《真千金断绝关系后,侯府后悔莫及》 第1章 回来 “小姐,侯府简直不做人!明知道您要回来还不出来迎接,大门紧闭是几个意思!” 芍药气鼓鼓的盯着侯府门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心中很是为林清禾抱不平! 同时也有些不安,一月前,京城来信说林清禾,是侯府真千金。 收到书信她们赶往京城,本以为会看到满心欢喜迎接的侯府人,结果人影都不见一个。 这是何意? 林清禾静静坐在马车内,侯门府不开,她不急也不下车。 上辈子,整个侯府都在吸她的血。 她是茅山派的唯一真传,以国师标准培养的天才弟子。医术精湛,能掐会算,画的一手好符。 她自小跟着师傅以破道士的身份游览天下,见识多广,内心缺口是亲人的疼爱。 师傅说她亲情缘浅,要远离亲人,否则将会是她的劫数。 她偏不信。 侯府找上门时,她满心欢喜来京。 跟她想的不一样。 亲生父母嫌她生性顽劣不羁,不好拿捏,却又依附她的能力结交权贵。 她助不受宠的景恒王五关破六将杀出一条血路,登基为帝。 他许诺待天下稳定,定封她为后。 林清禾尽心尽力辅佐他,改革立法,驱逐外藩,将景国推到前所未有的盛世。 结果等来了什么? 他说:“朕身为一个男人,三妻六妾很正常,想必以你的强势劲定是不允,所以朕要迎娶你的妹妹为后,你更适合做朕的左臂右膀,你在朕心中的位置永远特殊。” 林清禾头也不回离开。 却在出城时遭到阻拦,他设下天罗地网将她捕住,折了她的手,挑断筋骨,囚禁在后宫中。 以这种方式做他的左臂右膀,封为国师。 林清禾不忍受辱,咬舌自尽,醒来时竟是回到五岁时。 本就聪慧绝顶的她更加努力修炼功法,为的就是八年后的今天。 这一笔一笔账她都要讨回来。 这个劫,她破定了。 府内。 “爹爹,娘亲还是赶紧去接姐姐回来吧,微儿这里不要紧。” 清水苑,里里外外都站满了关切林白微的人。 宋白微心底很受用,面上却丝毫不显,娇弱又善解人意的模样更令人心疼。 听到她说姐姐,侯府夫人李氏眼底微闪烁,坐在床榻将她搂进怀中:“我的儿欸!你还想着别人,娘怎么舍得你去那不入流的农家!” 宋白微闻言泪涟涟,又坚定摇头:“娘,这里是姐姐的家。” “胡说!”侯爷宋德望着眼前养了十三年,精雕玉琢,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舍得将她送回去,“爹会给你做主。” 宋白微心中窃喜,她才不愿意弃掉这荣华富贵成全林清禾。 “侯爷,夫人。”王管家站在门口,欲言又止,一副为难之色。 宋白微眼尖看到,眸光流转暗芒,十分善解人意开口:“王管家这是怎么了?” 她小小惊呼声:“不会是姐姐生气了吧。” 两句话,成功让众人先入为主,认为林清禾是个胡搅蛮缠之人。 果然,宋德冷哼:“她一做小辈的还敢生长辈的气?想必她也等急了,吵着要进府门吧,毕竟可是侯府,不是小门小户可比拟的。” 王管家顿了下,咽口水干巴道:“侯爷,大小姐说再不开府门,她掉头就走,当没认亲这回事。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宋德的面色瞬间变得又青紫,冷哼声:“她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本侯?没门!我就不信她舍得了侯府的荣华富贵,晾着她!” 李氏眉头也蹙了蹙,直觉养在外头的亲生女儿不是个善茬。 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眼见府门还是不开,芍药开始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掉头,走。”林清禾站在马车外望着侯府上方笼罩着的紫云,刚刚开始逐渐消散,乃衰败之象,看来侯府的福荫跟她有点关系。 芍药错愕,不甘撇嘴:“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 林清禾点头:“能将亲生女儿晾在外头,大门紧闭的侯府也不过如此。” 芍药若有所思,上马车之际她回头狠狠朝府门口唾了口。 呸,还世家呢! 马车掉头,朝北边去。 侯府上空,肉眼可见那团祥瑞紫云随着林清禾的离去快速消散,至直不见! 王管家准备好一通说辞哄林清禾,打开府门,他瞳孔猛缩。 空空如也! “走了?”李氏不可置信,惊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回踱步,“不可能,她这是欲擒故纵,这么会就受不了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说完她又自觉失言,毕竟林清禾是她的亲骨肉,面容呈现懊悔。 宋白微眼神微暗,上前明媚笑道:“娘,姐姐可能是没见过京城的繁华,一时跑去玩了。” 明媚皓齿,举止端庄,气质高贵,李氏看着宋白微,心底满意不已,这才是侯府嫡女的气度。 她脑海里闪过想象中的林清禾,瘦弱肤黑,头发枯黄,怯弱畏缩的模样,心中便发堵。 她不接受这种女儿,就算是亲骨肉也嫌弃。 宋老夫人踏入正堂,李氏赶紧上前搀住:“母亲。” “嗯。”宋老太太环视一圈没见到人,面色沉下来,“那孩子呢?” 李氏为难的看向宋德。 听完来龙去脉,宋老太太重重将拐杖往地面敲:“混账!不管怎样她都是宋家的血脉,既然知道了还流落在外边,成何体统!赶紧去找回来。” 宋德急忙应声。 宋白微听到血脉面色便一白,咬着唇委屈不已。 宋老太太睨了她眼。 民间不知侯府真假千金一事,但世家圈是知道的,宋白微容貌出色,不送回去,她也赞同。 要是因为这,林清禾就生气不回,那的确该好好管教。 以大局为重才能担起侯府嫡女之位! 快到北街的马车骤然停下,马夫回头跟车里人道:“小姐,前方路堵塞,过不去了。” 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隐约还能听见哭声。 林清禾揭开车帘子一瞥,神色微凝:“芍药,去看看。” 第2章 相救 芍药走近一看,发现百姓团团围着一个身怀六甲的美妇,她身下淌了一地血,面色因失血过多变得十分苍白。 身旁的婢女跪在地上磕头:“在场之人,可有大夫?” 无人回应。 她继续磕头:“求求大家搭把手搀我夫人入马车。” 无人动弹,围观者见女子身着锦衣,又有婢女侍奉在身边,但奇怪的是,没有家丁。 他们都猜测女子是外室,眼底不由浮上鄙夷,更不愿搭把手,嫌晦气。 眼见女子越来越面容越来越惨白,婢女哭声逐转凄厉,跌跌撞撞蹲在女子身旁束手无措:“夫人,夫人!” 就在她绝望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我是大夫。” 围观百姓迅速让开一条道,纷纷望去,皆是愣住,目露惊艳。 这容貌绝美,神韵脱俗,看上去约莫十三岁的小姑娘是大夫? 大家因林清禾美的太脱尘,没出口质疑,蹲跪在地上的婢女最先回神,苦着脸,听到声音时她腾升起希翼。看到人时又苦了脸。 芍药捕捉到她的神色立即心急口快道:“我家小姐是坤道,擅疑难杂症,尤其妇科,你快起开让我家小姐把脉,不然你家夫人要没命了。” 众人半信半疑,婢女也犹豫不定。 林清禾已走到妇人身旁,抓住她的手,用手指抵住她的脉搏,片刻后说道:“郁结在心导致早产之兆。如今血崩,应尽快生产。” 围观百姓惊疑,目光落在美妇肚子上提出质疑:“可她这肚子分明像五六个月,怎会早产。” “就算是坤道,终究还是年纪小了。” 就在众人讨论纷纷时。 婢女却扑通跪在地上:“求小大夫救救我家夫人吧。” 作为美妇身边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家夫人正是有八个月孕肚了,之所以看起来像五六个月,是因夫人骨架小。 怀胎八月不在家好好休养,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婢女的眼泪不断往下掉,磕得额头渗出血珠,可见是个忠心的。 “你叫一个小姑娘家家救人,你怕不是要害死你家夫人!”一个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开口阻止道。 膀大腰圆的一个妇人轻蔑附和道:“就是!老娘生了八个娃了,像这种症状,怕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解决的。听我一句劝,快找郎中吧!” 就在这个时候,路人大喊了一句:“郎中来了!” 顾郎中刚出诊归来,路过此地,闻言脚步骤停。 他被人喊住,上前一看,面色微沉,诊脉后低叹声摇了摇头:“怕是回天乏术了。” 婢女闻言恸哭,跪在顾郎中面前拉住他的裤腿:“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顾郎中唉声:“你家夫人失血过多,胎儿恐怕已在腹中夭折,老夫也实在无能为力。” 婢女直觉头昏脑胀,趴在美妇身旁呜呜咽咽。 路人见状也觉着凄惨,好言相劝:“顾郎中是京城有名的大夫,他都说没救了,唉,你还是尽早将你夫人送回去,看看能不能跟家里人见一面。” 林清禾冷笑声骤然响起。 众人好奇的看向她,指指点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顾郎中也是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这位姑娘似乎对老夫的医术有所怀疑。” “不是怀疑,是肯定。”林清禾望向他,两人视线交织,“你救不了的,我能救。” 林清禾直接吩咐芍药与婢女一起将美妇抬进马车内。 又向旁人借了匕首和针线,用火灼烤后径直进入马车。 围观百姓一阵好奇。 她要做什么! “仅凭这些能救人?怕是痴心妄想!” 顾郎中也是摇了摇头:“见所未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等待结果。 美妇已是只有进的气无出的气,泪溢出眼角。 林清禾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扎进美妇穴位止血,拿参片塞进她嘴里含着。 婢女心惊肉跳看着林清禾用刀划开自家夫人的肚子,吓的两股战战,手掩住嘴巴强忍不发声。 林清禾抬头看她眼:“你出去吧。” 围观百姓见美妇的婢女惨白着脸从马车里出来,不禁摇头。 “看来是完了。” “血崩之症,十有九死,哪是她一个小坤道能逆转的。” 听着众人议论,婢女双腿发软,喉咙酸涩,不知如何解释,她亲眼所见林清禾一针就止住了夫人的血,但想必只能保小了。 她紧张的在外边等,无声祈祷。 大概半个时辰后。 “哇!” 只听马车内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围观百姓一阵惊呼! “天呐,我听到了什么,这是………婴儿哭啼声!” “太不可思议了!她真的能救!” 顾郎中怔在原地,也跟着心头惊颤,以他毕生所学,难以置信。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有人提出质疑:“孩子是救出来了。那夫人呢?” “是啊,夫人如何了,莫不是保小弃了。” “也是,这种情况一般都只能选一个。” 就在此时,芍药抱着孩子从马车里走出来,对着围观群众喊道:“母子平安。” 下一刻,林清禾从马车钻出来。 婢女哆嗦着唇接过孩子,猛往地上一跪,哽咽高呼:“多谢神医救了我家夫人和少爷,您真是在世观音!” 看到美妇的脸,林清禾便知她是谁。 半年前,镇国公奉旨出海斗倭寇国,海上被一箭刺伤跌入海底,生死未知。 倭寇趁乱追击,攻下海城,景武帝迁怒整个镇国公府,男丁流放,没收府邸钱财,女眷充妓。 世子江牧川流放前与美妇和离,动用一切人脉将她安置妥当,而她肚子里怀的是镇国公唯一血脉。 满门忠烈落得无后的惨状让林清禾记忆犹新,上辈子她卷入朝政内才知道,镇国公翻船是当今圣上授意。 原因是,惧镇国公功高盖主。 本想让镇国公一人有去无回,没想到没了他,无主心骨,溃不成军。 一步错,步步错。 上辈子殷氏孩子没了,她还活着,内心的愤懑化成动力走上一条不归路,凭借美貌进宫委身于景武帝,斗了整个后宫,位居贵妃。 在景武帝生辰宴上欲杀他,被锦衣卫拿下,殷氏呕血字字句句,怒骂景武帝薄情寡义,自私自利,非明君也。 字音落下,一箭刺穿她胸膛。 而林清禾也找到可以给镇国府翻案的证据,赶来时,殷氏倒在她面前。 没想到这辈子遇上了殷氏走上不归路的转折点,看来也是有缘。 林清禾淡淡点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完她便要离去。 第3章 茅山、悬壶 顾郎中立即上前:“不知姑娘师承何家,竟有如此医术,老夫自愧不如,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师承茅山,道号悬壶。” 当今圣上不喜道教,近百年都没落到无人知晓,重生一回,林清禾想重振茅山派,发扬光大。 “茅山派是道教,竟是如此厉害么?” 百姓交头接耳时,林清禾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此处。 等众人反应过来,早已不见她踪影,竟然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难道这就是高人的行事之风。 经过百姓口口相传,悬壶名讳传遍了大街小巷。 早在五年前,林清禾就在京城北街最边上置办了一处宅子。 芍药风风火火打扫干净,铺好床铺,开火做饭,喜滋滋对林清禾说道:“小姐,自立门户的感觉真自由呀,才不稀罕那侯府呢! 芍药保证会照顾您非常周到。” 林清禾含笑点头,眼皮突然一撩,看向大门方向。 找到此处的的王管家抬头,门匾写着茅山两字,两旁贴了对联“无上三尊乃乾坤之主宰,混元一炁为造化之根源。” 字体遒劲有力,矫若惊龙,王管家目露惊艳,忍不住暗道好! 再观这处宅子,青砖白墙,院内树木枝叶蔓延出檐,隐约有淡淡檀香萦绕呼吸之间,光是站在门前,内心格外静谧。 王管家心中莫名就腾升起了一股敬意,上前准备叩门。 吱丫,门在他动作之时开了,还未来得及张口,一盆冷水从王管家头顶淋漓而下。 “呀,真是对不住,没看着。”芍药端着木盆惊呼,眼底的狡黠丝毫不掩,直直盯着王管家。 她平等的讨厌侯府任何一个人。 王管家面色铁青,拂袖之间都是水渍,他忍着气道:“我奉侯爷之命来请大小姐回侯府。” 林清禾从屋里出来,见王管家这狼狈样,眉梢一挑。 王管家抬头,还没见着林清禾人脸,砰!门关上了,差点夹到他鼻尖。 芍药在门后叉着腰,毫不留情讥讽:“闭门羹的滋味儿如何啊?侯府我们高攀不起,请回吧。” 王管家面色难堪,黑着脸走了。 芍药回头撞进林清禾波澜无喜的眸子,她是怼爽快了,但还没考虑过自小姐的想法,讪讪咳嗽声:“小姐。” “做得好。” 林清禾的赞许让芍药瞬间展开笑颜。 ........... 侯府。 宋老夫人沉着脸,攥着拐杖的手有些用力:“她不愿回来?” 王管家低着头回话:“是。” 李氏盯着他湿漉漉的衣裳,直觉脑袋突突的疼,唇线抿紧:“母亲!这等顽劣不堪的嫡女,不认也罢。要是接回侯府定是会搅的鸡犬不宁,徒增笑话,到时候咱们侯府的颜面往哪儿搁啊。” 宋老夫人在心中权衡林清禾的价值,又问王管家:“模样如何?” 王管家脑海下意识映入那充斥着浓浓古韵,绿蔓青芜的宅子,观其屋,主人理应不差。 但他深感自己被林清禾怠慢轻视,心中不快,垂着头:“粗鄙不堪。” 一直保持沉默的宋白微闻言,唇角不由上扬,瞬间抚平,上前斟茶,乖巧的很。 宋老夫人看在眼里,对于要林清禾回侯府的心思也淡了些。 王管家换了衣裳后又来拜见:“小的回府时,听到了一件极为离奇的事,北街有一身怀六甲的夫人突然血崩,顾氏医馆的顾朗中断言回天乏术,老夫人猜怎么着?” 宋老夫人来了兴趣,浅笑:“你就别卖关子了,后续如何?” 王管家语调抑扬顿挫娓娓道来,引起了所有人注意,李氏也催到:“是呀,王管家快说。” “最近京城来了位神医,名为悬壶,是他出手救了这妇人,母子平安。” 王管家说完。 侯府的女眷惊呼不已。 宋老夫人更是激动直言:“此等能人,定要结善缘啊,王管家你去打听打听悬壶神医的踪迹,务必将神医请回侯府,看看......看看能不能救三郎的病。” 侯府三郎,宋长亭是宋老太太最小的儿子,几年前栽下马车晕死过去,至今未醒来。 令人惊异的是,宋长亭还有呼吸,能灌米汤进去,宋老太太坚信他一定会醒,几年间未中断过找大夫救治。 看了上百个大夫全都摇头,表明从未见过这种症状——活死人,也亏是侯府能耗得起,补药续着保着口气。 猛听到连产妇血崩之症都能救的神医,宋老太太本沉寂的心再次活泛。 林清禾来京目标有两个。 一是斩断与侯府的因果。 二是挣钱。 是的,挣钱。 茅山派没落了上百年,仅有的道观破旧不堪,漏风又滴雨, 林清禾跟着道元老头,她师傅,走南闯北压根挣不到几个银两。况且,他们这行,挣得钱一半都要拿去修路修道观或行好事,剩下的才能自由支配。 道元老头又是个随性的主儿,孤苦伶仃的百姓遇到事儿来求,也就象征性的收几文钱。 林清禾就更是了,遇到心善但穷的缘主,收人诊金一两,给对方的药却是百两银子购入的人参。 芍药是几年前林青禾在江南饥荒中捡到的小姑娘,与她同岁,生的眉清目秀,灵气逼人。 她把芍药当妹妹看待,芍药却坚决要喊她小姐。 芍药在道法上实在是愚笨无天赋,她主动承担起做吃食,照顾起居的活儿。 “小姐,老观主在我们下山时给了我一个锦囊,特意交代,安顿好后拿出来。”芍药变戏法的拿出锦囊递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眉眼微挑,揭开锦囊,抽出里面的纸条,摊开一看,她无语扯了扯嘴角。 芍药好奇凑前一看,憋笑。 只见白纸黑字。 “徒儿,师傅饿,速速挣钱!” “徒儿,道观破,速速挣钱!” 林清禾将纸张一捏扔进火团里,迅速烧毁。 压榨徒弟,老头,你太无耻了。 阿欠! 茅山,清山观连续传出几个喷嚏声。 观主道元捏了捏鼻子嘟囔道:“谁在背后骂老夫。” 说着他掐指一算,面容呈现喜意:“清禾到京城了,定是她想我了。” 道观仅有的一个八岁小道士清朗毫不留情说道:“观主,肯定是师叔在骂你呢。” “你这小鬼头!六爻会了吗?清心诀背出来了吗?” 清朗捂住耳朵赶紧逃跑。 学习,他一生之敌。 道元追了几步就停下脚步,突然朝南边看去,眉眼间浮上担忧。 他刚算了下林清禾的亲情缘,还是浅薄。 以林青禾的实力不可能会被欺负,他怕的是她期盼的亲情会伤她。 第4章 百鬼夜行 是夜,万籁俱静。 北街最偏边上的宅子,散发金光。 若是有人起夜,定时能看见死状各异的魑魅魍魉,还有那附了魂魄的纸人,全朝茅山宅涌去。 到宅前时又都停下,渴求又忌惮的望着大门。 北街在酣睡中的住户都不由裹紧了被子,嘟囔一嘴,今夜怎么这么冷? “进来吧。” 随着清冽的声音穿出屋外,漆黑色的大门打开,那门后分别没有人。 “又是被小阎王功德吸引过来的,真可怜,还不知道进了狼窝呢。” “也不知道今夜能不能留下两个打杂的。” 墙头上左右两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白,女的穿红,模样长得一样。 砰! 门关,那阵让北街百姓以为是冬天到了的阴凉风骤然消散。 而茅山宅上方,鬼气冲天。 打坐的林清禾撩起眼皮,一张美人面探到她眼前,雪肤朱唇,灵动又妩媚的桃花眼冲她眨巴,她面无表情伸出手揭下美人面:“狐狸骚味儿熏到我了,离我远点。” 美人面揭下,是一只赤狐。 红莲急忙从林清禾手中夺走美人面重新贴上,这才心满意足,又抬手闻了闻自己腋下,娇嗔道:“没有狐狸味呀,玉香楼秘制香可真是奇了,用一滴整个人就香喷喷的呢。” 她跟软骨头似的趴在林清禾前面,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裙往下掉,露出傲然丰润的胸。 见林清禾视线落在她胸前,红莲骄傲的往前挺了挺,娇媚喊她:“少观主” “看来你很适应人的身份。”林清禾伸手将她衣裳拢好,“一边坐去。” 红莲噘嘴,望着眼前美到雄雌难辨,却又仙气飘飘飘的林青禾,眼神沉迷。 她对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 她本是山中赤狐,自愿跟着林清禾要做她宠物,得了机缘化成人形,如今在京城最大的青楼玉香楼当花魁,搜集各方情报。 满堂魂魄听着对话回过味来,少观主!哪个观的少观主? 红莲不嫌事大,笑咯咯柔声道:“是清山观,少观主哦!” 满堂魂魄吓得一抖。 他们想走了。 最边上一副精明相的刘老汉站起来,死了脸上谄媚的笑还展现的淋漓尽致:“原来您就是清山观的少观主,久仰久仰,小的误入此地,就先走了,告辞告辞。” 几年前,民间突然横出样貌精致的小坤道,年纪小,身上功德却不少,如同行走的金子,引起了恶鬼注意。 恶鬼集中想将她吞噬瓜分,还没近身就被她一手揪一个,暴力揍一顿用业火烧灭。 带头的恶鬼魂飞魄散之前不甘心问了句:“你是何来头。” “清山观,少观主。” 林清禾一战成名,鬼界纷纷互相告知,惹谁都别惹这位民间小阎王。 随着刘老汉的动作,魂魄们也忙起身,跑路! 他们只是饿了想找吃的,可不想自寻鬼死路啊。 林清禾抬起眼皮:“站住。” 百鬼僵住不敢动弹。 “坐下。” “是。” 众魂大气都不敢喘,僵硬坐下。 刘老汉很上道,当即就问:“少观主有何吩咐,小的定义不容辞为您办事。” 林清禾睨他眼:“做了鬼还这么聪明。” 刘老汉嘿嘿直笑,得到她的夸赞,不由挺起胸膛。 众魂纷纷朝刘老汉投去羡慕的目光。 只听林清禾又道:“老子太聪明,儿子愚笨不堪被人当刀耍也正常。” 刘老汉神色突变,眼底凝聚滔天恨意和不甘。 “少观主,我这一辈子实在是苦啊!我生前是酒楼的掌柜,二十岁才娶妻,三十才得一子。我巴结权贵,被他们当成狗使唤,为的就是给我儿铺路。” “却不曾想儿子软弱无能,烂泥扶不上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为了还赌债,他竟是将我献出去,任凭权贵打死。” “我好恨,好恨啊!” 刘老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死后他不甘下地狱投胎转世,就一直在民间晃荡。 众魂唏嘘。 林清禾笑了声:“恨就去算账,将你儿子杀了。” 刘老汉怔住:“可他是我儿子,我如何能下得去手。” “那你就去投胎,老在这民间晃荡是个什么事。”林清禾呷口茶啧了声。 “就是,你要当圣父那就当,可别扰乱民间啊。”红莲附和吐槽。 说完,林清禾扫她眼。 红莲噤声,下意识朝她露出乖巧的笑容,身后的狐狸尾巴摇的欢快。 刘老汉一怔,心中酸涩转瞬即逝,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求少观主将我送入地府。” 孺子可教也。 林清禾十分满意,点了根香让刘老汉吃饱就送他上路。 线香一燃,众魂眼都红了,盯着香不断吞口水。 随着刘老汉上路,一点金光浮在空中朝林清禾飞去,没入她身体里。 其他魂魄开始上道,纷纷叙说自己生前受到的苦楚。 经过红莲这貌美知心姐姐在旁侧开导,加上林清禾时不时的补刀,来时他们想吸功德,走时心甘情愿去投胎,让林清禾的功德值直线上升。 林清禾琢磨着,要不夜里都将茅山屋的门打开? 还有一魂没走,她坐在原地低着头。 红莲好奇问:“你为何不投胎?” “仇人未死,如何能投?”女魂抬起头来,红莲不由倒吸口气。 太丑了。 林清禾看着她若有所思:“那你就先待在我这儿。” 女魂点头,出院子坐在墙头上。 “呀,哥哥,还真留下个打杂的。”元纯飘在半空观察女魂,见她不为所动,只好悻悻坐回去。 元稹摸了摸元纯的头:“管她,我们负责守好茅山屋就行。” 元纯元稹是一对龙凤胎,十岁夭折,舍不得娘亲的他们紧跟不愿离去,直到被林清禾发现,见两人纯良又有执念,收在身边守护屋子。 女魂一出去,红莲就迫不及待问见林清禾:“少观主,你为何问都不问就放过她啊。” 林清禾勾唇:“因为........你猜啊。” 第5章 借命改运 晨光微熹。 林清禾站在国公府门口。 根据红莲的情报,国公府世子一年前突然痴呆,国公爷悬金万两寻神医。 所以她来了。 毕竟医者仁心,绝不是因为那万两酬金才这么急。 府门开,管家看到门口站着个样貌很美的少年愣了下,上前问道:“小公子有何贵干?” 林清禾扬了扬手中的悬赏告示:“我为这而来。” 管家惊诧不已,丝毫没有轻视,毕竟这行能人不论年纪,尊敬道:“小公子请。” 芍药跟在林清禾身后,对国公府的行事满意几分,那狗侯府简直没得比。 管家在前方引路,正走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冲出来,后面乌泱泱的跟了一大堆,最为首追着他的是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手里拿着木剑大喝:“孽畜哪里逃!” “世子。”管家想拦住少年郎,没拦住。 少年郎灵活躲开,站稳就看到站在面前的林清禾,清澈的眼眸涌现惊艳,怔在原地呐呐道:“好美的妹妹。” 国公夫人看向林清禾,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高而有节的鼻梁,一双丹凤眼明亮如月,望过来时扑面而来的高贵清冷仙气感令人为之出神。 只想称赞声好仙气好矜贵的小郎君,她心底惦记着李棕言,对林清禾微微浅笑。 “棕言,听话,别跑了。” 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追的微喘,眼底流露心疼和无奈,柔声哄道。 李棕言往林清禾身后躲,探出头指向神神叨叨,一脸厉色的老道士:“我不,他想打我!” 国公夫人酸涩上头,强压忍下继续劝道:“大师不是打你,是想驱除你身上的邪祟,棕言乖,到娘这里来。” 李棕言自小聪慧,抓阄握笔,五岁吟诗,读书识字从不需操心,所作的文章令大家都赞不绝口。 就是这么个天才少年郎一年前居然痴呆,回到了三岁稚童时,只知找糖吃,寻爹娘撒娇的状态。 对于国公府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国公夫人整日泪涟涟,眼睛常常又红又肿。 神医寻不着,国公夫人找了道士,这老道士一看就断定李棕言被邪祟附体,今个儿正在做法。 偏偏李棕言躲在林清禾后面死活不肯出来,老道士念念有词,脚步繁乱围着他俩打转。 身旁围了一圈瞪大眼睛惊奇望着的人。 林清禾双手交叉望着老道士装神弄鬼,跳大神。 老道士见林清禾不走,不免有些着急,尤其李棕言还在冲他挤眉弄眼,再这样下去要露馅了。 “嗬!”老道士大喊一声,视线与林清禾淡淡的眸子对上,莫名心虚偏头,有点装不下去了,灵光之下他的木剑锋转了个圈指向林清禾,“邪祟已从世子身上转移到你这儿,快速速随老道来!” 一道火光从他口中喷出又尽数收回,引起众人连连惊呼,皆被唬住。 国公夫人有些歉意对林清禾道:“无妄之灾,连累小公子你了,您且先随道长去了邪祟.......” 话还未说完,林清禾两指捏住剑锋,只听她冷笑:“本事没有,装神弄鬼倒是有一套。” 众人惊异,老道士怒目横眉:“哪儿来的小子满嘴胡言,你有何证据说老道我是骗人的!” “世子天庭饱满,耳厚鼻直,腰正,眼有定睛,双凤眼,此为大贵之相,求功名者必达。”林清禾看了眼李棕言,而后对国公夫人道,“”我乃茅山派清山观少观主悬壶,夫人若是信我,屋内详说。” 鸦雀无声。 众人盯着这个俊美无双的小公子都有些恍惚。 国公夫人观她气度不凡,当下道:“我信你,少观主请。” 老道士傻眼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国公府向来不与人交恶, 照常结了银两给这位老道士让他出府。 “夫人心善。”林清禾道。 国公夫人微叹口气:“人活世上皆是不易,就当是为我儿结善缘。” 林清禾点头,直言:“世子之所以变痴呆,是有人借命夺了他的气运。” 国公夫人大惊失色,声音颤抖不已:“借命!” 李棕言坐在旁侧,眼神骨碌碌转,见国公夫人看过来,朝她露出乖巧的笑:“娘亲。” 国公夫人心酸诶了声,心底腾升起了愤怒和一丝后怕,究竟是谁害他儿,或者说害整个国公府! 天色降下帷幕。 玉春楼,霏霏之音,令人陶醉。 江鹤安喝的微醺从玉春楼出来,眯着眸子上了马车,在看到车内坐着一青袍少年时彻底清醒,盯着他问:“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马车里。” “江大公子,借命夺他人气运的感觉,如何?” 话音落下,江鹤安骤然一顿,惊恐的盯着坐着不动,眉眼淡漠的林清禾,转身就想出去。 可惜,动弹不得。 江鹤安喉咙紧涩:“在下听不懂。” 林清禾笑了声,伸手将他怀里藏好的纸张掏出来展开,上面写着的正是李棕言的八字,黑字上的鲜血早就干涸,看着有一段时间了。 在江鹤安目眦欲裂下,林清禾捏了个火诀将纸张烧毁。 与此同时,国公府好好用着膳食的李棕言栽下凳子,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远在京城外的芦山巫派,着黑袍的巫女面无表情看着墙角下放着的纸人消失殆尽,唇角勾起讥讽:“废物。” 随着纸人消失的还有上面的字:江鹤安。 继悬壶神医当街救了雪崩之症的奇闻后,京城又发生了两件离奇的事。 国公府那突然痴呆一年的世子清醒了,姿容气度,作词文章更甚以往。 近年来突然兴起的富商江家之子突然大病一场,神色萎靡,病痛缠身需卧床。 百姓猜测讨论间,京城达官显贵却是或多或少知道其中缘由,更关心的是让李棕言恢复神智的悬壶大师。 世家圈也开始流传一句话,宁可得罪小人,不可交恶悬壶。 收到八千银票的老观主道元笑的合不拢嘴,立即向祖师爷汇报林清禾的战绩:“祖师爷,悬壶出息了啊,这银两先用来修建道观,等她再从世家有钱人们手里挣到钱,就给您塑金身!” 破旧道观里祖师爷的嘴明显笑咧。 悬壶徒儿,速速挣钱! 听闻悬壶厉害之处的宋老夫人越发心急,派动全府上下去寻悬壶的踪迹,为了表孝心,宋白微连续几天都在外边寻人。 这时来了件比寻人更重大的事。 宫里景武帝听说侯府真假千金一事,感到有趣,特邀请两位千金进宫过中秋宴。 收到圣旨的宋德苦了脸,马上喊来王管家:“快备马,我亲自去寻那不孝女回来!” 第6章 渣爹寻来 茅山,屋内。 茶香四溢,香得老道直勾勾盯着林清禾手中的茶,听到外边的声响,偏头看去。 林清禾暼他眼。 老道坐好,嘴角抿成直线,不敢惹她。 他便是那日在镇国公府装神弄鬼,半吊子水的老道,被林清禾识破后灰溜溜离开,本着得过且过的心思,买了美酒在小巷子悠哉步行,又开始盘算忽悠下一主时。 巷口被人堵住,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年纪虽小,却真凭实才的得道人。 假货遇真货,撒腿就想跑,跑也跑不赢,来了茅山宅。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道将经历托盘而出,他师从武当,学了毛皮,师傅就死了。 为了生存,老道置办了好行头,一路坑蒙拐骗倒也能过活,好在他有点良心,专坑富人钱财,贫苦人家只收一两个铜板。 “小天师,您是想收我为徒吗。”老道揣林清禾的心思,谄媚笑道。 “嘿嘿,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当小祖宗的徒儿,不要脸!” “可不是嘛,这么老了,吃了都嫌骨头硬。” 坐在墙头守门的元真跟元纯嘻嘻笑着讨论。 老道浑身一僵,苦了脸,怪就怪他学又多少学了点,墙头坐着两小鬼头,要是他没感知错的话,这林清禾屏风外也坐了一个,还是个穿红衣的厉害鬼魄。 来到茅山门前的宋德,眉头紧皱盯着门匾念,嫌弃道:“什么玩意儿?好好的侯府嫡女不当,还敢自立门户,取个茅山?果真是农家长大的野蛮孩子,故弄玄虚,离经叛道!” 王管家原先很紧张,怕宋德见到茅山真容便对林清禾心生好感,没想到他是这反应,闻言后面容不由松懈下来。 元真元纯怒气冲冲飞到他们身后呲牙咧嘴。 “怎么凉飕飕的。”宋德突感一股阴风在后背升起,莫名有些心悸,见门紧闭又有些恼火,直接上前砰砰砰敲门,“开门!我是你爹!” “小天师,你爹好像不太识货啊。”老道觑她神色,整容道,“可要小的出马。” 林清禾摇头:“我缺一个看家的,跟不跟我。” 老道顿了下,还没来得及回话。 “改天带你回茅山派拜祖师爷,道号我给你取好了,元妙。” “是。” 老道,不,应该得叫元妙了,下意识回复后又懵圈,他没答应啊。 林清禾已经出去了。 元妙赶紧起身想跟上又停下,望着桌面上的茶水吞口水,挣扎中还是端起茶杯喝。 反正都成同门了,喝口茶怕什么。 这一喝就停不下来了。 沁人心脾,口齿留香,甘甜! 元妙直呼,以前喝的都不是茶! 砰砰砰! 不顾王管家的劝阻,宋德手掌拍门,要不是圣上下旨,他才不会来请。 敲了半天门都不开,宋德憋得慌,猛然转身:“走!她不开,等圣上怪罪下来,她一人担责!” 吱呀! 话音落下,门开了。 宋德面色阴沉杵着,见王管家惊愕的望着他身后,不想回头也忍不住侧目。 乌发垂顺,鼻梁高挺,身着一身青袍更是衬得肌肤如雪,由于年纪小,绝美的姿容带了丝稚气,神色间却又冰冷淡漠,令人心惊美貌又不敢亵渎,只觉她是误入凡尘的神女。 仙气十足,傲世而立。 宋德看傻。 这是他的女儿? 这叫粗鄙不堪? 他呼吸有些急促,仅十三岁就有如此姿容,可想而知长大后该是如何的倾城之色,若是送进宫! 将他眼中盘算尽收眼底的林清禾冷冷扯了扯嘴角,倚在门前懒散盯着他。 “你………我是你的爹爹。”宋德想唤她又顿住,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王管家上前,姿态放低:“大小姐,侯爷亲自来接您回府了。” 芍药从林清禾身后探出头,挡在她面前,上下打量宋德,眼露不喜。 这丫头! 好大的胆子! 这般尖酸刻薄,实在上不得排面! 宋德回过神,见芍药这做派不由怒起,尽管林清禾姿容出众,心底也有了意见。 “侯府不是要那个冒牌货,故意拿乔我家小姐吗?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儿来这做甚?” 芍药双目喷火,口沫子直喷。 这些日子她打听清楚了。 那冒牌货是如何的娇娇,娘疼爹宠的,就在昨几天还一掷升千金买上好的蜀锦,胭脂水粉样样齐全。 再看自家主子。 素面朝天,简朴青袍,浑身上下无任何装饰。 可明明! 明明她才是侯府真嫡女。 回到家门口还被人下马威,走了之后就叫个管家来请,可见侯爷,侯爷夫人心中压根没有林清禾的地位。 越是明白,芍药就越委屈,火气越大:“走走走,这里不欢迎尊贵的侯爷!” 字字珠玑,咬牙切齿。 林清禾笑出声,伸手摸了下芍药的头发。 将一个卑怯的小姑娘培养成这般咄咄逼人,理直气壮,声音洪亮的小辣椒,成就感满满。 宋德气的胡子竖起:“胡搅蛮缠!” 他看向林清禾:“你是侯府嫡女,自然要回家的,先前你妹妹病了,腾不出空来寻你。莫要耍小孩子脾气,跟为父回府,见见你娘跟妹妹。” 从见到林清禾那刻开始,她就一直没吭声,又生得绝美,宋德觉着她是个内敛温善的性子。 语气不免也软了几分,脑子快速闪过京中家世比侯府大的人家,养两年及笄后,就可以嫁人了。 “哪门子的娘,哪门子的妹妹,你又是哪门子的爹?” 林清禾面无表情。 宋德做出的慈父神态瞬间崩裂。 他调整呼吸,努力挤出一抹笑:“好孩子,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待回侯府好好弥补你可好。” “不好。”林清禾冲他浅浅一笑,淡漠的神情竟是浮现一丝柔美,更加令人惊艳,“除非………” 明媚皓齿,五官处处精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之姿展现无疑。 宋德呼吸一放一吸,想林清禾回侯府的心愈加强烈。 “你说。” 他按压下心底的各种思绪,平静道。 林清禾眼底闪过讥讽。 “将宋白微赶出侯府,我要做侯府唯一的嫡女。” 第7章 选谁 “她真这么说?” 宋老夫人没想到林清禾竟如此刚硬,心中有些不喜,眼神瞟向从宋德回来就坐立不安的宋白微。 宋白微冲宋老夫人挤出一丝笑,眸中含了泪珠,起身扑通跪在地上:“微儿本就是农家女,侯府的一切都是姐姐的,祖母,娘亲,爹爹,我回去吧。 这样姐姐就愿意回来了,也不会再为难家中长辈。 侯府的养育之恩,微儿没齿难忘,只可惜我再也没有尽孝的机会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李氏心疼得不得了,上前拥住她:“我的儿。” 李氏泪眼婆娑看向宋老夫人:“母亲,儿媳养了微儿十三年,不是亲生胜于亲生,她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外边那个心眼如此之小,回来也定会搅的天翻地覆。可圣意在上,这嫡女的身份便给了她,微儿以养女的身份伴儿媳身边。” 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李老夫人嗯了声。 养女!低垂脑袋的宋白微死死咬住下唇,不甘跟憎恨涌上喉间,侯府嫡女跟养女有云泥之别。 林清禾,你怎么不死在外头。 为什么要回来! 宋德又去了茅山宅,回侯府时面色阴沉。 没见到人,宋老夫人眉头微蹙,“人呢?” 宋德坐下吃茶,一言不发。 李氏心绪越发繁乱,眼皮突突直跳,自从那孩子回来,她就没睡过一夜好觉。 见宋德神色不对,心思又重了几分:“她还不愿回来?” 砰!宋德将茶杯重重放下,冷着脸点头。 林清禾说的话还历历在耳。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侯爷想清楚再告诉我,侯府选谁,请回吧。” 还真是,真是!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郎。 好一个疏离又不好拿捏的女郎。 宋德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对林清禾没有什么感情,她对侯府同样无感,甚至一点儿都不贪图。 人就是这么奇怪。 巴巴想沾关系者,屑之。淡漠不在乎者,恼之。 心底总是不太舒服。 李氏听完,面色怔怔的同时也如同宋德心态一样。 恼怒,无奈! 她一个十三岁的女郎竟敢威胁亲生父母。 “她不回就不回!果真不在身边养,不亲。”李氏呼吸有些急,提高嗓音呼道,眼底闪过丝狼狈。 亲生女儿宁愿在外都不愿回侯府,她将心中腾升起的一丝丝愧疚不安强硬摁下。 宋老夫人也折腾的有点累,揉了揉眉心:“不愿回就随她去吧,狗饿了,自然会回家找吃的。” 前有诸葛亮三顾茅庐,今有侯府三请林清禾。 她还拿腔不回,中秋宴上圣上怪罪也有说辞。 再者,她一个女郎,能在京城活几天,到头来还不是得求着回侯府! “母亲说的是。” 宋德和李氏起身,两旁搀住宋老太太,送她回房中。 真嫡女被寻回却迟迟未回侯府一事似乎就告了一段落。 宋白微得知后有些失神,也仅是一瞬,双眸涌现坚定。 既然你不要,那就永远别回来。 而我,才会是侯府唯一的嫡女。 想到李氏给她看好的夫婿,宋白微面色潮红。 镇国公府李棕言,那个天才。 没痴傻前是京城各世家女郎盯紧的郎君,痴傻后众人惋惜不已,又十分理智挪了眼。 这段日子,朝中几大势力疯了似的排挤侯府,找到了宋德的差错,现如今他在朝廷的地位可谓是如履薄冰。 他们将目光放在了镇国公府,恢复神志的世子李棕言。 也得亏他痴傻了一阵,让镇国公府看清了各大世家女郎们的嘴脸,唯独没有用异样眼光看李棕言痴傻时期的,就是宋白微了。 这让宋德信心大涨,连续几日都找机会想跟镇国公套近乎。 李氏携宋白微以中秋宴将近,探讨琴法之由拜访国公夫人,却被告知国公夫人出府见贵客,只好悻悻而归。 “娘,这便是高人住的地方?”李棕言站在茅山屋门前,还没进去就深感一股静谧的力量让他心定,心静。 正欲敲门,突然又想到什么,李棕言嘴角轻扯:“能写出此等飘逸大气,龙飞凤舞字迹的得道高人,会喜欢这傻不拉几的狗崽子?” 他十分怀疑。 “汪汪汪!” 似是知道说它,国公夫人怀里的小黄狗冲他直吠。 年纪小,连吼人都又奶又萌。 国公夫人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子:“莫要胡言。” “里边请。” 芍药笑容满面做请示动作,看的元妙啧啧称奇,这小辣椒还有笑迎客的一面。 元妙拿着扫清落叶,望过去,猝不及防见到熟人,他急忙低头。 坏了! 竟是镇国公府的夫人,世子! 他出现在茅山宅,定是会被误会林清禾与他是一伙的。 不对,现在本就一伙的。 元妙头抬了又低,有些急,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导致镇国公府对林清禾产生质疑后,而后被林清禾嫌弃,赶出茅山屋。 这里风景优美,花团锦簇,林枝茂盛。茶甜,三餐饱腹又美味,他只需要上香念经给阴魂超度,扫扫地,还有自己的屋子。 这可比之前风餐雨露的境地好上百倍。 元妙想躲,李棕言拉住他的衣袖,盯着他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没有没有,世子身份尊贵,哪是老道能碰见的。”元妙挤出一丝笑。 “那你怎知我是世子?” 李棕言拉着他不放。 “进来吧。” 林清禾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清冽分不出男女的嗓音让李棕言微顿,顺势松开,与国公夫人并肩进屋。 元妙擦了擦额角虚汗。 芍药笑的眉眼弯弯:“亏心事做多了,怕人来算账呀!” 元妙讪讪笑笑,她,他也惹不起。 此时,又传来敲门声。 两人对视眼,齐上去开门。 今个儿真热闹啊,都赶趟了。 芍药望着门口竹担架上躺着的江鹤安眉头微挑,再看他身旁面庞布满沟壑的江父,她转身进了屋。 “等着。” 李棕言刚坐下。 芍药入屋将来人告知林清禾。 听到名字,国公夫人神态崩裂,目露憎恨看向门外。 第8章 什么因,什么果 茶屋外边就是湖,水色潋滟,荷柳相映,放远了看,院内有棵古柏参天,颇有岁月静好的气息。 屋内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林清禾看向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她原本受损的子女宫因李棕言的好转恢复饱满。 旁边的李棕言相貌出众,见她看过来露出笑容,双眼熠熠,是个面霸啊。 与之相反的是江鹤安,面如死灰,唇白无色,浑身都被黑气笼罩,将死之人。 守着他的人是江老爷,子女宫凹陷,气色尘昏灰色如黑,山根无肉,鼻孔外漏,破财之相。 “你们好歹毒的心!”国公夫人终是忍不住,杏眼瞪着江氏父子,见江鹤安奄奄一息躺在竹架上又有些不忍挪开视线。 她是个良善的妇人,但她首先是个母亲。 江鹤安偷了她儿子的气运,甚至借命! 何其贪婪,心狠手辣! 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她狠狠骂出这句又有些不安看向林清禾。 她携李棕言前来拜访一是道谢,二求平安。 万万没想到冤家路窄,江氏父子也来了。 他们求什么? 江老爷突然嚎啕大哭,扑通跪在地上对准国公夫人砰砰砰磕头,额头很快红肿,渗出血来。 “我们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动了歪心思,嫉妒夫人您有神童儿子,而我家世平庸,后代也不争气。 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声声凄厉又悲惨,国公夫人听得坐如针毡。 林清禾笑了声。 所有人都看向她。 江老爷想继续磕头的动作也停下,对上林清禾黑的如墨,淡漠到看不出任何变化的瞳孔,他莫名心悸,慌乱低头。 “既然知道做错了,在受害人面前作弱者姿态做甚。” 林清禾轻声说道。 “不是谁哭的更大声谁就有理,谁就弱。” 国公夫人悬着的心彻底落下,喜极而泣,双目放光望着林清禾。 她不一样。 她一点都不世俗。 林清禾冲她淡淡笑:“国公夫人所求何事。” 国公夫人忙回:“多谢悬壶大师出手救我儿,此大恩大德,镇国公府没齿难忘,将来大师有事尽管来府。” 知恩图报的人,她喜欢,林清禾笑意加深:“叫悬壶便可。” 国公夫人立即道:“悬壶大师!” 李棕言眸底涌现一丝复杂,随之被倾佩替代:“妹妹年纪虽小,能力却卓越,我敬你一杯。”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目光灼灼望着林清禾。 国公夫人吃惊:“悬壶大师分明是……” “我是坤道。”林清禾冲李棕言举杯抿了口茶,缓缓笑道。 坤道!竟是一小女郎! 几人都震的失色,国公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原先她心切于李棕言没看出来,这仔细端详才发现林清禾的高挺鼻子不似男子的硬朗,反而精致,扑面而来的漂亮。 如此漂亮的小女郎,若不是家境贫寒,怎会成了坤道。 世人都道李棕言是天才,她身为亲母自是知他勤敏努力,天分再高也需努力加持。 林清禾小小年纪道行高,背地里肯定吃了很多苦头,她比自家儿子还小几岁。 国公夫人炙热中又带着丝心疼的眼神看的林清禾有些不自在。 下一瞬,一只质地上好帝王绿玉镯递到她面前,林清禾怔愣抬头。 “这镯子就适合你这种漂亮女郎,瞧瞧,多好看。” 林清禾怔愣瞬间,玉镯被国公夫人套进她手里。 不掺任何杂质的玉衬得她的手腕更加白皙。 “谢谢国公夫人。”感受到国公夫人的真挚和善意,林清禾向来波动无喜的心泛起了一丝异样。 国公夫人浅笑吟吟,她身子有恙不能再育,碰见林清禾这么个姿容绝佳又仙气飘飘的女郎,很是欢喜。 感知到她的善意,他们临走前,林清禾赠了几张平安符,几张除秽符。 送走国公夫人母子后,林清禾看向江鹤安:“求什么。” 年纪小,神态却淡漠到令人心慌。 奄奄一息的江鹤安扯了扯嘴角,视线模糊放空:“求下辈子不要做我爹的孩儿了。” 说着他嘴角便溢出一丝血。 江老爷大惊失色,悲伤欲绝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呜咽,犹如有损的老风车。 江鹤安的魂体与肉身呈现隐隐脱离之状,林清禾手指一点,魂归肉身。 “还有什么遗言说吧,你还有一刻钟时间。” 江老爷猛然瞪眼,恨意乍现,呲牙咧嘴想冲林清禾扑去:“胡说,胡说!我儿怎么会死!” “爹!” 江鹤安大声喊他。 声音一出,他自己也愣住,伸手盯着掌心,红润有光泽,体内也有了力量,江鹤安不可置信缓缓坐起身。 “回光返照。”元妙忍不住惊叹。 江鹤安顿住,腾升起的欣喜散去,随即又释然的笑笑。 “鹤安。”江老爷颤声唤他。 江鹤安看向他,心情十分复杂,轻叹口气:“爹,江家落得如今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不要责怪任何人。” “我自幼看到书就头痛,喜好工匠,你扔了木头骂我是废物,强硬的送我入学堂,要我走科举之路。” “可是爹,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进了尽是权贵的学堂,你可知我的处境。” “是,我知道是您低头下气为我求来的机会,我不敢怨您。您不是想知道您费尽所有供我读书,怎么换来只知吃喝玩乐,平庸无能的儿子吗?” “我告诉你。” 江老爷瞳孔微缩,一脸平静又夹杂痛苦的江鹤安让他心脏,嗓子都发紧。 他也是为了他好啊! 江鹤安苦涩的扯了下嘴角:“他们瞧不起我,踹我肚子,膝盖,扯我头发,扇我巴掌,每天都是拳打脚踢,我每天睡觉前,醒来都在恐惧。” “我试图跟你说过不想科举,想做木匠,换来的是一次暴打。父令如天大,我也学乖了,做权贵子弟身边的一条谄媚的狗。跟着他们吃喝玩乐,自甘堕落,倒也快活。” 江老爷喉头翻滚,绝望的闭上眼。 正因如此,他不甘一手培养的儿子变成这样,经商途中他遇上了一名巫女,了解到借命改运。 江老爷胆子大的很,直接盯上天才李棕言,与巫女进行交易。 江鹤安科举下场一路顺利,现在是举人身份,江家生意更是红红火火。 一切天衣无缝,顺利进行,只可惜遇上了林清禾。 第9章 殷氏来访 “贪,害了我,也害了整个江家。” 江鹤安又哭又笑。 他怪父亲。 自己又何尝不混账呢。 江老爷告知来龙去脉,拿有李棕言八字符咒给他时,他也没拒绝,尝到甜头后,更是日日护如命,祈祷永远不会有发现的那天。 可惜纸包不住火,偷来的东西终究会返回去。 “爹,我要走了。” 上一刻还面容红润,皮肤舒展的江鹤安,下一刻倒下,彻底没了生息。 林清禾神色淡淡点了根香将江鹤安送下地狱。 人世间做的事,下去后功德镜一照自有分晓。 行恶者,根据罪孽受罚,行善者带着功德转世。 “我的儿!”江老爷朝前猛扑在江鹤安身上悲痛大哭。 将江鹤安下葬后,江老爷散尽家财后消失了,有人说他去寺庙做了僧人,有人说在乡野间看到个疯子,神似江老爷。 夜色降临之际,茅山屋来了不速之客。 样貌精致秀美,身姿清瘦的美妇人步步生莲踏过门槛,看得芍药目不转睛。 “好看吗?收收哈喇子,别吓着人家。” 芍药点头,听到调侃的她转移视线到自家主子身上,嚯,一股清冷,不可高攀的仙气扑面而来,无论看多久,她都会被这惊天动地的美貌所震撼。 她嬉皮笑脸:“再美也美不过小姐。” “汪汪。” 说来也奇怪,国公夫人送来的狗崽子进了茅山屋就紧跟林清禾,此时仿佛在配合应声,众人看它时,小黄狗那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趁不注意就跳上林清禾身上去舔她的脸。 林清禾眉头微蹙:“下去。” “汪~”小黄狗委屈巴巴在她腿上靠着,双耳跟眼皮都耷拉下。 林清禾“………” 不管它了。 芍药斟开茶,沁人心脾的茶香令人不由放轻松。 “悬壶大师。”进屋的殷氏与婢女往下跪,被芍药及时搀住。 她笑道:“我家主子不喜跪拜。” 殷氏与婢女屈着腿僵住,不约而同去看林清禾,见她点头这才起身,殷氏怀里还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孩。 “多谢悬壶神医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您,恐怕我这孩儿……”殷氏不敢继续往下说,双眼涌现感激,将怀里揣着的银两小心翼翼拿出捧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没接。 殷氏惶恐:“神医。” 这是她身上所有银票,还是当初抄家时偷偷藏的,京城求见悬壶大师一面的诊金都开到了百两银子。 她这五十两银子实在是不够看,尤其是当林清禾将银子推回来时,心中不安达到巅峰。 “殷夫人更需要银两傍身,人在,家在。”林清禾将茶杯移到她面前。 殷夫人瞳孔微缩,心跳都漏了半拍,定定望着林清禾,对上她眼底的清明,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波动:“神医,此话怎讲。” “镇国公为国驻守海关,十八年不曾回京,战功赫赫,守护万民。军人,值得敬之,爱之,拥之。这样的英雄不该被污蔑,后代也理应享先辈积德留下的福荫。” 殷氏听得双眸赤红如血,强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眶早就挤满了泪。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拍了拍,声音很轻却给她注入了力量。 “辛苦了。” 随着声音落下,殷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擦干净,起身红着眼恭敬行礼:“多谢,神医所言,殷氏记在心中。” 她也不矫情,将银两收回兜里,心中有了盘算,她绣工精湛,打算用这银两做本钱卖绣品。 努力赚钱,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等江牧川归来,等真相大白的那天。 有钱有权才能更好的报答眼前的救命恩人。 见殷氏转瞬间就恢复精神,双目坚定,林清禾露出浅笑,她很欣赏这样坚韧的女子。 上辈子能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的女人,换一条路也定能走的精彩。 婢女察言观色,这会儿笑着出声,将怀中的孩婴往林清禾面前凑:“还请神医为我家小少爷赐名。” 那日情况紧急扰了心绪,殷氏又在昏迷中,林清禾什么时候走了她都不知。 殷氏醒来,身子好点后便寻来道谢,孩子的名字还未取。 许是婴孩睁眼看到的第一人是林清禾,看到她竟是露出微笑,小手往上扬。 倒是有缘。 林清禾讶异,伸过手去。 指尖相碰的那刻,一缕众人看不见的金光进入婴孩体内。 这是林清禾赠予他的礼。 “镇国公翻案,要等,要望,就叫江望吧。” “江望。”殷氏呢喃,欣喜的泪光涌现,“多谢神医赐名。” 千里之外的流放路上,大雨倾盆,手脚都是镣铐的犯人们艰难前行,其中有一人脊背格外挺拔。 “还摆这姿态做甚,你早就不是那尊贵的世子爷了。” “卖国贼的后人,呸!” “江牧川快跪下给小爷磕头,见血了我就让你进亭子里挡雨。” 站在亭子外的江牧川一动不动,雨水将他整个人打湿,狼狈至极,唯独那张脸依旧俊毅无双,络绎不绝的讥讽声在他心底惊不起任何波涛。 再难听,再羞辱的话早就听够了。 镇国公府世代忠臣,换来家破人亡的境地。 江牧川苦涩扯了扯嘴角,跟木墩似的钉在原地丝毫不动弹。 亭子里的解差们见他这模样也没了趣,他爱淋雨就淋着吧! 算日子,娇娘该生了。 他的第一个孩儿可有平安出世? 江牧川不敢想,喉咙滚动吞下苦涩,闭上眼平复撕心裂肺的痛苦。 . 范丞相最近日子不好过,世交好友镇国公死在海底,家也被抄了,他帮不上任何忙,本就无奈。 回到府中,发现自家后院也着火了。 爱女范袅袅日日夜里发出娇吟声。 她身边的婢女一开始以为是她私通情郎,悄悄偷看却发现,堂堂丞相千金竟然……竟然夹被娇吟,那扬起的白皙脖颈,脸上的娇魅只让人脸红心跳。 实在是………太浪荡。 丞相夫人王氏知道后立即找宋袅袅谈话,她却不承认,羞的以死明志。 王氏不敢再提。 白日范袅袅端庄大气,到了夜里屋内则会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随着时间推移,她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走几步就喘,整个人看上去………看上去就像掏空了一样! 之前是夜里,现在逐渐演变成白日也…… 王氏不敢再瞒着范丞相,哭着让他去寻悬壶大师来府中看个究竟。 第10章 丞相千金的情人 “悬壶大师真乃高人啊,小人看您第一眼直感四个字—仙风道骨!” 丞相府的牛管家进茅山屋,看到元妙第一眼张口就夸,配合信服又崇拜的神态,一下就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只是,他认错人了。 元妙愣住,意会过来他跟自己说话,连忙摆手:“悬壶是我师叔,里边请。” 打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牛管家首次滑铁卢。 他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惊叹,元妙看上去气质非凡,目光如炬,竟不是悬壶! 等他见到林清禾后,她的年纪让他有些失态,容貌跟气度更是令他自惭形秽,不敢抬头直视。 得知牛管家的来意后,林清禾嗯了声:“今日已经看过一个了,明日吧。” “悬壶大师,我家小姐过几日就要参加花神节了。”牛管家有些急,他殷切的望着林清禾,脱口而出,“我家夫人说只要您治好我家小姐,捐赠一万两给清山观祖师爷塑金身。” 林清禾眉头一动:“什么?” “我家小姐过几日要参加花神节……” “后一句。” “一万两给祖师爷塑金身。” “带路。” 她担心丞相千金。 绝不是因为钱。 牛管家还没反应过来,林清禾已经出了茅山屋。 他面色一喜,急忙跟上。 来到丞相府,入目一张张愁眉苦脸,见到林清禾,以范丞相王氏为首,纷纷侧目看过来。 “悬壶大师。” 范丞相越过林清禾,直奔玄妙。 被一国之相握住手的元妙直发虚。 他不是啊! 牛管家一拍大腿,他又慢了半拍,该赶在大人之前开口的。 “大人,这位才是悬壶大师。”牛管家轻咳声,恭敬指向林清禾。 元妙讪讪笑。 一时间,相府上下都看向那个仙气飘飘,有一张漂亮脸蛋又带着疏离清冷气质的林清禾。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范丞相急忙退到林清禾面前作揖:“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见识多广的范丞相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态度倒是谦和。 王氏声音哽咽,期盼的望着林清禾:“悬壶大师,您一定要救救袅袅,她………” 王氏难以启齿。 “带我去宋小姐的闺房吧。”林清禾十分善解人意,直接开口。 此事不宜太多人知晓,进芙蓉苑的只有林清禾和王氏,范袅袅的婢女。 元妙跟来那是因为,他想感受进相府的感觉。 接二连三被错认,元妙很惶恐,他不会遭到林清禾不喜吧。 范袅袅昏睡在床榻,面色苍白,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萎靡之气。 林清禾在旁侧观察,下一瞬只见她侧身夹住被子,身子朝前屈起,娇吟声溢出,一声接着一声,又魅又嗲。 若是有外男在这,骨头都得酥。 王氏跟她的婢女都是心肉一跳,下意识去看林清禾,面色有些难堪,见她没露出鄙夷的神态,这才安了安心。 “还不出来!” 林清禾喝了声,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对着范袅袅合拢往后一拉,一缕魂魄从她体内脱出。 王氏跟婢女只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风,什么也看不见,听着林清禾的话,头皮发麻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大师,我儿是被邪祟上身了吗?”王氏即使害怕,事关亲生女儿还是鼓足勇气往林清禾身边凑,颤声问。 林清禾注意到她的动作,眸光微闪嗯了声,也可以这么理解。 “小道士还没多大吧,管我的事干嘛?我没想伤她的性命,你哪儿来回哪儿去。” 女魂魄长得倒是令林清禾有些意外,明媚皓齿,五官周正,不像是会干出这等事的人,不……魂。 突然被抽离开范袅袅的身体,女魂魄十分不悦,横眉冷对林清禾。 “阴阳相隔,你附她身,她会越变越虚,不出三月,必亡。”见女魂魄看宋袅袅的神态充满爱意,林清禾轻叹声,“你们什么关系。” “自然是爱人。”听到继续附身,范袅袅会死,女魂魄神色突变,她抿唇呐呐道,“可不这样,我们如何在一起。” 林清禾道:“阴阳相隔,注定不能在一起。” “胡说!她答应过我死也要在一起!”女魂魄大怒,张牙舞爪朝林清禾扑去,“所有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人都得死!” 在外边等着的元妙看见芙蓉苑上空突然腾升起来的鬼气,他噌的起身。 范丞相急忙跟着起,顺着视线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出来:“可是有何不妥?” 元妙重新坐下安抚:“无,有我师叔在,大人放心。” 王氏只感觉的到一股阴凉风在屋内乱窜,结合林清禾的动作,她猜测是在互斗,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是真不敢相信世间竟真有鬼魄。 就在林清禾要将女魂魄收进瓷瓶时,床上的范袅袅醒了,目光直看她手中瓷瓶,虚弱喊了声:“倾君。” 此声一出,王氏色变。 第11章 倾君之死 几人神色各异间,林清禾将女魂魄收进瓷瓶,看向王氏:“相夫人认识?” 王氏面色苍白,唇抿了又抿,闭上眼苦涩道:“是。” 林清禾盖瓷瓶时,范袅袅猛地从床榻上起来,头昏眼花让她往前一栽,婢女急忙上前搀住。 太虚了。 林清禾面色有些凝重,上前给她把脉,手被范袅袅反手握住,未先语泪先流。 范袅袅哽咽:“求求你,放了倾君吧。” 说着就要下跪。 啪! 王氏大步向前对准她的脸就是扇下去,本就虚弱的范袅袅跌在地上,苍白的脸立即又红又肿。 林清禾手中的瓷瓶身鼓起,名为倾君的女魂魄感知到外面的动静,急的乱撞想出去。 “为了一个罪犯下跪求情,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丞相府的嫡女!你所为将你双亲的脸往哪儿搁,这段时间你乐不思蜀,日日沉于淫靡中,就是她作的鬼吧! 她这是在害你!” 王氏气的发抖,羞怒让她天灵盖都在发凉,说出的话又狠又犀利。 她向来疼爱范袅袅,打完骂完又有些后悔。 范袅袅垂着脸无声哭泣:“母亲,孩儿知错。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怒这世道不公,我心疼倾君的遭遇,我们情投意合却是这世道所耻,大逆不道之为。” “她死了,女儿的心也死了。” “可是她的魂魄还在陪我,我愿意沉溺。” 她的声音又轻又嘶哑,悲凉至极。 婢女心疼不已:“小姐。” 林清禾沉默望着母女对峙。 王氏面无血色,几乎站不住,范袅袅眼里的绝望让她心惊又无措,眼泪如断了线似的掉个不停,她哑着嗓子问:“那我和你爹呢,你也不要了?” 范袅袅浑身一颤,不言。 王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母亲!” ……… 范丞相站在屋外,面色凝重望着前方发呆。 “相夫人气急攻心导致晕厥,一个时辰便能醒。”林清禾站到他旁侧出声,他才恍然初醒。 “多谢悬壶神医。” 林清禾与他并肩望远方:“大人可否解惑,倾君的来历。” 道丞相默然片刻,徐徐开口。 赵倾君,出生江南农家,上头有七个姐姐,为了在村里不受欺负,她的母亲胆大包天将她说成是男孩入了宗堂族谱。 五岁开蒙,七岁上学,以男子形象面世,生得浓眉大眼,气质翩然,性子又豪气放的开,倒也没人怀疑她是个女子。 赵倾君自知承载了家中所有希翼,顶上没出嫁的姐姐都期盼她出人头地有个依靠,借此抬高门第,嫁个好人家。 又有年迈的母亲担惊受怕她被发现,蒙在鼓里的,将家中资源全倾注她身上的父亲。 赵倾君不敢输,也输不起。 她刻苦读书,又有几分天赋,一路考进京城,成了圣上钦点的探花郎。 游街时她俊朗的外貌,落落大方的姿态赢得众多姑娘的芳心,其中就有范袅袅。 范丞相也非常看好这位新入官场却显得格外有灵气的赵倾君,带回府中交谈,两人政向相和,已是知己。 他也起了将宋袅袅许给赵倾君的心思。 赵倾君自幼将自己当男子看,她也喜欢当男子,看出宋丞相的意图,她又欢喜又不安。 可人最难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心。 丞相府家教不错,范袅袅温柔貌美还心善,知礼得体,博览群书,这么美好的女子,赵倾君心动了。 郎有情妾有意。 女子动心,天生会爱人。 京城所有小吃,最漂亮的花她都捧到范袅袅面前。 自知家世配不上她,赵倾君做了点生意,有聪明脑袋的她挣了不少钱,全给范袅袅买胭脂水粉,买京城最好绣坊新出的衣裳。 写诗寄情,作画哄美人开心。 赵倾君将范袅袅疼到了骨子里,眼底的爱意浓烈,行为上却有礼克制,尊重她,爱护她,欣赏她。 她在朝堂上也开始锋芒毕露,立了好几件功。 这么一个优秀,清风高节,又爱她的男子,范袅袅如何会不沦陷。 赵倾君想一辈子做男人,护她一辈子。 朝堂之上,赵倾君搜集了奸臣梁志山绳营狗苟,贪墨的证据,一举斗倒,梁志山的财产充公,给国库增加了一笔,立下大功。 她写了新的策论,想改善女子的处境,正准备呈上的时候,她被政敌揭露是女儿身。 他们怒斥女人怎么能站在朝堂上,简直荒唐! 他们说赵倾君扰乱朝纲,欺君罔上,是女人之耻。 这一刻她的所有才华,立的所有功都化成了泡沫。 赵倾君不想拖累任何人,当场撞在柱子上,毙。 听完后,林清禾久久未能言。 她上辈子知道赵倾君,却没想到内情竟是这样。 赵倾君仅仅在朝为官大半年,就干了许多实事,灭奸臣,为百姓翻案,心怀大爱更是才华横溢,若加以成长,定能成为皇帝的左臂右膀。 一介女流做到这份上,打脸众多文武百官。 正是如此,她的身份成了秘事,世人只知她朝堂突发恶疾死了。 提到往事,范丞相悲不自胜,深呼吸一口气:“倾君死后,袅袅日日恸哭,我只好把真相告诉她,没想到她并未走出来,日渐消瘦,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 林清禾讥讽:“赵倾君所为,若是朝堂上任何一个官员所为,就该封侯称相了,而她只能以死明志,这世道确实不公。” 范丞相并不反驳,怅然点头,声音轻的让人压根听不见。 “是啊,可惜了,是女子。” “没有可惜。”在他话音落下后,林清禾坚定出声,“我也是女子,女子本就能成事,分明是你们男人怕我们成事,有意打压。” 上一世景恒王能在皇子中杀出重围登基多半靠的是她,侯府能坐稳世家榜首,那便宜亲生父母享荣华富贵靠的也是她,甚至宋白微能坐享渔翁,以爱情为天,与景恒王恩爱,靠的也是她! 想到这些踩着她血汗上位的人,林清禾心绪有些波动。 范丞相错愕看向她。 范袅袅从屋内出来低声道:“悬壶神医说的对。” 第12章 花神 丞相府的气氛有些凝重。 范袅袅跪在地上。 范丞相神色悲痛,醒来的王氏泪眼婆娑望着她。 “父亲,母亲,女儿此生心系倾君,尽管她是女儿身,世上又有几个男儿郎能比得上她。见过真君子,如何甘心委身于他人。” “倾君死不能复生,悬壶神医说的对,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我想去白云庵度过此生,女儿不孝,愿日日诵经为爹娘祈福。” 说完,范袅袅端正磕了三个头,眼底逐渐有了光泽和坚定。 王氏不敢看她,用眼神求助林清禾。 林清禾倒是对范袅袅的选择不意外,能与赵倾君共情,志同道合的女子在这世道不会走寻常路。 白云庵只收女子,还收留了几十个女弃婴。 范袅袅想着,她死都不怕,干脆留在世上做点什么,为父母积德,为倾君守一番净土。 “好。”范丞相起身将宋袅袅搀起,“爹做不到在朝堂为倾君伸张,已是亏欠了她,袅袅想做什么就去吧。” 范袅袅泪如雨下:“多谢爹的成全。” 婢女不舍又心疼,抱着范袅袅直哭:“小姐。” 她与牛管家的儿子互通心意,打算今年成亲,不能跟宋袅袅去白云庵。 “白术要好好跟小牛过日子,要是受欺负了就找我爹娘,他们会为你做主。”范袅袅有了出路,整个人肉眼可见明媚起来,她将一支金钗插入白术发里,又将纯金的手镯套进她手腕,“足金的,自己藏好。” 白术哭成泪人。 林清禾在旁侧看着,在范袅袅收拾好准备走时出声:“无声无迹消失不如在京城留下一笔重彩浓墨再走,宋小姐以为呢。” 赵倾君也认同。 冷静下来的她跟林清禾坦白了一切。 死后她并未下地狱,魂魄留在人间飘荡,自然就去寻了范袅袅,见爱人整日郁郁寡欢,深夜哭啼。 她心如刀割,不甘与愤怒滋养魂体,逐渐强大到可以附身。 得知她的存在后,范袅袅提出要共存身体,赵倾君没克制住想永远跟她在一起的贪,痴。 为了范袅袅能开心,她特地在话本学了能让女子欢愉的手法,故有了夜里娇吟。 附身时间一长,范袅袅越来越虚弱,一人一魂都没意识到是附身的缘故,或许说,是不敢去深思。 “成为花神,是袅袅一直以来的愿望,只是后来因为我……”赵倾君低落不已,站在林清禾身旁望着范袅袅落泪。 林清禾看了一天这个哭那个哭,有些头痛:“那就助她成为花神。” ……… 宋白微也想成为花神,准确来说,京城贵女都想当选。 花神意味着是京城才德貌都兼备,最优秀的女郎。 为了这次花神节,宋白微每天只吃一顿,保持弱柳之风,日日刻苦练舞到落日,亲自化妆容,将原本六分的容貌发挥到八分。 旋转不停的旋转,额间的汗顺着脸庞流下,脊背早就打湿。 宋白微气喘吁吁坐在地上,打下来的凌乱头发遮盖住她的眼神。 她自幼学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以最高贵女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配的自然也该是京城世家郎君。 她如此刻苦,为的也是让自己变得更加耀眼。 可是没了侯府嫡女这层身份,这些权贵绝不会选她。 凭什么! 凭什么! 所以她决不能被侯府抛弃,她要有价值,有不被抛弃的资本。 花神,她势在必得! 宋白微眼底燃着野心,起身看向从玉春楼请来的教习:“再来。” 李氏来寻宋白微,看到她曼妙绝伦的舞姿,美丽的面庞,心底十分满意,眼中也含了笑意。 这才是她的女儿。 “娘。”宋白微看到她的身影停下舞姿,小女儿作态撒娇,“好累。” 李氏拿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又无奈道:“你啊,听下人们说为了练舞饭都不吃了。” 宋白微将头靠在她肩上:“娘,我想在花神节展现出最好的舞姿,为侯府争光,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听得李氏心底十分温贴,她虽居后宅,却也知侯府在走下坡路,上次没进镇国公府在李氏心底落下了疙瘩。 若是宋白微能在花神节大放异彩,成为花神,世家郎君都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要攀上比侯府更强的世家,侯府的危机便会迎刃而解。 ……… “悬壶神医的舞跳的好好。” 范袅袅看得痴了。 空地上舞动的人身姿轻盈,懂舞的人却知其中内行,核心极强,每一个肢体语言都十分稳健传神,明明穿着一袭青衣。 在场人却觉得看到了一团火,在飞跃,在燃烧! 看得浑身发麻,喉咙发紧,呼吸都屏住了。 林清禾为了景恒王学过跳舞,天赋异禀的她学什么都快,再加上用心那简直是绝杀。 “好!” 芍药用力鼓掌,拍的手都红了,她从没看过林清禾跳舞,首次看得她热血沸腾,眼眶也红了。 若是没有调换身份,自家主子早就成了名动天下的才女吧。 已被取名为招财的小黄狗在林清禾停下后就蹿过去咬住她的衣角:“汪汪汪!“ 小短腿太短,蹦哒跳不起来。 林清禾低头和它那湿漉漉圆滚滚的无辜眼对上,最终还是蹲下身将它抱起。 招财立即去舔她的脸。 林清禾面色一沉:“得寸进尺。” “汪。”招财立即收舌,乖巧的趴在她怀里不动。 芍药噗嗤笑出声:“鬼灵精。” 范袅袅这段时间住在茅山屋,心情格外舒畅,林清禾手把手指导她跳舞,又有赵倾君陪在身边。 茅山屋对于外边的孤魂野鬼是胆战的存在,对于里边存在的鬼魂而言,是宝地啊。 林清禾随便点的香就能让他们吃饱,日日还能听她念经文,惬意的很。 门口有两只,屋里有一只,又加了个赵倾君,时不时还有只化为人身的妖娆赤狐来访。 “小阎王会跳舞啊。”提曹操,曹操就到,红莲扭着丰臀,摇曳生姿进来贴紧林清禾。 一个清冷似仙,一个妖媚似火,极大反差感又莫名让人觉着。 赵倾君摸着下巴:“还有点搭?” 林清禾将红莲推开:“你骚到我了。” 第13章 可她生得美啊 红莲感觉有被中伤到,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继续眼巴巴的望着她,娇滴滴道:“清禾~人家肚肚饿饿。” 听得林清禾直皱眉,丢给她一粒丹药丸,大步走开。 红莲双目放光将丹药丸服入,一条尾巴噌的长出来,她惊喜道:“我长出第二条尾巴了!嘻嘻!” 元稹元纯等魂看得眼热,羡慕! 红莲摇着尾巴,媚眼如丝,傲娇的伸手指点来点去,朝他们炫耀:“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赵倾君与另一个的女魂对视眼,不敢苟同。 元纯跟元稹倒是很心动,炙热的目光飕飕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神色一暗。 懂了。 元纯元稹急忙收回,讪讪咧嘴笑。 范袅袅看不见他们的互动,却能听见赵倾君的声音,她柔声告诉所见所闻。 范袅袅听得嘴角不由上扬,眉眼弯弯,她看向沐浴在黄昏里那袭青袍,清晰可见她脸上的绒毛,美的令人心颤。 她突然觉得此刻,百花在林清禾面前都得黯然失色,看着她心底就有股心安平和的感觉。 林清禾朝她伸出手:“来,我带练。” 范袅袅笑着上前。 一个教,一个学。 一个宛若高山中傲然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一个是人间富贵牡丹,浓颜墨彩,翩翩起舞。 红莲弹古筝,赵倾君吹笛子,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女魂也打起了鼓,元稹元纯坐在墙头沉浸在乐律中,舞蹈里。 元妙手里拿着酒壶席地而坐,笑眯眯望着此幕,时不时抿上一口,摇头晃脑。 “她最近在做什么?”练完舞的宋白微沐浴后,喊来她派去盯着林清禾的人。 竹韵是她从人牙子手中买下的丫头,会些武功,也机灵,算得上是她的心腹。 想到偷窥到的画面,竹韵面容微滞,道:“在练舞。” 宋白微眼睛眯起。 看表情,竹韵就知她心情不悦 “练舞?”宋白微重复她的话,这个节骨点练舞,莫非是为了花神节。 有意思,一个自幼在乡野之地长大的人再怎么练,跳的也是四不像吧。 也好,让爹娘看看她与自己的差距,这样她的嫡女位置能更稳。 宋白微嘴角微勾,眼底的讥讽毫不掩饰。 竹韵低着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论舞姿,她觉得对方胜过宋白微。 “喊教习来,我要练舞。”宋白微做事向来谨慎,求稳妥,得知林清禾也有参加花神节的意图,她不仅要赢,还要高出对方一大截。 还要跳! 竹韵惊讶,到喉间的话吞了下去,她想,就凭宋白微这么努力,她应该能赢。 加练了一个时辰后,宋白微去找李氏。 李氏正在同宋德夸赞她这段时间的用功,人来了,宋德面上笑的十分开怀:“微儿最近辛苦了,绣阁新到了一批西域的丝绸,你去账房支钱,多买几条。” 宋白微唇角忍不住上扬:“多谢爹爹。” 说完,又欲言又止。 李氏问:“怎么了?” 宋白微轻咬下唇:“娘,我听说姐姐也准备参加花神节,女儿想她就这么贸然去,定会被人耻笑………” 话还没说完,李氏便惊的起身:“她多大的脸?目不识丁,离经叛道的乡野村姑竟敢妄想参加花神节,要是真去,就成笑话了!” 宋白微很满意她的态度。 只是宋德竟然不吭声,她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安。 见过林清禾的宋德,最先想到的是她那张脸,虽说过于清冷淡漠了点,但足够美啊。 当选花神的女子,在他们男人心中更想挑那个最美的。 “我觉着挺好,是个让她入世家圈的机会,微儿你更熟悉,带带你姐姐。” 宋德沉吟。 他盘算的更多的是利益,在没见到林清禾之前,他对她没多大感觉,见过真容后。 他认为,林清禾的脸便是最大的价值,至于不懂礼数,顽劣有个性,这些都可以掰正。 李氏面色一沉:“你这是何意。” 宋白微垂下头,目光微闪,娇怯道:“可姐姐之前说了不回府,她回的条件是我走。” 恰到好处的哽咽,落在了李氏的心坎上,立即护犊子的将她拥住。 宋德也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她生得极美。” 此话一出,李氏明白了。 府上真假千金一事在世家流传的很快,之前看好宋白微的世家都犹豫了。 宋老太太和宋德还是更倾向于让林清禾认祖归宗,毕竟是侯府血脉。 李氏倒是从一始终跟宋白微一条心。 林清禾生得美,若是有侯府嫡女的身份,多的是好郎君会想娶她。 可她的微儿呢。 李氏心涩,有些不敢去看宋白微。 气氛有些沉默。 宋白微扑通跪下。 “微儿你这是做什么。”李氏急了。 宋白微摇头:“孩儿本就享受了十三年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一切都是属于姐姐的,我愿意还给她,让一切物归原主。” 宋德神情凝重,他也心疼宋白微,可侯府的困境刻不容缓,将林清禾认回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在皇帝面前留下好印象。 对,中秋宴。 皇帝可是说了要见两人。 “那我们立即动身去接你姐姐回来。” 范袅袅将舞学了九成,看见林清禾嘴角浮现的笑,她也缓了口气,刚想说话,传来敲门声。 芍药反应很快去开门。 砰! 几人几魂只见她开门瞬间又关了,纷纷好奇。 “渣爹又来了!” “诶?这次来了三个,哥哥,咱们要不要下去捉弄他们!” 元纯蠢蠢欲动,被元稹摁住手。 两魂朝林清禾看去。 听到他们讨论,对于来人,林清禾心中有了数。 “芍药开门。” 她说道。 芍药哦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将门打开,第一眼就盯住宋白微,实在忍不住刺道:“你就是那冒牌货啊,长得也就一般,真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想的。错把珍珠当鱼目,将鱼目当珍珠 嗐!可能老眼昏花,脑子不中用了吧,” 李氏气的面色涨红,嘴唇抖动,怎么会有如此伶牙利嘴,不懂尊卑的婢女! 她指着芍药吼道:“你闭嘴!” 第14章 他说她矫揉做作 芍药可不怕李氏,她这辈子只听令林清禾一人,所有对主子不好的人,她都讨厌。 “闭哪门子的嘴?”芍药双手环肩上下打量李氏,最后盯住她的脸,唇角轻扯,“你哪位?” 气人还是芍药会。 “你还不管管你的婢女!”李氏气的想呕血,暼到芍药身后的那抹青,她瞪眼低吼,哪儿有往日高门贵妇的形象。 林清禾从芍药身后出现,映入众人眼里。 宋白微藏在衣袖的手紧紧攥住,手指抠进了肉里,宋德说林清禾长得美她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竟是美到如此无可挑剔。 硬要挑,那就是林清禾神色淡淡,给人一种疏离清冷感,恰恰也是如此,让她美的格外出尘,一眼就忘不了。 李氏愣在原地,所有的话语卡在喉间,眼前的十三岁女郎姿态慵懒靠在门上,五官结合了她同宋德的所有优点,像又不像。 林清禾没打算让他们进茅山屋,淡声问:“几位来,何事?” “清禾啊,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宋德挤出一抹笑,心底虽对她这不将父母放在眼里的态度不满,面上却不显露,想着先哄回家再说。 他暗推了下李氏。 李氏回神,对上林清禾疏离的双眸,见到亲女儿产生的波动瞬间荡然无存。 她淡漠的让她不安,同时也有丝不喜,艰难开口:“跟我们回侯府吧。” 宋白微上前搀住李氏的胳膊,仰头看林清禾,声音轻柔,听上去真情实意:“姐姐回府那日,爹娘之所以没能及时出来是因为我病了,后得知姐姐走了后,整个侯府都揪心的很。”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身子骨这么弱,不该因为我让姐姐在府门久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姐姐有大量,莫要耍脾性,跟我们回去吧。” 她边说边咳嗽几声,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 李氏心疼不已,看向林清禾,以为她会有所动摇。对上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李氏心堵,忍着气道:“你妹妹不是故意的,身为姐姐心胸该宽广。” 林清禾挑眉。 了解她的身边人知道,这是动怒了。 “好大的茶味,好无辜的白莲哦。”一道讥讽声骤然响起。 所有人都抬头,茅山屋隔壁不知何时住了人,蔓延出墙头的树上坐着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五官生得极为标致。 仿佛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每一处五官都捏的十分完美,眉眼精致如画,高鼻薄唇,眼尾有颗红色的泪痣,此时笑起来被衬得格外瑰艳。 说出的话很气人,那双眼却清澈见底,林清禾看他时,他对着她狡黠眨眼。 面霸啊。 林清禾心中感叹,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浑身都散发着金光,气质很惹眼,姿态肆意,张扬又明媚。 应该是个带着功德转世,这辈子一手好牌,注定来享福的命。 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阴暗,林清禾收回视线垂眸,有点羡慕。 下一瞬,一朵明媚的牡丹花在她眼底绽放。 “别委屈,他们不值得。”少年郎从树上跳下来,将花递到她面前,声音清澈又好听,“我是新搬来的,就在你隔壁,以后就请多多指教。” “你长得真美,是我从小到大见过最美的女郎。” “那就是你的双亲,还有你妹妹?他们太虚伪了,别听他们的。” 他旁若无人的对林清禾说话,眼底满满都是对林清禾的欣赏。 林清禾发愣,撞进他满是为她担忧,没有任何杂质的双眸,她点头:“好。” “你是何人,在这胡说八道。”宋德瞪大眼,他印象里没有这号人,想着定然不是世家子弟,态度算不上多好。 少年郎暼他眼:“你管我是何人。” 宋德皱眉。 宋白微快速暼了少年郎一眼,见他对林清禾另眼相待,忍不住心生嫉妒。 林清禾轻笑,看向宋白微:“既然你知道是占了我的位置,怎么还待在侯府?” 李氏色变。 宋白微咬唇,楚楚可怜。 诚然,宋白微也是个能退能进,豁的出去的狠人,当下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红着眼道:“只要姐姐回府,我立即离开侯府。” “微儿!” 李氏急眼,怒目瞪着林清禾,似乎在说,你还不善罢甘休,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啧啧。 林清禾拍掌。 是她一开始就没看透过宋白微,纯善的脸,温柔的话语,做的事却绵里藏刀,以弱者的姿态赢得所有人的站队。 似乎人人都对弱者同理心,忌惮强者却又依附强者。 原来她前世输给这么个虚伪的人。 偏偏他们都爱她。 突然就有些可悲,也觉得无趣。 林清禾身上的戾气越来越烈,淡漠厌世浮现在脸上。 “难怪侯府会走下坡路,举步艰难呢。”少年郎挡在林清禾面前,居高临下盯跪着的宋白微,又看向宋德,“被一个十三岁女郎这么拙劣的演技所糊弄,侯府嫡女的位置本来就是人家的,搞这处哭哭啼啼,谁欺负你了?” “腿长你身上,想走就能走,搞半天拉拉扯扯还没走,跑到正主这儿装腔作势,实则就是装可怜不想走呗。” “矫揉做作,真丑!” 宋白微浑身僵住,面红耳赤,这下是真想晕。 她极力摇头,情绪激动,也正是因为被他说中了。 林清禾望着面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郎,他突然转过身,笑的眉眼弯弯:“她跟你没有可比性,侯府配不上你。” 他好可爱。 林清禾跟着笑,嗯了声。 芍药看少年郎顺眼的很,殷切的搬了凳子给他坐:“诶呦,这位公子快坐,别累着了。” 一直被拦在门口站着不让进的侯府一行人:“………” 林清禾掐指,她与侯府的亲情线若有若无。 神色顿了下,她看向宋白微,后者更僵了。 林清禾走到她面前:“好啊,我回。” 宋德松了口气:“好好好,快上马车。” “不过,我有个条件。”林清禾看向身后的人和鬼魂,微微一笑。 第15章 入住侯府 “这些年,苦了你了。” 宋老夫人打量回侯府的林清禾,意外的没看到小家子气,那通身的贵气,挺拔的身姿,就连从小按照贵女规格培养的宋白微都比不过她。 心中也有了计较,眼底涌现满意。 林清禾不做声。 宋老夫人也不恼,又道:“听说你要参加花神节。” 林清禾眉心微动,暼了宋白微一眼。 她似乎明白侯府为什么会上门了。 她没回答。 众人却认为她不好意思承认。 宋德笑道:“参加花神节是好事,刚好你妹妹也要参加,府上有教习,趁还有几日,多学学。” 宋白微立即表态:“是呀姐姐,我一定好好教你。” 她说着凑前。 林清禾往后退一步,看向宋老夫人:“我记得之前就说过回府的条件。” 宋白微面色一僵,死死掐住掌心肉。 将宋白微赶出府。 李氏难掩怒气,马上去看宋老夫人,见她面色如常,心中咯噔,还是开口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微儿她并没有妨碍到你什么。” 宋白微眼泪顺势落下:“娘。” 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有点碍眼。 侯府上下都忍不住看林清禾。 真正的大小姐好美,气质也好,完全不像山野长大的女郎。 再看宋白微垂头落泪,以往觉得她楚楚动人,现在却觉得她有点矫作了。 唉,不过也是,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假千金该何去何从。 宋老夫人点头:“理应如此,你才是侯府的血脉。” 宋白微面色瞬间煞白。 宋德默不作声。 李氏闻言,急急看向宋老夫人:“母亲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宋老夫人冷冷看她眼,发出嗤笑,“谁是侯府真正的血脉,你心底没数?怎么,你还想让微儿当嫡女?” 李氏哑声,她知道。 但………她看了眼始终一副淡漠,仿佛不在乎一切的林清禾,心底发堵。再看亲手捧在手心养大的宋白微,想到她失去嫡女之位会面临的处境,心如刀割。 侯府的气氛压抑到极致。 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死一般的寂静。 宋老夫人神色木然拍板:“找个良辰吉日,让清禾认祖归宗。” 说完,她顿了下,望着林清禾:“至于微儿,我早前派人去寻你时得知你的养父母早在八年前就死了,她一个孤女在这世道活不下去。 你是个纯善的好孩子,就让微儿以养女的身份留在侯府,你放心,有祖母在,你嫡女的位置绝不会被她人撼动。” “宋老夫人。”林清禾打断,“侯府愿意留着宋白微那就留着吧,我没意见。” 听到她的称呼,宋老夫人眉心狠狠一蹙,缓了下将早准备的见面礼给她。 一个酒楼,一个成衣铺子。 还有三千银票。 她开了头。 宋德李氏跟上。 就连宋白微也准备了一百两,一个成色不错的镯子,她走到林清禾面前,神色惶恐递给她。 林清禾面无表情收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 她愿意跟宋德回侯府的原因,一是观测到亲缘线还没彻底斩断,二是侯府家大业大,本就有她一份,不要白不要。 侯府不肯放弃宋白微,也好,她想主动体验这血淋淋,残忍的事实。 最后彻底斩断亲缘线,涅盘重生。 林清禾在侯府西厢住下,这是她自己选的。 带的人太多。 范袅袅跟芍药,还有死皮赖脸要跟上的少年郎。 元稹元纯非要来凑热闹,红莲自是不用说,就连沉默寡言,整天怨气冲天,恨意浓烈的女魂也跟来了。 侯府西厢,热闹的很。 “公子唤何名?”芍药笑问少年郎。 少年郎目光都放在林清禾身上,闻言下意识回答:“景衍。” 一直望着窗外发呆的林清禾转头。 她知道他。 他就是那个获得万千宠爱,十岁就功冠全军,十三岁带一万兵马歼灭敌军十万人马,军事才能十分逆天的景衍啊。 生母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嫁给了北疆王,诞下随母姓的景衍。 她跟景衍交过手,他是个很强大的对手,要不是他病死,天下不一定会是景恒王的。 林清禾观察景衍,怎么看都不是个短命的,怎么会在十七岁就死了。 “好看吗?”景衍凑前,扬起唇角对着她笑,深邃的如一弯湖水的桃花眼似乎只容得下林清禾一人。 林清禾嘴角一抽。 前世两人虽交手,但未见其人,今日一见,谁能想到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景衍将军,竟是这么个性子。 挺乖的。 “你笑了,是不是被我这惊天动地的美貌所怔,你也生得很美,要是我们成亲生得孩子定是绝色大美人,天下第一美人!” 挺自恋,有妄想症。 林清禾在心底加了一句。 他精致如画的脸透出一种干净,说时又十分认真,到最后还有些傲娇,要是他有尾巴,会跟旺财一样,尽情在林清禾面前撒欢。 咳咳咳! 芍药咳的厉害,满脸不可置信望着景衍。 他在说什么! 赵倾君在范袅袅身边闻言,倒是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点点头:“我觉得挺搭的。”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女魂不知何时飘在她身旁,声音幽幽,“男人是这世上最阴险最恶心的东西!” 赵倾君听得毛骨悚然,回头一看,吓得差点栽下去。 双眼被挖空,眼角淌了两行血在骷髅脸上,嘴巴延上颧骨处,是一道伤疤。 第一次见到女魂的真容后,赵倾君下意识去捂范袅袅的眼睛。 “怎么了?”范袅袅感受到一股凉风抚在自己的眼睛,她仰头问赵倾君。 赵倾君摇头:“没……没什么。” 女魂的煞气太浓烈,压的众人都有些不舒服。 林清禾念着清心诀,目光观察女魂。 只见她走到窗前,眼底的恨意乍现,鬼气冲天。 那是……林清禾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北阁。 景衍环肩嘟囔:“怎么突然变得好冷。” 见林清禾望着自己若有所思,他又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咱们生的孩子会非常好看。” 林清禾:“………” 说话间,女魂突然蹿出窗外,直朝北阁去。 景衍见她不回答,刚想凑前就被林清禾推开:“让让。” 第16章 负心汉是他? 西厢的空气在此刻滞停般。 景衍尴尬抚额,学林清禾淡然的模样:“能不能装作没听到。” 芍药憋不住大笑。 不能。 北阁,穿过走廊朝里走,进入满是竹林的院子,踏入拱形门,隐藏在竹间的屋子映入眼帘。 周遭静谧无比,蝉声都成了噪音,来往无婢女。 随着女魂的到来,门骤然打开。 一股阴风直袭床榻上,林清禾视线下移,落在了床上面庞苍白,五官立体,就算病容也十分俊美的男子。 莫名感觉有些熟悉,准确来说,她跟他的眉眼有些相似。 女魂身上的怨气加深,结合她刚刚的表现,林清禾迟疑问:“那负心汉就是他?” 侯府三郎,宋长亭。 女魂发出咯咯声,以往她都用一块布遮住自己的面容,在茅山屋无人窥得她容貌,刚刚在西厢便揭开了,泪血直往下淌。 诡异又惊恐。 林清禾盯着她的脸,内心毫无波动。 女魂勾唇,更瘆人了,她冷声道:“你不是早猜到了我的恩怨跟侯府有关,当初你愿意让我留在茅山屋不就是想监视我。 你是侯府千金,不管是为人为鬼,我与你都有云泥之别。 尽管如此,我也不怕你。” 林清禾摆摆手:“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掺和。” 女魂一愣,没有说话,站在床榻边伸出骷髅手去,一点一点落在宋长亭脖颈处,开始发力,力度愈加大。 宋长亭犹如死人般没有任何反应。 在他要断气的那刻,女魂猛地收手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如同掉线的珠子不间断。 这次哭的不是血泪。 是散发光泽的泪珠。 一只手接住泪珠,林清禾捧到面前看,感慨道:“这就是真情的泪,挺值钱的,尤其是对付丧尽天良的厉鬼,这泪就如烧沸腾的油锅,灼的对方嗷嗷叫。” 她在身上掏了半天。 “不用,鬼用不着手帕。” 女魂刚说完,一个瓷瓶的盖子被打开放在她面前。 女魂噎住,伤心戛然而止,神色又是不可思议又是抽搐。 “别浪费。”林清禾尴尬一笑,见她不哭了,作势就想收回瓷瓶。 女魂攥住,用力闭眼给她挤出了两滴泪,别过头嫌弃道:“算还你的收留之恩。” 林清禾嗯了声,正准备问她跟宋长亭之间隔着怎样的爱恨情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瞬,屋内灯火通明。 李氏搀着宋老夫人进来,几道锐利的目光飕飕看向林清禾。 “你在这里做甚!”李氏霁色斥责,“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宋老夫人先看榻上的宋长亭,见他脖颈处有一圈浅浅的青紫,瞳孔猛缩,惊颤道:“怎么回事!” 照顾宋长亭的婢女们一看,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吓得跪在地上泪涕横流:“不知道啊老夫人,不是我们做的。” 宋长亭是个活死人,分在竹林苑的婢女一开始都不是很愿意。 时间一长,倒也是习惯了。 活死人比活人好伺候,一早一晚换褥子,擦洗一次,三餐人参水,汤汤水水喂下去,其他时间倒是清闲。 夜色落幕后,她们都离开竹林苑,有的和情郎幽会,有的打盹儿去了。 几年来都这么过去,无人发现。 谁知道今日宋老夫人怎么了,突然夜里来看宋长亭。 “母亲,谅她们也不敢。”李氏搀住宋老夫人,“当下之急是请个大夫来给长亭看看。” 宋老夫人攥住拐杖的手加了力气,重重点头:“对。” 林清禾瞥了眼榻上的人,快速算了一卦,大凶。 她不欲管侯府的事,抬腿就准备走。 “站住!”李氏喝道,“你怎么会在这。” 宋老夫人有些撑不住,坐在座位上。 她倒是没怀疑是林清禾做的,没有动机,想着她刚回侯府,随处乱转到了此处。 林清禾似笑非笑:“侯夫人想说是我掐的就直说,拐弯抹角可没意思。 我来这儿做什么?这得问你们三年前做了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想必今日就是到时间了。” 宋老夫人色变,厉色盯住林清禾,沉声呵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清禾哦了声,又对李氏道:“我观你有血光之灾,一百两,我帮你挡了。” 疯子! 李氏瞪她,不以为然。 气氛静下来。 刚才众人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屋内很冷,阴冷的冷! 轰隆。 宋老夫人话音刚落,一道闪电突然乍现,将屋内几人的面色照的惨白无比。 啪嗒。 李氏头顶上的瓦片掉落,正砸中她的额头,鲜血瞬间渗出。 滴滴答答,下雨了,外边的风呼呼刮着。 屋内的人都在原地不敢动,瑟瑟发抖。 踢踏,踢踏,脚步声在她们每个人耳边萦绕,伴随着的还有吹在耳边的凉意。 李氏僵住原地一动不动,心悬在了嗓子眼上,呼吸都屏住了,随着凉风逼近,她吓得狼狈落泪又不敢出声,浑身汗毛竖起,紧绷到神经快断了。 铃铃铃。 林清禾掏出手铃晃了晃,女魂被召进瓶中,她朝外看了眼。 风雨皆停,月亮爬上云端,照明大地,周遭静谧无比。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场梦。 林清禾打了个哈欠,抬腿离开竹林苑。 她出去的那刻,身后响起刺耳,极为惊恐的尖叫声。 “鬼啊!” “闭嘴,世上压根没有这玩意儿!” 这夜侯府上下鸡犬不宁,彻夜不眠。 唯独西厢安静无比,林清禾睡了个好觉。 等她醒来时,芍药神采飞扬,幸灾乐祸道:“小姐,你那瞎眼,心里歪了好几个道的嫡母破相了!据说还病了,一大早大夫就来府中给她看了。” 她笑得眼睛眯起。 林清禾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收着点。” 芍药嘿嘿道好,跟在她身后又加了一句。 “活该!” 林清禾准备带范袅袅去上课。 毕竟是侯府重金请回来的教习,不蹭白不蹭。 为了不打草惊蛇,范袅袅易了容,侯府都以为她是林清禾身边的丫头。 林清禾到时,很是意外宋白微不在,她对着教习点头:“开始吧。” 琴法教习胆战心惊开始教弹琴,本以为会听到不堪入耳的琴声。 林清禾随意拨动琴弦,犹如清泉潺潺,清灵悦耳的琴声在耳边响起,教习愣在原地。 在李氏面前表完孝心赶来的宋白微在门外站定,死死扣手。 竹韵忍不住道:“弹的真好。”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一记耳光,竹韵懵住,对上宋白微阴云遍布的脸,下意识蠕唇想解释。 宋白微轻轻抚上她的脸,慢慢道:“好听吗?对不住,打疼你了。” 第17章 侯府请道士 竹韵捂住脸摇头。 “你最相信的身边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宋白微面露懊悔,柔声道,“等会儿去后厨拿两个熟鸡蛋揉揉脸,好的快。” 竹韵道是,目露感激:“多谢小姐。” 两人肢体靠的很近,看上去像一对感情极好的姐妹,忽略其中一个面色红肿的话。 宋白微深吸一口气进入。 林清禾懒洋洋坐在椅子上喝茶,弹琴的是范袅袅,教习在旁边指导,见她进来,教习冲着她笑:“大......二小姐。” 听到称呼,宋白微心中一刺,不过弹琴的人不是林清禾,而是范袅袅让她很是惊喜。 宋白微试探问道:“姐姐这是想让这婢女替代你上场花神节?” 范袅袅闻言,手一顿,琴声中断。 林清禾眉头微蹙:“继续。” “是。”范袅袅调整心绪,悠扬婉转的琴声继续响起。 两人之间的互动,宋白微看在眼里,唇角上扬,隐晦的瞥了范袅袅一眼,琴是她弹的,那就构不成威胁了。 以桃代李,不愧是山野长大的顽劣女郎,胆子真大。 不过,她挺喜欢的。 接下来的日子,学什么都是林清禾在旁侧喝茶下棋,范袅袅同宋白微一起跟着教习精炼琴法,舞技等。 范袅袅琴棋书画本就十分精通,都在宋白微之上,不过大家闺秀的学法中规中矩,经过教习的点拨后,她的进步突飞猛进。 尽管知道她只是个替代者,宋白微还是郁闷的很。 下了课,趁林清禾不在。 宋白微主动跟范袅袅打招呼,想说服她来自己身边。 范袅袅没给她这个机会,淡淡嗯了声,转身就走。 宋白微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林清禾向来对她视而不见,她认了,她身边的婢女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 她一把扯住范袅袅手腕,想拉她撞向旁侧的柱子。 还没动作,浑身突然僵住,阴风阵阵打在她脸上,冰冷的很。 宋白微眼睁睁看着范袅袅轻松挣脱开,不出彩的双眸平静的盯着她。 啪!啪! 范袅袅的手分明没动。 宋白微却感受到脸颊疼的厉害,似是被人扇了巴掌。 是谁! 心脏提到喉间,卡的口干舌燥,想起最近侯府闹鬼的传闻,宋白微打了个冷颤,眼睁睁看着范袅袅扬长而去。 “捉弄人,违反了鬼德。”林清禾吃着景衍买回来的桂花糕,在赵倾君进来时,开口道。 赵倾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又有些愤愤不平:“可我要是不出手,袅袅就得挨打了,宋白微太小人!” 范袅袅有些担忧她。 两人情意绵绵,眼神都要拉丝了。 林清禾看得牙酸:“做错了事就去外边做好事,将功补过。” 赵倾君立即会意,捏了捏范袅袅的脸颊飘出去做好事了。 一夜之间,京城传出了好几件奇怪的事。 东巷的夫子最近腿骨折,家中有老母,嗷嗷待哺的幼子,生活极为不方便,等他瘸着腿打算一趟接着一趟去挑水时,发现水缸满了,门口还放了几两银子。 西巷的一位老妪准备挑灯缝衣服时,由于眼睛不好使,好几次都戳到手指头,最终只好放弃等天明。 岂料过了一夜,衣服缝好了。 还有那北巷修补房梁的殷大叔,梯子踩空了,人却没摔跤,安全无事的回到了地面。 据他所说,跌落的那一刻有股力量将他托起,一直送到地面。 这些人都有个共性,那就是左邻右舍都夸赞的良善之人。 传来传去,传成了仙人偶尔也会下凡帮帮百姓。 人还是要多做好事才有好报, 芍药将外边的传闻在西厢说,笑的合不拢嘴:“哪儿是什么神仙,分明就是团魂魄。” 范袅袅笑不出来,若是赵倾君没死,活在世上定是个好官,能给百姓带来的益处大的多。 而现在,她成了这世间不容许的存在。 范袅袅迅速低头,眼泪夺眶而出。 柔风在她眼角抚过,手指也被柔风轻轻包裹着。 “我在。” 外边传言越烈,侯府上下越是惶恐。 那日在竹林苑的就是鬼魄在作怪吧,原先伺候宋长亭的婢女都惶恐不安,不敢上前。。 宋老夫人吩咐王管家去请道士来侯府去邪祟。 王管家领命,匆匆忙忙就准备出府,路过宋白微院外时被竹韵喊住。 “竹韵姑娘。”王管家停下脚步,不解的望着她,神色有些急,一副不欲跟她多交谈的模样。 竹韵道:“我家小姐找王管家有事要说。” 王管家摆手:“等我回来.........” 话还没说完,竹韵打断:“事关大小姐。” 王管家神色微变,抬腿跟上。 宋白微给王管家斟了杯茶,两人对坐,明明没有说话,却让竹韵感到紧张。 “我记得王管家之前说,姐姐容貌生的不堪,那时你是真心话么。”宋白微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分明是笑着说,却无端让王管家心头一跳。 王管家将手中茶水放下:“二小姐有话直说。” “要是姐姐知道王管家当初说的话.......你猜她会怎么对你?”宋白微点到为止,看着王管家,“所以,你要不要同我合作呢。” 王管家看着宋白微,突然发现他从来没看透过这个表面纯良,令人怜惜的女郎。 晌午过后。 整个侯府都热闹了。 王管家请来的老道有点道行,一进侯府就直奔竹林苑,说那处有不干净的东西。 侯府上下皆是小鸡啄米般点头,没错没错,可不就是竹林苑,光是从门口经过都感受到一股阴森之感。 他们私底下讨论过是不是宋长亭快要死了,招来的邪祟。 如今大师来了,有救了! 就在老道跨步要去竹林苑时,兜里突然沉甸甸的,他低头,对上王管家讨好的笑,皱眉:“你这是?” “大师有所不知,除了竹林苑,还有一处也弄得整个侯府都鸡犬不宁,您随我去看看?”王管家道。 老道就是元妙,他跟在林清禾身边,从半吊子水变成了七八成,抬眼朝西厢看去,果真看到了几分不寻常之处,掂了掂兜里的银两。 嚯,好大方, 足足有五六十两吧。 元妙高冷的嗯了声:“走吧。” 王管家面色一喜,赶紧在前边带路。 身后的元妙有些琢磨不透,他那聪明绝顶,道行高深的师叔不是回侯府了吗,怎么还要去外边找道士? 第18章 这钱挺好挣 “小姐,你说奇怪不奇怪,据说府中王管家今日去外边请回来一个大师,您猜猜这大师叫什么名儿。” 芍药囔囔,满脸不可思议。 “悬壶。” 林清禾道。 芍药瞪大双眸,三步并做一步,挽住她的胳膊撒娇:“小姐,外边那个冒牌货不会是你允许的吧。” 林清禾颔首。 她来侯府,钱还是要继续挣,她嘱咐元妙在茅山屋待着,有人来寻能解决的就他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来找她。 许是冠上“悬壶”的名号,元妙废寝忘食的学习,还算有点天赋。 毕竟师傅领进门,道行看个人。 侯府寻来的人是元妙,林清禾也很意外。 芍药听完噗嗤笑出声:“这就有点好玩了。” 话音刚落,王管家带着元妙踏进西厢:“大师,到了,您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林清禾坐在茶桌上喝茶,芍药撑在她背后椅子的椅背上。 元妙从王管家身后露出脸,元稹元纯就飘了过去,惊喜道:“元妙爷爷,你是来看我们的吗?侯府好闷,一点都没茅山屋好玩。” 元妙整个人都石化了。 好家伙,所以王管家塞钱让他来,就是想诬陷他的师叔就是那个邪祟吧。 呜呜呜,他只是个冒牌货,在正主面前不敢造次。 气氛格外的安静。 王管家迟疑的回头:“大师。” “呀,这便是贵府的西厢啊,不知此处住的是何人,老道一进来就深感心旷神怡。”元妙装作不认识林清禾,大步走到她身旁端详一刻,沉吟道,“观您面相,非池中之物啊,侯府得此贵人,定会时运亨通啊。” “真的吗!”宋德惊喜不已。 他身后跟着宋白微、李氏。 宋白微听到元妙的话,整个人都懵了,迅速朝王管家投去询问的眼神。 怎么回事? 不是要将林清禾往不祥之人的方向去带吗,怎么还夸上了? 王管家心底也很慌,硬着头皮问:“大师,您确定没看错吗?” 砰!元妙狠狠拍了下桌子,胡子都颤的抖动了几下:“你要是怀疑老道,大可赶我出去!” 宋德狠狠剜了王管家眼,上前对着元妙姿态放的很低,余光打量他,心情有些激动。 这便是京城世家都想见的悬壶高人,果真仙风道骨,如此高人都被他侯府请来了。 这岂不是说明,侯府要走上坡路! “是府中人不懂事,大师莫要见怪。”宋德亲自给元妙斟茶,林清禾入住西厢后,他还是第一次来这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药味。 “你病了?” 宋德惊了下,急忙问林清禾。 花神节在即,可不能病啊。 林清禾看了眼炉子中熬制的丹药,想想荷包有点空,她咳嗽几声,低眉前与元妙对视眼。 宋德立即道:“来人,请大夫来!” 元妙故作高深的抚了抚胡子。 宋德看向他,迟疑问:“大师会医?” 说完他又拍了下额头:“是在下说错了,您可是悬壶啊!” 大名鼎鼎的神医。 元妙嗯了声,微抬下巴。 他给林清禾诊脉,满脸凝重,一声不吭。 抬眼与林清禾对视,用眼神说话:我不会诊脉 林清禾:随便编 元妙沉默的时间太久,宋德皱眉,又不敢打扰。 一刻后,元妙叹口气,:“大小姐是娘胎里带来的病症,得用百年的人参,鹿茸,还有那雪山上难得的雪莲养着。” 闻言李氏怔住,下意识看向林清禾。 “就是这价格。” 元妙顿了下,看向宋德。 为了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攀上关系,宋德立即表态:“好说好说。” 元妙毫不客气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百两?王管家,给!” 宋德喊的中气十足。 元妙的食指晃了晃。 一千两? 食指纹丝不动。 宋德声音有些弱:“一万两?” 李氏惊的失色,一万两?怎么不去抢! 元妙悠悠将食指放下,也不吭声了,老神自在的念口诀。 咳咳,林清禾虚弱的咳嗽两声,原本绝美中带着疏离的面庞此刻倒是浮现了几丝孱弱。 有一种病娇的美,更令人挪不开眼。 宋德马上拍板:“好。” 从西厢出来,元妙去了竹林苑,一进去看到女魂。 哦吼,又是熟人。 元妙瞬间感觉侯府这钱捞的好轻松。 女魂守在宋长亭身边,感知到是元妙,连头都懒得抬。 元妙:“………” “大师,这屋里可有邪祟。”宋德不敢进去,在门口小声问。 不到一刻钟就出账一万两,李氏心脏跳的厉害,憋的慌。 到了竹林苑,那日的恐惧浮上心头,额前的伤都还没好,她站在院外坚决不往里走一步。 元妙苦了脸,朝林清禾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姑奶奶年纪轻轻,身上的鬼力倒是磅礴,要不就是吞噬了许多厉鬼,要么就是有机缘。 别说是认识有情分,要是不认识,他碰到这种撒腿就得跑。 林清禾看向榻上的宋长亭,他脸上已经有了死气,看模样要醒了。 女魂也看着他,出声:“告诉宋老夫人,我叫桑知。” 元妙与林清禾对视眼,在她点头下,元妙对着宋长亭欲言又止。 “大师有话直说。” 宋长亭有些不安。 “桑知与侯府是什么关系。” 元妙话音刚落,宋长亭就惊的后退几步,恐惧又不受控制的在屋内扫视一圈,声音颤抖:“她……她是……” 元妙道:“她要见宋老夫人。” 宋长亭瞬间站定了,突然就有了个男人样,他道:“她想做甚,找我就行。” 话音刚落,一道女笑声阴恻恻响起。 屋内的,院外的全听得见。 恐惧席卷全身,冰冷仿佛注入了双腿,丝毫不能动弹,宋长亭喉咙滚动,整个人抖的厉害:“桑知,当初不是我母亲害的你。” 他感觉到一股寒风将他笼罩,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老夫人来了!” 芍药喊了声,因极度恐惧在原地的几人回过神来,眼睁睁看着宋老夫人进了竹林苑。 林清禾啧声暗叹,不愧是多吃了几十年饭的老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按照孝心,李氏要跟进去。 但她实在是害怕,还没抬腿就软坐在地上。 宋老夫人沉着脸进了屋子,看到宋长亭面目开始从变得无血色,嘴唇也青紫,她拄着拐杖急急上前,颤声喊:“长亭。” 看到她的桑知呲牙咧嘴扑去,锐利的指甲就要戳破宋老夫人的喉咙时,一道金光将她弹回,桑知狠狠看向林清禾,冷声:“你说过不掺和的。” 第19章 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 “他快要死了。”林清禾叹了口气,“你也不会苟活鬼生,下了地狱要照功德镜,不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留下罪孽。” 桑知闻言下意识看向宋长亭,有些迷惘。 “胡说!” 宋老夫人凄厉喝道,一双眼死死钉在林清禾身上:“我的长亭不会死!” 就在此时,榻上突然传来虚弱的咳嗽声,众人看过去,只见躺了好几年的人竟是睁开了眼。 宋老夫人瞳孔一缩,身子颤抖上前,“长亭,我的儿!” 她抖着手去摸宋长亭的脸,感受到温热,喜极而泣。 京城人都说她癫了,天天请大夫,上好汤药养着一个活死人。 对于她来说,宋长亭是她的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母亲。”宋长亭含笑唤她,醒来的他,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面容又生得俊美无双。 难怪桑知这么执着。 林清禾观察几人神色。 宋长亭视线越过宋老夫人,望着一个方向发呆,双眸逐渐涌上泪珠,唇瓣抖的厉害。 宋老夫人惊疑看去,什么也没看见,想到竹林苑的诡异,抿唇:“长亭。” “桑知。”宋长亭起身,手腕被宋老夫人摁住,对上她不容置疑的眼神,他下意识逃避,又坚定不移挪开她的手,“母亲,我要和桑知在一起。” 宋老夫人一口气卡在喉咙差点没过去,皱眉道:“人鬼殊途,长亭你清醒点。” 宋长亭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念着:“人鬼殊途?” 他猛地从榻上坐起身,疾步走向桑知。 两人面对面,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清禾用食指隔空给在场几人开了眼。 瞬间几道目光看向宋长亭面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女人。 宋德双腿抖的如筛子,低下头不敢看。 宋老夫人惊愕盯着桑知,想要说些什么,身子如同打桩般钉住。 “桑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谁,是谁害的你。”宋长亭哭成泪人,牵着桑知的手不放,眼底的情意不似作伪。 桑知讥讽:“我沦落如此下场,拜你所赐。” 宋长亭浑身僵住,他缓缓回头看着宋老夫人:“母亲。” 在他的记忆里,他是在去寻爱人的路上,过去的三年于他而言是一天。 可是看着明显老了许多的母亲,已经死了,还成厉鬼的爱人,其中夹杂的真相让他混乱的很,脑袋抽抽的疼痛。 宋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你与桑知门不当户不对,我一直都反对你们在一起。 桑知的爹好赌,在你去找她的前一夜,他将桑知给卖了。 我并不知她会死,也没算到你在第二天会跌落马车,整整昏睡三年。” 桑知笑出声。 宋老夫人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桑知盯着她,眼底流露出滔天的恨意:“我爹好赌,是你派人故意引他去赌坊,作了局让他上瘾,目的就是为了我吧。 那天,我梳妆打扮,满腔情意等着见宋长亭,却等来花楼的人。 他们欺我辱我,我抵死不从被一刀戳进胸口,这样还没解那群贵公子的玩心。” 桑知一步步朝宋老夫人走去。 宋老夫人憋的面色通红,求助的看向元妙。 她……她想干什么! 桑知在宋老夫人面前停下,欣赏完她的恐惧,喉咙发出咯咯声,:“做鬼也挺好的,以往高高在上掌握我们这些下等人的贵人,也会怕到冒冷汗啊。” “你知道被刀锋戳眼,挖眼珠子的痛苦吗?” “你知道被刀锋一点一点割开皮肉再泼上盐巴水的生不如死吗?” “你知道浑身被活生生挑断筋骨,痛得死去活来的感受吗?” 宋老夫人紧紧咬住牙,憋出一句:“对不住,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对你。” “没关系。”桑知凑到老夫人耳边,“最疼爱的儿子栽下马车让你提心吊胆了三年,而现在他要死了。 这是你的报应呢,好好享受你的生不如死吧。” 宋老夫人浑身发凉,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桑知朝宋长亭伸出手:“你愿意跟我走吗,生不能在一起,那就做亡命鸳鸯吧。” 宋长亭毫不犹豫与她相握:“好。” 宋老夫人血气翻涌,一口气没上去,彻底晕死过去。 “老夫人!” “三爷!” 竹林苑乱成一团麻。 “快找大夫啊!” 元妙默默抬手:“我就是。” 他隐晦的看了林清禾一眼,真正的神医就在这儿,就看她愿不愿意出手了。 闲杂人等被清空。 林清禾掰开宋老夫人的眼皮看了眼,捏了捏手腿:“阳气不足,四肢无力,畏寒,气散,中风前期。” 元妙将她的话复述给宋德和李氏。 两人瞬间浑身瘫软,往后退几步。 老夫人要是瘫了,身为儿子儿媳必须守孝道,待疾,特别是李氏,逃都逃不了。 李氏下意识就想,老夫人要是就这样过去就好了。 念头一浮现,李氏猛摇头,暗捏住大腿肉,她怎么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宋长亭昏死在最爱桑知的时候。 这世间爱而不得,相爱而不能在一起最令人不甘,一旦有机会,世间痴人大多愿不惜一切代价抓住。 桑知穿上嫁衣,宋长亭穿了红袍,两人喝了交杯酒,静静躺在床榻上。 是花烛夜,也是共赴黄泉路。 等宋老夫人醒来时,侯府挂上了白灯笼。 宋长亭死了。 宋老夫人气息不稳,再次晕死过去,醒来时已有了轻度的嘴歪脸斜,她左边瘫了。 本就心情发堵,经历丧儿之痛的她得知身体状况后犹如被雷击中,浑身发麻,脑袋都是冰冷的。 生不如死! 李氏就在这时进来,下意识看了眼她的腿,小声道:“母亲。” “滚!”宋老夫人正是敏感的时候,察觉她的视线,心底的暴躁被激起,抄起手中枕头就朝李氏砸去。 向来养尊处优的李氏红了眼,行礼道了声是,转身往外走,脚步加快了些。 宋老夫人眯眼:“回来。” 李氏僵住,面如死灰挪脚步:“是。” 宋老夫人双眼盯着房梁让李氏伺候,突然想到一直在竹林苑的林清禾,她侧目。 李氏身子一抖:“母亲。” “叫清禾来。” 第20章 也是个小女郎 林清禾回了茅山屋,正在念往生咒,送桑知和宋长亭上路。 “清禾,是侯府对不住你,我那院子里还有很多奇珍异宝,都赠予你,算是我这个叔叔的见面礼。” 得知林清禾与侯府之间的纠葛,宋长亭一下就想到了关键处。 兄长大嫂一开始就没好好待这孩子,还冷眼相对,晾在一边。 糊涂啊。 宋长亭心怀愧疚和心疼的望着林清禾。 这是侯府第一个流露真心待她的人,林清禾眸光动了动,最终还是嗯了声:“谢谢。” 桑知与宋长亭双手紧紧相握,她对林清禾笑道:“我就厚脸皮说是你婶婶了,我没有钱财,我真心祝愿清禾浅子深深,长乐未央。”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此生定有个真情实意待清禾的郎君,爱之护之。” “还有,谢谢你。”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在她眼角滑落,朝林清禾飞去。 林清禾接住的那刻,黑白无常出现在茅山屋,对着她行礼后,押送手牵手的两人,转瞬消失。 林清禾默然,往还没灭的纸钱上加了许多金元宝,阴间也是有钱好开路。 已进阴路的黑白无常手上一沉,香火的味道涌入鼻端,他们对视眼,对桑知宋长亭的态度好了些。 一路相安无事,对于两人约定投胎后定要在一起做下的记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容许的态度也是在两人并未作恶的基础上。 桑知死后并未害过人,鬼力强大是因得了机缘,躲过了黑白无常,游荡在人间等宋长亭。 宋长亭性子温文尔雅,行事向来君子,病前也做了不少好事。 几缕功德没入林清禾体内。 她知道,他们此生彻底过去,准备过奈何桥了。 “再见。” ………… “出去了?” 李氏额角一抽,听到林清禾在西厢后自行弄了条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出了侯府,更是不悦。 她就说!西厢是客房,林清禾怎么会选,原来在这儿等着。 果真是野蛮无礼的女郎! 宋白微听到动静赶来,见她满脸苦色,上前给她揉眉心:“娘这是怎么了。” 李氏忍不住倒苦水,言里话外都是抱怨老夫人难伺候,林清态度冷淡。 宋白微静静听着,给她斟了杯茶道:“娘,我愿意替您给祖母待疾。” 李氏心中发暖,慈爱的望着宋白微。 这才是她的女儿,怎么就不是亲生的呢。 没看见林清禾的宋老夫人使劲作妖,折腾的李氏跟宋白微都憔悴了,走出屋子两人对视眼。 “微儿。” “娘。” 她们奔向对方,又不约而同顿住了,对方身上隐隐传来的尿味,实在是不好闻。 气氛有些尴尬。 “先回去洗洗吧。” 李氏面色难堪说道。 宋白微嗯了声,不疾不徐往回走,眼底一片阴郁,她没错过快扑向李氏怀里时,对方眼底的嫌弃。 她不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吗! 屋内,宋老夫人双目清明,露出一丝讥讽,左边完全不能动弹的滋味真难熬啊,才躺了一天,脊梁骨臀部酸痛的很。 “崔嬷嬷,我老了,不中用了。”宋老夫人呐呐出声,生不如死四个字在她脑子里晃荡。 崔嬷嬷是从老夫人做姑娘时便跟着她的身边人,闻言鼻端不由酸涩,轻轻给她捏着腿部:“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总会好的,依老奴看,大小姐是个好心的,她特地嘱咐我日日给您按摩全身,以防里面的肉萎缩。” 说完,见宋老夫人面色淡淡,崔嬷嬷闭上嘴。 “杏花楼最好吃的就是这云糕,东巷米老头的冰糖葫芦最好吃,你喜欢喝茶,苏州的碧螺春香得咧,银绿隐翠,有一股淡淡的花果香,可难买了。” 景衍献宝似的,左手右手都拿满了捧在林清禾面前,示意她吃。 林清禾平静的望着他:“我不是小孩。” “可你是个十三岁的小女郎啊,我比你年长几岁,就该照顾你。”景衍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眸子盛装着真诚,不见任何杂质。 林清禾挪开视线,有些不自在的抿唇,她不是很习惯这种无条件的好。 人与人之间,利益为上。 景衍不放弃,继续将糖葫芦凑到她面前:“吃嘛吃嘛。” 林清禾接过,每颗山楂都被透明的冰糖包裹,她将山楂举起,透过它看昳丽无双的景衍,真是像极了明丽的宝石啊。 她咬了口,甜甜中带了点酸味,口感确实很丰富。 景衍眼巴巴的望着她:“怎么样?” 林清禾点头:“好吃。” “那你再尝尝云糕。” “我茶艺可好了,要不我们回去我给你煮茶。” “清禾~” 景衍犹如尾巴似的紧跟在她身后,路上好玩的好吃的,通通买下送给她。 聒噪。 林清禾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察觉两人距离有点大时,脚步放缓,在他追上来的那刻又继续迈步,唇角微上扬。 一处酒楼,两道身影俯视底下,身着玄色衣袍的人,是当今太子。 “那是景衍?他何时回的京?” 太子有些惊讶。 心腹立即上前密语几句。 在旁侧陪着太子出宫的景恒王眼观鼻,鼻观口,默不作声。 太子若有所思,又看向景衍紧紧追着的那道身影:“那是谁家的女郎。” 景恒王顺势看去,视野中出现的那道青袍随风飘荡,似仙欲乘风归去,似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青袍顿住,突转过身来,精准朝他们看过来。 砰! 太子心腹眼疾手快将窗子关上。 好敏锐的女郎! 太子跟景恒王都有些怔然。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美的张扬,却又没半点烟火气,双眸清冷又带了一丝锐气。 京城何时来了个如此貌美的小女郎,难道是景衍从北疆带回来的? “怎么了?”见林清禾停下脚步,景衍疑惑问,瞳孔呈现迷惑,透明又干净。 林清禾收回视线,目光侵略式一寸一寸在景衍脸上丈量。 景衍将脸凑上:“我长得还不错吧,在北疆,他们都说我是玉面公子。” “尚可。” 景衍不可置信,语调升高:“尚可?” 他急了,又追着林清禾:“那你见过比我更好看的人是谁?” 林清禾是嚼着笑回了侯府。 芍药围着她打转,她跳起来:“不对劲!” 第21章 好多狗腿子 林清禾疑惑。 “你以前只对我笑的。”芍药闷闷道,抱着旺财幽怨的望着她,“你是不是在外边有别的狗了。” 林清禾:“………” 也就是芍药,这么无厘头的问题她能耐着性子解释:“没有。” “我不是狗,我是人。” 随着林清禾的话同时响起,景衍大包小包踏进门槛。 芍药眼睛瞪圆,视线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就在林清禾以为她会不依不饶继续揪着问时。 芍药面色古怪的去做事了,一声不吭。 不对劲! 林清禾见赵倾君摸着下巴,也学着她的模样摸下巴沉思。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崔嬷嬷来到西厢。 屋内所有人都朝她看去,哦,还有魂。 崔嬷嬷莫名感觉到一股阴冷将她笼罩,紧张的吞了口唾沫:“大小姐。” “走吧。” “那老太太该不会是想拿捏小阎王吧。” “走走走,我们也去。” 元稹元纯拉着赵倾君,还没说服她,林清禾回头一暼。 元稹元纯瞬间不敢动。 林清禾传音:“好好待着。” 宋老夫人本就虚弱,真跟去了,明天侯府又得挂白灯笼。 “您找我什么事。”林清禾坐在榻旁,屋内的异味仿佛没闻见。 宋老夫人目光如炬定定的望着她:“你藏拙了。” 躺在床上无聊透顶时,她将那日在竹林苑的一幕幕反复在脑海里放映,发现一个问题。 屋内有阴魂,还有将死之人。 身为侯爷的宋德吓得腿发软不敢靠近,李氏等人更是步子都不敢迈躲在外面。 一个十三岁的女郎,不仅面不改色在竹林苑待着,还掌控了一切。 桑知分明忌惮她! 所以她这个孙女这些年究竟怎么长大的? 宋老夫人审视林清禾,手腕被她捏住。 “别动。”林清禾把脉,抬眼睨她“主心火旺盛,夜里失眠睡不着吧,要想命长,就躺平什么也别想。” 宋老夫人闭了闭眼:“我宁愿死。” “随便你。”听到她这么说,林清禾面不改色,从怀里掏出一罐瓷瓶递给崔嬷嬷:“这是滋养心和身体的药,吃过早膳服入,一天一颗。” 崔嬷嬷感激不已接过:“多谢大小姐。” 宋老夫人神色有些复杂:“为什么。” 病了脑子也清醒了,身边是人是鬼,都浮现出来了。 林清禾道:“你可以不要。” 宋老夫人噎住。 见她不吭声,林清禾起身往外走,她可没时间陪着。 “清禾,有朝一日侯府有灾祸降临,你会帮忙吗。” 在林清禾就要踏过门槛时,老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微顿,留下一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许久,屋内响起一道轻叹声。 “当初留下微儿,真的做错了吗?” 崔嬷嬷不敢回答,心底觉得就是错了,不管是侯爷还是老夫人,在处理这件事上做的不是很光彩。 亲生女在外受了十三年的苦。 养女享了十三年的荣华富贵。 怎么来说都是林清禾的亲人亏欠了她,生下来要养是是责任,不养就是没做到位。 宋白微可以说也是个孩子是无辜的,可以养在身边,但始终要分好界线。 林清禾就是侯府唯一的嫡女,大小姐,所有资源得倾向于她,关爱也得倾向于她。 可是侯府是怎么做的,崔嬷嬷叹息,心底明镜似的也不敢张口。 做主子的怎会不知呢,不过是自我蒙蔽罢了。 林清禾回到西厢,就见红莲围着景衍打转。 “好俊朗的郎君,今年几何,可有娶妻?” 红莲颜控,她愿意追随林清禾,很大原因是因为那张脸。 如今看到个可以跟林清禾媲美的郎君,眼都看直了,狐狸尾巴抑制不住放出来,欢快摇摆,怕被景衍发现又赶紧收了回去。 景衍欲言又止,红莲妩媚一笑凑上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美。”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熟悉呢。 景衍有些不自在的抿唇。 他对林清禾自恋的模样,也这么不要脸的么……… 景衍别开头拉开距离,轻咳声:“你身上有股狐狸味。” 红莲:“!!!” 急忙抬起手,甚至胳肢窝都没放过,嗅来嗅去,迷惘抬头:“没啊,我身上不是一股梅花香吗。” 见景衍一副避之若浼的姿态,红莲委屈撇嘴,她最爱美,这下心情全没了,哪里顾得上欣赏美人。 “你怎么清禾一样,狗鼻子。” 刚说完,红莲余光暼到林清禾的身影,瞬变谄媚的笑容:“清禾~” 还没到她面前,身子被一道力挤开。 ”喝茶,宋老夫人有没有为难你。” 景衍提前一步跨上,将茶水递到林清禾手中。 汪汪汪! 旺财从屏风后蹿出,在林清禾身边打转,疯狂摇尾巴。 “主人,抱我抱我!” 怎么这么多狗腿子啊! 红莲感受到浓浓的危机,她跟在林清禾身后,快语道:“玉春楼最近发生了一件极其奇怪的事。” 林清禾坐下喝了口茶,果真有沁人心脾的花果香,她眉心舒展开,闻言挑眉:“细细说来。” “柳如梦嗓子坏了,可每日的唱曲儿是固定的,就在杜妈妈急的要死的时候,您猜怎么着?” 红莲卖关子。 林清禾不假思索:“出现了一个可以顶柳如梦位置的人。” 红莲惊愕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林清禾耸肩,这不显而易见。 红莲继续说:“那个人就是玉心柔,两人之前是好友,一个擅曲儿,一个擅舞,不像我,两者都精湛。”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傲娇自夸。 林清禾敷衍道:“很厉害,然后呢。” “怪就怪在这!柳如梦一夜之间坏了嗓子,玉心柔横空出世自荐!可她之前压根不怎么会曲儿,但她上场的嗓音又柔又美,据说曲子是一读书人给她作的,两者相辅相成,玉心柔一曲成名,将柳如梦挤了下去。” 红莲又嘟囔道。 “还有人议论她有当花魁的资质呢,她哪儿有我生得美啊。” 说完眼前突然一空,红莲惊讶道:“去哪儿啊。” “玉春楼。” 第22章 我可以帮你 柳如梦双眼无神靠在窗前,底下传来的歌喉声轻盈又清脆,听者沉浸其中,她却难掩酸涩,心头发堵。 她跟着唱,出来的声音呕哑嘲哳,难听的要命。 柳如梦捂住嘴巴,无声哭泣,她不明白自己的嗓音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嗓音一日不恢复,始终都会有替代她的人。 她没想到这日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替代者是好友。 她成了弃子,吃喝用度都削减。 柳如梦十分迷惘。 身后传来异响,她回头,惊愕的望着出现在房内的几人。 “柳小姐。”林清禾一眼看到柳如梦身上的巫术痕迹,眸光微闪。 她出来是男装打扮,身后又跟着红莲。 柳如梦面色一变,紧咬住下唇,自暴自弃道:“红莲姐姐是来嘲笑我的么。” 红莲吃惊:“怎么会,我是来帮你的。” 柳如梦半信半疑的看了她眼。 红莲生得极为妩媚,身段惹火,一颦一笑都犹如摄魂,她不需要唱曲儿也不需要跳舞就能迷的一众男人为她疯,为她痴。 她是玉春楼姑娘们最顶端的存在,令人心生嫉妒又遥不可及。 “我可以帮你恢复嗓音,不过你得付点东西。”林清禾食指在桌上有一没一下的叩着,玉春楼的脂粉味太重,她不是很适应,眉心微蹙起。 柳如梦血液上涌,喉咙发紧,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付出什么?” 天下没有白拿的东西。 所以会是什么呢? 要钱?柳如梦可不认为是要她,林清禾身上的气质太过清冽,不像是喜欢云烟之地的人。 这样想着,下巴被人捏住。 林清禾的食指从桌面挪到她脸上,一寸一寸往上攀,最终在柳如梦眼角停下。 柳如梦喉间一滚,丝毫不敢动弹,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 林清禾道:“我要你的泪。” 柳如梦懵住:“泪?” “不错。”林清禾颔首,意有所指,“这泪不是随随便便的泪水,要真情流露的泪,我得过最多的泪便是女子被负心汉伤的遍体鳞伤,流下的泪。” 柳如梦一僵。 “你有个情郎。”林清禾断言。 柳如梦猛地站起将门打开:“出去。” 林清禾从容起身:“想好后来找我,茅山屋。” 屋子恢复寂静。 柳如梦呼吸不稳,她确实有个情郎,想到他唇角便微扬。 她坚信,他绝不会负她! “她会来找你吗。”红莲紧跟在林清禾身后,对于柳如梦骤变的态度十分不满,一个男人而已,说都说不得?至于吗! 林清禾视线落在台上唱歌的玉心柔身上,听了片刻,确实唱的不错,娇媚婉转,勾的人如痴如醉。 有意思,她身上也有巫术的痕迹。 林清禾垂眸,眼中闪过丝暗芒,听到红莲的话,露出抹讥讽的笑:“她会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女人总是为情所困,将自己的未来系在男人身上。 殊不知,男人最不靠谱。 ............ 花神节如期而至。 此日,城中家家户户门缝上都插满鲜花,放眼望去,花团锦簇,花香四溢,好不热闹。 鲜花饼,鲜花做的口脂、胭脂琳琅满目。 足不出户的世家姑娘们都出了府。 宋白微一大早就起来绞面,敷上从玉春楼买的白肌粉,找了京城最会上妆的妆娘,光是派头就足足弄了四个时辰。 出门时与林清禾对上,四目相对又迅速挪开。 宋白微见她还是一身青袍,反观她身边带着幕帘的范袅袅,从精致的鞋面上可观她今日是盛装。 “姐姐。”宋白微行礼,柔声道。 林清禾掠过,先她一步出了府。 宋白微眼中闪过丝嘲讽,转瞬即逝,也上了马车。 窗外人来人往,吆喝声,嬉笑打闹声,不用看便能在脑海里构出一幅百姓安居乐业的画面。 这一天终于来了。 范袅袅心头攀了沉重。 过了今日,她们就要永别了吗。 范袅袅低头极力抑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死死掐住大腿内侧的肉。 林清禾视线掠过,出声问道:“紧张吗。” 范袅袅看向她,又看了眼陪在身侧的赵倾君,她摇头又点头,不由笑道:“有你们陪在身边,好幸福啊。” 赵倾君揉了揉她的发丝:“我陪在你身边。” 范袅袅深呼吸一口气:“好。” “来了来了,经过文考、女德上的激烈角逐,选出了两位女郎进行最后的比拼。” “两位将在琴技跟舞技上定夺胜负。” 花神节由世家组织,说话的是位中年男人,名为王成,是太子身边人。 没听到林清禾的名字,宋白微面色有些复杂,她还以为她身边的婢女能走到最后。 在她原来的设想里,就算那婢女赢了,最后赢家也是她。 因为她会当众戳破范袅袅的身份,让林清禾第一次在世家亮相就身败名裂。 可那婢女竟然没赢,她记得两人一起学习时,对方分明实力与她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所以现在她的对手是谁? 宋白微揣着疑惑上了台,见到来人的那刻,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惊愕瞪眼。 怎么会!怎么会是范袅袅! 她视线往下瞟,那熟悉的精致鞋面无一不在提醒她。 之前在侯府与她一起接受教习训练的,不是什么婢女,是丞相府货真价实的嫡女千金。 她怎么会跟林清禾混在一起。 宋白微脑子十分混乱,有些摸不着头脑。 台下人不由将两人作对比,不枉宋白微起大早,妆面将她的五官变得更加精致,额头饱满光洁,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流转光泽,微上挑的眼角被流露的楚楚可怜压了几分,是个娇俏的美人。 但在原本长相就秾艳,肤如白玉,唇如点朱,无需多加装饰就美的浑然天成的范袅袅面前,她那精心雕刻的妆容变得有些用力过猛。 两美人之间的气氛让台下人意味出几分不明,视线扫来扫去。 范袅袅朝前走了一步,沉腰端肩,缓缓行礼做了个请示动作。 “请。” 第23章 花神节第一比 宋德跟李氏也颇为惊异,林清禾在前边就被筛了? 果然是个不成器的。 李氏抿嘴,再看台上格外夺目的范袅袅,她捏着茶杯的手有些发紧。 “二小姐?宋白微不是侯府大小姐么?” “你有所不知啊,十几年前,侯府抱错了孩子,前段时间侯府真千金回京了,她自然就得挪位置了。” “啊,是个养女啊。” 是个养女啊! 声音传到台上,宋白微的神色瞬间变得煞白,猛地朝说话的人看去。 是两个小厮在议论。 低贱的人! 宋白微眼底的阴狠惊的小厮急忙闭嘴,悻悻低头。 第一项,弹琴。 宋白微在琴身前坐下,闭眼敛住呼吸,纤细的手指放在琴弦上。 她要稳。 她不比任何人差! 琴弦勾起,发出的清脆悦耳声在场人都舒展眉心。 “不错。”坐于二楼雅阁的太子点点头。 他擅琴技,平常还会偷摸做曲儿。 太子都说好,周围人纷纷竖起耳朵。 托、劈、勾...........撮,等技法都十分熟练,流畅婉转的琴声徐徐道来, 找不出任何差错,但太子却觉得少了些味道。 李氏观察四周,见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唇角不由微扬,看向台上耀眼的宋白微,目露骄傲。 一曲终了,四座响起激烈的掌声。 “好!” “宋小姐才貌双全,这才是花神应当有的资质啊!” “宋小姐!” 底下的欢呼沸腾声让宋白微很是欢喜,她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露出私底下演练过无数次的行礼,姿态角度都能将她的美最大化呈现。 在太子身上的景恒王眸子微眯,视线落在她露出的那截纤细又白皙的脖颈,看上去真娇弱啊。 手感应该不错,稍微一折,会断吧。 宋白微警觉朝楼上看去,入目一张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气质温和,那双眼却上挑,有些邪魅的眼。 景恒王朝她浅笑,清隽动人的身姿让她晃了晃神。 林清禾在角落将两人互动尽收眼底,嘴角勾起抹讥讽,她前世怎么就没发现这两人之间磁场莫名合得来呢。 景恒王。 她念着这三个字。 心忍不住一痛,眼中滔天恨意。 景恒王的母妃是宫女上位,在大部分都是家世显赫的宫妃里,她的身份太低贱了。 尽管他能力在一众皇子中是最强的,由于没有助力,只能韬光养晦,装成一个只跟在太子身后的奉承者。 所有人都低估了他! 她也看错了他。 她身着盔甲在前线平定突厥时,他软香在怀,与宋白微苟和。 她呕心沥血进行变法,朝臣的攻击,骂名她承受,变法成功,英明是他的。 他就是个疯子。 宋白微此时此刻看上去对景恒王有点心动了。 没了她这个最强外力,她倒是要看看这对有情人的情,有几分真? “老八,还不快给我倒茶,没看见我的杯子空了吗!” 排行老四的溯王囔囔。 景恒王总觉得有道不容忽视的敌意,看了全场都没看到是何人,这种掌控不了的感觉令他很是不爽。 见他不动,溯王猛地拍桌,桌面上的茶杯被荡的掉在地上。 “没听见?你是死人吗!” 景恒王如梦初醒般转身,肩抖了一下轻声道:“对不起四皇兄,听宋小姐的琴声入迷了。” 见他乖乖将地上的碎片收拾,重新给他倒了茶,溯王冷哼,瞟了眼宋白微,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你俩挺搭的。” 景恒王微顿,刚想说不要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就听溯王继续道:“一个假千金,一个生母臭不要脸爬床生出来的废物,天造地设。” 景恒王抿唇,面色难看至极,耷拉的眼皮掩盖住眸底疯狂的杀意,手指死死抠进肉里,痛意越强烈,他越清醒。 总有一天他会让溯王知道什么叫疼,什么叫怕! “好了。”太子出声,不赞同的瞥了溯王眼,“得饶人处且饶人。” 溯王跟太子是同胞兄弟,听到他的话马上露出笑容:“好的,太子哥哥。” 太子无奈摇摇头,又对景恒王道:“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景恒王道是,藏在衣袖的手被他自己抠的血淋淋。 假千金么。 他看向起身让位给范袅袅的宋白位,唇角溢出抹自嘲的笑。 还真是,同病相怜啊。 范袅袅与宋白微擦肩,触到她面上的疏离,宋白微僵住。 该死! 她在她身上看到了林清禾的影子! 宋白微心绪不宁。 “她怎么还不让开啊。” “不得不说,范小姐生得是真美啊。” 众人的议论声清晰入耳,宋白微脸色烧灼般发烫,赶忙侧开。 “铮!” 音韵清灵,琴音一出来,惊艳四座。 太子的眼亮了。 更令人震撼的是,范袅袅弹奏的是“凤求凰”! 她疯了! 世家女郎们都吃惊不已。 范袅袅眼里只有赵倾君一人,这曲为她而奏。 如泣如诉的琴声犹如潮水向四周散开,一波推一波,众人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对有情人。 相识,求爱,相爱。 突,琴声骤然拔高,激烈中带着反抗,所有人心弦猛地被提高,紧张又期待。 流畅的琴声转缓,哀婉悲伤犹如绵绵细雨,丝丝侵入人的五脏六腑,连呼吸似乎都是痛的。 失败了。 相爱而不能在一起。 范袅袅一口血涌上喉间,腥甜的恶心感都比不上心中的苦楚。 她望着她。 她望着她。 林清禾身侧响起轻叹声,还有道十分轻微的抽泣声,她回头,有些惊愕。 “你哭什么。” 桃花眼被泪水充盈,精致的面庞沾了两行清泪,破碎感十足。 景衍鼻头微红,眼眶也微红,也挺可爱的。 他小声道:“她好爱她。” 林清禾是真惊了:“你看得见?” “她不是在弹琴么。”景衍不解,从她眸中看到倒映的自己,他呀了声,捂住脸,“别看。” 林清禾忍俊不禁,在身上抽了半天找了张帕子递给他:“擦擦。” “好丢人。” 景衍嗡声。 “不丢人,哭的不止你一个。” 听众都还没从琴声中回神,眼底皆是红彤彤,共情强的女子们都小声抽泣,眼泛心疼的望着范袅袅。 溯王也听得眼红了,回过神来他有些不自在,悄悄看了圈见大家都是,他心底平衡了,对着台上的范袅袅大喊:“你的有情人是谁啊?为何不能在一起?” 第24章 当之无愧 众人闻言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看向范袅袅的眼神倾佩中带着探究。 太子十分不满的看向溯王:“没分寸?” 当众问一个贵女心悦之人是谁。跟射人家一箭有什么区别。 范袅袅的琴技令他非常惊喜,心底已经视她为知己。 他真怕范袅袅面皮薄,被溯王这么一问会哭啼,离场而去。 溯王也自知问错了,有些讪讪,刚想说话补救就见范袅袅起身行礼,下了台。 除了林清禾,无人看得见溯王问话落下,范袅袅就一直望着赵倾君。 是你。 心悦之人是你。 她的坦然自若跟落落大方让众人也不好意思再探究,或许人家就是琴技好呢。 宋白微在她弹奏时便变了脸色,周围人越沉迷,她越难受。 她们琴艺不相上下。 为何今日………难不成她平时藏拙了? 宋白微乱了心绪。 稍作休整。 “第二项,舞技。” “范袅袅先。” 主事人对着范袅袅笑,眼底满是欣赏,如此貌美又才华横溢的女郎,当得起花神。 李氏听着周围对范袅袅的夸赞声,心底发堵,忍不住呛道:“弹琴好,说不定跳舞就不行。” 几个读书人不认识她。 见她这明显的不喜,都皱眉斥责:“还没开始你就叫衰,莫不是嫉妒范小姐天资聪颖,那你也太心胸狭窄了,正所谓后生可畏,一切皆有可能。” 李氏面色瞬间煞白,气的发抖,她又不敢跟其争论,毕竟读书人最较真。 她只好硬生生憋住这口气,看向台上。 范袅袅抬腿往前跨步,扬起手随着鼓点舞动。 范袅袅脑子里倒映着林清禾的身影。 她说,跳舞也许用心去感受。 身体支配曲子,做到知行合一。 跳吧。 尽情的跳吧。 与做了十七年的世家贵女身份告别,与爹娘告别。 为她的她跳最后一支舞。 今日过后,世上再无赵倾君。 今日过后,世上在无范袅袅。 来!跳吧! 来!跳吧! 众人惊的都不敢大声呼吸,愣愣的看着台上的女子,连风都在助兴,衣袂飘飘。 每一次跳动都提着众人心弦,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 “那是什么!”溯王瞪大了眼睛。 太子呐呐:“蝴蝶!她竟然引来了蝴蝶,这可真是奇观啊。” 五颜六色的蝴蝶扇着翅膀围着范袅袅飞舞,素手高举时,一只平时难见的蓝色蝴蝶落在她指尖。 全场为之一震。 溯王撑住桌面,攥的发紧,久久不能回神。 景恒王盯着台上的女子,突然环视四周,他在书中看过招蝶大法,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没想到竟真有人能招蝶共舞。 范袅袅是丞相千金,不可能接触到此类术法。 所以是谁帮了她? 旮旯地的林清禾手掌心停了一只蝴蝶,她吹了吹:“去台上。” 蝴蝶飞起,在她身边转了一圈,依依不舍飞去台上。 景衍小声问:“你能不能教我怎么招蜂引蝶。” 对上他清澈的眸子,林清禾浅浅一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刚柔并济,肢体舒展,真真是绝。”太子感慨不已,有些惋惜娶妻娶早了,以范袅袅的身世,断不会为侧妃。 景恒王听到他的轻叹,嘴角勾起抹讥讽的笑意。心中又涌起不甘,明明他们都是蠢货,就因为身份不同,就注定他与帝位无缘。 明明他也是皇帝的儿子,明明他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就因为母亲身份地位,需要藏拙,要装废物。 凭什么! 太子只看到了范袅袅的舞绝,却没看到她跳出的熊熊烈火,分明是怒的,是不甘的。 要是能得到范袅袅背后的能人,他的路是不是能走的更顺畅,光是这般想,景恒王心脏就砰砰直跳。 “真是一支令人惊心动魄,丝毫不敢眨眼的舞啊。” 有读书人呢喃。 一舞罢,全场静,随即响起轰鸣。 “范小姐!花神!” “范小姐!花神!” 全场癫狂般呐喊,你推我挤,差点将宋白微给拽下去。 她双目闪着泪,坚定站在原地。 她还没跳,她没有输。 真可怜。 景恒王多在她身上看了几眼,他轻声跟太子道:“宋小姐还没跳。” 溯王囔囔:“还有什么可跳的,胜负已定。” “可她还没有跳,旁人无资格剥夺她参与的机会。”景恒王看向溯王,向来柔和的面浮上一丝冷意。 溯王挑眉,这是景恒王第一次反驳他,倒也新奇,他目光转向台上孤零零站着的宋白微,哦了声。 ”那就跳吧。” 景恒王攥拳,微闭眼将涌上喉间的冲动咽下,再次睁眼已恢复到温润如玉,随和的面容,重新看向宋白微。 宋白微开始跳舞。 老实说她舞技精湛,但有珠玉在前,就显得普通了些。 四面八方的目光在宋白微看来,都是嘲讽的,看笑话的,心理压力越大,步子迈错,她摔在地上。 “呀,摔倒了。” 有人惊呼。 李氏用力攥住椅子。 宋白微许久没起身。 底下的看客们都有些不解,讨论声一波接着一波。 宋白微惨白着一张脸,在原地哭的泪眼婆娑,倒是让有些人不忍了。 “诶呀,跳错就跳错了,没事。” “是啊,范小姐跳太好了,有影响也正常。” 不如不说!宋白微气的想呕血,偏偏面上不敢展露,在竹韵的搀扶下下了台,柔弱对着众人行礼,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含泪的双眸,也让大多数人都息了声。 李氏接到宋白微,来时高调,回时都低着头。 范袅袅是当之无愧的花神,本该众星捧月的她却消失不见。 这年的花神节格外热闹。 历来花神都会被圣手画家阎良所画,成为名动天下的美人,读书人所追捧的女郎。 可范袅袅却拒绝了,直到花神节结束也没现身。 她的凤求凰,她那能招来蝴蝶的舞都引起广议。 宫里,世家圈,大街小巷全在讨论时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出了城,朝百里外的白云庵的方向疾去。 “清禾。” 林清禾听到声音转身,看到范袅袅已被剃发的光头,默然片刻,她道:“还是很美。” 第25章 白云庵 “不见了?” 恒王府书房跪了一地的黑衣人。 上座坐着的男子,一半脸在晦暗不明的烛光下,一半隐入黑夜中,唇角扯气,令人莫名心寒,不敢直视。 齐明是他的心腹,主动上前:“是属下办事不利,说来也奇怪,花神节结束后,范小姐就在京城消失了,范丞相也未派人去找。” 有意思。 景恒王眸光微闪。 他对范袅袅不感兴趣。 真正令他在意的是她背后的人。 一个世家贵女悄无声息消失,家里毫无动静,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死了。 二是她的离开有丞相府的支持。 可为什么是在成为花神后离开。 女子不都想万众瞩目,享受天下男儿的追捧么? 景恒王也不纠结,或许他可以从其他人身上寻蛛丝马迹。 他道:“本王记得花神节上场的那位是宋二小姐。” 齐明点头:“侯府最近衰事连连,先是躺了几年的宋三郎死了,而后宋老夫人瘫在榻上,宋二小姐又没当选花神。” 景恒王若有所思:“还真是不顺,这几件事发生在那侯府真正的大小姐回府前还是回府后。” 齐明沉声道:“她回京有一段时间了,但开始并未立即回侯府,后李侯爷及夫人上门请回府。” 脑子里回想时间段,他突然呀了声。 “这几件事都发生在她回府后!” 景恒王眉心一跳:“她唤为何名。” “林清禾。” ………… 白云庵背靠青山,左右环水。春时草长莺飞,花团锦簇,夏时林枝茂密,花果芬香;秋日落叶如金,秋高气爽,冬时大雪皑皑,万籁俱静。 庵里养了一百零八个女童,主事人是老庵主慧心,还有十几个都是被这世间容不下的贫苦女子。 有的是死了丈夫,被要求陪葬出逃,无路可走的女子。 有的是被男子看上美色强硬有肌肤之亲,却被倒打一耙,说成水性杨花,试图勾引的女子。 慧心庵主收留后,她们念经,劳作养活女童,自给自足,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互相帮助,倒也过得快活。 林清禾一行人的到来令她们惶恐不安。 看上去很美,很矜贵,与她们格格不入。 直到范袅袅剃了发出现在她们面前,林清禾席地而坐将带来的书摊开,教女童们识字。 范袅袅笨拙又极其认真的跟着她们学习。 林清禾大方给了五千银两。 她们彻底放下戒心。 看范袅袅相处的不错,林清禾与慧心庵主道别:“庵主大善,悬壶心生钦佩,有机会定会再来。” 慧心庵主慈爱的望着她,抬起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孩子,有时放下心中执念或许是种解脱,白云庵风景胜美,多回来看看。” 林清禾怔怔的嗯了声。 赵倾君葬在白云庵后院,一棵桃花树下。 她不愿投胎,愿以魂魄之体陪范袅袅在白云庵行善积德。 她生平所为都是利民的好事,林清禾赠了她一缕功德,赵倾君魂魄更加稳固,力量也更强,与林清禾也有了因果。 若她行善,两人的功德都会涨。 若她行恶,林清禾也会遭到反噬。 芍药有些担忧:“小姐,你不怕赵倾君会变吗,万一她………” 林清禾摇头,看向站在桃花树下浅笑吟吟的范袅袅:“不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自了结这因果。” 她们刚回侯府,丞相夫人王氏就来拜访。 李氏受宠若惊去迎接:“相夫人,里面请。” 就连宋德也惊动了,急急从书房赶来。 他在意的也不是王氏,是她身后的丞相。 在朝堂举步难艰的他,恨不得抓住一切希望,不合规矩他也来了。 王氏心中还因范袅袅的离去悲痛着,这两口子的行为实在有些看不上眼,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李氏以为她是来相看宋白微的,毕竟在她心目中,宋白微虽然没当选花神,但好歹也是才貌双全,走到第二位的候选人。 看上微儿很正常。 只是她等了半天都没听见王氏提及,不由急了。 她踌躇片刻道:“相夫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宋德不好参与女眷的话,在旁侧喝茶,耳朵竖起。 王氏抿口茶淡淡笑道:“我是来找令爱的。” 果然是为微儿而来! 李氏面色一喜:“我这就让下人去叫她过来。” 王氏颔首。 宋白微听到相夫人要见她有些懵,她下意识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跟范袅袅的相处,难道是那没落下的巴掌引来的秋后算账? 她有些不安跟着去正堂。 快到时又镇定下来,范袅袅在侯府与她共享重金聘请的教习,怎么说都是她吃亏了。 “微儿见过相夫人。”宋白微落落大方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令人找不出任何差错。 王氏点头,见不是林清禾有些失望,尔后她意会过来,猛地看了李氏眼。 侯府真假千金她有所耳闻,跟林清禾结识后才知她便是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她说找侯府千金。 李氏喊来宋白微。 这说明侯府压根没重视林清禾,表面上是大小姐,实则还是以二小姐为先。 李氏更亲近一手养大的养女她能理解,但她不认同其做法。 舍不得养女,也得将爱分给亲女,最基本就要一视同仁。 王氏的心往下坠了坠,面容也沉下。 李氏几人对视眼,不解她怎么突然动怒。 听说王氏来了,林清禾猜测是来找她的,喝了口茶动身去正堂。 气氛有些尴尬,见林清禾来,李氏怕她冲撞王氏,张嘴就呵斥:“没叫你,你来干什么!” 王氏打断喝道:“李夫人!” 她快步走到林清禾身边,态度柔和,面呈笑容:“清禾。” 被当众驳面,李氏面皮发烫,见王氏对林清禾的亲近,又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望着。 宋白微也红了脸,站在原地难堪至极。 林清禾谁也没看,仅对王氏笑道:“相夫人跟我来。” 王氏点头,留下正堂面面相觑的一家三口,跟着林清禾往西厢的方向走了。 李氏嗓子跟被人掐住似的,半天憋出一句:“欺人太甚!” 第26章 继续赚钱 一进西厢。 王氏便迫不及待问:“清禾,袅袅她。” 刚出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只要一想到她千娇万宠的女儿余生要在白云庵孤苦伶仃度过,她的心犹如被千百根针扎来扎去般疼的厉害。 林清禾递给她锦帕后,扯了纸,拿起笔就开始作画。 王氏愣住,擦干眼泪看她笔下迅速画出的场景。 范袅袅被一众女童围着,慈祥的庵主,坚韧的庵姑们,她们脸上都带着浅笑,祥和。 这副画面生动又活泼。 王氏捧着画看了又看,双手抚在范袅袅的画像,又哭又笑,心中还是难受的,但又释怀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捧着画问:“这幅画可以送我吗?” 林清禾点头:“自然。” 王氏兑现承诺,给了万两酬金,请人去清山观给祖师爷镀金身。 林清禾将五千银两拿去修桥梁,剩下的酬金都给了道元老头。 “芍药,咱们今日去膳福斋好好吃一顿!” 膳福斋是京城有名的酒楼,据说请的厨子厨艺精湛,各地拿手菜都会。 林清禾馋很久了。 这段时间一直忙活,她想好好享受一回。 见芍药不动,林清禾疑惑看她。 “小姐,之前挣得钱呢,一半行善,一半送回观里了。好不容易积攒的五千银两呢,您大手一漏,给白云庵了。 相夫人刚给的钱,啪!也花了!” 芍药耸肩,双手一摊。 “我们现在还是穷啊。” 林清禾嘴角一抽,快速算了笔账,息声了,又忍不住嘟囔:“道元老头就该出来挣钱!祖师爷吞金兽啊!” 轰隆! 一道雷凭空在天空划开。 芍药笑的双肩抖动去捂林清禾的嘴:“小姐,祖师爷让你莫要说咧。” 林清禾呵呵笑了声。 清山观,道元老头见供奉的祖师爷像好像黑了黑,掐指一算,嚯,这不孝徒儿嘴巴又没边了。 他点香道:“祖师爷,悬壶可出息了,在外面挣了很多银两不说,答应给您塑金身的事也提上议程了,在路上呢!” 祖师爷似乎笑了,一闪而过,压根捉摸不到。 道元老头又道:“祖师爷定要护佑悬壶此生顺遂啊。” 哪怕是用他的所有道行来换,他也愿意。 京城有王氏跟镇国夫人的相传,悬壶大师的名声愈加大,林清禾少不了活干。 壮大茅山派,让道教兴起,要钱,要人。 林清禾眼神笃定。 赚钱! 钱来! 每日都被宋老夫人折腾的李氏满脸憔悴,还好有懂事的宋白微替着点,能让她缓口气。 坐下来忍不住想到林清禾,她身为亲孙女怎么能不去待疾,但每次问得到的都是林清禾不在。 “她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李氏猛地拍了下桌子。 宋白微递上一杯茶:“娘莫气,身子要紧。” 说完她又叹口气。 “娘都这么辛苦,姐姐应当体谅您,听说姐姐每日早出晚归的,要是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李氏感动不已,听到后面神色一敛:“早出晚归?她现在是侯府千金,可不是那乡野丫头了,还这么不守规矩,真真是不懂事,她要是有微儿你一半就好了。” 宋白微忙摆手:“各有所长。” “她能有什么长处!”李氏皱眉道,又伸出指头点了点宋白微的额头,“你啊就是心善,难怪会被她压着欺负。” 宋白微不语,轻轻给她揉着额角。 “不行!”李氏突然起身,“来人,将西厢的后门给我堵上!” 看着动起来的下人,宋白微唇角微勾,转瞬不见。 林清禾从侍郎家出来,这几日都是些改善府邸风水,布局的活儿。 轻松,钱又多。 她可太喜欢这些财老爷们了。 路走了一半,红莲来了,说是柳如梦找她。 柳如梦嗓子坏了后,短短几日就被玉心柔所替代,她从开始的焦灼到释怀。 她在玉春楼攒的银两也够赎身了,她就想着跟心上人好好过日子,做份小买卖也不错。 满怀憧憬的她等来的不是心上人给她赎身,是重重一击,失神落魄的她想自尽,却在断气的那刻被身边的小丫头所救。 两人抱头痛哭。 柳如梦十分绝望。 路绝了,活着又怎样。 就在此时,她想到了林清禾说的话,于是便来了茅山屋。 看到柳如梦时,林清禾眉头微挑,半月前的她虽憔悴,但有种孱弱美,现在的她看上去又颓又丧,双眼红肿,眼下乌青,肌肤也呈黄,瘦了一个度,颧骨微突出。 哪里还看得出原来是个美人。 在林清禾审视的眼神下,柳如梦有些怯,扯了下衣角:“大师。” 林清禾道:“你现在挺丑的。” 柳如梦懵住,随即讪讪苦笑,路过池子时她忍不住照了眼,惊的瞪大眼,水中消瘦憔悴的人眼眶凹陷,犹如鬼魅。 真的好丑。 柳如梦不由自主抚上脸,心底有些惶恐。 “为了个男人变成这鬼不鬼人不人的狼狈样,出息。”红莲路过嫌弃道,扭着腰肢,妖妖娆娆去追林清禾,声音转嗲,“清禾,等等我呀。” 柳如梦本就郁结的心再次发堵。 进屋后,她面前摆着一个白色瓷瓶,瓶口有些大。 柳如梦不安问道:“大师。” 林清禾微抬下巴示意瓷瓶:“哭吧。” 柳如梦噎住,定定的盯着瓶口,这几天随时随地都能哭的她,现在竟是哭不出来。 她尴尬道:“我哭不出。” 就在此时,景衍手里捧着几道热食进来,见屋内人多,他讶然看了眼柳如梦,径直朝林清禾走去:“诺,膳福斋的招牌菜我都点了一份,快吃吧。 这几日我进宫了都没能陪你玩,特地买来吃食赔罪。” 林清禾看了他眼,默不作声。 他怎知她想吃膳福斋的东西,她又不是小孩,陪什么,他又不是她什么人,赔什么罪。 在他这双波光粼粼,真挚又漂亮的桃花眼注视下,她没问出口。 景衍仿佛看不出林清禾无声询问,十分殷切的给她解开食盒,浓烈的香味霸道席卷茅山屋。 元妙跟芍药眼亮了。 几魂也飘过来。 景衍急了,高喊声:“都不许动!” 第27章 负心汉与好妹妹 元稹元纯飘到景衍面前,一左一右拥住他,见他没反应,想伸手去碰他的脸。 “别碰。” 林清禾出声制止。 元稹元纯乖巧收回,飘到她身后,漂亮的脸蛋疑惑的看着景衍。 景衍乐呵呵,以为林清禾是叫芍药几人别碰,他变戏法掏出一大包糕点:“你们先吃这些,等清禾吃够了你们再吃。” 林清禾道:“不用这么特殊。” 景衍眼巴巴:“可我是为你买的。” 芍药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轻咳声:“小姐吃,我们吃糕点。” 元妙摸了把胡子:“对对对,师叔吃吧,君子不夺人所好。” 红莲的狐狸眼转溜溜,非常敌意的看了景衍眼,虽然这厮俊美的不像话,但跟她争着当林清禾狗腿子的,她都讨厌。 林清禾顿了下问柳如梦:“你吃吗?” 柳如梦摆手。 “那开始说你的悲惨故事吧。” 所有人看向柳如梦。 她面皮有些发烫,见几人看她后就低头吃东西,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回忆。 “我与裴郎是在个雨天认识的,他在玉春楼楼下挡雨,那时我正好倚窗往外看到他,盯了许久。他察觉后抬头,我们对视了许久。 然后我就下楼给了他一把油纸伞。” 红莲撇嘴:“下雨天不在屋里待着,跑去玉春楼挡雨,他脑子有病吧。” 柳如梦下意识想为他辩解。 芍药出声赞同道:“有道理。” 柳如梦只好吞了回去,继续道:“那一夜,我们看对眼,成为彼此的心上人。 也知道了对方的过往,他是东郊人,家境贫寒但自幼聪慧,一路科举走到今日。” 初见那日,裴郎着了身儒白衣袍,身姿如青松,转身侧目时,一缕月光打在他脸上,光洁又明亮。 见惯了色眯眯,大腹便便的权贵,这抹白光突然出现,使得她心颤动,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芳心暗许。 景衍道:“所以你掏钱供他在京城读书了?” 柳如梦咬唇点头:“是,他答应高中后会来娶我。” 景衍惊呼:“这你也信?男人最是为利可图,你是玉春楼歌姬,贫于银两的读书人一旦飞黄腾达,身价高涨。 多的是达官显贵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到那时他还能记得你?” 柳如梦呆滞住,面色一寸一寸变白。 林清禾紧接话:“到那时,他会视你为耻辱。要是你识相不去寻他,相安无事,要是寻他,自找死路。” 柳如梦抱紧膝盖,眼泪开始往瓷瓶中掉。 不会的,就算情意是假的,她于他也有恩情。 他不会这么对她的。 她哭的凶。 林清禾看着瓷瓶里的眼泪越积越多,心底满意极了。 哭好啊。 又能放心中郁结。 又能让她得到想得到的。 手臂被人戳了戳,她侧目,景衍冲她认真道:“虽然这世间男子多半很坏,但我不是。” 林清禾挪开眼,哦了声。 景衍表达立场后,又乐呵呵给她斟茶。 真是个迟钝的狗腿子,没看见清禾压根不想理他吗?还凑上脸去,真心机啊! 红莲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柳如梦哽咽不已:“可是他还没高中就和心柔。“ 她难以启齿,呜呜咽咽,毫不凄惨。 玉春楼,红帘帐内。 一双玉腿沿着男子的腿侧往上攀,随着风吹开帘子,露出凹凸有致,仅穿着肚兜,一条白色的亵裤的身子。 “裴郎,你辜负我姐姐与我在此一度春风,滋味如何。”玉心柔纤纤玉指捏住裴郎的下巴,缓缓起身将他推倒。 裴郎喉咙微滚,眼神炙热一直随着她的动作挪动,他长得温润如玉,眼角上挑带来的一丝邪魅,倒是能从面相上窥得他本性几分。 玉心柔将他撩拨的浑身发热,心脏狂跳,在他要搂她腰肢时,突然腾身起来。 裴郎正是被欲火焚烧的时候,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玉心柔娇笑,眼神却盯在他脸上:“回答我。” 裴郎火急火燎去拉她的手:“自是不如你。” 玉心柔嘴角扯起,俯身下去。 一刻钟后,裴郎餍足的抱着玉心柔。 此时脑子才想起柳如梦。 她啊,一腔真心,又有好歌喉,能养他,还生的美,说不喜欢是假的。 但她太认真了,在玉春楼为生还整良家女子那套,期盼嫁给他才行房事。 “也不知姐姐去哪儿了,这几日她定是伤心至极。”玉心柔观察他神色,叹口气道。 裴郎回神,低头看娇美的玉心柔:“她喉咙坏了,可能去找大夫了吧。” 玉心柔嗯了声。 相拥的两人提到柳如梦都各怀心思。 ……… 柳如梦嗓子好了,歌喉比之前更佳,她将第一歌姬的名号抢了回来。 一首唱江南,婉转低吟,吴侬软语的小调迷的全京城都忍不住哼哼两句。 就连宫中的贵妃都可以学了曲调。 玉心柔跌回无人闻的地位,她依靠在二楼看作无虚客的底下,露出讥讽的笑。 世人都道妓子无情,搞得来这儿的臭男人都有情似的。 柳如梦唱完上楼回屋,见玉心柔倚在她屋门前,她目不斜视掠过。 “姐姐。” 玉心柔伸手挡住她的路。 柳如梦停下:“何事?” 玉心柔笑道:“恭喜姐姐的嗓子恢复了,也许你会觉得我虚伪,但我还是想跟姐姐说,在你嗓子坏了之后,裴郎夜夜都与我度春风,花的都是你的钱。” 听到这话,柳如梦心还是会痛。 她彻底被玉心柔替代后,想让裴郎给她赎身,将身上银两给了他。 等来的却是裴郎找了玉心柔。 一个是她心上人。 一个是她来玉春楼便护着的妹妹。 同时背叛了她。 那时痛到无法呼吸,想去死,现在再听,心底的痛仅是被针扎了下。 柳如梦哦了声,直接进了屋。 随着一声砰的关门声,玉心柔怔在原地看着房门。 你真的不在乎了吗,姐姐? 门关上的那刻,柳如梦还是流下了两行泪。 那日在茅山屋,林清禾说:“无需把未来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自己同样可以救赎自己。” 柳如梦抬起手用力将泪擦干净。 这次,她会自救。 第28章 算账 “又是一个废物啊。” 庐山巫派发出一道讥笑,浑身黑,脸被大大帷幕遮住的女巫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合十翻转,神情定住。 她脑海出现一张绝美,眉眼散发疏离的脸。 女巫咯咯笑出声,她在林清禾身上看到了错综复杂的命盘,以及一些有趣的事。 待在深山老林久了,是时候去京城凑凑热闹了。 林清禾去玉春楼听曲儿。 恢复嗓音的柳如梦惊喜万分,唱完曲儿就去接待她,笑着道:“大师要是想听曲儿,我去茅山屋给您唱。” 在她心中,林清禾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来这烟花之地简直就是亵渎了她。 林清禾刚想说话,一道身影迅速掠过,惊的随行的景衍眼疾手快将她护在身前。 感受到景衍的怒气,见他锦袍乃上承质地,又通身的贵气,裴郎连忙道歉行礼后,又急急看向柳如梦,深情喊她:“梦儿。” 原先一听他喊,心底便甜如蜜的柳如梦现在只觉得恶心,她皱眉:“别这么喊我。” 她的态度太过冷清,裴郎微滞,转瞬又露出苦笑好:“你理应怪我,都怪我没抵挡住玉小姐的勾引,她说她嫉妒你很久了,想抢走你的一切。 我不想让她伤害你,一开始只是想阻挡她伤害你,谁知她……唉,还好,你现在没事。”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林清禾挑眉笑了声,见裴郎看过来,“说的就是你,虚伪的读书人。” 此处的动静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裴郎难堪至极不敢应声,要是传出去,他的科举路也就此中止了。 他的视线在柳如梦和着男装的林清禾身上瞟来瞟去,突然做出伤心神态,低落道:“梦儿,我知道就凭我一个还没考取功名的读书人花光身上所有的银两也就不住你,可这位小公子显然还小,也不是你的良配。” 柳如梦惊愕不已,指着裴郎大呼:“胡说八道!” 可这来玉春楼的男人们啊,最是自大,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很团结。 裴郎一出声,他们就信了,纷纷朝柳如梦投去轻蔑,玩味的眼光。 “兄台莫伤心,为了一个妓子可不值得。” “妓子哪儿有心呢,她啊,要的就是你兜里的钱,等挖空了,就对你爱搭理不搭理了。” 裴郎重重点头,眼泪掉下:“我知道了,多谢各位兄台劝诫,我一定收心好好读书,再也不来这烟花之地了。” 他的身子摇摇欲坠,抬手抹泪朝门口走去,看客们忍不住脑补一出纯情读书人被青楼歌姬迷住,耗尽银两却被奚落的可怜故事。 看向柳如梦和林清禾的眼神都不对了。 柳如梦气的发抖。 “你说我是柳歌姬的姘头?”林清禾笑出声,双手啪打开扇子,看向那道想溜走的背影,“跑什么,还是有鬼的人是你。” 裴郎僵住,脚步骤停,他后悔今日来了。 红莲从楼上下来,娇笑贴上林清禾朝她抛媚眼:“小公子是寻奴家的么。” 身段妖娆,媚眼如丝,玉春楼的看客们都垂涎望着红莲。 见林清禾站的挺拔,还因红莲的靠近皱了皱眉,又不悦又羡慕又不解。 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能让花魁主动贴上去,还无动于衷。 林清禾捏住红莲下巴:“我来听曲儿,那读书人说柳姑娘负他是因为我。” 红莲笑的很肆意,眼泪都笑出来了。 众人不解。 红莲指向自己,又指了指柳如梦:“是我美,还是她美。” “自然是红莲姑娘!” 众人毫不犹豫。 基本将全天下富庶之地青楼都逛遍的贾富商挺身而出,笑得很谄媚:“红莲姑娘倾国倾城之姿,身段无一处不完美,天下花魁都当得。” 他没直接说的是,光红莲这浑然天成的妩媚就够女人学的了。 红莲对贾富商的追捧很满意,当下给他抛媚眼,迷的他晕头转向,撞到柱子还乐呵呵傻笑。 “她连我都看不上。”红莲说这话莫名有些幽怨,她看了林清禾眼,微嘟嘴。 众人眼都红了,愤愤不平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 她耸耸肩,似笑非笑:“我只是个小女郎,看上花魁做什么,听闻玉春楼的柳姑娘歌喉动人,便央求兄长带我来,哪知还会被认为是柳姑娘的姘头呢。” 一语惊人,玉春楼的气氛瞬间冷凝。 她是个小女郎! 他们看林清禾,又看景衍,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看上去就像金童玉女,画里走出来的精致人儿。 是兄妹的说辞也信了几分。 那么,就是裴郎撒谎了。 裴郎腿有点软,撒腿就想跑,被人拽住。 “读书人,跑什么?难不成掏空人钱包的是你。” 林清禾看向说话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穿着红袍,纨绔模样的男子,眼底有几分赞许。 聪明,真相了。 贺铭是宣王府的世子,家中无实权,倒钱多,他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爹骂娘说也无用,看惯了斥责,失望的眼神,突然有道赞许让他浑身一激灵,揪着裴郎的手更紧了。 裴郎挣脱不开,又是深情的望着柳如梦:“梦儿。” “呸,别喊我的名字,我嫌晦气,恶心!”柳如梦彻底看清裴郎是个什么人,她深呼吸一口气,“当初我给了你五百银两,让你来赎我,结果呢,你拿钱跑了不说,还勾搭上玉春楼其他姑娘。 你就是个负心汉,别在这儿装深情了,膈得慌。” 柳如梦最终还是没当众说出玉心柔的名字, 裴郎疯狂摇头:“你误会了,都是玉………” “你就不配为读书人!”柳如梦扑上去,拽住他的长发,锐利的指甲在他脸上,脖子上留下红痕。 怒气让她力大无穷,拽的他踉踉跄跄,狼狈至极。 裴郎啊了声,想反击却发现手动弹不了,他惊恐看过去,一记拳头直迎面来。 砰! 裴郎被一拳打晕,打他的人是贺铭。 被大家伙盯着看,贺铭有些不自在,冷哼声:“他该打,既然他骗了你的钱,那就报官吧。” 第29章 玉心柔的心思 “不能报官啊,我错了,梦儿,我定把银两还你。” 裴郎大惊失色,双腿在地上撑着不肯走,哪儿还有儒雅的读书人模样,活脱脱就一癞皮狗。 下一瞬,笔墨纸砚出现在他面前。 裴郎愣了下就见林清禾仰了仰下巴:“写吧,欠条。” 他只是想缓缓,趁没人再私底下哄柳如梦,谁料这年纪小的女郎竟如此咄咄逼人。 这般想着,裴郎看向她的目光不善。 “写吧你。”景衍一脚踹在他后膝上,踹的裴郎往前一扑,还没回神,手被人塞了笔,眼睛底下是张纸。 裴郎苦闷落笔,写得极慢,摁下手印后他余光瞥到二楼倚在栏杆的玉心柔,怒从心起,突然就有了无尽的力气大喊:“都是她这贱人勾引的我!梦儿,你的钱都花她身上了。” 这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又是悔恨又愤怒。 柳如梦满心满眼都是他,给他银两读书,给他买文房四宝,亲自作羹滋养他的身子,除了不同意与他有肌肤之亲,没一处可挑的。 而玉心柔呢,每次都是要银两,不是要买胭脂水粉,就是看上新衣裳。 他每次来找她都要花钱才能进屋。 裴郎大受打击般倒退几步,呐呐道:“钱都给她了。” 一时间,玉心柔被推至风口浪尖,大部分看客们的眼神都是鄙夷的,轻蔑的。 见前几日还同床共枕,甜言蜜语的男人今日就翻脸不认人,玉心柔笑了声,缓缓下阶梯。 她生得美,又穿的少。 男人们表现鄙夷,目光却不由自主在她纤细白皙的长腿游走, 玉心柔走到裴郎面前,笑的直不起腰。 “裴公子,这里是玉春楼,我为妓,你是嫖客,你说的话莫要太好笑,亏还是读书人呢。” 裴郎嘴唇抖动:“可你说会嫁给我的。” “那你还说会娶柳姑娘呢。”玉心柔嗤笑,“谁当真,谁就输了。” 这场闹剧以裴郎签字画押还钱,臭名远扬,被禁止参加科举为终。 林清禾准备离开时被玉心柔追上,她淡淡看着对方:“何事。” 玉心柔笑的眉眼弯弯:“难怪柳姐姐很喜欢你,你真是个有趣的女郎,你不认为我是个浪荡的女子?” 旁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唯独林清禾目光平和。 “世人多半怪女人勾引,却不说男人管不住那二两肉。”玉心柔掏出几张银票塞到林清禾手中,“这是我近些年攒的银两,还有裴郎给的,你给柳姐姐赎身吧。” 林清禾挑眉看她。 玉心柔冲她笑:“我偷听过你跟柳姐姐的话,你是个坤道,多余的钱就是我找你帮忙的酬金。” 林清禾低头看,手中至少有三千五百两银票,她问:“为何这么做。” “柳姐姐生性善良,也并不喜烟花之地,在玉春楼过得不开心,所以她攒钱一心想离开。”玉心柔看向湖边的垂柳,用手指卷了一圈,“她对裴郎芳心暗许,却不知他不是良人。” 林清禾走至她身旁:“所以你是故意勾搭裴郎的?” 玉心柔点头:“我喜欢被人追捧,喜欢跳舞唱曲儿,更喜欢将男人玩弄在股掌中,用世人的话说,我就是妖艳贱货。 柳姐姐向往光明,不如我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 林清禾明了:“你跟巫女交换了什么。” 玉心柔面色大变:“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巫术。”林清禾说完凝视她。 风将她们发丝吹起,夕阳落下,昏黄的光晕在两人身上,煞是好看。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去。 玉心柔心脏怦怦直跳,眼前人年纪分明不大,她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她默然片刻,唇瓣微动:“十年寿命。” 林清禾惊的微挑眉,感慨:“看来你们的感情确实很好。” “是啊。” 玉心柔轻叹。 她比柳如梦小两岁,在江南苏州相识,那时候她才五岁。 江南洪灾,百姓流离失所,家中有女儿的多半都被卖了,长相陋者,不是被活生生饿死,就是被分食吃了。 那段日子,宛如地狱。 玉心柔就是被卖的那类,一路北上,她结识了柳如梦,两人情谊愈深,在天地间的见证下拜了把子。 她张扬有个性,长相明媚,得罪了不少人,一开始老鸨并不喜欢她,想磨平她的刺,故意不给她饭吃,时常要挨打。 柳如梦则是温婉坚韧的性子,经常送吃的去柴房,努力练琴唱曲儿,逐渐在玉春楼有了地位,玉心柔也在她的悉心教导下初露头角。 玉心柔回忆往事,眼角的几分不羁也抚平,她低声:“凭借柳姐姐的才艺,就算有人愿意赎她,崔妈妈也不会愿意放人,除非有个比她更出彩的人。 所以我用十年寿命换了歌喉,想取代为之,但没想到那裴郎没有赎姐姐,我撞见他去了别的花楼。” 林清禾哗然:“然后你就勾心他,好彻底让柳如梦死心?” 玉心柔点头。 真是感人的姐妹情,芍药还没回过神就听林清禾道:“你被骗了,除了你交换的十年寿命,还有柳如梦的嗓音也被拿走,所以那段时间她一度出了不声。” 玉心柔惊瞪眼高呼:“怎会!” 对上林清禾的眸子,她泻了气,双肩一点一点耸下来,低头抽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白玉瓷瓶口在她下巴处出现接着眼泪。 悲伤到深处,玉心柔一时没发现,周围万籁俱静,她的抽泣声尤为明显。 玉心柔缓缓停下来,见面前的瓷瓶又是微愣,她也没理,泪眼婆娑的看着林清禾:“嗓音能还给柳姐姐么,我愿意跟你交换。” “不用了。”林清禾满意的接过瓷瓶盖住,寻思够用一段时间,就等鬼上门。 玉心柔急了。 “为何。” “她已经交换了。” 玉心柔更急了:“是什么!” 林清禾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渣男。” 回去路上,芍药慨然道:“还是女子情更真挚,小姐,要是有朝一日您遇险,我也愿意用性命去换。” 林清禾心肉一跳,用手捂住她的嘴:“不会有那么一天。” “小姐,侯府到了。”就在芍药还想说话时,马夫的声音传车内。 第30章 你堵门,直接走 自从那日李氏派人将西厢后门堵了,宋白微便等着林清禾来闹,但等啊等,连续好几天她都没回侯府,逐渐有些沉不住气。 得知林清禾回府,宋白微心绪难免有些波动。 按照她的脾气,门堵了不闹才怪,闹才好,不闹怎么突显她的懂事。 “竹韵,去看看。” 宋白微半天没听到动静有些按捺不住。 竹韵道是,匆匆去了外边,又匆匆回来:“小姐,大小姐见西厢后门堵了后,直接掉头走了,连门都没入。” 宋白微起身:“走了?” 竹韵点头。 宋白微来回踱步,眉眼蹙起,她有些不明白,林清禾当真一点儿都不在乎侯府吗。 她处心积虑想留下来,对方却随心行事,压根不看任何人的神色。 李氏也知晓林清禾直接走了的消息,面色沉下来:“她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赵嬷嬷在旁侧安抚道:“大小姐自幼撒野惯了,又无人管教,故而这行事胆大了些,夫人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或许就能收心。” 李氏闷声:“嬷嬷这是怪我平日少关心她?” “不敢。”赵嬷嬷连忙给她递上一杯热茶,心底还想劝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李氏长吁一口气,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堂堂侯府嫡女日日不归家,她堵上后门怎么了? 明明可以来她面前认个错,这事就过了,偏偏倔,脾气大的很,甩头就走。 知道林清禾和她身边人都不好惹,李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正烦着,宋老夫人身边的崔嬷嬷叫她前去。 李氏心中更加苦闷,面上却不显分毫,还挤出了一抹笑意:“这就来。” 宋老夫人屋内一股浓浓的药膳味,有林清禾给的药物滋养,精气神好了不少,只有轻度的嘴歪,在婢女的搀扶下也能走个几步。 李氏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喂完药,紧绷的神经微松了几分。 自从宋老夫人瘫床榻后,这性子就变得越发古怪,时不时要刺她几句。 孝为大,李氏这个受气媳妇不敢吭声,每次来都犹如上刑般痛苦,偏偏还不敢表露出来。 “母亲好好歇息,不假时日,您就能好起来了。”李氏亲自用帕子给宋老夫人擦干净嘴,又伺候着漱了口。 宋老夫人嗯了声,突然盯着她看。 “母亲。” 李氏被看的有些发慌。 “叫清禾那丫头来。”宋老夫人道,自己捻了颗蜜饯,这蜜饯也是林清禾做的,酸酸甜甜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自从吃了林清禾给的药逐渐好转,宋老太太便格外在乎她,毕竟在她心底,林清禾是能救她命的人。 对于一个性子强势却突然瘫在床的人而言,只要有一点点机会好起来,都想抓住。 李氏顿住,不敢说林清禾因为她将西厢后门堵了,人走了,她勉强笑了笑:“母亲找她何事,您也知道她那泼猴整天都不着家,儿媳也不知她去何处了。” “是吗?”宋老夫人一眼看穿她在说谎,冷笑声,“你是当我死了不成,还在这糊弄。” 李氏立即起身跪在地上:“儿媳不敢。” 崔嬷嬷这段时日都在宋老夫人身边悉心照顾,倒是没去管府中的事,见侯夫人面色不对,她出了屋去问西厢发生的事,匆匆回来禀告宋老夫人。 “混账!”宋老夫人气的瞪眼,抬起手指李氏想破口大骂,浑身僵住动弹不得,口水也在嘴角斜流下来。 李氏吓得眼泪飙出:“快请大夫来!” 要是宋老夫人就这么去了,她会被世人戳脊梁骨,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之前每天她都盼着宋老夫人早点死,现在倒是求神拜佛祈祷她缓过气来。 崔嬷嬷最先冷静下来:“去请大小姐回来!” 李氏红着眼,闻言抬起头:“请她有什么用。” “夫人!”崔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李氏,好言劝道,“大小姐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您务必放下偏见,莫要寒了她的心,否则将来您一定会后悔!” 李氏不以为然撇嘴,出外边内心焦灼等大夫来。 崔嬷嬷亲自出府去寻林清禾。 掉头离开侯府的林清禾在茅山屋看自己与侯府的亲情线,还是若有若无,还不到斩断的时机。 她面无表情收回手,看向侯府的方向,眼睛突然微眯。 宋老夫人,危。 亲情线彻底斩断之前,要还了恩情。 生恩。 林清禾抬头看天,觉着也挺有意思,天道渡化众生,所以安排了亲人,爱人,友人的组合么。 她不管那么多,还完这安排好的亲情缘,就一刀两断。 谁让她不舒服,她就反抗谁。 “崔嬷嬷,将这药给老夫人服下可保性命,怒急攻心会导致血往头上涌,老夫人本就血管淤结,需修身养性。”芍药将早准备好的药递给崔嬷嬷,“再有下一次,神仙也救不了老夫人。” 崔嬷嬷感激接过,她看了看芍药空无一人的身后,嘴唇蠕了蠕,还是开口问:“大小姐不回侯府吗,老夫人特地嘱咐,大小姐想怎样就怎样,西厢被堵上的后门喊了下人去砸。” “崔嬷嬷快回去吧。”林清禾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我不想回去,等我想了再说。” 崔嬷嬷抬头望着眸光清朗的林清禾,心底暗叹声,清冷如月光的大小姐,侯府配不上。 她躬身福礼:“是。” 元妙从外边回来,差点跟崔嬷嬷撞上,两人互相行礼后,元妙掠过她进了茅山屋。 崔嬷嬷上马车前忍不住回头,忍不住猜测,大小姐是悬壶大师的徒儿么? “师叔,我出摊这几天,听到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元妙坐下便咕噜噜喝茶,一番牛饮后才觉得畅快。 元妙以悬壶大师的名头在外边出摊挣钱,边说边将银两掏出放在桌面上。 “有话直说。”林清禾睨他,一边伸手将桌面上的银两拨到自己怀里,一分不留。 第31章 帝王命,变数 元妙眼巴巴望着林清禾将银两全部收走,突然她手一顿,他来了精气神,两人对视。 元妙轻咳,视线转移,余光却还在林清禾手上。 林清禾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给你的私房钱。” “谢谢师叔。”元妙手快的很,生怕林清禾反悔,蚊子腿也是肉。 芍药在旁边看得憋笑:“小姐真是越来越有观主的风范了。” 什么风范? 抠门。 收好钱,元妙道:“听最近进城的百姓说,百里之外的桃花村有个医术高明的老头,在他手中就没能治不好的病。” 说完,他快速看了林清禾眼,压低了声音。 “他的名头逐渐盖过了师叔你。” 林清禾倒是坦然:“人外有人,比我厉害也正常。” 元妙被她这豁达的心态所惊,感慨道:“还是师叔想得开。” .......... 侯府一片混乱。 宋德得知宋老夫人之所以会再次中风是因为李氏,气的他直接给了一巴掌:“多少双眼睛盯着侯府,你还敢在这紧要关头惹出事端!” 养尊处优的李氏突然被扇耳光,白皙圆润的脸庞瞬间红肿,她捂住脸又委屈又难堪,见下人候在旁侧不敢吭声,她哽着嗓子道:“都出去!” 下人们身子一抖,低头道是,弓着身快速退出正堂。 李氏红着眼啜泣,敢怒不敢言,刚大夫来过了,说宋老夫人的情况已是回天乏术。 她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想到母亲会这样。” 宋德愁眉苦脸想对策,见崔嬷嬷匆忙掠过正堂,他赶紧喊住:“崔嬷嬷。” “侯爷,大小姐给了专门治老夫人的药,老奴得抓紧时间给老夫人服下,恕罪。”崔嬷嬷快速躬身行礼,疾步朝宋老夫人的屋内走去。 宋德愣住,有救?他赶紧跟上。 服入药的宋老夫人呼吸逐渐平缓,闭眸睡着了,后面跟来的李氏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抓住崔嬷嬷,低声问道:“那药真是她给的?” 崔嬷嬷嗯了声,见李氏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也歇了劝她要跟林清禾打好关系的话。 她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将林清禾得罪了,老夫人怎么办。 意识到崔嬷嬷的冷淡,李氏面色微僵。 “娘。”宋白微赶来,见李氏面上的红肿,心疼不已,“您受委屈了。” 吱丫。 老夫人屋里的门在关上。 什么意思? 宋白微蹙眉,面呈委屈。 李氏挽住她的胳膊:“微儿我们走,就不在这儿惹人嫌了。” 侯府的气氛连续几日都十分尴尬。 ...... 王府,景恒王听着底下人说侯府刚认回来的嫡女又走时,神色微顿。他不是很能理解,本就属于她的东西,为何要拱手相让,是真的不在乎吗? 相反,平日柔弱纯良的宋白微倒是引起他的兴趣,他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都在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处心积虑。 啪嗒!紧闭着的书房门突然朝两边打开,一股冷风钻入屋内。 “什么人!” 景恒王的属下纷纷出剑,警惕的盯着门口。 “朝堂上默默无闻,被称为温润如玉的景恒王竟有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你挺能装啊。” 突然出现在恒王府,浑身上下都被黑袍笼罩的诡异女子让书房的气氛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她什么时候潜入的王府,完全不知。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脚步。 坐在上位的景恒王倒是淡定,眉毛都没挑。 黑袍女子旁若无人的拉开他面前的凳子,刺拉拉坐下:“渴了,饿了,上菜上酒。” 齐明皱眉,刚想说话被景恒王制止。 只谈公事的书房腾升起酒肉香。 黑袍女子狼吞虎咽,一点儿也不在乎吃相,不知谁听得咕噜声,惹得她哈哈大笑:“一起吃?” 无人敢动弹。 见她吃的差不多,景恒王出声:“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黑袍女子将杯中酒一口喝光,打了个饱嗝,闻言似笑非笑,独独露出的一双似蛇眼般斜长的眼睛,让人无端生凉意。 “自然是为了你的野心而来。” 齐明神色突变,欲上前,景恒王抬起手:“都出去。” 书房腾空,只剩下他二人。 景恒王断言:“不知阁下是奇人异士的哪一种?” 黑袍女子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恰好,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我乃巫派第三十八代传人,朝瑶。” 芦山巫派,比道教还要没落上百年,大景开国以来就禁巫派发展,那时候道教正是盛行之时。 道教遵循天道,行正义,讲缘分。 巫派嘛,似邪似正,行事无章法,可弑双亲增长功力,一度被百姓抵制,称之为邪术。 景恒王看了朝瑶眼,又听她道:“你有帝王命。” 烛光摇曳,景恒王身子紧绷,眼中闪过一分杀意:“何以见得。” 朝瑶双手环肩靠在椅背上:“爱信不信。” 景恒王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后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可有变数?” “有。”朝瑶笑了。 她就是为了这变数而来呀。 烛光灭,将铜钱抛出去的手顿住, “还有一线生机 。”林清禾看向海关的方向呢喃,眉目微松,她收好铜钱准备歇息。 窗子突然揭开,她看过去。 景衍从窗子上跳下来,转过头与林清禾对个正着,他冲她笑笑,大步流星走到她身侧坐下。 “清禾,明日我们去爬山吧。” 就算是夜里,他也好看的犹如夜明珠,熠熠生辉,一袭白色锦袍衬得他的俊美中带了丝脱尘。 林清禾看他眼:“哪儿?” “据说桃花村附近有棵千年古杏,我还约了贺铭。”景衍说着,变戏法的掏出食盒,里面装着牛乳,他倒在杯中递给她,“边疆百姓都喝这牛乳,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已经去过膻味了,知道你爱喝茶,我还特地加了茶香呢。” 林清禾接过抿了口,果真有股淡淡的茶香,她喝完问道:“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面对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景衍语结,他有些不自在的侧头:“我是你兄长嘛!” 第32章 财大气粗的贺铭 朝阳升,马蹄踏过官路。 景衍一身红锦服,额头上的扶额有一颗绿翡宝石。随着风吹起衣袍,肆意又张扬,他回头,露出张好看到不管是谁忍不住看几眼的脸。 贺铭看呆了,回过神来又赶紧摇头:“男子整的那么好看做甚。” 他看向跟景衍并肩骑马的林清禾,她一身青袍,青丝就用簪子挽好,简单的不得了。 一个人间富贵花,一个天上清冷似仙。 两人在一块儿却又莫名的和谐。 好般配。 路过客栈,三人停下喝茶。 贺铭不敢跟林清禾搭话,惹得景衍勾住他脖颈问:“怎么不说话。” “她性子冷,又给我一种高深莫测,被她看透的感觉,我不敢跟她待一块儿。”贺铭道。 景衍给了他一记白眼:“出息,清禾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女郎而已。” 贺铭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 林清禾喝上一口热茶,一束鲜艳夺目的花就出现在她眼帘,她抬眸。 景衍冲她笑:“鲜花配美人。” 林清禾接过:“多谢兄长。” 景衍面红,小声嘟囔。 才不是兄长。 贺铭眼瞪圆了,视线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小声问:“景衍兄,令堂何时又生了?原来这是你妹妹啊,难怪也生得如此好看。” 就是这性子截然不同。 既然是妹妹,贺铭大方的给了五百两银票塞给林清禾:“妹妹收着。” 林清禾默默看着他不伸手,景衍直接夺了塞进她手里:“既然喊了声妹妹,以后你就要护着她!” 贺铭就是个财大气粗的,不受重视的纨绔,别看景衍在京城爱玩,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将军,是京城所有世家都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被景衍委以重任,贺铭瞬间将刚才说不敢跟林清禾单独相处的话忘了,用力拍了拍胸膛:“景衍兄放心,谁敢欺负清禾妹妹,就是在打我的脸!” 景衍很满意,他解释:“清禾不是我亲妹妹,你不要误会了。” 贺铭??? 得知林清禾就是侯府的真千金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二张百两银票还有一支金钗给她:“清禾妹妹,侯爷侯夫人简直是老眼昏花,糊涂了!放着亲身骨肉不优待,还去宠一个假千金,还把她养在身边当养女,这不是膈应你吗!” 他啪的拍在桌上。 刺啦,桌子裂开了。 六目相对,贺铭尴尬的想找个地钻进去,面红的可以跟林间猴子臀媲美。 他们赔了客栈银两,吃饱喝足后又继续上路。 三日后,他们抵达桃花村。 村口停了辆马车,二旁站着侍卫。 贺铭惊讶:“这村子竟然还有贵人来。” 林清禾觉得不对劲,站在村口她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阴煞气,她环顾四周。 桃花村四面环山,溪水潺潺,花团锦簇,鸟语花香,倒是也和村名相符。 林清禾瞳孔一缩,她在山中看到了许多坟包。 小声的啜泣声从远处传来,他们一行人是清晨到的,此时雾气还未完全散开。 朦胧的雾气里出现一对年轻的夫妇,后面还跟着一对老年夫妇,明显是一家人。 他们的面色都很悲伤,尤其是年轻女子,嘴唇泛白,双眼无神,憔悴到随时能倒下去。 林清禾目光停在她的子女宫处,她看出来,对方刚丧子。 “别哭了,你们还年轻,还能生。”老妪见儿媳哭个不停,深深叹口气。 年仅五岁孙子没了,她如何不伤心,简直是用刀子在她心头肉上割。 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她哑着嗓子安慰。 年轻妇人哭的更厉害了,哭的胆肝俱裂,浑身都在发抖,她身旁的男子紧紧抱住她安抚:“芸娘。” 老妪看到林清禾几人站在村口,主动问道:“你们是来找顾大夫的吧。” 贺铭想说不是。 林清禾赶在他前面点头。 “你们来的不巧,顾大夫今日有客人了。”老妪想冲他们笑,又笑不出来,露出个十分难看的神情,她哽道,“对不住。” 林清禾上前递上锦帕:“无妨,家中出何事了?” 老妪重重叹息,哑着嗓子道:“前几日我那孙儿去山中玩,掉入坑中,没能救回来,去了。” 她老泪纵横,其他家人又何尝不是,皆是一副痛苦之色。 有人问,他们就一遍一遍的说,仿佛这样能将心中的痛苦抒发。 有人陪着,好言劝说几句心底才没那么苦闷。 夜深人静时才是最痛苦的时候。 贺铭见他们哭,心中也堵得慌,他忍不住问:“顾大夫不是很厉害么?” 年轻男子抿嘴,眼底也涌现一丝不满:“你们有所不知,顾大夫不救八岁以下的孩童,我家孩儿出事后,全家都跪了他也没开门。我们只好匆匆送去镇上的医馆,还是慢了一步。” 他泪如雨下,语气中带着怨气:“镇上的大夫说我家孩儿是失血过多,要是早点救治,说不定就不会走了。 人人都说顾大夫是神医,可他连村里的孩童都救不了。” “慎言!”耷拉着头一直没说话的老头在他说这话时,惊的抬头去捂他的嘴,“你不要命了!” 第33章 仇人相见,眼赤红 年轻男子被父亲呵斥,声音戛然而止,眼睛赤红的似能滴血,他低下头,双肩抖的厉害。 林清禾与景衍对视,嗅到一丝不寻常。 贺铭就更直接了:“身为大夫不救孩童?什么狗屁神医,我看就是假的!” 话音落下,狂风大作,他头顶上的树枝突然断了,直冲他脑门。 “小心!”景衍眼疾手快将他拉开。 树枝直戳土里,溅起的尘土有半人高。 老头惊慌道:“就是如此,谁要是敢在背后腹诽顾大夫,不是会受伤就会殒命,大家都说他是神仙转世。” 老妪点头:“桃花村有仙,家家户户都衣食无忧,可被下了诅咒,孩童都活不过八岁。” 林清禾蹲身盯着树枝看了许久,她没看出有什么异样,但心底总觉得不对劲。 这顾大夫不救八岁以下的孩童,偏偏桃花村的孩童活不过八岁。 真是古怪啊。 踏踏踏。 又是一阵马蹄声,站在原地的众人望去。 马车停下,下来个十分貌美的女子。 “清禾。”柳如梦快步朝林清禾跑去,她惊喜道,“真的是你。” 林清禾见她一身素衣,青丝简单盘起,了然道:“你这是要南下?” 柳如梦兴奋点头,凑到她耳旁道:“多谢你给我赎身,我老家在江南苏州,回去做点小买卖。” “一路顺风。”林清禾将她送上马车,给了几张平安符,“放在身上。” 柳如梦双手接过,眼含热泪哽道:“多谢清禾。” 林清禾目送她离开,景衍走到她身旁:“她知道玉心柔的初衷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有因就有果,道者不过多参与。” ……… 林清禾几人跟着这家人进入桃花村,雾气散去,村里真容出现在眼帘。 青瓦白墙,家家户户门口都用栅栏围了花圃,蝴蝶丛飞。 走在其中,内心深感宁静。 贺铭深呼吸一口气:“真想住在这儿不走了。” 刚说完他就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立即闭嘴,静下心来观察又觉着不对,太安静了,连个人影都叫不着。 贺铭往景衍身边靠了靠,他想他还是喜欢城里的热闹。 景衍也觉得这个村子处处都透着诡异,见林清禾大步流星在前面走,他拉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林清禾用眼神问。 “走我后面。”景衍将她护在身后,左手摁在剑柄上在前方探路。 贺铭感动的泪汪汪,刚想后退就被景衍拽住。 “你也在前面。” 贺铭抖着嗯了声:“清禾妹妹你躲我们后面。” 以往下山历练都是林清禾给清元老头开路,斗魑魅魍魉,历练一身好道行。 首次被人护着,林清禾看着前方的背影,这感觉还不赖。 “何人!” 顾大夫家门口站着的侍卫警惕看过来,为首的人让林清禾感到十分熟悉,她眼眸微眯。 齐明。 来找顾大夫的是景恒王那贱男人?真是晦气。 齐明认出景衍后抬手,侍卫迅速将举起的刀器放下,后退一步,他上前作揖行礼:“见过景衍将军,世子。” 感觉到林清禾看他的眼神,似乎是不喜?齐明快速抬头看了眼,脑海对她这号人没印象。 景衍观这阵仗,眉头微挑,有点意思。 他笑了笑:“本将军今日才知道恒王的派头这么足。” 齐明心肉一跳,他赔笑道:“柔妃娘娘风寒入体,咳嗽了大半个月,我家主子听闻这桃花村的顾大夫医术高超,前几日便马不停蹄赶来。” 因这顾大夫不救孩童,贺铭对他十分不满,闻言翻了个白眼:“要我说,这顾大夫的医术夸大其词了吧。悬壶神医才是真正的高人,你家主子真有趣,舍近求远跑这儿来求医。” 齐明眼底闪过丝杀意,景衍惹不起,可贺铭算个什么东西,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也敢出言讥讽主子。 下次找到机会,定要狠狠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 林清禾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杀意,心中冷笑,景恒王身边的人都是一条条毒蛇。 尤其是这齐明,自幼以死士的标准培养,擅长用毒,武艺高超,权谋诡计也不输给幕僚,是景恒王身边的左臂右膀。 上一世她想离开皇宫,也是他提议将她羽翼折断,困在宫中,得找个机会将他杀了。 齐明朝林清禾看去,他直觉她很危险。 两人对视,林清禾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齐明愣了下,试探问:“我们认识?” 林清禾冷声:“不认识。” 他还想继续问,景恒挡住他看她的视线,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齐明闭上嘴。 紧闭的房门在此时打开,两道人影出现在门口,景恒王见景衍几人,面色下意识微沉,转瞬就恢复温润如玉的模样,对着景衍微微一笑。 “多谢顾大夫,在下就不叨扰了,告辞。”景恒王对着顾大夫浅笑,躬身作揖。 他还没起身,贺铭几步跨作一步上了阶梯,齐明等人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了顾大夫面前。 贺铭打量顾大夫,突然动手去扯他的胡子。 “大胆!”齐明大喝一声,抽剑就朝贺铭的手刺去,想阻止他的动作。 与此同时,景衍捡起一颗石子。 铛! 石子正中齐明的手腕,他吃疼松了手,剑掉在地上。 齐明的脸色十分难看,心中惊骇不已,他下意识看向景衍,对方的武力在他之上。 “景恒王,贺世子是宣王府的独苗,你这属下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景衍轻笑,仿佛刚出手的人不是他,“你得好好管管了。” 景恒王瞥了眼齐明,后者立即下跪:“属下知错。” “顾大夫是这方圆百里的神医,齐明也是心急,怕世子伤着他,还望世子莫见怪。”景恒王温声,又对景衍笑道,“公瑾何时回京的。” 公瑾是景衍的字。 景衍没回答,贺铭虽纨绔,但行事却并非无章法,他看向贺铭道:“可是哪儿不对吗?” 贺铭点头,他围着顾大夫上下打量,看得很仔细:“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第34章 登山 顾大夫倒是老神自在站在原地,任由贺铭看,他给人的感觉跟元妙有些像,仙风道骨中多了一分洒脱。 贺铭再次伸手想去拔他脸上的胡子时,林清禾出声:“贺世子,休得无礼。” 她突然开腔,众人纷纷侧目。 贺铭还真就听她的,当下放下手,下阶梯挡在她面前,见众人还盯着她看,有些不耐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 景恒王道:“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姑娘,很是面生。” 林清禾与他四目相对,眼神冰冷。 就当景恒王以为她不会回复时,只听她冷笑声:“关你屁事。” 景恒王面色微僵,心底莫名有些难受,堵得慌。 景衍意外的看向她,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也逐渐了解她外冷内热的性子,如此掐尖针对人的一面还是第一次见。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不喜,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景衍抿唇。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顾大夫打破僵局,他道:“今日老夫不见客了,诸位明日再来。” 说完他进屋利索将门一关。 景恒王回神,他母妃确实病的不轻,需抓紧时间返城,他对着景衍一行人作揖告别。 翩翩君子风度展现的淋漓尽致,身着低调的青袍,如玉俊毅的脸庞始终带着一抹浅笑,行走间还有股淡淡的茶香,令人不由想起那句。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景衍看着他一袭青,突然觉着非常碍眼! 他怎么跟清禾穿的一样。 还有行走间的茶香,他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林清禾爱喝茶就故意往身上挂茶包,真茶啊! 贺铭呸了声:“真装!” 林清禾看向他:“你不喜欢他?” 景衍闻言,如花瓣般好看的嘴唇抿了又抿。 “不喜欢,他给我一种表里不一的感觉,京城女子都跟疯了似的爱慕他,爱他的温润如玉,爱他的风度翩翩。 要我说,世上哪儿有如此完美的男人,要是有,肯定是装的!” 林清禾点头:“你很聪明。” 贺铭被骂面皮厚,被夸这面皮倒是薄了,红灿灿的在发烫。 景衍爽朗笑出声。 两人不解的看向他。 “我高兴。”景衍露出一抹笑,从兜中掏出几颗糖豆放进林清禾手中。 林清禾展开五指,嘴角含笑。 三人直接上了山,弯弯绕绕的山路两旁都是花,十步一山泉,丛林间还长着不少野果。 饿可吃野果,渴能喝山泉。 贺铭慨然:“桃花村可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林清禾倒不觉得是风水宝地,越往山深处走,她看到许多小小,没有立墓碑的坟包。 换做他人,压根看不出来那是个坟包。 阳光太辣,将阴冷扫去,魂体也不敢出来。 林清禾收回目光,见贺铭笑的跟个傻狍子似的,跳来跳去去够野果,他脚下踩着的正是一个小坟包。 她嘴角一抽:“贺世子,我劝你最好走大路,别摘了。” 贺铭将紫色的野果塞进嘴里,好苦,他呸的吐出来,嘴巴牙齿都染成紫色,他拍了拍手回到山路上:“不好吃。” 想到林清禾刚说的话,他问:“为何要走大路啊,这林子这么大,弯弯绕绕着走也挺有趣。” 林清禾幽幽看向他:“你猜。” 贺铭有些懵,他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以为林清禾在唬他,又心大的去摘野果了。 景衍正儿八经的跟在林清禾身后,殷切的跟小厮没啥区别,又是折树枝编草帽给她带,又是去取泉水给她喝,采摘野葡萄给她吃。 要不是林清禾制止,他都要剥皮喂到她嘴边。 在景衍再次取水回来给她洗手时,林清禾默然片刻道:“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景衍顿住,十分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摇头:“我也不知,就是想对你好。” 在侯府找上茅山屋之前,他在隔壁住了好几日,没事就喜欢上树打盹。 林清禾的舞姿,琴声都让他开了眼界,视线不由自主跟着她的身影走。 茅山屋的氛围也很好,整日都是欢声笑语,直到侯府上门打破宁静。 只言片语中,景衍便知道了她与侯府之间的纠葛。 初始他对她是欣赏,后面是心疼,想对一个人好,没有理由。 问不出所以然,林清禾也不纠结,她站在阶梯高处看景衍,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仔细观摩。 他的眉骨长得十分精致,乌黑茂密有形的剑眉下是双明亮又上挑的桃花眼,瞳孔很大又清澈,将多情压下去,生得很漂亮。 睫毛卷翘浓密,在她凑过来时开始抑制不住的颤动,高挺精巧的鼻梁与绝美的唇形,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不管哪个角度都是好看的。 景衍有些诧异她的举动,随即一点一点红了脸,喉咙微滚,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贺铭终于吃到一种好吃的野果,他兴奋举起手想告诉他们,看到此幕,喉咙突然卡住。 女上男下,一个配合仰头,一个微俯身,两人都是世间难得一等一的好颜色,看得贺铭有些面红心跳。 “你真好看。”林清禾眼底满满都是欣赏,她只是单纯欣赏美色,说完转身继续登山。 景衍喉咙上滚动,缓缓吁出一口气,他抚上心口,此处跳的很快,似要蹦出胸膛。 有点奇怪,景衍摇摇头将心中杂念撇去,跟上她。 贺铭挠挠头,突然就觉得这两人很是般配。 山路十八弯,历经三个时辰,山顶近在眼前。 “那便是千年银杏!”贺铭仰头望着高高挺立的千年古树,惊的嘴巴张大。 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地面散落了厚厚的杏叶,看上去像铺了层金灿灿的金元宝。 贺铭直接躺下打了个滚。 景衍蹲下身将银杏叶收成一把花形,递给林清禾:“诺。” 林清禾接过,有些不解的问:“你一个将军,怎知如此多哄姑娘的手段。” “我娘喜花,我爹每日都会去郊外采上一束花哄她开心,我懂事起便也跟着一块儿去。”景衍笑道,“我娘说,女子没有不爱花的。” 林清禾讶然,浅笑点头。 难怪了,双亲恩爱,养出的孩子都是个面霸。 夕阳逐渐落下,原本美不胜收的林间看起来有些阴森。 贺铭往林清禾身边凑了凑,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些不踏实。 “不要拽我的衣角。”贺铭感觉到衣角被人拉扯住,他本就害怕,惊吓道。 林清禾与景衍对视眼,不约而同抬起手。 “没拽你。” 第35章 入梦 贺铭盯着两人举起的手发懵,腰间突然一疼,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脑子嗡的一声。 尖叫声在林间传荡,贺铭吓得痛哭流涕:“鬼啊!” “白日踩人坟包,夜里不找你才怪。”林清禾面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一堆小魂体,她招手。 小魂体不敢上前,颤着贺铭的魂体倒是胆子大,看形约莫七岁,飘到贺铭的肩上揪他头发:“让你踩我,坏人!” 贺铭已经顾不上疼了,极度的恐惧让他头皮发麻,浑身都在抖啊抖:“清禾妹妹,我怕。” “景衍兄,我怕。” 景衍也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得到林间一股阴煞气,见林清禾面色淡定,他稍微放下心,手缓缓抚上剑柄,警惕的看着前方。 林清禾给两人开眼。 原本混沌的视野瞬间清明,贺铭也终于看到了攀在他身上的小魂体,身上的骨头没了,四肢软趴趴的还渗着血。 “这是什么鬼东西!”贺铭膝盖一软往前栽,他低下头对上一张泪痕血迹掺和的小鬼脸,还冲着他咧嘴笑。 嘻嘻,嘻嘻。 贺铭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林清禾盘腿坐下,点了几根线香,小鬼头们垂涎的口水直流,又忌惮又抵不住诱惑,缓缓靠近。 林清禾合眸,在他们快要靠近吸线香时,眼皮一撩。 小鬼头们不敢动,眼睛咕噜噜转,见她不动又往前挪一步。 捉弄贺铭的魂体胆子较大,他试探的靠前猛吸,见林清禾没阻拦,他朝小鬼头们勾手:“快来快来。” 一群饿坏了的小鬼头很快分食,猛地吃上香,眼睛都红了。 林清禾默默又点了几根。 景衍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见林清禾面色肃穆,他陪在身旁默不作声。 待小鬼头们吃饱后,林清禾沉声问:“你们死后还被人抽了骨头,是谁?” 小鬼头们听到她的话,身子猛地一颤,怯怯的往后退,生前都是稚童,想到死后受到的遭遇,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 昏暗的林间,呜呜咽咽的哭声不间,贺铭迷糊间听到这令他不寒而栗的声音,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第一个吃香的小鬼头陈牛眼底凝聚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是顾大夫!他平日会收草药,我时常会背着家里进山采药,他也会如约给钱,有时还会给几颗糖豆。 前几日我照常来采药,回时掉进了一个土坑,准备爬上去时,上方出现一道人影,正是顾大夫。 我欣喜朝他求助,岂料他非但不救,还往坑里扔石头!” 景衍心底一惊:“是顾大夫杀了你?” 陈牛红着眼点头,血泪滚滚,他回头看着同村的伙伴们哽道:“不止我,我们都是。” 林清禾望着眼前最小才三岁,最大才七岁,一张张稚嫩的小鬼头,怒火近乎要将她吞没。 简直是畜生,生为医者随意杀戮,枉为人,不配行医。 林清禾双手攥紧,眼底闪过丝戾气。 “死了他也不放过我们,家人将我们埋葬后,他夜里将我们挖出来抽骨。”陈牛难掩怒气,他耷拉下脑袋,“村里的伯娘,伯伯们都视他为转世的神仙,很信任他,说这话谁信呢。” 其他小鬼头蹲在地上小声啜泣:“是啊,没人信。” 林清禾看向陈牛:“我帮你们。” 夜,家家户户都上了榻。 陈家,年轻的妇人芸娘睁着眼睛翻来覆去,一闭眼她脑子里全是她儿子陈牛的身影。 呜呜呜。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呜咽声。 “牛儿。”芸娘猛地从床上坐起,四处探看,万籁俱静,仿佛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她的夫君陈登被惊醒,平日的温婉娴德的妻子双唇发白,头发凌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憔悴模样。 陈登抱住她,心如刀绞般痛,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都会过去的。 芸娘倘若未闻,她赤足下了床去开窗,望着山里的方向呢喃:“我听到牛儿在哭,我的孩儿,他在哭。” 陈登侧耳仔细听,什么也没听见,他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嘴唇蠕动半天也没发出声音。 他的妻,丧子后得了癔症。 陈登浑身都在发抖,眼睛赤红的要滴血,痛苦犹如热油灼烧心脏,反复鞭挞,他深呼吸口气将痛楚摁下。 起身去哄芸娘:“先睡,说不定睡着了,牛儿就会回来了。” 芸娘眼睛一亮,反复道:”他会回来,对,牛儿会回来。” 她上了榻,双手放在胸前,心里想着陈牛逐渐入睡。 “娘,我好疼啊。” 芸娘果真看到了陈牛,只是观一眼,她胆肝俱裂震在原地。 她的儿软趴趴朝他走来,身上四肢皆被剥开取骨,触目惊心的血淋淋让她几乎站不稳。 “我的儿!” 芸娘在梦里情绪波动极大,将陈牛弹了出去。 林清禾默然,是她疏忽了,一个母亲看到亲儿这副惨状,承受不住。 陈牛再次入梦,如生前那般活蹦乱跳扑进芸娘怀里:“娘,别哭啦,我活过来了。” 芸娘泪如雨下:“我的儿,娘好想你。” 陈牛疯狂掉眼泪,他平日顽皮,不是下河抓虾就是偷偷上山摘野果,采草药,经常让家人提心吊胆。 陈登拿荆棘抽了他好几次,芸娘每次又心疼又温柔教他道理,他好喜欢他娘。 可是这一切都没了。 感受到芸娘的伤心,陈牛笨拙的去擦拭她的眼泪:“娘别哭,你还会有别的孩子。” 芸娘心头酸涩,紧紧抱着陈牛不松手:“可是牛儿只有一个。” 陈牛哇的哭出声,所有的委屈跟惶恐在此刻发泄。 他死前受尽痛苦,死后也没被放过,浑身骨头皆抽,他没有投胎,以魂体困在林间。 他好慌,也好害怕。 他的娘没有忘记他,他的娘亲一直惦记着他,这就够了。 陈牛擦了擦眼泪,看着芸娘的双眼认真道:“娘,村里孩童之所以都活不过八岁,是因为顾大夫。” 刚说完,五更天了,陈牛魂体被弹出芸娘梦境。 “牛儿!”芸娘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就对上陈登担忧心疼的目光,她顾不及,直接推开,抄起墙角的镰刀出门。 陈登瞳孔猛缩:“芸娘!” 陈老头跟婆娘范氏在院中发呆,自从陈牛死后,他们早起第一件事便是相看无言,要发愣好一会儿才能回神干活。 见芸娘气势汹汹往外走,手里还拿着镰刀,陈老头喊了声没喊住。 陈登昨夜一直关注芸娘的状况,才睡了两三个时辰,这几日又伤心过度,起身后感觉天地都在转,眼前一片漆黑。 他缓过来时,眼底哪儿还有芸娘的身影。 糟了! 陈登抬腿追去,刚好看到芸娘出门的衣角,他赶紧高呼:“拦住她!” 第36章 顾大夫 “芸娘!”范氏惊的起身,芸娘流露出的杀意让她有些不安,急忙跟在身后,“你去哪儿啊?” 陈老头急忙拦住一脸焦灼的陈登:“怎么回事?” “芸娘许是梦魇了。” 三人紧跟上。 眼见芸娘直冲顾大夫家,震的灵魂都出窍了! 怎会? 陈登满腔懊悔,该不会是昨日他说顾大夫见死不救,芸娘将孩子的死记在他头上吧。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怪他多嘴,顾大夫历来都是这规矩,也怪不到他头上。 芸娘要是敢动顾大夫,全村人都会视她为公敌,陈登手脚冰冷,加快脚步去追她。 村里人开门见到一家子慌慌张张往顾大夫家跑,再定睛一看,芸娘手中明晃晃的镰刀在朝阳下闪着利光。 “天!快拦住芸娘,她疯了,她竟然想杀顾大夫!” . 贺铭脑子还嗡嗡作响,下山的脚却不停息,紧赶慢赶去追前方的林清禾,他到景衍身边,欲言又止。 见他跟林清禾都是满脸凝重,他小声问:“昨夜我不是做梦,这林间当真有闹鬼?” “是。”景衍点头,见贺铭满脸惧意,他道,“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贺铭隐约记得昏迷时听到孩童哭诉,顾大夫,他们口中念的人是顾大夫。 “我想起来了,顾大夫是玉春楼的常客!” . 芸娘站在顾大夫门前用力拍,门框也跟着晃了晃。 七旬村长匆匆赶来,呼吸十分急促,见她果真如村民们说的那般在顾大夫家门口闹事,脸色十分难看,他喝道:“芸娘你作甚,赶紧下来!” 芸娘看也不看他。 “出来!顾大夫,出来!” 芸娘怒吼,她只记得一件事,牛儿的死跟顾大夫有关! 她疯了似的拿镰刀狂砍门。 不开是吧,她劈了它! 村长沉下脸,示意村中壮汉将芸娘拉开,此时有人大喊:“陈家人来了!” 距离顾大夫家近的村民们都出来围成圈,都朝陈家人投去不善的目光。 陈家三口看到芸娘癫狂砍门这幕,惊得瞪大眼睛。 芸娘性子温婉,从没见她跟谁红过脸,大声说话也没有过。 “芸娘!”陈登快步上阶梯想安抚她的情绪,面前却出现镰刀弯,他愣住,“芸娘,我是你夫君啊。” 芸娘眼睛赤红,她现在只想将顾大夫给杀了,任何阻拦她的人都是敌人,包括他! 她嘶吼:“退后!” 陈登喉咙发干,鼻子涌上酸涩,他哑声道:“芸娘过来,顾大夫并不是害死我们儿子的凶手,是我不好,误导了你。” 周遭一片哗然。 提到孩子,村民神色都浮上一丝悲痛,桃花村仿佛被下了诅咒般,孩子活不过八岁。 “陈牛是个好孩子,我理解你们的丧子之痛,但跟顾大夫无关,他的规矩历来如此。”村长缓声道,拄着拐杖在地面咚咚敲了几下,面色一沉,“快回去,既往不咎。” 陈老头赔笑:“我家芸娘是受了大刺激,还请诸位见谅。” “芸娘啊,好孩子,快下来。”范氏泪涟涟,苦口婆心劝,“你们还年轻,还能再生,莫要一时糊涂啊。” 芸娘望着一张张平日十分熟悉,和善的脸此时都面带责备看她,她死死抿唇。 “昨夜牛儿来找我了,他说他是被陈大夫害的,桃花村之前所有夭折的孩子都是被他害死的! 大家想想,自从顾大夫来到我们桃花村后,是不是就再没孩子长到过八岁。”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顺着芸娘的话往下想。 顾大夫并不是桃花村人,是十年前的外来户。 那时候的桃花村并不如现在,土地贫瘠,家家户户都得勒紧腰带过日子。 顾大夫来了后一番指导,土壤变得肥沃,他高超的医术也救了不少人,还教会村里人做买卖。 桃花村如其名,漫山遍野都是桃树,顾大夫将桃树改良后,结的桃子又甜又大,卖相跟口感都达到极致。 顾大夫还教他们做桃干,桃罐头,很快桃花村富庶起来。 老一辈都忘不了顾大夫的恩情,认为他是神仙转世,他的威望比村长还高。 也是从他来开始,村里的孩童挨个出事,活不过八岁。 突然有个人站出来质疑顾大夫,所有人脑子有些发懵。 “胡说八道!顾大夫心地善良,医术精湛,昨个儿还有宫里的贵人来找顾大夫。”村长大声喝道,目光如炬的盯着芸娘,“他这样的人物去哪儿都被人敬着,名利双收,何至于杀害我们村的孩童。” 村民回神,都为刚顺着芸娘的话,怀疑他而感到愧疚。 “是啊,顾大夫可是活神仙,他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芸娘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躺着吧。” “我们理解你丧子想发泄痛楚,但别伤及无辜啊。” “要我说啊,女人就是无理取闹,头发长见识短!” 村民们七嘴八舌。 陈老头臊得慌,他蠕着唇劝道:“芸娘,下来。” 芸娘一动不动,她冷笑:“今日谁也别拦我,顾大夫就是凶手,谁挡我,我杀谁!” 村民们被她震住,面色都有些发白,不约而同看向村长。 村长冷下脸:“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大义灭亲。” “村长!”范氏急了,上前跪下求他,“芸娘只是一时糊涂啊。” “滚开!你这老婆娘连儿媳都管不住,你有什么用!” 没等她近身,村中泼辣自私的刘婆子将她推倒在地上,口水沫子喷了她一脸。 她儿媳跟她一样泼辣,两人时常掐架,陈家倒是相反,婆媳关系好,她儿媳经常拿她跟范氏比。 今日她看,也不过如此! 婆婆都没威严,拿捏不住儿媳,平日里再好也是假的! “别动我婆婆!”芸娘见范氏跌倒,急的往前走了几步。 陈老头赶紧去搀范氏,陈登也快步上前。 村长给自家侄儿使眼色。 人高马大的壮汉趁她心思在范氏身上,一脚踹在她膝盖,芸娘吃疼扑在地面上,镰刀也甩出好几米远。 吱呀。 就在此时,顾家的门开了。 顾大夫出现在门口,他看着眼前的闹剧,似乎才知晓般疑惑的皱眉:“怎么了这是?” 村长对他作揖行礼,恭敬道:“打扰到顾大夫了,没事没事,我们这就走。” 他并不打算把事闹大,一是怕惹得顾大夫不高兴,二是陈家毕竟是同村人。 “顾大夫,刚刚陈家儿媳提镰刀想杀了你!” 刘婆子岂会放过整陈家的机会,她巴不得事情越闹越大,村长刚说完,不等所有人反应,她大声道。 第37章 陈家人惹众怒 村长恨不得撕了刘婆子的嘴,他忙跟顾大夫致歉:“顾大夫,都是误会。” 顾大夫叹口气,下阶梯朝他们走来。 村里人纷纷让开,莫名有些紧张,他们看着顾大夫一步步走向芸娘。 随着他的靠近,芸娘目露凶狠,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还我儿子!” “对不住芸娘,之前没救你儿子,我想了想,或许我是错的。” 众目睽睽下,顾大夫朝芸娘鞠躬。 “我理应破了规矩救孩童。” 他一袭素色衣,面容带了几分愧疚跟诚恳。 “顾大夫!” 村民们都涌现感激。 “您教我们利用桃树挣钱,已经是造福整个村子了,孩童夭折是村里被下了诅咒,与您无关。” “是啊是啊,芸娘疯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村民们拥着他,捧着他,生怕得罪了他。 他们说芸娘疯了,用尽话语贬低她,甚至压着她的脑袋给她道歉。 刘婆子最是嚣张。见芸娘还瞪着眼死死盯着顾大夫,大步走过去,抡起手臂就扇几巴掌过去。 “你真是失心疯了,再瞪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她囔囔着又朝顾大夫露出讨好的笑。 芸娘望着一张张平日熟悉又亲和的面孔,癫狂又讥讽的笑从她嘴角溢出。 村民们诧异,面色都变得难看。 “屁的诅咒,顾大夫来之前孩子们活的好好的,来之后就活不过八岁,那是不是可以说,这诅咒是顾大夫带来的。” 村长呵斥:“闭嘴!” 芸娘哈哈大笑:“你们究竟是真的不怀疑顾大夫,还是怕失去现在的富庶日子,就算没有后代也没关系。 村长,我一向敬重您,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无后代,桃花村注定灭亡!” 村长面色大骇,这芸娘真真是,口无遮拦! 村民们也被她这大逆不道的话惊的失色,全都沉下脸,简直无理取闹。 说了上百遍孩童夭折与顾大夫无关! “芸娘疯了!” “陈家的,你们赶紧休了她,她就不配为桃花村人。” “忘恩负义,倒打一耙的小人,滚出桃花村” “你这贱人真不识好歹,难怪你会丧子!” “老陈家也太不地道了,活该断子绝孙啊!” 村民们众怒,七嘴八舌指着芸娘,陈家人破口大骂,还朝他们扔石子。 陈老头跟范氏互相搀着,头深深低着不敢应声,本就佝偻的背更加弯。 陈登想将芸娘从村长侄儿手中解救出来,却被村民阻拦,拳打脚踢骂道:“你这小子好不上道!这等贱妇休了便是,还护着她做甚!” “打死她!” 不知谁开了口,全场一静,又沸腾起来! “打死这个贱人!” 顾大夫始终一副坦然自若,游离世外的模样,见事态发展成这个地步也不出声制止。 村长不动声色看了他眼,心底叹口气,明白了他的态度,也未阻止村民泄愤。 “芸娘!” 陈登的头被人摁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围攻却无能为力,他嘶吼哭红了眼,浑身都在发抖。 芸娘始终都在笑。 她笑村民愚昧,她笑他们不愿深思。 还敢笑!她这不求饶的模样更让村民们怒火中烧,下手更加狠厉。 “住手!” 就在芸娘快要打的昏死过去时,林清禾赶到村里,看到此幕眉头紧蹙,视线掠过众人,直接落在顾大夫身上。 当场就算了一卦。 卦象出来后,林清禾瞳孔微缩,快速看了顾大夫一眼,目光有些幽深,站在原地没动。 “你们一群人欺负个妇人算什么本事!还是同村人,也太恶毒了吧!”贺铭冷笑。 村民因他们的出现都停下手中动作,警惕不已。 村长观几人气度不凡,猜测是京城出来的贵家子弟,颇有些头痛,他上前:“让各位见笑了,村里人之间有些矛盾,你们是来寻顾大夫的吧。” 贺铭呵呵声,他想当众撕下顾大夫的真面目,刚准备开口,林清禾抢了先:“是。” “里面请。”顾大夫道。 进顾家之前,景衍将陈家人从村民手中解救下,他有意冷脸,释放出的杀气令他们心生恐惧,都散去。 “先回家。” 林清禾丢给陈登一罐伤药。 陈登下意识接住,愣愣看着林清禾没入顾家,他回过神急忙去搀芸娘。 她被村里人打的面红脸肿,浑身上下都没一处好,陈登又愤怒又无力。 陈家人互相搀扶着回家,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顾家是座四合院,院内弄了假山,挖了水池,还搭建了葡萄架,架下有喝茶的木桌。 曲水流觞,花团锦簇,看得出来顾大夫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 屋里布置更是令人挪不开眼,嵌在墙上的柜子,每一格都放了瓷瓶,宝石等。 墙面上挂着不少名画。 很有钱。 林清禾进屋子,脑海就浮现这三个字。 家财千万贯的贺铭也有些心惊,望着屋内琳琅满目的珍宝,诧异的瞥了顾大夫眼。 这么明晃晃炫富又能布置的十分有品位韵味的人真是不多见。 顾大夫刚坐下,想招呼喝茶,脖子就被人勒住。 他瞪大眼睛挣扎。 “别动,再动杀了你。” 林清禾将勒住他脖颈的绳子收紧了些,吓得顾大夫连忙举起手示弱。 贺铭默默咽了口口水。 景衍什么也没问,直接将顾大夫的手腿与他坐着的凳子捆在一起。 林清禾松开手,坐在顾大夫对面。 景衍与贺铭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 三双眼直勾勾盯着顾大夫。 顾大夫败下阵来:“阁下这是为何?你我无冤无仇。” “你为何要易容,伪装成大夫模样在桃花村。”林清禾问。 顾大夫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装!别以为你贴了胡子我就不认识你了,顾峥!”贺铭直接大半个身子俯在桌上,伸手将他贴的胡子撕了,露出一张称得上几分俊俏,瞬间年轻了十几岁的脸。 顾大夫眼底闪过懊恼:“贺公子,您还记得我啊。” 贺铭讥讽笑道:“半年在玉春楼花费上万银两的顾公子,哦,不,顾神医你,谁人不知,谁不晓啊”!” 第38章 异世人 顾峥也不怒,闻言哦了声:“那又如何,我医术是真的。” “你配为医吗?”林清禾手拍在桌面上,发出一道巨响。 贺铭吓得抖了个激灵,见林清禾一脸肃穆,他噤声。 景衍默不作声,她做什么,他都愿意在旁侧守候。 顾峥打量她,扯了扯嘴角:“小姑娘生得不错,再长几年就能倾国倾城了,生得如此美可别动怒,容易长皱纹。” “不该说的话别说,闭嘴!”景衍拍了下桌子,目光如炬盯着顾峥。 这狠厉的眼神让顾峥想起林子中夜间的野狼,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量一番,闭上嘴。 一个个的都好凶。 贺铭吓得瑟瑟发抖。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林清禾问:“你杀了村里的孩童是为了抽骨?为什么?” 贺铭紧闭嘴不张口。 “说话。”林清禾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抵在他喉间。 顾峥看向景衍。 景衍冷笑,抬起利剑抵在他胸口:“说。” 顾峥神色变了又变,他看向林清禾:“我只和你说。” “不行!” “好。” 林清禾与景衍四目相对。 嗖! 景衍利落将剑收回,快要出屋时,还是忍不住嘱咐:“我就在外面,一有不对劲就喊我。” 林清禾嗯了声。 等他俩出去后,她重新盯向谢顾峥。 “那是你的如意郎君?生得着实不错,你俩生得孩子理应会很漂亮。”顾峥嬉皮笑脸,完全无视抵在喉间的利器。 林清禾冷着脸默然,她在顾峥身上感受到一股漠视众生的感觉,她捏着匕首的手逐渐发紧。 顾峥嘶了声。 “你来真的啊!” 利器在他脖处划开一道薄口子,血丝渗出,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皱起眉,呲牙咧嘴。 林清禾看着他:“你是异世来的人。” 顾峥敛神色,此时才有些认真:“小姑娘又是什么人。” “坤道。”林清禾道。 “道士啊,难怪了,老祖宗诚不欺我也,在道士面前还真没秘密。”顾峥慨然不已,又莫名有些兴奋,看向林清禾的眸子闪烁光,“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他想法太跳跃。 林清禾有些跟不上。 她直接问:“你是异世来的?那也有道教?” 顾峥点头:“有,不过没落了,那时候讲究唯物主义,哦,说了你也不懂。” “简单通俗来说,就是世上无鬼无神,一切都讲有理有据,有因有果。” 林清禾听得很认真:“你仗着是异世人所以在这罔顾人命?” 顾峥不置可否。 “畜牲所为!”林清禾猛地站起身,怒拍桌子,双目喷火。 被她这样盯着,顾峥有些口干舌燥,他道:“我也救了很多人。” 林清禾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直起身子与他拉开距离:“你救人是为了挣银两给自己花天酒地!” 她走了几步,望着这满屋价值连城的东西。 “是为了享这荣华富贵!” 顾峥看着她垂下眼:“学道很苦吧。” 没得到回复他也不恼,缓缓笑起来。 “都说苦尽甘来,苦了就得甜,等你道术高超之时,这天下人都忌惮你却又求着你,荣华富贵,名利都唾手可得,难道你不心动吗?” “小姑娘,等你再长大点,抵达那个位置,你便知人性抵挡不住诱惑。” 林清禾神情淡淡:“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会泯灭人性,罔顾人命去行事。 道,修的也是自己的道。 若人人都如你所想,这天下终成地狱。” 顾峥有些意兴阑珊,他们不是一类人。 “你走吧,你杀不了我。”顾峥说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门被撞开。 桃花村的人去报官了。 附近的衙门县令听说是顾峥出事,竟是亲自带人来。 “何人在此闹事!”何县令一进门就大喝声,不怒自威。 “来人,将歹人给本官拿下!” 十个侍卫分成两队将景衍跟贺铭团团围住。 贺铭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成歹人了。 他看向景衍:“景衍兄,怎么办?” 景衍面不改色,反而居高临下的审视何县令,他虽才十六岁,长得却很高,足足有八尺,幼时练武一身肌肉。 毕竟是能领兵作战的将军,少年郎模样沉下脸来也足以镇住敌方。 何县令停下脚步打量景衍。 “区区一个大夫也能让一方父母官出面,看来这顾大夫确实是面子大。”景衍先出声。 何县令神色微变。 底下人都有些按捺不住想提剑上前。 何县令摆手,他道:“公子误会了,景恒王特地嘱咐过本官要护住顾大夫,今日有人来衙门报官,身为父母官,合情合理也得来。” 景衍笑了声:“好巧,我也要报官。” 何县令察觉来者不善,他道:“说。” “我要告桃花村的顾大夫罔顾人命,残忍杀害孩童。”景衍朗声,“按照我朝律法,此人当诛,何县令,你说是也不是。” 何县令猛地抬眼看向紧闭的屋门。 侍卫都惊的失色,互相对视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惊骇。 顾大夫可是神医。 名利双收,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荒谬之言!”村长拄着拐杖进顾家,走一步,拐杖就发出咚的一声。 他对着何县令行礼,义正言辞道:“顾大夫乃是桃花村的恩人,他绝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这几个外人昨日便来了,鬼鬼祟祟上了山,草民怀疑,他们就是想毁了顾大夫。” 何县令点头:“言之有理,来人,将人拿下!” “我看谁敢!”景衍拿出令牌往前一放,“见牌如见圣上,尔等还不跪下!” 何县令定睛一看,果真是皇帝亲赐的令牌,上面还写着镇国将军四个大字。 镇国将军! 他是! 何县令目露惊诧和几分敬意,马上下跪,其他人跟着跪下。 “下官见过景衍将军。” 来看热闹的村民刚进门就被这阵仗吓到,纷纷下跪。 屋里的人将外边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顾峥听到景衍的身份露出惊讶又惋惜的表情:“他就是那个用兵灵活,能征善战,在战场称王,但天妒英才的短命鬼啊。” 第39章 对峙 林清禾眼睛一眯,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凑前问:“下一任皇帝是谁,景朝坚持了多少年?” 顾峥看着她。 “你不是道士吗,自己算啊。”顾峥耸肩,脖子一动,伤口火辣辣的疼。 他蹙眉。 林清禾继续问:“你搜集孩童的骨头究竟是为什么?” 还真是穷追不舍,或许是顾峥太自信她不能杀了他,他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凑过来我就告诉你。” 林清禾眼皮一撩,不动。 顾峥直觉没意思,默然片刻,他道:“其实我不会医术,之前我是个法医。” “可以理解为是仵作。” 林清禾眉心一跳。 顾峥接着道:“我家有个秘方,孩童的骨头没有受病痛污染,最是纯洁,磨成粉可治百病。 哦,不止是孩童骨头,狐狸骨头,狼骨头也是可以对症下药的。” 林清禾绷紧了脸,顾峥肆无忌惮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她眼底的杀意。 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 如此丧心病狂,如此自私。 林清禾攥紧匕首,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就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这手废了就不能剖尸剥骨了吧。 ”你想干什么?”顾峥对上她幽深又薄凉的眼神,终于感觉到害怕,挣扎着想往后退。 他是天选之子! 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啊! 屋内响起悲惨的尖叫声,外边跪着的人猛地惊醒,迅速起身去撞门。 “顾大夫!” 村长气血翻滚上头,拐杖都有些握不住,跌跌撞撞跟着撞门。 要是顾大夫出事了,桃花村怎么办? 门很快被撞开,看到屋里这幕,所有人心惊胆战,强行压制着内心尖叫。 林清禾三千青丝随着开门进来的风在背后吹起,她一脚踩在桌上,右手拿着匕首刺穿顾大夫的手掌。 顾大夫疼的直翻白眼。 还有,顾大夫怎么变年轻了这么多? 被剥去假面,露出两眼乌青,卧蚕肥大,脸上肌肤坑坑洼洼,分明就是纵欲过度的面相,哪儿有以往的仙风道骨。 村长被这一幕刺激的浑身都在抖,两眼一翻往下倒。 他年纪大了,这一倒恐怕性命不保,为了杜绝是非发生,贺铭这会儿脑子倒是转的快,及时接住他,将他放到屋内宽敞的贵妃椅上。 “还不快松手!”何县令喝道,手一抬,侍卫举剑对准林清禾。 景衍提剑护在她身前,锐利的眼神扫向他们。 侍卫脚步顿住,纷纷往后退,不敢上前。 何县令劝道:“将军,国有国法,就算顾大夫真有罪,也不能私刑杀了啊。” 景衍不动,默不作声。 何县令只好看向林清禾:“姑娘。” 林清禾猛地将匕首拔出。 顾峥痛到灵魂都在颤抖,他咬着牙盯着林清禾,恨意乍现。 景衍手中剑一转,对准了他。 “不要冲动啊。”何县令头都大了,谁他都惹不起。 林清禾一字一句道:“顾大夫残害桃花村三十六名孩童,干尽伤天害理之事,还请县令大人立即捉拿归案,昭告天下,三日后游街示众,问斩。” 到底你是县令,还我是? 何县令心中不悦又不敢表现出来,被景衍虎视眈眈盯着,他低声道是。 . 陈家人紧紧锁着屋门,陈登跟芸娘都浑身是伤,老两口一人照顾一个,听到门口急促的脚步声。 全家人都变了脸色。 陈老头最先稳下来:“都在屋里待着。” 他在全家担忧的目光下出了门。 很快他又回来了。神色惊异。 “顾大夫被衙门带走了,村里人都很愤怒,跟上去讨要说法。” 芸娘最是激动:“肯定是他的肮脏事被发现了,这种人就该死!” “可怜了我的儿!” 芸娘又哭又笑。 陈家人见识过顾峥的淡漠,加上村里人的排挤打骂后,心中都有些麻木了。 疑心一旦起,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顾大夫被抓不仅在桃花村引起波涛,百里外的京城也被这消息所大惊。 ”被抓了?”景恒王刚从宫里回来就听到这消息,抬腿进书房的脚步顿住。 柔妃用过哭顾大夫的药后明显好转,咳嗽减少,胃口也变好。 宫中妃嫔知晓后都蠢蠢欲动,就连景武帝也想见见顾峥。 人越有权,就越贪生怕死。 “快,去清水县,务必保住顾大夫的性命!” 一时间,几方人马出城。 . 清水县府衙。 顾峥没有进地牢,反而在一间雅致的屋子里望着,何县令还请了大夫给他治手。 血淋淋的伤口看的大夫都呲牙咧嘴感到心惊。 顾峥连呼吸都是痛的,他满头大汗道:“拿我兜里的瓷瓶,快,倒在我伤口上。” 大夫不敢怠慢,急忙照做,将药粉洒在他手背手心上,又给他服入他自己随身携带的药。 下一刻,大夫瞪大眼眸。 伤口竟是肉眼可见的在愈合。 他揉了揉眼睛,没看错! 大夫浑身发麻,嘴巴微张,看向顾峥的眼神敬佩又仰慕,呼吸都不由变得急促。 “顾大夫不愧是神医。” 顾峥的痛感减了大半,见面前已过花甲的老大夫痴狂的眼神,脑子闪过一计:“你想学吗?” 大夫疯狂点头。 想! 谁不想啊! 顾峥示意他凑过头来,大夫期待又忐忑凑前,听到他的话后,神色又惊又愤怒。 他郑重道:“顾神医放心,在下一定照做。” “有劳。” 目送他离开,顾峥眼底闪过讥讽,蠢货。 想到让他吃尽苦头的林清禾,他心底又开始难受了,想他可是天选之子,竟然在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他要她死! . 仅仅一日,清水县便来了不少人。 心大的贺铭都感觉到了不寻常,他赶紧回客栈找林清禾:“清禾妹妹,县里来了许多人,我仔细观察了下,还有宫中来的。” 他压低嗓音:“不会都是来救顾峥那王八羔子的吧。” 见林清禾面色变得凝重,他哀嚎。 “还真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清禾抿唇,她可以现在就杀了他,但太便宜他了! 人来救他,她就让鬼来算账! 第40章 返城 何县令看到正堂坐着的人,他头一阵眩晕,哪个他都惹不起。 “何大人,我奉我家主子之命来带走顾大夫。” 东宫人一亮令牌,其他人纷纷侧目,都歇了声。 何县令站起身,为难道:“顾大夫就是景衍将军压制下官抓得。” 东宫人惊讶,没想到顾峥牵扯了这么多人,他道:“太子有令,今日必须带走顾大夫。” 何县令本就受景恒王吩咐要看好顾峥,看林清禾的阵仗是要他死,还不如交给东宫的人。 他点头:“是。” . 贺铭刚支开客栈的窗子就见底下的马车,刚好一阵风吹开帘子,露出里面坐着的人脸。 啪嗒! 窗门盖上。 贺铭站定后急忙去找林清禾。 “完了完了。” 他冲进林清禾的屋子,只见她与景衍站在窗前,听到他的咋咋呼呼也没回头。 坐在马车内的顾峥拨开帘子,仰头与林清禾对视,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随后放下的帘子挡住一切视线。 景衍担忧的看向林清禾:“清禾。” 看着顾峥被东宫人带走,林清禾没动,她心有准备。 “我们也回城。” 她道。 临走之前,林清禾特意去桃花村将陈家人带到镇上,他们惹了众怒,在村里人人喊打,生存不下去。 贺铭大方买下一处小宅赠予,又给了五十银两,他本来想给上百两的,被林清禾拦住。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林清禾道,她看向清秀长相,双眼却透露坚韧不拔的芸娘,“好好过日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切都会来的。” 陈家人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感激不已鞠躬。 “是。” 安顿好陈家人,三人踏上回城的路。 李氏找林清禾都要找疯了。 一向精明强势的老夫人再次中风,醒来后便有痴呆的趋向,时常记不住人,如同稚童般吵闹。 她倒是还记得林清禾,醒来便吵着要见她,一日不见,便变着法折腾李氏。 不是要她亲自按摩揉肩,就是要她熬药喂药,磨得她苦不堪言,活脱脱瘦了一圈。 她派人三番五次去茅山屋请林清禾都没见着人。 她亲自带人将西厢后门重新开的打了些,特地做了一扇小门后,迫不及待带人去茅山屋寻人。 她真的是被折磨够了,即使宋老夫人有人伺候,衣物换的勤,屋中并无尿味。 但闷啊,老夫人身上的老人味,病味愈加浓烈,她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太太都快要疯了。 她一定要把林清禾请回来! “我说了几百遍了,我家主子出去了!” 被元纯告知侯府人又来了的芍药抓狂的很,她没好气打开门,见是李氏,面上浮现讥讽之色。 “呦,这不是侯夫人吗。” 李氏对伶牙俐齿,说话刻薄的芍药十分不喜。 在她心底,芍药就是个低贱的婢女。 现在有求于人家,李氏忍了这口气:“我是来找清禾的,她祖母想她了。” 芍药哦了声:“等我家主子回来,我自会告知,请回吧。” 李氏面色一变,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道:“你身为她的婢女不应该为她着想吗?得罪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芍药啊了声,突然狂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笑得眼泪都夺眶而出。 她这么不给面子,李氏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你配当母亲吗?”芍药张口,一如既往的刻薄。 “将冒牌货视若珍宝,对亲生女冷心冷面,你来寻我家主子不过是有求于她。 我提醒你一句,我家主子还没认祖归宗,不是你们侯府的人,所以她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何须看你的脸色!” 李氏连连后退。 还没认祖归宗! 李氏眼眶突然刺痛,她低下头,强行压制住内心涌起的愧疚:“可是……” 芍药可不给她机会说完,砰的将门关了。 李氏在茅山屋门口定定站了好一会儿,有些疲惫道:“回去吧。” 马车驶出这条街时,骑着马的林清禾朝茅山屋奔去。 李氏沉浸暗自伤神,没往外看。 两人擦肩而过。 李氏一回侯府,宋白微便迎上来:“娘。” 李氏看着眼前娇美的女郎,眉目犯愁,欲言又止。 感觉到她的纠结,宋白微小心翼翼的看她眼:“娘有话跟微儿说?” 她的微儿还是这般懂事。 怎么就不是亲生的呢。 李氏心泛酸涩,抬手掩面。 娘!” 宋白微慌张给她擦拭眼泪。 李氏哽道:“得委屈你了微儿,过段时间,你姐姐正式认祖归宗,到那时………” 李氏不忍心说下去。 到那时,她便真正变成了养女。 宋白微将李氏没说完的话在心中说了一遍,心也沉沉往下坠了又坠。 她苦笑一下,又强行打起精神:“没事的娘,只要不让娘为难,微儿做什么都行。 微儿只想陪在娘身边,不管以什么身份。” 李氏泪如雨下。 “我的儿,我可怜的儿。” . “谁稀罕回侯府啊!” 林清禾回来,芍药立即将侯府这段时间来访告知,她愤愤不平呸了声。 没来京城之前,芍药幻想林清禾回侯府定会得到父疼母爱,以她的好姿色跟能力定能得到一如意郎君,荣华富贵肆意过一生。 来之后她发现侯府偏心装模作样的宋白微,京城权贵都爱权势,什么容貌,什么能力,在家世面前都是泡沫。 芍药开始迷惘,她觉得任何人都配不上她家主子。 也就景衍将军能入眼吧,他好歹是个眼睛不瞎,能鉴茶的聪明人。 单独自立门户也好,又自由又肆意,芍药满心满眼都是林清禾。 “小姐,我觉得我们就在茅山屋待着挺好的。” 主子能力强,本领高,日进千金不说,前段时间交好的丞相府和镇国公府,还有一些心思正的有钱人时不时送点字画,名茶,瓜果来交好。 他们的小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滋润。 林清禾笑道:“不回去。” 芍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她兴冲冲道:“丞相夫人前几日送来一只羊腿,我就等着您回来炖了呢,今日吃羊腿煲!” 芍药早前跟着林清禾走南闯北,练就了好厨艺 元妙眼睛亮起。 想吃! 元妙眼巴巴的想跟去厨房,林清禾喊住他:“跟我来。” 第41章 开阴路 顾峥已被接入东宫,但未见太子,而是被安顿在一处幽静的苑里。 他在苑内踱步,见宫女前来送食,喊住她:“我要见太子,劳烦姑娘去禀告一声。” 宫女有些吃惊,她匆匆应了声退下。 顾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抿紧双唇,神情有些复杂。 林清禾给他带来很强烈的危机感。 他需要重新找个保护盾。 太子正在看文章,听到宫女的请示他愣了下:“退下吧,” 太子并不打算去见顾峥。 他神医名声传的再神乎其乎,于他而言只是个大夫而已,之所以保下他带进东宫,是因为景武帝感兴趣。 顾峥等啊等,始终没等来太子,他暗骂没眼光。 太子靠不上,他还能找谁呢。 顾峥开始有些害怕。 他是名法医,只要钱到位,他可以给任何人做伪证,或许是帮恶人做恶事做多了,他被人复仇撞死。 醒来后他没下地狱,灵魂附身到一个二十多岁,考不上功名,切磋时光的读书人身上。 顾峥认为他是天选之子,是主角,想翻身。 结果读书吧,作一扇八股文对他而言太难了。 密密麻麻的古文看得他就头痛,顾峥弃文,卷了家里供他读书的银两跑路了,来到桃花村。 他突然有了点野心,利用排泄物改造土壤,嫁接技术改善桃花村的困境,成为村里捧起的人物后。 他的手伸向了孩童,开启了上一世完全没尝试过的方子。 开了头就没有回头路。 顾峥摇头,将心底的不安撇去。 他是主角! 他永远不会输! . “师叔想召集冤魂找债主算账?”元妙听完林清禾的计划,有些难以置信,他没听错的话,还要从百里外召集过来。 这怎么可能做到。 林清禾道:“不错,我会开阴路,你只需要打辅助将他们带回来。” 开阴路! 元妙瞳孔猛缩,呼吸有些急促。 这术法他只在古书上看过,林清禾才多大,十三岁会开阴路。 这天赋,恐怖! 元妙又羡慕又兴奋,他还没进过阴路。 林清禾看他期待的模样,意味深长抿嘴一笑。 羊肉煲很好吃,元妙吃了两大碗饭,见林清禾频频看了他好几眼,他啃着骨头的手一顿:“怎么了师叔。” “没事,少吃点,”林清禾道。 元妙疑惑的看她眼,芍药厨艺实在太好,香的他停不下来,吃得肚子圆滚滚喝了几口茶。 “师叔,可以走了。”他道。 话音刚落打了个响嗝。 林清禾再次劝道:“消消食。” “不用。”元妙摆手,他从未走过阴路,吃饱喝足已经迫不及待想走了。 林清禾见他执意,双手在空中拉扯,硬生生撕开一道阴路。 扑面而来的阴气和煞气令元妙忍不住打颤,心脏也在瞬间难以呼吸。 林清禾踏进阴路回头见他难受,这才想起来以他的道行适应不了,她从兜中掏出一大堆符,扔给他几张。 元妙瞬间感到沁人心脾。 他定睛一看,林清禾那打结的符,张张都是他画不出来的精品。 这强悍的画符能力。 真是令人嫉妒啊! 元妙依依不舍收回眼神,跟着林清禾进入阴路。 林清禾目不斜视走在前方。 元妙东看西看,四周都是朦胧的黑雾,脚没有踩地的实感,仿佛踩在云端,飘在上边。 他回过头,一张眼珠子被挖了,血泪在脸上凝固的脸出现在他眼前,来了个面对面! 元妙的心瞬间高高悬起,惊吓的哇哇直叫,哪儿还有以往装出来的仙风道骨。 ”师叔!” 元妙唤林清禾。 “走开。”林清禾停下脚轻喝,无眼鬼看到是她,吓得瑟瑟发抖,马上飘走。 走之前还没忘记解释:“小阎王我错了,本鬼不知道那老头是你的人,小鬼这就滚。” 无眼鬼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在地上滚啊滚。 元妙叹为观止,心脏砰砰跳的极快,神情还是紧绷。 见林清禾淡定继续朝前走。 元妙顾不及收拾情绪,急忙跟上,只是刚走几步,他惊恐的看着前方朝他走来的一群——鬼! “竟然还有生人进阴路,好香啊。” “活吞了他们!” “吞了他们!” 群鬼叫嚣,张牙舞爪朝两人飘来。 相比较恐惧,元妙更想吐,他终于知道林清禾为什么让他少吃点,吃多了要消食了! 无头鬼脖颈处还冒着鲜血,肠子鬼的肠子都流在外面,长长一条拖在地上……… “呕!” 在鬼群们快靠近时,元妙实在是忍不住吐出来,喷了最前边的鬼一身。 “你这生人胆子好大!” “生人已经修炼到呕吐物来攻击我们了吗?” “闭嘴,吵死了!”林清禾双手各抓住一只鬼,打结成成一起,利落往旁侧一扔。 好晕! 无头鬼跟无舌鬼纠缠在一起,整了半天才分开,两鬼看清林清禾的脸后,算账的愤怒脸瞬间谄媚起来:“原来是小阎王啊。” “小阎王,哪个小阎王。” 肠子鬼从林清禾身上感受到强大的精神力跟道行,一边收着肠子往后退,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清山观,少观主!” 嚯! 群鬼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往后退一步。 明白了,是那个业火多到没处烧,随手一捏就能把它们捏死的少观主。 八岁她就能做到的事,如今看着长大了,道行必定大增。 对于他们来说,可不就是小阎王。 惹不起。 群鬼七嘴八舌抢着道。 “少观主您请走!” “您放心,您开的阴路,我们这群鬼替你守护,绝不让任何小鬼子打扰!” 林清禾嗯了声,扔了些纸元宝给他们。 他们一动不动,等她走了才开始抢。 “吓着了吧。”林清禾看向元妙。 元妙将肚子里的东西全呕干净了,面色苍白,闻言抿唇,又笑起来。 “吓得都吐了,但刚刚看到鬼都怕你,我真为有这样的师叔感到无比荣幸。” 元妙拍着胸口,能见到如此盛状,哦,不,鬼状。 身为一个半吊子的道士,不虚此行啊! 林清禾笑了笑,看向前方:“到了,准备引魂。” 第42章 坟空了 映入元妙眼帘的是一座座小坟包,心口突突直跳,嘴角抿住,所以这里埋的不会都是孩子吧。 他不敢问林清禾,放下香坛,点香开始配合林清禾招魂。 林清禾转动手中的铃铛,嘴里念念有词,很快,坟包里冒出一个个小脑袋。 元妙心中发堵! 他们的手和腿是怎么回事! 陈牛领着桃花村的孩童到林清禾面前:“姐姐你又来啦!” “嗯。”林清禾点头,她望着一张张稚嫩的脸,“我带你们去报仇,好不好。” 报仇? 这群孩童最大的也就七岁,死前心智不成熟,死后埋在村子里的山上,从不敢冒头出来,生怕吓着同村人。 顾峥是他们的噩梦,死了都怕他。 一时间,无孩童魂体应声。 元妙愣住。 林清禾招呼他们吃香,饿极了小鬼头们狼吞虎咽。 陈牛一边吸一边悄悄看林清禾,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姐姐,我娘和爹,还有祖父祖母他们还好吗?” 他问完急速低下头,不安的捏手。 他们难受,他心疼,他们要不难受,他难受。 陈牛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羞愧,十分低落的坐在地上。 一只手突然摸了摸他的脑袋。 久违的摸头让陈牛酸涩不已,哇的哭出声。 他一哭,其他小鬼头也跟着哭。 一时间,稚鬼哭声响彻整个山头。 桃花村内。 村民们都听见了。 “村长,你可有听到哭声!” “村长!那是不是埋孩子的山上传来的哭声。” 村民抱团来找村长,个个都吓得面色苍白,双腿打抖,惊恐问道。 村长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他听见了。 他那日晕死过后醒来就郁郁寡欢,桃花村孩童活不过八岁,究竟是人为,还是诅咒。 他不敢深思,也不敢想。 面对一张张惊恐的脸,他的拐杖在地面发出咚咚声:“都回去睡觉,明日我去找道士看看。” “是,村长。” 村民们嘟囔着离开。 他们害怕也不敢去山中探看,也只能熬到天亮了。 他们一走,村长的背更佝偻了,脸色也白了不少,他望着山的方向哆嗦着唇。 “我有罪。” . “别哭了。”林清禾掏出一把糖豆烧给他们。 果真还是孩子,吃上糖豆的他们渐渐停了哭声。 陈牛边细嗦鼻子边往嘴里塞糖豆,一个不小心,直接吸进喉咙里,进肚了。 陈牛鬼眼瞪的贼大,还没尝到味道呢,他的糖豆! 他急的又要哭了。 林清禾眼疾手快给他塞。 小鬼头都安静下来,林清禾吁了口气,多亏景衍将她当小女郎看,时常投喂,导致她身上还挺多零嘴。 也算是帮忙了。 “陈牛,你父母至今都很伤心。”林清禾拍陈牛的肩,“你别难过,你可以重新投胎到你娘的肚子里,那样就可以再做母子了。” 陈牛竖起耳朵:“当真。” 林清禾点头:“不过。” “你说,只要能重新做我娘的儿子,让我干什么都成!”陈牛抹干净眼角的泪,瞳孔重新聚焦了光泽。 其他小鬼头黯然垂首,他们不敢让林清禾帮忙。 林清禾道:“好说好说,只需要你们干一件事。” 小鬼头们纷纷侧耳,听完后对视都蠢蠢欲动,有些兴奋。 陈牛软趴趴的手一挥:“弟弟们,妹妹们,咱们跟着清禾姐姐走,她说往哪儿打,我们就往哪儿打。她说一,我们绝不二,清楚了吗!” “清楚!” “所以我们要去干嘛?” “报仇!” 很好,是个领军人物,林清禾对陈牛很满意,多分给他两颗小糖豆。 翌日,太阳一升起来。 桃花村的村民跟随村长,还有五更天就去请的道士,浩浩荡荡上了山。 道士拿着罗盘,掐着指,念着口诀走来走去,突然停下。 村民心猛地一提。 可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莫名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道士走到村长面前时停下,伸出手。 众人都不太明白。 道士叹口气:“孩子们在阴曹地府过得不太好,都急着投胎,但没钱啊!” 道士两掌一碰。 发出“啪”的一声。 噢!村民们瞬间明白,不等村长掏钱,主动就把身上有的银两都交到他手里。 道士面无表情揣进口袋,故弄玄虚好一会儿:“好了,钱他们都收到了,今夜不会再哭了,大家都回去吧。” “多谢大师,今夜能睡个好觉了。” “可不是,昨夜我一直没睡着。” “孩子们啊,去投胎吧。” 村民们往回走,一边聊天,突然有人踩空了,竟是踩中了一个坟包。 本就经历了昨夜的事还在心惊中,踩进坟包的村民面都青了,瑟瑟发抖不敢动。 吓得想尿,又不敢尿,他颤颤巍巍撩开眼皮往下看。 “天呐,坟是空的!” 空的! 村长拄着拐杖疾步往前看,飞起的灰尘进鼻喉间,难受的要命,他急促咳嗽声。 缓过来后,村民都在空坟包围了一圈。 然后他们发现,孩子们的坟包都空了! 坟都被挖了! 道士都没发现?还神神叨叨说投胎要钱,骗人的吧! 等他们回过神,道士早就跑路了。 坟挖了。 被骗了。 桃花村的村民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先哭哪一样。 元妙挖了一夜的坟,回也是开阴路回,百里路程走阴路两小时就到了。 芍药已经按照林清禾的嘱咐去棺材铺定制了许多小棺材,几十口都放在茅山屋的后院屋里边。 桃花村孩童的尸骨依次放入小棺材里,林清禾和元妙给他们念经。 芍药烧香,烧孩童爱吃的零嘴。 元稹元纯得知他们的遭遇后都红了眼眶,也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 恒王府。 朝瑶在屋檐顶上,双眼幽深望着茅山屋的方向,那里鬼气冲天啊。 “朝瑶姑娘。”景恒王在底下出声,“在下买了好酒好菜,您下来吃吧。” 下一刻,朝瑶飞下地,进了屋。 她好酒好吃,满足后,懒懒的撩起眼皮:“你是想问我,你的帝王命的变数究竟是什么吧。” 景恒王点头:“是,还请您告知。” 第43章 顾大夫,好久不见 朝瑶轻笑出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景恒王手指摩挲茶杯,同样也笑了:“朝瑶姑娘想要做什么,我帮你。” 四目相对,朝瑶眉头微挑:“一年之内,我要你找四十八个八字纯阴的女子助我增长功力。” “好。”景恒王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这个道理他懂。 朝瑶低头喝了口酒,嘴角勾起抹讥讽的笑,这个狠劲是能当帝王的人。 “你的变数不在于事,在于人。”朝瑶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之前我看到了那人是谁,而这几天又出现一人可助你登帝。” “这两人你得其一,你的帝王命必成。” 景恒王心肉一跳,眼睛闪过暗芒。 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的命运跟别人息息相关。 真是荒谬啊。 景恒王给她添酒:“这两人是谁?” 朝瑶手沾了酒在桌面写下三个字。 林清禾。 景恒王眼眸微眯,心中默念,脑海里已经浮现齐明搜集的信息,侯府的亲血脉,刚回京城不久。 一个十三岁的小女郎。 朝瑶继续往下写,他的视线跟随她的手挪动,一撇一捺,第二个名字跃然出现在桌面。 顾峥。 看到这个名字,景恒王讶然挑眉:“我前几日刚见他,是个医术十分精湛的大夫。” 他这几日都待在宫里陪柔妃,还不知顾峥身上发生的事。 齐明来到书房敲门,还没进屋就闻到酒味的。 恒王府规矩森严,景恒王自己滴酒不沾,底下人在府中也不沾酒,能在书房饮酒的,也只有那巫女朝瑶了。 她给齐明一种神秘又诡异的感觉。 ”进。” 听到景恒王的声音,齐明推门而入,作揖禀告:“主子,顾大夫现在在东宫。” 景恒王拧眉:“他怎么在东宫?” 齐明看了眼朝瑶, “但说无妨。”景恒王摆手, 齐明道了声是,将他们离开桃花村,林清禾与景衍三人的所作所为告知。 景恒王看向桌上的名字,还真是巧,一个想要另一个死。 朝瑶也觉得有意思,她啧了声:“你想要哪个?” 齐明听不懂,眼皮迅速盖下。 景恒王反问:“不能两个都要。” 朝瑶愣了下,哈哈大笑。 “两个都要?你可真贪心,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景恒王脸上划过戾气:“如你所说,得其一就能是帝王命,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其他人得到,我这命数就会变。” 朝瑶眉梢微动,点头:“可以这般理解。” “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们相斗,强者才配与我共事。”景恒王捏紧杯子,眸中闪烁暗流。 朝瑶瞥了他眼,口气倒是挺大。 . 是夜。 顾峥压根睡不着。 住在这偏静的院子里,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 想引起太子注意的他特地写了诗圣的几首诗词,塞给宫女献过去。 宫女哪儿敢啊,宫中戒备森严,个个都拎着脑袋小心翼翼伺候主子。能在这偏院伺候他的,都是没人脉,默默无闻的一类。 她们又不敢得罪顾峥,收了诗词只敢背地里看,不呈上去。 顾峥没等来去见太子的消息,倒是等来了觉得他诗词写的不错,芳心暗许的宫女。 “顾大夫,您的诗写的真好。”宫女快速看了他眼,低下头,脸颊微红。 她进宫前,家父是秀才,略懂一些,看到顾峥写的诗词,直觉惊为天人。 所以大着胆子来表达敬佩之情。 顾峥追求享乐,来景朝挣钱后,他频繁进出烟花之地,见惯了姿色上乘,媚眼如丝的青楼女子。 眼前长相清丽,娇羞的宫女在他眼底,别有一番风味,不由心猿意马的将她拉进怀里:“多谢姑娘欣赏。” 宫女惊呼,耳垂已经被他的唇贴上,未经人事的她面色瞬间爆红,慌张的想推开他。 “我第一眼见到你便觉着你是我的意中人,等我见着太子,必定向他求娶你,让你做我的正妻。” 顾峥停下动作,拉开两人距离,十分有礼节的对她拱手作揖。 “在下顾峥,是名大夫,无父无母,在桃花村有一处老宅,城里也买了处四合院,要是姑娘不嫌弃………” 未经人事的宫女哪儿是他的对手,很快软了态度,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大大的画饼中。 顾峥上下其手,急促的抱着她朝床榻走,嘴里亲着她:“宝贝儿!” 宫女心脏跳的极快,娇羞埋进他怀里。 砰! 门窗突然被狂风吹开,呼呼的冷风灌进衣袖中,冷的两人都抖了一下。 顾峥皱眉,将宫女放到榻上,笑着摸了把她的脸:“等我。” 大晚上的怎么突然起风,顾峥站在门前,狐疑的探头看了一圈。 什么也没看见。 顾峥莫名松了口气,将门关上。 他又去关窗,刚扶上窗子。 踢踏! 踢踏! 踢踏! 沙沙作响,沉重的脚步声一句句传入顾峥的耳边,他喉咙微滚,大着胆子左右探看。 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黑暗。 脚步声突然停了,夜,死一般静谧,他清晰可听自己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谁在哪儿装神弄鬼!出来!”顾峥还是觉得不对,他打开大门,出去长廊处大喊道。 呼呼—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顾峥吁了口气,抬腿打算回屋,还没走一步,双腿如同灌铅般动弹不得,肩膀也被人拍了拍。 他喉头翻滚,恐惧从心头蔓延开,浑身都在抖。 嘻嘻。 他突然听到了孩童的笑声,瞳孔瞬间猛缩,迟疑又惧怕的往后看。 “顾大夫,好久不见。” 在顾峥转身的那刻,陈牛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掰下来,递到他面前与他相视。 “我来找你要我的骨头。” “顾大夫,我的手和腿好疼啊,你不是大夫吗?既然是你将我们的骨头取了,那你下来给我们的骨头接回去吧。” 四面八方都涌现被他杀害的孩童,一步步飘向他。 顾峥的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攥住,眼中涌起波涛的惧意,怕的快要晕过去了。 “不!” “不要过来!” 第44章 抢先一步 顾峥的视野里全是被他杀害过的孩童,他们涌出的滔天恨意快要将他淹没,他们扑向他。 撕他的脸,咬他手臂,扯他身上的皮肉,拿匕首戳他的最狠,一下又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们折磨剥他皮,如同他对他们那般,取骨。 顾峥活生生疼死了,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 呼! 顾峥猛地惊醒过来,满头大汗,惊恐环顾四周,宫女,桃花村的孩童一个也没有。 他低头看自己完好的四肢,大口大口呼气。 是做梦吗? 那也太真实了。 “顾大夫,用早膳了。”昨夜他哄骗上榻的宫女端着早膳进来。 顾峥愣愣的盯着她,突然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昨夜你看见什么了吗?” 宫女诧异的抬头看他,摇头:“没有啊。” 她看他的眼神十分平淡。 顾峥开始自我怀疑,昨夜他们不是,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肢,轻声唤她的名字:“绿枝。” “顾大夫,请你自重,别仗着你是太子的贵客就敢动手动脚!”宫女绿枝挣扎间,端着的早膳滚在地上,溅起的热汤洒在两人手背上。 顾峥急忙松手,见绿枝满脸愤怒,道歉后他试探问:“那我写的诗词你看了吗?” “诗词?什么诗词?”绿枝瞪他眼,收拾好直接走了,换了人给他重新送膳食。 顾峥坐在位置上,面色一点一点苍白。 不对! 鬼可以是假的,但人不可能是假的。 “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 “告诉太子,我会造纸术,我会造武器,我会造炸药!这些都可以可助他一臂之力,让景国走向盛世!” 顾峥走到门口激动大喊。 “别吵!”绿枝带了人来将他嘴堵住,“顾大夫疯了,大家都看紧点,可别让他冲撞了贵人。” ”是,绿枝姐姐。” 顾峥被拉回屋子里,这次还上了锁。 他将门拍的砰砰作响,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她。 守在屋中的元纯元稹听到他的喊话,飞快回茅山屋告诉林清禾。 “造纸术,炸药?”林清禾目光一闪,迅速起身沉凝道,“去东宫!” . “绿枝姐姐,为何要将顾大夫锁起来啊。”一个脸圆圆,看上去十分纯真好骗的宫女拨云仰着头问绿枝。 绿枝闻言,脸上划过丝厌恶:“他疯了。” 其他宫女七嘴八舌补充。 “说什么他身怀巨宝,会什么造纸术,会造武器。还大言不惭死说能让咱们国家走上盛世,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丞相大人都不敢说这话吧。” 拨云附和了几句,见众人还在讨论,她悄然离开进了茅厕。 再出来时,一个脸上有黑斑,还有点跛脚的少女跟上了出去买菜的马车。 “映水,今日多买些肉,太子喜欢吃你做的肉丸子。” 黑斑少女欸了声, 出了东宫,买菜的下人们各自散开。 她转入小巷子,又换了副容貌进入恒王府。 “他当真这么说?”景恒王看向跪在地上的拨云,神色变来变去,起身将她搀起,“辛苦潜伏在东宫。” 拨云是恒王府培养的死士,擅长易容,武艺一般般。 她在东宫表面上是不入流的宫女,第二重身份是后厨管家的侄女映水,原来的映水因为脸上有黑斑十分自卑,经常低着头,旁人不太看得清她的容貌。 这大大方便了拨云,她找机会杀了映水,易容顶替了她也没人发现。 拨云得到景恒王的夸赞,笑了笑,又正色点头:“太子将顾大夫接到东宫后并不搭理他,想必是打算中秋宴上献给圣上。 不知顾大夫受了什么刺激,今日一早便吵着要见太子。” 要是顾峥说的是真话,景恒王心中的情绪澎湃万丈,再结合朝瑶说的。 顾峥他要立即带回来! . 东宫,偏苑。 “我要见太子。”顾峥逐渐喊的没力了,他还是不愿放弃。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感。 庸才! 想到太子迟迟不见他,顾峥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难怪当不了皇帝。 欸!顾峥灵光一闪。 最后当皇帝的人是谁来着,他努力回忆史书,好像是景………景什么来着? 他不爱看史书,接触到的景姓,除了太子就是——景恒王! 对,一定是景恒王。 顾峥口干舌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何须当大夫挣钱,抱对大腿同样能成为赢家! “恒王,怎么才能联系上恒王。”顾峥念念有词。 门锁突然松动了。 他激动起身,在看到来人时,目露恐慌。 “顾大夫,好久不见。” 林清禾踏入屋内。 好熟悉的话,顾峥警铃大作,想夺门而出。 她清禾眼皮都没动,伸手拽住他的衣领,轻飘飘往桌旁一扔。 顾峥的额头刚好磕在桌腿上,疼得他火冒星光,他顾不及哀嚎,领教过林清禾厉害的他,心中苦。 “姑奶奶放过我吧,你要我干什么都行。”顾峥只想活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林清禾笑了声,食指在桌面上轻敲:“那就得看你的诚意了。” “我有许多美食方子,你拿去开酒楼,不用多久你就能成为景国的首富。” 见林清禾面色半点松动都没。 顾峥咽了口唾沫。 “我看一眼死人就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这技能我可以教你。” 林清禾道:“好巧,我也会。” 顾峥噎住,苦思冥想,他寻思什么造纸术造炸药对她一小女郎也没什么用,还能有什么能笼络她的? 正当他张嘴想说些什么时,林清禾突然撩眼皮,徒手撕开阴路,拽着顾峥进去了。 我去,什么鬼! 顾峥吓得瞳孔都要掉出眼珠子,黑暗的旋涡,阴暗的路,他这是进地狱之门了?! 景恒王亲自来东宫,以表诚意带走顾峥。 “主子,就是这儿。”拨水将景恒王带到东宫偏院。 景恒王嗯了声,观察周围,面上露出讥讽,他那太子兄长,一如既往的蠢。 “顾大夫。”拨水喊了声。 无人回应。 两人四目相对,加快脚步将门推开,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仰翻在地上的凳子。 拨水心惊,有些无措看向景恒王:“主子。” “找!” 第45章 魂飞魄散 林清禾将顾峥带回茅山屋。 顾峥整个人还懵着,从东宫出来到这儿就是顷刻间,脚踩在地上都有些发软,不真实的感觉。 内心的恐惧抵达巅峰,是他小瞧了林清禾。 “我会做胭脂口脂,让你变得更加美。”顾峥急切的展示自己的价值。 林清禾笑了:“坤道不需要美貌。” 顾峥看着她无任何修饰,就足以美到让任何人看一眼的脸。 拿捏不到对方内心所需,他心底更慌了。 林清禾逼近,顾峥步步往后退,急道:“你要什么!” “听说你会造纸术………炸弹。”林清禾道。 顾峥瞳孔猛缩。 他在东宫说的话,她怎么会知道! 震撼的同时,顾峥更加忌惮她,他低声问:“你一个女郎,要这些做甚?” 说完他目露惊诧,惊道。 “难道你想造反当女帝?成为武曌那样的人?” 林清禾挑眉:“武曌是谁?” 顾峥快语解释。 林清禾双目流露出敬佩,眸底闪烁的芒光可以灼人,她道:“真是个值得学习的女子,原来女子还可以活得这般有野心啊。” 她很感兴趣。 顾峥面色白了又青,原来对方没往哪方面想,他义正言辞道:“其实女子嫁个好郎君就成,享一世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武曌在史书上名声很不好听的,爱养男宠,留下荒淫无度的骂名,就连死后都是无名碑!” 林清禾哦了声:“挺好的,生前享受了就行。靠男人有,不如自己有,你瞧我有本事,你现在不是得求我。” 顾峥凝噎,面前出现了纸笔。 “别废话,写!”芍药喝了声,见他这般磨磨唧唧,直接一掌拍在他后脑勺。 顾峥吃疼,老实将法子写好。 林清禾瞬间收起。 顾峥又看她:“这下能放我走了吧。” 林清禾点头:“我可以,但还得问问你的债主同不同意。” 话音落下,顾峥便感觉到一股凉意,林清禾给他开了眼。 “顾大夫,还我命来!” 陈牛拉长自己的舌头去缠顾峥的脖颈。 “弟弟妹妹们,上啊!” 小鬼头们扑向顾峥。 “救命啊!”顾峥骇然想逃,浑身都被小鬼头缠住,压根动弹不了。 窒息感让他双眼瞪大,昨夜的痛苦他又经受了一遍。 不是梦! 顾峥被折磨到奄奄一息,他呢喃:“昨夜不是梦,那绿枝为何……” 林清禾轻笑:“看来后世的男子也很自大,瞧不起女子,绿枝姑娘知道你的真面目后,当然是配合我了。” 昨夜绿枝见顾峥跑出去也急忙跟上,林清禾给她开了眼,她目睹了小鬼头围攻顾峥的画面。 知道来龙去脉后,她刚起的芳心瞬间消失殆尽。 谁会爱上一个刽子手。 顾峥恍然,他突然狂笑。 “我是主角,我是天选之子,就算我死了,我也会穿回去,你能奈我何!” “而你,不过是个不受父母疼爱的小女郎,没有家族做背景,你在这阶级森严的朝代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坚信他死了一定能穿回去。 他太自信了,忽略了一个致命问题,在道士面前挑衅,真是嫌死的不够快。 林清禾盯着他:“哦,这样啊,那就让你魂飞魄散了吧,魂体没了,你还能回去吗?” 顾峥愣住,奋力挣扎:“不!不!我是天选之子,你这样做是违背天道的!” “你就是天道不容的存在。” 随着林清禾的话音落下,一道闪电霹雳而下,将顾峥劈成两半! 他的魂体瞬间抽离发焦的身体,想要逃。 林清禾面无表情,快准狠揪住他的魂魄:“我得纠正你的言辞。我无需家族背景,我自己就是我的背景,我也无需父母的疼爱,我能疼我,爱我自己。 我的未来必定光明,而你的下场,灰飞烟灭!” 她指尖浮现一团业火。 疼! 撕裂的疼,生不如死的疼! 顾峥的灵魂困在业火里灼烧,饱受煎熬,一点一点小消失殆尽。 小鬼头们被业火吓得躲的很远,瞪大眼睛又害怕又兴奋的观察。 坏人终于死了! 报仇了! “陈牛哥哥,顾大夫也死了!” 许多孩童比陈牛早出生,但死时年纪比陈牛小,死后鬼身也是小时候模样,故而都喊他哥哥。 陈牛重重点头:“对!他不仅死了,还魂飞魄散了!” “太好了!” “我娘常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是时间未到,看来是真的!” 林清禾听他们叽叽喳喳讨论,嘴角上扬,她招呼他们过来。 “姐姐!” 小鬼头们欣喜涌到她面前。 芍药端上许多孩童爱吃的菜肴,蜜饯瓜果等,点了香。 “好吃的!” 小鬼头们欢呼一声。 芍药看的有些眼热,她侧过身,快速掖眼角。 陈牛啃着大鸡腿,见林清禾在旁侧看他们,神情有些温柔,他小声问:“姐姐,吃完我们是不是就得上路,下地狱了。” 林清禾看向他,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们在世间待的太久也不是好事,下地狱也别怕,你们都是稚童,很快会轮回转世。” 陈牛眼泪掉下来,他道:“可我转世后也不会是爹娘的孩子了。” 林清禾默然片刻后,突然笑道:“诚心,一切皆有可能。” 他们吃饱喝足后,魂魄回到肉身,躺在棺材里,眼睛咕噜噜的转着,等林清禾看过来时又朝她咧嘴笑,乖巧合眸。 “我准备好啦!” 林清禾喉间有些发堵,她念着净心咒:“心如明镜,无垢无染,咒力如海,洗尽一切。” “盖棺!” 几十个棺材盖从地上飞起,统一盖上。 林清禾开始念往生咒。 一个时辰后,她点上香将黑白无常唤上来。 屋内出现一两道飘在空中的身影。 黑白无常对着林清禾笑道:“少观主。” 看到几十口小棺材他们也惊了。 林清禾叹口气:“后世人魂魄来到这儿作恶,还得辛苦两位大人好好查查叫顾峥的人。” 黑白无常面色一肃,马上火急火燎想下去查,黑无常道:“少观主,那我们先将这些孩子带下去。” 第46章 狼狈为奸 “有劳。”林清禾烧了一大堆金元宝给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嘴角忍不住上扬,还是跟聪明人打交道舒服。 “应该的。” 几十个孩童灵魂排好队跟在黑白无常身后,他们走了几步又回头朝林清禾笑着摆手,有些依依不舍。 林清禾轻声:“去吧,重新投胎,定是顺遂。” 黑白无常看向这些还懵懂无知的孩童,有些羡慕,能得到功德修道者的祝福,他们下一世运势定佳。 不过想到他们这一世的惨状又摇摇头,苦尽甘来吧。 黑白无常带着他们踏入地狱之门的那刻,几十个金光朝林清禾涌来,将她笼罩住。 林清禾刚起身,门外传来动静。 芍药进来,一脸疑惑道:“主子,景恒王来了,说是找您的。” 她觉得奇怪的地方是,景恒王说的是找侯府大小姐林清禾,而不是悬壶。 侯府作啥妖了,让一王爷找上门。 林清禾想的却是,景恒王这贱男人消息这么快,他是来找顾峥的吧。 不好意思,人没了。 “清禾妹妹。”景恒王见林清禾出来,起身朝她含笑点头,温声道。 好一个如玉公子,芍药不由多看了几眼,下一刻就听自家主子出声讥讽:“你我无亲无故,哪门子的妹妹,别乱认亲。” 她的敌意太明显,芍药迅速收起对景恒王的欣赏,再看对方,嗯,她觉得他有点装。 景恒王愣了下,不解林清禾为何讨厌他,他问:“清禾小姐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误会。” “没有。”林清禾冷哼声,“你来找我为何事,有话快说,没什么说的就请回吧。” 齐明忍不住道:“林小姐,我家主子是恒王。” 林清禾嗤笑声:“哦,一个不受宠,手中无实权的王爷罢了。怎么,还需我卑躬屈膝迎着?” 齐明被激怒,就要出剑,手腕被景恒王摁住。 “是本王叨扰了,告辞。”景恒王朝她做了一揖,缓缓出了茅山屋。 齐明急忙追上,临走前忍不住瞪了林清禾一眼,狗眼看人低! 瞪什么瞪!谁不会啊!他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芍药叉腰将眸子睁的贼大,挡住他的视线。 齐明竖眉。 芍药直接啊呸。 “齐明!” 听到景恒王的声音,齐明急忙转身出去。 芍药也急着去找林清禾:“小姐!景恒王来找你干嘛啊?” 林清禾道:“他之前找顾峥买过药。” 原来如此,芍药点头又摇头:“不对!顾峥是您从东宫带回来的,就这么会儿,要找也是东宫的人找,景恒王怎么速度这么快!” 她渴求的看着林清禾,求解! 林清禾打了个呵欠:“好困,睡了。” 芍药见她疲惫,马上不问了,心疼道:“小姐快休息会儿。” “嗯。”林清禾点头。 待芍药出去,林清禾眼底蕴含的戾气彻底释放,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用力一捏,直接化为粉末。 她在景恒王身上看到了巫派的气息,不止他,他身边人都有。 巫派的人与他狼狈为奸了?林清禾抿唇,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 回到王府的景恒王褪下伪装,面色阴沉进了书房。 朝瑶早就在此等候,他一进门就道:“顾峥生息没了。” 景恒王顿住,有些吃惊:“死了?” “死都死了,无需纠结。”朝瑶将写着林清禾名字的纸条推到他面前,“接下来你要做的,是得到她。” 四目相对,景恒王沉默片刻道:“她似乎很讨厌我。” “一个男人得到一个女人用什么方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朝瑶笑了声,意有所指,“得不到一人,如何得天下?” 景恒王呼吸一紧:“您说的是。” 当天,宋白微就受到景恒王的邀请去茶楼。 宋德得知后有些纠结,他喊来宋白微:“微儿,恒王虽然是王爷,但并无实权,你………” 宋白微面色一顿。 她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等林清禾认祖归宗后,处境更艰难,会被世家圈的贵夫人们彻底移出儿媳人选。 景恒王抛出橄榄枝让她欣喜不已,在她眼里,再怎么无实权也是个王爷,况且他还生的好,气质温润如玉,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她轻咬了下唇道:“爹,乾坤未定之前,谁都有可能呢。” 宋德眼睛一亮,有点道理,他松了口:“去吧,注意分寸。” 宋白微点头。 她与景恒王有相似之处,相处起来有股惺惺相惜之感,越来越和谐。 两人发展到日日相见。 中秋宴前夕。 他们在德胜酒楼相约,喝上一盏茶后,宋白微羞赧瞥了他一眼。 景恒王温柔笑道:“微儿有话直说。” “没什么,我只慨然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般儒雅的男子。”宋白微托着腮帮子,一脸纯真的望着他。 被个长相清丽的女子如此看着,算计如景恒王也心软了几分:“过奖了,微儿也是世间难得,善解人意的女郎。” 宋白微面如桃花,羞的低下头。 又听景恒王道:“你姐姐怎么不回侯府住,至今还住在外头。” 宋白微心肉一跳。 好好的为何要提起林清禾。 难道他见过她了? 宋白微捏着茶杯的手有些发紧。 她生得那样一张好脸,又是正儿八经侯府嫡女。 宋白微抿了抿唇,斟酌语言道:“姐姐住不惯侯府,王爷恐怕还不知,姐姐至今未认祖归宗。” 景恒王眼底闪过丝异样,他道:“原来如此。” 见他不再问林清禾,宋白微松了口气。 景恒王又道:“我欲娶你为妻,只是……” 宋白微抬头。 景恒王握住她的手:“你得是侯府嫡女。” 宋白微有些恍惚,呢喃道:“可姐姐才是侯府血脉,有她在,我……” 景恒王下了计猛药:“微儿,我志不在只当个王爷。” 他将宋白微搂进怀里,好一番温存后,两人心思各异分别。 景恒王刚回府,朝瑶问他:“你想要林清禾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然后你出现拯救她,让她彻底投入你的阵营。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勾引那个冒牌货?” 第47章 亲缘线要断了 景恒王面色微沉,冒牌货三个字听的刺耳:“微儿也是无辜的。” 朝瑶朝他投去一言难尽的目光,第一次怀疑她看到的卦象是不是有误。 “你真是饿了,那清汤寡水的小女郎也吃得下。”朝瑶讥讽。 景恒王僵了下:“我并非急色之人。” 朝瑶哦了声,看也不看他。 景恒王只好接着解释:“朝瑶姑娘莫小看身在闺中的娇小姐,侯府对宋白微越看重,林清禾便会越对着干。 这个世道,女子没有家族背景,与双亲对着干,必遭千夫所指。 到那时我会选择她,让她成为赢者。” 朝瑶懂了:“所以你先让宋白微爱上你,到时候再抛弃她,反选林清禾?” 她不是特别明白,他怎么就这么笃定林清禾会因为这对他死心塌地? 景恒王点头:“女人都爱这戏码。” 如同宫中三千佳丽那般,如无数个后宅女人那般,费尽心思争宠,只为了一个男人。 他让自己成为林清禾报复宋白微的工具,景恒王觉得他牺牲挺大的。 见朝瑶面色越来越难看,他道:“朝瑶姑娘非世俗女子,自然除外。” 朝瑶似笑非笑的瞥他眼,依她看,林清禾可不好拿捏,用这招,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也不想提醒了。 蠢人要是自以为是犯蠢,那就让他犯蠢好了。 皇子也不是就他一个。 . 宋白微回去路上,满腔都是激动,越靠近侯府,她下唇咬的越紧。 李氏在她院中等她。 “娘。”宋白微看到她,疾步跑去,亲昵的挽住她胳膊。 李氏笑着搂她:“长大了还撒娇。” “在娘面前总是忍不住。”宋白微仰头看她的双眸满是孺慕。 下一瞬,眼又有些红。 李氏问:“怎么了这是?” 宋白微低下头不语。 身旁竹韵道:“夫人,回府路上听到民间妇人嚼舌根,说………” 李氏面色一沉:“说什么。” “说小姐就是个养女,偏偏死皮赖脸待在侯府不走,等大小姐认祖归宗后,侯府哪儿还有小姐的位置。” 竹韵跪在地上,哭出声。 “夫人,十三年前小姐也是个稚童,夫人是奴婢见过最疼女儿的母亲,只可惜这造化弄人,苦了夫人跟小姐啊。” 李氏看向已经泪眼婆娑的宋白微,十分心疼。 “我的儿!” 宋白微轻声道:“没关系的娘。” 李氏摇头:“不行,你不能成为养女,你也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女。” 宋白微惊的抬头:“娘,那姐姐!” “你放心,天塌下来还有娘给你顶着。” 李氏拍了拍她的肩。 “娘。”宋白微真情实意喊了声,她在心底暗暗发誓,等嫁给了景恒王,她定会好好扶持侯府。 至于林清禾,反正她也不喜回侯府。 罢了,等她嫁入皇家,也弥补她一点钱。 李氏找宋德商量,苦口婆心道:“清禾那孩子我们压根拿捏不住,你瞧瞧,回京城后压根没在府中好好住过一天,简直是个野孩子!” 宋德看向她,明白她话里有话:“那依夫人看?” 李氏叹口气:“我知道你觉着清禾容貌美,可嫁入比我们侯府更高的权贵家,但依她的脾性,未必会听。 那她的美貌对于侯府而言一文不值,微儿则不同,她贤淑温柔,得体大方,又生得花容月貌,多的是世家郎君喜爱她。” 宋德想到宋白微的姿容跟楚楚可怜的脸蛋。 虽然貌不及林清禾,但确实是男人都会怜爱的女子。 他点头。 李氏话锋一转:“但她成了养女,就不会被世家圈所选了。” 宋德看向她:“夫人的意思是?” “微儿不能成为养女,她必须是嫡女。” 那成为养女的只能是林清禾。 “容我想想。” 宋德很快给出了答案,派人去茅山屋,又是王管家。 他站在茅山屋满脸为难,这要他怎么说出口。 芍药见他在门口徘徊不定,开了门冷着脸道:“进来吧。” 王管家欸了声,跟在身后微低着头。 初见茅山屋外观,他便觉着里面定是不凡,如今处于其中所观,设计精巧,园中有园,王管家暗暗称奇。 “见过大小姐。”进屋后,王管家下跪行礼。 对上林清禾凉薄的眼神,他感觉自己被看穿了般,面皮有些发烫。 林清禾嗯了声:“王管家前来是有事要说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看向他。 王管家有些难以启齿,踌躇半天道:“侯爷说您再不回侯府,就别认祖归宗了,做府中的养女。” 话音落下,芍药赤红着眼拍桌:“欺人太甚!” 被她这想杀人的目光盯着,王管家心慌。 林清禾捏诀,看到虚空中的亲缘线中间开始有了裂痕,她轻笑,很好,时机到了。 王管家大气都不敢喘时,他听林清禾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侯爷侯夫人,嫡女我不要,养女也不屑当,就此断了吧。” 王管家骇然抬头,当真有人愿意做孤女也不当侯府千金。 离开茅山屋时,王管家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她当真这么说?” 宋德听到王管家的复述,怒的从凳子上猛地站起,不可置信喝道。 王管家低头哭笑:“千真万全,奴并未多添一个字。” 宋德气笑了:“好!好!好的很!我倒是要看看没了侯府,她能在京城待多久!” 王管家犹豫了下提醒道:“侯爷,中秋宴怎么办。” 宋德冷哼:“陛下最讲亲情,一个一意孤行不回侯府,离经叛道的逆女,他不会喜欢的。 中秋宴她不用去了,乡野长大的女郎就是没见识,压根不知道面圣的机会有多难得。 她自甘堕落,怕是这辈子也没有机会了。” 王管家面上说是,心底却有些不安。 很奇怪,林清禾给他一种非池中之物感觉。 . 中秋宴就在后日,顾峥突然在东宫消失,太子派人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 幕僚见他急到嘴上起泡,主动出主意:“殿下,京城还有个大名鼎鼎的神医悬壶,您可请他进宫参加中秋宴。” 第48章 桃花村散了 陈家夫妇找到茅山屋,陈登提着一篮子山货,菇类跟野鸡,野猪肉,还有山间的野葡萄。 他跟芸娘有些忐忑敲门。 “来了。”芍药开门,见门口站着一对穿着简朴,面相十分善良的夫妇,她笑道,“请进。” 芸娘腼腆笑道:“有劳姑娘了,这里是清山观少观主的住处吗?” 芍药有些稀奇,这还是第一次在京城说找少观主的人:“是,你们去过清山观了?” 陈登点头:“少观主之前去过桃花村,临走前告知我们,要是实在开解不了,可以去清山观走一趟。” “那你可真去对地方了,我们道观可是块宝地哦。”芍药笑道。 她带着他们进屋。 一进去,陈登夫妇便下跪。 林清禾惊讶不已:“这是做什么。” 芍药忙去搀扶他们起来:“我家少观主不讲这套,起来说话。” 芸娘欸了声,擦了擦眼泪。 他们一家安顿在镇上,日子过的逐渐好起来,芸娘心底始终难受,日日寡欢。 村里传出山上孩子的坟全被挖了的消息时,芸娘更是激动的血涌翻滚,晕死过去。 待醒来,她已经在马车上。 陈登脑袋比较聪明,特地回村附近打听到来龙去脉后,冷哼声是报应,当机立断带芸娘踏上去清山观的路。 这一选择,陈登几十年后都感慨十分正确。 清山观正在修缮,虽看上去还是有些落魄,人稀少。 老观主的热情,小道清朗的活泼机智都让他们暂时忘了悲伤。 他们也是从道元口中得知林清禾是清山观的少观主。 两人将这些日子挣得钱都作香油钱捐了,诚心实意的在祖师爷面前拜了拜。 他们希望再怀个孩子,还是陈牛。 林清禾笑道:“两位善人诚心,定会如愿。” “多谢少观主。”陈登拿着竹篮的手有些发紧,茅山屋的精致让他有些生怯,突然就就觉得他的山货拿不出手。 林清禾余光观察道,她呀了声:“菌菇,这与老母鸡煲汤最好喝。” 陈登立即有了点信心,将竹篮递到她面前:“少观主,这是我去山上找的山货,想送给您,有点寒碜了………” 他话还没说完,林清禾接过:“多谢,我很喜欢。” 陈登的不安彻底褪去,黝黑的脸多了丝笑容。 芸娘见状也将怀揣兜里许久的鞋垫拿出来,温声道:“这是我做的鞋垫,不知合不合您的脚。” 鞋垫一看就费了许多心思,用的都是好材料,上面一针一线绣了花。 林清禾双手接过:“有心了。” 芸娘观林清禾和颜悦色,她大着胆子问:“少观主,村里孩童的坟都被挖了的事,您知晓吗?” 林清禾点头,指向元妙:“是他挖的。” 看着竹篮想着喝菌菇母鸡汤的元妙瞬间直起身子!!! 师叔,这可不兴说啊! 还好,下一刻林清禾解释:“我让他挖的。” 元妙缓了口气,说话说一半,会被割舌头的! 陈登跟芸娘顿了下:”您这么做自然有您的用意。” 元妙惊诧的看了他们眼,还真是对林清禾无条件信任啊。 “顾峥死了。”林清禾道,“被孩子们吓死的。” 两人又激动又难过落泪。 “桃花村这是招惹了刽子手上门啊。” 可怜孩子们。 林清禾叹气。 世间名利让人趋之若鹜,她不信顾峥没露出一丁点儿马脚,不过是有心偏袒,为他开解罢了。 桃花村,村长病了。 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说回天乏术。村子里的桃树突然大规模死亡。 村民慌乱不已,去府衙找顾峥,得知他去了京城,大家给村长的侄儿凑够了盘缠让他去。 村长侄儿也没找到顾峥,他就如人间蒸发了般, 桃花村的人太过依赖他,他的消失让村民们恐慌不已,再结合孩子的坟被挖了,村长病重不起。 这一桩桩事都透着诡异,他们找了有道行的老道来看。 老道说,孩童是希望的延续,桃花村数十年的富庶提前支取了孩子们的命数,此时遭到反噬,谁也救不了。 村民大恸,开始责怪顾峥,责怪村长当初不赶走他。 村里活不下去了,村民收拾家当离开。 村长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盯着上空房梁,听到外面的动静,眼角流出浑浊泪水。 这段时日他饱受病痛之苦,耳边充斥着村民们的辱骂,指责。 “报应,报应啊。” 村长呢喃。 虚空中,他仿佛看到了桃花村的稚童们,他们个个含笑拥着他:“村长爷爷。” 下一刻,画风突变。 他们被顾峥杀害,残忍抽骨。 他在旁侧看的心惊,第一想法竟是顾峥恶行要是被揭发了,桃花村的富饶是不是就得中断。 “村长爷爷,你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 “没了我们,桃花村将不复存在。” 村长大口大口呼吸。 错了。 我错了啊! 一口气堵上喉间,他睁大眼睛,双手在空中抓了抓,最终无了声息。 离开桃花村的村民过得也不好,刘婆子半路得病就去了。 他们去到别人村子成了外来户,倍受排挤,身上的银两被偷了也只能忍着,苦不堪言。 林清禾带着几十口棺材回到桃花村,陈登挖坑,他们将孩童们的尸骨重新埋葬。 风起,落叶萧瑟。 陈登在坟前站了许久,神情哀伤,是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对不起孩子,没保护好他们。 林清禾道:“因果循环,命运牵绊,众生皆定,如影相随。积德积善,求一个心安。” 陈登郑重点头,牢记于心。 . 林清禾心情不是很好回去,茅山屋门口站了许多侍卫。 元妙被围在其中,太子在他面前,十分和善道:“悬壶大师,明日中秋宴,孤想邀请你进宫参宴。” 元妙双腿有些抖,他蠕着唇,他不是真的悬壶,他不敢去啊,那可是欺君之罪。 太子他也惹不起,不敢拒绝,进退两难间他余光看到前方回来的林清禾,这一刻,他激动的想哭,掠过太子冲向她。 “师叔,你终于回来了!” 太子转身看向林清禾,目光微顿,这身穿道袍的少年郎,怎么那么像那日景衍身边的女郎? 第49章 断绝书,签了吧 元妙跟在林清禾身旁,笑着对太子道:“太子殿下误会了,我不是悬壶,我师叔才是。” “你才是悬壶?”太子惊呼。 林清禾点头:“殿下里面说。” 林清禾不仅是悬壶,她还是个小女郎,太子有些恍惚,她真是颠覆了他对女郎的认知。 得知她的名字,太子道:“原来你是侯府刚认回来的嫡女啊,刚好一起进宫参宴。” 侯府得这么个有能耐的女儿,地位得上涨了,太子心想。 林清禾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已跟侯府断绝关系。” 太子吃惊,想到一些传闻,他笑道:“宋侯爷真是有眼无珠,既然如此,孤再次邀请你,以悬壶身份进宫参宴可好?” 林清禾点头:“依殿下所言。” 太子离开后,林清禾去侯府,身上带了刚写的断绝书。 见林清禾来府,王管家急忙去禀告侯爷。 宋德得意一笑:“还是忍不住找回来了,看来她也舍不得放弃进宫面圣的机会。” 李氏也来到正堂,闻言冷哼:“这次她回来可得好好立立规矩。” 话音落下,林清禾进入正堂。 “你来干什么?”李氏讥讽,“你不是说不屑当侯府的养女,也不要嫡女的位置,怎么,又后悔了?” 林清禾我行我素,不主动亲近她的作风,李氏受够了,她决定要好好挫挫她的锐气! 这天下孩儿哪儿有不听父母话的,偏偏林清禾就是,李氏想起来就心堵的慌。 “后悔个屁。”林清禾冷笑。 堂堂千金怎么能说如此粗鄙的话,果真是乡野女郎! 李氏眼底闪过嫌弃。 芍药尽收眼底,忍不住想呕,她忍不了,直接发疯。 “侯夫人你什么意思,儿不嫌母丑,你这做母亲的还目露嫌弃,你真的太荒谬了。 你就不配做母亲! 也是,没将女儿养在身边,接回来也冷眼相对,有眼无珠对养女百依百顺,你真贱啊!” 芍药怒吼,声音响彻整个侯府。 发生了什么! 侯府下人们都纷纷赶去正堂,李白微此时走进来,眸中带泪看着林清禾:“姐姐,你就是这么看娘的么。” 一个婢女也敢教训她,什么资格啊!李氏气的发抖,有些站不稳想晕。 宋德呵斥:“还不好好管教你的婢女,看看将你娘都气成什么样了!” “那是你娘,不是我的。”林清禾瞥了眼宋白微,又看向宋德,“芍药不是我的婢女,她是我的家人。” 一个婢女是她的家人。 那他们算什么? 宋德的脸黑了! 此女太狂妄,太目中无人了! 林清禾掏出一张纸,啪的拍在桌面上。 “断绝书,签了吧。”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林清禾与侯府无任何瓜葛,断绝亲缘关系。 “侯爷与侯夫人于我只有生恩,无养恩,此前我出手救了老夫人,恩情已还,我们互不相欠,好聚好散。” 林清禾一字一句道,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清禾要与侯府彻底断绝关系? 她真的不屑嫡女的位置? 匪夷所思! 侯府正堂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视线死死盯着身着青衣,满脸淡定的女郎身上。 下人们被这股压抑的气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宋德瞪着她:“你说什么?” 林清禾与他对视:“我说签了断绝书,要断就断个干净。” 说完她又戏谑的扫视他与李氏:“怎么,你们不会是舍不得吧?” 李白微的心瞬间提起,她走上前看着林清禾:“姐姐,是不是我的存在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林清禾看了她眼,笑了:“你是什么东西能入我的眼?别太自恋。” “就是!你以为我家小姐跟你一样,心思就那么点儿呢。”李白微噗嗤笑出声,伸手比画果子那么大小的圈。 李白微红了眼。 “签就签!”宋德气的拿起笔,快速签完。 李氏僵着脸签完。 “摁手印。”林清禾递上一盒红印。 宋德恼羞成怒:“你还怕我赖账不成!” 林清禾不置可否。 行! 好的很! 签了她就一孤女,有什么资本在这京城活下去,宋德气笑了,食指大力在名字上留下手印。 林清禾满意不已,看向李氏。 李氏被她这态度气的想呕血,快速摁下手印。 林清禾收起断绝书:“一式二份,我这份就收起来了,告辞。” 在林清禾出侯府时,崔嬷嬷匆匆赶来,她喊道:“大小姐。” 林清禾看向她,停下脚步:“叫我清禾便成。” “清禾小姐,老夫人神志越来越不清了,为你做不了主。”崔嬷嬷泪涟涟,心疼的看着她,“您受委屈了。” 还真没什么委屈的。 人得了谁的好,因果就存在了,都是要还的。 她还庆幸与宋德李氏的因果不深,很快就彻底斩断了亲缘线。 林清禾摇头:“嬷嬷回去吧。” 崔嬷嬷欸了声,抬手快速掖眼角,又极快兜里掏出一个小包袱塞到她怀里:“这些是老奴的一点心意,清禾小姐自立门户,处处都要钱,就当是老奴为老夫人做点让她心安的事。 老奴祝愿清禾小姐一生顺遂。” 她说完匆匆转身就走。 林清禾低头,包袱里有几个金首饰,一张百两银子。 应该是崔嬷嬷大半积攒了。 林清禾叹口气:“芍药去告知崔嬷嬷一句话,若是老夫人故去,她可来投奔我。” 芍药讶然,随即道是,主子向来这样,不愿欠人情,欠了都会想方设法还回去。 崔嬷嬷回到老夫人屋中,转身就看见芍药,她吓一跳,听完芍药的话后,她忍不住掉眼泪:“多谢清禾小姐挂念,我知道了。” 林清禾的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宋老夫人,命不久矣。 翌日,朝中百官携女眷进宫。 经过昨日的事,侯府一家面色都有些差,不过想到能带宋白微进宫露面找机遇又有些期待。 “好堵啊。”宋白微看着水泄不通的马车队有些心累。 侯府地位不高,排在了后头。 隔壁宽阔宫道突然出现一辆马车,畅通无阻,很快消失在她视线里。 宋白微羡慕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啊,竟然独自走一道。” 宋德顺势看去,有些酸:“那个王爷吧,那条道丞相都没资格走。” 宋白微抿唇,心生向往,想到林清禾连进宫资格都没有,心情又好了起来。 “小姐,进宫了!”芍药揭开一点点帘子,看到对面长长的车队,她讶了声,“还好我们不走对面那条道。” 第50章 面见皇帝 朝臣排队进宫时,林清禾已站在御书房面圣。 一个十三岁的小女郎,是道士?景武帝看向林清禾,见她脊背挺拔,神色清明行礼。 他问:“你不怕我?” “陛下乃天下百姓父母,何以惧之。”林清禾不卑不亢道。 景武帝笑了:“你这小丫头倒是有意思,听说你跟侯府断亲了?这世上怎会有不亲近父母的孩子呢?” “入道者,六亲缘薄,天道广纳一切,亲情只不过是其中一点而已。”林清禾道,又转了个弯,“陛下虽为一国之君,但待子女既有生恩,也有养恩,他们于您,得遵循荣亲。” 太子听说林清禾已经面圣,急忙赶过去:“父皇莫看悬壶年纪小,她医术精湛,被民间百姓称之为神医。 儿臣特地请他进宫,为您开点温养身子的药。” 景武帝面容松动,笑容加深,他当皇子时,杀兄去弟,活生生拼出一条血路才成为赢家。 所以他为帝时,十分注重亲情,以长为尊,树立太子的威望与权力,同时不苛待其他皇子,让他们都心甘情愿做个好弟弟。 在他的教导下,太子风度翩翩,性情和善,上敬双亲,下护弟弟妹妹。 除了性子太过柔善,景武帝很满意。 “太子有心了。”景武帝笑笑,伸出手,“那就请悬壶神医看看,赐座” 林清禾行礼道谢,从容坐下给景武帝把脉。 “脉象弦滑,主痰湿内藴,陛下平日是否会咳嗽,伴随胸闷。”林清禾道。 景武帝点头,光凭这,宫中随便一个太医也能诊断出来,不足以说服他。 “陛下身上被人下了术法,您平日睡不安稳,总觉着有人在上方压着您,这便是鬼压床。 醒来大汗淋漓,深感疲惫,长期以往,身子骨会虚成走几步就会喘。” 景武帝面色难看,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林清禾淡然对视。 太子急了:“何人竟敢给父皇下术法!” 景武帝心中很清楚,林清禾说的都符合他的状况。 近段时间他都觉得很累,上朝也无精打采,太医把了好几次脉都没找出病症。 谁敢害他? 景武帝脑子里第一个映入的就是荣王,他唯一放过的兄弟。 心思百转,景武帝面上却一点都不显,他看着林清禾:“你可能解?” 林清禾点头:“能。” 她起身,双手合十,虚空中出现一道旁人看不见的光芒。 她分明才十三岁,此时的身影让同在一屋的人觉得高大。 没有穿道袍,只是一身青衣,没有木剑罗盘,只空有一人。 景武帝与太子紧紧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女郎面容肃穆,快速掐诀,念念有词。 破咒有道,吾今律法。 驱除邪祟,欶令退散。 现!现!现! 景武帝呼吸有些急促,面色也变得苍白。 太子也觉得心慌,发现景武帝不对劲惊呼:“父皇!” 御林军紧紧盯着林清禾的身影蓄势待发,只等景武帝一声令下。 景武帝抬起手表示没事,他感觉到一股闷气似乎从他身上一点点抽离。 金光万道,破祟无踪,急急如律令。 破!破!破! 景武帝身子往后一栽。 “父皇!” “陛下!” “快传太医!” 御林军将林清禾团团围住。 太子急的眼睛赤红,喉咙发出咯咯声,要是景武帝因为他请林清禾来而遭到不测。 他不能原谅自己。 “殿下莫急,你们瞧陛下的面色。”林清禾坦然自若站定。 太子仔细一看,景武帝果真面色红润,只是睡着了。 他赶紧让御林军退下。 太医匆匆赶来,见太子守在景武帝身边,还对着林清禾笑。 太医有些懵,忐忑道:“殿下。” 太子摆手:“没事你回去吧,这里有悬壶足矣。” 悬壶?是最近在京城声名大噪,传的神乎其乎的神医! 在哪儿呢? 太医环顾四周,御书房只有太子跟林清禾,他视线放在林清禾身上。 不是吧,不是吧! 这十三岁的女郎就是悬壶神医? 双鬓苍白,已过五旬的太医迟疑问:“敢问这位女郎,你就是那悬壶神医?” 林清禾还没回答,太子就道:“正是。” 嚯,这么年轻! 年轻时也走南闯北的太医,并没有因为林清禾年纪小就质疑,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间之大,有天才也不足为奇。 他摸了把胡子,厚脸皮道:“悬壶神医,老夫对一些疑难杂症有不解之处,你可否指教一番。” 林清禾估摸景武帝还有一刻钟会醒,她点头:“好。” 两人讨论的十分投机,太医时而皱眉,时而惊叹,在林清禾的讲解下又豁然开悟。 他向林清禾作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老夫赚大了。” 林清禾回笑行礼。 老温太医是太医馆之首,只给景武帝看病,其他妃嫔皇子都没有资格叫动他,此刻却对一十三岁女郎俯首称臣,太子将此幕尽收眼底,心中对林清禾的重视更甚。 在景武帝醒来之前,老温太医离开御书房。 “朕睡了多久。” 一刻钟,景武帝准时醒来,见太子守在身旁,心底一暖,哑声问。 太子松了口气,递上温水:“父皇,恰好一刻钟。” 醒来的那瞬间,一股清气醍醐灌顶笼罩他全身,景武帝瞬间感觉神清气爽,再看林清禾。 她在念咒语。 “乾坤无量,消灾消难,愿汝平安,无灾无病!” 似乎才感觉到景武帝的视线,林清禾睁开眼:“陛下感觉如何。” 景武帝大笑:“甚好,你出师那个门派?” “回陛下,悬壶师承茅山派道教,清山观,师傅道元。”林清禾回道。 道教。 这便是道的力量啊。 “好!朕奖你万两黄金,赐清山观一副门匾。”景武帝道,“你脱离了侯府,朕再奖你一座府邸,就叫清山府吧。” 林清禾行礼:“多谢陛下。” 她先行出了御书房,芍药等急了,见她出来大大松了口气,用眼神问没事吧? 林清禾摇头。 她刚出来,宫人上前:“悬壶神医请随我来。” 宫人引领两人去举办中秋宴的大殿,此时殿内满堂坐着已经到了的朝臣,皇帝没来,全在细声交流。 听到脚步动静,纷纷正襟危坐,目光都朝门口看去。 第51章 中秋宴 宫里的中秋宴集全了文武百官,桌面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美食,茶香四溢,还摆了许多菊花,十分应景。 侯府之前只有侯爷有资格进宫参宴。 宋白微是第一次进宫,今日她穿了身粉色襦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如玉,脸上淡妆,从进殿开始她便端着。 在一众大红大绿的襦裙中,她显得格外清新脱俗,引起不少郎君侧目。 宋白微浅浅一笑。 郎君们都觉着她娇俏可爱,不由多看了几眼。 世家女郎们互相对视,眼底流转不屑。 “果然养女就是养女,变着法儿引起郎君的注意呢,太掉价了。” “可不是嘛,穿的如此粉嫩,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岁孩童呢。” 凭什么这么讥讽我,不就出身高贵点,论姿容才华,她并不输任何人!李白微死死攥拳,贝齿咬住下唇,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入众人眼里。 真装! 世家女郎冷哼。 许多郎君替她说话:“宋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女子家家,莫要如此毒舌。” 李氏接着解释:“微儿不是养女,是我侯府的嫡女,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世家女郎面色都有些讪讪。 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 侯府当真不认血脉,认准了宋白微? 世家女郎们看宋白微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看来这位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妹妹,有些手段。 侯府可真有趣。 就是心疼那真正的大小姐,遇上这么对拎不清的父母。 李氏当众维护了她,坐实了就算她并非侯府血脉,也会是嫡女的事实,宋白微心情大好。 感觉到门口的传来的异动,她跟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看清那道熟悉的一袭青后,宋白微僵住。 李氏看清来人后也惊的瞳孔猛缩,她看向宋德。 林清禾怎么会出现在中秋宴?! “这是谁家的女郎,生得好美。” “她身上的青衣出自哪家衣坊,好仙啊。” “她似乎没上妆。” 世家女郎们小声讨论,眼睛离不开林清禾。 世家郎君们也紧盯着她,她瞳孔很黑,看向人时仿佛将你看穿,又有一股淡漠感扑面而来。 令人想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 景衍看到林清禾就朝她笑,指了指面前空了大半的云片糕,他是在告诉她,这个好吃。 旁人都没动,他倒好,吃挺多。 林清禾唇角扬了扬,快速入座。 宋德眼睁睁看着她坐在太子下首的位置。 “放肆!”宋德轻喝。 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出声所惊,纷纷侧目,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林清禾。 宋德快速走到林清禾面前:“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快起来,这是丞相才能坐的位置!” 林清禾抿了口茶,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纹丝不动。 噗嗤。 景衍笑出声,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宋德:“侯爷既然知道宫中不是随便都能进的,怎么还怀疑清禾是混进来的,当然是大轿请进宫的喽。” 怎么可能!她一乡野顽劣女郎! 宋德不相信,被后辈当众怼,他有些尴尬,知道了景衍的身份,又不敢得罪他。 只好盯着林清禾低喝:“快跟我出来!” “侯爷,她是谁啊?”胆大的世家女郎问出声。 众人视线都在他跟林清禾身上瞟来瞟去。 还未等宋德出声,宋白微来到林清禾面前,伸手拉她:“姐姐不要闹了,你想进宫的话,今日跟我们来便是了,为何昨日要做出跟爹娘断绝关系的举动,又偷偷跟来。 这太冒险了。” 林清禾拍开她的手,眼皮撩起:“闭嘴吧你,既然你知道断绝了关系,喊什么姐姐?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怕你哭。” 宋德见她不留情面,急眼:“有什么话回去说。” 他逼近,压低嗓音:“家丑不可外扬。” “谁跟你是一家人,侯爷。”林清禾冷笑,扬了扬刚掏出来的断绝书,“白纸黑字写着呢,侯爷别乱认亲。” 断绝书? 好事人伸长脖子去看,看清后都露出惊诧又不可思议的神态。 我滴个乖乖! 到底是侯府疯了,还是林清禾疯了! 一个不要亲生骨肉要养女。 一个不要荣华富贵要自由。 谁随身携带断绝书啊,宋德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白微哽咽:“清禾姐姐,快收起来吧,莫让人看笑话。” 林清禾有些烦,她是真的不听人话。 在宋白微伸过手来想拿时,林清禾直接一拍。 宋白微哎了声,直接往后栽去。 芍药急眼了:“拍你手,你还能晕倒呢,给我站直了!” “这婢女好凶啊,能处。”世家女郎看的分明,对宋白微的做法十分不耻,这不就是家里娇滴滴庶妹妹们爱玩的把戏。 真上不得台面! 李氏站出来搀住宋白微,看向林清禾:“你究竟想怎么样?” “皇上驾到!” 众人猛然惊醒,不再看热闹,纷纷迎跪。 景武帝精神饱满走进大殿,见李氏眼中含泪站在中间,他皱眉:“怎么了这是?” “见过陛下,家事家事。”宋德上前惶恐笑道。 景武帝看向林清禾。 景衍道:“舅舅,我刚回京就看到了一出大戏,侯爷跟侯夫人似乎对您的贵客有意见呢。” 他又对着太子道:“太子表哥,他们还打了你的脸面,说清禾妹妹是混进来,咄咄逼人要她出去。” “这一家子要逼死人呐!” 他说什么?林清禾是太子请进宫的,还是陛下的贵客? 宋德有些恍惚。 宋白微猛地看向林清禾,震惊过后是浓浓的不甘。 她凭什么有这等机遇! 林清禾与她对视,勾起抹讥讽的笑。 宋白微放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 “生而不养,你们也配做父母。”景武帝看向宋德的目光微冷,“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回去吧。” 宋德嘴唇翕动,臊的慌,他苦涩道是。 他想不明白,林清禾是以什么身份进的宫。 范丞相去处理了一件案件,匆匆赶来参宴,与正要出殿的侯府一家擦肩而过,他看到林清禾十分欣喜道:“悬壶神医,您也来了!” 宋德和李氏听到他的话,面色蓦地一变,同时回头。 第52章 十三年前有意换之 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悬壶神医,尤其是世家圈,恨不得将医术高明的人养在家中。 越是有权,越贪生怕死。 只是悬壶神医不是男子么,怎么成了女郎,还这般年纪小。 话又是范丞相说的,又有可信度,众人视线瞥来瞥去。 “不可能!” 在众人疑惑的神色中,宋德直接否认, 如果林清禾就是悬壶神医,那他近段时间放低姿态去求人简直就是场笑话,家有神医,他完全可以借此让侯府水涨船高。 昨日才断绝关系,今日告诉他林清禾就是悬壶。 宋德接受不了,他道:“我之前请过悬壶神医去家中,他分明是个老道。” 同样请过元妙去府上的臣子点头,再看向林清禾的目光多了几分微妙。 胆子真大啊,还敢冒充悬壶神医,这可是欺君之罪。 还好与她断绝了关系,观察到周围朝臣神色各异的宋德,心下舒坦了不少。 范丞相看向林清禾,又看了看同僚们,他斟酌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与夫人每个月都会分开去白云庵看范袅袅,见她活的开心,也逐渐放下心中期盼她回来的执念。 况且,他们还能看见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在范袅袅口中,范丞相对林清禾多了几分了解,他还是选择相信她。 太子皱眉:“胡说八道什么?她是孤亲自请进宫的,还能假不成?” “殿下,臣是怕您被她给骗了。”宋德垂死挣扎,“殿下有所不知,此女一直养在乡野村里,性子顽劣不堪,无法无天,离经叛道,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说什么?”景衍面色沉如寒霜,直接从席上跳出来,指着宋德对景武帝道,“舅舅,这种不认血脉的货色还敢污蔑,他压根没将您放在眼里。” 他怎么总帮林清禾说话!宋德闻言神色突变,扑通跪下:“臣不敢。” 在场的世家女郎与夫人们面色也十分难看,怎么说林清禾才是侯府的亲血脉,就算断亲了也不能往她往死路上逼。 侯爷真是不干人事。 李氏有些不安,想解释,还未张口,只听一声嗤笑响起。 她越过众人,看向身居大殿中心位置,林清禾面无表情,冷冷看过来,李氏心底一抖。 林清禾盯着她和宋德缓缓道:“十三年前,侯夫人在城隍庙生产,庙中还有一位待生产的孕妇,两人近乎同时生产。 侯夫人你身子弱晕死过去,这位靠卖豆腐为生的妇人观你穿锦衣带金钗,起了个念头,将我跟宋白微换了个位置。” 大殿寂静无比。 顷刻间又炸开锅。 简直是狸猫换太子!这是世家圈禁忌,谁也不想自己拼死拼活得来的荣华富贵给了一个毫无血脉的野种。 “天呐,侯府这是在给仇人养孩子呢。” “太匪夷所思了,假千金享荣华富贵,真千金成为村野丫头,这天差地别!回来还不受待见,难怪她要跟侯府断绝关系。” 李氏嘴唇抖的厉害,神色复杂的看着林清禾:“我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你现在也学了一身本事,想来他们也没苛待你。” 说都说了,林清禾干脆把所有事掰开来说。 “宋白微亲生父母姓段,自私自利一对夫妻,他们还有个儿子,打小肉跟蛋是他吃的,活是我干的。 三岁扫地烧火,四岁上山割草药,五岁那年村里起火,他们将我丢在屋里逃了。” 景衍望着林清禾,又难过又心疼。 林清禾释然一笑:“恶有恶报,他们逃出去时遇上了山滑,一家三口都死了,而我逃了出来遇上了我师傅。 许多大人夫人可能还不清楚我的来历,我师从茅山派清山观,师傅道元,我道号悬壶,名字也是我师傅取的。 有些大人之前请的老道,那是我师侄元妙,他道行颇深,能解决各位大人府中问题。 我年纪小,大家都会误会他才是我。” 太子点头:“不错,孤一开始也将元妙认成悬壶。” 众人哗然。 “这妇人太过恶毒!”相夫人王氏怒道,她起身站在林清禾身旁,“孩子别怕,你受委屈了,亲生父母也眼瞎心盲。我对你甚是喜欢,做我干女儿!” 镇国公夫人赶紧也出来道:“诶诶诶,我也喜欢悬壶神医,做我女儿!” 她俩是真情实意,其他人纷纷也跟上表态想认林清禾为干女儿。 这可是神医啊! 宋德跟李氏都有些站不稳。 他们断绝关系的亲女儿被朝中百官抢着要,这不是明晃晃在打他们的脸,说他们有眼无珠么! “爹,娘。” 宋白微轻声喊他们。 还在愣愣发呆的宋德与李氏没听见。 这么快就变了么。 宋白微咬唇,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次没人来搀她。 怎么办?林清禾为什么要在中秋宴上说这些事,她是彻底绝了她的路啊,装晕的宋白微心中悲凉不已。 景武帝沉下脸:“宋德你简直不做人!既然亲缘已断,从此都别沾边悬壶,朕最厌恶连亲儿都能撇弃的人,以后别进宫了。” “陛下!臣错了!” 被皇帝厌恶的下场,宋德想都不敢想,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走吧。” 侍卫将他们一家三口团团围住。 宴会开始之前看了这么大出戏,文武百官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清禾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影响自己的心情。 “林小姐。”景恒王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满脸心疼的望着她,“你受委屈了。” ?林清禾盯着他:“你有病啊。” 溯王噗嗤笑出声,见林清禾对景恒王一脸警惕,笑容更加深了:“你也不喜欢他?” 林清禾点头:“我觉得他挺装的。” 溯王彻底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我也觉得。”溯王道。 景恒王面色微变,只是一瞬又恢复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又夹杂了一丝忧伤。 林清禾直接转了个方向。 溯王乐了:“我挺喜欢你的。” 林清禾瞥他眼,上一世,整天在景恒王面前挑衅的他死的很惨,不仅被挑断筋骨,骨头也被敲碎。 溯王折磨到死嘴巴还是又毒又硬,骂景恒王就是个伪君子。 跟景恒王作对的人,她都挺喜欢的,林清禾冲他举杯:“好巧,我也是。” 溯王满脸趣味围着林清禾打转:“那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在京城我罩着你!” 林清禾点头。 溯王笑嘻嘻将手伸到她面前:“先给我诊个脉呗。” 林清禾看向他:“你肾虚。” 第53章 清山观迎来有钱人 “我夜能御女八个!怎么可能会肾虚。”溯王急了,跳起来反驳,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莫名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小声道,“我真不虚。” 景衍将他挤开,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什么,一边去。” “表弟回京也不找我玩。”溯王冲他露出大大的笑,被他一挤差点撞上景恒王,看到他,溯王面色瞬间紧绷,“走开!” 景衍静静望着他。 溯王举起手示弱,放下后将景恒王撞开。 景恒王神态无恙,离开前对着景衍笑了笑。 见两人都走了,景衍从善如流坐在林清禾身旁,手掌摊开,上面放着一颗夜明珠:“送你的,中秋礼。” 林清禾睨着他,不动。 景衍诶呀声,直接塞到她手中,悄声道:“别让我那皇帝舅舅看见了,一把年纪了爱吃醋。” 林清禾收起。 景衍给她斟茶,又给她剥葡萄,殷切的很。 “景衍将军怎么对她那么好啊?”有女郎吃味,目光触及景衍那漂亮的侧颜,又迅速低头,双颊浮现红晕。 景衍不怎么回京,一直在边疆,他回京才让世家女郎们恍然惊觉,这世间还有比女郎还精致漂亮的郎君。 面若美玉,身姿高大挺拔,英气矜傲,姿态慵懒又随意,是京城男儿们没有的气概和阳光。 被誉为第一美男子的景恒王在他面前还要黯然失色。 许多女郎们在见过景衍后都忍不住浮想联翩。 眼见景恒王、溯王挨个去林清禾面前似乎在讨好她,就连她们心中新的如意郎君也在她面前笑的格外灿烂。 心中的酸水都要冒泡了。 玉荣公主攥紧手中的鞭子,目光冰冷的盯着林清禾,听到周围对林清禾的羡慕嗤道:“是觉得她可怜吧。” 刚说完,她耳朵被拧起。 那个混账东西,竟敢拧她耳朵,玉荣公主抬头。 “臭丫头,对林清禾放尊重点,她可不是你们这些为穿什么衣服忧神的小姑娘。”溯王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要是下点诅咒你们身上,猜猜会怎样?” 世家女郎面面相觑,又见自家向来严肃的父亲都去林清禾跟前交好,纷纷都沉默了。 林清禾与她们还真不同。 玉荣公主不敢招惹溯王这个不分场地能闹起来的家伙,憋了这口气,看向林清禾的眼神更不善了。 察觉到的林清禾抬眼,玉荣公主昂着头等着接招,只见林清禾抓了把瓜子,边磕边吐,吃的津津有味。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玉荣公主气的噎住,愤愤侧身。 林清禾无疑是中秋宴的最大赢家,不仅在文武百官和皇帝面前刷了脸,茅山派清山观时隔百年再次在朝堂内提起。 甚至还得到了景武帝一句,明年踏春去清山观看看。 不管此话真假,反正下半年祖师爷的香火不用愁。 出宫后的林清禾笑成了翘嘴。 只是这笑看到景恒王的时候瞬间抚平。 景恒王此刻心情也很复杂,林清禾如他猜测的那般与侯府脱离了关系,但她并非孤援无助。 太子,溯王,景衍,一个个的都接近她,抛出橄榄枝。 林清禾对他们个个都态度亲和,唯独对他冷眼相待,为什么!难道她也是个唯利是图的女郎,景恒王极力压制心底的戾气。 看到她的马车靠近,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林清禾目不斜视。 “我想请悬壶神医给我母妃看病。”赶在她掠过之前,景恒王赶紧开口。 林清禾哦了声:“今日没空,找我师弟。” 她扬长而去,徒留景恒王在原地吃了一嘴灰尘,他沉着脸召来探子:“查她的底细,还有清山观。” . 林清禾的猜测没错,清山观迎来了许多香客,大部分是朝臣。 他们都是来提前踩点的,说不定皇帝明年就真来了。 同样,来都来了,个个都是不缺钱的主儿,他们捐香火钱很大方。 朝中大臣都不远百里前来,附近的官员,富商,百姓们纷纷寻来。 忙的道元老头跟清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累并快乐着,供奉的祖师爷嘴巴都笑得开怀了些。 道元大笔一挥给林清禾写信,简单明了。 徒儿,道观忙不过来,收徒! 徒儿,祖师爷想你了,速归! 芍药在林清禾身旁探头看,看清信内容后,幸灾乐祸道:“闲时闲的发慌,累时累成狗,哈哈。” 林清禾眨了下眼,吐槽道:“什么想我,分明是想我回去干活。” 她看向在外屋打坐的元妙。 “主子想让他回清山观?”芍药问。 林清禾摇头:“他还走不了,茅山屋也需要他,就先让老头累着吧。” 芍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小姐又要外出?” 林清禾心底有些沉重,她昨夜对南方起了一卦。 卦象显示,疫,大凶。 她要南下。 除了仇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救子民。 翌日,江南县令十万火急上呈的折子出现在景武帝面前。 江南瘟疫暴发,百姓混乱,传染速度极快,短短几日感染人数上千人。 景武帝心情骤转急下:“谁能接下此难题,前去江南治瘟疫,安抚百姓?” 这可是传染性极强的瘟疫,搞不好小命都得在那儿玩完! 百官们低着头,不敢应声。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景武帝猛地拍桌而起,目光如炬扫视一圈:“好!好!原来朕养了一群酒囊饭桶啊!真遇事了都当缩头乌龟了?连头都不敢伸?” “陛下息怒。”百官皆跪。 “一个个的都不敢前去!息哪门的怒!”景武帝气笑了。 压抑的气氛中,范丞相站出来:“陛下,臣愿前往江南治瘟。” 其他人都有些讶然,他已身居高位,不用再涉险谋升官了。 难不成想流传青史,别到时命都没了!平日看不惯范丞相的朝臣撇嘴。 景武帝点头:“好。” 退朝后,范丞相便回府收拾,即刻动身。 王氏听到消息差点晕过去,女儿去了白云庵当道姑,儿子游学在外,如今范丞相还要去治理瘟疫,要是他感染上,在外有个好歹。 她不敢想。 王氏死死拉住范丞相的衣袖,他们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走过来的伴侣,她真不舍也很害怕。 “江南百姓需要我,一日为官,当护民,为民办事。”范丞相喊了她的闺名,“茹娘,等我回来。” 范丞相决绝转身,上了马车。 王氏的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疾步追去。 “范丞相,我与你同行南下。”林清禾出现在相府门口,钻入马车。 第54章 药城四大家族 “此次南下必定凶险,悬壶神医你年纪小,大有可为,此事得我这个半腿踏进棺材的老头去办。” 林清禾的出现让范丞相有些懵,想到朝堂上不肯站出身同僚,他又在心中哀叹。 他们连一个十三岁女郎都不如。 “丞相都喊我神医了,医者岂有不上前之理。”林清禾笑道。 范丞相朝他作揖:“是老夫狭隘了。” 有人想救民,有人想发财。 京城至江南中间有个晋城,以草药为生,三步一药铺,又名药城。 药城四面环山,土地肥沃,风调雨顺,是种植草药的盛地,大景六成的药都是从此地产出。 城中又有四大家族,分别是王、蒋、张、谢家掌握了资源,为首的是谢家,家主是个十六岁的郎君,谢如风。 谢家上一任家主谢临突发疾病去世,谢如风才刚上任不到一月,江南起疫,药城成了关键。 王、张两家联合坐地起价,谢如风反驳,此时正在正堂内商议。 “各位叔伯,江南瘟疫横行,根据探子的消息,此瘟疫来势汹汹,传染性极强,若是再不制止,不超半月,将会全员覆没。”谢如风起身对着其他家主正色道,“我们身为药商,理应在此时伸出援手,降低价格。” 话音刚落,王家家主便笑出声:“如风侄儿你做慈善呢?谢临那老狐狸的算计,你是半成都没学到。” 张家家主附和:“要不说一代不如一代呢。” 蒋家家主是四大家族地位最低的,向来保持中立态度,也可以说是随风倒,哪边更强他就站谁。 面对讥讽,谢如风不卑不亢笔直站着,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淡淡道:“家父在世时,常用先人一句话警示于我。” 王家家主看着他,目露不屑:“哦?”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既为药商,当心怀百姓。” 谢如风话音刚落,王家与张家家主对视眼,哈哈大笑。 “贤侄,不当奸商,哪能挣钱。你别告诉我,你谢家能成为四大家族之首,挣的都是干净的钱?”王家家主冷哼,“你怀大爱你就怀,别挡了叔叔们的挣钱之道,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谢如风脸色一沉,王张两家真联合对付谢家,现在的他还真无还手能力。 谢临死时才三十八岁,正值壮年,他虽有涉及打理家业,但更多时间还是读书游学,或上山认草药,处理草药。 再怎么看起来镇定自若,他也是被迫成长,心智比不了这几个老狐狸。 蒋家家主叹口气:“二位贤兄,莫要将逼的太急。” 王家家主瞥他眼,还是给了这墙头草一点面子,没出声。 张家家主做和事佬姿态:“贤侄就跟在我们身后好好学,识时务者为俊杰,银子挣到手中才是王道。” “卑鄙无耻发国难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突如其来的一道讥讽让正堂的家主们都变了脸色,朝门口看去。 林清禾走进正堂,身后跟着面色阴沉的范丞相。 王家家主神色不定看着林清禾从善如流的坐在座位上,还给她同行的老头也拉了张凳子。 观气度,非凡人。 林清禾是一点儿也不见外,直接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范丞相,自己直接一口喝完,又开始斟茶。 她的举动越肆意,几个家主越不敢轻视,眼神对视都在猜测她是谁。 王家家主笑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范丞相默不作声,低头喝茶。 “一个小小大夫而已,我和我师傅准备南下,经过大名鼎鼎的药城,便想来买点药,谁知。”林清禾啪的将写着药跟其价格的纸张拍在桌上。 “麻黄一两银子,桂枝一两银子,茯苓二两,白术二两…………” “平日卖几文钱,几十文的药材也敢翻倍卖,你他娘的抢钱呢?做奸商奸到这个地步也不怕天打雷劈!” 林清禾是真生气,直接拍案而起。 他们被林清禾给震住。 王家家主沉着脸,他还以为是朝廷派来的人,虚惊一场。 既然只是个大夫,无需忌惮。 他沉着脸盯着林清禾:“哪儿来的阿猫阿狗也敢在这儿喧闹!谢贤侄,还不将将他们赶出去。” 会议的正堂属于谢家地盘。 谢如风本来都被怼的绝望了,突然来一漂亮到扎眼的少年郎破口大骂,他有些激动,闻言笑了笑:“贤侄认为他说的没错。” 呦,还有个没被同化的好苗子。 林清禾朝他投去一记赞许的目光。 范丞相缓缓道:“诸位家主,当下之急我们应当团结起来,共助江南度过此难,不应趁火打劫。” 王家家主被林清禾气的吹胡子瞪眼,闻言冷哼:“我凭实力做生意,你们管我?” 他看范丞相一身儒雅沉着的气质,不像是会跟人起争执的性子,忍不住泄愤。 范丞相拍桌而起,茶水贱的到处都是,他双目喷火对准这几个家主开骂:“无国无民,你们这些贾商屁也不是,抬高药价,扰乱药市,罔顾人命,只顾一己之私,畜生! 痛哉言乎,人头畜鸣!”(取自史记) 他可是在朝堂以一己之力,据理力争骂退文武百官,推减税律法的范相!真动嘴皮子,谁争得过他,骂的过他啊!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取自诗经) 口水沫子喷了王家家主一脸,张家家主挨他最近也不能幸免。 他这是在骂他们老鼠都要皮,而他们作为人不要脸,干脆死了算了??!! 王家家主大口喘气:“竖子狂妄!谢贤侄!” “在,我觉得他说的对。”谢如风听得酣畅淋漓,他道,“我不同意抬高药价,所有药材减三成利出售,我谢家自愿供五百斤江南需要的药材,明日押送前往。 三位叔伯若是有意见,明日再来。” 或许是林清禾跟范丞相的到来给了他底气,谢如风强硬开口,做出请的动作。 哼! 王家家主拂袖离去,其他人跟着。 见他走,林清禾好心提示:“王家主,我观你印堂发黑,近三日恐有血光之灾。咦,夫妻宫有点绿啊,要不你别急着想抬药价的事了,先回去看看?” 第55章 绿的发慌 夫妻宫有点绿,绿?! 他有没有被绿,谢如风等人不知道,观王家主现在的脸色就挺绿的。 “一派胡言。”王家主呸了声,急急走了。 谢家正堂安静下来。 林清禾看向范丞相,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啊。 范丞相摆手,又凑前去压低嗓音问:“他真被绿了?” “没看出来,您还是个爱八卦的。”林清禾笑道,“面相不会骗人。 离开谢家后,王家主一路都闷的很,真不顺,他吐出口郁气。 “老爷,到了。”马夫声音传进马车内? 王家主嗯了声又道:“先别声张我回来了。” 林清禾的话到底在他心底留下烙印,他进府后直奔正房,行事匆匆,惹得下人们惊慌不已,正想行礼被制止住。 出什么事了?下人们疑惑。 王家主绕进主屋的后院,此处有一扇窗,可观屋内。 “讨厌,不要了。” 熟悉的声音,却是他很久没听过的娇嗔,王家主虎躯一震,双眼赤红透过窗子的缝隙往里看。 “老爷早就不行了吧。” “可不是,我巴不得他日日都去姨娘房内。” 王家主脑子犹如被闪电劈中,轰隆炸开! “你这贱人!” 王家主疾步绕到正门,冲进去拽起半老徐娘梅氏扇几巴掌的,打的她眼冒星光,反应不过来。 与她通奸的是府中管家的儿子泰力,生得如其名,身强力壮,一身腱子肉,王家主在他面前还得仰头。 泰力在王家主打梅氏时就逃窜出去,等他站定,早就没人影了。 . “你这不守妇道的贱人,我要休了你!”王家主胸膛跌宕起伏,可见气的厉害。 “还有那狗杂种,来人,带三十名家丁全力追杀,我要他死!” 梅氏瘫软在地上,砰砰直磕头:“老爷,妾错了,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吧。” “不知廉耻的贱人,他死,你也得浸猪笼!”王家主一脚将梅氏踢翻,改了主意,“来人,拿猪笼来!” 梅氏惊慌,几个奴仆暴力将她塞进猪笼里,再用扁担挑着往城河走。 梅氏挣脱不开,她目露凶光大骂:“你会有报应的!当初明明是你强娶我,打瘸我爹的腿,甚至想对我妹妹下手逼我就范,娶回来不到三月你就厌弃了我。 你个不中用的老东西,就你那豆芽般的东西,怪我偷情吗? 之前是碍于你的面子不敢说,反正都要死了,我就不妨告诉你,你不仅豆芽你还痿!” 一语激起千层浪。 王家下人们恨不得捂住耳朵,这是他们能听的吗?知道主家不行,他们不会被灭口吧。 “贱人!贱人!死,你去死!” 王家主疯狂砸东西,气急攻心,两眼一黑晕了。 额头磕碰到地上的碎片,鲜血横流。 “不好了!老爷晕过去了,还出了好多血!” 药城今日热闹了。 王家家主被绿了,还被气晕了。 从他夫人口中得知,他不行。 他夫人梅氏要浸猪笼了! 泰力躲在人群中看提着猪笼去城河的队伍。 绝望中,梅氏看到了他,眼睛一亮想喊他,但又怕殃及他,有些犹豫。 泰力与她对视上,眼神闪躲,抬腿就跑。 梅氏眼中的光瞬间黯淡,她自嘲笑了笑,男人不管老少,都没一个好东西! 王家主有个原配发妻,前年病死了,她是继室,今年刚满三十。 王家主的儿子只比她小两岁,她在王府地位尴尬,既无权也得不到尊重,更不要指望生个儿子傍身。 后宅生活无聊又寂寞,泰力主动勾引她,三番两次拉锯,半依半就也就成了。 本以为他是个真心对她的,呵,出事了比谁跑的都快。 “荡妇不守妇道,苟合下人,淹死她!” “淹死她!” “贱人,真是丢了女人的脸面!” “活该,去死吧!” 岸上辱骂她的多半是妇人,男子双手环肩,目露嘲讽,高高在上,看玩物似的盯着她。 凭什么!凭什么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女人就活该独守空房,居于后宅供老头子玩乐,梅氏带着不甘被河水淹没,沉入河底。 围观的人散去,河面恢复平静,下一刻,猪笼竟是从河底浮起。 “这是地狱吗?”梅氏睁开眼,咳嗽几声吐水,她盯着房梁,“还挺好看的。” 不对,身下怎么这么柔软,梅氏五指一抓,猛地坐起来。 旁边茶桌上坐着一个着青袍少年郎,梅氏眼睛微眯,是女郎。 她默然片刻,主动问:“是你救了我?” 林清禾点头。 “你不嫌我脏,不觉得我是个荡妇吗?”梅氏有些激动的问,试图从林清禾面上看出点什么。 林清禾道:“有因就有果,你偷情被发现是因为我一句无心提醒,产生了因,而你命不该绝,我要救你,这是果。” 梅氏似懂非懂,她惨然一笑:“王家在药城势力通天,今日不死,明日也该绝。 他当初逼我嫁时,有意染指我妹妹,我爹只好将她嫁的很远。我爹腿瘸后上山又摔了一跤,伤口感染没了。 我自幼丧母,父亲也死了,没有家,又该何去何从。” 林清禾观她,鹅蛋脸,颧骨高有肉,说明有个性。山根高挺,鼻子有肉,有财。耳高于眉,说明她聪慧,命格不凡,唯一一处不太好的便是眼角细纹多了些,犯桃花,烂的。 仆役宫天刑擎羊加太阴陷,父母宫凶,两岁丧母,太阳陷忌,应父亲身体不好。 门牙内凹,可知梅氏喜欢多想,内耗。 整体而言,除了父母宫不妥,梅氏是个干大事的人。 林清禾再看了一眼,眉头微挑,这会儿梅氏夫妻宫有了变化,乌青发黑且凹了。 “恭喜你。”林清禾道。 梅氏摸不着头脑:“何喜之有?” “升官发财死原配听过没?” 梅氏啊了声,有些木然,还没等她问,谢如风敲门。 “进。” 谢如风推门而入,看到梅氏一愣,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林清禾道:“直说。” 谢如风深看了眼梅氏道:“王家家主突发疾病,据说活不成了!” 第56章 当家主母 梅氏猛然看向林清禾,心脏怦怦跳的极快,她的意思是? 林清禾冲她点头:“你是王家主母。” 谢如风傻眼,他要是没理解错的话,这是要梅氏回去争权? 整太大了。 王家乱如麻,王家主之子王东匆匆回来,他有点微胖,耳大面大又很白,人人都说他有富贵相。 王东一进门就哭嚎:“爹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张家主匆匆赶来,听到这话,脚一踉跄差点摔下去。 你爹还没死呢,真是个蠢货! 张家主眼底闪过丝讥讽,转瞬面露慈爱道:“贤侄莫急,让大夫先看看。” 王东看到他仿佛有了主心骨,哽咽点头:“好。” 王家请来药城所有医术精湛的大夫,告知的结果都是一样。 “令堂血往上涌,淤堵不通,不治之症,处理后事吧,节哀。” “爹!”王东跪地大哭,脑子一片空白,有些束手无措。 张家主看着几个时辰前还与自己谈笑生风,想将谢家取而代之的老家伙就这么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心中悲凉的同时,脑子迅速运转。 是不是该轮到他当四大家族之首了。 张家主上前拍了拍王东的肩膀:“贤侄当下之急是要护住家业,毕竟树大招风,惹人惦记。 现在正值江南瘟疫,多的是人盯上你们王家,贤侄要立起来啊。” 可能王家主是真不太行,妾室十几个,子嗣甚少,只有王东一个嫡子,两个庶女。 他对王东又格外疼爱,王东好吃好色,每日不是流连青楼就是酒楼,胸无大志,十分平庸。 王东懵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家主:“张叔,那我该怎么办。” 张家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沉吟:“若是贤侄相信我的话,你跟着我学,我在旁边辅佐你打理。” 王东感动的泪眼汪汪:“张叔你可真是个好人。” “家主死了,我还没死。”梅氏从大门走进来,身后跟着林清禾和范丞相。 王东眼睛一瞪:“贱女人,你怎么还敢回来。” 啪! 梅氏直接一巴掌:“混账东西,我是你母亲!以上犯下,目无尊长,你读的圣贤书都喂狗了?” 张家主盯着她:“你通奸男人,犯了七出中的淫乱!家有荡妇,乱其家道,你配做王家家妇吗?” 梅氏冷笑:“我不配?说得你这个外人配似的。 我通奸,证据呢?你们谁看见了?哦,老爷啊,你去把他叫醒问他呀。” 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他们只看到家主愤怒打骂梅氏的画面,确实没看到奸夫究竟是谁。 再者,家主倒下,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梅氏手中。 谁能想到她都浸猪笼了,竟然没死。 该死的人没死,这就令人寻味了。 张家主噎住,看向她身后的林清禾,逐渐冷静下来,他冷哼:“伶牙俐齿,小心别被外人利用了!我倒是要看看,仅凭你这妇道人家如何撑起王家!” 他大步离去。 王东面无血色,他被梅氏震住,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梅氏在王家主藏匿处找到药材库的钥匙,她直接递给林清禾:“你想要多少药材,任君撷取。” 林清禾摇头:“我们来药城的确是为了寻药,并非抢劫,你若是有心,不妨和谢家一样,捐赠五百斤我所需的药材,运往江南。” “好。”梅氏望着林清禾,突然下跪,“多谢女郎救命之恩。” 仅仅半天,人生跌宕起伏,挨个滋味都让她尝了个遍,最让她恐惧又激动到心脏猛颤的是权力。 当掌家人的感觉真好啊,难怪人人都爱权。 林清禾观她眸色有了变化,之前还带着一丝胆怯,如今却似鹰眸,锐利无比,是个狠人。 说不定她还真能吃下王家家业。 “踏进男人圈里,心力手段都得跟上,待我回京时,希望你已彻底掌权。”林清禾提点,相比较丧失良心,发国难财的王家主,她比较看好梅氏。 梅氏肃然道是。 谢、王两家达成共识,降利售药,同时捐赠的举动引起百姓热议,追捧。 墙头草蒋家立即站队跟上,仅剩下的张家不得不配合,气的张家主饭都吃不下。 本想大赚,没想到还赔进去了! 王家主昏迷三日,在林清禾离开药城的那日彻底断了气。 谢如风在城门口目送林清禾和范丞相离开。 “我们一走,四大家族必相争。”范丞相慨然,“清禾觉得梅氏对付的过来吗,她一个弱女子面对的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王家主一断气,其他三大家族不出手,仅是王家家族的世伯都够梅氏吃一壶。 林清禾道:“成大事者,必经闯五关斩六将,若是她应付不了,那就说明她也不适合做家主,商战如战场,不见血的厮杀。 众人都瞧不上女子行事,认为女子弱,忽略一个致命点,较量中轻敌,犯大忌,范相觉着呢。” 范丞相想到了赵倾君,一介女流做了相君该做的事,却沦落当殿撞柱而毙。 范丞相情绪有些不稳,苦笑道:“朝中百官饱暖思淫欲,早就忘了当初为官的本心,倾君之死也唤不醒他们。 谁说女子不如男,是男子没给女子机会啊。” 林清禾定定看着他:“范相大智慧。” 范丞相望着窗外的大好江山,身为重臣,他太清楚大景只是表面风光祥和,内里早已腐朽。 只等一日彻底爆发,到那时最苦的是谁,是无辜的百姓。 范丞相眼底涌上清泪,轻声呢喃。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而立。” 林清禾提高音量接话。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四目相对,林清禾眼底灼灼的光如同熊熊烈火可燎原,范丞相心底荡开一股热血豪情,喉间翻滚。 他在林清禾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 林清禾变戏法掏出两坛酒,递给他:“来,干!”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而立!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范丞相大喝一口酒,大声高呼! “干了!” 腐败中找清廉,在躺着的人群中站起,范丞相在此之前觉得好累啊,快撑不住了。 但今日他似乎看到光了,又行了,还能继续朝前。 “清禾,真好啊。”范丞相说完,彻底醉晕。 林清禾找了毯子给他盖上,刚打开车帘准备透口气时,眼睛一眯,看向大波朝北走的孤魂野鬼:“站住,都别动。” 第57章 鬼生不易 朦胧的夜色,幽光点点。 “谁在说话?” “她能看见我们?” “叫我们站住,她好狂啊。 孤魂野鬼们有些兴奋,鬼生寂寞,碰上个出后就很狂妄的人,不捉弄她就不是鬼! 待走近看清林清禾的脸后,众鬼倒吸一口冷气。 人间小阎王,跑啊! “站住。”林清禾喝了声。 众鬼立正站好,转身哆嗦,想起鬼间传闻说林清禾喜欢样貌好的,他们统一将目光看向名为卓华的男鬼,然后合力将他推到最前面。 “少观主别过来啊,这是卓华,倾慕您许久了,看在他真心的份上放过我们吧。” “我就是有点贱爱捉弄人,从未伤过人。” 众鬼七嘴八舌。 被他们推出来的卓华好不容易站稳,听到鬼话连篇,本就惨白的鬼色更加白了。 他哆哆嗦嗦朝林清禾作揖:“见过少观主。” 林清禾看过去:“抬起头来。” 众鬼一喜,赌对了! 卓华扭捏抬起头。 还真生得不错,林清禾点头,变成鬼也能看出他生前是不得多的的美男子。丰姿如玉,腰如束素,五官生得十分深邃华丽,就是这性子跟相貌不太搭。 见卓华都快抖成筛子,林清禾转移视线看向他身后:“你们群集北上是为何。” 美男计无用,传闻是假的吧。 众鬼瞬间耷拉,又见林清禾并未出手将他们收了,大着胆子回答:“少观主有所不知,最近鬼界出现一只厉鬼,自称南冥鬼王,不断吞噬魂魄壮鬼力!” 林清禾面色突变,沉下脸:“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江南瘟疫死了许多人,刚死的魂魄还不稳,没等底下的大人来勾魂就被他给吞噬了,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不得不逃往北走。” 一直沉默的卓华往前走几步,突然跪在地上:“求少观主出手。” 众鬼恍然初醒,是啊,林清禾就是画符收鬼的道士,那他们岂不是不会被吞噬,有救了? “求少观主出手相救,收了那厉鬼!” 林清禾沉默了,道:“你们也是鬼,不如先让我收了你们?” 众鬼猛地往后退,害怕! 林清禾手指一掐,抵达江南还需半个月路程,她让车夫带着范丞相南下,她决定去会会众鬼口中的鬼王。 车夫早就吓僵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阴森森的气息,林清禾的嘴巴在动。 听到林清禾要留下,车夫哆哆嗦嗦:“悬壶神医,我……” “别怕。”林清禾掏出两张除秽符和平安符递给车夫,“你与范相一人两张,会平安抵达江南的,我后面追来与你们汇合。” 车夫点头,颤着音道:“悬壶神医,你也要小心。” “好。”目送车夫离开后,林清禾看向瑟瑟发抖的众鬼,“站好了,我送你们下地府,生前无作恶者率先投胎。” 众鬼欣喜,纷纷上前:“多谢少观主。” 地府投胎也需要排队,有的要等上好几年,几十年,所以有的鬼魂就想着还不如在世上人世间待着,好歹能远远看眼家人。 南冥王的出现搅得他们鬼生不安,要是被吞噬,连投胎的资格都没了,直接魂飞魄散。 林清禾点了香,掐诀念唤咒:“鬼差降临,听我号令,现!” “少观主,许久不见呀。” 这次上来的不是黑白无常,是牛头马面。 众鬼看到他们就害怕,互相紧挨着不敢动。 林清禾点了蜡烛,烧金元宝,很快十几个金元宝分别出现在牛头马面手中。 “许久未见,两位鬼差大人。”林清禾笑道。 牛头马面低头看着金灿灿的金元宝,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看向众鬼:“少观主叫我们上来,是为他们?” 林清禾点头:“麻烦两位将他们带下地府,还有件事,南冥鬼王是什么情况。” 牛头叹气:“事情还要从半月前说起,人间起瘟,因病死去的人不少,我俩同黑白无常去拘魂,却发现竟无魂可拘。” 马面接话:“我们一路寻迹,在乌鹊山发现一只厉鬼,他逃窜的厉害,我与牛头回地府告知阎王,黑白无常追踪。 又过了几日,黑白无常受伤归来,而这只厉鬼自封为南冥鬼王。” 林清禾讶然:“这么厉害。” 牛头马面对视眼,沉重点头。 由于南冥鬼王的出现,黑白无常又受伤了,他俩兄弟忙的焦头烂额,压根忙不过来,再这样下去,地府必乱。 到时候阎王受天界谴责,他们也逃脱不了。 牛头期盼的看向林清禾:“少观主可助地府一臂之力,共同捉拿那鬼王。” 林清禾点头:“自然,这是我的职责。” 牛头马面大喜,对着她鞠躬:“有劳少观主。” 又看向众鬼,面色一肃,“众鬼听令,跟来!” 卓华朝林清禾身旁凑了凑:“我现在还不想投胎,我可以跟着你吗?” 众鬼已经乖乖跟在牛头马面身后,闻言忍不住侧目。 卓华你好心机啊!少观主不会答应你的,她不好美色! “行。”林清禾点头。 众鬼鬼心碎了一地,羡慕的看了眼卓华后,消失在原地。 林清禾看向旁侧的卓华:“你倾慕我?” 卓华面红,小声道:“他们胡说的。” 林清禾看他这副乖媳妇状,嘴角微抽:“这么胆小还跟着我,图啥?” 卓华抿嘴不语。 两人气氛沉默下来。 啊—啊— 一排黑乌鸦旋空掠过,发出呕哑嘲哳的叫声,纷纷朝南边飞去。 卓华道:“那里是乌鹊山。” 林清禾看去,抬腿跟上。 卓华有些吃惊,赶紧飘过去:“少观主这就去乌鹊山了吗,不先稍作休整?” “我先会个前辈。” . 范丞相醒来,没看到林清禾,他急忙将门帘拉开。 “大人醒了。”车夫朝他笑道,见他左右环顾,立即明白他是在找林清禾,他递上书信,“这是悬壶神医交代给您的。” 范丞相展开信,看的很认真,他缓缓收起放好:“我们先出发。” . 紫云观,距离乌鹊山五十里路,附近有几个大村子。 遥遥看去能看见青瓦白墙,磅礴的构造,林清禾站在山脚下抬头,有些酸:“紫云观是个大观啊。” 卓华刚想附和夸紫云观就听她下一句。 “迟早我清山观会超过它,让它当小弟!” 第58章 善渊观主的徒弟 “悬壶小友,好久不见。” 紫云观观主善渊长得慈眉善目,他年纪已过七旬,称得上是高寿,高束白发,扑面而来的仙风道骨。 他见林清禾来也不意外,笑眯眯道,又往她腰间的小鼓看了眼。 依附在鼓上的卓华瞬间感觉到一股威压。 林清禾顺着他眼神往下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里边装了一只漂亮男鬼,您要看看不。” 善渊观主哈哈大笑:“你家师傅身子骨可还好?” “好的很,正所谓祸害遗千年。”林清禾抿了口茶道,“善渊观主可知乌鹊山的南冥鬼王。” 善渊观主点头:“我派了玄之和不二前去捉拿鬼王,他们已去三日,也不知进展如何。” “乌鹊山怎么这么黑,我去,怎么来了这么多乌鸦。”孙不二囔囔,一双灵动的眼眸咕噜噜转,环顾四周。 黑,无尽的黑。 玄之拉住蠢蠢欲动想进去的孙不二:“师妹,小心为上。” 孙不二嘟嘴,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师兄!我们是来抓拿鬼王的,就应该一鼓作气冲找到他,收了这厉鬼!” 玄之有些无奈:“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他跟在孙不二身后,十分警惕,能自称为鬼王的鬼没那么好对付。 一路畅通无阻,孙不二得意道:“我就说吧,没事!” 话音刚落,冲天的鬼气将两人笼罩,只听一声尖叫,两人消失在黑暗中,恢复寂静。 “不好!”善渊观主面色一变,疾步来到灯盏前。 林清禾看过去,那是玄之跟孙不二的命盏,此时影影绰绰似要灭掉,烛光越来越虚弱。 玄之跟孙不二她八岁时见过,两人比她大五岁,孙不二性子一惊一乍,大大咧咧的,但也确实有实力。 玄之作为紫云观的大师兄,沉着冷静,实力非凡。 林清禾神色也沉了下去,她起身:“善渊观主,我得立即动身前往乌鹊山会会那南冥鬼王,告辞。” 善渊观主心急玄之两人的情况,更加心惊南冥鬼王的功力,听到她的话,他道:“南冥鬼王不好对付,你此行定要小心,若是见着我那俩不争气的徒儿,还劳烦你搭把手救一下。” 林清禾点头:“自然。” 事态严峻不容刻缓,林清禾直接撕开阴路,顷刻消失在原地。 善渊观主看愣了,久久才回过神来。 开阴路,他五旬才悟道学会,每次开阴路都得耗费大半精气神,非紧急事态绝不使用。 林清禾才多大,十三岁,看她开阴路跟喝水一样简单。 善渊观主心情复杂,这么个天赋异禀,祖师爷赏饭吃的徒弟怎么不是他的! 好酸好嫉妒道元的一天。 阴路对于卓华而言是舒适区,他在前方快速引路,不到一刻钟,乌鹊山近在眼前。 卓华惊呼:“好多乌鸦。” 铺天盖地的乌鸦密密麻麻在上方飞来飞去,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林清禾抬头,看似只是乌鸦,实则是障眼法,干扰视线。 她眼底闪过锐色,掐诀念咒语:“金光万道,除邪破秽,急急如如令!” 破!破!破! 密麻如张大网乌鸦直接在空中消失,黑暗褪去,山脚下躺着两人,正是玄之和孙不二。 林清禾扔给卓华两瓶药:“给他俩服下。” 卓华顺从照办。 服入药的玄之咳嗽几声醒来,他瞪大眼,瞬间起来:“师妹!” 孙不二在他喊出声时睁眼,入目就是卓华的脸,她面色一沉,抬手攥住他的脖子:“去死!” 一股力量直接从她手中抢走卓华。 谁!是谁跟这男鬼是一起的! 卓华被林清禾拽回将他护在身后,冷了脸。 孙不二看到青影,视线往上,这张脸好熟悉。 “悬壶?”玄之试探问。 林清禾嗯了声。 孙不二激动上前,围着林清禾左看右看:“悬壶妹妹是你啊,你越大长得越发漂亮了。” 她对上林清禾冷淡的眸子,又看向卓华。 孙不二挠挠头:“这是你的鬼啊,我刚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林清禾看向玄之,“什么情况,你们跟南冥鬼王交手了?” 卓华苦笑:“没有,我们顺着路朝山里走,一股浓烈的鬼煞气直接袭来,说来惭愧,那一刻我竟无还手之力,后来,你也看见了。” 孙不二面色惨白,她只记得没入黑暗中,其他一点儿感觉都没。 她本以为他们已经进入了乌鹊山,现在看来只是在山脚下打转。 “鬼王使用了障眼法,又在乌鹊山周围下了禁术,你们触碰到禁区,遭到反噬。”林清禾往里走,“两位道友,我先进去了。” 孙不二忍不住道:“不如先回去同我师傅商议出决策再来吧。” 话还没说完,林清禾快速掐诀,浑身金光闪闪,夺目万丈。 “破土除障,万禁退散,乾坤正气,合聚。听我令,开!” 砰! 眼睁睁看着山头往两边挪动,中间出现一道门,孙不二傻了,喉咙吞咽口水,这是什么强悍的力量。 “我刚从紫云观出来,就在一刻钟前。”林清禾说完,抬腿迈进。 孙不二与玄之对视眼,急忙跟上。 全都进去的那刻,山往回挪严实。 孙不二整个人都懵了。 她和玄之从紫云观来乌鹊山,花了三天时间,林清禾一刻钟就到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 玄之问出来:“悬壶道友,你会开阴路之术?” 师傅曾教过他,开阴路需将空间撕裂,难度极高,既要求道法又要求精神力强大,他琢磨了三年连门槛都摸不着。 林清禾看向他点头:“你不会吗?” 玄之有被中伤到,他想起他师傅安慰他的话:“为师五十岁才学会,修道漫漫路途,总会有学会的那天。” 结果人家十三岁就会了,这是何等妖孽天赋,玄之眼底充斥着敬佩和羡慕。 在绝对实力面前,两人乖乖跟在林清禾身后。 一路都没发现异常,直到走到一片林子,怎么走都在打圈转不出去。 “幻术。”林清禾脚步一顿,反应过来已身处迷雾里,周围空无一人。 她警惕往前走几步,肩上突然一沉。 “清禾。” 林清禾回头看到面孔,瞳孔猛缩! 第59章 幻境见狗男女 “清禾,我好想你。我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了。” 景恒王一脸欣喜,上前想抱她。 他身后又有一人,是宋白微,她眸中闪烁不甘和痛苦,死死盯着林清禾。 在景恒王扑上来时,林清禾攥住他的喉咙,面无表情看着他呼吸急促,因窒息翻白眼。 “清禾。”景恒王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宋白微想阻止却近不得林清禾的身,她尖叫:“你个疯子,你知道他为了让你活过来付出了什么吗?你恨我们背叛了你,但你知不知道,我只得到了他人,你死了却得到了他的心! 林清禾,我好嫉妒你啊!” “你脑子有病吧?为了一个男人说出这种狗屁不通的话,我看你是真的饿了,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林清禾讥讽,直接将景恒王踹翻,抽出匕首快准狠戳进他心脏。 再抽出,再戳进,欣赏他因疼痛抽搐的身子,林清禾眼底闪过丝快意。 既然是幻境,自然是怎么畅快怎么来。 “哦,还有你。”林清禾看向宋白微,“没脑子的玩意儿。” 五指一拉,宋白微被拽到她跟前。 “求求你放了我。”宋白微浑身颤的厉害,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林清禾嗤笑:“在生死面前,原来你也会怕,不装了?想活,好啊,给他补一刀。” 地上躺着的景恒王还没死透,闻言瞳孔剧缩,他连喘气都费劲。 宋白微愣住,迟疑看向景恒王,随后抖着手捡起匕首朝他走去。 她想活!她不想死。 景恒王目眦欲裂,在她俯下身的那刻,用尽全身力气攥住她手腕翻转方向,猛地推了进去。 鲜血四溅,染两个人的脸,诡异又妖冶,转瞬两人凭空消失,迷雾散去。 在生死面前,情意不过如此,林清禾露出抹讥讽的笑,回神看向左右两边还沉浸在幻术里的师兄妹。 不对,卓华呢? 林清禾掐诀追踪,手指顿住,竟是无声无息,找不到任何轨迹。 “爹!娘!” 孙不二泪流满面大喊,疾步朝前跑,眼见就要跑到乌鹊山悬崖边,她看不见似的直接抬腿出去。 “师妹!”玄之破了幻术,刚睁眼就看见此幕,惊呼就要冲过去。 林清禾比他更快,在孙不二要坠崖的那刻,一只手将她拽回来,见她双眼无神还含着泪光。 余光瞥到跟上来的玄之,林清禾将孙不二推给他。 玄之急忙接住,在孙不二额间点了点,掐诀喝道:“破!” 孙不二恢复清明,神色还有些怔然,双眼通红跟在身后。 幻术会勾起人心中的执念,窥得内心最真实的心境。 有的是爱,有的是恨,有的是痴念,千人千面。 一时间,三人都默不作声朝前走。 再穿过一处林子,眼前出现一处古宅,门口种了许多花,只不过都是黑的。 林清禾抬腿迈进院内。 孙不二与玄之紧随其后。 在他们走至门前时,吱呀,门直接开了。 屋内正中间坐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鬼,穿着红袍,肤色白如雪,光看背影就觉着生前定是美男子的男鬼。 他就是南冥鬼王? 在林清禾的凝视下,背对着他们的鬼影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不出意外好看却又十分熟悉的脸。 “是你!”孙不二惊呼,下意识去看面色阴沉的林清禾,她闭上嘴。 林清禾拉开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我是该叫你南冥鬼王,还是卓华。” 她有些不高兴,之前她居然没在卓华身上感觉到一丝鬼力。 师傅说的没错,长得越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 察觉她的怒气,卓华解释:“那是我的一缕分身,准确而言,那是我生前最善良的一缕魂,我找了它许久,没想到跟你一起来了。” 林清禾嗤笑:“你还善良呢?” “听我说个故事。”卓华道。 孙不二喝道:“谁有空听你讲故事!你吞噬魂魄,增强鬼力,搅得鬼界大乱!” “师妹。”玄之拉住她的胳膊,冲她摇头。 孙不二悻悻坐下。 卓华突然开始唱童谣:“乌鸦高声叫,不祥之兆显。” “圣人德行上下赞,实惧功高欲杀之。” 他的嗓音十分清冽,听上去很悦耳,仔细听其意思,字字犀利。 林清禾看向他:“你生前在朝中效力?” “是。”卓华点头,“我父亲是卓赢。” 是谁啊?孙不二疑惑,见林清禾神情凝重,她看向玄之用眼神询问。 玄之也摇头。 道教没落后,道观基本都隐世,朝堂事都不知晓。 林清禾倒是知道卓赢是谁,是驻守在嘉峪关的一名武将,五年前战死,却没得到相对应的安置,反而被污蔑成是通敌的细作。 卓华提及卓赢,浑身骤现黑煞鬼气,浓烈的让孙不二有些不适,心中没底,要是真交手。 他们三人打得过,不,是林清禾打得过他么。 “卓家也有冤屈?”林清禾问,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脑间。 卓华心绞痛的厉害,他咬牙切齿:“五年前的卓府,就是现在的镇国公府,功高盖主惹帝忌,欲除而后快,为的不过是巩固他那狗屁的皇权罢了! 没了武将,拿什么定江山!” 孙不二跟玄之都惊了一身冷汗,他怨恨的竟然是皇帝,难不成他吞噬鬼魂壮大鬼力,是为了找皇帝报仇? 要是如此,今日拼了命也得将他给杀了。 皇帝要是被一只鬼害死了,道教颜面何在,天下必乱! 孙不二心脏扑通跳的极快,嗓子也有些发干,紧紧盯着卓华,想找时机攻击。 卓华似感觉不到突然弩张的气氛,他只看林清禾,眼眶往下滴血:“这样的君主值得簇拥吗?” “君臣不相负,君负,臣忠有何意义。”林清禾道。 卓华盯着她,缓缓笑了:“你果然不一样,不愧是我那一魂死皮赖脸要跟着的人。” “少废话!”听到林清禾向着卓华,孙不二忍不了了,直接抽出桃木剑,朝林清禾冷笑声,“悬壶道友是非不分,那就由我紫云观出手,收了这孽鬼!” 第60章 卓家之冤,你信我吗 “师妹,稍安勿躁。”玄之皱着眉拉扯孙不二的衣袖,想让她坐下。 孙不二心态炸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师兄,你也觉得悬壶说的是对的?她在包庇这孽鬼!鬼与道士自古以来就是对立面,恕我难以与你们苟同。” 玄之无奈:“你先冷静下来。” 林清禾淡淡的看着孙不二:“你倒是正义。” 孙不二噎住,总觉得对方是在自己。 都不动手是吧,好,她动!孙不二憋着一口气,提桃木剑朝卓华刺去。 还未近身她就被鬼气反弹出去,重重拍在墙上,顺着墙壁瘫软坐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血。 “蠢货。”卓华启齿,一个眼神都没给。 孙不二没想到自己这么快败下阵,她又羞又怒。 玄之叹口气,上前将她搀起。 卓华只盯着林清禾。 在她身上他感觉不到半点伪装和不由衷。 他莫名有些开心,终于有人是认可他的。 就连他娘知道他的想法都呵斥他大逆不道,苦口婆心念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说,要他放下一切仇恨。 他听了,然后呢。 卓府被流放南下,一家女眷接了绣工活,没日没夜的缝制绣品,他也在书房找了份抄书的活儿。 幸存的卓家人努力又痛苦的夹缝生存。 可却还是不放过他们。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傍晚抄书回家,他拿到工钱去买了二斤肉,家里已经有半月没沾腥味儿了,想到乖巧的侄儿侄女会围在他身边喊叔叔,脚步不由轻快。 家门口挂上了红纱,远远看去有种艳丽的诡异美。 回忆将他最灵魂深处最痛苦的情绪勾出,卓华掩面而泣,血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此时的他像极了找不到家的孩子,孤苦无助,林清禾信了他说的话,他本有一缕善良的魂。 卓华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着又哭了,他起身疯狂砸东西宣泄怒火。 林清禾的视线一直凝在他身上。 “他们就是畜生!畜生!家被人挂上妓院的牌,我的母亲,嫂子,妹妹们都被人奸辱,我那年仅五岁的龙凤胎侄儿侄女被人活生生淹死在水缸里。” “等我回去时,她们都上梁自尽了。” “我打开门,目睹一张张悬挂在房梁上熟悉的脸,我挚爱的亲人,她们被这世道逼死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我娘教我到死都要忠君,可我卓家上下五十八口人忠的下场是什么,受尽侮辱,到死都没有尊严。” 卓华浑身都在颤抖,他无力的靠在墙上:“你们说,我不该报仇吗?” 孙不二怔住,她早就听得热泪盈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她有些迷惘,她要站卓华吗,可他是鬼啊! 林清禾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一步步朝卓华走去。 卓华一动不动,赤红的眼燃烧着怒火,他想,要是林清禾动手,他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谁也不能阻止他报仇。 岂料林清禾踮起脚揉了揉他的脑袋:“做鬼也活的很辛苦吧。” 卓华愣住,血泪从眼角滑落,林清禾轻柔给他擦拭掉。 此时此刻他眼底只容得下林清禾一人,脑袋有些空白,她现在要是杀了他,他也认了。 可她没有,反而抱了抱他,轻声问:“你信我吗?” 卓华死死咬牙,闭了闭眼点头。 “我会替卓家讨回公道,但你不该留在这世上。”林清禾道,“我从你身上感知到许多恶魂,你吞噬的都是生前作恶多端的坏人吧,我猜其中有伤害你家女眷的人。 这是你们的因果,我不插手。” 卓华猛地睁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我如何信你?” 林清禾道:“你可以选择不信我,孙不二有句话说的不错,鬼与道士是对立面,世间有规矩,鬼界也如此。 身为人我想帮你,身为道士我得灭你。” 四目相对,卓华突然笑了,他抬起手朝林清禾探去。 “小心!”玄之惊呼。 孙不二也紧张看着此幕。 卓华将手放在林清禾掌心:“好,我信你。” 玄之与孙不二松了口气,心底却很凝重。 “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我能不能留下一魂在你身边,我想亲眼看着仇人是如何遭到报应的。” “好。” . 出了乌鹊山,面临分道扬镳,孙不二看向林清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突破防线对她开口:“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你。” 话开腔,她便哽咽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难过也好迷惘。 林清禾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上前抱了抱孙不二。 “立场不同,做法不同。我们修道同样也修心,尽量做到问心无愧吧,此路任重而道远,共勉。” 孙不二重重点头:“我知道了,你一路小心。” 玄之与她并肩站着,视线紧随林清禾的身影,直到不见,他侧目看孙不二神情恹恹,他拍了下她的脑袋。 “师兄打我做甚。”孙不二不满囔囔,恢复了以往的一点活泼。 玄之笑道:“回神了,我们回去吧,好好修炼,有朝一日才能与悬壶道友并肩一起战斗,而不是傻愣愣站在一旁束手无措。” 孙不二正色:“好。” 乌鹊山一行给两人都带来很大的冲击和挫败感,也多了很多深思,不枉此行。 善渊观主从虚空中观到这一幕,欣慰的点点头,又想到林清禾的做法,他慨然不已,给道元传信。 “这孩子太重义气了。” 南冥鬼王被林清禾灭了的消息在鬼界传开,她人间小阎王的名声更加响亮,鬼闻惧之。 道元得知后,心情大好的去挖了埋在桃花树下的桃花酿小酌,喝着喝着他又叹了声。 林清禾收了卓华一魂,他已经感知到了,以他对她的了解。 卓华身上必有故事,而且他这傻徒儿一定是答应对方会帮忙了。 道元靠在桃花树上,喝的有些微醺,他摇晃着脑袋又无奈又骄傲的高喊。 “傻徒儿啊。” 玩大了,为师给你托底。 . 林清禾离开乌鹊山便急速南下,追赶范丞相。 在她快追上时,范丞相先一步抵达,还没到门口就被人团团围住,刀刃相见。 第61章 景恒王露出马脚 范丞相走出马车,目光看向阻拦的人,他们穿的五颜六色,肤色黝黑,神色凶狠,看上去不是府衙里的人,倒像是匪徒! 他将瑟瑟发抖的车夫挡在身后,站在最前边高喊:“我乃朝廷命官,前来治瘟。请诸位速速放行!” 来者最前边,脸上带刀疤的男人哈哈大笑,笑完后目露精光:“我等的就是你呀,朝廷来的狗官!” 他加重后面两字,随行的兄弟仰头哈哈大笑。 随行侍卫面色大变,提剑蓄势待发,气氛瞬间变得弩张。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冲他来的,范丞相紧盯着刀疤男人问:“你与我有仇?” “没呢,有人花万两买你狗命。”刀疤男人说完,将手中大刀举过头顶高喊,“兄弟们,杀了他,吃香的喝辣的,上!” 出钱买他命,范丞相脑子瞬间过了一遍朝堂政敌。 为何偏偏是这时,相比较恐惧,范丞相心中更多的是悲凉。 来者武艺高强且出手凶狠,三下五除二将侍卫解决,刀疤男人见只剩下范丞相跟车夫,嚣张狂笑:“朝中侍卫,不过如此!能让范相成为我刀下人头,也是有幸啊。” “大人,快走!”在刀疤男人冲过来的那刻,车夫将范丞相推开,挡在他面前。 利刀戳进他胸膛,车夫眼睛鼓起,鲜血四溅。 范丞相被推的一个踉跄,稳住身子后回头,看到的便是车夫直直往前栽,一动不动。 他来不及悲伤,抬腿就跑。 他不能让他们白死。 “哈哈哈,你以为你跑得了吗?”刀疤男人上马追上,大刀扬起,在日光下折射出锐利芒光,刀起刀落,直朝范丞相头颅。 嗯?怎么动不了了! 刀疤男人浑身僵硬,挥起的大刀也在空中悬着不动,他眼底闪过疑惑。 范丞相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大刀落下的那刻闭上双眼,脑袋闪过他的夫人,儿女,还有林清禾。 没有感到痛楚,他睁开眼,瞳孔微缩,涌现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 “悬壶神医!” 刀疤男人与同行兄弟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来人青衣随风飘起,面若神女,驾马前来美的不似真人。 “我来迟了。”林清禾将刀疤男人踹下马,疏离的双眸紧盯着他,“你效忠的主子是谁。” “小娘皮有点本事。”刀疤男人目露惊艳上下打量林清禾。 林清禾一脚踩在他胸膛上,刀疤男人瞬间感觉身上犹如有千斤石压住,喘不过气来,右手的大刀在他踹下马时掉在前方。 其他匪徒急了:“放开我家老大。” 下一刻就见地上的刀,光天化日之下腾空而起,飞向林清禾的手中。 匪徒们瞬间顿住。 这大白日的,是见鬼了吗? “说不说!”林清禾喝道,大刀逼近他的喉咙,直要往下一戳,刀破血管。 刀疤男人感觉浑身都被巨山压着动弹不得,喉间一股腥甜涌上,刚动嘴,血溢出嘴角。 “老大!” 匪徒们惊慌失措,看向林清禾的眼神彻底变了,这哪儿是神女,分明是阎王爷啊! 刀疤男人艰难举起手:“我说。” 范丞相盯紧他的嘴。 “是,景恒王。” 范丞相目露惊骇,他想了许多人,唯独没往处事淡然,君子气节的景恒王身上想。 他竟有如此城府,隐藏了这么多年,其背后意图显而易见,范丞相面色阴沉,心往下坠了坠。 林清禾将匪徒直接关押,等着作为扳倒景恒王的证据。 没想到夜里,全员服毒自杀。 林清禾看着一屋的尸体,气笑了,不愧是他啊,好手段! 回到客栈,林清禾看向榻上的车夫,她白日给他包扎了伤口,带回客栈,他魂体已经脱离肉身。 林清禾算了一卦,还好,阳数未尽。 “清禾,他还有救?”范丞相来找林清禾,见她给车夫服药,面容呈现惊喜。 林清禾点头:“未伤及心脏,明日应该就会醒来,得好好养一段时日。” 她给车夫在伤口上撒上愈合的药粉,小二敲门,闻到屋内的血腥味,他低着头不敢多看。 “两位客官,这是你们点的茶。” 小二放在桌上,匆匆就往后退。 范丞相温声:“慢着。” 小二浑身一颤:“客官有何事要吩咐。” “城中瘟疫事态你可知几分。”范丞相问。 小二迅速抬头看了他眼,观他气度非凡,浑身正气,扑通跪在地上:“您是上面派来大人吧,求大人救救我们江南的百姓吧。” “起来说话。” 从小二口中,林清禾与范丞相对江南的瘟疫有了具体的了解,死亡率已经高达上千人,且传播速度很快,人人皆惶恐。 江南县令召集了全城大夫汇聚一堂商量对策。 大夫都以贺霆为首,他们前后开了十几付药方都没用,不免有些焦灼,每个人都愁眉苦脸。 江南县令沈炼将范丞相跟林清禾迎进来,他看向林清禾问道:“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悬壶,医术精湛,特地跟本官前来治瘟。”范丞相道。 沈炼从他的语气感受到他对林清禾的重视,自然也不敢怠慢,一边走一边道:“刚好全城的大夫们都在府衙讨论药方,二位也一同去看看?” 见林清禾点头,范丞相道好。 沈炼心惊,更加好奇林清禾的本事。 满堂大夫们见沈炼前来都起身作揖,他摆摆手,向他们介绍。 丞相亲自前来,大夫们深感重任,纷纷作揖保证定会研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 林清禾看向桌面上写好的药方:“广藿香,避秽化浊,可改善食欲不振,但不适用于瘟疫之症,此药得去掉。“ 大夫们闻言纷纷看向她,见林清禾只是个小女郎,面色都有些不耐,本来就烦,怎么还来个女郎指手画脚。 这药方是贺霆写的,他徒弟季风急眼喝斥道:“你个女郎看得懂药方吗?轮得到你在这里说话吗!” “季风,不可造次。”贺霆淡淡道。 其他大夫也不服气,他们没看出不妥,纷纷开腔。 “就是,你懂什么,你是大夫吗?” “女郎也学医术?莫不是看了几本医书就在这儿大放厥词吧!” 林清禾笑了声:“江南的大夫就是如此自信自大?难怪一个月都过去了,半点水花都没研制出来,诸位该自省医术不精了。” 第62章 让我露一手,让你们服! 正堂内,所有大夫色变,贺霆的神色也冷下来。 被众人怒目盯着,林清禾也不慌,坦然自若。 沈炼头都大了,他轻声问范丞相:“大人,可要制止?” 范丞相摇头:“能人都有脾性,我们外行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沈炼嘴角微抽,他就是怕不扼制住事态发展,恐怕会控制不住啊。 果然,下一刻,脾气最为暴躁白发苍苍的老大夫脱了鞋子在桌面拍打。 啪!啪!啪! 一下比一下响。 “你这女郎好猖狂,换你来,你会吗?” 他浑身都在发抖,气往上涌,竟是晕了过去! “邱老大夫!” 一番手忙脚乱,他们纷纷看向贺霆。 贺霆沉着脸上前给邱老大夫扎针,不到一刻钟他就醒过来,面上有些羞愧:“我这身子不中用。” “贺神医的一手针灸真是出神入化啊。” 季风瞥了眼林清禾,意有所指讥讽:“呵,不似某个猖獗的女郎,只知道旁侧看着,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将来嫁个如意郎君即可,来男人的地盘凑什么热闹。” 范丞相神色沉下,正欲说话,林清禾直接回怼:“行医凭得是医术精湛,而不是捧臭脚,谄媚捧同行。你们眼里贺大夫出神入化的针灸,在我眼里却是一般般。”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贺霆抬眼看向林清禾:“哦?你凭借什么出此言。” 贺霆今年三十又六,在一众大夫中是年轻的存在,声望却高出好几倍,依靠的便是他的针灸。 林清禾走向邱老大夫,掏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摊开。 所有大夫眼前一亮,看向林清禾的神态有些复杂,看这架势是行家啊。 “可愿意让我试试。”林清禾问邱老大夫,说服人,她比较喜欢用实力。 众目睽睽下,邱老大夫冷哼声点头。 “你平常经常头痛吧,气往上涌时会晕厥,内里血管淤堵,若不及时诊治,中风之兆。”林清禾把脉,淡淡说道。 邱老大夫面色一僵,不可置信撩起眼皮看她。 众人见他这反应便知,恐怕林清禾说的是真的。 林清禾找到他的后溪穴处,垂直刺入0.3寸,捻着针往里,手法精准快速。 随着她往里捻,邱老大夫额间沁出冷汗。 他完全没留意,林清禾手不停,一百八十针扎的密密麻麻。 所有大夫,包括贺霆都目露错愕,睁大眼睛看得十分清楚,她扎的太轻松了,一滴汗都没出。 邱老大夫疼的晕死过去,醒来时,周边围了一圈同仁,他惊诧问:“怎么了。” “邱老头,感觉怎么样?”他的好友忍不住问。 邱老大夫起身,浑身都轻松了不少,贺霆上前给他诊脉,神色复杂道:“你原本淤堵的血管通了。” “通了!” 众大夫惊呼,纷纷侧目看向林清禾,头皮发麻!同时又羞又愧,活一大把年纪了,连一小女郎都不如。 林清禾耸肩:“不要与我比,我师傅说我是天才。” 范丞相莞尔。 贺霆朝她作揖:“技不如人,是我狭隘了。” 他都主动认了,其他大夫面红耳赤纷纷作揖,早就没了开始的咄咄逼人。 林清禾点头:“都坐下吧,商议一下药方。” 经过这么一出,林清禾已然成为新的主心骨。 季风还有些不服,坐下后撇嘴。 林清禾见大家都坐下后开口:“初来江南我调查了一番,染上瘟疫的多半是老人和孩子,说明瘟疫趁体虚者而入,如此,广藿香就不能入药。” 这次他们倒是没有急急反驳,贺霆问道:“依你之见,药方该如何开。” 林清禾拿纸提笔就开始写,众人纷纷探颈。 “麻黄9克,桂枝9克,甘草6克,杏仁10克,生姜2片,大枣6枚,石膏鸡蛋大小。” 邱老夫人看着她写的字念出声,这些药材都十分常见,并不贵,若是有用,那全城的百姓是不是能得救了! 他有些激动。 季风冷哼:“又不是你写了就有用。” 林清禾看向沈炼:“有没有用,一试便知。” 她是跟范丞相同行的人,沈炼有些为难,他看了看城中的大夫们,又看了看林清禾,艰难开口:“贺大夫跟悬壶大夫的方子分别煮一碗给中瘟之人服入,看看效果。” 范丞相点头:“这法子好,只是谁当这试药人?” 沈炼道:“我去找。” 林清禾又提议:“瘟疫感染极强,大家出入用布紧紧捂住口鼻只露出眼睛,以防疫者扩散。” 贺霆看向林清禾的眼底很是钦佩:“悬壶小友想的周到。” 沈炼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马上照办。 贺霆拦住林清禾问道:“悬壶小友天资聪慧,不知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 季风瞪大眼,十分敌意的瞥向她。 林清禾摇头:“我已经有师傅了。” 贺霆追问:“师从何人。” “清山观道元。” 道元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莫不是他那逆徒想他了? 林清禾呵呵,是有人要跟你抢徒弟了。 (道元怒,是谁,谁敢抢他的宝贝徒儿!) . 京城,恒王府书房,景恒王整个人没入在黑暗中,坐着一动不动。 月光爬上窗头,打在他脸上,也看清了他脸上惊疑的神态。 他做梦了。 梦里他成了皇帝,娶了宋白微,但他还是不开心,常常背着她去禁室看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傲骨,就算被他挑了筋骨,折了手,她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她厌恶他,说他恶心。 连续好几天他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背影,看不清人脸,他每次试图看见都会醒来。 今夜他看见了那张脸。 那张疏离似神女,双目充斥着恨意的脸。 是她,林清禾! 那一刻他心脏狂跳,又疼的不能自已,他想去触碰她,一切化为乌有,又醒了。 景恒王捂住心口,不适的转了转头,这浓烈的情绪,竟然是悲伤, “主子,江南龙虎山棋子已死。”齐明跳进书房禀告,默了下又道,“林清禾也去了江南。” 真是巧啊。 既然此生他注定要和林清禾有羁绊,不如提前将她捉在身边,不管以任何方式。 想想都有些兴奋,景恒王嘴角一扯:“本王要南下,京城就交给傀儡坐镇,你监管好。” “是。” 第63章 药汤成了 宫中。 景衍在景武帝身后给他捏肩:“舅舅,我也要去江南帮忙治瘟。” 景武帝被他捏的很舒服,闻言撩起眼皮:“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在京城玩,跑江南去,要是你染上瘟疫,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 说到景衍的生母昭月公主,景武帝眼底闪过丝愧疚。 景衍给他斟茶,精致如画的脸浮现乖巧的笑容:“正是因为好不容易回来,更要去江南看看,我身强力壮,自是不会染上。” 见景武帝面色松动,他继续喊:“舅舅。” 景武帝颇有些无奈叹口气:“依你。” 目送景衍开心离开的身影,景武帝的手拢了拢,问身边侍奉他很多年的太监郭茂学:“昭月在北疆待多少年了。” “回陛下,十五年了。”郭茂学道。 景武帝双目闪烁:“是啊,景衍都十五岁了,他就回了两次京城,一次是他十三岁时收复北山城,这是他第二次回京参中秋宴。 你说,朕是不是太愧对他们一家子了。” 郭茂学倒吸一口冷气,这话他不敢应,低眉顺眼站着。 景武帝神色有些恍惚,想起了许多往事。 他做皇子时不得先皇喜欢,反倒是他的同胞妹妹昭月,生得唇红齿白,精致跟菩萨座前的玉女似的漂亮。 性子洒脱傲气又会撒娇,深受先皇喜爱,连带着他的境遇也好了许多。 再后来他利用了昭月成全自己的野心,害的先皇病重,兄妹关系骤转急下。 他除太子,灭兄弟时,昭月这个亲妹妹一直待疾在先皇身边,直到先皇病故的最后一刻。 她是先皇最宠爱的孩子,她又是最真心仰慕照顾先皇的孩子,先皇临死前给留下了一道旨意。 意思有三层。 一、他死后,就算昭月公主做了天大的错事都不得取她性命。 二、她的夫婿得她自己选,不得干涉。 三、国库有她一半。 昭月选了远嫁北疆王,国库她只拿了一点,其它都留给了他。 北疆王的先辈是战功赫赫的开国元勋,他自己本身也非庸辈,手握兵权,文武皆勇。 昭月嫁给北疆王之后,许是为了让他安心,除了他召令,他们一家都不会踏进京城, 他的妹妹向来都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她生得儿子也如她一般讨人喜欢,耀眼大方又有一颗赤子之心。 景恒王重重叹了口气,可惜了,不是他的儿子。 出宫后的景衍立即南下,从芍药得知林清禾去江南后,他就坐不住了。 他要去找她。 . 江南府衙。 贺霆的药方给得瘟疫的试药人服入后,身子更加灼热发烫,症状加深。 沈炼有些拿捏不准,怕林清禾开的药剂给试药人服下后会闹出人命。 林清禾听完,沉吟道:“隔四个时辰,七碗水配一付药熬制成一碗,再给他服入。” 大夫们全围着炉子煎药,神色都有些凝重,要是这方子还不成,又得重新推翻去研究。 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夫都有些熬不住,却依然坚守着不走,贺霆眼睛通红盯着炉子。 气氛有些沉默。 四个时辰一过,沈炼亲自带人给试药人服下。 等待的过程最为难熬,大夫们心底都在打擂鼓,紧张到喉咙发干。 林清禾笑了下。 目光瞬时都聚焦在她身上,只听她道:“要是不成,我们再想办法,区区瘟疫而已,两付药不成,就二十付,二百付! 总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不是,我们道家有一句话,遇事不要怂,拿下!” 众大夫被她的自信感染到,听到最后都不由露出笑容。 “悬壶小友说的是,区区瘟疫,拿下!” “拿下!” 他们对视而笑,一扫阴郁。 精气神真好啊,范丞相在旁边看的也热血沸腾,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沈炼匆匆回来,见他这焦灼的模样,虽然刚鼓舞过,想到不成,他们面色微凝。 “成了,成了!”沈炼快速跑到林清禾面前,双颊发红,他搓着手跺脚,“悬壶小友,你真是神医啊!” “成了!”一大把年纪的邱老大夫跳起来,太兴奋,头又有点晕。 诶诶诶! 众人急忙去搀他:“邱老头悠着点,悬壶小友才给你针灸完不久,让人歇会儿吧。” 邱老大夫站稳,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会晕,其实好的很,闻言呸了声:“你们这群老狐狸,还不是想悬壶小友给你们针灸。” 医者不自医。 这些大夫们或多或少也有老毛病,好不容易逮着个优秀的后辈,个个都想让她看看。 林清禾被他们围在中间,勾唇浅笑。 季风被挤出外面,又嫉妒又羡慕,心情十分微妙。 在她没来之前,他作为最小的后辈,又是贺霆的徒弟,都是他们疼爱关照的后辈。 现在他们眼里只有林清禾!这种落差感让季风很难受,看的刺眼,直接跑了。 贺霆抬眼望去,叹口气摇头,他这徒弟还是心性不稳。 翌日,官府门口摆起了装着药汤的大缸,沈炼亲自坐镇,广而告之大夫们研制出了对抗瘟疫的药。 没得病者可以领一碗喝,已经得了瘟疫的病者由官府派人前往送药。 一切有条有序,范丞相将沈炼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对他十分有好感。 百姓能得此官,也是大幸。 本以为江南一行必要绞尽脑汁,打一场恶战,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范丞相对着林清禾感慨:“多亏有你在,这场无硝烟的战争赢的这么畅快。” 林清禾看向坐在每个街道坐诊的大夫道:“大家同心,其利断金。” 另一边,季风回到季家委屈不已,惹得全家都上前哄他。 季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他是老来子,又有几分聪慧被贺霆收为徒弟,全家都以他为荣。 从未见他如此委屈过,季老爷怒火涌上:“儿啊,谁欺负了你?说,爹给你出气!” 季风口比脑子转的快:“林清禾!京城来的一小女郎,她来了后,我在医术圈直接没地位了! 那群老家伙有眼无珠,不帮近者反而簇拥她一个外人,欺人太甚!” 季老爷眉心拧成了疙瘩,他的药材生意几乎垄断整个江南,就算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子又如何,没了药材就是一张空纸! 他打定主意要给季风出口气,要让城中的大夫跟百姓都知晓,他儿子才是关键人物! 再分发三日,全城百姓就都能喝上了药汤,沈炼心情格外舒畅,正要往回走时,师爷匆匆来找他:“不好了大人,季家药铺关门了,说不出售药材了,除非………” 整什么幺蛾子?沈炼不快,冷着脸问:“除非什么?” 第64章 不再是师徒 “除非大人昭告全城百姓,药汤的方子是季小大夫写出来的,还要把悬壶神医交出去。”师爷快速说完,他感觉到一丝灼目的视线看过来,他莫名有些紧张。 沈炼难以置信:“季小大夫指的是季风?” “正是。” 沈炼快速看向贺霆。 贺霆面色沉如乌云,立即起身朝季家去。 大夫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范丞相气笑了,他拉着林清禾:“我们也去!我倒是要看看季家多大脸说出这番话!” 上司都去了,沈炼能不去吗。 他一个头二个大! 听说朝廷派来的官都上门了,季老爷想着肯定是来服软了,毕竟江南瘟疫与他们的政绩息息相关。 季老爷老神自在喝茶,又有些洋洋得意,想到就连朝廷命官都有求于他,心情那叫一个畅快。 “老爷,贺大夫来了,给了少爷一巴掌!”婢女急匆匆来禀告,面色慌张。 季老爷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贺霆怎么能打他家季风呢!就算他医术高明,是师傅,也不能这么做! 他做老子的都还没打过季风! 季风此时此刻被打懵了,他十七岁,锦衣玉食长大,人人都夸他是天之骄子,他也仗着有几分聪慧自视清高,看不起人。 向来严肃手把手教导,他视为父亲的贺霆一进门就给了他一巴掌,季风心底涌起不甘和浓浓的委屈,将这一切变化都推到林清禾身上。 就是她,她来了后,所有人都变了。 看他目露不甘,贺霆一阵失望:“你可知错?” 季风脑子转的极快,他还需要贺霆扬名,想通后他扑通跪在地上:“徒儿知错,悬壶大夫出手不凡,引得师傅叔伯们都夸赞不已,眼里只有他。我一时心生嫉妒,回来跟我父亲道了委屈,谁知父亲会这般发难。 师傅,徒儿这就去劝我父亲。” 他说的真情实意,眼角还挤出两滴泪。 季老爷赶到就看到他的宝贝儿子跪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模样,心疼不已,还没说话,林清禾几人赶到。 范丞相进门就发难:“就是你想让你儿子取而代之?” 他的目光太锐利,不怒自威,季老爷双腿莫名有些颤,一时间不敢回应。 林清禾看向季风冷声道:“你不配做一名大夫。” 贺霆面色一变,没吭声。 季风抬眼看林清禾,恨意乍现,他都认错了,明明师傅都松动了,她怎么敢出此狂言。 “胡说八道!”季老爷不敢怼范丞相,见林清禾只是一女郎,也猜测到她便是那悬壶。 “江南瘟疫,百姓苦不堪言,现在解药已出,同样身为大夫的你却因掐尖好胜的性子,要你爹为你出口气。 你瞧不起我是个女郎,可你身为男儿却如此卑劣,为一己之私,视百姓性命而不顾。 什么是医,将人命第一放在心上的才是医。 你这心性压根当不了大夫,趁早改行吧。” 林清禾语速极快,字字珠玑,让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 贺霆目含泪光,高声道:“说的好!医之术,师之德,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才是行医者的追求啊。 季风,当你将名声放在首位时,你的初心就变了。” 季风面如死灰,急忙去看贺霆的神色,见他满脸都是冰冷,慌乱解释:“我没有。” “你有。”贺霆喝道,“今日一过,你我不再是师徒。” 季风怔住。 季老爷也傻了,他只是想拿捏这件事好达成他的目的,可事态发展不可控了,他急了,忙道:“误会,都是误会!我开药材铺子,不,我免费提供药材,贺大夫莫要发怒,我家风儿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您莫要冲动啊!” “不用你家的药材,今日过后你家药铺关门大吉吧。”林清禾说道,“好自为之,告辞。” 季风眼睁睁看着贺霆也跟着走了,他大哭:“师傅,师傅,徒儿错了,你原谅我!” 什么意思? 季老爷面色惶恐。 他很快就知道了,药城四大家族捐赠的药材源源不断送来,在沈炼的引入下,谢、王两家入驻江南城,让利三分给官府,相辅相成,哪儿还有他李家什么事。 季风几次三番去找贺霆都吃了闭门羹。 他浑浑噩噩回到季家,将这一切怒火都宣泄在季老爷身上。 都是他爹毁了他一辈子。 他爹才是恶人! 贺霆偶尔听到季家的只言片语,忍不住失神。 身为男儿连真正承担错误,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他之前真是看错了。 贺霆苦笑声,将所有精力倾注在救病治人上,他想他这辈子都不想收徒了。 见江南瘟疫事态稳定下来,最先喝下药汤得到救治的百姓已然痊愈,没有再复发的征兆,林清禾松了口气,回客栈歇息。 推开门,她眸光一闪,抬腿踢去。 “清禾,是本王。”景恒王看到她第一眼就想抱她,没想到林清禾反应迅速,差点踢中他的要害,他后退一步,抬眸望着她,目光贪婪探她每一寸肌肤。 林清禾皱眉,抬眼审视着景恒王,冷笑:“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是她!这股傲气、厌恶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他有双狭长的眼,平常刻意压下眼角,看起来有些无辜,现在看林清禾不再掩饰,瞳孔很黑像是无底洞,原本温润如玉的气质也变得阴狠起来。 他脸上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你是我的。” 林清禾何等敏锐,立即察觉出他不对劲,他也重生了? 她面上冰冷,不动声色观察他每一寸表情。 景恒王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做了个梦,梦里你和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既然是命定,不如早早在一起好么?” 林清禾看着他这副深情的嘴角,心中一阵犯恶心,演的再像也掩盖不了他眼底的野心。 天造地设?不过是为了得到她,好助他一臂之力夺皇位罢了,然后呢,折她羽翼禁在身边。 她可太想撕开他的伪装,让他坠入淤泥中永远爬不起来,让永远也够不着皇位,沦为贱民! 现在还不是时候,林清禾深呼吸口气,在他含笑的眸下,念诀食指一点。 景恒王的表情凝固住,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随即面皮一疼,左一下右一下似乎有人在扇他耳光,可却看不见人! 轰隆! 闪电霹雳,这是天道在警示不能向凡人使用术法。 林清禾无动于衷,抬眸耍无赖,我就想揍他,您要劈,劈死我吧! 第65章 谁是旧情,谁是新欢 正在点香的道元察觉到祖师爷似乎不高兴了,他抬头,没看错,祖师爷的嘴巴都抿紧了。 道元试探问:“可是逆徒惹祖师爷生气了?” 香灭了。 道元懂了,他重新将香点上,掐指捻诀,虚空中出现林清禾用术法抽景恒王耳光的画面。 这厮怎么跟去江南了?道元皱紧眉头,心中暗道打的好,眼见香又要灭将,他赶忙哄道:“祖师爷,您快看你的金身啊,金灿灿的夺人目,多好看啊。” 祖师爷嘴巴微咧。 “多亏了悬壶争气,您瞧瞧,道观焕然一新,您天天都有香火吃,小孩儿本事大,性子顽皮也正常,您说是不?” 香正常燃,道元抹了把虚汗,再看了眼虚空,瞳孔微震。 好家伙,这是旧情新欢齐聚一堂啊。 景衍打听到林清禾所住的客栈,站在门前,好看的眸子闪过丝紧张,他抬手敲门:“清禾,我是景衍。” 他怎么也来了! 景恒王面色郁沉,下意识想避开,身子压根动弹不得,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很不快,林清禾的本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他赤红着眼,眼神疯狂盯着林清禾:“将我解开。” 林清禾呵呵声,他越不想让人看见,她越反着来。 她直接打开门,往景衍身后躲,指尖对准景恒王:“他想非礼我!” 林清禾的鼻尖擦过景衍的下巴,温热的触感令他呼吸急促,喉咙上下滚动,脑子有些空白,他低头看她的发丝,唇角不由上扬。 他回过神来看向景恒王,神色骤变冷凝,他按捺下心底的小鹿乱撞,冲上去勾拳撞上对方鼻梁。 景恒王瞬间鼻血横流,偏偏动不了,还不了手,林清禾对景衍的亲近更是刺激的他拳头硬了。 景衍发觉他不对劲,动不了?他歪头,顽劣一笑,抬腿将他踹下地:“不好意思啊,失手了。” 胸膛紧贴地面,震的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他五指用力掐地,能动了! 景恒王一跃而起,掌风凌厉朝景衍袭去。 景衍挑眉吹了个口哨:“你会武功啊,难怪我一直觉得你装,隐藏的这么深。” 他左躲右避,跟逗狗似的,还嘬嘬嘬。 林清禾被他逗笑,她第一次见景恒王这么狼狈,愤怒的一面。 景恒王怒火中烧,抽出佩剑,还没挥出去手腕一疼,佩剑直接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声。 景衍讥讽笑道:“你当小爷爷我在战场是白混的啊。” 他能站稳时就开始练功,十三岁能挥剑灭十万大军的少年将军可不是浪得虚名! 别看他生得唇红齿白,真玩刀子,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二。 景衍将景恒王制服,捆绑在凳子上,右腿搭在上面,看向林清禾:“清禾,你说废他那只手。” 林清禾瞧着意气风发的景衍,此时他像邀功的小黄狗,尾巴在身后疯狂摇曳,他长了一双十分清澈漂亮的眼眸,此时眼底只有她。 她忍不住心底一软,嘴角微勾:“不废他。” 景衍双肩耷拉下。 “乖。” 林清禾看着好笑,朝他招手。 景衍立即开心,奔向她身后。 “景恒王喜欢这间屋子,就给你住。” 林清禾直接关了门,跟景衍扬长而去。 景恒王简直要气笑了,眼眸闪烁幽光,心底恨极了两人。 齐明慢一步赶来,看到他眼青脸肿的那刻愣了好一会儿,急忙上前给他松绑:“主子!您怎么……” 以前溯王欺负自家主子,也不敢动真格,顶多嘴皮子贱。 话还没说完,景恒王一巴掌挥向他,齐明捂住脸不敢出声,扑通跪在地上:“是属下来迟了,属下该死。” 景恒王转着手腕低低笑出声:“在江南城找八字纯阴的女子,迷晕带回京城,凑齐十个,不得有任何失误。” 他分明是在笑,却让齐明心惊胆战,恭敬道:“是。” 还差十个就凑齐了朝瑶要的人数,到那时,他将不再憋屈,不再韬光养晦,他注定要为帝,锋芒毕露! 今日之耻,他日定要林清禾百般归还! 还有景衍,少年将军?呵,等他抽了他筋骨,断了手脚,还能是英雄吗? 景恒王死死咬住牙,眸中闪过暴虐嗜血的疯狂,他真是迫不及待那天的到来呢。 林清禾换了家客栈,中途截了范丞相,两人商议一番,翌日直接启程回京。 江南多绸缎衣裙,还有各种京城没有的甜食,景衍仅仅待了一日,返程路上大包小包。 反观林清禾,孑然一身。 她看着景衍都累,不解问:“都买啥了?” 景衍揭开其中一个包裹,露出淡绿色,淡青色,深青,深绿质地上乘的襦裙。 又打开另一个,各种绿的翡翠做的钗子,手镯。 林清禾看的眼睛一抽,绿的发光啊,她上下瞟他。 受什么刺激了? 范丞相看了眼林清禾身上的青袍,意味深长的抚了抚胡子,钻进马车。 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啊。 只有当事人还有些懵,清冷的眸子闪过疑惑。 景衍笑道:“你不是喜欢绿色嘛,全都送你,每天换一样。” 林清禾难得露出懵逼神态,她低头望着这堆绿油油,抬起手看身上的青袍,她突然觉得不好看了。 之所以穿青袍,是因为她觉得耐脏,又挺清新脱俗的,符合她道士的气质。 没想到被他误会她喜欢。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清禾深呼吸一口气:“谢谢。“ 景衍凑前,林清禾被这放大的美貌惊的没回过神,四目相对。 扑通,扑通。 “我的心脏跳的好快,我是不是病了,清禾快给我诊脉。”景衍突然觉得呼吸急促,他慌乱闭眼,长而卷翘的睫毛颤啊颤。 靠在马车墙上偷听的范丞相嘴角抽搐,这个呆子!是不是武将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 范丞相揭开帘子,瞥到景衍那张好看的脸,神情顿了顿,他想到了四个字。 笨蛋美男! 少年郎的情意真挚又笨拙,自己都没回过神来,却叫人看的清楚。 林清禾莞尔,掠过他准备进马车。 没等到林清禾的手搭到自己手腕上,景衍悄悄睁开一只眼,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他有些失落,很快又高兴起来去追她。 咯噔,咯噔,身后传来马蹄声。 几人抬眼看去,景衍警铃大作,恒王这狗东西追来干什么! 第66章 宋白微也来了 三人行变成四人行,景衍的脸冷的要命。 林清禾也不待见景恒王,神色同样冷若冰霜, 范丞相倒是没那么明显,对着景恒王作揖,意有所指:“王爷竟会出现在江南城,臣很是意外。” 景恒王朝他笑了笑,看向林清禾:“我为一人前来。” 话音落下,林清禾翻了个白眼,直言不讳:“你为你的野心而来,别装,我怕我忍不住想打你。” 景恒王噎住,面色有些难看,他从没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女郎。 景衍唇角微勾。 范丞相视线转来转去,正想说句话缓解气氛,京城的方向来了一辆马车,直接奔向他们。 众目睽睽下,出来一个女郎,看到来人,几人下意识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却隐晦的瞥了眼景恒王,应该不是来找她的。 宋白微一路舟车劳顿,面容有些憔悴苍白,她看到景恒王也在,讶然声惊慌失措又钻进马车。 再出来时,她唇上抹了些口脂,显得更有气色。 宋白微行礼,礼节大方,抬起头来一股楚楚可怜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是她特意设计过的角度,私底下练过无数次的神情,她自以为很了解男子。 林清禾是美,但太冷太仙了,于男子而言有距离感,不敢靠近。 她就不一样了,楚楚动人,惹人怜爱,感觉到众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宋白微傲然的挺了挺胸。 景衍眼底划过厌恶,他看宋白微一百遍他也觉得她矫揉造作。 范丞相也挪开眼,心中慨然宋白微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为何总做出这副妾相。 她可能只在景恒王眼底是小可怜。 两人相视,景恒王温和朝她点头,宋白微欣喜扬唇,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又赶紧抿住,径直朝林清禾走去:“姐姐。” 找她的?林清禾有些意外,挑眉跟她拉开距离:“说了多少遍,不要乱认亲,你是我哪门子的妹妹?你要说你是景恒王的情妹妹,我就信。” 宋白微心微微一颤,下意识看向景恒王。 景恒王还想讨好林清禾,如何敢认,他温声道:“林小姐莫要乱点鸳鸯。” 宋白微瞬间委屈,眼泪在眶中打转。 景衍嗤的笑了声。 场面一度尴尬。 林清禾受不了宋白微这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性子,她问:“什么事。” “祖母前几日便开始说胡话,吵着要见你,大夫说她已经没有几日了。”宋白微这才想起正事,又小心翼翼的看林清禾,“你回侯府看看祖母吧。” 除了宋老夫人真的病危,另外一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自从中秋宴,宋德被景武帝厌弃后,朝臣纷纷与侯府划清界限。 宋德的官职一贬再贬,彻底成了只是个空闲的侯爷。 他不甘心,去求人,拿钱财去贿赂全被拒绝。 实在没办法想歪门邪道的法子,得知林清禾命格贵不可言,要是能将她的命格换给他,他的官运定会亨通。 宋德没有半点犹豫,马上去茅山屋寻人,却被芍药打了出去,回去时他浑身狼狈,腿上被旺财咬了好几口:“林清禾的婢女泼辣,就连养的狗也如此恶毒!果然是随了主子!” 找不到林清禾,他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她去了江南。 宋德对于他的官途心急如焚,天天盼着林清禾回京,急的起了一嘴泡。 宋老夫人病情加重,每日昏迷时长愈长,醒来就找林清禾,宋德开始听得烦,没忍住吼了她几声:“你那孙女就是个白眼狼,弃王生恩于不顾,与侯府断绝关系了!” 神志不清的宋老夫人犹如稚童心态,被吼的懵后,老泪纵横。 崔嬷嬷心疼主子,想宋老夫人年轻时是多明艳强势的女人,年老落得瘫痪在床还神志不清的下场。 糊涂也好,清醒这样活着才最痛苦。 崔嬷嬷以他以下犯上,不敬母亲的德行威胁宋德,将他赶走,关上门泪如雨下。 清醒过来的宋德懊悔说出重话又灵机一动,他可以用宋老夫人让林清禾回一趟侯府。 只要她回来,就换命格! 他一刻也等不及,让宋白微去寻她。 祖母病重快死了,就算断绝关系也理应回来看一眼吧? 林清禾盯着宋白微看了片刻,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宋白微见林清禾一直盯着自己看,又不说话,心中越来越没底气,她怯怯道:“你就回去看一眼祖母吧。” 林清禾笑了声,突然凑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又憋什么坏招呢,说来听听,保不齐我能陪你们玩玩。” 宋白微心惊于她的敏锐,眼神下意识闪躲,又怕被她继续追问,强硬着睁大眼睛:“怎么会。” 林清禾松开,掐诀算了一卦宋老夫人。 还有三日,亡。 “继续启程。”林清禾道。 宋白微有些焦灼,她捉摸不透林清禾的心思,又见景恒王频频向她示好,心中的醋坛子跟嫉妒肆意生长。 她寻了空去景恒王的马车,一进去,未说话泪先流。 “怎么了这是。”景恒王伸手温柔擦拭她的眼泪。 宋白微哽咽:“你喜欢林清禾?” 景恒王一顿,明白她这是醋了,他道:“她对我有帮助。” 宋白微低着头,紧咬住下唇。 爹也说林清禾大有用处。 心上人也这么说。 林清禾,你怎么就不死呢! 宋白微眼底闪过恨意,再抬眸,又恢复到乖巧楚楚动人的神态:“好。” 这才是识大体的女郎,景恒王心思微动将她搂进怀里,宋白微很对他的胃口。 砰! 马车突然炸开,掉落一地。 相拥的两人还没回过神,林清禾几人围拢。 景衍哇了声:“表哥,这就是你说的别乱点鸳鸯?怎么还抱在一起了,是不小心的吗? 宋小姐,你也是不小心钻进他的马车,又一个不小心跌入他怀里的吗? 真是巧啊。” 宋白微不敢抬头,脑袋紧贴着景恒王胸膛。 景恒王看向林清禾,被她看好戏的目光烫了一瞬,他艰难启齿解释:“你听我解释。” 林清禾玩味一笑:“关我屁事。” 第67章 宋老夫人快不行了 景恒王神色有些难看,宋白微死死揪着他的衣裳,一时推不开。 他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招惹宋白微。 第三日,一行人赶回京城。 一进城,宋白微有些紧张去阻拦林清禾的马车:“林小姐,跟我一起回侯府看看祖母吧。” 林清禾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好啊。” 宋白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些。 景衍本想跟去,被范丞相拦住:“相信清禾能应付,她可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 侯府。 宋老夫人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双眼微眯着不是很睁得开,她艰难转着眼珠子似在找人。 “母亲,儿在。”宋德跪在她榻前哭,将手放在她掌心。 “不是你。” 宋老夫人嘴唇蠕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崔嬷嬷早就哭成了泪人,她擦了把眼泪,俯身贴到她嘴边听。 “清禾,我要找清禾。” 宋德紧紧盯着崔嬷嬷:“说的什么?母亲是不是要找微儿。” 还没等她回答,李氏就接话:“肯定是的。” 崔嬷嬷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淡淡道:“老夫人想见的人是清禾小姐,宋小姐只是府中养女,找她作甚。” 李氏被她看的有些恼怒,抬手想给崔嬷嬷一巴掌,手扬到一半,榻上的宋老太太突然情绪很激动,瞪着眼睛盯着李氏,喉咙嗬嗬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你....你敢!” 李氏听不清楚,但被将死之人这么瞪着,她心底发毛,不敢继续,将手放了下去。 崔嬷嬷倒是听清楚了,她呜咽哭出声,跪在宋老夫人面前:“老夫人。” 宋老夫人望着她,浑浊的眼不断往外流泪,她瞪大眼睛望着房梁,嘴里一直念着:“清禾。” “老姐妹啊,我后悔了,当初不该留下宋白微,清禾,我的清禾她不会原谅我这个老婆子了。” 崔嬷嬷哽咽:“会的,大小姐她会的。” 她心中也没底,大小姐会回来见老夫人最后一面吗。 “小姐回来了!” 下人们大喊一声。 宋德猛地起身,急急就想往外走,微儿有没有将林清禾带回来。 刚走几步他又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又回来跪下。 崔嬷嬷眼底闪过丝疑虑。 李氏神色晦暗,她知道宋德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心思各异间,宋白微踏进屋内,被这一幕惊到,她哀呼声:“祖母!” 宋德和李氏朝她身后看去,面色皆是划过欣喜。 林清禾来了! 她越靠近,宋德呼吸越急促,眼底闪烁幽光。 命格,他要她的命格! 林清禾对他们熟视无睹,径直走到床榻前看着被病痛折磨到不成人样的宋老夫人。 她沉默坐下。 宋老夫人浑浊的眼亮了亮,颤颤巍巍抬起手想去摸她:“是清禾回来了吗。” 崔嬷嬷哀求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将脸凑过去:“是。” 宋老夫人脸上露出喜意,她用手去摸林清禾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好孩子,是祖母对不起你,没有护住你,整个侯府都对不起你。” “侯府配不上你,后宅不能禁住你的步伐,清禾,你很厉害,祖母以你为荣。”宋老夫人有些骄傲道,“像你祖父。” 她说的很慢,却足以让在场人听清。 宋德跟李氏只觉得有一道耳光无形拍在他们脸上,宋白微更甚,她抬起头目露恨意。 死老太婆,死了还要上眼药。 活该瘫痪! 林清禾锐利扫视过来,宋白微迅速低头,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宋老夫人轻轻摇头,又哭又笑。 老侯爷是个铁骨铮铮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重情重义,帮助贫苦百姓,不畏强权得到先皇一句顶天立地获得侯爵。 而现在呢,宋德自身没点实才,只知道巴结权贵,走歪门邪道。 以前那个在朝廷重用,备受百姓追捧的侯府已经腐朽了。 林清禾朝她嘴里塞了一颗药。 宋老夫人瞬间感觉我浑身都轻松了起来,原本惨白的脸也恢复红润,上一刻喘不过气来,此时却能坐着。 宋德与李氏面色大变,这是要好了? 他们脸上没有欣喜,相反是惊恐,尤其是李氏,她待疾待的已经要疯了,尽管她只是每天过来看一看,喂个药,其他都崔嬷嬷跟婢女照顾妥当。 她还是想宋老夫人早点死。 怎么就又活了呢。 宋白微也很失落,她活着只会念叨着林清禾,还不如死了。 宋老夫人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也不难过,她明白是林清禾想让她无痛苦的离开,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 “崔嬷嬷,我名下所有铺子地契,首饰,银两都给清禾作嫁妆。”宋老夫人突然道。 李氏面色顿变,五指攥紧。 宋老夫人的娘家是首富,而她自己也非常有经商才能,侯府多半靠的都是她的资产。 都给林清禾了,侯府吃西北风吗? 宋德面容也有一片刻扭曲,但一想到能跟林清禾换命格,又平衡了,反正最终都会是他的。 宋白微也知道府中情况,她死死盯着宋老夫人,突然腾身而起质问道:“祖母,你之前分明说过会给我置办嫁妆的,现在你都给了林清禾,那我怎么办?难道祖母要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宋老夫人定定看着她,神情坦然:“你并非我侯府血脉。” 宋白微情绪有些激动,指着林清禾哈哈大笑。 “我不是,你以为你的好孙女就是了?她逼迫父亲母亲签了断绝书,还在朝堂上拿出来公示,让父亲遭到圣上的厌弃。 “今日侯府沦落如此境地,都是拜她一人所赐!我不是你们侯府的亲血脉,但我始终不离不弃!祖母你是瘫痪了,不是瞎了,怎么就不能给我多一点怜爱。” “就算是养条狗,也要好好照顾吧。” 她声嘶力竭,看上去仿佛受到了极大不公平般,赤红着眼说。 宋老夫人看向崔嬷嬷:“扶我起来。” 崔嬷嬷有些担忧:“老夫人,您的身子。” “扶我起来!”宋老夫人坚决道。 林清禾伸出手将她搀起,崔嬷嬷赶紧搀另一边,众目睽睽下,宋老夫人走到宋白微面前,抬起手狠厉扇下一巴掌! 第68章 出口恶气,老夫人去了 “你连畜生都不如,狗还会看主人行事!” 啪! 一巴掌下去,宋白微被扇的身子颤了颤,白皙的脸上瞬间红肿。 她眼圈红的似血,强硬站着瞪着宋老夫人。 她没错! 宋老夫人就是偏心! 啪! 又是一巴掌,扇的她跌在地上,扇的她耳朵嗡嗡,耳膜疼的要命。 宋老夫人拉着林清禾的手,柔声对她道:“清禾,祖母之前没有给你的偏爱跟庇护,临死之前,我弥补给你。” 林清禾本想说不用,对上宋老夫人真挚的眼神,心口仿佛被堵住般。 宋老夫人拍着自己的胸口,对着宋白微喝道。 “你的生母偷走了我侯府的血脉,给你偷来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小偷生的孩子就是低贱,永远都不会认错。” “侯府的一切本该就是清禾的,是,我是眼瞎,宋德、李氏,你俩也眼瞎了。一开始就该将这贱蹄子赶出去,迎清禾回来。我做错了,我认,你们做错了,认吗?” 字字句句在所有人心头上敲着。 说完,宋老夫人撑不住了,直直往后栽,嘴角溢出鲜血。 林清禾接住她。 宋老夫人抓住她的手,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期盼:“清禾,临死之前能不能喊我一句祖母。” 林清禾鼻头微酸:“祖母。” “诶。”宋老夫人欣喜不已,拍了拍她的手,“我的清禾,此生定会顺遂,所有害你的人定不得好死。” 老东西! 死了还要出恶言。 宋白微死死咬住下唇,她撞进宋德的眼神里,他冲她摇摇头,口语说道:“命格。” 对,林清禾的命格! 宋老夫人一死,就将林清禾的命格换给父亲。 她侯府大小姐的位置定会坐的稳稳当当,享荣华富贵一辈子! “除了崔嬷嬷,出去!”林清禾冷脸喝道。 宋德不敢在这个关卡惹得林清禾不开心,麻溜起身,带着众人离开。 宋老夫人躺在床榻上,崔嬷嬷给她擦拭身子,换了衣裳,还上了点妆容。 对上宋老夫人祥和的眼眸,崔嬷嬷泪水涌出眼眶:“老夫人。” 宋老夫人笑了笑:“哭什么,给我挑个最鲜艳的口脂,死了也要漂亮的去见老侯爷。” 林清禾坐在旁边诵经。 宋老夫人看向她,神色欣慰:“清禾,我要走了。” 林清禾睁开眼:“祖母一路走好。” 宋老夫人冲她笑,缓缓闭上眼眸,祥和离去。 崔嬷嬷伏地悲痛大哭。 听到哭声,外边候着的宋德等人浑身一颤。 宋老夫人去了。 侯府挂上了白灯笼。 死后宋老夫人才知道,真的有地狱。 她看着来勾她魂的黑白无常,又看向站在另一头的林清禾,目露不舍,她还是有些后悔没能早点醒悟,那样就能在生前弥补。 林清禾以为她是害怕,走上前:“莫怕,下面会有照功德镜,你此生所做的好事坏事都会展现,行好事多会一笔勾销,进入投胎。” 宋老夫人断气的那刻,她此生的过往云烟都被林清禾看了个遍,除了对不起桑知。 其他时候受老侯爷影响,宋老夫人也算是做了许多善事, 而桑知的因,恶果反噬在宋长亭身上,还有她自己老年瘫痪在床,病痛缠身,倒是还完了。 她下去后不会受到什么痛苦就能投胎。 黑白无常看了眼宋老夫人问林清禾:“这是你祖母啊。” 林清禾点头。 黑白无常了然,又对林清禾鞠了一躬:“还得多谢悬壶大人在南冥王一事上出了很大的力,地府最近也太平了不少,既然是大人的祖母,吾等定当好好照料。” 林清禾笑道:“按规矩来。” 她烧了不少金元宝给宋老夫人,多嘱咐一句:“下面跟人间一样,钱多好办事。” 宋老夫人没想到死了还能受到林清禾的福,她感激的欸了声,跟在黑白无常身后,转瞬消失在原地。 林清禾闭上眼念经。 崔嬷嬷只能看到林清禾对着空气念念有词,心中有猜测,等她念完经后小声问:“清禾小姐,死了有魂魄,还要下地狱吗?” 林清禾看向她点头:“不必惊慌,生前多做好事,死后不必遭罪。” 崔嬷嬷得到答案心惊不已,她欲言又止,其实她想知道的是老夫人死后还会遭罪吗,光是想,她的眼圈便红了。 是个忠仆,林清禾看在眼里。 上一世宋长亭没等她回京就死了,老夫人也是,这一世倒是有了些许变化。 “祖母生前行善积德,很快便会投胎。” 崔嬷嬷松了一大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如此,早点死了还真是解脱,总比生不如死没有尊严活着好。 她又跪在地上,神色有些忐忑:“清禾小姐,老奴能跟着您吗?我的奴契在老夫人手上,前几日她给我了,还给我置办了宅子养老。 我膝下无儿无女,我想跟着您。” “当然,我之前便说过祖母走后,你可以来寻我。”林清禾将她搀起。 崔嬷嬷将奴契掏出递给林清禾。 林清禾接过,转眼就丢进火里。 崔嬷嬷大惊:“小姐您这是?” “我身边没有奴,只有胜似亲人的挚友。”林清禾认真道。 崔嬷嬷本来控制住的情绪再次宣泄,她哽咽道好,泪眼婆娑中仿佛看到了宋老夫人的影子。 老夫人,大小姐她真的很好。 我会替您好好疼爱她。 各大世家厌了宋德,但对宋老夫人还是有几分尊重,听到林清禾回了侯府给她守孝,接二连三的都来了侯府吊唁。 宋德笑得合不拢嘴,更加坚信林清禾的命格能旺他,要是能换来,光是想想他便浑身激动。 他这浮于表面的悲伤被吊唁的朝臣一眼看穿,特别是眼角流露的笑意,真刺眼,真畜生啊! 亲娘死了,不知道他乐什么! 身为侯夫人的李氏更是不知道躲哪去了。 反倒是断绝关系的林清禾在料理老夫人的后事,神色凝重又有礼节,这才是真正的嫡女之范。 吊唁完,他们简直一刻也待不了,这种不敬老,不尊孝道的门户,不能来往! 另一边,李氏正在安慰宋白微:“别听那老不死的瞎说,你永远都是侯府的小姐。” 宋白微眼底翻滚戾气,她垂眸掩下:“娘,祖母已经死了,父亲可以动手换命格了吧。” 第69章 被耍了 李氏有些犹豫:“换命格对她没影响吧。” 宋白微猛抬头看着她,委屈道:“母亲,难道你也跟祖母一样,认为血脉最重要吗?” “当然不是。”李氏立即否认。 母女说着话,竹韵脚步慌乱进来:“夫人,小姐,大小姐她要出府,跟侯爷闹起来了。” 两人对视眼。 李氏率先一步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下看宋白微:“微儿你先不要出来。” 目送李氏离开,宋白微神色冷凝,一声不吭盯着竹韵。 “小姐。”竹韵被盯的心底发毛,怯声喊。 话音落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竹韵捂住脸。 “侯府只有一个大小姐,明白了吗?”宋白微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眼底闪烁疯狂的执着。 四目对视,竹韵瞳孔缩了缩,抖着身子:“大小姐。” 宋白微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去了正堂,她要亲眼看着林清禾被换命格,亲眼看她狼狈的模样! . “宋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外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护卫,林清禾皱眉。 搞什么鬼? 宋德笑了笑:“清禾,你能回来送你祖母最后一程,为父很欣慰。之前过往一笔勾销,你还是回侯府好么,我们还是一家人。” 他盯着林清禾,心中有些兴奋。 他这个女儿生得是真好啊,气质清冷高贵,面容无一处不精致,进宫当娘娘,姿色都十分能打。等换了命格后,他一定会好好弥补她,给她挑一个如意郎君。 女郎嘛,还是相夫教子的比较好。 “别往你脸上贴金,让开,我要出去。” 他的目光让林清禾感到恶心,不欲跟他多言,抬腿就要往前走。 她想走,谁还拦得住。 宋德上前拦住她,提高音量:“我是你父亲,长辈主动给你道歉了,你还不见好就收,你想逼死我吗?” “让开!”林清禾喝道。 宋德挡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两人对峙。 宋德心中有些得意。 林清禾,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林清禾,你敢弑父吗? 要是不敢,就乖乖待在侯府,任他所用! “我再说一遍,让开。”林清禾道。 宋德还是不动。 铮! 剑气凛冽,一把长剑抵在宋德喉咙处,他顿时不可置信瞪大眼,声音卡在喉间,冒出一身冷汗。 李氏就是在此时来到正堂。 见到此幕惊慌尖叫:“林清禾你作甚?这可是你父亲,难不成你想弑父吗!” 林清禾冷着脸,看也不看她:“让不让?” 宋德喉咙滚动,紧张的吞口水,他突然朝上方看去大喊:“巫女大人,你还不出手吗!” 林清禾抬头看去,房梁上坐着一个浑身黑袍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瞳孔的女人,这双眼看她时充满了戏谑。 “女巫大人,快救他啊。”李氏吓得六神无主,看到朝瑶现身,仿佛抓住主心骨般大喊。 “父亲!” 宋白微快步进正堂,扑通跪在地上。 “林小姐,我知道你对父亲跟母亲有怨恨,但他们始终是你的亲生父母啊,你莫要冲动。你杀我好了,放过父亲。” 她的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看上去真是楚楚可怜,一腔真心。 巫女! 一缕金光从林清禾指尖出来,直入朝瑶身上,还未入体金光被弹回。 有点意思,林清禾看着回来的金光,瞳孔微动,这巫术的气息好熟悉。 “被你发现了。”朝瑶哈哈大笑,“几个月前你破了我的巫术,我对你十分好奇,没想到你竟然才十三岁。” 她的语气中带着赞赏。 林清禾哦了声:“所以今天是你设局逮我吧。” “真是聪明。”朝瑶点头。 两人一人一句,完全将宋家人无视。 宋白微的眼泪还挂在她眼角上,无人接她的戏让她有些尴尬和耻辱,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 宋德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浑身一僵,面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 所以巫女只是利用他做局诱林清禾回来,并不是想给他换命格? 朝瑶走到林清禾身边,看向满脸惊恐的宋德,唇角上扬:“侯爷总算是聪明点了,你这蠢脑子,将她的命格换给你,可惜了呀。” ”你耍我!“宋德尖叫,激动往前,锐利的剑迅速在他脖颈划破一道口子,血珠渗出来。 他浑身汗毛竖起,不敢再动。 心底恨得咬牙切齿,这女人,贱人! 他就不该相信她! 这下好了,彻底得罪林清禾,他是不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朝瑶凑到林清禾身边,声音带着蛊惑:“你们道教讲究因果,遵循天道,太缚手缚脚了。我们巫派不用啊,讨厌谁就弄死谁,你应该来巫派。 瞧瞧这一家子黑心肝,都想要你命,来,我可以教你巫术,让毒虫进入他们体内, 抓他们的心,挠他们的肝,吞噬他们的心脏。 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让他们痛苦万分,最终七窍流血致死。” 见林清禾无动于衷。 朝瑶又道:“不然我替你杀了他们,我有一种术法可以喷火,让他们在烈火中活活烧死。” 她每说一句。 宋德就抖一下。 李氏面色惨白,早就吓出一身冷汗,浑身似钉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 宋白微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都在抖,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太被动了,太耻辱了! “不用,你与他们设局,一丘之貉罢了。”林清禾收回剑,见宋德松了口气,她抬腿将他踹翻在地上后朝宋白微走去。 林清禾,你要干什么! 宋白微心眼卡在嗓间,眼底流露害怕。 下一刻她的脸被林清禾捏住,好疼!宋白微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捏爆炸了。 她疼的五官扭曲,惊呼求饶:“放过我,疼,好疼啊!” “你刚刚想激怒我一剑杀了宋德,真是他的好女儿,我替他小小教训一下你,不为过吧宋德?” 林清禾看向宋德,见他神色变了又变,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你们一家子我都觉得恶心,下次碰见我绕道而走,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林清禾说完直接朝外边走,护卫早就吓得脚底发寒,见她走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踏出门槛时,她身形一顿,回头:“今日不大动干戈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道士不被亲情所羁绊,懂?不懂,下次你们可以再试试挑衅我的下场。” 她一走,宋德阴狠的目光朝宋白微看去。 “父亲,她在挑拨离间!”宋白微节节后退,哭着大喊。 第70章 狗咬狗 “畜生,你竟敢想杀我!” 宋德走到宋白微面前,直接扇了一耳光,扇得她踉跄几步跌在地上。 “微儿!” 李氏惊呼,急忙上前将宋白微护住。 “定是误会,微儿向来心善孝顺,分明是林清禾挑拨离间!我们可就微儿一个女儿!” 李氏高声道,意有所指。 侯府家规有一条,不得好色,所以宋德的妾室并不多,除了李氏,就有一个姨娘。 他早年骑马伤了命根,子嗣艰难。 亲生女儿断绝了关系, 能依靠的还真就只有宋白微。 宋德想到这点,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冷哼声拂袖离去。 朝瑶的目的是林清禾,她一走,她早就消失在原地,懒得看这狗咬狗的戏码。 没能说通林清禾,她心情不佳回到恒王府。 景恒王迎上来。 “成功了吗?”他问。 朝瑶冷冷盯着她。 “你就是个废物,追个小女郎都追不着。”她讥讽。 景恒王的神色瞬间变得难看,在他旁侧的齐明忍不了她这么说自家主子,阴阳怪气道:“瞧您这模样,也是失败了吧。” 朝瑶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冷冷一笑。 “不要挑衅巫,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朝瑶说完,开始吟唱巫语。 “天绝地灭,五毒自生,召吾本命,出!” 痒!好痒!齐明隔肉抓骨,半点解不了痒意,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肉,骨头都被密密麻麻的痒意席卷,这股滋味儿比死还难受。 他痒的眼泪飙出,跪着,倒在地上翻滚。 景恒王惊骇不已,朝瑶要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他朝她作揖。 “朝瑶姑娘,您要的八字纯阴女子就快凑齐了,齐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您高抬贵手。”他道。 朝瑶笑了声:“王爷都开口了,那就饶了他吧。” 说完,她朝地下扔出一个竹筒。 他耳朵,鼻子,嘴巴处涌出不少蛊虫,纷纷涌向竹筒。 齐明浑身是汗,晕死过去。 景恒王抬手,立即有人将齐明搀回屋。 他还想对朝瑶说什么。 她直接掠过他:“我累了,要休息了。” 景恒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神情复杂,他低头张开手,不管是什么人,他都要尽在掌握中。 .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芍药得知林清禾去了侯府后便开始焦灼,干脆坐在茅山屋门口翘首以盼,傍晚时她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人还没起身,高兴的声音已经传到林清禾耳边。 汪汪汪! 旺财比她更快,蹦跶着小短腿冲向林清禾,围着她疯狂转圈。 林清禾低头,默然片刻将它抱起。 舔!舔主子! 旺财是只非常舔的小舔狗,刚被林清禾抱起便舔她的脸。 下一刻,它被毫不留情的扔下地。 汪汪汪,旺财坐在地上耷拉着狗脑袋,又抬起眼委屈巴巴的望着林清禾。 “不许舔我。”林清禾抬腿往前走。 旺财摇着尾巴跟上。 “小姐,他们没给你受委屈吧。” 待林清禾走近,芍药问道。 “没,你家主子哪儿会受委屈。”林清禾冲她笑,“崔嬷嬷安排好了吧,以后她跟我们是一家人了。” 芍药点头:“崔嬷嬷住我隔壁的屋子,她懂的好多,也会做许多吃食呢。” 月光爬上枝头,打在两人肩上,多了丝温馨。 深夜。 林清禾在月光下打坐。 左侧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她耳朵微竖,闻到熟悉的薄荷清冽香,并未睁眼。 景衍安静在对面坐下,视线从眉眼到琼鼻再到嘴唇,他不由勾唇,拿出一本书在旁边静静看着。 一个时辰后,林清禾吐气,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好看的侧颜。 察觉到她打坐完成,景衍冲她笑,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这是我绣的。” 林清禾惊讶低头。 “没看出来你一个将军,竟然会做绣工。”她调侃道。 景衍有些不好意思,轻咳声。 “我娘的手帕,贴身衣物都是我爹绣的,从小我爹就教我。”他说这话还有些骄傲,“我爹说,会绣工的男人,女人爱。” 第一次听到男子做绣工活,林清禾有些讶然。 景衍又道:“我明日就要回北疆了,这手帕送你做个纪念。” “这么快。”林清禾接过,“祝君一路顺风。” . 啪!啪!啪! 侯府。 宋白微的屋子发出鞭子抽打的声音,令人奇怪的是却听不到痛呼声。 我可是侯府唯一的大小姐了,他凭什么打我! “废物,废物!我挨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冲出来,杀了他,杀了她!” 白日柔弱无骨的宋白微,此时正跋扈又狠厉一鞭一鞭抽着竹韵。 她的脊背早就伤痕累累,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五指紧紧抓着地面,连痛呼声都不敢发。 宋白微终于抽累了,她将鞭子扔掉,又跪在竹韵面前将她搀起。 “对不起竹韵,我不该这么对你。” 宋白微哭的十分委屈,十分惶恐,她打自己的手。 “小姐。” 竹韵忍着痛去抓她的手,对着她摇头。 “不疼,奴婢不疼,您别生气了。” 宋白微抱住伤痕累累的她,伤口被她触碰到, 竹韵疼的龇牙咧嘴,又尽力抬起手去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啧啧,真是忠仆啊。 心性又能忍。 谁!谁发出的声音,宋白微惊恐左右环顾,贝齿咬住下唇极为不安。 “蠢货。” 宋白微抬头,朝声源看去,她瞳孔猛缩往后踉跄几步。 朝瑶从屋檐上飞到竹韵面前。 “她这么对你,你不恨她吗?” “闭嘴!” 宋白微紧紧捏住鞭子突然喝道。 朝瑶转头看向她,哈了声。 “呦,小可怜不装了?我就要说,你能奈我何?”朝瑶笑的肆意,”同样出身低贱,你生母偷来的富贵你就高贵了?” 她低头看着竹韵:“做贱奴跪一时就要跪一辈子,来,站起来,拿上刀,杀了宋白微。” 宋白微面色大变,死死盯着竹韵。 不可能,竹韵不会这么对她! 一直低着头的竹韵望着凑过来的匕首,缓缓抬手握住它。 “杀了宋白微,杀了她,我给你换皮,让你成为她。”朝瑶继续蛊惑。 竹韵拿着匕首,缓缓站起来。 第71章 宋白微成巫 杀了她,杀了她! 竹韵朝宋白微走去。 宋白微怕的牙齿咯咯作响,眼见竹韵越来越前,她急的眼睛乱瞟找退路,左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利剑。 在竹韵扬起刀的那刻,宋白微红着眼持剑刺穿竹韵的心口。 而竹韵的刀在接近宋白微时,突然转向了朝瑶。 朝瑶在她刺过来时就化成了一团黑烟,此时站在她们后方,神色有些复杂看着此幕。 做奴婢的战胜了巫蛊,死都不怕要护主。 做主子的贪生怕死,不把她当人。 啧,真有意思。 鲜血从竹韵的心口喷涌而出,本身她就一身伤,加上宋白微下了死手,没怎么挣扎她便倒地闭上了眼。 宋白微浑身都在抖。 “竹韵,竹韵!” 她跌在地上痛哭流涕,似乎才意识到她将一个真心待她的人杀了。 宋白微看着竹韵的尸体,手指攥紧。 都怪林清禾! 要不是她挑拨离间,她就不会被宋德打骂,不会把气撒在竹韵身上。 宋白微看向还没走的朝瑶,跪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向她。 “求巫女大人收我为徒。”她坚决说道。 朝瑶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理由。” 宋白微想到林清禾的能力,心中愤恨不已。 她也要变强,要有与林清禾抗衡的能力。 她行,她也行! 这样她才能让宋德对她刮目相看,坐稳侯府大小姐的位置。 “女巫大人也想对付林清禾吧,我跟您是同一战线的。” 她的眼里充斥着野心,执着与狠厉。 朝瑶看到了。 把她培养起来对付林清禾,也蛮有意思的。 朝瑶缓缓笑起来。 “好啊。” 宋白微一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朝瑶半天没动静。 宋白微面色微僵,紧接着眼前出现一颗丹药,头上传来她的嫌弃。 “你长得有点丑,先弄好看点,不然你当林清禾的洗脚丫头都差了点,我看围在她身边的人个个好看,为师怎么能差呢?” 宋白微拿丹药的手顿了下,恭顺道是,一阵冷风袭起,眼前没了朝瑶的影子。 她缓缓抬起头,将药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心底存疑,一颗丹药就能变好看? . 林清禾随范丞相进宫。 江南城的瘟疫快速得到控制让景武帝意外又惊喜。 “范爱卿此行辛苦了。” 景武帝笑道,又看向宠辱不惊的林清禾:“悬壶神医小小年纪便能治瘟疫,乃大景之幸啊,悬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一时间,朝堂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林清禾身上,有艳羡,有晦暗的打量。 林清禾脊背挺拔,神色依旧淡淡。 “陛下,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之事,不需要什么嘉奖。”她说道,突话锋一转,“不过我在江南城倒发现件有趣的事。” 范丞相急忙看向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有趣的事,指的是药城家族之争还是季风的小心思。 不,都不是。 以他对林清禾的了解,绝非这两件事,那会是什么? 景武帝来了兴趣:“你说。” “陛下还记得卓赢吗?”林清禾说着,一边观察众人的反应。 卓赢? 景武帝眉心微蹙,似乎在想是谁。 有人站不住了。 囔囔出声:“悬壶神医在陛下面前提起通敌的叛徒意欲何为,难不成你和他是旧识?” “周大人慎言!”范丞相喝道。 林清禾看向说话的周节度使,他见她看过来,挑眉一笑,眉目都是对她的不喜。 “范相急什么,难不成你跟叛徒也有关联?”周节度使讥道。 范丞相正欲反击时,景武帝拍了下桌子,他闭上嘴站好。 满朝寂静。 景武帝看着林清禾:“朕记得,不过他已经死了。” 林清禾点头:“不错,他死了,卓家上下五十八口人一个不留,全死了。”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武百官有些不解,唯独周节度使神色郁沉盯着林清禾。 景武帝惊讶:“朕记得他的家人都被流放去南方了。” “是啊,陛下要他们活,可有人却不给活路。” 周节度使眉头一凝。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朝中有人对卓家一群孤儿寡母动了杀心吗?”他说道,又上前几步,“陛下,臣怀疑她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仗着立功搅乱朝纲,邪道!” 范丞相面色突变,从站着的位置跳出来:“周大人这么反常,急不可耐要给悬壶神医定罪,陛下,臣认为,他才有鬼!” 周节度使笑了声。 “范大人,我倒是想问问你跟悬壶神医无亲无故的,你这么护着她,你俩又是什么关系?” 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打量。 “周大人。”林清禾喊道。 周节度使看向她。 “你知道污蔑一个道士是什么下场吗?” 周节度使听她这么说,不以为然冷笑声,指着外面的天道:“能如何?难不成你能操控天不成?你要真有这本事,我就………” 话还没说完,一道闪电霹雳而下,直冲他袭来。 刚还狂妄出言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浑身抽搐,翻白眼。 就连景武帝看到此幕都从龙座上站起,目露惊骇的看向林清禾。 “可以了。” 林清禾道。 闪电立即消失,周节度使软在地上,浑身焦黑。 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静。 朝臣们惊恐的看向林清禾,腿都有些发抖。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世上真有对她出言不逊就遭雷劈的人? 再不愿相信,事实摆在眼前,他们的目光从害怕转变忌惮。 林清禾上前几步。 朝臣纷纷后退与她拉开距离。 “周大人没死。” 话音落下,周节度使睁开眼,撑着地起来,身子还有些抖。 当众被雷劈,今日过后他就会成为满朝的笑话,周节度使恨林清禾恨的咬牙切齿,他才不信什么天道之子。 她肯定是邪道,妖道! 他要告诉陛下!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林清禾道:“陛下,我合理怀疑五年前通敌的细作是周大人,并非卓武将。” 周节度使浑身一颤,扑通跪下。 “血口喷人,还请陛下明鉴啊!”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怕引火上身,不敢吱声, 好好的嘉奖宴怎么变成指认现场了? 景武帝倘若未闻,直接看向林清禾:“证据呢?” 第72章 诡辩,遇刺 满朝文武视线都聚集在林清禾身上。 凡事都要讲证据,所以,她有证据吗? 只见林清禾指尖一抬,他们视线转移,落到周节度使身上。 这是何意? “你该不会是想说,我就是证据吧?”周节度使阴阳怪气道,着重加重神医二字。 林清禾点头:“是的,就是你。” 在场人有些懵。 周节度使哈哈大笑,他看向景武帝:“陛下,她完全是在一派胡言啊。” “不是你,你急着跳出来怀疑我作甚?周大人,你说我与卓武将是旧识。”林清禾说道,“我得提醒一下你,五年前我八岁,是个没爹没娘跟着师傅大街小巷讨饭吃的孤儿,我还能有那通天的本事通敌呢,你干脆说我是邻朝公主得了。” 林清禾看向满朝文武。 “各位大人想想是不是这个理,他没鬼,他这么激动,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冲着他一个人劈。”她又冷笑道。 “诡辩,你这是诡辩!”周节度使急眼了,突然朝林清禾冲过去想拽她,“你是道士,你当然能引雷了!都是你搞得鬼,都是你!” “周大人!” 朝臣惊呼。 周节度使旁边十分魁梧又黝黑的尉迟将军及时将他拉住。 “放开我!”周节度使怒吼。 他觉得武将都是只有一身蛮力,没有脑子的蠢货。 瞪眼过去时,眼底的厌恶跟嫌弃流露。 尉迟将军炸了,他拽周节度使只用了三成力度,看到他浮于表面的厌恶,加重力度拎小鸡似的将他拎起来,又一松。 “尉迟将军!”满朝文武再次惊呼想上前阻拦。 哪里快的过他啊。 啪! 周节度使重重掉在地上。 还没等他痛回神来,旁边的大块头出列道:“陛下,臣也怀疑周大人有鬼!” 周节度使瞳孔猛缩,忍不住在心底骂娘。 死黑块头,你凑什么热闹! 尉迟将军指着他:“陛下瞧见了吧,他看不起我。” 什么狗屁理由。 周节度使高呼冤枉。 “闭嘴!”景武帝喝道。 现在朝堂上跟市井骂大街没什么区别,他脑子抽抽的疼,同时也对节度使起了疑心。 景武帝的目光让周节度使感到害怕, 他麻溜跪直:“陛下,臣绝没有做过通敌的事啊,都是诬蔑。” “你说卓家人都死了?”景武帝看向林清禾问。 “卓家流放后在江南自力更生,可有一日,女眷皆被奸辱自尽,孩童仍在水缸内淹死。”林清叹息道,又提高音量,“陛下,若是其中没有冤屈,孤儿寡母何至于被人下死手?” 满朝文武目露骇然。 赶尽杀绝,这凶手也太狠厉了。 要真是周节度使,谁敢与他深交,保不齐他就是背后的一把刀。 景武帝沉着脸。 “陈寺卿,查!”他喝道。 大理寺寺卿陈知洵出列作揖:“是,陛下。” “退朝,悬壶留下。”景武帝道。 满朝文武行礼朝大殿外退下,范丞相看向林清禾,目露担忧。 林清禾朝他微颔首,表明自己会小心行事。 周节度使经过她时冷哼声,阴郁的眸子迸发浓烈的恨意。 林清禾朝他挑眉,指了指天。 他瞬间怂了,低下头匆匆出大殿。 林清禾随大太监去了御书房。 一进屋内,一股浓浓的檀香扑面而来,林清禾眉头微蹙,看向檀香盒。 景武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有何不妥?” 林清禾径直走到檀香前,凑前闻了闻。 “太浓了。”她道,正想再看其中玄机。 一支利箭穿过窗户,直朝坐着的景武帝射去。 “陛下!” “护驾!” 御林军迅速现身,但还是慢了,利箭比他们更快,精准对着景武帝的头颅而去! 头脚冰冷,锐利的箭头在他瞳孔放大,放大,景武帝的心卡在嗓子眼上,压根动弹不得。 难道就要死在今日了吗? 太子性子太软,他要是监国斗不过底下那群老狐狸。 一时间,景武帝的脑海里闪过能辅佐太子的忠臣,范相、寺卿,左右侍郎..........都是文官。 文官!他突然意识到朝堂上没几个能用的武将。 除了景衍,无人可用。 景衍,他啊。 景武帝心中哀叹声,闭上眼,到死他也不甘。 想象中的疼痛没来临,景武帝睁开眼,眼前的利箭在距离他瞳孔只有一寸, 活生生定住了。 一只手将这支箭夺走。 景武帝看向拿箭的林清禾,她直接扔在地上,转过头看他:“陛下,没事吧。” “没事。”景武帝说道。 他定定的望着林清禾。 林清禾定定的站着不动,任由他看。 “父皇!”门口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声音。 景武帝看过去。 来的是太子, 得知景武帝遇刺,他跑的连鞋都掉了,头发也乱了。 见景武帝没事,太子腿软跌在地上,泪流满面呢喃:“父皇你没事可太好了,太好了。” 景武帝起身走向太子,手放在他肩上。 “太子,朕一死,你立即就能登基了。”他道。 太子还心有余悸,压根没听出景武帝的深意,他摇头:“您是父亲,儿臣希望您长命百岁,皇位不及父亲重要。” 景武帝眸中有泪光涌现。 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就是他的太子啊。 虽然性子软了点,但在他心底一直是最疼爱的儿子。 景武帝将太子搀起来:“好孩子。” 太子哽咽,余光瞥到站在一旁的林清禾,他急忙转过去整容,收拾好才转过来:“让父皇跟悬壶神医见笑了。” “太子心系陛下,孝心值得称赞。”林清禾笑道。 景武帝回到座位上,提笔大手一挥写下八个字。 悬壶济世,顶天立地。 这八个字作写在了门匾上赐给林清禾。 “多谢陛下。”林清禾行礼。 她走后,景武帝立即将檀香换了,又召来了陈知洵彻查此事。 林清禾得到景武帝提笔亲赐的门匾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大街小巷都在传一句话。 “悬壶济世,顶天立地!” “好一个顶天立地!”侯府宋德听说后,眼睛瞬间赤红了。 那是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 明明他可以在此时受到满朝文武的羡慕,嫉妒,明明侯府可以借此乘上东风。 可,可,可! 林清禾与侯府断绝关系了。 宋德肠子都悔青了,抓心挠肝的不甘心! 李氏正在此时进来,见他状态不对,上前关切想问,却被宋德扇了一巴掌。 “为何打我?”李氏捂住脸,清泪从眼角流出。 第73章 夜探恒王府书房 李氏十分委屈。 成婚几十载,宋德从来没跟她动过手。 宋德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见她哭的凶心底有些松动,但一想到泼天的富贵没了,又堵得慌。 “你知不知道林清禾现在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只要她一句话,我就能重新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宋德呼吸有些急促,“可这一切都与侯府无关!要是她当初回京时,你有好好待她,至于是今天这个局面吗?” 李氏脸上浮现不可置信:“她一个女郎能得到陛下的另眼相待?”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她才十三岁,不应该离开侯府就没活路吗? 不应该要依靠双亲,寻一门好亲事,再生个孩子傍身吗? 宋德看穿她的想法,眼底闪过讥讽。 “她是大夫,能救人治病,解决江南瘟疫的神医!可不是普通的小女郎,要是她还是我们的女儿,那该多好!”他吼道。 越说越悔! 李氏神色愣愣,唇瓣蠕动:“那我去求她?” 宋德反应过来。 是啊,可以再去求她。 不敢如何,他们都是血脉相通的亲人,做了什么都该原谅。 “去,我们一起去求她,特别是微儿!” 宋德话音刚落,宋白微走进正堂,听见这句话,浑身僵住。 她眼底闪过丝杀意,在他看过来时又恢复以往柔弱的模样。 “微儿你......”李氏看清她的模样,一时挪不开眼。 宋白微的脸明明哪里都似没变,但又处处精致了不少,以前仅是秀美,如今竟有种夺目的漂亮。 对于她的反应,宋白微很满意。 她上前跪在地上:“爹,娘,我们不用去求她。女儿是巫了!我已拜巫女大人为师傅,林清禾会的,我也能学会!” 宋德定定的看着她。 看得宋白微心中有些忐忑,难道还不信她吗,她咬住唇,眼眶下意识就涌出泪。 下一刻,宋德亲自上前将她搀起。 “好啊,不愧是我的女儿!”宋德喜笑颜开,“侯府的未来就肩负在你身上了,王管家,告知全府上下,侯府只有一个大小姐,那就是微儿!” 宋白微成了巫令宋德十分欣喜。 相比较去求林清禾,还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宋白微更让他心安。 好,好,好啊! 宋德连说几个好,大笑出了正堂。 宋白微眼底划过讽刺,果然人还要自己立起来,靠别人只能哀求,惶恐。 她要变得更强。 有朝一日将林清禾踩在脚底下,让她不能翻身! “宋白微成巫了。” 感受到侯府气运动荡的林清禾掐了一卦,卦象显示的变数是宋白微,她盯着自己的手指。 哦,是巫术啊。 也就是说她与朝瑶成一伙儿了。 林清禾眉头微蹙。 巫女来京城,究竟有何目的呢? 红莲扭着腰肢进来,看林清禾在窗前一副深思的模样,上前用手摸上她的额头:“什么事让少观主这么心烦。” 林清禾眉头蹙的更深了。 红莲拉开距离,抬手闻了闻自己。 “我可用了许多香在身上,都要腌入味了,你可不能说我身上有狐狸骚味儿了吧!”她嘟囔道。 林清禾看向她。 “香味熏到我了。”她道。 红莲瞬间高兴:“不是狐狸味就好,我宁愿香死!” 林清禾嘴角抽搐,朝她勾手。 红莲凑前。 “随我去个地方。” 红莲眼睛一亮:“走!” . 夜,恒王府,书房灯火通明。 头发烧焦发黄的周节度使坐在凳子上,满脸愤恨,他死死盯着景恒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将此事压下来!” 景恒王撩起眼皮。 “谁能想到与世无争的恒王内里竟然藏着狼子野心呢。”见他不说话,周节度使手撑在桌子上往前倾。 四目相对,景恒王看到对方眼里的威胁。 “从长计议。”他道。 周节度使猛地拍桌:“去他娘的从长计议,陈知洵那块硬骨头可不好啃,一旦被他查到蛛丝马迹就会死咬着不放,到时你我都得死!” 景恒王刚想说话。 上方传来异响。 “谁!” 周节度使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惊恐抬头。 齐明迅速从窗子处跳出去,什么也没发现,正当他想上屋檐一探究竟时。 书房传来周节度使的尖叫声。 “你!你是谁!”周节度使结结巴巴,瞳孔瞪的比牛眼还大。 朝瑶从容坐下,跷二郎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她挑眉道。 景恒王给她斟茶,看着周节度使道:“自己人。” 周节度使打量朝瑶。 一身黑袍,只露出瞳孔,扑面而来的诡异神秘感让人心生忌惮。 难道她也是能人异士? 想到景恒王隐藏的实力,周节度使有些期待的看向他。 “她也是道士?”他问。 朝瑶嗤笑:道士?” “她是巫女。”景恒王道。 周节度使有些兴奋:“巫女是不是比道士厉害!” 见两人没有否认。 他看向朝瑶激动道:“巫女大人,有个道士十分讨厌,有她在,必坏恒王大计。您动手杀了她吧,她太讨人厌了!” 朝瑶笑了声。 “谁?”她道。 “林清禾!”周节度使斩钉截铁道,没看到朝瑶眼底闪过的异样。 朝瑶哦了声。 “卓家灭门,你是背后推动者?”她问。 周节度使想着是自己人,看景恒王都没反应,他干脆点头:“卓赢是太子党,除掉他,朝堂就没有可用的年轻武将,刚好可以安插我们的人。” 朝瑶又哦了声。 “那镇国公呢,也是你们的手笔?” 周节度使刚准备开口。 景恒王突然腾身而起,伸手攥住朝瑶的喉咙。 “这?” 周节度使完全没反应过来,有些懵逼! 景恒王逐渐用力,手下的朝瑶毫无反应,露出的眼睛还冲他笑。 “你是谁!” 景恒王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 “是你祖宗奶奶。” 眼前的朝瑶化成一抹红烟雾,消失在书房,凳子上只留下黑袍。 景恒王神色不定。 周节度使差点吓尿,眸底闪烁恐惧。 完了,完了。 “呦,怎么了这是?”门被推开,一身黑袍的女子入内,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去。 周节度使吞了口口水,突然抽出匕首扑上去:“你还敢来!” 第74章 卓华,该你上了 朝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眸乍现红光。 怎么回事,周节度使走了几步就动弹不了,他对上她的红眸,整个人失神般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一点点刺去。 “朝瑶姑娘,他是自己人。”景恒王出声。 朝瑶冷哼,掠过他入座。 看到座位上的黑袍,她皱眉:“哪里来的?一股狐狸骚味儿。” 疼!疼死他了! 周节度使低头,急忙将匕首扔掉,胸膛已经被戳出血,见朝瑶坐在刚刚黑袍女子的位置。 他有些迷惑。 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说有人化成我的样子来套话?”朝瑶在空中嗅了嗅,嫌恶的蹙眉,没好气道,“她又骚又香的熏人,这你们都闻不出来,真是蠢货。” 周节度使不敢说话。 这一个个他都惹不起。 躲在隔壁屋子偷听的红莲咬牙切齿,要不是林清禾摁住她的爪子,真想冲到隔壁狠狠咬她! 她才骚! 景恒王眼底浮现不耐,心情十分不好,究竟是谁发现了他,想对付他? 是范丞相?还是太子。 “周大人,你先回去吧。”他道。 周节度使心底着急的很,没得到景恒王承诺会护着他,反而还受伤了。 他怒气冲冲起身,拂袖离开。 朝瑶嗅来嗅去,突然起身往隔壁屋走。 她来了! 红莲心惊她的敏锐,急忙去看林清禾。 “走。”林清禾撕开阴路,红莲化为本体跳到她肩膀上。 朝瑶推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果然在这儿。 赤狐! 朝瑶蹲下身将一根狐狸毛捡起来,眸底闪过丝玩味,这世上竟还有狐狸能得到机缘化成人形。 那她的大计是不是也能成。 “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套话了。”景恒王跟上来问。 朝瑶瞥他眼。 “关我屁事,你自己那么蠢被人套话,自己解决呗。光想着我帮你,你那皇位让我坐吗?”朝瑶讥道。 景恒王面色难看道了声是,手指缓缓攥住。 巫,巫!等他当了皇帝就除掉巫! 眼底突然出现一双褐色冷漠的瞳孔,他吓得抬头。 朝瑶看着他冷笑:“你这小心眼的人不会是在心底想着怎么对付我吧。” 景恒王心惊,神色迅速恭顺。 “怎么会。”他道。 朝瑶无所谓耸肩,意味深长朝他笑了笑,消失在原地。 景恒王绷紧脸,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不爽啊! . “下一步怎么做。” 回到茅山屋,红莲问。 林清禾放出卓华的那缕魂,红莲眼睛瞬间亮了,围着卓华打转,见他羞的低头不敢看她,更是来兴趣了。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今夜要一起玩玩嘛~” 红莲朝卓华抛媚眼,娇声道。 卓华打了个哆嗦,朝林清禾身后躲了躲,小声道:“我怕。” 林清禾拉开距离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喝。 红莲见她不管,变本加厉缠在卓华身边,在他脖颈处呼气,逐渐往上,舌尖一伸,舔了下他的耳垂。 卓华浑身一抖,娇弱无力:“别。” “别什么别啊,让姐姐好好疼你。”红莲握住他的手,有意紧紧贴着他。 卓华急忙推开。 “男女授受不亲。” 俊朗如玉的脸绷紧,闭上眼在念他在林清禾那儿听到的清心诀。 哦~红莲目露惊喜,他看上去好像个禁欲的佛子。 更想推倒了。 正当她往前一步,林清禾出声了。 “红莲。” 红莲嘟起嘴巴,哀怨的看向她:“你不让我上,你自己上?不然我们三个人一起玩?” 她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媚眼亮晶晶闪着光! 卓华那惨白的鬼脸都红的跟花儿一样,闻言更是鬼使神差的看了林清禾眼。 林清禾撩起眼皮,嘴角一扯:“试试?” 红莲打哈哈:“不敢不敢,那个,我还有客人,先走了哈。” 她化成赤狐蹿出窗户。 快逃快逃! 她可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林清禾看向卓华,朝他勾手:“脸红什么,过来。” “少观主。” 卓华小媳妇状走到她身上,见茶杯空了,殷切的倒茶,又乖巧站在一旁,时不时用余光去看她,在她看过来时又急忙低头,睫毛颤啊颤。 太乖了。 林清禾叹口气:“你想报仇吗?” 报仇,卓华感知到他离开本体时的那股浓烈的怨气,不甘。 他下意识点头,好看的脸又流露茫然:“可我怎么报仇啊。” “明日你跟着我一起上朝,到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了。” . 周节度使睡不着,熬着眼底的大乌青去上朝,跟陈知洵碰上时,他讨好上前。 “陈大人,我………” 还没说完,陈知洵对着他点头,直接大跨步朝前走,摆明不想跟他交谈。 周节度使咬牙切齿,愤愤跟在身后,同时十分不安。 他该不会真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了吧? 景武帝入龙座。 陈知洵出列,周节度使心底咯噔声,下意识去看景恒王。 景恒王目不斜视。 “陛下,五年前卓武将通敌一事,臣从中发现蹊跷,其中确有周大人的手笔。”陈知洵道。 “血口喷人!陛下,冤枉啊!”周节度使跪下,一直紧绷在头顶上的弦彻底崩了,他大声哀嚎。 陈知洵紧咬不放。 “这是证据。” “呈上来!”景武帝鹰眸一缩。 大太监王德将证据呈上,是周节度使与邻国大夏一个主将的通信。 但五年前呈上来的书信却是卓武将的字迹,景武帝阴沉着脸继续往下翻,气笑了。 他猛地拍桌:“周崇礼你是何居心!五年前买通卓武将身边的心腹伪造信件,你仅仅是害死了一个卓家吗,你还害得我大景痛失一座城池!” 满朝哗然,天子暴怒,臣子跪了一地。 节度使周崇礼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哭道:“陛下,这是污蔑,污蔑啊!” 呼—— 一阵阴风席卷整个大殿,所有人都感受到异样,冷的忍不住哆嗦。 景武帝看着缓缓走进大殿的白光,厉声喝道:“天子在上,什么魑魅魍魉敢入殿!” 何意!满朝文武骇然,控制不住朝后侧看,这一看,全都惊得跪不住了! 是起猛了吗?青天白日的,他们怎么好像看到了鬼啊! 第75章 朝堂对峙 “悬壶神医,快收了这鬼啊!” “悬壶神医,你快出手!” “悬壶………” 朝堂一片混乱,全都在喊林清禾,使劲往她身上靠,你推我挤不知谁踉跄倒在地上。 景武帝气的脸都绿了。 林清禾安抚道:“诸位大人莫怕,冤有头债有主,就看债主是谁了。” 鬼有什么可怕的。 人心才最可怕。 她的话给朝臣们吃了一记秤砣,都大着胆子抬起头来。 周崇礼抖成筛糠,踢踏踢踏脚步声在耳边放大,放大,震的他耳膜有些痛。 大汗在额间沁出,他惊恐又不受控制的看向门口。 林清禾食指微动给他开了眼。 “卓华!不要过来,不是我杀的你。” 景武帝跟朝臣们都紧皱眉头,他们这会儿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能看到周崇礼癫狂似的磕头,磕到额头出血也不停止。 “悬壶。”景武帝喊林清禾,惊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冤魂讨债,陛下可要开眼瞧瞧?”林清禾道。 景武帝惊讶,有些意动。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既恐惧又有探知欲。 朝臣们蠢蠢欲动,他们去推范丞相。 “范大人,你想看吧。” 范丞相有些无奈,明明就是他们想看。 林清禾注意到,唇角一扬:“大家都想看,就都看看好了。” 她看向景武帝,见他点头,她给所有人都开了眼,除了景恒王。 “天呐,那是卓华?” 卓华抬头,惨白如雪的脸流下一行血泪,浓烈的凄惨美扑面而来。 在场人都不敢说话,紧张的口水都不敢咽。 卓华站在周崇礼面前,就当他们以为卓华会锁住他喉咙索命时。 他没有。 卓华无力跌在地上,血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身子颤抖,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消散般,竟让他们产生种怜爱的心思。 真是不可思议,怜爱鬼魂。 朝臣们一时间思绪复杂。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的景恒王观察每个人神色,嘴角微抿,该死的不受掌控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他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朝他的方向瞥了眼,勾了下唇,又继续看前方。 “我的家人们接受家没了的事实,只想在江南城好好过日子,娘说,日子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心底就是甜的。” “可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我们碍你什么事了,我爹已经死了!那个四岁习武,十五岁上战场,在边疆守护百姓,守护大夏的卓武将死在了同僚手里。” 卓华哭的很无助。 一声声质问,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无尽的悲伤与不解。 他抬头看向龙座上的景武帝:“陛下,为什么啊?” 他又看向林清禾:“悬壶神医,你说过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的,你教我要做一只好鬼,你说陛下是天底下最公正的人,他会还卓家一个公道吗?” 卓华垂下头去,迷惘又悲伤。 “会吗?” 全场寂静。 一字一句都落在他们心坎上,一字一句都揪着他们的心肉。 忠臣被奸臣陷害,英雄被污蔑,尸骨无存,家人被殃及,卓家满门灭。 人间惨案! 林清禾喉咙有些发堵,她没有跟卓华说过那些话。 他很聪明。 天子在上,我向你诉说我的悲伤。 天子在上,我向你诉说卓家之屈。 天子在上,我向你诉说卓赢之忠。 我不提你是否知道事情真相,是否推波助澜,是否放任不管。 今日,你会为我讨回公道吗? 林清禾低头掩饰住眼底闪过的一丝亮光。 卓华,好样的。 “陛下,忠臣不能受辱啊,恳请陛下为卓家翻案!”范丞相第一个跪下来,高声道。 “恳请陛下为卓家翻案!” 朝臣皆跪。 景恒王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大家都跪,他膝盖一软准备下跪。 周崇礼知大势已去,神色木然,看到景恒王的动作,瞬间怒火中烧。 所有人都可以参他。 唯独景恒王,没有资格! “陛下,我有同谋!”周崇礼大声喊道,他死死盯着景恒王,死他也要拉上他。 凭什么他死, 他还能好好当他的无辜王爷去谋皇位! 景恒王浑身一僵,他屈着膝盖,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他的异样引起所有人注意,视线全都落在他身上。 景武帝冷冷看着他,审视他。 “卓家之冤也有朕的失职,朕一定会还卓家一个公道。”景武帝喝道,“所有牵涉卓家之案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景恒王迅速跪下。 周崇礼张口,欲说景恒王是同伙,突然喉咙跟堵住了般,发不出任何音节。 嗬嗬! 他瞪大眼睛掐住自己的喉咙。 怎么回事?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对上景恒王威胁的眼眸,周崇礼瞳孔猛缩,他的口语在说“家人” 瞬间,周崇礼松了气,眼底闪过决绝。 他可以死,他的家人不能死。 周崇礼猛地起身,用力朝柱子上撞去。 不好,他要寻死! 所有人惊骇,纷纷起身想去拉他。 死之前把同谋给说了啊!谁都不想身边藏着一条毒蛇。 来不及了,周崇礼撞上柱子。 呀! 有人尖叫。 “没死,他没死!”尉迟将军指着地上没有出任何血,还睁着眼的周崇礼惊呼。 周崇礼也有些懵,他怎么没死,这次不等他反应,尉迟将军眼疾手快将他拽起来,压着不让他动弹。 他也没有勇气再去死了。 周崇礼颓丧低着头跪下。 尉迟将军在身后猛地给了他一拳:“说,你的同谋是谁?” 武将在前方拼死拼活打仗,文官在背后搞阴谋诡计。 这事要不整出个眉目,哪个武将还敢心无防备的上战场。 怎么就没死?景恒王站的笔直,宽大的袖子藏着双掐的死紧的手。 景武帝起身下龙座,一步一步下来朝周崇礼走来。 “陛下。” 朝臣纷纷让开,视线凝聚在他身上,心思百转。 景恒王的心也如擂鼓般疯狂跳动,脑子里的弦更是绷的很紧,额间沁出了细汗。 景武帝走到周崇礼面前:“告诉朕,是太子,还是哪位皇子,亦或是哪位亲王的党派?” 第76章 周家有凤命? 太子神色一顿,其他皇子亦是不安。 被景武帝审视着的周崇礼闭上眼,他缓缓抬起手,众人视线随着他的手看过去。 最终落在景恒王身上。 除了范丞相跟林清禾,众人皆是一惊。 溯王瞪大了眼眸。 老八这个窝囊废?要不是在朝堂上,他就嚷出来了。 “老八?”景武帝也有些意外,转身看向景恒王。 景恒王不慌不乱,脸上浮现沉痛:“周大人为何要污蔑我,还请父皇明鉴,儿臣绝无陷害忠良的心思。” 朝臣们也点头。 景恒王温润如玉,行事待人都十分温和,对谁态度都十分温和。 怎么可能会是他! 又见溯王盯着景恒王,他们看向他。 说起来,溯王可能性比较大。 “看我干什么?”溯王气笑了,他指着自己,“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我作为父皇最疼爱的皇子,又是太子兄长疼爱的弟弟,混吃等死享荣华富贵就得了,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一纨绔。” 他摊开手。 景武帝看他眼。 混不咎! 但他这副做派确实打消了景武帝的怀疑。 “可有证据。”景武帝问。 周崇礼一震。 景恒王做事极为小心,两人只有口头,没有书信来往,没有证据。 他掩面而泣,大力匍匐在地上:“陛下,臣知错。” 但愿景恒王看在他死的份上,放过他家人。 景武帝回座。 “周崇礼陷害忠良,当诛,三日后问斩!” “陛下英明。“ 周崇礼泪流满面。 卓家翻案,卓赢被追为骠骑将军,告示天下,百姓将周崇礼骂的要死。 周家女眷被流放。 林清禾看向天边,凤凰异象,她瞳孔一缩! 周家有女人是凤命? . 巨大的闪电如同巨斧,亮光刺眼的让人不敢睁开眼,似天神发怒要将天地分成两半! 百姓吓得闭门不出。 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却冒雨走着一群带着枷锁的犯人。 “他娘的,遇上这鬼天气,行路难啊!咱们找个地方躲躲雨吧。” 解差皱眉盯着黑沉沉的天,往地下啐了口。 听到他的话,双脚带着沉重镣铐行走的犯人死气沉沉的眼闪过期盼。 “宁儿!”一道凄厉的喊声让众人纷纷回头。 官差看过去,神色微顿,马上去请示负责看押这批犯人的陈大人。 陈大人听后眸光闪烁:“再走五里路有一处亭子,在那处避雨。” 热,浑身都热。 周雪宁眼皮挣扎,浑身难受的紧,她缓缓睁开眼,望着漏风的屋顶发愣。 这是哪儿? “宁儿!” 周雪宁迟钝的看向关切望着她,手里端着一碗刚烧热的姜水的柳氏,她的娘亲。 “娘。” 往日清甜的嗓音变得嘶哑。 柳氏眼眶泛红诶了声,舀起一勺周水吹了吹凑到她嘴边:“小心烫。” 周雪宁丝毫不眨眼,贪婪的望着柳氏,呆板的张口喝着姜水。 往日娇艳欲滴,天真烂漫的女儿变得如此憔悴,柳氏心头酸涩,愧疚的思绪在心中翻腾不已:“宁儿,都是家族拖累了你。” 周雪宁又哭又笑摇头。 她没想到自己死了又活了,她死后灵魂飘在空中,家族受到大伯周崇礼的牵连满门抄斩,女眷得到流放。 她恨极了周崇礼。 也窥到真相,真正的幕后人是那个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陌上公子的景恒王! 律法,流放女眷只脚带镣铐 明艳温婉,向来端庄大方,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母亲带着脚镣,发丝凌乱成似鸡窝,周雪宁唇瓣抖动,心一颤一颤疼的厉害。 景恒王! 就在此时,亭外传来尖叫声。 “滚开,我要见我妹妹!你这肮脏猥琐的癞蛤蟆,闭上你那又小又阴险的三角眼,丑到我了。” 尖叫怒吼声穿破大雨倾盆的嘈杂,清晰传入每个人耳里。 陈大人头疼的抚额,在解差来请示时摆摆手,随她去吧! 柳氏急忙起身朝外走,面带焦灼。 在外边被官差阻拦的周万秋死死攥着一根木叉直戳面前解差的眼,千钧一刻时。 “万秋!” 柳氏急燎赶来,目睹这幕吓得嗓子眼发堵,出声喝住。 周万秋喊了声婶婶,动作丝毫不停,快准狠猛地往解差眼睛一戳! 啊! 轰隆! 尖叫声与闪电声同时响起。 闪电的光照亮周万秋的脸,风吹起她双鬓两侧的发丝,众人惊魂未定看过去时,恰好看见周万秋咧嘴一笑,瘆人的很。 全体噤声,大气不敢喘,生怕惹到这女疯子。 是的,疯子! 解差们押送犯人的路上,无聊又苦哈哈,流放的大部分是朝中失势的世族,老弱病残,女眷居多。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长相姣好,细皮嫩肉的女眷身上,基本都会被糟蹋。 周家女眷免于此难的原因是。 周万秋太疯了,就算带着脚镣也不减战斗力,力大无穷又性格暴躁的她,谁敢动,甚至看一眼周家女眷她就发狂,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扑过去。 关键是,她还是负责此次看押陈大人的未婚妻! 虽说周家出事,婚事已退。 但好歹是前未婚妻,解差们多少有些忌惮。 被戳瞎的解差因拦住她,还讥讽了几句周雪宁是落在泥泞里的凤凰,彻底成了野鸡飞不起来。 这下好了。 惹谁不好,要惹不讲武德的周万秋。 解差疼得在地上打滚,鲜血流在地上,很快被雨水晕染。 陈景明坐不住了,做好心理建设从亭子单独隔开的屏风钻出来。 刚露面。 “你这王八羔子躲了我八天,终于敢现身了,老娘宰了你这孬种,负心汉!” 周万秋一看到他便如同打了鸡血冲过去,那木叉再次对准眼睛戳,尖上还带血呢。 “万秋。”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快要戳到陈景明瞳孔的木叉,骤然停下! “妹妹!”周万秋马上收起木叉,快步掠过陈景明时冷哼声,“算你好运,我妹妹最是心善,今日就不见血了!” 早吓僵硬的陈景明喉咙咕噜声,他怕死了! 周万秋搀上周雪宁关切问道:“妹妹可有好点。” 此时,远方传来的马蹄声压过雨声,所有人都朝北方看去。 第77章 你还会帮景恒王吗? 宫中,御书房。 景恒王效仿先人负荆请罪,古铜色的脊背上的一道道红痕渗着血丝,惊心怵目。 景武帝坐着无动于衷,目光锐利一寸一寸打量着他。 先前倒是没发现,他这儿子竟藏着如此狼子野心。 尽管周崇礼最终没将他供出来,一人认了罪,他死前的抬手指认始终在景武帝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是人做事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景武帝将他建起的势力一点一点折断,他倒是个忍辱负重的,前来请罪半点儿情绪都没有。 “老八,朕这个位置是太子的,不止你,其他任何一个皇子都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以长为尊,以嫡为尊。 你还得庆幸你是朕的儿子,朕不杀你,回去禁足三个月好好反思。” 景武帝盯着景恒王,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怒意跟不甘心。 没有。 他脸上全然是歉意,愧疚,听完后甚至将额头磕在地上:“是,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景武帝摆手:“退下吧。” 他出去的那刻,景武帝抬头,眼底浮现浓浓的杀意。 景恒王一路平静回到府中。 齐明给他上药,极其不甘又心疼。 “圣上实在是太偏心了,同样都是………” 话还没说完,景恒王一巴掌扇过去。 “放肆!”他喝道。 齐明愣住,对上他的眼眸,迅速明了,余光往后瞥,果然看到一掠而过的身影。 ”属下知错。”齐明抬手便扇自己耳光。 直到门外的人彻底离开才停下。 “主子。”齐明看向景恒王。 “下去吧。”他道。 他静静坐着,与黑暗混为一体,看似平静的表面,心底的不甘早就泛滥成灾。 同样有皇室血脉,凭什么他要屈于平凡。 景恒王扯起嘴角,心底怨恨景武帝,既然你不杀我,那就别怪我跟你疼爱的儿子抢! . 暴雨中站着的流放犯人们惶恐不安看着一道青影愈来愈近,马蹄声犹如催命符,踢踏踢踏。 着青袍,容貌倾城。 陈景明反应过来,急忙迎上去:“悬壶神医。” “悬壶!是悬壶神医!” 流放的犯人多半是朝中备受牵连的族人,妇孺偏多,一路舟车劳顿,早就撑不住了。 想请大夫看看简直是天方夜谭。 悬壶不仅对权贵而言是神医,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也是神医,民间将她传的神乎其乎,说她她貌若天仙,心地善良,遇到贫苦的人不仅不收钱还免费赠药。 那她会愿意给她们看病么。 周雪宁沉默的看着林清禾,她做鬼的时候看到了她的结局。 林清禾也在看周雪宁,眸底闪过丝复杂,她在她身上看到了隐隐脱离的魂魄。 “悬壶神医。”陈景明看着她又喊了一句,“您来所为何事?” 林清禾看向他:“路过。” 陈景明松了口气。 妇孺一直都殷切的望着林清禾,闻言都低着头。 柳氏喉咙突然一股痒意,实在控制不住弯下腰猛地咳嗽,咳的撕心裂肺,眼睛迸出泪,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只素手,手上面有一颗丹药。 “娘。” “婶婶。” 周雪宁跟周万秋急忙围过去,对给药的林清禾十分感激。 “多谢悬壶神医。”周雪宁行礼,不管林清禾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此刻她很感激。 林清禾进了亭子:“都进来吧。” 众人纷纷跟在她后面。 “大人,这……”解差看着此幕欲言又止。 陈景明叹气。 “随她们去。” 个个都是祖宗,他惹不起。 亭子起了火,炉子里熬着药,一股药香弥漫开,莫名令人觉着安心。 “大家拿碗来都喝点,孩童喝半碗,莫喝多。”林清禾道。 ”多谢悬壶神医。” 众人皆喜,自觉排好队,不争不抢,唯恐惹得林清禾不快。 解差也分到药汤,滚烫又不苦,喝进肚子暖暖的,神清气爽 众人看向林清禾的神色更加恭敬。 “悬壶神医,能借一步说话么。”众目睽睽之下,周雪宁走向林清禾。 林清禾点头,起身随她朝外边走。 “大人,这不合规矩。”解差忍不住出声。 刺啦! 木叉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声音,解差闭上嘴,不敢跟周万秋对视,她就是个疯子,万一她把他也戳瞎了怎么办! 陈景明无奈的看向周万秋,叹气:“万秋。” “闭嘴!”周万秋喝道。 她死死盯着陈景明,眼底涌现的恨意跟痛楚近乎将她淹没。 她永远记得陈家人对她的侮辱! 两人对视,陈景明睫毛颤了又颤,逃避的挪开眼,不敢吭声。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口,默默低头喝药。 柳氏轻轻拍着周万秋,安抚她的情绪。 外面,雨水逐渐变少。 滴答滴答的雨水落在地面,溅起朵朵浪花,打湿站在屋檐底下人的衣角。 “悬壶神医,我大伯死有余辜,周家整个家族也沦落如此下场,但幕后者还安然无事,我心有不甘。”周雪宁道。 “凭什么他身为皇子就能没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一场笑话!” 林清禾感受到她的愤怒,她问:“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悬壶神医是坤道,你应该相信我的话,其实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还看到了你的结局,你,想听吗?” 周雪宁盯着她。 四目相对,林清禾挪开视线去看雨水。 周雪宁兀自开口。 “你尽心尽力辅佐景恒王登基,他有了权力后将你抛之脑后,迎娶了宋白微为后。 而你什么也没得到。” 她观察林清禾的神色,见她始终淡然,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雪宁心中没底,她加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林清禾道。 周雪宁惊愕:“你!” “我是道士,能掐会算,相比较我的下场,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林清禾看向她,“魂魄离体很久,换句话而言,你现在应该是个死人。” 周雪宁面色瞬间苍白,紧紧咬住唇,她没想到林清禾当真有几分本事,这么快将她来历看穿。 想到这儿她又自嘲笑了笑,林清禾要没本事,景恒王哪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那你还会帮他吗?” 周雪宁不甘心又忐忑的问出这句话。 第78章 溯王的阴桃花 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止她想要景恒王的命,看来这一世连老天都看他不顺眼。 林清禾连夜赶回城。 她给了周雪宁一封信,让她到流放地再打开。 “妹妹,你跟悬壶神医说了什么。”周万秋问。 望着她毫无血色惨白的脸,周万秋眼底闪过丝戾气,周雪宁是周氏一族最小的孩子,出生就很漂亮,粉雕玉琢又懂礼,深受全家人的喜爱。 越长大她越美,性子温婉识大体,是当之无愧的名门贵女。 在周万秋心中,周雪宁就值得世上最好的。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如此境地。 她不知是恨周崇礼还是恨景武帝。 一个死了,一个是她永远也报仇不了的存在 铁链被周万秋抓的作响。 她思绪万千时,周雪宁也望着她联想到死后看到的事。 周家女眷在流放的路上被奸辱杀害,目睹一切又无能为力的周万秋彻底黑化,天生武力的她为了报仇,投靠了夏国,这把本来可以为景国所用锐利的刀,挥向了自家人。 因是景国人,还是世族之后,始终不被夏国彻底信任。 又因是景国人,被景国百姓痛恨,怒骂叛徒。 景夏二国交和,景武帝提出条件,要夏国交出周万秋。 夏国毫不犹豫。 周雪宁想到作为魂魄所看到的一切,心如刀割! 他们是怎么对万秋的? 这群禽兽! 用鞭子抽!用刀子一片一片割开她身上的肉,再泼上盐水。让她坐在满是钉子的凳子上,从头到顶浇灌辣椒水。 活活折磨致死! 她的万秋姐姐明明是个鹅蛋脸,一对灵动杏眼,娇俏长相的女子。 死时连面容都认不出来是谁。 “妹妹?” 周雪宁失焦的瞳孔逐渐回神,她抱住周万秋,哽咽不已:“姐姐。” 周万秋担忧:“悬壶神医是陛下派来的人?” 周雪宁摇头,眸底闪过丝亮光。 她与林清禾达成了共识。 既然知晓了上一世的下场,这辈子她注定死也要活的精彩。 还有她的姐姐,周雪宁看向周万秋,眼底的欣赏十分浓烈。 她们都会好好活着。 . 茅山屋很热闹。 芍药叉着腰盯着突然前来的溯王,没有半点儿敬畏,她板着脸道:“各位贵人请回吧,我家小姐有事出去了。” “你这小丫头倒是有个性,跟你家主子一样,有没有兴趣来王府当差,做我的贴身婢女。”溯王一双眼亮晶晶看着芍药,心中真起了心思。 他府中的婢女,胆子小的安分守己,见着他跟老鼠见猫似的。 胆子大的试图勾引,想上位,个个矫揉做作的很。 泼辣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还真没有。 芍药很好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说完,芍药就看傻子似的盯着他:“我奉劝你最好别瞎说,否则被我家小姐知道了,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诶呦我好怕怕哦,你家小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女郎,我可是太子的亲弟弟,父亲是皇帝老儿,能奈我何。”溯王嬉皮笑脸凑前,“芍药妹妹,跟了我呗。” 没偷香成功,溯王眼前一黑,芍药直接重拳出击。 “你哪儿来的胆子!竟敢对本王下手!” “我给的,你有意见?” 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一道凌冽的掌风直接扑向溯王,压迫的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抬眼看去,一道青影入屋,倾国倾城的面容冷若冰霜。 溯王怂了。 “悬壶神医,我只是开个玩笑。”他嘿嘿笑道,双手举过头顶,“饶了我呗,我就是嘴贱。” 林清禾盯着溯王。 她见过周雪宁后,发现对方确实有凤命的命格,但她要嫁的人显然不可能是景恒王。 这一世能登基的是太子,还是眼前跟太子同胞的溯王呢? 看溯王这不着调的样不太像,但谁知他又是不是在伪装。 林清禾当下算卦,观测帝王象,却诡异发现帝王象在北疆。 北疆,北疆! 难不成北疆王会造反? 巧的是,周家女眷流放之地正是北疆。 这就对上了。 溯王看着林清禾突然坐下掐指,神色变化莫测,心底突突打锣鼓。 她该不是在给他下咒吧。 “我错了。”溯王眼巴巴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瞥他:“我家芍药的底气就是我,你要还敢冒犯,试试我的拳头硬不硬。” 溯王鼻子一疼。 芍药打的这拳他还没回过神来。 他嬉皮赖脸在林清禾面前坐下:“老八被禁足了,早就该了!我就说他看上去贼装,背地里藏着天大的野心呢! 生母是宫女也敢痴心妄想那个位置,简直胆大包天。” 溯王虽不着调但脑瓜子转的快,他早发现林清禾对景恒王十分不喜。 好巧他也是。 他来找林清禾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她,景恒王被禁足这件事。 林清禾哦了声,示意他可以走了。 溯王的手在衣角上搓了搓:“那个。” 林清禾抬眼看他,顿了下道:“你犯阴桃花。” 溯王??? “我一向招女人喜欢,阴桃花是什么意思?”他喜滋滋道,一副我很有魅力的得意相。 “想知道?”林清禾挑眉。 溯王点头,就见林清禾伸手。 这是要钱?溯王有些拿捏不准,他看林清禾仙气飘飘,想必不是俗人,他想了想跑出外面摘了朵洁白无瑕的花放在她手里。 林清禾嘴角一抽,嫌弃的看他:“你脑子有病啊?” 溯王又懵又不解,被骂了有些委屈,求助的看向芍药。 芍药憋住笑,食指与大拇指互相搓了搓。 溯王如遭雷击。 看上去这么仙的女郎怎么爱钱啊! 他掏出两百两放到林清禾手中。 林清禾立即解答:“简单点来说,你被死了的女人盯上了,她想跟你成亲,想想自己有没有对不起哪个女子,啧啧,看你额间发黑,三天之内必病。” 溯王听得一愣一愣的,想到阴桃花原来是这样,头皮都在发麻,毛骨悚然的同时又觉得好晦气。 “悬壶神医救我。”溯王哀嚎一声,眼巴巴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又伸手。 好说好说,钱来。 第79章 兰花底下埋了尸 溯王府跟溯王行事风格一样。 张扬,奢靡。 花园里处处都是名贵的兰花,墙壁上挂着的名画名字数不胜数,桌上摆着的花瓶价值连城。 一路观来,林清禾突然就觉得她要的钱少了。 恰好溯王回头与她对视上。 只一个照面他就看懂她眼底的意思。 溯王气笑了:“悬壶神医很穷?” 林清禾点头,神色间浮现一丝幽怨。 有一个道观要养,能不穷吗! “诺。”溯王递过去一张万两银票,“够了吧。” 之前在茅山屋谈好的是一万两,现在他又加一万两上去。 林清禾笑得十分真情实意:“善人大善。” 手迅速抽走银票放好。 溯王嘴角一抽,又觉着林清禾有意思,长着仙女般的脸,却是个财奴。 一路走来遇上的每一个婢女都生得如花似玉,身段姣好。 林清禾瞥向还在神游的溯王:“难怪你肾虚。” “不可能!”溯王决口否认,十分激动,“我夜能御八女。” 林清禾嗤笑,毫不留情嘲讽:“童子鸡。” “你……你……”溯王瞪大眼睛,表情僵住,耳根子都红了,“你一个女郎怎能将此事挂嘴边。” “彼此彼此,跟你学的。”林清禾跟他说着话,在他的住处门口停下,眉头一挑,“你杀人了?” 溯王才发现林清禾是个毒舌的,猛听到这句问话,惊的抬起头来:“虽说我混了点,手上可没沾人命。” 林清禾指着院中一株开的极为妖艳的兰花道:“挖。” “你的意思是底下埋了人?”溯王问,见林清禾点头,他立即道,“先别挖,我先把陈大人叫过来。” 还挺聪明。 林清禾看了溯王眼,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女鬼,此时正趴在他肩膀上吐舌。 感知到林清禾能看见,女鬼朝她呲牙咧嘴,让她别多管闲事。 “怎么感觉凉飕飕的。”溯王摸了下耳朵,古怪道。 陈知洵很快赶来,听到林清禾说兰花下埋着尸体,他上前谦逊问道:“悬壶神医可能感知本官,你是如何发现的。” 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尸臭味。”林清禾道。 陈知洵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泥土,凑到鼻尖上闻,什么也没闻出来,他微蹙眉。 想到林清禾是坤道,能看见他所看不见的东西,陈知洵没有犹豫,让手下人开挖。 溯王搬了张贵妃椅躺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耷着,他打了个呵欠,犯困了。 林清禾看着女鬼压上去想去亲他。 溯王只感觉脸上一阵冷风,也没去管,不对,怎么这么重,仿佛被什么压着似的。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张口。 女鬼趁机想伸舌进去。 林清禾实在看不下去,揪住女鬼的脖颈,将她从溯王身上拎起来。 “大师好说好说。”女鬼朝她可怜巴巴道,一张精巧的瓜子脸长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 “真的有尸体!”仵作惊呼,上前观察一番,“是女尸,年纪应该十八了。” 溯王的瞌睡虫瞬间没了,从贵妃椅上跳起来:“怎么会有女尸!” 对上陈知洵审视的目光,溯王急了。 “我要是凶手,至于自投罗网将陈大人你喊过来吗!” 有道理,陈知洵别开头去看林清禾:“悬壶神医可有什么发现。” “让尸体的主人自己说。”林清禾道。 她都死了,怎么说? 众人不解。 林清禾食指扬起在空中一划,给他们开了眼。 看见她身上站着的女子,跟躺着的尸体长得一模一样。 我天! 众人惊的发怵。 女鬼很兴奋:“你们都能看见我,刚好当个见证人吧。” 溯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挽住胳膊。 “夫君~”她娇滴滴的喊。 溯王迟疑又缓慢的转过头,对上这张漂亮又格外苍白的脸,要是平常他就出言调戏几句了,但她是! “鬼啊!” 溯王整个人蹦哒一尺多高,逃窜到林清禾身旁,手指捏住她的衣角:“我怕!” 林清禾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那是你的阴桃花。” 女鬼委屈的在对面不敢靠近林清禾,眼泪啪嗒往下掉。 纵然她是只鬼,也是只十分漂亮的鬼,哭起来有种我见犹怜的美。 感受到朝他投来愤愤不平目光的溯王,梗着脖子道:“你们喜欢你们带回家啊。” 众人纷纷低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跟他什么关系。”林清禾指着溯王问女鬼。 女鬼抽泣道:“小女子杨玉莹,是清竹村人,我有一夜歹人潜入我家,没反应过来就被抹了脖子。” 溯王高呼:“我压根没去过清竹村,不认识你。” 女鬼哭的更厉害了:“你骗人,三年前你去了清竹村,说会来娶我的。我死后来了京城就想着来找你了,你竟然不认账,你这个负心汉。” 林清禾也朝溯王投去质疑的目光。 溯王也想哭,他真的不认识她啊! “你看,我还有你当时给我的令牌!”女鬼掏出令牌,上面写着溯王两字。 溯王倏然一僵,他低头去找身上的令牌,果然不见了。 “谁知道是不是你偷走了。”他道。 女鬼看向林清禾:“大师你要给我做主啊。” “悬壶神医你也要给我做主啊,我压根不认识她!”溯王也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看女鬼不像是骗人,溯王就差发誓自己跟她没关系了。 “你把八字告诉我。”林清禾看着女鬼道。 得知她的八字后,林清禾神色有些凝重。 纯阴八字。 她闭上眼,用八字推算女鬼生前。 深夜,床上躺着的睡颜恬静的姑娘,一道黑影悄然无息从窗子外跳进去,直奔床榻,一刀抹了她的脖颈。 这人身影好熟悉。 林清禾试图看的更清楚些,只见黑影背起尸首,跳上马离开,没惊动任何人。 似是不放心,黑影回头,也是这个时候,林清禾看清楚他的脸。 齐明。 她猛地睁开眼。 “怎么样?”溯王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见她睁眼急忙凑上去问。 林清禾没回她,而是走向地上躺着的女尸,从她兜中翻出一张纸。 上面赫然写着溯王的八字。 第80章 过生辰 “你平常得罪的人都有谁?” 林清禾看向溯王问。 溯王凑上去看,面色瞬间煞白,那个恶毒之人竟将他的八字跟女鬼的八字写在一起了! 难怪她会缠上他。 得罪的人啊。 溯王神色有些不自然:“那可多了去了。” 他跟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踱步。 到底是谁这么搞他! 陈知洵走到林清禾身旁:“悬壶神医,这?” 涉及到鬼魂,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先将尸体送去茅山屋,有劳陈司卿与我一起查明真相。”林清禾道。 陈知洵点头,带着手下将尸体送去茅山屋。 女鬼很不安,她看了眼溯王有些难过道:“大师,他真的不是我夫君么?” 林清禾视线凝聚在她身上,目光锐利的似要将她看穿。 “为何如此认定他是你夫君。” 一个清竹村的姑娘,一个富贵纨绔,怎么都不沾边。 女鬼小声道:“我死后便在这里了,心底告诉我他是夫君呀。” 她似乎有些不明白林清禾的话,反而有些伤心道:“他是不是不想要我,在外面有别人了。” 溯王转回林清禾身旁,听到这句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哀嚎:“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女鬼堵住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景恒王跟你关系好么?”林清禾看他这么崩溃,点了一句。 溯王愣住。 是啊,他怎么把那装王给忘记了? “就是他,肯定是他!”溯王暴跳如雷喊道,“我平常羞辱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王八羔子,竟然跟我玩阴的!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张嘴就骂。 林清禾听得很舒畅,配合了一句:“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这句话突然就浇灭了溯王的怒火,他凑上前激动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 想到景恒王暗算他。 “我要找他算账!”溯王火急火燎朝外走。 “证据呢。” 林清禾一句话成功让溯王停下脚步,十分不甘心的转过身。 是啊,没证据如何定他罪。 他明明与周崇礼是一伙的,但没证据不能治他罪。 溯王忍不住心底骂娘。 林清禾将女鬼收了,看向溯王:“我要是你,从今日起就开始装病。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溯王听得眼前一亮:“就听你的!” . “小姐,咱们茅山屋都成鬼屋了。” 见林清禾又带回来一魂魄,芍药忍不住道。 林清禾揉了揉她的头:“辛苦了?” 芍药脸红,朝她做了个鬼脸后去喊元妙给杨玉莹念经。 鬼气太浓烈,需要念经来压制住,才不会影响街坊邻居。 林清禾将卓华的魂魄放出来。 “少观主。”卓华朝林清禾行礼。 林清禾有些头疼他的去处,他只有一缕魂魄,不好投胎。 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卓华主动道:“我想跟着少观主。” “呀,好俊朗的郎君。”杨玉莹的魂魄飘离身体,朝林清禾这边看去,视线转来转去,“这郎君是大师的夫君么?好般配呀!” 元妙胡子一抖,敲了下杨玉莹的头:“躺回去。” “哦。”杨玉莹躺回尸体里边。 卓华面红耳赤,小心翼翼看了林清禾眼。 “行吧。”林清禾道。 等她找到他的机缘再送他轮回投胎。 听到她的回答,卓华心底腾升起一股雀跃。 元妙的胡子又抖了一下,一心二用去看卓华,不管看多少次都得感慨。 卓华生得是真好看啊。 但人鬼殊途啊! 道和鬼更是殊途! 林清禾斜眼睨他。 元妙立即收回视线,闭上眼专心念经。 . “少了一魂。” 朝瑶数来数去都觉得不对,她瞥了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齐明眼,突然笑了。 “该不会是你故意弄丢了吧。” 一股威压压的齐明喘不过气来。 “朝瑶姑娘。”景恒王从屋里走出来。 威压瞬间消散,齐明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大汗淋漓喘气。 “少了一个人,要是在十五号没集全,后果你知道的。” 她抬眼看向景恒王。 四目相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朝瑶冷哼声消失在原地。 “怎么回事?”景恒王走至齐明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 齐明艰难开口:“那日回城时经过溯王府,被溯王看到了我背着一人,紧急之下我将尸体扔到他院里。 等我再去找时,尸体已经不见了。” 景恒王静静听着。 他越是安静,齐明心脏跳动的越快,紧张的窒息感快要将他淹没。 “去找回来,若是找不回自行去狼山受罚。” 齐明身子一抖:“是。” . 溯王装病装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恒王府来人,有些等不住了,他偷偷出府去玩。 听到一个消息。 侯府千金要过生辰了,准备大办,溯王不以为然准备走开。 不对! 侯府千金,宋白微? 他揪住出来采购的侯府下人:“给谁过生辰。” 侯府下人见是他,吓得瑟瑟发抖:“我家大小姐。” “大小姐?林清禾么。”他问。 下人抖的更厉害了,他轻轻摇头:“侯府只有一个大小姐。” 溯王双眼瞪大:“谁!” “宋小姐。” 溯王骂娘,拽住下人的衣领:“你家主子是不是瞎了?还宋小姐,那又丑又蠢的丑货?” “你不喜欢我,为难我家下人做甚。”一道娇弱的女声在他身后传来。 溯王松开手回头,神色有些愣。 这是宋白微? 见他如此反应,宋白微很满意,自从练巫术跟吃了朝瑶给的丹药后,她越来越美,身段也越来越好,该饱满的饱满,简直可以称之为尤物。 溯王有句话传遍整个京城。 他说他只跟大美人说话,虽然被大多数人骂,但世家女郎又以他这句话为标准。 以往他从不跟宋白微有交谈,今日看到他眼底涌现的惊艳,她心底暗爽。 下一刻就听溯王道:“你换皮了?倒是比你以前好看,就是吧有点像青楼女子,又比不上红莲姑娘。 唉,要说绝色还得是悬壶神医啊,你啊,不够看。” 毒舌还得看溯王啊。 路过的芍药忍不住吹口哨:“说的好!” 溯王看到她旁侧的林清禾,下意识想躲,慌乱间将站在他面前不走的宋白微绊倒。 宋白微尖叫声往后扑,倒在林清禾面前。 第81章 冒牌货装什么可怜 “呦,宋大小姐今个儿这么懂事,知道给我家小姐行大礼啊。” 芍药十分吃惊的往后退一步。 一个婢女也敢拿乔她! 宋白微咬紧下唇,余光瞥到许多百姓围拢,心生一计。 她朝林清禾抬起手。 “姐姐,麻烦你搀我一下。”宋白微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林清禾。 按照她对林清禾的了解,对方会搀她才怪。 不搀才正中她下怀。 才能凸显出林清禾的冷漠。 果然,林清禾看也不看她,直接掠过。 “姐姐。” 宋白微可怜兮兮的喊了声,下一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溯王看得目瞪口呆。 围过来的百姓见她我见犹怜的模样都起了恻隐之心,看向林清禾的目光有些不善。 “做姐姐的,搀她一下怎么了?” “就是就是,好冷漠。” “怎么跟你说话不应啊?” 他们看着林清禾的背影喊道。 林清禾脚步骤停,回头。 所有人都惊呆了。 好仙好美的女郎! 林清禾蹙眉,她不是很喜欢众人过度关注她容貌上。 她靠本事吃饭,不靠容貌。 “宋小姐身旁站着好几个婢女,难不成手都断了,不能搀你?”林清禾居高临下睨着她,淡淡道,“我就不搀你,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 人家姐妹的事。 围观的众人都低下头。 “诸位还不知道吧,跌在地上的可不是悬壶神医的妹妹,她是贼人之女。” 溯王不怕事大,还猛地加把火。 他伸手到宋白微面前。 “要人搀早说嘛,来,扶着我起来。”他戏谑道。 “溯王为何要为难我。”宋白微哭着道,“我的父母不是贼人。” 溯王哈哈大笑,突然捏住宋白微的下巴,大拇指用力擦拭她的泪水,眼底闪过丝嫌恶。 “宋白微,不是谁哭谁就是弱者。” “你敢说你亲生父母不是有意将你跟林清禾交换?” “你敢说你没贪图侯府的荣华富贵?” “装什么装,令人恶心!” 说完,他直接将宋白微推倒,态度恶劣至极。 “你怎么推人啊!” “就算你是王爷也太欺负人了吧!我们小姐可是侯府千金!” “紫叶!”宋白微盯着嘟囔的婢女紫叶,面色倏然变得难看。 真是没脑子! 侯府在走下坡路,别说王爷了,朝中任何一个大臣他们都惹不起。 她气的有些发抖,十分怀念竹韵。 竹韵,想到她,宋白微神态顿住,眼底闪过丝沉痛。 “侯府千金?那个假千金啊!”一个五岁的孩童指着宋白微,毫无忌惮道,“冒牌货!” 孩童的母亲急忙将他的嘴巴捂住。 众人恍然回神,视线落在宋白微身上,又看向气质矜贵,淡然的林清禾。 高低立下。 围观的人不乏做了父母的看客。 “占了别人的家,还好意思在这里喊姐姐,呸,不要脸!” “装这可怜的模样给谁看啊,自己跌倒了还要人家搀,自己没没脚吗?” “溯王说的没错,你真恶心!” 有人朝宋白微扔臭鸡蛋,烂菜叶子,腐臭的味道瞬间席卷她全身。 宋白微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住了。 众人见林清禾走了,急忙跟上去。 “悬壶神医对不住,刚开始没了解状况。” “悬壶神医,这是我在山上摘的野葡萄,您拿回去吃吧。” “悬壶神医,养了几年的老母鸡,拿回去炖汤。” 他们围着林清禾,眼底满是敬意。 宋白微还狼狈坐在地上发愣。 “小姐。”紫叶胆怯的喊她,伸出手搀她起来。 宋白微站定后,眼神阴鸷的盯着她。 “小姐。”紫叶抖了下。 她往前一步,紫叶惊恐的后退一步。 宋白微凑到她耳畔。 “再有下一次,杖毙。”宋白微轻声道。 她抬头看向众星捧月的林清禾,眼底划过嫉妒。 没关系,侯府会给她大办生辰宴。 林清禾是同一天生辰,到那天,孤家寡人的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 溯王跟着林清禾回茅山屋。 他清晰的感知到由于他怼了宋白微,芍药给了他好几个笑脸。 他心底琢磨着,要不下次还欺负宋白微? 一进茅山屋,看到他的杨玉莹惊喜起身,朝他奔来:“夫君。” 溯王转身就想跑。 后腰带被人拉住,他在原地跺脚:“杨姑娘,我真不是你夫君啊,求求你放过我吧,别拉我衣襟。” 杨玉莹有些奇怪的看向林清禾:“大师,我没拉他啊。” “劝你啊,我数三下,你再不松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一! 二! 三! 数到三时,溯王猛地回头,怒火在此刻中止。 拉住他腰带的没有人也没有鬼。 是被桌角勾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尴尬。 哈.....哈哈哈...溯王干巴的笑了笑,见没人跟着笑,他默默将腰带拿下来。 . 齐明潜入溯王府,挖地三尺都没找到杨玉莹的尸体。 他站在墙角下有些发懵,脑海一遍一遍回溯当天的画面。 他记得就是这里没错。 怎么会消失不见了? “怎么办,她的尸首被人发现了,该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 正当齐明苦思冥想时,走廊转角处走出两道人影。 他迅速飞上屋檐,探头往下看。 “又不是我们杀的,慌什么。” 说话的两人,看模样是溯王府的婢女跟小厮。 说着说着,两人开始脱衣服。 齐明脸黑下来。 他正准备将两人迷晕带回去。 “偷情了!” 一道尖叫声惊天动地。 溯王府瞬间灯火通明。 偷情的两人手忙脚乱穿衣服。 溯王刚回府就听说府中有下人偷情,他哦了声,让管家自行处理。 “殿下,他们偷情的地点在您屋前。” 话音刚落,溯王犹如一阵风朝外走。 婢女小厮跪在地上。 “还真会挑,挑个埋了死人的地方,刺激吗?”溯王问。 小厮吓得瑟瑟发抖,突然指着身旁的婢女道:“殿下,都是这贱人勾引的我,奴才知罪。” 婢女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溯王嗤笑:“她勾引的你?那本王将你那玩意儿剁了,任谁勾引都没用,不是更好。” “殿下饶命啊。”小厮抖如筛糠,大汗淋漓。 溯王站起来。 “说,埋在兰花底下的女尸跟你们什么关系?”他喝道。 第82章 齐明夜探茅山屋 婢女知道男人靠不住,先开了口。 “殿下,那日他约奴婢来此处,还没办正事,外边突然扔进一具女尸将我两人吓一跳。 我们怕奸情被发现不敢声张,就将女尸埋在了兰花底下。” 事到如今,小厮也不敢隐瞒,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溯王皱起眉头,颇为头疼的揉眉心。 “两个蠢货。”他骂道。 “殿下饶命。”两人跪在地上磕头。 会是谁将女尸抛进他府上?是想故意陷害他? 溯王有些想不明白,看着不停磕头的两人,忍不住问了句。 “你们偷情为什么要在本王屋前。” 小厮顿住,不敢吭声。 婢女倒是十分配合,她看了溯王眼,缓缓开口:“他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来人,将院中所有花草都拔了,土地翻新,全种过!” 溯王暴跳如雷。 屋檐上的齐明悄无声息离开,回到恒王府。 进入书房,他跪在地上。 “主子,溯王发现杨玉莹尸首后便叫来了大理寺寺卿,尸首应该是被运往大理寺了。”他说道。 景恒王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晦暗不明,他身子往前倾:“你确定?” “属下。”齐明顿住,话语卡在喉咙间。 “近几日溯王跟谁走得近。”景恒王问。 齐明不假思索:“悬壶神医。” 景恒王起身,有些惊讶这个结果,他缓缓笑出声,突然抬手将书桌上的东西倾数挥向地面。 噼里啪啦一阵尖锐的杂音。 齐明跪着一动不动。 林清禾,为何你连溯王那样的纨绔子弟都看得上,偏偏看不上我? 为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景恒王仿佛陷入了魔怔般,疯狂砸书房里的东西,瞳孔红的似血。 齐明胆战心惊,他突然明白了一个点,景恒王很在乎林清禾。 “主子,属下将悬壶神医带回府中吧。”他提议。 景恒王的动作停住了,缓缓看向齐明,嘴角勾起:“好。”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 把林清禾带到他身边,圈养她。 她注定是他的! 景恒王撑着桌面,低低笑起来。 齐明没歇一口气又出了恒王府。 “牛都没他勤快。” 景恒王闻言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的朝瑶,他眼底闪过丝阴郁。 “朝瑶姑娘。”他行礼道。 朝瑶噗嗤笑出声,环顾四周的狼藉。 “你这君子之风真是刻入骨髓啊。”她讥讽道。 景恒王倘若未闻,静静坐在位置上。 “得林清禾得天下这话是你说的。”他看向朝瑶。 朝瑶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看着他,轻轻扯起嘴角:“林清禾可不是善茬,她要不愿你能奈她何,强扭的瓜毕竟不甜。” “甜不甜尝一口就知道了。”景恒王神色不变。 齐明已经到了茅山屋。 他站在屋檐上,直感一阵阵阴风袭来,还真有点毛骨悚然。 “呀,来人了,在屋檐上。”元纯指着齐明道。 元稹看过去,断言:“他是个坏人!” 元纯啊了声,见元稹飘上屋檐,她也紧跟着。 两小鬼头一左一右将齐明挤在中间。 “好冷。”齐明打了个哆嗦,探头看下方,他在想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才不会惊扰屋里的人。 元稹在他身后一推。 齐明心跳都停了半拍,怎么回事,他没脚滑啊! “哥哥你怎么知道他是坏人啊,若他不是,清禾姐姐会生气的。”元纯有些害怕。 元稹牵着她的手往下飘:“放心,他一定是,看他鬼鬼祟祟的模样不是贼就是歹人。” 为了不惊扰屋里人,齐明硬是没出声,快碰到地上时,双手撑地,翻了个筋斗回正。 元纯看的张大嘴巴:“哥哥,他好厉害。” 元稹冲上去。 齐明刚站稳,背后一疼,他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真邪门! 齐明心底打鼓,握紧手中的剑在原地打转。 元稹跟玩他似的左一下右一下戳他。 齐明有些恼怒,他低声喝道:“什么鬼东西,有本事出来!” 嘻嘻~ 元稹在他左耳畔笑一下,右耳畔笑一下。 齐明瘆得慌。 “元稹元纯你们在做甚?” 随着一声吱呀门开,林清禾现身在门口,看着院中被捉弄的齐明。 元稹元纯瞬间从齐明身上下来,迅速飘到墙头,乖巧坐好。 齐明顿住,不知如何解释,他干笑两声。 “悬壶神医,我只是借过。”他道。 林清禾哦了声,抬头看天。 月黑风高只是路过,连鬼都不信。 齐明见她不说话,转身想走,一股他不可挣脱的力道将他困住。 ”悬壶神医。”他僵住喊道。 “来都来了,进来吧。” 无人开的门自行打开。 林清禾率先进屋。 齐明发现自己的腿能动了,他紧张的咽口水,环顾四周后,最终还是选择跟上。 茅山屋处处都透着诡异,他走的很缓慢。 林清禾也不催。 等他一进屋,吱呀,门缓缓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齐明猛地回头,脚跟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林清禾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看向他:“坐。“ 齐明坐下,不敢喝桌上的茶。 两人都没吭声,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又有一股无法忽视的阴凉。 “悬壶神医要跟我说什么,如果没什么要事,在下就先走了。”齐明有些按捺不住,他道。 林清禾笑了声,悠悠道:“不是你来找我么,急什么。” 她斟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你家主子要八字纯阴的女子做什么?”她说着抬眼。 四目相对,齐明瞳孔微缩,放在桌下的手微拢起。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说道, 林清禾哦了声,食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杨玉莹听到召唤,从棺材里坐起来,将正在念经的元妙吓一跳,他赶紧问:“去哪儿?” “少观主叫我。”她道。 “不明白,看到她你就明白了。”林清禾说着,杨玉莹已经飘到齐明身后。 她不解的看着林清禾。 见林清禾朝他身后看的齐明缓缓回头,对上杨玉莹的眼。 她……她! 齐明攥紧凳角,面上强装镇定,实则手都抖的不成样。 她不是死了吗? 第83章 替你祖宗教训你 杨玉莹与他四目相对,好熟悉的脸,她张着口,指着他。 “你就是杀我的那个男人!” 她反应过来后冲他呲牙,飘上前掐住他的喉咙。 “你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窒息感让齐明逐渐喘不过气来,直到彻底没了气,他脖子软下去。 尽管如此,杨玉莹还是没松手。 她想不明白,她好好睡个觉就能没命! 为什么? 她发了狠,恨意凝聚在手上,反应过来手下的人没了气,她惊呼声。 杨玉莹还有些懵,望着自己的手发呆:“我杀人了,是不是要偿命啊。” 林清禾凑前捏起齐明的脸意义看了看,点头:“自然,他杀了你,你杀了他,无功无过。” 杨玉莹松了口大气。 “少观主,听说做了恶事的人下地狱会受到惩罚,那我这样的下了地狱是不是可以不用受罚。”她问,心底还是有些紧张。 林清禾嗯了声:“也可以这么理解。” 杨玉莹说着那就好,又嘟囔道:“就这样让他死了,有点便宜他。” “是有点。”林清禾眸子微眯,手指对着齐明勾了勾。 下一刻,齐明又坐起来,吓得她跳起来尖叫。 “你是人还是鬼啊!” 齐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人是鬼,他看向杨玉莹,又看林清禾。 “我死了吗?”他道。 杨玉莹也看向林清禾。 “没死。”林清禾睨了过去“哪儿能让恶人这么快就死了。” 齐明神色变了又变。 是他低估林清禾了,她简直比朝瑶还恐怖。 想走明显走不了。 “悬壶神医想知道什么。”他问。 “八字纯阴的女子,恒王要来干什么?”林清禾盯着齐明,丝毫不错过他的任何神情变化。 齐明微顿,他摇头:“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要八字纯阴的女子有何用。” 他想说是朝瑶要的,让两人互斗,但又怕影响景恒王的计划,话到喉间又咽了下去 下一刻他被林清禾拎起:“不说也行,让他亲自告诉我。” 齐明瞪大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半空中。 林清禾跟拎小鸡似的拎着他,飞速掠过屋檐,直朝恒王殿的方向。 简直不可置信。 她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齐明自幼是死士标准培养,蛇窟狼窝里活过来的狠角色,京城他基本无对手。 呼咧咧的风吹在他脸上,心更凉。 “悬壶神医,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跟在你后面。”齐明跟她商量。 堂堂七尺男儿被一十三岁女郎拎在手中,对于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闭嘴,再吵我就松手了。”林清禾有些不耐烦道。 齐明瞬间不敢吭声。 从这里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景恒王正在跟朝瑶对弈,他执黑子步步紧逼白子。 “你输了。”景恒王落下黑子,彻底堵住她的路。 四处都无路可走。 朝瑶无所谓耸肩,她刚想说话,耳朵微动,她抬头。 书房门砰的开了。 凌冽的风将两人发丝吹起,遮挡住视线,还没反应过来,景恒王就感觉什么东西丢在了他脚边。 痛!齐明震的五脏六腑都疼,疼的他呲牙咧嘴。 太狠了!林清禾太狠了!他直觉他的肋骨断了,不躺个半个月绝对好不了。 景恒王看清楚脚底下的人是齐明,目光更加幽深。 来者不善。 他抬眼看向门外。 朝瑶也蹙眉看向外边。 一览无际的黑,一道青影从黑夜中乍现踏来。 景恒王瞳孔一缩,起身。 “清禾。”他下意识起身,想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林清禾视线在两人身上划过,视线凝聚在朝瑶身上。 “原来如此,要纯阴八字女子的是你,巫女朝瑶。”她一字一句道。 朝瑶爽快点头:“不错,你倒是聪明。不过你知道又如何呢,四十八个纯阴女子都凑齐了,还有一个在你身后呢。” 林清禾回头。 杨玉莹不知何时跟在身后。 她眸子微眯,打开竹筒:“进来。” 杨玉莹察觉气氛不对,点点头,魂魄朝竹筒飞去。 朝瑶出手,一缕黑气飞速将她卷起。 “到了门前的肉,岂有吐出的道理!”她冷笑。 “巫派祖训,不得伤害普通百姓!你这逆徒不遵守,我替你们祖宗好好教训你!”林清禾喝道。 迅速掐诀,一道道金光将黑气笼罩。 “破!” 随着林清禾一声喝下,黑气倾数散去,杨玉莹进了竹筒。 林清禾迅速用盖子盖住,紧追朝瑶。 朝瑶左右躲避,气的放出蛊虫:“不愧是清山观少观主,确实有两下子。” 蛊虫一股恶臭味,熏的屋里人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密密麻麻的蛊虫倾数朝林清禾爬去,五颜六色的都有,看上去很是恐怖。 “恶心,你也就会耍阴招,我替巫派有你这样的后人感到耻辱。”林清禾封闭自己的味觉,抽出一道五雷符扔在地上。 噼里啪啦! 屋内桌子等物被炸的四分五裂,空气中还有股烤熟的虫味。 朝瑶气的冒烟,腾飞空中,五爪攥拢直朝林清禾脑门而去,同时再放出一波蛊虫。 “万虫皆我用,呜!吔!” “侵入她心肺,吃了她!” “孩儿们,吃了她!” 蛊虫比之前多了一倍,四面八方朝林清禾爬去。 景恒王大喊:“不要杀她!” “蠢货!”朝瑶现在处于极其跳脚的状态,她只有一个想法,弄死林清禾,不管以什么方式! 她的瞳孔红了又红,凝聚所有功力朝林清禾的脑门击去! 林清禾一动不动。 就在蛊虫与朝瑶要近身时,她身上散发出庞大的金光,烫的惊人,靠近就会被灼烧。 什么鬼! 朝瑶蹙眉,凝聚浑身的力量想戳破林清禾的天灵盖,怎么回事? 她有些疑惑,压根下不去,浑身犹如被千斤顶砸着般,逐渐动弹不了。 林清禾唇角上扬:“你耍完了?该我了!” 见她掏出一个破罐子,看得朝瑶眉头拧成一股绳:“就这?” 林清禾将盖子揭开,倒出里面收藏的眼泪捧在手心,她朝朝瑶挥去。 “我去,你竟然用眼泪对付老娘!算你狠!” 朝瑶避之不及,蛊虫纷纷后退,以迅雷之速爬回朝瑶的篓子里。 “不跟你玩了,后会有期!”她跳上屋檐,准备跑路。 第84章 想杀景恒王 眼泪,唾手可得,不足为奇。 但于玄学界而言,真挚的眼泪可灼一切,力量庞大。 这就是林清禾之前收集眼泪的缘故,对付敌人是好武器。 识时务者为俊杰,朝瑶果断离开,她不是林清禾的对手。 只可惜了好不容易集齐的八字纯阴女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朝瑶如此安慰自己,很快消失不见。 书房一片狼藉。 林清禾朝景恒王一步一步走去,趴在地上的齐明察觉到她身上浓烈的杀意后,惊恐无比抬起头,试图起身阻拦。 动不了,根本动弹不得。 齐明眼底浮现无力,焦灼不已对着景恒王道:“主子快走!她想杀你!” 景恒王不动,深邃的黑眸紧盯着林清禾。 “你是道士应该能算到我跟你有命定的姻缘。”他道。 有点意思。 林清禾唇角微勾。 上一世他说喜欢什么来着? 哦,你太强势了,太能干了,不适合当妻子。 而你那温柔小意的妹妹就挺适合的,所以我要娶她,但我又舍不得你,所以你继续当我的贤内助吧。 去他娘的。 “你真让我恶心。”林清禾掐住景恒王的喉咙,恨意乍现,她现在的道心乱了。 她确实想杀了他! 轰隆!雷光乍现。 天道在警示林清禾。 悬壶!不可! 悬壶!松手! “悬壶!” 清山观,在祖师爷面前念经的道元心中莫名不安,他猛地睁开眼,掐诀算卦。 他起身上香,嘴里念念有词:“祖师爷,那是她的执念,您莫要见怪。” 轰隆! 闪电不断,他担忧的走向外边望着京城的方向。 “好好的怎么打雷了。” “莫不是谁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在警示呢。” 有被惊醒的百姓起身探看,只打雷不下雨,这征兆也太奇怪了。 林清禾无视外边的动静,她只想杀了他。 “悬壶,莫要冲动,你此生不是只为了杀景恒王而活。 为师不劝你放下仇恨,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难道你要为了这么个货色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林清禾耳边传来道元的隔空传音,可以听出来他很焦灼,还有对她浓浓的担忧。 “清禾,为师只有你一个徒儿,你想杀他,为师可以马上来京城杀他,我是你师傅,我来担因果,听话,放下手。” 道元很急,说到最后有些哽咽。 傻徒儿! 景恒王确实有帝王命,不止他,还有两个人! 在下一任帝王没有角出上位之前,景恒王不能死在林清禾手里,否则林清禾将会受到天谴。 为道,为道。 心底一道。 林清禾垂眸,理智一点点恢复,她缓缓松开手。 濒临死亡的感觉让景恒王冷笑连连,他死死盯着林清禾:“你今日没能杀了我,等你落入我手中时,我必百般折磨你。” “话多的人通常死的快,看在我师傅的面上饶你一命,我劝你老实点,不该想的东西最好别想。”林清禾一脚踩在桌面上,捏住他的下巴逐渐用力,看他疼得皱眉才勾起抹淡笑。 “你就该活在淤泥里爬不起来,懂?” 林清禾深深睨他眼,消失在原地。 景恒王面色十分不好看,他垂着头,唇角上扬勾起淡笑,随即笑的越来越大,笑声传遍整个恒王府。 他发现了林清禾的秘密。 真不错呢。 不该想的东西别想?他偏不! 他的母妃胆小慎微,也叫他忍,叫他藏拙,凭什么! 皇位,林清禾他都要! 想到柔妃,景恒王眸底痛苦与恨意交织。 齐明狼狈趴在地上看景恒王这副模样,记忆拉回小时候。 柔妃,她啊。 宫女得到圣宠,既兴奋又胆怯,没有其他的娘娘有家世撑腰,却又有一丝幻想。 这层寄托放到了皇帝身上。 或许说,宫里的女人在刚获圣宠时都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妄想凭借圣宠一路往上爬。 男人没几个靠得住,尤其是帝王更甚。 皇帝一时新鲜,她却以为遇上真爱。 她跟每个宫里女人一样,受到帝王几日宠爱后被抛之脑后。 于深院处日日啜泣,于后宫争艳,只为获得皇帝前来。 柔妃对他严厉管教,力求他成为优秀皇子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得到皇帝赏识,成为自己重夺圣宠的工具。 结果呢,景武帝只在乎太子,对其他皇子都保持淡淡态度,五岁就能背出整篇诗词的景恒王非但没得到夸赞,反而是他的冷脸。 背的很好,下次不要背了。 柔妃意识到景武帝的态度后,改变了策略,要景恒王忍,要藏拙,要胆小。 柔妃厌弃这样的自己,在内心挣扎和不甘心的双重折磨中,她不疯似疯。 一会儿歇斯底里质问景恒王为何得不到皇帝的喜欢,对他拳脚打踢,一会儿抱着他哭的声嘶竭力,喊着抱歉。 景恒王就在柔妃分裂中成长。 他简直太难伺候了。 齐明低头掩盖住眼底的晦暗,他小声道:“主子,能否叫个大夫给属下看看,我肋骨断了。” 景恒王回过神来嗯了声。 林清禾并未立即离开恒王府,而是在周圈找其他四十七名女子的尸首,搜遍了都没找到。 她站在屋檐上吹冷风,本就冷若冰霜的脸更加冷,快结冰碴子了。 朝瑶要四十八个八字纯阴女子的作用,她猜到了。 太阴煞法,此法需要四十八名纯阴女子的血做引子,集怨气与血于一体练就功法,黑白两吃。 此功法她只在道元口中听过,是巫派的禁法。 朝瑶怎么会有? 林清禾将此事传音给道元,寻思是该抽个时间去巫派拜访拜访。 究竟是朝瑶个人丧心病狂修炼此法,还是巫派想搞事呢? 她猜测剩下的四十七个被朝瑶藏匿起来,林清禾迅速回茅山屋,坐下后掐诀念道。 “我乃清山观少观主,直通冥界,命百鬼夜行,速速前来!” 呼呼呼! 阴风阵阵!吹的窗户啪啪作响。 四面八方涌现鬼魅,统一朝茅山屋飘去。 “少观主何事吩咐。” “少观主,有事尽管吩咐!” 百鬼聚众茅山屋,全盯着林清禾,有些稀奇。 这可是少观主第一次召唤,对于她要说的事都有些期待。 “吾命尔等全力追杀巫派朝瑶,逮着她送来吾这儿,懂?” “懂!” 第85章 养女生辰,众人奚落 初十,艳阳高照。 侯府一大早就张灯结彩,阵仗大到令百姓咋舌。 一打听,原来是侯府千金要过生辰了。 真是大户人家,过个生辰都如此奢靡,也不乏有人说侯府不守孝道,宋老夫人还没过世多久,小辈就敢这般铺张,真是乱了套, 宋德如何会不知侯府此举必定会造人非议,但他太想崛起了,太想让侯府重振。 为了宋白微的生辰宴,他给朝中大臣都发了帖子,并且着重说明,宋白微也拜师了,今后也能跟林清禾比拟。 朝中大臣们确实被宋白微拜师一事所吸引。 要是侯府这假千金真能学有所成,那么在此时交好正恰时,不管出于何种缘故,他们都让自家夫人携家中女眷前去。 一时间,侯府门庭若市,热闹的很。 宋德笑得合不拢嘴,一直憋着的窝囊气仿佛在此刻都得到了抒发。 宋白微也很高兴,世家圈的女郎们几乎都来了。 她出现在正堂时,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众人纷纷看向穿着一袭墨绿色的襦裙的宋白微,浓郁的墨绿色衬的她肌肤愈加白皙。 五官更是比之前精致了好几个度,上了点妆容,添了份艳丽。 不少夫人视线掠过她鼓鼓的胸前,盈盈一握的腰肢,偏偏那张脸又做无辜状。 仅一个照面就将她踢出了儿媳人选。 女郎们紧盯着她,费解她是如何变美的。 郎君们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瞟她。 夫人们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眉心微蹙,垂眸喝茶掩盖住不喜。 被众人瞩目着的宋白微得意洋洋。 “白微,你怎么突然变美了,可是用了什么方子?” 女郎们都围着宋白微请教。 宋白微十分受用,为了与她们交好,倒是真写了个美白的方子她们。 原本对她有意见的女郎也看在她这大方的面上,涌起笑脸。 她们的态度让宋白微更加坚信拜朝瑶为师是个正确的选择。 李氏看着此幕心情舒畅,嘴里嚼了笑意。 国公夫人只觉得这笑刺眼,心底堵得慌! “侯夫人倒是心眼小,心底眼底只容得下一个女儿。”她忍不住刺道。 丞相夫人王氏早就憋得慌,听到有人唱反调,当下附和:“可不是呢,婆母还没走多久就如此操办养女的生辰宴,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呐。若是没记错的话,你这养女跟清禾是同一天生辰吧。” 两人讥讽很明显,她们又是世家夫人圈中高位的存在,其他夫人有一句没一句附和。 狸猫换太子这种下作又坑人的手段,在世家圈是极为厌恶的存在。 “侯爷侯夫人哪是小心眼啊,分明是大方。” “仇人的女人都能养,也不知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偏心眼呗。” 李氏听得浑身发抖,想解释又没底气,弱弱道了句:“不是这样的。” “我们又没瞎,放着亲生女儿不疼,给养女的生辰大办,也真不怕宋老夫人半夜从地府爬出来骂你是个不孝儿媳!” 国公夫人起身往外走,一边还道,“这样的人家,我国公府高攀不起。” 王氏也跟着起身:“我也不凑这热闹了,告辞。” 跟她俩要好的夫人纷纷起身跟着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李氏面色臊的慌,青一阵紫一阵,她们这番举止犹如当众扇了她几耳光。 她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侯夫人!” 剩下没走的夫人们看着栽下地的李氏,全都懊悔不已,这都什么事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在后院吟诗作画的女郎们听到异动,纷纷侧耳。 “紫叶,你去看看。”宋白微没由来的有些不安。 紫叶点头,疾步前去正堂。 女郎们也没了作画的心思。 “宋小姐,那林清禾好相处么?”一个长相十分俏丽的女郎突然发问。 众人视线同时凝聚在宋白微身上,眸光炯炯。 她们对林清禾可太好奇了! 不认亲生父母,与侯府断亲,做的每一件事都离经叛道,脱离世俗。 但她又活的很好,是百姓口口相传的神医,是圣上亲赐顶天立地的悬壶神医! 家中长辈无一不感叹要是有个林清禾这般的女儿就好了,又讥讽侯府上下都眼皮子浅,好赖不分,心盲眼瞎。 她们大多数没跟林清禾打过交道,却又对她的事十分知悉,感觉十分复杂。 宋白微下意识朝说话的人看去,尉迟将军家的小孙女,尉迟灵儿,性子说的好听是单纯直爽,说不好听就是蠢到没眼色。 今天是她生辰,提林清禾做甚! 宋白微心绪有些不稳,恨极了尉迟灵儿,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发作,她咬紧下唇,未言泪夺眶。 众人面面相觑。 这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啊? “林小姐很好。”宋白微说完就闭上嘴,留有余地让众人遐想。 尉迟灵儿就挺看不惯她这做派,直愣愣道:“啥意思啊,要是很好你哭什么,要是不好你又哭什么。 你个养女在人家侯府待着哭哭啼啼,人家都没哭。 我要是她,今日就该上门,坐在你们侯府门口大闹,毁掉你的生辰。” 女郎们听得目瞪口呆。 宋白微更是不知道怎么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咬牙挤道:“尉迟小姐真会说笑。” “我没说笑,我说真的啊,凭什么你能在侯府大庆生,作为侯府真千金的林清禾在外面孤苦伶仃啊!”尉迟灵儿十分为林清禾抱不平。 其他人若有所思,差点被宋白微给骗了,尉迟灵儿说的有道理。 宋白微简直要气炸了,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她抬头,看到来人,脑子里紧绷的弦彻底断了,警铃大作! 林清禾怎么来了! “多谢尉迟小姐为我打抱不平,不过我并不担忧,天大地大,何必居于后宅,到处都有留爷处。”林清禾看着尉迟灵儿笑道。 习惯性观察她面相,鹅蛋脸,颧骨高但有肉,一双眼生得十分好,杏眼清澈,鼻头有肉,下巴圆润。 福相财相,性子直爽,有些没脑筋,但看夫妻宫圆满,会得如意郎君。 尉迟灵儿惊道:“你便是林清禾!” 林清禾还没回答。 紫叶匆匆走到宋白微身旁,神色紧张:“小姐,夫人晕过去了。” 第86章 烟花为清禾而放 原先众人觉着宋白微美,林清禾一来,她们眼都挪不开。 一个美在表面,一个美在皮美在骨,更如一盘棋,令人想探究又不敢轻易去探。 更别提她那不似人的仙气。 见众人被林清禾震住的宋白微本来就烦,听到紫叶说李氏晕倒,她很委屈了。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她的生辰宴! “母亲怎么会突然晕倒。”宋白微小声询问。 紫叶从李氏身边伺候的婢女口中听到实情,但她不敢实话实说,怕宋白微受不住。 “奴婢也不知。”紫叶低着头道。 宋白微一眼就看穿她在撒谎,凑前用衣袖挡住,用力去拧她的手臂肉,只两人听得到的嗓音道:“说!” 紫叶吓得一抖。 尉迟灵儿看到林清禾点头,本想继续追问,余光瞥到她们之间气氛不对,刺拉拉上前,一把将她们隔开。 “有什么要偷偷摸摸说的,当着众人面说呗。”尉迟灵儿冲宋白微展露笑颜,又安抚的看向紫叶,“说,别怕。” 宋白微倒吸口冷气,她算是发现了,尉迟灵儿克她! 紫叶眼泪掉下来,不敢吭声。 尉迟灵儿眸光一转,这下脑瓜子倒是转的快,她直接喊来自己的婢女:“杏儿啊,去正堂看看发生了什么。” ”尉迟小姐,侯府的事跟你无关吧。“宋白微忍不住怼道。 尉迟灵儿顿住,略一想,她点点头。 本以为糊住了没头脑的她,刚准备松口气的宋白微又听她道:“那你的生辰也跟我无关,不陪你玩了,就先回府了,告辞。” 宋白微急眼:“尉迟小姐!” 要是真让她走了,自己还怎么在世家圈混。 最主要的是,侯府得罪不起将军府。 她拉住紫叶:“你说,正堂里发生了什么。” 紫叶喉咙微滚,闭上眼道:“国公夫人带着许多贵夫人都走了。” 晴天霹雳! 宋白微愣愣的站在原地。 开始是装哭,现在是真哭。 世家女郎们讶然不已,猜到正堂定是发生了她们不知道的事,面面相觑间都有些讪讪。 那她们是走还是不走。 尉迟灵儿将视线重新放到林清禾身上:“悬壶神医怎么来这儿了,难不成你是来砸场子的!” 她有些兴奋。 看好戏啊,就差一把瓜子! 林清禾嘴角微抽。 她说她只是路过,大家信吗? 朝瑶就跟死了似的消失,百鬼都没找到任何踪迹,纷纷回来复命。林清禾有些烦躁出来走走,突然想起宋白微是朝瑶收的徒弟,前来侯府碰碰运气。 倒是忘记了今日是生辰宴,是她的,也是她的。 砰! 天上突然有烟花绽放,引得百姓纷纷驻步。 烟花灿烂争朵朵开,难不成是为宋白微庆生? 女郎们神色都有些微妙,刚还看笑话,现在都有些羡慕。 烟花价值千金,更要宫中允许才能放,家中老太君都没有资格。 宋白微一个女郎得了那个贵人的眼,竟然在允了她在生辰宴放烟花。 若真是如此,世家夫人今日走,明日就会登门道歉。 李氏是装晕回的屋,听见烟花声也有些懵。 宋德满脸喜意,找不到李氏人,脸黑了黑来屋中找她:“哪不适?正堂还有许多贵客,好些了就赶紧去招待。” 她们还没走? 李氏不想被她们看笑话这才装晕,听到宋德的话有些欣喜,收拾一番从容出去。 正堂里还没走的夫人们心底苦啊。 侯府主母晕了,将她们抛下,场面一度难堪,本想唤儿女离开,外面突然放起了烟花,神色都微变。 要是宫中贵人都允了为宋白微庆生放烟花,这面子可就太大了,她们不能走。 “微儿,这是圣上允诺过放的烟花?太好看了,大家好好赏赏,一年到头也就元宵节能看到烟花了。’”宋德喜笑颜开道,脸上泛着红光。 宋白微,他的好女儿啊。 宋白微自己都有些懵,谁放的烟花? 是为她放的么? 想到今日也只有她过生辰,应该是景恒王去求陛下允诺的吧,这烟花肯定是他放的。 宋白微心中喜滋滋,娇羞低下头。 宋德看她这副模样,哈哈大笑。 正堂的夫人们跟另一边的世家郎君也来到院子看烟花,原本空旷的场地变得有些拥挤。 烟花可真美啊。 众人看向宋白微的眼神充满了羡慕,无人注意在屋檐上的林清禾。 尉迟灵儿在人群外,看向林清禾,嘴角微抿。 她莫名为林清禾觉得委屈。 砰! 又是一大朵烟花在空中散开,又如天女散花,星星点点没入黑暗中。 正当众人以为放完时,砰砰砰!连放的烟花竟然连成了一行字。 林清禾,顺遂安康,生辰喜乐。 嗡! 侯府一家子脑子炸开。 林清禾! 林清禾! 林清禾! 怎么会是林清禾呢? 尉迟灵儿惊呼:“哇!原来这烟花是为林清禾而放!” 她看向屋檐上站着的青影,手做喇叭状高喊。 “林清禾,顺遂安康,生辰喜乐!” 此时此刻,全京城百姓都喊将空中这句话喊出声。 原来是为林清禾放的啊,不是宋白微,是林清禾! 今日也是林清禾的生辰。 侯府的客人们回过神来,急忙对林清禾道:“悬壶神医生辰喜乐!” 林清禾浅笑颔首,收下祝福。 今日是办不成事了,她脚尖点地,直接朝茅山屋的方向飞去。 “哇,有仙女!” 街道看烟花的孩童仰头,眼帘突然映入一道青影,孩童视线跟着走,一下又没了。 孩童指着惊呼。 “哪儿有仙女,傻孩子看烟花看迷糊了吧。” “真的有!” 侯府的客人们纷纷告辞,很快侯府清空,菜都没上,人走空了。 一家三口面色如同打翻的砚台,黑的可以滴墨。 丢大脸了! 宋德愤愤看了一眼宋白微,原地跺脚,转身抬腿追去:“清禾,清禾,等等爹啊!” 林清禾刚回茅山屋,她吓了一大跳。 国公夫人,殷氏,王氏,贺铭,李棕言………还有她师傅全都齐聚一堂,笑吟吟的望着她,桌上摆满了生辰礼。 “清禾,生辰喜乐。” 第87章 景衍表白 芍药厨艺精湛,做了一桌美味佳肴招待前来的贵客。 王氏送了一尊玉做的山水雕像,晶莹剔透,色泽好,观其便价值不菲。 国公夫人就比较直接了,知道林清禾爱财,给了一万银票。 殷氏过的清苦,亲自做了鞋垫,缝制了女儿郎的贴身物。她有一手好绣工,上面缝制的花样栩栩如生。 贺铭也送了钱。 李棕言送的字画。 外边的烟花放了整整一个时辰。 ………… 这是林清禾过得最热闹的一个生辰。 贺铭告别时告诉她,今夜放的烟花是景衍去北疆之前准备的,在景武帝面前撒泼打滚才磨得他同意。 不仅如此,景衍还备了份礼让他转交。 是个很大的檀木盒子。 “打开让为师看看!”道元凑前,望着盒子的目光很是殷切。 林清禾将盒子收起,没好气瞥他眼:“老头,你的礼呢。” 道元讪讪的笑笑,手指在裤腿上搓了搓。 摸了半天掏出一只草做的蚂蚱。 “我记得你小时候爱玩这个。” 林清禾嘴角一抽。 “我现在不是五岁。” 道元讨好一笑,去厨房给她下了一碗长寿面,上面放了个荷包蛋跟青菜,看上去色味俱全。 “吃吧。”他慈爱道。 林清禾眼一热。 前世今生,每逢生辰,道元都会亲自煮一碗长寿面给她吃。 她低头吃着面。 道元望着她,气氛十分温馨。 林清禾吃完抬眼,道元立即侧头,眼神乱躲。 “这些生辰礼拿回去建道观用,该卖的卖了。”她道。 道元惊喜不已,欢快的欸了声。 他看向她放好的檀木盒子:“这盒子挺贵的,” 林清禾眼皮撩起:“这个可不行。” “乖徒,有情况啊。”道元凑前,八卦流于神色间。 林清禾:“没有,生辰过完了,赶紧回清山观吧。” 道元显然不信,揶揄道:“长大了,都有小心思了,连师傅都瞒了,唉,也不知是那个臭小子得到了逆徒的芳心。” 林清禾斟了杯茶递到他面前,眼神凶狠狠,喝茶吧您! 道元哈哈大笑。 难得看到林清禾恼羞成怒的一面。 “好好好,我不说。” 芍药收拾出一间屋子给道元歇息。 回到自己屋内的林清禾将檀木盒子揭开,入目便是灿烂的金光,里面装了一套凤冠流步苏步摇,发簪发钗全套。 她其实对首饰不感兴趣,但这全套都是金子做的,她挺喜欢的。 “喜欢吗?”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引得林清禾快速盖上,朝窗外看去。 出乎意外的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京城的人。 “你………” 林清禾还没说完。 嘘!景衍跳进窗,他穿了件简单的骑服,胸膛宽阔,宽肩窄腰,一看就是个武将,那张脸又生得极好,说他是探花郎也有人信。 景衍朝她笑道:“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这套金钗你可喜欢,我找了很久呢,你生得白又好看,戴上绝对美极了。” 他的夸赞太直白,眼神炙热又真挚。 林清禾轻咳声挪开眼:“没陛下召见,你偷偷回京也不怕朝中臣子参你。” 景衍无所谓耸耸肩,眸光突然一转,他凑上前:“清禾这是在担心我么。” 林清禾微蹙眉,清冷的眸子望着他,她怎么觉着这厮回了趟北疆,整个人颇有些无赖作风。 景衍望着林清禾的侧颜,觉得她哪哪都好看,哪哪都长在了他心坎上,看到她就雀跃。 他以为自己得病了。 回北疆跟父母一提,昭月公主笑岔气了,她打趣道:“傻儿子,你这是动心了!” 景衍愣在原地。 北疆王也忍俊不禁,细细问了他跟林清禾的相处,更加明确了他的心意,得知林清禾还没及笄。 两人看他的眼神变了。 禽兽! 人家还是个小女郎。 景衍为自己辩解,第一林清禾生得极美,跟天上仙女似的,男人怎会不动心。 第二林清禾跟他之前遇过的所有女郎都不同,虽为及笄,却沉着冷静,能力卓越,一点都不输他。 甚至,她令他钦佩。 他这般夸奖,昭月公主跟北疆王也对林清禾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不过他们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得知他想偷偷赶回京城给林清禾庆生,不仅支持还准备了生辰礼。 “这是我爹娘送你的,还让我带一句话,清禾,生辰喜乐呀!” 林清禾从他眼底看到了真挚,看到了她的倒影,她突然有一种感觉,景衍满心满眼都是他。 怎么可能。 林清禾撇去心中的荡漾,看向他手中的礼。 得知林清禾好茶,北疆王送了名贵的茶。 昭月公主则送了一盒子金元宝,还有一盒自制的安神梅香。 林清禾不解素未谋面的他们为何赠礼,但总是人家的好意,她露出浅笑:“替我谢过你爹娘。” 她掏出三道平安符,三道除秽符,还有一瓶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滋阴补身的丹药给他。 “谢礼。” 光是这瓶丹药就价值千金,她就是这般性子,别人待她好,她会回之好几倍。 景衍收下:“悬壶神医手中的都是好东西,我家老头跟美娘亲还赚了。” 林清禾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想起今夜放了一时辰的烟花,又道:“烟花很好看,费心了,但我还是不解,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无亲无故的,这令林清禾心底难得腾升起了一丝莫来由的动荡。 主要是景衍这人太赤忱了,完全不跟她耍心眼。 要是他图点啥,利益交换还好,最怕他什么也不图。 景衍看着林清禾,目光十分专注。 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躁动起来,安静到两人能清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还有一人狂跳的心脏声。 林清禾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他的眼神让她想起山中求偶的狼王,挺有侵略性。 “不想说就算了。”她道。 景衍个子高,逼近时将林清禾整个人连同影子都笼罩住,此时认真起来让她有些恍然,仿佛看到上一世的战神,冷厉又英气。 她想将他推开,刚伸手,景衍自己退了几步,摸着心脏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终于开口庄重道:“我心悦于你。” 第88章 师叔可是天才! 景衍说出来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自从被双亲点破心意后,除了练功,他满脑子都是林清禾。 算着日子快到她生辰时,他直接驾马一路疾行悄悄回京,只为见她一面。 少年的情意很真挚,林清禾说完全没有意动是假的,但她从未想过有伴侣。 报仇,重振清山观后,余下的日子里活一日算一日。 孤独终老,亦或就此自缢。 林清禾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修道之人将生死看的很淡,只是她有了执念,为执念而活。 景衍是个意外。 她陷入沉思中不言。 “我要走啦,天亮之前我得出城,不然被发现,我那皇帝舅舅定不饶我。” 景衍捏了把她的脸,软玉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激灵,唇角不由上扬。 “我心悦于你是我的想法,你不要有任何负担,你还未及笄,又有精湛的医术和抓鬼的能力,定会前途无量。 等你长大,若是想找个郎君相伴,你就想想我,我是个不错的选择呦。 我爹此生只有我娘一人,我此生也只会心悦你一人。 我要回去啦,希望再见时,你我皆站在顶峰。” 趁林清禾还没回神,景衍又捏了捏她的脸,又不放心道。 “小小年纪莫想太多,人生还长,我会给你写信的。” 他深深的凝望着她,吸了口气,又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景衍上马,烈风将他的发丝吹开,他眼底嚼了笑意。 娘说像林清禾这般女郎,要给她天地去施展才能,要她心甘情愿与他结合,将心意说出来,就算被拒绝也不丢人。 不说不会终身抱憾。 他说出来了! 他愿意等她,无论多久。 林清禾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回神,重生回来,一直死寂般的心突然跳动了几下。 道元满载而归回了清山观。 清朗看到几大箱金灿灿,惊的扔下竹扫跑过来:“观主,您哪儿偷的银两啊!祖师爷在上,这都是观主一人干的,跟清朗毫无干系!” 诶呦! 清朗额头一疼,他捂额。 “臭小子,就不能是我挣的!”道元吹胡子瞪眼。 大眼瞪小眼。 清朗嗤了声:“您要有这本事,咱们观还需要等到师叔开春去京城挣钱了才修缮吗,祖师爷还需等到今年才镀金身?” 好个小鬼头,年纪不大,阴阳怪气倒是很会! 道元余光还看到供奉的祖师爷嘴角好像咧开笑了一下,他委屈! 再看一眼,祖师爷没笑,慈眉善目着呢。 道元哼了声:“这些都是你师叔挣来的,你要是有她半分天赋,半分努力,你何至于八岁了还只会画符,天天就知道扫地,没出息!” 清朗做了个鬼脸:“哪儿能跟师叔比啊,师叔可是天才!” 他说这话时十分骄傲,与同荣焉。 道元呵呵。 . 林清禾忙着找剩下的四十七具女尸,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女子的家人竟没有一个报案的。 她决定去大理寺走一趟。 刚出门就看到宋德。 宋德来茅山屋挺久了,他不敢敲门,怕芍药见到他就泼冷水。 好歹他也是堂堂侯爷,当众湿身可就丢脸了。 他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总算是琢磨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宋白微比不上林清禾,不管是容貌气度还是能力。 就连朝中大臣身后的女眷们都更喜欢林清禾,他打听了下宋白微在世家贵夫人圈的口风。 她们说宋白微只知道哭哭啼啼,娇娇弱弱,看上去担不起正妻的位置,反而更像菟丝花,为妾还差不多。 又说她面相不太好,一股子苦相味,动不动掉的眼泪都会将福气折腾没。 听到这些话的宋德心凉了半圈,指望宋白微婚事攀个门第高的世家这条路基本断了。 她成为巫女这事吧,除了变美以外,她什么也不会。 废了。 她算是废了! 宋德咬牙切齿,这会儿林清禾从茅山屋出来,他笑着迎上去:“清禾,爹来寻你回家。之前呢是为父心盲眼瞎,受了宋白微的蛊惑,错把鱼目当珍珠?我悔过了,你才是我的宝贝女儿,侯府唯一的千金!” 他这番话对着洋人铜镜说了好几遍力求每一个字眼,每一个表情都真心,令人动容。 林清禾看也没看他,直接上马。 “清禾!等等爹!” 宋德吃了一嘴的灰尘,瞪大眸子怔在原地。 她怎么油盐不进!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真真是逆女! 哗啦! 透心凉! 宋德被芍药泼了一身冷水,此时已入秋,衣裳都贴在身上,微风一吹,密密麻麻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好好好! 他还是没躲过这跋扈婢女的泼水! 他死死瞪着芍药。 “瞪什么瞪,你眼睛更大啊!”芍药切了声,叉着腰端着盆进屋,将大门一关,关之前还朝他呸了声! 气死我也! 宋德血涌心头,差点没晕过去。 元纯元稹去屋里拿了蒲扇,一左一右围着他扇风。 渣爹,冷死你! 好冷!宋德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急忙进马车,他眼底闪过不甘心。 他绝不会放弃! 林清禾到了大理寺门口,陈知洵刚好要外出,见是她,迎上去:“悬壶神医。” “陈大人,我这有份名单,你去找找她们的家人,看可有异常。”林清禾将昨夜算卦得出的女子姓名一一写出。 陈知洵接过,得知名单上四十七名女子都被杀,他的神色彻底沉下来,这是件有预谋的杀案。 “悬壶神医可知谁是主谋。”他问。 以他对林清禾的了解,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一份名单。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林清禾朝他投去欣赏的目光,沉声道:“杨玉莹是齐明杀的。” 齐明,恒王府的人。 陈知洵面色微变,有些不可置信,他视线凝聚在手中薄薄的纸上,心底却沉甸甸的。 “我会竭尽全力彻查此事。”他道。 林清禾恩了声:“在事情真相没查清楚之前,大人莫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陈知洵点头。 林清禾交待完去了溯王府,她飞上墙头,将里院尽收眼底。 蒙着黑布的溯王跟一群貌美婢女玩捉迷藏,脸上带着他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笑。 他摸啊摸,看不见的视野里,有个貌美婢女叛变了都不知,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就等他摸过来,一刀割喉! 第89章 宋德弃了宋白微 “美人儿在哪儿呢。” 浑然不知的溯王摸到柔若无骨的小手,嘴角笑意放大。 有点蠢。 林清禾坐在墙头,忍不住腹诽,景武帝生得几个儿子,心计都长景恒王身上了吧。 婢女目光沉沉盯着溯王,神色一变,猛地高抬手要朝他刺去。 拿命来! 溯王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痒,他抬手想去揉,刚好碰上匕首。 嘶,好痛! 他快步往后缩退,一把将蒙眼的黑布摘了,迎面而来的就是锐利的刀。 我去! 溯王瞳孔猛缩,东躲西躲,他大声咧咧:“你跟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婢女不说话,冷着脸追赶。 “本王知道了!你是奸细!谁是你主子!”溯王愤怒道,又高喊一声,“侍卫呢!都死了不成,还不赶紧出来保护本王!” 打盹的侍卫们猛地惊醒,恍惚间怎么听到了溯王的声音,他不是和美人玩么? 躲着的婢女闻声急忙现身,看到此幕都大惊失色。 见人越来越多,寡不敌众。 持刀的婢女眼底决绝,利索往喉咙上割。 是个狠角色。 林清禾食指微动,一股强悍的力量死死定住匕首,婢女目露疑惑,手怎么用力都朝不了前。 她惊异抬头,一眼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墙头的林清禾。 溯王顺视线看去,惊喜道:“悬壶神医!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眼睛转了一圈,十分委屈,十分理直气壮指着婢女:“她想杀我!” 林清禾……… 婢女被溯王交给大理寺处理。 林清禾算是发现了,溯王如此嚣张不学无术的性子是怎么能在朝堂立足了。 他出事就找大理寺为他做主,自己过的没心没肺。 知道林清禾好茶,溯王拿出上好的茶水招待。 “除了景恒王,你还和谁有嫌隙?”林清禾抿了口茶后问他。 溯王一顿,嬉皮笑脸看向她:“那可多了。” 他心底还是有些烦躁的。 他只想做个富贵风流王爷,近段时日发生的事情,明显就是在针对他。 身在帝王家,争是错,不争也是错。 站对队是命,没站对也是命。 “我观你面色发青,犯小人,买几道符吧。”林清禾仔细看了眼他的脸。 溯王爽快掏钱买了一大堆符。 看在他这么大方的份上,林清禾离开前嘱咐了一句:“近日远离水,不要往东走。” 溯王看着她利落的飞上墙头离开,他还有些懵,所以林清禾来只是卖符? . 回到侯府的宋德浑身狼狈。 “父亲。”宋白微迎上去,讨好的冲他微笑,见他从头到顶都湿漉漉的,她担忧道,“林小姐又为难您了啊。” 宋德郁色盯着他。 恨意跟悔意在体内疯狂蹿动。 要不是她,林清禾怎会不认他! 要是林清禾还是他女儿,他就是悬壶神医的亲爹,朝中大臣都得巴结他。 可现在呢,人人对他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背后指不定怎么讥讽。 宋白微被他的眼神吓到,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父亲。” “别喊我父亲!”宋德吼了声,大步离开去换衣裳。 用膳时,宋白微的眼眶还是红的。 李氏心疼不已,有意为她说话,她看向宋德:“微儿是个有孝心好孩子,再给她点时间,一定能赶超林清禾。” 砰! 宋德狠狠将碗一放,溅出来的汤水滴到宋白微手背上,烫的很。 若是以往,李氏都会心疼的拥着她责怪宋德。 但如今,李氏压根没注意到她被汤水溅到了,只心惊的看着宋德,不知他怎么突然发作脾气。 宋德看着宋白微,做了一个决定。 “微儿,你还是……” “不可!”李氏打断他的话。 她盯着宋德,面露倔强,看得宋德十分刺眼,血涌上头,抬起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下人们目露骇然,都不敢抬头看,紧张到连气都不敢喘。 “娘。”宋白微起身搀住李氏。 她低着头。 她明白,宋德想弃了她去换取林清禾的原谅。 侯府,她待不住了。 可她没了家族的庇护又能去哪儿呢? 她当了十三年的侯府千金,突然有朝一日说她不是,说她的父母只是小商贩。 这让她如何接受这股落差。 明明她很谨小慎微了,为何还不放过她。 宋白微双颊淌下一行清泪,她好不甘心。 “微儿别怕。”李氏安抚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宋德冷笑:“你也挺贱的,将贼人的女儿宝贝疼着,自己的亲女儿流离在外,难怪外边人都道你我心盲眼瞎。 现在我悔过了,你倒还执迷不悟。死了见祖宗我都得羞愧,家里养了个野种。” 李氏浑身的血液在此刻僵住,面色一点一点变得惨白,拍着宋白微的手也骤然停下。 那孩子,她确实是亏欠了。 可能怪谁? 能怪的人已经死了。 李氏心中酸涩不已,又委屈,泪水掉下来。 “父亲,母亲。”宋白微跪下,“我去巫山吧,我去寻我师傅,待学成归来再报答二老的养恩。” 她往地下磕了三个头。 宋德有些惊讶。 “微儿。”李氏哭的更凶。 宋白微心中冷笑。 她看明白了,李氏是指望不上了,宋德弃了她,一切都得靠自己。 林清禾一个乡野长大的丫头都能凭借本事在京城过的如鱼得水。 她又如何不能! 李氏依依不舍目送宋白微上马车,眼底有歉意。 “娘,回去吧,跟爹好好去将姐姐哄回来,她才是侯府的千金。”宋白微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将侯府尽收眼底。 李氏更愧疚了。 她的微儿是好孩子啊。 紫叶追上:“小姐,奴婢要跟着您。” 李氏一喜,往她身上塞了一百两银票:“好好照顾小姐。” 宋白微看向紫叶,透过她仿佛看到了竹韵。 . 马车驶出京城,紫叶望着窗外的繁华:“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很快。” 紫叶惊诧的看向宋白微。 宋白微瞪着她,紫叶赶忙垂头:“小姐说的是。” 宋白微收回视线,望着地面发呆。 除了自己,任何人都靠不住,她之前想茬了,指望嫁权贵抬高自己。 错了,待她学成巫术,人人都要惧她,敬她。 侯府千金?不,她要做侯府掌权人。 第90章 李氏后悔了 “少观主,宋白微去巫山了!” 元稹元纯从侯府赶回来,将所见所闻吐豆子似的一五一十跟林清禾说。 芍药手里捧着把瓜子磕的津津有味,听到宋德提出将宋白微赶出侯府,她手一顿,嘴一撇。 “早这样做不就行了,现在搞这出,无非就是给小姐看的。”她嗤道。 林清禾不在乎,她唤出杨玉莹,让她饱食一顿后问她。 “你与你家人关系如何,他们怎么没来找你。” 杨玉莹一愣,眼眶逐渐红了。 “我是家中幺女,头上有三个哥哥,他们都很疼我。”杨玉莹目露迷惘,“我也不知家人为何不寻我。” 这倒是有些蹊跷。 正说着,陈知洵求见。 他带来一个消息,杨家人来报官了。 杨家人昨日才察觉不对劲,赶忙去官府报官,陈知洵恰好也在查此事,下面的人看是杨家人,直接带去大理寺了。 “据杨家人所言,他们在杨姑娘屋内发现一封书信,信上说会去外祖家玩几日,直到昨日一问才知杨姑娘压根没去,匆匆报了官。”陈知洵一口气说完。 杨玉莹早就泪流满面。 “书信呢。”林清禾问。 陈知洵将书信拿出摊开。 杨玉莹惊道:“这是我的字迹,可我分明没写过!” 林清禾食指出现业火,书信消失殆尽瞬间腾升一股黑烟。 巫术的痕迹,又是朝瑶的手笔。 这件事找不到景恒王的蛛丝马迹,陈知洵也只好搁浅下。 杨家人寻来茅山屋。 “我的女儿。”杨母扑在杨玉莹的尸首上哭的死去活来。 老实本分的杨父虽没那么激动,红肿的眼眶出卖了他的情绪。 杨玉莹的魂魄在旁边看着父母为她伤心,想去安抚,魂体直接穿了过去。 她看的见他们。 他们却看不见她。 她呜咽直哭。 芍药看的难受,出了屋子。 今日的空气似乎都是咸的。 得知杨玉莹死前并未受到什么折磨,也未被人奸污,这对于她父母而言又是个慰藉。 至少她死时是不痛苦的。 他们或许知道女儿的死十分蹊跷,跟达官显贵有关,他们得不到一个真相。 善良的他们并未为难陈知洵,反而万般感谢。 “悬壶神医,我带小女回家了。” 杨父对林清禾深深鞠躬,他听陈知洵说,杨玉莹的尸首之所以保存完好,都是林清禾在出力。 林清禾将他搀起,认真道:“我定会捉住真凶。” 杨父感激点头。 杨玉莹的魂魄对着林清禾一拜,跟她的父母离去。 林清禾的体内有一团火在乱蹿。 就在此时,宋德跟李氏上门了。 “你们来干什么。”林清禾冷声道。 宋德推了把李氏。 “清禾,微儿已经离开了,你回来吧。”李氏艰难开口。 想到宋白微已经走了。 现在目的就是要林清禾回侯府。 她越说越顺畅,突然感觉到侯府是委屈了林清禾。 “清禾,回来吧,让我好好弥补你。”李氏真情实意道。 芍药听得作呕,她看向林清禾,不敢回怼。 “不必。”林清禾淡淡道,“你们与我只是认识而已,关系已断,还望侯爷,侯夫人莫要打扰。” 李氏愕然之余又十分伤心,眼泪掉下来。 林清禾皱眉。 宋德急道:“你还在生我俩的气啊,我保证你回去后就是侯府唯一的千金,侯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不稀罕。”林清禾高声,目光冷淡扫过两人,“回京之前,我好奇生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师傅说,天下父母就没有不爱子女的。” “我信了,但我回来后发现原来父母的心也是会偏的,宋白微在你们跟前长大,有感情我理解。 我也不愿意掺和你们的亲情中,我也不需要,明白了吗?” 李氏神色怔然。 她终于意识到她做的事有多么过分。 她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认为林清禾是粗鄙不堪,上不了台面的,嫌弃她,晾着她, 可她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女儿啊。 儿不嫌母丑。 母更不应嫌儿差劲。 “我错了。”李氏呢喃,泪如雨下。 王氏听说侯府又上门找林清禾,匆匆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王氏走到林清禾面前护犊子似的护住她,目光不善盯着李氏跟宋德。 “都断绝关系了还来打扰,二位要点脸吧。” 宋德面色僵硬。 相夫人,他如今也惹不起,只能硬生生听着她奚落。 李氏看着林清禾对王氏有笑脸,更是心如刀割。 那是她的女儿! 她受不了,冲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宋德被留在茅山屋门口。 芍药见林清禾没有维护他们的意思,心底有数,上前做了个泼水动作。 宋德吓得连连后退,他跺脚大声欸了一句。 “清禾你好好想想,我们始终都是家人啊!”离开前他道。 李氏一进门就呜咽大哭起来。 她觉得好苦啊。 “夫人,大小姐与府上的恩怨非一日就能解,您毕竟是她母亲,徐徐来之,她总会体谅您的一天。”婢女劝道。 “可我是她母亲!她怎么能这么对我。”李氏哭的更凶了。 她想温柔体贴的宋白微了。 那孩子永远都不会这么怼她。 “别管侯府人,要是他们再为难你,我就让我家老头参他们,将他们赶出京城!”王氏道。 林清禾笑:“多谢夫人好意,不在乎就无感,且他们也蹦哒不了几天,有人会好好让他们自食恶果。” 王氏八卦道:“谁啊。” 林清禾摇头,那得看心生怨恨的人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见她不愿说,王氏也没继续追问,想到近日她听到的事,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同林清禾说。 “夫人可是有话要说。”林清禾问。 王氏犹豫片刻,凑前低声开口:“江镇国公没死,被一渔民给救了,不过他的双腿也废了。” 林清禾寻味:“丞相的意思是想我出手救他的腿?” 王氏闭上嘴。 这话她不敢说,范丞相也没说。 毕竟镇国公活着也是罪臣身份。 林清禾起身对她道:“我知晓了,明日给您答复,今日还有件事得做,芍药,招待好相夫人。” 她取了好多年没耍的鞭子,脚尖一点,朝恒王府飞去。 不能立即让景恒王身败名裂,扒他层皮还是可以的。 第91章 景恒王的心悦 恒王府一片漆黑。 自从景恒王被禁足后,只有书房有一盏亮灯。 全府上下都死一般的寂静。 林清禾潜入书房,微弱的烛光对着的案桌空无一人。 她蹙眉。 一双有力的肩膀从身后环住她的喉咙,淡淡的墨香萦绕她鼻端。 “悬壶神医大驾光临,真是令本王意外。”景恒王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喷洒出的温热呼吸让林清禾犯一阵阵恶心。 她屈肘往景恒王的腰部位置狠狠撞击。 景恒王早有预料,他握住林清禾的手,叹口气:“你为何对我如此大的恨意。” “我对你这种狼子野心,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罔顾人命的渣人最是痛恨。”林清禾冷笑声,挣脱开他的桎梏,拉开两人的距离。 景恒王垂下眸子,自嘲笑了笑:“我有的选择吗?若你是我,你会如何做?我就活该被人欺负,给人下跪?” 林清禾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景恒王冷下脸。 “那四十八个女子就不无辜,就活该了?你该庆幸你身在帝王家,除了你兄弟给你气受,其他人谁敢欺负你,谁敢要你命? 你若安分守己,甚至能做个闲贵王爷?你干了什么,无视人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林清禾双目喷火,转身抬起手给了他一鞭子。 “这一鞭,打你罔顾人命!” 啪,又是一鞭! “第二鞭,替死去的姑娘们打你!” 啪!再落一鞭! “第三鞭,我单纯看你不顺眼,想抽你!” 景恒王也不躲,站在原地,俊脸流露出几分痛意,却依旧望着她:“我心悦于你,你随便打。” 林清禾呵呵,抬起鞭子再次往他身上打,这次被他攥住。 “我心悦你,有何错之,为何你不愿给我机会。” 林清禾见鬼似的盯着他:“你有病吧。” “你我是命定的缘分。”景恒王再往前走了一步,视线凝聚在他身上,声音低沉中带了丝蛊惑,“我们应该在一起,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我愿与你分享。” “我什么也不需要你做,你只要站在我身后陪着我就好,不要干涉。” 林清禾笑死了。 把她当鬼哄呢? 这话好熟悉啊,虽然吧跟上一世有些不同,但终归是想她成为他的助力。 做梦吧。 “我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错觉,还是身为男人就给了你自信,放你狗屁的缘分,有缘分也是孽缘。”林清禾顿了下,清冷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丝讥讽,红唇轻启,说出的话直戳人心。 “专门收拾你的孽缘。” 景恒王僵住,他怎么想都想不通林清禾为何如此讨厌,排斥他。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身为男人有野心怎么了?想往上爬怎么了?不择手段,能狠辣下手才有资格当皇帝。 不然要像太子那样的软蛋吗? 他不敢苟同。 林清禾发泄了心中的怒火,也懒得跟景恒王说话。 总有一天,她会抓到他的把柄。 她最后抽了一鞭子,抽中书房最贵的花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主子!” 齐明一直在养伤,早听到动静的他想快也快不了,刚到书房门口就跟林清禾对上。 齐明愣住,还没开口就被林清禾抽了一鞭。 还没回神,原地早就没了她身影? 嘶! 好痛! 齐明捂住伤口,本就没好的伤又添了新疤。 世人都道悬壶神医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不食人间烟火。 他觉得错了,林清禾分明是催人命的利刃,不知何时就会掉下来。 “主子。”齐明进去,看见满地狼藉又是一愣,景恒王平日珍爱的东西基本都在地上四分五裂。 罕见的,景恒王没发怒,反而嘴角有抹笑。 疯了,都疯了。 齐明有些紧张,不敢吭声。 景恒王朝他道:“下去吧,明天再收拾。” “是。” 书房内还有一股清冽的梅香,是林清禾留下的。 景恒王深呼吸一口气,在齐明踏出书房之前。 “想方设法折断林清禾的羽翼,让她心甘情愿来我身边。” 齐明差点摔在地上,他沉默会儿。 “是。” 想降服林清禾啊,他感觉比登天还难。 . 翌日,林清禾去了相府。 王氏十分热情迎接她,拉着她的手笑道:“前几日我刚从白云寺回来,那群孩子十分惹人疼。” “袅袅如何。”林清禾笑问。 范袅袅在白云寺已经待了大半年,她在花神节留下的舞和琴都广为流传,再后来她消失在京城。 丞相府对外宣称她病故,引得一众文人墨客惋惜不已,纷纷为她作诗词。 范袅袅人不在京城,却成了传说,美名在外。 她在白云寺又过得开心,这种局面,很大程度让范丞相和王氏慰藉不已。 他们每个月都会暗中送粮食,衣裳等所需去白云寺。 林清禾来相府便发现,府中的福气上了一层。 王氏的面相也愈加柔和,富态。 这是行善积德带来的福荫,不仅惠及后代,也养了自己的面相身心。 王氏笑道:“袅袅在白云寺教那群女童们读书识字,备受她们的喜欢,我瞧着甚好。不管是精气神还是身子骨,都比在家好了一大截。 我原先想着,女子生来就要嫁人,若是不嫁就跟犯了天条似的,备受世人非议。 现在看袅袅这般快活,我才恍然看到,原来女子不嫁人也过得这般好。” 林清禾深以为然点头。 王氏又道:“这世间大多数的女子嫁人也看运气,没嫁之前百般挑选,谁也不知对方是人是鬼。” 她又诶呦拍了下手:“清禾都还未及笄,我怎能跟你说着。” 林清禾的本领跟淡然总是会让王氏忽略她的年纪,她有些懊恼。 “多听长辈经验也是好的。”林清禾笑道。 见她并未不耐烦,王氏放下心。 “清禾这般好,将来定是能得如意郎君,他要是不好,你就撇了他。” 范袅袅的事王氏都慢慢接受了,心里倒是开阔了不少。 她冲林清禾眨眼:“当初我婆母主张要给袅袅他爹纳妾时,我撒泼打滚,背地里还撕了他几下。那时候我就知道,女子啊还是要有的脾气。” 林清禾笑。 “在说我什么话。”范丞相下朝回来,见王氏与林清禾嘀咕自己,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在朝堂厉色稳重,是一众朝臣都不敢惹的人,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开骂。 在家里,他就是个耙耳朵。 被林清禾知道,他挺不好意思的。 王氏瞪他眼:“快坐下喝茶,清禾有事跟你说。” 第92章 见到镇国公 范丞相立即入座,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看向林清禾:“清禾有何话要说。” 他目光带着欣赏望着林清禾,心中也明白,能让她主动找上门的事,不是小事。 林清禾看向他,直接开门见山:“镇国公现在在何处?” 范丞相讶然,他看了眼王氏:“我不是让你别跟清禾说。” 他并不想将林清禾卷入朝中的是非中。 王氏也有些为难,下意识捏住手中的茶杯。她窥到了镇国公如今的状况,好好的英雄被病痛折磨的鬼不鬼,人不人。 能救他的,除了林清禾,她想不到别人。 昨日去茅山屋目的是怕宋德李氏以孝道压林清禾,她还是没忍住说了。 “无妨。”林清禾道,“镇国公的儿媳殷氏产子时,我在场,他的事我知晓。” 王氏惊讶:“原来开肚取子的人是殷氏啊。” 林清禾点头。 王氏对开肚生产十分好奇,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间点,她按捺住,看向范丞相。 范丞相面露惭愧,他起身整容,对着林清禾行大礼。 林清禾起身想阻止。 范丞相坚决将礼行完,抬眼,眼眶有些红润。 王氏知道他心中所想,眼睛也跟着红了,担忧的望着他。 “清禾,不瞒你说,如今朝堂没有能用的武将,被流放问罪的武将虽说有人推波助澜,故意陷害,但终究也拿捏住了圣上的心思。 当今圣上忌兵权分散在武将手中,想一一掌权,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若是领国发兵,咱们大景除了北疆王和景衍将军,压根没有能对抗的。” 范丞相回到座位上,拿起茶杯想喝水,又没喝,他迟迟没放下,说完重重叹口气。 林清禾若有所思,她道:“丞相为国为民忧神,想必已经劝过圣上了。” “不错。”范丞相苦笑一声,“朝中只有我敢谏言说几句实话,其他人只顾享现在的乐,我真怕有朝一日,大景弹指之间就没了。” 战争起,苦的是百姓, 被侵略,苦的还是百姓。 范丞相找不到志同道合的同僚,或者说,有,但大多数都贪生怕死,只想安于现状。 但得居安思危啊! 林清禾看着范丞相明显沧桑的脸,下江南时还是黑的乌发如今也染上了白,她能与他感同身受。 心怀大爱的人遇上乱世之兆,活得很痛苦。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林清禾问。 她一开口,范丞相失态了,他的泪猝不及防流下来。 他急忙低头,用力眨眼,有些不好意思抬眸:“眼睛进沙子了。” 他心底真的很感动。 林清禾能懂他,什么都不问愿意帮他。 要是林清禾是郎君进朝为官多好啊。 意识到这点,范丞相心中一沉,他又想起了赵倾君。 在这个绝对父权主导的朝代,女子不得为官,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女子无才便是德,条条规矩焊死了一切往上爬的初路。 林清禾能被看见,能站在朝堂上,那是因为她是个坤道,她是个神医,不会与他们争。 争权,争势。 范丞相只觉得他可能疯了,脑子里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控制不住多想。 王氏心疼他,也不戳破,笑道:“今日风沙是有点大。” 范丞相……… 屋内,哪儿来的风沙。 这理由太蹩脚了。 他也不扭捏,对林清禾道:“镇国公其实就在我府上,他的双腿不能行走,浑身都是伤,整个人都郁郁寡欢,存了死志。 我想请清禾为他医治,能让他舒服点安度晚年也好,一代枭雄不应该沦落这种境地。” 林清禾很讶异,抬眸看他。 将人藏在府中,胆子真大,一旦被人发现,这可是死罪。 范丞相与她对视,眼底有些无可奈何。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做了他不后悔。 “丞相带路。”林清禾道。 穿过走廊,到丞相府最偏僻的院子,门口杂草丛生也无人打理,看起来像是荒废了。 院子四周高墙环绕,外边压根窥不到里边。 听到外边的动静,镇国公的身边人王叔起身,趴在窗前戳了个小洞,看清是范丞相才松了口气。 他退到镇国公身边,低声道:“范相来了。” 镇国公嗯了声。 他负伤沉入海底没死,被一岛上的渔民救了,养了几个月他扮成乞丐一路回京城,想把军中有叛徒的消息告诉朝廷,在路上遇上了从少年时就照顾他的王叔。 从他口中,他得知家中的境遇。 女眷充妓,老妻接受不了,当天撞墙而死,儿子与儿媳和离,儿子流放了。 镇国公一下子就垮了。 他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守护海疆,得来的却是家破人亡的结果。 王叔心急如焚,当时他们在洛阳城,他一路乞讨钱跟出去做工挣钱买药吊着镇国公的命,千辛万苦来到京城。 他想诉冤,他想镇国公活着。 幸好老天还愿意帮他们,一进京城就碰到了范丞相。 “王叔,待会儿我会跟范大人说让你留在他府中当差。他是个君子,定不会亏待你。”镇国公抬头看了眼王叔,又无力垂下去。 王叔心底咯噔一声,嗓子有些哽:“主子,您……” 镇国公没力气,他苦笑。 儿子不知道是生是死,家没了,以往信任的君主要他死,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范丞相一行人此时到了门口。 “江兄,是我。”范丞相敲门。 王叔急忙将门打开,努力挤出一抹比苦还难看的笑容,他一眼先看到了林清禾,轻声问:“这是令千金?” “你误会了,这是悬壶神医,别看她年纪小,医术十分高超。”范丞相解释。 王叔惊喜不已,先对范丞相道您有心了,又殷切的望着林清禾:“悬壶神医,我家主子就劳烦您了。” 林清禾颔首,还没说话,坐在轮椅上的镇国公就道:“我不用看病,神医请回吧。” 王叔怕他惹得林清禾不喜,急的眼睛鼓起来,又迅速在她面前低眉顺眼哀求道:“我家主子被病痛折磨,性情变得有些古怪,还望神医莫要计较。” 林清禾径直走到镇国公面前,盯着他。 第93章 腿能治 镇国公抬头看林清禾,低沉的眉眼微动:“小姑娘生得真灵气,我这脾气太臭,你走吧,不要殃及你了。” 林清禾不动,挑眉问:“你确定要我走?” 镇国公正色点头。 林清禾嗯了声,转身抬腿就走。 “悬壶神医。”王叔急声。 范丞相跟王氏不知所措对视眼。 “你有个孙子,是我接生的。”林清禾就要踏出门槛时,她说道。 镇国公紧紧攥住轮把,整个身子直起来,猝然抬头看林清禾:“你说什么?” 王氏急道:“你家儿媳生了个儿子,是你的孙子。” 林清禾回过头来。 镇国公见她们神色都很认真,他蠕着唇,深呼吸一口气看林清禾:“劳烦悬壶神医给我看病。” 王叔眼里含着泪,哀求的望着林清禾,希望她别生气。 在他紧张的眼神下,林清禾走到镇国公面前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腿,问:“有感觉吗。” 镇国公摇头:“没有。” 林清禾继续往上捏,直到膝盖的位置:“这里呢。” 还是摇头。 范丞相几人的心都坠到最下边。 林清禾仔细看了看,他的腿之前应该是看过大夫,谨遵了大夫的嘱咐,每天都有按摩,肌肉都没萎缩, ”还有的救,不过这其中的痛苦不知老将军能不能忍受住。”她道。 她说什么? 将军的腿能治! 王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下一秒喜形于色,目光如炬的盯着林清禾。 镇国公也怔了一会儿,呢喃道:“真的有救吗?” 经受过坠海,家破人亡的变故,这些让人如割肉般的痛苦都忍过来了。 他不认为还有什么能阻挡他。 尤其是听到殷氏诞下了镇国公府的后代。 他可以死,但死之前要给后代找出一条新的路出来。 “我可以。”镇国公坚定道。 林清禾颔首:“从今日开始我会为你针灸,每针灸完一次就得泡半小时的药浴。 等你腿有点知觉时,我将殷氏带来见你。” 镇国公砸吧嘴:“就不能现在带来见我。” 林清禾微微一笑:“不能。” 镇国公有些失望,不过想到自己的腿能医治,有知觉了还能见到孙子,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不能送林清禾,特地嘱咐王叔将她送到府门口。 林清禾还没到茅山屋,远远看见景恒王的身影,周遭还围了不少百姓,她狠狠蹙眉。 她下了马,直接掠过景恒王往里边走。 咳咳。 景恒王剧烈咳嗽,试图引起林清禾注意。 林清禾看都不看他,脚步也不停。 ”悬壶神医,劳烦你给我看看。”景恒王出声。 俊逸无双的脸此时苍白无比,咳嗽几声,嘴角还渗出了血,看上去又可怜,又有一种妖冶的美。 “景恒王真好看。” “是啊,不知谁会嫁给咱们京城的第一美男子。” “我怎么觉着他看悬壶神医的眼神算不上清白呢。”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尤其是女子面含羞涩,看了景恒王一眼又一眼,见他目光都在林清禾身上,有些羡慕,有些嫉妒。 但林清禾生得极美,令女人都觉得美,仙气十足的神女之感。又觉得正常。 无人不爱林清禾的长相。 ”不过悬壶神医好像不喜景恒王啊。”有女子小声道。 景恒王往前走几步,摇摇欲坠,直接栽下去。 “悬壶神医,他晕了,您快看看他啊!”百姓们惊呼。 林清禾看在百姓的面子上,转过身,睨着景恒王,心中冷笑。 死了刚好,省得对付他。 她在想个合适的借口让人送他离开。 “老八这是怎么了?” 太子的声音传入。 百姓们纷纷让开一条道,目光都凝聚在太子身上,有些激动。 太子! “见过太子殿下。”百姓们跪地。 太子柔和点头,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小德子,给众人一些吃茶钱。” 小德子照做,将人引开。 百姓高高兴兴离开,今日真是幸运,连连遇上了几个贵人。 “殿下怎么来了。”林清禾问。 太子看向她:“此处不方便说。” 林清禾了然点头:“太子,请。” 太子走了几步,又察觉不对劲,他让人将景恒王抬进去。 他开了口,林清禾也不好阻拦。 只是当太子的人靠近他时,太景恒王抬起手,虚弱道:“扶我起来,我能走。” 林清禾翻了个白眼。 太子恰好看见,两人对视。 林清禾若无其事往前走。 太子唇角不由上扬,她这副模样倒是有几分属于这个女郎的特性。 几人进正堂入座后,太子对林清禾道:“悬壶神医先给老八看看吧。” 咳咳。 景恒王当即咳出声,伸出手:“劳烦神医。” 林清禾冷着脸到他面前,把脉。 身子骨强的很,真是祸害遗千年,手有些烫,她瞥了眼他的脸,红的惊人。 只是发热而已。 “我被你的鞭伤打的发热了,你得负责。”景恒王凑前跟林清禾咬耳朵道。 林清禾一把将他推开。 太子视线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抿了口茶问:“你俩关系很好?” “不好。” “尚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太子讶异挑眉,再看一个避之不及的态度,一个温柔似水。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老八心悦悬壶神医。 ”没什么大毛病,景恒王请回吧。”林清禾道。 太子开口:“我与悬壶神医有话要说。” 景恒王十分体贴的起身,他点点头,刚走一步就虚的想晕下去。 太子欲言又止,想开口要不就将他留下。 芍药看出林清禾不喜景恒王,快速抓了一包药递给他:“您拿好,诊金是五十两。” 这么贵。 太子挑眉,又意识到林清禾可是神医,理所应当,他收回目光。 景恒王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芍药:“剩下的不必找了。” 说着,他深情的看了林清禾一眼。 芍药瞪着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也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对她颔首。 芍药这才接过:“慢走。” 眼见景恒王消失在茅山屋,林清禾抬眼看太子:“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第94章 皇帝想求长生不老 茅山屋茶香四溢。 太子捧着茶喝了又喝,拿着茶杯不放,欲言又止。 林清禾也不急,低着头小口抿茶。 这茶是北疆王送的生辰礼,味道清冽,口齿间都是一股淡淡的余香,吞进喉间,口有余香,她挺喜欢的。 太子终于放下茶杯,未开口就先叹口气:“悬壶神医,我父皇他.......起了请道士炼丹的心思,力求长生不老。” 林清禾的手一顿,有些诧异抬眼看他。 长生不老啊。 这是有违天道的,压根就没长生不老一说。 帝王起了这种心思,绝不是一件好事。 “那陛下的意思是,想清山观来炼丹?”她问。 太子沉重点头,这件事景武帝只跟他表露了意思,大臣们还不知道,他已经可以想象若是朝臣知晓,定会谏言不让,在金銮殿与景武帝争执。 林清禾将茶杯放下,沉吟道:“殿下,这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老的药,若是有,定是骗人的,清山观炼不出这种丹药。” 太子叹口气,苦笑:“可依照孤对父皇的了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日定会召见悬壶你进宫。” “走一步算一步。” . 由于镇国公这几个月身子骨亏损的厉害,林清禾并未在开始就给他治疗腿疾,而是先补养起来。 相府每日都炖了骨头汤,搭配药膳一起服入。 十日后,才正式开始针灸。 王叔这几日也打听到许多林清禾的事情,对她的能力更加信服,对镇国公腿疾能治好也有了信心。 林清禾一进偏院就见镇国公在等她,面上没了以往的憔悴,倒是养回来一点精气神,也有了血色。 “悬壶神医来了。”镇国公站不起来,坐在轮椅上对着她行礼,他乱糟糟的胡子已经刮了,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俊男子。 林清禾打量一番,笑道:“看来江世子也长得挺俊。” 听到她提江牧川,镇国公怔愣了好一会儿,眼眶有些红。 他那儿子向来骄傲,天资聪慧,继承了他的武力。 若不是.......他定前途无量,但现在有没有活着都不知道。 镇国公回过神来,整容对林清禾笑道:“神医可以开始了。” “江世子还活着。”林清禾道。 镇国公激动的想站起来,上半身刚一动,突然意识到他下半身不能动,他讪讪坐着,面色有些欢喜。 王叔激动不已,他着急问:“悬壶神医怎么知道。” 他们刚到相府时曾问过范丞相,他直言不好说,两人心中半忐忑半希冀。 “老将军的子女宫告诉我的。”林清禾说着,将针展开,食指拇指捏住,看准穴位,快准狠下针。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镇国公腿上已经遍布了密密麻麻的针。 王叔觉着渗人,其实镇国公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清禾速度太快了,压根都没看清,王叔更激动,这说明才是高手啊,高手! 镇国公与她闲聊:“你还会看面相啊。” 林清禾抬眼看他:“范丞相没跟你说,我是个坤道,医术只是顺带的,抓鬼做法事才是我的长处。” 王叔震惊的嘴巴张大,他打量林清禾,怎么看都是个十三岁的小女郎。是千金难求的神医本就让他吃惊了,结果这还不知人家主业。 他想了想他十三岁在干嘛,还在当学徒。 人比人,比死人啊。 镇国公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厉害。” 他放下手,神色间显然还想问江牧川的事,又怕太麻烦林清禾,忍着没说。 林清禾看穿他的想法,她道:“否极泰来,老将军老年安康,后代能力卓越,靠得住,福气还在后头。” 镇国公眼一热,声音有些哽:“借悬壶神医吉言。” 一个时辰后,他进入木桶泡药浴。 还是无任何反应,一点痛感都没有。 他也不急。 成事当徐徐来之。 林清禾从相府出来,刚转个弯就遇上个跑的贼快的少年郎,两人撞上。 少年郎手中的东西被撞到地上,几两银子散落在地上,还有一把女子的蒲扇。 “对不住。”他弯腰迅速捡起,看都没看林清禾就想跑。 “站住。” 他的胳膊被她拉住。 少年郎动弹不了,神色有些愤愤:“放开我。” 林清禾嗤笑声:“你这小贼,哪里偷的东西?” 少年郎看比自己还矮了点,相貌极为貌美的女郎,他想挣脱,又挣不开,他急道:“跟你有何干系,我比你还打大,不是小贼。” 林清禾哦了声:“反正你是贼。” 见她不放过自己,少年郎哀求道:“我是偷的一千金小姐的东西,这些对她而言不足挂齿,但对我而言可以救我娘的命,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说着,眼里就含了泪水。 林清禾刚想说话。 “盗贼,哪里跑!” 一声娇喝声传来。 这声音好熟悉,林清禾挑眉,朝后侧看去。 尉迟灵儿急急追来,额头沁了汗。 她见林清禾也在,及时刹车,目光在她和少年郎之间瞟来瞟去,她看向林清禾:“你们认识?” ”不认识。”林清禾道。 尉迟灵儿松了口气,对她道:“悬壶神医,他是盗贼,偷了我的银两跟扇子!” 她瞪着少年郎,十分愤怒。 更让她生气的其实是她追不上他,她可是继承了她尉迟老爹武力值的人,结果追不上一毛头小贼,这让她很是挫败。 少年郎听到她喊林清禾悬壶神医,惊的微张嘴巴,下一刻他扑通跪在地上,拉住林清禾的裤腿。 “悬壶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娘吧。”他痛哭流涕道,不停的磕头,拦都拦不住。 林清禾低头看他:“再磕下去,我就不去了。” “悬壶神医,求求你……” 欸? 意会过来的少年郎急忙起身,将银子递到尉迟灵儿面前:“对不住,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偷了你的银子。” 尉迟灵儿得知他是为了救母亲,心也软了:“拿着吧,当我送你了,不过我也要一起去你家看看。” 三人同行。 少年郎肉眼可见开心起来,一路叽叽呱呱,快到家门口时,屋中传来阵阵哭声。 他面色大变,脚步一快朝前跑:“娘!” 第95章 我爹是节度使! 凄惨哭声是从陆家传出来的。 尉迟灵儿见少年郎进去,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林清禾道:“据说陆家二儿媳沈氏生得很娇美,前两年她丈夫因病去世了,这陆家将沈氏视为克夫命硬的罪人,经常拿捏搓揉她。 这贼不会就是她的儿子陆星凡吧。 话音刚落,陆家又传来少年郎的震怒声。 “你们这群禽兽!” 林清禾与尉迟灵儿对视眼,一前一后进入陆家。 正堂内,贵妃椅上坐着一美妇。她的衣裳被扯开,浑圆白皙,若隐若现,看得出来身段极好,低着头泪涟涟。 林清禾打量几人。 少年郎满脸愤怒指着两个仪表堂堂的男子,眼泪一直往下掉,他收回手,脱了自己的外衫疾步上前盖住美妇。 美妇此时也抬起头,露出一张芙蓉面,一双楚楚可怜的眼仿佛盛装了水。 林清禾收回目光,莫名想到了宋白微,两人是一种类型的美。 不过沈氏的无辜眼眸是天生的,也是真孱弱,被人欺负的连手都不敢还。 “星凡,我们回屋吧。”沈氏拉了拉陆星凡的衣袖,这么狼狈的模样被儿子看见,沈氏眼圈红的吓人。 陆星凡倔强不肯动,眼底浓浓的恨意。 “这两位是?”陆家大爷陆辞转移话题,看着陆星凡问。 他视线扫过林清禾与尉迟灵儿,直觉告诉他,两人身份不凡。 陆星凡冷哼,压根不接话,他讥讽道:“连弟妹都敢染指的大伯,你真的太禽兽了,你旁边那位又是谁,哪位渣人?” 陆辞面色大变:“莫要胡说八道,你娘身子骨弱,经过正堂晕了过去,我们只是搀扶了一下而已。” 说着他看向沈氏:“弟妹,是也不是。” 沈氏紧咬下唇,神色间有些挣扎。 林清禾笑了声。 众人将视线都凝聚在她身上。 陆辞面色微僵。 “贪图人家美色,色心大发就直说,装什么。”林清禾翻了个白眼。 尉迟灵儿哈哈大笑,没看出来林清禾这么仙的人儿也会翻白眼,一下子让她觉得接地气了。 “可不是嘛,身为大哥欺负一个寡妇,这叫什么事,你也太不要脸了。”她骂道。 沈氏愣愣看着为她说话的两人。 林清禾看向她:“被人欺负了就得说出来,忍什么,越忍越会让对方觉得你好软蛋,打不过就咬,咬不过就拔出钗戳对方喉咙。尤其是长得美的寡妇,够狠,够豁的出去才能活的好。” 陆辞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男子开口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本大爷,你知道我是谁吗?” 姿态很跋扈,活脱脱一霸大爷。 林清禾上下睨他,不屑的嗤了声:“谁?” “你当我们会怕你吗!”尉迟灵儿接话,叉着腰盯着他。 男子看她们身边没有婢女也没有侍从跟随,尤其是林清禾,就简单穿个青袍,这姿色嘛,确实是难得一见。 他冲林清禾露出呲牙咧嘴笑:“能让你快活的男人。” 话音刚落。 啪! 他的脸左边右边分别扭动,压根控制不住抽动。 停下来后,男子左右环顾:“谁,谁打我。” 无人应他。 男子恼羞成怒,将火气洒在林清禾身上,指着她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节度使!你是个什么东西,就算你生的跟天仙似的,在家世面前还不是个玩物!” 第96章 拿下林清禾 尉迟灵儿听不下去了,直接冲上去踹上他的膝盖,怒道:“混账东西,今早吃粪了,嘴这么臭。 你爹是节度使?那你就是他那废物儿子霍东临,你果然比传言中还更废物。” 霍东临往前一扑,摔在地上。 尉迟灵儿踩住他的脊背,眼底划过厌恶。 有的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好色但不祸及他人,顶多去青楼去的勤。 有的纨绔好色如命到令人发指,看到美人都不想放过。 霍东临就是后者,爹是节度使,不愿低娶,三十好几,家中姬妾一大堆,未娶正妻。 “你们到底是谁!”霍东临怒吼,想动又动不了。 陆辞急忙上前对尉迟灵儿道:“女郎手下留情,两位” “闭嘴!”尉迟灵儿喝道。 她将霍东临踢到林清禾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你能惹得起的人吗?” 霍东临抬头,喃喃道:“你是谁?” 林清禾看向沈氏,朝她伸出手:“来,说出他们对你的所作所为。” “我……”沈氏迟疑,她没动,垂眸咬下唇。 一旦说了,她儿子会怎么看她,世人会怎么看她,而她又该如何处之。 陆辞看她这反应,慌张少了些,他打呵呵笑道:“没什么事,两位女郎既然来了我府上,今日我做东。” 林清禾看也不看他,继续对沈氏道:“你今日不说出来,更会助长作恶人的气焰,他日欺负你更惨。” 陆星凡握着沈氏的手:“娘,你说。” 沈氏眼泪掉下来,深呼吸几口气,在他鼓舞的眼神下,终于鼓足勇气准备开口。 “你这狐狸精,贱女人,天天跟妓女似的做出勾引人的模样,有什么可说的!”陆辞的夫人邱氏兴冲冲踏入正堂,指着沈氏就是破口大骂,眼底凶光毕露。 随着她的到来,沈氏很明显抖了抖,迅速将头低了下去。 邱氏瞥了眼林清禾,看到她容貌倾城,心中嫉妒泛滥。 她自己的容貌只能称为秀气,有点胖,而陆辞又好美人,她并不得喜。 所以邱氏平等的讨厌每一个样貌漂亮的女子, 嫁进陆家,沈氏就是她的心头刺,看着她那张脸就堵得慌。 “不请自来,两位女郎真是好家教,不知是谁家女郎,我倒是要与你们爹娘好好论论什么是礼节!”邱氏讥讽道。 尉迟灵儿噎住,这话她不敢接。 林清禾呵了声:“我无父无母。” 尉迟灵儿瞬间笑了。 邱氏面色憋的通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林清禾看向沈氏。 助人也得对方自己想站起来,要是不愿,何必费心。 “灵儿,走吧。”林清禾对尉迟灵儿道。 尉迟灵儿欸了声。 陆星凡忙起身想追她,又跺脚看沈氏,恨铁不成钢:“娘!” 眼见林清禾就要踏出去。 “我说。” 陆星凡欣喜不已。 林清禾脚步骤停,转过身。 “他们想奸辱我。”沈氏扶着陆星凡站起来,她道:“我要自请出府。” 出府?疯了! 邱氏眼眸微瞪大,炸毛:“你个狐狸精少胡说八道,你命硬克死丈夫也就算了,还敢污蔑我夫君?” 沈氏站的笔直,目光带芒光:“我所言句句属实,否则天打雷劈!这毒誓我敢发,你们敢吗?” 陆辞皱眉,转移话题:“弟妹,别胡闹,你们孤儿寡母的,出府如何过日子。” 他一说话,邱氏就冒火,忍不住阴阳怪气刺道:“人家都说你辱她,还留呢!” 还在地上的霍东临咬牙切齿:“能不能先搀我起来!” 陆辞恍然回神,亲自上前将他搀起:“霍兄,是我忽略了你。” 霍东临呲牙咧嘴站起来,他凶狠盯着林清禾,刚他可听清楚了,她无父无母,只是一孤女啊。 “来人,将她给我拿下,今夜老子办了她!” 霍东临一字一句道,眼底划过丝垂涎。 长得这么美,错过多可惜。 尉迟灵儿大怒:“你敢!” “陆兄,如此美人你也甘心错过?”霍东临看向陆辞,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俩都是同类人,爱好美色。 林清禾是他们见过姿容最佳的女郎,尤其是那疏离,高不可攀的气质,更是令他们挠心抓肝。 陆辞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他看尉迟灵儿嚣张的模样,有些忌惮。 霍东临又道:“陆兄,把她俩都睡了,是皇帝老儿的闺女都得嫁给我们了。” 两人对视眼。 陆辞眉眼豁然舒展,可不是这个道理! 一个女人被玷污,除了死就是嫁给他们,没有其他路可走。 “来人,拿下!”陆辞喝道。 尉迟灵儿有些惊慌。 陆星凡更是大惊失色,他想阻拦,却被陆辞挡住。 “大伯!你可知她是谁,她是悬壶神医!”陆星凡指着林清禾急声。 正要上前的护卫们都顿住,不敢上前。 悬壶神医,他们都知道。 那可是陛下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霍东临冷笑:“我见过悬壶神医,根本不长这样。贤侄,你是被骗了吧!” 陆星凡一愣。 将他反应尽收眼底的陆辞心中已有底,更加无所畏惧。 沈氏着急:“大哥,两位女郎看上去都是未及笄的年纪,你们不能这么做。” 邱氏绷着神色,又不敢吭声。 自家丈夫什么人她早就清楚了,房事上喜欢玩花样,她也受不住。 有别的人给他玩,她不喜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但这人不能是她最讨厌的沈氏。 林清禾依旧站的挺拔,听他们说话眼都没眨。 “别磨叽了,上啊!”霍东临有些按捺不住,对着护卫喝道。 护卫倾数而上。 林清禾食指微动,准备动手。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管家匆匆进来,见对峙的画面愣了下,又急看向陆辞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陆辞一惊,他是商户,宫里怎么会来人?他下意识看向霍东临。 霍东临也惊讶不已,他整容道:“应该是寻我的。” 说着他看了眼林清禾,又道:“看到了吧,宫里的人都要亲自上门寻我,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大步去外面迎接。 来人是景武帝身边的左公公,霍东临看到是他,吓得脚一软,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这是要抄家了? 他恭敬迎上去:“左公公,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左公公瞥他眼,直接掠过:“让开,听说悬壶神医在这里,我找她。” 第97章 皇帝请炼丹 霍东临彻底腿软,整个人栽了下去。 悬壶神医! 陆星凡说林清禾就是悬壶神医,难道她真的是! 完了!完了! 左公公大步走进去,他先对着林清禾行礼:“见过悬壶神医,陛下邀您进宫。” 察觉气氛不太对,他阴鸷的眸子扫过正堂的几人。 陆辞跟陆星凡的反应一样。 完了! 林清禾点头,临走之前她看向沈氏:“他们再敢欺负你,来茅山屋寻我。” 左公公在宫里的摸爬半辈子,仅观察会儿便知道陆府发生了什么嫌隙,他恭敬问林清禾:“悬壶神医,他们做了什么?” 尉迟灵儿快语,指着霍东临和陆辞道:“他们大言不惭说想收了悬壶神医!” 左公公神色剧变,他厉声喝道:“尔等岂敢!” 霍东临与陆辞迅速跪下,心底苦不堪言,这次是真踢到硬板了。 邱氏神色变了又变,她怎么也没想到林清禾竟然真的是悬壶神医。 她看上去还未及笄的年纪! 相比较他们的紧张,沈氏跟陆星凡很是感激。 “左公公,我们先进宫吧,陆家的家事我觉得交给大理寺处理比较好。”林清禾道。 陆辞如遭闪电霹雳,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哀求道:“悬壶神医,我错了,我错了啊!” 一旦进入大理寺,他还有活路吗? 左公公点头:“将他们都送去大理寺。” “左公公,我爹是节度使!”霍东临大喊,在他看过来时梗着脖子僵硬道。 左公公哦了声,完全不理会,他看向沈氏意有所指道:“有什么委屈去大理寺跟陈大人说,他一向公正。” 沈氏福身。 林清禾帮到这儿了,她一定会站起来。 . 御书房。 景武帝正在批阅奏折,见林清禾来了,立即放下。 林清禾行礼:“见过陛下。” “免礼,赐座。”景武帝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笑呵呵道。 林清禾入座,捧起茶喝了口。 景武帝问:“听说你去陆家了。” 林清禾点头:“陆家二郎故去,他的妻儿备受欺负,霍节度使之子霍东临看上陆家儿媳,我路见不平,进去看了看。” 景武帝笑呵呵道:“悬壶果然仗义。” “陛下谬赞。”林清禾道。 气氛又静下来。 他不说。 她也不主动问。 茶香腾起,笼罩了整个御书房。 林清禾沉浸其中,觉得很好闻,心中慨然不愧是皇帝喝的茶,香味口感都一绝。 景武帝先按捺不住,他沉吟道:“朕想知晓道家可有炼丹术,传闻中有道士飞天成仙,坐化时活到了一百零三岁。” 林清禾撩起眼皮:“传闻是真的。” 景武帝眼睛一亮,心热的很。 “只要陛下修身养性,吃清淡,每日五更天起来练八段锦,戒女色,心平气和度每日,定能长命百岁。”林清禾道。 她知道景武帝的深意是什么。 想长生不老,不是她不告诉他,而是压根没有。 景武帝与她对视,对上她黑白分明,什么都看透的眼睛里,他突然说不出口了。 林清禾又喝了口茶。 景武帝闷声道:“朕知道了。” 喝过一盏茶后,林清禾出,她冷着脸回到茅山屋。 芍药惊问:“小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皇帝想长生不老。”林清禾往椅子上一躺,手指在桌面轻敲着。 她拒绝炼丹,景武帝不会就这样放弃,没有她,还有别的道士愿意为了钱财名利去炼丹。 要是被歪门邪道进了宫,这事就麻烦大了。 刚好清山观的书信到了。 她展开信一看。 “乖徒,那日为师前去紫云观拜访,他们的墙好高好白,瓦片青,再看看我们清山观,瓦破墙烂………” 林清禾直接将信捏成纸团,咬牙切齿道:“芍药,现在账上有多少钱,都寄回去。” 芍药立即埋头算账本,不到一刻钟,她抬起头幽幽道:“小姐你这段时间没怎么干活,镇国公家被抄了,他没钱,你这半月都是打白工哦。” ! 林清禾揉了揉眉眼。 这钱还得挣啊。 不过凭什么道元老头舒舒服服的在观里。 她心里不平衡,烦不能她一人烦。 马上隔空传音。 “老头,皇帝老儿想长生不老,寻我炼丹。” 道元很快收到回复。 “万万不可!” 林清禾哼了声:“赶紧去跟几个道观说一下,不得进宫炼丹!” “为师知道,悬壶啊,钱挣的怎么样了,道观还需要你养啊,道观不能没有你啊!” “你掉钱眼里去了吧!死老头!” “嘻嘻,等你!” 道元说完立即吩咐清朗,两人分两路去道观说此事,所有道士务必齐心,不得助景武帝炼丹。 沈氏与陆星凡来到茅山屋,一进去,两人就下跪:“多谢悬壶神医救命之恩。” 大理寺出手可不是处理家事。 沈氏因陆星凡及时回家,躲过毒手。 真正够陆辞跟霍东临吃一壶的是,他们迫害了许多妙龄女郎,如今关押在牢狱中。 沈氏状告陆府虐待她和陆星凡。 每月只给八百文月钱,冷饭残羹不说,大哥垂涎,大嫂为难,每日都在水深火热中。 明明是小富之家,陆星凡却饿的要去外面偷食,之所以抢尉迟灵儿的银两,是因为沈氏最近病了,他实在走投无路。 沈氏只求自请出府,得到准奏,她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林清禾道:“都起来。” 沈氏将一百两银票放到桌面上,柔声道:“悬壶神医,陈大人帮我们分得了一些家产,我准备买一处小宅,自立门户供星凡读书,我绣工尚可,能接点活干。” 林清禾点头,陆家家产少说也有几千银两,按照陈知洵的行事,分给陆星凡的有一半,她毫无负担的收了钱。 母子两人再次郑重道谢,离开前买了林清禾开的药。 林清禾转手就将一百两给芍药保管。 至于挣钱,等把镇国公的腿治好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是两点一线来回跑。 这日她刚到相府,范丞相下朝后匆匆来偏院,面色沉重。 “清禾,圣上说要停朝十五日,他要炼丹。” 林清禾猛地抬头:“谁给他炼丹?” 第98章 可以见殷氏了 范丞相今日上朝连一半时间都没上到,景武帝不顾朝臣惊异的反应,直接退朝散去。 满朝文武都震惊不已,皆是议论纷纷。 范丞相迫不及待回相府想跟林清禾说这件事,他摇头:“不知是何人。” 林清禾疑虑。 道教落寞,众多道观都看齐最大的紫云观,善渊观主与道元交好,她也颇为了解对方的为人,定不会答应炼丹。 那到底会是谁? 林清禾打算下次进宫一探究竟。 她开始给镇国公施针,随着针往里钻,他嘶了声。 长期以来都没有任何感觉的双腿终于感觉到了疼痛,镇国公激动不已:“疼!我感觉到痛了!” “主子!”王叔喜极而泣上前,“您的腿终于有感觉了!” 范丞相的阴郁被这好消息扫去不少。 林清禾道:“感觉到疼痛,接下来的治疗会有点难忍。” “我不怕!悬壶神医尽管扎下去。”镇国公正色道,他又有些期的看了林清禾一眼,“神医之前说只要我腿有知觉,就让我见我儿媳和孙儿……” 对于镇国公来说,相比较腿废不能动弹,这针灸之痛压根算不得什么。 “自然算数。”林清禾继续扎针,扎完后看了眼范丞相。 后者会意,派人去请殷氏来相府。 殷氏住在京城的西巷,此处的屋子较便宜,同样进出的人比较杂。 生得貌美的殷氏时常会遭到周遭男人们的调戏,见她独自带子,还有不少劝她改嫁的婆子。 范丞相的人赶去时。 几个婆子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正在劝说她。 “殷娘子,女子没了夫君在这世道是活不下去的,贾富商一表人才,又不嫌弃你嫁过人生过孩子,能找到这样的你就烧香吧。” 见殷氏不为所动。 说话的婆子有些怒了,提高音量:“你还矜持什么?有人要就不错了!真当自己姿色过人就高高在上啊!” 贾富商旁侧坐着不出声,他手底下有个绣坊,殷氏将绣品送来时被他看见。 当时他就觉着殷氏惊为天人,不仅有眉毛还有气度,一打听,得知她和离带一娃,马上就找了人来做媒。 他答应这几个婆子,只要殷氏点头,他就给她们一人十两银子。 为了这十两,婆子们说破了嘴皮子。 殷氏看向他们,神色有些冷:“我不会改嫁,诸位请回吧。” “你真是不知好歹,就这条巷子里有多少男子在打你的主意,若不是我们这几个婆子护着你,你如今还能安好坐在这儿?”脸上有个疤的婆子瞥她眼,语气也冷下来。 殷氏起身对她们行礼:“我很感激大娘们的出手相助,但我真的不想改嫁。” 婆子们脸色大变。 她们都谋算好收了十两后该干嘛了,这肉吃不消,全都心急如焚,不由看向贾富商。 贾富商笑了笑:“殷娘子满口拒绝,想必是还没想到你的幼子,没有人庇护,你觉得他能安然长大吗?” 殷氏脸色瞬间发白,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身侧的手指有些颤抖。 他在威胁她! 婆子劝道:“殷娘子,贾老爷家财万贯,定会给你娘俩过上好日子,别犟了。” 殷氏心往下一坠,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想江牧川了。 若是得罪了贾富商,她的绣品就卖不出去了,到时候她怎么养江望。 这般想,她心中越发凄苦。 贾富商也不急,老神自在的喝了口茶,他看上的女子,就没得不到的。 “我。”殷氏艰难开了口。 今日她拒绝,也就得罪了这几个婆子,西巷待不下了。 娘家也回不去,在她选择执意要生下江望时,殷家便跟她断绝关系,不与她来往。 世间这么大,竟无她容身之处。 一股凉意从殷氏脚底腾升直至脑壳。 真的要嫁给贾富商,护住江望长大么?好像除了这个选择,她无路可走。 婆子们见她松动,面色一喜,正准备加把火。 门外传来一句询问声。 “这里是殷夫人的住处吗?” 屋内人一惊,纷纷往外面看去。 殷氏有些慌。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找上门了。 相府管家走进去,环顾了下四周,院子简朴却很干净,有些狭窄。 堂堂镇国府少夫人沦落此境地,也是世事无常啊。 他在心底感叹声,抬头看到屋内的人诧异看向殷氏:“殷夫人,这是?” 能叫夫人的说明是世家派来的,殷氏心中存疑,观他像是个管家,她问道:“您是哪个贵府的管家。” 相府管家道:“相夫人今日想到夫人您,想邀夫人前往相府小坐。” 此话一出,贾富商惊的起身。 若殷氏跟相府有来往,她要是不愿,他也不能强迫了。 殷氏惊喜道:“好,我这就跟你去。” 他来的太及时了,殷氏进里屋抱上江望,又对几个婆子道:“招待不周,还望大娘们见谅。” 婆子们讪讪,眼睁睁看着她跟着管家离开。 殷氏上了马车,心中还有些忐忑,她小声问:“管家可否告知,相夫人寻我所为何事?” “夫人到了就知道了。”管家笑道,看出她的不安,又解释了一句,“是好事。” 好事?殷氏低眼望着怀中的孩儿,心跳的似在打擂鼓。 此时镇国公正在药浴,这才是最痛的环节,药透过密密麻麻的针眼往里钻,疼痛感一阵又一阵席卷全身,疼的他满头淋漓大汗,咬紧牙关。 疼!是真疼! 王叔在旁边看的心疼,又不敢出声。 “还忍得住吗?”林清禾在屏风外与范丞相下棋,问了一句。 镇国公咬牙挤出一句话:“忍得住。” 林清禾落下一子,闻言笑道:“不愧是老将军,忍耐力不错,我还说要是你忍不住给你开点止痛药。” 镇国公……… 他能收回那句话吗? 最后他是活生生疼晕过去的,再醒来时,浑身都有一股舒畅感,他稍微用力,下肢动了。 动了! 镇国公惊喜不已。 范丞相叹为观止,对林清禾的医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刚想夸赞就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 “大人,殷夫人到了。” 第99章 宋白微回侯府 殷氏跟着管家来到偏院,心底更忐忑了,真的是相夫人要见她吗? 此处杂草丛生,看着就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殷氏将怀里的江望抱的紧了些,小心翼翼跟在管家身后欲言又止,眉眼间浮现不安。 “到了,您进去吧。”管家到门口就不走了,对殷氏笑道。 殷氏定了定神,深呼吸口气往里边走。 “少夫人!”王叔出来迎接。 看到他,殷氏整个人震在原地,不可置信望着王叔,眼泪瞬间流下来:“王叔。” 王叔也眼含热泪,上前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哽咽道:“这是小少爷吧。” 殷氏点头,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王叔。 “少夫人进去吧,将军也回来了。”王叔凑前,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殷氏浑身一抖,瞳孔猛缩,她加快步子进入屋内,一眼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镇国公。 “父亲!”殷氏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镇国公,所有的委屈跟苦楚在此刻有了宣泄口。 “父亲,母亲她撞柱子身亡了,妹妹婶婶她们充妓后不忍受辱,都自尽了。” 殷氏的小声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她始终忘不了那日,江牧川拿着和离书给她安排退路。 她没来得及离开镇国公府,朝廷的人就来了,一向待小辈温柔,从不大声说话的镇国公夫人厉声呵斥来者,道镇国公绝不会通敌。 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鲜血四溅,以死诉冤屈。 朝夕相处的小姑子,婶婶们从娇养的花朵沦落妓女,她未曾再见过一面就听到她们的死讯。 太苦了,太恨了。 镇国公老泪纵横,他仰起头用力将眼泪逼回去,想他先辈世代为将,为大景打下江山,兢兢业业护国,如今却沦落如此下场。 血气涌上喉咙,他气急攻心,眼眶好红的似血,整个人的气息突然变了,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的厉害。 林清禾面色微变,迅速掏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摁住他穴位,对着王叔喝道:“给他服入温水,快!” 突然的变故吓的几人不知所措。 殷氏慌乱不已,眼底满满都是内疚:“父亲!” “老将军莫要情绪激动,人在,青山在。”林清禾见镇国公缓过来,说了一句。 范丞相也吓得面色发青,眼圈发红道:“老友得保重身体啊。” 镇国公点头,他看向殷氏手中的孩子,伸出手:“好孩子,你辛苦了。” 殷氏红着眼将孩子递到他手里,情绪也稳定下来,不敢再哭,她柔声道:“父亲,他叫江望,是神医取的名字。” 江望八个月了,生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镇国公一抱就冲他露出笑容,手试图去摸他的脸。 镇国公心头涌上酸涩,他低下头用下巴去蹭江望的手:“望儿,我是祖父。” 林清禾跟范丞相对视眼,都出去给他们单独说话的空间。 得知殷氏现在的处境,范丞相让管家在附近找了住处安顿她。 天色已黑。 林清禾留在相府用晚膳。 “悬壶神医,圣上哪儿还需要你多费心。”范丞相对林清禾道,想起景武帝要沉迷炼丹,他脑子便一抽一抽的疼。 林清禾颔首:“我知道。” 侯府。 宋白微回来了。 “微儿。”李氏在府门口迎接,看到马车里钻出来的人,她一愣。 一袭扎眼的红裙,嘴唇似火,眼角眉毛都上挑。 宋白微跟以前的装扮完全不同。 “娘。”宋白微跳下马车,见李氏不动,靠近依在她肩膀上,“娘不认识我了?” 李氏笑着拍她的手:“怎会,微儿长大了,娘都看花眼了。快进去吧,你爹也想你了。” 他会想她?呵! 宋白微嘴上说是,眼底闪过讥讽。 她看到李氏眼底的乌青,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娘,父亲欺负你了。”宋白微道。 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李氏急忙否认:“怎会,这是我不小心磕到桌角磕的。”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宋白微,她总觉得她回来就变得不一样了。 宋德没借助林清禾的力在朝堂立足,他将一切都归咎于当时李氏没好好待她,嗜酒成性麻痹自己。 时不时还会对李氏拳打脚踢,原本要好的夫妻早就没了情谊,互看互厌,推卸责任。 宋白微回来时,宋德在正堂自顾自小酌。 她踏进正堂,对着他喊:“父亲。” 宋德眼睛一亮,晃了晃脑袋将面前人影看清:“微儿回来了。” 眼前的女子抽条了,容貌逼人,气势也变得凌厉,跟以往娇弱面完全不同。 宋白微嗯了声,她道:“父亲少喝点酒,没有好的身体,如何让侯府走上坡路。” 宋德看向她:“我在朝堂已经立不了足,得罪了林清禾,满朝文武都视我为蠢货。” 当初没把林清禾留下,他肠子都悔青了。 宋白微嘴角上扬,勾起抹嘲讽的笑:“父亲,无需靠她,我能让你重获圣宠。” 宋德一顿,抬眼正色瞧她:“当真。” “明日你去上朝便是。”宋白微道。 四目相对,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欲望。 宋德哈哈大笑,他走到宋白微面前想去拍她的肩:“好,好啊!不愧是为父的微儿,我从来就没看错过你。” 宋白微避开,宋德落了空。 他毫无芥蒂的收回手。 宋白微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担惊受怕失去父亲母亲庇护的女郎,宋德看的很明白,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点林清禾的影子。 不过他不怕,宋白微终究又跟林清禾不同。 林清禾对侯府无所图,而她有所图。 有所图才好啊,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我是侯府唯一的嫡女,你跟母亲应当明白,对外统一说法,及笄那日我要办的风光。”宋白微冲宋德道,“您懂吧。” “懂!” 宋白微满意颔首:“我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宋德十分殷切道:“微儿好好休息。” 宋白微嗯了声,转身是笑容尽失,眼底一片冰冷。 等她彻底掌控侯府,就是宋德的死期,至于李氏,看在她真心待她的份上,只要她不变,就不会杀她。 但要是变了。 母亲,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100章 宋德:小人得志 初冬,京城迎来第一场雪。 朝臣五更天出府上马车,整个人都冻的嘴唇发青,抖了一路。 朝臣走到大殿内,龙座上空无一人,他们对视眼都有些震惊。 向来勤勉的景武帝竟然不上早朝了! 一片哗然中,宋德大摇大摆走进殿内。 范丞相眼睛微眯,盯着他问道:“宋侯爷,陛下没召见你进宫吧。” 他对宋德这种趋利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 宋德停下,上下瞥他,鼻孔里出气哼了声:“你怎就知不是陛下让你进宫的,难不成是你说了算?” 话音刚落,周遭朝臣色变。 这话可不兴说啊! 范丞相面容冷下来,讽刺道:“一段时日不见,侯爷的嘴皮子倒是精进不少,就是不知这良心有没有长进。” “范大人,你什么意思!”宋德炸毛,厉声喝道,眼神发狠盯着他。 他进宫就是来扬眉吐气的,要昭告所有人。 他,宋德!就要获圣宠了! 一开始范丞相就怼他,宋德什么好心情都给毁了,此时恨的咬牙切齿。 如果眼神能杀人,范丞相就该碎尸万段了。 他迎着宋德的不郁的神色,毫无畏惧冷笑讥讽:“字面意思,侯爷什么德行你心底没点数?母亲去世还能给养女大操办生辰的不孝儿孙,宋老夫人在地下有灵都得骂你一句混账东西。 血脉不认,你家列祖列宗早就朝你吐口水了吧。” 范丞相这嘴,是真毒! 朝臣们纷纷后退,不想惹得一身骚,他们都在观望,不明白宋德背后做了什么,又得到景武帝恩准进宫了。 在没弄明白之前,他们都不会轻易站队。 “你……你!”宋德气的嘴唇抖动,血往上涌,一个没忍住就说出来,“你别以为跟林清禾交好就能稳住你的相位,我告诉你,我的女儿宋白微也不差!” “她将会取代林清禾的位置,成为大景的国师!” 宋德越说越兴奋,得意洋洋。 全殿寂静。 尉迟将军捕捉到他的字眼,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袖,厉声喝道:“给陛下炼丹的是你那养女宋白微?” 宋德完全没意识到周围许多朝臣看他眼神已经变了,他得意的嗯了声:“是啊,就是我侯府唯一的嫡女宋白微!” 来!都来羡慕我吧! 谁让你们家没有给皇帝炼丹的女儿呢! 尉迟将军直接给了他一拳:“祸国祸民,你们侯府都是祸害!” 范丞相垂眸。 这可不是件好事。 “何事哗然!”左公公现身,扫视一圈。 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他出现通常就代表景武帝的意思。 “左公公,尉迟将军他不讲武德,动不动就动手!”宋德高呼。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令人咬牙。 左公公眼底划过不喜,顷刻间又恢复笑眯眯的模样:“陛下今日身子不适,七日都不上朝,这段时日由太子监国。” 满朝文武震惊,就连太子也有些惊慌。 “公公,陛下哪里不适?”范丞相出列问道。 左公公看向他:“范大人就莫要问了,再问咱家也承不起陛下盛怒,诸位大臣退朝吧。” 说完,他又看宋德:“宋侯爷,陛下召见,有请。” 宋德欢快欸了声,昂首挺胸越过神色各异的朝臣们,经过范丞相时,他冷哼声。 . 林清禾很快得知宫中发生的一切。 芍药不可置信道:“宋白微那哭哭啼啼性子竟然会炼丹?不是在说笑吧?” 来到茅山屋告知这些的范丞相摇头:“宋侯爷今日已经进宫面圣了,姿态嚣张,应该不是作假。” 芍药惊异的闭上嘴,看向林清禾。 范丞相也看她。 林清禾不见郁色,食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她回京城,说明她知道朝瑶在哪里,擒贼先擒王,我要拿下朝瑶。” 她眼底闪过丝暗芒。 . 宋白微如今成了宋德的心头肉,他今日不仅在朝堂上大出风头,还得到了景武帝的夸赞。 他说他有个好女儿。 宋德看向宋白微的眼神满是殷切,关怀问道:“微儿累不累,想吃什么,喝什么?” 宋白微坐在贵妃椅上半眯着眸子,闻言看向他,看的宋德浑身不自在才笑了笑:“我想吃德胜楼家的青酥糕,纸皮烧麦。” 宋德喜笑颜开:“好勒。” “我要你去买。”宋白微盯着宋德道? 宋德一愣,对上她眼底的凉意,他的心忍不住蜷了下。 下一刻又灿烂笑道:“好,你小时候都是爹带你去德胜楼吃的,可还记得。” 宋白微神态有些怀念,呢喃:“是啊,当初爹经常背着娘带我去。” 明知他是有意提及小时候,宋白微还是忍不住思绪发散。 在林清禾没回京城之前,她备受父疼母爱,是有名的才女,世家郎君们追捧的对象。 她一回来,一切都变了。 宋德变了。 周围的人也变了。 若是可以,她根本就不想被迫强大!她现在是变美变厉害了,但她终究还是那个想受到人家追捧,夸她才华横溢,在世家圈流连的世家娇女。 林清禾! 宋白微手指微攥,眼底淬了恨意。 她这次回来,定要收了林清禾的命! 林清禾也盯上了她。 连续几日都紧跟她的行踪,想从中寻到朝瑶的蛛丝马迹。 朝瑶没看见,倒是看到宋白微去了恒王府。 林清禾在暗处神色一闪,抬腿跟了上去。 景恒王的禁足明日就解除了,他这段时间倒是安分,没有再装病装可怜去去茅山屋碍眼。 宋白微走进恒王府,入目处处都是竹林,正如她心中的景恒王一般,君子有节,她嘴角微扬。 在竹林下棋的景恒王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抹红,他抬眸,眼底闪过惊艳。 没错过他反应的宋白微心底更是美滋滋,容貌变得艳丽,在他面前倒是还有以前几分娇羞的影子。 “恒王,许久不见。”她望着景恒王,不管看几次,心中还是会怦然跳跃。 景恒王对她颔首笑道:“微儿回来了。” 两人含情脉脉对视。 在屋檐上的林清禾翻了个白眼,她上一世也眼瞎,这两人情意都要涌冒烟了,她竟没看出来。 两人都贱,蛮般配。 第101章 癫公癫婆锁死 初雪洒落一地,薄薄一层,景恒王煮茶,宋白微在雪地上翩翩起舞,时不时对着她抿唇一笑。 林清禾运了内功使浑身发热,她扫开屋檐上的雪坐下,盯着底下两个人,蹙眉骂道:“大雪天在外面煮茶,跳舞,两个癫公癫婆!” 她抓起屋檐上的雪往下丢,专门往宋白微跟景恒王的脖颈上丢。 “嘶,好冷啊。”宋白微缩了缩身子,鼻尖红通通,迅速抬眸看了景恒王一眼。 景恒王上前将她拥住,搓了搓她的手:“进屋坐。” 宋白微幸福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殿下,你愿意娶我么?” 景恒王一愣。 林清禾竖起耳朵。 好啊,这门亲事她同意。 两人捆绑在一起,到时候一起收拾刚刚好。 景恒王看斟了杯茶递给宋白微,柔声道:“微儿,我很喜欢你,但我更心悦林清禾。不瞒你说,之前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与她有命定的缘分,所以我不想错过她。 你是个很好的姑娘,让你做妾太委屈你了,所以我只能忍痛割爱,放你自由。” 林清禾听得直作呕。 景恒王莫非有什么大病吧。 宋白微整个人都傻了,浑身发冷,她回顾景恒王说的每一个字眼,声音发颤:“你就那么喜欢她?” 看她这摇摇欲坠的悲痛模样,景恒王不忍心,上前握住她的手:“你跟她是不一样的,她是命定的缘分,而你是我心中特别的存在。” 景恒王深情的望着宋白微,谁会拒绝一个长得不错又对自己一腔深情的女郎呢。 林清禾忍不住扔了块瓦片下去。 两人同时抬头,与林清禾来了个对视。 “景恒王这令人作呕的功力又加强了,谁跟你命定的缘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林清禾面露嘲讽,目光扫过两人,“我觉着你俩挺配的,锁死,莫要危害其他人。” 她是真觉着心累。 景恒王直接娶了宋白微不就成了。 这一世为何要搞惺惺作假心悦她这一出。 林清禾冷笑。 她看不明白,火气有点大。 宋白微眼底嚼泪光,死死攥住景恒王的衣袖,在他面前,她还是习惯性的装柔弱。 实际上心底早就在疯狂叫嚣,阴郁扭曲。 林清禾,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啊啊啊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清禾,人心是控制不住的。”景恒王看向她,“我想娶你做正王妃。” 林清禾眼中杀意乍现,抬起手,一缕金光在手指环绕。 “你信不信我指向你,你就会死。”她没有任何耐心道。 “你喜欢的不是我,是我身上能助你的能力。你与宋白微是同一类人,擅长伪装,实则心里阴暗。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喜欢谁,讨厌谁都在明面上。” 林清禾笑了声。 “就像现在,我非常讨厌你们两人,所以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攻击你们的话。 不想承认自己犯贱,就离我远一点,少来沾边!” 宋白微面色大变。 “你有什么可倚仗的,清山观?就一破观而已,里面还没五个道士。”宋白微哈哈笑出声,“谁能知道大名鼎鼎的悬壶神医住的屋子还漏雨呢,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清山观现状都改变不了啊。” 她指着林清禾:“陛下要是不喜,你们清山观永无出头之日,而你,不过如此。” “敢嘲笑祖师爷的道观,你还是第一个,最近小心行事,我观你啊有血光之灾。我身上有符,一千两一张,买吗?”林清禾闻言也不恼,反而盯着她脑门,语重心长说了一句。 呵!宋白微冷笑:“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的是你,哄骗陛下炼丹,实则是为了你自己,你们巫派正是一如既往的阴暗,见不得光。” 林清禾盯着宋白微。 景恒王原本冷着的神情松动,目露诧异看了眼宋白微:“你入巫派了?” 林清禾嗤笑声:“你装什么装,引巫女入恒王府,尊为坐上席,替她寻八字阴女,做出丧心病狂之事的不就是你吗? 就你这样的还想当帝王,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当不上。” 景恒王色变,她的话犹如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戳中了他心底最痛的点,凭什么,凭什么他不能做帝王。 他也是皇帝的儿子! 宋白微眼露杀意,她早就在朝瑶口中知道景恒王的野心。 她回来除了收拾林清禾,其次就是来助他的。 给景武帝炼丹,实则是为耗他身子骨,侵他心智,让他废太子,立景恒王为帝。 到那时,她才能成为尊贵的皇后。 她今日也没想到景恒王竟会认定林清禾是命定的缘分。 真是碍眼啊! 宋白微抬起手就朝林清禾后背袭去,掌风凌厉,散发着红煞气。 “去死吧!”她喝道。 景恒王神色木然,他终于意识到林清禾不会帮他,眼睁睁看着此幕也没阻止。 他看向满脸淡漠,连脚步都没挪一下的林清禾,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不得不说这张脸他真是喜欢的紧。 在宋白微就要拍上林清禾的那一刻,她身上的金光涌现成了个护罩,将红煞气阻挡。 怎么会! 宋白微瞬间浑身冰冷,不可置信林清禾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她继续出手。 还是伤不到林清禾半分。 林清禾转身看向她,启齿无声说了两个字。 废物。 宋白微僵住。 林清禾动了,直接抬腿毫不费力将宋白微踹出三米远,她的头刚好磕在门槛上,头破血流。 “我说了,你有血光之灾,现在买符还来得及。” 林清禾淡漠的声音在宋白微耳边响起。 “所以,还买吗?” 宋白微五指攥拢,用力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恶狠狠的盯着林清禾,嗬了声继续朝她扑去。 林清禾又是一踹,这次她直接飞出门外,体内一缕黑煞气腾升而起。 找到了! 林清禾迅速上前,捏住这缕黑煞气掐诀,视野里出现一道人影,正是朝瑶。 她定睛一看,瞳孔微缩。 好家伙,真是应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朝瑶竟是在清山观附近的一处山洞修炼。 她抬腿就想走。 “微儿!”宋德从外面冲出来,看到狼狈趴在地上的宋白微,神情惊骇,疯狂尖叫。 第102章 自作多情的溯王 宋德疾步上前将宋白微搀起,目光愤愤盯着林清禾喝道:“你怎能对她动手!你好歹毒的心!” 宋白微可是他如今的心头肉! 宋德既愤怒,脑子又嗡嗡作响,生怕宋白微摔出个好歹来。 林清禾懒得跟他说话,直接朝府门口走。 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朝瑶。 宋德抬起手拦住:“站住!” “让开。”林清禾瞥了他一眼,“你有闲情拦我,不如好好关心下宋白微的伤势。” 噗! 宋白微吐出一口乌血。 “殿下,叫大夫啊!”宋德瞬间所有心绪都凝聚在宋白微身上。 景恒王接住宋白微往屋内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原地已经没了林清禾的身影。 林清禾刚出恒王府就碰上溯王。 两人对视,溯王嘻嘻笑道:“悬壶神医怎么在这儿。” “路过。”林清禾道,她没要跟溯王寒暄的意思,急着走呢。 一个两个的都挡路。 林清禾有些微蹙眉,抬眼看了下天色。 溯王往她身后一看,笑道:“我也是路过。” 林清禾哦了声,越过他:“我还有事。” “什么事啊,带上我呗。”溯王死皮赖脸跟上。 他这段时间不是招惹阴桃花,就是身边婢女是叛徒要杀他。 溯王表示心好累。 他想跟在林清禾身边,更有安全感。 林清禾脚步一顿,侧眸看他。 溯王就如开屏的公鸡,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两个字。 有钱。 林清禾视线落在他的钱袋上。 溯王顺势低头,瞬间明了,他掏出百两银票递给她:“路费。” 林清禾笑道:“带上你不合规矩,但既然溯王如此诚心,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溯王……… 他差点以为自己恍听了,再看林清禾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唔,仙女也爱钱。 林清禾上马,见溯王还在原地,她直接拎起他上马车。 溯王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瞪的贼大。 发生什么了! 腾空而起,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马上,坐他前面矮了一个头的林清禾已经驾马奔腾。 呼咧咧的风吹起溯王的发丝,脸上还有些恍惚。 林清禾身上的梅香一股劲的涌入他的鼻端。 溯王吸了吸鼻子,好好闻啊,他垂眸,入目林清禾的白嫩小巧的耳朵,上面的绒毛清晰可见,脖颈纤细走长,白的如玉。 真好看。 回过神来,溯王脸上染上红晕,耳根也也红了。 他戳了戳林清禾的腰肢。 “什么事?”林清禾问。 溯王清咳声:“还有谁跟你共骑过马啊?” 林清禾不解他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做什么,她眉头一挑:“就你。” 溯王唇角不由自主上扬,心情控制不住的雀跃。 林清禾回茅山屋跟芍药说了要回清山观的事。 当夜赶路。 溯王不解的问:“城门都关了,你怎么走?” 元妙一听,视线定在溯王身上,上上下下看了眼,露出微妙的笑容。 “为何这般看我?” 越是不说,溯王越好奇,越难耐想知道。 元妙抚了把胡子,语重心长道:“王爷到时候知道了,现在说,您没了惊喜。” 是惊喜啊!溯王跃跃欲试,巴不得马上就出发。 芍药照旧做了许多美食,溯王吃的不亦乐乎,完全忽略了元妙时不时向他投来的同情。 “师叔怎么不提醒王爷别吃那么多。”元妙小声问林清禾。 林清禾言简意赅:“他有钱。” 明白了。 元妙与林清禾对视,他默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坏还是师叔坏啊。 溯王怀揣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跟着林清禾进了阴路。 四处都是虚无缥缈的黑,溯王左看右看,什么也没看见。 他有些郁闷,哪儿有惊喜。 不过就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夜路罢了。 他的腰突然有被人戳了戳的感觉,溯王一僵,突然想到白日他戳林清禾。 这不会是她在学他吧。 溯王想到这儿,有些美滋滋,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触摸从他的脊背往上,摸上脖颈。 “别这样。”溯王佯装镇定扭了扭脖子,见背后的手还没挪开,他道,“神医真是的,原来你对我有意思啊,直说嘛,不要在背后摸。” 前方没入黑暗中引路的林清禾脚步骤停,转身,看到溯王身后呲牙咧嘴想将他吞并的女鬼,眼眸一冷,食指金光乍现。 女鬼瞬间停下,忌惮的看着林清禾。 “你说什么?”林清禾看着溯王问。 溯王懵了下,缓缓转头,对上一张白的吓人的女面容,唇红的瘆人。 所以刚刚摸他的是这女鬼。 啊! 溯王尖叫跳起来,快速奔向林清禾。 “神医你在哪里!救命啊!” “有鬼啊!” 他喊的太凄厉,因林清禾来了都藏起来的鬼都探出头看热闹。 女鬼也被他吓到,愣愣站在原地,举起手看着林清禾:“我什么也没干。” 好心的鬼出来拉她:“那是清山观少观主,你记住了,看到她要退避三舍。” 女鬼点头,膝盖一软直接跪下:“少观主,这是你的人啊,我有眼不识泰山碰了你的人,我该死。” 溯王眼睁睁看着女鬼自扇巴掌,恐惧也退散了不少。 林清禾来到他旁边,轻飘飘看了他眼:“你刚才以为是我摸你?” 溯王喉咙一滚,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太丢脸了! 卓华默默出来,阴路上的气息让他很舒服。 溯王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刚抬头就见林清禾身旁赫然出现一只鬼。 他啊了声指着卓华:“神医,他他他!” 他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女鬼指着他:“不是我,我没吓他。” “我知道。”林清禾看了看自己,十分自我怀疑的问,“我长得很面目可憎?” 卓华认真看她的脸,美的太出尘了,尤其是在晦暗的夜色里,更像一块璞玉,闪闪发光。 他刚想说话就听林清禾自言自语道:“不会吧,我生得这般美,面目可憎的不是我。” 卓华莞尔,这股自信,真可爱。 林清禾看着女鬼指向溯王:“将他弄醒。” 女鬼哆哆嗦嗦走向她,蹲下身准备给溯王做人工呼吸。 第103章 少观主回来了 溯王睁开眼便对上女鬼撅起的红嘴唇,他吓得一骨碌跳的老高。 她她她,这是要亲他! 林清禾见他这崩溃的模样,打趣道:“王爷不愧是京城一枝花,不仅备受姑娘们的喜欢,连女鬼也格外偏爱你。” 溯王呕的一声直接吐了。 卓华十分好心递给他一张手帕。 “多谢。”溯王以为是林清禾,心底微暖,伸手去接,触碰到没有任何温度的指尖,他一楞,缓缓抬头。 卓华对着他有礼淡笑。 溯王转过身,身子抖啊抖。 “我们走的是阴路,这条路通常是鬼走的,你要是不想看见,我给你屏蔽了。”林清禾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拉起来,快速往他嘴里塞了颗芍药做的薄荷糖。 那股恶心压下去,溯王面色苍白,老老实实的跟在林清禾身后:“快给我屏蔽,我不想看见它们,我好害怕。” 他怕的都快控制不住想尿了! 溯王掏出一百两递给林清禾,有钱好办事。 林清禾眼睛亮起,迅速收起,真上道,孺子可教也! 赶在天亮前,林清禾到了清山观。 之前破旧不堪的门焕然一新,围墙建的高了些,刷上了白墙,门口还种了几棵万年青。 白墙青瓦,绿荫环绕,林清禾站在道观门口,十分满足的颔首。 真想长啸一声。 这是她打下来的江山! 清朗快速朝关门口飞去,师叔回来了! 正准备上香的道元手速快了些,抬头看了眼祖师爷:“祖师爷,悬壶回来了!” 溯王压根没看清,一道人影就朝林清禾扑来。 “师叔,你终于回来了,让清朗看看胖了还是瘦了。”清朗围着林清禾打转,见她个子又往上蹭了,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低落道,“师叔又高了,又美了。您再不回来,我就不认识了。” 林清禾摸了摸他的头,从兜里掏出一串糖葫芦:“就你嘴甜,多吃些就会长高。” 清朗欢快喊了声师叔最好,吃着糖葫芦打量溯王,看看他又看看林清禾:“师叔,这是你男人?” 林清禾??? 溯王!!! 他倒是想啊。 溯王看着五官精致,面庞如玉的清朗,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会说话的小道士,联想到林清禾爱钱,想必她小师侄也差不多。 他嗖的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清朗:“初次见面,见面礼。” 哇哦。 清朗眼睛亮晶晶,他看了眼林清禾,见她点头,立即伸手接过,笑的眉眼弯弯:“多谢善人。” 溯王?怎么不说他是林清禾的男人了。 清朗牵着林清禾的手朝道观里面走,一边吃糖葫芦一边上眼药:“师叔在外边多辛苦啊,您瞧瞧这道观的变化,都用师叔挣的钱。在清朗眼里,师叔就是最厉害的,哪儿像观主啊,整日在道观无所事事,就知道啃徒弟。” “清朗,你给老道闭嘴!”刚准备出来的道元气的吹胡子瞪眼,抄起地上的一根枯柴气势汹汹朝外走。 敢在他心爱的徒儿面前诋毁他。 今日他非要揍这小兔崽子一顿! 道元出现在拱门,身上道袍因走得快有些乱,手中还拿着一根枯柴的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溯王脚步停下,神色有些........嗯,他幻想中的道元是仙风道骨的。 四目相对。 道元尴尬的松开手中的枯柴,迅速转身整容,而后转身对着溯王道:“善人里边请。” 清朗朝他做鬼脸。 林清禾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乖一些。” 溯王进入清山观的客房休息。 林清禾跟道元去了静室,等她喝上一口茶,道元迫不及待道:“我问过了善渊观主,道教没有参与皇帝炼丹中,咱们道教坚决杜绝此为,不屑用这种坑蒙拐骗的手段去获得圣宠,发扬道教!” 对上林清禾灼灼的目光,道元挠头嘿嘿笑道:“毕竟我有个天赋异禀,心怀大爱的徒儿,道教的未来尽在你身上。” 林清禾嗤了声:“莫要给我戴高帽。” 道元十分自豪:“本来就是,纵观紫云观那两被吹嘘的师兄妹,在你面前压根不能打。” “你跟善渊观主也是假情谊啊,在背后这么嘴他徒儿。”林清禾调侃。 道元嗐了声,丝毫不以为耻:“关起门来,谁也夸自己的孩儿是不,我上次参加道教大会,他们夸你,我面上谦虚的说没有没有,可憋死我了。” 林清禾听乐了,抿嘴笑了笑,想到回来的正事,她问道:“老头,你可有发现后山有什么异常。” “前阵日子我都奔波在各观间,并未注意。”道元观林清禾神色便知有事,正色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林清禾点头:“之前我跟你说的巫派女巫,就在后山溶洞里修炼,这次给皇帝炼丹的就是她徒弟宋白微。” 道元瞪大眼:“在后山? 他都没发现! 不对,她徒弟谁,宋白微? 这不那瞎眼侯府家的假千金吗? 信息量太大, 道元捋了下关系,忍不住道:“她没让你吃亏吧。” 林清禾瞥他眼:“能让我吃亏的人还没出世。” 道元一噎。 也是。 两人没惊动溯王跟清朗,直接去后山。 . 从恒王府接回侯府的宋白微醒来,刚一动,浑身牵动五脏六腑,疼的她忍不住蹙眉。 她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林清禾抽走了,心中不由慌乱,她咬破血画巫符告知朝瑶此事。 见她醒来,宋德跟李氏关切的守在身旁。 “爹,我要进宫。”宋白微直接看向宋德。 她在林清禾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定要在她身上报复回来! 景武帝还等着她炼丹呢,可她现在身子不适,怎么炼? 宋白微眼底闪烁幽光。 受伤了不利用起来可不是她的做派。 宋德立即明白她的想法,欸了声:“好好好,为父这就安排,送你进宫。” 李氏眼里满是担忧,劝道:“微儿,伴君如伴虎,你………” “娘!” 话没说完,宋白微直接打断,心底十分不痛快。 “您不会是心疼您那亲女儿,想阻止我进宫告状吧?” 第104章 拿下朝瑶 李氏大吃一惊,神色有些受伤:“微儿,你怎会如此想。” 宋白微这次回来很多地方都变得不一样了,让她觉着陌生又心惊。 “娘没有这么想就好。”宋白微笑了笑,也不深究。 李氏心中更是没底,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眼睁睁看着宋德拿担架扛着宋白微进宫。 . 林清禾跟道元来到后山,此处大雪皑皑,万籁俱静,倒是有一幅好景观。 若不是来捉朝瑶,林清禾寻思,高低都得在这里煮茶。 蛮有意境。 再往下走就是悬崖峭壁,两人脚尖点地,朝下飞去。 悬崖中的山洞口挂着几块漂亮的狐狸毛,朝瑶舒舒服服的窝在一块老虎皮上,左手拿着酒壶小酌,突然手顿住,耳朵竖起,她马上起身。 身后无躲藏的地方,她飞快朝洞口逃窜。 脚还没抬一步,林清禾堵在东门口,眼神冰冷盯着她。 道元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堵住了她的退路。 见逃不了,朝瑶懒散往洞壁上一靠,眼皮撂起:“能让清山观的观主和少观主亲自上门,我倍感荣幸。” 道元盯着一身黑袍只露出瞳孔的朝瑶,眉头蹙起,他看向林清禾:“传闻中巫女有秘术可让容颜变美,历来巫女都生得好看,她一身到脚跟黑乌鸦似的,指不定很丑,所以才不敢以真容面世。” 从林清禾和清朗可看出,道元自己邋里邋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 收徒都专挑好看,面相好的。 林清禾若有所思点头:“有道理。” 朝瑶……… 好气! 嫌她丑,要不让她走。 “巫派没落果然是有理由的,罔顾人命的派别一般都活不到很久。”道元上下瞥朝瑶,满脸嫌弃,就差在地上呸一声了。 朝瑶双手运转,黑煞气聚集:“少废话,来战。” 林清禾吹了声口哨。 四面八方都抬起了狼头,迅速跃下山崖,蹿入洞里,狼眸幽光闪烁,紧盯着朝瑶。 朝瑶忍不住骂娘,往后退。 “上!” 林清禾喝道, 群狼围攻,将朝瑶释放出的黑煞气吞尽。 成精了! 朝瑶瞳孔猛缩,看向林清禾满是忌惮,她好强,是她低估了。 林清禾步步紧逼。 朝瑶步步后退。 “将你杀害的女子魂魄交出来。”林清禾眼底闪烁杀意。 少了杨玉莹,朝瑶也练不成大法,这段时日都在寻找八字纯阴的女郎,但冬季到了,大家都闭门不出,她也怕被人发现,一直没找到。 “道教跟我巫派并无利益冲突,我走我的路,你为何非要阻拦呢?”朝瑶不理解,眉头蹙起。 她分明能感知到林清禾道心不稳,但就是带不偏。 林清禾冷笑:“你收宋白微为徒,如今她给皇帝炼丹,违背了祖训吧。巫女,不得随意使用巫术,更不能参与朝政。 而你师徒两人都无视规矩,肆意妄为,该诛。” 话音落下。 林清禾身上的杀意愈加浓烈,食指一动,金光化成一利剑般的刃光朝朝瑶射去。 “杀!” 狼群蜂拥而上。 朝瑶压根躲不过,在狼王跃起的那刻,她的瞳孔剧烈猛缩,心脏也在此刻骤停。 她紧闭双眼定在原地。 狼王将她腰间的锣鼓咬下来,飞速扑向林清禾,在她面前乖的跟狗一样,疯狂摇尾巴。 林清禾接过锣鼓,摇了摇。 四十七个阴魂走出来,望着周围景色,神色都有些迷惘。 她们之前魂体不稳,压根没有自己的思绪,在看到林清禾的那一刻,全都恢复了神志,意识到一件事。 她们死了。 有的是被亲生父母三十两就卖了的苦命女,有的是被姐妹暗算走失的小姐,有的是被情郎卖了的青楼女。 各有各的悲伤,各有各的命。 林清禾招呼她们:“来,都来我这儿。” 她身上的金光太耀眼,温暖,她们不约而同朝她走去。 道元心情十分沉重,挨个收魂魄。 林清禾掏出束巫绳,掐诀念道。 “五雷正法,天道在上,斗冲巫术。” 轰隆! 雷声不断,闪电聚集直接朝朝瑶扑去。 山脚下的村民都惊讶的抬头看,有人惊呼。 “那儿是清山观的位置!莫非有哪道士在渡劫?” “是啊,下雪天打雷,闻所未闻,闻所未见啊。” “走,咱们去山上看看去。” 村民组团上山。 山洞的朝瑶没反应过来就被劈晕,林清禾让狼群叼着她往清山观走。 将朝瑶拿下,林清禾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到清山观门口,跟山脚下的村民们不期而遇。 村民们使劲瞪大眼,没看错吧!十几只狼合伙扛着一个黑袍人跟在林清禾身后,他们来头都不抬。 天生对狼的恐惧让村民们都站在原地不敢动,看到林清禾跟道元在又莫名安心。 两方四目相对,沉默在此刻蔓延。 道元脸打破尴尬,主动上前,笑看着这群组团上山的村民,问道:“诸位父老乡亲前来,可是有事?“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好意思,你推我挤,将带头说要来的张铁牛推出来。 张铁牛挠头,憨憨一笑:“我们在山脚下看到雷鸣阵阵,闪电霹雳,以为观主您渡劫,特地上来看看。” 林清禾忍不住笑着瞥了眼道元。 老头距离渡劫还远着,道行差点, 张铁牛所言,正戳中道元的伤心事,他道:“以后老道渡劫,大家可不要来看热闹,毕竟闪电可没长眼,万一伤到诸位就不太好了。” 林清禾忍笑,编,你就编。 真正渡劫下的闪电只针对渡劫的人,不伤及无辜。 道元偷偷瞪眼林清禾。 林清禾咳嗽声,对着村民道:“刚遇到个迷路的女子,我们将她带回来,大家既然来了,进道观喝口热茶再走吧。” “您就是少观主悬壶吧。”张铁牛惊喜道,“早就听说您去京城了,我听我家亲戚说您在京城可是千金难求的神医!” 话音落下,其他村民看林清禾的眼神全都变了。 这就是少观主!果然道行不论年纪啊。 林清禾笑:“过奖了。” 村民们跟着她进道观,京城的宋白微也进了宫。 第105章 宫中的意外 景武帝最近生龙活虎,宠幸好几个妃子,让他一下子有了年轻时的猛感。 听到宋白微求见,他赶紧道:“传!快传!” 左公公立即出了大殿去传唤,看到担架上躺着的宋白微,吓了一大跳,急忙问宋德:“宋小姐这是?” 宋德重重叹口气,埋怨道:“还不是林清禾!” 他说着,一边观察左公公的神色。 左公公有些懵,面色迅速恢复如常,对他两人道:“里边请,” 见他不多问,宋德有些失望, 一进大殿,宋德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陛下,陛下!您得为微儿做主啊!” 景武帝看到宋白微的惨状也惊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疾步到她身旁:“宋小姐这是怎么了?” 他眼底有些焦灼,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给他炼制丹药的人,她可不能出事, 如此想着,一股控制不住的暴虐在体内撞开,他那锐利的鹰眸浮现烦躁。 “谁,是谁干的!” 宋白微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微上扬,下一刻眼泪夺眶而出:“陛下,是林清禾伤了臣女,臣女以后恐怕不能给您炼丹了。” “她为何要伤你?” 出乎宋白微意外的是,原本暴躁情绪的景武帝在听到林清禾名字时反而平静下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大怒。 宋白微眼底迅速闪过不甘,又垂着眸子,柔弱无辜之状。 她这作态却引起了景武帝的关注, 体内的暴躁情绪开始翻腾,渐渐有些控制不住。 “你们都出去吧。”他道。 宋德诧异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从景武帝面色上观察到异样,他欸了声,缓缓退出去。 大殿只剩下景武帝跟宋白微。 “陛下。”躺在担架上的宋白微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抬头看向景武帝,在他面前,她还是沿用了之前的做派, 虽现在她容貌艳丽,眼底却透着几分胆怯,她在铜镜中特意演练过好几次,这个表情最容易引起上位者的怜惜。 她虽然给景武帝炼丹药,态度上却并不傲然,她要跟林清禾有区别! 宋白微完全没意识到此时的景武帝非常不对劲,还沉浸在自己的绝佳演技中。 “她怎么欺负你了?”景武帝摸上宋白微的脸。 宋白微浑身一颤,撩起眼皮看景武帝,明明是个很常见的动作,但她数十年来的特意设计使得这个眼神十分勾人。 景武帝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往下摸,缓缓掐住她的脖颈。 那么细,一折就会断吧。 景武帝眼睛嗜红。 宋白微终于意识到他不对劲,终于害怕了。 “陛下。” 她想起来,浑身都痛让她一时也躲不开。 景武帝喉咙滚动,眼底只有身下的女子。 自从他吃了丹药后,每日都觉得很躁动,每日都有使不完的力气,这让他觉得很兴奋,是年轻的力量。 宋白微努力用手臂支起身子往后躲。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景武帝这是药效发作了。 她在丹药中加了令他暴躁的药,长期以往服入,不出半年,身子骨必垮。 为了避免景武帝出事后大家怀疑她,她还加了一点点能让男子奋起的药。 景武帝纵欲过度身子亏空,那只能怪他自己喽。 但她没想到景武帝竟会在这时发作。 “陛下,您看清楚,我是宋白微,您的炼丹师。”宋白微眼底闪烁惧意,这次装不出来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她忘记了。 对于失去理智的景武帝而言,她越弱小,越是会激的他兴奋上涌。 “你是炼丹师,同样是朕可以享用的女人。”景武帝双手握住她的脚腕,往他面前一拉,直接撕破裙。 宋德隐约听到里面的哭声,他有些焦急,作势就想冲进去。 “宋侯爷。”左公公喊住他。 大殿门口的侍卫也将手放在剑柄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宋德迈出去的腿默默收回。 啊~ 一道难以克制的呻吟声传入耳边。 宋德僵住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他没听错吧? 他迟疑的看向殿门口,又是一道道不堪入耳的呻吟声。 老脸一红,他瞥了眼左公公。 左公公老神自在站着,没有任何神情。 宋白微被宠幸了? 宋德脑子迅速转动,被皇帝看上了,好事啊! 要是宋白微争气一次怀上龙子,他岂不就是皇帝的岳父了。 宋德越想越兴奋。 一个时辰后,下身都是血的宋白微狼狈躺在担架上,头发凌乱。 景武帝缓缓恢复理智,他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宋白微:“朕没控制住。” 宋白微侧着头,眼泪流个不停。 她想嫁给景恒王的,可如今她身子给了景武帝,他还会要她么? 景武帝见她不做声,咳嗽声:”朕封你为贵妃,继续为朕炼制丹药。” 宋白微回过神,挣扎起身,她整容好后对景武帝道:“陛下,臣女心怡景恒王,还请陛下为我俩赐婚,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景武帝懵了下,看向她的表情有些复杂。 竟然有女子不想嫁给他,选择了他不受宠的儿子。 本就是他没理在先,景武帝点头:“好。” 宋白微又道:“臣女会继续为陛下炼制丹药,还请陛下保密此事。” 她要嫁给自己的儿子,景武帝当然会保密,他嗯了声。 宋白微自己吃了几颗丹药,收拾一番出宫。 一路上,宋德欲言又止,又不敢问。 快到侯府时,他终于忍不住了道:“微儿,你跟陛下……” “什么也没有!”宋白微恶狠狠打断,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陛下已经给我跟景恒王赐婚了,父亲还想在朝堂上立足的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您理应清楚。” 宋德愣住,缓缓道了声:“我知道了。” 当天,赐婚的圣旨下放到了恒王府。 景恒王接旨后在原地站了许久。 “主子。”齐明唤他,“您不满意宋小姐么。” 景恒王摇头,他只是很意外宋白微进宫后发生了什么,好好的,景武帝怎么给他俩赐婚了。 宋德:给你先带绿帽呗,接盘侠! 两人定在大年初八成婚 当天夜里,景恒王驾马出城,齐明拦都拦不住:“主子,你去哪儿?” ”清山观!” 第106章 景恒王追到清山观 清山观内点了四十七盏灯,一灯一魂,林清禾跟道元这几日都在念往生咒,安抚亡魂,洗涤怨气。 溯王得知这四十七个姑娘都是被害,平日嬉皮笑脸的作风也收起来,跟着清朗打扫清山观,干点活。 不过他自幼没干过,做的那叫一塌糊涂。 小小年纪的清朗撑着扫,看着被溯王越扫越脏的地,神色很复杂:“要不你别扫了。” 溯王顿住,不解的看向他:“为何。” 清朗深呼吸一口气,看在他给过百两银票的份上,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善人身份尊贵,不该干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您歇着就好。” 他的眼睛圆滚滚,黑白分明,小脸有些肉嘟嘟,溯王觉着他可爱极了,上前捏了一把他的脸。 “没事,动动也挺好的。”溯王笑道。 清朗……… 他是真听不懂言外之意吗? 有钱的是大爷。 清朗如此告诉自己,心底好受了不少。 林清禾从屋里走出来,看溯王卖力扫,他身后的清朗吃了一脸的雪,立即吐槽:“别扫了,越扫越脏,清朗都被你糊了一脸雪。” 清朗惊喜回头,就差眼泪汪汪了:“师叔!” 溯王后知后觉意会过来清朗的意思,他清咳声,将扫扔下,小跑到林清禾身旁骄傲道:“悬壶神医,今日本王学会了扫地!” “哦。”林清禾点头,违心的夸了一句,“那你挺厉害的。” 还没等溯王高兴,她话锋一转:“清朗教会你,你是不是得给拜师费。” 清朗原本想翻白眼,闻言立即正色,握住扫的手都一紧。 溯王明知林清禾是在坑他,手却很老实的掏出银两递给清朗。 哦!散财王爷! 清朗喜笑颜开,他希望溯王每日都来扫地。 溯王嘴角一抽,他算是发现了,清山观的人都爱财。 . 入夜,林清禾点燃香。 四十七个冤魂都现身,疯狂吸食香,个个饿极了。 林清禾将朝瑶放出来。 她一现身,冤魂们都红了眼,四面八方朝她涌去。 恨不得撕裂她! 朝瑶盘腿坐着,任由她们撕扯她的头发,衣裳。 对她而言跟挠她几下没有区别,这些女郎们还是善良啊。 朝瑶干脆躺下:“来,使劲踩我。” 冤魂们都停下,不知所措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瞥了眼朝瑶,扔给她一本清心诀:“念!” 朝瑶垂眸,头都大了,她抬头看林清禾:“看到字我就烦,你还是杀了我吧,我给她们偿命。” 林清禾冷哼声:“念不念?” “念!”朝瑶脸一僵。 这几日林清禾跟道元变着法给她念经,听的她脑壳疼,身上养的蛊虫都被道经给念死了。 还不如把她杀了。 林清禾不想杀她吗,简直太想了。 她动杀念时,道元收到巫派的大巫传音,意思是朝瑶是大巫女的传人,他们会自清门户,让道教莫要插手。 林清禾不依。 巫派让步,表示会亲自来清山观了解朝瑶跟宋白微,发下巫派令。 巫绝不可以对普通人使用巫术。 林清禾这才让步,现在杀不了朝瑶,折磨她还是可以的。 三天后,女魂们都对林清禾道谢。 她们道:“多谢少观主将我们解救出来,这辈子命已如此,下辈子不要这么苦就好。” 林清禾颔首:“我这就送你们投胎。” 她点了香,唤黑白无常上来。 顷刻间,黑白无常出现在清山观内,乍眼看到如此多女魂,对视眼看向林清禾:“少观主,这?” 林清禾简单告知她们的来历,叹口气:“还请两位鬼差大人带她们去投胎。” 女魂们看到黑白无常都有些害怕,纷纷往林清禾身后躲。 “诸位女郎们跟随他们下地府吧,下面也是按规矩行事,你们都是冤死,只要生前并未做恶事,很快就能投胎转世。”林清禾道。 女魂们对她感激不已,个个走出来。 黑白无常点了人数后对林清禾作揖:“少观主,我们就下去了。” 林清禾点头。 原地瞬间清空。 林清禾莫名有些怅然,她支开窗子想透口气,窗外站着景恒王。 啪嗒! 林清禾立即关下窗子。 道元站在景恒王旁边,他对他很忌惮,此人有帝王命。 “王爷来清山观所为何事。”道元笑呵呵问道,挡住他看屋子的方向。 景恒王收回视线,对着道元有礼一笑:“早就听说清山观名气很大,本王慕名前来。” 道元哦了声:“那王爷走错地方了,紫云观名气比我们大。” 溯王听说景恒王来了赶紧过来,闻言噗嗤一笑,连老观主都不欢迎,他可太开心了! “老八,你来清山观不会是又憋了什么坏主意吧。”溯王讥讽,又对道元道,“观主您可别看他表面,实际上他内里一肚子坏水,就会玩阴的。” 景恒王藏在衣袖中的手暗自握紧。 溯王,太碍眼了! 真想找个机会杀了他。 道元不动声色将两人神情看在眼里,自然也没错过景恒王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他笑笑:“恒王眉眼阴郁,想必心中藏了许多事,还是得说出来为好。观其溯王面相则相反,就是嘴巴生得有些刻薄,说话不中听。” 溯王只挑好的听。 嗯,说的好。 这是夸他光明磊落,只玩明的,跟景恒王这小人不一样呢。 景恒王敏锐察觉到道元对他不喜,他蕴藏下所有心绪,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他喜欢你。”朝瑶断然。 林清禾瞥她眼:“你为何帮他,难不成他救了你的命?” 朝瑶一愣,哈哈笑出声。 “他身上有帝王命,你看出来了吧。我看中的是他的野心,狠劲,我们是一类人。哪儿像你啊,活在光明里,若是能将你拉入淤泥里,那多好玩啊。” 朝瑶笑的眼睛眯起来,光是说就让她热血沸腾,十分兴奋。 林清禾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朝瑶收起笑,摊开手耸耸肩:“我们没成功不是,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话音落下。 景恒王站在一边敲门一边问:“我可以进来吗?” 第107章 想收徒了 朝瑶眼底闪过丝趣味,进了内屋。 景恒王推门而入,抬眼对上林清禾冰冷的眸光,他心莫名刺痛,快步上前到她面前:“大年初八,我和宋白微成婚。” 他说完,试图在林清禾脸上找到异样。 林清禾面无表情,丝毫不意外。 在她心底,他俩就应该锁死,早该在一起省得祸害其他人。 景恒王落寞垂下眼,又道了句:“我要回去了。” 林清禾还是不动。 景恒王一步两步,快出门时又回头看着她,语气有些急切:“若是你对我有一丁点儿情意,我愿意抗旨不娶宋白微,娶你。” 他也不知为何,看见林清禾这般不在乎的模样,心好痛 梦里若隐若现的影子与林清禾重合,他眼底浮现痛苦。 “你有病吧。”林清禾翻了个白眼,“你提你心悦我,我都觉得恶心,赶紧走吧。” 溯王在门外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林清禾的直言拒绝可让他太开心了。 他直接推门而入:“老八,你也太不要脸了,紧巴着悬壶神医做甚?赶紧滚回京城去,看到你就碍眼。” 景恒王目光冷下来,第一次呛他:“关你何事!你还不是死皮赖脸跟来。” “呵!不装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溯王夸张的哎呦了声,他走到林清禾旁边,“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悬壶神医亲自带来的贵客,贵客你懂吗?神医是不是啊?” 他看着林清禾,心底还是有些虚的。 看在他是散财王爷的份上,林清禾点头。 溯王瞬间得意,头抬的高高的,用鼻孔去看景恒王。 景恒王一噎。 还真是自讨没趣了。 林清禾懒得看两人斗嘴,直接下山散心,清山观还是太少人了,她得收几个徒弟才是。 . 山脚下鸡飞狗跳。 “死丫头,你竟敢抢我家二花捡的鸟蛋,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贱丫头,想死啊你!” 说着,二花娘上手推搡,四岁的姜早踉跄摔在地上,手心摁在尖锐的石头上被划破。 委屈跟无助笼罩全身。 姜早快速用手背擦眼泪,哽咽不已辩解:“我没有,鸟蛋本来就是我捡的,我娘病了,这是我想给她补身体的,婶子你还给我吧。” 她五官生得很精致,上挑的桃花眼跟高而精巧的鼻梁还有那樱桃小嘴都跟村里的其他娃娃们不一样。 泪眼婆娑的模样我见犹怜。 想到病着的娘,姜早坚定朝前伸出手,又看向二花认真道:“二花,那鸟蛋本来就是我先捡到的,是不是?” 二花只比她大了一岁,这会儿低着头不吭声,眼神闪躲。 围观的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纷纷帮腔:“二花娘,将鸟蛋还给姜早,害不害臊啊你,跟一孩子抢!” 二花娘握住装着鸟蛋的篮子,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还能给出去?开玩笑! 她心底暗骂贱蹄子,嘴上也不饶人,转移话题:“你那好吃懒做的娘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昨天我可看见她跑镇上跟杨管家拉拉扯扯,恐怕今天就要跑了喽! 到时候你就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 姜早愣住,转身撒腿就朝家里跑。 姜早跑回家门口,心跳如雷犹如在打鼓,门外眼前却心生胆怯了。 要是娘真的不要她了怎么办。 她害怕。 眼泪在眼眶打转,滴在手心的伤口处,疼的她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疼痛也让姜早清醒,鼓足勇气推开门扬声喊:“娘!” 无人回应。 瞬间,一股凉意从姜早脚底直冲脑门,她有些无措,嗓音呜咽出声:“娘。” “早早。”虞氏打开门,看见姜早心底很是愧疚。 她爹当兵去了,一年前传来死讯,她一貌美寡妇带着姜早,日子并不好过。 好在她容貌好,不少男子都会勾搭她,让她衣食无忧。 只是可怜了孩子,她每日去镇上,姜早小小年纪只得自给自足。 姜早看着她,小声问:“娘,你要跟杨管家走吗?” 虞氏一愣,脸上划过不自然,她挤出一抹笑:“没有的事,快进来。” 我这是在做梦吗? 姜早揉了揉眼睛,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虞氏走前牵起她的手到水缸旁,打了水给她洗干净手,又拿锦帕给她擦干净脸蛋。 现在的娘好温柔,她好喜欢。 如果是梦,她永远都不想醒。 脸颊上的触感太明显,姜早才恍然回神,不是做梦,是真的。 小脸蛋瞬间爆红,长翘而浓密的睫毛不停煽动,她小心翼翼看向虞氏,又看一眼,轻声喊:“娘。” “怎么啦?”虞氏蹲下身与她平视。 姜早鼓足勇气:“娘以后都这样对早早好不好,早早会很乖,会干很多活,少吃点饭。” 虞氏的眼眶瞬间泛红。 姜早有些急,哽咽道:“娘,早早不该提要求。” 虞氏心疼不已,心中叹气。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她们的安宁。 “开门啊!” 敲了半天没听见回应的杨川有些急了,眼见四下无人,高喊了起来。 虞氏再不出来可就赶不到去城里牛车了。 “娘,是杨叔叔。”姜早耳朵尖,下意识想起二花娘的话,面色瞬间变得紧张,眼巴巴的望着虞氏 在虞氏松开她要朝大门走去时,衣角被拉住。 “早早?”虞氏将她手指掰开,她担心杨川再喊下去会吸引村民。 姜早毕竟年纪小,她被留在原地,小小的身影极为寂寥又可怜。 虞氏一将门打开,杨川便拉住她手腕急道:“快跟我走。” 虞氏往回看,哀求的看着他,“我能不能把我女儿带上,她还小,会干很多活,她吃的不多。” 她在勾搭的男人中选择了在贵人府中当管家的杨川,他高大又本分,还未娶妻。 杨川闻言,脸拉下来:“不可能,我跟我爹娘说你是清白女子,要是带孩子你怎么嫁给我?” 杨川老家在药城,与此处隔了几百里路程,哪儿无人会知晓虞氏的事。 虞氏面色挣扎:“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要么跟我走,要么我自己走,你自己选。”杨川松开她的手,神色也冷下来, 第108章 我徒儿,姜早 “娘。”姜早跌跌撞撞跑向门口,拉着虞氏的衣角,“不要抛下我。” 虞氏为难的看向姜早,在杨川逐渐变得不耐烦的神色下,狠下心将姜早的手撇开,从兜里掏出几块银两塞到她手中:“早早,听话,进屋里去,我和你杨叔叔说几句话。” 杨川的视线绝落在姜早脸上,心底惊叹她长得是真好。 要是他是老爷身份,一丫头片子养就养了。 但他也没办法,家境如此,愿意娶虞氏也是看在她貌美的份上。 姜早在原地不动。 虞氏没法,摸了摸她的脸:“乖,等娘回来。” 她跟在杨川后面上了牛车。 “娘!” “娘!” 姜早泪如雨下,不停的喊,在身后追。 虞氏在车内哭,想掀开帘子去看她,手被杨川摁住。 “别看,看了更舍不得。” 虞氏闭眼,心狠下来。 姜早的呼声引起村里人的注意,纷纷探头出来看,见是她,又看飞速走过的牛车,全都瞪大眼睛出门看热闹。 “早早娘跟别人跑了。” “唉,可怜这孩子,没人要。” 二花娘躲在人群中洋洋得意道:“我说的没错吧,虞氏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早就勾搭上野男人了。” “快,快走。”听到村民的议论,虞氏面烫,催促车夫。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杨川,见他没露出什么异样,才略微放松下来。 姜早眼睁睁看着牛车越来越快,她的脚步也加快,两条腿怎能跑过车轮子,她狠狠摔在地上。 四面八方都是可怜她的声音。 隐约还能看见昔日同伴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他们都在说。 早早的娘跑了,早早是野孩子。 姜早的视线早就被泪水模糊了眼睛,摔破口子的手臂好疼,密密麻麻的疼。 她哽咽抽泣。 她不是没有娘的孩子。 “真可怜。” 眼前出现一双青色的鞋,还带来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姜早抬头。 风将林清禾的三千发丝吹起,她就站在白雪上,宛如神女。 看热闹的村民都噤声,看着林清禾出神。 孩童们都呆呆抬眸,娘亲欸,我好像看见仙女了。 姜早嘴唇蠕动道:“您是神仙吗?” 林清禾噗嗤笑出声,她朝她伸出手:“要跟我走吗?” 姜早趴在地上,仰起头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她抿唇,抬起手在衣角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将手放上去。 紧接着她就感觉一股大力将她拉起来,头顶上传来带着笑声的满意:“很好,从此你就是我徒儿了,道号清水。 上善若水,可纳百川,” 姜早懵住,她轻声问:“您要收养我?” “不,我是收你为徒,你要干活的。”林清禾道。 “那你会丢下我吗?” “不会。” 姜早眼睛亮起,眼泪挂在睫毛上,她心智要比同龄人都早熟,有娘在村子里她也备受欺负,娘走了,村里无她容身之处。 林清禾给她的感觉很温暖,她那么美,竟然会要她。 村长出来,上前对着林清禾笑道:“不知女郎是?” 张铁牛看到村民都凑一块儿,他挤进去,看到林清禾急忙道:“少观主,您下山了!” 少观主? 张铁牛解释:“清山观的少观主,还是悬壶神医!是京城千金难求的神医!” 全部村民都瞪大了眼。 神医! 所以林清禾是想收姜早为徒? 她这么好命? 二花娘眼睛一转,大着胆子往前一步,将二花推到林清禾面前:“少观主,姜早这孩子克父,现在她娘又不要她了,这丫头命不好,还是收我家二花为徒吧。” 林清禾瞥她眼。 二花娘胆怯的后退一步,还是厚脸皮道:“您考虑一下?” “你家二花面相不是作道士的料。”林清禾道。 二花娘不服气,剜了姜早眼,她是没看出来这贱丫头有什么福气。 林清禾懒得跟她说,直接带姜早扬长而去。 姜早拉了拉她的手:“家里还有东西要拿。” “是什么?” “衣服。” 林清禾看了眼她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不要了。” 姜早有些担忧,嘴唇抿了抿,什么也没说,跟着回清山观。 村里人都羡慕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谁能想到姜早被娘抛弃后就能被悬壶神医看上啊。 对丫头片子而言,光是这个名头,以后嫁人都能高嫁。 二花娘狠狠扭了二花几下:“让你没用,悬壶神医怎么没看上你!” 二花小声哭,随着姜早的身影越走越远,她突然感觉两个人的路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 道元跟溯王在观门口煮茶。 溯王抿了几口,深感心旷神怡啊,他手环后脑勺感慨道:“清山观风景独好,真想待在这不走了。” 道元笑眯眯道:“善人想住多久都行。” 溯王出手大方,清朗嘴甜,这几日从他手里捞了不少银两,都拿去给附近几个村落的贫苦百姓买御寒的衣物去了。 在他们眼里,溯王人傻钱多。 听到道元的回答,溯王高兴不已,他轻咳声问道:“老观主,您觉得我如何。” 道元抬头看他,呷口茶道:“王爷天庭饱满,气宇轩昂,鼻子高而有肉,乃福相,这辈子都不缺钱花,荣华富贵。” 溯王眼睛越来越亮,他腼腆道:“那您觉得我有机会当清禾的夫君吗?” 道元到喉间的茶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瞪圆了眼看着他。 溯王讪讪笑了笑:“我是真心的。” 道元咽下去,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桌上的茶水。 溯王很紧张,在他眼里,道元就是犹如林清禾父亲的存在。 要是他都看好他,那岂不是很有戏。 “王爷啊,我这徒儿桀骜不驯,向往自由,可难有人能降服她。”道元半笑半认真道。 溯王想说我不怕,话还没出口就见林清禾身后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他猛地起身,揉了透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林清禾领着姜早到道元面前对他道:“老头,我徒儿,姜早。” 道元起身看着姜早。 姜早有些紧张,不过她知道一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朝道元灿烂露出笑容。 张口就来:“爷爷!” 第109章 磕头了生恩 听到姜早的称呼,道元愣了下,下一秒笑道:“你再喊一遍?” 林清禾轻轻拍了下姜早的后脑勺:“他是我师傅,叫师祖。” 姜早立即跪下行大礼:“拜见师公。” “好孩子。”道元在兜里掏啊掏,最终掏出一本道德经,他郑重递给姜早,“明日沐浴焚香,拜祖师爷,带上书拜祖师爷。” 姜早乖巧点头,双手接过。 道元很满意,又瞥了林清禾一眼:“比某人乖多了。” 林清禾冷哼。 溯王看姜早穿的破破烂烂,嫌弃蹙眉:“既然是悬壶神医的徒儿,我带你去买衣裳,作为见面礼。” 姜早看林清禾。 林清禾向她介绍:“这是溯王,人生得仪表堂堂,又大方。” 溯王!清禾夸我了欸! 姜早!哇,师傅好厉害,竟然认识王爷。 溯王拍了拍胸膛:“看上什么,我买!” 在清朗幽怨的眼神下,三人下山进城。 “你师叔会给你买糖葫芦的。”道元学林清禾的模样拍了下他后脑勺。 清朗整个人跳起来,暴躁道:“不要摸我头,会长不高!” 道元的手悬空,若无其事放下,心底却在想。 小子跟小女郎果真不一样。 想想姜早那甜如蜜的笑脸,道元哼了声:“我还不乐意摸呢!” 清朗拿着扫,心情很不愉快。 好好好! 师叔收了徒弟眼里就没有他了! 观主也对他不耐烦了! 清朗十分委屈嘟嘴,用力扫地。 朝瑶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清朗狠狠皱眉,去戳她的脚背:“让开!还不赶紧去念往生咒,等师叔回来看到你偷懒,你又得挨揍了!” 朝瑶眼底闪过丝不自然,在清山观的日子对她而言简直是折磨。 天天吃素,无酒无肉,每日还要给她害的那四十八个女郎念往生咒,折金元宝烧给她们赎罪。 哦,还有什么,让她五更天起来去给山下的村民扫雪开道。 “小鬼,你即将失宠了。”朝瑶眼底闪烁幽光,蛊惑道,“你就该拜我为师,入我巫派,我保证你是我唯一徒弟。” 清朗见鬼似的盯着她,道:“你有病吧。” “你有病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道元在屋檐下,板着脸:“你这巫女好不要脸,那宋白微不是你徒儿?还敢当我面挖墙脚,祖师爷,劈她!” 轰隆! 祖师爷很给面子的配合。 朝瑶拱手,迅速进屋里念往生咒:“开个玩笑而已,莫要当真。” 道元看向清朗,两人对视,又纷纷侧头哼了声。 “你敢叛出师门,打断你的腿!” 清朗眼睛咕噜噜转,等师叔回来,他要告状! 进城的三人。 溯王直奔绣阁,一眼就看到青色的布匹,张口就道:“来十件成衣,她穿。” 他指着姜早。 姜早脸上涌现错愕,惊喜又胆怯摇头:“不用这么多,一件就好了。” “不行。” 溯王看着姜早说,余光却瞥向林清禾。 “悬壶的徒儿岂能寒酸,一天一套!” “青的老气横生,就买姜早这个年纪的衣裳,掌柜你看着挑。”林清禾十分怀疑溯王的眼光。 姜早看看林清禾又看看溯王,心中的震撼一波接着一波。 她真的能拥有十套衣裳? 这也太多了吧! 掌柜很快挑选出,粉嫩色、鹅黄色、淡青色、锦白色的衣裙一一罗列在她面前。 林清禾问她:“喜欢吗?” 姜早下意识点头,她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衣裙,又摇头。 这些应该很贵。 溯王看出她的小心思,直接掏钱:“包起来!“ 掌柜喜笑颜开:“好勒,客官稍等。” 出绣阁时,姜早换上了新衣裳,衬得她肌肤白皙,漂亮的很扎眼,就是身上的胆怯有些明显,看上去并不像富贵人家的小姐。 “早早?” 还在城中没离开的虞氏跟着杨川买东西,她脚步骤停,望着从绣阁里出来的姜早,满脸不可置信。 不,怎么可能是姜早。 虞氏摇头。 “怎么了?”林清禾见姜早突然停下,顺着她视线看去。 姜早眉眼跟虞氏挺像的。 林清禾一眼看出两人羁绊,猜到些许。 姜早低头,拉着林清禾衣角的手有些用力,紧紧挨着她。 “师傅,我们走吧。“ 从姜早上了清山观开始,她就打心底认定林清禾是这辈子要敬重的人。 杨川见虞氏不动,他有些不耐问:“怎么了?” “没事。”虞氏以为自己看错,收回视线,“我们走吧。” 杨川觉着奇怪,下意识朝绣阁那处看,惊讶的抬眉:“那不是你女儿早早吗?” 再看她身边的男女,杨川只看一眼就收回,更加震惊了。 姜早身边站着的男子身上穿的是蜀锦布,能穿的起这种布料的非富即贵。 那道青影就更令人不敢直视了。 林清禾拉着姜早朝他们走去,越靠越近,虞氏认出来,姜早就是她女儿,如假包换。 “借一步说话。”林清禾开门见山,说完掠过他们,进了眼前的酒楼。 一行人进入屋子。 虞氏惴惴不安,一大堆想问的,可林清禾让她忌惮,直到坐下都没吭声, 得知虞氏就是姜早的娘亲,溯王冷笑:“这天底下还真有弃亲生女儿不顾,与情郎私奔的人。” 他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吓得虞氏一抖一抖,眼泪横流。 杨川也不敢得罪溯王,在旁侧难堪赔笑。 “清水,去给你娘磕三个头,还生恩。”林清禾看向从见了虞氏便一言不发的姜早。 姜早乖巧点头,跳下凳子走向虞氏,跪下磕头。 “娘,这一跪,跪您生了我。” 她抬头看虞氏,眼底还有些泪,但已经无眷恋了。 虞氏心骤然一疼,鼓足勇气看向林清禾:“这是何意?” “我是清山观少观主,已经收你女儿为徒,从今往后她了尘间事,你以后也莫要找她。”林清禾淡淡道,她对这种抛弃女儿的人没有好感。 虞氏瞳孔一缩:“做坤道?这怎么行!早早以后还要嫁人,相夫教子,她怎么能做坤道!” 林清禾扯嘴角,讥讽看她:“不做坤道,你养她?” 第110章 抓林清禾成亲 虞氏瞬间不吭声,她下意识看了杨川眼,心底发苦。 这不是她能做决定的事。 杨川则比她想的更深,道士不轻易认徒弟,既然认了,就说明姜早有这机缘,人各有命。 他垂着眸不吭声。 毕竟也不是他女儿,多说错多。 姜早虽然早就知道虞氏不会选择自己,真再次面临时,心底忍不住发堵,委屈,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 溯王觉得很憋屈,看向虞氏的眼神非常不善。 林清禾倒是面无表情,道士本身就六亲缘薄,早点认清也是好事。 “第二跪,跪您岁岁平安。” 姜早继续一跪,擦干净眼泪。 “第三跪,为身为女儿而跪,不能在娘身边尽孝。” 虞氏终于忍不住,呜咽哭出声,想伸手去抱姜早。 姜早起身,躲在林清禾身后。 虞氏哭的更凶了,愧疚将她淹没。 林清禾带姜早离开,出屋时她转头看向两人:“你俩有命定的缘分,好好过日子也能安康,就此别过。” 姜早没有回头,乖巧跟在林清禾身后。 虞氏跟杨川愣住,起身下跪,神色都有些怅然。 溯王深深的看着林清禾的背影,看着清冷,实际心软。 有这一出,三人都有些沉默返程。 回清山观路上,经过郊外一富商家里,高墙环绕,里边的绿荫爬墙出来,门口还放着俩石狮子。 林清禾忍不住驻留,当溯王以为她看出什么门道时,只听她道:“真气派啊,比清山观还大,这世间的有钱人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 溯王……… 有些好笑。 在清山观待了一段时日,他也终于知道为何林清禾如此吸金,他们还是没钱。 太太太大方了! 清山观没有一个正常人,道元爱喝点小酒,有点邋里邋遢,没有一丁点儿仙风道骨的气质。 清朗小小年纪看着眉清目秀,灵气十足,实则学了林清禾的叛逆和毒舌,眼里只服林清禾一人,有个性的很。 林清禾就不必说了,天王老子都不怕,随心所欲。 这三人都有个共同点,爱财。 说爱财吧,面对贫苦的百姓,那叫一个大方,源源不断送粮送衣,义诊送药。 溯王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真实感,虽说他们都爱坑他钱,也没有京城那些人捧他,但他在清山观待着还是很快乐。 “清水啊,你可不能学你师傅,眼里只有钱,除了钱就没其他人了。”溯王对着姜早语重心长道,意有所指。 姜早点头,又道:“我一定努力学道术,挣钱给师傅花。” 溯王…… 林清禾喜笑颜开摸了下她的头:“好徒儿。” 下一刻,富商家里跑出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少年郎,唇红齿白,有股娇弱感,看到门前的几人,他第一眼锁定林清禾。 “姑娘,可否同我做戏,假意嫁给我。”少年郎抓着林清禾不放,一双明眸眼巴巴的望着她,还双手合十,撒娇道,“求求你了。” 林清禾看着他,心底默默点头,这脸长得是真不错。 就是茶了点。 溯王脸都黑了,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放开!” “混小子,给我回来!”大腹便便的段富商追来,眼睛瞪的老圆,手中还拿着戒尺。 看到自家儿子段书易拉着一十分貌美的女郎,一男子又拉着他。 他面色一喜,急忙上前将溯王撞开,他身上太有肉,溯王压根没还手之力。 这一撞就撞出了好几步。 段富商激动的看着林清禾,试探问:“您便是我儿心怡的女郎?” 长得真好啊,身上的气度也好矜贵,一看就是世家养出的女郎。 林清禾刚想否认。 段书易对着林清禾深情道:“你就嫁我吧,彩礼二十万银两!” 太高了吧。 段富商眉心微动,但想到段书易那点破事,他立即应下:“对,没错!” 溯王冷哼。 林清禾才不会被钱打动,出卖自己的人! 段书易哀求的望着林清禾,小声道:“假成亲,但钱是真的!” 林清禾沉默片刻。 她也不想答应,但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二十万银两,可以把清山观扩大一倍了。 毫不犹豫,她微颔首:“可以考虑一下。” 溯王???!!! 好家伙,早知她是能被钱打动的人,二十万银两他出! 段富商喜笑颜开,将林清禾请进府:“里边请,不知你是谁家的女郎。” “林家,家父林道元,闺名清禾。”林清禾面不改色扯道。 道元打了个重重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 谁又念叨他了! 段富商使劲在脑海里回忆林家,想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看到一直板着脸的溯王,问道:“这位是?” “家兄。”林清禾道。 溯王刚欲张口的嘴又闭紧,十分郁闷。 家兄?谁要当她兄啊! 他愤愤的盯着段书易的后脑勺,后者感知到,转身冲他眨眼,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溯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人,好怪! 段富商松口气,原来是他误会了,他还以为溯王跟段书易有瓜葛呢!他又看向姜早,这次不用问。 姜早十分机灵道:“我是妹妹。” 段富商讶然,夸赞道:“清禾女郎一家都生得好看。” 几人入正堂,段富商以贵客之道招待。 溯王坐如毛毡,趁他去茅厕时,坐到林清禾面前:“为了二十万两,你就跟他作戏?我给你三十万,咱们回去。” “哥哥,我下个月我就要上京赶考了,没个大半年都不会回来,到时候我爹就管不着我了。”段书易上前,拍了拍溯王,手在他肩上滑过。 溯王起了一身激灵,他看向段书易的眼神逐渐诡异,不对,不对劲。 上下打量,左看右看,看的段书易心底发毛,小声道:“哥哥。” 溯王拉起林清禾就要走。 林清禾不动。 他气的咬牙切齿:“这厮喜好男的!别被他给骗了!” 林清禾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溯王对上林清禾的眸子,突然又将话咽了下去。 段书易也收起无辜娇弱的一面,面色有些郁郁,他坐回位置艰难开口:“我也是无奈之举,我爹病了,快死了,他希望我在他死之前成亲。” 第111章 喊道元下山议亲 段富商回来时,正堂气氛有些沉默,他面色有些苍白,但一进去就喜笑颜开,出手就给林清禾包了个见面礼。 林清禾一掂量。 最少十张银票,一千两。 段老爷真大方! 她观对方面色不好,一眼看出他的隐疾,她问:“段老爷哪儿不舒服?我刚好会医,可给你看看。” 段富商神色突变,极为不自然摆手:“不用不用,老毛病了,不足为奇。” 段书易忍不住道:“爹!” “等你成亲!成亲了我就去看大夫!”段富商面对他时,神态有些严肃,眉眼间一闪而过急切。 段书易泄了气。 段富商看向林清禾,笑呵呵道:“事不宜迟,我派人上门请令尊来商议亲事可好?” 林清禾点头:“依您所言,不过去接就不用了,家父性子洒脱,我唤他来便是。” 段富商激动的脸都红了,连忙道好。 溯王脸臭到不行。 清山观,道元刚打坐完,纸鹤飞到他面前,长腿似的爬上他手心。 道元一看便知是林清禾的术法做的纸鹤,嘟囔道。 进个城还传信。 纸张展开,看清内容后,他瞳孔一缩,满脑子疑问。 莫不是在说笑。 清朗进来,看道元发愣,抢过他手中的纸张念出声:“老头,见字起,身份林老爷,我爹。我要和段富商的儿子段书易商议亲事,速速下山。” 清朗长大嘴巴,呐呐道:“师叔下山一趟就把自己嫁了?” “逆徒!逆徒!”道元气的猛拍桌子祖师爷的香灰都被震的掉在地上。 祖师爷嘴巴一抿。 道元立即道歉,火焰灭去,一边上香一边委屈道:“祖师爷,悬壶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指不定是师叔在为祖师爷挣钱呢,师叔那性子,咱们还不知道?无利不起早。”清朗立即道。 道元一顿,有道理啊。 他立即换了套衣裳准备下山。 清朗这次早有准备,坐在地上抱住他的腿:“我也要去!” “你看着道观。”道元哄道,“回来给你买糖葫芦,绿豆糕,叫花鸡!” “我不!我要去!”清朗坚定,绝不松手。 道元无奈:“走吧。” 清朗立即起身。 道元捏了两个自己的分身守着道观。 朝瑶很激动,她是不是终于有机会逃跑了! 腿还没迈出去,整个人被电触般弹回去。 “祖师爷,这巫女就麻烦您好好看着,我们先下山挣钱,开遍您的道观,让您享全天下的香火。” 道元是懂画饼的。 祖师爷嘴巴一咧,答应了。 道元抵达段府时,门口都张灯结彩了,他跟林清禾露出一样向往的神色。 要是他们也这么有钱就好了! “林老爷!诶呀,终于把您盼来了。”段富商出门迎接,看到道元就笑的很灿烂,簇拥着他进府。 走廊两侧站着一排排婢女,都冲道元露出笑容,齐声喊:“林老爷。” 道元有些眩晕,他觉得他好像进了盘丝洞。 正堂入座。 看到林清禾,道元传音。 “怎么回事?” “逢场作戏,彩礼二十万两。” 道元眼睛瞪大,下一刻立即喜形于色。 溯王还等着道元反对。 段富商将彩礼等说一遍后,道元笑道:“都听亲家的。” 溯王一噎。 好好好,都爱财是吧! 段富商心里压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了,他看向清朗问:“这位是?” 林清禾开口:“家弟。” 段富商十分惊讶,他打量一番道元,敬佩道:“亲家真厉害,生了四个,我就不行了,就一个。” 道元正喝了口茶,闻言差点呛死,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冲她一笑:“闺女,喊爹。” 林清禾脸不红心不跳:“爹。” 道元剧烈咳嗽,急忙端起茶杯挡住自己的老脸。 不像啊不像,这还是他逆徒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清禾给他传音,“喊你声爹怎么了,呦,老头还害羞了。” 道元老脸一红,垂眸。 他才不会承认他有些感动。 日子定在十日后。 段书易跟林清禾这对新人完全没喜色。 “你说他会来吗?”段书易面色有些焦灼,来回踱步。 得知林清禾是坤道,心底更放心了。 林清禾摇头:“我不知啊。” 道元知道来龙去脉后也直摇头。 段富商想段书易尽早成亲,断了念想,换句话而言,儿子废了,他想要个孙子。 段书易想利用假成亲激心上人明确心意,来抢婚。 他叹口气:“段少爷,若是他当真来抢婚了,你父亲又如何受得了。” 段书易顿住,眼眶红了。 孝道与爱情发生冲突时,大多都选了爱情。 他呐呐道:“我会稳住我爹的。” “所以你们都是在骗我?”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传进屋,惊的众人都起身。 段富商面色惨白从外头进来,府中刚到了一批瓜果,为表对林清禾一家的看重,他特意亲自送过来。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原来是做戏给他看的,都是骗人的。 段富商手中的瓜果散了一地,浑身都在颤抖,红着眼盯着他们。 “爹。”段书易吓的也一抖。 林清禾几人也有些讪讪。 “段老爷,我们……”道元头疼,看着段富商大受打击,摇摇欲坠的身子,他很愧疚。 段富商抬起手:“我刚都听见了,您是清山观的观主,此事与你们无关,都是我这不孝子的馊主意。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老泪横流。 段书易心底难受极了:“爹。” “别叫我爹,你想去找他就去吧。”段富商撇开头不看他。 林清禾揉了揉眉心,按照原计划,他们是想假成婚那日让段书易看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决心跟他在一起,其次是想借机刺激段富商,要是他晕了更好。 林清禾看出他的隐疾是什么,刚好给他治病。 还有个很重要的点,林清禾在段书易身上推测出他的心上人不是人,而是精怪。 至于是什么精,她也得看了本体才知晓。 现在被段富商洞悉了骗局,林清禾直接看向他道:“段老爷,你且听我一言?” 第112章 段富商的隐疾 段富商隐约知晓段书易有个相好是男子,顿时气的手脚发麻,以为他可能是年纪小被人带错了。 段书易愿意娶妻他真的很高兴。 真相给了段富商当头一棒,他反而诡异的清醒了。 段书易改不了,娶妻都是害了人家女郎。 他看向林清禾道:“你说。” “段老爷的隐疾我已看出来是在什么地方,你若信我,我给你医治。再者,你子女宫显示有二儿一女。” 段富商听到第一句话,面色有些挂不住了,最后一句,他又震惊又欣喜。 “我命中还有一儿一女?”他呐呐道。 林清禾颔首:“不过前提得把你的隐疾治好。” 段富商喜色收起,十分为难道:“可你是坤道。” 主要是他隐疾的位置尴尬,突破不了心中防线,一直拖着不看大夫,已有十几年了。 “医者不论男女。”林清禾道。 道元意会过来了,论医术他不及自己的徒儿,但也擅长。 “我这徒儿医术精湛,段老爷放心。她开药,我给你治。”道元笑道。 溯王见段富商磨磨唧唧的忍不住道:“你就知足吧!她可是悬壶神医,京城多少世家万金难求悬壶一诊!” 段富商露出惊色,又激动的走前几步到林清禾面前,高兴道:“您……您就是悬壶神医!百闻不如一见,神医果然如传言般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 他已经不气了。 误打误撞能跟悬壶神医议亲,就算是假的,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段书易一把跪在地上:“求悬壶神医救救我爹。” 除去他心上人不符世道容纳,他也称得上是个孝子,段富商身体不适时,他亲自待疾。 段家是百里之内有名的善富商,父子两人性情都纯良,堂堂正正做生意,也从不打压下人,对贫苦百姓也会伸出援手。 林清禾与道元都乐意给段富商治病,救有良知的商人,也算是存善积德。 段富商的隐疾是痔疮,他白手起家,早起亲自干活,还做了算账先生的活儿,长期久坐不动加劳累,痔疮一病扰了他许久。 这一年来更加严重,经常疼得睡不着,坐也坐不得,他又好面子,不看大夫,不用药。 整日面色惨白,吃不下,段府上下都在传老爷快不行了,就连段富商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想借此逼迫段书易赶快娶妻生子,家产好有人继承。 林清禾让道元给段富商上药,整日都要趴在床上治疗,得趴上半个月。 为了彻底康复,段富商十分配合。 十日一到,段书易有些紧张,虽说他跟林清禾的假亲事不办了,但他不知道,他会来吗? 溯王见段书易每日不是在段富商门口晃荡就是在府门口望眼欲穿,到夕阳西下落寞进来。 他很不理解。 “他不来就不来,以你家家产,只要不染恶习,一辈子衣食无忧。”溯王见段书易垂头丧气进正堂,忍不住呛他,“吃喝玩乐耍的开心不好?非得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出息! 天下男人何其多,还非得要他一个?” 林清禾很赞同这句话,闻言颔首。 得到她的肯定,溯王得意洋洋冲她挑眉。 “话虽如此,人如何能控制自己的心。”段书易叹口气,想到柳隐,他的心便一抽一抽的疼。 林清禾很是不解:“他为你付出了很多?” 段书易眼神闪过怀念,他低下头攥住手中的茶杯,低声道:“我同柳隐相识在书院,他温文尔雅,对谁都有礼相待,是有名的君子。 我是十三岁时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女子,故而没通房丫鬟,真正对男子动心就是遇见柳隐。 我会观察他一举一动,他笑我亦笑,他伤我亦悲。” 溯王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清禾呷了口茶看向他,让继续。 段书易继续往下说:“一次醉酒我没忍住亲了他,当时我很惊慌,以为友情就此割席。没想到的是,他没拒绝,我们那日确定了情谊,怕被人发现,我们向来保持距离。 但几个月前,他突然无视我,一句话都不愿搭理我。” 说着他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若是他不想再担心受怕的日子直说,我也不再纠缠,可他什么都不说,转眼还要跟师爷的女儿定亲了。” 段书易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天,刚从同窗知道柳隐要定亲的消息,他疯了似的去找柳隐,又怕被人看见引起诟病。 他以同窗身份在门口祈求说有事告知柳隐,那日倾盆大雨,他在他家门口等了几个时辰都没等到门开。 段书易直接晕了过去,回来便发热,从他的呢喃中,段富商也知道了缘由。 “太渣了!”溯王突然拍了下桌子,惊的沉浸悲伤中的段书易骤然回神,错愕看着他。 “他攀上了高枝,不要你了,你还老惦记着他做甚?你不是要进京赶考吗,京城是我的地盘,我给你找十几个漂亮的男儿郎给你玩。”溯王起身拍了拍他,豪气道。 “少在这带坏人。”林清禾嗤了声。 溯王一愣,又嘿嘿笑道:“这不段兄是咱们的兄弟嘛。” 林清禾看向浑浑噩噩的段书易,沉吟道:“等今夜吧,若是他没来,你也彻底放下他,过往云烟彻底忘却。” 段书易沉重点头,他看向林清禾问:“悬壶神医不觉得我的情感恶心么。” 他其实真的难过的想死,不被世人所接纳的感情,一旦被发现,会被所有人唾弃,骂恶心。 他理解柳隐不想面对,直接放弃。 他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林清禾并未立即回他,认真思索后才道:“世间情感各式各样,只要不是玩弄,真心待对方的情感都值得尊重。 人只活一世,不伤及其他人想怎么活怎么活。 但你享受了段府和你父亲的疼爱,助力,就承了因,所以你注定会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挣扎痛苦。” 段书易豁然开朗,又有些期待道:“那柳隐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家人才放弃的我。” 第113章 段书易表示今夜很悲伤 林清禾直觉不是,但她对上段书易有了光彩的眼眸,她垂下眼眸:“或许吧。” 天色暗下来,柳隐始终没出现。 段书易的眸光也随着夜色越深变得越黯淡,他站在桂花树下肩膀一耸一耸,无声抽泣。 林清禾和溯王在他身后对视眼,都有些无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啊。 溯王突然感知到爱上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那种痛苦的感觉。他十分隐晦的看了林清禾眼,或许是受到段书易的影响,此时此刻他心头涌上酸涩。 他看不上段书易这要死要活的模样。 实际上他又好得了多少呢,他们好歹还互相心意通过。 林清禾压根不鸟他。 察觉到溯王突然变幽怨的目光,她瞥向他,挑眉。 溯王立即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冲她嬉皮笑脸:“你看书易现在像不像一条卑微的狗啊。” “我看你挺狗的。”林清禾怼他,说完看向屋檐上方,神色微动。 终于来了。 溯王脸一垮,刚想说点什么挽回颜面,只见眼前的林清禾突然腾飞而起,飞向屋檐。 他瞳孔地震。 “别哭了!清禾都飞天了!”溯王拉着段书易让他转身朝上看。 段书易抬头,泪光凝在睫毛上,呐呐道:“柳隐。” “什么?”溯王没怎么听清,想让他再说一遍时,他看到林清禾身边的男子,警铃大作。 怎么出现在林清禾身边的男子都长得好? 屋檐上跟林清禾并肩站着的男子,气质倒是和她挺搭,都很清冷。 他的五官长得很英朗,剑眉鹰眸,身高接近九尺,身着玄色衣袍,整个人充斥了三个字。 不好惹。 下一刻,林清禾和他同时飞下来。 溯王眼睁睁看着身旁的段书易蹿过去,在他面前呜咽哭出声,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手拉着对方的衣袖哽咽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溯王叹为观止,默默站的远了些。 就当他要被段书易哭的也想落泪时,林清禾走过来倚靠在柱子上,从兜中掏出把瓜子。 “磕吗?” 溯王……… 磕! 柳隐目光幽深的看着他,在段书易想凑过来时,他退了一步。 “你……”段书易这段时间以来的痛苦,不甘,委屈在见到他时突然一下子就没了,他下意识想亲近,想撒娇,柳隐的动作让他惊醒过来。 他张着嘴,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柳隐叹口气,心底一阵阵抽痛。他一点都不喜女子,他喜欢他,可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是县令的私生子,他娘是外室,打小就目睹他们苟合的柳隐看多后,本能的讨厌男女之事。 他娘生性浪荡,县令不能时常来,她将周遭男子勾搭了个遍。 丝毫不顾及他还小,时常睡着都会被动静吵醒,压制住心中的恶心睁眼到天亮。 在书院,他迎来的他人生中第一道光。 段书易生得比女子还漂亮,唇红齿白,个头小,性子却大方,舒朗心善。 他比他更早喜欢上。 只有老天爷知道段书易醉酒亲上来到那刻,他的心疯狂跳动,近乎要蹦出胸膛。 他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娶妻,要与段书易长长久久在一起。 可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们执意在一起被人发现了,他们被唾弃,被辱骂,被扔臭鸡蛋烂白菜,他们还是坚定要在一起。 可世道不容,他们连生存都难。 段富商是个好人,给了他们一笔银两让好自为之,但因段书易离经叛道的行为拖累了,受到打压,最终家破人亡。 他们隐姓埋名逃离,双双坠河,段书易把他给救了,自己却永远淹没在黄河中。 若梦只是梦也就罢了。 过几天他上山遇上了人形大的黄鼠狼,它说它是他的保护神,入了他的体,明确告知他做的梦就是上一世的结局。 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如果在一起的结果,只有家破人亡。 柳隐苦笑,他也不想相信,可他身身上越来越大的力气,能飞能施精术本领都在告诉他,是真的。 “书易,我过几天就要娶妻了,你也好好过日子,忘了我,也忘了我们的事吧。”柳隐艰难开口,不敢去看段书易的红眼眶,他怕多看一眼会绷不住哭出来。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段书易哑着嗓,“为什么。” 柳隐背过身,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意要将他淹没,他忍住想将一切托盘而出的心绪,冷声道:“因为我变心了,我发现我其实喜欢女子,我们之间的情感本就不应该发生的,毕竟令人恶心。” “你说什么?”段书易用力盯着柳隐,一字一句重复,“恶心?” 柳隐喉咙哽涩,他强行咽下,深呼吸一口气:“是的,恶心。” 林清禾与溯王嗑瓜子的动作停下,看看段书易又看看柳隐。 气氛变得冷凝起来。 两人对视眼,默默直起身子。 段书易哈哈大笑。 他往后退一步说一句。 “恶心?好一个恶心。” “柳隐,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我祝你前程似锦,娶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段书易用尽全身力气说完,眼泪疯狂飙出。 “你走吧。” 柳隐身子一颤,在段书易看不到的正面,眼泪早就泛滥成灾。 “好。” 他飞起上了屋檐,头也没回离开,顷刻间消失在段府。 段书易倔强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人真不见后,他软下在地上抽泣,不敢大声哭,怕引来人。 “他真的一眼都不看我了,他说恶心。” 溯王叹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说清楚就好,人啊要朝前看。不然我给你讲一个比你还惨的故事。” 段书易泪眼婆娑看着他,溯王以为他不想听,尴尬的想找话题。 下一刻段书易拉住他的手呜呜咽咽:“你说。” 溯王整个人僵成一根线,救命啊!能不能松开他的手,他好害怕! 他朝林清禾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清禾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溯王眼睁睁的看着她飞上屋檐,朝柳隐刚走的方向追去。 溯王!!! 你去哪儿? 第114章 黄大仙得道,有钱人真好 “你身上有精怪。” 林清禾追上柳隐,随着他进了柳家,坐下刚喝上口茶她直接道。 柳隐毫不意外,他已经从体内的黄鼠狼精怪中得知林清禾是清山观的少观主。 “是。”柳隐直白点头,看着她,“少观主追来,是为我身上的精怪而来吗?” 林清禾挑眉,他倒是聪明,闻言颔首:“不错。” 下一刻,一道黄光从柳隐身上抽离出来,人形般大的黄鼠狼朝林清禾跪拜:“见过少观主。” 林清禾在它身上看到纯粹的灵气,说明他并未害过人,她很好奇,他为何会选择柳隐。 如此想也直接问了。 黄鼠狼看了柳隐一眼:“他上辈子救过我的命,那时我是幼时,被村民捉回来,是柳隐偷偷放了我,为此他还挨了顿打。 后面我就一直在附近的林子里看着他长大,也看到了他与段公子的纠葛和下场。” 林清禾问:“他们什么下场?” “家破人亡,柳隐独活,段公子亡。”黄鼠狼道。 再次听一遍他们执意在一起的结局,柳隐心底还是忍不住抽搐。 林清禾沉默,又道:“师爷家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黄鼠狼看向柳隐。 柳隐深呼吸口气:“师爷对我有恩,他女儿与人私奔怀了孩子回来,那人却抛弃了她,再者黄大仙说我与她有命定的姻缘,既然此生都不能与段郎在一起……所以………” 林清禾看向他的夫妻宫,还当真看到有一段姻缘。 “相遇即是缘,我助你们一程。”林清禾掏出一颗散发着灵气的丹药,弹向黄鼠狼。 黄鼠狼眼热,朝她感激的再次跪拜,立即服入后,开始打坐。 淡淡的金光将它笼罩,体型再次变大,近乎要戳破房梁,顷刻间又缩小恢复刚刚那般大小。 它睁开眼,惊惊喜不已:“我成仙了!” 之前是精怪,现在是仙了! 柳隐也为它高兴,起身对着林清禾作揖:“多谢少观主。” 林清禾浅笑:“也是你们有善缘。” 她还看出柳隐跟段书易下辈子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或许不在这个不被允许的朝代。 想了想她对着柳隐道:“你身上如今有黄大仙,也能算得上这一方的保护神,还望你恪守本心,积善积德。 为你与段书易的下一世铺路。” 柳隐眼睛亮起:“少观主的意思是?” 林清禾笑而不语。 柳隐一直以来的阴郁跟挣扎扫去了一大半,有希望,这几十年似乎也不算很难熬。 “多谢少观主。”柳隐行大礼,又拿出一个托盘的金元宝递给她,“听闻道观在修缮,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林清禾瞬间有精神。 她伸手接过,眼睛放光,嘴上却道:“诶呀太多了,善人真的太客气了。” 心底早就乐开花了。 她就爱跟有钱人打交道。 林清禾心情很好回到段府。 门口站着好几人,段书易坐在阶梯上发呆,见她回来,全都将视线凝聚在她身上。 道元第一眼就看到她鼓鼓的荷包,立即上前伸手,故作疑惑:“乖徒,这是什么啊?” 林清禾眼疾手快护住,目光不善的盯着他:“撒手,这是瓜子。” “刚好为师嘴有点寂寞。”道元瞪眼,抓着不放。 “师公,清水这儿有瓜子。”姜早捧着瓜子到道元面前,一双清澈的眼眸满是真诚。 道元只好讪讪松手。 林清禾冷哼声。 段富商的痔疮彻底被医治好,走路健步如飞。 林清禾也提出告别:“这段时间叨扰了段老爷,年关将至,我们就先回去了。” 道元点头。 段富商对着两人行大礼,他已经得知段书易与柳隐一刀两断,近段时间自家儿子更是将所有心绪放在读书上。 “多谢观主和少观主的鼎力相助,先救我隐疾,后帮我儿断了情感,此大恩大德,段某没齿难忘。 今后清山观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说着,段富商有些哽咽。 他是真感激,他看了管家眼。 管家将早准备好的二十万银两抬上来,一箱接着一箱。 林清禾跟道元互看眼,心都在发抖。 我的祖师爷欸! 这是二十万两,没错吧! “段老爷,您这太客气了。”道元推搡道,眼睛却很诚实的看向银两。 林清禾也道:“举手之劳,段老爷出手也太阔绰了,受之有愧。” 清朗直想翻白眼。 装,装,你俩就装吧。 他从两人中间挤出去,人小鬼大对段富商道谢,伸手抓了几个银两在兜里:“那小道就不客气了。” 小鬼头! 道元直接将他拎起对着段富商赔笑:“孩子还小,不懂事。” 一边说一边将清朗兜里的钱掏出来,又装作若无其事放自己兜里。 林清禾眼皮子抽了抽,出息。 姜早在旁边观察的很认真,趁人不注意拿了好几个塞到林清禾兜里。 林清禾感觉腰间一沉,她垂眸,默默将兜开的更大。 一旁围观的溯王……… 出息! 林清禾给段富商留了好几道平安符,带着沉甸甸的银两离开。 清山观每个人在今日都笑的很开心。 道元将十五万都拿去修桥,做遮雨亭子,救济百姓,剩下五万银两才真正到扩大清山观上面。 林清禾跟他也就一开始抠了几个银两做私房钱。 清朗表示不服气。 他没有! 又是讨厌钻钱眼观主的一天! 段书易除了在书院读书,空闲日子都会来清山观小住,听多了观里的清心诀跟道经,他的执念也慢慢放下来。 除了情,人生还有许多有趣的事。 他开始在读书中找乐趣,跟着林清禾下山义诊也看到了百姓疾苦,心中暗自下决心要在科举中取得功名,将来做个好官。 柳隐娶了师爷的女儿秦氏,没有继续读书,开了问事的小铺子,棺材铺和挣钱的酒铺子。 他也跟着清山观潜心修道,行善积德,为人处世越来越平和,怀有大爱,只有有时在清冷的月光下出神。 “夫君,夜深了,该睡了。”秦氏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她站在窗前喊他,视线中的柳隐高大又英俊。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她也知道柳隐病并不喜她,他是个君子,有礼节有责任。 秦氏也自知失德,日子也就这么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林清禾迎来了重活以来第一个过年,她纸鹤传书将茅山屋的芍药几人都唤回来。 清山观热闹起来了。 第115章 过年,道元与清禾的过往 芍药和崔嬷嬷大年这日一早就开始忙碌。 林清禾根据顾峥这个后世人写的方子,让芍药熬煮了骨头汤跟鸡汤作为汤底涮菜。 简直香迷糊了。 在念道经的道元有些忍不住,要不是姜早在跟前学习,他早就按捺不住出去了。 姜早的天赋跟清朗差不多,但她更勤勉,每日兢兢业业念经学画符,炼气入道。 生得又乖巧,嘴又甜。 道元很喜欢她。 跟芍药回来的元妙明显是半吊子水出来的野道士,根基不稳,道元也没嫌弃,毕竟清山观算起来就没几个道士。 元妙又在茅山屋历练了大半年,这仙风道骨气质比道元还像个观主。 “元妙啊,你就别回京城了,在观里接待善人。”道元打起了他的主意。 元妙做梦也没想到他一大把年纪还有机会真正入道教的门,他点头又摇头:“还得听师叔的。” 道元瞪眼,怎么一个个都被林清禾下了迷魂药啊! “我是她师傅,她听我的。”道元拉着元妙开始侃大山,“我同你说………我说一,她不敢说二。” 正说的起劲,声音戛然而止。 道元抬眼看站在面前的林清禾,讪讪一笑:“乖徒,为师在夸你聪明呢。” 林清禾哦了声:“吃饭了。” 道元跑的比谁都快,挤在林清禾身边疯狂解释。 为师真的是在夸你! 后面跟着的元妙嘴角一抽,他明白了,清山观认准林清禾,就没错! 溯王也没回京,死皮赖脸要在清山观。 观外素装银裹,大片大片的雾凇,空中还有飘零的雪花。 观内热火朝天,喜笑颜开,热闹又温馨。 林清禾喝的微醺,眯着眸子靠在椅子上,嘴角微上扬看着为了多吃一块肉抢起来的众人。 师傅,芍药,清朗,还多了个小徒儿,还有元妙、崔嬷嬷,哦还有个讨人厌的溯王。 他们都陪在身边。 真好,这个年过得好轻松好快乐。 道元发现林清禾睡着了,他冲众人嘘道:“都小声点。” 众人都看向闭眸的林清禾出神,她好美。 溯王想将林清禾抱回屋内被道元阻拦住,他道:“我背她回去。” 厚厚的雪上负重,留下一条长长的脚印。 道元背着林清禾走的缓慢又稳,中途林清禾醒了,发现在他脊背上又闭眼。 宋白微的亲生父母死去的那天,她站在大火前面无表情,村里人说她是扫把星,是孤煞星,克死了父母。 道元就是在那时候出现,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林清禾点头,身子太过虚弱导致无力,是道元背着她前行。 那时候道元很穷,道教落寞,百姓不喜,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悟道,展现天赋。 道元每日都在被人拒绝的路上,挣着微薄的银两,给她补被掏空的身体。 他啃馒头,她吃瘦肉粥,就这样才给她一点点补起来。 她拼了命的学道,天赋也开始展现出来,日子也好过了些,也有了破旧的老巢——清山观。 她心底永远有一片柔软是道元。 “师傅。”她轻轻喊了声。 道元脚步一顿,笑道:“醒了就下来,你是越来越重了,为师可背不起你了。” 林清禾不动。 道元继续往前走。 “师傅。” 她又喊了声,如同幼时那般就算在道元脊背上,也怕他认为她是个包袱,会抛弃她。 道元嗯了声:“为师在。” “师傅。” “为师在。” 林清禾唇角上扬,脸贴在他肩上,彻底酣睡。 . 京城,侯府。 气氛沉重又低迷,算起来就宋德、李氏、宋白微一家三口过年,有些冷清。 以往宋老夫人还在,会张罗着过个热闹的年,有她在,全家都治理的有条有序。 李氏做惯了养尊处优的太太,对宋白微又言听计从,压根不会掌家。 一来二去,宋白微变成了侯府掌权人,所有人的得看她的脸色。 就连宋德也毫不例外。 宋德喝着碗里的汤,瞥了眼宋白微。 自打从宫里回来,宋白微性情变得更差了,不是看这不顺眼就是看那不顺眼,动不动就摔东西。 侯府现状大不如从前,银两都得省着点花。 宋德一说,宋白微就发疯,讽刺他是个废物,气的他简直要冒烟了。 宋白微得到景武帝赏识不假,也被赏赐了不少金银财宝,但这些都与他没关系。 光凭她一人的花销,侯府还得出一大半。 他也看清楚了,宋白微的本事只惠及她一人。 宋德无数次起了后悔的念头,他可听说了林清禾一次出诊就能挣几千两,她还随手就拿去救济百姓了。 对外人都如此,若是当初坚定选择她,那他是不是就不用过这种看人脸色的苦日子了。 宋白微一看他便知他在想什么,她也不在乎,冷哼声:“准备好嫁妆,初八我要风风光光出嫁。” 李氏刚想点头,宋德将碗摔在桌上,里面的汤水溅起,有几滴溅到宋白微手背。 她的脸阴沉下来,死死盯着宋德。 宋德冷冷一笑:“没钱!陛下赏赐你的东西算起来也有万两,你都带走吧。” 宋白微将筷子啪的拍在桌上,眸光闪烁幽光:“你不怕被人笑话尽管这么做。” “笑话?”宋德哈哈大笑,他盯着宋白微,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从认你不认林清禾开始,侯府就已经成了个天大的笑话。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就两字,没钱。 嫁妆你自己想办法,哦,也别想着自行拿侯府的银两去充嫁妆。” 他上下打量宋白微,视线掠过她肚子,薄唇轻启:“毕竟知道那日事的人还有我,你说景恒王若是知道,他还会娶你吗?” 宋白微攥住手,锐利的指甲都要渗进肉里,怒火快要将她焚烧,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父亲说的是。” 李氏听得心惊。 那日是哪日?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 她疑惑却不敢问。 日子一晃就到初八。 姜早留在清山观跟道元修道练法,林清禾回了京城。 溯王在茅山屋把玩着请帖,看了林清禾一眼又一眼,还是忍不住问:“老八跟那假千金大婚,去不去?” 第116章 大婚,你不爽我就开心 大年初八,景恒王与宋白微大婚。 在此之前,宋白微幻想过她出嫁时的风光,定是十里红妆,是京城世家女郎们羡慕的对象。 她嫁的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不假,但嫁妆却没多少,只有三个箱子在后面跟着,一眼了然。 侯府丢大脸,她同样丢人。 坐在轿子中的宋白微咬紧下唇,对宋德恨得要死,手也紧紧攥着。 紫叶劝道:“小姐,进了恒王府您就是王妃了,一切都苦尽甘来。” 宋白微想到景恒王,苦相褪去不少,她嗯了声,闭目养神。 朝瑶告诉过她,景恒王有帝王命。 他又是她心仪的郎君,顺利嫁给他,她很满足。 但想到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宋白微睁开眼,眸光闪烁挣扎和决绝,血气涌上喉间。 是时候加快狗皇帝的死期了。 景恒府很喜庆。 柔妃作为景恒王亲娘也出宫坐在上头等着敬酒,之所以给她这份面子,一是皇后不屑露面,二则是因为宋白微是皇帝眼前的红人。 宋白微与柔妃第一个照面,两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轻轻错开眼神。 她们在对方身上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感觉,是同类。 爱装小白花,不争不抢实际一肚子茶水的同类。 真是令人不舒服啊。 “怎么了?”景恒王察觉到宋白微出神,他握住她的手安抚的捏了捏。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宋白微心底一暖,轻轻摇头。 上头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握着宋白微的手迅速撤走,景恒王走到柔妃跟前:“母妃,哪儿不适?” 柔妃生得很娇美,一双眼含春水仿佛会说话,柳眉杏眼,小巧的瓜子脸,看着令人疼惜。 “没事。”柔妃咳嗽声,拉着景恒王的手,“恒儿成亲了,以后就不是娘一个人的恒儿了。” 说着她眼眶就红了。 景恒王轻声道:“母妃放心,微儿同您一样性子和善,定会和儿好好孝敬您的。” 柔妃颔首,垂首喝茶,杯身挡住她勾起的讥讽。 能在皇帝面前站稳脚跟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善茬。 宋白微隐晦的看了柔妃眼,又恢复乖顺模样:“母妃放心,夫君他永远都是您的儿子。” 柔妃朝她笑笑。 “这两人气氛不太对啊。”跟林清禾在屋檐上方看底下热闹的溯王皱眉,他鼻子嗅了嗅,“好大一股茶味。” 林清禾笑出声。 她觉得溯王好玩就在这里,一言不合说大实话。 “谁!”齐明敏锐抬头,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眸子。 他瞬间头皮发麻,这祖宗怎么来了! 景恒王也发现两人到来,十分有礼节作揖,温和笑道:“四哥,悬壶神医大驾光临,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还请两位挪步入座。” 溯王翻白眼,文绉绉的听着就累,他看了眼林清禾,见她点头,道:“给我找个梯子,我要下去!” 飞他是不会飞的。 这么多人,他也不好意思让林清禾拎他下去。 多没面子啊! 林清禾直接飞了下去,引起来参宴的朝臣惊呼。 他们一拥而上跟她寒暄。 宋白微咬牙,恶狠狠的盯着林清禾。 她就是故意的! 林清禾猝不及防回头与她对视,唇角一勾,没错,就是故意的。 能让宋白微不爽,她挺开心的。 当着她的面,林清禾走到景恒王面前:“恭喜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悬壶这是何意啊?难道说他俩早就暗度陈仓,狼狈为奸苟合在一起了?”溯王夸张道。 一片哗然。 许多朝臣忍不住摇头,这溯王真是。肚子里没点墨水,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不过,倒是说出了真相。 宋白微跟景恒王早就互有情谊,能在朝中混的都是人精,看景恒王的眼神都变了。 宋白微如今是给皇帝炼制丹药的巫女。 看来皇位之争要开始了啊。 夜。 宋白微很紧张,她死死捏住身上早准备好的鸡血躺在榻上。 略带酒气的景恒王回来,伸手抚上她的脸:“微儿,别紧张。” 宋白微面色绯红嗯了声。 景恒王俯身,宋白微攥住他的衣袖,娇滴滴道:“夫君,都说第一次会很疼,你轻点好吗?” 景恒王顿了下,笑着道好。 . 林清禾进了宫,看到景武帝第一眼她就知道,他身子被掏空一半了。 双眼乌青,眼下卧蚕肥大,明显纵欲。 景武帝看到她很高兴,他招手让她走进来:“悬壶好一段时日都不在京城,朕颇为想念。” 林清禾道:“陛下眼前已有红人,还能记得悬壶,真是令小道受宠若惊。” 景武帝眼眸一眯。 林清禾站的笔直,丝毫不躲。 “你在讽刺朕,不该炼制丹药,不该重用宋白微?”景武帝道。 气氛骤转急下。 林清禾坦然点头:“天下无长生不老的丹药,也无能炼制此丹药的人,若是有,定是她糊弄陛下,许是打了什么主意呢。” 景武帝盯着她,突然笑了:“女郎之争,向来嫉妒,不甘。” 林清禾? 她缓缓笑了:“所以陛下是觉着我是嫉妒宋白微,所以说这番话挑拨离间?” 景武帝不置可否。 好言难劝该死的人。 林清禾不再坚持,直接出宫。 “父皇,您跟悬壶神医是有何分歧吗?”听闻林清禾与景武帝不欢而散的太子赶紧进宫。 景武帝望着太子,突然道:“你心悦她?” 太子懵逼,急忙摆手:“儿臣对悬壶神医只有敬仰之情,无男女之情。” 熟读圣贤书,偶尔也会背着太傅看道教书的太子被景武帝的问话砸的晕头转向。 林清禾在他心里是大师。 他哪儿能肖想啊。 景武帝嗯了声让他出去,手指抵住额头。 宋白微选择老八,谁又知她是不是暗藏心思,再联合景恒王之前露出的蛛丝马迹。 景武帝问左公公:“你觉着老八如何?” 左公公心肉一跳,伴君如伴虎,他们这些身边人早就练就了皇帝一问话,大脑快速运转的本领。 他笑道:“老奴只观恒王平时的表现来看,中庸之姿,不及太子。” 御书房安静无比,许久才响起帝王喜怒无常的声音:是吗? 第117章 宋白微说和谈 林清禾前脚出宫,后脚景恒王就得信。 宋白微是朝瑶的徒儿,如今又是他的王妃,他召见幕僚议事时并未避开她,反而邀同一起。 此举更是引得宋白微对他死心塌地,坐在主位侧边位置,听着景恒王的声音,她联想昨夜的温柔体贴,面色不由飞上绯红。 “微儿,微儿?”景恒王喊了两遍。 宋白微回神,忙道:“夫君。” 见宋白微一副小女儿姿态痴痴看着景恒王,底下幕僚面色早已不喜,他们都是真凭实才的人,都有傲气。 放个女人在这里谈情说爱做甚?主公简直糊涂! 景恒王也察觉到幕僚们的躁动,他看着宋白微道:“皇帝还能活多久?” 幕僚瞬间顿住,诧异的看向景恒王,视线掠过落在宋白微身上。 宋白微看了一圈。 “都是自己人。“景恒王道。 宋白微信任他,张口就道:“两年足以败坏皇帝的身子骨,若是进展快些,再吃药十个月,必中风。” 提及皇帝,她眼底闪过强烈的恨意。 景恒王敏锐捕捉到她这一闪而过的情绪,他给她斟茶,并不询问。 幕僚们目露惊骇,都默不作声。 他们也想起宋白微的身份,她是个巫女。 看来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是假,催皇帝命是真!若是被发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他们本就站位景恒王,成封侯拜将,不成,死无葬身之地,没有退路。 景恒王娶宋白微,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也是个助力。 宋白微见幕僚们看她的神色变了,心中极为得意,她可没忘记他们刚开始看她时,毫不掩饰的轻视。 景恒王道:“诸位以为,本王下一步该怎么做。” 齐明先道:“如今朝中兵权一部分掌在北疆王手中,大半在皇帝手中。 我们要么削除北疆王,安插上我们的人。 要么废太子,立主子为东宫之主,等皇帝一死,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其他幕僚思考片刻,都纷纷点头。 景恒王端着茶杯不动,他很了解景武帝,自己心狠手辣除手足,杀血路登基。为帝后倒是讲亲情,培养出一个温顺重情的太子,相比较他,太子才是真正的君子。 景恒王勾起抹讽刺的笑,抬起手一饮而尽杯中茶。 可偏偏,君子当不了帝王呢。 要皇帝废太子比登天还难,他选一。 . 金星划天昼。 林清禾站在茅山屋的院子夜观天象。 天下革,君主换。 她收回视线,天象在说百姓将拥有新的帝王,随着新王登基,会有一场新的变革。 溯王爬墙来找林清禾,刚站稳就听她问:“你想当皇帝吗?” 溯王:“?” 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死,快步走到她面前,义正言辞道:“你可别瞎说,我没治理国家的才能,只知道吃喝玩乐,虚度光阴,当什么皇帝。 再说了,我太子哥哥对我这般好,我岂能背刺他! 是酒不好喝还是美食不好吃,怡红院美人不够美。” 林清禾满意点头:“看来你确实有良知。” 溯王凑前盯着她。 林清禾一掌拍开他的脸。 “不对劲,你为何突然问这个?”溯王道。 林清禾瞥他:“你又不当帝王,问什么问。” 溯王急了:“可我太子哥哥是将来要登基的人啊,你是坤道,能掐会算的,你肯定是算到什么了才会这么问我。” 他确实担忧太子登基的事会发生变故。 林清禾道:“你倒是不担心你爹。” 溯王一噎。 “太子更像我爹,他纵容我,在朝堂上替我说话,还会陪我读书写字,只是我懒,胸无大志,帮不上他的忙。 我也不能有大志,我们是同胞兄弟,他兄长优秀就够了。”溯王道。 倒是没看出来,他还活得挺通透。 林清禾道:“你倒是想的明白。” 溯王在她嘴里撬不开话,愤愤离去,扬言要告诉太子。 好几天,人影都不见一个。 他早就沉浸在怡红院的莺莺燕燕中无法自拔。 林清禾倒是收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邀约。 宋白微邀请她去恒王府坐坐。 芍药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要跟去。 “你在茅山屋守着,家里没你不行。”林清禾一句话就让芍药开心留下,等人走后,她回味过来。 小姐!尽哄她! 林清禾到恒王府时,宋白微正在煮茶,见她进来,仰起头冲她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 “姐姐,你来了。” 林清禾面无表情:“你娘说你比我先露出头生出来。” 宋白微神色微顿,并不在意她的讽刺,亲自斟了杯茶递到她面前。 见她不喝,宋白微给自己倒了杯呷了口,冲她举杯:“没下毒。” 林清禾哦了声,喝了口。 气氛沉默下来。 宋白微主动开口道:“我想跟你和谈。” 林清禾看向她。 这是唱哪门子戏? “你已知晓恒王野心,而天道也显示,他就是下一代帝王。我欲拉拢你入他麾下,助他一臂之力,成事时,必拜你为国师。”宋白微缓缓道,确保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晰。 林清禾垂眸。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世这两人提前在一起,关系都闹的这么僵的情况下,宋白微还能觍着脸来说服她。 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佩服。 林清禾笑了声:“我如何信你们功成之时,不会将我杀了呢。” 宋白微面色微动,她提起茶壶继续斟茶:“现在就可先拟书信,立字为据。 你也知这天底下压根无我们女子在朝堂上站足之地,你乃才华横溢的少观主,本就该站在朝堂上,受万民敬仰,而不是在民间为碎银几两奔波。 而这一切,恒王能给你!” 林清禾盯着她,直到看得她心中发毛。 “我考虑一下。” 林清禾刚走,景恒王就进来:“如何,她答应了吗?” 宋白微摇头,实话道:“她说要考虑。” 景恒王也不意外,他也没想着能一次说服林清禾成为他的人。 宋白微心底有些不喜,她承认林清禾有几分厉害,但她总觉得景恒王不只是为了她的才能。 林清禾快到茅山屋时,远远就看见太子在门口等候。 第118章 帝王有三个?站队 屋内,茶香四溢,一盏茶下去。 林清禾主动道:“太子前来有何事?” 太子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她看在眼里,心中多少有些猜测。 果然,太子接话:“孤听闻恒王妃寻了悬壶神医去她府上小聚。” 他面上浮现红晕,十分歉意。自从卓将军的事被揭露平反后,周崇礼虽死,但他说出来的景恒王还是让太子党起疑心,一直以来都暗中盯着恒王府的动作。 林清禾一去恒王府,后脚太子就知道了,太子党在背后分析,定是恒王想拉拢林清禾,他们岂能坐以待毙! 看太子面皮薄,林清禾暗中叹了口气,这心性难怪会斗不过景恒王。 她道:“不错,恒王妃确实劝我要站队,殿下,恒王并非表面的和善。” 太子震惊,呐呐道:“老八真有夺位之心?” 他不可置信,心底又觉着难受,若是真的,作为太子,定要除他。 林清禾呷了口茶道:“人不可貌相,太子知道了恒王有野心,打算如何做?” 太子沉默,他道:“悬壶神医不看好老八。“ 林清禾难得一噎。 这太子才是皇宫中养出的一朵格格不入的小白花啊。 “太子才是正统,本该就是您的天下。”林清禾笑了笑,“道士不插手一个朝代的走向。” 太子若有所思,眼底闪过挣扎,如玉的脸庞此时有些郁郁,他起身行礼:“孤知道了。” 他走后,林清禾有些烦躁。 太子是个好人,但显然不适合当帝王,就算登基上位了,耳根子软,易出奸臣。 况且光凭他,压根对付不了景恒王,还得看太子党出谋划策。 林清轩盘腿而坐念清心诀,而后掐指算大景的运势。 一刻钟后她猛地睁开眼。 天边响起一道巨雷,是在警示她莫要窥探天机。 她看到的运势是,大景走向衰势,几方势力交织互斗中会出新皇,新的君主替换会带领大景走向盛世。 在往后就看不到了。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三颗帝王星,说明有三人都有机会做帝王。 太子,景恒王,还有一个会是谁? 烦不能她一个人烦,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坤道而已。 林清禾消失在茅山屋,顷刻间出现在丞相府偏院。 镇国公正在逗江望,他的腿已好了大半,拄着拐杖能走几步,不过林清禾特意交代过要适可而止,故而他每日忍痛走路两个时辰,其余时间还是坐轮椅上。 他刚抬头,屋内凭空出现的林清禾将他吓一大跳,手中孩子差点没抱稳。 “悬壶神医!”镇国公心有余悸的拍了拍怀里的江望。 江望看到林清禾就张开嘴笑,朝她伸出手。 林清禾捏了捏他的肉脸,唔,手感不错,她收回手:“王叔,去叫范大人此处。” 王叔刚斟完茶,闻言欸了声,很快就出去。 镇国公立即了然她来定是有事,他低头看着对林清禾望眼欲穿的江望,忍不住道:“你小子,悬壶神医一来,心就不在祖父这儿了。” 林清禾看向江望,隔空一点:“小孩,你该睡觉了。” “他可皮了,哪儿有这么乖。”话还没说完,镇国公就见怀中的江望耷拉下眼皮,很快进入酣睡。 镇国公:“………” 好好好。 再皮的猴在林清禾面前都乖的很。 范丞相很快过来。 王叔从镇国公手中接过孩子,带进内屋。 林清禾将宋白微跟太子接连找她的事告知。 范丞相沉默片刻道:“恒王妃现在给皇上炼制丹药,悬壶神医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吗?” 他想问的是,丹药有没有毒,在他担忧的郁色下,林清禾点头。 范丞相惊的腾身而起,来回踱步:“不行!此事我得告诉皇上!” “你以为皇上会听你的?”镇国公冷哼,“去了怎么说,说是悬壶神医告诉你的?想必她早就劝过了。” 范丞相顿住,缓缓又坐下,他看向林清禾:“悬壶神医,您……” 林清禾叹口气:“我确实劝过,奈何皇上不听。” 范丞相整张脸绷直,沉吟道:“如此说来,恒王妃掌握着皇上的生死。朝堂上文官不足为惧,兵权瓦解,大部分集中在皇上手中,恒王想争权,当下就会盯住北疆王手里的兵权。 悬壶神医觉得,他会如法炮制用对付镇国公和卓将军的手段对付北疆王吗?” 林清禾还没回,镇国公就惊的从轮椅上站起来,怒发冲冠:“你说什么?是恒王害的我家破人亡?” 他牙抖的厉害,双眸猩红。 林清禾急忙抽出一根银针找准他穴位插了下去。 “别激动啊,等下血涌上头,我可救不了你。你如今就一受伤老头,想锉他血肉也得等。”林清禾一眼看穿他的想法,直白道。 范丞相也吓得面容惨白,劝道:“老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稳住稳住!” 镇国公听进去了,极力压制住心底的不甘跟怒火,硬生生将喉间的腥甜吞咽下去。 “恒王心狠手辣,此子当不得帝王。”他咬牙切齿道。 范丞相深以为然,景恒王敢在战事上下手,何其狠辣,一旦失控,受苦的将是百姓。 城门一旦攻破,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多少妇人会被掳走折辱至死,又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孤苦伶仃活在这世上生不如死! 如此狠毒的帝王,那个朝臣敢真正放开去辅佐。 “太子斗不过他。”林清禾道,“跟恒王斗的只能是你们。” 范丞相想到太子那和善的性子。原先觉着有个仁君挺好,最起码百姓过的不会那么苦,但生不逢时,遇上了景恒王。 他重重叹口气,下一刻又打起精神来:“我们要阻止恒王得逞,先给北疆王通个信?也不知他会不会信我们。” 林清禾想到景衍,她道:“应该会信。” 范丞相跟镇国公同时看向林清禾:“你有法子?” 林清禾道:“我与景衍将军是旧识。” 范丞相面色微松:“如此甚好,此事就交给你了。” 林清禾刚点头就收到道元的传音:“巫派人到了清山观,速回。” 第119章 朝瑶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巫派来的人是个长老,胡子长过了大腿。 “巫长老说话好慢呀。”姜早躲在清朗身后偷看,见他说一句话就抚下胡子,顿一下,她忍不住道。 清朗嘘道:“莫要被他听见了。” 姜早立即捂住嘴乖巧的点头:“我不说。” 坐在巫长老对面的道元嘴角一抽,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巫长老对道元笑道:“观主,我何时才能见到圣女。” 道元胡子一吹,瞪大眼睛盯着他:“圣女?要四十八条人命给自己练功法的人还能称之为圣女?岂不是侮辱了这两字吗。” 巫长老面色难看起来,他道:“巫派已经答应了观主提出的条件,还请观主将圣女交出来。” 道元靠在椅子上耍赖:“等我家徒儿回来,人是她抓的,我做不了主啊。” “据我所知少观主在京城,她一时半会儿如何赶得回来,观主莫不是在耍我!”巫长老胡子也不捋了,拍桌而起。 道元老神自在:“莫慌莫慌,我徒儿马上就到。” 话音一落,林清禾入道观,视线落在巫长老身上。 好强的气场。 巫长老警铃大作,下意识想运功,反应过来这是别人的地盘,已经来不及了,他手中出现一只跟兔子般大的金色蟾。 “好大的癞蛤蟆!”姜早惊呼。 上山下农田惯了的她可不怕这些东西,倒是清朗一个劲的往她身后躲,那密密麻麻的癞子多看一眼他得吐。 巫长老讪讪,想收起来又太刻意,他将金蟾往林清禾身上凑了凑:“少观主看看我这金蟾,感觉如何。” 金蟾的那两豆豆眼盯着林清禾。 “真丑。”林清禾道。 巫长老正准备放起来,金蟾不干了,跳下去直接冲林清禾放黑气:“你丑,你才丑!” “师傅!” 姜早急的想扑上去,金蟾十分敏锐跳到柱子上,冲着她呲牙咧嘴。 林清禾讶然于姜早的动作,心底一暖。 姜早站出去后才回神,小嘴张大,指着金蟾:“它!它!这癞蛤蟆会说话!” 金蟾气的要死,眼睛鼓的贼大:“我是金蟾,不是癞蛤蟆!” “废话少说。”林清禾掐诀,一道小雷朝金蟾劈去,它还没反应过来。金色的外边变成了黑炭,直直从柱子掉下去,翻了个四脚朝天,眼睛一闭,装死。 “误会,误会。”巫长老见识到林清禾的实力,心惊胆战的去唤金蟾回来。 一个林清禾就如此厉害。 他小心翼翼看过去,清山观可不止她一人,可他孑然一人,打不过啊。 金蟾翻滚过来,直接朝林清禾的方向跑。 巫长老吓得声音都在颤:“孽畜,赶紧回来!” 金蟾到林清禾面前,学着人的模样作揖:“我想跟着你。” 巫长老……… 叛徒! 林清禾审视金蟾,问:“你会什么。” “有我在的地方没有蚊子,我会放毒液,能毒瞎人的眼睛,喷出来的液体还能让人的肌肤腐烂。”金蟾毛遂自荐,它是只向往强者,有追求的蛤蟆。 巫长老不敢吭声。 林清禾在衡量的价值,清朗出声了:“师叔我怕它。” 金蟾瞬间恶狠狠瞪着清朗。 “徒儿,收了它!”道元发现清朗害怕金蟾,眼睛一转,十分贱兮兮道。 清朗气急败坏大喊:“观主不做人!” 林清禾看着好笑,她看向巫长老:“收回去吧。” 道元很失落,清朗瞬间高兴:“师叔最好了!” 金蟾心不甘情不愿回到巫长老兜里,又冒出头:“少观主你是嫌我太丑了吗,等我再修炼一番变得好看,你会要我吗?” “下去吧你!”巫长老一棍子敲在它头上。 经过这一打岔,气氛倒是欢快起来。 朝瑶被元妙带出来。 巫长老急忙迎上去,饱含深情的喊了声:“圣女!” 圣女?林清禾跟道元的反应一样。 真是不配。 朝瑶冷冷嗯了声,直接开骂:“废物,现在才来,再晚点就等着收尸吧!” 清山观她真的是待够了!天天不是念经就是念经,道元还试图感化她,一天到晚给她洗脑,念道德经。 还好她意志坚定,她来世间就是玩的,随心所欲的祸害! “是我的错。”巫长老跪在地上,虔诚的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头顶上,“请巫女责罚。” 林清禾几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奇葩啊。 巫派人都是受虐狂吗? 被他们这么看着,朝瑶有些不自在,甩开他的手:“行了行了,回去吧。” 巫长老不动,眼泪汪汪抬头看着她:“圣女是厌弃我了么,求圣女责罚。” 朝瑶没法,抽了他一巴掌。 巫长老跟服了升天的药似的,满脸激动,匍匐在地上去亲朝瑶的脚背:“多谢圣女恩典。” 林清禾人麻了。 叹为观止啊。 她好像有点能理解朝瑶怎么这么疯疯癫癫的了,巫派的人都挺癫的,挺会玩啊。 朝瑶心烦意乱,下意识念清心诀。 诶呦! 道元朝她投去激动的目光:“要不你就留在清山观吧,老夫观你有慧根,余生就做个修道者,为你的因果赎罪。” 朝瑶呸了声:“老娘要出去!什么因果,人又不是我杀的,我说的话,恒王干的事,他得承担一半因果。” 说话有道家这味了, 林清禾与道元对视眼,将朝瑶送到门口:“有空常来啊。” 朝瑶差点栽下雪地,她回头看着清山观三个大字,恶狠狠的剜了眼,她才不会再来! “圣女,可是累了,我背您回去?”巫长老弯下腰,胡子拖地。 “走吧你,你又不欠我的,人承了什么好,就产了因。”朝瑶说完又觉得不对味。 “呸!快走,少啰里吧嗦。” 两人的对话传入清山观。 林清禾看向祖师爷下的一个罐子:“少了恶魂的朝瑶还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清朗道:“师叔,任凭谁一天到晚都听观主念经都会疯的。” “臭小子,清水都知道喊师公,就你没长嘴!”道元捏住清朗的耳朵。 清朗迅速挣开跑走,还回头冲他做鬼脸。 道元对着林清禾吹胡子瞪眼:“都是你惯的,要我说就该留下那金蟾吓死他!” 林清禾没好气道:“跟一孩子计较什么,你还是快算算,除了太子跟恒王,还有一个帝王在哪儿?姓甚名谁?” 第120章 乾坤未定,皆是黑马。 “快算!”林清禾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道元瞥她,鼻子出气:“容我喝杯茶。” 林清禾一眼就知道他在装腔作势,冷哼声,还没来得及怼他,姜早端着茶恭恭敬敬的递给道元:“师公请喝茶。” 两人都傻了。 道元受宠若惊,诶呦一声,余光瞥林清禾,意有所指:“徒儿的福没享到,倒是享到了清水的福。” 林清禾哦了声:“师傅这么说的话,以后我留在清山观,您老人家出去见识世间险恶,好好挣钱养道观。” 道元神色一变,迅速变得谄媚,上前给她捏肩:“别啊,为师哪儿比得上你啊,我糟老头子一个,百姓们都喜欢你。” 他有林清禾这么个天赋异禀,以一己之力养活整个道观的徒弟,其他观主谁不羡慕他。 “师傅请喝茶。”姜早又斟了杯茶捧到林清禾面前,粉雕玉琢的脸蛋满是真挚。 林清禾捏了捏她的脸,接过茶:“有的人啊,还比不过几岁孩童有眼力见。” 道元嘿嘿笑了笑,沉下神色,开始起卦。 半刻钟,他睁开眼。 林清禾追问:“怎么样,是谁?” 道元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她眼,起身出了道观看天象。 林清禾紧随其后,与他并肩站着。 两人沉默。 “你要是没算出来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林清禾激他。 道元这会儿倒心平气和了,缓缓道:“此人会在乱世之下突起,是民心所想簇拥的帝王。不过有帝王运的人都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只看谁最终是赢家。” “所以,到底是谁?”林清禾问。 道元食指往天上一指,笑呵呵道:“问天呀,既然天道不让你窥到天机,自有它的道理。” 林清禾也不纠结,就当道元以为她会讽刺几句,只听她道:“若是最终上位的人是个爱惜子民,用忠臣,远奸臣的明君,是谁也无所谓。” “是恒王你也无谓?”道元问, 林清禾笑了笑,看向他:“师傅,为道者,不轻易参与他人因果,尤其是国事。一代国运盛衰我们也决定不了,他若真是好君王,就算他登基后将我赐死,我也认。” 上一世恒王有她的助力,一路走的堂堂正正,采纳她推出的改革,惠民壮国。 但此世没了她,他做出的一件件手段狠辣的恶事令人心悸,生恶。 “不过,乾坤未定,皆是机缘,我注定要站在恒王的对立面。”林清禾一字一句道。 道元解开随身携带的小酒壶,凑到嘴边仰头喝了一大口。 起风了,要变天了。 . 回城林清禾没走阴路,骑马回。 “救命啊!救命!”路过燕溪村时,一个女子冲出来,撞上林清禾的马。 吁! 马蹄踏起,女子惊的心脏都在此刻滞住,令人惊异的一面出现了。 高高抬起的马身停在半空中,等女子翻了个滚离开才落下去。 女子看向背对阳光的林清禾,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您是神仙吗?” “贱人,还敢逃,赶紧跟我回去去山上给祖宗们赔罪!”一个壮汉突然冲出来,提起她就给了几巴掌,面露凶光。 察觉到有外人在,壮汉看向林清禾,目露惊艳。这等气度跟容貌,莫不是京城的世家女郎?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讪讪笑了笑:“贱内惊扰了女郎,我这就带她回去教训,您请过。” 林清禾看了眼惊恐万分的女子,视线挪到壮汉身上,淡淡道:“你误会了,我就一坤道,听闻你说给祖宗赔罪,我可前去看看。” 女子眼前亮起,刚想说话就被壮汉瞪回去。 “原来是坤道啊,不用,我们自己会解决。“壮汉听到林清禾的身份,紧绷的状态立即松懈,满不在意的摆摆手。 他拧着女子的胳膊:“走,回去!” 女子朝林清禾投去求助的目光,哭的很凶,但始终不敢发出一言。 林清禾道:“我观善人被煞气环绕,你可要买一张符保命?” 壮汉脚步骤停,回头问:“多少钱。” “十两。” 壮汉眼露讽刺:“江湖骗子胆儿倒是挺肥,我且问你,不买又如何?” 林清禾淡然一笑:“活不过今日。” “呸!”壮汉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以为你是阎王爷呢!要是我今日真的是死期,你还能从阎王手中抢命不成! 看你生得也不像个骗子,呵!果然越漂亮的女郎越会骗人。” 说完,壮汉拉着女子扬长而去。 林清禾也不恼,余光瞥了眼身后,从她跟壮汉说话就停下的马车,慢悠悠上马继续赶路。 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雨,刚开春,雨水一起,凉意扑来。 林清禾刚踏进前面不远的遮雨亭。 身后的马车也在亭子外,帘子揭开,出来一个身穿墨绿色罗袍的男子,那张脸生得格外惹眼, 察觉到林清禾灼热的目光,他看过来。 视线交织,又迅速错开。 “公子。”罗三小心翼翼将他搀下来,护着他进了亭子。 又生起了火,煮了热茶捧到他手中。 林清禾看的眼热,真是个有眼力见的属下啊。 “给那位女郎也送杯热茶。”男子开口,声音如清泉般潺潺,很是动听。 罗三快速给林清禾斟了杯,见她盯着自家公子看,忍不住咳嗽:“喝口茶暖暖身子。” 林清禾接过,称赞道:“公子真是人美心善啊。” 她越看越觉得这公子生得是真好,五官每一处都是仙品,气质又十分出尘,光是坐那儿就令人觉得天都是明亮的。 罗三默不作声挡住她的视线。 林清禾抿口茶。 外边雨水滴答滴答,亭内气氛很是沉默。 男子开口:“刚在路上听到你断言那位壮汉活不过今夜。” 林清禾点头:“他若是舍得花钱买符就能保住命,可惜不信我。” 罗三目露古怪,他观林清禾也就十四五岁,就算是坤道,口气未免也太大了。 他也不信。 林清禾看出他的想法,也不解释,似笑非笑闭目养神。 “既然你是坤道,那你可否能算出我家主子的身份?”罗三道。 第121章 亭子躲雨见故人 “行啊。” 林清禾应下,目不转睛看男子的面相,片刻后道:“命运多舛,父母缘薄,早逝,身子骨还不好,虚的很。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要去京城寻医吧。” 罗三本来面色难看,听到后面瞪大双眸。 神了,忽略命运多舛四个字,后面句句都真。 男子也十分讶然:“不知您是那个道观的坤道。“ “这可是清山观少观主。”亭子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几个读书人前后进入亭子,最前边的笑道。 林清禾挑眉。 “在下是柳州人,二年前见过少观主,那时候您还跟着老观主嘞。”说话的人名为杜伯宗对林清禾作揖,“少观主可还记得在下,我是杜伯宗,您还指点过我读书呢。” 林清禾想起来了。 在柳州时,她在树上睡觉,底下突然来了因做不出文章对着小溪哭的杜伯宗,她忍不住说了几句。 “当时您说背不出的文章,一遍不会就百遍,写不出的文章去看他人的佳作,找出我差的地方,日日写,日日磨,总有熬出头的那天。” 杜伯宗十分激动道,他又对着林清禾行了个大礼。 “托您的福,此次前往京城正是为了参加会试,这几位都是我的同窗,丁显、林用中,哦,还有郭文。” 林清禾一一看过去,她知道他们。 丁显性子十分古板,不善言笑,做事认真负责但太耿直了,有才华但容易得罪人,上一世他不得景恒王喜欢,是她排众挤保下他,让他做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她出事后,丁显为了反对景恒王,当殿抽剑自杀。 如今再看见,她有些恍然。 丁显察觉她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太久,嘴角微抿,往林用中身后躲了躲。 林清禾视线落在林用中身上。 林用中,性子稳重,能言善辩也很懂得保全自己,在农作物上大有才能。 最边上的郭文,她倒是没见过。 见她看过来,郭文对着林清禾作揖:“久闻少观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似神仙!” “恭喜诸位一路高升。”林清禾笑道,目光在郭文身上停的久了些,她低头抿了口茶。 罗三不可置信微张嘴巴看着林清禾,惊呼道:“您小小年纪就是少观主了?” “罗三,不得无理!”男子低声喝道。 罗三立即闭嘴,眼底还是有掩饰不住的震惊。 她才多大,未及笄吧! 众人看向男子,杜伯宗问:“这位是?” “在下陆九渊。”陆九渊淡淡一笑。 杜伯宗惊诧道:“您是龙虎寨的寨主?” 林清禾打量陆九渊,真是没看出来,这么个面色苍白,娇弱的男子会是土匪头子。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罗三辩解道:“我们不是土匪,龙虎寨在百年前就收留了许多因战乱,蝗灾流离失所的百姓,让他们在龙虎山安家。妇孺织布做食,男丁练武和农耕,与外界互不干涉,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林清禾了然:“听上去倒是个世外桃源的地方。” 罗三骄傲道:“可不是!” “那陆寨主去京城是为了什么?”杜伯宗问。 罗三的脸瞬间垮了,没了刚才的神采飞扬:“听闻悬壶神医在京城,我们寻他看病。” 几人颔首,都十分有分寸不刨坑问底,看陆九渊的神色也知他生病了。 除了在京城,其他地方还是少观主三个字令人熟知。 故而悬壶本人就在眼前,他们也不知。 林清禾似笑非笑怕掐诀算了一卦,京城他们还能再见面。 杜伯宗见气氛沉默下来,他又道:“听闻皇上沉迷于炼丹,这可不是件好事啊,” “皇上宠信见奸臣!整日迷信炼丹求长生不老,哪儿还有精力治国!我等读书人就算参加科举得功名,遇不上明君,如何为国出力!”丁显狠狠嗤道,气的胸膛跌宕起伏,手指都在发抖。 整个亭子骤然一静,众人被他这骇言惊出一身冷汗。 “丁兄慎言!”林中用恨不得拿布塞住他的嘴,紧张兮兮的出亭子外环顾一圈,对林清禾几人道,“他喝了点酒,说的胡话。” 丁显喝道:“我没有!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难怪景恒王登基后总想杀他,这脑子太耿了。 丁显继续道:“我做官就是为民,不屑与烂泥苟合!要是为官者不敢说实话,只知奉承,何以治国,何以施展才华,还记得初心吗?” 又是一静。 林清禾拍地:“说的好!大景需要敢说的人。” 丁显冲她点点头。 林清禾斟了杯茶递给他。 丁显不动,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他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在老家已经定过亲了。” 林清禾? 杜伯宗噗嗤笑出声,从林清禾手中接过茶,调侃道:“丁兄你也太自恋了!少观主是坤道,而且都比我们小几岁,没想到丁兄对自己的样貌还挺自信。” 他这一打岔,气氛活跃起来。 林中用也哈哈笑道:“少观主生得跟仙女似的,就算以后要还俗嫁人,你可配不上。” 罗三打量林清禾,一般的女郎被郎君们挂在嘴里,早就面红耳赤,可她落落大方坐着,面色带着浅笑,丝毫不介意他们开玩笑。 真是个奇怪的女郎,他心里想。 丁显也回过神自己出言不妥当,他对着林清禾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是我唐突了,还望少观主莫要往心里去。” 林清禾摆手:“天色已晚,大家都睡会儿,明日再赶路。” 众人对视,纷纷点头。 休息的阵营分为两边,陆九渊跟几个读书人,林清禾一人在一边。 杜伯宗对她十分照顾,拿出自己的褥子贴在干草上让她睡:“少观主你放心歇息,有我在,我会守护你的。” 林清禾看他瘦弱的风来就会吹到的身子骨,也没说什么,笑笑道谢。 见她没拒绝,杜伯宗打了鸡血似的快速铺好,然后回到另一边,不敢多看林清禾一眼。 一夜平安无事。 朝阳初升的那刻,他们准备动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全都顿住了身子,朝外看去。 罗三见是昨日见到的女子,刚想问她夫君如何了,只见她身后还跟着几人,气势汹汹朝林清禾走去。 第122章 报应,变成狗了 陆九渊眸色一暗,给罗三使眼色。 罗三会意,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几人,蓄势待发。 为首的老妪走到林清禾面前,扑通跪在地上:“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罗三懵了。 这会儿见几人都如丧考妣,他心底有个猜测,难不成昨日那壮汉当真死了? 林清禾神色未变,淡淡道:“阎王要他三更死,他就必须死,求我做甚。” 她的反应将老妪刺激到脸上横肉颤抖,仰头吼道:“昨日我儿说你要他买符,他没买你就把他给咒死了,你还我儿命来!” 杜伯宗急忙上前。 丁显也皱眉,不赞同道:“她要是有这本事,还能容你在跟前造次?” 郭文附和:“不错,老人家有话好说,先起来。” 老妪见他们人多势众,直直躺在地上哭天喊地:“老天爷欸你睁开眼吧,恶人作恶没点天理了啊!” 女子蹲下身拉她,胆怯道:“娘,快起来。” 啪! 在她触碰到胳膊的那刻,老妪反手给她一巴掌,口水四溅:“你这贱人就是个祸害,先是得罪了祖宗,如今还克死了我儿,贱人!贱人!” 老妪扑到女子身上撕扯她的头发跟衣裳,露出的肌肤没有一块好的,显然是长期以往积累的青紫。 陆九渊几人都站在林清禾身边,冷冷看着此幕,他们没搞清楚缘由也出声。 倒是同村来壮势的两个汉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拉住老妪:“婶子,别打了。” 老妪停下手,眼前林清禾被簇拥住,个个看起来都不好惹,她瞬间就怯了。 女子泪涟涟,隐忍痛意起身。 林清禾此时出声:“你们村子是贩卖狗肉为生吧,万物皆有灵,你们作孽太多,莫要都怪女子身上。” 老妪面色一变,同村的汉子神态也有些不自然。 “你不要胡说八道!狗就是一畜牲,猪鸡鸭都能吃,狗如何吃不得。”老妪反驳。 “明明是这贱人私自放走了要敬祖宗的狗,还隐瞒了身有月事去敬祖!惹得祖宗不喜,迁怒整个村的人!” 林清禾笑出声。 老妪脸色憋红,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让让。”林清禾冷声道。 由她为首,杜伯宗几人都跟在身后。 “大师!救命啊!”两名汉子跪在地上喊道,唯恐林清禾就走,他们快语道。 “十天前,村子里的人都得了犬病,用手抓饭,互相撕咬,有时还会发出狗叫,到夜间更甚。 这些当真与我们平日屠狗有关吗?” 林清禾看向十里外的青竹村,这几年每日都在屠狗,拿去镇上买,几人夜里凑桌大吃特吃。 他们脸上洋溢笑容,称赞狗肉好吃。 狗圈里一只只目露绝望的狗呜咽直哭。 她看到一只只狗的冤魂凝聚成浓烈的煞气,附在第一个提出屠狗营生的男子身上,见人就咬。 林清禾道:“狗有灵性,有情有义,不可吃。你们以此为生,杀生太多,造下了孽,因果循环,自行承担。” 老妪的儿子极其爱吃狗肉,且性情暴虐,平日里对自己的女人拳打脚踢,捕捉到狗后更是喜欢虐杀。 林清禾见到他时,一团死气围在他身边,但奇怪的是他的死期还没到。 她想弄清楚他身上的因果,故而问他要不要买符,让符跟他回家反馈因果给她。 透过老妪,她看到了因果所在。 自作孽不可活。 青竹村的汉子惶恐不安,一直给林清禾磕头:“求大师救命啊!” 林清禾上马,动身前她留下一句话:“因已生,必担果。立即停屠,将挣的银两都拿去做好事,并给狗立碑,日日上香赎罪,能做到可不殃及后代。” 两位汉子瘫软在地。 见林清禾一行人已经离开,老妪怀着幸存心态道:“她就一小女郎,信不得她的鬼话。咱们村里不屠狗挣钱,今后吃什么,再说了,你们舍得了狗的味道。” 话音落下,老妪的脸开始抽搐,一下子变成狗头,一下子恢复正常。 汉子吓得连连尖叫。 老妪控制不住,恐慌的不得了,急忙朝女子求助:“儿媳啊!救我!” 女子别开眼,大步出了亭子,突然跑起来。 她还没生孩子,昨日回去老妪就逼着夫婿给她和离书,让她滚蛋,她没走成,因为他死了。 临死前,他告诉老妪林清禾的断言。 一大早她就被押着来找林清禾。 报应,都是报应。 女子狠狠擦拭眼角,就算是乞讨她也要离开青竹村! 两名汉子早就吓得慌不择路,朝村里跑,老妪在后面追。 越跑越快,老妪进入村子的那刻。 她的小儿子指着她惊呼:“狗!快抓住它!” 老妪下意识道:“我是你老娘!” 岂料张口就是汪汪汪。 她一叫,村里人都出来了,熟练的拿着铁链,菜刀,就连三岁孩童手中都拿着石头朝她扔。 “狗,我要吃狗肉。” 老妪惊恐不已,撒腿就跑,哪儿能跑的过这群熟练捕狗的同村人呢。 他们将她团团围住,用铁链栓住她,一刀落下。 啊! 青竹村响起凄厉的喊声。 村民个个呆滞住,不可置信,胃反涌起阵阵恶心,恐惧慌乱萦绕心头。 他们明明宰杀的是狗,怎么变成了西家婶子?! 汉子闻声赶来,见此幕两眼一翻,再次醒来浑身抖着将林清禾的话说出来。 青竹村大乱,他们匆忙去挖坑,去将狗骨头搜集起来,竟是堆成了一座小山那般高。 他们跪在坟前喊狗爹,说他们错了。 他们将钱都拿去做善事,以自家下场告诫其他村子里的人,莫要屠狗,莫要虐狗,莫要吃狗肉。 可经常虐狗杀狗的那批长辈个个都变成了狗,自己撞墙而死,参与者得了狂犬病,时不时发病。 青竹村的狗异事,一传十十传百,以往会收狗肉的酒楼忌惮不已,纷纷杜绝。 在路上听到青竹村下场的杜伯宗一行人神色微愣,下意识看向林清禾。 丁显忍不住问:“少观主,鸡鸭猪同样是牲畜,吃它们会沾染因果吗?” 其他人纷纷侧耳,他们也想知道。 第123章 千金难求的玉肌丸 见他们都目光灼灼看着自己,林清禾也不卖关子,她摇摇头。 “六道轮回,鸡鸭猪等是家禽,还有大河里的鱼虾,生来就是被吃的,被你吃了立即就能转世为人。要是一条鱼,本来鱼生就活五个月,你将它放了,也就延长了它的鱼生,指不定它还怨恨你。” 林清禾道。 “甲鱼与狗、蛇、狐狸等则不同,它们容易生灵智,若是杀之,也就沾了因果,只看何时担之。” 丁显若有所思,他作揖:“多谢少观主解惑。” 杜伯宗松了一大口气:“我无肉不欢,能吃就好。” 进入京城后,几人分道扬镳。 林清禾看着杜伯宗一行人面露憧憬的朝书院的方向走去,她垂眸,也不知这一世这群意气风发的读书人能否如愿站在朝堂上。 国公夫人生辰,特地请了林清禾前去。 林清禾刚走。 陆九渊就到了茅山屋。 罗三站着没动,见陆九渊回头看他,忙道:“光是站门口,心莫名就静下来了,不愧是悬壶神医的住处。” 芍药打开门,探出头:“两位是?” 罗三打听到悬壶神医住处时,一群人跟他激动夸赞神医不仅是女子,还美若天仙,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倾城绝色。 此时看到芍药,罗三心底犯嘀咕,是个美人,但也没那么夸张。 他看着还没路上碰见的少观主美,那才叫一个绝色。 但身为神医还是个美人的,世间也确实难见。 罗三恭敬道:“我与我家主子是特地从南方来京寻神医您治病的。” 芍药先看向陆九渊,再看他,想起林清禾说今日会来个仙人般长相的男子,她想就是陆九渊了。 她笑道:“两位里边请。” 罗三感慨神医没有架子时,刚想拍马屁夸她,宋德厚着脸皮来了,看到芍药还没张嘴。 “滚!”芍药重重将门一关,她回头,见罗三欲言又止,问,“你想说什么。” 罗三闭嘴。 没……没什么。 芍药煮茶招待,道:“我家小姐赴宴去了,不过她早算到陆公子会来,你们在这儿等等吧,可以去清心堂听元妙道人念清心诀。” 元妙没留在清山观,他能说会道,又生得仙风道骨,林清禾觉着他在茅山屋接待些贵客最好不过,她也能放心出去。 毕竟,芍药姐姐对不喜欢的人,脾气大了些。 陆九渊笑点头:“好,有劳。” 罗三反应过来:“你不是悬壶神医啊。” “我资质平平,哪儿配当神医啊,我呢,叫芍药,是我家小姐身边的好姐妹。”芍药提到林清禾,满是骄傲。 罗三对传说中的神医有了很大的好奇心,他悄悄跟陆九渊道:“主子,外人都道悬壶神医貌若天仙,也不知跟少观主比如何。” 陆九渊瞥了他眼:“不可背后议论女郎容貌,更不可比较,无礼!” 见他有些动怒,罗三噤声:“是,属下知错。” 芍药学道跟学医资质平平,但耳朵跟眼睛却十分好使,耳听八方,面观全局。 将两人对话听进去的她多看了陆九渊眼。 陆九渊察觉到她的目光,歉意笑笑。 主仆两人去了清心堂。 林清禾也抵达国公府。 世家贵夫人跟女郎们都早到了,作为恒王妃的宋白微也在其中,她身旁坐着李氏。 因她嫁给了景恒王,又得皇上青睐,世家女郎们都羡慕嫉妒她,奉承着她。 “恒王妃可真是越来越美了,我看啊,担得起咱们京城第一美人之称了。” 话音刚落,一道冷哼插进来。 “我看不见得,论姿容,谁能比得过悬壶神医啊。” 宋白微顺着音源看过去,说话之人正是尉迟灵儿,她低头,眼底闪过丝厌恶,再抬头时柔柔一笑:“论容貌,在场姐妹谁敢与清禾妹妹比,清禾生得那般仙,那般美,说天下美人都当的,不是我可比拟的。” 这话说的女郎们心中一刺。 “生得再美又如何,还不是没恒王妃好命,你不仅嫁给了世间女子都想嫁的恒王,你还有不俗的能力。” “就是就是,林清禾也只能去治治病了,哪儿比得上恒王妃啊。” 女郎们捧着宋白微,看到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忍不住问她如何养的。 宋白微幸福一笑:“是我家夫君在天逸馆花千金买的玉肌丸,前几天服入的,效果确实佳。” 玉肌丸! 在场的都是女眷,贵夫人到女郎们都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能变美,肌肤白嫩,不管花多少钱,她们都愿意。 两年前,天逸馆推出玉肌丸,遭到世家女眷们的哄抢。 这玉肌丸不仅能让肌肤白皙,吹弹可破,吃了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偏偏数量还少,宫里的贵人们也紧随其后。 最炙热的时候炒到万两都买不着。 她们大部分人现在也买不着,天逸馆每月只出二十颗,多半都被宫中娘娘们买走了。 没想到宋白微竟然都吃上了,还是恒王送的,嫉妒使她们面目全非。 国公夫人也有些怅然,她也爱美。几次三番排队都没买着。 “微儿,玉肌丸还有吗,可否给一颗娘。”李氏望着宋白微没有任何瑕疵的脸蛋,心动不已,她抬手摸了摸眼角的细纹。 宋白微摇头:“玉肌丸哪儿这么容易买的着,这颗还是恒王之前买的。” 李氏有些失落,不过见众女眷此刻都为买不着玉肌丸发愁,心情又好了起来。 “夫人,悬壶神医来了。”婢女在国公夫人耳边密语几句。 国公夫人惊喜起身,竟是亲自去迎接。 有人忍不住问:“谁啊,值得夫人去迎。” 国公夫人笑道:“是悬壶神医。” 众人面面相觑,下意识看向李氏。 李氏攥紧了茶杯,她看了眼宋白微,见她坦然自若,也放松下来。 “清禾。”国公夫人看到林清禾笑容满面迎上去。 林清禾将手中的长条木盒子递过去:“夫人生辰喜乐,一点薄礼,望笑纳。” 国公夫人笑得眼睛眯起:“清禾有心了。” 有人刺道:“什么薄礼,让大家看看呗,听说悬壶神医会画符,该不会是符吧。国公夫人,我想见识见识。” 林清禾看向说话的人:“不是符。” 她送的是昨几天刚炼制好的玉肌丸,本来是要送去天逸馆卖的,想到国公夫人生辰,她放了天逸馆的鸽子。 “不是符,那还能是什么?让我们看看呗,难不成拿不出手,见不得人?” “就是,悬壶神医不会是怕了吧。” 国公夫人真想呵斥,她宁愿得罪这些人,也不愿林清禾为难,送的什么她都喜欢。 林清禾在她前面开口:“夫人打开吧,既然她们想看,那就看看。” 第124章 被质疑是假药 林清禾记得,天逸馆那黑心肝掌柜每次都要求爷爷告奶奶般求她多炼制一些玉肌丸,应该挺好卖的吧。 国公夫人点头,她环视一圈,声音有些冷:“悬壶神医是我的贵上宾,还望诸位莫要出言不逊,否则就是与我国公府作对!” 女眷们面色讪讪。 她们时常能在自家府中听到自家丈夫吐槽国公爷是个耙耳朵,从不吃花酒,下朝特地绕几条街专门去买国公夫人喜欢吃的桂花糕。 他们看不起国公爷的做法,国公夫人却是世家女眷们背地里羡慕的对象。 她说这句话还真有底气。 在众女眷们都绷紧脸时,宋白微笑了笑:“那夫人就打开让我们瞧瞧,悬壶神医送的什么好东西。” 国公夫人看了她眼,落落大方将木盖揭开,众人伸长脖子去看。 十颗玉肌丸整整齐齐并列排好。 “这是什么?药?” “谁生辰礼送药啊,这不是在咒夫人您吗?” 从未买过玉肌丸的女眷嗤鼻,朝林清禾投去讥讽的目光,还以为是什么呢,送符都比送药好。 真是没点眼力见。 想巴结宋白微的侍郎夫人周氏似笑非笑道:“果然是乡野间长大的女郎,不知规矩,血脉正统又如何,始终比不过恒王妃。” 宋白微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面色便一僵,她怎么觉着那么像玉肌丸呢? 听到周氏的话,她又否决。 不,应该不是。 若林清禾能买到这么多玉肌丸,这些女眷,宫中的贵人们可都得对她另眼相待。 “周夫人慎言,清禾妹妹可是神医,她手中的丹药,必是精品。”宋白微笑道。 周氏诶呦声,故作连连赔笑打嘴:“可不是嘛,听说神医失去皇上信任后,都跑回道观去了呢。” 国公夫人气的脸色发青,欲反击,林清禾对她道:“夫人今日生辰,且上座开心吃喝,我来。” “好。” 等国公夫人回去入座。 林清禾瞥向宋白微:“我出品确实是精品,哪里像你,炼制的都是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李氏听到周氏讽刺林清禾时,心底有些难受,但她也不敢表露,怕宋白微看到不舒服。 她想的倒是有些多。 林清禾哪儿会在乎她那点儿突然腾升起的愧疚和自我感动的母爱。 “清禾,微儿也是夸你,你为何要咄咄逼人。”李氏出声,叹了口气。 林清禾看向李氏,她的面相变了,夫妻宫略凹,眼角出了细纹,以往养尊处优养出来的贵面相变得薄了些。 “关你什么事,侯夫人还是关心下你自己吧,后院起火了都不知?”林清禾道。 李氏愣住:“你什么意思?” 林清禾呵了声,不说了。 李氏却抓心挠肝想知道,眼睛放在她身上,倔强的不挪开。 国公夫人有所耳闻,此时见她作出这姿态,眼底闪过不喜,冷声道:“侯爷流连怡红院不着家,连我都知道,侯夫人不会不知吧?” 李氏腾身而起,她还真不知道。 瞬间她又僵住,不可置信看向宋白微。 “母亲,众夫人都看着呢,莫要失礼。”宋白微呷了口茶,笑着看她,眼底的冰冷却让李氏浑身起颤,心底一片凄凉。 她浑浑噩噩坐下。 宋白微被林清禾当众驳了面子,心底十分不快,眼底闪过阴鸷。 如今皇上面前的红人是自己,她凭什么还如此傲气? “悬壶神医炼制的是什么药,能让你都瞧不上我这个皇上钦定的人?你是瞧不上我,还是瞧不上皇上?”宋白微道。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女眷们倒吸一口冷气。 好好参加个生辰宴,怎么说到皇上了? 国公夫人也紧张的看向林清禾,宋白微明显在下套。 “我炼制的是玉肌丸。”林清禾回答第一句。 国公夫人惊喜不已,也想将宋白微的故意发问忽略道,她提高音量:“是玉肌丸!清禾你也太大方了,一送送十颗!” 她紧紧将木盒抱在怀里,又环视了一圈。 “大家可别跟我要啊,不卖!” 王氏醋道:“清禾你偏心啊。” 林清禾立即从兜里又掏出一个木盒:“本想去府中拜访再给您的。” 王氏只是嘴上一说,没想到林清禾真准备了她的份,不多不少也是十颗,她笑的合不拢嘴。 “你这丫头,有心了。”她故意将木盒里面的玉肌丸露出来,炫耀道,“诶呀,居然有十颗,我服入这些是不是能嫩回到二八年华啊。” 林清禾好笑道:“回到二八年华不能,但肤如凝脂,面如桃花,去细纹,乌发生发,滋阴养心倒是没问题。” 都听麻了,这还不够吗! 够了够了! 王氏也没服入过玉肌丸,林清禾一说功效,她下意识摸了摸脸,眼底很是殷切:“我巴不得现在就回府吃下去。” 国公夫人哈哈大笑:“现在吃也行。” “二位夫人可别被林清禾给骗了,天逸馆一月也才出二十颗玉肌丸,她出手就是二十颗,肯定是假药!”周氏看的也眼热,她忍不住刺道。 宋白微叹口气:“送假的可不好,万一吃坏了怎么办?也是,清禾你医术精湛,就算一时吃坏了你也能救。” 话音落下,王氏直接服入一颗玉肌丸,冷笑道:“恒王妃别拐弯抹角,变着法挤兑清禾,悬壶之称可不是浪得虚名,我信她,但我不信你!” 她在相府听范丞相的唉声叹气多了,也知道一半都是因为皇上炼丹,林清禾拒绝后才找的宋白微。 本身她就不喜宋白微,亲眼看她针对林清禾,更气了,直接护犊子,开干! 林清禾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王氏,心底腾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挺暖的。 宋白微神色微僵,她还不敢得罪王氏这个相夫人,一时间不知怎么回话。 就在此时,管家传话,说天逸馆的人来了。 周氏有些激动:“肯定是天逸馆听说有人炼制假的玉肌丸,上门找麻烦来了!” 众女眷纷纷看向林清禾,目光各异。 第125章 开大!你们买不着的玉肌丸,我炼制的 天逸馆的管事李飞站在国公府门口,有些心急。 东家说林清禾身上有二十颗玉肌丸,让他务必要从她手里拿到几颗回天逸馆。 毕竟天逸馆断货了,宫里有娘娘都开到五千两要一颗了。 谁不心动啊! 管家请他进府,他简直健步如飞。 李飞一踏进举行宴会的院中,敏锐察觉气氛有些不对,这些贵夫人们个个目光炙热的看着他。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他做甚? 难道是想买玉肌丸。 他有些迟疑的看向林清禾,炼制玉肌丸的神医就在这儿。 不应该求她吗? 李飞刚想说话,周氏便指着林清禾对他道:“她炼制假的玉肌丸来哄骗国公夫人跟相夫人,贵馆每月一共才卖二十颗,而她出手就是二十颗!” 话音落下,李飞面色瞬间惨白。 二十颗! 他早就听东家说过林清禾懒,不愿多炼制玉肌丸。 一月只供二十颗。 结果她一下子就送出去了。 败家子啊! 李飞心好痛,痛的简直快要不能呼吸了。 众人见他这反应,却以为是他在动怒。 周氏洋洋得意,她就知道是假的! 她冲宋白微谄媚的笑了笑,准备邀功。 李飞悲痛的哀嚎声,瘫坐在地上,紧紧拉住林清禾的裤腿:“悬壶神医啊!您怎么就送出去了!您可否再炼制几颗,求您了!” 林清禾面无表情低头:“松开。” 呜! 李飞松开,就快哭了:“神医。” “不行,一月二十颗,跟你们家掌柜说好了的。”她道。 李飞呜咽,看向国公夫人跟王氏:“两位夫人可否匀两颗给我,天逸馆出钱,二千两一颗!” “多少。”林清禾不可置信,瞳孔微睁大,声音都有些颤。 李飞道:“二少两,是不是太少了,那再加一千两?” 女眷们全麻了! 个个呆滞,不可置信。 所以玉肌丸不是假的,而且林清禾还真是炼制玉肌丸的人! 刚刚附和质疑林清禾的人后悔及了,个个憋了一肚子的气,瞪着周氏。 周氏听得浑身冰冷。 林清禾就是炼制玉肌丸的人。 天逸馆的人还要卑微求她。 天呐,她都说了些什么! 宋白微心中很不舒服,见所有人都看着林清禾,目露后悔跟讨好,她紧紧攥住手中的茶杯,直接捏碎了。 刀片戳进她手心也浑然不知。 林清禾! 林清禾! 林清禾! 国公夫人跟王氏也有些懵,她们从始至终都相信林清禾,李飞的到来证实了林清禾的实力,看她们后悔莫及,想上前跟林清禾套近乎又不敢的模样。 爽! 想到身上怀揣着几万两价值的玉肌丸,两人都有些激动,看向林清禾的眼神都快哭了。 “清禾你也大方了,我就留一颗吧,剩下的你都卖给天逸馆。”王氏道。 国公夫人点头:“是啊清禾,我也就留一颗,好孩子你有心了,挣得钱拿去建道观。“ 好人啊! 真是人美心善的夫人。 李飞感动的眼泪汪汪,正想感谢,林清禾道:“不用,你们好好收着,每月服入一颗,也可以拿去送人。” 李飞!! 姐,您真的大方! 林清禾看向李飞:“我跟你去天逸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李飞立即笑道:“好勒。” “夫人,礼已送到,我就不留下用饭了,下次得空再来。”林清禾道。 国公夫人慈爱笑道:“好。” 她让婢女装好一食盒林清禾喜欢的糕点还有茶叶,她与王氏亲自将林清禾送上马车才回宴会。 王氏回宴便问周氏:“你瞧瞧我这脸,是不是光滑了不少。” 周氏面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朝宋白微投去求助的眼神。 宋白微垂眸,看也没看她。 周氏心底起悲凉,低声道是。 国公夫人哈哈笑道:“你可别嘚瑟了,毕竟这玉肌丸只有咱俩有,别人都没有,这不是存心让人心堵吗?” 尉迟灵儿眼热不已,她羡慕道:“夫人,我想给我娘买一颗,三千两卖不卖。” 国公夫人和王氏对视眼,都统一为难道:“这是清禾的心意,不卖。” 尉迟灵儿失落,但她想到自己没得罪过林清禾,去找她买,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其他女眷也是心思各异,参宴的心情都没了,纷纷想着如何与林清禾交好。 毕竟天逸馆的玉肌丸,她们是真买不着啊。 被惦记的林清禾抵达天逸馆,她直奔三楼,踢门而入。 “滕如,你这奸商!一颗玉肌丸你卖千两,钱呢!还不给我分账!” 林清禾怒道。 两年前她与天逸馆的掌柜,也是东家的腾如在山上采草药时相识,两人达成合作,她炼制的药丸售卖,药材等由天逸馆出。 四六分。 她四,天逸馆六。 但她两年的分账才一万两,显然没给她分到位! 靠在椅子上,一本医书盖住脸的腾如慢悠悠拿来书,露出一张十分艳丽的脸,听到她的质问也不急,还露齿一笑:“小禾禾,别生气,你且听我跟你算一笔账。” “算!”林清禾拍了下桌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腾如拿起算盘啪嗒啪嗒开始算。 “这两年来呢,除了炼制玉肌丸的药材,你还支取了一根千年老人参,说救谁来着,哦,救个对百姓极好但两袖清风,被政敌暗算的清官。 他对百姓好是好,但他穷啊,你医治他一毛不挣,还倒贴。” “还有谁呢………” 腾如说的口干舌燥。 林清禾咳嗽声:“好了,莫说了。” 腾如立即收起算盘:“小禾禾,你救的穷人太多了,两年还能分你万两,我很够意思了。” 林清禾嘴角一抽,她审视着腾如。 腾如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仿佛在对她笑。 她挪开,冷哼:“一颗玉肌丸卖千两,二十颗就是二万,你在我身上稳赚不赔,就是奸商。” 腾如举起双手,声音带笑:“好好好,我是奸商。奸商请小禾禾大发慈悲,再炼制二十颗玉肌丸出来吧,我们要共同赚钱,你说是不是。” 林清禾嗯了声,拿出炉子。 至于为什么是二十颗,因为她一次性炼一炉子,刚好二十。 楼下传来一道凄厉的哭声。 她刚准备起身,腾如摁住她的手:“我去看看。” 第126章 头上有犄角 “我家老爷吃了你们馆里的丹药,头上长了犄角!”几个小厮在天逸馆内哭天抢地。 他们围着个头上包裹着厚厚一层布的男子,不知谁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头,他发出惨烈的叫声。 “老爷。” “老爷你没事吧。” 手忙脚乱间不知谁碰到了他头上的布,露出一对犄角。 一片哗然。 越来越多人将天逸馆围的水泄不通。 “角!他头上真的有角!” 腾如就在这时下楼,看到被围观的人,他讶道:“这不是管老爷吗?” 管庆安捂住头上的犄角,慌乱看向他,见是腾如,他幽怨怒吼:“我吃了你们天逸馆的药就长了这玩意儿!给我一个交代!” 四面八方朝他投来的异样眼光令管庆安又难受又害怕,要是传出去了,他会被当成邪祟一把火烧了吧。 腾如面色不改,问道:“你服入的何药?” 管庆安愣住,支支吾吾,神色有些不自然。 身旁的小厮最快:“是六味力大丸!我们老爷就是吃了这药,一夜之间就长出了这鬼东西。” “六味力大丸?” 围观的百姓惊呼,又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药? 什么作用? 管庆安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厮,用眼神斥责他。 腾如了然,他笑了笑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六味力大丸每日都能卖出上百瓶,已经卖了好几年了。 再者,我记得管老爷也不是第一次买,若是吃这药,不可能会吃出头上长东西。” 他看了眼李飞。 后者立即回忆,翻出管庆安的买药的笔录。 天逸馆会将每日,每个买药的客人都记起来。 好事者一看,还真是,管府来天逸馆买药的笔录,都是买六味力大丸。 知道这丹药是什么用处的男子嘿嘿笑了声:“诸位可想知道此药是作甚用的?” “兄台快说。” 男子道:“此药用作房事上,服入后,男子有用不完的力气,大家可懂了?” “懂懂懂。” 管庆安只觉丢人,他闭上眼,哀求道:“腾掌柜,可否将他们都赶走。” 腾如淡笑,拍拍手。 天逸馆内走出十个容貌秀美,身段纤细高挑的女子,她们手中提着茶壶和一食盒的糕点。 个个脸上带着淡笑:“诸位父老乡亲随我找一处空地,喝喝茶,吃吃糕点。” 围观的百姓眼都看直了,被她们这么温柔注视着,都有些讪讪,跟着离开天逸馆。 刚还水泄不通的馆门口很快空了。 林清禾站在三楼窗处将底下的闹腾尽收眼底,心中慨然,腾如那狐狸不愧是奸商,做生意倒是很有一套。 见她下楼,腾如十分惊讶:“就炼制好了?” 林清禾嗯了声。 腾如看向她的眼神瞬间炙热。 这一刻钟都不到就炼制出了二十颗玉肌丸。 在他看来,还当什么道士啊,一心炼制玉肌丸,干一年就可以收手游厉天下,快快乐乐度过此生! 腾如殷切的给她斟茶,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深情的很:“小禾禾累了,我给你捏捏肩。” 他手搭在林清禾肩上,轻轻按摩。 这狗腿子的模样看得管庆安一愣一愣的,他回过神来,哭丧着脸:“腾掌柜,您可救救我吧,我总不能顶着犄角活一辈子吧。” 林清禾被腾如伺候的很舒服,视线落在管庆安的犄角上,眼神微眯。 管庆安莫名被她看得有些心惊,忙低下头。 “我又不是大夫。”腾如笑眯眯道,他凑到林清禾耳畔,轻声启齿哄她,“小禾禾,再炼制一炉子玉肌丸可好,咱们多挣点钱,将清山观开遍全天下,指日可待。”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林清禾耳垂,有点痒,她抖了抖挪开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物以稀为贵,不炼制了。” “好吧。” 腾如立即直起身子,在她旁侧坐好。 管庆安道:“腾掌柜人脉广,肯定有办法的,我愿意出一千两,恳请腾掌柜为我搭线找悬壶神医。” 林清禾喝茶动作一顿,咳嗽声。 管庆安看向林清禾,眼神充斥着迷惘。 他见她生得倾国倾城,又见腾掌柜对她颇为亲昵,误以为她是他的相好。 腾如憋着笑意。 看来管庆安不认识小禾禾啊。 咳。 见管庆安不为所动,林清禾又咳了声。 “女郎可是嗓子不舒服。”管庆安苦着脸问,他都自顾不暇了。 林清禾食指在桌上一敲:“你不是想见悬壶吗,一千两。” 管庆安惊喜不已,迅速从兜里掏出一千两放在桌上。 林清禾颔首,示意他将手放在桌上。 “腾掌柜,这?”管庆安迟疑的看向腾如。 腾如笑道:“你不是要找悬壶神医吗,诺,这位便是。” 管庆安大惊。 青衣,容貌倾城,气质脱俗宛如神女。 这会儿他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传闻中的悬壶神医。 扑通! 他直接跪下:“求神医救我一命!” 林清禾道:“好说好说,几天前你吃了什么。” 管庆安神色微懵,他仔细回想,大手一拍:“鹿!我夫人娘家大舅逮了一只鹿,据说鹿血鹿肉很补,所以我放血饮之,这几日都喝了鹿血。” 他说着说着,唇瓣开始抖动,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犄角!鹿可不是有犄角。 他全身冒冷汗跌坐在地。 “那鹿你杀了吗?”林清禾问。 管庆安六神无主摇头:“并未,我为了喝它的血,每日都好好养着,神医,我这犄角该不会是喝了它的血导致的吧。” 林清禾点头:“活生生割人家放血,做你的血引,若是你,你服吗?” 管庆安彻底瘫软下来,他抖道:“那我该怎么办。” 林清禾笑而不语。 腾如见他这可怜的模样,他笑道:“管老爷,你眼前的悬壶神医出自道家。” 管庆安恍然,急忙跪在林清禾面前:“求神医救我。” 林清禾道:“好说好说,就是这诚意。” “一万两!”管庆安张口就来。 他家世代都挖矿,乌石,富裕的很。 林清禾嘴角不由咧开,下一秒又抚平,亲自将管庆安搀起来:“走!” 第127章 此毒名为七月半 管府确实富,林清禾一进门就被满院子的名贵兰花秀了一脸。 走廊上的柱子外层镀了金,纯的。 整个府大的跟山庄似的,小桥流水,荷花池,小瀑布,应有尽有。 管庆安亲自在前方带路,见林清禾盯着柱子,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家父喜欢金子,有点俗,跟悬壶神医比不了。” 管庆安是真觉得俗,他正想再夸林清禾几句,就听她道。 “金子好,金子好啊,祖师爷也喜欢镀金身。” 管庆安人纵欲了点,人还是挺会做的,他立即拍了拍胸脯。 “悬壶神医将我头上的犄角祛除后,我立即给清山观送十万两给祖师爷镀金身!” 林清禾看管庆安的眼神变了。 真是个散财老爷。 鹿养在后院,林清禾一踏进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鹿脾气大的很,要取一次血不容易,先要将鹿迷晕才有机会。”看鹿的杨老头道。 他看了眼管庆安头顶上的犄角,神色慢慢变得紧张起来。 老爷长犄角不会是这鹿做得怪吧。 杨老头吓得往后退。 林清禾已经踏入为这只鹿搭建的木屋。 刹那间,狂风大作,将几人的眼糊住,压根看不清。 林清禾食指在自己眼睛上一划,对上一双带着泪光又有恨意忌惮的鹿眸。 她微愣。 这只鹿成精了。 难怪能让管庆安头上长犄角。 管庆安早就跟杨老头抱在一起,抖成了筛糠。 鹿生得十分漂亮,虽然看上去年纪还小,但腿生得很矫健能跑,能被捕也说明猎者不仅经验丰富,力气也大。 “你愿意跟我走吗?”林清禾朝鹿伸出手。 鹿眸闪过惊异,它在林清禾身上感知到强悍的力量,它恐惧。 林清禾放出金光。 鹿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就到了林清禾面前,它弓下腿,将头放置她手心蹭了蹭。 林清禾唇角微扬,手掌抚上它的伤口,瞬间愈合。 鹿感受到她的善意,真心实意的又蹭了蹭。 狂风散去。 管庆安感觉到眼底一片清明,他小心翼翼抬眸,眼前已经没了鹿的身影。 他惊呼,连忙四处探看。 “老爷你的头!”杨老头指着他的头大声喊。 管庆安心底咯噔,他的犄角不会越长越长,连布都裹不住了吧。 他颤着手去摸。 林清禾道:“鹿我收服了,你头上的犄角自然就消失了,万物皆有灵,山间动物更甚,得到机缘便能成精,管老爷最好少碰野味,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 管庆安的手也在此时放到头顶,平的,摸到的是头发,没有那硬邦邦的犄角了! 他激动的落泪,闻言他郑重点头:“是,谨听悬壶神医所言。” 管庆安说到做到,马上将十万银两送去清山观。 林清禾也回茅山屋。 快到时,见四下无人,林清禾将鹿放出来,牵着进去。 芍药听到动静:“小姐回来了。” 见到她手中的鹿,芍药惊喜又疑惑冲过去打量:“哪儿来的鹿。” “以后它就是我们茅山屋的一份子,取个名字吧。”林清禾道。 元稹元纯从墙上跳下来围着鹿打转。 元纯摸了摸它的头:“好可爱的鹿啊。” “别摸我,会长不高。”鹿发出叫声。 元纯吓了一大跳:“它它它,怎么还会说话!” “它成精了。”林清禾道。 元纯瞪大双眸:“好厉害。” 鹿的尾巴翘起。 芍药想了想道:“要不叫清鹿吧。” 林清禾懒得想,点头:“好。” 在清心堂的主仆两人听到鹿鸣声都不由朝外看去。 哪儿来的鹿? 元妙余光瞥到两人动作,他笑道:“我师叔回来了,陆公子可前往正堂。” 陆九渊点头,起身朝元妙作揖后,这才出去。 罗三紧随其后。 林清禾给清鹿喂了几口水,给了它一点金光,听到动静她起身,让元稹元纯陪它玩。 出来的罗三看见林清禾惊讶不已:“少观主,你也是来寻悬壶神医吗?” 林清禾? 芍药?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陆九渊观察到她们的神色,心底有了猜测,他对林清禾行礼:“悬壶神医。” 罗三瞪圆了眼,不可思议,他正想说什么被陆九渊看了眼,瞬间闭嘴。 几人入座。 林清禾给陆九渊把脉,她抬头看了他眼道:“你有很多宿敌?” 罗三身子瞬间紧绷,眼底闪过沉痛。 陆九渊倒是面色如常,他点点头:“毕竟是寨主,面临着抢夺地盘,官兵追杀的局面,我身后有一群人。” 听到他是寨主,芍药意外的看了他眼。 不像,太不像了。 陆九渊的气质跟林清禾的很像,都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长得也是清冷美。 林清禾了然,她道:“你身上有很多种毒,其他的都好解,唯独有一种毒很难解,而且在你娘胎时就自带了。” 罗三攥手,心急如焚:“什么毒?” “此毒名为七月半,伴随陆公子一同长大,到十五岁时开始毒发,每月十五必发作,先是头痛欲绝,浑身发冷。 随着年纪增长,痛感会愈加强烈,熬损身子,到二十岁那年七月十五日之前,要是再找不到解药,必死。 所以,陆公子今年贵庚?” 罗三猛地起身,手不小心带到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啪嗒一声。 芍药面色不郁:“茶杯很贵的。” 随着啪的一声,罗三掏出十两放在桌上。 诶呦,有钱人啊,出手就十两。 芍药又拿了几盏茶杯放在桌面上,语气都柔和了:“尽管摔哈,一盏赔十两就成。” 罗三僵住,朝芍药投去一言难尽的目光。 悬壶神医身边人,都是这样的? 陆九渊目光平淡,如玉的脸在外边日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他垂下眸:“刚好二十。” 去捡碎片的芍药手颤了下,她抬眸迅速看了眼陆九渊,可惜啊,如此好看的公子就要死了。 她还没起身,罗三在她身旁扑通跪下,不管不顾地上还有碎片,他对准林清禾就是磕头:“求悬壶神医救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是好人,他救了许多人,也收留了许多贫苦百姓,求求神医。” 芍药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先说你家公子值多少钱吧。” 罗三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迟疑的看向她:“嗯?” 第128章 李氏的心拔凉拔凉 罗三默然片刻,意会过来他忙道:“只要能将我家公子救好,钱不是问题。” 说完他又迟疑的看向陆九渊,用眼神示意。 公子,是吧。 陆九渊颔首,对林清禾道:“悬壶神医尽管开价。” 林清禾与芍药对视眼,嘴角都带了一丝笑。 “钱不钱其实也没要紧的,重要的是救人一命,积善积德。”她道。 陆九渊嘴角微微上扬。 罗三忍不住问:“悬壶神医,你这里有解药吗?” 林清禾摇头:“没有,如果随随便便就有解药,怎么会成难解的毒药呢。 七月半有一味解药在巫山,名为雪莲花。” 罗三蹙眉:“巫山?” 陆九渊若有所思:“传闻中巫山有一座常年下雪的小雪山,悬崖峭壁中长着一片片雪莲花,我之前以为是传说,没想到还真有?” 林清禾呷了口茶:“不错,雪莲花难得,还需巫山的同意。” 罗三眉头紧蹙,担忧不已:“可我们也不认识巫山的人,如何进的去。” 林清禾笑而不语。 他眼睛一亮,激动道:“悬壶神医有路子?” “不巧,有认识的人。”林清禾道。 罗三喜形于色,看来这次来京城真是来对了啊! 陆九渊体内还有几种毒,林清禾抓了几味药煮水让他泡澡七日,再加上内服,两者齐下,方可解毒。 药抓好了,陆九渊却站着不动。 林清禾挑眉看他:“怎么了?” 陆九渊手虚握到嘴边咳嗽声,虚弱道:“茅山屋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在下想在此地住到启程去巫山。” 罗三十分上道的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她:“房钱。” 林清禾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喉间,她喉咙一滚,接过钱:“芍药,安排!” . 从国公夫人生辰宴回侯府的李氏,立即冲向牡丹苑,人才走到院前就听到里边一阵阵娇嗔声。 李氏脚步骤停,浑身一颤,心脏都漏了半拍。 她迟疑的放缓脚步,不惊扰里边的人,走到屋檐下,里面一声声娇滴滴的吟声,足以让任何一个男子酥了身子。 李氏猛地推开门。 床榻上的芳娘惊呼声,钻进宋德怀里,泪光闪闪:“侯爷,我怕。” 美人在怀,又这般柔弱无辜,宋德爱不释手,他瞥了眼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李氏,冷哼声:“你来做甚,出去!” 李氏浑身冰冷,她没想到宋德竟会如此对她,有了新欢就忘了发妻。 她冲上前撕扯芳娘的头发:“贱人,光天化日之下勾引侯爷,你还要不要点脸面。” 拉扯中,芳娘浑身雪白裸露在外,好一个肤如凝脂,浑圆细腻。 李氏愣住,看的十分刺眼。 这个空档,宋德将她推开,紧紧护住芳娘,看向她的眼里充斥着满满的厌恶。 “你就是个妒妇,滚出去!”宋德吼她,转眼又对着芳娘温柔小意,“心肝,哪儿疼。” 李氏浑浑噩噩离开,她去找宋白微,将自己的委屈全盘说出。 宋白微蹙眉盯着她:“娘,男人有个妾室不是很正常,你至于如此生气么?” 李氏怔然,心底腾升起一阵阵凉意。她来找宋白微是想得到安抚和认可,共同谴责宋德的。 她怎么能向着他呢? 李氏失望道:“微儿,就算是恒王纳妾,你也是这态度吗?” 宋白微神色大变,冷声道:“娘怎么能和我比,我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年轻貌美,是恒王的助力。 他想纳妾,还得问我同不同意,娘就别操心了。” 李氏落寞不已,起身离开。 不知不觉就来到茅山屋。 林清禾刚好出门要去相府,两人对视。 李氏尴尬的挪开眼,她轻声道:“我只是路过。” 林清禾哦了声,抬腿就要上马。 “清禾。”李氏喊住她。 林清禾顿住:“何事?” 李氏望着她清丽的脸庞有些恍惚,她突然就有了许多倾诉欲,将宋德喜妾,宋白微的冷淡都告诉她。 林清禾静静听着,听到她说芳娘貌美才获得宋德的宠爱时,她笑了声。 李氏愣住,停下说话。 “侯夫人,永远都会有人比你更美更年轻,莫要将侯爷的移情怪罪到女子身上。”林清禾道。 李氏潸然泪下:“可我们身为女子,历来都是靠夫家度日………” 林清禾似笑非笑。 李氏说着说着就噎住了。 她眼前的林清禾可不就离经叛道,哪儿需要靠夫家。 林清禾上马:“要是侯夫人跟我说这些,您还是去寻宋白微吧,先走了。” 李氏追了几步,还是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清禾,你可否给我一颗玉肌丸。” 林清禾微顿,驾马直接走。 “去天逸馆买吧,我可以让腾掌柜给一个名额给你。” 说完她扬长而去。 李氏在原地站了许久,失落无比,她忍不住想,林清禾出手就是十颗十颗的送人。 为何送她一颗都不肯,还要她去买。 一时间,她感觉自己被所有人背叛。悲凉不已。 “悬壶神医!”相府的管家一看到林清禾就笑得合不拢嘴,“您里边请。” 镇国公的腿已经大好,此时丢掉了拐杖在院中一圈一圈行走。 王叔在旁侧热泪盈眶:“将军,将军您能走了!” 镇国公停下望天,眼角流下一滴泪:“是啊,能走了。” 老天待他不薄啊,一路逃亡成功入京,幸运遇上范丞相,又有林清禾神助。 林清禾进来,见镇国公主仆两人含泪沉思,她咳嗽声。 “悬壶神医!” “悬壶神医!” 一道比一道殷切,两人上前簇拥她,作势就要下跪。 林清禾眼疾手快将镇国公搀住:“救病治人积善积德,别这么客气。” 镇国公感激不已道:“话虽如此,天下能救,敢救我的人也就只有悬壶神医您了。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孙儿,此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 只要神医所托,江家三代必定去做。” 林清禾颔首,问:“镇国公也知道朝堂最近动向,你作何打算?想复仇兴镇国公府,还是隐姓埋名,安康过完下辈子?” 第129章 太医集体抗议 “国无武将,必遭他国欺凌,文官何以施展拳脚。” 镇国公深深叹了口气道。 林清禾深以为然:“那您想翻案吗?” 镇国公摇头:“皇上痴迷炼丹,悬壶神医之前也提及过若是继续下去,活不过两年。与其现在翻案不一定能翻,不如等新帝登基,换一个新的机会。” 林清禾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不愧是聪明人。 镇国公要想翻案,就得牵扯出恒王,不一定会赢。 作为背后指使的恒王也很清楚镇国公的实力,不管是他还是太子登基为帝,初期都想要有能干能打的武将坐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会为镇国公翻案。 范丞相下朝后知道林清禾来府,急急来到偏院。 “发生什么事了?”见他神色凝重,镇国公看向他问。 范丞相重重叹口气:“今日皇上上朝到一半就晕了过去。” 镇国公吃惊:“太医如何说?” 范丞相压低嗓音:“太医说皇上是纵欲过度,加服用太多有杂物的丹药下去所导致的,劝说皇上不要再炼制丹药。 谁知!” 范丞相说到此处沉痛不已摇头,声音哽咽:“谁知皇上压根不听劝说,跟疯了似的直接斩杀劝言的太医。 温老太医心中悲痛,下跪求了一个时辰也没得到皇上心软,年轻太医被斩杀后,温老太医为首抗议皇上此举,联合劝说皇上莫要再炼制丹药。” 林清禾大惊:“现在呢?” “全跪在金銮殿外边。”范丞相道。 林清禾沉思片刻,瞬间做决定:“快,带我进宫!” 范丞相为难道:“你没有皇上传令,不得进宫。” 林清禾道:“我扮成你的小厮进宫。” 范丞相点头。 镇国公望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很沉重。 “将军,他们去做甚?”王叔问。 “悬壶神医是想去救温老太医吧,去救一群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金銮殿内。 景武帝冷着脸半躺在椅子上,貌美的宫女给他喂水果,还是薄凉的天,她们穿的很少,露出的大片胸脯和脖颈惹得他多看了几眼。 体内有一团火,总浇不灭似的,心猿意马。 他握住宫女的柔荑揉了揉,宫女嘤咛声:“陛下~” 景武帝拦腰抱住她,作势压在身下。 殿内的欢笑声传出外边,太医们本就冻的发白的脸更加惨白,心底一阵悲凉。 陛下,何时变成这样了。 温老太医提高音量:“陛下,不可再服入恒王妃炼制的丹药,服入丹药的您都变了啊。” 他的话传入殿内,景武帝手一顿,脑子有片刻的清明,他想起身。 “陛下~”宫女轻轻摁住他的手,媚眼如丝,身子使劲扭,“陛下去哪儿?” 景武帝被她勾的脑子彻底混沌,俯身亲下去,不忘说了句:“将外面跪着的人全斩了,吵死了!” 左公公有些吃惊,外面跪着的可是全太医馆的太医。 他迟疑片刻还是道:“陛下不可啊。” “杀,全杀了!” 景武帝怒吼,直接抄起一盏茶杯朝左公公扔去,正中他眉心。 ”连你这狗奴才也想造反,再多嘴一句,朕把你也给杀了。” 温热粘稠的血顺着左公公的鼻梁流下,他顾不及擦,迅速跪下求饶。 心底一阵叫苦,他知道景武帝又情绪不稳,暴虐了。 其实他也觉得景武帝自从服入丹药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宫里都传他是个暴君。 他担忧。 御林军也不敢动。 真杀了外面的太医,等景武帝清醒过来怎么办。 谁都可以杀,但治病的太医全杀了,如何再找一群医术精湛的大夫来顶上。 “陛下,他们都不听您的。”貌美的宫女勾着景武帝的脖子,凑到他耳畔嗔道,舌尖灵活打了个圈。 景武帝深感灵魂都出窍了,他抽出尚方宝剑扔出去:“还不动手,你们都不怕死吗?” 锦衣卫的都红着眼盯着床榻上,轻纱后面若隐若现的宫女。 她就是个妖女! 故意的! ”陛下,他们瞪我,我好害怕。”宫女啊了声,浑身一抖,躲进被窝里露出娇俏的脸。 景武帝面色彻底冷下来,起身下榻,大步流星将尚方宝剑捡起来,红着眼道:“朕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陛下,他们都是治病救人的太医,杀了不……”其中一个说话的锦衣卫还没说完就被景武帝一刀抹了脖子。 “你们不动是吧,朕亲自来!” 景武帝赤脚朝外走,剑在地上划出道道星光。 “陛下!”左公公急忙起身跟上。 疯了! 疯了! “陛下!”见景武帝出来,太医们欣喜不已,可当他们看见他手中的宝剑时,个个都愣住了。 景武帝站在大殿门口,鹰眸扫视一圈:“刚谁说朕变了?” 温老太医刚准备开口,他的儿子小温太医抬起头,赶在他先前开口:“回陛下,是我。” “您之前是一位明君,重贤臣,远小人,我们都相信有您大景必兴。” 景武帝视线落在他身上,拎着剑下阶梯:“哦?难道现在朕不是明君吗?” 帝王的压迫感让他们都喘不过气来,低下头去。 温老太医想起身,小温太医摁住他不让动,自己则直视景武帝:“是!陛下服入那长生不老的丹药后,性情大变,施暴纵欲,不理朝事,非明君所为。” 他一字一句道,面对景武帝锐利的怒眸也不退缩。 景武帝盯着他,见他丝毫不躲,气笑了。 “好一个能言善辩的温太医,你说朕不是明君,好,朕这就送你上路!” 景武帝提起剑,剑光凌冽朝小温太医的脖颈砍去。 “儿啊!”老温太医跪不住,想起身扑在他面前,却被他反推出去。 眼见剑就要刺入小温太医的脖颈里,景武帝手腕突然一疼,他松开手,剑落在地上,只削了小温太医一搓头发。 “陛下为何如此大的怒气。”范丞相现身,身后跟着小厮装扮的林清禾。 刚就是她出的手。 景武帝掠过他,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眸子一眯:“你,抬起头来。” 第130章 以死唤醒景武帝 范丞相上前一步,拦住景武帝的视线:“陛下。” “让开。”景武帝直接将他推开。 范丞相趔趄,差点栽下。 林清禾食指微动,一股力量将他托起,她抬起头。 范丞相站稳后心都漏了半拍,定睛一看,林清禾的脸变了,是张平平无奇的脸。 景武帝眯住眼又睁开,在林清禾身上扫了一圈,狐疑转身, 林清禾快速抬眸,景武帝身上的死气越来越重了,看来恒王等不及了。 “陛下,让太医都回太医馆吧。”范丞相上前伴在景武帝身侧,轻声劝道。 景武帝冷笑:“温太医道朕不是明君,爱卿觉着呢。” 范丞相微僵,视线划过温太医,赔笑道:“温太医一时糊涂,还请陛下见谅,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说实话!”景武帝喝道,审视范丞相。 范丞相跪下,额间沁出汗。 温太医不想让他为难,挺直腰板:“是我说的,陛下何至于问范相,明君什么可为,何不为,您应该清楚。” 范丞相赶在景武帝前边开口,高呼:“陛下,还请您莫要再吃那长生不老的丹药了。” 景武帝默然,背着手走上阶梯,站在金銮殿门口,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他只是想长生不老,又做错了什么? 既然都说他之前是明君,那活的久一些的私心,为何就容不下呢。 “为何你们都要阻拦朕。”景武帝冷声问。 温老太医起身,他回头看了眼温太医,示意他跪下。 “父亲。” 只一个照面,温太医就看懂了他眼底的深意,他倔强站着不动。 “跪下。” 温太医眼眶瞬间充斥了泪,僵硬屈膝跪下。 林清禾看向温老太医,他想做什么? 温老太医对着景武帝行了个大礼,他柔声道:“陛下算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自陛下登基以来,国库充盈,将领士气锐不可当,大国风范。 陛下是明君,一直都是,我相信陛下只是受了有心之人的蛊惑变得一叶障目,混沌形事。 今日太医馆闹事是我领头,乃我一人之错,还请陛下早日醒悟,莫要执迷不悟炼丹了。” 说完,温老太医直接往前冲,撞进景武帝的尚风宝剑。 他的速度很快,在场人连林清禾都没反应过来。 鲜血四溅,温老太医看着景武帝:“陛下,擦亮眼睛看人,恕老夫不能给您诊治小病小痛了,我儿医术尚可,还请陛下善待。” 临死前,他费尽全身力气,迟缓转头去看小温太医, “父亲。”温太医恸哭,上前接住他的尸首。 全场默静。 温老太医用他的死换来当头一棒砸在景武帝脑袋里,混沌散去,此时他格外的清醒。 林清禾轻叹口气,看着温老太医灵魂脱离肉身。 她引导他来身边。 “悬壶神医,是你啊。”魂魄看出林清禾的本相,温老太医惊喜不已。 林清禾望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太医们,她问:“值得吗?你的死也许只能换来皇帝的一时清醒,过后就恢复常态了。” 温老太医一一看向太医馆的太医们,他们有的而立之年,有的才十几岁。 “今日我不死,太医馆难逃其咎,我儿难逃一死。皇上要名声,我的死换其他人的命,值了。 能唤醒皇上一点点清醒的良知,也值了。” 他轻声道。 林清禾对他行了一礼:“老太医大义。” 温老太医哈哈大笑:“反正我也老了,没几年活头。” 说着说着他看向恸哭到几乎要晕厥的温太医,其实还是不舍的。 温太医是他一手拉扯长大,细心带在身边,手把手传授医术。 他看不到他娶妻成家了。 温老太医抬手擦了把泪,冲林清禾作揖:“悬壶神医,我这老头子想厚着脸皮求您一件事。” 林清禾顺着他视线看去,心中了然。 “我儿温契光性子刚正不懂迂回,容易得罪人,但他是个对病人十分有耐心负责的好大夫,若是可以,还请悬壶神医多多关照。” 温老太医说完,有些紧张。他与林清禾交情并不多,反而是他在她身上学到针灸手法。 “好。”林清禾点头。 “多谢悬壶神医。”温老太医感激不已,身上涌现几点金光没入林清禾体内。 林清禾惊讶不已,直到黑白无常被她唤来招下魂去才得知他的生平。 温老太医年少时出自名医世家,却有一颗菩萨心肠,游历天下义诊,从不收一分银两,亲自试草药编写药书。 二十五岁被先帝发现带进宫成为太医,性子温善的他会给予地位卑贱的宫女,太监,冷宫中的妃子一碗救命的药汤。 三十五岁养了孤儿温契光,悉心教导。 温老太医浑身都是功德,他衷心的感激化作几点功德回馈给林清禾。 林清禾心情有些复杂,她冲着温老太医的背影深深鞠躬。 拥有如此多功德量的老太医下辈子定会投个好胎。 景武帝在原地站了许久道:“厚葬温老太医,范爱卿,随朕来御书房。” . 得知温老太医已死,皇宫上下都大恸。 当今皇后还是才人不得宠时也受过老太医的恩惠,深冬中发热去求到他面前,他从未拒绝过,也从不看地位才出诊。 上到皇后,下到宫女太监都自发去太医馆吊唁,出来时都红着眼眶。 恒王府知道此消息已是一个时辰后。 宋白微惊的从椅上起身:“那老家伙以死劝皇上停止炼制丹药?” 齐明点头,看向景恒王。 宋白微焦灼不已也看向他:“夫君,这可怎么办,皇上不会问罪我吧,要是殃及你………” 她满脸担忧,眸中挂了泪珠。 齐明垂眸,他有些看不上宋白微的行径,遇事就会哭哭啼啼看着自家主子,一副柔弱无辜需要保护的模样。 他有些心累,总觉着她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在他脑中,时不时就会断开。 景恒王拍拍她的手安抚,沉色道:“以我对父皇的了解,这段时日他会停下炼丹,不再重用你。” 宋白微心底咯噔声,轻咬唇,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若是如此,那群见风使舵的世家女眷们可不得笑话死她。 景恒王凑到她耳边:“不过……“ 第131章 高朱墙,吃人心 “朕这段时间做了多少错事。” 御书房内。 景武帝与范丞相面对面坐着。 范丞相闻言,眸光闪着泪光,起身下跪:“陛下!” “尽管说。” “自从陛下服入恒王妃炼制的丹药后,上朝心不在焉,容易打瞌睡,形事暴虐,时常发怒,依臣看,丹药有问题。”范丞相道。 景武帝脑海里响起宋白微炼制丹药前告知他。 “陛下,长生不老的丹药服入后会有返回年少时的感觉,体内有蓬勃的力量,新鲜的血液,周围人会觉得您变了。 那是因为您变年轻了,浑身都开始焕发新的血肉,易暴躁易怒都是正常的。” 对上了,都对上了。 景武帝心底道,之所以上朝疲倦他倒是知晓原因,纵欲过度。 面对范丞相殷切的目光,景武帝正色道:“朕知道了,丹药不炼制了。” 范丞相大喜:“陛下英明。” 没听到景武帝如何处置宋白微,范丞相心底一沉,观察他的神色,又轻声道:“陛下,不如召见悬壶神医进宫给您把把脉?” “宣。” . “在给皇帝炼制丹药之前,我按照你交代的话说在前头了。”宋白微道。 景恒王手放在她肩上让她继续坐下:“那你就放心吧,等这波风声过后,他自然会请你入宫。” 宋白微坐下,伸手环住他,头靠在他身上嗯了声,心底暖洋洋,对他的崇拜和仰慕更上一层楼。 景恒王一手拍着他,脑子里却想着林清禾,目光幽深。 他猜测,不出意外她要进宫了。 林清禾飞上屋檐,换了张脸进御书房:“见过陛下。” “许久未见悬壶神医,你似乎长高了些。”景武帝笑呵呵道。 林清禾淡笑:“有劳陛下挂念。” 范丞相清咳声道:“陛下刚受了惊吓,还请悬壶神医给陛下看看。” 林清禾点头,在景武帝伸手过来后开始把脉。 主阳气不足,热峫内盛,表象脉搏强,实则身子骨亏空。纵欲过度导致面相都变了,卧蚕肥大,鱼尾纹炸花,整张脸有些膨胀之感。 她不说话。 景武帝就紧张。 “如何。”沉默的气氛下,最终还是景武帝先按捺不住问。 林清禾道:“陛下太虚了。” 景武帝瞪圆眼想否认,明明他能一夜能御女两人,如何虚,哪里虚? 她又是他亲口称赞过的神医,一时间质疑的话卡在口中。 “陛下只是看上去外强,实则提前透支了命数享乐。陛下,纵欲是很欢乐,但严于律己,修身养性才是长寿的本质。”林清禾掏出一瓶药丸推到他面前。 “陛下如今宠信恒王妃,我也不知您还信不信我,吃不吃这药随您。” 林清禾收回手,态度肆意。 范丞相心都卡在嗓子眼里,唯恐景武帝一个不快拍桌而起。 景武帝确实对林清禾的态度感到不悦,同时又有种心服口服的感觉,他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拿起瓷瓶倒了两颗药丸出来塞进嘴里服入。 “朕信你。” 他咽下。 人对真本事又有傲气的人,总会忍不住靠近。 景武帝片刻间也想明白,他不将鸡蛋放同一个篮子里,两个他都想要。 从御书房出来,林清禾去了太医馆。 门口挂上了白灯笼,春风萧瑟,吹在人身上还是拔凉。 身上凉,心更凉。 林清禾上了一柱香,见温契光悲痛跪在地上,任谁也叫不起的倔强,她走上前道。 “你父亲叫我给你带一句话。” 温契光抬头看向她,嘴角因长时间未进食变得干涸起皮。 “什么话?”他问。 “好好活着。”林清禾道。 温契光的眼眸瞬间被泪水充盈,他低下头,晶莹的泪一滴滴往下掉:“嗯。” 林清禾想要安慰又不知道怎么说,干巴巴说了句:“温老太医会投胎去好人家。” 温契光没反应过来。 十岁的医童小光头跑到她面前:“真的吗?” 林清禾点头。 小光头走到温契光身旁郑重道:“我娘说善有善报,温爷爷行善积德,一定会有善终。你不信我,总得信悬壶神医,她可是清山观的少观主,能通鬼神。” 小孩懂得还挺多。 温契光有了点精神,殷切的看着林清禾:“您可否能让我再看看我父亲。” 林清禾一噎:“温老太医已经下去了,你放心,药童说的没错。” 温契光有些失落,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悬壶神医开解。” 林清禾拍了拍他,留下一句:“若是想出宫,可握着这符喊我的名字,我会来救你。” 温契光还没回神,手里就塞了一道符,他与林清禾并无私交,她为何? 想到可能性,他问:“可是家父……” 见林清禾点头,他又开始落泪,望着躺着不动的尸首,悲痛哭出声。 “父亲!” 林清禾出太医馆,心情有些波动。她也不知为何低落,是羡慕温契光有个愿意以死换他一命的养父,还是觉着有点累了。 她站在屋檐下望着高高的朱墙,天底下最高的权力集中处,像个精美的笼子,圈养了许多浑浑噩噩,或欲望丛生的人。 “悬壶神医。”一道娇娇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清禾回头。 是柔妃。 见到她,林清禾很意外,她微颔首:“柔妃娘娘。” “悬壶神医可否去我宫中小坐。”柔妃说完一句,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竟是吐出一口血,在白绢上显得格外惹眼。 林清禾………她脑子里的齿轮疯狂转几圈。 柔妃是装的还是真的? 她这该死敏锐的嗅觉,血是真的,再看柔妃那薄如纸的身子,惨白如雪的脸蛋。 啧,真是个病美人。 不对,应该说是个病态美人。 “好。”她道。 柔妃温婉一笑,缓缓走在前头,她柔道:“相比较微儿,我更喜欢你做恒儿的王妃。” 林清禾装作听不懂的模样,不吭声。 柔妃转身握住她的手:“我说真的。” 林清禾面无表情抽回:“再真也就这样,我是坤道,不嫁人不好意思。” “母妃,您……” 宋白微随景恒王进宫,看到此幕惊的恨不得冲上去将两人距离拉开,越靠近听到她们的对话,心都凉了片刻。 第132章 柔妃的算计 宋白微眸中含泪,即使面容变得美艳,在景恒王面前她还是保持了原来的姿态,楚楚可怜又柔弱。 也难怪景恒王爱惨了宋白微,她这姿态跟柔妃像极了。 林清禾感慨不已。 景恒王一阵头疼,他看向柔妃轻声道:“娘。” 柔妃笑了笑:“既然都来了,都去我宫里坐坐吧。” 兰宫处处都种满了花草树木,一走入内,扑面而来的春意盎然。 几人入座,还未说话,宋白微就起身跪在柔妃面前。 “母妃,可是儿媳平日哪儿做得不对,让您心生了不满。” 又来了又来了。 宋白微一开口,林清禾就想起身走人。 这家长里短的,她是真的不想听。 景恒王也不自在,他起身想将宋白微搀起来。 他低估了一个女人此时的倔强。 宋白微眼眶泛红,她是真的委屈啊,柔妃凭什么不喜欢她。 柔妃轻咳声,纤纤玉指扶额,并不说话,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母妃。”景恒王松开搀宋白微的手,上前搀住柔妃,关切问,“您哪儿不舒服。” 柔妃轻轻摇头:“就是有些没力气。” 景恒王看向林清禾:“还请悬壶神医为我母妃诊脉。” 宋白微面色青了又紫,她起头的戏,谁料柔妃压根不搭腔啊。 她只好悻悻起身凑上前去。 林清禾坐着不动,任凭他们看过来。 “清禾妹妹对我有意见,莫要在此时殃及柔妃娘娘。”宋白微轻声道。 林清禾起身,就在对方以为她要给柔妃诊脉时,她直接朝门口的方向走。 留下一句:“宫里有太医,娘娘自行找吧,我头有些疼,就先走了。” 宋白微急了,追上去:“清禾妹妹。” “你真是贱啊,柔妃都不待见你,还舔着脸喊我妹妹呢?”林清禾转身盯着她讥讽,“茶味儿都要溢出兰宫了,莫在我面前装,你我之间势不两立,装啥啊。” 宋白微气的浑身发抖,咬牙想反击,林清禾早就转身出了门。 柔妃嘴角微抽,指着宋白微道:“我不想看见她,让她走。” 景恒王头大:“母妃。” “让她走!”柔妃提高嗓音,又吐出樱红的血,吓得景恒王急忙道好。 宋白微双眸含了泪,不等他开口,自己跑出去。 兰宫清静下来。 刚还吐血的柔妃直接抬手给了景恒王一巴掌。 景恒王垂首,身侧的手微攥拢。 “我不喜欢宋白微,休了她。”柔妃道,想到宋白微与她如出一辙的神态,岂会不知对方也是个惯会利用柔弱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看到宋白微,会让柔妃感觉是在照镜子。 景恒王五指缓缓收紧,抬眼看着她:“从小到大我都得听您的话,如今娶的妻子就因您不喜欢,就得休么?她不是一只猫,她是人。” 母子对视。 回忆瞬间拉到景恒王五岁那年,他养了一只狸花猫,为了不让柔妃发现,他偷偷藏了自己的吃食将它养大。 那是他沉重学业中唯一的慰藉,是他心目中的玩伴。 可惜不到两个月就被柔妃发现了。 为了彻底驯服他,柔妃攥着他的手,逼着他亲手杀了狸花猫,他一旦反抗,就拿匕首放在她的脖颈上,以示威胁。 那时的他望着她,眼底都是恨意跟痛苦。 时隔十几年,她又看到了这双眼。 柔妃恍然,她起身走到景恒王身边,红唇轻勾:“你就这般喜欢宋白微?要是有朝一日你发现你的妻子与我是同一类人,那时你怎么办呢?” 景恒王浑身僵硬,喉咙发干,他一字一句道:“微儿和您不同。” 是的,不同。 宋白微有心机,但她爱他,信任他,将他当做依靠。 而不是跟柔妃一样,打着为他好的名义,病态的剥夺,否认一切他所选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柔妃轻轻笑了声:“但愿如此,你可以走了。” 景恒王大步离去,到门口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您的身体。” “装的。” 景恒王松了口气,彻底消失在兰宫。 柔妃无力瘫软下来,宫女樱红急忙搀住她,担忧不已:“娘娘,为何不说实话。” “本宫这儿子狼子野心,将他生下来也苦了他。”柔妃虚弱道,“今日本想借此除掉林清禾,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都被宋白微那个蠢货给毁了。” 樱红叹口气。 按照柔妃原来的计划,是想请林清禾来兰宫给她诊脉开药,等林清禾一走,她便会服毒自杀嫁祸于她。 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 谁料半路杀出个宋白微。 蠢货!柔妃咬牙切齿,胸腔内一阵波涛汹涌的痒意,她压抑不住疯狂咳嗽,咳出的血染红了地。 “娘娘。”樱红惨白着脸,想去太医馆找人。 柔妃拉住她的手腕:“别去,温老太医死了,太医馆自顾不暇。我早就不想活了,死之前先拉个垫背的,可惜一切不尽人意啊。” 她双眼无神,放空。 困在这深宫中一日复一日,她早就没了任何激情,唯一的乐趣就是折腾景恒王。 快死了,倒是有了迟来的愧疚,想利用死助他一程。 若是老天都不助,柔妃勾起抹凄凉的笑意,那就尽人事,听天命。 . 景恒王追上宋白微,让她很是惊喜,委屈又欢喜道:“夫君。” “我们回府吧。”景恒王牵着她的手上马车。 林清禾站在兰宫的屋檐上,居高临下将底下的动静尽收眼底,耳听八方。 目送景恒王离开,她低头透过被她揭开的瓦片口子直视柔妃。 心中一阵冷笑,迟来的母爱就是用她做绊脚石。 她先算计,那就别怪她不义。 当夜,景武帝寻来兰宫。 兰宫上下都忙碌起来,为接待已经好几年没来过的帝王。 柔妃化了个精美的妆,出门迎接。 “爱妃无需多礼。”景武帝捏起她的脸仔细看了看,笑道,“爱妃还是一如既往的貌美,这般我见犹怜。” 柔妃娇羞低头:“陛下谬赞。” 景武帝握住她的手朝里边走,揭开帐帘将她推倒。 “少观主原来躲在这儿看活春宫啊,让我也来瞧瞧这皇帝老儿活如何。”红莲悄无声息来到在屋檐上坐着的林清禾身旁,双手攀上她的肩,笑嘻嘻道。 第133章 死后的诡异 林清禾给她挪了个位置。 “呦,这娘娘还挺抗拒皇帝的呢,莫不是嫌他年纪大了有老人味儿?”红莲一边看,掏出一把瓜子往林清禾面前递去,“嗑不?” 林清禾接过,见她说的起劲也凑过去往下看。 红莲看得目不转睛,啧啧道:“诶呦,你瞧瞧这娘娘长得真是楚楚动人啊,来青楼也能当个头牌,身子还挺白,诶诶诶,她怎么还吐血了啊。” 只见柔妃大口大口吐血。 景武帝都懵了,连忙起身。 “传太医!” 温契光匆匆赶来,见柔妃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愣住。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景武帝一眼。 景武帝整张脸都是紧绷着的,皱着眉头坐在一旁,要是说出去柔妃死在他宠幸时,那不得贻笑大方。 “朕还没行事,她就这样了。”景武帝咬牙切齿道。 温契光给柔妃诊脉,神色凝重道:“柔妃娘娘脉气浑浊,郁气堵心,且风寒入侵,病已成久,死脉也。” 景武帝怔愣。 榻上的柔妃丝毫不意外,她挣扎着要起身。 “陛下。”她给景武帝作揖,一颦一笑都十分惹人怜爱。 景武帝叹口气,握着她的手引着她在身侧坐下。 温契光低着头。 皇帝没让他走,他也不敢动。 倒是柔妃看了他一眼,景武帝道:“无妨,你有话直说。” 柔妃轻轻嗯了声,她依偎在他怀里:“陛下,臣妾临死之前有个请求,还望陛下答应。” “你且说说。”景武帝道。 柔妃叹息声,柔声道:“等我死后,恒儿就无母妃了,难免会做错一些事,陛下可否饶他一命。” 景武帝面色微变,柔妃并未看见,很快他又恢复常态颔首:“自然,他是我们的儿子。” “是啊,我们的儿子。”柔妃抬起手去找景武帝的手,与他五指相叩,“臣妾第一眼见到陛下,就觉着您乃神人之姿,一眼定终生。此生能成为陛下的女人,真好,臣妾祝愿陛下一切顺遂,安康。” 说完,柔妃的手软下去,闭上了眼,一丝血从她嘴角流出来。 景武帝愣住,缓缓低头看着犹如睡着了柔妃,心中一阵悲伤。 “传恒王进宫。” 红莲道:“这柔妃实在是高明啊,以爱慕者姿态在皇帝面前留下最美的印象,啧啧,学到了。” 不过,她怎么在林清禾眼皮子底下死了。 红莲看向林清禾:“清禾,你早知道她会死啊,这皇帝不会是你故意引过来的吧。” 林清禾点头:“她手上沾了不少人命,本就活不了几日,临死之前还想在皇帝面前做小白花呢,做梦。” 兰宫的灯突然灭了。 寂静的夜里,景武帝身旁还有刚死的柔妃,终究心底还是有些发毛。 左公公呵道:“还不掌灯?” 樱红去点灯,点了几次都没点着,不由有些着急,这一急动作就乱了,直接将灯盏带到了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你这贱婢手脚也太不利索了,莫要惊扰到陛下。”左公公踢了她一脚,自己去点灯,结果也点不着。 他开始急的额间冒汗,手也开始发抖。 . 景恒王刚上榻准备睡觉。 听到齐明说宫里来人,惊的起身。 宋白微也跟着出去。 “恒王,柔妃娘娘没了。” 随着公公报丧话落下,几道视线全看向景恒王。 景恒王难以置信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明明我走时,她还好好的。” 公公也不欲多说:“您进宫就知晓了。” 宋白微面色白了又白,急忙跟上。 一路上景恒王都魂不守舍,脑子都是空白的,他对柔妃的情感很复杂,既恨又爱,听到她的死讯,心脏仿佛被人掐住似的,很难受。 “夫君。”宋白微轻轻靠过去,想拉住他的手。 景恒王却莫名想起了柔妃白日里跟他说的话,手躲开。 宋白微愣住,面色发冷,半晌也没吭声。 景恒王反应过来,主动搂住她:“我只是太难过了。” 宋白微柔声安抚,心中却是狂笑。 柔妃死了。 这下没人能抢走景恒王的目光了。 两人抵达兰宫时,此处还是一片漆黑,景恒王冷着脸进去:“怎么不掌灯?” 话音落下,外边传来一阵阵阴风,吹的在场人都心中发毛。 左公公及时出声:“恒王,兰宫实在是诡异,这灯怎么点都点不着。” 他一出声,景恒王便知皇帝也在,忙道:“儿臣参见父皇。” 景武帝嗯了声。 柔妃临死前在他心底搅起的波动在他发现离不开兰宫时,消失殆尽。 他摸黑找准宋白微的位置道:“你是巫女,应该会看着屋中是否有邪祟吧。” 宋白微吓一大跳,她环视四周,什么也没看见,突然她看在黑暗中看到一道影子,吓得她呼吸声都停滞住。 在她身旁的景恒王敏锐捕捉到,忙问:“看到了什么?” “黑影。”宋白微颤着声。 啪嗒! 兰宫的灯突然在瞬间都亮起。 所有人的影子在烛光下都拉的很长,面孔都因恐惧变得有些狰狞。 “陛下。”左公公立即走到景武帝身上,环顾四周大喝声,“天子在上,何方邪祟敢在跟前造次,还不快现身!” 说完他小声道:“陛下,要不传悬壶神医进宫看看吧,” 左公公没有比此时此刻更想见到林清禾,兰宫诡异到他怕的打颤。 景武帝默不作声。 他审视着整个兰宫,很好奇,柔妃这般淡然温柔的性情,还会招惹阴祟玩意儿,还是说作怪的就是她? “母妃。”景恒王视线清明后,跪在榻前哽咽不已,柔妃跟睡着了般,只是再也唤不醒。 温契光从始至终都十分淡然自若,在他看来更可怕的是人心。 察觉到景武帝的目光,他会意的将柔妃的病症告知。 景恒王落泪。 他知道了,她这次不是装的,或许她是用死来告诉他,不听话她就死。 她赢了,赢的很彻底。 景恒王用力擦拭眼角,刚准备起身想跟皇帝商量她的后事,几道争先恐后的笑声咯咯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里。 屋檐上的林清禾看向院中,默道,来了。 第134章 你选谁死 瘆人的咯咯笑声传入每个人耳边,令人徒生悚意。 景恒王喝道:“谁!谁在那儿装神弄鬼,出来!” 无人回应。 踢踏,踢踏,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微风将屋内的烛光吹得摇曳,地上的影子也跟着稀薄。 “你们其中有三人必死,送谁出来丧命呢?” 一道幽幽又空灵的女声飘进屋,众人为之一震,面面相觑间,神色都带惊疑。 景武帝额间的青筋随着呼吸一动一动,他撑住椅座,怒道:“故弄玄虚!朕才不信这套,今日朕还真就要出去!” 他起身朝外走 其他人紧随其后。 绕了几个圈都没找到出口,原本松了口气的众人重新绷着脸。 脚步声再次从他们身后传来。 “你们出不去的。” 景武帝不信邪,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又回到了屋子里。 恐慌萦绕心头。 他们似乎真的出不去了。 景武帝抿着嘴,看了左公公眼,后者立即会意,直接拉住一个宫女朝外走。 “陛下,饶命啊,陛下!”宫女跪在地上大声啜泣。 景武帝面无表情。 他的贴身侍卫直接一剑刺穿宫府,将她扔了出去。 除了景恒王几人,宫女太监们都变了神色,缩成一团你挤我我挤你,低着头不敢吭声,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死。 “还有两个。” 女声继续道。 随着宫女的尸首扔出去,女声啧了声。 “杀个宫女轻而易举,我要的是你们互相残杀,比如儿弑父的戏码不就挺有意思的。” 景恒王神色巨变,膝盖一软对皇帝下跪:“父皇,儿臣绝无二心。” 景武帝攥住手。 这种不受他把控的感觉,真不爽。 同时他心底腾升起一股贪婪,这种未知的能力,使他感觉到渴望。 女声又道:“同理,父杀子也有意思。” 屋内又是一阵寂静。 宋白微有些紧张,其实她的巫术就学了半吊子水,她压根观测不到这诡异神叨的东西究竟是人是鬼。 “夫杀妻,妻杀父,忠臣杀君主,君主杀忠臣,都可,你们想好谁死了么?” 女声一字一句。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冷凝,宫女太监们额间都渗出冷汗,紧张到嗓子发干。 女声犹如催命符,在所有人心坎上落下轻轻一刀。 “陛下。”温契光跪下。 景武帝手指一点点攥拢,启齿道:“再杀一个宫女。” 宫女们慌乱抬头,眼底凝聚深深的恐惧,谁也不想丧命,你推我,我推你。 正当景武帝想发怒时,恒王发现了生机 他凑到景武帝耳侧道:“对方就想看自相残杀的戏码,让她们内斗,推出一人。” 景武帝闻之有礼,他审视眼恒王,嗯了声。 屋檐上的红莲忍不住道:“恒王好歹毒,这脑子转的是真快。” 林清禾冷笑。 他不毒,上一世怎么会赢。 底下的宫女见皇帝没指定要谁死,求生的本能让她们开始互撕起来,拉扯头发,将人摁在地上往外边拖。 濒临死亡之时,人还是会发出巨大潜能。 被打趴在地上往外拖的宫女是樱红,她是柔妃身边的大宫女,颇受信任,平日里遭人嫉妒。 她们瞬间达成了一致,共同对付她。 樱红哭着朝景恒王求助:“殿下,救命,殿下!” 景武帝定定看向他:“你跟这宫女还有私交?” “她是我母妃身边的大宫女。”景恒王道。 景武帝哦了声。 景恒王闭了闭眼,对樱红的求助倘若未闻,站着不动。 樱红被扔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屋内人都抖了抖。 “还有一个。” “可别送宫女太监出来了,我要的不是她们。” “难怪都道上位者心狠呐,视低贱人为草芥,我倒是觉着柔妃娘娘的儿子很不错,皇帝你可舍得?” 女声紧逼,语气中带了讥讽。 有胆小的宫女坚持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宋白微紧张不已,挡在景恒王面前,跪下道:“陛下不可啊。” 景恒王心烦意乱,兰宫闹出这等事,所有人都会猜测是不是他母妃引开的这些脏东西。 见宋白微这般护着他,心底一暖。 景武帝的视线掠过众人。 除了父杀子,还有,臣杀君,君杀臣。 最终他视线落在温契光身上。 温契光心跳如擂鼓,他下意识摸到了林清禾给的符,在景武帝开口的瞬间,他闭上眼默念。 “林清禾。” 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温太医,请。”锦衣卫走到温契光身旁。 温契光起身,抚平身上因下跪已经褶皱的衣裳。 他看着景武帝道:“临死前我想说一句,陛下你这段时日真是糊涂了,若是继续听信恒王妃的话,炼制丹药,不出半年您必死。 子弑父,非一旦一夕,意在徐徐为之。。” 景武帝几人面色巨变, 温契光嘴不停,看向景恒王:“天下第一伪君子,非你莫属。” 说完他大步朝外面走去,没入黑暗的那刻,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想象中的痛楚没有,面目狰狞的女鬼也没有,一股力量将他托起,脚轻轻离开地面,整个人笔直腾飞在空中。 我的娘! 温契光难以用言语表达他此时的震撼。 而后随着他越托越高,看到了屋顶上的林清禾。 他瞪大眼。 难道说林清禾刚一直都在看下面发生的事情? 所以不会是她做的怪吧。 温契光成功站稳,林清禾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 温契光如同木鸡坐下。 林清禾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可不是我,你且往下看。” 她食指在温契光眼前一划。 刚还什么的看不见的温契光看到一个面色惨白,明显不是活人,穿着宫装的女子,而她手里掐着的人,哦,不,应该是鬼, 正是柔妃。 温契光吓得连说话都忘了,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话音刚落,他就听底下的柔妃哀求明显更强的女鬼道:“求你了,别伤害我儿子。“ 女鬼冷笑,抬起手扇她几巴掌:“你的儿子是命,我的儿子就不是命了。” 温契光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眼神问林清禾。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135章 恩怨情仇 “很明显嘛,寻仇的来了。”红莲贱兮兮道。 温契光重重点头,一个字都不敢发,生怕引起下面的注意力。 “淑妃,是我不该害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就行了,不要伤害我儿子,他是无辜的。” 柔妃痛哭流涕,做了鬼也颇为我见犹怜。 被她称之为淑妃的女鬼直接勾拳打在她脸上,攥住她的头发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趁着她晕头转向将她的脸往墙面上锤。 砰砰砰。 柔妃好好一张小白花脸变得鼻青脸肿,血肉模糊。 她不敢哭,一哭泪水沾到伤口更痛。 她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谁知道死了还有厉鬼寻仇啊! 温契光看的心惊胆战,心底暗暗道,他为人在世一定行善! “淑妃是谁啊?”红莲问他。 温契光摇头:“我也不知,从我记事,宫里就没淑妃。” 红莲道:“看来是跟柔妃一同进宫的女子,可能早在这宫斗中没命了。” 温契光本来在发呆,眼前突然凑近一张十分她妩媚的脸庞,他愣了下,双颊染上红晕,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 “看我看害羞了?”红莲敏锐捕捉到他的异样,凑上前,尽情释放她的魅力。 作为一只狐狸,被人盯着看能让她更加兴奋。 林清禾直接将红莲的头挪开:“少自恋,他只是看的女人少。” 温契光不敢吭声。 红莲撇撇嘴,再看下边,淑妃拎着柔妃进屋了。 屋里的人也感觉到突然来了一阵阴风,凉飕飕的令他们心底发毛。 叮铃铃。 众人神经本就紧绷,门口挂着的风铃突然响起,一向稳重的左公公都忍不住尖叫出声。 噼里啪啦。 又是一阵东西乱砸的声音。 看不到人,屋内茶杯,花瓶等都扔了一地。 宋白微很焦灼,她默念巫术,此刻所有所学的本领都涌上心头。 “虚假幻真,召我巫祝,万象俱现!” 她的瞳孔闪过丝红光。 视野里出现了柔妃?还有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女鬼。 只见她捡起碎片,直接冲景恒王的心口捅去。 “夫君闪开!” 宋白微喝道,迅速使用巫术攻击淑妃嘴里念念有词。 一道黑煞气将笼罩。 淑妃眸光闪烁幽光,死死盯着宋白微:“你是什么人?” 柔妃急忙飘到宋白微身旁,此时此刻看她十分顺眼,甚至亲切万分,她哽咽道:“微儿,她想杀恒儿。” 宋白微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只看身形神韵才能认出的柔妃,心底莫名一阵暗爽,面上却不显露,点头:“知道了母妃。” 淑妃一顿,上下打量宋白微,唇角一扯:“她是你儿媳?呦,后继有人了啊,眼光真不咋地。” 宋白微气急败坏,眼神发冷。 区区一女鬼也敢嘲讽她,找死! 宋白微咬破手指,以血画巫术符对付淑妃,用的还是最狠的一招,直接能让她魂飞魄散。 林清禾眼光一闪,直接千里传音朝瑶。 “破了你徒弟的巫术。” 巫派的朝瑶潜心修炼中,听到传音,她睁开眼。 “?” “少废话,宋白微,你徒弟。少掺和我道家收鬼的事,否则这笔账算到你头上。” 朝瑶想起来她是收了宋白微做徒弟。 一般来说成为巫女,没有她的允许,宋白微不得返京,更不能没得到她的允许用巫术行事。 “知道了。” 朝瑶一阵头疼。 问就是后悔收徒。 . 淑妃来不及躲,她眸底充斥着浓浓的不甘,滔天的鬼气笼罩整个兰宫,屋内越来越冷,屋内的人被吓的越来越抖。 宋白微眼底闪过丝得意。 这一招下去,淑妃必死无疑! 她嗬了声,巫术符变成笼子,四面八方直朝淑妃落下。 千钧一刻,一道力直接破了巫术符。 宋白微遭到反噬,吐出一口血,直接往地上倒。 景恒王只能看见她对着空气作法,能看得出来她刚刚很有胜算,这会儿怎么? 他来不及想赶紧接住宋白微。 刚好柔妃也在旁边,他看不见直接穿过。 “恒儿!”柔妃瞬间泪如雨下。 淑妃眸子一转,将她往前推,刚好落在景恒王面前。 景恒王一脚踩了下去,踩中柔妃的手指。 十指连心,变成鬼,灵魂也还有痛觉,柔妃疼的尖叫。 景恒王顿住,他看了看四周,低头问宋白微:“可有听到声音?” 宋白微垂眸与柔妃对视上,她摇头:“没有。” 柔妃一震。 景恒王再次踩上去。 “真是个不孝子,起来啊柔妃,杀了他。”淑妃将柔妃搀起来,笑眯眯道,“你能在我生产时买通接生婆,让她将我儿子塞回去,然后将我下面缝制起来。” “你如此歹毒,杀子也应该会吧。” 柔妃发颤,跪着求她:“我错了,你将我千刀万剐吧,放过他。” 淑妃哈哈大笑:“凭什么,你的贴身宫女樱红也是帮手,刚刚被你活吞了,怎样,壮大鬼力的感觉不错吧。 你去杀了狗皇帝,再杀了你的儿子,儿媳,那样你的鬼力就能超过我,而我也可以任由你宰割。” 柔妃的手里被她放了一把匕首,耳畔里是她阴凉的吹气声:“你要是不去,我也会杀了他们,并将你魂飞魄散哦。所以,你是选择自己,还是你那同样黑心肝的儿子儿媳 还是睡了你就遗忘你的狗皇帝。” 柔妃缓缓攥住,眼神掠过景恒王,宋白微,皇帝。 这三人莫名觉着被盯上。 景武帝攥住尚方宝剑的柄。 红莲看的目不转睛,她用手肘去戳林清禾,轻声问:“你说她会选择谁?” 温契光浑身发凉,打了个颤道:“最毒妇人心,她们都好狠。” 话音落下,两道视线凝聚在他身上。 温契光左看看右看看,讨好露出一笑:“除了悬壶神医和红莲姑娘。” 红莲冷哼。 底下的柔妃动了,她的刀锋对准景武帝:“我选他。” 淑妃意外又不意外,往后退了一步,戏谑道:“行,去吧。” 柔妃朝景武帝一步步走去,刀高举起的那刻,刀锋一转,她猛地朝淑妃跑去,往她心口上戳。 第136章 戳瞎景恒王 淑妃似笑非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格外诡异,她迅速往景恒王身后一躲,死死嵌住他的双肩往前推。 柔妃面色大变,已经来不及了。 景恒王要比淑妃高一个头,她急的将匕首抬高,还是想刺中淑妃。 淑妃对着她吐出两个字:“蠢货。”” 柔妃整个魂体都在发抖,她强行稳住心绪,视线里一会儿是景恒王一会儿是淑妃。 她举着匕首摇摆不定。 淑妃骷髅的五指掐住景恒王的脖颈,朝她露出挑衅的笑意。 来啊,有本事就刺我啊。 柔妃被激怒,喉咙里发出嗬声,狠厉朝前刺去。 与此同时,景恒王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兰宫。 柔妃猛地抬头,她的匕首插中的不是柔妃,而是景恒王的左眼! 淑妃咯咯笑:“母伤子,子伤母,眼睛坏了的人可就当不了皇帝哦。” 轰隆! 鬼魅伤到有帝王气运的人,天道发出警告,外边狂风大作,乌云遍布。 温契光被今日所见所闻吓得双腿都是僵的,还没回神,只见一道白光闪电直朝屋檐上劈来。 爹! 温契光忍不住惊呼出声。 “此时喊爹没用,得喊悬壶。”红莲拎起他的后脖颈往旁侧一躲,闪电直接穿过屋檐,直直朝屋内的柔妃劈去。 柔妃顾不及悲伤,这道雷下来差点将她劈的魂飞魄散。 林清禾叹为观止。 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她是时候现身了。 再任由底下两鬼折腾,明日她就得瘸腿。 轰隆! 又是一道雷。 清山观的祖师爷嘴角绷直。 逆徒,你还知道! 道元带着姜早、清朗在祖师爷底下念念经,见香烛快速烧没,他愣了下抬头。 明白了。 他上香,道:“祖师爷消消气,悬壶她是顽皮了些,也只有聪明人才能挣钱养道观,您看前几日京城管老爷送来的十万两,道观兴旺指日可待啊。” 道元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祖师爷的变化,见祖师爷嘴角闻言咧了咧,这才继续带着诵经。 姜早看在眼里,很是疑惑,等诵经完出去后,她小声问道:“师公为何要说我师傅顽皮。” 清朗一看道元吹胡子瞪眼,他拉着姜早:“我知道,肯定是师叔没及时将鬼给收了。”” 姜早若有所思。 “别胡说。”道元将清朗拍开,对着姜早露出个可亲的笑容,“清水莫听他胡说,道士与鬼势不两立,见到就要将它们给收了,以防它们危害人间!” 他见姜早乖巧又用功,一定不会歪的! 姜早若有所思点头,又道:“师公,我师傅说鬼也有家,人人惧怕的鬼,或许是他人想见到的亲人。鬼也不全然都是坏的,为道者是要收鬼,但也不可一板一眼,不通鬼情。” 道元听得头皮发麻,他能说不对吗? 歪了,已经歪了,还是让逆徒自己教吧。 姜早看着道元气鼓鼓离开的背影有些怔愣。 清朗拍了拍她:“后院的桃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 道元望着两人的背影叹口气。 林清禾爱憎分明,行事胆大,又重情义,容易引天道发怒。 他怕有朝一日她承受不住天道的怒气,而他也救不了他。 道元苦笑摇摇头,平日里他给善人们解惑,如今他倒是杞人忧天了。 尽人事,听天命。 . 宋白微连声尖叫,哭成了泪人,在景恒王身旁束手无措。 她大喊:“太医,找太医啊!” 景武帝也被这突然的变故震的浑身僵住,他看向左公公,沉下脸:“快去喊太医。” 在场之人全都吓得两股颤颤,胆小的早就吓尿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夹杂着尿味,令人直想作呕。 左公公苦着脸:“陛下,我们都出不去兰宫。” 景武帝下意识道:“温太医呢。” 说完他又闭上嘴。 温契光被扔出去了,屋内没有人是太医。 景恒王忍着疼痛道:“父皇,再让人试一次能不能出去。” 景武帝看向左公公。 左公公浑身一颤,瑟瑟发抖朝外边走。 “公公,兰宫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宫外就看到了此处的鬼气滔天,没有陛下召见就进宫了,劳烦你赶紧去禀告陛下......” 林清禾还没说完。 左公公看到她,双腿一软,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悬壶神医,救命啊!兰宫出现了一个女鬼,伤了恒王的眼睛。” 林清禾假装讶然,抬腿朝里边走去,环视一圈。 景恒王坐在凳子上,双手互掐着,显然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淑妃戒备的看着林清禾走进来,想逃离兰宫。 “定!”林清禾小喝声,抽出一条柳枝看向景武帝,“陛下,悬壶来迟了。” 景武帝此时见着她,紧绷着的心也松懈了点:“悬壶,快看看恒王的眼睛。” 林清禾没应,反道:“陛下想看看究竟是谁在作怪吗?” 景武帝面色微沉,点点头。 景恒王也看向她:“我也想知道是谁伤了我的眼睛。” 柔妃瞳孔猛缩,下意识想躲。 可她跟淑妃都被困在兰宫,无处可躲。 林清禾唇角一勾,轻叹声:“恒王真的想看吗,我劝你别看。” 景恒王缓缓松开手,又掐住,眼睛的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要是瞎了一只眼,之前所有的筹谋都功亏一篑。 他想知道,究竟是谁! 柔妃朝林清禾投去求助的眼神。 不要,不要! 在她惊恐之下,林清禾抬起手,用柳枝在空中挥了挥。 很快,景武帝与景恒王,宋白微能看见柔妃跟淑妃,其他人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都出去。”景武帝看到淑妃面色变了,他看向左公公。 左公公疑惑,却也没问,他巴不得走,其他宫女跟太监更是如此。 听到景武帝的话都如负释重松了口气,跟着左公公逃也似的离开兰宫。 景恒王看向柔妃,忍不住喊她:“母妃。” 柔妃的心跳声如雷声冲破耳膜,眼见他朝她走来,惊的连连后退。 “不要过来!” 她无法面对他。 景恒王脚步骤停,满眼疑惑,这时听淑妃道:“真是个好大孝儿,可惜你娘心狠呐,将你刺瞎了。” 景恒王猛地看向淑妃。 第137章 我要他一只眼 “胡说八道!” 柔妃哭着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她故意的。” 景恒王看柔妃慌乱躲避他的神色,心底腾起一股寒意,血气往上涌到喉间。 他紧闭上眼。 他娘是跟他有仇吗? 景武帝直勾勾的盯着淑妃:“你死了都十几年了,今日作出这番举动是为何?” 淑妃嗤了声,飘在他面前,见他神色淡然,丝毫不惧怕,眼底涌现抹讥讽。 不愧是皇帝啊。 “当年我入宫,皇上你跟我说了什么还记得吗?”淑妃道。 景武帝看着她,神色有些恍惚:“记得,朕说会护你在宫中一路顺畅,朕说最喜爱的就是你。” 淑妃冷笑。 景武帝苦笑声:“是朕食言了,朕说时是真心的,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朕取好了他的名,叫景赢。” 淑妃听到孩子情绪开始变得激动,面色癫狂。 ”孩子,你还好意思提孩子!”淑妃的瞳孔充斥了血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滴滴血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景武帝起身朝淑妃走去,他轻轻拥住她:“是我对不起你。” 淑妃眼底一片凉意,余光瞥到柔妃关注她这边动向,目睹景武帝所为就僵硬的神色,她缓缓笑了。 “陛下,您可知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吗?”淑妃依偎在他怀里,抬起头欲啜不泣的望着他。 生前淑妃就生得好颜色,既娇媚又清纯,性子娇俏胆子大,进宫后艳压一众妃嫔,成为景武帝的心头好。 那是她是真正的宠冠六宫,直到死。 她死时才十八岁,与她同年纪的柔妃好容颜衰老不少,她却还是十八岁的容貌。 轻轻松松就引起景武帝回忆。 柔妃一死,淑妃来兰宫搞事。 景武帝不难猜是谁,他看向柔妃:“是你吧。” 他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柔妃从始至终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都是柔弱的,楚楚可怜又无辜的。 柔妃抖了下,呜咽哭出声。 景恒王也猜到了来龙去脉,他还完好的眼睛流露一丝失落。 他明白了。 柔妃死了都给他留下了一个敌人,还是个鬼。 宋白微面色惨白,她担忧的看着左眼还插着把匕首的景恒王,都快要心疼死了。 不由狠狠剜了柔妃一眼,就是个祸害! 柔妃跪下:“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一人之错。” 淑妃咬牙道:“陛下,当年我压根就不是难产而死,而是她买通的接生婆,将孩子活生生塞了回去!然后用针,一针一线缝制,让我活生生疼死了。 我死后不愿转世投胎,游历在人间增长自己的鬼力,为的就是今日。” 柔妃作为人时,她怎么也攻入不进来。 她一死,淑妃马上寻着味过来。 景武帝神色变了,盯住柔妃,他倒是没看出来,身边竟然藏着一条毒蛇 “陛下,还是先将匕首拔出来吧。” 宋白微哭道。 景恒王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余光下意识去找林清禾的身影,她不见得会帮他。 景武帝却看淑妃。 “陛下,她要了我儿子的命,我就要她儿子一只眼,不过分吧。 我儿子失去的是一条命,他失去的只是一只眼而已。” 淑妃轻柔道,说出来的话如同十一月的寒冬,直让景恒王几人如置身于冰窟中。 柔妃跪地:“求你了,放过我儿子,冲我来。” 淑妃冷着脸。 许久才听到景武帝道:“好。” 柔妃崩溃大哭,不敢去看景恒王的神色。 她知道景恒王的野心。 她知道他筹谋了十几年。 都是她害了他。 景恒王看柔妃这模样,心底说不出来的滋味,又苦又麻。 景武帝看向林清禾:“悬壶神医,给他拔了匕首吧。” 林清禾却看向宋白微:“恒王妃都会炼丹药,想必拔匕首这区区小事也一定行。” 宋白微手一抖,咬唇瞪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瞪我呢?你再不拔,难道要你亲亲夫君顶着匕首出宫吗?”林清禾道。 淑妃心情瞬间就舒畅了。 好好好。 她发现了,这漂亮到十分扎眼的坤道似乎也不喜欢柔妃的儿子呢。 不喜欢敌人的道士那就是朋友。 淑妃在旁侧拱火:“恒王你也太可怜了,爹不疼娘不疼,妻不爱的,难不成你是孤煞命?” “闭嘴!”宋白微忍无可忍。她双眸含泪看着景恒王,“夫君,我会很快。” “那就快点啊,磨磨唧唧的。”林清禾道,“拔完匕首我好上药。” 景恒王半躺在椅子上:“微儿,快。” 宋白微咬牙,颤着手,她想用巫术屏蔽他的痛觉,每次都会被人拦截中断。 她抬眼看林清禾。 见她垂眸不动,宋白微忍了一肚子气,发狠猛地将匕首抽出。 “药!” 她喝道。 林清禾扔给她。 宋白微快速将药倒在景恒王眼上,用白布缠绕起来。 独眼了。 林清禾心底发笑,面上还是一副清冷看不出任何心思的模样。 景武帝道:“淑妃,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报仇了,你……” 淑妃打断他的话:“明白,我该接受我的结局了。” 她走向林清禾,笑靥如花。 “初次见面,我叫穆灵儿。”淑妃道。 林清禾轻叹声,她的灵魂很干净,十几年没有吞噬任何一鬼魅,也没害过人,若是她心狠手辣,早就是个厉鬼。 “我是林清禾。” 穆灵儿到她面前,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嗓音道:“我看得出来恒王心里有你,他常年眉目阴郁,是个心狠手辣的男子,非良人。莫要被他表面骗了,皇宫虽繁,虽美,但我看得出来,并不适合你。 你该是傲然于世,自由的女郎。” 林清禾深深看她眼,郑重点头:“多谢,我知晓了。” 穆灵儿又转身看向景武帝:“陛下,灵儿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进宫,爱上你,跟一群同样可怜的女人争风吃醋,最后连孩子都保不住。 下辈子,你我不复相见。” 说完,穆灵儿被林清禾送去地府,顺便把柔妃也收了,传音给黑白无常来接应。 恩怨是非,功德镜自有分晓。 兰宫恢复寂静,一片凄凉。 景武帝被淑妃的话所影响,失魂落魄离开。 林清禾随后出宫。 柔妃的尸首孤零零在榻上,景恒王站在榻前不动。 “夫君。”宋白微拉了拉他。 “出去。” 宋白微一愣,正欲开口。 “出去!” 第138章 去雪莲山 景武帝似是真受到淑妃影响,好一段时日都修身养性,恢复到往日兢兢业业上朝,批改奏折的合格皇帝。 柔妃并未风光大葬,悄无声息入土,后宫妃嫔们触景生情,落了几滴泪。 景恒王伤了一只眼,闭门不见任何人,府上幕僚心猿意马,有的已经偷偷走了, 瞎了一只眼的恒王,还能当上君主吗? 他日子不好过,林清禾倒是开心了。 看在陆九渊许诺给他解毒后给二十万银两的面上, 她亲自带他前往巫山。 骏马一路绝尘,十日后,巫山近在眼前。 “听说要想进入巫山的地盘,得先破了他们的巫术,少观主会破吗?”罗三站在山门口就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摇头:“不会。” 罗三惊呼:“那我们怎么进去。” “罗三。”陆九渊低喝了声,虚拳放在嘴边咳嗽,“莫要无礼。” 一看他这虚弱无比的模样,罗三眼底的担忧更加浓烈。 “放心,我会摇人。”林清禾道。 很快有个八岁模样的孩童从茂密的林中走出来。 她径直到林清禾面前打量:“你便是清山观少观主?” 孩童生得算不上好看,面相看上去还有些狠厉,一双三角眼盯着人看时,令人毛骨悚然, 罗三就觉着她挺古怪的。 “泛泛之辈。”察觉到他视线的孩童扫过去。哼了声, 林清禾道:“我是,你是引路的吗?” 孩童点头:“随我来。” 进入巫山。一股阴寒之气从脚底往上钻。 “到了。” 面前是一排排竹屋,四处环树,树上面有许多蛊虫,屋前边还种着桑树。 林清禾嘴角一扯。 门前种桑,丧,不愧是巫派,胆子挺大。 巫长老听到动静迎出来:“少观主大驾光临,令寒舍都蓬荜生辉了。” 林清禾道:“巫长老还是这般有礼,今日我来呢,是想采你们雪山上的雪莲。” 巫长老为难道:“少观主想要雪莲花作甚?”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在陆九渊身上,只一个照面,他明白了。 “原来是给他用啊。”巫长老八卦道,“这郎君是你的人?” “什么人?” 朝瑶从外头进来,还是一身黑袍,只露出一双眼的装扮。 她走到陆九渊面前呦了声:“这郎君皮囊倒是不错,若是剥下来做人皮面具,定是完美。” 罗三立即警惕的盯着朝瑶,挡在陆九渊前面。 朝瑶嫌弃的看了他眼:“我看不上你,你长得一般。” 罗三........ 林清禾道:“宋白微也长得挺一般的,她你都看得上,你也真是饿了。”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啊。 朝瑶眼睛微眯。 哦,想起来了,是她讽刺过景恒王的,想到他,朝瑶笑了笑:“听说景恒王瞎了一只眼睛,你干的?” 林清禾耸肩:“我哪儿能啊,毕竟有帝王运的人,我不能出手,否则不得遭天谴吗。为这么个糟心玩意儿,不值得。” 朝瑶点头:“说来也是,不过他眼瞎了,这皇帝也做不成了。” 林清禾审视她:“你会帮他吗?” 四目相对。 朝瑶挪开眼:“扶不起的阿斗,我可不会再出手。” 林清禾颔首:“希望圣女说到做到。” 罗三在旁侧听得胆战心惊,这些是他们能听的吗,不会被灭口吧。 朝瑶指着陆九渊道:“他不是你的情人,还用得着你亲自去雪山,那雪莲花可不好摘。山中有狼王专门护雪莲花,想采摘,还得先过它们那关。” 听到她的话,罗三有些紧张,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生怕她就打道回府了。 他刚想开口。 陆九渊就道:“少观主,我可以再加十万两。” 林清禾略一思索。 她也不想去,可无奈陆九渊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还是勉为其难的去吧。 . 三月天,万物复苏,去雪山路上能看到四处都有桃花。 林清禾很有闲情的摘了株桃花把玩在手中。 旁边的陆九渊面色苍白到可以跟前方雪山媲美,林清禾看了他眼,欣赏到:“陆寨主长得真是赏心悦目。” 罗三警铃大作,瞪大眼睛,小声道:“少观主,您可别被那圣女带坏了,您也是世间一等一的好颜色。” “少观主谬赞,不过是皮囊而已,哪儿比得上你。”陆九渊柔柔一笑,颇有倾城之姿。 林清禾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何有人会喜欢病美人了。 实在是美的太无辜了,真是令人心疼。 她扔给陆九渊一个瓷瓶:“一个时辰服入一颗,共有十颗,撑住,等我采回雪莲花。” 陆九渊接住,他错愕道:“少观主一个人去么。” 林清禾眸子微眯:“不然呢,你个病秧子,等不到雪莲花你就得被狼群生撕活吞。” 罗三为难道:“我家寨主一个人在这儿么。” 林清禾道:“你也不用去,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不够看。” 说完,她人消失在原地,再看时,只能看见她进入雪山的背影。 陆九渊倒出一颗丹药扔进嘴里。 罗三苦着一张脸,心底如同压了块巨石。 今日是十四,再过十个时辰就是十五了,在那之前林清禾要是没回来,陆九渊必死无疑。 “寨主,她不会出尔反尔吧。”罗三艰难启齿,将自己的担忧说出。 陆九渊找了块草地坐下,目光追随林清禾:“不会,我相信她。” . 外边艳阳高照,雪山大雪纷飞。 林清禾一进去就打了个抖,她运功让浑身发热,一步步往上爬。 万籁俱静,白雪皑皑,放眼之处看不到任何踪影。 越是平静,林清禾越觉得不对。 一路上也没遇上狼王,林清禾顺利登顶,她往下看,果真在悬崖峭壁上看到一株株雪莲花。 她估摸着,得有三四十棵了。 这趟没白来啊。 雪莲花没采摘到手,林清禾已经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运用雪莲花入药了。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到时候一株就卖它个千两金,暴富指日可待。 林清禾看了眼天,默默道。 祖师爷保佑,挣了钱给你建新道观嘞! 林清禾默念完,在平地上打了个桩,掏出绳子打死结,扔下悬崖,顺着绳子往下攀岩。 她往下看,嗬,万丈深渊。 第139章 时辰到,病发 雪莲花刚巧不巧,位置长在悬崖中间的位置。 林清禾一点一点往下走,眼前就是一株雪莲花。 她伸出手准备采摘。 嗷呜! 一阵阵狼嚎响彻云天。 林清禾抬头,顶上站着一排狼,其中一只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狠的幽光死死盯着她。 下一秒,它腾空跃下,直朝林清禾的脸抓去。 林清禾? 她往侧躲开,脊背紧紧贴住峭壁,咯的她生疼。 四处都是光秃秃的岩壁石,压根就没什么可躲的地方,旁侧的狼死死抓住岩壁,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林清禾道:“狼兄,我观你眉清目秀,炯炯有神,很容易就开灵智。你带你的狼群离开,我采摘完雪莲花给你一两点功德。” 狼王朝她龇牙咧嘴,锐利的牙在日光下亮的惊人,它歪歪头,似乎在思考她的可信度。 “你瞧,我可是有个大功德的人,遇上我可真是你的幸运。”林清禾一手拉着绳子,一手张开五指,露出一两点金光。 狼王盯着她的手,突然冲她呲牙。 林清禾嘴角微抿,正准备掐诀就见它疯狂将雪莲花连根拔起,转瞬就没了。 “!!!” 林清禾忍不住喊出声:“给我留几株!” . 山下, 罗三守着陆九渊。 已经过去七个时辰了,丹药只剩下三颗。 他望眼欲穿盯着雪山山脚下,不安萦绕心头。 “寨主,现在感觉怎么样?”罗三道。 陆九渊笑笑:“少观主的药很管用,暂时没什么感觉。” 若是三个时辰后,林清禾还没回来, 他便会毒发,先是会有虫子噬咬他的五脏六腑,密密麻麻的痒意让他生死不如,忍的浑身发颤,咬的满嘴是血。 而后便是痛感,一阵连接着一阵,直钻脑门,那时他会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旋转,使他反胃想呕吐,晕厥。 疼痛会伴随他闭眼的那刻,折磨致死。 之前他只要熬满身暴汗,掐的浑身是血熬过三个时辰就能活。 这次,他没有活路。 陆九渊靠在树上,面色平静的看了眼雪山。 时也,命也。 . 林清禾脑子懵了片刻,迅速往上攀登。 果然人还是不能先提前预想美好!她还指望着卖钱,结果这狼王一株都不给她留! 陆九渊的命就系在雪莲花上。 林清禾一向不喜欢食言。 她加快速度往上攀,要是那个坏心眼的野狼直接将她绳子给咬断了,那就真玩完。 就在此时,绳子松动。 林清禾暗道不好,她抬眼,对上一双泛着绿光的狼眸。 绳子真被咬断了。 林清禾瞳孔微惊,今日她就该给自己也算一卦! 诸事不顺。 林清禾正准备使出道剑飞上去,绳子突然被拉直了,只见本该捆在木桩上的绳子被狼叼在嘴里,一骨碌将她拉上去。 狼群迅速将林清禾围住。 嗷呜! 狼王一呼,狼群退散三步,坐下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看向狼王,再看它工工整整放在雪地上的雪莲花,眉眼微动,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她朝狼王勾手:“过来。” 狼群统一看向狼王,抬头又是一声:嗷呜。 “是狼叫声。” 山下的罗三听到统一的狼声,很明显这群狼很兴奋。 他的心往下一坠。 所以林清禾是被狼群给活吞了? 罗三脑子一片空白,嗓子眼都在发干,不知是为林清禾的遭遇感到悲伤,还是为陆九渊即将死亡感到恐慌。 陆九渊起身,朝雪山的方向走。 “寨主!”罗三急忙追上去,惊恐道,“您这是?” 陆九渊坚定道:“进山。” 罗三浑身一颤:“可您的身体。” 陆九渊道:“进山!看看是什么情况,若是少观主真遇到狼群,你去搭把手。” 罗三落泪:“可您会没命的。”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何必连累无辜的人。”陆九渊坦然道,“你快往前走,碰上少观主让她放弃下山。” 罗三深知他的性子,原地跺脚,抬腿往雪山跑。 林清禾将雪莲花一一收入囊中,分了三点功德金光给狼王,并为它开智。 开了智的狼王可修炼,攻击力敏锐力等都会大增。 “好好在雪山待着,我得下山了。”林清禾拍了拍狼王。 狼王抬起头嗷了声,表示道谢。 林清禾算时间,面色微变,还有一个时辰就满十个时辰了,她对狼群挥手,迅速朝山下走。 狼王看出她着急,走到她旁侧俯下身子。 林清禾微怔,明白它意思后上狼背,她坐稳后,狼王快速在雪山中掠过,快的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罗三压根不敢停,一边跑一边忍不住落泪。 他家寨主就要死了,他可怎么办啊,寨子里的人怎么办。 “哭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 罗三惊喜抬头:“少观主!您,您下山了!” 林清禾看他浑身是雪,冻得嘴巴乌青的狼狈模样,蹙眉:“你不好好守在陆寨主身旁,往雪山走作甚?” “我们听到狼叫,以为你被狼群围攻了,我家寨主命我前来帮少观主。”罗三快语道,“您快下山吧。” 他刚走一步,目光缓慢又惊恐的往她身下的坐骑看。 一只十分庞大狼盯着他,散发出的气息令他感到深深的压迫感,不寒而栗。 罗三双腿一软,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林清禾拎起,坐在狼背上。 啊啊啊! 罗三感受到什么叫狼王的速度,他的五官在烈风中吹的狰狞,冷冰冰的风如同刀子刮在他脸上,好疼。 但他心底是高兴的,快好啊,寨主有救了! 陆九渊将最后一颗丹药扔进嘴里,虚弱的靠在树上大口喘气,他开始发热,唇色红的妖冶。 “呦,你快死了。”朝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来少观主也不是很靠谱,还未将雪莲花采回来。” 陆九渊微喘着气,并不回答。 朝瑶俯身凑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我能救你。” 陆九渊撩起眼皮,他体内开始有痒意在乱窜,抑制不住闷哼声,他缓口气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第140章 重生的秘密 林清禾拐出雪山。 罗三看到朝瑶站在陆九渊面前,惊呼出声:“寨主,我和少观主回来了!少观主带回了雪莲花!” 朝瑶转头。 骑在狼王背上的林清禾浑身都散发金光,她有些羡慕,垂下眼:“你倒是好运气,走了。” 她化成一道红雾,直接消失在原地。 陆九渊的视线里,林清禾疾步朝他走来。 痛觉席卷全身,直袭脑门,晕厥的最后一刻他闻到了淡淡梅香。 . 罗三望着躺在竹榻上的已经昏睡好几日的陆九渊,不安的看向在廊处悠闲躺在竹椅上的林清禾。 “少观主,我家寨主在呢么还不行啊。”他忍不住问。 林清禾呷了口茶:“急什么,该醒的时候会醒,实在不放心就探探他鼻息,等没气了再跟我说。” 罗三一噎。 那日下雪山后,林清禾将雪莲花炼制成丹药给陆九渊服下,命是保住了,就是好几日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们三人在巫山住下,罗三每日都不敢入睡,巫派的人擅养蛊养蛇,故而地上能看见蛊虫跟蛇在爬行已是常态。 但罗三害怕,巫派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诡异。 榻上的陆九渊食指微动。 “寨主!”罗三上前,见他缓缓睁眼,喜极而泣,‘您终于醒了。’ 陆九渊道:“我昏迷了多久。” 他声音沙哑到不成样,罗三赶紧斟了杯茶,搀他起来慢慢喂给他喝:“三天三夜。” 陆九渊小口喝完茶,看到门口坐着的林清禾,想起身向她道谢,还没动作又瘫软回去。 “你太虚了,先补补吧。”林清禾看向他,“反正你也答应会给我三十万银两,等价交易,不用道谢,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想给钱。” 最后一句,林清禾咬这几个字都重了些。 陆九渊虚弱笑道:“哪儿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好。” 从巫山出来,林清禾跟陆九渊分道扬镳,她道:“银两送去清山观就好,就此别过。” 她如此干脆,罗三竟有些舍不得:“少观主,去我们龙虎寨看看吧。” 陆九渊眸光微亮,含笑望着林清禾。 他体内的毒素被清空,如玉般的脸有了血色,在夕阳的晕染下,瑰丽的像红宝石,熠熠生辉。 林清禾多看了几眼,收回目光:“不了,有机会再见,告辞。” 她上马,潇洒离去。 “寨主,少观主真是个不一般的女郎。”罗三呐呐道。 陆九渊深深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会再见的。” . 林清禾路过紫云观,此时心境大有不同。 她刚挣了三十万银两,足够建个比紫云观更大更气派的道观! 刚想走,一道惊喜的女声喊住她。 “悬壶妹妹!” 孙不二和玄之历练回来,看到林清禾,两人面色都是一喜。 林清禾停下脚步:“两位道友,好巧。” 孙不二十分热情的挽住她:“来都来了,去紫云观坐坐。” . “你家师傅身体近来可好。”善渊观主煮了一壶好茶招待林清禾,等她坐定后,问道。 林清禾喝茶的动作一顿,面色敛起:“您这话是何意?” 修道者修身养性,除了不可违抗的天命,大抵都能长寿,身子骨也硬朗。 突然问起道元的身体,林清禾脑中的弦一绷。 善渊观主神色微顿,笑呵呵道:“只是问问,悬壶莫要多想。” 林清禾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老头有事瞒着我?” 善渊观主摇头:“没有。” “说谎。”林清禾垂下眸子,伸出手准备算道元的卦。 善渊观主惊的起身:“你疯了,徒儿不得算师傅的卦,这是规矩!一旦涉足,将遭天谴。” 林清禾面无表情:“那又如何。” 善渊观主无奈的看着她,终于理解了好友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嘱托。 他叹口气:”你别算。” 林清禾抬头:“观主请说。”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五指都在轻轻发颤。 善渊观主起身走到窗前观天色,神色凝重,叹了又叹。 林清禾也不催,深黑色的瞳孔定定看着一个点,有些无神。 就当她以为善渊观主只是想拖延时间时,善渊观主转过身,似看她又不似看她。 “悬壶,你本该死了。”他道。 林清禾瞳孔微震,面白如纸,张开的五指缓缓收拢,抬头与他对视。 她艰难开口:“这事与我师傅有关?” 善渊观主背过身去,点头:“你命中有一死劫,同样也有一丝生机,而这丝生机是你师傅用他自己换来的。他用了禁法,将你的魂魄和肉身养起,寻了个契机融合,运用溯回之法,让时间推到十年前。 逆天改命,有关于你的一切也跟着变。” 林清禾愣住,泪水一点一点充盈整个眼眶,她低着头。 . “师傅,悬壶怎么不在道观住一日再走。”等孙不二沐浴上香来善渊观主时,林清禾已经走了。 善渊观主不语。 孙不二疑惑的看向玄之。 玄之摇头,他也不知。 离开紫云道观的林清禾漫无目的走着,她眼眶微红,一直都挺拔的脊背垮下。 突然她驾马,快马加鞭朝清山观的方向狂奔。 夜里的风还带着一股凉意。 道元在屋中打坐,冷的他打了个抖,剧烈的痒意在他胸腔打转,他咳出声,一声比一声虚弱,却停不下来。 林清禾站在门外听着,心如刀割,她抬起手用力擦眼睛。 善渊观主说老头的身体会一日比一日差,最后所有的修为都会化为虚无。 他逆天改命林清禾,若是造成天下大乱,所有的罪孽,所有的因果都他一人担着。 病痛折磨致死,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唯一的生机是新的帝王是个明君,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一切步入正轨,能抵过。 老头,你老说我大逆不道。 你才是,傻啊! “谁?”察觉到外边来了人,道元喊出声,屋内点了灯。 林清禾想说是她,但喉咙跟粘住似的,哽的开不了口。 吱丫,随着木门打开,她微红的眼眶映入道元眼底。 道元一愣,想抬手揉她的脑袋,却发现她长高了,比他还要高一个头。 林清禾低下头。 道元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了这是?谁让你委屈了。” 第141章 心态转变,到底拥簇谁? 月光皎洁,柔和倾洒大地。 林清禾压抑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低低哽咽:“嗯。” 道元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笑道:“傻孩子,一晃你都及笄了,也是个可以出嫁的女郎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要与为父我,保持距离.......” 他本以为林清禾会讽刺他。 “爹。” 道元的话戛然而止,心脏跟着她的这声颤了颤,他也终于发现林清禾不对劲:“发生何事了?是侯府给你受委屈了,还是中意的郎君喜欢上别的女郎,利用你了? 乖徒啊,咱们是道家人,莫要被这些凡俗事所影响。再不济还有为师陪着你,清山观永远都是你的家。” 他果然知道重生前的事。 善渊观主说的都是真的。 林清禾泪如雨下。 上一世她为了那所谓的亲情甘愿待在侯府时,为了景恒王甘愿折翼在宫中,到最后死在宫中。 那时候,师傅该多难受啊。 “师傅,我太自私了。”林清禾哽道,“我哪儿都不去了,就陪在你身边。” 不对! 不对! 道元神色凝重,他道:“你去了紫云观?可是善渊那臭老道跟你说了什么,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嫉妒我有你这个不费心,天赋高的徒弟。” 林清禾看着他,一声不吭,眼眶红的惊人。 道元败下阵来,叹口气。 “手。”林清禾道。 道元伸过去,林清禾给他把脉,这一把,心情直线往下坠。 虚,虚的不成样。 林清禾起身。 “你去哪儿?” “炼药!” . 恒王府。 景恒王坐在书房里,整个人如同以往那般没入黑暗中,地上是一张张画废的纸。 宋白微端着补汤进去,目光触到满地狼藉,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下,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上前将汤放下。 “夫君,身子要紧。”她柔声道。 景恒王将灯点着,看到她的妆容,忽然一笑:“微儿今日很好看。” 宋白微低下头,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想保持最美的一面。 却不知,景恒王心境变了,他宁愿看到一张为自己憔悴的脸,而不是一张假面。 就在宋白微舀了一勺汤喂到他嘴边时,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宋白微手一抖,滚烫的汤溅出来,灼的她忍不住想抽回手。 景恒王的目光太过淡漠跟幽深,宋白微有些害怕:“夫君。” 她突然觉着他有些陌生,以往看她充满爱意的双眸散发着危险,令她想逃。 “微儿,我瞎了一只眼,几个幕僚也走了,你会离开我吗?”景恒王盯着她。 宋白微一愣,心思百转。 嫁给景恒王,一是因为他是朝瑶亲口说过是有帝王命的男子。 二是因为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还对她温柔体贴,这一切都让她着迷。 可是这些仿佛在一夜之间都变了。 他瞎了,容貌有损,当不了皇帝了。 性子也变得古怪,她逐渐有些受不了。 但暂时她也没想到别的后路 景恒王看她犹豫,面色越来越沉。 宋白微投进他怀里,柔声道:“怎么会呢,我会对你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景恒王搂住她的腰,缓缓收紧:“那最好。” 夫妻两人心思各异。 . 清山观,姜早清晨起来就听到林清禾屋里有动静。 她跑到门口敲门,小声道:“是师傅回来了吗?” 林清禾开门:“清水,早。” “师傅你没睡吗,眼睛好红。”姜早触到林清禾的眼,愣了下,关切问道。 林清禾嗯了声,摸了摸她的头:“去找清朗晨练,我去找你师公。” 姜早乖巧点头。 道元看到林清禾就心虚,他讨好的笑笑:“早啊,乖徒。” 林清禾心底一酸,将炼制了一夜的药丸递给他:“每日服入一颗,这里有三个月的药。” 道元接过,嬉皮笑脸:“诶呦,我可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老道,瞧瞧我这乖徒,多孝顺啊。” “师傅,你要好好陪着我。”林清禾认真道。 道元收起笑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知道了,若是累就别去京城了,咱们在清山观开开心心修道活完这辈子也挺好的。” 林清禾道:“清山观得你守着,等新帝王登基,咱们就隐居。” 这次她心甘情愿卷入权力的旋涡中,为了师傅,为了清山观。 离开前,林清禾特地跟清朗交代要多分担清山观的事,她会叫元妙回来。 清朗目送她离开,在原地沉思片刻,面色有些凝重的朝道元的屋子看去。 是观主出什么事了么? “怎么了?”姜早小声问道。 清朗摇摇头,对她笑道:“没事,我们去后院摘桃花吧。” 他虽没说缘由,但他自林清禾这次走后开始,每日都十分用功练道术,也收起了平日的顽皮,不跟道元对着干。 元妙从京城回到清山观,负责接待善人等事宜。 林清禾回京城便去了丞相府。 范丞相道:“近来皇上恢复以往的勤奋,恒王瞎了一只眼睛,倒是不必担忧他会夺权篡位了。” 林清禾却摇头:“按照恒王眦眦必报的性子,他定会想方设法杀回来,不可掉以轻心。” “要不我去投奔北疆王。”镇国公突然道。 林清禾跟范丞相都看向他,神色都微变。 范丞相压低嗓音:“这是何意?” 镇国公道:“若是恒王一旦起势,他必定会对太子下手,太子不是他的对手,这时能抗衡他的只有北疆王。不管北疆王是追随太子,还是想.....” 镇国公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写了个反字。 “他都挺适合我投奔。” 林清禾赞同道:“听闻北疆王一向爱惜武将,还当真能去。” 范丞相剧烈跳动。 北疆王,可他名不正言不顺啊。 他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大景如今的局势让他头很疼。 镇国公说干就干,在林清禾的开路下,带着殷氏跟江望直上北疆。 . 北疆。 江牧川在石场上干活,好不容易拿了几文钱,他想买药,在路上就被人拦下要抢他的钱。 他平日吃不饱,又要干重活,高大的身子一推就摇摇欲坠,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原来镇国公的儿子是个软蛋啊。” “不过如此!” 众人嬉笑间,一道赤红身影驾马掠过,突然停下,马上的少年居高临下望着他们:“你们在干什么?” 第142章 变美在世家女眷圈引起议论 众人伸手抢钱的动作顿住,纷纷朝马背上的前面看去,惊的跪地:“将军。” 江牧川抬眼,思绪复杂。 看到景衍,他瞬间就想到还在京城时的传闻,身在北疆却在京城扬名的男子,年纪小本领一点也不小。 “江世子。”景衍认出他,下马。 众人神色闪躲,想又不敢走。 “将军。”江牧川挣扎着起身。 景衍视线从他手中紧紧攥着银两掠过,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抢钱,同为男儿为你们感到羞愧,大家都有手有脚的,哪儿来的脸干这事。” 众人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呐呐道:“将军,我们错了。” “滚。”景衍喝道。 一哄而散。 江牧川对他作揖:“多谢将军。” 没落魄前,他就对景衍的感觉很复杂,又敬佩隐隐又有些较劲。 如今他恐是翻不了身,这种落差感倒是消失殆尽。 景衍上前拍了拍道:“我收到书信,说你妻儿在来北疆的路上,好好保重。” 说完他上马,转眼消失。 江牧川浑身都在颤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妻儿,妻儿! 也就是说殷氏跟孩儿都平安。 江牧川心底腾升起一股喜意,脚步也轻快起来,他要好好活着,等他们! . 宋白微难受的要命。 景武帝突然清醒过来不再召见她,恒王也一蹶不振。 世家女眷都趋利,去参加宴会都无人搭理她,一时间又回到她身份被揭穿的境地。 她不想服输。 “悬壶神医,听说天逸馆又出了一种可以令浑身雪白的美肤丸,这也是您炼制出来的?” 尉迟灵儿的问话让在场人的视线都落在林清禾身上。 宋白微也看过去。 林清禾人坐角落,夺目的容貌和脱尘的气质总是令人忍不住想看她。 宋白微咬牙,眼底闪过浓浓的嫉妒和不甘。 “是。”林清禾道。 女眷们看向她的眼神变得火热。 “悬壶神医,能否通融一下,卖一颗给我吧。” “卖给我,卖给我!” “先来后到,我先开口的。” 这群自视高贵的世家女眷们急了眼,互相吵起来。 林清禾轻轻放下茶杯。 女眷们瞬间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看向她。 “美肌丸的用材有雪莲花,此花生长在雪山悬崖峭壁处,极其难得,一共也就炼得十几颗,大家凭本事买。”林清禾笑道。 天逸馆将一颗美肌丸的价格喊到了万两。 尽管如此,还是供不应求。 宫里的娘娘最先出手,剩下三颗,天逸馆不肯卖了,说要留为镇店之宝。 越是买不着,越是得不到,越让人抓心挠肝的想要。 今日见到林清禾,女眷们都期盼她身上有美肌丸。 听到美肌丸的用材多么难得,更想要了,个个目光灼灼望着她。 林清禾摊开手:“我身上没有。” 女眷们失落不已。 尉迟灵儿道:“悬壶神医如此厉害,炼制些普通的,能让我们皮肤变得更细腻白嫩的丹药也成呀。” 女眷们眼睛再次亮起。 是呀! 玉肌丸跟美肌丸她们压根抢不过宫里的贵人,那炼制些普通点的总买的上吧。 她们眼底的灼热让林清禾起了心思。 “好,你们且等一个月。”她道。 女眷们欣喜不已。 “多谢悬壶神医。 她们簇拥着,讨好着。 宋白微被她们抛之脑后,孤零零坐在原位上。 “都是一群势利眼!”紫叶咬牙切齿,恶狠狠道。 这话被女眷们听到,纷纷回头。 “恒王妃,你婢女什么意思?你不想悬壶神医炼制的变美丸那就不要,怎么还纵容婢女冷嘲热讽呢,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说怎么处置吧。” 京城被誉为第一美人的侍郎千金孟殊灵满眼不喜。 她自幼爱美到了极致,用牛乳洗手敷面是每日都要的工序。 林清禾回京城认亲时,听闻众人惊叹她的容颜有多倾国倾城,孟殊灵心底是不服输的,特地跑去侯府蹲点遥遥看了眼。 若说她是人间富贵花,林清禾便是那不染凡俗的清莲,美的不可方物。 孟殊灵承认她比她美,但人家不屑于比美。 她只会整日折腾美,她十分有自知之明,跟林清禾不能比。 但她讨厌宋白微,只觉得她娇柔做作,明明就是小家碧玉,却非要在众人面前装成大美人。 听到紫叶的话,孟殊灵直接开喷。 紫叶愣住,心虚的往宋白微身后躲了躲。 宋白微老神自在的笑了下,撩起眼皮盯着她:“连皇上的丹药我都能炼制,区区变美的丹药能难得住我?” 此话一出,女眷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盯着宋白微的脸看。 她确实比以前美了好多。 孟殊灵轻笑:“你这是变美吗,你压根是换皮,我一没眼瞎,二没失忆,你以前长什么样还是记得的。” 林清禾朝孟殊灵投去讶然的目光,没看出来,她这嘴也挺毒。 宋白微面色微变,冷哼声:“你就是嫉妒,怕你第一美人的位置保不住。” 孟殊灵见鬼似的盯着她,略走了几步,指着自己的脸道:“我没听错吧,我长这样,还需要怕你?怕悬壶神医我承认,论姿容,你在我面前还不够格。” 她傲然挺身,众人视线不留痕迹在她胸前扫过。 不得不说,孟殊灵真是受老天独爱的美人,一张美人面无可挑剔不说。 个子也比她们高一个头,细腰长腿,胸脯饱满,身段极好。 她确实有资格在容貌方面傲然。 除了在林清禾面前,不过林清禾在她们心目中已经属仙女了,无人可比。 宋白微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她起身:“一月后,恒王府将会开铺子,主卖美容养颜的丹药,欢迎诸位到时候前来。” 她一走。 纷纷议论。 “恒王妃这是要跟悬壶神医打擂台啊,到时候你们买谁家的?” “不然两家都买点?” 孟殊灵冷哼声,扬起下巴:“我就买天逸馆的,买宋白微手中出来的丹药,小心别毒死了!” 说完她拂袖离去。 刚出宴会就撞见林清禾上马,孟殊灵急忙追上去:“悬壶神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143章 得佛骨者,得天下 肌肤细腻,白皙如玉,五官每一处都是仙品,越看越觉得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 孟殊灵望着林清禾发呆。 林清禾蹙眉,正想开就听她呐呐道:“你好美啊。” 孟殊灵说完面色瞬间通红,睫毛微颤,低下头。 林清禾笑了笑:“你找我何事。” 孟殊灵道:“若不是我出言挑衅宋白微,她也不会说出跟你打擂台的话,都是我的错。” 林清禾还以为是什么事,她有所耳闻说这京城第一美人性子骄傲,谁都不看在眼里。 今日看来也不尽是如此。 这不挺可亲的。 林清禾道:“没关系,她跟我本来就不对付。” 孟殊灵松了口气。 她自知就是个只有美貌,没有脑子的草包,所以她一般都不怎么开口说话,怕被府里惹出事端。 传来传去就传成她傲的很,拿鼻孔看人。 没想到林清禾却没责怪她,这让孟殊灵有些感动:“悬壶神医,你真是个好人。” 林清禾失笑,她在兜里掏啊掏,掏出一颗玉肌丸递给孟殊灵:“咱们有缘,送你。” 放到她手里后,林清禾上马离去。 孟殊灵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的玉肌丸。 凭借他爹那清廉的性子,可数的俸禄,她压根买不起玉肌丸,所以她压根不凑这热闹。 没想到林清禾出手就是一颗玉肌丸,这可要千两啊。 等孟殊灵回神,眼前早就没了林清禾的身影。 她紧紧拿着玉肌丸,心底满满都是感激。 . 宋白微回府拿院中的盆栽撒气。 一鞭鞭扫过去,满是狼藉。 噼里啪啦抽鞭子的声音引起书房景恒王的注意,他这段时间都在练字,稳下自己的性子。 “谁在外边。”他问。 齐明朝窗户外一看:“是王妃。” 景恒王挑眉:“出去看看。” “贱人,都是贱人!”宋白微一边抽鞭一边骂道,体内的怒气冲天。 她想不通怎么一开始巴结她,讨好她的世家女眷们,突然就倒戈了,全都站林清禾。 思来想去,她琢磨过来。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强,没站到高位。 若她是皇后,她们今日屁都不敢吭一声吧。 宋白微用力攥住鞭子,余光突然瞥到屋檐下的身影,她顿了下,缓缓转身。 四目相对,她眼底的狠厉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夫君。”宋白微惊慌,忙变将神态放柔和,声音也压轻压柔。 景恒王朝她走去。 越靠近,宋白微就越心慌。 完了,一个没装住。 “我喜欢你这野心勃勃的模样。”景恒王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上抬,目露欣赏,“如此我们才配。” 相比较撒娇温柔小意的妻子,他更希望对方能给他助力。 从景恒王眼中,宋白微看到了毫不意外,她眼皮颤了下:“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纯善的性子。” 景恒王颔首:“你与林清禾的身份在世家圈刚流传出来,众人对你的落井下石,让我想起了幼时。 你我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宋白微视线放空:“那你见到了我的真面目,还喜欢吗。” 景恒王笑了笑:“自然,夫妻本是同林鸟。” 宋白微松了口气,抬头望着他笑:“那就好,既然如此,咱们先商议一下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吧。皇帝,你还想当吗?” 景恒王顿时笑了:“你想当皇后吗?” 两人对视,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欲望,野心。 这一刻默契抵达巅峰。 “想。” 景恒王定定的看着她:“既然如此,我们就找方法把眼睛治好,若是治不好就搞一只假眼。若是再不行,我们就反了吧。瞎了一只眼又如何,当皇帝可不止看一只眼。” 宋白微听得热血沸腾,这几天郁闷一扫而空,她绞尽脑汁想能治景恒王眼睛的法子,脑袋闪过一个寺庙。 “距离京城百里外有一个十分破旧的寺庙,里面埋藏了一截佛骨,据说得佛骨者,可以跟其交换。”她道。 景恒王起了兴趣:“当真?” 宋白微低着头:“我也只是听说,究竟是不是真的,还待商榷。” 有希望就好。 景恒王立即派齐明前往:“务必拿到佛骨!” . “佛骨?” 孙不二跟玄之来了京城找林清禾,连口茶都没喝就着急告诉她,京城郊外寺庙有佛骨的事。 闻言,林清禾眉头紧蹙。 玄之道:“几百年前,佛教出了一个恶佛,道教与佛教联合追杀,苦苦斗了十年才将这恶佛降服,为了防止他凝聚肉身复活,他的骨头被磨成灰,跟魂魄封存在一起。” 孙不二接话继续道:“但封存那日,骨头少了一块,怎么找也找不着,时间紧迫,就那么封印了。 前几日我师傅算了一卦,佛骨现世,天下大乱。” 林清禾脑子突突的疼:“所以佛骨会做何事?” 玄之摇头:“暂且不知。” 孙不二喝了口茶,突然想起来道:“我在道观藏书阁曾看到一本书,上面记载了一句话。” 林清禾与玄之看向她。 “得佛骨者,得天下。” 那这事可就大了。 林清禾沉吟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 孙不二与玄之对视眼。 玄之道:“这就是我师傅要你出手的原因,除了咱们道教,巫派跟湘派也知道佛骨的事,都派人想将佛骨抢先拿到手。” 林清禾问:“他们都知道佛骨的作用?” 孙不二点头。 那这事还真是棘手啊,还多了个湘派。 三方争夺,落谁家还真不一定。 林清禾怀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你们知道佛骨在哪里,为何不去找,反而先来京城寻我。” 两人神色有些不自然。 玄之看向孙不二。 孙不二咳嗽声:“佛骨要有帝王命或者能左右帝王运的人才能动。” 林清禾嗤了声:“我能左右?” 孙不二两人同时点头。 “我师傅说你天生就是国师命。” 林清禾只觉得好笑,什么得佛骨者得天下,唬人吧! 巫派,林清禾瞬间想到宋白微,她面色沉下来:“京城有帝王命的一个是景恒王,一个是太子,太子名正言顺能登基,他不需要得佛骨。 好巧不巧,恒王妃就是巫派的人。” 第144章 晚了一步 孙不二立即起身:“那咱们赶紧出发吧,赶在他们之前拿到佛骨!” 玄之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还没说话。 芍药匆匆从外边进来道:“小姐,隔壁走水了。” 林清禾迅速出外边,飞上墙头,滔滔大火将整个屋子笼罩,整条街的百姓都出来探看,神色慌张。 “走水了!快浇灭啊!” 火势太大,若再不制止,引火上身可就晚了! 人人自危,进屋里拿木桶接水。 眼看火势就要蔓延到周遭,林清禾顾不及,掐诀念咒。 “雨神现,雨无门,已吾身,引雨倾,急急如意令!”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变了,乌云密布,欲压沉的黑。 轰隆! 下一刻,闪电霹雳,大雨倾盆。 “下雨了!下雨了!” 提着木桶来救火的百姓惊喜抬头,冷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心底都腾起一阵阵欣喜。 太好了! “你们看,墙上站着一个人!”有人惊呼。 众人纷纷朝茅山屋的墙头看去,看清是林清禾,年长的老者带头惊呼:“是悬壶神医!” “悬壶神医是坤道!一定是她引来的雨!” “我就说,悬壶神医是天上的神女!”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朝林清禾跪拜。 孙不二跟玄之本就震惊林清禾居然能引雨,亲眼所见百姓发自内心的跪拜她,他们身上散发出微弱的光泽,朝林清禾飞去,最终没入她体内。 这是功德光! 孙不二看的眼热。 林清禾不愧是被誉为道教第一传承人的坤道。 玄之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比林清禾年长好几岁,她身上的本领好几样他都不会。 真羞愧! 同时他也很羡慕,只能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安慰自己。 “诸位都回去吧,煮碗姜汤祛寒。”林清禾对众人道。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焦味。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听话的回屋。 被烧的是景衍的住宅,林清禾跳下去,扫视一圈倒是让她发现了异常。 地上有一截烛芯。 这场火是有人有意放之,可景衍压根不在此处住,纵火人的目的是什么? 林清禾皱眉。 芍药上前:“小姐,要报官吗?” 林清禾点头:“你去大理寺寻寺卿大人,我出一趟城。” 三人出发,赶在天黑前出了城。 . 百里处,破旧的寺庙。 “就是这儿?”景恒王站在门口,上下打量。 这庙地上是一层厚厚的灰,抬眼所及之处都遍布了蜘蛛网。 看得出来,这寺庙没人来供拜。 宋白微点头:“我在巫派书阁里,书中所写的地址就是此处。” 景恒王抬腿进入,没入寺庙的那刻,一股阴森的寒意扑面而来,压的人心头有些不舒服。 宋白微有些紧张,环顾四周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有些急,来回踱步。 佛骨究竟在哪儿? “挖!”景恒王道吩咐带来的护卫。 灰土扬起,宋白微咳嗽到不行,正当她想出去透口气时。 一个护卫的锄头碰到处硬物,他惊喜道:“快看,是不是这个!” 还没等他蹲下身去看,一道诡异的黑煞气凭空出现,将他笼罩。 景恒王惊骇:“全都后退!” 宋白微吓的紧紧挨着景恒王,盯着那团黑煞气,只觉得阵阵惊恐。 一道惨叫声从黑煞气里面传出来。 黑煞气散去。 一堆枯骨散落在地上。 在场人都紧张的滚了下喉咙。 诡异。 太诡异了。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景恒王。 景恒王眼里只看见枯骨底下有一块凸起的土堆,他缓缓上前。 齐明惊呼:“主子!” 景恒王充当未闻,继续往前走,直到凸起的土堆面前,他蹲下身子将土拍开。 一个骷髅头露出土面,空洞的双眼盯着景恒王,令他脑袋里的弦一绷,突然有些眩晕。 危险! 是骷髅头给他的第一感觉。 等他视线清明过来,他发现身后的人都倒下了。 景恒王神情变幻,拿捏不准。 他躲在骷髅头面前一动不动。 刺啦! 死一般的寂静中,一点点动向都会在他耳膜里放大。 一声轻笑。 “几百年了,第一个见到我的人是你,说吧,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我促成。” 声音听十分嘶哑和蛊惑。 景恒王面色沉沉,四处环顾都没看到任何人,他将视线重新放到佛骨上。 “你促成我的心愿,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低声问。 又是一阵轻笑。 “你还挺聪明,我需要你用你最珍贵东西来换,比如亲情,亦或世间男女都追随的爱情,阳寿,你的四肢,这些都可以换。” 景恒王嗤了声:“除了这些呢?” “真是个贪心的俗人,若是贫僧没猜错的话,你想获得一只眼睛,再往上猜,你想成为帝王。” 景恒王眉头微挑,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不错,那让我猜猜,你也想要获得力量,塑造新的肉身吧。” 一阵沉默。 景恒王突感浑身犹如被千斤顶压住,心脏被掐住,呼吸不过来。 他双眼赤红,这便是玄学界的力量? 可真是让人抵抗不了啊。 下一刻,这股力量散去,他腿软单膝跪下。 “你话太多了,看在你是见我第一人的面上,不交换也行,但你要杀一个人。” “谁?” “林清禾。” . 等林清禾三人赶到破寺庙时,看着明显被翻动过的地面,三人面色沉下来,对视眼。 有人比他们更快。 玄之绷着一张脸看向林清禾:“悬壶道友,如今怎么办?” 林清禾瞥了他眼:“只能猜是谁拿的。” “谁比我们还快,是巫派,还是湘西派。”孙不二十分郁闷。 话音刚落。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寺庙,三人警惕看着门口。 昏暗的夜色,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子走进来,目光从翻动过的土,再挪到林清禾几人脸上。 “佛骨被你们拿走了?”他问,一双十分骇人的眼紧紧盯着。 孙不二张口想否认。 又是一道黑袍进来,是朝瑶,她神色复杂的掠过几人,问道:“我来晚了啊,谁拿了佛骨?” 第145章 谁是你师傅 五人坐下,林清禾的视线在朝瑶跟黑袍男人身上来回扫。 朝瑶道:“真不是我,我刚到。” 黑袍男人出声:“我是湘西传人墨冰,奉命前来与道教传人一起寻佛骨。” “原来咱们是一起的。”孙不二笑道。 气氛沉默下来。 既不是巫派,也不是湘西派,也不在她们手里。 那会是谁拿的? 林清禾想到宋白微,她看向朝瑶:“你那徒儿知道佛骨的事吗?” 说完孙不二跟玄之对视眼,都看向朝瑶。 朝瑶否认:“我没有她那样的徒儿。” 林清禾冷哼:“收的时候怎么不收住嘴。” 朝瑶噎住,被众人盯着,她道:“可能知道吧,佛骨需要有帝王运的人才能拿走,她现在是恒王妃了,指不定就是她。” “真是个祸害。”孙不二对宋白微与林清禾之间的纠葛有所耳闻,先入为主就对宋白微不喜。 朝瑶耸耸肩。 林清禾起身:“事不宜迟,我们去恒王府一探究竟。” 墨冰起身:“我赞成。” 朝瑶十分不爽的盯着墨冰黑袍,喊了声:“喂!” 墨冰跟在林清禾身后,压根没半点反应。 “前面的。”朝瑶大喊。 墨冰回头,眼神冰冷:“你喊我吗?” 朝瑶嗯了声:“你以后别穿黑袍。” 墨冰低头看了眼,又抬头,见她是一阵黑,冷笑声:“你穿了我就不能穿,凭什么。” 朝瑶一愣,眸子眯起,盯住他的背影。 . 景恒王进了宫。 听到他求见,景武帝很惊讶。 “宣。” 左公公出去接景恒王。 看到他完好的眼睛,左公公惊的愣住,不过他也没多问。 景武帝看见景恒王完好的眼睛也是惊讶不已,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左看右看都觉着他本该瞎掉的眼睛是只真的。 “老八,你的眼睛好了?”景武帝关切问道。 景恒王轻声道:“是,父皇,多亏了微儿翻遍了医书为我找到可让眼珠重新长出来的法子。” 听上去可真匪夷所思。 景武帝眼睛微瞪大,一直歇下的长生不老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宋白微有如此高的医术,那他的长生大计,岂不是可行。 景武帝的呼吸有些急促,越想越兴奋。 景恒王看在眼底,面色如常,他掏出一瓶药丸:“父皇,这是微儿的一片心意,此药丸的功效在于补气益血,身子骨更加强壮。” 景武帝接过:“微儿有心了,让她常进宫看看朕。” “是。”景恒王低头道,唇角微不可见上扬。 等恒王走后,景武帝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丹药,片刻钟后,他果然感到一股神清气爽,浑身都轻快了不少。 “宋白微还真有点东西。”景武帝呢喃道。 左公公谄媚:“陛下好福气。” 他一阵心悸,皇上又吃宋白微的药了,他是不是又会变成暴君了。 宋白微,真不是个好东西! 左公公面上不敢有任何不满,心中却忍不住骂道。 此时宋白微正在炼制能让女子容貌变美的丹药,可怎么炼制效果都不是很大,想到一个月后要跟林清禾打擂台,她紧咬住下唇,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仔细看。 “难怪巫长老说书阁少了书,原来是被你偷了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吓得宋白微差点没拿稳手中的书,她缓缓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戏谑的眼睛。 宋白微脑子轰隆炸开,立即起身:“师.......师傅,你怎么来了。” “谁是你师傅。”朝瑶从屋顶上跳下来冷哼声,直接伸手从她手中抽回书。 宋白微讨好的搬凳子让她坐,又去煮茶,视线却盯着她手里的书。 朝瑶抬起手:“想要啊。” 宋白微点头。 朝瑶轻笑,手心起了一团火,直接将书烧成灰烬。 “师傅!” 宋白微惊的想去接,只接到了焦黄的纸张。 她怎么能烧了呢? 烧了她还怎么打擂台! 朝瑶见她都要哭了,呦了声:“这么大反应呢,区区一本可以让皮囊变得美点的方子书而已,至于吗?” “至于!” 宋白微吼出来又赶紧低下头。 屋檐上,林清禾几人将瓦片拿开,眼睛往下看。 见两人因为一本书起争执,墨冰紧皱眉头,忍不住道:“这俩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朝瑶耳朵微动,锐利的眼神朝上边扫了眼, 哼了声:“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佛骨是不是恒王拿走的。” 宋白微瞬间清醒,警惕的看着她,否认:“徒儿不知师傅在说什么。” 朝瑶一直审视她的表情,见状直接走过去,伸手掐住她的脖颈:“别装,看来佛骨就是被恒王拿走了,我还真是没想到你胆子还挺肥,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就敢碰?” 宋白微呼吸有些急促,惨白着脸:“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装,继续装。 朝瑶加大力度,宋白微双眼开始往上翻。 “微儿。” 就在此时,景恒王从宫中回来,没听到回应,他神色微变,推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他警觉的环顾一圈,最后在桌角下发现晕倒的宋白微。 “齐明,请大夫!” . “不是说景恒王瞎了一只眼么?” 朝瑶几人跟着林清禾回到茅山屋, 一落地她就道。 墨冰站在院子中, 眉头紧蹙环顾四周,看到元稹跟元纯,他下意识就想将两人给收了。 元稹跟元纯吓得发抖,在墙头上一退再退。 “墨兄,他们是魂魄,不是僵尸。”林清禾摁住他的手。 墨冰手微动,却发现压根挣脱不开林清禾的压制,对她的力量也有了初步认知。 他眼神柔和下来,林清禾这才松手。 朝瑶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清禾腰间的小锣鼓:“你身为道士,这随身还带着一只艳男鬼呢。” 林清禾瞥她眼,直接进屋。 朝瑶讨了个没趣,跟进去。 几人坐下。 林清禾呷口茶:“景恒王与佛骨达成交换,他的眼是重新长出来的。” 墨冰眼皮狠狠一颤:“那佛骨当真有如此大的本事?” “废话。”朝瑶冲他翻白眼,“没听过吗,得佛骨者,得天下!” 玄之叹口气:“可我找遍了整个恒王府都没找到佛骨的痕迹,但可以确认的是,恒王已经跟佛骨有交换了,就是不知道他换的东西是什么?” 第146章 读书人求文昌符 京城的会试即将开考。 林清禾怎么也想不到茅山屋有朝一日会迎来如此多的读书人,她站在门口纵眼望去。 郎君,全都是风度翩翩的郎君。 芍药在她旁侧一起看,小声嘀咕:“小姐你还别说,他们统一穿着学子服,还挺好看的。” “少观主!”杜伯宗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高高扬起手。 其他读书人有些不满,怒目瞪他。 杜伯宗对众人赔笑,拉着不情愿的丁显挤到最前边。 “少观主,您还记得我吗?”杜伯宗眼睛亮晶晶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点头,她问:“你们这大阵仗,所为何事?” 原本有些喧哗的庞大队伍瞬间噤声。 林用中上前对她行礼,温声道:“会考在即,我等前来是想买文昌符。“ 说完他面色微红,不自然的咳嗽声。 身为读书人信鬼神,真是惭愧, 林清禾了然,她望着泱泱大队伍,笑道:“今日我卖各位这文昌符,众人都有,岂不是失了效。十年寒窗苦读,上天定不负各位的努力。” 听到她的婉拒,读书人们有些失落,但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 买文昌符的用意本就是加持,若是每个人都有,也没了效果。 想通后,读书人们不好意思的向林清禾告辞。 刚还水泄不通的门口瞬间清空。 林清禾刚进去。 杜伯宗几人折回。 “嘿嘿,少观主,看在咱们有过同睡一夜的情谊上,你就买我一符吧。”杜伯宗十分厚脸皮,双手相握哀求林清禾。 在隔壁屋的孙不二几人大惊,面面相觑。 好家伙,他们听到了什么? 睡一夜的份上? 朝瑶啧了声:“大名鼎鼎的少观主还挺风流啊。“ “闭嘴!”丁显拍了下杜伯宗,满脸正色,隐隐有些怒气斥责他,“胡说八道什么,只是共同在亭子里躲雨,到你嘴边说成什么了!” 郭文也不赞同的瞪杜伯宗。 “瞧我这嘴,真不会说话。”杜伯宗慌乱补救,不敢看林清禾。 墨冰瞥了眼朝瑶:“你想的真龌龊。” 朝瑶猛地起身,不小心带到桌上恶茶杯,哗啦掉在地上。 杜伯宗几人愣了,纷纷朝隔壁屋看去。 芍药急急推门进去:“要死哦!你可知这茶杯值多少钱!赔钱!” 她伸手到朝瑶面前,大有一副她不给就不让走的架势。 林清禾挡住杜伯宗几人的目光,大手一挥画了四道文昌符。 他们瞬间被文昌符所吸引。 “多谢少观主,这符怎么卖啊。” 林清禾道:“二十文。“ 杜伯宗几人面面相觑,来之前他们就打听过,少观主身价很高,京城人都叫她悬壶神医。 他们心底都有个准备,带足了银两,甚至还借了点。 主要是林清禾在京城实在是传的太神了,哪个读书人不想榜上有名。 林清禾却是知道这四人中,除了富商家的傻儿子杜伯宗,其他几人家底并不富裕,想必是倾家里所有资源上京赶考。 她这文昌符,等于白送价。 杜伯宗囔囔出声:“那怎么行,少 观主出品,少说也得十两银子起。” 他没注意到,这话一说出,其他三人神色微妙变了。 林清禾直接丢在桌上:“二十文,爱要不要。” “要要要!” 四人同时掏钱放在桌上,如获珍宝放好。 林清禾见他们收好,直接赶客:“郭文留下,其他人先走吧。” 郭文愣住。 杜伯宗想说话,被林用中拉住,他笑道:“郭兄,我们在外面等你。” 郭文被林清禾看着有些不自在,刚鼓足勇气想开口。 “服入这颗丹药可以让你通过搜身,那几日可以不用束胸。” 林清禾递给她一瓶白色瓷瓶,面色平淡,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嗓音道。 郭文如遭雷击,傻愣站着,好半晌才回神,颤着手去拿瓷瓶,她紧张的滚喉:“少观主,您知道我是……” 林清禾往她嘴里塞了块糕点:“我不知道,回去吧。” 郭文眼底涌了泪珠,她重重点头:“是,多谢少观主。” 她用手背狠狠擦拭眼泪,大步离去。 在隔壁屋几人的角度看,看到的是林清禾与郭文耳鬓厮磨,然后郭文就哭了。 孙不二惊的都不喝茶了。 几人面面相觑。 我的个老天爷欸,看上去清冷的林清禾还是个霸道的主儿,瞧瞧,把郎君都亲哭了! “你哭了?” 见郭文出来,三人拥上去,都有些羡慕他被林清禾单独留下。 丁显先看到他泛着红的眼,直接问道。 郭文打了下他的肩,爽朗嗐了声:“没有,被风沙吹进眼了。” 杜伯宗拥着他的肩:“快说说,少观主跟你说什么了?” 郭文笑而不语,任凭几人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 陈家村发现了一件怪事。 村长家的祖坟会吐烟! 都说祖坟冒青烟,亲眼所见还是吓得一众村民腿软连连。 一开始他们都劝村长要去请道士来看看。 村长的儿子陈皮却觉着是好事。 这可是冒青烟!指不定家中会出个状元呢! 村长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就没管它。 岂料自从发现坟会吐烟开始,陈皮每日夜里都会跑去坟头睡觉,翌日被人发现,他自己却稀里糊涂,不知怎么去的。 回去后便高热不醒,好不容易找大夫看好,他又硬拉着妻子要睡觉。 折腾的妻子一夜不睡,叫苦连天。 “呦,莲娘,你家陈皮又怜爱你了啊,瞧瞧这腿都合不拢了,看来挺猛啊。” 村里老妇看她端着洗好的衣裳回家,那目光在她一瘸一拐的双腿掠过,戏谑道。 被称为莲娘的女子面皮发烫,急急离开。 “呸!就是个荡妇,一定是她缠着陈皮要的多了!” “可不是,瞧她那丰乳肥臀,骚的很嘞。” 莲娘并未走远,还能听见她们的唾弃声,面上又难堪又羞,临近家中她脚步更慢了。 “还不快进来!”陈皮突然从屋中走出来,看到莲娘双眼放光。 莲娘浑身一颤:“相公,如今还是白天。” 只听一道惊呼。 莲娘被拉进屋内,原地还有未晒的衣裳。 林清禾跟孙不二几人拿着罗盘来到陈家村。 孙不二站在村长门口惊喜道:“罗盘动了,就是在这儿有佛骨的气息!” 第147章 你知道你命为什么苦吗? 林清禾耳朵微动,她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劲,想叫孙不二停下。 晚了。 孙不二跟玄之已经走到了屋檐下,两人敲门:“有人吗?” 无人回应。 孙不二见罗盘上的指针转的厉害,眼眸越来越亮,抬起手准备推门。 林清禾第一次感觉到尴尬,若是她没听错的话,屋里正在行男女之事。 她是跟上去,还是不跟? 犹豫片刻,林清禾当机立断转过身,她还是在门口等着吧。 身后传来几道尖叫。 孙不二又羞又难堪,急急转过身去,天知道她没听到任何回应,推门后看到的一幕。 黑壮的汉子将女人压在身下。 黑与白的交织,晃得她眼睛都有些晕。 玄之眼疾手快捂住她的眼睛,两人心跳都有些快,心里念着清心诀。 陈皮被打搅好事心情很不爽,套起裤子大步往外边走,凶神恶煞囔道:“你们谁啊!” 莲娘简直要羞死了,苦着一张脸迅速套衣裳,以往陈皮并不好色,夫妻两人也只是正常行房事。 最近他变得太多了,不分白天昼夜,甚至她来了月事也不放过她,只要拒绝,她便会迎来陈皮的暴打。 她真的好痛啊! 玄之一看到陈皮,脸色就变了,他道:“善人印堂发黑,浑身都被煞气笼罩,显然你被脏东西盯上了,你………” 话没说完,陈皮拎起扁担对着玄之:“胡说八道什么?坑蒙拐骗的臭道士,滚,快滚出去!” 他一顿追赶,压根不听。 玄之跟孙不二狼狈出了陈家。 林清禾悠悠转过身。 四目相对。 尴尬到不行。 想起林清禾刚刚并没有跟着,孙不二红着一张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她问:“悬壶妹妹早就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你怎么不拦着我们啊!” 她脑海里还晃着白花花的肌肤。 这一幕对一个自幼生长在深山老林,日日修身养性,读道的她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林清禾轻咳声:“我想提醒的,没来得及。” 玄之耳根子都是红的,他轻声道:“这家人很排斥我们,不如先在村子里打听一番。” . 奇怪的是,村民闭口不谈村长家的事,只是说到莲娘时。 都说她是个不要脸的荡妇,天天缠着陈皮索要,把陈皮都吸干了。 “几位道长都看见了吧,陈皮面色发黑,走路也虚,几乎不离地,肯定是被莲娘这狐狸精害的!” 村里最喜欢讲人是非的姜大娘口水沫子四射,五官乱飞,讲的越来越兴奋。 林清禾听得直皱眉。 这事还能怪女人? 她嗤了声,打断姜大娘对莲娘的非议:“这位大娘,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档子事男的不干,女的还能硬上弓不成?一时可以,上日日夜夜?”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林清禾。 孙不二微张嘴。 玄之剧烈咳嗽,视线游离。 林清禾生得太仙气美,看着就刚及笄的模样,这番话听在他们耳里太惊天骇俗。 关联是她说完,面不改色,目光清明,仿佛在说今日午膳吃什么这么平常。 姜大娘第一次遇到对手,她上下打量林清禾,目光挑剔又带了丝鄙夷:“小女郎年纪轻轻知晓这么多,倒像是勾栏里出来的。” 孙不二一听就炸了,双眼瞪起。 这老巫婆什么意思?讥讽林清禾是青楼里出来的? 欺负清禾,她可不干! “闭嘴!”孙不二瞪着她喝道。 姜大娘可不怕她,昂胸叉腰,活脱脱一老泼妇:“你跟她也一伙的!” 周遭围拢了越来越多村民,都喜欢看热闹,尤其是村里来了几个样貌很出尘的年轻人,尤其是被姜大娘说的那位女郎,生得是真好看。 天上仙女莫过于如此吧。 平日就在家放牛的八岁周仪忍不住道:“姜婆婆莫要胡说。” 姜大娘闻言更加兴奋,眼周的纹皱成一团,张口就来:“果然是会勾人的狐媚子,连八岁孩童都被勾住呢。” 周仪面红耳赤急道:“胡说,胡说!” 他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林清禾学着姜大娘的样子上下打量她,目光嫌弃。 被人污蔑先不急急自证,要反问。 姜大娘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以往她先发制人说一通,对方就会怯,会自乱阵脚,急急辩证。 越辩证,她就越兴奋。 林清禾不一样,她为何要这么看她! “脸瘦削无肉,颧骨突出,三角眼,夫妻宫与子女宫凹陷。你无子无女,有一养子,早年丧夫,寡了几十年。 你知道你的命为何会这么硬,这么苦吗?” 林清禾每说一句,姜大娘的脸就惨白一分。 围观的村民也惊疑的看向林清禾。 对,她说的都对! 姜大娘想走,腿却如同千斤重抬不起来。 她二十五就丧夫,无子无女,养了个儿子却是个白眼狼,她辛辛苦苦张罗他读书。 结果人家中举后去当上门女婿了,压根不会回来看她一眼。 她不明白上天为何如此不公,让她如此命苦。 明明她也没做什么坏事! 林清禾的话让她既害怕又想知道。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她凹陷的眼死死盯着林清禾。 “因为你犯了口孽。”林清禾道。 姜大娘目光沉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林清禾眉眼冷淡,呵了声:“你张口就说我是勾栏女子,不就是想看我羞愧难当,被人指骂的一面。 换作其他女郎,有的悲愤哭,郁郁寡欢至生病。 有的性子软,因你随口的这几句话遭人非议会自杀。 言语足以杀死一个人。” 她冷冷扫过刚有附和过姜大娘的人。 这些人纷纷避开眼。 孙不二冷哼:“她可是清山观的少观主!名动天下的悬壶神医,来你们村是想来义诊的,岂料遇上个老泼妇,张口就说我们是勾栏里来的,好好好,我们这就走。” 玄之有些懵。 他们不是跟着罗盘指引来的陈家村吗,怎么变成义诊了? 林清禾朝孙不二投去一记赞许的目光。 聪明啊,不二! 见玄之愣着不动,孙不二还来得及没得意,恨铁不成钢的拉着他的手:“呆子师兄,走!” 第148章 诊出喜脉,孩子不能要 陈家村的村民都慌了。 作为距离京城并不远的村子,他们有所耳闻悬壶神医的大名。 传闻中的神医年纪并不大,容貌倾城,脱俗出尘的气质似神女。 对上了,都跟林清禾对上了。 村民们纷纷追上去,神医来义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姜大娘被他们撞的七晕八倒。 “悬壶神医,一切都是她在胡说八道,您不知道她就是个长舌妇。” “是啊,姜大娘嘴巴不饶人,没人能从她嘴里得好。” “您千万别因她一人跟我们计较啊。” 村民们七嘴八舌,看向姜大娘的神色都带了恨意。 要不是她,能得罪悬壶神医吗? 林清禾脚步骤停,缓缓转身,直直朝姜大娘看去。 她倒是要看看反被言语攻击的姜大娘作何反应。 姜大娘对上她的视线,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 林清禾三人被村民们簇拥着回村。 看到玄之又回来的陈皮怒从心中来,冲上去拦住:“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这次没等他们说话,村民就喝斥道:“这是悬壶神医的道友!你不要不知礼数,让开!“ 说话的是陈皮叔公。 他不好在众人面前驳他的面子,拉着脸走开。 林清禾看他脱离地面的脚底,眸光微闪,抬头与玄之对视上,她微点头。 村民们继续簇拥林清禾往前走,玄之悄然离开也不知。 村子中间位置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林清禾坐着,面前排了很长的队伍,村里的老人几乎都来了。 除了姜大娘,她再没脸没皮也不敢凑上来,远远看着心中又堵得慌。 人上了年纪,老毛病无非那几种。 腰酸背痛,腿脚不便,风寒在身。老妪多了个,早年生孩子多,又没坐过月子,头时常疼痛。 见个个都面色紧张,林清禾缓下神色诊脉,尽量让自己变得和蔼可亲。 她一把脉就能将对方病症说出来,给丹药,跟开平常疗养的法子,开的药都是最便宜的。 陈家村的人并非不知好赖,对林清禾的感激化成功德点,没入她体内。 两个时辰后。 村里的老人几乎诊完脉。 林清禾抿了口茶,余光瞥到个扭捏的身影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她收回视线,假装没看见。 很快,大树后的人现身。 是莲娘。 她小步跑到林清禾面前有些气喘。 孙不二认出她就是陈皮的娘子,脑子不受控制回想之前看到的那幕。 当时莲娘被压在身下,头朝地面,没看清楚她的人脸,见孙不二盯着她看,羞涩的抿唇笑笑。 “我来给你把脉吧。”孙不二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伸手道。 莲娘看向林清禾。 “她也会诊脉。”林清禾道。 莲娘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嗯了声,将手递到孙不二面前, 孙不二搭上她的脉搏,眉头微挑:“你这是喜脉。” 莲娘惊讶抬头,眉目间有些欣喜。 她与陈皮成婚几年为诞下一儿半女,总是在陈家抬不起头。 得知自己怀上,这段时日陈皮的所作所为,她瞬间释怀了。 “你这孩子不能生。”林清禾盯着她的肚子,她没看错,莲娘怀的是鬼胎。 莲娘下意识捂住肚子,神色有些警惕,匆匆起身走了。 孙不二摸不着头脑:“她为何不能生下来啊。” 玄之在此时匆匆赶来,满脸急色道:“村长家的祖坟有问题!我跟着陈皮一路上山,他到了他家祖坟后,张口吞烟。” 孙不二更懵了:“哪儿来的烟?” 玄之道:“他家的祖坟会吐烟!” 林清禾闻言起身:“走,去村长家。” . 莲娘到家,跨过门槛时小心翼翼低头看,摸着肚子踏过去,她婆婆田氏眼尖,看清楚她的动作,急忙将手中勺放下。 “莲娘,你有了?”田氏拉着她小声问, 莲娘羞着脸点头。 用膳时,田氏将好消息告诉全家。 陈村长欢喜的拿出了珍藏许久的酒。 陈皮洋洋得意:“还不是我行。” 陈村长瞥他眼:“如今莲娘有了身子,你可别乱来。” 田氏点头:“头三月可千万别行房事。” 莲娘想起白日的荒唐,有些紧张的摸了下肚子,没感觉到什么不对才宽下心。 她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抬头对上陈皮色眯眯的眼,忍不住心底一抖,捂住肚子。 “吃饭!”陈村长敲了敲桌。 陈皮这才收回视线。 莲娘吃的心不在焉。 砰砰砰! 林清禾在外面敲门。 声音十分大,引得周遭邻居都探出头来看。 孙不二有些疑惑,这可不像林清禾的作风。 “谁啊!”陈皮开门,见是林清禾几人,马上关门。 林清禾眼疾手快握住门边,强制性推开,闯了进去。 陈皮拉着脸:“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们谁啊,赶紧滚出陈家村!” 陈村长闻声前来,见是林清禾忙迎上去:“悬壶神医里边请。” 村子里白日发生的事情他都知晓,见陈皮这般不知礼数,他敲了下他的头。 陈皮诶呦吃疼,眼睁睁看着林清禾几人进来。 林清禾坐下后,开门见山直接道:“村长,你家的祖坟要迁走,越快越好,你家儿媳的胎也要不得。” 两句话,惊的陈家人都站起身。 陈皮急眼:“什么庸医,破道士,危言耸听。” 莲娘紧紧捂住肚子,十分不喜的盯着林清禾:“都说悬壶神医行善,可为何到了我身上就得落胎!” 田氏也急了,“是啊,我家莲娘好不容易怀上孩子,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走,都走!”莲娘抄起角落里的扫把赶人。 林清禾看向陈村长,见他沉默,她也不多言,转身就走。 出了陈家,孙不二忍不住问:“咱们就这样走了?” 林清禾耸肩:“不然呢,人家压根不信我们。” 孙不二走了几步:“不行,罗盘的指针还是指向陈村长家,还不能走。” 她抬头看向屋檐,与玄之对视眼,两人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待了今夜。” 四月已经有蚊虫出没。 三人在村长家屋檐顶上喂蚊子,夜色越来越暗,一切平静如水, 突然底下传来声音, 林清禾缓慢的揭开瓦片,朝下看。 第149章 郭文的身份 屋中,陈皮朝莲娘扑去,拉扯着她的衣裳。 “不要!我有身子了!”莲娘无处可躲。 陈皮狞笑。 “出不出手。”就在孙不二问林清禾时,底下传来哐当声。 莲娘用凳子砸晕了陈皮。 动静惊动陈村长跟田氏,两人在门口喊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不小心将凳子踢倒了。”莲娘忐忑又紧张的声音传出屋。 屋外没声。 林清禾见莲娘松了口气,正想下去。 吱呀。 门被打开。 田氏跟陈村长进屋,看到地上躺着的陈皮面色大变,看向莲娘的眼神目露凶光。 “爹,娘,他硬缠着我要,我实在躲不过,为了孩子所以就……” 莲娘急急解释,还没说完,陈皮站起来,神色疑惑:“爹,娘,你们这是?” “儿啊,没事吧。”田氏上前心疼不已道, 陈皮摇头,感觉脸上有些黏糊,他抬手摸了把,一看是血,直接晕了过去。 阵阵惊呼,吵的林清禾耳朵有些疼,她将瓦片盖上:“走吧,去镇上客栈休息。” 孙不二道:“那这里怎么办?” “不出三日,他们自会找上门。” . 镇上有家静心客栈,小二正在打盹,迷迷糊糊间眼前晃了些影子,惊的他抬头。 林清禾放下几两银子:“住宿。” “好勒,客官请上楼。” 孙不二跟玄之对视眼,她小声嘀咕:“都说清山观的人抠门,也不见得啊,悬壶妹妹如此大方,都没让咱们掏钱。” 林清禾要进屋时突然停下,转身看着两人。 “怎么了?”玄之问。 林清禾缓缓伸出手,淡淡一笑:“紫云观家大业大,我观比不了,刚才的房费还请两位道友给我。” 玄之笑点头,从兜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她手心:“好,悬壶道友好好歇息。” 拿了钱,林清禾眼神亮起。 不愧是紫云观出来的大弟子,就是大方。 孙不二眼睁睁看着林清禾关门,还有些傻眼,夸赞早了。 玄之笑着拍了拍她:“赶紧休息,悬壶道友一己之力养活整个道观,省着点花也正常。” 孙不二进屋后有些饿,她让小二煮了点简单的面食,经过林清禾屋子时,她敲门。 “进。” 孙不二端着面食进去,不见林清禾人影。 往里走才发现她在泡澡。 一张美人面在雾气氤氲中若隐若现。 孙不二有些脸红,赶紧出去:“桌上有面,你洗完澡垫垫肚子。” 林清禾笑道好,泡在水中舒服的喟叹声,脑子里过滤近来发生的事,要解决的事。 明日就是会考日,郭文服下丹药后应当能顺利通过检查。 祝愿她一切顺利。 . 城中,郭文辗转反侧睡不着,她手里捧着一个瓷瓶,又紧张又有些期待。 她生来就是女郎,是她娘生得第五个女儿,接生婆是她外祖母,说她娘生她时坏了根,以后都怀不上了。 所以她娘声称她是郎君,就连家中姐姐也深信不疑。 她识字读书颇有点天赋,全家都紧巴巴的挣钱供着她。 初时她也会想穿女郎的衣裙,涂口脂,偷偷在家中拿了姐姐的穿,却被娘发现。 打了个半死。 娘打完又抱着她哭说命苦。 她哭着说会好好做一个郎君。 随着年纪增长,她看到姐姐一个个都嫁出去,她们是夫家的人了。 被虐打,被欺负都要忍气吞声。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身为郎君的好处,她十七了。 若是是女郎身份,村里人都会耻笑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她现在是郎君示面,是个读书人。 中举后,村里人都敬重她,叫她好好读书,不要沾男女之色。 郭文睁开眼,心绪有些不稳。 她得了这些好,同时也在刃上走,身份一旦被揭露,她会跟赵倾君的下场一样。 赵倾君身份暴露,在朝堂撞柱而死的消息广而传之。 娘听到后惊慌失措,找到她说不读书了,就在家中当个教书先生,再娶个童养媳,在别处找个丢弃的婴童传宗接代。 她不愿。 她的学识并不输给郎君们,立过鸿志,见过郎君们走的仕途,那女郎们不能有的世界,怎能甘心。 宁死,不怯。 郭文缓缓闭上眼,她明日还要考试,要养精蓄锐。 翌日,五更天她醒来,准备将药服入。 手中却是空的。 郭文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脚发麻,四处环顾。 悬壶神医给的药呢! 不仅药没了,文昌符也不见了。 她的动静惊醒丁显,见她脸上挂了泪珠,他一愣,本想斥责的神色缓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郭文不好说丹药的事,只说文昌符不见了。 丁显看她着急的模样,掏出一直揣心口的文昌符递给她:“哭什么,我的给你。” 郭文愣了下,快速擦了下眼睛。 “多谢丁兄,文昌符你留着吧,我再出去找找。” 丁显看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紧蹙。 “多睡会儿,考试才有精神。”杜伯宗嘟囔道。 丁显直接拍他的脸:“起来,郭兄的文昌符不见了,在出发之前,我们帮他找找。” 杜伯宗听清楚后,马上起身:“那个王八羔子还偷东西,卑鄙!” 林用中也迅速起身。 三人一起去找。 郭文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心底有些难过,她缓缓回神。 没有林清禾给的丹药,她原本是要束胸,贴假喉结以此混过搜身。 如今她也只能继续这么干了。 郭文做了决定,匆匆回去。 “郭兄,这是不是你的” 杜伯宗手中拿着一小白瓷瓶跟文昌符,身后跟着林用中和丁显,他跑的气喘吁吁找到郭文。 郭文瞳孔猛缩,接过后看到写着悬壶两字的白瓷瓶,她直接倒出药吃了进去。 杜伯宗惊诧:“你……” “诸位学子,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抓紧时候上车。” 客栈的掌柜提醒道。 林用中手里拿了几人装着吃食和笔墨包裹,一一发放:“走!” 其他话都来不及说了。 几人对视眼,纷纷上车。 十年寒窗苦读,只看今朝! . 林清禾在客栈待了两日,就在孙不二有些待不住时,陈村长亲自来客栈寻她们。 第150章 都是鬼 “求悬壶神医救救我儿。”陈村长进屋,朝林清禾跪下。 陈皮被莲娘凳子砸晕后,连续几日都没醒来。 祖坟的烟雾也越来越大,上山的村民见状心底发怵,纷纷劝说陈村长赶紧来寻林清禾。 见她面无表情,陈村长心中咯噔声,从兜里掏出一包银两放在桌上:“悬壶神医,之前都是我冒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移步去村里看看吧。” 在陈村长进入客栈时,孙不二手中的罗盘动了,她有些急切的看向林清禾。 答应他! 林清禾不动声色,她反问:“你儿媳的胎必须落,祖坟也必须迁,这两条件你答应我就去。” 陈村长浑身一颤,眼底划过丝挣扎。 他不言。 林清禾也不急。 倒是孙不二很急,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良久,陈村长启齿:“悬壶神医可否看得出来,我儿媳怀的是男是女。” 此话一出,孙不二惊讶看他。 难不成是男胎就不落了? 林清禾笑了声:“无论是男是女,她这胎都要不得,你该不会是想保胎弃子吧。” 陈村长没回答,他的表情却告知了答案。 孙不二惊呼道:“老头!那孩子不能要!” “请三位道长跟我去村里走一趟吧,祖坟我迁,那孩子不要了。”陈村长艰难开口。 他实在没法子。 坟地吐烟的事本就弄的全村人心惶惶,还是他家的祖坟,身为村长,更不能置之不管。 . 村长家,躺在榻上的陈皮突然醒了,眼睛闪过绿光。 他坐起身下地。 莲娘刚好走进来,见到他坐着吓一大跳,心虚转身,急忙想出去。 “慌什么。”陈皮大步上前拉住她,目光停在她肚子上,突然抬手就是一拳。 莲娘痛的蹲下身子,凄厉喊田氏:“娘!娘!救命啊!” “贱人,还敢用凳子砸我,我看你是活腻了!”陈皮扯住她的头发在地上拖行。 莲娘捂住肚子,头皮紧绷,撕扯的疼痛感让她连连尖叫。 陈皮拽着她的头,发狠往墙上撞。 田氏在地里摘了点野菜,老远就听到自家传来的哭喊声,面色突变,加快脚步。 “村长家出啥事了?” “走!看看去!” 听到动静的村民面面相觑,跟了上去。 田氏急急去陈皮的屋里,猛地将门推开,眼前一幕差点没把她吓死。 陈皮死死将额头满是血的莲娘压在身下,面色狰狞。 田氏吓得差点没晕厥,哭天抢地上前将陈皮推开,嘴上骂道:“混账东西你这是干什么啊!莲娘有身孕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后面跟来的村民闻言大惊,莲娘怀上了? 这可是件喜事。 再看莲娘奄奄一息,狼狈不堪的模样,又沉默了。 之前都传是她老缠着陈皮索要,今日一看却不见得,分明是陈皮是公鸡身哦! “陈皮你也太不知分寸了,莲娘有了身子,你怎么能这么干呢!” “真要是想,去青楼吗!” 有人调侃道。 说完又赶紧闭嘴,去看莲娘的神色。 田氏恶狠狠瞪眼说话的人,将莲娘搀起来,急切问道:“哪儿不舒服?” “血!流血了?” 村民指着莲娘身下惊呼。 田氏低头,地上一滴一滴淌着血。 莲娘整个人也懵了,下一刻她悲呛出声,不顾当下的疼痛朝陈皮扑过去,咬他肉,锐利的指甲也在此刻有了灵魂,划破他的肌肤,攥住他的脖颈。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吓到,赶紧上前。 “莲娘,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不要搞出人命了。” 莲娘尖叫:“孩子只有一个。” 田氏抱住她:“莫气莫气,好孩子,快松手!” “我不,我要他死!” 莲娘死抓着不放,陈皮肉眼可见面色越来越铁青。 田氏泪流满面哀求:“莲娘,求求你了,放过他吧。” 僵持不下时。 陈村长带着林清禾几人来到家里,见门口围着村民,都加快了脚步。 “村长回来了!” “村长,莲娘想杀了陈皮!” 陈村长闻言大惊,站不稳,一个踉跄往前栽。林清禾及时拉住他。 “多谢神医。” 陈村长急急进去。 孙不二手中的罗盘指针动的更厉害,她快步进去。 林清禾踏进屋中,她喝道,“松手。” 莲娘回头,眼底一片血丝,就是不松。 林清禾掏出一道符就要往她额头贴,莲娘呲牙,眼睛泛着红光,整个人的面色突然变得发青发白。 孙不二这才发现,呀了声:“她被鬼附身了!” 玄之没阻止住她开口,他看向村民。 村民惊慌失措,吓的纷纷往后退。 陈村长家变得一团糟。 玄之首次大声说话:“诸位莫怕,我是清山观的道士,一定不会………” 话还没说完,他被挤出去。 林清禾跟莲娘周旋。 陈家人都吓傻了,呆滞的不敢看莲娘,一向温顺贤惠的儿媳怎么就成鬼了! “臭道士,你要帮这恶人!是非不分!”莲娘喝道,一双染红的眼恨意乍现。 陈皮吓尿了。 林清禾看向他。 陈皮哀求:“求求你救我。” 林清禾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出来!” “悬壶神医,为何要打我儿子,她才是鬼,快抓了她!”田氏上前护住陈皮,十分不解,皱眉大喊。 林清禾冷笑:“你最好让开,你儿子也被鬼附体了。” 被田氏护在身后的陈皮变了神色,朝她张口,眼见就要咬在她脖颈上。 田氏回头,惊的摔在地上。 陈村长被刺激的直接晕了过去,一片混乱。 莲娘趁机离开,林清禾只好先将陈皮逮住。 陈皮大喊:“我不是鬼!我是人!快放开我,什么道士,学的不精吧,连是人是鬼都认不出来!” 孙不二走到他面前,神色凝重,罗盘转的很厉害,他身上有佛骨的气息。 “说,佛骨在哪里?” 陈皮愣了下,神色闪过丝慌乱,他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玄之进来不见莲娘,赶紧看林清禾。 “她跑了,快去祖坟堵她。”林清禾快语道。 事不宜迟,玄之迅速出了村子。 田氏愣住,抓住林清禾的手:“祖坟吐烟的事跟莲娘有关?” 第151章 附身的是小叔子 “这就得问你儿子造了什么孽。”林清禾冷笑。 围观的村民被孙不二说走。 陈家安静下来。 陈皮被林清禾套在法网里,连连尖叫:“放我出去!我不知道什么是佛骨!” “别喊了,再喊我废了你。”林清禾瞥他眼,手中出现一把匕首来回转动把玩,视线往他裆部看了眼。 陈皮一抖,瞬间噤声。 孙不二似乎有些明白陈皮跟佛骨换了什么,她鄙夷道:“所以你该不会是不行,找佛骨交换了………” 随着陈皮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孙不二知道自己猜中了。 林清禾问:“你拿什么交换的?在何处见的佛骨。” 陈皮不吭声。 “说!“ 林清禾一刀插进桌面上,利刃入三分,吓得田氏喊出声,她哭着喊道:“儿啊,什么佛骨,你就快交代吧。” 陈皮浑身都在发抖,林清禾释放的威压让他心脏跳的厉害,快要跃出胸膛。 他吞吞吐吐道:“半个月前我起来上茅厕,突然看到山中有亮光,我以为有宝藏,前去探看。 发现是我家祖坟在发光,凑前看时有一块骨头。 我不敢捡,犹豫时,那块骨头说话了!” 林清禾与孙不二对视眼。 孙不二有些激动。 佛骨,肯定是佛骨,她着急问:“然后呢?” 陈皮道:“它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要男人雄风,它问我愿意付出什么。” “所以你付出了什么?” “十年阳寿。” 孙不二匪夷所思,她不明白就男女那档子事,还真有人愿意用十年阳寿去换。 林清禾倒是不意外,早些年走南闯北,见识的多。 男人,大多都是第三条腿支配的。 陈皮看到孙不二的神色,忍不住解释:“我以为只是一场梦就答应了,醒来时也确实是在床上,只是从那天起,我确实能行了,而且每天都想。” 孙不二直想堵住耳朵。 “你可有问过莲娘的意思。”林清禾道。 陈皮眼底闪过丝不以为然:“她身为我娘子,伺候相公不是天经地义吗!也就她矫情,被我睡了还一副要死了的模样,我这可是在怜爱她。” 说着,眼见林清禾跟孙不二的神色变了。 他谄媚道:“诶呦,瞧我说的什么话,两位坤道清心寡欲,不知世事,是我冒犯了。” 林清禾冷哼:”混账东西,你不分白昼折腾莲娘,还任由村里人讥讽她,她不恨你才怪。” 陈皮梗着脖子不服输。 莲娘怎么敢恨他呢,他可是她的夫,身为女子,就该以夫为天! 孙不二看他这样子就起火,将桌上的刀拔出,抵到他喉咙:“佛骨在哪儿?” “姑奶奶,我真不知道那块骨头去哪儿了,当时我以为自己在做梦。”陈皮就差发誓了,满脸正色道。 “他应该没说谎。”林清禾出声,还没等陈皮松口气,她又道,“色欲害人,你去祖坟时被孤魂野鬼盯上了,附上了你的身。” 陈皮僵住,颤声道:“你别瞎说。” 林清禾冷笑声,不跟他废话,掐诀念咒。 天道正法,天罚妖邪,勾魂出,出! 陈皮瞬间感觉有什么抽离出他的身体,身子一软,趴在地上动弹不了。 他眼睁睁看着一股黑气在法网里聚拢,然后形成一个人形,转过头。 啊! 陈皮凄厉尖叫响彻屋顶。 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既忐忑想看又不敢上前。 陈家真的闹鬼吗? 陈皮视野里,一张惨白,满有沟壑,眼睛被挖空的脸朝他扑来,吓的他忍不住尿了。 田氏两眼一翻,晕了。 她要是没老眼昏花,那张脸分明是小叔子的脸。 可他都死了几年了! 陈皮也认出来,身子抖如筛糠喊了声:“叔叔?” 小叔子陈白跟他差不多大,属于老来子,他祖父祖母去世的早,是他爹娘拉扯长大。 见陈皮认出他,陈白发出嗬嗬声,白骨爪抵在他胸膛想穿进去挖他的心脏。 “悬壶神医,救我啊!快把我放出去!”陈皮连连尖叫,泪流满面朝林清禾求救。 陈白看都不看林清禾,只想搞死陈皮。 “定!”林清禾食指一动,一道金光将陈白笼罩,瞬间让他动弹不了。 陈白挣扎,呲牙咧嘴:“别坏我的事,小道士!” 林清禾看着他问:“冤有头债有主,陈皮欠了你什么?” 听到她的话,陈皮也急道:“叔叔,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 陈白更加用力挣扎,无眼珠子的轮廓死死盯着他:“你抢了我的妻!” 陈皮懵逼。 他抢了叔叔的妻?他没有啊! . 另一边,玄之在祖坟处拿下莲娘,见她一脸悲怆想跳悬崖,他忍不住道:“姑娘有什么委屈可以尽数说出来。” 莲娘无动于衷,捂着肚子。 “你怀的是鬼胎,若是不流掉,它会吞噬你的生机长大,最终你会成为它的养料。他不是你儿子,是索命鬼。”注意到她的动作,玄之道。 没想到这话引起莲娘很大的波动,她疯狂大喊,整个人陷入癫狂中。 “不许杀我儿,不许!” 她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整个人惨白的犹如一张纸。 玄之急忙劝道:“好,你先过来。” 就在此时,他听到林清禾的传音。 “告诉莲娘,陈白在我手中。” 玄之不解,他照做:“陈白在我道友手中,你要见他吗?” 听到陈白的名字,莲娘僵住,她点点头。 玄之一喜,伸出手想将她拉回来。 一阵烈风突起,将莲娘卷起,吹向悬崖! 玄之瞳孔猛缩,迅速拉住她的手。 莲娘半个身子已经掉下悬崖,烈风吹的两人眼睛都睁不开,玄之手中的力也一点一点散去。 “道长,松手吧。”莲娘道,她看了眼肚子。 玄之摇头,运用内功,全神贯注将莲娘往上拉,就差一点点时,他突然看见悬崖中有一块骨头,模样跟佛骨很像。 他恍了神,手也鬼使神差的松开,莲娘整个人往下坠。 不好! 是幻术! 玄之心猛的一跳,眼底闪过懊悔,丝毫没有犹豫跟着跳下去。 第152章 怀的鬼胎 林清禾感知到玄之有危险,开了眼去找他的方位,看见他掉下悬崖眉头一蹙,掐诀操控风向, 悬崖边的烈风为林清禾所用,托住玄之和莲娘往上,直至到悬崖顶。 劫后余生的两人面面相觑。 玄之对莲娘道:“跟我回陈家。” 莲娘这次没挣扎,起身跟在他身后。 进入村子,四面八方的眼神让莲娘将头颅低的更低,手指无措的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裳。 “抬起头来,既然没错,那就堂堂正正活着,”林清禾的声音进入莲娘耳里,她有些失态抬头,见前面的玄之没反应,她意识到这话只有她能听见。 “抬起头,谁看你,你盯着谁。” 莲娘僵住,鼓足勇气照做,谁看她,她就瞪大眼盯着对方。 奇怪的是,刚才一直盯着她看的村民们纷纷避开,不再看她。 莲娘瞬间有了力量,一路不再低头, 等到了陈家,她的情绪迅速低迷, 陈村长跟田氏已经醒了。 屋内气氛诡异又静谧。 莲娘踏过门槛,看见被法网束缚住的陈白,面色瞬间变了,眼泪夺出眶,冲上去想将网拿来。 越拿,法网越收缩,将陈白死死缠住。 莲娘急切不已,转过身朝林清禾跪下,砰砰砰的磕头:“悬壶神医,求求你你放过他吧。” 田氏又害怕又愤怒,指着她骂道:“闭嘴!你这娼妇,竟跟小叔子勾搭到一块儿了!” 此话一落。 陈白凶光毕露,呲牙挣扎着朝田氏的方向扑去,要不是法网桎梏住他,他得将田氏活吞。 “闭嘴!”陈村长瞪着田氏喝道,他看向陈白,眼角淌了滴老泪,“是兄长对不住你。” 陈白狠狠的盯着他俩。 陈皮至今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看爹娘,又看看陈白:“到底怎么回事啊?” 莲娘哈哈大笑,笑声变得凄厉:“怎么回事?陈皮,与我有婚约的不是你,而是你叔叔!而你爹娘为了让我嫁给你,把你叔叔给弄死了!” 陈皮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爹娘,呐呐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村长老泪纵横,田氏手指发颤不敢抬头看他。 在场人神色都微沉。 陈皮的心坠到低谷。 他与陈白一起长大,两人是叔侄关系,不如说更像兄弟。 而他占了个侄子的名头,陈白对他很好,幼时干活大多都是陈白干,摘的野果也让给他吃。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陈皮艰难开口:“所以在我跟佛骨达成交易的那日,叔叔你上了我的身?” 陈白摇头:“那时我还没上你身,是我看到你欺负莲娘,将莲娘折腾到生不如死才附身于你。而且我不能每天都附身,只有黄昏时至子时才能。” 莲娘与陈白对视,两人眸底的情意多的要溢出来。 陈皮看的很明白,他攥住拳头,质问陈村长跟田氏:“既然莲娘是叔叔的未婚妻,你们为何要害他,给了我?” 田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头晕目眩间听到他的质问,无措道:“那时我问你喜欢哪家姑娘,你说是莲娘。” “我说喜欢你们就杀了叔叔?”陈皮接受不了,高声质问。 说完他又僵住,他想起来了。 前几年他还未娶妻时,田氏是问过他,他回答莲娘。 莲娘生得好看,又时常对他笑,一来二去他以为莲娘对他也有意,放在心上。 田氏哭诉道:“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害你叔叔的,当时他上山掉下山坑里,我们没救他。 当时我想着要是他死了,莲娘的婚约就是你的了。” 陈白冷笑:“嫂子,不止如此,当时我在坑里找到几根编藤扔上去,想让你们拉我一把。 你们是拉了,但半途中突然割断,让我再次坠入坑底,叫天叫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是活生生被饿死的。” 就算是死了,提及这段往事,陈白整个魂体都在颤抖。 陈村长吐出一口郁气,颤着身子走到陈白面前跪下:“是兄长对不住你,你放过陈皮,一命换一命,杀我吧。“ 他主动拎起陈白的骷髅手放在自己脖颈上,闭上眼。 “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平白无故让他手中留一条人命做甚。”孙不二看不下去,暴躁的踢了下凳子,上前将陈村长推开。 林清禾看的浑身舒畅,她起身将莲娘搀起来,视线掠过她肚子叹气:“虽说你们很命苦,但阴阳注定相隔,你的孩子是鬼胎,不能生下来。” 田氏惊的往后倒退,恐慌不已看她的肚子。 她怀的是小叔子的孩子?! 陈白也看向莲娘的肚子,面色痛苦:“莲娘,把孩子拿掉吧。” 他听林清禾说了,鬼胎只会汲取莲娘的精气神,到最终会将她熬死。 莲娘想说不,对上他的眼神又吞了回去:“好。” . 回京路上,林清禾一行人有些沉默。 陈白死后不甘去投胎,一直在坟地里打转,直到佛骨出现引出陈皮才让他有了上身的机会。 他没有做过恶事,在林清禾的超度下投胎了。 莲娘的鬼胎流掉后,她去了寺庙剃发为尼。 陈皮是无精症,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 陈村长不知是良心过不去,还是受了打击没几天就死了,田氏哭瞎了眼,向来偷懒滑头的陈皮肩负起了责任,照顾她。 陈家害小叔子一事流传开,他们在陈家村待不下去。 孤儿寡母离开,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林清禾三人也没找到佛骨的下落,只好回京。 进了城门,见许多人围着告示栏下,林清禾三人去看热闹。 纸上画了一人,下面的字写着通缉,若发现捉拿归案。 “这人怎么画的有点像你啊,悬壶妹妹。” 孙不二左看右看,突然冒出一句,她侧头看林清禾。 像我? 林清禾抬眼,那眉眼,嗯,好像画的就是她。 她继续往下看,有一行小字“清山观少观主林清禾,道言惑众,是妖道!” “林清禾,是谁啊?” 京城百姓们大多只知悬壶,比较少知道她的真名,这会儿也有人瞧出来了。 “朝廷这通缉画上的人,怎么像悬壶神医啊?” 第153章 成了通缉犯 围观的百姓回过味来,有一个突然转头,对上林清禾的脸。 他瞪大眼睛,指着林清禾结巴:“你……你!” 孙不二继续往下念:“向朝廷提供信息者,奖黄金百两。哇,悬壶妹妹,你好值钱啊!” 鸦雀无声。 孙不二缓缓抬头,周遭百姓都认出林清禾就是画上的人,一时间都没了声。 跑啊! 孙不二还没来得及出声,林清禾被百姓团团围住。 “悬壶神医,快跑,我们把你挡住,附近有侍卫。” 林清禾也以为他们会把她供出去,闻言惊讶抬眼。 “神医医术精湛,对待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从不高高在上,只收几文钱,我们都知道您是好人。” “是啊,神医,你快逃出京城吧,走的越远越好。如今朝廷不作为,不知为何将您当靶子了,您快走。” 百姓们七嘴八舌,声音压低,眼神亮晶晶看着林清禾,有些不舍,也流露出对朝廷此举的不满。 众人维护她的模样,林清禾看在眼里,心底腾升起一股暖流,她朝他们行礼:“多谢诸位,再会。” 在他们的遮挡下,林清禾避开侍卫们的视线,拐入巷子,直至不见。 “你们干什么呢!” 终于有侍卫发现百姓们的异常,抽剑冲过去。 百姓纷纷散开,满脸惊恐。 “我们只是看告示,上面画的人不是悬壶神医吗?朝廷为何要通缉她,她是个好人!” 一人出头,千人呼应。 “就是!悬壶神医是好人!“ 侍卫终于理解了上司交代他,告示上不可直接写悬壶神医四个字,要写少观主林清禾。 原来她如此得民心啊。 眼见越来越多人围过来,侍卫喝道:“悬壶神医除了是大夫这层身份,她还有层身份!她是一个坑蒙拐骗的妖道,你们可以去打听。 她所在的道观去年还破旧不堪,如今却突然起势,连他们的祖师爷都镀金身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搜刮的厉害,不然哪儿来的钱建道观。” 他义正言辞,倒是让一部分人信服。 被林清禾帮助过的百姓都不信,二方人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支。 德胜酒楼二楼,宋白微看着此幕,露出得逞的笑意。 林清禾啊林清禾,看你这次怎么翻身。 趁着林清禾出城找佛骨,宋白微重新进宫得到景武帝的信任,她与景恒王一同上眼药,加上丹药的效果让景武帝头脑不清醒。 成功让景武帝对林清禾不喜。 加上林清禾出诊有个规矩,作恶多端的人不看,缺德的人不看,这也给她树了不少敌。 风起,他们加大风力。 “放狗屁,给祖师爷镀金身纯属我乐意,做好事怎么了?” 向来温柔得体大方的国公夫人直接爆粗,听到林清禾被通缉的消息气炸了,在正堂走来走去。 国公爷下朝回来,她一肚子气没处发,逮着他道。 “皇帝老儿是怎么回事?当初不还亲赐顶天立地的字!” 国公爷面色一惊,急忙上去安抚她:“消消气。” “你倒是想办法啊!”国公夫人气的踩他的脚。 国公爷夸张的诶呦诶呦起来。 她有所松动,又怕真踩疼了他,松开脚。 国公爷拉着她的手入座:“这件事是恒王跟恒王妃出的主意,现在皇上很信任他们,就连太子都不受宠了。” 国公夫人十分惊讶:“皇上他老眼昏花了?脑子进水了?以往他不是很宠太子,不喜恒王。” “我的娘子欸,祸从口出,这话可千万不能在外边讲。”国公爷赶紧道。 国公夫人点头,她并非不知分寸的人,今日是太过生气,二来则是国公爷向来宠她,在他面前她的脾气彻底得到释放。 她叹口气:“那悬壶神医可怎么办啊。” 国公爷皱眉,林清禾对国公府有恩,他起身来回踱步:“我去相府找范丞相商量。” 范丞相也为此事烦的很。 王氏跟国公夫人的态度一样。 她们愿意出银两,怎么就变成林清禾坑蒙拐骗了。 出银两建道观,做好事这是多少人都愿意的事! “你一定要帮帮清禾啊!该死的宋白微,一肚子坏水!”王氏气的脸都绿了。 就在此时,管家说国公爷来访。 范丞相跟他一碰面,去了书房商议这件事。 诸多人牵挂的林清禾没回茅山屋,而是去了玉香楼找红莲。 孙不二跟玄之也跟着一起去。 林清禾如今被通缉,两人都想在她身边保护她,尽管她说不用。 三人都是男装,一进去,玉香楼的姑娘们便盯上。 争先恐后同怀送抱,林清禾太冷,冰碴子似的,只一个抬眼就将同怀送抱的美人们震住不敢动。 倒是玄之,这个很有礼节道士,小心翼翼行走,对她们避之不及,像极进了盘丝洞的唐僧,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公子~”娇娇弱弱的美人故意去捏他的耳朵。 玄之惊的赶紧错开身子,白皮般的面瞬间赤红:“姑娘请自重。” 美人们面面相觑,爆笑。 来了青楼还自重呢,就当她们想上去时,孙不二往玄之面前一挡,神色十分不好看:“都让开。” 玉香楼的姑娘们打量她,看出了几分门道。 也是个女郎呢。 没趣。 她们还没散去,红莲扭着腰肢从楼上下来:“这么热闹啊。” 她是花魁,性子又娇媚又放的开,能泼辣也能打,玉香楼的姑娘们羡慕她,又怕她。 听到她的声音,纷纷让出一条道。 红莲径直走到林清禾身边,拥住她:“诶呦,公子稀客啊,上面请。” 姑娘们看刚才近不了身的绝色公子被红莲带走,眼神流露钦佩。 不愧是花魁! 红莲屋内。 “少观主~你现在可是通缉犯哦。”红莲软趴趴的躺在林清禾怀里,纤纤细手去摸她的下巴,眼神迷离, 活脱脱一狐狸精。 孙不二看的起鸡皮疙瘩,再看林清禾面无表情,还有些嫌弃的模样,她默默竖起大拇指。 牛,美人在怀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说她也是女子,但红莲魅啊。 忍不住多看几眼! 红莲注意到,娇笑一声,突然挪身去玄之身旁想逗他。 孙不二眼神变了,起身喝道:“狐狸精,不要黏着我师兄!” 第154章 当初是你不要你女儿 红莲惊讶看向孙不二:“原来你看出我是狐狸精了,道行不浅呀。” 孙不二气的眼都红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子,她明明是在骂她! 玄之闻言定睛一看,看出红莲的本体,他的手下意识动了,一缕淡光朝红莲扑去。 还未近她身,更强大的金光将淡光笼罩,送回到玄之手中。 玄之抬头,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手指微拢,明白了,红莲是林清禾的狐狸。 眼看孙不二还喋喋不休,玄之轻咳嗽声提醒,见她还没反应,他拉了拉她:“师妹,坐下。” 孙不二却误认为他是在维护红莲,神色瞬间浮上受伤:“师兄,你真被这狐狸精给迷住了!你简直太堕落了!我回道观后定要告诉师傅此事!” 说着说着,她还带了哭腔,眸光含了泪花。 玄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一时有些无措。 红莲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个圈,洞悉了孙不二微妙的女郎心思,她咯咯娇笑,扭着腰回到林清禾身边。 “小师妹莫要误会,我心里只有少观主一人。”红莲的头靠在林清禾身上,美人面流露痴迷,“都是道者,可你们都比不上少观主,我眼不瞎心也不盲,才不会跟你们呢。” 温温柔柔,嗲声嗲气。 侮辱性极强。 孙不二顿住,一时不知做何反应。 半晌她憋出一句:“可你们都是女的。” 这句话倒是把红莲给问懵了。 好好好,搞半天孙不二压根没认出来她本体。 她说的狐狸精,非狐狸精啊! 有意思。 玄之叹口气:“师妹,她真是狐狸精。” 孙不二面色红了又红,气焰瞬间消失殆尽,悻悻坐下。 “你们就安心在玉春楼住下,朝廷一时间不会搜到这儿。”红莲道,说着又忍不住骂人,“宋白微可真不是个东西,老娘下次对上她,定要将她撕碎。” 林清禾看着她,眸光越来越亮。 红莲被她看的有些发慌,声音越来越小,干巴道:“为何如此看我。” 林清禾道:“红莲生得这么美,不如进宫给皇上吹枕边风,用美人计将恒王的诡计给破了。” 红莲一抖:“可皇上是个糟老头子,我接客都专挑高大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只有他们才配上我的榻。” 孙不二跟玄之听得对视,恨不得将耳朵盖起来。 非礼勿听。 林清禾耸肩,呷口茶起身,看到大红床榻嘴角一抽:“狐狸,换套新的被褥,我要睡了,累。” 孙不二看着红莲一个大美人为林清禾前仆后继,换好被褥后,还贴心的给她盖被子。 眼红了。 她小声道:“师兄,我也想收只狐狸。” 玄之一本正经:“别想了,师傅会揍你的。” “那为何悬壶妹妹可以。” “她一人养活整个道观,道元师伯奈何不了她,嘘,我们也歇息会儿吧。” 红莲变出两张竹椅让他俩歇息。 这几日都十分奔波,也是累了,玄之跟孙不二合眸。 躺在榻上的林清禾睁开眼。 她被通缉,也不知道清山观现在是何境地,还有,老头的身子还好么。 . 恒王府。 正堂内,宋白微坐在主座上,一身张扬的红色襦裙,面容上了精致的妆容,她下巴微抬,看着半个时辰前来府上拜访的李氏。 一阵寒暄过后,李氏的欲言又止她都看在眼底。 可她偏偏就是不问。 终于,李氏开口了:“微儿。” 宋白微盯着她,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仿佛看穿了她想说什么。 李氏倍感压力,她艰难开口:“微儿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可否在皇上面前替清禾说几句话,不管如何,她是……” 话没说完。 宋白微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扔,发出清脆又尖锐的声响。 吓得李氏心也跟着一跳。 “母亲!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当初晾着林清禾在侯府门口的是你,不要她的也是你,如今装什么呢?迟来的母爱?”宋白微抬眼直视她,肆无忌惮的讥讽。 李氏神色变了又变,她万万没想到宋白微竟会这么攻击,她激的站起来:“当初是你装病装柔弱,拖延我不去找她,我为了你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宋白微哈哈大笑,起身逼近:“少拿我当借口,你若是心底有林清禾,当初你怎么都会出去。 你不就是怕她是个乡野粗鄙的丫头,会辱侯府的面子么,在你们心中,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能为侯府带来价值的才重要。 我是有私心,而你这个亏欠了林清禾的恶母有什么资格说我啊,咱们半斤八两啊。” 宋白微狞笑,眼底的讥讽嘲弄毫不掩饰。 疯子! 疯子! 李氏的心彻底冰凉,她又笑又哭:”到头来,原来我养了个白眼狼啊!” 她恶狠狠盯着宋白微,眼底的愤怒跟悔意交织,喉咙发出嗬嗬声。 宋白微被盯的心惊,骤然察觉她状态不太对。 “要是我今日死在恒王府,你说世人会怎么说你?逼死养母?不孝不忠之辈,大逆不道的白眼狼。 像你这样的人妄想当皇后?心思歹毒,无德之人,呸!” 李氏说完,满脸决绝朝一旁的墙撞去。 宋白微惊骇。 不可!她不能死在恒王府! 恰巧恒王从宫中回来,近段时日他可谓是春风得意,皇上放权给他,让他与太子一起打理国事。 之前出走的幕僚都回来求他。 但只要有一次不坚定选择他的人,他都不要! 没想到回府就看到李氏撞墙的一面,恒王神色大变,喝道:“拦住她!” 宋白微眼疾手快将紫叶推过去。 紫叶猝不及防被推,还没来得及惊慌,整个人撞上墙,直接头破血流,一阵眩晕。 李氏撞到紫叶身上有了个缓冲,两人撞上,又弹开,她晕死过去。 还好,还好。 宋白微松了一大口气,抬眼对上恒王质问的眼神,她有些闪躲。 “怎么回事?”恒王按捺下怒气,上前搀住身子瘫软的宋白微,又吩咐齐明,“快喊大夫来!” 第155章 不在乎 紫叶撞击的比较厉害,伤及五脏六腑,她醒来后,浑身都痛,每时每刻都在痛。 “大夫她还有救么?” 她听到宋白微的声音,瞳孔瞬间睁大。 出事前那宋白微推她那一瞬间的恐惧还萦绕心头。 她的命就不是命么! 她连呼吸都是痛的,挣扎的动作也很小,没引起外边的人注意。 大夫摇头:“五脏六腑皆碎,恐怕命不久矣啊。” 宋白微面色凝重,她嗯了声,问:“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她早点死。” 躺着的紫叶眼睛瞬间瞪大,发出呜呜声。 听到动静的宋白微进内屋,在床榻坐下,温和道:“紫叶,你醒了。” 紫叶额间的青筋暴起,眼睛死死钉在它脸上。 宋白微被她这模样惊吓到:“怎么了?” “我忠心耿耿跟着你,推我做肉垫也就算了,你还想杀我,宋白微眯好歹毒的心。”紫叶忍着痛,费尽全身力气道。 宋白微没想到紫叶听见了自己与大夫的对话,赶忙解释:“你误会了,大夫说你胆肝俱裂,与其活得痛苦,不如早点……” 紫叶冷笑:“若是你自己,你也会直接放弃吗?” 宋白微愣住。 “对不住,我不会放弃你的。”宋白微说了句,起身慌乱离开。 李氏则被锁在隔壁屋里。 知道来龙去脉后,恒王在桌上轻敲的食指就没停过。 “夫君。”宋白微站在门口怯生生喊了句。 恒王招手让她过去。 宋白微缓慢走到他身旁。 “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他问。 宋白微摇头,她十分懊悔刚才太过冲动,没同李氏做表面功夫。 “夫君,母亲要我帮林清禾说话,我一时愤怒,所以……”她轻声。 恒王道:“林清禾不知去向,当下之急我们要诈她现身,不如先用李氏当诱饵。” 宋白微抬眸:“可她跟母亲并不熟。” “血浓于水。” 宋白微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李氏被囚禁在恒王府,宋德来寻也被告知不知她踪影。 宋白微放出消息,侯夫人听说林清禾被通缉,心急如焚想报信,结果遇难。 不出片刻,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玉香楼就是个巨大的消息密集处。 红莲还没下楼就听到客人讨论,她眸底闪过一丝红光。 见林清禾还在悠哉喝茶,她坐在对面:“猜猜,我带回来什么消息。” 林清禾撩起眼皮。 困在屋中十分无聊的玄之跟孙不二迅速也坐到桌前。 “据说李氏消失了,你可知为啥。”红莲戏谑道。 林清禾挑眉:“不会是因为我吧。” 红莲还想卖关子,闻言摊手:“是啊,外界都这么说。“ 林清禾当即起了一卦。 活着。 她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哦了声。 红莲凑过头去:“不去救她啊。” 林清禾扯了扯嘴角:“跟我有何干系。” 孙不二有些听不懂,她问:“李氏是谁啊,跟悬壶妹妹有何干系。” “简单而言呢,少观主来京城是为了认亲,结果被晾了,人家只认养女………”红莲拉着孙不二一通说。 听的孙不二拳头硬了。 “真是心盲眼瞎的一对夫妻!”孙不二重重拍了下桌子,“不见了好!” 玄之则担忧的看向林清禾:“悬壶道友,你与他们的因果……” 林清禾道:“早断干净了,于我而言,他们只是陌路人。” 玄之放心点头。 林清禾垂下眸,她刚给她自己也算了一卦。 凶,牢狱之灾。 . 恒王没等来林清禾现身。 宋白微逐渐有些按捺不住,紫叶只熬了两天就死了,临死之前她诅咒宋白微此生不得好死,众叛亲离。 她听的心悸的同时,又有些不以为然。 众叛亲离? 她亲生父母早就死了。 在宋德放弃她的那刻,早就众叛亲离了。 只是,她身边又没了个忠心的婢女。 没了紫叶,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紫叶。 就如同当初没了竹韵一样。 宋白微勾起抹诡异的笑。 隔壁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她面色一变,起身。 李氏被困在屋里好几天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吃喝都有婢女会送进来,她们都不同她说一句话。 她简直要疯了。 这股怒气跟压抑全放在敲门上。 “放我出去!” 砰! 门猛地被踹开。 久违的日头十分刺眼,李氏下意识闭上眼眸。 吱呀。 门又关上了,屋内一片昏暗。 “母亲,你就别折腾了,恒王府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好么。”宋白微步步逼近,居高临下盯着她。 李氏满眼都是失望:“微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也想问母亲,你怎么变这样了,以前那个满心满眼只有我的母亲哪儿去了? 要是你没变,你至于会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么?” 宋白微道。 李氏冷笑连连:“你真自私!” “母亲,林清禾才不顾你的死活,我放出消息说你为了寻她下落不明,她可半点反应都没有呢。”宋白微讥讽。 李氏心中猛地一突,被刺痛到。 突然又笑笑:“我与她早就断绝关系了,她不现身很正常。倒是你们,急坏了吧。” 呸! 李氏对着她吐了口唾沫。 “王妃!” 新上任的婢女没反应过来,立即护主的将宋白微护起来,还是慢了半拍。 宋白微抬手狠狠擦掉,一句话没说直接出去。 “锁死!” 随着门锁落下。 李氏颓丧落地,泪如雨下。 报应,这就是不认亲生女儿认养女的报应啊。 她这是养了一头恶狼在身边。 . 林清禾迟迟不现身,恒王他们也没头绪在哪里找。 他们盯上了茅山屋。 “我家小姐不在。”芍药开门,见又是官府的人,拉着一张脸。 朝廷通缉令下来时,她又生气又有些害怕林清禾回来就被抓。 算日程也该回来的主子迟迟未现身,芍药反而不担心了。 “我们要进去搜。”恒王亲自带人,站在门口,锐利的眼逼人。 芍药冷哼:“你果然是个笑面虎,不管面上装的多好,本质上还是个脏东西。” 她退开一步。 恒王冷脸踏入门槛。 芍药眸子闪过丝幽光,抬眼与墙上的元纯颔首。 “动手!” 第156章 芍药被抓 茅山屋,一时间,阴风阵阵。 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忽闪忽灭,刚还白昼的天突然就暗下。 恒王带来的护卫面面相觑,心底腾升起恐慌,纷纷后退。 恒王面色沉下:“都不许后退,进去。” 他领头踏进门槛。 侍卫们紧随其后。 在他们全都进去的那刻,门关上了。 侍卫纷纷惊恐回头,不约而同看向恒王:“殿下。” 元稹元纯飘进去将他们腰间的剑都抽出来。 “剑!剑都飘在半空中了!” “有鬼啊!” 侍卫四处逃窜,恒王站在中间黑着一张脸:“都别动!” 茅山屋内瞬间静下来。 越是安静,越显诡异。 元纯飘在半空中对着他们吹气,咯咯笑出声。 茅山屋的魂体都在正堂内游荡,他们不伤人,飘来飘去吹冷气,将东西拿到半空中。 侍卫们吓得不敢动,定定的站在原地。 “装神弄鬼!”恒王提着剑在空中乱挥,试图劈中一两个。 芍药冷着脸在旁侧看戏。 突然,恒王一把拉过芍药,锐利的剑抵在她喉咙处,鹰眸扫视周圈:“出来!不然我杀了她!” 元纯元稹僵住。 瞬间,空中飘着的东西全都落下,阴风也散去。 侍卫们松了口气,神游未定的看向恒王。 芍药半点儿都不慌,嘴角甚至还嚼了一丝笑:“有本事就杀我啊,不敢杀我,我还瞧不起你,孬种!” 她怕恒王用她做诱饵引林清禾出来。 那样,她宁愿死。 恒王被激的将刀片往她喉咙处一割,血渗出来。 “殿下。”齐明制止住。 恒王松开手,将芍药往齐明面前一推:“带走!” . 玉香楼。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刚被卖进来,名为罗香,倔的很,三天没吃饭也不愿开口求饶。 老鸨实在是没法子,求红莲去劝劝那小丫头。 红莲答应了,带着林清禾一起去了柴房。 罗香听到动静,警惕的抬眼。 “真是个美人胚子。”红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倔强,手长腿长,尽管肤色黑,还是看得出来她五官生得很精致。 “在玉香楼吃香的喝辣的,学琴棋书画,不出三年你就能成为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人儿,备受达官显贵的喜爱。”红莲娇笑道,蹲下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小姑娘,这样的日子,你不喜欢么?” 罗香呸了声:“不就是万人骑的姑娘么,我才不稀罕。” 红莲也不生气,扭着腰肢起身,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果然如妈妈所言,真是个倔骨头。” 林清禾问道:“卖你卖了多少钱。” 罗香早就想抬眼看林清禾,在她面前,莫名有种信任感。 “十两。”罗香小声道。 红莲惊讶万分:“才十两?” 平常她吃个糕点都不止是十两。 罗香不喜跟她说话,抿了抿唇。 林清禾对红莲道:“跟老鸨说,我出二十两,将她的卖身契给我。” 红莲挑眉:“你怎么看上这小丫头了.” 林清禾瞥她眼,红莲不再多言,立即照做。 也不知她是如何说服老鸨的,等回来时,她手中拿着一张卖身契,她递给林清禾:“诺。” 林青禾看向罗香:“你愿意跟我走么?我得告诉你,现在我是通缉犯。” 罗香惊讶的微张嘴,不言。 林清禾也意外,她还只是个孩子,会怕也正常。 “愿意。“罗香再次点头,郑重道,“您将我赎出玉香楼,就算是死,我也是清白身。” 红莲不解为何她将清白看得那么重要,作为一只狐狸精,需要人类认可魅力的狐狸精,她很喜欢周旋在男人之间。 “小丫头,你这是鄙夷我这青楼女子喽。”红莲翻了个白眼。 罗香摇头:“非也,人各有志。” 虽然给她赎了身,但林清禾还得待在玉香楼,她也跟着在红莲屋内住下。 “我这屋内真是越来越多人了。”红莲嘟囔道。 出外边透气的孙不二跟玄之回来,两人面色不太好。 “怎么了这是?”红莲问。 孙不二看向林清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悬壶妹妹,傍晚时分,恒王带人去茅山屋,将芍药带走了。” 话音刚落,屋内已经没了林清禾的身影。 她留下一句:“玄之道友,麻烦你护好罗香。” 红莲道一声糟糕,赶紧跟上去。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罗香小小吞咽口水,迟疑问道:“她是悬壶神医?” 她是听到茅山屋,再联想到林清禾说她是通缉犯猜出来。 孙不二点头,有些惊讶:“你这般小,也知道她?” 罗香颔首:“悬壶神医是个好大夫。” 孙不二跟玄之都有些沉默,他们比林清禾要大几岁,无论是道行还是声望,他们都远不及她。 恒王府。 芍药并未关在地牢里,而是跟李氏关在了一间屋内。 看到李氏,芍药便明白了,这是宋白微故意在恶心她呢。 “芍药,你怎么被恒王抓进来了,你家小姐呢?”李氏看到她吃惊不已,急忙上前问道。 芍药没好气将她推开:“你谁啊?” 李氏神色瞬间僵住,想到芍药对整个侯府都不友好,她叹口气:“宋白微将我囚禁在这已经有好多天了,她疯了。” 芍药讥讽勾唇:“能从侯夫人口中听到这句话,真是稀奇啊。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她了吗,为了她甚至将我家小姐给弃了。怎么,现在她连你都害啊。” 李氏的脸色被奚落的一阵子青一阵子紫,悻悻低头,许久长叹口气:“是,当初是我错把鱼目当珍珠,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芍药看到她脸上的懊悔也面色不改。 她现在只觉得痛快,想笑。 活该! 宋白微在门口没听到两人互掐,有些失望,抬眼见恒王从书房出来,她赶紧迎上去,双双进了屋。 夜色落下帷幕,正是要歇息之时。 李氏早就进入酣睡中。 芍药坐在凳子上心急如焚,她怕林清禾会来救她。 从她被恒王带回府的那刻,芍药便清楚的知道,她就是个诱饵。 不要来啊,小姐,千万不要来! 第157章 牢狱之灾 布谷布谷~ 布谷鸟的声音突然响起。 惊的芍药迅速起身走到门口,是主子!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小姐!” 芍药这句卡在喉咙间,不敢喊出来,唯恐被人听见。 林清禾将锁撬开,进去,一眼就锁定芍药脖颈上的红痕,眼神变得幽暗。 “恒王伤的你?” 芍药慌乱四处探看,上前挽住林清禾的胳膊,又哭又笑:“小姐你傻啊,我就是个诱饵,快走。” 林清禾拉着她:“一起走。” 芍药心底一阵暖流。 一阵脚步声传来。 晦暗的夜色瞬间灯火通明,恒王府的侍卫手里拿着火把,恒王与宋白微从中走出来。 “好久不见,清禾。”看到林清禾,恒王的心脏还是忍不住为她跳动。 宋白微侧目将恒王的目光尽收眼底,不由咬住下唇。 林清禾嗤了声:“布这么大一个局来抓我,你可真是费尽心思,将芍药放了,我跟你走。” 芍药瞬间抓紧林清禾的手:“小姐!” 李氏被动静惊醒,看到林清禾的背影她一阵惊喜,面色又慌乱:“清禾,快跑!” 见林清禾没反应,李氏又道:“他们意在于你。” 林清禾回头,两人对视。 她面无表情转回脸。 李氏僵住,心底一阵难受。 她的亲女儿,是真的不认她了。 养女又是六亲不认,行事狠辣恶毒的疯子。 李氏一时间深感绝望。 芍药死死抓住林清禾,双眸饱含泪水。 “乖,听话,先回茅山屋。”林清禾凑到她耳畔,“昨日我给自己算了一卦,牢狱之灾,所以这牢狱我得去,你在茅山屋等我回来。” 芍药听话的松开:“小姐没骗我。” “自然。”林清禾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她手心,“红莲那儿有个叫罗香的小姑娘,你将她领回茅山屋。” 芍药点头:“好。” “悬壶神医,走吧。”侍卫上前,将林清禾围住。 芍药攥着手心里的糖果,经过恒王身旁时,她恶狠狠的剜他眼。 她心情沉重的回到茅山屋。 她一定会等小姐回来! 悬壶神医被抓进牢狱的消息昭告天下,引起一片轰动。 范丞相跟国公爷几次进宫找景武帝求情,都不被见。 景武帝如今的心思都在虞听晚身上。 虞听晚,宋白微派人找的绝色女子,特地献给景武帝,激发他的色心,最好是日日在房事上,不理朝政。 宋白微本想让虞听晚作为恒王府的棋子,岂料她性子刚烈,压根不愿意屈身于景武帝,更不会听令于恒王府。 她是在逛街时被齐明的人迷晕,一路带到京城送进宫。 短短在宫中几日,虞听晚便知道景武帝是个什么人,要说以前还能称得上是明君,现在则是昏君中的昏君,完全被恒王拿捏都浑然不知。 拓跋国一年一度的进贡就在今日,作为一国之君的景武帝却不见踪影。 . 宫中内殿。 咯吱咯吱,一阵床榻摇晃的声响,还伴随着景武帝暴怒的声音。 “朕今日就要睡你!” 虞听晚是个烈性子,她不怕死,第一晚在龙床上时就划破了自己的脖颈,好在不深,被救回来。 她越是刚烈,越引起景武帝的兴趣。 要不然说,男人就是贱呢。 越得不到,就越想要。 虞听晚在偌大的床榻上躲来躲去,无处可躲,目光悲切:“你休想!” 她生得十分清纯,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又增添了几分妩媚,全身肌肤白如雪。 景武帝如今精虫上脑,完全被药物所控制,眼底只有虞听晚那雪白诱人的肌肤。 他上前:“美人!” 刺啦,虞听晚的衣裳被景武帝直接扯开。 帘子若隐若现两道身影一上一下,扑通,一道身影被踹下床榻,景武帝被虞听晚踹下床碰到桌角后不动了。 虞听晚视线落在不动的身影上,起身下床榻去探景武帝的鼻息,神色震惊跌在地上,呐呐:死了? 左公公抵达殿门口,衣衫略不整的虞听晚从内殿出来,两人对视,纷纷愣住。 虞听晚拢好衣裳,神色僵硬:“左公公。” 左公公若有所思:“虞妃,陛下呢。” 虞听晚抿唇:“睡着了。” 左公公无奈又毫不意外:“拓跋使者已入金銮殿,朝臣就座,唯独陛下不见踪影。” 虞听晚顿住,眼底掠过慌乱,随后淡定:“陛下今日乏累不堪,本宫刚劝了,劝不动,左公公先回去禀告,我再劝劝。” 左公公审视,直接越过虞听晚:“我进去看看” 虞听晚慌张跟上:“左公公.......” 虞听晚面色涨红,浑身绷紧,眼见左公公快速进入内殿。 虞听晚:完了 “陛下!” 左公公看到躺在地上的景武帝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回头看了眼虞听晚,他走到景武帝身旁探鼻息。 虞听晚心跳如雷,手搭在随身携带的匕首把上,想抽出来杀左公公。 就在虞听晚要往下捅的时候,景武帝猛地睁开眼睛。 虞听晚迅速收匕首,左公公被景武帝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景武帝盯着天花板,看清后身边人,震惊迷茫:“你们是何人?” 他观察两人,被虞听晚美貌惊艳,虞听晚紧张攥拳不敢对视。 见景武帝醒来没有一时砍了她的脑袋,虞听晚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何意思,屏住呼吸在旁侧不敢出言。 左公公有些摸不着头脑,恭敬道:“请陛下跟随奴前往大殿。” 金銮殿,里面传来一阵阵讥讽声。 “听闻大景人才济济,结果连这首诗都对不上来,真是笑死人了。” “是啊,我拓跋三岁孩童都能对的诗词,你们满朝文武竟然一个都不会,啧啧,真是废物啊。” ”罢了罢了,还是不为难尔等了,认输吧。” 拓跋使者一个接一个的嘲讽,尤其是看龙座上空无一人,都暗自发笑。 早就听闻大景的皇帝今年老眼昏花了,宠信奸臣,将几大武将抄家流放不说,还重女色。 他们这次有备而来,为的就是让大景没面,将拓跋低位的境地调换过来。 第158章 当着拓跋使者的面发疯 范丞相脸色很不好看,其他大臣也拉着脸。 景武帝再不现身,大景的颜面都被拓跋踩在地上,起不来了。 “陛下驾到。” 随着左公公的声音传来,文武百官纷纷看去,都松了口气。 左公公神经紧绷,因为来的路上他发现,景武帝似乎失智了! 连他自己是皇帝都不记得了。 众人视线越是落在景武帝身上,左公公就越紧张。 恒王视线掠过他发抖的手,眸底浮现一丝疑惑。 景武帝东看看西看看,倒是没忘记左公公跟他说的话,他是皇帝,一国之尊。 他入座后,盯着文武百官不说话。 不对劲。 今日皇帝是怎么了? 朝臣们心底都没数,心中不由忐忑。 “既是来进贡的拓跋使者,见到朕为何不跪,站着作甚。”景武帝虽是记不清事,脑子一片混沌,但他毕竟做皇帝久了,张口就来。 拓跋使者面面相觑,都说大景的皇帝好色到不理政事。 今日一见,似乎并非如此。 拓跋团们其中有一人穿着锦白色的道袍,气质格外出众,他盯着龙座上的景武帝,突然道:“大景的皇帝少了一智,诸位竟然不知?” 此言一出,四周肃然一静。 太子喝道:“胡说八道!这便是拓跋人的礼节?” 范丞相冷声:“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就是!你拓跋倒是长气焰了,十年前戈壁滩一战,你方被我大景的将士打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的时候忘了?” 拓跋团的面色瞬间变了。 十年前,是拓跋主动挑衅,进攻大景,却被北疆王跟镇国公联合攻打,十万大军只剩下一万,还丢了一座城池,签下了二十年都要给大景进贡的条约。 于拓跋而言,乃耻辱! 为首的拓跋使者刘彦道:“太子殿下莫要动怒,玄微乃我拓跋的国师,他所言并非奚落,而是当真看出大景皇帝少了一智。” 众人看向玄微,见他仙风道骨,神色清冷,傲然站在大殿中央,这等气派的确令人折服。 收回视线,又抬眼看龙座上的景武帝。 景武帝眼眸微睁大,被众人盯着看的有些不自然,侧过身:“看朕作甚,他就是胡言乱语,将他给斩了!” 他的神态,他的言语,他的反应都在文武百官心中落下重重一击。 皇帝似乎真的不对劲。 恒王面色微沉,宋白微跟他说过,景武帝会慢慢变得痴呆,最终为他所控。 但这也太快了。 至少在拓跋使者团面前,不能失仪。 气氛变得冷凝又微妙。 太子看向左公公,双目喷火:“怎么回事?” 左公公面色煞白,唇瓣蠕动,压根不知如何解释,拓跋使者们看着,他总不能说皇帝想睡妃子,被妃子一脚踹傻了吧。 左公公跪下:“殿下息怒,奴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景武帝突然起身,抽出尚方宝剑。 文武百官和拓跋使者们大惊,还没反应过来,景武帝下了阶梯,走到他们中间。 “谁说朕失智了,在朕的地盘也敢口出狂言,杀无赦!” 景武帝提着剑乱砍。 大殿一片混乱。 拓跋使者们护着玄微。 疯了,疯了,大景的皇帝疯了! 眼看场面不受控制,恒王大步上前到景武帝背后,劈在他后脖颈,景武帝软软晕倒。 “陛下身子不适,今日就散了吧。”恒王神色冰冷。 他这当机立断的做法引得不少朝臣刮目相看。 太子面色不太好看,将他推开,跟左公公搀着景武帝离开金銮殿。 . 牢狱。 “悬壶神医,您看看我这辈子还有出去的机会么,能不能娶上妻子。” “悬壶神医,给我看看我有富贵命么。” 林清禾悠哉喝着茶,跟牢友们打成一片,就连狱吏也讨好她,甚至拿钱给她想算上一卦。 看着狱吏手中的银两,林清禾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她收起:“好说好说。” “悬壶神医,我这辈子能升官么。”狱吏一脸虔诚的望着林清禾,又有些紧张。 林清禾笑了笑,仔细看他的面相:“额头饱满,下巴方圆,倒是长了一副好官相。” 狱吏面色一喜,见林清禾顿住,他眼巴巴的望着她。 其实林清禾是在算他的八字。 狱吏却误以为要加钱,他掏啊掏,将兜里最后一两银子掏出来放到林清禾手中。 唔。 林清禾看了一眼。 挺上道啊。 她将银两还给他。 狱吏有些不安,嘴角微抿,小声道:“悬壶神医。” “放心,你八字尚可,还能往上升。不过你切记不可用钱财去买前途,一切都会有的,莫要用外力。”林清禾道。 狱吏眼中闪过丝惊喜,他重重点头:“是。” 牢友们纷纷围过来想求林清禾算卦。 他们有的做了恶事,有的是被人陷害,有的是替死鬼。 有缘的,林清禾会算上一卦。 午膳时,狱吏单独给林清禾送了份自己吃的膳食,一边给她一边道:“悬壶神医,外边出大事了。” 林清禾一顿,抬眼看他。 狱吏压低嗓音:“拓跋使者来我国进贡,在朝堂上出了诗,文武百官却无人能对的出来,被他们耻笑了一番。” 说到这儿,狱吏气愤不已,狠狠攥着手中的筷子。 林清禾盯着他的手。 狱吏反应过来,讪讪一笑,赶紧将筷子递给她。 “如今朝堂上大多都是些酒囊饭桶,做了官后就不读圣贤书了,肚中无墨水,对不出来是技不如人。”林清禾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放进口中,眼睛微亮,“味道不错。” 狱吏闻言有些小骄傲:“这是我娘子做的菜,晌午她会送饭菜过来,我特地嘱咐她多做一份。” 林清禾笑意真切了几分:“替我谢谢你娘子。” 她在狱吏身上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是个十分娴静又温柔的女子。 她又道:“好好珍惜她,她有孕了,是对龙凤胎。” 狱吏一怔,随即狂喜,他起身就想回家,刚跨几步又停下,回到林清禾身旁。 还没到点呢。 狱吏神色踌躇,压低嗓音道:“悬壶神医,其实除了对不出诗外,更严重的是陛下当殿疯了。” 第159章 宋白微遭到反噬 皇宫,一阵混乱。 太子当场发难,派人去恒王府捉拿宋白微。 他认为景武帝会变成今日这般,都是宋白微给他炼制丹药开始。 太子的人立即前往恒王府,在门口被恒王拦住。 “没有圣上旨意,凭什么捉拿王妃。”齐明护在恒王左右,冷声喝道。 太子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陛下晕厥,太子名正言顺监国,如今太子怀疑恒王妃炼制的丹药有问题,请进宫中盘问,请问恒王殿下哪儿来的脸拒绝?” 齐明怒道:“你!” “夫君,我去。”宋白微一改之前的张扬,穿了身十分淡雅的襦裙,也未曾上精致的妆容,漂亮的脸眉头微蹙,我见犹怜。 围观在恒王府的看客们见宋白微主动说去,开始替她说话。 “恒王妃如此磊落,她炼制的丹药应该没有问题。” “是啊,恒王妃不是悬壶神医的姐妹么,悬壶神医医术高超,道法高深,恒王妃应该也还行吧。” “嘿,别胡说,悬壶神医被当成妖道抓起来了。” “什么!谁嫉妒神医故意陷害的吧!” 原本宋白微还自得他们替她说话,听到后面,神色越来越僵。 好好的,提什么林清禾。 她恶狠狠的瞥向替悬壶神医的百姓。 却被孩童捕捉到,心思单纯的孩童立即囔囔:“恒王妃的眼神好可怕啊,伯伯,她刚刚瞪着你, 似是要将你吃了。” 说完他还哭起来要找娘。 娘,恒王妃好可怕,她好丑啊。 宋白微气的要呕血,又不敢再表露出任何真实情绪,面上挂着无辜又无措的神态。 百姓们面露惊恐,纷纷散去。 恒王皱眉。 太子的人紧盯着她:“恒王妃,走吧。” 宋白微咬唇,下了阶梯,她回头看恒王。 “等我回来。” 恒王点头。 两人对视,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宫中。 虞听晚是恒王府送进来的人,她被困在金銮殿,不许离开。 太子守在榻前,面色很冷。 他瞥向跪在地上十分安静的虞听晚:“说,恒王府送你进宫,究竟有何目的。” 虞听晚身子微抖,她将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求太子明鉴,我出自江南商人之家,出街游玩被人迷晕,一路带进京城进宫。我与恒王府毫无关系,不过当初恒王妃确实有跟我说过,要我迷惑皇上。” 太子眉头紧蹙,狠狠攥住手心:“然后呢?” 宋白微进宫,一路走来都十分忐忑。 她的丹药用了障眼法,太医压根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想到这,宋白微定了定心,走到大殿门口时,虞听晚的声音传出来。 她浑身僵住,如遭雷劈。 “太子殿下,民女在江南已有未婚夫,我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恒王与恒王妃什么计划,民女并不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恒王狼子野心,想取而代之!” “恒王妃到。” 殿内一静。 太子喝道:“带进来。” 宋白微有些抖,她一踏进大殿就指着虞听晚骂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贪慕虚荣,想进宫做娘娘,哀求我送你进宫!” 虞听晚恨死了她,闻言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直接冲上去扇了她一巴掌:“你才胡说!我压根就不想进宫!” “殿下。”左公公心惊事态的发展,小心翼翼去看太子的态度。 太子面无表情:“让虞妃随意发挥。” 左公公瞬间明白了,站在旁侧眼观鼻,鼻观口。 宋白微很久没有体会过巴掌的滋味儿,自从她学了巫术回京都是被人捧着。 一商户之女,抬举她当娘娘不感恩戴德,竟然还敢动手。 又见太子冷漠看着,丝毫没有阻止之意,宋白微的怒火四起。 在她眼里,太子又如何,不是还没当上储君吗! 宋白微也不装了,直接反击,狠狠甩虞听晚一巴掌:“贱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虞听晚抬腿直接踹向她的肚子,厉声喝道: “我是什么东西?托你的福,我现在是虞妃,按照辈分,你是不是还得喊我一声娘!” “混账东西,如此不孝,看来侯府也没将你教好。”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个冒牌货!亲生父母偷走悬壶神医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说,作为享福者的你更是不要脸的继续霸占侯府,果然什么样的根养出什么样的人。” “从骨子里你就是个贱骨头!” 一句一句,激的宋白微连连尖叫,龇牙咧嘴冲她扑过去,甚至下巫术。 人还没到虞听晚身上,宋白微惨叫声,躺在地上打滚,嘴角也渗出血来。 突然的变故让殿内人都大惊。 虞听晚回过神,赶紧走到太子身边,无措道:“太子殿下,我没有伤到她,我刚刚连碰都没碰到她。” 太子点头:“孤知道,恒王妃是巫女,她刚刚应该是对你下巫术遭到了反噬,莫要惊慌。” 虞听晚心神连连遭到重创,一连下来有些熬不住,她点点头,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太子让人将虞听晚送去她的寝宫,又让太医跟着去。 地上的宋白微,无人在意。 撕心裂肺的痛,又有无数只蚂蚁虫子在她体内钻啊钻,她痛的打滚,连连惨叫。 “活该。”太子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若是父皇有事,你也跟着陪葬,来人,看好她。” 宋白微视线模糊,疼的昏死过去。 最后一刻她内心坚定不已。 恒王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她,一定会! 恒王府,书房一阵低压。 齐明观恒王神色,问道:“殿下,王妃那边。” 恒王揉了揉眉心,眸色十分冷清:“暂时先不管她,若是她透露王府半个字,当机立断杀了她。” 齐明心肉一跳:“是。” 书房只剩下恒王一人。 恒王盯着摇曳的烛光,眸色越来越红,逐渐浮现疯狂之色,他猛地将桌上东西都掀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既然他有帝王命,不就是天命之子么。 为何事事都不顺心! 狱吏告知林清禾外边发生的事后,她立即起了一卦,卦象显示半年内,必有战乱。 她绷紧脸,缓缓起身。 一道人影也在此时进入牢狱。 第160章 拓跋国师算大景运 恒王站在牢房面前,神色复杂的看着林清禾。 “牢狱里不好待吧。”他道。 林清禾的视线锐利如刀,上下扫他,最终落在他脸上嗤道:“拜你所赐,好的很。” 恒王轻笑,又望着她正色道:“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与我是携手相伴的人。” 林清禾面色不改,哦了声:“跟你这样的人相伴,那也太恶心了。” 恒王眉眼间的冷峻更加散发一股凉意,他攥住手:“你就如此厌恶我?” 林清禾点头:“是啊。” 恒王一滞,整颗心都似乎被她拿捏在手中,有些疼。 他背过身。 “既然如此,那我对你就不留情了。” 林清禾控制不住,直接笑出声,满脸嘲弄的望着他:“哦。” 恒王心绪不稳。他突然抓住林清禾的手:“你就当真如此讨厌我?那你看好谁?” 林清禾坐在稻草上闭目养神,并不理会他。 恒王心累,一记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拂袖离去。 . 宫中。 景武帝醒来,看见绑在凳子上的宋白微,眼底划过一丝讶然, 太子欣喜跨步到榻前:“父皇,你醒了。” 景武帝审视太子,伸出手指着他:“你是朕的儿子?” 太子神色突变,立即跪下:“父皇,您不认得儿臣了?” 景武帝嗯了声:“许多事确实都不记得了,她是谁?她又是谁?” 他指向宋白微跟虞听晚。 两人皆是一颤。 景武帝起身,在太子的吃惊下一步步走向虞听晚。 他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慨然道:“你生得好生美。” 宋白微突然就来了胜负欲,有些不服气,昂起头,看向景武帝。 “你生的一般。”景武帝看了她眼,全身心思都放在虞听晚身上,再次问道,“太子,她是何人。” 宋白微气的差点咬碎牙齿,她隐忍的冷着一张脸。 狗皇帝,失智了,嘴巴也吐不出象牙。 太子唇线紧绷,难以置信他向来敬爱,崇拜的父皇真的失智了。 虞听晚朝太子投去哀求的目光,她不想留在宫中。 太子看明白她眼中的含义,垂下眸,他倒是挺欣赏虞听晚的。 罢了,太子终究还是心软。 “父皇,她是个宫女。” 太子话音刚落,虞听晚浑身一松,感激涕零的望着他。 景武帝有些失落,她生的这么美,他还以为是宫妃。 “朕累了,都退下吧。”景武帝道。 太子带着宋白微走,将虞听晚送出宫,给了她百两银子,放她归家。 烈阳下,虞听晚怀揣着银两,目露感激和欣喜。 太子真是个好人啊! 虞听晚租了辆马车,雇了镖局的镖士护送她回家,还没走几步路就被齐明拦下。 齐明出示令牌,镖头浑身一颤,当即将银两退回给虞听晚:“小姐,这场送行我送不了了,抱歉。” 虞听晚诶了声,镖局的镖士们纷纷离去。 “虞小姐,请吧。”齐明道。 虞听晚认识齐明,神色巨变,她哀求道:“我只是个商户之女,贪生怕死,谨小慎微,既不想成为棋子,也不想入宫为妃,还请阁下告知恒王,放我走吧。” 齐明面色不改,冷着脸上前:“请。” 虞听晚瞬间将头上的钗子拿下来抵住自己的喉咙,眼神冰冷:“我宁愿死。” 只是还没等她戳进去,齐明先她一步放了迷药。 迷药见效很快,虞听晚手软,金钗掉在地上,她晕过去。 . 拓跋使者都在看大景的笑话。 景武帝失智,还能当好皇帝吗? 他们在住处把酒言欢,话里话外都是对大景的奚落,丝毫不顾及后边候着的就是大景人。 刘彦做了个动作。 拓跋使者团们纷纷噤声,看向他。 “玄微国师,你可算到大景气运如何,三年之内可否将大景拿下,归我们拓跋。”刘彦压低嗓音问道。 拓跋使者团们闻言兴奋不已,灼灼看向玄微。 玄微当下算了一卦。 在众人的期待下,他摇头又点头:“卦象显示,大景有衰落之向,但是一年后会有紫微星现世,将大景带入新的盛世。” 玄微继续看下去,面色十分沉重:“甚至统一列国,成为唯一的霸主。” 哐当。 刘彦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双眸满满都是震惊和不甘:“大景就有这么好的气运!” 其他使臣们也拉着脸。 玄微呷了口茶:“也不尽然,紫微星,也就是新皇会在一年后登基,只要在这一年内我们将大景拿下,让紫微星没出手的机会,这局自然就破了。” 刘彦眼睛亮起:“不错,既是新皇,会是谁呢?” 使者团们将景武帝的儿子都想了个遍,最终锁定太子跟恒王。 刘彦看向玄微:“国师可能看看这两人,谁更大几率会是下一任新皇。” 玄微继续看卦象,神色中带着惊疑,他抬眼:“太子跟恒王都有帝王运。” 刘彦正色点头:“大景太子性子软,有仁君之范,若是在太平世就能顺利登基。但那恒王可不是个善茬,他可是个狠角色,大景太子赢不了恒王。” 使者团们面面相觑,道:“那我们先将恒王给搞了,再搞大景太子?” 刘彦眸色一深:“倒也不是不行。” “不对。”玄微突然出声,他震惊道,“大景还有一人有帝王运!” 使者团们瞳孔猛缩。 还有一人! 这人是谁?他们绞尽脑汁都猜不出来,究竟会是谁。 刘彦派探子去搜集大景所有皇子的消息。 “有人算大景的帝王运。”林清禾站在牢房的窗子前,望着外边皎洁的明月,迅速掐诀去探测是谁在算卦。 噗! 玄微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吓得使者团们纷纷涌上去“国师!” 拓跋国只称王,不称帝。 玄微是拓跋王十分信赖的国师,他确实道术精湛,不仅能求雨,所言之事,十有八九。 在拓跋有一句话,可以不敬王,但不能不敬国师。 玄微突然呕血,拓跋使者团们全都急吓得大惊失色。 刘彦迅速喊太医,被玄微拦住,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没事,是有道行更高深的道士察觉到我在算大景的运,这是警告。” 第161章 罗香的娘找上门 拓跋使者团更加震惊,在他们心目中,玄微就是最厉害的国师,如今却从他口中得知,大景也有厉害的国师。 又吃惊,心底又有些微妙,很不舒服。 刘彦神色凝重:”那会是谁?” 玄微摇头:“暂且不知,得打听。” 刘彦几人迅速做了一出戏,将玄微夸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人物。 ”我们拓跋有国师,压根不用愁,大景迟早会是我默默的囊中之物。” “是呀,国师能掐会算,乃神算子也!、 他们叫宫女进来斟茶,故意提高音量,得意洋洋道。 宫女听的刺耳,被激的实在是受不了,开口道:”也不见得。” 拓跋使者团们纷纷对视眼。 刘彦故意道:“哦?你们大景还有比我们国师厉害的人?” 玄微嗤笑声:”怎么可能,大景都是群平庸之辈,哪儿能与我相提并论。” 宫女冷笑:“此言差矣,我大景人才济济,就国师你这样的,多了去了,尤其是……” 几道视线都盯着她,似乎都期待她说出来。 宫女突然顿住了,敏锐察觉不对劲,她笑了笑:“尤其是我们恒王妃,都能炼制长生不老的药呢,国师你能么?” 说完她直接出了殿候着。 她是大景的宫女,加上拓跋使者踩低大景,她压根不怕他们动怒,叫人来也只会帮她。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这是拐着弯想知道悬壶神医呢! 想到悬壶,宫女神色黯然。 她是坚决簇拥林清禾的忠实者,知道是恒王让她入牢狱,她转了个弯,引到恒王妃身上去。 “恒王妃。”刘彦果然在提宋白微,“难怪恒王势不可挡,原来有个如此强的助力啊。” 玄微直觉不是,但他也没头绪。 拓跋使者立即去打听宋白微。 她现在苦闷的很。 关在东宫里,除了吃喝,太子还会时不时逼问恒王的计划。 宋白微每次都闭口不谈,太子的幕僚逼的急眼了,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宋白微瞬间爆炸,挣扎想起来,眼眶红的能渗出血:“放肆,你竟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 啪! 太子有个幕僚叫墨客,是个九尺高,十分粗壮的汉子,性格又暴躁, 其他幕僚都斯斯文文,对付宋白微,他们统一将墨客推出去。 墨客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见宋白微倔强不肯说,他直接下去一巴掌,直接将她扇出血来。 宋白微别过头,剧烈咳嗽,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怒道:“我夫君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恶狠狠瞪着墨客,眼里的恨意都淬了毒。 墨客笑了声:“你以为恒王还会顾及你?他要是真的爱你,你还用得着在东宫待一天一夜,还不来救你么?” 一字一句都伤在宋白微心坎上。 她死死咬住下唇,她不愿意承认。 “好好想想吧,恒王究竟值不值得你这么对他。” 门关上。 墨客的话还是在宋白微心中留下痕迹。 翌日。 拓跋使者再次去金銮殿。 “陛下,我拓跋这次进贡有一件宝物,名为砂石,外边黑色,内里红。” 刘彦道。 景武帝笑眯眯:“呈上来。” 刘彦将砂石放在手心,左公公接过,转交给景武帝。 景武帝爱不释手,看来看去,突然起身说道:“今日就这样吧,退朝。” 文武百官都有些懵逼。 范丞相站出来:”陛下?” 景武帝压根不听,直接走了。 拓跋使者团忍不住笑出声:“有个随性的皇上,你们一定很头疼吧。” 文武百官都不知如何回应,直接退朝。 拓跋使者团也不着急离开,他们还想找到第三个有帝王运的人。 罗香的娘周氏听说她被赎出玉香楼,在茅山屋,直接上门。 罗香腰间系了个精致的荷包,里面装了几两银子,这是芍药给的见面钱。 她们都在等林清禾回来。 “香儿。”周氏站在茅山屋小巷子待了几日,终于逮到她出来,她探出头来喊罗香。 罗香冷眼,直接转身。 周氏猛地冲上去,一把拽住罗香的荷包:“死丫头,你有钱了,给我。” 罗香没抢赢她。 周氏妈拿着荷包哭着道:“家里没钱,穷的都要啃馒头了。你竟然冷眼旁观,这是要逼死我啊。” 罗香冷笑:“那你就去死吧!” 周氏错愕的盯着我,眼底流露不可置信,似乎想不通。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儿,怎么能忤逆她。 做娘的权威受到挑战,她尖叫冲罗香扑来。 趁着这个空档,罗香抢走荷包抱进怀里,而她也被周氏压制在身下。 周氏抽她巴掌,尖锐的指甲嵌入罗香脖颈,手臂。 罗香死死抱着荷包不还手。 不是所有娘亲都无条件的爱自己的孩子。 这个道理,罗香最近想明白了。 周氏为了生弟弟,一共生了四个女儿,罗香是老二,还有个姐姐,底下两个妹妹一个被送,一个夭折。 周氏经常道,生他们受了很多苦,想吃个李子都得去偷。” 她爹老罗头沉默寡言,经常不吱声。 从小到大,罗香跟姐姐什么都要干。 弟弟什么都不用干。 “贱人,你竟然敢不认我,翅膀真是硬了!” 周氏怒吼。 芍药听到声音,立即出来,看到罗香被压在身下。 她直接将周氏推开:“干什么!” “你是什么人?” 周氏上下打量芍药,满眼愤怒。 芍药冷哼:“我是罗香的家人,你又是哪门子的鬼怪?” “我是她娘!”周氏喝道。 芍药哦了声:“原来是吃人的娘啊,能把女儿卖身到青楼的娘,真是不幸,还好她遇上了我家小姐,你早点滚吧。” 她很凶狠。 周氏欺软怕硬,她骂骂咧咧离开, 芍药将罗香搂进怀里:“怕她做甚,下次再来骂死她。” 罗香心底暖洋洋,她点头,又道:“芍药姐姐,悬壶神医何时才能回来。” 芍药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快。” 入夜,无月色。 黑暗中。 范丞相带了几个镖局的人买通牢狱的人,进去后他找到林清禾:“悬壶神医,快跟我走。” 第162章 都去牢狱看林清禾 林清禾又惊讶又错愕。 “范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问。 向来讲规矩的范丞相竟然会为了她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 范丞相眸色涌现不自然,他轻咳声:”皇上失智了,拓跋来了个国师叫玄微,我怕他会对你下手。” 范丞相的探子得知拓跋团套话宫女,他心急如焚,生怕他们对林清禾下手。 林清禾眉头微挑:“原来是拓跋的国师探我国的国运,实力确实不错。” 范丞相惊愕:“此子竟如此猖狂,悬壶神医,快跟我走。” 林清禾摇头:“过几日我就能出去,是祸躲不过,是福跑不了,范相回去吧。” 闻言,范丞相点头:“好。” 他刚走出牢狱,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范大人,你这是?” 范丞相望过去,见是太子,心底一惊,眉目上不显露:“见过太子,臣来牢狱看看悬壶神医。” 太子抬眼看昏暗的夜色,轻笑一声,也不知是信了没信。 气氛有些冷凝。 “太子这么晚了,也来看悬壶神医?”范丞相问道。 太子颔首:“既然范大人看完了,你先行,孤进去看看。” 景武帝失智,加上他发现恒王的狼子野心,向来和颜悦色的太子面色沉沉,倒也令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范丞相心中没底,他行礼:“是。” 目送他离开,太子进牢狱。 林清禾听到脚步声,眉眼微动,今日巧了,一个个都赶着来找她。 “悬壶神医。” 太子饱含深切的呼喊将林清禾喊的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脸凝噎望着他:“殿下。” 太子看到她犹如看到了主心骨:“悬壶神医,父皇他失智了,孤明知是宋白微做的鬼却拿捏不了她。” 林清禾有些沉默。 景武帝的身子骨已经被含有大量毒素的丹药侵蚀的差不多了,失智就是第一步。 每个人都有命数。 她阻止不了。 “殿下莫急,你是天定的帝王运之一,更是正统,心怀天下,运筹帷幄,定能赢。”林清禾纠结一瞬,最终还是选择告诉他。 景武帝身子好时,他最重视正统,太子之位不可撼动。 如今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太子瞬间怔愣住,他自幼便是储君培养,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未来的帝王。 父皇教他要爱护手足,太傅更是教他要做一个仁君,悉百姓之苦。 太子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身在帝王之家,得父皇喜爱,得太傅称赞,朝臣爱戴。 他想象不出来,若是他做不成皇帝了……… 这种落差感瞬间萦绕他心头,哽住。 ”悬壶神医的意思是,除了孤有帝王运,还有人也有可能登基,那人是恒王么。” 太子呐呐问。 林清禾点头:“殿下只能去争,皇位之争,向来都充斥着杀戮。” 太子有些无力的坐下,鼻端涌入的稻草跟泥土的味道,有些冲,他不适应了揉了揉鼻子。 “悬壶神医,委屈你了。”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给林清禾整懵了。 她笑道:”多谢殿下关心。、 太子眼神放空,视线落在墙上,突然就有了倾诉欲:“其实孤一直知道,父皇一直不喜欢我太过柔政,底下的幕僚也认为孤手段不够。 或许恒王更适合孤做帝王,若他能让百姓过的更好,也未尝不可。 怕就怕,我二人相争,引得无辜人没了命。” 这番话语引得林清禾看向他,神色有些涌动。 关心无辜人,而非自己的皇位。 太子是当之无愧的君子。 林清禾想起上一世,太子被恒王斗倒时,她在边疆领兵作战,回京时才得知太子被毒死。 他们两人并无交集。 这段话打动林清禾,她愿意辅佐他。 “殿下若是信我,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林清禾道。 太子惊的起身,在他心底,林清禾是个十分有个性的能人,就连景武帝都不能降服她。 这样的人才说要助他。 太子十分受宠若惊,起身对林清禾行大礼:“多谢悬壶神医,孤一定会救你出来。” 林清禾淡笑,目送他离开。 来时,太子心情沉重,去时脚步轻快了不少。 东宫,刘彦跟玄微潜入进去,找到宋白微所在的殿。 宋白微睡不着,她盯着烛光发呆。 两天两夜了。 尽管他们说好了,行苦肉计。 但恒王明明武功高强,可以不惊动东宫的人来看她。 他就是不来。 墨客的话再次在她心底响起,眼底涌现失望。 突然她耳朵微动,仔细听,果然听到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宋白微面色一喜,是不是恒王来看她了。 她就知道! 恒王爱她,心底有她! 吱呀,门果然开了。 在宋白微期盼的眼神下,刘彦跟玄微进屋子,悄无声息关上门。 宋白微吃惊,瞳孔瞪大:“你们是谁!” 刘彦及时点了她的哑穴。 宋白微张口大喊,无声。 玄微观察她,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左看右看。 宋白微见鬼似的盯着他,随后有些傲瞥着他,微抬下巴。 玄微蹙眉,直接将她打晕带走。 宋白微眼前一黑,又亮起,他的哑穴被解。 “你们是何人。”宋白微打量玄微,突然嗤笑,“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但我心有所属,是绝不会喜欢你的。” 玄微向来冷清的脸有些龟裂。 刘彦差点笑出声,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如此自恋的。 他打趣道:“那你是谁。” 宋白微冷笑声,有些沾沾自喜,果然是看上她容貌。 “你这张脸是张假脸吧,重塑了,你们大景果然有能人异士。”玄微捏住宋白微的脸,凑前又看了看,确定了。 宋白微僵住,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只是看上了我的脸。” “不,我是想看你的假脸。”玄微道。 刘彦啧啧称奇,也凑前看宋白微的脸,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啧了声:“要是假的,你原来应该只是个清秀的长相。” “你们有病吧。”宋白微面色一沉,眸光闪过丝恼怒,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质问:“你们究竟是谁?!” 第163章 锦州灾难 刘彦反问她:“你是恒王妃吗?” 宋白微不言。 “景武帝的丹药是你炼制的?”刘彦问,他眸色微深,眸子转了圈,“不过,你这么不聪明,应该不是你。” 宋白微被激的喝道:“不错,就是我,我劝你们最好别动我,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刘彦跟玄微对视眼。 玄微抽了张纸放到她面前:“将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宋白微不动。 玄微掐诀念咒,几道锐光四面八方朝宋白微体内涌去。 宋白微疼的尖叫出声。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写下。 玄微立即开算,面色一沉。 不是她! . 玉香楼。 红莲沐浴完,站在人身高的铜镜前,任由婢女在她身上抹嫩肤娇颜膏。 她生得极美,也爱美,娇颜膏是她重金请药娘研制出来的,每一罐都得花费上百两。 效果也很显着,她浑身白的似雪,丝滑如绸缎。 更让婢女面红耳赤的是,红莲身段也生得极好,酥胸傲然显得腰肢更细,每次给她穿衣裳都得在心中慨然。 婢女问:“小姐,你今天还要出去么。” “嗯嗯。” 红莲打开窗子,直接飞上屋檐,每天夜里她都会潜入牢狱跟林清禾做伴。 做个香香软软的赤狐。 她刚蹿进牢狱,林清禾就跟她道:“红莲,你先去恒王府去救一个女子,她叫虞听晚,送她去江南。” 红莲嘟嘴:”你不爱我了么清禾,还让我去救别的女人。” 林清禾捏她一把,滑不溜丢的肌肤让她又摸了一下。 “好摸吧,再摸会儿。”红莲凑前贱兮兮笑道。 林清禾笑了笑:“快去,等你回来。” 红莲瞬间变成赤狐,摇摇尾巴迅速跳出窗子。 虞听晚被囚在恒王府。 只给吃喝,屋里每天都很昏暗。 熬她的心。 李氏被放出去时,整个人都熬瘦了一圈,再也看不到以前丰腴贵夫人的模样。 仅仅几天,虞听晚的脸瘦了一圈,每日无所事事,无人聊天,活色生香的美人都有些麻木了。 她夜里做了个梦。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见她的心上人,彭生武被歹徒一箭穿心,鲜血四溅,命丧盗贼窝。 惊醒的那刻,好痛,梦中那箭仿佛刺在了心口,虞听晚缓缓抚上心脏的位置,目光清明。 她好想回去。 吱呀,门被推开。 虞听晚麻木的看过去,看到一个十分妖艳美的女子进来,她愣住。 “我是少观主的人,特地来救你的。”红莲道。 虞听晚懵住,麻木的心活络起来,她缓缓站起来:“真的?” 红莲翻了个白眼:“爱走不走。、 虞听晚立即凑上去:“我跟你走。” 虞听晚跟着红莲驾马南下,去锦州。 到了锦州,才发现江南百姓遭遇天灾,处处都是饿的皮包骨的灾民。 世家屯粮趁机发国难财,普通百姓民不聊生,哭天喊地,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 锦州,人间炼狱。 穿着锦衣,明媚白皙的红莲跟虞听晚出现在这,就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啃一口。 他们步步逼近,欲将两人拆骨入腹。 紧急时刻,红莲抽出父亲赠予的长鞭挥向这群饿到极致失去人性的可怜人,厉声喝道:“谁再走一步,杀无赦!” 红莲跟着林清禾身边心善,也有狐狸的兽性。 谁若犯,她必回击,她可是成人的狐狸,谁敢辱! 许是被红莲的气魄镇压住,他们真的没有往前。 时间在对峙中一点一滴过去? “我们都要死了!” “抓住她,献给官府人,让他们放粮,要是不放跟我们一起死,不亏!” “她生得如此美貌,嘿嘿,死前我们享用一番,做鬼也风流啊!” 即使快饿死了,人性的恶意从不缺席。 虞听晚很慌。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扯蛋。 红莲腾空而起,挥着鞭子一鞭鞭,想退散这群难民。 他们发现红莲很厉害,都不敢凑前,反而看向虞听晚。 “抓她!” 就在虞听晚要抓住的那刻,彭生武宛若天神出现救下他。 他拿着佩剑,喝道:“都退下。” “武哥。”虞听晚惊喜不已,感受到彭生武的体温,她欣喜。 彭生武在官府当差,他最近都在驱散流民,没想到能看到消失很久的虞听晚。 “晚儿,你最近去哪儿了。”彭生武问道,来不及听回复,眼见流民控制不住,他赶紧道,“晌午时,官府会放粮,诸位快拿上碗筷去排队。” 流民欣喜,纷纷转头往城里跑。 “既然有熟人,我就走了。”红莲道,直接转身走了。 临走之前她又看了眼混乱的流民。 虞听晚喊住她:“姑娘,你叫何名?” 红莲驾马:“记住清山观,少观主救的你就行。” 清山观,少观主。 虞听晚心底默念。 . 锦州发大水,导致百姓流离失所的事情一直被压着,没有上报朝廷。 红莲迅速返京,告知林清禾此事。 林清禾算了一卦,神色凝重,她叹口气。 立即传信给道元,让他带姜早几人前往锦州。 宫里。 刘彦转来转去,有些着急:“还有一个有帝王运的人到底是谁。” 玄微呷了口茶:“急什么,总会冒出来,现在还是找到谁是悬壶神医吧。” 两人说话时。 殿外传来议论声。 “悬壶神医怎么还没放出来,皇上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谁知道呢,不是说皇上失智了。” “唉。” 砰! 玄微猛地将门推开:“你们说悬壶神医在哪里?” 宫女面面相觑,都闭上嘴,一骨碌跑了。 左公公来到拓跋使者团们的殿内,见几人神色不太好,心底有些腹诽,他道:“陛下有请,还请诸位挪步。” 刘彦跟玄微对视眼,纷纷点头:“好。” 几人跟着进了金銮殿。 景武帝在龙座上,撑着头,眯着眼,见拓跋使团进来,他正起身子,问道:“诸位可会跳舞。” 左公公懵了,不敢吭声。 刘彦面色微变:“陛下,我们不是舞者,如果您想看,可以唤舞女前来。” 景武帝冷哼:”既然你们是进贡使者,让你们跳个舞怎么了?” 第164章 状元郎当堂两问 左公公汗颜,在景武帝身旁小声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失了智的景武帝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疯狂。 “怎么不合规矩?又不是拓跋王,这么大的架子。”景武帝嗤道,又起身,“既然不愿意跳,滚吧。” 出了金銮殿的拓跋使者团们,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欺人太甚!” “大景皇帝是不是故意的!他压根就没失智,装成那样侮辱我们!” 刘彦安抚道:“先别急,听国师的。” 玄微仔细回想景武帝的一举一动,道:“他不是装的,失了智的人,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几人正说着,长廊转弯处出现一道身影。 拓跋使者团们瞬间停声。 刘彦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走前,目光掠过几人,观察到有的使者面色带着丝怒气,他道:“既然诸位已经进贡完,还是早日回拓跋吧,毕竟我大景无论是吃食,还是父皇的习性,你们都不适应。” 拓跋使者团们神色微变。 刘彦笑道:“我们还想再领略大景的风光,想再待上几日。” 太子想起林清禾的话,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玄微身上,只是一瞬又收回:“明日就启程回吧。” 他态度强硬,刘彦几人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再说下去,太子就该怀疑他们别有用心了。 几人对视眼,心底都有些不甘。 玄微略垂着头,正想说什么,只听太子道:“今日恒王妃跟孤说,你们昨夜掳走她要她写下生辰八字,而后又将她给放了。” 刘彦一僵,心中浮现不安:“太子殿下,我们......” 太子抬起手,他看向玄微:“阁下是道士,要人生辰八字无非就是算对方的命格,既然你们能将人给放了,说明恒王妃并非你们要找的人。 你是拓跋的国师,在我大景使这阴招,贵国的风度还真是令孤刮目相看。” 玄微手微攥。 刘彦上前将玄微挡在身后,他对着太子赔礼道歉。 明日,是必须走了。 . 恒王府。 齐明发现虞听晚失踪,顿时神色大变,赶紧去禀告恒王。 恒王闻言,缓缓将手中的棋子落下:“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齐明瞬间感受到一股威压,心脏骤然紧绷,思考片刻道:“悬壶神医自顾不暇,应当不是她,应该是太子吧。” 他说完,恒王就笑了笑:“有意思,本王的兄长总算是聪明一回了。” 就在此时,探子来敲门。 “进。” 探子将书信呈上去,道:“王爷,锦州发大水,百姓民不聊生,对朝廷不满,争议漫天飞,您可要出手?” 恒王的脸在透过窗户的日光下,显得晦暗不明,他重复:“民不聊生,对朝廷不满。” “是。”探子回道。 恒王食指在桌上轻敲几下,嗤笑出声:“出什么手,这事该是太担忧的事情,将此事大肆宣扬,就说近来上天频频发怒,是对当今天子的不喜。” 探子跟齐明身子皆是一僵。 “是。” 探子悄无声息消失在书房。 . 会试放榜之日。 杜伯宗几人榜上有名。 其中考的最好的是丁显,榜三。 郭文第五名。 林用中排在十三。 杜伯宗恰好最后一名。 可以确定的是,这四人都可以进入仕途,十年寒窗苦读在今日得到结果,几人都喜形于色。 他们所住的客栈也出了名,客栈东家大方免了几人的费用。 殿试上,丁显一板一眼,不阿谀奉承拍景武帝的马屁,倒是让他觉着新奇,干脆就定他为状元郎。 文武百官都神色各异,朝丁显投去复杂的目光。 他一开口,这群老狐狸基本就知道他会是谁阵营里的人。 丁显行礼谢恩后还站在原地。 景武帝撑着头,凑前了些:“你还有何事?” “回陛下,臣有两件事要禀告。” 范丞相在丁显回答景武帝问题时,便很欣赏他,大景就需要这种刚正不阿,说实话做实事的朝臣。 见他要说事,范丞相心头突然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景武帝道:“说。” 丁显提起头,正色道:“陛下,第一件事,是锦州发大水,百姓深受其苦,当地父母官不作为,任凭百姓挨饿冻肌,乃畜生所为。”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安静。 锦州的灾难,他们来上朝前刚得知。 范丞相念及榜上前三今日要面圣殿试,打算下朝后再说,没想到丁显直接就说出来了。 他朝丁显投去担忧的目光。 刚被钦点为状元郎就展露他是激进派,容易得罪人 景武帝神色微冷:“竟有此事!” 正当文武百官以为他会说锦州的事时,又听景武帝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百官们目光都聚集在丁显身上,他们也想知道,这第二件事什么! 丁显脊背挺直,压根不惧怕任何人的目光,坦然自若道:“陛下,这第二件事,臣想说您对悬壶神医关入大牢这件事,太过草率。 悬壶神医的罪名是坑蒙拐骗,出马办事,收费高。但这件事不是你情我愿么,悬壶神医道行高深,是世人要跪着求的高人,能得到她出马帮助就偷着乐吧,也不知是谁这么不要脸反过来说她坑蒙拐骗。” 景武帝吃惊:“这悬壶神医真道行高深。” 百官们嘴角微抽。 皇上,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丁显看出来景武帝如今十分真性情,他点头,屈膝跪下:“陛下,臣乃农家子,知晓道家之事一二,道士不管是算命还是算卦,还是帮人看事,都属泄露天机,是一定要对方出银两,因果循环。 再者,道士们收得的银两大多不能为己用和享乐,都拿去行善了,毕竟道士们修道也修心,尊重爱戴好的道士,应当是天下人该做的事啊。” 景武帝听得入迷,他点点头:“所言极是,既然这悬壶神医如此厉害,正好,咱们大景还没有国师,就封她为国师吧。” 百官猛地抬头,瞳孔涌现惊色。 这样也行? 拓跋使臣们正要启程,他们的探子急急进屋:“打听到悬壶神医在哪里了!” 玄微看向他:“哪儿?” “大牢!” 第165章 被封国师 “大牢!你没打听错吧,这种能人会在大牢蹲?” 刘彦不可置信道。 想到大景皇帝的荒唐行事,好像又没什么不可能。 他呐呐道:“疯了吧。” 玄微怔愣片刻,他放下包袱:“咱们去大牢走一趟。” 其他使者面色犹豫:“可是大景太子要我们今日启程离开。” 刘彦当机立断:“听国师的,大景太子是说了今日,但也没规定什么使臣,咱们晌午过后再出发。” 玄微跟刘彦潜入牢狱,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像是悬壶神医的人。 里边的人大多老弱病残,精气神萎靡。 玄微只观面相即可知不是他要找的人。 狱吏察觉不对劲,提着剑冲进来。 两人迅速离开。 使者们在殿内焦灼等他们,见刘彦满脸郁色,便知他并未找到悬壶。 “罢了罢了,只是一个厉害的道士而已,不值得我们冒险。” “是啊,我们还是早点启程回拓跋,向大王交差吧。” 使者们议论纷纷,目光不约而同看向玄微。 玄微冷着脸。 作为也是道士的他,很在意也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探子再次匆匆来找刘彦:“刘大人,大景的悬壶神医出大牢了。” 刘彦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眉目间隐约有些怒气。 怎么现在才说! 探子直觉委屈,他哪儿知道大景皇帝这么玩。 上一刻人还在大牢,下一刻就封为国师了! 不等他们问人在哪儿,探子迅速道:“悬壶神医被封为国师了,就刚刚!” . 林清禾被左公公亲自请出大牢,听到旨意后她是有些懵的。 她算到了很快出大牢。 被封为国师,她没算到自己有这茬。 “左公公,好端端的,陛下怎会封我为国师。”去金銮殿的路上,林清禾忍不住问道。 左公公想跟她打好关系,凑前压低嗓音:“这事您得感谢新晋的状元郎,是他在殿内为你打抱不平。” 状元郎? 林清禾记得上一世,她与状元郎没什么来往啊。 左公公看她神色,他道:“状元郎名为丁显。” 是他啊。 林清禾恍然,没想到这辈子竟是他当了状元郎。 她更没想到丁显上一世为了她自杀,这一世刚成为状元郎又为她发声。 这个人情,她记住了。 快到金銮殿时,对面迎来两人,其中一人的目光尤为灼热落在林清禾身上。 林清禾看过去,眉头微挑。 左公公十分吃惊道:“刘大人,玄微国师,你们怎么还未启程离开,今日乃我国朝事,你二人不得入殿。” 国师? 林清禾的视线落在玄微身上。 原来就是他啊。 原来就是她啊。 两人目光交织,一场旁人感受不到的较量悄无声息进行。 玄微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眼眶也染上了红。 “国师,你怎么了?”刘彦察觉玄微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他急忙搀住,双眸涌现浓浓的担忧。 说话间,林清禾已经随着左公公离开,就要抵达金銮殿。 玄微摇头,心底有一股难言的挫败感。 跟林清禾的第一个照面,他就感受到对方强大的道行,他压根观测不到对方的命格,脑子里一片空白。 “国师,你嘴角有血!” 身后传来刘彦的惊呼声。 左公公心悄悄往后看了眼,见刘彦搀着明显虚弱下来的玄微离开,他心惊不已:“悬壶神医,不,悬壶国师,是你么?” 林清禾微颔首,不多加解释。 左公公内心震撼不已,打定主意一定要跟林清禾交好,绝不得罪她! 大殿内,文武百官都翘首以盼。 当林清禾真正踏入金銮殿时,心情有些微妙。 人生,真是世事无常啊。 “见过陛下。”林清禾不卑不亢行礼,与丁显并肩站着,在大牢待了五六日的她不见任何疲惫,还是美的令人忍不住注目,又被她出尘的气质所吸引。 景武帝从龙座上下来,围着林清禾打圈,满目都是惊艳:“你是朕见过最美的女郎。” 太子跟范丞相几人都心头一紧。 不想让林清禾得势的朝臣神色微变,玩味看着此幕,要是景武帝提出要纳林清禾为妃,那可就有意思了。 林清禾眉心微蹙,她知道景武帝失智了,没想到他都失智成这样了,有些疯疯癫癫。 正当她斟酌开口时。 丁显突然挡在她面前。 景武帝皱眉,十分不喜道:“你干什么,挡住朕了。” 丁显面色不改,正色道:“陛下,国师是用来敬的,不是用来看的,现在请陛下立即回到龙座上,听国师的安排。” 百官们都嗤笑出声,嘲弄的看着丁显。 你以为你是谁啊,竟然敢命令皇上。 还真当自己有九条命! 岂料,失了智的景武帝还当真吃这一套,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错,国师是用来敬的。” 丁显继续追加道:“陛下,臣突然想起来此次拓跋进贡也来了个国师,在拓跋有一句话叫做,可以不敬天子,但不可不敬国师。 陛下乃千古明君,定不输给拓跋王。” 百官们眸色骤然收紧。 疯了,真疯了! 他们的视线在林清禾与丁显之间疯狂跳跃。 恒王面色更是沉如墨。 他俩是旧识? 偏偏景武帝还当真能被丁显拿捏住,他道:“丁爱卿说的对,诸位听好了,见国师如见朕,都得敬之爱之。” “是,陛下。”文武百官皆跪下。 身为国师的林清禾一人站着,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眸色复杂的看着丁显的背影。 听我说,谢谢你。 说丁显一板一眼,不知变通,绝对是对他最大的误会。 林清禾被封为国师的消息昭告天下,她上任首件事就让景武帝派大理寺寺卿与丁显前往锦州。 拔恶瘤官,安抚百姓,重建锦州。 其二,大赦天下,削减百姓的税收。 这两举措动了不少人的利益,纷纷阻止,却奈何不了。 林清禾亲自住在宫中,督促景武帝处理政事,天子亲自下旨,贪官污吏瑟瑟发抖,百姓欢喜不已。 民间从追捧喊着悬壶神医的口号,变成了悬壶国师! 林清禾的举措也将恒王的计划打乱,回王府的他立即召幕僚商量对策。 已经从东宫放回去,下令不得进宫一步的宋白微心底慌的很,听说恒王回来,急急就去找他。 走到窗前,屋内传来一句声音。 “要是当初主子娶的人是悬壶神医就好了!” 第166章 循循善诱景武帝 “假货就是假货,就算在侯府长大,还是比不上真千金。” “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殿下娶的是悬壶神医的话,咱们还用得着在这儿绞尽脑汁想对策吗?” “唉,可惜了,主子娶了宋白微,要想得到国师的认可和助力,难于上青天啊。” 幕僚一句接一句的议论声都化成锐利的刀子,刀刀砍在宋白微的心上。 她狠狠咬牙,极力克制不发出声音。 这群废物,明明是他们计谋不够,扳不倒林清禾。 怪她作甚! 她只是个女子! 恒王冷着脸,察觉到屋外站了人,他看向齐明。 齐明启唇,无声说王妃两字。 恒王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郁色,幕僚的话不止伤到了宋白微,也在他心中落下重重一击。 幕僚们说的没错,若是当初! . 林清禾在宫中忙的飞起,景武帝如今却是对她很信任,不仅将朝事都交给她,治理身体也全然相信她。 之前被药物控制脑子,欲望冲动也没了,整日跟个孩童心态一样,不是作画就是看各种杂书,尤其是民间编书人的爱情故事让他看的如痴如醉。 若不是林清禾强硬给他规定了入寝时辰,他恐怕要挑灯夜读。 林清禾夜里去寻景武帝时,刚进门,内殿烛光瞬间熄灭。 她眼角微抽,进入内殿,一眼就瞥到景武帝藏在身后的书。 感受到她走近要抽走书,景武帝睁开眼笑道:“国师,朕挑灯在看奏折。” “是吗?”林清禾收回手,“掌灯。” 宫女立即点燃烛火。 照明了景武帝的满脸心虚。 林清禾穿的是国师才能穿白锦袍,将她衬的更加绝美无双,锦白色很适合她。 宫女们都悄悄打量林清禾,她不做女子打扮,头发简单束起,长得又高挑,从侧面看,有股雄雌难辨的美。 她们看的目不转睛,又有些脸红。 左公公简直没眼看,他咳嗽声,宫女们瞬间回神,面红耳赤低下头。 林清禾视线落在床榻上的杂书,一眼看到很小字体的书名。 贫寒书生与骄纵大小姐的爱恨情仇。 她挑眉,还没张口,景武帝就跟她愤怒道:“这读书人真不是个东西,官家小姐放弃一切跟他私奔,读书人考取功名后就将她给休了,迎娶了公主! 官家小姐在他老家受尽甘苦,独自抚养一儿一女,后面被公主发现后,本来是正妻的她沦为了妾室。” 林清禾坐下,笑了笑:“陛下觉得官家小姐蠢么?” “蠢啊!”景武帝义正言辞。 林清禾道:“那以陛下所见,读书人应该有什么样的下场。” 景武帝一噎。 尽管失智,他也是个男人,还是享受过至尊权利,掌握天下人生死的帝王,心性薄情又狠辣。 若是他没失智前,也会认同读书人的做法,绝说不出这番话。 人往高处走,心狠手辣才能往上爬,尤其是在官场上。 但如今,他脑子有些懵,说不出来。 林清禾呷了口茶:“若我是官家小姐,我便会去告御状,让天下人都知道读书人的嘴脸。若是扳不倒,那便假意迎合,在最不设防备的床榻上,废他第三条腿,让他疼一番,取他狗命,他不仁,我不义,大家同归于尽。” 景武帝听得一凉,莫名的并拢双腿。 他呐呐道:“好狠。” 林清禾淡笑望着他:“若陛下是那官家小姐,你会如何做呢。” 景武帝当真认真的代入进去,顿了下道:“我会与国师做法一致。” “陛下不愧是明君。” 林清禾这句库赞夸得景武帝唇角上扬,又听她道:“其实天下有许多女郎都有才能,只是困于这世道,拘于后庭中。 陛下能封我这个小坤道为国师,足以说明陛下目光长远,乃神人也。” 景武帝闻言从榻上起来,走到林清禾对面坐下,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也有些熟悉她的行事风格。 这么说,后面肯定有事。 林清禾道:“陛下果然是聪慧过人,陛下能给我机会,不如放开天下女子一个机会,男女共同竞争,指不定能激发男儿郎们的血气,天下能人都卯足劲往一个方向发力,大景何愁盛世到来的那日。” 景武帝愣住,道:“可之前都没有这样的先例,女子就该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哪儿有抛头露面的道理。” 林清禾心肉一跳,隐晦的审视着景武帝,见他眸子清明,当真只是观念根深蒂固所言。 她道:“正所谓不破不立,更何况陛下非凡人,境界自然要高些。” 这话落在了景武帝心坎上。 他迟疑点了点头:“国师说的不错,那朕这就拟旨,让天下女郎也去读书,可参加科举?” 左公公身子一颤,不敢抬头,他几乎可以想象,若是此条例法颁布,文武百官会如何的震怒,反对。 林清禾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垂下头:“陛下英明。” 翌日上朝。 左公公将旨意一颁布,全朝震惊,纷纷下跪 “不可啊陛下,哪儿能让女子从仕的!” “就女子那三言两语就会哭哭啼啼的性子,能为朝廷出力,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不错,还请陛下三思啊,女子生来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要她们在朝堂上做什么!” 文武百官们七嘴八舌,听得景武帝有些头疼,他赶紧给林清禾使眼色。 林清禾站出来,冷冷朝说话的朝臣们看过去。 声音戛然而止。 林清禾冷声:“诸位口口声声说女子不如男,倒是忘了我就是个女郎,今年我十四,在座的各位谁十四岁站在了朝堂上?” 鸦雀无声,有些人不敢跟林清禾对上,怕得罪她。 有一部分本就不服她,闻言呛道:“国师是坤道,世间其他女郎不能与你相提并论,毕竟不是每个女郎都去当了道士。 也是,毕竟也不是每个女郎都有国师这般好命,换了人生还能来京城占据一席之地。” 林清禾点头,道:“也是,不是每个寒窗苦读的读书人都是君子,毕竟男子向来自大惯了,生怕女子上位显得他们无能。几年前当殿撞死的赵倾君赵大人,不就是这么被你们逼死的。” 第167章 女郎可入仕 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文武百官神色有些恍然,林清禾提到的赵倾君啊,他们没忘。 那确实是个有骨气的奇女子。 一开始开口怼林清禾的是马尚书,当初态度强硬又恶劣句句紧逼,赵倾君的也是他。 听到她的名字,马尚书有片刻的失态,随即坚定道:“不管如何,女子就是不能入仕。“ 林清禾冷笑声,手环肩看着他:“你想抗旨吗?” 景武帝来了精神,赵倾君是谁,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这几日看杂记入迷,知道自己是话本中决定天下人生死的帝王,心中很有成就感。 他重复林清禾的话,压低嗓音:“你想抗旨吗?” 马尚书吓得一哆嗦,膝盖瞬间软下跪地:“陛下,臣不敢。” 林清禾一眼就知景武帝戏瘾来了,她默不作声立在旁侧。 果然,景武帝下龙座,走向马尚书。 马尚书急的满头是汗,抖如筛糠,没失智前的皇帝他害怕,失了智他更害怕。 毕竟如今的皇帝他不讲武德! 他这极为惊恐的模样取悦到景武帝,面上却不显露,冷哼声:“那你对朕的话有质疑?” 马尚书低着头:“臣不敢。” “不敢!” 景武帝突然提高音量,吓得文武百官们皆是一抖,作势就要下跪。 林清禾清咳声。 景武帝立即听话的收回戏瘾,重重拂袖回到龙座:“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就这么着吧,一切事宜听国师的,退朝!” 他看向林清禾,见她点头了才退下。 文武百官皆是心惊。 皇上竟然信任林清禾到如此地步! 马尚书心底腾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见景武帝离开,他起身死死盯着林清禾:“你那儿是国师,分明就是个妖女!” 林清禾面色不改,突然走到他面前。 马尚书是个大腹便便,不算高的中年男人,林清禾一上来,将他衬的更挫。 “陛下说,见我如见天子,马大人说这话是对陛下有意见?”林清禾冷冷盯着他,“看来马大人这官是做腻了,也好,给别人让让位。” 马尚书是个阿谀奉承的聪明人,平日没少贪污,享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做实事。 林清禾早就想清算朝廷一些蛀虫了。 马尚书眼睛一瞪,有些惊恐又强装镇定道:“你只是个国师没有资格说这话吧。” 林清禾冷冷一笑,不言却表明了态度。 要不你试试? 无论文武百官心思再怎么各异,五岁女孩童可以与男童享有资格进学堂,女子可入仕为官,可出面经商的律法还是确定下来,于二十五这日公布。 此律法一出,大景上下皆是震惊。 男子们都闹开锅,纷纷抵制,民间甚至有传言说林清禾哪儿是济世的悬壶,分明是妖道。 女子们倒是欣喜若狂,拥簇林清禾,两方战队,倒是有股男女对立的意味。 不少有情人为此产生争执,断绝关系的也不少。 女子们虽难过心上人不赞同她们抛头露面,但对方辱骂林清禾。 断!这关系必须断! 男人可以不要,但仙女林清禾必须维护! 林清禾给赵倾君正名,让她以女子的身份在百姓口中流传。 她,是个可以称相的奇女子! 她,才能不输男子,甚至更甚! 她,为官时,兢兢业业为民为国,做出的每一桩事都对得起良心! 一时间,赵倾君的名字传遍整个大景,更是激励了许许多多的女孩童,女郎们。 让她们知道,原来女子也能有封侯拜相的能力,有广袤的天地,无需局限于后宅一寸三分地。 可是她死了。 也正是因为她的死,百姓将她的经历传了又传,说书人十分迅速的开始说她的故事,在文字语言的渲染下,她更加令人惋惜和钦佩。 白云庵。 范袅袅如同往常那般接待香客。 “赵倾君真是个奇女子,听荷,你说咱们是不是也有机会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能!向倾君学习。” 范袅袅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香客,手中的香掉在地上。 女香客将香捡起,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关切道:“师傅,你怎么了?” 范袅袅强压下涌上喉间的心绪,颤着声问:“你们说的赵倾君,是何人啊?” 女香客叹口气:“赵倾君是一位奇女子,几年前她女扮男装一路科举,成了探花郎,入朝为官,最终被人揭穿身份,在宫中当殿撞墙身亡。” 另一个女香客忍不住落泪:“太可惜了,若是身在今年,她就不用死了。” 范袅袅抖着声音问:“为何。” “悬壶神医当了国师后,她颁布了新的律法,女子可以入朝为官,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了。”女香客激动道。 见范袅袅这魂不守舍,大受打击的模样,她又生得很美,观气度以前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许是因为一些事才来白云庵做姑子,两人对视眼,安抚道:“这位女师傅,你还年轻,世事无常,我们女郎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范袅袅点头。 是啊,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送走香客后,范袅袅去了桃花树下,见赵倾君望着香客们离去的背影发呆,她上前:“倾君。” 赵倾君回头,满眼都是泪。 范袅袅忍不住扑进她怀里:“生不逢时,倾君,若是你........” 赵倾君拍了拍她,温柔道:“个人有个人的命数,能成为天下女郎们的榜样,又有袅袅相伴,此生足矣,死而无憾。” 范袅袅重重点头,她抬眼,抚上她的脸:”倾君,你去投胎吧。” 赵倾君愣住:“袅袅。” “悬壶国师之前跟我说,你此生做了好几件惠国惠民的大事,又早逝,来世定会顺畅,福运满满。”范袅袅贪婪的看着她的眼睛,唇角勾起抹笑意,“如今世道容得下女郎出仕,你去投胎吧,下一世定能施展抱负。” 赵倾君泪如雨下,她摇头:”我不愿负袅袅,下一世的福下一世再说。” 第168章 赵倾君投胎 桃花瓣片片从枝丫上掉落,落在两人身上。 赵倾君细致又柔和的拿走掉在范袅袅头顶上的花瓣,余光突然一顿。 屋檐底下站着的那抹锦白色身影,在赵倾君发现她时动了,踏步走来。 范袅袅转身,对着林清禾露出笑意:“恭喜清禾,成国师了。” 赵倾君朝她行礼。 林清禾笑点头,她视线不留痕迹的从两人身上划过,道:“你们商议好没。” “投胎。” “不投。”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范袅袅眼角的微红被她硬生生逼回去,她握住赵倾君的手:“听话,去投胎,下一世指不定我们能遇上呢。” 赵倾君摇头:“此生漫漫,没我陪在身边,你……” 话没说完,范袅袅抵住她的唇。 “如今女郎们可入仕,可经商,等你投胎后,我便去读书,将你此生的抱负展露出来。” 赵倾君怔愣,喉间有些酸涩。 她是世间不容许的存在,整日都无所事事,附在桃花树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舍不得,也放心不下范袅袅。 林清禾道:“有缘之人,下一世也会相见,相知,相爱。若是这一世将缘分用尽了,下一世就碰不着了。” 她在提醒赵倾君。 以鬼的存在陪在范袅袅身边,也属于两人之间的缘,陪她到老,便算了一世得夫妻缘。 赵倾君魂体一颤,她艰难启齿:“那我去投胎,下一世与袅袅有缘吗?” 范袅袅也殷切又紧张的看向林清禾。 在两人炙热的眼神下,林清禾颔首:“你们有命定的正缘,不在这一世,就在下一世。” 两人大喜。 赵倾君也对投胎这事不再抵触。 夜里。 林清禾念往生咒,范袅袅烧纸钱,两人的注目下,赵倾君跟黑白无常消失。 消失的那刻,一直强装镇定的范袅袅再也忍不住,崩溃哭出声。 林清禾在旁侧没打扰她,念完往生咒,念清心诀。 她其实算到她与赵倾君会有两世姻缘。 赵倾君会投胎转世为男,那时她们会再次遇见,也同样会有阻拦。 因为今年范袅袅十六,等赵倾君长大能娶妻,她已三十好几了。 真爱能抵万难吧,林清禾视线落在范袅袅身上。 两人还有一世都为女,那个世道开明,容许女子在一起。 林清禾算到时也颇为惊讶,又欣喜,想必后世女子的地位定是提高了。 如此,甚好。 范袅袅逐渐平和,不好意思起身冲林清禾福身:“让国师见笑了。” 林清禾淡淡一笑:“你今后是何打算。” “回京城,回家。”范袅袅坚定道,眸底闪着光。 她是丞相之女,既然打定主意要读书,要入仕。 她并不清高的打算隐姓埋名,从头开始。 再者,为人儿女,双亲成全了她一回,余下日子她好好尽孝。 林清禾目露欣赏,点头:“你若是回去,丞相跟夫人得高兴的合不拢嘴。现在 “一切都得多谢国师。”范袅袅郑重行礼。 . 范袅袅回京,除了相府,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范丞相跟王氏肉眼可见,面色红润不少,得知她想读书入仕,全然支持,范相亲自教导。 世家夫人跟贵女们都在背后议论。 林清禾与宋白微的一月赌约还作数吗? 话传到宋白微耳里,她攥紧手,锐利的指甲掐进肉里也不松开。 “王妃。”婢女翠碧见状眼神慌乱不已,想上前又怕挨骂,在原地踌躇不前。 宋白微瞥向她,突然问:“昨夜伺候王爷,他怎么跟你说话的?” 翠碧身子一抖,跪下。 她生得清纯又漂亮,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跟林清禾有三分相像。 紫叶死后,宋白微挑贴身婢女,一眼就相中了翠碧。 近段时日,不知是不是林清禾爬的高,恒王心情很糟糕,都不进宋白微的屋。 昨夜更是喝的微醺,她投怀送抱都被推开,离开前她突然瞥到翠碧的脸,心中起了心思。 她让翠碧留下,想让她获得恒王的宠幸。 反正就一婢女,拿捏在她手里。 在宋白微审视的眼神下,翠碧张口:“王爷叫奴婢滚。” 宋白微心满意足,眼睛又一眯:“然后呢,你没被宠幸?真是废物。” 翠碧又是一抖,赶紧道:“王爷宠幸奴婢了,他抬眼看到我的脸愣了下,没再说话。我按照王妃的吩咐上前伺候,他也没将奴婢推开。” 宋白微听得浑身都犯酸,咬牙切齿道:“然后呢。” 翠碧咽了口发干的喉咙,低声道:“王爷捂住了我的下半张脸,说了句真像,叫我反抗他,骂他,甚至打他的脸。” 她说着小心翼翼看了眼面色越来越绿的宋白微,没叫她停,翠碧又道。 “然后王爷脱了我的衣裳,贯穿后,喊了句清禾。” “够了!” 宋白微大喝,抬起手狠狠扇翠碧一巴掌,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抡起手臂前去。 翠碧被打的晕头转向,嘴角渗出血。 宋白微捏起她的下巴,凑前道:“记住你的身份,不该肖想的别想!” 翠碧浑身抖如筛糠:“是,奴婢记住了,奴婢只是个低贱之人,被恒王宠幸也是王妃的恩赐。奴婢是王妃的人,定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宋白微满意松开手,丢下一两银子在地上,倨傲道:“去看看伤吧,不要把脸弄坏了。” “是。” 眼见宋白微的脚离开,彻底不见后,翠碧抬起头来,刚还怯弱的神态完全变了,眼眸闪烁幽光抽出簪子往眉眼处轻轻一划。 然后起身跌跌撞撞去恒王的书房,快到门口时,直接晕过去。 “谁?” “主子,是翠碧。” 恒王蹙眉,视线落在翠碧眉眼间,瞳孔闪过暗色。 “找大夫来。” . 宋白微去参加诗会,没进去就听到里边议论声。 “你们说,恒王妃还会开铺子么?” “应该不会吧,这不是自取其辱嘛!悬壶神医如今是国师了,一只手指就能将她掐死!” 宋白微神色变化莫测,眸底泄出浓浓的恨意。 她才不会怕! 明日她就开铺子! “小姐,明日你还开铺子不?”芍药也在问林清禾。 第169章 铺子对打 “开。” 林清禾躺在茅山屋的藤椅上,吹着外边的凉风,喝着茶。 这难得的惬意,让她舒服的微眯着眼。 罗香洗了瓜果端到她面前,拿了张小板凳坐在旁侧。 欲言又止的神态被林清禾看在眼里,她不说,她也不问。 微风轻拂,吹的林清禾有点打瞌睡,就在她要闭眼时。 罗香终于说出口:“悬壶神医,我想去学堂读书。” 林清禾撩起眼皮,嗯了声:“去吧。” 罗香瞪大眼,见她合眸,不敢再打扰。 整颗心都七上八下的,又兴奋,又有些不确定。 她真的可以去学堂读书了? 真的可以吗! 翌日。 京城最热闹的北街中间,开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名为美人铺,其东家是宋白微。 在它对面也开了家铺子,名为颜若雪,其东家是林清禾。 两家铺子同时开张,百姓们看热闹,世家们端水,分散去两家,北街一时间门庭若市,人流涌动。 从布局上看,颜若雪要略胜一筹。 入门就可见原木色的长条桌分层放了好了琳琅满目的,美颜膏,美肌膏,美白膏。 这些可以涂抹脸上,身上的膏体是林清禾重金挖红莲的药娘研制的。 为此,红莲嘟囔了半个时辰,骂她是奸商。 偌大的柜子分层里则是各种美容养颜,美白的丹药。 除了一目了然的布局外。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芳香。 从掌柜到迎接的小二都是女子,个个样貌姣好,肌肤细腻,盘条理顺。 不管来的是世家夫人、贵女还是普通女郎,都会得到笑容满面的迎接跟介绍。 还有不要钱的夸赞一筐又一筐。 不买不要紧,可以免费拿试用的回去试,试着好用再来买。 女郎们进去时都笑着,出来时都笑的合不拢嘴。 对面的美人铺出来的女郎们都面色不太好,里边多半是胭脂水粉,而且卖的比别处贵,活脱脱把她们当傻子。 要是她们表露出不买,美人铺的掌柜白眼都要翻天了,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们是穷鬼。 气的不少女郎们都愤愤离去,见对面出来的人都喜笑颜开,不由好奇,听说可以领试用,不用银两,纷纷都去对面。 掌柜见状有些急,恰好宋白微来了,他十分忐忑向她诉说。 宋白微嗯了声:“不要钱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吸引过去的都是穷人,别管她们。” 话音刚落,刚才在美人铺里什么都没买的女郎们从颜若雪出来,个个手中都拎了不少东西。 “诶呀,这个月的月俸都用完了。” “我也是,不过想到自己肌肤能白白嫩嫩,也值了,这个月就在家中吃吃喝喝,不出门了。” “我也不出门了,过完这个月见。” 她们嘴上说着没钱,脸上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宋白微脸都气绿了。 林清禾也抵达颜若雪,下了马车与宋白微对上眼。 她冷淡收回视线,直接进去。 “林清禾!”宋白微忍不住追上去,“你别得意。” 林清禾停下,站在阶梯上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突然道:“恒王妃面有愁容,火气又大,明显是欲求不满。 怎么,是恒王年纪大了,不行了? 还是他看上了别的女人,冷落了你,不管是那种,你可以找我开点令恒王雄起的药,霸王硬上弓。 再者,他找你也找,身强力壮的马夫能泄火,恒王妃试试?” 刚还喧闹的北街,此时悄然无声。 不少女郎们都臊红了脸,又停在原地不愿意走,竖起耳朵疯狂听。 再看林清禾的神色,坦然自若,气质相貌都如神女,明明她说的是房事,从她口里出来,仿佛再正常不过。 宋白微瞳孔猛缩,气的手指都在发抖。 林清禾!这张嘴,最毒的时候都用在她身上了吧! 可偏偏,她说的是对的! 恒王宠幸了一个婢女,还是跟林清禾有三分像的贱人。 宋白微胸脯跌宕起伏,众人都怕她气晕。 她咬牙切齿:“我家夫君好的很,不用国师挂念。” “哦,你还知道我是国师,刚才直呼其名,你也太不把皇上放眼在眼里。”林清禾嗤笑声,“谁给你的勇气,是侯府还是恒王?” 话音刚落。 一道人影冲出来:“恒王妃与侯府无半点关系,她只是个养女!” 宋德目光灼热的望着林清禾,慈爱道:“清禾,我是你爹,清禾,我的亲女儿啊!” 他说着将挡住视线的宋白微推开。 他亲女儿可是国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而他!是国师的亲生父亲! 有了这层身份,谁敢欺他,他回朝堂上升官发财,不是指日可待吗! 想着,宋德激动的浑身发颤,心绪极为不稳,喉咙也有些发干。 “你谁啊?”林清禾瞥他眼。 这句话犹如一桶冷水从宋德头顶浇下去,一切激动,幻想戛然而止。 宋德对上林清禾波澜无喜的眸子,他艰难道:“清禾,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林清禾轻笑。 “原来是侯爷啊,你这是老年痴呆了?我们早就断绝了关系,你于我也没养恩,哪门子的爹,渣爹么。”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纷纷开口。 “就是,滚吧你,当初国师认亲,被侯府晾在府前我可是亲眼所见,如今见国师飞黄腾达了倒是来认亲了,呸!” “呸!滚吧,渣爹!” “连亲生女儿都不认,让养女在府中享福,配当父亲吗!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人人共愤,甚至有激动者朝宋德扔臭鸡蛋,臭白菜。 宋德招架不住,赶紧逃窜。 一边逃一边呢喃。 我亲女儿是国师,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这是个傻子吧,抓起来,还国师是她女儿呢!呸!” 眼见几个汉子要抓他,宋德奋力跑,很快不见踪影。 宋白微也遭受众人唾弃,鄙夷的目光,她忍受不了,匆匆跳上马车回府。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是她一回去,喉咙就被恒王攥住。 “夫君。”宋白微艰难开口,满目都是惊诧跟不可置信,“为何?” 第170章 好好好,这么玩 恒王眼眶红的吓人,若是可以,他真想掐死这个蠢货! 他下朝回来,路上耳听八方,结果听到的都是在说他不行。 “恒王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那处却不中用,难怪恒王妃火气大。” “可不是,堂堂王爷也不过如此。” 百姓们肆意议论。 马车内的恒王憋的脸都红了,他也不好出去证实自己。 怎么证实? 总不能当街吧。 他憋了一肚子气回去,直到宋白微回来,再也控制不住。 “你没有那个本事跟林清禾斗就安分守己点成吗?好好做你的恒王妃。”恒王松开手,冷冷盯着她。 宋白微弯着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刚想为自己辩解,余光瞥到从书房里边出来的翠碧。 此时她换了身淡紫色的襦裙,腰间勒的很细,突显出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段。 脸上伤口上了药,用白纱布包扎住遮住,显得整张脸更加楚楚可怜又动人。 尤其是那双眼一看到宋白微就缩了下。 “贱人!你怎么敢进王爷的书房!” 宋白微被林清禾一直以来压制的憋屈,被恒王指责的怒气彻底撒在翠碧身上。 她尖叫着朝翠碧扑去,张牙舞爪冲她脸上抓。 “王爷,奴好害怕。”翠碧眼疾手快躲在恒王身后,双手捏住他的衣角,双眸涌现泪花。 宋白微一眼就看穿。 都是白莲花,装什么啊装。 她怒火冲冠,冲破理智想将翠碧撕碎! 翠碧抖啊抖,直到眼前的男人将她搂进怀里,翠碧勾起抹得逞的笑,还有意冲宋白微眨眼。 “贱人!” 宋白微尖叫。 啊啊啊啊啊! 她真的要气死了,恒王维护翠碧的举动才是最让她炸毛的,宋白微歇斯底里喊道:“夫君,她是装的,这贱人是装的,她刚冲我挑衅了!” “王爷。”翠碧朝恒王怀里钻紧了点,又柔又娇。 噗嗤。 一道笑声从天而降。 几人抬头,对上林清禾戏谑的眼神。 林清禾视线落在翠碧脸上,啧了声:“恒王你玩的还挺花啊,竟然喜欢岳母,你如此骚,恒王妃这般生气,是发现了吗?” 三人神色都变了。 看到林清禾的那刻,恒王便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心底腾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闻言他僵住,看向翠碧。 之前看觉得她的眉眼像林清禾,现下本人在此,再看时,竟是一点儿也不像。 林清禾的眉眼间生得英气又精致,本身气质清冷,故而多了几分疏离之感。 而她的眉眼又确实随了李氏,但李氏没那么精致,翠碧与其说像林清禾三分,不如说更像李氏。 更别提翠碧脸上的柔弱,讨好之意,完全跟林清禾相反。 恒王突然就觉着有些刺眼。 宋白微最先反应过来,她喝道:“少在那儿胡说八道!” 林清禾点头:“对对对,你这婢女柔弱无辜的一面还挺像你的,原来恒王真对你是真爱,就连找婢女都要找跟你一样的。” 翠碧低着头,眼泪夺眶而出,她突然抬头看着林清禾:“国师大人莫要为难我家王爷好么,奴婢不是谁的替身,奴婢就是翠碧。” 林清禾哦了声:“翠碧,你家王爷是不是不行,让你还有力气装白莲?” 说完她扬长而去,很快不见踪影。 留下一脸青紫的恒王。 憋屈的宋白微。 忐忑不安的翠碧。 恒王府,今日注定不安宁。 林清禾看了出替身戏,将她恶心到不行,她看还是恒王太闲了! 刚好国库紧缺,还是抄家吧。 景武帝一听林清禾说要揪出贪官污吏,急忙将话本放下,追问:“国师,贪官都有谁啊?” “陛下想知道?”林清禾问。 景武帝点头。 林清禾凑到他耳旁说了几句,景武帝眸光越来越亮。 文武百官在家中呼呼大睡时,一个消息将他们震的纷纷坐起,睡意全无。 出大事了! 景武帝突然下令,要各部都揪出一个贪官,如果没有报出一个人员的部,将由大理寺一个个查。 疯了吧! 一时间人人自危,有的怕被陷害,有的怕成为替罪羊,有的怕被查出证据,他们互相防备,精神高度紧绷。 马尚书觉着这是冲他来的,连夜就去了恒王府。 “王爷,救命啊。”马尚书一进书房便朝恒王下跪,“国师此举,明显是想置我于死地!” 他早就搭上恒王这条线,明面上却是太子党。 马尚书算盘打的很响,不管谁最后为帝,他都能活下来。 就是没算到半路杀出个林清禾,她不讲武德! 恒王坐在座位上不做声,半张脸隐入黑暗中。 他越不说话,马尚书心跳如擂,越是紧张。 “马大人,国师想置你于死地,跟本王有何干系,你寻她去。”恒王道。 马尚书浑身冰冷,他不可置信抬头,瞬间提高音量:“王爷,当初那些事我都是受了你的……” 话音被中断。 恒王走到马尚书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冰冷仿佛在看死人。 阴毒狠辣,犹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马尚书喉咙发干,声音越来越弱。 “马大人,你是个聪明人,好好为家人想一想。”齐明在旁侧提醒,“以一人之命,换全家性命,值当。” 许久,书房响起一道绝望的声音:”是。” 天蒙蒙亮,文武百官怀揣着沉重的心进宫,走的每一步都沉甸甸。 唯独范丞相脚步轻快,满脸期待之色。 他是出了名的清廉,问心无愧,大多数朝臣,说一点儿收礼都没沾,显然不可能,就是不知林清禾手中的刀会落在谁身上。 百官们心中发苦。 一年前都道林清禾是神医,在她手里就没救不回来的命。 可如今,她明明是催命符啊! 景武帝坐下。 林清禾在他下首的位置站着。 还没开口说话,整个大殿的气氛十分低迷,压抑到令人心生怯意。 景武帝望着底下人的神色,勾起一抹玩心大起的笑,他问林清禾:“国师觉得,朕要从谁开始问起,是尚书部还是户部,还是礼部呢。” 林清禾道:“不如先让他们互相指认。” 景武帝满意点头:“好好好,就按国师说的办,先指认者,就算你贪了,如果数量少,可不追责。 来,开始吧!” 第171章 查查查,全都薅了帽 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开口。 “陛下。”马尚书出列,整张老脸耷拉,浑身都散发一股颓意。 他是尚书部头头,他的动作让文武百官们一震,整个尚书部的人都忐忑不安,瑟瑟发抖。 会是谁! 他会说谁! “臣愧对陛下,愧对于读过的圣贤书,臣有罪。” 马尚书的话犹如一道惊雷金銮殿炸开,文武百官纷纷抬首,朝他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竟然自爆! 向来眦眦必报,手段狠辣的马尚书竟然自投罗网。 到底是皇上的授意,还是有别的阴招。 过度的脑补跟揣测让百官们更惊慌了。 马尚书说完后反而有种轻松感,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每时每刻了,他紧绷身子,余光瞥向恒王,眼底闪过暗色和沉痛。 恒王啊恒王,你可得兑现承诺,护好我的家人啊! 景武帝看向林清禾:“国师,他说他贪了,如何处置。” 文武百官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已经了解了林清禾的手段,堂堂正正又快准狠,压根不像个十四岁的女郎,简直是智多近妖! 对上她,没半点儿私情可言。 “搜刮财产充国库,家人剥夺称号,三代不可入仕。”林清禾缓缓吐出。 每说一个字,百官们就颤一下。 还好,能在接受范围之内。 不是诛九族。 就连马尚书也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眼看林清禾,就这样? 那他昨夜求恒王保住家里人的性命,一人担下所有责不是白担了! 马尚书反应迅速,立即道:“陛下,罪臣要告发……” 话没说一半,马尚书喉咙突然一疼,他瞪大眼,瞳孔剧烈地震。 说不出话来了,并且力气在消逝,浑身发软往地上倒。 他死死瞪着恒王的方向,死不瞑目。 变故让文武百官们一惊,随即心底又腾升一股庆幸。 马尚书死了,陛下是不是该关心到底是谁杀了他,自查一事可以缓一缓了! 果然,景武帝从龙座上站起,有些愤怒:“谁!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他!” “陛下稍安勿躁。”林清禾安抚道,“他本就得死,谁杀他一事先放后边,各部自查一事更要紧。” 谁都不能抵挡她充盈国库! 林清禾锐利的视线环顾四周。 百官们不敢与她对视,纷纷低头。 景武帝道:“好。” 百官们…… 说实话,他们很想知道林清禾是不是给景武帝下蛊了,如此听她的话。 但观景武帝越来越佳的精气神,也不像啊。 很快,百官们没心思猜景武帝为什么听林清禾的话了。 “臣举报,户部陈大人好财,喜欢收礼,搜刮百姓钱财。” “臣举报,礼部杨大人贪得无厌,变着法要臣等人给他送礼,倘若不阿谀奉承他便会遭到打击报复,永远上升不了” “放狗屁!陛下,这是污蔑!” “臣冤枉啊,请陛下明鉴!” 金銮殿闹成一锅乱麻。 景武帝吵的脑袋疼,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全体肃静。 “国师,查!” “是。” 林清禾特地挑选了今年通过会试的新官,其中有郭文。 探花郎杨天明。 排在第十位的杜华。 这三人性子都刚正不阿,做事仔细。 新官上任,三把火,又被林清禾付以重任,三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挖证据,抄家! “马尚书家,搜罗出十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金银财宝共计三十万两,庄子三个,其中压榨的百姓上千人。” “户部陈大人府上,搜罗出二十万两黄金,私盐场一个。” ……… 这次每个部揪出来的贪污者的钱财,可抵国库现有的钱。 景武帝心惊不已。 这还只是最典型的,若是每个都查一遍,是不是可再建一个大景了! “一群不是人的东西!”景武帝气的将桌上的东西都倾数推在地上。 上好的砚台滚在门槛处,恰好,林清禾踏入内,他心惊,急忙起身想去捡。 跟林清禾待的久了,他清楚的知道对方的性子,她对文房四宝很尊重,从来都很珍贵的轻拿轻放。 他一动,宫女太监纷纷跟着动。 林清禾垂眸,看到被摔的缺了角的砚台,她捡起来,一声不吭放回桌上。 景武帝觑她。 “国师是不是生朕气了。” 林清禾摇头:“陛下能为百姓着想,惩治贪官污吏,很好。” 景武帝瞬间扬唇,他点头:“朕就是个明君。” 林清禾从兜里掏出张名单:“好几个大人都被薅了官纱帽,有了空缺,我挑了几个可以顶上的朝臣,陛下看看。” 景武帝直接拟旨意:“就按照你名单上来。” 林清禾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没露出一丝不情愿和对她的怀疑。 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也不知她这国师掌权的日子能维持多久。 但在一天,她就干一天实事。 顶上位置的人除了新官,其他的大多都是范丞相一派的人,太子党。 恒王在朝堂上的人被削减了一大半,对他而言是重创。 百姓们纷纷叫好,在他们看来,下台的都是作恶多端的贪官污吏,下的好,死的好! 国师英明! 他们可太喜欢林清禾当国师的日子了! 民心所向,夜里,一道道功德光朝林清禾涌去,她的道行又上了一层楼。 新的尚书,户部侍郎等上朝,一番感激涕零的话后。 宫外传来击鼓的声音。 景武帝皱眉,看向林清禾,听她道:“陛下,有人鸣冤。” 刚好,景武帝就看了本儿子恶官打死,其母艰辛万苦,一路北上寻皇帝,在宫中击鼓鸣冤的话本子。 “快,让鸣冤人进宫!” 文武百官又是一颤。 这是搞那处,今日谁又要倒霉了! 很快,人被左公公带进来。 文武百官都惊诧不已,是一个貌美的女子,看到人,大多数都松了口气。 不认识,今日倒霉的应该不是自己。 恒王不经意往后一瞥,瞳孔微缩,他不动声色的将藏在袖子中的手一点一点攥拢,心底疑惑与怒火交织。 怎么回事? 来人怎么是翠碧,她鸣冤要状告谁? 第172章 恒王被逐出京城 翠碧穿了身墨绿色的襦裙,又低调又衬的她肌肤白嫩,给本就清纯的脸增添了一份可怜。 她掠过恒王,盈盈走到中间跪拜:“民女翠碧见过陛下。” 她美丽又弱小。 很好的满足了景武帝此时此刻的心态。 他来了精神:“你说。” 翠碧看向恒王:“民女要状告恒王强占民女,恒王妃对民女百般折磨。这对夫妇心肠歹毒,他们将我关押在恒王府,恒王脱我衣服,还逼我扇他耳光,一边扇一边……” 她似是难以启齿,停顿下。 文武百官听得正起劲。 说啊,他一边什么! 同时看恒王的神色都不对劲了,没想到啊,看起来多么清冷之姿,温润如玉的恒王竟然如此变态。 果真是骚啊! “胡说。”恒王轻喝,他出列行礼,“父皇,她是污蔑。” 太子出列看了恒王眼:“父皇,儿臣在恒王妃身边确实有见过这女子。” 范丞相也出列:“陛下,国师的铺子开业那日,臣陪贱内前往时,看到恒王妃身边站着的女子正是这位翠碧姑娘。” 恒王立即道:“翠碧是王府的婢女,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强迫了你,有证据吗?既然是婢女,如何能称得上是折磨你? 贱婢做错事,做主子的惩罚,无错吧。 难不成在场的诸位大人都待下人如亲人?” 他不疾不徐反驳,倒是令百官们都顺着他的话思考。 翠碧若是王府的婢女,那确实称不上强迫,折磨一说。 翠碧冷冷一笑:“王爷,谁说我是王府的婢女了。你朝我要证据,那你又有我的卖身契吗?” 恒王一顿。 太子道:“看来是没有了,不如叫恒王妃来一趟,拿出她的卖身契证明老八你的清白。” 没等恒王反应,左公公已经出宫去请宋白微了。 宋白微听到要进宫还有些恍惚,不是说不允她进宫吗? 难不成是陛下想起她的好,林清禾失宠哦? 宋白微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整颗心就扑通跳的厉害,唇角上扬,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左公公手中:“公公可否告知我,陛下寻我何事?” 她悄悄问。 左公公掂了掂,笑着收起来,闻言道:“奴才也不知是何事。” 老阉人! 宋白微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左公公敏锐捕捉到,面不改色在前方带路,心底冷笑。 就这心性还有脸跟国师打擂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宋白微怀揣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进了宫,入了金銮殿。 瞥到那抹墨绿,她脸色变了,差点没控制住喊出声。 贱人,你怎么在这儿! 翠绿恰好回头,跟她眼神对上,唇角微微上扬,又迅速抚平抿住。 宋白微却看见了,怒火交织,她死死盯着翠碧的身影,心思乱了。 怎么回事?这贱人怎么在这儿? 她去看恒王,心底积压了重重的石子般,不会是他想纳翠碧为妾吧。 不对!不对!这等小事怎么会闹上朝堂。 宋白微的怒火逐渐转变成疑惑不安。 “陛下,王妃瞪我,民女好害怕。”翠绿瑟瑟发抖,泪涟涟望着景武帝,不经意间露出香肩。 百官们都赶紧挪开视线。 却见香肩上都是一条条明显是用鞭子抽打的红痕,还有青紫。 “这些都是恒王妃打的。” 翠碧指控宋白微。 宋白微脑子一片空白,忍不住道:“你撒谎,我压根没打过你!你这贱婢是何居心,竟敢污蔑我!” 翠碧比她更高音量:“谁是你的贱婢,你有我的卖身契吗?” 宋白微的喉咙瞬间仿佛被人掐住般,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 紫叶死后她心情不太好,出府闲逛时看见长得跟林清禾有几分相似的翠碧,那时的她在扎糖葫芦。 宋白微想着找个跟林清禾有点相似的人伺候自己,感觉很好。 于是问她愿不愿意跟她回恒王府。 翠碧答应了。 她没签卖身契。 恒王一看宋白微的脸色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蠢货! 他闭了闭眼,极力隐忍住心底的怒火,缓缓屈膝跪下。 “父皇,儿臣知错。” 宋白微懵了,谁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她知道了。 景武帝冷哼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恒王强迫无辜女子,恒王妃助纣为孽,念及态度尚可,从即日起,逐出京城,去东潘地吧。” 宋白微脑子一片空白,额间的冷汗直往下掉,双膝一软跪下。 怎么会! 她是要做皇后的人! 怎么能去东潘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儿荒漠多,缺水。 去了哪儿,还有机会夺嫡登基吗? 恍惚间,她对上林清禾波澜不惊的神色,又见翠碧隐晦的冲林清禾点了点头。 心中瞬间明白。 是她,定是林清禾做的局! “陛下,都是她搞得鬼,都是她!”宋白微接受不了要去东潘地的事实,鬼哭狼嚎朝林清禾扑去。 景武帝大怒:“拿下!” 御林军迅速现身,将宋白微往大殿门口的方向一踹。 她头发散落下来,襦裙也沾染了灰尘,脏的要命,狼狈的要死。 恒王看在眼里,瞳孔浮现一丝隐忍的怒意,丢人现眼! 再看林清禾,美的出尘,仙气飘飘。 恒王呼吸更是急促,后悔的眼睛都红了,幕僚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若是娶的是悬壶神医就好了。” . 夜,东宫。 “祝愿太子得偿所愿,除掉恒王。”林清禾朝太子举杯。 太子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冲兄弟下手,既复杂又有丝获胜的欣喜。 翠碧是他安排的人,至于她三分像林清禾,纯属意外,他还真没看出来。 “还得多谢有国师相助,孤才如此顺利。”太子举杯,一口喝完。 计划前,他就对林清禾全盘托出,她也见过翠碧。 “国师大人。”翠碧给林清禾斟茶,此时的她脸上没有一丝无辜状,满是端庄。 林清禾看向她。 翠碧有些紧张。 “你与恒王有旧仇?”林清禾问,她还是有些好奇,翠碧跟恒王究竟什么怨什么仇,牺牲如此之大。 提到恒王,翠碧眼底划过一丝愤恨:“有。” 第173章 道观又穷了 恒王已被逐出京城,了却林清禾一桩心头大事。 京城局势稳定,下了一批污吏,上了一批新鲜血液。 太子与范丞相辅佐监国。 林清禾打算去锦州看一看。 翠碧跟恒王的恩怨,要从几年前说起,恒王骑马时撞倒了她父亲,她上去想求银两去看大夫时。 恒王坐在骏马上居高临下,目光漠视,说他们碰瓷的手段算不上高明,直接走了, 她的父亲因无银两,伤口感染发热丧命。 从那刻起,翠碧便在心中埋下颗种子,她在生之年定要报复他。 林清禾问过她,之后的打算。 翠碧说想改头换姓去读书,她也想入仕,他们拼命打压女子,循循善诱哄骗女子要从女德,自己却拼命读书要走的仕途,是怎样一片风光。 林清禾还记得她说这话的眼神,迷茫坚定交织,她在翠碧身上看到了她演算看到的后世女子。 有野心,敢反抗。 “白衣卿相,婉婉有仪。”林清禾对她道,“姓林吧,林婉卿。” 翠碧,不,应该说是林婉卿欣喜道好, 林清禾寻了对无儿无女,心善的林家人,他们认了林婉卿为女儿。 新的名字,新的缘分,新的开始。 “国师,你去了锦州,朕怎么办。”景武帝十分幽怨的盯着林清禾。 从她口中得知她要去锦州后,景武帝便闹腾也要去。 林清禾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哪儿能随意乱跑。” 景武帝道:“你是一国的国师,又怎能随意乱跑。” 林清禾一噎。 她缓道:“我去给陛下搜罗好看的话本子,不出一月我便返京。” “父皇。” “陛下。” 见景武帝迟迟不应,太子跟范丞相同时开口。 景武帝立即摆手:“依国师的便是。” . 林清禾骑上威风凛凛的马,一路南下,朝锦州的方向。 赶了十日路程,终于抵达。 城中。 道元支了个算卦的摊子,被日头晒的昏昏欲睡。 姜早跟清朗穿着道士服在前边坐着,两人生得粉雕玉琢,姿态笔直又有股出尘的气质,路过的百姓都会看上一眼,但无人驻步。 他们看上去还小,不得信任。 清山观这次出了三十万两赈锦州,又有丁显跟大理寺寺卿陈知洵雷厉风行,眼里只有百姓的作风。 不作为的父母官直接掉了乌纱帽,由丁显坐镇,保证了锦州百姓人人都有饭吃,官府也建了统一的屋子,让失去房屋的灾民居住。 这次天灾,他们记住了清山观,丁显与陈知洵。 但大多数人路过算卦摊,都没认出道元就是清山观的观主。 “观主,还睡!”清朗踢了踢道元的凳子,“师叔来了!” 道元猛地坐直,睁开双眼紧张的四处看。 人呢?没人啊! “你这小鬼头!”道元打了个哈欠,继续躺下,合上眸。 清朗还想踢凳子,姜早握住他的手:“算啦,师公一定是累了,让他歇会儿。” 看着她真挚的眼神,清朗很想大声说。 他是装的! 道元唇角上扬,还是小姑娘体贴啊。 下一刻他听到两道惊喜的声音。 “师傅!” “师叔!” 又骗人! 道元老神自在闭着眼。 诶呦,疼,谁拔他胡子,肯定是清朗! 道元眯着眼,微睁开的视线,一道青影若隐若现。 他恍然睁开,诶呦声:“乖徒,你来了!” 林清禾直接拉过他的手把脉,脉象稳定,再观道元面容红润,她便知道他有按时服药。 她松开,嗤笑道:“您真好意思,让两小孩在前方坐镇,这样能赚到钱?” 提到钱,道元三人都颓了。 “乖徒,咱们观又没钱了,用完了。”道元觑她。 林清禾哼了声:“知道,所以我来赚钱了。” 在京城,身份是国师,不好赚钱了。 三人神色亮起。 咕噜噜。 几道视线落在姜早肚子上,她还没开口。 咕噜噜。 两道不容忽视的肚子叫声同时响起。 林清禾汗颜,看着道元:“老头,让你带孩子,你就混到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地步?” 道元摇头三否认。 不,我没有! 客栈,三人都去洗了个澡,在桌上狼吞虎咽。 两天了,他们饿了两天了! 林清禾默然:“你们身上一分钱都没了,在哪里睡的?” “桥底下。”姜早道,“哪儿还挺凉快的。” 她露出笑容。 林清禾揉了下她的头,一言不发。 道元知道她生气了,小心翼翼将手中的鸡腿递给她:“你吃。” 林清禾没好气瞪他眼:“混到这个地步,说出去有人信你是个观主吗,就没给自己身上留点钱。” “为师初来锦州时,街上都在卖婴孩,谁家生了死胎,他们除了悲伤,多的是欣喜。”道元叹了口气,“百姓之苦,为师………” 林清禾心情有些沉重,她嗯了声,又问:“把钱都捐出去了,你就没骗到几个有钱人的钱?” 清朗抢着回答:“有!开始几日我们都帮官府做事,后面缓下来后,观主挣了点钱,路上遇上个发热的老头,钱给他治病了。” “第二日也挣了钱,但又遇到个饿的瘦骨如柴的小女郎,据说家中五六口人都饿三天了,钱给她买粮食了。” …… “到后来,就很难找到人看事,也没人算卦了。” 清朗声音越来越小声。 林清禾定定看着道元,将他看的心头发毛:“乖徒啊,你要奚落为师快点说,这样看为师要抵不住了。” “我今日才发现,老头你的鼻孔外露,漏财。” 林清禾悠悠道。 清朗跟姜早都憋笑。 道元懵了下,低头咬了一大口鸡腿。 嗯,好香。 他不听。 吃饱喝足后,林清禾听着道元说锦州的有钱人府中都有什么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彭府,彭少爷有个未婚妻,本来今年十月成亲,但他未婚妻消失了两个月后,前段时间又回来了。 彭家都变着法子要毁婚约,要不明日咱们上门算一卦,全了彭家的意?”道元道。 也跟来锦州的红莲突然从她兜里钻出来,从一只赤狐变成人形,她蹙眉道:“彭少爷?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第174章 彭府要退亲 彭府。 彭老太太坐在正堂主座上,双鬓白发,雍容华贵,此时面色十分难看,盯着双双跪在面前的彭生武跟虞听晚。 “祖母,求您成全孙儿吧,孙儿心底只有晚晚。”彭生武急切道,他看向虞听晚,眼底满是情意。 虞听晚心中十分感动,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她此刻想,此生有个如此待她真心的郎君,足矣。 彭老太太鼻孔发出冷喝声,眸光锐利的盯着虞听晚:“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愿意退婚约?” 虞听晚顶着威压,点头:“老夫人,我………” 话没说出口,彭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走到她面前,声声质问。 “那你说说,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你说说,要是彭家娶了你,沦落他人嗤笑他人非议的境地,如何自证,如何自处?” 一句句将虞听晚问的哑口无言,她嗓子发干,愣在原地:“我……” 彭老太太转过身,叹口气:“老婆子我知道你们如今真是情投意合的时候,但人活在世上就不可能不在意他人非议,我彭家受不起。” 她余光瞥向彭生武:“难道你心底就不膈应,她被掳走的日子发生了什么,毕竟她确实生得貌美。” 两人面色皆是瞬间煞白。 “我没有。”虞听晚急声道。 她看向彭生武,见他发愣,心中一凉,哽咽道:“我还是完璧之身。” “还是?”彭老太太抓住字眼,目光如炬的盯着她,“你的意思是说,你确实落入歹人之手过?” 虞听晚浑身僵住。 她要怎么解释。 她要是说是进宫了,这辈子更无可能进彭家的门。 彭生武也看着她,见她不言,神色越来越黯淡,难道祖母说的都是真的! “老夫人,清山观观主与少观主求见。”管家在此时入正厅。 彭老太太面色一喜:“快请进来。” 清山观给锦州捐了三十万两,此举引得家中本就信道的人家都心生好感,她便是其中一个。 观主跟少观主登门拜访。 彭老太太喜的跟上去。 林清禾几人在彭府门口,她看着身后几人,有些无语。 “老头,红莲,你们都是大人了,还需要见世面?” 道元十分自信站在她身后,闻言吹胡子瞪眼:“逆徒,我是你师傅,怎么不能去。” “少观主~我可是你的红颜知己,不带上我也太没人情味了。”红莲冲林清禾抛媚眼,作势就想挽住她的胳膊撒娇。 她为了跟着林清禾,都舍得将玉香楼抛之脑后。 老鸨也拿她没办法,毕竟红莲并没有卖身在玉香楼,她就是喜欢。 又生得美,身段又佳,能歌善舞,还能将男人玩于股掌之间毫发无损,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银两。 老鸨都想日日将她供起来。 彭府的管家恰好出来。 咳咳! 林清禾不看这一老一少,站在最前边,她还是有些面烫,谁上门后面跟着四个人。 男女老少都有! 彭老太太一眼就看到林清禾,生得绝美又仙气飘飘,身后的余晖将她衬得缥缈,浑身都在发光。 仙女啊! 她上前恭敬道:“您便是清山观的观主吧,里边请。” 道元使劲在旁边眨眼,眨的眼睛都发酸,彭老太太也没注意到她。 管家赶紧道:“老夫人,这位才是观主,您面前的是少观主。” 道元挺起胸膛。 彭老太太静默片刻,脸上带笑,仿佛认错一事压根没有:“久仰观主大名,诸位里边请。” 清朗憋了一肚子的笑意。 林清禾与道元并肩走在一起,她调侃道:“师傅,你该退位了,观主让我当当。” 道元哼了声:“不孝徒孙。” 清朗再也忍不住,拉着姜早的手嘿嘿偷笑。 几人进正堂。 虞听晚看到红莲,惊的瞪圆了眼,同时又有些紧张。 若是红莲在彭府说几句,她就完了。 彭老太太敏锐捕捉到她的目光,不由顺着望过去:“你们认识?” 虞听晚心底咯噔声。 红莲似笑非笑抿了口茶。 彭老太太见她不回答也没继续问,她看向道元跟林清禾:“贵观助锦州度过难关,老身实在是感激又佩服,彭府愿意给贵观捐一万香火钱。” 林清禾跟道元对视眼,同时起身:“多谢善人。” 林清禾没想到彭老太太很大方,还对清山观很支持。 她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有些沉默,用眼神示意道元。 “师傅,你来说。” 道元咳嗽声,看向彭老太太欲言又止。 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来是想挣点路费,结果人家张口就是万两。 多好的人啊。 他就不堵心了吧。 “观主想说什么,您无需顾及。”彭老太太和颜悦色笑道,不经意瞥到一旁的两人,“你们先下去吧。” 虞听晚看了彭生武一眼。 道元忙开口:“老夫人,贫道就是为彭少爷的姻缘前来。” 此话一出,几人神色都变了。 彭老太太气息几经转变,她吐出一口郁气:“此话怎讲?” 道元看了眼虞听晚。 他已经从红莲得知她被恒王府掳走进京的事,再看她眼中的忐忑不安,心底叹口气。 “彭少爷跟虞小姐有婚约吧,此亲不能成。” 虞听晚瞳孔猛缩,整颗心坠入崖底,眼泪也夺眶而出。 彭生武忍不住攥住她的手,想安抚她,但被众人盯着看,又不敢有任何动作。 彭老太太松了口气,这倒是随了她意。 彭生武的父亲彭德刚提拔上去为锦州的县令,倒不是看不上虞家了,而是虞听晚失踪的那段时间,流言蜚语传遍整个锦州。 她要面子,彭府也要面子。 更何况彭德打听到虞听晚在恒王府出现过。 那就更不能娶。 气氛有些沉默。 彭生武见不得虞听晚难过,他道:“多谢观主好意,但也有句话说,命在人定,缘也在人夺。” 彭老太太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她喝道:“武儿!你是昏了头不成!” 彭生武咬牙:“是,祖母,孙儿非她不娶!” 见彭老太太面色瞬间涨红,林清禾眼神一闪,眼疾手快上前接住后仰的她。 第175章 不是正缘 彭老太太气急攻心,直接晕厥过去,幸得林清禾接住,否则栽下去,必中风。 林清禾给她扎了几针,这才出了屋子。 “少观主,我祖母如何了。”彭生武见她出来,急忙迎上去。 林清禾没回,反而认真看他的面相,直将他盯的十分不自然,她道:“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个好面相,能当官。” 听到好话,彭生武下意识一喜,又抿嘴。 “放心,你祖母没事,我徒儿医术精湛,在她手里就没救不活的人。”道元忍不住开口。 彭生武冲林清禾作揖:“多谢少观主。” 林清禾嗯了声,看向虞听晚:“不过你们确实无姻缘,若是强行在一起,其一家必定衰落,最终因为悬殊太大,导致和离。” 两人神色皆变。 彭生武忍不住反驳:“不管虞家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变心。” 林清禾笑了声:“你俩结亲,是你家衰落呢。” 彭生武愣住。 虞听晚若有所思,她道:“愿听详闻。” 林清禾朝姜早招手:“徒儿,你来说。” 姜早被点名,有些紧张,她看两人面相又结合八字,慎重开口:“简单而言,两位都不是对方的正缘,虽然对你们而言很残酷,但八字不会骗人,显示确实如此。 若是在一起,一定有方会变。” 彭生武与虞听晚对视眼,都看到对方真挚的情意。 说实话,他们并未全信。 林清禾也不多言,她起身:“我们走吧。” 彭府管家追上去,将万两银票奉上。 林清禾一行人道谢后,离开彭府。 他们在桥附近摆摊算卦。 林清禾将四人分散,一个人一摊子,还别说这法子不错。 摊子一多,引得路人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想算卦的都去了林清禾的摊子。 红莲一头扎进了锦州的青楼。 快天黑时候,一个长相清秀,满眼怯弱,二十左右的小妇人在林清禾的摊子前坐下,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艰难启齿:“小师傅,我想让您给我算算子女运。” 林清禾闻言抬头,她的子女宫蒙上了一层灰,夫妻宫也显示会二婚,她斟酌了下言语道:“你这个相公生不了。” 小妇人惊的瞪大眼,压低嗓音问:“这是何意、” 在林清禾旁侧班摊的道元无聊的很,闻言忍不住道:“就是你男人不行,生不了孩子。” “胡说八道!哪儿来的臭道士,贱蹄子还不滚回家去,你哪儿来的钱问卦!” 一个粗壮的妇人气势汹汹,直接一脚踢翻道元的摊子,一把揪住小妇人,抡起拳头就是狂揍。 “娘,别打了,是丹娘的错,你别迁怒无辜的师傅。”名为丹娘的小妇人不敢大声哭,强忍住疼痛劝道。 妇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都是坑蒙拐骗的骗子,什么道士,滚吧!” 有路人看不下去,纷纷围拢过来。 “你这婆娘怎么说话的?清山观给咱们锦州捐了三十万两,他们都是道士!没他们的帮助,光靠朝廷来人,我们早就饿死了。” “就是,做人要讲良心,这纸上白纸黑字写着,算一卦只需要三文钱。你问,人家算,这算哪门子的骗,你情我愿的事! 信就信,不信就当花了几文钱解惑。” “大家算卦也是真的心底十分无奈,又或十分苦闷,不好找别人来说,所以找道士问问。 一是开解自己,二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我觉着甚好!” 路过的百姓开腔,主动将道元的摊子复位,最先说话的中年男子是个屠夫,他看到道元的脸,震惊不已。 他指着道元。 惹得道元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一步,他生得五大三粗,一个有两个他那么大。 屠夫激动道:“他便是清山观的观主!他刚来咱们锦州时,在我铺子里买了上百斤猪肉,大家伙儿有几日喝到的肉粥,就是他买的肉。” 众人视线统一看向道元。 下一刻,纷纷下跪,对他感恩不已:“多谢观主。” 林清禾也被这阵仗所惊,她看到了成百上千的功德光朝道元涌去,她眸光涌动。 道元积攒越多功德,对他修行跟身子骨都会越好。 积攒福报,也是在积攒寿元。 妇人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落荒而逃,走的时候也没忘记拉上丹娘。 林清禾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丹娘身上。 为了更多的功德能落在道元身上,林清禾收回视线,看向面前乌泱泱一片百姓道:“诸位,我是观主的徒儿,是坤道,医术尚可,我会在此处义诊三日,不收任何银两。只需要诸位回家诚心感激我师傅,对着月光为他祈福。” 道元一愣,百姓也一愣。 林清禾解释道:“我师傅生辰快到了,我想收集父老乡亲们的祈福,为我师傅庆生。” 原来如此。 百姓们纷纷点头。 “好,小道士,只需要祈福,心中感激就可以了吗?” 林清禾重重点头:“不错,你们的祈福,我们能感知到。” 百姓们觉着好神奇。 就在这个时候,彭府管家来了,他急匆匆赶到,见闹事的人已经走了,松了口气:“观主,少观主,我家老夫人醒了,特地派我前来帮忙。” 许多百姓都认识他,忍不住问了几句。 得知林清禾刚说的话,彭府管家大夸特夸她的医术。 百姓们纷纷表示,今夜定对着月光为道元祈福。 众人都散去后,道元看向林清禾,心底感动又心疼,他知道,她都是为了他。 道元踮脚尖,林清禾立即低下头。 道元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乖徒都长大了,为师摸不着你的头了,也出息了,会保护师傅了。” 林清禾让他摸完,抬头眯着眸子哦了声:“白日你还说我是逆徒,你就说让不让位吧,赶紧养好身体颐养天年,观主之位就给我了.” 刚升起来的温情,瞬间打破。 道元哼唧:“你都当国师了,还抢什么观主之位。” “你不懂,官多不压身。” ............... 田家,丹娘回去后遭到婆婆的一顿拧肉后,吃过晚饭就被她推进房间造人。 她的相公田耕也热衷于那档子事,两人到榻间时,丹娘老觉着不对劲,她推开田耕。 鬼使神差的走到门前,在田耕惊讶的眼神下,缓缓俯下身子,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 门缝隙,一双阴森,眼窝凹陷厉害的眸子对上她的眼。 第176章 会说话的人参果 丹娘吓得跌坐在地上,惊呼出声。 田耕迅速从榻起来,大步流星走到门前打开,嘴里还嘟囔道:“一惊一乍的作甚。” 紧接着他低头,看着还未来得及起来的老娘,声音戛然而止。 丹娘躲在田埂身后,浑身发抖,委屈道:“娘,您这是.........” 田老太薄薄的嘴皮子张嘴就来,刻薄的要命:“我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在行房事呗,你这么大反应作甚。赶紧给我老田家生出大胖孙子来,否则,我就让田耕休了你。” 丹娘下意识看向田耕。 她性情温和,田耕老实巴交,胜在勤奋,两人感情不错,加上新婚不到一年,称得上是蜜意柔情。 此刻田耕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丹娘整个人都蔫了。 躺在榻上,她的心情还没平静,田耕去摸她,却被拍开。 田耕心一堵,坐起身盯着她:“至于吗,我娘不也是为咱俩好吗?要是还不生出一儿半女来,受耻笑的可是你。” 丹娘闭眼,突然想起林清禾的话。 是他不行,生不出一儿半女原因也不是她。 丹娘忍不住道:“明日咱们一起去医馆看看吧。” “你看还是我看?”田耕神色瞬间变了。 丹娘脱口而出:“一起。” 啪! 话音刚落,田耕直接扇了她一巴掌,眼神格外狠辣:“难怪娘说你听信什么破道士的话,真是昏了头啊,我怎么可能有问题?” 丹娘被打懵,不可置信盯着他,许久说不出话来。 一夜两人无话。 . 林清禾可乐了,一整夜都有各种功德化成金光朝她住的客栈涌来。 她守在道元身旁,确保每一道金光都没入他体内。 “乖徒这出,善渊老头又得羡慕我了,不,整个道教人都得羡慕我。” 道元被功德金光笼罩其中,浑身都暖洋洋的,舒坦的很,他忍不住自得道。 林清禾唇角微扬,她这么厉害,让自家人走走捷径怎么了? 刚想开口,她眸色一深,释放出威压。 一边给隔壁两个房间的姜早跟清朗传音。 两人迅速出现在道元屋内。 “师傅,怎么了。” “师叔!” 林清禾看向神色有些紧张的两人,她道:“我出去一趟,你们看好这间屋子,不容许任何邪祟进入,同时我会在屋外设阵法。” 道元睁开眼:“乖徒。” 林清禾朝他点头,从窗子上跳出去。 道元眼底划过担忧,又闭上眼,抓紧时间汲取功德的力量。 姜早跟清朗对视眼,无需问,已然明白,大量的功德引来邪祟窥探。 林清禾追到枣儿村。 晦暗的夜色,几道幽光夹击林清禾,左右涌动。 林清禾五指缓缓攥拢,转动手腕,精准找到幽光的方向,五指并住,往身侧一拉。 “现!” 随着她的低喝,幽光成一团,幻变成个人参果,肉团似的在地上滚了圈。 肉眼可见它生出双腿,蹦哒着想逃,看着身子笨重,跑的倒是挺快,直接跑了五里远才松口气。 这口气松早了。 下一刻一股它不可抵抗的力直接将它吸走。 诶呀! 人参果痛呼,等绿豆大的眼睛能看清了,发现站在面前的人,正是林清禾。 扑通! 人参果直接跪下:“我错了。” 林清禾揪住它头顶胡须,拎起来左看右看:“你何时得的机缘,竟然会说话。” 人参果眼睛转的贼快,正打算忽悠,又听她道:“敢糊弄一句,我就将你切成一片一片,吃了。” 人参果抖了又抖,胡须耷拉下:“我说,我的机缘麒麟山,那儿住着一只大妖,我们都是他的小弟。最近大妖受伤,我们出来给他找补品。” 林清禾眉头一挑:“大妖?什么妖?” 人参果摇头:“他已化人形,以我的修为,看不出他的本体。” 见林清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人参果悄悄迈开腿,还没走两步,两根手指将它捏起来。 “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林清禾道。 人参果耷拉下:“听说您是清山观的少观主,人美心善,定是不会为难我一颗小人参果,更何况我不好吃,没什么味道,有时候还会发苦。” “错了,我人狠话不多,就喜欢苦。”林清禾拎着它,直接丢进了兜里。 林清禾准备离开时,天色已蒙蒙亮。 枣儿村的村民都起床准备下地,看到林清禾都面面相觑。 田老太看清林清禾的脸,想到昨夜丹娘在家闹腾,说不一定是她的缘故,死活要田耕也去医馆看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儿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不可能! 田老太指着林清禾囔囔:“你这臭道士,还敢追来村里!” 得知林清禾是坑蒙拐骗的道士,村民们的眼神瞬间变得鄙夷,纷纷开口:“走走走!” 林清禾坦然自若,她本就想离开,懒得跟他们费口舌,转身就走。 不料此番行落在田老太眼里,却是以为她怕了,眼珠子一转,上前挡住她的路,坐在地上大喊:“你这骗子陪我钱!昨天我儿媳花了三文钱在你摊前算卦,你赔我三两就成?” 林清禾似笑非笑望着她:“你敢要坤道的钱?” “有何不敢,少废话,赶紧给钱!”田老太泼辣叉腰,一双眼算计横生。 有村民意会过来不对,出声道:“田大娘,既然是你家儿媳去算卦,三文钱不算多,人家也要讨口饭吃,你何必如此。” 他们还以为林清禾骗了多少,原来就三文钱。 田老太不动,哭天喊地拉着林清禾不让走。 丹娘从屋里出来,听到动静往外跑,见着昨日那个美若仙女的坤道静静站着,地上坐着撒泼打滚的田老太。 她脑子瞬间空白,炸了。 在家拿捏搓揉她也就算了,怎能染指人美心善的少观主! 在林清禾兜里的人参果悄悄爬出来露出个头,见她被赖上,心底乐开花,它环顾四周,想逃! 就在此时,丹娘冲出来,一把将田老太拉起来,低声道:“娘你做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快回去!” 第177章 红莲的姐姐 向来温柔的丹娘突然大声说话,将村民们都吓了一跳,再看她鼻青脸肿的模样,忍不住问。 “丹娘,你这是?” 田老太赶在她前边道:“昨夜不小心磕到桌角了。” 说完,她怒火中烧,一巴掌朝丹娘拍下去。 “我是你婆母,你竟敢拉扯我,苍天啊,大地啊,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娶了个这么不孝顺,又不中用的儿媳哦,成亲大半年肚子没点动静不说,还敢搓揉婆母!” 田老太不愧是枣儿村战斗力最强的妇人,声音洪亮到全村人都听得见,更是震的他们不敢吭声。 丹娘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田老太泼辣又不要脸的气势让她发颤。 田老太正洋洋得意这招能镇住所有人时,只听林清禾笑了声,她瞬间顿住,想问她笑什么。 “你骂她生不出孩子来,那你倒是说说你生得儿子是哪里来的?” 林清禾轻飘飘一句话令田老太瞬间僵住。 周遭的村民闹开锅。 什么意思? 田老太冲林清禾破口大骂:“胡说八道!骗子,我撕碎你的嘴。” 丹娘眼疾手快护在林清禾面前,脑子这下转的快了,她高声:“诸位叔伯婶娘,这位是清山观的少观主,就连城里彭家都要奉为座上席的贵人,县令都要道谢的人物,至于骗我那三文钱么!” 枣儿村村长赶来,刚好听到这句话,他朝田老太投去谴责的目光,又转向林清禾,瞬间就换成了尊敬讨好的神态。 “不知少观主大驾光临,是我的失职,少观主若是不嫌弃,去我家坐坐。” 林清禾摇头:“不了,我恰好路过。” 说完她便扬长而去。 枣儿村依旧热闹的很,知道林清禾的身份后,村民们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关注点全在她那句。 田老太的儿子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田耕是买来的? 偷来的?偷人的偷。 田家不得安宁,田老头一出外边就会被村里人异样的目光所包围,他气的回去直踢凳子。质问田老太。 田老太如何敢回应,死活不承认,比他更刚,两人厮打在一起。 最终两人商议过的结果是,认为这事是丹娘折腾出来的,像她这样的生不出孩子的惹事精,不能要! 他们逼着田耕写下休书,当天丹娘就被赶出田家。 丹娘拿着包袱,整个人又懵又迷茫,离了夫家,她还能去哪里。 去年她弟弟已娶妻生子,娘家能容纳她么。 正恍惚间,她的娘家来接她了,不仅态度和蔼,还给她撑腰,在田家门口阴阳怪气。 “不能生的可不一定是我家丹娘,也许是你田家男人不行,要断子绝孙了呢!” 田老太气的发抖,抄起锄头就出去想干架,结果人家骑着牛车直接走了。 一路上,丹娘都忐忑不安。 她娘周氏喜滋滋道:“丹娘,清山观少观主来过家中了,她说你的福气在后头,会有更好的郎君来娶你!” 她还有几句话没说的是,林清禾说丹娘旺爹,只要她在家,能带来不少财。 丹娘瞬间明白娘家的态度,原来是林清禾从中说了好话,她心底腾升起一股浓浓的感激,眼神也逐渐坚定。 . 林清禾回到客栈,刚打开门,她就看到一个女子香肩半露坐在男人腿上一上一下。 她顿了下,道了声:“打扰了。” 直接退出屋,抬眼一看,走错屋了。 道元神清气爽的从隔壁屋子出来,他打坐了一天一夜,汲取了庞大的功德量后,精神了不少,终于有了股仙风道骨的气息。 “昨夜想分食功德量的是哪门子邪祟,还是孤魂野鬼。”道元问道。 林清禾直接将兜里的人参果揪出来:“在这儿。” 道元刚想说话。 一道呻吟溢出屋外,格外刺耳。 道元觑林清禾眼,用眼神问。 “谁啊?” 林清禾耸肩,不知啊。 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一声接着一声,清晰可听。 里边鸾凤癫倒,外边心止如水。 道元再次觑林清禾,轻声问:“咱们下去吧。” 他心底直呼屋内的两人胆子大,这青天白日的,玩的挺花。 林清禾扯了扯唇角:“再等等。” 道元不知自家徒儿为何要在门口偷听活春宫,又在外边站了会儿,声响终于停了。 里边淅淅索索穿衣裳的声音令道元松了口气,他再次问林清禾:“还不走,待会儿对上眼,那可就尴尬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林清禾去推门了。 道元瞳孔猛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硬着头皮跟上。 “清山观,少观主~” 极其魅惑的女声传入耳畔,道元忍不住堵住耳朵。 他本着非礼勿视的心态没抬眼,周遭气氛突然冷凝,他撩起眼皮,被眼前一幕所惊。 榻上赤身的男子已经没了生息,站在林清禾面前的女子生得极为妖媚,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望着人时,能摄人心魄。 道元面色微变:“狐狸精!” 他口中的狐狸精攀上林清禾的手臂,扭着腰肢,饱满的身段缠住她,看得道元额角间的青筋一跳一跳,忍不住怒道:“放开我的乖徒!她又不是男儿郎,你发哪门子的骚!” “放开她!”又是一道娇媚的声音。 一团红如火的气体直接朝缠着林清禾的女子袭去,两道红光纠缠到一块儿,打的不可开支。 林清禾坐下,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 道元在她身旁坐下,见她如此淡定,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胳膊:“认识?” “她是红莲的姐姐魑魅,专门勾引作恶多端的男子,吸对方阳气,滋养功力,修的是魅法。”林清禾道。 “不打了。”魑魅停下来,没好气瞪着红莲,“少观主什么时候是你的了,没用的东西,大半年不见,也没见你功力增长。” 红莲呵呵冷笑:“哪儿像你啊,日日都不能缺了男人。” 魑魅不置可否,正准备将榻上的男子烧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兵戎相撞的声音传来,林清禾手一顿。 吱丫,门被推开。 为首的彭生武进来,一眼就看到床榻上的尸体,屋中却有四人。 他隐晦的看了眼林清禾,行事之前还是问她:“少观主,你可见着,是谁杀了刘公子。” 第178章 当堂审狐狸精 “是我。” 没等林清禾说话,魑魅站出来,扭着丰臀走到彭生武面前,明明脸上没做出任何神态,却令众人都忍不住盯着她看。 太魅惑了。 她伸出手想抚上彭生武的脸,被他避开。 魑魅笑了声:“听说彭公子跟虞小姐退婚了,难怪火气这么大,我给你去去火呀。” 她凑到彭生武耳畔,舌尖一舔。 彭生武浑身猛颤,迅速往后退一步,恼怒瞪眼:“放肆!” “魑魅。”林清禾出制止。 魑魅瞬间站好,撇撇嘴,食指卷着发丝把玩。 真无趣。 彭生武看也不看她,对着道元与林清禾恭敬作揖:“观主,少观主,我先带嫌犯回衙门。” 榻上的刘卓也被一并带走。 他们一离开。 红莲蹿到林清禾面前,眼巴巴望着她:“少观主,我姐姐被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清禾瞥了她眼:“还是担心下府衙里的人吧。” 红莲讪讪一笑,凭她姐那作妖的性子。 确实,该头疼的另有其人。 林清禾十分好心情的逛锦州。 彭德得知国师就是她后,亲自来寻想作陪。 林清禾给他指了条明路。 她道:“锦州靠近水源,土地肥沃,无论是种植什么都能丰获,能自给自足。 同时,水太多,易决堤。 需要广泛种植杉木树植等防止水土流失,在决堤的源头处建高墙,广挖水渠建桥梁。 其次,要兴城,得流动,鼓动商人做大做强,重用真凭实才的人才,双管齐下,政绩唾手可得。” 彭德听得热血澎湃,恨不得马上施展拳脚。 身后的师爷也满眼是光,若是一一实施下去,锦州繁荣起来,彭德升官指日可待! 不愧是国师啊! 彭德感激不已:“多谢国师指点,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去做。” 林清禾点头,她道:“彭县令去忙吧 ,我随意逛逛。” 彭德欲言又止,在她淡淡的神色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国师,犬子和虞家退亲了。” 林清禾颔首:“退了也好,各寻各缘。” “是。” 听到林清禾的回应,彭德才放下心来。 他是个十分守廉礼,行事中规中矩,做实事有良心的人,也正是如此,陈知洵才会提拔他上位做县令。 毕竟锦州现阶段经不起一个太聪明的父母官上任。 正是如此,林清禾才愿意提点他两句,能踏踏实实将她说的做下去,锦州才能迅速回血,百姓安居乐业。 林清禾还没逛到一半,姜早跟清朗来寻她。 “师傅!”姜早小跑到她身旁,精致可爱的小脸蛋涌现激动,“听说府衙在审一个狐狸精,咱们去看看吧。” 林清禾捏了把她滑嫩的脸:“走吧。” 清朗微张嘴,不甘示弱上前挽住林清禾另一只胳膊:“师叔,以前我想看热闹,你只会打我头,让我滚去念经。” 他瘪着嘴。 偏心! 林清禾转移话题:“那狐狸精我认识。” 清朗微讶:“是红莲吗!” 话音落下,他脑袋就吃了一记敲。 红莲站在他身后:“怎么可能会是姑奶奶我。” 清朗冲她咧嘴一笑。 几人赶往府衙,还没到门口就被那水泄不通的人流给惊到。 压根挤不进去。 林清禾一手拎着一个走进巷子里,飞身上了府衙的屋檐。 底下。 魑魅跪在正堂中间,发丝凌乱不已,身上的衣裳也被撕扯,隐约能看见如玉的肌肤。 周遭的人都看的双眼发直。 彭生武一阵头疼,重重拍了下桌子,对着魑魅喝道:“收起你那矫揉做作的神态,说,你为何要杀刘卓!” 噗嗤! 红莲忍不住笑出声。 矫揉做作,真会说! 魑魅朝屋檐瞥了眼,又娇弱的看彭生武一眼:“大人,我就生得这般貌美如花,娇娇媚媚,您让我怎么改嘛。” 她的嗓音是江南独有的侬软,带着一点点嗲意,听得周围人耳朵酥酥麻麻。 彭生武的脸更臭了:“少废话!快说你为何杀刘卓!” “当真要说?” 啪! 又是一计拍桌。 “说!” 魑魅眼角瞬间淌下泪水,低头啜泣:“那日我在街上随意逛着,想买个钗子,遇上了刘公子,他观我美貌就把我掳走,带进客栈里。” 她一顿,抬眼看彭生武,这会儿怯生生的问:“大人,还要说么。” 彭生武额间一抽,直觉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说呀,大人,让她继续说啊!” “是不是刘公子想强占你啊,说,我们给你撑腰!” 围观的百姓纷纷高呼。 彭生武绷着脸:“继续说。” “然后他就扒我衣裳,我躲啊躲还是躲不开,刺啦! 我的衣裳被他扒的一干二净,洁白如玉的肌肤令他直接喷出鼻血。 然后他道我是世间难得的美人,一把将我摁在榻上,我死命挣扎,可他的手太灼热太有力了,直接……” 周遭百姓都听得屏住了呼吸,有些口干舌燥,目光不由顺着魑魅的话游走在她身上,瞳孔也开始涣散。 “够了!” 彭生武起身,猛地大喝,一张脸阴沉的犹如墨水般黑。 突然的暴喝让周遭百姓如梦初醒,意犹未尽的看着魑魅。 不知是谁的吞咽声响起。 魑魅一阵娇笑。 “不知廉耻!好好说话!”彭生武捏住魑魅的脸颊,面上冷若冰霜。 魑魅笑眯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十分挑衅的伸出舌尖对着他手心舔了舔。 娇滴滴道:“大人,廉耻是什么东西?” 彭生武瞬间松手,瞳孔猛缩,他拿出锦帕用力擦手,转身大步回到原位。 林清禾默然片刻,她问红莲:“你姐姐跟彭生武是旧识?” 红莲一怔,趴在屋檐上仔细观察彭生武的长相,恍然道:“彭生武的上一世是个十分会读书的农家子,救了还没化形的姐姐,养了她大半年放回去了。 等姐姐得机缘化形后去找他,他已经死了。 还别说这一世的彭生武跟上一世长得挺像。” 林清禾蹙眉。 她再看魑魅看彭生武的眼神,灼热到想将他一口吃掉。 嘶! 难怪她之前在虞听晚身上看到,若是她与彭生武成亲,不出三月会死。 原来彭生武招惹了魅狐狸啊! 林清禾揉了揉眉心,妖媚狐狸美人跟冷面少爷虽然很好磕,但不容这世道所容啊! 林清禾很头疼! 第179章 前世今生修罗场 府衙外,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 听说刘府公子被一狐媚子长相的女郎给杀了。 他们都想看看,到底有多狐魅。 二来,刘卓是锦州有名的纨绔,平日里不是去赌场就是去青楼,强占民女,肆意殴打平民百姓的事经常干。 他死了,人人叫好。 看到魑魅长相后,众人皆是呼吸一紧,再听她说,她是被强迫了没忍住失手杀了刘卓。 “杀的好!” “这姑娘只是生得美被盯上,自保而已,她有什么错!” “对,她没错,放了她!” 百姓义愤填膺,高声道。 彭生武头痛,正想安抚众人情绪。 “节度使大人来了!刘老爷来了!” 百姓们一颤,纷纷让开,面色都有些忐忑。 他们怎么敢忘了,刘府之所以敢在锦州如此嚣张,最根本的原因是背后有节度使在撑腰。 刘老爷看到刘卓的尸首在魑魅旁侧静静躺着,整个人跌跌撞撞往前一扑,凄厉哭道:“儿啊!我的儿!” 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刘老爷悲痛欲绝,眼底闪过浓浓的恨意,别过头看魑魅:“就是你杀的我儿!我要你死!” 魑魅往后躲,眼中没有丝毫害怕,嘴上却喊:“彭大人救命呀!” 她不经意抬头,露出的容貌让节度使整个人都愣住,眼底划过浓浓的惊艳,他拉住似癫狂要找魑魅索命的刘老爷。 “事情真相还不知是如何,莫要冲动。”节度使语重心长道, 刘老爷瞬间停下,看向节度使,见他目光忍不住追随魑魅游动,心底还有什么不知的。 只片刻间他就想通了。 儿子他不止一个,小儿子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需要仗节度使的势。 节度使看上了魑魅。 那他就要成全他。 刘老爷看着彭生武,硬生生转话:“罢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家这逆子也确实做了很多错事,都是他咎由自取,放了这位姑娘吧。” 彭生武一愣,上前道:“可是……” 节度使打断他的话:“刘公子死有余辜,这位姑娘是仗义报仇,乃女中豪杰。” 魑魅朝节度使盈盈一拜:“多谢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 她抬眼,俏生生与他对视。 节度使瞬间感觉一股暖流直涌下身,喉咙滚动,眼底的色欲丝毫不掩。 尤物啊,人间尤物。 他嗯了声,意味深长道:“有事姑娘可以来府上寻我,本官定会为你做主。” 魑魅冲他眨眼:“是。” 节度使爽朗大笑,碰上个如此娇媚又知人事的尤物,来这趟值当,值当! 刘老爷心中沉痛带着刘卓尸首跟在他身后,屁都不敢吭一声。 众人散去,府衙恢复安静。 魑魅对彭生武笑道:“彭公子,我可以走了吧。” 彭生武憋了气,闻言冷哼:“节度使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劝你最好别招惹他!” 魑魅娇笑声,上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她直接抬手,以他抵抗不了的力勾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贴上去,两人紧的不可分。 彭生武越挣扎,魑魅就放肆蹭。 直到彭生武放弃,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你啊。”魑魅抚上他的脸,“彭公子,我可以招惹你吗?” 哐当! 虞听晚听说府衙出事,还是忍不住前来,却看到彭生武跟一个生得很妩媚的姑娘紧紧相贴,亲密无间。 她手里的棒槌掉落,眼泪飙出,转身就跑。 “晚晚!” 彭生武猛地将魑魅推开,追上去。 魑魅站在原地,面上的媚意消失殆尽,一片冷意。 红莲下来捡起棒槌,啧啧摇头:“跑什么,要我就拿着棒槌狠狠揍他俩一顿!” 说完她直觉一股冷意袭来,红莲不往后看,想溜。 林清禾将她推回去:“你看着你姐,我去看看虞小姐。” 这该死的三角恋。 她什么时候成感情判官了! 林清禾忍不住吐槽,行动倒是很快,眨眼就不见人影。 虞听晚感觉今日的空气冷,心更冷,走着走着她就到了湖边,坐下发呆。 望着平静的湖水,虞听晚瞳孔呆滞,发着呆。 她最终还是和彭生武退亲了,她的家人听说是清山观观主断言,主动去将亲事给退了。 他们并未深究她失踪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堂姊妹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怜悯,甚至幸灾乐祸。 她在家族中最出挑,又有门好亲事,家中姊妹平日也会酸言酸语,但大多时候还是比较和睦。 不过其实除了双亲,其他人也并不希望自己过的太好。 “虞小姐。” 虞听晚回神,抬眼看,见是林清禾下意识露出一抹笑。 “少观主。” 林清禾在她旁侧坐下:“你恨我吗,一句话让你跟心上人不能在一起。” 虞听晚愣了下,点点头:“开始是恨的,这两日逐渐想通点,我消失了一段时日,整个锦州都知道。 武哥说不在意应当也是假的,这辈子还长,等情意褪去,他会拿此事攻击我,两人自然也就成了怨偶。” 林清禾有些意外:“你倒是通透。” 虞听晚苦笑,她回想起彭生武跟魑魅贴在一起的画面,鼻子忍不住酸涩。 彭生武赶过来,看到林清禾也在,脚步慢下。 他痴痴的看着虞听晚:“晚晚。” 虞听晚身子一抖,抹了把眼泪,回头冲他笑:“武哥。” “晚晚,我与那女郎并不相识,是她不知廉耻非要往我身上凑,你别误会。”彭生武说完这句话。 林清禾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她余光瞥到不远处的魑魅。 哦吼。 修罗场。 虞听晚摇头:“武哥,我们已经退婚了,你以后会有心仪的女郎………” 话没说完,林清禾打断,她看着虞听晚:“你也会遇上疼爱你的郎君,莫沉浸在悲伤中太久,多爱几个男人,也就知道最爱哪一个。” 虞听晚被这番话所惊。 林清禾将她拉起来:“走,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两人跟在林清禾身后,一头雾水,又有些期待。 魑魅躲在柳树后边,目送她们离开,神色冷淡。 “美人儿孤零零啊,不如随我回家。” 她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魑魅转身,看见来人,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好啊。” 她还有句话没说,不怕死的话! 第180章 又杀一人 锦州东边,是遭受大水最严重的地方。 此处一片百姓的屋子几乎全被大水冲塌,如今是朝廷简单搭建的木屋。 决堤的地方聚拢了许多百姓正在干活,他们大多数都是这场水灾受到最大冲击的灾民。 都在拼命赚钱想着重新建屋子,每个人手中都是老茧,就连三岁孩童也加入其中。 苦难过后,终要生存。 跟在林清禾身后的彭生武、虞听晚十分沉默。 只听林清禾道:“世间多苦难,也多志向,情情爱爱不过其中一点,二位目光可以放到别处。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两人皆是一震。 彭生武羞愧道:“受教了,我当将心思放在为百姓做实事上,锦州遭此大难,重建之路任重而道远。” 虞听晚见他很快悟道,心中有些苦闷,她该何去何从? “虞小姐。”林清禾唤她。 虞听晚下意识抬头,又赤红了脸,她低语:“少观主,我该何去何从。” 林清禾看着她,指着彭生武,语气平淡:“去读书考取功名啊,今日退婚,它日你成为彭公子上司,到时候整个彭府都得仰头看你。 你俩在一起不是好事,他克你。” 虞听晚顺着她的话深思下去,心脏狂跳。 她很心动! 这会儿她眷恋悱恻的眼神彻底变了。 武哥克她,退了就退了吧,指不定真如少观主所言,下一个更好。 “武哥,咱们以后见面就以兄妹相称吧。”虞听晚对彭生武道,一副绝情绝爱的冷酷脸。 彭生武愣了下,失笑道:“好。” . 魑魅随着节度使来他府上,全府上下见怪不怪,只是生得如此妖魅的还真是少见。 他们也不敢看,生怕眼珠子被挖。 毕竟节度使最讨厌别人看他的女人。 “美人儿可要沐浴。”节度使垂涎的目光在魑魅身上流连,想想等会儿就能将她占为己有,他浑身便发烫,蠢蠢欲动。 “好啊。” 魑魅娇媚笑了声。 节度使笑的开怀,意有所指道:“那我等你。” 魑魅朝他眨眼,直接褪去衣裳进入热池内,凹凸有致的身段看的节度使眼都不眨,血脉偾张。 心底想,手更快,直接边脱衣服边朝她走去。 越靠越近,节度使一把抱住魑魅:“美人儿,想快活吗?” “想啊,你想死吗?” 魑魅转过身。 节度使神色大变,一张狐狸面在他瞳孔里猛缩,缩! 热汤池子染了红。 外边候着的小厮跟护卫许久没见节度使出来,面面相觑。 “今个儿大人如此久?该不会是吃药了吧。” “那美人娇媚的跟妖精似的,大人哪里舍得快。” 一阵哄笑。 直到又过一个时辰,还是毫无动静。 几人对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冲进去。 池子上方漂浮着的尸体,正是节度使,理应跟他在一起的女子却不见踪影。 “杀人了!” “快报官!” 节度使府尖叫声,哭嚎声交杂,一片混乱,听得街坊邻居都心慌意乱,锁紧门不敢出来。 彭生武回府没歇口气就来到现场,看到节度使脖颈的红痕,眼一暗。 这手法跟杀刘卓的一模一样。 是她! 刘老爷听说后更是急眼,两眼一翻直接晕倒,没节度使在背后撑腰,刘家怎么在锦州混。 府衙彻夜挑灯,彭生武翻旧宗发现这一年来,有许多好色的男子都在某个深夜被杀,伤口都在脖颈,薄薄一条红痕却致命。 她到底想做什么? 彭生武紧绷着脸,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眼前的灯盏忽闪忽灭。 “谁!” 他的耳朵敏锐竖起,警惕盯着前方。 吱丫。 门被推开,一道紫影出现在门口,纤细长腿,赤足落地。 彭生武挪开视线。 魑魅咯咯笑出声,坐到桌子上,腿放在他胸口画圈:“世间男人都想得到我,你倒是例外,总是躲着我。” 彭生武冷笑:“得到你的前提是没命吧。” 魑魅挑眉,俯身摸上他的脸:“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聪明。” “滚。”彭生武起身,直接抽出佩剑抵住她的喉咙。 魑魅非但不躲,还凑上去,眼底闪着幽光:“杀啊,那些臭男人为了得到女人,费尽心思,用尽下作手段,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彭生武面色不改:“他们该死,你我立场不同,做出的事也不同。” 魑魅狂笑:“好一个立场不同,也是,你跟我从一开始就殊途。” 彭生武听不明白。 一声叹息传来。 魑魅微侧眸,余光里瞥到林清禾的身影,她冷声道:“少观主,这事你也要管?” 红莲气道:“怎么跟少观主说话的?我真瞧不起你,为了个男人死去活来的,真是丢了祖宗的脸。” “说的好。” 林清禾鼓掌。 彭生武收回剑,他心底其实一直不明白,林清禾分明是与魑魅相识,为何不制止她的行为。 仿佛看透他的想法,林清禾道;“我认识她,而你于她有救命之恩。”彭生武满脸懵。 他对魑魅完全没有印象。 “上一世的救命之恩。”林清禾道。 彭生武惊愕不已,视线缓缓看回魑魅:“所以因为上一世我救了你,所以你缠上我,勾引我?” 魑魅点头:“你们凡人不是最喜欢讲以身相许?” “真是倒霉。”彭生武脱口而出。 魑魅面色突变。 红莲看着彭生武笑的开怀,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妙人啊。 不对!彭生武瞳孔一缩:“上一世,那你岂不是......” 林清禾作答:“她是只狐狸精。” 下一刻,彭生武突然被魑魅挟持住。 红莲神情大变:“姐姐,你要干什么!” 林清禾运气开始掐诀,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伤人,说出去她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魑魅捏住彭生武的双颊,直接亲了上去。 红莲:”.............” 林清禾紧紧盯着,五指缓缓松下,叹口气。 “他们亲完了没?”红莲瓮声瓮气问,双手捂住脸,她简直没法看,她不承认有这么个亲姐。 没听到回复,她将五指拢开,透过缝隙瞄了眼,见彭生武一脸失魂落魄。 不是吧,亲一下就爱上了? 第181章 返京 府衙,静的蝉声鸣都令人烦躁。 魑魅刚刚将上一世的记忆都传给了彭生武。 猛然接收的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上一世的彭生武没有此世的好命,他很穷,家中有久病的娘,老实巴交的爹挣钱送他去学堂。 他不负所望,成了举人,入了会试,功成名就时却被人迫害,推下河中溺亡。 而他那对双亲听说他死讯后,在一年内也相继离去。 痛,扎心的疼痛让彭生武近乎喘不过气来,他紧紧捂住心脏,面色惨白。 “想起来了吗?我是小白,这是你给我取的名。”魑魅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彭生武缓缓抬头,眼底多了几分坚毅跟沧桑,他道:“是你啊,小白。” 魑魅惊喜道:“是我。” 她终究是要失落的,有了上一世记忆的彭生武很明显更冷情了,林清禾默不作声的抿了口茶。 果然,下一刻彭生武就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小狐狸来照顾,也是,你本身就是狐狸,就算化成了人形,也掩盖不了本质。” 话音落下,魑魅神态猛僵,睫毛下耷,看上去十分落寞。 红莲欲言又止。 看魑魅受伤的模样,她始终是心疼的。 魑魅自嘲的笑了声:“原来如此,这就是少观主口中说的人妖殊途,我明白了。” 彭生武起身,大步离去,踏过门槛时他落下一句话:“既然不是人杀的,这案就结了,你们的世界有你们的判罚。 小白,好自为之。” 他上一世未施展的抱负,未走上的仕途,此生他要好好走,好好谋个大道! 魑魅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男人,你没有心! 没热闹可看,林清禾也走了。 红莲叹口气,扭扭捏捏抽出锦帕递给她:“世间多男人,何必单恋一枝藤。” 魑魅接过,狠狠捏住:“我要回山洞修炼,男人只会影响我抽剑的速度,从今往后,我要断情绝爱。” 红莲站在原地啧啧不已,还是她好,抱上林清禾的大腿。 每日寻欢作乐,修为还能蹭蹭往上涨。 个人有个人的际遇,她要去找她的大腿去了! 锦州步入正轨,林清禾与道元准备离开,原本想悄然无息的走。 出城门时才发现,几十里路旁都是百姓。 彭德和彭生武在城门口相送。 在他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林清禾一行人踏上回京的路,在京城外的百里处分道扬镳。 道元跟姜早、清朗回道观。 林清禾跟红莲继续回京。 刚进宫,景武帝便迫不及待要见她。 “陛下,我回来了。” 景武帝只给了她一个背影,并不吭声。 他不言,林清禾也不问,就静静站着。 左公公轻咳声。 景武帝这才冷哼,缓缓转过身来,打量林青禾一番:“你瘦了。” 林清禾难得愣了下:“多谢陛下关心。” 景武帝道:“你去了一个月零八天才回来,你知道朕有多累吗?” 虽说有太子亲政,但他是个大孝儿,事事都要汇报,一定要他点头才会落笔。 林清禾则不同,事事都做的妥当,不用他费一点儿心思。 她一回来,景武帝便准备躺平。 林清禾在宫中待了五个时辰才回茅山屋。 “小姐!”芍药见到林清禾便欢喜,又是上前将她换的衣裳拿去洗,又是给她递上温茶,又将昨日才做的糕点拿出来。 “我估摸着时候,猜着小姐今天会回来,您最爱吃的绿豆糕,尝尝味道如何。” 林清禾虎吃了口绿豆糕,再喝口茶水,喟叹声:“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只是她刚躺下,门口传来李氏的声音。 芍药立即化成气包,叉着腰就想去开门。 林清禾拦住她。 “我去。” 随着门打开,李氏焦灼的面庞出现在林清禾面前。 看到她,李氏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想到今日的来意,有些难开口。 林清禾站在阶梯上,淡淡看着她:“有事吗?” 李氏满腔的话,在见到林清禾眉眼间的疲惫后,微愣了下道:“这一路你舟车劳顿,辛苦了。” “侯夫人应该不是来问候的吧。”林清禾神色微暗。 李氏吞咽不存在的口水,有些紧张,磕磕绊绊道:“清禾,我找你是想问,能不能向皇上求个情,让微儿跟恒王和离。 东潘地连水都缺少,她过的不知道是些.......” 眼见林清禾的面色越来越冷,李氏声音越来越低。 “若是不愿就不为难你了。” 林清禾冷笑:“你还真是个圣母,宋白微都那么对你了,还心心念念想将她弄回来,不得不说,你挺贱的。” 她每说一句,李氏的面色便惨白一分。 “不管如何,她毕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十几年了。”李氏挣扎说了一嘴。 林清禾哦了声:“那你也去东潘地,做牛做马照顾她去,求到我这儿是个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不喜宋白微吗?哦,还有你和侯爷,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滚!” “贱人,你在这儿作甚?”喝的醉醺醺的宋德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直接给李氏一巴掌。 打完后他又对林清禾讨好笑道:“清禾,别听她瞎说,宋白微那贱人哪儿能和你比啊。” 林清禾直接关门。 宋德忍不住上前用手拦住:“清禾,我是你亲爹啊,看在我幡然醒悟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松手。”林清禾面无表情道。 宋德不拿开,继续关切的望着她。 林青禾直接关门。 一道尖叫声响彻天际。 宋德抽回被压肿的手,疼的龇牙咧嘴,他又怒又不敢骂,转过身狼狈下阶梯。 看到李氏那哭哭啼啼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所有的怨言都化为拳脚落在她身上。 这对夫妇在京城活成了一个笑话。 人人提及他们都道一声活该! 东潘地,宋白微已经三日没洗澡了,好不容易弄来点水儿,得先紧着喝。 这日子她是一点儿也过不下去了! 也不知她给李氏寄的书信都收到了没,为了重新唤醒李氏对她的疼爱,宋白微每日都写一封寄去京城。 正当她原地徘徊时。 恒王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你想与我和离?” 第182章 拓跋欲动 宋白微面色瞬间变幻成,可怜又无辜,她抬头看他:“夫君,你误会了,我怎会如此想。 一日夫妻百日恩,有难同当………” 恒王冷笑,扬了扬手中的信:“是吗?” 宋白微迅速从他手中夺过,直接塞进嘴里,几下咀嚼吞咽后,她露出抹笑:“什么呀?” 她心跳如雷,嫁给他后,她才发现他真面目并非表面上的清风霁明,反而是个心狠手辣,黑心肝的主儿。 是王妃时,她欣喜,毕竟有手段才能争皇位。 成了流放的落魄王妃,她就想哭,身边躺着一条毒蛇,睡觉都不安稳,生怕他那天突然发疯将她给嘠了。 恒王审视她,突然笑了,伸手搂住她的腰肢。 “不愧是本王的妻,够果断,待东山再起时,皇后之位定是你的。” 他轻飘飘吐出的话令宋白微撩起眼皮,她迟疑道:“你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然。”恒王松开她,转身抬头看月色,眼底的不甘跟野心交织。 他从一个要趴在地上,应宫女要求讨好一口吃食的卑微小皇子走到人前,他绝不认输。 幕僚走了那就再招募。 被流放了,那就再爬回去。 总有一天,他会站在那个位置。 . 林清禾回京上朝第一天,前线传来急报,拓跋派了一千精锐兵在戈壁城周围出现,周旋了好几天,但并不出战。 景武帝看完直接递给林清禾,张口就道:“拓跋人真不是个东西,跟缩头乌龟似的,动不动缩个头出来,要打就打!” 全殿沉默。 文武百官早就在这几个月景武帝的口出狂言中习惯,已经不意外了。 同时,他们纷纷看向林清禾。 “国师怎么看?”太子问道。 林清禾则看向尉迟将军,道:“将军有何看法。” 尉迟将军受宠若惊,急忙出列。 科举会试给大景新充了一批新鲜血液,都是文官,朝堂上的武将越来越少了。 镇国公,卓将军都不在了,尉迟将军在朝堂上混的如履薄冰。 在林清禾的目光下,他突然就多了几分勇气,他郑重道:“陛下,国师,拓跋人身强力壮,个个都有八尺高,更是生饮血肉,拓跋兵都是血性十足的汉子。 他们不轻易出兵,近来周旋在我国周遭,必定有深意。” 林清禾赞同点头,她看向景武帝:“陛下,我方需整顿兵马,随时准备迎战。” 景武帝点头:“好!” 他眼底又有些疑惑:“朕记得朕有个外甥十分擅长领兵作战,叫他去。” 文武百官不做声。 景武帝有些心惊,踌躇问:“难道他英年早逝了?” 咳咳咳! 文武百官疯狂咳嗽。 范丞相急忙道:“陛下,景衍将军一家子都被您下了令,没有您的召令,不得回京。” 景武帝吃惊不已:“朕还干过这事?为何?” 又是一阵沉默。 百官们面面相觑,看来皇帝失个智,连一些记忆也没了。 北疆。 “再来!” 爽朗的笑声在大草原传荡。 镇国公提着剑跟景衍过招,几次都输给他,镇国公也不恼怒,专心致志找他的缺处。 半个时辰过去,镇国公气喘吁吁躺在草坪上,额间的汗不断流出,没入草中。 他笑道:“你小子可以啊,不愧是百战百胜,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景衍将军!” 景衍在他身旁躺下,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看湛蓝的天际,他抬起手,展开五指:“我三岁开始练剑法,第一次摸到剑,整颗心都在狂跳。” 镇国公看他五指上的老茧,厚厚一层,眼底的赞赏越来越浓。 江牧川从老远看到他们比武的画面,忍不住勾唇,他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跟父亲,妻儿重逢。 得知这一切都是林清禾从中帮助,江牧川心存感激。 姜家姐妹也是林清禾助了力。 林清禾人没在北疆,名望却大。 “江大哥。”周万秋来寻景衍,见他站着发呆,停下脚步看了他眼。 江牧川回神,冲她点头。 周万秋来北疆后,自荐要加入景家军,北疆王给了她机会。 一开始就备受非议跟打击,她有力量,但缺少系统的训练,不说跟景家军精锐比,跟中等兵也存在悬殊。 但她坚毅,有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劲。 让人鸡鸣第一声起,她五更天就起来扎马步,跑步,练体力。 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她都在钻研武力。 逐渐她成了景家军口中的铁娘子,虽还没真正上过战场,立过功,但她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周雪宁不会武,她有个好脑子,拜入北疆王麾下,成了一名女幕僚,智慧并不输给男子。 北疆王收到加急圣旨,景武帝命景衍速速赶往戈壁城坐镇,随时准备迎战, 周万秋领命来告知景衍。 “将军,京城来信,拓跋兵在戈壁城附近蠢蠢欲动,恐有进攻的意图,王爷让您速速回府。” 景衍与镇国公对视眼,快速起身,一同回了北疆府。 昭月公主捏着书信发呆。 “月月。” 景衍刚准备进屋就听到一声柔情蜜意的夹子音。 他脚步顿住,嘴角微抽,缓缓去了院子练剑。 谁能想到他那身高九尺,粗犷又力大无穷,不拘小节的父亲北疆王在他娘面前不是撒娇,就是柔声细语。 他时常看着他的形象,听着他对昭月公主说话的一面起鸡皮疙瘩。 北疆王搂住昭月公主的肩:“实在担忧就回京看看他。” 昭月公主眼底酸涩,忍不住落泪:“皇兄他失智了,据国师诊断,他身子骨亏空,没几年能活了,怎会如此。” 景武帝疑心病重,近几年做了几件昏头的事,但他与昭月公主是亲兄妹,两人之间的情谊真真实实存在过,相伴过。 听到他没几年可活,昭月心底一下子就崩了,书信里还有景武帝说的几句话。 “吾妹昭月,兄长甚是想你,回京看看兄长。” 她眼泪直飙,对北疆王道:“我得回宫看看他。” “好。” 初十,景衍出发拓跋,北疆王夫妇出发京城。 第183章 庞夫人的癫狂 林清禾从宫里出来,买了芍药爱吃的鸭腿回茅山屋。 走到半路。 一道身影突然杀出来,扑通跪在她面前:“救救我,您是道士吗?” 林清禾后退一步,审视眼前,约莫十二岁的小女郎,视线挪到她鼓起的肚子,眸色一暗。 她点头。 小女郎眼底划过一丝期盼,哽咽道:“求求国师大人救我,我娘想杀我,换我兄长的命。” 又是几道身影蹿出来。 “茶荷,你跑什么!”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跑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家丁,看到还有林清禾在,原本凶神恶煞的面孔缓和下来。 妇人打量林清禾,见她身上穿的似是道袍,她有些心惊,面目柔和对林清禾道:“让您见笑了,孩子不听话,闹腾。” 说着她想带茶荷走。 林清禾并未阻拦,只是在茶荷转身之时,一缕金光从她食指上出现,直接朝茶荷飞去,跟在身后。 得到鸭腿的芍药嘴角压都压不住。 罗香去学堂读书后,整个人都沉稳不少,有了股书香气。 看得吃鸭腿的芍药忍不住道:“读书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真好。” 林清禾抿了口茶:“你也可以去读书,要不,明日也去学堂试试?” 芍药啃鸭腿的动作顿住,满脸惊恐,疯狂摆手:“小姐你知道的,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在家给你做好吃的,照料你,我就很开心了!” 林清禾莞尔。 芍药见她不再较真,松了口气。 罗香其实有些不解,明明有读书的机会,为何不去呢? 她心底想,也直接问了出来。 芍药愣了下,她仔细想了想道:“术业有专攻,有的人擅长读书,就该将心思放到读书上。 而我看到书就头脑发昏,早年跟小姐道法也没学会。 但我做美食会很快乐,打理茅山屋上下妥当也让我很有成就感。” 林清禾笑道:“多亏有你,我才能心无旁骛在外面挣钱。” 芍药被夸的面色微红,看出罗香心境有些不稳,她冲林清禾眨眨眼,拿着鸡腿进了内室。 气氛冷凝。 林清禾看向罗香:“你是不是觉着芍药胸无大志。” “悬壶神医,是我狭隘了。”罗香羞愧低下头。 林清禾道:“我为天下女郎争取能去读书的机会,是想大家都多一条路走,不必守着后宅三分地,争一个男人的宠爱度余生。 诚然,有的女郎天生就擅长周旋于之间,获得男人的喜爱是其次,其实能获得他心甘情愿给名利,才是真正佼佼者。 有的女郎擅厨艺,开家小饭馆也不错。 有的女郎擅长读书,有远大志向,想冲进郎君们的名利场,去争去抢,自是好的。 女郎没有一定的活法,适合擅长自己的就好,不必羡慕别人也不苛求别人,更不可以自我的标准对她人傲慢。” 罗香认真听着每一句,她郑重点头:“受教了,我知道了。” 林清禾拍了拍她的肩:“这世道多半还是男人的天下,女子想搏得一半,要付出血汗,要互助,你拉我,我拉你一把。 百花齐放,阴阳平等。” 这番话在罗香心底落下一颗种子。 西巷,庞家。 后院灯火通明,趴在地上,浑身被绑的女郎,正是傍晚求救林清禾的茶荷。 她左边躺着昨夜跳江而死的兄长庞云霆,右边有一条被笼子禁锢住的蛇。 “道长,只要这蛇跟茶荷结合后,云霆就能活过来?”庞夫人紧跟着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道长,又期待又有些紧张问。 道士点头:“你放心,蛇最阴,也容易得道,成柳仙或者精怪。 只要它同云霆公子的至亲交合,可化解它的怨气。 由于小姐还未来月事,我在她肚子里吹了口气,能制造她怀上蛇胎的假象,蒙蔽蛇。” 庞夫人欣喜若狂,点头道好。 “娘,不要,放了我。”茶荷看到庞夫人忍不住求道。 她真的好害怕,浑身都冰冷,不管是死去的兄长,还是阴冷的蛇都让她惧怕到浑身发颤,毛骨悚然。 庞夫人走到她面前,轻轻摸着她的脸安抚道:“荷荷,你也想你兄长活过来,对不对,只有你能救他,乖。” 茶荷剧烈挣扎,死死拉住她的手:“娘,世上哪儿有复活一说,他定是坑蒙拐骗的骗子!娘!” 庞夫人冷冷看着她:“你不乖,你的命是我给的,怎么死的不是你!你代替你兄长去死好了!” 茶荷心脏在此刻仿佛骤停,她不可置信抬眼,不相信以往疼爱她的娘亲,今日真的要取她的命。 她听清楚道士的话了。 她与蛇结合? 怎么结合?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女郎。 原来在娘亲心中,兄长才是最重要的啊,就因为他是男儿郎么? 茶荷想不通,她只知道她十分痛苦,痛的她脑袋快要爆炸了。 “娘!你是我娘!道长说蛇与兄长至亲结合就行,你也是至亲,怎么你不牺牲自己,反而要牺牲我呢?!” 茶荷撕心裂肺,不管不顾质问。 一语激怒庞夫人,她扯起茶荷,抬手扇她几巴掌,又不解气,手往下,掐她脖颈跟手臂。 很快,被她掐的位置红肿起来。 “就凭你是我生得,这条命你就该还给我!”庞夫人厉声喝道,一双眼阴郁无比,又强势又骇人。 “好,这条命是你给的,我还给你!你也别想兄长活过来,他为何去跳河你心底没数吗? 兄长也不会希望牺牲我去换他的命,我们都死,你死儿又死女,这辈子注孤生!” 茶荷怒火冲冠,悲伤欲绝喊话,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直接跳起来,在地上蹦跳要撞墙。 “快拦住她!”道士惊呼,迅速抽剑,喝了口黄酒吐在上面,挥刀而下。 庞云霆与蛇都被拦腰砍成两半,而茶荷眼见也要撞上墙。 她不能死! 庞夫人眼睛猩红,歇斯底里扑上去将茶荷拉扯下,两人跌成一团。 她吼道士:“快行动啊!” 道士画符,催动蛇尾去找茶荷。 茶荷尖叫后退,蛇尾越逼越近,而被砍成两半的庞云霆,诡异的融合,又完好的躺在那儿。 正当道士要进行下一步时,林清禾推门而入。 “好热闹啊,让我瞧瞧怎么个事?” 第184章 癫啊,庞夫人好癫 林清禾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来令庞夫人警铃大作,她对着道士喊道:“她便是今日半路我遇上的人。” 道士目光上下瞥林清禾,见她一袭青衣,身上无任何装饰,头发简单用根木簪束起。 他不以为然的嗤了声。 穷鬼。 他在观察她。 她也在看他。 浑身都有宝,腰间那个木葫芦可直接收鬼怪进去,手中的桃木剑有百年头了,若是她没猜错,他胸前鼓起的是银票。 道行不深,身揣宝物,真是移动的摇钱树啊。 林清禾眼底闪过丝暗芒,看向庞夫人:“你想让庞公子活过来,找我就行,偏偏找个野路子的歪门邪道,真是胆子够大。” 道士正想着如何将她杀了,闻言大怒,扯了扯身上的紫袍:“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贫道是紫袍!你一个只配穿青色道袍的小坤道也敢在我面前造次,还不跪下!” 他故意释放威压。 庞夫人跟茶荷面色皆是一白,有些受不住。 这便是道长的实力么,好厉害! 庞夫人难受,但面上涌现欣喜。 厉害好啊,她的儿有救了! 就当庞夫人以为林清禾也会难受万分,识趣求饶时,她听到林清禾笑了,笑的十分嚣张。 庞夫人不可置信抬头,怎么看林清禾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坤道,哪儿来的勇气敢跟大师叫板? 林清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青衣, 她挺喜欢的,低调耐脏。 她也有紫袍,还有黄袍,哦,还有个国师袍。 但她不在朝堂上时,还是喜欢穿青衣。 她盯着道士,冷声问:“你道号是什么?” 对面哼了声:“站不改名,坐不改姓,张道乾是也。” 林清禾哦了声:“没听说过,你身上的袍子不会是偷的吧,看起来就不像你这道行能穿的。” 张道乾的眼神瞬间闪烁不定,再抬眼看她时,让他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 “胡说八道!”他暴喝。 林清禾盯着他:“恼羞成怒。” 张道乾眸色晦暗不定,突腾身而起朝她扑去,手中黑光乍现。 果然是邪道! 林清禾目光一凝,手指拢起,速速掐诀。 金光与黑光交织一起,很快,黑光被金光吞噬,瞬间消失殆尽。 张道乾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退步,目露惊骇! 好强的力量! 她究竟是谁? 张道乾知道打不过林清禾,直接想遁走。 想逃? 林清禾五指并拢,千丝万缕的金线笼罩住张道乾,她一拉,他如丧家犬滚到他面前。 桃木剑,兜里的银票,腰间的葫芦,还有一颗佛珠,滚了一地都是。 张道乾丝滑跪地:“姑奶奶,这些都给你,放了我吧。” 林清禾不置可否冷哼声:“你是哪个道门的?” 张道乾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破落观,敢问姑奶奶是哪个道观的?” “那你可记好了,清山观,悬壶。”林清禾空手出现一根绳子,她将他绑的严严实实。 地上的东西凭空飞起,全都进了林清禾的兜里。 张道乾心疼不已,眼珠子看的都要渗血了。 可他不敢再吭一句,谁让他这么倒霉,竟然遇上了道教最强者,悬壶! 早知道会遇上她,死他也不接这单! 庞夫人从开始的愤怒,到如今的惊愕,她呐呐问:“那我的云霆怎么办?” 嘴里念着,她突然看向林清禾,跪着一步步朝她去:“少观主,求求你,救救我儿。 我愿散尽家财,都捐赠给清山观,还请少观主救我儿。” 林清禾面色不改,定定的看着她:“庞公子,自己要寻死,就算救活了,他还是会死。 庞夫人,你还是想想,为何会如此吧。” 庞夫人僵住,什么意思? 云霆想死,是因为她么? “你胡说!我爱云霆到骨子里,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给他!没好有比我更好的母亲,你凭什么这么说!” 庞夫人似癫狂,她突然起身捡起蛇头的那一边,扯住茶荷不让她动。“快,结合,结合了,你兄长就能活了!” 茶荷疯狂尖叫,眼泪如掉线的珠子疯狂飙出:“娘,我是你女儿啊!” 就在庞夫人要将蛇头塞进茶荷嘴里时。 飕,蛇头消失了。 它出现在蛇尾截断上边,缓缓融合在一起,这条蛇活了。 阴冷的蛇匍匐在地上,直起蛇头,死死盯着庞夫人。 “过来。”林清禾道。 蛇不情不愿的掉过头,缓缓匍匐到林清禾身旁,亦是在张道乾旁侧。 蛇最记仇,它冷冷盯着张道乾,似在考虑该从哪头咬起。 张道乾浑身发抖,喉咙发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蛇兄,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主意,别咬我啊。” 蛇并没有动作,刚林清禾给了它一点金光,它现在开了智,也算因祸得福。 庞夫人彻底失去主心骨,扑在庞云霆身上哭个不停。 茶荷孤零零坐在地上,攥紧了手,眼底孤寂跟绝望几乎要将她吞没。 “你想跟他说话么?”林清禾看着庞夫人道。 庞夫人激动不已,狂点头:“要。” 林清禾食指隔空一划,继而看向庞云霆:“起。” 下一瞬,庞云霆在所有人面前,猛然睁开双眼。 张道乾倒吸一口冷气,余光瞥了林清禾眼,复杂和艳羡交织。 “儿啊!”庞夫人欣喜若狂。 庞云霆惊恐的往后退了退,见茶荷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浑身还有明显是人掐的红痕,他心疼的将她抱起来:“荷荷,谁欺负你了。” “哥哥。”茶荷呐呐的看着他,这句问候将她所有的委屈都勾出,扑在他怀里崩溃大哭。 虽然这些苦难都是因庞云霆而起,但他生前真的很宠茶荷,是个好兄长。 茶荷并不怪他,她知道的,不是他的错。 庞夫人觉得此幕刺眼急了,她冲上去将两人分开,满脸受伤的盯着庞云霆:“儿啊,母亲才是最疼爱你的人,为了你,我.......” “够了!”庞云霆大喝声,他一瞬不瞬盯着庞夫人,“您真的是为我好吗?您分明是打着爱的名义,将我变成你欢喜的傀儡罢了。 身为子女,我得遵孝道,但我太痛苦了,所以我选择死,您明白了吗?” 第185章 令人窒息的爱 庞家的后院,静的针落清晰可听。 庞夫人大受打击连连往后退,哭道:“不可能,怎么会是我害死的你,我宁愿将我的命给你!” “不需要!” 庞云霆步步紧逼,哈的大笑。 “娘,你是对我很好,但你真的很强势,对我是一种病态的爱!” 茶荷紧张起身,轻轻扯了扯庞云霆的衣袖:“哥哥。” 庞云霆揉了揉她的脑袋:“荷荷别怕,去少观主那儿。” 庞夫人红了眼。 她哽咽道:“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我对那个婢女轻声说了一句话,第二天就见不着她的身影,因为被你杖毙了!” “我邀请同窗来家中,你非要坐在旁侧听。” “我在书房用功读书,你叫我出去走走,我出去走走,你说要带上你,否则就是不孝。” “我每次下学堂回来,你都要我亲你的额头,否则就生嗔生怒,说我明明幼时那么黏您。” “荷荷是我的亲妹妹,我疼她宠她,您却因此冷落她,故意不搭理她。” 在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满脸惊骇,张道乾瞠目结舌呐呐道:“疯了吧,是他儿子,又不是她相公,是个人都会被憋疯。” 林清禾瞥了他眼:“你有脸说这句话?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张道乾闭上嘴,不敢吭声。 庞云霆看着庞夫人,见她露出惊愕的神态,心中讥讽的笑了笑,或许她永远都觉得自己没错,永远都觉得她只是太爱他。 正是这种爱,太让他窒息了。 他不想让茶荷因为他,受到庞夫人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他本以为他死了,庞夫人会将爱分给荷荷。 是他低估了庞夫人的癫狂,低估了她病态的母爱。 庞云霆蹲在地上,轻轻将茶荷的眼泪擦干净:“荷荷,母亲是个不称职的,但哥哥很疼你。 如今女郎可以去读书了,多读书总是有益处的。 无人爱你,便自己爱自己,好么?” 他的声音很柔。 茶荷泪如雨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哥哥,你还要走吗?” “傻孩子,我现在是鬼,你怕不怕。”庞云霆做了个鬼脸。 茶荷搂他搂的更紧了,在他怀里摇头:“荷荷不怕,你是旁人怕的鬼,却是荷荷最想见的人,荷荷能跟哥哥一起去地狱么。” 庞云霆鼻头酸涩,眼泪往下掉,他快速掖去:“荷荷,要长大成人。” 庞云霆抱着她站起来,看向林清禾:“少观主,多谢你给了我一次机会,将生前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他冲着她深深鞠躬。 看的出来他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性情温和,行事君子,心思敏感,正是因此,最终选择不连累任何人的方式投湖自尽。 林清禾默然,掩下眼皮,心中叹口气,她道:“好,我送你上路。” 从开始,她就是招魂入体,让庞云霆本人讲个清楚。 庞云霆躺好。 庞茶荷跟着躺好,拉着他的手。 “荷荷。”庞云霆睁开眼,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庞茶荷冲他笑:“哥哥,我牵着你手,送你最后一程,我给你唱童谣,哥哥来世定要投个好人家。” 庞云霆点了点她的琼鼻:“好。” “一九二九,扇子不离手。” “三九二十七,冰水甜如蜜。” ............ 稚嫩又微甜的童谣在院子中传荡。 庞云霆被黑白无常领走,离开前,他再次对着林清禾行礼作揖,看了眼还在哼童谣的茶荷,依依不舍转身。 魂魄彻底消失在人间。 似是感觉到哥哥的离开,茶荷眼角的泪不断溢出,曲调早就哽的不成样。 “哥哥,哥哥。” 她不愿睁眼,也不愿起身。 明白母亲真的不爱自己,哥哥是真心疼爱她,并且愿意为了她去投湖自尽,只愿母亲将疼爱转移到她身上。 对于一个十二岁小女郎而言,太难以接受,太沉重,也太受打击了。 庞夫人扑在地上,崩溃哭喊:“我的儿,娘错了,娘知道错了。” “茶荷,起来。”林清禾道,“你兄长需要入土为安。” 茶荷睁开眼,她起身,明明还是那个小女郎,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变化,她学着庞云霆的姿态对着林清禾作揖。 庞夫人此时此刻彻底幡然醒悟,她上前抱住茶荷:“荷荷,我的女儿,是娘错了。” “你疼不疼,娘不该打你。” 庞夫人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打。 茶荷握住她的手腕,神色淡漠:“娘,别闹了,回屋休息吧,哥哥的后事,我来。” 庞家是富商出身,庞老爷早几年因病去世了,留下偌大的家业。 庞夫人性格强势,做生意也有手段,稳住了庞家。 就是将庞云霆视为眼珠子,看得紧,且极重视男丁,轻女的想法根深蒂固,伤人伤己。 庞夫人对上茶荷的眼神,顿时浑身冰冷。 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她娘的影子。 她娘是个强势能干,但情感十分淡漠,只教人,并不过多干涉子女想法的人,且不宠男,反而对男儿郎更加严格。 在庞夫人眼底,她娘那叫高傲,叫自私。 所以她决定等她成为娘亲,定要百般疼爱自己的儿子。 庞夫人心如刀割,她的视线突然转向林清禾,哭道:“少观主,我想剃度为尼,您收了我吧。” 林清禾面无表情:“东边有尼姑庵,夫人明日便可启程前往,我们道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你女儿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闻言,茶荷冲她一笑:“待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我会考虑的。” 林清禾嗯了声,带着一条蛇,跟张道乾离开。 出了庞府,张道乾蠢蠢欲动想溜走,都被林清禾压制的死死的,他只好跟着一起走,出了城,进了林子。 四周乌漆嘛黑,时不时还伴随着几道哭声。 两人行走的声音在林子间格外突兀, 沙沙沙,突然,前方的林清禾停下脚步,她环绕一圈,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眼前的土堆,张道乾面色惨白,抖成了筛糠,用惊恐的眼神看林清禾。 她该不会是想将他活埋吧! ................... 第186章 天之骄女 “小蛇,记住他的脸,等你修行成功可找他报断身之仇。” 林清禾对身旁的蛇道。 在张道乾惊恐的神色下,蛇转过身来,眼底的冰冷跟妖冶闪烁。 蛇尾扫过他的脚面,那股丝滑与阴冷的触感让张道乾毛骨悚然,浑身发颤。 它没咬他,围绕他转了个圈后,冲林清禾点点头,直接走了。 张道乾喘着大气,心底微放松。 林清禾嘴里念念有词。 面前出现一段张道乾的过往,他原本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逢机救了个老道士。 老道士教他道法。算卦,看八字。 他学了点皮毛,进了破旧道观后,发现老道士有不少好东西后起了歹心,在背后袭击杀了对方,将老道士的东西占为己有。 摇身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道士,他不钻研正道,对歪门邪道倒是有几分兴趣,并学以致用。 在一小带都有名气。 今日遇上林清禾,算他倒霉,也是他的死期。 林清禾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淡漠, “你真不是个东西。” 对上她充斥杀意的眼眸,张道乾突然就不怕了,他嗤了声。 “像少观主您这种天之骄女,永远也不知道我这种底层人的痛苦。 上天多么偏爱你啊,给了你天赋,还给了你道观,才十四岁就是少观主,名扬天下的悬壶神医,还是国师。 而我呢,孤儿,被村里人讥讽欺负,说我不学无术,可我有学习的机会吗?” 林清禾笑了:“你真会给自己找理由。” 张道乾神情激动,猛然挣扎,越挣扎,身上的绳子越紧:“理由?要是我有你这般天赋,身处好的道观,我也不会走歪路,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 像你这种天之骄女,有什么资格讥讽我。 倘若你是我这样的地狱开局,你还会有今日吗? 老天不公!” 林清禾啧道:“你说老天不公,旁人没有碰上的机缘被你碰上了,你碰上的老道士在道教德高望重,道号蝉蜕。 倘若你能放下心思,认真学之,如今也定然成了道教赫赫有名的道士,备受尊重。 而你呢?杀师偷宝,学歪门邪道,祸害人间,你有什么脸在这儿说老天不公。” 张道乾看着她,还是嘴硬的很:“你已经是国师了,说什么都轻飘飘。” “是。”林清禾点头,“我如今确实是国师,一句话就能将你赐死。 我走到今日,凭的是我日日夜夜钻研道法所得,是我将医书翻烂,想多救条人命所得。 我六岁正是开摊子,算命算卦断八字,走南闯北,医治过的人,救过的百姓不成千上万。 你拿什么跟我比,拿你坑蒙拐骗,歪门邪道害无辜者吗?” 话音落下,轰隆,雷电闪烁,照亮张道乾凝噎的脸。 林清禾脊背挺直,抽出木剑,直指天:“今日引雷劈你,为蝉蜕大师鸣冤,为你害过的百姓鸣冤,为道清理门户!” 轰隆!此声仿佛在响应林清禾的话,巨雷响,将整个大地都震的晃荡。 京城百姓纷纷吓的起身看窗外。 怎么了这是? “不可能!你怎么还会引雷!”张道乾惊恐,害怕,疯狂扭动身子,这一动,还当真挣脱开。 他一喜,起身逃跑。 林清禾也不追,淡定站在原地,木剑引来一道雷,对准张道乾的背影。 “劈!” 第187章 景武帝装鬼 闪电交织成一根麻绳,直朝张道乾劈去。 张道乾心头一紧,大声喊道:”老天不公!” 轰隆! 噼里啪啦! 闪电笼罩住张道乾,将他电的呲牙咧嘴,浑身触电疯狂发颤,晃的直振动。 下一瞬,闪电散去,张道乾焦黑,化为灰烬。 一道魂体出来,嘴里喊着:“疼!疼死我了!” “封印之力,锁魂束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在张道乾魂魄抽离的那刻,林清禾掐诀念咒。 林子里响起的惨叫声让方圆百里的百鬼们瑟瑟发抖,一直在打颤,纷纷躲在角落里。 鬼言鬼言互相沟通。 “天呐,哪里来的大师,竟然将魂体灰飞烟灭了!” “可怕!太可怕了!这事将在我鬼生中留下巨大的阴影。” “我还是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直接断了人家投胎的路。” 说话的女鬼突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同伴们都瞠目结舌盯着她后面。 “怎么了?” 女鬼迟疑又惊恐的回头,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吓得大叫声,跪地求饶。 这长相,这气度。 她她她! 是清山观,少观主林清禾! 令整个鬼界都闻风丧胆的天才女坤道。 她的名字跟道号,画像被百鬼们流传熟记,广而告之千万不要惹她。 这个林子的魑魅魍魉纷纷现身,跪在林清禾面前。 若是那个道友路过,定会以为是哪个观的大紫袍观主。 林清禾审视一圈,随手捏了几个作恶多端的厉鬼,挑了几个善鬼:“我送你们去投胎。” 被点名的善鬼欣喜若狂,要知道如今地府鬼多,投胎要等年份,要在地府干活积分才能换取投胎的机会。 所以许多鬼魂投不了胎都宁愿待在人间,好歹能看看家人。 “多谢少观主,您真是个大善人啊。” 其他没点到名的鬼魂们闻言又羡慕又无语,刚是谁在瑟瑟发抖,说林清禾心狠手辣的! 感受到它们殷切的目光,林清禾道:”修行修德,就算成了鬼,也得遵鬼的规矩,明白了吗。” “是,少观主,不,国师大人!” . 宫中。 “国师去何处了?”景武帝问左公公。 左公公抬眼小心翼翼观他神色,见他没有怒气,嘴角扬起微笑道:”陛下,您忘了,国师大人除了处理朝政事,还得去抓鬼嘞。” 景武帝瞬间来了兴趣:”抓鬼!这个好,要不朕扮成鬼,你们陪朕玩。、 左公公僵住,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让他多嘴。 景武帝兴致来的快,整个宫殿的人都陪他玩。 昏暗的灯笼在风中妖冶,配合着口技人的哭声,宫女们都两股战战。 又是皇帝扮鬼,她们压根不敢出手打,只抱头尖叫。 惹得景武帝哈哈大笑,他转头对上林清禾波澜无喜的脸。 他呲牙咧嘴想吓唬她。 砰! 景武帝瞪大眼,不可置信往后仰,他被林清禾砸晕了。 左公公急忙出来,满脸害怕:“国师大人,你怎么把陛下给打了。” 林清禾故作惊讶:“他是陛下,我以为是鬼呢。” 对上她真挚的眼神,左公公噎住,他缓缓点头:“对,陛下现在是鬼。” 说完,他又打了自己一嘴巴。 呸,他怎么能说陛下是鬼呢! 昭月公主踏进京城的那刻,神色有些恍惚,六年了,她终于回到这个幼时长大的地方。 街道依旧热闹,她放下车帘子。 “怎么不多看看。”北疆王在她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昭月公主摇头:“很快就进宫了。” 近乡生怯,越靠近皇宫,她越恍惚。 . 景武帝醒来,幽怨的看着林清禾:“国师,你怎么能打朕呢!朕可是一国之君。” 左公公目露担忧看了林清禾眼 林清禾非但不慌,反而静静呷了口茶笑道:“陛下当时在扮演鬼,我身为国师,一个坤道,自然是要重拳出击的,陛下您说是与不是?” 景武帝顺着他的话点头:”是。” 他总感觉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迷惑的挠挠头。 “陛下,昭月公主与北疆王进宫了,正在外殿瞪着。” 大内侍匆匆来报。 景武帝迅速起身:“快,快传。” 林清禾起身,伴在景武帝身旁,她朝殿门口看去。 是怎样的一对璧人才能养出景衍那样赤忱的人。 很快,她眼底出现一个雍容华贵,面如银盘,五官精致又大气的明艳丰腴美人,她身后寸步跟着的是个十分高大,五官深邃,攻击力强的男人。 高壮深邃眼眸汉子与明艳丰腴美人,倒是极为养眼,颜控的林清禾多看了几眼。 嗯,真好看。难怪能生出景衍那般好颜色的儿子。 昭月公主看到景武帝的那刻便眼含热泪,福身:”参见陛………” 话还没说完,景武帝起身,疾步到她身边阻止行礼:”妹妹,你永远都称我为兄长,而不是陛下。” 他眼含热忱,激动不已的左右看她,忍不住剜了北疆王一眼。 他记得,昭月公主当初为了稳固他地位,主动提出嫁给北疆王。 在他心底,北疆王就是个大字不识的野蛮子,配不上花容月貌,娇弱的妹妹。 谁知北疆王也对昭月公主一见钟情,为了她,甘愿给了一支兵力给他,并遵守承诺,只守北疆。 景武帝对昭月公主是感激的,也是愧疚的,这种愧疚让他投射到了北疆王身上,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你见朕,为何不跪。” 北疆王作势下跪,林清禾咳嗽声。 景武帝立即改口:“罢了,看在朕妹妹的份上,饶过你这次。” 听着他孩子般的话,昭月公主又高兴他还待她亲和,想起信上说他失智,心又往下沉。 景武帝高兴,特地切宴,宫中妃嫔们都接到信,纷纷梳妆打扮。 自从景武帝失智后,压根不好女色,连后宫都不来了,三千佳丽跟摆设似的,心计都没处使。 今夜,她们都卯足劲,势必成为最亮眼的那个人。 果然宫宴开始,景武帝看看这个妃子,看看那个,觉着那个都好看。 直到林清禾穿着锦白色国师服进来,他高声慨然:“国师才是真正的绝色啊,你们这些莺莺燕燕在国师面前,完全黯然失色!” 此声成功让在场妃嫔的目光都朝门口看去。 第188章 公主面相,丧子之兆 林清禾简单穿国师服,浑身上下除了簪子,无任何装饰。 不加任何修饰却美的浑然天成。 妃嫔们盯着她头上的木簪,神态都有些恍惚,木簪竟这么好看吗? 对比之下,她们瞬间觉得头顶上的金钗银钗都俗气了。 宫里最美的妃嫔是谢妃,性子张扬,此时忍不住酸道:“国师确实美的令臣妾都自愧不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妃呢。” 林清禾朝她轻飘飘瞥了眼。 谢妃瞬间感觉被她看穿了心思,瞬间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放肆!”景武帝直接拍桌,义正言辞道,“国师岂是你能调侃的,在她面前,你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别将争宠那套放在国师身上,否则朕将你打入冷宫。” 谢妃瞬间跪地磕头:“陛下,臣妾错了。” 景武帝冷哼,看也不看她。 谢妃明白,转向林清禾的方向,急的眼泪都飙出来了:“国师大人,是我的错,我嘴贱。” 娇艳的大美人额头上磕的一片红肿,林清禾在她继续磕时阻拦道:“好了。” 她看向景武帝。 “陛下,开始吧。” 景武帝点头:“开宴!” 这个小插曲足以让皇宫上下都明白,林清禾究竟有多受圣宠。 妃嫔们也没了争宠的心思,全程老老实实,不敢再出声。 宫宴结束后。 林清禾在转角处遇上昭月公主夫妇。 “公主,王爷。”林清禾点头示意。 昭月公主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眼底满满都是欣赏,她含着笑意道:“国师果真生得好,又能掐会算,真是个厉害的女郎。” 北疆王也满眼欣赏的看着她。 林清禾被两人这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有些不自然。 她浅笑:“多谢两位之前送的生辰礼,我很喜欢。” “那就好。”听到她的话,昭月公主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自来熟的挽住她的胳膊,“我这次回京,还给你带了好东西,去我那儿看看。” 不容林清禾拒绝,昭月公主已经搂着她走了好几步。 昭月公主还是住她原来的芙蓉殿,里面种满了花,如她人一样,明艳夺目。 “这是北疆的簪花圈,北疆有句话叫做,今世带花,来世漂亮,清禾你今世美,下一世更美。” “这块和田玉质地清澈,握在手里有股清凉之感,我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北疆的特产,你尝尝。” 昭月公主献宝似的将她带回京要送给林清禾的礼物拿出来,一件件介绍。 她的眸底很清澈,说话时带着股少女的娇憨,显然是身边人将她宠的很好。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总是好的,林清禾此时心底流淌阵阵暖流。 她看着昭月公主的脸,这是一张好福相,有天人之姿的脸,少时有波折,能遇上良人,旺夫旺自己的命格。 只是……林清禾垂下眸子,子女宫凹陷,丧子之兆。 北疆王看出她神色不对劲,眉眼微动,却没当面问。 “多谢昭月公主,您有心了,这些我都很喜欢。”林清禾对待别人的真心都很尊重,她对着昭月公主行礼。 昭月公主亲热的挽住她胳膊:“叫我月姨就好,叫他北叔。”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 叫爹,娘! 这么美,这么乖的女郎,拐回去做女儿多好。 林清禾并不反感她的接触,她身上有股她喜欢的淡淡梅香。 “月姨,北叔。”她喊道。 昭月公主激动的欸了声,立即从兜里掏出个大红封递给她:“乖孩子,这是月姨的见面礼,一点心意,你千万不能拒绝。 不然月姨会很难过。” 大美人蹙眉撒娇。 林清禾瞬间收好。 见北疆王没反应,昭月公主拧他,眼神示意。 呆子!发什么呆! 北疆王赶紧递上。 林清禾莫名其妙就收了两个大红包,她出芙蓉殿时,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大包小包,整个人难得有些恍惚。 “清禾请留步。”北疆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清禾停下脚步,回头:“北叔。” 北疆王回想她看昭月公主的神态,心底有些沉甸甸,他问道:“我刚观到你看月月时,神色有些复杂,道士都会看相,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林清禾一怔,竟被他看出来了,她看了眼戈壁的方向:“算日程,景衍将军可有抵达戈壁城。” 北疆王心头咯噔声。 莫非跟景衍有关? “北疆到戈壁城快马加鞭要二十日,算日程,他五天前便到了。”北疆王道。 他忍不住问:“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林清禾看向他的子女宫,同样凹陷,她默然片刻,低语如实道:“我观月姨跟北叔的面相,都是大富大贵,前世今生都积善积德的好命。 但唯有子女宫凹陷,丧子之兆。” 北疆王浑身一颤,嘴皮子抖的厉害,半晌才平复下心情道:“可有破解的法子。” 林清禾道:“稍等。” 她在掐诀算卦,算景衍究竟是因什么而丧命,算是否有转机。 北疆王在旁侧静静立着,两人面色都沉稳到看不出任何异样,月光下,唯有北疆王紧攥住的手出卖了他的心思。 一刻钟后,林清禾睁开眼,满眼讶然。 北疆王急切想知道答案,却没追问,只静静的看着她。 林清禾看向他,神色有些复杂,她抿嘴道:“此次拓跋必先出战,目的就是想引出景衍将军,夺他命。” 北疆王瞬间想关键,在世人眼里,镇国公跟卓将军两位大家皆没了性命,景衍是大景能接替他们位置,抵挡外敌的不二人选。 若是他死了,大景一时半会儿找不出能顶替接班的武将,周遭列国群起而攻之,大景必亡。 北疆王倒吸一口冷气。 拓跋究竟是自己的主意,还是他们联合了其他国家,若是其二,他们定当竭尽全力追杀景衍。 “可有转机?”北疆王话到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问出口。 毕竟是他与最爱的女子生下来的结晶,他此时此刻心情既复杂,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压抑的要命。 提到转机,林清禾面容便呈现复杂,她点头:“有。” 第189章 笨美人谢妃 戈壁城,将军帐营。 景家军都有些坐不住,拓跋军这几日贱的很,时不时冒个头出来,景家军正打算迎战,又缩回去了。 “他娘的,拓跋军是在耍我们玩吧!要打就打,磨磨唧唧的搞人心态。” “将军!要不我们打吧,开打!” 景衍身边两大将,郭不凡跟容向松殷切的看着他,眼中都蕴含着急。 景衍盯着地图,指着戈壁滩的位置:“此处有个漩涡坑,我方出战必须经此地,拓跋屡次犯贱,定有阴谋。” 容向松性子较为沉稳,闻言点头:“不错,拓跋人性子暴躁张扬,被我们骂缩头乌龟也继续我行我素,其中定有不寻常处。” 郭不凡武力超群,脑袋倒是简单,他轻轻捶了下桌子:“不管怎么说,这口气我都咽不下。” “稍安勿躁。”景衍瞥了他眼,垂下眸,道,“你们都出去吧。” 郭不凡跟容向松对视眼,点头道是。 两人出去后。 郭不凡小声问:“将军是不是生气了。” 容向松打开扇子扇了扇,瞥他道:“自己猜。” 说完他便大步离去。 “你!”郭不凡神色瞬间变得有些迫切,追上去,“你脑子好使,教教我。” 两人脚步声渐行渐远。 景衍起身出了营帐,落日瑰丽,他在心底算着日子。 爹娘应该到京城了,可有见到清禾? . 为了表达对昭月公主的感谢,林清禾用了朵雪莲花炼制美白养颜的丹药,还有各种适合妇人吃的滋阴丹药。 下了朝她便带着东西去芙蓉殿,半路被谢妃拦住。 “国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谢妃紧张的看着林清禾,生怕她拒绝。 林清禾看着今日格外不同的谢妃,有些愕然,嘴角微抽了抽。 只见谢妃只用一根木簪束发,身上穿的是,嗯……简单的一袭白衣裙。 谢妃毋庸置疑是美人,但相比较她艳丽的一面,这副模样比较寡淡。 林清禾想不通她为何不保持原来的装扮,明艳四射,光彩夺目,人间的富贵花,多漂亮啊。 她惋惜的摇摇头。 “何事?”林清禾问。 谢妃神色垮下来,小声道:“今日宫里的妃嫔们都去御花园赏花,张贵妃经过我身旁时,坠下湖里了。 现在所有人都说是我推的她,可我分明没碰到她。” 林清禾有些不明白,她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何意?” 谢妃的眼睛是双又大又精致的桃花眼,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林清禾,突然眼泪就淌下来了。 林清禾愣了下,她好美人,她看的出来,谢妃就是生得很嚣张,性子也很直接,本性倒是不坏。 用一句话而言,那就是笨不自知,有心计,但不多,总是能让人老酒开。 美人一落泪,她就心软。 “国师大人,到时候她们一定会去跟皇上告状,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您能否帮帮我,替我说说话。”谢妃越说越顺,一口气说完。 林清禾道:“我帮你说什么?我当时也不在现场,无法做你的证人。” 谢妃见她并未拒绝,眼神亮起,声音又明朗起来:“您就说观我面相不是会干那事的人,我要真看她不顺眼,要对付她,直接开撕就是了。 我才不会耍阴招。” 林清禾……… 她看了她一眼。 倒确实是长了副不会暗地里阴人的长相。 林清禾点头,又道:“其实如果陛下怪罪于你,你就直接出宫去,到时我会帮你。” 谢妃大吃一惊,摇头:“我不想出宫。” 林清禾有些惊讶,上一世的经历,直到现在都让她觉着皇宫就是牢笼,禁锢了多少妙龄女子的自由,活生生在宫中熬死,不然就是被斗死的。 她疑惑谢妃的回答,也问出来。 谢妃想了想道:“国师有所不知,我家在岭南,父亲是个小官。 打小我就生得美,有许多人觊觎,我爹胆小怕事,天天将我关在家中,就怕我露出容貌引祸端,他护不住我。” 林清禾静静听着,嗯了声。 见她并未不耐烦,谢妃心底很是欣喜,道:“而我这人呢,胸无大志,下嫁又护不住我的容貌,上嫁呢,又怕对方将我献给上头。 所以我一寻思,嫁给世上最有权的男子,那便是皇帝。 进宫后我也因这张脸获宠,如今皇上失智,我不用伺候它,过着富贵的日子,出宫后,我也不能做什么,有这张脸在,终究都会沦落成以色待人。” 林清禾难得见如此通透的人,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赞赏:“说的很有道理。” 谢妃面红耳赤,有些不好意思道:“国师是天下女郎们的榜样,像我这般蛀米虫,只知道装扮自己,胸无墨水的人,您能搭理我,实在是……”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 激动的! 林清禾道:“人各有志,各有活法,自个儿开心就好。” 谢妃面庞一热,彻底折服于林清禾的魅力之下。 她想,难怪林清禾十四岁就能成为国师,这等思想境界,绝非凡夫俗子能有的呀! “国师大人,之前我在宴会上出言不逊,是因为我嫉妒你的美貌,我自诩美若天仙,直到看到你,我自惭形秽,出恶言。” 谢妃对着林清禾深深行礼。 林清禾摆摆手,并不在意。 见她真不介意了,谢妃心满意足离开。 林清禾去了芙蓉殿。 “清禾!”昭月公主在院中荡秋千,周遭都是花,她却依旧艳压百花。 看到林清禾,她立即跳下秋千,亲热的迎上去。 “月姨,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林清禾将丹药拿出,放到她手心,轻声解释作用与吃法。 昭月公主面露惊喜,嗔道:“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她知道林清禾喜欢茶,亲自去煮茶,满屋都是沁人心脾的茶香。 林清禾抿了口,看向昭月公主的眼神有些惊喜:“月姨茶艺精湛,好喝。” 昭月公主听到赞赏,笑得眉眼弯弯,正欲说话。 左公公匆匆赶来芙蓉殿,见两人静坐喝茶,他为难道:“公主,陛下请国师大人去一趟牡丹殿。” 第190章 讨好林清禾得圣宠 林清禾进入芙蓉殿,身后跟着昭月公主。 踏进的那刻,两人眼神都闪了闪,入目一片刺眼的白。 往日花枝招展,美的各有千秋的妃嫔们都只用一根木簪束发,穿白衣,还面无表情。 昭月公主清咳声,压低嗓音道:“她们该不会是在学你吧。” 她憋了一肚子的笑,人家林清禾给人一种疏离仙气之感,除了本身的气质,再者她的五官生得很绝,眼睛漂亮有神却不妖,鼻子高挺精致又英气,可称为仙品,整张脸浑然天成的美,不加任何修饰令人挪不开眼。 妃嫔们不同,虽生得美,但单拎出来的五官也打不过林清禾。 再者林清禾也不靠脸吃饭,她靠的是将自身天赋发挥到极致的能力和努力,身上自带一股沉稳又清冷之感。 而后宫的妃嫔们,今日能在芙蓉殿的,几乎都是受过宠想继续往上爬的,脸上的野心跟欲望压根藏不住。 这打扮,颇有点东施效颦的意味。 林清禾嘴角微抽。 景武帝就比较直接了,环顾一圈,十分喜道:“都穿白,哭丧呢?朕还没死,个个穿成丧葬似的!” “皇兄。”昭月公主快步走到他面前,眼底有担忧和急切,“莫要胡说。” 景武帝看到她,神色瞬间温和下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月月,坐这儿。” 妃嫔们被景武帝说的面红耳赤,如今她们模仿的正主来了,个个都有些臊的慌,低下头。 林清禾对景武帝行了一礼,道:“陛下寻我何事。” 景武帝看向谢妃和张贵妃,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国师啊,张贵妃说谢妃推她,谢妃说没有,但刚刚又扇了她一巴掌。 你怎么看?” 张贵妃心肉一跳,下意识看向林清禾。 她在景武帝来时故意露出难过神色,委屈诉苦,控诉谢妃推她。 谢妃生得美,性子又嚣张,说话也直,得罪了不少人。 巴不得看她惹一身骚,纷纷落井下石,结果谢妃压根不认,张口就来她是个堂堂正正耍手段的人,不像她们,只知道耍阴招。 这将其他妃嫔们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张贵妃故意激谢妃,惹得她当着景武帝的面,直接扇了张贵妃一巴掌,此时谢妃跪在殿内,眼圈微红,看见林清禾来了,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蠢货!张贵妃看在眼里,并不觉得林清禾会帮谢妃说话。 毕竟谢妃在宴会上出言不逊,得罪了她!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林清禾身上。 只见林清禾看了看谢妃,又看了看张贵妃,道:“陛下,凭借谢妃的脑子跟手段,斗不过张贵妃。” 景武帝点头,瞥了眼张贵妃:“所以是她自导自演?” 张贵妃眼皮抖了抖,不可置信仰起头,瞬间下跪:“陛下冤枉啊,刚才谢妃当着您的面扇臣妾巴掌,她压根就没将您放在心上。” “胡说!陛下英俊潇洒,乃一代明君,自幼我便爱慕,发誓要嫁给陛下,陛下乃是我心坎上的人。之所以扇你,是因为你污蔑我!” 谢妃张口就来,目光殷切的看着景武帝,神情:“陛下!” 林清禾朝她投去一记佩服的目光。 佩服。 嘴甜心明清又生得美,难怪性子直也能在后宫占据一席之位。 景武帝果然被这几句话哄的开心,立即道:“爱妃起身,是朕误会你了。” 张贵妃气的差点嘴歪。 她想趁着景武帝失智,将谢妃摁下去,没想到林清禾会帮这贱人说话。 国师是瞎了眼吗? 难不成也是个看脸的? 张贵妃不经意间对林清禾流露出的愤懑被她看个正着。 两人视线交织,张贵妃不自在的垂眼。 这场宫斗跟玩似的,很快退场。 谢妃因祸得福,当晚得圣宠,这还是林清禾当国师以来,景武帝第一次宠幸妃子。 景武帝越碰女人,死的越快,林清禾让他修身养性,平日让他看话本子,下棋,找一些会杂技的手艺人陪他玩。 加上她给景武帝吃的药丸,除了滋养身体,还能让他性情平稳。 看似宠幸谢妃,实则就是陪景武帝玩,两人在榻上看话本子,看的困了就睡觉。 谢妃敢直言不讳,除了嘴甜哄皇帝,其他时候都不装,跟他一起吐槽话本子的人物。 两人很合得来。 后宫妃嫔们寻过味来。 谢妃入了国师的眼,所以能获得圣宠。 谢妃凭什么? 凭那张脸吗? 懂了! 林清禾接下来一段时间下朝都能碰到,打扮花枝招展的妃嫔来偶遇她。 五花八门的吃食塞她手里,还有妃嫔们亲手绣的手帕。 甚至有琴技好的人在她必经之路弹琴,弹的还是最拿手的凤求凰。 林清禾??? 这日下朝,她遇上一个十分意外的人,是张贵妃。 她倒不是为了景武帝接近林清禾,而是她的脸毁了。 “求国师大人救我,我愿给祖师爷塑金身,花千两做好事。”张贵妃看到林清禾,激动上前道。 她戴着面纱,林清禾看她眉眼间的郁色,额头上还有股黑气笼罩,眼神微闪。 这是死气。 张贵妃的宫殿在西边,一进去,她迫不及待将面纱揭开,露出红斑遍布的脸。 她眼泪掉下来,哭着道:“前日我起床就发现脸上长满了红斑,太医给我看了,也寻了民间的大夫,都无效果,反而愈加严重了。” 她扯开衣领,白皙的脖颈也布满了红斑。 林清禾看了眼,道:“是毒。” 张贵妃惊的五官乱飞,眼底流露恨意,脑子里迅速闪过得罪过的人,她第一时间锁定谢妃。 “是她,肯定是她!国师大人,我不明白,谢妃明明在宴会上对您出言不逊,她就是个傲气,嚣张的人,为何您要帮她!” 张贵妃看着林清禾,忍不住道。 林清禾却没回,平淡的视线让张贵妃心底有些发毛,整个人都被她看穿,心也狂跳起来。 不自然道:“国师大人?” “谢妃不会毒,你面相上显示,近期衰运连连,而为何会衰运,这就得问问你自己,三年前做了什么事,让人家家人来寻仇了。”林清禾道。 第191章 张贵妃的因果 三年前,三年前? 张贵妃神色瞬间冷凝下来,眉头微蹙,努力回想三年前她究竟跟谁结过仇。 在她细细回想时,她身边的大宫女莲心煮了茶斟好,捧到林清禾身旁:“国师大人,请喝茶。” 林清禾看到她的那刻神色有些微妙,伸手接过,并不做声,只静静坐下抿了口茶。 “我想起来了,三年前我杖毙过一个医女,除了这件事,并未跟人结仇过。”张贵妃说道,小心翼翼看了眼林清禾的神态,见她并未露出异样,又解释。 “她是家里的医女,随我一起进了宫,若是她本分待在我身边活到现在,也能享到国师大人的福,露面成为太医馆的女太医,光宗耀祖。” “只可惜她廉不知耻,心比天高,竟想勾引皇上,所以……” 张贵妃说着说着,面色十分难看。 她分明记得那医女是个孤女,若是她报复,岂不是鬼? 紧张下,张贵妃并未注意莲心在她说起医女时,面上流露出的恨意。 张贵妃扑通跪在林清禾面前:“求国师大人救我。” 林清禾呷口茶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欠了人家一条命,因果已产生,我也不好插手。” 张贵妃愣住,又急道“可她如今是鬼,我是人,国师乃道教传人,理应知道,阴阳相隔,鬼若是对人出手,定要惩治阻止,否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不愧是张贵妃啊,能言善辩,脑子转的快。 立在身旁伺候的莲心眼底划过讽刺,不经意看了林清禾眼,她很期待国师会怎么回。 林清禾看向莲心。 莲心立即低下头,一脸乖顺。 “你说的不错。”林清禾收回视线,挪到张贵妃身上,见她面露喜意,又道,“不过,谁说报复你的是鬼?” 张贵妃僵住,脚底腾升起一股冷意,直击头顶。 她颤着音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报复你的是人,不是鬼。”莲心突然开口。 张贵妃对上她充斥着浓烈恨意的双,脑子轰隆炸开,不可思议道:“是你?” 莲心是她最满意的宫女,不仅会察言观色,也会点医术。 初时,她并不喜莲心,觉得她容貌过盛,过了几日,莲心脸上便多了一块疤,说是不小心磕到留下的,好不了了。 张贵妃不管莲心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做法就让她很舒坦,觉得对方是在表衷心,很合她心意。 莲心自此也成了她最信任的宫女,陪着她从才人爬到贵妃的位置。 怎么可能会是莲心呢,为什么?张贵妃瞪着眼睛盯着莲心。 只见莲心点头:“是我。” 张贵妃往后退了几步,大受打击:“为何?” “顾钰是我姐姐,我是她的妹妹,真名顾梵,为了今日我在你身边待了二年。”莲心淡漠的盯着她。 “我与姐姐自幼学医,家中变故,剩下我们相依为命。为了养活我,她去了张府谋生,后来进了宫。 我拼命攒钱,期待与姐姐重逢,结果却听到她的死讯。” 说起顾钰,莲心面色柔和,满眼都是怀念与悲伤。 张贵妃嗓子发干:“所以你是为你姐姐报仇?” 莲心闻言一笑:“是啊,娘娘,我给你下的毒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赤莲,开遍你浑身,夜里灼热火辣之痛,你若是去挠,越挠越痒。 经历三天痛苦后,你会发现你的肉体开始腐烂,七天后你会咽气,最终成为土上的赤莲。” 莲心凑到张贵妃耳旁,讥讽道:“娘娘,你准备好了吗?” 一字一句都让张贵妃浑身发抖,双唇更是抖如筛糠,闭不上,双腿发软跌在地上。 “不,我不会这么死去的,莲心你要什么,我给你?求求你,给我解药。”张贵妃拉住莲心的裤腿,苦苦哀求,眼泪如掉线的珠子往下滑。 莲心哈哈大笑,捏住她的下巴,双眼微眯:“我要什么?我要我姐姐活过来!” 她吼道。 张贵妃被她用力一甩,下巴差点脱臼,她忍着痛,跪着求到林清禾面前:“国师救我,您是神医,您一定会解这毒的对不对?” 莲心抿唇看向林清禾,看上去还是淡漠,眼底的紧张出卖了她的心思, 她怕林清禾会出手帮张贵妃。 林清禾起身:“因果循环,我不插手,娘娘好自为之。” 说完她离去。 身后传来张贵妃的崩溃大哭,紧接着她听到传言,张贵妃重金求神医进宫给她看病。 由于毒是莲心下的,张贵妃不敢拿她怎么样,反而哄着,希望她给解药。 七日后,张贵妃死了,据说死时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莲心也消失在宫中。 妃嫔们都被张贵妃的死震的有些懵,多少有点共情,在这宫中死的如此凄惨,可悲。 听到消息时,谢妃正与景武帝在看话本子。 “陛下,不是我害的她。”谢妃第一反应便下跪,惊恐为自己开解。 她真是怕了张贵妃。 万一说是她杀的,真是死无对证。 景武帝点头,拍了拍话本子:“朕知道不是你,你这几日都陪朕玩,哪儿有时间对付她,快上来陪朕看。” 谢妃诚惶诚恐上了榻,欲言又止。 “说。”景武帝看她这模样有些不喜。 谢妃咽了口水:“陛下,张贵妃死了,您不难过么?” 景武帝愣了下,他摇头,似乎不明白为何要替她难过。 谢妃心咯噔一下,随即没事人似的笑着哄他看话本。 她倒不是替张贵妃不平和难过。 而是联想到自己,她也只是后宫中的一个小妃嫔而已, 张贵妃好歹是伺候过景武帝的女人,她的死引起不了景武帝半点波动,一袭革履就埋了。 有些悲凉,也好无奈。 林清禾下朝便回茅山屋,她走到门前时,转身看向空无一人的巷子:“出来吧。” 莲心缓缓现身,对着林清禾行礼:“国师大人。” “进来说。”林清禾踏入茅山屋。 莲心在门口犹豫片刻,跟了进去。 芍药见到她也不意外,斟了杯茶便退出去,茶屋静下来。 莲心张了张口,问:“国师大人,我想知道我姐姐可有投胎?” 第192章 顾家女郎当承医 “她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林清禾将纸递过去。 莲心立即写下,殷切的望着她。 林清禾掏出铜钱在桌上排开,片刻后道:“顾钰,春季生人,八字偏弱。在医术上颇有造诣,十五岁犯小人,有一死劫。” 莲心面色闪过沉痛,点头:“我姐姐正是十五岁那年死的。” ”顾钰生前为人和善,在大景鼠疫来犯时,捐了一药方,救了不少百姓,积善积德。 此生命短,下一世上天定弥补她,按照卦象来看,顾钰已投胎,大富大贵,享福之命。” 莲心闻言忍不住落泪,连说了几个好,她起身对着林清禾跪拜:“多谢国师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只能下辈子报答了。 我杀了张贵妃,这恶果我自行承担,不苟活于世。” 林清禾喝了口茶,听到她的话有些吃惊,颇有兴致的问:“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为了张贵妃要去大理寺投案?” 莲心有些懵,她按捺下跳如雷的心脏:“国师,我杀了人,我………” 林清禾看她眼,撩下眼皮淡淡道:“顾梵,出自名医之家,父母早亡。你与你姐姐得家传,你的天赋更甚顾钰。 不过她为了你能轻松活着,选择独当一面,让你别学医,安稳过日子,嫁人。 可是她没算到会早死,而你得知她的死讯,费尽心思进宫伺候张贵妃,取得她的信任,特地为她制出了世上无解药的毒。” 莲心坦然点头:“国师大人算的不错。” 林清禾继续道:“张贵妃欠了你姐姐的命,遭到报复这是她自食恶果。而你事出有因,承其果也等死了在说,在此之前不如好好发挥你的医术天赋,造福一方百姓,为你为顾钰积善积德。 人有两面,为道者虽讲因果,但也不止看人一面。” 莲心听明白了,她起身对林清禾深深鞠躬:“国师大人,我知晓了。” 随着张贵妃的死,莲心也消失在宫中,有人说她被秘密赐死了,也有人说是张贵妃变成厉鬼向她索命。 世间再无莲心,南城却是出现一家新医馆,名为顾氏医馆。 据说其大夫是个女郎,名为顾钰,师承百年医术顾家,擅解疑难杂症,妇孺疾病,甚至还会接生。 众多男子怀疑她的医术,妇人女郎们却是欢喜,世间大夫多男子,有些女人家的不适压根不好意思找大夫看。 如今出了个女大夫,她们都寻上门,体会到顾钰的高超医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越来越多人踏进顾氏医馆。 一晃便到了端午节,按照京城习俗,百姓们会去摘竹叶折成小船放入河流中祈福。 景武帝闹着要出宫。 太子在旁侧好言相劝:“父皇,今日民间人云密集,您出宫,恐会不安全,改日再去可好?” 话音刚落,景武帝猛地拍桌子,瞪眼看他:“谁给你的胆子敢忤逆朕,朕说了,要出宫!” 太子急忙跪地:“父皇,儿臣不敢。” 景武帝冷哼:“那就不要劝朕,这宫,出定了。” “去哪儿?”林清禾踏入书房,看向景武帝。 景武帝刚还蹭蹭往上飙的气焰瞬间抚平,赶紧坐好:“不去哪儿。” 林清禾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太子。 “还不快起来。”景武帝忍不住急眼。 他知道,林清禾不喜他乱发脾气,尤其是对太子。 平心而论,太子可真是个大孝子,满眼都是对他的孺慕。 如今缺根筋的景武帝玩心大,当下感动,很快也会抛之脑后。 太子乖顺起身。 林清禾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太子性子温善是好事,但太过软,没点血性,压根坐不住皇位。 不是被野心勃勃的王爷盯上,就会被野心的朝臣架空权力,成为傀儡皇帝, 不管何种,对百姓,对大景而言都不是好事。 她还想着等大景江山稳定后就周游天下,看太子这模样,她犹豫了。 天降紫微星有三人,除去太子和恒王,她是否要找第三人。 太子还不知他在林清禾心中已经产生了动摇,他对着她温润笑道:“国师,您帮忙劝劝父皇。” 林清禾掐诀,抬眼看景武帝:“是祸躲不过,今日这宫可以出,不过陛下您得听我的指挥。” 太子大惊:“国师是何意,父皇他……” 景武帝眼睛都瞪大了,他看着林清禾反复确认:“国师当真让朕出宫?” 林清禾点头,重复了一句:“一切得听我的。” “好好好!” 只要能出宫,景武帝什么都愿意听林清禾的! 出宫前,他特地叫左公公去叫谢妃,随他一同出宫。 谢妃高兴得不得了,马上张罗着穿什么,却被宫女打断:“娘娘,您出宫得隐瞒身份,这些宫装都不能穿,头上的金钗更是得拿下来。” 爱美爱张扬的谢妃颓下劲来,好吧,她就是想比美,散发她的美貌。 ”娘娘,陛下单独钦点了您出宫,这可是后宫娘娘们求也求不来的恩典,再说了,您也好久没出宫了。” 不愧是大宫女,三言两语打消谢妃的不虞,开开心心穿了个十分普通的襦裙,陪景武帝出宫。 后宫三千佳丽听到消息,气的差点咬碎了银牙。 好气!谢妃究竟是承上了什么东风,让她大出风头。 思来想去,还是得归咎于她入了国师的眼。 国师,国师! 究竟怎么才能讨得国师的喜欢啊! 北疆王与锦衣卫在前方开路,昭月公主与林清禾一辆马车,谢妃跟景武帝一辆马车。 林清禾与昭月公主没下到两把棋就听身后的马车传来声音。 “话本子都说,朕出宫会遇到貌美女子,对她一见倾心,然后纳进宫中。你说,朕此次会不会遇上真命天女。”景武帝的话清晰入耳。 林清禾嘴角微抽,她好想骂一句,年纪大了就别霍霍小姑娘了。 也许是谢妃这段时间跟景武帝待久了,自觉两人有了十分深厚的看话本情谊。 她张口就道:“陛下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国师说了要戒女色,您若是看中了人家,纳进宫不是让人家守活寡吗?” 第193章 皇帝出游 景武帝有些不喜,他眼睛瞪的极大,看着谢妃。 天呐!我怎么能讽刺皇上不行,现在捂嘴还还来得及吗?谢妃如坐针毡,额间已沁出细细的汗来。 “陛下,谢妃说的不错,美人都带刺,更何况绝色美人哪儿那么容易遇上,真碰上那多半也是别有用心。”林清禾的话传过来。 景武帝的怒火突然被压制住,他还是冲谢妃吹鼻子瞪眼:“哼。” 谢妃擦了把虚汗,看向林清禾所在的马车,眼底充满感激。 国师就是她永远的神! 城中十分热闹,此日,订婚的男女,互相有意的男女郎们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出家门。 大景民风并不开放,他们多半是对视眼,娇羞一笑,透过眼睛传达情意。 又或者双手有意识,慢慢的靠近,仅仅碰了个指头便如触电般,浑身上下都发烫,灵魂都在颤栗。 林清禾揭下帘子,她有些纳闷道:“男女之情真有那么神奇,让世间男女都变成了红虾。” 她上一世对恒王,更多的是情谊,并非男女之情。 十三岁认亲,被双亲利用,被宋白微利用,所有人都告诉她,她会嫁给恒王。 恒王也告诉她,他会娶她。 他们是携手相伴的伴侣,是挚友, 是成就彼此的战友。 她并不难过恒王不爱她,爱宋白微。 她难过的是她相信他们,掏心掏肺,费尽一身力得到的是所有人的背叛。 而她真正应该相信在乎的人,道元老头,那几年他都是孑然一人,道观也没发展起来。 她死后,还是老头他…… 林清禾身上突然爆发的戾气跟浮躁让昭月公主吃了一惊,她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孩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林清禾浑身僵住,她并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 察觉到的昭月公主松开,含笑看着她,目光温柔和善。 林清禾道:“月姨,世上若有个我亏欠了许多的人,他却愿意以命换我的命,我想想我做的荒唐事,心不安不宁,愧疚难耐。” 昭月公主道:“他是你的长辈还是?” 她想到了自家那傻儿子,小心翼翼观察林清禾的神色。 林清禾道:“长辈。” 昭月公主对林清禾的身世有所耳闻,闻言马上想到了关键:“那个人是清禾的师傅吧,道元观主。 孩子,他待你已然是父亲心态,真正为人父母,是会尊重孩子的一切抉择,在你们危难之时愿意挺身而出。” 林清禾点头,心中的戾气瞬间消失殆尽,她对昭月公主笑了笑:“我明白了。” 昭月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清禾你本身就是十分珍贵的存在。” 正说着,马车骤停, 北疆王走到她们坐着的马车外,声音柔和:“月月,清禾,到了。” 昭月公主先下马车,北疆王一把将她抱下马车,看的谢妃一阵惊呼,眼眸泛光。 昭月公主站稳后,伸出手递给林清禾。 林清禾本来想直接跳下去的,看到她的手,犹豫下还是放上去,由她牵着下了马车。 两人是母女打扮,昭月公主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对北疆王道:“今日你就是个侍卫,待身旁护着。” “是,我的公主殿下。”北疆王对她笑的很宠溺。 谢妃内心疯狂尖叫,此时恨不得在榻上,好方便她扭曲身子捶榻。 高大威猛王爷与明艳娇弱公主,好带感,好般配,好想有张纸有支笔,她来写下他们的绝美爱情! “擦擦吧。”景武帝嫌弃的递给她一张锦帕。 谢妃下意识咂吧嘴,眼睛依旧明亮,紧紧盯着北疆王与昭月公主的互动,磕死她了! 她一边傻笑一边接过景武帝递过来的锦帕,嘿嘿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回过神来她对上身边皇帝鹰眸般锐利的眼神。 “陛………老……老爷?”谢妃打了个冷战。 完了,在马车上她暗讽他不行。 下了马车她对着他讨厌的北疆王流口水,呜呜呜她只是磕绝美爱情,而不是看到北疆王健壮高大威猛的身子发懵啊。 欸!谢妃又开始神游,目光不自觉看向北疆王的胸膛,仿佛透过衣裳看到了里边的八块腹肌,眼中满满都是欣赏。 北疆王在她看过来的第一瞬间就敏锐扫过去,眸光凌冽又暗藏杀意。 谢妃赶紧收回,躲到景武帝身后。 哼! 景武帝重重冷哼,捏住谢妃的脸:“这下可记得了,谁才能护住你。” “自然是我这英俊潇洒的老爷您呀!”回过神来的谢妃脑子转的快,娇柔笑道。 夜色逐渐暗下来,百姓都聚集在河边,准备放竹叶船。 锦衣卫特地寻了处清净人少的地方。 林清禾折了好几只竹叶船,又大又美观。 景武帝看了看手中扭扭歪歪的竹叶船,对着林清禾咳嗽声:“国师,朕……” 话刚说,林清禾静静盯着他。 景武帝赶紧改口:“我觉着你折的竹叶船十分漂亮,能否给我一只。” 林清禾递过去。 谢妃冲她撒娇:“清禾,我也要。” 林清禾干脆折了十几个,放在石板上:“要的自己拿。” 她手速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精致的竹叶船摆放整齐。 就在景武帝蹲下身要亲自放竹叶船时,突然有道赤黄色的身影蹿出来,直推景武帝。 北疆王眼疾手快,直接将赤黄色身影踹下河里,一只手拉住景武帝,将他拉了回来。 景武帝直感一股大力将即将坠河的他拉住,他紧张的攥住北疆王的衣裳,小鸟依人的依偎着他。 “大哥,松开。”北疆王咬牙切齿道。 切!景武帝发现是他,迅速松手,整容好后站在一旁,又恼怒道:“何人推的我!” “这位老爷,我不是故意的。”水中那一团赤黄色的衣裳上方突然出现一张人脸,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看清人脸长相后又惊艳不已,好美的一张脸。 景武帝惊喜,他真遇上美人了,而且这美人朝他伸手,纤纤玉指白的似葱段。 他不顾劝阻,不由自主探出手,就要碰到的那刻,突然想起林清禾说的话。 碰上美人也许是别有用心。 景武帝神色突变,直接一脚将美人的手踹开:“何人竟敢暗算我!” 第194章 夺气运的黄鼠狼 可怜一张绝色美人脸,才探出头来又被踹回水里。 太狠了,陛下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锦衣卫等人都是男子,观之起了怜悯之心。 “大家都退后点,这是只母的黄鼠狼,有点道行,竟是成精了。”林清禾提醒道。 景武帝与其他人大吃一惊,虽害怕,眼睛却十分老实的盯着河面。 黄鼠狼成精?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日能见着也算是有运啊! 林清禾没想到他们更多的是好奇,不算特别害怕,相比较鬼魂,精怪更令他们接受。 “我是黄大仙!”喝了一肚子水的黄鼠狼从水里钻出来,赤身裸体上岸,径直走到林清禾面前。 众人纷纷挪开眼。 林清禾伸出一只手指往前抵,绝色女子瞬间动弹不得,好强的力量,它眼珠子圆溜溜的转的极快,心中有些忌惮。 “久仰少观主大名,我只是路过,您就放了我吧。”它讨好笑道。 林清禾嫌弃瞥它眼:“要点脸,把衣服穿上。” 女子瞬间穿衣,见众人都神色游离不看她,娇滴滴道:“奴已经穿好了,诸位郎君转过身来瞧瞧奴吧。” 林清禾嗤笑出声:“你是黄鼠狼,不是狐狸精,莫要卖弄风骚。” 女子神色一僵,它怒道:“欺人太甚!” 众人惊恐不已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变成了一头黄鼠狼,还在逐渐变大,膨胀比人形高出一倍。 黄鼠狼怒气冲冲抬爪子,朝林清禾扑去。 “清禾!”昭月公主惊慌失措,上前想护住林清禾。 北疆王眼疾手快拉住她手腕,昭月公主瞪眼,他无奈道:“你不会武功,我来。” 他抽出弓箭对准黄鼠狼,一发十箭,直戳黄鼠狼的眼睛五脏六腑,耳朵等弱位。 好箭法! 锦衣卫早将景武帝护在中央,见状钦佩替代了惊恐,紧紧盯着发出去的锐箭。 结果,这黄鼠狼竟是刀枪不入!一抬手,所有锐箭都折返射向北疆王。 此等变故令北疆王压根来不及做动作,浑身钉在原地,箭头在瞳孔放大。 昭月公主急的落泪,疾步上去想挡在他面前。 “月月!”看到她的动作,北疆王目眦欲裂惊呼,想阻止她。 他可以死,但她不可以。 来不及了!十支利箭合一,直戳昭月公主后脑勺。 “妹妹!”景武帝高喝,不顾锦衣卫的阻拦想扑过去。 “畜生,找死!”林清禾快速掐诀,一道金光将利箭笼住,啪嗒,全都掉落在地上。 刚还庞大的黄鼠狼在众目睽睽之下缩小又缩小,眼看跟狗没啥两样,黄鼠狼跪地双手合十对着林清禾求饶。 “少观主我错了,饶了我吧。” 要不是刚看到它凶残的一面,还真会被它这面给骗着。 林清禾翻了个白眼,她甩出一道符贴在黄鼠狼父额头上,它立即顿住,一动不动,好似没了灵魂。 她看向惊神未定的景武帝:“去附近酒楼坐坐。” “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德胜酒楼的三楼雅间,进屋后,林清禾将黄鼠狼额头上的符撕开。 知道她能压制住这黄鼠狼精怪,景武帝几人胆子也大了,围着它打转,似是要将它每根毛发都看清楚。 黄鼠狼缩头缩脑,忍不住有些恼怒,出声道:“别看了,我好歹是个女郎,不要面子的吗?” 林清禾又是一嗤:“连衣服都不穿,你要什么脸面。” 黄鼠狼呲牙咧嘴,又不敢冲着她。 景武帝眼底充满趣味,道:“你再变成女郎身给我瞧瞧。” 黄鼠狼愤怒至极,屁股对准他。 景武帝吃惊,忍不住看了林清禾眼,咳嗽声:“难怪是精怪,不知廉耻。” 林清禾憋笑:“陛下快让开,它这是想放屁给你闻,黄鼠狼的屁,奇臭无比,能熏死人。” 景武帝神色一变。 昭月公主也往北疆王身后躲了躲,几人下意识捂住口鼻, 林清禾预判了黄鼠狼的动作,它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憋着一个屁尬在桌子上。 “你若是放,我就把你屁眼给塞了。” 泡的茶香味上来了,林清禾突然觉着黄鼠狼放屁太煞风景,她出声。 黄鼠狼瞬间夹紧屁股,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少观主,我不敢。” “你为何要对他下手。”林清禾指向景武帝,盯着它,目光带着审视。 黄鼠狼心虚的转了下眼,爪子紧紧抓住桌面,刺啦撕了条口子。 “说!”林清禾喝了声。 黄鼠狼僵住,整个身子被一股力量提起来,直接到了林清禾面前。 挣扎几下挣不开,黄鼠狼为人的日子知道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它握住虚拳给林清禾捶腿。 “少观主,我是看他紫气笼罩,一看就是有大气运的人,想夺他气运逐渐,早日成仙。” 成仙? 景武帝耳朵微动,骨子里想追求长生不老的心思起来了点,他隐约记得,他好像也追过大道。 “世上无仙,是个人都要轮回。”林清禾瞥向景武帝,意有所指。 景武帝一缩,他现在对林清禾的目光敏锐的很。 黄鼠狼乖巧在林清禾脚边,不敢吭声。 “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气运?”林清禾问。 其实景武帝身上的紫气越来越稀薄,衰落之兆,要是一夺,没几日就会丧命。 她看黄鼠狼成精怪不到两年,它能精准朝景武帝来,她觉着有蹊跷。 在她锐利的目光下,黄鼠狼瑟瑟发抖,都不好惹啊。 左右为难间,它觉得还是保住当下的命,颤着道:“是一块骨头告诉我的,说只要看见身上有紫色气运的人就下手,夺气运到我身上不仅能修炼的快,还能成为气运之子,天道的宠儿。” 骨头?林清禾眼皮撩起,她第一时间想到了佛骨。 之前孙不二跟玄之道友在京城周遭百里地,寸土寻找,连佛骨的影子都没看见,倒是从一黄鼠狼口中再次听到佛骨。 “你在哪儿看见的骨头?”林清禾问。 还没等黄鼠狼回答,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在门口响起。 林清禾掐指算,神色突变,起身开门。 第195章 范丞相命悬一线 来人是丞相府的管家,他见到林清禾便下跪,老泪纵横:“国师,我家大人他下朝后突发疾病,大夫说命悬一线,您……” 林清禾打断他的话:“为何不早点来。” 管家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景武帝一众人,面色有些惊恐,忙行礼说参见陛下。 又道:“大人说您陪皇上出游了,让我们不得打扰,明日再寻您。夫人看大人实在不对劲,就派我来寻您。” “陛下。”林清禾看向景武帝。 “一起去,救人要紧。” 景武帝虽失智,却也知范丞相的重要性,是个兢兢业业,不畏权的忠臣。 谢妃神色凝重跟在身后。 “你很担心范大人?”景武帝看她神色,突然问道。 谢妃一愣,随即大方颔首:“范相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臣妾幼时记得,家乡干涸缺雨,庄稼都被晒死。 那时范相还是南城县令,身为父母官他亲自挖水渠引水,挑水灌溉,更是拿出官府的粮食熬成米汤,跪地恳请上天降雨。 那场干旱,导致南城百姓半年都过的拮据,但无人饿死,这都多亏了范相为民鞠躬尽瘁。” 她说着,眼眸含泪。 景武帝动容,他看了许多话本子,观察了朝堂上许多臣子。 他们大部分都跟话本子描述的不作为的臣子对的上号,都功成名就了,身居高位,没几个能与百姓共情。 所以范丞相的赤子之心,格外难得。 北疆王与昭月公主同样也对范相钦佩,得知他重病,心底都不好受。 一行人迅速前往相府。 临走之前,林清禾没忘记带上黄鼠狼。 相府,范袅袅搀着伤心过度的王氏,轻声安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她微抿的嘴跟发抖的手出卖了她心底的恐慌。 她心中伟岸崇拜的父亲倒下了,范袅袅知道的那一刻惊慌得要命,但看到王氏六神无主,随时都要倒下去时,她又坚毅起来。 她不能倒下。 “好,上天一定会护佑你爹的,”王氏拍了拍她的手,用衣袖擦干净眼泪。 她是母亲,是相府的女主人,不管如何,都得撑起来。 母女俩互相倚靠。 婢女行步匆匆:“夫人,小姐,国师来了!” 王氏急忙去迎,走几步整个人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娘。”范袅袅急忙将她接住。 “相夫人。”林清禾已经进入后院,看她面色不好,当下掏出丹药给她服入,“心绪波动太大,袅袅,搀你娘回屋歇息,丞相那里有我。” 王氏眼泪夺眶而出,不顾阻止,对着林清禾行大礼:“多谢清禾。” 又见景武帝几人在后面跟来,王氏跟范袅袅赶紧行礼。 景武帝摆手:“先给爱卿看病,不用管朕。” 林清禾进入屋,一股病气扑面而来,她皱眉,看到榻上范丞相的面容时,神色微惊。 嘴唇发黑,面庞苍白无色,瞳孔涣散,将死之兆。 他中毒了。 并且在她赶来的前一刻,他的三魂六魄抽离肉身,算时间,黑白无常就在来的路上。 林清禾迅速推算八字,不对!不对!按照原来的命格,范丞相至少还有十年活头,为何提前了这么久。 范袅袅几人从未在林清禾脸上看到过如此凝重的神态,心底都咯噔一下往下坠,不由自主看向榻上的范丞相。 北疆王历经沙场,他一看范丞相的面色便知,无力乏天了。 范袅袅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不敢哭出声,怕惊扰到林清禾,极力的憋气让她肩膀耸动的厉害。 昭月公主红了眼,轻轻拢住她的肩膀。 “都出去。”林清禾抬眼,对他们道。 景武帝欲言又止,北疆王看向他:“陛下,我们出去吧。” 昭月公主拉住他:“皇兄。” 景武帝点头。 范袅袅在原地站着,一眨不眨看着范丞相,她怕这是最后一面。 谢妃拉了下她,没拉动。 她轻声道:“范小姐,我们出去吧。” 范袅袅身子颤抖的厉害,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倔强的看着林清禾,眼圈红的不成样。 林清禾对她点点头。 范袅袅这才跟着谢妃离开。 门关上,林清禾便坐下,看向已经来了的黑白无常。 “少观主,恭喜你成了国师。”黑无常对着林清禾作揖。 白无常笑道:“是呀,少观主小小年纪成了国师,未来不可估量呀。” 林清禾看向他们手里的拘魂绳,食指在桌上敲了三下,抬眼道:“他,你们不能带走。” 黑白无常对视眼,有些为难道:“少观主,他在阳间已经断了气,三魂六魄还分散在人间。” “查他的寿元。”林清禾道。 黑白无常叹口气,掏出生死簿翻开。 “范知远,大景156生人,今年四十十六,原享年五十六……” 黑无常咦了声,只见生死簿的五十六岁字眼突然消失,改成了四十六,此年有一劫。 他抬头看林清禾,十分为难道:“少观主,您也看见了。” “你也看见了,开始是五十六,如今为何成了四十六,两位鬼差大人理应当反思差事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林清禾强势道,盯着他们。 白无常赔笑:“哪里有差错,待我们下去再查明,不过这范知远已经被人谋害断气,命里有此劫,若是过不去,那……” 林清禾冷哼声:“若是阳间人人都等死了再查明,岂不是乱套了? 既然有人敢改他的命格,那我要让他的命格回正轨,两位鬼差大人要与我对着干么?” 黑白无常对视眼:“这……” 林清禾身上的功德,阎王爷也比不上,她天赋极高,又是天道钦定的……他们还真不敢得罪的太狠。 黑无常咬咬牙道:“少观主说的是,不过您强行将他的命格改回来,产生的因果要由您自行承担。” 见他松口,林清禾嗯了声,又道:“此次是你们出了差错,弥补他两年寿元不过分吧。” 黑白无常欲哭无泪,一开始就让步了,对于林清禾的紧逼,无从拒绝。 “是。” 第196章 丢了一魂 黑白无常改了范丞相的生死簿后,消失在屋内。 林清禾坐定,口中念念有词,她在召范丞相的三魂六魄回来。 很快,几道寻常人肉眼看不见的魂体穿过墙,来到榻前与肉身重合, 林清禾看向范丞相,他还没醒,再定睛一看,神色闪过丝惊诧。 竟还有一魂没回来。 林清禾闭眼去感知,再睁眼时,面色微沉。 吱呀,门打开。 王氏与范袅袅急忙冲上来,急切的看着林清禾,眼底充斥着忐忑跟不安。 见林清禾神色不太好,两人心皆是往下一沉。 眼见她们就要哭,林清禾忙道:“命保住了,只是还有一魂没回来,给我点时间。” 命保住了! 范袅袅与王氏喜极而泣,后面那句话,她们虽担忧,但有林清禾在,都缓了过来。 北疆王朝林清禾投去钦佩的目光,她的能力早就有所耳闻,如今亲眼所见,还是受到极大的冲击。 从丞相府离开,景武帝在路上突然慨然:“范丞相倒下,朝堂上无可用之人。” 林清禾闻言瞥他眼:“陛下可重用新人。” 景武帝来了兴趣:“国师说说都有谁。” “陛下,我倒是觉着丁大人不错,之前他去锦州协助大理寺寺卿陈大人,是个干实事人。”谢妃突然道,说完她又紧张的抿唇。 后宫妃嫔不得非议,参与政事。 好在景武帝并未计较,听到她的话,还真认真回想了下丁显。 一板一眼,为人正直,不懂变通。 他点点头。 林清禾笑道:“此事陛下可与太子殿下商议,范丞相有一魂尚未找到,这几日我得出城去寻。” 景武帝眉眼微挑,又惊又奇,压低嗓音问道:“世间真有鬼啊。” 林清禾抽出被她拘着的黄鼠狼,语重心长道:“连黄鼠狼都能成精,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陛下贵为天子,掌控天下人的生死,更应心存百姓,积善积德。” 话本子看多的景武帝点头:“朕知道了。” 黄鼠狼瞪着眼睛看了看皇帝,又看向林清禾,它有些不解,都说皇帝最大,它怎么瞧着他都听林清禾的呢? 想不通它也只能感慨声。 不愧是少观主。 林清禾站在皇宫前,目送景武帝一行人进宫,此时正是夕阳落山,余晖都洒在她身上,美的令人恍惚,又从那道身影上看到孤傲。 她垂眸,心底叹了口气。 景武帝日子不多了,太子担不起大任,恒王更是她的心头刺。 这天下该何去何从? 她在原地出神,站了许久,没注意身后来了人。 溯王早就到了,他本想进宫,刚抵达门口就看到被昏黄光辉笼罩着的林清禾,那一刻,他的心脏控制不住狂跳。 林清禾转身,见溯王呆呆的看着她,眉头一挑。 “是国师啊。”溯王回过神来,吊儿郎当笑道,“美人沐浴在金光之下,真是一幅美景。” 林清禾懒得理他,直接越过:“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溯王急忙追上,在旁侧问:“国师有何要紧事,本王可能帮上忙。” 林清禾想去寻找范丞相丢失的一魂,她刚想推辞,又见溯王身上隐约有股紫气,脚步骤停。 她传音问黄鼠狼:“你看得见他身上的紫气吗?” 黄鼠狼仔细看溯王,鼻子嗅了嗅,它点头:“能。” “怎……怎么了?”这会儿被林清禾一瞬不瞬盯着看的溯王,一时间口干舌燥,竟是有些紧张。 林清禾直接问:“溯王对皇位怎么看?” 什么意思? 是父皇叫她来试探他有没有不轨之心,还是她怀疑他! 不管哪种,溯王有些委屈警铃,瞪大了眼看着她疯狂摇头, “我又没疯!太子哥哥自幼就是储君人选,我与他乃同胞兄弟,他对我极好。 再说了,人人都说做皇帝好,我却不觉着。 成日要批奏折,操心国家大事,后宫佳丽至少八成都是朝中大臣送进宫的女儿,君臣之间都想拉近关系,稳固地位。” 林清禾正眼瞧他:“你倒是通透。” 溯王洋洋得意:“那是自然,我能活的如此潇洒,那是我有自知之明。 我就是个纨绔王爷,逗逗鸟听听曲,多快活啊。” 林清禾赞同点头,加了一句:“再娶几个美妾伺候你,日子过得确实美。你还挺会投胎,投成郎君身不说,还出身皇家,命格不错。” 溯王面色一红,不知为何在林清禾面前,他并不想提及自己的莺莺燕燕,咳嗽声转移话题:“怎么成为郎君就是会投胎了。” 林清禾看向落日,眼神微眯,闻言忍不住讥讽:“世间规则利男,说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蠢话,控制女子的思绪。 是男儿能读书,能娶三妻四妾,身为女子却得遵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以夫为尊。” 溯王惊愕不已,林清禾这番话在他听来太过离经叛道,眼神呈现迷茫很不赞同, 他忍不住道:“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男主外女主内,世间男子压力也大,身上系着全家族的希望,悬梁刺骨读书,只为一朝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苦的很呀!” 林清禾嗤的一笑,戏谑的看着他:“既然这般苦,那让女子也吃这样的苦,读书考取功名,读得出就入朝为官,读不出便另寻他路安稳过日子。 想嫁谁嫁谁,想和离就和离,郎君打骂出去寻欢作乐就休了他! 这苦,我觉得挺值得。” 溯王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想不明白为何林清禾要大肆推崇女郎们读书,她们本就该照顾郎君啊! 女子可提出和离,可休夫,这不乱套了吗? 溯王第一次对众人形容林清禾离经叛道这四个字,有了深刻体验。 不过他也不想跟林清禾吵,见她就要上马, 他赶紧道:“国师去哪儿?可有我能帮忙的?” 林清禾驾马离去,留下一句:“不用。” 溯王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眼见林清禾离他越来远,她身上始终都有光笼罩,令他忍不住用目光追寻,直至不见。 他呢喃道:“若是我求娶国师,她会答应吗?” 第197章 佛骨背后的秘事 “什么?你想求娶国师?” 景武帝回殿,屁股还没坐热,溯王便求见。 溯王一进殿内就下跪,郑重说他心系林清禾,希望景武帝赐婚。 他一开口,外场人都急眼了。 昭月公主瞪圆了眼,回京以来首次失态,清禾可是她一家三口都喜欢的女郎,她那傻儿子还没求娶! 她看向溯王的眼神变了,瞬间觉得这侄儿实在讨人厌。 谢妃也惊的不行,上下扫视溯王,他的名声在京城可不太好听。 只听他又道:“父皇,儿臣求娶国师并非有野心,而是儿臣真的心悦于她,情深不知从何起。 儿臣看到国师便心脏跳的极快,嘴角忍不住上扬。” 溯王真挚的看着景武帝。 景武帝张了张嘴,缓缓道:“你要不回去照照铜镜?” 他觉得溯王真是自信啊,林清禾是谁,是能捉鬼能救人,还能帮他治国的国师! 如此人才他作为帝王都得供起来,溯王一平平无奇的王爷,怎么敢想的。 溯王?? 昭月公主悬起来的心放下来,老神自在的喝了口茶水,欸?今日这口茶还挺甜的。 溯王耷拉下脸。 “且不说国师看不看的上你,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你整日就知寻欢作乐,花天酒地,哪儿配得上国师!”景武帝直接道,完全不顾及眼前人是他的亲儿子。 “说的好!”谢妃忍不住道,此声成功将众人视线都挪向她。 谢妃讪讪笑了笑。 溯王大受打击:“儿臣知道了。” 他颓丧不已的往外走,恰逢太子听说范丞相病重来寻景武帝,撞见他这模样关切问:“你这是怎么了?” 溯王抬眼看他:“皇兄。” 嘴一撇,他委屈。 眼见他就要张口,左公公咳嗽声,在太子耳畔低语几句。 太子的神色变了。 林清禾在他心目中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般的存在,他这俗弟竟然敢肖想,实在是不敬。 “你可别在国师面前说有的没的,谨言慎行,用脑子行事。”太子道。 溯王点头道是,心中苦闷不已,回去借酒消愁,还画了林清禾的画像。 这些事,林清禾自是不知。 她根据感知出了城,在东郊的位置寻范丞相的魂魄,却没得到回应,她觉着不对,开始警惕环顾四周。 一道黑气突然从身后袭来,她敏捷往旁侧躲开,眼眸乍现冷意,掌心聚拢了一团金光。 “少观主,久仰大名。”空中浮现一个木箱子,声音似是从里边传出来。 林清禾眼睛微眯,抬手朝木箱子打去。 砰! 木箱炸开成四分五裂,里边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林清禾上前观测,一道刺眼的光突然乍现,直戳她双目。 林清禾速速念诀,双手合十:“破!” 刺眼的光散去,诡异的笑声响起,林清禾朝声源看去,笑声绕到她身后,随着她转头,又在东边响起。 “别装神弄鬼,出来!” 笑声戛然而止,一道阴恻恻又沙哑的男声响起:“少观主,我只是块骨头,现不了身,不如你帮我寻到所有的骨头凑拼而成,如何?” 佛骨! “是佛骨,就是这个声音。”黄鼠狼反应极为强烈,浑身忍不住颤栗,它深知佛骨的厉害之处。 佛骨能让任何人的梦想成真,只需要拿自己的东西去换。 黄鼠狼想化形成人,想得到气运有更大的造化,它跟佛骨的交易是灵性。 它最引以为傲的灵性! 林清禾攥住手,拼凑而成,难道说他们各方势力所找的佛骨,其实不止一块?而是有很多块,分散各地! 佛骨邪性,仅是一块佛骨就让她捉摸不透,若是所有佛骨结合,天下无人可制止。 那天下定会大乱,生灵涂炭。 “道元老观主的时光重溯之术实在是令贫僧仰慕不已,不知有没有机会前去清山观拜访,让贫僧也回到百年前。”沙哑的声音一出。 林清禾色变,浑身紧绷,眸中杀意闪过:“岂敢!” 又是一道漫不经心的笑声:“可否听个故事?” 林清禾找不到佛骨的方位,既是知道它的存在,知己知彼,方能找到缺处,她抿紧唇,冷声:“且说。” “百年前,我乃玉蝉寺的佛子,世人追捧,称我为在世活佛,师兄弟们更是捧我,敬我。 用四个字来说,天之骄子。 但在我爱上一个女郎,并与她行过男女之事后,我成了整个佛门的罪人。 他们追杀我两人,将我们逼到悬崖不得不跳,可笑的是,她死了,我却又活了。 因为我是佛子。” 林清禾面无表情:“你是出家人,私奔,行男女之事,你破戒了。” 男声嗤道:“原以为你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没想到竟也如此迂腐!” 林清禾眸光一冷:“你破戒在先,事情败露后携那女郎私奔,你觉着你的师门有错,佛门有错。 你无错?你明知自己是佛子,为何要招惹女郎,在你们被人发现的第一时间,你将那女郎妥善安置,各自回归位置,可至于到跳崖那步?” 话音刚落,林清禾耳朵嗡嗡作响,疼的厉害,她立即坐定念清心诀。 耳里的声音褪去,她讥讽道:“说到你的痛点了?” “你懂什么!我们是相爱之人,都是他们逼我的!” 林清禾喝道:“他们逼你,你回去继续做佛子后,整个佛门的资源都任由你取之,你登顶时干了什么? 屠了整个玉蝉寺,上到就快要坐化的方丈,下到五岁的扫地僧你也没放过,玉蝉寺血流成河。 其他寺的方丈来时,也被你斩于剑下!” 佛门精心培养的佛子成了刽子手,压制不住,僧人只好求助道教,巫派,湘派等一起拿下佛子,将他的身体与头颅分开埋葬,用阵法镇压,不得转世。 万万没想到,百年之后,佛子竟是分散了佛骨,意识重回。 林清禾道:“玉蝉寺拆散你与心上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如今百年过去,你想做什么?” 佛骨大笑,声音蛊惑道:“我想做什么?我想整个佛门都消失,为我的爱人陪葬!” 第198章 佛子玉空 “你真是疯了。” 林清禾心惊,她觉得他的执念十分荒唐, 佛骨冷笑:“你懂什么,我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她。” 林清禾反问:“她是个怎样的人,愿意你打着她的名号肆意屠杀么?还是这一切只是你以为的执念! 玉空佛子,该醒悟了。” 佛骨笑出声:“你竟知道我的法号,不愧是被誉为道教接班人的少观主。她已经死了,我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清禾攥拳,不欲跟他交谈,玉空本质上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多说无益。 她合眸,用念识去寻范丞相的魂魄, 玉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少观主,你也有执念吧。上一世的不甘,还有你师傅为了损失的道行,减少的寿元,你真的不在乎吗?” 余音绕四周,林清禾一僵,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话想下去。 道元在祖师爷面前强行让时光道溯,让她起死回生,虚弱倒下的画面。 恒王与宋白微狼狈为奸,利用她,奚落她,折她羽翼的画面。 恨意与痛苦在头脑交织,五官皱起。 你想要报仇吗? 你想要你师傅恢复寿元吗? 你想追寻大道吗? 来!来!来! 追随我,献祭出你最重要的东西,你将如愿。 来!来!来! 追随我,献祭出你最无可替代的东西,你将获得天下。 林清禾的眼眸呈现一道金光,缓缓起身,朝声源走去。 卓华急了,奋力想钻出她腰间的葫芦。 “哦,还有一个,出来吧。” 葫芦盖揭开,一道魂魄钻出来,卓华飞到林清禾面前,急切道:“少观主,是圈套,快醒醒!” 黄鼠狼匍匐在地上,眼睛转的极快在看戏。 它很好奇,林清禾最重要,最不可替代的东西是什么。 “你想救她?”玉空戏谑的声音钻入卓华耳边。 卓华顿住,林清禾对他而言很重要,是她让卓家洗清冤屈,恢复清誉。 也是她心存善念,留他魂魄在身边。 “自然,玉空佛子,少观主是真正的有血有肉之人,她说你有错,你定有错。 我愿献祭我仅存的善魂,换你迷途知返,不再危害人间,你换吗?” 卓华的善魂很干净,很通透,他看着东边的方向,郑重问。 一阵沉默。 玉空的一缕残魂定定的看着他,两缕魂魄对视。 玉空道:“这个条件不可。” 话音刚落,林清禾眸中的金光散去,口中念诀,精准找到他的方位,直击打过去一道金光。 一声尖叫,一道残骨从东边的方向掉落在地上。 林清禾眼神一亮,佛骨! 她抬起食指,地上佛骨腾空而起,直飞落在她手中。 阴冷,戾气很重,这是林清禾的第一感觉,她打了一道符贴在上方,冷笑声。 总有一天她会将所有佛骨搜集,彻底销毁! 她将佛骨收起,朝卓华投去赞赏的目光:“配合打的不错呀。” 卓华抿嘴笑,俊朗的脸浮现一道红晕,柔声道:“能帮到少观主,是卓华的荣幸。” 黄鼠狼傻眼了。 它还盼望佛骨能把林清禾给收了,好让它恢复自由身。 结果就这? 林清禾受蛊惑的一面都是假象。 黄鼠狼将头趴在地上,有些紧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起来,装什么。”林清禾居高临下盯着黄鼠狼。 黄鼠狼探起头,对上林清禾的眼神,它心虚趴下。 林清禾将它拎起来,往外一扔:“去寻魂魄。” 她将范丞相的气息给它闻了闻。 黄鼠狼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出去,屁股摔在地上,疼的它呲牙咧嘴嗷嗷叫,它不敢反抗,赶紧去寻范丞相的魂魄。 卓华也是一缕魂魄,他更能找到范丞相。 一人一魂一黄鼠狼分别去寻。 林清禾往前走,迷雾间显现出一间屋子,她起了疑心,往里边走。 到门前时,门突然打开。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看到林清禾吓一大跳,瞳孔猛地睁大,手指抖的厉害抬起指着她,边喊:”鬼!鬼啊!” 随后她晕厥过去。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将小姑娘抱起来,林清禾看模样,应当依次是她的祖父祖母,双亲。 全都见鬼似的盯着她。 尤其是那老头,嘴里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护佑,鬼去,鬼去!” 林清禾皱眉,什么鬼?他们认为她是鬼? 可她分明在他们身上感觉不到人气! 第199章 景武帝恢复理智 林清禾正想探个究竟,卓华带着一缕魂魄到她身边,惊喜道:“少观主,寻着了!” 林清禾看过去,面色微缓,果真是范丞相的一魂。 “怎么了?”卓华看向她身后的屋子,眼眸闪过茫色。 林清禾摇头,掏出一只空葫芦将范丞相的魂魄收进去道:“先回去,魂魄脱离肉身越久,对范丞相越不利。” 卓华乖巧跟在身后。 黄鼠狼听到林清禾的传唤,浑身顿住,灵动的眸子骨碌碌转的极快。 它在思索,能不能逃。 爪子还没出去,一道光晕将它圈住,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一股力量将它往后拖,飕的一下进入笼子里,盖子瞬间盖住。 “小东西,还想跑。”林清禾讥讽的声音传入耳。 黄鼠狼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呜了声。 离开东郊前,林清禾回头看了眼,木屋在朦胧的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相府。 范袅袅跟王氏待在屋内给范丞相喂滋补的药,他一直在昏迷中,喂食很慢,两人都十分有耐心,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喂。 “娘,爹何时才能醒。”范袅袅看着面色惨白的范丞相,眼圈泛红,若不是他还有呼吸,她当真怀疑…… 她迅速低头,眼泪啪嗒掉在手背上。 王氏搂住她的肩,柔声道:“一定没事的,等少观主回来。” 范袅袅想到林清禾,蹙起的眉头松了松,缓缓点头。 “少观主回来了!”管家喜形于色,脚步极快进屋禀告。 “快!快请进来!”王氏说着,下意识也往外迎。 看到林清禾的那刻,见她对着自己点头,王氏泪如雨下,心底悬的弦微松。 林清禾引着范丞相丢失的魂魄入体,他的身体瞬间有了个明显的起伏,看出他的虚弱,林清禾打了道金光他体内。 他的面色逐渐恢复点血色,不再惨白,范袅袅看在眼里,激动到嘴唇抖的厉害。 “少观主,我爹他……”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林清禾道:“范相明日就会醒,醒来后,这几日都莫要吃油腻之物,以清淡为主,参汤鸽子汤慢慢滋补。” 范袅袅重重点头,膝盖一弯,作势就要下跪。 林清禾托住她的手肘:“莫跪,等你功成名就时,多捐点香火钱给清山观。” 范袅袅噗嗤一笑:“那是自然,从即刻起,我便是清山观的忠实信徒。” 林清禾莞尔,那敢情好。 王氏拿着五千两银票出来,她递到林清禾手中,感激不已道:“清禾,这是我给清山观的香火钱,您一定要收着,就当是为他祈福了。” 范丞相是个清廉的臣子,王氏母族行商,她颇有行商天赋,在城中开了几家铺子。 她将除了近两月的开支除去后,把钱都拿出来。 林清禾看到她的诚心,爽快收起,对她行了一礼:“夫人大善,定有福报。” 王氏见她并未拒绝,也露出笑容,她与范袅袅亲自送她离开相府。 景武帝在国师府来回踱步,他左看右看,觉得这府邸太冷清, 封林清禾为国师时,他十分大方的赏赐了一座府邸,这是他第一次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景武帝刚想回头就听林清禾道:“陛下鬼鬼祟祟在府门前,又在玩什么把戏。” 景武帝转身幽怨的望向她:“朕听闻你回来,特地寻你。” “有劳陛下挂念。”林清禾笑道,见他探头探脑想进去,又出声,“陛下,我不住这里。” 景武帝来了兴趣:“朕赐给你的府邸不住,难不成还有更好的?” 林清禾道:“陛下可前往瞧瞧,您莫要嫌吵就是。” 景武帝有些不信,他观林清禾就是个好静之人,住处能吵到哪儿去? 直到跟着来了茅山屋。 刚到门口。 景武帝还未反应过来,一抹黄色冲林清禾扑去。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黄狗。 小黄已经有林清禾膝盖那么高,听到脚步声急切蹿出来,前肢扑在她腰上,疯狂摇着尾巴。 芍药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传出来:“小姐回来啦,今日我做了绿豆汤和猪蹄肘子,快坐下尝尝。” “少观主。”罗香冲出来,仰起头道,“您回来了,快看看我的字有无进步。” 她身后跟着长了腿的人参果。 欸,还有一人。 罗香看到景武帝脚步骤停,落落大方冲他行礼。 景武帝心思在会走路的人参果上,他揉了揉眼睛,是他迷糊了吗? 这人参果怎么还长出了腿,会跑步! 人参果恨不得遁走,尴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林清禾挡住景武帝的视线,拎起人参果:“陛下,请进。” 陛下!罗香瞪大眼,她咽了口口水,紧张的跟在后面。 景武帝同样心绪波动,院内曲水流觞,竹子茂林,身处其中心便得到安宁。 只是在角落的那只黄鼠狼怎么那么眼熟? 还有空中飘的茄子?瓜果是怎么回事? 他又紧张又兴奋。 元稹元纯手里拿着芍药需要的东西在空中飘过,等他们看到景武帝时已经来不及躲。 林清禾看了眼景武帝,她解释:“陛下,这些只是障眼法。” 景武帝一副我懂的神情看着她。 林清禾闭上嘴,不多加解释。 倒是芍药跟罗香,知道景武帝身份后都拘谨起来,并不跟平日一样上桌吃晚膳,单独开了一小桌。 景武帝吃饱喝足,听林清禾念了一个时辰清心诀后准备离开。 刚走出去,他浑身一顿,整个人笼罩在黑气中。 “皇帝老儿,你英明一世,老年不保,疑神疑鬼迫害忠良。被儿媳玩弄失智,权力被国师架空,大景,衰矣! 你舍得你的霸业拱手让人? 你不想长生不老吗?” 一道道声音犹如魔音入耳,景武帝浑身起战栗,双眸猩红,此时恢复理智,手紧紧攥住。 大景是他打下来的江山!绝不拱手让人。 对,他要追求长生不老,永守江山!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景武帝挣扎,浑身的气质骤然一变,他冷冷盯着前方。 “朕要成为长生不老的帝王,朕要千古流传!” 静室内,林清禾骤然睁眼,眸中有些错愕,她快速起身出去。 第200章 用清山观来换 “我可保你长生不老,江山永在,那你用什么来换呢?” 景武帝站在茅山屋门口,天边突然响起惊雷,白光划过,照明他阴沉的面色,增添了几分怖意。 “你要什么?”他问。 “无可替代的东西。” 景武帝神色凝重,心里迅速掠过几个想法,他迟疑道:“朕的江山,国运,都无可替代,但这些交换了,江山何在,有何意义。” 他看不到是何人在与他对话。 但他直觉,相信对方。 “你是天子,可交换的东西很多,既然说不出来,那便我来挑吧。” 景武帝点头:“您说。” “用整个清山观来换,包括人。” “明日昭告天下,清山观乃邪道栖身之处,将整个清山观抄了,捉拿其道元观主与少观主,斩首示众。 不过你所为,定会引起整个道教反抗,到那时,下令剿灭整个道教即可。” 话音刚落,轰隆!又是一道响雷,景武帝隐约听到一声惨叫,无人再说话。 天公似在发怒,整个天空暗下,倾盆大雨落下,狂风大作。 景武帝站在原地发愣,他抬起手去接雨水,不是梦,是真的? 刚说话的人是谁? 他应该相信吗? 吱呀,他身后的门开了。 林清禾走出来,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心底往下一沉。 景武帝,恢复神智了。 “陛下。”林清禾行礼。 景武帝不做声,一瞬不瞬盯着她,说来也奇怪,在林清禾现身的那刻,雨水骤停,乌云散去,雷也不打了。 一切恢复平静。 “朕封你为国师了。”景武帝道。 林清禾嗯了声,只听他又道:“见到朕,为何不跪。” 她抬头看他,目光不偏不倚,淡淡道:“回陛下,师门规矩,跪天跪地跪祖师爷跪师傅,其他人不跪,还要陛下谅解。” 景武帝盯着她,突然笑了,上前一步,帝王长期以来作为上位者的威严逼迫而来。 “朕能封你为国师,也能收回,朕是掌握天下人生死的帝王!” 林清禾静静看着他,垂眸道了声是。 左公公与锦衣卫带着马车前来,看到两人站在门口,还以为是在谈笑。 左公公笑容满面的想喊陛下,该回宫了,却猝不及防对上景武帝冰冷锐利的眼神。 陛下他恢复神智了?左公公心都漏了半拍,膝盖一软跪在湿漉漉的地上:“陛下,奴来迟了。” 身后的锦衣卫统一跪下。 站在阶梯上的景武帝居高临下,上马车前,他深深看了林清禾眼。 那眼神林清禾看明白了。 他是在说,期待明日见。 目送马车离开,直到不见,林清禾抿唇,攥拳。 玉空!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也比她想象中要更强大,实力更恐怖。 芍药与罗香出来,她们刚在院内听到了对话,此时都担忧不已,心事重重的看着林清禾。 “小姐,皇上他是不是恢复神智了?”芍药问。 林清禾点头,她看向芍药跟罗香:“你们回屋歇息,我出去一趟。” 说完她便离去,瞬间消失在原地。 临走之前,她还带上了黄鼠狼。 芍药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了香去拜祖师爷,向来不爱念经的她,耐着性子坐下念。 罗香也跟在身旁。 小黄感知到气氛不对,乖巧趴在地上,头对着门口,眼睛望着林清禾离去的方向。 . 林清禾来到那家说她是鬼魂的木屋前。 她将黄鼠狼放出来:“变人形。” 黄鼠狼抬头:“少观主,我现在变人形,没衣裳呀。我是姑娘家,要脸面,赤身裸体的多不好意思。” 话音落下,头上便被一条极淡绿蓝色长裙盖住,它惊喜的哇了声,下一瞬,一个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年少女郎站起身。 “现在你叫黄韵。”林清禾看着大变貌美女郎的黄鼠狼道。 黄鼠狼……不,从此刻开始就叫黄韵的女郎在原地转了个圈,一双十分明亮又灵动的眼睛望着林清禾,激动不已:“好。” 林清禾下巴微抬,示意她去敲门。 黄韵乖巧点头。 随着三声叩门声,一个穿着黛青色长袍的男子出来,看到林清禾面色突变,他正想关门。 黄韵道:“这位好心的郎君哥哥,我与姐姐迷路到此地,又冷又饿,可否让我们借宿一夜。” 男子有些为难,惊恐的瞥了林清禾一眼,他凑前低声问黄韵:“小姑娘,你可知你姐姐已经死了,现在是鬼魂跟着你。” 黄韵大吃一惊,急忙往后看林清禾,见她淡定自如站着,冲她微点头。 她迟疑的看向男子,刚成人不久的简单脑子嗡嗡作响。 他怎么说少观主是鬼魂? 好奇怪。 心底这般想,黄韵说哭就哭,硕大的眼泪滑落,哽咽不已,双手挽住男子:“郎君哥哥,我知道,但………呜呜呜呜。” 不多加言语,哭声表达凄惨。 “男女授受不亲,我成亲了。”男子急忙避开。 林清禾在旁边看的嘴角微抽,意味深长的瞥了黄韵一眼。 这黄鼠狼自己选的人设是嘤嘤怪白莲花吗? “谁啊。”一个貌美丰腴的妇人出来,见黄韵就要巴在自家郎君身上时,冷下脸,刚想过去扬正主之风。 余光看到林清禾,迅速躲在男子身后,瞪圆眼惊呼:“夫君,我怕。” 黄韵好奇的看她的行为,突然想学,她躲到林清禾身后:“姐姐,我怕。”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凝固住。 此时无声胜有声。 林清禾将黄韵拎出来,对这对夫妻道:“我是个大夫,你家女儿带胎毒。深受其害,对吧。” 两人愣住,美妇忍不住上前点头:“对,既然你能看出我家女儿的病症,可能救?” 林清禾点头:“能。” 美妇欢喜的不得了:“里边请。” 男子嘴张了又张,虽然但是,她不是一缕魂魄么? 美妇才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救好她的孩子,管它是人是鬼! 林清禾一踏进屋子,美妇的公婆便吃惊起身,那老头抄起半把桃木剑对准她,中气十足喝道:“大胆!管你是什么魑魅魍魉,赶紧离开我儿媳,否则我让你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第201章 穆家人的古怪 “爹,她生前是个大夫。”美妇上前人劝道,生怕老头得罪了林清禾。 老头迟疑的盯着林清禾,想到孙女的病,最终还是放下桃木剑,语气生硬道:“那就先给墨儿看看。” 林清禾看向坐在凳子上,又害怕又忍不住看她的小姑娘,冲她浅笑。 “姐姐你生得好漂亮。”穆墨道,见林清禾走近又忍不住往美妇身后躲。 林清禾坐下问道:“周遭人烟稀少,怎就你们一家住户。” 老头冷哼声:“你是想打听我们是谁吧,普通人而已,早年从家族迁出来,一路北上。” 黄韵接收到林清禾的讯号,将目光转向美妇:“夫人皮肤生得真好。” 美妇对她有敌意,对上她澄澈的眼神,又忍不住撇开嗯了声。 黄韵十分自来熟的挽住她胳膊:“你们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穆墨闻言张口就道:“我们姓穆,我爹爹叫穆清风。” “墨儿!”穆老头来不及阻止,她已经说出来,只好冷着脸,审视着林清禾两人,“问的如此仔细做甚,你们是何居心。” 穆清风,林清禾心底默念,迅速给黑白无常传信,她要看生死簿。 奇怪的是,黑无常道阴间跟阳间都没有穆清风此人。 林清禾眸底闪过丝芒光,抬眼时消失殆尽,她看向穆老头:“我着实好奇,为何在你眼里,我是鬼魂。” 穆家人愣住,半晌都没说话,仔细打量林清禾。 穆清风清咳声道:“你浑身都笼罩着光,看不清长相,你身边的姑娘则清晰无比。” 穆墨道:“爹,我能看清姐姐的脸,她生得十分好看。” “那你为何也会将我认成鬼魂。”林清禾问。 穆墨顿住,她迟疑道:“感觉。” 林清禾……… 穆老头瞥向林清禾:“既然你是大夫,快给我家孙女诊脉,若是能医治好,我定当给你烧香烧银元宝。” 林清禾笑而不语,示意穆墨将手伸出来。 穆墨看了眼穆老头,见他点头,这才乖巧将手递给她。 林清禾诊脉,撩下的眼皮掩盖住她的惊讶,没有脉搏,眼前的小姑娘应当是个死人。 沉默许久,她抬眼看向穆家人。 穆清风紧张搓手,林清禾越是不说话,他们便越是心慌。 穆老头忍不住问:“如何,能治吗?” 林清禾缓缓点头:“能是能,不过我需要你们的八字。” 穆老头瞬间警惕不已的盯着她, 狐疑道:“看病如何还用得着八字?你该不会是糊我们吧。” “你们有所不知,这位可是清山观的少观主,不仅医术高明,道行也是一绝。”黄韵道。 穆老头几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在白纸上写下八字。 在落笔的那刻,黄韵惊的瞪大眼,手指忍不住抖了下。 血字!一笔一划都是血。 黄韵忍不住看向林清禾,见她坦然自若,这才按捺住想逃离这间屋子的心思。 穆老头将八字递给林清禾,她接过,掏出一瓶丹药放在桌上:“每日吃入一颗。”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鸡鸣声。 穆家人如遇大敌,个个面色惊恐,穆老头道:“我们要入睡了,不能留你们,请回吧。” 出了屋子黄韵才发现,外边蒙蒙亮,黑夜即将结束。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刚想问就见林清禾上马,她急忙化成黄鼠狼的模样跳上马。 该上朝了。 文武百官站在朝堂上,敏锐感觉到龙座上的景武帝有些不一样,气势眼神都十分锐利,威严。 范丞相还在家中养病,并未上朝。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说话。 景武帝嘴角浮现一抹似笑非笑,冰冷的眼神扫视一圈,所及之处都躲闪不已。 “朕封林清禾为国师时,谁持了反对。”他缓缓出声。 文武百官心底咯噔声,头低的更下了,不知如何回应。 皇上这是恢复神智了?还是故意套话。 无人回应。 景武帝猛地起身,将桌上的东西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在百官心上重重一拍。 “朕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景武帝怒道,直接点名钟尚书,“钟爱卿,你说。” 百官皆下跪。 被点名的钟尚书苦不堪言,急忙擦了把虚汗,斟酌言辞道:“陛下,当时您坚决要封悬壶神医为国师,天子一言,作臣子的如何敢质疑,望陛下息怒啊。” 景武帝唇角勾起抹讥讽的笑:“你们这群言官真有意思,众伐朕的时候不是个个都能说会道,怎么,现在就哑巴了。” 金銮殿,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此时,左公公报。 国师到。 景武帝眼睛微眯,大殿门口出现一道锦白色的身影,百官们不由松了口气,眼神朝殿门口看去。 林清禾坦然自若踏入,走至中间行礼:“参见陛下。” 随着林清禾进宫,景武帝恢复神智,即将问罪她的消息突然传开。 侯府鸡飞狗跳,宋德收拾家中银两,大包小包,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李氏在旁边满脸木然,见他要往外走,忍不住起身挡住道:“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宋德恶狠狠的盯着她:“让开。” 见她不走。 宋德狠狠用肩去撞她的肩,将她撞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你看看你生得好女儿,竟敢趁陛下神志不清时,自封为国师,还有你养的女儿,给陛下下药,如今被流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 真是没用!” 李氏神色恍然,在他即将踏出门槛的那刻,突然起身冲上去,拽住宋德的手腕。 他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 还没反应过来,李氏狠狠扇他巴掌,锐利的指甲抠他的肉,凄厉哭喊:“清禾当上国师时去巴结的人是谁,说后悔的是谁? 当初微儿成为巫女,受到陛下青睐,又是谁哄着她,捧着她?” 宋德没想到李氏竟敢打他,还敢讽刺他,眼圈红的吓人,怒吼声厮打过去。 “贱人,闭嘴!” “呸!你这势利眼,小人,难怪侯府会败在你手中,若是母亲泉下有知,怕是恨不得掐死你。” “贱人,一张床上躺不出两种人,你骂你自己呢?” 侯府大乱,厮打,哭喊声引来许多人看,百年世家在今日彻底崩析。 ............... 第202章 景武帝发难 宫中,景武帝怒气上头,寻林清禾的茬,每一句都能被她化解,你来我往间,他开始有些恼怒。 “女子不能为国师,你拟的女子可读书的律法,废除!”景武帝喝道。 林清禾静静的看着他。 恢复神志的景武帝可真是难缠啊,帝王的傲慢,独权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众多朝臣都在看戏,他们大部分都不希望女子抛头露面,甚至心底还存在鄙夷态度。 女子能成什么事。 故而景武帝发难林清禾时,无人求情。 就在他们以为林清禾要熬不住时,只听她道:“律法颁布非儿戏,倘若收回,陛下威信受损,我劝陛下还是三思而后行。” 文武百官倒吸一口凉气,余光都落在林清禾身上。 敢在朝堂上顶住帝王怒气坚持己见的,也就林清禾了。 果然,下一刻,景武帝大怒高呼:“若朕非要收回呢,你奈朕何?” 林清禾与他对视:“陛下听信谗言,今日发难与我,莫要牵扯天下女郎。” “陛下。”丁显出列,“臣赞同国师所言,还望陛下三思。” 景武帝看向丁显,威压释放:“你要帮她?”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他身上。 不少百官都在之中唾弃丁显所为,想出风头可不是这样出的,刚入朝为官就这般意气用事,真是年轻啊。 看来官途也就到头了。 丁显看了眼林清禾,他低头,景武帝身上的威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底仿佛被一块石头积压。 但他想到民间因林清禾这条律法颁布获利的女郎们,她们也渴求发光发热,而不是拘于后宅三分地。 他艰难开口:“臣并非帮国师,而是站在天下女郎的角度上说话。” 景武帝眯着眼睛看他,突然笑了,连说了几个好,直接坐下:“退朝。” 文武百官上一刻心脏悬着,下一刻就见景武帝拂袖离去,他们面面相觑,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何意。 真真是圣心难测。 以往想巴结林清禾的朝臣们,这会下朝倒是跑的比兔子还快,不见踪影。 丁显担忧的走到林清禾面前:“国师大人,陛下他........” 林清禾点头,中断他的话:“丁大人这几日都莫要与我沾边。” 丁显叹口气,心底揣着事,他得赶紧去找郭文他们,如何才能帮到林清禾。 景武帝回寝宫,从外边能隐隐约约看到榻上躺着一人,他面色瞬间沉下来,抽出尚方宝剑轻声轻脚走去。 左公公晚了一步进去,见景武帝手中的剑,再看他去的方向,瞳孔猛地睁大。 糟糕! 他忘记了告诉谢妃,今日别来了! 榻上躺着的正是在看话本子的谢妃,这段时日她都会在景武帝下朝前赶到,等着陪他看话本子。 她趴在榻上,双脚抬起,面色愉悦,看得很起劲。 “陛下!里边的是谢妃,您听奴解释。”左公公高喊着,希望谢妃能注意,赶紧躲开。 景武帝脚步骤停。 谢妃听到左公公的声音,赶紧去将帘子拉开,用最清甜的嗓音道:“陛下今个儿怎么这么快就下朝了。” 话没说完,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景武帝提着剑抵住她的喉咙。 谢妃慌乱不已,求助的看向左公公,脑子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景武帝怎么突然想杀她? “陛下。”谢妃声音颤的厉害,泪水瞬间从眼角滑落,她柔声道,“平日臣妾都是这个点来陛下的寝宫,等您看话本子,可是今日臣妾来早了?” 话本子?景武帝的视线落在床榻上的话本上。 霸道王爷爱上娇俏婢女,看到名字他浑身紧绷,唇抿成一根线。 谢妃忍不住打量景武帝,她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同,失智的景武帝眼神是澄澈的,浑身都散发着好相处的气息。 而如今,威严霸气,浑身都散发着杀戮的气息,与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景武帝脑海里也闪过两人一同在床榻看话本的画面,他冷声道:“滚。” 谢妃赶紧下榻,逃也似的离开他的寝宫,出去的那刻腿软跪在地上。 她忍不住往后看了眼,心有余悸回了自己的寝宫。 昭月公主听说后,赶紧寻林清禾,得知她出了宫,追了去。 林清禾回茅山屋路上,被人拦住。 她盯着头发凌乱,衣裳被撕扯不成样的妇人微皱眉,等她露出脸后,林清禾皱眉。 “清禾,陛下没有为难你吧。”李氏急切的问道,上下打量林清禾,见她完好,并未有受伤的痕迹,大松口气。 林清禾淡淡道:“侯夫人又想玩什么把戏,让我帮宋白微,那你可得尽早死了这份心,不可能。” 李氏僵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想到之前她只认养女忽略林清禾的时候,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她赶紧摆手,哽咽道:“你误会了,是我听说陛下恢复神智要为难你,心中有些担忧。” 林清禾嗯了声:“侯夫人不必担忧,麻烦让让。” 李氏的心脏骤然一疼,她往前几步:“清禾,娘悔悟了,不管怎样你都是娘的孩儿,娘……” “侯夫人,世上没有后悔药,当初你既然选择了你的养女,如今就别惺惺作态。”昭月公主追上来,冷眼看着李氏。 知道侯府对林清禾做的事后,昭月公主对李氏和宋德十分厌恶。 她拥住林清禾:“本公主自会护她,让开。” 李氏抬头望着昭月公主,在她面前忍不住自惭相秽,她下意识退开。 两人离开,她看着林清禾的背影潸然泪下。 清禾,她的亲生女儿,真的不认她了。 ............... “清禾,我对她态度这般恶劣,你………”昭月公主说的很痛快,又想到李氏毕竟是林清禾的生母,怕她不虞,小心翼翼看她神色。 林清禾摇头:“我与侯府早就断绝关系。” 昭月公主颔首,心依旧悬着:“我皇兄他今日对你发难了,他……” 提到景武帝,林清禾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有些无奈:“月姨,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203章 景武帝殁 昭月公主心底咯噔声,嘴角的笑意收回,心神不宁道:“清禾你说。” 两人恰好到了茅山屋。 芍药跟罗香早早就在外边等着,看到她平安归来,神情松懈下来。 “小姐。” “少观主。” 两人迎上去。 林清禾心底一股暖意,她领着昭月公主进入茶室,煮了一壶茶。 “清禾。”昭月公主心底实在是担忧,还没喝上茶她便出声。 林清禾斟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先喝口茶。” 昭月公主抿了口,沁人心脾的茶在口齿留香,她急躁的心情也抚平不少。 林清禾缓缓道:“月姨,皇上失智前长期服用恒王妃炼制的丹药,将他体内的暴虐勾出,欲火横生,那几个月他身子亏空的厉害。 失智后反而修身养性,再加上有我开的温补药,可多活一年。 如今他已恢复神智,动怒动气,面上看着中气十足,实则内里已垮,活不了多长时日。” 闻言,昭月公主捏住茶杯垂下头,再抬眼时,眸中含了清泪,她哽道:“就无别的法子了吗。” 她抬眼看林清禾,还是带了些期望。 林清禾摇头。 昭月公主放下茶杯,起身:“我知道了。” . 宫中,景武帝走在御花园,妃嫔们闻风而动,花枝招展在半路求偶遇。 谢妃近段时间都受宠,日日待在皇帝的寝宫让她们又酸又无可奈何。 得知景武帝恢复神智,并将谢妃赶出寝宫一事传出,个个都幸灾乐祸,吐出一口郁气。 刘贵妃生得十分娇俏,特意往嫩了装扮,穿着一身嫩绿色襦裙,衬得她肌肤如玉,动人无比。 她在御花园的秋千处等了许久。 “主子,来了。”通风报信的宫女传话。 刘贵妃余光瞥到那片明黄色,急忙摆出最美的姿态,嘴角含笑,天真无邪的荡着秋千。 等景武帝走前,她仿佛惊吓到的小兔子,慌乱下秋千,柔声道:“臣妾参见陛下。” 她有意将衣裳拉低,动作间露出一大片白如玉的肌肤。 景武帝尽收眼底,呼吸有些急促,脑子里却响起林清禾的嘱咐,千万要戒女色,要修身养性。 他冷哼,他现在恢复神智,怎脑海里还会有声音,看来真是受林清禾影响太深。 她不让他干,他偏干! 景武帝将刘贵妃抱起,大步朝寝宫走去。 在他怀里的刘贵妃露出抹得逞的笑意,双手轻轻捏住他的龙袍。 帘子放下,阻隔住左公公担忧的视线。 昭月公主来寝宫想见左公公,得知刘贵妃正在宠幸,她急的来回踱步。 北疆王来寻她,见她面色不对,伸手轻轻捏住她的脸颊:“你皇兄宠幸妃子是件寻常事,如此紧张是为何。” 昭月公主欲言又止,见他一脸不以为然,气的跺他一脚。 眼睛朝里边看,有些着急。 门口的侍卫知道她是景武帝十分看重的亲妹妹,都不敢出言。 半刻钟后,殿内传来尖叫声。 刘贵妃惊慌不已的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陛下,陛下他!” 她说不出口。 北疆王与昭月公主面色瞬变,冲了进去。 景武帝赤身裸体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北疆王先看到,他转身让昭月公主背过身去:“你先在外边候着,交给我。” 昭月公主猜到些许,心急如焚也只好等。 太医赶来时,北疆王跟左公公给景武帝穿好了衣裳。 太子随后到,面色又急又差。 见太医出来,他急忙上前:“如何?” 太医嘴唇抖动,神色惊恐,听到太子的问话扑通跪下,颤着音道:“殿下,陛下殁了。” 在场人皆是错愕抬眼,不可置信,太子拨赖太医快步朝里边走,抖着手去探景武帝的鼻息。 真的无了。 “父皇!”太子哀嚎声,跪在地上捂脸大哭。 昭月公主连连后退几步,又打起精神往里边冲,泪如雨下,:“皇兄。” 北疆王将她搀住才没让她跌倒。 “殿下当务之急要快些请国师进宫。”北疆王提醒太子。 太子这才恍然初醒,让心腹出宫去茅山屋。 刘贵妃吓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她被侍卫一左一右桎梏住,见太子看过来,她惊恐落泪:“殿下,不是我害的陛下,不是我啊。” 原本好好的,景武帝趴在她身上,还没一会儿呼吸突然变得急促,额头冒汗,然后就没了声息。 她真的没干什么,但死在她肚皮上是事实,若是记在史书上,景武帝会被人笑话千年。 太子冷着脸,双手缓缓攥拢。 刘贵妃,不能活。 第204章 刘贵妃被赐毒药 林清禾一夜都在祖师爷面前念经,新点的香燃尽的那刻,她睁开眼看向窗外。 听到敲门声的芍药迅速披了件外衣起身,开门见是宫里来人,神情瞬间凝固,刚想说话。 公公急忙道:“太子传令,让国师速进宫。” 芍药的心瞬间悬起,应了声去寻林清禾,还没走几步就见她从屋里出来,她急道:“小姐,宫里出事了。” 林清禾颔首:“我知晓,你安心在家里待着,等我回来。” 罗香也被惊醒,起身出屋,只看到林清禾上马车的背影。 “芍药姐姐,少观主去哪儿?”她走到芍药身边与她并肩站着,目送林清禾离去。 芍药忧心忡忡,拍了拍她的肩道:无事,快睡觉,明日你还得去学堂。” 罗香抿唇,深深的再看了眼门口,双手攥拢,下定决心定要读出个名堂,才能帮少观主。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力,帮不上忙。 林清禾进宫时,范丞相的马车刚好也入内,两人揭开帘子对视眼冲对方点头。 大殿内。 皇后坐镇,脚边跪着眼眶微红,眼泪哗啦啦掉,又不敢哭出声的刘贵妃。 “刘贵妃刺杀皇上,此乃诛九族的大罪!念及伺候过皇上的份上,不殃及九族,来人,赐丹顶鹤。”皇后冷冷盯着刘贵妃喝道。 宫女迅速递上。 刘贵妃痛哭流涕跪着抱住她的腿:“皇后娘娘,送我去尼姑庵吧,臣妾不想死啊。” 此时此刻,她后悔极了! 早知如此,她何必去争宠。 皇后捏住她的下巴,冷着脸将丹顶鹤灌了进去。 景武帝死在她身上,这就是原罪。 刘贵妃目露惊恐,死命挣扎都无用,一股苦意从整个口腔顺过喉咙,火辣辣的疼。 更多的是对死亡恐惧,硕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她死死盯着往日和善的皇后,喉咙发出咕咕声,突然狞笑道:“娘娘,你今日决定我生死,到了他日又是谁决定你生死呢?我可太期待了。” 太子色变,看向锦衣卫:“拉下去。” 刘贵妃也不挣扎,眼底充斥着恨意,一直大笑被锦衣卫拖着走。 林清禾与范丞相刚好进来,擦肩而过。 刘贵妃看到林清禾有些激动,挣扎想跟她说话。 锦衣卫及时捂住她的嘴,刘贵妃呜咽出声,一双眼盯着林清禾。 林清禾脚步骤停,刚想问,皇后与太子迎出来:“国师大人。” 皇后给锦衣卫使眼色,簇拥着林清禾往里边走。 刘贵妃彻底绝望,垂下眼,她想让林清禾救她。 国师是神医,就算吃了丹顶鹤,应该也能救吧。可惜!皇后压根没给她机会。 宫中无情,上位者更无情。 她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林清禾先去看了景武帝,确定他真的去了,她盘腿坐下念经。 他的魂魄慢慢起身抽离肉身,景武帝惊奇的走了几步,见太子哭的不能自已,他想去安抚却发现自己直接穿了过去。 “太子?” 景武帝在太子面前晃了晃,他无动于衷,继续哭。 他又跑到皇后面前,也没反应。 “陛下,别试探了,你已经殁了。”林清禾抬眼出声。 景武帝浑身一颤,激动跑到她面前:“你说什么?朕怎么可能会死,你胡说!朕之前吃了那么多长生不老的药,朕能长生。” 林清禾静静的看着他。 在她的沉默中,景武帝缓缓将抬起的手放下,他去看殿中人的神色,除了太子跟范丞相,其他人并没有很悲伤,更多的是惊恐不安。 景武帝自嘲的笑了笑:“国师,朕走了,大景未来的去向是什么。” 林清禾叹口气:“陛下觉着太子如今能担事吗?” 这下轮到景武帝沉默,许久他摇头,求助的望着她:“求国师帮帮太子,莫要像朕一样,后面没听你所言。” 林清禾点头:“我自然会帮他,只是陛下如今已是魂体,还是尽早下去为好。” 景武帝有些恐慌,他问:“地狱可有酷刑?” 他身为一国之君,手中沾染无数血,以往掌握他人生死只有无尽的优越感,如今倒是害怕了。 林清禾看他眼。 这的确是个值得他深思的好问题。 “君王之罪,得看其功,若是利于民的事可与血孽相抵,自然不用受罚。 再者,君王的赏罚与寻常人不同,陛下下去照功德镜,一照便知。”她道。 第205章 后宫妃嫔的处置 景武帝又是一阵默然,功德镜的评判,也是对他为政间,是否一代明君的评判,他有些害怕。 “皇兄。”昭月公主此时才回过神来,扑在他身上崩溃大哭,“皇兄,你还没好好与我团聚,怎地就……” 她哭的不能自已,硕大的眼泪掉落在景武帝的衣袖上。 景武帝喉间一哽,魂体走前,像幼时那样抚了抚她的发丝。 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除了太子就是她了。 昭月公主浑身一抖,她有一股浓烈的感觉,有人抚摸她的头,是皇兄! 她起身往前走几步,眼神四处看:“皇兄,是你吗,皇兄!” 北疆王担忧的看着她,抚住她的肩:“月儿。” 昭月公主神色恍然环顾四周,没有景武帝,他们看她的眼神都似在看疯子。 她没疯。 是皇兄。 “皇兄。”昭月公主垂着眼,站在原地,整个人被悲伤淹没。 景武帝不忍再看,他哽道:“国师,送我上路吧,反正也死了,生前是是非非已成定局。” 他如此果断倒是让林清禾高看一眼,她点头挥手。 黑白无常跟牛头马面都来了,都想看看人间的帝王。 见到魂体,得知他的死因瞬间就对他没了好奇。 “少观主。” 他们跟林清禾打招呼。 景武帝见地下的鬼差都对林清禾十分尊敬,心下暗自后悔,早知她能耐如此大,从一始终重用信任她,他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快死。 “走吧。”黑白无常对景武帝道。 景武帝看向林清禾。 “去吧陛下。”林清禾道。 景武帝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对着林清禾行了一礼:“恳请国师多辅佐太子。” 林清禾颔首。 景武帝消失在大殿的那刻,林清禾合眸念往生咒。 昭月公主也感觉什么消失了似的,心底空落落的,头昏昏沉沉,晕厥过去。 “月儿!”北疆王眼疾手快将她接住,正欲呼太医过来看。 太医看林清禾:“国师。” 林清禾睁开眼,起身到昭月公主身旁诊脉,片刻后道:“北叔,月姨无大碍,伤心过度导致血往上涌,疲软晕厥,抱她回寝宫好好歇息,等她醒来服入一颗安神。” 她收回手,掏出一瓶瓷瓶递给北疆王。 “多谢。”北疆王接过,此时所有心绪都在昭月公主身上,抱着她出了大殿。 后宫妃嫔们都十分惊恐,尤其是谢妃,她没想到只是一日不见,景武帝就死了。 她心底有些难过,沉闷闷的,干脆起身推开窗子,低下头小声啜泣。 好歹也一起同床看过上百本话本子的情谊,她更担忧的是以后怎么办。 出宫无活路,在宫中也没活路,要是皇后说一句要陪葬! 谢妃打了个冷战,不敢继续往下想。 “国师,后宫还有四十八个妃嫔,您看可要陪葬,或者找两个皇上平日比较喜爱的妃子陪葬。” 寂静的大殿中,皇后看向林清禾突然道。 林清禾摇头:“按照皇上八字,不宜陪葬。” 皇后一愣,道了声是,又道:“可若太子登基,她们又该如何处置。” 说这话时,皇后一直在观察林清禾的神色,见无异样,心下微松。 太子登基,还需要林清禾的助力。 林清禾道:“分为三条路,第一愿意出宫者,改名换姓或归家,第二愿意留宫的继续留着,第三由宫里组织妃子学习,半年后参与女官选拔。” 皇后听的十分惊愕,无殉葬,不出家,这真的能行吗? 太子本就温善,他道:“孤同意国师所言。” 他出声,皇后便息声。 宫中传来丧钟声,一下又一下,整个京城都在此刻停滞般。 皇上,驾崩了! 百姓愣住,不可思议朝皇宫的方向看去。 文武百官急急穿好官服,等着进宫,半个时辰后,纷纷进宫。 大殿内,太子跟林清禾与范丞相早就在。 文武百官望着太子,不出意外,储君就是太子了。 左公公沉痛宣告景武帝因积劳成疾,半夜猝死的消息。 文武百官皆下跪,痛哭流涕。 只是等妃嫔们的处理颁布后,好几位刚还悲伤欲绝,此刻就瞪眼呲牙,激烈反对,尤其是一群老骨头们,直接在朝堂上吵起来。 “岂能如此干!这不是坏了老祖宗们的规矩,皇上在地下无人照顾怎么能行!“ “就是,简直荒唐,尤其是那谢妃,皇上生前极为宠爱,就该下去陪皇上!” “就是!不然就出家,为皇上祈福。” 太子有些束手无措,看向林清禾。 几个老臣见状,心都拔凉。 景武帝刚觉醒,不重用林清禾,结果没几日就殁了,如今看新帝的模样,也事事依赖她。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们对视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对准林清禾开火。 “这又是国师你的意思吧,你处处为女子谋福利,是为一己之私,还是有更大的阴谋!”钟尚书厉声喝道。 第206章 郭文身份揭露 钟尚书字字咄咄逼人,所有视线聚焦在林清禾身上。 范丞相瞪眼,想反驳他,林清禾抬手制止。 他闭上嘴。 “钟大人,我有什么阴谋?”林清禾反问道。 钟尚书上下瞥她,鼻子发出冷哼声:“自然是利用女子为你扬名,好让你国师的地位稳固,名扬天下,甚至流传青史!” 说到这个,钟尚书心底便很酸。 作为从古至今的第一个女国师,林清禾注定会记载进史书里。 他还不一定会被记入史书里,思此,钟尚书越发不悦,板着一张脸。 林清禾轻声讥讽道:“大景上下暂时就我一个女郎站在朝堂上就令尚书大人如此害怕,看来你们男子真的很怕女子入官场,怕比不过吗?” 钟尚书神色骤变,愤怒道:“巧言令色!女郎本性爱美,男儿郎在外辛劳为家有何不好。 偏偏国师要打破有史以来的规矩,简直是倒反天罡!” 林清禾嗤道:“女郎是爱美,同样也俱全不输在场诸位的才能,只要给机会,终究会有杰出的女郎为国效力。” 钟尚书继续反驳:“是吗,有谁。” “老狐狸,你莫非是老眼昏花了?国师大人小小年纪就有精湛的医术,道行高深,心智成熟不输给你。 哦,忘了,你十四岁时连举人都没考上吧。”范丞相一开腔就是浓浓的嘲讽。 说的钟尚书面红耳赤,指着范丞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林清禾趁热打铁,没打算放过他。 她道:“刚尚书大人你说,皇上没人陪,还有大人说要有宫中的人为皇上出家祈福。说的不错,大家都是辅佐皇上的好臣子,去两个也成,不知推荐谁去?“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避开林清禾看过来的眼神。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是国师。 她指名要谁陪葬,谁出家,一句话的事。 他们开始慌了,打马虎道。 “活人陪葬也是给皇上增添了杀孽,还是罢了吧。” “依国师所言,宫妃如何处置,我们都无权干涉。” 林清禾冷笑。 涉及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火烧着烫! 见势头都转向林清禾,钟尚书阴恻恻站在旁侧。 就在此时。 平日钟尚书一派的林侍郎突然出列,对太子道:“殿下,臣要检举郭大人是女郎身,犯了欺君之罪。” 满堂哗然。 范丞相吃惊朝站在最外边的郭文看去,记忆一下子就拉回到过去。 那日赵倾君也是如此被人检举,然后当场血洒金銮殿。 这个郭大人,今日该何去何从。 众人视线都落在郭文身上,以往只觉得她弱小了点,不太起眼。 如今定睛一看,还真看出几分端倪,眉眼太过秀气,生得细皮嫩肉,个子不高,身材也瘦弱。 简直荒唐! 四面八方的探究目光令郭文如坐针毡,面皮瞬间红烫起来,眼神慌乱不已不知往哪儿放。 其实她在很多个无眠夜都设想过,要是有朝一日被发现了怎么办,她也同赵倾君那般撞柱子么? 真正到了这日,郭文瞬间明白了她的做法,是无可奈何,是别无选择。 丁显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看到郭文的反应,他也瞬间明了。 为何他们几人约好去泡池子,她从来不去。 为何她在学堂向来都是穿戴整齐。 为何她去茅厕都要寻时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欺君是死罪,丁显嘴唇蠕动,想帮她说话,又不知怎么说。 就在郭文抵挡不住就要下跪坦白一切时,一只手将她拉起来。 她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身影,呐呐道:“国师。” 林清禾对太子道:“殿下,郭大人之所以女扮男装,实属无奈,陛下已逝,女子可入朝为官的律法也已颁布,这欺君之罪算不得数。” 钟尚书挤上去:“强词夺理!殿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郭大人在女官律法未颁布之前就参加了科举,已是犯罪! 国师大人如此公然的偏袒她,定是有鬼!” 太子十分为难,两边他都不想得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郭文淡定下来,她望着挡在她面前的林清禾,心底腾升起一股暖意跟勇气,她不想拖累她。 于是她对准太子跪下:“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臣一人之错,还请殿下责罚。 丁显有些急,他出列道:“殿下,郭大人虽为女儿身,但才能一点儿都不输给臣,反而更加细心沉着。 臣以为,朝堂中有女郎的存在,将鼓舞全天下的能人入仕,彰显殿下广用贤才。” “丁大人是她的同窗,自然帮她说话。”钟尚书冷哼。 范丞相紧接着道:“钟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当初赵大人就是被我们在场的诸位逼死的,她真的无才么? 我看未必!她有勇有谋,为百姓干实事,刚正不阿,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官。 在场有几位敢说比得上她的?” 丁显帮郭文情有可原,没想到范丞相也出声了。 大殿内鸦雀无声。 第207章 倒反天罡 范丞相将当初没有说的话一吐而快,眼底已有些湿润,他转身面向太子:“殿下,臣以为,女官律法已颁,郭大人无罪。” 丁显也与范丞相并肩站在一起:“殿下,臣也主张郭大人无罪。” 跟范丞相交好的老臣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出列表态:“殿下,臣等主张郭大人无罪。” 好一声声无罪! 钟尚书心绪翻涌,只觉他们十分虚伪,难道真要等女郎们都站在朝堂上跟他们抢一席之地才会后悔,今日之举?! 太子本就纯良,他如何不知欺君之罪落在郭文身上,她就没命了。 一半朝臣出声,他顺势道:“郭大人是正儿八经参加科举的臣子,恰好也可作为天下女郎们的榜样。之前过错,罚十大板,郭大人可服?” 郭文望着护在她眼前的朝中重臣,泪水夺眶而出,她极力逼回,闻言下跪:“回殿下,臣愿受罚,多谢殿下给臣机会。” 此事以十大板终了。 当务之急的大事是太子登基,殉葬景武帝,各部都开始张罗。 初十。 文武百官满脸悲痛,城中百姓望着皇家陵寝的方向默哀。 林清禾身着国师服,在最前边领路,道元与善渊观主下山为景武帝做法事,念往生咒。 不请僧人请道士,是皇后的决定,意在向林清禾示好。 出殡时,半路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所有人都未带雨具,都有些迷茫抬头。 林清禾嘴里吟唱,呦喝道:“逢雨为甘霖,得富贵,主运道,先帝护佑!” 文武百官们听清后惊喜,纷纷高呼:“先帝护佑!” 林清禾为主,道元与善渊观主旁侧辅助完成景武帝下葬的仪式。 令众人惊奇的是,到皇家陵寝后,雨停了。 殉葬完毕,太子守丧。 昭月公主站在景武帝的陵寝前泪如雨下,嘴里一直喊着皇兄。 “月姨,逝者已逝,生者需自解,您这段时间可以亲手折叠银元宝烧给先帝。”林清禾安抚道。 昭月公主擦了擦眼泪,重重点头,她哽咽道:“人都死了,烧下去的银元宝真的能用吗?” 林清禾颔首:“自然,阳间阴间,各一个方天地,在地下也是钱好办事。 其中银元宝最值钱,若是亲人亲自折叠,其中带了折叠人的心意和意念,烧下去,先人便可以收到。” 昭月公主听得起劲。 范丞相在旁侧忍不住问道:“死后不能直接投胎吗?都说人死了什么都没了,过了孟婆桥就投胎转世,忘记一切。” 林清禾道:“非也,人死后先照功德镜,会将此生行过的恶事善事一一展现,大善之人可提前投胎转世,也可以选择下一世的出生,再过孟婆桥喝孟婆汤,忘却前世,迎接新生。 而大恶之人,需在地府干活,根据所行恶事还债,下油锅走火山淌冰路都是常事,什么时候把罪孽还清了才能排队投胎。” 众人听得心底发毛。 林清禾意有所指道:“所以诸位还是日行一善,为百年之后的自己积善积德。” 昭月公主悲伤去了一半,她当即就去买了几千张银锡箔纸开始折阴元宝,她打算折五千个!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对于娇养的她而言,动手又慢,一个时辰也难折一百个。 昭月公主不想借她人之手,执意要自己叠。 北疆王无奈,学了折叠银元宝的法子,跟她并肩坐着一起,从早折到天黑。 令他庆幸的是,折银元宝虽耗时间,磨性子,但昭月公主有了股劲头,没时间去悲伤,也算件好事。 . 道元跟善渊观主出山,好不容易来趟京城,没想着马上就回去。 德胜楼二楼雅间。 林清禾看着面对面小酌的两个观主,嘴角微抽。 “老兄,上次我们这样面对面喝杯美酒是何时,啊,已经好久了。”道元大口咬鸡腿肉,再抿一口酒,舒服的眼睛微眯,脑袋微晃,“可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善渊还比较稳重,保持着仙风道骨,小酌一口道:“道元师弟,上个月。” 林清禾呵呵,阴阳怪气:“看来师傅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呢,不像我,日日都想着赚钱,怎么养活道观,怎么让祖师爷舒坦。” 道元一顿,抚额诶呦声:“说什么?我听不见。” 他拍着善渊的肩,余光瞥谢林清禾:“老兄啊,我跟你说,我有个好能干,天赋异禀的徒儿,她就是我的心肝宝,我不能没有她………” 话没说完,林清禾将桌上另一只鸡腿掰下来堵上他的嘴。 道元瞪大眼望着她。 林清禾咬牙切齿:“您还是吃吧,别说话了。” 听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怪怪的。 善渊观主笑呵呵坐在一旁看这对师徒打闹,很是羡慕,他的徒儿,一个太正经,一个太活泼,尤其是孙不二。 经常要他收拾烂摊子! 他要是有林清禾这个徒弟,他也会开心的喝个不醉不休。 不过幸好,如此天才是他们道教的,四舍五入也是他徒儿! “让你乱我道心,我打!我打!你就是个搅乱我道心的恶人。” 窗外突然传来一道喝声。 林清禾打开窗子,与此同时,两颗头一左一右出现在她旁侧,纷纷往下看不到。 只见楼下卖肉包子的摊主被个穿道袍的年轻道士揪着衣裳,追着打骂。 两人互相推搡,分不清谁对谁错。 “道士怎么还打人啊?不是说道士都修身养性,性情好的很吗?” 路人望着跟疯子一样死死拽住摊主不放手的道士,停下脚步,十分匪夷所思。 “是道友啊。”道元戳了戳林清禾,“乖徒,你去解个围。” 林清禾瞥他眼,没好气道:“你自己去。” 道元咳嗽声:“我与你善渊师叔都是观主,这普天下都认识我们,尤其是同道中人。” 林清禾古怪的看他眼,似笑非笑:“善渊师叔我就信,你,我不信。” “逆徒!”道元急眼。 “道友!道友,救我!”楼下的道士不经意抬头一瞥,看到林清禾几人,眼神亮起,大声高呼。 底下的百姓纷纷抬头,看到林清禾也惊出声,兴奋不已:“国师!是国师大人!” 林清禾只好下去,身后跟着两个观的观主。 百姓们都看着她,还有朝她丢花的,丢果子的。 林清禾道谢道:“多谢诸位的厚爱,小心莫要扔到别人身上去了。” “好的国师。”胆子大的笑道,又朝她身后看,问,:国师大人,您身后的两人是您新收的徒弟吗?” 道元??? 善渊观主!!! 这可真是倒反天罡啊。 林清禾咳嗽声,笑道:“诸位误会了,在我身侧的是我的师傅,清山观的道元观主和紫云观的善渊观主。” 善渊观主笑吟吟望着众人,一副和善的面相,令人很有好感。 道元则苦着一张脸,打脸来的太快,国师是他徒儿,他的乖徒! 林清禾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她看向众人:“相遇即是缘分,我们在旁侧支个摊,卦金随意。” “一文钱可以吗?”有人问。 林清禾看向道元。 众人视线跟着她的转,都冲道元笑。 “道元观主,一文钱可以吗?” “道元观主教出了国师,他一定非常厉害!” “道元观主!” 众人齐喊,道元有些不知所措,嘴角的笑却压不住,支了摊子坐下道:“诸位量力给卦钱就行。” 很快他面前排起长队。 与肉包子摊发生争执的道士也松开凑前,来到林清禾面前,抓住她的手:“道友,借我点钱!” 第208章 京城有钱人多啊 摊主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不放,朝林清禾委屈告状:“国师,他没钱拿我的包子吃,说他两句,他倒是火气大。” 道士一听就炸了,头上竖起的发丝一抖一抖:“明明是你先讥讽我像乞儿!你说你怎么这么瞧不起人呢!” “国师,我这是小本生意,就靠这养活一大家子人,若是人人都跟他做派一样,我岂不是不要活了。”摊主哭诉道。 话音刚落,他眼前出现一锭银子。 摊主愣住。 林清禾道:“我替他赔给你。” 摊主急忙摆手:“国师,十文钱就好。” “纯善孝心之人,会有财运的,收着吧。”林清禾递到他手心。 摊主眼眶瞬间红了,他家中有个瘫痪的老母亲,邻里都劝他给她服点毒药,双方尽早解脱。 就连他的老母亲也赞同,时常叫他拿老鼠药毒死她。 他如何忍心,那可是生他养他的亲娘。 幸运的是,他娶的妻子是个通情达理贤良之人,他在外边挣钱,她在家中打理,将老母亲照顾的干干净净,面色红润。 他这段时间在攒钱,想给他母亲买个木轮椅,如此就能推她出去转转,不必每日都在床榻上度日如年。 道士闻言有些讪讪,仔细观察摊主的面相,果真是个有孝心,没做过恶事之人,福气在后头。 他不好意思满挠头:“对不住啊,我实在是太饿了。” 摊主也用油纸包了十几个肉包子递给他:“你也不容易。” 他将剩下的包子全包好郑重的递给林清禾,有些羞赧道:“国师,我家的肉包子皮薄馅多,您若是不嫌弃,带回去尝尝。“ 说完,摊主有些不自在的抿唇。 林清禾可是国师,看的上他这肉包子么。 下一刻林清禾接过:“多谢。” 摊主欣喜,打了招呼收摊回家。 林清禾看着身旁跟饿死鬼投胎的道友,问:“你是哪个观的道友?” “我是龙虎山的,道号南叙。”南叙囫囵吞枣道。 林清禾嘴角微抽。 天色逐渐落幕,道元沉浸在一声声大师,观主中无法自拔,体验了一把百姓围集求解。 回茅山屋时他还意犹未尽,得意洋洋道:“今日真的是太忙了,说的我都口干舌燥了。” 善渊观主笑道:“道元师弟很受百姓欢迎,清山观成为第一道观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道元谦虚道:“哪里哪里,老哥的紫云观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道观。” 死皮赖脸要跟着林清禾的南叙嘴里咬着狗尾巴草,闻言忍不住道:“咱们道教人也如此虚伪吗?明明都想做第一,直说嘛! 我也想让龙虎山名扬天下,让天下人都慕名前来!” 道元跟善渊观主一顿,不约而同看向南叙。 见他一身破破烂烂,蓬头垢面,除了身上的道袍能证明他是道士,其他地方可真是看不出来。 善渊观主道:“你是龙虎山的弟子?” 南叙点头。 道元啧啧:“混的这么惨,要不加入我们清山观吧,好歹也有一口饭吃,一套新的道袍。” 南叙噎住,就这么挖墙脚真的好吗! 几人说着不知不觉到了茅山屋。 “灵气充足,是块福地,不愧是国师啊,身上功德光快闪瞎眼了。”南叙羡慕不已道。 就在此时。 溯王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看林清禾身旁站着虽穷困潦倒模样,但他慧眼一瞄,就知洗漱干净是个俊朗男子的南叙。 他幽怨的看着林清禾:“国师您喜欢乞儿?” 道元跟善渊观主对视眼,看好戏。 道元十分贱兮兮的给林清禾传音。 “乖徒,这朵桃花你可喜欢?” 林清禾强忍住微抽的嘴角,还没回应,南叙便跳出来,气势汹汹盯着溯王。 “你才是乞儿!” 他好气! 一天两次被人认成乞儿! 他不是!他是龙虎山的道士! . 茶屋,沁人心脾的茶香腾升起,令人急躁的心都平静下来。 洗漱后的南叙浓眉大眼,面庞如玉,不说话就是个翩翩美男,一说话整个人就如同戏班子上身。 溯王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南叙翻了个白眼,直接坐在林清禾身边,掐着嗓子说话:“道友,我想喝茶。” 林清禾瞥他眼:“好好说话。” 善渊观主乐呵呵的斟了杯茶推到南叙面前,眼神在他和溯王身上打转。 南叙抿了口,故意大声道:“哇,道友泡的茶就是好喝。” 溯王冷哼声,突然来了句:“你们同道中人是不能成婚的。” 这句话成功让四个人都抬眼看着他。 南叙张开嘴,有些错愕。 道元视线来回扫荡,低头抿口茶。 林清禾抚额:“你俩再阴阳怪气就出去。” 南叙瞬间正襟危坐,收起嬉皮笑脸。 溯王委屈低头。 “王爷来寻我,所为何事。”林清禾问。 溯王抬头快速看她眼,又看了看屋中其他人,低声道:“我父皇过世,心底难受,想听你念经。” 林清禾刚想拒绝。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 几人神色都亮了。 南叙大变谄媚的脸色,堆笑对溯王道:“王爷,不如听我给你念吧。” 道元老神自在,嘿嘿,乖徒挣得钱,四舍五入也是他的。 善渊观主总算知道为何林清禾那么能挣钱了,难怪她要扎根京城。 京城有钱人多啊! 好心动! 他在心底寻思,是不是也让玄之跟孙不二在京城扎个地。 溯王抬起手挡住南叙的视线,没好气道:“一边去。” 南叙瞪眼,自讨没趣。 林清禾迅速将银两收入囊中,起身对溯王道:“跟我来。” 溯王起身,乐滋滋跟上去。 道元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就先睡了。” 善渊观主含笑点头,也跟着去了偏院的屋子。 南叙眼红看着林清禾的背影,好酸,好羡慕。 一个时辰后,林清禾将溯王送出茅山屋。 她看了看夜色,准备去东郊。 “黄韵。”林清禾喊黄鼠狼。 在角落小木屋趴着的黄鼠狼瞬间变成人形,跟上林清禾。 起来上茅厕的南叙撞见此幕,惊的微张嘴,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第209章 中元节将至,地府也忙 东郊,夜色迷雾中,一间小屋还亮着灯。 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痛呼声。 “墨儿。”穆家人都围在穆墨身边。着急喊她。 穆墨口吐鲜血,面色惨白,嘴唇也干的起皮,病怏怏躺在她娘亲怀里。 穆老头急的满头是汗,来回踱步,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 那鬼魂神医怎么还不来! “爹,墨儿快不好了。”穆百泉泣不成声,手里,衣袖上沾了血迹,红的十分刺眼。 穆老头哀嚎,跪在地上落泪不止:“墨儿。” 此时,敲门声传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穆百泉擦了把眼泪,沉痛朝门口走去,打开门,见是林清禾与黄韵,他又惊又喜,一把拽住林清禾的手往里走:“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林清禾踏入屋内,她抬头看了眼,眉头微蹙。 满屋子的煞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浓厚,美妇怀中的孩子呼吸也越来越虚弱。 她有些不解。 他们几个分明都是鬼魂,为何还会有人的反应,能感受到痛苦,身上还有伤口。 “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孙女。”穆老头跪在地上哀求道,全然没了之前的凶气。 生怕林清禾不答应,他直接掏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塞到林清禾手中。 这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林清禾给黄韵使了个眼色,它立即会意,将穆老头搀起来。 “神医。”美妇哽咽不已,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眼神格外无助。 林清禾蹲下身给穆墨把脉,煞气侵入体,让本就是一缕魂的她受不住,近乎魂散。 她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无形出现一张符,放入水中灌给穆墨。 很快,穆墨肉眼可见面色一点点恢复。 穆家人大喜,纷纷朝林清禾跪下道谢。 哐当。 门外突然传来异响。 林清禾撩起眼皮,猛地朝外看去。 穆老头极为快速,直接抄了根木头朝门外走去,他看到一团黑影,直接打了下去。 刚才窥到的一幕实在太令南叙震撼,他看到林清禾被几个魂魄围着,她还给小魂魄巩固魂体。 导致穆老头挥过来时,他一时反应,直接出符贴在他额头上。 穆老头手高高举起,顿住不动。 “爹!”穆百泉惊呼,出来一看见南叙,手在发抖。 “鬼!鬼啊!你把我爹怎么了?“ 虽害怕,穆百泉还是挡在穆老头前面与南叙对峙。 南叙整个人都懵了。 鬼喊他是鬼?有没有搞错! 他朝林清禾投去惊疑的神态,还没等她开口,张嘴就道:“你们才是鬼,看样子已经死了几十年了,怎么倒反天罡,说我是鬼? 我是道士,看清楚了!” 南叙抽出桃木剑,剑上面贴满了震鬼符,这些符散发出的金光让穆家人难受至极,发出惨叫声。 “不是!我们没有死!我们不是鬼!” “你撒谎!你说错了!” “我们没死!” 穆家人突然魔怔般,包括穆墨在内朝南叙走去,屋里的煞气越来越重,他们的面色越加惨白,眼珠子红的渗血。 好诡异! 南叙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一步,朝林清禾大喊:“道友,救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清禾叹口气,他手中的桃木剑飞起,直接到了她手中,她收进袋中。 快速画阵法,金光逼人,将黑煞气彻底吞噬。 手掐诀,念念有词,几道符在她手中腾空飞起,一一朝前飞,贴在穆家人额头前。 穆家人一动不动。 南叙吓出一身冷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避开他们,走到林清禾身旁:“道友,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清禾未回应,反问:“你怎么来了。“ 南叙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茅山屋见你带着一只黄鼠狼离开,心中好奇,就跟了来,没想到会撞见此幕,没忍住出声了。” 黄韵没好气道:“你差点坏了少观主的大事!” 南叙更加羞愧,低下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无碍,今日我是想知道他们的来历,为何会在东郊。”林清禾道。 她呼唤鬼差上来。 南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出现黑白无常。 他惊的下巴都要掉了,结巴道:“这二位是黑白无常,鬼差大人!” 就这么被召唤上来了? 他早就听说过林清禾的天赋,早先并不当回事,认为她是年纪小聪明了点,加上道教没落,好不容易出现个打入京城皇宫的小辈。 不管是谁都会被捧高。 今日亲眼所见,都在证实他还是狭隘了。 他的师傅快五十了都做不到将黑白无常从地府唤上来。 林清禾这是有多大的面子啊。 不,应该说是有多大的本事,这天赋简直逆天了! 南叙看林清禾的神色彻底变了。 黑白无常看了南叙眼,不认识,他们看向林清禾,冲她行礼。 黑无常道:“少观主叫我二人上来,可是又有鬼魂要收,中元节将至,底下忙的很。 个个鬼魂都等着收钱,望眼欲穿,还有些恶鬼专门等着抢钱,我们压根看不过来。” 白无常点头:“是啊,少观主若是有空,麻烦您转告下阳间的百姓,给故去的亲人烧纸烧元宝,一定要用红袋子装好,写上先人的名字。 最好是在坟前烧,这样就不会被抢走了。” 林清禾笑着道好,寒暄道:“两位鬼差大人辛苦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盘早准备好的,芍药做的鸡肉炖土豆,猪肘子,花生米,还有一壶酒。 点了三根香,两根香烛,又变戏法的拿出上千个银元宝点火燃烧。 “一点小心意,两位鬼差大人先吃饱喝足。” 黑白无常对视眼,十分欣喜。 这就是他们很喜欢林清禾,对她嘱托的事照做不疑的原因,瞧瞧人家,多会做事啊。 银元宝烧成黄灰,化成一个个货真价实的银元宝在两鬼差手中,一人五百个。 有钱有肉有酒,他们盘腿坐下,乐得自在。 南叙叹为观止,呐呐道:“原来地府也讲人情世故啊。” 吃饱喝足后,黑白无常起身。 林清禾这才指向穆家人道:“劳烦两位鬼差大人查查他们一家子。” 第210章 十年前,穆家之灭 “穆家,京城东郊人,欸?他们在十年前就死于一场大火中。”黑无常按照穆老头几人的八字翻生死簿,惊的不得了。 白无常啧啧称奇:“真是奇了怪了,十年都没被我们发现,看来是有高人蒙蔽住了他们的死。” 南叙不可思议道:“所以他们认为我们才是鬼,他们是人。” “应是如此。”林清禾接话。 黑无常道:“我们今日就将他们一家带下去。” 林清禾颔首,五指攥拢,贴在穆家人身上的符都化为灰烬。 穆老头手中的木头哐当掉在地上,他环顾四周,见家里多了穿一身白,一身黑,面色惨白的鬼差,他惊的瞪大眼。 下一瞬将穆墨紧紧抱在怀里,老泪纵横。 “我家墨儿还小,求求两位鬼差莫要带走她。”穆老头哀求道。 穆家人紧张又害怕的将穆墨护在身后。 黑白无常看向林清禾,等她示意。 林清禾叹口气:“穆大爷,你们早在十年前就葬于火中,是时候早点下地府投胎转世。” 穆家人全都愣住。 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但组合起来怎么没听懂? 穆百泉忍不住道:“你们才是鬼,怎么又变成我们是鬼了?” 他说着往外冲,想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 “你瞧,这是邻居金婶子,做豆腐为生,每逢三日我们都会买两块。” 穆百泉指着推开门,指着隔壁大声道,随着门推开,穆老头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 “爹?”察觉不对劲的穆百泉回头。 以往人来人往,住户极多的村子变成了荒芜,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外边黑麻麻的,连蝉叫声都没有。 穆百泉的心瞬间凉成冰,不可置信往后退:“不,不可能!” 穆墨紧紧搂着穆老头的脖子,目露惊恐:“祖父,我怕。” 穆老头轻轻拍着穆墨的背,柔道道:“墨儿不怕,全家都陪着你。” 他的心却是沉重无比。 林清禾所说可能都是真的。 穆家人入屋子。 南叙想开口,又怕说错什么,他特意看了眼林清禾,悄悄传音给她:“我可以说话吗?” 林清禾点头。 他这才看向穆老头,叹口气道:“要不我帮你重溯记忆,回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林清禾朝他看了眼。 “给我重塑记忆吧。”穆百泉站出来。 穆老头将孩子递给他儿媳,摇头道:“还是我来。” 他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性,纯善,性子有些软。 既然他们一家都死了且不知道,说明他们内心深处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他来,他受的住。 “爹。”穆百泉急了。 穆老头抬起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郑重的看着南叙:“来吧。” 他如此干脆利落,倒是让南叙高看。 南叙闭上眼掐诀,带着穆老头的灵魂,回到十年前。 林清禾的一缕魂紧跟其后。 穆家是东郊的外来户,按理说会被排挤。 但穆老头是个妙人,性格豪爽刚强又不失圆滑,为人大方,很快跟东郊的原住民相处融洽。 别看他人高马大,性子烈,手却巧,有一手好绣技。 绣品少能卖几十两,多能卖百两。 日子过得那叫个红火滋润,隔三差五屋里飘出来的肉香引得街坊邻居都流口水。 也引来不少拜师的人,穆老头挑选了一个看上去面相舒服,十分清秀的小伙子。 一教,发现他天赋也不错。 穆老头手把手教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出师后要多照顾他的后辈。 毕竟穆百泉手拙,没学到他半分手艺,读书方面倒是尚可,中了个举人。 穆百泉是个没大志向的人,只想守着双亲娘子孩儿,就在附近的书堂当先生,备受人尊敬。 日子过得安稳又和美。 问题就出在穆老头收的徒弟是个面善心歹的狠人。 中秋节那日,穆老头绣了张县太爷的贺岁图,交差后能得到百两银子。 半夜众人熟睡时,穆家突起大火,一家子都葬送火海,死无全尸。 看到这里,穆老头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偏院一道人影冲出来,怀里紧紧抱着绣品。 轰隆! 此时此刻仿佛有惊雷在他头顶猛烈爆炸! 穆老头双眼鼓起,浑身发抖。 是他! 是他! 他收的徒弟吕昭! 噗,穆老头吐出口闷气,连连后退,魂体不稳,怨气冲天。 . 不好! 黑白无常面色一变,看着入定的穆老头,他这是要变成厉鬼的前奏! 林清禾睁开眼,速速念清心诀,几道气体涌入穆老头魂体,消除他的煞气。 穆老头缓缓睁开眼,哀嚎声跪在地上:“是我识人不清,害了全家啊。” 他呜咽恸哭,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穆百泉看的难受:“爹!” 南叙恍然,他没想到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 吕昭怕穆家大小找他算账,特地寻了大师镇压,做了阵法困住这家人在屋子里,不得超生。 南叙打了个冷战,好狠!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白泉,你们去投胎。” 穆老头缓缓起身,眼底恨意浓烈,哪怕会魂飞魄散,他也定要找到吕昭报仇雪恨! “爹,我们陪您一起,不投胎了。”穆百泉坚定的与他站在一起,心下猜到些许。 抱着孩子的美妇与婆婆周氏泪涟涟,也站一块儿。 穆墨轻轻抚了抚穆老头的胡子,软软道:“祖父别气,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 黄韵看的鼻酸,哇的哭出声。 “惨,太惨了!” “什么人间惨案。” 南叙朝她瞪眼,还有比他更愣的人。 哦,它不是人,是只黄鼠狼。 林清禾抬起手,眸子闪过一道金光,她在跳动。 每一步都令人挪不开眼。 快,越来越快! “她在破阵,在破不得超生的阵法!”南叙惊呼。 林清禾凝聚炁在手中,高高举起,看向穆家人。 “新生要不要?” 穆家人一愣,对上她笃定又充满神态的面容,忍不住陷入进去,心生向往。 “要!” 林清禾继续踏步。 “我,悬壶,定为穆家寻个公道,且安心投胎。” 微风轻拂,柔和的金光笼罩整个屋子,林清禾拍掌。 “听我令,破阵!” 第211章 送穆家人投胎转世 风在此时停下,圈住整个穆家的阵法动摇,在林清禾的嗬声下,彻底瓦解。 丝丝缕缕的煞气腾空而起。 南叙回过神来,迅速盘腿坐下消散煞气。 林清禾看向穆老头,手指一点,几道功德光入穆家人每个人身上,瞬间让他们感到浑身发暖。 “小黄,点香。”林清禾喊道。 为穆家感到难过的黄韵迷茫抬头,嗯?是喊它么? 三炷香朝它扔过来。 黄韵急忙接住点燃。 林清禾手里出现一坛酒,她洒在地。 “穆家之冤,地府已知,安心去投胎吧。” 穆老头得到她的承诺,心中大受震撼,他携同家人对着她郑重行礼:“多谢,还不知您道号。” “悬壶。”林清禾道。 穆墨冲她笑:“我知道您,好像在上几个月我听到有人说,悬壶是这人世间最厉害最心善的少观主。” 林清禾摸了摸她的脑袋,多给了她一点功德。 下一世定顺遂。 黑白无常道:“几位跟我们下去吧,今日中元节,地府很忙,你们放心,你们这种情况很快就能投胎的。” 穆家人点头,并排站好,再次冲林清禾深深作揖,随后消失跟着黑白无常消失在原地。 南叙没回过神来。 他心底极为震撼,只感下山这个抉择果然没错,这一夜他见识多广啊,还结交了个十分牛逼的少观主。 南叙眼睛亮晶晶看着林清禾,他决定了,这个大腿他抱定了! “走吧。”林清禾瞥他眼,先走出穆家。 黄韵变回黄鼠狼,跳到林清禾肩上。 她一走,南叙瞬间感觉浑身发凉,急忙追上:“等等我呀!” 他们一出去,身后的屋子乌黑麻漆,陈旧不堪,一看就有好多年没人住。 与此同时,京城吕府,躺在床榻上的吕昭突然睁开眼,捂住心口。 好痛! 他慌张起身环顾四周,鸦雀无声,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 上个月新纳的美妾秦梦云被他的动作所惊醒,坐起身来,迷茫的看着她。 吕昭掌灯,望着秦梦云那张娇美的脸,心底安稳不少,他突然大步上前将她推倒,急切的想……… 秦梦云一惊,随即娇羞的捶了下他胸口:“老爷,还来?您今个儿这么厉害呀。” 吕昭不说话。 他想用欢愉麻痹自己,提醒自己,他正在过着娇妻美妾,不缺银两的富贵生活。 是真实的,不是梦。 可为何心底有股不祥的预感呢? 片刻后,他将秦梦云推开,默不作声起身,直接朝外走去。 “老爷,您怎么了?”秦梦云刚想享受柔情蜜意,结果就这?她不满的嘟嘴。 眼见吕昭面色阴沉,她闭上嘴,有些担忧的问。 吕昭头也不回,直接叫醒车夫,他要出城,他要去找祥和大师。 刚到城门口,车夫紧急拉住缰绳:“老爷,城门是关的。” 吕昭猛地掀开帘子,阴恻恻望着紧闭的大门,不安愈加浓烈,他想急切见到祥和大师。 可如今当真没法子。 他只好冷声道:“回去。” 林清禾回到茅山屋时已经天亮了,她跟南叙两人围绕整个东郊祛除了怨气跟煞气。 道元打开门,见南叙满眼乌青,整个人仿佛被吸干,而林清禾依旧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他惊的张大嘴巴。 指了指林清禾,又指向南叙:“你……你们!” 林清禾握住他的手放下:“累死了,我要睡觉。” 南叙打了个哈欠,瞬间泪眼婆娑,他疲惫道:“我也好困,做了一夜,累了。” 道元:“???!!!” 南叙经过他身旁时,脖颈被他掐住。 南叙惊慌失措大喊:“道元观主这是做甚。” “你小子,昨夜偷偷跟着我家乖徒出去了?”道元咬牙切齿道。 南叙有些心虚嗯了声。 这副做派看在道元眼里,他脑子嗡嗡作响,气血上涌,要气炸了。 “放开他吧,他也累了。”林清禾洗了把脸,进屋前往后瞥了眼道。 道元立即委屈:“你还护着他?” 砰。 门直接在他面前关上了。 林清禾躺下,屏蔽听觉,舒服,她要睡个好觉,谁也别打扰她。 道元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给了南叙几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诱导我的乖徒!” 等等?越听越不对劲。 南叙僵着脸,尴尬问:“道元观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道元瞪眼:“你还问我?” 他顿住,上下打量南叙,迟疑道:“你还是童子身吗?” 南叙退后一步,大声道:“当然!我师傅说男子的童子尿用处可多了,有时还能保命!哪里能随随便便让女子夺了去。” 道元尴尬的咳嗽几声,问:“那你昨夜跟我家乖徒干嘛去了。” “嗐,遇上一家子被镇压不能投胎的鬼魂,我做了一夜的法,祛除煞气。”南叙深感疲惫,摆摆手就想进偏院睡觉。 原来如此。 道元放心了,他又拉住南叙,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师傅说的没错,童子尿大有用处,尤其是我们做道士的,要守身如玉啊!” 南叙古怪的点点头。 善渊观主早起来打坐,听到旁院的动静,忍不住笑着摇头。 . 尚书府。 管家禀告吕昭来访,钟尚书赶紧道:“快迎进来。” 他在吕昭那儿订了个清明上河图,打算新皇生辰时献上。 吕昭进正堂,恭敬作揖:“草民见过尚书大人。” 钟尚书亲自将他搀起:“吕师傅快请起。” 吕昭将绣了三分之一的清明上河图拿出来,展开,他观察钟尚书的神色:“尚书大人看看可喜欢,若是无异议,草民就必须绣下去了。” 平齐光亮,长短不一的针线交错,构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画。 钟尚书眼底闪过惊艳,他称赞道:“吕师傅的绣技毋容置疑,本官向来都十分欣赏,你继续绣。” 说完他给管家使眼色。 管家立即将一百两定金恭敬递给他。 吕昭收起笑道:“草民定当竭尽全力绣完。” 离开尚书府后,他笑意收起,上了马车就往城外走。 他没注意到一只黄鼠狼悄然无息爬上马车,蜷缩在座位下。 第212章 隐藏在林中的寺庙 马车出了城,在距离京城三十里路的郊外停下。 此处树林茂密,压根看不出有人入住的蛛丝马迹。 吕昭走到一处藤蔓处,扯下一根,面前突然大开,出现一条路。 他左右环顾,见四处无人,这才踏入小道。 黄韵看的真切,等它上前想寻究竟时,藤蔓密密麻麻开始聚拢,阻挡了前路。 它抬起爪子抓了抓,找不到门路,它调转头迅速朝京城的方向掠去。 进入密道的吕昭再往前走了五里路,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出现在他眼帘。 他心绪松懈下来,加快脚抵达门口,恭敬跪下,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高声道。 “弟子吕昭求见达海大师。” 万籁俱静,旁侧的竹子飘下几片竹叶下来,落在吕昭身上。 他静静等候。 吱呀,门似是被风吹开,一道缥缈的声音传出:“进。” 吕昭一喜,起身入内。 偌大的佛祖面前,盘坐着一个十分慈眉善目的僧人。 “达海大师。”吕昭又跪下朝他行跪拜礼,尊敬万分。 僧人嗯了声:“寻贫僧何事?” 吕昭欲言又止,想到昨夜心里的预感,他惴惴不安道:“达海大师,弟子怀疑东郊穆家的阵法被人破了。” 达海僧人撩起眼皮,睁开眼盯住他:“确定?” 对上他幽深的瞳孔,吕昭紧张的心都漏了半拍,低下头:“不确定。” 达海僧人收回视线:“回去吧,贫僧这段时日很忙,非必要莫要寻来。” “是。” 吕昭退出寺庙,出去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真的没事么? . 黄韵已经回了茅山屋,张牙舞爪,手脚并用将所看到的一切告诉林清禾。 南叙吃惊不已问:“你是说他进入林中就不见了,藤蔓还会堵掉出口?” 黄韵点头。 南叙看向林清禾:“少观主怎么看。” “里面定有玄机。”林清禾笃定道。 “乖徒!”道元进屋,一脸急切道,“我与你善渊师叔观测到佛骨所在的位置,我俩立即动身前往。” 林清禾起身:“这么突然。” 善渊观主紧随其后进来,满脸凝重:“悬壶,佛骨现世,天下面临大灾,将所有佛骨搜集毁灭一事,当加快进程。” 南叙道:“我同两位前辈一起去吧,师傅派我下山,也正是为了佛骨一事。” 话音落下,两道怀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道元上下睨他,总觉得这货不靠谱。 善渊观主也秉持怀疑态度,混的浑身上下没有一文钱,还要去白拿肉包子的道友,他活了大半辈子,当真是第一次见。 两位前辈的眼神实在是太赤裸裸,南叙有些顶不住,他有些羞赧到:“后辈还是有些真凭实才在身上。” 林清禾道:“师傅,善渊师叔,他会重塑时光之术。” 道元跟善渊观主对视眼,若是如此,那还真是个好帮手。 “好,你就跟我们一起。”道元拍了拍他的肩。 咳咳咳。 南叙猛烈咳嗽几声,没想到道元看着瘦,力道却是很足,差点没将他给拍散架。 芍药平日会做许多干货,牛肉干,肉脯干,还有她自创的糕点,能放挺长时间。 道元嘴里吃着一根牛肉干,啧啧称奇:“芍药这手艺,绝呀。” 得到夸赞的芍药露出浅笑:“观主持的满意便好,下回我多做一些,给您带回道观吃。” 道元乐的直说好,见林清禾在旁侧看着,他上前睨她:“低下头来。” 南叙以为依照林清禾的性子定不会依照,没想到她当真低头了,然后他便眼睁睁的看着道元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看的他目瞪口呆。 这跟摸老虎的头有什么区别。 “老头,照顾好自己,别逞强,打不过就呼我,徒儿罩你。”林清禾从怀里拎出一把符扔进道元怀里。 老天爷啊! 斩邪鬼符!地煞符!缩地符!六甲阴阳符!护身符!定身符............. 各种符每个都有十几张,高高一沓! 林清禾随手就拿出来了,就这么一扔? 南叙有些眩晕,他作为龙虎山最杰出的弟子,画的最好的符就是平安符跟驱邪符,哦,还有一个相思符。 这三种在林清禾掏出的符面前,就是弟弟.....南叙嫉妒的眼都要红了,难怪她小小年纪能成为国师,是被誉为道教传承人的存在。 他服,彻底服了! 善渊观主早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在看到林清禾这么大手笔的时候,眼眶还是忍不住有些酸。 诶呀,今日又是看得眼热的一天。 林清禾目送他们三人离开。 范丞相紧随其后来到茅山屋。 第213章 生辰宴献绣品 太子登基,封号景和帝。 范丞相来找林清禾,是为了他生辰一事。 “清禾,按规矩而言,先帝驾崩,新皇守丧,不可大办生辰。”范丞相喝了口林清禾泡的茶水后,徐徐道来,“但耐不住肯定会有不少朝中大臣会先沟通过献礼向皇上献好。” 林清禾听懂了他潜在意思,问道:“大人是怕皇上耳根子软,让奸臣得了眼。”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心情舒坦,范丞相点头。 林清禾道:“先莫急,不妨先看看谁会在费尽心思为了皇上的生辰,只想着讨好上面,不在自己位置上干活的人,也该退出朝堂了。” 范丞相眼皮一跳,又莞尔笑了。 这才是林清禾。 景和帝的生辰跟中秋节在同一日,秋风气爽,京城的读书人们都约好去爬山。 宫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宴会,只有朝中重臣参加。 没有舞女,没有美酒,只有清茶相伴。 平日寻欢作乐惯了的朝臣有些不自在,喝着杯中的清茶也觉得索然无味,桌上的菜肴更是清淡无什么荤腥。 半个时辰后,终于等到了献礼环节。 “陛下,这是臣在丫山寻得一块和田玉,臣让人雕刻成佛,望陛下喜欢。” “陛下………” 众人纷纷献上礼。 景和帝都笑着收下:“诸位爱卿有心了。” 就在此时,钟尚书上前道:“陛下,臣也准备了一份礼。” 他拍手。 两个宫女拿着清明上河图的绣品现身,一人一边将这幅绣品缓缓展开在所有人面前。 五米长的绣品上用一针一线刻画出栩栩如生的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绣技精湛挑不出任何刺,给人带人冲击感极强,享受。 景和帝忍不住起身上前看,用手摸了摸,惊叹不已:“钟爱卿用心了,此绣品堪称神作。” 钟尚书心底得意,面上依旧恭敬道:“陛下喜欢就好。” 说完,他目光瞥向林清禾,意有所指。 “不知国师准备了什么礼?” 这句话让不少沉浸在绣品之美的朝臣惊醒。 范丞相蹙眉,这老匹夫又想搞什么事? 林清禾笑了笑:“钟大人忘记我的老本行了?我是道士,总不能拎只鬼,画道符来庆生吧。” 钟尚书一顿,呵呵道:“国师真会说笑,不过陛下登基以来首次生辰,你不准备,是否太疏忽了。” 林清禾抬眼盯着他:“今个儿找我茬呢?我倒是想问问你,拿下杀人犯的绣品献给陛下,意欲何为?” 看戏的朝臣纷纷惊住,抬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 景和帝放在绣品上的手迅速收回,回到主座上。 看在眼里了钟尚书脸都黑了,他转过身盯着林清禾,冷声道:“国师为何要针对我。” 林清禾反问:“那你又为何出言不逊,针对本国师。” 两方对峙,气氛瞬间变得驽张。 在场人呼吸不由一紧。 钟尚书噎住,辩解道:“我并未针对国师,若是让你误会了,给你赔个不是。” 他清楚的知道,皇后与新皇很依赖林清禾,这个时候得罪她并非好事。 等他成为景和帝眼前红人。 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林清禾! 林清禾道:“我所言,倒是属实。” 她怎还咄咄逼人!钟尚书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拢。 “别欺人太甚!”他喝道。 林清禾起身走到清明上河图绣品面前,手指在上面划过,脸上带着冷凝。 “吕昭,平昌人,早年灾荒逃村北上,幸运遇到一户好心人收留,被其主人看中做徒弟。 可惜他是个狼心狗肺之人,觊觎师傅绣的绣品能得百两银子,偷了绣技孤本跟绣品,离开之前一把火将师傅一家全烧死了。” 林清禾到钟尚书旁侧,轻声道。 “钟大人觉着,这样的人是不是杀人犯呢?“ 钟尚书浑身一颤,往后退了几步,心底有些不安。 名字对上了! 他问过吕昭,对方确实是昌平人。 林清禾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何要在此时揭露? 钟尚书额间沁了汗。 “吕大师竟然是这样的人!他的绣技确实举世无双,但心肠如此歹毒之人,真可恶啊!” “狼子野心,心狠手辣,此人当诛!” 反应过来的朝臣心惊不已,纷纷讨伐吕昭,再看绣品时,只觉得上面沾染了无辜人的血。 瘆得慌。 太后直觉晦气,蹙眉道:“这绣品竟是如此来历,那可要不得,钟爱卿还是拿回去吧。” 景和帝点头,他看向大理寺寺卿陈知洵:“立即彻查吕昭,将他捉拿归案。” “是。”陈知洵领命。 钟尚书只觉几个狠厉的巴掌拍在脸上,火辣辣,又丢人又疼。 宫中生辰宴结束,陈知洵立即带人去吕府。 钟尚书浑浑噩噩的看着他离开,有些无力,总感觉自从先帝失智后,他的官途就不在掌握之中,随时都有被薅掉帽子的紧绷感。 “国师是如何知晓吕昭的往事。” “是啊,难不成国师一看绣品就知吕昭的过往?” 这也太厉害了! 几个朝臣围着林清禾问道,眼底的崇敬是越来越浓厚。 林清禾言简意赅:“纸包不住火,始终都会有被发现的那日,行恶事,半夜也怕鬼敲门。 我之所以知道吕昭过往,正是他的债主来索要公道了。” 围观的朝臣若有所思,纷纷作揖:“受教了。” 钟尚书在人群之外,他抚住因心跳有些快而胸闷的心口,望着此幕更是心哽。 林清禾! 林清禾! 逆他也! . 抵达吕府的陈知洵并未逮到吕昭,他出府了,控制住整个府上的人,也没问出什么,他们都不知吕昭究竟去哪儿了。 秦梦云都吓傻了。 怎么回事?老爷犯什么事了,怎么大理寺的人都来了。 她太过惊恐的神色引起陈知洵注意,他走上前。 “大人。”他一靠近,秦梦云抖如筛糠,颤音喊道,眼神十分可怜的望着他。 陈知洵皱眉,他问道:“你是吕昭的小妾?” 秦梦云点头。 吕昭的正妻蒋氏急忙道:“大人,她是我家老爷最疼爱的妾室,要严刑拷就得找她!” 第214章 找到了,达海僧人 秦梦云两眼一黑,忍不住往后看了眼。 夫人啊,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记得宅斗啊! 陈知洵审视的眼神再次看过来时,秦梦云受不住,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哭诉道:“大人,我真不知啊,我只知老爷昨夜睡梦中惊醒时说了一句话。” “说!” “他想去东郊看看。” . 东郊。 站在黑漆漆,破旧不堪的穆家门口,吕昭的心跳的极快。 十年前,穆家人全都葬送火海,街坊邻居都说半夜会听到哭声,渐渐的全都搬离了东郊。 此处人烟稀少,只有他一人。 莫名的,吕昭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凉意,让他忍不住毛骨悚然。 啪嗒。 身后传来干枯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吓的吕昭一个激灵,捂住嘴死命压制住喉咙里的尖叫声,双腿抖的不成样。 啪嗒。 又是一声。 吕昭膝盖发软,直接跪在地上。 啪嗒。 再来一声。 吕昭的头砰的磕在地上,痛哭流涕:“师傅,我错了,当初是我鬼迷心窍做了害你的事,求求师傅饶了我吧。 我真的太害怕穷了,太害怕饥肠辘辘的感觉了。” 哀嚎完,周遭一片寂静,只有秋风在耳边吹动。 吕昭急促的换了口气,缓缓扭转脑袋往后看。 空无一人。 他大口喘气,起身踏进穆家,直奔院子角落,他记得达海大师在此处埋了极阴之物,能压住穆家人。 他快速挖掘。 直到一尺深,没有! 吕昭猛地四处环顾,按捺住内心的震撼继续挖。 二尺,没有! 三尺,还是没有! 轰隆! 吕昭的脑子嗡嗡作响,如同在颅内放了几个响雷。 “怎么会没有呢?”吕昭不可置信,癫狂的拿着铁锹将整个院子都挖了个遍。 没有!到处都没有! 难道说他不祥的预感都是对的,阵法真的被人破了。 那穆家人,岂不是会来找他索命! 吕昭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外,一时间口干舌燥,眼底震惊跟恐惧萦绕。 就在此时,他听到外边的一阵阵脚步声。 吕昭迅速环四周,眼底闪过丝狠厉,下定决心直接闯进穆家,他想朝后门逃走。 陈知洵带人赶到东郊穆家时,只有被翻的乱七八糟的院子,他蹲下身用手沾了泥。 确定是刚翻不久,他仔细观察地面,发现脚步进了穆家。 “追!”陈知洵喝道。 吕昭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都不敢喘,不敢停下来。 他要去找达海大师! 他要告诉他阵法被人破了。 还有,他该怎么办,他不想死,他要活着! 浓烈的求生欲让吕昭跑的越来越快,终于到了林子入口,他拉下一根藤蔓。 口子立开,很快他没入其中。 同样紧追过来的陈知洵彻底失去了方向,他冷着脸站在林子间,正打算分派人马去寻。 突然一只信鸽飞来停在他手中。 他从鸽子腿上拿到书信,这只鸽子瞬间化为虚无,惊的大理寺的人都使劲瞪大眼。 没看错吧!鸽子瞬间消失了! 鸽子的异常让陈知洵想到了一种可能,展开信一看。 果然是林清禾给他的。 “吕昭我跟上了,先回去。” 陈知洵将信收起,有些哭笑不得,有林清禾在,他基本就带着躺赢。 “走,都回去吧。”他道。 大理寺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不可思议道。 “大人,不追了?” “大人,不找了?” 陈知洵道:“本官自有成算,撤!” 进入密道的吕昭也不敢歇口气,直到终于看见小庙,他三步并做一步跪在庙前,悲声道:“求达海大师救我。” 回应他的还是一片竹叶。 眼前的门紧闭。 吕昭咬咬牙,继续道:“达海大师,您在穆家的阵法被人破了,十年前的事可能败落了,弟子可能被官府通缉了。” 吱呀!门瞬间开了,一阵烈风将吕昭吸了过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就被达海大师掐住。 “你说什么?”达海僧人死死盯着他,眼底有怒意,“十年前的事跟贫僧有何干系,你被官府通缉,不去自首,来贫僧这儿做甚!” 吕昭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法海僧人:“大师,当初我们说好的,你替我解决穆家阴魂,我供你荣华富贵。这么多年我都做到了,您不能这么对我。” 他奋力挣扎。 砰,下一刻他被扔出去。 达海僧人冷哼声:“京城还有人能破贫僧的阵法,倒是稀奇,最近京城来了什么能人不成?” 能人?吕昭想了想,脑子一灵光。 “是国师!” 达海僧人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国师?大景何时有的国师,之前为何不提。” 吕昭心底闷苦,他每次来都是给达海僧人送金银财宝,送粮食。 而且达海的性子冷的很,压根不爱搭理他,他如何敢主动跟他搭话。 “如今大景不仅有国师,还是个女国师,据说是清山观的少观主,今年才及笄。”吕昭道。 “荒唐!国师的位置怎能让一女郎来坐,还是个臭坤道。”达海嗤笑,“当今皇上可真是昏了头。” 他的语气中满满都是鄙夷。 吕昭不敢多言,附和道:“就算是国师又如何,哪儿能跟大师比,您才是国师的不二人选。” 对于这句话,达海很是受用,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底闪过丝暴戾。 “既然你正在通缉,这段时日就暂住此处,等天黑之时,贫僧亲自出马去穆家看看究竟是不是那小女郎破的阵法。 若是,那贫僧可得好好会会她。” 他刚说完,林清禾带着黄韵现身,站在一棵树上居高临下的盯着达海与吕昭。 “不用找我,现在就会会。” 吕昭大惊,她何时进来的! 达海更是先锐利的盯着吕昭看,见他也不知,这才看向林清禾,眯着眼眸。 “你便是国师?真是有意思,清山观就是个破落观,你师傅道元十几年前还在四处求人看卦,没想到竟然有这种造化。 平日里高香没少烧吧。”他讥讽道。 林清禾直接掐诀,杀过去一道金光,直逼他喉咙:“不会说话就闭嘴!” 第215章 只能活一个 金光化作锐利的刀四面八方围住达海,朝他射去。 嗬!达海猛地腾飞而起,甩动的僧袍将他自己盖住,刀枪不入。 在旁侧的吕昭可就惨了,无任何防御,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金光朝自己射来,瞳孔放大。 道法不得伤寻常百姓,否则林清禾必倒霉。 她迅速收回要没入吕昭体内的金光,立足速飞到佛堂内稳稳站好。 “你没日没夜绣绣赚银两,就为了这么个自私自利的歪门僧人?”林清禾看着吕昭讥讽道。 吕昭面色十分难看,这几日他琢磨了一点味出来。 达海对他只有利用,要是他没了绣技,供给不了金银财宝,达海早就会弃了他。 他有瞬间的迷茫。 真的值得吗? 达海冷哼:“蠢货,她在挑拨离间,现在能救你的只有贫僧。” 林清禾轻笑出声,戏谑道:“真是好大的脸,自身难保了还放大话。” 吕昭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脚步往后退。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达海眼底闪过浓浓的戾气,突然伸手朝林清禾袭去。 “小丫头,真正的能人都不吹牛。”达海嘴里念念有词,“世间邪物,为我所用,侵蚀她!吞没她!毒死她!” 巫术?他竟然会巫。 这达海究竟是出自那个寺庙。 林清禾皱眉。 下一刻,漫天的蝙蝠飞入佛堂,将整个屋顶布满,还有蜥蜴,毒蛇,从大门,窗子处涌入。 吕昭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忍不住尖叫,挑上桌,迎面就对上笑的慈祥的弥勒佛,他双手合十:“对不住了佛祖。” 他扯下桌布从头到顶将自己包裹起来,蹲在桌子上紧紧攥着布,恐惧的满头是汗,心跳如雷。 黄韵化成本体去护在林清禾身旁,一爪一条蛇,一只蜥蜴扔出去。 但太多了,密密麻麻涌来。 “少观主。”黄韵目露担忧,想哭了,它压根抓不过来啊! 林清禾不惊不慌掐诀。 “九雷正法,天罚妖邪,神雷一劈,万邪覆灭!” 轰隆! 几道霹雳闪电分支,直接朝佛堂劈来,刺眼的白光一现,蝙蝠毒蛇迅速消失。 达海遭到反噬,连连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他阴恻恻的盯着林清禾:“倒是贫僧小瞧了你。” 林清禾掏了掏耳朵:“佛门可不认你这样的邪僧,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自称为贫僧。” 达海的脸又黑了一分。 被桌布掩的严严实实的吕昭听到林清禾的声音,神情错愕,惊的不得了! 那么多毒阴物都没将林清禾毒死? 她到底什么来头,小小年纪竟然能破达海大师的招。 吕昭心底惶恐不已,他知晓林清禾是清山观下山的坤道,更是以精湛的医术名动天下。 难不成她的道行比达海大师还要高,这可如何是好。 正想着,刺啦,裹在他身上的布被一把飞在空中的匕首划破。 锐利泛光的匕首在他瞳孔里逼近,放大,放大! “求国师放我一马。”吕昭直接吓尿了,跪地求饶。 匕首瞬间消失,林清禾把玩手中,手指一勾,在吕昭身后的椅子瞬移到她身后坐下。 黄韵化成人形站在她身后,这次它变成了一个身高九尺的魁梧大汉,眼神阴狠盯着吕昭跟达海。 达海受了内伤,他往后退几步摁机关,想从后面逃走。 没反应。 达海眼底难得闪过错愕。 “别忙活了,你那机关早就被我毁了,惊喜否?意外否?”林清禾笑眯眯道,食指在椅把上敲了敲,撩起眼皮,“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 达海与吕昭对视眼。 “别信她的鬼话,我们应当联手。”达海对吕昭道。 吕昭垂下的眼帘闪过算计,现在他谁也不信,在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达海打不过林清禾。 他只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人,打不过达海。 片刻后,吕昭抬眼朝达海走去,跟以往一样流露出谄媚恭敬的神情:“大师,您说我应该如何做。” 随着他越靠越近,距离达海仅一寸之距时,吕昭突然从兜里抽出一根十分长的绣针朝达海瞳孔毫不留情刺去。 下一瞬,佛堂响起凄厉的痛呼声。 砰! 达海迅速拔出针,抬腿踹中吕昭的胸膛:“蠢货!你竟敢偷袭贫僧!” 被踹的吕昭直接撞墙,后脊背狠狠与墙来了个撞击,掉落地上。 咳咳咳! 吕昭剧烈咳嗽,每动一下五脏六腑就疼的厉害,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五官狰狞,发不出声响。 还没缓过神来,右眼淌着鲜血,诡异至极的达海上前攥住他的喉咙。 吕昭用力瞪大眼,对上达海眼底的疯狂与诡异,他抖成筛糠,想求饶又疼的说不出话来。 达海只想将戳瞎他一只眼的吕昭玩死! 他唤来一条蛇,从吕昭的裤腿钻入。 不要! 不要! 冰冷粘腻的触感让吕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恐惧萦绕心头,他嘴皮子抖道:“大师我错了,放过我,不,给我个痛快,杀了我!” 毒蛇从他小腿肚开始咬起,密密麻麻的痛感,还有知道自己定会被毒死的恐惧感让吕昭直接吓的尿失禁,泪流满面。 “少观主,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林清禾冷眼看达海折磨吕昭,道:“自作孽不可活,十年前你放火烧死你师傅一家,就该想到会有生不如死的报应。” 师傅!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吕昭脑子里轰隆炸开。 穆老头对他很好,穆家人一家子都很和善,刚到穆家时,他不敢上桌吃饭。 师娘拉着他上桌给他舀肉汤,墨儿那小丫头会甜甜喊他叔叔,会分糖果给他吃。 还有穆百泉将他当弟弟看,教他读书认字。 他们对他如此好,他是怎么起的歹心。 嫉妒,是,他嫉妒穆老头绣技绝佳,他扎的十根手指都血淋淋还是学不到一半。 他以为穆老头藏拙了,直到他拿到孤本才知道压根没有,是他天赋不如穆老头。 他嫉妒穆百泉有会挣钱的爹,和善慈祥的娘,温柔貌美的妻子,乖巧可爱的女儿。 穆家的一切都令他嫉妒。 所以,他毁了穆家。 吕昭盯着天花板,眼泪不断从眼角往下淌。 毒蛇已经爬到他脸上。 达海眼底闪烁疯狂与偏执:“咬,咬他的眼睛!” 第216章 吕昭问斩 毒蛇听到指令,直接对准吕昭的瞳孔张口,一道惨叫响彻天际。 达海这才满意的让毒蛇离开。 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蛇毒扩散了。 吕昭还有一只眼能看见,他又哭又笑,呐呐道:“报应,真是报应啊!十年前我求达海做阵法压制师傅一家,十年后我被达海折磨致死。” 他狂笑。 报应,真是报应啊。 达海面无表情起身,看向林清禾:“满意了?贫僧可以走了吧。” 林清禾轻笑:“我让你走,她们会让你走吗?” 什么意思?达海瞳孔猛缩,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师,走什么。” “就是,你将我们掳来时,让我们安分守己在这待着,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十几个貌美的女郎从机关门后走出来,目光阴狠冰冷的盯着他。 达海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他愤恨看向林清禾:“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算卦算的,像你这种人间败类,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林清禾起身,站在佛像前,望向每个姿容上乘,却被折磨的浑浑噩噩,以色待人的女郎们。 “施暴者该死,女郎们,今日尽情报仇,将他施加在你们身上的痛苦全都还回去!”她一字一句道。 女郎们瞬间泪目,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恨意在此刻得到宣泄。 她们都是附近村子里最美的女郎,有的是摘野菜,有的是上山寻草药被达海迷晕,带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强迫她们,若是不从便放毒蛇毒虫来咬她们。 他迫害,他压榨,他丧尽天良! 女郎们呼拥而上,用他对待她们的方式,将他绑起来,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打,伤痕累累时再洒上一壶酒。 捏着他的嘴巴迫使他张开,塞进一根木棍抵喉,扇他耳光,扯他头发。 片刻间,达海狼狈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手指动弹不得。 林清禾将他压制的死死的。 他用不了任何功力,也使不出巫术。 看到他也沦落到生死不如的境地,吕昭哈哈大笑:“达海大师,这滋味好受吗?” 达海的头被人摁在地上,左脸紧贴地面,五官已经扭曲,闻言他眼底流露不甘心。 佛像突然颤动。 达海一喜,哈哈大笑:“少观主,我是佛门中人,你当着佛祖的面欺我辱我,你死定了!” 话音刚落,巨大的佛像直接朝他砸下,将达海整个人砸的严严实实。 所有人被此幕震惊,女郎们吓的张开嘴,惊恐的往林清禾身后躲。 “多行不义必自毙。”林清禾冷道。 女郎们喜极而泣,常年折磨她们的恶魔死了,还是被佛像压死的,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她们都被玷污了,该何去何从呢? 直到出去后她们才知道,林清禾给她们创造了许多个可能性,并不拘于清白二字。 吕昭吓傻了,他本以为也会死在佛堂里,但林清禾将他带出去了,交给了大理寺。 浑身都被毒素入侵的他没死,林清禾给他吊了一口气。 陈知洵办案,很快将十年前穆家的惨案告知天下,吕昭游街示众后问斩。 原东郊的住户吃惊不已,没想到穆家失火竟另有隐情,是吕昭纵火。 这天杀的,狼子野心,心肠歹毒的吕昭啊! 东郊原住户为穆家感到难过,广而告之十年前的来龙去脉。 “人事勿绝,偏偏你是个没脸没皮的歹人。” “穆家人好心收留你,传授你绣技,你竟纵火烧死他们,死了你也是个罪人!” 吕昭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游街示众那天,百姓们朝他恶语相向,扔臭鸡蛋臭菜叶子,还有泼水的彪悍妇人。 吕昭面色麻木,他知道错了,肠子都悔青了。 这十年来他经常做噩梦,穆家人找他索命了,他沉迷于赌博和女色中,借此来迷惑自己。 他有钱了!他过上荣华富贵,三妻六妾的老爷生活,再也不是那个饥肠辘辘逃荒的小子了。 可倘若再来一次,他不会纵火了。 快斩首的时候,他看到了蒋氏,秦梦云等人。 他有些激动,她们是来送断头酒的么? “呸!心狠手辣的玩意儿。”蒋氏远远朝他吐口水。 秦梦云等妾室也纷纷低下头,眼神游离。 吕昭苦笑,原来她们也只是冲着他有钱啊。 刀下,人头落。 刚还阴云密布的天瞬间放晴。 吕家的家业都充了国库,蒋氏拿到了官府给的和离书,她面无表情收起,简单收了包袱。 秦梦云追上蒋氏,神色疑虑,她发现自从吕昭失踪后,蒋氏就不对劲。 她太冷淡了。 “夫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爷他干的坏事。”秦梦云问。 蒋氏淡淡的看着她:“与你无关。” 说完她就走了。 到转角处,她碰上了芍药。 “蒋夫人,我家小姐请你去茅山屋一聚。”芍药对蒋氏笑道。 蒋氏愣住,她没见过芍药。 “你家小姐是?”她问。 芍药道:“我家小姐是当今国师。” 蒋氏一怔,随即点头道:“好。” 陈知洵刚到茅山屋,喝了口茶后,他对着林清禾作揖:“多谢国师又给了我一个立功的机会,受之有愧。” 林清禾摆手笑道:“陈大人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说此话就生分了,若是真想感谢,就多提携提携丁显丁大人。 他性子刚直,容易得罪人,却也是大理寺需要的人才。” “好。”陈知洵点头,心底寻思丁显跟她是什么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在林清禾口中听到这种话。 “小姐,蒋夫人到了。”芍药回来,在茶屋门口道。 陈知洵起身对林清禾作揖:“既然国师还有客人要见,下官先告辞了。” 林清禾颔首。 门开,陈知洵与蒋氏擦肩而过。 出了茶屋,陈知洵忍不住回头,这女子,好生熟悉。 走了几步他想起来,她可不就是刚被问斩,吕昭的妻子蒋氏。 “见过国师。”蒋氏入内,对林清禾行礼,神情上有些忐忑。 林清禾斟了杯茶,朝她释放善意的笑。 蒋氏坐下就听她道:“夫人与穆家是什么关系?” 第217章 钟尚书献好 蒋氏去端茶杯的动作一滞,心底有些惴惴不安,眼神慌乱道:“我听不懂国师的意思。” 林清禾呷了口茶,抬眼看她:“穆家被达海阵法镇压,在我去解阵法之前,我发现有人试图解过。 虽没解成,但却让穆家能现显在道教人眼底,” 沉默半晌,蒋氏缓缓道:“国师,穆百泉是我姐夫,当初他们一家子葬于火海,半年后才传回娘家。 我爹娘只有我跟我姐姐两个孩子,得知姐姐的死讯,我娘直接病了,不出一月就撒手离去。” 林清禾默然。 只听她又道:“我爹撑了大半年也走了,蒋家只剩我一个,本留在家中招婿的我卖了所有家当来京城。 遇上一个道士,他说穆家的大火有蹊跷,他发现有高人布阵镇压亡魂,说明穆家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但他道行不够深,破不了,给我指了个方向,进城寻仇人。” 蒋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泪流满面。 “那位道长叫我忍,时候到了会有解阵之人,我只好按捺下仇恨,打听跟穆家相关的人,锁定了吕昭,勾引他,嫁给他。” 蒋氏起身行大礼对准林清禾跪拜:“多谢国师解除了阵法,将吕昭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泣不成声。 十年来她对吕昭假意迎合,骨子里恨到发抖,面上都笑脸迎接。 故意装作极为爱他,又放纵他纳妾,去宅斗,为他争风吃醋,温柔小意,却又得体大方,能管理家事。 如此她才坐稳了正妻的位置。 大仇已报,可真的太累了。 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心底腾升起对世间万物都看淡的疲惫感。 林清禾道:“你今后是何打算?” 蒋氏眼神闪躲,她从未想过今后。 “这几年我积攒了百两银子,回老家吧,盖间屋子,落叶归根。”她道。 林清禾望着她,蒋氏不敢抬头。 “听闻你学问极好,性子又坚韧,不如去女子学堂做个女先生吧,”林清禾道。 蒋氏不可置信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又迅速低头:“我……这如何使得。” “我说使得就使得。“林清禾道,“随我去静室听听经再做决定。” 蒋氏鬼使神差的跟着起身,乖乖跟在她后面。 一个时辰后,蒋氏心平气和,脑子万分清醒的决定去学堂做女先生。 能将毕生所学教给年轻女郎们,她很欣喜。 “多谢国师指路。”蒋氏再次行礼。 芍药当下便带着蒋氏去了京城德胜街的女子学堂,此处的学堂是林清禾建立的,专门收些家中贫苦,或路边乞讨五岁至十岁的女孩童。 并不收费,也算是给了她们一个容身之处,启蒙之处。 学堂总共有两个女先生,蒋氏去了便有三人。 蒋氏做好要吃苦的准备,到了地方却吃了一惊。 学堂宽敞明亮,分了甲班,乙班,丙班,以年纪大小分班。 先生的住处在二楼,每间屋子都宽敞,书架,床榻,桌子,洗漱屋应有尽有,就连喝水的茶杯,整套被褥都干干净净摆放好。 蒋氏心底暖意蔓延,发誓要好好守护女子学堂。 . 林清禾送走蒋氏,刚准备补觉,门又响了。 罗香机灵道:“少观主,我去开门。” 她在缝隙上看到是个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心底有些奇怪,今日怎这么热闹,前不久才走了一个大理寺的寺卿,怎的又来了位大人。 罗香并未急着开门,转身跑去告诉林清禾:“少观主,来人是个大人,我不知是几品官。” 林清禾闻言挑眉,马上掐指算了一卦,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有人送财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 门外的钟尚书冷着一张脸,他明明听到了脚步声到了门边,一会儿又远去。 林清禾真是好大的架子! 吱呀,门打开,罗香露出一个头,扬起笑容:“大人里边请。” 钟尚书上下打量她,见是个黄毛丫头来迎他,而不是林清禾本人,心底更加不高兴,脸都要拉到地上了。 罗香察言观色,察觉到他情绪不高,甚至隐隐压制了怒意,她不卑不亢在前边领路。 果然是林清禾的人,如此嚣张,不可一世。 钟尚书憋了一肚子气进了茶屋,在见到林清禾的那刻突然转变为笑脸:“国师大人。” 林清禾撩起眼皮瞥他,似笑非笑道:“稀客啊,不知钟大人来寻本国师做甚?” 什么态度!钟尚书低头,眼底闪过丝阴鸷,他忍下这口气,抬眸笑道:“之前我与国师多有误会,我今日来是想与国师谈和,以往不愉,一笔勾销。” 他看了眼身后的侍卫。 侍卫立即将手里的箱子放在林清禾面前的桌上。 林清禾睨着木箱,懒散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打开。 金灿灿的金元宝铺满了整个箱子,估计有千两黄金。 林清禾眼睛一亮。 钟尚书捕捉到,心下一喜,他果然没打听错,林清禾爱财。 啪嗒。 林清禾盖上盖子,抬眼看他:“钟大人这是想贿赂我?” 钟尚书忙道:“这是我捐赠给清山观的善款。” 林清禾嗯了声,下巴微抬:“坐。” 钟尚书坐下,笑着问:“国师,我与那吕昭并无干系,可皇上却因恼怒了我……” 他点到为止。 林清禾颔首:“陈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钟尚书这才露出真情实意的笑容,他端起茶杯,以低姿态跟林清禾碰杯:“多谢国师。” “客气。”林清禾一饮而尽手中的茶。 两人相视一笑。 片刻钟后,钟尚书出了茅山屋,刚踏出门槛的那刻,他面上的笑容瞬间收起。 余光瞥向身后的茅山屋,不屑勾唇角。 国师,也不过如此。 待他重得景和帝信任,第一个就要将林清禾摁下去,不,要杀了她! 他要她永远翻不了身! 钟尚书眼底翻涌着各种情绪,稳了稳才上马车:“走。” “今日可见识了什么叫笑面虎,好可怕。”坐在墙角的元纯忍不住道。 元稹拍了拍她的脑袋:“离这种人远点,走,我们告诉少观主去。” 第218章 再次交战 “少观主,这么多金元宝。” 罗香看的目不转睛,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成箱堆满的金元宝。 林清禾把玩一个金元宝,将它扔到她身上:“钱乃身外之物,你以后做了官可别被钱蒙蔽了双眼。” 罗香重重颔首,抬眼就见林清禾双手各拿一个金元宝,双眼放光咬了咬,看模样很满意。 她有些懵。 她怎么觉着现在的少观主就是一副被金元宝蒙蔽,掉钱眼的模样。 她看出来了,但她不好说。 “少观主!”元稹元纯飘进来,急匆匆告诉她,“那钟尚书不是个好人啊,刚出咱们茅山屋,笑着脸瞬间变了。” 元纯特意模仿,逗的林清禾哈哈大笑。 金元宝! 元稹元纯被吸引,迅速飘到木箱旁侧流口水。 金元宝对他们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们趴在金元宝身上吸了吸,问道:“这是那位钟大人送的吗?” 林清禾点头。 “他真是个好人,太会送了。” 林清禾给罗香开了眼跟听觉,目睹他们前后态度,罗香哭笑不得。 她道:“少观主,这些金元宝您真的要收吗?” 林清禾爱不释手的摸手中发光的金元宝,丝毫不犹豫道:“收啊,他都说是给清山观的善款。” 芍药此时回来,看到满箱的金元宝惊喜道:“小姐,哪儿来这么多元宝,刚好可以拿去给女子学堂的孩子们改善伙食,她们个个都瘦巴的很,我怀疑一阵风都能将她们吹跑。“ 林清禾一僵,依依不舍将手中的金元宝放回木箱,闭着眼推到芍药面前:“拿去拿去。” 芍药立即盖上盖子,抱着就走。 “等等!” 芍药疑惑回头,她怎么觉着小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担忧道:“小姐你是身体不适吗?快给自己把脉瞧瞧。” 林清禾眨巴眼,强制自己挪开视线,摆摆手:“没事,你快拿走。” 芍药瞬间笑出声,她明白了。 小姐这是守财奴的病犯了。 她欢快回道:“好勒!” . 戈壁城边境,两军关系十分紧张,尤其是景武帝驾崩后,拓跋军蠢蠢欲动,时不时出兵攻城,在景家军反击时又极快速撤退。 郭不凡心态不稳,天天吵着要主动出击。 容向松却直觉拓跋一定有个更大的阴谋,劝景衍再忍忍,不要轻举妄动。 “你怎么越来越孬种了!对方都在咱们大景脸上来回鞭笞了,我们还不恶狠狠反击,这不是让列国都看笑话吗!” 郭不凡敲桌子,怒气冲冲盯着容向松,气的胸膛跌宕起伏。 他看向景衍,想得到他的支持。 景衍心思发散,他前几日收到书信,他爹娘在太子登基后就回北疆了,嘱咐他千万要小心,莫要中拓跋的圈套。 拓跋这段时间的迷惑行为也让他感到恼火又困惑,憋了一肚子气。 “稍安勿躁。”景衍收起心绪,抬头看着郭不凡。 郭不凡有些失落,不敢对着景衍发脾气,拉着脸直接出了营帐。 “将军,他就是这鲁莽直白的性子,头脑简单。”容向松对景衍道,心底叹口气,也就景衍是个真正爱才,心胸豁达之人。 要是遇上的是别的将军,早就被贬的不知在哪个角落了。 还容的他当面甩脸子。 景衍不在意的摆摆手,他道:“依你所见,拓跋憋着什么坏招。” 容向松摇头:“属下也摸不着头脑,按照拓跋人的性子,他们不应该如此按捺的住。 或许,他们想要的是某个人的命?” 话音落下,景衍抬眸,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我明白啊,他们想要我的命,先帝一死,他们迫不及待入攻,想引我出城。 只要将我杀死,他们对大景就有十足的信心。” 难怪父亲的信特地交代让他别中圈套,定是他提前知道了什么。 那会是谁告诉他的? 景衍眼底划过丝思念,是她吧。 容向松目露惊骇:“那将军可千万别出征,让我们去。” “不,我要以身试险,破了这局。”景衍坚定道。 虽说两方没打起来,但戈壁城的百姓备受牵连,整日都提心吊胆,景家军也被折腾的疲惫不堪。 长期耗下去也不是个事。 容向松还想劝,景衍抬起手。 容向松咽下劝言,眼底充斥着担忧。 翌日,拓跋跟往常一样攻城引诱景衍现身。 一刻钟后,景衍并未出现在城墙,拓跋的将军扎特忍不住想骂人。 出来的都是些小兵小将,他叹口气准备离开,明日再来。 突然,城墙上出现一人。 “是景衍将军!” 拓跋军看到景衍就心生害怕,他可是带着六人就能灭一支兵力的战神。 计谋,心智,武力都是上上乘,从无败绩。 看到他的那刻,拓跋军士气大减,纷纷想后退。 “我拓跋男儿无废物!都给老子上,都说大景的女人漂亮,地大物博,你们就不想攻城后,睡大景人的妻女,抢光他们的银两?”扎特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声喝道。 说完哈哈大笑,壮志豪情。 “本将军带你们踏平大景,冲!” 拓跋军士气大增,嘴里高喝。 “踏你娘个巴子。”郭不凡火冒三丈,直接拎剑冲上去与拓跋军厮杀在一起。 杀!杀!杀! 大景军与拓跋军厮杀到一块儿,很快拓跋落入下风。 扎特眼神微闪,看了眼已经不在城墙上的人,他喝道:“撤退!退!” 拓跋军迅速转身往后撤。 郭不凡已经杀红了眼,见他们又玩这招,心绪翻涌,上马想追。 副将及时拉住他的胳膊:“没有将军的命令,不得追!” 郭不凡眼眶红的吓人,死死攥紧手中的武器,不甘与怒火在心中燃烧。 “为何不追!明明是个好机会!”他暴喝,大口大口呼吸。 “我去追,你听向松安排。”景衍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这句话如同一桶冰水直接浇灭他心中的火气,郭不凡愣愣看着景衍:“将军,拓跋这点兵力如何用得着您出马,属下可以。” “还有件重要的事要交代你做。”景衍拍了拍他的肩膀,驾马领兵追去。 第219章 阴谋阳谋 景衍驾马带着一千人马追击拓跋军。 “将军,他追上来了!” 拓跋军又兴奋又忐忑,他们真的能一举将大景的景衍将军拿下吗? 扎特往后看,见身后追来的果真是景衍,他哈哈大笑:“只要入了圈,就别给他活路!” “是!” . “战争,开始了。”林清禾站在茅山屋的屋檐顶上夜观天象,朝戈壁城的方向看去。 她快速掐指,给景衍算了一卦,面色微沉。 死劫。 她抬眼,皎洁的月光笼罩大地,将世间万物照明,唯独有一束透过屋檐的破瓦片照下去。 翌日上朝。 景和帝早早坐在龙座上,他是个资质平平,但十分勤勉,听得进贤臣话的皇帝。 如今朝堂多半还是林清禾与范丞相辅佐把关,重要的政事他都会虚心请教。 见林清禾进殿,景和帝嘴角带笑冲她点头。 不少朝臣见此幕都对视眼。 看来国师的地位还能稳很久。 钟尚书眼底带着希翼,希望林清禾能替她美言几句,直到下朝也没听她吭一声。 出殿后他急忙追上她:“国师大人请留步。” 林清禾回头,眼底带着疑惑,疏离又礼貌点头:“钟大人。” 钟尚书一观她这态度,心抖凉了半分。 “您不是答应我会在陛下面前………您可是收了我的银两,足足一千两黄金。”他急切道。 林清禾哦了声,认真道:“钟大人,我得纠正一下,您的是善款,若是想收回去,麻烦前往清山观跟祖师爷道一声,大人你反悔了。” 钟尚书脸僵住,嘴角微抽,死死盯着林清禾。 这不就是耍无赖吗! 可他又拿林清禾没法子,还得倚仗她,不能得罪她。 钟尚书憋着一肚子气,绷着脸盯着林清禾离开,恨得咬牙切齿。 “尚书大人。”林侍郎走到他身旁。 钟尚书看向他,脸色稍缓和。 林侍郎当初进京赶考时,得到钟尚书的青睐,最终他也不负众望中了探花郎。 他在朝堂上属钟尚书阵营里的一员。 “林大人年纪轻轻就成了户部侍郎,前途无量啊。”钟尚书拍了拍他的肩,先走一步。 林侍郎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距离适中。 “尚书大人可是想对付国师。”林侍郎低声问。 钟尚书脚步骤停一刻,又抬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余光瞥了他眼。 “你可有什么好办法。”他试探道。 林侍郎道:“大人可还记得恒王。” 被先帝赶到东潘地的恒王,钟尚书神色变幻极快,拉住林侍郎的手进了马车。 “你的意思是。” 林侍郎笃定道:“恒王此人有勇有谋,且忍耐性极高,依我看,他定当没有放弃争夺皇位的机会。 当今皇上亲范丞相一派,且有太后坐镇,我们无出头之日,甚至得罪了国师,会被她打压。” 钟尚书若有所思,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将恒王扶持起来。” 林侍郎点头:“不错。” 钟尚书抚了抚胡子,能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的文武百官,哪个都不是傻子。 恒王之前表现的十分谦和,恭顺无害,还被京城女郎们誉为温润如玉的陌上公子。 实则干出来的事极为狠辣,要不是被林清禾摆了一道,坐上皇位的还不一定是景和帝。 其心性,能力确实适合做帝王。 钟尚书心绪翻涌的厉害,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看向林侍郎审视道:“你不喜国师是为何。” 林侍郎笑了笑。 “我认为,女郎就不该出现在属于我们男儿郎们的名利场上。 输给她们,如何甘心?我们当联手将她们整的家破人亡,如此一来,定能震退当今蠢蠢欲动的女儿郎们。” 林侍郎眼底闪烁疯狂的光芒,嘴角勾起,越说越兴奋。 钟尚书观察他每一寸神色,赞同道:“说的不错。” 两人对视,无需再多言,已达共识。 自从郭文身份被揭露后,便不跟丁显他们住一块儿。 在林清禾的帮助下,寻了茅山屋附近的小屋子,平日就她一人住。 院中种了她喜欢的花花草草,下朝后便煮一人食,看看书。 闲暇时去茅山屋串门,看看书,蹭茶喝,日子过得很惬意。 家中未出嫁的妹妹也沾了她科举出头的官,寻了好人家,小妹去了学堂读书认字,将她当成了榜样。 出嫁的姐姐也因她身价抬高,被娘家高看,不敢随意拿捏。 这便是权力带来的好处,尽管她只是京城的小官,但回到家乡,她是县令都要行礼的存在。 难怪男儿郎都趋利,寒窗苦读,用尽力气。 这样的日子她很喜欢。 郭文如同往常一样吃过夜食,准备出门走走去寻林清禾喝茶,还没踏出屋子,她便感觉屋中进了人。 身后凝视带着很强的侵略性,令她有些心惊的同时又起怒意。郭文缓缓转身,看到来人,她眼底闪过讥讽。 “林侍郎,不请自来,为贼,请你滚吧。” 第220章 卑鄙无耻林侍郎 林侍郎戏谑勾唇,往前走了一步。 郭文下意识退了一步,眼神慌乱又警惕的盯着他,呵斥道:“林大人,还请自重,我是你的同僚!” “你怕我。”林侍郎对她的举动很满意,轻笑中带了不屑,“瞧,这就是你们女郎,看到我们男儿本色天然会害怕,会恐惧,想退缩。 那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做吗?” 林侍郎逼近,眼眸闪烁兴奋之色。 郭文强行镇定,死死盯着他,站着一动不动。 林侍郎凑到她耳畔,呼出的气阴凉无比,瞬间让郭文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她喉咙微动,心底腾升起一股寒意。 “我会用更狠厉的眼神震住地方,这便是你们女郎比不上我们男子的地方,少了血性,更无魄力。 你们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就该在胭脂水粉,折腾如何变得更美取悦夫君上下功夫。 毕竟,妻凭夫贵,妻凭子贵,抓紧男人,生个儿子保住地位才是正经事。” 林侍郎一本正经说道,手指勾起她一缕发丝把玩,又放到鼻端闻了闻,慨然道:“不错,香。” 怒火,不甘直冲头脑,郭文攥拢手,她高高举起,猛地挥向林侍郎:“放你娘的狗屁!” 林侍郎没想到她看着文弱,劲还挺大,被打后也不怒,反而更兴奋了。 他直接伸手将郭文搂住,低头在她脖颈处,撕扯她的衣裳。 “你可知我是怎么认出你是女子的?有一次夜里我无意路过,撞见正在洗澡的你将裹在胸前的布解开。 我全看见了,既然看了,你便是我的女人了。 瞧瞧你多白,身段极好,藏在宽大的官服中可惜了啊。”林侍郎低低笑出声。 刺啦一声,她胸前的衣裳被扯开。 郭文脑子嗡嗡作响,浑身血液往头上冲,猛烈挣扎。 “滚开!” 越是挣扎,林侍郎就越兴奋,他狞笑道。 “从了我吧,你今日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 郭文张口死死咬住他的手。 林侍郎吃疼,微松开,趁着这个空档,郭文将他猛地往后一推,想起他说的话,火冒三丈。 眼底充斥愤怒的郭文,直接抄木凳子,对准林侍郎的脑袋往下狠狠一砸。 瞬间头破血流,他晃了两下直接倒在地上。 郭文大口喘气,地上淌着的鲜血触目惊心,她在原地站了许久,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探他的鼻息。 呼吸十分薄弱,若是不医治,活不过今夜。 郭文抿唇,脑子迅速闪过几种法子。 此时,门口的敲门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心脏跳的极快。 此时她考虑到了后果。 若是林侍郎没命了,她就是杀人凶手,她会被免去官职,会坐牢,会问斩。 她不怕死,可家人呢。 姊妹的日子好不容易过得好了,就此断送被牵连,甚至过得比之前还不如。 郭文脊背发凉,心底叫苦。 她该怎么办。 更多的还有股无助感,她如今的身份是女官,林侍郎都敢如此肆无忌惮,那其他女郎岂不是更加无招架之力,备受迫害。 敲门声越来越大声,郭文稳住心态,照常喊了声:“谁啊?” “郭大人,是我。”芍药的声音传进来。 听到芍药的声音,郭文瞬间松了口气,尽量让声音跟寻常一样,夹杂歉意道:“芍药姑娘,今日我不舒服,就不见你了。” 下一刻,林清禾的声音传入。 “开门。“ 吱呀,门瞬间开了。 芍药手中端着一盘绿豆糕,她还诧异郭文为何不见人,直到她看到郭文身上凌乱不堪,被撕扯的衣裳,再朝正厅看去,瞳孔微惊。 “死了?” 见到躺在地上的林侍郎,林清禾坦然自若进去,看了郭文。 郭文忐忑道:“还有口气。” 林清禾点头,不用多问,她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芍药怒的鼓起腮帮子,拍桌道:“你可同是朝廷命官,他竟然如此大胆,太猖狂了!” 林清禾的到来让郭文心态稳了稳。 沉默间,她忍不住问道:“国师,现在该怎么办。” 林清禾掏出一颗丹药,一弹,直接进了林侍郎的嘴里。 郭文心肉一跳的同时又松了口气,看来他死不了了,可他活着定会疯狂报复她。 “想不想将他摁下去。”林清禾问。 郭文猛地抬头:“想!” 林清禾眼皮一挑:“将朝服穿戴整齐,走!” . 皇宫门口的击鸣鼓响了,一下又一下,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景和帝急忙派人去看,得知是郭文在击鼓,还有林清禾陪同,他立即起身前往。 京城百姓听到击鼓声,一传十,十传百,都纷涌而去想看热闹! “皇上出来了!” “真的是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跪拜。 景和帝和蔼道平身,视线挪到地上的满头是血的林侍郎,一脸坚毅的郭文,嗑着瓜子的林清禾。 他顿住,突然就有些头痛。 直觉告诉他,有林清禾在,事情绝不简单。 果然,下一刻郭文就跪下:“求皇上为臣做主,臣要状告林侍郎欲强奸于臣。” 全场哗然。 众人视线不可置信的落在郭文身上。 他们知晓她是大景当今唯一的女官。 可她毕竟是个女郎啊,竟将这种事拿在台面上说,还击鼓鸣冤,她不要脸面了吗,她不要嫁人了吗? 说出来,谁还敢娶她! 惊疑,打量,不怀好意,鄙夷,可怜,各种眼神都汇聚在郭文身上,仿佛要将她看出个洞来。 郭文站的笔直,她已经站在这儿了,她无所畏惧。 景和帝都没反应过来。 林清禾叹口气道:“陛下,林侍郎下朝后色心大发,竟将毒手伸到了您的朝廷命官身上,表明他压根没将陛下放在眼里。” 晕晕乎乎的林侍郎奋力睁开眼,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他整个人都傻了。 何意?谁?谁在说话。 这是哪儿? 怎么周遭这么多人。 林侍郎挪视线,看到前方的景和帝,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再看郭文身侧的棒槌,还有那面鼓! 他瞳孔猛缩。 她怎么敢! 她是怎么敢的! “陛下,臣冤枉啊。”林侍郎猛地挣扎跪起身,悲切高喊,指着郭文,“明明是郭大人想勾引臣,到一半时突然又反悔了,并且拿板凳锤臣的脑袋。 臣状告郭大人,谋杀朝中重臣,还请陛下明查!” 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惊呼,视线在他与郭文之间打转。 “肯定是郭大人想往上升,故意勾引林大人,结果没谈成,郭大人就动手了!” “就是,她一个女郎,从小地方考进京城,之前律法还没颁布女子可参加科举,她是怎么混过来的。 该不会是靠卖身吧。” “指不定就是这样!” 百姓议论纷纷,林侍郎一开口,他们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郭文。 闻言,林侍郎勾唇瞥了眼郭文,见她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心底更加得意。 他早说了,女郎就不该出现在朝堂上。 钟尚书刚回府不久,心情澎湃谋划如何跟恒王取得联系就听到管家来报。 说林侍郎浑身是血,被人抬着进宫,他惊的不得了,又匆匆上马车去看究竟。 他们才达成共识,他就死了? 第221章 损人一把好手 烈日之下,郭文冒出一身冷汗,她紧紧抿唇,鼓起勇气辩解:“胡说八道,我怎会勾引你!” 林侍郎冷笑:“郭大人当男子久了,想男人也正常。” 啪! 话音刚落,林清禾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全场惊愕,百姓都看向林清禾,景和帝额角微抽。 国师这该干就干的性子,她是爽了,他头好痛! 林侍郎抬头看林清禾,在她面前,他的狂妄瞬间往下压,莫名结巴道:“国师,咱们同样姓林,说不定上百年前是一家。” 林清禾嘴角微扯,上下打量他,直将他看的满头是汗。 “就凭你也配跟我是一家,又色又挫,哦,还自大,满口谎言。 作为朝廷命官,肆无忌惮对另一个命官下手,你好歹毒好猖狂的心!”林清禾啪又下去一巴掌。 她看向围观的百姓:“诸位父老乡亲,他今日敢对郭大人下手,明日指不定就更肆无忌惮对貌美的女郎下手,她们都是诸位珍爱的妻,珍爱的女儿。” 在场百姓瞬间带入角色中,愤怒不已的看着林侍郎。 林清禾继续道:“所以大家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百姓举臂高呼。 林清禾看向景和帝:“陛下,民心所向,今日还是赐死林侍郎吧。” 她余光瞥了眼林侍郎,呵,只有你会利用舆论,那她就让他体验一把什么叫做反噬! 林侍郎!!!他急了,慌乱不已朝景和帝看去:“陛下,臣并没有做过啊。” 景和帝还没说话。 林清禾直接一脚踹在他心口上,林侍郎诶呦声倒在地上。 “没做过?那你如何解释你平白无故在郭大人家,诸位都有眼睛,我们郭大人生的花容月貌,又是大景第一位女官,前途似锦,就长你这样还要勾引?” 百姓们仔细看两人相貌。 郭文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又穿着官服,任凭谁都得称一句好颜色。 再看林侍郎,虽不丑,但皮肤黝黑,有些小肚子,长的不算太高,此时面色狰狞。 与郭文相对比,确实配不上。 “就是,林侍郎太高看自己了,就你长这样,连我们西郊那屠户都不如,他生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身高八尺!” “郭大人大好前程,大把郎君可挑选,哪儿用得着挑你。” 百姓倒戈,纷纷说起林侍郎的不好,气的他嘴皮子直发抖。 这群愚蠢之人,这么快就变嘴角了! 他眼底流露的愤恨让百姓看到,吓得往后退。 钟尚书赶来,看到围观的百姓很多,吓了一大跳。 他的侍卫在前方开路,态度十分蛮横:“让让!我家大人来了,都让让!” 百姓纷纷让出一条道,这种感觉令钟尚书很是受用,他拂袖,大步朝前。 直到走到尽头,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让他顿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臣参见陛下。”钟尚书赶紧行礼,余光瞥了眼林侍郎,眼底有些不悦,怎么回事,人也没死啊? 他目光掠过同样跪在地上的郭文,在看她身侧的棒槌,心底咯噔声,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尚书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林清禾讥讽道。 她开腔,百姓有了底气,对钟尚书目露不喜。 原来是尚书大人啊! 真是好大的架子。 一听到她的话,钟尚书头都大了,急忙道:“不敢。” 他的侍卫很会察言观色,立即跪在地上:“都是下人的错。” 景和帝不悦的看了钟尚书眼,冷哼声,又瞥向林侍郎道:“林大人犯罪未遂,交给大理寺处置,来人,押下去!” 钟尚书闻言大惊,他喉咙微滚,急道:“陛下,林大人做了何事?” 第222章 景衍生死不明 景和帝站的有些累了,左公公十分体贴的搬了张凳子,他坐下后看向林清禾。 有她在,他觉得他可以不发言。 “尚书大人消息如此灵通,难不成你跟林侍郎是一伙的?”林清禾瞥了眼钟尚书。 钟尚书还摸不着头脑,闻言急忙摆手:“我只是路过。” “哦,我还以为你也贪图郭大人的美色。”林清禾淡淡道。 钟尚书脑子瞬间嗡嗡作响,不可置信去看林侍郎。 糊涂啊! 为了不引火上身,钟尚书义正言辞表态:“林大人此刻可耻,可恶也!” 林侍郎瞪大眼,眸底有怒火,嘴唇刚蠕动,就见钟尚书急忙给他使眼色。 劝你最好别拉我下水,否则没人捞你! 林侍郎看懂了,瞬间闭嘴,任由锦衣卫将他押走。 百姓们看了场恶官当街抓走的戏,十分过瘾,隔日就有戏班子跟说书人,绘声绘色演绎。 尤其是林清禾句句喝声,直让人热血沸腾,直呼道好。 编出来的话本子将景和帝的形象塑造的十分大公无私,是个明君。 唯独郭文名声大受损。 百姓提到她时,还是会隐晦说她名节被毁。 丁显急的不得了,去茅山屋寻林清禾,一进去就下跪道:“求国师大人再帮帮郭大人,她名节受损,恐怕会想不开啊。” 林清禾淡然自若的抿了口茶水。 “国师大人。”丁显见她慢悠悠喝茶的模样,更加心急如焚,声音都带了几分哀求。 林清禾莞尔,睨他:“你喜欢郭大人。” 丁显瞬间僵住,本就有些黝黑的脸憋的越来越红,手指抖了一下,声音如蚊子般小声。 “国师大人,怎么这么说。” 她又看了他眼。 丁显难得扭捏嗯了声。 林清禾问:“你不嫌弃她名节受损?” 丁显愣了下,过了会儿到:“心底是难过的,但此事并非她的错,是林侍郎那狗男人的错,为何要归咎在她身上,明明她是受害者。” 林清禾闻言点头:“你看着不知情趣,倒是比大多数男子灵气多了。” 丁显上前一步:“国师大人可否帮她。” “丁大人,堵的住一个人的嘴,堵不住天下人的嘴,林侍郎并未得逞,但传言肆意,传的多了,人们就信了。 若你要与郭大人在一起,要面临的流言蜚语也多,你当真不在乎?”林清禾目光审视。 丁显认真道:“我不在乎,不是她的错,错的是诋毁她之人。” 林清禾点头:“你先回去吧。” “是。”丁显虽摸不着头脑,但并未多纠缠。 他离开后。 郭文满脸动容与震惊的从内屋走出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在林清禾打趣的眼神看过来时,瞬间满脸通红,烧的慌。 “国师。”她小声道,挪着小步到她面前,“我没想到他会来麻烦您。” 林清禾笑笑:“有心之人自会前来。” 以往她没发现,今日定睛一看郭文,竟是看到红鸾星动了。 郭文道:“国师,传言您莫管,我能隐瞒身份做官,早就做好准备被人非议,清白一事于我而言,反而是件小事。” 想的开就好,林清禾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份赞赏。 翌日,民间传言多了个版本,说是郭文与林侍郎那日激烈挣扎间,她一脚踹坏了他的第三条腿。 众人的焦点立即放在林侍郎废了的言论上,男儿郎们下身一凉,女郎们表示学到了,称赞郭文是女中豪杰,不愧是敢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的女子! 传来传去,无形中给郭文洗清了,无人再提。 过了三日,前线传回消息。 “陛下,景衍将军在戈壁滩一战被敌方一箭刺穿,跌入峡谷中,生死不明。” 全殿震惊,朝臣神色慌张不已。 尉迟将军急的出列,上前两步:“没报错吧!” 传信的小将双目赤红,哽咽道:“我也希望是个假消息。” 尉迟将军往后退一步,大受打击,大景如今真的没能打的武将了,他已经老了,子孙后代平庸,担不起大任。 景和帝站起身,慌乱看向林清禾,呢喃出声:“国师!” 第223章 请缨出征 文武百官都顺着景和帝的视线看向林清禾,神色各异。 钟尚书阴阳怪气道:“陛下,大景有如此神通的国师大人,必定会排万难,让国安宁。” 此言让不少朝臣眉头一皱,这帽子给林清禾戴的可真够高的。 虽说国师小小年纪,确实道法高深,但对于军事也无可奈何啊。 在一番寂静中,林清禾的讥讽笑声格外突兀,她睨向钟尚书。 钟尚书冷哼声,挺肚对准她,林清禾算计他的银两,还将林侍郎的乌纱帽给薅掉,他心中对她的怨恨又添了几分。 “是啊,哪儿像钟大人,天天只想着内斗,都成斗鸡眼了。”林清禾道。 有臣子忍不住笑出声。 钟尚书面色红的惊人, 怒目盯着林清禾,刚闲说话就听她道:“陛下,我自请缨前往戈壁城迎战,寻景衍将军下落,但离开之前,陛下需清理门户。” 咯噔!钟尚书瞬间有股不祥的预感。 景和帝讶然,随即道:“国师但说无妨。” “钟大人德不配位,私下更是与林侍郎勾结,意图与恒王取得联系,,怀有二心。” 林清禾说完,钟尚书双腿瘫软跪在地上:“满口胡言!陛下,臣冤枉啊。” 文武百官震惊万分,不可思议朝他看去。 疯了吧。 恒王!景和帝心中一刺,他清楚的明白这个弟弟的心计跟谋略都在他之上,他若不是有林清禾相助,真不一定能赢过他。 猛然听到他的消息,景和帝面色瞬间阴沉,喝声道:“来人,将钟尚书拿下,关押大牢!” 钟尚书惊呼:“陛下,冤枉啊,都是国师捏造,全是她捏造而成,您千万别信他。” 景和帝冷笑:“朕信国师。” 钟尚书的心瞬间拔凉,瘫成一团软泥,任由锦衣卫将他拖走。 他又哭又笑,心中悲凉,呢喃道:“太子殿下如今倒是有了几分帝王的样子。” 声音虽小,却足让金銮殿的人都听清楚。 文武百官皆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口,不敢言语。 景和帝眼睫微颤,身侧的手缓缓攥拢,耳边传来林清禾的夸赞的声音:“陛下当机立断,不拖泥带水,乃明君之举。” 闻言,景和帝攥拢的手瞬间松下,目露欣喜,对上林清禾肯定的眼神,瞬间扫去心底的阴霾。 . 国师要出征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林清禾一回到茅山屋,芍药跟罗香就迎了上去。 “小姐。”芍药满目担忧,“您真的要去戈壁城前线?战场无情,我心中实在是担心。” 罗香眼含热泪:“少观主。” 林清禾叹口气:“前几日我算了一卦,战起,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景衍将军命里有死劫,他的陨落也预兆了大景的未来,盛极必衰,否极泰来。” 罗香有些听不懂,但她感觉到了沉重,心不安。 芍药毕竟年长些,闻言面色大变:“小姐的意思是,大景会亡国?” 罗香惊瞪圆双眼,这话可不兴说啊。 林清禾没回应,转身进供奉祖师爷的屋子,点了香。 上一世是景恒王登基为帝,拓跋是她的手下败将,她回京,恒王迎娶宋白微,将她囚禁,她自缢后,大景是何走向? 她不知。 这一世因她不选择恒王,大景有了亡国之迹,可是她带来的? 难道景恒王真的是上天本就命定的皇帝? 她心底有些乱,也十分沉重。 若是如此,这乱象由她去终止,由她拨正,毕竟百姓是无辜的。 “祖师爷在上,悬壶想求一卦。”林清禾跪在祖师爷面前,亲自算她自己的卦。 片刻钟,林清禾额间沁出大汗,她也不停止算卦。 道者不自算。 可她想知道,大景的变故究竟是不是因她重活一世导致的亡国。 啪。 手里的铜钱掉落在地,林清禾面色苍白,嘴唇抖的厉害。 空卦。 林清禾抬眼看向祖师爷,眼神里有些迷茫。 “悬壶!” 在林清禾要倒下去的那刻,道元闯进去接住她,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善渊观主面色凝重走进去。 南叙还是首次看到两位观主面露急色,他看向虚弱的林清禾,更是吃惊。 一炷香后,林清禾醒来,她刚想开口。 道元赶在她先前道:“悬壶,大景亡国之兆并非是因为你,无论是景恒王,还是如今的景和帝,都是大景的末帝。” 林清禾眸光微闪,看向善渊观主。 第224章 出发戈壁! 林清禾怕是道元为了让他宽心才编出来的谎话。 善渊观主点头:“悬壶,确实如此。” 南叙感觉自己听了个大的,立即屏住呼吸,捂住耳朵,在林清禾看过来时瞬间惊呼:“我什么也没听见,莫杀我。” 林清禾没好气翻白眼,她道:“师傅,善渊师叔,若是大景结局注定是亡国,我为何算不到下一任君主是谁?” 道元跟善渊观主对视眼:“那就要看变数是谁了。” 变数?变数会是什么呢?林清禾仔细想了一想,突然道:“是景衍将军?” 按照卦象上看,景衍现状大凶,但并未丢命。 他身上也有景家的一半血脉,她要是将他救回,他为帝,必定改朝换代,以北疆王的姓? 道元笑着抚了抚胡子:“乖徒,答案自在路上,你此去戈壁,定要小心行事,为师等你回来。” 师徒对视,林清禾坚定颔首。 翌日五更天,林清禾驾马出城,快到城门之时,一道人影突然冲出来。 林清禾及时拉住缰绳,有些不快想呵斥,此时天色还未全亮,若是换作一人驾马,必定撞上去了。 “清禾。”林清禾刚想下马,来者出声令她顿住。 李氏抬头看着她,眼泪汪汪道:“清禾,你身为女儿郎能走上国师的地位已是十分了不起,为何你还要请缨出征,听娘……听我的话,快回去。” 林清禾冷声:“还请侯夫人让开,耽误军事将会让本就处于边缘化的侯府更加艰难,请回吧。” 李氏神色微僵,她哽道:“你为何如此固执,明明你在宫里安稳待着不出错就能流传青史,纵使之前我们处的不愉,但我真的是为你着想啊。 战场是男儿郎们建功立业的地方,如何是我们女子能染指的。” “侯夫人!”林清禾提高音量,不虞的盯着她,“我坐上国师的位置不是为了听你这些自圈阵脚的大道理,你早就知道的,我离经叛道,在乡野长大不懂规矩。 我只认一个道理,男子能干的事,女子也能干,不论男女,只论才能,能者居上。” 说完,林清禾绕开她,直接走了。 离经叛道,乡野长大,不懂规矩。 这些话是林清禾刚回京认亲时,出自她口中的话。 李氏被刺的心如刀割,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哀嚎声捂住脸恸哭。 她错了,她错了啊! 林清禾丝毫不受她影响,一路紧赶慢赶,加上走阴路,十日后便抵达距离戈壁城最近的村落。 . 拓跋国,探子的消息传进王殿。 刘彦听说林清禾出征后,立即去看玄微的神色。 上次去大景进贡,玄微被林清禾压制,深受打击,回拓跋后便把自己关在国师府潜心修行。 今日是拓跋王亲自请他出山。 “刘爱卿如何看。”拓跋王道。 刘彦收回目光,行礼道:“大王,大景派一个女国师前来,说明大景是真的没人了。” 拓跋王十分满意点头:“如此,我们胜算极大。“ 玄微摇头:“非也,林清禾道行高深,她来迎战,不比景衍难对付,甚至更棘手。” 拓跋王大惊:“听闻大景国师才十四岁,这小女郎竟能让你如此忌惮?” “她的实力在我之上。” 玄微仅用一句话就让拓跋王的面色沉下来。一时间不做声。 刘彦缓缓道:“大王与国师也可不用如此担忧,行军打仗与算卦不同,再者国师也说过。道士不得用道达对付普通人。” 拓跋王看向玄微:“可有此事?” 玄微点头:“道家确实有这个规定,不得对付寻常人。” 拓跋王端起酒杯畅快喝完,爽朗道:“既然如此,有何惧之,她会的,国师你也会。拓跋多的是领兵作战的人,可大景可只有一个林清禾啊。” 玄微闻言举杯:“大王说的是,我愿前往前线,助扎布将军一臂之力。” 他这次定要拿下林清禾! 君臣对视,对大景,他们势在必得! 第225章 恒王野心不倒 “主子,景将军失踪戈壁滩后,林清禾已离开京城,迎战拓跋。” 东潘地王府,一身黑衣的齐明将打探到的消息禀告恒王。 “终于将我那好妹妹引出京城了,最好是跟景衍一起死在戈壁滩,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宋白微从他身后现身,闻言目露疯狂,瞳孔闪烁着幽光。 齐明愣了下,回头看去,他没想到宋白微会在此时过来。 宋白微盯着他冷笑:“再盯着本王妃看,挖了你的眼!” 齐明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是。” 晦暗不明的烛光下,恒王那张俊朗无双的脸映入宋白微眼帘。 她心一滞,看到他这张脸,她还是忍不住心动。 但如今,更多的是恨! “微儿为何如此看本王。”恒王冲它微微一笑,伸手搂住她的腰肢带进怀里,轻柔将她额角的发丝捋到后边。 宋白微浅笑吟吟,两人对视,眼底都是一片冰冷,毫无情义。 贫贱夫妻百事哀。 初来东潘地时,宋白微处心积虑想离开,每次都被恒王亲自抓回去。 他的亲信骂她是个只能共享荣华富贵,不能同难的贱女人。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本来就想做人上人,之前恰好恒王生得好,又有野心,一夕被贬,太子登基,一切成了定局。 而她貌美年轻,还能嫁个更好的! 她勾引了东潘地的节度使,被恒王捉奸在床。 她本以为他会愤怒,会想杀她。 他没有,反而与节度使交好,利用他在东潘地建立了新势力,而她则用身体作为代价给他当了踏板。 “夫君,你要记得你能东山再起,是我做出了牺牲,东宫的位置必须是我的。”宋白微阴恻恻笑道,眼底满是威胁,“毕竟作为一代霸主的你,也不想让世人知道,卖妻求荣吧。” 恒王淡淡道:“你我一体,殊荣与共,霸业成日,自是忘不了微儿为夫爬床委身五十老头的委屈。” 宋白微面色一僵,起身离开他的怀里:“那就恭祝夫君马到成功。” 她出了屋子,恒王头也没抬,视线落在地图上戈壁城的位置,眼底闪过丝 暗芒。 他唤来齐明。 “派暗影去戈壁城,若林清禾落入拓跋人手里,务必救她。”恒王吩咐道。 暗影是恒王身边的死士,齐明不可置信撩起眼皮:“主子,您……” 难不成还对林清禾有想法?这可不得啊,他承认国师是个能人,但她分明不喜自家主子,还莫名对恒王十分有敌意。 这不,给整东潘地来了。 林清禾就是恒王霸业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恒王道:“我自有成算。” 齐明欲言又止,最终道:“是。” . 戈壁城,莲塘村,因距离前线戈壁滩很接近,百姓们惶恐不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林清禾走在其中想讨口水喝都难,烈日下,她嘴皮子干的起皮,目光不由放在了前方最近的一户人家。 她抬手轻敲门:“有人吗,我想讨口水喝。” “爹,是个好生漂亮的姐姐。”六岁的孩童透过门缝隙往外窥,看清楚后,转身进了屋子告知惶恐不安的爹娘。 莲塘村的人多半姓连。 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名为连生,他爹娘早逝,一个人养活妻儿也算不上担子重,只是这几天村里人都不敢出去,他好几日都没工钱入账,心底有些焦灼。 闻言他道:“指不定是敌方派来的奸细,不可开门。” “娘,我见那姐姐面相和善,定是个好人。”孩童目光转向娘亲周氏。 “你还会看面相呢。” 周氏揉了揉孩童的脑袋,忍不住笑道,又看了眼板着脸的连生,轻声道:“相公,想来这女郎定是长途跋涉,端口水给她喝吧。” 连生见她端了水,又拿了块饼子,叹口气,从她手中夺过:“我去吧。” 林清禾许久没听到动静,就当它想转身离开时,门开了一个只能伸出一只手的缝。 一碗水端出来,上面放了个饼子。 “喝完就走吧,我家不留人。”连生语气十分生硬。 林清禾双手接过:“多谢。” 她席地而坐,抿了口水,有些意外抬眸往身后人家看去,水里放了蜂蜜,饼子又香又有韧性,可知这户女主人贤惠善良。 连生在门后面观察林清禾, 听她声音清脆悦耳,虽席地而坐,脊背却十分挺拔,吃相优雅,倒是像世家贵女做派。 他心底存疑,在林清禾递碗时忍不住道:“前方在打仗,拓跋兵蛮横好色,姑娘生得招人,还是尽快离开,小心为上。” 林清禾面色一冷:“拓跋兵来过村子?” 连生神色突变,对上林清禾的双眸,本想快速关门的他手腕突然松了力度,门吱呀开了。 “好美的姐姐。”孩童站在屋檐下看呆了,大声呼道。 周氏上前捂住他的嘴,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清禾,这等容貌与气派,显然不属于此地。 林清禾看出这家人的惊恐,她道:“我是陛下派来前线的国师,林清禾。” 连生呆在原地。 街坊邻居听到他家的动静都出门前来,看到林清禾这么个谪仙人物站在院中,都屏住了呼吸,忍不住盯着她看。 “您说您是国师?”连生颤着音问。 林清禾点头。 周遭村民惊的瞪圆眼,国师!其中女郎们最为激动,面泛红光,浑身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国师啊! 推崇女子地位的国师! 村长最先反应过来,他带领村民对林清禾行大礼:“草民拜见国师。” 林清禾摆手,眼疾手快搀住他:“无须多礼,诸位同我说说如今战事。” 此话一出,气氛骤变,女郎们目露惊恐,互相对视间,率先开口。 “国师大人,拓跋兵这段时日时不时来我们村里强抢女郎,桂花姐姐被抢走后,再也没回来。” 林清禾抿唇:“你们怎没去找大营寻人。” 村长重重叹口气:“国师大人,他们都说景衍将军死了,拓跋军士气大增,连续几日出兵,郭将领死死守城,他们也自顾不暇,如何顾得上莲塘村。” 话音落下,山脚下传来马蹄声,莲塘村的人纷纷色变,惶恐不安缩成一团。 村长大喝:“快,快!女郎们快躲进地窖里! 第226章 出事了! “开门!” 一道十分嚣张的声音响起,砰砰砰撞门。 院中的女郎们都僵住,浑身发颤,面容惨白抱团挤在一起。 村长低喝:“男儿们团结起来,挡在女郎们前头。” 连生神色紧张,不止是女郎们,貌美的美妇,拓跋兵也不放过。 村里被掳走的女郎除了桂花,还有连虎刚娶没几个月的新妇。 拓跋人这会儿再来,连虎直接进连生的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双目喷火,一副要拼命的模样朝前冲。 “我去杀了他们这些狗杂种。” “虎子,别冲动。”村长急忙拽住他,“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你一人单打独斗如何斗的过,先保命再说,等景家军来了,定会为我们报仇。” 连虎红着眼眶,哽道:“可是景衍将军已经死了,景家军成了一盘散沙,自顾不暇的时候,如何管的了我们这些老百姓。” “景衍将军不一定死了,再说,不是有我。”林清禾出声。 村民们纷纷朝她看去。 连虎眼底明显有些不信,他敬仰国师,可国师向来擅长占卜掐算,夜观天象,如何会领兵作战。 村民们也存疑,林清禾的话并未给他们带来慰藉。 林清禾抬腿走至门口想拿开门闩。 “国师大人。”村长摁住她的手。 林清禾朝他看去,目露不解。 “国师大人乃大景的希望,比我们的性命重要多了,您快躲进地窖里去吧,就算用我们全村人的命,换您的命也值了。”村长道。 这番话令林清禾很是动容,她本以为村长是想阻止她,呵斥她。 毕竟她在莲塘村,是个外人。 村民们也意会过来。 林清禾可是国师啊,她可容不得一点闪失。 “国师大人,您快逃吧。” 他们纷纷对林清禾私语,明明害怕的发抖,眼神却坚定想护住她。 林清禾深深的看向他们,对村长认真道:“相信我,你们的命同样重要。” 对上她的眼眸,村长缓缓松开手。 就在拓跋兵要撞开门时,吱呀,门开了。 诶呦! 一个接着一个,纷纷往前扑。 他们摔进院子中。 村民们对拓跋兵有种天生的恐惧感,纷纷后退。 “你们不想活了!竟敢捉弄我们。”摔在地上的拓跋兵怒目,刚想撑地起来,胸膛感觉被压了千斤顶般重,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他们眼睛流露一丝惊慌。 林清禾居高临下看他们的面相,黑气笼罩,眯眯眼,塌鼻梁,脸上沟壑多,卧蚕肥大,眼底乌青。 都是些好色之徒,胆儿还大,手里沾了许多无辜人的性命,阴魂缠绕,看样子活不久了。 不如她助上一乘。 “好美的美人。” 突然映入眼帘的一张无可挑剔的美人面,眉眼透着一丝清冷疏离,绝,人间绝品啊。 拓跋兵喃喃出声,回过神来目露垂涎,十分猥琐盯着林清禾看。 “美人儿,随爷们回拓跋吧,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你们的景衍将军死了,大景将亡也。” “是吗?”林清禾挑眉。 拓跋兵以为她害怕,贱兮兮笑:“是啊。” 他们想起身,发现怎么也动弹不了,以为是村民们在作祟,恼羞成怒道:“赶紧将我们放开,只要这美人跟我们走,我们将不再来你们村子里。” 村长与村民们也发现拓跋兵的不对劲,他们纷纷看向林清禾。 “将他们绑起来,放心,他们动弹不了。”林清禾道。 连虎第一个跳出来,拿着绳子利索绑人。 其他人见状,纷纷照做。 反了,反了不成!拓跋兵呲牙咧嘴去咬村民。 林清禾隔空反手一个耳光,将拓跋兵给打蒙了,慌乱朝四周看,瞬间安分下来。 鬼!鬼啊! . 几十里外的大帐营,郭不凡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他作战了十几个时辰,浑身都累的动弹不了,可脑子却十分清醒。 想到景衍追拓跋军再也没回来,眼泪便往眼角处不断滑落。 都怪他! 要不是他容易被激怒,将军也不会追击。 容向松进帐营,见他这模样叹口气,刚想劝他。 “容军师,出事了!”一将士急匆匆闯进来,言语急促,上气不接下气。 郭不凡瞬间腾坐起身:“何事!可是将军的尸首找到了?” 说完他又呸了声,将军不会死! 容向松稳住心态:“别急,慢慢说。” 第227章 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 “国师,国师来了。”小将士快速道,一口气卡在喉间,没一溜串说完。 “然后呢!国师人呢!” 郭不凡急得不得了,双手摁住他双肩。 疼!疼啊! 小将士诶呦出声。 容向松拍了拍郭不凡:“松手。” 郭不凡这才松开,眼神还紧紧盯着他。 “国师去了莲塘村,她前脚刚进去,我就收到探子来报,拓跋去了一支小队去莲塘村,大约有十人!” 容向松神色瞬间变得冷凝,还没等他出声,郭不凡就冲了出去。 “来人,跟我走。” “郭将领,去哪儿啊?” “救国师!” 景家军们满脸懵逼,随即大怒! 国师来戈壁了,国师被拓跋兵给拦住了。 娘了个巴子,那可是他们的国师! . 此时在莲塘村的十个拓跋兵叫苦连天,林清禾让村民们将他们绑在树上,直接扒了衣裳,只留下一条裤衩。 这位长的跟天仙一样的美人儿,说出的话极为彪悍,令他们心惊胆战,浑身发颤。 “姑娘们,拿鞭子,上面浇上辣椒水,抽他们!”林清禾道。 村里的女郎们在拓跋兵被扒衣裳时便纷纷挪眼,低着头,闻言也惊了。 “国师,这!” 恨归恨,但直视男人的身体,她们还是羞的满脸通红,压根不敢看。 林清禾高声,语气讥讽:“大家都是人,他们就是多了三两肉,哦,有的三两都没,就这么个肮脏玩意儿,有何惧之。” 耻辱!奇耻大辱!十个拓跋兵呲牙咧嘴瞪着林清禾,她真是不害臊。 啪! 林清禾直接一鞭子抽过去,眉头微挑,视线往他们身下一瞥,又是一鞭子抽过去:“不中意的玩意儿。” 惨痛声连绵不绝,莲塘村的男子们看的都打了个冷战,看向林清禾的眼神变了。 不愧是能当国师的女郎。 狠啊,是真狠! 她的话让女郎们脸烫了又烫,见到拓跋兵的惨状,突然有了无尽的勇气,她们纷纷拿起鞭子,往上面浇辣椒水,学着林清禾的模样往他们身上抽。 一下又一下。 鞭子抽响的声音与惨叫声掺和在一起,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 郭不凡跟容向松听到惨叫声,心脏直往下坠,咯噔声。 完了! 国师跟莲塘村该不会是……… 他们快速入村,全都瞠目结舌。 我滴亲娘啊。 这十个被抽的跟孙子一样,遍体鳞伤,除了裤衩,赤身裸体的人怎么看着像拓跋人啊! 郭不凡跟容向松对视眼,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朝拿着鞭子的女郎们看去,最终落在一个身着青色道袍,头发仅用一根簪子束起,面若天仙,神色清冷的女郎身上。 林清禾也朝他们看来。 对视的那一刻,两人瞬间确定了。 她就是国师! “国师大人,在下容向松。” “国师大人,在下郭不凡。” 两人对着林清禾行礼。 林清禾点头:“我知道你们,一个是如诸葛亮在世的容军师,一个是武艺高强力大无穷的郭将军。” 两人都有些惊喜,林清禾竟然知晓他们。 容向松道:“受之有愧,至今未能找到将军。” 郭不凡的喜意瞬间收起,面色凄惨道:“国师,都怪我。” 林清禾抬手,她指向十个拓跋兵:“将他们俘虏充当苦力。” 被郭不凡带来的景家军们都憋了一肚子的话,时不时偷偷打量林清禾。 他们知道她! 一来是国师。 二来他们将军喜欢她,甚至跟他们说了好多林清禾的好,譬如景衍说的那句,世间万物在清禾面前都会黯然失色,一时让他们鸡皮疙瘩起一地。 如今见到林清禾,这句话有了具体的形象。 将军果然没骗人! 他们聚在村长家。 林清禾了解当今局势后,她道:“郭将军,拓跋军掳走莲塘村两名女子,这附近驻扎了拓跋那个军营。” 郭不凡当下道:“是拓跋第八军营,此军营的拓跋兵十有八九是精锐兵,今日被国师拿下的那十人,您也看见了,人高马大,十分强壮。” 提到他们,郭不凡忍不住想起他们的惨状,暗暗的打量林清禾。 真是没看出来,如此谪仙的人物竟然有如此蛮横,咳咳,快准狠都手段。 容向松却听出了话里有话,他道:“国师想救出这两名女子?” 郭不凡顿住,下意识道:“不可啊国师,八军营在戈壁城的东侧,距离我们的主帐营有几十里路,派不了太多人手。” 林清禾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又落在他手腕上,目光瞥了眼他眼底吓人的乌青:“郭将军,你该睡觉了。” 郭不凡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猛然听到这句话,他顿了下,嗯? 下一刻,他被林清禾一掌劈晕。 容向松惊的起身:“国师。” “他已经好多天没睡了吧,若是再不补觉,迟早猝死,别看他看着人高马大,精气神十足,实则内里亏损的厉害。”林清禾道。 容向松缓缓坐下,无声叹口气,目露担忧。 景衍将军不知所踪。 郭不凡虽鲁莽了点,但武力确实高强能打,加上他性子热血,勇往直前,景衍将军不在,他就是将士们的主心骨。 万万不可出事。 还没等他缓口气又听林清禾道:“我带你们带来的这支小队去会会拓跋八团,容军师就在此照顾郭将军。” 第228章 夜袭拓跋八团 日头落下帷幕,整个天色都有些昏沉沉。 容向松惴惴不安的看向窗外,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拦住林清禾。 要是有个好歹,他怎么跟景衍将军交代,如何跟景和帝交代。 拓跋八团。 帐营内传来一阵阵笑声,突然有人惊疑道:“今日去捉女人的分队怎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另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别疑神疑鬼了,就莲塘村那群手无寸铁的村民,咱们两个人就能撂倒。” 担忧的声音继续道:“就怕有景家军去了。” “嗐,怎么可能!他们都忙着找人,如何顾得上一个小村庄,戈壁滩地势险峻,景衍将军必死无疑!” “话说大景的女人生得细皮嫩肉,肌肤白皙,性子又温婉,在床榻上叫的跟只猫儿似的,跟我们这边的婆娘们一比,她们真真是水做的,够味。” 一阵阵哄笑声传出帐营外。 跟林清禾潜入在附近的景家军们闻言都死死咬住牙齿,双目赤红。 这群禽兽。 林清禾抬起食指到唇边,眼神示意。 跟着她的二十名景家军瞬间平息心绪,她食指动了动,他们纷纷点头。 随即林清禾跳下拓跋八团的阵地内,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 “谁!” 帐营内瞬间灯火通明。 拓跋兵们纷纷出去,灯光往前一送。 林清禾的面容在黄暗的灯光下增添了一份柔和,眉目如画,美打听似凡人。 拓跋兵们不由屏住呼吸,若不是天上仙子下凡了。 这时林清禾动了一下。 “是真人!”有人惊呼。 随即拓跋兵们都流露出垂涎的目光,互相对视,眼底都是色欲,他们一拥而上。 林清禾消失在原地。 “人呢?” “刚还在呢!” “她不会是鬼吧,飕的一下就不见了!” “呸,她生的那么美,怎么可能是鬼,定是仙子。” “管她是人是鬼还是仙,生得那副模样,我们今日拿下她!” 话音落下,几道利箭飞出,直接将说话的这几人射死,倒在地上,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喊。 四周皆是一静。 下一刻,林清禾如同魑魅般再次出现,如一阵风掠过他们的脖颈,所及之处倒下一片。 暗地里的景家军看的热血沸腾,难怪她敢仅带十人就来闯,这身手,这功力,高手啊! 片刻间,上百个拓跋兵不惊动其他人,悄无声息被拧了声息。 林清禾对着暗中的景家军做手势,随即跳出五个跟在她身后,其他十五人分成三队,分别在拓跋八团三个方位埋伏好,箭插弦上,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蓄势待发! 林清禾将一根火把踢入帐营内,橙红色的火苗崩的老高。 “走水了!” 有人惊呼。 发现地上躺着上百具尸体更惊了,怎么回事,谁干的!也没听大景有动静啊。 “快,都出来,出事了!”发现事态不对的小兵刚喊完,脖颈插入一根银针,他错愕低头,只感觉浑身发麻吃疼,缓缓倒了下去。 “你!”他倒在地上上那刻,眼底映入一张美人面。 第229章 你是我的神 拓跋八团发现不对劲时,已被林清禾带着十人灭了一半。 景家军十分兴奋,趁着这股劲与林清禾的策略结合,很快杀了八团一个片甲不留, 熊熊烈火燃烧整个帐营,林清禾站在高墙上念清心诀,修道者不轻易杀人,她低头看了眼双手,又合眸。 “国师大人,找到了。” 闻声,林清禾撩起眼皮。 莲塘村的桂花与新妇赵氏怯生生,目露惊恐的站在她面前。 两人都生得十分白皙,清秀的脸,姣好的身段,原本该浮现肆意笑容的面庞,憔悴又不安。 “别怕,他们都死了。”林清禾柔声道。 两人的眼泪夺眶而出。 景家军都默契的离的远了些,身后的烈火将两个深受拓跋兵迫害的女子照的通红,忽来的风将衣裙吹的飞扬。 “国师,我名节已失,活在这世上也没了脸面。”赵氏悲从心来,神色有些木讷,这几天非人的折磨让她身子疲惫,早就没了对未来的向往。 连虎还会要她吗?真的会心无芥蒂的接受她吗? 桂花也是满脸呆滞,缓缓看向赵氏,伸手抱住她恸哭。 林清禾轻轻哼唱清心诀,随着风吹进两人心底,逐渐安抚下来。 她的声音犹如蛊惑般,丝丝入耳,直击人心。 “女子不为名节所活,倘若男子嫌弃,丢了便是。” 赵氏与桂花从原本的呆愣,突然如梦初醒般瞪大眼睛,为林清禾这句惊天骇言所惊,内心深处又觉得她说的对。 对上她们无辜又担惊受怕的眼神,林清禾叹口气,从兜里掏出两张百两银票,一人一张塞进她们怀里。 “任何时候,钱很重要,这百两你们谁也别告诉,包括亲生父母。 拿着傍身吧,若是有朝一日走投无路,它是底气。” 赵氏直觉烫手,想塞回去:“国师。” 林清禾提高音量:“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这是国师令。” 她极力控制眼神不看银票,心都在发抖,她身上没钱了,又成穷光蛋了! 桂花想说的话咽回去,她看向赵氏,拉住她的手,恭敬感激道:“多谢国师。” 赵氏回神赶紧也道:“多谢国师。” 林清禾嗯了声,大步朝前走。 两人跟上。 到了一处林子,林清禾停下马,从兜里拿出两套衣裳递给赵氏与桂花。 “洗洗吧,梳妆打扮一番。” 两人怔然,鼻头一酸,她们身上的衣裳十分露骨,外面披的是男人的衣袍,若是这副模样出现在村子里,她们难以想象要面对的处境。 “多谢国师。” 她们去了小溪边沐浴。 林清禾走向景家军。 “国师。”十人十分振奋,看着林清禾的眸子闪闪发光,他们对她钦佩极了。 林清禾认真道:“诸位兄弟,女子名节受损必受人非议,她们俩弱女子会没活路,望你们将心比心。我请求你们,莫要说她们在拓跋八团的遭遇,只当没有过。” 说着,林清禾朝他们作揖。 景家军大惊,忙回礼,动容道:“国师大人,我们晓得,该死的是拓跋人,不是我们大景的女子。” 林清禾道:“多谢。” 等赵氏与桂花洗漱回来,有些不自然站在林清禾面前,心底有许多感激的话,却不知从哪一句说起。 林清禾温和笑道:“走吧,你们准备好了吗。” 她们对视眼,忐忑点头。 莲塘村的人早就在村门口望眼欲穿。 醒来的郭不凡得知林清禾带十人去了拓跋八团,蹭的在床榻上跳起来,抓住容向松的衣领:“容松树,你疯了吧,国师是什么人,比你我的命都更重要!” 容向松推开他,怒目:“别给我取外号。” 郭不凡冷哼:“待将军知道你让国师涉险,我看你这军师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 “国师无所不能,我相信她。”容向松淡定道。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欢呼声。 两人对视,纷纷朝外边赶。 “国师!国师回来了!”莲塘村的村民喜极而泣,大声喊道。 他们拥着林清禾,满脸喜色。 景家军绘声绘色道:“国师一人开关,直接将拓跋八团吓的落花流水! 紧接着,国师找到关押在地牢里的桂花姑娘跟赵姐姐,没让拓跋兵得逞!” 听到这里,林清禾看了眼眉飞舞色,能将人带入情景中的小五子,她唇角微扬。 一直十分忐忑的桂花跟赵氏听到他为她们说话,惊讶的看了他眼,目露感激,憋着眼泪。 连虎松了口大气,搂住赵氏:“那就好,那就好。” 桂花是村长家的闺女,他们家闻言也松了口大气,还好还好! 桂花与赵氏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被家人拥着直落泪。 郭不凡在去的路上就听说林清禾仅带十人就团灭拓跋八团,整个人都懵了。 他没听错吧。 带十个人灭了一个团。 容向松也听傻眼了,他知道林清禾厉害,没想到厉害到这个地步。 两人脚步更快了。 林清禾准备找他俩去主营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大块头单膝跪地,深情饱满的跟她道:“国师,你就是我的—神!” 林清禾:“………” 倒也不必如此! 回主营时,莲塘村的百姓自发站在路两边护送,将家中能拿出来的存粮都拿出来,还有干果等。 林清禾道:“将士不得拿百姓一针一线,大家日子贫苦,都收回去吧。” 百姓们不依,眼含热泪道:“国师大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面对一张张真诚殷切的脸,林清禾下马,从他们手中取走一物:“多谢诸位父老乡亲。” 到桂花面前时,林清禾在她手心塞了一颗丹药,凑到她耳畔,只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或许你能在新婚夜用上,祝你今后安好。” 她心底有些叹息,最终还是为这个可怜的女子炼制了丹药。 要是夫家的言语将她逼死,太不值了,她也是一条十分珍贵的命。 桂花瞬间听懂了,她跟赵氏不一样,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幼都被知廉耻,要保贞洁给夫家的思想所包围。 虽说景家军跟林清禾都在帮她,骗了村里人,家里人,但她害怕成亲新婚夜,要是…… “多谢国师,我会好好活着。”桂花重重点头。 林清禾颔首,重新上马:“启程,回主营!” 第230章 能当国师的非池中之物 “什么!拓跋八团被人灭了?景衍将军不是生死不明吗?何人领的军。” 扎布听到探子的话,又惊又怒从凳子上跳起来,气的他直接踢翻面前的桌子。 哗然倒了一地。 “将军息怒,据说是个小女郎领的队,她身手不凡,属下压根没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咱们的人就死了。”探子颤着身子道。 扎布气的冲上去掐住他喉咙:“你哄骗谁,一个小女郎能有多身手不凡!” 探子被掐的满脸通红,在他手中拼命挣扎。 “将军,国师来了!”秦将领及时赶到,将探子从他手中解救下来。 探子一落地便逃也似的离开主营,眼神惊恐,刚出去他就对上玄微跟刘彦。 他立即跪下:“参见国师,刘大人。” 玄微居高临下审视他:“抬起头来。” 探子一抖,不敢不照做,缓缓将头抬起,露出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红痕。 刘彦一猜就猜到定是扎特干的,他道:“去找军医吧。” 说着他掏几两银子塞进探子手里。 “刘大人。”探子感激不已,又听玄微问扎特为何要掐他,探子又是一颤,抖索将拓跋八团被灭的事告知。 刘彦面色一正:“你说,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郎带人去的拓跋八团?” 还没等探子回复,帐营里的扎特便出来,冷哼道:“刘大人莫要听他放狗屁,女子如何能领军作战,简直一派胡言。” 说完,他发现刘彦跟玄微都冷眼看着他。 扎特迟疑道:“难不成真是女子。” 玄微呵了声,直接掠过他进帐营:“蠢货。” 扎特的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憋的极涨。 刘彦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说。” “所以,带十人去灭拓跋八团的是大景的国师,是个小女郎?”扎特听完林清禾的到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刘彦点头:“你莫要小瞧她,能在小小年纪当上国师的人,不论男女,都非池中之物。” 扎特看了玄微道:“国师突来乍到是为了她?” 玄微点头:“我不出马,你必输无疑。” 扎特神色又是一变,心中很不服气。 刘彦看出两人不太对付,急忙将地图摊开议事,转移两人注意力。 . 大景主营,景家军全军站在校场上,他们抬眼看余晖下的林清禾,精神都有些恍惚。 去灭拓跋八团的十人一回就将林清禾传的神乎其乎,就连他们那傲气十足又霸道蛮横的郭将军也对她赞不绝口。 如今更是如贴身侍卫般紧紧挨着林清禾,崇敬的望着她。 一个黑壮如牛,一个美若天仙,两人站一起,令人莫名想多看几眼。 容向松觉着没眼看,他快步上前拉了拉郭不凡的衣袖:“你能不能离国师远点!紧紧跟着是怎么一回事?” 郭不凡瞥他眼:“你这种不能武的绣花枕头懂什么!英雄不论男女,国师就是我心中的神。” “就算是这样,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国师还是个小女郎,你别吓着它。”容向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低声劝道。 郭不凡一摸下巴,觉着有道理,张嘴就问:“国师,我跟着你会让你不自在吗?” 容向松:“……!!!” 呆子! 林清禾将两人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她笑道:“无妨,等我将景衍将军找回来,教你几招。” 这下不仅郭不凡激动了,就连容向松也冲上去,一前一后的拥住林清禾。 ”国师大人,将军真的没事?!” 林清禾点头:“我掐指算过了,景衍将军还有一丝生机,今夜我便带人去找。” 郭不凡精神一振:“我跟国师去。” 林清禾摇头:“你,我自有安排。” 郭不凡心急如焚,急道:“国师,戈壁滩我熟悉地势,我……” 话没说完,林清禾便在他耳畔说了几句,只见郭不凡的眼睛睁的越来越大,眸底闪烁兴奋。 他大喊一声好,惹得底下人都猛然回神,不知所以然。 入夜,林清禾一人潜入戈壁滩。 第231章 找到景衍 戈壁滩地势险峻,无杂草树木,一眼看去尽是光秃秃的峭壁。 林清禾拿出罗盘,仔细盯着上面的针,针转动一圈,最终指向峭壁底下。 “竟然是掉下去了,难怪生息薄弱。”林清禾沉思道,眸光微闪了下,直接飞身而下。 热,好热。 峭壁底下一处洞溶,景衍躺在地上闭上眼奄奄一息,他艰难发出微弱的声息。 他挣扎着睁眼,入目是冰冷的岩石,眼皮再次沉重不已耷拉下。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昏迷了几日,外边又是怎么个情况,他能度过这个死劫吗。 还有,林清禾知道他的死讯,会有一刻伤心吗。 景衍思绪涣散,感觉整个天地都在转,迷糊间他仿佛看到一个人影。 是要死了吧,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看到她了呢? 这什么鬼地方。 林清禾环顾四周,潮湿阴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她腰间系了绳子,直接一个跃步跳下溶洞内,站定后她双眸微眯,快步上前。 果然是景衍。 林清禾蹲下身给他把脉,脉象浮紧,主寒峫入侵,她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厉害。 高热了。 “冷,冷。”景衍紧闭双眸,嘴里呢喃道。 林清禾视线落在他起皮干涸的嘴唇上,先用锦帕沾了溶洞上方滴落下来的泉水,慢慢拧入他嘴里。 景衍下意识舔了舔唇。 他生得极好看,就算是病了,也有种妖冶的脆弱美。 林清禾看了片刻,将他挪到干净的地方,脱了身上的道袍盖在他身上,起火给他取暖,一边熬制药汤,还加了一片千年人参进去。 等药熬制成,她静静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 片刻后,肩上落下一股重力。 她侧头,入目景衍的连头也生的十分饱满的脑袋。 许是汲取到温暖,景衍一个劲往林清禾身上钻。 林清禾叹口气,念了个清心诀道。 祖师爷,并非我好男色。 而是奈何这男色非要往我身上钻呐。 她缓缓抬手将景衍搂在怀里,一边用功力给他取暖闭目养神。 连续几日赶路,她也有些疲惫,在温暖的火堆前,林清禾眼皮有些疲乏,缓缓盖上眼眸。 好暖,好舒服。 景衍眼皮微动,他睁开眼,入目平日里朝思暮想的脸庞。 不是在做梦吧。 景衍抬起一根手指轻轻触碰林清禾的脸颊,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是真实的。 他没死。 林清禾在他身旁。 景衍心底腾升起一股喜悦,同时又心情复杂,林清禾不该出现在这里。 为何在此处,他也猜的到。 林清禾感觉到一股视线盯着她看时,瞬间睁眼,对上景衍眼底的担忧跟心疼。 “醒了。”林清禾将他推开。 景衍娇娇弱弱倒在地上,一脸无辜的神态看着她,声音一出,十分嘶哑:“我疼。” 林清禾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子身上看到如此娇弱的一面。 还别说,还真别说。 他长得一张人神共愤的脸,露出这娇弱的神态,令她有股冲动。 此时此刻的林清禾终于能理解,为何男人都怜爱楚楚可怜的女子了,只要脸生得美,是真容易触碰心弦啊。 祖师爷,徒儿对不住啊,什么清心寡欲,先自己看爽快了再说。 林清禾立即将景衍搀起,让他靠在她身上:“可是这样比较舒服。” 景衍弱弱的嗯了声,眼皮耷拉下,掩盖住心虚。 林清禾将熬好的药端起,亲自喂他。 景衍感觉要幸福晕了,这会儿倒是不敢看林清禾了,乖乖喝药。 睫毛很长,眉眼很精致又不失阳刚,鼻梁挺拔,嘴唇薄厚适中,按照面相来看。 他是王侯将相,原本的死劫也挺过去了,这鼻梁又高又挺,林清禾心底嗯了声,据说……… 林清禾的每一寸目光都让景衍心底忍不住颤抖。 既甜蜜,又煎熬。 喝完药后,林清禾让他睡觉。 “我睡不着。”景衍有双十分明亮勾人的桃花眼,特意望着人时,眼底的深情能将人溺死在其中。 林清禾直接用手掩下他的眼皮:“睡,我给你念清心诀。” “好。” . 夜里,扎特带着三千精锐兵突然攻打戈壁城。 他的部下秦将领则是带着三千精锐兵去了戈壁城隔壁的东潘地。 戈壁城跟东潘地相隔了一片大沙漠,扎特攻城时,秦将领还在路上。 但他去攻打东潘地的消息传到郭不凡耳边。 “拓跋搞什么鬼。”郭不凡没有直接暴起,而是看向容向松问道,“松树,你怎么看。” 容向松没好气瞥他眼,也没与他计较,当下沉思道:“这不像扎特的打法,他背后有人支招。” 他摊开地图,指着东潘地的位置道。 “拓跋军要去东潘地必经之路便是这大荒漠,除非他们昨日便出发了,若是今日的话,此时定在路上。 而东潘地的求助,明日一早必来,怕就怕其中有诈,我们派人去东潘地时,在荒漠里会遭到埋伏。” 郭不凡仔细顺着他的话想下去,惊出一身冷汗。 但他想到东潘地如今的主人,他道:“恒王好歹是个王爷,他求救,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容向松道:“看圣上的意思吧,要是国师在就好了。” 林清禾去寻景衍将军了,也不知寻着没。 郭不凡道:“国师曾同我说,拓跋一定会派人来,我们直接安排弓箭手在城墙上射击即可,不打开城门去追,也不出兵出城。” 容向松点头:“按国师的做。” 郭不凡直接照做林清禾的话,先安排两千精锐箭手在城墙处做好埋伏,再安排一千兵投石头。 扎特带人一到城墙底下,还没开口激怒,郭不凡直接下令出箭。 而且还不出声,打的拓跋军一个措手不及。 二千箭手分别对准一个拓跋军,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顷刻间,三千拓跋精锐瞬间少了一半,他们没反应过来时,铺天盖地的石头直接朝他们袭来,虽不致命,但疼的要命,压根握不住兵器,下意识会丢掉。 就在此时,大景的弓箭手再次拉弓! 第232章 有来无回 飕!飕!飕! 铺天盖地的一波弓箭再次席卷拓跋军,三千精锐兵被打的惨兮兮,扎特十分狼狈被几个心腹包围逃离。 他娘的!他作战以来就没如此憋屈过! 景家军何时变得如此强了。 扎特满腔屈辱,抬眼往后看。 心腹拽住他的胳膊急道:“将军!再不逃就逃不掉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扎特如何不知这个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是他低估了林清禾!她的棘手程度不输给景衍! 更让他羞赧的是,他压根没招架之力。 郭不凡一阵狂笑,这种不费吹灰之力,不亡一兵一卒的感觉爽啊!实在是太爽了! 林清禾,就是他的神! . 东潘地,节度使急急前往王府,迎面对上宋白微,他眼底闪过丝痴迷,上前摸了一把她的脸。 啧啧称道:“微儿貌美如花,肌肤细腻,当真是世间难得的美人啊。” 若是还在京城,宋白微听到夸赞她容貌的话会高兴的要命。 但如今,鸟不拉屎的地方,大腹便便的中年好色男子,她听了直反胃。 她的心态早就变了,日日一袭红裙,手握鞭子,不顺心就抽身边婢女小厮,出街谁敢挡道直接杀。 一时间,她成了东潘地有名的毒妇王妃,谁都不敢招惹她。 宋白微自己也觉得可笑,在京城她极力掩饰自己本性,做个温柔貌美,楚楚可怜的贵女,嫁个如意郎君就是人生巅峰。 无奈老天不公,就是不让她如意!那她就顺心意,想怎样就怎样,倒是觉得畅快至极。 节度使她也不怕,就算已委身于他,她总归是不一样的,她是恒王妃,可跟别的胭脂俗粉不一样。 她也有种折辱恒王的快感,每次在节度使榻上承欢,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恒王那张温润如玉,骨子里却薄凉至极的脸! 谁也别想好过。 宋白微冷笑声,眼底毫不掩饰有浓浓的嫌恶:“节度使来王府做甚。” 贱人!节度使在心里暗暗骂道,他知道宋白微瞧不上他,他也喜欢她这股自恃是京城贵女的傲气,面上笑了笑。 “王妃还不知道吧,拓跋军打过来了,我来寻王爷商量对策,就是不知一旦打起来,王爷可会保你。 毕竟貌美的女子在战场上,总是稀缺的,令人争夺的。”节度使凑到她耳畔,伸出肥腻的舌舔了一下。 恶心!宋白微胃里翻涌起一阵干呕,但他的话让她压下去了,神色柔和下来,主动贴上去:“大人,我可是您的女人。” 节度使摸了她一把:“知道就好。” 他走进王府。 宋白微眼中的讨好收起,瞬变冷凝。 站在屋檐上将底下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的恒王,面无表情。 他身旁的齐明倒是不自在极了,目睹王妃给主子戴绿帽子,真刺激。 拓跋秦将领带人来攻东潘地的消息,恒王比节度使早知道,他这会儿便是从城门回来。 “恒王,拓跋兵攻来了!”节度使一进书房就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朝廷会派兵来援助东潘地么。” 恒王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抬眼看他:“你觉得呢。” 节度使愣住,他如何知道,要他是景和帝此时定不会出兵,毕竟恒王可是个隐患,早点扼杀为好。 等拓跋兵将恒王杀了再出兵也不迟,这话他不敢说。 他瓮声道:“我也不知。” “当今陛下心软,他得知后会出兵。可他身旁的国师就不一样了,巴不得我早点死。”恒王把玩手中的茶杯,嗤笑声,眼底戾气横生,重重将茶杯放下? 节度使大吃一惊:“您如何得罪了国师?” “宋白微占了她嫡女的位置十三年,而我又娶了她,可不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恒王淡淡道。 完了!节度使的心直往下坠,他睡了宋白微,那他在国师眼里,岂不是同她是一伙的? 他心底那个悔啊。 将节度使神态尽收眼底的恒王,唇角勾了抹若有若无的讥讽,又道:“不过你放心,国师在戈壁城寻景将军了,而来东潘地的拓跋军,是本王计划之中的。” 节度使:“………” 他的心更沉重了,瞳孔剧烈地震,他这是上了一条不往上爬,只能死的贼船啊。 恒王勾结拓跋,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真的只有反了。 正思索着,节度使浑身汗毛竖起,迟疑又紧张的往下看,一把匕首正抵在他腰间。 他抬眼,对上齐明杀意乍现的眼神。 咕噜,他吞咽口水,结巴道:“恒王这是何意。” 恒王轻声呵斥齐明:“这是做什么,节度使也没表态说不支持本王,快放下。” 齐明一动不动。 老奸巨猾的狐狸!这是演给他看呢! 节度使深呼吸一口气,作揖道:“下官由王爷调令,您说一,我绝不二。” 话音落下,腰间的利器瞬间收回。 恒王亲自斟了杯茶递给他:“请。” 节度使摸了一把冷汗,抖着手接过,在他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 景衍喝完药睡醒,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他环顾四周都没看见林清禾的身影,收回视线后他看了看自己穿了许多天的衣裳。 眼底闪过不自在,他就是这样钻林清禾的怀里。 呼!景衍深呼吸一口气,脱了个精光去溶洞滴水的地方,用林清禾留下的锦帕擦拭身子。 一想到是她的锦帕,景衍的火气瞬间集中下腹,憋的有些难受。 景衍摇摇头,学着林清禾念清心诀。他记性好,听一遍就记住了。 林清禾去外边寻干柴了,上方无树木花草生长,这底下倒是另一番天地。 她一手一只野鸡,一手一袋野果,肩上扛着柴回到溶洞,刚抵达门口就看到背对着她,赤身的景衍。 身高九尺,后背肌理线条流畅完美,宽肩窄腰大长腿。 “谁。”景衍回头,见是林清禾,面色瞬间憋红,急急去拿衣裳,却发现已经湿了,他只好拿林清禾给他盖的道袍披好系上。 口干舌燥缓缓转身:“你回来了呀。” 第233章 万秋请战 林清禾的道袍十分大,穿在景衍身上也有些松垮,露出的锁骨,上面还泛着水滴。 由于还病中,他的面庞还有几分苍白,身上的道袍衬得他像个禁欲的佛子。 两人对视,一个羞,一个满眼欣赏。 景衍轻咳声道:“身上有些粘腻,就穿了你的道袍,我……” “你穿很好看。”林清禾道,将身上的柴火放下来,刚点燃想去杀鸡。 景衍快步上前从她手中夺过,目光温和的落在她身上:“你歇息会儿,我来。” 林清禾坐在一块石头上,撑着下巴看他。 景衍三下五除二处理好手中的野鸡,抬头对上她的清澈泛光的眼眸,苍白的面庞瞬间有了血色。 林清禾忍不住笑出声:“战功赫赫的景将军竟有时不时脸红的毛病。” 她将两只鸡腿拿去烤,剩下的鸡块与干蘑菇放入蛊内炖,很快洞溶里腾升起一股霸道的鸡汤香味。 景衍洗干净野果,挑出最大最红的递给林清禾:“你吃这些。” 他则吃较小,卖相差了点的果子。 两人静静坐在地上吃果子,林清禾问道:“你是怎么跌入峭壁底下的?” 景衍道:“拓跋意图是想要我的命,再加上你说我命中有一死劫, 他们攻城那日,我故意以身入局,追到戈壁滩。 扎特早做了埋伏,从高坡上滚石扔下来,并安排了弓箭手要我性命,突然一阵天崩地裂,我在峭壁边没站稳,直接跌了下来。” 林清禾点头,看着他道:“死劫已破,今后一切顺遂。” 景衍笑道:“借你吉言。” . 北疆,景衍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回时。 原本就因景武帝的死景衍郁结在心的昭月公主听说后,直接晕了,此后一病不起。 北疆王日夜守在她身旁。 “王爷,周姑娘求见。”管家来报,看到北疆王面容憔悴,身形明显瘦了一圈,他忍不住哽咽,“王爷要保重身体啊。” 北疆王看着是个人高马大,血性十足,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的武将,实则他是个十分心善的人。 王府上下伺候的小厮婢女,几乎都是收留了流民,他们自愿签卖身契,尽管北疆王说不用。 他娶的昭月公主又是个温柔的主儿,从不苛刻下人,有公主的傲气跟威严,也有着体恤百姓,以身作则的真正皇家贵女风范。 景衍出事,全府上下都情绪低迷,为他祈福。 管家跟了北疆王二十几年,是府中的老人了,他在王府成了家,主子待他如家人,给他脱了奴籍,给他儿子去读书考取功名的机会。 他的儿子也争气,十五岁便举人在身,跟在景衍身边学,做事圆滑又不失自我,未来不可估量。 他对北疆王一家十分忠心耿耿,感恩于心。 北疆王点头,揉了揉眉心道:“让周姑娘去书房,我待会儿就过去。” 他回屋子,昭月公主此时醒了,以往十分漂亮的桃花眼红的吓人,看上去有种凄惨的美。 北疆王的心瞬间犹如被一只大掌狠狠攥住,疾步上去,心疼不已的将她搂进怀里。 “景衍,我的儿。”昭月公主泪流满面,呜咽哭出声。 北疆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他会没事的,清禾已经到戈壁城了,有她在,定能找回景衍。” 周万秋去书房路上隐约听到哭声,脚步骤停,担忧的看向昭月公主的住房。 半晌后,北疆王才来书房。 “王爷。”周万秋起身行礼。 北疆王点头:“万秋姑娘有何事?” 他挺欣赏周万秋,能力卓越,力大无穷,剑法比许多男子都强,脑袋转的快,更有女子的细心和耐力。 周万秋道:“王爷,我是景将军的兵,我想去戈壁城作战。” 北疆王认真看向她:“你是个十分出色的将士,理应在战场上,但你家族被流放,是待罪之身,去了战场上也立不了功。” 周万秋道:“我不在乎,我只想施展这一身武功,守住大景江山,护住大景的百姓,做景将军出色的兵。” 北疆王沉吟片刻点头:“好。” 他尊重她的选择。 女子能如此洒脱,他佩服,敬之。 “妹妹!”周雪宁听说周万秋要随北疆王的亲信去戈壁城后,急忙来寻她,面上浮现满满的担忧,又有一丝复杂。 她望着兴致冲冲的周万秋,眼底含了热泪。 “姐姐。”周万秋抱住她,“我一定会平安归来,景将军是英雄,北疆王对我们有恩。 去戈壁,一是想寻景将军,二是真想上战场,姐姐你知道的,自幼我就爱读兵书,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施展拳脚了,没想到有今日的造化。” 周雪宁眼含热泪:“我知道的,妹妹向来厉害。” 她高兴啊。 上一世周万秋走投无路去了夏国,被他们当成一把刀,早就为死做好准备的行尸走肉。 现在不同了,这辈子她能堂堂正正的站在战场上。 周万秋冲她笑。 “万秋。”柳氏也赶来,手中提着个大包袱,她含泪道,“这是我做的辣椒丝和蜜饯,还有些干果,两套贴身衣物,鞋子,在路上好好照顾自己。” “婶娘。”周万秋眼角流出泪来。 周家剩下她们三人相依为命,柳氏将她当亲生女儿对待,来北疆后接绣品挣钱。 柳氏轻轻拍拍她,哽道:“想做什么就去,千万要保重自己,婶娘等你回来。” 周万秋重重点头。 “万秋姑娘,出发了。”北疆王的亲信在门口道。 周雪宁与柳氏互相搀着目送周万秋离开。 希望,一切顺遂呀。 . 扎特狼狈逃回去,迎面就对上刘彦,他深感没面,羞愧难当道:“刘大人,我带去的人全军覆没。” 刘彦大惊:“是大景的国师亲自与你交手了?” 不然怎么败的如此彻底! 扎特摇头。 刘彦震惊不已道:“难不成大景还有第二个景将军。” “找到你了。”玄微拿着罗盘从营帐里走出来,眸光闪烁兴奋,他无视扎特,看向刘彦,“给我一千人马,出发去戈壁滩!” 第234章 你在找我吗 扎特闻言色变,他手下的拓跋兵共分为八个团,每个团都有三千人,分布在前线。 拓跋八团灭了,他带的三千人灭了,没人了。 察觉气氛不对的玄微抬头看向扎特,见他额头被黑气笼罩,面相呈衰相,心中有了数。 “攻城没攻成功,反而落荒而逃,输了。”玄微平静道。 听在扎特耳里就是讽刺了,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的他当下就怒道:“这计谋是国师出的,我还以为能大获全胜呢,结果呢?也不过如此。” “扎特将军!”刘彦喝道。 扎特瞥嘴,依旧不服气。 玄微没什么表情,拿着罗盘对刘彦道:“大景的国师林清禾就在戈壁滩,不出预料的话,她应当是找到了景将军。 我们必须出兵,将他们永远留在戈壁滩,”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刘彦吃惊不已。 景衍还没死?还让林清禾给寻着了?扎特神色凝重,余光瞥了玄微眼,更加心存不满。 果然,别人家的国师就是好! 干的全是实事,不像玄微,尽坑他! 不过,当下之急确实是找到他们,抹杀掉! 于是他道:“戈壁滩附近的拓跋五团可以调动。” . 戈壁滩峭壁底下,景衍身子骨好的差不多,在林清禾手里的灵丹妙药滋养下,他的脸上也有了血色。 他在空地身旁练剑,身姿矫健,周身散发凌冽的杀气。 林清禾在旁侧煮茶喝,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十分欣赏。 俊啊,脸长得好,身材也好。 景衍收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正想冲她笑,就见她唇角的笑收起来了。 “怎么了。”景衍急忙上前。 林清禾保持掐指,冷静道:“有人来找过来了。” 景衍立即道:“是拓跋军!” 林清禾抬眼看他,颔首,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是个熟悉的人呢。” “到了,就在底下。”玄微拿着罗盘,顺着指针的方向往下探。 刘彦恐高,光是站在上方就令他头晕目眩,急急退了几步,心有余悸喘了几口气。 扎特皱眉:“景衍那小子命这么硬,从这里摔下去都死不了?” “拿绳子来,我下去探个究竟。”玄微道。 刘彦顾不得害怕了,急忙凑前劝道:“不可啊陛下,您无武艺在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大王交代。” 他眼珠子一转,看向扎特。 “将军你带人下去吧。” 扎特:“?” 玄微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不去。”扎特将一兵扯到身前,“你,下去。” 玄微阻止:“他打不过林清禾,得你去。” 扎特瞪圆眼,有时候他真的不想暴躁! “呦,林清禾是国师,你也是国师,据说她还是个才十四岁的女郎,你干不赢她?”扎特讥讽道。 刘彦额角猛地跳动,好声好气对他道:“扎特将军,此女子对拓跋威胁极大,趁机除大患,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扎特呵了声:“究竟是拓跋的大患,还是国师的心患啊。” 他可听说玄微从大景进贡回来便一蹶不振,闭关修行,说不定就是棋逢对手,还逊于对方,自行相秽了! 玄微冷着脸:“拿绳来,我下去便是!” “国师,不可啊!”刘彦道,又对扎特使眼色。 扎特冷哼声,别过头。 “你在找我吗?” 玄微神色瞬变,瞳孔瞪大看着爬上峭壁的林清禾,她腰间系着一根绳子后,另一头是景衍。 她看着他,勾了抹挑衅的笑。 玄微攥住手中的罗盘,她一出现,他就知道,这段时间的修行在她面前还是不够看! 当真没死!扎特目眦欲裂,视线在他与林清禾之间来回转。 身后的一千拓跋兵握住武器,只待发令。 “真是瞧得起我们,来这么多人。“景衍讥笑,食指勾了勾,“本将军还等着回去,都来吧。” 林清禾把玩手中的木剑,瞥了玄微眼挑眉:“道友,比划下?” 两人如此自得,倒是令他们有些没底,生怕有诈。 刘彦笑道:“国师,许久未见,我个人十分欣赏你与景将军。奈何立场不同,注定为敌人,不然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 林清禾哈了声:“场面话就不必说了吧,开打!” “好猖狂的女郎。”扎特眸色深沉,盯着林清禾看了又看,除了生得实在貌美,气质脱尘,他并未看出她有什么本事。 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你们两人能抵得住我一千人马?痴心妄想!全军听令,拿下大景国师,说来咱们兄弟们还没尝过道姑的味道,上!” 拓跋兵肃立,迅速拔剑,冲向林清禾。 林清禾负手而立,与景衍相视,她点头。 在拓跋兵冲上来时,她拉着景衍瞬间开了阴路,消失在原地。 拓跋兵们来不及刹住脚步,一个撞一个,对对碰的重力往下栽。 惨叫声接连响起,响彻云端! 不到片刻钟,一千人马已损失过半! 啊!扎特惨叫声,他捂住一只眼。 刘彦被这变故惊的没回神,听到他的惨痛惊呼急忙看去,只见扎特瞳孔被射入一支箭! 哪儿来的箭! 已经进阴路的景衍眸色发冷,这箭是他放的,敢对林清禾出言不逊,他记仇的很。 林清禾见他绷着一张脸,以为他害怕,边走边道:“你功德多,在鬼魂眼里,你就是个移动的金光,但也别怕,你身上还有股在战场厮杀过形成的杀气,它们只敢垂涎,不敢上前。” 景衍看向四周远远躲着的鬼魂,它们死状各异,换作别人确实会怕。 他倒是不怕的,战场上什么都经历过。 不过……… 下一瞬,林清禾的衣角被攥住,她回头。 入目一张眉毛微蹙,桃花眼含水,委屈的俊脸。 “清禾,我怕。”景衍认真道。 神态装的再像,眼底透露的情绪分明没有害怕,林清禾一眼看穿,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装的不像吗?景衍努力想北疆王惹昭月公主生气时做出的神态,眼眸微睁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周遭躲着的鬼魂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道:“少观主这是谈情了?” “快把那俊美男子的脸画下来,他要是少观主的男人,也不能招惹啊!” 第235章 定位定错了 鬼魂的议论声传入林清禾耳畔,她嘴角抽了抽,瞥了它们一眼。 有些无语,不至于吧! “呜呜呜,少观主为了她的小娇夫瞧了我一眼,她好爱。” “快画,别啰嗦。” 林清禾看着一脸无辜的景衍若有所思,嗯,还别说,真像小娇夫。 景衍十分心虚,心底揣测林清禾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感觉自己能刚能装。 林清禾道:“跟紧我。” 景衍唇角上扬,她没拒绝他牵衣角。 大景主帐营,全军都很是兴奋,没有伤亡一人将对方团灭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郭不凡牛饮般咕噜噜喝光茶水,见容向松进来,他放声大笑:“国师真的料事如神啊!连拓跋军几时来攻城都算的准确无比。” 容向松坐下,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徐徐笑道:“国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道行,大景有国师,大幸也。” “也不知国师有没有找到景将军。”郭不凡道。 此言一出,原本的兴奋逐渐退散,两人都冷静下来。 容向松镇定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国师定会将景将军平安带回来。” . 带着景衍走阴路的林清禾觉着差不多到了,她五指一掐,带着景衍走出去。 嗯?不是军营。 看到眼前繁荣的街道,林清禾懵了,她掐指一算,盯着罗盘。 糟糕!她定错位了。 “我们走错了。”林清禾坦然自若,一本正经扯道,“肯定是之前耗费了我太多精气神,导致方向感变差,定错了位置。” 景衍焦急道:“可有哪儿不适?” 他上下打量林清禾,满脸担忧。 林清禾咳嗽声:“没有,我们赶紧回军营吧。” 景衍见她当真无事,精气神很好,这才放下心来,他下意识掏银两。 空的,他神色僵住:“咱们爬峭壁时,身上的银两全掉了。” 林清禾摸了下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她耸肩:“我也没。” 景衍环顾四周,他拦住一位过路人询问:“老人家,这是哪儿?” 老者上下打量他,见他一身道袍,林清禾只穿白色的里衣,两人气度容貌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但看着稍显狼狈。 他若有所思,抚了下胡子道:“年轻人玩的真花。” 林清禾:“?” 景衍脸红,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此处是黄城,你们是私奔而来的吧,一看两位就是名望贵族养出来的贵女,公子爷。 世间不好混啊,相隔百里的东潘地跟戈壁城都在打仗,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莫在外鬼混了。” 老者说完,悠悠离去。 “您误会了。”景衍解释,老者摆摆手,回头冲他笑了下,一副我懂的神情。 林清禾在他身后道:“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赚银子回戈壁城吧。” 景衍点头,又道:“这银子怎么挣啊。” 林清禾睨了他,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脸颊。 “清禾。”景衍的脸瞬间如同火烧云。 林清禾想了想道:“要不你卖男色挣钱吧,凭借这张脸,应当很快能挣到回去的路费。” 景衍差点栽下去,他捂住脸,瓮声委屈道:“不可。” “逗你玩的。”林清禾笑出声。 “听说了吗,方县令的独子昏迷不醒半个月了,他是个好官,怎会遭遇此事,真是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啊。” “可不是,据说方县令悬赏千两寻神医,但愿他早日寻得神医,救那方公子一命。” 两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经过两人身旁,说着最近黄城议论纷纷的大事。 林清禾与景衍相视一眼,迅速跑去贴告示的城墙上。 告示前围了不少人,都在议论方府的怪事。 “让让。”景衍挤进人群,将寻神医,悬赏千两的告示撕了。 “这是何人,他竟然撕了,难道他是神医!”围观的众人纷纷看向景衍,见他一身道袍,再观那张脸,眼神都变了。 再看林清禾,明了了,这是对私奔的有情人,缺钱呢。 林清禾可不管那么多,拿着告示便往方府赶。 她前脚刚走,海心真人的弟子徐望秋赶到,见着空空如也的墙,他有些懵逼。 “告示呢。”他急问。 “被一女郎拿走了,哦,她身后还跟着个十分俊美的郎君,两人去方府了。” 徐望秋神色瞬间变了。 他奉他师傅之命前来撕榜,就是为了借此与方县令攀上关系,他耽搁一会儿,就被人截胡了! 徐望秋咬牙,急忙回奇山观告知此事。 海心真人此时看着卦象,卦象显示,他犯小人,最近运气不好。 他冷下脸,眼神一利。 “海心真人,别来无恙啊。”一个穿着破烂道袍,长相猥琐,十分瘦弱的老头走进道观。 他垂涎的看着海心真人,相比较他,海心真人白胖多了,一看那肌肤,摸上去应该挺有手感。 海心真人厌恶不已的瞥向他:“文德道人,收起你的视线,否则我控制不住我的手想剜你双眼。” 文德道人嘿嘿一笑:“别介啊。” 他有龙阳之癖,但也知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海心真人只能看看。 卦象上的小人说的不会是他吧,海心真人看似淡定,实则菊花一紧,对文德道人起了杀心。 文德道人敏锐察觉,藏在衣袖中的手出现一道符,随时准备出手。 蓄势待发的气氛中,徐望秋回来了,他匆匆跑进道观。 “师傅,不好了!”他喊道。 海心真人眼中的杀意消散,看向徐望秋:“何时如此慌张,毛毛躁躁的!” 徐望秋看见文德道人也在,警惕的往海心真人身后躲了躲。 “师傅,方县令的告示被人揭了!”他道。 海心真人惊讶不已:“何人?” “据说是一对私奔的男女,揭了告示去方府,应当是缺钱了。”徐望秋道。 海心真人眼底闪过丝不屑,起身:“走,咱们下山。” 文德道人也跟上,嘿嘿笑道:“这热闹,老夫也想凑一下。” . 林清禾跟景衍拿着告示站在方府时,管家打量了他们好几眼,最终秉持着莫观貌猜人的心态,将他们请进府。 第236章 气场不合 方府是个十分规矩的四合院,进院子便能感觉出来其主人的性子,墙角下种了一排竹子,水缸里种了一簇荷花,里边有几条鱼在游来游去。 倒是雅致。 管家在前方带路,一边用余光打量林清禾与景衍。 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们谁是神医,看上去比他孙儿还要小。 “神医在何处?”听闻悬赏告示被人揭了的县令夫人唐文珠疾步往外走,刚好与林清禾来了个迎面。 两人皆是一愣。 林清禾进方府,给她感觉就两个字,清廉。 她想象不出来,告示上所写的重金是个什么重。 直到看见唐文珠,这位县令夫人天庭饱满,鼻头有肉,珠圆玉润。 手上戴着帝王绿翡翠镯子,耳垂上饱满碧翠的耳坠,脖子上的翠葫芦,衬得她更加富态。 这也是个面霸啊,生来有钱,林清禾眼睛亮了亮。 唐文珠同样是眼前一亮,称奇道:“这是哪儿来的天仙妹妹,瞧瞧,生得可真好,乃仙品啊。” 唐文珠围着林清禾打转,突然拉住她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帝王绿翡翠镯子褪给她。 “这镯子还是你戴好看。”她道。 冰凉温润的触感,很舒服,林清禾咋舌,这不仅是个有钱的主儿,还随性。 管家咳了声:“夫人,这位便是揭告示的女郎。” 县令府的婢女小厮们都抬头看林清禾,心头微震,都不相信她能治好自家少爷。 可奈何他们有个天真的夫人。 果然,下一刻唐文珠就道:“我儿真有造化,竟然遇上了仙女下凡,里边请。” 林清禾与景衍相视。 景衍道:“夫人,我们是清山观的弟子。” 管家松了口气,还真是师出名观,今年清山观名声大噪,都说那处的祖师爷灵验的很,其少观主更是医术精湛的神医。 唐文珠也是一喜,亲自引林清禾去方少轩的屋子。 越靠近,唐文珠眉目便浮上一丝愁意,她道:“道长,我儿半个月前跟几个同窗去爬山,回来翌日就发热,精神萎靡,时不时跳起来惊恐大喊,昏迷后便一直未醒。 看了好几个大夫也无用,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出此下策寻名医。” 林清禾踏入方少轩的院中的那刻,眉头瞬间蹙起,看向高墙一角,食指对准,一缕金光追了过去。 景衍发现她的神色变化,凑前小声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林清禾刚想开口。 “夫人,海心真人来府上了。”管家道,他下意识看了林清禾眼。 唐文珠皱眉,她看向林清禾:“道长,海心真人是附近奇山观的观主。” 林清禾道:“无妨,各凭本事。” “好一个各凭本事。”海心真人随刚好从府衙回来的方县令进来,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冷笑道,“小女郎小小年纪莫要坑蒙拐骗。” 方县令愣住,看向林清禾,又挪到景衍身上确实年轻。 “海心真人莫要下定论。”他笑笑,对林清禾温和道,“路上我听说了你与这位郎君的遭遇,你们要去何处,我出盘缠。” 是个好人啊。 不过海心真人这么说她,她不服。 “你是哪个观的?”林清禾睨他眼。 好嚣张的女郎!海心真人在黄城备受人尊敬,就连方县令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奇山观。”海心真人冷哼声,上下瞥了林清禾眼,讥道,“你一个跟人私奔,不知廉耻的女郎!方县令好心给你银两,抓住机会,赶紧滚吧。” “怎么说话呢?”文德道人见到景衍的那刻,眼神就黏在他身上。 绝!绝品啊。 他岂容这么轻易放过。 景衍周遭的气氛瞬间冷凝,锐利的眸子直射文德道人:“再看我把你眼珠子剜了。” 他掏出匕首把玩,锐利的刀锋在阳光底下泛着光。 文德道人被他身上浓烈的杀气所震住,额间冒冷汗,他有种预感,眼前这对男女绝非逃出家族的鸳鸯! “不看了,不看了。”他讪讪一笑,收回视线。 还是看海心真人吧,他长得不俊,但他白胖。 海心真人如何会察觉不出文德道人的变化,心底涌起一阵作呕,他攥住手,有些迷惑的看向景衍。 他究竟是何人。 仔细一观面相,海心真人神色巨变,他竟是从景衍的面相中看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帝王运! 他揉了揉双眼想看的更清楚点,林清禾挡在她面前,双手环肩瞥着他。 海心真人心神不宁,他看向方县令:“大人,先看看方小公子究竟是什么症状吧。” “请。”方县令见林清禾跟景衍跟在身后,头有些疼,他们无海心真人几人气场不对付,只愿别惹出什么事端才好。 徐望秋时不时看林清禾一眼。 景衍眸子闪过丝凉意,盯着他。 哪儿来的冷风啊,徐望秋揉了揉双肩,对上景衍警告的眼神,他撇撇嘴,问:“你们是何来历。” 林清禾指向文德道人:“他是谁?” 徐望秋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眼底闪过鄙夷跟厌恶:“一个散道,看见长得俊的男人就走不了道。” 散道,林清禾呢喃,她看出文德道人修为还不低,她眼眸闪烁一丝亮光,不知他身上有什么宝贝。 在前方走着的文德道人深感被人盯上,一股凉意从脚底钻上头顶。 他往后看了眼,林清禾对他似笑非笑点头。 “到了,几位请进。”方县令将门推开。 他与唐文珠进入屋子,看到榻上躺了半个月的方少轩,眼眶都含了泪。 唐文珠腿酸有些站不住,泪水如同掉了线的珠子般掉滑过脸颊,方县令将她搀住,两人殷切的望着海心真人。 海心真人走到床榻前,见方少轩惨白的面色上还有股若有若无的煞气,空气中散发着粘腻的味道。 他掏出木剑,破了手指,一滴血滴在上方,木剑散发金光,将方府一众人看的瞪大眼睛。 嗬!海心真人在方少轩面前划了几下,他手指动了下。 唐文珠惊喜攥住方县令的衣角:“夫君,轩儿他动了。” 下一刻却见方少轩嘴角渗出一丝血。 唐文珠色变,瞬间噤声,紧张的看着海心真人。 第237章 是国师啊! “海心真人!这是………” 方县令心急如焚,在看到方少轩嘴角出血时,眼眶瞬间泛红。 海心真人并起两根手指点在方少轩额头上,丝丝煞气环绕他的指头往上走。 他喝道:“哪儿来的邪祟,竟敢在本真人面前造次!” 他掏出一张符,迅速贴在方少轩额头上,随即转头对方县令道:“令郎撞阴桃花,被女鬼缠上了,三魂六魄被她勾走,所以昏迷不醒。” 县令夫妇面色惨白,嘴唇蠕动,若是这般,确实可以解释为何寻了许多大夫都治不醒方少轩。 原来是招惹上了鬼魂。 唐文珠急切道:“真人,您收了这鬼魂吧,您想要什么我都答应您。” 方县令抿唇,他一向不喜用钱解决问题,他也没什么钱,除了俸禄,他不经商敛财,也不收礼。 唐文珠的父亲是黄城首富,富了快百年了,家族十分庞大且团结,会读书的考取功名,不会读书的都放去经商,在当地也能被称之为名门望族。 唐老爷追崇道教,是忠实的信徒,出钱做道观,行善事,出资供了不少穷困潦倒读书人。 唐文珠看上方县令时,他有些犹豫,按捺不住她性格实在讨喜,又生得明媚圆润,她爹的名声在黄城好的不得了。 两人结合,也算是一段佳话。 她是自幼在金银珠宝堆里长大的,而他往上三代都是读书人,不好奢,过平淡普通的日子。 他不干涉唐文珠的用度,每月都交俸禄,虽然对于她的花销而言不过杯水抽薪。 唐文珠也很尊重他,除了吃食穿戴讲究,住处布置的舒服,用物都是上品以外,其他的布置都按照方县令的喜好。 她说完,有些忐忑的看向方县令。 “依我夫人说的。”方县令道。 海心真人道:“大人放心,区区女鬼在我眼前小的跟蝼蚁一样简单。” 嗤,林清禾讥笑出声。 众人将视线挪到她身上。 海心真人面色一僵,十分恼怒的看向林清禾,冷呵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道行浅,连迫害方小公子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林清禾嘲讽道。 海心真人怒道:“你个女郎掺和什么!你懂个屁。” 林清禾怼他:“你懂个屁。” 海心真人神色变了又变,冷冷盯着林清禾,鼻子出气哼了声,转向方县令:“大人,看来这位小女郎比我有本事,不如让他试试吧。” 方县令有些为难:“这。” 徐望秋替海心真人打抱不平,当下呵斥林清禾:“你这女郎好没礼貌,大人都说了会给你盘缠,出什么风头。” 文德道人抚了下稀少的胡子,笑眯眯道:“不见得是出风头。“ “什么意思!”海心真人目光如炬盯着他。 死老头!得不到他故意诋毁? 文德道人冲他挑眉,走到床榻:“方小公子应当不是惹了桃花债,他的三魂六魄还在体内,海心真人道行不够啊。” 海心真人的脸瞬间涨红。 林清禾说,他不信。 但文德道人的道行确实要比他的高深,难不成真的是他看错了? 海心真人定睛一看,眉头紧蹙,他怎么看都是有鬼魂勾了方少轩的三魂六魄,导致他回不了魂,醒不来。 至于是不是女鬼,是否桃花债,这就是他故弄玄虚,编的。 在文德道人开口的那刻,林清禾便朝他投去探究的目光,确实比海心真人要强。 方县令与唐文珠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听谁的。 文德道人转头,与林清禾的目光相撞,他道:“不知女郎师从谁家。” “清山观,师从道元,道号悬壶是也。”林清禾道。 话音落下。 众人看她的神色变了! 清山观悬壶!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吗? 那她岂不是! 方县令最先反应过来,行大礼:“下官方世玉见过国师大人。” 林清禾道:“不必多礼,大人请起。” 竟然是国师,道教第一人! 海心真人面皮发烫,一时间结巴不知该说什么好。 徐望秋愣愣看着林清禾,此时在看她,他只觉得她浑身都在发光。 文德道人艳羡不已,正儿八经的道教传人啊,可跟他这种散道不同。 唐文珠大喜,众人都呆愣间,她上前:“国师大人,劳烦您给我儿看看。” 她眼底没有震惊也没有讨好,只有对方少轩的担忧,与对林清禾的敬仰。 林清禾颔首,没上前,直接道:“方大人派管家去请那日与方小公子去爬山的同窗来府一趟,我有话要问。” “是。”方县令忙道。 管家领命,匆匆出府。 等人来时,几人坐于一堂。 海心真人面红耳赤到想遁地离开,但他也很想目睹能当上国师的林清禾,究竟是什么水平。 徐望秋痴痴的看着林清禾,这会儿觉着她实在是美的无可挑剔。 景衍食指微动,下一刻徐望秋整个人挑起。 “谁!谁暗中伤我。”徐望秋猛地跳起来,臀部疼的厉害,他捂住。 见众人都看着他,他赶紧收起呲牙咧嘴。 丢人现眼!海心真人都没眼看面子冷下脸。 “不好意思。”徐望秋红了脸, 林清禾看了景衍一眼,他正在偷笑,见她看过来,急忙收起笑。 真幼稚,林清禾唇角微勾。 方县令亲自给林清禾斟茶:“国师大人请喝茶。” 海心真人跟文德道人则是婢女在旁侧斟。 海心真人看在眼里,不由撇撇嘴,还说方大人多清廉,多独树一帜的好官,他看也不见得! 文德道人冲他抿嘴笑了笑,目光流连他白白胖胖的脸。 恶心!海心真人恶狠狠瞪他! 刚喝一盏茶。 管家带着方少轩的同窗孙礁子回来。 孙礁子一路都十分忐忑,问管家究竟是什么事。 管家嘴严的很,什么都不说。 刚进正堂,满堂的人都看着他。 “见过大人。”孙礁子紧张的咽口水,心底百种念头流转。 方县令和蔼笑了笑:“孙侄儿不必紧张,今日寻你来是想问些话。” 孙礁子点头:“您说。” 方县令看向林清禾,孙礁子也望过去。 第238章 她只是有一点点毒舌 “半个月前你与方小公子爬山,发生了何事?”林清禾问。 孙礁子神色有些局促,定了定神道:“那日秋风气爽,我们卯足劲登顶,并未发生什么怪事。” 说完,他抿嘴,小心翼翼的看方县令的神色。 海心真人瞥了林清禾眼,偷着乐,也不过如此嘛! 唐文珠闻言眼仁紧缩,她的心就跟滚坡似的,跌宕起伏。 她急道:“你再好好想想。” 要是没遇上什么怪事,怎会一回来就发病,找不到病症。 方少轩昏迷期间,肉眼可见消瘦了,原本圆润的脸都凹陷的不成样,整个方府上下都心焦不已,为他担忧。 孙礁子沉下心回忆,眸光突然一亮道:“蛇!在半路有条蛇在中间,方兄用棍子将它挑到一旁,扔出去了。” 林清禾问:“死了没?” 孙礁子摇头:“扔的那处刚好是一丛芦苇荡,我们也没在意,直接走了,并未前去探看。” 方县令跟唐文珠的面色惨白,不约而同问道:“国师大人,我儿是不是冲撞到那条蛇了。” 蛇的报复心极强,十分记仇,还有柳仙之称,若是得罪了它,这可如何是好。 国师?孙礁子有些恍惚,他急忙对林清禾行礼。 “无须多礼。”林清禾道,她看向方县令,“进院子时,城墙处就有一条蛇,它应该是去通风报信了,不到片刻钟债主就会来了。” 编,瞎编。 海心真人不以为然,他还是不服林清禾,至今为止他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套说辞,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还通风报信,蛇会说话吗,切! 海心真人眼珠子骨碌碌转,打着内心的小九九,他寻思着今日要是能打假林清禾,那这国师他是不是也当得。 “师傅,师……”坐在他对面的徐望秋突然神色大变,结巴起来。 海心真人冷下脸,恨铁不成钢睨他。 这徒弟也太容易将情绪表露在脸上了! 他没注意到正堂内,众人神色都变得有些惊恐,瞠目结舌盯他身后,吓的话都不敢说。 林清禾倒是淡定的抿了口茶,观海心真人面上浮现的小算计,她挑眉。 哼!海心真人察觉她在看他,十分傲娇的瞥过去。 林清禾似笑非笑。 不对!怎么所有人都在看他身后? 海心真人缓缓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黄色瞳孔,他吓的跌在地上。 眼前是一条银白色的巨蟒,身后还跟着几条小蛇,随着他的动作爬过去,爬上他的小腿。 冰冷粘腻的触感令海心真人心脏狂跳到快要爆炸了,想要放声尖叫又不敢,喉咙仿佛被扼制住,只能发出嗬嗬声。 银白色的巨蟒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将屋里人都看了个遍,最终定在林清禾身上。 唐文珠最怕蛇这种软体动物,她死死抿唇,手指抠住凳子不让自己发出惊恐声。 这条巨蟒身上有一层薄薄,晶莹剔透的鳞片,看起来有了点蛟龙的模样。 “滚开啊!” 当小蛇爬到海心真人上半身时,他忍不住尖声大喊,掐住蛇的三寸往外一丢。 方府的下人们吓得四处逃窜,霎时,一片混乱。 方县令脸沉下脸。 银白色巨蟒大怒,血口喷张对准海心真人。 “救我!”在丢小蛇的那刻,海心真人就后悔了,他一下子得罪了这条巨蟒还有方县令啊! 文德道人出声:“我可以救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海心真人忙道。 他看到文德道人脸上露出猥琐笑意时,瞬间觉得不大好了。 要不他还是选择被蛇咬死吧。 紧接着他就听到文德道人贱兮兮的话:“从了我,陪我玩三天三夜。” 至于为何是三天三夜,因为他会腻。 原本惊恐的众人??? 连忙吃瓜竖起耳朵,没听错吧,没听错吧! 徐望秋大喝,抽剑对准文德道人:“你这老道好不知羞耻!” 文德道人哈哈大笑:“人在世上不过活几十年,顺着本心有何不可,你这般激动,不然你替师陪我。” 唐文珠心底的恐惧逐渐消散,瞪大眼睛盯着他们三人,眼神有点忙。 “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徐望秋拎剑冲文德道人砍去。 还没走几步,迎面银白巨蟒的庞大身躯,他吓得一哆嗦直接栽了下去,手中的剑砍在巨蟒身上。 令人奇怪的是,这条巨蟒坚硬无比,锐利的剑砍在身上,一个痕迹都没留下。 徐望秋脸着地,他装死不动。 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林清禾啧啧道:“奇山观名字取的不错,出了这么对卧龙凤雏师徒,也是有意思。” 好毒的嘴! 好一句侮辱性极强的话。 徐望秋跟海心真人面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 欸,他们没被巨蟒咬死? 两人缓缓抬起头,满目错愕。 林清禾何时贴了一道符在巨蟒额前?此时这条银白色的巨蟒如同入定般,保持张口的姿势一动不动。 在它底下的海心真人急忙往后退,逃离巨蟒。 跟随它的小蛇都在它身旁没动,探起头盯着林清禾,不敢轻举妄动。 嘶嘶声,清晰入耳。 除了这对师徒,正堂里的众人将林清禾的出手看的一清二楚,在巨蟒要张口将海心真人吞并时,她手里便出现一道金光灿灿的符,飞过去落在巨蟒额前,然后它就不动了。 只是海心真人太害怕,压根不敢抬头。 文德道人眼热的盯着林清禾的手。 他是个散道,深知林清禾的出手有多骇人,随手一丢就是上品,还散发金光的符篆。 这说明林清禾不仅天赋高,还属于是老天爷亲自喂饭,天道选中的道家传承人! 文德道人羡慕的眼都红了。 虽然他好色,但他也上进。 “随我来。”林清禾起身朝方少轩的屋子走去,令人惊奇的是,银白色巨蟒乖乖跟在身后,它周遭的小蛇瞬间消失在原地。 众人既怂又爱看,紧紧跟在巨蟒后面,也一同跟去。 巨蟒越接近方少轩的屋子,它额间的金光符篆开始消散,踏入院内的那刻瞬间殆尽。 它飞速进了屋子,张口对准床榻上方少轩就要吞并。 “轩儿!”跟来的唐文珠看到此幕,目眦欲裂凄厉大喊,不管不顾冲上去护住榻上的人,红着眼眶与巨蟒对峙。 第239章 三生三世 一阵悠扬轻快的笛声响起,巨蟒又定住了,众人看向笛声来源处,林清禾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支竹笛。 “控蛇术!没想到她连这都会,这可是巫派的绝活。”文德道人呢喃道,看向林清禾的眼神更加炙热。 景衍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 文德道人眼前一亮,又不敢多看,他身上的功德光很浓厚,这种人他惹不起。 银白巨蟒缓缓趴在地上,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方少轩的面容。 唐文珠还心有余悸保持扑在方少轩身上的动作,她手抖的厉害,坐在床沿发颤,不敢看地上的巨蟒。 方县令知道她害怕,不顾下人的劝阻冲进去,绕开巨蟒,小心翼翼爬上榻将唐文珠搂进怀里:“没事了阿珠。” 林清禾有些意外的看了方县令一眼,没想到他看着呆板,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杜小公子欠了情债。”林清禾道。 方县令与唐文珠面色白了几分,急忙看着她问:“国师大人可有解法?” 孙礁子早就吓傻了,巨蟒来到方府时,他看到了那日上山在半路的那条干小蛇也跟来了。 还真是被蛇记仇了,他觉着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害怕又慨然,世间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啊! 海心真人想找补,忙道:“我一开始说的便是被女鬼盯上了,惹上了阴桃花,果真如此。” 文德道人笑眯眯道:“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徐望秋自觉之前就够丢人的了,他不吭声,埋着头在旁边。本身海心真人也没教他多少东西,他看不明白,也不会。 林清禾看了海心真人眼,语重心长道:“你学艺不精,还是重炉回造吧,没学成之前还是不要出现在百姓面前,害人害己。” 海心真人神态僵住,嘴唇蠕动,最终憋着气问:“那国师之见,方小公子欠的什么情债。” 林清禾指着白巨蟒:“它的债。” 银白巨蟒似乎是在应话,看着林清禾,点了点头。 众人惊的不得了,看看巨蟒,又看向它一张嘴就能吞掉的方少轩,这一人一蛇,何来的情债? 他们对林清禾秉持迟疑态度。 海心真人直接道:“国师大人,我十分怀疑你的道行,自古以来人妖殊途,阴阳相隔,人与畜生更是云泥之别,如何能相提并论,如何能欠下情债?” 他一口气说完,洋洋得意冲林清禾挑眉。 同样修道,他靠半吊子水平加能说会道,坑蒙拐骗的本领能维持一个观。 林清禾小小年纪能高深厉害到哪儿去,不过是从小天赋异禀,坑蒙拐骗的水平比他高。 林清禾嗤了声:“谁说是这一世了。” 海心真人愣了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清禾一点金光打在银白巨蟒身上。 “他上上世,上一世都答应要与我在一起,可他没有做到!我心中苦啊!”一道清灵的女声传荡在整个屋子。 蛇说话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惊恐万分的盯着银白巨蟒。 “我能说话了?”它自己也很惊讶,意识到是林清禾给它开了智,它昂起头冲她道谢。 林清禾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你说说上上世,上一世他是如何负了你的?” 唐文珠已经听傻眼,蛇不仅会说话,自家儿子还欠了它的情债。 银白巨蟒尾巴在空中划了圈, 它道:“第一世他是读书人,我是官家小姐,而我有未婚夫,我们相爱不被世间所容,相约一起跳悬崖。 他死了,我却被人救活,一生孤苦伶仃,出家为世间万物祈福。” 林清禾道:“那算不上他负了你。” “如何不算!跳悬崖之前,他与我约定下辈子一定要在一起, 他死后,我一直记着这句话。”巨蟒道,眼角滑落大颗眼泪。 “我死后带了记忆投胎,可笑是,第二世他比我年长几岁,未婚妻是我姐姐。”巨蟒嘲讽道,“我挑明心思后,他远离我,不仅与上一世的姐姐成了婚,还为了躲我,背井离乡。” 林清禾叹口气:“然后你不甘心,被一条成了精的蛇看上你的躯体,你也有意想报复他,所以献祭了自己的灵魂和躯体。” 巨蟒震惊她的敏锐,它点头:“不错,当时我只想不惜一切代价毁了他,成了精的蛇想将我的本体驱逐,却被我反杀,自此我成了一条蛇。 每次我想找他报仇都会遭到天道的阻止,我不甘心,潜心修炼变成大蛇,巨蟒,等我出关时才发现他死了,投胎成了方少轩。” 众人听的心惊肉跳。 方县令眼皮颤了下,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方少轩,他的儿子招惹的竟是牵扯了两辈子的大蛇。 这世上,属情债最难还,最意难平。 唐文珠默然片刻,哽道:“委屈你了,可轩儿他第一世没对不起你,是造化弄人。 第二世他也不认识你,天定的姻缘就是你姐姐。” 巨蟒愤怒:“他本就是我的!第三世了,他理应跟我在一起!” 方县令喉咙里的那句可你是精怪的话咽回去,无措的看向林清禾。 “修炼很苦吧。”林清禾道。 巨蟒愣了下,点头。 每个日日夜夜,每个三百六十五天它没有一日休息。 “你已经有蛟龙的雏形,下一步可以化龙了,既然方少轩是个负心汉,何必为了他放弃大好前程。”林清禾循循善诱道。 巨蟒迷茫:“可是……我追了他三生三世,我这些付出,这些时间算什么。” 林清禾打断它的话:“没什么可是,等你成了蛟龙,再列班成仙,随时可以化成人下凡,世间美男千千万,何必单恋一枝花。” 文德道人附和道:“是啊,追了三世都无缘,说明方小公子并非你对的人,何必跟错的人耗。” 巨蟒道:“是这样吗?” 林清禾声音带蛊惑:“听话,将你勾走他的三魂还给他,去跳龙门,去成龙,去更广袤的天地。” 第240章 醒了,选谁 银白巨蟒有所动容,金黄色的瞳孔流露出沉思,成蛟龙,这对于每一条蛇而言都是件巨大的诱惑。 海心真人突然泼冷水道:“那可是成蛟龙,哪儿说一嘴就能成这么简单,千年来都没一条蛇成过龙。” 话音落下,银白巨蟒猛地看向他。 海心真人瞬间噤声,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的有道理。”银白巨蟒仰头狂啸,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黑煞气,眼中闪着不甘的利光,“以后的变故如何能算的到,不如今世在一起,将他也变成一条蛇,和我永远的在一起!” 它不仅没将方少轩的三魂还回去,反而还想将他的六魄吸出来,透明的魄体脱离方少轩的肉身,朝巨蟒的方向飘去。 其他人看不见。 林清禾几个修道者看的一清二楚,皆是色变。 方少轩的唇色肉眼可见变得青紫,之前只是苍白,现在跟过世的人无两样,方县令夫妇两人又惊又心焦。 “轩儿,轩儿!”唐文珠爱子心切,直接哭出声。 林清禾对准海心真人翻了个白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东西! 文德道人也有些无语,恨铁不成钢道:“巨蟒一旦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将方文轩的三魂六魄,促使他死了,我们几个修道人,谁也逃脱不了天道的责罚。 国师大人说的不错,你学艺不精,还是别出山了!” 修道者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也能运用炁,再进一步能修道成仙。 与此同时也得肩负起相对应的责任。 海心真人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这处。 “那如今该怎么办。”他支支吾吾。 林清禾喝了声:“上啊,阻止它!” 她腾空而起,直接飞起,脚踩在巨蟒的头顶。 文德道人迅速掐诀,招方少轩的三魂六魄。 回来!回来! 海心真人不知道干什么,灵机一动,拿着木剑劈巨蟒的三寸。 他打,他打! 景衍将方县令夫妇搀下来,将方府一众人护在身后,安抚道:“有国师在,诸位且安心。” 徐望秋十分尴尬的站在原地,那他呢,他能做什么? 此时此刻他对海心真人有了一丝怨念,别人拜师学东西,而海心真人享受了徒弟的伺候,真本事他是一点儿也不教。 巨蟒大怒,卷起的尾巴将上方屋顶捅出一个洞,屋中的东西全被拍到地上。 它只是想跟心上人度过一世。 为何偏偏不如愿? 林清禾踩在它头上念念有词,每一句都让它头痛的要命,它暴躁道:“你可听过白蛇与许仙的故事?” 林清禾垂眸看了它一眼:“你与那白蛇不一样。” 巨蟒怒道:“如何不一样,它是蛇,我也是蛇,为何她能跟许仙修成正果,为何我不能! 凭什么,老天,不公也!” 林清禾叹口气:“你只看其一,未看其二。那白蛇被和尚镇压在雷峰塔下,许仙出家在外边守了一辈子,这何尝不是遗憾。 缘分有,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不妨问问方少轩本人怎么说,愿不愿意变成蛇与你长相厮守?” 巨蟒愣住。 唐文珠焦灼的看向林清禾,欲言又止。 巨蟒思索片刻,点头:“行。” 它一松,文德真人成功将方文轩的三魂六魄都招到一块儿,引领回到方少轩的体内。 林清禾将一颗补药直接弹入方少轩口中。 众人紧张的看着他,只见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 唐文珠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去关切看着他:“轩儿。” “娘,水……”方少轩刚醒来,浑身都不舒服,躺在床榻上太久,虽有婢女日日翻身,脊背臀部都疼的厉害。 婢女十分有眼力见,他一开口,水就端到面前。 唐文珠亲自喂,见他一动作五官皱起,又心焦道:“哪儿不舒服。” “躺的久了,浑身都跟散架似的,无大碍。”方少轩笑道,看向屋中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眼中疑惑。 蛇!他看到了巨蟒,神色变了,嘴唇微抿。 他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他只知道他一直重复做一个梦,梦里他被一条蛇追赶,跑遍天涯海角也躲不过,甚至掉落悬崖死了,睁眼又对上蛇金黄色的瞳孔。 那条蛇,就是屋中的这条! 林清禾见状道:“你可记得它?” 方少轩点头:“我昏迷时它一直追着我不放。” 巨蟒看到他点头瞬间开心,听到他说的话后又有些失落,发出嘶嘶声,它想上前, 林清禾抬起手瞥了它眼:“他三魂六魄才回归,在梦中被你惊吓,再过去,他会被你吓的一命呜呼。” 唐文珠警惕盯着巨蟒,对方少轩天生的保护欲战胜了恐惧。 方少轩敏锐察觉不对,他紧张道:“该不会是那日我扔出去的那条小蛇是这条巨蟒的孩子吧。” 说着他真挚的看着巨蟒:“对不住,我没想伤它,当时是怕它咬到我们。” 巨蟒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什么狗屁孩子! 林清禾咳嗽声:“方小公子,你欠了它的情债。” 方少轩:“………” 他不可思议瞪大双眸,这真的不是说笑吗? 文德道人觉着他有些可怜了,县令之子,外祖是黄城首富,多好的家世,能享荣华富贵的人生。 结果欠的情债还是一条蛇。 林清禾简单几句话将他与巨蟒三生三世的纠葛说完。 “你选择成蛇与它了了这段情缘,还是成人,埋下未知的隐患。”她问。 方少轩愣了许久,他缓缓下床榻,走向巨蟒。 “轩儿。”唐文珠有些不安喊他。 方少轩径直到巨蟒前伸出手,巨蟒抬头,将头屈于他的手掌下,一颗眼泪从金黄色的瞳孔落下。 众人都屏住呼吸,分明是让他们都恐惧万分的巨蟒,看到此幕莫名又有些心酸。 “执着要跟我在一起,很辛苦也很累吧。”方少轩摸了摸它的头,又退后一步朝它行大礼,“对不住,我这一世又得负你了。” 唐文珠与方县令松了一口气,擦了把额间的虚汗,又不敢将欣喜表露出来,紧张的看向巨蟒,生怕它发疯。 第241章 有钱人真多 巨蟒盯着方少轩看了好一会儿,泪水直顺着眼角往下掉。 方少轩叹了口气,再次行礼:“对不住。” 他有爱他的双亲,也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远大志向,他不愿意成为一条蛇。 林清禾看着巨蟒道:“你可听清楚了?不纠缠,专注于自身修行,才是正道。” 巨蟒点头:“你说的对。” 说完它转身离开,出屋子的那刻它回头看了方少轩一眼,消失在原地。 潜伏在方府的小蛇都爬上屋檐,跟着一起走了。 方府上下一时间都没回神,还沉浸在巨蟒来临的震撼中。 林清禾盘腿坐下念清心诀,除了景衍与海心真人、文德道人、徐望秋,其余在她张嘴的那刻入定。 她在抹去他们的记忆!文德道人满脸惊骇望着林清禾,心底感慨不已,果然是传承人啊,连这个都会。 片刻后,众人如梦初醒,面面相觑。 他们只记得林清禾给了方少轩吃了一颗药,然后他就醒了,怎么总觉得想不起来,忘了点事情。 “多谢国师大人。”唐文珠最先回过神,她走到林清禾面前,掏出几张千两银票递到她手中,笑呵呵道,“这是诊金。” 林清禾看的眼热,不愧是首富的女儿啊,出手就是几千两。 她抽了一张,剩余的还给唐文珠,眼神闪躲不去看银票,忍痛道:“夫人若是有心,这些便拿去做好事吧,多行善事,就当是答谢了。” 唐文珠欸了声,她一看林清禾的眼神便知是怎么回事。 她爹极爱财,是首富但对自己抠门,她幼时花钱如流水冲他撒娇要钱。 他就是这种表情。 唐文珠心底偷笑的同时又佩服,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呀! “方小公子勿忘初心,期待与你朝堂相见。”林清禾突然看向方少轩道。 方县令面色一喜,这是不是在暗示方少轩定会高中! 方少轩眸底清明,他点点头:“谨遵国师大人教诲。” 孙礁子站在他旁侧,两人十分交好,方少轩醒来让他浑身骤然轻松。 听到林清禾的话,他有些期待的看向她,清咳声犹豫问道:“国师大人,能否请你看看我的八字。 这是卦金。” 他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双手递给林清禾。 又是个有钱人。 世上有钱人能不能多她一个! 林清禾深呼吸一口气将他的手推回去:“你也拿去做好事吧,我不起卦。” 她认真看孙礁子的面相,又让他伸手,他的中指与无名指底下有个元宝纹,财富线十分明显。 很显然,他是个不会缺钱的主儿。 “你无官运,但你行商能做出一番佳绩,记住一句话,行善积德,方能长久,”林清禾道。 孙礁子是方少轩的好友,也是同窗,听到好友官途亨通,还能走到京城,那就说明能身居高位。 而他却被断言无官运,孙礁子一时间落差感很大,他点头:“在下记得了。” 方县令一家亲自将林清禾与景衍送出府,文德道人收到装有百两银票的红封。 海心真人眼尖看到,迅速将自己手中的红封也打开,瞳孔紧缩。 为何,他才十两? 方府这是在瞧不起他吗,无奈人家是县令,他也奈何不了。 文德道人笑眯眯收起百两银票,看向他:“老道我分你一半。” “你有如此好心?”海心真人警惕的看着他。 文德道人抚了抚胡子:“陪老道……” 话还没说完,海心真人就喝道:“不可能!望秋,我们走!” 徐望秋站着不动。 海心真人心往下一沉,腾升起一股怒火:“耳朵聋了!” “你自己都学艺不精,我想另寻他路,就不跟真人回奇山观了。”徐望秋正色道。 海心真人脸色变了又变:“你说什么!” 徐望秋冲他作了一揖,朝北去了。 那是林清禾给他指引的方向。 海心真人气的吹胡子瞪眼,面皮发烫,觉得丢脸至极。 文德道人上前掐了他一把,海心真人尖叫出声,整个人都跳起,远离他三尺远。 今日真是诸事不利! 林清禾看了半出好戏,嘴角嚼笑离开。 文德道人见状急忙追去。 海心真人被孤零零站在原地,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他眸中的不甘与耻辱交替闪烁。 罢了,先回去。 他摸银两,想饱食一顿再回去。 钱呢! 没了! 海心真人想起文德道人掐他那一下,是在偷他钱啊。 原来犯的是他这个小人! 将海心真人气个半死的文德道人打了一壶酒,一边小酌一边摇头晃脑在路上行走。 林清禾买了两匹马,一些干粮。 “景将军,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回戈壁城,你的身子骨可能承受。”林清禾问。 景衍点头:“能,我们走吧。” 还未走几步,文德道人便追上来,他直奔林清禾:“国师大人可否收我为徒。” 林清禾看着他苍白的双鬓,挑眉道:“你确定?” 文德道人点头:“跟着国师大人能学到不少东西。” “这你说的倒是实话。”林清禾笑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挺好奇你身上的宝物有哪些?” 文德道人神态一僵:“我没有。” “撒谎。”林清禾呵了声,“是逼我动手抢,还是乖乖送上来。” 文德道人:“?” 他只是想拜师,怎么成打劫他了? 景衍在林清禾背后默默掏出剑,虎视眈眈盯着文德道人,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文德道人自知不是林清禾的对手,后悔及了他多嘴要拜师,手却十分老实将怀揣兜里不离身的书都掏出来。 龙阳之癖的第三十八式。 龙阳对男子的十分好处。 如何才能让双方更加愉悦。 林清禾:“?” 玩的真够花的。 她看了文德道人一眼又一眼,翻了一本又一本,终于看到了《道德经》《茅山术法》。 看到这两本,林清禾深感眼睛洗涤了。 “难怪你道法尚可,原来学的是我派的茅山术法,不过这是孤本,你个散道是从哪儿得来的。”林清禾抬头,审视文德道人问道。 第242章 恒王会面秦将领 “十八年前,我还是个无所事事的混子。躲雨破庙时发现的,我一看就入了神,学会如何引炁入体。” 文德道人解释。 林清禾挑眉:“看来你还挺有天赋,” 文德道人叹口气:“那时候穷啊,饭都吃不起,又没别的路子,只好拼命学道术。” 林清禾了然,她将手中的书扔回给他:“既然是老天给的路子,望你善行。” “你不愿收我为徒?”文德道人有些失落,成为国师的弟子,他就用不着做个散修,在外面流浪了。 林清禾道:“你我无师徒缘,告辞。” 她上马,很快消失在他面前。 景衍朝他挥挥手,跟着一同离开。 文德道人在原地有些落寞,发了一会儿神,摇头晃脑准备离开。 “将钱还给我!”海心真人突然出现,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不放。 文德道人戏谑的打量他:“要钱没有,要人有一个。” 海心真人赔了声,怒道:“我就知道你贪图我的身子!我是不可能委身于你的!”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告辞。”文德道人拱手,转身就走。 衣袖又被人拉住,他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海心真人。 海心真人嘴唇蠕动了半天,在文德道人要不耐烦时,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就让你摸一下?” 奇山观都快要断粮了,伺候他的徐望秋又走了,他现在身无分文,黄城距离道观还有五十里路,要他走回去,不得将腿给走断。 片刻钟后,两人进入客栈。 又是片刻钟后,海心真人满脸憋屈,文德道人春风得意的走出来。 “混不下去时,可以来找我。”文德道人将十两银子塞进他手里,笑眯眯道。 海心真人铁青着脸,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今日耻辱,仅此一回! 这次小人犯的,亏大了!早知道出门前他就给自己备道破小人的符了,海心真人那叫一个懊悔。 文德道人似笑非笑目送他离开。 出了黄城的景衍与林清河并肩骑马,两人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好颜色,在田地里干活的百姓偶然抬头,惊鸿一瞥两人掠过的身影。 “莫不是天上仙人下凡了。” 百姓们揉了揉眼,再看时,已经不见两人身影。 “要真是仙人就好了,黄城已经一个多月没下雨了,种下去的庄稼都快要晒死。”有人叹口气道。 他们这一地带本身就河流少,就算是用人力去挑水灌溉庄稼,也不够分,只能靠天吃饭。 其他人闻言,面庞都浮现忧色。 路过的林清禾也注意到干涸的土地,她抬头看天,念道:“晴天雷,雨无门,已吾身,引雨神,急急如意令!” 轰隆!下一刻,雷公大作,阴云遍布。 淅淅沥沥的雨从天而降,淋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面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欣喜若狂的仰头。 “下雨了!” “刚过去的真的是仙人,定是她看到了众生的苦,降雨了!” . 戈壁城,军营内。 郭不凡听到探子的报信,惊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眼底闪过丝慌乱。 他看向容向松:“东潘地被拓跋军围攻了,咱们要出兵吗。” 容向松面色微沉,他来回踱步,有些烦躁的坐下:“这事有些棘手,要是将军和国师在就好了。” “你先下去吧,好好歇息。”郭不凡对探子道,他经过林清禾的指点,一点就炸的性子改了许多,他沉思会儿,“出不出兵,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容向松叹口气:“不管如何,东潘地的百姓是无辜的。” 放弃东潘地,那处的百姓就会成为拓跋的俘虏,彻底没了好日子过。 但能让恒王彻底消亡,除去一个隐患。 “恒王,若是戈壁城的景家军不出兵来救你,那就中不了圈套,到那时又当如何?”拓跋军的秦将领坐在恒王对面,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如若他们不出兵,东潘地就是拓跋的了,本王愿臣服拓跋王。”恒王抿了口茶,直视秦将领。 他身旁的宋白微心肉一跳,下意识抬头,眼底闪过对未知的惶恐,恒王究竟想做什么! 恒王与秦将领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一个深深探究,一个坦然自若。 “你可是大景人,如何让我相信你没其他心思?”秦将领审视他问道。 恒王叹口气:“想必秦将军也知道本王在大景的待遇,先帝不疼,母妃不爱,本王的出生就不受任何人的喜爱和期待。 明明我比兄长更加聪明,我的母妃让我藏拙, 她不受宠便发疯抽我。 我处心积虑想登上皇位,报复所有奚落我,瞧不起我的人。 可我败了,被发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与其如此浑浑噩噩度过余生,不如投奔明主,为我报仇。” 他说的真情实意,眼眸流露出滔天的恨意。 宋白微亲口听他说这些,心脏还是忍不住为他痛了一下,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听上去是真的很可怜,不过这东潘地也不是你说了算。”秦将领看向一直未吭声的节度使。 察觉到他的目光,节度使急忙表态:“我听恒王的。” 秦将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心底对恒王的手段有了更深的印象,搞不好这是随时会反噬的毒蛇。 但他也很迫切要军功,要是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东潘地,那他也该升迁了。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秦将领低着头思索,恒王也不急,慢悠悠的抿了口茶,还有空捏了捏宋白微的手,以示安抚。 片刻后,秦将领抬眸,目光停在宋白微身上,勾唇笑道:“恒王妃生的如此妩媚,倒是世间难得的佳丽,恒王好福气。” 宋白微眉眼微蹙,秦将领的眼神太有侵略性,让她十分不喜,下意识往恒王身后躲了躲。 “秦将军喜欢?”恒王一眼看穿秦将领的意思。 秦将领坦然点头,意有所指道:“就是不知道恒王愿不愿意忍痛割爱了。” 此话一出,将节度使惊的下巴都脱臼了,老实说,恒王愿意,他也不愿意。 在他心底,宋白微可是他的女人! 第243章 五弊三缺,中了残 节度使看向恒王,他心底再不愿,这事也做不了主。 不过恒王是个狠人,将宋白微献给秦将领,也不是没可能。 宋白微眼底闪过丝厌恶,揪住恒王的衣袖,死死的盯着他。 恒王拍了拍她的手背,正色道:“秦将军说笑了,微儿是我的结发妻子,岂能拱手让人。” 秦将领的笑意加深:“哦?你这是不愿?” “不愿。”恒王正色道,“若是秦将军以此威胁达成合作,那咱们就开战吧,本王宁愿清白死去,也不愿卖妻求荣。” 节度使都听傻了,这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凭借恒王的阴狠手段跟聪明劲,还会容许他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宋白微? 这是唱的哪处啊? 他不解,宋白微却是感动不已,原本波澜无喜,只有恨意的心荡起了丝丝涟漪。 节度使是她自己先投怀送抱,怪不得恒王。 没想到他竟能为她放弃与拓跋合作,这种坚定的选择重新激发了宋白微对他的爱意。 “夫君。”宋白微眼泪汪汪望着他,这次不是装的,是真情实意。 恒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别怕。” 两人之间的情意绵绵,秦将领看在眼里,他本就是故意说要宋白微,想试探恒王究竟在不在乎她。 还有弱点,还有一丝道德就好。 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恒王是一条毒蛇了,秦将领笑道:“恒王与恒王妃伉俪情深,我硬要插一手,岂不是毁人姻缘。 欢迎恒王加入拓跋。” 恒王眼底迅速闪过丝精光,举杯与他对碰;“今后请多指教。” 此时京城,皇宫。 范丞相跟景和帝正在商议是否要出兵援助东潘地一事。 “陛下,东潘地是大景的土地,更有大景的百姓,理应出兵援助。”范丞相正色道。 景和帝如何会不知,他重重叹口气:“不瞒丞相你说, 朕这几日做了一个梦,梦见先帝驾崩后,登基的是恒王。而朕,死于他派的杀手剑下。” 范丞相惊的下跪:“陛下,梦都是反的。” 景和帝将他搀起:“梦中,他比朕更英勇,手段更狠辣,更适合做个帝王。” 范丞相明白了,恒王成了景和帝的心病。 他在与恒王做比较,起了杀心。 “陛下。”范丞相目光清明,望着他,语气柔和道,“陛下勤勉,擅听良臣意见,性子和善,乃仁君之风范,不必与他人做比较。 假设梦是真的,以恒王性子,必容不下臣与国师,他的政绩自是比不上您的。 能广用贤臣的仁君,对百姓而言是件大喜事,能在史上留下仁君称号的帝王可不多见。” 一语惊醒景和帝,他对着范丞相行了一礼:“丞相说的是,朕无需与他人比较,肩负起护国护民的责任,问心无愧即可。” 范丞相欣慰道:“是也,陛下睿智。” 景和帝心底豁然轻松,他道:“东潘地的百姓是无辜的,立即传旨,出兵!” 只是这道旨意还没传达下去,前方就传来消息,东潘地被拓跋攻破占领。 国师去寻景将军,下落不明。 两道不好的消息传回来,景和帝直接气晕过去,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好一段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什么,东潘地被占领了?仅凭三千人马?”郭不凡铁青着脸高喊,不可置信瞪着容向松,“东潘地有五千人马,他们都是酒囊饭桶吗!” 容向松眉头紧皱,总觉得不对。 按理说,东潘地城墙十分高,外敌不易攻进去,且要去东潘地得跨一段六十里的荒漠,算时间,拓跋军昨日才扎营附近。 舟车劳顿的情况下,还能拿下东潘地? 蹊跷,实在是蹊跷。 容向松脑子里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想什么呢,如今该怎么办。”郭不凡推了推他。 容向松深呼吸一口气:“如若是人为,东潘失势已成定局。” 郭不凡惊道:“你的意思是!” 见容向松不言,郭不凡火冒三丈:“他娘的,恒王真不是个东西,他可是大景的王爷!如若是他投奔了拓跋国,东潘地的百姓会处于何种境地,他当真没想过吗!” 容向松叹息,出了军营登上城墙,郭不凡跟在身后。 两人看着东潘地的方向,眼底充斥着担忧,同时脑海里共浮现一个想法。 要是国师跟将军在就好了。 林清禾倒是想尽快赶回去,但她此时眼睛看不见了。 事情还要从昨日说起,她与景衍赶路时,遇上个快要丧命的读书人。 林清禾不经意的一眼看出这名读书人是下凡的文曲星,不过被人暗算,下了毒,奄奄一息躺在路边。 加上这位读书人身上功德不少,林清禾又最见不得好人遭如此不幸,硬是从阎王爷手中抢人,将他寿元恢复。 这事她干的不少,新事加老年旧事一起,! 天道给了她警示,让她中了五弊三缺中的残。 一早醒来,她就感觉朦胧一片,看不见了。 景衍吓的不行,迅速抱她上马就要去找大夫。 林清禾倒是淡定;“找啥大夫,我自个儿就是神医,莫紧张,泄露太多天机,中残了,过几天就好,” 说完她又嘟囔道:“祖师爷也不护着我,赶紧去跟天道打一架。” 轰隆! 惊雷响彻整个林间。 “祖宗,别说话。”景衍捂住她的嘴。 林清禾乖巧点头。 景衍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脸上,白色纱布遮盖住她的眼睛,露出的下半张脸也是仙品, 不由让他看呆了。 手中温润的触感更是让他心中一悸。 “都是我连累了你。”季泽十分愧疚道。 景衍猛然惊醒,急忙挪开手,面红耳赤的垂眸。 季泽有些疑惑他反应如此大,不由看了他一眼。 林清禾看不见后,耳朵格外灵敏,景衍的动作她知晓的一清二楚,不用看她也知道,这厮害羞了。 又怂又爱撩。 景衍面庞的红润缓缓褪去,咳嗽声清朗道:“清禾,我们是先回军营,还是等你眼睛好了后再回。” 林清禾手指并拢算卦,片刻后,她声音又凉又怒道:“去东潘地。” 第244章 读书人抗议 东潘地城门大开,拓跋军随意进出,城中的百姓却不允许出入,他们惶恐不安,对节度使跟恒王颇有怨言,却不能表露一句。 有血性的读书人得知恒王连反抗都没有,直接开城门妥协,直接组团去了恒王府抗议。 “宁死也不降,恒王你就是个孬种!竟将东潘地拱手相让,凭什么!凭什么!” “宁死也不祥!” “有这样的王爷,是大景的不幸啊。” 读书人们难缠的很,个个盘坐在王府门口。 在恒王现身的那刻,领头人项雨青怒视他,口水沫子四溅,讥讽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恒王真不要脸!” 宋白微攥住手中的红鞭子,双眸涌现怒气,十分替恒王不平,她冷笑声:“说得倒是好听,有本事你们这些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去跟拓跋人打啊! 拓跋人生得人高马大,个个都有八尺有余,力大无穷,我们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项雨青双目鼓起,愤怒道:“恒王妃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怂就是怂,孬就是孬!怕死就是怕死!大景有你们这样的叛徒夫妇,悲也!” 宋白微气急败坏,忍不住扬起手中的鞭子挥了过去,直将项雨青的脊背抽的血淋淋。 就在她想抽第二鞭时,恒王攥住她的手,叹口气道:“微儿,退下。” 宋白微十分不甘心的往后退了一步。 “诸位的心情本王知晓,并非本王不愿出兵,而是戈壁城的景家军不愿出兵援助,东潘地只有五千人马,若是交战,损失极大,受苦的只有百姓。”恒王叹息声,缓缓道。 他面庞如玉,气度温和非凡,不少读书人都信了这番说辞,面面相觑。 或许,还真是他们误会了。 “景家军为何不出兵。”有人疑惑问。 恒王又道:“先帝在时,本王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发落在东潘地。 也怪不得景家军不出兵,毕竟我并非当今陛下的胞弟。” 众人顺着他的话想下去,当今有皇家血脉的,除了景和帝,就是溯王与恒王。 皇帝跟溯王是同胞兄弟,那恒王的处境却是尴尬。 恒王的指向性太强,围观的百姓心底都蒙上一层悲哀与不安,原来他们是被皇帝放弃的子民啊。 “你撒谎!”项雨青喝道,“皇帝不会放弃大景的任何一个子民,恒王所言,又有何证据,无证据就莫要张口就来! 拓跋军临城,没有任何抵抗就打开城门让人进来了,这分明是你通敌! 放弃东潘地的不是皇帝,不是景家军,而是恒王你,利用东潘地讨好拓跋人!” 一字一句,呕心沥血,听得周遭人震耳发聩。 原本被恒王说辞有所意动的读书人们,百姓们都回过神来。 是啊! 拓跋军一来,城门就立即打开,是事实! 恒王的面色微变,阴沉沉盯着项雨青,他看了眼齐明。 这个刺头,不能留。 项雨青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声,直接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喉间,他仰天大笑。 “东潘地的父老乡亲们!皇帝一定不会放弃我们的!我听说咱们的国师是个心善,极为正义,为民着想的坤道,她一定会来,一定会来! 我已死明鉴,望诸位莫要听信谗言,始终记得我们是大景人,永不降他国!” 话音落下,血溅三尺! 项雨青在众目睽睽下倒地。 “项兄!” 读书人们惊呼,悲痛哭出声。 百姓大震,眼底充斥着对恒王的恨意。 恒王眼眸闪烁幽光,没想到项雨青竟如此血性,可惜了,若是能为他己用,是个能人。 宋白微面色惊慌,听到他说林清禾,心底一阵冷笑。 东潘地已经是拓跋国的地盘了,还指望她来救,白日做梦! “恒王叛国!” “恒王叛国!” 项雨青的死激起所有读书人的愤怒,他们叫嚣,红着脸抗议。 恒王府门口一时间混乱不已。 “主子。”齐明看向恒王。 宋白微死死掐住手中的鞭子,早就按捺不住了,她恨不得一鞭鞭抽死这些闹事的人。 “闹事者,杀无赦。”恒王拨动手中的一串佛珠,合眸,温润如玉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薄凉至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恒王府的暗卫倾数现身,将门口闹事的读书人抹杀,他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出。 围观百姓惊慌失措,吓的连连后退。 齐明环顾一圈,冷声高喝:“违抗恒王者,死!” 百姓一哄而散,再也不敢闹事,嘴上提都不敢提。 拓跋军在东潘地极为嚣张,看到好看的女子,不管是未出阁的女郎还是已嫁作人妇的美妇,直接掳走。 甚至还有当街奸之,导致女子不堪受辱,直接撞墙而死的现状。 除了女子,貌若潘安的男子也未能幸免,一时间,东潘地沦为人间地狱,人人都锁门不敢出去,生怕遇上拓跋军。 东潘地虽成了拓跋国的侵略地,但管辖权力还是在恒王手中,节度使成了他的属下。 宋白微再一次享受到人上人的感觉,底下人为了讨好恒王,在百姓中敛财献给恒王府。 如今府中已经不是原来那般简朴的模样,她花重金修整,更是给她自个儿专门置办出一间放衣裳,胭脂水粉的屋子。 整日穿着明艳招摇过市,东潘地人人见着她都得尊敬的喊一声恒王妃。 这种感觉实在太令宋白微沉迷了。 此日她如同往常那般出行,所及之处都是低头,唯独有一人朝她看了眼,那眼神冰冷至极,让她不寒而栗。 宋白微猛地看过去,却又没了。 “停下。”宋白微喝道。 马车骤停。 人高马大的小厮跪在地上弓着腰,宋白微踩在上面,由婢女搀着落地,她只朝人群中一道青色身影走去。 被她靠近的百姓瑟瑟发抖,东潘地无人敢惹她。 宋白微走到青影面前,上下审视,对方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心底不喜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她怎么觉着这人像林清禾? 宋白微用力捏住青影的下巴往上抬。 第245章 捅她一刀 宋白微使力让眼前人抬头的那刻,一张鬼脸冲她呲牙咧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把匕首直接插入她胸膛,随后狠狠将她一撞。 跑了! 恒王府的人猛然惊醒,尖叫出声,去接宋白微的,去追青影人的,忙的不可开支。 百姓们大气都不敢喘,面面相觑间都看到对方眼里的解气。 是哪个英雄啊!替他们出了口恶气,高兴的同时又心生担忧,望他千万别被恒王府的人逮到。 恒王府的侍卫追进一道狭窄的巷子里边,那道青影背对着他们,无路可逃。 几个侍卫对视眼,提剑冲上去。 结果看见青影直接化为一道青雾,消失了! 侍卫们吓的腿酸,好半晌都没回神。 鬼啊! “胡说八道!青天白日怎会有鬼!”宋白微躺在床榻上,听到侍卫的话,激动的想拿鞭子抽人,一动弹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又躺了回去。 还好伤口不算深,并未伤及要害,但毕竟是胸口的位置,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她神色变化莫测,想到那道熟悉的青影,心往下沉了沉。 侍卫都倾向于她恶事做的多,被鬼索命了,一时间都不敢开腔,跪在地上默默承受她的怒火。 “都下去吧。”恒王听说宋白微受伤后,特地从军营里赶回来。 宋白微心中一暖,在他手伸过来时,急忙握住撒娇道:“疼。” 恒王亲自看了看她的伤口,吩咐屋中的十几名婢女:“好好照顾王妃。” 宋白微勾唇,喝着他喂的药,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微儿觉着今日刺杀你的人会是谁。”恒王问道,他在路上便听说闹鬼,是鬼找宋白微索命来了。 他不信。 就算是鬼,背后也有人操纵。 宋白微想到心底的猜测,面色微沉,她抬眸看向恒王,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我觉得是林清禾,她惯会装神弄鬼。” 是她啊,那就说的通了。 林清禾三个字如同羽毛在恒王心底轻轻抚过,有点痒,荡起涟漪。 察觉到宋白微在观察自己,恒王一阵冷笑,面上却不表露,他眼底闪过丝愤怒,将宋白微拥进怀里。 “不管是谁!我一定将她捉拿到微儿面前。”他道。 宋白微满意的嗯了声。 夫妻二人,心思各异。 东潘地西村,一间不起眼的屋子。 景衍跟季泽紧张的看着入定的林清禾。 “景将军,国师不会有事吧,这都快一炷香了,她还没回来。”季泽双手攥在一起。 景衍一瞬不瞬看着林清禾,笃定道:“她说会在一炷香之内回来,定会回来。” 话音落下,林清禾的手指微动。 “清禾。”景衍喊她,心底松了口大气。 林清禾点头,伸出手,景衍立即将煮好的茶递到她手里。 她的眼睛还看不见,抿了口茶后,她啧啧道:“宋白微如今的派头可真是足,东潘地的百姓看见她都得让路,怕她怕的快要下跪了,皇帝出行也不过如此。” 刚去街上伤宋白微的是她的分身。 季泽打听到宋白微在东潘地的作为,忍不住皱眉嫌恶道:“据说她看见漂亮的女郎心生嫉妒便划破人家的脸,如此恶毒的女人,怎么会没报应!” “放心,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林清禾幽幽出声。 屋外传来敲门声。 景衍起身去开门。 面相十分和善的老妪端着一盘馒头进来,她身旁陪着一位样貌清秀的女郎。 林清禾三人并未通过城门入城,是她直接开阴路进来的,刚现身就碰到拓跋军在搜查。 季泽还没从阴路上看到的百鬼中回神,又被景衍直接拉着东躲西藏,最后掉入这户人家的院中。 恰好拓跋军来到这户人家,心善的老妪将三人藏在地窖内,等人走后放出来。 景衍捏造了身份,说自己跟季泽是外地来途经此地的读书人,林清禾是他的妹妹。 “三位舟车劳顿,定是饥肠辘辘,吃些馒头吧。”老妪道。 三人急忙道谢。 林清禾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老妪与女郎身上的浓郁悲伤气息,她还感受到这家里有个阴魂不散。 “冒昧问一句,家中可是有刚去世的人。”她咬了口馒头道。 老妪与年轻女郎顿住。 景衍忙解释:“我家妹妹是坤道,能掐会算。” 老妪的眼泪瞬间流出来,她哽道:“我儿雨青也是读书人,今年刚中举人,来年就准备去京城的白鹿书院了,拓跋军占领东潘后,他带人去恒王府闹事,回来时就成了尸首。” 提及伤心事,老妪忍不住崩溃大哭,身子摇摇欲坠。 “娘。”女郎急忙搀住她,同样是泪眼婆娑。 “对不住。”林清禾道。 景衍跟季泽有些沉默,心中十分沉重又愤怒。 老妪凄苦道:“这是他的选择,去之前他就跟我说可能回不来了。 我那傻儿子啊,一个人的死,几十个人的死也唤不醒那叛国的恒王,他就这么将我跟他妹妹丢下了,这让我们怎么过啊。” 项雨青的妹妹项萱泪如雨下。 正哭诉,屋外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老妪神色一变,急忙擦干净眼泪,将馒头堆到他们手中:“快,躲进地窖里。” 说完她整了整面容,大步朝外去开门。 景衍牵住林清禾要往地窖的方向走,她停下脚步摇头,抬手指向屋檐。 景衍会意。 季泽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拎起上了屋檐,此处能将底下看的一清二楚,包括门前的拓跋军。 他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抿唇死死盯着下方。 老妪开门,见是拓跋军也是一惊,她下意识将跟在身后的项萱躲起来,堆笑道:“各位军老爷所为何事,今个儿早上已经搜查过了。” 为首的拓跋军猥琐一笑,伸手朝她身后的项萱探去:“来你家当然是为了你这花容月貌的女儿。” 项萱尖叫,迅速往后退,惊恐不安的盯着拓跋军。 老妪紧紧护住项萱,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求各位军老爷放过我家萱儿,我跟你们走。” “滚开!”拓跋军抬腿就要踹她。 一道青影突然从天而降,眼睛被白纱布蒙住,光看露出的下半张脸便知这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第246章 狼崽子心底苦啊 柔和的日光倾数打在青影女郎身上,她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拓跋军原本在项萱身上的心思瞬间转移,目露垂涎盯着林清禾,真是个漂亮的女郎啊。 他们刚上前一步,为首的拓跋军面色古怪的朝屋顶的方向看了眼,他怎么觉着有道浓烈的杀意压来。 空空如也,拓跋军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上前。 “没想到你家还藏着这么个绝色。”几个拓跋军围着林清禾打转,眼底充斥着急不可耐。 屋檐顶上的季泽死死摁住眸色血红的景衍:“景将军,稳住,千万别冲动。” 林清禾下去之前,特地嘱咐要他摁住景衍。 身旁的戾气越来越重,近乎要将季泽给吞没,他苦涩扯了扯嘴角。 “放开。”景衍直勾勾看着她。 季泽被他的强大气场震的心中发怵,手指却十分坚定的攥住不动,虽然他在发抖。 “景将军,国师交代了的,不让你下去。”他呐呐道。 “松手。” “不松。” 两人对视,景衍撇开眼,冷冷盯着下方。 那几个拓跋军看林清禾的眼神令他心绪波动的厉害,恨不得将几人的眼珠子都剜出来。 项母有些急,上前哀求道:“她是我远房侄女,已有婚配了,还望各位军老爷高抬贵手,家中还有些银两,都献给军爷去找个乐子可好。” “滚开。”拓跋军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早就没了耐心,迅速抽出利剑朝她捅去。 项萱瞳孔猛缩:“娘!” 想象中的痛苦并未降临,项母缓缓睁眼的那一瞬,不可置信瞪大瞳孔,惊疑看向林清禾。 原本要插入她腰腹的剑不知为何出现在林清禾的手中,被她转手插入为首的拓跋军。 这等变故令在场人都没反应过来。 “贱人,你竟敢杀我们领首,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其余拓跋军面色惊恐一刻,暴喝道。 还没等他们出手,几道剑光在白日下泛着利光,刚还龇牙咧嘴,嚣张不已的拓跋军们瞬间失去了气息。 项母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 项萱也被吓得面色惨白,见她娘状态不太好,急忙上前搀住:“娘。” 两人惊恐抬眸看着林清禾,满心的不安跟疑惑,明明杀了人,却还似谪仙般出尘,她究竟是什么人? 景衍拎着季泽从屋檐上飞上来,眸色微深看着林清禾,抿唇:“为何要亲自动手。” 林清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景衍的反应有些奇怪。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能出手解决的她从不哔哔。 “不让你下来是因为,拓跋军都认识你。”林清禾解释道,她看不见,却能精准找对方向,瞥了他一眼又一眼。 平日里的乖狗崽突然有了狼狗的讯号,她眼神微闪,流露出一丝茫然。 景衍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心中腾升起一股浓浓的落寞。 林清禾不信任何人,也不信他,甚至连一丁点儿麻烦都自己动手解决。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季泽悄悄打量他们的神色,一个茫然,一个仗着她眼睛看不见,眸中的情意浓的令他心惊。 当局者迷啊,他轻咳声,见项母跟项萱还在呆愣中,他忙解释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项母唇瓣抖的厉害,她意识到来家中的定是几个了不起的人物,甚至可能不是东潘人。 “他是景将军,我是林清禾。”清冷的女声落下。 项萱蓦地瞪大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清禾看,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她双手合十,声音激动道:“您是国师大人?!” 林清禾点了点头:“是我。” 项萱扑通又跪在地上:“求国师大人为东潘地的读书人讨个公道,我兄长常说您是真正为民着想的大智之人,要我向您学习。 兄长的同窗们都以您为榜样,坚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走出东潘地,再回家乡造福百姓,可这一切都毁了,都被恒王给毁了。” 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还有一道不甘的哭声,那是冤魂在哭,林清禾看向院中的隐蔽处。 那道冤魂瞬间定住,不敢动。 林清禾将项萱搀起,正色道:“里边说。” 昏暗的烛光摇曳,外边烈风呼啸,项家隐隐约约传出的哭声令街坊邻居不寒而栗。 他们纷纷关紧门窗,早早就上床榻蒙住头,如此怪异的迹象,肯定是项雨青的魂魄回来了,毕竟他还没过头七。 “国师大人,我真的能再见到青儿吗。”项母听到林清禾说项雨青的魂魄还在项家,激动的起身到处找,眼眸泪光闪闪,“青儿,青儿你在哪儿。” 就算是鬼魂,她也想瞧一瞧,她的儿子。 林清禾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枝柳叶,她看向东南角的方向:“出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屋中几人只感觉面前闪过白光,紧接着就看见东南角的方向有道飘在半空中,脚不落地的身影。 尽管在阴路上见着不少阴人,猛然再见到魂魄,季泽还是忍不住害怕的缩了缩肩。 林清禾目光微闪,有些怀疑的看了他眼,胆子这么小,真是文曲星下凡吗? “青儿。”项母在项雨青一现身那刻便扑过去,看见他脖颈上自刎的红痕,她心疼的不得了。 项雨青眸子微黯,他并不后悔自刎,死后成了魂魄,他第一时间就回了家。 看到自己死讯传回家中,痛苦万分的母亲跟胞妹,父亲走的早,是母亲一手将兄妹两人拉扯长大,就盼着他考取功名,三人就熬出头了。 将如今他死了,寡母孤女在这世间如何生存,项雨青难受至极。 项萱也冲过去抱住他,一家三口泣不成声。 “项公子魂魄不稳,莫要太激动,以免被恶鬼盯上,吞噬可就没投胎的机会了。”林清禾提醒道。 话音落下,项母急忙松开,担忧又求助的看向林清禾:“国师大人。” 林清禾直接将一束功德光打入他魂魄中。 项雨青整个魂魄都抖了一下,他感激道谢,又问:“国师大人,您何时来的东潘地。” 林清禾叹了口气,正准备将她算到的卦象道来,大门又是一阵砰砰作响。 屋内人魂对视,这么晚了,会是谁? 第247章 恒王夜访 项母面色一紧,慌乱起身想去开门。 “我去。”景衍先她一步出了屋子。 项母几人心底十分恐慌,眼睛紧紧盯着外边,耳朵竖起听动向。 景衍戴上一张人皮面具,俊朗无双的脸瞬间变得平平无奇,他打开门,四目相对,他睫毛微颤,故作不知问道:“您是?” “吓了你的狗眼,这是恒王。”恒王府的侍卫抬腿就往景衍踹去。 “莫要失礼。”恒王伸手挡住,幽深的眸子不经意朝景衍上下一瞥,最终定在他的脸上。 景衍脸上呈现一丝惶恐,而后恭敬作揖道:“在下诸葛渊见过恒王,您深夜来我姨娘家,可是有要事?” 林清禾听的清清楚楚,她迅速对项母道:“景将军是你外甥,记住了。” 项母没反应过来,她拉着季泽消失在屋内。 项青是鬼魂,他们看不见,故而还留在屋中,听闻是恒王来了,他又惊又怒。 他来做什么! ”原来是诸葛公子,我观你一表人才,如今在何处任事。”恒王边进屋边问。 景衍嗐了声:“不瞒恒王说,我早些年读了些书,无奈每次考试都差了那么点儿运气,索性就不考了,靠家里的积蓄也能度日。 半个月前我父母去河边捕鱼,不幸双双溺亡,这不我听说我表哥身亡,特地来孝敬姨娘。” 说着他突然捂嘴,面色讪讪的看着恒王。 恒王身边的侍卫十分不屑的冲他翻了个白眼,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想霸占财产来了。 恒王笑了笑。 景衍十分狗腿子给他开门。 季泽在暗处看的啧啧不已,不愧是景将军,能屈能伸! 项母看到恒王便恨得咬牙切齿,她双目闪烁泪光,站在原地不动。 “姨娘,表妹,愣着做甚,恒王来了,还不下跪行礼。”景衍见她与项萱都站着不动,诶呀声上前拉扯。 啪! 项母一巴掌拍在景衍手背上,恶狠狠道:“我没你这样的外甥,他是恒王又如何,在我心底,他就是害死青儿的凶手!” 说完,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在外人眼里看来是她因景衍讨好恒王而生气。 实则。 项母:天呐,我竟然打了景将军,不行了,腿有点软。 景衍低下头,小声道:“姨娘,人死不能复生,您还不如卖乖,讨个巧。” 两人的反应跟互动,恒王看在眼里,心底的疑虑消散不少。 他往后看了眼。 随行的侍卫端了一盘金元宝放在桌上。 林清禾看一眼便知有多少,五百两。 她视线落在恒王身上,眸光微闪,看来他在东潘地敛了不少财啊! 恒王敏锐朝东南方向看了眼。 项母正打算喊拿走他的臭钱,就见恒王起身,朝东南角走去。 不好!项母心底咯噔声,那是林清禾与季泽的藏身之处。 她手里拿了几柱香在屋里打转,面色癫狂:“青儿,青儿!恒王来了,快现身找他报仇,快现身!” 随着话音落下,外边的狂风更加呼咧咧的吹,门窗吱呀打开,烛光也瞬间熄灭。 咯噔,咯噔的脚步声沉重又笃定,一下又一下,踩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恒王府的人吓得动都不敢动,双腿直抖擞,手指也颤个不停。 恒王眸底闪过丝利光,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 轰隆!闪电霹雳划过窗子,照明项雨青那张铁青惨白的脸,他对着屋里人呲牙咧嘴,目露凶光,眼角还淌着血泪。 “恒王,你夜里睡的着吗?我可安息不了,日日夜夜都想将你挫骨扬灰!你若敢动我家里人一根汗毛,我将与你不死不休!” 项雨青死死盯着恒王,下一瞬,消失不见。 “青儿!” “哥哥!” 屋子里的人只有项母跟项萱不害怕,反而还想追随而去。 恒王面色沉如墨,他冷眼看向景衍,见他惨白着一张脸,抖成筛糠,眼底闪过丝暗芒。 他不怕鬼。 这不是也奈何不了他。 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他带来的人个个倒是吓的不轻,抖的不成样了。 啪嗒,烛火重新点燃。 恒王坐在凳子上,食指在桌面轻敲着。 待项母跟项萱不再那么激动,他望向她们道:“这些银两当做本王对你们家的补偿,项公子的事,本王也做不了主。 皇上放弃了东潘地,不迎拓跋人,咱们都得死。” 项萱瞪眼,满脸不赞同:“按照咱们东潘地的兵力,至少能抵住三天,可拓跋军将至不到半天,城门大开迎进来!这哪儿是皇帝放弃了东潘地,分明是恒王你有异心!” 齐明瞬间将剑抵在她喉间。 恒王眼神晦暗不明。 “杀啊,跟要走我兄长的头颅那般,尽管杀。”项萱毫无畏惧之心,直接将脖子凑前,锐利的剑直接在她细嫩的脖颈处留下红痕,渗出血迹。 齐明瞳孔猛缩,手微挪开,他看向恒王。 “不愧是项雨青的妹妹,好胆识。”恒王笑道,视线在剑把上落了下。 齐明收起剑,低首立在一旁。 项萱出了一身冷汗,虚虚的倚靠在墙上。 项母赶忙搀住她,虎视眈眈盯着恒王身后的侍卫,恒王的眼睛太幽深,她不敢对视。 “姨娘,表妹,事已成定局,就莫要说这些不开心的话了。”景衍打着哈哈出来,讨好冲恒王笑了笑,“就算是归顺拓跋,也还是恒王管辖,定不会为难我们,日子还是照样过。” 恒王满意的看了他眼:“脑子倒是灵光,明日起,来恒王府当差。”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身后跟了乌泱泱一片侍卫,经过院中时,淡淡的血腥味让他脚步顿住。 “主子。”齐明跟着停下。 恒王意味深长往后瞥了眼:“走吧。” 林清禾飞上屋檐,手中罗盘指引告知她,恒王出了村子,这才飞身而下,回到屋中。 季泽问道:“景将军,你真的要去恒王府当差啊,万一被识别了怎么办。” 景衍见林清禾下来,立即看向她:“清禾,我该去么。” 屋里几道目光都聚集到林清禾身上。 “去。”林清禾点头。 项雨青挠挠头:“那我呢。” 项母跟项萱神色紧张,生怕林清禾马上送他下地狱。 第248章 留下做男宠吧 “也一起去吧。” 林清禾走到窗前,看着阴云遍布的天空,她眼底有股掩饰不住的冷意。 项母跟项萱面色一喜,她们能多看到项雨青几天,于她们而言是天大的欢喜。 “多谢国师。”项母哽咽不已,她之前天天听读书人说林清禾的好,总是觉着很空泛,今日才真正体会到,世间万物在林清禾面前都是平等的,她有一颗仁心。 林清禾掏出几道符放在桌上:“阴阳毕竟相隔,都带上符,阴气便不会影响到你们。” 几人照做。 林清禾去客房准备歇息,景衍跟在身后。 要推门而入的那刻,林清禾顿住,回头看向他,神色有些复杂;“景将军,你总跟着我作甚。” 季泽刚准备进屋,察觉左侧有两道身影,气氛不对,他忍不住朝他们那边看去。 仗着林清禾看不见,景衍肆意展露眼底的情意,琥珀的眸子熠熠生辉,他道:“清禾可有考虑过终身大事?” 林清禾:“?” 她总算知道景衍这几天的怪异之处从何而来了,她静默站在原地。 少年郎的情意格外炙热真挚,但她现在志不在此,她还有许多事没做,世上也还有许多风光没看过。 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她对景衍并不反感,相反还十分欣赏他的皮囊。 “我是坤道,时候不早了,该睡了。”林清禾轻声道,推门进屋。 门关上的那刻,一道风抚起景衍额前的发,他站着不动,眸子黯了黯。 她拒绝他了。 虽说早有预料,但心还是为之颤了颤,有些疼。 季泽忍不住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景将军,国师可不是一般的女郎,你......” 景衍掠过他,进了隔壁屋。 季泽愣了愣,这都什么事啊!他们来东潘地是来干大事的,可不能起内讧了! 屋内的林清禾坐在黑暗中,将外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清心如水,清心即心........”林清禾念起清心诀。 翌日,林清禾打开房门,隔壁屋也是吱呀一声。 “你的眼睛好了!”景衍惊喜道,绝色的脸早就被人皮面具所覆盖,大大笑着,看着有些别扭。 林清禾嗯了声。 季泽狗腿的将肉包子递上:“国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恒王府。” 林清禾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不懂他们玩什么把戏,她接过包子吃了口,皮薄馅多,咬上一口还爆汁,是她喜欢的口感。 吃过早膳后,景衍去恒王府。 刚到府门口就被两边的侍卫拦住,上下打量他:“什么人!” 景衍笑道:“我是诸葛渊,奉恒王的命前来王府当差。” 侍卫对视眼,进去确定过才让他进去。 被林清禾拎到屋檐上的季泽看的感慨不已:“恒王也太谨慎了。” 嘘,林清禾给他使眼色。 他瞬间噤声。 景衍成功进入恒府,刚进院中就与宋白微对上,他恭敬低着头,余光瞥到她掠过后才抬头。 还没走几步。 “站住。”宋白微喊住他,折身回到他面前。 景衍迅速看她眼,面庞露出胆小的神态:“见过恒王妃。” 宋白微捏住他的下巴上抬,目光带着审视跟侵略性一寸一寸观察他。 季泽小心翼翼的看了林清禾眼,见她面色如常,心中有些泄气,他的拳头硬了,咬牙切齿道:“这女人作甚!怎敢染指我的景将军!” 林清禾侧目,多瞧了他几眼:“你喜欢景将军?” 季泽点头,又忙摇头,他低声解释道:“这是男子对强者的喜欢跟崇拜!恒王妃心肠歹毒又荒淫,碰景将军一下,我都觉得他脏了。” 林清禾:“..........” 她沉默片刻,好想笑,她凉凉的看着宋白微捏住景衍的手,越看越觉得,季泽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你怎么知道恒王妃荒淫。”林清禾挑眉问。 她记忆里的宋白微以贵女自持,怎会做自甘堕落的事,再者她与恒王情投意合,这一世有情人终成眷属,应当是甜蜜蜜,始终如一才是。 季泽轻咳声,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不该同林清禾说。不过他转念一想,就不能把林清禾当寻常的闺中女郎看。 “据说恒王妃初来东潘地,适应不了苦日子,主动对节度使投怀送抱......”他窃窃私语,将知道的一切告知林清禾。 林清禾听得津津有味,在他说完后,又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季泽一顿:“怎.....怎么了?” 林清禾清叹声:“你个读书人,怎会知道这么多瓜。” 这一世的文曲星怎跟她一样爱吃瓜,八卦的很。 季泽苦了脸,哀叹道:“国师有所不知读书的苦啊,整日都背背背,不聊些趣事儿,脑瓜子都得炸掉。 我有个亲戚在节度使府当差,他告诉我的。” 林清禾垂眸,若有所思。 看来这一世没有她的掺和,他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二人息声,继续朝底下看。 只听宋白微对景衍道:“转个身。” 景衍强忍住心底的厌恶,照做。 “不错,身材高大,鼻子挺拔,就是眼睛小了点儿,嘴唇也太厚。”宋白微点头,又嫌弃道,“晚上来侍寝,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男宠了。” 景衍:“?” 季泽:“?” 林清禾:“?” 景衍下意识朝上方看了眼,又迅速垂眸,往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对宋白微道:“我是为恒王办事的人,怎能为男宠?恒王妃,你这是在折辱我!” 宋白微面色不喜:“进了恒王府的人都是我的人,不懂规矩的下人你知道是什么结局吗?” 她抬起手,欣赏刚染红不久的指甲。 两个下人用席子卷着尸体出去,途径宋白微身边,皆是诚惶诚恐行礼。 “打开。”宋白微道。 下人身子微颤道是,放下后,席子瞬间摊开,露出一张被匕首划了几十道,看不清原本面容的脸。 宋白微轻声笑了笑,凑到景衍耳畔:“死。” 第249章 恒王妃配不上你 随着宋白微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身旁的下人们打了个冷颤。 景衍干笑两声,眼底迅速划过一丝冷意。 就在此时,恒王现身,缓缓走近到宋白微身侧,“这是在做什么。” 宋白微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夫君,我看他人高马大,放在我屋内做个小厮正好。” 景衍嘴角微抽,他攥拢五指,愤怒对恒王道道:“士可杀不可辱!恒王请我来不是觉得我有大用处吗?岂能让我去做王妃的小厮。 再者,你刚说的是叫我当男宠,恒王妃,你这样做就不怕恒王伤心吗? 我岂能做给恒王戴绿帽子的男人!”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周围静的跟死了一样。众人头都不敢抬,不敢去看恒王跟宋白微的脸色。 真敢说啊。 林清禾默默掏出一把瓜子,她递到季泽面前:“磕吗?” 季泽接了把,一边嗑瓜子一边慨然:“没想到景将军还有如此茶的一面。” 宋白微面色涨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景衍一本正经,往后退了一步:“刚是你说的,我不当你男宠的下场就是死,恒王你看,那就是她故意给我的下马威。” 恒王面无表情顺着他的手指朝地上的尸体看去,他并不在乎宋白微怎么玩,但在众人面前点出来,他心底十分不爽。 岂料景衍还不消停,一脸替他委屈道:“恒王如此英俊潇洒,气宇轩昂,霸王之气,她怎么能如此对您! 我看她长得也不如何,哪儿配得上您啊!” 宋白微都快要气炸了,她鼓起双眼,不管不顾就要上前抽他耳光。 景衍灵活躲开,围着恒王打转:“王爷你看她!她真是好恶毒的一个女人,不是说京城贵女都知书达礼,贤良淑德。 怎么恒王妃这样啊!” 林清禾跟季泽憋了一肚子的笑不敢出声,两人对视眼,牛啊牛! 恒王被吵的头疼,他喝道:“都停下来。” 宋白微跺脚,这段时间东潘地人人都要怕她,嚣张习惯了,突然来了个唱反调,还茶言茶语的男子。 她一时都不知如何接招! “夫君!”她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王爷!”景衍也委屈,她眼红,他眼更红,甚至逼出了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牛啊! 林清禾看的目不转睛,突然觉着景衍不当将军了,挺适合去戏班子当个名角儿。 景衍知道她在看,有些不好意思的掖眼角,脸皮烫的不成。 恒王揉了揉眉心,转移话题,他指向地上的尸体问宋白微:“这是怎么回事。” 宋白微一噎,脑海里迅速想说辞。 “求王爷替奴做主。”一个小厮突然跪下来。 宋白微看见他,眼皮子一跳,急忙道:“夫君,屋里说。” 小厮比他更急,大声哭道:“王爷,王妃嫉妒我妹妹桂花生得好,故意让人划破她的脸,被王妃屋中人折磨致死,身上没有一丝好肌肤。” 他也是被景衍的勇气所激,尤其是看到他妹妹的死容,更加崩溃,豁出去指认宋白微。 恒王眸子沉下来,盯住宋白微:“为何如此。” 宋白微语结,小厮说的没错,她就是看不惯桂花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她平等的讨厌任何一个不靠手段就天生丽质的女人。 而她为了获得艳丽的脸庞,不惜练术法,遭受换皮割肉之痛。 桂花本是扫地房的婢女,偶然被她看见,特地调到面前。 可怜的姑娘还以为自己得到了王妃的青睐,没想到是进了魔爪内。 宋白微让人将她五花大绑,亲自拿匕首一刀一刀划破她的脸蛋,再洒上辣椒水,完全不顾桂花究竟会有多疼。 划破她脸还不够,宋白微找了两个小厮玷污桂花,折磨致死,一席革履卷起就准备扔入乱葬岗。 林清禾看到穿红色衣的厉鬼在宋白微身后张牙舞爪,似是察觉到她的存在,女鬼缩了缩,见林清禾并未有动作,她大着胆子攥住宋白微的喉咙。 宋白微刚想说话就觉得脖颈一紧,她急忙去摸脖子,双目瞪圆,舌头微吐出。 “夫君,救我。”她朝恒王伸出手。 恒王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手却伸过去将她接住。 他一过去,宋白微脖颈处的禁锢感瞬间没了。 桂花的魂魄随着他的逼近,往后退了几步。 林清禾眼睛一眯,恒王身上的帝王运愈加强烈了,周遭的紫光让鬼魂都惧怕,都得避让三步。 她没想到景和帝都登基了,恒王还有帝王运,林清禾瞬间感觉手中的瓜子不香了。 她眼底涌现浓烈的杀意。 宋白微咳嗽不已,虚弱的靠在恒王怀里:“夫君,我身子有些不适。” 恒王将她抱起朝屋里走,走了几步又转头:“诸葛公子去书房等本王。” 景衍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身旁只留下哭的撕心裂肺,桂花的兄长,只见他抬手扇自己耳光道:“是哥哥没用,是哥哥护不住你啊。” 正哭着,面前出现一锭银子。 小厮抬头,看到景衍,他呐呐道:“诸葛公子。” “先将你妹妹安葬落地吧,恒王妃她会有自己的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景衍将银两塞到他手中,安抚道。 小厮再次飙泪,抖着手道谢:“多谢。” 景衍抬眸,与林清禾相视点头。 在他背着桂花出恒王府的那刻,林清禾拎着季泽飞起,跟上去。 景衍往书房走去。 季泽吓得想尖叫,又怕底下人听见,他捂住嘴。 小厮一边哭一边往前走,哭道:“妹妹,哥哥带你回家。” 他低着头,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他的心瞬间往下沉,以为是恒王府派人来杀他了,半天不敢抬头。 “你家住哪儿。” 清冷中又带了一丝关怀的女声从头顶响起,听着就不像是坏人。 小厮抬头,对上一张天仙面庞,他愣住。 “牛古汲村。”他下意识道。 林清禾点头:“我们与你一起安葬你妹妹。” 小厮嘴唇蠕动,眼底闪着惊疑:“你们是谁,为何要帮我。” 第250章 识破身份 牛古汲村,梨树下起了一座墓碑,雨水淅淅沥沥落在小厮脸上,他上了一柱香。 ”多谢两位好心人。”小厮对林清禾和季泽二人行大礼。 他看不见的是,此时他旁边站着一道阴魂,也随他一起行礼。 林清禾给桂花买了一副棺材,季泽挖坑,帮衬小厮一起将她埋葬。 直到林清禾念起往生咒,小厮才知晓她是个道士。 小厮处理完后事,想到要回恒王府,浑身便不由一颤,他顶撞了宋白微,还有活路吗。 正想着,面前突然出现一张卖身契,他识字,见上方的名字正是自己哦。 小厮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支支吾吾:“这………这。” 林清禾递给他:“我在恒王府偷的,观你面相是个善的,你且往东走,哪里有你的路。” 小厮颤着手接住,扑通跪在地上对林清禾再次行跪拜礼:“多谢大师。” “切记,做人得留善念,感激于心,去吧。”林清禾说着,还给他塞了十两银子。 帮人帮到底,是她的宗旨。 小厮重重点头:“谨遵大师教诲,不知您的道号是?” 他想着有朝一日有机会,定好好报答她。 “悬壶。”林清禾说完,拉着季泽消失在原地。 小厮呢喃悬壶二字,神色猛然一震,悬壶可不就是当今国师的法号。 难怪………难怪! 是国师啊。 小厮又哭又笑,又在原地跪下磕头行礼,随即起身将手中的卖身契烧毁,他转身朝东走,眼神有了一股坚毅。 活下来,向阳而生! 恒王府。 宋白微躺在床榻上,有些心虚,她抬眼看了恒王一眼,小声道:“夫君,你是生气了吗?” 恒王柔声笑了笑:“哪有,这段时日本王忙于公事冷落了你,寻几个男宠并不是什么大事,微儿开心就好。 只是这诸葛渊身上有蹊跷,你不能动他。” 宋白微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指紧紧攥住身下的被褥。 一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寻男宠。 说明他并不在乎她。 宋白微紧紧咬住下唇,心底腾升起一股耻辱感,他是嫌她脏吗? 她这才想起来,自从她委身过节度使后,恒王就没碰过她。 “有朝一日,你登基为帝,那时你真的会立我为皇后吗?”她声音有些飘,有些抖,却还是入了恒王的耳里。 恒王挑眉,眼底划过讥讽。 自然是不会的,要不是留着宋白微还有用,他早就想一刀杀了这个给他带了绿帽子的贱人。 后位,她配吗? 心底这般想,他面上却是流露出真情实意,伸手将宋白微额前的头发拢到耳畔,柔声道:“自然,你我可是共患难的夫妻。” 说着他起身对屋中的婢女道:“好好照顾王妃。” “是。” 宋白微目露感激,两人对视,情意绵绵。 在恒王转身离开的那刻,她面上的笑意瞬间收起,死死盯住他的背影。 他的话,他不信! 景衍在书房站着不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转身,看到恒王,他作揖:“王爷。” 恒王笑着摆手,掠过他身边时突然停下来,侵略性极强的眼神扫过他脸上每一寸。 “诸葛公子身上的气度让本王想起一个熟人。”他道。 景衍面不改色,站的稳当当:“哦?我还能与王爷的熟人相似,是在下的荣幸。” 恒王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是啊,此人你定当认识。” “何人。”景衍眨巴双眼,好奇问。 他倒是不说了,入座拿出地图,手指一点:“本王欲攻此城,你怎么看。” 景衍视线落在地图上他指着的位置,是戈壁城,他眉眼微跳,眸中的幽深转瞬即逝。 “王爷想攻戈壁城,可是想在拓跋王面前表忠心。”他道。 恒王颔首:“自然,虽说本王已归顺拓跋,但毕竟是大景人,拓跋王有所顾忌也属实正常。” 景衍心中冷哼,口气倒是大,此时此刻他对恒王的厌恶到达巅峰。 好不要脸的卖国贼! “可戈壁城是景家军驻扎的大本营,王爷有几成胜算。”景衍道。 恒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本来是没的,但本王见着诸葛先生时,就有了。” 景衍面色瞬变,几个呼吸间,十几个暗卫将他团团围住。 恒王起身:“表弟,好久不见。” 景衍冷笑声,撕下人皮:“你何时识破的。” “人皮面具可以掩盖你的面容,景将军的气度可藏不住。”恒王笑了笑,指向对面的凳子,“坐。” 景衍笑了声,入座,漂亮的桃花眼冷的快要成冰碴子了。 还是低估了恒王,这敏锐度强的很。 既然已经识破,景衍也不装了,双手往前一撑,若是目光能杀人,恒王早就碎尸万段了。 “你身为大景的王爷,私通拓跋人,真是好不要脸!你视东潘地的百姓于何物?你可对得起列祖列宗?”景衍喝道。 恒王哈哈大笑,笑出眼泪来,神色有些癫狂:“列祖列宗要是显灵,他们就该知道,我才是最适合做帝王的人。 当今圣上适合吗?他就是个软弱无能的软蛋!” 景衍嗤了声:“他不适合你适合?百姓宁愿要一个仁君,也不愿要一个膝盖软的狗屁王爷。” 恒王面色变了又变,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不与你争辩,林清禾在何处?” 景衍眼神闪过丝杀意,正欲出剑。 书房外响起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 “王爷!王爷,闹鬼了!” 景衍呵了声:“坏事做多了,鬼都争先恐后来敲门。” 恒王看了一眼齐明。 齐明会意,将书房门打开,一道红影突然掠过,又回来,一张被刀割破,血迹斑斑的脸猛地扑到他面前。 向来面无表情的齐明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还我命来!”桂花的阴魂趴在他身上,攥住他的脖颈发狠用力。 齐明的脸色肉眼可见,越来越惨白。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死在一只鬼手上。 “放开他。”在齐明要断气的那刻,恒王出声,“冤有头债有主,杀害你的人是王妃,去寻她。” 恰巧来书房的宋白微脚步顿住,眼皮撩起,脸色倏然冷下来。 第251章 恶事做多,现世报 桂花闻到宋白微的气息,瞬间从齐明身上起来,张牙舞爪朝她扑去。 宋白微还没反应过来,脖颈被她掐住,脸上也火辣辣的疼。 她眼底有些错愕,看清趴在身上的是鬼魂不是人后,吓的连声尖叫。 桂花咯咯笑出声,舌头掉出来拍打在宋白微的脸上,恶狠狠道:“原来王妃也会害怕啊,你杀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有今日?” 宋白微被掐的出不了声,她想起鬼魂会怕恒王,她立即往书房里面跑:“夫君,夫君救我!” 恒王脑子抽抽的疼,脑海里再一次响起几个属下说娶宋白微只会拖累狗后腿的话。 真是后悔了!当初他不是脑子蒙了就是瞎了。 恒王深呼吸几口气,大步出了书房,随着他的逼近,桂花目露忌惮,紧盯着他身上的紫光。 “宋白微我诅咒你今生今世不得好死!哦,还有恒王你,不要脸皮的卖国贼,你俩注定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 阴冷的女声传遍整个恒王府,府中上下都吓的发抖,闻言更是捂住耳朵。 桂花消失在原地。 宋白微瞬间没了禁锢,跌在地上大口喘气。 桂花的话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她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恶事做多了,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没身孕。 恒王居高临下,冷着脸盯着她。 “夫君。”宋白微抬手,对上他冰冷的眼神,眸子一缩。 恒王冷哼声,摆手转身,看到书房内空空如也,几个暗卫都没了声息躺在地上,他眼眸燃起怒意。 景衍! “来人!封锁东潘地,挨家挨户搜查!”他喝道。 宋白微后知后觉,出事了。 “恒王,你一定会轮入十八层地狱的,你这个卖国贼,叛徒!”项雨青的阴魂也出现了,飘在恒王身后。 甚至触碰他的脖颈,凉的恒王忍不住一缩,五指攥拢,抽剑朝空中挥去。 “装神弄鬼!”恒王大喝。 项雨青迅速飘在半空中,学着桂花的咯咯阴笑,阴恻恻道。 “卖国贼,不得好死!” 桂花的声音又出现,附和道:“卖国贼,不得好死!” 恒王气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肆意挥剑。 轰隆!天空突降闪电,将他身旁的树劈成两半,浓烟滚滚。 整个恒王府为之一震,下人们吓得瑟瑟发抖,目睹此幕都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报应,报应的啊! “可以啊桂花,挺大劲。”林清禾夸赞道。 桂花羞赧的笑了笑。 几人与两魂魄回到项家。 项母跟项萱心惊胆战了一天一夜,见几人回来,松了口大气,没等她们说话。 林清禾道:“快收拾东西,走!” 项母有些懵:“国师大人,这……” “娘,妹妹,听国师的。”项雨青瞬间明白林清禾的用意。 景衍身份已暴露,恒王定会追来项家,到那时,项家母女危。 今日必须离开。 项母与项萱观几人面色便知事情严重,收拾了几套衣裳跟家中银两便出来。 “国师,都收拾好了。”项母道。 林清禾颔首,在母女两人的惊恐下,徒手撕开阴路,被项雨青跟桂花拉着进去。 在她们进阴路的那刻,项家的门被踹开,齐明亲自带人来,留给他们的是空荡荡的项家。 齐明面色难看至极,狠狠往墙上打了一拳,回去复命。 “主子,他们跑了。”齐明说完,低着头不敢透气。 砰! 一道滚烫的茶水直接泼至他全身,茶杯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滚!”低沉压抑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 齐明赶紧起身,弓着腰出去,他脸上被滚烫的茶水烫的一大片红,脖颈跟手臂也有被碎片扎伤的伤口。 恒王府的侍卫看的心惊胆战,替他有些不平,却没人敢说话。 恒王脸色阴沉可的怖坐在座位上,心绪极其不稳定,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他攥住的拳头狠狠往桌上敲,血从拳头处流淌下来。 林清禾! 被她背地里玩了一招! . 阴路里,项母跟项萱被蒙住了双眼。 突然的人气诱的百鬼蠢蠢欲动,看到林清禾一群人时,又害怕又疑惑。 尤其是看到项雨青跟桂花,他们怎么会跟少观主在一起? 两个新魂还没看见过那么多阴鬼魂,察觉到他们都盯着自己,害怕的往林清禾身后躲了躲。 林清禾撩起眼皮。 百鬼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大家挺闲啊。”林清禾道。 百鬼哀嚎,大着胆子道:“少观主,底下投胎位都满了,我们无处可去,还不如在民间晃荡,你放心,我们绝不做坏事。” 林清禾嗯了声:“谅你们也不敢。” 项雨青惊奇道:“国师大人,人死后真的可以投胎啊,地府长什么样子?” 桂花也好奇的看着林清禾。 “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地府瞧瞧,还问我。”林清禾道。 项雨青下意识看向项母跟项萱,现在他还舍不得,多待一天都是求来的福分。 季泽也十分好奇:“国师,地府究竟啥样啊。” 林清禾道:“阴沉沉的,每个人下去要照功德镜,没做过恶事的好人直接去排队投胎,做过恶事的要在地府干活抵罪后才能去投胎。 十大奸恶之人不仅没有投胎成人的机会,还要体验一番油锅,刀山,火海的痛楚,轮为畜生道。” 季泽打了个冷战:“活着要受苦,死了竟然还要受苦。” 林清禾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别做亏心事不就得了,多做些善事,积善积德。” “还好,我未曾做过恶事。”项雨青也听得发毛,他长长吁了口气。 桂花也道:“我也没。” 林清禾笑:“我知晓你们没,正是因为没有,我才愿意帮你们。 渡有缘人,也得看他值不值得。” 几人几魂若有所思,说着就走出阴路。 “有刺客!” 这次林清禾定位准了,直接到戈壁城军营,他们突然出现,吓得值夜班的景家军迅速拿起长矛,高声大喊。 刹那间,景家军将林清禾几人围的水泄不通,由于看不清脸,他们去请示郭不凡。 郭不凡一听,怒气冲冲拿着火把出来,凑前定睛一看! 第252章 癫狂夫妇 绝美的脸。 绝俊的脸。 郭不凡激动的手脱了火把,立即想扑到景身前,激动的喊一声,将军! “你想烧死我们啊。”林清禾一脚踩在火把上,见郭不凡憨样,嘴角微抽。 郭不凡愣住,搓了搓手羞赧道:“国师,我这是太激动了。” 景家军沸腾了,神色亮起,高兴的嘴巴咧开,太好了,景将军回来了!国师也回来了。 他们围着林清禾与景衍几人忍不住载歌载舞。 “国师!将军!” 又是一道激动的惊呼。 众人回头看去。 向来注重形象的容向松穿着一身白里衣就出来了,额前还有几缕凌乱的头发,面容呈现激动。 诶?容向松顿住,后知后觉低头,见自己衣衫不整,赶紧背过身去,整容好才转过头来,露出一丝儒雅的笑。 “国师,将军。”他从容道。 林清禾莞尔,景衍的人还挺有意思的。 死样,郭不凡嫌弃的看了容向松一眼,他觉着身为大男子就得粗糙一点,不拘小节。 目光转移,郭不凡看着季泽三人问道:“这几位是?” 项萱跟项母两人还是懵的,闻言赶紧道:“我们是东潘地人。” 东潘地三个字在景家军里边十分敏感,他们准备出兵,结果却听到拓跋已占领东潘的消息。 景家军个个都是热血澎湃的男儿,差点没被气死,纷纷骂恒王就是个孬种。 得知项母的儿子项雨青抗议,怒斥恒王后自刎,瞬间肃然起敬。 “项伯母,你安心在我们军营待着,只要我们活着,定当替项兄弟尽孝。” 景家军嘟囔道。 项母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掖眼角诶了声,心底腾升起一阵阵暖意。 这便是景家军啊! 项雨青的魂魄在林清禾的瓷瓶内,外边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动容,有国师,有景将军,有景家军。 他死而无憾。 . 恒王府闹鬼的消息在整个东潘地传遍了,说的绘声绘色。 百姓们都纷纷叫好,往地上啐了口。 “活该!恒王与恒王妃坏事做尽,肯定是死去的冤魂来寻债了!” “据说恒王妃见府中一婢女生得花容月貌,心生嫉妒,用刀划破她的脸,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那婢女怨气太重,直接变成了厉鬼寻仇!” “还有啊,那日在恒王府抗议的读书人项雨青也变成鬼去索命了!” “你们听说了吗,项公子的母亲跟妹妹被国师接走了。” “国师?她是来救咱们的吗?” 百姓们听到这句话,又激动又有些忐忑,被拓跋军压制,肆意横行的日子真是过的好苦。 谁家有漂亮姑娘都得藏起来,彻底足不出户。 ”一定会的,国师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夺回东潘地。” 有人呢喃,声音有不确定性,随着人群加入,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大声。 大街小巷都是议论声。 正说着,恒王府的侍卫队出现,直接朝聚成一团的百姓挥鞭而去,怒斥道:“说什么呢!” 侍卫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警告道:“莫要在背后胡言乱语道鬼神,再听着一句,杀无赦!” 百姓们打了个冷颤,低着头不敢出声。 等侍卫队远去,他们对视眼,眼底都是浓浓的不满。 越是不让说,传的越凶。 “废物!废物!将说恒王府闹鬼的百姓全杀了!一群愚昧,听风是风,听雨就是雨的低贱人!” 宋白微眼底泛着凌人的寒意。 东潘地将林清禾吹捧成了救世的仙女,而她就是个恶毒阴狠的女人。 林清禾!宋白微气的牙痒痒,她破天荒的想,当初两人若是没互换,成为清山观观主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好啊!林清禾抢走了她的机缘! 宋白微面色狰狞,略显扭曲扭曲,屋里上下大气都不敢喘。 “又怎么了。”恒王进屋就看到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丝厌恶,在她看过来时又恢复如常。 他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 “夫君,外边都在传我们坏事做尽,厉鬼来寻仇了,你快加派人手,将他们都杀了!”宋白微喊道。 她上前,直接坐在恒王腿上。 恒王微僵,心底腾升起一股反感,他排斥与宋白微触碰。 “夫君?”宋白微敏锐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厌恶,眸子微闪,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直接搂住他的脖颈,仰头亲上他的唇。 恒王强忍住将她扔出去的冲动,捏住她的下巴,面无表情道:“你这是做什么。” 宋白微声音冷了下来,凑到他耳畔道:“夫君,我在京城装淑女装够了,就想图一个能给我荣华富贵的如意郎君。 我以为你是,结果你被发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她起身,满脸讥讽的望着他。 恒王攥住手,伪装的温润气质瞬间变得阴狠起来,他喝道:“都滚出去。” 屋中下人一抖,不敢抬头,逃也似的离开屋子。 宋白微红唇继续轻启:“经过一段时日,我发现了东潘地的好处,在这儿人人都要看我的脸色,掌握众人的生死大权,啧,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恒王勾起抹残忍的笑,起身到她身旁,眼神冰冷攥住她的脖颈:“说的不错,你掌握别人的生死,本王也掌握了你的生死,试试?” 宋白微眼底未见惊慌,反而癫狂大笑:“你舍不得杀我的,毕竟我们可是很相似的人呐! 我都下地狱了,你还会远吗?” 两人对峙,宋白微眼底闪烁挑衅。 片刻后,恒王缓缓松开手。 宋白微咳嗽几声,他刚是真起了杀心,窒息感让她有些不适,不过她还是仰起头道:“反正你也不碰我,那后院的事你也别过问。” 恒王瞥了她眼:“外边传言你别插手,能杀一人,杀十人,杀不尽整个东潘地的人。” 宋白微嗯了声,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闪烁兴奋:“昨日我看中的那个男人是景将军,我曾远远看过他一面,生得那叫一个惊为天人。” 恒王嘴角笑意玩味:“看上他了?” “是。”宋白微点头,嗤道,“你不也看上林清禾了,既然如此,我们合作,你谋她,我要他。” “成交。” 第253章 主动进攻 戈壁军营,肉香四溢,天色晚霞,众人围着刚起的篝火载歌载舞,共庆林清禾与景衍平安归来。 主要是景衍想让景家军们都放松,吃好喝好,凝聚团结力才能更好发挥士气。 对于景衍的做法,林清禾十分赞同。 项母跟项萱留在军营里打打下手,给将士们盛装饭菜,他们对母女两人十分尊重,每月都会给工钱。 俩人也愿意为景衍效力,干起活来十分有劲,笑脸常挂。 军营阳气太重,项雨青和桂花都不敢靠近,还是林清禾在他们周遭施屏障才得以在军营里待着。 景衍买足了肉,放在火架上烤的滋滋冒油,还有大桶的骨头汤,青菜肉粥,煎炸的花生米,美酒相伴。 众人席地而坐,喝一口酒,放声高歌。 “会觉着吵闹不?”景衍望着林清禾道,十分在意她的状态与感受。 林清禾正在看晚霞,闻言转头,撞进景衍熠熠生辉的眸子,里边清晰倒映出她的脸。 她有些恍然。 景衍瞬间有些紧张,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季泽偷偷看他俩,见景衍狗腿的模样,啧啧!简直没眼看,他眨巴眼转移视线。 “我很喜欢。”林清禾道,身处人间烟火气中,难得不被感染,她浅浅勾唇。 景衍看呆了。 “将军,将军,擦擦口水。”季泽打趣道。 景衍下意识抬手擦嘴角,愣了下,眯着眸子看他:“耍我。” 季泽耸肩,一本正经道:“景将军还是反省反省自己,为何见到国师就走不了道。” 景衍瞬间面红耳赤。 季泽哈哈大笑,周遭的景家军也跟着一起笑,偷偷的看林清禾与景衍。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绝色,无可挑剔的容颜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柔和。 真般配啊。 磕死他们了。 咯噔,咯噔,后侧方传来马蹄声,景家军们瞬间警惕起身,朝后看去。 “是自己人。”景衍往后瞥了眼马上方的旗帜立即道。 季泽眯着眼睛看了又看,他只看得见一个朦胧的旗帜,上面是哪家的旗帜,他压根看不清啊。 景衍看他眯了又眯的眼,忍不住调侃:“你也只能读书考取功名了,就这眼睛,敌方走到面前了你才看清。” 季泽憨憨的笑了笑:“我这眼睛确实不太好使。” 周万秋随北疆王的一支兵马抵达军营,她看到景衍好端端的站在篝火前,喜出望外。 又看到林清禾时,更加欢喜,匆匆下马奔过去:“国师!将军!” 她嘴上喊着将军,眼神都黏在林清禾身上了。 “万秋。”林清禾点头。 景衍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周万秋道:“王爷担心您的下落,派人前来支援,我主动请缨,也想上战场杀敌人。” 林清禾笑道:“好志气。” 见她眼底都是欣赏,周万秋突来乍到的陌生感,还有一丝忐忑逐渐消失,挺起脊背。 一行人安顿好。 入夜,主帐营灯火通明。 桌上摆放一张地图。 围着地图的林清禾、景衍、郭不凡与容向松都一脸正色。 郭不凡看了看林清禾,又看向景衍,踌躇道:“国师,将军,咱们这大半夜的是讨论如何将东潘地夺回来么。”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很兴奋。 林清禾摇头:“东潘地大部分是咱们大景的百姓,若是硬攻,保不齐拓跋军会拿他们的性命威胁我们。” 容向松重重点头:“国师说的没错。” 郭不凡的神色瞬间垮下来,心底有股郁气无处发。 “不过。” 林清禾一开口,郭不凡便顺着她的手指落在地图上,那是拓跋吐鲁地,与戈壁城是俩隔壁。 他眼睛一亮:“国师的意思是!” “攻打吐鲁地。”林清禾缓缓道。 景衍瞬间明白她的意图,点头道:“我赞成。” “我也赞成。”容向松道。 郭不凡半知半解,林清禾决策主动进攻夺城的野心让他十分兴奋,终于可以借此机会狠狠搓揉拓跋军了! 凌晨一过。 军营外有火花,守夜的景家军上前探看,发现是林清禾跟项母几人在烧纸钱,他笑着打了招呼,继续巡逻,并未多言。 林清禾准备送项雨青与桂花下地府,是时候了。 两魂对着林清禾行大礼。 项母跟项萱心中不舍,也知分寸,两人泪涟涟烧纸钱,得知项雨青会投胎转世成人,不会再受苦,心中又有些慰藉。 桂花抬起头,欲言又止:“国师大人,我兄长他……” 林清禾大手一挥,直接让她入梦。 域城,一处镇子酒楼里。 桂生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他感觉一切都跟梦一样。 那天他安葬好桂花后,按照林清禾的指示朝东走,发现东边一处山洞可以离开东潘地。 他毫不犹豫钻进去,又是一座山,他遇上个伤了腿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 桂生不忍心让他自生自灭,背他下了山,花了六两银子给他包扎好腿,拿了药。 等中年男子醒来,知晓桂生干的事后,又得知他已解散一人,将他带回家。 与桂花同胞的桂生长得十分俊秀,身高也有八尺,只是因吃的少,瘦弱了些。 中年男子开了家酒楼,早年伤了根本,只有一个独女,这段时日正意图招婿。 中年男子意属桂生,他女儿也看上了他,就这样桂生成了赘婿,有在恒王府当小厮的经历。 帮衬着经营酒楼,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桂生看了眼身侧清秀的妻子,给她掖了掖被子,望着房梁无声抽泣。 他过上好日子了,可心底始终放不下可怜的妹妹。 逐渐他眼皮打架,缓缓闭上。 “哥哥。”桂花入了他的梦,得知他的际遇,十分高兴,“哥哥已成家,我也就安心了。” 桂生大哭,抱住她羞愧难当:“是我没护住妹妹,我连报仇的本事都没有。” 那日宋白微划她脸时,他被支开去府外办事,等回来时,桂花已冰冷,他从同伴口中得知事实。 桂花笑着摇头:“对上那样的恶人,不怪哥哥,你好生过日子,我就先去投胎了,莫要挂念。” 说完,桂花化作白光,消失在他眼前。 “妹妹!” ……… 第254章 女子能当主帅吗 桂生猛然睁开眼,枕头早就被眼泪打湿,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惊醒了身旁的妻子。 “怎么了?”她关切的问道,伸手抚上他的额头。 桂生摇头:“无碍,就是做梦了。” 他妻子拍了拍他的脊背,柔声道:“睡吧。” 桂生嗯了声,翻身将她拥入怀里,心底祈祷道,妹妹一定要投个好胎啊。 . 戈壁城军营。 景家军全军集中,林清禾与景衍几人站在高台上。 知道今日是要排兵布阵攻吐鲁地,景家军们期待不已,十分兴奋。 “周万秋为此次攻城将领,主攻城门,郭不凡领三千人马为辅助。”林清禾道。 景衍站在她身旁,望着她绝美的侧颜,心跳莫名加速。 季泽轻轻咳嗽声,用手肘撞了撞他,低声道:“景将军,回神了。” 景衍抚平收起微勾起的唇角,底下的景家军先是震惊林清禾的话,嘴上没说话,神色却表露了真实情绪。 怎么能让一个女人作为主帅?还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女人。 他们视线落在周万秋身上,目光探究又带着身为身为男子天然的傲气与轻蔑。 他们不服。 个个都憋着不服气,冷着脸。 景衍见状,眸子黯了黯,凉凉道:“国师的意思便是本将军的意思。” 景家军纷纷抬头看向他,嘴唇蠕动几下,还是无人敢说话,都低下头。 气氛尴尬又低迷。 林清禾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她道:“诸位是不是不服我让一个名不经传的女子做主帅。” 景家军面面相觑,见林清禾并未动怒,想到她的性情,有人开了口。 “是,我们不服!” “国师大人,并非我们瞧不起女子,周姑娘一个未经过任何沙场的闺中女郎,突然空降成为主帅,说实话,我们心底真不是滋味。” “是啊,国师大人,她可以,我们差哪儿了。” 周万秋站在最前边,说不慌是假的,她听到林清禾让她做主帅的时候,整个人也懵了。 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惊喜,冷静下来,铺天盖地的质疑,轻蔑不屑的目光让她面皮发烫,难为情。 可她强行站稳了,脊背挺的笔直,面容冷淡。 越质疑,她心底越有一股韧劲。 国师说她行,她就行! “周万秋!”林清禾突然喝道,“面向全军! “是!”周万秋无任何犹豫,直接转身面对所有景家军,眼神坚定,瞳孔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 林清禾突然笑了,她算过周万秋的命格,天生将军命,天赋异禀。 可周万秋不知道,她站在万人面前,腿肚子一点都不打颤,眼神锐利的像只刚初生的狼犊子。 “郭将领,上石块。”林清禾道。 啊?郭不凡被点名,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现在是林清禾的忠实信徒,她说一,他绝不提二。 对于突然空降的周万秋,他脑子简单,只有一个想法,林清禾的抉择都是对的,都是有理由的。 “呆子!快去啊。”容向松见郭不凡站在原地不动,还以为他对林清禾的决策有异议,忍不住推他。 还没触碰到他,郭不凡一个激灵跳起来,马上找了块很大石头放在空地上。 容向松眼角微抽,他要是没猜错的话,林清禾是想周万秋露一手。 郭块头这个没脑子的!就不知道拿一块中规中矩的吗?要是周姑娘没能一拳将石头击碎,如何能服众。 林清禾面色如常,在周万秋看过来时,冲她点了点头。 得到林清禾的肯定,周万秋底气更足,她收回视线,聚精会神盯着眼前的巨石,缓缓抬起手往下一劈! 景家军们目不转睛。 随着一声嗬下,巨石四分五裂。 全场鸦雀无声。 容向松瞪大眼,真劈开了,他朝周万秋投去惊奇的眼神,这真是神人啊。 景家军呆滞若鸡,还没回神,只听林清禾继续道:“上木桩,上弓箭。” 这次不用郭不凡动手了。 景家军自发将带有靶心的木桩放在最前边,将弓箭递到周万秋手里。 周万秋知道这是林清禾给她机会扬名,她捏住弓箭,屏住呼吸,心底头脑里眼底只有木桩中心点。 拉弦,放箭! 飕!飕!飕! 一连三支箭都稳稳当当命中靶心。 景家军们又是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周万秋的眼神已经变了,她是个有实力的。 “孙子兵法你可知?”林清禾又问。 周万秋张口就来:“共敌不如阴敌,敌阳不如………” 景家军彻底没了声息,他们大部分都只擅长一项,会识字的更是占据少数。 林清禾笑问:“可有异议?” “无异议!”景家军彻底服气了,高声道。 林清禾颔首:“全军听令,出发,攻吐鲁地!” 周万秋换上主帅的盔甲上马,一身红戎装,高发束起,干脆又利落。 林清禾并未跟着一起去,作为主心骨,她谙熟一个道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景衍也并未跟去,跟林清禾一起坐镇主帐营。 季泽则是有些急,反复跟林清禾确认:“国师,真的不用跟去吗?” 看他这焦灼样,林清禾眉头一挑:“不然你跟去。” 季泽垮下脸庞:“我只是个会读死书的书生罢了,如何能跟武将比,他们一拳就能把我打死。” 景衍瞥向他:“季兄夸张了,还不至此。” “有些无聊。”林清禾掏出一把瓜子磕,她突然望着容向松,“容军师,就你坐镇军营吧,我出去转转。” 欸?不是! 国师你去哪儿啊? 将军,你怎么也跟去? 容向松还未回神,帐营就剩他一人,他皱着脸,刚还波澜不惊的他,现在有些忐忑。 万一前线传来消息,他怎么办? 正苦着脸,一个锦囊突然精准扔到他面前,容向松眸光亮起,打开看,紧紧皱着的眉心缓缓舒展开。 林清禾扔完锦囊便上马朝戈壁城的方向走。 景衍紧随其后。 季泽不会骑马,在后边追的苦哈哈,上气不接下气:“将军,拉我一起啊。” 景衍嫌弃的回头看他:“你就莫要跟来了,在军营好好待着。” 嗤!不就是嫌弃他是个电灯泡吗!季泽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圈,马上转移目标:“国师!国师!我要与你共骑!” 第255章 神医在此 林清禾拉住缰绳,挑眉转头,敢坐她马车的人,季泽还是第一个。 还没等她伸出手,人被景衍截胡了。 “跟我共骑吧,”景衍咬牙切齿,重重拉了季泽上马。 季泽得意勾唇,他精准拿捏了景衍的弱点,这种感觉真好。 还没得意片刻,他吓得惊呼出声,整个脸迎风吹,嘴巴感觉被人抽了几下,胡咧咧风让他压根睁不开眼。 “景将军,慢一点。”季泽一开口,吃了一肚子的风。 半个时辰后,戈壁城门近在眼前。 随着马停下来,季泽赶紧跳下马,跑到一边吐个天翻地覆,脸都是青的。 林清禾讶然朝他看去,问道:“怎么了这是。” 季泽幽怨不已,刚想告状,对上景衍的凉凉的眼神,他硬生生咽下去。 “没事没事。”季泽摆摆手,捂着翻腾倒海的胃部,忍不住又呕出声。 眼前出现一颗黑色的丹药,他愣住,只听林清禾道:“可以压住恶心感。” 闻言,他赶忙拿过来,皱着眉头放入口中咀嚼几下,欸,不苦! 向来不喜吃药的他惊喜不已,更令他震惊的是,服入药后,那股恶心感瞬间压下去了。 “不愧是享誉天下的缘故神医,果真厉害。”季泽真心夸赞道,直起身子来。 两人靠的有些近,季泽相貌没有景衍的出色,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常年浸于书中,气质十分儒雅,就是张口泼皮了些。 正冲林清禾笑着开怀的季泽感觉到一股凉凉的眼神直盯着他。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 醋包!季泽在心底给景衍取此名。 “清禾,我也想吃药。”景衍挤进两人中间,伸出手,俊毅的脸上挂着可怜巴巴的神情。 林清禾:“?” 她还真没碰到过主动要吃药的。 季泽捂额,简直没眼看。 戈壁城的百姓得知林清禾与景衍回了军营,他们心中的忐忑少了许多,面上都呈现出笑容。 街道熙熙攘攘,热闹的很。 三人穿着素衣进城,一股霸道的牛肉汤味道涌入鼻端。 季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往香味来源看去,陈记牛肉汤。 他拉住景衍的衣角:“景将军,想吃。” 景衍眉头紧蹙:“拉拉扯扯做甚,别让人误会。” 路人见这么对俊男,一个可怜巴巴样,一个冷着脸庞,不由多看了几眼。 两人对峙间,林清禾已经抬腿进了陈记牛肉汤坐下。 景衍瞬间松手,急忙跟上。 季泽面色一喜,入内呦喝道:“小二,三碗牛肉汤。” “好勒!” 季泽一入座就讨好的给林清禾斟茶,在外不喊国师,他换了称呼:“神医请喝茶。” 邻桌坐着几个粗壮的汉子,听到神医二字耳朵竖起,眼神也朝他们这桌看来。 见季泽递茶的人是林清禾,几人对视眼,一个小女郎是神医? 还没等出声,他们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直袭。 粗汉们瞬间起身。 哗啦,景衍将凳子拉开,眸子散发冷意。 林清禾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后,她斜睨了眼几个壮汉:“怎地?要干架,全都一起上。” 她扳手的骨节关,扳的咯吱咯吱作响。 季泽整个人还有些懵,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干起来! 壮汉被唬住,还真有点相信她是神医了。 景衍的手已经摸上暗器,在其中一个壮汉走前步子,他眼眸微沉,准备出手。 扑通,壮汉重重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林清禾,一行清泪十分丝滑的流下来。 林清禾呀了声,重新坐下喝茶:“怎么了这是?” “神医,求求你跟我回家,救救我家老母亲。”壮汉跪在地上痛哭道。 紧接着,令店里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他们挨个跪下,对着林清禾流眼泪。 小二端着牛肉汤出现时,人都傻了。 “先起来,我喝口汤。”林清禾道。 壮汉急忙起身,态度尊敬:“您喝。” 又对小二道:“这桌牛肉汤的钱,我们付了。” 小二赶紧应了声,麻利将牛肉汤放在桌上后,忍不住用惊叹的眼神去看林清禾。 “恭喜你,即将做父亲了,儿女双全。”林清禾见小二生得挺俊,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看到他子女宫若隐若现的俩孩子。 他身上还有一层淡淡的功德光,说明此人经常行善事。 小二惊讶,他的娘子的确有身孕,且下个月就要生了。 不对,儿女双全,双全! 小二强忍住激动,手指有些颤的问:“姑娘的意思是,我娘子怀的是龙凤胎?” 林清禾点头,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不错,双胎是喜事,但女子生产时极为凶险。我观你有缘,这瓶用上千年人参制作而成的药送你,从今日起给你娘子服入至生产那日,定能平安。” 小二欣喜接过,对林清禾行礼,双眸涌现感激:“多谢神医。” “望你多行善事,存善念,积善积德,也不枉我帮你这回。”林清禾语重心长道。 小二急忙应声:“神医放心。” 话音落下,一道讥讽声响起。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也能被称之为神医了。”角落里的桌子,一个老头嗤笑,盯着小二手中的瓷瓶,“小伙子,老夫劝你莫要捡便宜,否则吃坏了肚子可就得不偿失。” 邻桌的壮汉也是一愣。 小二莫名相信林清禾,他道:“不会的。“ 老头冷哼声:“愚昧!你可知千年人参有多难得,那可是千两都难以买到的珍品!她与你无缘无故,为何要送你如此珍贵的人参丹!” 小二心惊人参丹的价值,又道:“可我只是一个打杂的小二,无权无势,更没得罪过人……” 话还没说完,老头打断他:“那不就是了!她真有千年人参丹,为何要送给你。” 视线都落在林清禾身上,目光各异。 林清禾掏了掏耳朵,睨着老头,冷声道:“说完了吗,该轮到我说了。 你没那本事,就别怀疑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一大把年纪了,只会质疑,不会反思自己怎么制不出人参丹。” 第256章 打假神医 “狂妄!你这女郎实在是太狂妄!”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迅速从凳子上起来,走到小二面前伸出手,“给我!” 小二懵了,迅速看向林清禾。 “给他。”林清禾对他点头。 见老头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瓷瓶,小二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人参丹。 小二打开盖子,一股霸道的人参味道涌出来,周围的客人们都不由猛吸了几口气。 他小心翼翼倒出一颗递给老头,谨慎的很。 老头神色微变,狐疑的看了眼林清禾,接过人参丹掰开,凑到鼻端闻了闻, 沁人心脾又浓郁的药味,没有上千年还真不可能有这味道。 “怎么样啊?”壮汉们又急又好奇的凑前。 其他看客们也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老头嘴唇蠕动两下,轻声道:“确实是上千年的人参。” 众人哗然。 壮汉们目露惊喜,眼神更加灼热的看着林清禾,她真的是神医。 “不过,这药也可能是你偷来的,老夫观你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哪儿能有资历弄得千年人参。”老头话风一转,突然道。 季泽急了,破口大骂:“我说你这老匹夫好不知羞耻,自己没那金刚钻,就质疑我清禾姐,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老头冷哼:“什么人?” 季泽噎住,眼珠子微转,他好像不能说出林清禾的真实身份。 见他这样,老头更加嚣张:“呵,编不出来了吧。” 话音落下,一股寒意从他脚底腾起,令他不敢抬头。 景衍眼神冰冷至极,直勾勾的盯着他。 林清禾笑了笑:“不知阁下何人。” “金琅是也。”老头挺起胸膛,抚了下胡子道。 周遭一片哗然。 “是金大夫。” “金大夫医术高明,据说还能治瘫痪在床的老者。” 众人议论纷纷,朝金琅老头投去敬仰的目光。 金琅享受其中,十分傲然的瞥了林清禾眼。 “原来也是个大夫,纵使你医术不错,但这人品实在是缺德,见不得青出于蓝的小辈。”林清禾讥讽笑道。 金琅神色一僵,双眼瞪的鼓起:“你这小女郎倒是伶牙俐齿。” 景衍起身,他瞬间噤声,脖子还缩了缩。 “金大夫可否去我家走一趟,我母亲前几日去山上采草药不幸摔了跤,整个人都不能动了,也不会说话。”壮汉求到金琅面前。 看的季泽直啧牙,心底忍不住吐槽,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皇帝都要敬着的神医不求,求个没品的大夫。 金琅有意去看林清禾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他冷声道:“跟我们一起去吧,你的同伴口口声声说你是神医,比一比?” 林清禾勾唇:“我很贵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请的动我。” 她起身,朝景衍看了眼。 后者立即会意,三下五除二喝完牛肉汤,跟着起身出去了。 季泽赶紧跟上,离开之前他还回头看了眼。 小二欲言又止,想追上去,金琅拉住他:“她就是个骗子!你追去做甚!没见过你家娘子就说怀的双胎,也就你信了。” “可你也说人参丹是真的,空口无凭就说她是个骗子,也太过武断了。”小二有些怒了,他夺过金琅手中被掰成两半的丹药,怀揣着,怒气冲冲盯着他。 金琅冷笑:“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就是,金大夫可是货真价实的名医,与那女子可不同。” “是啊,不然她怎么会走。” 金琅对众人道:“她这就是怕了。” 壮汉殷切上前:“金大夫。” “走吧,随你走一趟。”金琅道。 “欸!”壮汉欣喜不已,“林大夫,您这边请。” . “王爷,国师跟景将军在戈壁城。”探子跪在地上,向恒王禀告。 恒王嗯了声,晦暗的烛光将他温润如玉的脸照的有些可怖。 林清禾与景衍形影不离的消息,听的他非常不爽,嘴角绷直成一条线。 “下去吧。”他道。 探子松了口大气,齐明与他擦肩而过进书房。 “王爷,恒王妃她…………”齐明说着抬迅速看了恒王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恒王揉了揉眉心:“她又怎么了。” 齐明有些难以启齿,硬着头皮道:“恒王妃带回十三个男宠,还抢了一个女子的夫婿,该女子是个刚烈的,现在在府门口敲锣打鼓,壮汉恒王妃强抢民男。” 砰!恒王重重将巴掌拍在桌面上。 王府门口。 “走过路过,都停下来听一听,恒王妃干的狗屁倒灶的事,观我夫君生得高大,貌若潘安,就将他掳走。 大家评评理,天理何在。”墨知知生得明艳大方,骨架也比寻常女子要大,也高,说话中气十足,落鼓一敲,响彻天际。 她还是东潘地有名的屠户娘子,砍猪肉练就了一番好力气。 百姓们见又有人在恒王府闹事,本身就痛恨恒王的他们都聚集起来,看是熟人,更来劲了。 “恒王妃竟然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位兄台你就说错了,恒王在东潘地只手遮天,又成了拓跋的一条狗。 确实没了王法,希望老天有眼,一道雷将他劈死吧!” “嘿嘿,恒王是不是不行,所以恒王妃要养男宠。” 咚!咚!咚! 墨知知大力敲着手下的鼓,闻言冷哼道:“即使恒王是个不中用的,也不能看上我家夫君就掳走。” “墨娘子说的是,恒王妃也太廉不知耻了,自家男人不能雄起,抢别的男人干什么。“ 这些议论声传入恒王耳里,在他旁边的齐明感受到他明显冷下来的气压,大气都不敢喘。 “恒王来了。”有人惊呼。 刚还喧闹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尤其是说了他不行的百姓面色有些忐忑。 恒王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将铁青的脸放柔和,他看向墨知知,刚想开口。 墨知知上下打量他,目光放在他胯下,轻蔑的嗤了声。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恒王没绷住,面庞又青紫下来,阴沉沉的盯着她。 墨知知可不怕她,眼神冰冷发问:“恒王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住,如何管的了东潘地。 恒王妃水性杨花,不知耻,不要脸皮勾搭野男人,你心甘情愿戴这绿帽我管不着,但你女人强行带走我男人,我今日就要讨个公道。” 字字珠玑,震耳发聩,听得周遭百姓都忍不住朝恒王投去异样的眼光。 可不是嘛!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有点废物。 墨知知横的很,左不过就是一条命,唯独骨气不能丢。 恒王神色变了又变,很快又恢复如常,倘若他今日大发雷霆,对墨知知出手,那他必定会失去人心。 “墨娘子,你家夫君叫何名,我这就将他找出来。”恒王道,对齐明使了个眼色。 墨知知看着他的神情变化,眸子微沉,看来这恒王确实是个人物,这样说他不动怒,能忍住。 真是忍者神龟啊。 她道:“叫何权贵。” 齐明立即去找人。 后院,宋白微躺在贵妃椅上,前后左右都半弯着腰,蹲着的男子。 “王妃吃葡萄。“俊朗的男子前胸皆露,附身给宋白微喂葡萄。 宋白微娇笑声,摸上他的腹肌。一边将葡萄卷入。 “王妃,喝水。”另一个男宠不甘示弱,自己喝了口,低头渡给宋白微。 宋白微舒服的眯着眼睛,就是看到跪在在边上冷着脸不动的何权贵,有些气。 她抬眼拂袖,男宠们纷纷让开,她赤足落地,走到何权贵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我生得不美吗?” 何权贵面无表情,眼睛耷拉着不看她。 啪! 宋白微直接一巴掌扇下去:“混账东西,真是给你脸不要脸,看中你,是你天大的福分。 就你那看猪肉的黄脸婆,如何能与我比。” 听她说到墨知知,何权贵动了,他抬眼朝她啐了口:“你没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诶呀,你居然敢朝王妃啐口水!你什么东西啊!”男宠们争先恐后上前,给宋白微擦的擦,扇巴掌的毫不留情扇何权贵。 很快他的脸肿的不成样,红痕遍布。 何权贵不求饶,还阴恻恻的冲她们笑。 “你们这群哈巴狗跪久了起不来,不用带上我。” 男宠们气的面色惨白,正想狠狠教训他。 “王妃。”齐明赶到时,看到宋白微屋中乌泱泱一片男人,他眼皮子抽了抽。 宋白微上下瞥他,唇角一勾:“我今日才发现齐侍卫也生得眉清目秀。看你这身格,应该挺行的。” 齐明浑身僵住,他脑海里突然就回映着府门口,百姓们的议论。 恒王他不行! 齐明摇头,他往后退了几步:“王妃说笑了,王爷让我来寻何权贵,不知哪位是?” 他的目光略过一些胸膛露在外边,花枝招展的男人们,头有些疼,看到格格不入的何权贵,又见他鼻青脸肿,眉心一跳。 “诺,他就是了。”听说是恒王要人,宋白微没了兴趣,指着何权贵道。 还真是他。 齐明心底叹了一大口气,打成这样,按照墨知知的性子,又要不肯了。 真是,造孽啊! “何公子,跟我来吧。”齐明对何权贵道。 何权贵起身,跟随他离开。一个眼神都没给宋白微。 他越是不在乎宋白微。她心底就越介意,她明明都生的如此美了,还身居高位。 一个屠户,凭什么敢瞧不上她! 何权贵跟着离开后。宋白微气的尖叫,将周遭的东西都扔到地上,五指狠狠攥住,锐利的指甲渗进肉里。 “王妃。”男宠们面面相觑,上前想安慰她。 “滚,全都给我滚!” 来一个,宋白微就扇一个,戾气十足? 出去后的男宠心有余悸相视,疯子!宋白微就是个疯子! 府门口,百姓陪着墨知知静静瞪着,一个都没走,紧紧盯着府门口里的院子。 两道身影出现。 “来了!出来了!” 有人惊呼。 墨知知神色一喜,看到何权贵脸上的伤后,又沉下来。 齐明一看她脸色便知不好。 “恒王,这就是你们王府的态度?我夫君做错了什么,被你们欺负成这样。”墨知知心疼不已,戾气中又带了几分哽咽,更令周遭人动容。 太不道德了! 太没品了。 “娘子。”何权贵跑到她身旁,轻轻拥住她的肩,“没事了,我回来了。” 在他面前,墨知知的眼泪夺眶而出:“夫君,很疼吧。” 何权贵摇头:“不疼,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周围的百姓都忍不住落泪,太感动了! 恒王原本满腔的怒火,看到此幕有些出神,他竟是有些羡慕的。 自幼他看到的便是尔虞我诈,为了一口吃食他可以出卖尊严,忍辱负重活下来。 只为了有朝一日将看不起他的人都踩下去。 爹不疼,他娶的妻子授他的意思,加快了景武帝的死亡。 得罪过他的人,除了林清禾和溯王,其他人都被他整死了。 他以为宋白微是灵魂知己,可笑的是,她与他一样,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可以踩着身边人上位? 恒王有些恍惚,若是有个人如同墨知知这般,他是不是可以活的不这么累。 “王爷。”齐明察觉他情绪有些不对,低声喊道。 恒王回过神来,眼神坚定。 他要人上人,他要皇位!要什么真心,有了权力,天下人都是真心! “给他们一百银票。”恒王说完,直接转身进王府。 齐明下阶梯,递给墨知知。 众人以为她不会收时,她收了。 跟钱不要过不去,有了这笔钱,何权贵能休养一阵日子,她有预谋离开东潘地的本钱又多了些。 墨知知带着何权贵离去,对百姓道:“多谢大家相助,明日猪肉铺子少三文钱一斤,欢迎大家来。” 百姓欢呼。 一场闹剧看似结束。 “什么人啊。”从牛肉店出去后,季泽替林清禾打抱不平,紧蹙眉头。” 一道身影跑的极快,直接掠过他们面前。 季泽瞪大双眸,刚想说跑的真快。 身影又回来,是个样貌很清秀的十五六岁少年郎,他定在林清禾面前,气喘吁吁道:“神医,救救我姐姐。” 第257章 若安堂的主人 景衍迅速挡在林清禾面前,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郎。 “我刚在牛肉店里目睹了神医与金大夫的争执,我信您。”少年郎偏着头,从景衍侧边伸出来,焦急道。 林清禾视线落在少年郎身上,发现他身上竟有功德光。 “你姐姐是什么症状?”林清禾问。 少年郎听出林清禾弦外之音,她愿意帮忙,他有些激动,快语道:“我姐姐半个月前突然浑身发冷,每日都疼的在榻上打滚,喊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病症,只说是怪症。” 林清禾听得眼底涌现趣味,疑难杂症,她倒是有点兴趣。 “走吧。”她道。 . 若安堂,在戈壁城的西巷处,一个破旧却很干净的四合院。 走进去,院中种了许多花草,还有十来个孩童,多半是女童。 “溯风哥哥。”见到少年郎回来,她们都起身迎上去,看到他身后的陌生人,瞳孔微缩,展露几分怯意。 溯风满腔心事在前方带路,见到孩童们,下意识笑了笑,又对林清禾解释道:“神医,这些都是我姐姐收养的弃女、孤女。” 听到他喊林清禾神医,孩童们皆是欣喜,小心翼翼观察林清禾,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林清禾友好冲他们浅笑,随着溯风上了楼。 到玄关处,一阵激烈的咳嗽声传出来,溯风慌张跑上去。 “姐姐。”溯风红了眼眶,噔噔噔的进了屋子。 溯青黛虚弱的勾了勾唇,轻声道:“风儿,莫要如此急躁,若安堂以后要交在你手中,要稳重。” 溯风跪在地上,哽咽哭出声:“姐姐,神医来了,你是有福气的。一定会长命百岁。” 溯青黛以为他在安慰自己,也不打击他,轻轻颔首。 她浑身都好疼。密密麻麻的痛感让她额前沁出一身汗,令她呼吸有些不顺畅。 溯青黛强忍住疼意,睁着眼睛看溯风。 她得多看看,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一股清凉的味道涌入她鼻端,浑身骤然轻松, 她眼底闪过丝讶然。 一张清冷若仙的美人面映入眼帘,溯青黛愣住,眨巴眼道:“莫不是仙女下凡了。” 林清禾坐下,闻言笑了笑,把手搭在她手腕上。 景衍与季泽在门口候着。 “景将军,周姑娘真的能独当一面领军打仗吗?”季泽想到凌晨朝吐鲁地的景家军,心底还是有些担忧。 景衍道:“我相信清禾。” 观到他眼底的柔情,季泽耸肩,恋爱脑没得救了。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声。 景衍心肉一跳,立即朝里边喊:“清禾!” “姐姐。”溯风也急的大喊。 林清禾的声音传出屋外;“景衍,在门口候着,用你的正气挡住。” 景衍有些懵,忍不住问:“挡什么?” “鬼!” 季泽吓得连连往后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鬼?溯风骇的面色惨白,手抖了抖,腿有些发软,喉咙紧巴巴的望着紧闭着的门。 屋内,床榻上的溯青黛眉毛浮上了一层冰霜,嘴唇乌青发紫,浑身都在发颤。 “好冷。”她嘴唇吐出两个字。 林清禾看向橱柜,柜门瞬间打开,里边的被褥自动飞出来,浮在上空中,盖在溯青黛身上。 桌子旁出现两只鬼魂,一男一女,他们面色狰狞看着林清禾,张牙舞爪朝她扑去。 “臭道士,你就一人,能打的过我们两人吗?”男鬼盯着林清禾,轻蔑道。 上边的獠牙呲出来,又黄又黑。 林清禾嫌弃不已,捂住鼻子:“离我远点,太臭了,你平常都不洁牙的吗?真是没有鬼德。” 本就铁青面色的男鬼,气的发抖,尖叫啊了声,手指一直延长到林清禾面前,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林清禾面无表情攥住他的手腕。直接一折,咔嚓,男鬼的手断了。 男鬼疼的呲牙咧嘴,手指迅速收回,泪光闪闪看着女鬼:“娘子,她将我的手折断了。” 女鬼大喝声,浑身散发红煞气,屋中起了一股阴风。 溯青黛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呼吸越来越虚弱,眼看她就要断气,林清禾迅速朝她体内送去一丝金光。 又从兜里抽出几张平安符,护身符,趋晦符,布阵在她周围。 溯青黛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林清禾这才聚精会神对付女鬼。 女鬼嘴里哼着曲调,屋外的三个人听的很难受,忍不住去捂耳朵。 好难听!季泽听的直想去撞墙。 女鬼身上的阴煞气十分浓郁,一团团直接朝林清禾袭去。 一只鬼身上能有如此强烈的鬼力,说明她吸了很多人的精气。 溯青黛八字纯阴,不仅能感受到脏东西,也容易被魑魅魍魉盯上,在鬼魂眼里,她就是个容器。 阴煞气还没近林清禾的身,瞬间化为乌有。 女鬼脸色微变,瞳孔猛地一缩,冷笑声:“你这臭道士倒是有点本领。” 林清禾眼神一厉,如刀子般朝她射入。 女鬼瞬间遍体生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林清掐诀,抬起手朝她比划一番,一个八卦阵在空中浮现,直朝两只鬼袭去。 男鬼女鬼下意识逃跑,转身冲了几步,想穿过门出去。 一股金光灼的他们浑身发烫,眼睛看不清楚。 身后迎来八卦阵,让他们无处可逃。 屋外的人只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尖锐叫声,季泽跟溯风瑟瑟发抖,两人抱团,手紧紧握在一起。 “兄弟,你抖的好厉害。”季泽颤着音问。 溯风低头看了眼他抖成筛糠的双腿,死死握住自己的手,沉默片刻道:“兄弟,是你在抖。” “是………是吗?”季泽音色都变了,“虽然我连阴路都走过了,但他们都不敢上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鬼叫啊,啊啊啊!” 溯风愣了下,来了兴趣:“阴路是什么?” 季泽的紧张少了几分,为自己独有的经历感到几分自豪,说的神采飞扬:“阴路就是阴人走的路,阳人不能走。” 溯风讶然:“那你是阳人,你是怎么进去的?” 季泽的紧张瞬间消退了,挺起胸膛,又神神秘秘的凑到溯风耳畔道:“你知道你求的神医是何人吗?” 第258章 有鬼作怪 “是……” 季泽还没说出口,门砰的开了。 林清禾从屋里走出来,她腰间的荷包鼓鼓的。 “都进来吧。”林清禾道,她瞥了一眼季泽还抖着的双腿。 出息! 季泽被她这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他咳嗽声,猛地起身想证明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扑通,腿酸摔在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噗嗤笑出声,毫不留情嘲笑道:“季公子这么着急行大礼,快快起身。” 季泽面皮烫的不行,讪讪起身,还是腿软,一时起不来。 溯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将他搀起来:“没事吧。” “没事。”季泽为自己挽尊,“刚刚为了搀你,把力气都耗尽了。” 溯风嘴角微抽,看在他是跟林清禾一伙的份上,他不说话。 景衍关切的打量林清禾,见她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没事吧。”他问道。 林清禾道:“无碍,只是两个鬼而已,轻轻松松拿捏!” 景衍莞尔:“你最厉害了。” 季泽刚好进去,听的鸡皮疙瘩起一地,差点又栽下去了。 身后的溯风将他搀住,季泽正想借助他的力起来,溯风突然松手了。 砰! 季泽又摔在地上,正好又在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挑眉。 溯风之所以突然松手,是因为他看到溯青黛的面色恢复了红润,激动得不得了,下意识就蹿前。 听到身后的倒地声,溯风顿住,十分愧疚的想去搀季泽。 ““别装死,快起来。”林清禾踢了踢他的脚。 季泽呜咽一声,迅速跳起来,捂住眼睛,他没脸了! 溯风望着呼吸绵长的溯青黛,又哭又笑,他转身对准林清禾下跪行大礼:“多谢神医救了我姐姐,多少诊金,您告诉我。” 他咬住下唇,其实他们没有多少钱,养十几个孩子花费不少。 但他能去挣钱,为了姐姐,他什么都愿意做。 林清禾竖起一根指头。 “一百两?”溯风心都颤了下,抖着音问。 林清禾的指头不动。 溯风松了口气,又问:“十两。” 林清禾道;“一文钱。” 溯风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他支支吾吾:“神医……你。” “你们的善心就是最好的诊金。”林清禾道,伸出手到她面前。 溯风大为感动,眼底涌现泪花,一直道:“多谢神医,您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我今后一定多做善事。” 他太激动,太高兴了。 原来做善事真的有回报啊! “兄弟,给钱。”季泽见他傻愣愣站着,推了他一下。 “对,对!”溯风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文钱放在林清禾手里。 林清禾收起,又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到他手里。 溯风不知所措,急忙推辞:“我怎么能要神医的钱,您快收起来。” 林清禾直接塞进他兜里;“你姐姐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畏寒发冷,一是身体底子差,二是八字纯阴,被两只鬼魂盯上附身吸取精气,至到死亡,便将她变成吸取其他鬼力的容器。” 溯风惊骇不已,气的脸有些扭曲。 果真是鬼在作怪! 他的眼圈逐渐红了。 “我开个药方给你去抓药,每日晨熬制,一日三餐,吃满三个月,能将亏空的身子补回去。”林清禾交代道,“另外,两只鬼我已经收了,这道符要放在她身上不离身,邪祟便不会近身。” 溯风听得很认真,他作揖行大礼:“神医之恩,我姐弟两人永记于心。” 林清禾三人离开若安堂。 溯风一直送出西巷,目送几人的背影,他深深作揖行大礼。 . 吐鲁地十里外的骆驼沙漠,周万秋命全军休整三个时辰。 伙夫煮了骨头汤,还烤了鸡腿,一桶桶肉粥。 景家军闻着味道就忍不住吞口水,又有些疑惑。 “周将军,第一顿就吃的这么好,会不会太奢侈了。” 周万秋闻言笑道:“诸位放心,伙食是国师大人嘱咐的,她说将士们都很辛苦,一定要吃的饱吃的好。 另外,如在战场上阵亡者,国师大人会给其家人送去五十两的抚恤金,并且其孩子免费上学堂到十五岁。 如是家中独子,会给其双亲养老。” 说着,周万秋将林清禾写的国师令展开在所有景家军眼帘。 上面有国师的印章,还有虎符的印章。 景家军们愣住了,随后大喜,全军沸腾! “真的吗!我家中娘子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若是如此,我也不怕在战场上战亡了。” “我是独子,我也不怕死后,双亲无人照顾了。” “国师说的话,从来不会食言。” “国师万岁!” 这句话一出,鸦雀无声。 周万秋咳嗽声:“这话可不能说呀。” 众军都咳嗽。 “嘴瓢了,太开心了。” “国师长命百岁!” 周万秋道:“诸位快吃吧,吃完上战场,攻拓跋,拿下! 我们争取不丢自己的性命,杀敌人!” “是,周将军!”全军喝道。 周万秋看似面色平静,内心有些激动,难怪林清禾要她在攻城之前将新改的军规说出来。 一是能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二也能增强凝聚力,景家军对她更加信服。 吃饱喝足后,景家军士气最旺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吐鲁地,出发! 吐鲁地是拓跋的边城,经济不是很发达,在战略上却是个十分重要的位置,它旁边的豁达城盛产丝绸,运往各地,是拓跋税收的主要城。 若是攻下吐鲁地,豁达城岌岌可危。 拓跋在吐鲁地放了五千精锐兵,一千骑兵,兵力称得上是强盛。 要攻打,并非易事,只能靠智取,减少最少伤亡 周万秋带了二千人马直攻城门,一千箭手在暗地里,等城墙上出现对方将领时,直接一箭刺穿他的脑袋。 擒贼先擒王,失去将领,等他们军心大乱的时候,剩下的三千人马再趁机进攻。 周万秋带着人临城门时,吐鲁地的巡城吏官吓了一大跳,急忙去禀告城主。 城主府,城主正软香在怀,一声不好了,不好了,吓得他差点要………了。 巡城吏官急匆匆想说景家军攻来了。 “混账东西!”城主直接拍他一巴掌,扇的他趴在地上。 第259章 吐鲁地,拿下! 巡城吏官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强忍住怒气,作揖道:“城主,大景来兵了。” “滚开,别打扰我……”城主拂袖想离开,刚走几步又倒回他面前,眼睛瞪大,“你说什么?” “大景来兵了!”巡城吏官大声道,听得城主耳朵一震。 他不可思议道:“大景来兵了!” 巡城吏官眼底闪过丝讥讽,心底记着他刚扇巴掌的仇。 “城主,是否集中兵力迎敌。”他道。 猛然听到这么大一个消息,城主心中有些急,闻言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废话,肯定要迎敌啊,难不成打开大门迎接对方!” 巡城吏官捂住脸道是,匆匆退下。 城主神色变化莫测,屋里的美人在他肩上环上去,娇滴滴道:“大人~” “一边去。”城主拂开她的手,大步离去。 等他赶去城门口时,城门已经摇摇欲坠了,两边的兵早就团灭。 城主瞳孔猛缩,不可置信。 周万秋也没预料到吐鲁地的防护竟然如此弱,援助的兵都来的如此慢。 “景家军听令,冲!将吐鲁地的城门破了!”周万秋高举锐剑,第一个冲上去。 景家军处于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立即冲出去,还有拿斧头的,一斧头下去,整个城门都颤了下,抖抖动。 哐当两下,门直接卸下来了。 城主赶来,看到这一幕,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再看手里拿着斧头,不要命往前冲的景家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朝身后的拓跋兵喝道:“冲,上啊!赶紧阻拦他们!” 拓跋兵们状态还有些懒散,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本身他们就缺少锻炼,个个都有气无力。 看到大斧头迎面而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景家军看他们退怯,更加士气大增,他们看着手中的斧头,唇角都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难怪国师大人叫他们拿斧头。 又快,又准,又狠! 吐鲁地的百姓一哄而散,纷纷回家,将门紧闭,胆战心惊在门后偷看。 不到一炷香,吐鲁地的三千兵被景家军拿下,他们只剩下了两千。 周万秋一鼓作气,带兵追击。 郭不凡断后,将城墙占领,吐鲁地要易主了! 城主逃回府,立即去马圈挑了一匹千里马,他得赶紧逃命,去请援兵。 城主府养着三十六个美人,她们见城主要跑,赤足跟着出去。 “大人,您去哪儿啊?” 城主头也不回,整个城主府大乱,婢女小厮都揣着银两准备逃跑,见她们都一脸懵逼。 心善的劝了一句:“快逃吧,景家兵攻来了,城门都破了。” 美人们惊骇不已,面面相觑,眼泪夺眶而出,急匆匆去穿鞋,想走又舍不得平日的首饰跟偷偷攒下来的钱,又跑去拿。 等她们跑出去时,整个城主府都被包围,周万秋提着剑入内,看到几十个莺莺燕燕,眼睛一花。 “城主呢?”周万秋问。 美人们瑟瑟发抖,怯怯道:“城主跑了。” 周万秋点头,让开道:“你们走吧。” 话音落下,景家军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美人们对视,纷纷福身道谢。 城主府,占领! 逃走的城主马不停蹄的骑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王城。 刚到城门他就栽了下去。 刘彦与玄微回城,刚好撞见。 刘彦本想让车夫绕路。 “刘大人。”城主抬起手,虚弱不已,他抬起头,一张惨白又污垢的脸展现在他面前。 刘彦认了半天,才认出他是吐番地的城主,他有些惊讶:“孙城主。” 见刘彦认出他开。孙城主彻底晕死过去。 王城宫殿。 刘彦跟拓跋王禀告东潘地的事。 “大王,大景的恒王非池中之物,若是能让他彻底归顺咱们拓跋,是件好事。”刘彦道。 王座上,魁梧身材,满腮胡子的,不怒自威的拓跋王。 他哦了声:“刘爱卿做事,我放心。” 刘彦浅笑,心底有些不安,吐鲁地的城主怎么会来王城。 “大王,孙城主醒了。”侍从禀告。 刘彦眉心一跳,他看向玄微,想知道他有没有算出什么。 玄微面色紧绷,五指并拢在算拓跋的国运,按照占领了东潘地的趋势来说,应该是往上升走。 可他看到的卦象却是走下坡路。 怎会? 他陷入沉思中,一时没看到刘彦的眼神。 孙城主醒来,吃了三大碗面,去沐浴一番才恢复精气神。 侍从笑容满面的问他:“城主这么急来王城,吐鲁地出了何事?” 孙城主的脑子瞬间嗡嗡作响。 他脚步加快,有些紧张:“快,带我去找大王。” 侍从从他神色看出,事情一定不小,瞬间敛神色,在前方带路。 “大王!”孙城主一进大殿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猛地磕了几个头,那光洁宽大的额头瞬间有了几个红印子。 拓跋王审视的看了他眼,慢条斯理抿了口茶水:“有话就说,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孙城主哽道:“大景的景家军攻进吐鲁地了,他们太狡猾了,派出个女将军来误导我们,结果就着了他们的道。” 大殿几人面色瞬变。 “你说什么?”拓跋王眼神一厉,死死盯着孙城主。 孙城主喉咙瞬间发紧,大滴大滴的汗从他额头处往下滑落。 玄微聚精会神解卦象的心思也被中断,有些讶然的看向孙城主。 刘彦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孙城主咽了口口水,低声道。 拓跋人喜欢赤足,所以在屋里将木头磨的平滑做地板,拓跋王闻言怒不可遏起身,每走一步,地都要跟着颤三下。 他走到孙城主面前,抬起手,狠狠扇了下去,厉声道:“身为吐鲁地城主,你跑吾这做甚!要报信有探子!” “臣……臣……”孙城主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缘由,他总不能说他怕死吧。 拓跋王眼底浮现躁意和怒火,直接抽出佩剑,朝孙城主的胸膛捅去,他凑到他耳畔道:“不中用的东西,就该死。” 孙城主双眸鼓起,突然就想到自己前天还威武的给巡城吏官几巴掌,今日拓跋王一剑就夺了他的命。 真是可笑啊。 他直直往后仰,瞪着天花板,死不瞑目。 拓跋王嫌弃的将佩剑扔在地上,转眸看向刘彦跟玄微:“刘爱卿跟国师一同前往吐鲁地,镇压景家军。” “是。” 第260章 花心月,美男多 入秋,秋风萧瑟,落叶归根。 周万秋不费吹灰之力占领吐鲁地的书信传到林清禾手中,白纸黑字,看的她身心极为舒畅。 景衍与季泽凑她身侧一起看。 “周姑娘牛啊!”季泽惊呼,朝林清禾竖起大拇指,“国师真是慧眼识珠,不是我说,景将军你的位置让国师来当再合适不过了,但你就接替不国师的位置。” 他故意道。 景衍完全不在乎的笑了笑,清澈的瞳孔倒映林清禾的影子:“我自是不如清禾的。” 林清禾看了眼绝色样貌的景衍,又瞥了眼貌若潘安的季泽。 一个战神将军,一个文曲星,作丞相的料。 林清禾突然一手一个,捏住两人的脸,一起端详,真是赏心悦目。 景衍懵了下,随即沉浸在清禾主动触碰我了,开心的状态中! 下一瞬,余光瞥到季泽也被林清禾捏住了。 嘶,好凉。 季泽打了个冷颤,他心大,以为林清禾捏他的脸是想看他的面相,还冲她咧嘴笑了笑:“国师,我的面相如何。” 林清禾单纯欣赏男色,闻言松开手,抿了口茶:“不错。” 季泽喜滋滋,见景衍闷闷不乐,他笑道:“国师,那景将军呢。” 林清禾看向景衍。 景衍的面色染上了一丝红晕,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也是他长得实在是俊朗,老天偏爱过的容貌,做任何神态都有别样的好看。 “也好。”林清禾道,她起身,“今日是个好日子,我们去花心月潇洒一下?” 季泽欢快跟上,见景衍还站着不动,又回头拉他:“走呀!” 花心月,戈壁城富家千金,死了老公但手里有丰厚家产的贵夫人会去的地方。 里边的男儿郎个个生得英俊潇洒,身高八尺,脱衣有腱子肉,引得一群手中有钱的寡夫人们都前往。 到了门口,季泽看着像青楼一样的花心月,他有些懵,低声问林清禾:“国师,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在他心里,林清禾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又美又出尘,清冷的仙女。 她怎么会来青楼! 林清禾道:“没错啊,听说花心月的郎君们个个生得俊,周将军大胜,我进去玩也就心安理得了。” 季泽呼吸都有些乱,十分自我怀疑的看着林清禾绝美的侧颜,他怎么看都觉得她仙得不得了。 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林清禾看透他的想法,面不改色的拍了拍他的肩:“人生在世要活的畅快,不服就干,享乐时就好好享乐。” 她抬腿迈进花心月。 “姐姐~”刚踏进去,十几个身高一样,长相各有千秋的俊男子迎出来,见到林清禾都是一愣,随即争先恐后想伺候她。 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林清禾眉头蹙了蹙,看在十几张俊脸上,她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包容。 她视线落在一袭白衣,眼眸清澈,眼圈泛红带着破碎感的男子身上,他看着年纪不大,冷白如玉的脸看着还有些倔强。 其他人都忙着讨好她,唯独他不争不抢,抬眼间露出的那双勾人的眼眸,呦,真是个小极品。 林清禾食指抬起,指向他:“就你了。” 景衍与季泽跟进来,听到她点人。 景衍那长卷翘浓密的睫毛微颤了下,琉璃般的眼眸涌现几分伤心,看着整个人都快要碎掉了。 季泽疯狂咳嗽声,想借此引起林清禾的注意。 国师,你快看看他啊! 快看他,他都要碎掉了! 林清禾回头,撞进景衍的眸子里,眼见他眼圈逐渐红了,眸里波光粼粼,嘴角微颤几瞬,又落寞的低下头。 林清禾的心跟着颤了下,那男子在景衍面前,突然就不够看了。 景衍与季泽的出现让花心月的男子们警铃大作,他们生得也太好了,比不过。 气氛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一群人突然从花心月门口匆匆跑过去,嘴里还说着。 “找着了吗!找着了吗!” 其中一妇人的凄厉哭声尤为突兀。 林清禾立即转身朝外走:“去看看。” 景衍眸中的泪瞬间收回,红意也褪去,眼神强势又直白的看向,林清禾特意点了的男子,周身散发出凌冽的气场。 震住所有人后,他面无表情转身,跟上林清禾。 季泽惊掉了下巴,冲站着不动的一群男子友好笑了笑,忙也跟上。 “他们是什么人啊。” “是贵人吧。” 花心月的男子们议论纷纷,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 “那郎君通身气派矜贵的很,夜茗你没伺候上那女郎也是件好事,很显然,他心悦那女郎。”他们对被林清禾选中的男子夜茗道。 夜茗乖巧点头,等他们都散去,他抬起头来,眸光深邃锐利盯着林清禾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丝精光。 戈壁城有一条流往几个城的江,此时江岸上聚拢了许多人。 其中有个哭的脱了力气的妇人,一直喊着聪儿两字。 “曹员外老来得子,结果玩水玩溺了,真是可惜啊。” “谁说不是呢,都三四天了,早亡了,被水冲去其他地方了吧。” 林清禾刚到就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她视线落在曹夫人脸上,她的子女宫并未凹陷,但有些黯淡,说明她儿子还没死,但情况不太好,随时可能会危亡。 她刚想开口,一个老道士打扮的老头突然抢了先。 “老夫知道贵公子在何处。”他老神自在道。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曹夫人急切走上前:“道长,此话怎讲。” 老头抬起一根手指指天,摇头晃脑:“天机不可泄露。” 他手指放下,换成五指伸到曹夫人面前:“一百两,老道泄露这天机。” 曹夫人立即掏出一百两,正准备递过去,一只葱白如玉的手拦截住。 第261章 比一比? “夫人,他是个骗子,钱花出去了,人找不着。”林清禾将银票塞回她手里,反手指着自己,“我也是个道士,夫人不如选择我。” 那老头见林清禾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截胡,气的吹胡子瞪眼,直直瞪着林清禾骂道:“你这女郎实在是没品!” 林清禾嗤了声,上下瞥他:“你出自哪个师门,满口黄牙一张就是百两,还天机不可泄露,就你这样的窥得到天机吗?” 她质疑的很理直气壮,围观的百姓观两人相貌,下意识信任林清禾说的话,看向老头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老夫师从龙虎山,道号玄真。”玄真老道拂袖,身上豁然散发一股白气,惊的身边人纷纷后退,目露惊疑的望着他。 林清禾道:“玄微是你什么人。” 玄真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往前走了几步:“你见着我叛出师门那逆徒了? ” 林清禾凑前:“这钱你让我挣,我告诉你那逆徒的下落。” 季泽听得目瞪口呆。 这就达成和解了? “也成,不过我没钱吃饭了,这几日我得赖上你。”玄真理直气壮道。 林清禾皱着眉盯着他:“你混的真惨。” 玄真一噎,眼睛眯起来:“既然如此,你作为小辈,是不是得让一下我这个老人家。” “有道理。”林清禾点头,见玄真露出一丝喜意,她又道,“你徒弟是我的手下败将,不如咱们来比一局,看谁先找到曹公子。” “那小子竟然不是你的对手。”玄真有些吃惊。 玄微是他一手带大的,在他心底,玄微是个有天赋,心性狠辣的能人。 想起他,玄真眼底闪过丝阴鸷,他道:“好,我和你比。” 曹夫人见两人斗法,急忙又掏出百两出来:“两位道长,只要能找到我儿,每人都有百两银子。” 林清禾与玄真眼前一亮,对视眼。 林清禾浅笑:“请。” 玄真盘腿坐下,掏出铜钱开始起卦,眉头微蹙。 围观的百姓看得津津有味,越是看不懂,越觉得玄。 半炷香后,玄真抬眼:“在东南方向,滨江下游,被一笼水草绊住,性命堪忧。” 曹夫人半喜半忧,喜的是没死,忧的是性命不保。 “大师,那我赶紧派人去找。”曹夫人火急火燎道。 玄真点头,看向林清禾:“小友,你怎么看。” 林清禾对曹夫人道:“夫人,可有曹公子的胎毛。” “有。”曹夫人赶紧嘱咐婢女,“快去取来。” 婢女道:“是。” 在等待的时候,曹府的护卫顺着玄真的话去寻人。 “小友,我那逆徒在哪里?”玄真低声,咬牙切齿问林清禾。 林清禾看了他眼:“你跟他有仇?” 玄真点头:“那不孝逆徒从我这里学了一身本领后,偷了我所有秘籍,放了一把火还想杀我。” 林清禾啧啧道:“那你还真可怜。” 玄真冷哼声,老脸有些不自然:“快告诉我。” “在拓跋,还成了国师,备受拓跋人尊敬。”林清禾调侃道,“你是他师傅混的饭都吃不起,他却吃香的喝辣的,惨啊,真惨啊!” 玄真抿嘴,眉眼蹙紧,想到玄微竟然成为了国师,他气的呼吸有些急促。 去寻曹公子的护卫回来了。 曹夫人又紧张又期待,急忙冲上去:“找到了吗?” 侍卫浑身湿漉漉,闻言叹气摇头,拿起手中的衣物:“只找到公子的衣物,没有见到人。” 曹夫人往后退了几步,冲上去抱住曹公子的衣物,身子摇摇欲坠,红着眼眶撕心裂肺大喊:“儿啊,我的儿!” 气急攻心,她直直的往后倒。 众人惊呼。 林清禾将季泽踢过去,季泽惊呼声,眼见曹夫人朝自己倒来,他赶紧接住,又觉得手烫,想扔下去。 林清禾抽出两根针,找准穴位扎了下去,片刻曹夫人就醒来。 婢女恰好回来,她赶紧将曹夫人搀起来。 季泽急急往后退了几步,赶紧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在意他,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林清禾瞥了他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季泽尴尬的笑了笑。 玄真也有些尴尬,脸皮烫的很,他竟然出错了。 “也不算。”林清禾看透他的想法,“能找到他的衣物也算你有本事。” 还不如不要安慰。 玄真抬头看天,稳了片刻道:“你要胎毛是想用它们来寻曹公子的下落?” 曹夫人站稳后,又急切的到林清禾面前,双手将胎毛递上,哽道:“道长。” 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清禾身上。 “曹公子是几时出去的?”林清禾接过胎毛问道。 曹夫人道:“初十那日,巳时出去的,至今未归。” 一提到初十,曹夫人的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凄苦哭道:“若是我那天好好看着他,不让他出去就好了,都怪我没看好他,都怪我啊。” 她哭的没力气,身子直往下坠。 围观的百姓都叹气,可怜,实在是可怜。 “世事难料,人各有命,曹公子注定有此劫难,就算夫人初十看稳了他,保不齐换了一日也会出事。”林清禾淡淡道,“莫要哭坏了眼睛,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这番话让在场的百姓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出神。 曹夫人闻言,心底深深的自责感消退了不少,她撑着婢女起身,坚强道:“道长说的对。”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林清禾拿着胎毛起卦,她合眸,眼前出现初十的场景。 曹家是戈壁城的首富。 曹公子是老来子,今年十三,生得眉清目秀,性子被宠的有些顽劣,但本性并不坏,遇到不平也会拔刀相助的性格,看到贫苦的百姓会掏腰包,是个十分有个性的小公子。 他好玩水,尽管曹府千防百防,都防不住他一心凫水的心。 日头正当空,他跳入江内,如同鱼儿般畅快,看得出来他极会水。 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来了一艘船,船头站着一道黑影,曹公子抬头有些欣喜,还说了两句话,下一刻黑影俯身,将他的头死死摁在水里。 曹公子始终挣脱不了头顶上方的魔爪,最终停了动作,沉入水底。 船去,河底恢复平静。 林清禾缓缓睁眼,她看不清那道黑影的人脸究竟长什么样子,但从曹公子的神色上看,那人是曹府的熟人。 她根据船上黑影脚大小推测出年纪,看向曹夫人问道:“府上可有个喜穿黑衣,约莫二十五六左右的男子?” 就在此时,穿着黑色衣的男子出现在江边,闻言脚步一顿,视线锐利探究的落在林清禾身上。 第262章 养子 秋风吹在人身上,有一股凉意。 感受到比秋风更凉目光的林清禾转眸,精准看向立在人群中的黑衣男子,视线先落在他脚面上。 她瞳孔微缩,再往上挪,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看面相有些朴实的脸,眼睛不算很大却炯炯有神。 “我养子曹植喜好穿黑衣,年纪也对的上。”曹夫人道,眼底闪过丝疑惑,“他怎么了吗?” “娘。”曹植大步上前搀住曹夫人,间隔了她与林清禾的视线,“听说您寻了两个道士寻人,您何时信这些了?我找了府衙的朋友去找逸儿,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 林清禾笑了声:“曹公子不信道?” 曹植转身,十分有礼的对她作揖:“小道长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是舍弟等不及了,府衙已出动,就不劳道长了。” 林清禾没急。 玄真急了,就快要到手的百两银票啊!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们算绝对比没有方向去寻人更快。”玄真上下打量曹植,眼睛一利,讥讽笑了下,“曹府的养子?这眼神透露出的都是野心,颧骨高,下巴方圆,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林清禾呦了声:“你还会看面相呢。” 玄真自傲的挺起胸膛:“那是,老祖宗的识人面相颇有讲究,相比较算命起卦,我更精通面相,绝不会出错。” “瞧瞧我是什么面相。”季泽一听就来劲了,赶紧凑到他面前,眼睛瞪大,眨巴眨巴看着他。 林清禾将他推开:“一边去。” 玄真迅速看了他眼,抚了抚胡子道:“好面相,人中之龙啊。” 一片哗然,百姓们羡慕的看着季泽,又意动想让玄真给自家人看面相。 季泽得到好话欣喜不已,看局面都朝看面相的趋势发展,他终于意识林清禾刚刚的阻拦是何意。 这会儿功夫,曹植已经说服曹夫人先回府。 “夫人。”季泽赶紧拦住曹夫人,他道,“玄学的厉害之处可大着呢,您一定不要听有心人的只言片语。要是府衙人能寻得人的话,怎么三天了还没找到,想必贵府早报过案了吧。” 曹夫人有所意动,又忍不住为曹植辩解道:“植儿是个好孩子,不是有心人。” “是不是,口上说的不算。”林清禾出声,她看着手中的罗盘,“东南方向,滨江下游… ” 见曹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林清禾勾了抹讥讽的笑,冲曹夫人勾手。 “具体地址我只跟夫人说。”她道。 曹夫人急忙想到她面前。 曹植拉住她:“娘,他们都是些江湖骗子,只是在了骗钱罢了,莫要轻信,咱们还是赶紧去府衙吧。” “曹大公子这么急干什么,我们与府衙一起寻人,互不干扰。”林清禾道,锐利的眼神直逼曹植,“还是说,你心底有鬼啊。” 曹植面不改色,站的笔直,还冲她行了个礼:“道长误会了。” “误会个屁。”林清禾眼底闪过丝不耐烦,“我最讨厌你这种装腔作势的人,不是君子,非要装的温润如玉,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啊?还装不到位,好好研究下如何演吧。” 她将胎毛还到曹夫人手中,干脆利落转身。 “既然不信,咱们走吧。” 景衍与季泽迅速跟上林清禾。 玄真看了看曹夫人,又看了看林清禾,咬咬牙,还是选择跟着林清禾。 曹夫人见他们态度如此干脆,有些急了,追了两步。 “娘!”曹植拉住她。 “道长请留步!” 听到来人声音,曹植迅速将手松开,往后看。 曹德快步走到林清禾身旁,作揖行礼道:“妇人犹豫,道长莫要见怪。” 林清禾睨着他:“你就是曹首富。” “首富不敢当,鄙人曹德。”曹德十分恭敬。 他是从白手起家的贫苦人,幼时有道士断言他必定财运亨通,那时的他连饭都吃不起,如何想得到他还能有发财的一天。 发的还是大财,可不就是财运亨通,家财万贯。 所以曹德是道教的信徒,每年都会捐赠银两修建道观,铸金身,修路布膳等。 林清禾直接道:“我知道曹公子在何处,刚刚与你夫人谈的是百两,现在我要千两。” 周遭的人又是一阵哗然,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 就连曹夫人也目露疑惑,难不成她当真如曹植所说,只是个骗钱财的道士? “父亲,您莫要被她给蒙骗了。”曹植对曹德恭敬不已道。 “闭嘴。”曹德喝道,目光不善盯着他,冷哼声。 他直接掏出千两银票递到林清禾面前:“您收好。” 玄真看的眼都热了。 十分佩服林清禾,强还是她强啊! 林清禾利索收了钱,看在千两的银票上,她准备亲自去找曹公子,她上马道:“我去找人。” 季泽这次眼疾手快的上马,示意景衍带他。 “那老夫呢。”玄真傻眼了,他没有马,他只有一匹小毛驴。 “骑小毛驴追我们。”林清禾道,“小溪村见。” 玄真愣住。 小溪村正是在东南方向,也是滨江边的一个村落,但距离戈壁城有三十里路。 曹德也反应过来,急忙上马车:“跟上。” 百姓们议论纷纷。 “曹公子真的在小溪村吗?若是真的,那小道长也太神了。” “可不是,若是骗人的,那可是一千两啊。” 众人讨论间,见曹植站在原地,神色不郁,问他:“曹大公子一直觉得他们是骗子,是为何呀。” 曹植扯了扯嘴角,也上马:“对不住,先行一步。” 他去的方向,正是小溪村。 第263章 仙女来村啦 小溪村的村民以捕鱼为生,男子外出江捕鱼,女子在家打理内务。 傍晚时分,昏黄的夜色格外漂亮,瑰丽晚霞晕染天际。 打渔回来的渔民脸上都露出满载而归的笑容。 “东子,今日不错呀。” 名为东子的壮汉一进村就接收到四面八方的瞩目,他背上的搂网沉甸甸的往地上坠,少说都有上百斤。 东子是个十分朴实的人,闻言露齿笑了笑:“运气好。” 小溪村很团结,见他满载而归只有眼里艳羡。 村民正聚着说了几句,准备各回各家。 咯噔,咯噔! 东子耳朵竖起,神色微变:“是马蹄声。” 村民们闻言惊骇不已,有年长者迅速趴在地上,仔细听声响。 “有好几匹马。”他眼底流露惊慌,赶忙道。 小溪村在滨江下游,称得上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平日里压根无外人来村。 猛然听到如此大阵仗,村民都有些不安和无措。 村长最快回神,他稳了稳心绪但:“通知全村,妇孺都回家去,村中壮丁都在村门口守着。” “是。” 村中出去打渔的壮汉迅速拎着渔网放回家,顺便嘱咐家人不要出来。 “东子?”村长见东子站着不动,神态流露出焦灼与不安,他蹙眉,“怎么了?” 东子恍然惊醒,他躲开村长探究的视线,快语道:“村长,我先放回去。” “嗯。” 村长点头,望着东子的背影皱了皱眉。 . 林清禾身后跟了一堆人,其中就属玄真最慢,他的小毛驴实在是跟不上骏马。 路人纷纷避让,林清禾与景衍几人生得好,驾马又快,飞的一般直接掠过,留下惊鸿一瞥。 莫不是神仙下凡了。 路人咋舌,回过神来看到面黄肌瘦的玄真骑着毛驴在后面赶的气喘吁吁,又忍俊不禁。 玄真被看的老脸一红,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 小溪村的村民惴惴不安在村口翘首以盼,有十几个壮汉拿着锄头斧头等在暗处躲着。 踏,踏,踏!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们的手也攥的越紧。 一道青色的身影率先出现在他们眼帘。 东子眼睛最利,他道:“是个女郎。” “是女郎啊!”村长微松了口气,眼见林清禾越来越前,她的面容在他们眼里越来越清晰。 看清楚长相后,村长跟其他村民脑子轰隆一声,嗡嗡作响! 拿下锄头与斧头的村民纷纷扔在地上,跳出来。 林清禾吓了一跳,她看了看早在村口候着的村民,刚想将打好的腹稿说出口,只见眼前的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壮汉们,全体朝她跪下了。 嘴里高呼:“见过少观主!” “少观主显灵啦!” 林清禾? 她的名声已经大到连戈壁城底下一个小村落都知道了?还能精准认识她这张脸? 可在戈壁城内都没几人认得出来她,一个小渔村是如何识得? 林清禾满腹疑惑打量眼前的村落。 见她不说话,村长以为她生气了,急忙解释道:“少观主,我们听到马蹄声,以为是有祸事将至,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万万没想到是您,我们不是有意冒犯的,您莫要生气。” 村长和村民们小心翼翼观察林清禾的神色。 林清禾摇头:“无妨,你们都起来吧。” 她下马想去搀村长起来,他看起来已经过五十了,双鬓早就染白。 村长激动的手都在发抖,赶紧自己麻溜起来,心中狂喜。 少观主真和蔼! 少观主竟然亲自搀他! 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一兴奋,村长踉跄几下,直接往下倒,晕了过去。 幸得身后的东子眼疾手快将他接住,不然就他这把年纪,倒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景衍与季泽恰好赶到,看到的就是林清禾伸手,她眼前的老头直直往后仰。 季泽瞪大眼眸,疯狂拉扯景衍的衣裳,低声问:“国师已经进化到徒手就能伤人了?” 林清禾朝他投去一抹嫌弃的眼神。 季泽立即往景衍身后躲。 他好害怕。 曹德等人也陆陆续续赶来。 林清禾给村长扎了几针他就醒了,村民们看她的眼神更加炙热,更加敬仰。 景衍开始对他们的态度抱有极大的警惕心,多看会儿觉得不太对劲。 整个小溪村,不管男女老少看林清禾的眼神都是一致的,明明想多看几眼,却又离的远远的。 季泽忍不住拉住一孩童,指着林清禾问:“你们认识她?” 孩童眼眸亮晶晶,闻言又看了林清禾眼,有些兴奋点头:“当然认识她了!她是天上的仙女,平日我们出海都会先拜拜她才出去,有了仙女的护佑,一定不会翻船,就算遇上了大风大浪也能化险为夷,平安归家。” 季泽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惊的张大嘴:“真的这么有效?会不会是……” 他否定的话还没说出来,眼前的孩童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瞪着他,还伸手拍了下他的手,气冲冲离开。 孩童回到家人身旁,看着季泽对他们说了几句话。 这下好了,小溪村的村民们看向季泽的眼神都变的非常不善。 不是,我没有! 季泽欲哭无泪。 曹德心底很焦灼想找到曹逸的下落,但见林清禾不慌不忙的跟村民们说话,他急的在原地踱来踱去。 “父亲。”曹植赶来,走到他面前,刚想开口说别相信林清禾的话。 曹德直接打断,眼神一厉:“来人,将他拿下。” 曹植整个人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父亲,您这是为何?” “为何?你心中自然有数!”曹德大喝一声,见护卫将他五花大绑,这才道,“初十那日,逸儿迟迟未归,我托你前往府衙报案寻人,实际上你没去吧! 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何居心!” 曹植愣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朴实的脸呈现无辜状:“父亲可是听信了谁的谗言,儿子绝无二心啊。” “狗屁儿子!从你对逸儿下手的那刻,你就不再是曹家人,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曹德目眦欲裂的盯着他,恨不得冲上去撕破他虚伪的表象。 曹夫人刚下马车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动不动站着,而后又直直的晕了过去。 小溪村的村民都被他们的互撕吸引住,纷纷投去八卦的眼神。 林清禾嘴角微抽,这一天天的,不是他晕倒就是她晕倒,得!就是不让她闲着。 第264章 平平无奇的坤道罢了 “醒了!醒了!” “少观主显灵,谁都能救回来,神!太神了!” 小溪村的村民接连看到林清禾凭借一根针就能让人马上醒来时,都沸腾了,他们将林清禾围的水泄不通。 曹夫人缓缓睁开眼,目露一片余晖暗色,泪水顺着她的眼角不断往下流。 她的瞳孔无神,呆呆的看着天际。 她与曹德成亲七八年没怀上,管家的儿子,也就是曹植性子伶俐,长相也看着朴实。 之所以收养他,是管家突然暴毙了,年仅八岁的曹植跪在她面前说要继承父亲的活儿,在曹府好好待着。 曹夫人起了恻隐之心,干脆收了他为养子,送他去学堂读书,请先生单独来府中授课,待他极好。 几年后,曹夫人有了身孕生下曹逸,对他的态度也并无不一样。 曹逸虽是老来子,非常得宠,性子有些娇纵。但父亲是个有手段却心善有原则的人,母亲性子温顺柔和,言传身教下,知礼节,尊长辈,他对曹植这个大哥也很是敬重。 曹植对曹逸下手,是让曹夫人最接受不了的地方,她自认从不曾亏待过他。 “曹植!”曹夫人回神,撑着婢女的手起身,眼眸流着泪,也流露出恨意,死死盯着他,呕心沥血泣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 “娘也不相信我。”曹植十分伤心道哽道。 “曹夫人,当下之急是先找到曹公子。”林清禾道。 曹德搀住曹夫人,搂住她的肩转了个方向:“道长说的极是。” 村长后知后觉意会过来,这么大阵仗是要寻首富的儿子,他看向林清禾道:“少观主,这曹公子可是在小溪村附近,我们村的村民都可以帮忙一起找。” 林清禾笑道:“不用去找了,人就在你们村子里。” 话音落下,东子神色不自然,他弱弱问道:“可能在我家。” 村长瞪圆眼,这才明白他开始为什么会不安。 现在他也有些不安了,这小子该不会是藏了什么心思吧。 东子一看村长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赶忙摆手:“前天我去收网时,发现网中有个人,我就将他带回来了。 他一直在昏迷中,听到马蹄声,我猜测是不是来寻人的,又怕自己解释不清楚,所以才……” “你啊!”村长抬起手指点了点他,又讨好的看向林清禾,“少观主,您看?” “去他家。”林清禾道。 片刻后,曹德夫妇在东子家看到了曹逸,两人喜极而泣,忍不住去摸他,却是摸到滚烫一片。 东子道:“我本想着明日去卖鱼,卖到的钱给小公子看病的。” 他生怕曹德夫妇会怪到他,整个小溪村上。 再加上林清禾又是为此事而来,他心底更慌张了。 曹德夫妇十分明事理,当即给东子下跪:“多谢恩人救了我儿。” 要是在水中泡上三天,早就没命了。 东子惊慌失措想去搀他们。 “先把他的烧退了吧。”林清禾直接写了个药方递给曹德,“曹公子不宜舟车劳顿,让人去镇上抓药,等退了热再回去也不迟。” “好,都听道长您的意思。”曹德立即将药方给心腹,让他去抓药。 半个时辰后,药抓回来,熬煮后给曹逸服入,林清禾又扎了几针,静待退热。 曹德夫妇守着他。 林清禾跟着村长出了东子家,四处转转。 这时,玄真才骑着他的小毛驴赶到,此时天色已彻底暗下来,他气喘吁吁跳下来,还没站稳,脖颈就被人从后面用手肘扼制住。 谁啊,谁想杀他! 总不会是林清禾吧。 玄真侧眸往后看,见是曹植,他惊的呀呀出声:“曹公子,你这是做甚?“ “带我离开戈壁城。”曹植威胁道,说着,加强手中的力量。 玄真喘不过气来,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下意识点头。 曹植微松开,要挟着他要上驴车。 玄真叫苦连天,趁着曹植松手的空档,他大声喊道:“救命!救命啊!” “是不是有人喊救命?”季泽走着走着,突然顿住,疑惑的朝四周看了看。 林清禾与景衍跟在村长后面进了祠堂,并未听见他说话。 季泽摇摇头,以为自己幻听了,刚想迈腿跟上,又是一道救命声。 听着还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了,是那说自己很会看面相道士的声音,玄真! 季泽赶紧跑去祠堂。 此时在祠堂内的林清禾被眼前一幕震的灵魂出窍,谁能告诉她,为何这祠堂里挂着她的画像。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小溪村的人都认识她,还说她是仙女了,都跟祖宗一起供奉了! “村长。”林清禾悠悠看向他,她要一个解释,“这画像是怎么回事?” 村长道:“一年前村里狗娃子出江捕鱼一天一夜没回来,全村都出动了寻他,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第三天他出现了!躺在沙滩上,身旁还有一张画像,正是您的。 当天夜里我开始做梦,家里老祖宗说您是少观主,供奉在祠堂内,定能保平安。” 林清禾眉梢一挑。 明白了,敢情是一群老鬼干的好事。 “少观主,是我自作主张,您千万别怪他们。”祠堂里的一块灵牌突然动了,一道白烟飘出来。 村长!! 他麻溜跪下,又惊又惧。 林清禾抚额:“知道了,回去。” “是。”百年老鬼在林清禾面前也得老老实实,马上回灵牌里,还自动挪回到原来的位置处。 林清禾对村长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仙女,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坤道罢了,这画像还是拿下来吧。” 村长说着是,嘴角却疯狂往上翘,天呐勒,祖宗显灵了,还对林清禾毕恭毕敬。 祖宗真靠谱啊,找了这么的大腿抱上! 等下他就告知全村,以后对林清禾要更加虔诚! “玄真道士他被人掳了!”季泽冲进来,惊慌失措道。 第265章 好不要脸是曹植 玄真,他还没到? 林清禾懵了片刻,立即朝外走。 “曹公子,你说你掳我一道士做甚?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得罪道士,倒八辈子霉。”玄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没让曹植松松手,他有些急了,鼓起眼睛威喝道。 曹植冷笑,眼神犀利讥道:“我这辈子已经挺倒霉了,还怕下辈子?你与那女坤道就是一伙的,为何要多管闲事。” 玄真喉咙发出咔的一声,心底直骂娘,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他眼前出现林清禾的身影,玄真眼睛亮起,冲她张牙舞爪。 救我,救我啊! 林清禾手里把玩着在地上捡的石砾,突然抬眸往曹植手中打去,他吃疼的松开手。 玄真摔在地上,疼得他诶呦出声。 曹植上驴车,看向林清禾的双目闪过丝厉色,直接转头离开。 “可要去追。”景衍站在林清禾旁侧问道。 林清禾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末路在前方。” 玄真虚弱的抬起手:“能不能扶我一把。” 村长跟季泽在后面匆匆赶来,急忙将他搀起。 看他这狼狈样,林清禾毫不留情道:“跟你徒弟比,你混的真惨。” 真扎心!真是好一个毒舌的女郎,玄真直想吐血,幽怨的看着她。 “道长,曹公子醒了!”东子跑来寻林清禾,面上呈现喜意。 东子家。 曹逸醒来看见双亲陪在身旁,眼眶瞬间泛红,又下意识的看向他们身后,嘴唇微抿问:“大哥呢?” 曹德夫妇神色瞬间冷下来,有些不自然。 “跑了。”林清禾踏进屋内。 曹德急忙迎上去,恭敬不已道:“多谢少观主,我家逸儿已醒来。” 他已从东子口中得知林清禾是个十分灵验的仙女,大家都称她为少观主。 他当即掏出两千两银票递给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眼底燃起亮光,她从容接过:“善人大善,听闻你是道教的信徒,有机会可以去清山观走一走。” 曹德点头,又惊讶问道:“您是清山观的少观主?” “是。”林清禾点头。 曹德道:“一定一定。” 在榻上的曹逸垂眸,有些落寞,他失落道:“爹,娘,是大哥将我摁在水底,不让我冒头,我失去力气沉入江底。” 即使曹德猜到是曹植干的,从他口中亲耳听到,心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又愤怒又伤心。 “我的儿,都是娘害了你,当初我就不该收他为养子。”曹夫人崩溃,毕竟是在别人家,她又不敢放声哭泣,捂着脸泪如雨下,双肩耸动的厉害。 林清禾道:“曹老爷与夫人心存善念收养孤儿,本无错,错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之人,莫要将他人过错强加在自己身上。” 曹逸抱住曹夫人,十分懂事道:“是呀娘,您也不知大哥会做出这种事来,莫要自责。” 小溪村的妇人都上前安慰曹夫人,斥骂曹植狼心狗肺,走出去都得被雷劈死。 曹夫人性情柔和,骂不出一些粗鄙词,她们骂出口也让她大快人心,情绪逐渐安稳下来。 “涨潮了!涨潮了!” 外边突然有人惊呼。 小溪村家家户户往外涌,景衍大喝道:“妇孺,老人在家里待着,壮丁跟我走。” 一身锦白衣的他起身挡在前面,身上君临天下的气魄震住所有人,村民不由自主听从他的话,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跟着出村了。 “你是老头,可以在村里待着。”林清禾见玄真一瘸一拐朝江边走,出言道。 玄真哼唧道:“老当益壮,我还有用。” 林清禾嘴角微抽:“随你,待会儿涨潮涌上岸里可别找人拖你。” 玄真噎住,当即掐指给自己算了一卦,得意道:“吉,大吉!” “那是不是你的驴车!”季泽看着行驶在沙滩上的驴车,急忙问玄真。 玄真定睛一看,点头:“是!是老夫的驴车!” 他的驴车被曹植抢了,那岂不是说里边的人是曹植! 都要涨潮了,他怎么在沙滩上? 村民们也有些懵,急忙一边大喊一边招手:“回来!回来!” 林清禾眼眸微眯,望着此幕没出声。 曹植遥遥看到沙滩上方拿着火把的村民,还有那几张熟悉的脸,面色大变,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 他要逃出去! 只有活着才有报复的机会! 正思索着,一个大浪将驴车拍翻,曹植迅速游出来,漂浮在江面上。 傍晚的江水格外冰凉,曹植打了个冷颤。 “翻了!驴车翻了!”村民们惊呼。 玄真却觉着大快人心,拍手大喊:“翻的好!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绝他!” 曹德也在岸上,闻言重重点头:“不错,我曹家收养他十四年,给他脱了奴籍,送他去读书认字,教他算账,甚至给了他几家店铺经营。 今年我还准备给他说亲府衙师爷的女儿,没想到他竟心怀鬼胎,对我儿动了杀心想取而代之,我这是引了一条狼进家门啊!” 村民们闻言皆是一颤,想要去救他的心也打消了。 他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入了曹植的耳里,他双手趴在驴车的木板上,头露出来,闻言瞳孔燃起熊熊烈火。 “父亲!曹老爷!你既然收养了我,口口声声说把我当亲儿子,为何还要生下曹逸,你产业遍布戈壁城,邻几个城也有,就给我几家店铺,打发要饭的呢!” 曹植眼眶红的吓人,歇斯底里喝道。 曹逸出生之前,整个曹府上下都把他当做唯一的公子。 他也认定曹家的产业都是他的。 直到曹逸出生,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下人们也在背后议论,曹德有了亲儿子,产业肯定就不会分给他了。 曹植对曹逸充满了厌恶。 曹德被他这番好不要脸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几乎要站不稳,还是景衍伸手搀了把才堪堪站住。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你这小人没脸没皮,难怪天要绝你! 曹老爷帮你是处于善心,不是本分,你本是家奴之子,没了曹老爷,你还能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有机会娶师爷的女儿?” 第266章 沉入江底 “那就一开始别收养我啊,世上有什么给了你希望,又绝断更痛苦的事!” 曹植撕心裂肺高喊,一个浪花打进他喉腔里,呛的他疯狂咳嗽,狼狈至极。 林清禾讥讽:“你好意思说。按照你的面相,你的父亲寿元应当活五十八,至于为何早逝,你心底应该十分清楚。 无论是你父亲还是曹老爷,你都没做到为人子的责任,不配为人。” 她的话信息量太大。 在场人都惊了! 难道这意思是,曹植害了他父亲! 曹植也被林清禾的话带回十四年前,他八岁时。 曹府上下气氛都很紧张,因为主人好几年未孕,虽说生意越做越大,外边闲话却越来越多。 都说他挣的那么多钱又如何,还不是断子绝孙。 曹夫人每天以泪洗面,甚至起了让曹德纳妾的想法。 曹德自幼从贫苦地爬出来,也去过有钱员外家干苦力挣钱,见多后宅女人为争夺一个老男人,浑身解数使手段,视人命为草芥的事。 他打心底厌恶。 发誓他这辈子只娶一个妻,所以曹夫人的提议他拒绝了,为了让曹夫人心安,堵住外边人的嘴。 曹德起了从旁系过继个孩子的心思,他与曹夫人说此事时,恰好被八岁的曹植听见。 他站在门外,胸腔跳动的厉害,还显稚嫩的脸上却有着十分老沉算计的眼。 曹植回屋后,见他爹在算账本,见他进来便笑了笑,说桌上糖人,让他去吃, 曹植走向桌子,看见糖人旁边的匕首,他眼神暗了暗,拿起又放下。 就在此时,他爹的哮喘犯了,手指指着糖人另一侧的瓷瓶,里面装了药。 可曹植没动,就静静的看着他爹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越瞪越大,眸里还有清晰可见的不可置信。 他爹咽气前,说了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想为奴,他要做人上人!曹德想养个养子,何须在外面找。 他爹死了,他成了孤儿,在曹德夫妇面前哭一哭表衷心,多好的时机啊。 “我没错!我没错!”曹植面色惨白,脑海里一直回映着他爹咽气的那副痛苦的神色,他癫狂道,“怪就怪他没有好的家世,为何要把我生下来在世上受罪。” 曹德想起那个对自己忠心耿耿,腼腆又老实,在他没起势时就跟着他的管家。 没想到管家那时可以活下来的,是曹植为了往上爬,活生生断了他的生机。 曹德眼底闪过丝沉痛,为老朋友感到悲哀,感到不值,他道:“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吴管家早就跟我提出过想脱奴籍,等你十岁后,他就带你出府去寻学堂。 你应当很了解我,当初我许诺会给你爹一百两银子自立门户,再加上他攒的银两,足够你读书成才。 可你硬生生看着他死了,他可是你亲爹啊!” 曹德有些哽,他掖了掖眼角的泪。 村民们听得也万分沉痛又愤怒,个个义愤填膺的盯着曹植,要是眼神能杀人,曹植早就碎尸万段了。 曹植整个人都沉浸在他爹的打算中,心底难得腾升起一股迷惘,若是当初他…… 只听曹德又道:“我养你一场,就算生了逸儿,我也教导他要将你当亲大哥尊敬,兄弟两人互敬互爱。 实话告诉你,世间万物讲究平衡我早就打算将一半家产拿去做善事,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多行积善积德才能旺三代。 你与逸儿各分剩下的一半,本来是想你订亲后说的,没成想……” 剩下的不言而喻。 听了这番话,林清禾朝曹德投去一计敬佩的目光,能有如此觉悟的首富,难得,难得啊! 曹植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曹德:“不可能!你竟真能如此待我。” “那你说说,吃穿用度上我何曾待你和逸儿不同?”见他还执迷不悟,曹德提高音量,大声质问。 曹植愣住,仔细回想,还真没有,反而他年纪大,每个月的月钱比曹逸还要多十两。 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是自己想茬了。 他没错,他没错的。 曹植缓缓松开手,闭上眼睛。 “曹植!”曹德见他沉江,终究是养在面前十几年的儿子,见状忍不住大喊。 曹植看到了他面上的慌乱,他自嘲的勾了抹唇,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想象中的不公平。 原来他也能拥有许多,他已经比许多人幸运了,是他的贪心,他的野心,害了自己,害了爹。 曹植眼角滑落泪水,与凉水混在一起,消失不见。 “曹老爷,恶人自有天收,一切都是定数。他犯下的错,终有一报。” 林清禾清冷的话在曹德耳边响起,他骤然回神,重重点头。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消失,目睹的村民们心情有些沉重,又觉得他死有余辜,恶人自食恶果,畅快! 说来也奇怪,在曹植沉入江底后,滨江不再涨潮,慢慢消退,恢复平静。 这等奇观令他们都惊讶不已,更加坚定要行善积德。 天色已晚,林清禾在小溪村借宿。 翌日朝阳升,家家户户都各出了几样早膳邀请林清禾与曹府一帮人一起吃。 曹逸的烧眼圈退了,毕竟年纪小,一觉醒来生龙活虎。 他下意识寻了一圈。 曹夫人知道他在找曹德,抿着唇没说话。 “他逃走了,从今往后曹家只有你一个少爷。”曹德不想让母子两人得知曹植死讯,撒谎道, 曹逸点头。 “可不止他一人。”林清禾喝了口蔬菜肉粥道, 曹家三口都抬头看向她,眼底很是疑惑。 林清禾看着曹夫人的肚子:“恭喜夫人,怀了个千金。” 众人闻言,吃东西的动作顿住,纷纷看向曹夫人的肚子。 曹夫人发傻,她缓缓低头抚上肚子:“您的意思是,我有孕了?” 林清禾点头。 曹德惊喜不已,一把年纪了抱着曹夫人转了个圈,周遭人都善意的发出笑声,惹得她脸红不已,拍着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曹逸跑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将头贴在她肚子上,眼底流露兴奋:“娘肚子里有我的妹妹!” 第267章 男科圣手 曹德离开小溪村之前,给每个村民家里都分了二十两银子,东子作为救命恩人,多给了三十两。 小溪村的村民都站在村门口目送林清禾一行人离开。 进入戈壁城,曹德特意到林清禾身前,恭敬不已道:“少观主,您去我府中坐坐吧。” “好。”林清禾爽快点头。 玄真死皮赖脸要跟着她。 曹府,花团锦簇,还养了许多猫和狗,都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林清禾一进去就感受到一股很舒服的气息,府中上下的婢女跟小厮眉目舒展,显然是主人厚待养成的面相。 “少观主里边请。”曹德在前方带路,命人准备了丰富的膳食招待。 玄真是个酒鬼,他闻到醇厚的酒香,忍不住吞口水,眼神飘浮不定。 岂料曹德将他们引进书房煮茶喝,他虽是个商人,书房却是布满了琳琅满目的书,墙上还挂着几幅名画,颇有几分雅致。 景衍跟季泽都很感兴趣,经过曹德同意后,寻到几本孤本放在面前翻阅。 林清禾对茶感兴趣,动手煮茶,动作行云流水又透着几分飘逸,看的曹德屏住呼吸,欣赏不已。 常年为温饱奔走的玄真不好茶也不看书,想起闻到的酒香他便坐不住,百般无聊小声叹口气。 他好想吃饭。 “好,好茶!” 曹德突然发出的惊叹声将玄真吓了一跳,见他端着茶杯夸赞不已。 玄真半信半疑的端起面前茶,直接一饮而尽,清甜的茶水顺着喉咙咽下,口有余香,不好茶的他也感觉确实好喝,他点头:“确实不错。” 见众人安静的看着他。 玄真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笑。 曹德笑道:“道长,喝茶要分三口,一品试茶温,二品闻其香,三品尝其味。” 他说着又给玄真斟了杯,用眼神示意,试试? 玄真面皮发烫,他能感觉到他们看向他的神色没有鄙夷,心绪微稳,按照曹德说的喝了三口,心境也静下来。 “确实好喝。”玄真道。 曹德爽朗大笑,品完茶后,他掏出一个木箱,推到林清禾面前:“少观主,这些银两你带回道观,全是我的一片心意,等我夫人生产完,明年定去清山观拜祖师爷。” 箱盖打开,一绽绽金灿灿的元宝散发着耀眼的光,几人眼神都亮了。 最下面还铺了一层千两银票。 玄真穷,但他眼睛利,只看一眼就猜测到,这箱少说也有二万两。 不愧是首富啊,他看着林清禾流下羡慕的泪水。 多么能挣钱的坤道啊。 林清禾有些意外,她抵不住诱惑,闻言咳嗽声道:“曹老爷,这也太多了,受之有愧啊。” 话虽如此说,她的手已经放在了木箱上方,眼眸亮晶晶。 对于一个财迷来说,宝,她的宝啊! 景衍在旁侧看的十分清楚,心底寻思着,他是不是该将手底下的产业扩大些,造个金屋送给林清禾。 曹德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能为道教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林清禾点头:“善人大善,为表谢意,我给你诊一脉吧。” 曹德欣喜,急忙将手伸过去。 林清禾手指搭在他脉象上,片刻心底便有数:“曹老爷精气不固,肾肝两虚,易泄滑出,故而早年会难以有子。近几年应当是有男圣手给你看过,开了药方,改善了不少。” 鸦雀无声。 几人都惊愕不已,林清禾面不改色,他们倒是面红耳赤。 这是她一个女郎能说的吗?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见林清禾坐的稳当,面色无异,倒是显得他们大惊小怪了。 曹德老脸一红:“少观主说的极是,这些年我确实调理过。” 林清禾颔首,又道:“那大夫确实有几分本事,不过他忽略了曹老爷你平日思虑多,房事上一时行的猛,过后筋疲力竭,腰膝酸软,还有些头晕目眩的迹象。” 曹德顾不上羞了,闻言点头:“确实如此。” “我给你开个平日滋阴补肾,安神的方子,去药房抓即可,喝七日停七日,喝三个月。停七日这段时间,吃这药丸”林清禾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曹德,“服入后,你定当恢复雄风的同时,又不损害身体。” “多谢少观主。” 曹德小心翼翼收好药方跟瓷瓶,心中又高兴又有些羞,毕竟当着景衍几个外人的面。 “老爷,可以用膳了。”管家的声音打破屋内的尴尬。 正堂。 玄真终于喝上他肖想了几个时辰的美酒,一口肉,一颗花生米,再抿一口酒。 他咂吧嘴,忍不住得意眯眼,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吃饱喝足口,林清禾婉拒曹德邀请留宿,又送了些安胎药跟平安符给他后,一行人出了曹府。 一个二十四五身穿白衣的男子步步走来,明明没有雨,却撑着一把油纸伞,随着越来越近,就快要与林清禾擦肩而过时,露出一张清朗明疏的脸。 呦,挺好看。 林清禾目光在他脸上顿了下,往前走。 曹德还站在门口目送,见到男子殷切道:“顾大夫,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刚游学回来,近来房事如何,药还管用吧。”名为顾大夫的男子道。 咳咳咳!季泽没忍住咳嗽出声,一脸惊诧往后看。 神人啊! 他以为林清禾已经够直了。 没想到来了个更直的。就在人家府门口刺啦啦的说房事。 曹德也是咳咳咳的出声,一张脸皱起来:“没事,刚看了位神医。” 神医,谁? 男子狐疑的看着他,明明生了张清冷的脸,神态却十分生动。 曹德有些为难,刚想糊弄过去。 “是我。”林清禾出声。 男子缓缓转头,与林清禾四目相对,口出惊人:“没想到女郎也能成为男科圣手,姑娘的胆子如锣鼓般大,佩服佩服。” 他对着林清禾深深作揖,言语真切,看上去真诚十足。 林清禾……… 玄真冷哼声,拉着林清禾就走:“他这是不服气呢,咱们走。” 男子愣住,十分无辜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曹德急忙笑了笑:“顾大夫,里边请。” 第268章 介绍个生意你做 入秋的天色暗的快,林清禾一行人在戈壁城转了圈,打算明日再回军营。 就准备要去客栈时,顾大夫寻来,径直走到林清禾面前。 景衍挡在前面,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你的医术,在我之上。”顾大夫道。 林清禾被景衍遮挡的严严实实,她露出个头:“谬赞了。” 顾大夫下一刻用他那张俊朗的脸严肃道:“少观主,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林清禾道。 见他有正事,景衍挪开身子,眼睛却警惕的观察两人说话。 顾大夫道:“我有个患者不孕许多年了,寻医多年到我这儿,我也没找到解决的法子。 不知您可否随我去他家看看?” 林清禾抬眼看天色:“现在?” “是。”顾大夫坚定点头,他在曹德那儿看到林清禾开的药方后,直呼开的妙。 他之前开的药方解决了曹德容易早滑的问题,却忽略了他的身体底子,药太猛,损身。 林清禾本想拒绝,只见他竖起一根手指:“他的诊金是一百两。” 她毫不犹豫:“我去。” . 赖家。 主屋,被一层层薄纱围拢着的床榻微微颤动,不到片刻,动静停了下来。 赖竹庄沮丧的拨开薄纱,露出一张苦闷的脸,他哀嚎声。 又不行! 他怎么就不行呢。 “夫君,没事的。”谢氏从他身后探出头,搂住他的肩安抚道,“总会有其他法子。” 赖竹庄想到他母亲给的法子,激的猛地站起身来喊道:“法子?能有什么法子!我不能行人事,给不了你做女人的快乐,我真没用。 母亲说让你打开后门,怀上种就行。” 他说着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面皮又烫又羞赧。 谢氏被他的举动吓的惊慌失措,急忙跳下床榻走到他面前,抱住他流泪:“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怀不了孩子,从旁系过继一个便是。” 赖竹庄呜咽哭出声,觉得谢氏真好,心底又痛苦万分。 “少爷,少夫人,顾大夫来府了。”屋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顾大夫!赖竹庄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快,快请进来。” 林清禾进入赖府,第一眼便朝东南角看去,眼神一暗。 “哪儿有脏东西。”玄真走到她旁侧小声道,“你发现没。” 林清禾嗯了声。 季泽听见了,急忙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低声问:“什么脏东西?” “诶呀,顾大夫夜里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赖竹庄从屋里出来,笑容满面的迎出去,看到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愣了下。 顾大夫行礼,他给人的感觉不像个大夫,倒是像个读书人,比季泽看上去还要彬彬有礼。 “赖少爷,这位是男子圣手,今日我特地请她来为你看看。”顾大夫开门见山,指着林清禾为赖竹庄介绍,他突然想起还不知她的名字,顿了片刻,他问,“您贵姓。” 男子……圣手…… 林清禾嘴角微抽,他真是挺会说话的。 她道:“免贵姓林。” 赖竹庄……… 他看向林清禾,被她容貌所惊,下一瞬忙低下头不敢看她。 “林大夫,里边请。”来者便是客,赖竹庄道。 屋内,谢氏有些不安,听到脚步声,她整容坐好。 毕竟是患者的隐私,林清禾吸取曹德的经验,特地让景衍几人在外喝茶等候,她跟顾大夫进屋。 门推开,谢氏抬头,第一眼便看见林清禾,心底暗叹好美的女郎。 “娘子,这位是林大夫。”赖竹庄道。 谢氏惊讶不已,她对林清禾笑道:“林大夫。” 林清禾颔首:“我先替夫人看看吧。” 因着是夜里,谢氏没上任何妆容,面庞有些苍白,少了几分血色,故而她提出先诊谢氏的脉象。 谢氏以为只是给赖竹庄看,没想到她也要,她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唇,还是将手放在桌上。 林清禾搭上她的脉象,沉吟片刻道:“夫人平日月事前两天有淤堵之状,疼痛难耐,是早期受了寒所至,落下病根。” 谢氏眼睛一亮,她点头:“十二岁那年初冬我被人推进池子里受了寒,来月事都比其他姐妹要晚两年。” 说着,她心底咯噔,声音低落下去。 “此是不是跟我难以受孕有关。” 林清禾还没回答,赖竹庄朝急急道:“这跟你有何干系,明明是我不行。” 他一急,声音就大,外面坐着的三个听力都不错,听的一清二楚。 玄真差点没将嘴里的茶水吐出来,为了避免场面太尴尬,他死死憋住。 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不行。 景衍与季泽对视眼,又错开。 屋内的气氛突然尬住,赖竹庄一出声,林清禾三人下意识看向他。 赖竹庄后知后觉,唰的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谢氏大为感动,这就是她成亲多年没体验过做夫妻的感觉,两人感情也不错的原因。 “我给你开点药,吃上一个月调理,平日莫要喝凉水,多喝温水,每日夜里泡花椒姜水,体内寒气会慢慢驱散。”林清禾道。 谢氏惊喜不已,激动的眸里有泪花打转:“多谢林大夫。” 平日里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不过女子去看病,尤其是女人的病,让男大夫看不太合适,备受人非议。 林清禾是个女大夫,一语就说中了她的老毛病,她的心结,还给出了诊治的法子。 谢氏别提有多高兴。 “林大夫,看看我吧。”赖竹庄有些迫不及待想让林清禾看看了。 “庄儿。”赖母听说顾大夫来府,急匆匆到他屋前,婢女们纷纷让路,替她打开门。 赖母直接进入屋子,见是一个漂亮到扎眼的女郎给他诊脉,眼底闪过质疑,嘴唇刚蠕动,顾大夫用手指示意,阻止她开口。 她对顾大夫还是尊敬的,将到了喉间的话咽回去。 把赖竹庄的脉象比谢氏的久,林清禾把脉时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不管好坏都面无表情。 赖竹庄的心态已经快崩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林清禾眼,见她面色淡淡,更慌了,忍不住哆嗦问:“林大夫,能治吗?” 第269章 是人为下毒,能治 “你被人下了毒。”林清禾缓缓挪开手,之所以诊脉久了些,是因为她发现赖竹庄的脉象很乱,仔细辨别后才确定的开口。 赖母大惊,这下也顾不得心底的质疑了,她急促上前,殷切不已的看着林清禾:“林大夫,是什么毒?” 林清禾看她反应便知这一家子都不知情。 又看向顾大夫:“你之前没发现?” 顾大夫摇头,他道:“林大夫,我的医术只治男人,其他的并不会看。” 林清禾明了,原来如此。 赖竹庄嘴唇颤抖,眼底有些激动:“所以我不举是因为这毒?” 要是如此! 那太好了! 天知道他有多自卑,天生不行跟被人下毒导致,是两码事!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林清禾点头:“不错。” 赖竹庄松了口大气,长期以来积压在心中的巨石终于可以揭开了,不是他不行,是他被下毒了。 他高兴的又哭又笑,吓的谢氏跟赖母围在他身侧慌乱又无措,莫不是傻了! 谢氏求助的看向林清禾:“林大夫,这毒可能解?” 林清禾点头:“能是能……” 赖母脑子里只有林清禾能解这个字,血液说瞬间往上涌,激动的嘴唇微微颤抖。 要是林清禾能给赖竹庄解毒,他能让谢氏怀上孩子,她跪下都成。 “来人,取千两银票来。”赖母道。 林清禾本想说诊金有点贵,要百两的话咽了回去。 这趟戈壁城,来对了啊! 银票就放在桌上,林清禾怎么看都令她眼睛很舒服。 “你们都出去,我给赖公子扎针。”林清禾道。 赖母急忙欸了声,带着谢氏一同往外走,两人脚步都有些漂浮,出了屋子都捏了捏手臂。 疼!不是在做梦! 顾大夫跟木桩似的站在原地不动,林清禾瞥他眼,意思很明显,还不走? 只见顾大夫的脸悄然红了,他十分羞赧道:“我可以在旁侧观摩吗?” 号称男科圣手的他就在赖竹庄这里栽了跟头,怎么治疗都无半点效果,说真的,他心底也很挫败。 故而,他真的很想看林清禾究竟是怎么治疗的。 林清禾点头:“可以。” 她先给赖竹庄解毒,一番行云流水的针灸技术,看的顾大夫眼花缭乱,他终于知道林清禾为何不怕他在旁边看了。 学不会,压根学不会。 趴着的赖竹庄眯着眼,丝毫没感觉痛意,他道:“林大夫,这毒多久能解。” “三日必除。”林清禾道,动手将针往深处推了推。 赖竹庄瞬间感觉到了肉疼,急忙闭嘴,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痛感席卷而来,额头也沁出了汗,昏昏沉沉晕睡过去。 林清禾动手给自己煮了一壶茶,见顾大夫盯着赖竹庄身上的针灸穴位看的稀奇,她轻轻敲了敲桌子。 顾大夫走到桌前坐下,眼见林清禾从兜里掏出两本医书递给他,眼睛亮了又亮,不可置信道:“林大夫,你这是?” “赠你。”林清禾大方道,“人的五脏六腑是一体的,互相牵连,基础的病理你得懂。” 顾大夫如何会不知晓此理,为何没学,因为没机会,他如获珍宝的将医书放好,起身对林清禾恭敬作揖:“多谢林大夫。” 林清禾十分洒脱的摆摆手。 这两本医书每个字眼都刻在林清禾脑子里,与其放着蒙尘,不如赠予值得赠的人,医治更多人,也算是一种积德。 因要给赖竹庄治疗,林清禾三人在赖府住下。 京城。 东潘地被拓跋拿下的消息传回去,满朝震惊,景和帝连忙召范丞相几人入宫。 “老八这个卖国贼,他就是故意的!”溯王进宫后,在景和帝旁侧转来转去,气的嘴角都起了几个水泡,眼底充斥着愤怒跟恨意,突然他停下脚步。 本听他骂人听的很顺畅的几个大臣跟景和帝,见他停下来了,都不由看向他。 “这厮将东潘地卖了,该不会是因为我当初嘲讽过他,所以他故意报复吧。”溯王大惊道,十分自责的看向景和帝。 范丞相…… “溯王不必自责,凭借恒王的心计,他并非意气用事之人。”他道。 溯王点头:“有道理,我早就说了他装,当初皇兄………陛下你偏偏不信。” 景和帝叹口气,他刚登基不到一年,痛失东潘地,深感耻辱。 上朝日时,朝臣群起而攻之,纷纷斥责恒狼子野心,同时也有责怪林清禾与景衍的声音。 “国师与景将军都平安无事了,他们怎么没想办法夺回东潘地?” “是啊,国师能掐会算,难不成没能算到东潘地会流失?” 朝臣们议论纷纷。 范丞相忍不住皱眉斥责:“国师是人,不是神。况且,天上的神也不掺地下事,莫要如此大怨言。” “范相说的极是。”景和帝开口,“国师早就同朕说过,世间万物皆有定数。 文武百官都不敢吱声,面上却依旧不服,要是趁此机会能将林清禾拉下马,是他们喜得乐见的事。 可景和帝显然要比先帝还信任林清禾,要拉她下来可不是件易事。 各臣心思各异间, 尉迟将军出列:“陛下,臣愿带兵前往东潘地,拿下恒王,驱赶拓跋人,收回我大景的地盘。” 他语气坚定,眼神也透着一股坚毅。 景和帝被他的言语感动不已,但当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忍不住又有些惋惜。 尉迟将军已经老了,常年征战累积了一身的伤,他双鬓苍白,脸上的沟壑能夹死一只蚊子。 “尉迟爱卿有心了。”景和帝看向其他人,“可有武臣敢请缨去收复东潘地。” 除了尉迟将军,百官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景和帝一阵失望,还有股无力感。 “报!”大太监匆匆入殿,他走的急,差点摔一跤,他顾不上殿前失仪,膝盖屈下快语道,“陛下,急报,前线的探子求见。” 文武百官迅速抬头看向景和帝,神色皆是凝重,急报?难不成前线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景和帝的心也紧了紧,他捏住手:“宣!” 第270章 打脸来的真快 探子刚进殿就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就连景和帝也盯着他,探子瞬间肃然起来,有些紧张,难不成还发生什么事了不成。 “参见陛下。”探子跪下,张口道,“陛下,国师派周将军前去攻打吐鲁地………” 话还没说完,右尚书打断:“周将军是谁?” 文武百官相视,眼底都闪过疑惑。 探子愣了下道:“周将军是国师亲封的,率领景家军攻吐鲁城,据景家军说,她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女子怎么能当将军?还攻打吐鲁地,这不必输无疑吗?徒让人笑话。”右尚书讥道,眼底闪过浓浓的质疑。 “就是!国师简直在胡闹,急报就是输了吧,真是丢人现眼!” 尉迟将军蹙眉,他很欣赏林清禾,但领兵打仗的人可不能是个新兵蛋子。 这不开玩笑吗? 范丞相顿了顿道:“先听他说完。” 探子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听着文武百官们将林清禾和周万秋贬的一无是处,他张了又张口,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景和帝厉声道:“都闭嘴。” 文武百官纷纷噤声,继续盯着探子。 探子被看的浑身发颤,手指抖啊抖,这状态在文武百官们眼底看来,就是他在害怕,在心虚。 “周将军攻下吐鲁地了,国师说,拓跋攻下东潘地,我们就攻他们的城池,占领主动权。”探子一口气说完,心胸跌宕起伏。 鸦雀无声。 景和帝脑子一片空白,怀疑自己幻听了。 拓跋攻下东潘地,在大殿的都是些老狐狸,知晓跟恒王脱不了干系,他是内应。 大景攻下吐鲁地,两者的难度压根不能相提并论! 文武百官瞪大眼睛,逐渐反应过来,吐鲁地是大景的了! 还是被两女子搞定的,一个出智谋,一个带兵作战,刚说的有多嫌弃,有多讥讽,现在他们就有多骄傲。 拓跋,好像也不过如此。 景和帝面色红润起来,激动起身:“当真。” 探子点头。 “好啊,不愧是国师。”景和帝大喜,“等她回来,朕定要好好嘉奖她,还有那周将军,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下文武百官都没话说,刚还在奚落,打脸来的太快,疼的很啊。 . 戈壁城,赖府。 三天针灸搭配药膳治疗结束,赖竹庄觉得浑身都轻松好几斤。 “林大夫,我多久才能行房事啊。” 林清禾针一拔,赖竹庄便迫不及待问道。 谢氏瞬间面红耳赤,羞的不敢抬头看人。 赖竹庄抓了抓她的手,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急切,他真的太想证明自己了。 “今夜就可以。”林清禾道。 赖竹庄目露欣喜,一把将谢氏抱起来,她惊出声,嗔着拍他肩:“快放我下来。” 两人感情十分和美,看的旁人也忍不住勾唇浅笑。 在戈壁城也待了好几日,林清禾收拾东西准备与景衍回军营。 赖竹庄几人依依不舍,一直将她送出府门口。 赖母望着林清禾欲言又止。 “夫人想说什么。”林清禾问道。 赖母凑前,压低嗓音:“林大夫,我这几日都在想,究竟是谁如此恶毒给我儿下毒,可我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林清禾道:“赖府若是无后,谁是得益者,谁便是凶手,在凶手未露出马脚之前,赖夫人莫要透露赖少爷已痊愈的消息。” 赖母眼前一亮,她点头,心底大事已解决,浑身都舒畅了。 林清禾就是她的贵人啊。 赖母当即又掏出几千两塞进林清禾手中:“我听曹老爷说您还是一个道观的少观主,这些银两是我捐赠的香火钱,还望您笑纳。” “善人大善。”林清禾接过,又掏出几道平安符给她,“待少夫人有孕后,可以给她带上一个。” 赖母一愣,随即大喜,激动的唇瓣有些抖。 这意思是她快当祖母了! 那太好了! 赖府上下都站在门口目送林清禾一行人离开。 顾大夫骑着马追上林清禾。 两人还未说话,景衍冷着一张脸瞥顾大夫。 顾大夫深感一股凉意,他余光看到景衍神态,心中了然,他浅笑对着林清禾作了一揖:“多谢你慷慨赠的医书,我定当好好看,好好学,为百姓看病。” “如此甚好。”林清禾回道。 顾大夫从兜里掏出几十两银子:“听闻你还是道观的坤道,这些银两是我想给的香火钱。” 林清禾接过,又给了他一张平安符:“善人大善。” 顾大夫收下平安符,对她摆手:“诸位一路平安。” 他潇洒驾马离去。 季泽与玄真从马车里钻出头看戏看的津津有味,见顾大夫离开也想缩头回去,两人脑袋碰上,发出嘶的一声。 “你跟我们做甚。”季泽看着玄真道,不明白他一道士怎么也回军营。 由于他们两人都不会骑马,景衍租了辆马车,他则同林清禾在前方驾马。 玄真对着季泽浅浅一笑,道:“少观主道法高深,身为同行想要在她身旁多学习学习。” 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跟着林清禾能混的好,吃得饱喝的足,美酒好茶相伴,对于上顿不知下顿的他而言,简直是神仙日子。 季泽狐疑的打量他:“最好是。” 玄真老神自在:“自然。” 季泽还想说什么,想起他现在的角色也是跟着林清禾混吃混喝,闭嘴了。 他们一行人刚离开,赖府就来了客人。 赖竹庄的表哥高秋。 “姨母。”高秋站在正堂内给赖氏行礼,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常年浅笑,博得许多人的好感。 “秋儿来了。”赖氏笑着道,吩咐身旁的婢女,“快给表少爷斟茶。” 婢女笑着上前:“表少爷请入座。” 高秋坐下后,关切问道:“听说府中来了个神医给表弟看病,效果如何。” 话音落下,赖氏眼底闪过丝锐光,看向高秋的眼神带了丝审视。 难道那个下毒的人就是他? 赖氏脑子里闪过几个想法,她叹口气摇头:“什么神医,都是骗人的,并没什么用,你表弟闹腾的很,又得消沉一段时日了。” 高秋立即道:“姨母莫担忧,表弟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若是好不了,昇儿可以过继到他名下。” 赖氏脑子轰隆炸开。 第271章 过继养子 赖府后院屋里,烛光摇曳,明明是深秋,一股燥热在屋里蹿起。 “娘子,我………。”赖竹庄又紧张又期待,既想证明自己,又怕还不行。 他低头亲了亲谢氏,喉咙滚了滚。 谢氏也很紧张,她捏住衣角,睫毛微颤,俏脸早就爬上红晕,她嗯了声闭上眼睛:“夫君,来吧…” 赖竹庄俯身,一层一层解谢氏的衣裳。 烛光摇曳,屋里的气氛升温又升温。 屋外守夜的婢女听到里边一声接着一声,小猫般的嘤咛声,羞的脸红心跳,又由衷的为主子高兴。 半个时辰后,谢氏如同脱水的鱼,浑身都无了力气,疼的很。 赖竹庄还处于极大的兴奋中,看谢氏状态不太好,想起林清禾说的疼妻爱妻能顺风顺水,他亲自抱着谢氏去沐浴。 腾空而起的谢氏惊呼声,急忙搂住他的脖颈:“夫君。” “我给你洗,再擦点药,辛苦了你了。”赖竹庄温和道,见谢氏不好意思摇头,他又笑,“林大夫说妻子是用来疼爱的,今日就让我来伺候你。” 谢氏嗯了声,靠在他身上想着林清禾,心底由衷的感谢。 愿她一切都好。 赖氏得知赖竹庄跟谢氏成功圆房,高兴的立即去祠堂拜祖宗,又想起林清禾说要多行善,她立即捐香火钱给附近的道观,出钱修缮破旧的路跟桥。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赖氏的面容有股抑制不住的喜意。 “姨母何事如此开心。”高秋进正堂,见赖氏与赖竹庄谈笑风生,朗声问。 赖竹庄冲他笑道:“表哥来了,快坐。” 他的快乐也不好跟高秋说,低头喝口茶抑制心底的激动。 赖氏看到高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为民做了几件善事,心底高兴。” 赖竹庄敏锐察觉到赖氏对表哥的不喜,他有些疑惑,并未言语。 “姨母,刚好表弟也在,我说的那件事,可以与他商量一下。”高秋道。 赖竹庄愣了下,看向赖氏:“娘,什么事啊。” 赖氏瞥了高秋眼道:“你表哥想将昇儿过继给你。” 高秋笑道:“正是如此。” “不用啊,昇儿是表哥的亲骨肉,怎舍得给我。”赖竹庄摆摆手,大大咧咧道,“俗话说,万金不换亲爹娘,我怎可夺表哥的儿子,是不是娘你让表哥干的!” 他眼眸微闪,若是在半月前,高秋提出过继给他,还兴许会答应。 但如今嘛,想到昨夜,赖竹庄唇角不由上扬,他自己就能让谢氏怀上孩子,岂会要高秋的孩子。 赖氏笑了,给赖竹庄一记赞赏的眼光:“娘岂能让你表哥干这事。” 高秋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知道将儿子过继一事成不了,他干笑两声不再提。 他离开后,赖竹庄急忙问赖氏:“娘,表哥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赖氏冷哼声:“我猜测,是他给你下的毒。” 她将林清禾离开前说的话告诉他。 赖竹庄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追上去狂揍高秋一顿,他忍住了:“娘,此仇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不过我也并不打算现在报复他,等待时机。” 闻言,赖氏满意点头,她怕就怕赖竹庄会意气用事,故而在高秋上门表露意思时,她并未声张。 “我儿长大了。”她欣慰道。 母子对视,默契一笑。 . 吐鲁地,各处城墙都插上大景的旗帜。 街道上熙熙攘攘,百姓脸上都带着浅笑,景家军照常巡逻也并未露出惊慌。 周万秋占领吐鲁地当日便聚集百姓,广而告之他们,景家军不会拿他们一针一线,只要不闹事,绝不动刀见血。 原来的孙城主本就知道吃喝玩乐,更是个荒淫无度的主,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不管是他人妇,还是未出阁的女郎,他都收入囊中。 许多刚烈的女子,被强迫后都选择了自尽,这些女郎们的家中亲人无公道可寻。 不仅如此,孙城主此人爱财,手底下的人都是些酒囊饭桶,用银两铺路就能上任。 吐鲁地的百姓苦不堪言,对于他们大多数而言,才不管头上哪位是谁,只要能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不遭受到迫害,他们就愿臣服。 周万秋知道吐鲁地的情况后,直接针对性的做出一系列策略,劝他们归顺大景,享大景子民的待遇,税收减免,孩童免费读书到十二岁。 吐鲁地的原住民惊喜不已,纷纷选择归顺,不服气相搞事的也就是城主的属下们。 刚好,景家军也需要杀鸡儆猴的机会。 郭不凡埋伏在他们集中的老巢,待他们都现身后,直接一网打尽,在吐鲁的中心位置,斩首示众,威慑众人。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周万秋并未掉以轻心,她喊来郭不凡:“郭将领,算时间,孙城主应该早就抵达王城,将吐鲁地被我们占领的消息告知拓跋王,他们一直没动静,我心底就越不安,总觉得有事会发生。” 郭不凡闻言也觉得有道理,相比较周万秋瞻前顾后周全的性子,他就比较直接了。 “周将军不必惊慌,我们将景家军分为两班人马,一早一夜防守。”他道, 周晚秋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此时,一名将脚步急速在屋前停下敲门。 “进。” 将士满脸喜意道:“国师与景将军来吐鲁地了。” 周万秋跟郭不凡同时站起来往外边走:“在哪儿,快带我去!” 街上,林清禾一行人走于其中,她与景衍的样貌引得百姓们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玄真忍不住酸道:“我这辈子就没收到过这样的眼神,真想体会一把长得好的滋味儿。” “可以让少观主给你画一张俊朗老大爷的皮相啊,指不定你能遭到不少妇人的喜爱呢。”季泽打趣道。 玄真惊讶的看向林清禾:“小友,你还会画皮?” 林清禾瞥他眼,点头:“不错,你要来一张吗?十两银子。” 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玄真瞪大眼,陷入纠结中,好贵啊,但他真的好想体验一把俊朗老大爷的感觉! 第272章 狂妄的原来是他自己啊 “给我画的俊俏一些。” 玄真纠结片刻,他默默从兜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林清禾,扭捏道。 季泽讶然的看向他。 还来真的啊! 林清禾将银两收起,在兜里找了一圈,找到一张适合中年人戴的面皮递给玄真:“诺,试试。” 玄真有些傻眼,他以为林清禾要当面制一张面皮,还想着偷学呢,结果是现成的。 林清禾挑的这张面皮,当初制作时,刚好眼前有张美男子的画像,剑眉星目,鼻梁被捏的很挺拔,薄唇,哦,还有那刀削般的下巴。 眼睛更绝,那是一双充斥着三分讥诮,七分不屑的丹凤眼,,为了符合中年男子的身份,皮肤并不光滑,肤色古铜。 面皮被玄真焊在脸上,光看脸,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但是吧,他太瘦了,背又有些佝偻。 怪,实在是有点怪。 经过他身旁的人都忍不住看他,玄真下意识昂首挺胸,心底慨然又有些得意,原来长得好是这种感觉啊。 林清禾在身后看的有点像笑,她感觉挑错了面皮了,应该给他挑一张有点儿俊的面皮,才与他的身材适配。 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周万秋跟郭不凡的身影。 两人看到她很是激动,脚步加快跑到她面前。 周万秋眼睛亮晶晶看着林清禾,刚想喊国师,周遭人来人往,她咽下去。 “攻吐鲁地的任务,你与郭将领完成的很好。”林清禾看了眼周万秋,又看了眼郭不凡夸赞道。 周万秋嘴角的弧度微上扬,心底乐开花:“是您教的好。” 郭不凡也很激动,听到周万秋的话,他疯狂点头。 作为令人顶头上司的景衍直接被忽略。 季泽在旁侧看的惊奇不已,能让战神黯淡无光的,也就只有林清禾能做到了。 “也得谢谢景将军给属下这次机会。” 季泽刚感慨完,周万秋便面朝景衍感激道。 景衍道:“能者居上。” 玄真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每个字他都听清楚了,怎么连起来又听不懂了? 作为知情人的季泽咳嗽声,成功吸引了他的视线后,季泽伸出一个指头:“给我一两银子,我告诉你真相。” 林清禾嗤了声:“这两银子给你挣,不如给我挣。” 她一开口,季泽忙摆手表示不敢。 玄真往下深思,猜测到一个可能性后,他满脸错愕望着林清禾跟景衍道:“所以少观主就是国师,你是战神景衍将军!” 季泽点头,抢答道:“是呀,没想到你为了省下一两银子,发挥出这么大潜能,被你猜着了。”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他在戈壁城时竟然口口声声说林清禾狂妄,还与她比试。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狂妄的竟是他自己。 周万秋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复杂多变的情绪,再者,她总觉得玄真的脸有些古怪。 林清禾凑到她耳畔密语几句,她露出恍然的神色。 “国师大人,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玄真赶忙给林清禾深深鞠了一躬,态度十分诚恳。 林清禾道:“无妨,不知者无畏。” 她还想看玄真与玄微会面的那幕呢,再者她本就心胸宽广,那点事儿压根不放在心上。 玄真松了一大口气,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抱住林清禾的大腿! 简单寒暄几句后,几人回将军府。 “等等。”一个孩童突然追上来,拉住林清禾的衣袖,胆怯的抬头看着她道,“您是大夫吗?” 林清禾见是一个女孩童,声音温和道:“是。” 孩童抿唇,眼底闪过挣扎,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大夫,我弟弟生病了,您可以去我家出诊吗?” 话音落下,景衍几人都警惕的盯着她。 孩童感受到威压,大气都不敢喘,心脏跳如擂鼓,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是仔细看,她吓的浑身都在抖,眼眶也涌现了一层泪花。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夫。”林清禾问。 孩童抖着唇,一出声便是阵颤音:“我闻到你身上的药香味了,猜的。” 季泽狐疑的嗅了嗅,没闻到,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充斥着怀疑跟打量。 孩童彻底抵不住,崩溃了,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抽泣道:“我弟弟真的生病了,我不是骗子,但我没有钱是真的。” 她翻出破旧的兜,里面只装了三文钱。 许是很委屈,许是太无措了。 她边哭边道:“没有钱,大夫们都不愿意给我弟弟看病。” 几个大人面色都讪讪。 景衍伸手将她搀起来,看向林清禾。 “走吧,你家在哪儿。”林清禾道。 孩童面色一喜,急忙擦干净眼泪在前面带路。 景衍跟郭不凡与周万秋得先回将军府处理要事。 玄真跟季泽跟着林清禾。 “警惕点,护好她。”景衍走之前对季泽两人道。 其实他们想说,林清禾的本事,肯定是她保护他们,但对上景衍认真的眼眸,说不出来了。 季泽拍了拍胸膛:“景将军放心!我死也会护好国师。” “是啊是啊,景将军放心去吧。”玄真道。 景衍深深看了林清禾眼,这才上马去将军府。 季泽忍不住跟玄真低语:“他好爱。” 林清禾一个眼神飘过来,他瞬间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乖乖跟在身后。 玄真偷笑,他特地观察了林清禾与景衍双方的面相,着重看了夫妻宫,诶,还真有戏! 吐鲁地最穷的一条巷子,北子巷,里面住的多半都是孤寡老人和孤儿,走在其中还能隐约闻到,不知谁家传出来的恶臭味,食物的腐臭味。 孩童在前方带路,小心翼翼观察林清禾几人的神色,怕他们嫌弃,好在没看到异样的眼神,她心中小小松了口气。 “小孩儿,你唤为何名?”林清禾问道。 孩童道:“我叫秦颂一,乳名是一一。。” 听到她的名字,林清禾跟季泽都有些意外,这名字倒不像是住在这儿的人家能取出来的。 季泽问:“那你弟弟呢。” 秦颂一道:“安安,他叫秦十安。” 第273章 恶毒婶婶得人治 “你和你姐姐都是拖油瓶!特别是你!还取名为安安,呸,你就是个病秧子!” 秦颂一快到家门口时,屋里传来一阵辱骂声,秦十安被丢出门,恰好落在林清禾面前。 “安安!”秦颂一惊呼,急忙上前将秦十安抱起来,愤怒的朝屋内看去,大声道,“婶婶,当初我娘亲给了一百两银子给你养我们,你怎么能这么对安安。” 穿着玫红色锦衫的妇人走出来,她是秦颂一的婶婶蒋氏。 蒋氏薄薄的嘴皮子上下一张,口水沫子四溅:“小贱人还敢还嘴!你也不看看你俩多费钱,给了一百两银子?谁看见了,你有本事叫你那死了的娘起来跟我对质啊!” 她叉着腰,嚣张又鄙夷的走出来,刚想继续骂,余光瞥到林清禾几人,声音戛然而止。 “你们是谁?”蒋氏狐疑的盯着林清禾皱眉问,看到她的绝美脸蛋时,眼底闪过丝嫉妒, “大夫。”林清禾冷声道,目光落在妇人脸上,一双吊梢眼,颧骨高,脸上无肉,嘴唇薄,刻薄相。 蒋氏瞪了秦颂一眼,对林清禾摆手道:“家贫,请不起大夫,赶紧走吧。” 在秦颂一怀里的秦十安剧烈咳嗽,面色潮红,双眸紧闭,看着状态很不好。 “大夫姐姐。”秦颂一声音哽咽,可怜巴巴的望着林清禾,她有双十分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人时,令人忍不住动容。 周遭住的百姓都是自顾不暇的苦命人,听到蒋氏骂骂咧咧的声音都不敢出声。 林清禾蹲下身给秦十安把脉,高热惊厥,性命担忧。 蒋氏见状掏出一把瓜子边磕边冷眼看:“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钱给他治病,你这么善心,别找我要钱。” “你好歹是他们的亲婶婶,见死不救,实在歹毒。”季泽憋不住了,厉声呵斥道。 玄真上下瞥蒋氏,冷哼声:“是个福薄的,做亏心事死的越快。” 话音落下,两人被蒋氏吐了一脸的瓜子壳。 “胡说八道!滚,别在我家门口杵着!”蒋氏听到他们说的话,气的脸都绿了,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吊梢眼直勾勾盯着人看,有些瘆人。 季泽没反应过来,他有洁癖! 沾了蒋氏口水的瓜子壳落在他脸上的那一刻,季泽浑身僵住,心底翻涌起一阵阵恶心,双目燃起熊熊烈火。 他咬牙切齿道:“我不对妇孺动粗,但你真的惹到我了!” 蒋氏被他的反应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季泽狠狠撞向她的肩往里冲。 “你干什么!”蒋氏大呼。 玄真小心翼翼的擦拭自己的脸,还拿出小铜镜看俊俏的面皮,还好没受到波及。 林清禾两耳不闻窗外事,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给秦十安针灸,掰了颗药塞进他嘴里。 秦颂一紧张不已的望着怀里的弟弟,大气都不敢喘。 季泽冲进蒋家的水缸旁,疯狂舀水洗手洗脸,将水缸里的水用了一大半才缓过来。 “天杀的哦!水缸都要空了!你这蛮子快滚出我家,不然我报官府了。”蒋氏看了眼水缸,差点没晕厥过去,她恐吓道,“吐鲁地归顺大景了,景家军最看不惯你这种仗势欺人的蛮子!“ 季泽直接将手中满满的一瓢水朝她泼过去。 从头到顶将她浇的非常彻底,锦衫都贴着肌肤,初秋的风吹过来,冷的蒋氏直颤抖。 蒋氏尖叫。 又是一瓢水,让她闭了声。 “怎么回事?”刚好巡逻到北子巷的景家军听到声响,迅速赶来。 蒋氏急急冲出来,哭诉道:“官爷,这几人平白无故闯入我家欺负我,求换爷做主啊。” 她身上的锦衫都湿了,十分粘腻紧贴身躯,景家军们都别开头。 这一看就看到正在将针从秦十安穴位上取出来的林清禾,这背影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就是她!”蒋氏见他们看向林清禾,眼神闪过厉光。 她长得不好看,讨厌任何一个长得美的女子! 在她指向林清禾的那一刻,林清禾抬头。 景家军惊喜不已,恭敬下跪:“参见国师大人。” 蒋氏懵了,如遭雷击,唇瓣颤的厉害,他们叫她什么? 国师? 是大景的国师吗? “好了。”林清禾捻出最后一根针,朝秦颂一伸出手,“过一会儿你弟弟就会醒,诊金。” 秦颂一还沉浸在她是国师的震惊中,闻言急忙从兜里将仅有的几文钱,小心翼翼的放在林清禾手里,不敢看她,声音如蚊子般:“多谢大夫……国师大人。” 林清禾接过起身,蹲的有点久,腿麻了。 景家军们十分狗腿的上前:“国师,我们给你捏捏。” 林清禾摆手:“不必。” 她看向蒋氏。 “国师大人。”蒋氏心底咯噔声,双膝软下扑通往地上一跪,不敢抬头看她,“民妇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这种小人计较。” 十分有眼色的景家军给林清禾搬来了凳子,她从容坐下,视线落在蒋氏头顶上。 “你也知道你是小人。”林清禾讥讽? 蒋氏一抖:“是。” 林清禾又道:“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 “是。”蒋氏嘴角发苦,刚才嚣张的气焰全化为虚无。早知道林清禾是国师,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招惹。 林清禾问:“秦颂一姐弟的母亲去世前给了你多少银两。” 蒋氏喉咙一滚,吞咽口水,眼神里闪过挣扎,刚准备开口时。 “抬起头来。”林清禾道。 蒋氏照做,眼皮往上撩起的那刻,瞳孔猛然震惊,身子软下往后倒。 她是在做梦吗?面前怎么出现了大嫂何氏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往日挂着柔美笑容,对谁都和善的脸,此时充斥着愤怒,死死盯着蒋氏。 啊!蒋氏吓的连连尖叫。 旁人对她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他们只看见蒋氏抬头看着林清禾,瞳孔突然失焦。 林清禾又问:“当初给了你多少银两。” 蒋氏崩溃哭出声:“一百两,还有三家铺子,一处农庄。” 第274章 跟着国师很安全 秦颂一猛地抬头看着蒋氏,她娘亲当初留下这么多家产给叔叔一家子,为何还要在北巷子住? 半年来,秦颂一姐弟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从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跟小少爷变成了什么都要干的仆人。 洗衣做饭挑水,打扫整个屋子,仅仅半年,两人被磨的没了精气神。 秦十安身子骨本身就弱点,平日里又吃的少,还要干活,有点小病,蒋氏也不愿意请大夫。 他这次风寒来势汹汹,几乎要了他的命。 明明就有钱,为何要如此待他们,秦颂一瞪着蒋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秦十安在此时睁眼,他虚弱抬手给她擦拭眼泪,嘴唇蠕动:“姐姐,我饿。” 秦颂一抱着他起身,脊背挺拔,将手伸到蒋氏面前:“给我十两银子。” 小贱人,还敢要钱!蒋氏下意识想骂人,话到喉间又赶紧咽下去,她深深叹口气:“一一啊,不是婶婶不给你,钱都在你叔叔那儿。” “扒了她的衣服。”林清禾看向景家军,下巴冲蒋氏扬了扬。 蒋氏神色大变,赶紧道:“屋里还有几十两,我这就拿出来。” 说完她匆匆起身进屋,顺便换了套干净的衣裳。 秦十安两只眼睛骨碌碌打转,看上去也是个灵气的孩子,他望着林清禾,在她看过来时又娇羞的低下头。 蒋氏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她依依不舍递给秦颂一:“这是五十两银子,农庄跟铺子都在你叔叔手里,我做不了主。” 秦颂一面无表情接过。 小贱人,蒋氏看她这反应就来气,憋了一肚子的气,可惜林清禾在旁边看着,不然她早扇过去了。 “将房子跟铺子还给他们姐弟俩,明日我还会来。”林清禾看了蒋氏一眼,转身离开,“走了。” 季泽跟玄真急忙跟上。 秦颂一咬咬牙,拉着秦十安跟在后头。 他们年纪小,个子不高,压根跟不上。 秦十安追的气喘吁吁,本就饥肠辘辘的他饿的肠胃都打圈了,他拉了拉秦颂的手:“姐姐,饿。” 秦颂一又为难又心疼,她蹲下身安抚他:“等我们跟着国师回去了再吃好不好,安安再坚持会儿。” 话音落下,眼帘出现一道荡起的青衣。 “小鬼,你弟弟我医治了,你身上也有了钱,跟着我做甚。“林清禾站在她面前。 秦颂一哆嗦道:“国师大人,我害怕留在婶婶家会没了性命,想跟着您。” 玄真打趣道:“你眼光真好,会挑人。” 林清禾看他眼。 玄真立即闭嘴。 “行吧,今天先跟上。”林清禾看着秦颂一倔强的眼神,透过这双眼,仿佛看到幼时的自己。 秦家军买了几个饼跟胡辣汤回来给秦十安吃,租了辆马车带他们回军营。 热滚的胡辣汤配着饼子下肚,秦十安舒服的揉了揉肚子,他揭开马车的车窗帘子往外看。 “姐姐,国师大人应当是天上的神仙姐姐吧,遇上她,我的病好了,也能填饱肚子了。”他有些兴奋道。 秦颂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心底很赞同他说的话。 他们离开后,蒋氏在院中踱步来踱步去,心底不安翻涌。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警惕竖起耳朵,急忙跑去门缝隙瞄了眼,见是她夫君秦昭,她赶紧打开门。 “当家的,出大事了!”蒋氏急道。 秦昭环顾四周,没看到秦颂一两姐弟,他蹙眉:“一一跟安安呢?” 蒋氏呸了声:“别提那两个小畜生!你那侄女聪明的很,直接请来了帮手,不仅从我这儿要走了五十两银子,还要我们明日将你大哥名下的屋子跟农庄还回去。” 秦昭面色微变,冷冷的盯着她:“怎么回事?” 蒋氏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秦昭的脸已经阴沉到可以滴墨,眼前的蒋氏还在喋喋不休,他伸手一巴掌扇下去。 “你为何打我!串通外人坑你的又不是我,是你那好侄女!”蒋氏捂住脸,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差点飙出眼泪,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委屈大喊。 秦昭痛心疾首道:“要不是你搓揉她姐弟,安安生病了也不愿意给钱请大夫抓药,事情至于到这一步吗?” 蒋氏被打,此时心情愤怒到极点,不管不顾冲他吼道:“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也不见你阻止过,如今你又有何脸面来指责我! 我对不起他姐弟俩,你又对得起你死去的大哥大嫂吗!” 秦昭浑身僵住,夫妻两人瞪目相视。 秦颂一的父亲秦牧是个很会做生意的商户,娶的妻子是个知书达礼的千金,嫁妆丰厚带回秦家。 而秦昭一不会读书,二不会做生意,年轻时就是个混子,全靠啃老。 秦牧没要家里一分产业,全都让给了他,若是秦昭安分守己过日子,光靠老宅和双亲留下的钱财也能富裕度过此生。 可惜他好赌,身家全输了。 秦牧给他还了钱,在北巷子买了住宅后便不再理他任何事。 直到两年前,秦昭去王城进货时,半路遇到山贼抢劫,殒命了,剩下妻子何氏与一双儿女。 半年前,何氏重病,找到秦昭夫妇两人,以余下的家产作为诚意,将一双儿女托付给他们后便撒手离去。 秦昭一下子又有了钱,他混归混,脑瓜子挺聪明,为了不引人注目,不让往日的狐朋狗友再带他入赌场。 秦昭还是在北子巷住,准确而言,是蒋氏带着秦颂一姐弟两人,他早在外面的宅子纳了妾,隔三差五才会回北巷子。 对于蒋氏搓揉秦颂一姐弟的做法,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该怎么办。”蒋氏冷静下来,问道。 秦昭眉心都蹙成了川,在蒋氏周遭走来走去,转的她头有些晕,再加上被季泽泼了水受凉了,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秦昭刚停下脚步转身想跟她说话,被喷一脸口水,他嫌恶的抹了把脸,正色道:“今晚就收拾东西,逃!” 蒋氏吃惊:“那庄子呢,房子呢?” “卖了!” 第275章 逃离吐鲁地 秦昭夫妇当下将值钱的东西收拾好,连夜找了房牙,想将手中的农庄跟屋子都卖出去。 房牙点了烛光,他见秦昭夫妇面容带着急色,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最终以低于市场价的价钱将房子跟农庄都脱了手。 蒋氏肉疼不已,但想到自己招惹的人是大景国师,又安慰自己,总比没命好。 秦昭没带妾室一起走,他直接给了封休书。 蒋氏对此十分得意,阴阳怪气美妾:“平日再得宠又如何,关键时刻他还不是选择我这个正妻,女人啊,谁最终站在男人身边才是赢者。” 美妾泪涟涟哀求秦昭:“老爷,带我也一起走吧。” “秀儿啊,带上你是个麻烦,你好好待着,等有机会我会回来找你的。”秦昭掏出十两银子扔在地上,毫不留情上了马车,“走!” “老爷!老爷!”美妾追赶,脚踉跄几下摔在地上,她死死攥住银子,心底一阵悲哀,还有浓浓的恨意。 美妾跟了秦昭好多年,两人没有孩子,蒋氏也没有孩子,据说是秦昭不中用,让女人怀不上孩子。 这也是何氏放心将一对儿女托付给他的原因,一是他没亲生孩子,二他好歹是秦颂一姐弟两人的亲叔叔。 她哪儿算的到,秦昭夫妇就是对没人性的狗东西呢。 “我们去哪儿啊?”蒋氏坐上马车才问。 秦昭眼底闪过丝锐光:“想要彻底摆脱大景的国师,自然是去扎纳城,哪儿都是我们拓跋人,她的手伸不过去。” 蒋氏崇拜的看着他,虽说秦昭有许多毛病,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还是很聪明的。 她撩开车帘看着夜色,突然又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出入城门都是景家军在把控,挨个都需要检查,他们怎么混出去? “可我们怎么去扎纳城啊?”蒋氏急道。 秦昭笑而不语。 直到他将她带到最隐蔽的城门角落,那儿有个狗洞,刚好可以过一个人。 蒋氏看了看洞口,嘴角微抽,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秦昭的肚子:“你过得去吗?” 秦昭身材适中,肚子有些大,钻洞恐怕会卡肚。 “我先过去,你从后面推我。”秦昭道。 蒋氏有些纠结咬唇,她怕秦昭钻出去后就直接走了,那她……… “我不会丢下你。”秦昭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凑前咬牙切齿道,他领警惕的朝四周探看,“快一些,要是让景家军发现了,你我必死无疑!” 说完他直接钻进狗洞,果真卡住肚子,整个臀部拱起来,艰难往前挤。 蒋氏深呼吸一口气,用力从后面推他,纹丝不动,恰巧这个时候,秦昭放了个屁。 熏死了!蒋氏整张脸都是绿的,一道烛光在城墙上亮起,是景家军照常巡逻。 她吓得一哆嗦,紧急之下猛地抬腿踹秦昭。 秦昭本就卡的难受,爬不出去,退不出来,他心底很焦灼,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突然,臀部袭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成功被踹出去。 秦昭面色一喜,憋住疼痛,绝不喊出声。 蒋氏慌张趴下钻狗洞,在她趴下的那一刻,一道烛光往底下照了照。 出来了!蒋氏跟秦昭相视,大气也不敢喘,背部紧紧挨着城墙绕出,朝扎纳城的方向疯狂奔去。 . 军营,主帐营内灯火通明,桌面上放了张地图,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林清禾身上。 郭不凡看着林清禾的手指指着吐鲁地的隔壁,扎纳城,他心突突的跳了跳,脑子里腾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趁诸将士们士气高。”林清禾道,“下一步攻打扎纳城。” 她抬眼看着景衍。 景衍点头:“我同意。” 容向松沉思,他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扎纳城有扎特将军的地盘,兵力充足,足足有一万人马。” 郭不凡听到要林清禾说的话,脑子嗡嗡作响,他很兴奋。 林清禾说干就干的性子太对他胃口了。 他太喜欢了! 容向松话音落下,郭不凡就不赞同道:“他人多又如何,还不是国师大人的手下败将,怕他做甚。” 在边上默不作声的周万秋闻言看了他眼,又看向林清禾,欲言又止。 林清禾注意到:“万秋有话直说。” 周万秋道:“我也觉得太冒险了,扎特将军作战经验不输景将军,是个十分难缠的对手。 上次他不熟悉国师的作战方法,想必这段时间他一定研究过了。” 最为重要的是,驻扎在戈壁城的景家军不可能全调动去打扎纳城,吐鲁地的景家军余下五千人马。 一对二,周万秋没底。 郭不凡缓缓闭上嘴,心中的激动逐渐恢复平静,又有些不甘心。 气氛骤然急下,变得有些冷凝。 此时,景衍轻笑道:“国师既然会提,说明她心底已经有了对策。” 他看着林清禾,眼底的灼热似是一团火,快要将她燃烧了,亮晶晶又带着欣赏,还有非常直白热烈的喜欢。 林清禾对上他的眸子,睫毛微颤,一时间没挪眼。 此时的气氛突然变得燥热了。 郭不凡跟周万秋性子大大咧咧,压根没注意到两人视线交织产生的火花。而向来心思细腻,十分会察言观色的容向松目光落在地图上,一时没看人。 “国师,您有啥法子?”周万秋急忙问道。 三人眸光亮起,齐刷刷看向林清禾。 咳咳咳! 帐营内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国师没事吧,最近可曾受寒。” “国师快给自己把脉。” 郭不凡跟周万秋一左一右在林清禾身旁,关切的看着她。 林清禾如玉的脸难得起了层红晕,她抚额:“没事,我缓一下。” 一只骨节分明,葱白如玉的手出现在她眼帘里,五指捏住一杯茶,轻轻落在桌面上。 清朗如潺潺泉水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轻柔响起:“喝口茶。” 该死,以前怎么没发现景衍的声音这么好听,还有这双手,啧啧,极品。 林清禾欣赏不已。 “国师?”容向松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味了,他悄悄看了眼景衍,又看了眼面色红润,显得有了几丝人气的林清禾。 容向松唇角的弧度疯狂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周万秋感觉都好奇怪,等林清禾喝了茶后,眼巴巴的望着她:“国师,快告诉我吧。” 第276章 我心目中的清莲 “当然是智取啦。”林清禾笑眯眯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说说扎特此人如何。” 景衍道:“武力高强,心气高。” 郭不凡道:“狂妄自大,好女色,粗鄙!” 容向松:“疑心病强,看不起女子。上次败给国师,听说他回去后还病了一场,三天不愿意出门吃饭。” 周万秋对扎特不了解,在旁侧静静听着。 林清禾刚喝入一口茶,听到容向松的话差点没吐出来,三天不吃饭,那对他打击真够大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几人商议到半夜,烛光才熄灭。 翌日清晨。 秦颂一跟秦十安穿梭在军营中,跟项母与项萱一起给将士们分发早膳。 两人昨夜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露出粉雕玉琢的脸蛋,行事又大方,仰着脸喊将士们哥哥。 激的他们恨不得抱回去当弟弟妹妹。 “国师大人。” 林清禾出现的那刻,将士们都停下吃食的动作,纷纷抬头看她。 无论看她多少次都觉得国师真是绝美啊,美的不像是凡人,是天仙! 又是看呆国师的一日。 周万秋喝了声:“回神了!” 她护犊子般将林清禾挡住,目光如炬的扫视一圈,跟将士们熟悉后,她泼辣的性子彻底释放。 景家军背地里都叫她呛口辣椒! 林清禾忍不住莞尔。 吃过早膳后,林清禾带秦颂一姐弟去城里。 季泽跟玄真十分快速上马车跟着一起去, 景衍是主将,他望着林清禾离去的背影,心生向往,但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舍的收回目光。 “将军,任重而道远啊。”容向松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慨然道。 景衍笑了笑:“行路难,也得攀登。” 容向松对上景衍坚定的目光,他唇瓣动了动,微叹口气道:“将军,国师若是男子,非池中之物啊。” 景衍摇头否认:“军师说错了,她是女子也是龙中之凤。” 容向松愣了下,他又道:“是也,像国师这样的女郎,必定大放异彩,要她屈于后院,犹如明珠蒙尘。 将军你………” 他说这话时,心底腾升起一股浓浓的惋惜。 女子嫁郎君后,这个世道都会教导她应相夫教子,应做男子背后的女人,尽管她本身夺目光彩,夫家总是会做出折她羽翼的事。 容向松想到像林清禾这般厉害的人会遭到那种境地,就有些难受。 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女子也能成就霸业,我心悦于她,倘若有一日有幸能与她在一起,不是为了把她娶回去蒙尘的。”景衍正色道,“她不是菟丝花,她是我心目中出淤泥而不染,傲然处世,不可高攀的清莲。” 容向松心中大震,他朝景衍作了一揖:“是我心思狭窄了,国师值得。” 景衍骄傲的笑了笑。 她当然值得。 因为她是林清禾。 . 进入城中,迎面就是个卖糖葫芦的老妪,她满脸都是沟壑,脊背佝偻,看上去很老了,精气神却十分饱满,眼神柔和,慈眉善目。 看到林清禾带着两个孩童。 她上前主动道:“小姐,买串糖葫芦吧。” 秦十安看着被冰糖裹着红灿灿的糖葫芦,他咽了咽口水,乖巧的垂眸不再看。 秦颂一刚想拒绝,就见林清禾将老妪插在稻草上的糖葫芦都拔下来,用个大布兜装着,她惊的张大嘴巴。 老妪也懵了,她下意识认为林清禾要抢劫,不知是林清禾生得太仙气给她感觉太好,还是怎的,她硬是没大喊。 “小姐……”老妪无措呐呐道。 季泽刚好下马车,林清禾抬头看他:“付钱。” 季泽啊了声,下一刻听话的掏出荷包。 林清禾给了十两银子给他,让他付吃吃喝喝的钱,为什么不多给,因为她抠。 “给她五两银子。”林清禾道,又问老妪,“够买下这些糖葫芦吗?” 老妪懵了,够!怎会不够,她卖一个月的糖葫芦也只能挣一两银子。 “太多了。”她道。 林清禾递给秦颂一姐弟一人一串糖葫芦,自己叼了根,分了季泽一根。 其他的用布兜子装起一捆,拎在手中,她看着老妪:“恭喜你,家中添了孙辈,养孩子费钱,我与你有缘,添个见面钱。” 季泽听林清禾这么说,从自己的私房钱掏出一两递给她:“我也添个钱,沾沾新生儿的喜气。” 玄真刚下马车,见他掏钱,立即也掏了五十文给老妪。 待老妪反应过来,几人已经走远,她攥住手里的银两,小心翼翼收好,冲林清禾离去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想到林清禾的话,老妪急忙回家,她孙媳快发动了,还没等她找稳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大胖小子。 老妪泪如雨下,双手合十感谢老天,她又摸着心口里的钱,更加坚定林清禾是仙女。 她儿子儿媳去世的早,她一手拉扯大孙子,给他娶了个性格柔和,清秀的姑娘。 两少一老日子过得清贫又和美。 “巧儿辛苦了,我去杀鸡,炖鸡汤给你好好补补。”老妪剪了孩子脐带,用布裹好后,又麻利的烧了水给孙媳巧儿擦拭干净,对她笑道。 她孙子在酒楼算账,这会儿回不来。 巧儿忙摆手:“祖母,家中没多少钱了,喝点河蚌汤就行。” “河蚌汤凉性不能喝。”老妪摇头,将遇上林清禾的事告诉她,哼着曲调儿去杀鸡熬汤,屋里腾升起一股浓浓的香味。 巧儿望着身旁的孩子,心底由衷感谢林清禾。 两道功德光涌入林清禾体内,她脚步微顿,唇角微扬,她让季泽跟玄真将买下的冰糖葫芦都送给孩童。 送完后,两人回到她身旁。 玄真期待的问:“国师,送那老妪银两是不是别有深意啊。” 林清禾看他眼:“想知道?” 季泽竖起耳朵,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想! 林清禾道:“看她顺眼。” 就这样?就这样! 季泽跟玄真傻眼了,对视眼,都苦了脸,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抵达北子巷。 第277章 可以学医 北子巷的房子不值钱,秦昭离开前将房契给了他的美妾孙氏。 季泽敲门,见出来的是个样貌秀丽的女子,双方都是一愣。 他退出几步,疑惑道:“没走错啊。” 孙氏红着眼问她:“你是想找秦老爷吧,他走了。” “走了!”季泽惊呼,急忙去看林清禾。 秦颂一拉着秦十安不可置信的冲进屋子里,到处都搜刮的很干净,蒋氏的衣裳都收走了。 他们真的走了。 秦颂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身上只有五十两,如何能将秦十安拉扯长大。 孙氏视线落在秦颂一身上,见她哭也忍不住抬手擦拭眼泪:“你就是秦老爷的侄女吧,他将房子都卖了跟夫人跑了。” 秦颂一脑子完全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思考。 人走了,房子没了。 秦十安抿唇,小小年纪的面相朝阴郁的方向发展。 林清禾轻叹口气,她瞥向玄真:“老头起个卦,看看他去哪儿了。” 玄真懵住,有些无措道:“可我不知道他的八字啊。” 话音落下,眼前出现一道字迹,上面写着秦昭的生辰八字,哦,还有蒋氏的。 玄真惊的瞪大双眼,激动道:“哪儿来的。” “刚找鬼差要的,快算。”林清禾道。 鬼差!多么熟悉又令他陌生的字眼,他一把年纪了还没见过鬼差,林清禾已经能吩咐鬼差做事了。 玄真震惊不已,在林清禾再次看过来时,他含泪算八字,眉心紧蹙,反复盯着算出来的结果看了又看。 他看向林清禾:“你瞧瞧,我有没有人算错。” 林清禾探过头去,眉头一挑。 秦昭,拓跋吐鲁地生人,四十三岁有一灾,寿元将至。 恰好,他今年四十三。 “他要死了啊。”林清禾道,掐指一算,唇角勾了抹笑,“多行不义必自毙。” 秦颂一猛然抬头。 孙氏也满脸不可置信,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喉咙跟黏住了似的。 “男人跑了,再找一个便是,看你面相还不错,下一个更好。”林清禾对孙氏道。 孙氏愣住,半天才回味过来她说的意思,等她抬头,眼前早就没了几人的身影。 秦颂一拉着秦十安跟着林清禾后面,姐弟两人很紧张。 吐鲁地的特色是馕饼配胡辣汤,林清禾找到当地最特色的铺子,点了五个人的份量。 热腾腾的胡辣汤下肚,林清禾忍不住呼出一口气,舒服。 她察觉到两道目光一直不安的看着自己,抬眼看向捧着热辣汤没喝的姐弟俩:“有话直说。” 听到林清禾的问话,秦颂一鼓足勇气道:“国师大人,我想拜你为师。” 她打心底崇拜林清禾这是其一,其二也是为了自己和秦十安考虑,若是林清禾愿意收她为徒弟,他们俩人也就不用流离失所了。 季泽与玄真同时抬头,看向秦颂一的目光有些称赞和佩服。 眼光真好,胆子真大,认师认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倒是并不反感秦颂一这么说,只要不伤害任何人,敢于抓住机会的人,不管男女,都值得赞许。 “我收徒讲究缘分,你无道心,说明咱们没师徒缘。”林清禾道。 秦颂一失落低下头,小声道:“我知道了,国师大人。” “不过你的嗅觉很灵敏,适合学医制药,我方面我可以教你,不过你得起誓言,不得做违背良心的任何事。”林清禾又道。 秦颂一眼睛瞬间亮起,她急忙点头:“我愿意!” 喝完胡辣汤后,林清禾去府衙将秦颂一与秦十安的户籍从秦昭名下脱离出来,单独成户,秦颂一是户主。 她找了处安静,距离府衙比较近的两室一厅一院的小宅院,将其买下来,赠予秦颂一。 秦颂一整个人都是懵的,又喜又不敢置信,她拉着秦十安对林清禾下跪。 “多谢国师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永铭记于心。”秦颂一道,眼底的真诚十足。 秦十安比她小了三岁,刚满五岁,她说什么,他就跟着说,还有些懵懂。 林清禾道:“这些不是白给你的,等我传授完医术后便会离开吐鲁地,你要自立门户,一切靠自己。 等你长大从医后,攒到的第一个五十两要捐赠出去做善事,抵消我给予的恩。” 秦颂一听得很认真,她正色道:“一一铭记于心,定会照做。” 尽管林清禾说她不是师傅,就是个传授者,秦颂一还是跪下磕了三个头,开启了学医生涯。 回军营时,姐弟俩还是跟着一起回了,这段时间秦颂一都得待在林清禾身边,争分夺秒的学习。 看得季泽手有些痒,忍不住拿出纸笔写文章。 玄真找他唠八卦,看奋笔疾书,心底的学习欲被激起,不行,他也要学! 他马上死皮赖脸跟着林清禾,希望能得到一两句指点,林清禾被烦的直接丢了本茅山道法给他:“自己琢磨。” “国师,您真是个人美心善的神仙女郎啊。”玄真感动的眼泪汪汪,正想继续表达感激之情。 林清禾抬起手:“打住。” 玄真瞬间收住:“好勒!” 他麻溜的拿着茅山道法走了,特地坐在季泽旁边,非常挑衅的看季泽一眼。 季泽回视,战斗力瞬间燃起。 卷的卷中卷,方为人上人。 外边卷的书都要翻出火星子了,里边林清禾合眸睡觉,摆烂! “国师大人,醒醒。”季泽与玄真前后站在林清禾面前,满脸焦急喊她。 林清禾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看了眼他们,又合下眼皮:“有话就说。” 玄真道:“国师快起来吧!西域派了个绝色美人来,据说是西域公主,我怀疑是美人计,来色诱景将军的。” 季泽重重点头:“是啊,国师快去看看!” 林清禾睁开眼:“色诱景将军?” 玄真与季泽对视眼,同时点头:“对!” 下一刻,林清禾翻了个身:“我还有些困,睡醒再说。” “国师你怎么不急呢,景将军不是心悦于你么,要是被西域的美人勾搭上了,那可怎么办。”季泽见林清禾又闭上眼,十分不甘心道。 玄真也急得不得了,眼底充斥着熊熊烈火:“国师你快起来!什么西域美人,我要让他们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美人。” 林清禾被吵的头疼,她坐起身来,一言不发盯着他们看。 玄真立即闭嘴,季泽讪讪的看向四周。 “真想我去?”林清禾问。 两人又对视,疯狂点头! 第278章 狂傲的西域公主 将军府,书房外边。 林清禾正准备踏进去,衣袖被拉住了。 “国师,你就准备这样进去?”季泽看着她一袭简单的青衣,想到里边的西域公主花枝招展,凉风瑟瑟的秋天还露出水蛇般的腰肢,他想好好打扮下林清禾。 嗯? 林清禾疑惑不已。 “跟我来。” 季泽跟玄真一人一边拉着林清禾走。 林清禾眼皮微跳,要不是看在他们熟的份上,她真想一掌拍飞。 “什么声音?” 书房内的西域公主听到外边的声响道,她看向景衍,波光潋滟的眸子仿佛会说话,她长得很娇媚,声音也清甜。 景衍是大景的战神将军,她早有耳闻,心生仰慕很久了,今日见到他,气质矜贵,模样绝色,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直跳。 若是能嫁给这样的人物,值了! 西域公主面带娇羞。 景衍坐的有些不耐烦,他刚起身,肩膀被容向松摁住。 他低语道:“将军,西域王派西域公主跟使者是来跟我们示好的,您走了,岂不是说明我们不待见他们。” 景衍心思已经飘到外头了,他刚刚好像听到了林清禾的声音,他想去找她。 “你先抵一阵。”景衍迫不及待起身,西域公主那眼神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就在此时,书房门被推开。 玄真跟季泽众星捧月的在林清禾身后,还将背草药的秦颂一姐弟俩也喊来了,在后面提着林清禾摇曳在地上的拖摆。 穿着一身锦白色缎面襦裙的林清禾踏入门槛,交叉的衣领露出她纤细修长,如玉般的脖颈,头发简单用一根玉簪挽起。 光看身形就令人挪不开眼,那张脸更是巧夺天工的美,精致与清冷相结合,令人忍不住一看,二看,再看! 真是仙品,仙品啊!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唯恐惊扰了眼前的神仙女郎。 平日林清禾素面朝天,今日稍微打扮,美的不可方物。 砰砰砰!景衍清晰的听见了狂跳声,炙热的眼神控制不住往林清禾身上看了一眼又一眼, 最先回过神的是西域公主,在林清禾出现的那刻,她心底迅速腾升起一股危机感,喉咙发紧。 在西域,她的美貌就无对手,来到吐鲁地,她是自傲的,直到林清禾出现在她面前。 西域公主看了看周遭,见大家都目不转睛盯着林清禾看,心底更不是滋味儿。 季泽与玄真也观察屋里人的神色,尤其是西域公主,见她神色变了,两人得意的笑了。 她艳,林清禾就仙。 在绝对的仙品面前,西域公主也显得黯然失色起来。 林清禾有些无语,她走到景衍旁边坐下。 西域公主眼底充斥浓浓的敌意盯着林清禾,突然发问:“听闻景将军还未娶妻,这位是你的侍妾吗?” 景衍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林清禾扫了她一眼:“你是谁。” 西域公主傲然的挺了挺胸:“我是西域的公主,纵然你生的确实不错,只可惜身份低微,只能做个侍妾了。” 除了她与西域使者,其他人的神色都青下来,目光不善盯着西域公主。 气氛有些冷凝,他们在酝酿,究竟是打她一顿,还是让她滚。 西域公主却以为是她的话吓着了林清禾,得意的笑了笑,起身想朝景衍走去。 她要告诉他。 一个侍妾而已,她能大方接受。 西域使臣发觉大景人的眼神不对,在西域公主要越过他走出去时,他赶紧拽住她的衣袖:“公主,坐下。\" “松开。”西域公主神色微变,娇纵道。 西域使臣低语道:“公主,据臣观察,那女子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您且坐下。” 西域公主嗤笑声,不以为然:“能有多尊贵?再尊贵的身份也是景将军给的,菟丝花罢了,大景的女人向来如此。” 啪! 林清禾一掌拍在桌面上,她眼前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茶杯茶水洒了一地。 西域公主吓了一大跳,顿住没动。 西域使臣心肉跟着颤了颤。 “公主的身份是谁给的?”林清禾问道。 西域公主眼底闪过丝懊悔,她怎么能行被一个侍妾镇住,迅速调整好状态,闻言笑出了声:“我生来就会投胎,一出世就是公主,不像某些人,出身卑贱,我的身份是你努力一辈子都成为不了的。” 林清禾神色淡淡:“是吗?” 周万秋攥住鞭子,整个人忍的在发抖。 “是。”西域公主骄傲道。 西域使臣脑子都快要炸了,不对!不对!他得到的情报说大景的国师也在吐鲁地,西域王还特意交代他。 不惜一切代价,说服大景国师到西域去当国师。 他是来挖墙脚的! 还有个信息,大景的国师是女的,女的! 西域使臣观察众人对林清禾的反应推测,她绝不可能是侍妾,那么她就是…… 他的神色微变,疯狂拉扯西域公主的衣袖,别说了! “见到本公主不朝拜,这就是你们大景侍妾的礼貌吗?”西域公主大声道。 忍不了了! 周万秋直接一鞭子抽过去,在西域公主惊恐尖叫时,她转了方向,鞭子向下将公主眼前的桌子抽的裂开。 “见到我国国师不朝拜,这就是西域公主的礼貌吗?哦,还出口狂言,早就听说西域人粗鄙野蛮,今日在公主身上可算见着了。”景衍微微一笑道。 轰隆!西域公主脑子里闪过惊天霹雳。 她! 她是大景的国师? 西域公主艰难的看了林清禾一眼,可她分明看着才十四五岁。 西域使臣一个激灵,他急忙跪下,手还拉着西域公主的衣袖,顺带将她也拉的踉跄倒地。 第279章 表露心意 大景国师,是天下首个以女郎身份登上的人。 无论是哪个管家,国师都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在西域,可不敬王,不可不敬国师, 西域公主跌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她目光凝固在林清禾脸上,心底腾升起一股不甘心与嫉妒。 这世上怎会有人生得绝色又身居高位。 西域公主心底不愿相信,她垂下眼摇头,不,林清禾一定是靠着美色,攀附男人上位的。 说不定大景的新帝也是她的裙下臣。 如此想,西域公主的心好受了不少。 她嘴角勾起抹轻蔑的笑。 周万秋看的拳头再次硬了。 “国师莫动气,我国公主平日娇纵惯了,您莫要与她一般计较。”西域使臣满头是汗,急忙与林清禾解释。 他刚说完,身旁的西域公主面色微沉不服输,睁大眼睛还想狡辩,他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冲林清禾歉意微笑。 林清禾不为难他,她摆摆手:“先带你们公主下去歇息吧,想好了再说话。” “是。”西域使臣点头哈腰,连拖带拽将西域公主拉走,还不忘轻轻将门带上。 玄真砸吧道:“这使臣还挺懂事的。” 没人应他。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林清禾身上。 “师傅您太美了。”秦颂一还是坚持自己的喊林清禾为师傅,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秦十安奶声奶气跟着喊:“太美了!太美了!” 一屋子的人被逗笑。 林清禾面色有些不自然,她拽了拽身上的锦白缎襦裙,平日简单惯了,封国师时都没这么装扮过。 景衍一瞬不瞬的看着林清禾,眼底的惊艳毫不掩饰。 咳咳! 季泽大声咳嗽声。 林清禾皱眉:“染上风寒了?把手拿过来把脉。” 季泽给玄真几人使眼色,闻言忙摆手:“没事,我出去透口气。” “啊,对,我们都出去透口气。”玄真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容向松往外走。 秦颂一与秦十安两个小鬼头捂住嘴偷笑,跟在后面,周万秋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愣在原地。 季泽刚踏出门往后一看,发觉周万秋没跟上,急急退了回去,拉住她的手腕:“周将军,来来来。”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林清禾与景衍面面相觑。 景衍夸赞道:“清禾这身装扮又仙又美。” 林清禾的视线落在他的俊颜上:“彼此彼此,景将军男色误人,连西域公主都被你迷倒了。” “我不喜欢她。”景衍快语道,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脸唰的红了,低声道,“我只心悦于你。” 末了,又坚定的加了一句:“只有你能让我心动。” 林清禾坐下给斟了杯茶,抿了口,闻言眉眼松动:“我是个坤道,心怀天下,情情爱爱对我而言太过虚无缥缈,也无心在此。” 虽说她对景衍也有好感,重回一世,她认清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景衍有些低落,下一瞬他又抬头,眼底透着坚定:“我心悦于你是我的事,清禾愿不愿意接受是你的选择,我永远在你身后。” 林清禾对上他真挚的眼神,难得有些动容,她端起茶杯对着他:“天下大同的那日,我若是考虑成家,定选择你。” 景衍眼里划过欣喜,举杯与她相碰:“好。” 客房。 西域公主进屋后,反手就给西域使臣狠狠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贬低本公主!”她恶狠狠道,心底憋了一肚子的气。 西域使臣捂住脸,叹口气,好言劝道:“公主,这里是大景的地盘,容不得你造次。 我们此次前来是来求和,共同敌对拓跋的,那女子是国师,您万万不可得罪她!” 西域在拓跋隔壁,两国向来敌对,拓跋人生来好战,种族基因高大威猛。 西域这个小潘国深受其害,对方时不时就派兵恐吓,西域王为了保住江山,每年都供奉许多金银财宝给拓跋。 得知大景一举拿下拓跋的吐鲁地后,西域王马上派使者前来交好,为的就是共同敌对拓跋。 让西域公主来,确实有联姻的想法,但西域王也特地交代过使臣,若是景衍没看上,直接将西域公主带回,不可生事端。 “本公主不美吗?”西域公主眉头紧蹙,眼神还是有些不甘。 西域使臣愕然,无奈道:“公主自然是美的。” 西域公主提高音量:“那为何景将军看不上本公主?” 西域使臣面色僵硬。 她是美的,但平心而论,她又太过骄纵,言行嚣张跋扈,换句话而言,就是空有外表,内里空空的草包美人。 而大景有林清禾这样一等一的绝色美人,与生俱来脱俗的仙气,处世淡然,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珠玉在前,怎会退而求次。 西域使臣心如明镜,但他不敢说,只好安抚道:“景将军可能是不喜公主您这款的。” “那他真是眼瞎。”西域公主冷哼,摆手将桌上的茶具倾数推倒在地,眼底燃起熊熊的挑战欲,“他不喜我,我偏偏要征服他!” 西域使臣额角突起,他抬手抚住,头疼!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西域使臣道。 项萱进屋,她瞥了眼地下的狼藉,抬眼看着西域公主淡淡道:“公主打的是我大景的茶具,请照价赔偿,共十两银子。” 她与项母随着一支景家军来到吐鲁地的将军府,一是多长见识,二是想留在林清禾身边照顾她。 “谁给你的底气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西域公主厉声喝道,直接抄起一个花瓶摔在地上。 “花瓶价值四十两,总共五十两。”项萱静静的看着她,“我朝国师给的勇气,你不服吗? 听到国师两个字,西域公主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想扇她,使臣急忙将她拦住。 “赔,我们赔。”他急声道,一手拦住公主,一手掏钱递给项萱。 惹不起,大景人,一个都惹不起。 “起风了!起风了!”外边突然起喧闹声,门窗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项萱愣住,快速从使者手中拿过银两朝外走,刚走到门口,她被风卷起来,飘在空中。 西域公主彻底变了神色,眼底闪过慌乱,她紧紧攥着使臣的胳膊,这风也太恐怖了! 第280章 仙女降世控制风 风,风将项萱吹起来了! 项母急匆匆去收晾晒在院子里的衣裳,猛然看见空中飘着一人,定睛看清楚是谁后,她大惊失色,立即冲去书房。 “国师!国师!” 林清禾在风起的那刻便冲出去,站在府门口,抬头看天象。 路上的百姓都被这股肆意的狂风吓得四处乱窜,他们发现瘦弱的人容易被吹起来。 “互相拉着,紧贴着墙并排走,先不要乱动。”景衍派出去的景家军们在大街小巷大喊,一张口,呼烈的冷风直灌肚子,脸被吹的有些扭曲。 林清禾刚想掐诀,项母跑到她身旁,差点被吹出去。 她快速拽住项母的手腕。 “国师,萱儿她吹到天上去了,您快救救她。”项母泪流满面道,在她心底,林清禾能通鬼神,除了求她,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话音落下,林清禾就飞上屋檐,果然看见,项萱在空中飘荡,她张开五指。 绳子! 漂浮在空中的项萱被吓傻眼了,脑子一片空白,烈风吹得她很难受,头昏脑涨的,眼前突然出现的绳子让她有了丝反应。 她攥住绳子。 底下的项母口干舌燥,紧张的抬头,只见项萱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伸手攥住,随即她被拉着往前。 项母死死盯着,不顾外边的狂风,匆匆下阶梯,看清项萱朝屋檐上林清禾飞去时,她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项萱站稳在屋檐上。 太好了!太好了! 项母松了口大气,膝盖一软跌在地上。 项萱也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喊了声:“国师。” “嘘。”林清禾将食指放在唇上对她摇摇头。 明明四周还是狂风大作,项萱却感觉自己稳如铁针,纹丝不动。 风将林清禾的三千发丝吹起,她仰头,迎风而上! 她掐诀,眼底闪过丝金光,高高扬起手,风雷异象,有人在作怪。 想利用风杀人。 那她就平息风,以舞安抚天地,安抚风神。 在她起动作的那刻,风似乎静止了,吐鲁地的百姓们不可置信抬头。 天上飘着着一个绝色仙气的女郎,她脚底下踩着的是云,是云! 所有人心神一荡。 动了,她动了! 林清禾起唇哼着古老的曲调。 风来!风来!我为你助兴。 雨来!雨来,化成甘霖落大地。 风神在上,您为百姓带来清爽。 风神在上,您吹动乌云化成雨。 平息吧,平息吧。 我为你舞。 林清禾踩在云上,左旋右转,锦白色的缎裙随舞步摆动,古老的吟唱一出,百姓瞬间感觉烈风化成清风拂面,林清禾的声音也让他们心底腾升起一股安定的力量。 婉若游龙,惊若翩鸿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痴痴望着。 林清禾缓缓收住,立在云端,风停了。 万籁俱静,乌云散去,晴空万里。 停了,停了!风停了! 百姓们欢呼不已,纷纷跑出街道,他们抬头看云端,那儿什么都没有,仿佛刚听到的吟唱,看到的都是一场梦。 “仙女降世,吉兆,吉兆啊!” 不知谁喊了声,率先跪下,吐鲁地的百姓皆朝刚刚林清禾所立的云端跪拜。 将军府与景家军们清楚的知道,是林清禾,是她让风停下来的! 她真是仙女! 西域公主死死咬住下唇,心中惊骇不已,她目睹了一场颠覆了以往所有认知的做法。 林清禾竟然能操控风,还能立在半空中,还能在空中跳舞! 这等可怕的力量,她真的是仙吗? 西域使臣将僵直如木,他极力压制住喉咙里的尖叫,他浑身都在颤,,他好激动。 他见到仙女了,真的仙女! 何其有幸! 下一瞬她他苦了脸,坏消息,仙女是大景的。 林清禾揽住项萱的腰肢从屋檐上飞身而下,稳稳当当立在地面。 将军府上下,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 项萱呆滞若鸡。 项母跑到她面前捏了捏她:“萱儿,你没事吧。” “娘,我没事,我就是太激动了,我被神仙国师抱了。”项萱颤着音道,“今日我不沐浴了。” 项母小心翼翼的看了林清禾眼,激动又敬仰的对准她鞠躬,想了想又觉着不对,双膝曲起想要下跪。 “不用这么客气。”林清禾搀住她的手肘扶起来。 项母浑身一抖。 林清禾赶紧松手,以为自己吓着她了。 只听项母道:“萱儿啊,搀着娘,娘觉得今日也不用沐浴了。” 林清禾......... 她发觉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就连周万秋几人都不敢靠近她。 “怎么了这是?”林清禾不解问道。 秦十安大着胆子上前摸了下林清禾,高兴的诶了声:“摸到仙女了,今日我也不洗手了。” 季泽紧张的问他:“安安,肚子疼吗?” 秦十安摇头:“不疼。” 季泽放心下来,也想伸手摸一下林清禾,刚动作就被景衍拦下来。 “他们都觉着你是神仙,不敢碰,怕不敬。”景衍将他们的心声说出来。 林清禾无语到家了。 季泽几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过。”玄真道,“那风是怎么回事?” 林清禾眼底闪过丝厉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眼。 扎纳城,一座府邸内,一道身影盘坐着,突然身形猛地一颤,无力的往前扑。 “国师!”刘彦刚来找人,见玄微倒在地上,嘴角还淌着鲜血不省人事,大惊上前。 ......... 吐鲁地大街小巷都在传,仙女现世,好运要降临,甚至会作画的人将林清禾舞动的身姿画下来。 一传十,十传百,画作被炒到百两银子一张。 普通百姓买不起,干脆自己模仿画作,贴在家中供奉。 流传的画作到林清禾手中时,她喝着的茶水差没喷出来,不可置信到:“这是我?也太丑了!” 玄真羡慕不已道:“你就知足吧,活着能被人供奉,香火能增长你的道行。” 他流下羡慕的泪水,又扭捏道:“下次你再做法时,能不能将我带着放在旁边。” 第281章 军临城下 “你徒弟就挺能耐的,何须沾我边。”林清禾抬起左手,将黑棋落下,右手执白棋,切了黑棋的后路。 他徒弟?玄真视线落在棋盘上,黑白针锋相对,下一瞬他眼神变了。 这局棋,看似黑子来势汹汹,咄咄逼人,实则都在白棋的算计中,引蛇入瓮! 玄真突然悟了,不可置信道:“那狂风是玄微搞的鬼?” 林清禾戏谑道:“有此徒弟,何以忧愁。” “师门不幸!”玄真沉下脸,紧攥住拳头,“他身为大景人,竟然去拓跋当国师,叛徒!我压根没教过他歪门邪道,这厮哪儿学的?” 玄真满脸惊疑跟愤愤不平。 林清禾抬眼看他:“或许,他本就是拓跋人呢。” 玄真神色凝住,片刻后缓声道:“十八年前,我游历天下寻道无果,回了戈壁城老家。 那是个雪天,一早开门,门口躺着个浑身冻的结冰碴子的五岁孩童。 我于心不忍就将他给救了,他醒后拜我为师,道号玄微。” 林清禾听得认真:“你俩因为何事分道扬镳。” 玄真攥紧拳头,双目喷火:“十年后,又是一个大雪天,半夜走水,将我屋子全烧毁了。 我想着去救这王八犊子,谁知这狠心玩意儿卷走了我攒的所有银两,还有些道书跑了!” 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语气中恨意与委屈交杂。 “我半生的积蓄啊,全没了!”玄真赤红眼,提到玄微,他心绪便起伏的厉害。 林清禾斟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想不想报仇。” “想!”玄真斩钉截铁点头。 . 扎纳城,由于玄微遭到反噬昏迷不醒,反击夺回吐鲁地的计划只能暂且搁浅下。 扎特急的嘴角周起了一圈的水泡,他冲进书房,满眼不赞同道:“刘大人,咱们为何还不攻!吐鲁地是拓跋的地盘,咱们理应趁景家军最放松的时候,一举夺回!” 刘彦叹口气:“将军莫急,吐鲁地有景将军和大景国师坐镇,攻不得。 就算要攻,也得等国师醒来再做决议。” 扎特握紧拳头往桌上一砸:“行军打仗什么时候还要听算命的?” 他死死盯着刘彦,大有一副他说不出来绝不罢休的姿态。 刘彦头疼的很,他揉了揉眉心刚想解释。 “大人,将军,急报!急报!” 探子大喊,还没走进屋就被扎特一手拽进去:“快说!” “景将军攻城了!”探子上气不接下气道。 刘彦大惊,立即直起身。 扎特眼底闪过丝阴郁:“领军人是景将军还是郭不凡?” 探子摇头:“都不是,是一个女子,听景家军都喊她周将军。” 刘彦听到是女子,下意识以为是林清禾亲自上阵,直到听到周将军三个字,他露出丝惘然,这又是谁? 扎特就比较直接了,他猛地拍桌:“派一个女子领军攻城,简直狂妄,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没把整个拓跋军放在眼里。” 他往外冲。 “将军莫急,小心圈套。”刘彦急忙拦住他,苦口婆心劝道,“还是等国师醒来再说。“ 话音落下,扎特将兵符掏出在刘彦眼前晃了晃,冷声讥讽道:“刘大人,我才是将军,出不出兵你无权过问,老子不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把戏。 你同国师来扎纳搞阴谋手段做法好一阵子了,结果呢?等来了景家军攻城!” 他直接用肩将刘彦撞开,大步出了屋子。 ”拓跋军听令,迎战!” 刘彦抿唇,心底很是焦灼,踱步来踱步去也拿不定主意,算人心出谋略他很会,排兵布阵打仗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重重吐出一口郁气,去看玄微有没有醒,见玄微双目紧闭,一点儿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刘彦看向窗外的天色,心底如同积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扎纳城没有吐鲁地好攻,在此城扎营的拓跋军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城墙上趴了一排的箭手,随着一声喝下,铺天盖地的利箭朝底下的景家军射去。 “防护,后撤!”周万秋当机立断喝道。 上千个稻草人带着盔甲在最前方,后面被掩护的景家军纷纷举起盾牌,猫着身子,将自己完全躲在盾牌身后后退。 “他娘的,他们怎么不倒啊?” 拓跋的箭手见最前边的景家军身中好几箭都没倒下,有些不可置信瞪大眼,抬起头来。 就在此时。 飕!飕!飕! 从景家军的方向射出上千支箭,就在他们冒头的那刻,直接一箭击命。 拓跋箭手乱了分寸,紧张的左顾右盼,这一动,又给了景家军箭手机会。 他们藏在暗处,等的就是这一刻。 拓跋箭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城墙上人越来越少,拓跋军心生恐惧,眼底都有些恐慌。 就在此时,周万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冲,攻城!” 先是第一波景家军涌上,扎纳城墙上的箭手被消灭的差不多,他们无后顾之忧,勇猛拿着斧头砍城墙。 ”国师说斧头好用,是真好用啊!” 一斧头下去,整个城门都跟着颤了颤,声音还巨大,无形中给拓跋军增添压力。 自从林清禾来军营后,伙食比之前多了两个荤菜,每个月的军饷也涨了。 他们每日负重跑圈,用起斧头来得心应手,兴奋使他们力大无穷。 扎纳城的主城门岌岌可危,扎特赶到时,门快破了,他瞳孔猛缩,迅速领住一拓跋兵:“上!用身体顶上。” 上百个拓跋兵拼死抵住城墙,砰!锐利的斧头直接穿过墙门,直接将一个拓跋兵砍死了。 其他拓跋兵吓的魂飞魄散,下意识想后退。 “都不许动。”扎特看出他们的意图,厉声喝道威胁,“谁要是敢挪一步,诛九族。” 抵住城门的拓跋兵们吓的哆嗦,闻言也不敢动弹一下。 就在此时,斧头砍城门的声音停下了。 周万秋的声音传进来:“你们拓跋的主将实在凶残,压根不把你们的命当回事。你们拼死拼活在最前方抵挡,战功却全是主将的。 这样的主公,何以服人。我们的主公就不一样了,他会冲在最前方,视将士们为兄弟。 打开城门来,加入景家军,你们一家老小我们全负责。 孩童有书读,双亲有人养,让你无后顾之忧。” 她的话极其有蛊惑性,听得拓跋军们一时愣神,心生向往。 “哪儿来的臭娘们蛊惑人心!”扎特厉声呵斥,拓跋军猛地惊醒,看看他,又透过缝隙朝外看。 “你们是拓跋人!就算死也不能做孬种!开城门,逼退大景人!” 周万秋的话听得扎特火冒三丈,当下命人打开城门。 随着一声吱呀,城门开! 上钩了! 周万秋勾起抹得逞的笑。 第282章 师徒相见 扎纳城将军府,后院客房榻上躺着的人手指动了。 就在上一刻,刘彦刚出去, 玄微睁开眼,浑身的疼痛感让他嘶了声,眼底闪过丝不甘和失落。 又败给她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耳边突然刮过一阵阴风,他猛地看向门外,想去拿铜钱。 咚!就在他的手指要摸到铜钱的那刻,铜钱掉地上了,滚了一圈停在门前。 玄微脚落地,浑身还很疲软,他差点栽下去,稳住身子后他往前走了几步,俯身伸手捡铜钱。 没站稳,这次是真摔下去了。 就在此时,门开了。 “呦,知道我要来行跪拜礼呢,这么客气做甚,快起来。”林清禾踏过门槛,直接越过他,落坐桌前。 玄微脑子一片空白,握紧拳头又松开去捡铜钱,手还没到,一只脚踩在铜钱上。 他抬眼,看到来人瞳孔猛缩,所有的话都卡在喉间。 玄真盯着玄微的脸有些恍惚,八年了,他又见到了这心狠手辣的徒弟,他设想过很多次见到玄微的场景。 第一时间掐住他的脖子,掐死他! 真正看到他后,玄真脑海里闪过五岁的稚童,满脸都是对他的仰慕。 十五岁的少年,一脸狠意头也不回的离开。 二十三岁的玄微浑身都有股淡然脱俗的气质。 三个形象重叠一起,玄真缓缓抬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混账东西,当年弑师盗窃,如今摇身一变成为拓跋国师,你可真是好命!” 玄微嘴唇抖动:“师傅。” 玄真又扇下去一巴掌,他盯着玄微身上的国师服,腰间价值连城的玉佩,看的眼酸,心更酸! 作为师傅的他混口吃的都要跟人抢,这厮倒好,走上道士的巅峰了。 怎么想他都想不通! “快来喝茶。”林清禾翘着二郎腿,吃着花生米看戏,见玄真气的脸都绿了,出声道,“要是气晕了,就太掉面了。” 玄真看她这肆意却依旧绝美仙气的模样,心底的酸水都要冒泡了。 得,这也是个国师。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在林清禾身旁坐下,冷眼盯着玄微。 玄微跪在地上:“师傅。” ”别叫我师傅。”玄真喝道。 “欸~”林清禾戳了戳玄真的手肘,“别介,听听这不孝徒弟有什么苦衷。” 玄微一顿,抬头看了她眼。 玄真冷哼,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我大景的国师做甚,你有话快说!” “是。”玄微低下头,轻叹声道,“我是拓跋人,家中父亲是朝中侍郎,被人陷害满门抄斩,我被姨夫带到大景的戈壁城。 姨夫有旧疾,刚到戈壁城不久后就撒手人世,他离开前特地观察过师傅您,他临死之前,让我在他咽气后马上去你家门口躺着。” 玄真满脸复杂,他看向林清禾,眼神示意。 真被你说对了,这厮果然是拓跋人。 “你为何要放火烧我,还偷走了我的道术!”玄真提到这件事,满脸憋屈。 玄微面庞闪过丝不自然:“当初我想偷走您的道书后便离开,手忙脚乱加上紧张,不小心碰到烛火在地上,等我离开几里路后才发现屋里着火了。 等我回去,屋子尽毁,您也不见踪影。” 他跪在地上,满脸歉意跟愧疚。 玄真沉默。 林清禾讥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拜大景人为师,偷大景的道书,无意间害的你师傅无家可归,从此流落天涯,穷困潦倒。 而你,全家被拓跋所害,学成归去还是做了拓跋王的狗,甚至用所学对付大景,可笑!” 玄微面色惨白。 玄真神色也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冷冷的盯着他:“不错,你简直不配为人,老子真想挖出你的心来瞧瞧,是不是黑的。” 话音落下,一把匕首直接放到他手中。 玄真错愕,只见玄微面不改色握住刀刃往自己胸口里戳,锐利的薄刃刺入他的掌心,鲜血滴在地上。 “师傅,当年是我对不起您,要杀要剐随您便,杀了我吧。”玄微说着,将刀刃往前戳了戳。 疯了!他疯了! 玄真喉咙微滚,不由自主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淡淡瞥向玄微眼:“你的命值几个钱,真想忏悔,有件事你愿意做吗?” 玄微还没回答,她又道:“你要是不愿意,那你就对不起你师傅,对不起我大景的道书,你的确可以去死了。” 道德绑架玩的好溜。 玄真不敢吭声,玄微学了大景的东西反坑,本就不道德! “我做。”玄微道,他缓缓松开手,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勾唇:“等我军攻下扎纳城后,你随我回大景,为我大景做事,吞下誓蛊,不得背叛大景。” 玄微浑身一颤,脑子嗡嗡作响,他的注意力在前一句话,攻扎纳城? 大景军攻城了?攻城了! 他之前费尽所有精气神操控风象去吐鲁地,就是想打舆论战,让吐鲁地的原住民觉得不祥,反抗大景。 吐鲁地内部出现矛盾,再让扎特领军去攻,达成事半功倍的目的。 没想到!他真是没想到,林清禾能化解风的怒火。 只是他昏迷也没多久,一天一夜而已,扎纳城就被攻了? 玄微下意识起身想往外走。 “你这徒弟也不行啊,一点儿都没忏悔之心。”林清禾对着玄真啧啧道,“他不是真正的在乎你,他好贱哦,拓跋灭他全家也要为拓跋做事。” 毒,好毒舌! 玄真听得起鸡皮疙瘩,杀人诛心啊! 玄微僵住,憋出一句:“可我流着拓跋人的血。” 第283章 心理战玩的挺溜 “哦。”林清禾冲他微微一笑,张口骂道,“所以呢,你在拓跋受的委屈,为何要借大景的力在拓跋立足,喝完奶忘了娘,你简直是倒反天罡,白眼狼一个。” 玄微面色煞白,想为自己辩解。 只听林清禾又道:“拓跋王灭你全族,你不找他报仇,还替他做事,真是个圣人。” 玄真加把火:“就是,你也太不道德了。” 话音落下,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国师,大景的景家军破城门了!”刘彦的声音响起,他推开门急促道,目光又是一滞! 人呢!为何床榻上空无一人? 刘彦傻眼,不可置信往前走几步,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看见玄微人影,明明他记得刚才还在的。 事大了! . 扎纳城门,在扎特被激怒让开城门的那刻,早有准备的景家军一拥而上,直接将扎特俘虏,动作快的拓跋军都没反应过来。 景家军迅速占领主道,扎纳的百姓吓得四处逃窜,算都有些懵。 大景攻来还不到两个时辰就说易主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他们心中不由积怨,暗骂扎特将军真是没用,连撑都没撑到一天。 被景家军五花大绑的扎特此时屈辱的很,他死死盯着前方的周万秋,恨得咬牙切齿:“你这女人好生卑鄙,竟然用激将法!果真是女子也,后宅手段,有心计!” 这话听得景家军们都皱起眉头,什么意思,敢情输了还怪他们将军是个女的? 周万秋脾气可不好,闻言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斜眼睨他:“你这将军当的是真窝囊,打仗还讲究手段?手下败将,输不起别哔哔赖赖,不然老娘把你揍成猪头。” “粗鲁!像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敢要!嫁不出去你这辈子就毁了,注孤生!”扎特气急败坏吼道,又凝视她猥琐笑了笑,“长得还行,我可以让你做一回女人。” 景家军们拳头硬了,就当他们想说话时。 周万秋冷笑声,视线掠过扎特的裆部,直视他的眼睛,轻蔑勾唇。 扎特脸上挑衅的笑瞬间顿住,血液仿佛在此刻冷凝住了。 她什么意思? 是在嘲笑他小? 还是别的………? 扎特越想越黑脸。 “我为什么一定要嫁人,还这辈子都毁了,谁嫁给你这种自大,又短………还小的男人才毁了。”周万秋讥讽道,不就是空口就来攻击人吗,谁不会啊。 扎特咬牙切齿:“我不短!更不小!” 周万秋嗤了声:“谁知道啊,你脱裤子自证一下?” 景家军们哄堂大笑,都戏谑的望着他。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扎特能脱吗?他当然不能脱了! 就在此时,林清禾与玄真出现在街道,玄微紧跟在后头,旁人看不见的是,他手腕上有一根透明的绳子。 原本是绑鬼的,林清禾没在身上找到绑人的绳子,就用它把玄微给绑了。 他是个人才,林清禾还是想为大景所用,她有的是时间给他洗脑。 “呦,好热闹呢。”林清禾吹了声口哨。 周万秋立即整容,大步到她面前:“国师,城门已破,咱们的人占据了各个城墙,拓跋的主帅也被我们拿下。” 她指向扎特。 扎特满脸不服,在林清禾看过来时别过头,鼻孔发出冷哼。 还挺有脾气。 林清禾笑了声:“听说你小。” 扎特整个人都快要炸了,他神情激动道:“我不是!” 他暴跳如雷,整张脸都憋红。 玄微跟着林清禾早就到了,将周万秋跟扎特的对话听入耳里,他不得不承认,林清禾的人很会打心理战,三言两语就能将扎特逼的跳脚。 扎特也在此时看到玄微,他抬手指着玄微,不可置信道:“原来如此!你跟大景的国师是一伙的,叛徒!” “我不是。”玄微摇头,他举起被束缚的双手,“我也是被他们绑来的。” 扎特盯着他什么也没有的手腕,冷嘲:“你当我是傻子啊!” 他突然撞开身旁的景家军往玄微冲去。 气氛在此刻紧张起来。 他速度太快,众人眼睁睁看着扎特用头死死顶住玄微的肚子直冲,玄微身后就是湖。 玄真被吓傻了,他刚想有所动作,被林清禾拉住。 “就看着他去死?”玄真颤音道。 林清禾道:“他今日有血光之灾,挡也挡不住,且看。” 话音落下。 咚!玄微被扎特顶撞倒地,刚好落在湖上方的围栏,瞬间头破血流,双眼一闭躺在地上。 扎特眼神发狠,往地上呸了声。 临死之前带走玄微也挺值得的,他就是个叛徒! 啪!啪!啪! 身后传来林清禾拍巴掌的声音,扎特身边已经围拢许多景家军。 刘彦在此刻赶来,看到被擒拿住的扎特,地上生死不明的玄微。 一个将军,一个国师。 刘彦傻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刻的呆滞后,他想去搀玄微起来。 他一动作,扎特急道:“国师是叛徒,刚刚我分明看到他跟在大景国师身后,他们是一伙的!” “不可能。”刘彦否认。 此刻捆绑在玄微手腕上的绳子显现出来,扎特懵了,他想起玄微刚开始说的话,满脸震惊连连后退。 不可能!不可能!玄微手腕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 大势已去。 刘彦心底一阵悲凉。 “他确实不是叛徒。”林清禾道,“我逼诱过他来我大景,他说他是拓跋人,流着拓跋的血。 只可惜他的拓跋同胞不信他,还活生生将他撞死了,真是可惜啊。” 杀人诛心啊。 玄真悄悄离林清禾远了一点,这心智这手腕,难怪她十四岁就能当国师。 扎特面色涨红,浑身都在发抖,似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输了,被擒当做俘虏,扎纳城也丢了。 他这个将军当的有愧,一时间,扎特心如死灰,突然转身朝湖水扎去。 不要! 刘彦瞳孔猛缩,急急起身想去抓他的手,还是慢了一步,扎特已经坠入湖中,手脚都被绑,会凫水也自救不了。 片刻间他就没了动静,浮在水面。 刘彦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不知生死躺着的玄微,他红了眼眶,抬头盯着林清禾:“你好狠的心!身为道教人如此心狠手辣,天道容得下你吗?天道怎会选你作为道教传承人!” 他说着环顾四周,煽动道:“这样的国师,你们敢爱戴吗,真不怕有朝一日这把刀落在了你们脖颈上?” 鸦雀无声,景家军们都愣住,想要反驳刘彦,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无措间,视线都落在林清禾身上。 第284章 扎纳城,拿下! 玄真觉得刘彦说的不对,这话怎么能这么说? 但又好像无法反驳,一旦落实刘彦说的话,百姓们相信了,林清禾的地位将会变得岌岌可危,他担忧的看向林清禾。 没有任何一个时候,他恨自己嘴笨。 呵!林清禾面不改色冷笑声。 “你说这话也不害臊。”她盯着刘彦道。 刘彦满腔怒火无处宣泄,闻言神色有些呆滞。 林清禾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战争上谈仁慈,那叫虚伪。 刘大人,我得提醒你一句,最先挑衅侵略者是你拓跋,不是我大景。” 她站在空地,脊背挺拔,神态坦然自若。 望着她,景家军们被刘彦搅乱的心莫名就安定下来。 林清禾又走了一步,看向投湖的扎特,指着他:“ 拓跋扎特将军,为人狠辣,好色之徒,自大又狂妄。 他领军侵略我大景时,他与其部下抢夺百姓的一切,看上女郎当街奸之,带回你们拓跋作为军妓,迫害了我大景成千上万个无辜的女郎! 对于大景人而言,他该死! 于你们拓跋百姓而言,他也该死,任由部下搜刮百姓财产,放任底下人增税收,寻欢作乐,不顾百姓死活。这样的主帅,人人喊打。”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刘彦喉咙发紧,满脑子嗡嗡,手脚发软有些站不住。 “扎特将军被大景的景家军俘虏,投湖自尽了!” “死有余辜!但扎纳城成为大景的地盘,我们这些老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小巷子里,有几个扎纳百姓小声议论,由于林清禾这边太过安静,还是被他们听见了。 “据说吐鲁地被占领后,普通老百姓并未受到迫害,反而过的更好了,大景的国策有一条,男女孩童都可以去不花钱读几年书,税收也少多了。” “真的吗?倘若如此,我愿意成为大景人。” 他们的话清晰入耳,每说一句,刘彦的面色便惨白一分。 他们竟然是这么想的。 拓跋的根开始腐烂了。 大王的民心散了。 竟是这样的吗? 刘彦的身形摇摇欲坠,神态也有些浑浑噩噩的,他并不是拓跋人,他是齐国人,在大齐不受重用,游历四方来到拓跋,深受拓跋王喜欢,成为一国之相。 他有远大的抱负,想辅佐君主打理好国家,想开辟江山,壮大领土。 可是他今日听到的话,完全颠覆了他的愿景。 君主失民心,国必散。 他清晰的感受到林清禾扫过来的讥讽目光,几乎要将他看穿了。 刘彦面皮涨红,发烫的紧很。 林清禾还没打算放过他,又上前一步,指向玄微:“你们的国师,学的是我大景道术,拜师学道,学成后偷书引火烧师。 不顾吐鲁地百姓的死活,做法引起龙卷风前去,若不是我破阵,那日必定伤亡惨重。 我身为大景国师,为民申冤有何错之?为我大景的女郎们鸣冤报仇,有何错之? 我军入吐鲁地,扎纳城,不取民一物,不杀百姓一人,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天道。” 两个发问震耳发聩,景家军们听的热泪盈眶,骄傲油然而生,这就是他们的国师! 刘彦被激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铁青,自知无法反驳的他颓丧下来。 他认输。 他也会被当成俘虏吧。 刘彦勾起抹自嘲的笑,他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林清禾直接带着景家军掠过他,她没想杀他,留着他去报信,也该让拓跋王体验一番恐慌的滋味。 临走前,玄微带走了。 一天时间,扎纳城被景家军占领,林清禾坐镇,政策与吐鲁地的一样,愿意臣服的直接换户籍,还能领二十斤米,一两银子。 或许是平常扎纳的父母官们太不作为,又或许是有吐鲁地的好日子在前,扎纳城的百姓几乎没任何挣扎,接受非常良好。 一处写了秦姓的府邸。 蒋氏跟秦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逃来扎纳城,林清禾紧接着就杀过来了。 “怎么办,我们为了落户在扎纳城花费了大半身家,手中没有多少银两了。”蒋氏面色惨白,发慌道。 秦昭看她转来转去,脑袋一阵晕,他拽住她的手:“别走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样就怎样,谁让你虐待一一和安安,这都是报应。” “秦昭!你是他们的亲叔叔,你每日就知道吃喝玩乐,左拥右抱,拿着他们双亲的钱过着潇洒日子。”蒋氏听到他说的话,气噌噌往上飙,“要我一个外来姓伺候他们,凭什么!” 面对逐渐暴躁的蒋氏,秦昭抓了下脑袋,直接进屋了。 天大的事,睡醒再说。 蒋氏一肚子的气没处消,见秦昭直接留了个背影给她走了!走了! 更气炸了!蒋氏在心底伺候秦昭祖宗十八代,什么都骂的出来。 月色下,大地照的十分明亮。 她骂骂咧咧来回走动,深呼吸消气,脚突然踢到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根骨头。 蒋氏吓了一跳,刚想放声尖叫,喉咙却仿佛被人掐住似的出不了声,她紧张的往后退,手又不受控制的去捡骨头时,还没触碰到,骨头飞起悬在空中,就定在她眼前。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读出骨头上写着的两个字:“佛骨。” 话音落下,一道虚无缥缈空灵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愿望。” 蒋氏吓得直哆嗦,她闭上眼。 她在做梦。 她一定是在做梦。 再睁眼,空中的佛骨还是稳当当存在。 第285章 一命换一命 “这是什么鬼东西。”蒋氏揉了揉双眼,恐惧过后,心底腾起一股惊奇。 能完成她一个愿望? 她心绪涌动,想到最近的困境,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想活下来,不让国师找到。” 佛骨面上泛着光。 就当蒋氏以为不会有回应时。 “行,不过你得等价交换,一命换一命。” 蒋氏愣住,一命换一命,拿谁的命换她? 她思索着,余光瞥到紧闭的房门,心底拔凉。 那负心汉,有钱了养美妾,在一起对她冷眼相对,虽说没抛弃她,但她也要当牛做马伺候他。 她要活下来,不如就用他的命来换! “用我相公的命可以吗?”蒋氏抿着唇瓣,深呼吸好几口气道。 “成交。” 啪嗒,半空中落下一把匕首,蒋氏瞳孔微缩,颤着手将匕首拿起来。 秦昭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他想着怎么逃脱扎纳最近声势浩荡的人口审查,心底很是烦躁。 吱呀一声,随着推门声的响起,秦昭知道蒋氏进屋了,他眼底划过丝厌恶。 蒋氏长得不好看,这两年日子好了,吃的十分丰腴,那腰跟水桶似的,和他喜欢的水蛇腰恰恰相反。 在扎纳的这些日子,就他们两个人,蒋氏躺在榻上摸他,想行男女之事。 他不想,一点儿都不想动。 这个时候他就很想他肌肤如玉,相貌清丽,温柔小意的美妾。 而不是这个一脸寡相的肥婆。 秦昭立即躺平,紧闭双眼假装睡着,也就错过了看蒋氏手中有把匕首的机会。 蒋氏将他的动作看的十分清楚,原本有些下不去手的心瞬间坚定,等他死了,她不仅能得到所有钱财,还能活下来。 有钱死相公,她拿着钱去潇洒玩乐不好吗? 蒋氏大步走到榻前,握住匕首一鼓作气,对准他的心口往下戳。 疼! 秦昭猛地睁眼,瞳孔瞪的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蒋氏:“你………” 鲜血染红了他的白里衣,瘆人的很? 心口火辣辣的疼痛让秦昭痛苦的皱起五官,他还是不解,向来视他为天的蒋氏怎么敢杀他。 “想问为什么是吧。”蒋氏抽出匕首,噗嗤,鲜血四溅。 月光透过窗子打到她脸上,显得有些苍白,那几滴红灿灿的血缀在上方又让她的脸看上去十分诡异。 “我想活下来的前提是你得死,我选我活。”蒋氏说着,又握紧匕首,面无表情用力往下捅。 一下,两下,三下! 榻上的秦昭早就没了声息,心口也被戳的稀巴烂。 哐当,匕首掉在地上。 蒋氏回过神,眼底的癫狂散去,浑身都在发抖,她不敢抬眼看,心底一股翻天倒海的恶心感。 她杀人了! 她杀人了! 她亲手杀了秦昭! 蒋氏苦笑一声,心里五味杂陈,她急急往外跑,佛骨已不见踪影。 她瞳孔微颤,不可置信翻遍了整个院子,她不会是被耍了吧! 地面突然出现一张纸,她捡起来打开,面容松懈下来。 . 扎纳城的将军府,富丽堂皇,连墙上镶嵌的都是宝石,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唔,手痒。 林清禾微拢手指,假装看不见越过去,一会儿又倒回来,手中多了个匕首。 周万秋从外边进来,她与玄真并肩,两人面色都呈现兴奋,扎纳城的百姓太配合了,不用费口舌就愿意改户籍,成为大景子民。 他们兴冲冲的想告诉林清禾,结果刚入门就看到仙气飘飘的她偷感十足在镶嵌在墙面上的宝石。 两人对视眼,想假装看不见。 林清禾余光瞥到他们,迅速将宝石卷入掌心,浅浅微笑。 “我什么也没看见。”玄真摆手道。 周万秋嘴角微抽,这简直是不打自招。 林清禾若无其事的转了转手。 “国师大人,玄微醒了。”婢女现身道。 “这是几?”玄真紧盯着头上缠了一圈白布的玄微,竖起食指。 “一。”眼神迷茫的玄微下意识出声。 “这呢?”玄真竖起四根手指。 “四。” 玄真微松了口气,看向林清禾:“没傻。” “你们是何人?”玄微道。 “?”玄真猛地看向他,耳朵竖起,凑前左右观察,见他神色不似伪装,愣了下道,“好像真不记得了。” 林清禾眼微眯,目光审视片刻,她坐下指着玄真对玄微道:“他是你师傅,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还教了你一身的功夫。 你的亲生父母拓跋人陷害,全死了,大景就是你的家,你是大景人。” 玄真不敢吱声,只疯狂点头。 玄微看着林清禾,又看向玄真:“师傅。” 玄真没回过神来,片刻才欸了声。 “你好好歇息。”林清禾说完,走出屋子。 玄真立即跟上,走了几步才想起来逆徒失忆了,他转身:“好好歇着,为师等会儿再来看你。” “好。”玄微乖巧点头。 一出屋子,玄真就问林清禾:“他是不是装的。” “应当不是。”林清禾道。 她说的话,玄真无脑相信。 他又有些顾虑:“我们真要把他带回大景吗?” 林清禾点头:“他只是不记得事了,不是傻了,他在道术上天赋比你高,好好培养,能造福大景的百姓,为何不带回去。” 玄真老脸一红,深感有被中伤到,面容闪过丝不自然,他低声道:“等回大景后,我跟玄微能不能加入你清山观啊,反正我俩也没门没派的。 有你们观的人盯着,也不怕玄微这小子再惹事端。” 他的小算盘都写在脸上了,跟着林清禾的这段时间,简直比他半辈子都精彩。 吃好睡好,还能躺赢,最主要的是,她可是国师呐。 说跟国师是同门,多有面的一件事。 林清禾睨他眼。 玄真讨好笑笑。 “也不是不可以,但辈分吗,你得喊我师叔,喊我徒弟叫师兄,能接受就来。”林清禾道。 玄真这人爱喝酒,爱吹大侃,有些毛病,本性不坏,也有点道行。 她能接受他入道观。 更让她心动的是他说的那句话,玄微这种修道的天赋者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心。 玄真毫不犹豫答应,又觉着不对劲,林清禾才十四岁,那她徒弟多大? “敢问师叔,您的徒儿今年贵庚啊?”玄真道。 林清禾道: “贵字去掉,五岁。” 我天! 他要称五岁的孩童为师兄,心好堵! 林清禾看透了他想法,似笑非笑:“你可以不接受。” 玄真急忙露出笑脸:“我接受,接受!” 第286章 捷报,又是捷报! 大景,京城。 “报!报!报!” 景和帝一入龙座时,探子抵达宫门。 又是急报,大殿内朝臣面面相觑,他们猜测多半是前线的消息,就是不知是好是坏。 景和帝道:“快请进来!” 景武帝死后,王德作为他身边的老人被冷落了一段时日,直到前几日才重新重用,待在新帝身边候着, 在景和帝开口瞬间,王德反应迅速,立即给门口的太监一个眼神。 紧接着,探子入殿,满脸喜意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国师率领六千人马攻下拓跋扎纳城!” 整个大殿肃然一静。 不可思议! 这是大景开国以来的先例,短时间内攻下领国两座城池! 范丞相率先出列大声道:“恭喜陛下,天佑大景,得国师!” 众臣纷纷反应过来,面呈喜意。 “恭喜陛下,天佑大景!” 景和帝喜形于色,他笑道:“诸卿平身,大景有国师,是福啊!” 他哈哈大笑。 尉迟将军激动的浑身都抖了抖,身为武将,他深知短时间内连续攻两个城池的难度。 主帅的谋略,将士们的实力与精气神,缺一不可! 偏偏林清禾做到了。 尉迟将军双眸含泪高呼:“国师真是天降的祥瑞啊,祥瑞!” 他太过兴奋,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太医,快找太医!” 大殿一片混乱,气氛却是欣喜的。 其实许多文官一直以来对林清禾都抱有偏见,心底暗暗不服气,认为她是乘上了玄学的东风才当上的国师。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 林清禾能玄能武,前往戈壁城营救景衍,人救了,还攻下两座城池。 这手段,这魄力,这等才能,谁与争锋! “我服了,朝堂上的男子确实不如国师!” “看来女子也能顶半边天啊。” “是我狭隘了,女子并不输给男子,反而在有些事上做的更出色。”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都在夸赞林清禾,为自己平日的言语感到羞愧,自我反思。 郭文听得鼻子忍不住酸涩,眼眶也浮了一层泪。 她终于明白林清禾的用意,和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当时林清禾道:“永远不要试图去改变别人,只有强大自身,越来越强,强过对方或者在擅长之处登顶时,对方不服也得服。 到那时,他们才会自我改变,反过来迎合你。” 她明白了。 郭文暗自握拳,她要更加努力往上爬,凌驾于看不起她的人之上,才有话语权。 下朝后,丁显跟在她身后。 满脑子想着回去要将圣贤书读个熟透的郭文,无奈转身:“丁大人有话直说。” 她着急回家呢! 向来耿直,有话就说的丁显此刻倒是有些扭捏了,他迅速看了眼郭文,又低头,脸上迅速爬上红晕。 郭文……… “没事我就走了。”她道。 “别。”丁显急了,抬眼对上郭文的笑眸,他深呼吸一口气,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展开五指。 掌心放着一根做工精致,样式是山茶花的金钗。 他的语气有些僵硬,尽量放柔声道:“我在街上看到的,之前听国师说,山茶花在冷冬中傲然开放,它不拘于一方天地,肆意生长。 正如我心中的你。” 丁显将金钗往前递了递,心底十分忐忑,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郭文,生怕被拒绝。 “多谢,我很喜欢。”郭文接过金钗,仔细看过后,嘴角勾起,郑重的放入袖中。 丁显呼了一口气,目送郭文前行。 突然她脚步顿住,回头看他:“等国师回来,我们去找她定个日子吧。” 说完她上马车。 丁显脑子嗡嗡作响,片刻后才意会过来,他赶紧冲马车内的郭文大喊:“好!” 太好了! 他傻傻咧嘴笑。 “回神了。”杜伯宗笑嘻嘻从丁显身后出现,拍了拍他,调侃道,“向来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丁兄铁树开花,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丁显的笑瞬间收起,老沉的看着他。 林用中莞尔,对丁显道:“恭喜丁兄。” 郭文身份被揭露时,林用中和杜伯宗都很懵逼,瞬间想起了他们四人的相处,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 比如郭文从不与他们一起去茅厕,从不一起去洗澡,睡觉也老老实实跟一根棍似的笔直。 他们知晓后震惊之余都是钦佩,身为同窗,一路科举考过来很艰苦,他们很多时候都吃不消。 更别提郭文还要抵着身份被揭露的双重压力。 得知丁显对郭文有意,两人成了他们的助攻。 丁显冲他俩作揖:“到时候来喝喜酒。” 杜伯宗笑的开怀: “要得要得。” 林用中浅笑点头“好。” . 恒王也知晓了林清禾将扎纳城拿下的消息,他沉着脸,看着地图反复推她的作战手法。 齐明大气都不敢喘。 这也是齐明首次认识到林清禾除了玄学之外的厉害之处,比景衍还难以捉摸。 拓跋的秦将领急匆匆来找恒王,一入书房便道:“你们大景的国师欲继续攻我拓跋的下一座城池,若要阻止她,诚意只能是返还东潘地。” 恒王瞳孔微缩,撩起眼皮冷眼盯着他:“秦大人应该知道,将东潘地返还大景,我的下场是什么吧。” 话音落下,齐明等人瞬间握住手中的武器盯住秦将领。 秦将领的人反应也很迅速抽剑,一部分护住他,一部分与齐明等人对峙。 气氛瞬间冷僵,一触即发。 “你如今是我拓跋人,就算将东潘地归还给大景,你也可以跟我回拓跋。”秦将领面色不改,睨着他淡淡道,“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想归顺拓跋,只是借力稳地位而已?” 第287章 反了 回拓跋,恒王脑子里回映这三个字。 他的确是想借拓跋的力在东潘地起势,要是真跟着回拓跋,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恒王冷着脸。 秦将领居高临下审视他。 “秦大人说笑了,迎你们进东潘地的那天,我的心已归顺于拓跋。”恒王起身,亲自斟了杯茶递到他面前。 秦将领盯着他,勾唇笑了笑,他不是很信任恒王说的话,故而也不去接茶,就让他那么端着。 “茶就不喝了,你心底明白就行,为平息大景国师的进攻,大王主张谈和,将东潘地的归还,明日你与我一同去谈判。”他道。 恒王点头:“是。” 在秦将领转身的那刻,恒王反转手腕将茶水倒在地上,眼神一暗,撩眼皮看向齐明。 齐明与暗卫迅速抽剑,快准狠抹杀松懈下来的拓跋兵。 秦将领惊骇,怒目恒王:“你反水!” 恒王身影如鬼魅般缠住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颈已经架上锐利的薄剑。 “反又如何。”恒王冷笑声,手腕用力将薄剑渗入秦将领脖颈内。 “有话好说。”秦将领颤着音道。 恒王面无表情加大力度,直接将他脖颈给抹了。 秦将领带来的人见主子死了,方寸大乱,纷纷往外跑,齐明率领暗卫冲出去追杀。 恒王府一时大乱。 这丝毫不影响享受男宠伺候的宋白微,她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赤足裸露在外头。 最近她得了个新男宠,心底很是新鲜。 “过来。”宋白微招了招手。 新男宠乖巧上前,任由她捏住下巴,他生得十分漂亮,精致的女相又不显柔,一双桃花眼亮晶晶,望着人时格外神情。 宋白微的手抚过他的五官,最终落在唇上,起身亲上去,命令道:“脱我衣服,狠狠亲我。” “是。”男宠照做,温柔将她衣物褪去,俯身亲上她的脖颈。 宋白微仰起脖子,眯着眼眸享受,嘴里舒服的哼唧两声。 突然,男宠用力,她猛地睁开眼去推他。 看似乖巧的男宠力气倒是大,紧紧摁住她的肩膀,眼神变得阴狠,死死咬住她的脖子不放,狠劲大到让宋白微感到浓浓的危机感。 他在干什么! 难道他真想将她脖子咬断? 宋白微推不开他,心底腾升起一股恐慌,她抵住男宠的肩,声音软下来:“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男宠的头从她脖子里挪开,换成了手掐着,他居高临下盯着宋白微,眼底满是厌恶。 “我要你和恒王死!” 他是商户之子,双亲感情和睦,有个十分貌美温柔似水的妹妹,虽东潘地不富裕,他们的日子倒也过得和美。 一切从恒王来了之后就变了,恒王背着朝廷加重百姓的赋税,原本吃得饱穿的暖的百姓都得节衣缩食,日子苦了,却也依旧努力生存。 可是他们低估了恒王的野心与不要脸,他向拓跋投降了,没有挣扎,没有抗敌,直接打开大门迎接。 卖国贼! 他们不甘,他们愤怒。 项雨青组织读书人抗议的那日,他也在内,眼睁睁看着项雨青死在恒王府门口,他吓得浑身发抖,十分胆怯的停了声息。 他哭自己是个懦弱者。 他有双亲要照顾,有个生得十分惹眼的妹妹,要是他死了,家里怎么办。 可他的双亲还是死了。 拓跋兵巡逻时看上了他的妹妹,直接闯入屋里,在院子中就将她给迫害了。 他的双亲从外面回来撞见此幕,瞬间目眦欲裂,上前拼命,被拓跋兵一刀砍死。 他的妹妹不堪受辱,又眼睁睁看着双亲死在眼前,大受刺激直接一墙撞死。 从书院回来的他在路上特地买了只烧鸡,这是他这段时间抄书挣得银两,想到可以让家人吃上荤食,脚步都加快了。 直到推开门。 烧鸡掉在地上。 他的心碎了。 他恨拓跋人,更恨恒王与宋白微这对心狠手辣,罔顾人命,高高在上掌控他们性命的上位者。 “死!你死!”男宠痛苦的眨了下眼,克制住眼泪,手劲发狠。 为了今日,他等很久了。 特意去学了伺候人的手段,按照宋白微的喜好打扮。 窒息感让宋白微翻白眼,完全挣脱不了,她不想死,她想活下来。 砰! 就在她快断气的那刻,门被踹开,窒息感瞬间松懈,男宠松了手,压在她身上。 宋白微将他翻开,大口大口喘气,男宠背部插着匕首,鲜血直往外冒。 她侧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恒王,眼泪夺眶而出。 恒王走到榻前,盯着男宠,他还有一丝气。 “你是谁派人的人。”恒王问。 男宠勾起抹讥讽的笑,尽管伤口一波一波,疼得他几乎要碎了,他还是想说。 “我不是谁的人,我叫溯风,一个恨你俩入骨的普通百姓。 恒王不仁不义,恒王妃阴狠丑陋,你们天生是一对肮脏夫妻,尽管身居高位,你们的灵魂始终是丑陋的,卑贱的。 今日是我死,他日定轮到你们,我以魂飞魄散的下场诅咒你们,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 说完,溯风咽了气。 屋内气氛静的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宋白微大气都不敢喘,人是她带回来的,结果引回来一头狼,死前还要恶心一下她和恒王。 她很是心虚。 “夫君。”宋白微缓缓抬起头,冲他讨好的笑笑,想卖个乖。 恒王冷冷盯着他,突然笑了,笑的宋白微浑身都起了一股凉意。 “宋白微,你生性浪荡,想睡多少个男人,我不管。” 他往前走一步,语气冷硬继续道。 “但你别蠢到识人不清,什么人都往回带,下次我可没这么好心将你救下来,懂吗?蠢货!” 他温润如玉的脸庞闪烁着阴鸷与疯狂。 宋白微神色惊变,她盯着恒王不敢吱声。 东潘地驻扎了许多 恒王再往前踏了步:“再有这样的事,我不会救你第二次。” 宋白微抖了一下:“是。” 恒王转身大步离开,宋白微软下膝,惊神未定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遍布在东潘地各个地方的拓跋兵,他们每日过得很潇洒,每月的俸禄高,看上女人就睡,想抢夺什么就抢。 反正是大景的百姓,也不怕他们闹腾,俘虏而已。 他们照常耀武扬威。 齐明突然带人冲进来,将他们拿下,有不服者直接一剑解决。 百姓惊恐中瞪大双眼。 “齐侍卫,你这是何意?”拓跋兵怒目,大声质问, 齐明静静的看着他:“恒王有令,剿灭拓跋兵,还东潘地一个安宁。” 拓跋兵怔了怔。 百姓们也听得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随即眼底呈现欢喜。 真的吗?真的吗? 齐明在众目光中落下一字:“杀!” 第288章 逃离 东潘地,许多角落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百姓诚惶诚恐,一度以为又回到拓跋入城那日,不过这次似乎很激烈,到处都是打杀声。 “听说了吗,恒王要将拓跋人赶出东潘地,正在全面剿杀。” 胆子大的东潘人小声议论道。 “真的吗?恒王良心发现,终于要把在我们地盘作福作威的拓跋人赶走了!大喜,大喜啊!” 屠户娘子墨知知正在砍猪肉,刀起刀落,很大一块猪肉分离,听到外边的议论声,她停下来,擦了擦手往外走。 “你们刚刚说什么?”她站在门口对巷子里悄悄说话的人道。 他们瞬间色变,被她吓一大跳,看清楚人脸后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是你啊墨娘子。” “恒王府的侍卫分成好几支队,将拓跋兵全带走了,反抗者,杀无赦。”说话的男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墨知知皱眉,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不过对他们也不好说。 “最近不太平,都躲着点吧。莫要在外边说,人多口杂。”她道。 他们嗯了声,匆匆离开。 不久后,她的丈夫何权贵从外边回来,墨知知迎上去,手上拿了一块布给他擦拭额上的汗。 “娘子,我们要尽快离开东潘地。”何权贵握住她的手,还没喘平气就道。 墨知知眼前一亮:“找到机会了?” 何权贵点头,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去牛古汲村时,途经一处梨花园,我见树下的墓碑被折断的树枝压住。前去拿走后,墓碑前凭空出现了这张纸条。” 尽管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跟墨知知说这件事时,何权贵还是满脸惊奇与不可置信。 墨知知定睛一看,只见上方写了一行字。 牛古汲村,东边山有一处出口,可逃东潘。 墨知知瞳孔微缩,心脏也跟着颤了下,纸张下方还落了两个字,桂花。 她喉咙发紧:“夫君,我知道桂花是谁。” 何权贵惊讶看着她:“是何人?” 墨知知道:“我听人说,恒王妃上个月划破了一个婢女的脸,折磨致死,那婢女的名字就叫桂花,她的兄长名为桂生,也在恒王府当差。 桂花死后,桂生也在东潘地的消失了,她说恒王妃派人寻了几次都没寻着。” 听到恒王妃三个字,何权贵眼底闪过浓浓的厌恶,他又仔细想了想墓碑上的字,惊的两手合在一起:“那墓碑上的字正是舍妹桂花之墓!” 两人惊疑对视眼。 “夫君的意思是,出路在牛古汲村的东山。”墨知知问道。 何权贵点头:“恒王的人在杀拓跋人,并非他良心发现,而是……” 说到这儿,他警惕的四处张望,凑到墨知知耳畔轻声道:“他想自立为王,我们逃去戈壁城,将这消息告知国师。” 墨知知心肉一跳,默然片刻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摸黑去了牛古汲村的东山,走了两个时辰,墨知知累的不行,她刚想说休息会儿。 后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 何权贵迅速将墨知知拉到灌林中蹲下,一双眼眸借助夜色,警惕盯着前方。 随亮光越来越近,两人心跳如雷,何权贵感觉到手一紧。 墨知知望着他,眼神十分惊恐,浑身都在颤抖。 不对劲。 何权贵低头,只见一条菜花蛇爬过来,正在墨知知的脚面上。 她性子刚烈,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蛇,平日里看到都会放声尖叫,浑身发软的人,此时硬生生没叫出声,紧紧咬住下唇。 何权贵也不敢出声安抚她,只好眼神安抚。 墨知知闭上眼,死死掐住何权贵的手腕。 外边的脚步越来越近。 “王爷叫我们夜里来这里找什么啊?” “排查东潘几座山有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有的话派人堵住,加以看守。” 来者是两个侍卫,他们一边走一边道。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通道,若是有,附近的村落百姓早就走了。” “说的也是。” 其中一个侍卫照了一圈,火把的光照在何权贵躲着的灌林前。 何权贵将头压低,紧紧搂着墨知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两人清晰可听对方的心跳声。 一刻,两刻…… “什么也没有,走吧。” 随着话音落下,火把光挪走,脚步声渐行渐远。 “没事了,没事了。”何权贵安抚的拍着墨知知,“他们走了,菜花蛇也爬走了。” 墨知知浑身发软,她强硬打起精神,坚定道:“夫君,我们快走,在天亮前找到出口。” “好。” 两人谨记一句话,一直往东走,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条十分隐蔽,被荆棘遮挡住的路。 说来也奇怪,在他们抵达路口时,荆棘往两边褪去。 “走!” 墨知知与何权贵对视,随着他们进去的那刻,荆棘重新回归位置,密密麻麻,遮挡住一条可以逃出东潘地的道。 . 拓跋王这几日不好受啊,焦灼的嘴角长泡,他在等去东潘地的探子回来。 林清禾来势汹汹,虎视眈眈王城。 扎特死了,玄微国师也被大景拿下,他一下子失去两名大将,拓跋兵也折损了上万个,经不起战争了。 尤其是听到西域派了使者接洽林清禾的消息,对拓跋王而言,又是重重一击。 拓跋王十分后悔当初决议攻打东潘地,若是再不制止住林清禾,恐怕要亡国了。 “大王。”侍从入王殿,身后跟着从东潘地回来的探子。 拓跋王起身,神色急切看着探子:“如何,秦将领可有带恒王启程去找大景国师?” 第289章 征用土地 探子话到喉咙,闻言忍不住顿了顿,他该怎么说出口。 “大王。”探子咽口水,低声道,“恒王反了!不仅将秦大人杀了,在东潘地的将士们也全被拿下。” 他垂眸,压根不敢看拓拔王的神色。 反了! 拓拔王往后退了几步,身子摇摇欲坠,是他大意了,恒王本就是大景人,如何能信他! 刘彦也是被探子的话震的灵魂都出窍了片刻,见拓拔王深受打击的模样,赶紧回神上前搀住他:“大王。” 拓拔王闭眼,冷静下来道:“刘爱卿,你认为此局该如何破。” 刘彦深思:“大王,大景国师是玄门中人,性情直爽,不喜杀虐,臣认为派人去扎纳城谈和。” “可。”拓拔王点头。 . 扎纳城的土壤肥沃,但他们之前都兴畜牧业,大片的草原都成了荒地。 林清禾驾马驰骋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抬头便是湛蓝的天,如棉般的白云,她深呼吸几口气,舒坦! “大景的国师来了!” 原住民们都紧挨着,满脸惊恐的看着林清禾驾马前来,她身后还跟着一支景家军。 林清禾从马上下来,随着越走越近,原住民眼底的慌乱越发浓重,不安的低下头。 胆子小的两股战战,被她的气场所镇压住,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他们部落的村长是个双鬓皆白的老头,拄着拐杖从人群中出来,颤颤巍巍对林清禾,笨拙的行了个大景礼:“贱民见过国师。” 有他领头,身后的原住民纷纷跟着行礼。 林清禾道:“不必多礼,你我皆是人,无贵贱之分。” 村长闻言愣住,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这大景的国师似乎并非难相处的,他刚想说话。 一个壮年男子突然拿着屠刀冲出来,目标十分精准冲林清禾砍去。 他恶狠狠大喊道:“大景人都该死!” 在他扑过来的那刻,林清禾身后的景家军反应迅速,一脚踹在男子肚子上,趁他吃疼倒在地上,将屠刀踢开,制止住。 突来的变故让原本缓和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起来。 村长与原住民面上都浮现局促,冲出来的人是他们部落最血气方刚的汉子狄鹤巴。 “你是何人。”林清禾走到狄鹤巴面前。 景家军想护在她面前,她一抬手都停下来后退,眼神却警惕盯着狄鹤巴。 狄鹤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自然是拓拔人,你这此地,不就是想征用土地吗?这块地供养了我们部落世世代代,没有它,我们就活不了。” 话音落下,部落的原住民们惊骇瞪眼,得知林清禾的来意,个个神态都变了,虎视眈眈盯住林清禾,大有一副要拼命的做派。 狄鹤巴说的不错,他们全然依仗这片土地生存。 林清禾眼底闪过似讶异,盯着狄鹤巴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消息的?” 她只在将军府的书房与周万秋几人商议过,今日来,正是想跟这些原住民们商量。 狄鹤巴哈哈大笑:“你想知道?杀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景家军迅速抽出佩剑,将他团团围住。 原住民们抱团不敢看。 林清禾微微一笑:“不用杀你,我也能知道真相。” 她从兜里掏出一颗丹药扔玄真:“给他喂下去。” 玄真仔细端详手中的褐色丹药,忍不住凑前闻了闻,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要不是不知这丹药究竟是何效果,他想吃了。 毕竟,出自林清禾手里的丹药,必定精品。 狄鹤巴看着近在咫尺递过来的药,他别过头,死死咬住嘴。 玄真强硬捏住他的下巴讥讽道:“不是不怕死吗,有种就吃了他。” 原住民的心高高悬起,毕竟是同部落人,他们替狄鹤巴捏了汗。 狄鹤巴眉眼微动,嘴巴被强硬掰开,一颗药直接塞了进去,直接顺过喉咙入肚。 他要死了吗? 狄鹤巴不再挣扎,视死如归的瞪着林清禾。 想象中的疼痛丝毫没发生,狄鹤巴逐渐有些不安,忍不住冲林清禾喊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你是如何知道,我来这儿是为了征用土地。”林清禾看着狄鹤巴,微微一笑。 狄鹤巴对上林清禾的眸子有些失神,下意识道:“是巾龙,他在将军府的当差。” 林清禾哦了声,收回视线。 她跟玄真对视眼,玄真立即跟随几名景家军回将军府,逮人! 狄鹤巴神情茫然,他记不得他刚说了什么。 林清禾不理会他,直接上前一步,原住民害怕的后退一步。 “我今日的确是为了这片土地而来。”林清禾道, 村长面色煞白,作势想要下跪求她,土地是百姓的命啊。 一股不可违抗的力度托起他的膝盖。 “国师。”村长察觉到林清禾的能力是凡夫俗子不能比拟的。 她能让狄鹤巴吐真言,光是站着不出手就能将他托起来,面对这样的人物,他们压根无招架之力。 村长站着一动不动,顷刻间,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为了部落里的所有人考虑,他想求饶,彻底臣服林清禾,希望她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条活路。 林清禾在他之前开口:“我不是来替朝廷征用土地的,今日来的目的,是要给每家每户划分土地,朝廷会统一发放麦种跟木薯种,大家种下,各家管各家的地,收成时每家每户按照收获交十分之一,剩下的都归你们自己所有。” 话音落下,鸦雀无声,只有草原上的风在刮着。 原住民包括狄鹤巴都惊愕不已,一时回不了神。 这是真的吗! 要是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狄鹤巴想到自己刚刚欲行刺林清禾,面皮发烫,压根不敢看林清禾。 “多谢国师。”村长率先回神,这次是真心实意,感激不已的下跪。 在他身后的原住民也真心实意的跪下,狄鹤巴缓缓起身,跟着一起。 “多谢国师。” 林清禾带来的景家军迅速丈量土地,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划分。 与此同时,在将军府书房的周万秋一心沉浸在林清禾给的兵法中,眼前突然出现一碗热汤,她蹙眉抬眼,见是侍从巾龙,她摆手:“拿下吧。” “周将军,这是国师临走之前,特地交代我给您熬的人参汤。”巾龙道。 听到是林清禾交代的,周万秋眉眼微松,伸出手:”拿来。” 第290章 敢招惹万秋的都是勇士 周万秋端起碗,果然闻到一股浓郁的人参味,她凑到唇瓣刚想喝下去。 “你看着我作甚。”她察觉到巾龙的目光格外灼热,直接将碗放下,蹙眉盯着他。 巾龙瞬间转移视线,露出一抹单纯的笑道:“毕竟是国师吩咐的任务,小的想看将军喝完,等国师回来,也有个交代。” 周万秋嗯了声:“我不习惯身旁有人盯着,你先下去吧,待会儿我自然会喝。” 巾龙神色微闪,站着没动。 周万秋锐利的视线扫向他:“怎么,还有事?” “没。”巾龙闪躲开,低着头往门边退去。 周万秋正准备收回目光时,突然瞥到巾龙放在身侧的手,掌心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她眼神瞬间暗下来,抬起手拿桌上的砚台丢出去,直接击中他的膝盖。 巾龙往前一扑,狠狠撞在门上,脊背传来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沿袭到脑门都是疼的。 他五指抓住地想起身,一股重力猝不及防压他的脊背上,巾龙抬眼朝后看。 “周将军,您这是。”他装作无辜状道。 周万秋冷笑声,直接拽住他的脑袋往后拖到桌前后,她端起刚他拿过来的汤,捏开他的嘴往里边灌热汤。 巾龙惊愕的瞪大眼,死命挣扎,硬是逃脱不了她的手掌心。 这贱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巾龙眼底流露阴郁跟不甘,就这一下,也被周万秋捕捉到了。 灌完手中的汤后,周万秋将碗砸在地上,冷眼瞧着他:“你果然不对劲。” 巾龙如同哈巴狗一般趴在地上用手指去抠喉,苦汁水都吐出来了,汤是一点没呕。 他在汤里下的是春药,本想等周万秋药效发作,他直接以身解药,然后再深情说要对她负责。 这样他就成了她的男人,说到底还是为了权力,可他没想到的是,周万秋太过警觉,更是个力大无穷,不似女人的女人! 很快他的药效发作了,热,浑身都热,下腹如同有上百只虫子在噬咬他的肉。 痒,又好痒!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的视线逐渐有些模糊,眼前又站着周万秋,他伸手去攀她的脚,渴求道:“求你,与我欢好,求你。” 周万秋这才明白他下的是什么药,眼底闪过似厌恶:“自食恶果!” 她踢腿想将他踹开,巾龙一把抱住她的小腿,目露渴求。 “滚开!”周万秋狠狠踢开。 巾龙得不到纾解,双眼赤红,整个人都陷入癫狂之状,他大喊道:“国师就要死了,你还不知道吧!” 那日,他在书房窗外,偷听到林清禾想将扎纳的土地都利用起来种植的话后,起了心眼,特地回部落掐头去尾告诉狄鹤巴,激起他的愤怒,想要借刀杀人。 周万秋骤然顿住,随即眼里腾升起浓烈的杀意,她蹲下身掐住井龙的脖颈:“你说什么?” 巾龙狞笑:“国师今日去的部落里,有个叫狄鹤巴的汉子,他力大无穷,擅长用刀,性情刚烈。 我告诉他,国师是去抢地的,以他的性子,定是愿意牺牲自我也要杀死国师。” 周万秋拽住他的脑袋往桌子上撞击。 砰!砰!砰! 一下!二下!三下! 整个书桌随着她的动作颤了又颤。 巾龙凄厉尖叫,头破血流,也不能让周万秋皱一丝眉。 玄真急急赶回府,听到书房的动静,心肉一跳,坏了! 他赶忙对身后的景家军道:“快,快去救周将军!” 几人迅速抵达书房门口,看到周万秋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巾龙都有些呆滞。 周万秋手里拿着匕首,正对着巾龙的裆部面无表情道:“就你这样的废物还能算计到国师?做什么春秋大梦。你那么爱下药,欲行不轨之事,那你这玩意儿也别要了,省得留着害人。” 不要! 不要! 巾龙闻言目露惊恐,使劲往后退想逃脱,看到门口来了人,急忙张口哀求:“救救我,救救我。” 玄真被周万秋的话跟她手里的刀惊的往后退了几步,听到巾龙的哀求,没忍住流露出一丝讥讽:“你活该啊,算计两个大景绝不能惹的女郎,自求多福吧。” 在巾龙快要爬出门槛时,周万秋的手抓住他的脚腕拉回去。 不要! 巾龙是真怕了,是真后悔了。 周万秋哪里是能睡的女子,她简直是女魔! 呵!周万秋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面不改色将他捆绑住,刀下刀落! 啊! 随着巾龙的尖叫声响起,门口的玄真跟几个景家军瞬间感觉下身一凉,紧张的咽了咽喉。 身后的门打开,玄真急忙回头。 周万秋犹如扔死狗般将巾龙扔出去,轻飘飘落下一句:“将他筋骨挑了,留他一条性命,我要让他生不如死的在世上活着。” 狠,真狠啊! 玄真咂舌,见周万秋看着自己,他冲她挤出一抹笑:“周将军。” “国师没事吧。”周万秋道。 玄真摇头:“没事,她特地让我回来逮巾龙这小子,没想到被你给制服了。” .... 一个时辰后,林清禾回来。 周万秋换了衣裳,在府门口迎接,看到她便双眸亮起:“国师,那狄鹤巴没能将你怎么样吧。” “没有,巾龙呢。”林清禾下马道。 周万秋顿住,有些心虚道:“废了。” 林清禾有些惊讶:“废了?” 玄真看周万秋在林清禾面前就乖巧的模样,他嘴角抽了抽,上前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知巾龙给周万秋下春药,林清禾了然:“干的好。” 周万秋瞬间雄起,恢复精气神在她身旁鞍前马后,又是问渴不渴,饿不饿的。 玄真石化在原地。 他一定要告诉身边人。 大景有两个女子绝对不能招惹,不能得罪。 一个是林清禾,一个是周万秋! 第291章 赖府喜事 秋风萧瑟,连夜间下了一场雨。 那日何权贵与墨知知从东潘地逃出,路上几乎没怎么歇息,赶往戈壁城,快入城时淋了这场秋雨,两人都染上风寒,晕倒在路上。 他们距离城门只有三里路了。 何权贵想将墨知知搀起来,可他自己也浑身无力,刚站起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夫君。”墨知知眼角淌出泪,戈壁城近在眼前,可对于他们夫妻两人而言,格外遥远。 他们染上风寒,又来历不明,墨知知压根没指望有人会伸出援手。 在意识昏迷之际,她绝望的闭上眼。 “少爷,前方躺了两个人。” 赖府的马车经过,猛然看到两个人躺在路边,车夫吓一大跳,急忙攥住缰绳停下。 赖竹庄搂着谢氏,夫妻两人昨几日去农庄住了几日,感情甜如蜜。 听到车夫的话,赖竹庄皱眉,他下意识怀疑是有人碰瓷。 这段时间他逐步接手了家中生意,也因着都认识林清禾,他与首富曹德有了话题,两家的关系交好。 同时他也看到了以往看不见的东西,人的钱财一旦多了,身边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就如他一直亲近帮衬的表哥高秋,为吃他家绝户,谋划了七八年。 赖竹庄叹口气,想让车夫绕道而行,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 万一呢,万一地上两人真的是病了。 他想起林清禾曾说过的话,积善积德。 “将他们带回府里。”赖竹庄道。 赖母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看马车归来,脸上露出笑容。 “娘。” 赖竹庄搀着谢氏下马车,看到她都笑着喊道。 赖母诶了声,视线下意识落到谢氏的肚子上,这段时日她让后厨变着法子给着夫妻俩补。 赖竹庄更是日日行房事,可谢氏的肚子还是没动静,赖母有些失落。 但她也不是个恶婆婆,早前赖竹庄不行,谢氏也依旧不离不弃,贤淑温良的性子也很对她的胃口。 “快进来,曹府送来了一筐柿子,柔儿爱吃,特意给你留着了。”赖母亲热的拉过谢氏往里走。 谢氏温婉笑道:“多谢娘。” 尽管赖母掩饰的很好,她还是注意到了赖母失落的眼神,心中也不是滋味儿,她自己也很急。 子嗣对于赖府而言真的很重要,各方亲戚都盘算着想过继的心思,旁人也背地里嘲笑她和赖竹庄生不了。 赖竹庄完全好了,那生不了的是不是只有她了。 这段时日两人和和美美,赖竹庄眼底只有她一人,她不想他纳妾。 想到这儿,谢氏垂眸,心中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般,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眶也十分不争气的红了。 就在此时,一双手搂住她的肩,将她偏离赖母。 “别着急,顺其自然,天自有定数。”赖竹庄凑到她耳畔安抚道,见赖母看过来又笑嘻嘻,“娘今日真好看。” “泼皮,娘都老了,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赖母瞪眼,面上却是笑的开怀。 赖竹庄轻轻将谢氏推到她面前。 谢氏会意,挽住赖母的胳膊笑道:“娘年轻时就是有名的大美人,有了阅历的娘更加美了。” 赖母被哄的眯眯笑,她点了点谢氏的额头:“柔儿也被泼皮带坏了,尽打趣我。” 一片欢声笑语中,赖竹庄突然想起来马车后面的那对夫妻,赖母得知后,立即叫管家找来大夫。 “如何。”赖竹庄见大夫把完脉,急忙问道。 大夫道:“这对夫妻是受寒了,好在他们的身体底子不错,并未伤到根本,等服入药退热就好了。” 赖竹庄松了口气,将诊金递给大夫,还给他拿了几个柿子。 大夫笑着接过,经过女眷身旁时,他不经意间瞥了眼正准备吃柿子的谢氏,定睛再看,忙道:“夫人莫吃。” 谢氏吓了一跳,迷茫的看向他。 大夫上前道:“夫人可否将手伸出来,老夫诊一脉。” 谢氏看向赖母,见她点头后将手放到桌面。 大夫刚想将纱布放在她手腕上再搭脉,赖竹庄道:“大夫直接把脉吧,您是大夫,医者眼里无男女。” 这句话也是林清禾说的。 大夫眼底涌现错愕,回过神诶了声。 医者眼里无男女,他赞同! 谢氏有些紧张的盯着大夫,片刻后,大夫笑道:“恭喜夫人,您已有身孕一月了,刚老夫阻止你吃柿子,是因从你面相中看到一丝孕象。 柿子属寒,孕妇不宜吃。” 谢氏愣住,脑子一片空白。 赖竹庄也被这消息震的一时没回神,傻愣愣的站着。 “秀娟,快给大夫喜钱。”赖母最为稳重,此时声音也因激动变得有些颤抖。 婢女秀娟给大夫递过去一个荷包,将他送出赖府。 “娘子有身孕了。”赖竹庄又笑又哭,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摸谢氏的肚子。 谢氏也欣喜不已望着自己的肚子。 赖母掖眼角的泪,终于!赖府终于有后了! “柔儿,辛苦你了。”赖母拉着谢氏的手,满脸喜意。 赖竹庄此时拍了下掌:“林大夫说的是对的,行善积德帮了别人的同时,也是帮自己。今日将那对夫妻带回来请了大夫,大夫发现娘子有身孕,阻止吃柿子,真是奇啊。” 赖母深以为然,几人心中更加坚定要行善积德。 墨知知跟何权贵醒来,两人对视眼后猛地从床榻坐起来,有些慌张的环顾四周。 “你们醒了啊。”赖竹庄进来道, 何权贵看他面善,起身道谢后问:“公子,这里是何处。” 赖竹庄有些讶然打量他们两人:“你们是何方人士?此处是戈壁城,我姓赖,你们是来寻亲的吗?” 听到是在隔壁城,何权贵面容微松,他轻声道:“我夫妻两人来此地是想寻国师。” “国师?”赖竹庄更讶异了,他道,“国师不在戈壁城,在扎纳城。” 外边都传疯了,国师连续攻下拓拔两座城池,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拓拔来犯! 这两人竟不知晓,赖竹庄起了警惕心。 何权贵观察到他的眼神变化,心底咯噔声想解释。 屋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少爷,曹家来人了。” 第292章 找个帮手艳压 “德叔。”赖竹庄看到曹德便喜笑颜开迎上去,在前面领着进了正堂。 曹德一眼看出他今日满脸喜色,抿了口茶水道:“贤侄有何开心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赖竹庄急忙收了收嘴角,看向曹德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德叔,我娘子有孕啦,不过才个把月,不宜对外说。” “恭喜贤侄。”曹德点头,他又道,“林大夫之前有交代,叫我今日来你府上接人,至于是谁她倒是没说,只说他们也在找她,” 赖竹庄惊愕瞪眼,德叔要接的人该不会是何权贵夫妇吧,可他俩不是要找国师吗? 他喉咙微滚,嗓子有些发紧:“德叔,您知道林大夫是何身份吗?” 曹德道:“是清山观的少观主,能掐会算,医术高超,是个能人啊。” 清山观,少观主。 赖竹庄心底默念,他道:“德叔,我府中今日的确来了对夫妇,她们要找的人是当今国师,我不确保林大夫要找的是不是他们。” 曹德浑身一颤,脑子如被白光击中。 他听说过远在京城的国师就是个坤道,以超高的医术扬名,得先帝重用,封为国师。 林清禾也是坤道,医术也是高超。 上个月国师就抵达戈壁城助阵了,这一切好像都对的上。 所以……… 曹德与赖竹庄对视眼,又激动又默契道:“国师就是林大夫!” 知道何权贵夫妇要去找的人就是林清禾后,赖竹庄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一百两银子。 何权贵惊的连忙摆手:“这不能要,赖少爷伸出援手救了我夫妻两人,已是心存感激,无以为报,怎能要恩人的银两。” 墨知知直接将赖竹庄的手推了回去,满脸正色好:“赖少爷,我杀猪是一把好手,等有机会,我宰一头猪送给你。” 赖竹庄被她的话震的瞪大眼,对上墨知知认真的神态,想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钱你们拿着路上用,要是碰上贫苦的百姓,随心给点,也算是替我做好事了。”赖竹庄笑道,不容两人拒绝,直接放到送他们的马车上。 何权贵不好意思,还想推辞,墨知知爽快道:“赖少爷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赖竹庄见她松口,心满意足点头,他又上前塞给墨知知一张千两银票:“麻烦你见到国师后给她,就说是我对她的感谢。” 这钱墨知知拿着就真烫手,她忙退后一步:“替国师收下行贿的钱,这不得遭天谴。” 气氛骤然一僵 赖竹庄忙解释:“你误会了,我娘子有身孕了,当初是国师出手诊治的我俩人。” 墨知知松口气,见他神色不似做伪,这才收下:“我一定会还到国师手里。” “多谢。”赖竹庄目送他们上马车,由曹府的一支侍卫护送离开。 . 林清禾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右手执茶杯喝茶,左手吃着绿豆糕,那叫一个惬意。 “国师。” 外边传来脚步声。 林清禾保持半躺的姿态不动,抿了口茶后,轻轻撩起眼皮:“啥事?” 玄真悄声道:“景将军来扎纳城了,就快抵达府邸,那狗皮膏药西域公主也来了,您快起来梳妆打扮。” 林清禾哦了声,将茶杯放下,就当玄真以为她要起身时,结果看见她直接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国师!”玄真急眼,“西域公主跟个花孔雀一样,花枝招展的,身上的香味儿更是熏人,您要艳压她才是。” 林清禾瞥向他。 玄真立即闭嘴,眼睛却流露不甘。 “我艳压她,你很开心?”林清禾有些不解问。 比容貌向来都是女子所为,他一个大老爷们,哦不,一老头儿,哪儿来的胜负欲。 玄真听口气,自我感觉有戏,赶紧激动道:“当然!不仅是我,所有景家军看到你艳压西域公主,都会觉得开心! 一是因为你就是世上最美最仙的女郎! 二是我们都是大景人,国师的容貌,将士们的荣耀。” 林清禾听得鸡皮疙瘩起一地,突然发问:“老头儿,你这辈子谈过情爱吗?” 不然嘴怎么这么能说,能哄。 玄真神色一僵,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啊!他落寞道:“我师傅算过我八字,说我孤寡。” 林清禾道:“那你师傅可是说错了,遇上我,你就不会孤寡了。” “国师要给我介绍个如花似玉的女郎么?”玄真期待道。 林清禾上下打量他,啧了声:“你要不去照照镜子,你有家财万贯么,不然如花似玉的女郎会为了什么嫁一老头, 是图你不洗澡,还是老了不中用了。” 玄真心好痛,当林清禾的毒舌用到别人身上时,他听得直想笑,当这回旋镖到了他,那就一点儿都不好笑,他想哭。 “既然没有,那岂不就是孤寡。” 他说这话时,林清禾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落寞。 她道:“情爱也不一定会陪伴一辈子,但你入清山观,同门会如亲人般陪伴身边,永不弃。” 玄真听了大为感动,他道:“所以,国师可以梳妆打扮了吗?” 真……执着! 林清禾道:“我给你唤个跟西域公主比的过来,别急。” 玄真懵了下,下一刻就见林清禾身边突然出现一道红光。 “少观主~” 一道红影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林清禾怀里,玄真眼睁睁看着她勾起林清禾的下巴,作势就要亲下去。 要死哦!要死哦! 玄真刚想阻止,门口传来脚步声。 “清禾。”景衍进屋,身后还跟着西域公主。 屋内一幕将几人都震的瞪大双眼。 红莲趴在林清禾身上,柔若无骨的攀着她的肩,娇滴滴道:“好多人啊,少观主,人家怕怕~” 景衍嘴角一抽,他认出红莲了,那只骚狐狸。 “景将军,我们就别打扰国师了吧。”西域公主开口道。 红莲瞬间抬头,露出一张艳光四射,夺目绝伦的脸,冲西域公主挑衅勾唇。 看清她面容的那刻,西域公主神态有些僵,五指缓缓攥拢,大景的女人都生得这般好看? 第293章 她是狐狸精 “你就是西域第一美人啊。”红莲知道西域公主的身份后,起身到她面前绕了一圈。 西域公主感受到她的打量,面容微动,心底莫名有些慌。 “不错。”她傲然微抬下巴,眼底流露敌意盯着红莲。 红莲如同鬼魅般手攀上她的肩,头从她脖颈处探出来:“长的倒是不错。” 西域公主冷哼声:“那是自然,配你们大景的将军正好。” “哪个将军?是她么,还是他呢。”红莲指着闻声前来的周万秋与郭不凡。 周万秋看到红莲有些愣神,随即夸赞道:“姐姐好生漂亮。” 红莲娇笑声,给她抛媚眼:“好眼光。” 红莲前边的衣领敞的有点大,露出洁白如玉的锁骨与大片肌肤,郭不凡不敢看她,只一眼就别开视线。 “哪儿能是他们,尤其是那黑铁块,生的那般模样,配得上我么?“西域公主目露轻蔑的瞥了眼郭不凡,看向景衍时又面带娇羞,“当然是景将军。” 话音落下,红莲瞬间冷脸,审视上下打量她,挑剔道:“鼻子不够精致,皮肤有些黄,粗糙,眼睛挺大的,但无神,没人告诉你瞪眼像牛眼睛吗?” 她的态度骤然转变,西域公主愣了下,随即大怒,气的过什么都在发抖。 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无人挑过她脸的刺,偏偏红莲说的是她无数次照镜子,也觉得刺眼的地方。 还没完。 红莲继续讥讽:“像你这样的还敢肖想少观主的人,也不照照镜子。” 嗤!她笑了声。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高啊,这是高手!玄真这会儿看红莲的眼神都在发光。 不仅生得美,嘴皮子也溜,能将西域公主的嚣张气焰压下去,扬大景威风啊。 少观主的人! 景衍沉浸在红莲说的这几个字中,嘴角的笑想压也压不下去。 西域公主被气哭,双脚一跺,抹着泪出去了。 玄真喜形于色,看着红莲道:“姑娘好厉害。” “过奖过奖。”红莲大方露齿笑,见玄真穿了一身道袍,眼神一闪,突然问道,“你也是道士?可看出来我是什么身份?” 玄真愣住,仔细端详红莲片刻后道:“国师身边的人都是能人,姑娘生性潇洒,为人落落大方,自然是出自名门。“ 他直接忽略红莲露出大片肌肤,跟与世家女截然相反的装扮,夸夸道。 红莲的笑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了些,她看向林清禾,无声传话。 “少观主~!这老道学道不精啊。” 林清禾嘴角微抽,低头抿了口茶。 “老道可猜错了哟。”红莲回到林清禾身旁,软骨头般继续贴着她,眼神妩媚又慵懒,“我是青楼的花魁哦。” “师傅,她是狐狸精。” 与红莲后半句同时响起的话是玄微说的,他走到玄真身旁道。 “什么狐狸精,这分明是………”玄真瞪他,又欸了声,花魁?那他还说她是名门之女。 啊,好丢人。 还好有玄微垫背,说她是狐狸精。 玄微看着红莲,怎么看都能看出她的本体是狐狸精,但玄真又说不是,难不成真是他看错了。 没了一段记忆的玄微,性子很是赤忱,他直接上前,捏住红莲的脸颊。 “欸!”玄真惊呼,想将玄微的手拨开。 红莲直接吐舌在他手心舔了舔,媚眼如丝的望着他:“道长好厉害哦,看出我是狐狸精。“ 玄微蹙眉,下意识想拿符篆。 第294章 求见国师 “你这狐狸精好骚。”玄微皱眉,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 林清禾笑出声,终于有个人也跟她一样闻得到红莲的狐狸骚味儿了。 红莲却没听出来,她搂住玄微的脖颈:“狐狸精怎么能不骚呢。” 玄微直接将她甩出去,红莲直接跳到榻上躺下,动作轻盈,每个姿态都又魅又娇。 西域公主返回,闻言嗤了声:“原来是不入流的花魁啊,生得再美又如何,还不是个被千人骑,红唇万人亲的货色。” 得知红莲的身份后,西域公主心底的那点不舒服彻底消退,她可是公主,哪儿是一花魁能比的。 话音落下,红莲脸冷下来,刚想怼她,就听玄微道:“刚我听到你们在比容貌,单论这个,你生的一般。” 西域公主没高兴过片刻,闻言怒视他:“我哪儿一般?我可是西域第一美人!” 她极力自证,特意拉住西域使臣:“你说,是不是!” “在西域,公主确实是。”西域使臣头都大了,他看看林清禾几人的脸色,紧张说道。 西域公主冷哼声,盯着玄微,指着自己的脸:“看清楚!” 玄微皱眉,不解她为何非要强调容貌,在他看来,女子各有各的美,但论姿容来评判,太浅了。 他认真的看了看西域公主,道:“鼻子大了些,皮肤糙了点儿,没人告诉你瞪眼看人时,像牛眼吗?” 哦!好熟悉的话。 玄真咋舌,他这逆徒跟红莲真是有默契啊,说的话一模一样。 红莲娇笑出声,在玄微蹙眉看过来时,又了个抛媚眼:“道长好眼光。“ 玄微不解林清禾为何养一只狐狸精在身边,他挪开眼,躲到玄真身后。 “公主去客房吧。“玄真笑眯眯道。 花枝招展的红莲将西域公主压下,这让他很高兴,也不管林清禾究竟打不打扮了。 西域公主气的脸色都发绿了,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使臣急忙拉住她,哀求道:“公主!” 他祈求的看着她,可千万别惹事了,要是惹的林清禾不高兴,直接让他们滚,那怎么交差啊。 西域公主不管不顾,她委屈不已的望向景衍:“景将军。” 景衍端着茶,悠悠躲到林清禾身后,给了她一个完美的背影。 …… 西域公主气的红了眼。 “公主。”林清禾啪的将茶杯放在桌面上,里边的茶水溅了几滴出来,她冷眼盯着她,“同为女子,我不愿说些难堪的话为难你,还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我的人,岂容你说三道四,岂容你脸皮厚就巴上。” 红莲眼睛一亮,立即到林清禾身旁,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感动不已。 景衍的眼同样亮起,迅速转身。 他与红莲对视眼,双方都燃起占有欲。 清禾说的是我,不是你! 林清禾一手搂一个:“乖,别闹。” 景衍的脸庞瞬间爬上红晕。 红莲也被这声乖迷的七晕八倒。 简直没眼看。 郭不凡与周万秋轻咳几声,转移目光。 西域公主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去了客房。 “国师,拓跋王派来了刘彦前来谈和。” 等她走后,周万秋禀告道。 林清禾挑眉,看了玄微一眼:“见。” . 正堂内,刘彦坐立不安,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他瞬间正襟危坐,面带微笑看着门口。 见到青影衣角,他迅速起身行大景利“见过国师大人。“ 林清禾虚扶他一把:“无须多礼,刘大人,又见面了。“ 刘彦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抬头看到跟在玄真身后的玄微后,笑容僵住,忍不住喊他:“国师!你没事!” 玄微眉头一蹙,警惕的看着他呵斥道:“我们大景的国师就在你前面,你胡说八道什么!” 刘彦面容瞬间凝重,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敢多问,急忙追上林清禾。 两方人入座,谁也没先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国师大人,我今日来代表我国君主,一是表达歉意,二是想与大景谈和,还望国师莫要继续进攻。”刘彦真挚道。 林清禾嗯了声,懒洋洋撩起眼皮,说的话却霸道十足:“贵国的诚意呢?” 刘彦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缓声道:“我国愿签百年不起战争的协议,每年进贡百万白银,共计二十年。” “行。”林清禾直接点头。 顺利的让刘彦惊讶又不可置信,面容呈现欢喜,眸底更是浮上一层泪花:“多谢国师。” 他以为有一场硬战要打,没想到林清禾就这么答应了,激动在心底无法言表。 林清禾道:“我答应是为了两国的百姓,战争起,受苦受难的是无辜的百姓。 此次戈壁之战因拓跋而起,也付出了两座城池,代价够大了。” 刘彦点头,心中彻底被林清禾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他点点头哽道:“是。” 林清禾看向玄真:“老头去叫后厨加菜,设宴招待刘大人。” 玄真欸了声,临走之前还将玄微给叫去了,他怕他跟刘彦多待会儿,坏了的脑子,等下全想起来了。 玄微却是觉得刘彦好眼熟,看了又看。 “玄微。”玄真语气严肃喊他。 玄微欸了声,急忙跟上。 林清禾答应了不再进攻起战,刘彦也自觉的不过问他的事,脸上带着浅笑陪她喝茶。 酒巡饭后,刘彦有些醉了,他哭道:“身为丞相,我不够格啊,拓跋内部的根都腐烂了,一人如何揪的出来啊。” 几杯酒后,红莲与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刘兄,要我说,直接把他们都给杀了。” 刘彦摇头摆手:“红妹你不知啊,我是个外来人,在拓跋没有根基,没有家族。今日我敢动他们,明日他们就联合派人来追杀我。 红妹,我苦啊!” 红莲拍了拍他的肩:“刘兄,你孑然一人还更好,无软肋,你只要抱住拓跋王的大腿,挨个解决,就没人敢惹你了。 再说了,要是连拓跋王都保不住你了,那你在拓跋卖力干什么,反正你也不是拓跋人,到时候就来大景找少观主,她会收留你的。 清山观还少个扫地的。” 说完红莲还冲林清禾傻乎乎的笑。 “是吧,少观主~” 林清禾嘴角微抽。 刘彦此时的酒醒了些,浑身都起了一身冷汗,他竟然在跟大景的人说拓跋的弊处。 林清禾递给他一张符:“我观你面相,三年之内有一死劫,此符可保你一命,逃之夭夭后,可来大景清山观。” 刘彦脑子嗡嗡作响,理智告诉他不能接,行动却很老实,伸手接过放好,嘴巴也不受控制:“多谢国师,我会的。” 正说着,周万秋从外边进来,神色有些沉重。 林清禾起身。 周万秋迎上去在她耳畔轻声道:“国师,东潘地的拓跋军都被恒王剿灭,他以东潘地为国,自立为王了。” 第295章 抵达扎纳的夫妇有出路 秋意浓,路边的树木叶子都呈黄色,地面落叶铺成厚毯般。 何权贵夫妇在曹府的马车护送下,紧赶慢赶,终于抵达扎纳城的将军府。 站在府门口,两人有些紧张。 他们要见的是国师,她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二位是?”府中的管家主动上前问道,态度和蔼可亲。 何权贵略微放松,他道:“我们是东潘地来的百姓,有紧急事告知国师。” 东潘地,管家是从戈壁城带过来的大景人,听到这三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他正色道:“还请两位等等,我这就禀告国师。” “是。”何权贵行了一礼,与墨知知在门口候着。 书房内,林清禾上座,景衍在其旁。 周万秋将探子的话复述一遍后,几人神态都变得不太好。 “国师,我请缨带兵去攻东潘地,擒拿反贼恒王!”郭不凡跪地,满脸正色道。 林清禾摇头:“先别急。” 正说着话,管家敲门,在书房门口道:“国师大人,府前来了对从东潘地来的夫妇,说是有紧急事要跟您说,您是否要见?” 屋内骤然一静。 郭不凡看向林清禾道:“国师,其中会不会有诈。” 林清禾当即掐了一卦,她笑道:“老熟人送来的人,让他们进来。” 何权贵与墨知知得到准信,两人走在府内也没到处乱看,挺直脊背跟在管家身后。 “到了。”管家笑道。 何权贵深呼吸一口气,牵着墨知知踏入门槛,两人瞬间感觉到几道审视的视线。 两人行礼:“见过国师。” “无须多礼,坐。”林清禾道。 她一出声,何权贵跟墨知知相视眼,又激动见着了国师,又震惊国师看起来不算大,才及笄的年纪吧。 玄真在旁侧观察他们面相,边看边点头,墨知知颧骨微高有肉,说明她性格有些强势,但眉眼又是精致的,眼神柔和有光泽,是善相,五官与脸型搭配看起来很明艳,很舒服的长相。 何权贵面相比墨知知还要柔和一点,也是善相。 感受到他们很紧张,玄真笑道:“两位大老远前来就为寻国师,有什么话就说吧。” 何权贵看了林清禾眼,又看向她身旁几人。 林清禾道:“无妨,你说罢。” 何权贵闻言点头,将东潘地的现状一一告知,他道:“国师,凭借恒王的性子,他一定会拥兵自重,反了。” 林清禾颔首:“你十分敏锐,有没有想法做个军师。“ 何权贵愣了下,心底想着,为何国师如此淡定,还说起其他的了。 “自然是愿意的,可草民没读过几本书。”何权贵有些自卑道。 墨知知闻言,心底泛起心疼。 其实何权贵是上门女婿,他家里穷,有三兄弟,作为最小的他不受宠,自立门户寻口饭吃。 而她是屠户的女儿,早几年双亲重病去了,她一人顶起了摊子,与何权贵偶然相识,两人结为夫妻,互帮互助,互敬互爱。 何权贵看着是个读书人模样,生得也好,可实际上他没读几年书,姑且称得上启蒙过。 墨知知却知道他十分聪明,要是能读书,绝不只是做个屠户。 她想帮何权贵在林清禾面前美言几句,话到喉间又不知道说什么,眼神透出干着急。 林清禾道:“无妨,可以学,你不怕苦就行。” 何权贵大喜,扑通跪在地上,眼底闪烁泪光:“多谢国师大人,我不怕苦。” 没有什么比幼时吃不饱饭,父母疼爱兄长们,将吃食匀给他们,委屈他苦。 没有比二哥不是读书的料,父母却偏偏举全家之力供他去学堂,进书院,忽略三岁就能跟着二哥背下一首诗的他苦。 能读书,能利用脑子养家糊口,他可太愿意了。 墨知知眼底也涌现欣喜,跟着何权贵也一起跪下:“多谢国师。” 林清禾仔细看了看她的面相,问道:“可将你的八字报给我,算一卦?” 墨知知也不扭捏,立即给了八字。 玄真凑到林清禾身旁一起看八字,也算起来。 片刻后。 林清禾道:“你的八字挺适合做将才的,愿意的话跟着周将军吧,先从女兵做起。” 墨知知傻眼,每个字她都听懂了,连起来却……… “知知。”何权贵推了推她,“赶紧多谢国师。” 墨知知惊喜大喊:“多谢国师大人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我愿意!”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眼神坚定富有光泽。 玄真一拍掌,激动道:“对了!对了!她身强又是七杀命格,确实适合做将才。” 夫妻两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初衷是来报信,结果都被留了下来。 墨知知跟着周万秋,每日都受益匪浅。 何权贵跟着容向松也学到很多东西,除此之外,他与墨知知每日都要跟另外的夫子读书识字。 此项对于何权贵而言是如鱼得水,于墨知知而言就是煎熬,她不算耐得住性子的人,更喜欢玩弄刀剑。 但何权贵告诉她,要是目标是做个女兵,力气大,武功高强可以。 若是想成为将领,必须识字,看得懂兵法,会排兵布阵。 墨知知见过林清禾跟周万秋后,她们成了她心目中崇拜的目标,逐渐也耐得下性子读书识字。 恒王以东潘地为据点自立为王的消息,传回宫里,正在景和帝的书桌上。 第296章 恒王反了 东潘地 塞外营地。 恒王帐内。 齐明一席铠甲站立在恒王面前。 恒王右手一挥,手掌撑在膝盖上,威风凛凛。 “传本王令,在全城广招天下勇士。” 齐明拱手作揖,直起身子后,眉头微皱。 “如今城内人心惶惶,此刻招兵买马,怕是不妥。” 恒王抬眸冷眼一抬。 “为何不妥?” 齐明:“天下人都在传大王您……您……” “本王如何?” “说王您有谋反之意,此次若扩充军队,怕是更加遭人口舌。” “那又何妨?”恒王浑身散发一种冷意,不怒自威。 齐明心头一颤,知晓了恒王话中之意,再次弯腰作揖。 “属下明白了,只是这次招募的条件?” “凡符合壮丁者皆赏赐十贯铜钱!” “这……库房……” “听令行事!” “是。” 齐明退下。 翌日清晨。 东潘地全境发布招募令。 城墙下,人群攒动,所有人都在讨论眼前的招募令。 “十贯钱?这么多,这个恒王什么来头?” “恒王你都不知道,东潘地的这个!”一老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我得让我家那混小子去试试。” “一个王爷招兵买马,居的是什么心?” “那还要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谁的兵马强壮,谁就有话语权,怕是这个恒王已经盯上了主子之位。”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个恒王手眼通天,要是传到他耳朵里……” — 招募令发布第二天。 东潘地流言四起。 文人志士情绪激扬,在高堂、府庙、青楼、酒肆……大放厥词…… 批判恒王此番招兵买马,怕是生了谋反之意。 恒王压根不惧,既然想做,就绝无退缩之意。 前有项雨青领头抗议,怒斥恒王狼子野心,后有能武之人痛斥恒王当了反贼,自立为王。 更有人聚众在府衙门口慷慨陈词,指责恒王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大逆不道。 “乱臣贼子!” “谋逆者,必遭天谴!” “其心可诛。” 各个场合都召来了百姓围观。 有人默不作声,有人高声附和,更甚者群起激愤。 “祸乱朝纲者,杀!” “王公贵族,一并杀之!” “杀杀杀!” “……” 营内。 齐明扶帐入内。 神情凝重。 恒王正在饮酒。 齐明单膝下跪…… “启禀殿下,招募令张贴后,东潘地内流言四起,文人志士纷纷聚集在公共场所,对您……” 恒王一杯酒饮尽,放下酒杯,目光中骤然浮现出杀意。 “那就让这种声音消失。” 齐明愕然抬头。 恒王的性格,绝不是让他撤下招募令。 那么,让声音消失的唯一方法就是…… 齐明急呼:“殿下三思,这些文人志士在东潘地声望显赫,若贸然……” 恒王大手一挥。 “不必多言。” 恒王冷声道: “杀一儆百,本王便是要这东潘地的蜉蝣知晓谁才是大树。” 齐明拱手:“是,殿下。” 招募令发布的三天内。 文人志士日夜渐出。 然三天后,全城的声音忽然销声匿迹,连带着那一伙文人志士全部消失在东潘地。 招募令发布第五天。 满城尽挂人头, 城墙上下氤氲一股森然之意。 此等手段, 令全城百姓惶恐。 让原本想要发声者,皆皆闭嘴。 恒王一名,在东潘地,更加令人闻风丧胆。 令齐明意想不到的是,招兵买马变得异常顺利。 有心者,盛赞恒王雷霆手段,杀生成仁,纷纷选择投靠。 龙虎山是东潘地的山贼藏身之处,他们多半是血性十足的汉子。 “大当家的,恒王反了!”山贼们全都聚集在山寨内,双目充斥着兴奋的光。 大当家哈哈大笑:“既然这反贼都能为王,那我们也能反,也能称霸称王。” “簇拥大当家的为王!” 一应百呼。 大当家摆手,全场瞬间安静。 “从长计议,要反,兵得精,诸位这段时日可得好好训练一番,才能强,才能打得赢,才能反。”他道。 “大当家说的对!”底下的小喽啰们纷纷将手举过头顶。 大当家眼底闪烁异样的光,唇角微扬。 秋雨淅淅沥沥,扎纳城的百姓们都披上了外袍。 林清禾设宴请刘彦与西域使臣齐坐一堂。 拓跋跟西域关系紧张,两人一对碰,敌意都展露在眼里,火星沫子四射。 西域公主直接翻了个白眼,刘彦互不相让,双眼一瞪。 玄真看的直偷笑。 入座后,刘彦对着林清禾举杯:“国师,我敬你。” 西域公主不甘示弱,也端起酒杯一口闷:“敬你。” 刘彦讥讽:“有些人好生没礼貌,连称呼都没有,国师,我提议将无礼之人赶出去。” 西域公主急眼:“胡说八道。” “那你叫啊。”刘彦冷哼, 西域公主瞬间看向林清禾,话到口中又喊不出来,一张俏脸憋的通红。 “国师,我敬您。”西域使臣笑着行礼,又好和颜悦色对刘彦道,“刘大人,好久不见,您看着越来越睿智了。” 刘彦笑了笑没回。 林清禾举杯小酌一口:“大家都坐下吧。” 酒过三巡。 桌上几人都被灌醉。 西域使臣跟刘彦红脸:“你们拓跋王打的什么损主意我们都知道!你们就是一群强盗。” “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来找大景的国师,无非就是想联合对付我们拓跋。”刘彦不甘示弱喝道。 啪! 西域使臣拍在桌面上,狠狠瞪着刘彦,刚准备说话,头晃了晃,直接晕了过去。 刘彦指着他笑:“你这酒量实在太差。” 话音落下,他也倒在桌上,双眼闭上了。 “你们都是些小趴菜。”西域公主双颊酡红,摇头晃脑道,眼底很是得意,说完也倒下了。 众人……… 郭不凡匆匆进屋,看到这一幕愣了下,他走到林清禾身旁低语:“国师,恒王自立成王了,在东潘地广招兵马。” 林清禾眼眸微闪,她点头:“我知道了。” . 京城,景和帝正在练字,他在诗词上颇有造诣。 林清禾连攻下两座城池让他心情大好,非常有闲情逸致。 探子匆匆进宫,跪在御书房前求见,王德观他神色便知是急报。 “陛下,探子回来了。”王德走进御书房,在景和帝耳边轻声道。 景和帝笑:“让他进来。” “是。” 探子入内,迅速跪下,急语又十分清晰道:“陛下,恒王以东潘地为据点反了。” 啪嗒! 景和帝手中的笔折断,洁白无瑕的纸上晕染了许多墨。 第297章 景和帝的想法 恒王反了,反了! 这景和帝心底咯噔,神色十分慌张,双手撑在桌面上,脑子嗡嗡作响。 恒王心机跟手段都比他的高,他曾听景武帝临死前说过,恒王是最适合做帝王的性子,他则软了一点。 这句话在他心底留下很深的烙印。 “陛下。”王德担忧的看着他。 景和帝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去吧。” 王德道是,临走前特地看了他一眼,心底叹口气,道林清禾在就好了。 他是伺候过景武帝的老人,如今在景和帝面前伺候,深知两人的区别。 在景武帝身边就真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景武帝果断,心狠手辣,将帝王之术玩弄在股掌间。 要不是老年怕死,寻求长生不老,折腾坏了身子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荒唐事迹,单论政绩而言,确实是合格的帝王。 景和帝性子软,好掌控,在他身边也不用总提心吊胆。 恒王反叛,他第一反应不是立即派人追杀拿下,而是心慌害怕,王德看在眼底,心中有些失望。 御书房只剩下景和帝一个人,他静静坐在龙座上,心思繁乱,手指不断在桌面上敲打。 他究竟是杀恒王呢,还是不杀? 翌日,溯王听到风声立即进宫,刚进御书房就道:“皇帝哥哥!赶紧派兵剿灭恒王!” “你觉得应该杀老八?”景和帝神色不明道。 溯王点头:“是啊。” 他有些不明白,人都反叛了,不第一时间抹杀,待发展起来,可就不受控制了。 景和帝看向他:“若是他以东潘地的百姓为要挟,朕又该如何。” 溯王愣了下,思索会儿道:“可是若是不出兵镇压,后面就会发展成更大更棘手的问题,到那时伤亡也必不可少。 要想稳固皇权,就得当机立断,牺牲一部分人。” 两人对视,气氛冷凝下来。 景和帝的眼睛缓缓赤红:“难道东潘地的百姓就不是命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适合做皇帝,不适合做这个位置。 看来你比我还早更适合。” 景和帝的语气越说越激动,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溯王有些懵,他第一次看景和帝这个模样,面色无措:“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景和帝有些颓丧的坐下,他摆摆手,“你出去吧。” 溯王上前捏了捏他的肩:“皇……” 话还没说完,景和帝提高音量:“出去!” 溯王吓了一跳,有些委屈行礼:“是,陛下。” 景和帝面容瞬间呈现懊悔,眼睁睁看着溯王离开,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嘴。 溯王刚出殿门就撞见王德,他别过脸的那刻,还是被王德看到了眼里的那丝水光。 “王爷,陛下他心情不好,您莫要放在心上。”王德轻声道。 溯王嗯了声,头也不回的出了宫,丝丝秋雨淋在他身上,惊的打一身冷战,心底更凉。 他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回头看了眼,眼底有些惘然。 是不是做了皇帝后都会变,以往永远对他和颜悦色,甚至宠溺他的太子哥哥……… . 扎纳城,刘彦带领的拓跋使臣,与西域使臣都准备离开,两方人马互相提防,又跟林清禾道别。 “国师,有缘再见。”西域使臣道。 他们的公主坐在轿子内往外看着林清禾,突然来了一句:“我承认你确实是个奇女子。” 林清禾笑了笑。 西域公主揭开车帘,从马车内跳下来走到她面前。 两方人马瞬间紧张起来,尤其是玄真,一双眼瞪的极大,立即想冲上去挡在她面前。 林清禾将他拨开。 西域公主给她行了一礼,下巴微抬,十分傲气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林清禾闻言颔首:“加把劲。“ 西域公主神色一僵,满腔的斗志突然就被她这淡然的态度浇灭了,她冷哼声,又傲气的进了马车。 西域使臣松了口气。 刘彦上前:“国师有空来拓跋玩我们大王随时欢迎您来。” 西域使者赶紧也道:“国师有机会也来西域,我们大王也很欢迎您。” “好。”林清禾颔首,目送一群人离开。 “国师,下一步我们干什么。”周万秋走到林清禾身旁问道。 林清禾看向东潘地的位置:“去东潘地。” 第298章 溃不成军 东潘地,龙虎山,彻夜灯火通明。 山贼齐聚一堂,正在商议下山攻进城中。 “大当家,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拿下叛贼恒王!” “好!”大当家手里端着烈酒,仰头大笑三声,一饮而尽。 底下的小弟们纷纷叫好,喝了酒,砸了碗。 此时,恒王府,屋内。 宋白微穿着薄纱朝正在看地图的恒王走去。 “夫君。”她将手轻轻搭配在恒王肩上,柔声道,“累了吧,该歇息了。” 恒王抬眼,久违的从宋白微脸上看到了,她还是相府千金的模样。 温婉无辜又楚楚可怜,这样的女子最令男人怜爱。 他垂眸,将地图推到旁侧,搂住她的腰肢带进怀里。 宋白微唇角勾起,作势就想亲上去。 恒王瞥开头,眼底抑制不住闪过丝厌恶,看到宋白微的唇,就会令他想起玩弄男宠的画面。 他的躲避让宋白微落了空,唇瓣在他脸颊上。 两人都有些尴尬。 恒王将她推开:“夜深了,睡吧。” 宋白微咬唇,眼泪瞬间飙出来:“夫君。” “我还要看地图,你先去睡吧。”恒王道。 宋白微只好点头,出了书房,她的眼神瞬间变了。 五更天,东潘地城外突响起一阵阵喊打喊杀声,齐明瞬间冲出屋去找恒王。 却发现恒王早就站在城墙上,冷眼盯着底下一群寇贼。 “王爷。”齐明走到他身侧,目光往下瞥了眼,瞳孔微惊。 龙虎山大当家坐在马背上,抬头与恒王对视,他冷声道:“今日我来是替陛下来讨伐叛国贼,当初你大开城门,任由拓跋兵进城肆虐百姓,步步为营,为的就是造反吧。” “叛国贼!” 山贼们高高举起手臂大呼,声音响彻整个云端,城中百姓听得一清二楚,都苦了脸。 龙虎山那群人也不是好的,也是为私己,压根不会顾及城中百姓的死活。 他们都不由自主落泪。 老天爷啊,东潘地百姓的活路在哪里? 呸! 齐明朝城墙底下吐了口唾沫,讥讽道:“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你自己找一个造反的理由,我们王爷是皇室血脉,你算个什么东西。” 大当家闻言也不动怒,反而哈哈大笑,握着手里的大刀向上一举:“咱们大景的皇帝还在皇位上好好坐着呢,皇室血脉又如何,没被先帝看中,还不是输家。 少他娘的废话,开战!” 恒王神色变得越加冷凝,他高高在上睨着底下一千人马,嘴角勾起嘲笑,他看了眼齐明。 齐明会意,立即给箭手使眼色。 龙虎山的山贼们还没反应过来,四面八方的箭朝他们射来。 “他娘的,好快。”许多山贼们哪儿见过这阵仗,瞬间慌乱了,纷纷避让,你推我挤间,还没开始打就溃不成军。 大当家原本还自得的神态瞬间变了,当机立断挥手:“走!” 山贼们迅速转身逃窜。 齐明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发出嗤鼻声,也不过如此。 龙虎山的山贼们狼狈的落荒而逃,大当家满脸恼怒进老巢后,目光一滞,他盯着主座上的青衣女郎。 “你是何人?”他问。 第299章 女神降临 龙虎山老巢正堂的主座,是用樟木雕刻而成,由于大当家喜欢老虎,雕的是个老虎形状,座上面还铺了一层老虎皮。 山贼们一进去就看到威风凛凛的虎座上,坐了个肌肤如玉,漂亮到扎眼,眉眼却十分清冷疏离,神色淡淡的女郎,看上去年纪还不大。 “你是何人?” 大当家问出的这句话,也是山贼们所想,明明是他们的地盘,莫名其妙的,他们竟不敢抬头与女郎对视。 “我是助力你们的……”林清禾道。 玄真急忙打断:“神!女神!” 林清禾嘴角微抽,闭上嘴。 神? 玄真故弄玄虚很有一套,他说完,林清禾面前就起了一层薄雾将她笼罩住,一张清冷,有神圣感的美人面若隐若现。 山贼们都看懵了,张大嘴巴望着此幕,心底腾升起一股想要敬拜之感。 “装神弄鬼!”大当家抽出大刀,盯着林清禾怒喝。 山贼们惊醒,全都握住手中的刀。 他们前方只有两人,林清禾与玄真,他俩越淡定,他们就越没底。 玄真的目光掠过一把把被磨的十分锋利的刀,两条腿都在抖啊抖,要不是有烟雾的遮挡,早就露馅了。 他好害怕,他好紧张。 两个人对几百个人,神仙也难救。 玄真转头看林清禾,眼神都快望穿了。 林清禾瞥了他眼。 真是又怂又菜又爱玩,她往后一靠,双脚放在案桌上,眼神傲气睨向他们:“选择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大当家顿住,他仔细端详林清禾一眼又一眼,喉咙卡壳,仿佛被东西堵住似的。 他想否认,心底却有一股强烈的直觉。 是的,她就是女神。 卓华的魂魄从林清禾腰间的瓷瓶钻出来,给她煮茶,前后飘动,殷切的很。 玄真目瞪口呆,眼神问林清禾:“你还养了只鬼?” 林清禾点头。 牛!玄真给她竖起大拇指。 山贼们眼睁睁看着,水突然煮沸了,壶飞起来了,直接到茶杯上方倒下去。 茶杯又飞到林清禾面前,她伸手接住,抿了一口。 本来想上前一步的大当家停下脚步,一动都不敢动。 “你真的是女神?”他问道。 玄真瞬间抬头,眼底迸发出光泽:“当然!” 他没想到这群看上去十分威猛能打的山贼们真的相信了他的说辞,内心不由有些激动。 大当家迟疑的退了一步,走到座上坐下。 山贼们都惊疑不定站成两排。 气氛有些冷凝,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是女神,东潘地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您为何不出手。”大当家问道, 山贼们想看又不敢看,微低着头,耳朵竖起。 林清禾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国运也是如此,周而复始,都是循环。” 大当家若有所思,他又道:“可恒王已成反贼,对国运而言并不好吧,女神降世,可是为此而来。” “是。”林清禾说完,又似笑非笑看着他,目光略带审视。 大当家下意识躲避,又觉得太刻意,顶着能将他看透的目光朝前方看,不自然的抿了抿嘴。 “你也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东潘地的百姓,且你败的很快,连城门都没摸着。”林清禾道。 大当家与一群山贼听得十分尴尬,纷纷对视,也对林清禾的身份越深信不疑。 “那您来这儿是为了?”大当家道。 林清禾笑了,盯着他的脸道:“观你面相,就不是当王的料,子女宫凹陷,无子无女,夫妻宫呈晦暗,二十四岁那年你妻子病故,再无娶妻。” 山贼们都看向大当家,眼神问,是不是,是不是? 第300章 归顺 “是。”大当家点头。 他神色有些落寞,二十几岁时,他还不是山贼,父母重病拖的穷困潦倒,又逢战争,遇上税重之时,日子过得非常苦。 压根无女子肯嫁给他,二十三岁才娶妻,仅一年就丢了性命。随后他一头扎进了山中,凭借豪爽的性子,一身强壮的腱子肉和血性,自立门户做了山寨,收了不少孤儿,或走投无路的人。 他们对大当家唯命是从,感情颇深。 林清禾说的都跟他的经历对得上,大当家心中吃惊的同时,回忆过往,又涌起一阵悲伤。 “难道我这辈子就这么苦命了吗。”大当家呐呐道。 林清禾摇头:“自然不是,人的运道起起落落,你的面相显示后半生有福,不过你得听我的。” 底下的山贼听得惊奇,闻言忍不住插嘴道:“我们是人人喊打的山贼,你身为女神,应当也很讨厌我们才是。” 林清禾道:“正因为我是女神,所以包容万物万生。” 大当家有些意动,正色道:“只要您不嫌弃我们,都听您的。” 达成共识后,大当家带林清禾参观整个龙虎山。 他们的山寨在山顶上,纵眼望去,一片辽阔。 走在其中,林清禾能看得出来,大当家是个聪明人。他将荒地都归成好几块,一块种植各种瓜果,一块地种植粮食,一块地种菜肴。 山寨吃的是大锅饭,活一起干,饭一起吃,山贼们有的也成亲了,煮饭的多半是女眷。 来往间遇上的人都是满脸笑意,林清禾看向大当家道:“你管理的还不错。” 大当家被夸赞十分欣喜,他挠挠头道:“他们既然追随于我,都是家人,我拿他们当兄弟。” “你们平日可会打劫百姓,强抢民女。”林清禾突然话锋突转,审视的盯着他。 “这......”大当家有些心虚的垂眸,声音降低,“普通百姓没抢劫过,一些恶霸,或者富商抢劫过,但是民女从来没强抢过。 寨子里的弟兄们娶的妻子,多半是无家可归,或者被人丢弃的女郎。” 林清禾了然。 “吃饭喽!”一道女声嘹亮又明朗。 随着此声落下,山寨的人都从四面八方涌向正堂。 “吃午膳了。”大当家解释,说完,他又打量林清禾神色,迟疑的道,“女神,您要吃吗?” 在林清禾旁边的玄真急了,一路紧赶慢赶,他的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 林清禾没开口,他不敢说话,心中有些懊悔,立什么神的人设啊,这下好了,饭是吃还是不吃? “他要吃。”林清禾指着玄真。 玄真感动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 大当家笑着点头,对玄真道:“您随我来。” 吃饱喝足后,玄真去找在屋里歇息的林清禾,见她半躺长椅上闭目养神,他轻咳声,虚声道:“是我不好,让您挨饿了。” 林清禾睁开眼:“无妨,我确实可以几日不进食。” 玄真吃惊,他感动不已道:“都是我口吐狂言,委屈您了。” “辟谷,难道你不用吗?”林清禾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玄真僵住,他还没辟谷过。 林清禾唇瓣上下一碰,又说了句扎心的话:“难怪你的修为不长进。” 玄真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夜里,大当家来寻林清禾,得到允许后进入屋内,见她在白纸上作画,立在旁侧忍住不看。 “什么事?”林清禾落笔。 大当家瞥了眼,惊的瞪大双眸,只见白纸上画的是整个龙虎山的地势,每一处都令他十分熟悉。 “女神,您这是?”大当家忍不住问道。 林清禾道:“明日你派人继续攻东潘地的城门,将恒王的人马引到龙虎山来,龙虎山地势峻峭,我们的人在暗,他们在明,利用地势将他的人一网打尽。” 林清禾指着龙虎山的漩涡处,抬眸看了他一眼。 大当家会意,心中又震撼又佩服,不愧是女神啊,短短时间将整个龙虎山的地貌熟于心底不说,就连作战谋略也如此快速。 “女神不喜恒王?”大当家问出心中的疑惑。 林清禾眸底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她浅笑不言。 大当家知趣的没有再问。 城中,恒王府的书房同样是灯火通明。 恒王食指在桌上轻轻敲着,突然抬眸,齐明瞬间挺直脊背,紧张的望向他。 “依你之见,龙虎山攻不攻。”恒王问道。 齐明喉咙微滚,咽了口口水,他道:“主子,龙虎山的山贼们个个都有血性,若是能收服,也是帮手。” 恒王满意点头:“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明日一早带人前往龙虎山,争取将那群山贼一网打尽。” “是。” 又是五更天,城门突然有巨响,百姓们惊恐醒来。 巡城的将士急忙去恒王府禀告此事,一路狂奔。 急报!急报! 红帘帐内,气氛暧昧火热。 “你竟然敢给我下药!”恒王猛然坐起身,掐住宋白微的脖颈,眼神阴鸷不已,死死的盯着她,手下的力气没有留一丝余地。 宋白微挑衅勾唇,艰难吐出:“我给你下的是没有解药的春药,你要是不与我交合,半个时辰后便会吐血,浑身犹如被成百上千的虫子咬噬,难受致死。 你不是嫌我脏吗,可我偏偏想要拉你下水呢。” 恒王额间的青筋瞬间暴起,眼底的杀意涌现。 宋白微丝毫不惧,还望着他咯咯直笑。 她这几日想明白了,恒王嫌弃她,不喜她,嘴上说着他大业成后,还会给她一个位置。 谁知道呢? 等他当皇帝了,还会要个绿了他的女人吗? 所以她想要个孩子,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当做她的救命符。 热!痒!恒王不适的摸了下脖子,浑身都燥热,痒意从心脏蔓延开到每一处血肉,他眼底闪过浓烈的恨意,手中的力道也缓缓松开。 宋白微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露,她搂上他的脖颈亲了上去。 恒王紧绷着的弦瞬间断了,刺啦一声,宋白微身上的衣裳被撕破................... 不带任何感情,宋白微感觉到了屈辱,她就好比牲口,任由人发泄。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又苦又涩。 就在此时,齐明急急敲门:“王爷............” 他还没继续往下说,恒王暴躁的声音传出来。 “滚!” 第301章 恒王亲入龙虎山 屋内传来一阵阵不可言喻的声音,齐明僵住,他抿唇。 “王爷,龙虎山的山贼们又来攻城了。”想到城门口那群山贼的勇猛,齐明心底有些不安,忐忑的说道。 屋内的动静瞬间停下来。 又来攻城了。 这群疯子。 恒王神色一顿,体内的燥热还没彻底纾解,他加快动作,朝外边喝道:“打开城门,全面追击,不留一个活口!” 齐明叹口气,面色焦灼又道:“他们将城墙凿出了一个大口子.............还说.....” 他不敢往下说了。 此时宋白微啊的一声传出来,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直冲屋檐,还伴随着砰砰砰声。 齐明下意识退后几步。 屋内的宋白微被恒王翻转身子,拽住她的头发,疯狂又极大的力道,完全不怜香惜玉。 片刻后,恒王松开手,直接下床榻,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门打开,齐明正欲张口,恒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废物。” 齐明捂住脸低下头,不敢吭声。 恒王大步朝外走,他跟上,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打开的屋门。风将红帘帐的轻纱拨开,露出宋白微空洞无神的双眸,他心底一惊,又转头大步离开。 宋白微咯咯笑出声,越笑越大声,在屋门口的婢女面面相觑,都不敢进去伺候。 “还愣着干什么,滚进来!”宋白微喝道,披着一层外袍从床榻下来,赤红的双眸闪烁疯狂与阴鸷。 “恒王犯下滔天大罪,其罪一私通拓跋,当了叛国贼,其罪二,造反自立为王。恶人行,天理不容,今日我龙虎山替天行道,杀了这反贼!”龙虎山最喜说道的王麻子站在凿出的口子大喊。 恒王的箭手一放箭,他突然举起一个像龟壳似的大铁挡在面前。 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的入了城中百姓的耳。 恒王面色铁青瞥了眼箭手。 “王爷,他的防御武器太诡异,刀枪不入。”在恒王瞥过来的那一瞬间,箭手遍体深寒,动都不敢动。 王麻子也看到了恒王,他如同乌龟般露出头,朝恒王的方向吐口水,破口大骂:“叛国贼来咯,反贼不得好死!” 恒王冷着脸盯着他,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拢:“放箭。” 话音落下,上千箭手瞬间拉弦。 王麻子瞳孔猛缩,迅速钻回到大铁之下往后退,别看他嘴皮子厉害骂的慌,心底怂的要命,双腿都在颤抖。 噔噔噔! 一支支箭打在铁皮上,又掉落在地上,无论来多少,始终都穿不破厚重的大铁。 王麻子松了口气。 布谷—布谷—布谷— 远处的林子响起三声布谷鸟,这是撤退的讯号,王麻子死死攥住大铁内的把手,急速往后退。 齐明小心翼翼看向恒王:“主子,追不追。” 恒王眼底闪过浓烈的杀意,体内还残留着宋白微算计他的愤怒,怒上加怒,他暴喝道:“追!” “上钩了。”大当家唇角微扬,带着山贼们抄小道上山。 恒王亲自带着兵马前往,站在山脚下,他眯着眸子望着这座陡峭的山。 “龙虎山还有多少人马。”他问。 齐明道:“最多八百。” 恒王放下心中的存疑:“进山!” 大当家已经回到山寨,兴高采烈去告知林清禾:“女神!恒王上当了!” 他老远就闻到一股霸道的烤鸡香味儿,走近发现林清禾拿着一只鸡腿吃的正香,她身旁的玄真沉浸在吃肉中,压根没注意到他。 大当家愣住,不敢打搅,眼神却不自觉的偷瞄。 林清禾吃完最后一口,优雅的掏出锦帕擦拭嘴角,抿了口茶后道:“让弟兄们做好准备。” 她被撞破在进食也不尴尬,不自证,让他猜去。 女神应该是想尝尝人间美味,大当家心中圆道。 山贼们在各个山头准备就绪,本就是他们的地盘,气势上跟情绪上都是高昂的。 在恒王踏入山头的那刻,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盯着。 偌大的林中,大槐树下的大片茂密的草丛藏了一根麻绳,只等恒王走近就将他套牢。 沙沙沙,脚步的踩踏声越来越近, 一步,两步,眼见恒王就要靠近麻绳,隐匿的山贼准备收网。 一!二!三! 就要拉时,恒王突然停下脚步。 王麻子咬牙,丝毫不松懈的盯着他,心底有些急,走啊!走啊! 恒王突然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王麻子急忙垂下眼。 “你去探路。”恒王收回视线,四周静的诡异,他心中起疑,看向左侧的一个小将道。 小将看上去才十五岁,家中吃不起饭,遇恒王征兵就来了,猛然听到命令,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愣神间,齐明将他推了出去。 拉麻绳的山贼听到下边的动静,立即拉起。 小将啊的声惊呼,双脚被套住,倒头悬在空中,他慌乱不已。 果然有圈套。 恒王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环顾四周, 王麻子咬了口空牙,示意拉绳的山贼走。 “在树上,放箭!”恒王听到动静,迅速抬头,夺过旁边将士的箭,又快又准直接将山贼射中。 连续砰的两声,山贼落地,当下就没了呼吸。 王麻子瞳孔猛缩,他来不及悲伤,直接转头就跑。 恒王耳朵竖起,精准看向他逃离的方位:“追!” 得知山寨的兄弟被恒王射死,其他山贼都憋了一团火,等待他们来山坡的漩涡处。 恒王被王麻子带进去,还没踏进去,他便举起手,示意众人不要进。 “主子。”齐明上前立在他身旁,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也看出了几分端倪,“这里有埋伏?” 恒王点头,他心底起了疑心,要是龙虎山的大当家有这么聪明,怎么会一开始就选择攻城,导致损失惨重。 到底谁在帮他? 若是他背后有人,今日不宜开战。 恒王脑子转的很快,当即往后退:“先回去。” “他想走!”王麻子有些急了。 “可以开始动了。”林清禾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第302章 恒王落入清禾手中 布谷—布谷—布谷! 王麻子嘴努成口哨状,发出布谷鸟声。 埋伏在山坡高处的山贼们立即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石头往下推。 轰隆!轰隆! 大大小小的石子从天而降,吓得旋涡内的人纷纷逃窜,瞬间没了秩序。 “王爷小心!”齐明眼尖看到一块石头朝恒王砸去,他迅速上前将恒王护住,石头砸在他脊背上,整个人都晃了晃。 恒王回头看了眼,拉住他的手腕朝着山坡外跑。 又是一阵轰隆!山摇地动之感,恒王带来的人马非死即伤。 王麻子兴奋不已,朝地下掷石头的动作丝毫不停。 “差不多得了。” 旁侧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将他吓得嘚了下,他回头,有些结巴道:“女神。” 林清禾背着手观察局势,见恒王要逃,她道:“断他后路。” “是。” 王麻子朝出口的方向扔下一块石子,再次发出布谷声。 山贼们迅速响应,转戈朝出口扔。 齐明神色大变,他愤怒抬头,瞥到一抹青影时,瞳孔猛缩。 他再仔细探看,那抹青影已经不见了,仿佛是幻觉。 恒王阴着一张脸看面前落下的石子,察觉齐明不懂,睨过去:“怎么?” 齐明喉咙微滚:“王爷,我刚刚好像看到国师了。” 恒王眼神瞬变,锐利朝山坡顶上看去。 “去死吧!卖国贼!” 就在此时!王麻子双手捧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对准恒王扔下去。 “王爷!” ……… 晕,眩晕。 恒王睁开眼,入目一片漆黑,周遭都是嘈杂的声音。 “女神这招好厉害!真将恒王拿下了!” “咱们龙虎山有神相助,定当登顶!” 玄真看了面无表情的林清禾一眼,急忙咳嗽几声道:“登哪门子的顶?” 欢喜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大当家忙道:“女神莫要误会,我们跟随您的脚步,吃喝不愁就心满意足了。” 林清禾淡笑点头。 大当家看向被捆绑严严实实的恒王,道:“女神,这恒王怎么处理。” 恒王屏住呼吸,耳朵竖起,他想知道指挥龙虎山这群山贼的是谁,会是林清禾吗? “送我屋里。”林清禾道。 她压低了嗓音,有种雄雌莫辨的意味儿,恒王并未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大当家跟山贼们闻言都愣了愣,送去女神屋里? 他们下意识看向恒王,不得不说,恒王确实是长了一张好脸,身材也不错,此时被捆绑的严严实实也坐的十分端正。 玄真解释:“女神施法,你们都不能看。” 噢!原来是这样。 大当家立即让人将恒王送进林清禾的屋子里。 山贼们赢了,个个都还十分亢奋,大当家干脆让他们去打猎,刚好今日可以加餐! 屋里,一片寂静。 恒王听到煮茶,茶杯相碰的声音,就算看不见,他也能感知到屋里另外一人在做什么。 “阁下究竟是何人?”他按捺不住问。 林清禾嗤笑声,一步步走到恒王面前,她不再压低嗓音:“你猜。” 恒王浑身僵住:“林……清禾?” 林清禾伸手将笼罩在他头上的黑布扯开,玩味儿的盯着他:“好久不见,不要脸的玩意儿。” 恒王面色微沉,他盯着她:“人为己,有何错之?当今皇上压根没有为帝的本领,能者居上。 今日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莫要阴阳怪气。” 他梗着脖子,一脸淡漠。 林清禾笑出声,鼓掌道:“不愧是你,能屈能伸。” 恒王也跟着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认输。” “行。”林清禾手里出现一把匕首,她左右转动,锐利的刀片抵住恒王的喉咙,只要往前送力道,他就会死。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平静。 杀了恒王,上辈子恩怨彻底一笔勾销,景和帝也没了威胁,大景的江山还能稳个几年。 林清禾将匕首转了圈,眼神变得冷冽,对准他胸口的位置插下去。 轰!轰!轰隆! 外边突然下起暴雨,狂风将窗户拍打开,林清禾三千发丝扬起,闪电的光将她绝美的脸庞衬的更加冷艳。 匕首入恒王心口,他闷哼声,就在林清禾要继续往里钻时,一道刺眼白光让她视线变得模糊,等光散去,眼前的恒王消失了。 地上落了缰绳,还有一张字条。 “好久不见,小友。” 待林清禾看完后,这张字条自燃。 因着下雨,龙虎山的山贼们没有打到什么猎物,冒雨回来。 玄真回来,刚进门就见林清禾的面色又冷又臭,他顿住,急忙转身想退出去。 “站住。”林清禾手里拿着一个茶杯,冷声道。 玄真缓缓转身,对着林清禾讪讪着了两声:“我尿急。” “你知道佛骨吗?”林清禾问道。 玄真摇头又点头,林清禾锐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他急忙点头:“略有耳闻。” 察觉她心情不美好,他环顾四周,看到地上的缰绳,他惊的五官扭曲。 人呢? 恒王人呢? 该不会是林清禾打不过他,逃跑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玄真大气不敢喘。 “他被佛骨带走了。”林清禾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捏碎,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和杀意。 玄真大惊失色,下意识呢喃道:“佛骨重现,天下大乱,这是不祥之兆,大景的气运难道就此走下坡路了吗?” 林清禾起身到窗前,语气坚定:“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将佛骨捏碎!” 玄真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她的背影,又莫名有些心疼,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能者向来都要承担更多,天塌下来,她得站起来顶着。 可分明,她也才十四岁。 . 齐明没死,他只感觉到后脑勺被砸中,再次醒来发现他在林中,恒王不见踪影,他迅速回恒王府。 府中也没有恒王的踪影,他心底咯噔声。 怎么会? 恒王呢?恒王去哪儿了?齐明想到一种可能性,面色凝重就想往外冲。 “齐侍卫。”宋白微一身红裙现身站在他身后,“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我那床事勇猛的夫君死了吗?” 第303章 心情不佳的国师 日头在空中有些毒辣,齐明的眼神冰冷无比,死死盯着宋白微。 “王妃别忘了,王爷若是有事,您便是丧家犬。”他紧绷着脸道。 宋白微上前,挑衅的摸上他的胸膛:“死了就你上位呗,不仅能得到地位,还能得到主子的妻,想想你就应该兴奋。” 她红唇上扬,蛊惑道。 “王妃请自重。”齐明将宋白微猛地推开,眼底划过一丝厌恶,“王爷只是下落不明,您要想另择他栖,请便。” 话音落下,宋白微便哈哈大笑,讥讽道:“齐侍卫,你真是恒王身边的一条狗。” 齐明被激怒,伸手攥住宋白微的脖颈。 宋白微嘴角勾起,眼眸微眯,整张脸微扭曲,疯狂又变态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齐明缓缓恢复理智,将手松开。 “杀我啊。”宋白微不依不饶,上前一步继续挑衅,“不敢?” 齐明被激的瞬间抽剑。 “齐侍卫这是在做什么。”节度使赶来,大腹便便的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看到此幕,眼底划过丝算计。 他得知恒王下落不明的消息特地赶来,如今东潘地无主,作为顺位下来的第二说话人,他理应站出来顾大局。 没想到他还有捡漏的命。 齐明也猜得到他是为何而来,一双眼冷冰冰的嵌在他身上。 “节度使大人,齐侍卫想杀我。”宋白微摸着肚子,娇娇弱弱朝节度使道。 节度使视线落在她捂着肚子的手:“王妃这是?” “我有身孕了。”宋白微道。 “不可能!”齐明喝道,他盯着她的肚子,要是有孕也是野种。 节度使哦了声,他早耳闻宋白微养男宠的事儿,在他心底,她就是个肮脏淫荡的女人,已经不屑碰她了。 宋白微才不管他人眼光,她要活着,还要荣华富贵的活着! “怎么不可能!”宋白微喝道,她盯着齐明古怪的笑出声,“昨夜恒王要了我五六次,把我折腾的要命,他一没用鱼泡,我二没喝避子汤。 一月后必定有孕,若是他死了,我肚子里就是他唯一的种,齐侍卫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 齐明神色闪烁。 节度使暗道不好,他是来夺权的,见两人对峙,他偷偷给身后的侍卫使眼色,想趁着这个空档将恒王府拿下。 宋白微眼尖瞥到,厉声喝道:“齐侍卫,将反贼拿下。” 齐侍卫反应很快,抽剑抵在节度使喉咙处。 “冷静,冷静。”节度使急忙喊出声,抬起手让身后的人不能轻举妄动。 宋白微站在台阶之上,她微微眯眼,嘴角勾起抹嗜血的笑。 权力,真令人痴迷的好东西啊。 . 连续几天,林清禾心情十分不悦,看上去更加的冷若冰霜。 龙虎山的山贼们与大当家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的女神更加不快。 “佛骨将恒王带走,必定会有交易,到那时露出马脚,我们立即赶过去。”玄真给林清禾煮了一壶茶,轻声道。 林清禾抿了口茶水,闻言心底的烦躁褪去不少,她看向他:“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 玄真嘿嘿笑了笑:“龙虎山上的柿子树熟了,您同我去看看?” “好。” 山中种了一片柿子树,纵眼看去黄澄澄,硕果累累好秋色。 龙虎山许多山贼生了孩子,柿子成熟,最开心的莫过于这些孩童们,他们赤脚在土地上踩来踩去,仰头看着被柿子压弯的树枝,忍不住吞口水。 “别急,人人都有,这么多柿子树呢,还怕不够你们吃。”大当家亲自上了树给孩童们摘柿子。 他摘下最大最黄的一个柿子,本想扔下去,余光看到林清禾与玄真的身影。 柿子转了个方向,朝林清禾丢去:“女神,尝尝。” 众人视线全聚焦在林清禾身上,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林清禾精准接住柿子,张口咬下去,甜滋滋的柿子味儿渗透味蕾,她点头:“不错。” “女神说好吃!” 山贼们大喊,喜笑颜开。 孩童们围着林清禾打转,争先恐后将自己认为最甜卖相最好的柿子献到她面前。 林清禾唇角微扬,这种恬静欢快的日子,她还挺喜欢的。 只是肩上的重任,注定她安逸不了。 入夜,正在打坐的林清禾猛然睁开眼朝东边的方向看去。 “醒醒,佛骨出现了。”玄真刚入睡梦就被吵醒,他的衣领被林清禾攥住,下一瞬就进入阴道。 林清禾的速度极快,周遭更是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意。 阴路上的孤魂野鬼急忙让路,全都低低压着脑袋,等她消失不见才敢抬头。 “发生何事了?那个不知好歹的鬼魂惹到少观主了?” “不知道啊。” 东边,一处峡谷。 恒王盯着佛骨,有些挣扎。 “想清楚了吗?”清朗的男声在空中响起,明明声音如潺潺泉水般好听,却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随之而来的还有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恒王清晰感知到身后站了一个人,他回头,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不寒而栗。 “上一次我与您合作,本以为能顺畅登上帝位,没想到反被林清禾算计逐出京城,这次我该如何信你。”他道。 空中响起空灵的笑声。 “信不信我在于你,需费尽口舌说服一个人的事,都不值得去做。”男声继续在空中响起。 恒王看着躺在地上的佛骨,他突然捡起来丢出去:“你只是一块骨头而已,又能帮到我什么,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话音落下,天色大变,恒王四周都变了,他猛地站起身想冲出去。 哐当! 他撞上黑墙。 砰砰砰!恒王不死心,如同没有方向的苍蝇到处乱转,手攥拢握拳拍打。 无济于事,他入目的是无尽的黑暗,压迫感与窒息感扑面而来。 恒王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除了信我,你别无办法。”男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荡开。 恒王皱眉:“你这次要如何帮我?” “我入你体内,一身两魂,如此你就拥有了林清禾也有的能力,待我事办成之后,自会脱离你的身体。” 第304章 一体两魂 无尽的黑暗中,恒王却隐约间看见了一个影子。 信还是不信? 恒王捏住拳头,一时间脑子闪过许多想法,他如今的境地可谓是进退两难。 拓跋不能再去,大景也回不去。 不甘! 极大的不甘! 他抬头,胸腔内的一团怒火几乎要将他撕裂,老天不公,不公啊。 为何要将他逼到无路可走,无路可逃的地步。 男声继续在他耳畔蛊惑:“我也觉得老天不公,既然我们都不受老天的喜爱,不如搅翻这天下如何。” 恒王猛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他点头:“好。” 话音落下,佛骨从地上飞起,周身突然散发光芒。 轰!轰!轰! 山摇地动,天在发怒,闪电的利光照耀出有违天道的一幕,佛骨没入恒王体内,恒王站在原地,浑身青筋暴起,额间的发丝被汗水浸的湿漉漉。 林清禾凭空撕开一条道,拉着玄真跨步落地。 她盯着前方低着头的恒王,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玄真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气,等他抬眼时,林清禾已经到了恒王面前。 “佛骨呢?”林清禾扫了一圈没看到佛骨,她紧盯着恒王冷声问道。 她在恒王身上闻到了佛骨的气息。 恒王低着头,沉沉笑出声,他的瞳孔红了又黑,再抬眼时恢复正常。 他戏谑的望着林清禾,上前一步,突然拉住她的手腕贴住他的胸膛:“在我身上,你摸摸有没有。” 玄真张大嘴巴。 这气氛突然就变得旖旎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抽风了?”林清禾甩开他的手,满脸不快,不懂他在耍什么把戏。 她审视着恒王,锐利的目光似要将他看穿。 奇怪,他可太奇怪了,短短时日不见,她觉得他面相都变了。 之前是阴鸷冷漠,如今她竟是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骚气?一种突破禁忌的放飞自我之感。 败在她手上,对他打击这般大吗? 恒王笑道:“为何不摸我,不敢?难得啊,这天底下竟有国师不敢干的事。” 话音落下,林清禾的手便摸上去,还捏了两把。 恒王身体一颤,瞬间绷住。 “你究竟想做什么!”真正的恒王咬牙切齿道。 如今占据恒王身体的是玉空,他的举动令恒王狠狠抽了一口气。 玉空并不理会他,瞳孔闪烁亮光,任凭林清禾捏。 他死前身体被分解散落大景各个角落,佛门存有一丝仁慈,留了他一魂。 这百年来,他以微弱的魂魄蛊惑人做交换,逐渐壮大自己的法力,找到佛骨寄生了百年,看尽人生百态。 与他交换者多半贪婪,邪恶,而他本身就是邪恶本身。 林清禾宛若九重天上的神女,清冷高贵不可攀,可他偏偏看这类人不爽,想将她拉下泥潭里,共沉沦。 玉空俯身与林清禾对视,一双眼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你一直都知道,我爱慕于你.......今日,不如要了我吧。” 嘶! 什么虎狼之词!恒王跟林清禾还有这一段过往啊,那景将军怎么办! 玄真吃瓜吃的十分振奋,双眼亮晶晶看着。 林清禾勾唇,眼睛微眯:“你不是恒王。” 这刹那,与身体共存的恒王灵魂为之一震,他直勾勾的盯着林清禾,毕竟是本体,这一刻他将玉空挤出去。 林清禾面无表情看着恒王,见他眼神变化,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下意识蹙眉。 心底腾升起一个十分荒诞的猜测。 “国师果真厉害。”恒王笑道,他往后退了一步,“本王如今什么也没了,孤家寡人一个,国师收了我如何。” 林清禾讥讽:“收你狗命可以,人可不行。” 她抽出一把木剑朝恒王的胸膛刺去,木剑上散发着金色的光。 恒王迅速躲避,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敏捷度不同以往,躲避林清禾这样的高手都游刃有余。 林清禾看他的反应,心中的猜测更加明了。 佛子玉空入恒王体内了,一人两魂。 还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应啊。 “玉空的邪门超乎你的想象,若你放任在你体内共存,终有一日他会将你的七魂六魄吞噬,彻底侵占你的肉身。”林清禾道。 她并非危言耸听,肉身共存两魂本就是天道不容的存在,最终结局不是共同毁灭,便是一魂魄体愈加强大,吞噬另一魂! 恒王心思这般重的人竟会着玉空的道,倒是令林清禾有些意外。 恒王肆无忌惮放声狂笑:“谁输谁赢暂且未定,本王偏就要赌一赌,林清禾,再会!” 话音落下,他凭空消失在原地。 空中瞬间没了他与佛子玉空的气息。 林清禾站在原地许久。 玄真亲耳听到惊天骇闻,他还有些懵。 “走了。”林清禾掠过他,朝山下走去。 玄真恍然回神,急忙追上她,满脑子的好奇:“国师,不追了吗?就让恒王那小子跑了?他占了你的便宜诶,让景将军知道了,非得斩掉他的手!” 林清禾脚步顿停,玄真差点撞上她。 “你最好闭上嘴。”林清禾道。 玄真讪讪点头,又忍不住问道:“恒王身体里真的有两个魂魄吗?” 林清禾嗯了声,她抬眼看天,缓缓叹口气。 原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掉恒王这个大麻烦,稳定大景江山,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佛子玉空! 林清禾咬牙,对着虚空拍了一拳。 察觉到林清禾不高兴,玄真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他小声道:“那佛子很厉害吗?连你都打不过。” 林清禾睨了他眼:“玉空是上百年的老鬼魂了,曾经佛教的天才,一朝陨落为邪佛,集全天下人的恶念。” 玄真咂舌,这么一听,是天才的对决啊。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他问道。 林清禾朝山下一村落看去,手指指过去:“看到那个村子没,那儿有许多魂魄,咱们过去收。” 玄真定睛一看,呦,还真是,上空涌动着一股浓重的阴气。 “灵仙村,这名字倒是挺好听。” 玄真站在村口念着头顶上的匾,又平视里边,一股阴煞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第305章 诡异的村子 漆黑不见底的灵仙村寂静中带着一丝诡异,空中突然飞闪过黑影。 玄真吓得急忙蹲下,手紧紧攥住林清禾的衣袖,不敢抬头。 林清禾垂眸睨着他,有些无语:“是只乌鸦,你胆子这么小,当初是怎么选了干这行的。” 是乌鸦啊,玄真松了口气,闻言目露苦涩:“家贫,说来命苦啊………”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林清禾已经踏进灵仙村,玄真紧张兮兮左右环顾,进村他怕,留在原地他更怕。 再抬眼已不见林清禾的身影。 玄真瞳孔微缩,喉咙咕噜一声,急急抬腿跟上去:“等等我啊。” 林清禾走于黑暗中,耳听八方。 “有道士!道士来了,咱们都躲远点儿。” “那姐姐也是道士吗,生的好漂亮。” 屋檐上有一群孩童的魂魄在叽叽喳喳,它们忌惮害怕林清禾身上的金光,又忍不住探头看。 “欸?姐姐怎么不见了?” 几个小鬼头凑在一起。 “找我?” 小鬼头身后传出清冷的女声,它们下意识回头,林清禾站在他们身后,她身上的金光灼的它们睁不开眼,魂体荡动。 林清禾将身上的金光压制住,蹲下身与它们平视,全都是几个月大的婴孩,最大的不过八个月。 “你在这儿啊。”玄真找到林清禾,他站在屋檐底下抬头道。 林清禾扔下去一根绳子,他顺势拉着往上爬。 还有一个道士! 小鬼头们尖叫声,吓得纷纷逃窜。 “收起来。”林清禾目光落在玄真腰间。 玄真低头,是一把桃木剑,瞬间明了,小鬼头们怕剑,他用布包裹住不见光。 鬼界里,小鬼们多半是夭折,要不就是被杀害,他们此生没做过恶事,灵魂都是干净的。 道士们对他们的态度也十分好,只需要引渡去地府,投胎转世即可。 只是这么小的婴孩,都还没生出来吧。 紧接着,玄真瞳孔放大,除了刚刚看到的几个小鬼头,一连接着,出现了十几个,又是十几个,加起来快四十个婴孩的魂魄。 全都是没生下来的死胎。 玄真惊骇不已道:“大多都是女胎,难道说都是这个村子堕下来不要的女婴吗?难怪阴气这般重。” 林清禾面色沉如墨,她刚想问这些婴孩们,下边出现一簇簇火把,灼热的火光让婴孩们魂魄发烫,它们迅速散开。 林清禾望过去,眼睛微眯,它们都去了桥底下。 “你们是何人。” 屋檐底下站了一伙儿人。 说话的人是村长,看上去五十左右,精神抖擞。 林清禾快速扫了眼这群人,见他们额头都蒙黑,将死之兆,她微挑眉,这还真是件怪事。 她拉着玄真飞下屋檐,对着村长直截了当道:“我二人是道士,途经你们村口,见村子上方笼罩一团阴气,特地前来探看。 我劝你们最好将桥底下的东西挖出来,否则三天内,你们必死。” 说完,她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 村长眼中闪过丝阴郁,他身后的村民们听到林清禾说的话,神色瞬间变得害怕又紧张。 “多谢两位道长,村子最近确实不太平,进了许多脏东西,不过我们村子里有神婆,她神通广大会解决此事,就不劳道长费心了。”村长笑呵呵道。 村民们听到神婆二字,原本紧张的神色瞬间放松下来。 玄真道:“什么神婆也没有我师叔厉害,不妨让她试一试。” 村长直接拒绝,声音冷硬:“不用了。” 玄真讶然不已的看了他眼,又看向林清禾。 “既然如此,就不叨唠了,告辞。”林清禾道。 玄真追上,小声问道:“真走啊?这个村子明显有蹊跷。” 话音落下,身后突然传来喧闹声。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想要冲破村民们的阻拦,她死死盯着林清禾离去的方向:“救救我!他们都是群会吃人的恶人!救救我们。” 林清禾回头,对上一双充斥着绝望的泪眸,女子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头发凌乱,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 “救我!”女子见林清禾回头,眼底涌现欣喜,更加用力想冲出去。 林清禾刚抬腿。 村长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道长,这是我们村二娃子的媳妇珍香,早几年就疯了,有妄想症,每日都说有人在害她。” 说完,他挪开身子看向珍香:“珍香,你家还有娃儿呢,莫要在这儿耍疯癫,你说说谁要害你,救你什么?” 珍香浑身一顿,她低着头,下一瞬抱住脑袋疯狂摇头,又哭又笑。 “我不知道。” “对,娃儿,我的娃儿。” 她喊着,赤脚在地面上跳起舞来,嘴上还哼着歌儿。 幺婆杀了我,幺婆吃了我。 爹娘捡起我的骨头,埋在桥底下。 好冷呦! 好冷呦! 歌谣断断续续,她的嗓音很沙哑,听上去令人有些难受。 村民们推搡她离开,直到要在角落消失的那刻,珍香回头看向林清禾,嘴角微勾。 嘶! 玄真哆嗦了一下,他躲在林清禾身后低声道:“国师,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呢,这个村子,大有古怪。” 林清禾瞥他,这不是废话。 “你去桥底下挖挖,看底下有什么。”她道。 玄真猛地抬头,直起身子来,眼睛瞪的极大看着林清禾。 不是吧,不是吧,快告诉他是在开玩笑。 林清禾眼神丝毫不眨。 玄真双肩耷拉下来,心不甘情不愿走下小溪。 深秋,尤其还是夜里,溪水冰冷无比,冻的他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玄真摸了半天,挖了会儿,什么也没看见,他迫不及待的上岸交差:“啥也没有。” 林清禾余光朝后瞥了眼,嗯了声:“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 “好勒!”玄真就等这句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彻底消失在灵仙村的视线里。 一道黑影缓缓走出来往桥底下看了眼,又转身进村,去了村长家。 “走了吗?”村长躺在摇椅上,眼眸微眯问。 “走了。” 村长颔首,他看向黑影,薄凉道:“珍香不能留了,明日把她杀掉,埋在桥底下吧。” “是,村长。” 第306章 疯起来连妻子都杀 深秋的日光很暖,透过破旧的屋檐,穿过蜘蛛网打在珍香身上,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不要过来!” 珍香惊恐的看着手里拿斧头的男子,眼泪直往下流。 “你说错话了,村里留不得你了。”男子神色淡漠,步步逼近。 珍香崩溃尖叫:“你可是我的相公啊!” 此话一出,男子愣住,他走到漏风的屋檐底下,日光将他的一半的脸照明,还有一半隐在暗处。 他上下打量她,恍然大悟道:“你没疯?之前都是装疯癫,难怪你昨天会故意冲出来引起那两个道士的注意。” “裴广,你究竟有没有心!我是给你生儿育女,照顾一家老小的结发妻子啊!”珍香痛哭流涕吼出声,“村子上下风气不好,你不阻止,还助纣为虐,你好歹毒!” 裴广面无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是装的,那就更死了。” 他高举起斧头对准珍香就要劈下去。 “玉儿!”珍香凄厉喊出这个名字。 裴广下意识顿住,就在这时,珍香大步往外蹿,猛地推开门,撒腿就跑。 裴广反应过来,立即去追。 地上有许多小石砾,尖锐的直接扎进珍香的赤脚里,她倘若不知,没有痛觉般,没有一丝停息。 村子里的人注意到她,以为她疯癫症犯了,都不敢上前阻拦她。 “她的疯癫是装的,快!快拦住她!” 直到裴广拿着斧头追出来,村民们听到他的话后,惊的瞪圆眼,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去追珍香。 珍香跑啊跑,常年营养不良的她跑的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喘不过气来。 前方就是桥,她跑到桥头,对面站着村长跟幺婆。 她瞳孔一缩,停在原地。 追的气喘吁吁的裴广见状也放慢脚步靠近,他身后跟了十几个村民。 “跑啊,继续跑啊。”他道。 珍香的心脏直直往下坠,停下来她才感觉到脚底的痛意,她低头,两只脚的脚板都被石子扎破,血迹沾染了地面。 比身体更痛的是心底的绝望。 她看着前方的村长跟幺婆,冷冷一笑:“你们会遭报应的!” “裴广!”村长不悦,正眼都没给她一个,直接看向裴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裴广会意,拎着斧头上前。 村民们冷眼看着此幕,隐隐还有些兴奋。 珍香无路可逃,她仰头哈哈大笑,纵身跳进溪里。 这条溪深不见底,水流有些急湍。 “快抓住她!”村民们惊道。 他们纷纷走到桥边往下探看,说来也奇怪,跳进溪里的珍香瞬间不见了,仿佛原地消失了般。 太诡异了。 村民们心底有些不安,急忙看向村长跟幺婆。 “幺婆,珍香怎么就不见了。” “幺婆,她不会变成厉鬼报复我们吧。” 村民们叽叽喳喳。 村长抬眼,他们瞬间噤声。 “幺婆。”村长恭敬看向幺婆,“您看。” 幺婆低头朝桥底下探看,水面上露出一张上了年纪,满脸沟壑的脸。 她眼神微闪,叹口气道:“阴煞气太重了,要想镇压,需要找个八字极阴,未及笄的女郎献给河神,让河神保护我们村。” “八字极阴,未及笄。”村长皱眉念道,“咱们村有哪家女郎符合。” 村民们纷纷后退。 幺婆笑了笑:“珍香生裴宓那丫头时,是我接生的,她的八字就是极阴,今年十二了吧。” 她说着,看向裴广。 裴广喉咙微滚,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他道:“幺婆,她才十二岁,不会照顾河神………” 话还没说完,村长喝道:“去他家,将裴宓那丫头捆起来送去祠堂,今夜子时做仪式,献河神!” 裴广惊恐抬眸看村长,还没反应过来,他手里的斧头被夺走,双肩也被摁住。 “村长,我家宓儿还小,不然再看看别人吧。”裴广焦急道。 裴宓虽说是个丫头片子,但生得好,性情又温柔,干活利索,说话也甜,深得他喜欢。 他早就想好了,以裴宓的姿色。及笄后定能嫁给一个员外,获得一笔丰厚的彩礼钱。 到那时,他就可以给儿子耀祖建个更好的屋子,给他娶个能干贤惠的妻子回来。 如今幺婆指名要裴宓献祭,裴广心情又复杂又难受。 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而且他开始就露出不愿意额神态,怕他坏事,村民们将他也捆起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裴家走去。 . 咳咳咳! 珍香喝了一肚子的水,剧烈咳嗽几声吐出来后,她惊的抬头。 这是哪儿? 阴曹地府吗? “她醒了。” 后侧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猛地惊醒般,望去。 一块大石头上面坐着两人,她认识! 是昨夜看到的那两个道士。 林清禾手里的人参汤刚好熬好,她放了大骨头进去熬,两种味道杂糅在一起,十分霸道侵占嗅觉。 玄真吞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 想喝! 这可是百年人参熬制的啊! 林清禾舀了一碗,招呼珍香过来。 珍香懵了下,她直觉林清禾不是恶人,缓缓起身上前。 “喝一碗下去提提精气神。”林清禾将满满一碗骨头人参汤递给她。 珍香愣愣接过,双手都在发抖,唇瓣也在抖,她凑前喝了口,滚烫的汤入口的那刻,她的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 好好喝!玄真端着碗喝人参汤,正眯眼享受。 他睁眼,入目泪流满面的珍香,愣了下道:“别哭啊,还有很多,这可是我师叔专门为你熬煮的人参汤,多喝些,看你面黄肌瘦的,平日肯定没吃饱过,可怜见的。” 珍香哭的更凶了,她边哭边喝,碗跟双肩都在一颤一颤。 “别哭了,吃饱才有力气报仇。”林清禾道。 珍香的眼泪瞬间顿住,不可思议的看向林清禾,她想问,眸子微闪,她低头认真喝了两碗汤后,起身朝林清禾跪下。 “求道长为灵仙村无辜的孩儿申冤。”她哽咽道。 林清禾点头,瞥到她脸上子女宫时,神色微顿,凑前定睛看了看道:“你的子女宫黯淡无光,上面笼罩一层阴气,将你女儿的八字报给我。” 第307章 关进棺材里献祭 “你又偷偷给那疯婆娘做馒头,也不怕爹知道了打死你,先给老子尝尝。” 裴耀祖路过厨房,见裴宓鬼鬼祟祟将蒸好的馒头藏在兜里,他嗤笑声,推门而入。 裴宓吓得一哆嗦,双手拢住,局促的转过身,讨好笑道:“耀祖尝尝吧。” 裴耀祖冷哼,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他朝锅里瞥了眼,嫌弃道:“我要吃肉包。” “等我给娘送完馒头回来给你做。”裴宓好声好气道。 闻言,裴耀祖不悦的将面前的凳子踢翻,双目恶狠狠盯着她:“那疯婆子不是我娘!” 裴宓愣住,低着头,心底有些难过。 她娘常年锁在后山无人住的破旧木屋里头,裴广不允许她送二餐饭,她只好找机会偷偷藏食物投喂。 珍香关在木屋时,裴耀祖才三岁,这么多年过去了,被家里宠的不可一世的他,以珍香为耻。 砰!砰!砰! 门外突然传来撞击门的声音。 裴耀祖心底有团气,听到动静气势汹汹朝外走:“谁啊!不会敲门啊!” 门打开,他看到村里的叔伯拿着棍跟缰绳站在门口,愣在原地。 “你姐姐呢?”村长问。 裴耀祖有些紧张,结巴道:“在……在后厨。” 村长与村里的壮汉越过他朝里边走。 裴耀祖有些摸不着头脑,跟了上去。 裴宓揣着兜里的馒头准备去后山,刚走出后厨就对上迎面而来的叔伯们,她有些紧张,腼腆的笑了笑,有礼喊道:“村长,各位叔伯。” 她低着头想小跑出去,胳膊肘被人握住。 “七叔公。”裴宓大惊失色的看向双鬓皆白的老人,下意识想挣脱。 七叔公一双混浊的眼紧紧盯着她道:“宓儿,你娘疯癫症又犯了,破门逃走投河,得罪了河神。” 裴宓瞳孔猛缩,泪水夺眶而出,她更加想往外跑,无奈被七叔公死死攥住,压根挣脱不了。 “七叔公,我想去找我娘。”裴宓哀求道。 村长出声:“可以。” 裴宓欣喜看向村长。 “你先跟我们去祠堂准备河神的贡品。”他又道。 裴宓点头。 经过裴耀祖身旁时,他突然拉住她。 “怎么了?”裴宓不解道。 村长等人锐利的视线唰的全看向他。 “没事。”裴耀祖瞬间将手收回,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是哪儿又说不出来,“你去吧。” 裴宓嗯了声。 一进祠堂,她被人绑住。 “七叔公!”裴宓尖叫出声,不可置信的看向,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人。 七叔公道:“孩子,你娘惹得河神不快,你理应作为贡品献祭给河神。” “不!不!”裴宓喊出声,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掉,她向村里的叔伯们求助。 他们个个都避开视线,一脸淡漠。 裴宓被扔进棺材里。 幺婆站在上方,将鸡血撒在棺材上。 “封棺。”幺婆道。 裴宓眼眸充斥着惊恐,极力摇头:“不,不要!” 棺材盖一点一点在她的视线合拢,直到彻底合上,没留下一丝缝隙。 窒息感与惶恐席卷裴宓全身,她呜咽哭泣。 “幺婆。”村长尊敬的将一碗酒递到幺婆面前。 她接过喝了口道:“到子时抬棺出祠堂。” “是。” 祠堂外边备好了几桌菜,幺婆坐在上席,村长在她左边,用公筷给她夹肉菜。 “幺婆,这是今日新鲜宰杀的肉,您多吃点。”村长讨好笑道,嘴角微抿,欲言又止,言止又欲。 幺婆抿了口酒,笑眯眯道:“有话直说。” 村长放下筷子,低声道:“您之前说的种生基………” 幺婆笑了笑。 村长十分上道的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在她膝上。 幺婆掂了掂,估摸着有二十两,她脸上的笑更加真切:“办完今夜的事,明日就给你种生基。” “欸!好好好。”村长喜笑颜开,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有所松动。 十几岁时有道士给他算过命,说他寿元五十三,在十一月断命。 而他今年掐好五十三,此月正是十月廿十一,如若道士说的是真的,他仅剩下九天时日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几年他一直在找能人改命,十年前幺婆来到灵仙村,一眼看出他的心结。 当时他想要幺婆改命,她却说不是时机,得等。 今日他终于等到机会了。 村长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 夜色降临,还有半柱香就到子时。 趁着守夜的叔伯们都在打盹儿,裴耀祖偷摸进祠堂,他左右探看都没找到裴宓。 人呢? 他转了一圈都没看到裴宓的踪影,疑惑的挠挠头。 “裴宓这个死丫头去哪儿了?”裴耀祖小声道。 在封密的棺材里,裴宓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裴耀祖视线落在棺材上:“这儿怎么还有棺材,没听说村里有老人去世啊。” 裴宓瞳孔瞪大,剧烈挣扎起来,用手去敲棺材板:“耀祖,耀祖!救我。” 裴耀祖吓了一大跳,趴到棺材盖上,果然在里边听到了裴宓的声音。 他看了看钉的死死的钉子,左右环顾,在角落看到一把钳子,他拿起准备撬钉子。 裴宓眼底涌现喜意。 动静又没了,她忍不住拍了拍,哀求道:“耀祖。” 裴耀祖冷哼声:“出去后要给我做肉包子,我要吃十个。” “好。”尽管他看不见,裴宓疯狂点头。 裴耀祖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撬钉子,一颗,两颗,三颗…… 他的手放在棺材盖上,想要一展男子汉雄风,使劲往下挪。 昏暗的烛光照明裴宓的脸,她浑身发抖,想要坐起来,却没了力气。 裴耀祖啧了声:“死没用,老子搀你一把,以后要叫我哥。“ “好。”裴宓泪水哗啦啦往下流。 裴耀祖比她小二岁,平日吃的好,一个有两个裴宓宽,个子也比她高了一个头,看起来像十四岁的少年郎。 裴耀祖伸手。 裴宓搭上去,借助他的力起身,跳下棺材。 就在此时,打盹的人醒了,睁眼看到棺材盖揭开,惊的起身将凳子踢翻,外边的人被惊醒,全都涌进祠堂内。 第308章 英雄主义裴耀祖 “耀祖,你这是做什么。” 村长踏进祠堂,见棺材盖被撬开,裴宓也逃出来,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裴耀祖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双腿有些抖,他仰脖道:“为何要将我姐姐关在棺材里面,她是个活人,又不是死人。“ 气氛骤然一静。 村长凝视他,哈哈大笑,淡淡道:“没想到裴家伸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也知道爱护姐姐。那你可知,你那疯癫的母亲得罪了河神,要一人献祭平息河神的怒火,用她的孩子自然是最有诚意的。 不如你替她去?” 裴耀祖惊愕,下意识让开,将躲在他身后的裴宓露出来。 “耀祖。”裴宓惊慌拉住他的衣袖。 听到村长说是珍香惹出来的事端,裴耀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与难堪,气势也弱了下来。 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裴宓的,不将她带走,他自尊心挺受挫的。 迟钝片刻,裴耀祖张口道:“大人得罪河神,关我们小孩什么事,既然是河神,自然不会要我姐姐的性命。” 裴宓眼底再次涌现泪,她没想到在家不可一世,她偷偷讨厌的弟弟,在这种时候愿意护着她。 “宓丫头是去给河神做媳妇的,自然不会危及性命。”村长有些不耐烦,他给了身后壮汉们一个眼神,上前一步,“耀祖,让开。“ 裴耀祖这个年纪正是跟人对着干的时候,再加上平日他听了,看了许多英雄好汉的故事。 此时裴宓满眼都是对他的信赖,裴耀祖热血澎湃,紧紧拉住裴宓想找时机逃跑。 “您就别骗人了,就算能活着,我也见不着她了。”裴耀祖道。 村长眼眸一暗,对七叔公点头。 七叔公带人让出一条道:“耀祖说的有道理,你们先回去吧。” 裴耀祖与裴宓对视眼,两人有些欣喜。 他拉着她朝外走。 经过七叔公面前时,裴耀祖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七叔公?”裴耀祖疑惑抬头,下一刻他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盯着七叔公。 “耀祖!”裴宓连声尖叫,吓得浑身都在抖。 她与裴耀祖的手还握着,而他在她眼前倒下。 裴耀祖心口的位置插了一把刀,鲜血直往外冒,他看起来十分痛苦,五官紧紧蹙起。 裴宓双膝软在地上,不知所措看着他,双手颤抖撕身上的布裙,想为他止住往外冒的血:“耀祖,耀祖,别闭眼!耀祖!别闭眼啊!” 好痛!好痛!裴耀祖连呼吸都是痛的,他拉住裴宓的手:“别哭了,吵死了。” 裴宓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他手上,身上:“耀祖。” “快逃,别让我白死,”裴耀祖说完这句话就咽气了。 村长看的啧啧不已。 没看出来,裴耀祖竟是个血气方刚的,若是没这出,长大后去当兵也有一番出息,可惜了。 裴宓彻底崩溃,趴在裴耀祖身上大哭:“弟弟,弟弟!” 七叔公带人钳住她的胳膊,强硬将她扯起来,重新拉到棺材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裴宓大喊,一双赤红的眸子盯着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叔伯们,眼底满是质问与恨意。 她的眼神太骇人,他们都不敢对视,纷纷垂眸。 村长道:“宓丫头,要怪就怪你娘吧。” 裴宓面色涨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死死掐住手,指甲掐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痛楚般。 哈哈!她边笑边哭。 “分明是你们有私心,幺婆压根就不是神婆,她是个恶婆!我娘是被她逼疯的,村子里的婶婶们终有一天也会疯的!”她大喊道。 村长脸色瞬变的阴沉:“快,将她塞进棺材里!” 七叔公几人上前将她捆绑住丢进棺材里,准备封棺,他们都刻意不去看裴宓的眼睛。 裴宓这次不哭了,不哀求了。 她的眼红的能滴血,死死盯着上方的人,每一个,每一张脸。 咚!咚!咚! 钉子钳进棺材板内,再次封死,以防万一,他们这次封棺多用了一倍的钉子。 裴宓的笑声从棺材里传出来,瘆人的很。 守祠堂的人头脑格外清醒,都睁着眼睛看向外边,等待子时到来。 风吹动,铃铛一响。 幺婆现身。 子时,起棺! 幺婆与村长在最前方,身后跟着抬棺材的人,手提供奉果的人,浩浩荡荡朝桥边走去。 深夜里,突然响起一阵阵凄凄沥沥的哭声。 村里的妇孺都捂住耳朵,不敢睁眼,不敢听。 越靠近桥,抬棺的村民感觉肩头越来越沉重。 他们想向幺婆求助。 “到了。”幺婆停下道,她回头看了眼,“可以把棺材放下来了,所有人,跪下。” 村民们松了口气,照做。 幺婆一人独立,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河神在上,我来朝拜您了。 河神在上,我给您送来新娘。 河神在上……… “河神个屁啊。” 一个声音从对面传来。 跪着的村民纷纷抬头看过去,只见一道青影在黑夜里踏来,在她出现的那刻,月光也爬上天际,清冷的光照明她的脸。 是她!昨夜那个道士! 幺婆看着她:“我们村正在祭拜河神,还请你速速离去,否则河神之罚将降临你身上!” 啧!林清禾发出不屑声,引得村民们都朝她投去不快的眼神。 村长冷着脸道:“小道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清禾打了个响指。 玄真立即将他刚做好的木凳放在她身后,待她坐下后,站在她身后。 林清禾翘起二郎腿,再次伸手,一杯茶放在她手中。 她抿了口茶,视线淡然中夹杂一丝冷意扫视对面的幺婆与村民们。 “河神之罚?挺大的口气啊,我好害怕。快把河神召唤出来,让他罚我呀! 罚酒没见着,茶我倒是喝上了,村长,你的酒呢?”林清禾笑眯眯道。 嚣张! 这坤道,好嚣张也! 幺婆神色沉下。 她身旁的村长气的额角突突,咽不下这口气,他看向她:“幺婆,要不先把河神召出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坤道一个教训!” 第309章 婴魂爬出来 水面波澜不惊,深不见底,探头望去,令人心惊。 村长的话让幺婆十分不悦,冷眼瞥向他,眼神仿佛在说。 你在教我做事? 村长微顿,低下头。 林清禾笑出声,讽刺道:“该不会是压根没什么河神,一切都是你在胡编乱造吧。那么,我想问,为何要献祭一个小女郎,裴家跟你有仇吗?” 在她身后,隐匿在黑暗中的珍香浑身都在抖,眼神若是能杀人,对面的幺婆等人早就被她碎尸万段了。 她也想问。 为何!为何要拿她的女儿献祭? 若一切都是幺婆的谎言,她更不明白了。 幺婆察觉到对面有一道浓烈的杀意,干瘪的唇瓣微动,她看着林清禾:“河神岂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见的。” 玄真忍不了了,破口就道:“呦呦呦!你厉害,那你倒是让我们见见世面啊。别说河神了,连鬼魂都召不出来吧。 别看我师叔小,本领大着呢,召百鬼夜行,那是分分钟的事。” 他就是看不惯幺婆这自大的样子。 真正的能人才不会口气这么大。 玄真说完,察觉到林清禾的眼神在他身上,他急忙捂住嘴,缓缓看向她讪讪一笑。 糟糕!他忘记了,林清禾是个低调的主儿。 他心虚的模样在幺婆和村长眼底,那就是在装腔作势。 村长冷哼声:“话倒是说的挺大,我也想见见世面,看看一个小坤道是否真有这么大的本领,还是张口就来的狂言?” 幺婆睨着林清禾,上下打量,除了一张脸美的脱尘,她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让百鬼夜行?嗤!她以为她是阎王爷呢! 她脸上的质疑太过明显,看的林清禾挺刺眼的。 “想看?不怕?”林清禾发问,“你敢看吗? 村长有幺婆在,心中很稳,再加上他很清楚林清禾就是来阻止他们将裴宓沉河的,有些着急想解决。 “看!”村长道,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林清禾。 林清禾笑道:“好啊。” 话音落下,溪水动了,一波接着一波,桥也跟着动。 卓华从瓷瓶里钻出来,又叫了不少阴魂进入水底,将桥底下埋着的罐子都打开来。 子时的阴气是最重的时候,阴魂也会趁着这个时候出来。 嘻嘻嘻! 呜呜呜! 婴儿的笑声,婴儿的哭声接连响起。 幺婆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沉,怎么回事! 村长跟村民们面色惨白,吓得浑身发抖,它们………它们! 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林清禾起身走上桥,她勾勾手指:“过来。” 婴魂们都乖乖走到她身后,跟着她,一步步朝村民们走去。 村长终于明白了她问的那句。 你敢看吗? 敢看吗? 天!那些………那些都是没出生,在娘胎活活憋死的婴胎魂吗? 村长看向幺婆,抖着唇瓣道:“幺婆,怎么办……” 幺婆浑身起寒意,她压根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清禾带着婴魂步步走来。 她究竟是什么人! 踏!踏!踏! 每一步都落在他们心坎上,他们想尖叫,想起身逃窜,可嗓子跟堵住了般,脚也犹如被铅灌注,压根动弹不了。 林清禾的神态肃然,如同悲悯天下的神女。 冤有头债有主,犯下罪孽者,承其果,承其罪。 去吧! 去寻仇! 去! 幺婆呼吸急促,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婴魂们爬上她的身,又哭又笑质问道:“婆婆,为什么不让我们出生,因为我们是女胎吗?” “婆婆,底下的水好冰好冷,你下来陪我们好不好。” 村长目睹此幕忍住想尖叫的心思,手攥起,慢慢往后退。 癫了!他一定是在做梦。 裤腿被人拉住,他低头,是两个婴魂,它们冲他笑:“村长爷爷,你去哪儿啊?” 村长闭眼,狠狠心抬脚去踩他们。 婴魂的哭啼声乍起。 “踩,踩他们!”村长喝道。 村民们如梦初醒,迅速起身踩踏,踩踩踩! “嘻嘻嘻,别踩啦,我们在你头顶哦,抬头。” 第31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村长与村民猛地睁眼,低头一看,地上哪儿还有婴胎的身影。 头皮瞬间一疼,他们猝然抬头,不可思议瞪大双眸。 婴魂们飘在半空中扯他们的头发,咧嘴冲他们笑。 村民们吓破胆,全定在原地不敢动弹,有人直接吓尿了,双膝软下跪在地上。 “婴魂的力量还是小了。”玄真在旁侧点评道。 林清禾闻言,赞同点头:“所以我得帮它们一把。” 欸?玄真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林清禾手指微拢,村长跟幺婆瞬间移动到她面前。 村长满脸惊骇看着林清禾,她究竟是什么人啊! 幺婆的脸上也不似以往那般沉着,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态发展令她很是心慌。 林清禾露出一抹笑意:“你俩狼狈为奸,残害婴儿,罔顾人命之举,实在令人共愤。 所以,你们也尝尝被人破肚取出来致死的滋味儿吧。” 一字一句清晰入耳,让人遍体生寒。 对岸的村民们的心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极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被林清禾发现。 “哦,还有你们。”林清禾目光扫过去。 村民们吓得哆嗦,哭喊道:“我们错了,我们没参与啊,道长饶了这回吧,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林清禾嗤笑声,眼神瞬变犀利起来,指着幺婆冷喝道:“在她接生,发现是女儿,直接带走处理,埋在桥底下的时候,你们谁站出来说了声不?” 村民们心虚,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长修道,不知这俗世的规矩啊,没有生到男孩,会被人耻笑,在村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要是一直生丫头片子也养不起,与其被丢掉,还不如在开始就扼杀。” 好一番惊天骇俗的话。 好一番愚昧无知的话。 林清禾的面色沉下,冷若冰霜。 玄真的脸色彻底变了,眼神阴沉盯着对面不知悔改,理直气壮的村民们。 幺婆瞳孔缩了又缩,她不是因为村民的话,而是林清禾说出的话的确是她干下的恶事。 林清禾是怎么知道的? “珍香去找了你?”幺婆问。 玄真阴阳怪气道:“你应该问,那个被你们逼的跳河的妇人是怎么得救的。” 棺材内躺着的裴宓一直在听外边的动静,她看不见,却也知道有人拦下村长跟幺婆了。 听到珍香两字,她有些激动,捆绑住的手脚用力去碰棺材板发出声响。 林清禾冷眸一眯,懒得与他们废话,她看向卓华。 卓华点头,立即施展幻境之术。 曾为鬼王的他,本领还是在的。 幺婆与村长等人瞬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能看清后,发现他们的肚子全都大了。 村长与村民们惊慌摸着肚子,腰痛,肚子沉重,时时刻刻都有个包袱在身的束缚感。 男人怎么会怀孕! 他们惊恐对视,纷纷朝幺婆投去求助的眼神。 下一刻,他们的神色变了,捂住肚子缓缓坐在地上。 好痛!排山倒海的痛席卷而来,一阵阵宫缩疼的个个五官扭曲,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幺婆,救命啊!” “幺婆!” 叫幺婆也没用,她肚子也大起来了,跟他们一样,疼的要命。 “各位好呀。”林清禾做稳婆打扮出现在幻境中。 看到她手上亮的惊人的刀,村民们全都吓得瞳孔猛缩,连连往后退。 不要!不要过来。 林清禾笑眯眯把玩着手里的刀,语气柔和:“接下来由我为大家接生哦,睁大眼睛好好感受我的医术,破腹取子。” 第一个就拿村长下刀。 村长吓得大汗淋漓,心脏扑通跳的快要跃出胸膛,他跪在地上:“求求道长,饶了我吧。” 他不想承受破腹之痛,还不如让他去死! 林清禾笑意不减,另一只手将想逃的幺婆拉过来,用绳子绑住手脚。 “诶呀,两个一起来吧,真是好久都没施展我的医术了,放心,我是个完美的稳婆。” 幺婆色变,浑身发抖哀求道:“不!不!” 林清禾双手各持一把匕首,在村民们极度的惊恐下给两人剖腹。 这是活生生在割肉啊! 村民们吓得噤声,一动也不敢动。 幺婆与村长疼的双眼冒泪花,手被指甲掐烂了,牙齿咯咯作响,绝望的痛! “生的是女儿,还是放回去吧。”林清禾呀了声,把婴儿重新塞回去,她冲两人一笑,“还是封回去吧。” 她手里瞬间出现针线。 幺婆两眼发晕,急忙道:“女儿好啊,女儿也好。” 村长急忙附和:“是啊,生女儿好,好!” 林清禾神情瞬间变得阴狠,怒声喝道:“好个屁!生赔钱货还敢跟我谈条件!” 村长与村民们有些恍惚,她这副模样好生熟悉,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他们对待自家婆娘的态度。 生了女儿就破口大骂,不给好脸色,连个鸡蛋都不能吃。 “生的赔钱货?再生不出儿子,老子就休了你!” “幺婆,这赔钱货就交给你了。” ………… 往日记忆重回脑子里轰隆炸开,一个个神色都变得呆愣又害怕,林清禾明显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们。 让他们切身体验一把生育之痛。 狠!好狠啊! 幻境连连响冲破云层的尖叫声,生不如死的痛! 他们被林清禾折腾的奄奄一息,看向她的眼神害怕又胆怯,她动一下,他们的心就坠一下,浑身抖一下。 此时的他们只求干脆利落的死去。 又是一片漆黑。 痛楚没了,幺婆村长等人纷纷低头看自己,完好无损,仿佛刚才都是一场梦。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依旧惊恐万分。 扑通! 还没回神,他们挨个坠入冰冷的河水里,会凫水的在此刻也失去了这项本领。 咕噜咕噜,铺天盖地的冷水从口鼻注入。 窒息感,晕厥感扑面而来,挨个淹死后,再次睁眼,又是毫发无损。 此刻的他们,包括幺婆,眼神都没了光,麻木又呆滞相视,应该……结束了吧。 啪嗒!盖盖子的声音一响。 他们再次傻眼,这是………变成婴儿塞进罐子里了! 第311章 恶有恶报 “他们不会被玩死吧,那样你会沾上因果的。” 玄真有些担忧道。 林清禾翘着二郎腿在喝茶,进幻境的是她一缕魂魄。 地上躺了一堆人。 “幻境体验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与我何干。”她睨向玄真,下巴对着棺材的方向抬起,“别愣着了,快将那小姑娘救出来。” 在村长等人倒下的时候,珍香就立即跑到对面,一个人哼哧哼哧的撬钉子。 玄真忙上去帮忙。 随着一颗颗钉子落下,裴宓重见天日。 “来。”玄真伸手将她拉出来。 “娘。”裴宓今夜受到极大的惊吓,看到珍香的那刻还是忍不住放声痛哭。 珍香泪涟涟,紧紧搂着她:“宓儿。” 她产下三胎时,是个女儿幺婆接生直接将孩子塞回她肚子里,等孩子活活憋死后再掏出来带走。 村里人都赞同幺婆的做法,她痛苦万分,能下地后去找幺婆寻仇,却被全村追着打。 为了活命,为了能在村里看着孩子长大,她装疯癫。 这些年来,村里的妇人只要生下是个女儿,都会被幺婆塞回去,憋死后带走,最终装在罐子里埋在桥底下。 她装疯久了,有时候精神也开始恍惚,在这个吃人的村子里,不疯也得疯。 看到在灵仙村无可撼动的幺婆与村长在林清禾手里毫无反抗之力时,珍香眸中涌现了亮光。 还在幻境中的幺婆等人被封存在罐子里,冰冷的河水环绕左右,罐子外边还贴满了符,投不了胎,日日镇压在桥底下。 “幺婆婆,我的肉好吃吗?” “幺婆婆,我好疼啊。” 婴魂在装着幺婆的罐子周遭环绕,哭声阵阵,听得幺婆头痛欲裂。 又是一黑。 躺着的村民们猛地睁开眼,他们坐起身看自己的手脚,发现毫发无损后忍不住哭出声。 太可怕了!还好都是假的。 幺婆心有余悸大口喘气,她最心慌,将女胎活活憋死后,她做成了药引子,每日服入。 借命,养命。 早在十年前她就该死了。 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这法子,幺婆来到灵仙村,以神婆与稳婆的形象出现,并断言出村长心底最害怕的事情。 与她一样,都想活的长久。 两人狼狈为奸,给村里人洗脑,女婴会破坏村里男儿的运势,女郎生下来就是要嫁人的,是赔钱货, 为了让这个谎言成真,幺婆与村长也借药讨好周遭的权贵,将村里后代都送出去。 有的在贵人府上当管家,有的在酒楼当掌柜……… 这让村里人更加信服他二人。 村民们纷纷朝林清禾的方向跪下哭道:“道长饶了我们吧,我们错了,再也不干这缺德事了。” 村长则面如死灰,抿着唇蹲坐着不动,整个人如同傻了般。 林清禾道:“你们的债主不是我,而是上百个婴魂,因果当了了。” 她的话音落下。 婴魂们再次出现,它们先攻击幺婆与村长这俩罪魁祸首,咬他们的肉,捂住他们的口鼻。 如同幺婆对它们那般。 村民们连尖叫都不敢,全都失声低下头不敢看,害怕涌上心头,不断向老天爷忏悔。 不敢了,他们再也不敢罔顾女婴的性命了, 很快,幺婆与村长身上都没有一处好肉,婴魂们嬉笑着,玩弄着,一点一点将两人折磨致死。 玄真看的心有余悸的抖了抖,忍不住往林清禾身后躲了躲。 婴孩灵魂最清澈,同时也最直白的报仇。 幺婆死了。 村长也死了。 幺婆杀了我,幺婆吃了我。 爹娘捡起我的骨头,埋在桥底下。 好冷呦! 好冷呦! 幺婆,幺婆,我来寻仇。 幺婆,幺婆,你该死了。 嘻嘻,嘻嘻~ 婴孩的吟唱声空灵又诡异,村民们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抬头看,就当他们以为结束时。 浓重的阴气将他们笼罩。 你是谁的爹,他是谁的爹,我那狠心的爹,冷眼看我死。 好痛呀,好冷呀。 爹,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儿啊。 婴魂们似泣似怒,将灵仙村的壮汉们,七叔公等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一一抹去生息。 珍香跟裴宓的视觉被林清禾蒙蔽,她们看不见婴魂,只看见村长与幺婆蹲跪在原地,身上的肉突然开始腐烂,然后没了生息, 紧接着,其他叔伯也不动了,他们的眼神无一例外,全都又惊恐又愧疚。 珍香猜到些许,她用手将裴宓的眼睛遮住,而她自己则是瞪大眼睛,她要亲眼看着,这群人是如何自食恶果的! 被村长锁在屋子里的裴广终于将手上的链子砸开,他推开门,奔跑去祠堂。 刚进门就看到躺在地上的裴耀祖。 “耀祖!“他尖叫一声,哭喊扑过去。 裴耀祖一动不动,裴广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下一刻他恸哭不止,双目赤红拎着斧头去桥头。 他要宰了杀他儿的人,看刀口,明显是七叔公的刀! 裴广满腔怒火与恨意,气势汹汹赶到桥头时。 啪嗒! 斧头掉在地上,裴广不可置信瞪眼,怎会,怎会。 幺婆!村长!七叔公……… 都死了,全都死了。 还有一口空棺材。 . 收过幺婆药的周遭权贵们在同一日都呕血,精气神萎靡,大病一场。 严重者,命都没了。 他们间接沾染了灵仙村女婴案的因果,直接没命者,是平日恶事做的不少,厄果一来,直接抵不住。 幸存者打听,得知灵仙村一夜亡村,据说只有几个妇孺还活着,也不见踪影。 而他们大病的症状都一模一样,再一问,都吃过幺婆的药。 附近村落的村民们将灵仙村出事那日夜里,听到的童谣唱出来。 幺婆杀了我,幺婆吃了我。 ………… 轰隆!意会过来的权贵们脑子嗡嗡作响,立即派人给寺庙道观捐香火钱,亲自去认罪忏悔。 在他们底下产业做事,灵仙村的后代们,一朝全被解雇了。 这群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们回灵仙村,惊恐发现家没了,只留下一个疯疯癫癫的裴广,他一把火将整个灵仙村烧了。 “裴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将裴广拦住问道。 裴广抬手乱指,突然尖叫:“报应!报应啊! 他又哭又笑跑开。 . 林清禾回了龙虎山,她一进正堂,大当家等人就感觉到一股阴气扑面而来,下意识往后退。 “女神……”大当家话还没说完。 林清禾道:“我要超度阴魂,体弱者都带出去放风,两个时辰内再回来。” 第312章 下地府 屋内,阴气冲天。 林清禾布阵,不让阴气流出外边冲撞身弱之人。 玄真在旁侧念清心咒。 婴魂飘在上空,懵懂的看着林清禾。 “晴已吾身,引鬼差,急急如意令。” 黑白无常凭空出现在屋子里。 玄真唇瓣颤了颤,心底十分震撼。 林清禾竟然能召鬼差!! 他感觉自己白活了。 “少观主。”黑白无常对着林清禾拱手,看的玄真瞳孔又是一缩,心底对她的本领又多了几分认知。 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呦! 黑白无常看到满屋子的婴魂吓了一跳。 林清禾道:“灵仙村的村民重男轻女,是女胎就同意接生的幺婆塞回去,行为极为恶劣。 幺婆以婴儿作为药引,与村长牟利,两人下地府后的判刑,绝不能轻饶。” 玄真看了林清禾眼,怎么判,这不是地府判官才能决定的事么。 “好。”黑白无常点头。 玄真默默朝林清禾竖起大拇指,牛!以后他得管她叫姐! 黑白无常引婴魂们去地府,它们乖乖跟在身后,又回头看着林清禾,咧嘴笑的十分纯真无邪。 玄真鼻子酸涩,若是它们都活下来,也能看看这世道。 林清禾心情也有些复杂,冲它们露出一抹浅笑。 去吧,去投胎转世。 此世受的苦难,来世定会安抚一切。 婴魂消失的那刻,上百个金光灿灿的功德光朝林清禾飞去,落在她身上。 玄真羡慕不已,下一刻,也有几点功德光落在他身上,瞬间有股被暖意包围的感觉。 他惊喜不已。 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功德光。 他激动的看向林清禾道:“禾姐!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能当她爹的人喊禾姐,林清禾嘴角微抽,随后闭眼,一魂出了地府。 四处阴沉沉一片,阴魂们面无表情来回走动。 林清禾抵达的时候,婴魂们已经投胎转世了。 “少观主,可是还有事。”黑白无常见她到来,讶然上前。 林清禾道:“我想看一个人的生死簿。” 黑无常问:“谁?” “玉空。” 黑无常翻了半天,眉头紧蹙,他看着林清禾:“没有此人。“ 白无常道:“可是那佛子玉空?“ 林清禾看向他点头:“不错。” “他啊。”白无常叹口气。 黑无常瞪他眼:“知道什么快说!” 白无常道:“佛子向来是天道偏爱的人,修得正果后会坐化升天,并不会下地府。 百年前,身为佛子的玉空破戒之后肆意杀戮,犯下罪孽,佛道巫三派联合起来追杀镇压不得转世。 生死簿自然也寻不到他。” 林清禾道:“这些我知晓,但佛子玉空在百年间已聚魂,前几日更是附于人身上,若不出手,天下岂不乱套?” 黑白无常惊讶对视:“竟有此事!佛子附身于谁了,难不成是借尸还魂?” 林清禾勾起抹讥讽的笑:“景恒王。” 黑白无常赶紧去翻生死簿,找到景恒王的那一页。 林清禾凑前,睨眼看。 “奇了怪了。”黑无常呐呐道,“怎会是一片空白。” 白无常道:“按照此人的八字来看,父母缘浅薄,有帝王运啊。” 恶佛子附身有帝王运的人身上,天下岂不大乱!” 向来无表情的白无常此时都惊的将眼瞪圆了。 林清禾眉心微蹙:“他还有帝王运?” 黑无常看出来她不悦,轻声道:“少观主,您也知道,人生下来八字的命运是定好的,后天的命运那就得靠人为了。” 林清禾笑了,她懂。 “行了,我上去了。”她道。 黑白无常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对视眼,默契的前往阎王殿。 他们得将佛子玉空的事告诉阎王爷。 上头,屋里。 玄真见林清禾一动不动,吓得额头都冒汗了。 “禾姐?”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林清禾眼皮微撩:“干嘛?” 玄真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入魇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去了趟下面。”林清禾起身伸懒腰,下一刻倒在榻上合眸,“累了,我要休息。” 玄真下意识往外走,又惊的欸了声,下面不就是地府吗! 他的亲娘欸! . 东潘地,宋白微掌控着局势,在景恒王没回来之前,齐明听命于她。 地牢里,节度使攥着牢门不停喊着要见宋白微。 啪嗒!解锁的声音。 节度使急忙望去,见是宋白微,目露惊喜,饱含深情的喊了声微儿。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地牢里荡开。 宋白微居高临下站在节度使面前,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厌恶,她扭转手腕,冷声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竟敢喊本王妃为微儿。” 节度使整个人还沉浸在愕然中,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无一不在提醒他,之前娇滴滴勾心他,在床榻上放的开的宋白微是个狠角儿! 隐藏的够深啊!他还以为她对他还有几分感情! 毕竟他们不是睡了吗!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令我的恶心”宋白微蹙眉,又玩味一笑看着他,“跪下。” 节度使不动。 呵!宋白微往后看了眼,齐明送上长剑,她握住后立即指在节度使的腿上,嘶了声:“一剑砍下去,两条腿会断了吧。” 扑通!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节度使干脆利索的跪地声。 “王妃,饶我一命。”节度使吓得浑身发抖,额间沁出一层又一层的薄汗,“我愿意辅佐你。” 宋白微仰天哈哈大笑,低头,抬腿踩上节度使的手背。 “辅佐?用的着你吗?只要一想到你这肥头大耳的模样,曾在我身上爬过,我就感到恶心。”宋白微大声道。 听到这儿,节度使心凉了半截。 他明白,宋白微今日就没想让他活。 既然如此! 节度使突然跳起身,一把掐住宋白微的脖子往墙上撞去,面色发狠怒吼道。 “贱人,爬我床抛媚眼的那股骚劲我可没忘,刚得权就想着欺辱我,杀我,你眼皮子未免也太浅了。 早就听说你是侯府的假千金,果真如此,就算在世家长大,骨子里的根就是卑贱的,永远也改不了。 哦,真千金都成国师了,人家多厉害啊,流露村野也能一步步登上高位。 你与国师比,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他说出来的话又狠又毒,最能戳中宋白微的内心最痛处! 宋白微气的浑身抖在发抖,她恶狠狠瞪着节度使。 与林清禾比,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她脑海里回荡这句话,愤怒与极大的不甘心快要让心脏爆炸! 宋白微抬腿踢向节度使的裆部,他疼得尖叫声,下意识松开手护住下身。 “齐明,你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快杀了他!” 宋白微怒喝。 第313章 山贼下山,入城 齐明冷眼看着,两个都是他很讨厌的人,内心巴不得他们都死, 但是,他视线落在宋白微的肚子上,若是恒王死了… 齐明叹口气,抬起手的瞬间,眼眸变得冷凝,无表情将匕首插入节度使的后背。 节度使倒在地上。 宋白微啪的就给了齐明一巴掌,暴跳如雷愤怒道:“你是死的吗?在他敢近身的那一刻,你就该将他杀了!” 齐明面色紧绷,站在原地不吭声。 节度使还存了口气,他笑出声,目露讥讽:“齐侍卫,就算你主子死了,侍奉这么个毒妇,你甘心?” 宋白微抬腿将插在他胸膛里的匕首往里送,眼神发狠。 死前还要挑拨离间,去死吧! 节度使痛的五官扭曲,鲜血直往外冒,双眼一翻,彻底咽气。 齐明看的心肉一跳。 宋白微看向他,抿了抿唇,语气柔和下来示弱道:“他就是挑拨离间,莫要听他胡扯。 齐侍卫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林清禾,他拿我与她做比较,我没控制住。” 齐明面无表情点头:“知道,不过他说的没错,你确实比不上国师。” 宋白微脸上刚浮现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齐明说完头也不回直接离开地牢。 林清禾! 宋白微心底喊着她的名字,咬着牙! 她追上齐明质问:“我怎么就不如林清禾了,你给我说清楚!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主子是我!” 整个恒王府都听得见宋白微的吼声,上下身子都抖了抖。 齐明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回头想说话,神色顿住了,瞳孔一缩。 “说话啊!”宋白微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 只要说到林清禾,她心态就忍不住要炸。 此时,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呦,这么热闹呢。” 宋白微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缓缓回头。 恒王缓缓踱步走来。 她眼底闪过惊慌,下意识往后退,没站稳左右踉跄。 恒王一现身,齐明立即不管她死活,瞬间窜到恒王身后。 宋白微狼狈摔在地上,双手摩擦出血。 恒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真是可怜啊,给你两刻钟收拾好东西,离开东潘地。” 宋白微愣住。 他身后的齐明也愣住了。 “主子。”齐明忍不住出声。 恒王侧头瞥了他眼,齐明瞬间噤声。 两刻钟后,几辆马车驶出东潘地。 宋白微憋了很久,在出城门之时,她忍不住道:“夫君,你已经自立为王了,为何要走!” 恒王看了她眼,淡笑道:“自然是因为,林清禾来了。” 宋白微神色僵住,嘴角十分不自然的抿紧,双手也死死掐成拳头。 林清禾!又是林清禾! . “女神!女神!恒王府空了!” 大当家一个大早从探子那儿听到消息后,迫不及待冲去林清禾住的屋里,走到门口及时停下,兴奋道。 吱呀,门打开。 林清禾脱尘的美貌在大当家眼底亮起,那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直愣愣的盯着她看。 “还不回神!”玄真闻声赶来,看他这傻样,直接在他头顶来了个暴扣。 大当家羞赧挠挠头:“对不住女神,冒犯您了。” 林清禾道:“无碍,吃过早膳,通知大家伙儿进城。” 大当家就等这句话:“好勒!” 山贼们瞬间沸腾,不到半刻钟集结,浩浩荡荡朝东潘地出发。 东潘地的百姓发现恒王府人去楼空后,压榨百姓,好色欺女的节度使也死在地牢里时,纷纷广而告之,喜极而泣。 “不好了!不好了!龙虎山的山贼下山了,还有一里路就到城门了!”卖货郎在城墙窥到声势浩荡前来的队伍,吓得双腿发抖,快速下城墙,奔跑在大街上高喊。 百姓们欢喜不过片刻,闻言瞬间惊慌失措起来,四处逃窜准备回家。 血性的汉子立即大喊:“别慌!大家赶紧一起将城门关上!关城门!” 卖货郎苦着脸道:“关了城门又如何,他们会破城啊,如今城中无首,我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羊羔。” 众人闻言觉得有理,更加诚惶诚恐了。 原以为恒王走了能有一个安宁,恐怕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啊。 一方觉得要去守城门,要拿起锄头镰刀与其抗争一番。 一方觉得放弃挣扎。 两方争执间,大当家等山贼簇拥着林清禾进城了。 原本喧闹的主街道瞬间没了声息,百姓们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女神,您看?”大当家等着林清禾发话,他心底想着,恒王府空了,这一城之主是不是该轮到他坐了。 林清禾一眼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林动。”她道。 大当家有些迷茫,林动是谁啊?对上林清禾的眼神,他瞬间站直,激动道:“这是您给我的赐名!” 林清禾颔首。 大当家……不,现在要叫林动了,他激动不已:“多谢女神,林动,真好听。” 林清禾又道:“你的面相变了,子女宫与夫妻宫饱满,不再黯淡无光,此说明你能娶上美娇娘,子孙承膝。” 林动呼吸急促,认真听着每一个字眼,眼睛逐渐赤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啊! “但是。”林清禾道。 林动抬眼,紧紧看着她。 “你入城想当城主,带着弟兄们过上富足的日子,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不可能,你命里没有。 倘若你今日非要争,非要有,不仅没有妻儿相伴,相反还会落得不好的下场,怎么选,命运此时此刻把握在你手中。” 林清禾缓声道。 第314章 天下第一观 命里无。 林动神色大变,脑子嗡嗡作响。 林清禾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不得妄想城主之位。 可若是他不当城主,身后这群弟兄们该如何安置? 林动艰难吐出呼吸。 “大当家,不争就不争,大不了我们重回龙虎山。” “是啊,咱们回去吧,安安稳稳度过此生也不错。” 尴尬的气氛中,山贼们纷纷道。 虽说心底有些不甘,毕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但林动是收养他们的大哥,孤寡福贵与妻儿相伴,他们替他选择后者。 林动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他歉意的看向身后的弟兄们。 他们朝他笑。 玄真忍不住看天,今日阳光真好,晒得暖洋洋的。 百姓们视线在他们与林清禾身上瞄来瞄去,原本惊恐不安的心态在林清禾说话后,莫名被安抚了。 听意思,好像不是来夺城的。 林清禾掏出国师令牌示众:“传我令下去,即日起,东潘地广招贤才,不论男女。城主之位采取科举制,设下三考,半个月后前往城主府考试,在此之前,由我暂任城主之位。” 轰隆! 众人惊愕不已。 原来是国师!是国师! 国师来了,他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东潘地的百姓激动不已,喜极而泣下跪:“拜见国师!” 林动跟他身后的山贼们又懵又惊骇。 不是女神,是国师? 所以他们是被利用了? “诸位都回去吧,有才能之人回家好好准备吧。”玄真恰时开口,笑眯眯道。 百姓们都想多看看林清禾的容颜,与她待在一块儿,心境都变得静了。 但他们也知道拥挤在原地会给她带来困扰,依依不舍散开,脚步轻快朝家里走去。 他们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儿女! 众人散去,林清禾的视线看向林动与他身后的山贼们。 “我并非你们想象中的女神,我是个坤道。”林清禾缓声道,“恒王自立为王,身为国师擒拿反贼,恰好你们也动了攻城的心思,故而我利用你们,利用龙虎山的地势智取。” 林动攥了攥手,他有些卡喉。 山贼们看似面无表情,内里实则在疯狂尖叫。 女神也好,国师也罢,都是他们平日碰不见的大人物啊! 可偏偏选了龙虎山,与他们同吃同住了一段时间,这未免也太幸运了! 性子跳脱点的抬起手看了看,他似乎记得,摘柿子那天,国师给他递柿子了! 他抿嘴,有些惋惜,早知道那柿子就不吃了,要把它供起来! 他们都不说话,林清禾难得的眨了眨眼。 林动轻咳声:“能被国师利用,是我们的福气。” 山贼们瞬间绷不住了,眼角上扬,笑的十分不值钱:“是啊,我们这等小喽啰能被国师用上,这辈子值了。” “能将野心按捺下,为了兄弟毫不犹豫撇弃荣华富贵的你们,并非小喽啰,而是有情有义,铁铮铮的汉子。”林清禾认真道。 林动等人的耳膜被她这句话冲嗡嗡作响,脑子放空,仿佛踩在云端上。 林清禾看着林动:“你命主为武曲星,性子刚毅果决,勇讲信义。我欲在东潘地建一支兵力,你可有意愿做个主将。龙虎山的兄弟们都可参军,管吃管住,每月一两银子军饷,随着军龄增加,军饷一年张五百文。” 林动大喜。 愿意!他愿意!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去深山老林做人人喊打,人人惧之的山贼,过着踩在刀刃上的日子。 山贼们都紧紧盯着林动,等他发话,见他还不张口,面色都有些急迫,恨不得替他答应了。 林动抖着唇,由于太激动,声音都劈叉了:“愿......我愿意!” . 京城,已进入初冬。 五更天就要爬起来上朝的官员们都苦着脸,挣扎从暖和的被窝爬出来进宫。 不想上朝的心思,天气只占据小部分因素,更多的还是出自景和帝身上。 自从恒王反叛自立为王后,景和帝便郁色沉闷,向来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犹如排山倒海般猛烈。 进入金銮殿后,文武百官低着头,气氛死气沉沉。 景和帝察觉出来,心中更是挫败,他试图将声音放柔:“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禀奏的?” 鸦雀无声,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景和帝神色微变,张了张嘴又闭上,他合眸准备起身。 “陛下,东潘地的探子回来了!”王德面带喜色,小跑着进殿内高呼。 景和帝顿了下:“快让他进殿!” 文武百官都朝殿门口看去。 探子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炙热眼神,双膝都有些发软,他只是个探子而已,这么看他,有些受不住啊。 “参见陛下。”探子上前跪下,语气轻快道,“陛下,国师于十八日一举夺回东潘地,这是国师给您写的信。” 他低着头,双手将信高高托举。 满殿震惊! 文武百官们迅速抬头盯着探子手中的信件,心脏砰砰跳的极快。 林清禾将东潘地夺回来了?! 尉迟将军不可置信的鼓起双眼,身为武将,他太清楚其中的难度了。 能在几个月内攻下拓跋两座城池,让对方心甘情愿俯首称臣求和,本就是个奇迹。 大景自己的内战眨个眼又解决了,太不可思议了! 林清禾是天上转世的神仙吧。 景和帝瞬间有些坐不住了。 王德急忙接过,转递到他手里。 景和帝展开看,沉闷的脸终于有了笑意,他合上信道:“朕有国师,如有天助也。” “天佑大景,恭喜陛下得国师!” 文武百官皆朝拜高呼。 景和帝哈哈大笑:“传朕旨意,赏赐国师黄金千两,所在的清山观封为天下第一观,捐黄金万两给祖师爷镀金身,扩道观!” 范丞相闻言不由抿嘴浅笑。 这赏赐还真是落了林清禾的心坎上啊。 第一道观的门匾与黄金万两被御林军护送到清山观时。 道元正与清朗几人在煮素面。 外边突然传来的敲锣打鼓声让他一顿,坐如泰山看向清朗:“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不去。”清朗冷哼,“观主都这么懒,还是早点退位让给师叔吧。” “你这小鬼头!悬壶给你灌迷魂药了?天天都盼着老头子我退位!”道元吹胡子瞪眼,拧住他的耳朵。 清朗诶呦叫疼。 姜早在旁侧笑的眉眼弯弯,作为端水大师的她,谁也不帮,乖巧的烧柴火煮面。 道元就喜欢她,聪慧的小丫头,多懂事啊。 不像逆徒,只会跟他对着干。 元妙快步进后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快语道:“观主!道观来人了,皇宫里的人,手里还拿了门匾,应该是皇帝赐的。” 哐当! 道元刚拿起的碗筷掉在地上,眼底闪着兴奋,还有丝激动:“门匾上写的什么字。” “天下第一观。”元妙道,“据说是少观主立功的赏赐。” 清朗撒腿就往外跑:“我去我去!” 下一刻他后脖颈被道元拎住,他不悦回头,眼神一顿。 道元身上的衣裳瞬间换成了道袍,他敛神色,一本正经道:“我是观主,理应是我去!” 话音落下,他犹如一阵风冲出去。 乖徒悬壶欸! 真是他的宝贝徒弟! 第315章 谢家儿昏迷 收到道元表达喜爱之意,满满一封信的林清禾,已是十日后了。 她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刚将信收起。 玄真从外边冲进来。 “怎么了这是?”林清禾瞥了他眼。 玄真欲言又止,顿了片刻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刚我跟着林动去城墙巡逻的时候,感觉南边有冤魂在晃动,还伴随着哭声。” 林清禾拿起披风披上往外走。 玄真愣了下:“去哪儿啊禾姐。” 林清禾翻身上马:“南边。” 玄真迅速跟上,他就喜欢林清禾干脆利落的性子! 南边是个镇子,名为燕回镇。 “听说了吗,谢家少爷自从去了趟鬼谷山后就昏迷不醒,谢老爷重金求医,都开到天价了。” 转角的巷子里,妇人一边吐瓜子壳,一边朝街坊邻居八卦道。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从她手心抓了几颗瓜子。 “天价?那是多少钱。” 妇人看向拿她瓜子兼说话的林清禾,神色有些恍惚,她立即停下嗑瓜子,上下打量她。 “姑娘生得跟天仙似的,今年几何呀?家中几口人,哪里人士?”妇人目光灼热的看着林清禾。 心底啧啧不已,仙品大美人啊,瞧瞧这气派,这脸蛋,嫁皇帝都省得。 只是可惜了,在大景最边上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生得再美,没有契机也到不了皇帝面前。 玄真眉头紧皱,上前挡住她的视线:“竟敢做媒到我禾姐身上,活腻了。” 他难得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再加上两人气派不一般,妇人的好友纷纷拉住她往后退。 几人密语几句后各回各家,原地只剩下林清禾两人。 林清禾哭笑不得,她还没问到价钱呢! 玄真道:“禾姐你不恼吗,她那眼神太直白了。” “她是个媒婆,以此为生,为难她做甚。”林清禾道,“你去打听打听,接下谢家那活儿,有多少酬金?” 说到钱,她的眼睛亮晶晶。 玄真嘴角微抽,林清禾也就这个时候让他觉得,她确实是个人。 半晌后。 他回来,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两?”林清禾问。 玄真的手指摇了摇:“一千两。” 林清禾讶然挑眉,没想到这种小镇子也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富贵人家。 “走,瞧瞧去。” 谢家,气氛十分低迷。 谢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守在谢南寻身旁,镇上,附近城里的大夫都请过了,都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病症。 身上无外伤,内里也没病,但就是不醒,呼吸也很薄弱,有的时候甚至没有。 宛如一个活死人。 谢老爷一夜白头,日日也守在家中愁眉苦脸。 管家见状上前道:“老爷,少爷有没有可能是中邪了,咱们去请道士或者得道高僧来试试?” 谢老爷揉了揉眉心,重重叹了口气:“也好。” “老爷,门口来了两个道士。” 此时,府上的小厮进正厅禀告道。 谢老爷抬头,与管家对视眼:“快请进来。“ 说完,他想了下,亲自起身去迎进门。 看到林清禾的那刻,谢老爷脑海里瞬间想到两个字,神女。 玄真原本还怕对方会误会他是大师,毕竟他老,林清禾年纪小又生得美,刚想开口介绍。 谢老爷径直走到林清禾面前作揖:“见过师傅,不知您二位是哪个道观师傅。” 玄真闭上嘴,咳了声掩饰尴尬,闻言道:“清山观。” 谢老爷看了眼管家,管家摇头。 东潘地太偏了,恒王统城的日子,更是封锁了所有消息。 谢老爷有些失落,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迎进去,他道:“犬子在城里的学堂读书,每逢初十便会回家一趟,这次回来后便昏迷不醒,什么办法都使过了,没用。” 说着,他声音有些哽咽。 林清禾颔首道:“明了,我得看到令郎的状态才知晓原因。” 谢老爷神色有些犹豫。 “谢老爷,能让我禾姐出手,算是你们有福气。”玄真道,“别看她年纪小,医术与道行,天下没几个人能比的上。” 这也太说大话了。 管家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谢老爷观林清禾气度,对她莫名有股信任感,他道:“师傅随我来。” 一路过去,林清禾发现谢府的布局不错,是个福荫地,显然谢家有先辈功德庇护。 谢夫人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也丝毫不动,神色木然又悲伤的望着榻上的谢南寻,流干的泪水再次滑落。 吱呀,门打开。 日光洒在谢南寻身上。 林清禾看过去,那是一张十分俊美的脸,年纪不大,跟她差不多。 她上前,先看谢夫人:“夫人上了年纪,本就体弱,得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谢夫人面色惨白抬头,见林清禾与谢南寻年纪一般大,她哽道:“孩子,你是寻儿的同窗吗,多谢你,有心来看他。” 她的声音十分嘶哑,精神也有些恍惚。 谢老爷沉痛不已,上前搂住她的肩:“是道观的师傅,她来给寻儿看看。” 不知那个字眼刺激到她,谢夫人激动的攥住林清禾的手腕下跪:“救救我儿,求求您救救我儿!” 第316章 医术精湛的陈大夫 谢夫人情绪太过激亢,再加上日夜不休,沉迷于悲伤的情绪中,哀求完林清禾后,直接晕了过去。 谢老爷急忙将她接住,面色更加忧虑。 “给谢夫人念清心咒。”林清禾看向玄真道。 由于谢夫人这段时日都守在谢南寻的屋子,里间还放了一张床榻,她晕倒后,谢老爷将她放在另外一张榻。 玄真颔首照做。 林清禾把上谢南寻的脉象,眉头微皱。 他是个活死人,有这种症状的,只可能是魂魄抽身了,她抬头看着谢老爷:“将他的生辰八字给我。” 谢老爷将屋里的下人散出屋,这才将谢南寻的八字告知。 林清禾立即推算他的八字,眼神微闪,她问道:“谢家平日可有得罪的仇家?” “没啊。”谢老爷摇头,平日他乐善好施,并不与人结仇,实在是想不到。又意会过来林清禾的意思,后背一凉,急道,“师傅,难不成我家寻儿是被人害成这样的我!” 他神色紧张,定定看着林清禾,心脏跳的极快。 林清禾嗯了声:“谢少爷三魂五魄都脱离了肉身,只留下一魄,故而他的脉搏十分薄弱,甚至无气。” 谢老爷身子一颤,惊骇不已。 不是病!是魂魄没了。 那该怎么办? 谢老爷悲从心中来,双膝跪下求在林清禾面前:“求大师救救我儿。” 既然林清禾能看出寻儿的症状,寻儿是不是有救了!他心中想。 林清禾笑了道:“人自然是会救的,不过你们燕回镇应该有能人,比如能将人起死回生的大夫,谢老爷怎么没去求他。” 谢老爷瞳孔微缩,惊讶的看了林清禾眼,她连这个都知道! “镇上的确有个陈大夫,传闻他医术十分高超,只要他出手,定能将濒死之人挽回。”谢老爷压低嗓音道,又叹口气,“我去求过他,但被他拒绝了。” 念着清心咒的玄真忍不住睁眼,瞥向外边,这世上还有比林清禾医术还精湛的人? 他存疑。 林清禾玩味一笑:“陈大夫住何处?” 谢老爷咽了口口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里映出,道:“大师,我儿的病该不会跟陈大夫有关吧。” “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林清禾道。 . 燕回镇还有一大户人家,秦家,祖上曾在朝廷内当了大官,后因站队错误,被流放至此地。 秦家几代人都立志,有朝一日要回京城,重振门楣。 这一代倒是有望了,秦家少爷秦时安三岁认字,五岁能作诗,八岁出口成章。 秦老太爷欣喜若狂,举全家之力给他找最好的先生。 其伯父经商,所有银两都用来给他打点铺路,供他上好的书院,寻好的先生,所用的文墨纸砚都是上乘。 其父读了几年书,在镇上做个夫子。 女眷们在家做绣工赚钱,照顾秦时安的生活起居。 秦时安也争气,今年十四岁,已是举人在身,且是解元公,未来不可限量。 本该喜气洋洋的秦家,此时气氛十分低迷。 秦家上下心目中的状元郎秦时安病恹恹躺在床榻上,秦老太爷忧心忡忡,不顾自己一大把年纪,亲自守在他身旁。 “爹,陈大夫来了。”秦父走进屋子,面容同样呈郁色。 秦时安又病了这件事,犹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压在他心坎上。 他聪慧,当的起一句天才,可惜身子弱,要不是当年……… “快请进来!”秦老太爷浑浊的眼涌现了几丝亮光。 陈大夫是秦家的贵客,是希望。 他的到来让秦家上下都动员起来,上前迎接,端茶递水,态度卑谦,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跟敬意,一副面见圣上的紧张感。 角落里唯独有个十岁女郎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嗤笑声,转身离去并不上前。 陈大夫入正堂,突然侧头朝角落看去,眉梢微挑,原来是小老虎啊。 “陈大夫,您可算是来了。”秦父语气中带了几分迫切,“昨夜时安下学回来又发病了,至今还没醒来。” 陈大夫端起茶抿了口,神色淡淡道:“令郎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秦父心底咯噔声,立即起身朝他跪下恳求道:“求陈大夫想想办法,只要能让我儿好起来,秦家任您命之。” 陈大夫将茶杯放下,浅笑虚扶了秦父一把:“时安是我义子,我自然会救他。” 闻言,秦父才稍微将心放下。 秦时安首次发病是五岁,全家一筹莫展之时,陈大夫游历到燕回镇,主动上门说他能救,前提是要秦时安认他为义父。 秦时安就是秦家的命根子,更是重回京城的希望。 别说认陈大夫做义父了,那个时候的情景,让秦老太爷跪下认父都愿意。 陈大夫来到秦时安屋中,秦老太爷连忙起身行礼。 “取杯水来。”陈大夫道。 秦老太爷欸了声,亲自斟了杯水放到他面前。 陈大夫又道:“纸。” 随即一张纸递到他手中,陈大夫将纸放在杯口上方,悬挂在床榻的上沿,令人惊奇的是,水不会透过纸流出来。 他做这些的时候,秦老太爷与秦父等人全程屏住呼吸,不敢惊扰他分毫。 陈大夫掰开秦时安的眼皮看了看,从兜里掏出一张写了生辰八字的纸张放在他枕头底下后,瞥向秦老太爷:“记住了,今夜不得让任何人将这张纸拿走,否则,必凶。” 秦老太爷郑重道:“您放心,我亲自守夜,哪儿也不去。” 陈大夫嗯了声,朝他身后几人看去,眉梢微挑:“萱丫头不在?” 秦父立即道:“萱丫头在后院绣绣品,这几日神神秘秘的,应当是给您煮的。” “带我去后院。”陈大夫道。 秦父愣了下,秦老太爷不悦的踢他:“还不快去!” “是。”秦父忙道,弓着腰在前边带路,“陈大夫,您这边请。” “姐姐!那王八羔子又来了,要不要我……”秦如仪在门缝隙看到秦父带陈大夫往屋里走来,脸瞬间鼓起,双目恶狠狠,回头对秦如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317章 秦家姐妹 秦如昭却看向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的秦如萱,她欲言又止,捏了捏拳头,她上前夺走绣品。 “别绣了!”秦如昭低喝道,“快从后院的狗洞爬出去。” 秦如萱将手中的绣品攥的皱巴巴,抬眼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我不在,他就该对你下手了。” 秦如仪喝道:“我杀了他!” 秦如萱猛地起身,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又拉住秦如昭往里屋推:“都躲起来,别说话!杀了他,我们几个都没活路!乖!” 秦如仪看着她坚定和透露恨意的眸子,她被震住,喃喃道:“大姐姐。” “昭昭,看好仪儿。”秦如萱淡淡道,手上的力度不减,将两人推进里屋的那刻。 门被推开。 陈大夫环顾一圈,审视的眼神落在秦如萱身上笑道:“我刚好像听到了小老虎的声音,初始还在墙角落瞪着我,她人呢?” 秦如仪属相为虎,性子泼辣,天不怕地不怕,外号小老虎。 秦如萱喉咙一紧,上前给他斟茶,柔声道:“您听错了吧,她并未来过我屋内。” “是吗?”陈大夫走到她身后,嘴巴凑到她耳畔,手也不老实的摸上她的腰肢,“你又瘦了,瞧瞧这纤细的腰肢,盈盈可握。” 秦如萱浑身僵住,他的靠近对她而言犹如被毒蛇盯上,粘腻又可怕,不寒而栗。 “抬起头来。”陈大夫手往上挪,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往上抬,视线一寸寸掠过她的脸,眼底十分满意。 秦如萱是秦家长的最出彩的姑娘,身形婀娜多姿,一张美人面雪肌玉骨,杏眸翘鼻,是他喜欢的长相。 她是秦家大伯的女儿,秦如昭与秦如仪则是秦父之女,与秦时安是同胞兄妹。 她今年刚及笄,陈大夫便向秦家提出要了秦如萱。 这个混蛋! 在里屋的秦如仪透过缝隙看见陈大夫俯身在秦如萱脖颈处,她的堂姐神色木然,双目流露悲怆盯着房梁。 她攥住拳头想冲出去。 “仪儿。”秦如昭拉住她,眼含热泪,“那是姐姐的选择。” “选择个屁!这是全家都在逼她!”秦如仪怒道,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硕大的眼泪往下掉,“哥哥是个男子就很高贵吗?凭什么全家都围着他转,凭什么要大姐姐委曲求全为他牺牲!” 她不明白! 秦时安体弱多病,要依仗陈大夫的医术。 可会读书的不只有他!明明她也很聪慧,五岁自学能吟诗,家里长辈全无视她,告诉她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她无意间听秦时安跟同窗说过,国师任命后,天下女子可以参加科举了! 她去找秦老太爷渴求读书的机会,他却说:“家中银两都得给你兄长铺路,身为女子,安稳在家度日,等你兄长考取功名后,你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嫁个好人家。 身为女儿身,不要太强势,不要太有才,温柔贤惠才是正道。”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怒火一阵阵往心口上蹿,忍不了了。 秦如仪猛地挣开秦如昭的手,冲到外边,用手肘去撞陈大夫的腰,眼神发狠:“放开我姐姐!滚!你这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大夫!” 被陈大夫压制在桌上的秦如萱麻木的神态终于变了,眼角有一行泪缓缓流下。 陈大夫吃疼,整个人站起来,看清楚是秦如仪后,他眼底闪过丝恼怒,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原来是小老虎啊,长得也不错,既然你要撞上来,今日我就给你开苞!” 秦如仪毕竟还是个小女郎,力量上比不了他。 她被陈大夫拎起,双脚腾空挣扎,就算是在他手里,她也不惧,依旧倔强的瞪着他。 秦如萱瞳孔猛缩,迅速起身想从他手里抢回秦如仪。 啪! 陈大夫一巴掌扇过去,脸上带着浓浓的戾气,冷的可怕。 秦家向来对他唯命是从,就像当初他看上秦如萱,秦大伯亲自将她送上他的榻,这种感觉令他十分舒坦。 今日一个两个都长出利牙冲着他。 真是反了。! 将秦如萱扇倒在地后,陈大夫抬腿狠狠踹向她的肚子。 疼!排山倒海的疼让秦如萱缩成一团,下身有血流出来,染了身上的衣裙,扎眼的很。 “姐姐!”秦如仪惊的色变,这会儿她终于感到害怕和后悔,她看着陈大夫,“救救我姐姐!” 姐姐!姐姐她流血了! 陈大夫熟视无睹,捏了捏她的脸颊,往床榻上一扔,弓下身盯着她看,缓缓狞笑道:“好啊,脱!” 秦如仪愣住,喉咙发出不甘心嗬嗬的吸气声。 “仪儿,不要,快逃。”秦如萱爬到陈大夫面前,费尽力气抬手死死抱住他的裤腿,张口咬住。 她已经脏了。 她早就想死了。 可她的妹妹聪慧可爱,绝不能被这畜生毁了。 陈大夫吃疼,低头盯着秦如萱,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他运功在腿上,打算一脚将她踹死。 他抬腿的那刻。 秦如昭冲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木凳,明亮的眸子蕴含压抑许久的怒气,她高高抬起手对准陈大夫的脑袋砸,去死吧! 砰! 陈大夫瞬间头破血流,身子晃了晃,可他没倒下,还转身看向秦如昭。 气氛骤然紧张,秦如昭手中的凳子砸完他就飞了出去,她手中无物件了。 陈大夫朝她走了两步,砰!他直直的往下倒。 血腥味弥漫整个屋子,床榻上的秦如仪,地上虚弱躺着快没意识的秦如萱,还有吓的不敢动弹的秦如昭,全都没动,脑子一片空白。 陈大夫死了? 怎么办! 祖父知道后会杀了她们的! 秦如仪瞳孔慢慢聚焦回神,她快速跳下床榻,蹿到秦如昭面前拉住她:“姐姐,我们带大姐姐逃!离开这个家!” 秦如昭有些犹豫:“可我们没有银两傍身,又该去哪里?“ “不管去哪里,我们都得逃!”秦如仪道。 她的双目充满坚定与力量,秦如昭回攥住她的手:“逃!” 她们迅速将平日偷偷藏的银叶子揣身,背上秦如萱准备从窗户里爬出去。 就在此时! 咚咚咚! 秦父敲门,有些急切的声音传入内:“陈大夫,挂在寻儿床榻上的水渗过纸张了,您要不前往看看?” 第318章 心有不平 砰砰砰! 陈大夫迟迟不出声,秦父怕扰了他的兴致,但对秦时安的担心胜过害怕,他猛地敲门。 “陈大夫!” 屋内的秦如仪与秦如昭对视,如仪无声道:“姐姐你先出去。” 秦如昭立即爬上窗跳出去,秦如仪费尽力气将秦如萱抱起,放到她背上。 “仪儿,快出来。”秦如昭语气急切,小声道。 秦如仪点头,正准备抬腿跨到窗台上。 秦父将门撞开。 秦如仪瞳孔猛缩,眼神示意秦如昭赶紧走,她砰的将窗子关上,瘫软跌在地上,心脏怦怦快要跃出胸膛。 “陈大夫!”秦父入目地上的血迹,如遭雷击,脑子轰隆声,快速上前,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气! 秦父朝门外高喊:“来人啊!来人啊!” 在里屋的秦如仪抿唇,有些失落,没死啊,真是祸害遗千年! 府中的婢女小厮很快前来,秦母也闻声跟来,看到陈大夫倒在血迹里,吓得捂住嘴,浑身都在发抖。 她心底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出事了,寻儿怎么办。 婢女和小厮们迅速来陈大夫包扎伤口,将他抬到床榻,管家已经去府外寻大夫了。 秦父怒气冲冲朝里屋走去,一眼看到缩在角落,双眼倔强盯着他进来的秦如仪。 他大步上前,将她拎起质问道:“你砸的陈大夫?” 秦如仪嘴唇蠕动了下,点头:“是。” 秦父眉心狠狠蹙起,怒不可遏,直接将她摔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他关乎着你兄长的性命吗?” 秦母入内,听到秦如仪承认,心跳猛地停滞了片刻,几欲晕厥。 她冲上去,眼底闪过着泪光,失望透顶的盯着秦如仪,高举起手捶打她的肩。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你兄长!你知不知道你的婚嫁都系在你兄长身上,你怎能如此糊涂!” 秦母喝道。 秦如仪抬起头,目露讥讽,对双亲的打骂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我还想问句为什么!让大姐姐委身于这个禽兽,将我们都困在家中没日没夜的绣绣品!难道我们生来就是为秦时安而活吗?”秦如仪歇斯底里大喊,语气绝望又带了丝哽咽。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仪儿,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生来不是个带把的。”秦母捂住心口,眼眶通红摇头,似不明白她竟会与秦时安做比较。 女郎生来就该伺候夫婿,能有个会读书的兄长于她而言是件大好事。 秦如仪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自幼,身边人都这么说。 他们将秦时安捧着。 而她们姊妹只能远远的望着。 她偷偷去听课,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去给祖父看,想得到一声赞扬。 他却将纸张撕毁,怒斥她将心思放在正途上。 哈?在这个家,无条件为秦时安付出才是正途。 秦如仪双肩抖的厉害,死死掐住手掌。 秦老太爷赶来,视线如刀钳在秦如仪身上,往日不灵便的腿脚在此刻因愤怒矫健冲过去,抬起拐杖用力往他身上砸。 秦母红眼声哑:“别打了,别打了!” “闭嘴!”秦老太爷怒喝,“今日我非要把这黑心肝的畜生打死不可!” 敢伤他乖孙的人,死有余辜! 秦如仪笑出声,突然跃起夺走秦老太爷的拐杖,抬腿就往外跑。 所有人都一怔。 秦老太爷抖着手指她:“抓住她” 反了!这小畜生反了! 秦如仪浑身狼狈,身姿敏捷躲避来抓她的人。 见婢女们都抓不到她,秦父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冲秦如仪喊道:“你要敢踏出屋里一步,你便不再是秦家人!” 他还得稳住她,等陈大夫醒来才好交差,任由他处置。 秦如仪嗤笑:“你以为我傻啊,祖父都说要打死我,都死了,还怕不是秦家人?” 秦老太爷看着秦如仪,突然觉得这个孙女确实有勇有胆识,若是男儿…… 不对! 他环顾四周,眼神锐利:“萱丫头呢?” 秦如仪骤然顿住,转过身。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地上有一滴滴血蔓延到窗子处。 显然,不是陈大夫的血。 “那是我的血,被你们打的。”秦如仪高声道,撸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她站在原地伸出手,“来抓我吧,我不跑了。” 秦老太爷看着她:“萱丫头呢。” 秦如仪抬手指着自己的脖颈,那处有一圈红,明显是人掐过的痕迹。 她又指向床榻上的陈大夫,哈哈笑了声,讥讽道:“我的好祖父,你奉为贵上宾的陈大夫今日不宠幸大姐姐了,他看上了我,让大姐姐滚出去。 我呢,可比不上大姐姐那么好性情,他说要让我开苞,我听了觉得恶心,就将他砸开花了。” 众人看了看她,又看向昏迷不醒的陈大夫,对她这番说辞信了三分。 秦如仪又道:“真可悲啊,为了一个秦时安,家中女眷都成了陈大夫的所有物。” 她看向秦母,又看着秦父:“父亲,下次他看上母亲,您是不是也要拱手相让,秦时安也继续心安理得的读他的书,献母求学呢?” 她的话传荡在屋内,众人都被她这几句话惊住。 “小畜生!”秦父呲牙咧嘴扑向她,眼底的狠辣似在看仇人。 秦如仪被压在地上打,她的脸紧紧贴着地面,嘴上却是笑着的。 大姐姐,姐姐,望你们顺利逃出狼窝。 先将秦如萱从狗洞里推出去,自己再爬出去的秦如昭不敢停息半分,背着人疾步去医馆,到转角处她看到府上的马车。 秦如昭吓得缩回头,她眼睁睁的看着医馆里的大夫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她脑子嗡嗡作响,干涸的嘴巴抿了又抿。 怎么办!镇上只有一家医馆。 “姐姐。”秦如昭唤背上的人,无回应。 她急忙摸了下秦如萱的手,一片冰凉,她的心瞬间重重往下坠,泪水直流。 “好可怜的姐妹花,让我瞧瞧怎么回事。”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入秦如昭的耳朵里,她身上的重力骤然一轻,惊的她猛地抬头,朝身后看去。 第319章 悬壶出手,就知有没有 晦暗的巷子深处,缓缓出现一道青影,身上隐约散发出金光。 在秦如昭的视线里,一团光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直到她看清青影的容貌。 是个绝美,不似人世中存在的女郎。 “我是坤道,会医术。”林清禾将秦如仪接过,对愣神的秦如昭道,“随我来。” 秦如昭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待在一间偏僻又雅致的四合院中。 林清禾给秦如萱诊脉后,眉心蹙起,语气有些不悦:“她滑胎了,长期营养跟不上,身子早亏空了。 再者,她才十四吧,你们家人怎么回事,年纪不大就让她嫁人,还有身孕了!有孕了还不好好照顾,简直荒唐!” 有孕了,滑胎了。 秦如昭面色惨白,手指不由自主拢起,喉咙发出哽咽声,跪在榻前。 她十一岁,还不懂男女之事。 秦如萱未嫁有孕还滑胎这件事听在她耳里,如被雷击,一时间六神无主,震的整个人都懵了。 “姐姐。”秦如昭悲痛惊呼,她泪涟涟看向林清禾,“求您救救我姐姐,求求您了。” 眼见她要磕头,林清禾出手将她搀住。 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是锦布,她由此推测她们家境应该不贫,怎会落到此境地? 林清禾道:“我会救,你先起来。” “多谢大师。”秦如昭记得她说自己是坤道,说完又想起什么,伸手将怀揣身上的银叶子都掏出来,讪讪道,“大师,我……” 话没说完,林清禾拿了一片银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够了。” 秦如昭心里一阵感激。 林清禾掏出银针给秦如萱止住血,又塞了颗人参药在她嘴里:“她刚怀一个月,婴孩没成形,好好养能补起来。” 秦如昭认真记着。 “你们年纪都不大,怎会落得如此境地。”玄真问道。 秦如昭面色闪过不自然,今日的遭遇给她带来极大的冲击。 秦如萱保住性命后,她情绪稳下来,惶恐不安跟无措笼罩心头。 仪儿,仪儿还没逃出来。 她……… 秦如昭的眼泪如同决堤般哗啦啦往下流。 玄真愣住,急忙求助的看向林清禾。 “别哭了。”林清禾递给她锦帕,“你是哪家人?” 秦如昭下意识回道:“秦氏人家。” 林清禾与玄真对视眼。 是他们准备要去的那个秦家? “姑娘,别哭了,详细说说,那个秦家?”玄真斟了一杯茶,推到秦如昭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林清禾也盯着她。 秦如昭胡乱抹了把眼泪,面对两道探究的目光,她有些愕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林清禾道:“我们要找一个人,据说他在秦家。” 秦如昭心头一跳:“谁?” “陈耀。”林清禾说道。 秦如昭猛地站起来,浑身抖了抖,目光警惕的看着两人:“你们是他什么人。” 果然认识。 她与玄真从谢家出去后便去了鬼谷山,陈耀所在的老巢,扑了个空。 几番打听,有人说他去了秦府,他们又折回城,路过医馆时看到两个可怜兮兮又狼狈的小姑娘。 林清禾心中有了数,她抿口茶,吐出两个字:“仇人。” 秦如昭吞了口唾沫:“我该如何信你说的是真的。” 林清禾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可以不信。” 气氛有些寂静。 秦如昭咬住下唇,眼底闪过挣扎,她缓缓开口:“我兄长是家中的希望,整个秦府上下,几乎都是为他而活。 而他,可能是为了祖父的希翼而活,祖父与父亲都希望通过他有朝一日回到京城,重振家族。 兄长五岁那年病倒,甚至一度没了呼吸,看了十几个大夫说辞都是让我们准备后事” “就在全家都绝望时,陈大夫出现了,他让兄长醒来,认他为义父” “至此之后,家里多了个要围着转,百般要求都答应的人。” 玄真听得咋舌:“这个人就是陈大夫!” 秦如昭苦涩点头:“他看上了我姐姐,而我的大伯亲自将姐姐………” 她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林清禾拳头硬了,嘴角微勾,尽显冷漠与厌恶:“真离谱啊。” “所以今日你们逃出秦家?还是陈耀那狗玩意儿在追杀你们。”玄真顺着问道。 秦如昭说了个头后,彻底了顾忌,快语道:“今日我兄长又犯病了,陈大夫来府上后寻姐姐欲行不轨………” 听完来龙去脉。 玄真气的呼吸不畅。 陈耀简直就是个畜生! 秦府上下也没几个脑子清醒的,眼睛都被污垢蒙住了吧! 林清禾看着秦如昭:“你妹妹还在秦府没出来?” 提到如仪,秦如昭惴惴不安点头。 “可知她八字?”林清禾问。 秦如昭点头,将八字告知她。 林清禾迅速根据秦如仪的八字,隔空看她现在的情况。 秦府。 陈耀已经醒了,他只是一时被砸晕了,并无大碍。 他醒来听说放在秦时安床榻上的水杯里的水,有溢出来的倾向,立即前往一番做法,纸张恢复干燥。 秦家人松了口气,心底对陈耀更加感激涕零,想到秦如仪的所作所为,又惊恐不安。 “陈大夫,如仪那丫头我已经罚她在祠堂跪着,随您处置。”秦老太爷深吸一口气,低头在陈耀面前道。 陈耀想到秦如仪那泼辣劲,幽深的瞳孔闪烁异样,他抚摩左手带着的佛珠:“送到我屋里去。” 浑身是刺的小老虎,由他亲自一根根拔掉,让她臣服身下,这种滋味儿,应该会很爽吧。 他低低一笑,身旁的秦家父子都起了身冷汗。 “将如仪送过去。”秦老太爷看向秦父。 秦父脑海里莫名想起秦如仪说的那句。 如果有一天陈耀看上了秦母,那他是不是也得拱手相让。 现在陈耀盯上的是他的亲生女儿,才十岁。 “愣着干什么!”秦老太爷看秦父不动,眉眼微跳。 陈耀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秦父喉咙发紧,视线有些游离:“是,我这就去。” 恍惚间,他走到祠堂门口,对上秦如仪戏谑的眼。 林清禾看完后,神色复杂的看向秦如昭:“他真是你们的亲爹?” 第320章 陈家鬼师 “他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听到林清禾的话,秦如昭心底咯噔声,紧张不已倾身。 林清禾看向她:“献女。” 秦如昭脑子轰隆炸开,浑身猛地颤了下。 父亲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泪水糊了她的眼睛,秦如昭咬唇,抬手迅速擦泪。 她要回去救妹妹,那姐姐呢? 秦如昭抬眼,面前早就没了林清禾的身影,对面坐着玄真。 “大师人呢!”秦如昭大惊失色。 玄真笑呵呵道:“莫急,只要我禾姐出手,一切都来得及。” 秦如昭唇瓣抿了又抿,周遭静谧无比,她轻声道:“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玄真抿茶:“说来话长。” . “陈大夫醒了?”秦如仪看着秦父道,“他想如何惩罚我,让女儿猜猜,是让您亲自将我送上他床榻吧,真是杀人诛心啊。 所以,您照做吗?” 秦父顿住,心惊不已,他什么都没说,她又什么都说了。 这个女儿太聪慧,也太难掌控了。 “仪儿,是为父对不起你,这一切都不关你兄长的事。”秦父叹口气,苦口婆心道,“待他高中那日,你就熬出头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底也如此想。 他不明白,秦如仪有个会读书的兄长,能通过秦时安抬高身价,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如仪冷笑:“父亲,国师上任后,大景律法多了一条,女子可与男子一起参加科举,能者居上。 兄长确实聪慧,但他体弱多病,就算中状元,他跟京城世家子们还是没法比。 再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只是东潘地的天才,那出了东潘地呢,论整个天下呢?” 她的质问一字一句震耳发聩,秦父有那么一刻松动了。 但只是一瞬他就坚定道:“陈大夫算过你兄长的命格,必大富大贵!你将担忧放回肚子里,莫要不甘心了。” 秦如仪两眼一翻嗤了声:“别废话了,走吧。” 她这么干脆倒是让秦父起了疑心,上下打量她,一时间不敢动作。 “怎么?你们都将我捆住了,我还能跑不成?”秦如仪讥讽道,她垂眸,掩住心底的哀凉。 今日她算是彻底对家人死心了。 秦父眼底闪过丝不自然,亲自送她去陈耀的屋子里。 经过凉亭。 秦如仪停下。 秦父警惕的盯着她。 “父亲。”秦如仪回头轻声喊他,神色十分复杂,“这辈子投胎在秦家,太可悲了。” 秦父被她这句话震的心肉一跳,有些愧疚,他抿嘴想说几句好话安抚她。 却见秦如仪突然朝凉亭外的湖里奔去,毫不犹豫往下一跳。 秦父瞳孔猛缩。 此时的念头竟是,她投湖死了,怎么跟陈耀交差啊! 初冬的风很冷,水更冷。 秦如仪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淌下,她宁愿纵身投湖,也不愿屈身于陈耀。 想她为秦家牺牲,呸!下辈子吧! 想象中的冷与窒息并未出现,一股冷香袭入秦如仪的鼻端,腰肢也被人搂住。 她惊的抬头,入目一张淡漠又仙气又绝美的脸庞。 秦如仪目不转睛的看着搂着她的美人,伸手摸林清禾,喃喃道:“我这是升天了吗?竟然看到了仙女!” 林清禾笑出声,稳稳当当搂着秦如仪立足落地,身上的青衣被风吹起,衬得她更加飘逸脱俗。 她的出现让一切都黯然失色,众人眼底只有她。 秦父回过神来时,林清禾已经带着秦如仪掠过她。 “姑娘是何人,为何不请自来?”他急忙问道。 林清禾侧目瞥了他眼:“关你屁事。” 秦父愣住,他从未见过这般女子! 秦如仪噗嗤笑出声,双目亮晶晶望着林清禾。 “陈耀住哪屋?“林清禾道。 秦如仪在前方带路,她的直觉,林清禾不是来帮秦家的! 秦父急忙追上去,挡住林清禾的路:“姑娘,这是我秦家,你胆敢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林清禾看着他:“你鼻梁眉角凹陷,是个福薄的,助纣做伤天害理的事,命不久矣。 两女一子,儿子短命靠不上,小女儿是个有能耐的,你的晚年可以靠小女儿。 但你秦家做了逆天改命之事,命道也变了。” 秦父神色变了又变,听到她说秦时安短命,火气蹭蹭往上冒,心态爆炸:“一派胡言!来人,将她拿下!” “好热闹啊。” 身后传来陈耀的声音。 他在屋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秦父把秦如仪送过来,出来瞧一瞧,结果一看,就见到了仙女。 陈耀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 前所未见,好空灵的美。 林清禾看过去,窥到他瞳孔中的馋与色欲,她犯恶心,幽冷的眼扫过去。 陈耀瞬间有种被看空,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是陈家鬼师。”林清禾道。 陈耀色变,眼底的打量刹时收起,眯起眼道:“你是谁?” 林清禾往前走,无视他的话:“捉活人的鬼魂给死人续命,陈耀,你好大的胆子!” 此言一出,惊骇众人! 秦如仪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双眼转来转去,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难道说兄长早就死了,陈大夫不是大夫而是鬼师,续秦时安命的是活人的魂魄? 可陈大夫无亲无故的,为何要这么做? 她心中无数个疑惑。 秦父浑身冰冷,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可能!林清禾是怎么知道的! 陈耀感觉不对,转身就想跑。 一道符飞空而去,贴在他后背上,他瞬间动弹不了,被一股他探知不了的力量禁锢住。 陈耀呆立不动,不受控与未知的危险在他心底蔓延开,咕噜,他紧张的直吞唾沫。 踏!踏!踏! 身后传来一步接着一步的脚步声。 “不要!” 陈耀听到秦父的惊呼,汗毛立即竖起,不受控制的发抖。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林清禾语气平淡,瞬移到他面前,手中戴了个手套。 林清禾伸手攥住他的脖颈,轻松拎起来,面无表情朝湖底一扔。 扑通!水花溅起三尺高。 秦父双目赤红惊呼:“陈大夫!” 他竟是不顾一切直接跳了下去! 第321章 好玩吗? 秦父压根就不会凫水,铺天盖地的水将他淹没,刺骨的冷意密密麻麻渗入皮肤中。 他要死了吧。 没事,陈大夫能活就行,他活着,时安就能活。 秦父自我感动的想着。 “蠢货,快松手!” 陈耀会水,他落水第一时间就浮起来,想往岸上游,谁知道秦父这个傻愣玩意儿也跟着跳。 跳就算了,还摁住他的头不让他起身! 秦父六神无主,在水中的恐惧让他手脚慌乱,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府中的下人们急忙拿竹竿打捞。 秦父与陈耀被救上岸。 寒风一吹,两人皆是一抖,面色惨白。 秦老太爷前来,看到陈耀的狼狈状态,不可思议惊呼:“陈大夫!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死人吗?” 他锐利的视线扫射下人们,脸上的肌肉隐隐在动,气的。 下人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秦老爷,人是我丢下去的。”林清禾道。 秦老太爷这才注意到林清禾,眼中充满了疑惑:“你是。” “我是个坤道,途径秦府,发现了一件趣事,特地进来瞧一瞧。”林清禾意有所指道。 秦老太爷面色瞬间变了,浑浊的眼快速眨了下,联想到陈耀落水,他的心重重往下沉。 “您的道号是?”他问。 林清禾道:“悬壶。” 秦老太爷上前鞠了一躬:“悬壶大师,我家的事有些特殊,这是我一点心意。” 他塞了几张银票在林清禾手中。 林清禾低头看了眼,每张都是百两面值。 “还挺有钱。”她手一挥,银票洒了一地,“不过我这人呢,不为金钱而折腰。” 不!她爱钱! 林清禾强忍住不如去看银票,嘴角忍的轻微有些抽搐,十分义正言辞。 秦如仪个子不高,她弯着腰捡钱。 秦老太爷慈祥的面容出现一丝龟裂,握住拐杖的手加重力气,他看向陈耀。 林清禾是能人异士,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付不了。 陈耀低着头,眸子乍现一抹狠厉的光,他腾空飞起,五指张开直朝林清禾的头顶而去。 “小心!”秦如仪惊呼。 秦老太爷一拐杖打在她身上,神色阴鸷:“吃里扒外的小畜生!” 秦如仪倘若未闻,她整颗心都在林清禾身上。 虽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在自己寻死时,突然出现的她给了无限的力量。 她突然就不怕了。 老天待她不薄,出现了一个人帮她。 就在陈耀要抓住林清禾头皮的时候。 不见了! 他与林清禾就凭空的消失在众人眼里。 秦老太爷目露惊骇,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不好了,水杯里的水又往外漏了,纸湿了!” 秦母边路边跑,大声喊道。 “陈大夫,陈大夫救命啊!” 秦母的话传入秦老太爷耳里,犹如一道惊雷炸开。 倒挂着的水杯,要是里面的水会滴出来。 人就救不了了。 陈大夫! 陈大夫! 陈大夫消失了! 秦老太爷双眼一闭,直直往地下栽。 “父亲!”秦父声嘶竭力冲上去。 秦府,乱如麻。 陈耀只觉一道白光射下来,灼的很,令他睁不开眼。 看不见,但他能感觉的到,周遭凉飕飕的,这股凉意带着浓烈的阴气。 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 灰黑,一切都是朦胧的。 这地方!陈耀心咯噔一下,像极他师傅说过的地府! “陈大夫,还是叫你陈鬼师呢。” 灰黑散去,周遭变成了一处宅子,富丽堂皇的屋内。 林清禾坐在主座上,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不经意抬眼看向他。 陈耀不敢吭声,喉咙发紧。 林清禾拍掌。 一个粗壮的男人现身,拎小鸡般将他拎起来。 陈耀咕噜声,不出意外,这男人是要揍他吧。 在人家的地盘,他反抗不了,陈耀认命闭眼。 刺啦! 下身一凉。 陈耀猛地睁眼,神色变得极为难看,不可置信!震惊! 他死死盯着壮汉,双眼充血,剧烈挣扎起来。 “看什么,放心,老子会轻一点,好好疼你。” 刺啦!上身一凉。 陈耀尖叫出声,面色屈辱又惨白冲林清禾大喊:“要杀要剐随你便,这是做什么!有本事杀了我啊!啊啊啊啊啊!” 啪! 壮汉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吵死人了,不过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毕竟是你亲爹送你上我榻的,好好享受一下,老子让你体验一把做男人的感觉!” 好熟悉的话。 这不就是他强迫秦如萱时说的话。 “好啊,原来你跟秦如萱那贱人是一伙的,她人呢,叫她出来!”陈耀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喊出来。 壮汉不管不顾。 陈耀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别看,长针眼。” 一双手蒙在林清禾的眼上。 林清禾道:“别介啊,这不你制造的幻境吗,人都是假的,只有陈耀的感受是真的。” 她推开卓华的手。 卓华挡在她面前,温柔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认真看他,夸赞道:“你长得真好看。” 卓华耳朵微动,满脸通红低下头。 陈耀犹如死狗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发出声音,眼泪直流。 他不干净了! 他想杀人! 周遭又是一转,身上的痛苦全消失了,但是肚子有些沉,有些不舒服,他低头给自己把脉后,瞳孔剧烈地震。 他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陈耀紧张的张大嘴巴,满脑子混乱,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 扑通! 有人在他身后踹了一脚,陈耀回头。 “嗨!”林清禾笑靥如花。 陈耀看到她就害怕,急忙往后退,他哭道:“我错了,我不该借活人魂魄给秦时安续命,不该强迫秦如昭,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他在此刻终于明白,林清禾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林清禾顽劣一笑,一拳捶在他肚子上。 陈耀吃疼,下意识捂住肚子,冷汗直冒,还没等他缓下来,林清禾一脚踹过来。 陈耀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下腹流了一地的血。 疼!好疼啊! 林清禾蹲下身拽住他的头发:“好玩吗?” 陈耀浑身都是血,双目无神,悲怆的摇头,见林清禾面色变了,又点头哭道:“好玩。” 林清禾拽着他出了幻境,直接到了秦时安的屋内,将他推到床榻:“把枕头底下的纸张拿出来!” 第322章 借生人魂,续死人命 陈耀从幻境里出来,他低头摸着肚子,平的! 吓死他了。 还好是假的。 气没缓一口,就听林清禾直指枕头底下的纸张,他惊的色变。 陈耀抬眼看向床榻上倒挂着的水杯,瞳孔猛缩,纸张已经被水渗透,眼看就要滴水下来。 他迅速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画符。 轰!一团火凭空而起,在纸张下面烤。 林清禾在旁侧观察,视线掠过陈耀苍白的脸,陈家鬼师确实有几分本事。 湿漉漉的纸张肉眼可见干了。 陈耀吐出一口郁气,余光瞥到林清禾,心又提起来,他缓缓转身看向她,用商量的语气道:“道友本领深不见底,我愿将我陈家借魂之术传授于你,还望你高抬贵手,莫要管秦家的事。” “借魂之术?“林清禾坐下,一副洗耳恭听,感兴趣的模样。 陈耀点头。 “不错,借魂之术是我陈家鬼师的立足之本,能为死人续命。 道友应该也有在乎的人吧,难道你不想让对方拥有不死不灭之身吗?”他循循善诱道。 林清禾笑了声:“听上去确实不错。” 陈耀觉得有戏,又多说了几句,他看了眼水杯:“但这人能不能救,还得看悬挂着的水会不会流出来,倘若会流,就救不了。” 林清禾道:“不止是水,用鸡也可以,对吧,陈鬼师。” 陈耀心肉一跳,惊骇的看着她。 她是怎么知道的! 确实如此,除了水,还能抓鸡念咒,倘若咒念完,将插入鸡喉咙七寸处的匕首拔出来后。 不流血,能借魂续命。 反之,必死。 这是陈家鬼师一族才能学的术法,林清禾一个坤道是怎么知道的? 心思百转的陈耀瞥到窗子,抬腿就想跑。 还没动作,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束缚,动弹不得。 林清禾越过他,直朝床榻走去。 陈耀眼睁睁看着她将枕头底下的八字拿出来,他瞳孔微睁,急的不行,又没法子。 他压根使不上力。 果然是谢南寻的八字,林清禾手指出现一团火将写了八字的纸张烧毁。 榻上躺着的秦时安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巴也发青。 陈耀闷哼声。 林清禾看向他,神情越发冰冷,肯定道:“你的命格与秦时安捆绑在一起了。” 陈耀脸上的肌肉微颤,先是不可思议,随即露出讽刺的笑:“你很厉害。” “过奖。”林清禾面无表情道。 当务之急,她要把谢南寻的魂招聚在一起。 林清禾掏出一张招魂符,点了香火,嘴里念念有词。 “天地在上,立天行地,阴阳共存,吾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真君现身。 招魂谢南寻,东潘燕回镇人,速速现形,急急如律令!” 魂来!魂回!魂归矣! 一团人形的雾气缓缓从秦时安身上升起,飘至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掏出瓷瓶将谢南寻的魂魄吸入进去,盖好盖子。 嘀嗒。 悬挂着的水杯漏水了,落在地上的那刻,陈耀面如死灰。 秦老太爷等人匆匆来秦时安屋里,一进门就见地上滴了水。 水!水漏出来了。 秦老太爷浑身一颤,嘴角抖的不成样子。 水漏,秦时安便活不了。 扑通! 他腿软跪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喉咙紧的犹如被人掐住。 他的时安,他秦家的希望。 秦父浑身起战栗,三步并做一步到床榻前,手指抖的不成样子去探秦时安的鼻息。 就快要到他鼻前时,秦时安睁眼,整个人坐起来。 他疑惑的看着众人,眨了眨眼:“祖父为何跪在地上。” 众人愣了。 秦父喜极而泣:“儿啊,你没事。” 秦时安笑道:“没事呀。” 秦老太爷大悲后又大喜,他颤着身子起身到他面前,目含热切的泪光:“时安,可有哪儿不舒服?” “祖父,我好的很。”秦时安笑道,他看向林清禾,眼底闪过丝惊艳,“这位是?” 秦老太爷不想让他知道家里的糟心事,刚想开口。 林清禾道:“秦少爷,我问你一句话。” 秦时安道:“你说。” “秦家献女讨好陈大夫,此事你可知晓。” 秦时安眼底划过丝不自然,这才注意到陈耀一直站着不动,他想起身行礼,一动作浑身乏力软下。 秦父赶紧接住他,怒视林清禾:“还请你离开我们秦府!” 林清禾哦了声,转身就走。 “道友,求求你,带我一起走。”陈耀急道。 他动不了,只有林清禾能解。 秦时安已经不中用了,现在醒来不过是回光返照,他着急去找下一个捆绑的人。 林清禾意味深长笑道:“你若是肯将为何要助秦时安的缘故说出来,我带你离开秦家。” 陈耀愣住,眼底闪过挣扎。 这一刻他恨极了林清禾,要不是她,他如何会沦落如此被动的境地! 林清禾抬腿就走。 “等等!”陈耀强行压制住滔天的情绪,迫切喊出声,在林清禾回头那刻,他道,“我说。” “我是个活死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我的父亲也是个鬼师,他借了别人的魂魄让我活下来。 “我父亲死后,我来到东潘地,发现秦时安的命格十分稀奇,他身弱但气运绝佳,跟他捆绑的人都能翻盘。” “我将自己的命格与他捆绑了,他借别人的魂活下来,我吸他的气运。” 秦家人听傻了。 残酷的真相,让他们感到憋屈与厌恶,又有一种合情合理的诡异感。 若不是陈耀,秦时安早就死了。 他们极力的想留住他。 秦时安浑身血液仿佛被凝固,他颤声道:“所以,我会死吗?” 陈耀不言。 秦老太爷瞬间呸呸呸。 秦时安不顾众人劝阻,非要起身,他在秦父的搀扶下走到陈耀面前,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义父,我愿意被你捆绑。 快救我,你想要什么,我秦家都给你,求求您再次救我,去借别人的魂!求您了!” 他神色癫狂,眼睛瞪的如同铜锣般大,极力哀求陈耀。 秦时安平日里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谁见了他都得称赞一声,此模样却令人不寒而栗。 陈耀垂眸,没用了,水滴出来,回天乏力。 就在这个时候,林清禾出声了。 “秦时安,借你父亲的魂续你的命,你愿意吗?” 第323章 利己主义者 “借你父亲的魂续你的命,你愿意吗?” 每字每句都重重落在秦家任的心坎上。 愿意吗? 秦父莫名有些紧张,抿唇看着秦时安。 在他心底,秦时安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祥儿,又会读书又孝顺,待人接物温润有礼,哪哪都好。 秦时安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林清禾的发问让他很难回答,瞬间红了眼,害怕的缩了缩。 “愿意!他是安儿的爹!为人父母,理应为儿女付出一切,包括性命。”秦老太爷见状,心疼坏了,高声道。 秦时安垂下脑袋,嘴角微勾,转瞬即逝。 秦父一直在看着他,看他眼红,心早就软了,他确实愿意为了时安去死,只是还没表态,秦老太爷突然囔出声。 他瞬间有些难过。 他是秦时安的爹,秦老太爷也是他的爹啊! 更令他心惊的是,他捕捉到了秦时安得逞的笑容。 秦父的面色凝固,喉咙被酸涩堵住,半晌声音哑道:“我愿意。” 他在科举上毫无进展,这辈子也就止步于秀才。 为了家族,他理应替秦时安去死。 秦时安闻言心底松了口大气,他看着秦父,泪水夺眶而出。 “我怎能借父亲的魂,就让我去死吧。” 要不是看到他嘴角的笑意,秦父还真是信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林清禾笑出声。 笑声令秦时安心底发麻,迅速抬眼看她。 “那你就去死吧。”林清禾看着秦时安,讥讽道,“生死有论,逆天改命终有反噬的一日。下了地狱,被你借过魂的无辜人也得找你麻烦,好好享受吧。” 满屋寂静。 众人都地林清禾的话震的又怕又不甘心。 林清禾抬腿往外走。 秦老太爷冲上去,哭天抢地道:“大师,求求你救救时安,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林清禾眯眸:“包括你的性命?你们,都愿意将魂魄献给他?” 话音落下。 秦老太爷立即道:“愿意!” 其他人纷纷表态:“愿意!” 秦时安就是秦家的紫微星,只要他活着重振家族,死而无憾! 秦家人,真疯狂啊。 “我不愿意。” 一道稚嫩的女童声传入屋中。 秦如仪进来,视线冷冷。 “我也不愿意。”秦如昭搀着虚弱的秦如萱出现。 “我也不愿。”秦如萱声音虽小,却坚定。 满屋愕然。 秦父攥住衣袖,他想呵斥,他想暴怒,可喉咙却跟有刀割般,怎么也发不了声。 秦如仪往前走一步:“秦家不是为秦时安而活。” “闭嘴!”秦母眼泪狂飙,浑身都在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小畜生,早知道你是这德性,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 秦如仪哈哈大笑,笑的极为讽刺。 秦时安轻声道:“仪妹妹,莫要气娘亲,待我好起来带你去书院读书。” “兄长,你别装了,五岁我会作诗词时,你带我去假山后面,用匕首戳我的手,让我不可再作诗,否则就废了我的手!”秦如仪瞥了他眼,“你不就是怕,我会夺走家里人聚焦在你身上的目光么。” 秦时安面色微变:“胡说。” 秦如仪冷哼声,并不反驳,反而继续道:“你太多虑了,你可是秦家的祖宗,我等女郎不配。” 她又指着秦父秦母:“你们眼里只有秦时安,没有我跟姐姐们。 所以,断绝关系吧!” 秦父秦母脑子嗡嗡作响。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秦如昭站出来道:“对,我们要断绝关系!” 林清禾道:“既然如此,那就磕个头吧,了却生恩。” 秦父冲她喝道:“你个外人闭嘴!” “你闭嘴!”秦如仪喝道,她拉着秦如昭扑通跪下,迅速磕三个响头。 她双颊鼓起,恶狠狠的瞪着秦父,敢凶她和姐姐的救命恩人,她不依! 秦家人面色十分难看,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秦时安出声道:“了却生恩,哪儿有如此容易,不如借魂于我,我替你们敬孝照顾双亲。” 秦老太爷眼睛一亮,对啊! 这几个孙女都起了异心,留着也不中用了。 秦如昭面色惨白无比。 此时此刻,她彻底认识到秦时安是个怎样的人,妹妹说的不错,他就是家族最大得利者,对她们的遭遇视而不见。 是个自私自利,凉薄之人! 林清禾视线扫了一圈,众人都不敢与她对上眼,没意思。 她耸耸肩,指着秦时安道:“你们的算盘要落空了,子时一至,他必死。” “闭嘴!”秦老太爷疯狂喝道。 屋内已经没了林清禾的身影,就连秦家三姐妹也不见了,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 林清禾离开前留下的话在秦家人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 他们都守在屋子里。 不会的,秦时安不会死的! 绝对不会! 陈耀终于能动弹了,他脚微移,秦老太爷瞥到,激动不已上前:“陈大夫,救……” 话没说完,陈耀急切将他推倒在地。 秦时安已经没用了,废物一个。 他得找下一个人。 秦老太爷在凉亭湖边就受了惊吓,大喜大悲后,被他这么一推,直直往下倒,后脑勺着地,鲜血缓缓淌流开。 完了! 秦父惊呼请大夫。 秦时安坐在榻上惶恐不安,家中的主心骨倒下了,陈耀跑路了。 谁来救他? “不好了,少爷倒下了!” 地上的秦老太爷还没抬起来,床榻上的秦时安一头歪在枕头上,鼻子里流出血来。 秦家,彻底乱了。 谢家,喜气洋洋。 林清禾将谢南寻的魂魄带回去,念了会儿固魂咒,他便睁开眼。 “我这是睡了多久,呀,腰酸!”谢南寻呲牙咧嘴坐起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旁边闭眼念咒的林清禾,声音戛然而止。 憔悴不已的谢夫人脸上有了笑意,她欣喜上前:“儿啊,你终于醒了。” 谢老爷双手合十冲着老天感激不已,又往兜里掏钱,准备给林清禾。 就在这时。 谢南寻又笔直躺下了,双目紧闭,吓得谢家夫妇惊骇不已,跳着上前扑在他身上。 “寻儿!” 第324章 子时,两府齐声 谢家夫妇欢喜的心情瞬间坠入低谷,无措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视线落在谢南寻微颤的眼皮上,低头喝了口茶。 “大师。”谢老爷刚出声。 林清禾道:“快睁眼。” 谢南寻迅速撩起眼皮,拧了下大腿上的肉,疼的惊呼:“不是在做梦啊。” 谢老爷嘴角微抽,一巴掌拍在他脊背上:“你这混小子,尽会吓人!” “爹干嘛打我,好痛!”谢南寻嘟囔着摸了摸背,抬眼看到谢老爷胡子拉碴,谢夫人面色发黄。 两人都憔悴的好似老了几岁,眼睛都红肿不已。 谢南寻愣住,眼眶渐红:“爹,娘………” 谢夫人一把搂住他痛哭:“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醒了就好。” 谢南寻愣住,他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竟是三天三夜! “娘别哭了,我这不是醒来了。”谢南寻轻轻拍着谢夫人的脊背安抚,眼神又不受控制的朝林清禾瞟去,“娘,那仙女是谁啊?” 他思绪开始发散。 该不会是与他有婚约的未婚妻吧。 想到这种可能,谢南寻忍不住露出笑容。 谢老爷看在眼里,心底又是一惊,急忙问林清禾:“大师,他该不会傻了吧。” 大师?谢南寻耳朵微动:“爹,你说她是谁?” “救了你命的恩人,悬壶大师!”谢老爷见他不着调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瞪他道,“还不快起身道谢。” 谢南寻失望不已,嘟囔道:“原来不是与我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啊。” 谢老爷想上前搀他,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南寻。 哪儿来的未婚妻? 他突然想起来,谢南寻打小就是个颜控,林清禾确实生得绝色又仙气。 混小子,想屁吃! 谢老爷怕谢南寻冒犯到林清禾,又是一个暴扣拍他的后脑勺。 谢南寻疼得呲牙咧嘴,想诶呦呼出声,余光瞥到天仙般的林清禾,又噤声。 他满脸通红站在林清禾面前,羞赧道:“多谢仙………大师。” “不客气。”林清禾道,她看向谢老爷,眼眸微亮。 在谢南寻躺下之前,她好似看到谢老爷准备掏钱了。 谢老爷被林清禾盯着看,浑身僵住,他想了半天,也没寻思出有得罪她的地方。 直到林清禾的目光落在他兜里,眨了下眼。 谢老爷迟疑的将早准备好的银票拿出来,双手递到林清禾面前:“大师,您收好。” 林清禾嘴角的笑容压根抑制不住,她接过银票:“善人大善,谢少爷好好在家休养几日即可,我就先告辞了。” 谢老爷忙道:“大师在府上歇息一夜再走吧。” “多谢谢老爷的好意,身有要事。”林清禾道。 谢老爷闻言也不好再劝。 谢南寻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离开的背影,他也想相送,但身子疲软,只好作罢。 谢老爷将林清禾送到府门口,就在她要上马时,忍不住开口道:“大师。” 林清禾停下,侧头看他:“还有何事。” 谢老爷欲言又止,嘴皮子微颤还是张口道:“燕回镇还有件怪事。” 林清禾眉梢微挑。 “镇上花府连续半个月都叫了戏班子去府上唱戏,说来也奇怪,他们倒是不听敲锣打鼓的戏,尽听婉转低吟的,而且一定是在子时开始唱。 周遭街坊邻居都吓的半死,打更人都换了好几个。 这会不会是跟我儿魂魄出窍有点关系。”谢老爷道。 林清禾颔首:“我知晓了,今夜去瞧一瞧。” “大师小心,您需要任何帮助,我一定鼎力相助。”谢老爷诚恳道,他抬头看天色,就快要到子时了。 . 秦家所有人都守在秦时安屋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秦老太爷中风瘫了,此时也在屋内,他说不了话,一双眼瞪的极大盯着秦时安,口水从嘴角滑落。 体面了一辈子的他呜咽出声,想让人给他擦拭,众人都关注秦时安,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子时一到,秦家人警铃大作,紧张兮兮的望着秦时安。 “没事。”秦时安笑了笑,“那坤道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秦父松了口气,下意识去看秦老太爷,发现他嘴角淌下口水,神色愤怒,急忙上前想给他擦拭。 秦老太爷抓住他的头发,咿咿呀呀泄愤。 “时安!”秦母凄厉喊出声。 秦老太爷瞬间松手朝床榻看去,只见秦时安口吐白沫,双眼鼓起,喉咙发出嗬嗬声,挣扎片刻便闭了眼,手搭下床沿。 时安!秦老太爷瞳孔猛缩,一直紧绷在脑子里的弦啪嗒断了,血气往上一涌,开始七窍流血。 “父亲!” “时安!” 秦家人大乱,哭着喊着扑向两人。 秦大伯此时才赶回来,他站在屋门口,双腿发软动弹不了。 管家将府中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他,秦大伯脑子嗡嗡作响。 秦如萱三姐妹与秦家断绝关系。 此时此刻,秦家的曙光亡了。 大家长秦老太爷死了。 秦大伯有些恍惚,视线里一片模糊,他只生了秦如萱一个女儿。 但他常年在外经商,与她相处的不多,只知她是个温柔贤德的女郎,每次归家都能收到她亲自做的鞋子。 陈耀看上秦如萱时,他想也没想,直接让她作陪。 秦大伯对秦如萱有愧疚,但他更多的还是想着秦时安有出息后,定当会弥补她。 可秦时安现在死了。 秦府怎么办? 他怎么办? 哭喊声响彻整个秦府,花府请去的戏班子也准时开唱,燕回镇的百姓今夜注定难眠。 街道上十分清冷,毫无人迹。 花府附近巷子处,一道黑影缓缓出现? “好冷。”玄真吸鼻子,哈出口冷气,比冷更让他心惊的是周遭浓重的阴气,他紧紧跟在林清禾身后,就差攥住她衣袖啊。 林清禾站在花府的屋檐上,她盯着巷子处现身的人影。 一张画了精致妆容的人脸在稀薄的月光照耀下,映入她眼底。 玄真想要惊呼,在林清禾瞥过来之前急忙捂住嘴。 这张脸的主人是!!! 第325章 众鬼听戏,暴揍陈耀 厚重的妆容,女人面。 她是! 玄真疯狂拉扯林清禾的衣袖,看啊,禾姐你快看啊,是陈耀!这坏逼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做甚! 林清禾稳如泰山站着不动,她低头看着玄真的手,眼神示意。 放开! 玄真死死攥住,想哭! 他害怕,他不想放。 林清禾无语抬头望天,直接坐下。 玄真懵了,他小声问道:“禾姐,不出手治理他么?” 林清禾神秘一笑:“你往花府院中看。” 玄真看过去,戏班子在台上咿呀唱戏,小调婉转动听,宾客满堂,他大约数了下,竟有三十多人。 他心底嘀咕,这花府人丁兴旺啊! 他看不出什么异常,目露疑惑。 林清禾摇头:“我时常怀疑,你压根就不适合吃玄学这碗饭。” 玄真面庞瞬间发烫,极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咚咚咚!砰砰砰! 鼓声响,锣声响。 玄真吓了一跳,花府戏台上唱戏的花旦等人也吓了一跳。 他们的人也没敲锣打鼓啊,东家说了不能唱这种戏,选的都是些哀怨的感情戏。 戏台下看戏的人一跃而起,顷刻间都不见了。 嗯??? 嗡!!! 戏班子的人吓得连连尖叫,魂都要出窍了。 玄真看着在花府外边敲锣打鼓,扮着女人装的陈耀,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林清禾飞下屋檐。 戏班子的堂主见多识广,在台下人瞬间不见时,心底便有了猜测,他让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林清禾的出现将整个戏班子都吓得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惊恐不安的看着她。 “我是个坤道。”林清禾道。 众人面面相觑,堂主闻言松了口大气,对着林清禾行了一礼:“小师傅。” 林清禾道:“诸位莫要害怕,收拾好东西回去吧,我让我道观的道士送你们回去。” 她说着侧头。 人呢? 屋檐上两股战战的玄真,瞳孔瞪大盯着巷子里,唇瓣颤抖:“禾姐,禾姐!” 林清禾:“………” 她将玄真从屋檐上方拎下去时,瞥了巷子一眼,嘴角勾起抹幸灾乐祸的笑。 戏班子的人知道林清禾与玄真身份后,心下安定了不少。 而知道他一人送戏班子回去的玄真,拉着林清禾的衣袖轻声哀求道:“禾姐,给我一些符吧,外边那么多孤魂野鬼,我打不过。” “出息。”林清禾嗤了声,随意掏了把符出来,“发下去吧,一人一张护身符和除祟符。” 玄真感动的都要哭了,双目放光看着林清禾:“禾姐,你是我,永远的神!!” 林清禾:“大可不必!” 她送他们从后院出去后,重新回到前院,飞上墙坐下,慢悠悠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 啪嗒!只有一边看戏嗑的瓜子才最香。 陈耀看着将他围拢的孤魂野鬼们,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他要招的是活人的魂魄,怎么找来了死人魂? 哪里出错了? 周遭阴气太重,浓郁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时安死了,陈耀需要新的人魂续他自己的命。 离开秦家后他便画了精致的妆容,以女人面行走在黑夜中,手中提了一盏灯,待子时一到,他便敲锣打鼓念咒招魂。 只待招来。 可眼前这一幕大大脱离了他的掌控。 “你为什么要敲锣!” “你为什么要打鼓!” 孤魂野鬼将陈耀团团包围,走一步,喊一步。 陈耀头皮发麻,连连后退:“误会,误会啊!” “他该不会是生前的仇人吧?”有孤魂道。 它们面面相觑,互相问。 “是你的吗?” “难不成是你的?” 年纪最大的孤魂是个老头,他冷哼声:“管他是谁,他敲锣打鼓吓到我们,吵到我们的耳朵了,把他撕了吧。” 其余孤魂纷纷表态:“对,撕了他!” 陈耀喉咙咕噜声,紧张的攥住手里的灯和锣鼓,就在他们要扑过来时。 锣鼓喧天! 咚隆咚隆! 惊天动地的锣鼓声起,孤魂野鬼们都捂住耳朵,尖叫散开。 陈耀见状更加用力,眼底闪过狠戾气,他敲,他敲! 老头鬼火冒三丈,他直接将耳朵扯下来,大声道:“竖子如此狂妄,我们魂多,拿下他!” 长舌鬼直接将舌头拉长去卷陈耀的手,青面鬼上前吐雾,一口腥臭气熏的陈耀,弯下腰连连作呕。 老头鬼扑上去将他手中的锣鼓扔出去,抢了他的油灯,用力踩。 孤魂野鬼各显鬼通,将陈耀折磨的奄奄一息。 “老大哥,不能整死他吧,不然阎王殿会记上一笔的。”长舌鬼收回舌头,大舌头道。 老鬼头翻了个白眼。 “我们这群孤魂野鬼都在这块坟地待十几年了,都没等到黑白无常来将我们带下去投胎,鬼生寂寞,好不容易找了个戏班子听听曲儿,都被这王八羔子给破坏了!” 他指着陈耀,怒气冲冲道。 青面鬼点头:“可不是,戏班子的角儿们肯定知晓我们不是人了,他们再也不会来这儿唱戏了,都怪他!” “就是,杀了他!” 孤魂野鬼们气的很,一时间,此地的鬼气滔天。 咳咳! 谁在咳嗽? 孤魂野鬼们再次互相探看,是你吗? 啪嗒!一把瓜子壳从天而降。 众鬼抬头。 林清禾站在墙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们。 嗡!众鬼惊恐不已,抬腿就想跑,可偏偏腿不争气啊,软了,跑不动。 她!她!她! 他们知道她! 人间小阎王,清山观少观主悬壶也! 她的画像在鬼界都传疯了,虽然燕回镇很偏僻,但它们鬼界还是要比人的消息更灵通,更互助。 陈耀见众鬼不攻击他了,不由松了口气,猫着身想走,不经意抬眼一看,他的脑子也嗡了声,一片空白。 娘的!林清禾怎么也在这儿,她真是阴魂不散! 更令他惊愕的是,刚十分凶横揍他的孤魂野鬼们,对着林清禾一秒跪下。 “见过少观主。”老鬼头率先高呼,其余鬼魂们纷纷跟着大喊。 他们十分心虚和紧张,早知道林清禾在,就不揍陈耀了,鬼不可欺人。 倒霉啊,舞到小阎王面前了。 众鬼紧张到快抵不住的时候,林清禾道:“我要你们办一件事。” 她的视线落在陈耀身上,众鬼跟着看过去。 陈耀汗毛竖起,想逃! 第326章 下地府吧! “将他灵魂勾出来,暴打。”林清禾咬下口中的瓜子,往侧边一看。 “少观主,您坐。”长舌鬼十分有眼力见的用舌头卷了张凳子到她身后,恭敬不已道。 林清禾看了它眼,唇角上扬:“不错。” 少观主夸它了! 哈哈哈哈哈,夸它了! 长舌鬼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老鬼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见林清禾是认真的,他冲陈耀邪魅一笑。 不要过来啊!陈耀大汗淋漓,他想逃,他要逃,可孤魂野鬼实在是太多了,他插翅难逃。 陈耀身子疲软倒在地上,油灯的蜡恰好滴在他手背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更令他惊慌的是,老鬼头在拉扯他的魂魄,这种抽离肉身的空虚感,太恐怖了! 陈耀本就是借别人魂魄续命,魂虚的很,没几下就若有若无,该魂飞魄散了。 老鬼头停下来看向林清禾,待她授意。 “把他魂魄推回去吧。”林清禾道。 “是。” 孤魂野鬼们照做,勾着稀薄的魂体回到肉身。 难受!非常难受!经过孤魂野鬼一番惊吓和暴揍后,陈耀醒来虚的很,眼睛半眯半睁,他看向林清禾。 “为何不杀了我。”他咬牙切齿问道。 林清禾起身朝他走去,孤魂野鬼纷纷让道,她蹲下身,目露讥讽:“就这么魂飞魄散太便宜你了,找下地府接受惩罚后,沦为畜道,永世不得超生才比较适合你。” 陈耀瞳孔一缩,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以为你是阎王爷吗?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吓唬我了。”陈耀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冲林清禾低吼出声。 林清禾笑了声。 下一瞬,周遭的阴气愈加浓烈,孤魂野鬼感到不安,纷纷相视。 一黑一白从夜色中踏出来。 “少观主。”黑白无常走到林清禾面前行礼,见此地还有几十个孤魂野鬼,看鬼气的浓度,有好些年份了。 黑白无常对视眼,来活儿了。 孤魂野鬼吓得不敢动,他们有些期待,又有对未知的害怕。 黑白无常被林清禾从地下召上来了,它们是不是可以去投胎了。 陈耀盯着黑白无常,看向林清禾冷哼:“哪儿找来的戏子,少装神弄鬼了,有本事你今日就弄死我。” “啊。”他嘲讽一笑,“道士手上不可沾人命呢,真是可惜了。” “是吗?” 林清禾看着他挑眉,她伸手张开五指,手中瞬时出现一把匕首,如鬼魅般瞬间抵达他面前,锐利的刀刃快准狠插入他的胸膛。 “杀你这种作恶多端的毒人,我还会增功德呢,多谢你啊,以死成就我的功德。”林清禾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将匕首拔出来。 陈耀身形摇晃,嘴角溢出鲜血,扑通倒在地上。 “还没结束哦。”林清禾笑道。 这次陈耀的魂魄彻底脱离肉身,黑白无常立即上前勾住他,态度恶劣。 对于这种恶人,下地府才是真正的开始! 孤魂野鬼们也跟着黑白无常下地府了,由于他们帮了林清禾的忙,也算有功。 在功德镜照过之后,都投胎去了。 而陈耀,必须在地府经历十八层酷刑,沦为畜道! 林清禾伸了个懒腰,抬眼看天色。 快天亮了。 她好困,她要补觉! 睡到日上三竿,玄真忍不住去敲林清禾的房门。 吱呀! 门一开,玄真心虚的对着林清禾笑了笑。 “你最好说点有用的话。”林清禾道。 玄真看她眼底还有些乌青,显然是没休息好,他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 “禾姐快继续睡,您这张天仙般的脸怎么能有黑眼圈!”他痛心疾首道。 林清禾:“………?” 玄真没啥事,他就是想找林清禾聊八卦。 天亮时,整个燕回镇的百姓都出门聚集在一起。 昨夜可太热闹了。 先是秦府传出惊天动地的恸哭,随后是花府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后面又是一阵锣鼓喧天,吵的他们后半夜才睡着。 “听说秦府的事没,秦老爷子跟秦少爷当夜暴毙,秦二爷疯了。” “真是惨啊,不过你们知道花府吧。” “知道,这半个月一直请戏班子半夜唱戏的疯子!” 百姓们顶着黑眼圈,聚在一起聊天。 “嗐,那可不是疯子!”有人压低嗓音道,“刚我从那处回来,发现花府哪儿是府邸啊,分明是一片坟地!” 嗬! 百姓们吓得大惊失色,又忍不住讨论。 秦父确实疯了,他接受不了秦家的曙光没了,后半夜一直在发愣,等天亮起的那刻,他突然冲出去又哭又笑,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秦父不让人将秦时安放入棺材,一直守着他的尸体,只要有人靠近便大喊大叫。 秦母眼睛都快哭瞎了,此时终于想起两个女儿的重要,她央求秦大伯要去寻人。 “时安走了,我们只能靠萱丫头她们了,让仪丫头招婿吧,她主意多,性子也霸道,镇的住。”秦母泪涟涟道。 秦大伯闻言也觉得可行,立即去打听秦时萱三姐妹的住处,动身前往。 偏僻的小院,置办十分简陋,但胜在干净。 秦如萱在外边寻了几丛草插在瓦瓶内,外边传来敲门声,她眼底带笑去开门:“仪妹妹,你又没带钥匙……” 看到来人,她的笑凝固住。 “萱儿。”秦大伯红着眼看她,“之前都是为父的错,如今你堂弟去了,带着妹妹归家吧。” 秦如萱抿唇,她低下头。 她刚小产,在家休养,秦如昭与如仪去外边找活儿干了。 秦大伯突然上门,还摆出低姿态,秦如萱有些六神无主。 “大伯,你在这儿干什么。”一道冷声传来,秦如萱眼睛一亮。 秦大伯回头,见是秦如仪,他挤出一抹笑:“仪儿。” 秦如仪快步到秦如萱身旁,警惕的盯着他。 秦大伯被她盯的不自在,他哽道:“孩子,之前让你们受委屈了,归家吧,以后你想读书就去读。” 秦如萱闻言有所意动。 “好热闹呀。”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秦如仪眼睛亮起,挤开秦大伯让出一条道,冲来人奔去:“大师!” 第327章 红莲爱腹肌 大师? 秦大伯看向林清禾,眉头微蹙,语气不善道:“你便是那个将陈大夫中伤,导致我秦家男丁两死一疯的坤道?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歹毒。” 他眼底淬了毒,心底十分不甘与愤恨。 秦如仪瞪眼,拳头硬了! 就在她想恶语相向时,秦如萱大喝一声:“父亲!事到如今,您还是执迷不悟,来找我们回去,是有新的目的吧。” 秦如萱十分失望,刚因他的到来腾升起的一丝雀跃,在他出声后,彻底熄灭。 被亲生女儿指责,秦大伯缓缓红了双眼,颤着手指着林清禾道:“她究竟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两个的不仅跟家里断绝关系,还维护她跟我对峙?” “你们的祖父,兄长都死了,都是因为她!” 林清禾听得啧啧不已,她拍掌:“秦家男人颠倒是非的本领,我算是深刻领教过了。 秦老爷,陈耀是鬼师,以活人魂魄续死人性命,这十几年来,秦时安是活了,因他丧命的人又何其无辜! 你们秦家是非不分,一己之私谋害其他人,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叫板,嗤!” 她讥讽的笑出声。 秦如萱与秦如仪听得惊骇不已。 竟是如此! 秦大伯身子一抖,嘴唇蠕动想辩解,喉咙紧的压根发不出声音,他支吾半天。 “大伯,我们已经跟秦家断绝关系了,回去吧。”秦如昭不知何时回来,她站在他身后出声,“在你送大姐姐给陈大夫时,您就不是她的父亲了。” 秦如萱泪如雨下,坚定道:“对,秦家我不会再回去了,您请回吧。” 街坊邻居探出头来,初时他们听到只言片刻,唯独林清禾说的,听得一清二楚 “秦老爷!她们摊上你们秦家已经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你就给人家一条生路吧!” “就是!按照大师所言,秦时安早就死了,你还有脸在这儿指责大师,呸! 要我说,秦府有今日,都是报应!老天有眼啊,收了你府上的伥鬼!” 秦大伯身子摇摇欲坠,他无颜面再待下去,急急离开。 街坊邻居看向林清禾,担忧道:“大师,再有像陈鬼师这种恶人招魂续命,我们该怎么办。” “鬼师招魂一般在后半夜,画女子妆容提灯夜行,诸位若是遇上不要接他的灯,此是其一,其二夜里闻锣鼓声,下地踩三下,默念祖师爷保佑,自会平安。”林清禾道。 众人听得认真,纷纷道谢,等再抬眼时,原地已经没了林清禾的身影。 “大师!” 众人惊呼,神情茫然,人呢!大师人呢? 秦如萱三姐妹也怔了好一会儿,三人回到屋内,桌上放了三张百两银票,还有一张纸条。 “女子不输于男,尽管努力,只待东风起。 女子贞洁更不应是束缚,有错的是施暴者,心结放下,自此定无懈可击。 今留三百银两赠你三人,望各扬所长,顶峰相见。” 秦如萱咬住下唇,死死盯着第二行字,双肩抖动的厉害。 “大姐姐。”秦如仪与秦如昭一左一右拥住她,无声安慰。 秦如萱用力擦干净眼泪,眼眶依旧红的惊人,眸中却有了神采:“无事,仪妹妹,今日起我也跟着你一起看书。” 秦如仪重重点头:“好!” 秦如昭喜欢做生意,看到书就头疼,她道:“我经商,供你们读书,还望姐姐妹妹苟富贵,莫相忘!”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秦如萱与秦如仪对视眼,将三张银票都推到她面前:“一定!” 还有林清禾的恩情,她们没齿难忘! “禾姐,咱们就这么走了?”玄真回头看夕阳下的燕回镇,有些恍惚道。 林清禾道:“再不回东潘地,都得乱套了。” 玄真啊了声。 东潘地,城主府? 林动站在门口,手放在剑把上,盯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我可是清禾的心肝宝贝,快放我进去。”红莲娇声道,伸手就想摸林动手臂上的肌肉。 观男无数的她,一眼就出来,林动是个猛男,脱了衣服应该有八块腹肌,嗯………不知道下面有没有人鱼线呢? 她的目光太赤裸裸,林动面色微僵硬,不懂眼前这个长得十分妖媚的女子究竟什么来头,好不知廉耻! 玄微道:“我来寻我师傅。” 林动目光瞥向他,一袭白衣,看上去像个清冷的佛子,眼睛与表情都是无悲无喜,淡漠的。 这两人站在一起给他种怪异又莫名搭的感觉。 林动道:“你师傅是谁。” “一个老头。”红莲抢答,迫不及待的伸手摸上他的胸膛,五指拢了拢。 林动浑身僵住,满脸通红,由于皮肤太黝黑,看不出来,他气急败坏道:“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红莲也道,她盯着玄微攥住她手腕的手。 玄微瞬间如同烫手般松开,淡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红莲啧了声,压身而上,两人鼻尖都要撞上的距离,她调笑,嗲声娇气道:“道长这是吃醋了?好好好,我只摸你。” 说着她就要覆上他胸膛。 玄微往后退了一步,薄唇紧抿:“莫要贫道的玩笑。” 红莲笑嘻嘻:“要我帮忙吗,帮你脱了?” 白色的道袍脱起来,应该挺好玩的。 嘶!林动听的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忽然觉着这两人脑子都有点问题,跑城主府来玩什么情趣! 他正想赶人,眼底倏然一亮。 “国师!您回来啦!”林动兴奋不已冲上前。 比他更快的是红莲,她扑进林清禾怀里:“我好想你~” 林动傻眼,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她她! 林清禾撸了把她的脑袋,鼻子动了动,看向玄微,眼底闪过丝趣味儿:“你俩刚刚抱上了?” “没有!” “对!” 两句不同的话同时响起。 玄微与林动对视眼。 红莲噗嗤笑出声:“人家刚刚只是想摸摸两位哥哥的腹肌而已。” 林清禾道:“好好说话。” 红莲站直,从兜里掏出个皮鼓出来:“你瞧瞧这鼓。” 林清禾定睛一看,神色冷下来:“哪儿来的?” 第328章 人皮鼓上的阴煞气 书房内,烛光下的皮鼓散发淡淡的光泽,质感好的犹如绸缎。 林清禾双目微眯,眼底蕴藏着怒意。 “这皮鼓是我途经丫山时捡的,据说那处住着一个寨的人,应当是他们的皮鼓。”红莲道。 玄真感受到气压有些低,他拉了拉玄微问:“皮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玄微道:“师傅看不出来?这皮鼓是人皮所做,上面有很大的怨气。” 玄真脑子嗡了下,他瞥了眼玄微,虚张声势道:“怎么会没看出来,为师这是在考你。” 话音落下,红莲嗤笑一声。 “不得无礼。”玄微维护玄真。 就在此时,林动敲门。 “进。”林清禾道。 林动快语:“国师,门口有几个男子哀求要见您一面,他们怀里都抱着孩子。” 林清禾讶然:“快让他们进来。” 正厅里,坐了三个男子 看到林清禾来了,全都站起来,神色局促不安,双膝一软就要往下跪。 林清禾视线落在他们怀里的孩子,她道:“都起来。” 他们互相对视,统一看向刘大海,他是他们当中最有胆量的人。 刘大海额头上沁出汗。 他不敢抬头看林清禾。 “国师大人,草民刘大海,身旁的是我的邻居杨勇和石方,我们的孩子时常在一块儿玩。 今日傍晚回来后,他们便面色发青,额头滚烫,满嘴说胡话,怎么都叫不醒。 我等唐突,一着急就来了府中想让您看看。” 刘大海磕磕绊绊说完,手掌出了一手的汗。 孩子不对劲时,得知其他两家也是这种症状,他是想立即去医馆的。 但杨勇说孩子们会不会是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国师不仅医术高明,还是个坤道,找她最好。 这段时间,龙虎山的弟兄们在东潘地的大肆宣扬林清禾的好,夸她美若天仙又好相处,乃是世间难得的璞玉般的女郎。 听得多了,他们脑子发热真的来了城主府,但来了之后又怂了。 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啊,他们竟然胆子大到求到她面前来了。 林清禾了然,她上前挨个翻起眼皮看了看:“吓的梦魇发热了,他们今日可有玩什么东西?” 杨勇赶紧掏出一个皮鼓:“我家那混小子说是在沟里捡的,今日玩的就是这个皮鼓。” 他手中的皮鼓跟红莲捡到的一模一样。 林清禾看到皮鼓散发出的浓烈阴煞气,孩童的体质本就偏弱,抵不住发热梦魇也正常。 她掏出三张固魂符,又写了个方子:“带回去抓药,一付药分两顿吃,喝三日便可停,符放在他们兜里,至少带在身边一个月。” 刘大海等人感激不已,纷纷抱着孩子道谢,拿着药方与固魂符心满意足的离开。 怕医馆关门不开,林清禾特意让林动拿令牌跟他们一起去抓药。 “国师真是人美心善啊。”刘大海感慨不已。 杨勇与石方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永远都要记得今日的恩情,爱戴国师!” 他们离开后,玄真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出现这么多人皮鼓,东潘地近日也没听说有凶杀案啊,这些人皮做的鼓哪儿来的?“ 林清禾眼神微沉:“去丫山!” 啊?现在去啊? 玄真没反应过来,正厅仅剩下他一人,他懊恼抓头。 等等我啊! 第329章 男狐狸精 丫山,丛林环绕,一片好风光。在夜色下,溪水潺潺,散发出晶光。 偏静雅致之下,却蕴藏着一个女郎绝望的哭啼声。 她身旁躺着浑身是血,皮都被扒的女郎,是她的亲妹妹孙文月。 “妹妹。”她哭的眼泪糊了眼,双手抖个不停想去触碰,快摸到时又赶紧收了回去。 一阵心悸与反胃。 她猛地起身去拍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吵死啊!”有户人家推门探出头来喊道,眼神瞥向邻家,重重关门。 孙家,王七娘在院中来回踱步,孙净秋的凄厉哭声在夜里实在是太瘆人,她听得揪心。 听到隔壁的动静,王七娘眼睛微亮。 她跺了下脚,深呼吸口气跑进屋子里,利索跪下。 床沿坐着个黝黑瘦弱的老太,一双眼凹进去,看上去很阴森,令人无端起了身寒意。 王七娘紧张的咬了咬唇,颤着音道:“娘,放了秋儿吧,月儿已经代替她去死了。 再者,秋儿在柴房哭喊,扰的街坊邻居不安……” 孙老太抬眼盯着她,王七娘喉咙仿佛被掐住般,瞬间噤声。 “你要是心疼,你替她去死。”孙老太冷冷道。 王七娘神色微变,她垂下头:“儿媳知道了。” 她起身往后退,在她要踏出门槛的那刻,孙老太出声了:“去警告秋丫头,她今夜要是再发出声音,我会将她的指甲活生生拔掉。” 王七娘的瞬间面色惨白如纸,她回头,对上孙老太的阴戾双眸,她急忙转身,匆匆出去了。 在柴房的孙净秋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眼底涌现丝欣喜。 可脚步声在门口停了片刻又远去,她心底一急,把门拍的砰砰作响。 “是娘吗?娘,放我出去。”孙净秋边哭边喊,“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啊,娘!” 王七娘眼眸含泪,站在原地纠结万分,她折身回去,哽道:“秋儿别喊了,再喊也是无济于事,你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今夜你再吵,就拔掉你的指甲,五指连心,那痛苦不是你能承受的。” 孙净秋瘫软在地,不甘心质问:“娘,你们为何要这么对我跟妹妹。” “秋儿,丫山的女郎都要以成为寨主手中的皮鼓为荣。”王七娘道。 孙净秋发出阵阵冷笑,她蹲下抱住双膝,泪水嘀嗒落在地面。 . “此处有点诡异啊。”红莲化狐狸原身,趴在林清禾肩膀上道。 林清禾站在山脚下都能感觉到浓烈的阴煞气,她面色微沉:“不错。” “他们寨子该不会是以制皮鼓为生而且还是扒人皮做。”玄微道。 后面追上来的玄真气喘吁吁,听到这句话目露惊骇,不可思议道:“怎会有人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用人皮做鼓,这得是多大的利益,才会让这个山寨的人罔顾人命!” “去看看就知道了。”林清禾道,她抬头看着玄微,“你带你师傅回城主府,我跟红莲去。” 红莲欢快叫了一声。 玄真道:“禾姐,我也想………” 话没说完,只听林清禾道:“明日是东潘地选拔人才的日子,你带着玄微坐镇,我放心。” 玄真立即转口:“是!禾姐放心,我一定做好。” 他走了几步,发觉身旁没人跟上,赶紧回头。 “徒儿,走了!”他喊道。 玄微目光从红莲身上挪开,点头跟上。 “怎么,舍不得我啊。”红莲娇笑,“留下来陪我呀,老头有什么好跟的。” 玄微身子微僵,脚步加快走到玄真身旁,仿佛身后有追兵似的。 目送两人离开,林清禾抬腿迈进林中。 走了半个时辰后,绕来绕去还是在原地。 不对劲。 林清禾立住,中指与食指并拢做三清指,一道金光从她指尖处延伸,她抬指尖在眼前划过。 瞬时,一个阵法映入她脑里。 看来这寨子真有玄乎处,林清禾闭眸双手合十,力量凝聚在丹田处。 嗬! 林清禾睁开眸子,金光四射,林中的树枝叶全都炸开,流动的泉水也在此刻停滞。 她喝道:“破!” 周遭的天地仿佛都在打转。 “阵法破了!”红莲跑了一圈,回到林清禾身旁,雀跃道。 林清禾点头,阵法虽破,她心底却没平静下来,直觉告诉她还有事。 “哪儿来的小坤道,本领不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林清禾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她微蹙眉,这种感觉,真不爽啊! 红莲耳朵竖起,她鼻子微嗅,往林清禾身后躲了躲。 “少装神弄鬼,出来。”林清禾冷声道,一双清凌的眸子锐利扫视。 红莲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露出怯意,说明来者修为恐怕跟她差不多。 一道红的耀眼的影子从夜色中缓缓现身,林清禾眼睛闪了闪。 好骚包! 红莲眼睛瞪大,下一刻麻溜跪下:“见过大人。” 白瀛哼了声,挑眉朝林清禾看去:“清山观少观主,久仰大名。” “男狐狸精,世间少见。”林清禾道。 男狐狸精现身,果真不一般,大冬天的,他就披了件外袍,露出沟壑分明的腹肌,宽肩长腿。 那张脸生得着实妖冶又精致,眼角有一颗红色泪痣,魅惑众生,雄雌难辨的美。 向来爱摸男人腹肌的红莲此时乖巧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他是九尾狐,狐狸中的王,天然的血脉压制让她忍不住心生臣服。 “看够了吗?”白瀛瞬间挪到林清禾面前,突然攥住她的手往自己腹肌上放,眼神顽劣观察她。 林清禾面不改色看了个够,甚至还捏了把,满意道:“不错。” 嗯? 这反应让白瀛心生不爽,他退一步拉开距离,将外袍拢紧,盯着林清禾道:“你为什么不脸红,是我生得不够美吗。” 林清禾中肯道:“不,你很美,就是骚了点。你应该知道的,女子有时也喜欢矜持的男子,下次你穿的严严实实,兴许我有兴趣扒衣服看腹肌。” 白瀛的狐狸耳朵瞬间露出来,九条尾巴也露出来,在身后炸开 他身形九尺有余,站在林清禾面前,能将她整个人笼罩。 他弯腰凑到林清禾脸庞前,都快要到她唇角处了才停下,声音蛊惑道:“那你要不要与我双修?” 第330章 双胞姐妹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红莲变回人身,波光潋滟的眼眸转的极快,虽说她觉得景衍是个绿茶,爱和她抢林清禾,但她内心还是磕他俩的。 白瀛是千年的老狐狸,爱张扬,脾气又臭。 景衍是人类,样貌却不输男狐狸精,对林清禾温柔又纯情。 更重要的是,林清禾随时可以甩开景衍,白瀛这老狐狸可不太好甩的开! 对比之下,她站景衍! 作为好姐妹的红莲几个瞬间就想了一大堆。 “怎么,你有意见?”作为同类,白瀛一眼看穿红莲的想法。 红莲僵住,干巴的哈哈笑了几声,她硬着头皮道:“大人,人妖殊途。” 白瀛从林清禾面前挪开脸,上下打量红莲,嗤笑声:“你说这话也好意思,吸了不少男人的精气吧,啧啧啧,你这小狐狸倒是有点本事。 老子千年了,还是处………” 他及时打住,傲娇的从鼻子哼了声。 红莲看了眼林清禾。 林清禾会意的眨了眨眼。 她懂。 千年狐狸精的发情期是怎么熬过来的,真可怜啊。 白瀛从两人眉来眼去的眼神中意会出意思来,他嘴角的戏谑压下来,怒气上头。 林清禾余光瞥到他的情绪变化,她伸手揪住他的狐狸耳朵:“有件事要你做” 她曾在道书上看过,狐狸精的耳朵是脆弱点。 白瀛浑身僵住,喉咙滚了滚,他本在林间睡觉,突然有股冷香袭鼻。 醒来后他闻香而来,才发现是林清禾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香对他有致命的吸引,浑身都觉得燥热。 尤其被她摸了耳朵后,一股战栗的酥麻感席卷全身。 红莲都不敢看他的神色,在她幼时,她的双亲就教过,世间有两种人一只狐不能惹。 道士、佛门子弟、白瀛九尾狐。 林清禾竟敢直接命令九尾狐,她做好带林清禾逃命的准备。 直到——她变成小狐狸窝在林清禾怀里,林清禾身下是一只白色巨大的九尾狐。 月色下,白色巨狐伏着一女郎迅速掠过。 抵达山顶,红莲站在山寨前,她还有些恍惚,面色迷茫的看向身后。 白瀛将她俩伏上来就走了。 “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红莲低声道,心底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林清禾道:“管他,进去吧。” 两人进入山寨。 旁侧茂密的林子,白瀛缓缓现身望着林清禾的背影,眼底闪烁奇异的光彩。 林清禾,林清禾! . 林清禾还不知道自己被男狐狸精惦记上了,她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皮鼓走在山寨中。 寨子看上去岁月静好,她却看到了血色,漫天的,令人作呕的红。 此时,一道尖叫声划破天际,整个山寨都被惊醒,纷纷开门。 林清禾拉着红莲躲在一棵树身后。 寨子里的人碰面后,匆匆朝孙家跑去。 林清禾与红莲对视眼,跟上。 寨子里的人抵达孙家后,刚进门便被屋子里的景象吓得不敢出声,连连后退。 孙净秋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她双手都是血,见人来了,抬头露出抹笑意,瘆人至极。 地上躺着王二娘。 孙老太手中拿着斧头与孙净秋对峙,阴着一张脸骂道:“你这畜生,连亲娘都敢杀!” 孙净秋哈哈大笑,抬起匕首指着她:“跟你学的,老畜生,连孙女都下得去手。” 孙老太气的浑身发抖,怒斥:“我那是为寨主献力!没寨主,就没有我们寨的日子! 人皮鼓以少女皮出名,牺牲个人,保住全寨人的性命,是月儿愿意的!” “放狗屁!谁愿意被活生生的扒皮死去,我扒你试试?”孙净秋嘴角浮现一丝讥讽的笑,“寨主这人是真的存在吗!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该不会是你们凭空捏造出来的一个人吧! 我都听说了,人皮除了做成鼓,还会被你们制成药拿去卖!” “秋儿,你误会了。” 她爹孙望出声,他今夜不在家,去了寡妇家中,没想到家中竟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跪在王七娘面前悲伤哭泣。 “滚开,少在这装模作样,你今夜睡在寡妇肚皮上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七娘独守空房。”孙老太一脚踹在孙望的脊背上,直将他踹的往前一扑,倒在王七娘身上。 孙望抬眼便对上王七娘死不瞑目的双眼,他吓得直接尿裤子。 孙老太阴森的双眸继续钳在孙净秋身上,她冷笑声:“你真的是秋丫头吗?” 寨子里的人脑子轰隆炸开,嗡嗡作响。 什么意思! 孙净秋不是孙净秋? 难道她是! 孙净秋与孙文月是双胞胎姐妹,秋是姐姐,月是妹妹。 丫山寨,每二月一次祭祀,此次祭祀会选寨子里的女郎扒皮做成皮鼓, 这个月祭祀,寨主选中的是孙文月,是妹妹。 孙净秋神色大变,她紧紧攥住刀把:“我是净秋。” 孙老太哈哈大笑:“你不是,你是月丫头,你让你姐姐代替你祭祀了。” “我与妹妹长得一样,祖母与我朝夕相处,不可能不认得,祭祀扒皮时你未有疑虑,现在怀疑我未免太荒谬了。”孙净秋镇定道。 众人视线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分辨不出谁说的真,谁说假。 孙老太的三角眼微眯,笑道:“你们出生的时候,我抱着你们看了半天,发现妹妹右眼眼睑里有一颗很小的黑痣,若是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而刚刚,我看到了你眼睑的黑痣。” 孙净秋僵住,她下意识慌乱,就在这时,孙望上前夺走她手里的匕首扔到旁侧,反手将她手擒住后,冲孙老太邀功道:“娘,我抓住她了。” 孙老太对寨子里的接生婆肖老太点头。 后者上前,在孙净秋恶狠狠的眼神下也面无表情,掰开她的右眼定睛一看。 肖老太转身道:“的确有颗黑痣,她是孙文月,祭祀的是孙净秋。” 众人一片哗然。 这这这! 寨主指定的对象错了,那祭祀岂不是错的! 这事可大了! 气氛冷凝时,屋檐上方突然掉下一片瓦片,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林清禾急忙将红莲捞起,她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见红莲眼睛瞪的贼圆盯着她身后。 林清禾转头!! 第331章 神秘的寨主 一身黑,脸上还带了个面具,窥不到容颜的男人站在屋檐上,露出来的瞳孔尽显阴鸷。 林清禾起身与他面对面站着。 屋子里的众人都跑出来,孙望连拖带拽将孙文月拖出去。 众人看到屋檐上站着的人,瞳孔猛缩,激动下跪:“参见寨主。” 寨主。 林清禾盯着黑影男子。 底下的孙文月也盯着他,只不过那双眸充斥着恨意,一股难以压制的愤怒在胸腔内乱窜。 他就是寨主啊! 众人低着头,又抬眼朝上看,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目露疑惑与惊诧, 她是谁啊? 她是怎么进山寨的? 孙老太心惊,有些不安。 “你便是要寨里人将女郎皮扒了的罪魁祸首,寨主?”气氛转向对峙时,孙文月突然冲着屋檐上的黑影冷喝道,她紧咬住下唇,极力压制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你真是害惨了我们!” 话音落下,孙老太直接一巴掌扇过去,阴厉的眼瞪着她怒斥:“你是什么好东西?让姐姐代替你去死,杀害亲母的人,畜生不如!” 孙文月看着他,仰天大笑,笑的极为讽刺。 “那还不是被你们逼的!”孙文月道,“是我想让姐姐替我去死吗?还不是寨主挑中了我祭祀。是我要杀害娘亲吗,还不是她拿了老鼠药想喂我吃下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只想活下来,她有什么错。 天知道她被选中祭祀扒皮后有多害怕,都快要吓死了,可她的姐姐孙净秋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看着刺眼! 要被抓去扒皮的前半个时辰,孙净秋来看她,哭的很伤心。 但在她眼里就是做戏,她装可怜让孙净秋给她松绑绳子。 孙净秋给她松绑的那一瞬间,她便将她打晕,换了两人的衣裳,用绳子将她捆绑。 还得感谢娘亲,为了快速分辨姐妹俩,自幼便给两人穿不同颜色的衣裳。 扒皮前,为了缓解被扒女郎的痛苦,会给她们灌入药效极强的蒙汗药,先杀后扒。 寨子里的人听得遍体生寒,谁能想到看着纯美无害的孙文月竟如此心狠。 还不知悔改! 他们纷纷看向寨主。 孙老太对着寨主下跪:“寨主,您出手杀了这大逆不道之女吧。” “对!杀了她!” 众人纷纷高举手喊道。 寨主立在屋檐上,居高临下俯瞰底下的人,他看着孙文月道:“你可知错。” 意外的,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微嘶哑,像是磨了砂纸发出来的。 孙文月哈了声。 “何错之有。”孙文月目露讥讽,“错的明明是你们!” “你们这群自私自利,阴狠恶心又肮脏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 哦,包括我,毕竟我的血也是脏了,杀了两条人命呢。” 孙文月说着又癫狂大笑,笑的直不起腰! 众人惊骇。 她疯了吧!在寨主面前也敢如此嚣张。 下一瞬,狂风大作,寨主抬起手张开五指,并拢往前拉。 孙文月脚离开地面,面色憋红,双腿在空中乱踢。 众人目露兴奋,一眨不眨看孙文月因窒息感而变色的脸庞,心底对寨主更加崇拜了。 “我觉得她有几句话说的对。”林清禾道。 寨主一顿,收回手,眯着眸子盯住她。 众人看向林清禾,他们怎么将她这个闯入寨子里的外人给忘了! 孙文月摔在地上捂住喉咙剧烈咳嗽,她赤红着眼,余光瞥向林清禾。 “你是何人。”寨主道。 林清禾掏出一个皮鼓,目光犀利看着他,并不回答,反问道:“给我解释一下,将皮鼓丢在路边有何目的。” 寨主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皮鼓,低低笑出声:“这与你无关吧,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林清禾冷笑:“捡到皮鼓的人,魂魄不稳,精气神会被吸取。 孙姑娘有句话说的对,你们整个寨子都是肮脏的,就不应该存在。” 嗬!好大的口气! 寨子里的众人目露恶意。 孙老太抄起地上一根木桩朝屋檐上的林清禾飞去。 红莲跳起来,将木桩踢开,她鼓起眼,火红狐狸本体扩大成三个人形般。 “狐狸精,妖,它是妖!”肖老太惊呼,瞪着眼不可思议看着此幕。 孙望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孙老太身后。 红莲冲孙老太呲牙咧嘴,敢攻击清禾,找死! 她一跃而下,犀利的爪子朝孙老太的心口抓去。 千钧一发之际,孙老太揪住身后的孙望,挡在身前。 锋利的狐狸爪子直钻进孙望的心口,一颗红灿灿的心被红莲掏了出来。 扑通!扑通!还有跳动。 众人惊骇,纷纷后退,双膝吓的发软。 孙老太面不改色,冷眼盯着红莲:“畜生就是畜生。” 红莲呲牙,暴起,身形再次扩大,单一条尾巴就能拍死孙老太。 她非要杀了这阴鸷的死老太婆不可! “红莲。”林清禾喊道,“回来。” 红莲是化成人的狐狸精,手中不能沾染太多人命,除非是她授意该杀的恶人。 她冷冷瞥了孙老太一眼,直接掏心的死法,太便宜她了! 红莲闻声,咬牙切齿瞪着孙老太,迅速缩小跳到屋檐,又跳到林清禾的肩膀上。 孙望死的透透的,他瞪着双目,看的方向正是孙老太。 林清禾给红莲传音:“给那渣爹一缕妖力,让他复活。” 红莲不解,眼睛咕噜打转,瘪嘴不愿。 “乖。”林清禾摸了摸她光滑的脑袋,“留着他有用。” 红莲点点头,一缕红色妖力没入孙望的体内,地上的心脏飞起也回到他胸腔里。 这诡异的一面看的众人面色惨白,眼神慌乱,在原地不敢动弹。 寨主如同毒蛇般阴冷粘腻的眼神落在林清禾身上,他道:“你是炼妖人。” “放狗屁。”林清禾冷道,“清山观悬壶。” “你是坤道。”寨主挑眉,他低低笑了声,“说起来,你与我是同宗。” 林清禾哦了声:“同宗?那今日我可得清理门户,特别是你这种来历不明的野种。” “野种!”红莲跟着喊了声。 寨主眼底闪过丝野性又病态的芒光,面具下的嘴唇微启,舔了舔唇道:“我也从未见过长得像你这般清冷到令人不敢高攀的女郎,还是个坤道,你的皮应该很完美,扒下来的感觉一定很好。” 第332章 面具下意外出现的脸 “你好大的口气,多大的脸敢说这句话。” 红莲嗤笑,冲寨主吐了口口水。 林清禾被她逗笑。 向来爱美,永远都是妩媚动人的红莲在这里,露出了作为精怪的真性情。 底下的孙老太高呼:“扒了她的皮!” “扒了她的皮!”其他人高呼。 真是魔怔了的一群人, 林清禾清冷的脸上浮现薄怒,她掏出桃木剑,以符化形,木剑瞬变成一把锐利的刀刃,她立足飞起,率先攻击寨主。 她的速度很快,底下人只看得到一道残影。 第一刀,戳进了寨主的腰腹里。 林清禾将刀抽出。 真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寨主一动不动,她察觉不对,眼前人化为一团黑影消失了。 林清禾耳朵微动,突然后弯腰。 飕飕飕! 上千片叶子朝林清禾袭来,尽管她躲的快,脸颊还是被一片叶子擦过,留下一道红痕。 眼前景象骤然一变,四周是黑压压的乌云,突然,一道银光扎破袭来,天摇地动。 林清禾手中出现一道符,掐诀盾身。 令她心惊的是,银光能破符,直直朝她脊背劈去。 林清禾往侧方避开,刚呼出口气,一把匕首在她瞳孔处放大,又放大! 来不及躲了! 她屏住呼吸,忍不住骂了声,头迅速往边上侧了侧,匕首在她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如玉的脸庞上沾了血,清冷上添了几分妖冶感, “少观主!”红莲惊呼,她呲牙四处张望,愤怒不已想找到伤林清禾的人。 “没事。”林清禾反手握住伤了她的匕首,面无表情起身。 她今日犯小人,有血光之灾还破相! 她速速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驱除迷雾,降妖伏恶,急急如律令,欶令散退。 退!退!退! 欲压城的乌云散去,林清禾眼底一片清明,三步的距离,站着一身黑的寨主,不过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红莲看过去,瞳孔猛地一颤。 面具下的脸怎么会是景衍的脸! 太令她震惊! 更让她惊呆的一幕出现了,林清禾拿着匕首直接冲上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插入他的心口。 鲜血四溅。 寨主的声音也变成了景衍的声音,桃花眼一片死寂,出尘的脸流露出哀惋,微抿嘴,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清禾,你为何要杀我。” 林清禾眼睛微闪,拔出匕首,又插进去,将他踢翻在地。 红莲惊的变回人形,迅速跑到她身旁,她抿唇,抬腿踩地上的人。 “死渣男,敢伤清禾,找死!” 管眼前人是谁,敢跟林清禾动手,都是她的死敌! “我好疼啊清禾。” “救救我!” 林清禾冷眼看着,片刻后,地上的人变成一团黑雾飘在空中。 “不愧是你啊,这都糊弄不成,可惜那景将军的心意了,毕竟你扎他的模样可是分毫犹豫也没有。” “林清禾,你有心吗?” 声音又变了。 林清禾眉心狠狠一蹙,真是阴魂不散啊,玉空! “我还有一缕魂魄在此人身上,刚好前来拿,结果又碰见你了,咱们真有缘,可惜你与我不是一路人。 小友,再会呀!” 玉空的笑声在空中荡开,黑影消失殆尽,地上躺着戴面具的寨主,生死不明。 林清禾拎着他出了幻境,直接将他从屋檐上扔下去。 寨子里的人只知道他们的寨主与林清禾突然不见了,他们也没走,全待在原地等着寨主胜利归来。 结果,迎来的是昏死过去的寨主。 林清禾依旧站在屋檐上,眼底一片冰寒,周身散发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寨主!”孙老太惊呼上前。 还没等她再说一句话,后背突然一疼,她吐出一口鲜血,全喷在寨主身上。 “寨主,我该死,污了您。”孙老太竟是连头都不回,颤着手掏出兜里的手帕给寨主擦拭鲜血。 真够癫的。 红莲看的咋舌,感受到身旁的低气压,她低声道:“清禾。” “没事。”林清禾道。 她只是非常,非常不爽! 想揍人! 寨子里的众人惊骇的看着眼前拿着匕首疯狂插孙老太的孙望,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又活了? 孙望狞笑,不甘心大喊:“你是我娘还是寨主的娘?死到临头还给他擦血,而我呢? 你拿我当垫背的,甚至一眼都不看我! 为什么!为什么!” 孙望大喊大叫,他杀红了眼,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悄悄来了人。 噗叱,刀子插进皮肉的声音,听得人忍不住闭目。 孙望僵在原地,缓缓转头。 孙文月朝他露出一抹惨白又诡异的笑:“我也想问为什么,作为亲爹,可以亲眼目睹我与姐姐去死呢? 你说,为什么?” 她发狠,又是猛地一戳。 寨子里的人浑身都在发抖,心脏跳如雷,连耳膜都感觉要被冲破了。 这一出子杀母,女杀父的现场,沉重的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怎会!怎会这样。 他们纷纷跪下来,就连还有一口气的孙老太还在说:“寨主保佑。” 呵!林清禾冷笑道:“卓华!” 卓华从她腰里的瓷瓶出来,施展幻境之术。 整个寨子里的人,包括寨主,没气了的孙老太,孙望的魂魄都被林清禾一脚踹进去了。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报复作恶者,林清禾要让他们变本加厉的尝遍当初,他们加害他人身上的痛苦! 活生生残杀之痛!扒皮之痛!做成皮鼓之痛!互相残杀之痛! 受吧! 受个遍再下地府接受功德镜的审判吧! 天理不饶人,她这个在世的坤道绝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作恶多端的恶人。 玉空!林清禾五指攥拢,眼中闪过凌厉! 卓华在幻境中陪寨子里的人玩,他们做过的每一件恶事都会在幻境中受到回旋镖的痛楚,生不如死! 林清禾没进去,她坐在主座上,食指扣桌面。 红莲观察她的神色,低声问道:“少观主,你情绪不佳,是因在幻象中毫不犹豫捅了幻化成景衍将军的寨主吗?” 第333章 巫?不巧,我也会 “多少有点。” 林清禾承认道。 红莲讶然,她歪了歪头靠向林清禾身侧:“那时的情形,要是不当机立断刺伤他,伤的可就是您了。” 在红莲心底,林清禾才是最重要的。 林清禾笑了笑,眸子透着一股认真:“就算他是真的景衍,只要他对我动了杀心,我会毫不犹豫的反杀。” 男子喜欢的时候是真的,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 世人都道女人善变,她倒是觉着男人善变。 红莲眼睛亮晶晶望着林清禾,朝她竖起大拇指:“这才是我认识少观主!” 卓华现身,幻境在他身后化成泡沫。 寨子里的人在幻境中经历一番生不如死的痛楚后,精神萎靡不振,双眼无神。 寨主如同死狗趴在地上。 孙文月也去了幻境,在幻境里,她没有与孙净秋交换,经历了一番刻骨铭心的扒皮之痛, 出了幻境,她是第一个清醒的。 她喘着大气,挣扎着起身,快步走至到寨主面前,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拎起来,目露恨意盯着他。 就是他!害的整个寨子人不人,鬼不鬼,不顾伦理,互相残害! 她用尽所有力气踹向他的肚子。 寨主闷哼声。 孙文月将他脸上的面罩揭开,一张满是疤痕的脸露出来,她冷笑,声音十分嘶哑:“原来你长这样啊,丑八怪!” 寨子里的其他人逐渐清醒过来,慌乱低头看身上,全都劫后余生的松了口大气。 吁! 还好,还好!是假的,他们没被扒死。 可在幻境中的痛苦是真的,他们面面相觑,都露出恐惧的神色。 闻声孙文月的嘲讽,纷纷看过去,瞳孔又是猛缩! 她竟敢!竟敢对寨主如此不敬! 肖老太赤红着眼冲上去,还没走几步,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动弹不得半分。 什么东西!她目露惊骇,四处张望。 林清禾笑了声:“死到临头还维护这狗屁寨主,看来平日他给你们洗脑洗的很成功。” 话音落下,周遭的风狂吹,众人感觉耳膜都要被吹破了。 寨主整个人从孙文月手中脱离,腾空飞起,重重摔在林清禾面前,她抬脚,踩住。 有点帅啊! 在暗处观望的白瀛眼眸一亮,低语出声:“真是个霸道的女郎。” 寨主口吐鲜血,他抬起头,一双阴鸷的眼眸死死钳在林清禾脸上,嘴角轻扯:“悬壶,久仰大名,你果然跟传说中那般,挺厉害。” 林清禾看着他:“你认识我。” “我是巫派的人。”寨主道。 巫派,林清禾眸底闪过一丝暗光。 “我记得巫派没有这么肮脏的手段。”林清禾道。 寨主低低笑出声:“因为……我是叛徒啊!” 话音落下,他身上骤然爆发力量,青筋鼓起,手中出现一把红色的长矛,直怼林清禾的眼睛。 浓烈的阴煞气将林清禾笼罩住,这是成百上千个少女的气息。 混账东西! 林清禾速速掐诀念咒。 她身上散发出金光。 金光与黑红的阴煞气相碰的那一瞬间,林清禾听到了许多女郎的哭喊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扒我的皮。 好痛啊!好痛啊娘亲! 娘亲救我!救我! 可偏偏是至亲为了所谓的信仰,将她们推向刽子手身前,任由宰割。 林清禾感知到她们的痛苦,大受影响,痛苦蹙眉。 少观主!红莲在旁侧看的着急,化成小狐狸跳进去。 来吧! 女郎们,我听到了你们的哭声。 女郎们,我感知到了你们的痛苦。 女郎们,我为你们申冤! 女郎们,我为你们报仇! 林清禾冲她们伸出手,来,随我来。 寨主原本狞笑着的脸突然顿住,不可思议瞪眼。 怎么!怎么可能! 寨子里的人抬头,只见天光乍现金色,笼罩在林清禾身上,她身上的青袍被风吹起,如玉的脸有道浅浅的伤疤,三千发丝随风吹起。 嗬!他们的喉咙都被掐住般发紧,头皮发麻。 神女!神女! 他们的身子控制不住颤抖,双膝发软,扑通!重重跪在地上,面朝林清禾。 唯独寨主一人还强撑,站着不动,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手攥紧。 林清禾不是道士吗?她怎么也会巫术! 巫,从原始来,为民而生。 巫,也跟道一样,解百姓之惑,解百姓之难。 上天赐予的力量,不是用来肆意妄为的。 林清禾眸子闪过一丝冷意,盯着寨主念念有词。 违背者,死! 扑通!寨主撑不住了,大汗淋漓跪下了。 阴煞气全反击回到他身上,化成火灼烧他的肉体,噬心拆骨的痛。 巫的反噬。 轰隆!一道闪电直朝寨主袭来,他瞪大眼,不!不要! 噼里啪啦,他的身子被闪电击的疯狂抽搐,片刻后成为一具焦体。 林清禾用功德光净化受尽苦难的女郎们,引她们去投胎。 女郎们朝她盈盈一拜。 谢谢你,悬壶。 林清禾落了一滴泪,愿你们的转世安康顺遂。 众人望着此幕,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们肉眼可见林清禾脸上的伤口被金光抚过愈合,她沐浴在金光中,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女。 “参见神女!”不知谁喊了声,寨子里的人纷纷高呼,眼底散发出虔诚的光。 林清禾指着寨主发焦的尸首道:“那他是谁。” 肖老太立即道:“神女,从他被老天爷厌弃的那刻开始,说明他是个罪人, 您不一样,您浑身散发金光,是老天爷选中的神人啊!” 林清禾讥讽笑出声。 还真是,不要脸啊! 肖老太廉不知耻想上前。 红莲呲牙挡在林清禾面前,她面色一僵,不可置信低头。 轰隆! 又是闪电霹雳,整个大地都颤了颤,红莲浑身都在发抖,双眸红的吓人。 倏! 她身后骤然生出一条尾巴!狐狸体放大又放大! 红莲懵了。 她她她,长出第三条尾巴了! 红莲兴奋不已,浑身微颤,她离成为九尾狐的巅峰越来越近了! 林清禾唇角微扬。 红莲奋不顾身扑进金光与黑煞气的那刻,她就介入寨子冤死女郎们的因果里。 她得了功德,寨主之恶引来了天雷,刚好也让她蹭上了,直接突破修为。 真是好运! 肖老太心跳如打擂,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正欲继续上前,又是几道闪电霹雳,朝她头顶袭来! 第334章 她原谅她 丫山山顶,火焰如同巨龙吞噬整个寨子。 火光中乍现一道青影踏步而来,火红色的狐狸趴在她肩上。 . “听说了吗?丫山昨夜被雷劈中着火了,火势浩荡,那个神秘的寨子里面住着的人,据说一个也没逃出来。” 城中百姓议论此事,咋舌不已。 “嗐,我跟你们说,我家后院正对着丫山的方向。 昨夜我怎么也睡不着,起夜去茅厕时,发现那处一片金光,金光里还有个人影!”一个老头手舞足蹈道,生怕众人不信,描绘的十分细致,“风将她的衣袖吹起,那可真真是仙!” 闻者惊奇,忍不住道:“难不成是神女!” 老头道:“绝对是!她身旁还有只狐狸!” “狐狸!神女还养狐狸吗?”有人质疑。 老头双眼瞪的鼓起:“嫦娥仙子还养玉兔呢,说不定昨夜的神女就喜欢狐狸!” 乘坐马车进城,途经他们身边的林清禾两人。 红莲眼眸闪烁明光:“他说的是我们俩吧!要不要将他……”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清禾敲她的脑袋:“你是道家养的狐狸,心存善念,打打杀杀像什么样。” 说着,她念起了清心咒。 红莲娇笑声倒在她身上:“知道啦!” 城主府,玄微正在批阅昨日读书人们交上来的答卷。 不知为何,他看到文章便能知晓答卷人的水平。 他将说理性强又或形散神聚的文章都挑出来,等林清禾回来看。 “来,喝口茶。”玄真煮了壶茶,给他斟了杯,自己坐在贵妃椅上,悠哉抿着茶。 他舒服的微眯眼睛,哼着小调儿。 有个聪明的徒弟太省心了。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师傅,您之前送我去读过书吗?为何看了这些文章,我脑子里会涌现许多,仿佛我之前就批阅过。”玄微握住笔,有些不解道。 咳咳咳! 玄真差点一口气呛死,他急忙起身走到玄微面前:“你想起什么了吗?” 玄微眼底闪过疑惑:“徒儿该想起什么。” 玄真的紧张瞬间散去,他嗐了声,再看向玄微时,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徒儿啊,为师当年还不认识国师。 背着你在外边乞讨攒钱供你读书,一把辛酸泪啊!徒儿,你一定要……” 他点到为止,期盼的望着玄微。 玄微动容,他郑重点头:“师傅放心,我一定将您的恩情放在心中,好好孝顺您。” 玄真喜笑颜开,正想夸他。 “说什么呢?”林清禾似笑非笑走进来。 玄真瞬间变了脸色,十分狗腿的给林清禾搬凳子,斟茶:“禾姐回来啦!那丫山寨子里的人?” 红莲道:“死光光了。” 玄真惊愕不已:“全死了?” 这可不像林清禾的作风。 林清禾抿了口茶:“准确而言,有一人幸存。” 红莲惊讶:“谁啊?” . 丫山,一道黑影冲下山。 孙文月跳进溪里,胸口急促喘息,她抬眼看天。 她活下来了!她活下来了! 闪电没有劈在肖老太身上,而是劈中她身旁的稻草人,火苗星子迅速燎起。 她眼尖的发现火起的那刻,林清禾就不见了,惊恐之下,她看见一道青影出现在前方,她下意识去追。 可她跑啊跑,始终追不上,待回过神来,身后的滔滔大火将寨子里的人都烧了。 他们没逃出来。 一切都结束了。 孙文月只感到畅快,她仰天大笑,笑的弯了腰,笑的眼泪飙出。 她手中沾了三条人命,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孙文月任由自己浸泡在溪水里,放弃挣扎。 “孩子!”一道身影突然冲进溪里,一把将她捞起来。 孙文月睁眼,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质朴又高大的中年男子。 “邹郎,救起来没。”林中又出现一道身影,是个长相秀美,说话十分温柔的中年女子。 孙文月任凭邹猎户拉上岸。 他的妻子红梅心疼的给她擦拭身上的水,又脱了外衣给她换上,柔声问她:“怎么坠下去了,你家大人呢?” 孙文月抿嘴,不言不语。 邹猎户又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到红梅身上。 望着两人的举动,孙文月张口道:“都死了。” 邹猎户与红梅对视眼。 红梅手指微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张了口:“孩子,我们夫妻两人一直怀不上孩子,前些日子大夫给我诊过脉,说我寒症,这辈子都怀不了。 我们有缘,不然你跟我们回家吧。” 说完,红梅的指头还有些颤抖。 孙文月默默打量两人,他们看上去都很质朴,此刻流露的都是真情实感。 寨子里的女郎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担忧会被选中祭祀,她记事起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讨好孙老太等长辈。 望他们看在她乖巧的份上,不选她去祭祀。 可最终还是选了她。 她也选了一条不归路。 可眼前,老天爷似乎给了一颗蜜饯在她面前,不知外边裹着的是否毒霜。 她一直不言。 红梅有些失落,邹猎户搂住她的肩拍了拍,看着孙文月道:“孩子你不愿……” “好。”孙文月道。 她想试着相信,想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真的给了她一丝仁慈。 反正烂命一条,死就死了。 若是赌对了,孙文月眼底涌现许多复杂,那她就用一辈子去忏悔,多行善事赎罪。 她不后悔杀了王七娘与孙望。 她对不起的人,是她的姐姐净秋。 姐姐……… “狠人啊。”玄真知道孙文月的做法后,眼底心底都非常惊骇,他若无其事的瞥了眼玄微。 差点忘了,他这徒弟也是个狠人。 心塞! 红莲不解道:“孙文月身上背了几条人命,她怎么还能活下来。” “那是因为。”林清禾轻叹,“王七娘和孙望罪有应得,因果循环,孙文月真正的罪孽在她姐姐身上。 “净化魂魄时,其中就有孙净秋,她不记恨孙文月,她想她活下来。” 第335章 城主人选 清晨,城主府在聚拢了许多参与了选拔考试的学子。 前十名,会按照名次安排东潘地的官职,名次越前,官职越大。 榜首便是城主。 告示前围的水泄不通。 “第五!我第五名!” “哈哈,我刚好在前十!” 有人欢喜有人失魂落魄。 “第一是谁?”在后边看热闹的人出声问道。 第一?众人朝下往上看,阮孤雁。 一片哗然!是他们所知的那个阮孤雁吗? “国师出来了!” 随着此音落下,林清禾踏过门槛,立在府门口。 众人皆跪。 “见过国师大人。” 林清禾道:“诸位都起来吧,选拔考试结果已出,前十者明日即可来城主府报到。” “是!” 前十者意气风发回应。 也有人在此刻提出质疑:“国师,您可知阮孤雁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她是榜首,她的品行也担不起城主之位!” 林清禾看向说话之人,是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子,她眉眼微挑:“哦?” 见林清禾有兴趣往下听,男子来了劲,他是个举人,在东潘地一家书院做夫子,大家都叫他曾夫子。 “国师,阮孤雁此女,原是阮家人。但她离经叛道,心狠手辣,对双亲兄长淡漠。 在大婚之夜更是逃婚,自立门户,让夫家均为笑柄。 这样不仁不义的女子,压根不配当城主!”曾夫子义愤填膺高呼。 周遭的百姓纷纷点头。 “是啊,阮孤雁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不配!” “国师,她不配!” 林清禾默不作声。 底下的喧嚣也逐渐平息,居其二的顾溢之对林清禾的过往有所耳闻,他拉了拉曾夫子,提醒道:“夫子,咱们这位国师大人与侯府断亲了。” 曾夫子瞳孔猛地一缩,打了个寒战! 完了!他好像舞到正主面前了。 论离经叛道,林清禾是第一人。 林清禾倒是没动怒,她淡淡道:“阮孤雁配不配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诸位说了算,公道自在人心,能者居上。 事情如何,我会查明。” 说完,她转身进城主府。 “国师不会生气了吧。”府门口的百姓诚惶诚恐,都朝曾夫子投去责怪的眼神。 林清禾将东潘地从恒王手里夺回来,他们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更别提林清禾推出的政策,每一条都惠民。 此时他们才幡然醒悟,是啊!国师也是女子,她做的事比之前的男上位者还要好。 是男女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曾夫子面露讪讪,猫着腰偷偷走了。 城中一处偏僻的巷子。 “小姐,你是榜首!榜首!”年华二八的夏荷冲进屋里,向来稳重的她难得有如此露出激动难耐的神态。 朱红色的书桌前,坐着个身姿十分挺拔,正在练字的女子。 观其手,指节修长,纤细如玉,她正在练字,纸张上的字气势如虹,矫如惊龙,倒是不像女郎写出来的字迹。 她闻声神色也十分淡然,抬头冲夏荷笑了笑。 夏荷视线落在她脸上时,神色微顿,手微攥,鼻头涌现酸涩感。 “小姐,您的努力一切都没白费,苦尽甘来!”夏荷道。 女子淡笑,低头,恰好对上桌面上的铜镜,一张姣好的面庞,左边有道骇人的疤痕。 “荷儿,女子在这世道艰步难行,以我的容貌与过往,就算得了榜首也入不了仕。”阮孤雁挪开眼,轻声道。 夏荷眼眶逐渐泛红,忍不住哽咽道:“可是您的学识不输给此次参加考试的任何人,您是榜首啊!” 阮孤雁心底早就做好会落榜的准备,毕竟她是个女郎,名声又那样。 阅卷的大人怎会选她入围,一切都很意外,她竟是榜首。 她又惊喜又怅然。 证明过自己就好。 阮孤雁想安抚夏荷,喉间突然一哽,她愣住,急忙合上嘴,两行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她与夏荷对视眼,两人皆是抬手将眼泪擦干净。 夏荷快步去开门,她怀揣着是官府里的人来请阮孤雁的期盼,手拉上门栓,打开。 看到来人,她瞳孔微震,迅速想关门。 来人比她更快,强硬将夏荷挤开,反手就给她一巴掌:“贱婢!看到主子也不行礼!” 听到动静的阮孤雁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她快步出来,看到门前的几道身影后,她浑身微颤,五指拢了又松开。 “荷儿,没事吧。”阮孤雁将夏荷搀起来,压住心底翻涌波涛的情绪,冷冷盯着眼前人,“阮老爷、夫人、少爷这是做甚?” 听到她的称呼。 阮父差点没晕厥过去,气的青筋凸起,高高抬起手就想扇下去:“逆女!” “诶呀!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生女儿。”阮母阻拦道,她柔柔一笑,上前想挽住阮孤雁的手,“雁儿。” 阮孤雁往后退了一步,阮母手落空,她尴尬的收回手。 “给你脸了是吧!”阮元成双目鼓起,抬腿将院中的凳子踹的稀巴烂,“当初拓跋军侵占东潘地时,怎么没把你这贱人玷污,让你尝尝男人。 哦,太丑了,嘴都亲不下。” 好想打爆他的头! 又是屋檐顶。 红莲在林清禾身旁陪她嗑瓜子,听到这里拳头都硬了,她想冲下去给阮元成一个大比兜! 林清禾冲她摇头。 再等等。 她视线落在阮孤雁身上,她想看她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城主,可不止是文章写的好。 阮孤雁表情未变:“有事说事。” 阮父冷哼:“几年过去,你是越发无礼了!听说你是榜首,让给你兄长吧。 反正你一个毁了容貌,没人要的女子也做不了城主。” 阮元成立即竖起两根拇指:“妹妹你放心,等我当了城主,一定找个男人嫁了你……” 话没说完,阮孤雁抄起木凳朝他头顶砸去,目露讥讽:“哦,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几年过去,你三人还真是没长进,还是那么畜生!” “说的好!”红莲吹口哨,鼓掌出声。 底下人皆是一惊,抬头看去。 第336章 出大事了?! “你们是何人?” 阮父自诩是个体面人,屋檐上有外人在他是没想到的,那岂不是他们刚交谈的话,都被她们听见了。 他面色有些难看。 被打懵的阮元成愕然之后,反应过来,赤红双眼暴怒道:“贱人!你竟敢打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他冲上去,十足力聚集在手中想扇阮孤雁。 林清禾从屋檐上跳下来。 “松手!你又是谁?”阮元成的手腕被林清禾紧紧攥住,半点儿都动弹不得。 他紧盯着她,眼底划过丝惊艳,不过她生得再美,力气这么大,如此蛮横!他也不喜,女子,还是温婉贤淑的好。 林清禾松开,阮元成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栽倒在地。 阮孤雁看向她,感激道:“多谢姑娘相助,让你看笑话了。” “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阮元成摇摇晃晃站直,指着林清禾。 红莲上前握住他的手指,柔柔一笑:“这么凶干什么~” 媚骨天成的红莲,一举一动都娇滴滴,美目微上挑,勾人的很。 阮元成喉咙咕噜声。心底涌起燥意,他直勾勾的望着红莲,不由自主朝前走了一步:“我……” 红莲勾起抹坏笑,眼底的妩媚骤然一收,抬腿踹向他裆部。 啊! 阮元成捂住,钻心的疼痛让他压根直不起腰。 “成儿!”阮母心疼不已跑到他身旁,瞪着红莲怒道,“干什么啊你!你这女郎好不要脸,怎能踢男子那处地方,你不知道…………诶呀!要老命啊!” 红莲眼眸微转,泪光点点无辜道:“那处是什么啊?” “你!你!不知廉耻!”阮母气的快要冒烟了。 阮父面色含怒,阴沉盯着阮孤雁:“这就是你找来的好帮手,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阮孤雁上前一步,讥讽笑出声:“女儿?我是你的女儿吗?” 三年前。 阮府在东潘地是有名的富商,无奈阮元成喜欢在赌场与青楼流连,将家产败了一大半。 为了留下府邸,三万两的高价,阮元成将阮孤雁给卖了,卖给了刘府家的二儿子,一个痴傻儿。 阮孤雁不愿,绝食抗议,却被阮父关押,绑在凳子上,强硬灌入流食。 仅仅两日,阮刘两府成为亲家,举办婚事。 阮孤雁如同傀儡般装扮了一个时辰,她不再反抗,坐上花轿前往刘府。 她没有与阮母据理力争要嫁妆,她只要了从小伺候她的夏荷。 一抬轿子呦! 抬进新娘喽! 从此以后,没有家。 三万银两欸,买了一个人。 不管她哭还是啼,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鬼。 刘家的痴傻儿满脸黑麻子,见到容貌秀美的阮孤雁直流口水,他的兄长是好色之徒,待阮孤雁送入洞房后想先下手为强,直接摸了过去。 阮孤雁性子刚烈,直接用匕首划破自己的脸,逼退刘大公子。 而后带着夏荷逃离刘家,留下一团烂摊子。 刘家立即带人去阮府要人,跑了个空。 没人,他们要钱! 可钱都还了,剩下的被阮元成挥霍的差不多了。 刘家将阮元成打的半死,奄奄一息,还要断他一只手。 阮父阮母去寻阮孤雁,甚至双膝跪下求他回刘家。 阮父道:“雁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在刘家能继续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可你兄长要是被废了一只手,他这辈子怎么办啊!“ 阮母也急道:“雁儿,你牺牲的只是婚姻,可你兄长要断的可是一只手啊!” 阮孤雁不为所动,漠视两人的话,大闹一场,逮住阮父的弱点,造起舆论。 好面子的阮父放话与阮孤雁断绝关系,并在城中怒斥她忘恩负义,白眼狼,引得百姓对她唾弃。 而阮元成靠着一张小白脸,和三天三夜大战,哄得青楼老鸨甘愿替他还钱,保住一只手。 阮孤雁双眸涌了泪花,她用力擦拭干净,盯着阮父阮母道:“三年前,我能毁自己容颜,借机逃离刘府。 三年后,你能奈我何?休想拿捏我分毫!” 她快步走到墙角抄起两根木棍,一根递给夏荷。 两人并肩。 阮孤雁一字一句道:“滚!否则棍下不饶人!” 阮父眼神一暗,攥住手哈哈大笑:“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像你这种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之人会混的什么下场! 就算你榜首又如何,国师知晓你的过往,一定避之不及吧!” 说完,他转身:“走!” 红莲见阮孤雁垂眸不言,看上去有些低落,她刚想跟她说不用担心,国师就在她眼前。 玄真急急冲进来:“禾姐!禾姐!出大事了!” “快说!”林清禾抬眸。 “东潘地西巷着火了!火势很大,上千百姓困在里边出不来,林家军都出动了。”玄真急红了眼,跺脚道。 话音落下,林清禾与红莲已经消失在院内。 西巷,熊熊烈火直冲云端。 林动带着林家军,一遍又一遍提水去浇火,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一桶桶水在它面前压根不顶用。 “救命啊!救命啊!”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们。” 西巷的住户的呼救声,哭声交织一片。 孩童眼睁睁看着房梁被火烧的坍塌,砸在双亲身上,他们的眼中皆是恐惧,眼泪与被火灼烧的汗水滴在眼眸里,糊了视线。 “娘亲!爹爹!” 他们冲上前,也被埋葬在火下。 “怎么办啊!”林家军们急的团团转,里边传来的哭声,听得他们揪心,难受的要命。 林动咬牙,他冲赶来的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们,帮帮忙,搭把手熄灭火势。” 前来围观的百姓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他们也害怕,也想活着。 “你们就在湖边传水,我们在最前边泼水。”林动继续鼓动,甚至直接跪下来,喉间哽道,“人多力量大,拜托了诸位。” 顾溢之站出来:“我来帮忙。” 跟在他身后的学子纷纷出列:“我们也来!” 百姓动容:“来!” 他们连成一排,挨个迅速递水,额间脸上全是大汗,没有一个喊停。 哗啦,又是几栋屋子被火烧塌,西巷人绝望哭声渲染出外边,林家军与递水的学子,百姓们都红了眼。 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可!可还是敌不过大火,好无力! 第337章 以血画符引水 “给我水。” 林动赤红着眼,面色紧绷,做好往前冲的准备。 在龙虎山就跟着他的王麻拉住林动,双眸微鼓,不可置信道:“大哥你要做甚?冲进去?” 林动点头:“在外面灭不了火,得有一部分人冲进去。” “可你也是人!会死的!”王麻着急道,声音也大了些,身后递水的百姓闻言都愣住。 林动正色道:“我记得国师说过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要做相对应的事。 我是将军,我带头!” 他看向身后的林家军,每个人都是他的弟兄。 “林家军听令!愿意随我冲入火场的站出来!不愿意的我也理解,原地递水!”林动喝道。 在场的百姓顿住,听得喉咙发紧,动容落泪。 林家军! 林家军! 王麻拎着水站出来:“我!” “我!” “我!” “林家军不是孬种!为民死,死而无憾!” 前来救火的林家军没有一个退缩,全与林动并肩。 林动喉间哽咽,他高声道:“好!兄弟们,拎上水,上!” “上!” 百姓们目睹青色军服的林家军们拎着水,义无反顾没入熊熊烈火中,他们哭红了眼,喉咙发紧哽咽。 一定要平安出来啊! 轰隆! 就在林家军进去没几刻,一股浓烈的黑烟往外冒,呛得外边的百姓都咳嗽不已,熏的睁不开眼。 西巷里边惶恐的哭声愈来愈响,排山倒海的热气不断升温,涌出来。 林动左右手都抱了孩童往外跑,身后的林家军手都没有空,他们先将老人与孩童救出去,而后又折返。 走了几步,啪嗒!头顶有异响。 王麻抬头,瞳孔猛缩,木头底下站着的人正是林动。 “大哥!”王麻撕心裂肺高喊,冲上去想将林动推开。 晚了一步。 带着火焰的木头砸在林动身上,直接将他压垮,火焰舔舐他的每一寸肌肤,难以忍受的灼烧感让他闷哼声。 好痛! “大哥!”林家军迅速将烧断压在林动身上的房梁挪开。 林动疼的睁不开眼,他倒吸口冷气,强忍疼痛道:“快去救人!” 王麻急眼:“可是!” “没什么可是!”林动喝出声,瞪着王麻,“我自己能起来,快去救人,这是军令!” 王麻咬牙:“是!” 林家军迅速就位。 林动松了口气,下一秒又紧蹙眉,真他娘的疼啊,他动不了了,肋骨被砸断了。 他望着不断往上冒的浓烟滚滚,视线越来越模糊。 林清禾之前说他会娇妻孩儿陪伴在身旁,一切都会有的,他相信。 可今日,他应当活不下来了。 没想到他一个人人喊打的山贼,也能做一次英雄,值了! 林动嘴角微扬,合眸的那刻,眼角有泪淌下,没入灰土里。 “国师来了!” 林清禾现身西巷的那刻,外边的百姓激动不已,纷纷将她围住。 “国师!林将军带林家军进火里救人了!” “国师,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林清禾点头:“诸位放心,火势太大,大家都远离一些。” 顾溢之黑头灰脸,满头大汗拎着水从湖边跑过来:“国师,我们也帮忙,灭火!” 林清禾认出他是此次选拔考试榜二。 百姓们纷纷道:“是啊,国师,我们帮忙!” 林清禾心底蓦地一紧,眸光闪着些许泪光,她冲他们行了一礼:“多谢。” 话说完,她腾飞而起,直接飞进了西巷里边。 百姓瞬间站直了身子,面容浮现震惊之色。 国师!国师她怎么亲自入火场了。 她可是国师啊! 顾溢之也震的说不出话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敬佩在胸腔内荡开。 女子都能做到此地步,大丈夫如何能退缩! 林清禾立在上空往下看,西巷的火势很大,以人力难以控制。 底下无辜百姓身处绝望的哭喊声,听得她心揪心的疼,她仰头看天,掐诀念咒。 “五帝五龙,五湖四海,弟子悬壶,请您润泽。” 等待上天降水之时。 她睁眼,以血画符引水,以血唤火。 火神,百姓无辜,请停止你的息怒。 火神,悬壶以命请求,息怒吧。 林清禾为百姓而悲悯,为百姓之痛而揪心,她流下两行泪。 红莲愣住,她第一次见林清禾哭。 泪水落入火焰的那刻,一束淡淡的金光照耀大地。 百姓抬头,面前一幕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冲击力。 金光洒落在林清禾身上,她的衣袂翩翩,轻盈到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 她的美在此刻赋有了神性。 神女降临! 百姓忍不住想要下跪,脸上落下湿润的冰冷感。 雨!是雨! 一滴,两滴! 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下雨了!下雨了!有救了!”百姓又哭又笑。 不出片刻,西巷的火熄灭。 红莲担忧的看向林清禾,以血画符,还是引水这种耗心力体力的活儿,本身就会给召唤人带来重创。 毕竟她是人的肉身。 林清禾落在残缺的屋檐上,几乎站不稳,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少观主。”红莲心疼不已,往日妩媚动人的眼眸都掺了水,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了,“我背您回去。” 林清禾摆摆手:“没事,你扶着我缓会儿,百姓有许多受伤的,我得去救他们。” 红莲呜咽哭出声:“可是………” 对上林清禾含笑又坚定的眼眸,她擦干眼泪:“我们一起。” 林清禾笑了笑:“好。” “禾姐!我们来了!”玄真与玄微走遍城中,敲开医馆的门,将大夫们都请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了阮孤雁与夏荷。 林家军将伤员都背出外边让大夫治疗,阮孤雁与夏荷在旁侧帮忙。 林清禾看到此幕,唇角微扬,她真的感觉自己有点虚。 他们来了,真好。 下边突然传来痛哭声。 “大哥!” 是王麻,他用手指颤抖去探过他的鼻息,抱着林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清禾心底咯噔声,迅速飞下。 “国师,没气了,我大哥没气了。”王麻嘶声道,脊背因太过悲伤,哭的猛烈抽搐起来,眼泪堤决般,他望着林清禾哀求,“国师,您是神医,救救他,救救他啊!” 第338章 自荐护卫 脉象停了。 林清禾蹲下身给林动把脉后,面色越来越沉,她绷着脸:“先带回城主府,快!” 红莲面色也变了,急道:“少观主你想干什么?你已经快撑不住了!” “回去再说。”林清禾道。 红莲不动。 林清禾伸手想将林动背上,红莲从她手中夺过,背上后迅速往城主府跑去。 玄真只感觉有一阵风在他身边掠过,抬眼看清楚是红莲,她还扛着一个人,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狐狸精,气都不带喘,瞧瞧,跑的多快。” 玄微看过去,凝神片刻,他总觉得红莲神色不对劲。 是因为林动吗? 西巷火灾死了两人,伤了二十余人,屋子也烧毁了,损失惨重。 林清禾将西巷的人都安顿在客栈内,吃喝都由城主府负责。 她挣得钱很快见底了。 戈壁城。 赖竹庄听说东潘地发生重大火灾,还是林清禾坐镇后,他立即去曹府。 走到半路,恰好与曹府的马车迎面对上。 “曹伯父。”赖竹庄下马,惊讶发现马车内的,正是曹德。 曹德面容带了郁色,他道:“贤侄可有听说东潘地西巷火灾,伤亡惨重,西巷的百姓流离失所。“ 赖竹庄点头:“曹伯父,我正要去府上寻您。” 两人对视,都明白对方的意图。 由于曹夫人快生了,曹德将要捐赠给东潘地的十万银两给赖竹庄转交林清禾。 赖府也出了十万银两,他请了镖局的一支队,连带着府上的五个护卫出发东。 赖母与谢氏在门口相送。 “夫君,平安归来。”谢氏依依不舍冲赖竹庄摆手,她已有六个月身孕了。 赖竹庄上了马,又下马大步到谢氏面前抱住她,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放心,你夫君是做好事去了,定会平安归来。” 赖母佯装吃味:“好好好,你眼里已经没有娘了。” 赖竹庄转身抱住她,嬉皮笑脸道:“娘,可别欺负我媳妇。” “说什么呢!娘待我极好。”谢氏嗔怒,瞪着赖竹庄。 赖母推开他,搂住谢氏:“你这泼皮快去吧,柔儿我会照顾好的。” 赖竹庄做了个鬼脸,上马出城。 赖母与谢氏心底说不担忧是假的,但林清禾是她全家的恩人,她有难处,一定要帮! 赖竹庄身揣二十万银两走官道,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忧。 他是去做好事,他相信,运气一定爆棚,会顺顺利利抵达东潘地城主府! 在镖队与护卫的紧张下,他显得格外没思没想,路上还有心情欣赏冬景,来兴致了吼上一两声好汉歌,主打一个快乐。 距离东潘地还有五十里地时,赖竹庄提议休息会儿,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加上早上刚下了初雪,大家伙儿的脚趾头都冻的没了知觉。 幸好赖母准备时,还在放干粮的马车上备了干柴,他们引了火,围着火堆取暖。 烤了会儿火,赖竹庄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忍不住感慨道:“我娘真是太周到了。” 望着白雪皑皑的大地,他忍不住想用他那半吊子中的半吊子水平,吟诗作对一首。 茫茫雪地中突然出现一抹火红。 嗯? 赖竹庄揉了揉双眸,又不见了,他做诗的兴趣没了,急忙揺身旁的护卫:“快看,前方是不是有个人。” 护卫抬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他摇头:“没啊少爷。” 赖竹庄半疑半惑,以为是他出现幻觉,正想低头,瞳孔里再次出现一道赤红色的身影。 他倒吸一口气:“有人来了。” 镖队与护卫瞬间站起来,警惕盯着前方,分明就一个人,可他们却心生害怕,控制不住的颤抖。 危险,强大,这是来人给他们的感觉。 随着距离越缩越短,赖竹庄等人越紧张,互相紧挨着。 来人太奇怪了,很高大,足足有九尺,大雪天只披了件火红色的貂外袍,袒胸露乳,赤足踩在雪地上。 他们不敢看他的脸。 “别害怕,你们要去东潘地吗,可否捎我一程。” 声音很柔好听,可赖竹庄却起了身寒意,他抖了抖:“我们是给城主府国师送物资的,阁下若是想同行,那就跟着成。” 他想打出国师的名头,吓退对方,赖竹庄鼓足勇气抬头,这一看,整个人都怔住。 太美了,怎会有男子生得如此美! 要是红莲在这儿,一定会尖叫出声。 王啊!这是狐狸精界的王! 白瀛挑眉,微微眯眼,国师啊,那不就是林清禾。 “去国师府啊,那我要做你的男护卫。”白瀛道。 啊?赖竹庄懵了。 护卫与镖队面面相觑,白瀛给他们的感觉太诡异了,不敢招惹。 “赖少爷,不然就随了他吧,快到东潘地了,只要见到国师,一切都安全了。”护卫小声跟赖竹庄道。 赖竹庄点头:“好。” 他咳嗽声看向白瀛,正想开口。 白瀛慢悠悠走到马车前,抬腿进去坐好,声音传出来:“启程吧。“ 赖竹庄:“………???” 他到底是来当护卫的,还是来做他少爷的! . 城主府,林清禾找回林动的三魂七魄,到还有一魄怎么也找不到。 她将黑白无常召上来。 “少观主。”黑白无常对她行礼,往床榻上一看,笑道,“这人死了,少观主是叫我们来带下地府的吗?” 林清禾摇头:“他有一魄,我寻不到踪影,恳求两位鬼差帮忙寻寻。” 黑白无常讶然对视。 “少观主您这是?”黑无常道,“这不符合规矩,人死就得下地府,怎能起死回生呢?” 林清禾正色道:“他命不该绝。” 黑无常为难不已,他道:“我查一下生死簿。” 翻到林动那页时,白无常惊诧道:“此人本应在三十有一劫,若是度过,寿元六十一,若是没过,终止在三十岁。” 黑无常抬头看着林清禾:“少观主,他不能活。” “他的一劫不是死于火灾,而是在叛乱,他选择了归顺,为国效力,为民出力,命不该绝。”林清禾一字一句,认真道。 “这!” 黑白无常又对视,思虑过后做出了决定。 第339章 清禾元气大伤 屋内,一片漆黑,床榻旁放了一盏油灯。 林动丢失的一魄下地府了,黑白无常将此魄带上来。 “少观主,逆势而行,您……”黑无常看着林清禾将林动的三魂七魄引到他体内,忍不住出声,神色有些复杂与担忧。 三魂七魄入体,林动的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下。 林清禾的视线瞬间一片模糊,几乎站不稳。 黑白无常上前搀住:“少观主。” “没事。”林清禾手攥住椅背,她冲两位鬼差感激道谢,“辛苦了,因果我会一人背负。” 定了定神后,她点了香烛,又从兜里掏了好几大袋银元宝点燃。 黑白无常冲她拱手:“多保重。” 一白一黑化成灰雾消失在屋子里。 林清禾晃了晃,撑住椅子缓缓入座,微喘着气。 她的体力与精气神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逆转林动的命,她需要承担其因果。 五弊。 鳏、寡、孤、独、残。 她会中哪一样? 林清禾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轻叹口气,该不会又跟上次一样瞎了吧。 她微抬头看向林动,他身上被火灼烧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撑住椅子起身。 除了林动,还有几十个百姓的肌肤,容貌被火毁了,她没有治疗火伤的药。 她得赶在眼瞎之前,将药制成。 林动选择放下贪念,为百姓出命。 那他就值得她曾断言过的未来,娇妻伴,儿孙承膝吓。 身为神医,也要当得起这两个字。 这两个信念支撑着林清禾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进行制药。 半个时辰后,红莲终是没忍住,破门而入,看到的便是林清禾摇摇欲坠倒下的画面。 “少观主!”红莲大惊,化作狐狸扑到她身前接住她。 林清禾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眩晕,朦胧间她看到了一抹火红,她抱住红莲,勾唇笑道:“红莲,多亏你了,不然我可摔惨了。桌上的药给这次被火烧伤的百姓涂抹,还有林动,三日内要忍住不抓伤口,便会愈合。” 说完,她彻底昏死过去。 红莲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惊慌道:“少观主。” 没回应。 “林清禾!林清禾!”红莲崩溃大喊,“你不是最讨厌我直呼其名吗,快醒来捏我脸,快醒来啊!” 从她跟着林清禾起,林清禾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是强大不可摧的。 她美若天仙,看似清冷,实则内心比谁都柔软。 她是红莲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比任何人都重要。 玄真跟玄微听到动静赶紧冲进来,看到林清禾的现状,皆是瞳孔猛缩。 玄真声音发颤:“禾姐!禾姐!” 他紧张不已,伸手想去探林清禾的鼻息。 红莲化回人形将他的手重重拍开,眼神冰冷,以往的妩媚与娇美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丁点儿。 她将林清禾抱起来朝外面走,气势逼人。 “你去哪儿?”玄微攥住她的手腕。 红莲冷冷扫向他:“让开。” 她要带林清禾去附近的道观见祖师爷。 玄微微抿嘴:“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红莲径直朝门外走,踏出门槛时停下,“桌上的药是少观主制火烧伤的药,涂药后,必须忍耐三日,否则就自生自灭吧。” 话音落下,她消失在原地。 玄真看向已恢复生机的林动,一切都明白了,他身子颤了下,喉咙发哽道:“禾姐是当之无愧的国师啊!” 此时,赖竹庄赶到城主府,他站在门口,特意整了整容,想以最好的风貌见林清禾。 白瀛从马车下来,见他这紧张的模样,嗤笑声:“有妻子的人还在乎容貌,见另外一个女人,你不对劲。” 赖竹庄懵住,面色涨红:“我没有,非也非也!你别胡说八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有妻子了。” 白瀛翻白眼:“一股女人味。” 赖竹庄抬手嗅了嗅,什么也没闻到。狗鼻子!他在心底腹诽,面上呈笑:“你误会了,面见国师总要得体些。” 白瀛哦了声,掠过他入城主府。 赖竹庄赶紧跟上:“兄弟,你也来寻国师的?” “两位是?”城主府的侍卫将他们拦下。 白瀛眯眼,侍卫瞬间感到一股强大又危险的力量袭来,慌乱片刻迅速稳下,继续持剑挡住。 “在下是戈壁城赖府的赖竹庄,劳烦你们去通报一声,国师认识我。” 玄真拿着药恰好出来,看到赖竹庄惊讶不已:“赖公子,你怎么来了。” “玄真师傅。”赖竹庄看到熟人,冲他挥手,“我与曹伯父听闻东潘地有难,特地送来二十万银两援助。” 玄真面色微喜,他大步上前握住赖竹的手:“多谢赖公子与曹老爷,善人大善,功德一件。” 赖竹庄含笑点头,他看了看四周欸了声:“怎没见着国师。” 玄真愣住,眼眸微颤,他不能让他人知道林清禾的现状。 “国师忙着呢,等她忙完再见你,赖公子舟车劳顿,先在城主府休整几日如何。”玄真客气道。 玄真看着赖竹庄,等他拒绝。 他不确定林清禾几时能恢复。 “好啊。”赖竹庄应道,他也想留在东潘地几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玄真神色微僵。 白瀛笑出声:“人家压根就没想留你,还是早点走吧。” 玄真更僵了,他连忙摆手:“没有这个意思。” 赖竹庄道:“我不会误会的。” 说着他瞪了白瀛眼。 “这位是?”玄真赶紧转移话题。 “他是。”赖竹庄卡壳,在白瀛威胁的眼神下转口,“护卫,我的护卫。” 玄真半信半疑的看了白瀛眼后,他拍了下赖竹庄的肩:“我还要去送药,赖公子先在府上歇息会儿,照顾不周,望谅解。” 赖竹庄十分理解的摆手:“您快去吧。” 白瀛啧了声:“人的寒暄真是无聊。” 玄微现身带他们入府,闻言多看了白瀛几眼,眸色微闪, 东潘地郊区外有一处破旧的道观,里边无人看守,祖师爷也无人供奉,蒙了尘。 红莲抱着林清禾冲进去,还没说话,一道金光直朝她射来,她下意识闭眼。 她是妖,入道观等同自寻死路。 第340章 眼瞎还残废 “祖师爷,我是追随林清禾身边的赤狐,也算半个道家子弟。” 红莲忍受身上的灼热感,跪在祖师爷面前道。 万籁俱静,外边白雪皑皑,柔和的日光透过破旧的窗子折射到祖师爷像上。 落在红莲身上金光也少了些许,眼睛还是不适,得半眯着。 “祖师爷,求您救救林清禾。”红莲磕头,泪水从脸颊滚落,“她都是为了百姓,不是为私己,求祖师爷莫要降罚她身上。” 红莲忍着不适抬眼,虔诚的望着祖师爷像。 若有若无的,她仿佛听到了一句轻叹。 面前也出现一行金光灿灿的字。 “有因就有果,介入他人因果,必承其果。 悬壶逆天改了他的命,那是她的选择,天道如何降罚,吾不得干涉。” 红莲瞳孔猛缩,她落泪:“我知道,可我还想来求一求,莫要让她太难受,莫要对她太残忍,老天爷,祖师爷,求求了。” 金字散去,又出现一行。 “妖为人求情,世间罕见。赤狐红莲,你愿意以性命为代价,替悬壶承担因果吗?” 红莲毫不犹豫:“我愿意!” 红莲讨封时遇上林清禾,她非但没杀了她,还让她讨封成功,得以化人形。 林清禾教她读书识字,不把她当妖看,而是姐妹。 她愿意为了林清禾丢弃性命。 “难得,难得啊。” 世间都道妖可怕,鬼可怖。 有时候,比它们更可怕的或许是人心。 金光字散去。 林清禾也没有要清醒的迹象,红莲抱着她有些无措。 清山观,林清禾的命灯摇曳,似灭又微弱燃起。 道元长跪在祖师爷面前:“祖师爷,悬壶是咱们道教的传承人,她平日有时是顽皮了点,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扑通! 他身旁又跪了一人。 是姜早,她早已泪流满面:“祖师爷保佑弟子的师傅平安无事,弟子愿替师傅承因果。” 道元眼眸颤了又颤,他看向姜早,喉咙发紧:“清水,你是何时得知?” 姜早道:“师公,以我师傅的为人,她定是救了她觉得应该救的人,介入了他人因果,遭到天罚。 我是她的徒儿,我愿受其罚。” 道元眼角溢出一滴泪,他抬手摸了摸姜早的脑袋:“好孩子。” 真好啊,他的徒儿也收了个悟性高聪慧又勤奋,还孝顺的徒儿。 他死也无憾了。 “师公不会让你师傅有事的。”道元坚定道,他起身朝后院走去。 还没走两步,手被拉住,清朗仰头看他:“观主别偷偷一个人干大事,一起吧。” 他将道元拉回到祖师爷面前跪下。 元妙也进来跪下。 他们虔诚的望着祖师爷,都愿意替林清禾承担因果。 林清禾的命灯逐渐稳住,不再摇曳。 离他们千里远的道观,红莲怀里的林清禾手指微动。 “哭什么。”林清禾感受到脸上的泪,她抬手抚上红莲的脸,轻轻抚去她眼角的泪。 红莲浑身一顿,眼底狂喜,下一刻又嚎啕大哭:“林清禾!你吓死我了!你醒了,太好了!” 林清禾捏住她的脸:“直呼其名,没大没小。” 红莲破涕为笑,她擦干净眼泪,视线落在林清禾脸上,神色又是一僵,手指发抖:“少观主,你……你……\" “看不见了。”林清禾道,感觉红莲又要哭,她又道,“放心,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老天爷还舍不得我变成瞎子,不然怎么替天行道。” 轰隆,上天打了个雷。 林清禾腹诽,小气! 红莲微松口气,想搀她起来,林清禾压根站不住,整个人软趴趴往下掉, 红莲神色难看的要命,咬牙切齿道:“不要告诉我,你现在不仅瞎了,还残废了。” 林清禾心虚的笑笑:“好红莲,以后你就是我的腿。” 五弊中残了,还是两残。 红莲又想哭又极力憋住,她将林清禾背上出道观:“下次多为自己想想,你是人,不是神女,你也会受伤,也会死。” “知道了。”林清禾趴在她肩上,“我的好姐妹。“ 雪地上,红衣女子背着一道青影踏出一条条痕迹,日光落在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不见。 玄真把林清禾制出来的药给烧伤的百姓涂抹好,嘱咐三日忍耐痒意后,他往城主府走,肩头耷拉下。 也不知林清禾怎么样了。 玄真重重叹口气,快到城主府时。他看到了红莲,还有她背上的林清禾。 “禾姐!”玄真三步并做一步,冲上去,“您没事吧。” 林清禾摇头笑道:“死不了。” 玄真看着她无神的瞳孔,心底猛地一揪,声音发紧:“禾姐,您……” 林清禾道:“进去再说。” 城主府,灯火通明,正厅里,哽咽声时不时响起。 林清禾坐在轮椅上,眼睛系上了一条白布。 众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心底都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涩滋味儿,堵得慌, 林清禾抿口茶,她看不见,但感觉的到大家关切担忧的眼神。 “放心,过一阵子就会恢复。”她道。 赖竹庄双眼通红:“国师,我这段时间就住在府上保护您。” 林清禾笑道:“少夫人没几个月就快生了,女子生产都会恐惧,你是她的夫君,要多陪陪她。 明日就启程回去吧。” 赖竹庄哽道:“国师,您这般好的人,怎会……” 红莲啪的拍了下桌子:“都别哭了!哭丧呢!赖公子你明日启程回去,玄真师傅与你徒儿担起城主府的责任,顾前顾后,不得出任何差错。 而我,负责保护少观主,听明白了吗?” 声音清冷,掷地有声。 这样的红莲让玄真觉得好陌生。 玄微起身道:“是。” 赖竹庄也被她震住,忙跟着起身:“是。” 翌日,赖竹庄回戈壁城,林清禾给了他两瓶丹药作为给他和曹德的谢礼。 送走他后,林清禾开始了吃喝玩乐的悠哉日子。 红莲怕她无聊,特意请了说书人,歌女,戏班子来城主府陪她。 林清禾左手端茶,右手糕点,耳里听着歌女婉转动听的曲调儿,她忍不住吹口哨。 这日子,舒坦啊。 “国师,我为您捏捏肩。”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柔声道,手搭在她肩上。 第341章 发情期到了 歌女看到林清禾身后突然出现个高大,俊美到看一眼便挪不开眼的男子,面色瞬间涨红,低下头,吟唱的曲调颤了颤。 林清禾睫毛微抖,任由身后人按摩,她抿了口茶:“哪儿来的小厮。” ”新来的。”白瀛俯身凑到耳畔,轻轻喷洒一口气,“这力道还舒服吗?” 林清禾稳坐不动的嗯了声。 红莲熬煮汤药回来,乍眼一看,气的冲上前直接踹腿。 哪里来的登徒子! 在红莲出腿的那刻,白瀛伸出手攥住她的脚腕,抬头。 王? 红莲不可置信瞪眼,血脉的天然压制让她想下跪。 扑通,她利索跪下,心里涌起疑惑,王怎么会出现在城主府,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少观主?她暗暗思索着,要是他不怀好心,凭借她的功力能伤到白瀛什么程度。 林清禾出声:“红莲?“ “少观主,该喝药了。”红莲瞥了白瀛眼,见他面色如常,缓缓起身,在她要喂林清禾喝药时。 白瀛伸出手:“我来。” 红莲一噎,不想给他。 白瀛眼神微暗,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松手。 事关林清禾,红莲首次生出了对抗王的心思,用十指死死捧住碗,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 “红莲,给他。”林清禾轻声道。 红莲这才松手。 白瀛接过,舀了一勺凑到林清禾嘴里:“张嘴。” 汤药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红莲急眼,刚想出声就见林清禾张嘴服入。 下一刻,她直接推开白瀛的手,冷声道:“喂药都不会喂,跪下。” 白瀛的眼神瞬变犀利,碗里的滚烫汤药洒在他手背上,有一股淡淡的刺痛感。 红莲懵了,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嘴角微勾,默默站在林清禾身后。 她就说呢。 聪慧无比的少观主,怎么会没发现白瀛的异常呢。 在白瀛靠近的那刻,林清禾便从他身上淡淡的香知道他是谁。 这股味道有点难形容,并非不好闻,所非要说是什么味,是糯米饭味儿。 跟她玩小厮的游戏,那就玩呗。 她如今眼瞎又残疾,正无聊。 就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白瀛盯着她,在他手中的碗出现裂痕,就在红莲以为他要暴走时,他又舀了勺药吹了吹,这才凑到林清禾嘴边:“这次不烫了。” 待他喂完药出去后,红莲追上,纤纤玉手变成利爪朝白瀛的后背袭去。 白瀛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他侧身,红莲扑了个空,转身时,喉咙被他掐住。 “小狐狸胆子倒是挺肥。”白瀛嗤道,狭长又妩媚的眼眸微眯,无论谁对上,都会陷入这艳丽又充满毒素的眸里。 红莲目露凶光,警告道:“就算你是王,但我只属于少观主,您莫要对她产生任何心思!” “若我说我有心思了呢?”白瀛笑出声,他将红莲的身子拉前,眼底充斥着玩味,“同为狐狸精,你深知发情期有多难熬,你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我身为狐王,玩一个也不过分吧。” 说完,他松开手,越过她往前走。 红莲鼻子微动,确实在白瀛身上嗅到了发情期的味道,她狡黠魅惑的眸子骨碌碌转了圈,追上去。 “王,发情期与我交合啊,让您愉快的度过发情期,您要什么姿势,包在我身上!”红莲脸不红心不跳道。 白瀛难得僵了僵,瞥向她难以置信道:“依我看,林清禾才是你的真爱,为了她,你连献身都愿意。 不过我对你没兴趣,死了这条心吧。” 红莲娇笑声,继续跟着他:“王,我不行,青楼还有许多长得美又会伺候人的姑娘,您都试试?” “滚!” “诶呀,您考虑一下嘛!难不成您想试试男的,也行啊!” “滚!” 红莲对白瀛穷追不舍。 俩狐狸背影身后的玄关处,玄微站在那儿许久了,他视线落在红莲身上,看似面无表情,眼底的凉意足以冻死人。 . 西巷有了赖曹两府助援的二十万两,如今已经开始重建。 百姓前去做工,每日可得五百文钱,包二餐,顿顿两荤两素。 没有受伤的西巷百姓全去做工了,每天吃得饱还有工钱拿,城主府还发了公告,建好的屋子会按照人口分发。 他们心底都有了盼头,对于前几日火灾的恐惧也一扫而空。 一切都井井有序。 顾溢之等人都来城主府报道,看到坐在轮椅上,眼睛蒙上的林清禾都吓了一跳。 “国师!” 林清禾摆手:“无碍,由于火灾发生,诸位前来报道的时间推迟了几日,但这几日你们都在奉献一份力,我心生欣慰。 尤其是顾溢之,在火灾忙前忙后,我命你为副城主。” 顾溢之惊喜不已,跪下道:“多谢国师,下官定当尽心尽力为民做事。” 林清禾点头,她的眼睛被蒙上,但她环视一圈时,众人却感觉到了犀利的目光。 “诸位都是东潘地人,望诸位莫忘当初读圣贤书的目的,做父母官,记住一句话,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自己。”林清禾掷地有声道。 “是。” 此次考试选拔出来的学子都按照个人所长,排了官职,唯独城主之位还是空的。 玄真给林清禾斟茶,待她喝一口后才道:“禾姐,城主之位,您心中可有人选。” 林清禾笑道:“榜首。” 玄真讶然:“真让阮孤雁做城主啊,她脸上有疤,还是女子身份,恐怕不能服众啊。” 林清禾道:“那便是她的事了,将城主令送去。” “是。”玄真道,立即前往阮孤雁的住处。 “阮孤雁,上次你运气好,恰巧遇上国师前来视察,但她如今瞎了,双腿也废了,看这次谁能帮你!”阮元成带了几个壮汉强行冲进屋子里,不屑道,“你们女子就是弱啊,高高在上的国师又如何,还不是成了个废人。” “闭上你的臭嘴,出门时去茅厕吃粪了?”阮孤雁攥住手里的木棍,双目喷火盯着阮元成。 阮元成阴鸷的眸子闪过丝杀意,又瞥到阮孤雁发抖的手,他讥讽勾唇,抬腿上前一步,将头伸过去:“来,有本事你就打!” 第342章 越矩了,小厮! “不敢吧。” 阮元成抬头,嘻嘻笑道。 砰! 阮孤雁睁着眼,毫不留情打下去。 阮孤雁!爆头的那刻,阮元成疼的五官扭曲,浑身发麻,一抹鲜血从他额角流下来。 怒气在他胸腔内四处乱蹿,他朝身后花了重金的壮汉们喝道:“一群废物,给我上!” 几个壮汉冲上去,攥住阮孤雁的手腕,反手抵制在桌前。 “小姐!”夏荷去地窖里拿了些冻白菜,此时才上来,听到屋里的动静赶紧冲进去,看到面前一幕,白菜滚落在地,她凄厉高呼,“小姐!放开我家小姐。” 壮汉将阮孤雁死死压制住,狞笑着撕扯她的衣裳。 阮元成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看着此幕:“我的好妹妹,在你临死之前,好好体验一番男人的滋味儿吧,就当是我这个兄长送你的大礼。” 夏荷赤红着双眸,奋不顾身冲上去哭道:“滚开!” 阮元成扯住她的衣领,抬腿踹上她的肚子,直将她踹出二米远,又拽着她的头发在地上拖到阮孤雁面前。 “服不服?”他勾起抹残忍的笑,手中把玩匕首,往夏荷眼里戳。 阮孤雁眼泪飙出,颤着音道:“我服,你别动她。” 阮元成挪开匕首,手依旧扯着夏荷的头发,他放大笑容:“给我叫,怎么浪怎么叫,叫到我满意为止。否则我剜了夏荷的双眼,再割下她十根指头。 哦,不对不对,应该要用钳子活生生将她的指甲撬出来,应该会疼死吧,毕竟十指连心呢妹妹!” 夏荷冲阮孤雁摇头,小姐不要,不要随他意。 禽兽!禽兽! 阮孤雁眸子充血,下唇也被咬出血,恨意与怒意几乎要冲破她的头脑,浑身都忍不住发抖,绝望让她呼吸不畅。 阮元成呀了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三年前你见死不救,不顾我的性命逃婚,害我服侍一个老女人三天三夜,她还叫来了她的姐妹,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生不如死!今日我也得让你体验这种感觉,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明白吗?” 他丢下匕首,拿上钳子夹住夏荷一个指甲,看着阮孤雁,眼底闪烁疯狂。 一! 二! 三! 就在他要使力撬指甲时,阮孤雁嘶声道:“我叫,你别动她。” 阮元成将钳子拿走,冲壮汉点头:“开始吧。” “开始你个大头鬼啊!” 一个萝卜从外边飞进来,直接打中趴在阮孤雁身上的壮汉。 阮元成转头,瞳孔猛缩。 怎么又是她! 红莲扭着腰肢进来,长长的红布从她手里出去,绕住阮元成的脖颈,他整个人飞在半空中打转。 “拿下!”玄真带了护卫前来,他们上前将壮汉擒住。 阮孤雁迅速将夏荷搀起来,两人互相依靠,惊神未定。 阮元成晕头转向,胃里一阵阵干呕,他求饶道:“放我下来。” 红莲嗤了声:“你刚指使人强迫自己的妹妹时不是很嚣张吗?”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阮元成急忙道。 红莲不悦的蹙眉,她看向阮孤雁:“给你一刻钟,迅速收拾好自己去见国师。” 阮孤雁心头一跳,她什么也没问,道了声是,回里屋去换衣裳。 再出来时,她面色如常。 红莲暗暗点头,连带着阮元成也带回城主府。 此时城主府书房里。 林清禾躺在贵妃椅上半睡半醒,白瀛在她身旁读杂记。 读了半个时辰的白瀛见林清禾双眸紧闭,他放下书,盯着她看。 眼睛蒙了布的林清禾看上去更像个仙气脱尘的神女,肌肤细腻白如雪,越看越出神,几根绒毛他都快数清了。 她身上散发出的冷香让他有一种舒适感,忍不住想靠近。 体内的燥热上下乱蹿,白瀛难受的闷哼声,额上也沁出薄汗,他轻轻戳了戳林清禾的脸颊。 毫无反应。 他的视线落在林清禾的嘴上,喉咙微滚,狭长含情的丹凤眼涌现水光,他俯身,越凑越前。 林清禾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直起上半身。 白瀛如梦初醒,等反应过来时,他半跪在地上,林清禾俯身,正面对着他,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往上抬。 啪!她轻拍了一巴掌。 “你越矩了,跪一刻钟吧。” 林清禾的声音很轻,又带了几分厉色。 他可是王,被打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有一股难以克制的兴奋感。 她的手触碰到白瀛的那刻,他浑身肌肤起了疙瘩,酥酥麻麻的触感顺着脊背骨往上涌,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又有些渴望。 他的肌肤每一寸都滚烫不已。 白瀛就算是跪着,头只比坐着的林清禾低了一点点,他仰头看着她。 冷声呵斥他的林清禾,有着神女般的容貌与清冷,他喉咙滚了又滚,眼底闪过一丝妖冶的红。 好想,好想把她吃掉!融入血骨里! 林清禾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缓缓往后靠,心底寻思着白瀛的内心想法。 刚刚那一巴掌她就是在试探他。 结果他没暴怒也没反应,难不成还真在她面前跪着。 林清禾觉着不可能。 除非他有病! 红莲与玄真将人带回来,在屋内没找到林清禾,红莲去书房,一进门就看到令她十分,万分震惊的一幕。 林清禾躺在贵妃椅上,安详无比。 白瀛跪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 砰! 红莲将门猛地关上,跟在她身后的玄真差点被门夹。 她压制住内心的疯狂尖叫。 王!你在干什么! 白瀛耳朵竖起,立即起身,转身眯着眸子盯着红莲。 “我什么也没看见。”红莲笑嘻嘻,将腰肢扭出山路十八弯来到林清禾身旁撒娇,“少观主,他好凶,人家好怕怕!” 林清禾抬手。 红莲立即低头。 林清禾揉了揉她的脑袋:“他不听话就把他赶出府去。” 嗤!好茶! 白瀛翻了个白眼,目送红莲将林清禾推出书房,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学着红莲低头的姿势。 这样? 她喜欢? 第343章 城主之位 阮孤雁在正厅内静静坐着,看上去十分沉着冷静,放在膝上紧紧相握的双手泄露了她的内心所想。 国师唤她来城主府所为何事? 她不敢往城主的位置想,光是动念头,她的心脏便跳的极快,喉间发紧,不上不下。 门外传来声音,阮孤雁起身,嘴角带了抹笑容,在看到林清禾坐着轮椅进来时,笑意僵住。 “国师,您!”她担忧道。 “无碍。”林清禾抬手,“你可知我今日寻你前来,所为何事?” 阮孤雁愣了片刻,低声道:“民女不知。” 林清禾笑了声:“你是榜首。” 扑通!扑通!随着话音落下,阮孤雁的心脏剧烈跳动,她喉咙滚动,耳膜也被林清禾这句话冲击的鼓起,有些发热。 她面色发烫,艰难启齿:“国师,民女自知相貌丑陋,名声在外受损,对于城主之位不敢妄想。” 阮孤雁拿捏不准林清禾是何意。 不过她想,总不会是叫她来做城主的,她摸上脸上蜿蜒可怖的疤痕,露出一抹苦笑。 “阮孤雁。”林清禾喊她的名字,语气冰冷。 阮孤雁心头一跳,扑通跪下。 “我叫你来,不是听你妄自菲薄的。”林清禾缓缓道,她看不见,却依旧能精准朝阮孤雁所在的位置看去。 阮孤雁双眼蓦然微睁,她蠕动唇瓣,心思活跃开。 难不成,难不成国师喊她来,真是!! 寂静的气氛下。 阮孤雁敛了神色,郑重道:“民女谨遵国师之命。” 聪慧如她,林清禾的意思,显而易见。 她此刻的血液都往上涌,她从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己,愿意居于后宅的女子。 否则她也不会逃婚,自力更生的同时日日都在看书做文章。 她做过许多梦,梦里她是男子,可以施展自己的野心与抱负,可是梦醒后,她是个声名狼藉面容受损的女子。 可如今林清禾将机会放在她面前了,她想抓住往上爬。 阮元成的欺辱就在刚刚,他为何能轻易动她,还不是看她一孑孤女,无权无势。 林清禾道:“女子做一城之主,所遭遇的难处比男子要多的多,这些都需你一人面对,我不会出手相助。 能不能坐稳,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阮孤雁稳住心绪,眼底充斥着坚毅:“是。” 林清禾嗯了声,她有些乏了。 红莲在此时俯身在她耳畔密语几句。 林清禾眉梢微挑道:“你那渣哥又来找你麻烦了?” “是。”阮孤雁点头,想了想又道,“我会解决他。” 林清禾笑道:“先让我玩玩。” 阮孤雁懵住,玩?怎么玩? 柴房,一个暗无天日的狭窄屋子,阮元成手脚皆绑,他喊破喉咙也无人搭理,精神逐渐颓下。 “来人啊,放我出去。”他有气无力道。 吱呀,门在此时打开,外边的光折射进屋。 阮元成下意识闭眼,又睁眼,看清来人后,他瞳孔微缩,又哀求道:“国师,我什么也没干,您放了我吧。” 林清禾轻笑出声:“听说,你在背后议论我是个废人?” 阮元成抖了抖,结结巴巴否认:“没,没有。” “不老实。“林清禾右手攥着一根红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地面。 啪!她使力甩了一鞭子。 阮元成吓得浑身发颤,惊恐不安的看着她。 “我眼瞎,看不清,不小心伤到你,多担待。”林清禾道。 她中的鞭子再次扬起,精准打在阮元成身上,瞬间皮开肉绽。 火辣辣的疼痛感让阮元成诶呦呼出声。 下一刻,他置身于一间满是红帘帐的屋子里,身上的鞭伤也消失不见。 阮元成左右环顾,心底更加恐慌不安,他抬手将红帘帐掀起,入目一张极为狐媚的脸。 “郎君。”女子素手攀上他的肩,吐气间带着一股兰香。 阮元成目露惊艳,他伸手搂住女子的纤纤细腰。 “别急嘛。”女子将他推倒,在上头占主导。 阮元成急不可耐的舔了舔唇,有点期待,下一瞬女子的脸变了,成了一张狐狸面。 “救命!”阮元成惊骇瞪眼,双手双脚使力想逃离。 无处可逃,无力可使。 狐狸张口,扑下来,锐利的牙齿渗过他的皮肉。 阮元成吓得不敢动弹,死亡的恐惧感令他瞪大双眸,四肢僵硬,最终精气被吸,彻底闭眼。 再次睁眼时,阮元成猛地坐起来,喉咙咕噜声,警惕不安的打量四周。 “郎君~” 娇媚的声音传来,阮元成一个激灵缩成一团,连连后退。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入耳,阮元成吞咽口水,眼睛瞪的极大。 一个二百斤,又壮又高大的女子映入他眼帘,她冲他笑笑,脸上的横肉都挤到一块儿,眼睛眯成一条线。 “今日让我好好怜爱你。”女子一脚踩在床榻上。 阮元成感觉整张榻都颤了颤,他害怕的往后缩:“你不要过来啊!滚开!” 女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一把攥住他的发丝拖过来,抬手便是几耳光扇过去:“给你脸了?身为男子,身为我的夫君,就该好好伺候我,卖力伺候,明白了吗?” 阮元成摇头:“不是!我不是你夫君。” 这句话惹怒女子,她直接将他拖下地,暴力撕开他的衣服,捏住他的下巴:“给我叫!不叫出声,不叫到我满意,老娘剁了你那玩意儿!” 她坐在阮元成身上,二百斤是他承受不了的重量,眼见她要抬手。 阮元成流下屈辱的泪,叫出声。 女子啧了声:“跟公鸭嗓一样,叫好听点。” 阮元成被压着叫了半个时辰,嗓子都哑了,身上的衣裳不见踪影。 耻辱!奇耻大辱! 阮元成攥住拳头,他受不了了,正想跟女子来个鱼死网破,周遭环境又是一转。 还是柴房,面前的人是林清禾,他脊背还有鞭伤,火辣辣的疼。 阮元成大口喘气,他满腔怒火,瞪着林清禾道:“国师竟用这种肮脏手段对付百姓,你枉为国师。” 林清禾哈了声:“我怎么你了?” “你刚刚指使一女子强行………”阮元成说不下去了,越想越觉得委屈,双目充斥着恨意,死死看着林清禾。 一条白绫丢在他面前。 阮元成愣了下。 林清禾微抬下巴:“既然你觉得丢人现眼,那就了结你自个儿吧” 第344章 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意思?” 阮元成愣住,不可思议囔出声,就算是那丑肥婆强上了他,羞愧致死的不应该是她么,他凭什么去死。 林清禾啧了声:“你率人去找阮孤雁时,不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她去死么,怎么,这刀挨在你身上,就不疼了?” 阮元成神色莫幻,盯着林清禾突然低低笑出声来:“国师,这世道对待女子就是要比男子苛刻,今日你帮得了阮孤雁,明日呢,他日呢! 天下千千万个女子,你都帮得了? 你好运气成了国师,是不是靠着一张脸,谁知道呢。” 红莲冷下脸,五指攥拢想冲上去。 林清禾握住她的手。 不得不说阮元成确实有几分聪明,能精准说到痛处。 “你只要知道,今日能收拾你就成。”林清禾声音冷成了冰碴子,“来人,将他押下去,关入大牢。” 两个侍卫迅速入内将阮元成擒拿住。 “放开我!”阮元成猛烈挣扎,“你没有罪名逮捕我!” 林清禾笑出声:“查查就有了,蠢货。” 阮元成浑身一震。 他被愤怒冲昏头脑,怎么忘了眼前人可不是寻常女子,她可是当朝国师! “禾姐!”玄真兴致冲冲来柴房找她,手里拿着两只野鸡,“新来的,那个十分高大俊美的小厮打了两只野鸡回来,今夜烤鸡吃如何!” 林清禾挑眉,不懂白瀛在玩什么把戏。 红莲默默腹诽,狐狸精发情期真可怕,都学会捕鸡讨好人了。 小院雪地上架了火炉子,锅里炖着蘑菇鸡汤,火架上烤着野鸡。 红莲取了雪水给林清禾煮茶,一群人围着火炉取暖。 暖和摇曳的火给林清禾的脸上打了一层柔光,白瀛在她对面盯着她看的出神。 “发什么愣,赶紧看看鸡烤熟没!”玄真推了下他。 白瀛面色瞬间冷下来,一言不发盯着玄真,漂亮又邪魅的眸子散发着几丝妖气。 玄真震的愣住,脚底升起一丝寒意,他干巴道:“瞪我做甚,你是小厮,难不成还要我干?” 他可是林清禾面前的红人! 说完,他冲林清禾露出讨好的笑:“是吧,禾姐。” 林清禾被火烤的昏昏欲睡,闻言嗯了声。 有了她撑腰,玄真得意叉腰:“快干!” 红莲迅速看了白瀛那张臭脸,她冲玄真竖起大拇指,牛! 玄真还以为在夸他呢,小胡子都要飞上天了。 白瀛掰下一个鸡腿递给林清禾:“小心烫。” 林清禾接过,小口吃完,抿了口茶水解腻。 白瀛细心的给她添了茶,在旁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心想,他做的够了吧, 他今日去外边逮了个男子问如何讨女子欢心。 那男子还怪异的看了他好几眼道 “公子生得如此昳丽,应该很容易取得姑娘的芳心,若是举止体贴,两者合一,乃绝杀。” 可惜了,林清禾现在瞎了,看不见他的美貌。 林清禾察觉到身旁灼热的目光,她侧头:“看我做甚。” “国师今日可否疼我。”白瀛道,他学着红莲的举止,将头低到林清禾身前,耳朵微翘。 摸啊,快摸啊! 林清禾:“………” 红莲差点没呛死,她瞪圆眼。 玄真一口水喷出来,惊的顿住,下一刻惊呼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白瀛锐利如刀子般的眼神扫过去。 玄真观察白瀛的容貌,越看越惊叹,长得确实好,能与景将军抗衡的姿容,但他给他的感觉,怎么说呢? 骚了点儿! 跟孔雀开屏似的,一整天都凑在林清禾面前,他还以为白瀛尽心尽责呢,没想到他只是想爬床。 野心真够大的! 玄真正色道:“坤道需清心寡欲,不能找伴侣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白瀛道:“无事,我只是想与她欢好。”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玄真气的青筋暴起,要不是这人是赖竹庄带进府的,他现在就想拿木棍把他赶出去! 林清禾舒服的往后靠,仿佛讨论的不是她似的。 “景将军若是知道,你就完了,”玄真气道,“他可是将军,你只是个小厮,纵使有副好皮囊,也配不上国师。” 白瀛的眸子瞬间冷下来,周身的气势不再压着,玄真说着说着突然就顿住了,起了身寒意。 他喝了口茶,打哈哈躲到林清禾身后。 吃完后,林清禾犯困,红莲将她送回屋。 玄真心底不安,也跟着一起走了,留下神色晦暗不明的白瀛。 . 阮孤雁翌日入住城主府,正式任命城主之位,整个东潘地都炸开了锅。 女子岂能做城主? 还是个容貌丑陋的女子! 玄真放出消息,阮孤雁是林清禾钦定,百姓虽不解,但也无人闹事。 东潘地的百姓已经将林清禾奉为神女,她钦定的人,应该没错。 最慌的莫过于阮家跟刘家。 一个卖女,一个强娶。 阮孤雁当上城主,指不定怎么报复他们。 尤其得知阮元成关押在地牢时,阮母直接晕厥过去,待醒来后,她哭诉道:“一定是雁儿在记恨咱们,老爷,爷们去求她吧。” 阮父神色阴鸷,他在座位上坐了许久,心底的难受死了。 一个不认双亲的贱人也能当上城主,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像她那种六亲不认的白眼狼,就该被雷劈死才是! 老天不公!不公啊! “老爷!”阮母见他不吭声,哭的更凶了。 阮父闭眼,挣扎片刻起身:“走吧。” 为了阮元成,不低头也得低。 “城主出去了。”城主府的侍卫将阮父阮母拦下。 阮父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拿捏不准是在诓他,还是真不在。 阮母扑通跪在地上:“求求你们让我见她吧,城主是我的女儿,我十月怀胎生的女儿啊。” 侍卫对视眼,有些为难。 玄真听到外边的动静,快步往外走,刚到转弯处,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往后拉。 谁胆子这么大,敢动他! 玄真瞪眼回头,见是白瀛,他还没质问就听白瀛道:“景将军是谁?” 第345章 该回京了 雪花飘落到地上,无声无息。 玄真看着白瀛十分较真的神态,他转了下眼眸:“景将军啊,生得那叫一个唇红齿白,俊美无双。” 白瀛道:“比我还美?” 他仅跟林清禾打了个照面,便知她是个看脸的。 玄真嘿嘿笑了声:“且不说脸,就是这身世,能力都比你卓越。不是我瞧不起人,毕竟禾姐人美心善,聪慧无比,世间凡人我都觉得配不上。 景将军,堪堪吧,你嘛,只有一张脸,无权又无势,难不成要禾姐跟你过苦日子?” 想想玄真就抖了抖,急忙摆手。 不行!绝对不行! 白瀛摸着下巴:“权势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有那么重要?” 人类?玄真狐疑的瞥了他眼,觉着他说话真奇怪,他理所应当的点头:“自然,我禾姐生得那么美,无权无势庇护,美貌就是一种罪过。 就算禾姐能靠自己,假若她想找伴侣,自然要强强联手,难不成还扶贫?” 白瀛若有所思,他眼底闪过丝嗜红:“我不弱,我能护住她,谁敢动她,杀无赦!” 玄真嚯了声:“气势倒大,别装了,选谁也不选你挖野菜!” 权势,尊荣。 白瀛默念。 府门口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玄真跺了下脚。 差点将门口那渣爹渣母给忘了! “大家来评评理啊,我含辛茹苦生得女儿,做了城主就不认我们了,还将她兄长押入大牢,苦啊!”阮母看上去十分富态,养尊处优的日子将她养的细皮嫩肉,哭起来风韵犹存。 过路的百姓都停下来看她。 阮父原就铁青的脸色更加青了,不虞的瞥向阮母,这贱人太过张扬! “哭丧呢!”玄真走出来喝道,眼神冰冷盯着两人。 阮父对他行了一礼:“我想见阮……城主。” “出去了。”玄真道,“你以为跟你一样,吃饱了没事干。” 阮父噎住,话音一转:“那我家成儿。” 玄真讥讽勾唇:“阮元成雇人强迫民女,犯下重罪,查其过往,还揪出两件大事,你猜猜是什么?” 阮父心肉一跳,有些紧张:“何事。” 玄真下阶梯:“好色之徒,强占民女不择手段,危害了两条人命,按照律法,其罪当诛。” 阮父阮母吓得浑身发颤,双膝软下跪着:“成儿一定是被冤枉的。” “冤不冤枉,律法说了算,二位请回吧。”玄真道。 阮父冲上前:“我要见国师!” 玄真冷嗤:“你想就见?滚!” 随着他进去,府门被侍卫关上。 阮父浑身冰冷站在门口,神色变幻莫测,他攥拳。 “老爷。”阮母急得跺脚,“这下怎么办啊。” 阮父冷着脸:“回去。” 阮母愣住,不可思议道:“成儿咱们就不管了?” “回去再说!”阮父厉声喝道。 阮母吓得缩了缩头,怯弱跟上。 他们一走,阮孤雁与夏荷现身,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 当上城主的阮孤雁,光是一个露面,就让城里的聪明人意识到她的手段,又高明又狠辣,她也没带面具,就将疤痕露在外头。 众百姓初始都议论纷纷,并不把她当回事。 谁叫的最唤欢。 阮孤雁直接动手,以武制服,不输于男人的手腕。 一露面就征服了众人。 林清禾对此十分满意,彻底可以放心将东潘地交给他。 一直在屋里安顿的林动手指微蜷缩,缓缓睁开眼,入目一片模糊。 这是地府吗? 林动猛地起身,摸了摸身上,毫发无损,他惊喜不已跳下床榻冲出去。 迎面对上玄真。 “林将军,你醒了啊!”玄真惊喜不已。 林动如一阵风从他身边经过。 他愣了下,嘟囔道:“不愧是习武之人,恢复的真快。” “国师!国师!”林动去书房,刚进去,他的喜悦彻底消散,僵在原地,“国师,您的眼睛!” “醒了,比我预期的时间更早。”林清禾笑道。 林动三魂七魄需要一段时间稳固,能在三日内醒来,挺不错了。 林动喉咙紧到发不出声音:“您……您……” “无事,过几日就好了。”林清禾道,“你怎么样。” 林动道:“都好了。” 林清禾颔首:“林家军就交给你了,明日我该回京了。” 林动大惊失色:“国师,您要走了吗?”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空落落的,有些无措。 林清禾轻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愿再见时,各自都好。” 林动眼眶微热,他抬头将泪水逼回去,他缓缓跪下:“多谢国师提携之恩。” 林清禾要离开东潘地的消息传开后,百姓们心底都有些沉闷。 “禾姐,你眼睛跟腿都还没好,如何经得住长途跋涉?”玄真担忧不已的看着林清禾,只要看到她蒙着白布的双眸,他心底就堵得慌。 林清禾笑道:“没事,该回去了。” . 冰天雪地,几辆马车停在城主府。 红莲将林清禾抱上马车。 “国师,一路平安。”阮孤雁冲她深深行了一礼。 顾溢之等人都站在府门口,神色都有些不舍。 林清禾的到来使东潘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驱逐了拓跋人,斗倒了贪官,就算是祸事,到她面前也能化险为夷。 大景有此国师,幸也! “都进去吧,天冷。”林清禾笑道,冲他们摆摆手。 说完,她钻入马车。 玄真几人也上马车,随着车轱辘往前,路边突然涌现了许多百姓,他们眼含热泪追着马车。 “国师!一路平安啊!” “国师,记得回来看看!” “国师,国师!” 万人空巷,只为送林清禾一程。 红莲感慨道:“少观主真得民心啊。” 无数功德光在空中汇聚,涌入林清禾所在的马车,金光将她笼罩,浑身都暖洋洋。 林清禾揭开车帘往外看,感受百姓此刻的真挚。 她唇角微勾,冲他们扬了扬手。 乌木色的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张仙气绝美的脸庞,眼眸被遮住给她添增了一丝神秘感。 美的惊人。 仙气令人心生仰望。 百姓们久久未能回神,待反应过来时,马车远去,深感怅然若失。 第346章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林清禾一离开东潘地。 阮刘两家便带人去围攻城主府逼阮孤雁退位,想营救阮元成。 “阮孤雁,滚出来!”刘大公子在门口耀武扬威,他一想到三年前肖想的女人成了城主,心底的欲望更深了。 就算她脸上有疤又如何,她如今是城主,要是能玩于胯下,那滋味儿,应该很爽吧。 刘大公子狞笑。 这就是阮家一找他,他便答应联手的原因。 城主府毫无动静。 阮父阴沉着脸,他今日势必要将阮元成带回去。 阮孤雁越是不开门,他们越认为她害怕了,气焰更加嚣张。 “果真是女子,照面都没打,就害怕到不敢出来了。” “女子本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当城主,我呸!” 话音落下,城门府开了。 阮父眼眸微眯,浑身热血,他今日来除了营救阮元成,还想要城主之位,女儿退位给爹,天经地义。 只是看到阮孤雁出来的那一刻时,热血瞬间凝固成冰。 所有人都盯着她手中的人头,头皮发麻! 她手中拎着的人头,是阮元成! 胆小的,胃里一阵翻涌,直接呕吐,害怕的发抖。 阮孤雁身着暗黑色的城主府,依旧没有带面具,脸上蜿蜒的伤疤搭配她手中的人头,气势惊人,震的来人都不敢吭声。 林动带着十几个林家军站在她身后。 阮父赤红双眸,青筋暴起,他冲上去,立即被林家军左右桎梏住。 “阮孤雁你不得好死!那是你亲哥哥!”阮父凄厉高呼,五脏六腑都是疼的,他的儿啊! 阮孤雁冷笑声,面无表情将手中的头颅扔到他面前。 阮父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阮母悲愤欲绝,双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我之间早就没了血缘情分。”阮孤雁道,“你今日来想要的是城主之位,而我为了保住我的位置做出什么事来,不是很正常吗?” 她下阶梯,每走一步,刘阮两家带来的护卫纷纷后退。 “父亲,心狠手辣遗传了您呢。”阮孤雁走到阮父身边,凑到他耳畔轻声道。 阮父鼓起双眼,突然张口想将她的耳朵咬下来。 阮孤雁早有准备,抬手将铁面具挡在脸前。 阮父用足了十成力,直接将一颗牙齿崩掉了。 “拿下反贼!”阮孤雁大步回到城门口喝道。 刘大公子慌了:“误会啊,我只是路过。” 阮孤雁笑了声:“阮刘两家三年前就狼狈为奸,听闻刘家有一尊价值连城的玉菩萨,恰好咱们东潘地缺钱。 本城主就替你做主,将玉菩萨捐了,造福百姓,就当为你家积点德了。” 刘大公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不敢反驳,憋着一肚子气道:“是。” 阮孤雁又哦了声。 刘大公子心往下坠,在她的审视下,额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戈壁城曹赖两府共捐了二十万银两援助咱们,刘家是东潘地有名的富商,捐个二十万也不过分吧。”阮孤雁笑眯眯盯着他,“刘大公子,你说是吧。” 她故意的!绝对是故意报复! 说的数简直要把他家老底给抄了啊。 他正考虑间,阮孤雁出声道:“来人,将造反的阮贼拿下,关入大牢!至于刘家,得看诚意。” 刘大公子一个激灵,钱和命,他选后者。 他扑通跪下:“城主说的极是。” “林将军,随刘大公子去府中取钱吧。”阮孤雁道。 林动走到刘大公子面前:“请。” 这贱人!一口气都不给他喘!刘大公子在心底骂道,又不敢反抗。 有了刘家的家产,东潘地西巷很快建起,那处的百姓纷纷入住,对阮孤雁赞不绝口。 也有百姓抨击她手段太过阴狠,六亲不认,敢弑兄,软禁双亲,是个极为可怕的女人! 阮孤雁才不管旁人说什么,她仁慈,下一刻刀刃就会在她脖颈处。 争权,向来拼的就是你死我活,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弱肉强食,弱者被人欺! 阮孤雁白日处理公事,夜里至少看一个时辰的书,不断让她的脑子保持清醒。 她是女子身,她要跟林清禾一样,为天下女子做个好的表率。 女子并不输于男! 一路北下的林清禾,小日子倒是过的挺舒坦。 开屏的狐狸精白瀛,每日都变戏法似的,不是野鸡就是野兔子。 林清禾都怀疑,这一地的冬眠的野物都被他掏空了。 “小瀛子。”林清禾喊他。 白瀛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意,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选择接受。 他处于发情期中段了,听到林清禾的声音浑身就忍不住起颤,不过他自诩他是十分克制的王,硬是压制住,没泄露半点儿不自在。 “国师。”白瀛走到马车面前,他不敢进去,里边的冷香味太浓烈了,勾的他热血沸腾。 如今光是站在边上,他浑身肌肉都是紧绷的,原本绝美邪魅的脸庞都有点怏怏的。 林清禾道:“你身上有一股味道。” 白瀛耳朵竖起,眼底闪过丝暗红,不会是狐狸味吧。 可他每天都将自己洗的很干净,绝对不可能啊! “什么味儿?”白瀛道,莫名的有些紧张,他抬眼透过帘帐看林清禾。 林清禾道:“米饭味。” 饭?饭味儿? 说到饭,林清禾抿唇:“好久没吃上热腾腾的米饭了。” “国师,你除了吃,脑子里还有想别的吗?”白瀛试探道。 林清禾食指轻叩窗沿,闻言挑眉:“民以食为天,不然呢?哦,除了吃,我还考虑天下。” 白瀛不满意,没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除了这些呢?”他问。 林清禾啧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扭扭捏捏。” 白瀛气的头发都竖了两根:“发情啊!您没有发情期吗?不想体验下男女之欢吗?” 林清禾又啧了声,红莲说的没错,狐狸精发情期真可怕,她似笑非笑道:“你想知道吗?” 白瀛点头:“想。” “你把头伸进来。”林清禾道。 白瀛微愣,心存期待,弯下腰将头伸进去。 第347章 臭道士,合作吗? 林清禾本想探他的功力,摸摸底,找个机会揍他,由于看不见,手摸上了他的耳朵。 她微愣,下一刻揪住他的耳朵拧了下松开:“小瀛子,人要知廉耻,莫要骚言骚语。” 白瀛的耳朵被她触碰的那刻,浑身起战栗,酥酥麻麻席卷全身,他有点眩晕,几乎站不稳。 两行血缓缓从他鼻端涌出。 他急忙将脑袋回正,捂鼻跑开。 “他怎么了?”玄真只感觉一个影子从他身边掠过,眯眼定睛一看,发现是白瀛,他讶然道。 红莲闻着空气中蓬勃的发情味道,勾起抹幸灾乐祸的笑:“冬天到了,适合交配的季节。” 玄真:“?” 玄微看着红莲,突然道:“女子还是得矜持点好,莫要对男子太过主动,否则不易被珍惜。” 红莲见鬼似的盯着他:“我一个青楼女子本就靠勾搭男人吃饭。” 玄微凝噎,一张俊朗的冷脸僵住,有些不自然道:“赎你要多少银两。” 玄真惊愕看向他。 在马车里的林清禾探出头,手里捧着一把瓜子,耳朵微竖。 有瓜吃啊。 红莲妩媚的眸子笑得眯起来,更加魅惑了,她俯身凑到玄微身前,捏住他的下巴:“怎么,你要赎我啊。” 玄微猛然起身,大步离开。 “我日……”红莲骂出声,这没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家伙,突然动作,差点将她摔了个狗啃! 林清禾噗嗤笑出声。 “少观主~”红莲委屈,跑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摸了摸她的头,打趣道:“他可能是对你动心了。” “不可能!”红莲眼眸瞪圆,见玄真看过来,她咳嗽声,凑前道,“之前怎么挑逗他都没用,像他这种冷心冷面的臭道士,注孤生!” 林清禾失笑,将瓜子递过去:“磕不磕?” “磕!” 休息地不远处的雪林中。 玄微站在一棵树下,任凭雪花飘落身上,冻的浑身发凉也保持不动,嘴里念着清心咒。 “没想到道士也会动心呐,还看上一只狐狸精,人妖殊途就是你们道士最爱说的四个字了。”白瀛踏步而来,距离他不远处停下,语气讥讽。 玄微睁眼,静静的看着他:“你不也一样。” 白瀛眼底划过一丝讶然,没看出来,他道行还挺深,那玄真怎么就……… “那老头真是你师傅?”他道。 玄微面色认真:“我师傅的道号叫玄真。” 白瀛冷哼声:“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徒弟道行深。” 玄微不赞同摇头。 白瀛懒得跟他在这个点上纠结,突然又想到什么,眸光微亮:“你助我得到林清禾,我助你得到红莲,如何?” 他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好。 他是狐王,叫红莲从了玄微,不就一句话的事! 玄微皱眉:“不可!男女之事……” 眼看他要长篇大论,白瀛不耐烦的摆手:“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红莲眼眸微眯,凑到林清禾耳畔道:“少观主,你得小心你身边的小厮。” 林清禾似笑非笑:“晓得。” . 京城,钟尚书日子过得十分潇洒。 景和帝是个耳根子软的,钟尚书趁着林清禾不在京城,他哄的景和帝下旨将林侍郎从牢里放了出来,官职恢复。 一件又一件顺心事,让他今日格外振奋。 钟府养着十八房美妾,他去了最妩媚,最会来事的何姨娘屋里头。 刚进红帘帐,管家便来请示,说林侍郎来了。 “老爷~”何姨娘只穿了个肚兜,极艳的红衬得她肌肤如雪,她不是当朝盛行的纤细美人,而是丰腴。 钟尚书被她勾的神魂颠倒,听到是林侍郎求见,他顿了下,听到何姨娘娇滴滴的声音,瞬间做出选择。 “让他等着!” 半刻钟不到,他起身穿衣。 何姨娘作势要起来,钟尚书摁住她的手,笑眯眯道:“好好歇着。” “是,多谢老爷怜爱。”何姨娘露出娇意和感激,拉着他的手摩挲两下,“您见完客人……” 钟尚书很满意她,闻言哈哈大笑:“小浪蹄子,等我回来。” 何姨娘欣喜不已:“等您。” 钟尚书大步离开,在他出门的那刻,何姨娘神色瞬变冰冷:“来人,我要沐浴。” 林侍郎在正厅内静静等候,听到脚步声,他迅速起身,面带微笑。 随着钟尚书走近,他闻到一股脂粉味儿,瞬间明了自己为何要等待。 半刻钟不到,啧,不中用的老男人。 林侍郎在心中腹诽,面上却是恭敬无比的笑意:“尚书大人,夜里来叨扰您,是有件大事要与您说。” 钟尚书冷哼声,从软香被窝里钻出来,他是不悦的。 但考虑到林侍郎的特殊,他眼眸微闪,老神自在的喝口茶:“说。” “恒王给我递信了,有一封是您的。”林侍郎低声道。 钟尚书喝茶的动作顿住,眉眼一跳,警惕的环顾四周,将茶杯放下,凑前道:“恒王如今在何处?” 林侍郎摇头:“下官也不知,可确认的是,恒王还活着。” 钟尚书眼神犀利的盯着他:“所以,本官为何要背着砍头的风险与恒王合作。” 林侍郎已经成了恒王在京城的眼线,钟尚书保他,也是想给自己找两条路,能进也能退。 老狐狸!林侍郎心底骂道,他将信推到钟尚书面前:“您先看看信。” 钟尚书半信半疑打开,神色从皱眉再到豁然,红光满面,难掩激动。 “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钟尚书道。 话音落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很微弱的声音。 两人神色大变。 “谁!” 钟尚书与林侍郎同时起身,急急往外走,府上的护卫反应迅速,将在外边的人逮着。 是个婢女。 “老爷,奴婢只是路过。”婢女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林侍郎上前抬起她的下巴:“你听到了多少?” 婢女身子颤了又颤,疯狂摇头:“没!我什么也没听见。” 林侍郎回头与钟尚书对视,互相点头。 深夜,府中内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一张破旧的草席将人一裹,拉出府扔入乱葬岗。 冬日,树木皆凋零下,钟府院内唯有一棵树绿叶茂盛。 林清禾的马车进城,恰好经过钟府时,她眉头一挑问红莲:“此处是哪里?” 红莲仔细一看:“尚书府,咱们正经过他后院处。” “院中可否有树。”林清禾道。 “有一棵榕树。”红莲说完,又奇道,“少观主,尚书府有异常?可要下来看看?” 第348章 何为道?阴阳皆平等 “不用。”林清禾冷笑声,“走吧。” 说来也奇怪,林清禾的马车停下时,院中的榕树叶子被风吹也是静止的,车轱辘一转,叶子开始抖动。 芍药在茅山屋翘首以盼,等了约一个时辰,脚都冻麻了,终于看到马车影子。 “小姐!小姐?”芍药激动的跳起来,老远就冲上去。 林清禾唇角上扬,揭开车帘子。 芍药的笑意瞬间僵住,盯着她的眼睛,大颗眼泪往下滚落。 “芍药。“林清禾抬手探她的位置。 “小姐,您是不是又救了不该救的人,还是扭转了本该发生的事态。”芍药红着,她上前握住林清禾的手。 泪水打在林清禾的手背上,很灼热,林清禾给她擦眼泪:“别哭了。” 元稹元纯碍于阳光,躲在茅山屋内没出来,听到外边芍药的哭声,忍不住往外飘。 “哪里来的小鬼。”白瀛刚下马车,扑面而来两只长相十分可爱精致,就是脸色苍白到跟地上的雪一样,他下意识抬手挥去。 狐狸精!比红莲道行还要深的狐狸精! 元稹元纯硬生生停下,焦灼的朝林清禾看去:“少观主,救命!” 认识的?白瀛皱眉,想收手,但他速度太快,压根收不回了。 林清禾精准朝元稹元纯的方向投去一道金光,将他们包围在金光圈内。 赤红的妖光与金光对碰,瞬间消散。 白瀛眼睛微眯,看向林清禾,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一行人进茅山屋。 元稹元纯紧紧挨着林清禾,瑟瑟发抖。 两个道士,一个狐王。 尤其是玄微,身上的正气太足,盯着人时,不对,是盯着他们两个小鬼头时,太冷了。 害怕,不敢对视。 “少观主,您还养了小鬼在身边,不符合道教的规矩。”玄微感受到两只小鬼的惧意,他挪开眼,看着林清禾道。 话音落下,几道目光唰唰看向玄微。 玄真疯狂拉扯玄微的衣袖。 闭嘴吧,他的好徒弟! 蹬!一把刀砍在桌子上,入木三分! 芍药正准备拿腊肉,闻声冲进来,插刀叉腰,双目喷火瞪着玄微:“我家小姐想干什么,还轮得到你教她做事?” 玄微摇头:“姑娘你误会了,贫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道有道的规矩………” 还没说完,芍药打断他:“狗屁规矩!我只知道我家小姐为了救好人,背负因果,一手好医术却医治不了自己。 我只知道我家小姐恶惩恶鬼,唯生前受到迫害的好鬼翻案,甚至会给对方一点功德光投胎转世。 而大多数道士,都能跟我家小姐这般大爱无私么?甚至是你,扪心自问一下!多的是满口正义的伪君子!” 芍药说着,眼泪又跟掉线般,不断往下滑落。 观人,不可只观表面。 别人不了解林清禾,对她有误解,芍药只要听到就受不了,就会爆炸! 林清禾是她的禁线。 “傻丫头,又哭了,跟他较什么真,他就是个耿直的傻子。”林清禾拉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安抚,“闻到肉香了,我想吃你做的蒜苗炒腊肉。” 芍药点头,给她斟了杯茶,贴心的放在她手中,声调立即变柔:“小姐先喝着茶,我这就去做。” 屋内鸦雀无声。 玄真拍了下他的肩,失望道:“你啊!” “朽木不可雕也!”白瀛冷哼。 红莲瞪着他,眼底充斥着讨厌。 玄微嘴唇蠕动,欲言又止,他低下头,心底有些难受,他不是那个意思。 林清禾抿了口茶,落落大方,明朗笑道:“玄微道友,我遇上元稹跟元纯时,它们守着娘亲哭泣,不愿去投胎。 天地之间,分为阴阳。 人活世上有执念,鬼也有执念,在我眼里,人和鬼都是平等的。 行道者,帮人也帮鬼,等元稹跟元纯想投胎时,我会妥善安排好,它们是十分纯善可爱的孩子。” 元稹跟元纯眼眶泛红,两个小娃娃紧挨着林清禾,不安的看着玄微。 “当然,我也可能会早死,毕竟咱们这一行,背的因果太多,到那时我便带它们一起去地府,这样它们也就不害怕了。”林清禾又道,她抬手摸了摸元稹元纯的脑袋。 “胡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红莲认真的看着林清禾道。 “是呀,禾姐所做的事利民利国,老天爷可舍不得嘞。”玄真道,他拍了下玄微的后脑勺,“你这小子,尽胡说八道。” 白瀛冷着脸,攥着手,目光不善的盯着玄微。 玄微起身,尽管林清禾看不见,他还是行了个大礼:“是我狭隘钻牛角尖了,少观主所言,永记于心。” 林清禾爽朗摆摆手:“无妨无妨,反正你也快成为我清山观的道士,都是自家人,来来来,喝茶。” 玄微懵了下,看向玄真。 玄真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清山观可是天下第一道观,为师要带你起飞!” “知道了。”玄微颔首。 玄真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见玄微没异议,林清禾心底乐开花,这种有天赋的道士多来几个,古板钻牛角尖怕什么,只要是好道,都来都来! 芍药炒的菜征服了所有人,美酒佳肴,喝个畅快。 . 随着林清禾回京的消息传开,文武百官一半欢喜一半忧。 尤其是钟尚书与林侍郎,直接告病不想去上朝。 景和帝不许,国师回京,除了真的动不了的,他叫太医出宫去看,其余一律不得告假! 五更天,文武百官艰难爬起床进宫,朝会都过一半了,林清禾还没出现。 钟尚书观景和帝神色,压根没半点怒意,心底咯噔声,看来林清禾就算不再京大半年,还是稳居圣心啊! “陛下,国师快到了。”王德小声禀告。 景和帝面如喜意:“快!快请进来!不,朕亲自去!” 第349章 现身朝堂引轰动 景和帝一动,文武百官以他为中心跟在身后,乌泱泱一片走至大殿门口。 林清禾听到许多脚步声,有些讶然,宫中出事了? “国师!您回来了!”景和帝激动不已迎出去,看到她身下的轮椅愣住了,“您。” 他身后的文武百官皆是惊愕。 范丞相担忧不已。 钟尚书嘴角勾起,压制不住的开心,感觉到一道目光看过来,他瞬间压平嘴角。 林清禾再次解释:“无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景和帝闻言,眸中的担忧半点儿没减,他亲自上前想给林清禾推轮椅。 婢女打扮的红莲攥紧扶把。 林清禾拍了拍她的手。 红莲后退一步,景和帝攥住扶把,将林清禾推进金銮殿,朝臣退避到旁侧。 钟尚书与林侍郎对视眼,神色皆是凝重。 林清禾真是景和帝眼前的大红人啊! 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件利事。 随着林清禾就位,朝臣站于她身后。 “国师平定拓跋,此乃大功也!大景有国师,幸也!”景和帝中气十足。喜气洋洋高喝道。 朝臣百应。 “大景有国师,幸也!”文武百官齐声喊道,不少朝臣看向林清禾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与倾佩。 才及笄的年纪,已成国师不说,还屡屡立下战功。 这等佳绩,可望而不可及。 “陛下过奖了,这是我理应做的。”林清禾淡淡笑道。 景和帝闻言,更加大悦。 瞧瞧,这就是他对林清禾十分信赖且喜爱的原因,她为他分担朝事,能文能武,道行医术颇深。 有这样的能人辅佐,他可太省心了。 知道林清禾爱财,景和帝投其所好:“国师屡次立下大功,赏黄金千两,白银千两。” “谢陛下。”林清禾作揖。 退朝后,郭文等人将林清禾团团围住,表达关切,得知她确实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后。 郭文面色微红,低语道:“国师,我跟丁大人过几日就要成婚了。” 林清禾讶然,随即笑道:“恭喜。” “您能来做我们的证婚人吗?”郭文道。 她身旁的丁显站的十分挺拔,看上去一本正经,耳朵悄悄红了。 林清禾颔首:“好。” 她的眼睛被白布蒙住,故而没看见郭文额前被一层黑气笼罩。 红莲推着林清禾出皇宫,范丞相追上,他邀请道:“国师去我府中坐坐吧,袅袅念您念的紧。” “好。”林清禾跟着他前往丞相府。 路上,范丞相欲言又止。 红莲看穿他的想法,解释道:“少观主帮一个将领改命,受天罚了。” 范丞相心中震撼不已,心底对林清禾更加钦佩,身为国师,能对一个将领做到此地步。 扪心自问,他恐怕得犹豫许久,下不了决心。 “国师也是人,您得好好珍惜自己,万万不可让他人知道您有改命的能力。”范丞相真挚道。 林清禾笑道:“那范大人你呢。” 范丞相捋了捋胡子:“国师已帮我许多,知恩图报是做人之本,得寸进尺那太没脸了。” 林清禾爽朗笑道:“今夜喝两杯。” “好。” 范袅袅在府中书房看书,听闻林清禾到了,赶紧出去迎接,看到她的现状,惊的落泪。 王氏围着她打转, 林清禾又是一番解释。 她有些无奈,这次天罚也太久了些,快个把月了,不仅眼睛没好,腿也半点儿没动静。 范袅袅取来雪水煮茶,她道:“国师,我明年就想下场参加科举,您觉着我可行?” “袅袅饱读诗书,自然可以。”林清禾抿了口茶,满意的嗯了声,“茶艺渐长。” 范袅袅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大半年她特意去精进了一下茶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林清禾泡上一壶她满意的茶。 林清禾将这几个月在塞外看到的风景与人文说给她听。 范袅袅心生向往:“我从小到大,从未出过京城。整日也就会捧着书看,脑子里幻想那大漠下的黄昏是什么样,将士们围绕篝火载歌载舞又是何等欢快。” 林清禾到:“人各有所长,能在朝堂上大放异彩,也是个了不起的人。” 范袅袅重重点头,从她决定入场科举开始,她以父亲为榜样。 如今,她以林清禾为榜样。 “吃晚膳了,清禾,袅袅。”王氏在门口,笑着看着她们。 红莲刚想推轮椅,王氏上前:“我来吧。” 她揉了揉林清禾的头:“孩子,辛苦了。” 林清禾愣了下,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在她心底蔓延开,痒痒的,又有些感动。 她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辛苦吗?自然是辛苦的。 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她是坤道,有普通百姓没有的能力,她应当利用好,造福百姓。 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担当。 丞相府的家宴并不铺张,王氏亲自炒了几个林清禾爱吃的菜,除了范丞相把林清禾当上司,国师看待。 王氏简直把她当女儿,一口一个清禾,喝了几口酒都叫上了乖乖。 她性子本就豪爽,是个十分外向的人,对于喜爱的人从不吝啬自己的情感。 林清禾都被她叫的面红耳赤。 但这种感觉,真的挺好的,心底很暖。 在王氏的甜言蜜语下,林清禾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林清禾与范丞相聊朝堂的事。 范丞相道:“当今圣上耳根子软,您离开京城后,他并未对钟尚书有所惩戒,反而重用了。” 林清禾抿了口酒:“我知道了。” 想到回来时经过尚书府感受到的异样,她心底揣测,钟尚书一定有问题,可以深挖。 . 郭文回府,看着自己的嫁衣,忍不住勾唇笑。 这大半年她与丁显的感情突飞猛进郎有情妾有意,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就在她满怀憧憬时,窗处传来一阵异响,听着像是脚步声,郭文眼露疑惑,心底咯噔声,上前探看。 外边无人,冬日夜里的风冻彻骨的冷,她打了个抖,抬手准备关窗。 外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搭在窗沿上。 “谁!” 郭文吓了一跳,攥着窗子的手,指甲盖泛白,她用力想关上。 一张熟悉又让她厌恶的脸出现在她眼帘。 “郭大人。” 第350章 林侍郎,你保重 “郭大人要成婚了,你还记得深深爱慕你的我么?” 林侍郎一双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郭文,似笑非笑。 郭文心乱了一瞬,她冷眼盯着他:“林大人半夜来我这儿,不合规矩爱。” 林侍郎嗤笑:“规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懂得变通。” 郭文喉咙发紧,如同塞了团棉花,她抬腿就往外跑,屋檐上突然跳下两个护卫前后夹击挡住。 林侍郎跨步踏出窗子:“别挣扎了,上次没得手,还被你与国师害的进大牢待了一段时日,不把你搞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上前拽住郭文的头发去床榻,狠狠将她推倒在床榻。 在大牢的每一日,他都要在心底怒骂郭文与林清禾,发誓他要是出来,必定寻两人报仇! “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失手过,你算个什么东西,小贱人!你入朝为官不过是想通过此途径嫁更好的男子而已。”林侍郎捏住郭文的脸,啪的拍下去,“你放心,丁大人不要你,我会纳你做妾的。” 呸!郭文吐了口唾沫在林侍郎脸上:“不愧是人渣,脑子里就想着那档子事,就你那二两肉就应该剁了。” 林侍郎气的双眼发红:“郭文!这次林清禾保不了你!她不仅成了瞎子还是个残废,你以为她还能来救你?做梦!” 话音落下。 砰,门被推开。 林侍郎往后看,瞳孔猛缩,下意识松开手。 他带来的护卫已经放倒在地上, 红莲推着林清禾进来。 “林侍郎,你还活着呢?跟我同一个姓,怎么你是这么个败类,我觉着你应该改姓,叫渣渣,你觉得呢?”林清禾讥讽道,手里拿着鞭子,轻轻甩动, 林侍郎看林清禾只带了个长相十分妖媚的婢女,他冷笑:“国师成了残废,这嘴皮子还是厉害。” 林清禾在丞相府多喝了几杯,浑身发热,头脑也有些晕沉沉的。 她道:“本国师喝了酒,容易上头冲动,我劝你最好马上立刻跪地求饶,扇自己几耳光,这事就算过了。” 林侍郎哈哈大笑,他环顾一圈,确定林清禾没带其他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大的架子哦!” 他从床榻下来,一步步走到林清禾面前。 “你已经瞎了,能奈我何?就凭你身后的狐媚子么?不如将我伺候舒服了,我将正妻之位许诺给你,我不嫌弃你是个残废。 还有你的婢女,就做个贵妾吧。” 林清禾轻叹声,侧头对红莲道:“不知悔改的狗东西,解决他。” 红莲早就忍不住了,她松开手,扭着腰肢走向林侍郎。 她生得太妖媚,神态又诱人,一颦一笑容易令人放下戒备,流连在她的美色中。 尤其是此时红莲特意施展了狐媚子术,勾的林侍郎眼睛都不想眨,直勾勾的盯着她,喉咙微滚。 “美人儿,你想怎么解决我。”林侍郎跟失了魂魄似,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嘴迫不及待的去找她的脖颈。 红莲娇笑:“急什么啊。” 她的手往下摸,林侍郎身子紧绷,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将红莲推倒。 但林清禾的人在她面前勾引他,他耐得住,想刺激林清禾。 下身一凉。 红莲脱了他的裤子。 林侍郎瞬间夹住腿:“不然我们去榻上?” “想。”红莲说了一个字,曲膝狠狠撞向他的裆部,“屁吃!” 林侍郎疼的灵魂飞起,五官扭曲,他日她娘! 他恶狠狠的盯着红莲,贱人!贱人!不愧是林清禾的人啊,他娘的真狠啊! 还没完哦。 红莲把玩着一把匕首,勾唇朝他走去。 林侍郎瞳孔猛地缩了又缩,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下身凉了又凉。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不! 红莲蹲下身,快准狠的往下一剁! 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林侍郎疼晕过去。 林清禾揉了揉眉心:“喝醉了,红莲,咱们回去睡觉。” 郭文被红莲的举动震的一时没回神,但是,好畅快啊! 她闻言急忙从床榻跳下来走到林清禾面前:“多谢国师,您又救了我一次。” 刚刚,她做好了与林侍郎同归于尽的准备。 老天善待她,国师在她绝望之时又来了。 “恰好路过。”林清禾道。 红莲看向地上晕死过去的林侍郎:“少观主,这渣渣怎么处理,要杀了他么?” 郭文眉心一跳:“他与钟尚书交好,若是就这样死了,钟尚书定会严查,会给国师您带来麻烦。” 红莲皱眉。 林清禾的食指在大腿上叩了叩,笑道:“把他扔到尚书府门口,哦,还有他那丑陋的二两肉,用针穿起来,挂在上面。 这是我送给尚书大人的大礼,希望他喜欢。” 红莲瞬间笑靥如花,这招好损,她好喜欢! 钟尚书夜里还是在何姨娘处歇息,一大早,府里的管家又来敲门了。 “大人,大人,出大事了!”管家声音急促。 钟尚书美人在怀,被窝温暖,他压根就不想起身,听到喊声下意识皱眉:“滚!” “大人,您出来看看吧,是林侍郎,他,他,他!”管家说不出口。 林侍郎? 钟尚书瞬间惊醒,昨夜林侍郎从他这里讨了两个护卫走,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迅速起身,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走。 何姨娘坐起身,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钟尚书一出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他缩了缩,心底有股火气。 林侍郎最好是有要紧事! 他随管家快步到府门口,下人们都围在那儿议论纷纷。 钟尚书眉头紧锁。 管家喝道:“大人来了!” 下人们纷纷退让出一条路, 钟尚书往门外看去,脑子嗡嗡作响,头皮发麻。 挂在屋檐上的东西是……是! 他下身一凉,随即愤怒吼道:“谁干的!” 管家也觉得太可怕了,他吞了口口水,小声道:“大人,这玩意儿似乎是从林侍郎手中割下来的。” 钟尚书下意识看向躺在地上的林侍郎下身位置,确实有血渍,脸色瞬间遍布阴云。 昨夜林侍郎说要去找郭文算账,所以这是郭文干的? “备马车,我要进宫!”钟尚书道。 第351章 当朝告状 林侍郎醒来,发现自己成太监了,瞬间感觉天塌下来了,眼泪直流, 意识到他如今是在马车内,林侍郎拉开马车帘子想往下跳。 马夫吓了一大跳,眼疾手快拉住他,紧急刹车。 前面那辆马车听到身后的动静,瞬间停住。 钟尚书从车上下来,疾步走到面如死灰的林侍郎面前,他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林侍郎确实惨,最毒妇人心啊。 钟尚书叹声,抬手拍他的肩膀:“贤弟,我知道你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振作起来,要趁这个机会把郭文那毒妇除掉,将她挫骨扬灰!” 林侍郎闻言,面容有些异动,他咬牙道:“是林清禾!” 钟尚书闻言挑眉,神情变化莫测,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把林清禾斗下去。 容他好好想想。 “掉头,回府!”钟尚书道。 林侍郎也跟他回了尚书府休养,门口还放着那二两肉,没有钟尚书的吩咐,谁也不敢动, 林侍郎下马车看到时,直接气晕过去。 晦气!钟尚书嫌恶的后退几步:“扔了!” 管家立即照做。 . 茅山屋,白瀛偷偷摸摸闯进林清禾的屋子,他站在床沿望着她。 她究竟有何魅力,引得他忍不住想靠近? 是因为她身上的冷香吗? 白瀛魅惑众生的眼眸涌现茫然,望着林清禾的睡颜,他忍不住想寻知答案,俯身看她。 鼻尖越凑越前,就快要触碰的那刻,他突然想起之前林清禾扇他的那巴掌。 白瀛顿住,身侧的手拢了又拢,心脏也跳的极快。 要是把她杀了,是不是对他就没诱惑了。 他脑子突然涌现出这个想法,手微动,缓缓朝林清禾的脖颈伸去,手触碰到她凉凉的肌肤的那刻,他激的浑身起战栗。 呼吸也逐渐加深。 算了,好不容易有个能入眼的,杀了多可惜。 白瀛迅速收回手。 林清禾笑出声,睫毛微颤,撩起眼皮盯着他,一脚踹在他心口:“找死啊!” “你的眼睛好了,腿也好了?”白瀛一点儿也没被抓包的心虚感。 林清禾坐起来嗤笑:“再不好,就得命丧你手中了,老狐狸,你好好的狐王不做,待我身旁做个小厮,吃饱了没事干?” 白瀛瞬间抓住老的字眼:“我老?” “千年老狐狸,我今年十四,过完年十五,对我这个小姑娘你都能下手,禽兽不如的玩意儿。“林清禾骂道,她从下床榻,伸伸懒腰,躺的久了,浑身酸痛。 作为算活了短暂两辈子的林清禾,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反正白瀛就是老狐狸精。 白瀛噎住,林清禾所做的事,与她身上的气魄总是令人忘却她的年纪。 她才十五,十五! 白瀛慌乱跳出屋。 林清禾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就算是千年老狐狸,发情期被体内情素影响,显得都不聪明了。 翌日上朝。 林清禾走进金銮殿时,众朝臣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范丞相欣喜道:“国师已经痊愈了,太好了。” “吉人自有天相。” “不愧是国师啊,深受老天爷的喜爱。” 文武百官围着林清禾恭维,有些是真心,有些是客套。 林清禾淡笑。 钟尚书与林侍郎站在外侧一动不动,尤其是林侍郎,目光阴狠盯着她,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林清禾看过去,视线往下挪,勾唇淡淡一笑。 林侍郎瞬间并拢腿,又难堪又气愤,她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他眼底的厌恶更加浓烈,想到等会儿要揭发林清禾的罪行,他就有些激动,但想到他的缺陷将要暴露在文武百官面前。 林侍郎抿唇,有些犹豫。 这可是关乎于男人的尊严。 要是能暗自将林清禾解决就好了。 钟尚书看出他有点痛退缩,心底咯噔声,他好不容易抓住林清禾的错处,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 “贤弟,成败在此一举啊。”钟尚书凑到他耳畔密语道,“我知道那里的女子极为伺候男人,你放心,你的男人雄风一定会再现的!” 话音落下,景和帝现身了。 钟尚书闭上嘴,拍了下他的肩。 景和帝见林清禾痊愈,心情大悦,照例商议过朝事后,差不多就可以退朝了。 文武百官都听得昏昏欲睡,站在大殿里,手脚都是冰冷的,全都迫不及待的想出宫回府。 就在此时,林侍郎出列跪在地上,哀嚎道:“陛下,臣委屈啊。” 他这一吼,所有人都精神了,耳朵微竖,看着林侍郎。 景和帝见是他出列,下意识看了眼林清禾,毕竟她当初离京去戈壁城时,让他要处理掉钟尚书与林侍郎。 “何事。”景和帝不耐道。 他急着退朝跟林清禾解释此事。 “臣要状告国师重伤同僚,天子脚下她都敢如此嚣张,压根没将您放在眼里啊陛下。”林侍郎高呼。 景和帝懵了:“口说无凭,你说国师重伤同僚,是谁?”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大家都好好站在朝堂上啊。 林侍郎闭了闭眼,十分屈辱,他咬牙,一字一句挤出来:“陛下,是臣。国师命她的奴婢,将我变成……变成!” 文武百官听的起劲。 林侍郎突然不说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欲泣不泣的模样,都纷纷皱眉。 他这是咋地了?扭扭捏捏不像话! 说啊!说啊! 景和帝也有些不耐烦:“有话就说,无话就退朝。” 钟尚书急了,囔囔出声:“陛下,国师他让林大人变成太……” 他及时停嘴。 文武百官十分不爽。 太………太什么,你倒是说啊! 林侍郎哭出声:“陛下,臣成太监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他作势起身往殿内的大柱子撞去。 文武百官包括景和帝都被这消息震的一时没回神,也没人拦住他。 眼见就要撞上,林侍郎转了个弯,重重摔在地上,刚好碰到伤口,他疼到飞起,眼泪直飙,捂住下档直呼疼。 地上滴了两滴血。 文武百官回神,赶紧上去搀他。 景和帝道:“快传太医来!” 第352章 压倒林侍郎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侍郎,确实成为太监了,那处没了。” 太医赶来给林侍郎上了药,在文武百官的关切眼神下道。说着他又忍不住看向林侍郎下身,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割的还挺干净的。 嘶,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文武百官震撼到无语凝噎,他们面面相觑,十分同情林侍郎。 他们也是男人。 他们懂! 这辈子至少一半乐趣,啪,没了! 这会儿他们也不困了,不冷了,个个都待在金銮殿不走了。 林侍郎醒来后,声音带着哽咽:“求陛下为我做主啊。” “这……”景和帝有些为难,他看着林清禾,“国师为何要将林侍郎………” 林清禾从始至终都十分淡定,闻言笑道:“陛下,那自然是因为他活该啊。” 文武百官听得又是一抖。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下此毒手。 国师真是个狠辣的女郎啊! 林侍郎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瞪着林清禾,他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她竟还如此淡定。 他牺牲了自己的尊严,为的就是搞死林清禾和郭文。 不对,郭文那贱人呢? 范丞相一直关注林侍郎的神态变化,见状道:“你找谁?” 林侍郎脱口而出:“郭大人今日怎么没上朝。” “她告假了。”景和帝接话,眉头又是微蹙,“这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林侍郎嘴角微动,没张口。 “陛下,我来说吧。”林清禾道,“昨夜林大人对我口出狂言,说我是个残废,他不嫌弃,许我正妻之位。 又看上我身旁的貌美婢女,那婢女性子刚烈,一个激动就将林大人给阉了。 她自知做错事,连夜跑了,我也找不到人影呢,林大人想报仇泄愤,不然你去找找,那婢女名叫樱桃,吐鲁地人。” 文武百官们目露惊骇看向林侍郎。 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竟敢肖想国师,他们可从来不敢想。 诶,不对! 他们有和林清禾年纪相仿的后代啊,要是能将林清禾娶回家,那真是祖宗显灵了。 景和帝闻言面色瞬变,目光如炬盯着林侍郎:“放肆!你竟敢对国师出言不逊!” 林侍郎急道:“陛下,臣知错,臣只是喝了点酒昏了头说出来的话,可国师却是要了我的命根子啊!” 他越想越后悔,早知道事态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他死也不干! 景和帝看向林清禾:“国师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 林清禾笑道:“陛下,既然林大人成了阉人,就让他在宫做太监吧,您看如何。” 林侍郎瞳孔猛缩。 不!不!他不能当太监,他可是侍郎! 他朝钟尚书投去殷切求助的目光。 钟尚书别开头,心底凉凉一片,他还是急了,光凭这个压根扳不倒林清禾。 林侍郎见他不理自己,气的喉咙发出嗬嗬的粗喘声,眼底充斥着愤恨。 林清禾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玩味勾唇:“林大人,你那玩意儿哪儿去了?指不定我能帮你接回去。” 林侍郎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她:“国师,求求你救救我。” 林清禾笑道:“所以,东西呢?” 命根子!他的命根子! 林侍郎苦想。 钟尚书心虚不已,蹑手蹑脚往后退,想借别人挡住自己。 “尚书大人,你躲什么,难不成你知道在哪儿?”林清禾道。 林侍郎脑子轰隆炸开,他想起来了,他的命根子被钟尚书扔掉了。 他彻底崩溃,在朝堂上大喊大叫,神色癫狂冲钟尚书扑过去:“我的命根子!快去找!还我命根子!” 他坐在钟尚书身上,手攥住他的脖颈吼道。 钟尚书被他勒的面色泛白,本就大腹便便的他肚子又被坐着,压根喘不过气来。 他高高伸直手。 景和帝忙道:“快将他拉开。” 林侍郎哭闹不已,朝堂乱如菜市场。 林清禾想从林侍郎口中听到有用的信息,她继续激化:“林大人,原来你得不了救治,是因为那东西在钟尚书手上啊。” 钟尚书猛地看向林清禾,心底一阵不安,她想干什么? “陛下,钟尚书压根就不是个忠臣。”林侍郎此时对他恨之入骨,愤怒冲昏头脑,直接脱口而出,“他备了两条路,一条是陛下,另一条是恒……” 最后一个字没落下来,钟尚书及时上前捂住他的嘴,一掌将他拍晕。 “陛下,林大人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他急声道。 林清禾紧逼,声音骤然提高:“钟尚书,你在心虚什么?” 钟尚书微僵,他对林清禾好声好气,讨好笑道:“国师误会了。” 景和帝脸色阴沉下来,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林侍郎最后想说的是恒王吧。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发芽。 林清禾瞥了眼景和帝,笑而不语。 “退朝!”景和帝离开时,深深的看了钟尚书一眼。 钟尚书的心瞬间悬起。 林侍郎留在宫里,扔入了一个偏院,白日还是朝廷命官,夜里醒来是太监。 他醒来后接受不了事实,一直踹门,喊着要见陛下,吵的其他太监与宫女十分烦躁,直接合伙将林侍郎揍了一顿! “林大人,你已经成阉人了,不是高高在上的朝臣了,接受事实吧。” “就是,你就算是喊破喉咙,陛下也不会见你。” “睡吧,不然就你这身板可挨不起揍。” 林侍郎绝望又木讷的坐在地上抱膝,这种落差感对于他而言,比死还难受。 翌日,太监们起床,打开门的那瞬间,吓得跳起来。 “林侍郎自缢了!” 悬梁上,长长的白绫高高挂,白绫圈内失意人。 他自缢的消息传开,文武百官唏嘘不已。 钟尚书松了口气,死了好啊,死无对证。 “那糟心玩意儿死了?”红莲在玉香楼听到消息,赶紧溜回茅山屋问林清禾。 林清禾正在喝茶,她嗯了声:“他透露了一个消息,恒王跟他与钟尚书私底下有来往。” 红莲眉头一跳,兴奋道:“今夜咱们去尚书府摸摸底?” 正说着,白瀛从外面回来,他进入屋门的那刻,屋里人的视线看过去,皆沉默了。 这老狐狸,搞哪出啊? 第353章 装嫩的白瀛 “不好看吗?” 白瀛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大冬天的,他穿了件薄白色锦服,腰间系了个银色的腰带,头发高束,露出饱满的额头,看上去唇红齿白,英伦绝伦,是近来读书人们最流行的打扮。 不过他们都会在外边加个外袍。 林清禾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这厮不会是因为她说他老,所以做这打扮吧。 还别说,挺俊的,不愧是老狐狸。 红莲微张嘴,小声道:“王,您这是要装嫩吗?” 白瀛唇角微抽,什么装嫩,他去买这身衣裳时,那衣坊的掌柜将他夸的天上独有,地上绝无。 看林清禾的反应,好像没俊到她? 白瀛瞬间不高兴了,冷哼声坐下。 玄真啧啧道:“不愧是年轻人,抗冻。” 玄微看了他眼,低声道:“师傅,您不知道他的本体?” “什么体?”玄真惊讶瞪眼。 玄微嘴唇蠕动,罢了,还是不告诉他了,无知者最快乐。 坐在林清禾对面的白瀛看着她,努力瞪大眼,嘴巴微嘟。 林清禾实在是没眼看,她道:“你眼睛进沙子了?” 白瀛嘴角瞬间抚平,眉心微蹙起,不解哪里出了问题。 他回来时特意去玉香楼观察了一番,发现最受欢迎的女子都喜欢作无辜状。 要是红莲知道他的想法,定会告诉他,人家那是玩情趣,而他十分抽象。 “没有。”白瀛烦躁的喝了一大口茶,看向红莲问道,“我老吗?” 红莲:“…………” 千年老狐狸,老的骨头都硬了。 入夜,万籁俱静。 林清禾正准备出门,茅山屋门口站了个布衣妇人,看到她,突然转过身去。 红莲有些疑惑,出声道:“你找谁?” 妇人不吭声。 芍药走出来,看一眼便知道来者是谁,她哼了声讥讽道:“这不是侯夫人吗?深夜来访,不会又是来找我家小姐帮你寻宋白微那个死绿茶吧?” 妇人浑身一颤,她急忙摆手,转过来:“不是。” 她一开口便是一阵剧烈咳嗽。 林清禾淡淡的看着她,看来她离开的这大半年,侯府发生了许多事。 雍容华贵的侯夫人,面容憔悴,华服褪去,倒是有几分可怜。 “你找我有事?”林清禾道。 李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望着林清禾,眼底充斥了愧疚。 侯府落败后,宋德要喝好酒吃好食,还要去青楼寻欢作乐的习惯并未改掉,反而变本加厉。 官场失意后,彻底沉沦,还染上了赌钱, 钱财很快散尽,如今偌大的侯府就剩下个空壳子,婢女小厮都散尽了。 李氏卖了金银首饰,操持着整个家,沦落到自食其力的地步,她才明白林清禾幼时过的有多么艰苦。 她才明白为何当初林清禾会掉头就走。 林清禾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侯府的嫡出小姐啊。 可她做了什么,故意冷待,瞧不起乡野来的林清禾,眼底只有宋白微。 李氏越想越呕血,郁结在心,病了有一阵子了。 她听说林清禾回来,受了重伤,纠结了两日,今夜才鼓起勇气前来,想偷偷看她一眼。 “无事。”李氏哽咽,低着头不敢看林清禾。 红莲挑眉,目光不善盯着她。 林清禾下阶梯。 随着她越走越近,李氏越紧张,捏住衣角的指头都泛白了。 林清禾经过她身旁,递了一瓶药给她:“看你面色苍白,应是风寒入体,一日吃一粒,吃完为止。” 说完她上马车。 李氏紧紧攥着药,硕大的眼泪直往下掉,眼见马车要走,她忍不住追了几步:“清禾,你还能……” 林清禾坐在马车内看着她:“李夫人,我是个大夫,不会看着病者在面前置之不理。”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李氏失落的收回目光,心脏涌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失魂落魄徒步回侯府。 “见到她了吗?”宋德见她回来,瞬间冲上去,往她身后看。 没看见林清禾,他失望不已,视线落在李氏手中的瓷瓶,下意识就去夺。 李氏紧握住,眼眶红的不得了:“滚开!这是清禾给我的药。” “她还给你药了,那是不是说明她愿意认我们了。”宋德激动道。 李氏自嘲的笑了声,林清禾给她药时,她也有些幻想,可是听到她说的话时。 心底好苦啊,李氏揪住心口的衣,目露苦涩。 林清禾只是把她当病人而已,给药只是心善。 宋德见她神色,激动逐渐冷却,他颓丧坐在地上:“我是国师的父亲,她岂能不认我,我要去找她!” 他说着就往外面冲。 李氏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拉住,凄厉喝道:“你要还是个人,就不许找她!” 宋德被她震住,重新坐下,他呐呐道:“可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李氏也坐下:“可我们当初选择了宋白微。” 宋德面如死灰。 他们是怎样的心情波动,林清禾不知晓。 她跟红莲坐在尚书府的屋檐顶上,嗑瓜子! 红莲拢了拢身上的貂,忍不住道:“这貂太暖和了,改天我去薅貂毛给你也做一件。” 林清禾看向她身上的貂,嘴角微抽,她实在是觉得招摇了点。 底下突然传来一句呻吟。 林清禾与红莲对视眼,都停下嗑瓜子的动作,刚把瓦片揭开,往下面看。 钟尚书在穿衣裳了。 这么快? 林清禾目露嫌弃,她看了眼榻上的何姨娘,啧啧,这么个娇媚的美人儿,真是没用。 屋底下。 钟尚书一脸难看,他看向何姨娘:“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何姨娘顿了顿,微低头,睫毛下掩盖住眼底的嫌弃。 “老爷日理万机,应早点歇息。”何姨娘笑道,“妾身给您捏捏。” 钟尚书感动的捏住她的手:“还是你体贴。” 他刚躺在床上,一阵阴风将窗子吹开,桌上的烛光摇曳的有些诡异。 林清禾觉得何姨娘看钟尚书的眼神不对劲,只见她拿过火烛,反倒着对准钟尚书的脊背,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嘶,灼热的疼。 钟尚书啧了声,想回头看,何姨娘强硬摁住他不让动。 林清禾哦哟声,有大戏看啊。 第354章 何姨娘反杀 “你在做什么?” 钟尚书动弹不得,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他急道。 火烛的蜡一滴一滴落在他脊背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老爷,这是热疗,是妾身母亲教过的法子,现在有些疼,待会儿就好了。”何柔声道,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迅速将蜡火戳在钟尚书脊背上。 钟尚书痛呼出声,门外的护卫闻声想冲进去。 何姨娘的声音又传出来。 “老爷,这样是不是又疼又舒服。” 护卫面面相觑,脸色略红,玩的这么花? 在屋檐上林清禾目睹他们的神色,忍不住乐了,想入非非也不是件好事。 “贱人,你干什么!”钟尚书猛地翻过身,伸手掐住何姨娘的脖颈,“你娘是谁?” 何姨娘以往看向他的柔情已经换成了恨意,她冷笑声:“豆腐西施,还记得吗?” 钟尚书眯眼,瞳孔猛缩:“你是她的女儿!” 何姨娘太瘦强硬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抬腿踹他的肚子。 钟尚书疼的不能呼吸,话也说不了,趁他能开口说话之前,她塞了团布在他嘴里,将早准备好的缰绳拿出来,将他捆住。 红莲看的十分满意,点评道:“不错,是个厉害的姑娘。” 林清禾赞同点头:“这老色胚做梦也没想到,今日会落在一个妾室手里。 男人啊,还是别太自信。“ 两人悄声说完,又继续往底下看。 何姨娘拿着一根鞭子,上面沾了辣椒水,她高高抬起,对准钟尚书抽下去。 贱人!钟尚书死死瞪着她,极力想出声引起屋外护卫的注意。 啪!鞭子声落下,钟尚书疼的灵魂都快要出窍了,他五官扭曲,期盼的往门口看。 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应该听见了吧! “啊,老爷,不要这样,不要拿鞭子抽我。” “老爷,痛并快乐着,你好会玩哦。” 就在此时,何姨娘娇媚喊出声,配合着精彩的口技。 外边的护卫听得面红耳赤,浑身燥热,忍不住离的远了些。 听不见,就不会有冲动。 老爷真会玩啊。 钟尚书不可置信的看着何姨娘,面色铁青,突然想到,之前她喊出声都是装的?说他厉害也是假的? 何姨娘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嗤了声:“你跟豆芽似的,老废物一个,不能取悦女子的男人,还是早点去死吧。” 啪,又是一鞭子下去。 林清禾憋了一肚子的笑,何姨娘是个人才啊! 钟尚书受不住疼痛,他做手势求饶。 “当初我娘求饶的时候,你怎么不放过她?”何姨娘凑前在他耳畔道,突然张口,活生生将他一只耳朵咬下来。 钟尚书瞳孔猛缩,剧烈的疼痛让他有片刻的发麻,世界仿佛在此刻都安静了,而后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 为了不让他发出声音,何姨娘死死用布堵住他的嘴巴。 钟尚书额间的大汗密密麻麻。 何姨娘只觉得畅快。 五年前,她十岁,有个貌美的娘亲,在西巷卖豆腐,大家都喊她为豆腐西施。 钟尚书路过时看上她娘,直接进屋占有,看到桌子上的烛,兽性大发滴在她身上, 她娘疼的死去活来,求饶未果。 等她爹回来后,看到的便是她娘被他迫害过的模样,瞬间大怒,得知是钟尚书糟蹋的妻子。 他爹心如死灰,又因钟尚书给了一百两,他直接将她娘卖进尚书府。 而他呢,娶了个小了许多的美娇娘。 “你们男人都该死!”何姨娘想起往事,死死咬住后槽牙,不让眼泪落下来,“我娘进府后,为了我没自寻短见,偷偷将月俸送出府养我。 可是府里的夫人们容不下她,故意推她跳下池子,生病了也没人请大夫,我从狗洞里偷偷进来,看到的却是你不顾我娘病体,还想玩弄她。” 何姨娘说着,又给了钟尚书一鞭子。 “那是我见娘亲的最后一面,她拉着我的手咽了气,她望我有个好的未来,嫁个不是负心汉的好夫君。” 何姨娘哽咽不已,眼泪啪嗒落在手背上。 “我食言了,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要替我娘报仇雪恨,半年前你在路上遇到我不是偶遇呢。” 钟尚书挣脱了半天,一只手松动,他将嘴里的布吐掉:“不是我杀的你娘,要找找推她入池子里的人啊!” 何姨娘笑出声:“确实,但这一切的悲剧都是你引起的。” 钟尚书不管不顾往外面爬:“救命!救命啊!” “是不是有人喊救命?” 护卫皱眉,感觉是从何姨娘屋里发出来的,他抬腿想去。 另一个护卫拦住他:“许是老爷玩的把戏,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了。” 想想也是,护卫停下脚步,没往前走。 何姨娘眼神一暗,上前想将布重新塞回他嘴里。 她突然感觉身后出现人影,何姨娘回头。 “国师,救我!”钟尚书从来没有如今夜这般,看到林清禾又激动又高兴? 国师?何姨娘微后退,警惕盯着林清禾。 林清禾看着她:“你会操控鬼?” 何姨娘目露迷茫。 林清禾看向屋外的阴气,微叹口气:“这些魂魄都是在尚书府遇害的人,钟尚书,你真该死啊。” 钟尚书面色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何姨娘面容微动,不敢相信又忍不住朝林清禾看去,她有些期盼问道:“国师,可有我娘。” “你娘叫什么名字。”林清禾问。 何姨娘喉间一哽:“我娘叫春莲,京城东郊椰林村人。” 林清禾点头,嘴里念念有词,何姨娘只听到春莲何在四个字,其他的她都听不清楚。 她娘真的还在尚书府么?那她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都看见了。 何姨娘露出几分心虚与不自在。 院里,榕树上,聚集了许多没下地府的魂魄。 在林清禾现身的那刻,它们都屏住了呼吸,藏在叶子里头,默念。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春莲,小阎王在叫你。”有一只鬼魂提醒道。 刚说完,春莲被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吸过去。 第355章 红莲:这事我有经验 (上一章有所改动,昨晚没看到的宝子们重新看下上一章。) 屋内,钟尚书见林清禾并不伸出援手,他心急如焚张嘴呼救,喉咙却跟卡了团棉花似的,压根说不出来。 他瞪大眼盯着林清禾,恨意滔天,一定是她搞的鬼! 何姨娘此时内心也十分焦灼,她娘是不是真的还在尚书府,她想见又害怕见。 “春莲见过少观主。” 春莲出现在屋内,她对着林清禾盈盈一拜,忐忑不安的望着她,余光却忍不住看何姨娘。 林清禾道:“为何不去投胎。” 春莲确实是个秀美的女子,她的魂魄十分干净透明,说明她生前是个善人,死后也并无执念。 按道理来说,她死后马上就能投胎。 春莲柔声道:“回少观主的话,我死后,魂魄离开肉身,不受控制就到榕树上了。 我还想看我女儿欢欢,就一直躲在榕树上,躲过了鬼差。” 林清禾明了。 难怪她回京经过尚书府时,闻到了许多阴魂的气息。 榕树招阴,是魂魄最喜欢的树,故而家中不宜种榕树。 何姨娘见林清禾对着一个方向说话,她忍不住道:“国师大人,是我娘么,我能见见她吗?” 林清禾点头,给她和钟尚书都开了眼。 两人眼底闪过一丝光,再睁眼就看见浑身穿白衣,肤色白到不似常人的春莲在不远处。 钟尚书吓的连连后退,心脏都快跃出来。 这世间竟当真有鬼魂! 何姨娘在看到春莲的那刻,泪水瞬间滑落,她冲上去抱住她,却没有抱实物的感觉。 她心底涌起一阵阵悲痛,这一切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娘真的死了,就算再相见也摸不着了。 “傻欢欢,为了娘投身这吃人的尚书府,你辛苦了。”春莲伸手将她额前的头发拢到后面,心疼道。 何姨娘,应该叫何欢,她闻言哭的更凶了。 她本以为春莲会恨铁不成钢斥责自己,可她没有。 春莲也落泪,她轻轻拍着何欢的脊背。 钟尚书很怕春莲会过来索命,快爬到床底下去了。 “钟尚书。”林清禾坐下,看着他,“你府上为何有这么多阴魂,难不成都是你杀的?” 钟尚书顿住,他摇头,忍不住辩解:“我没有!” 他能说话了! 钟尚书眼底闪过暗光,张口大声呼救,却无人回应。 林清禾道:“别喊了,喊破喉咙外边也听不见。” “国师为何如此针对我!”钟尚书心底拔凉,逃脱不了,他也不怕了,缓缓站起身看着林清禾,“后宅女子手段逼死了人,与我何干?再者,她们是我的妾室,生死都掌握在我手里,就算拿到朝廷上说,又有那条律法能定我的罪?” 理智回神,钟尚书声声质问。 林清禾听着十分不爽,她真是反感死了这条条只针对女子的规定。 真是不公啊。 她不开心了,他也别想好过。 “春莲。”林清禾看向她。 春莲急忙回应:“少观主。” 林清禾指向钟尚书:“就凭他说的这几句话,扇他,我为你撑腰。” 春莲愣住,她手微动,她不太敢。 生前,她的父母教她要温柔,要以夫为纲,要懂得忍让。 她从未做过出格的事,从未跟人红过眼,温顺的跟羊羔似的。 “娘。”何欢有些急,“他该死。” 春莲望着十五岁的女儿,脸上画着妩媚的妆容,眼神犀利发狠。 她不该是这样的。 在春莲的期盼里,何欢应该找到一个疼爱她的如意郎君,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林清禾见春莲不动,有些失望。 她也不强求,准备自己动手,就在此时,春莲挪步了。 春莲飘到钟尚书面前,狠狠甩一巴掌。 “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只因你瞥了我一眼,我被你毁了,我的欢欢也被你毁了。”春莲嘶哑着声音道。 钟尚书猝不及防被扇,一时没反应过来。 春莲开了个头,后面的巴掌顺手的很,一个接着一个。 钟尚书的脸很快肿成了猪头。 “贱人!”他回过神,死死瞪着春莲,气势逼人。 他毕竟是身居高位的朝臣,春莲就算成了鬼魂,也被他此时的气势震住,吓的放下手。 钟尚书起身,步步紧逼:“要怪就怪你的夫君,将你卖给我,你这是非不分的蠢妇,难怪没进府几个月就被斗死了!” 阴阳之间,讲究平衡。 人怕鬼,鬼的气势便更强。 人不怕鬼,活气也会威慑到对方。 春莲的鬼气越来越弱,逐渐消散。 “国师大人。”何欢察觉不对劲,赶紧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将春莲拉到身后,冷眼看着钟尚书:“你倒是脸皮厚。” 钟尚书嗤道:“彼此彼此,国师不请自来,为的是我府上的阴魂吧,来都来了,将他们都收走吧,省的扰了我府中的气运。” 林清禾啧了声:“你与恒王有勾当。” 钟尚书顿了下,眼神闪躲:“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他在哪儿?”林清禾逼近。 钟尚书喉咙发紧:“我真不知。” 林清禾笑了声,行,不说是吧。 她扔了把匕首在桌上,看向何欢:“听过林侍郎的事儿没?” 何欢点头:“命根子没了,自缢了。” 钟尚书心头一阵警觉,不祥的预感。 “把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也阉了吧,再挂城门口,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瞧一瞧,他的男人本色是何等的……啧,垃圾。”林清禾道。 何欢讶然,又欣然同意,能让钟尚书生不如死,那可太好了。 她拿着匕首。 钟尚书看着在烛光下泛着利光的匕首,两股颤颤,他吓得往后退:“你不要过来啊!” 何欢狞笑:“我偏要!” 红莲上前配合:“这事我有经验,我帮你。” 她桎梏住钟尚书,利落的将他裤子一脱。 钟尚书瞬间并拢双腿,冷风飕飕,凉的他瑟瑟发抖。 眼见何欢挥刀而来,他瞳孔猛地一缩,不要! “我说!我说!”钟尚书大呼。 何欢看向林清禾,见她点头,将匕首收起。 林清禾翘着二郎腿,将一颗瓜子丢到空中,用嘴接住后,看向他:“说吧。” 第356章 该算账算账 钟尚书快速将裤子穿起来,没了威胁,他又发愁。 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恒王在哪里,林侍郎给的信,上面只说了会许诺他什么好处,并未写见面。 他要怎么编? 编不出来,他的命根子又保不住。 左右都有两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最毒妇人心啊! 钟尚书心底骂道。 何欢十分想将他阉了,见他还不说话,她再次举起匕首。 钟尚书冒出冷汗,哆嗦着从兜里掏出一封书信。 “这是林侍郎给我的。”他看着林清禾道。 红莲从他手里拿走。 林清禾一目十行,确实是恒王的字,自从玉空与他共用一体后,她占卜不到佛骨的方向。 真是老狐狸,谨慎的不行,书信里只有给钟尚书画大饼的内容,让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嗤,痴人说梦。 林清禾将书信收好,起身道:“走吧。” 红莲惊讶。 这就走了?不收拾钟尚书了! 何欢有些怅然失若,她低着头,也是,她怎能妄想国师能杀了钟尚书。 不过,此夜能看着她娘将钟尚书揍成猪头,也算值了。 林清禾走到门口,见何欢与春莲不动,她侧头:“还不跟上来。” 何欢怔然:“我的卖身契在他手中。” “卖身契呢?”林清禾看向钟尚书。 事到如今,钟尚书也没了反抗的念头,他喊来心腹。 此时,外边的护卫等人才听见声音,赶过来。 看到钟尚书的惨状,全都惊的五官乱飞,心底咯噔,害怕的跪下。 钟尚书憋了一肚子的气,死死瞪眼,这群废物,都是吃干饭的! 心腹将何欢的书信取来。 何欢看着他手中的卖身契,心脏跳动的极为快速,眼见他递给林清禾,她心落下。 她这辈子甘愿给林清禾当牛做马。 岂料,林清禾接过卖身契,指尖起了一簇火苗,直接将它给烧了。 何欢心堵在喉间:“国师。” “走吧。”林清禾道,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着钟尚书,“护卫听不见是因为我设了阵法,你若胆敢伤一人,试试。” 她说完悄然离去。 护卫身在国公府,心跟着林清禾走了,感动不已,不愧是国师啊,大善。 林清禾经过榕树时,树上的叶子都不抖了,静的可怕。 她抬头:“珍惜今夜的机会,尽情作弄钟尚书,或者害死你们的人,别搞出人命,否则后果自负。 在鸡鸣之前来茅山屋,我送你们投胎。” 话音落下,榕树的叶子抖了下。 目送林清禾离开,寄身于榕树上鬼魂都探出头来。 “你们听到少观主说的了吗?” “她说的是真的吗?” 前几日不小心经过书房,就被钟尚书下令打死的婢女道:“少观主可是当今国师,她当然不会骗人。 我不管,今夜我定要好好捉弄钟尚书!” “我也信少观主!我绣错一个字,大夫人便命人杖毙我,尚书府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活地府!我今夜吓死她。” 当夜,尚书府闹鬼闹的厉害。 翌日,全都眼下乌青面面相觑。 大夫人去寻钟尚书:“老爷,咱们还是请几个道士来镇一镇吧,国师不就是坤道,您去寻她。” 她满脸憔悴,苦不堪言道。 钟尚书也没好到哪儿去,前半夜受到何欢与林清禾的折磨,后半夜深受鬼魂折磨,他都快疯了。 听她提起林清禾,钟尚书闷着脸拍桌:“林清禾与我是政敌,她怎么可能会来府上。” 他再也不想看见林清禾了! 大夫人吓了一大跳,她嘟囔:“那就找别人吧。” 就在此时,管家匆匆来寻钟尚书:“老爷,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钟尚书心底咯噔声,宫里的人?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恒王那封书信林清禾拿走了! 他脑子嗡嗡作响,浑身发软。 完了!完了! “老爷!”大夫人见他发愣,上前提醒,“宫里来人了。” 钟尚书猛地将她推开:“快在后院备马!” 他迅速抱着书房里一匣子银两往后院跑。 大夫人呆滞若鸡,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回响。 这该不会是抄家的节奏吧! 她也赶紧去拿屋里的钱财,准备逃命。 王德奉旨前来尚书府,等了半刻钟都不见钟尚书出来,他暗道声不好。 今日刚好沐休,不用上朝。 一大早,林清禾却进宫了,她带着书信,指认钟尚书与恒王勾结。 景和帝大怒,立即下令捉拿钟尚书。 “冲进去,捉拿钟大人!“王德对御林军道。 十几个御林军进入正厅。 尚书府一时大乱。 钟尚书已经坐上马车,准备离开,他朝外一看,瞳孔猛缩,那是御林军的衣裳。 确实是来抓他的。 “快,快走!”钟尚书塞给马夫一百两银票,低声喝道。 马夫看了眼,用力抽了马一鞭子。 马车迅速跑起来。 “他跑了!”御林军惊呼。 王德眸子微暗,这可如何是好,他怎么跟皇上交代。 林清禾在此时来到尚书府。 “国师大人。”王德急忙上前,羞愧道,“奴才没用,让钟大人跑了。” 林清禾道:“王公公不必自责,钟大人老奸巨猾,在知晓你们来时恐怕就洞察了意图,陛下那儿,你将这封信给他。。” 王德感激不已接过:“多谢国师大人。” 他身后的御林军忙道谢。 林清禾点点头,离开尚书府回茅山屋。 她昨夜将尚书府的阴魂们送去地府后,黑白无常给她透露了一个消息,紫微星降世了,而且紫微星还有帝王命。 林清禾烦的很。 依她的观察,景和帝绝不会是紫微星。 要是恒王,她沉下脸,忍不住看天,那可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啊。 轰隆!似是洞悉她的想法,天边炸了一道雷。 小气,腹诽都不能! 林清禾冷哼声,急急回茅山屋,她要赶紧算算,究竟谁是紫微星! 她将门一关,演算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禾姐,该吃饭了。”玄真敲门。 没听到动静,他顿了顿准备离开,吱呀,身后门开了。 林清禾的面色十分古怪。 演算出来的结果让她非常意外,她首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 玄真小声问:“禾姐,算出来了吗?” 第357章 紫微星降世 “没。” 林清禾摇头。 卦象推演显示,紫气东来,表明紫微星之兆已冒出头,且呈龙凤象。 说明紫微星不一定为男,也有可能出女帝。 林清禾心脏跳的有些快,此卦象越少人知道越好。 玄真有些意外,他笑道:“毕竟是帝王命呢,一时演算不出来也正常,先吃饭吧。” 林清禾点头。 大景的与拓跋国的边界处,一处大溶洞,恒王带着旧部在此地落脚。 溶洞在悬崖边上,周边树林茂密,寻常人压根发现不了这个溶洞。 几个月间,溶洞里边置办了许多东西,分了会事堂、正厅、书房、寝居。 不过溶洞始终要暗一些,书房内,恒王手执笔,快速在纸上推算。 他昨夜,不,是玉空观察天象,此时是玉空占领身体的主导权,在推算紫微星。 “夫君,您已经在书房好几个时辰没出来了,喝口汤暖暖身子。”宋白微提着食盒进来,她已有三月的身子,不过她清瘦,看不出来有身孕。 她跟着恒王离开东潘地,在溶洞安顿下来后,她十分忐忑告知自己有身孕,生怕他怀疑肚子里的种不是他的。 岂料,恒王什么反应都没,不亲近也不冷漠。 过惯了锦衣玉食日子的宋白微,在溶洞里颇不习惯,但她也不敢说,毕竟此处全是恒王的人。 再者,根据她观察,恒王变了许多,很多时候她都看见他自言自语。 宋白微心底暗暗揣测,恒王许是在林清禾手中吃瘪落败,深受打击,有些癫狂了。 恒王没理她,过了片刻后,他缓缓抬头看着宋白瀛,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宋白微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心生怯意,她往后退了步。 恒王上前接住她手中的食盒,目光如炬的看着她,声音阴柔:“王妃,你想做女帝吗?” 宋白微猛地睁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跳如雷,她咬唇:“臣妾只愿做您身后的贤内助。” 她十分紧张。 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想要那个位置,我可以帮你。”恒王道。 宋白微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她额间冒出了细汗:“夫君说笑了,女子怎能为帝,天下岂会认女子做君主。”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恒王走回书桌前,微呼口气。 是啊,天下读书人大多是男子,女子如何能服众? 玉空告诉他,景和帝不足为惧,帝王命又有紫微星傍身的那个人才是最大的劲敌,而这个人为女。 卦象只显示了是个女子,具体是谁推算不出。 恒王侧眸看着宋白微的肚子:“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宋白微闻言,下意识摸上肚子,有些不安的瞄他。 恒王若有所思:“希望是个女儿。” 紫微星降世,指不定还在娘胎。 女儿?宋白微心底呸了声,她想要个儿子,母凭子贵。 . 林清禾推算出可能是女帝后,将周雪宁的名字写在纸上圈起来,她之前算到她有凤命,会是她吗? 还是她遇到过的某一个女郎呢? 她罗列出好几个名字,打算找个时间回清山观,让道元老头去算算。 “小姐,钟尚书逮回来了。”芍药在屋外敲门说道。 林清禾将纸收起,笑道:“来了。” “你们是谁” 钟尚书被五花大绑带回来,此时面色惨白不已,惊恐不安四处张望。 他逃离出京,没有停息一刻,足足走了五个时辰,才找了处山洞躲着。 钟尚书自以为,绝对无人能找到他,稍微放下心眯了会儿。 也就是这时,白瀛与玄微精准找到他所在的地方,套住他的头一路疾行回来。 上下颠簸感让他吐了好几回,一吐,他就被人踢球般踢到地上,等他吐干净后,又丢进水里再捞起来。 几经折腾,他快奄奄一息了。 白瀛嫌弃的看着他,冷哼声。 玄微也不说话。 气氛死一般寂静。 林清禾在此时进来,她看到犹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的钟尚书,挑眉勾唇:“呀!钟尚书怎如此狼狈。” 钟尚书惊愕盯着她,情绪激动道:“是你!” “惊不惊喜。”林清禾笑眯眯入座。 钟尚书浑身都在发抖,眼睛仿佛被充了血般赤红,他几个深呼吸,颤着音道:“国师为何不愿放过我,我愿意放弃京城的一切,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林清禾嗤道:“你祸害了不少人,一朝被揭发,还想揣着上万银票逃离京城,安度晚年? 钟尚书,你没有这福分,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 他敛了百姓不少钱财,看上她人美妻,直接夺走。 实事干不了一件,阿谀奉承,见风使舵,搜刮民财倒是玩在股掌间。 钟尚书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忽而讥讽笑,质问道:“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你近些年在京城捞了多少钱财,凭借你一人,原本破旧的道观如今变成了天下第一道观,这其中又包含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 “放狗屁!”芍药跳出来,上前就踹了他一脚,双目喷火盯着他,口水沫子全喷洒到他脸上,“我家小姐行医救人,驱赶魑魅魉魍,挣得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从不用于享乐! 就你这样的老王八,也敢编排我家小姐,去死吧你!” 芍药越说越气,又踹了他一脚。 “好了,消消气。”林清禾斟了杯茶塞到芍药手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 芍药一口气喝完,退到林清禾身后,眼神依旧充斥着怒火和不善看着钟尚书。 “你说的不错,我近些年确实在京城挣了许多钱。”林清禾摊手,“没法啊,谁让我人美,医术高明,道术嘛也不错,别人就要上赶着送我钱。 前几日回京,陛下不是赏钱来着,至于第一道观,也是陛下封的,原来你有意见的不是我,而是陛下啊。” 钟尚书瞳孔猛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摇头:“不,您误会了。” 林清禾笑意收起,冷笑道:“有什么话,去大理寺说吧。” 不!不要! 大理寺的人早在门口等候,听到林清禾传令,立即进屋将钟尚书捉拿。 他们一走。 红莲带着一阵冷风进茅山屋,她面色有些兴奋:“少观主!趣事,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第358章 红莲小吃味 京城三十里外的千灯镇,一处十分富丽又不失雅致的大庄园。 其女主人谭氏生得花容月貌,声音娇嗲。 “道长。” 谭氏对林清禾行了一礼,波光潋滟的眸子望着她。 林清禾看了眼红莲,眼神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趣事? 红莲眨了眨眼,她看着谭氏道:“谭夫人,跟我们道长说说,你家发生什么怪事了。” 谭氏闻言,神色瞬间变得不安,她往林清禾面前靠了靠:“道长可见过绿人。” 绿人? 林清禾讶然挑眉,她还真是长见识了,没见过。 “长何样,可否描述?”林清禾道。 谭氏道:“府中近一两个月,每到子时就会出现一个绿人在府中游荡,他的脚是离地。 胡须是绿的,眉毛是绿的,衣裳也是绿的,浑身到下全是绿的。 我这些日子都睡不好,道长你瞧,我眼下的乌青。” 她说着凑到林清禾面前。 眼前突如其来放大的美貌,林清禾眼眸微转,不得不说,这谭夫人生得可真是我见犹怜。 柳眉底下的双眸总是湿漉漉的,望着人时,仿佛你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琼鼻樱桃小嘴,精致的瓜子脸,面白如雪,是个可人儿啊。 “诶!诶!你干什么!”红莲腾升起一股危机感,急忙上前将谭氏推开,娇媚的脸微冷。 她深知林清禾喜欢好看的脸。 她要在她心目中占据第一位! 这谭夫人怎么回事! 谭氏有些错愕,瞬间眼泪汪汪的看向林清禾,柔声道:“道长。” 林清禾清咳声。 谭氏单论脸的姿容不及红莲一半,但这楚楚可怜的神韵,确实无敌。 宋白微的柔弱可怜看得出来是装的,给人感觉矫揉造作。 她不是,她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娇弱感。 有意思。 “少观主!”红莲见林清禾还盯着她看,心底不高兴了。 林清禾赶紧给她顺毛,拉过她撸脑袋。 红莲哼哼声。 谭氏看着有点想笑,她嘴角微勾,又怕被发现,瞬间抚平。 “道长跟红莲姑娘先坐。”她柔声道,“我去煮茶。” 她茶艺不错,煮茶之前她先去取雪水。 她一走,红莲就问林清禾:“她好看,我好看?” “不及红莲一半。”林清禾道。 红莲这才大悦,压根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林清禾又道:“你和谭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红莲压低声音:“今日我去买胭脂水粉,恰好她也在铺子里,我见她身上被黑气笼罩,多问了几句,她就都说了。” 林清禾啧了声:“听起来这谭夫人像个傻白甜。” 正说着。 谭氏取雪水回来,待水沸腾开始煮茶,其姿态优美,一套流程行云流水,看上去是个行家。 “请。”谭氏给林清禾与红莲斟茶,抬手示意。 林清禾抿了口茶,眼睛微亮:“确实不错。” 谭氏笑道:“道长喜欢就好。” 红莲暗戳戳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一杯茶喝完,后院突然传来尖叫声。 谭氏面色微变,如雪的脸更加苍白,她求助的看着林清禾:“道长,肯定是那绿人又出现了。” 林清禾起身:“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她走在最前面,红莲微次之,谭氏跟在身后。 尖叫的婢女冲出来,差点撞上林清禾,她及时停下,口干舌燥指着身后:“绿鬼,绿鬼!他这不到子时就现身了,救命啊道长!” 林清禾安抚道:“莫怕,我前去看看,你们都躲到我身后去。” 婢女感动不已的看着林清禾:“多谢道长。” 府里上下又怂又想看,原本是几个人在林清禾身后,后面慢慢演变成一行人。 有道长在,他们倒是要看看那绿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359章 爱是一道光,绿的发亮光 郊外庄园的寒风,比城里更加刺骨些。 林清禾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片,人多势众,心底的害怕都消散不少。 许是人气旺,林清禾走遍了整个府都没看到绿影。 “他刚刚就在夫人房里。”最开始尖叫的婢女指着谭氏的屋子,赶忙解释。 林清禾看向谭氏。 谭氏苦笑道:“道长,这绿鬼确实经常在我屋里出没。” 林清禾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问道:“怎不见府中的男主人。” 按理来说,府中发生此等诡异事,男主人应该会客。 可看这情形,似乎府中上下都以谭氏为主。 谭氏面容微僵,柔声道:“道长,我家老爷去年冬至突发恶疾去了。” “原来如此。”林清禾定睛看谭氏的面相,眸中含水,桃花多,且最近红鸾星涌动。 她越看越看出几丝不寻常,眉眼微挑。 谭氏被她看的有些紧张,怯怯抬眼看林清禾。 “其他人都散了,谭夫人与我前往你屋里。”林清禾道。 婢女小厮都看向谭氏。 谭夫人点头:“都听道长的。” 她在前面带路,刚进屋,林清禾就道:“夫人去榻上躺着吧。” 谭氏不明所以,对上林清禾沉着的眸子,她轻轻颔首,上榻。 红莲立即将烛光给灭了。 屋内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入耳。 黑暗中,谭氏有些紧张的捏住衣角,她侧头看向床榻外边,不见林清禾与红莲的身影。 她更紧张了,死死咬住下唇,片刻后忍不住出声:“道长,红莲姑娘,你们在哪儿?” 无人回应。 谭氏屏住呼吸,实在是受不住想起身,刚有所动作,左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像脚步声,又像风吹动树叶声。 她瞬间僵住,迅速闭眼,捏住衣角的手颤的厉害,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几乎要跃出胸膛。 每一刻都让她觉得煎熬。 道长,您在哪儿啊! 谭氏感觉到若有若无的东西摸到她的脸,有些发痒,她睫毛微颤,硬是不敢睁眼。 林清禾用了隐身符,她此时就坐在凳子上,看着谭氏躺下不久后,屋里角落飘起一道绿影。 绿影跟谭氏描述的几乎一致,浑身到下无一处不是绿的。 他飘到谭氏面前所做出的动作令林清禾觉得有些奇怪,绿影先是抚摸她的脸,而后往下,落在她脖颈上。 光是看背影,林清禾就感受得到他的恨意。 在绿影要发力掐谭氏时,林清禾出手,甩出一道定魂符将绿影定住。 压根没想到屋里还有人的绿影,毫无防备,就这么定在原地。 谭氏似有察觉般,在此刻迅速睁眼,看到眼前的绿影,吓得眼泪夺眶而出。 红莲赶在林清禾前头将她从榻上拉下来。 林清禾看着绿影:“转过头来。” 绿影纹丝不动。 红莲喝了声:“放肆,少观主在前,尔等还敢无视?” 林清禾嘴角微抽,红莲喊的太中气十足了,她莫名感到有点羞耻。 她在鬼界有点名气,这绿影是鬼还是人还没搞清楚,应该对他没用吧。 下一刻,绿影抖了下,结巴道:“是少观主啊,劳烦您先把符拿了,我转身向您下跪。” 林清禾:? 她撤回定身符,符还没到她手中,绿影就已经转身扑通跪下。 “见过少观主。”绿影恭敬不已,低着头,还是看不见他的脸。 林清禾微顿,真是意外啊,绿影也知道她。 “抬起头来。”她道。 绿影抬头,他胡子长,头发也长,望过去,直感绿,真绿啊。 “把头发拨开,看不清脸。”林清禾道。 绿影照做,露出一张有些沧桑,五官尚可,面色也乌青呈绿的脸。 谭氏看到他露出来的脸后,吓得惊呼出声,急急后退,往红莲身后躲。 林清禾看向她:“认识?” 谭氏喉咙发紧,支支吾吾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红莲蹙眉,看着绿影:“你说。” 绿影咬牙,双眸愤恨,声音有些哽咽:“岂止认识!我是她那死去的夫君!” 他冲谭氏呲牙咧嘴,要不是有林清禾在,他想活撕了她! 林清禾与红莲对视眼。 谭氏双膝一软跪下,神色惊恐。 “是她害你死了?”林清禾观两人神色,后审视谭氏,直接发问。 谭氏赶紧摆手:“不是我,我没有。” 林清禾食指在桌上轻叩,可以确认的是,绿影已经死了,成了一团魂魄,但为何浑身都发绿,她没头绪。 “你生来就绿?”林清禾道。 绿影微僵,面色呈现屈辱,嘴唇蠕动,难以启齿。 他闭了闭眼,开口道:“少观主,我是朱长风,生前是个商人。早年丧妻,有一子。几年前我娶了谭氏,谁知她是个不守妇道的。” 红莲眼底闪烁八卦之光。 林清禾顿了下,她好像懂了。 “所以,你把自己给气绿了?”林清禾有些讶然道。 这火气得多大啊。 浑身都是绿的。 朱长风点头,他哭出声:“少观主,我心里苦啊。” 他又指着谭氏不甘骂道:“贱人!” 他当初看中谭氏性子好,又生得秀美,有双会说话的眼睛,娶回家后他也百般爱护,毕竟也是娇妻。 谁能想到就是看上去十分纯真的谭氏,会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汉子呢! 他去年冬至那日本来是要出府谈生意,半路遇上大雪,路堵住了,他折返回府,却撞见谭氏与人欢好。 他不甘,他愤怒,一气之下直接死了。 死后他也不甘,魂魄飘到府中不远处的百年柳树上,这棵柳树已经成精了。 得知他的遭遇,十分同情,直接用自己的枝叶将他染了个绿。 等魂体稳固,他也能下树后,经常溜回府中,结果发现谭氏在他死后,彻底放飞自我。 他气的更绿了, “少观主,你说我可不可怜,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产都拱手给她了,她还带着奸夫享受我的家产!” 朱长风说起来都想呕血,他这些日子一直想杀了谭氏,但他鬼力不够,只能出来吓一吓人。 林清禾同情的看着他:“是挺可怜的,你如今要如何才愿意去投胎呢?” 朱长风刚想说,屋外有人敲门,还有一道男声。 “谭夫人,今夜可方便?” 第360章 一个接一个找谭氏 外边的男声听上去十分明朗,闻其声,令人觉着应当是个俊男。 朱长风愤愤不平盯着谭氏,又看向林清禾,没说话,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少观主,您看呐! 林清禾摸了摸下巴,对谭氏道:“要不,我们回避下?” 谭氏懵了,有些不自在低头,她红着脸:“道长,我将他打发走。” 她起身去门边,手搭上门闩,下意识又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两人一鬼还在原地,林清禾使用了隐匿符。 谭氏愣了下,手将门闩拉开。 “谭夫人,我可想死你了,今夜该轮到我了吧。” 林清禾看着门刚露出缝,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就挤进来,长得………如他身材般猛,倒八字眉,眼睛看上去有些凶,鼻子倒是高且大,嘴唇厚,肤色黝黑。 谭氏站在他面前,衬得更加娇小。 林清禾怀疑他一掌就能将她打趴下。 谭氏直觉林清禾还在屋里,她推开猛男:“今日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猛男立即将她搂进怀里,双手揉着她柔若无骨的手,亲了亲她的发丝,长得很猛,声音很柔:“那我给你揉揉,可是肚子不舒服?” 莫名还挺好磕的? 这身形差,这猛男与娇弱夫人的搭配。 林清禾和红莲看的津津有味,除了她俩旁边的朱长风,绿发竖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猛男诶了声:“我怎么听到有声音?你屋里还藏了人?” 他紧盯着谭氏,目光十分霸道,捏住她的唇准备亲下去。 哦吼! 林清禾看了眼朱长风,寻思她是不是该出手了,她怕他成鬼魂了会气的魂飞魄散。 “你不相信我。”谭氏将猛男推开,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哽咽到双肩一耸一耸的。 林清禾叹为观止。 红莲逐表情学习,原来做女人还能这样啊,她一般都是娇媚,施展女人魅力。 要是哭一哭能达成目的,她也学学。 “好了,别哭了,我走就是了。”猛男一把将她抱住,轻柔给她擦拭好眼泪,依依不舍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大步离去。 他一走,谭氏眼泪瞬收,关好门转身试探道:“道长?” 下一刻,她视线里重新出现三道身影。 朱长风咬牙问道:“他长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为何!!” 谭氏抿唇,低头不语。 红莲娇笑声:“还能因为什么,那男子鼻子又大又高,想来那处应当不错。” 朱长风的脸更绿了,他自我怀疑道:“难不成你是因为我………” 谭氏有些尴尬,她泪盈盈看着林清禾:“道长。” 林清禾咳了声,刚想说话,门又被敲响。 “谭夫人,在吗?” 这次又是个男子,声音换了,偏柔一点。 林清禾有些愕然,不是吧,不是吧! 她带着红莲跟朱长风又隐身了。 谭氏面色红了又红,小碎步跑去开门。 “谭夫人。”俊秀男子给谭氏作揖,手中还提着一包热板栗。 谭氏接过:“达郎今日怎么来了。” 吕达郎倒是有几分礼节,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他道:“我亲自炒的糖炒栗子,送来给你尝尝。” 说完他又欲言又止,有些羞意的看着她。 红莲立即小声断言:“他今夜想睡她。” 林清禾拉了拉她衣袖,红莲疑惑侧头,看到朱长风身上冒着的绿气,她憋笑。 心底暗暗想到,这朱老爷脾气还挺好的,气到发绿也没把谭氏怎么样。 谭氏接过糖炒栗子,笑道:“多谢达郎,你有心了。” 她去妆台抽屉拿了三十银两出来,递到吕达郎手里:“你明年就要下场参加科举了,多花点心思在读书上,这些银两你拿着。” 吕达郎感动不已,羞愧道:“谭夫人,等我高中,定来娶你。” 谭氏笑笑,并不回应。 将他送走后。 红莲道:“呦,还是个读书人,还得花你的钱呢,他说的话你也信?读书人高中大部分都做了陈世美,都想娶公主或者世家小姐,觉得她们才配得上,哪儿会记得你。” 谭氏柔柔道:“我晓得,我并未将他的话放心上。” “那你还给他钱。”红莲不解道。 谭氏小心翼翼看了林清禾眼:“各取所需罢了。” 此时,门又响了。 几人面面相觑。 不会还是外男吧。 门开,看着像是猎户的男子进来,他身材跟第一个有点像,但长相十分俊逸,看着像个将军。 他也是来会谭氏的。 谭氏三言两语将他哄走。 林清禾正准备现身,门又响了。 人麻了。 “母亲。”这次来的不是外男,而是朱长风的儿子朱览,他今年八岁,平日在书院读书。 他一来,朱长风有些激动,双眸赤红盯着谭氏与朱览,莫名有些紧张,他儿子还小。 不可能,不会吧。 “览儿怎么来了。”谭氏带着朱览坐下。 朱览身旁就是朱长风。 朱长风眼眶更红了,贪婪的看着他。 “母亲,儿子听说您屋里闹鬼,特意前来看看您,您没事吧。”朱览坐的十分挺拔,轻声道。 谭氏笑道:“多谢览儿的关心,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 朱览点点头,他突然侧眸看向旁边:“母亲,您屋中还有人,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 谭氏吓了一跳,她慌乱看了看四周,她也不知道林清禾几人藏哪儿了。 “没。”谭氏道,想到朱长风,她轻叹声,心底有些愧疚,“览儿,你想你爹吗。” 朱长风屏住呼吸。 朱览微愣,他低下头,眼眶逐渐泛红,他快速擦了下眼睛,抬头笑道:“说不想是假的,但斯人已逝,要往前看。 览儿努力读书,考取功名那日,想必我爹爹定会很欣慰。” 朱长风忍不住哭出声。 他的儿啊。 朱览惊讶抬头,从凳子上跳下来:“我听到我爹的声音了,爹!” 他刚刚有多镇定,如今就有多激动和着急。 林清禾轻叹口气,问朱长风:“你想现身,让他看看你吗?” 朱长风点头,猛地想起他如今的形象又犹豫了,他怕吓到朱览。 第361章 送朱长风投胎 “朱老爷,你得考虑清楚了,这是最后的机会。”红莲提醒道。 朱长风揪住头发,他泪眼婆娑看向朱览,最终还是点了头:“见。” 朱览左右环顾,眼神透露急切。 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了他爹的声音。 在朱览转身的那刻,浑身都泛绿的朱长风出现在他眼前。 朱长风不敢出声,怕吓到他,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爹。”朱览呆呆看了他一刻,扑过去抱住他,“爹。” 朱长风喉咙滚了滚,紧紧搂住朱览,心底又惊喜又酸涩。 他的孩子认识他,且不怕他。 “览儿。”朱长风摸了摸他的脑袋。 朱览抬头,伸手摸他的胡子:“爹,人死后就会变成绿色吗?” 朱长风神色有些尴尬,在朱览求知的眼神下,他笑道:“每个人都不一样。” 谭氏闻言松了口气,看向朱长风的眼神有些复杂。 朱览紧紧贴着朱长风:“爹,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朱长风顿住,眼中划过一丝悲伤,他捏了捏朱览的脸,没说话。 朱览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聪慧的他紧紧牵着他的手:“爹,那今夜可以哄我睡觉吗,您很久没陪我了。” 朱长风眼眶泛红,他哽道:“好。” 他生前早出晚归,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陪过朱览了。 朱览努力勾唇,又看向谭氏:“母亲,那我先回屋了。” 目睹父子互动的谭氏,紧紧捏着手指,她笑道:“好。” 他们离开后。 林清禾与红莲才现身。 谭氏终于忍不住落泪,她语无伦次道:“我没想到他会活生生气死,我不是故意的。” 林清禾递给她一块锦帕。 谭氏接过,捂住脸痛哭,她生性洒脱,但对于朱长风父子,她注定要终生愧疚。 “谭夫人为何会这么做。”林清禾道。 谭氏闻言微顿,她苦笑声,低着头缓缓开口:“道长,我是江南人士,我娘是妾室,她教我如何讨好男人,该露出什么样的神色才能让男人放下防备。 可我目睹她因为我爹伤心欲绝,郁结在心,最终消香玉殒。 那时候我恨,产生了一刻念头,为何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女子却得守妇道,只能守着一个男子。” 林清禾听得很认真,她看了谭氏眼。 入道以来,林清禾也算见了许多人生百态,逐渐明白一个道理。 只有少数是天生恶人,大多数所做出的事,跟经历有关,跟双亲有关。 谭氏一说开,倒是也没顾忌了,她继续往下道:“我娘去世后,我的婚事由嫡母做主,嫁给了一个年纪大的巡城吏官做妾室。 半路我逃了,几经波折遇到了朱老爷。” 红莲咋舌:“如此说来,朱老爷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谭氏苦笑,她承认点头道:“是,我想好好过日子,但我天生可能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勾搭上外男。” 朱长风确实不太行。 谭氏原本想跟他好好过日子,谈感情,跟其他人不谈感情,只谈欢好。 她怎么也想不到,朱长风会突然回来,她没来得及哄他,人就倒下,直接气死了。 朱长风死后,她心底的愧疚与难过日日都在折磨她,只有与那些欢好的男子在一起能短暂忘却。 她想她就是个坏到极致,浪荡的女子。 林清禾斟了杯茶递给她,目光审视:“朱览呢,你打算如何待他。” “道长,览儿是我名下的儿子,更是朱老爷留下的血脉,我再混,也不会苛待他,定视如己出。”谭氏将手伸出来,“道长放心,朱老爷死后,我服入了绝嗣药。” 朱长风将朱览哄睡后,回到屋里,刚飘进去就听到谭氏说的话。 他默不作声坐下。 谭氏起身跪在他面前:“朱大哥,是我对不起你。” 朱长风叹息声,望着她,终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自幼无父亲教诲,又比我小许多,做错事也正常。 我不记恨你了,等我下地府后,你好好待览儿就成。” 谭氏泣不成声,拉着朱长风的手:“朱大哥。” 她真悔啊。 朱长风是个很好的人。 “少观主,送我去地府投胎吧。”朱长风起身朝林清禾作揖。 林清禾颔首,她侧眸往窗外看了眼,一个小人头瞬间往下蹲。 她点了香烛,地上放着金元宝与银元宝。 谭氏跪在地上小声啜泣。 朱长风眼前出现一道阴路,前方来了鬼差,他看着谭氏:“夫人,览儿就拜托你了。” “夫君放心。“谭氏忍不住喊他。 窗外传来压抑的哭声。 朱长风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 林清禾道:“走吧,一路走好。” 朱长风点头,转身跟鬼差走了,烛光熄灭的那刻,他的魂魄彻底在世上消失。 谭氏怔怔跪在原地,心口闷的慌。 林清禾走到窗前,轻叹口气:“朱少爷,起来吧。” 谭氏错愕,忙起身出屋。 窗前,一道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是朱览。 他一直都没睡着,朱长风一走,他就起来悄悄跟在身后,怕被他发现,朱览特意在路上慢腾腾跟着。 “览儿。”谭氏心疼的将朱览搂进怀里。 朱览放声大哭:“母亲,爹爹他真的不在了。” 谭氏拍着他:“我在,我答应你,今后每天都给你讲故事。” 红莲做人做久了,看到这种场景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林清禾道:“想哭就哭。” “我是狐狸精,不能哭。”红莲傲娇道,她为了证明自己,特意把头回正,结果两行清泪缓缓淌下。 红莲尴尬的想钻洞。 林清禾抬手给她掖眼泪,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又美又善的狐狸精,眼泪也很漂亮。” 红莲狐狸耳朵瞬间冒出来,又红又娇俏。 谭氏将朱览安抚入睡,匆匆去找林清禾,却发现府中无了她的身影。 她孑然一身在府门口想了许多。 回去路上,红莲变回本体趴在林清禾肩上道:“少观主,您就这么放过谭夫人了?” 林清禾道:“依你之见,应如何惩治她?” 第362章 玄真:我哪句话说错了? 红莲歪了歪脑袋。 “其实说实话,对于谭夫人的作风,我没什么看法,世间对女子终究而言是苛刻的。 男子寻欢作乐,纳妾十几个那叫有本事,女子看眼别的外男都会被骂荡妇。 只是她辜负了朱老爷是真的,毕竟他没先做错事。” 林清禾颔首:“我也是如你这般想的,谭夫人选择服绝嗣药,膝下只养朱览一人,敢作敢当的一面倒是让我挺欣赏的。 她与朱长风的因果对错,等她去地府的那日,功德镜自有判断,此事咱就不插手了。” 红莲打趣道:“少观主就是偏心女子。” 林清禾愣了下,笑了笑:“如你所说,世间权力大都在男子手中,女子生存也被他们所掌控。 我的确会对女子更宽恕些,毕竟,这世道女子受到的委屈和迫害,已经够多了。” 红莲若有所思。 林清禾刚踏进茅山屋,玄真就迎上来,八卦道:“禾姐!那绿人究竟是何魑魅魍魉?” “魂魄而已。”林清禾道,“我已经送他下地府了,他生前是个善人,很快就能找个好人家投了。 至于为何是绿的,你猜。” 玄真紧跟着她:“禾姐,你就告诉我。” 林清禾进屋子,关上的门差点夹住玄真的鼻子。 他悻悻离开,又去找红莲。 红莲被他烦的不行,立即回了玉香楼。 玄真摸下巴,越得不到真相,他就越抓心挠肝,旁侧有道视线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徒儿这般看着为师是为何?”玄真不解道。 玄微低下头不言。 白瀛嗤了声:“怪你把红莲气走了呗。” 玄真愣了下,红莲走了,跟他徒弟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 玄真迅速坐到玄微面前,苦口婆心道:“徒儿啊,人妖殊途。” 话音落下,白瀛脸色变了,幽幽的盯着他。 玄真只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风直朝他吹啊吹。 哼!白瀛起身,走了。 玄微抿了下唇,也起身跟着走了。 玄真:“???” 所以他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翌日一大早。 王德来到茅山屋,恭敬不已的在门口站着。 芍药将他请进来后,上了热茶,又端出栗子糕,她笑道:“王公公,这是我昨日做的栗子糕,您尝尝。” 王德笑点头,客气的拿了一块,刚入口他就被口感惊艳到双眸微亮。 栗子糕松软糯,甜度适中,口感十分细腻,再喝上口热茶,栗子香与茶香结合,指的回味。 他朝芍药竖起大拇指:“芍药姑娘这手艺可以去开铺子了。” 芍药喜欢做美食,得到夸赞笑的眉眼弯弯,落落大方道:“多谢王公公夸赞,您先喝着茶,昨夜我家小姐出城处理魂魄去了,我这就去叫她。” 王德笑着道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不愧是林清禾身边的人啊,待客热情有礼,令人感到如沐春风,尤其是那挺拔脊背与不卑不亢的姿态,世家小姐也不过如此了。 林清禾很快出来。 王德起身行礼:“见过国师大人。” 林清禾道:“王公公一大早来,可是宫里有急事?” 王德微叹口气:“国师大人,钟尚书吵着要见您。” “见我?”林清禾挑眉,抿了口茶。 钟尚书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了吧。 王德点头:“他什么都招了,唯有一点要求,就是见您一面。” 林清禾沉吟:“既然如此,咱们就进宫吧。” 宫里。 景和帝一脸郁色的看着钟尚书,失望道:“你是朕的亲信,为何要倒戈恒王,他如今究竟在何处!” 钟尚书被五花大绑在凳子上,闻言他笑了笑,抬头,浑浊的眼盯着他:“陛下当真不知么?” 景和帝心头微挑,他沉下脸喝道:“少故弄玄虚,快说!” 钟尚书眯着眼睛,景和帝越沉不住气,他就越平静。 能看到九五至尊的帝王在他面前低吼,一副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值了。 次啦!景和帝抽出尚方宝剑,锐利的剑片泛着利光,戳进钟尚书的胸膛一寸。 钟尚书闷哼声。 “说!”景和帝再次喝道。 钟尚书低低笑,继而放声大笑,他看着景和帝:“陛下,臣一直搞不明白一件事,为何你对林清禾如此信任。 她一介女流,就登上了我一辈子都没坐过的位置,公平吗?” 这是他心底一直积压的不甘心! “还有郭文,明明犯了欺君之罪,不仅没被杀,还升官了,可不可笑?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都被你破坏了,等你死后,有颜面去见先帝们吗?”钟尚书讥讽道。 说她俩,景和帝倒是逐渐静下来,他冷笑:“你不用在这儿挑拨离间朕与国师,先帝在位时,重用的宋白微也是女的,还因她早早丧命。 你还是死后跪在朕的父皇面前,磕头认错吧!” 钟尚书神色微变,他咬牙:“女子掌权,天下定乱!” 景和帝反驳:“能者居上,不分男女。” 钟尚书笑出声:“陛下以为国师当真无欲无求?民心所向才是王,你不如派人去民间打听打听,看看是你这个帝王更有民心,还是国师。” 景和帝眼眸闪过丝暗光,转瞬即逝:“国师乃神医,乃玄学天师,本就受百姓爱戴!” “罢了,永远也叫不醒甘愿沉溺的人。”钟尚书嗤声,洒脱不已道,“要杀要剐随你便,总之你就信她吧,终有一天,你会后悔引狼入室。” 他看着景和帝的眼睛:“对了,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倒戈恒王,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因为我直觉,你做不长皇帝,或许说你压根就不适合做这个位置,恒王比你更适合。” 钟尚书说的每一字一句都化作锐利的刀子戳进景和帝的心里,被刺激的,愤怒直冲大脑,他握紧宝剑,直接将利刃送了进去, 林清禾赶到看到的便是此幕。 鲜血从钟尚书胸口溅出来,洒了几滴在景和帝脸上,外边初升的朝阳,恰好落了一束光进大殿,显得他有些诡异。 他盯着林清禾,突然问道:“国师,你想过做皇帝吗?” 第363章 累了,要休沐一段时间 扑通! 王德被景和帝的话所惊,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额间沁出汗水,眸底带着对林清禾的担忧。 逆光下的林清禾看不清脸庞,整个人似隐匿在朦胧的日光下,令人生畏又忍不住向往。 “陛下,你心境乱了。”林清禾从逆光中朝景和帝走去,绝美的脸上有一丝神圣感,她径直到他面前,眼神清明静静看着她。 景和帝下意识避开,不敢与她对视。 气氛有些凝重与安静。 林清禾站他对面不动。 景和帝思绪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被钟尚书带入了他挖的坑。 林清禾是道家人,自古以来能力强的道士都是助皇帝,成国师,没有做皇帝的,毕竟他们不能违背天意。 景和帝心生愧疚,他不该怀疑林清禾的,他缓呼出口气道:“国师莫要生气,是朕糊涂了。” 林清禾嗯了声,她道:“陛下,我打算休沐一段时日,回清山观过年。” 景和帝愣住,有些无措,心想是不是林清禾不高兴了,对上她的淡然的眼眸,他道:“好。” . “什么狗屁皇帝,竟然敢质疑你。”红莲一边收拾衣裳一边骂道,她眼睛咕噜转了转,压低嗓音,“少观主,讲真的,咱们就不能扶持一个女子登基吗?到那时,天下女子就能翻身做主人了!” 想想她就觉得兴奋, 林清禾微顿,想起之前推演的卦象,她此刻也很心动。 只是,究竟会是谁呢? 她如今在何处? 怀揣这两个疑虑,林清禾带芍药一行人踏上回清山观的路,罗香还得去书院念书,她留在茅山屋。 临走之前,林清禾特意托丞相府帮忙照看她。 玄真十分兴奋,他终于要入第一道观的门了。 刚出京城便下起鹅毛大雪。 经过王家村时,路口堵住了,林清禾不得不停下,带着他们入村。 村长得知林清禾是坤道,热情不已,带他们去了村子里的一处四合院。 到了四合院门口,村长停下并不往里走。 “您有话直说。”林清禾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主动道。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道长您说,这处宅子是村里王老爷的祖宅,他早些年带着全家迁到江南去了,他临走之前给了我一笔银两和钥匙,替他看管。 村里人的屋子都小,容不下道长等人,故而我将诸位安顿在王家祖宅。 但这处祖宅闹鬼,您看………” 村长说着,老脸一红。 知道林清禾是道士后,且她身边的玄微看着就有股仙风道骨的清冷气质,他除了确实想好心收留,还有私心,便是看看这王家祖宅的鬼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清禾明了,她道:“无碍,我几人都是道士,今夜看看。” 村长面容微喜,他欸了声:“多谢道长,我这就回去送些柴火和吃食过来。” “有劳你了。”林清禾道。 目送村长离开,林清禾转过身抬眼,宅子上的门匾沾了灰,上边写了王家二字。 她抬腿迈上阶梯,进入王家。 红莲几人紧随其后。 扑面而来的阴森感和凉意让芍药打了个冷颤。 林清禾立即将几道符塞进芍药口袋里。 芍药瞬间就不冷了,她打量四周,小声问道:“小姐,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清禾摇头:“暂时没发现。” 他们在正厅坐下,不久后,村长带着抱着柴火与吃食的村民前来。 林清禾起身迎接:“多谢诸位。” 村民们悄悄打量林清禾一行人后,趁人多,大着胆子观察王家祖宅,除了格外阴森外,也没发现什么。 村长道:“道长,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清禾颔首,她从兜里掏出平安符与除邪符,递给村长:“来了这宅子的人,一人两张揣在身上。”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开始有些紧张。 “道长,今夜不会有脏东西来找我们吧。”有村民忍不住问道。 红莲出声:“你放心,有少观主在,什么鬼魂都不敢造次,放心拿着吧。” “多谢道长。”村民纷纷道谢。 林清禾浅笑,等他们走后,她笑意收起,看向玄微:“有一个人不对劲,你发现了吗。” 玄微点头:“在村长身后倒数第二个,约莫二十四五的男子,他的紧张与他人不同,显然他是怕我们发现什么似的紧张。” 红莲回忆,惊讶道:“就那个长相还算俊朗的男子?” 玄微看向她,嘴角微抿,又低下头, “不错。”林清禾点头,“先休息吧,等夜里看看。” 玄真烧起柴火。 芍药带了许多干粮,他们围着火炉吃饱后,暖意的火光下,都有些犯困。 林清禾最先合眸。 她平日干的都是费精气神的活儿,她爱睡觉。 她靠在椅背上,摇曳的火光给她平日绝美的脸庞卸下一层清冷,添了一分柔光。 白瀛盯着她看了会儿,目光触及她身后硬邦邦的椅子,他化为本体,跳上去,轻轻将她托举起来,又坐下,本体放大又放大,甘愿给林清禾当毯子用。 玄真看懵了,疯狂扯着玄微的衣袖:“徒儿,他他他!怎么是男狐狸精啊!” 他的目光太炙热。 白瀛转过头,一双冷漠的狐狸眼盯着他,王的气势逼人。 玄真瞬间不敢动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芍药咬牙切齿,林清禾带白瀛回来就跟她说了他的身份。 这死狐狸精,又在献殷勤了! 不过他堂堂狐王,甘愿做被子又做毯子让林清禾睡的舒服,也挺好的。 红莲微撇嘴,心底也在腹诽白瀛,死狐狸精!抢了她的活儿! 玄真看大家都不意外,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瞬如五雷轰顶般震惊。 让他想想,他在白瀛面前都干了什么蠢事来着。 林清禾感觉到她陷入一股柔软中,很软又暖和,她忍不住摸了摸,舒服的喟叹声。 芍药真贴心,还专门带了毯。 白瀛被林清禾撸了一把狐狸头,他浑身一激灵,又舒服又令他战栗,耳朵微竖起抖了抖。 他的脑袋往林清禾的手蹭了蹭。 摸!摸! 死狐狸精,真骚啊! 红莲撩起眼皮看着此幕咬牙,要不是她打不过白瀛,她真想冲上去跟他干一架!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翻墙跳进院中。 林清禾睡前布下的阵法感受到,疯狂抖动,她迅速睁眼,从凳子上站起来。 第364章 叫白瀛色诱女鬼 正厅内,玄微也迅速起身,其他人都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耳朵微竖,察觉来人朝正厅走来,她往后退,坐回原来的位置合眸。 玄微瞬间明白她的意图,也跟着坐下闭眼。 红莲走到芍药与玄真面前,同样化为本体,将两人挡在身后, 一个没有道行,一个有道行跟没似的,她护好两人,不给林清禾拖后腿。 正厅恢复寂静。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入耳,林清禾不睁眼也感受的到来人在正厅里转了一圈,特意在她面前停留了会儿,这才离开。 她睁眼,低头看着被她坐着的狐狸尾巴,嘴角微抽,戏谑道:“疼吗?” 白瀛抬起尾巴冲她扬了扬,拍在她手上:“不疼,要是清禾踩上来,那滋味儿应该挺爽吧。” 死变态! 红莲听得呲牙咧嘴,化成人形,趁白瀛没反应过来,迅速抬腿踩上他的尾巴,还动脚转了转。 既然做都做了,不妨做到位! 白瀛冷冷盯着红莲:“你找死!” 下一刻他的后脖颈被林清禾拎起来,她将他扔出门外:“我不喜欢听到这句话,带路。” 白瀛被扔懵了,前爪往前一扑,看着林清禾,咬牙道:“本王不是狗!” “我知道,你骚,快用你灵敏的鼻子去探来人的气息。”林清禾上前,拍了下他的脑袋。 白瀛歪了下头,傲娇道:“那是,我的嗅觉,无人能比。” 说完他在前边带路,时不时回头看林清禾有没有跟上。 玄真啧啧不已:“他真的是狐王?跟小黄一个样儿啊。” 芍药赞同:“就是” 红莲闻言乐了,她攥拳暗暗道,她一定要长出九天狐狸,打败白瀛。 狐王的位置,她想要! 林清禾跟着白瀛来到祖宅的后院,站在外边她便嗅到鬼气,她屏住身上的气息,立足飞上屋檐,揭开几片瓦片,往下看。 入目便是一片红帘帐,帐内有两道身影。 “仪郎,你终于来了,今夜怎慢了些。”帘帐内,穿着红色肚兜,肌肤如雪的女子勾住男子的脖颈,红唇凑上。 男子急不可耐的搂住她的腰肢。 一阵亲来亲去的声音传上屋檐。 林清禾面无表情,屋中的男子便是今日下午不对劲的那个人,那女子嘛,是个艳鬼。 白瀛倒是看的很认真,他道:“这便是活春宫?” 林清禾轻轻踹他的臀部,白瀛小小的娇喘了一声,他回头看她。 林清禾:“?” 能别骚了?我知道你是狐狸精。 她看着白瀛的本体,是只雪白的狐狸,毛发光滑又旺盛,由于是王,本体也是最漂亮的。 一般的狐狸尖嘴腮猴,白瀛跟着林清禾回京城,吃了太多芍药的美食,日渐圆润。 第一眼看上去真不像狐狸,像狗。 有些可爱,林清禾心底道。 “下去打断他们。”林清禾道。 白瀛生气转头回去,狐狸头趴在屋檐上:“不去。” 林清禾作势就往底下跳。 白瀛赶紧咬住她的裤腿:“我去。” 林清禾重新站定,看着他:“跳下去后你化为人形色诱那女鬼,让那男子离开,你再陪她玩玩,然后,收了她,明白?” 白瀛摇头:“我可是狐王!” “乖。”林清禾捏了下他的耳朵。 白瀛耳尖微红,抖了又抖,他勉为其难道:“行吧。” 他跳下去,化为人形,身上只披了件外袍,露出八块纹理紧实的腹肌,站在床榻前。 王仪察觉不对,抬头猛地看见白瀛,吓得…… “怎么了这是。”女鬼眯着眸子,染着红蔻的指甲攀上他的肩,想勾着他继续。 王仪不敢动。 女鬼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往床榻外边看去,眼睛一亮。 这宽肩窄腰大长腿,这腹肌,这完美邪魅的脸,他的精气一定很旺盛吧,极品啊。 女鬼直接将王仪推开,起身朝白瀛走去,伸手邀请道:“郎君,一起来玩吗?” 跳上屋檐的红莲她林清禾齐齐往下看,手里还是捧了瓜子,看到此幕,两人嗑瓜子的动作都停下了。 “少观主,他会答应吗?”红莲小声道。 她难以想象白瀛这么挑剔,一眼就相中她少观主的骚狐狸,怎么会干这事。 狐王,你的骄傲呢? 你的底线呢? 林清禾点头:“会。” 话音落下,白瀛也点头:“可。” 女鬼一喜,在王仪受伤的眼神下将帘子拉开:“快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白瀛嗤笑,抬手指向王仪:“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真是霸道的郎君呢,我喜欢。”女鬼娇笑,她看向王仪,“你先回去吧。” 王仪不可置信,难过道:“盈娘子,你不是说你最爱我么,为何如此待我,我为了你,都让家中妻儿独守空房了。” 女鬼不耐道:“既然这样,你回去陪你妻子好了。” 王仪愤怒起身,冲出去。 “死渣男。”红莲朝王仪吐了口瓜子壳,“活该被吸精气。” 林清禾赞同点头。 女鬼赤足踩在地上,朝白瀛走去,想拉他的手,他避开。 “郎君这是何意。”女鬼变了脸色。 白瀛冷着一张脸道:“趴下。” 女鬼讶然,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道:“原来郎君喜欢这样啊。” 看在白瀛实在是极品的份上,她照做,特意凹了造型,势必迷死他。 下一刻,一道符扔到她身上,符迅速变成金光缰绳将她困住。 女鬼神色大变,回头凶狠道:“你是道士。” 嗤!白瀛冷笑,将外袍拢了拢,她看他的眼神,他不喜欢! 林清禾跳下来,满意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干的不错。” 白瀛嘴角微勾,就差扬尾巴了。 “你是谁!”女鬼左右扭动身子,“放开我!我没害过人。” 红莲笑嘻嘻道:“说出来,吓死你哦。” 女鬼愣住,仔细看着林清禾的脸。 第365章 王家家鬼 绝美清冷似神女,年纪不大才十四,本领超强手捏鬼,遇到她要赶紧跑。 鬼界流传的四句话,都与面前的林清禾对上了。 女鬼抖了抖,十分老实的跪下,衣裳顺着肩带滑落,香肩半露,她赶紧拉了拉,一脸正色:“见过少观主。” 白瀛讶然挑眉。 林清禾的威望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为何要栖身在这祖宅中,吸男子精气。”林清禾坐在凳上,审问她。 女鬼抬眼,她左眼眼角有一颗泪痣,给她增了份无辜,偏偏眼神妩媚动人,下巴也尖锐,十分美艳。 换作当今朝代的审美而言,是妾相。 “少观主,我原就是王家女,前年被嫡姐推进湖里死了,而后双亲便带着全家老小迁到江南去了。 留我一个孤魂野鬼在冰冷的湖里,鬼生寂寞,王仪有日偷偷潜入府上,我忍不住勾引他上了榻,想吸他精气助长鬼力,有朝一日能前往江南报仇。” 她本是未出阁的女郎,死后也结识了不少鬼,看多了男女之事,逐渐性子也放开了,死都死了,讲什么贞洁。 女鬼小声泣道,说到后面,忍不住咬牙切齿。 林清禾问她:“你唤何名。” 女鬼抬眼,有些怯怯的看她:“回少观主,我叫盈盈。” 林清禾道:“你说你的尸首一直在湖里?” “是。”王盈盈点头,眼底闪过丝悲切,“就因为我是庶女,父亲连捞都不捞我。” 林清禾招手让她到自己面前来:“我会为你找个公道,在此之前你得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能去。“ 王盈盈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你不愿意?”红莲有些没耐心,眉头紧蹙道。 王盈盈一个激灵,立即反应过来:“愿意!愿意!” 她只是没想到,林清禾竟然会帮她。 这哪儿是民间小阎王,分明是普渡众生的神女吧! 玄真在正厅望眼欲穿,几次都想起身去后院看。 芍药一个瞪眼,他又不敢动了。 片刻后,外边传来脚步声,还没等玄真反应过来,芍药迅速起身冲外面跑,看到林清禾完好无损,她松了口气。 “禾姐那么厉害的人,无需担忧。”玄真站在她身侧,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 芍药认真道:“我家小姐再厉害,在我心底始终是要呵护的妹妹。” 她说完,迎上去,从腰间把水壶递给林清禾。 “小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玄真看着此幕若有所思。 所有人入正厅。 王盈盈不安的在林清禾身后,打量屋里人。 林清禾道:“大家先休息,明日一早,玄真将村长请过来,就说王家祖宅闹鬼的来源寻着了。” 玄真点头。 从王家祖宅愤愤离去的王仪,回到自己家,蹑手蹑脚从后门进去。 屋内十分安静。 他悄然无息爬上床榻,特地看了眼楚氏,见她没反应,微松口气合眸。 楚氏睁眼,侧头盯着他看,眼底闪烁着厌恶和悲痛。 这段时间王仪夜里偷摸离开,她都知道。 他肯定是在外边有人了! 楚氏心底怄着气,猜测究竟是村里那个寡妇,若是被她知道,非得撕了对方不可! 翌日,村长被请来王家老宅,他见玄真几人都精神抖擞,完全没有跟鬼恶斗的疲惫,心底更是放宽心。 “村长。”林清禾看向他,“王家确实闹鬼。” 村长目露惊疑,急忙道:“道长可有将鬼收了。” 林清禾似笑非笑:“王家的鬼属于家鬼,尸首浸在湖中不得安宁,会半夜啼哭,扰的村民们也人心惶惶。 若想平息,需安置冤魂尸首。” 村长诧异不已:“您的意思是,王家祖宅内的湖中有尸首?” 林清禾点头。 村长立即起身:“我这就去叫村里壮汉前来捞尸。” 村民们听说王家祖宅湖里恐怕有尸首,全都跑来看热闹。 见到林清禾一行人,都看直了眼。 湖水上方结了层薄冰,王仪与村里其他壮汉们拿着竹竿将冰捅破后,放了竹筏下去捞尸。 估摸一刻钟,王仪手中的捞网受到阻碍,他惊呼:“在这儿。” 壮汉们迅速定位。 在岸上围观的村民们又怕又想看。 楚氏则趁这个机会观察到场的妇人。 王盈盈尸体捞上来的那刻,村民们都吓得往后退。 由于长期在湖里,尸首发白,有些泡发了,村长看向林清禾,见她点头,上前对王仪道:“将她的脸转过来,看看是谁家的人。” 王仪读了几年书,又在府衙跟着仵作干过活儿。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这让他十分自得。 “村长,放心吧,我……”王仪说着将尸首的身体翻面放正,看到正脸时,他吓得跌坐在地上,连连尖叫。 她的脸! 她的脸跟他这段时间欢好女子的脸一模一样! 虽然泡发的没有夜里的漂亮,但看五官还是看的出来。 “怎么了?”村长起疑。 王仪抖的不成样儿,目露惊恐,村长一靠近他吓得直接尿了。 村民议论纷纷。 “王仪怎么吓成这样儿啊,不会他是凶手吧。” “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儿。” 楚氏拉着脸上前,一把拎起王仪的衣襟:“是谁让你吓破了胆儿?” 她凑前看,目露惊讶。 是王家的二小姐。 村民也大着胆子上前,认清了人脸。 村里人都说王家是命,生了好几个儿子都聪慧,生的两个女儿也生得好。 大小姐王慧慧容貌秀丽,生下来便有了姻亲,是江南县令之子。 二小姐王盈盈容貌艳丽,姿容胜过王慧慧,就是出身差了些,是个庶女。 好在她性子好,又不爱出门,村里人很少见她,但都默认为凭借她的容貌也能嫁个好人家,给王家带来助力。 前些年王家前往江南,他们都以为包括王盈盈,没想到她竟是死了,还在祖宅的湖里。 村民们面面相觑,心底都闪过几个猜测。 林清禾道:“王盈盈也是王家村人,还望诸位搭把手,将这个可怜的女郎安葬了吧。” 村民纷纷点头,她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 死者为大,更何况他们也不想再听到王家祖宅大半夜传出来的哭啼声了。 村民们十分利索带着铁锹开路,村长去镇上买棺材。 王盈盈看着他们为自己忙前忙后,眼泪滚落下来,她正感动中。 旁侧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吓得她赶紧往林清禾身后躲。 “你为何看到王二小姐的脸后惊吓不已?”楚氏居高临下站在王仪面前,目光如炬盯着他。 第366章 丁姨娘发现端倪 王仪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总不能说他背着她跟鬼好上了。 难怪他感觉他近段时间眼底发青,提不起劲来,原来是被女鬼吸精气了。 “我一时被她吓到了,谁能想到王家二小姐竟然死了。”王仪颤声道,他起身搂住楚氏,“别多想,她的死与我无关。” 楚氏面色缓和,又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她蹙眉往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他湿答答的裤子上,露出一言难尽的嫌弃。 王仪低头,面色涨红:“我回去换衣裳。” 他走后。 红莲到楚氏旁侧,意有所指道:“不中用的男人,休了他便是!” 楚氏警惕的看着红莲:“你是谁。” “我是骚狐狸精呀。”红莲娇笑声,扭着腰肢回林清禾身旁。 王盈盈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楚氏,虽然她也看不见她,一直躲在林清禾身后。 楚氏没从在场人发现谁与王仪有染,有些心累。 她想到红莲说的话,又觉好笑。 这世道女子和离就没了活路,还休夫,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村长将棺材带回村,将王盈盈的尸首放入后,以林清禾为首,抬棺人其后上山。 到了十字路口处便放棺,烧纸钱,林清禾嘴里吟唱悲悯的曲调儿,闻者忍不住落泪。 落棺后,村民们都上了一柱香,道:“盈盈小姐,安息吧。” 亲眼目睹一场自己的落葬,王盈盈心绪复杂又感激,她站在自己的坟地上对村民们行礼。 林清禾给在场的村民都发了平安符,她道:“善人行善,必有福报。” “借道长吉言。”村民们纷纷笑道。 埋葬完王盈盈后,林清禾带着她的魂魄离开王家村。 “少观主,这也不是回清山观的路啊。”红莲化成狐狸趴在林清禾肩上,毛茸茸赤红尾巴像围脖般裹在她脖颈上。 林清禾道:“我们先去江南。” “江南?”玄真惊讶出声,“禾姐不会是为了王盈盈去江南吧。” 林清禾点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等她执念了却,再送她下地府投胎。” 玄真跟在林清禾身边久了,还是会为她这份赤忱所动容。 她是真正的道者啊。 江南,王府。 “一晃眼,慧慧就长成大姑娘了,明日都要出嫁了,娘真舍不得。”唐氏看着铜镜中面容姣好的女儿,目露慈爱与骄傲。 她的女儿即将嫁入县令家,是高嫁! 王慧慧唇角上扬,拉着唐氏的手撒娇:“娘,女儿舍不得你。” 唐氏笑道:“咱们王家也在江南站稳脚跟,又与县令府离得近,慧慧能嫁给如意郎君,安安心心做好官太太,娘就放心了。” “娘。”王慧慧嗔道,提到所嫁之人,她的脸上立即爬上红晕。 就在此时,婢女进屋:“夫人,丁姨娘求见。” 唐氏与王慧慧脸色瞬变。 “她来做什么?不见!”唐氏喝道。 婢女神色有些为难:“夫人,丁姨娘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癫狂,她说要是大小姐不见她的话,她就去县令府了。” “这贱人,还敢威胁!”唐氏攥拳,眼底闪过丝狠辣。 “娘。”王慧慧挽住唐氏的手,有些不安,“要不让丁姨娘进来吧。” 唐氏安抚的拍了拍,下巴微抬:“让她进来。” 丁姨娘入屋,按照规矩她要跪下,可这次她非但不跪,还站着死死盯着王慧慧。 唐氏眉心狠狠一蹙,猛地拍桌:“放肆!见主母不跪,你找死?” 丁姨娘咬牙,眼底的恨意淬了毒:“这话我得问大小姐,两年前,我的盈盈究竟是死了,还是跟人私奔了?” 王慧慧抿唇:“丁姨娘这是何意?两年前妹妹与一读书人私奔,恰巧父亲要来江南发展,迁家时压根寻不到她人。” 唐氏将王慧慧护在身后,居高临下盯着丁姨娘,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自己当初便是歌姬,哄的老爷给你赎了身,我大度允了将你抬进来。 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有脸面在我面前质问! 龙生龙,凤生凤,你是贱人,生得女儿也低贱跟人跑了。 如今看慧慧要嫁好人家,你心底不舒服,要来找存在感是吧! 来人,家法伺候!” 丁姨娘嘴角溢出抹血,她胡乱一擦,双目赤红,一步步上前,厉声质问:“盈盈真是跟人跑了?还是大小姐嫉妒她的容貌,或许说是你的未婚夫看上了盈盈,所以你把她推入湖里,活生生淹死了。” “王慧慧,你好恶毒的心!”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重复做一个梦, 能见王盈盈浸泡在湖水里,不断的喊娘,说她冷。 丁姨娘每次半夜惊醒都起了一身冷汗,心如刀割般疼,她开始起疑,回想二年前的每一件事。 县令之子杜寒枫首次去王家村拜访时,将王盈盈错认成王慧慧,等众人告知慧慧才是大小姐时。 杜寒枫明显有些失落。 王盈盈为了躲避他,特地连续几日都在丁姨娘屋里。 杜寒枫走后半个月,王老爷突然提出全家搬迁江南,并怒斥王盈盈不守女德,与人私奔,是王家耻辱。 丁姨娘也收到一封信,是王盈盈写的,书信上说她跟读书人结为夫妻,让她别担忧。 这几日丁姨娘拿去书信看了又看,终于在落款的名字上发现端倪。 王盈盈落笔名字的最后一横时喜欢微上挑一些,而书信中的横十分平,没有上挑,若是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这封书信是仿了王盈盈字迹写的。 丁姨娘将梦与现实结合推测出,就是王慧慧害了她的女儿! “还我女儿的命来!”丁姨娘想到王盈盈死了还背了与人私奔的骂名,愤怒沿着脊梁骨上头,她嘶吼声朝王慧慧扑去,“去死,去死!” 第367章 杜王大婚,搅事的来了 外边寒风刺骨,屋内几个女人撕扭在一块儿,不知谁碰倒了烛台,火苗沾上帘帐,火焰迅速往上攀爬。 “娘!火!起火了!”王慧慧发现地上的火势,惊慌扯了扯唐氏的衣袖。 唐氏面色微沉,她那双犀利上挑的凤眸闪过丝阴狠,她拽住丁姨娘往床榻推去,成功推倒后,她快速端起桌上的酒朝火苗洒去。 轰隆!火焰顺势腾升而起。 王慧慧喉间发干,紧跟着唐氏。 “走!”唐氏拉着王慧慧的手朝门口跑。 可怜丁姨娘被火焰团团围住,目露惊恐,她拼了命想往外跑。 啪嗒! 门被锁了。 “开门!开门啊!”丁姨娘疯狂拍门,长而锐利的指甲折断了好几个。 她不甘! 她愤怒! 可这间充斥着火焰的屋子彻底将她困住,她的盈盈。 丁姨娘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听得屋外的婢女忍不住起战栗,偷偷去看唐氏的神色。 唐氏面无表情站在院内,过了片刻,等屋里的声音彻底消停后,她才道:“大小姐屋里走水了,快去救火,丁姨娘还在里边呢。” 府中的婢女与小厮立即散开,匆匆去拿木桶灭火。 府里的男主人,王惊鸿闻声赶来,见是王慧慧的屋中走水,面色有些沉重,直到看见她安然站着才松了口气。 “慧慧没事就好。”他目露慈爱看着王慧慧道。 唐氏对他行了一礼,面上露出自责:“老爷,今夜丁姨娘也来寻慧慧了,她没来得及跑出来,恐怕凶多吉少。” 王惊鸿将她搀起,看向逐渐被控制的火势:“命由天定,夫人不必自责。” 唐氏闻言点头,唇角微勾。 火势被灭,小厮们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丁姨娘的尸首。 “老爷,屋中不见丁姨娘。”小厮跪在地上道。 唐氏神色微变,身侧的手也一点点攥紧,心底沉下来。 她可是亲自将丁姨娘关在火海里,守在门口看着,别说人啊,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的出来! 丁姨娘怎么可能能逃出来? 难不成是被火烧的毁尸灭迹了? “只找到丁姨娘的耳坠和钗子,还有一截骨头。”屋中还在找的婢女拿着首饰冲出来,面色惨白道 唐氏微松口气,眼底挤出眼泪:“丁姨娘恐怕是被大火烧成灰了,可怜的妹妹啊,是个福薄的。” 王惊鸿看向她:“将丁姨娘厚葬,慧慧大婚在即,千万不可惹出事端。” “老爷放心。”唐氏重重点头。 目送他走后,王慧慧腿软,她撑唐氏,有些不安道:“娘,丁姨娘真的死了吗?” 唐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眸光闪着狠光:“从即刻起,她就是个死人!” 当夜,目睹唐氏将丁姨娘关在屋里的婢女小厮全都殒命。 王府的下人们都胆战心惊,越是害怕,背后议论的越凶。 他们都猜测丁姨娘是被唐氏害死的,所以她要杀人灭口。 且唐氏极为谨慎,特地请了镖局的人在全城找丁姨娘。 她怕她没有死,而丁姨娘必须死! . 冬至,杜家与王家的大喜事。 王家更是以丰厚的嫁妆表明诚意,促成了十里红妆的盛状。 百姓纷纷出门,让出一条道,艳羡的看着。 “王家也太大方了,竟然给了王家大小姐如此多嫁妆。” “嗐!你也不瞧瞧王家大小姐家嫁的是何人,那可是县令家的嫡子,算起来,王家还高攀了。” “要我说,这两家联姻就是互利,一个得了钱,一个可以借权………哎呦,叔为何打我!” “闭嘴吧,不要命了?” 议论声逐渐平息。 在花轿内的王慧慧听着江南城无数女子羡慕的声音,嘴角压根压抑不住,高高上扬,倨傲端正坐着。 听到说王家是高攀,她撇撇嘴。 她家有钱啊! 抵达杜府后,花轿帘帐揭开,新郎杜寒枫却一动不动。 王慧慧心底咯噔声。 喜娘也傻眼了,急忙上前笑道:“咱们的新郎官莫非是太紧张了,您该牵新娘子下花轿喽。” 杜寒枫抿唇,他想娶的人是王盈盈。 可她却跟别人跑了! “枫哥哥。”王慧慧将手伸出去,柔声道,“天气冷,咱们进去暖和暖和吧。” 纤纤玉指,娇声温柔。 杜寒枫看了王慧慧眼,终究没驳了她的面,牵住她。 王慧慧缓缓吐出口郁气,红盖头下的眼眸闪过丝锐利,只要进了杜家的门,她不信她拿捏不住杜寒枫! 张灯结彩的杜府,宾客满席。 王慧慧全程都拎着气踏火盆,走至长辈跟前,喜婆婆喊一拜高堂时,她才有了真切感。 她终于要嫁入杜府了! “夫妻对拜!”喜婆婆高呼。 王慧慧唇角扬起,转身面向杜寒枫准备低头。 “她们是谁啊?” 后方突然传来喧闹声,王慧慧低头的余光看见长辈位的人起身,掠过她往外边走。 怎么回事? 谁敢坏县令家的婚事。 王慧慧心急如焚,想要揭开红盖头,又怕坏了规矩惹得杜家人不快,她紧咬住唇,心底的不安蔓延开。 林清禾从大门入内,一路畅通无阻。 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她身穿青色道袍,肩上趴着一只赤红色的狐狸,身后跟着个也穿道袍的俊朗男子。 杜县令之所以起身迎接,是因他知晓当今国师是个坤道,由于她的缘故,近些年道教盛行,他不敢小看穿道袍的人。 ”两位道长,今日是我儿的喜事,您二位坐下来喝杯喜酒吧。”杜县令和蔼笑道。 林清禾看向他:“酒就不喝了,杜大人,给你半刻钟时间疏散宾客。” 杜县令面色一凝。 宾客们面面相觑,忍不住交头接耳。 “大喜的日子来两位道士,该不会是看出杜府有什么脏东西吧。” ”别瞎说。” ”难不成是两位新人相冲,不适合成亲?” 王慧慧急了,她将红盖头一掀,看到是个姿容绝美的坤道来搅事,她忍不住道:“这位道长为何要故意寻事,你是谁派来的人。” 林清禾看向她,面相上就很聪明,眼利薄唇,颧骨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 她不回应,反而看向杜县令:“杜大人觉着,我是谁派来的人。” 第368章 姐妹相见 谁派来的人。 杜县令陷入沉思,王慧慧话一出的时候,他确实被带偏,揣测林清禾是哪个政敌派来捣乱的。 但林清禾坦荡问他,他直觉不是。 “道长确定要我将宾客疏散?”杜县令看着林清禾道。 林清禾笑道:“你也可以选择不疏散,毕竟我办我的事。” 杜县令有些为难,他想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近来他没做亏心事啊。 让宾客走,今日婚事就成了一场笑话。 不让走,留在这儿,他又怕林清禾说出什么惊骇的事出来。 纠结万分,他刚想张口。 杜寒枫道:“道长有话直说。” 林清禾看向他,生得倒是一表人才,桃花眼含水波,多情又滥情,面相呈善。 见他开了口,王慧慧走过去与杜寒枫站在一起,看着林清禾道:“今日是我与枫哥哥的大婚之日,虽不知道长究竟为何而来,但来者是客,您有话就当面说吧。” 林清禾似笑非笑与她对视:“你确定?” 王慧慧下意识闪躲目光,心底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众人视线也落在她身上,见她面色不对,都小声猜测。 “该不会是新娘子有问题吧。” “若是如此,今日这婚就结不成了。” 王慧慧闻言,忍不住瞪过去,吓得说话的宾客都噤声,又用眼神交流。 这王家大小姐,好凶狠啊! 王慧慧咬牙,她若是不争这口气,将来如何在杜家立足,她点头:“当然。” “好。”林清禾笑了声,声音骤转薄凉,“王慧慧,你还记得你的妹妹王盈盈吗?” “盈盈!她在哪儿?”杜寒枫听到名字,情绪有些激动,疾步走到林清禾面前道。 他没注意到王慧慧在听到王盈盈名字时,面色瞬间惨白。 宾客们视线流转,吃上大瓜了啊! 杜县令也意会过来,林清禾是冲王慧慧来的,只要不是冲杜家就好,他心底微松口气。 不过多人看热闹总归不好,杜县令对宾客们露出歉意的笑:“让大家看笑话了,既然是找王大小姐的,咱们就避开吧,改日我再宴请诸位。” 王慧慧闻言猛地抬眸看向杜县令,心在此刻拔凉,他这是何意,不认她这个儿媳了? 宾客们也听懂了杜县令的弦外之意,纷纷起身告别。 原本热闹若庭市的杜家正厅,一片寂静。 杜县令入座,不忘礼节,还给林清禾与玄微斟了杯茶。 “道长,您快告诉我,盈盈在哪儿?”杜寒枫就差拉住林清禾的手央求了。 “枫儿,退下!”杜县令喝道。 杜寒枫微僵,心不甘情不愿往后退了几步,视线还留在林清禾身上。 王慧慧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她紧紧攥住手:“盈盈她跟一读书人私奔了,近些年我也不知她去哪儿了。” 林清禾坐下,她抿了口茶,抬眼看玄微:“你来。” “是,少观主。”玄微点头。 杜县令微蹙眉,总觉得少观主三个字很熟悉,他观察林清禾,是哪个观的少观主? 玄微手里凭空变出一个葫芦,惊的众人瞠目结舌。 “冤有头债有主,谁的报应谁担果。”玄微念念有词,十几张百邪不侵符竖起,腾飞至空中,朝四边散开,将他与王慧慧围拢在中间。 王慧慧不受控制抖了抖,唇瓣咬的苍白,她想逃,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束缚在原地。 “我要放魂魄出来了,诸位莫要惊慌,她只找凶手报仇。”玄微说完,直接揭开葫芦盖,一道白雾飞出来,缓缓变成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艳丽的一张脸,肤色过于惨白压了她三分艳,显得有些无辜,五官生得实在是夺目,令人忽视不了。 杜寒枫脚底如同生根,他一瞬不瞬看着王盈盈,眼泪落下来:“盈盈。” 王盈盈一个眼神都未给他,从葫芦里钻出来后,直接飞至到王慧慧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颈,咬牙切齿道:“好久不见,嫡姐姐。” 王慧慧浑身冰冷,耳鸣如雷。 盈盈!她是人是鬼! “妹妹,你回来了?”王慧慧结巴道。 王盈盈冲她阴恻恻笑,掐住她的脖子拎起来:“姐姐,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要杀我?” 确认王盈盈是鬼的那刻,王慧慧神色突然变得平淡了,她目露讥讽:“有本事就杀了我啊,让我猜猜,你找两个道士来给你仗势,那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杀死我吗?” 王慧慧说完,冲林清禾挑衅勾起一抹笑。 不只是人怕鬼。 鬼同样也怕人,而王慧慧最擅长装腔作势,以制高点审视别人,达成令对方生怯的目的。 红莲浑身毛发炸起。 好嚣张! 林清禾摸了摸她的脑袋,平静的抿了口茶水。 王盈盈果真松开了手,一脸悲愤的看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 王慧慧哈哈大笑,她上前一步,反逼的王盈盈退后。 “自幼我便勤敏好学,琴棋书画每日都得学,而你呢,只是个草包。”她指着王盈盈的脸。“我努力有什么用,再优秀又有什么用,天下男人都看一张脸! 你在村里一露面,大家都夸你生得粉雕玉琢。 杜寒枫是我的未婚夫,来府见了你变魂不守舍,对我冷淡。 我嫉妒你,也恨你,巴不得你去死!” 王盈盈听懵了,脑子一片混乱,嫡姐竟然会嫉妒她? 因她是庶女,她和丁姨娘都得依仗唐氏,冬日屋里没有炭火,夏日没有冰水。 她爹要多来丁姨娘屋里几天,她们母女必要遭到唐氏的搓揉。 跪一个时辰那是常有的事,人人看到她,背地里都说她狐媚子,长着一张妾相脸。 不像大小姐,端庄又大气,天生是做主母的。 王慧慧学琴棋书画时,她费尽心思讨好她的母亲,换取温饱。 结果王慧慧说嫉妒她? 王盈盈觉得真讽刺,她笑的眼泪直飙:“那我娘呢?你为何要杀她?” 王慧慧别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清禾啧了声,看不下去了,她召卓华出来:“对王慧慧施展幻术。” 第369章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郎 王慧慧眼前出现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湖,湖面上寒气直冒。 她吓的连连后退,迅速转身的那刻又愣住了。 “道长!”她惊慌看着林清禾,打量四周,“这是哪儿?” 话音落下,林清禾唇角一勾,伸手将她推下冰冷的湖水中。 扑通!王慧慧落水,下意识抬手:“救命!” 一张嘴,四面八方的水从她的鼻口各处涌入,喝了一肚子的水。 窒息感让她陷入恐慌,难受到无法通过任何方式自救,直到彻底没了呼吸。 王慧慧睁眼的那刻,汗毛竖起,她起身环顾四周。 竟是在她自己的闺房,可她的屋子不是被大火烧毁了吗? 这一切都诡异的很,王慧慧警惕下床榻,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烛台突然倒下,落在帘帐上。 王慧慧瞳孔猛缩,这和她和娘亲害死丁姨娘那日一模一样。 她眼底闪过丝紧张与不甘,跑去打开梳妆柜台的抽屉,看到她平日放着的匕首还在,王慧慧迅速拿起,指着空中道:“谁!是谁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本小姐不怕你。” “大小姐,你害死了我,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一道背影出现在王慧慧面前,她缓缓回头。 王慧慧尖叫一声。 声音是丁姨娘的,可人脸却是林清禾! 王慧慧额间冒出大汗,脊背也浮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她死死攥住匕首对准林清禾:“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捉弄我!为什么你要帮那对贱人母女! 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我给你,我命令你让丁姨娘和王盈盈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林清禾啧了声,眼底闪过丝兴趣,坐下翘起二郎腿:“你很有钱?” 王慧慧一直都在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有所异动,吞了吞口水道:“你要多少。” “给大景的百姓一人发一百两,有吗?”林清禾望着她道。 王慧慧面色狰狞,眼神发狠朝林清禾扑去,匕首往前戳:“耍我!去死!所有成为我绊脚石的人都得去死!” 她将匕首戳入林清禾胸前的那一刻,她浑身都松懈下来,唇角微勾,眼角带着抹病态的猩红。 死了,真好!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她。 王慧慧一顿,她抬眼,面前毫无踪影,她的头皮瞬间发麻,不敢回头。 刀子划破她后背的声音清晰入耳,王慧慧喉咙微滚,结巴道:“别杀我,万事好商量。” “杀别人丝毫不眨眼的人,原来也会害怕死啊。”林清禾凑到她耳畔冷声道,眼底闪过凌冽,“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王慧慧紧张的吞口水,面色抖了抖:“道长讨厌的东西,我愿做你的刀,杀了对方,我们要来做个交易吗?” 果真是个心性狠辣,反应迅速的女子啊。 要是用在不害人的正途上,林清禾会欣赏她这番心性,可惜了。 林清禾轻笑:“我如今最讨厌你。” 话落,她手中的匕首利落从王慧慧身后插入。 疼!好疼啊!刀子戳开皮肉的痛楚,实在是让王慧慧难以承受,她躺在地上,五官疼得扭曲还想伸出手去拉林清禾。 “救救我。” 林清禾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你谋害王盈盈与丁姨娘,可认罪。” 王慧慧眼眸微闪。 她不觉得她有错。 丁姨娘是妾室,生死本就掌握在她娘手里,王盈盈区区一个庶女敢生的比她美貌,但身份没她高,这就是原罪! “看来你并不知罪。”林清禾道。 她转身,逐渐消失在王慧慧的视线里。 不!别走! 屋中燃起熊熊烈火,中了匕首的王慧慧没立即死去,而是经历了一番活生生被烈火灼烧的痛楚后才闭眼。 杜府正厅,杜县令几人只看见王慧慧一动不动站着,神色变的极为丰富,一下子惊恐,或是阴狠,又或讨好不甘。 杜县令神色微沉,他之前听到的都是王慧慧的美名,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岁起便跟着唐氏管事,面盘端正大气,乃主母风范。 今日一看她丰富的神情,他便知,此女心机颇深,绝不是表现出的那般。 害庶妹,害姨娘,如此恶毒的女郎,他杜府可不敢要! 王慧慧再次睁眼,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眸子,她脑袋里紧绷的弦彻底不断了,她冲上去,神色凶狠:“贱人,我杀了你!” 还没走一步,红莲呲牙跳到她的肩上,锋利的爪子抓她的脸:“贱人骂谁呢!” 狐狸说话了! 杜府上下全都惊的不敢动,心脏砰砰砰跳的极快。 我滴个亲娘诶,狐狸真的成精了! 杜县令反应过来,厉声喝道:“来人,将王小姐拿下,送回王府!” “我不回去!我已是杜家儿媳,敢问我犯了那七罪?”王慧慧被红莲禁锢住动弹不得,她冲着杜县令高呼。 杜县令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郎! “你与我儿并未成礼,何来杜家儿媳一说!”杜县令道,他朝管家使眼色。 管家立即带着小厮上前将王慧慧擒住,他们小心翼翼的避开红莲,念念有词道:“狐狸精奶奶,我们无意冒犯。” 红莲浑身毛发竖起,呲牙:“什么狐狸精奶奶,我明明是貌美妩媚狐狸精少女!” 管家和小厮们吓得跌在地上,赶紧改口:“是是是,貌美妩媚狐狸精少女。” 红莲哼了声,从王慧慧身上跳下去,回到林清禾肩上。 杜寒枫神色浑浑噩噩,他此时才如梦初醒般哀嚎声:“原来,盈盈妹妹不是跟别人跑了,而是被你害死了!我不会娶你,绝不会娶你!” 他突然大喊出声,吓了林清禾一跳,她不悦的看向他。 “盈盈,你死了,我也不独活。”杜寒枫看着王盈盈,深情不已,“等我死后,咱们冥婚!” 杜县令神色大变,猛地起身上前拉住他:“枫儿,你疯了!” “嗐,你给人家取名叫枫儿,可不得疯嘛!”红莲冷讽道。 杜县令不敢招惹她,冲她面露苦涩,又对杜寒枫道:“莫要做傻事。” 杜寒枫眼泪汪汪:“爹,我此生只爱盈盈。” 林清禾又听不下去了,她敲着茶杯,抬眼盯着他,朝他面前扔出把匕首:“杜公子这般深情,人家知道吗?你若有骨气,来,自缢吧。” 第370章 国师痛斥软弱男 使不得,使不得啊! 杜县令急坏了,一边看林清禾的神色,一边怕杜寒枫真的冲动将匕首捡起来了解自己。 他小心翼翼将匕首踢开。 杜寒枫见状更疯了,哭天抢地要去捡匕首。 “儿啊!”杜县令紧紧抱住他,哀求道,“莫要做傻事。” 林清禾猛地拍了桌子。 所有人都看向她。 林清禾冷哼,她看着王慧慧:“你处心积虑,害了两条人命想要嫁的男人就是这么个叽叽歪歪的软弱男子,值得吗?” 王慧慧面色一白。 杜寒枫愣住,呆滞的看向林清禾:“道长这是何意。” “何意?”林清禾冷笑,她指向王盈盈,“当初你将王盈盈错认为大小姐时,你便对她心有所属,在明知道王慧慧才是你的未婚妻时,你为何不提出你对王盈盈有意?” 杜寒枫脸色瞬间煞白,他往后退一步,下意识道:“我那时候年纪尚小,并没有想那么多。” “不要用年纪小来做借口。”林清禾讥讽道,“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认错人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困扰,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庶女。 你表现的爱王盈盈可以去死的地步,为何当初不坦荡你看上她了,要将她娶回家,让王家好好待她。 杜寒枫,两年前你为她做过什么事?就因为你认错人,王慧慧嫉妒,害了人家一条性命,你还有脸提出跟人家冥婚?” 林清禾一通骂。 她是骂爽了。 杜寒枫难受的要死,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将他骂懵了,也戳中了他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他就是懦弱无担当,看似多情,其实做的事最无情! 王盈盈捂脸痛哭,林清禾说的每一句都说到心坎上了。 她跟杜寒枫压根就没私情! 两年前他将她认错后,她便匆匆回丁姨娘屋里,好几天都足不出户,和杜寒枫再也没见过面,等他走后才敢冒头。 她已经够谨小慎微了,只是想好好活着,就算是苟延残喘,她也有她娘。 她真的好苦啊。 杜县令羞赧不已,他抬手扇自己几个耳光,每一下都十分重,脸庞很快红肿起来。 杜寒枫吓一跳,赶紧握住他的手腕:“父亲!” “子不教,父之过。”杜县令沉痛道,他对着王盈盈作揖,“盈盈姑娘,是枫儿对不起你。” 王盈盈成了鬼也是个心善的,杜县令为儿子豁出去的样子,令她想起了她娘。 “杜大人,此事与你无关,我已经死了,今日来只是想找我王慧慧报仇。”王盈盈柔声道。 杜县令心中叹息,相比较王慧慧,当初要是换成王盈盈,也不是不行。 王慧慧憋得满脸青紫,她道:“别在这儿装好人,毁了我的婚事,你很开心吧。” 林清禾有些惊愕的瞥了她一眼。 都看清杜寒枫的真实本性了,她竟然还想嫁给杜家。 王惊鸿与唐氏听闻婚事有变,急急赶来,刚进正厅嘴里就喊着:“亲家,这婚事怎么不继续进行下去啊。” 王盈盈回头。 两人脚步皆是一滞。 王惊鸿盯着她,迟疑道:“盈盈,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唐氏神色惊疑未定,在看王慧慧被杜府的小厮桎梏住,忍不住气急败坏道:“低贱的奴才也胆敢碰我女儿,还不快拿开你们的脏手!” “闭嘴!”王惊鸿怒视她,低声喝道。 唐氏理智回神,反应过来这是在杜家,她冲杜县令露出一丝歉意的笑:“亲家,我这是太着急慧慧了,一时口不择言,您莫要见怪。” 说完,她又看向王盈盈,眼神不善指着她:“礼没成是不是因为我这庶女在您面前说了什么,亲家你你不知道,她水性杨花,仗着容貌勾三搭四,两年前就跟一书生跑了,今日出现在这里,也不知是何居心。” 唐氏说完,还剜了王盈盈一眼,要不是在杜家,她现在就想将这小贱人扒皮抽筋! 杜县令算是真正见识到王家人的嘴脸,要不是他父亲跟王家是旧识定下婚约,他不愿做背弃信义之人。 这桩婚事,怎么也轮不到王家。 “看来老话说的不假,有其女必有其母。”杜县令语气冷淡,“既然你们来了,就请你们将人带回去吧。” 王惊鸿神色突变,好声好气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新婚之日被婆家退婚,王慧慧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王盈盈笑出声:“能有什么误会,一家子心肠歹毒,心是石头做的,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骂出声,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顺畅了。 出息了啊,林清禾朝她投去个赞赏的眼神。 对待渣父渣母,或是吸血包父母,要有嘴,要懂得拒绝,踏出第一步,往后皆是新生。 唐氏本就烦躁,见自幼要仰仗她鼻息,忐忑生存的庶女竟然敢指着她骂,气的七窍都要冒烟了。 她不知王盈盈究竟是怎么活下来,今日又憋什么坏主意,总之她主母的威严绝不容践踏! “你这不知廉耻的小贱人!”唐氏眼睛充血,失了平日养尊处优的夫人形象,想冲过去打她。 王盈盈瓢到空中,吐出舌头,眼珠子也凸出来到她面前,幽幽道:“我可不是小贱人,我如今是溺水鬼。” 唐氏大惊失色,双眼一翻想晕。 王惊鸿赶紧接住她,面色变了又变,当机立断道:“走!” 王慧慧的婢女赶紧上前将她搀住,一行人狼狈离开杜府。 杜府恢复寂静。 王盈盈飘到林清禾身后,一副乖巧状。 杜县令走到林清禾面前,突然掀起衣袍往下跪。 杜寒枫惊呼,眼眶酸涩不已,为了他,父亲竟做到这个地步,他实在是个不孝子。 他跟着一起下跪,只听旁边的杜县令道:“下官参见国师大人。” 第371章 整整齐齐入大牢 姿容出尘,年纪不大约十四,江湖人称少观主,常年青袍。 杜县令在林清禾痛斥杜寒枫时,终于将同僚们传闻中的国师,与眼前的清冷女郎结合起来。 正厅内,鸦雀无声。 杜县令出声的那刻,府中上下皆对着林清禾跪拜。 是国师! 杜寒枫整个人都在错愕中,他只在同窗口中听过林清禾,亲眼所见,还是会被震撼到。 她才十四吧。 再内观他自己,比林清禾大了五岁,一事无成,连个举人都没中。 做错事还要父亲给他托底,杜寒枫羞愧的满脸通红。 林清禾道:“都起来吧,无需多礼。” 杜县令诚惶诚恐道:“国师光临寒舍,下官没招待好,乃下官知错,还请国师赏脸移步茶舍喝茶。” 他之前就打听过,林清禾好茶。 “喝茶就不必了,今日来只是为了给王盈盈讨个公道。”林清禾起身往外走,“望杜大人心明眼亮。” 杜县令心肉一跳,他恭敬道:“是。” 眼见林清禾就要出杜府,杜寒枫忍不住追上去:“国师,还请您为我指条明路。” 这小子!杜县令喉间一紧,生怕他惹得林清禾不快。 林清禾转身看着他:“想做个纨绔,也做个心善的纨绔,想建功立业,那就奋起读书。杜公子的出身比寻常百姓好的多,怎么选,问本心。” 她踏出杜府的那刻,青色的道袍被风吹起,仙气飘飘,下一刻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神女! 众人心生敬畏,目光忍不住追随,许久才回神。 杜寒枫面色涨红,他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紧,他穿着红喜服朝书房狂奔。 “枫儿,你作甚?”杜县令急忙去追,心底苦闷不已,有这么个儿子,真是他的福气! 王府,气氛低沉。 王惊鸿面色阴郁盯着唐氏:“盈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氏此刻心底如同积了块巨石,本就烦躁,他一质问,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凸,她呼出口闷气:“老爷,当年......” 她有些难以启齿,正寻思该怎么说出口。 从杜府回来就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慧慧抬头:“是我将她推入湖中。” 王惊鸿冷冷看向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荒唐!她只是个庶女,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他当初怎么就一直认为王慧慧聪慧有远见的? 王慧慧面无表情:“父亲,咱们是一家人,如今还是想想该怎么善后吧。” 父女对峙,唐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杀慧丫头的是你,自食恶果吧。”王惊鸿道。 在他心底,王慧慧算是废了。 他有钱,他可以再找年轻貌美的女郎给他生孩子。 唐氏闻言吓得浑身发颤,双膝软下跪在他面前:“老爷!慧慧可是咱们的亲女儿啊。” “盈丫头也是我的女儿。”王惊鸿道。 王慧慧哈哈大笑,神色癫狂。 王惊鸿面色铁青,盯着她。 “慧慧。”唐氏被她的状态吓到,连忙去拉她的手。 王慧慧看着王惊鸿讥讽:“我说我生来就自私,心思歹毒淡漠是随了谁,原来是随了父亲啊。 在你眼里,我跟王盈盈都是用来联姻的工具罢了,一旦没了用处,就可以弃之。 都说最毒妇人心,依我看,最毒的是明明将府中一切都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装聋作哑,放任事情发展,揭露了却当隐身人的男子!” 王盈盈并非跟人私奔,而是死了,难道王惊鸿真的不知道吗? 他有所猜测,只是不愿出头为一个庶女讨公道,想息事宁人而已。 否则就不会在王盈盈一死,唐氏为了保女,给她泼脏水,并提出迁来江南时,王惊鸿一口答应。 “说的好。”林清禾从屋檐上飞下来,拍掌道,“杜大人承认子不教,父之过。王老爷可承认,你是推波助澜的凶手之一?” 王惊鸿脸色黑的可以滴墨,瞪着林清禾。 他真是恨死了这坤道!要不是她,哪儿来这么多事! 红莲呲牙:“再看,老娘将你眼珠子剜了泡酒喝!” 狐狸说话了!王惊鸿目露惊骇,一个小小坤道能将成精的狐狸驯服,那她的实力? 王府厅内炭火足,将整个屋子烘的十分暖和,王惊鸿却觉着他在冰窖中,浑身拔凉。 唐氏同样不淡定,惧的发抖。 王慧慧经历过幻境里边的折腾,倒是坦然自若,她看向林清禾:“将王盈盈放出来吧,要杀要剐随她便。” 事已至此,老天都偏爱王盈盈,她命好,死了都能碰上为她申冤的坤道。 她区区一个凡女,如何跟天斗。 林清禾看到她眼底的嘲讽,啧了声,有一类人,永远都不会打心底悔恨。 死对于这种人而言,太便宜了。 当然要生不如死喽。 杜县令派来的人也在此时赶到王府。 “我等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捉拿杀人犯王慧慧。”府衙师爷带着捕快前来,对准王惊鸿出示令牌,“另,府中火灾中消失的丁姨娘,此也颇有蹊跷,还请王老爷与夫人随我们走一趟吧。” 王慧慧淡定的神态在此时终于有了变化,她宁愿死,也不要入大牢。 她眼底闪过丝决绝,一头往墙面上撞。 府衙人都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拽她。 “慧慧!”唐氏目眦欲裂,也冲过去想护住她。 “嘻嘻,姐姐怎能寻死呢。”王盈盈飘到她面前,抵住她。 府衙师爷松了口气,立即命人将王慧慧拿下。 王惊鸿、唐氏两人经历今日的大起大落,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王家案由杜县令亲自审判,王慧慧杀害王盈盈,唐氏杀害丁姨娘,王惊鸿冷眼旁观,知情而不报,视为帮凶。 一家子整整齐齐,关进大牢,游街示众。 心气傲的王慧慧接受不了,几经晕厥,寻死却没机会,确确实实体验了一把生不如死。 王府家产变卖,王盈盈作为还在世的魂魄,做主将府中婢女笑死的卖身契归还,每人分得了一些遣散钱,赢得不少感激。 二小姐虽已成鬼魂,她可比人心善多了。 往日偌大热闹的王府,空荡又寂寥。 王盈盈站在府门口,心情复杂。 “你该投胎了。”林清禾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魂后,出声道。 在林清禾的后面,又出现一人,目露深切与哀伤的望着王盈盈。 第372章 又没钱了 “盈盈。” 丁姨娘眼含热泪望着王盈盈,她没想到再次见面是阴阳相隔,心如刀割般的苦楚。 王盈盈冲她笑:“娘亲,您成富婆啦!女儿愿您此生顺遂,寻个如意郎,给盈盈生个弟弟或者妹妹陪您。” 王慧慧屋里起火那日,林清禾恰好赶到江南城。 许是母女连心,王盈盈一入城便迅速飘去王府,看到被火势包围的丁姨娘。 命不该绝时,如有天助。 林清禾出手将丁姨娘救下来带走。 如今王府家产大部分都落在丁姨娘手中,实打实的富婆。 丁姨娘泣不成声,她抚上王盈盈的脸颊:“是娘没用,护不住你,下辈子要投胎去好人家。” 王盈盈将头靠在她肩上:“娘。” 丁姨娘待她极好,倘若真有投胎,她还是想要成为她的孩子。 林清禾道:“该走了。” “多谢少观主。”王盈盈抬头,冲林清禾行了个大礼后,依依不舍看了丁姨娘眼,魂魄进入阴路。 丁姨娘眼睁睁看着王盈盈的魂魄消散不见,她撕心裂肺哭喊扑上去:“盈盈,我的女儿!” 终是扑了一场空,丁姨娘蹲在雪地上嚎啕大哭。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林清禾道。 丁姨娘哽的双肩耸动的厉害,她起身对林清禾行礼,将大半家产都给林清禾。 “少观主,这些钱都捐赠给道观吧,就当是为盈盈积阴德。”她道。 经历过失女之痛,拥有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 林清禾垂眸,几箱金灿灿的金元宝差点闪瞎她的眼。 真亮,真金子。 她好喜欢。 还有地契,几间铺子。 林清禾收回视线,看着丁姨娘,认真看过面相道:“善人大善,丁夫人面善,且有福相,正缘在明年三月份会出现,对方浓眉大眼,性子淳朴,是个良人。” 丁姨娘怔然,她原本的打算是找个尼姑庵剃发为尼。 “少观主,我……”丁姨娘目露苦意。 “你与王盈盈还有一世缘分。”林清禾意有所指道。 丁姨娘整个人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内心涌起激动,眼底也有了几丝光采。 若是那般,那……那可太好了! 丁姨娘买了处小宅,平日里接点绣品干活,有了盼头,她的精气神也起来了。 离开江南城之前,林清禾散尽丁姨娘让出来的王家家产,购了许多保暖衣物与被褥,还有一包米放在贫苦百姓门口。 江南也迎来了第一场雪。 百姓开门时发现屋外的大包袱,又惊诧又警惕,揭开后皆是欣喜若狂。 米! 被褥!衣物! 这个寒冬不用硬着头皮抗冻了! 他们不知是谁送来的,几经询问,得知贫苦百姓都有后。 五旬老头颤颤巍巍抬手指天:“肯定是神女降世,见不得民间疾苦,特地来帮我们了。” 百姓动容,又喜又泣。 神女!神女! 江南城五十里外的一处客栈。 白瀛臭着一张脸:“我要住上等房。” “没钱。”林清禾摊手。 白瀛看着她委屈道:“昨夜你把我折腾坏了,瞧瞧我这手,都勒红了。” 上茶水的小厮闻言瞪大了眼,余光瞥了眼他,又瞥林清禾。 这模样,林清禾很熟悉。 他在吃瓜。 林清禾朝白瀛丢了颗花生米:“骚狐狸,不要乱说话,昨夜你做了好事,上天会给你积功德的。” 昨夜她们一行人全出动,摸排贫苦人家后,挨家挨户送物资。 千年老狐狸功力深厚,速度又快,被林清禾哄的,手上背上都拎满了。 玄真送一户的功夫,他能送十户。 白瀛用嘴接住花生米:“我不管,凭什么红莲可以住上等房。” 红莲挨着林清禾,闻言无辜的转了转眼眸:“王,因为我夜里变成狐狸跟少观主一起睡呀,我是暖被窝的小狐狸。” 白瀛嗤了声,喝了口茶润嗓子后又坐直了,他定定的看着林清禾:“我今夜也要同你睡,给你暖被窝。” 噗! 红莲一口茶喷出来,全洒在他脸上了。 王,你的脸呢? 你的傲气呢? 狐狸不要脸,也天下无敌。 白瀛面色沉下来,拎住红莲的耳朵:“给你半刻钟,给本王擦干净!” 红莲心虚的笑了笑,刚拿锦帕准备给他擦脸。 “我来。”一直没吭声的玄微突然起身,夺过她手里的锦帕,俯身到白瀛面前给他擦拭脸上的水渍。 林清禾一口花生米,抿口茶,看着眼前两美男,一个憋屈,一个冷着脸,手中动作却温柔。 嘶,还挺好磕? 白瀛绷着脸,在玄微要擦他嘴角时,迅速抽走锦帕,咬牙切齿道:“我自己来。” 他胡乱一通擦,冷哼声看向窗外。 哦吼,他生气了。 红莲戳了戳林清禾。 林清禾会意,给他斟了杯茶递过去,对芍药道:“芍药,咱们还有多少银两,算算数,给他开间上等房。” 芍药将兜里的十个铜钱全倒出来,正色道:“小姐,这是我们全部家当,别说住上等房了,吃顿热饭都吃不起。” 林清禾嘴角微抽,夹花生米的筷子顿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十个铜钱。”芍药比划。 一片沉默。 穷,穷啊,穷死她了! 林清禾内心大喊,她究竟是怎么穷到仅剩十个铜钱的! 小厮似看出点儿,他赶紧上前:“一盘花生米,一壶热茶,两个铜钱。” 林清禾等人视线迅速定在桌上的十个铜钱上。 小厮紧张的额间冒出了汗。 不会是要赖账吧,不至于吧,只是两个铜钱而已, 林清禾一脸沉重与不舍,用两根手指拨出两个铜钱,心痛不已的递给小厮:“给你。” “多……多谢客官。”小厮接过后,快速溜了。 两个铜钱,被林清禾给出了二万两的郑重与气势。 再次沉默中,玄真小声巴巴:“禾姐,咱们没钱了,怎么回道观啊?” 第373章 右脸面瘫,遇对人了 “请问您可有内疾,我禾姐是有名的神医,您真是好运,今日撞上了,出来瞧一瞧?” 玄真上二楼,敲开一间房,笑脸道。 “滚!” 砰的一声剧烈关门,差点夹住他的鼻子。 玄真捂住脸,诶呦声,嘟囔道:“禾姐出的主意,怎么不好用了?” 咳咳,底下的林清禾心虚摸了摸鼻子。 玄真问她时,她说了四个字:“就地挣钱。” “客官,您几位莫要扰了其他人。”小厮上前,小心翼翼道。 林清禾一行人气场太强大,他心生忌惮。 红莲上前冲他娇笑,柔声道:“好哥哥,实不相瞒,我们走到半路发现钱财被偷了,如今身无分文,连住客栈的钱都没了。” 她说着,眼角还落了两滴泪出来。 小厮闻言,心都软了,他从兜里摸啊摸,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她:“姑娘,你先拿着用,我这就跟掌柜的说说,给你开一间屋子。” “真的吗?”红莲眼睛亮晶晶看着小厮,双手撑着腮帮子,“好哥哥,真的太感谢你了。” 她的声音娇而不嗲,听的小厮心底酥酥麻麻的。 他眼神柔和道:“没事。” 说完他转身匆匆去找掌柜说这件事了。 林清禾叹为观止,朝红莲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啊。” 玄微黑着一张脸,默默从兜里掏出两个铜钱推到红莲面前,冷声道:“之前抠的钱,全给你,莫要对男人露出那副神情,那般说话。” 话音落下。 两根手指抵住铜钱,挪到自己面前。 “少观主。”红莲幽幽道。 林清禾嘿嘿笑了笑,依依不舍拿起手。 “不许要臭男人的钱,我能挣钱给你花。”红莲将银两塞在林清禾怀里,将铜钱扔回玄微,讥讽道,“区区两个铜钱也敢命令老娘,谁啊你,放在玉香楼,老娘眼都不看你一眼。” 噗嗤!白瀛笑出声。 红莲这张嘴,厉害啊。 玄微脸上僵了又僵,听到笑声,他涨红脸,由于肤色太白,倒不是很看的出来,他看向白瀛道:“搞得你有钱似的。” 白瀛面色一顿,瞬间起了层薄怒,盯着他。 玄真刚下来就见人与狐狸精的对峙,他眼珠子微转,嗔怒看着玄微:“好啊,你竟然敢背着我藏钱,给我。” 玄微老老实实将铜钱递给玄真后,他转手又献到林清禾面前:“钱都是禾姐的。” 上道啊! 林清禾给了玄真一个赞许的眼神,她终于明白了道元老头坐着收钱的感受,爽! 虽然只是一两零两个铜钱,但蚊子腿好歹也是肉。 小厮领着掌柜出来。 掌柜半张脸戴了个面具,剩下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十分有神锐利,笑起来时又很和蔼。 “几位客官可是没银两住客栈,我观诸位是道士打扮,我愿意出钱请诸位,就当结个善缘。”掌柜笑着道。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玄真忍不住唇角上勾,又觉得他这样太傻,赶紧收住。 林清禾起身:“多谢掌柜,我几人确实是道士,我是个坤道,医术尚可。我观掌柜戴面具,通过左脸观察,您的右脸可是偏瘫了?” 掌柜还未出声。 小厮就激动道:“对!道长可能治?” 掌柜做事又利索,从来不会拿乔身份,小厮十分尊敬他,对他病症也十分上心。 掌柜原本还有些欲言又止,见小厮都说完了,他点头:“道长说的不错。” “我可以试试治一治,全凭掌柜信不信我。”林清禾道。 掌柜心中纠结,目露苦涩,他这偏瘫有大半年了,找了许多偏方,看了许多大夫。 初始他只是舌头发麻,次日起来,嘴角周遭,腮帮子也发麻,他没当回事。 直到第三日嘴角彻底歪了,他才匆匆去寻大夫。 都说他时间拖的久,没第一时间去看,治不好了。 他只好放弃,嘴角歪到一边,容貌影响待客,他戴了个面具。 说话时原本也有些口舌不清晰,后面经过他反复训练,听不出异常。 林清禾是第一个他不将面具摘下来就精准说出他右脸得了偏瘫的诊断,他平静如水的心荡起涟漪。 “多谢道长,那就试一试吧。”掌柜深呼吸一口气道。 他开了几间上等房。 掌柜随林清禾与红莲进了她们的屋子。 他坐在凳子上将面具揭开,有些不自然的捏住衣角:“容貌丑陋,还望道长莫要介意。” “怎会,掌柜额头饱满,下颌方圆端正,眼神清明犀利。性格爽朗聪明,家事和睦,最近家中添丁了吧,恭喜。“林清禾说着,将灸针拿出来后排好,又从兜里掏出一道平安符,“有缘,赠他的。” 掌柜得了几句好话,心底的不安散去,听到林清禾不通过八字就能能精准说出他家中事时,对她的本领有了几分期待。 “多谢道长。”掌柜将平安符接过,小心翼翼收进兜里。 林清禾道:“我要针灸你的左脸,右瘫左灸,有些疼。” 掌柜正色道:“不怕,您动手吧。” 只要能治好,多疼他都能接受。 林清禾在阳白、四白、颧髎、颊车、地仓、翳风………等穴位,扎入银针。 速度极快又精准,掌柜只感觉被蚊子咬了口那般疼,林清禾就扎好了。 他刚想夸赞。 “莫要说话,等两刻钟后才可拔针,这段时间闭目养神。“林清禾道。 掌柜乖乖照做。 一刻钟过后,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在左脸十分明显。 掌柜强忍住,硬是没吭声。 林清禾看了他眼,抿口茶后,抱着一本话本在看。 话本是红莲的,名字叫做《冷面道长爱上娇俏小媳妇》。 林清禾看的津津有味,她看了红莲眼道:“我怎觉着,里边描写的冷面道长挺像玄微的。” 她继续往下看,念出声。 高挺的鼻梁,薄凉的淡眼眸看过来,俏娘抖了抖,胆怯道:“道长你不要过来啊!” 道长一把攥住俏娘的腰。 随着次拉声,红衣褪去,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露出来。 平日里清冷似神仙,不食人间烟火的道长摁住俏娘,狠狠爱! “不要念了。”红莲面红耳赤,一把合上林清禾手中的书。 掌柜闭眼,他不敢听,听了也不敢说。 林清禾眯眼,起身抵住红莲身后的桌子,压身:“你不对劲。” 第374章 面瘫痊愈,晚婚命 “你们在做甚?” 玄真端了菜食上来,他敲了门,里边没反应,见门虚掩着,他轻轻推门。 入目便是仙气飘飘的林清禾,欺身压着妖艳妩媚的红莲。 诡异的是,两张脸凑一起看过来,一个仙倒众生,一个魅倒惑生,还格外搭的,给他的视觉感极强。 “进来吧。”林清禾坐正,面色如常? 红莲心脏跳的极快,她小心翼翼抽出一根手指头攀上桌去触话本,够着后她心底一喜,正想伸出五指抽回来。 话本纹丝不动,她抬头,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脸。 她委屈松开。 “我还没看完呢,小狐狸。”林清禾摸了把她的头。 玄真将饭菜端上桌。 两刻钟到了,林清禾将银针拔出。 玄真惊奇道:“一滴血都没出,禾姐你太厉害了。” 红莲撇嘴,自从玄真来了,都夺走了她的第一嘴甜地位。 “那是,少观主可是神医!可不是谁都能被称之为神医二字。”红莲骄傲道。 掌柜诶了声,他松了松嘴:“我右边脸没那么麻了。” 林清禾又掏出两副膏药贴在他耳后,又掏出一个瓷瓶给他:“再贴半个时辰,期间吃些饭,多补些营养,今日开始,每日吃一颗药,饭后吃,半个月后便可彻底痊愈,无任何后遗症。” 半个月能彻底痊愈! 掌柜惊喜不已,他紧紧攥着药:“多谢道长。” 林清禾笑着摆摆手:“是医者该做的,你先请了我们客栈,礼尚往来。” 掌柜再次作揖道谢后才离开,他面具都没带去照铜镜,惊讶发现他嘴角已经不怎么歪了,若是不凑前看不是很看的出来。 说话时,嘴角还有些轻微往右边翘,比起之前可好太多了! 他吃过饭后,郑重服入药,心态也放平,对后续吃过药的治疗越来越期待,充满信心。 他忍不住哼小曲儿,发现不刻意捋直舌头就能清晰。 “师傅,您好了!”小厮忙完进屋,看到掌柜惊喜不已。 掌柜笑道:“好了七成,道长说再吃半个月药能痊愈。” 小厮激动的在原地跳了跳:“太好了!您不说,我就在这儿看您,以为您痊愈了呢!” 掌柜也忍不住笑出声。 林清禾在三楼听到两人的笑声,唇角也不由微勾。 她学道的同时学医,为的就是此刻,解许多疑难杂症能给她带来成就感,但更令她身心愉悦的是,听到患者看到希望的笑声。 翌日,离开客栈前,林清禾又给掌柜针灸了两刻钟,耳后贴了膏药巩固。 做完后,掌柜的嘴歪凑近也彻底看不出来,嘟嘴也不漏风了。 他喜的不知该做何种表情。 “多谢道长,神医!”他从兜里掏出三两银子递给林清禾,“一点心意。” 林清禾推回:“您的善心便是诊金,往后凭借自身实力多做善事,总有益处,别忘记吃药。” 掌柜正色点头。 他旁侧的小厮面色有些扭捏。 林清禾看着有些好笑,她看向他:“你有什么想问的?还是有什么想治的。” “没有没有!”小厮急忙摆手,又窘道,“道长,其实我想知道我的姻缘,我都十八了,在村里属于还未成婚的老小伙,家里和我自己都着急的要命。” 林清禾看他的面相,长得挺清秀,面相还不错,就是额头摘了些,她递给他一张纸:“将八字写下来。” 小厮照做,写好后递给她。 林清禾推算后道:“八字五行中的水可看出你的伴侣,而你恰好水不旺。” 小厮听得稀里糊涂,又觉得高深,他紧张道:“那,那我还能成婚吗?” 他苦了脸,他该不会成老光棍吧! “不会。”林清禾笑道,“有的人适合晚婚,若是前期强行早婚会有和离之兆。你婚动在明年,对方是个眼眸明亮,性子活泼,心性好的姑娘。 望你好好待妻,妻乃家中财运,爱妻者,万事皆顺,彼此旺。” 小厮欣喜不已,他重重点头:“多谢道长,“我记住了,我定会好好待她的。” 林清禾颔首,准备上马车。 “道长,算卦钱还没给。”小厮追上去,摸了兜空空如也,昨日都给红莲了,他有些窘迫的看向掌柜,想借钱。 掌柜刚想拿出来。 林清禾道:“你昨天已经给过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兜。 小厮咧嘴笑。 红莲在此时走到他面前,将头上的两支金钗拔下,还有手中的一个金戒指摘出来放在他手中。 “给你的老婆本,谢谢你呀,小哥哥。”她柔声道,给完就上了马车。 小厮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走远了。 这………他看着手中的金钗金戒指,只觉烫手,太贵重了! “收着吧,红莲姑娘说是给你做老婆本的,千万要收好了,这下不用愁了吧。”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形挡住他手里的东西,目光警惕看向四周。 小厮赶紧收起来,他欸了声,有些哽咽,朝林清禾离去的方向深深行礼。 “她们可真是仙女。”他嘟囔道。 掌柜也摸着自己痊愈的嘴笑道:“是啊。” 两人对视,想到仙女也会为钱发难,又忍不住莞尔。 所以,人人都在为自己的日子挣钱,要上进呀! 他们刚进客栈。 一个看上去十分雍贵的老妇人走出来,她看向掌柜的脸,温声道:“掌柜,冒昧问你一句,你之前脸带面具可是因为有疾?如今是治好了吗?” 掌柜面部已经痊愈,他已经感觉不到僵硬和麻木,只需要吃药彻底根除,心头事大解,他道:“不错,刚刚离去的是名神医,是她医治好我的。” 老妇人忙道:“她要去何处?您可知她的名号。” “她说她叫悬壶。”掌柜道。 天呐!是悬壶神医! 老妇人激动不已,刚转头就对上管家心虚的脸,她眼眸一利:“怎么回事?” “昨日悬壶神医的人来敲门问要不要诊治有疾之人,被我拒绝了。”管家哭道。 老妇人大受打击,站不稳,小厮赶紧搀她。 他见她像是有钱人家的老夫人,想到林清禾一行人似乎缺钱,他道:“往北边走了,现在追还追的上。” 老妇人迅速拍板:“将少爷带上,赶紧追!” 第375章 主要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救人 “少观主,你们女子都喜欢金子?” 赶马车的玄微问道。 林清禾挑眉,下意识看向红莲的头,上边空空如也,她浅笑:“喜欢啊,哪儿有女子拒绝的了金子呢。” 金子多好啊,金灿灿的好看,还是硬货,走遍天下。 玄微抿嘴,他平日接的活儿并不多,那得多久才能挣够买金钗的钱。 “少观主,去了清山观可以接私活吗?”他道。 林清禾乐了,她道:“若是你能给人看事挣一笔大的,自然能挣到买金钗的钱。” 被道破了心思的玄微面色涨红,辩解了一句:“不是为了买金钗。” 林清禾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向来话多的红莲此时不吭声,闭目养神中,惹得林清禾看了她好几眼。 “神医留步,神医留步啊!” 后边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叫喊。 玄微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在前边探路的玄真听到动静也缓下来,马车内的白瀛慵懒躺着一动不动。 “狐王可要下来?”玄真想凑热闹,眼睛一直往后看。 白瀛哼了声:“不去。” 玄真眼睛微转:“那我去喽。” “去呗。”白瀛眼皮微撩,学着林清禾的模样轻叩窗台。 玄真跑到后面,看到熟悉的面孔,他呦了声:“这不是叫我滚的管家吗?” 项管家讪讪笑道:“大师,是我错了。” “不要叫我大师。”玄真撇过头,冷哼声。 林清禾从马车下来:“怎么回事?” “禾姐,这是二楼叫我滚的那个人!”玄真告状道。 林清禾哦了声,转身准备上马车。 “神医!”项管家跪下,气喘吁吁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记仇。” 后面跟上来的马车及时赶到。 双鬓白发的老夫人拄着拐杖上前,看此情形,面色忧愁,她冲着林清禾行礼:“悬壶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孙儿。” 她说着,作势就要往下跪。 林清禾抬手将她搀了把,淡淡道:“老夫人,我救人讲究缘分,之前我道观的玄真道人曾去敲过门被拒,说明我们无缘。” 她每说一句,管家的脸就苍白一分。 他抬手猛地抽自己的脸,边哭边道:“都是我的错。” 林清禾叹口气:“这是在做什么。” 强人所难呐。 “神医,我愿出一万诊金,求求您给我孙儿看看吧。”老夫人哽咽道。 一万两! 玄真的神色亮起,这叫什么,缺啥来啥。 他们穷的叮咚响的时候,突如其来有人送上门一万两。 “禾姐,其实我的面子也不算什么。”玄真咳嗽声,“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还是出手给他家的少爷看看吧。” 管家有些激动,开始对准他磕头了:“多谢大师,您的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 玄真立即跳起来避开,大声道:“不许磕,会折寿的!” 管家僵住,保持半磕的姿势一动不动。 林清禾嘴角微抽:“行了,别耍宝了,病人在哪儿?” 她不能跟钱过不去。 老夫人面色微喜,她在前方带路,一边道:“悬壶神医,老妇人姓许,是洛阳城人,我那孙儿东方师半个月前下半肢突然瘫了,自此还昏迷不醒。” 她说着,浑浊的泪忍不住往下落。 东方师今年十八岁就中了举人,打算明年前往京城准备会试。 岂料一朝下学被小厮抬着回来,将许老夫人吓得半死,找遍了洛阳城的大夫都无用。 她打听到京城有个神医名叫悬壶,在她手中就无治不了的病,故而她一个五旬老太,本应在家颐养天年,硬是为了孙儿,踏上北上寻医之路。 “神医,我家孙儿就在这马车内。”许老夫人道。 马车前的小厮将帘子拉开,外边寒风瑟瑟呼咧咧的吹进去,车内躺着的男子半点反应也无。 许老夫人忍不住热泪涟涟,鼻子涌上酸涩,她出声道:“师儿,神医来给你看看。” 林清禾钻入马车,按常规来说,半瘫且长时间昏迷的病人身上都会有一股味道。 东方师身上却没有,说明许老夫人将他照顾的很好。 可怜天下祖母心啊。 她率先看他的面色,又撩起他的眼皮,心中有数后,这才打量东方师的脸。 额头饱满,连接的鼻梁十分高耸,眼窝颇深,睫毛浓密卷翘,可想而知应当是双深邃好看的眼眸。 脸庞因病重有些削瘦,颧骨微突出,脸颊微凹。 面相还不错,就是父母宫过于凹陷,且灰蒙蒙的,说明父母早逝,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带他寻医的人,是一大把年纪的许老夫人了。 林清禾钻出马车,面色微凝重。 许老夫人见状心底咯噔声,有些害怕,嘴唇微蠕,一开口便是浓重的哭腔:“神医,我孙儿他还能救吗。” “老夫人,你心中预想他的的状况好到什么程度?是醒来且痊愈,能继续参加科举,还是只要活着就好。”林清禾看着许老夫人道。 许老夫人瞬间老泪纵横,脱口而出:“活着就好。” 初始她还抱有希望,东方师能够将瘫痪治好,可他一昏迷就是半个月,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活着就好,她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心底太苦了。 林清禾点头:“令郎亲情缘薄,早年丧双亲,命格富贵,家中殷实。尽管病疾缠身,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十分干净,说明他平日是个心善热心肠的人。” 许老夫人激动道:“神医,师儿他从未做过恶事,路见不平都会帮忙,吃了不知多少亏。” “神医,我们少爷真是个好人。”项管家也帮腔道。 林清禾笑道:“正是因为他是个善人,上天愿意帮好品德的人,他我能救,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洛阳城可有气运十分好的人?” 听到东方师能救,许老夫人高兴的一口气上来,差点过去。 “老夫人!”项管家惊呼。 清禾急忙递过去一颗丹药,给她服下后,语重心长道:“你是个有福之相,长寿,可莫要太激动,得不偿失啊。” 许老夫人缓了口气,闻言重重点头:“老妇记住了。” 项管家道:“神医真猜对了,洛阳城周府的千金,打小就是个有气运的,旺全家。” 林清禾玩味一笑:“此地距离洛阳城有多远?” “一百里。”项管家道。 林清禾微颔首:“事不宜迟,我们一行人随你们回洛阳城!” 第376章 气运之女 洛阳城,是除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这就回来了?”项管家落地后,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有些站不稳。 许老夫人惊奇不已,这才花了两个时辰,就回了洛阳城。 太不可思议了。 林清禾直接开了阴路,除了她带的一行人,东方府只带了三人进入阴路。 许老夫人、东方师、项管家三人。 考虑到许老夫人年纪大,林清禾特意让她随项管家一起在东方师的马车内,给了一人一张符,嘱咐不管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许往外探头看。 故而他们并不知自己走了一次阴路。 林清禾制了好几大袋药包扔给项管家:“这几日给你家少爷泡上药澡,每次半个时辰,疏通穴位,三日后我再来扎针。” 项管家急忙接住,见林清禾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他忍不住道:“神医,您不住府上吗?” 许老夫人面色紧张看向林清禾。 私心而论,她自然是希林清禾住在东方府的。 林清禾道:“住,不过白日我有事,傍晚再回来。” 许老夫人松了口气:“神医您忙。” 她给项管家使了个眼色。 项管家明了,去账房支了五百两银票,拿来给林清禾。 “神医办事定要花销,您拿着。”许老夫人笑道。 怪不得东方府不仅大,四处装潢也雅致,看似不显贵,处处都是银两砸出来的。 许老夫人做事令人如沐春风。 林清禾有些感慨,她接过:“从诊金里边扣。” . 洛阳城中,尽管是寒冬腊日,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的很。 就连路边卖首饰的摊子都格外精致。 玄真待在东方府,并未出来。 红莲与白瀛死皮赖脸,一左一右跟着林清禾,三人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玄微。 玄微低语跟林清禾道:“少观主,您怀疑洛阳城那气运绝佳的女郎,是借他人气运?” 林清禾惊讶挑眉,他倒是敏锐。 “准确来说,我在东方师身上捕捉到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运,不排除这个可能,我还有一件想确定的事。”她道。 红莲好奇:“什么事啊?” 林清禾笑而不语。 她想知道气运之女,有没有帝王命。 经过金首饰铺子时,林清禾定住,转了个身进去。 红莲讶然,奇怪的看了林清禾一眼,在她印象里,林清禾从来都不带首饰,全靠着一张绝佳的脸硬打。 今日这是开窍了? 红莲打定主意,定要好好给她挑一挑。 于是乎,红莲一进首饰铺子就看中了金灿灿的一支凤凰朝日金步摇,她率先上前:“掌柜,要这支。” “喜欢?”林清禾问道。 红莲笑嘻嘻道:“自然,这工艺比京城做的还要好看。” 掌柜闻言笑道:“姑娘好眼光,京城宝绣阁里边的钗子,多半都是从我们铺子进的货,您看上的这支是镇店之宝,价格有些贵,一百两。” 红莲眉头微皱:“这么贵。” 可惜她平日出门都不带银两,全在玉香楼,在京城挥金钱如粪土,大名鼎鼎的红莲姑娘如今也为了一百两有些纠结了。 “少观主,这钱算我借你的。”红莲挽住林清禾的胳膊,撒娇道。 给林清禾买,再贵她也舍得。 林清禾撸了把她的脑袋:“买!” 她爽快付钱,银票给出去的那刻,手还是僵了下。 准备接银票的掌柜发现拿不动,他疑惑的抬眼看林清禾。 林清禾忍痛松开手,拿到金钗后,她反手戴在红莲的发上。 红莲又惊喜又高兴,狐狸尾巴一个没忍住,直接露出来:“给我的!” 玄微一个箭步上前攥住她的尾巴,藏在衣袖里。 红莲浑身泛激灵,迅速转身呲牙。 “你的尾巴露出来了。”玄微提醒道。 红莲低头看了眼,迅速收起,她冲玄微抛了个媚眼:“谢谢玄微道长。” 说完她继续亲亲热热的挽住林清禾的胳膊撒娇表达自己的喜爱。 白瀛忍不住翻白眼:“骚狐狸精,惯会拿捏人心。” 红莲耳尖,闻言看向他,微微一笑:“您身为王还不懂拿捏人心,不称职哦!” 小狐狸!白瀛冷笑,他不甘示弱的指向一支玉簪,看向林清禾;“给我买。” 林清禾瞥他眼,神情有些复杂,她道:“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我只给女人花钱。” 白瀛噎住,他道:“我不是男人。” 四周的人皆竖起耳朵,震惊不已看向他。 忘记了,这不是狐狸的老巢。 这是人待的地方。 白瀛面色微红。 “这位公子可是看上了这支玉簪,我给你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听上去十分悦耳。 林清禾心有所感,转身对上一张精致娇美的脸庞,就是她,气运之女。 “青黛真是好心,不像某些人,说什么不能给男人花钱,我看呐,就是抠门。” 周青黛身旁穿着粉色襦裙的刘佩兰阴阳怪气道。 她见林清禾姿容脱尘,在人群中十分亮眼,几乎每个人第一眼看的都是她。 而且她身边还围着相貌皆是上上乘的男女,看样子都以她为主心骨,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刘佩兰观林清禾就穿了件青色袍子,浑身上下什么首饰都没有,仅用一根木簪束发。 穷人而已,哪儿配得上众星捧月的待遇。 周青黛冲林清禾露出歉意的眼神:“这位姐姐莫要在意,兰儿心直口快了些,她人很好的,你们看中什么钗子,我买单。” 啧,这气运之女一开腔,怎么感觉不对劲呐。 林清禾笑了笑:“当真?” 周青黛点头:“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林清禾慢悠悠看向店里的金钗,手指指过去:“这一排,全要了。” 第377章 白瀛洒清禾的钱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穷女郎! 林清禾话语乍出,刘佩兰便惊愕的瞪大眼眸,她怒道:“你抢劫啊!真是越穷越没志气,张口就来!” “你是周小姐的狗吗?人家还未吭声,你倒吠起来了。”林清禾看向她讥讽道。 刘佩兰的眼睛瞬间红了,她委屈不已往周黛青身后躲,哑声道:“青黛,她说话好难听。” 周青黛拍了拍她的手,浅笑看着林清禾,柔声道:“我身上的银两并不多,平日只带百两,还望姐姐体谅。” 围观的旁人目露欣赏。 这便是周家那气运之女啊,果真是长得好看,心地善良,说话还如此温柔不动气。 林清禾叹口气。 她真是好失望啊。 气运之女玩心眼,就算她有帝王运,又真适合做上位者吗? 她想扶持的帝王,不管男女,都得具备英勇集仁爱于一身。再不济,只要不优柔寡断,为百姓着想,是个兢兢业业称职的皇帝,只要她林清禾活着一天,必定尽心尽力辅佐。 不图荣华富贵,不图流传青史,她只是在做一个心怀百姓该做的事。 站其位,谋其事。 “周小姐今年贵庚?”林清禾道。 周青黛微愣,她快速看了白瀛一眼:“十五。” 林清禾哦了声:“我比你小,喊姐姐不适合。” 红莲咯咯笑出声,她攀上林清禾的肩膀,将妖媚夺目的脸露出来,头发上的金钗丝毫夺不了她半点艳色。 “小丫头,你应该喊我姐姐。”她指着周青黛道,“刚刚你说看中什么都买单,看来也只是夸下海口而已,妹妹,兜里无钱莫装逼。” 周青黛的面色涨红,很快眼眶聚集了泪水,抽抽搭搭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说大话。” 刘佩兰急忙安抚她,一边狠狠瞪着林清禾与红莲:“青黛莫哭,有些人眼皮子浅,越是没见过钱,越张口就来。” 周遭的人都朝林清禾投去异样的眼光。 人生得如此脱尘,怎地这么世俗呢! “周小姐莫哭了,不是你的错。” “是啊,周小姐莫哭,你喜欢哪个金钗,我出钱。” “我也愿意给周小姐买金钗!” “我也愿意!” 旁人出声安抚,争先恐后想买单。 他们都知道周青黛是有气运在身的,能够她沾上关系,也是件益事。 被众人围着的周青黛破涕为笑,她有些受宠若惊,柔声道:“多谢大家的抬爱,不劳大家破费啦。” 刘佩兰立即高声道:“瞧瞧!这就是气运之女的风范!” “兰儿,别这么说。”周青黛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摇头,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白瀛。 林清禾捕捉到,意味深长看了白瀛一眼,她冲他勾手。 “作甚?”白瀛长得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看到林清禾的动作,他傲娇昂着头,唇角不由自主上扬,傲不过一瞬,乖乖将头低下。 林清禾凑到他耳畔密语几句。 白瀛迅速臭脸:“不去。” 周青黛看到两人动作亲密,有些黯然垂眸。 “青黛,你心悦于他?”刘佩兰视线来回瞟,她低声道。 周青黛的脸与耳朵一下子唰的红了,她往刘佩兰身后躲:“别胡说。” 两人之间的对话,林清禾耳力好,全听见了。 红莲乐了,幸灾乐祸道:“王,你的桃花来了呦,可还满意?” 白瀛的脸更黑了,他冷哼声,背过身,瞥到林清禾兜里剩下的四百两银票,他伸手去拿。 林清禾一时没看出,等反应过来时,银票已经到了他手里。 白瀛将四张银票朝周青黛两人扬去,厉声喝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她身上随时都有几百两银票,而你们才区区一张而已!装什么逼啊,气运来气运去的,我看另有玄虚吧。 真正身怀巨宝之人,可不会广而告之。” 我去! 林清禾下意识摸兜,空的! 她瞪眼,好一个狐狸精,竟然偷她的钱洒出去! 那可是,她的钱! 白瀛帅不过三秒,臀部一疼,他愤怒回头,对上林清禾怒气冲冲的双眸。 林清禾收回踹他的腿,她屏气道:“给你一个呼吸的时间,立刻马上,给我捡起来!” 白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林清禾爱钱如命的性子,他深深领教到了。 周青黛面色瞬间惨白,浑身抖了抖,整个人状态都不对。 “青黛。”刘佩兰急忙搀住,担忧的看着她,又忍不住怒视白瀛,“你完了!接下来几天里都会很倒霉!” 什么人啊!一点儿男子度量都没有。 有钱了不起啊,还当众羞辱人,他知不知道得罪周青黛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真是白瞎了他那张脸了! 围观的旁人也惊愕不已,被白瀛的举动震住,又有些讪讪的往后退,不敢再凑热闹。 身上随时能揣几百两银票的,非富即贵,都不好惹。 白瀛老老实实将银票捡回,递给林清禾,听到刘佩兰的话满不在乎抬眼看向她:“哦。” 刘佩兰气的快要头顶冒烟,正想继续理论时,周青黛一把拉住她:“兰儿,我有些不适,先回去吧。” “好。”刘佩兰瞬间紧张,簇拥她出了铺子,踏过门槛前还不忘回头瞪了林清禾一眼。 林清禾若有所思,她道:“跟上。” “少观主,她有异常?”红莲问。 林清禾盯着周青黛的道:“白瀛刚有句话说的不错,真正有气运之人,理应要保密,防止被人利用,甚至囚禁起来为己所用。 而她身边的人,洛阳城的人都知晓,还常挂在嘴边,这就大有问题了。” 上马车准备回周府的周青黛,脸色瞬间变得阴鸷,她收拢五指,全然忘记她还攥着刘佩兰的手。 “青黛,疼!”刘佩兰惊呼出声,她观到周青黛脸上的阴郁,又吓得立即噤声。 周青黛松开,歉意道:“对不住啊兰儿,没事吧。” 刘佩兰心中感到有些怪异,对上她殷切温柔的神色,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没事,青黛你可是气运之女,别和那几个仗姿色好就持靓行凶的人一般计较。”她道。 周青黛嗯了声,手指扣住窗沿。 没错,她可是气运之女。 她看上的人,也一定是她的! 第378章 周家的秘密 周府,外观看上去便十分气势宏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座王府。 周青黛的祖父是前县令,其父是洛阳城的县丞,负责掌管征税收,与全城的粮司。 周青黛一进府,从小厮婢女到管家,上到周父周母,周祖父都对她露出和蔼的笑容。 “小姐回来啦!” “青黛回来了,今日可买着喜欢的钗子?”周祖父招手让她坐旁边,就连周父周母都得居后。 周青黛浅笑中带了丝委屈。 周祖父敏锐察觉到,立即看向刘佩兰:“怎么回事?” 刘佩兰是周府的表小姐,周母的外甥女,八岁就接到府中给周青黛作陪,事事以她为先。 刘佩兰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借助周家高门寻个好夫婿,她比周青黛要小一岁。 若是想借力,也得周青黛先嫁。 听到周祖父的问话,刘佩兰立即站起身,柔声道:“回老太爷的话,今日在金钗遇上了几个奇怪的人,她们身揣几百两银票还故意装穷。 青黛好心想帮,却被奚落。” 话音落下,周祖父拍了下桌,桌面上的茶水瞬间四溅起。 “什么人竟敢奚落我家青黛,怕不是活腻了!”他厉声喝道,一双犀利眸子盯在刘佩兰身上。 刘佩兰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双膝一软想下跪。 “祖父。“周青黛出声,慢条斯理的给周祖父斟了杯茶。 周祖父立即看向她:“青黛受委屈了。” 刘佩兰松了口气,抬手掖了下额角的汗。 周母上前搀住她,低声问:“怎么回事?“ 刘佩兰将来龙去脉仔细说后。 周家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 周父不悦道:“哪儿来的外乡人!明日我便差人将他们赶出洛阳府!” 刘佩兰之所以肯定是外乡人,还是因为林清禾几人生得太出众,若是洛阳城本地人,早就因姿容扬名了。 毕竟洛阳城是个极其爱美,奉美为尊的城,无论男女老少都将自个儿打扮的张扬,男子也会别花在头上。 周祖父沉思片刻道:“先莫要出手,一个十四岁的女郎随身都有几百两银子,想必也是出自世家,命格应当不错吧。” 周父看向他,两人对视后又朝周青黛看去。 刘佩兰听得云里雾里。 “兰儿,你维护青黛有功,舅母赏你五十两银子,跟着梅花去账房取。“周母对她道。 刘佩兰欣喜不已,心思全在奖赏上去了,她道:“多谢舅母。” 这就是她愿意干奴婢的活儿跟着周青黛的缘故,刘家就是个小门小户,一个月能有一两银子给她自由自配就是顶天了。 她在周家,比不上周青黛,也有表小姐的待遇,一月有五两银子,平日周青黛手指头流点给她,算起来也有几十两。 目送刘佩兰离开,身影彻底不见后。 周祖父才出声,他看着周青黛:“青黛觉着那女郎命格如何。” 周青黛面色有些凝重,沉吟道:“说实话,我看不透她,准确而言,她身边的人我都看不透。” 周祖父惊讶。 周青黛有一个能力,那便是跟人接触后,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气运与命格。 “有几成把握能对付?”周祖父道。 周父道:“父亲,莫要着急,咱们先探探对方的底细再出手也不急。” “也行。”周祖父沉吟道,他话锋倏然一转,“东方家那小子如何了?” 周青黛抿了口茶,淡淡道:“他的气运都被我吸的差不多了,气运一散,他的马车轱辘撞上石子,整个车翻倒,如今半死不活,昏迷不醒,没有利用价值了。” 周祖父点头:“东方府倒是块风水宝地。” 周青黛瞥向他,突然笑了:“祖父想要?” 周祖父笑道:“宝地谁都想要。” “知道了。”周青黛起身,“我有些乏了,先歇息去了。取东方府宝地一事,等我将那清冷女郎的气运吸走再下手,稳妥些。” “听青黛的。”周祖父大悦。 周父周母一直将她送出屋外,态度恭敬。 周府的小厮与婢女暗自里都羡慕周青黛,不愧是气运之女啊,家里长辈都得敬着。 不过说来也是,有个气运小辈带全家飞黄腾达,那可不的当活祖宗供起来。 林清禾一行人在此时落在周府的屋檐顶上。 她看着周青黛从正厅里出来,满脸倨傲穿过人群,端的一副大小姐模样,身后还有几个长辈目送。 “来晚了,事情谈完了。”林清禾道,她看向在吃冰糖葫芦的白瀛,眼神微眯。 谁能想到傲娇不可一世的男狐狸精,看到冰糖葫芦便走不动道。 死活赖着要她买。 买一根还不够,他整整吃了二十几根。 白瀛啃完最后两个糖葫芦,左右腮帮子各一个,感受到林清禾的眼神,他莫名心虚。 林清禾示意他低头。 白瀛照做。 下一刻,林清禾捏住他的腮帮子:“都是因为你吵着要吃糖葫芦,耽误了时间,导致我什么也没听见,你要将功补过。” 白瀛狐狸耳朵露出来,微微颤动,腮帮子还鼓着,又被林清禾捏住,看上去又可爱又好拿捏。 红莲直偷笑,要不是她丹青水平太差,高低也要描下来挂在床榻边,每天夜里欣赏会儿再睡觉! 管你是什么千年老狐狸,在少观主面前还不是要变哈基米! 白瀛被捏着也能将糖葫芦在嘴里咀嚼吃完,他咽下去后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抠门吗?要是你早点爽快的把冰糖葫芦买下来,不就赶得到了?” 林清禾眉头皱了又皱,她攥拳,咬牙道:“我就说不能给男人花钱,男人既然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白瀛一噎,忍不住辩解:“我不是男人。” “你也不是狐狸精中的王!”林清禾嗤笑声,“我看你是猪,连吃二十几根糖葫芦都不打嗝,我养不起你,不过有一人很乐意养你。“ 白瀛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下一刻他直接被林清禾推下去。 “使用美男计去套话,没套出来,不许回来!”他扑下去的那刻,林清禾的密语清晰入耳。 第379章 从天而降美男子 砰! 美男从天而降,落在周青黛面前。 白瀛双目微瞪,与她对视。 “公子,你怎么?”周青黛眼底一喜,又警惕的抬头往屋檐上方看,见空无一人,这才伸手到他面前。 臀好痛! 白瀛嘴角微抽搐,心底咬牙切齿,林清禾! 他抿着嘴不说话,看上去有些委屈模样,周青黛俯身柔声道:“公子可是被她们赶走了?” 真会脑补。 红莲探出狐狸头,偷笑不已。 白瀛嗯了声,略过她的手直接起身。 他生得太好看,哪哪都长在了周青黛心巴上,她看到他,心脏便忍不住跳动 她身边都是讨好她,追捧她的男儿郎居多,像白瀛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个性十足还真没遇到过。 周青黛眼底闪烁浓重的趣味儿。 “公子唤为何名?”她道。 白瀛抬眼看她,眸色微沉,他也感知到她身上极其浓郁的气运,真是个香饽饽。 他咬咬牙,若是吸了气运之女的精气神,应该会功力大增吧。 “白瀛。”他道。 周青黛见他目光殷切的盯着自己,心中不由有些自得。 她就说,无人能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白公子就住在我府中吧。”周青黛对着他柔柔一笑,抬手将发丝拢到耳后,露出她好看的侧颜。 白瀛压根没看她,他抬眸往屋顶上看,哼了声跟着周青黛走。 真乖啊。 林清禾摸了摸下巴,她一把捞起红莲塞进怀里:“走,我们回东方府。” 玄微刚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他若无其事收回手。 东方府,许老夫人准备了一桌丰盛了菜肴,从玄真口中打听到林清禾好茶,她特地请了洛阳城最会煮茶的茶娘来府中。 “神医回来了。”项管家一直在府门口等候,眼尖看到后特地朝后喊了声,他则上前,恭敬无比的带路,“悬壶神医。“ 东方府的小厮与婢女站成两排。 林清禾一进府。 他们便齐喊:“欢迎悬壶神医回府。” 嚯,这么大阵仗! 林清禾面色微囧,有些不适应。 红莲倒是十分自得,她喜欢被人追捧,她双手打开,看到俊朗的小厮,貌美的婢女便伸手去逗一逗。 不是摸下巴,就是拍拍头。 惹得小厮婢女都红了脸。 就在她还想伸手摸小厮的下巴时,玄微眼疾手快攥住她的手腕,不赞同道:“不雅。” “你管我。”红莲嗤了声,明艳的脸微怒,显得更加活色生香。 众人都看的目不转睛。 玄微无奈道:“身为女子,理应……” “打住!”红莲不耐烦抽回手,上前一步,鼻尖直怼他的脸。 玄微莫名有些紧张,他喉咙微滚,往后退了一步。 “首先我不是人,我是狐狸精,我天性浪荡,喜欢好看的人和物。”红莲指头怼了怼他的胸口,“臭道士,你走你的大道,我走我的纸醉金迷。” 玄微愣住,有些落寞的垂头。 气氛有些尴尬。 红莲的惊天言语震住所有人,莫名的,他们又觉得合理。 她长得又魅又美,她说得对。 “他心悦于你。“等红莲追上,林清禾小声道。 红莲撇嘴:“世上俊男太多了,我何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林子,再者,你们道者都讲因果,我可不想跟良家男子产生纠葛。” 林清禾笑了笑:“你是狐狸精,你说了算。” 红莲嘻嘻笑出声,亲亲热热挽住她的胳膊。 许老夫人早就等候,闻声笑着出来:“神医快入座。” 入目琳琅满目的菜肴,旁边还有个貌美,穿着十分素色的茶娘,见林清禾进屋,开始动手煮茶。 林清禾心中感慨。 许老夫人的待客之道真是令人感到舒心啊。 她入座,其他人紧随。 “老夫人不必铺张浪费,有几个菜肴即可。”林清禾笑道,“我等并非娇生惯养之人。” 许老夫人笑着点头:“老妇记下了。” 茶娘煮茶的姿态及动作都十分行云流水,如画作般赏心悦目,惹得林清禾多看了几眼。 “您请喝茶。”茶娘面带微笑给林清禾斟茶。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林清禾抿了口,她忍不住嗯了声。 茶水又醇又清甜,再观茶色,黄绿润泽,咽下去后,茶水过喉回甘。 好茶。 好茶艺。 见林清禾满意,许老夫人道:“神医,魏茶娘住在东巷子里,她家世代都是茶农,唯独出了她一个煮茶高手。” 林清禾朝魏茶娘投去赞许的眼神:“茶艺精湛,甚好。” 魏茶娘早在听到许老夫人喊林清禾为神医时,神色便微动,她欲言又止,又强行压住。 她冲林清禾浅笑行礼:“多谢神医夸赞。” 饭茶过后。 林清禾去看东方师。 泡过药浴后,他的脸色不似之前的惨白,光是这点就足以令许老夫人欣喜。 林清禾道:“将他裤子褪去。” 项管家急忙照做。 林清禾将银针排开,屏气落针,每一下都又快又准,看的旁人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针就已经扎好了。 “扎半个时辰。”林清禾道。 许老夫人忍不住夸赞道:“神医的针灸手法太厉害了,老妇还未看清,您就好了。” 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妇人,光从林清禾的架势看,便知她是个针灸行家。 更令她惊叹的是,林清禾才十四岁便有许多医者望而止步的水平。 不愧是神医啊。 许老夫人心底忍不住腾升希翼,她的师儿说不定真有救! 半个时辰一到,林清禾将针拔出。 东方师毫无反应,静静合眸躺着不动。 林清禾看向许老夫人道:“东方少爷至少要针灸加药浴到五日才有可能苏醒。” 许老夫人忙道:“五日已令老妇十分惊喜,只是要耽搁神医在府中多住几日。” 她就担忧此,若是林清禾有事要走,她也无法。 林清禾道:“放心,在东方少爷醒过来之前,我都会留在府上。” 那气运之女都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这个年都会过的不安稳。 许老夫人闻言大喜,又让项管家取了一千两银票给林清禾,让她在洛阳城想花就花。 林清禾想拒绝,可偏偏她的眼,她的手都不听使唤。 太不听话了! 林清禾看着自己拿着银票的手,恨铁不成钢,她有些羞赧道:“老夫人,等医治好病人再给诊金也不迟。” “神医,洛阳城明几日是花灯节,城中的女郎们都会精心打扮出门,希望被读书人画在画作中。 谁的画像最多,便会被封为今年的花神。”许老夫人笑道,“神医年纪尚小,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林清禾若有所思:“周小姐会去吗?” 许老夫人讶然:“神医指的是那气运之女?” 林清禾点头。 许老夫人道:“会,她连续五年都是花灯节的花神。” 林清禾闻言,微微一笑。 若是今年她不是花神了,会怎样? 第380章 人美心如蛇蝎 花灯节,果真热闹,家家户户门口都张灯结彩。 街道上的女郎们一个比一个貌美,看男儿郎们都直了眼。 儒雅的读书人们都在各处茶楼的二楼,桌上铺着纸墨,眼神往下看。 他们并不急着作画,定要看到最符合花神的女郎才会落笔。 “今年的花神还会是周小姐吗?” “周小姐生得那般精致娇俏,性子又好,更是有大气运在身的女郎,除了她了能担我们洛阳城的花神之位,我可再也想不出来第二个女郎了。” 路边的百姓议论纷纷。 周家的马车恰好路过,有人冲马车里边的人喊。 “是周小姐吗?” “花神!花神!” 他们簇拥周家马车。 “今年的花神定当是青黛。”车内的刘佩兰微微掀开一点车帘,又放下来,她对着周青黛讨好笑道。 周青黛面色如常,心底十分自得。 越多人崇敬她,她的气运会越来越旺,好比现在,百姓们涌过来,他们身上的好运都被她吸走。 虽说都不是大气运的人,并不多,但她享受这种感觉。 花神,肯定是她的! 就在此时,一道十分突兀的声音响起。 “今年周小姐不一定是花神。”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说话的是个八岁孩童,他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面色迅速涨红。 刘佩兰怔然,下意识去看周青黛的神色,她道:“是个孩子在胡说八道,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何以见得!” 她刚想钻出马车,周青黛攥住她的手,冲她摇头。 “小孩儿,你倒是说说,除了周小姐,整个洛阳城谁敢称其二。” 有人戏谑道。 孩童被众多人盯着,面红耳赤间又有股冲动跟不服气,他硬着头皮道:“昨日在金钗铺子,有两个姐姐生得不似凡人,一个似仙,一个似妖。 单论姿容,周小姐要逊色于她们。” 他越说越有自信,越来越大声。 周遭百姓听得面面相觑。 周青黛的脸生得确实漂亮,气运之女的光环又给她添了几分神秘气息,家世在洛阳城数一数二。 她一出场,盖过所有女郎的风光。 脸蛋比她美的,气质风度上比不上她。 气质好的,脸蛋比不过她。 综合而论,周青黛就是洛阳城的第一美人。 比她更胜的女子,还真没见过。 他们朝孩童投去质疑的目光,尤其周家马车还在旁侧,都想卖个好。 “小孩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也太夸下口海了,还似仙似妖,莫不是夜里做梦看见的。” “就是就是,一个孩童说的话不足为信。” 周遭人都反驳他,言语奚落。 孩童有些恼怒,他赤眼哑声道:“我没有骗人!” “呦,还恼羞成怒了。” 一片哈哈大笑讥讽声。 孩童忍不住落泪,自尊心让他站不住,转身快速跑,时不时抬手掖眼角。 他一跑,更引起哄堂大笑,认为他就是在撒谎。 只有马车内的人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走吧。”周青黛道。 刘佩兰恍然:“是。” 她小心翼翼观周青黛的神色,见她闭目养神,也不敢开口说话。 . “我没有说谎,没有!”孩童一个人跑进了巷子里,他对着墙面拍来拍去,委屈落泪。 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他抬眼,对上来人凶狠的厉色,他吓得抖了抖,下意识就想跑。 “小孩儿,跑什么。”周青黛拎起孩童的后脖颈,“你倒是说说,你昨日看见的女郎,如何就比我美?” 孩童不敢说话,他低着头,哆嗦道:“放我下来。” 下一刻,他被周青黛丢出去,脊背重重撞击到墙面,又落下去。 他年纪太小,后背一根肋骨断了,嘴角也溢出丝鲜血,疼痛让他呼吸不顺畅,难受到五官皱紧。 “你说,她们究竟哪儿比我美。”周青黛还没打算放过他,上前,抬手踩住他的小肉手掌。 孩童连声尖叫,呜咽哭出声:“娘,娘!救命,救救孩儿!” 冬日的阳光十分柔和,洒在周青黛本就娇美的脸上,显得她越发柔和,可她的眼神却如淬了毒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放了我,姐姐,求求你松开脚,好疼啊。”孩童哭的死去活来,想将手挣脱出来。 周青黛微松脚,在孩童快要抽出去的那刻,她又踩上去。 啪嗒。 骨头断裂的声音。 巷子里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痛呼声。 路过的百姓纷纷侧目,对上巷口围成肉墙的高大护卫,又低下头匆匆离开。 “青黛。”外边等了会儿的刘佩兰听到巷子里的动静,早就吓得面色惨白,这会儿见周青黛出来,她迎上去,努力露出笑容,“你没事吧。” 周青黛从她身上抽出锦帕,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指后,往底下一丢,凑前冷声道:“别笑了,丑的要死。” 刘佩兰浑身一僵,她下意识又笑,又急忙收起,低头去捡锦帕。 这可是她花了三两银子买的,就这么扔了,太可惜。 马车离开。 巷子深处躺着奄奄一息的八岁孩童。 吃过午膳的林清禾,正想眯会儿,夜里去逛花灯节。 昨日给她煮茶的魏茶娘怀里抱着个孩童冲进来,一把跪在她面前,哭道:“求求神医,救救我弟弟!” 第381章 花神之名落谁家 魏时安,八岁,是魏家的老来子。 平日顽劣好动,时常不着家,也不爱读书,魏家人拿他没办法。 他好玩也是个好吃的,吃午膳前定会准时回家。 今日则不同,全家等到饭菜都凉了,还是不见魏时安的身影,这才急的全家出动。 魏茶娘在巷子里找到肋骨断裂,手掌骨折,昏迷不醒的魏时安时,吓得魂飞魄散,抱着他便急急来了东方府求人。 “魏姑娘放心,神医医术精湛,定会将你弟弟治好的。”许老夫人见魏茶娘面色发白,在屋外踱来踱去,出声安抚道。 魏茶娘眼眶一红,她强忍住眼泪对许老夫人行礼:“好。” 许老夫人放她进府,林清禾二话不说便答应救人,她心存感激。 屋内。 玄真给林清禾打下手,在旁边看的咋舌不已:“究竟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如此狠手。” 魏时安的右手被踩的血肉模糊,骨头断裂,看的让人不寒而栗。 受到惊吓的魏时安此时还发热,由于年纪小,林清禾身上的药,药性太强,不能给他服入。 她给他扎针,处理伤口消炎。 魏时安时不时痛呼出声,眼泪从眼角滑落,嘴里喊着疼。 真可怜,玄真给他喂了点水,他见林清禾面色微绷,满脸不悦,愣了下问道:“禾姐,怎么了?” “他身上有周青黛的气息。”林清禾道。 她斟了杯茶,纤细的手指搭在杯沿上轻轻敲着。 周青黛若是个狠辣的性子,那她身上的气运恐怕大有来头。 不管有多大的气运傍身,她势必要除掉她! 周青黛回到周府便去沐浴,换了一套穿戴,精心让婢女梳妆后去找白瀛。 白瀛窝在贵客厢房,好吃好喝供着,他这才体验到人间的富贵日子是有多么快乐。 此刻响起敲门声,他懒得起身,任由门打开。 周青黛入屋,看到慵懒躺在贵妃椅上的白瀛愣了下,随即面色发烫。 白瀛不怕冷,他恢复了以往的装扮,纹理紧实蜜色的腹肌在衣袍半遮不遮下,显得若隐若现。 见她来,眸子瞥过来,孤傲又有股摄人心魄的魅惑感。 周青黛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风华绝代。 “白公子,今夜花灯节,你陪我一起出游吧。”周青黛柔声道。 她凑前,白瀛便蹙眉:“你身上有股淡淡的血味儿,周小姐,你杀人了?” 周青黛浑身一僵,手指骤然收紧,她往后退了步。 “白公子说笑了。”她道。 白瀛也自觉失言,他想起自己潜伏在她身边的目的,他掩盖似的捏了捏鼻子:“鼻塞了,闻错了。” 周青黛笑容更僵了,她匆匆离开,回屋再次沐浴,将身边的婢女折腾的够呛。 夜色降临,洛阳城街道灯火通明,精心打扮出街的男女老少在柔光的照耀下,都显得很好看。 “周小姐来了!” “周小姐!” 众人视线都落在周青黛身上,目光惊艳,她穿了身十分衬她肤色的水红色大襦裙,走起路来似蝴蝶般翩翩起舞。 脖颈处围着一块白色狐狸毛,将她精致的面容显得更加柔美娇俏。 “周小姐好美啊!” “今年的花神非周小姐莫属!” “好美!” “她身后的男子是谁啊?好高大,好一张伟大的脸。“ 白瀛跟在周青黛身后,他一身赤红,面容俊的让男女老少都忍不住盯着看,神色淡漠,蔑视一切的狐狸眸。 跟人对上眼时,瞬间会让对方觉得他像极了雪地上孤傲的狐狸王! 他高大的身姿与周青黛形成鲜明对比,视觉效果很是震撼。 四面八方的目光全聚集在两人身上,周青黛听着他们的赞叹,心底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定是花神! “快看!她是谁!”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朝周青黛身后看去。 周青黛心底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缓缓转头,瞳孔猛缩。 身着锦色飘缎裙的林清禾站在她不远处,身姿挺拔,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绝色的五官未上任何妆容,却令人忍不住看了又看,暗赞真是仙品。 就连风都偏爱林清禾,将她的发丝吹起,锻裙吹的翩翩。 所有精心打扮的美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众人脑子里此时只有一句话。 此女只有天上有。 她不染世俗的仙气,几乎很难在女子身上感受的到。 几乎所有茶楼的二楼都开始动笔了。 “快!画下来!” “仙女!今夜画到仙女了!” 白瀛在林清禾对面,猛然看到不穿道袍,略微打扮的她,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他咬了下后槽牙。 这小姑娘打扮起来,真不错。 林清禾站的微僵,她用密语问红莲:“好了吗?我可以走了吗?他们看猴似的盯着我看,怪不适应的。” 红莲憋笑道:“可以撤了,飞起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震撼!” 林清禾照做,足尖顶地,一跃而起,只给看愣的百姓留下衣诀飘飘,朝月奔去的背影,随即逐渐消失。 “仙女!娘,我今夜看到仙女了!” “花神!嫦娥仙子定是喜欢咱们洛阳城的花灯节,特地现身给我们瞧一瞧,什么才叫花神!” “周小姐纵然是美的,但在真正的花神面前,还是显得不够看啊!” “快画,快画!” “兄台,你画下来没?” 百姓振奋议论,作画的读书人,画师们互相借阅,回忆林清禾的姿容。 他们的心思没有一个在周青黛身上。 故弄玄虚!真是讨人厌的女郎啊! 周青黛缓缓攥住拳头,忍不住失色,幸好此时没人在意她,她快速上马车,冷声道:“回府!” 她气到连白瀛都忘了。 在屋檐上方将底下尽收眼底的林清禾摸住下巴,讥道:“一个名号就能让她心绪不宁,气运之女不过如此。” 红莲笑嘻嘻道:“少观主,那是她在乎这些名头,喜欢与女子比美,还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你的出现盖住了她的风头,自然就绷不住了。” 林清禾难以理解的摇摇头。 在她眼里,世间女子各有各美,各有各的可爱,百花齐放,何必争艳。 “走,跟上。”她道。 回周府的周青黛一进屋就将桌上的茶具,瓷瓶都甩在地上,气的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 “青黛,莫……”刘佩兰上前安抚,手还没搭上她的肩。 啪! 周青黛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眼底赤红,闪烁着阴狠与杀意。 刘佩兰吓得连连后退,浑身发抖,低声道:“青黛。” 周青黛缓缓坐下,抬手招呼她过去。 刘佩兰喉咙微滚,挣扎片刻上前。 “打疼了吧。”周青黛抚上她的脸,又露出委屈受伤的神态,“兰儿,今年花神不是我了,对不住,我太难受了。” 刘佩兰心底微松口气,马上扬头对她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要我说,那女郎在你面前太寡淡了些,他们都什么眼神啊!” 话音落下,她打了个响嗝。 气氛骤然一静。 白瀛在此刻慢悠悠跟进来,他径直走到周青黛对面坐下:“我知道她是谁。” 第382章 我是林清禾的童养夫 寒风刺骨,窗子吹的抖抖动。 刘佩兰十分上道的起身去关窗,随即出了屋子。 白瀛看着周青黛微红的手,纠结片刻拉住她的手腕盯着看,学着近来看的话本说的话:“下次打人让我来,红的是你的手,疼的是我的心。” 说完他迅速松手,躲在衣袖里疯狂又擦又搓! 周青黛面露感动,片刻后,她道:“白公子之前跟那姑娘是一伙的,我如何信你。” 白瀛心底啧了声,面上道:“周小姐嘴说说喜欢我,实则心底还是怀疑我,那你为何要收留我呢,我这就走。” 他作势起身朝外。 一! 二! 三! 周青黛迅速起拉住他的手:“白公子,我没有这个意思。” 白瀛哦了声,缓缓转身摊手:“那女郎叫林清禾,我是她的童养夫,她嫌弃我花钱多就不要我了。” 躲在屋檐上方的林清禾与红莲……… 红莲气鼓鼓道:“真是不要脸!一大把年纪了还童养夫呢,他怎么不说是爹呢!” 林清禾:“……” 她觉得与其说是她爹,还是童养夫吧。 白瀛耳朵微动,不经意朝屋檐上看了眼。 “原来如此。”周青黛望着他柔声道,“公子如此姿容做童养夫真是委屈你了,只是不知那林清禾是何家世。” 白瀛意味深长笑了笑:“京城来的,论家世可比周小姐还要强,不过……” 周青黛听到前半句,心底咯噔声,同时又腾升起一股不甘与嫉妒。 她在洛阳城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女,还是第一美人。 横空出世个比她美,家世还好的女郎,心底开始不平衡了。 “不过什么?”周青黛追问。 白瀛嗐了声:“家中道落,没银两了,来洛阳城投奔亲戚呢。” 周青黛闻言略松了口气,又道:“投奔谁家?” “东方府。”白瀛道。 三字落下,林清禾紧盯着周青黛的神色。 周青黛听到东方府三个字有片刻的愣神,她讶然道:“是东方府啊,我知晓了。” 白瀛从兜里掏出串糖葫芦吃了口。 “白公子,我还有事要与长辈商议,你安心在我府上住着。”周青黛道。 白瀛咽下嘴里的糖葫芦颔首,目送她离开后,他抬头:“下来吧。” “童养夫。“林清禾坐他对面夸赞道,“戏演的不错,下次多看几本话本。” 白瀛冷哼声,他道:“周青黛可不是什么善茬,她身上还有股莫名的气运,你得小心。 等你拿下她之后,不如给我吧。” 红莲讶然:“王,你真看上她了?我不同意这个狐后,她太丑了。” 白瀛给了她一个爆扣:“是精气不好吸吗?” “那分我一半。”红莲眼神亮起。 林清禾咳嗽声,两狐看向她。 “莫吵,都是我的。”林清禾淡淡一笑。 . “京城世家女啊,命格果真不错。”听完周青黛从白瀛口中得知的信息后,周祖父露出几丝若有所思的神态,“自从新帝登基,国师辅佐,京城确实倒台了不少朝臣,想必她就是其中一家的女眷。” 周父道:“要不再查查她的身份?” 周青黛摇头:“不必了,她如今住在东方府。” “东方府?” 周祖父与周父对视眼。 周青黛点头:“也好,府邸与人,一网打尽,只是这林清禾有几分玄乎,她会武功,今夜当着百姓的面腾飞奔月,想来也是想为成为花神造势。” “花神不过是个虚名,且让她得意两天。”周祖父深知他这个孙女心高气傲,想要的,不管是名头还是东西都会想方设法达成。 他欣赏这种性子,但放到如今,还是得稳住心绪,等恰当的时机出击。 周青黛道:“我晓得。” 周祖父闻言笑道:“待你吞并她的气运后,祖父便带你进京,依你的气运与姿容,定能嫁进皇家贵族。” 周青黛羞赧露出一丝笑意:“全凭祖父做主。” 周祖父哈哈大笑。 待他走后,周父欲言又止。 “父亲有话直说。”周青黛看向他。 周父道:“听闻你养了个美男在府中。“ 周青黛神色微闪:“他我自会安排,父亲莫要担忧。” 就算她要去京城嫁权贵,凭借她的本领,嫁给谁,对方定会飞黄腾达,养个外室怎么了? 周父闻言也只好点头。 吸他人气运,滋养自己的命格。 周青黛果然有古怪。 红莲愤愤道:“她居然敢把主意打在少观主身上,找死!要不我今夜就将她捏碎,丢去乱葬岗喂野狼!” “莫要如此凶残。”林清禾摸了摸她的头,她眼底闪过丝暗芒,“知道她目的就好办,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她与红莲回东方府。 魏茶娘看到林清禾立即迎上去:“神医,我弟弟醒了。” 她说着忍不住落泪。 魏时安醒来后,浑身的痛楚让他哭爹喊娘,主要他人在别人府中,魏茶娘一边哄,一边怕许老夫人会嫌弃。 如今看到林清禾回来,她犹如看到救星。 林清禾点头:“我去看看。” 第383章 魅术失败 魏时安躺在榻上,肋骨断了动不了,他看着房梁与跟玄真叨念:“周小姐太恶毒了,她踹翻我,还踩断我的手。” 魏茶娘跟着林清禾进屋,闻言浑身一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周青黛,周家的气运之女! 就算知道是她对魏时安动的手,她又当如何,魏家对抗周家,犹如以卵击石。 玄真同情的看着魏时安,附和道:“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郎。” “道长,我没有撒谎,那日我看到的仙女姐姐就是比周小姐更美。”魏时安又道,察觉有人进来,他侧头看过去,瞳孔瞪大,有些激动抬手指着林清禾。 “是她!是她!就是她!” ”道长,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见到仙女了。” 魏时安眨了眨眼,下一刻直呼好痛。 玄真乐了:“你小子可以啊,原来是为了扞卫我禾姐的美貌挨揍的啊,有眼光。” “安安。”魏茶娘冲上去,眼泪滚滚。 魏时安看到亲姐姐忍不住委屈,在林清禾又不好意思哭,强忍住,憋气道:“原来真是仙女姐姐啊。” 林清禾手放在他额上,笑道:“退热了,小子还挺皮实。” 魏时安疼得呲牙咧嘴,一瞬不瞬的看着林清禾:“姐姐生得真好看,清风徐来,仙气飘飘。” “呦,还挺会用词,读书读的不错嘛。”玄真打趣道。 魏时安脸红。 林清禾递给魏茶娘一瓶药:“这是我专门给他炼制的药,早膳后给他服入一颗,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解决周家之前,你姐弟两人就先在东方府住着。” 魏茶娘急忙双手接过,闻言有些不可置信,迟疑道:“神医要对付周家?他们在洛阳城权大势大,很难有人能撼动他们。” “魏姑娘放心,禾姐出手,就知有没有。”玄真道。 魏时安十分上道跟着喊:“禾姐必赢!” 臭小子!魏茶娘见他受伤了,精气神还好,压在心底的石头总算松懈下来。 她起身对林清禾深深行礼:“多谢神医。” . 花灯节热闹三天,花神人选已经确定。 读书人们与画师画的最多的便是林清禾。 由于不知她姓甚名谁,又亲眼目睹她奔月,他们将画作取名为“清月”。 清月花神风靡整个洛阳城。 林清禾看到铺天盖地自己的画像时,嘴角微抽,她看向红莲幽幽道:“今后我怎么出门。” 红莲娇媚一笑,环住林清禾的肩:“少观主生得如此美,就该多现身,给世人养养眼。” 林清禾将她的脸挪开,嫌弃道:“我不靠脸吃饭。” 红莲给她捏肩:“那咱们扮丑点儿?” “有道理。”林清禾点头,她掏出几个瓷瓶,挨个看后,终于找到颗易容丹。 红莲还没来得及问她要易成何样。 林清禾毫不犹豫将药服入,下一刻她就成了个脸上有黑痦子,肤色灰暗,普普通通还有些丑的女郎。 嚯!红莲吓了一大跳。 这么丑! “少观主,你为何要把自己弄成这样?”红莲看的直辣眼睛。 林清禾丝毫不在意:“越丑越好,无人在意。” 说着,她还冲红莲呲牙笑。 红莲默默挪开眼。 两人出门,果真无人在意林清禾,她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看来以后还是要顶着这副容颜面世比较好。 “少观主,咱们去哪儿啊?”红莲道。 林清禾道:“去找死狐狸。” 男狐狸精此时正在施展自己的魅术,他一直给周青黛灌酒。 “周小姐,我自幼就是个倒霉的狐……人,你是气运之女,可有什么办法能提升我的气运啊。”白瀛给周青黛斟酒,等她喝上了口后,眼眶泛红盯着她,委屈道。 周青黛看的心颤了颤,她微抿嘴:“我的气运是与生俱来的,并不知如何提他人气运。” 白瀛眼神闪过丝背暗芒,有些失望:“这样啊。” 周青黛覆上他的手背,哄道:“只要你跟着我,气运共享,定少不了你。” “气运还能共享,用何种方式?”白瀛故作好奇问道。 周青黛俯身压前,红唇轻启:“交合。” 白瀛浑身一僵,因着她的靠近,浑身都涌起股排斥。 这种时候,他反复念着林清禾三个字! 想他堂堂狐王,如何能受如此奇耻大辱。 应该是他诱惑别人还差不多,怎么能让周青黛推倒呢! 他反手攥住她的腰肢,伸手将她的衣领撕开:“既然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瞳孔微红,闪烁妖色与魅惑。 周青黛一度被蛊惑,沉浸在他的美色中,眼神有些迷离。 白瀛挑起她的衣裳往下褪,看似深情,实则内心十分薄情。 要不是她对林清禾还有用,现在他就想用锋利的牙齿渗入她的脖颈,将她的精气神全部吸干! 气运之女,他也想看看气运能不能到他身上。 “别。”周青黛沉沦之际,心底的最后一丝冷静压过一头,她轻轻推白瀛的肩。 嗯?他的魅惑之术失灵了? 白瀛眼睛微眯,在周青黛还没抬头之前审视她。 “白公子,女子的贞洁很重要,等我去了京城嫁权贵后,再将身子交给你。”周青黛看出他的疑惑,将脑袋贴在他胸膛处柔声道,“我都是为了咱俩的未来,你且忍忍。” 白瀛神色微顿。 能抵挡得住他的魅惑之术,就是为了将贞洁留给她真正嫁的男子,这等心性,确实不是个凡女子。 他嗯了声,坐定。 没从周青黛口中套出话,使魅术失败,白瀛觉得有点丢人,郁闷的很。 周青黛有些上头,面色红润,她勾住白瀛的下巴道:“白公子,你可知林清禾的生辰八字?” 白瀛心思微动,与她对视片刻后,他目露疑惑:“让我想想,你要她八字做甚。” “她不是欺负了你么,我给你出出气。”周青黛笑道。 白瀛恍然,他还真不知林清禾的八字,他给红莲密语。 “王,我与少观主在你头顶上。”红莲道。 白瀛僵了又僵。 所以,刚刚他勾心周青黛被拒的把戏都被林清禾看在眼里了? 真是!!! 他强忍住抬头看。 林清禾的声音传入他耳里:“将八字告诉她。” 白瀛复述林清禾的八字给周青黛听,他道:“至于精不精确,我不是很确定。” 周青黛笑道:“一个大概就好。” 她让人进来送醒酒药,喝过后,又洗了把冷水脸,娇美的脸闪过冷冽。 “白公子且等着,明日那林清禾非死即残。”周青黛笃定道,大步离开。 白瀛挑眉,抬头与林清禾对视:“下来吧,人家都要弄死你了,还这般淡定,不愧是少观主。” 林清禾跳下来,坐在他对面戏谑:“狐王以色诱人都失败了,你该反省反省自己的,是不是功力修的不到位。” 白瀛面色一窘,气急败坏冷哼,别过头。 红莲看着周青黛离去的背影,神色微沉:“真将八字给她了?少观主就不怕……” 林清禾唇角勾起抹冷笑:“那得看她有没有本事来取我的气运!” 第384章 吸清禾命格 “怎么样,问出林清禾的八字了吗?” 周青黛一进祠堂,周祖父跟周父便迎上去,有些急道。 周青黛点头:“知道了。” 周祖父大喜:“太好了!” 他与周父围着周青黛,看着她将林清禾的八字写在一张宣纸上,八字落在纸上的那刻,字体都在散发金光。 三人皆是一愣,对视间都狂喜。 八字透金光,说明此人命格绝佳,上等! 周祖父呼吸有些急促,这还是他们碰到过第一个命格如此好的人。 若是能将她的气运吸走,为周青黛所用,那他周家岂不是也能想一想出一个皇后? 光是动念头,周父便热血澎湃,恨不得立即将林清禾抓来,献祭给周青黛。 “青黛,此女果真是世家女郎,否则哪儿会有如此上等的命格。”周父激动道。 周青黛嗯了声,心中嫉妒横生,但想到林清禾的命格将成为她气运的养分,又忍不住唇角上扬。 “开始吧。”她道。 周祖父凝重点头,亲自关上祠堂大门。 周父给周青黛递上泛着锐利光芒的匕首。 周青黛接过,面无表情伸出手,割破左手指腹,将血滴在林清禾的八字上面。 周父屏住呼吸,不敢打搅,他与周祖父齐站在一块儿,死死盯着宣纸。 这是周家借他人气运的秘术。 且这秘术随着周青黛出生时,出现在她的襁褓内,只要得知命格好的人的八字,她滴血便可吸走对方气运。 第一次吸他人气运,是周青黛五岁时。 那年周祖父重病,她吸了别人的气运,待在他身边三天三夜,他便痊愈了。 周家人这才发现,周青黛吸的气运越来越多,她犹如一块宝,也能滋养身边的人。 故而周家上下都为周青黛扬名造势,为的就是吸引命格好的人主动拜访,得知对方八字后开始在祠堂开展吸运。 初始也有质疑周青黛的人,周祖父想方设法弄到对方八字,强行吸运,导致对方不是残就是死。 得罪气运之女没有好下场的说法也越传越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家尝到的甜头越来越多。 他们一直都在等命格绝佳的人出现,因为他们的目光已经不局限于洛阳城了,而是盯住了京城。 如今,这个人出现了。 他周家终于要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了! 周祖父激动的手都有些抖。 周青黛将双手放在八字上方,感受着磅礴的气运钻入她手心,心底不由畅快。 世家之女又如何! 生得绝美又如何! 夺走了她的花神之位又如何! 最终还不是要成为她的踏脚石! 周青黛狞笑着,突然,她笑容僵住,喉咙仿佛被人掐住,浑身也犹如被巨石镇主丝毫动弹不了。 “青黛....”周父发现周青黛面色有些不对,忍不住出声道。 周祖父回神,听到周父出声,正准备呵斥,在看到周青黛面庞铁青,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时吓了一大跳。 这种情况,之前从未有过。 “青黛!青黛!”周祖父猛地冲上去,声音颤的不成样,心乱如麻,他不知怎么回事,又不敢造次,只好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噗嗤! 周青黛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重重跌在地上。 宣纸上的八字继续散发金光,连成一条线,反而将周青黛身上的气运吸走。 不!不! 周青黛感受着体内流失的气运,她脑子嗡嗡作响,眼神慌乱不已。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她吸走林清禾的气运吗?她的气运怎么会被吸走? 周祖父急急对周父道:“快去请虚无道长来!” 周父吓得浑身发软,他摇摇欲坠,哭诉到:“父亲,青黛她。” “闭嘴!”周祖父厉声喝道,打断他想说的可能性,他冷静道,“快去请虚无道长来!” 虚无道长是除了周家人,唯一一个知道周青黛本领的人。 他也想蹭运道,利用道长的身份给周家传送了不少八字好的人。 他们是捆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周青黛浑身都冷,犹如掉入冰窖里,她牙齿上下相碰,咯咯作响。 “冷,好冷!”她道。 周祖父上前听清楚后,大声道:“来人啊,拿被褥来!” 周母闻声赶来,看到周青黛难受的模样,心疼的直掉泪,她想上前将她抱住,被周祖父制止。 “如今还不知青黛是何情况,莫要动她。”周祖父瞪眼。 周母身子发抖,哭道:“父亲,是不是之前吸了太多人的气运,青黛遭到反噬了。 我们跟上天赔罪吧,莫要再做这种伤人害己的事了。” 话音落下,周祖父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闭嘴!” 他气的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大口大口喘气,他靠在椅背上,唇色有些苍白。 周青黛绝对不能有事,绝不能! “祖父,白公子有问题,快将他抓来祠堂!”周青黛忍着冷意跟剧痛,反复回想近日发生的事情。 唯一的变数就是她将白瀛带回来了,偏偏他之前跟林清禾是同伙的。 她之前被白瀛的美色所蒙蔽,如今细细一想,哪哪都经不起推敲,漏洞百出。 “白公子人不见了!”刘佩兰赶来,匆匆道。 周青黛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青黛!” 周府一片大乱。 周父带着虚无道长在此时赶到。 第385章 她可是国师 “虚无道长,青黛她吸气运时出了岔子,总说冷。” 周祖父迎上去,满脸焦灼。 虚无道长脸色凝重,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现。 周青黛出事,他也得不到好。 他疾步进屋内。 “道长。“周青黛冷的浑身发抖,眼神有些委屈,她顺风顺水了十五年,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就没遭过这种罪。 虚无道长随周祖父来周府时,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他道:“我去看看那女郎的八字。” 虚无道长走到桌前去看林清禾的八字,他迅速在心底推算,片刻后,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身子摇摇欲坠,吐出一口血出来。 他满眼震撼与不可思议。 他竟是推算不出这个八字,还遭到了反噬。 此说明。 一、天机不可泄露。 二、极贵或极煞的命格,随时会变化,所以推算不出。 三、此人也是道士,且道行比他高。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虚无道长,怎样?”周祖父凑前关切问道。 虚无道长神色变化莫测,他看向周青黛:“青黛,你可知那女郎是什么人?” 周青黛观他面色阴沉,好似遇上极其棘手的事,她心底咯噔声,抿嘴道:“世家女,但穿着打扮不像。” “穿着是何样?”虚无道长问。 周青黛也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寻常,目光落在他的道袍上,突然意会过来,初见林清禾时,她好像穿的是道袍。 “一身青袍,只用木簪束发,扑面而来的仙风道骨。”周青黛闭眼道。 虚无道长闻言心都慢了半拍,他手指抖了抖:“难怪。” 周祖父大惊失色:“难不成那女郎是个坤道。” “应当是,而且道行在我之上。”虚无道长面如死灰,声音低沉下去。 周家几人错愕不已,面面相觑。 周青黛最先冷静下来,她盯着虚无,幽幽道:“道长,你们道家最讲究因果,你已介入当中,若是林清禾要追究起来,你也难逃。” 虚无道长神态变了又变,他抬眼对上周青黛闪烁阴鸷的眸子,他目光微闪。 “本道自会帮你会会那坤道。”他道。 周青黛闻言这才满意点头。 她裹着被子在祠堂坐着,婢女们匆匆拿着火炭与炉子进来,将整个祠堂烤的十分暖和。 周祖父见她面色不再苍白,脑子里紧绷的弦微松,他点了香,祈求列祖列宗保佑。 兴荣周家的希望全在周青黛一人身上,她的能力绝不能丢失,她也绝不能有事。 “那你愿意用什么来换呢?”一道戏谑的男声突然在周祖父耳边响起。 他惊愕抬头,四处张望。 谁?谁! 周青黛看他异常的举动,并未在意,她疲惫的闭上双眸,心底恨意翻涌。 白瀛!骗子! 男人果然不可信! 周祖父还沉浸在陌生男声的震撼中。 “我能满足你的愿望,不过你得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男声蛊惑道。 一阵风抚过周祖父的脸庞,他瞳孔微震,喉咙卡壳般,久久未言。 半晌他才道:“我该如何信你?” 笑声在他耳边传荡,男子自傲的声音继续响起:“信不信是你的事?你可知那女郎是何人?” 周祖父耳朵微竖,急切问:“何人?” “当今国师林清禾呀。”男声讥讽道,“所以,你那孙女妄想吸走她的气运,简直是自投罗网! 你若不信我,周家必亡!” 国师!竟然是国师! 周祖父双眸赤红,心底涌起一片绝望,难怪!难怪! 他身子一晃,直接栽了过去。 “父亲!”周父只见周祖父一个人不知道在跟列祖列宗絮絮叨叨什么,再转眼,他就往下倒了。 周父眼疾手快上前接住。 “大夫!快请大夫来!” 周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已经回东方府的林清禾盯着被气运环绕的食指,这股气息确实诱人,将别人的气运作为自己的养分,人生就会越来越顺畅。 世上有几人能抵得住诱惑。 这种本领就不该存于世间! 林清禾眼神一暗,她攥着从周青黛身上吸过来的气运,进了东方师的屋子,全都注入他身上。 谁的气运,还给谁。 东方师连续泡了几天药浴,加上针灸与新加的艾灸,他的面色恢复红润,扎针下去也能听到他的痛呼声。 喜的许老夫人饭都多吃了小半碗,当即支了几百两让项管家去做善事。 对于她的做法,林清禾很满意。 力所能及的乐善好施,广结善缘这条路适合每个人走。 林清禾将他被周青黛吸走的气运还回去后,他会康复的越快。 气运加身,事半功倍。 白瀛跟着回东方府后便将自己锁在屋中。 红莲买了几十根糖葫芦在门口,敲了老半天:“王,我买了您最爱吃的糖葫芦,开开门呗。” “滚!” 白瀛冷声传出来。 红莲继续敲门:“我有事跟你说。” “不听,不见!” 正当红莲还想张口劝说时,一只手从她耳侧探过来,惊的她狐狸耳朵瞬间腾起,警惕回头。 玄微依旧一张冷脸,他对红莲微颔首后道:“少观主可不喜只会关门嘤嘤嘤的男子。” 嘤嘤嘤?说的是白瀛? 红莲嘴角微抽。 下一刻,门打开了。 红莲眼眸微动,拿着糖葫芦进去。 白瀛背对着她,光看背影就能感知到他的郁闷。 “王。”红莲将糖葫芦凑到他面前。 白瀛目光微闪:“不吃嗟来之食。” 刚说完,他的手十分诚实的接过一串,狠狠咬了口。 红莲憋笑,她道:“王为何事郁闷?” “本王怀疑魅术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对凡间女子无用?”白瀛始终对勾引周青黛未果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可是狐狸精! 狐狸精的王! 玄微难以费解,勾引人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至于吗? 下一瞬,白瀛直勾勾的看着他。 玄微心肉一跳,提醒道:“我是男子。” 白瀛揪住红莲的两只狐狸耳朵,让她正面看着玄微。 一人一狐对视,玄微下意识眼神躲闪,不敢看红莲。 红莲眼底闪过丝趣味儿,刚想逗他就听白瀛道:“本王命令你,勾引他!” 第386章 交易 勾心他! 这三个字犹如惊雷落在玄微身上,他迅速想起身,却发现动不了了。 “放开我。”玄微面色冷凝,浑身使力都无济于事,他眸子闪过微怒,瞪着白瀛。 能从看着清心寡欲的人脸上看到如此多的神色变化,白瀛的郁闷散去了不少, 果然狐狸精的快乐还是得建立在别人的挣扎之上。 白瀛嘴角上扬,看红莲坐着不动,又不悦了:“愣着做甚,快施展你的魅术。” 红莲轻轻咳嗽声:“这不太好吧,毕竟他也算是清山观的道士了,若是少观主知晓了,定……” 话还没说完,白瀛捏住她的下巴对准玄微,身上的气势散开:“勾引他。” 红莲本就妩媚上挑的眼眸闪过一丝妖冶的红,她盯住玄微。 玄微下意识避开不去看她的眼神,却又控制不住,蛊惑人心的狐狸眸在他眼底放大,直到他心底眼底只看的见一张脸, 他的瞳孔有些涣散,体内也有股控制不住的燥热,他不由自主抬手抚上红莲的脸。 温热如玉的触感让玄微打了个激灵,一股淡淡的燥热聚在他下腹,往日的冷眸也染了一抹红。 他喉咙微滚,手从下巴挪到红唇,用指腹摁了摁。 红莲看了眼白瀛,准备将魅术收回,唇上突然一凉。 她瞳孔瞪大。 砰,门被推开。 “!!!”玄真错愕的瞪大眼,下意识去看林清禾的脸色,“这……他……” 趁林清禾没出声前,玄真大步上前将玄微推开。 扑通! 没有一点点防备的玄微直直落地,额头磕了个大包。 红莲擦了下嘴角,扭着腰肢走到林清禾身旁,嫌弃的看了玄微眼:“伸舌都不会,老娘还没尝过道士的味道呢,不知道你的精气有没有更浓烈。” 玄微的面色僵住,他默默起身,站到玄真身后。 原来如此!玄真松了口气,他就怕是玄微突然轻薄红莲,那他可不好跟林清禾交代。 毕竟红莲是她的狐狸。 林清禾看向白瀛,一语戳破:“自己魅术不到位,想看看红莲的本领,干脆将狐王位置也给她好了。” 行!她看行! 红莲眼睛瞬间亮起。 嗤!白瀛看她眼,狐子野心! “胡说,是那周青黛太邪门了。“他辩解道。 玄真一脸八卦。 项管家从外边回来,匆匆来寻林清禾:“神医,周家出事了!” 屋里人全朝他看去。 压迫感太强,项管家顿了下,站在门口生怯。 “周家出了何事?”林清禾起身往外走。 项管家心底微松口气,他道:“据说周老太爷快要不行了,他们找了城中几个医馆的大夫。” 周老太爷不行了? 林清禾直觉另有蹊跷,她勾手指让项管家凑前。 项管家照做,听到她吩咐的话后,眼眸瞪大又点点头,匆匆又走了。 周家。 周祖父床榻边围了一圈人,他眼睫微动,周父便惊喜道:“醒了!父亲醒了!“ 周祖父眼眸挣扎片刻,终于将沉重的眼皮撩了起来。 “父亲。”周父哽咽。 周祖父却越过他,眼神四处张望。 “父亲可是寻青黛?“周父问道。 周祖父点头。 “快将青黛请过来。”周父赶紧看向刘佩兰,说完又俯身跟他解释道,“青黛畏寒,还在祠堂里待着。” 话音落下,周祖父便挣扎着要起来:“我去祠堂。” 此言一出,周家后辈都变了脸色。 周祖父有三儿一女,周青黛的父亲属老二,就生了一个女儿。 老大周望两子一女。 老三周滕一子一女。 都是周家血脉,可扬名和被重视的只有周青黛一人。 男丁都没周青黛重要。 周祖父病重还顾及周青黛的身子,宁愿辛苦自己的做法令其他小辈心思各异,心底都不是个滋味儿。 尤其是嫡长孙周知远,他已经十八了,举人在身,明年准备去京城书院备考。 本应该是周府最重视的长孙,他却没此待遇。 “父亲身体不适,就让青黛过来吧。”周望道。 周祖父闻言双眼瞬间鼓起瞪着他,毫不留情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你懂个屁!” 在小辈面前被当众呵斥,周望有些挂不住脸,手指抖了抖,往后退了一步。 周知远替自己的父亲感到难堪,咬紧了后槽牙,让开一条道给周祖父过。 一行人目送周祖父去祠堂。 他们对视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落寞。 “祖父最疼的就是青黛了。” “在周府,只有青黛这个大小姐。” 小辈们议论纷纷。 周望与周滕对视眼,心底有些不安,总觉着今夜不是很太平。 前往祠堂的路上。 周祖父前所未有的清醒。 “想好了吗?”陌生又熟悉的男声重新出现在他耳里。 周祖父心脏跟着突突一跳,他停下脚步。 “父亲。”周父紧张看着他,“可是哪儿不适?” “想好了。”周祖父道。 男声毫不意外的嗯了声:“拿什么来换。” 周祖父屏住呼吸,缓缓吐出口郁气:“寿命。” 周父眼睛跳的厉害,他看着周父有些紧张:“父亲,您在和谁说话?” 周祖父站着一动不动,摇头。 周青黛在此刻赶到,她一眼就看出周祖父不对劲,被死气笼罩。 “祖父。”周青黛上前搀住他, 周祖父看到她来了,眼神微松,他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低头。 周青黛照做。 “青黛,祖父做了个交易,以命换你对抗林清禾的本事,你切要记得,你是周家人。 兴荣周家的担子,祖父就交给你了。”周祖父一字一句说的极慢,血色瞬间消散,眼窝凹陷,浑浊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周青黛。 周青黛心底有些震撼,每个字她都听懂了,连起来又觉得不明白,她点头:“我知道的,祖父。” 周祖父这才笑了,双眼一闭,靠在周青黛身上没了声息。 就在此时,项管家上门说明来意。 “听闻周老太爷突发疾病,恰好我府中有位神医住家,我家老夫人特地来问问,贵府可需要?” 第387章 道士上门 “他死了。” 林清禾在项管家身后道。 恰好到府门口的周知远闻言,锐利的眸子朝林清禾盯去,他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话音落下,府内传来一阵哀嚎声。 周府上下方寸大乱。 周知远不可置信的看了林清禾眼,转身快步朝凉亭奔去。 周祖父靠在周青黛身上,嘴唇乌青,面色惨白。 他面前跪了一地的小辈。 周父三兄弟嚎啕大哭。 周知远视线落在周青黛身上,她面容淡淡,仿佛对周遭一切倘若未闻。 他的怒气从心底往上直冒,冲动上前到她面前:“祖父不顾身子骨都要去祠堂看你,这才倒在路上,你为何看上去如此淡漠。” 周望哭声骤停,急忙去拉周知远的衣裳。 他不为所动,依旧站着不动。 “知远!“周望有些急喝道。 周青黛静静看着他,红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蠢货!” 她是谁? 她是气运之女,是周家兴荣的希望。 周祖父如此重视她,愿意以命成为她的养分,看的也是这点。 他们知不知道她要付出的是什么。 周青黛眼底的讥讽深深刺痛到周知远。 “好热闹啊,听闻贵府老太爷过世了,可需要道士?” 林清禾突然出声,惊的凉亭里的人都回头看去。 周青黛眼睛微眯,上下打量她,眼底闪过丝不以为然与嫌弃。 好丑。 相貌丑陋林清禾静静站着,任由众人打量。 周望道:“不必了,府中有位道长,管家,送客。” 林清禾笑了下,意味深长道:“那个道士可不行,与贵府犯冲,故而近来你们诸事不顺,棋逢对手,将走下坡路。” 周父额角微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他看向周青黛。 “那你可算的出来,棋逢对手的人是谁?”周青黛盯着她林清禾。 林清禾佯装掐指一算,啧了声:“与你差不多大,姓林,你俩犯冲啊!有她没你,有你没她。” 对上了!都对上了! 周家人听得云里雾里时,周父有些激动。 周青黛垂眸:“那就由你来吧。” 周府挂上白灯笼,傍晚时下了场雪。 周父边哭边道:“下雪好啊,说明来年丰兆,咱们府上前景定是大好。” 周望与周滕都默默烧纸钱,并不吭声。 府中周父官职最大,又有个气运之女,排名老二,端的却是老大的架子。 周知远看向最前方念念有词的林清禾,目光带着审视,直觉告诉他,她不对劲。 已成了魂魄的周祖父看着灵堂里跪了乌泱泱一片,都是他的后代,心底不由欣慰。 能无痛离去,也算是个善终,不亏。 蹬! 林清禾手中铃铛一响。 周祖父的魂魄颤了颤,不受控制的飞到林清禾面前。 好丑的女道。 他呲牙:“我已经死了,你这坤道想要做甚!” 林清禾讥讽:“肉身确实死了,你做的恶事可没消,周大人为官时,利用其职牟利,造成众多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丢弃性命。 为人时,有违天道,助孙女周青黛强行吸他人气运,旺周府运势。 这一桩桩事,都足以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周儒,你可知罪!” 一字一句如同千斤顶压在周儒的魂体上,双膝承受不住,扑通跪下。 “你究竟是谁。”周儒咬牙挤道,用力抬眼。 林清禾定睛看向他:“你且看清楚,我是谁!” 百鬼夜行,魑魅魍魉出现在灵堂,冲林清禾下跪。 “见过少观主。” 有老鬼见周儒傻愣愣的看着林清禾,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犯什么傻,看清楚了,她便是小阎王林清禾!” 林清禾! 周儒眼底豁然一片清明。 林清禾的真容出现在他眼底。 国师!国师! 为人时,他忌惮林清禾的身份,为鬼时,他也逃脱不了。 林清禾犹如五指山,牢牢将他圈住,造次不得。 “见过国师……少观主。”周儒低头。 林清禾道:“我会将鬼门打开,该投胎的全进去,看好周儒,将他送到鬼差手中照功德镜。” 百鬼欢呼。 “是,少观主!” “终于等到我们投胎了!” “周儒?这老头犯啥错了。” 百鬼议论之际,又听林清禾道:“恶人一个,在鬼门打开之前,揍他。” 百鬼面面相觑,见林清禾不是在说笑,纷纷看向周儒,朝他狞笑伸手。 不!不要过来啊! 周儒万万没想到死了还要遭到欺负,他东躲西躲,猛地扎回肉身。 百鬼顺势跟上,压在他身上。 周父正对着周儒的尸体诉衷肠。 “动了!祖父动了!”周家女郎不经意抬头,看到周儒的手动了,吓得瞳孔猛缩,连连后退。 周父低喝:“瞎说什么!” 下一刻,周儒突然从棺材里坐起来! 周父吓得魂飞魄散,从原地跳起来,将烧纸钱的铁锅踢翻。 诈尸! 诈尸了! 跪着的周家小辈全吓得缩成一团,喉咙发紧,眸子瞪大看着此幕。 啪嗒! 周儒的尸首又躺下去了。 玩脱了,百鬼小心翼翼看林清禾的眼神,见她没反应,这才松了口气,纷纷从棺材里下来。 周儒魂魄躲在肉身里,虽然他死了,但此刻他觉得他没死似的,有意识,只是动不了。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啊?”周父颤抖着音道。 林清禾走到棺材前看了眼,从兜里掏了把糯米出来,朝周家小辈们洒去,一本正经道:“莫怕莫怕,突然诈尸了,你们都是周家人,周老太爷不至于丧心病狂吓唬你们。” 周父松了口气,对林清禾的本领信了几分,他道:“道长,那咱们是不是可以盖棺了。” “不行。”林清禾摇头。 周家人一愣,都看向她。 周儒吓得抖了又抖,她想干什么。 林清禾叹口气。 周父声音跟着颤:“道长,怎么了?” “周老太爷死前舍不得荣华富贵,怨气太重,导致他迟迟不肯离开,如今他正在你后面盯着你呢,周大人。”林清禾突然看向周父身后,幽幽道。 周父吓得双膝发软,缓缓朝后看,扑通跪下:“爹啊,儿子给你烧很多很多的钱。” 蠢货! 周儒忍不住又想诈尸了。 周青黛看着林清禾道:“如何让我祖父安息。” “用火吧,将肉身烧毁,埋葬骨灰,怨气散,气运正。“林清禾道。 此言一出,全屋震撼。 烧尸留骨灰? 不可! 不可! 一道是周家儿郎们说出来的,一道是周儒魂魄发出的嘶吼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就算是死,也不能毁肉身! 他们死死盯着林清禾,双眸赤红。 周望道:“道长,此事绝不能做。” “若是不做,会如何?”周青黛紧随其后道。 第388章 猜猜我是谁 “自然是影响子孙后代,这人走留下怨气,可是件大事。” 林清禾道。 她眼神微闪,百鬼瞬间会意,十分配合的作弄。 一时间,灵堂里的白灯笼左右晃荡,地上的的纸钱灰被风吹起来,扬的到处都是。 阴风阵阵,不是周望的胡子莫名其妙被扯了下,就是周滕的头发直直竖起。 周父更惨,两只小鬼坐在他肩头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 阴森的凉感扑面而来。 周家小辈们喉咙发紧,个个都不敢出声,吓得瑟瑟发抖抱团。 周青黛面色也不太好看,她当机立断道:“烧!” 周家三兄弟侧目看向她,想反驳,身上实在是被小鬼折腾的要命,个个喉咙跟被手掐住似的,不吭声。 胡说八道!她在胡说! 周儒急放声喊出来,怎么折腾,他们都倘若未闻。 他眼睁睁的看着后代找来火把,将棺材扛到后院。 不肖子孙! 周儒气急败坏,这会儿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火势起,雪停。 噼里啪啦的火将整个棺材吞没。 热!疼!周儒魂魄还在肉体里,他疼得尖叫,四肢挣扎,疯狂动弹起来。 周家小辈们眼睁睁看着周儒又诈尸了,手脚都在扑腾,隐约间还能听到他痛苦的嘶吼声,他们吓得不敢动弹,纷纷跪下。 胆小的已经晕过去了。 半个时辰后,周家儿郎们都冻僵了。 周儒的肉身也烧的只剩下骨头与灰。 他的魂魄抽离,来到林清禾身旁,他瞪着她,恨得咬牙切齿。 “这只是开始,恭贺你,即将迎来地府的酷刑。”林清禾嘴角一勾,手指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前方出现一道黑灰色的滚滚浓雾,又逐渐散去,一道不起眼的门出现,缓缓打开。 鬼门开,百鬼进, 林清禾嗬了声。 百鬼押着周儒进入鬼门后,回头冲林清禾行了一礼。 林清禾将手中的黄纸钱扬起,地上的大捧大捧的金元宝与银元宝燃烧,很快成了灰烬。 一切尘埃落定。 虚无道长拿了罗盘与木剑匆匆赶到周府,看到后院中被烧毁的棺材,他神色一怔。 “周大人,这?”他寻到周父。 周父疲惫的看他眼:“虚无道长,你来晚了,我父亲已烧成灰烬了。” “怎能烧毁肉身,此乃大逆不道之为!”虚无道长震惊不已。 周父冷笑声:“我父亲有怨在身,几次诈尸,折腾的全家不得安宁,实在是没办法!” 虚无道长面色微僵,他只是回去拿个东西,周府就发生如此多事, 他心底腾升起一股不安。 “谁说的要烧毁肉身才能消散亡者怨气?”虚无道长憋了口气问。 周父愣了下,他道:“是个坤道,还未问道号。” 坤道! 虚无道长眉眼猛跳,他快语道:“本道记得,周小姐之前想吸的气运之人就是个坤道! 周大人,消散怨气,绝不是用烧毁肉身的方式,您被耍了一道!” 周父神色微变:“可那女郎姿容绝佳,而上门来的坤道面容丑陋,压根不是同一人。” 虚无道长叹口气:“周大人,这世间还有易容术!” 话音落下,周父猛地站起身。 糟糕! 林清禾跟着周青黛回屋了。 “兰儿,给道长斟茶。”周青黛进屋便吩咐刘佩兰,她径直走到主座坐下。 刘佩兰被当成婢女使唤也不介意,她给林清禾斟完茶后,立在她身后。 林清禾抿了口,看向她:“周小姐想问什么,直说无妨。” “青黛。”刘佩兰十分有眼色,作势就要出屋。 周青黛拉住她的手,看着林清禾道:“我想让道长算一下兰儿的姻缘。” “青黛。”刘佩兰面红耳赤,又急忙摆手。 虽说她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婚嫁,但周儒才过世,说这事不合时宜。 林清禾道:“八字。“ 刘佩兰看向周青黛,见她点头,这才将八字感知林清禾。 她没注意到说八字时,周青黛微暗的眼神。 “命格中上,有贵人扶持,婚嫁尚可。”片刻后,林清禾便将推算出的结果告知。 刘佩兰听得欣喜。 周青黛道:“道长,我之前听闻有些人成亲后,旺夫或旺妻,可有这种说法?” 林清禾深深看了她眼:“有。“ 所谓旺夫命,是将自己的气运供给对方。 周青黛笑道:“那可得给兰儿寻个旺妻的夫婿。” “青黛,你对我真好。“刘佩兰感动的眼泪汪汪。 林清禾默不作声喝茶。 她看刘佩兰八字时,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刘佩兰的八字旺周青黛。 周府可真会挑人。 看来周青黛是知晓此事,这个时候谈刘佩兰的婚嫁,不过是想让她成婚,多一个人旺她。 啧啧,真是好算盘, 林清禾食指敲着茶杯,她道:“刘小姐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跟周小姐说。” “好。”刘佩兰可不敢耽搁周青黛的事,闻言便立即出屋子。 她一走, 周青黛看向林清禾:“道长,我就直白说了,若是身边人气运旺,可否间接旺我?” “周小姐吸他人气运时,想的是什么?”林清禾道。 周青黛自得的神色突变,她目光犀利盯着她林清禾,起身想外走。 “急什么,说完再走也不迟呀~”一只巨大的狐狸堵在门前,大狐狸尾直接将她扫回座位上。 “你是何人!”周青黛双手攥紧,死死盯着林清禾。 林清禾笑道:“你猜。” 第389章 吸气运,归正途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的周青黛起了身汗,粘腻贴在肌肤上。 她紧贴着墙面,警惕盯着林清禾,神色间有些慌乱。 “你究竟是何人。”周青黛观她容颜,实在想不起来之前有打过交道,面色微凝重,又冷静道,“你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或许你想要容貌变美,我也可以帮你。” 林清禾面无表情,淡淡道:“周小姐本领不小。” 不图银两。 不在乎相貌。 周青黛心底微凉,人无欲最难搞。 砰砰砰! 周父与虚无道长赶到,将门拍巨响。 “青黛!她是林清禾!”周父急声喝道。 林清禾! 周青黛瞳孔猛缩,迅速转身想冲出去, 赤红色的狐狸尾巴缠绕住她的脖颈往后拖。 周青黛惊的瞪眼,急忙用手去抓狐狸尾巴,试图拿开,她越用力,狐狸尾巴缠的越紧。 嗬!窒息感让她难受至极,张着嘴喘气。 下一瞬,脖颈的紧窒感褪去,周青黛咳嗽不已,还没缓口气,整个人被甩起,重重跌在林清禾面前。 痛!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 外边的人进不来,周父急的大汗淋漓,如同无头的苍蝇在屋前打转。 “虚无道长!”周父攥住虚无道长的手,推着他朝前。 虚无道长看着被阵法包围的屋子,目露难色,说实话,他都想逃了。 光看阵法的威力他就知道。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周大人,我劝你还是弃了周小姐吧,咱们这次遇上硬茬了。”虚无道长当机立断,边说边往后退,“里边的大能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好自为之。” 周父面色惨白,喉咙发紧:“道长!” 眼前早就没了虚无道长的身影。 他咬牙,眼底流露无措与愤恨。 可真是不靠谱! “父亲!父亲!”周青黛趴在地上五指拢了拢,她使出全身力气往外喊。 林清禾居高临下看着她,冰冷的食指抵在她额间:“借他人气运,有违天道,今日我替天行道,收回你从他人身上夺取的气运,皆数返还。 而你将遭到反噬,做好准备了吗?” 不!不!周青黛拼命挣扎,目露惊恐与不安。 她是气运之女! 她应当是被上天眷顾的女郎,怎能收回气运! 周青黛摇头,眼眶充盈了泪水,她仰头对林清禾喝道:“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是气运女!遭到反噬的人会是你,不是我!” 林清禾面容淡淡,手掐诀结印。 轰隆! 周府上方迅速遍布乌云,闪电霹雳。 城中百姓都惊异抬头,雪天出现这样的天象,闻所未见! 可是那周家女又引了什么好运? 百姓议论纷纷的同时,周府上下也都出了屋子,不安的抬头看天。 “你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定之女。”红莲讥讽道。 什么意思? 周青黛抿嘴,随即一阵噼里啪啦,她的头顶掉下瓦片,正中她眉心,瞬间血流。 她不可置信抬手摸了一下,粘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不可能!不可能! 她气运好到出门随时有金子捡,从未遇过意外,屋顶破了怎么会砸中她呢! 更令她惶恐的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失般,周青黛抬眼。 天光将林清禾笼罩住,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金光差点灼烧周青黛的眼。 气运!她的气运!周青黛眼睁睁看着一条淡淡的金色线朝林清禾涌去,汇聚成一团。 周青黛激动不已:“那是我的!我的!你这个强盗!贱人,还给我!” 啪! 随着话音落下,红莲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贱人喊谁?”她冷喝,“你吸他人气运的时候,可曾想过人家的日子怎么过? 自私自利终将自食恶果!” 周青黛神色有些恍惚,她紧盯着红莲,闭眼又睁眼。 狐狸!狐狸会说话?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 周青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清禾毫不留情将她踢开,坐下捋她身上的因果,这一看,惊的她喝茶都不香了。 因周青黛吸了气运,导致寿命骤短的就有十人。 原本该荣华富贵的命,气运被剥后,霉运不断,穷困潦倒的人多达几十个。 而他们身后都有家人,总的来算,周青黛欠的债太多了。 林清禾放眼看去,她的屋内没有一物不昂贵,就连插花的花瓶也得上百两。 周青黛挥土如金的日子,背地里踩了众多人的性命。 “真该死啊。“林清禾冷眼看向昏死过去的周青黛。 砰! 门在此时被撞开。 周父身后跟了乌泱泱一片。 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脸上都是血迹的周青黛,全都大惊失色。 周父怒瞪林清禾,厉声喝道:“来人,将她拿下!” “二叔。”周知远出声,“事情还未弄清楚,莫要冲动。” 话音落下,周父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全场一静。 周望见儿子挨打,心疼不已,又不敢吭声。 周祖父死了,这府上当家做主的人就是周父了,一家子都还得仰他鼻息过日子。 周知远绷直身子,有些难堪低下头,他还想解释,就听周父讥讽道:“我还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青黛出事,最大获利者就是你。 我说这坤道是怎么进府的,我记得你祖父出事时,是你去的府门口迎人!” 他指着林清禾,又指着周知远,满脸愤怒。 “二弟,这话可不兴说啊。”周望急道。 周知远咬牙,他辩解道:“我与这位道长并不认识,二叔莫要血口喷人。” 周父哈了声,义正言辞道:“你们都得记住,咱们周府能有今日,都是沾了青黛的光!” 周家上下面色一敛。 “将她绑了啊,还愣着做甚,一群废物!”周父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见林清禾坐在桌前把玩茶杯,又气不打一处来,怒火全撒在护卫身上。 林清禾将茶杯放下,猛地拍了下桌子,她撩起眼皮看着周父:“洛阳城周县丞,承父业,下梁歪。奸人在我面前还敢造次,我数三声,给我跪下!” 众人惊愕看向林清禾。 她疯了吧? 一个坤道本领再大,也不敌官啊! 第390章 周家下场 “周府的宝贝还躺在地上流血呢,无人关心她,什么气运之女,不过尔尔。”林清禾肩上的红莲嗤笑声。 谁在说话? 周家人四处张望, 林清禾摸了下红莲的头,她跳下肩头,飞快蹿到床榻后边化为人形,妖妖娆娆走出来。 周父一惊。 她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周知远视线落在林清禾肩上,神色木然。 “兰儿,还不快将青黛搀起来。”周父目露不悦看向刘佩兰。 刘佩兰急忙带着几个婢女上前将周青黛抬到床榻。 周府的婢女平日没得到允许,都不能近周青黛的身,故而周父没吩咐,她们刚都不敢有所动作。 一 二 林清禾数出声。 她周遭的压迫感太强,周府的护卫都不敢有所动作。 “你以为你是京城来的朝中重臣吗,让我跪下,你……” 周父心底惧怕林清禾,面子上却强撑着道。 不过一个坤道而已。 一块令牌从林清禾手里飞出去,直接砸在周父脸上。 周父恼羞成怒,正想破口大骂,他看到令牌上的字——国师。 国师?国师! 周父瞳孔发生剧烈地震,此时此刻,灵魂都出窍了,浑身钉在原地,控制不住的发颤。 “二弟。”周望察觉他不对劲,赶忙上前一步,看到令牌上的字后,他双膝软下,嗓子眼都在发抖,“见过国师。” 国师! 众人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她是国师! 下一刻,所有人跪下。 唯独呆愣的周父一人不动。 三! 随着林清禾轻启唇,扑通!周父利索跪下,面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完了!完了! 周家被抄了。 震惊整个洛阳城。 周青黛气运之女的名头在城里百姓心中已是根深蒂固,周家有她,三世都不用愁。 突然被抄了,什么说法都有。 周青黛的父亲作为一方父母官直接押入大牢,三日后问斩,周望与周滕作为亲人受到连带,发放至崖州。 由于他们对周青黛吸他人气运并不知情,所承的因果较小,林清禾也并未为难,还是给周知远留了一条出路。 他的八字显示,紫微星在迁移,说明他适合背井离乡,方位在南下,恰好是崖州。 周青黛剥夺他人的气运都被林清禾返还回去。 她遭到反噬,容貌受损,面容灰暗响斑,病痛缠身,短短几日,压根看不出来她之前是洛阳城的第一美人。 周母只留下几根钗子,当了后买了个小宅子,照顾她。 昔日的贵妇沦落粗食布衣的境地,倒是接受的很快,她明白她得赎罪。 可周青黛接受不了。 周父问斩那日,她拖着病体混进人群中,嘴里念着吸他人气运的咒语,每念一句,她便咳嗽一声。 看到穿着华服的人,她冲上去道:“你的八字是什么,给我!” “哪儿来的疯子,滚开!” 护卫将周青黛推开。 周边人都流露出厌恶。 周青黛愣住,随即歇斯底里大喊:“我是气运之女,你竟敢吼我!你死定了!接下来几日你必定会倒大霉!” 她又喊又叫,惊的众人都纷纷避开,又朝她投去探究的眼神。 “气运之女?她该不会是周青黛吧。”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嗐,没听传闻吗?周青黛之所以气运佳,那是借了别人的气运,尽干缺德事。 今日沦落这般境地,真是老天开眼啊!” 百姓议论声不断入耳,周青黛恍然恢复一些理智,她不断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 啪嗒!腐烂的白菜砸在周青黛额头上,臭水味儿顺着她脸颊往下流。 周青黛尖叫,崩溃不已转身跑,可她如今的身体状态,走几步都喘,浑身无力。 “周县丞人头落地了!” “太好了!他就是个贪官!死了好啊!” 百姓拍手道好。 周青黛闻言,哭的更凶了。 她不明白,周府与她是怎么沦落到家破人亡这一步的。 她不是气运之女吗? “少观主,为何不让她也早点死。” 茶楼二楼,有两道身影观测底下动静,红莲站在林清禾身侧问道。 林清禾道:“生不如死,苟延残喘活着才是世间最苦楚的。” 红莲若有所思点头,她托着腮帮子:“那我们该启程回清山观了吧,老观主定是等急了。” 林清禾笑了笑:“该回了。” 许老夫人得知林清禾一行人准备启程离开洛阳城,心中有些不舍,她身旁站了个高大俊朗的男子,他正是东方师。 药浴加针灸,再加上林清禾制的秘药,原本就是他的气运回来后,他恢复的很快,于昨夜醒来。 他醒来后,许老夫人首件事便带他去林清禾面前道谢,将万两银票双手递上, “悬壶神医,今后来洛阳城时,定要来府中,老妇安排。”许老夫人道。 东方师他上前一步,对准林清禾深深行礼:“悬壶神医此行保重,一路平安。” 林清禾点头。 她上了马车,又揭开帘子摆摆手。 东方师搀着许老夫人目送她离开,直到马车影彻底不见。 “师儿,你的命是悬壶神医给的,今后定要记住行善积德,给神医积福。”许老夫人道,心底有些怅然。 东方师郑重颔首:“我知道的,祖母。” 林清禾一行人快要出城时,魏茶娘带着魏时安追上。 “神医!”魏茶娘将一篮子馒头与鸡蛋递到马车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多谢您出手救治时安。” 林清禾接过:“多谢。” 魏时安仰头看着林清禾,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认真道:“神医,我长大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他知道,周府被抄家一定有林清禾的手笔。 周青黛是他心底的头号敌人,还没等他报复,人就被林清禾斗倒了。 此时,在他心目中,林清禾是最值得崇敬向往的人。 “好的。”林清禾笑道,她又看向魏茶娘,从兜里掏出一小瓷瓶,“你还未来过葵水吧,心态放平,一日一粒,吃完后翌日定来,做好准备。” 魏茶娘浑身一僵,眼眶瞬间赤红。 她已经十六了,还未来过葵水,之前看过几个大夫都断言她是石女,这是她的心病。 她在东方府得知林清禾是神医时想求医的,一时间没好意思开口,再后来便是魏时安出事。 没想到林清禾竟然捞出来了,魏茶娘心底大为感动,虔诚的接过药攥紧,作势就要下跪。 “姐姐,不见了,神医一行人不见了!”魏时安惊呼。 第391章 回道观 清山观,门口无积雪,两旁种了万年青,树枝叶上积压了不少霜雪。 银装素裹的雾凇耸立,一眼望过去好看的很。 姜早跟清朗托着腮帮子在门口望眼欲穿。 “师傅怎还未回,算日子,早该回来了。”姜早眼巴巴的看着上山的必经之路,有些失落道。 清朗小大人般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少观主本领大着勒,江湖上能为难她的人可能还没出生,莫要担忧。” 姜早闻言点头,心底涌起一股骄傲。 那可是她的师傅! “再过一刻钟就到了,莫要在门口蹲着,冻坏了,那逆徒可饶不了我。”道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姜早惊喜不已,乖巧起身,拉着清朗的手往里边跑:“师公,您可是算卦算出来的。” 她望着道元的眸子充斥着崇拜,亮晶晶的。 道元抬手摸了下她脑袋,刚想吹嘘两声。 清朗道:“观主有少观主的命络线,不用算他也知道在哪儿。” 姜早好奇的往道元身边凑:“那也好厉害。” “不错,这命络线也不是谁都能看的,不像某个小鬼头,来道观好几年了,什么本领都没学到多少。”道元对着清朗吹胡子瞪眼,鼻子里出冷气。 清朗做鬼脸。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此时门外的铃铛响了。 一个妇人抱着个两岁的孩童,面色急促又慌乱的冲进来。 “观主,救命啊。” 她扑通跪在地上,将道元几人吓了一跳。 只见孩童面色涨红,双目往上翻白眼,面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嘴唇乌紫,浑身都抽搐厉害。 道元眼角一跳,他未见过这种症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见孩童舌头不自觉卷起,会用牙齿去咬,他下意识道:“快去拿筷子来,莫要让他咬自己的舌头。” 清朗赶紧转身去后厨。 “快将他侧放。”林清禾的声音突然传进来。 乖徒! 清朗赶紧朝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妇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浑身都发软,一时闻言也做不出举动。 林清禾迅速上前将孩童侧卧放在蒲扇上,将他身上的衣裳层层解开,掏出身上的锦帕擦拭他口里吐出来的白沫。 “打一盆热水来。”林清禾道。 姜早十分利索。 林清禾用热锦帕擦拭孩童的胸前与腋下,令人惊奇的是,孩童呼吸果真缓和过来。 这时林清禾才开始给他针灸。 妇人泪流满面跪在林清禾面前:“多谢道长。” “他这是突然惊厥了,切记不可放东西在他嘴里,发现时立即侧卧,解开他身上的衣裳,再用温水擦拭腋下、脊背、胸前等部位,缓过气后再寻大夫。”林清禾看着她道。 妇人急忙点头:“我记住了。” 盼着林清禾归来的激动情绪,在这两岁孩童突发病这出,冲淡了不少。 姜早紧紧贴着林清禾,不言语,眼底的孺慕出卖了她的情绪。 道元则是对她身后的几人与狐狸看了又看。 怎么又多了只狐狸精,这次还是个公的? 玄真有些紧张,他就是个野路子,在道元面前,他心虚的很。 不过,道元本人令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教出林清禾这等天才的观主,应该是十分仙风道骨,看上去就威风凛凛的。 可道元看上去很清瘦,脸上没什么肉,唯独一双眼十分清明睿智。 林清禾给妇人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后,就让她离开道观。 妇人千恩万谢,下山时,孩童已恢复神志,懵懂的眼神望着林清禾。 目送母子下山。 林清禾才转身进道观,几双眼全盯着她,吓了她一跳。 “看我做甚?” “乖徒,这次怎地带几个野男人回来,也有只发骚的公狐狸精?” “观主,我………” 道元与玄真同时出声。 道元说的太快,玄真说着没声了。 林清禾:“……” 发骚的公狐狸精:“???” 白瀛幽怨的看着道元,要不是他是林清禾的师傅,他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 “看我做甚,难不成你好男?”道元蹙眉,不悦的盯着白瀛,又看向林清禾,“乖徒,将这骚狐狸赶出去。” 不愧是林清禾的师傅。 玄真默默给他竖起大拇指,总算知道林清禾毒舌随了谁。 “观主,他是我的王。”红莲轻咳声,乖巧上前给道元斟茶,“少观主这次回来,给您带了不少好东西。” 道元唇角微勾,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王?你的王?” 什么王? “他是一只九尾狐,修炼千年的老妖。”红莲轻声跟玄真道,“您别把他惹急了,这狐狸记仇的很。” 白瀛双目赤红看着红莲。 他没死,也没聋! 千年九尾狐,嚯,那他打不过。 道元面色瞬变,多了几分笑意:“原来是狐王啊,久仰久仰。” 白瀛别开头,冷哼声。 林清禾转移话题,她指向玄真师徒二人:“老头,路上遇见的两个道友,明日就让他们沐浴焚香,拜祖师爷,成咱们清山观的弟子。” 道元目光落在玄微身上,这个看着资质不错,他旁边的玄真,一看就是个半吊子水。 “徒儿啊,你也知道。咱们清山观收徒也是有门槛的………“道元话刚说。 林清禾密语。 别装! 他之前是拓跋国的国师,脑子摔坏了,被我哄骗过来了。 懂? 道元眉眼微挑,瞬间亮起,懂!他懂啊! “进了清山观的门,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道元笑吟吟。 玄真紧绷着的弦松懈下来。 当夜,清山观围起了炉子煮茶,火灰下还埋了好几个红薯与香芋。 火光将林清禾的脸照的暖洋洋,增添了几分烟火气与柔光,她有些昏昏欲睡。 剥了皮的红薯递到她面前,香甜气扑面而来,她撩起眼皮,对上道元笑眯眯的眼:“第一个烤红薯,乖徒吃,这大半年辛苦了。” 林清禾有些怔然,愣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多谢师傅。” “傻禾。”道元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去给你斟茶。” “好。”林清禾看着他不算伟岸,为了她忙忙碌碌的背影,唇角上扬。 这份难得的温馨与惬意,她想好好享受。 第392章 能治疗冻疮的花 大雪纷飞,素装银裹,四处都万籁俱静。 百姓推窗望去,入目雪茫茫,雪景虽美,但实在是冷啊。 夜里冷的瑟瑟发抖,难熬的很,手上脚上都冻的起疮,不及性命,也令人难耐。 林清禾观察到来道观的百姓手上都有冻疮,有的甚至连脸上都被冻的发紫生疮。 她问了一圈,都没有根治的法子,有的人疼痛痒意难耐,用滚烫的热水去烫,又或用锐利的指甲去摁压。 “师傅,您想找治疗冻疮的法子吗?”姜早问。 她每年冬必长冻疮,但今年不长了,道观有足够的火炭,加上她练功引气,身上时常保持暖和,手心也是热的。 林清禾点头:“能找到最好。” 作为医者,百姓受苦,她心底不太好受。 白瀛现身幽幽道:“有一种花长在山顶峭壁中,用它入药,能治冻疮。” 林清禾瞥向他:“那花该不会叫雪莲花吧。” “不是。”白瀛摇头,“叫萱花。” 林清禾盯着他,目光殷切。 白瀛不由自主挺起脊背,面色有些不自然,他眸光微转,心思犹如山路十八弯。 他今日穿的是锦白色衣袍,红莲说白色才会凸显他绝艳的脸更加美。 白配青,绝配! 林清禾一直看着他,是不是觉得他今日很好看。 “你不畏寒,那萱花不如你去采摘。”林清禾道。 白瀛? 敢情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面上一臊,傲娇哼了声,转身走了。 这死狐狸精!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林清禾看着他的背影,想了下,迅速上前,本想捏他的后背,没捏准,在他臀部狠狠捏了把。 飕! 九条尾巴迅速抽出来,扑了林清禾一脸。 白瀛耳朵也竖起来了,他僵在原地,惊的浑身起激灵。 她她她! 她捏他的臀部! 林清禾拉着脸往后退,在白瀛转身时,迅速离开,还不忘骂了句:“骚狐狸,尾巴打到我的脸了。” 白瀛:“?” 被摸的是他,她为何如此生气。 他又做错什么了? 红莲去后山将一年前埋的桃花酒挖出来,去找道元的路上,忍不住喝了几口。 这酒烈,没一会儿她便双颊酡红遇上白瀛。 “王。”她扬了扬手中的桃花酒。 白瀛看着她手中的坛子:“这是什么。” “酒,世间好物。”红莲道,她摇头晃脑,“对于我而言,活在世上不能少的两样东西,一是男人,二是酒。 哦,不对,还有三,少观主。” 白瀛目露质疑:“酒有那么好?” “能让你醉生梦死的好东西。”红莲笑嘻嘻道,她将酒坛子递给他,“试试?” 白瀛接过,猛地喝了口,呛得他嗓子眼都辣的很,满口苦涩。 好喝? 他咂吧砸吧嘴,又感觉到一丝回甘。 红莲哈哈大笑,勾住他的肩:“慢慢喝,好酒要品,懂?” 两只狐狸坐在桃花树下,你一坛我一坛喝了十几坛。 酒下肚,好说话。 白瀛郁闷道:“追世间女子怎么追。” 红莲嗐了声:“送金银首饰呗。” “据我观察,她不喜打扮。”白瀛想了想道。 红莲惊愕,喝的摇头晃脑:“世间还有女子不喜打扮,不不不,那一定是你送的不够多。 或者你理应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就送什么,要你做什么就做呗。” 做什么就做。 白瀛呢喃这句话,突然起身,毅然朝山顶走。 红莲诶了声,追上去:“兄弟,你去哪儿?” “她想要萱花。”白瀛坚定往前走,“你说的对,我的投其所好。” 红莲朝他竖起大拇指,豪言道:“我跟你一起去,为兄弟两肋插刀,应该的!” ”好狐兄!” “我是妹。” “狐妹!” “诶,狐哥!” 天色转黯,林清禾始终没看到红莲与白瀛这两只狐狸精。 她倒是不急,急的另有其人。 在玄微第三十次朝屋外看去时,哗啦!上百朵萱花从天而降,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待视线明朗时,林清禾盯着桌上一大一小,一白一红的狐狸陷入沉思中。 白瀛歪歪扭扭朝林清禾走去,狐狸爪子一挥:“这些都是我与我狐妹为你采摘的萱花!” “狐兄!为爱冲锋!”红莲昂起头,高呼。 林清禾嘴角微抽,这是喝了多少。 扑通! 两只狐狸走了几步,倒在桌上,玄微吓得上前。 红莲直接打起了呼噜。 玄微想要将她抱起来时,一只手拦住他。 “一人一只。”林清禾将红莲捞起,顺便将萱花也倾数带走。 等红莲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她喝断片,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红莲姑娘,你和白狐王将这座山的萱花都翻遍了吧。”玄真见她从屋里出来,忍不住打趣道,“我可是整整洗了两天。” 红莲愣住。不可置信道:“我和狐王?“ 玄真点头:“喝酒果真能增进感情,回来的时候,你们一口一个狐妹,一个狐哥,勾肩搭背的,好的很。” 红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她? 不可能! 她转身,迎面对上恰好也出来寻人的白瀛,两狐狸对视眼,又都傲娇的别开头。 我怎么会叫她狐妹? 我怎么会叫他狐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红莲若无其事的转了一圈,没见到林清禾的身影,她惊诧问玄真:“少观主去哪儿了?” “治疗冻疮的药做好了,禾姐带姜早他们都下山入城了。”玄微道。 红莲跺脚:“怎地不带上我!” 她要去! 他也要去! 白瀛紧随其后。 玄微拿着簸箕从里边出来,他听到了红莲的声音,她醒了? “师傅,红莲呢。”玄微没看到人,他看向玄真问道。 玄真嗐了声:“还能去哪儿,寻禾姐去了。“ 话音落下,玄微也消失在原地。 玄真愣了片刻,摇头叹道:“男大不中留啊!” 城里,林清禾摆了摊子,还未将冻疮膏拿出来,一辆马车停下。 段富商从车上下来,一对着林清禾鞠躬道:“少观主,好久不见,段某有一事相求。” 第393章 认千年老树做干亲 段府换了个府邸,是个四合院,院内种了许多果树,温馨又雅致。 看出林清禾的疑惑,段富商道:“人活一世,一家子安康就好,这大半年来,我散尽一半家产去做善事,只望后代安康。”” 他上个月又做了爹,段夫人生下龙凤胎。 段书易断情绝爱后,将心思都放在读书上,已是秀才在身。 林清禾观他面色红润,运势正,她道:“段老爷大善,定有福报。” “少观主,上个月我喜得麟儿麟女,本是件喜事,但这俩孩子体弱多病,难带的很。”段富商面露苦涩,“今日幸遇见您回来,我想恳求您给俩孩子瞧瞧,是否八字弱。” 他平日要外出做生意,可怜他的夫人受尽折腾,连续十来日都没睡过整觉。 故而遇到林清禾在城中摆摊时,他惊喜不已。 “老爷怎的这时回来了。”段夫人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见是段富商有些吃惊,再看到他身后的来人时,急忙起身,“少观主,您回道观了。” 林清禾视线落在她脸上,原本记忆中丰腴白嫩的段夫人如今憔悴不堪,面色灰暗。 她嗯了声,上前看榻上的双胎。 这对龙凤胎生得粉雕玉琢,面相不错,但由于是多胎,在母体时并未汲取到养分,导致身子弱,需精心呵护养。 倘若一个不小心吹到冷风,便会受凉发热。 段富商跟段夫人都有些紧张,不敢作声。 “确实有些弱。”林清禾道,她看向段富商,“段老爷可知附近可有千年的大树。” 段富商沉思,片刻后拍了下大腿:“有!在凤凰山有棵千年银杏。” 林清禾颔首:“挖六斤六两土,六斤三两大米,一炷香,一些瓜果,一碗饭加一小杯酒,明日巳时带上孩子前去银杏前,认它为干爹。 每逢初一十五,佳节日都得去供奉,借助它的庇护。” 段富商跟段夫人听得惊奇不已。 还可以认树做干亲! 从段府出来后,林清禾兜里多了几百两银票。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唇角上扬。 等回到摊子时,白瀛与红莲各坐在凳子边上,神情别扭的很。 每路过个身上有冻疮的百姓,两狐狸便上前问要不要冻疮膏。 狐狸精姿容太佳,这般艳丽,不似凡人的男女突然捧着东西来问,吓得百姓们纷纷窜逃,不敢与之对视。 白瀛与红莲对视眼,产生了自我怀疑。 怎么回事! 他们连蛊惑人心的容貌这个优势都没了吗? 林清禾看着好笑,她在转角的巷子里服入颗易容丹,清冷出尘的面容瞬间普通,她整了下容,慢慢走出来。 “冻疮膏,祖上秘方,仅需一文钱,免费试试,不管用不要钱。”林清禾拿着冻疮膏呦喝道。 白瀛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脸吓一大跳。 嚯,好丑。 他颜控,他嫌弃的拉开距离。 “少观主,你又将你自己折腾丑。”红莲不赞同的看着林清禾,伸手捏她的假面皮,嗲声嗲气道,“还我少观主。” 林清禾摸了摸鼻子,她挺喜欢这皮囊的。 白瀛脸上闪过丝不自然,怪他有眼无珠,竟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定睛看了又看,磨蹭上前道:“你制冻疮膏时,不是说不要钱,为何又要喊价。” 林清禾瞥了他眼:“你猜?” 他猜不着!白瀛噎住,冷哼声坐在板凳的另一头。 林清禾如今淳朴老实的外表,再加祖传秘方,不管用不要钱这句话,吸引了不少百姓上前。 绿色的冻疮膏敷上,原本因灼热变得有些痒的疮口瞬间感到冰冰凉凉,还真有用? 百姓目露惊喜,一文钱也不贵,不用他们咬咬牙也买得起。 林清禾制的上千盒冻疮膏很快卖光。 而且她只挑穷人卖,穿着锦服的人不卖。 “那女郎倒是有些意思。” 远处一辆马车停了半个时辰,车内的男子揭开帘子观察,眼底闪过丝趣味儿。 小厮道:“少爷,她也太倨傲了些,还说什么只卖普通百姓,不卖权贵,她以为她的是灵丹妙药呢!” 男子笑了笑:“我倒觉着这性子正好,你去请她过来。” 小厮有些吃惊,听从的走到摊子前,上下打量林清禾,最终落在她黑黢黢的脸,姿态倨傲:“喂!我家少爷叫你过去,有话要问你。” 林清禾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准备收摊回道观。 “你这女郎怎么回事,听不到我说话吗?”小厮见她不搭理自己,有些恼羞成怒,提高音量。 话音落下,一个狠厉的巴掌扇在他脸。 我滴亲娘! 小厮整个人飞起来的那刻,他的瞳孔瞪的可以跟牛眼睛媲美,砰!他重重落在地上,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好似碎了似的,疼的要命。 还未喘口气,一只脚踩在他胸口上,小厮惊恐的看着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白瀛,神色有些涣散。 “什么东西,也敢在她面前趾高气昂,活腻了吧。”白瀛扭了扭头,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戾气与冷意。 小厮疼的说不出话来, 林清禾道:“把脚挪开,别把他踩死了。” 白瀛冷哼声,缓缓将脚挪开。 小厮剧烈咳嗽,吓得浑身发抖,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是我家小厮造次了,还望女郎莫要见怪。” 此时,一道清朗十分悦耳的男声从身后传入林清禾耳里,她眸色微暗,转过身来。 俊朗无双的男子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面容带笑。 林清禾锐利的眼神将他扫了个遍,冷声道:“你是何人。” “在下杜文杰。”杜文杰对着林清禾行了一礼,他指着马车,“刚我在那儿观了许久,冻疮膏卖一文钱,想必是姑娘做善事,赠予百姓的吧。” 林清禾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白瀛眸子微眯。 林清禾喜欢这样的? 下一刻就见她伸手攥住杜文杰的衣襟,直接将他拎起来。 嚯!白瀛瞬间乐了。 小厮震惊到目眦欲裂,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其貌不扬的女郎,她怎么敢啊! “放开我家少爷!”小厮忍着剧痛起身,扑上前。 第394章 狂躁超雄杜少爷 小厮还没走两步,他被白瀛拎鸡仔似的拎的老高。 “呦,还挺抗揍。”白瀛睨着他讥讽。 小厮怕他怕的要命,但杜文杰若是有事,他回府里也死定了。 他颤着音道:“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白瀛嗤了声,松手。 砰! 小厮重重落地,又是震的他呲牙咧嘴。 杜文杰被林清禾拎起来倒是淡定,他静静的看着她:“有本事就杀了我呀。” 红莲神色突变,迅速到身旁,警惕的盯着他。 只等林清禾一声令下,她掐断他的脖颈! “杜文杰,你竟然还活着,许多年不见,你还是能一眼认出我,好眼力。”林清禾冷声道。 杜文杰,如今他生得明朗,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林清禾却知晓他内里扭曲阴鸷,实打实的恶人。 他们幼时就认识。 林清禾还在宋白微亲生父母底下讨生活时,被送去杜府干了一段时间粗活。 幼时的杜文杰就是个胖墩,脸上的横肉走起路来都得颤一颤,难怪她第一眼没认出他来。 杜文杰盯着林清禾唇角上扬:“你打小身上就有股梅花淡香,明明是个穷困潦倒的小贱奴,脊背永远挺拔,神色永远淡然又傲气。 我刚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也没想到,你也还活着。” 幼时,他最喜欢折磨她,想看她倔强的脸上露出慌乱求饶的神色。 将孤傲的花亲自折断,多有成就感啊。 他曾打断过她的手,大冬天踹她入冰湖里,都这般折腾了,林清禾还是好好活着,命真硬。 直到一个月后,林清禾在杜府消失,他去寻人时却得知宋父宋母皆亡的消息。 没想到啊,她竟又回来了。 红莲忍不住了,她直接一巴掌拍过去:“贱人喊谁?” 她的力道极大,细皮嫩肉的杜文杰嘴角溢出鲜血。 他眼睛赤红死死盯着红莲,体内的暴虐压制不住,青筋暴起。 林清禾将他甩到一旁,眼底流露厌恶,她掏出锦帕擦拭手指,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手中沾了多少人命,他日必寻你索命!” 杜文杰哈了声,转移视线到林清禾身上:“你别以为你如今成了个大夫,就本事大了,这世道,唯有权和钱能使鬼敲门。 你心底应该很记恨我吧,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就老老实实待着!” 说完他起身,一瘸一拐回马车。 红莲咬牙切齿看着林清禾:“老娘解决他!” “不急。“林清禾盯着杜文杰的背影,眼眸微眯。 小厮急忙忍着疼痛追上,还不忘狠狠瞪林清禾一眼。 “少爷,她是谁啊,未免也太邪门了。”小厮回到马车旁,忍不住道。 杜文杰不吭声。 小厮心底咯噔,屏住呼吸噤声。 一回杜府。 杜文杰的面色阴沉无比? 小厮吓得浑身发抖,迅速跪下。 杜文杰抬腿踹在他脑门上,心底怒火已经积攒到快要爆炸,他嘶吼道:“学狗叫!” “汪汪汪!”小厮毫不犹豫喊出声。 杜文杰双眼猩红。 不对!不对!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呢?你要像林清禾一样,宁死不屈,扞卫她那可笑的尊严!”杜文杰狞笑道。 他反手抽匕首,狠狠戳进小厮的胸膛。 “去死!去死!你不是她!” 小厮到死也不知道他为何死,双目瞪大,死不瞑目。 杜父杜母闻声赶来,看到的便是鲜血溅了满脸的杜文杰,听到脚步声,他抬头,露出一抹嗜血的笑,还伸舌舔了舔嘴角的血。 杜父杜母吓得魂飞魄散,两人互相搀住,强行站稳。 “儿啊,你又哪里不舒服了?可是头痛了?”杜母不敢上前,怯怯道。 杜父强忍住说教的心思,绷住脸看着他。 杜文杰哈哈大笑,他冲两人勾手指:“过来啊,爹,娘,你们过来啊!” 两人不敢动弹。 杜文杰笑的眼泪飙出,讽刺道:“你们怕我,哈哈哈哈,怕我。” 笑着笑着,神色突变,他端起屋里能砸的东西,倾数砸了一地。 呯呯嘭嘭与杜母的尖叫声夹杂一起。 “儿啊,冷静。”杜母哭道,“你这是怎么了啊。”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怎么了,怕我?为何要怕我!“杜文杰歇斯底里大喊。 杜父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你瞧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个人都怕你! 杜文杰,你已经十六了,不考取功名,不娶妻生子,整日在外边晃荡,老子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做甚! 回来还要杀人,砸东西!” “老爷,别说了!”杜母哭道,不敢去看杜文杰的神色。 杜父突然的反抗将杜文杰震住,也只是一瞬他就反应过来,继续大喊大叫,他将匕首抵在喉咙间,锐利的薄刃渗入肌肤,几滴血露涌出来。 “文杰,儿啊!”杜母哭的更凶了,束手无措哀求道,“放下匕首,放下!” 杜父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心中十分无力。 要不是他不行,生不了孩子了,他怎会容忍这么个怪胎十几年。 杜文杰盯着杜父,胸膛起伏的极厉害:“快说你错了,否则我就去死!” 杜父喉咙发紧,痛苦不已的揪了揪头发,眼见杜文杰就要用力,他赶紧道:“爹错了。” 得逞的杜文杰将匕首放下,他又道:“给我找十只狗与十只猫来。” “文杰,它们也是……”杜母话还没说完,杜文杰又将匕首抬起,她赶紧转口,“好,好,好!” 屋子里恢复安静,小厮尸首被处理,杜文杰静静坐着等猫狗,他喜欢亲自将它们剥皮的过程。 吱呀,门被推开。 杜文杰以为是猫狗来了,有些期待的把玩着匕首,看过去。 一只人形般大的赤红色狐狸进来,大摇大摆跳到桌面上。 杜文杰心底起疑,他朝外边喊:“我要的是猫狗,怎地找来了一只狐狸。” 不得不说,这只狐狸长得是真漂亮。 越漂亮的东西摧残起来,应该很好玩吧。 杜文杰没听到回应,心思开始放在面前的赤红狐狸身上,呼吸有些急促,猛地抬手朝狐狸戳去! 第395章 天生恶人,不知悔改 白光乍现!刺眼的很! 杜文杰急忙抬手挡住眼睛,脚底仿佛踩在云端里,轻飘飘的,他低头。 入目一片赤红。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出来!”杜文杰眼神狠厉,警觉的环顾四周喝道。 红莲笑嘻嘻从他身后钻出来,尾巴缠住他的脖颈:“你在找我吗?” 杜文杰回头,一张狐狸面朝他张口。 狐狸精! 他吓得瞪眼,喉咙滚了又滚,急急往前跑。 越往前跑,勾在他脖颈上的狐狸尾巴越发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杜文杰死死掐住尾巴想拿开,较劲了片刻,丝毫没有动弹,他青筋凸起,锐利的指甲死死嵌入狐尾巴里。 去死!去死! 禁锢的窒息感愈来愈强烈。 杜文杰双眼往上翻,胸腔沉闷不已,最终受不住晕死过去。 恢复知觉时,杜文杰感觉额头有湿润粘腻感,他睁眼,入目一双狗眼。 他猛地起身,十几只猫狗围着他,见他醒来,全呲牙冲着他。 畜生! 杜文杰攥住一条狗,狠狠朝前方甩去。 狗飞起,下一刻又回旋到他头顶上,热流从顶往下流,淌过他的脸颊。 畜生,竟敢撒尿! 杜文杰彻底崩溃,冲周围的猫狗大喊大叫,双手胡乱抓着,他要将这群畜生都杀死! 猫与狗呲牙咧嘴,纷纷涌上,张嘴咬他。 锐利的指甲划破他的脸,戳他的眼。 “娘!”杜文杰发出痛呼声,他捂住眼,心底有些累慌乱。 他的眼! 他的眼睛! 视线一片模糊,血从他的眼里滴出,溅落在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文杰阴郁站在原地,身边的猫狗消失了。 “被屠刃过的猫狗反击,感觉如何?”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杜文杰浑身微颤,缓缓转头,淬了毒的独眼盯着林清禾:“是你搞得鬼啊,小贱奴。” 林清禾眉头微挑,周身凌冽的冷意骤然释放,她一步步朝杜文杰走去。 杜文杰勾起讥讽的笑,继而放声大笑:“你能奈我何?你信不信你将我杀了,我爹娘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哦,你是孤女,你不懂独生子的快乐。” 林清禾哈了声,抬腿往他裆下利落一踹。 她耳边瞬间响起惊天动的惨叫声。 啧,真动听。 林清禾又抬腿踹向他的肚子,直将他踹飞三尺之远。 杜文杰哭爹喊娘,眼睛痛,下面痛,肚子痛,他痛的直冒一阵阵冷汗,喉咙发出沉重的嗬嗬声。 他眼底涌现不可置信。 她怎么敢!林清禾怎么敢的! “杜文杰,正式介绍下我。”林清禾上前,杜文杰下意识缩了缩,不可一世的神态转变为惊恐,他咽口水看着她。 “清山观少观主,当今国师林清禾,你说无权无势扳不倒你。 好巧,我如今有权有势还擅治疗不孕不育,我能让杜老爷重得麟儿,代价是你死。 你说,他愿不愿呢?”林清禾道。 杜文杰瞳孔猛缩,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她说什么? 少观主,国师? 没给他时间回神,林清禾拉死狗般拖他出了幻境。 杜文杰生不如死的痛感瞬间消失,他劫后余生的摸眼睛。 还在!还在! 那刚刚是一场梦吗? 杜文杰拍着胸膛,大口喘气,幸好,太好了! 他的视线里出现青色的衣角,他一怔然,缓缓抬头。 林清禾居高临下,满脸淡漠睨着他。 杜文杰吓得往后退:“来人!来人啊!” 杜府的婢女与小厮在门口面面相觑,都不敢进去,他们悄悄往里面探看。 少爷好像是疯了,一直在屋里自言自语,大喊大叫。 他行事向来癫狂,惹他不快就丢了性命的下人有好几个, 在他发癫时,谁都不敢上前。 林清禾坐下,食指在桌上轻叩,她瞥着他:“杜文杰,你可承认你犯下的错。” 杜文杰意识到刚刚他置身的是林清禾弄出来的幻觉,心底理智回笼,他从容起身道:“何错之有?你说的哪一件?” “罔顾人命,虐杀猫狗。”林清禾道, 杜文杰笑出声:“林清禾,你还是跟幼时那般,满口正义! 我作为杜府的主人,掌控着下人的性命,想杀就杀,犯了那条罪? 畜生永远都是畜生,早杀早投胎,指不定还得感激我呢。” 他义正言辞,理所当然说出这番话。 林清禾笑了,她拍掌。 门被人推开,陈县令亲自带着捕快前来杜府。 “陈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杜文杰整容,上前儒雅笑了笑,他指着林清禾,“您可是来捉拿她的?抓她就没错,她胆大包天竟敢冒充国师,强闯民宅,还殴虐我一番。 陈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话音落下,陈县令挥手。 杜文杰得意的露出笑容,冲林清禾挑眉。 下一刻他被捕快摁住肩膀。 是不是搞错了? 杜文杰一脸懵逼,惊慌看向陈县令:“陈大人!” 杜父杜母听到陈县令来府的消息,立即赶来,看到此幕,吓得差点晕过去。 “陈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杜父上前,弯着腰讨好笑道。 “下官见过国师。”陈县令看着林清禾作揖,又道,“杜文杰罔顾人命,肆意虐杀猫狗一事,下官亲耳闻之,定当给枉去的人命一个交代。” 林清禾点头:“那就交给陈大人了。” 陈县令诚惶诚恐应声,一个眼神都没给杜家人,直接将杜文杰带走。 国师!她真的是国师! 杜文杰呆滞若鸡,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当人在幻境中经历过,又坚定不移认为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众人眼睁睁看着杜文杰的右眼突然掉出来,鲜血往下淌,下身裤腿也有血渍。 疼!要命的疼! 杜文杰连声尖叫:“爹!娘!救我!” 陈县令看的有些愕然,神色间却不显露,联想到林清禾的身份,他心底的敬意更加浓烈。 他看向林清禾,见她点头。 “带走!”陈县令道。 杜父杜母扑通跪下,杜母伸手抓住捕快:“放了我儿子,求求你们了。” 捕快想将她踢开,当着林清禾的面又不敢,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 林清禾眉头微蹙喝道:“为了这么个心思歹毒,癫狂的玩意儿,你们做父母的百般忍让,甚至助纣为虐。 还有脸谈放了他,可笑!可耻!” 杜母哭道:“国师,可是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有事,我可怎么办啊。” 林清禾气笑了。 “好一个只会虐杀身边人,疯疯癫癫光宗耀祖的儿子!多了那几两肉,确实一般。”她讽刺道。 陈县令对着杜父竖眉高喝:“本官今日还非得要惩治杜文杰不可!城中有他这样的毒瘤,始终是祸害!” “去你他娘的祸害,去死吧!“杜文杰趁捕快不注意,伸手抽出他的佩剑,一跃而起冲陈县令的脑袋砍去。 第396章 不好意思,成鬼也得受我制裁 风雪穿过打开的窗子,吹入屋里,冻的直哆嗦,更令他们心惊肉跳的是,即将要到陈县令脖颈上的剑。 时空仿佛凝固般,众人瞳孔瞪的极大,心在此刻也漏了半拍。 陈县令浑身僵硬,压根来不及反应。 他下意识闭上眼。 完了! 可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出现,陈县令撩起眼皮,地上躺着的人头是杜文杰。 杜文杰出手的那刻,红莲便从林清禾身后跳起,直接将他的剑转了个方向。 杜文杰下手有多狠,他的头颅砍的变有多快。 杜父杜母震的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凝固似的,半天没有动弹。 “文杰!“杜母脸色惨白,颤声大哭,她双膝瘫软,跪在地上。 孽子!活着他恨,死了他伤心。 杜父两眼一翻,直挺挺晕了过去。 杜府大乱,下人们都吓傻眼了,同时又觉得有些畅快。 杜文杰死了!死的好啊! 陈县令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他对林清禾拱手:“多谢国师出手相救。” “是你命不该绝。”林清禾道。 陈县令跟在她身后,离开杜府。 杜府挂上白灯笼,杜父杜母一夜之间白了头。 杜文杰的魂魄飘在棺材上方,目睹双亲的难过,他难得的有了一丝波动。 为人子一场,他除了闯祸,肆意放任心底的暴虐,将他们折腾的苦不堪言外,再也没做过其他事。 “死了才是开始,准备好了吗?”林清禾的声音突然在他魂旁响起。 杜文杰的魂魄瞬间膨胀,双目赤红盯着旁边,不知何时到来的林清禾,他咬牙:“林清禾!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 他如今成鬼了! 她总奈何不了他了吧! 他要弄死她! 灵堂里突然起了阵阵阴风。 杜家人面面相觑,起了一身寒意。 杜文杰冲林清禾呲牙咧嘴扑去,他要杀了她!杀了她! 刚飞起,他就动弹不了了。 杜文杰死死咬牙。 怎么回事! 林清禾笑了声,抬起手,立即又一盏茶放上,她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 又掏把瓜子磕,眼神戏谑,时不时扫他眼。 灵堂里的人看不见杜文杰,也看不见林清禾,但是他们听到了嗑瓜子的声音。 嘎嘣!嘎嘣! 寂静的夜,棺材里的尸体,漫天的白布。 鬼啊! 闹鬼了! 下人们瑟瑟发抖,纷纷往外跑。 杜父杜母坚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起身往外走。 杜文杰生前就折腾人,死了还要吓人。 失望!太失望了! 见灵堂里的人都跑了,林清禾将手中的茶喝完,她唤卓华:“可以干活了。” 杜文杰不明所以时,一道浓烈的鬼力笼罩他全身,压的他难受至极。 卓华拎着他的脑袋,轻松往上一抛,在他落地时,砰的坐在他身上。 在杜文杰还是人时,他就想揍死他了。 砰砰砰! 一阵拳打脚踢,杜文杰压根无还手之力。 杜文杰还没喘口气,林清禾一道符贴在他额前,他瞬间动弹不了。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是个坤道,最擅长抓鬼打鬼了。”林清禾冲他咧嘴一笑,掏出长长的挞鬼鞭。 她一般不用。 用了就得打个畅快。 啪!啪!啪! 清脆,干脆,利落! 林清禾越抽越上瘾,她还喊来了被杜文杰残害过的人与猫猫狗狗前来观看。 “少观主威武!” “打他!抽死他!” 因杜文杰而死的鬼魂们聚集在一起,高声喝道。 “少观主累了吧,要不让我们来试试?” 林清禾看向那日卖冻疮膏时,趾高气昂的小厮,如今他成了鬼魂,态度恭敬又怯懦。 她点头,将鞭子递给他。 小厮紧紧攥住鞭子,聚集所有鬼力,狠狠往杜文杰身上抽。 他跟了杜文杰五年了,是杜文杰身边最忠实的狗,却落得随手就杀的下场, 他刚死,许多魂魄便聚集起来暴揍他。 小厮这才幡然醒悟。 杜文杰就是个实打实的恶人,而他作为走狗,多少也沾染了因果。 如今看到杜文杰也死了,还沦落在林清禾手底,他只想报仇,报了仇也就死而无憾了! 他打完,其他魂魄接着抽。 附近的鬼魂纷纷退避,他们听着杜府的动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大阵仗,连少观主也参与其中,这刚死的鬼是做了多少恶事啊。 杜文杰被抽的快要魂飞魄散时,林清禾一道符又将他的魂魄固住。 “何意?为何不让我会魂飞魄散,不得投胎。”杜文杰无力看她。 做人时,林清禾是国师,能压死他。 做鬼时,她是少观主,一符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他悔啊,他嘴怎么就那么贱呢。 林清禾做国师了依旧心胸宽广,并未找他寻仇,他倒好,自己找上门了。 杜文杰苦不堪言。 “就这么让你魂飞魄散,那也太便宜你了。”林清禾笑道,“下地府接受惩罚,再沦为畜生道吧,好好体会任人宰割的滋味儿!” 鬼门打开,林清禾联络到鬼差,将杜文杰以及其他鬼魂送下地府。 被虐杀的猫狗们围着林清禾,泪光闪烁。 林清禾蹲下身挨个抚摸,落了金光在它们身上:“去投胎吧,来世再为畜道,定能过上安康的日子。” 猫狗依依不舍回头,没入灰蒙蒙的光中。 林清禾念清心咒。 她走出杜府时,外边雪停,一张纸落在她脚底下。 林清禾脚步骤停,眼神微凝,蹲下身捡起。 “桃花林一见。” 落款人:玉空。 第397章 玉空蛊惑合作,恶人难杀 深冬的夜,寒风刺骨,桃花树枝上都挂上薄雪,随着人影走过去,唰唰往下抖。 林清禾站在旷地上,目光冷凝环视四周。 红莲化作狐狸本身趴在她肩膀上,尾巴裹住她脖颈,毛茸茸的赤红衬得林清禾的脸越发白净和小巧。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清禾转身,看到一张令她十分讨厌的脸。 恒王的身子,玉空的灵魂在操纵。 他在三步之外站定,脸上挂着抹淡淡的笑:“少观主,好久不见。” “亡命之徒也敢来天子脚下,不愧是你,胆挺肥。”林清禾冷笑,声音凉薄,“洛阳城周家气运之女,是你搞得鬼吧。” 玉空往前走一步,脖子微扭,他点头:“少观主果真聪明,贫僧在世间活了数年,脑子里知道的秘术可太多了,夺他人气运再简单不过了。 周家就是我挑中的傀儡,他们要气运,而我要他们的贪婪,欲望,人性丑陋的那一面。” 红莲盯着他,面色流露怪异,小声问林清禾:“少观主,他不是恒王?” “狐狸精,我是佛子玉空。”恒王的肉身骤然散发浓郁灰暗的光,声音也变得空灵起来,“你倒是有几分灵气,不如随我吸取人间恶意,定保你三年之内成为九尾狐。” 红莲惊骇瞪眼,她为精怪也第一次听闻,两魂可以共体的的奇事。 “少口出狂言了,我是不会离开少观主的。”红莲啐道。 玉空放声大笑,他看着林清禾蛊惑道:“少观主,这个世道太无常了,人本皆恶。 你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国师,可若是皇帝有朝一日起疑心,忌惮你的实力,那把刀必定会落在你的脑袋上。 不如将权力集中,与我联手取天下如何?” 玉空说的话,也是恒王想说的。 被禁锢在体内的恒王灵魂忍不住想跑出来,两魂争夺主权,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玉空!我要说话! 玉空冷笑:林清禾讨厌你,你最好闭嘴,修生养息。 恒王魂魄一顿,不甘与怒火笼罩他的魂体。 他想不明白,他差景和帝哪里? 就因为他是正统,就能名正言顺的当皇帝? 凭什么! 他恒王有谋略有才能!就因有野心就被钉上反贼的名号,要做见不得光的老鼠! 他不服! 玉空感受到他的强烈波动,面色微冷,内里出声喝道:“蠢货,你的魂魄一旦将我挤出去,你也得魂飞魄散! 从你选择与我共体的那刻,就不可排斥我,我死你死,明白?” 恒王魂魄原本一直膨胀,挤压玉空的魂魄,闻言他硬生生控制住,憋屈缩小,将主权彻底让给玉空。 玉空豁然感觉一松。 “有意思,两魂相斗,你们都不好受吧。”林清禾瞥向他。 被她看出来了。 玉空沉默。 “总之,人间不值得,权、钱、色,三大样使得多少人失去性命。 少观主,你该与我联手,打造想要的天下。 林清禾眼底闪过冷冽。 她想作呕! 玉空!恒王!本质上是一样自私自利,又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人。 她手中出现一道青绫,扬手朝恒王脖颈挥去。 “玉空,你身为佛子,叛出佛门,也是为了个人私欲,你又高贵到哪里去?” “还有恒王,为了权势,罔顾百姓性命。哦,献妻保全自己的事也做的出来。 啧,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绿帽癖啊!” 她厉声喝道,手中收力。 本就因为她所说的话,浑身忍不住剧烈颤抖的恒王肉身,来不及闪躲,手腕被缠绕住。 就是此时! 林清禾眼底闪过冷意,用力往她面前拽。 恒王肉身直接被拽的拖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雪迹。 “同样是有欲望的人,你们俩在高贵什么?又算个什么东西!” 林清禾捏住恒王的脸,目露狠厉,抽匕首冲着他的胸膛! 杀了他! “小心!” 就在此时,红莲惊呼。 侧边突然涌出一道迅影,手中拿着锐利的长剑直朝林清禾砍去。 是齐明。 他在暗地里观察许久了。 恒王嘱咐,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现身。 可林清禾的刀都快要戳进他胸膛了!齐明再也忍不住冲出来? 恒王绝不能死! “你还真是他身边忠实的狗,为他鞍前马后,什么伤天害理的恶心事也做。” 林清禾迅速躲开,反手攥住齐明的手,将他手中的剑转了个方向。 噗叱! 锐利的剑利落插入齐明的胸膛,他不可置信低头,瞪大眼睛看着林清禾,缓缓往后栽,落在雪地上。 洁白无瑕的雪,染上了红花。 趁着这个机会,恒王快速起身与林清禾拉开距离,他一眼也没看齐明,反而盯着林清禾。 “原来坤道也能杀人啊,这算不算沾了因果呢? 啧,你也挺可怜的,受天道管制。” 恒王狼狈不堪,也傲气的很,非要在这时说扎刀子的话。 林清禾的身影瞬间不见。 恒王瞳孔猛缩,他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林清禾冲他来的! 玉空!玉空! 林清禾踹中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拿着的匕首划破他的腿:“不劳你操心了,人渣!” 玉空使用缩地术逃命。 顷刻间,人就不见了。 林清禾站在原地,锋利的眼眸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她又瞥向地上的齐明。 满肚子的火气! 狠人难杀!还有忠心耿耿的护卫,以命相搏! “少观主,你受伤了!”红莲迅速变成人形冲上去,拿着林清禾的右手,她的手背在跟齐明近身斗搏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乖徒!” 道元的声音传来。 他面色惨白站在不远处,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又看向地上的尸体。 天黑了,林清禾都没回道观。 道元根据她的命络线找到定位,匆匆赶来。 “师傅!” “少观主!” “禾姐!” 姜早等人提着灯笼来寻人,看到林清禾手上的伤,全都围了过去。 “谁动的你!”白瀛目光冰冷,仿佛杀神上身,周遭充斥着暴戾的气息。 林清禾道:“死了。” 白瀛这才看向不远处的齐明,大步上前,抬腿踹他。 一下! 二下! 三下! 看的玄真浑身发麻。 死了还不放过人家,还得是记仇的狐狸精啊。 道元一步步朝林清禾走去。 姜早等人让开。 他到了林清禾面前,掏出白布将她的伤口缠住,随即转身半蹲下:“你啊,在为师身边也不知道摇人,快上来,为师带你回去。” 本就寂静的桃花林,更加鸦雀无声。 玄真看着瘦弱的道元,再看高出他一个头的林清禾,他很想开声。 要不,他来背? 白瀛也蠢蠢欲动,抿嘴看着林清禾,希望她拒绝。 他一只手都能将她拎起来,快拒绝!快拒绝道元老头。 众目睽睽下,林清禾趴在道元脊背上。 “走吧,师傅。” 她有些累了,将脸颊贴在道元的肩上。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闻着很安心。 道元不紧不慢,脚步稳健背着林清禾在前面走,身后跟了一行平日健步如飞的小道士与狐狸精。 第398章 城里出现悬壶医馆 恒王回到老巢。 宋白微迎上去,夫君两字还没出声,她就被恒王撇开。 恒王一看见她就想起林清禾讥讽他的三个字,绿帽癖! 她顿住,身子微僵转过身去看他,小心翼翼道:“今日会面林清禾,可还顺利?” 恒王眼眶微红。 他算彻底明白,彻底清醒! 林清禾讨厌他,永远都不会与他联手。 那这样的话,她必须死! 景和帝有她辅佐,犹有神助。 几个呼吸间,他平息下来,下一瞬又被玉空占领了主权。 他朝宋白微勾手,示意她到面前来。 宋白微面色一白,吞咽口水,抚着肚子上前,柔声道:“夫君。” 她如今是越来越对恒王心生惧意。 有时他对她冷若冰霜,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就跟刚刚那般。 有时他对她柔情似水,体贴的很,甚至还要她………! 这种变来变去的情绪也很让她抓狂。 “跪下。”恒王道。 宋白微身子微颤,对上他深不见底,阴鸷的眼眸,缓缓蹲下身。 恒王的手拽住宋白微的头发。 一刻钟后。 宋白薇捂住嘴作呕往外跑,刚漱完口,身后贴上一具身体。 她更僵了。 恒王抚上她的肚子:“今日女儿可还乖。” “乖。”宋白薇道。 “那就好。”恒王满意点点头,扬长而去。 他一走,宋白薇的眼泪夺眶而出。 疯子! 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神流露迷惘。 恒王大功告成之时,真的会册封她吗? 宋白薇本就是个野心勃勃,不甘屈于人下的女子。 她欣赏恒王的野心,认为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可如今,他待她的态度,犹如妓子,他的心思更是变幻莫测,令人难以捉摸,还派人看守她。 想另谋出路也逃不出去。 宋白薇心中压了块巨石,她抚摸上肚子,眼底涌现恨意。 今日恒王与林清禾交手,定是败了,否则他也不会这般丧心病狂要她伺候。 林清禾!林清禾! “你怎么就这么好命!林清禾!你怎么不被雷劈死啊!”宋白薇崩溃吼出声。 被她记恨的林清禾,在道观过上了吃吃喝喝的日子。 芍药变着花样包饺子,做锅包肉,炖各种汤给她喝。 尽管只是小伤,道元每日都兢兢业业给她涂抹药,包扎伤口。 林清禾眯着眸子晒冬阳,昏昏欲睡。 “禾姐!”玄真下山买肉回来,他满脸愤怒,冲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皱眉:“挡住日光了。” 玄真快语道:“禾姐,城中开了家悬壶医馆,我初始以为只是重名,谁知进去后发现,有人打着你的名号行医呢!” 林清禾愣了下:“竟有此事?或许是巧合呢。” “绝对不是!”玄真有些急,“坐镇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女郎,穿青袍,带着帷幕,看不清脸,乍眼一看,与你非常相似!” 红莲端着茶出来,闻言立即炸毛:“这不就是冒牌货吗!还敢冒牌祖师爷,活腻了她!” “事情没搞明白之前,先莫要下定意。”林清禾鼻子微动,起身。 就在红莲与玄真以为她是要下山时,她走向后厨,嘴里还呢喃道。 “好香啊,今日应该是吃排骨炖萝卜。” 玄真怔住! 祖宗诶!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呢! 道元在吃午膳时听玄真这么一说,马上放筷子,看向林清禾:“快下山去看看怎么回事!” 对!就应该是这个反应! 玄真激动! 只听道元下一句话道:“要是对方医术没你高超,岂不是会降低你出诊的价,那挣的钱就少了。” 玄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出来! 好好好! 敢情是惦记着钱! 林清禾吃完一块排骨,吃了口萝卜蘸酱,对芍药称赞不已:“太好吃了!” “逆徒!快下山!”道元见她不搭理自己,拍桌而起。 玄真吓得一愣一愣的,他赶紧起身想打圆场:“别………” 怎么回事? 前几日还师徒深情,今日怎么就干上了。 “知道了老头。”林清禾幽幽瞥向道元,夹菜的动作顿住,“坐下。” 道元瞬间坐好,给她夹了块排骨,嬉皮笑脸:“多吃点,乖徒。” 玄真惊的差点要掉了下巴。 清朗芍药几人早就习以为常。 “老观主和少观主是这样,相爱相杀,要习惯。”清朗拍了拍玄真的肩,“师弟。” 玄真点点头,又僵住。 他看着可以做他孙子的清朗。 他叫他什么………? 师弟! 进道观进的迟,辈分都是最小的,玄真含泪吃了块排骨………真香! 翌日,林清禾才下山,去悬壶医馆。 离的老远便见医馆门庭若市,外边的路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让让!”男子抱着一个约莫六岁的女孩童对林清禾喝道。 林清禾下意识让开,她瞥了眼孩童。 面色惨白又透着一丝乌青,浑身发抖,应当是寒症,应当迅速放平施展针灸,再拖延容易休克。 “前边人太多了,不如让我看看。”林清禾出声道。 男子转身看她眼,吼道:“你又不是大夫逞什么能啊,要是耽误了我女儿看神医,我决不轻饶,一边去!” 林清禾神色瞬间冷下来,环肩看着他挤进医馆。 第399章 半吊子水 “神医,救救我女儿。” 男子走进医馆,扑通跪下,将女童往前送。 周遭的人见女童面色苍白泛青,纷纷大惊失色。 这模样看起来,像是死相啊! 他们纷纷让开一条道。 “快让神医看看。” 男子感激不已,眼含热泪起身,快速走到带着帷幕的女郎,他激动道:“神医,我家姑娘前几日一直都说腹痛,初始我们都以为是吃错东西,并未在意。 直到今日清晨起来,她突然呕吐不已,浑身发抖说冷,神色也不对劲,一直喊疼。 神医,您给她看看吧。” 女郎点头:“将孩子放在榻上。” 男子感激不已,正准备起身,一个婢女上前伸手:“给我吧。” 婢女接过女童,转身放到女郎面前的榻上,恭敬不已的站在女郎身后。 周遭围观的人看的咋舌不已,不愧是神医身边的人,连婢女姿容都生得不错,神色淡漠,气质傲然,看上去像是世家小姐。 女郎素手微抬,搭在女童的手腕处。 片刻后,她道:“前几日吃辣了吧,伤了脾胃导致腹痛难耐。” 男子露出一副神了的表情:“对!这不天气冷了,吃辣可以让浑身发热。” 众人朝女郎投去钦佩的目光。 不愧是神医啊,诊个脉就知道吃了什么。 女郎颔首:“吃几副药下去就行,先在医馆喝了一副药再看看。” “多谢神医。”男子毕恭毕敬作揖,心底对女郎充满感恩,多贴心的神医啊。 女郎将药方递给婢女,后者很快就去煎药。 男子抱着女童在边上坐着等药。 排队的百姓纷纷上前。 “神医给我看看,我这腰疼了好几个月了,这几日直不起来。” “神医,我成亲好几年了都未有孕,可否瞧瞧。” 女郎抬手,众人噤声。 “诸位,我一日只看十人,刚刚那孩童恰好是第十个,诸位明日再来吧。”她朗声道。 众人有些失落,又觉着神医姿态理应如此。 不过他们也不急着离开,在旁侧等,他们想看看女童喝完药后的反应。 “禾姐,这女郎什么来头,可有真凭实才?”玄真蹲在角落里,看的直皱眉,观周遭百姓的反应,她是真得民心啊。 林清禾淡笑不语。 看着确实有几下子,但华而不实。 “药好了!” 众人见婢女将药端出来,纷纷投去眼神。 林清禾闻到药味儿,面色微变。 男子接过药,作势就要给女童服入。 “不能喝!” 林清禾出声喝道。 众人侧目看去。 医馆里坐着的女郎起身,精准看向林清禾,两人目光对视。 她身旁的婢女盯着林清禾,上下一瞥,讥讽道:“哪儿来的坤道!道观穷到要模仿我家神医穿着打扮?莫非你想冒牌悬壶神医!” 此言一出,众人惊讶,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瞟。 这么一看,两人还真有点像。 不过那坤道生得是真绝色,令人挪不开眼。 看着仙风道骨,也不像是会模仿悬壶神医的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没人吭声。 婢女本想引起共愤,指责林清禾,她没想到大家竟都不说话,气的姣好的五官有些扭曲。 求医的男子怕得罪了女郎,他朝林清禾喝道:“刚刚你就说让你看看,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想冒充悬壶神医!” 玄真气笑了。 他今日深刻从这几人身上体会到什么叫做倒反天罡! “好言不劝想让自己女儿早死的出声爹!喝吧!喝吧!”玄真大声讥讽,拉了拉林清禾的衣袖,“禾姐,我们走!” 医馆内的女郎出声:“敢问这位姑娘何出此言,你又有何见解。” “她并非单纯的腹痛是其一,其二药方里开了狼毒与密陀僧两位相克的药,你身为名动天下的悬壶神医,竟会犯如此基本且低级的错误。 我很怀疑你的水平。”林清禾讥讽道。 冒充她,要是医术高明,对百姓而言也是益事。 就这三脚功夫,也敢自称神医,不自量力! 女郎愣了下,狼毒与密陀僧相克? 她使劲回想看过的医书。 婢女在此时沉不住气,冲林清禾高声吼道:“你一个坤道,懂医术吗?一个外行人在这儿指手画脚,哗众取宠,滚吧你!” 红莲听的来火,她忍很久了。 一道迅影冲到婢女面前。 啪!一巴掌下去。 做人这么久了,红莲可不是会忍让的性子,泼辣不饶人才是她的本性。 能动手的,她就不逼逼叨。 婢女被打懵了,围观的众人也傻眼了。 这!这!怎么还打人啊! 女郎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她指着林清禾冷声道:“果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滚出我的医馆!” 话音落下,红莲冲到她面前,啪的扇下去,妖艳的脸绷紧,咬牙切齿:“你才是狗,老娘是狐狸精!” 狐狸精就好听吗? 众人恍恍惚惚,不过看红莲那张妖媚到极致的瓜子脸,又觉得她的认知真没错,的确是狐狸精。 女郎的帷幕被揭开,掉落在地上,她尖叫声,赶忙捂住脸,背过身。 婢女赶紧将帷幕捡起给她带上,将女郎护在身后,怒火蹭蹭往上蹿,她委屈道:“我们神医落脚此地,本意是想造福地方百姓。 岂料区区一个坤道都能随意侮辱神医,此地待不下去了!医馆从即日起闭馆!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众人慌了。 悬壶可是京城千金都难求的神医能屈尊来他们的小城开医馆,这是他们的福分啊。 不能走! 绝不能走! 他们朝林清禾一行人投去愤恨的目光。 抱着女童的男子也急了,他赶忙端起药道:“喝,我们喝。” “不能喝!”林清禾喝道。 她是大夫,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年仅几岁的孩童服入相克,犹如砒霜的毒药。 本身状态就不好,喝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女郎重新戴好帷幕,自信也回来了,她冷哼:“喝!喝了我就留下来。” “喝!快给她喝啊!” “是啊,神医在我们这儿是福分啊,快给你女儿服下!” 众人有些急,纷纷劝说,甚至自发挡住林清禾的路。 男子点头,强行掰开女童的嘴,迅速灌入下去! 第400章 要出人命的 喝下去了! 众人欣喜,有些不安的看向女郎。 如此,神医就不会走了吧。 原本身子抖的不行的女童,喝下药后不抖了,男子欣喜不已:“有用!药有用!不愧是神医!” 女郎勾唇。 婢女更是朝林清禾挑衅的翻白眼。 “神医果真厉害!” “不像有些人嫉妒神医,就知道哗众取宠。” 众人纷纷追捧女郎,七嘴八舌道。 林清禾神色淡淡,她转身,事已至此,命中注定。 还没走几步。 女童突然浑身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神医!神医,她怎么了!您快来看看啊!”男子大喊道。 他感觉到怀中的孩子越来越冷,呼吸声喘的越来越急,眼皮也往上翻,他焦灼不已,声音带了哭腔。 “盈盈,你怎么了,别吓唬爹啊。” 女童的娘亲前几年突发恶疾走了,他一人拉扯女儿长大,将她视若珍宝。 要是她也出了事,他压根不知如何是好。 女郎也吓了一跳,她迅速上前搭上孩童的手腕,神色突变, 孩童的脉象越来越薄弱,生命力逐渐在消散,她面色变得惨白,下意识咬唇。 难不成林清禾说的都是真的? 她朝林清禾看了眼,眼神晦涩。 怎么办?如何收场? 众人也有些不知所措,男子的哭的越来越大声。 “神医,盈盈她怎么样了。”男子问道。 女郎故作镇定:“带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她年纪尚小,服入药后会有很大的反应,莫慌。” 她起身朝外走 婢女也看出了几分不寻常。 “我家神医累了,大家都散了吧,明日再看诊。”婢女搀着女郎上了马车 ,扬长而去。 怎么走了啊!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有些不对。 “盈盈!”此时男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他哭天抢地握住拳头砸地上。 他的盈盈! 没气了。 他死死抱住孩童,崩溃大哭。 众人色变,死了?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去探孩童的鼻息,下一刻手抖的不停,他迅速起身,神色惊愕。 “怎么样?” “孩子没事吧。” 探鼻息的人叹口气:“没了!” 轰!这两个字在众人脑子里落下一道惊雷,头皮发麻,不可置信! 死了?她怎么会死呢? 那女郎不是神医吗?那可是悬壶神医啊! 震撼间,男子突然抱着孩童起身朝林清禾跑去,一把跪在她面前哭了 “救救我家女儿,您能看出来神医的药方有问题,您一定会医术,求求您救救我她吧。”男子死命磕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莫要与我一般计较。 我错了! 我错了啊!” 男子说着,一边用力扇自己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震耳发聩,众人默然,为他揪心的很。 林清禾站着没动,她轻轻叹口气。 “初始我禾姐就说要给她看看,是你拒绝了! 第二次阻止你给她服药时,你也拒绝了,依旧听那假神医的话! 是你的愚昧,固执无知害死了你女儿,现在就来求我禾姐,晚了!” 玄真忍不住道。 每一句都化作锐利的刀子戳在男子的心口上,他浑身颤栗,嘴皮子抖的不行。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悔不当初与自责让他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男子的眼泪如同决堤般往下淌,他又磕头:“是我错了,求求您了,救救我女儿吧。” 众人看的心底也犹如积攒了块巨石,他们面面相觑,都有些自责。 刚他们也起哄了。 “道长,是我们太相信悬壶神医了,我们错了,您帮帮她吧。” “道长,我错了,我不该质疑您的话。” 越来越多人站出来承认刚刚对林清禾的言行充斥恶意。 小姑娘已经咽气了,虽然没抱希望能得救,但她父亲实在是太可怜,众人纷纷求情。 林清禾叹息声。 孩子是无辜的。 百姓无知,容易被煽动。 “别哭了,我看看还能不能救。”林清禾道。 男子惊喜不已,赶紧抱着孩子起身,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的身子晃了晃,脑袋发晕。 红莲眼疾手快接住后递给玄真,她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放在地上,这才将孩童放上去。 她是狐狸精,她不怕冷。 众人看着她仅穿着白色单衣,容貌依旧妖艳,但此刻却让他们觉着,她有股很纯净的美。 红莲被他们的目光看的不自在,嘶了声,她喜欢爱慕,与被她容貌魅力折服的眼神。 这充斥感动钦佩的眼神是什么鬼啊! 她往林清禾身后躲了躲。 林清禾给孩童擦拭白沫,手探在她脖颈处,还有温热,魂魄也还没抽身。 说明她本就没到死期。 还能救。 她将随身携带的银针拿出来,开始施针。 众人压根没看清,她的针就落在孩童的穴位上。 “好了,过半个时辰。”林清禾道,“大家围拢起来,莫要让孩子受到寒风。” 见识到林清禾的针灸技法,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来,她很厉害。 众人围成一个圈。 玄真摸了摸胡子,又摸了摸兜里的银两,他心一横,出了人群中。 再回来时,带了茶汤摊子的老板。 “大家都喝口热茶汤。”玄真道。 众人惊喜。 男子也如梦初醒般,赶紧上前道:“我来付钱。” 玄真冷哼声:“不用了,等孩子痊愈后,来道观烧香拜祖师爷。” “好,在下一定去。”男子急忙道,他再分不清好赖,他就是傻子! 众人捕捉到道观二字,纷纷问道。 热心肠,又体贴请喝热茶的道长,所在的道观一定是最好的! “道长是哪个道观的啊,我也要去道观。” “清山观。”玄真道,他又指着林清禾,“她是我们道观的少观主,道号悬壶。” 清山观!天下第一道观! 悬壶!悬壶!不对,是神医悬壶吗? 众人错愕,联想到林清禾的气度和女郎的做法,他们这时意会过来。 林清禾才像是真正的神医! 所以,那女郎是假的?! 第401章 冒牌货逃离又入虎穴 传闻中,悬壶神医年纪不大,貌若天仙,气质卓越,且看诊随心所欲。 不畏王权,不嫌穷人。 百姓们越看越觉得跟眼前的林清禾对上号。 刚刚那带着帷幕的女郎,他们压根看不清容颜,她才是冒牌货。 众人神色讪讪,怯怯的看向林清禾。 “道长……不,悬壶神医,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 “清山观不愧是第一道观,悬壶道长不仅会道术,还会医术,您真的是太厉害了。” “是啊,悬壶道长看上去刚及笄吧,天人之姿呀!” 众人七嘴八舌,衷心夸赞林清禾,心底还是有些惧她会记仇。 林清禾看穿他们的心思,她温声道:“诸位莫惊慌,清山观的道长都明是非,只望诸位再遇上这种事,三思而后行,莫只看表面。” “好,多谢悬壶道长,受教了。” 众人纷纷表态。 说话间,半个时辰到了。 男子怀里的孩童眼皮微动,他惊喜不已:“盈盈!盈盈!” “莫要大喧,她需要静养。”林清禾锐利的眸子朝他飕飕射去。 男子瞬间噤声。 孩童缓缓睁开眼,虚弱道:“爹,好饿。” 男子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已经有两日因腹痛没进食,喝的都是米汤。 “好,爹回家给你做饭。”男子抱起孩童对林清禾又是一跪,他眼含热泪,哽咽不已,“多谢悬壶神医,多谢您。” 孩童看着林清禾,干涸的嘴唇动了动:“是姐姐救了我吗,多谢姐姐。” 林清禾端了碗茶汤,蹲下身喂他喝了点。 男子万万没想到林清禾作为神医,姿态非但不高高在上,还如此亲和。 “多谢神医。”他再次感激道,“诊金多少。” 林清禾观手背冻的红肿,他怀里的孩童倒是穿的保暖。 “一文钱。”她道。 男子愣了下,忙诶了声。 林清禾送了瓶冻疮膏,还有孩童这几日需要吃的药。 男子千恩万谢。 众人目送林清禾离开,心底对悬壶神医的敬敬仰愈加深。 微弱的功德光聚成一团,朝林清禾身上汇去。 “禾姐,冒牌货走了,那医馆怎么办?”玄真道。 红莲道:“冒牌货医术不佳,搞出了人命,恐怕不会再回来了,想必在逃出城的路上。 玄真一听就急了:“那我们得赶紧去追啊,制止她!若是她再去其他地,打着禾姐的名号行医,那岂不是坏了名声!” 他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不慌不忙掏出一根头发,递给玄真:“刚我趁人不注意,薅了她一根发丝,你推算断出她的位置。” 啊?突如其来的考验。 玄真有些踌躇,在林清禾与玄微两个天赋异禀的后辈的夹缝下,他不敢出手,他怕他不会。 “要不还是等哪里传出悬壶神医的消息,咱们再去?”玄真咽了口口水道。 红莲一个拍了下他的肩,妩媚的眸子微眯:“叫你算就算!” 玄真看向林清禾,见她挑眉,赶忙道:“算!” 他的手有些抖接过发丝,放在手心,闭眼念念有词开始推算女郎的位置。 城外,一辆马车南下。 “那坤道当真有几分本事!”女郎咬牙,她微攥住拳,“看来悬壶神医这个名头不能用了。” 她身旁的婢女愤恨道:“都怪那臭坤道,原本还以为能在此地安家落户呢。” 女郎心事重重,想到林清禾那张脸,她就嫉妒到怒火中烧,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的脸。 一阵风吹过,将车帘吹开,也将她的帷幕揭开,右脸洁白无瑕,五官精致小巧,左脸有道可怖疤痕蜿蜒直上眉骨。 女郎下意识捂住脸。 婢女急忙给她盖上:“小姐莫担忧,周遭没人。” 女郎死死掐住手,锐利的指甲嵌入肉中。 “翠绿,我这脸还能好吗?”她道。 婢女点头:“自然。” 女郎眼底闪过阴郁,她道:“待我的脸好后,定要杀回陈家,让他们血债血偿!” 提及陈家,婢女身子微颤。 马车轱辘突然撞上石子,车夫急忙拉住缰绳,整个马车摇摇晃晃,差点翻车。 婢女将女郎护住,手紧紧撑住车壁,待车稳定后,她怒气腾腾将帘子一把掀开,吼道:“会不会赶马车啊,你知不知………” 声音戛然而止。 婢女一动不动。 女郎察觉不对,轻声道:“翠绿?” 她探头出去,脸色瞬间煞白。 车夫栽倒在地上,已经死了。 一把长剑直抵婢女的喉咙,女郎僵硬不敢动,喉咙发紧出声:“不要杀我们。” 马车所在的位置,正巧在山匪的老巢,牛古山。 为首拿着剑的刀疤男人欣赏着婢女姣好脸庞上展现的惊恐,他挪开剑,又对准女郎,一把将她的帷幕挑起来。 “遮起来做甚,难不成你生得很美,生得美就不杀你,带回去做山寨夫人。”刀疤男狞笑道,有些期待。 女郎顿时感到绝望。 帷幕掉落。 刀疤男诧异的啧了声:“这么丑?老子就长得丑,我不要你做压寨夫人,还是她吧。” 她指向婢女。 女郎的眼神骤然冷冽。 太羞辱人了! 她死死瞪着刀疤男,心中的怒火层层叠加,她真想杀了他。 这贱奴! 刀疤男一阵冷笑:“怎么,长得丑还不让人说了,来人,都带回去!” “在牛古山。”玄真推算了半天,满头大汗时,终于算出来,他擦了把汗,“好像情况不太好,有难。” 红莲哈的笑出声,幸灾乐祸道:“这现世报也来的太快了吧。” 林清禾若有所思。 牛古山,山匪扎堆的地方,她应该是碰上了。 玄真看着林清禾:“禾姐,怎样,去不去?” “容我想想。”林清禾道。 “少观主!”清朗突然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早早!” 林清禾听到姜早的名字,目光一冽:“怎么了?” “我与早早下山来寻你,快入城时,早早被人抱走了!“清朗快语道。 红莲吃惊:“谁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动少观主的徒弟!” 玄真道:“就是,简直活腻了。” 林清禾嘴角微抽:“往哪儿走了?” 清朗道:“牛古山!” 玄真讶了声:“这么巧,咋都碰一块儿去了?” 牛古山脚下,刀疤男带着女郎与她的婢女往上走。 “我乃陈家女,崖州氏族陈家,你最好别动我,否则我家人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女郎陈木柒喝道。 第402章 我是陈家女 崖州,氏族掌权。 其中陈家独大,相当于土皇帝。 刀疤男年少时也曾走南闯北,倒是对陈家有所耳闻,他冷笑声,讥讽道:“你莫要在这儿吓唬老子,就算你是陈家女,能沦落此地,说明你并不受宠。 换句话而言,你容貌尽毁,对家族无用,故而被家族撇弃了。 我说的没错吧。” 陈木柒浑身一颤。 他说的不错,她是陈家嫡女,但是双胎,有个姐姐名为陈兴珠。 据说刚出生时,有道士算过她们八字相克,十岁之前都不能在一起。 故而陈兴珠被送去了外祖家,她则在陈家享受了嫡女的所有尊荣,被人捧着,爹娘疼爱。 一切都要从五年前,陈兴珠回崖州说起! 她本以为陈兴珠在外祖家会养的小家子气,岂料她非但不,还出落的十分水灵,浑身通体的白,还比她高出一个头。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对还会写文章,行事更是落落大方,人美声甜。 仅仅回陈家一天,就惊艳众人。 陈家大小姐的称呼不再是她,而是陈兴珠。 而她呢,打小备受宠爱,琴棋书画不仅学的一般,做文章那是压根不。 她一直对陈兴珠的存在没有感到过危机感,毕竟当初陈父陈母选择的是她留下。 岂料陈兴珠太耀眼,足以让陈父对她刮目相看,崖州的男儿郎们更是疯了似的为她作画,并封她为第一美人。 陈木柒不服气,掐尖的很,处处挤兑陈兴珠,使手段。 可惜陈兴珠手段比她高明,在她想毁掉对方的脸时,反被设计。 陈兴珠不仅赢了,还让陈家弃了她。 陈木柒带着一千两与自幼伺候她的婢女翠绿南下。 每当伤口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时,她心底的恨意便加剧一分。 她讨厌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陈兴珠! 她痛恨双亲撇弃了她! 她要报仇! 南下的路上,她听说了悬壶神医的名号,特地打听过穿着打扮,买了几本医书看过后,便开始给人治病。 也算好运气,或许她在医术上确实有几分天赋,一些小病小痛还真被她治好了。 陈木柒有了极大的信心,她的野心被助长,想彻底取代悬壶神医,借这个名头结识权贵,报复陈家! 她万万没想到,舞到正主面前了。 上了山,入了寨子。 刀疤男把陈木柒粗鲁往前推,他打量陈木柒。 虽说她毁了容貌,但她是陈家女,出身可以弥补。 两个人生得孩子应该挺聪明吧,有个做过世家女的娘,还不错。 翠绿又生得不错,主仆两人一起伺候,挺好。 刀疤男想的美滋滋。 翠绿吓得不敢动弹,陈木柒倒是有几分骨气,双眼死死瞪着刀疤男。 “莫要挣扎,老子让你们爽爽。”刀疤男狞笑,先用缰绳将翠绿给绑了,而后朝陈木柒扑去。 砰! 门被推开。 “大哥!好货,我带回来一个好货。”山匪小弟兴致冲冲的进屋子,撞见刀疤男正准备脱裤,他一愣,赶紧往后退。 “你这二愣子,不知道敲门吗!!”刀疤男气的一把薅住他头发,低吼道。 山匪同呼求饶:“这不是抓到个好货,想给大哥掌掌眼吗,错了,我错了。” 刀疤男冷哼声,被他一打搅,也没了兴致,他大步出屋,将门锁好。 “货在哪儿?” “大哥,这儿!”山匪揭开麻袋,双眼亮的很。 他在城外晃荡时,一眼就看中了生得粉雕玉琢,肌肤白嫩的姜早。 刀疤男满意不已:“不错,看着才五岁,确实能卖个好价钱。” 他捏住姜早的下巴,迫使她张口。 姜早死死咬住牙,瞪着他。 “呦,还挺有脾性。”刀疤男吹了声口哨,他一用力。 姜早吃疼,下意识张口。 看到她整齐洁白的牙齿,刀疤男神色突变,他一掌盖在山匪头上。 “这小孩儿哪儿来的?牙口这般好,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他道。 山匪举起手:“大哥放心,这孩子是道观的!当时她身旁还有个小道士,牙口好,可能是天生长得好吧。” 听他这么说,刀疤男放下心来:“原来是个小坤道啊,先看看别的城里有没有生不了孩子的富商家,再让专门往青楼送人的人牙子上门来看看。 比比价,谁价高卖给谁!” 姜早心惊,她面上不显露任何情绪,悄悄用手指掐诀,给林清禾传信。 但她的手被捆绑住,有些束手。 “小坤道,你在做什么?”刀疤男发现她的手在动,啧了声,“该不会是通风报信吧?还真以为自己有道术啊。” 姜早无辜的看着他:“有没有,你将我的解开,试试不就知晓了。” 刀疤男愣了下,哈哈大笑:“你当我是傻子的。” 说完他看向身旁的小弟,微抬头。 山匪不解。 “给她解开。”刀疤男不悦道。 他倒是要看看一个五岁的孩童,能玩什么花招。 山匪小声道:“大哥,万一她真会呢。” 刀疤男嘴角微抽,又拍了下他的脑袋:“你信她会道术,不如待会儿将猪圈里的猪放出来,看看会不会上树。” 山匪讪讪笑笑,将捆绑姜早手的绳子解开。 姜早立即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她闭上嘴,乖巧的站在原地。 好了? 刀疤男哈哈大笑:“小孩儿逗我玩儿呢,你就在山寨好好待着,在山寨待几天送你去过好日子。” 轰隆! 此时,外边传来一阵巨响,震动整个寨子。 山匪们纷纷跑出来,不可思议的盯着大门口的那块石门,碎了!重量达二百斤的石门全成碎石了! 这是什么可怕的力量! 一道青影从石灰中踏步而来。 第403章 惊恐!悬壶道长! 屋内。 姜早以迅雷之势,掏出一张火符扔到面前,噼里啪啦一阵响。 刀疤男吓得连连往后退,什么鬼东西! 山匪小弟往他身后躲避。 姜早趁着这个时机,一跃而起,往外面冲。 虽说道符不能在普通人身上使用,但是危及自身时,还是可以用的,这是林清禾教给她的道理。 我去! 刀疤男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回过神来,他拍了山匪小弟一个耳光! “混账东西,谁让你将她的手解绑的!” 山匪小弟委屈捂脸:“不是您让我的给她松绑的吗?” 刀疤男嘴角微抽,大意了,这小道士,还真有点东西! “不好了!大哥!”又一小弟冲进来,他惊慌指着外边,“门破了,有人将石门攻破了!” 什么?刀疤男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一把揪住来人的衣襟:“谁攻的门!” “一个青衣女郎。”小弟面色涨的通红,眼底流露焦灼,他艰难道,“是真的啊大哥,您快出去看看吧。” 刀疤男面色微沉,直觉不对劲,他道:“多少人马。” 小弟吞咽口水,怯懦道:“一个人!” 话音落下,刀疤男将他甩出去。 笑死,一个人就敢单挑他的地盘,怕不是活腻了。 刀疤男大步往外走,让他去会会! 外边的山匪们与林清禾对峙,不敢轻举妄动,她一人就能将石门给破了,在他们眼底,她十分高深莫测! 一道小小人影儿突然从他们身边快速掠过。 “师傅!”姜早看到林清禾,惊喜不已朝她扑去。 林清禾将她接住,上下打量一番,没见到有任何外伤与不对劲的地方,周身的冷气消散不少。 刀疤男随之出来,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原来跟这小姑娘是一伙儿的啊。” 看清她的容貌,刀疤男眼底涌现深深的惊艳。 如此气度,还生的如此美貌,这不就是他心目中的压寨夫人吗! 刀疤男见林清禾清瘦,下意识就不认为她便是破石门的人,他环顾四周:“破咱们寨子石门的人呢?哪儿去了?站出来,老子非得将她挫骨扬灰!” 林清禾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睨着他。 山匪们抬手指向她:“大哥,就是她啊!” 刀疤男目光骤然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她?这个仙气十足的女郎? 林清禾可没给他机会寻思。 她抄起地上一根木棍,足尖顶地腾飞而起,飞至刀疤男的头顶上,狠狠往他脑袋上一砸。 “敢动我徒弟,我也想将你挫骨扬灰!” 木棍下,瞬间头破血流。 刀疤男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 “大哥!”山匪们赶紧冲上去将他搀住,被这一幕吓傻了。 刀疤男回过神,眼底闪过阴狠,他抬手狠狠擦了把额头上的血,盯着林清禾怒吼道:“臭娘们,下手如此狠! 上啊!全都给我上,还怕了这区区一女郎不成!” 山匪们一顿,随即又反应过来。 是啊! 林清禾再有本事,也就孑然一人。 他们牛古山寨少说也有两百号人,还会打不过她? “兄弟们,冲啊!” 山匪纷纷举起手中的大刀、斧头等利器冲上去。 还没走两步,全都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山匪们目露惊疑,试探着抬腿往前走,还是感觉跟撞墙似的,压根往前走不了。 林清禾穿过阵法,目光扫视。 山匪们遍体生寒,两股战战,都不敢与她直视。 “你究竟是何人?”刀疤男意识到不对劲,他往后挪了一步,盯着林清禾问道。 林清禾走到他面前,神态淡漠:“清山观,悬壶。” 扑通! 刀疤男瞬间跪下。 他知道!他心底一直积攒着一件大事,便是见那悬壶道长一面。 没想到眼前的女郎就是,他还绑架了悬壶道长的徒弟! 山匪小弟不知刀疤男为何要跪,他跪,他们也跟着也跪。 乌泱泱一片,阵仗看着较大。 不愧是师傅啊。 姜早在旁侧看的目瞪口呆。 刀疤男满脸愧疚跟惊恐道:“是我错了,是我熊心豹子胆,竟敢动道长的徒儿,我该死。” 说着,他抬手扇自己耳光,看的山匪小弟们脸颊也跟着疼。 “你有事求我。”林清禾道。 刀疤男浑身一颤,他趴在地上,片刻后哽咽道:“道长,十年前我女儿下山后就不见了,我听闻悬壶道长道法高深,想寻您算上一卦,几次去清山观都落空。” 林清禾冷笑:“你经历过丢女之痛,为何还要干拐孩童的勾当。” 刀疤男痛苦呢喃:“是我错了,这都是手下办的事。” “没有你的授意,他们会干这肮脏事?”林清禾冷笑。 就在此时,陈木柒带着婢女从屋里逃出来,看见此幕不由愣住,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向林清禾,又看向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刀疤男,心脏往下坠了坠。 这坤道,怎么阴魂不散! 不过.....她眼神微闪,走到刀疤男面前,她指着林清禾道:“我答应做你的压寨夫人,为你生儿育女,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杀了她,将她脸上的皮扒下来送我。” 她虽不知刀疤男为何要下跪,但毕竟人多势众,林清禾区区一人,如何能抵挡整个山寨的人。 她曾在医书上看过将人皮扒下制作成面皮。 林清禾的脸,她很满意。 陈木柒也自以为刀疤男一定会答应,毕竟她可是世家女,屈尊嫁给他,对他而言是恩赐了。 等她得了面皮,掌控了山寨的势力,再慢慢杀回崖州也不迟。 这娘们,脑子坏了吧? 刀疤男色变。 林清禾可是全天下权贵都想花高价交好的道长,她还想要人家的面皮,多大的脸啊? 陈木柒傲气站着等刀疤男回应时。 啪!回应她的是一巴掌。 “你竟敢对悬壶道长起坏心思,你真是好歹毒的一个女郎!来人,将她丢出去,喂豺狼!” 陈木柒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捂住又疼又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瞪着刀疤男。 “你敢打我,你明明知道我是谁!” 啪!又是一巴掌。 “打的就是你!” 第404章 脸皮真厚啊,原来是亲戚 冷风呼咧咧的吹。 陈木柒被扇倒在地,她浑身冰冷,脸色惨白到可以跟外边的雪媲美。 她回过神来了。 悬壶道长! 悬壶!悬壶!传闻中的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还会道法,两者合一,绝杀。 林清禾竟然就是悬壶,难怪她一眼看穿自己是假的,原来她才是真主啊。 陈木柒自嘲的笑了笑,她抬头看天,突然怒吼:“老天你待我不公啊!既然让我娘生我,为何要多出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 在我逃离陈家,靠着医术讨口饭吃时,偏偏断了我的路。 老天,你不公!而她!您不仅给了她好容貌,还给了一身的本事。 不公,真不公啊!” 她又哭又笑,整个人癫狂不已。 疯了吧。 山匪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又不由自主的去窥林清禾的神色。 姜早忍不住道:“世间万物本就在变,人应顺势而变,不因逆境而消沉,不因顺境而自得。 你只知道怪老天不公,可有想过自身缘故? 有因就有果,这句话乃真理。” 山匪们神色愣愣朝她看去,一个五岁的孩童竟能说出这番深奥的言行。 惭愧!他们都是肚子没水墨的人,乍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陈木柒哈哈大笑:“一派胡言!老天就是待我不公!否则我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林清禾冷笑讥讽:“就你那害人害己的医术,也好意思出诊,冒充我的名讳一事,你是一点儿愧疚都没,脸皮挺厚。” 她还冒充悬壶道长?! 山匪们屏息,心头大震,今日所闻,真真是每一句惊骇三观。 虽说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但陈木柒的厚脸皮,他们自愧不如。 陈木柒嗤了声:“高高在上的悬壶道长,当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又有何错? 人本身就是自私的,难道你不是吗?” 林清禾走到陈木柒面前。 她不是。 她幼时就没吃过几顿饱饭,认道元为师,一脚踏进道门后,也并没有好过到哪儿。 先帝不信道,道观没落。 她与道长走南闯北,只是为了讨口到吃,师徒两人从未坑蒙拐骗过,就算剩下一口口粮,也是掰着吃,喝湖水野果度日。 道元常说。 道士不是利用道术过好日子,享荣华富贵的人,他们的存在,是为给百姓答疑解惑,是给贫苦的百姓一点希望,一点寄托。 众生皆苦,又能好好的,融洽的活下去。 她始终记得,也一直如此做的。 人行事,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对得起身边人即可。 “井底之蛙。”林清禾轻启,吐出这两字。 陈木柒浑身一颤,这四个字,陈兴珠也同她说过。 她可太讨厌了! 婢女翠绿察觉她不对劲,赶忙上前将她搀起来,瞪着林清禾。 姜早冲上去在她腰间撞了下。 婢女吃疼,目光闪过狠厉看着她:“你这小坤道,怎么能攻击人?这便是你师傅教给你的本领?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真是跪久了,一点儿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姜早反击,在清山观待久的人,嘴皮子都能练就。 “你护着你的小姐,我护着我师傅,谁比谁高贵啊!” 姜早冷哼声。 真不错! 林清禾很满意姜早如今的性子。 有气就撒,别憋心底,憋久伤五脏六腑,尤其是女子,容易伤乳腺。 刀疤男见陈木柒不仅不知悔改,还抱怨上天了,他抬手又想揍她。 “行了,一个大男人对女子动手,无风度。”林清禾出声制止。 刀疤男急忙收手,殷切的站在她身后。 狗腿子!姜早忍不住腹诽道。 又是一阵脚步声。 “禾姐,我们来了!”玄真带着陈县令赶到牛古山,他邀功似的大喊。 这次终于轮到他来救禾姐了! 结果眼前一幕让他大开眼界,山匪在林清禾面前低着头,个个都老实的很。 健硕高大的刀疤男更是站在她身后,一副护着的姿态,朝他投来锐利杀意的眼神。 嗯?山匪看到禾姐也跟魂魄一样,都老实了? 陈县令气喘吁吁跟上,他身后跟着不敢超过他的侍卫。 见他来了,林清禾道:“牛古山寨,今日团灭。” 山匪们心头一颤,急忙看向刀疤男。 老大,咱们要灭了! 说句话啊! 刀疤男恭敬对陈县令道:“我有罪,将我抓起来吧,我的弟兄们大多都没干过坏事,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山匪们!! 老大自投罗网了! 那他们岂不是没家了。 陈县令的精神状态,恍恍惚惚,令周遭两城的牛古山匪们就这么投降了? 不愧是悬壶道长啊。 他朝林清禾投去钦佩的目光,这一看,不经意看到在林清禾前侧方,有意识挡住自己脸的陈木柒。 “柒柒?”陈县令神色微凝,有些不可置信上前。 陈木柒使劲往后躲。 林清禾扬眉:“认识?” 陈县令点头:“国.....悬壶道长,她像我侄女。” 刀疤男赶紧道:“县令大人是崖州陈家人?” “不错。”陈县令道。 刀疤男瞥了陈木柒眼,冷笑道:“这不就巧了,这女郎说她是崖州陈家的嫡出小姐。” 陈县令大惊,赶忙上前,看到她的脸后,惊的蹙眉:“柒柒,你的脸怎么了?” 他是陈家老三,考取功名后,分落到此地为父母官,已经好多年没回过崖州了。 在他记忆里,陈木柒是个面容精致秀美,十分骄纵,傲气的女郎。 可她现在浑身都充斥着阴郁气息,脸上也增添了一道可怖的伤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木柒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三叔。 陈家在崖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陈县令去了别地当父母官后,她压根不知是在何地。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三叔,快将她抓进大牢!一个道长对我下手如此狠厉,她就是个邪道。” 陈木柒一把拉住陈县令的衣袖,指着林清禾告状。 第405章 陈家姐妹相见 陈县令有些恍惚。 邪道! 他身后的侍卫飕的出剑,看向林清禾。 “放肆!”陈县令惊醒,急忙喝道,又看着陈木柒,“你怎么在此地?休得对悬壶道长无礼!” 侍卫瞬间收剑,低着头立在旁侧。 陈木柒神色变了又变,心思越发往下坠,林清禾究竟是何人?为何三叔对她如此恭敬。 她心底的酸意与嫉妒愈加浓烈,身侧的手拢了又拢。 不愧是悬壶道长啊,连一方父母官都得尊敬,刀疤男心底想,对她更崇敬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 “带走!”陈县令一声令下。 刀疤男与干过拐卖与残害百姓勾当的都被送入官府。 未干过坏事的,林清禾送去军营当兵。 陈木柒跟随陈县令回了陈府。 她看到了此生最不想看见的人。 陈兴珠缓缓转身,面无表情扫了她眼,随后对陈县令行礼,笑道:“珠儿见过三叔。” 陈县令微愣,看着与陈木柒长得一模一样的侄女,他立即想起,家里曾经给他寄的家书,确实提过陈兴珠归家一事。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陈县令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他笑道:“你便是兴珠吧,待会儿二叔给你个红封,今日出去走的急,并未带银两。” “多谢三叔,您日理万机,亲自出马前往平定山匪,令兴珠万分钦佩。”陈兴珠柔声道,一双眼睛明亮又漂亮,望着人时,令人觉得真诚。 陈县令对她的感观非常好。 虚伪! 陈木柒撇嘴,她道:“三叔,她心术不正,您可别被她表面给蒙骗了。” 陈兴珠上前盯住她,声音薄凉:“好妹妹,你离开家后南下,冒充悬壶神医一事,胆子大的很!” 陈木柒心惊!陈家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陈兴珠冷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当初陈木柒遭到家族厌弃,她不愿被囚禁在家,听从安排嫁人,自请离家,与陈家划清界限。 陈母痛心不已,又无能为力,特地求到陈兴珠面前,望她能派人打听陈木柒的消息。 这正合她意。 就算陈母不提,陈兴珠也会让人盯着陈木柒。 毕竟陈木柒不是省油的灯,在外边做出什么有辱家风,危害陈家的事,她也会备受牵连。 她猜的果真没错,陈木柒竟然敢治病医人! “胡少血口喷人!”陈木柒尖声反驳。 陈兴珠走到她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陈木柒!你自学了几本医书就敢医治他人,还假冒神医。 你知不知道,灵草村被你医治过的孩童,死了!” 陈木柒愤怒不已:“陈兴珠!你有什么资格追踪我!我已经放弃陈家的一切,不与你争,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啪! 陈兴珠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翠绿压根来不及给陈木柒挡,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打完了。 “混账东西!你不在乎人命,只在乎你自己!自私自利,终会自食恶果!”陈兴珠声音有些颤抖。 她本就没想跟陈木柒争。 就算无一起长大的情谊,毕竟是姐妹。 可陈木柒怎么对她的,从她回陈家开始,不是放毒蛇进屋,就是找人想奸辱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陈兴珠反击,直接让长辈看清她的真面目,最终厌弃。 “你第二次打我了!”陈木柒尖叫出声,双眸赤红,浑身抖个不停,她嘶吼上前想打她。 陈县令听傻了。 他一下子没消化过来。 所以这两姐妹压根不对付,陈木柒被赶出家门,她还胆大包天冒充悬壶神医! 轰隆! 如同一道巨雷劈在陈县令脑子里,噼里啪啦! 的确混账! 林清禾除了神医身份,还是当今国师啊! 而林清禾与陈木柒同时在牛古山出现, 陈县令大步上前拽住陈木柒的手,不可置信怒道:“你知不知道悬壶神医是什么人!你竟然敢冒充!九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放开我!放开我!”陈木柒撕心裂肺喊道,“三叔,就连你也帮这贱人!她究竟是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只要她一出现,你们就无条件信她说的话。 无视我,质疑我,撇弃我! 我恨你们!” 陈县令余光瞥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大门口的林清禾,他心一颤,赶紧迎上去:“悬壶神医。” “路过,府中好热闹,来看看。”林清禾笑道,她视线扫过陈家姐妹,道,“妹妹确实不如姐姐。” 陈木柒浑身僵住,气的脸色都绿了。 陈兴珠冲林清禾盈盈一拜:“兴珠见过神医,久仰大名。” 装腔作势! 陈木柒翻白眼,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面上火辣辣的疼,她不服气,她不甘心! ”小心!”林清禾突然冲陈兴珠喝道。 陈兴珠下意识回头。 陈木柒手中拿着匕首冲她扑去,面色狰狞:“去死!去死吧!” 死了,陈家嫡长女就只有她一人了! 陈县令惊愕。 陈木柒的性子何时变得这般极端了! 不可啊! 他瞪大双眼。 林清禾眼疾手快,直接冲上去一脚将陈木柒踹翻。 “拿下!”陈兴珠喝了声。 她又看向林清禾,感激不已:“多谢神医相救。” 她带来的侍卫冲上来,将陈木柒摁在地上。 “老天不公!不公啊!所有人都在帮你,为什么?”陈木柒的脸狼狈贴地,她哭着喊道。 “小姐。”翠绿倒是忠心,跟着一起哭,跪在地上。 陈兴珠冷笑:“我告诉你为什么,罔顾人命只为自己的人,天诛地灭。” 林清禾赞同点头:“说的不错。” 陈木柒主仆两人关押在屋子里。 陈县令设宴招待林清禾与陈兴珠。 宴席上,陈兴珠举杯对林清禾道:“国师,我替我妹妹向您道歉。” 林清禾道:”他人之错,无辜之人无需承担。” 陈兴珠没想到林清禾竟会如此随和,她爽朗一饮而尽。 主宾皆宜。 陈县令喝的微醺时,林清禾突然道:“陈大人,陈木柒犯下过错,危害人命,你打算如何处置?” 陈县令瞬间酒醒,抬头,对上林清禾锐利的眼神。 他心头一颤:“按大景律法处置。” 第406章 酒醉的狐狸,扔出去 冬日的暖阳洒落雪地上,有股十分纯净的美。 陈兴珠前往道观拜祖师爷,捐赠了三百银两香火钱,衷心拜过后起身。 道元笑吟吟道:“善人长了副好面相,未来定有福报。” “多谢观主吉言。”陈兴珠道,她又微叹口气,”观主,我有一事不解。” “善人请说,贫道洗耳恭听。”道元道。 “舍妹与我是双胎,我出生时仅是比她先抱出来,十五年前,有个道士说我俩八字相克,我们便分开长大。 直到前几年我被接回家中,妹妹对我有大的敌意。我与她生的一模一样,按照道理而言,我的面相好,她的理应也不错,可为何.....” 陈兴珠叹了口气,神态有些怅然。 陈县令的确做到了以法定陈木柒的罪名,她与翠绿入狱,下半辈子都得在大牢里待着了。 陈兴珠得知她这个下场,并没有很开心。 明明她回陈家时,怀着的初心是好好与陈木柒相处,初见时,陈木柒多明媚啊,可以肆无忌惮的跟陈父陈母撒娇。 她真的好羡慕。 在外祖父家,她并没有受到苛待,反而是尽心被培养,但她始终是寄人篱下,不能如同表姊妹那般在父母膝下承欢撒娇。 她偶然听到过舅母跟来府中做客的夫人道:“我家那外甥女,胜在一个乖巧,聪明,若不是这般,我也容不下她。 哪儿有父母健在,将女儿送给外祖父家养的,说是八字与妹妹相克,指不定就是不想养呢!” 自此之后,她越发察言观色,面面俱到,让所有人如沐春风。 她期盼着回家,与同胞妹妹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可她没想到回家后,她多年来养成的面面俱到,成了陈木柒的眼中钉,心中刺,处处针对。 最终,姊妹两人落得互相残害,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陈兴珠泪光闪闪。 道元递给她一张锦帕。 “多谢观主。”陈兴珠接过,有些赧色。 见她心绪稳定下来,道元开口:“姊妹八字相克的情况,太少了,你与令妹是双胎,理应不克。 但善人的面相中显示,六亲缘浅,此也是好事,不必背负太多的因果。 至于你说的面相,就算生的一模一样,个人的心态与行事,都会随之改变,拉开差距。 善人目光清明,额头饱满,嘴角微上扬,此是后天养成的面相。说明善人极其善人际关系,为人敞亮。” 陈兴珠听得很认真,她对道元深深行了一礼:“多谢观主开解。” “修行在个人。”道元笑道。 陈兴珠点头:“是。” 目送她离开,道元朝后看去:“逆徒,你特意让我穿上金色道袍,就是为了这陈小姐?” 林清禾从祖师爷身后走出来:“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六亲缘浅,道元眼底闪过丝心疼,他咳嗽声,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乖徒,今日让我喝一两桃花酒如何?” “休想。”林清禾瞥他眼。 天气越寒,道元身体便越发不好,夜里的咳嗽声加剧。 林清禾连夜赶出几瓶药,喝酒会影响药效。 道元的脸瞬间拉的比驴的还长,他气呼呼道:“那就将红莲赶走!等为师能喝酒时,清山观的酒都要喝光了!” 啪嗒! 一坛酒掉在他面前,酒香四溢。 道元使劲吞口水,定睛一看,化为狐狸本体的红莲醉醺醺踩在酒坛上方:“观主,你要赶我走!” “没。”道元否认。 红莲叉腰:“我听到了!” “你听错了。 “我没!” 道元不欲跟一只酒醉的狐狸掰扯,他急匆匆去看后山的酒。 空了!全空了! 他的桃花酒,全被那只狐狸精喝光了,不对,两只狐狸精! 道元看着从酒坛里钻出来的白色狐狸,眼神喷火。 飕!飕! 趁狐狸醉酒,将它们都扔出道观。 “禾姐,不管管吗?”玄真看的一愣一愣的。 林清禾笑道:“狐狸欠揍,让老头发泄下不能喝酒的郁闷也好。” 玄真嘴角微抽,看向被扔出道观,还呼呼大睡的两只狐狸精,自求多福吧。 牢狱里。 响起男女承欢的声响。 一众犯人听得面红耳赤,望眼欲穿,却看不见。 片刻钟后,陈木柒将身上的衣裳别好。 官差餍足的摸了下她的腰, 这世家小姐细皮嫩肉,就是舒服,只可惜一张脸毁了,不过不是这样,也轮不到他。 “官爷,你答应我的事。”陈木柒手指攀上他的胸膛,柔声道,她微垂头,睫毛垂下,掩住眼底的厌恶。 委身于这样一个低贱的男人,她恶心的快吐了! “放心。”他反握住陈木柒的手,笑道。 陈木柒娇羞的诶了声,扑进他怀里,眼眸闪烁阴鸷。 等她回大牢,躲在角落里抱着双膝的翠绿怯怯,眼眸又充斥了少许恨意的看了陈木柒一眼。 “翠绿,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陈木柒敏锐捕捉到,有些不快,拖着不适的身子上前蹲下,捏住翠绿的下巴。 翠绿的眼泪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水打在陈木柒的手背上,她不为所动。 “小姐将我献给官差,任凭他糟蹋我,今后我该怎么办?”翠绿哽咽道。 她的罪行没有陈木柒的重,相比较之下,她还能出大牢。 虽命贱,但也想活着。 陈木柒眼底划过讥讽,她啧了声,阴恻恻道:“翠绿,你是本小姐的仆人,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你被糟蹋了,我不也献身了,我可是世家小姐。 我都没哭,你在矫情什么?” 她薄凉的话听的翠绿浑身发抖。 陈木柒被陈家撇弃,她不离不弃,主动提出要跟陈木柒走。 结果换来的不是真心,而是高高在上的践踏。 翠绿自嘲笑出声,越笑越大声。 陈木柒觉着刺耳,捏住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力:“别笑了,我让你别笑了!” 她目光凶狠,口水沫子都溅到她脸上。 翠绿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如同锐利的刀子般,直戳她的心:“奴婢终于明白,为何大小姐一回来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是因为.....” 陈木柒浑身血液骤停,眼神凶狠盯着翠绿,愤怒在她体内膨胀,她的手往下放,掐住翠绿的脖颈怒吼:“什么?因为什么!说啊,你说啊!” 第407章 狠人一个,不知悔改 陈木柒眼底淬了浓烈的毒意与杀心。 翠绿心寒的勾唇:“那是因为你确实不如大小姐啊。” 陈木柒目眦欲裂!愤怒冲昏头脑,她拽住翠绿的发丝往墙上撞。 砰!砰!砰! 每一下都用尽力气,发出的咚咚响,听得大牢的犯人们心惊胆战对视。 发生什么了! 等陈木柒恢复理智,头破血流的翠绿软趴趴从城墙上滑落在地,没了声息。 外籁俱静。 陈木柒耳膜却轰隆隆作响,她喉咙发紧,视线缓缓落在翠绿身上,眼神有些慌乱。 “翠绿,翠绿!”陈木柒颤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没了,没气了。 陈木柒尖叫声,目露惊恐,连连后退,她盯着自己的手懊悔不已。 随即她又有些不甘,心底腾升起一股被翠绿背叛的痛苦。 为什么要用最狠毒的话刺激她? 要不是翠绿刺激,她怎会失去理智去杀人。 哈! 陈木柒盯着自己的手狞笑,自言自语:“我才是嫡出小姐,我才是!” 她起身,跌跌撞撞去找官差。 正喝着小酒,跟同僚吹牛的官差看到陈木柒又来了,他蹙眉:“我不是说了等半夜再放你出去吗?” “我现在就要走!”陈木柒眼神冰冷,厉声喝道。 官差被她吓了一跳,有些不悦:“说了半夜就是半夜。” 话音落下,他的腰肢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 官差不可置信瞪着陈木柒,紧张到呼吸都骤停了。 “怎么了?”同僚察觉他不对劲,起身。 陈木柒拿匕首往他腰里戳。 “没事。”官差赶忙摆手,他对陈木柒道,“走吧。” 这女人太狠了! 同僚忍不住劝道:“要是被大人发现了………” 嗯?陈木柒锐利的眼看过去,他竟被震住,瞬间咽下还想说的话。 一步,两步。 牢狱大门即将在眼前。 官差与陈木柒都松了口气。 “打开。”陈木柒低声道。 官差手有些颤抬手。 大门打开的那刻,陈木柒目露向往,却在看到来人时,瞳孔猛缩,下意识攥手,没控制住力度,将匕首狠狠往前送。 刀入皮肉,鲜血噗叱流出。 官差痛的浑身抽搐,惊骇转头看着陈木柒,嘴里说着:“你……你……” 扑通! 他人栽倒在地。 林清禾挑眉:“色胆大,死于狠人刀下,自找苦吃了。” 陈木柒转身想跑。 一条狐狸尾巴将她脖颈缠住,拉回来。 “往哪儿逃呀!”红莲的狐狸面与她惊恐的眼神对上,呲牙咧嘴。 陈木柒眼底闪过丝阴厉,抬手朝红莲的肚子戳去。 畜生,去死吧! 下一刻,红莲消失。 陈木柒顿时露出紧张的神态,她的手腕被尾巴缠住前拽,疼的她五官扭曲,忍受不住松了手。 啪嗒!匕首掉落在地。 陈木柒惊呼声,迅速蹲下身去捡。 一只脚踩住匕首,她抬头,对上一张极妖艳的脸。 “陈二小姐,好玩吗。”红莲勾唇,脚一踢,匕首腾飞而起,又转了个圈,扎进陈木柒手掌心。 好疼! 陈木柒的额头瞬间沁出大汗,她就没受过这种痛苦! “你也知道疼。”林清禾看着她,“手中沾了几条人命,你可有一丝忏悔之心?” 陈木柒嘴角微勾,抬眼看着林清禾。 “悬壶神医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答案,说我错了,我不应该杀人?” 她哈的笑出声。 “当初是孩童的爹娘求我给她看病,看他们的模样,身上拿不出十两银子。 所以这样的家,有什么可待的,早死早享福。” 红莲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郎! “翠绿是我的婢女,生死掌握在我手里,就算我杀了她,也定不了我的罪吧。 至于这官差,他玷污了我,死有余辜。 这一件件,我何错之有?” 林清禾冷眸盯着她。 红莲气的发抖。 “卓华。”林清禾唤道,“施展幻境。” 世上压根没有感同身受。 尤其是处于荣华富贵中,傲气又不可一世的陈木柒,这股不将寻常百姓看在眼里的高高在上。 真是令她不爽啊。 陈木柒只感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她是个八岁的女童。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巴掌。 陈木柒瞪眼。 “贱婢!你还敢瞪我?”穿着锦服的妇人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陈木柒扇出鼻血。 陈木柒眼神冰冷,她爬起来朝妇人的肚子撞去。 这妇人有身孕了,狠狠一撞,孩子会没吧。 陈木柒虽不知自己为何成了八岁的孩童,但她残害嫡姐,父母都没动手打过她。 这妇人算什么东西! 在她撞过去的那刻,妇人消失不见。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木柒警惕看着四周,前方突然冲出几个人,将她摁倒在地。 砰! 他们用脚踹她。 “贱婢!你竟然敢冲撞夫人!” “来人,将她扔进湖里溺死!” 陈木柒又惊恐又愤怒,她剧烈挣扎:“凭什么杀我!杀人犯法!”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她脸上。 陈木柒抬头,眼花缭乱间隐约看到了林清禾的脸。 “你是个婢女,生死都掌握在主家手里,主家要你死,你不得不死,说什么胡话呢。”林清禾冲她笑了笑。 扑通! 她直接被踹进湖中,深冬的湖水冻彻心扉,陈木柒瑟瑟发抖,鼻孔嘴里都被四面八方的水灌满。 救命!救命啊! 无人救她,在这个世界,她成了无人权的婢女,任人宰杀。 陈木柒大口呼吸,游魂未定的看着四周,她没死?她又活了! 但是她好难受,喉咙跟有刀片在刮似的,头痛欲裂,鼻塞唇红的似雪。 她感觉她是风寒。 可附近没有一个人影。 就在此时,林清禾又出现了。 “救我,我好难受。”陈木柒烧的眼冒金花,她朝林清禾伸出手,苦苦哀求道,“你是大夫,你不能见死不救。” 林清禾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说的对,我这就给你开药治病。” 陈木柒大喜,她道:“陈家不会不要我的,等我回去后,定重金答谢你。” 林清禾端了一碗药放在她面前:“喝吧。” 药在眼前,陈木柒又顿住了,她抬眼看林清禾,有些质疑。 这药没问题吧? 第408章 自食恶果,寿命减半 爱喝不喝。 林清禾环肩,老神自在的在一旁。 陈木柒犹豫间咳的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都牵动,疼的要命。 她看着地上乌漆麻黑的药,咬咬牙,端起一饮而尽。 林清禾毕竟是神医,要是有问题,她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喝下去不到片刻钟,她的肚子便席来一阵阵排山倒海的绞痛,整个肠子都打结般。 好痛啊!陈木柒浑身发抖,冒冷汗,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你竟敢毒害我,枉为大夫!”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一个孩童突然现身,躺在地上,侧头冲她嘻嘻笑,“你也要死了哦,跟我一样的死法,吃完你开的药我便肚子绞痛,活生生疼死, 姐姐感觉如何?” 陈木柒惊骇不已,此时此刻她终于感觉到害怕,眼泪飙出:“我不是故意的。” 孩童点头,爬起来压在她身上:“那你下地府陪我呀。” 不!不要! 陈木柒剧烈挣扎,她朝林清禾投去求助的眼神:“悬壶神医,道长!她是鬼啊!快抓了她,快啊!” “是吗?”林清禾勾唇,“我看你这个伥鬼更可怕!” 陈木柒猛地坐起身,手上的痛觉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一切似梦似真,恍如隔世般。 “还我命来!” 一道阴恻恻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陈木柒惊疑转头,对上官差惨白乌青的脸,他伸长手想掐她的脖颈。 ”姐姐,为何要给我开相克的药害我性命,我好想爹娘啊。” ”小姐,死了我们就一样了,您又高贵的到哪儿去呢?” 三魂魄都冲陈木柒呲牙咧嘴,阴森喊话。 “走开!走开啊!”陈木柒害怕的整个人缩起来,她泪流满面,“我要回家,我是陈家的嫡小姐。” 陈县令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已经癫了陈木柒,她手心还插了把匕首,鲜血往地上滴。 她仿佛没知觉似的,在原处打转,嘴里呢喃个没停。 死在大牢里的翠绿被抬出来,与官差放在一起。 陈县令叹了口气,他看向林清禾:“国师,我这侄女………” “她已疯癫,余生在大牢度日吧。” 林清禾道。 陈木柒额头笼上一层黑气,做坏事做多了,已被地府所知晓,寿命减半,她活不长久了。 “是。”陈县令重重点头。 一辆马车驶出城。 “小姐,您哪儿不适。” 婢女见陈兴珠突然闷哼声,捂住心口,她急忙关切道。 陈兴珠摆摆手:“无事。” 她拉开帘子朝身后的城门看了眼,摁了摁心口,心底有预感。 应该是陈木柒出事了,她们是双胎,能连心。 出神片刻,她将帘子放下。 从今往后,陈家陈家只有陈兴珠。 . 回道观前,林清禾特意去了一趟灵草村。 还没到村口,途经山头,便见一堆百姓们围着。 红莲停下马车。 百姓见赶车的是个十分妖艳貌美女子,对马车内的人有些好奇与忐忑,不由探头看向车内。 林清禾从马车里出来。 好仙的女郎。 她出现的那刻,整个大地景观都黯然失色,众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我是清山观的坤道。”林清禾道,”来村里想找郭儒。” 百姓惊讶,面面相觑间,一时无人出声。 片刻后,才有个老头叹口气道:“道长,郭儒是我们村里的人,前段时间他痛失爱女,连续一段时间都守在坟里不肯离开。 今日我们寻他,都冻成雪人了也不走。” 林清禾讶然,她下意识朝山上的坟头看去:“可是在上面?” “是。“ 林清禾谢过后,带着红莲上山。 村民们刚聚集在此地,商量着如何劝郭儒的说辞,还未说好,林清禾便来了。 他们对视眼,都跟上。 这座山有许多坟地,老去的老人都在山的高位,夭折或者病死的孩童在下方的位置。 林清禾并未爬很远便看到坐在一块坟地前,一动不动的男子。 他应该就是郭儒。 林清禾上前,递给他一坛酒。 郭儒如同行尸走肉般抬头,满头白发,面庞沧桑,嘴唇也冻的乌青,他看到林清禾也面无表情。 自从他女儿死后,他便如面瘫般,没了喜怒哀乐。 “喝口,暖暖身子。”林清禾道。 郭儒不动。 他看着身侧的坟头发呆,目露凄苦,眼泪瞬间往下掉。 “害死依然的人已经疯癫了,没多久日子活头了。”林清禾道。 郭儒听到这句话,面色才有变化,他攥拳,泪流满面的对着坟头道:“依依,听到了吗?” “ 她在看着你。”林清禾道。 成小魂魄的郭依然在郭儒上方,伤心的望着他:“爹爹。” 郭儒猛地站起来:“依依,依依,你在哪儿?” 一阵轻柔的风吹在郭儒脸上,大冬天的竟是出现了一只蝴蝶,飞落在他的手心,扑闪着翅膀。 “依依。”郭儒如获珍宝捧着它,嘴唇蠕动,他又喜又悲伤,强忍住泪。 上来的村民们都忍不住落泪。 郭儒是村里的夫子,曾中过秀才,为人十分和善热心。 郭依然生得粉雕玉琢,随了他的性子,十分受村民们的喜爱。 她染上风寒,本以为遇上神医有救,结果一副药直接害的她丧命。 她的母亲温氏晕死过去,病倒了,被娘家接回去养身体。 郭儒一蹶不振,守在坟头不愿走,坚决要陪着郭依然。 村民们劝说无果,自发给他送饭菜,还用木头给他搭建了一个能栖身的窝,送了被子,怕他冻死。 要守着郭依然,也得活着。 蝴蝶消失,郭儒悲痛崩溃大哭,起身四处寻找。 “依依!依依!” “随我下山,你就能见到她。”林清禾道。 郭儒怔然,朝林清禾看去,嘴唇抖道:“我如何信你。” 村民赶紧劝说:“她是清山观的坤道,快听她的,先下山回去。” 郭儒有些意动,正准备点头。 一个老头从山下走上来,闻言冷哼:“清山观的道士最没本事,天下第一道观的名号都是吹嘘出来的,要信还得信我紫阳观。” 嗯?哪儿来的狂徒? 林清禾瞬间眯眼。 第409章 朝阳观,嚣张真人 “您是?” 村民中看着较威望的老头上前,疑惑道。 “我乃朝阳观的金霞真人,我们道观是紫云观的兄弟,本道师承太虚真人。”金霞真人倨傲道。 竟是太虚真人的弟子! 村民们震惊,纷纷对金霞真人恭敬不已行礼。 在清山观没兴起之前,贫苦百姓信道,都供奉紫云观与朝阳观。 太虚真人的威望,在百姓心目中,比善渊观主还要高。 缘由是他曾走南闯北,凭借一身抓鬼画符的好道术,赢得人心。 他的弟子,自是好的。 金霞真人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朝林清禾看去,上下一扫,轻蔑道:“你便是那道元老贼的徒弟,悬壶?看着也不怎么样。” 来者不善。 听到他骂道元老贼。 林清禾周身的气势骤然一冷,定定看着他,冷笑声,吐出一个字:“趁我动怒之前,赶紧滚!” “你这死老头,就是嫉妒观主与少观主!”红莲叉腰喝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大声呼气。 那方他们都是惹不起。 “身为道士,你竟敢养狐狸精在身边!”金霞真人目光如炬盯着红莲,大声一喝,迅速掏出炼妖符,咬破手指沾血后,朝红莲扔去。 狐狸精! 百姓大骇,惊恐不已往后退! 林清禾掏出木剑,将红莲护在身后,剑出飞起,直接将炼妖符穿破,稀巴烂掉落在地。 金霞真人面色瞬变阴沉,是他小看她了。 “混账东西!还护着妖!今日我就要替祖师爷清理门户!”金霞真人掏出木剑,浑身散发淡淡的金光,嘴里念念有词。 “少观主。”红莲看到他身上的金光后,眼底的轻视收了起来,他也有功德光加身,且功力并不低。 林清禾将她变回本体,揣进兜里:“待好。” 道长斗法,村民们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郭儒摇摇欲坠,一头栽在雪地中。 “爹!”郭依然的魂体冲过去。 金霞真人目光一利,迅速掏出木葫芦:“好啊,竟还有一只小鬼! 悬壶!你身为一名坤道,放任鬼怪在世道,简直太混了!” 一股不可违抗的巨力吸郭依然,由于她年纪太小,魂体不固,隐约有魂飞魄散之迹。 她忍不住哭出声。 “爹爹,依依不想魂飞魄散。” 林清禾道:“金霞真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还是个孩童,待她愿望了却,我自会送她投胎。” “为何不第一时送去?”金霞真人冷哼,“鬼绝不能待在人间!既然超过了时间,魂飞魄散也是活该!” 林清禾身侧的手攥拢。 郭依然魂体在抽搐,她死死拉着郭儒的手:“爹爹!” 是依依的声音! 村民们听着林清禾与金霞真人的对话,都吓得有些精神恍惚,猛然听到郭依然的声音都没回神。 那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金霞真人,放过她吧。”村民们开口道。 心软的村民忍不住抹眼泪:“依依是被一个骗子庸医害死的,她不愿投胎,想必是见他爹在世上太痛苦。” “是啊,真人,放过她吧。” 金霞真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就算她是鬼,你们也不怕?” 村民们一怔。 老头道:“怕,但鬼的生前也是我们朝夕相处的人,她未做出害我们的事,有何惧之。” 金霞真人抿唇,默默将木葫芦收起,他冷哼声:“这小鬼可以放过,狐狸精不行,她必须死!” “再口出狂言,我真得将你揍一顿。”林清禾扔出青绫。 金霞真人还未回神,他便被青绫缠住,他神色僵住,越挣扎捆的越紧。 他锐利如鹰的眸子死死盯着林清禾:“放开!” 林清禾呵呵,她看向老头:“让乡亲们搭把手将郭夫子抬下山吧。” 老头诶了声。 郭儒浑身发烫,时不时颤抖。 由于人气太旺,郭依然不敢靠近郭家,老远眼巴巴的看着,小嘴撇着,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村民们得知红莲是狐狸精,也怕的不行。 红莲蹲在郭依然身旁,掏出一根糖葫芦递到她面前:“喏,吃吧。” 这糖葫芦还是她给白瀛那只死狐狸带的。 郭依然接过,声音有些哽咽:“谢谢姐姐。” 她小口啃着糖葫芦,吃了一个后,她小心翼翼包好,想藏起来。 可她如今是魂体,不知藏哪儿。 郭依然又想哭了。 “为何不全吃掉。”红莲不解道。 郭依然抿嘴,小声道:“我想留给我爹娘吃。” 红莲微怔,轻轻揉了揉郭依然的脑袋。 郭家屋内。 林清禾让人将郭儒的上衣解开,一时间没人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她。 “道长,您……”老头上前,有些犹豫。 林清禾看出他们的心思,她道:“医者眼里无男女,他染上了风寒,此时正发热,需解开衣物,用锦帕沾了热水敷上降温。” 听到郭儒得风寒,村民们面色巨变,纷纷往后退。 郭依然就是因风寒而死的。 他们都怕。 林清禾掏出一个瓷瓶递给老头:“可预防得风寒,大家一人一颗,身子弱的先回家吧。 谁愿意留下帮忙搭把手就留下。” 村民们相视,神色间都有些犹豫,想看有没有人会主动站出来。 “我留在这儿吧,大家都回去。”老头道。 “刘伯。”壮年们有些不好意思。 老头摆摆手:“回去吧,你们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出事。” 屋内只剩他和林清禾时,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也流通。 老头烧了水,拧了帕子给郭儒擦拭。 他见林清禾给郭儒针灸,每次落针又快又准,忍不住夸赞道:“道长好手法。” 林清禾笑了笑,她屏息扎完针后,抬头看了眼老头,这一看,她道:“恭喜啊,喜得孙子。” 老头浑身一颤,拧帕子的手也抖了抖,他不可置信抬头看着林清禾,嘴唇蠕动:“道长这是何意?” 林清禾怔了下,她道:“我从你面相中看出,你的儿子应该是生了个带把的。” 老头被这句话炸的头脑嗡嗡作响,他呢喃道:“可我儿子十岁时就没了,我孑然一身,孤苦过了几十年。” 第410章 老大沦为小弟,不甘心 山上。 半个时辰一过,金霞真人身上的青绫松解开。 他面色铁青下山,还没走几步,眼前突然出现一股浓烟,随即一道人影映入眼帘。 金霞真人定睛一看,神色凝重,若是他没看错的话,眼前人竟有两魂。 “你是谁?”金霞真人摸不准对方的来路,警惕道。 “恒王。” 金霞真人神色变了又变,他往后退了步,冷哼声:“恒王被天子追杀还敢回来,胆子挺大。” 恒王笑了声:“胆子不大,如何搏前途。朝阳观曾经作为道观中的榜首,近些年接连被紫云观赶超。 清山观更是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道观,摇身一变成了第一道观。 真人心底不是滋味儿吧,这种感觉,本王懂。” 金霞真人的脸色难看至极。 恒王所言,确实是朝阳观面临的问题,以及他心底的不甘心! 太虚真人是道元与善渊观主的师兄。 三人年轻时各自发展,属太虚真人混的最好。 如今却是调换了,当年连饭都混不到吃的道元,摇身一变成了第一道观的观主,受天下人追捧。 昨日他特意去清山观对面的山顶,遥遥一看,他都能感觉得到,清山观蓬勃的香火气与灵气。 再想起朝阳观的凋零,心底的嫉妒与不甘更加浓烈。 金霞真人脸色变了又变,他眼底闪过丝阴郁,瞥向恒王:“虎落平阳被犬欺,恒王来寻我是何意,直说吧。” “真人应该猜的到。”恒王淡笑,“敢跟我赌一场吗?” 对上他野心勃勃的眼神,金霞真人想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处,转成一句:“容我想想。” 郭家,老头惊喜的声音穿过屋顶:“我儿子还活着?” “你的子女宫并未黯淡,不仅活着,还过得不错。”林清禾道。 老头大喜,欣喜过后有目露怯意,他叹口气:“我儿刘琰自幼乖巧懂事,每次都随我走二十里去卖豆腐。 他十岁那年,从山崖滚下去后,我找了七天都没找到。”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落泪。 林清禾道:“原来如此,他应该是被人捡了一条命,成家立业了。” 老头的嘴唇和手抖的厉害,他来回踱步,他坐回凳子上,露出一份凄苦的笑:“他过得好就行,我还是不打扰他了。” 郭儒咳出声,缓缓睁开眼。 “郭夫子,你醒了。”老头看向他,有些惊喜。 林清禾递了一颗药给老头:“给他吃完。” 老头照做。 郭儒吃完挣扎着起来,他眼含热泪:“依依。” “别依依了,你不养好身体,老守在坟头里,她死不瞑目,连投胎都不愿去,待世间久了,她会魂飞魄散的。”林清禾道。 郭儒愣住,片刻后,他缓缓坐起来,看着林清禾:“道长,我不守在坟头了,你让她去投胎转世吧。” 他的心脏疼得厉害,犹如有上万根银针密密麻麻扎进去般,难以呼吸。 林清禾看向外边。 红莲接收到讯号,她带郭依然进屋。 林清禾给郭儒给老头开了眼。 “依依!”老头惊呼出声。 郭儒身子猛地一颤,不可置信抬头,桌旁站着的小姑娘正是她的女儿。“爹爹。”郭依然的眼泪夺眶而出。 郭儒下榻,太过激动,没走几步就跌在地上。 郭依然冲过去想抱住他,却直穿过去,她愣住,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已经死了。 红莲转过头,快速抬手掖了下眼角。 真是当人当久了,都忘记自己是只狐狸精了。 林清禾道:“有什么话抓紧说。” 郭儒望着郭依然,露出一丝笑意:“依依,听话,去投胎。” 郭依然点头,走到他面前:“爹爹不要再为依依难过,守在坟头了,您和娘亲会怀上小弟弟的。” 郭儒泪崩。 就算再生,那孩子也不是郭依然。 没看到温氏,郭依然有些失落。 郭儒看出她在找温氏,柔声解释道:“你娘亲病的厉害,去外祖父家了。” 郭依然乖巧点头。 “时间到了。”林清禾道,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屋外。 山上的金霞真人应该不被青绫束缚了,按照他的脾性,应该会来找她算账。 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他怎么没来? 她心底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郭儒也怕耽误郭依然投胎的时间,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强忍住泪水和心中的不舍:“依依,去吧。” 郭依然缓缓朝林清禾走去,一步一回头。 牛头马面刚好在附近,林清禾召唤,马上过来了。 “少观主,好久不见。”牛头马面对林清禾笑道,恭敬行了一礼。 林清禾点了香烛,烧了银元宝,她将郭依然往前轻轻推:“这孩子被人害死了,投胎时,让她自己选。” 郭依然惊喜不已,她转身抱住林清禾:“多谢姐姐。” 林清禾道:“去吧。” “少观主放心。”牛头马面笑道。 小孩子身上多半都无因果,他们去世,会最先投胎。 尤其是寿元没到,却被害死的孩子更是无辜,郭儒作为夫子,教了不少读书人出来,也算一种功德。 郭依然自己选投胎,是被允许的。 她最后深深的看了郭儒一眼后,跟着牛头马面消失在原地。 郭儒怅然又难受,他跌坐在地上默默烧纸钱。 “打起精神来,好好授课,指不定依依还会回来。”林清禾意有所指。 郭儒猛地抬头看向她,唇瓣抖动:“道长,您的意思是。” 林清禾笑而不语,她道:“我得走了,告辞。” “道长。”老头忍不住追上去,欲言又止。 林清禾道:“在北市。” 老头浑身颤栗,他泪流满面道谢,眼前早就没了林清禾的身影。 回家路上,他嘴里一直默念着北市两个字。 林清禾回到满是坟头的山中。 空无一人 “少观主,你在找谁啊。”红莲问道。 林清禾警惕的朝四周看去,面色微紧绷:“金霞真人,我总感觉他还在这附近。” 红莲咂舌:“一个多时辰了,这冰天雪地的,不冻死他。” 话音刚落,头顶上突然出现一张大网,朝林清禾与红莲盖来! 第411章 将计就计 大网散发金光,还夹杂着一丝黑气。 黑气? 林清禾瞳孔微缩,就在红莲想用锐利的爪子撕破大网时,她一把揪住她的手。 “少观主!”红莲有些疑惑。 林清禾微不可见摇头,红莲将手落下,变回狐狸跳到林清禾肩上。 一人一狐任凭大网落下。 周遭安静的连一根银针掉落都清晰可闻,林清禾耳朵微动,看向东边。 半个鬼影都没。 红莲呲牙:“那死老道该不会是故意要冻咱们的吧!真是小人!” 话音落下,金霞真人缓缓现身,他冷哼声,锐利的三角眼流露不悦:“我是小人?你们将我捆在这坟地里就不小人了?“ 红莲呦了声,讥讽道:“你能跟少观主比?” 语气太过嘲弄,气的金霞真人的嘴角抽了又抽。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金霞真人见林清禾落在他手里,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态,他冷笑道:“传闻中的道教传承人也不过如此。” 林清禾掏了掏耳朵,朝他瞥去:“放完屁没,你将我捆住,意欲何为,赶紧的吧。” 嚣张! 金霞真人面色涨红,大网化作一根缰绳将林清禾绑住,他在前面牵:,“走!” 林清禾十分配合,只是雪地不好走,她道:“你要去哪儿,不然我开个阴路带你过去,缩减时间?” 开阴路?金霞真人神色龟裂,对他而言,可真是个遥远的梦啊。 他活大半辈子,连阴路的口在哪儿都没摸到过。 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道术厉害又如何,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是落在我手中。”金霞真人故作不在乎。 林清禾长长的哦了声,跟在他身后不再出声。 七拐八拐,天色逐渐暗下来。 金霞真人在一处十分低调的府邸门口停下,面色复杂的看了林清禾眼,他将她往前推了把,准备转身走。 林清禾突然也转身,一根透明的蚕丝线勾住他的脖颈,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金霞真人大惊。 他还以为林清禾一直在他的桎梏之下,没想到人家随时都可以挣脱。 他心脏颤了颤,正想说话。 林清禾手中出现一道符。 不要! 金霞真人瞳孔猛缩,下意识后退,林清禾手中的符是烙印。 同道中人要是无缘无故对道友下手,一旦被传承人发现,可在其身上留下烙印,被整个道教人所知晓。 而他今日算计的人,正是传承人! 金霞真人内心产生的嫉妒与惊恐近乎要将他焚烧,他哀求道:“我错了,我告诉你真相,你饶了我这会。” 林清禾冷笑,手速极快将符贴在他额上:“不必。” 金霞真人用力挣扎,林清禾的力量死死压制他,让他无法动弹,额头如同在热锅中炸煎般,疼的他龇牙咧嘴,灵魂出窍。 他死死咬住下唇,眼底涌起滔天的恨意。 今日耻辱,他记住了! 烙印成,林清禾松开手,掏出锦帕慢条斯理的擦拭五指。 金霞真人愤恨的盯着她:“你别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等着。”林清禾撩起眼皮盯着他,“我一向不对道友下手,趁我如今心情好,赶紧滚” 金霞真人憋屈攥拳,双眸赤红。 “一。”林清禾道,她双手凝聚一团气,浑身骤然散发出浓厚的金光。 金霞真人眼睛微闪。 二! 金霞真人纹丝不动,嘴唇抖动,似在隐忍,又似在憋招。 三! 林清禾抬手的那刻。 金霞真人激发了最大的潜力,将一直没成功的缩地之术施展,很快就没了身影。 “少观主,为何不杀他。”红莲有些愤愤道。 林清禾揉了下她的狐狸脑袋:“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额头上留了烙印,在道教也混不下去了,望他改过自新。 若还敢蹦跶,再清理门户。” 红莲若有所思点头,她仰头看着面前这座无门匾,散发出低气压的府邸,鼻子微动,皱眉道:“这屋子有古怪。” 林清禾看了眼,眸中涌动杀意,她凑到红莲耳畔密语几句。 红莲耳朵抖了抖。 一道赤红色的影子跳上屋檐,很快消失不见。 林清禾收回视线,抬腿踏进大门。 在她进去的那刻,沉重的大门自行合上,发出砰的一声。 林清禾面色不改继续朝前,大冬日,万物都凋零的季节,映入她眼底的却有两排种了莲花的水缸,花开的正盛。 林清禾沿着莲花缸往里走,直到最里边的一间屋子,她挑眉,从容踏进。 寂静的夜,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清禾静静坐着,并未回头。 一双手搂上她的腰肢,一股松木香直涌入她的鼻端。 林清禾眼底划过丝厌恶。 “国师为何从一开始就不喜我。”恒王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林清禾啧道:“你没有自知之明?” 恒王眸中涌现疑惑。 他确实不知。 在京城时,他被誉为第一美男子,给外人感觉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文武百官对他赞不绝口,世家女郎都想嫁给他。 唯独林清禾,初次见他便流露不喜。 为何?恒王心底终究压制着一股不甘。 玉空忍不住嘲笑:“没眼缘呗,为何要自取其辱呢。” 闭嘴!恒王面色阴沉下来。 林清禾转过头来,将他推开。 两人拉开距离。 林清禾上下扫视恒王,突然勾唇,清冷的眸子因这丝笑意明艳了几分。 恒王看的有些呆愣。 他从未看过林清禾在他面前露出如此神色,此时他终于明白了那句,一笑倾城,再笑蛊惑众生。 他的心脏在此刻狂跳,受蛊般定定的盯着林清禾看。 啧,真是个痴情种啊。 玉空冷笑警告道:“别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双眼,她可不是善茬!” 恒王一颤,理智逐渐回笼。 “想知道?”此时,林清禾突然道。 恒王点头,是。 林清禾笑意瞬间骤无,眸子微眯,冲着地下抬下巴,玩味道:“跪下,我告诉你。” 上一世,恒王了解她,囚禁她,断她筋骨,防止她逃出宫。 她同样也了解他。 将他尊严践踏在地上踩,是他的逆鳞,偏偏她就要踩呢! 第412章 哭了的狐王还能当王吗 恒王的脸爬上寒意,听到林清禾说的话时,他心肉忍不住一颤。 跪她? 不可能! 就在这时,林清禾又笑了,笑的满眼嘲弄:“虚伪的面具下藏着一颗野心又肮脏的心,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被这股腐朽的味道熏的作呕。” 恒王浑身骤然冰冷,他面皮发紧,朝林清禾走去:“纵然你百般羞辱我,我今日势必要让你成为我的人。 得不到你的心又如何,人是我的就行。” 他眼底闪烁着不正常的红,伸手就想去抓林清禾。 林清禾难得怔了下。 上一世,在她的辅佐下,恒王专心上位,开疆扩土,在她面前向来都是胸有成竹,内敛矜贵的一面。 她那时很欣赏他。 如今看来,恒王也不过如此。 表面看上去再矜贵的男子,脑子里还是想着那档子事,认为能靠此拿下女子。 真是恶臭啊。 林清禾正准备找机会解决恒王,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周遭的百鬼迅速前往吃瓜。 林清禾微皱眉,鬼魄爱吃瓜,附近的百姓也爱吃瓜,万一都聚到一起了。 真是!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亮的刺眼,林清禾微眯眼,还没反应过来,恒王被一条巨大的尾巴卷起,重重往前方一甩。 轰隆!一堵墙倒了。 前往隔壁府邸吃瓜的百鬼与百姓们都瞪大了眼。 千年狐狸! 百鬼们惊恐往后退。 百姓们只觉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看不清。 一道青影立在墙头上,目光发冷,盯着百鬼们。 少观主! 唰!一排全跪下了,百鬼们连气都不敢呼,哆嗦道:“见过少观主。” 林清禾心情不好,她嗯了声:“还不快离开,谁让百姓身上沾了鬼气受到惊吓,我找谁算账。” 话音落下,百鬼瞬间消失。 跑啊! 他们只是想吃个瓜,谁知会遇上小阎王呢! 恒王在地上艰难爬起来,还没起身,一条尾巴拍在他身上,压的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什么狗东西,竟敢肖想少观主!”白瀛声音冰冷,眼底闪烁着浓烈的杀意。 红莲回清山观报信时,他便有些心神不宁,强忍着祖师爷的金光,溜进去看了眼林清禾的命络线,找到位置迅速赶来。 听到的便是恒王的恶臭发言,他拽住恒王的脑袋想往地上撞。 轰隆,闪电霹雳,聚集在白瀛头顶,随时准备落下。 他不管不顾,今日恒王死了就成。 雷劫,来啊? 白瀛的瞳孔闪烁妖冶,用力的那一刻,林清禾出声:“停下。” “你说什么?”白瀛听到林清禾的声音,硬生生顿住。 林清禾的手心发烫,她无奈的看了眼天,有些憋的慌。 有帝王命就是好啊,连老天爷都得护着。 换句话而言,白瀛是妖,她是坤道,恒王是人,还是帝王运笼罩的人。 一人一狐一道鼎立的局势下,天道就不会能让恒王死。 他若死,白瀛会被天道所灭,而她则会因未尽责受罚,轻则眼瞎腿废,重则殒命。 就是这个时机!恒王再次被玉空帮助,遁地逃走。 白瀛变人形,站在林清禾对面,冷冷的哼了声。 林清禾看向百姓,将他们眼底的屏障挥去,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面面相觑。 “怎么半天了还在这儿啊,该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 “你们看!” 百姓看去。 毁灭的墙,绝色的一对男女对立而站,女郎穿着青色道袍,在微弱的月光下,雪地上,美的不可方物,仙的令人呼吸在此刻都忍不住屏住。 林清禾朝百姓走去:“我是名坤道,途经此地,闻这府中有惨叫声,特地停下看看。” 白瀛见她头也不回走了,他气的嘴角微抽动,眼眶竟是不争气的红了,心也颤了颤,好委屈! 随后一步赶来的红莲看到狼藉,刚想问怎么回事,不经意间瞥了眼,她浑身一震,目露惊骇蹿到白瀛面前。 “王,你哭了?” 她眼底的震惊太过明显,白瀛别过头,僵硬道:“没,你看错了” “不可能!”红莲震惊后是兴奋,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凭借我这能夜视十里路的双眸,我绝对没看错,王,你眼眶红了!” 白瀛一把掐住她的嘴巴,眼神威胁。 闭嘴! 他有些慌张的看向林清禾,怕她听见回头,又怕她听不见。 她并未回头。 白瀛瞬间失落,眼眶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我的个老天爷! 红莲振奋,想放声尖叫! 会哭的狐王还能称之为王吗?不!他没资格了。 所以,狐王,她来当才对! 心底这般想着,面上,红莲表现的比谁都共情,她安抚道:“哭吧哭吧,男人哭不是罪。” 她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眼底闪烁精光,偷偷将这一幕用留影石记下来,她要传播整个狐狸界! 众人恍然回神,说话都有些结巴:“仙.......咳,道长,我们也是来看热闹的。” “道长,这户人家姓曹,听声音应该是曹少爷的惨叫声,也不知大半夜的,发生什么事了。” 正说着,府中大门打开。 一堆人提着灯笼,掌了灯走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都吓了一大跳。 正中间扛着的笼子里边,好像装了一个人! “让让。”管家看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吓一大跳,立即去看曹老夫人的神态,见她不悦蹙眉,他立即喝道。 众人都不知发生何事,闻言下意识让开一条道。 曹府人浩浩荡荡扛着笼子下阶梯,灯笼里的灯靠近,照明了笼子里的人脸,众人大惊失色。 这不是曹夫人云氏吗? 看这架势,是要将她浸猪笼啊! 尴尬的气氛中,曹老夫人见众人看到了云的脸,她抬起手,管家立即招呼小厮婢女们停下。 “云氏半夜会奸夫,有违女德,不守妇道!故而我曹府决定将她浸猪笼!让大家看笑话了,天气冷,不妨进府中喝杯热汤后,早日回去歇息吧。”曹老夫人满脸沉痛,说完后,又对众人歉意笑笑。 围观的百姓闻言都朝云氏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随即鄙夷。 云氏呜咽出声,她的嘴被布塞住了,压根发不出声音。 经过林清禾身边时,她剧烈挣扎,血淋淋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穿过狭小的孔拉住林清禾。 第413章 通奸?那我都玩好几个了 “你这贱人,还不快松手!” 曹老夫人眼尖看到,迅速冲上去,亲自去掰住云氏的手,浑浊的眼锐利扫向她。 云氏的手被细小锐利的戳起密密麻麻的痛感,她疼得五官皱起,依旧不愿松手。 林清禾看向曹老夫人:“老夫人,您说云夫人通奸,她的奸夫何在?” 曹老夫人顿住,迅速抬眼看向她,嘴角微抿,有些不悦,又换林清禾穿着道袍,她屏息道:“道长不知,犬子性急,发现奸夫的那刻就将他乱棍打死了。” 林清禾朝曹老夫人身后的府邸看了眼,微挑眉。 老夫人在说谎。 有死人,新鲜的鬼魂逃不出她的眼。 倒是府中的人,大有问题。 云氏仰头,又大又漆黑的眼眸望着林清禾,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她拼命摇头。 瞳孔中的绝望与委屈看的令人动容。 曹老夫人有些急了,她冲小厮道:“拿刀来!不松手就砍掉!像这种不守妇道的贱妇,还好意思求助!” 云氏性子温善,街坊邻居都对她印象不错。 今夜闻她通奸,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荒唐,不过见曹老夫人动气,他们纷纷出声。 “云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通奸啊!” “糊涂啊云夫人!” “事已至此,你就认命吧,快把手松开,下辈子吧重新做人。” 云氏更加剧烈摇头,口里发出呜咽声。 管家拿了匕首来,锐利的刀刃在夜里泛着芒光,众人心惊,纷纷后退,怕被误伤。 “夫人,松手吧。”管家叹口气。 云氏不为所动,倔强的看着众人,无辜含泪的双眸流露求助。 众人都不忍心看,纷纷低下头。 管家抬起匕首,作势就要砍云氏的手,下一刻,他愣住,迷惑的看向将她手攥住的林清禾。 “道长。” 管家喊了声,他想挣扎,压根动弹不了,他急忙朝曹老夫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曹老夫人眼睛微眯:“道长这是何意?” “本道会看面相,云夫人不会是通奸之人,反倒是她的夫君,红鸾星旺,烂桃花多。”林清禾松开手,又将匕首从管家手里夺走,蹲下身将捆绑笼子的绳子割开。 正当她想将云氏搀扶出来时。 十几个护卫将她团团围住。 曹老夫人喝道:“一派胡言!你与这贱妇是一伙的!倘若今日你要救她,别怪我一同收拾!” 众人惊骇,他们看着林清禾,总觉她不像是那种人。 “老夫人,这其中定有误会。”有个住在附近的读书人袁兖道,他观林清禾气质卓然,绝非不明事理之人。 她生得太美,袁兖看了一眼就快速低头,脸皮染上红晕。 曹老夫人眼眸一利,讥讽道:“还道长呢!我看是哪儿来的狐媚子吧!这就勾的袁公子心猿意马了,好本事。” 林清禾倘若未闻,曹老夫人说话这功夫,她已经将云氏从笼子里放出来。 袁兖浑身一颤,面皮热的发烫,不是羞的,是有些愤怒。 “曹老夫人,我读圣贤书十几年,除家中姊妹,很少接触其他女郎。 这位道长生得好颜色,我观之羞赧,错在于我,与人家何干?” 他的声音清朗,身姿笔直。落落大方道,倒是赢得众人好感,深觉有道理。 曹老夫人没想到他会当面反驳自己,心中对林清禾更加不喜,她冷笑声:“莫要转移话题,倘若两人不相识,她无缘无故护着云氏做甚? 跟不守妇道的贱人待一块的女郎,能是什么好货色!” 众人神色各异。 林清禾倏的笑了声。 “男子三妻四妾,去妓院寻欢作乐叫做有本事,女子有个第二春,立即要浸猪笼沉河。 这待遇,真是天差地别。曹老夫人,你也是个妇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林清禾一字一句道。 她经历过两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时常脑子里都会深究男儿郎与女郎们之间的差别。 她想可能是她性子太强势了,不愿意服输。 幼时,被养父母卖进杜府。 杜老爷给杜文杰请了夫子授课,杜文杰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林清禾偷摸在屋外听了一堂又一堂的课,学会了认字写字。 那时她就在想,她比杜文杰还聪明,凭什么他就高高在上,天生是主子! 但这番话听在众人耳里,却惊起波涛骇浪。 岂有此理?! 曹老夫人冷笑:“还说你不是狐媚子!女子天生就是服侍丈夫,生儿育女的命!通奸那就是脏货!” “脏你个死老太婆!”红莲慢悠悠过来,那妖娆的腰臀扭起来。 众人忍不住看她。 红莲走到云氏身边,搂住她的肩:“妹妹别怕,就算你睡了其他男人,我今日也会护着你。” 云氏欲言又止。 “你又是谁。”曹老夫人额角突突的疼,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她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将云氏给杀了。 怎算的到,这大半夜的,府门外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人! “你口中的狐媚子呗,是我呀。”红莲娇笑,不以为然道,“老娘睡了好几个,始终没找到个最合心意的,唉。” 众人!!! 他们本该鄙夷,该指着她的鼻子骂! 可为何,为何看到红莲的脸,又觉着她本应如此玩弄男人? 他们想,绝对是疯了! “狐狸精,不知羞耻!”曹老夫人差点气晕过去,她指着云氏,“贱人,还不快过来!” 云氏不动,她嘴唇动了动。 林清禾道:“有嘴就要说,和善狠人,委屈自己。“ 云氏浑身一抖,她重重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抬头道:“我没有通奸!所谓的奸夫是您捏造的! 是云亭在外寻欢作乐,他还……还……!” 说到这里,云氏还是突破不了心理防线。 还什么啊! 众人心急,恨不得替她说了。 曹老夫人瞪眼,眼神仿佛淬了毒,直直朝云氏射去。 云氏下意识怯了,又强忍住与她对视。 贱人! 曹老夫人气的目眦欲裂。 这时,府中出来个婢女,她匆匆跑到曹老夫人耳边密语几句。 曹老夫人色变,忍不住对管家惊呼:”快去找悬壶神医来!” 第414章 跟我去道观 出了什么事? 众人惊疑的朝府邸探去。 曹老夫人神色不安,她来回踱步,瞥到躲在林清禾身后的云氏,她更气了。 直直朝她冲去,脚步在此时灵便的很,她揪住云氏的头发:“你这贱人,都是你害了我儿子!” 嗅到不寻常的众人纷纷侧目。 云氏本不想躲,让她出了这口气,可她想起林清禾刚说的话,又有了勇气。 灵活躲过后,她突然豁然开朗。 忤逆婆母,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曹老夫人僵在原地,自觉失了面子,脸色更差劲了,余光瞥到管家还杵在那儿不动,她喝道:“还在那儿站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找悬壶神医。” 管家苦着脸道:“老夫人,悬壶神医踪迹本就难寻,这大半夜的,小人去哪儿找?要不还是找个医馆大夫吧。” 袁兖道:“可是曹少爷病了?” “不是。”曹老夫人绝口否认,“莫要瞎说。” 袁兖跟曹云亭读过书,也算是同窗,他察觉到曹府家事隐秘,他对众人道:“大家都散去吧,夜深了,也不早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还是给袁兖一个面子。 林清禾朝袁兖看去,是个君子。 聚集的人群散去,袁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对上林清禾毫不掩饰欣赏的眼眸,面色忍不住红了又红。 他赶紧低头,怕被人看见,给林清禾生事端。 “你是个读书人?”林清禾道。 袁兖作揖:“是,道长。” 林清禾颔首:“眉眼清明,额头饱满,下巴方圆端正,时团不错,未来定高中。” 得了她的好话,袁兖唇角不由上扬,他平日读书十分用功,夫子也常夸他文章做的好,内里坚韧而自信。 “多谢道长,借你吉言。”袁兖笑道。 曹老夫人撇了撇嘴,还说不是狐媚子!看将个读书人都迷成什么样了! 另有一道视线也格外灼热。 林清禾看过去。 白瀛那死狐狸一副丧偶的幽怨神态是怎么回事? “早点回去歇息吧,天寒地冻的,莫冻伤了。”林清禾道,十分大方的从兜里掏出一瓶药递给他,“这是人参丸,我观你身子有些弱,一日服一粒,定能撑过考试。” 袁兖心惊,他确实是有些虚弱,看着华而不实。之前乡试,差点要了他的命,足足养了一月才缓过气来。 没想到林清禾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体情况。 难不成如今的道士都会医了? “玄学与医术相通。”林清禾看出他的疑惑,出声道。 袁兖如梦初醒,双手接过:“多谢道长。” 他摸了摸兜,大半夜的出门,压根没带银两。 ”不用钱,送你了。”林清禾道。 红莲有些酸:“你真是好运,这可是百年人参丸,在京城得卖百两银子。 袁公子可莫要辜负了我家少观主的一片好心,高中后,苟富贵,莫相忘。” 袁兖瞬间感觉手发烫还抖,瞠目结舌看着瓷瓶,他是寻常人家,别说百两了,一次性拿二十两都难。 “这……太贵重了,受之有愧。”袁兖红脸,有些无措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洒脱道:“只是一瓶药而已,送者舍得,无价。” 袁兖听懂了她的潜意,他不再扭捏,郑重收好:“多谢道长。” 他深深看了林清禾眼,听红莲的口气,她们应该常住京城。 要报答,也得高中。 “袁公子,我劝你最好别吃她给的药,又不是人人都是悬壶神医,学了点皮毛也敢赠药。 前几日就有个女郎冒充悬壶神医进大牢了,今个又出现个胆大包天的。”曹老夫人讥讽,眼底的恶意明晃晃。 林清禾笑了声:“老夫人认为我是骗子?” 曹老夫人哼了声:“不然呢?” 红莲意味深长笑出声:“那你到时候可莫要求着我家少观主出诊哦!” “不可能!” 曹老夫人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的笑话,犀利的眸子流露不屑,心底又有些焦灼等着大夫来。 她眉心紧蹙:“二位还在我府门口作甚?我不可能会让你出诊的,您哪儿来回哪儿去!” “云夫人,随我们去道观吧,待在此地不安全。”林清禾对云氏道。 曹老夫人立即竖眉喝道:“云氏!你要是敢走,今后永远也别踏进我曹府的门!” 红莲呦了声,讥讽道:“一个要将儿媳逼死的恶婆婆,搞得谁会惦记似的。” 曹老夫人无视她的话,直勾勾盯着云氏。 云氏前年双亲去世,有个胞弟才十三岁,并不能为她撑腰。 一个无娘家撑腰的女子,在这世道压根活不下去,曹老夫人并不觉得云氏敢走。 云氏确实犹豫了,她停在原地。 红莲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有些生气,拉了拉林清禾的衣袖;“她不去,咱们走。” 此话一出,曹老夫人露出得意的笑。 “我跟你们走。”云氏小声道。 曹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一收。 红莲倒是笑的出来了,她拉住云氏的手:“走吧。” 林清禾微颔首,三人没入黑夜中,消失在曹老夫人的视线里。 袁兖叹了口气,攥着药也回家去了。 “快追上,看看那贱人去的哪个道观!”曹老夫人气的心绪不稳,她扶住额角,有些发晕,“抓住她后,找机会做了她!” 她说云氏失德,她就必须失德! 管家急忙道是,派人跟上。 林清禾余光瞥到身后的影子,并未理会。 倒是白瀛,作势就要出手,被她拦下,不经意间两人的手相触碰,白瀛反应极大,迅速拿走,打了个激灵。 林清禾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问红莲:“他怎么了?” 红莲顿了下,不知如何解释,她犹豫片刻,悄悄凑到林清禾耳边。 她跟少观主之间,没有秘密。 “红莲!我以王的命令,现在立刻闭嘴,不可将本王红眼眶一事透露半个字,否则本王将你浑身皮毛扒了!”白瀛警告的话在红莲耳畔响起。 红莲到喉咙里的话瞬间卡住,活生生咽了下去。 嗯? 林清禾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第415章 在清山观 红莲噤声,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她下巴努起来,朝白瀛的方向抬了抬。 林清禾朝白瀛看去。 白瀛别过头,留下个傲娇的侧颜。 林清禾并不纠结他想什么。 男人而已。 几人上山,老远就看到道观门口有一盏灯。 是道元还有姜早他们,掌着灯在那里等,她心底腾升起一股暖意。 “师傅。”林清禾快步上前。 “师傅!”姜早也冲上去,她哈着冷气,“您怎么才回来呀,可是出事了。” 道元倒是淡定,他偷偷看过好几次林清禾的命络线了。 “下次早些回来,不孝徒,为师都要冻死了。”道元冷哼声,背着手往里走。 林清禾嘴角微勾。 云氏原本还有些紧张,姜早等人热情的簇拥她,什么也不问,给她铺好被褥。 “善人早点歇息,明日五更天可以起来听我们念道德经。”姜早笑眯眯道,“当然,也可以睡懒觉哦。” 云氏腼腆笑了笑。 她本以为今夜会昼夜难眠,一沾上床,却睡的很踏实。 半夜,白瀛潜进红莲屋子,站在床榻盯着她,半天后,缓缓伸出手去掐她的脖颈。 红莲正在做美梦。 梦中,她遇上了一个绝世美男,在她的一番攻势下,正要拿下,脖颈突然一凉。 她猛地睁开眼,纤细的五指生出锐利的指甲朝眼前人抓去。 白瀛快速攥住她的手腕,冷冷盯着她:“你好大的胆子!” 红莲看清楚是白瀛后,眼底闪过疑惑:“王,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我屋做甚?难不成你发情期难耐?” 白瀛面色发青,他真想一掌拍死她。 骚狐狸! 他微松手。 红莲立即挣脱,慵懒躺在床榻,将肩上的衣裳揭开。 “来吧,温柔点,王是首次,可能会很快,没要紧,我能包容你。” 白瀛??? 他的面色变化十分精彩,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黑,都可以开染坊了。 红莲打了个哈欠,见白瀛不动,翻个身想继续睡。 她困的! 狐狸精也需要冬眠! 白瀛捏住她的肩,一条腿屈膝跪在床榻上,俯身而下,咬牙切齿质问:“你胆子大的很!本王让你别透露一个字,你竟然敢用留影石!” 红莲一下子就清醒了,知道他在算什么账。 她心虚的笑了笑。 王,你听我解释啊! 话还没说一个字,此时门突然撞开。 林清禾与玄微进来。 林清禾看到眼前一幕,她讶然挑眉,朝红莲投去佩服的眼神。 可以啊,连狐王都拿下了。 这男狐狸精看着傲娇不可一世,大半夜的偷偷摸到红莲屋来。 红莲跟白瀛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全看着红莲。 少观主,你听我解释! 玄微的脸色黑的可以跟墨炭媲美,见两只狐狸还保持姿势不动,他迅速上前将白瀛拉开,语气不善:“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瀛只关心林清禾的反应,见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心凉了凉,听到玄微的质问,他更不爽了,傲娇冷哼声。 “关你屁事。” 说完他就朝门口走去,经过林清禾身旁时又停下,绝色的脸庞闪过不自然:“你看过留影石了?我可不是因为你,莫要自作多情。” 林清禾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什么留影石。”她道。 白瀛懵了下,迅速回头看红莲,眼神警示。 你敢给她看,我扒了你的皮。 闷骚的死狐狸!红莲眼神微闪,明面上嗯了声。 白瀛走后。 玄微默不作声盯着她,眼神掠过她露出来的肌肤,伸手想给她穿好。 红莲立即跳起来,拢好衣裳到林清禾身旁撒娇:“少观主,我今日要和你睡,人家好怕怕,男人好可怕。” 林清禾点头:“走吧,留影石给我看一下。” 红莲娇笑:“没问题。” 屋内恢复安静,玄微在原地站了许久,喉咙滚了滚,心中有些苦涩。 似乎是个俊男,红莲都感兴趣。 唯独他,她避之不恐。 曹府一夜鸡飞狗跳。 管家压根找不到悬壶神医的踪迹。 连夜敲了好几个医馆的门,连续请了几个大夫来曹府看过曹云亭的伤势都摇头。 急的曹老夫人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曹云亭熬了一夜,忍不住怒骂道:“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娘!云氏呢,还没找到吗!” 曹老夫人心疼不已,急忙上前安抚他:“亭儿,你莫要躁,对伤势不好。” 曹云亭眼眸赤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我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这个贱人!” “好好好,杀了她。”曹老夫人拍他的肩,她叫来管家,面色不悦,“她人呢?” 管家对上曹云亭吃人的眼眸,吓的眼眸缩了下,他哆嗦道:“在清山观。” “所以,你怎么把曹云亭伤了的?” 请山观,红莲听完道德经后,迫不及待的问云氏。 云氏愣了下,她对上红莲单纯吃瓜的眼神,看上去有些乖。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别笑呀,快说说。”红莲挽住她的手。 云氏抿嘴,缓缓道:”他在外寻欢作乐,染了脏病给我。这几日我还在来月事,他非要扯我行男女之事。 我一急,不小心伤了他。” 红莲瞬间明白:“伤了他的命根子。” 云氏红了脸,点头,有些忐忑。 “干的好!”红莲大声道。 林清禾颔首:“干的不错。” 云氏惊讶抬头,有些羞赧:”真的吗?” 林清禾道:“自然,一个丈夫不尊重妻子,妻子也有权反驳。” 云氏放下心,双手纠着:“可是他们所有人都怪罪我,好似犯了滔天大罪似的。” “世上愚者多,慧者少。“林清禾煮了一壶茶,给她斟了杯,“喝茶。” 云氏抿了口茶,眼眸有些亮:“道长,这是何茶,喉咙有回甘诶。” “清山观山中的茶,我师傅摘的,他炒的。”林清禾有些骄傲道。 云氏又喝了几口。 道元从旁边经过,唇角勾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他咳嗽声。 林清禾往后瞥了眼,哼哼声。 道元的手往她兜里摸:“乖徒,要过年了,没过年的钱了。” 林清禾反应迅速将兜攥紧,眼睛鼓起,警惕盯着他:“松手!” 第416章 来道观门口要人 “小气鬼,喝凉水都会塞牙。” 道元吐槽。 林清禾挑眉,睨着他:“你大方,快给我压岁钱。” “还没到过年!”道元吹胡子瞪眼,“你变了,以往给钱都不用为师主动要,如今要都不给了。” 林清禾冷哼:“要点脸。” 白瀛黑着脸走进来,直接坐下,牛饮似的大口喝茶。 道元看了他眼,小声问林清禾:“他吃错药了?一大早戾气这么大。” “狐狸精嘛,发情期到了。得不到宣泄,就天天摆着臭脸。”林清禾道。 白瀛幽怨抬眸看她。 他听得见!他不是聋子! 林清禾对上他的眼,看了又看,今日怎么没红眼眶? 这么俊的脸,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白瀛被她直白的眼神看的浑身发烫,他局促低下头,下意识躲避。 红莲暗自偷笑。 狐王一旦恋爱脑,她踹他下位的可能性又大了! 少观主,真是她的福气啊! 道元咳嗽声:“乖徒,你该下山去挣钱了。” 林清禾顿住:“道观没钱了?” “没,两袖清风,兜里比谁都干净。”道元说着,见林清禾面色不太好,他赶紧解释,“前段时间,城里得风寒的百姓太多了,所以为师买了许多药材赠予他们………” 师徒两人正说着。 “观主,少观主,不好了!” 清朗跑进来,看到云氏也在,喉咙里的话卡住,欲言又止。 道元看向他:“什么不好了?言出法随,莫要讲不吉利的话。” 云氏有些紧张起身,嘴唇哆嗦:“可是曹府来人了。” 他们不会放过她的。 她能安然度过一夜,还遇上了十分好,宽慰她的道长们,死而无憾了。 林清禾看向她:“安心待着,进了清山观的善人,祖师爷会护佑你的。” 云氏下意识看向祖师爷的像,心底有一股亲切,又想哭的感觉。 她喉咙涌起一股痒意,忍不住哽咽点头。 “开门!开门!” 曹府管家在道观门口大喊大叫,他身后跟了许多护卫,全都佩戴了剑。 恰好今日是附近的百姓上道观拜祖师爷的日子,这会儿日头爬上云端,他们也到了道观门口。 看到曹府的阵仗,吓得不敢往前。 道元此时想起百姓会来道观,急忙出去。 曹管家一看到道元便上下打量,冷哼声:“你便是清山观的观主?” “正是,善人一大早来势汹汹,不妨坐下喝口茶静静心。”道元和蔼笑道,又看向不敢往前的百姓们,“各位善人先进道观。” 众人闻言正欲往前,曹管家抬起手,他身后的护卫纷纷抽剑,拦住路。 他们瞬间不敢动弹,目露惊恐。 道元神色微凝,语气冷下来:“善人这是何意?” “何意?你还好意思问!”曹管家怒斥道,“你们道观的道长,将我府中的与奸夫通奸的夫人带走,简直荒唐! 你身为观主,连个道士都管不了,第一道观的称号,你清山观压根不配!” 林清禾刚走出来就听到他说的话。 她眼神骤然一冷。 曹府的管家,好嚣张啊! 她抬手捡地上的石子,直接朝曹管家丢去,声音淡漠:“我观你有血光之灾,十两银子可解灾。” 砰!石子直接对准曹管家的额头戳去,瞬间头破血流,他吃疼的捂额,放下手看到鲜红的血,瞬间怒火中烧。 “你这坤道,蛮横无理!”曹管家喝道,气的双眼冒红,“这便是百姓信任,供奉的清山观?我呸!” 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百姓们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清山观很灵的,你莫要胡言乱语,小心祖师爷怪罪。” “就是!观主与少观主为人和善,道术高深,她说你有血光之灾,那就有,赶紧出了十两银子破灾吧!” 曹管家见百姓还帮道观说话,更气了。 他道:“赶紧将我家夫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踏平清山观!” 一道白影突然冲到曹管家面前,他还没反应过来,头发被人拽住,双膝一疼,曹管家扑通跪在地上。 白瀛拽着他的头往石头上砸。 一下!二下!三下! 疼死了!曹管家被撞懵了,待眼睛清明,他看到石头上的血,还真是应了林清禾那句。 血光之灾! 真邪门! “放开我!”曹管家喊道,又用余光去瞥护卫们,“你们都是死的吗!” 护卫见白瀛长得实在太高,气势压迫感太强,都不敢上前。 曹管家大喝一声才惊醒过来,急忙上前。 “回来。”林清禾怕白瀛对其他人出手,她喊道。 白瀛瞬间收手。 曹管家被搀扶起来,他颤颤巍巍站稳后,心惊之余,更多的是在众人面前被摁着揍的耻辱感,他指着林清禾。 “邪道!你们这道观邪门的很!” 哪儿来的莽蠢货。 林清禾翻白眼,抓了把瓜子磕,直接将瓜子壳吐到曹管家面前,她抬手指着门匾:“你不识字?” 曹管家抬头。 龙飞凤舞的第一道观,他瞳孔微缩,心底咯噔声。 传闻中,这块门匾是皇帝御赐。 可他若是不将云氏带回曹府,曹云亭会要了他的命。 他绷紧脸,缓和口气:“云氏通奸,有违女德,曹府有权处置她,还望道长通情达理,将她归还。” 林清禾冷笑:“不交又如何?” 曹管家面色瞬变,他道:”报官!即使是天下第一道观,也不得参与百姓家事吧。” 林清禾哦了声:“报呀。” 曹管家差点气的老血都要喷出来,他对护卫道:“去报官!” 他就不信了,这世上没有能治林清禾的人!没有能管清山观的官! 陈县令这几日又得意又烦躁。 牛古山剿匪的政绩在他头上,侄女陈木柒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清醒时就吵着要见他。 骂他大义灭亲,是个冷血的叔叔,又哭又闹。 他叹口气,合上书。 师爷在此时敲门,入内道:“大人,曹府在府衙门口击鼓。” 陈县令摆摆手:“你去处理。” “他要告的是清山观。”师爷又道。 陈县令立即起身:“快带我去!” 第417章 云氏回来,和离 清山观门口摆了桌,林清禾取了雪水给百姓煮茶,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还不忘给求解的百姓批语。 主打一个松弛。 曹管家冻的浑身发抖,额头上的伤也结痂了,他在旁侧阴恻恻看着,闻着茶香,喉咙微滚。 “给我也来一杯。”他忍不住道。 红莲嗤了声:“没门!” 曹管家觉得被她驳了面子,脸色难看的要命。 “县令大人来了!”护卫道。 曹管家瞬间有了力气,转身一看,果真看到了陈县令,他迎上去:“小人参见大人。” 他有些激动。 没想到陈县令亲自来了,看来曹府还是有一定的威望。 曹管家正欲继续说。 陈县令直接掠过他,直朝林清禾走去。 百姓纷纷起身,神色不安。 “见过悬壶道长。”陈县令对着林清禾作揖。 曹管家懵了,瞳孔瞪大,发生剧烈地震。 陈县令对林清禾的态度怎如此恭敬? 不对!他叫她什么? 悬壶道长! 轰!曹管家的脑子在此刻嗡嗡作响。 “坐。”林清禾抬手指向旁侧的座位。 陈县令坐下后,直接看向曹管家:“是你报的官?” 曹管家大汗淋漓,刚才冷的他直发抖,现在他如热锅上煎炸的蚂蚁,焦灼的要命。 他抵不住上位者的眼神,双膝软下跪着,惶恐道:“是。” 陈县令下意识看向林清禾:“悬壶道长。” “让他说。”林清禾道。 曹管家紧张的咽口水,声音发颤:“我家夫人在道观。” 陈县令扬声:“道观人人都去得!因此报官,你曹府是吃饱了撑着?” “不敢。”曹管家低下头,心底叫苦连天。 早知道道观有陈县令撑腰,曹府就不应该上门来,真是碰上硬茬了。 “来都来了,进道观上柱香吧。”林清禾道。 陈县令立即起身跟在她身后。 曹管家带着护卫灰溜溜下山。 “娘!再不找神医来,咱们曹家就要绝后了!”曹云亭用力揪发,心底烦躁的很,“管家呢!他怎么还没回!” 曹老夫人赶忙坐在榻前搂住他,心疼的不得了:“你放心,神医定会找到的。” 曹云亭捶榻,五官扭曲:“那贱人也没回来!” 说到云氏,曹老夫人面色也沉下来。 好拿捏的人突然有一天不好拿捏了,这种感觉有点憋屈。 曹管家在此时回来,两人都看过去,见他孑然一身,眼神都锐利又阴狠。 曹管家脑袋发紧,他急忙跪下,赶在曹老夫人发难之前,苦着脸道:“老夫人,昨日那个坤道就是悬壶神医。” “不可能!”曹老夫人惊的起身,绝口否认。 林清禾看上去才多大?怎么可能会是悬壶神医。 更多的,她心底涌起不安。 若林清禾真是悬壶神医,那她把人家得罪的够彻底的。 所以她绝不可能是! “夫人被道观的道士们护着,我们的人也进不去,后来我就报官了。”曹管家道。 “报的好!然后呢,那群臭道士可有被抓进官府?”曹云亭激动道。 曹管家嘴角微抿,语气压低:“没,陈县令亲自来了。” 曹云亭喜形于色:“陈县令!没想到他竟如此重视咱们曹府。” 曹老夫人却敏锐觉得不对,心底咯噔声。 “陈县令称呼那坤道为悬壶道长,传闻中的悬壶神医就是个坤道,姿容绝仙。”曹管家一口气说完,如丧考妣耷拉着头。 鸦雀无声。 曹管家悄悄抬头,惊的赶紧跃起:“老夫人!” 曹老夫人心绪不宁,两眼一翻直接往后倒。 大夫救回来后,她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去清山观。” 曹管家刚想劝阻。 “夫人回来了!” 外边传来一道惊呼。 曹老夫人赶到正堂时,云氏背对着她,正在给林清禾斟茶。 听到动静,云氏回头,看到曹老夫人,她眼神忍不住一缩。 “悬壶神医。”曹老夫人朝林清禾走去,面皮臊得慌,她哆着唇,“昨夜是我的错,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 林清禾抿了口茶,她看向云氏。 云氏身子微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婆母,我回来是要跟云亭和离。”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是你那死去的爹娘,还是不成器的弟弟?” 一个拐杖从外面飞进来,直接朝云氏的后脑勺。 林清禾速度极快,起身接住,冷眼看向叉开腿走路的曹云亭。 曹云亭看到她,眼都直了。 他流连烟花之地许多年,从未见过美与仙同时在一个女郎身上体现,他大步朝前,不小心碰到撕裂的伤口。 曹云亭诶呦一声,急忙半弯腰,下意识护住裆部,疼的他呲牙咧嘴,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云氏浑身冰冷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曹云亭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不就是仗着她没有娘家撑腰。 那和离之后呢? 她能护住自己与胞弟吗? 她眼底的犹豫与挣扎之色太过明显,红莲观察到,有些来气。 林清禾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红莲瞥了眼云氏,冷哼声。 “你伤到云亭!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蹬鼻子上脸,真是没教养!”曹老夫人忍不住骂道,犀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话放在小家中也是如此。 夫要妻死,妻不得不死!” “就是!”曹云亭痛劲缓过来。 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他的眼神在林清禾与红莲之间打转,没了正妻,娶个新的也好。 红莲嘴角微扬,朝曹云亭勾手。 狐狸精!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勾引他儿子! 曹老夫人看的血往上涌,立即想制止,曹云亭被红莲勾的七晕八倒,抬手拍走她的手。 “美人儿。”曹云亭到红莲面前,伸手想摸她的脸。 红莲的笑意一收,眼眸闪过冷冽,抬腿直接朝他裤裆踹去。 “娘!” 曹府响起比昨夜还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曹云亭疼的满头大汗,蜷缩在地上打滚,口中直呼娘。 曹老夫人猛地回神,气的在原地跺脚,又还有一丝理智求到林清禾面前:“神医,求求你出手医治他吧。” 第418章 不愿脱离曹家,尊重,祝福 正堂内,响起一道戏谑又讽刺的笑声。 “我就说你要求我家少观主吧。”红莲道。 林清禾却看向云氏:“云夫人,你和离还是不和离。” 曹老夫人反应迅速,今日林清禾是来给云氏撑腰来了。 相比较之下,还是曹云亭的命更重要。 她立即道:“离,和离!” 曹老夫人夺过云氏手中的和离书,抓着曹云亭的手:“儿啊,快签字!” 林清禾始终看着云氏。 云氏脑子乱的很,在曹云亭要签字的那刻,她上前夺下。 “不和离。”她道。 曹老夫人看向她,又看林清禾。 红莲气的汗毛竖起,紧盯着云氏。 林清禾神态淡然,她起身走向曹云亭。 曹云亭下意识往后退,目露惊恐。 “我给你治,前提是不能取云氏性命,并告知众人,她并未通奸,一切都是你曹府捏造。”林清禾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淡淡。 “少观主!”红莲急了。 在她看来,两个人都不值得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云氏的眼泪夺眶而出,肩膀耸的厉害,她死死掐住手,朝林清禾投去感激又歉意的眼神。 半个时辰后,林清禾离开曹府 “少观主!您为何还要帮云氏,她太胆怯了!眼看就要脱离人渣的魔爪,她竟然缩回去了!”红莲气的腮帮子鼓起,满腔火气。 林清禾抬眼看天:“就帮这一次,后续的因果,她自行承担。” 红莲稍站她身后,深深叹了口气。 少观主还是心软啊,她共情女子在这世道的不易,可也不是大多女子都愿反抗。 或许说,她们已经麻木了,在大男子的权威下,早就驯服了。 一旦脱离,反而会诞生恐惧的心魔。 浴火重生,往往都需要勇气。 林清禾等人一走,曹老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转身对准云氏狠狠扇了一巴掌。 云氏身弱,直接被扇在地上。 曹府上下,无人吭声,无人帮她说话。 “贱人!你竟敢提和离!怎么不离了?雷声大雨点小,仗着悬壶神医的势来压我。”曹老夫人冷笑,朝云氏呸了声,“既然你选择留在我曹府,今后安分点!” 云氏低着头道是。 曹老夫人一走,她哭的很凶,她起身跌跌撞撞朝府门口跑去。 曹管家拦住她:“夫人请回吧。” 云氏环顾四周都没看到林清禾的身影,她的心仿佛被挖空缺了一块,比吃了黄连还苦,她缓缓转身。 面色呈现出各种复杂的情绪,既痛苦又懊悔又难过,走进让她感到十分压抑的屋子。 迎面而来的是曹云亭的暴怒,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贱人,你害的我好苦。” 云氏尖叫大哭,这次再也没有人来救她了。 陈县令在曹府不远处等林清禾,见她出来,急忙迎上去:“悬壶神医,您可还记得牛古山的匪徒头子?” 林清禾颔首:“他不是在牢狱中么。” 陈县令叹口气:“他每日都哭喊要见您,不吃不喝,整个人都瘦的脱相了。” “走吧,去看看。”林清禾道。 牢狱,刀疤男气若游丝躺在地上,嘴巴干涸起皮,他眼神紧盯着牢狱门口的方向。 “老大,吃点馒头,就算要见悬壶道长,也得有命在啊。” 小弟倒是忠心,强硬给他喂水,塞馒头。 刀疤男动了动嘴唇,眼泪哗哗往下流。 吱呀,门开了,一道光照进昏暗的牢狱中,犯人们都下意识闭眼。 刀疤男却没闭,看清是林清禾后,激动起身。 肚里没存货,突然起身,他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小弟赶紧搀住他。 刀疤男夺走他手里的馒头往嘴里塞,狼吞虎咽间,眼睛一直看着林清禾。 “你想问你女儿的下落吧。”林清禾掏出一个铜钱,“起卦要钱。” 刀疤男眼底一喜,下意识掏兜,空空如也,他看了眼跟来的陈县令,低头脱鞋,从鞋底掏出一张百两银票。 林清禾目光微凝。 她喜欢钱。 但这张带有味道的银票。 陈县令也是个人精,看出来林清禾眼底的嫌弃与挣扎,他伸手接过,又掏出张新的百两银票递过去。 林清禾接过折叠好,郑重的放在兜里,这才开始起卦。 片刻后,她面色有些古怪的看向刀疤男。 “悬壶道长,如何?我女儿还活着吗?”刀疤男紧张不已,双手紧紧纠在一起,喉咙滚了滚,有些发涩发堵。 “活着。” 闻言,刀疤男松了一大口气,又忍不住问道:“那她………还好吗?” 林清禾嘶了声,从刀疤男提供的八字与信息来看。 他的女儿是周万秋。 怎么会是周万秋,她不是周家的女儿吗? 林清禾心底存疑。 不过她是侯府真千金,也能被人换走这种荒唐事发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挺好的。”林清禾道。 刀疤男泪水夺眶而出,心中一直压着的巨石落下,呜咽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死而无憾了。 林清禾深深看了他眼,转身出牢狱,经过陈木柒的牢房时。 “站住!”陈木柒大喝声,直勾勾的看着林清禾,眼底闪过嫉妒与痴迷,又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你的人皮扒下来,给我!” 红莲啧了声:“沦落此境地还最在乎她那张脸,还真疯癫了。” 陈县令苦笑声,他这段时间被陈木柒折腾的够呛。 “给我脸,给我啊!”陈木柒大喊大叫,又看向陈县令,“三叔,求求你,把她的脸给我。” 陈县令板着脸喝道:“闭嘴!” 陈木柒顿住,突然冷下脸,傲气的睨着林清禾几人:“我是陈家嫡女,你们是什么东西,见到本小姐还不下跪!” 说完,她又惊呼声,双眸瞪大看着林清禾背后,连连后退,边哭边嚎。 “不要过来,救命啊!” 林清禾看向陈县令:“她一直这样?” 陈县令点头:“是,彻底疯癫了。” 他心底有些感慨,那个傲娇明媚的女郎,终究是为自己的任性妄为买了单,这个代价太大了。 快落日时,林清禾赶回道观,一进门,道元格外热情的迎上来。 林清禾警惕护住兜,盯着他。 第419章 不能两个都要? 咯噔!咯噔!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林清禾下意识回头望去。 道元趁机去掏她的兜,双手捏住百两银票的一角,以迅影之速抽出来。 林清禾………余光瞥了他眼,咬牙切齿:“不要脸。” 道元嘿嘿笑道:“在金钱面前,我为它折腰,不过那人是谁啊,长得真俊。” 红莲已经冲出去,双手去拿马上的东西:“景将军,你怎么来了?” 景衍下马,朝林清禾看去,上挑的桃花眼被风吹的微红,又艳又勾人,他压制住汹涌澎湃的想念,大步上前对着道元作揖:“景衍见过观主。” 先同他行礼后,这才回头看着林清禾,眼底的灼热似要将她燃烧。 “清禾。”他柔声道,“好久不见。” 林清禾被他看的不自在,咳嗽声:“怎么回来了。” “陪你过年。”景衍道,他放在背后的手拢了拢,面色微红。 道元眯眼,这年少将军与自家徒儿之间的氛围不对啊。 白瀛冷着脸在后侧方盯着,十分不悦,以他挑剔的眼光看,也不得不承认景衍的姿色跟他不相上下。 茶屋,香气飘满屋。 景衍声音如那潺潺流水的清泉般动听:“这是拓跋地的红茶,一年才能得一斤,全在这儿了。” “只有一斤,如何得来的。”林清禾抿了口,眼眸微亮。 这红茶泡出来的味道,清甜无一丁点儿涩味,再喝第二口时,味道变得醇厚。 景衍专注斟茶,浓密的睫毛掩住惊艳的桃花眼,鼻梁骨很高又不失精致。 他的骨相实在是太优越了,难怪出身富贵之家,天赋异禀又聪慧。 林清禾看的出神,忍不住感慨起他长了副好脸,好面相啊。 红莲凑前跟她咬耳朵:“少观主,他的鼻梁挺拔,那方面应该非常行。” 林清禾愣了下,侧目看她:“哪方面?” 她眼神太清澈,红莲顿住了,眼神微躲:“这………那…” 景衍耳力不错,他的手抖了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道:“跟拓跋将军打了一架。” “拓跋将军擅相扑,你说的打架不会是这吧。”林清禾道。 景衍含笑点头。 林清禾看他这清隽矜贵的气质,有点难想象出他相扑的模样。 外边传来一道哐当声。 屋里人抬眸看去,片刻就无了声息。 玄真浑身抖啊抖,看着眼前露出九条尾巴的白瀛。 传闻,九尾狐将所有尾巴都露出来,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极为愤怒。 二是准备恶战。 无论是哪一种,玄真都觉得他性命不保。 “那少年郎就是景衍?我与他相比如何?”白瀛冷着脸问。 总是冷着一张脸,傲娇无比,他是女子也不喜欢他,又不是受虐狂。 玄真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白瀛眼眸微眯,伸手攥住他的衣领。 感受到危险讯号的玄真赶紧嘿嘿一笑:“狐王,之前您问过了呀!论容貌,你们不相上下,论财力地位,你是狐王,应该也差不多。” 白瀛松手,看着外边漫天的雪地,若有所思。 他的容貌太昳丽,又常冷着脸,平时看不出什么情绪,此刻玄真却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玄真啧了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啊! “那身高九尺的男子是何人?” 待林清禾喝过一盏茶后,景衍突然问道。 林清禾顿了下,抬眸看向他。 景衍的眼眸逐渐红了,他低下头,莫名让她想起了旺财。 “是我的王。”红莲视线在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中扫来扫去,出声道。 景衍挑眉:“狐狸?” 红莲点头。 景衍瞬间勾唇笑了,心底的不安和躁意缓缓消散。 是狐狸精啊。 人妖殊途! 景衍明朗又嘴甜,来道观没几个时辰便将道元哄的开开心心。 白瀛脸色耷拉,黑的厉害。 红莲拍了拍他:“王,人界要讲究先来后到,论辈分,你是小三。” 白瀛下颌线绷的紧紧的,一张脸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声音微哑:“人界能三妻四妾,本王不在乎。” 红莲傻眼了。 她本想打消白瀛的念头,以他的傲气,怎会愿意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没想到啊。 红莲还想说的话全都卡在喉间,化作一句:“您何时对少观主如此情深了?” 白瀛靠在墙上,昳丽又冷白如玉脸微怔,半晌他的声音响起,很轻也很柔:“与她接触久了,没人会不喜欢她。” 红莲脸上的散漫收起,与他并肩靠墙:“是啊。” 世人都道林清禾是天上才有的仙人。 可她却觉着,她的少观主,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瑰丽,夺目耀眼,令人忍不住追逐。 自打景衍来了道观后。 玄真觉得气氛非常微妙。 景衍与白瀛一对上眼,两人不言语也不动手,他就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噼里啪啦的火花。 他想与玄微抱团取暖。 玄微看着黏在林清禾身旁的红莲。 得,春天还没到呢! 姜早跟清朗在祖师爷底下偷偷说悄悄话。 “清朗,景将军跟狐王,你更喜欢谁。”姜早问道,一双明媚的眼眸涌出几分为难,“他们都长得好,我师傅不能都有吗?” 清朗赶紧捂住姜早的嘴,抬头看了眼祖师爷。 “咱们是道士,要清心寡欲。”清朗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姜早不好意思吐舌笑了笑。 一道阴影笼罩两人。 姜早吓一大跳,紧张抬头。 林清禾捏了把她的脸:“两个都要?” 姜早的面色唰的红的惊人,她拉住林清禾的衣袖,柔声撒娇:“师傅。” 林清禾笑了笑,转身朝外边走:“跟我来。” 漫天雪地,天寒地冻。 除了景衍与两只狐狸,其他人都在雪地上练功,林清禾站在台阶上,瞥了眼道元:“老头,你年纪大了,人也仁慈了? 我幼时,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除了姜早天赋好,加之自己也勤奋,其他人都不能独当一面。 林清禾十分不满。 既然是第一道观,自然要有相匹配的实力! 道元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道:“不然我退位?” “师弟,好久不见。”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从远方传来。 道元顿住。 林清禾掀起眼皮,看向前方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本就清冷的眉眼更加冷冽。 第420章 一切归位,你选哪个? 太虚真人与金霞真人登上清山观。 两人周遭散发出的金光与气势,震住清山观的弟子们。 玄真目露羡慕,他何时也能有金光傍身。 在林清禾身侧的红连,看到金霞真人脸后,她出声讥讽:“呦,这不是金霞真人吗?今个儿这是带着师傅上门算账来了?” 道元听得云里雾里,立即看向林清禾,眼神示意。 怎么回事? 还有为师不知道的事?啥时候跟朝阳观的人干上了? 林清禾眨眼。 稍安勿躁! 道元目露迟疑,真的吗?他视线落在太虚真人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师弟,不请我进去坐坐?”太虚真人出声道。 道元回过神,还是没喊出师兄二字,他侧身让开一条道:“请。” “师傅。” 林清禾突然出声,在太虚真人想进里时,她拉住道元的手抢在前进去。 太虚真人顿住,神色淡然跟在他们身后。 金霞真人脸色沉下来。 “让让!”红莲直接从他身后挤过去,用肩狠狠撞他。 金霞真人心底腾升起一股怒意,双手攥住一道符。 “金霞。”太虚真人回头,波澜无喜的眼眸看着红莲。 他身上的金光让红莲有些难受,连连后退,一双有力的手搂住她的肩。 玄微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太虚真人深深看了他眼,眼神涌起一丝戏谑。 清山观,真有意思。 太虚真人上香,拜过祖师爷后,随道元去了茶屋。 几人入座,一时无声,气氛有些尴尬。 “师弟还在怪我。”太虚真人轻叹口气,看着道元,“谁能想到当初拉着我衣袖哭着说不想练功的小孩,如今也成一观之主了,了不起。” 道元沉默的斟了杯茶,抬手对着他举杯,放到嘴里抿了口。 林清禾唇角微绷,她察觉出道元的不对劲。 “太虚真人今日来所为何事,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她的眼神锐利无比朝太虚真人探去,面色清冷。 太虚真人看向她,缓缓一笑:“悬壶小友,莫要如此大的戾气。” 他分明笑着,可眼底的嘲弄和讥讽太过显然。 啪! 道元拍桌,他盯着太虚真人:“有话快放,没事就请回吧。” 金霞真人捏住手中的茶杯,满脸气愤,他瞪着道元。 林清禾瞬间起身,直接将手中的热茶朝金霞真人面前一洒:“收起你的眼!” 太虚真人坐如泰山:“你这徒弟真是随了你的护犊子的急性子啊。” 金霞真人狼狈的摸了把脸,低下头,心底怒火中烧。 道元冷哼声,不再维持表面的平和。 “想必你已经算到大景未来的卦象。”太虚真人看着道元,“大景有可能会出一个女帝。” 林清禾面色一顿,缓缓坐下。 道元面色平静嗯了声。 “只是可能,有帝王运的人有三个。”他道。 林清禾没吭声,她心底猜测太虚真人来的目的。 “女子不能为帝。”太虚真人淡淡道,“我今日来,是想与你联手,辅佐真正适合当皇帝的人。” 林清禾目光一凌。 道元这才正眼看向太虚真人:“谁?” “恒王。”太虚真人道。 道元笑了声:“请回吧。” 太虚真人放下茶杯,脸色微沉道:“师弟一把年纪了,还如此眼拙心盲看不清局势?女帝一诞,天下必定大乱!身为道士,理应为百姓着想,提前杜绝后患。” “恒王无仁无德,自私自利,此人德不配位,不能为帝。”道元也冷了脸,“若是女帝,那也是天命,身为道士,顺天命。” 太虚真人讥讽笑出声:“顺天命?这句话你也有资格,好意思说?道元,你骗得了世人,可骗不了我! 你这徒弟早就该死了!你用禁术溯回之法,推前时光让她活着。 你逆天而行,大逆不道!这些年来的日日折磨你的反噬,不好受吧! 若不是你,恒王本就是帝王,我要做的事,无非是让一切回归原位。 还望你早日醒悟!” 道元浑身一颤:“胡说八道!” 噗叱! 他吐出一口鲜血。 林清禾瞬间红了眼,迅速将他搀住:“师傅!” 金霞真人整个人都是懵的,眼神有些飘浮不定。 这世间竟有让时光溯回之法。 原来恒王本身就是皇帝啊。 他一时间,心思涌动。 太虚真人看向他:“今日所言,不可对外透露一个字。” “是。”金霞真人身子微僵,不敢对上他的眼眸,急忙低下头。 “起誓。”太虚真人道。 金霞真人抿嘴,抬手发誓。 林清禾的手搭上道元的脉象,他吐血后便晕厥了,若有若无的气息让她眸子赤红的厉害,眼泪断了线般往下掉。 她颤着手去摸瓷瓶,倒出一颗药塞进道元嘴里。 太虚真人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失魂落魄的她:“悬壶,有一法子可以让你师傅不再受反噬之苦。” 林清禾抱着道元,仰头看他。 “一切归位,而你,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太虚真人道。 林清禾顿住,本就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屋里安静到一根银针落下都能听见。 太虚真人已经走了。 “师傅。”林清禾定定的看着道元出神,眼底流露出迷茫与无助。 她脑海里回荡太虚真人说的话。 一切归位。 让恒王登基,她死是么。 林清禾苦涩勾唇,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涉及到师傅的生死,容她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 太虚真人师徒两人走后,道观所有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观主病了。 就连一向顽皮的清朗每日都耷拉着脸,担忧的看向道元屋里的方向。 林清禾日日守着道元,闭门不出。 红莲几人担心不已,都不敢劝。 景衍去山顶上采了梅花,从窗子里翻进屋子,他将花插进土色的花瓶中,给暗色的屋子增添一丝亮光。 他缓缓朝林清禾走去,站在她身后,双手搂住她的肩,柔声道:“我熬了粥,喝点再等师傅醒来,好么?” 林清禾嗯了声。 景衍立即急匆匆去端粥过来,等他归来时,屋里空无一人,床榻上的道元也不见了。 他推开屋,眼神急切:“清禾!” 第421章 开解,归来之日 大雪皑皑,紫云观周边大片雾凇,煞是好看。 孙不二与玄之在观门口赏景。 “师兄,咱们去打雪仗吧。”孙不二抓了把雪塞进玄之脖颈处,笑嘻嘻道。 玄之冻的一哆嗦,神态依旧老沉,他不经意往前方一瞥,有些怔然:“悬壶道友。” “悬壶妹妹怎会在此时来咱们道观。孙不二还想往他身上塞雪,嘴里嘟囔道。 玄之往前走。 她手中的雪落在地上。 孙不二瞪眼,这一看,果真看到了林清禾。 “悬壶妹妹!”孙不二掠过玄之,惊喜冲上去。 看到林清禾背上的人,又见她面色肃穆,孙不二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小声道:“悬壶妹妹,道元观主怎么了?” 玄之面色微变,担忧的看着她, 林清禾鼻头发酸,一路过来她走的很稳当,脑子也格外清明。 以往都是道元背她。 这次,是她背他。 “玄师兄,孙师姐,我要见善渊观主。”林清禾沉声道。 玄之与孙不二对视,欲言又止,玄之上前伸手想接过道元,他轻声:“悬壶道友,我师傅前几日刚闭关了,你先进道观吧。” 道元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林清禾头顶上,肩上却都是雪花。 仅一段时日不见,他便从她身上感受到暮气沉。 林清禾眼底划过失落,背着道元不动,她哑声道:“能不能想想法子,支会他一声。” 孙不二看的心底有些难受,她转身往道观跑:“悬壶妹妹,我去看看!” 按规矩来说,闭关者不可打扰。 她跑到观门口时,一道身影出现。 “师傅。”孙不二惊讶不已,眼底还噙着泪。 善渊观主视线越过她,落在林清禾身上,他轻叹口气:“难怪我眼皮跳的厉害,原来是悬壶小友,快进来吧。” 林清禾背着道元,随善渊观主进屋。 “师兄。”孙不二看着紧闭的大门,心底有些不安。 玄之面色沉重,他能感觉出林清禾身上有不少秘密,那究竟是什么?他也无从得知。 一进屋,林清禾便跪地请求道:“善渊观主,求您救救我师傅。” 善渊观主以一股不可违抗的力将她搀起来,对上她倔强的眼眸,他重叹声:“悬壶,那是你师傅的选择,道士也得认命。” 林清禾咬紧下唇:“我不认命。” 幼时与道元相伴一路走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从不摆师傅架子,整日嘻嘻哈哈,就算只剩下一口馒头都乐呵呵让她吃。 说他老了,死了正好。 不像她,还是个新蛋子。 她不认命! 绝不! 嘴唇被她咬破,腥甜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她气息紊乱,浑身绷紧。 善渊观主看着她,又叹了口气:“有个法子可以续你师傅的命。” “什么法子?”林清禾紧盯住善渊观主,上前一步。 善渊观主道:“你师傅所为确实是逆天而行,他所为能造福苍生,因果相抵,不再反噬。 你重来一世,道元带着你苦修的同时又广做善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是在消业力。 而你也很争气,浑身浓厚的功德光也能证明你师傅逆天都要救的人,底子是善的。 所以,他才熬了这么多年。” 林清禾身子一颤。 原来如此。 她迅速想通:“若是我继续行能获取大功德的事,将功德都给我师傅,他就能活下来,对吗?” 她的目光殷切又灼热,迫切想确认。 善渊观主不语,垂眸抚了抚胡子,眼皮耷下来之前,冲林清禾眨了下眼。 林清禾一直紧绷的心弦略松了些,她抿唇,又道:“善渊观主可有看最近的天象?” 善渊观主点头,他抬手拿出茶具:“给我煮茶。” “是。”林清禾盘坐在蒲扇上,低眉煮茶,浮躁的心在此刻得到安宁。 善渊观主抿了口茶,缓缓道:“紫微星显示为女。” 林清禾默然,指尖微凉:“身为皇帝的一定得是男子么?” 善渊观主顿住:“非也,天意定谁就是谁,人为不可违抗。” 林清禾又道:“那我呢,我本不该活着。” 她脊背绷直,垂眸看着桌沿发呆,喉间莫名就涌上一阵痒意,她极力克制,死死捏住手中的茶杯。 善渊观主看着她,伸手将她手中的茶杯拿走,倒了茶水进去,轻轻放在她面前:“天意如此,莫要钻牛角尖。 溯回之法,古往今来,无数道士试过,唯一成功的只有你师傅。” 林清禾闭上疲惫的眼,嗯了声。 善渊观主以为她睡着时,她睁开眼起身朝他行礼:“善渊观主,我师傅就先在您观里待着,拜托您了。” 林清禾深深鞠躬,抬头看了榻上呼吸平稳的道元,压制住心底的情绪,快速下山。 这孩子! 善渊观主还没回过神来就不见她踪影,他笑着摇摇头,余光看到道元,他看过去呢喃:“师弟,你收了个好徒弟的,不要让她失望。” 道元的手微动。 “清禾妹妹。”孙不二抓住如同一阵风的林清禾,目露担忧,“你去哪儿啊。” “城里。”林清禾道。 她说着又继续迈步。 孙不二眼睛亮起:“我也要去。” 她看向玄之。 玄之已经知晓道元病了,昏迷不醒,他朝林清禾投去关切的眼神:“悬壶道友,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吧,道元观主的状况我会时刻看着。” 林清禾脚步骤停,郑重的对他行了一礼:“多谢。” 孙不二嘴唇蠕动:“那我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悬壶妹妹,遇事定顺遂。” 林清禾颔首。 师兄妹两人目送林清禾离开。 孙不二鼻头发酸:“师兄,悬壶妹妹该是张扬的。” 玄真收回视线,拍了拍她的头:“那就努力学道术,看看能不能帮到悬壶道友吧。” “嗯!”孙不二重重点头。 林清禾刚到山脚下。 景衍与红莲一行人与她迎面对上,他们眼中流露的都是关切与心疼。 红莲最先绷不住,她朝林清禾扑去,哭出声:“少观主,你去哪儿了?观主呢?” 林清禾接住她,拍了拍她的肩:“在紫云观。” 红莲红着眼眶:“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杀了太虚真人吗?我要和你一起,百年修为不要了,我也得拧掉他的脑袋!” “我也一起。”景衍出声。 白瀛挤上去:“我也!” 玄真与玄微并排跟上:“少观主,一起!” 林清禾手中的信鼓凸起,她揭开盖子,清朗与姜早几人争先恐后的说话 姜早道:“师傅,我会守好清山观的,您要做什么,尽管去!” 清朗哽咽:“少观主,你告诉观主,我再也不偷懒了,等他回来检查,再画不出符,随他揍。” 芍药声音沙哑:“小姐,我等您和观主回来吃年夜饭。” ……… 林清禾眼眸逐渐泛红,泪水充盈眼眶:“好,等我们归来。” 第422章 太虚真人会见恒王 黑压压的屋子,无半点儿光线。 恒王眉头紧皱的坐在凳子上,头往后仰,呼吸略有些急促。 每到夜里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他与玉空的魂魄便容易被地府的鬼差发现。 两魂,其一魂要躲起来,另一魂膨胀,双方都难受的要命,脑袋紧绷眩晕。 子时一过,恒王缓缓恢复理智。 他眼眸冒着寒气:“玉空,你怎样才能离开我的身体。” 玉空冷笑:“怎么,帮你逃了几次命就想撇弃我?” “你误会了。”恒王淡淡道,“每到子时,你不难受吗?” 玉空顿住。 怎会不难受,可比起只有意识散落各地,他宁愿痛着,才有活着的感觉。 “我觉得挺好的。”玉空戏谑道。 恒王心底泛起恶心,他用力攥拳,面色有些发青:“可重新找一个身体,你也可以活着。” 玉空笑了笑:“你想当皇帝,好巧,我也想。” 恒王逐渐有些沉不住气,他闭上眼,压下紊乱的呼吸。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啪嗒! 门在此刻打开。 胡冽冽的冷风吹进来,恒王面色不改,攥紧凳把,死死盯着前方。 啪! 火烛亮了。 两个穿道袍的人一前一后进入屋中。 金霞真人他认识。 还有一个是? 金霞真人进屋便搬凳子到太虚真人身后,恭敬不已:“师傅,坐。” 太虚真人坐下,盯住恒王。 两人不动声色互相打量,谁也没开口说话。 金霞真人莫名有些紧张,他心跳加快,顶着压力开口:“师傅,他便是恒王。恒王,这是我师傅,太虚真人。” 恒王缓缓起身:“太虚真人,深夜造访,屋中无茶,见谅。” 太虚真人犀利的眼眸直逼他胸口:“一体两魂,天地不容的存在,竟出现了。 这世道当真变了,各种稀奇事都出现了。“ 恒王看他一眼,敏锐捕捉到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还有什么稀奇事?” 太虚真人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佛子玉空,原来与你共体了。” 恒王脑子警铃大作。 玉空倒是没在太虚真人身上看到恶意,出声道:“他应该是来帮你的。” “帮我?”恒王有些怀疑,目露古怪。 太虚真人老神自在。 恒王心思百转,起身对他行了一礼:“佛子玉空与我都被林清禾所追杀,实在无奈之下融为一体,都是为了保命,” 太虚真人合着眸,也不知是信了没信。 恒王站着时间有些久,他逐渐有些不耐,正想转身时。 “贫道能助一臂之力,重新登帝。”太虚真人此刻出声。 恒王顿住,眼底闪过一丝利光:“还请真人赐教。” 太虚真人睁眼,缓声开口:“一个人能不能当皇帝,天注定。而能当皇帝的人,不止一个,全看谁的气运更强大,谁就是赢家。” 恒王屏住呼吸,听得十分认真,他有些紧张道:“真人,那我。” “你有,天生霸主之向,眼神透着股狠戾劲,你心思挺歹毒的,上位易为暴君。”太虚真人道。 恒王神色微,继续以谦卑的姿态立在他面前:“真人说的是。” 太虚真人见他态度诚恳,略微满意:“当今圣上是正统,只可惜性子软了些,并无多大才能。 不过他毕竟是正儿八经上位的,也有一定的帝王运,他死,你身上的帝王运便会越来越浓厚。” 恒王听得热血沸腾。 他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从一个道士口中听到否认景和帝,认可他的话。 太虚真人也是玄学中人,他所说的话,是不是也可以代表天意? 恒王双手攥紧。 太虚真人瞥了他眼:“你最大的威胁不是景和帝。” 恒王神色微凝,目露探究看向他。 “女帝。”太虚真人淡淡一笑,继续道,“她是紫微星降世,天然好运。” 恒王喉头翻滚。 既生瑜何生亮?! “她是谁?”恒王声音有些不稳。 玉空也有些好奇,之前他怎么推算都没能算出来,女帝究竟是谁。 太虚真人其实也没推算出来,不过他隐约有个猜测,正准备说出来时。 轰隆! 天公突然大怒,响起惊雷。 太虚真人心肉猛地一跳,面色瞬间惨白,无了血色,他手有些颤抖。 这是天道在警告。 是她!竟当真是她! 他眼底一片幽深。 “师傅。”金霞真人急忙上前,担忧的看着他。 太虚真人摆摆手:“无事。” 恒王面露疑色。 玉空则掌控他的身体看了眼天象,又瞥向太虚真人,他笃定,真人知道谁会是女帝了。 “真人。”恒王道。 太虚真人面容浮现一丝复杂:“不可说。” 恒王捏拳,忍不住往桌上狠狠一撞。 他还以为老天偏爱他一回了,嗤!还是这样! 太虚真人看着他:“你并非没机会,天下的男儿郎都是你的所向。” 恒王脑中闪过灵光,他缓缓扬起嘴角:“真人,我知晓了。不过,您想要什么?” 世间来往皆为利。 太虚真人不想要什么,他才觉得慌。 太虚真人浅笑:“第一道观与国师的位置。” 恒王瞬间想到林清禾,明白了他的意图后,他笑着作揖:“登高位,定以国师之位请真人出山。” 两人对视,达成一致。 林清禾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尖,刚抬头就看到面前飘过一魂魄。 她下意识去抓,魂魄从她指尖溜走。 林清禾?? 世间还有她抓不到的鬼? 第423章 不是妓院的妓院 黑麻麻的夜,一缕幽魂在空中飘来飘去。 它的魂体有些透明。 林清禾跟在它身后,目露古怪,这鬼魂好奇怪,如是恶鬼,它应该是团麻黑。 红莲在她肩上,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她悄悄道:“少观主,它要去哪儿啊。” 林清禾嘘了声:“先跟着看看。” 片刻钟后。 两人来到一家古香古色的屋子,还没进去,一股霸道的茶香味就传了出去。 林清禾抬头,眼眸微眯,感觉不对。 “这家是妓院。”红莲立即道,她鼻子嗅了嗅,“虽然茶的味道很重,但我闻到了一股脂粉味和酒味。” 林清禾讶然:“进去?” 红莲立即身子变大,林清禾坐上去,她飞上屋檐。 两个人揭开瓦片,林清禾往里面看,瞳孔猛惊。 她攥拳,这群畜生! 红莲往里面探,也气的浑身发抖。 这家妓院里面的人都是些孩童,看上去最大的不到十二岁,最小的才五岁。 都穿的十分暴露,化着妆,嘴巴微红,涂了口脂。 大腹便便的男子捏住一个六岁的孩童,俯身就要亲上去。 林清禾直接飞下去,忍不住了,攥拳打下去他的脸。 男子捂住嘴巴,嘴角溢出抹血,他抬手一看,惊的抬眸瞪住她,怒道:“你是何人?” “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是你祖宗。”林清禾暴打,一拳接着一拳。 男子压根躲不开,连连后退,抬手一看,指尖都是鲜血。 他恶狠狠的瞪着林清禾:“你敢打我,你死定了!” 正当林清禾继续抬手时,被她护在身后的小女郎拉住她的衣襟。 林清禾回头,对上她惊恐的眼神,心底一软,柔了声:“别怕。” 趁着这个空档,男子抄起凳子往林清禾脑袋上砸。 红莲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他脑袋上,尾巴一勾,紧紧勒住他的脖子,怒斥道:“狗东西,竟然敢偷袭。” 男子懵了,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狐狸?狐狸怎会说话? 他两眼一翻,直接朝后栽下去。 红莲嗤笑:“孬种。” 小女郎吓得一动不动,紧张的吞咽口水,躲到林清禾身后。 红莲这才反应过来,糟糕!忘了没变身! 她坐在凳子上,第一次露出迷惘跟无措的神态,这个,那个? 那她走? 林清禾给她使眼色。 红莲会意,很快消失在屋中。 “他出现幻觉了,哪儿有狐狸,压根没看见。”林清禾环顾一圈道。 小女郎眨了眨眼,低头腼腆的笑了笑。 “你为何会在这种地方。”林清禾蹲下身与她平视,轻声问道。 小女郎瞬间惊醒,她害怕的看着男子的身影,推着林清禾:“姐姐你快跑吧,他们都是恶人,进了这里的姐姐都跑不了。” 她急的眼泪掉出来。 露出的手腕,一片青紫。 林清禾目光一凌,将小女郎搂住,往上空腾飞而起。 顷刻间,两人到了屋檐上。 小女郎脸上挂着震撼,她看着月光下的林清禾,忍不住叹了句:“姐姐你好美啊。” “小孩儿,你先别沉浸在少观主的美貌了,快说说这家妓院是怎么回事?”早在她们上来前就变回人身的红莲道。 “我……”小女郎顿住,小小年纪,露出苦涩之意,她抿嘴,欲言又止。 林清禾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仙术,能将世间坏人都灭了。” 小女郎成功被吸引住,面上有些松动,她对上林清禾的脸,又缓缓低头。 “姐姐莫要说故事,世间没有正义,都是肮脏的勾当。”她闷声道。 林清禾愣住。 她看上去才六岁,怎会有如此沧桑的神态与心迹。 红莲轻轻捏了把她的脸,转移话题:“你唤何名?” “丁明珠。”她小声道,一双明媚的眼快速瞥了林清禾眼,又看了眼红莲。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同她说过话了。 “明珠。”林清禾念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你父母定视若你为掌上明珠。” 丁明珠的眼泪瞬间就如断线般,不断往下流。 她目露悲怆,哭的浑身发抖。 红莲心疼的将她抱住。 丁明珠毕竟还是个孩童,闻着红莲身上淡淡的香味,她忍不住道:“我想回家,可我的父母都被人杀了。” “谁杀的。”林清禾眸底闪过一丝凌冽。 丁明珠道:“就是玉香楼的崔妈妈。” 林清禾继续道:“那男子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丁明珠点头:“我听他们都叫他节度使。” 林清禾的拳头彻底硬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云城,竟能来这么大的官,还藏着如此肮脏之地。 “红莲,将她带回客栈上药。”林清禾对红莲道,“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转眼就不见了。 丁明珠愣神,傻傻站在原地,有些错愕:“姐姐真的是仙子啊。” 红莲噗嗤笑出声:“她可以是仙子。” 她伸手放到丁明珠面前。 “姐姐。”丁明珠回神,眼神胆怯的朝下看,“要是被崔妈妈的人抓到我逃走,她饶不了我的,你跟我都会没命。”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 以往不是没有逃命的女郎,她们还没踏出玉香楼就会被逮住,为了杀鸡儆猴。 崔妈妈强制她们睁眼看,逃走之人的下场。 车裂! 将人分成八字,手脚展开捆住,缰绳的另一头困在马身上。 马夫赶马,动身的那一刻,人瞬间四分五裂。 其残酷与痛苦,令人忍不住起战栗,浑身抖个不停。 这一幕给丁明珠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她恐惧极了。 红莲愣了下:“放心,我定能护住你。” 丁明珠摇头,还是一副害怕的神色,抬头朝底下探看。 底下已经有人在找她了。 “您还是把我送回去吧。”丁明珠拉住红莲的衣袖,压抑着哭腔。 红莲将她拦腰抱起:“那狗男人已经晕过去了,他醒后会把怒火撒在你身上,你同样逃脱了不了一番毒打。 不破不立,跟我走,定有活路。” 丁明珠差点惊呼出声,她赶紧捂住嘴,朝底下看,见没人发现这才微松口气。 她紧紧搂住红莲,眼见玉香楼越来越远,她心底紧绷的弦松了一点点。 “人呢?” 玉香楼一片大乱。 崔妈妈叉着腰站在空地上,气的心虚不稳。 一个丫头片子,翻遍了整个玉香楼竟没看见人。 “没找到。”护卫低声道。 崔妈妈直接扇了个耳光过去,厉声呵斥:“不中用的东西!滚!” 护卫低头哈腰往后退。 崔妈妈不悦抿嘴,她上了年纪,依旧细皮嫩肉,手上戴着帝王绿的戒指,看上去富贵逼人。 她刚转身。 一张阴郁的脸映入眼帘。 崔妈妈赶紧转笑,歉意道:“大人,明珠跑了,实在不好意思。” 易正看了她一眼,冷哼声:“你还不知道?玉香楼进了外人,一个十分绝色的女郎,带着一只狐狸。 刚我被那女郎打晕,想必就是她带走的人。” 崔妈妈神色大变。 玉香楼防护向来极好,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居然有人闯进来,还打伤了易正。 她脸上布满阴云,她喊来管家:“拿我的玉牒去报官,就说玉香楼遭贼了,损失了一尊价值连城的玉菩萨。 而这尊玉菩萨,恰好是我们要献给县令大人的年礼!” 易正闻言,满意的瞥了她眼。 不愧是崔妈妈,做事老成。 管家领命,赶紧出了玉香楼。 崔妈妈笑着对易正道:“咱们今个儿换个姑娘?有个绝色美人,还没开苞呢。” 易正眼底划过兴趣,想到待会儿官府会来人,他摆手:“先给我留着,我明日再来。” “好勒,大人您慢走。”崔妈妈扭着腰肢,贴着他,将他送出去。 易正坏笑捏了她一把,满意离去。 目送他离去,崔妈妈面色沉下来,她对管教的女舞师道:“把所有姑娘都召集起来。” 舞师眼皮微挑,不敢反抗低头道是。 不到片刻,玉香楼所有姑娘都齐全站在台子上。 冰天雪地,又是夜里,个个都冻的鼻头通红,浑身发僵。 崔妈妈的眼神扫过众人,她所及之处,全都哆嗦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何人看见丁明珠?提供信息者,奖百两银子,放还卖身契。”她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做声。 气氛凝重无比,静的每个人之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女舞师顶着压力轻声道:“姑娘们都没看见。” 啪! 一鞭子直接朝女舞师拍来,崔妈妈喝道:“我问你了吗?” 女舞师急忙跪下:“我知错。” 可眼前人没打算放过她。 崔妈妈攥紧鞭子使劲往女舞师身上甩,一鞭接着一鞭,很快女舞师的脊背见了皮肉,红灿灿一片。 玉香楼的女郎们都吓的不敢动弹,听到抽鞭子的声音又忍不住抬头看向女舞师,见她伤痕累累,都目露担忧。 女舞师常年教舞,性情柔软,对她们极好。 “崔妈妈,陈姐姐也是无辜的,您……”女郎中,胆子比较大的张亭出声道。 话音落下,女舞师猛地往前一扑, 崔妈妈将匕首捆绑在鞭子上,直接甩过去,划破她的喉咙,她瞬间没了身息。 倒在地上时,双眼还是睁着的。 “陈姐姐!” 女郎们忍不住哭出声,又怕惹得崔妈妈不快,全都死死捂住嘴。 张亭站在原地死死咬住下唇。 她好狠啊! 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陈姐姐又做错了什么。 崔妈妈性情阴晴不定,好时待她们如女儿,不好时出手便是刀子,肆意杀人。 她真好恨! 崔妈妈察觉出她的眼神不对,勾唇上前,捏起她的下巴看,啧了声:“你不服?” 张亭不出声,紧紧抿嘴。 啪! 崔妈妈一巴掌拍过去,见张亭白嫩貌美的脸上出现红肿,又有些后悔打重了。 她跟易正说的绝色就是张亭。 十二岁,已经出落的十分漂亮,上挑的桃花眼,理应是魅惑的,可偏偏她的眉眼生得清冷,两者杂糅,令人挪不开眼。 更关键的是,她身姿高瘦,身上却有肉。 是她花大价钱从一个富商手中买下来的扬州瘦马。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艺也高超,腰肢软的不成样,用她的话来说,天生就是做尤物的。 这样的好货色,她舍不得杀。 崔妈妈理智回笼,她伸手去摸张亭的脸。 张亭避开。 崔妈妈也不生气,她将手中的鞭子扔开,留下一句:“送亭亭上楼,给她用玉肌膏,明日她的脸蛋必须完美无瑕,否则都别活了。” 玉香楼养了一批药娘,专门给女郎们研制美容养颜的药。 药娘们看向张亭。 张亭脱了外袍,想给舞师披上,药娘拦住她:“亭女郎,上楼吧。” 张亭不动,她死死捏住外袍。 ”亭女郎,我不想死,我一双儿女都被崔妈妈拿捏住了。”药娘凑到她身上,哀求道。 张亭闭眼,又睁开:“走吧。” 红莲将丁明珠带入客栈。 玄真忍不住夸赞:“长得真漂亮。” 丁明珠看到屋内都是男子,她吓得发抖,死死站在原地,不敢往前一步,尤其是听到玄真说的话时。 扑通!她直接跪下,下意识就将肩上的衣物褪下。 红莲眼疾手快摁住她的手,朝玄真瞪眼。 玄真懵了,他又说错什么了? “他们都是道士,不要害怕。”红莲将她搀起。 玄真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他赶忙道:“是啊,我们是清山观的道士,抓鬼最在行,我禾姐第一,我第二。” 话音落下,一道清澈透明的鬼影飘在他旁边。 玄真看过去,鬼影做鬼脸,舌头吐出,略! 鬼啊! 他双眼一鼓,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红莲嫌弃不已,她看向鬼影,这不就是跟着的那只吗?! 她赶紧对玄微道:“快收了它!” 鬼魂迅速蹲下,它道:“我找少观主有事。” “那也得收了你,等她回来再说。”玄微速度更快,在红莲出声的那刻,他便掏出木葫芦,对准它念念有词。 鬼魂收入。 丁明珠看的一愣一愣的:“我听我娘说过清山观!” 红莲守着她,又记着林清禾:“也不知道少观主什么时候回来。” “她去哪儿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景衍与白瀛对视,又迅速挪开,都看着红莲,等她回应。 第424章 夜探玉香楼 陈府。 陈县令正在看一根沉香,他好香,忍不住闻了又闻,他沉醉其中。 砰! 门被踹开。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抬头。 林清禾满脸冷意立在门口,她一动不动盯着他。 陈县令喉咙微滚,有些紧张的看着她,语气也结巴起来:“国师,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清禾踏步朝前,每一步都走的很用力,她沉默在他对面坐下。 “玉香楼是什么地方,你可知晓。”她紧盯着陈县令,不错过他任何的神态变化。 陈县令愣了下:“玉香楼是城中有名的茶楼,许多文人墨客慕名前来。” 林清禾冷笑声,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楼?” 哐当! 桌面上的沉香被巴掌震在地上,立即磕了一个口子出来。 陈县令心疼不已,又不敢在此时表露出来。 他强忍住去看沉香的眼神,小心翼翼道:“国师,那玉香楼可是另有蹊跷?” 话音落下,师爷匆匆来寻。 见林清禾也在,他急忙跪下:“参见国师。” 他跟在陈县令身边,知道林清禾就是当今国师时,激动的差点要晕厥过去。 今夜再见,他忍不住慨然。 不愧是国师啊!虽为女子,但周遭的气度真的太震人了。 “何事。”陈县令赶紧问道。 师爷道:“玉香楼前来报官,说丢了一尊玉菩萨。” 陈县令蹙眉,下意识道:“让人去看看。” 说完,他脸色变了,林清禾来寻他也是为了玉香楼! 他赶忙看向她。 林清禾起身:“我也一起去玉香楼看看,是哪个贼偷的东西。” 陈县令忙跟上。 . 客栈。 玄真、玄微、红莲三人面面相觑。 白瀛跟景衍去找林清禾了。 玄微稳如泰山坐着,另外两位就坐不住了,也想追。 “那个,徒儿,你在这儿守着明珠吧。”玄真道。 红莲道:“对,你守着明珠。” 丁明珠已经睡了,在里屋,他们仨人在外边坐着。 玄微一手攥一个,微微一笑:“哪儿也不许去,都在这儿待着。” 玄真咳嗽声,缓缓坐下。 红莲瞪眼看着玄真:“你是他师傅,怎能如此软骨头!” 玄真眼神发虚。 他是师傅不错,可他要靠玄微这徒弟来保护。 实力是最好的底气,可是他没有。 “稍安勿躁。”玄微捏了捏红莲的手。 红莲眼眸划过丝异样,迅速从他手里逃出来,奇了怪了,她心底怎么毛毛的,痒痒的。 她冷哼声:“你们师徒两人,道法都不高深,没我这个百年修为的狐狸镇压,你俩不成事。 还是少观主好啊,我只需要待着看戏。” 玄真……… 偏偏他还反驳不了,红莲说的也算是事实。 向来冷着一张脸的玄微倒是露出笑意:“你说的是。” 见鬼! 玄真眼眸瞪圆,视线在一人一狐间来回流连,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里屋突然响起尖叫声。 三人神态微变。 红莲起身进去。 丁明珠浑身是汗,坐起身,眼泪不断淌出,她抱着膝盖。 “怎么了这是?”红莲坐在床榻边沿,语气尽量柔和,看到她露出来的肌肤都是红红点点,一片青紫,眸底涌现心疼。 她找了瓶玉肌膏,涂在丁明珠伤口处。 丁明珠缩了缩,她望着红莲,抽泣道:“姐姐,我好想死,尽管我逃离了玉香楼,但我始终在那待过,世人会给我烙印。 说我是个青楼女郎,唾弃,鄙夷我。” 红莲讶然于她年纪不大,却重思虑,不过又想到她小小年纪所受到的折磨,她轻叹口气。 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也是青楼女子。” 丁明珠猛然一震,不可置信看着红莲。 红莲继续道:“我去青楼是自愿的,因为我是个狐媚子,离开男人就活不成了。 我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人各有命。” 她心底加了一句,她天生就是狐狸精。 丁明珠眼底的悲伤褪去,惊奇的看着红莲,这种说法,她首次听到这种说法。 “而明珠你呢,是被恶人所害,这并非你的错。”红莲学着林清禾的模样,注视对方的眼眸,平和又有力道,“错的是他们,今后我们堂堂正正做人,做事,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走。” 丁明珠对上她富有力量的眼神,心底的恐慌被安抚,她缓缓点头。 红莲给她念清心咒,一手拍着她:“安心睡,我们在外边守着你。” 丁明珠眼底流露感激,她嗯了声,合上眼眸。 见她彻底熟睡后,红莲起身往外走。 她哂笑,真是人当久了,她竟然会念清心咒去哄一个小姑娘。 刚踏出门,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在墙上。 红莲闻到熟悉的冷香,眉眼微挑,戏谑的抬眸看玄微,另外一只手攀上他的胸膛:“玄微道长,你想在此处睡我?” 玄微顿住,他喉咙微滚,有些狼狈的错开头,不与她对视。 “你说你离不开男人,为何不试试我?”玄微道。 红莲怔愣,十分认真的想了想。 直觉告诉她,不要招惹玄微这种人,他的真心是真的,可她不要真心。 去青楼寻欢作乐的男子都没有真心,他们寻乐,她玩他们,无因果。 红莲笑了声,仰头在他嘴角亲了口。 玄微浑身僵住,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脊背骨往脑子里冲。 “因为我不喜欢你呀。”红莲将他推开,眼底的笑意收起,从他身旁走过。 玄微刚沸腾的热血在此刻冷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微低下头,看上去十分落寞。 红莲刚走几步就见玄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俩。 她哼了声。 玄真吞口水,他看向玄微,心底叹口气。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狐狸精,狐狸精是没有心的。 它们天生妖艳,魅力十足,能将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间。 “徒儿,人妖殊途。”玄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玄微没动,犹如一尊雕塑。 . 崔妈妈在玉香楼门口等着,见马车先停在前头,她面色微喜,迎上去。 从马车内探头出来的人,果然是陈县令,她心底不由有些得意,这便是玉香楼的排面,连县令老爷都来了。 “陈大人。”崔妈妈捏着嗓子说话,扭着丰臀迎上去,作势就想往她身上靠。 你不要过来啊! 陈县令瞳孔猛缩,赶紧避开,怕林清禾误会。 心底腹诽,这崔妈妈骚里骚气,他不敢跟她有染。 崔妈妈看到陈县令的反应,浑身一僵,想她年轻时也是实打实的美人,就算上了年纪,她也风韵犹存。 他怎么看到她跟看到母老虎似的! 好气! 林清禾此时已经撩起车帘,他迅速上前,恭敬无比的把手腕放到她面前。 林清禾瞥了眼,直接跳下马车。 崔妈妈心思瞬间骤变,眼神暗了暗,这女郎是何人?竟能让陈县令如此卑微敬之。 她抬头看林清禾,这一看,眼底涌起浓浓的惊艳。 以她十八年的老鸨经验,见过无数美人,林清禾让她眼前亮了又亮,就是气度太清冷了些,虽生得绝美,但让男人望而生怯。 “这是我远房侄女,性子有些娇纵,非要来看看。”陈县令按照林清禾提前交代的解释道。 崔妈妈笑了笑:“原来是陈小姐,里边请。” 她心底对陈县令的说辞是不信的。 一个侄女,不至于让叔叔辈如此敬着。 这女郎定大有来头,崔妈妈多了个心眼,给管家使眼色。 林清禾从正门入玉香楼,眼及之处都展现出两个字。 雅致。 竹林耸立,墙角下种的君子兰,墙上挂着的文房四宝,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茶香。 深处其中,确实有读书人书屋的感觉。 什么脂粉,女郎,全都不见踪影。 陈县令小心翼翼去观林清禾的神色,他实在不知玉香楼里有什么。 林清禾眼底露出嘲弄之意,越是看上去干净的表面,其后的丑陋,难以想象。 崔妈妈将林清禾与陈县令带到茶屋。 俊朗的少年郎上前,待林清禾入座后,特地坐在她旁边斟茶。 有意无意间,他的手挨到她的手,在林清禾看过去时,又露出腼腆的笑,嘴角旁显现出两个深深的旋涡。 林清禾似笑非笑,低头抿了口茶。 崔妈妈给少年郎使眼色。 下一刻,他手中的茶便往林清禾身上倾斜,茶水倒在她的衣角处,打湿了一片。 陈县令猛地起身,膝盖下意识就软了,想要跪下来。 林清禾面无表情盯着他。 陈县令缓缓回神,语气关切道:“没事吧。” 扑通!少年郎迅速跪地上,浑身颤抖,无辜的脸庞已挂上泪珠:“对不住贵人,是我没拿稳,我该死。” 崔妈妈一掌拍在少年郎肩上,恶狠狠道:“冲撞了贵人,你是该死!来人,将他拖下去,杖毙!” 第423章 少年郎 少年郎抖的更厉害了,眼神却朝林清禾看去,楚楚可怜。 抖动的睫毛,人畜无害的脸,瘦弱的身子。 啧,挺会演戏。 看上去真令人疼惜的。 要是换作她人,定会立即说算了,可惜遇上的是林清禾,她淡漠看着,也不吭声。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崔妈妈脸色也逐渐僵硬,林清禾都不配合,这还怎么算计。 她怎么一丁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陈县令也察觉出来,他们这是要对林清禾使美男计? 心底腾升起愤怒,也终于意识到,这玉香楼确实不对劲!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林清禾,在她没出声之前,他不敢吭声。 “生得如此俊,杖毙就不必了吧,带我去换一件外袍就可。” 在崔妈妈跟少年郎要顶不住她的审视时,林清禾终于出声了。 崔妈妈抹了把虚汗,不知为何,心底有些不安。 少年郎起身,带林清禾出去。 陈县令心底莫名也有些紧张,目送林清禾离开,默默喝茶。 师爷带着几个捕快在玉香楼排查,盗贼的踪迹。 林清禾跟着少年郎去了另外一个屋子。 少年郎勾人的眸子盯住林清禾,手指去碰她的手背。 “贵人,我给您更衣。”他拿了干净的外袍披到林清禾身上,下巴搁在她肩上,语气柔和。 林清禾转身伸手掐住少年郎的脖子,目光审视:“你在玉香楼待多久了。” 少年郎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出,吓的不敢动弹。 两人的影子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在外边看来,像是在交颈。 景衍与白瀛赶到,恰好到了门口。 林清禾的影子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但她旁边那个男子是谁! 景衍神色微顿,眼底泛红,他微低头。 白瀛就忍不住了,直接踹门而入,嘴里喊道:“我送上门你都不要,今日却在此处找男子,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多俊朗的人!” 林清禾掐着少年郎的脖颈看去,挑眉。 白瀛看清楚后,愣住。 他感受到了十分浓烈的尴尬。 “清禾不是这样的人。”景衍上前与林清禾并肩,用责怪的眼神看着白瀛,又从她手中将少年郎接过,眼神微黯,闪过一丝杀意。 不用猜他也知晓,这少年郎在勾引林清禾,瞧瞧这衣襟敞的多开。 少年郎整个人都是懵的,就在他以为景衍要将他掐死时,他松手了。 “说,多久了。”林清禾问道。 少年郎低着头,他轻声道:“我说了,您就会放了我吗?” 事到如今,他已经察觉出,林清禾来玉香楼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林清禾点头:“倘若你说实话,自是可以。” 少年郎叹口气:“三年。” 林清禾起身微蹲,捏住他的下巴,仔细端详过他的面相后,轻叹口气:“你在玉香楼也得服侍人?” 少年郎浑身猛地颤了下,他不吭声。 林清禾也不语。 倒是白瀛有些急,立即想冲过去逼迫他开口。 他最讨厌叽叽歪歪的男子。 景衍拦住他,低声道:“莫急。” 白瀛冷哼声,别过头。 “接,不只是女子,男子也要。”少年郎颤抖着音道,眼泪如同断了线般,直往下流。 白瀛听懵了。 原来人还可以这么玩? 他怎么觉得比狐狸精还骚。 少年郎接受不了他的眼神,突然起身朝墙上撞去。 第426章 一起揭开真面目吧 寒风将窗子吹开,少年郎穿的单薄,冻的瑟瑟发抖。 比起身上的冷,他心底更冷。 林清禾绝色又仙气夺目。 景衍生得精致俊朗又贵气逼人。 白瀛脸庞如女子般的漂亮,气魄却压人。 他们光是看面容就知不是常人,对林清禾使魅失败后,少年郎本就自惭相秽,这会儿被景衍两人撞见。 心底又自卑又难堪,也腾升起一股勇气,他不想活很久了。 白瀛有些怔,还没回神,身子往前直倾,他错愕回头。 “接住他,死了算你的因果。”林清禾道。 白瀛眼神幽怨,瞥了她身旁站着看戏的景衍。 好好好! 景衍她就护着是吧! 白瀛心底闷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做了肉垫,挡在少年郎面前。 他身高九尺,又精壮,少年郎撞进他怀里,下巴到他胸膛。 雄雌莫辨的妖魅的面庞微低头,眉心紧蹙盯着怀里不敢动弹,跟小鸡仔似的。 少年郎睫毛颤啊颤,紧张抬眼,一人一狐对视。 林清禾看的津津有味。 砰! 白瀛将少年郎推开,冷哼声,面色傲娇又嫌弃:“早不寻死,晚不寻死,在我们面前寻死,晦气!” 少年郎嘴唇蠕动,他垂下脑袋,极力压抑哭腔。 隔壁屋。 崔妈妈听到断断续续,小声又还有些好听的抽泣声,神色微凝。 林清禾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啊,竟如此会玩花样。 陈县令坐立难安,压抑的哭声听的他很烦躁。 国师没事吧? 隔壁屋究竟在发生什么? “大人。”崔妈妈看出他不自在,浅笑想坐过去,想到他下马车的反应,她又顿住,试探道,“您侄女生得可真是花容月貌,堪称人间绝色。 就是不知可有婚配,我有一个侄子……” 陈县令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她,崔妈妈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弱。 “你莫要打她的主意,否则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陈县令意味深长道。 给林清禾说嫁娶?她在想屁吃! 世上谁配得上林清禾呢? 陈县令不由想了又想,得出一个结论,谁也配不上! “哭完没。”林清禾掏出锦帕,走到少年郎面前递给他。 少年郎眼眶红灿灿,抬头看她,抬手接过,哑声道:“多谢。” 林清禾淡淡道:“既然连死都不怕,不如揭了玉香楼的老底,你觉着呢?” 少年郎愣住,他对上林清禾的眼眸,红着眼缓缓点头。 是啊,连死都不怕,不如把这肮脏之地给毁了。 玉香楼后院,层层丛林掩盖之下,有一间十分隐匿的楼。 里边住着的全是待客的女郎,若是有人来查,全都躲在此处。 张亭与女郎们坐在正厅内,气氛有些凝固,她们的面庞都有些麻木。 让她们躲在此处,肯定是来了官府的人。 张亭脑海里还倒映着舞师悲惨死去的画面,她紧紧攥着手,锐利的指甲掐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众人:“咱们反吧。” 众女郎望着她,眉心狠狠蹙起,有些不可思议。 半晌。 有女郎出声:“来玉香楼的有许多朝中臣子,今日楼的,也是官府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想借此将玉香楼扳倒,太难了。 张亭喉咙发紧,她起身道:“试试,大家试一试吧,万一能成呢。 崔妈妈不将我们当人看,这种日子实在是过的生不如死。” “可万一他们是一伙的,我们都得死。” 众人都露出苦涩的神态,谁不想走?她们做梦都想离开玉香楼。 听说国师是个女郎,大力支持女子抛头露面为商,也可以去纺织屋当女工,不管那种,都比她们被男人折磨的死去活来强。 若是可以,谁不想堂堂正正活着。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十分低迷,响起低沉压抑的哭声。 张亭心底难受的要命。 她突然站起身,快速走到门前,面色微变嘘了声:“别哭,有人来了。” 女郎们瞬间噤声,紧张不已看着门外。 “是我。”少年郎的声音传入屋里。 她们松了口气。 张亭打开门,看到少年郎身后的林清禾几人,她目露探究,手攥着门不错身。 “他们是来帮我们的。”少年郎道。 张亭定定的看着林清禾,有些沉默,她咬唇:“给我一个信服你们的理由。” 林清禾看向景衍。 景衍立即会意,掏出令牌。 白瀛看到两人之间的默契举动,咬了咬后槽牙,微抿唇。 张亭看到令牌上写的将军两字,她回神,眼皮微颤,有些激动道:“您是景将军?” 景将军! 她身后的女郎都围过来。 “我是。”景衍道,“你们受的残害,我们都知晓了,今日一起揭开玉香楼的真面目吧!” 女郎们的眸子都迸发出亮光。 张亭让开一条道。 林清禾率先进去,看到屋中聚集大大小小的女郎,她心绪有些不稳。 畜生! 景衍与白瀛一前一后跟上,立在她身后。 茶屋,许久都没听到动静的崔妈妈心肉一跳。 她起身:“大人,我去旁侧看看陈小姐衣裳换的如何了。” 陈县令立即也起身:“本官与你一起去。” 崔妈妈手心微出汗,她揉了揉:“陈小姐毕竟是女郎,您不太方便吧。” “本官就在外边等着。”陈县令犀利的目光直盯住崔妈妈。 崔妈妈心肉一跳,她面不改色,笑呵呵道:“那就一起吧。” 隔壁屋,空无一人。 崔妈妈神色大变。 梁成人呢? 她不是嘱咐他要将林清禾迷倒吗? 崔妈妈憋着气。 “本官的侄女呢?”陈县令眯眸盯着崔妈妈。 崔妈妈赔笑:“大人莫急,我去找找看。” 师爷此时带着捕快来找陈县令。 “大人,整个玉香楼都找遍了,并未寻到贼人的踪迹,应当是逃出去了,还在城中。”师爷道。 崔妈妈心底直觉有不对劲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 她灵光一闪! 陈县令的侄女!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城里来了个假冒悬壶神医的女郎,正是陈县令的侄女。 如今应当在大牢里关押着,百姓都夸赞陈县令大义灭亲。 那今日来的女郎是谁? 再联想到陈县令对林清禾毕恭毕敬的态度,崔妈妈心都凉了一半。 她赶紧道:“既然逃走了,那就算了吧,我再另寻礼送到官府。” 陈县令目光如炬:“官府不需要玉香楼送礼,既然无事,来都来了,本官在你这儿玉香楼转转吧。” 崔妈妈出了一身冷汗,她心底焦灼林清禾的去处,面前又有陈县令死咬住不放,她喉咙微滚:“大人………” 就在此时,西边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崔妈妈心肉猛地跳动,抬眼看去,最先看到是为首的林清禾,她瞳孔猛缩。 她身后! 她身后跟了玉香楼所有女郎! 第427章 背后有人 陈县令被此幕震的一惊,他忙上前到林清禾身旁,低声问:“国师,这是?” 林清禾冷哼声,眼眸迸发冷冽与一丝杀意:“陈大人,你看不出来吗?” 陈县令观她身后女郎们的容颜,个个都是美人儿,年纪小的也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她们的眼神流露惊恐,又有一股训练久了,浑然天成的女子妩媚。 他的心重重往下坠,面色也有些发白,脑子嗡嗡作响。 陈县令猛地回头朝崔妈妈看去,眼眸又冷又阴沉! 崔妈妈脸上的血色早就褪去,她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在林清禾身后躲着的少年郎。 梁成!是他!出卖了玉香楼。 她让他去勾引林清禾,套话。 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崔妈妈气的心绪不宁,她极力压制住燥意,刚在陈县令面前恭敬的神态迅速转变,她沉着脸道:“陈大人,您这侄女这是做什么?” 陈县令厉声喝道:“这话应该本官问你!玉香楼号称是读书人的摇篮,这些女郎是怎么回事?” 崔妈妈笑了笑,讥讽道:“大人应该听过一句话,饱足思婬欲,这读书人学的苦了,屋内暖香玉释放压力,有何不可。” 陈县令没想到她被戳破后,竟如此嚣张,他心底起疑的同时又下意识去看林清禾。 林清禾眸色阴沉,声音凉薄:“崔妈妈真是廉不知耻,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群女郎们,最大的还未及笄,你个畜生!” 她身后的女郎都红了眼,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或许是终于有人为她们出声了,她们首次当面对崔妈妈流露出浓烈的恨意。 崔妈妈心惊,藏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攥住,凌厉的视线朝四周转了圈,喝道:“还不快出来!” 话音落下。 四面八方都涌出护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官府的捕快们迅速抽出利剑,挡在林清禾与陈县令面前。 陈县令神色彻底冷下,他这会儿总算明白,为何他发现不了玉香楼的秘密,为何崔妈妈胆子这般大。 她身后站着的人,官职比他高。 林清禾冷眸盯住崔妈妈,嗤道:“敢向朝廷命官拔刃,真是不怕死。” 她又看向护卫:“你们呢?也不怕死?她有人护着,你们有?” 护卫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了。 崔妈妈眼神微暗,这女郎嘴皮子好生厉害! “怕什么!咱们背靠的人可比县令的位置大!杀了他们,明日就会有新的县令上任,给我上,解决他们!”她喝道。 她猜测林清禾应当是世家女,一个女郎而已,再厉害,杀了就是杀了! 天高皇帝远,难不成还有谁会为她报仇不成! 陈县令简直要气笑了。 “你身后的人是谁,既然你如此笃定我们是手下败将,说出来也无妨!” 崔妈妈冷笑声,并未被他的话所激。 她对护卫道:“上!” 林清禾身后的女郎们紧紧攥拳。 张亭突然冲到前头,她与崔妈妈四目相对。 崔妈妈朝她伸出手:“乖孩子,过来,咱们应当一同敌对,而不是被他们所蛊惑。” 张亭上前一步。 女郎们看到她的举动都愣住了,眼底有些失望。 在她们眼里,她一直都是敢于反抗的那个人,可她怎能! 在护卫出现的那刻,她们看到挡在身前的林清禾几人,突然就不怕了。 一个陌生的女郎都能为了她们,主动陷入这淤泥中,伸出援手。 死,又有何惧之? 崔妈妈得意勾唇。 下一刻,呸! 张亭直接朝她唾口水:“崔妈妈干这损阴德的事,不得好死!” 崔妈妈的脸黑沉下来,怒火中烧,她用力擦拭脸上的口水,厉声喝道:“还愣着做甚,快上,杀了他们!” “怎么了这是?”大腹便便的男子从外边进来,看到两方人马对峙,他惊了下。 崔妈妈紧绷着的脸迅速转变,委屈不已上前,挨着男子:“节度使,陈大人带了人,想抄了咱们玉香楼!” 陈县令抬眸看去,见来人果真是节度使岳毅中,他忍不住喝道:“岳大人号称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想到背地里干的竟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行为如此张狂,你当真不怕朝廷来人查你吗?!” 岳毅中是个好面子的人。 陈县令当众呵斥让他十分不爽,正准备反驳时,他看到了林清禾,眼睛瞬间一眯,怒火冲天指着她道:“就是她打的我!” 崔妈妈迅速看向林清禾,脑子轰了下,厉声问:“明珠是不是被你带走的?” 女郎们惊讶望着林清禾,若是丁明珠是被她带走的,那她们也能逃出玉香楼吗? 林清禾还未回复。 岳毅中便囔囔出声:“是她!绝对是她!来人,给我上,活捉她!这女郎生得如此绝色,今夜给我暖被窝!” 话音落下,两道浓烈的杀意直接朝他投去。 景衍如同一道迅影冲到他面前,钳住他的双肩来了个过肩摔,脚踩住他的胸膛。 这厮,竟然比他还快! 白瀛抿唇,刚踏出的一步缓缓收回。 岳毅中挣扎:“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敢对朝廷命官动手,毛头小子,你死定了!” 唰!一道令牌甩在他脸上。 待他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景衍抬腿将他踹飞! 第428章 亲自体验,才能感同身受 全场鸦雀无声。 崔妈妈被此幕震的不敢动弹,死死盯住景衍手中的令牌,由于背对着她,压根看不清。 他究竟是什么人? 岳毅中喘不过气来,他瞪大眼,看清楚令牌上的字后,瞳孔猛地缩了又缩。 百战百胜的镇国将军,当今圣上的亲表弟! 他怎么会来一个小小的云城?! 岳毅中神色惶恐,脑子一片空白,完了!完了! 景衍挪开脚。 岳毅中忍着剧痛,麻溜在他面前跪好,浑身颤抖:“下官参见景将军。 景衍基本不回京城,回了京岳毅中也没见过,只听过传闻。 景将军八尺有余,外貌绝佳,俊逸无双,通身的矜贵气派令人挪不开眼。 更令人钦佩的是他的战绩,天生武将,雄才大略。 崔妈妈面色惨白,双膝瘫软站不稳。 陈县令也懵了,惊身未定的看着景衍。 我滴个老天。 云城究竟来了多少大人物。 “陈大人,玉香楼今夜要彻底在云城消失。”景衍侧目看向陈县令,眼眸闪烁冷冽。 他极力压制想杀岳毅中的冲动,在他出言涉及林清禾的那刻,他便想出剑了。 若不是在场有许多年纪小的女郎,岳毅中此刻已经人头落地。 陈县令浑身一震,他作揖:“是,下官领命。” 崔妈妈彻底瘫软跪下,神色有些恍惚,她的玉香楼就要这么没了? 不!这是她的心血! “景将军,玉香楼的盈利可以分五成给您,不!七成!”崔妈妈跪着上前哭道。 景衍不为所动,他转身想回林清禾身旁。 身后的崔妈妈划过丝异光,破釜沉舟大声喝道:“景将军才能卓越,却被圣上忌惮,一家禁在北疆,无召令不得回京。 您甘心吗?” 景衍身子微顿。 众人惊骇,都恨不得堵上耳朵。 别说景衍有没有这心思,就算有,也不是他们能听的。 无心听者,被有心人猜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死到临头,脑子倒是转的极快,想花钱保性命。”林清禾走上前,捏住崔妈妈的下巴,带她进入幻境。 崔妈妈满脸惊恐盯着四周。 此处不是玉香楼。 一股大力从她身后袭来,崔妈妈往前扑,跌坐在地上。 肥头大耳的男子直接欺压而上,崔妈妈被重压,动弹不了。 肤色黑的像碳灰,绿豆大的眼睛,塌鼻厚嘴唇迎面而来,崔妈妈目露嫌恶,迅速别开头。 啪! 男子神色狠厉,重重扇下一巴掌。 “贱人!你那是什么表情?身为妓子,你就该好好伺候我,客人是你的天,不懂?”男子说着,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她跪下。 崔妈妈视线有些模糊,待看清后,鼻端涌入一股恶臭味。 她面色煞白,这男子不仅长得丑,他还有花病! 崔妈妈极力挣扎,放声呼救。 男子狞笑,死死摁着她的脑袋:“叫啊,叫的越欢,老子越高兴。” 片刻钟后。 崔妈妈弯着腰蹲在地上,泪水争先恐后充满整个眼眶,胃里涌起股翻天倒海的恶心。 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她眼眶赤红。 刚缓口气,刺啦! 男子将她再次推在地上,她保养的极好的肌肤与粗糙的地面摩擦,疼的她忍不住掉出泪,面色难看的要命。 男子看着丑,还挺中用,但是他有花病啊! 崔妈妈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浑身无力。 男子看她这副模样,脸色狰狞按着她往地上磕。 一下接着一下。 砰砰砰! 崔妈妈瞬间头破血流,她终于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将男子推翻,面色发狠抽出发簪,用力朝男子的胸膛戳去。 “去死!” 鲜血溅了她一脸,崔妈妈见男子瞪大双眸没了声息,不由长长吁了口气。 眼前一片阴影。 崔妈妈心底咯噔声,缓缓抬头,曾经来过玉香楼的客人们都朝她走来,眼底的色欲看的她心惊。 她拿着簪子起身,笑道:“各位客人,今日姑娘们都不在,诸位改日再来吧。” “我们找的就是你。”客人们色眯眯的看着她,伸手摸过去。 人多势众,崔妈妈哪儿抵挡得住他们。 一波又一波朝她走来。 崔妈妈心底发慌,拿着簪子冲上去朝他们的心口上戳。 接这么多客,她会死的! “臭婊子,找死!” 客人们面色凶狠,手里也出现跟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簪子,每个人都往她胸口上戳。 很快,她的身子被戳的千疮百孔,浑身都是血,她表情有些惊恐,直直的栽倒在地。 豁! 再次睁眼,崔妈妈喘着大气,面色怔然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 还未等她回神,一双手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就跑。 她被颠的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放我下来!”崔妈妈死命捶打扛着她的人。 砰!她直接被丢进湖中。 四面八方的冰水直朝她鼻端涌去,呛的她难受的要命,一咳嗽,冰水灌入喉腔后再下肚。 窒息感将她整个人吞没,就当她以为自己要死时,又是一股大力将她拉起来。 崔妈妈这才注意到,她变小了,才十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惊恐不安,不再挣扎,跟着扛她的人走。 直到走到玉香楼门口。 崔妈妈瞳孔猛缩,她心底有个十分不好的猜测。 “进去!”身后的人冷声道。 她转身,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两行血从中间淌下来。 崔妈妈吓得喉咙发紧,不敢出声,老老实实进了玉香楼。 她看到了自己。 “呦,长得不错。”已是半老徐娘的她捏住她的脸,啧啧几声,拍了拍掌,“送她去贾员外屋里。” 贾员外!他是个老变态,喜欢抽人,时常将女郎们抽的遍体鳞伤。 崔妈妈拉住年纪大的自己:“我是幼时的你,我不能接客,放了我吧。” 年纪大的崔妈妈盯住她,冷笑声,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满口胡言乱语,这莫不是个傻子,恰好给贾员外玩儿,玩死了也不心疼。” 崔妈妈面如死灰,被她熟悉的,此刻却不认识她的管家与护卫们架着送入贾员外屋里。 那不是暖屋,是酷刑屋,各种刀具、鞭子、烛光等泛着利光。 贾员外在她煞白惊恐的神态下,狞笑扑去:“来吧,小美人!” 整整一个时辰。 她被折磨了一个时辰。 她听着屋外谈笑风生,熟悉的女声,是她自己, 崔妈妈满脸泪水,又自嘲的低低笑着。 “感觉如何?” 崔妈妈恍如隔世,抬头望着跟她说话的林清禾,她慌乱低头看身上,完好无缺,衣裳也穿的好好的。 “你究竟是何人?”崔妈妈声音发紧道。 林清禾面色微冷,她立在崔妈妈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要你命的人。” 话音落下,一根银针从她手中飞出,直朝崔妈妈的死穴扎去。 第一针!崔妈妈疼得尖叫,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第二针!她放声求饶,疼得在地上打滚,抖着手去捏林清禾的裙角。 “饶命,饶命啊。”崔妈妈五官扭曲,浑身抽搐冲林清禾跪下。 林清禾面不改色,抬手。 第三针!崔妈妈口鼻开始涌出血,手也虚虚落下地,她如同丧犬在地上大口喘气,胸膛起伏的厉害,嘴角不断溢出血。 陈县令与岳毅中看的头皮发麻,有些不忍继续看。 玉香楼的女郎们全都睁着眼,她们要看!她们要好好看着不将女郎当人看,肆意杀人以此震慑她们的崔妈妈,是怎样的痛苦死去! 就在林清禾要落下第四针时。 景衍轻轻攥住她的手腕。 林清禾蹙眉。 “我来。”景衍将她挡在身后,一剑将崔妈妈断了生息。 清禾是坤道,不能随意杀人,容易背上因果。 坤道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命格本就特殊,景衍宁愿自己背负,望她能顺遂。 白瀛后知后觉知道景衍的意图,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盯着自己的腿。 死腿!你怎么就不知道走上前帮忙? 林清禾也明白了景衍的意图,她转身看向岳毅中,神色冰冷:“到你了。” 第429章 有仇当场报 “我………我只是个嫖客,罪不至死,我错了,从今往后我洗心革面,再也不去春楼了。” 岳毅中脑子里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他紧张的往后退,哀声求道。 崔妈妈的惨状看的他早就浑身冰冷,害怕到极点。 林清禾简直就是个冷心冷面的女郎! “饶了你?玉春楼是你在撑腰,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干实事,反而沉于女色中,丧心病狂将魔爪伸向小女郎,你简直不是人!” 林清禾厉声喝道。 她只要想到他强迫丁明珠的画面就气的心绪不稳。 禽生不如的东西! 她的眼神太冷冽。 岳毅中面色涨红。 他明白,林清禾真的会杀了他! “你只是个普通女郎,你没有资格杀我。”极致的害怕下,岳毅中脑子恢复一丝冷静,他吞咽口水,正色道,“不管如何,我都是朝廷命官!” 蠢笨如猪啊! 听到岳毅中大言不惭的话,陈县令轻叹声,这节度使注定要亡。 林清禾笑了声,手中的银针飞了出去,直怼岳毅中的眼睛。 岳毅中看着越放越大的银针,他面色惨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的身下,一滴滴尿滴落在地上。 女郎们鄙夷嗤了声。 以往节度使在她们心中是一座永远也翻越不过的高山,是令她们害怕不安的大官。 今日瞧着,也不过如此! 能让他吓成这样的,是个女郎! 快哉,快哉! 林清禾食指朝下,就快要戳进岳毅中眼眸的银针也转了个方向,直接对准他裤裆,又快又准。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玉香楼。 在场的男子下身一凉,目露惊恐的朝林清禾偷偷瞥去。 好狠! 林清禾拨弄着一串玛瑙珠子,神色淡漠。 “岳毅中,你说你是朝廷命官,那你可知我是谁。” 岳毅中本就疼的死去活来,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心脏猛烈收缩,不安的抬头看她:“你是谁!!” 陈县令知道这会儿,他该出声了。 “岳大人真是有眼无珠啊,你眼前的正是当今国师!”他正色道,五十中还有股骄傲。 幸好啊,他是个清官。 林清禾干啥都记着他,在他心底,这就是交情! 国师! 岳毅中浑身一颤,瞳孔流露不可置信,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惧意。 他没见过林清禾,但他不仅知道,还听说过许多传闻。 医术精湛,道术高深,京城权贵都得求她出手,更是皇帝眼前的红人。 她不背靠谁,但与她作对,要求她的权贵都会出手! 岳毅中身子僵硬的不敢动弹,脸上早就褪去的血色变得有些青紫,浑身发凉发抖。 “下官参见国师。”岳毅中颤抖出声,他抬手扇自己巴掌,一下接着一下,“求国师饶下官一条狗命。” 林清禾转身看向已经呆滞了的女郎们,她道:“当女子爬的比男子高时,权势也不过如此,我无权饶恕他。 选择,在你们手中。” 女郎们面面相觑,她们被林清禾是国师的消息震的头脑发晕,更多的是激动。 国师! 是她们无数个日夜不断提起的传奇女郎,她们在她身上汲取了许多活下去的力量。 幻想着,期盼着,有朝一日她们也能逃出玉香楼,以女儿郎的身份做一份受人尊敬的事。 没想到她们盼来了国师! 国师亲自来救她们了! 张亭极力压制住澎湃的心绪,她对着林清禾行大礼,稳住声音,沉着道:“国师,岳大人按照律法,会如何?” 林清禾道:“人头落地。” 岳毅中惊慌不已,吓得吐出一口鲜血。 张亭攥手,声音有些紧张:“可否我们自己报仇。” 林清禾挑眉,看着张亭眼神有些欣赏。 “可。”她点头。 张亭立即看向身后的女郎们,还未出声就已哽咽,她挥手道:“妹妹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冲不冲!” “冲!”女郎高声呼应,个个眼眶微红,攥住拳头。 张亭领头冲向岳毅中。 接连的惨叫声不断响起,随即越来越弱,直到没声。 众人看着此幕,也感到热血沸腾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落泪。 林清禾一把火扔进玉香楼的最中间的位置,她立在外边,火光将她的脸照的忽闪忽灭。 玉香楼,今夜灭。 第430章 谁是狐狸精 丁明珠一觉醒来,屋里多了一群人。 她眸子瞬间清明,猛地从榻上跳起来,赤脚踩在地上。 “亭姐姐,你们怎么来了!”丁明珠下意识朝张亭身后看去,没看到崔妈妈的身影,她松了口气,面露惊喜。 冷静下来后,她发现除了张亭,玉香楼所有的姐姐们都在。 她有些惊疑,心底暗暗开心。 张亭抱住她:”明珠,我们得救了。” 丁明珠浑身微颤,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惊喜不已。下一刻她泪如雨下,哭出声:“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所有女郎心底都道。 “听说了吗,玉香楼昨天夜里走水了,里边的人全都没逃出来。” “好端端的,怎会走水。” “所有人都没逃出来,此也太骇人了!” 云城的百姓全跑去玉香楼门口看,交头接耳,叹气感慨不已。 知晓玉香楼究竟藏着什么勾当的男子们都一脸惋惜,聪明人却嗅到里面不寻常之处,不敢上前凑热闹,隐匿在人群中。 玉香楼的女郎们改名换姓,根据她们的个人意愿安排去处,年纪小的女郎被生不出孩子的良善之家收养。 张亭见姐妹们都有了去处,她有些迷惘,她已经十二了,没人愿意收养她,她也不愿意被收养。 她心底蕴藏着一个心愿。 “你去书院读书吧,所有银两由清山观负责。”林清禾安排好女郎们的去处,回客栈见张亭蹲在地上,她牵着丁明珠回来,站在她面前道。 张亭惊愕抬头:“国师大人。” 丁明珠跑到她身旁抱住她:“亭姐姐。”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有户人家愿意收养你吗。”张亭目露担忧,“可是他们又不愿意了?” 丁明珠摇头,她挽住张亭的臂弯,笑的眉眼弯弯:“我要与你一起去学堂念书。” 林清禾道:“我在衙门附近买了处宅子,就租给你俩吧,等功成名就那日给我租金。” 张亭眼睛亮了又亮,心中感激不已,她如何会不知,这是林清禾的借口,她在帮她们。 “多谢国师大人。”张亭眼含热泪,牵着丁明珠冲她行大礼。 林清禾意味深长道:“你姐妹两人生得好,容易被色胚盯上,我只能护你们一时,不能护一世。往后所遇艰辛,一切靠自己的脑子解决。” 张亭重重点头:“好。” 府衙里捕快受林清禾所托,将张亭两人送到府衙附近的宅子,他们道:“若是遇到狂贼,大声呼救,我们听到后定会赶来。” 张亭行礼:“多谢捕快大人,我们晓得。” 捕快走后,她找了把剪子,三下五除二将乌黑柔顺的三千发丝剪短,又往脸上抹了一层薄灰。 丁明珠眼睁睁看着明艳动人的她变成灰头土脸,不起眼的女郎,惊的瞪大眼眸,不解道:“亭姐姐你.....” 张亭将剪子递给她:“明珠,美貌生于贫穷之家,不是幸事,反而是灾难。在我们没读出功名之前,都要隐藏相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丁明珠若有所思,她接过剪子照做。 两人看着对方变丑,对视后忍不住笑出声,往后是未知,也是新生。 玉香楼的女郎们全被安置妥当,她们对林清禾心生敬仰与感激之情,团团金光涌现,朝林清禾所在的方向飞去。 林清禾汇聚成一团,盘腿坐下,将功德光朝着紫云观的方向送去。 将所有功德光都送出去后,她面色略凝重,心底挂念着道元。 师傅,坚持住。 一道怯生生的人影走到她面前,林清禾抬头。 “国师大人,我能否跟在您身边伺候您。”梁成穿了一身锦白色的衣裳,衬得他如玉的脸庞更加娇弱。 林清禾乍眼一看晃了神。 梁成不如景衍与白瀛精致和好看,却别有一番小白花的风味儿。 “哪种伺候?”林清禾逗道。 梁成面色微红,低着头,双手纠在一起:“任由国师大人。” 嚯,人看着纯净无比,话说得挺骚。 林清禾难得噎住。 男狐狸精! 白瀛咬牙切齿,忍不住骂道,他上前将梁成挤开,看着林清禾,直接将衣襟拉开,露出流畅分明的蜜色腹肌:“就他那小身板,如何够用,要伺候用本王。” 林清禾看的不目转睛,满意点头,不过,她视线挪到白瀛艳丽的脸上。 真正的狐狸精骂别人狐狸精。 她此时有些怀疑,白瀛的脑子没有脸长得漂亮。 下一刻,一张格外精致,勾人的桃花眼出现在她眼前。 景衍挡住她看他们的视线,眼眶泛红,深邃又充满破碎的眼眸望着她,只说了两个字:“清禾。” 林清禾咳嗽声。 男子撒娇还委屈到要哭,她准了,谁也不看! 她起身大步出外边,屋里太热了,她透口气。 “死绿茶。”白瀛学着红莲说过的话,看着景衍。 景衍转身的那刻,眼底的红意瞬间收起,他冲白瀛勾唇,又看向梁成:“国师不用你伺候,去参军吧。 男儿郎志在四方,你说呢?” 梁成身子一颤,他有些激动:“景将军,我能加入景家军吗?” 景衍挑眉:“能,但景家军要能吃苦的人才能熬过训练。” “我能!”梁成正色道。 他想真实的活在世上。 景衍点头,立即联系附近的手下,将他送去军营。 白瀛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还不是怕他留在林清禾身边,你真是个心机颇深的人。” 景衍笑了笑:“彼此彼此,狐狸精。” “绿茶男!” 观中,躺在榻上的道元面色惨白,面堂发黑,脉搏也十分微弱,将死之兆。 善渊观主叹息声,忧心忡忡,按照此情形下去。 道元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如何跟林清禾交代。 “师傅。”玄之端着草药进来,观到道元的神色也大吃一惊,“道元观主他………” 他想到林清禾对道元的在乎程度,心底忍不住一揪。 善渊观主嘘了声:“人各有命,咱们也是如此。” 玄之不知说什么好,他嗓子眼有些哽:“师傅,可要叫悬壶道友来道观。” 善渊观主愣了愣,许久后,他摇头:“若是道元清醒,他定是不想让她回来,罢了。” 玄之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就算是分别,林清禾也是想陪在道元身边,陪他最后一程的。 道元眼皮微动。 善渊观主心底咯噔声,难不成要回光返照了。 下一刻,浓郁的功德光从外面涌进来,缓缓注入道元体内。 随着功德光的到来,道元的神色也逐渐恢复,脉搏正常。 善渊观主差点闪瞎眼。 说实话,他已经有几十年没看过如此多的功德光了。 不用说,这功德光肯定是林清松开的。 这才几天?短短两天,林清禾便能集到如此多的功德光,她得挽救多少人啊。 善渊观主面色有些复杂,看向道元的神态充满了羡慕与嫉妒。 他又朝玄之看去,忍不住道:“若是有朝一日为师也需要功德来救,你会不会如此拼命。” 玄之愣了下,他蠕动嘴角,欲言又止。 他倒是愿意,可关键是他不一定有这样的本事。 善渊观主心底的酸水都快冒出来了。 所以,林清禾怎么就不能是他的徒弟啊! 此时的林清禾听不到善渊观主的呐喊,她拿着罗盘出了云城。 “咱们要去哪儿啊。”白瀛紧跟在她身后,语气温柔道。 林清禾瞥向他,面色古怪:“正常说话。” 白瀛噎住。 他学景衍的,怎么行不通? “清禾是要去仙下村?”景衍走到她身旁道。 林清禾抬手指向东边:“不错,盘显示,那处有活死人。” 第431章 仙下村,活死人 仙下村,全村里的人都聚集在钟老八家门口,强烈要求他开门,门都快拍烂了,也无人理会。 “村长!咱们用斧头将他家的门劈开吧。”钟楼是村里的壮丁,气性大,见钟老八迟迟不出来,他气的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忍不住道。 钟村长有些疑虑,他抚了抚胡子。 “村长,村里若是出现活死人,咱们所有人都得死!”钟离道。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都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后退。 钟村长也顿住了,这句话让他下定决心:“破门!” 钟楼欣喜,迅速抬起斧头朝大门砍去。 吱呀,就在此时,门开了! 钟楼瞳孔猛缩,挥起的斧头硬生生顿住,脊背骨出了一层薄汗。 只差一寸,斧头就要砍进钟老八的头颅里。 钟楼怒道:“老八你神经病啊!喊半天不开门,在家里干什么坏事!” 钟老八虚弱歉意笑了笑,面色惨白道:“对不住啊各位叔伯,近来有些不舒服,睡的太沉,没听清楚。 你们怎么都在我家门口,是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看他这弱不禁风模样,突然说不出口了。 钟老八本名叫钟青尘,是个读书人,早些年参加科举,连个秀才都没中,最终回村。 他之所以叫老八,是因为他爹娘生了八个,他是老幺。 说来也是命,他前面的兄长姊妹一个也没活成,最大的养到五岁,溺水而亡。 唯独他活下来了,但他娘生他时死了。 钟老头一人拉扯他长大,取了个读书的名儿,村里人都叫他老八,好养活。 前阵子,钟老头去山上砍柴滚下山坡,等人发现时已经没了声息。 村里人之所以聚集在他门口,是因为钟离说,钟老头并未下葬,被养着成了活死人。 钟老八这么一问,村民们都看向钟离。 是他说钟老八家藏着活死人。 钟楼是钟离的堂兄,见状将他护在身后瞪眼,直接道:“你爹是不是被你炼成活死人了!” 钟老八闻言大惊,虚弱的往后退了几步,委屈道:“为何如此说,我又不是道士,怎么会炼活死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再看钟老八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模样,也觉着不可能。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是啊,钟老八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老实本分,不会干这事。” “钟离,你是不是看错了。” 有村民直接点了钟离的名,钟老八瞬间看过去,神色微黯。 村民们推脱,生怕得罪钟老八。 毕竟他读过书,识字认字,平常家里的对联,或者寄点书信出去都得求靠他。 钟楼有些生气,囔囔道:“你祖父不就是道士!” 此话一出,闹哄哄的村民又沉默了。 钟老八的祖父啊,确实是个道士。 大家都说钟老八家之所以就留了他一个,会不会跟他祖父当了道士有关。 钟老八神色微冷:“我爹与我并未承道业,钟楼!钟离!你俩兄弟莫要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昨夜你爹来敲我家的门了,说要借香吃,我拿给他后,他直接当我面吃下去就走了。 我以为是做梦,直到今个儿一早发现,门口有三炷香的棍,香已经不见了。” 钟离正色道。 村民再听一遍还是觉得惊疑又害怕。 钟老八面不改色:“没有证据的事,倒是说的有鼻子有眼,你不如去写话本得了。” 钟离道:“是不是真的,挖起你爹的棺材看看不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钟老八色变。 村民们也目露惊诧。 挖人棺材,那可真将人给得罪了。 钟老八抬拳冲过去:“你这混蛋!” 钟楼迅速拉过钟离,抄起斧头挡在两人面前,面色凶狠:“干什么!不敢让人挖棺材,心虚了吧!” 虽说他也觉得钟离说的话太过分了,但毕竟是自家人,在外头要团结。 钟老八冷笑,一双锐利的凤眼死死盯着他们两兄弟,步步上前。 “那我去挖你家的祖坟,你们愿意吗?” 钟楼被他的气势所惊,拉着钟离的手就跑。 他边跑边小声跟钟离道:“臭小子,撒谎也不打草稿。” 钟离不服气:“我没撒谎!” 钟楼翻白眼,也知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留下的村民们在原地面面相觑,他们讪讪跟钟老八道:“对不住啊,听信了钟离的话,老八你好好休息。” 钟老八虚弱咳嗽几声,柔柔道:“好。” 村民们都感觉闹了个笑话,纷纷离开,他们转身走远的那刻,弯着腰的钟老八直起身子,眼神阴鸷。 当夜,钟村长死了。 第432章 挖钟老头的坟 钟家村,村民们都聚集在村长家,神色惊疑。 昨日还见他好端端的,与他们一起去了钟老八家,夜里人就走了。 太突然了。 “我都说了,村里有活死人,不把他解决,我们村所有人都得死。”钟离神出鬼没般出现在村民们身后幽幽道,将他们吓了一大跳。 “钟离,村里真的有活死人吗?” “钟老头真的不在棺材里?” 钟离冷笑声:“我昨日都说了,钟老头压根没在棺材里落葬,他被钟老八养成活死人了!” 村民惊呼,纷纷围住他,七嘴八舌。 “你是怎么知道钟老头是活死人?谁干的?” “是啊,钟离,你说说呗。” 钟离冷笑:“爱信不信,反正一旦被活死人盯上,必死无疑,下场跟村长一样。” 钟楼赶来,恰好听到这句,他看到躺在木板上,已经盖上了白布的钟村长,吓了一跳。 “真死了啊?”他凑前道。 钟离点头,他拉了拉钟楼的衣袖,嘘了声:“小声点。” 他有时当真怀疑,钟楼的脑子都长在块头上去了。 钟村长的儿子们都赤红着眼盯着钟楼,他大儿子钟从南生得人高马大,壮实的很,抬腿朝他俩走去。 村民们纷纷让开一条道,想劝又不敢,村长家的人都戾气的很,不好惹。 钟楼有些紧张,钟离比他矮一个头,他下意识挡在前面,警惕的看着钟从南。 “钟老八家真的有活死人吗?”钟从南走到钟离面前,神色凝重问道。 钟离点头:“我曾听人说过,活死人会讨香吃,一个地方一旦出现活死人,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挨个死去。” 钟从南点头,他转过身进了屋,拿了锄头和铁锹,大步朝山上走去。 村民们面面相觑,心底都有些惊诧。 他该不会是想去挖钟老头的坟吧! 这可是件大事! 钟离与钟楼对视眼,跟上去。 村民们也一起跟着上山。 . 漫天雪地上,独见三人的身影。 景衍跟白瀛跟左右护法似的,紧跟着林清禾,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 林清禾睨着两人不做声。 景衍无辜的眨眼,端着茶递到她面前。 白瀛傲娇反睨着她,手里捧着雪莲果,这可是他连夜去雪山顶上摘得。 林清禾两个都不选,抬腿往前走。 身后两人对视,都哼了声。 “少观主,这寒天雪地的,不如我变回狐狸给你取暖,我有九条尾巴,比红莲那骚狐狸可要暖和多了。”白瀛追上去,洋洋得意道。 林清禾头也不回拒绝:“不用。” 晚了。 白瀛的九条尾巴飕的出现,其中一条打在景衍脸上。 毛茸茸的触感确实挺暖和。 就在他要往前,死皮赖脸要缠上林清禾时,突然走不动了,身后一疼。 白瀛转身,对上景衍似笑非笑的眸子,他视线往下挪,眼睛微眯:“放开!” 景衍攥着他的尾巴,微抬下巴,好看的桃花眼熠熠生辉:“求我啊。” 白瀛…… 他冒出一句话:“你好骚啊。” 景衍……? 攥尾巴手迅速松开,白瀛唇角上扬,挑衅冲他挑眉。 “走了。”景衍掠过他,追上林清禾,与他并肩。 白瀛看着前方连背影都登对的两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好气!他迅速跟上,强行挤在中间,一同朝仙下村走去。 . 钟从南果然是去挖钟老头的祖坟了,围观的村民们不敢出声阻止,也不敢跟着一起挖,就在旁侧看着。 直到见了棺材盖,有人忍不住出声:“从南,咱们是不是得告知钟老八一声,万一被他知道………” 钟从南抬起头,眼神狠厉喝道:“昨日钟离说时,大家都不信,如今我爹已经死了!我信!我要亲自看看棺材里究竟有没有人!” 说话之人面色讪讪,不敢再吭声。 就在钟从南要打开棺材盖时,一块石头直朝他头颅飞来,众人看过去。 钟老八来了! 钟从南眼睛微眯,迅速躲过,面色阴沉。 “从南兄,好端端的为何要挖我爹的坟!我也没得罪你吧!”钟老八喝道,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气势汹汹朝他走去。 他在家中看书时,发觉外边静悄悄,心底直觉不对。 村长死了,再加上有钟离昨日说的话,村民们不可能不来找他问事。 越风平浪静,他心越慌,所以他丢下书就来了。 钟老八比钟从南矮了一个脑袋,看上去弱不禁风,此时的气魄却是惊人。 钟从南冷笑:“我质疑棺材里没有尸体,若是你心中没鬼,就打开看看。” 村民们此时也开口劝道:“老八,不然就打开看看,若是误会你了,大家跟你赔礼道个歉。” 与其强硬开棺,他们还是想平和解决此事。 “我凭什么要打开,就凭你们这无缘无故的猜测?”钟老八语气更冷,紧紧攥着木棍。 钟从南转头看向钟楼兄弟:“将他拦住,今日我必要开棺!” 钟楼看向钟离,见他点头,迅速上前挡住钟老八。 钟老八急眼:“你们敢!挖人祖坟犹如断人财路!这种缺德的事你也敢做,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只知道我爹死了!极有可能是你养活死人导致的。”钟从南眸子闪过阴鸷,他扫视一圈,“今日谁敢阻拦我,我就跟谁拼命!” 众人都低下头,谁也不想得罪。 钟离与钟楼一左一右挡住钟老八的路。 随着钟从南一铁锹下去,钟老八目眦欲裂,急的眼睛赤红,厉声喝道:“钟从南,我与你势不两立!” 钟从南冷笑,手中使力,将棺材板撬开! 揭开的那一刻,狂风大作,阵阵阴风吹来,众人目露害怕,连连后退想下山。 钟楼胆子大,他往棺材里看了眼,惊的眼睛鼓起:“空的!真的是空的!” 话音落下,空中突然起了一团迷雾,众人视线有些模糊。 踢踏!踢踏!沉重又不似人的脚步声在他们耳边响起,每一步都将他们的心高高挂起。 一只手搭在钟楼肩上。 他不敢回头,只能看见眼前的钟离与钟老八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钟楼吞咽口水,头皮发麻! 他缓缓转过头去,瞳孔猛缩! 第433章 白瀛心智不够成熟 “钟楼,能跟你借炷香吗?” 钟老头面色惨白如地上的雪,僵硬开口,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香,边说低头吃了口。 钟楼吓得不敢动弹。 迷雾散去,村民们看到此幕,脚步跟钉子钉在原地似的,压根不敢动。 钟老头!他究竟死没死啊! 钟老八神色变化莫测,他突然哀嚎声,吓得众人皆是一跳。 “爹!儿子不孝,让您被人挖了坟地,儿子没用啊!”钟老八泣声高喊。 钟老头看向拿一副铁锹的钟从南,转了个方向朝他走去。 “从南兄,赶紧跑啊!”钟离提醒道。 钟从南不动,握住铁锹的手略用力。 钟老头竟是停了下来。 钟从南上前,想探他的鼻息。 众人被他的举动吓得不敢吱声,心底忍不住惊呼,钟从南太勇,太莽了! 就在钟从南将手凑到他鼻端的那刻。 一道慵懒的轻声传入所有人耳旁。 “真的有活死人啊。” 众人看过去,穿着白色大貂,身高九尺的白瀛率先映入他们眼帘,与他穿着不符的是张极为艳丽,浓重墨彩的脸。 待他走前几步,众人才恍然惊觉,他身后还有两人。 姿容不输于他。 尤其是那女郎,仙气傲然于世的气度与容貌,令人挪不开眼。 钟离回过神来,见林清禾身上穿的是道袍,他赶紧上前,激动到热泪盈眶:“您可是道长?快救救我们村吧!” 钟老八神色大变,突然拔腿就跑,嘴里念念有词。 钟老头也跟着转身。 钟从南眼神一利,果然有鬼!他急急跟上,想要去抓钟老头。 “摸挨到他,一旦沾上活死人,活不过今夜。”林清禾出声,看向钟从南的眼神有些欣赏。 这人胆子大,挺适合做道士的。 长得魁梧,走南闯北都不怕。 她的目光太明显,引起白瀛注意,他顺着她视线看去,落在钟从南身上, 眼底划过丝自我怀疑,这人生得有些丑,林清禾喜欢这样的? 她不喜他,难不成是因为他生得太俊了。 唉,天生美貌难自弃。 众人吓得要死,纷纷避开的时候,白瀛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事。 林清禾看出他在发呆,嘴角微抽,并不好奇他在想什么。 “让让。”林清禾道,轻轻将他推到旁侧。 景衍跟在她身后,从白瀛面前掠过。 嗯?好气! 白瀛妖冶的眸子闪过薄怒,真就傲娇的在原地不动,等着林清禾来问他。 林清禾走到坟前探头一看,心中有了数,她道:“我们也下山。” “道长,钟老头真的被炼成活死人了啊。”钟楼问道。 林清禾点头:“大家都赶紧回去吧,回家后拿糯米洒在家门口,入夜后谁敲门都不准开。” 众人纷纷点头。 “道长可有符,卖一点给我们吧。”村民道。 林清禾颔首掏出道符,景衍接过,一一分给村民。 “不用你们的银两,但需要你们此刻用心虔诚祈祷一件事。”林清禾看着村民们将道符收好,这才开口道。 村民感激的看向她:“道长您说。” “为清山观道元观主祈福,愿他顺遂安康。”林清禾缓缓道。 村民立即照做,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林清禾满意颔首,带着他们下山。 等到了村子里,她后知后觉少了一只狐狸。 “他人呢。”林清禾看向景衍问道。 景衍顿了下,如实道:“还在山中怄气,想必是想你哄他两句。” 林清禾眉头微蹙:“没空。” 她经常觉得,白瀛千年修为,除了妖力与那张脸好看,脑子都被狗啃了,跟十几岁的少年郎没什么区别。 山上,直到天色微暗,还有一道白色身影坐在在坟地中不动。 白瀛望着上山的路,始终没看到青影,他有些落寞的低下头,抓了把雪,从指缝中漏出去。 “她来找我,她不来找我。”白瀛等雪都漏完后,得出林清禾不会来找他。 不对。 白瀛重新抓了把雪,刚准备继续玩。 一道阴影将他遮住。 他惊喜抬头,在看到来人的面孔时,瞬间冷下脸。 “您身为狐王,本该是受人尊敬的,恐惧的,怎能因为一女郎魂不守舍,玩弄在股掌间呢。”金霞真人语气平缓,循循善诱道,他变戏法的掏出两串糖葫芦,递给他。 白瀛眼神微眯,突然笑了:“你跟踪本王。” 金霞真人神色闪过丝不自然。 他从恒王老巢离开后便去了清山观挫挫林清禾的威风,她师傅昏迷不醒,对他而言可是件大喜事。 结果他连阵法都破不了。 经过一番寻找,他在云城看到林清禾,暗自观察。 却发现她身边有只千年狐狸,还有一身正气,百鬼不侵,浑身功德光的武将护着。 他嫉妒的眼都红了。 这千年狐狸就不能是他的吗? 金霞真人正想如何解释,又听白瀛道:“你告诉本王,怎样才能不被林清禾玩弄于股掌间。” “狐王,林清禾就是个妖孽!您很难收服她,您不如与我们合作,一同拿下她,到时候想怎么玩不就怎么玩,玩弄股掌间的人,可就是您了。” 金霞真人嘿嘿笑道,自以为说到了白瀛的心坎上。 话音落下,白瀛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呦,原来扇别人耳光是这种感觉。 莫名,还挺爽的? 难怪红莲能动手绝不动嘴。 金霞真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又挨了几巴掌,直接将他给打懵了。 “狐王。”他憋着气。 白瀛冷哼,他感觉到了解压,见金霞真人隐忍着的神情,坏笑勾唇,抬腿踹向他的肚子:“给你一刻钟,赶紧滚。” 他不杀道士。 敢说林清禾的坏话,打一顿就是。 他想得到林清禾,但他不屑于用这种方式。 小人所为! 金霞真人手中的糖葫芦掉了一地,他忍气,起身快速跑了。 白瀛拍了拍手,看着地上的糖葫芦,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头去捡。 他吹了半天的冷风,吃个糖葫芦安抚自己一点儿也过分。 他叼着糖葫芦,刚转身就看见林清禾和景衍站在他身后。 白瀛顿住,面不改色从嘴里拿下糖葫芦,准备藏起来。 “别藏了,快下山。”林清禾看向他,没好气道,“还要堵人,抓紧时间。” 第434章 想逃?没门! 钟老八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扛在肩上,他身后跟着一脸麻木,无任何神情的钟老头。 他抓了把香塞到钟老头手上:“走!” 看到香,钟老头眼底闪着红光,低头吃香,跟在他身后。 钟老八健步如飞从村子的后面绕路,此处偏僻,村里人较少来。 一路上都没看到人,他松了口气。 身后钟老头还在慢悠悠的吃香。 “爹,快点!”钟老八有些无奈又焦灼道。 钟老头点点头,脚跟不着地飘跟上。 彻底要走出村子里的岔口时,钟老八脚步骤停,侧头看了眼,面色坚定回头。 就在抬腿的那刻,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笼罩。 钟老八目露惊恐,看到从侧边出现的钟楼兄弟两人,眼眸闪过阴鸷。 “老八,你这是要去哪儿?”钟楼害怕活死人,浑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眸盯着钟老八。 “你们不是怕活死人吗?”钟老八挣扎片刻,发现挣脱不了,索性在原地不动,他讥讽道,“怎么,我如今要带我爹走,挡住我做甚。” 钟离眉心狠狠蹙起,反问道:“你还想着去祸害其他地方的人?” 钟老八愣了下,眼睛微眯,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钟离继续道:“钟叔已经死了,他不该待在这世上。” “知道是活死人你还敢招惹,胆挺肥。”钟老八冷笑声,阴恻恻道,“爹,他们要断儿子的路,您说怎么着?” 钟老头吃香的动作顿住,僵硬缓慢抬头,嘴里念着:“断儿子的路?死,他们该死。” 钟老头空洞的眼眸瞬间赤红,抬起手朝钟离走去。 死! 所有挡他儿子路的人,都得死! “钟离,快逃!”钟楼急的大喊,他环顾四周,连一根火柴都没瞅见。 钟离还未反应过来,钟老头便到了他面前,手中的香燃起火星光,直朝他的瞳孔戳去。 “让他停下来!”钟楼迅速从后勒住钟老八的脖颈,厉声喝道。 钟老八神色微变。 钟楼力气太大,勒的他压根喘不过气来。 他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 意识到这点后,钟楼微松了点力:“快点说!” 钟老八在此时突然扬手朝钟楼的脸洒去。 一股粉末朝钟楼扑面而来,他瞬间闭眼,又辣又疼的灼烧感让他一时间睁不开眼。 他捂住眼,难受的蹲在地上。 钟老头掐住钟离的脖颈,空洞的眼眸流出血盯着他:“你有香吗?” 钟离脚脱离地面,拼命挣扎。 “快解决他俩。”钟老八道。 钟老头将头凑到钟离的侧脖颈,没有呼吸气,但有股阴风让钟离浑身起战栗。 他喉咙微滚,生死关头,他还是惧的。 钟离艰难转动眸子,看向还难受蹲在地上睁不开眼的钟楼:“堂兄,往东边跑,别回头。” 钟楼意识到不对,慌乱想睁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钟老头的头埋在钟离脖颈处。 他忍着剧痛,跌跌撞撞朝前跑。 “放开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钟老头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浑身一颤,竟真松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钟老八看去。 见是林清禾三人,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跑,可脚跟生桩似的,动弹不得。 钟楼感到一股暖暖的风抚过他的眼,那股灼烧的疼痛感瞬间消失,他抬眼看见林清禾。 “道长!”他惊喜道。 钟老头无神的瞳孔突然出现了惊吓,扑通!他跪在地上,竟是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少观主。”他恭敬又害怕行礼道。 白瀛乐了:“连活死人也知道你的大名,看来以后本王走南闯北能用你的名号世间魑魅魍魉了。” 林清禾手中出现一道符,腾飞而起,直接对准钟老头的额头一贴。 “卓华,将他先收着。”林清禾道。 下一刻,一身青衣的卓华现身,他儒雅对着林清禾行了一礼。 白瀛在他出现的那刻,眼眸瞬间眯起将他打量了个遍,青袍加身显得本就无血色的脸庞多了几分羸弱,青丝散落在肩上,容颜如画,有一股十分干净又不染尘世间的气质。 又是个美男子! 白瀛喉咙微发堵。 卓华直接抬手将钟老头劈倒下,十分轻松的将他折叠好,揣进兜里,感受到几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尤其是白瀛,简直要将他看穿了。 卓华有些不自在,快速走到林清禾面前,往她身后凑了凑,语气柔和又有些怯怯的:“清禾。” 林清禾揉了下他的脑袋:“别怕,你先回玉瓶待着。” 她特意用一块上承绝佳的玉制了个瓶,是卓华魂魄栖身之地。 玉养人,也养魂。 卓华乖巧点头,如同一阵风消失在众人眼前。 钟楼与钟离看的目瞪口呆,卓华生得太好看,他们忘记了害怕。 钟老八神色微愣,不可置信扑过去,眼见他就要到林清禾面前,景衍伸出腿。 钟老八身子往前倾,重重摔在地上,他狠狠攥拳,咬牙切齿抬眼冲林清禾怒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还我爹!” “贱人!都是你这贱人搞得鬼!我就差一点点就要离开村子了!你还我爹,还给我!” 他神情有些癫狂,恶狠狠瞪着林清禾。 林清禾冷若冰霜盯着他。 钟楼听不得钟老八骂林清禾,在他眼里,她就是不染世俗的仙人妹妹,还是他跟钟离的救命恩人,岂容被钟老八辱骂! 就在景衍想动手的那刻,他已经拽住钟老八的头发,将他拽在地上,往村子里拖去。 村民们闻声,此时匆匆赶来,看到钟老八如同死后被钟楼拖着,都吓了一跳。 “这是做甚?”有人问道。 钟楼松手,趁钟老八还没回神,他一脚踩住他的肩头,稍微用力。 咔!清脆的骨头声。 钟老八疼得呲牙咧嘴,痛呼出声:“钟楼,你不得好死!” “他想带着他爹跑路,祸害其他村的人,是个实打实的恶毒之人!既然他是仙下村人,绝不能让他跑出去祸害其他人,我们要清理门户!” 钟楼高声愤怒道。 村民们震惊,四处张望。 钟老头没死? 钟离指着林清禾道:“活死人已经被道长收服了。” 村民们纷纷冲林清禾道谢。 为长的村民看着林清禾,恭敬道:“道长,您说这钟老八应该如何处置?”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清禾身上。 林清禾的视线却看着钟老八道:“你为何要炼活死人?” 还是他的亲爹。 大势已去。 钟老八坐在地上,他想放声大哭,闻言露出苦笑。 “我是个读书人,我叫钟青尘,不叫钟老八! 我整整考了八年!八年啊!连秀才都没考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如何讲我的,说我没做官的命,天生就是泥腿子。 命运?何为命运,命天注定,运靠打拼。我只是想争口气!” 钟老八痛苦不已双手揪住头发。 村民们大惊失色,怎么能怪在他们身上,平日他们从未挤兑过钟老八,背后议论两句,在所难免。 林清禾听明白了,说白了,钟老八还是为了自己,想用活死人去掠他人气运,再反哺气运给他。 之前确实有人成功过,但此事一旦遭反噬,必七窍流血暴毙。 “你有句话说的不错,命靠天定,运却是自己争来的。 但靠害人害己的方法去改变运,终究会遭到反噬,纸也包不住火,注定东窗事发,提前终结命运。”林清禾正色道。 村民们听得认真,若有所思。 钟老八神情微滞,他摇头,他不信! “是我运气不好,碰上了你这个坤道而已!要是你没来仙下村,我就成了!”他颓然又不甘道。 林清禾冷笑:“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让老天爷告诉你,什么叫自食恶果,老天有眼!” 她指向天。 “天公在上,雷神在上,今有炼父为活死人,残害村民狂徒一人,已吾身,引天雷,降罚于仙下村人,钟姓,名青尘,乳名老八,急急如意令!” 众人都抬头看天。 风平浪静,天空甚至还有一道日光。 钟老八冷笑声,不屑讥讽道:“装模作样!” 第435章 林清禾被拒绝了? “装模作样!”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一道惊雷!闪电霹雳,似要将整个天空都劈成两半。 村民与周遭百里的百姓都惊恐抬头。 大雪天竟然会有如此惊雷出现,此异象,前所未有! 闪电直朝钟老八头顶落下。 天公怒!为他所作所为怒,为他不知天高地厚怒! 电触的那刻,钟老八浑身抽搐,直翻白眼,五官不受控制抽的厉害。 他惨叫出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村民们呆呆又心惊看着,不可置信的看向,立足于雪地上,面庞如玉,美幻的不似凡人的女郎。 她生得美,却又让他们心生敬意与忌惮。 片刻后,惊雷闪电散去,大地恢复万籁俱静。 地上的钟老八浑身漆黑,已认不出面庞,身上还冒着烟。 钟楼上前探他鼻息,抬眼看向林清禾:“死了。” 林清禾安静站在原地,不语。 钟离恍然如世,腿脚还有些发软,看到钟楼的举动,急忙抬脚踢他,嘴上道:“老天有眼啊!看来人还是不能干坏事,不然会遭雷劈!” 村民们如梦初醒,闻言附和道:“是啊,钟老八如道长所言,自食恶果!” 钟老头家的后算是断在钟老八身上了。 毕竟是同村人,害怕过后,村民们心底都不是滋味儿。 只有钟楼兄弟两人,还有村长家都骂活该。 林清禾被钟从南请到家中。 钟村长有三个儿子,个个都生得人高马大,常年劳作,养成了一身腱子肉。 就算是寒天雪地,他们也只穿件薄单衣,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 白瀛跟着林清禾进去,第一眼吸引他的便是他们兄弟几人的身材。 他收回视线,朝林清禾投去探究的目光。 怎么围着林清禾的,不是美男子就是猛男啊! 搞得他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道长,我们想请您为家父念经,送他一程。”钟从南给林清禾斟茶,他对钟老大使眼色。 钟老大会意,立即掏出三两银子放在桌上,推到林清禾面前:“道长,这是捐赠给清山观的香火钱。” 林清禾看到银两便想起道元。 如今挣到钱,没有强盗师傅抢,她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她的沉默在钟从南几兄弟眼里,便是对银两不满意。 钟老大看向钟从南,见他颔首,又掏出二两银子。 林清禾回过神,她将三两银子收入钱袋里:“善人有心了,三两就够。” 钟从南三兄弟感激不已,郑重向她道谢。 钟村长的尸体在村里的祠堂,林清禾夜里做完法事后,出了祠堂,恰好见钟从南朝屋后走去。 她跟上。 一直关注林清禾动向的白瀛目光幽暗,见景衍稳坐不动,他上前阴阳怪气道:“本王觉着你也不在乎少观主,你还是早日回北疆吧,景将军。” 景衍睨他眼,又垂下眸子。 白瀛见他真不为所动,又道:“刚清禾跟钟从南跑了,她肯定是看上了他的身材。 他生得魁梧,脱了衣服,想必很是生猛,原来清禾喜欢这样的。” “她不是这样的人。”景衍道,“她寻他,定有事要说。” 白瀛愣了下,见景衍还真坐的住,他嗤笑:“假正经。” 他起身,自己去找林清禾去了。 祠堂外。 钟从南手中提了一壶酒,他猛地灌入几口,哈出口冷气,余光中看到林清禾跟来站旁侧,他道:“道长。” “我观你天资聪颖,很适合做道士,你可愿来清山观学道。”林清禾直接道。 钟从南愣住,他怀疑低头看他魁梧的身材,再看林清禾的仙姿,难得有些结巴:“道长……不合适吧。” 白瀛悄声走到两人身后,闻言,妖冶的眼眸微睁大。 不合适?什么不合适? 钟从南竟然敢拒绝林清禾?好气,真的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白瀛幽怨的盯着林清禾,心底腹诽,什么眼神,看上他,被拒绝了吧哈哈哈! 他正想出声嘲笑。 林清禾与钟从南同时回头盯着他。 第436章 透明的魂魄来了 “本王……路过。” 白瀛对上林清禾的眼眸,脑子一片空白,他微别过头,又跟钟从南对视上。 哼!他目露敌意。 钟从南感觉有些莫名,听到他的自称,眼神微暗。 观白瀛身上的大貂皮,就知不是寻常人,可他只是个普通村民,惹不起。 林清禾看出钟从南有些忌惮白瀛,她道:“你莫怕他,他就是个爱称自己是本王的山中野人,我邀你去清山观做道士一事,好好考虑一番,不用着急应我。” 钟从南闻言瞥了白瀛眼,略松了口气,他冲林清禾重重点头,转身又进祠堂了。 气氛骤然静下来。 白瀛神色尴尬,原来是他误会了啊。 林清禾目露嫌弃的看着他,呵呵笑了声。 白瀛略不自在的动了动唇,辩解道:“本王不是野人。” 林清禾在此时目不转睛朝他身后看去。 白瀛以为是在看他,心底瞬间一喜,果然是被他的美貌迷住了。 他是哪边脸好看来着? 他自我调整之时。 林清禾用手推开他的肩:“让让,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白瀛沾沾自喜的神情尬住,缓缓转头。 他身后站着透明的魂体,正瞪大眼眸望着他。 是那天夜里看到鬼魂,林清禾看不透这鬼,她很干净。 白瀛确实硬生生从她无辜的眼眸里看出了嘲笑,不由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少观主,我好怕。”鬼魂一下子蹿到林清禾身边,瞪着无辜的大眼眸。 林清禾瞥向白瀛:“凶什么。” 白瀛:“………?” 好!好!好!林清禾就吃这一套是吧! 红莲跟玄微从转角处走出来。 见鬼魂黏着林清禾,红莲迅速上去将她挤开,有些生气道:“少观主是我的!” 鬼影迅速松开,迅速抬眼看林清禾又低下头,神色十分委屈。 白瀛瞬间乐了。 他等着林清禾训斥红莲。 只听林清禾看着鬼影道:“你是何方人士?不交代清楚之前,离我远点。” 红莲闻言,心满意足的轻哼声。 白瀛不爽了,囔囔道:“你偏心!” 红莲朝他做鬼脸,妩媚的脸此时格外生动俏皮。 玄微的眼神看似在林清禾身上,实则都落在红莲的面庞上,略微有些出神。 林清禾不理白瀛的小脾气,她看着鬼影。 “少观主,我只记得我叫无双。”无双懵懂道,“我不知我是何方人士,我只知道我是一缕魂魄,在世间游荡好久了。 我听鬼界的长辈们说,少观主无所不能,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众鬼腿软,魂飞魄散。” 林清禾听得嘴角直抽。 这也太夸张了! “您很厉害,定能帮我找到回家的路。”无双又道。 她将鬼差召上来。 这次来的是牛头马面。 “少观主。”牛头马面笑呵呵道,看见白瀛跟红莲,呦了声,“这不是狐王跟红莲妹妹吗。” 白瀛挑眉:“你们认识我?” 牛头马面对视眼。 要说认识也不认识,地府都传遍了,妖界的狐狸王跟在林清禾屁股后面东跑西跑。 都说他不像只狐狸,倒是像………像狗。 红莲熟稔的从林清禾兜里掏出三炷香,又挖出一堆金元宝银元宝放到地上,点燃后,她扭着腰肢到牛头马面前,娇滴滴道:“鬼差大人,好久不见呀。” 牛头马面笑的合不拢嘴:“红莲妹妹越发美了。” 他们寒暄时,牛头马面感受到一股十分强烈的目光,看过去时,又没了。 “这位是?”牛头马面视线扫了圈,最终狐疑的落在玄微身上。 “清山观新收的弟子。”林清禾道,她指向魂体,“还请两位鬼差大人查下她的身份。” 从牛头马面露面开始,无双便有些害怕的躲在林清禾身后。 牛头马面看了看:“哪儿呢?” 林清禾迟疑侧头,发现无双蹲在她身后,吓得瑟瑟发抖,她拎起她,无奈哄了句:“别怕。” 见鬼了! 林清禾竟然会哄鬼! 无双哆嗦起身走出来。 牛头马面上前,定睛一看,掏出生死簿:“叫啥名?” “无双。” 牛头呸了口口水在手中,作势就要翻生死簿。 “吾来!”马面嫌弃的抢过生死簿,迅速翻阅,他咦了声,“无双,崖州人,你没死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无双。 无双愣住,呆滞道:“我没死啊。” “生死簿不会出错。“马面道。 牛头挤过去看,点点头看向林清禾:“少观主,她应该是魂魄离身了。若是此情,应当尽快找到她的肉身归魂。” 真是奇怪。 无双是魂魄离身了,他们竟然都看不出来。 林清禾了然。 难怪无双魂魄是透明的。 “辛苦两位鬼差大人。”林清禾笑道,添了一把金元宝。 牛头马面乐的不可开支。 “走了。”马面见牛头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模样,用手轻轻推了推他。 牛头朝他低语几句,马面的神色瞬间有些凝重,看向林清禾。 “两位鬼差大人,可是有要事?直说无妨。”林清禾道。 马面叹口气:“道元观主的事我们已知晓。” 提到道元,林清禾微愣,眼底划过丝忧虑。 牛头马面对视眼,最终还是上前:“崖州有难,少观主若是能解决,功德无量,想必能挽救道元观主的性命。” 话音刚落,天公突然闪过一道惊雷。 牛头马面色变,摆摆手,转身消失在原地。 林清禾抬眼看天,她微攥拳,默念崖州两字。 十分熟耳的地。 “少观主,牛头马面刚刚说了什么啊,怎么引来了天雷。”红莲悄声问道。 林清禾轻微摇头。 已被天道警告,不可说。 天道还是留了口活气给她,她心底攒着口气,看向无双:“我送你回家。” 云城遇见无双,崖州有难,她又是崖州人,谁说不是种缘分呢! 仙下村连续几日都死了人,村民们诚惶诚恐,都去了清山观祈平安。 道观迎来年底最大的一波人气。 钟离两兄弟逛遍了整个清山观,在后院看到站在桃花树下发呆的林清禾。 兄弟两人对视眼,想悄然离开。 “善人留步。”林清禾回头,她上前,递给钟离一道符,“善人敢于揭露钟老八的不轨之举,功德一件,此符带身上,今后考试定顺遂。” 钟离浑身一颤,惊诧的看着林清禾。 她怎会知道! 钟离也是个读书人,脑袋瓜聪明,转的快,做的的文章不错,常年在书院数一数二。 但他的考试运实在是太差,每逢考试,不是拉肚子到虚脱,压根坚持不了考试。 要不就是头晕目眩,影响做题,久之,他有了阴影,也成为了他的心病。 文章做的再好,一提到考试他便手心出汗,心底发慌,呼吸都快喘不过,笔也拿不住。 这便是他连续两年都没去考试的缘故。 林清禾轻而易举就说出他的困境,向来不将情绪外露的钟离,手都在发抖。 钟楼虽神经大条,也看出此时的钟离不对劲。 钟离是他们家最聪明的人,能读书,而他打小看到字就疼,他宁愿去山上打猎,去田里干累活,也不愿读书。 故而举全家之力,供钟离一个人上学,他没意见。 他中不了,全家都急。 但钟离已经很努力了,从未偷过懒,可偏偏考试运就是差。 他们的祖父已经六旬了,病痛缠身,常年在榻上,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钟离高中。 钟离越是深知自己揣着全家人的希望,越是恐惧。 “别怕,想去考就去考,不想去就去镇上做夫子。为兄我有的是力气,养的起你。”钟楼爽朗道。 他从不钻牛角尖,有话就说,有气啊就撒。 钟离眼眶泛红,人人都说钟楼是个莽撞的人,他却很羡慕也很喜欢他。 林清禾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正准备将手缩回去。 钟楼赶紧从她手中夺过符。 他冲林清禾嘿嘿笑道:“这可是少观主的符,不去考也得拿着,还可以给后辈用啊。” 林清禾失笑,这股诚实劲,她挺喜欢的。 “多谢少观主。”钟离作揖,“我会再去试试的。” 林清禾颔首:“越是恐惧,越要去面对,管他三七二十一,去就是了,反正不去你会后悔一辈子。” 钟离的脑子里如同闪过一道惊雷,视线都清明了。 是啊,考就是了! “我明年下场,再试试。”钟离道,他从钟楼手中拿走符,调笑道,“兄长等不到给儿子用了,还给我吧。” 钟楼佯装怒,捶了他两下。 林清禾笑了笑。 许是被两人的兄弟情谊所感染,林清禾道:“考试之前,在家中按照考试的处境去考几次,多几次,你就不会慌了。 我学道初时怕鬼,我师傅直接将我丢进坟地跟鬼斗,住上几日,什么魑魅魍魉也不怕了。” 钟楼竖起大拇指:“少观主乃女中豪杰!” “少观主心中可是有伤心事?您虽是笑着,但却能观到一丝苦意。”钟离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关切问道,“可是因为道元观主病了?” 第437章 齐聚紫云观 “是。” 林清禾点头。 她开解钟离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开解自己。 她最惧怕的事,是道元会离开她。 钟离认真道:“道元观主常送粮食,衣物给寻常百姓,山脚下好几条路都是道观出钱修的。 吉人自有天相,观主定会逢凶化吉好起来。” 钟楼嘴笨,不会说什么话,他赞同点头:“少观主,我只有一身蛮力,若是不嫌弃,我初一十五上道观送柴火。” 林清禾浅笑:“多谢,借善人吉言。” . 钟离离开后院后,用他那能说会道的巧嘴说通前来道观的百姓,一同前往祖师爷面前为道元祈福。 林清禾在旁侧看着,心底涌起感激。 她亲自煮茶,给每个为道元祈福的百姓都递上一杯茶:“多谢善人。” 百姓下山路上,都一脸愁容。 各回各村,同村人都问怎么回事。 “道元观主病了,至今昏迷不醒。” 各村子的百姓大惊失色,回家后都默契的拿了拜神的供品,在门口为道元观主祈福。 百姓自发的祈福,由少积多,慢慢汇聚成一缕缕暖色的金光,朝紫云观涌去。 “这是!”善渊观主惊呼,亲眼目睹四面八方涌来的金光,都朝道元身上钻去,心底的震撼无以言说。 这是百姓的爱戴与信仰。 是每个道士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得道成仙,什么是得道,为百姓着想,为百姓解难,平衡阴阳两界之间的关系,才是道啊! 善渊观主此时情绪有些复杂,轻叹口气,真正能做到的,恐怕真就只有他的师弟道元,还有他的徒弟悬壶了。 “善渊观主。” 想起林清禾,她就来了。 善渊观主回神,抚了抚胡子笑道:“悬壶怎么来了。” “不止我,还有……”林清禾回头。 善渊观主神态有些龟裂。 两只狐狸,两个魂魄,一个镇国将军。 有人有鬼有妖。 紫云观从未这么热闹过。 “他们不怕祖师爷吗?”善渊观主有些存疑。 林清禾道:“应该……不怕吧。” 在清山观,他们都活的好好的。 下一刻,白瀛吼出声:“紫云观的祖师爷怎么一点儿也不友好!” 话音落下,灼热的金光直射他的眼睛。 白瀛迅速挡住眼眸,化成狐狸躲到林清禾身后。 嚣张不到半刻。 红莲直接跪了:“祖师爷在上,我是道教的狐狸精!” “叛徒!”白瀛大叫,“你以为这样,祖师爷就会放过你?” 灼热的金光温柔洒在红莲头顶上,她惊喜抬头,没刺她的眼。 卓华跟无双纷纷表态。 他们是林清禾的鬼,是道教的好帮手!都是好的,从不干坏事! 白瀛呲牙咧嘴,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奸巨猾的狐狸精与鬼! 世上除了男人最会骗人,其次就是狐狸精和鬼了! 最终白瀛还是在祖师爷面前许下是道教的狐狸,他才能踏进紫云观,乐的红莲将这一幕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传送回狐界。 她还加了一句话。 “狐王叛变了!投身道教了!所以狐娃儿们,下一任狐王认准我红莲,懂?!” 第438章 崖州,陈家矿山 紫云观后厨响起咚咚咚,切菜的声音。 芍药就是掌管后厨的神,在她手底下的食材,都能做出花来。 院子里的屋檐下支棱起了炭火炉子,雪地里长出来的白菜嫩的很,薄薄肉片一盆又一盆围着,熬煮的大骨头汤。 红莲十分好心情的在做糖葫芦。 孙不二兴奋到,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紫云观首次如此热闹。 “悬壶妹妹,今后过年咱们两个道观一起过吧。”她对林清禾道。 林清禾围着炉子煮茶,她斟了杯茶递给玄之,闻言颔首:“好。” 玄之刚要去接茶,白瀛夺走,轻哼了声:“清禾斟的第一杯茶,我喝。” 玄之愣了下,儒雅笑了笑。 景衍坐在林清禾旁侧,桃花眼蕴藏亮光望着她,他柔声道:“我来。” 林清禾将茶壶递给他,悠悠抿了口茶。 白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局,他似乎又输了? “上菜喽!”芍药欢快的端着菜上桌。 红烧肘子、羊肉煲、麻婆豆腐,东坡肉、酸菜炒肉丝……… 满满一桌。 饶是不重口腹之欲的善渊观主闻到香味儿,喉咙忍不住有些发痒,从屋里出来。 “师傅!快一起围炉煮茶,吃佳肴呀!”孙不二跑过去邀道。 善渊观主还想矜持一下:“为师不饿。” “那您去祈福?”林清禾接话。 善渊观主噎住。 这话还能不能聊了? 下一刻林清禾笑道:“善渊观主请坐。” 善渊观主咳嗽声,也不装了,入主座。 吃上一口肉,真香! 红莲起身举杯,她笑靥如花道:“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孙不二接话:“道元观主早日醒来!” 景衍下意识去看林清禾,道:“诸位今后顺遂。” 林清禾朝道元的屋子看了眼:“我们都会顺遂的。” 众人齐举杯,明月之下,度新年。 热闹过后,紫云观恢复寂静。 道元榻前,坐着一道影子。 “师傅,除夕快乐。”林清禾望着道元,在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眼泪夺眶,她握着道元的手,心底有些难受。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缺了她的师傅。 她心底最重要,最在乎的人。 滚烫的泪水落在道元的手背上,他的睫毛在此时微颤了下。 林清禾静坐了许久,黑暗中,她的身影看上去格外落寞与寂寥。 她大口呼吸,平息心底的难过,从兜里掏出银针,掌了灯给道元扎针。 一待就天亮了。 善渊观主跟往常一样,醒来便看道元,刚伸手,门就开了。 “悬壶。”他有些惊讶抬眼,看到林清禾眼底的淡淡的乌青,显然是一夜没睡,他愣了下,“你今日还要出发去崖州?没歇息好,可……” 林清禾道:”观主放心,不碍事,麻烦您多照看我师傅。” 她对着善渊观主深深鞠了一躬 这孩子。 善渊观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息。 景衍要回北疆驻守,不能跟着林清禾。 他一大早在祖师爷面前求的平安符,郑重的递给林清禾。 白瀛当即就嗤了声。 当他傻吗? 林清禾自己就是坤道,还需要平安符? 下一刻,他眼睁睁的看着林清禾接过平安符,笑着跟景衍道:“多谢景将军,你也一路顺遂。” 林清禾不笑清冷,一笑倾国倾城。 可惜她从不对他笑,笑也是嘲笑。 白瀛瞬间炸毛,不高兴了。 “王,景将军毕竟要走了,你收着点。”红莲表面上十分关怀他,内里都要笑抽了。 作为一只狐王,反复输给一个人,战绩太惨了。 白瀛面色更冷了。 玄微跟玄真一行人回清山观,由玄真暂掌管道观大小事,他道法虽没玄微高深,为人处世却十分圆滑老道。 景衍前往北疆。 红莲跟白瀛跟着林清禾去崖州,他们在岔路分道扬镳。 景衍驾马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林清禾,见白瀛黏着她,眼眸微暗,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丝担忧,唇角微抿。 白瀛是男狐狸精,近水楼前先得月。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林清禾回头,冲他浅浅一笑。 景衍心底泛起的胡思乱想瞬间抚平。 清禾本就不属于任何一人。 她是她自己。 他要做的是等待。 虽说过程很苦,暗恋明恋都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他愿意。 . 崖州,陈家。 “小姐,老爷和夫人又迁怒您了。”婢女墨梅看着陈兴珠脸上的红肿,心疼不已,剥了鸡蛋给她滚,有些愤愤不平,“二小姐作闹,沦落疯疯癫癫,囚禁牢狱的下场,跟您有何干系?!” 陈兴珠闭眸,本就不会因父母波动的情绪,今日还是被挑动了。 年前,陈县令传了家书回来,说陈木柒死了。 陈母听到消息后便晕厥,终究是她亲手带大,千娇万宠的孩子。 这几日,甚至大过年,陈母都对陈兴珠冷眼相待,甚至出言说死的怎么不是她。 她忍不住怼回去,是陈木柒自找的,不是她害的。 陈父直接当着家族众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让她滚出去。 陈兴珠咬紧牙关,睁眼时,泛红的眼眶还是忍不住落了两滴泪。 “小姐。”墨梅看她难受,心底也堵得慌,声音有些哽咽。 陈兴珠露出一抹笑,她拍了拍墨梅的手:“没事。” “大小姐!出事了!矿山塌了!”管家匆匆来她院中寻人。 陈兴珠立即起身朝外走:“矿上的工人可有事?有无伤亡?” 管家摇头:“奴不知,大小姐赶紧去正堂吧。” 陈府最大的产业在矿山上,他们点出的砂几乎垄断了大半个景国的生意,故而他们才能成为崖州第一世家。 正堂里,陈家族人坐了满堂。 陈父是嫡出老大,他掌管着整个陈家家族,他要尊敬的长辈只有陈老族长一人。 “兴珠丫头怎还没来。”陈老族长看着门口道。 话音落下,陈兴珠入屋。 陈父视线落在她还红肿的脸上,视线微凝,只是一瞬又挪开,轻描淡写道:西矿山倒塌了,你再去点砂,看看别的地方。” 陈兴珠回到陈家,除了人情世故拿捏的极好,最重要的是她会点砂,能给整个家族带来利益。 陈兴珠愣住,下意识道:“这次西矿山倒塌,采矿的工人呢?” 陈父皱眉,有些不悦道:“管他们做什么!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新的砂点开挖!” “父亲!他们是活生生的人!”陈兴珠反驳道,“先派人去西矿山找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家族中的其他人都不敢吭声,看着父女两人对峙。 陈父面庞火辣辣的不自在,觉着丢了面子,他怒起身,上前迅速抬手给了陈兴珠一耳光:“为父命令你,去点砂! 将亲妹妹逼死的女郎,手段了得,心思缜密,装什么善人!” 陈兴珠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厉声反驳:“陈木柒的死是她自找的!冒充国师名号,那可是砍头的大罪,殃及全族!” 陈父看向陈兴珠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厌恶! 得知陈木柒死讯的那刻,她似乎就是值得缅怀的。 她是他们亲自带大的孩子,却被跟自己不亲的孩子逼死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回来了!当年那大师说的没错,你们姐妹之间就是相克,有你没她,有她没你,怎么死的不是你? 柒柒才不会这般怼我!”陈父喝道。 陈兴珠被他这番话震的浑身发抖,早就失望的心再次拔凉,她往后退了几步,讥讽道:“你以为我想回来,想出生在你家?” “兴珠!“陈老族长拍了下桌子,不赞同的盯着她,“放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不能这般说话。” 陈兴珠笑了声:“是他先口出恶言。” 陈老族长道:“他是长辈!他能说你,你不能说他!父命为天!” “是啊,大小姐性子太戾气了些。” “无论如何,也不能忤逆自己的父亲啊。” 谴责的声音入陈兴珠的耳,她自嘲的笑了笑,本以为将要害死她的亲妹妹斗倒后能安宁下来。 也是,能养出陈木柒那般无法无天,行事恶毒性子的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 “行,我不要陈家大小姐的身份,断绝关系吧。”陈兴珠看着陈父,目光冷清又坚定。 陈父瞳孔猛缩,将手中的茶杯朝她摔过去:“逆女!你就是想气死我!” 陈兴珠头直接转身,拉着墨梅往外跑。 陈家族人色变。 他们还要依仗陈兴珠点砂的本领,她可不能走啊! 陈兴珠一口气跑出府,门口聚集了一群布衣,面色局促不安又惊慌的百姓,见她出来都涌上去。 “大小姐,听说西矿山塌了,我家儿子有没有救起来!”白发苍苍的老妪拉着她的衣袖问。 “大小姐,我家夫君也去了西矿山。”已显怀的妇人担忧不已问。 …… 陈兴珠望着一张张殷切又难过的脸,心底揪了下,她缓缓转身进府:“我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第439章 人不可貌相 “我就料她舍不得陈家大小姐的身份。” 见陈兴珠满脸凝重,重新回正堂,陈父洋洋得意道。 陈兴珠进屋站在中间,目光冰冷又犀利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陈父和老族长身上:“我答应去点砂。” 陈家人皆是一喜。 “不过我有个要求。”陈兴珠又道。 陈父眼睛微眯:“说说看。” “救人。” 装模作样!陈父心底嗤之,点头:“行。” 陈母听闻父女两起冲突,匆匆前来,恰好与陈兴珠对上。 她盯着她,冷哼声:“别惹事,已经无人能威胁你大小姐的地位了。” 陈兴珠看也不看她,直接从她身边掠过,说了句:“谁稀罕。” 陈母顿住,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气死她了! . 林清禾走了阴路,三日后抵达崖州。 一入城,她把无双放出来:“可还记得你家在哪儿?” 无双在大街上飘了一圈,耷拉着脑袋回到林清禾身旁,摇摇头:“少观主,我不记得了。” “蠢。”白瀛嘲讽。 林清禾一个眼神看过去。 他立即闭嘴,又轻哼了声,什么时候他才能得到林清禾的温柔。 林清禾在人来人往的闹市支了个摊子,布上写了神算子。 她特意易了容,脸色峻黑,看上去老沉稳重,奇怪的是,无人问津。 路过的人,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而这条街有许多道士支摊子,问事的人还挺多的。 “红莲,哪儿出错了。”林清禾撑着腮帮子道。 红莲看向周围也摆摊算命的道士,个个都打扮成仙风道骨模样。 她道:“少观主,您莫要在你仙气的脸蛋上乱易容,想必就有人来问了。” 林清禾对此存疑,她认为道士不靠脸,靠的是真本领。 “看你面黄肌瘦,三百年没吃过饭的模样,会算个屁,莫要在这儿抢生意,滚!” 旁边的道士突然发难。 林清禾以为他说的是她,面色冷下来,正准备反击时。 他掀翻了他旁边的摊位。 她握拳的手缓缓松开,视线探去。 被这道士欺负的人确实很瘦,面颊无肉,颧骨微高,个子不高,身子也是扁的一条。 看上去不像是道士,像是逃荒的灾民。 林清禾咳了声,她收回刚刚的认为。 “还溶洞居士,既然是溶洞,那就住在洞里啊。”为难人的就是个散道,看溶洞居士摊子人多,又见他瘦弱,故意找茬。 溶洞居士,林清禾注意到他的摊子被掀了,人也挑衅到眼前,这居士眼神十分懒散,就站在那儿不动,脾气好的很。 就在散道伸手要拍他的脸时。 溶洞居士那皮包骨的手掐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折,再将他推开。 散道骨头裂了,整个人也飞出三尺之远。 “你!你!………”散道疼的呲牙咧嘴,挣扎着起身,不可置信盯着他。 围观的众人纷纷走开,朝溶洞居士投去惊疑和不可思议的眼神。 散道收拾好摊位迅速离开,不敢再招惹他。 嚯! 林清禾惊讶挑眉。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道长,请我去酒楼吃饭。”溶洞居士径直走到她面前,开口道。 林清禾盯着他:“我看上去像是有钱的样子吗?” “你有。”溶洞居士微微一笑,“请我吃饭,我可以告知你,跟着你的鬼魂家住那里。” 林清禾眼底划过丝亮光,她笑道:“请。” 第440章 想吃霸王餐? 食鼎楼,崖州最好的酒楼。 价钱上也非常让林清禾心痛。 “清蒸蟹粉狮子头、糟鹅掌鸭心、醉酒鸭肝、赤枣乌鸡汤………”溶洞居士念了一堆菜名,感受到林清禾炙热的眼神,他冲她微微一笑,毫无罪恶感的对小二道,“都来一份。” 林清禾悬着的心在此时此刻,终于死了。 她牵强的扯了下嘴角,缓缓道:“道友,你吃的完吗?要不……” 溶洞居士连续牛饮般,喝了三杯茶,抬手擦了把嘴角:“吃的完!” 红莲哼哼声:“你该不会是把我家少观主当冤大头宰吧。” 嘿嘿!溶洞居士心虚一笑,又坦然自若道:“被你发现了。” 红莲噎住。 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 菜上桌后,溶洞居士吃了五碗饭,一人横扫整个席面。 红莲看傻眼了。 食量这么大,为何瘦骨如柴!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她属于喝水都会胖的体质。 身为狐狸时是只肥狐狸。 身为人时是丰腴美人。 偏偏这世道以清瘦为美,男人们都说爱她妖娆,前凸后翘的身子,可她却向往瘦。 她愤愤的咬了口葱饼。 “结账。”林清禾十分肉疼道。 掌柜欢快的诶了声:“客官,一共六十两。” “多少?”林清禾瞪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掏兜的手瞬间顿住。 掌柜神色瞬间警惕起来,他给小二们使眼色:“六十两。” 溶洞居士往后退了几步,与林清禾拉开距离,随时准备跑路。 “掌柜,太贵了,能不能少一点。”林清禾脸不红心不跳道。 掌柜摇头:“道长,我们这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酒楼用的都是好食材。” 好贵!好贵! 林清禾心如刀割。 人来人往,大家都朝她看了眼。 红莲出门从不带银两,她的脸有些发烫,小声问白瀛:“王,你有钱吗?” 白瀛摇头。 红莲寻思,她是不是该释放魅力,让男人来买单了。 “掌柜,要不我给你算一卦?”林清禾道。 她承认她抠门。 那可是六十两啊!不是六两啊! 花钱容易,挣钱难啊。 在林清禾期盼的眼神下,掌柜摇头:“道长,您就别为难我了。” 林清禾失望不已,纠结的去掏钱。 她是个有良德的坤道,不吃霸王餐。 “我替这位道长付。”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随之越过林清禾递给掌柜的是一张百两银票。 掌柜迅速接过,找了银两给他,笑容满面:“商公子,您收好。” 商公子,林清禾默念。转过身,入目一张十分俊逸的脸,瞳孔漆黑深邃,唇形长得十分漂亮,微上扬像花瓣一样,真是一副好皮囊。 “多谢公子,为了表示感激之情,我给您算一卦吧。”林清禾道。 “是商公子!” “商公子,看我!” 就在此时,几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好几个经过酒楼的女郎不经意一瞥,看到商扶砚都走不动道了。 商扶砚面不改色,他对林清禾道:“道长,家中却有一事想寻道教人帮忙,您同我回府?” 林清禾爽快答应:“好。” 他出了钱,就算诊金了,她不占人便宜。 白瀛凑到红莲咬牙切齿道:“那些女郎是看不见本王吗?明明本王生得比他好看,耀眼多了。” “王,您要不看看你的脸?”红莲盯着他的额头,憋笑道,她从兜里掏出小铜镜,递到他面前。 白瀛对镜一看,他那饱满光洁的额头上,不知何时蹭了灰,眼睛周围也有黑灰,看上去像食铁兽那双眼。 所以,他就是顶着这张蒙尘的脸走了一路?他还以为百姓是被他绝色俊逸的脸庞所折服。 白瀛在原地使劲擦。 等他擦完后,面前早就没几人的身影。 他有些气,赶紧追上。 林清禾跟在商扶砚身后,端端一段路,她便体验到他是多么的受欢迎了。 她都快成为崖州女郎们的眼中钉了。 她默默的跟商扶砚拉开距离,小声问溶洞居士:“道友,你说请你吃饭,你就告诉我无双的家在哪里的!” 溶洞居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 林清禾眯眼,她看向前方的商扶砚;“他?” 还没多等溶洞居士回应。 杜府的大小姐杜娟如,气势汹汹走到她面前,张开手拦住她,目光上下打量林清禾。 越看越生气。 这女郎怎就生得如此好看! 杜娟如自从看过商扶砚一眼后,再也忘却不了,心心念念都想着嫁给他。 不止他想,全城的女郎都想。 商扶砚是崖州的高岭之花,似乎谁也走不进他心底。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身边跟着女郎。 林清禾当即给自己起了一卦,眉心微蹙,嗬,她今日犯小人。 溶洞居士悄悄往旁边躲,眼神戏谑。 “你是何人!”杜娟如见林清禾不吭声,耐不住先喊了出来。 林清禾道:“平平无奇的坤道而已,你且让开。” 杜娟如冷哼声:“你长成这样,会是坤道?少骗人了!你定是借此身份,趁机接触商公子的心机女郎!” 她越说越激动,口水都快喷到林清禾脸上去了。 林清禾一把拽过看戏的溶洞居士,替她挡住。 溶洞居士僵住,咬牙:“道友不讲武德!” “彼此彼此。”林清禾勾唇,不过她有些不解,“我长得这般平平无奇,怎么就成心机女郎了?” 平平无奇!这几个字刺激到在场的女郎,她们的眼神死死盯住林清禾的脸。 这张找不到任何瑕疵,肌肤赛雪,清冷又仙气干净的绝色面容,叫平平无奇? 那她们是什么,丑女吗? 讽刺,林清禾绝对是在讽刺她们! 追上来的红莲默默掏出小铜镜递到林清禾面前,低声道:“少观主,你的脸掉了。” 林清禾? 她照铜镜,面具不知何时掉落,露出真实的容颜。 商扶砚闻身后的动静,转头而来。 杜娟如看见他,原本凶神恶煞的神态瞬间变得娇羞不已,小碎步朝他走去:“商公子。” 商扶砚脚步骤停,神色有些迷茫,看了又看。 就在杜娟如小鹿乱撞之时,商扶砚道:“您是?”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第441章 无双是商府家的人 杜娟如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指着林清禾:“你是不是有了她,全城女郎都不入眼了。” 商扶砚难得噎住,他有些头疼。 “她才不稀罕你们的商公子,有我珠玉在前,如何瞧得上其他人呢。”白瀛缓缓走来,就一会儿功夫,他换了件狐秋衣,面容比女子生得还美,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 他走到林清禾身后,漫不经心的朝围观的女郎们看去,瞬间惹得她们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吭声。 她们本以为世上在无比商扶砚还俊美的男子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啊。 林清禾瞥向白瀛,嘴角微抽,她身边总集全卧龙凤雏。 红莲娇笑声,紧紧贴住林清禾:“是呀!我们少观主多的是美男子喜欢,妹妹你就莫要丢人现眼了,说出来贻笑大方。” 赶往边疆的景衍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回头朝崖州的方向看去。 是不是清禾想他了,若是如此,他能开心三天三夜。 “主子。”前来接他的属下溯风见他盯着一个方向,露出微笑,他心肉一跳。 主子莫非被国师虐的太惨,都傻了。 景衍回神,看向他。 溯风收起眼底的探究,欲言又止。 景衍好心情道:“有话就说。” 溯风憋出一句:“主子,世人都道国师是天上明月,人间绝色,瞧不上您也正常,世上无人配得上她。” 他越说越把自己给说服了。 想到林清禾的才能与容颜,他流露出敬仰的神态。 景衍勾起的唇角瞬间抚平,冷眼不悦的瞧着溯风:“国师如今定是在想我。” 说完,他驾马越过溯风。 完了,主子单相思,思傻了。 溯风神色微顿,赶紧追上。 . 崖州中心街道,越来越多人凑热闹,目光在林清禾与商抚砚几人之间来回瞄。 其中有个花枝招展,上了年纪的丰腴美妇看的出神,目露精光。 商抚砚叹口气,对众人解释道:“这是我请回府的道长,大家莫要出言不逊,否则就是与我商府作对。” 商家之前是诸侯王之一,帝王统权,剥削他们的权力,才慢慢没落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捏死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百姓们纷纷往后退。 有人出声:“杜小姐,你与商公子又无私情,人家都不认识你,也没有资格说道长啊!” “就是!” 杜娟如嗓子跟被人掐住似的,不上不下。 “走了。”林清禾掠过她时,脚步停了下,“善人听我一言,莫要有妄想症。” 杜娟如面色发烫,唇瓣蠕动不敢吭声。 商扶砚目露歉意,看着林清禾:“惊扰到道长了。” “无碍。”林清禾摆摆手,她顿了下,试探道,“商公子可有妹妹。” 商抚砚眼底划过丝讶然,他点头:“有,我寻道长去府中,正是为了我妹妹。” 林清禾看了眼溶洞居士。 他还真有两下子。 溶洞居士察觉到她的目光,坦然自若笑了笑,只是他太瘦,笑起来跟猴似的。 女郎们都面色讪讪,捂着脸纷纷散去。 丰腴的美妇追上来,径直朝红莲走去,她笑道:“姑娘之前可是青楼女子。” 商抚砚皱眉,觉得此妇甚是唐突,他正想呵斥时。 红莲大方道:“夫人好眼力,我是。” 商抚砚到喉间的话咽下去,有些惊讶。 “那姑娘是赎身了?”美妇问。 红莲顿了下,她是溜出来的,留在京城的是她一根狐毛分身。 “也可以这般理解。”红莲道。 美妇闻言,再开口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踌躇道:“我观姑娘的妩媚浑然天成,不知可否能去暖香阁教教姑娘们。” 一般被赎身的姑娘都不愿再提青楼,更不愿回去,实在是暖香阁近来无人前去,寂寥的很。 红莲眼睛亮起:“有钱吗?” 美妇愣了下,缓缓笑了:“百两银子。” “去!” 红莲跟着她去暖香阁。 林清禾几人跟着商抚砚入商府。 商夫人是个十分秀美的女子,只是此时面容憔悴,将美折了三分,见有客人来,她打起精神会客。 “娘,这是悬壶道长和溶洞居士。”商抚砚介绍道。 林清禾点头浅笑。 商夫人看到她的容貌忍不住惊艳了一下,观到她身后的溶洞居士时,她快步上前:“是您!” ”商夫人,又见面了。”溶洞居士笑道。 商夫人有些激动,她哽咽道:“居士,我家双儿如您前年算的那般,今年有死劫,她昏迷不醒几个月了。” 说着,她的眼泪如断线般往下掉。 商无双是她的心头肉,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昏迷不醒,打的她措手不及。 看了许多大夫都找不出原因,商夫人日日夜里以泪洗面,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圆润的鹅蛋脸,瘦出了尖下巴。 这段时间她也不敢外出,生怕人逮住她问。 溶洞居士又笑了。 “夫人莫急,我这不是将救令千金的人带来了。”他道。 商夫人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看着溶洞居士:“你们所说的商小姐,可是叫商无双。” 商夫人和商抚砚瞳孔涌出亮光。 “是,我妹妹是无双。”商抚砚语气有些不淡定道。 林清禾指向溶洞居士:“我要听他说。” 溶洞居士自来熟的斟茶,他给林清禾递了杯,笑道:“坐。” 林清禾不动声色,视线落在茶水上。 “道长。”商夫人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她紧张的抿唇,怕林清禾直接走。 林清禾不忍看美人落寞,对溶洞居士冷哼声,接过坐下抿了口:“说吧。” “前途径商府,看到天真烂漫的商小姐,发现她缺了一魂,而此魂要归肉体,需要引得所有魂魄出去寻找,方可归一。”溶洞居士道。 林清禾挑眉:“也就是说,无双之前一直处于懵懂无知期?” 商抚砚接话:“道长,无双今年已经十三了,明年就及笄了,但她的心智才五岁。” 难怪商无双的魂魄是透明无瑕的,原来如此。 林清禾明了,不过她又有些不解的看向溶洞居士:“你为何知道我是能救无双的人?” 第442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你快说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晓你跟你师傅如今的困境。” 溶洞居士微微一笑,端的是副将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感。 林清禾也冲他微微一笑。 很好,他成功引起她的注意。 商无双的屋子放满了许多孩童玩的风筝,拨浪鼓。 她安静躺在榻上,如同睡着了般。 容貌如林清禾想的那般,柳眉翘鼻,嘴唇饱满精致,脸是很小巧的瓜子脸。 “无双。”她喊道。 商夫人下意识看向榻上的商无双,心底酸涩不已,也不知她的女儿何时才能醒来。 无双的魂魄飘到林清禾身旁:“少观主。” “去,归魂。”林清禾掐诀,引领无双走向肉身。 溶洞居士在旁侧看的十分认真,欣赏的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点了点头。 商夫人原本想上前的动作瞬间顿住,有些紧张的揪住商抚砚的衣角。 无双到榻前,回头看林清禾:”少观主,这便是我的家么。” 林清禾眼神微软,她点头:“是,快回去吧。” 无双点头,她冲林清禾行了个道教叩礼:“多谢少观主。” 说完,她飘到床榻上方,缓缓往下落,魂魄与肉身重叠。 林清禾塞了颗固魂丹到她嘴里。 商夫人上前,眼神期盼:“道长,无双她……” 正说着,商无双睁开眼。 “无双。”商夫人激动不已,又怕惊扰到她,声音压低,关切不已的看着她,双眸饱含着泪。 商无双眨巴眼:“娘。” 商夫人诶了声,抬手掖了下眼角,轻轻搂住她。 林清禾几人默默出了屋子,不打搅母女。 “多谢道长救了我妹妹。”商抚砚对林清禾感激道,他给管家使眼色,管家立即递上百两银票,他道,“这是我给道观捐赠的香火钱。” 林清禾眼睛一亮,她接过:“善人大善,祖师爷会护佑你的。” 商抚砚浅笑。 他亲自送林清禾一行人出商府,又道:“道长在崖州遇上任何事,都可以来寻我。” 林清禾点头。 商抚砚掏出一个令牌递给她,白瀛率先夺走,胡乱塞进兜里,冲他冷哼声。 商抚砚愣了下。 “商公子不用理会他。”林清禾笑道,她摆摆手,“告辞。” 到转角处,溶洞居士道:“咱们缘分已尽,就此告别吧。” 他刚抬腿,后颈的衣裳被拉住,他回头,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脸庞。 “道友这是?”溶洞居士试探道。 林清禾嘴角微微上扬:“道友本事挺大,我有一事想寻求你的帮助,同道中人,该帮吧。” 溶洞居士心肉微跳,林清禾笑的太阴恻恻了,他害怕。 “该……帮吧。”他迟疑道。 林清禾冲白瀛扬下巴。 白瀛会意,瞬间把卓华放出来制造幻境。 转瞬间,他们都置身于古香古色的茶屋中。 林清禾斟了杯茶,递给溶洞居士,目光宁静而幽深:“请。” 溶洞居士紧张的咽口水:“道友养魂魄在身边,也不怕阎王爷来找茬?” 哦,还有一只男狐狸精。 他看着一左一右守着林清禾的白瀛跟卓华,两个都是世间难得的绝色美男。 一个妖,一个纯。 艳福不浅啊。 溶洞居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默默喝了口茶,咂吧嘴巴,他就不是个雅人,不会品。 卓华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盯着溶洞居士,莫名让他感觉发凉。 “居士有所不知,少观主有个让众鬼闻风丧胆的名号。”卓华笑道。 溶洞居士好奇:“是什么?” “人间小阎王。”卓华道。 溶洞居士的沉默在此刻震耳欲聋。 他慢慢喝着茶,撩起眼皮看了林清禾眼,又看一眼。 半晌后他道:“道友有什么事要帮,请说。” 林清禾看着他道:“你能窥得未来之事?” 溶洞居士心肉猛跳,站起身来,反应极大摆手:“怎么可能呢。” 林清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清冷的眸光直直射向他。 溶洞居士不敢与她对视,微低着头。 白瀛跟卓华走到他两旁夹击,一个拿着大铁锤,一个攥着粗壮的尾巴,随时准备就绪甩过去。 他,插翅难飞! “道友,咱们可是同道中人。”溶洞居士打感情牌,左瞥一眼,右瞟一眼,假装镇定自若,实则手已经摸上兜里的符了。 林清禾抿了口茶:“你身上的符对他俩没用,世上炼符能超越我的人,暂时还没出生。” 口气好大!溶洞居士瞪眼,又败下阵来。 确实如此。 “你想知道什么。”溶洞居士趴在桌上无力道。 林清禾双手撑在桌上压前,直勾勾的盯着他:“我师傅何时能醒?大景江山最终花落谁家?” 溶洞居士额间沁出汗,他吞咽口水:“这……那……” “说!”白瀛不耐的拍了下桌子,“叽叽歪歪的做甚,莫非你舌头坏了,不然本王割下来给你瞅瞅?” 溶洞居士倒吸一口冷气,他苦笑道:“不要那么大火气。” 卓华道:“那你说。” 溶洞居士抬头指天,小心翼翼的看了林清禾一眼,低声道:“我会遭天谴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 “我以为你是个人美心善的坤道。”他挣扎道。 林清禾:“我不是,我心狠还手黑。” 溶洞居士紧绷的弦彻底断了,毁灭吧! “你师傅道元,行了逆天之事,遭到反噬,而且此事与你有关,这是我从你身上看到的。”溶洞居士纠结片刻,艰难开口。 白瀛看向林清禾,神色有些讶然。 林清禾嗯了声:“继续。“ 溶洞居士叹口气:“你会来崖州,想必多半也是为了你师傅吧,而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师傅的生机在西域。 西域的国花,叫月见草,生长在蜿蜒曲折的悬崖峭壁中,它富有灵气,可治百病,也可延年益寿。” 林清禾盯着他:“你也说我师傅是遭到反噬,一朵花就能救他?” 溶洞居士将话开了个口子,神色也逐渐淡定下来,闻言他笑了笑:“你是道教的传承人,活脱脱行走的功德光,而你如今在做用功德光抵消反噬。 可是,悬壶啊,你师傅的身体底子已经被反噬折磨好几年了,千疮百孔。 就算所有反噬抵消,他也活不了多久。” 溶洞居士说完,感慨的摇摇头。 “你认识我。”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顿住,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耸耸肩:“你知道的嘛,我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自然知道你是谁。” 林清禾眼眸闪过利光:“下一个。” 溶洞居士捂住嘴,疯狂摇头:“这我真不能说,说了我就没命了,道友的命也是命啊,悬壶!”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爽快点头:“也罢,不说就不说了。” 下一刻,幻境消失。 溶洞居士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面前只有林清禾与白瀛。 他四处环顾:“那个长的十分俊美又干净的男子呢?” 白瀛挺胸而出:“是本王。” 溶洞居士质疑的看着他,不言语,眼睛里的两个字呼吁而出。 别闹! “道友,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林清禾道,她转头看着白瀛,“咱们去暖香阁找红莲。” 红莲跟着暖香阁的老鸨走了,也不知什么情况。 溶洞居士眼眸转了圈,跟上去:“我也一起去。” “你身为居士,岂能去青楼。”林清禾义正言辞道。 溶洞居士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是道教人,我不能去,你怎么能去?“ 林清禾淡淡微笑:“我是坤道,我不寻色。” 溶洞居士噎住,他厚脸皮跟上:“我从未见识过烟花之地,正所谓,体验过了才不会想,才能彻底放下俗念,一心向道。“ 林清禾看向他:“可以跟着,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道友请说。”溶洞居士大方拍胸膛,“除了让我说不能说的,都答应你!” “跟我一起去西域,助我取得月见草。”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脚步骤停。 去西域摘月见草啊,那可是他们的国花,被逮着可是会要命的。 他往后退。 要不,他还是不去了吧。 白瀛十分有眼力见的搂住他的肩往前走,他太高大,溶洞居士在他面前跟小鸡仔似的,整个人都被他搂的,脚脱离地面。 “放我下来。”溶洞居士难得有些羞耻道。 白瀛不放:“你说的,见识烟花之地,才能一心向道。我是祖师爷座下的狐狸精,我要帮你。” 溶洞居士嘴角微抽:“谢谢你狐王,但真不用。“ “别客气,都是自己人。”白瀛一本正经道。 林清禾忍不住笑出声。 崖州东街,最醒目的便是暖香阁。 此夜,所有姑娘都聚集在台子上,红莲在她们面前来回走动。 美妇张老鸨在红莲站定时,迫不及待上前问道:“红莲姑娘,如何?这批姑娘里可能着重培养一个花魁出来?“ 她可太迫切想要一个花魁了。 暖香阁的姑娘们多半卖艺不卖身,生意惨淡的很。 红莲倒是挺欣赏暖香阁待姑娘的方式,她打了个响指,正准备开口。 砰!大门被撞开。 第443章 当球踢,老熟人了 “陈少爷,暖香阁今夜不待客,实在不好意思。” 张老鸨赶紧迎上,讨好笑道。 随着门砰的一声撞开,进来个算是风度翩翩的男子进来,他环视一圈,视线落在红莲面庞上,眼底划过惊艳。 可上来的人是半老徐娘,他冷哼声,直接抬手给了张老鸨一巴掌,又朝红莲勾手,倨傲不已道:“你,过来。” “陈少爷,她不是暖香阁的姑娘。”张老鸨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赶紧解释道。 陈康年又抬手准备甩一巴掌。 红莲及时上前,攥住他的手腕,娇笑道:“好好说话,动什么手,陈少爷不疼吗?” 陈康年被阻拦住的那刻,神色难看的跟丧父似的,对上红莲妩媚眸子,浑身打了个抖,喉咙微滚。 “哪儿来的娇美人儿,真真是尤物,今夜就你伺候本爷吧。”陈康年俯身想亲她。 红莲笑着推开,眼底划过丝冷意。 张老鸨有些心急了。 她自己本身就是青楼女子,幼时被卖,尝遍了人间苦楚。 挣了钱,寄托于读书人为自己赎身,结果对方将她的钱骗跑了,还反侮辱她是个妓子,渴求真情是异想天开。 自此之后,她一心挣钱,熬死了老鸨,她自己接了位置。 她淋过倾盆大雨,立起来后却想给走投无路,被卖进青楼的可怜女郎们一份尊严。 卖艺不卖身。 可这样的改变,使得她们的生意十分惨淡,勉强温饱。 自家的姑娘,她一直守住底线不卖身,更何况是她请来帮忙的红莲。 “陈少爷。” 张老鸨刚开口。 陈康年抽剑对准她,眼神锐利:“再说一个字,老子杀了你。” “给你脸了。”红莲冷笑,攥住他的手腕一折,随着骨头咔嚓断裂声,剑掉落在地上。 她抬腿踹向陈康年的肚子,将他踹飞三尺之远,恰好在门前。 林清禾还没进门,一道身影飞过来,她迅速往后退。 白瀛眼神犀利。 如今的男子都这么不要脸了?直接飞过来?想碰瓷! 越想越气,白瀛用力将陈康年踹开。 众人眼睁睁看着陈康年飞起,又落在红莲面前。 红莲起了玩心,抬腿准备踢回去。 “红莲。”林清禾出声。 她迅速收回腿,走过去:“少观主怎么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清禾看向地上疼的五官扭曲,无法言语的陈年康。 红莲迅速将来龙去脉说完。 卖艺不卖身,林清禾看向万分紧张的张老鸨,微点头。 陈康年只带了两个小厮来,看情势不对,急忙回去搬救兵了。 张老鸨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 暖香阁的姑娘们也面露苦色,待在她身边,不知如何是好。 红莲安抚道:“放心,我家少观主在这儿呢,保你没事。” 张老鸨道:“姑娘有所不知,陈少爷是崖州第一世家,陈家的人,我们压根惹不起。” 红莲惊讶:“陈家?可是有个陈兴珠?” . “大小姐,陈少爷在暖香阁被人打了,族长大怒,准备带百人前往砸了暖香阁。”墨梅得知消息后,匆匆告知陈兴珠。 陈兴珠眉心狠狠一蹙:“荒唐!快带我去!” 第444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东西,竟敢打我儿子!” 陈族长一进暖香阁就大声嚷嚷,看到狼狈躺在地上的陈康年,心疼得不得,赶紧冲上去。 陈康年是老来子,过了年刚满双十。 整个陈家钱财上蓬勃,子嗣上却比较稀少。 如掌权人陈父,生了两个嫡女,妾室生的也是女儿。 陈康年作为族长的儿子,最有希望继承家业。 在崖州几乎呼风唤雨,一朝被人当球踢,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爹!”陈康年见陈族长来了,他哀嚎出声,指着林清禾几人,委屈不已,“就是她们打的儿子,爹!您要为我做主啊!” 下人们去搀他, 陈康年诶呦直呼疼,眼泪都疼出来了。 疼在他身,痛在陈族长心里, 陈族长双目喷火,指着林清禾怒喝道:“来人,全部给我上,我要卸她一条胳膊!不,将她七卸八块!再将整个暖香阁踏平!” 林清禾指着自己,目光有些微沉:“跟我有何干系?” 人是红莲跟白瀛踹的,怎么卸她胳膊? 他有病吧! 她的眼神太戏谑,陈族长脸色一僵,他打量林清禾,冷哼声。 他们都簇拥着林清禾,说明她是头头! 擒贼先擒王!陈族长自我感觉他还是挺懂与人交战的。 “你们都是一伙的!”陈族长喝道,他给黄厝使眼色。 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从护卫中走出来,浑身腱子肉,三角眼倒竖眉,看起来十分凶狠戾气不好惹。 张老鸨吓得浑身发抖,她颤着音道:“陈族长,暖香阁的规矩是从我接手后就定下来的,更何况红莲姑娘也不是阁里的人。 陈少爷非要强行,就有了误会。” 林清禾一行人可能不知黄厝的厉害,她是知道的。 此人之前是镖局的第一镖手,力大无穷,性情蛮横,如今给陈府卖命,崖州人更不敢招惹他。 陈族长讥讽道:“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真是可笑!你们就是卖的,就别装了。” 张老鸨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别跟他讲,他听不懂人话。”林清禾道,她看向红莲,“把他拿下。” 红莲早就跃跃欲试了,闻言欢快诶了声,走上前。 “爹,就是她扇了我两巴掌!一定要将她拿下,今夜小爷我不玩死她!”陈康年眼神阴鸷,死死盯着红莲咬牙切齿道,心底愤恨不已。 她生得实在太妩媚,他又挪不开眼。 陈族长上下扫红莲,点点头:“确实是个尤物。” 不仅生得妖娆,胆子还挺大,竟敢应战黄厝。 陈族长看了眼黄厝。 黄厝压根不将红莲放在眼里,他不屑的瞥向红莲,嚣张道:“待会儿别哭。” “这句话应该我说,老娘不将你揍到嗷嗷哭,跟你姓。”红莲冷笑。 好大的口气!好狂的娘们! 黄厝眼底喷火,掏出一根长鞭朝红莲挥去,扬起的风将陈族长的发丝都吹到半空。 陈族长感到一片凉意,他十分满意点头,等着红莲哭着求饶的那一刻! 只见一道红影掠过。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陈族长跟陈康年都以为是红莲,两人目光兴奋。 啪! 一道身影重重丢出去,众人看去,地上躺着的不是红莲,而是黄厝! 怎么可能! 陈族长色变,黄厝被打懵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他只感觉一道他无法抗衡的力量袭来,压根无法反应。 他竟然连一招都没抵过。 黄厝面色难看。 陈族长心底惊起惊涛骇浪,狂妄逐渐冷却,他的脑子在此时格外清醒,视线清明看向林清禾。 不对!这几人的气派,容貌都让他警觉,他们绝不是普通百姓。 也不是崖州人。 该不会是京城来的吧。 他心底咯噔声,看着林清禾问道:“你是何人?” “一个坤道而已。”林清禾瞥向他,“你的人输了,还要继续吗?” 陈族长嘴唇蠕动,正准备回应。 “族长。”陈兴珠的声音传入内,随后她人出现在暖香阁。 “陈小姐。”红莲看向来人,惊讶道。 陈兴珠看到林清禾与红莲,目露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惊讶:“少观主何时来的崖州。” “刚到。”林清禾笑道。 陈族长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眼底闪过丝暗光:“兴珠,你们认识?” 陈兴珠点头,又有些警惕,冲他淡淡道:“在云城有过一面之缘。” 陈族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然认识,这事就过了吧,康年,咱们回去。” 陈康年不情愿,他瞪眼,对上陈族长冷静,说一不二的眼眸,又息了声。 “刚发生了什么争执。”陈兴珠看着陈康年问,她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他惹出来的事。 陈康年不喜陈兴珠。 他更喜欢嘴甜,只用讨好双亲,借着家势尽情玩乐的陈木柒。 知人情世故又不世故,巧言令色又能干的陈兴珠在他眼里,十分虚伪! 尤其是陈木柒死后,他更讨厌陈兴珠了。 “关你屁事。”陈康年直接翻白眼。 红莲嗤道:“陈小姐,他想睡我,我不同意就大耍威风,拿女人来出气,孬种一个。” 说的好,也说的好直白啊,她不会感到羞耻吗? 暖香阁的姑娘们想拍手叫好,又觉得红莲实在是敢说,悄悄看她眼神里充满了钦佩。 陈康年气的双眼赤红,整张脸都绿了,他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你真是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精。” 他本以为红莲听到这句侮辱的话会羞愧到想躲起来。 没想到,红莲直接回应:“你这会儿脑子又不笨了,被你看出来了,我确实是只非常骚的狐狸精。” 陈康年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突然语结,不知说什么了。 林清禾唇角微勾。 “走!”陈族长拉着陈康年往外走, 暖香阁待不得了。 他们一走,陈兴珠上前对着林清禾行礼:“少观主来崖州,还请您给个薄面,我做东。” “答应她。”一直没吭声的溶洞居士在此刻冒出头道。 林清禾冲他微微一笑。 溶洞居士僵住,他看到她笑就害怕。 “好。”林清禾道。 陈兴珠有些惊喜:“那咱们就去食鼎楼吧。” 林清禾顿了顿:“要不还是换一个?” 陈兴珠讶然,食鼎楼是崖州最好的酒楼了,集全了所有崖州特色美食。 没想到林清禾会拒绝。 那是为何? 陈兴珠心中有疑惑,不过她向来都擅替对方考虑,她笑道:“那去千味坊。” 张老鸨欲言又止。 红莲冲她摆手:“明日我再来。” 张老鸨悬着的心这才落到肚子里去。 陈兴珠看向张老鸨:“暖香阁的损失,都由陈府负责,墨梅,记下数。” 墨梅道是,留在暖香阁。 张老鸨有些不好意思想拒绝,不过想到暖香阁如今的状况,一两银子都得掰成四分花。 她羞赧对墨梅道:“麻烦姑娘了。” . 陈族长一回府就去找陈父。 “东之,你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陈族长进书房,笑眯眯道。 陈父提笔写字的动作一顿,狐疑抬眼盯着他。 陈兴珠近来有些离经叛道,让他感觉脱离了她的掌控,提起她,心底就烦躁。 猛然听人提起,他都觉得是在讽刺他管不住女儿。 “叔伯,有事直说。”陈父道。 陈族长坐下,斟了杯茶抿了口,眼底微亮,仔细看能看出他有些兴奋。 “东之,崖州来了几个能人,且跟兴珠相识。”他道, 陈父心肉微跳:“哪方面的能人?” 陈族长正色道:“观气度,应是京城世家的人。” 陈父心头微震。 京城世家啊,那确实是比陈家还厉害的存在。 陈兴珠是怎么认识的? 陈族长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在云城,巧合的是,柒柒也是去云城被抓进牢狱,最终落得异死他乡的下场。 而云城有谁?“ “三弟。”陈父道。 陈族长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发出清脆噔的一声:“一县父母官,连自己的侄女都保不住。说明那时云城有比他低位还高的人,不敢包庇。“ 陈父面容呈现复杂又古怪:“叔伯的意思是,他们来了云城。” 陈族长点头:“正是。” 陈父沉默许久:“若是如此,这是个机会啊。” 两人对视眼,默契举杯。 在崖州碰到林清禾,还一起夜谈吃膳,陈兴珠好几日的郁闷一扫而空,多喝了两杯。 她回到陈府,还没到门口,远远便看见陈族长跟陈父一左一右杵着。 她的高兴瞬间褪去,面色沉下来。 “大小姐,可要绕路去后门。”墨梅也看见了,她小声问道。 陈兴珠摇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在府门口下。”她道。 第445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兴珠回来了。” 陈族长笑容满面迎上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兴珠警铃大作,脚步骤停,盯着他。 陈父咳嗽声,有些不悦道:“你这是什么神情?族长是长辈,你理应先问好,刚回府中那会儿不是挺会拿捏人情,如今坐稳了大小姐的位置,装都不装了?” 陈兴珠冷笑声:“我可以回外祖父家。” 一句话将陈父堵死。 陈兴珠要是回她外祖父家,会格外受欢迎,毕竟她会点砂。 陈木柒学不会的活儿,她不仅学的好,还极其有天赋。 陈家屋檐依仗她。 陈族长打圆场:“东之,兴珠是你唯一的嫡女,莫要将关切的话变得针锋相对。 兴珠也累了吧,你先去好好歇息。” 陈兴珠扯了扯嘴角:“两位长辈在门口等我这个小辈,为何事,不妨直说。” 陈父与陈族长对视。 陈父别开头,心底憋着气。 陈兴珠一副不将他放眼里的神情让他十分不爽。 小畜生! 等她再点出几个砂点,他就把她嫁了,联姻!为家族谋最大的利益! 陈族长是指望不上陈父了,他踌躇下开口道:“兴珠,今日在暖香阁那几位贵人,是什么来头。” 陈兴珠微愣,她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们是为了林清禾。 “一个道观的少观主而已。”陈兴珠打了个哈欠,“两位长辈,我累了,就先回屋了。” 说完她直接进府。 小畜生!陈父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东之,她还有用,收收你的脾气,一切以家族为重。”族长正色道。 陈父嗯了声。 立在陈府屋檐顶上的红莲道:“少观主,这两老狐狸冲着你来的。” 说完她又摇头。 “不对,我们狐狸界没这么丑的。” 林清禾摸了摸她的脑袋,视线看向陈府的矿山,她打听到那处埋了不少矿工。 陈兴珠想尽办法去救人,可一家之主陈父不重视,去救人的护卫都是磨洋工,并不当回事。 “咱们去矿山看看。”林清禾道。 红莲啊了声:“少观主,如今天黑了,看不清。” 林清禾意味深长笑道:“不是有狐王。” 矿山有一处十分明亮。 若是此时有人上山,定会被眼前一幕吓死。 妖冶高大的男子身后摇曳着九条尾巴,每条尾端都勾着一盏灯。 白瀛面色臭的很,他看着东走走,西走走的林清禾,哼声道:“快点儿。” 他堂堂狐王,怎能做掌灯狐?说出去他就没面子了! “王,追姑娘不是这么追的,否则干了活儿都没苦劳,你得温柔。”红莲在他旁边掌灯,悠悠道。 白瀛顿住,有些质疑的看着她。 红莲立即打样,柔声又娇气跟林清禾道:“少观主,我掌灯有些累了。” “我尽量快点找到入口。”林清禾抬眼看她。 红莲得意冲白瀛抬下巴。 学会了。 白瀛立即照做,柔声道:“快点儿。” 林清禾神色古怪的瞥他眼:“闭嘴!” 白瀛………? 红莲憋笑。 “找到了。”林清禾踩在一块黑色的岩石上,俯身将耳朵贴着地面,听到下面的呼吸声,她冲红莲伸手,“拿锄头来,一起挖。” “什么人!”就在此时,一道厉声传来。 白瀛与红莲立即收起尾巴,灯灭,一片黑暗。 看管矿山的管家提着灯朝林清禾的方向走去,目露疑惑,奇怪,他刚刚明明看见这里有一大片亮光。 一步两步,他离林清禾越来越近! 第446章 父女对峙 隐匿在黑暗中的林清禾,眼见提灯的人越走越近,她缓缓想起身。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巨影。 管家闻声快步,提灯一照。 高大的九尾狐威风凛凛,目光犀利盯着他,身后的尾巴摇曳。 锋利的牙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管家吓得尖叫出声,不敢动弹。 白瀛冲他呲牙。 灯掉落在地,管家惊恐转身,撒腿就跑,腿软到不成样,跌倒又迅速爬起来,一口气都不敢喘。 红莲将锄头送到林清禾手中。 “王,干的不错。”她冲白瀛笑道。 白瀛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清禾,见她作势就要开挖,他咳嗽出声。 林清禾抬眼瞥他:“干的不错。” 飕!他刚收起的尾巴又冒出来,摇来摇去。 林清禾一锄头下去,整座山都在晃动。 红莲立即变成狐蹿到她肩上,警惕看着四周。 白瀛见状,他自然是不能干这事,但装柔弱无力总可以吧。 他眼珠子一转,精准朝林清禾怀里倒去,嘴里嘟囔道:“太晃了。” 林清禾抬眼看山顶,眼底涌现震撼,这座山有山神守护。 她抬腿朝顶上走,身姿轻盈,不受地动影响。 白瀛扑空,就要落地的那刻,他瞬间站起来,面色十分难看。 望着林清禾的背影,唇瓣蠕动,她怎么就不接招呢! 管家还没说跑下山,脚底下的地便开始晃动,他大惊失色。 地动了! 他加快速度,费劲九牛二虎,跑回陈府,大声惊呼:“出事了!矿山又地动了!” 陈父等人被惊醒。 陈康年白日受了气,夜里被吵醒,憋了一肚子的火,披着外袍走出来,抬手扇了管家一巴掌:“大半夜的囔囔什么!” 管家捂住脸低头哈腰:“陈少爷,矿山地动了。” 陈康年面色不悦,下意识想回,关他屁事。 知子莫如父。 陈族长瞥了他一眼。 陈康年抿嘴不吭声。 陈兴珠也在此时来了正堂。 “那座矿山?”陈父问道。 管家满脸惊恐,回想起来也十分紧张道:“乌矿山,小人初始看到山上有亮光便前去查看,走到半山腰看到了一只九尾狐! 小人吓的要命往山下跑,走到一半时,整座山都在晃动。” 正堂一静。 众人原本还打着瞌睡,闻言都彻底惊醒,目光聚焦在陈父身上。 陈父沉思,他缓缓道:“乌矿山本就地动塌了,也没用了,地动就地动吧,大家都散了,回去歇息。” 陈兴珠心肉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父亲!护卫还在挖矿山寻找矿工!如今地动,我们应迅速前往,看能不能为工人们寻求一丝生机!” 陈父沉下脸,眼底划过浓烈的不喜,他盯着她:“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了?下去!” “你答应过我的!救人,我点砂!”陈兴珠面色冷下来。 父女对峙,其他人都不敢吭声。 陈康年眼珠子微转,看着陈兴珠道:“兴珠妹妹就别逞英雄了,你一介女流之辈,这么要强做甚? 好好当你的大小姐,别装和善要救工人。 护卫去乌矿山救人也容易受伤,怎么,工人的命是命,护卫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闭嘴。”陈兴珠冲他喝了声,讥讽道,“没有工人挖矿,陈家的富贵不堪一击,你的富贵少爷日子也该到头了,就这样,你也说不要救?” “贱丫头!”陈康年被她的话激怒,瞪眼怒视,手也不自觉扬起来。 陈族长喝道:“康年!” 陈康年硬生生忍住,极其不甘心的冷哼声,眼眸阴鸷的瞪着陈兴珠。 陈父冷声道:“康年说的不错,乌矿山已经废了,再派护卫去救人也没什么用处,都散了吧。” 众人起身,都无视陈兴珠。 陈康年经过她面前时,故意用肩膀去撞她。 “你!”墨梅忍不住喊出声,为陈兴珠抱不平。 陈康年反手就想甩巴掌。 陈兴珠迅速抬手攥住他的手腕,语气冰冷:“你敢动她试试。” 贱人!力气还挺大。 陈康年挣脱不开,面色又臭又僵。 “兴珠,你是个姑娘家,往后还要依仗康年兄,莫要如此大的气。”陈族长意味深长道。 陈兴珠松手。 陈康年抽回手转了两下,瞥了眼她的脸,重重哼了声。 偌大的正堂只留下陈兴珠。 “小姐。”墨梅担忧的看着她。 外边的寒灯吹进正堂内,刺骨的很。 身体上的冷,比不上心底冷。 陈兴珠有些无力的叹口气,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眼底闪过丝坚定的亮光:“墨梅,带上我们的人,走!” 墨梅惊讶:“小姐,去哪儿啊?” “乌矿山!” 陈家不动,她动! “老爷!大小姐带人去乌矿了!”管家急忙将陈兴珠折腾出来的动静告知陈父。 陈父微愣,又不以为然的撇嘴:“哗众取宠!随她折腾!” 陈母眉心微蹙,脸色十分难看,她想到陈木柒,心底便堵得慌。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能让陈兴珠回来。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可大小姐派人去埋在乌矿山,工人们的家中,让他们的家人一起上山寻人。”管家支支吾吾道,不敢看陈父的神色。 陈父闻言猛地起身,面色阴郁:“荒唐!” 他瞬间想到关键,陈兴珠在用这种方式逼他派人手去乌矿山寻人。 她有句话说的没错。 陈家需要民心,需要工人出力。 他气的胸膛跌宕起伏。 小畜生!这小畜生!他应该在她出生时就掐死她这个惹事精! 陈母不知所措跟着起身。 “看你生得好女儿!”陈父朝她冷冷瞥去,重重哼了声,拂袖离开。 陈母泪如雨下,双目无神坐下,嘴里念着:“柒柒。” 越想她心底越是发苦,直冒酸水。 旷工的家人们听到乌矿山的动静彻夜难眠,惊恐又担忧的看去,他们的家人还在那处! 可乌矿山是陈家的地盘,没允许,谁也不敢去。 就在这时,陈兴珠带着人出现了,告诉他们,上山,救人! “大小姐!” “大小姐!” 他们喊着,纷纷拿铁锹,锄头浩浩荡荡上山。 陈父带人在乌矿山脚下等着,看到为首的陈兴珠,他缓缓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父亲。”陈兴珠面不改色,微颔首。 她身后的百姓们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都有些局促害怕的低下头。 “我已派人进山,你们且回吧。”陈父道。 陈兴珠抬眼:“来都来了,人多力量大。” 陈父双目一瞪:“回去!为父自有安排!” 陈兴珠稳站不动,一副明显不信他的姿态。 她身后的百姓后知后觉,都攥紧了手中的锄头,乌矿山下埋着的是他们的家人。 陈兴珠想救人。 陈父在阻拦。 明白这点后,他们都抬起头,怒视陈父。 “为何不让我们进去,是父亲心虚吗?”陈兴珠咄咄逼人,不愿相让。 陈父眉心猛地一跳,眼底的利光若是会杀人,陈兴珠早就碎尸万段了。 他咬牙切齿:“你误会了。” 陈兴珠冷声:“那就让我们进去。” 她身后的百姓举着手中的锄头:“对!让我们进去!” “看!山顶上是不是有人!”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致,一触即发时,墨梅不经意抬头一瞥,惊讶出声。 众人抬头望去。 第447章 救人 乌矿山顶上,一道青影舞动,她的手举起,脚步微移。 月光不知何时爬上云端,清冷的柔光打在她身上,宛若九天神女。 林清禾找到山脉络,她回忆曾在书中看过的祝舞,抬起手,踏着步,平息山神之怒。 山神在上! 且息怒! 山神在上! 工人是爱戴您的子民,饶恕他们! 她念念有词,跨步转身,面向山脉络的方向,缓缓行礼。 渐渐的,山摇地动缓下来。 一个口子也在林清禾面前展开。 “是少观主!”陈兴珠呢喃出声。 山脚下的众人看到此幕,全都沉浸在震惊中,听到陈兴珠的呢喃声,不由问道:“少观主是谁?” 陈兴珠道:“她是清山观少观主悬壶!是一位道法高深的坤道,厉害的很!” 陈父眼睛微眯,他看向护卫:“快上山,阻拦她!” 陈兴珠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她在救人!” “光凭你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陈父喝道。 “我们信她!”百姓高呼! 他们涌上去,阻拦住陈府的护卫,不让他们上山。 一直窝在山脚下,隐匿在黑暗中的溶洞居士将陈家父女内讧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 他本想悄悄往后躲,不小心踩到干枯的树枝。 啪嗒! 众人纷纷看去。 “何人!”陈父喝道,他在陈兴珠身上受的气,在此刻都朝溶洞居士释放,“去,逮住贼人,杀了他。” 溶洞居士打着哈哈走出来,他抬起手:“陈老爷,我是名居士,纯属路过。” 陈父冷眼瞧他:“抓起来!” 溶洞居士急了,他朝陈兴珠投去求救的眼神:“陈大小姐,我跟少观主是一伙的。” 陈父心肉微跳,神色更阴郁了:”绑了他!” 陈兴珠面带警惕,并不完全相信溶洞居士。 她抬头看山顶,瞳孔猛缩。 林清禾她!!! 跳进裂缝里了! 百姓们也惊呼,目不转睛看着山顶的方向。 陈父神色不定,心底揣测林清禾究竟是什么人。 溶洞居士看着此幕,眼神微闪。 “少观主,咱们跳下来做甚。”红莲道。 林清禾往里走:“被埋的工人们在这儿。” 红莲惊讶不已,她看着狭窄,只能过一个人的岩石缝。 矿山的工人们都埋在里边,那还活着吗? 黑暗蜿蜒的石路,一直往里,地动时凿出了一个大溶洞。 里边躺着二十几号人,都是工人。 “我们还能得救吗?”二狗子轻声道。 他们已经落在此处两天两夜了,没有吃的,没有水喝,每个人的嘴唇都起皮,面色苍白,浑身无力。 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股绝望在心头萦绕。 会有人救他们吗? 可能会有吧,但等挖到他们所待的地方,他们都成尸体了吧。 二狗无力的笑了笑:“能来找咱们就好,就算是死,也得让家人看到尸骨,好埋土地里嘞。” 工人们无神的望着天花板,闻言手指微动,是啊,死也要死得其所,而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地动的那刻,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底下,凭借往日的经验可知,这座矿山基本废了。 不幸又幸运,当时他们恰好集中在地处用午膳,都活着。 但获救的希望微乎其微,对于他们而言,死亡不过是换了种方式。 活活饿死。 二狗耳朵微动,脑袋往西边侧去:“你们听到声音了吗?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他语气带了丝期盼。 只是下一瞬,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工人们无力摇头。 二狗有些失落。 是他产生幻听了吗。 “前方真的有人吗。”红莲在前方开路,地势不好走,她有些怀疑道。 林清禾看着手中立起来的铜钱:“有,再走一里路。” 红莲应了声,抬手将面前的石头推开。 二狗耳朵又是一动,他直勾勾看着西边:“我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了。” “又地动了。” “二狗别幻想了,不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与其活活饿死,不如被石头砸死吧,更快。” 工人们有气无力说着话。 砰! 西边凸起的石头被破开,石子四面八方炸开,有的落在工人身上。 他们心中彻底绝望不已。 真要被石头砸死了。 “温柔点,别砸到人。” 一道清冷如泉水般的女声传入耳,工人们呆滞若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知道啦。”又是一道不同的,娇媚 的女声。 躺在地上,坐在地上背靠岩石的工人们都统一看向西边,呼吸屏住,眼神流露希冀。 一道青影,一道红影缓缓出现在他们眼帘。 人!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些激动,谁也没出声。 林清禾环顾一圈,道:“此处多少人,可有伤亡。” 二狗最先反应过来,他想回应,喉咙发紧,一下子说不出来。 “都活下来了,基本都受伤了。”二狗一瞬不瞬的看着林清禾,唯恐她下一刻消失不见。 第448章 救起,陈家大小姐 “红莲,分药下去。”林清禾从兜里掏出一一个瓷瓶扔到红莲手里。 红莲接过,走到工人面前倒出一粒粒发放。 “这是。”二狗拿着药不敢吃。 红莲道:“你们如今虚,赶紧吃吧,这可是花钱都难买人参丹。” 人参丹! 听到红莲的话,工人们神色都有些局促,他们哪儿吃得起这么贵的东西,都不由朝林清禾看去。 林清禾道:“吃吧,我是清山观的坤道,不用钱。” 闻言,他们才服入,感激不已的看着林清禾:“多谢道长。” 不少工人被石头砸伤,林清禾上前给他们洒上药粉后包扎好,看了眼他们的状态道:“能走吗?” ”能!” 他们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很多天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 林清禾点头:“小伤者搀年老者,我在前边带路,红莲断后。” “好。”红莲应声。 二狗等人面色激动,服入人参丹后的他们精气神恢复了些,有活路的希翼,爬也要爬出去。 陈兴珠带着人上了山,来到裂缝前,她目露担忧往下探看。 林清禾怎么就跳下去了! 她人呢! 陈父等人也跟着上去,主要是林清禾当着众人的面跳下去了,他作为陈家一家之主,当看不见也不可能。 “拿绳子来!”陈兴珠道。 墨梅担忧又惊诧的看向她:“小姐这是………” 陈兴珠盯着裂缝口:“我要下去看看。” 百姓动容,纷纷朝陈兴珠投去感激的目光:“陈大小姐,我们与你一起下去吧。“ “我去。”陈兴珠看着他们,语气缓慢又正色道,“你们的家人为陈家的矿山卖命,身为陈家人,我得去探个究竟。” “大小姐!” 百姓们感动不已。 虚伪! 陈父撇嘴,冷眼旁观。 他才不阻拦,陈兴珠要是出事,那是她活该。 好言不劝想死的鬼。 陈父没注意到,溶洞居士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与戏谑。 陈兴珠腰间缠着粗绳,缓缓往下。 百姓们死死拉住绳子。 墨梅趴在地上,关切又担忧的看着陈兴珠的一举一动。 陈康年在此时来到山上。看到墨梅翘起的臀部,色心起,抬手拍了拍。 墨梅大惊失色,回头一看,见是他,神色又羞又怒,不敢吭声,生怕影响陈兴珠。 陈康年见状得意勾唇,他馋墨梅很久了,要不是陈兴珠看的紧,不好惹,他早就得手了。 他正想继续。 陈族长咳嗽声。 陈康年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又开始风凉话:“兴珠妹妹又逞英雄了,要是她一个不测。死在下面,咱们陈府不就没大小姐了。” 话一出,百姓们都瞪眼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他竟会在此时说风凉话。 “陈少爷不必担忧,陈大小姐面相不错,气运佳,吉人有吉福。”溶洞居士道。 陈康年看向他,眉心狠狠一蹙:“那儿来的黑瘦老头,真丑。” 溶洞居士向来佛系,此时听到他的讥讽,有些忍不住了。 “我观你有血光之灾,一百两化解。”他冷声道。 陈康年哈了声:“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信你这种臭道士,呸!” 话音落下。 身后传来百姓的惊喜声。 “二狗!”二狗的娘惊呼,颤颤巍巍上前。 陈家人不可置信探去。 真救上来了! 陈兴珠下去后,没走几步就遇上林清禾带工人出来,她惊喜不已,赶紧上前帮忙。 工人们看到陈兴珠也惊喜不已。 大小姐! 大小姐亲自来救他们了! 能为这样的主家做事,死而无憾啊! 陈兴珠却有愧,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陈家放弃他们了,而她身为女郎,根本无权说话。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陈兴珠喜极而泣,嘴里一直说道。 一个接一个工人上去。 林清禾与红莲最后。 “是你们!”陈康年看清楚两人的面容后,大吃一惊,随即他大喜,这可是陈家的地盘,他指着两人,“来人,将她们拿下!” 陈兴珠冷脸,下意识挡在林清禾面前,盯着陈康年:“你想做甚?” 陈康年阴笑:“她俩得罪了我,兴珠妹妹,咱们是一家人,帮亲不帮陌路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还没等陈兴珠回,红莲便受到惊恐般呀了声。 她往后退几步。 众人都看向她时,她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流下两滴清泪,眼眸微耷拉,柔声哭道:“陈少爷看中了我的美貌,非要我伺候他。 可人家是良家女郎,还未婚配,宁死不从,力气大了点反抗,就此得罪了他。 他这是还不愿放过我,想霸占我吗?” 红莲的眼睛如同掉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林清禾与溶洞居士默默对视眼。 叹为观止。 二狗听得愤怒不已。 红莲姑娘多好的人啊! 悬壶道长多好的人啊! 原来陈家少爷竟是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事实证明,他不仅猪狗不如,还有些蠢笨。 “你打了我还有脸说,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陈康年十分优越道。 林清禾眼眸微闪。 陈族长心肉微跳,他想阻止,已经晚了! 陈康年引起众怒。 二狗喝道:“悬壶道长与红莲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陈少爷如此蛮横无礼,还敢强抢民女! 大家要帮她们!” “对!我们要帮道长!” 百姓们一应白呼,纷纷举起手中的锄头。 陈家的护卫被震住,下意识往后退,又去看陈父的神色。 陈康年害怕的往陈族长身后躲。 陈父将他拎出来,推到百姓面前,他喝道:“混账东西!竟敢将主意打到道长身上,跪下!” 陈康年懵了,看向陈族长:“爹!” “跪下!”陈族长不看他。 心底恨铁不成钢,蠢货啊! 他已经确定林清禾就是他们陈家要找的贵人,万万不可得罪。 陈康年身子缩了缩,立即跪地。 陈父对林清禾歉意道:“让道长受委屈了,你想如何处置他都可以。” 红莲眼泪瞬收,看着林清禾笑道:“少观主,让我来。” “好。”林清禾点头。 红莲朝陈康年走去。 陈康年一看这阵仗,瞬间回忆红莲揍他的力道,吓得身子一抖。 你不要过来啊! 第449章 入住陈家 砰!砰!砰! 一拳接着一拳。 红莲揍的非常爽!被揍的陈康年非常惨。 他痛叫出声,却没人上前救他。 头破血流,鼻子流血,嘴角乌青,整个人被揍成了猪头。 哦吼!真是应了那句,血光之灾! 陈康年昏过去的那刻,他朝溶洞居士的方向看去。 他错了!他现在出一百两银子破解这劫,还有效吗? 陈族长心疼不已,为了大局考虑,他一个字都不敢吭。 “道长。”陈父上前,“为表达陈家的感激之情,还望您赏脸移步到府中坐坐。” 林清禾看向溶洞居士,讥道:“将我的同伴绑起来,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溶洞居士疯狂点头。 对对对!就要这样给他出气! 他真的受委屈了! 陈父僵住,溶洞居士真的是林清禾的同伴。 他赶紧亲自上前给溶洞居士解绑:“是我的错。” 溶洞居士冷哼声:“有眼不识泰山。” “是是是。”陈父好脾气道。 溶洞居士走到林清禾身后,眼睛放光,他决定了,他要抱住林清禾的大腿! 天寒地冻,山中站了一堆百姓。 林清禾看向他们,又看着陈父:“陈老爷,工人们都遭罪了,作为主家,理应给补偿。” “道长看,怎么补?”陈父神色微变,又瞬间恢复如常,将话抛回给她。 林清禾微微一笑。 既然让她来说,那就不客气了。 “每个工人看伤的医药钱,都由府中负责,并且每人补偿十两银子,休息半个月,伤势严重者到好为止。”她道。 陈父听着,心底迅速算这笔账,肉疼不已。 工人与其家人都眼睛亮起,纷纷看向陈父。 陈父权衡利弊一番,缓缓点头:“听道长的。” 林清禾嗯了声,又道:“恰好我会医术,我可以帮贵府医治他们。” 陈父应声:“那敢情好。” “就是这出诊费……”林清禾点到为止。 陈父会意,眼底划过丝锐光,他笑道:“好说,好说!” 不怕人有欲望有野心。 就怕人油盐不进,找不到戳口点! 工人们得到妥善安置。 陈府也因此举受到崖州百姓的称赞。 林清禾一行人住在陈府。 “少观主,那陈老爷就不是个好人,如今城中都在夸赞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红莲从外边回来,有些愤愤道。 林清禾抿了口茶:“不急,今日夸赞他的,今后都会变成回旋镖钉死他。” 红莲眼睛一亮,凑到林清禾面前:“详细说说。” 窗子在此时被一阵大风吹开。 白瀛臭着脸踩在窗台上,由于他太高,脊背得弯着,他低头,对上林清禾清冷又似星辰的眼眸,他愣了下,面色逐渐泛红。 林清禾嘴角微抽,轻声问红莲:“你的王是不是冻傻了?” 红莲看向白瀛,摸了摸下巴道:“有可能。” 她们跳下裂缝前看到山脚下的动静,白瀛不适合现身,所以他躲到了林子里,变成狐狸爬到树上睡觉, 林清禾几人临走前没下找到他,便先下山了。 白瀛幽怨道:“我耳朵没聋。” 红莲心虚摸了摸鼻子。 白瀛想借此机会让林清禾对他产生愧疚,他双眸逐渐蕴上泪,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林清禾眼珠子微转,悄悄戳红莲,传音问她:“狐王今日抽筋了?” 红莲憋笑:“我怀疑他在学楚楚可怜?” 狐狸鼻头微红,妖冶魅惑的眼眸泛红,泪光闪闪,鼻尖不知何时长了颗小小的痣,有些可爱。 林清禾抬手点了下:“何时长的痣。” 一滴泪掉在她手背上,有些滚烫。 林清禾手缩了缩。 白瀛也因她的触碰,浑身抖了下,心底腾起一股欢喜。 “道长。” 怪异的气氛被打破。 陈母在婢女的搀扶下进屋,她冲林清禾来的。 林清禾看向她。 白瀛心底十分不高兴!明明林清禾这次有所动容了,却来了个母夜叉! 他不悦的看了陈母眼,毫不掩饰的冷哼声,别开头。 陈母愣了下,有些无措。 “坐。”林清禾看到她身上浓重的阴气,给她斟了杯茶,“夫人最近可是睡不好,也吃不好。” 陈母眼睛微亮,她点头:“是,我今日来寻道长,也是为了此事。” 林清禾点头,直接道:“这几日有阴魂找上了你,影响了你的情绪,茶不思夜不想。 我可以出手将阴魂给收了,夫人只需要付五两银子便可。” 陈父给了她五百两医药费,她的荷包又鼓起来了,心底十分满意,五百两刚进兜,她转手捐了四百两给附近的道观与贫困的百姓手里。 她眼底如今两个字。 挣钱! 陈母闻言倒是不意外,她眼眸微闪,纠结片刻才道:“道长,我今日来不是让您收阴魂的。” 林清禾喝茶的动作一顿。 陈母给婢女使眼色。 婢女会意,掏出十张百两银票放在林清禾旁边的桌面上。 “道长,找我的阴魂可是我的女儿柒柒。”陈母急切问道。 林清禾嗯了声:“看来夫人有所感应。” 陈母面容露出欣喜:“那就好,我想请道长将我女儿以阴魂的方式留在身旁。” 林清禾看向她,眼神犀利又透露出不赞同。 红莲也惊道:“陈夫人,您身边不是有一个女儿吗?陈木柒心思歹毒,残害亲姊妹,更冒充悬壶神医行诊,害了不少人,就这样的恶人,死了也是恶魂,就这样你也要留在身边?” 陈母听到红莲这么说,面色有些难看,她道:“不管如何,柒柒都是我的女儿,她已经死了,留在我身边不会害人的。” 红莲嗤笑声,挪开眼不看她。 “道长?”陈母哀求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道:“红莲说的不错,人已经死了,陈夫人还是将目光放在活着的人身旁,陈大小姐是个良善之人,您待她好,必有晚福。” “别提她!”陈母道,又马上反应过来,自知失言赶紧找补,“我………” 陈兴珠在此时进屋子,陈母的话她都听见了,心底还是难受,但已经可以做到不在乎。 她掏出二千两银票递给林清禾:“道长,将陈木柒的魂魄收走,送下地府!她留在人间只会害人。” 陈母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陈兴珠,你有什么资格做主?” 第450章 用陈母方式对陈木柒 啪! 陈母给了陈兴珠一巴掌,快的让林清禾都没反应过来。 陈兴珠眼眶泛红,不退不躲,脊背挺直微垂首,她鼻头缩了缩。 别哭,别哭! 她自幼就没有母亲疼爱,如今也不渴求! 林清禾接过陈兴珠手中递过来的银票,反将陈母的银两推回去。 “道长,这……?”陈母有些惊慌,急忙道,“可是我给的钱少了,她能给的,我也能给,甚至能翻倍。” 林清禾冲她微微一笑:“想见陈木柒吗?” 陈母微愣,随即目露欣喜点头:“想。” 下一瞬,陈母与陈兴珠眼前一阵模糊,待清明时,两人瞳孔皆是微缩。 陈木柒在陈母身旁,紧紧贴着她的胳膊,变成鬼魄的她面色惨白,眼睛微凸,是死前的惨状,浑身上下都没一寸好肌肤。 陈母看到她,瞬间泪流满面,心疼不已道:“柒柒。” “娘!您能看见我!”陈木柒惊喜不已,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死前饱受痛苦,也终于明白她离开陈家这个决定是有多蠢。 陈母下意识伸手想搂住她:“是,娘能看见你了,柒柒别怕,娘护着你。” 她面色一僵,低头看着已经在她怀里的陈木柒。 看似搂着,她却没有任何实感,浑身都感觉被阴风笼罩,冷的她直发抖,压根控制不住。 “娘,你怎么了?”陈木柒察觉她不对劲,抬头。 陈母摇头,冲她露出一抹笑意:“没事。” 陈兴珠讥讽勾唇,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果真不一样,就算是砒霜,也甘之若饴。 极力做到最好,努力去学怎么点砂,想换取双亲赞赏与目光的她,在此刻,显得多么可笑啊。 林清禾走到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后,她掏出桃木剑。 陈木柒立即尖叫出声,惊恐看向林清禾。 她身上的金光对于她而言,是致命的灼热。 “娘,护着我。”陈木柒往陈母身后躲,恐惧道。 陈母心急如焚,挡在她身前,哀求的望着林清禾:“道长,放过她吧,她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女郎,自幼被我惯坏了,您饶过她。” “陈夫人,你心瞎眼盲,还愚蠢。”林清禾冷笑声,眼神犀利直逼陈木柒瞳孔,“过来!” 陈木柒浑身发抖,不受控制的抬腿朝她走去。 别去啊!死腿!别去啊! 她惊恐的看着不受控制的腿,越靠近林清禾,强烈的压迫感使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扑通! 她在林清禾面前跪下。 林清禾手中的桃木剑变长,直接抵住陈木柒的脊背。 她抬手,看了眼陈母,抬手打在陈木柒身上。 陈木柒疼的浑身抽搐,哭着朝陈母喊:“娘,救我!” 陈母心痛到心都在一抽一抽,她上前央求林清禾:“道长饶了她吧。” 林清禾瞥她眼,手上的力度加大。 陈木柒凄厉尖叫。 整个陈府都听到了,纷纷起身探看,没看到人影,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是幻听了? 又是一道惨叫,听着像是女声,还是二小姐的。 难不成是睡的出现幻觉了? 还是陈木柒的魂魄回府了! 一时半会儿,陈府上下吓得半死。 “道长,你怎么能无缘无故打人………打魂魄呢?”陈母见林清禾压根不吃软的,语气冷硬起来。 林清禾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了声,她勾唇一笑,收回桃木剑。 陈母以为她震慑住了林清禾,正准备松口气时。 林清禾五指一张,直接将陈木柒吸到面前,手指精准掐住她的脖颈,咔嚓拧断。 陈母瞳孔猛缩,目眦欲裂:“柒柒!” 下一刻,陈木柒的魂魄又聚拢,软在林清禾面前。 红莲掏出符贴在陈木柒额间。 “你为母,无缘无故打自己女儿巴掌,我身为外人不好插手。 我为道士,收拾一只恶鬼,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嗤,你再说一句,我直接让陈木柒魂飞魄散!”林清禾睨着陈母冷喝。 红莲笑嘻嘻道:“陈夫人,向你介绍一下,我家少观主,道教第一人,鬼界中的小阎王。 在她手里魂飞魄散的恶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要试试亲眼目睹陈木柒魂飞魄散的场景吗?” 陈母浑身冰冷,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恍然明白过来。 林清禾似乎是在给陈兴珠撑腰。 “兴珠,救救你妹妹。”陈母看向陈兴珠,用从未有过的柔和语气哀求道。 陈兴珠别开眼,冷声:“她本就死了,何来救一说。” “只要道长不阻拦,她可以以另一种方式留在我们身边,她是你亲妹妹啊!”陈母哭道。 陈木柒也朝陈兴珠求道:“姐姐,之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小心眼,嫉妒你能干。 我错了,就让我留在娘身边孝敬她吧。” 陈兴珠站在原地,神色变化莫测。 “陈大小姐,你觉着当如何?”林清禾看着她。 陈母心肉一跳,跌跌撞撞上前拉住陈兴珠的手:“好女儿,求求道长。” 陈兴珠将她的手撇开,看向林清禾坚定道:“我选择,让她下地府!” 林清禾唇角上扬,她喜欢拎得清的人。 地府大门开,一股阴凉之气扑面而来。 陈母下意识闭眼,耳旁不断响起陈木柒的呼救声。 “娘!娘!” 她睁眼看到的是陈木柒被吸入一个灰蒙蒙的圈里,彻底消失不见,阴凉散去,身子逐渐回暖。 陈母无力跌坐在地上,小声啜泣。 “陈夫人,你要是真舍不得陈二小姐,干脆自己也下地狱嘛,鬼不能留在人间,人倒是可以去地府。”红莲道。 陈母当真抬头看向她:“怎么去。” 红莲翻白眼瞥她,语气嘲讽:“死呗,难怪能养出陈木柒这样心眼多又不高明的女儿,原来是随了您呀。” 陈母面色唰的变的十分苍白,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陈兴珠让婢女将她送回房。 她朝林清禾郑重行了一礼:“少观主,您又帮了我一次。” “道渡有缘人,也得有缘人会自救。”林清禾笑道。 陈兴珠浅笑,她眉心还是微蹙,看着林清禾欲言又止。 红莲道:”陈大小姐有话直说。” 陈兴珠唇瓣蠕了蠕,缓缓道:“少观主,我想要家主的位置,您可否给我算一卦,赢数有多大。” 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 世人都叫女子得三从四德,她的想法太过离经叛道。 林清禾眼睛一亮,她道:“为何想成为家主。” 陈兴珠抿唇,缓缓开口:“少观主可能不知,矿山是陈府的根基,而一个会点砂的能人,还得搭配会挖砂的工人。 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可陈家人上下都没将工人的命当做命,他们只讲利。 此点让我不敢苟同。” 林清禾直视她:“那你认为你自己做了家主后,能做到不同?” 陈兴珠认真思索片刻,她郑重点头,与林清禾犀利探究的眼眸对上,丝毫不闪躲:“能,这是做人的基本,人不能忘本。” 林清禾掏出一个铜钱,高高扔起。 陈兴珠莫名有些紧张,视线紧随铜钱。 铜钱落下,是正面,她看向林清禾。 “恭喜,你赢面很大。”林清禾道。 陈兴珠松了口气,眼底的光更加坚定。 . 陈母历经目睹陈木柒魂魄消失,还有林清禾的质问声,她的心乱糟糟,神志也有些恍惚。 竟是一病不起。 陈父接连寻林清禾,却是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不是出诊就是游玩去了。 好不容易在府门口蹲到林清禾,她身后站着的,气势强大,九尺高的白瀛让他有些害怕。 陈父往后退一步,想着等林清禾回屋后再寻她。 “陈老爷,你有事跟我说?”林清禾出声。 陈父脚步骤停,他余光瞥了白瀛眼,见他低眉顺眼拿着糖葫芦在吃,他笑道:“确实有事,道长书房详谈?” 林清禾点头:“可。” 溶洞居士跟上。 陈父瞥向他,又看着林清禾:“道长,他……” “都是一伙的,一起吧。”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十分自信的挺胸膛,跟在身后。 入书房,陈父的人立即将门关上。 溶洞居士脚步微滞,下意识侧头,都关门了,说明事还挺大的。 要不他还是溜走吧? 秘密听多了容易没命。 “我……” 溶洞居士退怯的话刚开口,林清禾便看向他,笑眯眯道:“坐下。” 第451章 合作吗?算一卦 “不知道长是哪个世家的小姐。”陈父给林清禾斟了杯茶,笑呵呵道,探过去的眼神却格外犀利。 活脱脱笑里藏刀。 林清禾也跟着笑,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仅仅一个喝茶的杯子都是用上好的青花瓷制成的,由此可见,陈府是如何的富贵。 不愧是崖州第一世家。 “陈老爷误会了,我并非世家小姐,无父无母,自幼跟我师傅相依为命,平平无奇的坤道而已。”林清禾与他对视,笑眯眯道。 溶洞居士在旁侧小口喝茶,他不好茶,也能喝出陈父的茶水是上品,一点儿涩味都没有,吞下去还有余甘。 两人之间的对话,他都不是很听得懂。 桌上除了茶水,还有他平日吃不起的糕点,全都是食鼎楼做的。 不愧是陈家啊。 溶洞居士鬼鬼祟祟拿了一块又一块,上一块没吃完,下一块在嘴边。 噔! 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溶洞居士迅速将糕点塞进嘴里,凹瘦的脸颊都成了松鼠腮帮子,他心虚的看向放下茶杯的林清禾。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林清禾抚额道。 溶洞居士艰难吞咽下喉咙里的糕点,喝了口茶水才觉得缓过来,他准备开口,张嘴就是一个饱嗝。 他赶紧找补:“有点饿。” 林清禾对陈父道:“陈老爷看见了吧,就我身边有这磕碜样的人,怎么可能出自世家。” 溶洞居士? 敢情他还磕碜对了? 陈父道:“道长就算不是世家小姐,您也是个高人。” 林清禾眼睛微眯:“所以陈老爷找我,究竟为何事?” “我想与你合作。”陈父道。 溶洞居士看了陈父要,手默默去拿苹果,他咬了口。 声音太清脆,林清禾和陈父同时看向他。 溶洞居士顿住,视线往门口瞟:“要不我出去?” 说完他就眼睁睁看着林清禾顺势拿起一个苹果咬了口,冲他浅笑,理直气壮道:“待着。” 溶洞居士……… 他想出书房就这么难?他不想听啊! 陈父微笑道,语气中带了股傲慢:“我陈家富可敌国,如今局势动荡,下一任霸主说不一定会是谁,我的得提前为陈家做打算,谋一个前程。 毕竟男人嘛,始终都有野心, 道长能理解吧。” 溶洞居士瞬间觉得手中的苹果不香了,他这是听了个惊天大瓜。 富可敌国,霸主,野心! 这几个关键字眼凑起来,陈父这是要造反啊! 他这该死的嘴啊!为何要主动提要跟来。 林清禾朝陈父投去一抹古怪的眼神,确实有野心,想策反景家,改朝换代了。 她笑了笑,掏出一个铜钱:“陈老爷,不如让溶洞居士给你算一卦,是否有帝王命。” 陈父点头:”如此甚好!” 他看向溶洞居士。 溶洞居士苦着一张脸,朝林清禾投去幽怨的眼神。 林清禾老神自在抿口茶,将铜钱推到他面前:“请。” 溶洞居士食指摁住铜钱,挪到自己面前,他看了眼十分期待的陈父,视死如归的开始算卦。 片刻后,他睁眼,深呼吸一口气? 陈父眼神急切问道:“如何。” 溶洞居士咳嗽声:“陈老爷额头饱满,下巴方正有肉,双眸炯炯有神透着利光。 说明你是个精明人,且财运非常好,早年运气佳,就是子嗣当面差了些,至今未生子。” 陈父越听越入神,他点头:“对对对,后面呢?” 溶洞居士看林清禾,见她还是副坦然自若的神态,嘴唇张了张,他硬着头皮道:“陈老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父心底咯噔声,眼神闪过丝锐利:“讲!” 不管他有没有帝王命,没有也得有!要是林清禾不肯帮他,今夜他们都别想活着离开陈府。 第452章 干掉他们不就可以保命 “你有。“ “没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溶洞居士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陈父神色微沉,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瞄,他到底该听谁的。 林清禾坦然自若,任由他打量。 溶洞居士心跳如雷,他疯狂给林清禾使眼色。 道友你真不讲武德! “你详细说说,我为何没有帝王命。”陈父盯着溶洞居士问道。 溶洞居士一噎,他那绿豆大的眼转了转,冲陈父正色道:“我学道不精,自然信不得,一切以悬壶道友说的为准。” 陈父闻言神色微缓,他视线转移到林清禾身上,给她斟了杯茶:“道长可否说说,我这第一步应该怎么走。” “府中有个天生旺父之女,只要你信任她,想要的都会得手。”林清禾道, 旺父之女。 陈父默念这四个字,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道长说的人选该不会是陈兴珠吧,你与她关系要好,我如何信服于你。” “爱信不信。” 林清禾起身朝外走,溶洞居士赶紧跟上。 陈父望着她的背影,眼眸晦暗。 “要死了,要死了,我竟然听了个惊天大秘密。”溶洞居士一出书房,神色便垮下来,垂头丧气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前走。 在不远处等林清禾的红莲上下打量他:“怎么了这是,那老登欺负我家少观主了?” 她神色瞬变,想冲进书房。 溶洞居士深深叹口气:“你家少观主能全身而退,我就不行了。” 红莲脚步骤停,有些狐疑的看他。 林清禾没好气道:“怕他干掉你,你干掉他们不就得了。” 溶洞居士猛地瞪眼。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 “爹,大伯什么时候才会对外宣告,继承人是我。”陈康年紧跟着陈族长,神色十分希冀。 “ 陈族长在窗前来回踱步,闻言转身,定定的看着他。 陈康年有些紧张,又喊了声:“爹。” “目光要放长远,不要止步于一个家主之位。”陈族长意味深长,又语重心长道,“儿啊,你该自立起来,莫要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 陈康年心脏跳了下,眼底闪过丝不可置信,他磕磕绊绊道:“爹,啥意思啊?” 陈族长平启唇,吐出两个字:“皇族。” 陈康年眼底迸发惊人的亮光。 “爹,我知道了。”陈康年十分激动,内心腾升起一股豪情壮志。 乌矿山的工人们得到救治,陈府在崖州得到百姓们的赞誉。 工人们对林清禾由衷的感激,都化成功德光被她收集起来。 “少观主,咱们去崖州的村子走走吧,指不定有意外发现,做做功德。”红莲来寻林清禾道。 林清禾点头:“言之有理,咱们立即出发。” . 野石村。 村口八卦地聚集了村中七八成的妇人,她们此时的脸色个个都十分难看,还有些发绿。 “王大成绝对是去偷人了,每次夜里等我入睡他就偷摸爬起来不见人影!鸡鸣第一声前满面春风回来!” “我家那口子也是。” “我家的也是!” ……… 她们聚在一起将家中嫌隙事一说,都发现竟是同一种状况。 钱慈刚成亲没两年,做姑娘时就性火爆的,她亢声道:“他们应该是去逛窑子了!好啊!这群杀千刀的拿着家中的血汗钱去找别的女人!我非要拿刀宰了他不可!” 其他人纷纷附和点头,见她真抄起镰刀往家里冲,忙拦住。 “钱娘子,别这般冲动,咱们没证据,拿捏不了他们。” “是啊,到时候只会说是你无理取闹,没事找事。甚至请来娘家人,搬弄你的不是。” 钱慈脚步顿住,攥拳:“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不,我们今夜跟踪他们,抓证据!” 她们对视眼,都确定了这么干。 入夜,万籁寂静时,村里的男子们都睁眼,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妻子,小心翼翼起身,蹑手蹑脚出了屋子。 在他们关门的那刻。 榻上的妻子们都睁开眼,下榻跟上。 她们在村口集合,不言对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跟上! 第453章 阴桃花煞 蜿蜒的小路,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黑麻麻的有些瘆人。 由于结伴而行,加之心底藏着一把火,压根就不恐惧。 前面欢声笑语的男子们压根没注意到后面跟了人。 雁关村,妇人们站在村口默念这三个字。 自家男人都进了这个村子里。 钱慈等人对视,眼底燃着熊熊烈火,战斗力十足踏入这个村。 村里不会有青楼,那他们来这做甚?难不成是个寡妇村? 走在村子里,钱慈感到格外的冷,阴风阵阵。 自家男人不见踪影,左看右看都寻不着踪迹。 钱慈神色有些不耐,她正想跟同伴说话,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翠花婶子,你拍我做甚?”钱慈道。 翠花颤抖的声音在三米外远传入她耳里:“钱娘子,我在这儿,没拍你啊。” 钱慈浑身僵住,她喉咙滚了滚,心都卡在喉间不上不下,她大着胆子缓缓转头。 什么也没看见。 她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膛,自己吓自己。 不过,这雁关村真的好诡异啊! 此时她才发现,村里家家户户都没开灯,漆黑一片。 她们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户人家。 钱慈一鼓作气冲到门口,砰砰砰的敲门。 啪嗒! 门直接开了。 一股阴气扑面而来。 妇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踏步进去。 钱慈吞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抬腿。 “钱娘子,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翠花在此时拉住她,有些害怕道。 钱慈高高悬起的心落下,迅速将腿收回:“好。” 她们手拉手,紧跟着快步出了雁关村。 说来也奇怪,踏出村子的那刻,让她们发慌心凉的感觉瞬间没了。 她们面面相觑。 “如今咋办。”翠花道。 钱慈找了处能挡风的地坐下:“咱们就在这儿等他们出来!直接逮个正着!” “有道理,反正来都来了。”翠花点头,跟着一起坐下。 其他人跟着坐,互相挨着。 鸡鸣第一声。 钱慈惊醒,迅速抬头推搡翠花:“婶子,婶子醒醒。” 翠花抬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抬眼。 “来了!他们出来了!”翠花低声道,又有些激动和愤怒。 他们果真在雁关村过夜了! 钱慈眼眸微眯:“这群狗男人们看起来不对劲。” 翠花定睛一看。 他们脚步虚浮,脸色也发青,眼眸低着不看路,看上去浑浑噩噩,被吸了精气般。 妇人们面面相觑,觉着不太像是去偷了人的状态。 再联想到雁关村的诡异之处,她们的愤怒逐渐消散,反而腾升起了一股忧虑。 王大成最先踏出村子,那一刻他才像是活过来一般,抬眼看向前方,瞳孔猛地缩了又缩。 那不是他的彪娘子钱慈吗? 她怎么来了! 当初他相钱慈时,看她生得十分标致又高挑,一眼就看上了。 娶回家后才知道,钱慈性子暴躁,不是个好惹的。 中看,脾气也大。 完了完了,他如何解释,如何交差? 村里跟他一起的壮汉们陆陆续续踏出村子,眼睛恢复清明,他们看到自家妻子站在不远处盯着,都有些发慌,互相对视,心虚不已。 两方人都站在原地不吭声。 钱慈面色古怪看了眼王大成,她冷哼声:“一夜不回家,跑的去别的村子里偷鸡摸狗,真有出息。” 王大成愣了下,急忙上前搂住她:“我跟村里的叔伯,同辈人来这个村子打叶子牌了,怕你生气。” 其他壮汉纷纷点头。 打叶子牌? 妇人们听到这个解释,觉得十分合理,全都哼了声往前走。 壮汉们对视间松了口气,都上前拥住自家妻子往野石村走。 钱慈嗅了嗅王大成身上的味道,没有胭脂俗粉,也没有女香味,她微蹙眉,难不成是她误会了,真去打叶子牌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偏移村。 老一辈都围在老槐树下。 王大成挤进去一看,见是个十分仙气绝色的女郎在中间,她旁边有竖了块布,上面写着一文钱算一卦,背面写着义诊两字。 “骗子!都骗到我们野石村来了!也不打听下,我们村的人可不好骗!”王大成囔囔道。 村里的老一辈直接拿拐杖去打他 “混账东西,怎么跟悬壶神医说话的!”王老头瞪眼,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他铿锵有力道,“她不是骗子!是上天恩赐的神医!” 林清禾只需把他的脉象,就能精准说出折磨他许多年的腿疾,他刚刚就针灸了半个时辰。 腿都灵便了不少,走起路来没那么痛了。 其他老人也怒视王大成,又对林清禾道:“悬壶神医莫要在意他的话,他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懒汉。” 林清禾笑着点头,抬眼看向王大成,神色一顿。 看的时间有些久。 王大成有些不自在。 不只是林清禾盯着他,她身后的红莲和白瀛也盯着他不放。 白瀛上下打量他,视线最终落在他脸上,目露嫌弃。 这也长的不怎样啊。 跟跟煤炭球似的,林清禾究竟看他什么啊。 “你昨夜去了哪里。”林清禾道。 王大成心肉一跳,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高声囔囔道:“这就不必要跟你说了吧。” 钱慈一掌拍在他后脑勺,恭敬无比的冲林清禾行礼,道:“悬壶神医,他不懂事,您莫要计较。” 村里老一辈才发现他们一群人似乎是从外面刚回来。 王老头眼睛一眯:“你们去哪了?” 他是村里有名望的老人。 钱慈对他十分尊重,闻言道:“王伯,我们去了雁回村。” 王老头蹙眉。 林清禾看着王大成还有他身后的壮汉,神色微凝重:“你们沾上了阴桃花煞,若是今日不化解,你们活不过今夜。” 此言一出,众人惊呼。 王大成脑子嗡嗡作响,他后退几步,下意识道:“不可能!” 其他壮汉们面面相觑,都站到王大成身后去。 钱慈心底咯噔声,她上前看着林清禾,从兜里掏出一文钱放在摊位上。 “悬壶神医,请您详谈。”她道。 林清禾将一文钱收起,看着钱慈:“想算什么。” 钱慈瞥了王大成眼,她正色道:“我想知道王大成去雁关村究竟做甚去了。” 王大成脸色微变,他道:“说了是打叶子牌,你怎么就不信呢?还要花钱去算卦,你宁愿相信外人,都不信我!” 话音落下。 钱慈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她喝道:“给我闭嘴,你身上有几个钱,还打叶子牌,撒谎撒多了,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大成又羞又恼 钱慈竟敢当着全村人面打他,他不要面子啊! “你这贱妇,小心我休了你。”王大成大声喊道,极力挽回自己的颜面。 钱慈冷呵声,叉着腰盯着他,语气凉薄:“休啊。” 她气焰极高,王大成原本气势汹汹的气势都被压住,嘴唇蠕动不吭声。 红莲看的很开心。 她就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女子。 “悬壶神医,你算吧。”钱慈又道。 林清禾点头,她微微一笑,抬头看着王大成以及他身后的壮汉:“诸位夜里好精神,去雁回村与女魂魄一度春风,看样子已有半个月了,个个都被吸了精气,真真是勇气可嘉。” 老槐树下,偌大的场地,鸦雀无声。 林清禾说的每个字都听懂了。但组合起来怎么没听懂。 钱慈反应迅速,她环肩冷哼声:“原来如此,难怪我说雁回村怎么那么古怪,跟你们同床共枕的是魂魄啊。 真是好笑,活人不抱去抱孤魂野鬼!” 翠花等妇人们都听得云里雾里。 王大成指着林清禾道:“一切都是她在胡说八道!什么桃花煞,一度春风,算是假的,她只是想骗我们的钱而已。 她生得这般好看,怎可能会算卦。” 他回想雁关村的一切,暖香在怀是实实在在的,不可能是孤魂野鬼! 林清禾勾唇:“谢谢你夸我好看,不过别口出狂言啊,容易反噬。” 王大成不屑的翻白眼,快步朝家中走去。 同伙的壮汉也纷纷离开。 林清禾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微暗。 到入夜,他们家可就热闹喽。 第454章 鬼魇上身 冬日的夜暗的比较快。 林清禾收摊,受邀王老头家。 “悬壶神医,这些菜寒酸了些,您莫要嫌弃。”王老头道。 他的老伴方氏做了六菜一汤,多半都是素菜,荤菜只有一个腊肉炒野荞头。 方氏厨艺好,菜肴色佳味好。 林清禾笑道:“是我们劳烦老伯跟婶子招待。” 见她并不嫌弃,红莲跟白瀛也夹菜吃,神色舒展。 王老头心底松了口气。 方氏闻言,在屋檐下腼腆的笑了笑。 “婶子忙活好一阵,坐下一起吃。”林清禾看向她,目光柔和,浅笑道。 方氏忙摆摆手,转身进屋。 林清禾这才注意到她的左腿有些瘸。 王老头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解释道:“内人性子胆小,她的腿前几年去上山砍柴时,被树桩砸中,就此落下了腿疾。” “待会儿可以给她看看。”林清禾道。 王老头大喜:“那可太感激您了,只是家贫,不能给神医相匹配的诊金。” 林清禾夹了口味道十分清甜的白菜:“这个就是最好的诊金。” 王老头动容,心想不愧是神医,高风亮节。 用过膳后,林清禾正欲进屋给方氏看腿疾。 砰砰砰! 王老头家的门被人猛地敲的作响。 “王老伯!开门啊!” “快开门啊,要出人命了! 王老头将门打开,蹙眉:”怎么回事,咋咋呼呼的。” “王大成!还有村里的壮丁们都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十几岁的少年快语道。 王老头惊讶,又道:“我又不是大夫…………” 说着他想起林清禾的身份,再联想到她说阴桃花煞的事,神色瞬变,他转身就看见林清禾站在屋檐底下。 “神医。”他嘴唇蠕道。 林清禾道:“走吧。” 王大成家。 王母急的团团转,王大成刚吃一口饭就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眼神惊恐的看着东边的方向,断断续续说着有鬼两字。 “老天爷啊,我今生没做恶,您饶了我儿吧,求求您了。“王母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天念念有词。 钱慈看着王大成这模样,又急又气,她道:“昨夜你究竟招惹了什么!活该!” 王母立即朝她看去,不赞同道:“不管怎样,他都是你夫君,他要是没命,你就成寡妇了!” 钱慈冷笑声:“寡妇就寡妇呗,我生得如此娇俏又能干,还会没人要?娘,你没听过我一句话吗,俏寡妇放的开,多的有人想娶。 我跟王大成又没孩子,指不定我还能二嫁更好的人。” 王母气的一时语结。 她看着钱慈那怎么晒日头都不会黑的肌肤,身段又高挑又瘦,但她非旦不柴,反而该有的地方都有,一张鹅蛋脸,五官秀气,是个十分标志秀美的女子。 就算是成了亲,可能是没孩子的缘故,她看上去还很年轻。 改嫁,还真说不一定能嫁个比王家更好的。 “慈啊,娘平日可没苛待过你,别这样想。”王母赶紧道。 地上的王大成突然发出嗬嗬声,两人同时看去,就见王大成伸手掐住自己的喉咙。 钱慈色变,迅速冲上去,用力掰开他的手,使出砍柴的力气也掰不动半分。 就在此时。 跟王大成去了雁关村的壮汉们,都如同行尸走肉般朝他们家走来,跨过门槛,来到王大成身边。 随着他们的到来,钱慈感到阴气扑面而来。 她身子抖了下,拢紧衣裳。 他们围住王大成,全都伸手朝他的脖颈掐住。 钱慈大惊,她扑上去抓他们的手。 “走开!”她喝道,“全都给老娘滚开! 壮汉们的家人们赶到。看到这一幕都吓的不敢动,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顺子,你这是怎么了啊!” 顺子娘哭道。 翠花见自家那位也伸手去掐王大成,她快步上前,将她的夫君拉开。 顺子立即看向翠花,喘着粗气朝她走去,每一步都发出踢踏踢踏,十分沉重的声音。 钱慈见阻挡不住,转身进屋。 翠花撒腿就跑。 顺子转头看向村民,眼角流出一丝血泪。 村民们心惊不已,面露恐惧。 太诡异了! 王母哭天抢地,克制住害怕冲到已经在鬼魇的壮汉们当中,阻挡他们要掐王大成的手。 眼神空洞又散发着诡异黑气的壮汉们,将手对准王母。 “别过来!”王母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后退。 钱慈从鸡圈里跑出来,左手拎鸡,右手拎刀,看到此幕,她利索将鸡杀了。 她拎着鸡朝他们身上洒血。 “钱娘子,他们应该怕黑狗血啊!” 有人道。 鸡血洒出去,壮汉们顿住。 有用!众人眼睛一亮。就在他们惊喜不已时,壮汉们伸出手,舌头吐出双眼鼓起,面色狰狞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村民们吓得腿软不敢动弹,心脏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狗,快杀了这条黑狗。”顺子他爹将钱慈养的小黑狗踢到她身旁。 小黑狗嗷嗷直叫,委屈不已蹭钱慈的裤腿,趴在她身边,尾巴摇的欢快。 钱慈低头。 小黑狗清澈的眼眸圆鼓鼓看着她,鼻腔里发出哼唧声。 就算它头顶上是一把刀,它也不会怀疑她会杀它。 顺子他爹见她不动,忍不住喝道:”钱娘子,快动手啊!” 钱慈下不去手。 村里的男子陷入鬼魇,是他们自找的,跟小黑狗有什么关系。 她蹲下身抱起小黑狗。 “人的命是命,狗的命也是命,我下不了手。” 顺子他爹脸色黑下来,大步朝她走去:”下不了手,我来!” 就在这时,鬼魇中的顺子冲上去,掐住他爹的脖颈。作势就要往下咬。 顺子爹惊的五官乱飞,他用力抵住顺子的额头,咬牙切齿道:“看清楚,我是你老子!” 顺子此时哪里还分的清老子,儿子的,他另一只手攥住他爹的手腕,一用力。 咔嚓! 直接脱臼。 顺子爹疼得眼泪直流,他哀求道:”顺子,我是你爹啊,” 顺子六亲不认,张大嘴朝他咬去。 村民们都吓的不敢动,惊愕的看着此幕, 就在顺子的牙齿碰到他爹的脖颈上时,他突然停住了。 顺子爹迅速将他推开,跑的老远,惊神未定的拍了拍胸膛。 钱慈抬头看去,林清禾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一些符,一挥手,符飞出去,符全都朝壮汉们的额头上贴去。 王大成也瞬间不抽搐了,嘴上的白沫也逐渐消散。 林清禾上前,一脚踩在他胸膛上。 王母急的尖叫:“神医,你这是做甚。” 林清禾不为所动,她看着一团团阴煞气被她逼出来,王大成的面色也逐渐恢复。 她抬起脚,王大成浑身震了震。 “少观主。”红莲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清禾面色微暗,迅速掐诀,缕缕金光落在被阴煞气困住的壮汉们,下一瞬,他们软软倒在地上。 “都带回去吧,明早醒来就能好,精神会有些萎靡,属于正常现象。”林清禾道。 王老头后一步赶来,看到此幕高声:”还愣着做甚,赶紧搀人回去,今日要不是神医来了咱们村子里,恐怕他们都要没命了!” 众人恍然回神,纷纷照做,将人搀起来,对林清禾千恩万谢。 等他们走后,钱慈对林清禾道:“神医进屋里来坐坐。” “回来再坐。”林清禾道,“我要去趟雁关村。” 第455章 二十年前的女子军 普通百姓看不出雁关村有什么异样。 林清禾站在村口,却看到整座村落都是黑色与红色交织的煞气,浓郁的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滔天的怨恨。 林清禾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她抬腿踏进雁关村的那刻,整个村落化为虚无,变成了一座座土堆包。 是坟地。 “少观主,你来了。” “少观主,你来了。” “我们等你等了好多年啊。” 哀怨的,不同的女声接连传入林清禾的耳里,还夹杂着哭声。 四面八方现出来,飘在半空中的魂魄朝林清禾涌来,将她团团围住。 红莲跟着林清禾什么场面都见过,她已经是只宠辱不惊的狐狸精了! 但此时,她却被此幕震的起身鸡皮疙瘩。 林清禾面露疑惑:“你们认识我?” “少观主,天下人可能还不知,鬼界中,无鬼不知您的大名。”为首的女鬼魂生得格外魅惑人心,瓜子脸盘,锐利的眼眸与高挺精致的鼻梁,攻击性极强又不失妩媚的长相。 她很像狐狸精。 红莲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林清禾看向她:“你姓甚名谁,既然是在等我,有何冤屈要同我说。” 女鬼魂轻轻笑了声:“少观主,我叫苏尘歌,生前是崖州县令之女,不过啊,那是二十年前了。” 二十年前。 林清禾惊诧挑眉。 二十年间都没投胎,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极大的怨恨变成厉鬼,可逃脱鬼差的捕捉。 二是她们有人庇护。 林清禾觉得是其一。 “你们都是二十年前的人?”林清禾环顾一圈道。 苏尘歌点头:“是,少观主有兴趣看看我们的回忆吗。” 林清禾嗯了声。 下一瞬,她跟红莲被拉进苏尘歌的回忆中。 二十年前,景武帝当政,那时他正值壮年,有勇有谋,也有野心。 崖州过境是蛮夷地。 两国经常互相伸爪子试探对方的底线,终于在景234年,战争爆发。 当时的苏县令与镇守境地的将军守住极力守住崖州,最终没守住,苏县令被一箭刺死。 苏府就此落寞。 刚及笄的苏尘歌原本有段门当户对的好姻缘,也因此惨遭退婚。 苏尘歌并未因此沉寂,磨了一个老大夫许久,他才愿意收她为徒,学习医术,成为一名女大夫。 老大夫教了她三个月后,被蛮夷军杀死。 苏尘歌继承了他的医术,扎身军营。 崖州许多女郎受到她的影响,纷纷拜她为师,逐渐成了一支娘子医的队伍。 崖州撑不到朝廷来兵,各世家也不愿趟浑水,早早离开崖州,去别的城避难。 城池破了。 苏尘歌带着的娘子医队成了蛮夷军任由糟蹋的军妓,被人玩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苏尘歌忍辱负重,以姿色与心计获得蛮夷军首领的喜爱,偷偷与大景将领取得联系,为大景提供了很多情报。 崖州被占领后的五个月,大景一雪前耻,重新夺回,击退蛮夷军。 苏尘歌以为她们终于迎来的光明。 回到崖州的世家却指认她是苏县令之女,说崖州被占领,很大原因是苏县令不作为,导致被蛮夷军趁虚而入。 而身为女子的苏尘歌更是没脸没皮做了军妓,出卖身体,有违女德,当诛。 与她一起诛杀的,还有被蛮夷军抢过去的民女,娘子医队。 蛮夷军践踏她们。 自家人侮辱她们。 那天,好大的雪。 她们带着重重的镣铐,前往雁关村,那个村落由于战争,已经没人住了。 哪儿将会是她们的坟地。 她们跪在雪地上,头颅落下,洁白的雪地上染了一朵朵惊心怵目的红花。 见她们死了。 他们却拍手叫好,嘴里骂着淫妇,死的好。 骂她们是千人骑万人睡的贱人,脏的要命。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嘴里批判着,辱骂着,一张张嘴角可恶的令人作呕。 林清禾与红莲在旁侧看的牙都快咬碎了,心底沉甸甸的,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 红莲冲上去,愤怒道:“脏的是你们!是你们!” 一阵迷雾挡住她。 回忆结束。 林清禾与红莲拉回现实,周遭是一堆堆坟包。 红莲眼眶泛红,心底难受极了,她看着苏尘歌以及她身后的女魂魄们道:“你们都是值得称赞的娘子军,你们没有错,错的是施暴者。” 林清禾默然片刻,开口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执念才不愿去投胎,野石村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系吗?” 苏尘歌道:“野石村的男子们在一个月前闯进这里,我们想吸取他们的精气壮鬼力,夜夜勾他们前来。” 倒是实诚。 林清禾了然。 “当初迫害我们的人多半都死了,只有一个人还活着,要是他也死了,我们就没了执念,魂飞魄散都行。”苏尘歌又道。 林清禾看向她问:“那人是谁?” 第456章 族长之位给陈兴珠 陈家。 新年初始,应该选下一任族长的时候了。 陈康年装扮整齐,穿着紫色锦袍,精神抖擞出现在正厅里。 随着陈父出来,他眼睛亮起,上前将凳子拉开,十分殷切道:“大伯,您坐。” 待陈父坐下后,他马上斟茶。 众人看着,神色微闪。 陈兴珠在此时进来,陈康年立即冲她挑衅勾起一抹笑。 墨梅瞥了眼,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他又犯什么贱。 陈父道:“兴珠来了,坐我这儿。” 陈康年双眼马上鼓起,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陈父,小声道:“大伯。” 陈兴珠从容在陈父面前坐下,神色平淡:“父亲有话赶紧说吧,我还要去矿山。” 陈父道:“既然大家都齐聚一堂,今日我宣布,族长退位后,由兴珠担任。”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尤其是陈康年,压根坐不住了,他立即去看陈族长。 爹! 陈族长面色微变,他攥住茶,抿了几口。 并未理会陈康年。 正堂内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 陈兴珠自己也十分意外,她不动声色看向陈父。 “兴珠,以后矿山就交给你了。”陈父看着她道,又看向陈族长,“族长,将族长印给她吧。” 陈族长攥拳,他顿了下,有些磕绊道:“这事要不再商量一下,兴珠身为一介女郎,终究要嫁人的。” “她可以招婿。”陈父道。 陈兴珠在此刻起身:“族长一位对我而言太重了,各位长辈还是再商议一下吧。” 她说完往外走。 墨梅赶紧跟上,出了正厅,她有些不解:“大小姐为何要拒绝啊,您要是当了族长,就彻底在陈家站稳脚跟,没人敢欺负您了。” 陈兴珠摇头:“我总觉着他在憋大招,再看看。” 墨梅若有所思。 正厅内。 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陈族长跟陈父。 “别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陈父道,他给陈族长斟了杯茶,走到棋盘面前,执黑子,缓缓落下,“那女道长说兴珠旺我,霸业能成,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让她打理矿山,给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银两,我们才能心无旁骛的干大事。” 陈族长恍然大悟,他朝陈父竖起大拇指:“还是东之聪慧。” 两人举杯,对视一笑。 管家在此时匆匆前来,先敲门,声音有些急:“老爷!老爷!” 陈父原本胸有成竹的神色微顿,有些不悦道:“何事如此慌张。” 管家迅速入内:“府中后院小厮们都疯了,说闹鬼!” 陈父神色阴沉下:“荒唐!” 陈族长厉声:“无稽之谈!” 话音落下,一阵阴风将窗子吹开,凉的直让人打抖。 陈族长原本还呵斥的脸色的瞬间变了,惊疑的看向门外。 踢踏! 踢踏! 悉悉索索,又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传来。 陈父的心莫名提起,他大步走向窗前,探头看去。 窗外什么也没有。 他松口气,刚转身,耳旁有一股凉风徐徐吹来,冷的他直发抖。 “谁!别装神弄鬼!”陈父喝道。 陈族长快步过去:“没事吧。” 陈父摇头,正欲回到桌前,一股力似乎环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瞬间呼吸困难,压根动弹不了。 “怎么了?”陈族长见他神色不对,急道。 第457章 打入地府,报应与善终 陈父死了。 所有人都处于不知所措,没回过神的状态。 陈兴珠最先反应过来,她吩咐墨梅跟管家:“墨梅,去李记棺材铺订口棺材,管家,召集全府上下所有人在此处聚集,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每个人给一两银子,安抚惊吓。” 她看了眼跌坐在地上,魂不守舍的陈母:“再叫个机灵点的小厮,去找大夫来府中。” 墨梅反应很快,快步出府。 管家愣了下道是,他小心翼翼观陈兴珠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儿伤心流露。 他心底忍不住道,这位大小姐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溶洞居士小步到林清禾身边,他唏嘘道:“道友,你不怕被老天爷记你一笔啊。“ “你也有份。”林清禾瞥他眼。 溶洞居士一噎,不吭声了。 苏尘歌跟其他女魂飘到林清禾面前,冲她重重鞠了一躬,她道:“少观主,多谢您,我们该如何处置,您就如何处置吧,魂飞魄散也无怨言。“ 溶洞居士闻言,浑身一颤,他朝地上躺着的陈父看了眼。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宁愿魂飞魄散都要让对方死。 难怪林清禾不插手。 这是阴魂啊。 林清禾道:“去地府,功德镜自有判断。” “多谢少观主。”苏尘歌再次行礼。 林清禾朝西边张开五指,嘴里吟唱着连溶洞居士都不懂的经,随后他瞳孔微睁大,傻愣愣的看着西边。 那是地府之门! 林清禾竟然能开启地府之门! 他瞬间感觉自己是土包子。 他看向林清禾的眼神变得格外灼热,崇拜!好想拜师! 苏尘歌等女子军,还有新鲜死去的陈父都被林清禾送进地府之门。 她们将迎来新的一批审判。 是对是错,何种因果,在功德镜一目了然。 通往地府的路十分灰暗。 陈父跟在女子军后面,眼神狠辣的会吃人。 他突然冲上去想掐住苏尘歌的喉咙,怒骂道:“贱人!都是你毁了我!如今我也是鬼了,我不怕你!” 苏尘歌余光瞥到前方的影子,她也不躲,就站在原地。 陈父成功掐住她的脖颈,兴奋的不行,就算是变成鬼,他也要报仇泄愤。 苏尘歌的姐妹们都想将陈父给撕了,看到她的手势,虽不解,都没动。 陈父见苏尘歌还冲他笑,更加怒火滔天。 贱人!贱人! 他加大力度,见苏尘歌五官因呼吸不过来变得皱起,心底憋着的气才散去不少。 他狞笑着。 突然背后袭来一团火,灼烧感疼得他迅速松手,跌在地上。 他愤怒的向后看去:“谁!我已经是鬼了,还有谁敢欺负我。“ “呦,老哥,这有个大言不惭的新鲜鬼啊。”牛头讥讽道。 马面就比较直接了,抄着手中的铁球直接抡过去,铁球上面的刺正中陈父的眼球。 他捂住眼跪地,很快反应过来面前的就是传言中的鬼差,牛头马面! 牛头将他拎起来:“殴打女鬼,罪加一等!“ 牛头将他往功德镜前面一丢。 功德镜将陈父一生做过的善事跟坏事都呈现。 牛头嫌弃的看向他:“你做过的善事还是八岁那年将一只鸟给放了,是个实打实的恶人啊!“ 陈父惊恐抱住头,心底一阵绝望,突然想到什么,他指着苏尘歌:”那她呢!是她杀了我!” 牛头马面看向苏尘歌。 苏尘歌十分淡定,她先对牛头马面盈盈一拜,走到功德镜面前。 牛头马面在她身上嗅到了林清禾的味道,再一看,竟是发现她身上有林清禾的功德光。 那是少观主给她的。 羡慕了! 苏尘歌不明白两个鬼差的眼神,她看着功德镜,镜子里呈现了她的过往。 恶事那一栏,就是杀了陈父,还有勾引了野石村的男子汉。 陈父迫害她在先,她杀他,扯平。 勾引一事并不算太严重,也没导致人出事, 而她为大夫时,治病救人,也是功德。 牺牲自我,给崖州递情报,救了一个城池的百姓,大功德。 牛头马面翻开簿子,翻到她那一页,打了个勾:“去投胎吧,由于你有功德,又有少观主特意赠的功德光,你可以去挑个好人家。” 苏尘歌愣住。 她以为她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少观主。 她心底默念,感激不已。 她看向身后的女子军。 她们手机没沾人命,活着的时候也跟她一样,行医救人,不行医出卖了自己获取情报。 她们也该有好下场。 她并未立即去投胎,在原地等她的姐妹希翼照功德镜。 如她预料的那般,她们此生苦楚,有幸遇上林清禾,她们下辈子可以投好人家。 她们的感激穿过地府,化成一道道功德光,涌入林清禾体内。 在陈府茶屋的林清禾感受到一股暖意,她抬眸,清冷的眸子涌现了几分光泽,她好似看到了姑娘们在朝她挥手。 去吧,去迎接新生。 陈兴珠察觉出林清禾此刻愉悦的心情,她道:“少观主,人死后会直接投胎,还是会为自己生前做过的恶事买单。” 林清禾看向她,笑道:”陈小姐想知道你父亲的下场吗。” 陈兴珠笑而不语。 林清禾抿口茶:“他将会打入十八层地狱,尝遍酷刑后,再看他身上孽力有没有抵消,若是没抵消,将会沦为畜生道,继续赎罪。” 陈兴珠默然会儿,她道:“原来如此。” 茶屋伺候的婢女们都惊恐看了林清禾眼,心底下定决心,她们一定要行善事。 “凭什么我就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我不服!”陈父听到审判,立即炸了,他大声嚷嚷,尤其是看到杀了她的苏尘歌去投胎了,心底更不平衡。 凭什么那毒妇可以免受惩罚! 他的反抗惹来不少鬼魂看来。 牛头马面对视眼,拎起陈父暴揍了半个时辰。 杀鸡儆猴! “服不服!”牛头喝道。 再打下去,陈父都得魂飞魄散了,他虚弱道:“服,我服。” 经过一顿暴揍,他直接被丢进第十八层。 这,才是开始。 陈府也迎来了争权。 第457章 兴珠成为家主 “你一个女郎,有什么资格做族长之位!大伯一死,你就开始造反了,你就不怕半夜醒来,榻前站着你爹吗!“ 陈康年看着坐在主座的陈兴珠喝道,气的浑身发抖。 陈父后事一处理好。 陈兴珠便直接了当说她身为陈父的唯一嫡女,家业由她继承。 陈府都快闹翻天了。 陈母被接连的事打击到,称病在屋内,并不参与。 陈兴珠面色不改,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讥讽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爹临死之前,说过族长之位要交给我。 我既成了族长,那么家主的位置自然而然也是我,前族长,你说呢。” 陈族长面色铁青,他看了眼坐在陈兴珠旁边的林清禾,意有所指道:“兴珠可别被有心人利用了,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林清禾坦然自若,听到内涵丝毫不慌,连自证的意思都没,她吃完手中的绿豆糕,又拿了块,启唇。 正当众人以为她要为自己辩解时。 林清禾将糕点递给红莲:“这味道不错,尝尝。” 虚伪! 陈康年翻白眼。 他记恨死了,林清禾让百鬼捉弄他的事! 可惜,他看不惯她,偏偏又干不掉她。 陈兴珠笑了声,她起身拍掌。 管家进来,手里拿着两块令牌,一块是家主的,一块是族长的。 跟着进来的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护卫。 他们一入正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族里的男丁都怒视陈兴珠,又统一看向辈分最大,地位高的陈族长。 “陈兴珠你想干什么!你爹才刚死,你就想着篡位,良心被狗吃了!”陈族长厉声喝道,眼睁睁看着管家将令牌交到她手里,更是目眦欲裂,“老王,你竟然叛变!” 管家到陈兴珠身后站直:“大小姐是老爷的嫡女,天经地义继位,何来叛变。倒是老族长,你们父子两人盯家主位置很久了,得不到就狗急跳墙的模样,有点可笑。” 昨夜陈兴珠便去了他家里寻他,直接带了百两银子,许诺她继位后,每个月给他加十两月钱。 还夸他能力出众,她要将他培养成家主的左臂右膀。 有利在前,管家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他了解陈族长父子俩的性格,他们上位,只会克扣,没有赏赐。 “你!你你你………”陈族长气的连连后退。差点栽倒在地。 陈康年搀住陈族长,抡手想打陈兴珠。 高大威猛的护卫将他架住,抽剑抵住他的喉咙。 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惊愕的看着此幕。 疯了! 陈兴珠往前走几步,到陈康年侧旁:“你胆敢再说一句,我就命人杀了你。各位叔伯,你们谁不服,可以跟我的剑试试。” 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盯着陈兴珠,按兵不动。 陈康年僵在原地不动。 “家主。”有个十八岁的旁系青年先站出来俯首。 林清禾看向他,额头饱满,眼神十分机灵,未来大有所为啊。 陈族长朝他投去要吃人的眼神。 “家主。” “家主。” 越来越多的人起身,臣服陈兴珠。 她不仅有胆识,还有狠意,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身后还有个林清禾。 俗话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道士。 陈族长跟陈康年面如死灰,呈现颓丧之色。 陈兴珠成功继位。 因她去矿山救人的举动,赢得人心,她继家主之位,他们放心。 林清禾也收拾包袱,跟陈兴珠告别。 陈兴珠在她面前才会卸下防备,她紧紧跟着她,有些不舍:“少观主。” 有林清禾陪在她身边,她今天跟他们对抗不是孤军作战,也有了满腔勇气。 林清禾站在府门口看向她:“你会做好的。” 陈兴珠重重点头,她的手在身侧搓了搓,脸色闪过一团红晕,小声道:“少观主,我可以抱抱你吗?” 林清禾有些惊讶,又笑道,大方将手展开:“当然可以。” 陈兴珠露出一抹笑,上前抱住林清禾,吸了吸她身上的淡梅花香,调侃道:“不愧是百姓都道的天上仙人,连味道都如此好闻。” 林清禾笑了笑。 两人分开。 陈兴珠目送她上马,直到性子彻底不见才收回目光。 她转身看着陈府两字。 走进去,她要肩负的是整个陈府,要为矿工们负责,这份责任沉甸甸也很大。 但她选择承担,也不愿去受嫁人,命运都掌握在夫家手里的苦! 她眼神坚定,踏入府中。 . 林清禾去医馆买了些她需要的药材,拿钱的时候才发现,陈兴珠往她兜里塞了五百两银票。 溶洞居士眼睛亮起:“哇!道友你好富啊!” 林清禾将银票收好,微微一笑:“道友你好穷啊,我是不会分钱给你的,我抠门。” 溶洞居士还想装可怜,话都到喉间了,又迅速咽下。 出了医馆, 溶洞居士见林清禾去的方向并不是西域,他道:“道友,你不去西域了?” 那可太好了! “去完一个村子就去西域。”林清禾道。 溶洞居士的脸迅速垮下,跟在她身后。 一红一白,两只狐狸,一只在林清禾怀里,一只在她身后。 在身后的自然是白瀛喽,他幽怨不已:“林清禾!你非要抠门到一匹马都不愿意买的地步吗?让本王化为本体待在马背上,成何体统!” 林清禾没好气道:“爱坐不坐,不坐下去。” 白瀛更气了,他闷声道:“我要坐你怀里。” “想屁吃。”林清禾拒绝。 风声胡咧咧的刮,红莲的嘲笑声格外大。 野石村,王大成家。 王大成已经恢复神志,他开始找钱慈茬,唠唠叨叨:“要不是你跟踪我们去雁关村,惊扰了那群女鬼,我们怎会鬼魇!” 他脖颈如今还有些疼。留下了一圈红痕,他最近都不敢出门了,唯别人取笑。 钱慈哈了声,讥讽道:“管不住下半身的是你,跟我有何干系!觉得丢人现眼就拿豆腐撞死去吧,拿根稻草上吊也行,别叽叽歪歪。” 王大成猛地拍了下床板:“钱慈,我给你脸了是不!” “是我给你脸了!”钱慈起身,一巴掌呼过去。 林清禾在此时出现在门口,满脸欣赏看钱慈:“钱娘子。” 第458章 不行的是你,王大成 “道长。” 钱慈看到林清禾,脸上的蛮横瞬间一收,变得温柔小意起来。 她是个慕强的人。 那日看到林清禾展露出了道术,将她迷的不得了,半夜做梦都梦成自己是道士了。 王大成从未看过她如此娇羞的一面,就连相看时,钱慈也是落落大方的任凭他打量。 林清禾笑道:“路过,来看看你。“ 钱慈惊喜不已,双手在身侧擦了擦。赶紧招待,将家中有的干果,最好的茶叶拿出来待客。 “钱娘子太客气了。”林清禾道,她看着她,“上次我观你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应该是体内寒症很重,所以也难以有孕。“ 钱慈嘴角本来是微扬的,神态随之变得震惊再到伤怀。 她微低下头。 成亲几年了,她都没有孕,平日她看起来再风风火火,一副谁也欺负不了的模样,夜里也会暗自流泪。 这是她的心病。 “道长看的很准,你很厉害。我刚来葵水那年去荷花池挖藕,掉进水里差点淹死,后面得救后,就落下了来葵水就会疼的要命的毛病。”钱慈苦笑道。 下一刻。她面前出现瓷瓶。她惊诧抬头。 “寒症好治。一日一颗,饭后服用,两月后药到病除。算好日子,来葵水前几日注意保暖。”林清禾道,见钱慈满脸感激,她加了一句话。“我看不得漂亮姐姐露出苦瓜脸。” 钱慈噗嗤笑出声,她给林清禾斟茶,落落大方将瓷瓶收起,感激道:“多谢道长。” 王母在外边偷听,隐约听到难以有孕四个字,她立即去王大成屋里将他拉出来,两人闯进正厅。 看到林清禾也在,王母有些怕她,下意识往王大成身上凑了凑。 下一瞬反应过来,她教训儿媳,天经地义。 怕一个道士做甚。 “儿啊,你这媳妇生不出孩子,就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咱们得找老钱家退彩礼钱!”王母哭天抢地囔出声。 王大成眼珠子转的快,他去雁关村一事,在钱慈面前落了话柄,这几日都得看她脸色行事。 她难以有孕,这可是天大的过错啊,思此,王大成有些兴奋,目光灼灼的看着钱慈:“原来是你不能生!那你平日还敢不敢趾高气昂!我随时可以休了你。” 钱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歉意的朝林清禾看去:“让道长见笑了。” 她冷眼看着王大成,心底盘算着,得回娘家一趟,他敢给她气受,不用休,她要和离! 林清禾笑摇头,出声道:“王大娘,你儿子也有问题,不太行。” 这句话一出。 王大成脸都绿了:“胡说八道!” 王母愣了下,一张老脸有些发烫,忍不住腹诽道:“不要脸。一个小女郎,竟随口说虎狼之词!“ 啪嗒! 钱慈的火爆脾气可忍不了,她将茶杯摔在这对母子面前,冷笑讥讽道:“难怪夜里不尽兴,原来是你不行,也是,就你那绿豆芽哪儿能啊。 这么多年,真是委屈我了。村里婶子们说的销魂的快乐,我硬是一点儿也没体会到。 别说生后代了,王大成,你还是好好琢磨怎么讨女子欢心吧!” “你你你!”王大成面色涨红成了猪肝,她竟然这么讽刺他! 笑话他什么都行,唯独不能说他不行! 尤其是还当着他老娘,外人面前揭他短处,他气的都快要晕厥过去。 林清禾默默喝了口茶。 钱娘子是真虎啊,这样性子的女郎,是不会忍气吞声的。 真好。 她起身道:“钱娘子,我得启程了。” 钱慈赶紧将她珍藏了好久,不上课的用的鞋垫拿出来:“道长,这些都是我亲自绣的,一点心意。” 鞋垫上的绣品栩栩如生,林清禾接过:“没想到钱娘子还有这手艺,心悦之,多谢你。” 钱慈露出欣喜的笑容,又道:“道长,那药要多少银两。” 林清禾扬了扬手中的鞋垫:”心意无价。” 钱慈愣了下,缓缓笑了,爽朗道:“好勒!道长一路顺风。” 红莲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她将头上的两支金钗放到钱慈手中:“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你有朝一日和离,希望它们能帮你一把。”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钱慈看清手中的金钗后,手心瞬间发烫,她赶忙推辞,抬眼间,眼前早就没了踪影。 她紧紧攥住金钗,郑重放进怀里的内兜。 听着背后屋子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她面不改色,如今有了两支沉甸甸的金钗傍身,还有能治寒症的药,无疑又给了她莫大的底气。 钱慈冲林清禾与红莲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少观主,我脸上有什么,你老盯着我看。”红莲摸了摸脸,轻咳嗽声。 林清禾揉了下她的头:“红莲越来越像个人了。” 红莲的脸爬上红晕,给妩媚的脸添增了一份俏意。 她亲亲热热的挽住林清禾的胳膊:“我本来就是人。” 林清禾笑道:“好。” 一直被林清禾要求别现身,暗处的白狐狸气的脸都发绿了。 红莲是人,他就是狐狸是吧! 林清禾去王老头家把方氏的腿疾看过后,给她针灸,还送了药。 “方大娘的腿疾并不算太严重,我开的药,每早用过膳后,煎药一次,服用三次,都在饭后。”林清禾嘱咐道。 一包包药材被她拎出来,放在桌上。 王老头连忙道谢:“多谢神医,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都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普通百姓,家中没有几个银两,王老头也拿不出来,脸色臊的慌。 林清禾笑道:“我师傅道号道元,是清山观的观主,他近来身体不适,王叔想要感谢,还劳烦您诚心向上天为他祈福。” 王老头微愣,随即正色点头:“观主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起来,神医放心,我定虔诚为观主祈福。” 方氏也点头:“是呀,神医放心。” 她性子良善又心软,忍不住落泪。 像林清禾这般好的人,她的师傅定是顶好的观主,定要好起来啊。 感受到这对老夫妇的感激与真诚,林清禾心底微暖,她起身:“我该离去了,两位保重。” 方氏急忙起身去掏藏在屋子里最隐匿处的银两。 “神医,您路上也要银两开销,家中钱不多,多少也得给诊金。” “您的厨艺就是最好的诊金。”林清禾轻轻摁住她的手笑道。 王老头与方氏都有一张十分慈祥的脸庞,说明这对老夫妇,一生都没做过恶事,善事倒是做了不少。 帮他们,林清禾心底也高兴。 方氏因为腿疾,向来不爱出门,今日却是破天荒的走到村口,与王老头一起目送林清禾离开村子。 村民们看到方氏惊讶得不得了。 “神医将我的腿治好了。”方氏笑眯眯道。 王老头顺便将道元观主身体不适的事说出来,他正色道:“神医义诊,没收一分银两,咱们要有良心,一起为道元观主祈福!” 村民都淳朴,王老头在村里也有威望,他发话,他们纷纷点头:“好,我回去便祈福。” 王母知晓方氏的腿疾被林清禾治好后。她开始后悔怎么没让林清禾给王大成看看。 王大成被戳破短处后,在家闭门不出。也不敢面对钱慈,背着她悄咪咪的去镇上看大夫。 心理上也越来越焦灼,怕钱慈离开,每日伏小做低。 钱慈乐的自在,日子过得风风火火,每日都虔诚为道元观主和林清禾祈福,也做好了随时抽身王家的准备。 林清禾去西域没有开阴路, 她一路驾马,顺便积攒功德光。 溶洞居士看的眼红不已,忍不住道:“道友,不如我加入你们道观不。” 林清禾看向他,微微一笑:“可以。” 还没等溶洞居士笑出声,只听她又道:“不过你得先助我把西域的国花拿到手,观主醒来,你才好拜祖师爷入观,道友觉着呢。” 溶洞居士笑不出来了,他苦着脸道:“是。” 天下果真没便宜可占啊! 第460章 西域,买衣裳标杆 西域,最繁华之地在漠城。 林清禾一行人的装扮一看就是汉人,遭到不少西域人打量。 红莲提议:“少观主,我们还是去买衣裳吧。” “行。”林清禾点头。 西域人相比较大景人,生性要更爽朗些,衣服也更豪放,衣领开的有些大,要不就是仅用长长的流苏,遮住若隐若现的腰肢。 林清禾看的头大。 她对穿着向来没要求,但穿习惯了她青色的道袍,看这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实在不堪入目。 红莲就不一样了,她每一件都喜欢,一口气拿了十件。 “悬壶道友是不会给她买的。她抠门。”溶洞居士跟白瀛道。 刚说完,林清禾便跟掌柜道:”她拿的,都买了。” 红莲眼底放光,挽住林清禾撒娇。 溶洞居士目瞪口呆,或许,林清禾今日心情好,大方了? 看穿他想法的白瀛冷哼声:“死心吧,她只对女子大方,对男子一毛不拔。” 林清禾恰好看过来,她微微一笑:“两位的衣裳自己买。” 溶洞居士脸一垮,果真如此! 林清禾挑选了半天才找到一件衣领高,规规矩矩的锦白色襦裙 就是有点贵,要二十两, 掌柜看她眼露心疼,十分不解,刚都给红莲姑娘买十件了,轮到她自己,就舍不得了? “姑娘,这条襦裙是丝绸做的,您看这波光粼粼的质地,穿在您身上绝对美若天仙,不,您已经是天仙般的容貌了,这襦裙……”掌柜滔滔不绝时。 一张百两银票递过去。 掌柜眼睛亮起,抬眼,入目一张比女子还要精致漂亮又魅惑的脸。 他快速接过。 “拿两件襦裙,还有和那老头拿的两件一起买了。”白瀛道。 林清禾挑眉,冲他笑了笑:“多谢。” 溶洞居士感动的都快要哭了,他小跑到白瀛面前:“王,你是我的神!” 他说的有些大声,来铺子的客人们纷纷看去。 白瀛额角微挑,咬牙切齿:”不用谢!” 这银票还是他卖了自己一件貂才拿到的。 红莲换了件红色的襦裙,外边披了白色狐狸毛,她一现身,吸引了进铺子的女郎们与妇人们。 她们纷纷指着红莲身上的红色襦裙:“我要她身上那件。” 掌柜急忙应好。 他忙得不得了的时候,林清禾也换好出来。 质地上乘的绸缎襦裙穿在林清禾身上,仿佛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她微走两步,襦裙跟着摆动,尽显波光粼粼。 绝美又仙气的脸庞看过来时,众人的呼吸都在此刻停滞住了。 不同于朴素的道袍,这件襦裙将林清禾的美衬到极致。 白瀛听见了自己的狂热的心跳声,他眼眸微动,抬手摁住心脏,感受做人,心动的感觉。 “掌柜,她身上的那件,我要了!” “我也要!” 女子们回过神来,又见白瀛这么绝色美男都看林清禾看呆了,纷纷争先恐后要买。 掌柜笑的合不拢嘴。 西域的女子都比较喜欢张扬的打扮,喜欢浓郁的颜色,锦白的襦裙压根不受欢迎。 还是西域公主去年去了趟拓跋地后,回来突然就说要穿锦白色的襦裙,这才让各个衣铺有了几件。 平日无人问津,今日遭到爆抢,甚至大打出手。 掌柜直呼,林清禾是他的财神爷啊! 林清禾被这群女郎们看的不太自在,她转身想换回自己的道袍。 “姑娘,我铺子里还有好几个款式的白襦裙,平日都卖不出去,不如您就都穿穿,露个面,穿一件一两银子。” 掌柜不愧是做生意的,脑子转的快,见林清禾穿的绝美,能吸引女郎们来买,他想出这法子。 一两银子啊。 林清禾爽快点头:“好。” 有钱不挣是傻子。 她每穿一件,西域的女郎们便心动一件。 衣铺积压了许久的襦裙在今日,终于卖出去了,甚至供不应求! 掌柜笑开怀的嘴巴,就一直没合拢过。 “太疯狂了。”红莲拉着林清禾走出铺子,看她手里被掌柜塞着的十两银子,忍不住调侃,“少观主就算不做坤道,也多的是挣钱的路子。” 溶洞居士羡慕不已:“长得好看就是好啊。” 正感慨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 “让开!让开!公主驾到!” 第461章 入王殿,见西域王 四匹骏马在最前边开路,为首的侍卫人高马大,手里拿着长鞭,眉目怒威。 行人纷纷避让,不敢抬头。 红莲低声道:“不会就是咱们见过的那位西域公主吧。” 林清禾抬眼看去,若隐若现的帘帐,依稀可见公主的轮廓,确实有些熟悉。 正巧,西域公主也看到了林清禾,她揭开帘帐:“停。” 路边的百姓诚惶诚恐。 西域公主性情娇纵,一言不合就甩鞭,他们可不敢招惹她。 西域公主探出头,看着林清禾勾手。 红莲的脸黑下来。 这西域公主还是这么傲慢! 林清禾笑道:“公主,好久不见。” “放肆!公主叫你过来还不过来!”侍卫冲林清禾喝道。 啪!西域公主一巴掌拍过去,打的侍卫有些懵,她喝道:“混账东西!轮得到你说话吗?!” 侍卫捂住脸,连委屈的神态都不敢露,他快速看了林清禾眼,心底揣测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生得如此好姿色,比公主还要美上三分,公主竟然不动怒。 稀奇啊,稀奇。 更令他惊掉下巴的是,西域公主竟然下地,朝林清禾走去。 红莲上前一步,警惕的盯着她。 西域公主被白瀛所吸引,她目不转睛盯着他,啧啧道:“林国师艳福不浅啊,景将军你看的紧,这人你给我如何。” 白瀛绷着脸,冷哼声。 “你有本事得到他,尽显神通。”林清禾道。 白瀛黑脸,别开头。 “别气别气。”溶洞居士安慰他,“这是少观主对你美貌的肯定。” 白瀛看向他,不说话,溶洞居士明白了他的意思。 “真的!” . 他们一行人跟西域公主进了王殿。 红莲脚踩在路上,咋舌不已,西域是真有钱啊,连进殿的路都镀了金。 她跟林清禾对视眼。 林清禾眼底亮晶晶,手指勾了勾衣袖,她真的好想做一次小偷啊,夜里拿小刀刮点金回去给祖师爷的脚底下也镀上金。 祖师爷…… 西域公主将人带回来,并未告知西域王。 她一通乱找,翻出一包大景才有的碧螺春。 “泡上。”她对宫女道。 西域人不好茶,好喝牛乳,宫女接着茶叶有些不知所措。 林清禾道:“给我吧。” 宫女抿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西域公主,见她点头才给。 林清禾素手执壶,一套行云流水的煮茶动作看的西域公主等人目不转睛。 茶香四溢。 西域公主猴急的喝了口,烫的她呲牙咧嘴,忍不住囔道:“什么破茶,一点都不好喝!” 林清禾笑道:“公主莫急,茶要细品,你舌头红且无舌苔,说明肝火旺盛,体内火气也大,脾气暴躁。” 西域公主扯了下嘴角:“听上去可不像是说我好话。” 正说着。 侍从从宫殿门口进来,疾步走到西域公主身旁:“公主。大王来了。” 西域公主愣住,下意识道:“林国师,你快点躲起来吧。“ “为何要躲。”林清禾道。 她本来就没想偷偷去摘月见草,面见西域王在她计划之中。 西域公主急道:“傻啊!你没有召见前来我西域,肯定有目的!” 此话一出。 众人都看向她。 原来你知道啊! “绾绾,你在跟谁说话。” 人未到,雄厚的声音传入内,十分有压迫感。 西域公主朝林清禾使眼色,见她不动,以为她没反应过来。 “快躲到屏风后面!”西域公主拉林清禾起身,将她往屏风后面推。 溶洞居士怕死,在西域公主发话的那刻,十分利索的躲起来了。 “绾绾?”西域王踏过门槛,狐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西域公主松了口气,转身笑迎对他:“父王。” 林清禾透过屏风只能看到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容貌不是很看得清。 西域王视线落在桌上的几盏茶杯,眉毛微挑,他看向她:“你有大景的客人?” 好敏锐! 溶洞居士忍不住缩了缩脖颈,紧张! 西域公主有些心虚,她笑嘻嘻的挽住西域王的脖颈:“父王,我是跟宫女们闹着玩儿呢,您尝尝我的茶艺?” 西域王意味深长的哦了声:“难得你有这份闲心。” 他喝了口茶,眼底的笑更深了,他环了圈,视线落在屏风后。 “父王,好喝吗。”西域公主挡住他的视线,眼睛眨巴。 西域王点头:“好喝是好喝,就是这煮茶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绾绾藏起来,不让我见。“ 西域公主僵住,微低着头不敢看他。 林清禾从屏风后走出来:”见过大王。” “你是?”西域王打量林清禾,见她身后跟了对容貌十分出色,气度非凡的男女,当下断言,“你不是大景人。” 林清禾道:“我是大景游历过来的坤道,略懂医术。” 西域王眼底闪过丝趣味儿,他把手伸出来:“听闻大景的大夫通过诊脉便能诊出暗疾,不知你可否令本领略一番。” 林清禾点头,在他对面从容坐下,沉下心,手指探上他的脉搏,片刻后她道:“大王可否伸舌让我一观。” 西域王丝毫不扭捏,照做。 林清禾正色道:“大王舌苔发黄且带暗色,脉搏虚弱,脾胃虚,肝火却旺,体内还有常年累积的毒素。 导致你夜里心慌胸闷,时常睡不着,呼吸略急促。” 西域公主闻言大惊:”毒素?” 西域王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林清禾说的症状,他都对的上。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本王下毒。”西域王道。 站着的宫女侍从吓得瞬间跪下,不敢抬头。 林清禾点头:“不排除此可能,此毒毒性不大,不容易被人发现,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入侵五脏六腑,待发现时,无力回天。” “那我父王体内的毒素蔓延到什么地步了。西域公主声音有些颤抖,面色有些焦灼又愤怒,她死死捏住桌沿。 西域王倒是坦然自若,他看着林清禾:“直说无妨。” “毒素已蔓延至五脏六腑,大王近段时间可是呕血了,血状为黑色,且会上吐下泻。”林清禾道。 西域公主闻言,向来明艳跋扈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捏住西域王的衣角:“父王。” 西域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看向林清禾:“可能救?” “能。”林清禾唇角微勾,十分笃定且自信道,“我的医术在大景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西域王定定的看着她,突然笑了:“本王信你,不过,你想从本王身上得到什么?” 无利不起早。 雪中送炭来的恰好,更让他起疑心。 还躲在屏风里边没出来的溶洞居士听到西域王的问话,差点呼吁而出。 月见草!她想要月见草! “我想要名。”林清禾道,“在你西域扬名,获得百姓的虔诚,我是个修道之人,要得道先得人心。” 她对上西域王犀利探究的眼神,不偏不躲,不卑不亢。 片刻后,西域王缓缓点头:“好,只要你能去除本王身上的毒素,你要的,本王都可以给你。” 林清禾颔首,又有些为难道:“彻底去除需要一味药材。” 西域王道:“何药材?” 林清禾缓缓道:“月见草。” 三个字落下,鸦雀无声。 西域公主眼睛瞪圆,眼底闪过丝利光。 西域王倒是平和:“月见草是我西域国花,生长在雪山之上,且有巨蟒守护,并不好得手。” 林清禾微不可见挑眉:“大王,那月见草可是只有一株?” “并非只有一株。”西域王道。 西域公主起身,拎着皮鞭往外走。 “站住!”知女莫如父,西域王低喝道,“绾绾不会是想去雪山上采摘那月见草吧。” 西域公主眼眶泛红,转过身来:“我要救父王。” 西域王心底微暖,不愧是他最疼爱的小公主。 “过来。”西域王道。 西域公主站着不动,在他慈爱的眼神下又败下阵来,回到他身旁。 西域王意有所指道:“既然道长说了能治好本王的病,那这月见草应该也不在话下,是吧道长。” 林清禾做出为难的神色,纠结片刻缓缓点头:“是。“ 西域公主欲言又止,最终没开口。 西域王笑道:“那就行有劳道长。” 林清禾一行人在西域宫殿住下。 “道友,牛啊!”溶洞居士一进殿便忍不住道,“你这招,以退为进,装的我差点都信了。” 林清禾没好气道:“西域王体内有毒是真的。“ 溶洞居士惊讶。 红莲道:“那他真需要月见草为药引吗?” 林清禾意味深长笑了笑,耸肩摊手。 自然是假的喽。 “那你要用何种方式逼出他体内的毒素?”溶洞居士不解问。 林清禾道:“保密。” 溶洞居士正想央求她告诉他。 白瀛满脸古怪进殿。 “怎么了,王。”红莲关切问道,主要是想看他笑话, 白瀛看向林清禾:“要不,你去荆家看看?” 第462章 荆家的瓜有点乱 荆家,是距离王殿最近的:臣子家。 荆芥,是西域的宰相。 他的儿子荆末是西域公主的竹马。 荆芥一直想让荆末娶西域公主,他不愿,心中有个美娇娘名为何花兰。 说是美娇娘也不是,此女有些粗壮,性子却十分温柔,对荆末那叫一个百依百顺,跟嚣张跋扈,张扬不可一世的西域公主是两种类型。 荆末背着荆芥将何花兰带回家里藏起来,夜里好不缠绵。 今日荆末的奶娘死了。 荆芥亲自彻查,发现了何花兰。 西域公主怎会错过荆家的大戏,她特意来叫林清禾。 见她也准备出门,西域公主纳闷道:“道长刚来,应当哪儿也不熟,你这是要去哪儿?” 她特地隐瞒了林清禾国师的身份,在外称她为道长。 林清禾道:“出门透口气,公主去哪儿?” 她发现了西域公主眼底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想必她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跟我一起去荆家吧。”西域公主兴奋道。 . “爹!我跟花兰是真爱,您怎能为了拆散我们,就污蔑她是杀害奶娘的凶手呢!” 林清禾刚到荆家,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她往下看了眼,入目一张白面小生的脸。 西域公主在她旁侧,她第一次在屋檐顶上吃瓜,视野十分广阔,她满意点头。 顺着林清禾的视线看去,西域公主撇嘴:“他就是我父王想让我嫁的人,是不是很弱。” 林清禾赞同点头,她看向高大,长得十分俊朗,小麦色肤色的男子:“他是?” “荆芥,我朝的宰相,你别看他年轻,心黑着呢。”西域公主道。 林清禾又看了眼荆末,俩父子生得是真不像。 “宰相大人,我真的没有杀奶娘。”何花兰抬头,眼泪汪汪望着荆芥,看上去楚楚可怜。 林清禾看的称奇。 她生了副不算好看的容貌,但生动怜人的神色,硬是让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更令林清禾感到奇怪的是。 何花兰看荆芥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与其说是在展示柔弱,不如说是在勾引。 她身旁的两只狐狸精,拿着纸笔,逐笔画何花兰的神态。 “她比狐狸精还狐狸精,生得不美,还能有这动人勾魂的神态,得让子孙们好好学学。”红莲咬着毛笔,怎么画都感觉画不出何花兰的韵味儿。 白瀛比她强点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清禾看不下去,夺过他的笔在纸上勾勒几笔。精准将何花兰的神态刻画在纸上。 红莲称赞的竖起大拇指:“少观主,强!” 西域公主探头看,惊讶道:“你的丹青也如此精湛!” 底下传来一道惊呼声。 屋檐上的人与狐狸噤声,不约而同将头探出去,耳朵竖起。 “肝!哪儿来的肝!”底下人惊呼。 何花兰看到扔在自己面前的肝,面色变了变,她啊了声躲在荆末身后,柔声道:“好怕怕。” 荆末护着她道:“别怕。” 他又愤怒的盯着荆芥:“父亲!任何招数冲我来,吓唬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荆芥面无表情盯着他:“荆末,你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地上的肝是谁的。” 荆末视线落在肝上,有些疑惑,余光又瞥到肝旁边的黄色耳坠,他眼神一僵,这耳坠好像是奶娘的! 第463章 真爱可抵万难 荆末浑身发抖上前,颤着手捡起吊坠,仔细看了又看。 黄田玉质地的耳坠,是他给奶娘挑的,是她的! 他的目光迟疑的看向旁侧的肝,一股干呕涌上心头。 “父亲,您这是何意?”他颤着声音问荆芥。 荆芥立在屋檐下,俊毅的脸闪过丝冷意:“崔奶娘被凶手剖尸了,心肺肝就藏在你床榻下,我查遍了府中所有人,疑点就在何花兰身上。” 荆末僵住,他下意识看了何花兰眼,见她可怜兮兮摇头,又道:“兰儿不会干这种事,她如此娇弱,怎能徒手杀人。” 噗嗤!西域公主忍不住笑出声。 底下众人惊吓,纷纷抬头。 荆芥抬眼见是西域公主,立即吩咐侍卫:“去拿梯子来。” “不用,本公主自有办法下来。”西域公主道。 话音刚落,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公主会轻功?”林清禾问道。 西域公主摇头,她冲着白瀛挑下巴:“他不是会,让他抱本公主下去。” 嗤!白瀛一个眼神都没给她,飞身而下:“想屁吃。” 终于轮到他说这句话了! “你!”西域公主黑脸。 腰肢突然一紧,她惊愕抬眼看着林清禾完美的下颌线,喉咙里的一大通话突然消失了。 直到脚落地了还没回神,腰间还有林清禾抠她的余温。 西域公主迅速看了林清禾眼,又瞥一眼。 “吓着了?”林清禾问。 “才没有。”西域公主立即高傲仰头,她看向荆末嫌弃道,“就何姑娘这身板,杀两个崔奶娘都可以,啧,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一个壮婆娘被你说成娇弱。” 她幼时常来荆家玩,崔奶娘是个性情十分温和的人,她很喜欢她。 若是真是何花兰下的手,西域公主眼底闪过丝犀利,定不饶她! 荆末立即挡在何花兰面前:“我知道你对兰儿抢走我一事心存怨言,要怪都怪我,是我变心。” 西域公主??? 她这火爆脾气可忍不了荆末这叽叽歪歪,颠倒是非,以为世上女子都会爱他,癫癫倒倒的性子。 她直接上去,一巴掌盖在他脸上。 “您贵为公主就能打人吗?”何花兰如在荆末身上,捧着他的脸心疼不已,“荆公子,打在你身,疼在我心。” “兰儿。”荆末攥住她的手,眼含热泪感动不已。 众人看的起一身鸡皮疙瘩,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清禾直接翻了个大大白眼,眼睛回正时,与荆芥对上眼。 她友好笑了笑,心底不由感慨,西域这宰相面相长得是真好啊,天选宰相! 难怪西域这么富,好想把他拐回大景去。 也许是她的眼神很灼热,荆芥略微有些诧异。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西域公主抡着臂扇荆末,何花兰上前挡住,巴掌落在她身上了。 “自找苦吃。”西域公主愣了下,又冷哼声,“你俩恶不恶心,是不是要搬张榻给你俩腻歪啊!” 何花兰眼底闪过丝阴厉,她被荆末心疼的抱在怀里,闻言也觉得有些难堪。 红莲朝西域公主竖起大拇指:“强啊公主,一眼能鉴婊。” 荆末忍不了她们奚落自己的心上人,他起身冲上去指着西域公主想破口大骂。 “荆末!”荆芥喝道,“过来! 荆末梗着脖子,僵了片刻,顶不住荆芥的威严,朝他走去。 到了他面前不情不愿的喊了声:“父亲。” 荆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哦吼。 老子教训儿子。 西域公主看的唇角上扬,双眼放光:“荆宰相打的好!” 荆末从小到大就没挨过荆芥的打,他是个严父,但并不喜用棍棒。 这是他首次挨父亲的打。 荆末委屈的眼眶泛红,他只是想护着心爱的女人,他有什么错。 “蠢货!”荆芥冷冷的盯着他,“你可知何花兰的家人是谁,又可知她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 荆末憋着泪回怼:“我能有什么?除了一个宰相之子的身份,我在您的光环底下,什么也不是!” 他憋在心底许久了。 世人对他是荆芥之子的身份充满期待,以为他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明明也算聪明,可世人都拿他跟荆芥做比较,摇头说子不如父。 他们都不懂他! 只有何花兰懂他! 说他只是没到荆芥的年纪,没有他的阅历而已! 荆芥低低笑出声,目露讥讽:“光你是丞相之子的身份就足够了,你以为大王看中你人,所以才想让绾绾公主与你联姻? 你错了,因为你的父亲是我,否则你连公主的面都见不到。” “没错!”西域公主附和道。 她简直想拍掌了。 不愧是荆宰相啊!这张能战满朝文武的嘴,就算是面对儿子也丝毫不让。 荆末崩溃了,他疯狂揪着头发:“那我宁愿我不是你的儿子!” 荆芥平静道:“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儿子,我至今未成亲,你是我十三岁那年在路边捡的婴孩。” 轰! 荆末脑子嗡嗡作响,微张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荆芥。 全场鸦雀无声。 西域公主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她捏住红莲的手。 听!快听!吃到一个大瓜! 荆末连连后退,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荆芥却不愿放过他:“你打定主意要护住你的何姑娘,那就放弃宰相之子的身份,自此沦为平民,与你的何姑娘长相厮守,如何。“ 荆末沉默了。 何花兰面容不见任何慌乱,静静看着他。 半晌后,荆末看向何花兰,又痛苦的收回视线,艰难开口:“兰儿,父亲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忘恩负义。 你一定不是凶手,我从始至终都相信你。” 众人哗然。 西域公主啧了声。 不是真爱吗。 男人,也挺真实的嘛! 何花兰笑了声:“不用说了,我就是杀害你奶娘的凶手。 昨个儿夜里她煮了汤来找你,我将她骗到偏院用药迷晕后,开膛破肚,你知道为何崔奶娘的心脏少了一块吗。 那是因为我切了,重新跟汤煮在一起给你喝了,好喝吗,荆少爷?” 荆末瞳孔猛地睁大,浑身发麻,心底涌起一阵阵反胃,他弯着腰,排山倒海的干呕。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惊恐的看着何花兰。 荆芥盯着她:“为何要这般对他。” “因为你啊,荆大人。”何花兰眼底闪过丝痛恨! 第464章 最毒妇人心 “都是因为你!你当初为何连一个眼神都不愿落在我身上,为何!”何花兰柔情小意的神态变得狰狞起来,脸上的肉堆积在一起。 荆末大受打击,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嚯! 众人纷纷朝荆芥看去。 大瓜! 惊天大瓜! 林清禾上下打量荆芥,最终落在他脸上,哦吼,她这才注意到,他最近犯烂桃花。 荆芥被众人看着也面不改色,他冷哼声:“我何时认识你?” 何花兰浑身一颤:“你果真不认识我!三年前你途径浠部落,我家招待了你,我父亲欲举荐我入你府中为侍妾,可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拒绝了。 你可知,对于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来说,你深深伤了我的心。” 就离谱。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人家不想纳侍妾,所以泡面后就找机会勾引人家儿子,入府后还杀奶娘。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 西域公主忍不住骂道:“你简直丧尽天良!你容貌不佳也就算了,品行如此卑劣!如何配得上我西域的高岭之花宰相! 呸!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对,连癞蛤蟆都不如,你畜牲不如!” 何花兰狞笑起身,她扫视在场看着她,讥讽她的人,一脸不屑:“反正我成功了不是,我就是想报复荆大人。 勾的荆公子魂不守舍,刚进府时我试图找到荆大人给他下药,得不到他的心,我就要得到他的人。 崔奶娘三番五次打乱了我的计划,让人盯着我,不许我接近书房。 所以我痛恨她,干脆下手了,杀完人后我发现更好玩的事。 结果你们也看见了,荆公子崩溃了呢,如今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只可惜了,他不是荆大人的亲生儿子。” 荆末连连后退,又是一阵干呕,他眼眶红的吓人,死死盯着何花兰:“原来你从始至终都是逢场作戏,把我当傻子耍。” “是啊。”何花兰冲他笑了笑,又痴迷的看着荆芥,“不过你不是荆大人的亲生儿也好,他是干净的,没有碰过女人,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到我。” 荆末抱住脑袋放声尖叫。 荆芥给手下使眼色,下一刻荆末被打晕。 “来人,将这毒妇拿下!”荆芥喝道。 在侍卫靠近的那刻,何花兰大声道:“荆芥,世上最爱你的女子是我!你要亲手将一个爱你的女子杀死吗?” 众人听得也想呕。 真是………好不要脸! 今日这瓜吃的。林清禾嗑瓜子都忘记了。 这烂桃花,不是一般的烂啊,天下闯多了,什么人都碰的到。 荆芥挥挥手。 府上的侍卫将何花兰禁锢住,押入地牢。 众目睽睽之下,荆芥将崔奶娘的肝捡起,前往后院放在安置她的棺材里面后,对着棺材深深鞠了一躬。 他沉声道:“对不住,是我拖累了你。” 气氛有些凝重。 林清禾看到崔奶娘的魂魄飘在棺材上,看着荆芥笑意盈盈,摇摇头。 她的魂魄很干净,想来生前是个十分温善的女子。 林清禾叹口气,上前烧纸钱,盘腿坐下念往生咒。 荆芥垂眸,入目林清禾的头顶。 红莲解释道:“我家少观主是道观的坤道,为崔奶娘念往生咒,对她是有益于。” 荆芥行了一礼:“有劳。” 此时,荆末从屋里冲出来,他奔到棺材面前抱着棺材崩溃大哭,伤心欲绝。 他抬手扇自己巴掌:“奶娘,都是我害了你,是我识人不清,害了你!” 他哭的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直冒。 林清禾睁眼:“别嚎了,她没怪你。” 荆末愣住,泪眼婆娑的望着她:“你如何知晓。” “她告诉我的。”林清禾道。 荆末左右环顾,压根没看到活着的崔奶娘,他看向棺材里,突然伸手捧起肝,望着它,心痛到不能呼吸。 “奶娘!奶娘!” 抱着肝哭,抱着肝后悔到胆肝俱裂,林清禾还是第一次见。 真是追妻,奶娘火葬场啊! 荆芥一脚踹在他脊背上,侍卫拿走他手中的肝,放回棺材里,将棺材盖上。 啪! 一把匕首扔在荆末面前。 他抬头,不太敢跟荆芥对视。 “想为崔奶娘报仇吗?”荆芥问。 荆末点头:“想!” 荆芥道:“去地牢,用这把匕首杀了何花兰!“ 荆末愣住,没动。 西域公主忍不住喝道:“不是吧!你如今还没清醒,还想护着那毒妇!” “我没!”荆末将匕首捡起来,猛地起身,气势冲冲朝地牢跑去。 荆芥看向林清禾:“道长,你能看见崔奶娘?” 林清禾点头:“你想看吗?” “我心中有愧。”荆芥苦笑声,他道,“您帮我转告崔奶娘,她的幼儿,我会当养子培养,她的双亲我会负责送终。” 林清禾嗯了声。 崔奶娘感激不已,她冲荆芥福身。 她对林清禾道:“道长,荆宰相是个好人,我是荆家的奴婢,为荆家死,毫无怨言。 荆宰相能为我善后,我已经很感激了。” 林清禾烧了张纸钱:“因果已产生,他选择承担也是应该的,崔姑娘,一路走好。” 崔奶娘有些惊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飘到林清禾面前:“好久没人称我为姑娘了。” 林清禾笑道:“此时你不是谁的母亲与女儿,也不是奶娘,你只是你。” “崔姑娘。”红莲喊了声,“下辈子定会好命。” 崔奶娘动容,她又看向红莲,诶了声,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荆府,转身去地府了。 “她走了。”林清禾道。 荆芥点头:“来人,选块风水宝地,厚葬崔奶娘。” . 地牢,何花兰坐在阴湿的地上,不闹也不慌。 听到外边开锁声,她抬头,看是荆末,眼底有些失落。 她的眼神无疑刺痛了荆末,他忍住心底的沉重,讥讽道:“看到是我,很失望吧。” 何花兰勾唇,抬眸竖指挑衅他:“是啊,愚蠢的舔狗!” 第465章 恶人就要狠狠治理 灰暗的地牢。 手段残忍的何花兰,她那双眼格外明亮,眼角微上扬,眸中流露的不屑让荆末发狂。 为什么做了恶事的人可以如此心安坦然! 荆末攥紧手中的匕首,冲进去,快速又精准掐住她的喉咙,力度并不是很大。 何花兰笃定他不舍得杀她,丝毫不慌。 荆末双眼赤红,咬牙切齿道:“你不该杀她,不该杀她!” “那你杀我啊。”何花兰眯着眸子笑道,“临死之前,能不能把你父亲叫来呢,荆公子。” 她眼底闪烁疯狂。 她高估了一个男人的情意。 荆末闻言,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他眼底发狠毫不犹豫将匕首送进她的心口, 何花兰脸上的笑凝固住,不可置信的低头。 荆末面容紧绷,眼底闪过极大的痛楚和蕴藏在心底的怒意。他将匕首抽出来,又狠狠送进去。 噗叱! 何花兰口吐鲜血,眼眸瞪大:“你……” “你不该挑衅一个愤怒的男子。”荆芥出现在荆末身后。 何花兰眼眸微动,盯着荆芥扯了扯嘴角,缓缓倒在地上。 她还有口气,钻心骨的疼痛让她的呼吸越来越薄弱。 “我一人做事,与我家人无关。、她断断续续道。 荆芥冷笑:“你何家的做派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你母亲周氏在你祖父祖母死后第二日,便将作为孙辈的你们带回娘家,遭到全部落的唾骂也不知悔改。 你放心,等你死后,你的家人也会来陪你。” 何花兰瞪大眼,挣扎道:“荆大人,我错了,放过我家人。“ “你要求的不是我。”荆芥说完,离开地牢。 何花兰在痛苦和担心家人的焦灼中,逐渐失去气息,闭眼的那刻,她心的生出了悔意。 她不该招惹荆家! 荆末在她尸首旁边待了许久,双目无神,心底更是没底。 从知道自己是养子的那刻,他就没有再任性的资格。 . 何家在浠部落早就臭名远扬,尤其是性子霸道不讲理,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周氏更是令他们厌恶。 准确而言,何家一家子都是极品! 仅是小儿互拌嘴,周氏便能带着全家上门辱骂。 何花兰更是在夜里进入别人家鸡圈,将鸡全毒死,去菜园里把别人刚种下的菜全拔掉! 其报复心和恶毒心,令人心惊! 何里生作为一家之主,却被周氏压制的不敢反抗,整一个唯唯诺诺,听命于她,放任周氏虐待殴打双亲。 随着年纪渐长,何里生身子不太利索,他同样遭受到周氏的殴打,整日面色阴郁。 部落人早就将何家边缘化。 听闻何花兰去荆家,试图成为荆芥的侍妾,勾引了荆末,还将人家奶娘给杀了。 惊愕的同时又不意外,这是那毒妇做得出来的事。 “何花兰是没撒泡尿照照自己吗?生得肥头大脸,身子壮的跟有了五个月身孕似的!还妄想成为荆丞相的侍妾! 呸,真是毫不知耻!” “就是!她怎么那么恶毒啊,她还是个人吗!“ 部落里的人聚集在一起,义愤填胸议论此事! 哗啦! 一桶粪水从天而降! 面颊凹陷,三角眼,头发稀疏的周氏放下手里的粪桶,叉着腰,眼神阴狠盯着他们。 “闭上你们的臭嘴!明明就是那荆丞相仗着权势滔天,先霸占我女儿又杀了他! 他根本不配为一国之相!你们这群愚昧的蠢货,还替他说话,我们才是同部落的人!” 得知何花兰的死讯,周氏心痛不已,同时又迅速恢复理智,心底起了个计谋。 她要利用此事,给她的儿子谋一条出路! 她的儿子不能白死! 被泼了一身粪的部落百姓,回过神来,眼底都燃烧着熊熊烈火朝周氏看去。 周氏心底一惊,警惕往后退:“你们想干什么!” “干你!” 他们平白无故被泼了一身粪,正是怒火怒火中烧的时候! 早就看着恶毒老妇不顺眼了,生得女儿也祸害人! 反正何家得罪了荆丞相,今日除掉何家,也不会被捉拿! 周氏平日所为,得罪了全部落里的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 他们对视眼。朝周氏走去。 周氏感觉不对,撒腿就跑! 部落人起了意,岂会放过她! 周氏被捂住口鼻,她用来恶心他们的粪被强行塞到她嘴里,先是被抽了几个大耳光,又被匕首划破手脚,随后被绑起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何家。 何家儿媳诺娜听到动静,吓得缩在角落,惊恐看着门口。 “快救我!”周氏看到她大声求救道。 诺娜看着不可一世,从她嫁过来就搓揉她,一不顺心扇她耳光,让她跪下是常有的事。 在何家,周氏就是绝对的王。 部落人看向诺娜:“我们不伤你。” 何里生从屋里出来,看到人势壮大,吓得往后躲。 “跑什么。”他的大伯何老头将他揪住,痛恨道,“不孝子孙,今日你也迎来了你的报应!” 何老头想到等他在外经商回来,他的弟弟被折磨的瘦骨嶙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离世,他就恨的咬牙切齿。 处理完后事,两家就此断了来往。 何里的与周氏,人人喊打。 部落人将这对夫妻押到河边,余晖下,河水泛红。 他们并未殃及无辜的诺娜。 等何里生的儿子回来后,发现家中变故,打骂诺娜出气,拎着她的头发去山坡上想将她弄死,不小心失足滚下山坡,就此殒命。 部落人拍手道好。 诺娜生性温和,西域人并不在乎女子再嫁,部落里的人对她十分友善,给她相看了一个婆家不错,性情也好的人家。 . 西域公主吃完瓜后,并不想立即回宫,她拉着林清禾去绛家村。 “绛家村都是鬼师,我倒想看看,你们谁更厉害,我们西域还有个蛊虫村,那儿的百姓都会炼蛊。”西域公主道。 林清禾称奇:“西域的鬼师都做什么为生。” “操控鬼啊!只要人有银两,都可以请鬼师出马,让鬼去吓人,或者对付人。”西域公主道,“我幼时还被父王的妃子请鬼吓唬我,害我重病一场,我父王亲自去寺庙求了玉佛才好。” 林清禾视线落在她脖颈上戴着的玉佛,看上去晶莹剔透且散发淡淡的金光,确实是块有功德的玉佛。 “鬼师可随意操控鬼,岂不是乱套了。”林清禾眼底闪过暗芒,缓缓道。 西域公主耸耸肩:“西域没道士,我们都崇尚佛教。” 林清禾眼眸微亮。 那她是不是可以将道教在西域推行! 心底筹划着,不知不觉到了绛家村。 刚到村口,林清禾就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鬼气与怨气,耳边充斥着泣声。 西域公主见她眉头紧皱:“怎么了?” “此处有许多冤魂,被压迫的冤魂。”林清禾揉了揉眉心,“鬼也要有自由。” 西域公主首次听这种说法,她有些好奇道:“大景的鬼都怕你,那西域的鬼呢?” 林清禾挑眉。 好问题。 恰好,路过一长舌鬼,她看过去,视线交织。 扑通。 长舌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少观主,您是来救我们的吗?快把我们送下地府去吧,人间太可怕了,是炼狱啊!” 第466章 绛家村鬼师 “公主你先回宫吧,绛家村处处都透着诡异,不宜常留。” 林清禾跟西域公主道。 西域公主立即不高兴了:“是我带你来的,怎能将我支开,太不讲义气了!” 红莲道:“这里四处都是鬼魂,你不怕?” 西域公主早就感觉到了此处阴凉,她心底其实还是有些发毛,不过见林清禾跟红莲都淡定得不得了。 她道:“不怕!” 话音落下,林清禾给她开了眼。 一只舌头都快要垂到地上的魂魄在她对面,见她看过来还冲她笑。 西域公主吓得浑身僵硬,眼睛瞪的像铜锣。 “白瀛,你送公主回宫。”林清禾道。 “我不!“ “我不!”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西域公主跟白瀛对视眼,都哼了声,别头。 林清禾…… 叛逆的公主,不听话的狐狸。 真难带。 她抬腿进绛家村。 开了眼的西域公主跟上,一进村子,她看到被关押在笼子里,困在阵法里,各式各样的魂魄。 它们神色木讷惊恐。 看到林清禾都十分激动,想要冲出桎梏,朝她扑去。 西域公主吓得瑟瑟发抖,声音颤抖问林清禾:“道长,它们怎么都一副想吃了你的神情,你不怕吗?“ “怕了?”林清禾反问她。 西域公主嘴硬:“不怕!” 红莲道:“它们在向我家少观主求救。” “求救?”西域公主不解,正想继续问。 沉重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依稀还能听到说话声。 林清禾攥住西域公主的手腕,在原地画了个阵法,将她和两只狐狸圈起来,隐身在原地。 西域公主看着几个高大的鬼师现身,惊的瞪圆眼,有些害怕的看向林清禾。 “嘘。”林清禾做手势。 她无声点头。 “奇怪,刚此处是不是有人声。”有鬼师道, “今日这群鬼怎么回事,这般躁动。”魁梧的鬼师蹙眉,拎着长鞭甩过去,“都闭嘴!” 鬼魂们瞬间噤声,眼巴巴的朝林清禾看去,露出委屈的神态, 鬼师们疑惑的朝林清禾的方向看去。 那处什么也没有。 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他们回头,恭敬不已:“家主。” 林清禾看向被称之为家主的鬼师,他带着面具,看不到容貌,约莫八尺,身子十分强壮,走起路来倒是无声,像鬼魅。 他很危险,这是她的直觉。 家主嗯了声,锐利的视线直接朝林清禾所在的方向射去,抬步上前, 西域公主吓得不敢动弹,心脏高高悬起到喉间。 她死死捏住大腿内侧的肉,极力抑制住想惊呼的声音。 一步,两步! 眼见家主就要靠近,林清禾捏住手里的符,视线冷下来,沉着的盯着他。 一道灼热的火光突然朝家主袭去。 家主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他迅速转身,一把捏住火光,用力一拉,逼的火鬼现出原形。 火鬼被迫跪下。 家主抬腿踩在它头上用力转动脚,火鬼发出凄厉的痛呼声。 周遭的鬼吓得瑟瑟发抖,都不敢动。 啪嗒! 火鬼的头被踩断。 家主当球踢到一旁。 火鬼重新聚魂,蹲在原地不动。 家主跟其他鬼师朝它走去。 西域公主的手死死攥住,她此时觉着,人好像比鬼更可怕。 “为何突然攻击我,那处有什么?”家主走到火鬼面前,捏住它的脑袋,强迫它抬头。 火鬼周遭都是火苗,却伤不到家主分毫。 “没什么,失手了。”火鬼小声道,身上的火越来越弱,它胆怯的看了家主眼,卑微不已,“家主,我错了。” 家主冷笑声,他对其他鬼师道:“拿水来。” 火鬼惊恐不已。 火鬼不能淋雨,也不能被水泼,否则会魂飞魄散。 它想朝林清禾投去求助的眼神,又怕被家主发现,它极力克制,魂魄抖个不停。 林清禾是解救绛家村鬼魂们的唯一希望。 她不能被发现。 火鬼大滴大滴的血泪流出来,它朝同伴发出信号。 别说,别理,别看林清禾。 鬼魂们痛苦抽泣,都低着头不敢朝火鬼的方向看去。 西域公主感觉脸上湿润,她抬手摸了下,怔住了。 她竟然哭了。 因为一只鬼魂而哭。 真是疯了。 “家主,水来了。”鬼师们端着一盆又一盆水出来。 家主嗯了声,在其他鬼师要泼水时,他抬起手:“等会儿,这鬼生前有个妻子,也在咱们这儿,找找。” 火鬼迅速抬头,呲牙咧嘴朝家主扑去。 家主掏出一道符贴在它额头上。 “家主,就是她!” 女鬼魂被押到他面前,她生前便是个大美人,死后也半点不减风姿,平日她在火鬼的遮挡庇护下,鬼师们没注意到她。 今日一看,个个都看直眼。 家主看了旁侧的鬼师。 鬼师会意,立即去搬了凳子。 家主坐下后,双腿岔开,眼神居高临下盯着女鬼魂,说出来的话冰冷又带着上位者的命令:“跪下,当着你死去丈夫的面,取悦我。” 第467章 跑啊!白瀛委屈 “这狗逼男人,我忍不了一点儿!”红莲拳头硬了,她看向林清禾传音道。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 林清禾已经冲出阵法:“将公主护好。” 她将恐惧不已,发抖中的女魂魄拉到身后护住,冷眼凝视家主。 “你是何人。”家主眼底闪过丝惊艳,眼眸又暗下来,他敏锐察觉出音她的出现,周遭的鬼魂脸上都流露出了几分希冀。 真是有趣。 “清山观悬壶。”林清禾道。 清山观?家主默念,百鬼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魂体发颤。 鬼界怕听到这五个字。 它们却盼望有朝一日能从林清禾口中亲口说出,它们要下地府啊! “你是道士?”家主道。 林清禾冷声:“作为鬼师,不将捉到的鬼魂送下地府,反而囚禁在这村落,有违规矩吧。” 家主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神开始犀利,闪烁着疯狂的杀意:“我绛家鬼师做什么,跟你有何干系?趁我未发怒之前,赶紧滚!” 林清禾淡定道:“将无辜的魂魄放了,让他们下地府。” “臭坤道!关你屁事!此处的鬼魂都是我绛家的鬼,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家主身子往前倾,盯着她,目露一丝垂涎,“不过你这张脸长得真是绝色,既然你想留下来,那就好好陪你玩玩。” 鬼师们将林清禾团团围住,手中攥着带着黑灰气的长鞭。 白瀛立即想冲出去,红莲迅速攥住他的手腕冲他摇头。 在林清禾没开声叫她之前,红莲不会动。 白瀛咬牙,定在原地,一双狐狸眼闪烁赤红, 林清禾缓缓攥拢五指,掌心拢住一团火。 鬼师们一拥而上。 西域公主有些焦灼,替林清禾担忧,忍不住出声:“你们快出去帮忙。” “谁!”家主喝道,朝被林清禾圈住的隐匿阵法看去。 他突然拎起火鬼丢过去。 红莲迅速掏出专门装魂魄的瓶子,学着林清禾的模样揭开盖子,嘴里念念有词:“收!” 火鬼被收,红莲拍了拍瓷瓶身。 “安分点,等少观主忙完送你去投胎。” 火鬼原本还有些恐慌,闻言安心在瓶子里待着。 “干的不错。“林清禾朝红莲投去赞赏的眼神。 家主没看到阵法破,反而火鬼不见了,他眼眸微眯,朝身旁的鬼师微抬头。 林清禾心底腾起一股不安感。 下一刻,百鬼身上的鬼气骤然升起,滔天的鬼意将整个村子都弥漫,天色昏暗。 西域公主承受不住庞大的鬼气,她面色苍白,身上戴着的玉佛上面有黑灰气缠绕。 林清禾当机立断:“离开这儿!” 红莲迅速将西域公主抱起,飞也似的朝村口跑去。 林清禾带上女魂魄跑。 白瀛一时没回神 “追!”家主喝道! 鬼师们没走两步,又停下。 隐匿的阵法破,白瀛现身。 鬼师们警惕的盯着他。 白瀛回头看向村口,一人一狐早就跑远了,他不悦的撇嘴。 逃跑也带他! “你小子这是什么神态!”鬼师动怒厉声喝道。 白瀛慵懒抬眸,他盯着鬼师们,瞳孔闪过红光。 与他对视上的鬼师被摄魂,转了个方向朝他们的家主走去。 家主意识到鬼师们不对劲,刚想开口询问,他们便朝他出手。 白瀛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离开绛家村。 众魂魄们盯着村口的方向,期待林清禾会回来救她们。 这事在鬼界想都不敢想,百鬼都害怕见到林清禾,没想到有一群魂魄却是日思夜想她。 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少观主,绛家村咱们暂时对付不了吗。”红莲问道。 西域公主离开绛家村,逐渐恢复过来,闻言看向林清禾:“你们能救那些可怜的鬼魂?” 林清禾点头又摇头。 “鬼师家族向来能操控鬼魂魄,光凭咱们两个,抵不住他们人多势众。”林清禾道,“只能智取,容我好好想想。” “我就不是人呗。”白瀛跟上来,从她身后出现,幽怨不已道。 林清禾瞥了他一眼:“你本来就不是人。” 白瀛噎住,他冷哼声:“对付绛家村的鬼师,我有一个主意。” 几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说啊! 白瀛傲娇的别过头:“少观主求我,我就说。” 他等了好片刻,视线回正时,原地早就没了人影。 白瀛气的五官扭曲了几下! 又不等他! 第468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事? “绾绾为何要去绛家村!你八字弱,压根不可普!既然还如此任性,两个月都不许出王殿!” 西域王将西域公主劈头盖脸说一顿,气的吹胡子瞪眼。 林清禾咳嗽声:“大王,这事得怪我,是我带公主去的。” 西域王看向她,面色缓和下来:“本王心中有数,连累道长了。” 西域公主撇嘴:“父王,是谁告诉您我去了绛家村的?” 要是被她知晓是谁,她定要扒了他的皮! “公主,是臣。” 从西域公主带林清禾踏进王殿的那刻,她们就被请去见西域王,大殿内还有荆芥在。 他一直没吭声,听到西域这句才出声。 西域公主的火气瞬间熄灭。 林清禾看向荆芥,他恰好也投来目光,两人视线交织,又迅速挪开。 白瀛捕捉到两人对视,立即朝荆芥投去敌意。 荆芥有些莫名,冲他微颔首。 西域王看向林清禾道:“道长去绛家村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西域公主顿了下,想到绛家村可怜的鬼魂们,她瞬间想告状。 林清禾冲她摇摇头。 她嘟嘟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并未发现。那处是鬼师家族的地盘,我们没敢多待。”林清禾道。 西域王颔首,他目露疲态。 林清禾立即表示要歇息,先行告退。 待她们一行人出了殿后,西域王脸上的疲惫瞬间收起,他看向荆芥:“你可发现她的疑点?” “她应该是大景朝堂上的人,或许是个女官。”荆芥从林清禾身上感受到了熟悉,是朝堂人的感觉,官职还不低。 西域王讶然:“大景竟会让女人入仕?” 太不可思议了。 西域王并未当真。 荆芥笑了笑:“也有可能是臣感觉错了。” 西域王立即想到他府中的发生的事,叹口气:“荆芥啊,府中没有女主人还是不行,本王觉着墨家那丫头就不错。” 荆芥笑道:“大王,臣膝下有儿子,并有成家的打算。” 将奶娘安葬后,荆芥便立即开祠堂,认她的儿子为亲。 西域王想说养子而已,又怕荆芥闻言不喜。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你啊!也不知怎样的女子才能入你的眼。 或许等你真正遇上心悦之人。才会考虑成家。“ 荆芥笑笑。 他的性子如同他长相那般俊逸,令人十分舒坦。 西域王咳嗽几声,他前几日咳血咳的厉害,今日服用了林清禾开的药后,已经不咳血了。 “大王得保重身子。”荆芥关切道。 西域王摆摆手:“不碍事。” 两人入书房商议国事。 屋檐上。 白瀛拎着一壶酒,小口小口喝着,身上有股颓废劲。 ”王,您怎么了?”红莲飞上屋檐,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见他一心沉醉在忧伤中,悄悄拿出留影石。 她坐在旁侧关切道:“王有何伤心事,尽管说,红莲就是您的倾诉小狐狸。” 白瀛看向她:“少观主为何不听我的主意就走了。” 红莲顿住,心底骂道。 男狐狸精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还求他就说,说他个鬼! “少观主聪慧过人,心底定是有成计,王不必放在心上。”她道。 “是吗?”白瀛讥讽勾唇,语气突然犀利,“红莲,若是有朝一日我与少观主分道扬镳,你跟谁。” 红莲瞪圆眼。 她想说他跟林清禾从来就没志同道合过,都是他死皮赖脸跟着,何来分道扬镳。 ”当然是选您啦,咱们是同族。”红莲面上真诚道。 心底立即呸呸呸! 才怪! 她站林清禾,至死不渝! 话音落下,白瀛突然伸手掐住红莲的脖颈,将她往自己面前带。 红莲猝不及防被掐,没有一点点防备,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瞳孔微放大,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小狐狸,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取代我的野心?你已经背叛狐族了,你的心与你的魂魄都跟随林清禾。 在咱们狐界,叛徒者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你知道的吧。”白瀛魅惑的眼眸微眯,身上骤然散发出的狐威,如同千斤顶压在红莲身上。 血脉上的天然压制,让她忍不住颤抖,不受控制变回狐狸,红衣褪在屋檐上。 红色的小狐狸臣服在白瀛面前,小爪扒拉在瓦片上,头低着,面色十分委屈,为弱者姿态。 白瀛从她身上抽出留影石,大手一捏,留影石直接成为粉末。 他冷笑声:“幼稚!本王是绝对的王者,你永远也超越不了我。” 红莲突然抬起头,盯着白瀛。 她的身子依旧颤抖,眼神却燃烧着坚定的火光。 “王又如何知未来之事?”红莲道。 白瀛居高临下睨她,身上的王威排山倒海压迫红莲低头,压迫感让她五脏六腑都是疼的,更是难以呼吸。 她偏偏就不低头! 没有生下来就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九尾狐是很了不起,是狐狸界的巅峰,她也想成为九尾狐,她也想成王! 林清禾告诉她,母狐才能诞下后代,她能成为绝对的主导者! 绝对实力的压制下,红莲心底的不甘心与不服气波涛汹涌,她的内丹都被逼在喉咙间里。 她是林清禾的狐狸,她是道教的狐狸。 她不服输! 轰隆! 一道惊雷劈在红莲身上,她浑身抽搐,光滑的红毛变成了黑炭毛。 白瀛吓了一跳,他没想把红莲怎么样。 他就是发现了红莲的小动作,顺藤摸瓜知道了她利用留影石记录下出丑的一面,传送回狐界。 一时间有些动怒, 他也要面子,他可是狐王! 完了,完了! 要是被林清禾知道,他完了! 白瀛惊慌失措间,余光瞥到了两道身影。 他缓缓侧头。 旁侧屋檐,林清禾和洞溶居士不知何时在那儿坐着了。 林清禾视线落在红莲身上,看不出任何神态和心思。 洞溶居士朝他投去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在他出手掐红莲喉的那刻,林清禾便带他飞上屋檐。 他感受到林清禾越来越低的气压,大气都不敢喘。 嚯! 红莲被白光包裹着,她疼的呲牙咧嘴,仰头痛呼,五脏六腑仿佛被电碎,又重新组起。 疼痛过后是涅盘重生,一条尾巴飕的抽出来! 红莲是四尾狐了!距离成为九尾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她虚弱的趴在地上。 虽然很痛很难熬,但值得! 林清禾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低头将她抱起,给她注入功德光,抱着她飞下地。 白瀛有些束手无措,他追上去:“我不是故意的。” “让开。”林清禾冷着脸,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白瀛心底难受的要命,眼睁睁看着林清禾带红莲进屋,关门砰的一声,震的他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狐王。”洞溶居士小心翼翼道,“你今日是过了些。” 白瀛身子僵住,他面上的难过收起,声音冰冷:“我是狐王,收拾一只叛徒怎么了?既然你们都不喜我,本王离开就是!” 洞溶居士讶然,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跑到白瀛面前,更惊讶了。 漂亮魅惑到极致的狐王哭了!他那双魅眼充盈了泪水,欲掉欲不掉。 洞溶居士此刻觉得,所有的魅术都抵不过狐王一哭。 “狐王,别哭,不然王冠会掉的。”洞溶居士道。 吱呀! 门在此时开了。 林清禾拿着留影石出来,对准白瀛的脸,清冷的眸子睨着他:“继续哭!” 白瀛愣了下,泪水不受控制往下掉, 林清禾满意的收起留影石,等红莲醒了,拿这逗她开心。 白瀛:? 气氛有些微妙。 洞溶居士咳嗽声,小心翼翼问他:“王,你还走吗?走之前能不能把你的狐狸毛留下。” 狐狸毛做成袄子,真的是太暖和了! 白瀛若无其事的将眼泪拔掉:“走?那本王岂不是白哭了!” 第469章 西域王设宴席 红莲醒来后,那叫一个生龙活虎。 白瀛躲着她不见。 林清禾变着法做鸡肉给她吃,都养膘了几斤。 “少观主,我不能再喝鸡汤啦。”红莲直勾勾的看着林清禾手中端着的蘑菇炖鸡汤,香味儿不断涌入鼻端,香的她直咽口水。 她依依不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能掐起一把肉的肚子,坚决摇头。 林清禾将鸡汤放到她手里:“喝完这顿再将减重。” 有道理。 红莲点头,喝了口,满足不已的喟叹声,真香! “红莲姑娘,听说你病了,好些了没。” 西域公主脚上挂着的铃铛叮铃铃,她走进殿里,关切不已问道。 闻言,红莲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不是病了,她是长出了第四条尾巴! 红莲笑道:“好些了。” “那就好。”西域公主坐下,撑着腮帮子,“好想去绛家村看看那些可怜的鬼。” 林清禾挑眉:“你不怕?” “怕。”西域公主叹口气,“但那些鬼师更可怕。” 林清禾默然道:“那倒是,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不过你已被你父王禁足,加上身弱,还是别去了。” 红莲点头:“是啊,你要是喜欢鬼,我抓两个给你玩。” 说着她想起来,她收了一只火鬼。 红莲当即将装着火鬼的瓷瓶揭开。 火鬼现身,没控制住魂魄上的火。 哗啦! 榻上的帘子被燃着,火鬼吓一跳,有些惊慌失措想去灭火。 西域公主惊的连连后退,想放声尖叫,又怕引她父王前来,她紧张的看着林清禾。 “别动。”林清禾喝道。 火鬼灭火,这不是火上浇火吗! 火鬼瞬间不敢动弹,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林清禾上前将帘子扯下来,扔在地上抬脚将火苗灭了。 “吓死我了。”火鬼拍了拍自己。 西域公主莫名觉得有些滑稽。 自己吓自己。 林清禾道:“你生前是何身份,为何死后会变成火鬼。” 火鬼愣了下,他抱着头,想了会儿痛苦摇头:“我记不清了。” “名字。”林清禾道。 火鬼正准备说时。 西域王身边的宫女进殿,火鬼自觉钻进瓷瓶里。 “什么事。”西域公主有些不悦道。 宫女笑道:“公主,奴奉大王之命前来,邀请道长一行人前往西殿参加宴席。” . 西殿。 西域的重臣,还有各族的族长都进王宫入殿。 其中就有绛家村的家主,他依旧戴着面具,由于靠近会让人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凉意。 他周遭都没什么人。 绛家主也不在乎,面无表情坐在位置上。 同样被众人远离而坐的还有蛊虫村的少主,他生得十分纯良无辜,唇红齿白,眼眸圆且明亮,看上去平易近人。 但他身侧有一个小竹筐,里边是他的命蛊虫。 众人视线落在他的竹筐,匆匆一瞥又急忙挪开。 据说他的命蛊虫是由蝎子、蟾蜍、毒蛇、蜈蚣、壁虎这五毒炼制而成,称之为五毒虫。 毒性极大,只要被咬一口,撑不过一刻钟就会死。 他的命蛊虫的毒性也能说明他的心性与实力,绝非表面的纯良。 更别提他手上还缠绕着一条红色的毒蛇,冷眸盯着前方吐着信子,随时都会攻击人的姿态。 红艳又攻击力强的毒蛇衬得他的肌肤越发白皙,还有股孱弱之感,可在座的谁都不敢轻视他。 朝中的臣子都不理解,西域王为何要将他们请来。 “诸位再等会儿,本王还有一位客人未到。”西域王将底下人神色尽收眼底,他笑笑道。 荆芥默不作声喝了口茶。 西域人都好牛乳,他好茶。 “谁啊?大王都到了,他还没来?” “莫非是大王的私生子?” “不会吧,小心点别被王子听见了。” 西域的咔什王子已经听见了,他是西域王唯一的子嗣,其他的都是公主。 咔什看似不在意,心底却装了事,隐晦的看了一眼西域王。 他早就觉着这几日父王不对劲了,难不成真给他折腾出一个弟弟? “公主,我穿成这样不合适吧。”林清禾前往西殿的路上,难得有些扭捏。 西域公主给林清禾找了件墨绿色的丝绸缎面襦裙,给她挽了个西域的发,稍微加了点妆容。 “仙姿佚貌!”西域公主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忍不住出神,“你真的太美了。” 林清禾不自然的笑了笑:“多谢公主赞誉,你也很美。” 西域公主立即傲娇的挺起胸膛:“那是!我可是西域第一美人。”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到了西殿门口。 还没进殿,林清禾便感受到里边有两股阴气,危险! 她抬眼看门匾,面色平静踏步入内。 第470章 清禾这是什么运气啊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抬头朝门口看去。 荆芥知晓是林清禾,垂眸喝茶并未看去,直到他听到周围明显静止的呼吸声。 他抬眸看去,眸光微顿。 因有鬼师与蛊虫少主在场,西殿弥漫着阴冷中带着诡异的气氛,因林清禾的到来,一切仿佛被清空。 她长发垂顺在脊背,蜂腰长腿,墨绿色的丝绸襦裙衬得她肌肤如雪,五官精绝又有一股清冷感。 众人视线忍不住随着她的走动而追随。 林清禾坦然自若在荆芥身旁的位置坐下,只有他身旁有空位。 西域公主则在西域王下方一点的位置入座,众人的反应让她十分满意,骄傲道:“父王,道长的装扮好看吧,是我亲手挑的襦裙。” 西域王笑道:“绾绾好眼光。” 咔什王子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又忍不住朝林清禾看去。 美貌并非罕见,他的妹妹绾绾就是骨相绝佳,五官十分立体,攻击性极强的美。 见惯了她,咔什王子认为不会有比西域公主更美的人了。 直到见到林清禾。 她五官骨相不仅不输西域公主,同时兼具了皮相美,一眼惊艳,二眼仙品,再看惊呼世上怎有如此美人。 更别提她处之泰然的姿态与清冷卓越的气质,令人总想窥探。 什么弟弟。 这分明是让他心动的妹妹! 林清禾对众多凝视她的目光十分淡定,落落大方坐下后,举杯示意:“大王,诸位,我来晚了。” 她一饮而尽茶杯里的茶,又对身旁的荆芥友好点头。 茶是他倒的。 众人回神。 绛家主盯着她,嘴角勾起抹冷笑,是她! “大王不介绍一下?”他道。 蛊族少主闻言瞥他眼,又看向林清禾,眼底闪过丝趣味儿。 有点意思。 西域王这几日经过林清禾针灸加药的调理下,不吐血了,精神也越来越好。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特意装出精神不佳的样子,耷拉着眼皮靠在王座上,闻言微坐直:“诸位,她是游历到咱们西域的坤道,是大景人。” 大景人! 众臣惊讶,面面相觑。 绛家主讥讽勾唇,又道:“大王,大景的道士管不着咱们西域的事吧,若是管了,又该如何处置?”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朝林清禾投去怜惜的目光。 看来绛家主跟这位绝色清冷的道士有怨啊! 宴席还没开始,就杠起来了? 西域王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自然,但若是管鬼,本王也奈何不了。” 绛家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盯着西域王,突然笑了。 老不死的东西! “大王说的对。”蛊族少主出声,“鬼师可以操控鬼,道士也可以,你们出自于一家。” 绛家主冷笑,回击道:“要是有人将你们蛊族炼制的蛊虫捏死了,你能大度的放过他吗?” 这句话在大殿内引起惊动。 何意? 难不成说,林清禾将绛家主的鬼搞死了? 蛊族少主愣了下,笑了笑道:“那只能说明技不如人。” 绛家主冷哼声:“强词夺理。” “不知阁下是。”林清禾看向蛊族少主。 蛊族少主冲她微微一笑道:“名为墨白,蛊族少主,擅炼制蛊虫。我观道长骨骼清奇,挺适合炼蛊的,改日来我蛊族一观。” 林清禾点头:“好的,不过我想纠正您刚才所言。利用鬼魂作恶的鬼师,和我们道教不是一路子,可以说是敌对。” 众人哗然。 鸦雀无声。 他们眼底的怜惜收起来,林清禾哪儿是需要怜惜的美人,她就是一只虎啊,够猛! 蛊族少主爽朗笑出声:“道长说的对。” 绛家主拍桌而起,突然冲林清禾飞去,他对西域王道:“大王,她将我绛家村的两只鬼魂偷走,我今日定要找她算账!” “坐下!”西域王冷脸? 绛家主眼底闪过阴鸷,硬生生在林清禾面前停下来,盯着她,浑身散发黑气。 林清禾举杯冲他微微一笑:“绛家主,莫要气大,容易被气死。” 众人!!! 咔什王子眼睛亮了又亮。 绛家主刚转身,一条红毒蛇爬上林清禾的桌子。 他唇角微勾,难得的朝蛊族少主投去肯定的眼神。 此蛇剧毒,咬上一口,无药可解。 没想到蛊族少主会在此时出手,想必他也发现林清禾不对劲吧。 “红莲,回来!”蛊族少主喝道,他也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红蛇飞出去,到了林清禾面前。 红莲? 林清禾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的毒蛇。 撞名了。 “这是什么运气啊!先是鬼师找茬,后毒蛇前去,这位女道长没给自己算一卦?” “大景的道长,咱们怎么知道道行究竟如何。” 众人小声议论。 下一刻就见红毒蛇靠近林清禾后低头了,还连续低了三下。 他们看不懂。 蛊族少主的脸色缓缓变得有些古怪,他在古籍中看过,这似乎是在讨封? 红毒蛇确实是在讨封,它此时在问林清禾:“您看我像人吗?” 林清禾朝蛊族少主看去。 他的毒蛇,怎么跟她讨封啊? “像。”林清禾眼眸闪过丝精光,她开口道。 红毒蛇欣喜不已,众目睽睽之下它身子越变越大,逐渐有成为蟒身之势,又渐渐变回原来的模样。 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它突然说话了。 “多谢贵人,从此以后我就是您的蛇了,您莫要嫌弃我,让我跟着您好吗?”红毒蛇在桌面上,直起身子,像人一样给林清禾鞠躬,眼巴巴的看着她。 众人!!! 蛇说话了! 胆小怕蛇的,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 林清禾咳嗽声,她指向蛊族少主:“他才是你的主子。” “如今你才是。”红毒蛇道。 蛊族少主顿了一刻,叹口气,蛇果然是冷血无情的家伙,说抛弃就抛弃他。 他道:“道长,它向您讨封成功,理应是你的蛇。” 林清禾道:“你可有喂血认主。” 蛊族少主有些意外林清禾竟然知道他们蛊族的规矩,他摇头:“并没。” “行,那它以后就我的蛇了,不过它的名字得改。”林清禾道,“叫小红。” 毒蛇立即道:“是。” 它爬到林清禾身后,冲绛家主吐着信子。 蛊族少主嘴角微抽。 小红?会不会太随意了些。 菜陆陆续续上桌,西域人爱吃肉,最先上的便是几盘牛肉,羊肉。 荆芥拿了片叶子,卷了块羊肉,他冲林清禾示意,这才入口。 众人都吃的豪迈,大口喝牛乳。 他倒是像大景人,吃相十分雅致,也没什么吧唧的声音。 明白他是在教她如何吃的林清禾尝了块后,低声道:“荆大人祖上都是西域人吗?” 荆芥有些意外的看她眼,点头:“是,纯正的西域人。” “我看你像大景人,有机会去大景玩玩,去我清山观,带你游山玩水,拜祖师爷。”林清禾眼底冒晶光,给他斟茶,循循善诱道。 拐人要先铺垫好。 荆芥笑道:“好。” “道长,您都会什么?”西域的臣子塞罕问道。 众人吃着的动作微顿,竖起耳朵。 林清禾笑道:“算卦。” 塞罕道:“算什么都行?” “对。”林清禾点头 塞罕眼底涌现玩意,他倒是要试试,林清禾究竟有没有真本事,他道:“那道长算算我有几个孩子。” “我看你面相可知,你此生无儿无女,不过你晚年有大福,应该是有个养女回馈福报。”林清禾道。 塞罕顿了下,哈哈大笑,奚落道:“道长你算错了,我塞罕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第471章 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哦 殿内,笑声一阵阵。 众人戏谑的看着林清禾,果真是人美,学艺不精啊! “道长确实说错了,谁人不知塞罕能生啊,侍妾有六个,个个都生了俩,正妻塞娅夫人生了三。” “是啊,塞罕强啊。” 在西域,生得多也是一种能力,代表男子壮,能行。 塞罕听着四面八方的赞叹声,骄傲的挺起胸膛。 没错,就是他!一共生了十五个! 西域公主面色有些难看,她心底相信林清禾,但塞罕确实是这些臣子中最能生的了。 “道长看着年纪就小,得多历练,下次就算的准了。”塞罕怕林清禾面子上过不去,骄傲过后又笑道,上前给她斟了杯牛乳,“无需放心上,我跟你这般大时,还在大漠上玩沙呢。” 林清禾接过,看着他和善的面相欲言又止。 塞罕捕捉到,他对长得美的人向来都好脾气,尤其是个刚及笄的女郎,跟他女儿差不多大,他笑的眼睛眯起,柔声道:“道长有话直说。” “当真说?”林清禾道。 塞罕十分豪爽点头:“对。” 林清禾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你要不回去验验那些孩子与你是否有血亲关系。” 看热闹的众人们呼吸一滞!耳朵疯狂竖起! 什么,什么? 塞罕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面色涨红又变得有些铁青,嘴角蠕动,有些不悦:“小道长,这可不能开玩笑。” 林清禾悠悠叹口气,淡定的喝了口牛乳:“信不信由你。” “那你算算我的夫人如今在做甚。”塞罕憋了一肚子的气,僵硬道。 林清禾看了眼他的夫妻宫,为表谨慎,她要了塞娅夫人的八字。 片刻后,她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她轻声道:“要不我单独跟你说?” “直说。”塞罕头铁。 他要向众人证明,是林清禾道术不精! 林清禾嘴角微抽,吐出两个字:“偷人。” 她隐晦的朝塞罕的头上瞥了眼。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众人视线交织,疯狂吃瓜。 “不可能!”塞罕攥拳,猛地砸在桌上,将滚烫的牛乳溅起。 荆芥眼眸一利,抬手挡在林清禾面前,盯着他:“与其在这儿猜忌不安,不如回去看看。” 西域王出声:“荆相说的不错,不如让会说话的红毒蛇前去如何?” 塞罕面色变了又变,他嗯了声。 “小红,去他府上看看他的夫人们都在做什么。”林清禾对红毒蛇道。 红毒蛇点头,很快消失在西殿内。 众人身在殿内,心都跟着它走了。 从来没有如同今日这般,期待一条毒蛇早点回来! 塞罕快乐的神态没有了,他闷闷不乐坐下,灌了几口酒下肚。 “她很讨厌吧。”绛家主不知何时走到他旁侧,幽幽道。 塞罕抬头看他,冷哼声:“跟她有何干系?她是道士,算错算对,都是我让她算的。 绛家主,你是男子,心眼别那么小,总盯着人家女郎不放做甚。 她生得那般美,做什么都可以原谅,不是吗?” 绛家主本想鼓动他一起仇视林清禾,没想到反被他说了顿。 “活该你被绿。”他骂道。 塞罕本就憋了许久的气,闻言彻底炸了,他一跃而起,将桌上的酒壶砸在绛家主头顶上。 “你再说一遍?!”他赤红眼盯着绛家主,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不可理喻! 绛家主面色阴沉至极,额头破皮,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浑身冒给气,双手一攥,嘴里念念有词。 他在召鬼魂。 下一刻,他的手僵住,动不了了,无形中被股更为强悍的力量阻止。 绛家主惊骇抬头,对上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眼眸。 是她! “绛家主何必刺激塞大人,他心底不好受,你这不是找骂吗?”林清禾讥讽道。 塞罕是个大块头,典型的没有智慧,却有一身蛮力打天下的武者。 加之他生性豪迈仗义,大大咧咧平易近人,在西域朝中人缘颇好。 若是他真被绿了,众人愤怒比笑话要更多。 “是啊,绛家主,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塞大人莫难过,事情还未定。” “是啊,塞大人,就算是真的,道长不是说了嘛,你是个有晚福气的。” 塞罕感受到同僚们的关心,他苦涩的喝了口酒,默不作声垂头。 西域王看他这样,赶紧叫舞姬上殿。 纤腰长腿,肌肤赛雪,面如桃花的舞姬一上来,林清禾的神色亮起。 好多美人! 西域的舞与乐都比大景的要奔放,激昂的鼓点,扭动的腰肢与丰臀,妩媚的神情。 西域朝臣们看习惯了,边看还有空谈笑风生。 林清禾看的目不转睛,双眼发光。 舞姬们原本瞧见绝色的她,心底还有些惊艳又起了攀比心,浑身解数的散发魅力。 却见她眼底满满都是对她们的欣赏和赞叹之意,个个突然脸红起来,这会儿动作慢下来,挨个舞到林清禾面前给她抛媚眼。 林清禾笑得眼眸弯弯。 没去西殿,却在屋檐顶上的白瀛跟红莲。 这群狐媚子! 把少观主都迷成什么样了! 两人头凑的很近,碰上后犹如触电般迅速挪开。 红莲冷哼声,别开头不看他。 白瀛观她侧颜,面色有些不自然道:“身上不痛了吧。” “拜王所赐,我长出第四条尾巴了。”红莲转过头,朝他呲牙,“待我长出第九条尾巴,你就让位吧!” 既然被白瀛知道了她的野心,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红莲堂堂正正的跟白瀛宣战。 “行。”白瀛点头。 红莲瞬间转为笑脸,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她还打不过白瀛,见好就收。 “王,我们一起吃瓜吧。”红莲掏出一把瓜子递到他面前。 白瀛正准备伸手,红莲将手收回,他拿了个空。 什么意思?! 红莲趴在屋檐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坐在林清禾怀里的妖媚舞姬,怒火中烧,醋坛子打翻了。 她手中的瓜子从指缝里顺着屋檐口子掉下去,落在舞姬脸上。 正在欣赏舞姬美貌的林清禾?? 哪儿来的瓜子? 第472章 破碎的爹,难受的女儿 林清禾抬头,对上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 她心虚的笑了笑,将舞姬脸上的瓜子拿开。 舞姬起身再次冲林清禾抛媚眼。 被两只狐狸精紧紧盯着的林清禾不敢再看,垂头喝牛乳。 舞姬有些落寞垂下眼,离开大殿。 林清禾快速抬眼瞄了舞姬的背影眼,下一刻抬头看屋顶,冲两只炸毛狐狸精打了个安抚的手势。 荆芥注意到她的视线来回,抬头,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林清禾的举动,颇像既要稳住正室,又要哄外室的男子。 他一愣,这想法有些荒唐,应当是他错了。 林清禾察觉他的目光,冲他举杯。 就在此时,红毒蛇从塞府回来了。 众人都朝它看去。 红毒蛇直接游动到林清禾身旁,经过蛊族少主面前时,丝毫不停留,一个眼神都不给。 果真是冷血的动物,蛊族少主心底拔凉拔凉。 塞罕看向红毒蛇,艰难开口:“我夫人在做甚?” 红毒蛇看着林清禾,见她点头才开口说话。 “塞娅夫人正在与一男子在榻中交合。” 红毒蛇说完,继续模仿了两人的喘息声与对话。 “死鬼,你好厉害。” “我与塞大人比,如何?” “都厉害,不过你更会玩花样,不像塞罕只会横冲猛撞,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每次都把我弄疼了。” “好夫人,我好好疼你。” 红毒蛇许是能说话了,有些兴奋,模仿的很起劲。 女子的娇吟,男子的粗喘,那轻那重都非常到位,仿佛听了场活春宫,眼看它还要继续,林清禾咳嗽声。 红毒蛇意犹未尽的闭嘴。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饶是西域王都沉默了。 塞罕快哭了,他感觉脸面都丢尽了,不想活了。 “塞大人,塞娅夫人夸你厉害呢。”林清禾看出他的悲伤,干巴的安慰了一句。 塞罕忍不住嚎啕大哭:“她们竟给我戴绿帽子。 我不活了! 我还有何脸面在这世上啊! 同僚们都得笑死我了!” 众人忙上前安抚他,塞罕如此率真,直白的抽泣,他们只觉得他可怜无辜。 “哪儿能呢,这不是你的错。” “都是那群毒妇!竟然敢给你戴绿帽子!我们定为你出口恶气!” 西域王喝道:“都回去坐着!” 众人纷纷散开。 塞罕泪眼婆娑的看着西域王,委屈不已:“大王。” 西域王道:“本王会为你做主,道长还说了一句话,你的晚福在一个养女身上,不知是哪一位?” 林清禾道:“名字中有个玉字。” 塞罕迅速道:“是小玉儿!” 塞府。 塞娅夫人将奸夫送走,转身就看见六夫人生的女儿塞玉,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见她还盯着自己,塞娅夫人眼底闪过冷冽,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底应当要清楚。” “为何要给我爹爹戴绿帽子?”塞玉不退让,冷声道。 塞娅夫人讥讽勾唇,松开手退后几步,上下打量她:“这话你该回去问问你娘,小野种。” 最后三个字她刻意咬重,说完扬长而去。 塞玉十岁,最崇拜塞罕,塞府孩子多,他每一个都会亲自教骑射。 虽说他的爱会分给每一个人,但塞玉还是很喜欢他,因为他是西域的大将军,是会把她扛在肩上,夸她是漂亮小玉儿的爹。 她才不是小野种! 她是爹爹的孩子! 塞玉嘴巴一撇,委屈的掉眼泪。 她跑去问六夫人,眼神直白的看着她:“娘,我撞见夫人偷奸了,被我发现后,她非但不惊慌,还骂我是小野种。” 六夫人神色猛变,束手无措冲到她面前,双手攥住她的肩:“玉儿,你没说什么冲撞夫人的话吧。” 塞玉高高悬起的心重重坠下,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力擦掉,赤红眼盯着她:“娘,所以我真的是野种吗?” 六夫人抿唇,唉声叹气一会儿,见塞玉实在难过,咬牙道:“你爹他就不能生,塞娅夫人先前生了俩,各夫人都着急了,使尽各种手段都怀不上。 后面二夫人有孕了,接连着大家都有孕了,我怎么试都怀不上,一着急找了别人,一次就有了。 我观察过,夫人们生的孩子没一个像你爹的。 夫人们之间互相猜忌,试探过,都默契的将此事保守如瓶。” 塞娅夫人会说塞玉是小野种,明显是在警告她。 “玉儿,你听娘说,千万不能将塞娅夫人通奸的事告诉你爹,否则大家都会没命的,明白吗?”六夫人郑重道。 塞玉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外冒。 她抽泣道:“他是谁?” “他?”六夫人愣了下,意会到她说的是亲生爹,她面色闪过难堪,“就是一个侍从,怀了你后,我就打发他回部落了,十年都没见过。” 塞玉哭的更凶了,突然转身朝外跑。 “玉儿!”六夫人急忙去追。 塞玉接受不了自己不是塞罕的孩子,与此同时,她还腾升起的一股浓浓的难过。 要是爹爹发现府中的兄长姐姐们都不是亲生的,他该多难熬啊。 跑着跑着她撞进一个人怀里,她抬头,眼睛亮起又暗下,她抿唇,踌躇道:“爹爹。” 塞罕看到是塞玉也愣了下,他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这不是他的孩子。 这府中,没有一个是他的亲生孩子! 一股干呕涌上心头,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塞玉意识到他不对劲,有些惊慌:“爹爹。” 塞罕想脱口而出,他不是他爹爹,又怕吓到她,硬生生克制住,憋得青筋凸起。 他道:“离我远点。” 他此时不想看见她,尽管林清禾说她是个好孩子。 林清禾就跟在他身后,观此叹口气。 大人做的事,孩子最无辜。 塞玉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落下来,她呜咽出声,又极力克制住,憋的满脸通红,缓缓往后退,低着头不敢看塞罕。 有一道善意又带着鼓舞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塞玉抬起头,对上林清禾柔和的眼神, 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塞玉缓缓侧目。 她感受到了,她的爹爹此刻好难过。 塞玉快步上前抱住塞罕:“爹爹,玉儿陪您一起难过。” 第473章 孩子我都不要了! “夫人,塞大人回来了。” 侍女匆匆入屋,走到塞娅夫人身旁道。 塞娅夫人惊的抬头,塞罕不是在王宫参加宴席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神色变化莫测,冷声道:“塞玉那小畜生在何处?” 侍女愣了下,答不上来。 塞娅夫人起怒意,抬手扇向侍女,厉声喝道:“给我找!” “别找了。”塞罕牵着塞玉的手进屋,唇角紧绷,冷眼盯着她。 塞娅夫人急忙起身:“夫君何时回来的。” 她警惕的瞥了林清禾眼,心生敌意。 这女子是谁?姿容绝色,气度非凡,要是进府,她这正室的地位还保得住吗? “爹。”塞敏从外边兴高采烈冲进来,她是塞娅的女儿,是塞府的嫡出大小姐,看塞罕牵着塞玉,脸色瞬间拉下来。 “塞玉,松手!”她喝道,看到林清禾后,先是一愣,随即眼底迅速划过一道嫉妒,又讥讽道,“呦,这是新夫人?我爹都可以做你爹了,真是为了富贵不要脸面!” 她生得没有塞娅美,又喜骑射,身上的肌肤晒成蜜色,在白如雪的林清禾面前,忍不住攀比,出言贬低好抬高她自己。 “放肆!”塞罕本就憋着一股气,听她出言不逊,气的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震的屋中众人都惊愕不已。 塞罕向来疼女儿,对塞敏这个嫡女更是疼爱有加,养的有些娇纵。 今日他竟为了林清禾打她。 侍女们都悄悄打量林清禾,看来塞府恐怕是要变天了。 林清禾任由她们看,她默不作声,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您竟然打我!”塞敏不可置信的瞪着塞罕,眼泪夺眶而出,委屈不已, 塞娅心疼得不得了,怨气冲天囔道:“夫君!敏敏可是咱们的嫡长女,您当着众人的面打她,也是将你的脸面搁地上了!” 塞罕冷笑声,直勾勾的盯着她:“我们的嫡长女,是吗?” 塞娅浑身猛僵,低头不敢看他,心底乱如麻,他是发现什么了? 塞敏接受不了塞罕的态度,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倾数推倒在地,赤红双眸瞪着他,凄声道:“爹!您这是何意!您为何要如此羞辱我,就为了塞玉这个庶女?还是为了你新夫人!” “不是我羞辱你,是你母亲做了羞耻之事!”塞罕意有所指道。 撕破脸皮,他胸腔的愤怒竟是缓缓平息过来,脑子也恢复理智。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塞娅面色惨白,嘴唇蠕动个不停。六神无主间,她朝塞玉看去,锐利带着杀意的目光吓得塞玉不禁往后退。 塞娅冲上去,伸手想掐塞玉的喉咙。 林清禾眼疾手快将塞玉拉到身后,平静的看着面色狰狞的塞娅。 “小野种!是你告的密,是你!”她疯狂大喊,眸中闪烁阴鸷。 塞敏脑子有些乱,一团麻。 她顿在原地去消化塞罕说的话,瞳孔猛地一缩,难道说!难道说! 她连连往后退,跌坐在凳子上,双目无神,手指头都在发抖。 塞罕一巴掌扇过去,他隐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叫所有夫人来正厅!” 塞娅被扇在地,她低低笑出声:“夫君你都知道了啊,你膝下的孩子,可没一个是你的种,多可怜啊。” 塞罕双目瞬间红的惊人,额角的青筋鼓起,他忍的浑身发颤,心底起了杀意。 “爹爹不可怜。”塞玉强行将自己塞到他怀里,亮晶晶的眼看着他,她眼底流露出的心疼让塞罕忍不住动容,热泪盈眶。 “塞玉永远都是爹爹的女儿。”她正色道。 塞罕内心的狂躁被抚平,他点头,让侍从去将府中的夫人们都叫来。 夫人们都不知何事,见六夫人神色恐慌,纷纷问道:“夫君叫我们去正厅,六妹妹可知为何?” 六夫人惊醒,她忙摆手:“不……不知。” 夫人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悦的切了声。 六夫人死死捏住手指,心底腾生起一股不安。 “夫君。” “夫君~” 一群莺莺燕燕,个个都是美人,看的林清禾眼花缭乱,她看了塞罕眼。 守着这么一群大美人,要是不能雨露均沾,人家偷个情,似乎也能理解。 思此,林清禾急忙摇头。 不对!不对!她不能看脸! 塞罕看着面前站着的夫人们,每一个都是他喜欢过的,用心将她们娶回家的美人。 她们个性不一,或泼辣或温婉或作天作地,他都能承受。 但!!!她们都背叛了他! 头上一顶绿,他……… 塞罕深呼吸一口气:“诸位去收好各自屋里的细软,每人在账房里支取五十银两,离开塞府吧。” 众夫人们!!!? “夫君,您这是怎么了?” “是啊,夫君,怎么去了趟王宫,就不要我们了。” 夫人们惊慌失措,说话时目光都不由自主聚焦到林清禾身上,都在揣测。 难不成塞罕是为了她,宁愿放弃她们? “夫君,她是谁啊?” “夫君,她看上去才刚及笄,绝色是绝色,但未免也太小了,跟大小姐一般大,不太好吧。” 砰!塞罕将一只杯子狠狠打在地上。 他指着自己的头:“我都知道了!你们都背叛了我,生得孩子没一个是我的! 趁我没反悔想杀你们之前,都滚!赶紧滚!” 他这两句话如同惊雷,轰隆炸在每个夫人心中。 她们愣愣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又万分心虚,话都卡在喉咙里,百口莫辩。 林清禾叹口气:“诸位夫人还是照做吧。” 塞罕能做到这个地步,没有任由愤怒发酵行事,她很意外,也钦佩他。 他看着是个莽夫,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君子。 夫人们迅速散去。 塞娅夫人呆滞若鸡,塞敏也从开始的愤怒到如今的沉默,不敢吭声,她小声抽泣问她:“娘,我们真的要离开府吗?” 塞娅夫人被她这句话惊醒,她朝塞罕看去哀求道:“夫君我错了,你别赶走我们,就算没有血缘,也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啊。” “你也知道十几年,我不会再做冤大头,滚!” 第474章 全都来安慰塞罕 半个时辰后,塞府的夫人们和平日里的小姐少爷们,都在府门口,乌泱泱一片。 经过的百姓都纷纷侧目看去,目露疑惑。 夫人们跟孩子们都露出如丧考妣的神情,他们还想上前,砰,门关了。 塞娅夫人冷着脸,牵着一双儿女,她的大儿在军营还不知此事。 “走!我就看他塞罕能硬气到何时,无子无女,死了都没人给他送终!”她讥讽道。 三夫人忍不住开声:“夫君留下了塞玉和六夫人。” 塞娅夫人面色僵住。 塞敏脸色也不好看,谁能想到塞罕唯独接受了塞玉不是他亲孩子的事实? 塞娅夫人牵着她强硬转身:“走!我们今后只会前途光明!” 随着她的离去。 其他夫人陆陆续续离开。 原本十分喧闹的塞府变得异常安静,侍从侍女们经过这场大变故后,全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正厅里。 六夫人跪在地上,她哭诉道:“老爷,是妾对不住您,妾只有一次就怀上了玉儿,此后再也没背叛过您。“ 塞罕摆摆手,整个人老了十岁般露出疲态,他靠在椅背上:“都过去了,我之所以留下你,是要你照顾玉儿。” 六夫人感恩戴德诶了声,不敢再说话。 她只是一个舞姬出身,不像其他夫人都有娘家。 就算她拿了银两出府,也护不住塞玉。 出了正厅,六夫人看到林清禾在跟塞玉说悄悄话,她停下脚步,打算轻声离去。 “六夫人。”林清禾看到她。 六夫人冲她福身:“道长。” 她们这些夫人们都知道了是林清禾算卦算出今日的事端。 她并非新进府的夫人,但却给塞府的夫人们都带来了当头一棒。 隐瞒了十几年的事情,终究没包住火。 六夫人倒是想的开,本就是她们先做错事在先。 “娘,我爹爹他。”塞玉担忧不已朝屋里看去。 林清禾拍了拍她的头:“玉儿跟你娘先回屋,让你父亲一个人静静。” 塞玉乖巧点头。 目送她们离开,林清禾守在屋外,怕塞罕想不开。 他越是冷静,越是不发泄,大度让她们离开,林清禾就越担忧他会自杀。 “少观主。”红莲跟白瀛悄然无息从屋檐顶上跳下,吃了半天瓜的他们,眼底都带着对塞罕的同情。 惨!是真惨啊! 也真果断,是个男人!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哀嚎声,令闻者不禁落泪。 红莲忍不住叹口气:“塞大人太可怜了。” 白瀛静默会儿道:“也不知该说塞大人心大,还是他的夫人们胆子大。” 林清禾嘘了声:“陪他静静难过,莫要声张。” 又过了片刻。 林清禾进去。 红莲跟上,白瀛想进,她阻拦住:“王!你生得这般美又高大,塞大人看到你难免想起伤心事,还是别去了。” 白瀛被夸,他唇角微勾。 下一刻,不对! 什么叫看到他想起伤心事,又不是他绿的他! 塞罕靠着墙坐着,双手环膝,头靠在膝盖上,哭的肩头一耸一耸。 “塞大人,对不住。”林清禾在他旁边坐下,“要是我没算那一卦,或许你还是幸福的。” 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破碎。 塞罕抽泣抬头,他用力擦眼,哭控制不住喉咙发出一抽一抽的声音:“不管道长的事……发现了也好,要是再过几年我才知道,双腿一噔就死了。” 林清禾拍了拍他的肩,正色道:“塞大人是个好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在子嗣上亏待了你,定会在其他地方补给你。” “真的吗。”塞罕有些期待抬头。 “我家少观主从不打诳语,你放心好了,福气在后头。”红莲手里拎着酒,递了壶到他面前,“塞大人,最难熬的日子过去了,您会迎接新生的。” 塞罕点头,他接过酒猛地喝了口,呛的满脸通红,他又苦涩笑道:“可是天下人都会取笑我,我永远都会被钉在耻辱板上。” “塞大人!” “塞大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林清禾抬眼朝外看去。 是荆芥,他手中也提了两壶酒,缓缓踏步前来。 “荆大人。”林清禾起身冲他点头。 荆芥回之淡笑,他走到塞罕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塞大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无需害怕,天下人谁敢用此事做文章取笑你,荆某必定怼回。” 塞罕愣愣的看着荆芥,对于他这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而言,荆芥在他心底是智慧的化身,是他一辈子也高攀不上的存在。 文与武,楚河汉界。 没想到他竟然能得到荆芥的安慰和支持! 塞罕趁着伤心劲跟酒劲,一头扎进他怀里。 好感动! 荆芥浑身僵住,下意识想推开他,又怕伤到他。 他双手在空中停了会儿,视线与林清禾对视上,他尴尬的缓缓放下手,搭在塞罕肩上,敷衍的拍了拍。 林清禾憋笑。 过会儿,西域王跟西域公主也来了。 塞罕大为感动。 经过众人的安慰后,他也想通了,过日子的女子不能多,一个就好,多了容易出事。 他将六夫人抬正,塞玉成了嫡长女。 一家三口倒是过的其乐融融。 外边有讥讽塞罕绿帽的文章,都被荆芥用文章反击回去,更是亲临对方门口,用巧舌怼的对方哑口无言,出声道歉。 他做到了他所说的。 塞罕在家躲了好几日后,也鼓起勇气踏出府,进王宫上殿参加朝会。 他所想象的讥讽和嘲笑,可怜都没有,同僚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损他。 塞罕松了口气,逐渐恢复做他自己。 同僚们都偷偷看荆芥。 他们可没说塞罕哦! 荆芥这几日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塞罕的护卫似的,谁奚落他,便如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惹不起! 林清禾准备去雪山取月见草。 刚出城就碰到绛家主。 “道长,好巧。”绛家主面上带笑,藏在衣袖里的五指攥拢,一股黑气悄悄朝林清禾弥去。 林清禾眼眸微闪,嗯了声,转身就走。 绛家主盯着她的背影,冷笑声,被他黑气缠上的人,霉运当头,死神上身! 第475章 蛊族门口气翻族长 “少观主,那鬼头一看就不怀好意,肯定心底藏着计谋!” 红莲化为本体狐狸,站在林清禾肩上连连往后看,心底猜疑。 林清禾笑道:“红莲聪明。” 红莲的尾巴摇的很欢快。 红毒蛇忍不住吐槽:“你是狐狸精,怎么跟狗一样摇尾巴。” “死蛇,听说你之前也叫红莲,跟我一个名,你也配!”红莲冲红毒蛇呲牙,“小红才是你的名字!” 红毒蛇气的跳脚,朝红莲疯狂吐信子:“骚狐狸精!“ 红莲嗤了声:“你没脚,别跳。” 红毒蛇……… “少观主,她说我。”红毒蛇学了红莲的精髓,冲林清禾撒娇。 只是它的蛇头太冰冷,通身红的逼人,眼眸又十分犀利,林清禾看着它的头,差点吓得要掉下马。 没适应身边多了一条蛇。 此时此刻。 红莲笑的很大声。 红毒蛇委屈的低下头,林清禾咳嗽声,摸了下它:“红莲,别欺负小红。” 红莲立即耷拉下头,毛茸茸的狐狸毛贴在林清禾脖颈上,衬得她如同一颗明珠在发光,熠熠生辉。 林清禾揉了揉她凑过来的尾巴:“真暖和。” 听到夸赞,红莲得意的尾巴摇的更欢。 红毒蛇骂道:“马屁精” 红莲不以为然:“你连做马屁精的机会都没有!” 白瀛看了一蛇一狐眼,讥讽勾唇,幼稚! “狐王,你别看悬壶道友了,再看就要掉下悬崖!”溶洞居士吓得心都卡在嗓子眼上,手死死捏住白瀛的衣角。 他有九条尾巴,九条命! 他只有一条命啊! 白瀛人在马上,耳朵和心都在林清禾身上,走到悬崖边都浑然不觉,听到溶洞居士的话,他回头。 眼前就是悬崖峭壁。 他及时勒住缰绳,掉头冷哼声:“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一点儿都不稳重,难怪你还是个到处流浪的居士。” 溶洞居士刚放下来的心,又提起来,好扎! 他深呼吸一口气,冷静!冷静!狐狸不懂人情世故! 狐狸与蛇吵吵闹闹。 去月见草所在的雪山,必途经蛊族。 十里之外,林清禾便感受到许多蛊虫在蠢蠢欲动,她隐约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蛊虫在地上爬行。 她并不怕蛊虫,但太多,看的她有点毛骨悚然之感。 红毒蛇忍不住探头看去,它在蛊族待太久了,都熟悉了彼此的气息。 蛊族不仅蛊虫多,蛇也多。 红毒蛇也算的上是它们的王,上百条蛇从蛊族里涌出来,惊的蛊族人都跟的去探看。 怎么回事? 难不成要地动了?! 红毒蛇看到自己的同族,兴奋的甩头,抬眼看林清禾,见她面色有些僵硬,本想炫耀子孙的心思瞬间就压下去了。 它喝道:“别动!” 上百条蛇紧急停下,你推我挤,有的蛇头都挤歪了。 这画面看上去有些滑稽。 “红莲?”蛊族的三族长看到红毒蛇在林清禾旁侧,他眸光一利,下意识就认为是她偷了墨白的蛇。 红莲朝三族长看去,窥到他眼底的敌意,面色立即不悦:“喊姑奶奶做甚?” 三族长面露疑惑。 ”三族长,我如今叫小红,不是红莲。”红毒蛇道,“而且我不是少主的蛇了,我是少观主的蛇。” 众人!众蛇!众虫! 说话了!红毒蛇说话了。 众蛇:不愧是王啊,它讨封成功了! 众虫:羡慕!蛇族有蛇说话了! 三族长的脸色变了又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厉声道:“你身为蛊族的蛇,竟然背叛少主。你不怕遭反噬吗? 还有你!容貌堪称绝色,做的事却如此龌龊!” 他又指着林清禾破口大骂。 红毒蛇急眼,冲上去朝他吐信子,百条蛇一呼百应,纷纷冲三族长吐信子。 “老家伙少血口喷人,少观主是我的贵人,少主已经将我送给她了!”红毒蛇缠上他的脚腕,绿豆大的蛇眸死死盯着他,毒液喷到他脸上,“看在旧识的份上,你别逼我动手。” 三族长撇嘴,被众蛇盯着,他十分憋屈的将到喉间的话强硬咽下去。 红毒蛇冲众蛇点头。 上百条蛇纷纷后退,撤到一旁。 三族长没了威胁,又嘴贱道:“蛇性向来淫乱,这位少观主又生得这么美,谁知道是不是通过什么勾当结合在一起的呢。” 众人哗然,纷纷朝林清禾投去鄙夷的目光。 原来她是这种人啊。 红毒蛇与红莲气的脸色都青了,都准备冲上去。 “别急,我来。”林清禾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三族长,她轻扯嘴角,“你觉得我是绝色美人?” 三族长睨着她,冷冷嗯了声。 林清禾道:“原来如此,当一个女子的容貌会被人用来做文章攻击时,你觉得该如何反击?” 三族长眼睛微眯:“生来不就是让人看的,让人说的。” “哦,那你长得真丑,跟癞蛤蟆一样,你该不会跟癞蛤蟆有染吧。”林清禾讥讽道。 三族长怒火中烧,突然冲她甩鞭:“你这女郎实在伶牙俐齿!性子霸道,一点亏都吃不得!还听不得人说不好的话。” “你这老头实在锱铢必较,还恶意揣测污蔑,真是个阴险小人。”林清禾嗤道,“你面宽的可赛马。” “你你你!”三族长气的差点翻过去! 她骂他脸皮厚! 红莲嗤了声:“我有一友,不要脸皮,如今坟头都三丈高了。 他那时跟你如今的状况有点相似,死老头!” 三族长胸膛跌宕起伏的厉害,两眼一翻直接栽倒在地上。 “三族长气死了!” 他身后的蛊族人吓得连声尖叫。 红毒蛇欢呼,它的同族也跟着它欢呼。 “三族长死喽!死喽!” 蛊虫们面面相觑,怕祸殃及自身,它们急忙转身往屋里爬。 红莲有些吃惊,探头看去:“真死了啊?” 跟着林清禾久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沾上因果吧! ”谁死了?”一个十分粗犷,下巴满满腮胡,手里提着铁锤的的男子冲出来。 “二族长!”蛊族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二族长视线落在地上的三族长,随即抬头,精准盯住林清禾:“就是你害我三弟死了。” 林清禾耸肩:“他没死,气晕了而已。” 二族长阴沉一张脸去探三族长的鼻息,他一顿,果然活着。 不过!他盯着林清禾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蛊族门口!” “怎如此热闹?”蛊族少主墨白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看去。 少主回来了! 第476章 登雪山,摘月见草 蛊族正厅。 族人知晓来了个大景的坤道后,差点将门槛踏破,争先恐后的看林清禾。 “都是场误会。”墨白笑呵呵道,“小红已经是悬壶道长的蛇,是它自己选择的,并不存在偷抢一说。 诸位都是炼蛊人,都想要得到厉害的蛊虫,但你们也清楚越厉害,就得匹配实力。”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三族长眼。 三族长默不作声,脸色阴沉。 二族长道:“是这个理。” 红毒蛇毕竟跟墨白久了,明白他潜在意思,见三族长没反应,它游动过去盯着他:“少主要你给少观主道歉!” 三族长浑身一颤,迅速抬头瞥林清禾。 给她道歉?她都把他给气晕了,还要他道歉! “三族长莫要倚老卖老。”墨白一眼洞悉他的想法,声音冷下来,“悬壶道长不仅是西域的客人,也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专为大王调理身子。” 此话一出,震惊四方。 众人惊叹看向林清禾。 三族长心头微震,他没想到林清禾竟然这么大来头,可她看着分明才十几岁! “是我不识珠,出言不逊,还望悬壶道长莫要见怪。”三族长不情不愿起身作揖。 林清禾抿了口茶,态度淡漠嗯了声。 三族长憋屈的很,他眼珠子微转:“少主,既然这位道长医术精湛,明珠圣女的病是不是也可以她瞧一瞧?” 墨白愣了下,看向林清禾,眸中涌动几分希冀。 “悬壶道长,舍妹身子虚弱,常年都待在屋里不露面,封圣女之日在即,我担心她撑不住。”他语气担忧道。 林清禾沉吟:“找我看诊很贵的。” “千两黄金可够?”墨白问道。 林清禾眼眸一亮:“够。” 三族长看在眼里,忍不住嗤了声,依他看,林清禾就是个骗子。 红莲瞪他:“怎么你不服?” 墨白冷脸,语气也不太好:“三族长,话是你提的,如今又露出这不以为然的神色是做甚?” “少主,她医术再精湛,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女郎,能高明到哪儿去?”三族长冷笑声,“还没开始医治便说诊金,她显然就是个贪财之人,没有真凭实才!” 林清禾笑出声。 他听得有些刺耳,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井底之蛙,没见过天才。”林清禾睨着他勾唇,她起身,“少主,既然你的族人对我产生质疑,我先忙我的事,有缘再见。” 林清禾说完,直接凭空开阴路,带红莲几人进去,瞬间消失在原地。 人呢! 满堂惊的起身,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林清禾不见了! 二族长称奇:“这便是传闻中的缩地术吗?” “她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她不会是天上的仙子吧!” 族人议论纷纷。 墨白的脸色冷若冰霜,他瞥向三族长:“井底之蛙!” 三族长臊得慌,捂住脸匆匆回屋。 那林清禾究竟什么来头! “少观主真被那死老头气着了啊。”红莲道,“连千两黄金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放啊。”林清禾哀痛的摇头,“蛊族少主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离开西域之前,定要挣到这份诊金!” 红莲疑惑道:“那咱们……” 林清禾道:“还是师傅重要,先把月见草拿到手再去蛊族挣诊金,我探过那明珠圣女的脉搏,发现了件有意思的事,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什么事,您快告诉我。”红莲立即挽上她的胳膊。 林清禾神秘一笑。 溶洞居士跟在身后,心情很复杂,他看着林清禾的背影,重重叹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啊!” 她小小年纪就会开阴路了。 而他一大把年纪了,连阴路的口子在哪里都没摸到过,今日还是沾了林清禾的光,进来见见世面。 “悬壶道友,你还缺师傅吗?”溶洞居士幽幽道,他也想体验一把,拥有个天才徒儿是什么感觉! 林清禾看向他,微微一笑:“你愿意为了我师傅上刀山下火海吗?要是你能,我就认你为二师傅。” 溶洞居士嘴角微抽:“敢情我就是个替身呗。” 红莲点头:“真聪明!” 溶洞居士……… . 西域的雪山并没有雪,这座山十分的蜿蜒曲折,羊肠小道只能过一人,稍不注意,便会掉下悬崖? 林清禾稳如泰山。 溶洞居士走的小心翼翼,心都悬在嗓子眼里。 红莲与白瀛都化身回狐狸,脚步轻盈的在前方带路。 红毒蛇在最后面跟着。 溶洞居士有些跟不上林清禾,又怕身后的红毒蛇不耐烦会咬他,左右侧都是悬崖峭壁,他颤颤巍巍的抬腿。 脚踩空,整个人往右侧栽去。 红毒蛇眼疾手快的用尾巴将他的手腕圈住,将他往上拉,赶紧冲前面喊道:“少观主,这老头掉下去了!” “叫我居士,不是老头。”溶洞居士害怕不已,额间都沁出了冷汗,闻言又急忍不住道。 红毒蛇白眼,命都快没了,还要在意称呼? 林清禾快速转身,伸手拉他上来。 溶洞居士借着力起身,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气:“我得缓会儿,走不动了。” 林清禾看了眼聚中在头顶的日头,如今正是晌午,按照她观测的地图而言,登顶还需要两个时辰。 “少观主,要不就我去将月见草摘回来,你在这儿等我。”红莲道。 林清禾摇头:“不用,这座山有山神保护,你与白瀛夺不走月见草,先休息会儿再上山。” 溶洞居士毕竟还有几分真水平,他可不能出事。 溶洞居士感动不已:“悬壶道友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啊。” “有。”林清禾冲他笑了笑。 溶洞居士瞬间有股不祥的预感。 第477章 清禾怕蛇? 天色逐渐灰暗,林清禾一行人爬了足足四个时辰才到山顶。 入春,处处冒出绿嫩芽,冷意依旧彻骨。 溶洞居士冻的瑟瑟发抖,牙齿打颤,他垂涎的看着白瀛身上的狐狸毛:“狐王,您的毛借我暖暖可好。” 白瀛穿着貂,身上还藏了件狐狸毛的大袄子,只是那毛是他自己的。 溶洞居士觊觎了一路,白瀛连摸一下都不肯。 “滚。”白瀛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妄想穿他的狐狸毛,做梦!除了一人他愿意,其他人别沾边。 白瀛隐晦的朝林清禾看了眼,心底有些泄气又有些怄气。 某个道士,心底只有道!无心情爱,他这个男狐狸精压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好气! 身为狐狸界的王,他立志要将道教第一人迷倒,任重而道远啊! 红莲戏谑道:“居士,叫小红给你暖暖啊。” “不了吧………”溶洞居士连连摆手。 他还未说完,红毒蛇十分快速的顺着他脚腕爬上去,缠住他的脖颈绕到前面,盯着他吐信子。 “对,我给你暖。” 它有些得意的看向红莲,冲她挑衅一笑,又对林清禾道:“少观主,我最乖了,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红毒蛇缠上来的那刻,溶洞居士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般,冰冷至极,他僵着一动不动,头皮发麻,两股战战。 他怕蛇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山谷,惊的乌鸦咿呀直叫。 林清禾朝后看。 扑通! 溶洞居士吓晕了。 红毒蛇迅速从他身后撤离,红莲心虚垂头,不敢吭声。 林清禾无奈叹口气,刚想叫白瀛将他背上。 嘶!嘶!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爬行声,一股凉意从她脖颈处涌起,林清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危险! 红毒蛇下意识往后退。 红莲瞳孔一缩。 白瀛冲天喊了声,化为本体,狐狸身不断扩大,冲来者释放王的威压。 嘶! 来者是一条五米长,有两个壮汉腰那般大的蟒蛇,蛇头还长了两个角。 “退!进者死!”蟒蛇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盯着林清禾一行人,丝毫不惧白瀛。 红毒蛇声音颤抖:“王。” 它快要成一条死蛇了,平躺在原地。 红莲明白它的感受! 王的血脉压制! “少观主。”红莲吞口水,她终于知道洞溶居士为何非常抗拒来雪山了,这里有蟒蛇啊,还是蛇界中的王。 王,可召唤它的兵。 她看了眼白瀛,用密语问他:“王,这附近有多少狐狸,都叫来壮势!” “你们的狐狸老巢在南方,等它们来,你们已经是尸体了。”蟒蛇冷笑。 红莲心惊,它居然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密语,看来它的修为非但不比白瀛低,有可能还要更高。 白瀛拉下脸,这条死蛇说的是实话,他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就感应了附近的狐族。 它们不在。 林清禾其实挺怕蛇的,只是她向来淡定,令人看不出来,实际上她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心也跳的极快。 “蛇王,我来是想采摘一株月见草去救我师傅,并无他意,还望你通融。”林清禾正色道。 这条蟒蛇一看就有几百年的修为,能成为王的生灵,皆是佼佼者。 她并不想与它为敌。 蟒蛇的头低下来,平视林清禾,突然笑了声:“你怕我,令鬼界闻风丧胆的少观主竟然怕蛇,真是件趣事。” 红莲立即反驳:“这世上压根没有我少观主怕的事!” 红毒蛇支棱起来,往林清禾身边凑了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林清禾怕蛇,在它接触她的时候,她的反应应该跟洞溶居士一样。 林清禾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蛇中之王,她确实怕蛇。 不过如今一条蛇认她为主了,她绝对不能暴露这个事实,这个弱点。 “我不怕。”林清禾道,若是仔细听,她的声音有一丝丝颤。 红莲立即骄傲挺胸。 她就说了,少观主不怕! 红毒蛇也高昂蛇头,对!主子不怕! 倒是白瀛聪明了一会儿,敏锐察觉到林清禾有一些异样。 蟒蛇笑出声,吐出蛇信子在林清禾身上舔了下。 湿润的,冰冷的,令她毛骨悚然想撒腿就跑的感觉! 林清禾喉咙微动,睫毛轻轻颤了下,刚想说话,嗓子眼卡住了,没说出来。 红莲察觉不对,笑容微僵。 白瀛疯狂咳嗽,挡在林清禾面前,抬手将蛇头挪开:“死蛇,谁允许你动我的女人!” 蟒蛇? 红莲跟红毒蛇? “二愣子,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蟒蛇喝道。 白瀛又是一爪扑过去。 蟒蛇有些怒了,抬起尾巴想将他卷起来,白瀛迅速躲开,抱起林清禾往山下跑。 红莲跟红毒蛇一时没反应过来。 “跑!”林清禾喝道。 噢!红莲撒腿就跑,红毒蛇没有她灵活,加上面对蟒蛇,它本就怕的不成样。 没走几步被抓了回去。 它朝林清禾喊:“少观主,救我啊!” 林清禾顿了下,想回头,毛茸茸的爪子将她的头摁下,她吃了一嘴的毛,咬牙切齿:“白瀛!” “怕蛇还去救它呢!小红是那条死蛇的曾曾曾曾孙,不会死!”白瀛没好气道。 林清禾惊讶:“当真?” 白瀛勾唇,眼底闪过丝戏谑:“不然放你下来,你自个儿去问问?” 林清禾:“………” 两只狐狸护着林清禾下山,都有些气不足,坐在草地上缓气。 红莲看着林清禾欲言又止。 林清禾喝了口水,看向她:“有话直说。” 第478章 附近猎户看上清禾了 “少观主,您真的怕蛇吗。” 红莲道。 林清禾点头:“是有点。” 红莲讶然张嘴,下一瞬又赶紧合上:“蛇确实挺可怕的,又冷血又粘稠,丑死了! 我也好怕,如今想想,心底都发慌呢。” 她疯狂找补的模样逗笑林清禾。 “谁!”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随即几道脚步声悉悉索索从东边传来。 林清禾警惕起身。 白瀛跟红莲变回人身,一前一后将她护在中间。 火把的光愈来愈近,照明彼此的脸。 几个看上去是猎户的男子上下打量林清禾几人,神色警惕,对于难以见到的美貌并未露出惊艳之色。 “你们是人是鬼。” 为首的男子冷声道。 林清禾掏出一道符拿在手里,啪!火起,瞬间将符烧成灰,她捏了捏手指,灰掉在地上。 “我们几人来自清山观,我是个坤道。”她道。 来人互相对视眼。 为首的男子眼底闪过丝挣扎:“我叫扎哈,是附近的猎户,你当真是坤道?” 林清禾眼眸微动,仔细看了看扎哈的面相,目光落在他的子女宫与父母宫处,心底有些了然。 见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扎哈。 猎户们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她应该是看上扎哈了。 扎哈是他们部落最英俊,力气又大的男子,多的是女子爱慕他。 部落里时常有女子为了他打架斗嘴。 “姑娘,扎哈已经成亲了。”扎西特忍不住道,他见林清禾比部落里的女子都美,蠢蠢欲动,“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白瀛? 当他是死的,不存在?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盯着扎西特。 扎西特心底一慌,被白瀛震住,他生得十分高大,比扎西还高大。 不过西域以蜜色肌肤为美,以力量为尊,白瀛生得太艳丽,肤色白的如雪,就算他高九尺。 比起他来也差了点儿! 扎西特上前一步,双手拉住衣襟,随着次啦一声,衣裳直接他他撕破,露出大块的腹肌,还有肆意生长的胸毛! 辣眼睛! 林清禾迅速挪开眼,嘴角微抽。 她着实是不理解他为何要这样。 扎西特却认为她是害羞了,冲白瀛得意一笑。 秀身姿? 白瀛冷笑,直接将他的貂展开,露出比他更健硕的腹肌。 扎西特笑意微僵,他又灵机一动,讥讽道:“比我大我如何,可是你没!毛!啊!” 林清禾眼眸微转,嘴角抿住,憋笑憋的肩头都在抖动。 白瀛低头看他光滑的腹肌,再看扎西特那如草般的胸毛,他产生质疑,这好看? “退下,她可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人!再看,红莲,把他眼珠子挖了,炖汤喝!”白瀛喝道。 “虚张声势!”扎西特嗤了声,“你是她的丈夫?在我们部落,两兄弟共一妻,一女有几个丈夫也是常事,收我一个。 看在你先伺候的份上,我可以做小,你做大。” 红莲听得瞠目结舌,又下意识道:“大的可不是他,是景将军!” 景将军? 两道锐利的眼神朝她看去。 白瀛咬牙切齿:不会说话闭嘴! 扎西特:看不出来啊,这般清冷的女子竟然有好几个男人! 红莲尴尬的笑了笑。 林清禾淡定自若靠在树上,缓缓抿了口茶。 扎哈无奈看向扎西特:“行了,快将外袍披起来,袒胸漏乳像什么样子!” 扎西特倒是听他的话,捡起外袍往身上套,一边朝林清禾靠近,想跟她说话。 林清禾缓缓后退一步,她本来不想说的,眼见扎西特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俊朗的笑容,张嘴就要说话。 “冒犯了,我从你面相上看出,你肾有点虚。”林清禾道。 扎西特脚步骤停,不可置信看着她,面色蹭的红了,有些怒又有些羞恼:“不可能!” 在部落,男人本色也是一种实力! “你每次房事应该都挺短的,半刻钟的半刻钟都撑不到,看你也不算大,应当在二十左右,这个年纪,着实快了些。”林清禾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幽幽道。 扎西特嗓子有些发干,面色红的可以滴血,他恼羞成怒道:“你胡说!” 只有他心底知道。 是真的!她说的是真的! 他瞬间就没了自信,连连后退,被林清禾知道他的短处,他在她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扎哈几人面色各异,都特意不去看他。 看扎西特的反应,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林清禾不用诊脉就能断言的本事,厉害! 扎哈上前,恭敬道:“道长,我有一事相求。” “你母亲病了,妻子几年未孕。”林清禾道,“你怀疑是有巫术在作怪,是吗?” 神了!真神了! 扎哈和他同行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林清禾说的全对的上! 扎哈首次感受到道士的神奇之处,他疯狂点头:“是!道长可有解决之法!” 林清禾点头:“有,不过道士不算空卦,因果循环,需你用钱财或者东西来换。” 扎哈急道:“您要多少银两?” “我不要银两。”林清禾道,“你们可知山中的蟒蛇。” 话音落下。 几人神色的都变得有些古怪。 “您问这做甚?”一个男子道。 林清禾将西域王给她的令牌展露:“我奉西域王之命前来采摘月见草,事成之后,西域王会为我建道观扬名。 所以,月见草我势在必得,但山中那蟒蛇实在难缠,你们身为这附近的住民,想必应该知道些什么。” 扎哈看清楚她手中的令牌,警惕褪去不少:“蟒蛇守着月见草,也守着这座雪山,我们都奉奉它为蛇神。” “神?”林清禾挑眉,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无论是修行者,还是佛门弟子,还是如红莲白瀛这样的得道动物,都不能称自己神。 神之所以为神,应是集天下人所爱戴,所敬仰,能普度众生,心怀天下的神。 一条蟒蛇,如何能称之为神?这其中,定有猫腻! 林清禾收起异样,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取月见草确实有些艰难,罢了,我等先回王宫复命大王吧,这扬名一事得搁浅了。” 她故作惋惜的叹口气,转身想走。 扎哈叫住她:“道长,此事也并非没周旋之地。” “怎说。”林清禾露出惊讶的神色,虚心向他请教。 扎哈道:“道长不妨先去部落我家中看看,作为报酬,我告知你取月见草的法子。” 林清禾缓缓点头:“如此甚好。” 就在她跟着扎哈一行人去部落时,红莲走了几步呀了声:“少观主,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清禾有些疑惑。 什么?她看向红莲。 红莲咳嗽声:“我们好像把溶洞居士给忘了!” 林清禾眨巴眼睛,好像是哦! 第479章 邝氏有肺痨 雪山上,溶洞居士冻醒了,他猛然坐起身。 一望无际的黑夜,冷风胡咧咧的刮着。 林清禾他们人呢! 溶洞居士喊了两声:“悬壶道友?” 无人回应。 他紧张的吞口水,颤颤巍巍起身,还没走两步就被石子绊倒,他摔在地上。 额头怼上一股冰冷湿滑的粘腻感,溶洞居士喉咙微动,缓缓抬头,对上蛇头。 他两眼一翻又准备晕厥。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被丢下不说,还三番二次碰到蛇王, “你再晕过去,我把你一口吞进肚里。”蟒蛇阴恻恻道,恶趣味的舔他的脸。 溶洞居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得两股战战,恍惚间急忙拧大腿肉,忍着恐惧冲它讪讪笑了两声:“蛇王,我老了,皮糙肉厚的不好吃。” “少废话,我正好缺一个打杂的,跟我来。”蟒蛇道。 溶洞居士双膝一软。 他视线朝后看,悬壶道友,你人呢!快来救我啊! 万蛇窟。 溶洞居士走到窟口,死都不敢朝前一步,密密麻麻的蛇交织在一起,看的他头皮发麻,心底的恐惧不断蔓延,脸都吓绿了。 蟒蛇察觉身后的脚步声停下后,他回头,面色阴沉盯着他。 这老头是一点儿也不配合! 它有些没耐心,直起上半身又低头平视溶洞居士,张口以示威胁。 “要不你还是将我吃了吧。”溶洞居士硬着头皮道,直接摆烂。 与其让他跳进万蛇窟与蛇做伴,他选择,不如死了算了,摆烂。 这种恐惧感,他战胜不了。 “王,就别强迫他了,要不派他去守月见草?”红毒蛇从万蛇窟爬上来道。 溶洞居士感激不已的看向它,小红!不愧是少观主的蛇啊!能处! 蟒蛇冷哼声:“也行。” 红毒蛇微松口气,准备带溶洞居士去高顶处。 蟒蛇盯着它,眼神微暗。 溶洞居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喉间滚了又滚,低声道:“小红,我想逃,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红毒蛇还没说话,蟒蛇幽幽的声音传过来:“别忘了,你是我的后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理应清楚。” “是。”红毒蛇立即应道。 溶洞居士傻眼,等彻底不在蟒蛇的视线范围内后,他忍不住盯向它:“你是那条蟒蛇的后代。” 红毒蛇点头:“它是我的曾曾曾曾曾祖父。” 溶洞居士嘴角微抽,他又灵机一动:“既然如此,你去摘月见草,我下山拿给悬壶道友,一举两得!” “别想啊。”红毒蛇叹口气,“它 看上了少观主,就等着她上门。” 溶洞居士瞳孔猛缩:“?” 山脚下部落。 扎哈家,桌上放了盆烙饼和去膻味的牛乳。 扎哈的妻子刘氏是个生的浓眉大眼,身子丰腴,性子十分温婉的女子, 她给林清禾斟了碗牛乳,腼腆的笑了笑:“道长,趁热喝。” 林清禾回笑点头,她接过牛乳时与刘氏的手相碰,惊的起身,手中的牛乳溅了几滴出来。 “少观主。”红莲忙看向她。 刘氏不知所措的捏住衣角,有些惊恐不安。 林清禾嘴角绷直,她盯着刘氏欲言又止。 “怎么了?”扎哈从外边大步进来,手里端了盆干牛肉,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的视线来回瞄。 刘氏忙走到他身后躲着。 “无事。”林清禾缓缓坐下,压下心底的震惊,低头喝了口牛乳。 红莲小声问:“没事吧。” 林清禾摇头:“没事。” . 屋里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扎哈的娘邝氏神色疲惫,紧闭双眼倚靠在榻上。 林清禾进屋时,她恰好一阵痒意席卷喉间,屋子里响起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邝氏咳嗽时整个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喘不过气来,感觉随时都要背过去。 一晚温水递到她面前。 邝氏接过喝了几口,那股难受劲才压去不少,她抬头,看是林清禾愣了下。 “娘,这位是林道长,精通医术,儿特地请来给您看看。”扎哈道。 邝氏惊的想起身,可实在是虚弱无力,她只好坐着不动,受宠若惊道:”林道长。” 林清禾颔首:“劳烦夫人将手给我把脉。” 邝氏忙道:“担不起夫人之称,我面皮厚,林道长不嫌弃的话,叫我婶子。” 她将手放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笑点头,搭上她的手腕探脉象。 扎哈跟邝氏都有些紧张。 “咳嗽咯血,夜间潮热盗汗,不好入睡。”林清禾道。 邝氏连连点头,又看着林清禾,眼底的绝望中又带了丝希翼:“确实如此,林道长,我这是肺痨,之前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措,让我儿准备后事。 您看,我还有救吗?” 林清禾点头:“有,肺痨在我眼里就是小病,婶子不用担忧。” 给病人信心,作为大夫要适当的展露自信。 邝氏莫名安定下来,她刚想说话。 一道冷哼声响起。 “好大的口气!”部落里的殷大夫推门而入,闻言讥讽笑出声,看到林清禾只是个女郎,更是不放在眼里。 他前几日就给邝氏断言,活不过月底。 林清禾说能救,岂不是在拆他台! 殷大夫看了眼邝氏,见她脸色惨白,枕边的帕子还染了血,都咯血了,还能活? 不可能! “她活不过这个月,你就别在这儿骗人了!”殷大夫喝道。 此话一出,邝氏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瞬间萎靡,面色惨白。 林清禾对上殷大夫高昂的头颅,目空一切的眼神,她嗤了声:“你救不了,不代表我不行,肺痨在我眼里只是个小病而已。” 殷大夫愣了下,随即放声大笑,他拍了下扎哈的肩膀:“你这是哪儿寻来的骗子?在咱们西域,得了肺痨的人有几个能活,全都死了!活不过半年,而你母亲去年入冬开始就咳嗽咯血,能熬过年已经很不错了! 还是我开的药吊着命!你今日寻个庸医过来说能救,简直荒唐。” 噗! 他说的太直白。 邝氏本就因病缠身郁郁寡欢的心态,彻底释放,吐出口血后,一头栽在榻上。 第480章 好消息:有孕,坏消息:不是你的 “娘!” 扎哈吓得扑上去,颤手去探邝氏的鼻息。 他五岁丧父,是邝氏一手拉扯他长大,母子感情很深,他也是个孝子。 故而知道林清禾是道士的身份后,他立即软了态度,想请她回来看看。 老母重病,她还有个心结一直未解,那便是刘氏迟迟未有身孕。 部落里的人也会背地里说他命不好,命硬。 他内心也憋着口气。 邝氏的呼吸虚弱,只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了。 扎哈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转身死死盯着殷大夫。 “我……说的是实话啊……”殷大夫吓一大跳,结结巴巴道。 扎哈冲上去,怒不可遏的攥住他的衣襟:“我敬重你是个大夫!可你身为一个大夫,怎能当着病人的面说她命不久矣!” 殷大夫头铁回了一句:“说的是实话啊!” 扎哈气的火冒三丈,想狠狠给他一拳,最终还是忍下来,他嗓子发出极力压制的嗬嗬声,听上去有些吓人。 “他救不了,我能救。”林清禾在此时出声。 殷大夫被扎哈吓得缩起来,闻言忍不住瞪眼林清禾。 小小年纪,尽会装! 随着扑通一声,扎哈跪在林清禾面前:“求您救我母亲。” 林清禾掏出银针,找到的邝氏穴位扎进去,肉眼可见,她的状态逐渐平息下来。 洛九针!这套针法不是失传了吗? 殷大夫看的瞳孔猛地一缩,正想上前问,扎哈拦住他,大有一副敢上前就拼命的架势。 “你得去抓药。”林清禾看向扎哈,将写好的药方子递给他。 扎哈小心翼翼接过收好,离开家前将殷大夫拽了出去。 邝氏扎针需要半刻钟。 林清禾出屋子,对上刘氏担忧的眼眸,她顿了下,对刘氏道:“你跟我来。” 刘氏微愣,右眼皮跳了跳,有股不安感萦绕心头。 “林道长。”刘氏小声叫她。 林清禾走到无人的角落停下,转身看着她,突然伸手摸上她的肚子。 刘氏吓一大跳,她的面色瞬间红了,有些羞愧。 她与扎哈成亲好几年了都未有身孕。 婆母邝氏是个温善之人,对她也如亲女儿般疼爱,扎哈人高马大,体力更是部落里的佼佼者,绝不可能是他的问题。 刘氏也去诊过脉,都说她没问题。 可她就是怀不上。 如今邝氏又病了,刘氏心底更藏了事,觉得对不起她。 “你有身孕了。”林清禾道。 刘氏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迟钝的低头看不见怀的肚子,她惊喜片刻又摇头:“林道长,前几日殷大夫才给我诊过脉,说没怀。” 林清禾嘴角微动,叹口气:“不是你夫君的。” 轰隆!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劈在刘氏头顶上,她又羞又怒,为自己辩解道:“我并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怎么可能会有身孕,还不是他的!” 红莲上前拉住刘氏的手,拍了拍道:“我家少观主的医术,她称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 你先别急,好好想想。” 刘氏被她安抚,十分委屈的掉眼泪,她摇头:“我真的没做过对不起我夫君的事。” 林清禾叹口气:“一个月前你可做过春梦。” 刘氏怔住,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满脸通红,有些难以启齿,好半天才道:“有………但那男子好像是条蛇变的,刚开始就是一条蛇,后面才为人身。” 红莲听得露出惊异的神色。 蛇?能成人。 那不就是柳仙! 刘氏是柳仙挑中的女人。 原来如此,林清禾点头,她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你的亲生父母是谁?是附近部落的吗?”她问道。 她在刘氏身上还发现了巫术,刘氏之所以一直没身孕,是因她身上有巫术,之所以怀了,因为那条蛇是柳仙。 刘氏默了片刻道:“他们在我嫁给扎哈第二年就死了。” 林清禾捕捉到一丝不寻常处。 “你为何嫁给扎哈。”林清禾又道。 刘氏抬头看林清禾:“林道长该不会是怀疑我夫君吧!他是个讲义气的好人。 我们是经媒婆相看,走明媒正娶之路结合的。” 林清禾微颔首。 “林道长,药买回来了。”扎哈此时推门回来。 部落里就有家专门采摘来卖的人家,扎哈拿着药方子去抓药,很快就凑了十包。 感知到气氛不对劲,扎哈看向面色古怪的林清禾,又看快要哭了的刘氏,他沉默片刻小声问:“怎么了这是?” 红莲眼神转的厉害。 她很想告诉扎哈。 好消息:你妻子有身孕了。 坏消息:不是你的! 刘氏面对扎哈十分心虚,她哀求的看着林清禾,不想她将事情说出来。 林清禾道:“无事,聊了些家常而已。” 刘氏松口气,从扎哈手中夺走药:“我去煎药。” 扎哈看着她狼狈,逃一般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道长,我妻子这是怎么了?”扎哈关切问道。 林清禾道:“我刚给她诊过脉了,她身上有巫术,你们之所以多年未孕,也是巫术导致的。” 扎哈又惊又在意料之中。 他也偷偷去找大夫看过,都说他生龙活虎,精力旺盛,完全没问题。 之所以怀疑家中有巫术作怪,是他十日前在院中松土种菜时,发现鱼缸旁边的土下边藏着几个纸人,上面写了他们一家子的名字。 扎哈不想引起她们担忧,自行烧毁了。 可这件事却在他心底扎根。 “原来如此,林道长可否将巫术破解了。”他道。 林清禾点头:“可以。” 扎哈喜出望外,要是他娘得救,刘氏能顺利有身孕,他再高兴不过了,双喜临门! “道长,只要你能救我娘,破了巫术,我陪您一起上山去采摘月见草。”他拍着胸膛,正色道。 林清禾浅笑,佯装不经意:“山中的蟒蛇伤你们吗?” 扎哈摇头:“蛇神是部落的保护神。受部落人的敬拜,它不会伤我们,反而会带来好运。” 林清禾意味深长:“你怎能确保是好运还是厄运呢。” “道长。”扎哈实在不解,跟上她追问。 林清禾道:“想知道?今夜就上一趟雪山,会会那条蛇。” 第481章 蟒蛇的主意 雪山之上,冷风瑟瑟, 溶洞居士窝在一块巨石底下,已是半夜了,他睡不着,他有些委屈。 林清禾将他撇下了。 他拔着地上的刚冒出的嫩芽,失落的叹口气。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溶洞居士有些惊慌抬眼,下意识抖了下。 这么晚了,那条死蛇来干嘛? 他憋气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黑暗中依稀可见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面前经过。 人? 溶洞居士捂嘴,天色太暗了,看不清面容。 “道长,咱们不是要找蛇神吗,怎么来了山顶。”扎哈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狐疑道。 林清禾刚想说话,眼前蹿出一道人影,她的衣角被拉住。 “悬壶道友!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溶洞居士感动的热泪横流。 林清禾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她有些心虚的讪讪笑道:“道友,大冷天的你怎么窝这儿?那条蛇连个暖窝都不让你进?” “我害怕啊!”溶洞居士道,“我宁愿冻死,也不想进蛇窟!” 林清禾瞬间明了,她嘘了声,轻声道:“先将月见草摘到手。” “道长,你该不会是利用我来采月见草的吧。”扎哈耳朵很敏锐,他迅速朝林清禾看去,眼神犀利。 他转身就想往山下走,看样子还想惊醒蟒蛇。 林清禾迅速上前,掏出青绫勾住他的脖颈,稍微用力,迫使他发不出声, 溶洞居士看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林清禾还有这么戾气的一面。 “月见草我必须拿到手,你莫要惊醒蟒蛇,否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林清禾低声喝道,“你别忘了,你母亲还未痊愈。” 扎哈身子微僵,不再挣扎, 林清禾也松开手,眼神淡定看着他, 扎哈道:“可你干的事要是被蛇神知道了………” 说着,他突然停声了,瞳孔猛缩盯着林清禾身后的蟒蛇,有些结巴:”林道长,后面。” 林清禾回头。 嘶! 蟒蛇对着她吐信子,湿润感扑面而来,林清禾嫌恶皱眉,心底腾升起一股浓浓的不悦感。 还没到春暖花开之时,它怎么就不继续冬眠,大冷天的还跑出来。 扎哈扑通跪在地上:“见过蛇神。” 蟒蛇瞥了他眼,冷哼声:“愚昧的人。” 扎哈恭敬不已。 林清禾看的眉心紧蹙,她盯着蟒蛇:“你什么时候成了蛇神?自封的?” 蟒蛇并不回话,反而看向悬崖峭壁上的月见草,下去叼了一棵上来,它道:“我可以给你月见草,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林清禾盯着其貌不扬的月见草,隐晦的看了溶洞居士眼,见他点头,蹙起的眉心微松。 蟒蛇冰冷的眸子盯着她,有股势在必得的威压,它缓缓吐出一句:“陪我,怀上我的孩子。” 道家第一人的灵气,定是能给他孕育出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蛇界的顶梁柱。 林清禾神色彻底冷下来。 溶洞居士瞪大瞳孔,惊的微张嘴。 这条死蛇真敢想啊。 “蛇神,她毕竟是道长,不沾红尘事,您这要求未免也……”扎哈替林清禾说话。 蟒蛇一个眼神射过去。 扎哈瞬间不敢说话,紧张的吞咽口水,他走到一脸淡漠的林清禾身边道:“林道长,村里都是靠献女子给蛇神的方式,换得安稳的日子。” 林清禾怔然,心底跟明镜似的,她冷哼声:“原来如此。 化为小狐狸在林清禾怀里的红莲忍不住抬头道:“那你们部落的男子真是废物,靠献无辜女子的方式护住你们如今所得到的一切!真令人恶心!” 扎哈吓一大跳,狐狸会说话! 林清禾手里拿着一支打磨利的箭,对准蟒蛇的瞳孔射过去。 第482章 踢到铁板自遭殃 蟒蛇呲牙咧嘴,仰头吼了声。 蛇窟里的蛇迅速出动,密密麻麻爬出来,看着格外瘆人。 它当着林清禾的面将月见草一口吞了, 林清禾捏住弓箭,毫不犹豫丢过去。 蟒蛇一躲,偏开头,弓箭刺入它的身体里。 万蛇窟的蛇都愤怒冲林清禾爬去。 扎哈平时胆子再大也被此幕吓的不敢动弹,他惊恐的看向林清禾。 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掏出一道符,唰的一下,符化成火。 林清禾扔出去。 蛇看到火光纷纷后退,不敢往前一步。 “就凭你,也敢口出狂言。”林清禾冷喝,“几百年的老蛇了,真不要脸。蛇神,你也配?” 此话一出。 扎哈倒吸口冷气。 蟒蛇身后的蛇纷纷探头,愤怒叫嚣。 “别以为你是道教的传承人,我就不敢动你。”蟒蛇眼底闪烁红光。 它看到林清禾第一眼,就认定是它要找的女郎。 生得美,有灵气,有能力。 适合做他继承人的母亲。 扎哈越听越不对劲,他站在林清禾身后:“林道长,蛇神是不是想娶你为妻啊。” “离她远点。”蟒蛇叫嚣,硕大尾巴甩过去,将扎哈卷起,重重往侧边一扔。 林清禾讥讽:“这就是你们部落敬拜的蛇!神心怀怜悯,普惠天下,怎会伤及百姓,心生淫乱,将天下女子当成是后宫!” 一字一句重重落在扎哈心中,他猛然惊醒。 是啊! 部落每年都要举行一次祭拜蛇神的活动,要寻找貌美,处子之身的女郎献给它。 一个月后,女郎下山,全都变成了郁郁寡欢的模样。 由于是蛇神的女人,也无人敢娶,敢染指。 她们都住在部落的后山,不再露面。 扎哈历来坚守蟒蛇的心开始动摇,它真的是神吗?不见得! 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有百姓的敬仰,供奉。 当没了这些,神不再是神。 蟒蛇身上的金鳞片开始黯淡,它并未注意,全身心都在林清禾身上,张口朝她扑去。 管她三七二十一! 先吞下肚再说! 红莲迅速扩本体,四条尾巴骤然出现,在空中摇曳,她一爪子抓向蟒蛇的脸。 蟒蛇吃疼,下意识后缩,又迅速回正,死死盯着红莲。 巨大的蟒蛇与巨大的狐狸对峙。 林清禾拿着木剑画阵法。 溶洞居士爬到扎哈身旁,将他搀起来,惊恐的看着此幕,他呐呐道:“红莲长出四条尾巴了!“ 扎哈一瞬不瞬看着此幕,心底的震惊一波又一波,他隐约间还有些兴奋。 人活一世,能看到今夜的奇观,也不算白活! 蟒蛇甩尾巴,震的整个雪山都跟着颤了颤。 红莲尾巴不够长,她灵活跳到蟒蛇背上挠它,锐利的爪子直接穿过蛇鳞片入肉。 蟒蛇吃疼,开始发怒,用力甩动,想将红莲甩下去。 林清禾在此时吐出口郁气。 好了! 八卦阵金光闪闪,灼热的火光从阵法中喷洒出来,打在蟒蛇身上,它尖叫声,竟然开始缩小。 林清禾瞳孔一缩,当机立断道:”红莲!将它抓进阵法里!” 这条蛇,怕八卦阵! 蟒蛇剧烈一颤,想回万蛇窟。 红莲听到林清禾的话便做好准备,岂会让它逃! 她的本体再次变大一倍,将蟒蛇笼罩在影子下。 林清禾食指戳地,眼底划过一道冷冽,她抬头与红莲对视,点头。 红莲将蟒蛇往阵法里丢,她将阵法扩大,还往里面注入了一点功德光。 金光灿灿,万蛇窟的小蛇们有的直接被灼成一只壁虎,有的直接从条大蛇变回了小蛇, 它们的王在阵法中间烤的刺啦刺啦作响,它们都不敢看。 半刻钟后,蟒蛇变成了小蛇,它喊了声,声音都变弱了。 蟒蛇不可置信的瞪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躯体,立即破口大骂:“林清禾!你使用了什么道法,快给我变回去!” “老淫蛇,原来你的都是靠采补女子的精血,靠着百姓的供奉起来的。 百年修为功亏一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走正途,尽整一些歪门邪道!”林清禾喝道, 她掐诀,抬头看天, 蟒蛇颤了又颤,连连求饶:“少观主,我错了,不要引天雷。” 它真知道错了! 她要月见草一早给了,说不定就走了,哪儿像如今,修为被废不说,还会引来天谴。 蟒蛇肠子都悔青了! 轰隆! 它并未猜错,林清禾确实在引天雷! 阴云遍布,闪电似要劈开整个天际,落下的那刻,地上的生灵都缩成一团,唯恐惹雷上身。 蟒蛇左右逃窜,发现能离开阵法后,心底一喜,还没来得及游行一步,闪电劈在它面前。 它吓的不敢动,就这晃神间,威力十足的闪电劈在它身上。 几人闻到一股肉香味。 红莲可惜道:“早知道它今日会死于雷公下,就不将它逼的缩小了,蛇肉多香啊!” 众蛇瑟瑟发抖。 地上还有一道灵牌,代表蛇王。 林清禾捡起,扔给红毒蛇:“今后万蛇窟的蛇归你管。” 红毒蛇今夜受到太大的冲击,此时被灵牌砸中,它惊的愣了片刻才回神,欣喜不已:“多谢少观主。” 少观主简直是他的活菩萨啊! 扎哈早就吓破胆,压根不敢说话。 林清禾立即朝悬崖峭壁上走,月见草,她定要摘夺! 红莲急忙跟上,看着林清禾亲自下悬崖,她急的团团转:“少观主,上来,我去采月见草。” “不,我必须亲自确认,拿到手才安心。”林清禾道。 红莲见她下去,瞬间飞到她肩上:“一起!” 溶洞居士在上边看着随时都会掉下去的峭壁,心悬在嗓子里,他想嘱咐小心点,又咽了回去。 她们定会没事。 溶洞居士没注意身后的扎哈瞳孔突然呈现红意,浑身也散发着阴煞气。若是林清禾,定会告诉他,有鬼魂上他肾了。 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溶洞居士惊心胆战的看着林清禾抵达月见草旁侧,见她伸手去摘,忍不住屏住呼吸, 在林清禾伸手摘下月见草的那刻,一把剪子突从他后方出现,剪断捆住林清禾腰肢的缰绳。 “去死吧!” 第483章 悬壶命灯出现灭火之趋 “你做甚”!” 溶洞居士回头见是扎哈割断的绳子,不可置信大声喝道。 扎哈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他惊慌摇头,手指微颤,他摇头:“我也不知为何会做出此举,我不是故意的。” 溶洞居士着急不已的探头往下看。 没有尖叫声,也没有求救声,同样也没有林清禾与红莲的声音。 他的心仿佛也跟着坠下去了。 ”悬壶道友,红莲!” 空旷的悬崖回荡着他的声音。 溶洞居士捶地,扎哈束手无措的站在原地:“我不是故意的,我……” 溶洞居士转身攥住他的衣襟,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林清禾是我们道教的希望!是百年来,能让道教重新走向巅峰的传承人! 要是她死了,你将与整个道教为敌!” 扎哈惊的瞳孔瞪大,他呐呐道:“我的手刚不受控制,怎么办,如今怎么办。” 溶洞居士返悬崖边看了眼,咬咬牙,他突然想起白瀛没来,他问道:“悬壶身边那个长相异常俊美的男子在何处?” “他在部落里守着。”扎哈赶忙道,“林道长怕万蛇窟的蛇会倾数出洞去部落,特意让他别跟上山。” 溶洞居士道:“快带我去找他!” 他如今只能想到让白瀛去救林清禾了。 悬崖底下,林清禾怀里揣着变回狐狸的红莲,满脸警惕的环顾四周。 丛林茂密,还夹杂着许多月见草。 她眼睛亮起,准备全采摘了。 “少观主,扎哈为何要割断绳子害你。”红莲愤愤不平道,眼底喷火。 绳子中断的那刻,她立即变成大狐狸,将林清禾驮到后背,跳在树枝上。 由于她有些重,枝条被压断,两人往下坠。 林清禾反将红莲抱住,灵活在悬崖上跳窜,最终落地, 虽说没事,但红莲还是好气。 “上去再说。”林清禾道,她低头采月见草,面露喜色,“也算因祸得福了,这底下都是月见草。” 红莲跟在她身后采月见草。 两人将平地上的月见草全采摘,林清禾小心翼翼收好,心头里的沉重略微放下些,她抬头看山顶。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上去,离开西域,回大景! 此时,紫云观。 玄之在祖师爷面前念道德经,半个时辰后他起身,不经意一瞥,惊的瞳孔微震。 “师傅!”他赶忙跑出去,惊呼喊道。 孙不二第一次听到他这般急促的声音,她打开门:“师兄,发生何事了。” 玄之欲言又止,想到她的大嘴巴,又不言了,他匆匆经过去寻善渊观主。 什么事啊?竟然不告诉她! 孙不二气鼓鼓的跟上去。 善渊观主照常给道元养着命脉,这段时间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功德光给道元续命,还有修道人穷极一生都想追逐的敬仰。 那是百姓由衷的为他祈福化为的敬仰。 有悬壶,真是道元的好福气啊, 善渊观主心底羡慕道。 “师傅。”屋外传来玄之急促的声音,他惊的起身。 他这徒弟向来稳如泰山,能让他声音都飘的会是何事。 “玄之。”善渊观主开门。 玄之看向他身后床榻躺着的道元, “师傅。”玄之示意他出来说。 善渊观主下意识看了道元眼,点头跟他出去,到院处。 “可是悬壶道友出事了?”他问道。 玄之重重点头,他快语道:”师傅,悬壶道友的命灯晃的厉害,隐约有灭火之趋。” 善渊观主大吃一惊,眼底划过急迫:“快带为师前去!” 偷偷跟来的孙不二闻言,震的僵在原地,喉咙发紧:“悬壶妹妹,不会吧!“ 她撒腿往祖师爷的屋里跑。 林清禾的命灯上的火果真摇曳的厉害,明明没有风! 说明她遇上了棘事,危及性命。 善渊观主进来,瞳孔猛缩,他立即跪在祖师爷面前,护着林清禾的命灯,他道:“祖师爷在上,悬壶是咱们道教的希望啊,您一定要护住她。” 玄之上香,孙不二跪在他身旁,同样为林清禾祈福。 千里之外的西域,悬崖底下,林清禾借着月色,捧着一本医书在看。 她想发挥月见草最大的药效去救道元。 周遭静谧无比,她看的入神,红莲打盹儿,时不时抬眼皮,又缓缓耷拉下。 一人一狐都没注意一股黑浓煞气快速在身后袭来。 “找到了!”林清禾翻阅到记载月见草的那一页,她惊喜出声,平时一目十行的速度放慢,逐字逐句看的极为认真。 月见草本是一味平常的药材。 不过西域地势,它长在了人间稀少的偏僻处,汲取月光,不受人气的污染,这也成为起死回生的一味必备的药材。 世人少知道月见草的重要。 林清禾的脑子此时格外清醒和兴奋,她迫不及待的想炼制出给道元服入的药。 师傅,等我。 林清禾眼底划过丝亮光。 “少观主,你有没有感觉身后有一股凉飕飕的阴凉感。”红莲惊醒,她打了个抖。 有吗?林清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听红莲这么一说,她轻轻打了个抖。 还真的有些发凉。 她感觉不对,转过身,一股快速浓郁的黑红煞气袭击而来,快到她压根反应不过来,也躲不过。 “少观主!”红莲仰天大呼,迅速冲进黑红煞气内,她视线一片模糊,压根看不见,她有些惊慌,心底腾升不安,“少观主,你在哪儿?” 片刻后,黑红煞气散去。 红莲视线恢复清明,原地只有一个空篮子,林清禾则不见了。 “少观主!” “少观主!” 红莲急的快要哭了。 她认了林清禾为主,她咬破手指,闭上眼去感应林清禾的方位 西南方向! 红莲眼底闪烁厉光和怒火,四条尾巴乍现,她疯狂朝前跑。 “红莲!”白瀛此时出现在悬崖下方,他拦住她,眼神环顾一圈,有些不悦道:“林清禾人呢?” 红莲双眸赤红,她对着白瀛,双膝一屈跪下:“王!少观主一定是被邪祟力量盯上抓走了,红莲求你,跟我一同去救她,好么?” 第484章 中了情蛊 暗无天日的屋子,一道绝美的人影坐在凳子上,手腿皆绑。 “真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 一道男声感慨道,被蒙着眼的林清禾看上去有股禁欲的神圣感。 “道长,你怕蛇?”戏谑声在耳边响起。 林清禾冷哼声:“蛊族少主将我掳到这儿来做甚?哦,还有绛家主。” 墨白有些惊讶,他揭开蒙住林清禾眼睛上的黑布。 林清禾瞬间眯眼,模糊的视线里,有两道人影在前方。 绛家主对上她黑白分明,丝毫没有惧意的眼睛,心底莫名腾升起一股怒火。 作为能操纵百鬼的家主,他在西域基本是横着走,西域王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唯独在林清禾身上吃瘪,如今她落在他手上,竟然一点儿都不慌张,他心底十分不爽! 见他想上前,墨白拦住他,眼眸一利:“你做甚?” “都这时候了,装什么好人。”绛家主瞥他眼,冷嗤了声,“你别忘了,我们合伙逮她的目的。你要她人,我要她的修为!” 墨白勾唇,纯真无辜的眼闪过一丝红光,看着有些瘆人。 “绛家主,在此之前,先让给我。”他道。 两人对峙。 片刻后,绛家主意味深长笑了笑道:“行。” 屋内,仅剩林清禾与墨白。 “林道长,我近年来都做着同样一个梦,梦里的女子穿着青袍,虽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她的仙姿卓越。 我找遍了整个西域都没找到跟她符合的人,直到那日宫宴上看见你。” 墨白走到林清禾身边,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清禾瞬间有股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她微攥手,眼底划过丝厌恶。 被这种发神经,自以为深情的病态男,真是倒霉。 “你讨厌我。”墨白眼底的偏执如同墨般浓郁,他望着林清禾,有些痛苦道,“不要讨厌我,求你。” 他那张纯净的脸布满了泪水,泪眼婆娑,看上去楚楚可怜,动人的很。 林清禾眸中微闪,她确定了,这人真的有病,还有当戏子的天赋。 既然喜欢演。 她抿唇,微低头露出纤细的脖颈,看似示弱的姿态,说的话却是进攻性极强。 “你捆我的手,说你心悦我,说出来鬼都不信。”她讥讽道。 墨白愣了下,好看眼眸微眨,他觉着有道理。 “我这就解绑。”他道。 伸手去解绳头,因触碰到林清禾的手,他有些激动,浑身微颤,双眼流露满足。 他魂牵梦萦的女郎出现在面前,还碰到了。 绳子解开,林清禾转动手腕,低头准备去解脚上的绳子。 墨白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眼底含笑:“林道长,这绳子解开,就不合适了。” 林清禾逼近。 她那张绝色又清冷的脸庞在墨白眼底放大,他喉咙微滚,心脏跳的厉害。 “不解开,如何陪你玩儿。”林清禾的声音带着蛊惑,她轻声道。 墨白如被蛊般,怔怔点头将手松开:“好。” 林清禾解绑的那刻,她眼底闪过锐利,迅速起身抬手想将墨白劈晕。 墨白头顶跟长了眼睛似的,反搂住林清禾的腰,将她摁回凳子上。 怎么回事! 林清禾心惊,她的道法使不出来,浑身无力,软绵绵的感觉让她有些惊慌失措。 失去力量的林清禾,跟常人无异。 “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林清禾喝道,双目喷火。 墨白叹口气:“林道长不是寻常女子,我和绛家主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在你身上下了情蛊,他集了厉鬼的怨气与你的道法对抗。” 林清禾心底震起波浪,面上淡定不已,这俩阴鬼,做事真狠辣。 “世上还有情蛊?”林清禾挑眉看他。 墨白笑道,拉了张凳子坐下与她平视,柔声道:“有,情蛊是我有史以来炼的最好的一只蛊虫,只要你爱上我,情蛊永远不会发作。” 林清禾道:“倘若不呢。” 墨白声音有些虚缈:“情蛊一旦发作,毒素会侵五脏六腑,每到子时痛的生不如死。 所以,道长何必受着苦呢? 与我在一起享受男女之欢,少主夫人的位置给你,享蛊族人朝拜不好么?” 林清禾若有所思颔首,她玩味一笑,上下打量墨白,语气有些讥讽:“你够本钱吗?” 本钱?墨白一时没意会过来,顺着她的眼神往下看,脸色瞬间绯红,耳根子都似要滴血。 “等成亲之日才能看。”他道。 林清禾嗤笑:“想成为我的男人,你得跪下,臣服于我。” 墨白眼底涌现笑意:“这好说。” “那跪下。”林清禾微抬下巴,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回想白瀛那傲娇,不可一世的神色,学了七成。 她本以为墨白身为蛊族的堂堂少主,压根接受不了这种无礼的要求。 谁知! 墨白闻言,更加兴奋了。 他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她,眼眸流露痴狂。 林清禾越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就感觉越兴奋,浑身血液都往上涌。 林清禾难得的沉默了。 她算是明白了。 他有病,病的还不轻。 . 另一边,红莲跟白瀛将部落附近的几座山都翻遍了,压根没找到林清禾的身影。 “少观主!少观主!”红莲急的眼泪直飙,她压根没停息过找林清禾的脚步。 身体上的累比不上心底的空落落。 她豆大的眼泪如断了线。 “悬壶道友。”溶洞居士失神落魄的站在旁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白瀛冷着脸,死死攥住的拳头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突然冲扎哈奔去,一把拎起他,眼底充斥着浓烈的杀意:“你为何要剪断绳子!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扎哈满脸懊悔,他摇头:“我当时跟鬼迷心窍似的,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已经来不及了。” 红莲无力道:“王,放了他吧,想必是被鬼迷住了。” 白瀛哼了声松手。 扎哈狼狈跌坐在地,他抬手扇自己耳光,一掌比一掌响。 “鬼!对!是鬼在作怪!”红莲突然恍然大悟般起身,她冲绛家村的方向看去,双目闪烁杀意,“应该是他们搞得鬼!” 第485章 鬼魂齐心,想送孩童去报信 绛家村的百鬼们,日日都盼望着林清禾突然出现来救它们。 听到动静都期盼的抬头看去,下一刻纷纷收回目光,害怕的抖了抖。 绛家主手里提着酒,乐的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家主回来了。”鬼师们迎上去,感受到他的喜悦,忍不住道,“那女道士落入您手中了?” “不错。”绛家主点头,叫他们朝身后看去,他道,“她如今在蛊族,中了蛊族少主的情蛊,等他玩腻后,我外汲取她的功力和修为。” 鬼师忍不住道:“那女道士既道法高深莫测,万一她逃了怎么办。” 绛家主高深莫测的笑出声:蛊族的蛊虫可不是吃素的,她倘若不服,蛊毒便会将她折磨致死。 总之,不管墨白那小子有没有得到她,三日后,我必取了她的命!” 鬼师们兴奋高呼:“家主英勇!咱们鬼师家族定会扬名天下!” 绛家主哈哈大笑。 众鬼们都快要哭了,个个面色难看,又怕被他们看见,佝着头。 少观主被鬼师跟蛊族少主联合抓了!还中了情蛊! 这可如何时候啊! 等绛家主带着鬼师离开后,他们迅速抬头,互相交流。 “少观主被抓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它们着急不已,眼底一片绝望。 在它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少观主都陷入了绛家主的圈套内,那它们这群孤魂野鬼更加抵抗不了了。 心底不由一阵悲凉。 “我们不能看着少观主丧命。”一个老鬼魂道,他的魂魄早就被鬼师们折磨的遍体鳞伤,他缓慢又坚定的起身,“我们其中要有魂魄出去报信,让人来救少观主。” “可是我们都禁锢在绛家村内,压根出不去啊。”众鬼道。 老鬼魂看向蛊族的方向。又回神:“待会儿我引鬼师们注意,,东南方向的阵法最为薄弱,其他魂体打好掩护,夺鬼师身上的一根毛发,扔给绿芽。” 众鬼沉默。 这可太冒险了。 “为何让绿芽逃出去,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孙女就选她。”有鬼魂质疑道。 绿芽紧挨着老鬼魂,眼底的孺慕十分浓郁,她道:“爷爷,我不走。 老鬼魂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看向说话的魂魄:“逃出绛家村被抓到会是什么后果,诸位都知晓。我选绿芽并非因为她是我的孙女。 绿芽年纪小,相比较诸位而言,更不引鬼师们注意,逃出去后报信随时都会遇到收魂魄的道士。 道士对孩童向来讲仁义,也只有绿芽才有较大的机会找到能救少观主的人报信。 再者,谁又能保证,选中的魂魄一定能逃出去?” 老鬼魂所言,句句在理。 提出质疑的魂魄也不吭声了? “都听陈叔您的。” “是啊,听陈叔的。除此办法,也没什么其他法子了。” 老鬼魂与绿芽是一对爷孙,死于火海中,绿芽仅六岁。 ”爷爷,我不想离开您。”绿芽守着老鬼魂,捏住他的衣角摇头。 老鬼魂拍了拍她,鼓舞道:“绿芽,你肩负的是叔叔婶婶能不能下地府的重任,再者,少观主是个好人,她还小,不该就这么死了。 你不仅要救鬼魂,也要救人,明白吗?” 众鬼魂们都期盼又紧张的看着绿芽。 绿芽瞬间感觉身上多了份胆子,她正色点头:“好。” 要是没有它们护着,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乖孩子。”老鬼魂摸了摸她,“出去后,见鬼就传,少观主落入西域蛊族少主跟鬼师手中了!” 绿芽牢牢记住这句话,她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老鬼魂冲她笑笑,伸手疯狂摇着关押他的笼子,破口大骂。 在屋中喝酒吃肉的鬼师们听到嚷嚷声,不悦抬头往外边看。 绛家主啪的放下筷子。 鬼师们迅速起身:“家主,我们去看看,您坐着喝酒。” 他嗯了声。 “干什么!想造反啊!”鬼师出去,手中拿着鞭子厉声喝道。 老鬼魂呸了声:“你们这群不得好死的鬼师,现在折磨我们,等你们死后,定下十八层地狱!” 鬼师门大怒。 “我来。”拿着鞭子的鬼师率先站出来,上前打开笼子,一把将他和绿芽拉出来。 绿芽害怕的抖了抖,死死低着头。 就当鬼师要抽鞭下去时,其他鬼魂纷纷出声。 “欺负一个老鬼魂算什么本事!有种也把我们收拾了啊!” “就是!难不成你就这本事?” 拿鞭子的鬼师气的火冒三丈,一连打开几个笼子,冷喝道:”来!都一起上!反了你们!” 其他笼子的鬼师们纷纷叫嚣。 鬼师们皱眉,觉得众鬼今日都不太对劲,纷纷上前想制止住它们喧闹,大喜的日子,晦气! 老鬼魂偷偷捏了根他们的发丝,丢到绿芽手中。 绿芽趁机朝东南方向小步小步挪,就差一步时,绛家主从里屋走出来,目光如炬的盯着老鬼魂:“就是他在闹事?” “家主。”鬼师们急忙上前,点头道是。 绛家主眼底闪过丝怀疑,他道:“你该不会是整出动静来,想救林清禾吧。” 老鬼魂心底一惊,面色如常冷哼道:“我等魂魄在你的压迫下都没个鬼样,我的魂魄已经逐渐透明,不假时日就得魂飞魄散了。 在此之前,能恶心你一把也是好的。” 绛家主冷笑:“不自量力!现在就送你魂飞魄散!” 他五指攥拢,凝聚了一股锐力与火光到木剑中,朝老鬼魂戳去。 绿芽回头看此幕,惊的瞳孔猛缩,她立即想往回跑。 爷爷! 最开始质疑老鬼魂的魂魄挡住她,低声道:“不要让大家的努力功亏一篑,快逃出去!就算没成功找到人,遇到道士送你下地府也好,你还小,最快投胎。 快走!” 绿芽的血泪不断往外流。 闻言迅速转身,借助他的遮挡踏过村子的禁线。 “老陈!” 身后传来凄厉的喊声。 踏出村子的绿芽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又害怕的回头,绛家主丢出去的剑,戳进老鬼魂的胸膛内。 爷爷! 绿芽目眦欲裂,不管不顾想回去。 “走!”老鬼魂给她做口语。 绛家主敏锐察觉,转身看去。 第486章 林清禾啊?长一般 老鬼魂咬住绛家主的手。 “老东西!死了心眼还这么多!”绛家主阴沉下脸,直接伸手捏住老鬼魂的头将他捏扁。 其他鬼师倾数出动去抓绿芽。 “快走!”老鬼魂声嘶道。 绿芽咬牙,一边哭一边跑,不敢回头看。 爷爷好不容易将她送出来,她一定不能被抓到! 她往东南方向跑,身后的鬼师穷追不舍,将她逼到一处悬崖。 绿芽及时停下,惊恐不安的回头。 “小丫头,继续跑啊。”鬼师狞笑,显然压根没将绿芽放在眼里,只是一个小孩儿而已。 绿芽紧张的吞唾沫,她咬牙。 怎么办? 如今怎么办? 她的血泪直往外冒,看见她哭,鬼师们哄笑不已。 “瞧瞧多可怜啊,把小鬼头都整哭了。” 绿芽听到小鬼头三个字,眼睛亮起,瞬间不哭了。 她如今是魂魄!跳悬崖也不会魂飞魄散,可鬼师们则不同,他们是人!是人啊! 绿芽也聪明,她往前走几步作投降状,鬼师们在原地等她自行过去,岂料下一刻,绿芽转身毫不犹豫跳下悬崖。 顷刻间就不见了。 鬼师们神色大变!直接骂娘!这狡猾的小鬼头! 他们面面相觑,这会儿回去该如何交差? 红莲跟白瀛抵达绛家村,惊奇发现鬼师跟鬼魂们都不见了,整个村子空荡荡的。 人呢!鬼呢? 红莲跑进去,焦灼不已到处找,没找到任何一道鬼影。 她立在原地不动,神色变化莫测。 白瀛冷着脸。 溶洞居士咬破手指,用尽毕生所学在原地画阵法,感知附近的鬼魂。 “不在附近。”溶洞居士惊讶不已,他闭眼再次感知,还是没用。 红莲咬牙:“肯定是绛家主那老阴鬼带走了!看来他算到了我们会来,果真是他!” 她手中的木棍瞬间化成木屑掉在地上。 溶洞居士惊讶:“那可真是老奸巨猾。” “再找找。”白瀛道,他下了狐王令,让动物们都出动寻林清禾。 绛家村的地下,有一个跟村子一样大的地窖,里边跟上边住着的屋子没什么区别。 鬼魂们都拘在一个笼子里,外边贴满了黄符。 老鬼魂被钉在长板凳上,绛家主让鬼师将他的身子切割成几段,又用针线缝起来。 鬼魂除非魂飞魄散,受伤了也会慢慢恢复。 老鬼魂饱受折磨,魂魄体越来越透明,在魂飞魄散的边缘。 绛家主就是要折磨他。 追赶绿芽的鬼师们回来,看到空荡荡的村子,立即找到地窖的入口下去。 “家主。” 绛家主看向他们,老鬼魂也抬头,没看到绿芽的身影,松了口气。 “那小鬼头呢。”绛家主问。 鬼师们对视眼,按照串通好说辞道:“魂飞魄散了。” 绛家主满意点头。 老鬼魂受到极大刺激,晕死过去。 . 蛊族。 红毒蛇潜入屋中,打坐的林清禾瞬间睁眼。 红毒蛇爬上桌子与她对视,有些心虚低头。 “少观主,少主对你一片痴情,又生得仪表堂堂,你俩成亲生得孩子定好看。”它道。 林清禾冷眼盯着它:“你与他是一伙的。” 红毒蛇急忙摇头:“不是!” 它单纯磕两人的容貌,一个旧主,一个新主。 若是他们在一起,对它来说再好不过了。 林清禾冷笑声,看着手中的杂记,不理会它。 不坚定选择她的人,她都不要。 红毒蛇察觉到她的态度,有些心慌,急忙上前:“少观主,我这就救你出去。” “他给我下了情蛊。”林清禾道。 红毒蛇一顿,惊疑又怒气冲冲道:“少主竟会做如此卑鄙之事!我去找它!” 它转头,还未行动,一个笼牢从天而降,一把雄黄洒在蛇神。 红毒蛇瞬间蔫住,趴在地上。 墨白推门而入,歉意道:“小红,你与我之间不该为敌。” 林清禾头也不抬,保持看杂记的姿态。 墨白上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底情意流转:“林道长,你看看我好么。” 他的呼吸喷洒在林清禾的脖颈处。 林清禾抬眼,厉光逼近:“我只想杀了你。” 墨白笑出声,眼底波涛汹涌的疯意丝毫不掩:“能与你一起死,也算是做鬼夫妻了。” 疯子! 林清禾不动声色。 “少主,圣女大会快开始了。”在屋子外边的侍女踌躇片刻,还是出声提醒道, 今日是蛊族选举新圣女的大日子。 由于现任的明珠圣女身子弱,常年卧床,压根担不起蛊族的重任。 长老们都提议重新选过一个圣女。 墨白闻言神色微黯,明珠是他的亲妹妹,若不是她病了,圣女之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别人来当。 “我可以救她。“林清禾看出他的不悦与顾虑,直接开口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墨白立即抬眸看她,丝毫没有犹豫道:“我是不可能给你解蛊毒的。” 林清禾笑了声:“我要绛家主的命,绛家村从世上消失。” 墨白挑眉,也跟着缓缓笑了:“成交。” . 蛊族的女郎们在今日格外的兴奋,除了浑身解数的装扮自己外。腰间都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边装着她们悉心炼制成的蛊虫。 她们将蛊虫拿出来交战,先俩俩对决,赢者再战。 最终谁的蛊虫赢了,谁就是新一任圣女。 女郎们在正厅见上面,都互相不服气。 “听说了吗?少主看上了一个女道长。” “女道长?那岂不是生得十分寡淡,面无表情。” “谁知道呢。” 三族长闻言冷哼声:“她啊!” “三族长见过那女道长了?长得如何?”女郎们追问。 墨白生得好,性子也好,最主要的是她们做梦都想当少主夫人。 平常都互相较劲,之所以争圣女之位,也想借此靠近墨白。 三族长想到林清禾的嚣张劲,他就一肚子的气,他冷哼声:“比不上在座的各位。” 闻言,女郎们都放下心来,又忍不住腹诽。 墨白少主的眼光已经差到这地步了?放着她们这群貌美的女郎们不看,看上个平平无奇的女道长? 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林清禾了! 第487章 人畜无害的少主,内里黑 圣女屋子里。 林清禾往榻上一看,瞬间明了明珠圣女如今的情况。 “如何?”墨白追问。 林清禾道:“魂丢了。” 她觉得她是不是跟丢魂的人有缘,看了好几个都是这种情况。 魂魄离身,导致一直昏迷不醒。 墨白看向面色惨白,如同活死人般的明珠,眼眸涌现担忧。 林清禾觑他眼。 “少主,该去宴会了。”侍女心惊胆战催促道。 墨白颔首,抬手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就当看不见,直接掠过他:“走吧。” 墨白低笑声,跟上。 他就喜欢林清禾这种清冷,不将他当回事的调调,跟梦里的女郎一模一样。 “少主怎么还不来啊!” 蛊族的女郎们等的都有些急了,望眼欲穿看着门口方向。 “应当是来了!”其中一个穿玫红色襦裙的女郎道,她是二族长的女儿叶离,性子随她爹,不拘小节,“我听到了脚步声!” 女郎们精神一振。 西域好鲜艳的色彩,着装不是大红大紫,也是绿色深蓝。 一袭白纱锦裙的人少见,林清禾出现的那刻,整个大厅仿佛都亮了亮。 绝美与仙气同时在一个女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她身后还跟着墨白。 她就是那位女道长! 女郎们看到林清禾的那刻,心都往下沉了沉。 这叫平平无奇?一般?比不上她们? 女郎们纷纷朝三族长看去。 叶离直接道:“三族长你是不是眼睛坏了啊?这妹妹生得倾城之姿,被你说成一般般。 你都一老头了,还嫉妒人家长得好,背地里恶意说人家呢!” 三族长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叶离:“你……” 蠢货!怎么当面指责他?林清禾可是外人。 二族长看他瞪着叶离,立即不干了:“老三你瞪谁呢!再不收起你的眼珠子,我剜下来!” 三族长面色一阵红一阵青。 “行了,大家都入座吧。”墨白道。 女郎们回神的坐下。 叶离直接跑到林清禾身旁坐,抬手戳了戳她的脸,她激动道:“是真的人!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精致的人儿!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林清禾冲她友好一笑。 叶离好美人,她坐下后不走了,黏着林清禾,墨白频频投来的警告眼神,她全当没看见。 众人都看着墨白,神色有些期待。 墨白正色道:“明珠昏迷的原因已查明,三日后,若是她还没醒来,圣女之位即传位给能力最高的女郎。 今日选圣女一事先搁浅,诸位吃好喝好。” 此话一出,气氛凝住。 三长老提出质疑:“少主,族里的女郎们为了今日,闭关炼制了好几个月的蛊虫。 您该不会是听信了林道长能救圣女的话,所以推迟日子吧?” 女郎们面面相觑,她们都想在今日大放异彩,让这几个月的努力有个定夺,墨白的话让她们心底空落落的,闻言三长老所言,心底又腾升起一股不甘。 他说的没错! 墨白纯净无瑕的脸勾起抹笑意,朝三长老看去:“明珠是名正言顺的圣女,就算她一直躺在榻上,我说不选圣女就不选! 是不是我这几年太好说话了,导致你们觉着我是一块软泥,任由搓揉?” 他明明是笑着的,眼神的冷意却十分瘆人,令人不寒而栗。 三长老打了个颤,急忙起身道:“不敢。” 其他人纷纷起身。 墨白身上的释放出来的威压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连大大咧咧的叶离也面色凝重,微低头。 林清禾不受影响,她抿了口茶睨向墨白。 人果然不能看表面。 看着多么人畜无害的一张脸,让人怕成这样。 蛊族以实力说话,墨白看上去才十八九,功力高深莫测啊。 墨白察觉到她的视线,瞬间变成软绵绵的狗狗般,讨好一笑。 林清禾抬起手中的茶杯扬了扬,一饮而尽。 这股凝重的气氛过后。 叶离敞开了肚子吃,她问林清禾:“道长哪里人啊?我看你不像西域人。” “我是大景游历过来的坤道。”林清禾解释道。 叶离张大嘴巴,凑到她耳畔道:“少主的娘亲也是大景人,难怪他会喜欢你,除了生得美,大景人的身份也会吸引他。” 林清禾眼底闪过丝讶然和亮光:“他母亲现在在何处?” 叶离叹口气,低声道:“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秦夫人在蛊族属于不能提的禁忌!” 林清禾点头。 不对!叶离神色变了变,朝林清禾身上嗅了又嗅。 “你被人下了情蛊?是谁?”叶离吃惊不已道。 “是我。”墨白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幽幽道。 叶离吓了一跳,赶紧闭嘴,起身去二长老身旁,离开前她冲林清禾眨眼。 林清禾会意,低头又抿了口茶。 “菜肴可符合你的口味?”墨白关切道。 林清禾嗯了声。 蛊族的女郎们见墨白对林清禾柔情体贴的模样,羡慕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怎么就那么好命!被少主看上了! 要是林清禾能听到她们的心声,定会说,这福气给你们! 入夜。 林清禾所住的屋子,窗户外响起异动,她睁眼。 一道人影将窗子支起,跳进屋内。 “道长?”叶离小声问。 林清禾坐起来回应:“我在这儿。” 叶离摸黑到她身旁,又朝她身上嗅了嗅,叹口气:“还真是情蛊。” “是你们少主下蛊。”林清禾道。 叶离惊的倒吸一口冷气,久久未言,就在林清禾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她出声了:“跟秦夫人那会儿一样,他们父子俩怎么都爱干这事。” 林清禾的手钻进兜里,掏啊掏。 叶离有些疑惑,以为她要掏出一把匕首,结果…… 咔嚓! 林清禾嗑瓜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叶离忍不住失笑。 林清禾感觉到有大瓜,吃瓜怎能少了瓜子! “秦夫人是被下了情蛊,才不得不留在蛊族的?然后生下了墨白,那她如今人在何处?”林清禾问道。 叶离深深叹口气,凑到她耳畔说了几个字。 第488章 秦夫人 蛊族最东边,竹林茂密,枝叶交错中,一间屋子隐匿其中。 外边还有个蛇窝,树上有马蜂窝。 蛊族人一般都不会前往此处。 白日里,走在其中,莫名觉着一股阴凉感。 叶离心底暗暗后悔,她想说要不还是不去了吧,回头对上林清禾的脸,又咽了下去。 罢了,为了美人,她拼了! 林清禾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心思都在周遭的布局中,除了蛇,她还感知到了蟾蜍,蜈蚣蝎子等毒物的生息。 秦夫人竟是被关押在这样的地方么? 叶离走到一棵树旁,拨开茂密的树叶,指向屋子:“林道长,那便是秦夫人住的地方。” 林清禾上前,抬眼看去,瞳孔微惊。 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桃花眼,可眼眸里的哀伤触目惊心。 林清禾不由往前走了一步,胳膊被叶离拉住:“林道长,不能再往前了,若是让蛊王知道了,你会死的。” 蛊王是墨白的父亲,并不在蛊族,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前些年有人无意间闯进此处,第二日便被上百只蛊虫活生生咬死,给全族人带来极大的震撼和惊恐。 自此以后,秦夫人的住处成了禁区。 就在此时,秦夫人突然开始吟唱,唱的是大景家喻户晓的童谣。 她看到林清禾了,却没声张,只是温柔对她笑。 林清禾的心狠狠撞了撞。 她往前走。 “林道长。”叶离吓了一跳,“不能去啊。” 林清禾道:“她是我大景人,她是如何从大景来这儿的,我要搞清楚。” “可你会死的。”叶离急道。 林清禾回头看她:“我中了情蛊,若是不解,终会一死。 死之前,我要知道我大景的女子是如何到这儿的。” 叶离心头一震,她呐呐道:”可是值得吗,你可以爱上少主,不死的。” “叶姑娘,人生漫漫,不只有男女之情。而我也不愿困在其中,情蛊起的情意本就在骗人,它不该存在。 宁愿死,也不愿臣服。”林清禾缓缓道。 她就是如此的一个人。 想坚守自己坚守的东西。 叶离久久未言,再抬头时,林清禾已经踏过密林,抬手去开木屋的门。 她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反应过来时,她脚步顿住。 疯了!疯了! 她怎么跟上去了。 林清禾听到动静回头,有些惊讶:“你不怕么。” 被绝色美人盯着,如何能说怕,叶离正色拍胸膛:“我不怕!美………林道长说的对,蛊王不让人踏入此处,肯定有什么秘密!” 林清禾失笑。 她的手一触到门,蛇窝里的蛇立即出动,抬起头冷冷盯着她。 叶离喝道:“下去!” 她掏出一包雄黄粉倾数洒去。 蛇被扑了一脸,立即转头。 林清禾趁机破门而入。 倚靠在窗边的秦夫人微笑看着林清禾,也不言语。 她长着一张十分纯美的脸,精巧的瓜子脸,桃花眼翘鼻,看上去只有二八年华,完全不像成过亲的妇人。 “秦夫人可记得你是哪里人?”林清禾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柔声道。 秦夫人目露迷茫,她点头又摇头:“我是哪儿人?” 她捂住头,五官紧皱,看起来十分难受。 她的身子一抖,眼见就要往旁侧倒,林清禾眼疾手快上前将她抱住。 “多谢。”秦夫人惊呼过后,冲林清禾柔柔笑了笑,“小姑娘长得好生漂亮。” 她站稳,将林清禾额前的发丝拢到后边。 叶离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秦夫人,心底疯狂嗷嗷叫。 美人!又是个美人! 对她的眼睛真的极度友好。 叶离看的想流口水,她道:“夫人。” 秦夫人眼底呈现迷茫:“你为何要叫我夫人?” 叶离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无措的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察觉出秦夫人精神有些失常,她给叶离使眼色。 “林道长,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墨白不知何时来了,站在门口道,他看着秦夫人,神色有些复杂。 叶离吓一大跳,猛地回头,低声道:“少主。” 墨白踏过门槛,走到林清禾身旁想拉她的手。 林清禾避开。 墨白还想伸手,秦夫人皱眉制止:“她不愿意。” 墨白愣愣的看着她,眼底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与哀伤,他不由自主走前:“你不认识我吗?” 秦夫人转了转脑袋,有些迷惘:“我该认识你?” 墨白自嘲的笑了笑,垂眼:“我就不该奢望的。” 自幼,秦夫人便不喜他,不亲近也不打骂,待他犹如陌生人。 他从族长们口中得知,她是大景人,恨透他们西域人,让他莫要在意。 可那是他娘,他始终渴求她的爱。 她讨厌所有西域人,蛊族里所有人,而不是单独讨厌他,他这般安慰自己。 直到明珠的出生,她身子弱,又是个女儿。 秦夫人待她很温柔,他偷偷在窗子外看到她哼曲调哄明珠睡觉,脸上浮现她从来没看过的温柔。 墨白的心彻底碎了。 原来秦夫人不是不会笑,不是不会爱孩子,她只是不爱他。 他忍不住哭出声,趴在窗子的手落空,摔在地上,引来秦夫人到窗前。 她看到他了,可立刻就收了目光,冷冷将窗子关上,也彻底关上了他向往母亲疼爱的心。 直到明珠三岁后,父亲跟她大吵一架,自此她就一个人关押在此处,只有侍女定时去送一日三餐。 她可怜。 他觉得他也可怜。 林清禾见他眼角流出了泪,心底有个猜测,她挡在秦夫人面前:“少主,我和夫人说几句话。” 第489章 幻境里可看秦夫人的过去 屋外。 蛇窝里的蛇对叶离怒目,蓄势待发想咬她。 叶离赶紧捏紧身上带着的雄黄粉。 “你为何要带她来这儿?”墨白转身,突然掐住她的脖颈,与秦夫人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闪烁红光。 叶离吓得瞪大双眸,在她心目中向来温和的墨白瞬间崩塌,他竟是这般阴鸷狠厉,她眼眸微转,思绪发散。 塌了!塌了! “少主,我要说,是林道长带我来的,你信吗?”叶离艰难开口。 墨白冷哼声,将她甩到一旁,恰好到了蛇窝旁。 一条花毒蛇居高临下盯着她。 叶离小心翼翼往旁侧一滚,她看向屋内,什么也听不见,她默默往前挪了挪。 她要离少主远点儿! 屋里。 秦夫人拉着林清禾的手,嘴里念着:“回家,回家………” “夫人好好想想,你是大景哪里人?”林清禾轻声问道。 秦夫人眉眼流露出极大的痛苦,忍不住想要抱头,林清禾伸手轻轻揉她的太阳穴。 秦夫人神色逐渐缓下来。 林清禾将她哼过的童谣吟起,秦夫人跟着哼。 林清禾仔细听。 这首童谣传遍整个大景,人人都会唱,但由于地方不同,曲调上会稍许变动。 秦夫人的吟唱是非常标准的官话,不带任何地方性的音调。 林清禾基本可以确认,她是京城人,看面相可得知,她生来富贵,应当是个世家小姐。 京城丢了女儿,又姓秦的,会是谁? 朝廷中好似也没有姓秦的臣子。 林清禾一时想不到头绪。 “我是被他掳来这儿的,强行霸占了我,将我困在这间屋子里。”秦夫人落泪,说着说着又目露迷茫,“我是谁。” “少观主,我可以看她的过去。”卓华出声。 林清禾目露欣喜,她将他给忘了。 “好,那就看看秦夫人的过去。” 卓华将林清禾和秦夫人拉进幻境里。 幻镜真真假假,也可看一个人的过去。 秦夫人站在偌大的铜镜面前,看着里边的一幕,有些失神。 “听荷,我美吗?” 听荷注意力在那未沾口脂却依旧红润如花瓣的唇上,有些失神。 “美,大小姐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她呐喃道。 里边的女子,与秦夫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她闻言满意点了点头,呢喃道:“就是,我这么美怎么可能会被人退婚? 那一定是对方瞎了。” 婢女听荷惊讶不已:“小姐怎说起了退婚?” 秦昭昭道:“是梦。” 林清禾看的一头雾水,她看向卓华:“秦夫人的名字叫秦昭昭啊,她那时候跟如今完全不一样。” 过去的秦昭昭明媚大方,还有股娇纵感。 如今的秦昭昭依旧娇美,可神色间却有股沧桑颓废感。 林清禾看着秦昭昭沐浴装扮好去参加诗会。 听她道:“虽说我不太会做诗词,但我生得美啊,不露面可惜了。” 林清禾不由失笑,听她自言自语。 她的未婚夫是参加科举一路高中成为圣上钦定的探花郎,生得极为英俊,满身风姿,温润如玉。 当然也有人说她是个空有美貌没有才华的草包,这话传到耳边,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她又不靠才华吃饭。 她的父亲是首富,母亲是名动天下的女武将,有钱有权又极宠她。 不止她是草包,准确来说她弟弟也是个纨绔,两姐弟在江南的名声都不算很好听,他们也不在乎。 谁让爹娘太强悍太宠儿女了,做个快乐的儿女也没什么不好。 秦昭昭想的很开,她平日最喜欢的事就是把自己精雕细琢到很漂亮,穿华服,与人家攀比。 人人都讥讽她看不惯她,却又背地里羡慕她模仿她,面上恭敬她。 现在她的未婚夫高中,秦昭昭想到圈中那群莺莺燕燕的面色又要不好看了,便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人生多美好啊。 退婚?梦都是反的! 路走到一半,马车骤停,秦昭昭下意识拧眉,还未出声就见管家跪在地上道:“大小姐,楚家来人了,说要退婚。” “退婚?”秦昭昭抿唇。 管家不敢看她的神色,哆嗦着道:“是。” 听荷不可置信,楚家疯了不成! 来退婚的是楚云辞的嫂子殷氏,她捏着婚书有些紧张。 秦家是大世族,而楚家家境贫寒,直到这一代出了个楚云辞才抬高了门楣。 他刚中探花郎就退婚,殷氏也觉得不地道,想到除了退婚的另一件事,她坐如针毡。 秦昭昭爹娘一个在边疆,一个寻妻去了,做主的是秦老太太,她坐在主座上面色阴沉听完殷氏的来意,毫不留情讥讽:“中了个探花郎就迫不及待来退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攀上皇亲国戚了,终究是没底蕴,眼皮子浅。” 殷氏心肉一跳,嘴巴发苦,她干巴笑了几声:“老夫人,我今日来除了退婚,还有一件事。” 秦老太太撩起眼皮,还未说话就看见秦昭昭进来。 “退婚是楚云辞说的,还是他娘说的。” 殷氏被逼近的艳光所惊,她愣愣抬头看去。 被她盯着,殷氏有些气短:“是婆母。” 秦昭昭冷哼:“让楚云辞亲自同我说。” 殷氏走后,秦老太太拉着秦昭昭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祖母会为你做主,哪儿有女郎自己出面的。” “祖母。”秦昭昭撒娇。 秦太太终究是心疼这个娇娇孙女儿,轻轻拍着她。 铜镜里出现的人,林清禾一个都没见过,但明艳的秦昭昭,她的脾性,都十分对林清禾的胃口,眼底满满都是欣赏。 只见画面一转。 出现楚云辞的脸。 是他!当今朝廷的楚首辅,他有妻子。 所以他们当真退婚了! 林清禾眼睛一利,继续往下看。 楚云辞收到楚老太书信后立即返家。 “大小姐,楚公子来了。”听荷欣喜进屋告知秦昭昭,“听说连楚家门都没进就来了。” 秦昭昭轻轻哼了声,坐着没动。 楚云辞是江南城有名的美男子,如今功名在身,的确是个如意郎君。 听荷上前哄道:“大小姐,楚老夫人行事,也许楚公子不知道呢,您再给他个机会,听听他怎么说的。” 秦昭昭点头。 画面又是一转,楚云辞大婚,坐在喜轿里的人却不是秦昭昭,而是她的堂妹秦楠月。 秦昭昭在茶楼的二楼看着底下,娇美的脸冷若冰霜,眼眶里的泪水控制不住往下流。 下一瞬,一个黑布将她套住。 自此,秦昭昭消失在大景。 林清禾看到这儿已经明白了。 她看向失神的秦夫人,拳头缓缓攥起,秦昭昭应当是被算计拐卖了。 第490章 全知道了,国师有难! 铜镜外,秦夫人眼神怔愣,她念着秦昭昭三个字,无神的眼眸突然有了光彩,泪水夺眶而出。 秦昭昭。 她是秦昭昭。 林清禾察觉她的神情变化,跟卓华对视眼,出了幻境。 秦昭昭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道:“姑娘,你是大景人。” 林清禾点头:“夫人可想起来了?” 秦昭昭面露苦涩,想到她离家已经十几年了,心底便一抽一抽,疼得紧。 她的家人,她的祖母还在世么? 秦昭昭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当年我堂妹秦楠月与楚云辞勾搭上,他与我退了婚,在他们大婚那日我被人迷晕,再醒来就在一辆马车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墨春来,我求他把我放了却无果。 他把我带回西域,见了他的族人,娶我为妻。” 她至今还记得她入蛊族时的感受。 地上随处游动的蛇与蜈蚣,都让她连声尖叫,害怕到头皮发麻。 蛊族人都讥讽她,欺负她,趁墨春来不在时,不是偷偷放蛇进她房间,就是将蜈蚣丢她身上。 秦昭昭不知哭了个多少日夜。 墨春来身为蛊王,执拗的认为,作为他的夫人不能怕蛇,不能怕五毒。 他明知一切,却冷眼旁观。 秦昭昭活生生经历被五毒咬噬的痛苦,再被救,再被咬,到彻底不惧怕五毒。 明艳的大小姐学会了如何自保,墨春来喜欢纯美的女子,她就装,装着装着精神逐渐恍惚。 她身上的刺被一根根拔起,彻底磨平。 秦昭昭回想这一切,恨得咬牙切齿,她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 林清禾上前轻轻将她抱住:“我带你回家。” 这一刻,秦昭昭的委屈彻底释放。 她等这句话等了十五年前。 恍惚间她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个明媚的自己,正在冲她挥手。 墨白推门而入,目光复杂,几乎着了迷的看着秦昭昭,他的嘴唇动了动。 “你想带她走?”墨白侧头看林清禾,隐忍着心底的怒火。 叶离心底大惊不好,她捏着衣角,诶呦了声:“这其中定有误会。” “是。”林清禾直接了当点头,她嗤了声,上前逼近墨白,清冷仙气的脸与他纯净无瑕的脸交错在一起,她道,“怎么,你也要学你父亲,将人禁锢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强迫生下两个孩子,做一对怨偶?” 强迫?怨偶? 每一个字眼都在刺激墨白,他攥拳抬头,对上林清禾面无表情的脸,又顿住了,他下意识去看秦昭昭。 她们俩的神色在此刻是一模一样的! 无视! 她们在无视他。 或者说,秦昭昭从他生下来时,就一直无视他。 墨白的头疼到快要爆炸,要疯了,他赤红双眸看着秦昭昭,艰难问出藏在他心底十几年的不甘。 “母亲,你真就这般讨厌我,那当初为何要生下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完后便低着头,肩头微颤。 叶离看的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在墨白身上看到脆弱感,完了,她该不会被灭口吧! 她往林清禾身上凑了凑,只有大美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赴死。 “这话你应当问你父亲。”秦昭昭道,“是他强迫我,才有的你和明珠。”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的墨白心脏猛地抽搐。 她不爱他,她还厌恶他的存在。 可是!可是! “可你对明珠很温柔,你亲自抱了她,给她哼童谣,这些都是我没有的待遇,为什么。”墨白声声质问。 秦昭昭轻叹口气:“你是男儿身,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你是蛊族少主,你有权利。 而明珠,就算是圣女,也免不了被你父亲利用,选个郎君嫁了,就此过一生。 在这个朝代,生为男儿身就是一种幸运。” 墨白抬手擦了把眼角的泪,秦昭昭清醒时,戳向他心脏的刀子让他更加难受。 他失魂落魄转身:“若是你们能凭借自己离开这儿,我不插手。” 林清禾看出墨白此时精神状态不对,她眼眸微闪,趁机道:“我身上的蛊虫,你可否拿出去?” 墨白即将踏出门槛的腿一顿:“凭本事。” 秦昭昭担忧的看着林清禾:“你身上中了情蛊?” 林清禾嗯了声,她道:“不打紧,我们先试试逃出蛊族。” 叶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林清禾说自己的计划。 她咳嗽声:“林道长,你就不怕我出卖你吗。” “你会吗?”林清禾看向她。 叶离立即摇头! 林清禾的脸实在太戳她了! 她永远会为大美人前仆后继! 秦昭昭摁住林清禾画路线的手,林清禾抬头,不解望着她。 “能在异乡看到同乡,我心底很高兴。”秦昭昭温柔冲她笑,“不管能不能逃出去,你身上的情蛊,我能有办法消除。” 林清禾惊讶,她看着秦昭昭起身去梳妆桌前,打开抽屉。 秦昭昭拿出一个长笛走到窗前开始吹,悠扬温婉的曲调中,又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林清禾跟叶离都静静听着。 . 跳入悬崖的绿芽躲在溶洞里,她察觉鬼师们都离开后,迅速飘上去,继续跑。 都快要跑出西域时,她终于看到了新鲜的,跟绛家村不一样的鬼魂。 她立即道:“少观主被绛家主和蛊族人联合抓了!” 青面鬼本就被突然冲出来的绿芽吓一跳,脸色更青了,想呵斥她,闻言愣了下。 “你说什么?” “少观主被抓了!性命堪忧!”绿芽重复她爷爷交代的话。 青年鬼眨巴眼,流露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哈哈大笑:“太好了!小阎王要死了,我在人间自由了!” 绿芽:“?” 她小脸垮下,本就累到极致的魂魄直接摇摇欲坠了,它怎么是这反应啊? 不应该是去救少观主吗? “太好了!我要将这消息告诉好友!”青面鬼急匆匆走了。 绿芽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是继续传,还是不传? 纠结一刻后她继续往前跑,肯定是西域的鬼都比较坏,不希望少观主好,她要去大景,告诉大景的鬼! 得知林清禾落难,欢呼的鬼魂们一个传一个,再加上绿芽坚持不懈的告知下,整个鬼界都知道了。 鬼界知道后,地府也知晓了,有些小鬼去给景和帝还有满朝文武都托梦。 你们的国师出事了!在西域!速速去救! 翌日。 景和帝跟满朝臣子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下的乌青。 一问,都是同一个梦,同一句话! 他们都被鬼缠上了! 原本以为是巧合,没在意,直到连续两夜,同样的梦,同样的话。 范丞相坐不住了! 景和帝坐不住了! 满朝文武都坐不住了! 在金銮殿一回合。 “陛下!国师在西域落难,咱们一定要去救啊!”范丞相正色道,满脸担忧。 景和帝也有此意,他怕有些朝臣会反对。 范丞相早就做好了随时战斗的状态,谁敢提出异议,他用他的嘴说死他们! 岂料,满朝文武纷纷表态。 “陛下!救!快去救国师!” 有看林清禾不顺眼的朝臣,得知她出事,只是嘲笑了一句,家里闹鬼了!全家都弄的鸡犬不宁! 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了,他们真怕林清禾一日不回,家里的老母亲和幼儿都得被鬼吓死。 景和帝愣了下,没想到如此顺利,他立即道:“救!” “陛下!景将军来书信!”王德匆匆拿着一封书信进殿。 满朝文武心底咯噔声,这时来信,该不会又要打仗吧? 第491章 人鬼神蛇,没有比此时更团结 景和帝快速展信,眉头舒展,他道:“准!“ 景衍得知林清禾在西域被困,如何坐的住,书信送往京城时,他已经动身前往西域。 紫云观的善渊观主也知晓了,林清禾命灯晦暗不明的原因,原来在西域被算计了啊。 啪! 祖师爷面前的香突然灭了。 善渊观主一愣,他抬头,隐约看见祖师爷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祖师爷您不高兴?”善渊观主小心翼翼问。 啪! 又一根香灭了。 善渊观主又道:“是因为悬壶?” 啪! 又灭了一根! 善渊观主明白了,他起身行礼,重新点香道:“祖师爷放心,善渊这就召集道教人士,前往西域救悬壶!” 这会儿,香燃了。 苗族的老祖宗听闻林清禾被西域的蛊族所害,棺材板都掀起来了。 “不肖子孙们!快!展现你们的时候到了! 速速去西域,救悬壶道友! 他奶奶的,西域蛊族在我们面前就是孙子,还敢欺负我们大景人,干他们!” 苗族人第二天都黑着眼互相对视,急匆匆前往祖坟一看,我滴天,老祖宗真气的棺材板都掀了! 去啊,赶紧去西域救林清禾! 地府。 阎王,感觉上头鬼界十分动荡,他立即召来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巧了,这四个鬼差正好想寻他。 “怎么了,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你们暗恋的人间女郎嫁人了?”阎王调侃道。 牛头挤出两滴眼泪:“比这还严重啊阎王!家被偷了!” 这句话惊的阎王爷都坐不住了:“地府被偷了?” 黑白无常赶紧道:“非也!阎王,少观主被鬼师一族跟蛊族联合算计,,性命堪忧。” 阎王爷更惊讶了,不可置信道:“世上还有能拿捏悬壶小友的人?” 牛头的大牛眼睛眼泪汪汪:“阎王,这可如何是好啊,少观主可是咱们地府的宝啊!” 不仅会给他们送银元宝金元宝,佳节还会送酒送烧鸡,抓了鬼就往下面送,给他们添业绩。 可不就是四位鬼差心底的宝,他们也早就把林清禾当兄弟看了,她有难,全都急得不得了,特地来阎王面前晃荡。 就是想得到他的允许,前往人间帮林清禾。 阎王爷很少跟林清禾见面,但她确实帮了地府许多忙,这些年他的政绩都得到了天庭的表扬,得亏了有林清禾在人间。 “你们四位立即前往人间给悬壶撑腰,在不得伤人的前提下可以动手!”阎王爷斟酌道。 “是!” 人鬼神蛇都不约而同,浩浩荡荡前往西域,救人! 完全不知因她引起波涛汹涌的林清禾沉浸在秦昭昭的笛声中,她正想夸赞。 窗子跟门砰的一声打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飞入内,林清禾反应极快,想冲到秦昭昭面前护住她。 刚走一步,她就被一阵厉风吹倒在地。 林清禾忍不住骂了声。 忘了!她的力使不上来,这种柔弱无力的感觉,真不爽啊。 叶离急忙将她搀起来,紧紧拉着她,将她往身后护,看到来人身子控制不住的在抖啊抖。 林清禾看过去,她看不到来人的脸,但他的气魄让她猜出了身份。 蛊王,墨春来。 林清禾没出声,下一瞬她呆愣住。 墨春来背对着她,又当着她和叶离的面,捏起秦昭昭的下巴,凑上去亲。 秦昭昭面无表情顺着她,并未反抗。 林清禾心重重一击。 她环顾周遭,目光落在桌上的花瓶,她抄起往前走。 叶离拉住她,眼神道:“不要去,会死的!” 刺啦! 林清禾顿住,神色更加冷冽。 墨春来将秦昭昭胸前的衣襟撕开:“你竟然吹了笛子叫我回来,我以为你回心转意了,看到那小姑娘,我就明了,是为了她吧。 你对谁都善良,为何对我要如此残忍。 那我就当着她的面狠狠贯穿你这冰清玉洁的模样。” 他压住秦昭昭。 叶离听得浑身冒出冷汗,她莫名想哭,为秦昭昭感到难堪,感到悲哀。 夫人!夫人!原来如此,难怪此处是禁地,蛊王就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将活生生的大美人囚禁在此处。 一股愤怒席卷她全身。 叶离松开手。 林清禾抄着花瓶重重往墨春来脑后砸去:“放开她!” 墨春来身子一颤,阴厉的转头盯着林清禾,抬手掐住她的喉咙往上拎,他冷笑:“我捏死你犹如一只蚂蚁般简单,还想逞英雄,去死吧!” “别动她!”秦昭昭迅速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抵在自己的喉间,眼底闪烁疯狂,“你敢动她,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发狠,脖颈渗出薄薄的血。 墨春来双目赤红,手上的青筋鼓起,最终松开手,他自嘲:“你就是仗着我爱你。” 啪!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林清禾打完把秦昭昭手上的碎片拿去,掏出身上随身携带的药洒上后,目光讥讽的看着他:“就凭你,也配说爱?呸!” 第492章 来了,来了,景衍来了 你也配说爱?! 这句话跟几年前秦昭昭说的一样,两句话汇成一句,变成一利剑回旋,狠狠刺中墨春来的心,他的眼眸闪烁不甘。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墨春来面色黑如炭,他不愿承认。 林清禾冷冷瞥他:“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老墨头,强迫一个女子与你结合,这叫爱?别借着自私的名义谈爱。” 墨春来的脸越来越冷,他攥拳,五指中凝聚了一股重力朝林清禾攻去。 秦昭昭挡在林清禾面前。 墨春来迅速收回,眼底涌现痛苦:“你就如此厌恶我?” “是。”秦昭昭点头,她冷着脸,“从你将我带到蛊族起,我就恨你,十几年了,这股恨意都结痂了!” 墨春来闭眼,再抬眸时,眸底毫无波澜。 “既然如此,那你们都去死吧。、墨春来冷笑。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们笼住。 几条大蛇从窗户边爬入内。吐着信子盯着他们。 叶离心底咯噔声,她嘴唇蠕了蠕:“那个……蛊王。” “闭嘴!”墨春来拂袖,将她扇了出去。 叶离被重重拍倒在地。 林清禾跟秦昭昭被禁锢在地牢里面。 “林姑娘,拖累你了。”秦昭昭与她背对背靠着,她叹口气,“进了地牢里的人,都没有活路。” 林清禾笑道:“能跟秦姨这样的大美人死一块儿也是件幸事。” 墨白在门缝里看两人谈笑风生。 秦昭昭脸上的明媚是他从未看过的,她笑的越开心,越是在他心底留下一条重重的疤痕,他垂下头。 原来母亲也是会笑的。 “你喜欢那女郎。”墨春来出现在他身后笃定道,眼底闪过戏谑,“眼光不错,她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美貌女郎。” 墨白没回头,他嗯了声又道:“我并非看上她的容貌。” 墨春来嗤笑声:“想要得到一个女子有什么难的,直接用强。” 墨白猛然转身盯着他:“你对我娘当初就是这般,所以她才那般恨你,连带着我也讨厌是吗?你得到她人又如何,得不到她的心,全都是空的。” “你在教我做事?”墨春来眼眸微暗,嘴角却是讥讽上扬勾着,“总比你强,连人都得不到。” 林清禾的道术施展不了,耳力依旧敏锐,她嘴角微抽。 这对父子真是不要脸。 墨白盯着墨春来的脸,学着他的模样勾起讥讽的笑。 墨春来面色有些挂不住,拳头微攥起。 父子对峙,最终不欢而散,冷哼声扭头走了。 大景各路人马也即将抵达西域。 探子窥到异常,尤其是看到景衍的身影后,吓得大惊失色,一路快马加鞭回王殿。 西域公主此时正在西域王书房里,她撑着下巴,眼神涣散掰着手指头。 林清禾怎么还不回王宫啊。 西域王同样也在想此事。 他一直在吃林清禾给的药,脑子越来越清醒,身子也越来越轻松,他彻底坚信她就是神医! 对于她摘回月见草将他的毒素彻底清除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父王,林道长该不会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吧,难不成是被蟒蛇吃了?”西域公主说着,自己吓得眉毛竖起,又摇头安慰,“不会的,不会的。” 西域王一愣,林清禾在他面前所展现的形象十分高深莫测,应当不会吧。 “莫要胡思乱想,吉人自有天相。”西域王道。 西域公主眸光微转,嗯了声。 翌日朝堂。 西域王摆出疲惫的姿态听臣子们谏言。 就在此时。 探子一路小跑进入王殿。 见状,众臣们都变色。 探子无大事,不得跑,只能行,如若用跑,必是大事。 探子跪下,快语道:“大王!大景的景将军率一万人马临乌城之下。” 第493章 全齐了,西域王抖了抖 乌城是与大景交界的地方。 大殿臣子大惊失色。 大景怎么会突然做出此举? “报!急报!”又一个探子小跑进来,“大景来了上百个道士。” “报!急报!” 还未等西域王跟众人回神,又跑进一个探子,同样的神色慌张:“大王,大景的苗族前来咱们西域,点名要战蛊族。” 西域王瞳孔猛缩。 底下的臣子呼吸皆是一滞! 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大景各路人马怎么都来西域了? 西域王也很懵逼,他没做什么冒犯大景的事啊。 荆芥眸光晃动,他立即问西域王:“大王,大景来的那个女道士去了何处。” 西域王愣了下,不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他让大景人去摘国花了吧。 西域王嘴角抿了抿,在目光如炬的荆芥面前,他有些心虚:“林道长去问道了。” 突然,他又一顿,看着荆芥,想从他脸上看到答案。 “他们总不可能是来找林道长的吧。”西域王愣神道。 荆芥看向探子:“他们可有说缘故,尤其是景将军,军临城下总要有个理由。” “大景的将军说,他们的国师在咱们西域被困,他们前来营救。” “大景的苗族也这么说!” “大景的道士也这么说!” 荆芥若有所思,闻言也冷静下来。 西域王眼底流露震撼,又有一丝丝迷茫,大景的国师何时来他西域了?他怎么不知道? 朝臣们同样恍惚。 大景的国师来了?在哪里? 荆芥捕捉到苗族人,他眼神一闪,对西域王道:“大王,大景的苗族人也擅长用蛊,他们来找大景国师,又称要战蛊族。 故臣猜测,大景的国师在蛊族。” 西域王脸色微变,他立即道:“派使臣去安抚大景各路人马!荆大人,你立即动身去蛊族,若是大景国师当真在那儿,确保她周全归还给大景!” 大景兵力强盛,又有国师变法,早就强到可以捏死一个西域。 他惹不起啊! 西域满朝文武都有些错愕,难不成那个十分貌美仙气的女子,是大景的国师? 他们脑海一晃而过林清禾的脸,还是有些恍惚。 公主寝宫里。 西域公主听闻林清禾有可能被蛊族困住后,吵着要去救她。 西域王头疼不已道:“绾绾此时就别添乱了,大景来了许多人,要是不将林道长高达毫发无损交出去,咱们西域不保啊!” 说完他又忍不住呢喃句,谁能想到林清禾会是大景的国师。 早知道她的身份,那月见草如何能让她亲自去摘,他派人去。 西域公主闻言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西域王敏锐察觉到,他立即逼问:“绾绾,你该不会一早就知道,不告诉父王吧。” 西域公主咳嗽声:“父王。” 西域王双目鼓起,一股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又委屈又生气,他侧过身。 西域公主挽住他的胳膊撒娇:“父王您别生气,都是绾绾的错,我当初去大景时见过林国师。 之所以没跟您说,也是因为我跟她是好友。” “那我还是你的父王,亲父女!”西域王冷哼道。 西域公主不停的扭动身子,快将自己扭成蛇了,撒娇了好一会儿,西域王才缓下神色来。 相比较西域公主的没思没想,他想到的是,林清禾跟他的绾绾也算有交情,应该不会怪罪到他身上。 . 前来西域的几方人中,苗族人不走寻常路,早就偷偷潜入西域,由苗族少主德龙带着前往蛊族。 蛊族大厅正院内,地上铺满了柴火。 林清禾与秦昭昭捆在中间,两旁有两条大蛇守着。 叶离手脚皆被捆在亭子里,由于她是二族长的女儿,墨春来并不计较她带林清禾去秦昭昭屋里一事。 但她必须亲眼看着林清禾两人被火活活烧死。 族人都在狂欢,吃着肉喝着酒,叶离心底一阵寒意,对族人很失望。 她侧目寻墨白的身影。 “少主人呢!”她问侍女。 侍女重重叹口气,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里,凑到她耳畔小声道:“少主被蛊王关起来了。” 叶离面色惨白,完了,完了,这下是彻底没人能林清禾了,这可怎么办啊。 墨白被困在关押秦昭昭的屋子里,屋子外边布下天罗地网,他只要一出去,墨春来便会立即知晓,他操纵的蛊虫会立即将他的路拦住,直到墨春来前来。 “母亲。”墨白倚靠在窗前看向外边,他惊觉,他在暗中偷懒秦昭昭时,她每次都是这个姿态。 他渴望出去,难道母亲当时就不是吗? 墨白连连后退几步,神态恹恹。 嘶嘶~ 红毒蛇潜入屋子,对着他吐信子,快语道:“少主!蛊王要把少观主跟夫人烧死,你赶紧去救吧!” 墨白面色一变,立即起身朝外冲,一股强悍的力量将他弹回去。 “小红,你将门口的蛇引开,营造我已经逃出去的假象。”墨白道。 红毒蛇重重点头,立即出屋对着屋外的五毒挑衅:“虽说你们比我年长,但我先行一步讨封成功了,你们瞪着我做甚,有本事说话呀!” 这句话成功将五毒气着,纷纷追着它揍。 红毒蛇尖叫声,捂住蛇尾疯狂逃窜。 少主,看你的了! 叶离对侍女道:“你给我把缰绳解开。”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清禾跟秦昭昭去死。 二族长察觉她的意图,大步上前盯着她:“安分点! “父亲,她们是无辜的,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吗?”叶离眼底闪烁痛苦,“我们不应该如此冷血。” 啪! 二族长直接扇过去一耳光,低厉喝道:“别想着逞英雄!” 叶离愣神,她想起林清禾义无反顾朝秦昭昭走去的模样,她摇头:“父亲,我并非逞英雄,我只是同样作为一个女子,对受到迫害的女子,伸出援手而已。” 二族长愣神,趁着这个空档,叶离突然挣脱缰绳,一边跑一边拿了笛子出来吹起。 这是纵蛇乐。 墨春来厉眼看去:“快拦住她!” 第494章 跑路!质问!她人呢? 叶离顺畅吹完一曲纵蛇乐,守在林清禾身旁的蛇转头往两边散去。 她发挥出有史以来最好的纵蛇水平。 可二族长笑不出来。 三族长在旁边阴恻恻道:“你女儿可真是出息了,这本领,在整个蛊族都是佼佼者。” “点火!”墨春来一声令下。 十几个火把扔去,地上的干柴迅速点燃,熊熊烈火在众人瞳孔里晃荡。 墨春来面色阴郁,眸中有一股旁人不易察觉的哀伤,他用力攥拳,手中心有一块瓦碎片,直戳肉心。 “王。”侍从们在旁边看的触目惊心,忍不住出声。 墨春来倘若未闻,他那暗藏汹涌的眸子死死盯着秦昭昭。 只要她愿意低头,他立即停下。 可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他都没听到秦昭昭吱半句。 叶离被大火拦住,她眼神发狠,继续往前冲。 林清禾与秦昭昭何其无辜,不该死在此处。 疯了!彻底疯了! 二族长看着叶离义无反顾冲进去的背影,凄声喊她:“离儿!你当真为了她们,不要为父了吗?” 叶离脚步骤停,猛然回头,对上二族长的赤红的眼眸,她理智回笼。 等等!她不能只为了美貌豁出去。 她还有个老父亲! “爹,我出不来了,要不你在外边灭火试试。”叶离道,她前面是美人,后面是老父亲,哪一个她都舍不得。 二族长闻言一噎。 林清禾抬眼看老天,眼神有些古怪,老天爷真就看着她被活活烧死? 她冷哼声道:“罢了,没人疼的孩子,死就死了吧。” 话音落下。 轰隆一声,闪电霹雳,天公似在发怒,整个大地都跟着颤了颤,刚还晴空万里,瞬转乌云遍布。 “雨,下雨了!” 一阵豆大般的倾盆大雨将火熄灭后,雨停了,日头重新挂在天上。 蛊族人都惊疑抬头,又看向林清禾,当真神奇。 只听林清禾叹口气:“要是再帮我把情蛊解了就好看。” 三族长冷笑:“你以为老天下雨是为了你,巧合,绝对是巧合!” 砰! 蛊族大门被人踹开。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见来了好几个穿着蓝色服饰,身上戴了许多银器的苗族人,都目露疑惑。 苗族少主德龙一眼锁定墨春来,微抬下巴:“就是你,敢动我们大景人,真是个不知所谓的老家伙!” 他哼了声,往侧边一瞥。 身边人立即会意,拉了张凳子到他面前。 德龙入座,苗族炼蛊人纷纷站在他身后,姿态嚣张。 来者不善,墨春来第一直觉,他下意识以为他们是来寻秦昭昭的,闻言冷哼:“想带走人,做梦!” 德龙生得浓眉大眼,性子也大大咧咧,容易动怒,听到墨春来所言,他哈了声:“尔等旁系,见到嫡出少主我还不跪下,本少主一句话就能把你们这地盘踏平!” 他身后人立即呼应。 “踏平!” 林清禾嘴角微抽,哪儿来的二货。 蛊族众人大怒,矛盾从林清禾转移到德龙身上。 墨春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德龙,讥讽道:“口气不小。” “试试不就知道。”德龙丝毫不退让,腾空飞起,直接冲墨春来袭去。 抽空还将林清禾身上的情蛊虫捏死了。 林清禾看着从她手心钻出来的蛊虫,她一掐,蛊虫化作灰。 道术能用了。 林清禾转了转手腕,眼神流转压制许久的不爽与怒意。 从屋子里逃出来的墨白刚走几步,一股腥甜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捂住心口吐出一包血,地上的血有一只死去的蛊虫。 是那只情蛊! 他给林清禾下情蛊,他自己身上也有一只主蛊。 它死了,说明林清禾身上的情蛊死了。 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林清禾死了,她体内的蛊虫跟着死。 二是她身上的情蛊被解。 墨白大慌,摇摇欲坠朝正厅跑去。 墨春来与德龙过招。 一个浑身散发黑气,一个散发红气。 两股炁交织,互不相让。 蛊族人心惊,德龙看起来不到双十的年纪,竟能跟他们的蛊王接招,且不分上下,他究竟是什么人? 苗族人想去解捆绑林清禾的绳子。 蛊族人上前拦住,尤其是三族长:“在我们蛊族的地盘还敢如此嚣张!简直是活腻了。” 德龙带来西域的族人都是族中最杰出的炼蛊师,知道要干架,还特地挑选了十几个高高壮壮的人。 炼蛊师看到三族长上前,姿态傲慢,眼神一暗,动手不动嘴,直接钳住他的肩来了个过肩摔。 等三族长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后,又一拳头打在他的下巴处,将他一口牙齿至少打掉一半。 呸!三族长吐出一口血水,他恨的呲牙咧嘴:“我要跟你们拼了!” 此时他说话,漏风! 三族长被自己怔住,面色唰的红了,愤怒交加,活生生把自己气晕。 林清禾自己解开了缰绳,还把秦昭昭的解了,趁着混乱,她直接带着秦昭昭开阴路走了。 荆芥来的路上与景衍汇合。 看到满身戾气和浓烈杀意的景衍,荆芥有些心惊,他不动声色安抚道:“景将军,林国师在蛊族,我国定当确保她的安危,完璧归景。” 景衍眸色深沉,定定的看着他,毫不掩饰和收敛身上的杀意,他冷声道:“最好如此。”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否则,踏平西域! 荆芥面上看着笃定,实则心中也没底,他只能祈祷蛊族人没那么蠢,将人给杀了。 “林道长人呢!父亲,您将她给杀了?”墨白失魂落魄赶到正厅院中,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不见林清禾的踪影,只有地上烧了的柴火,被雨淋过后更显狼狈。 正在干架的两方人都停下,看向捆绑人的位置。 人呢?刚还在这儿! 德龙心底咯噔声,拔凉拔凉的,完了!老祖宗特地借了功力给他,就是要他将悬壶道友毫发无损带回去。 她人都不见了,刚刚明明在的! 德龙停下,眼神充斥懊悔,他应该一开始就抢人的。 “王,荆相来了。”侍从匆匆走进院中,对墨春来道。 墨春来脑子乱如麻,他的昭昭也不见了! 他只是想吓吓她,想看她求饶,想在她被死亡吓得泪眼婆娑时,再如同英雄般出现,救她于苦难中。 他没想她死的。 可是如今人去哪儿了? 墨春来心底空落落的,抬腿就要去找人。 墨白扑上去,双手攥住他的衣襟质问:“她人呢?你将她怎么了!” 父子两人双眸都赤红的似血,对峙间,都流露出极大的痛苦。 看上去真是,一模一样! 叶离忍不住翻白眼,嘀咕道:“真是话本子看多了,喜欢强制爱,丢了又懊悔莫及这一处?” 二族长瞪她,闭嘴吧! 荆芥带着景衍入蛊族。 看到蛊族一片混乱,荆芥眉头紧蹙,再看墨家父子癫狂找人的模样,更头疼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喝了声。 众人看向他,都不知怎么回复。 景衍看到墨白手上的青色发带,眼眸涌动怒火,他大步上前,直接将发带拽走。 他身上凌厉的杀气让墨春来都愣了下,心起戒备,下意识想将墨白护住。 墨白却上前,盯着面前重甲金盔的少年将军。 “她在哪儿?”景衍眉目冷冽睨着他,眼眶有丝不易察觉的赤红,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怒火。 荆芥上前:“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退下!”景衍的锐剑直抵他的喉咙,另一只手也出现一把匕首,反怼住墨白的眼,厉声喝道,“说!” 德龙喉咙滚了滚,他似乎知道林清禾去哪里了,他举起手,在景衍面前莫名乖巧:“那个,我好像知道她在哪里。” 第495章 哄男人跟报仇,选择后者 阴路里。 众鬼看到林清禾,它们仿佛见了鬼哇啦哇啦吓得逃窜,小心翼翼的在远处偷看她。 林清禾怕秦昭昭被吓着,在进阴路前就用黑布将她眼睛遮住,又放了几道百邪不入的符给她护身,牵着她往前走。 “林姑娘,我怎感觉阴凉凉的,可是周遭发生了什么事?”秦昭昭有些不安道,捏了捏林清禾的手,想让她走后方。 林清禾安抚道:“秦姨莫怕,没事。” 她给众鬼传音。 “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都什么眼神?” 众鬼面面相觑,胆子大的走前几步,看清林清禾的脸后:“真的是少观主!” “少观主,你还不知道啊!人间跟鬼界因为你出事,都闹翻天了!” “那少年将军听闻少观主被困西域,当即就红了眼,一路疾行,丝毫不在路边停留,扬言西域不将您交出来,就要踏平整个西域!” “善渊观主一声令下,召集道教人士上百人,势必要将整个西域的风水彻底乱套,亡国!” “鬼差们………” 众鬼越说越激动。 林清禾听得不可置信:“打住!你们跟说戏似的,生前是说书人吧。” 众鬼的激情澎湃打断,幽怨的看着她:“是真的!” 林清禾半信半疑,她找出景衍的八字在空中写出来,掐诀念咒,想看他如今在何处。 她闭眼,眼底出现景衍的脸还有他身边的景象。 豁! 林清禾猛地睁眼,有些懵。 他真为了她来西域了? 众鬼吃瓜。 林清禾看着走了一半的阴路,有些纠结,她准备直接杀去绛家村,灭了绛家主。 罢了,男人什么时候都能哄。 仇,当即就要报! 林清禾快速往前。 众鬼失望的叹口气。 绛家村被困的鬼魂们被绛家主折磨到,全都快魂飞魄散了,尤其是陈老头,只剩下一缕魂。 绛家主躺在偌大的椅子里,面容姣好的女鬼魂一左一右伺候他,任由他怎么搓揉身子。 “算时间,墨白那小子已经得手了。”绛家主喝了口貌美女鬼递过来美酒,肥大的卧蚕挤成一团,笑得十分猥琐,他捏了把面前女鬼魂,“骚浪蹄子,生前是个妓子吧,身段如此好。” 女鬼魂忍着屈辱,不敢应声。 “爷爷!爷爷!”就在此时,村口突然出现一道童声。 鬼师们先绛家主一步出去看,见是绿芽,全都惊的对视眼,快速上前,合力拿着符想贴在她身上,彻底让她魂飞魄散。 “慢着。”绛家主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鬼师们顿住。 绛家主冷笑:“我先看看是谁。” 其中有个鬼师讪笑转头:“家主,就是个不听话的小鬼,哪儿需要您出手。” “哦,是吗?”绛家主似乎听进去了转身,就在鬼师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又转回来,大手一拂,“滚!” 鬼师们被拍到一旁,神色变得害怕,抖着身子不敢看他。 绛家主看清绿芽的脸,瞳孔一缩,那不是陈老头的孙女吗? 他迅速朝鬼师们投去锐利的眼神。 不是说她魂飞魄散了吗! 怎么还在这儿! 陈老头虚弱的朝绿芽看去:“你还回来做甚,快走!” “爷爷我不走,我回来陪你。”绿芽看到陈老头如今的状态,眼泪瞬间充盈整个眼眶,她哭着往前。 绛家村对于鬼魂而言是人间炼狱,每时每刻都想逃出去。 它们看到绿芽的举动,又欣慰又焦灼。 “绿芽!走!别回来!” 绛家主的手变得很长,直接穿过村口将绿芽掐起来,抓到自己面前,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既然回来了,走什么,小姑娘你出绛家村干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你爷爷重新凝聚三魂七魄。” 绿芽嘴唇蠕动。 “不能说,爷爷宁愿死。”陈老头费尽所有力气喝道,“他在诈你,就算你说了,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绿芽,不可说。” 绿芽收住眼泪,垂下眼不语,她听爷爷的话。 绛家主啧了声,摸着绿芽的脸:“不乖的小孩儿都得死,不过你生得粉雕玉琢,我还没尝过小孩儿的味道。” 陈老头魂体猛地颤动:“禽兽,你别动她。” 绛家主哈哈大笑:“我就要!” 绿芽吓得往后退,就在绛家主伸出手的那刻,一道符从天而降贴在他手背的那刻,化成了一团火,灼烧他的肌肤。 绛家主疼得呲牙咧嘴骂出声,警惕朝四周望:“谁,出来!别装神弄鬼!” “你姑奶奶!” 第496章 解决,绛家村陨 锦袍身影将绛家村的大门踢翻。 一道散发金光的符差点灼瞎绛家主的眼。 他迅速将手拿开,眼底乍现锐利。 绿芽趁机冲陈老头跑去。 鬼师们想抓,又忌惮的看向突如其来的林清禾。 众鬼激动不已。 少观主来了! “少观主?”绛家主默念这三个字,眉头狠狠一蹙,他瞥了眼林清禾。 除了生得实在貌美,仙气逼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群鬼看到她跟看到活祖宗似的。 林清禾冷眼盯着绛家主骂道:“当一个男子,连幼童也下手,说明不仅是个废物,还不是一个人,畜牲不如的狗东西。” 骂的好! 众鬼激动! 绛家主面色瞬间变得难看,额角上的青筋鼓起:“臭娘们,墨白那小子搞不定你,不代表我不行!” 他抄起手中的大铁锤朝林清禾扑去。 林清禾站着不动。 在大铁锤迎面砸下来时,她抬脚往上一踹。 砰! 大铁锤直接碎了。 怎么可能!绛家主瞳孔缩了又缩,惊骇的看着林清禾:“你………” 林清禾抬腿踹向他的肚子。 绛家主被踹飞,重重落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林清禾的脚踩在他胸膛,居高临下睨着他。 嘴唇蠕动,轻飘飘吐出两个字:“蠢货!” 鬼师们见状面色大变,一拥而上,还未走两步,浑身突然动弹不得。 林清禾两只手都夹着银针,飞出去的针稳稳当当扎在他们穴位上。 “少观主。”牛头马面跟黑白无常在此时出现。 他们先去了蛊族,扑空后,黑白无常找到她的方位,赶过来。 林清禾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们:“四位鬼差怎么来了?” 黑白无常见她毫发无损,放下心来,闻言戏谑道:“鬼界都传疯了,说少观主你在人间出了事,我等奉阎王之命,特来给你撑腰!” 牛头马面看着鬼师,眼神犀利,散发着危险的红光:“就是他们欺负的少观主?” 绛家主跟鬼师能看见他们几个鬼差,心底大震,被他们盯着,浑身都发毛。 不要过来啊! 绛家主面色青白,他忘记了他还被林清禾踩在脚底下,用力想起来,心脏猛地一疼。 他厉眼瞪着林清禾:“臭娘们还不松开脚,我等要迎接鬼差大人!” 林清禾戏谑的瞥他眼,挪开脚。 绛家主冲黑白无常露出讨好的笑。 牛头马面一左一右拥住他,一个扇脸,一个用牛角去顶撞他的肚子。 绛家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惊恐。 “狗东西!”牛头狠狠撞他,“还敢对少观主口出狂言!得罪她,就等同于得罪我们!” 向来只知道干事,沉默寡言的马面也道了句:“少观主,我们阎王罩着的人,懂?” “懂!”百鬼们激动大喊,“少观主,人间小阎王。” 林清禾:“………” 虽然但是! 莫名有些羞耻感。 绛家主被撞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鬼师们吓得瑟瑟发抖,心底都如被重石压住,完了!完了!这次踢到铁板了。 就在牛头马面快将绛家主玩到奄奄一息时,林清禾出声:“先留他口气,还有用。” 牛头有些不解。 黑白无常道:“听少观主的。” 绛家主这才得以喘气。 绛家村的鬼魂们终于迎来了解脱。 林清禾将陈老头的魂魄重新凝聚,还赠予了一点功德光,她冲他鞠躬:“多谢陈伯,还有绿芽。” 她对绿芽微微一笑。 绿芽羞赧的往陈老头身后躲。 陈老头欣喜不已,眼底重新聚了光:“能帮到少观主,是我的荣幸。” “几位鬼差大人,带他们去下地府投胎吧。”林清禾道。 此言一出。 众鬼都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黑白无常点头,大手一挥,地府大门打开。 “排好队,老者与孩童在前。” 陈老头牵着绿芽的手走到大门前停下,其他鬼魂也默契停下,转身对着林清禾深深鞠了一躬。 林清禾浅笑:“去吧。” 黑白无常对林清禾道:“少观主,等你忙完再聚聚。” 林清禾颔首:“好。” 四位鬼差带众鬼魂消失在原地。 绛家主跟鬼师们的神色变了又变,没了鬼魂的绛家村,还能在西域立足吗? “清禾!” 一道急迫又如泉水般动听的男声传来。 林清禾转身,迎面对上景衍克制又隐忍的眼神,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伸出去的手拢了又拢,见到林清禾的那刻,他就想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林清禾大方的伸手。 景衍眼底闪过丝惊喜,郑重又珍爱的,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 手虚放在她肩上,不敢用力,憋的一张人神共愤的脸都绷紧了。 “林清禾!” “少观主!” 两道急促的声音同时响起。 红莲跟白瀛赶到,看到此幕都愣住。 一道红影迅速冲上去,将景衍挤走。 红莲抱住林清禾的腰肢,将头埋在她胸前嘤嘤直哭:“少观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景衍看着落空的手,心底也空落落的。 他微拢手指,有些不舍,察觉到前方两道锐利灼热的目光,他抬头,眼角的笑意瞬收,冷戾又狠辣。 白瀛盯着他的手,心底一阵躁动,想废掉! 墨白眼神里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荆芥看着林清禾若有所思,不愧是生得倾城的女郎,所到之处,必修罗场。 林清禾安抚好红莲后,余光看到也来了绛家村的墨春来,唇角微勾,来的正好,她不用去找了。 她将护在阵法中的秦昭昭拉出来。 秦昭昭神色有些恍惚,又很快淡定下来,她在阵法里看不见外边发生的事情,但她直觉定是发生了惊心动魄的大事。 “昭昭,过来。”墨春来深情的看着她,“我是爱你的,我不能没有你。” 秦昭昭往后退一步,冷眼:“我永远不会爱上一个人贩子。” 墨春来将她眼底的厌恶尽收眼底,心脏疼的一抽一抽的,他捂住半跪在地上:“昭昭,没有你我会死的。” 秦昭昭冷笑:“那你去死好了。” 话音落下,墨春来当真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毫不犹豫插进胸膛。 “父亲!”墨白眼眸黯淡,见状忍不住呼出声,上前。 墨春来抬起手制止,他看着秦昭昭:“昭昭,我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秦昭昭转过身不看他。 墨春来低着头笑出声,泪水跟胸前的鲜血滴在地面上,心底涌起一阵阵麻木的痛意。 被捆住的绛家主努力挣扎发出声音:“你可是蛊王,岂能栽在一个女人身上!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 快将我救出来!” 墨春来抬眼看他,胸膛插着匕首都不管不顾,他上前,在绛家主期待的眼神下,伸手掐住他的喉咙:“闭嘴!我此生只要昭昭。” 疯子! 绛家主满腔要复仇的话卡在喉咙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林清禾笑出声,她拍掌。 卓华,上! 下一刻,两人被卷入幻境中。 这是哪儿? 墨春来警惕环顾四周,他的身子左右颤了颤,视线有些模糊,心底也腾升起一股躁意。 一团躁火在他腹部集中,浑身上下都似在渴望。 他眼前只有绛家主。 恍惚间,他把绛家主的脸看成是秦昭昭。 “昭昭。”墨春来扑上去,面色绯红又有些迷醉的状态。 绛家主吓一大跳,他死死撑住他的胸膛:“冷静点,我不是秦昭昭!” “你是!你是!别躲我好吗?“墨春来去亲他的嘴。 绛家主惊恐瞪眼,疯了!墨春来疯了,他死命挣扎,又挣不开,他忍不住抬手狠狠甩了墨春来一巴掌。 “看清楚,我是谁!” 墨春来视线既模糊又恍惚,一下子看清是绛家主,一下又变成了秦昭昭。 他突然伸手掐住绛家主的喉咙,另一只手刺啦撕开! 绛家主瞳孔猛缩:“!!!” 第497章 先杀绛家主再杀自己 林清禾坐在一张藤椅上,手中捧着卓华泡的茶,她好心情的抿了口。 面前即将上演一场活春宫。 林清禾看的津津有味。 这两人不是爱玩强制爱,狠狠爱吗。 啧,就让他们亲身体验一把。 就在幻境要响起惊天动魄的惨叫声的那刻,卓华用手捂住林清禾的眼。 “拿开,我要看。”林清禾不高兴打开。 卓华温柔道:“少观主还小,不宜看。” 林清禾挑眉:“你大?你能看?” 卓华耳根子都红了,他坚持不挪开手。 半刻钟后,他才挪开。 绛家主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盯着上空,他突然尖叫声,冲林清禾大喊:“我脏了!你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杀了我啊,杀了我!” 林清禾淡定抿口茶,哦了声,她看向墨春来:“他在求你杀了他,动手呗。” 墨春来面色阴沉,他提起裤子,阴鸷的眼眸盯着林清禾。 卓华皱眉,上前挡住他的视线。 林清禾拉他的衣角:“让开啦。” 墨春来抽出胸膛上的匕首,反手戳进绛家主的胸口上。 尖叫中的绛家主胸口一疼,瞳孔瞪大。 墨春来面无表情将匕首扒出来,又快速戳进去。 噗! 绛家主口吐鲜血。 他瞪着墨春来:“你……你……” 扑通!他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墨春来瞥了林清禾眼,抬手,就在卓华警惕的看着他时,他反手将匕首重新送进自己的胸膛,用力往里钻。 林清禾啧了声,确实是个狠人。 墨春来痛到极致也只是闷哼声:“被人强迫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跟我和昭昭说一句,对不起,我爱她。” 最后一字落下,他跪在地上,头垂下去。 他们既是在幻境里,也是在现实中。 众人眼睁睁看着墨春来杀了绛家主,又狠厉自行解决,都被震的一时没出声。 墨白看着眼泪夺眶而出,他抱住墨春来,眼睛却朝秦昭昭看去。 秦昭昭眸色涌动,她别开头。 墨白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将墨春来抱起来,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又顿住,他回头看着林清禾,眼底的情绪既复杂又痛苦,他道:“是我错了,林姑娘,回大景路上定顺遂。” 他失魂落魄转过头去,眼泪夺眶而出,背影看上去既落魄又可怜。 梦中的姑娘原来到了现实,也终究是一场梦。 墨白自嘲的勾唇,随即放声大笑。 “墨白。”身后突然传来他期待了十几年的声音,墨白浑身颤抖,不敢回头。 秦昭昭提裙追上。 红莲不由有些心梗:“她该不会是要回蛊族,不回大景了吧。” 林清禾摇头:“她不会。” “墨白,今后就剩你了,照顾好自己。”秦昭昭望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墨白,抬手。 墨白眼眶泛红,默契的明白她的意图,低下头。 秦昭昭揉了揉他的脑袋:“辛苦了我的孩子,娘亲来这儿不是本意,我如今要去寻我的娘亲,我的家人。 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对不起孩子,为人父母,我们都对不起你跟明珠。” 墨白眼中的泪如断线的珠子泪如雨下,肩头哭的一耸一耸,喉咙发出低嗬声。 他好想哀求。 娘亲,不要走。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如此温柔,也是最后一次。 娘亲! 他在心底喊,实际一句话都没说,他努力冲秦昭昭露出一个笑容,刚想说话,秦昭昭转头快步离去。 墨白僵住,强忍住不敢回头。 秦昭昭也哭红了眼。 不管如何,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如今丧父又要失去母亲,她能想象墨白的痛苦,但她也想自私一回。 满心满身怨气的母亲也不适合在孩子身边。 或许,她冷血。 秦昭昭如此想着,目光越来越坚定,重新回到林清禾身旁。 墨白快步,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 林清禾关切看向秦昭昭:“没事吧。” 秦昭昭冲她扬起一抹笑:“没事,痛苦之后才会迎来新生。” 林清禾颔首。 此时,突然起了一股清风,前方有异动。 景衍警觉握住手中的剑。 “悬壶妹妹!”孙不二提着桃木剑,气势汹汹从前方冲出来,她身后跟着一群道士,浩浩荡荡的,声势浩大。 林清禾:“………” 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第498章 权力是女人最好的补品 “悬壶道友,你没事吧。” “悬壶道友,那个小瘪三将你困住的,老道今日非得杀了他不可!” “杀!杀!杀!” 一群道士拿着桃木剑,吹胡子瞪眼的骂骂咧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窝呢! 林清禾笑道:“都死了。” 道士们一愣,有些心虚的挠头,来的路上,他们路见不平一声吼,抓了些鬼,揪了些伥鬼。 相比景衍一行人,来的晚了些。 孙不二拉着林清禾的手呜呜道:“还好你没事,道元观主还有我师傅担忧的要命,日日都盯着你的命灯看。” 林清禾一喜:“我师傅醒了?!” 孙不二点头:“你命灯呈现异样时,道元观主便醒了,非要将你的命灯挪到他面前看着他才肯吃药。” 林清禾心底涌现暖意,又不赞同摇头。 老顽童。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大景了。 绛家村的鬼师们没团灭,他们被林清禾交给西域王,由他来处置。 西域王大设宴,以最好礼遇接待林清禾跟景衍。 林清禾此次在出现在西域朝臣面前,他们眼底流露的不再仅仅是对美貌欣赏,而是打心底的敬佩和忌惮。 她可是以一己之力变法,让大景走向一个盛世的国师。 林清禾敏锐察觉他们的神态变化,不由慨然,权力也是女子最好的丹药。 知道林清禾好美人。 西域王特意安排了一溜肤白貌美的侍女,就连侍从都选了身高八尺,面相俊朗的男子。 林清禾的眼睛亮了又亮。 酒余饭后。 西域王单独见林清禾与景衍。 “让林国师在我西域受到委屈,是本王的不是。”西域王亲自给林清禾斟茶,态度诚恳。 林清禾举杯,爽朗一笑。 景衍却没动。 西域王咯噔声,赔笑道:“景将军。” 景衍确实不悦,想到林清禾被墨白那样的人觊觎,又护不住她,心底便蹿起一团接着一团的怒火。 他绷直唇,身上既矜贵又杀气冲天的气场宣泄,西域王有些紧张。 “景衍,喝茶。”林清禾看向他,静静道。 景衍瞬间松懈下,乖乖端起茶杯冲西域王一抬,一口闷。 西域王称奇,发现了他应该讨好的人。 他拍掌。 侍从送来一箩筐金子。 金灿灿的光芒差点亮瞎林清禾的眼,她一瞬不瞬看着,她喜欢,她好喜欢。 西域王嘴角不由勾起,松了口气,看来是送对了。 “本王有幸得林国师出手治病,这是本王一点小心意,还望国师笑纳。”他道。 林清禾这才想起,她说过去雪山摘月见草给西域王治病。 西域王也不蠢,知道林清禾是大景的国师后,就知她说在西域要扬名的说辞是假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月见草。 他惹不起大景,再者,林清禾也确实给他医治了,他装作不知。 林清禾微微一笑。 她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大王,这是月见草炼制成的丹药,你服入后,百病皆消。”林清禾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面上,又意味深长道,“根据你的面相可知,下月有一劫,注意身边人,度过此劫,可安度晚年。” 西域王一喜,郑重的将瓷瓶放在贴身处,闻言道:“国师可否告知,西域未来的走向?我只愿百姓不流离失所,安居乐业。” 他倒不是很怕死,就算死,他作为一国之君,挂念在心头的也是百姓。 “西域有你这样的君主,定顺遂,大王度过此劫,聪明站队,会得到你想要的局面。”林清禾道。 西域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心底羡慕不已,大景有这样的国师,何愁不昌盛啊。 他起身对林清禾行礼:“多谢国师。” 翌日。 林清禾等人启程回大景。 溶洞居士依依不舍,他抹了把眼泪。 红莲瞥到,惊奇道:“居士,你哭了?” “没有。”溶洞居士迅速转过头。 林清禾笑道:“居士可以跟我回大景,做我清山观的居士。” 溶洞居士有意动,他又摇头:“我立志走遍天下,周游列国。” “好。”林清禾颔首,扔给他几个沉甸甸的金元宝,“愿君一路顺遂,走到清山观时来坐坐,喝杯茶。” 溶洞居士接住金元宝,眼睛亮起,特地咬了咬,真的! 他道好,又道:“悬壶道友不问你师傅的事了?” “你不是常将不可说挂在嘴边。”林清禾睨他眼,“那你说?” 溶洞居士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装傻。 “荆相,你跟我回大景吧。”林清禾看向荆芥邀请道。 景衍跟白瀛同时抬头,将目光统一落在他身上。 荆芥愣了下,哭笑不得:“林国师心系大景,我亦是如此,心系西域的百姓,为国效力,多谢国师的赏识。” 两道虎视眈眈的眼神,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荆芥心底很明白。 林清禾看中的是他的才能,而非他人! 那两位绝色美男,大可不必! 林清禾失落的唉了声:“那好吧,祝君顺遂。” 荆芥行礼:“祝国师平安归家。” 在西域众人的目送下,林清禾来时几人,回时身后跟了浩浩荡荡一行人。 西域公主躲在屋子里,她最怕离别,特意没上前,听到外边的动静忍不住冲出去。 她跑到城墙,只看到林清禾潇洒离去的背影。 她目光带着羡慕,她好欣赏林清禾也很崇拜她,但她又成为不了她。 她爱美,好奢,要人伺候,她若不是公主的身份,恐怕只会以色待人获得这一切。 她有时想起,在林清禾的对比下,忍不住自卑。 “公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荆芥回头,看到西域公主的神色变化,一眼看透她的想法,“公主也有你的可爱之处。” 西域公主立即收起眼底的脆弱,她傲娇的哼了声:“难怪林国师看上你了,我如今觉得,要不找你当驸马吧。” 荆芥差点一个踉跄,他难得目露惊恐。 他从未想过成婚,真要成,公主这娇纵的小性子他可吃不消。 他心目中的妻子,应当………应当是林清禾那样,聪明又自我,欣欣向上的生命力。 荆芥一起这个念头,赶紧摇头,他真是脑子混沌了,也会胡思乱想了。 他赶紧快步下城楼。 西域公主??? 刚不是还夸她有可爱之处,她开个玩笑就仓皇离去! 咔什王子满脸忧郁。 林清禾走了,仿佛把他的心也带走了。 快走出西域的林清禾转了个弯,她忘了一件事。 扎哈的妻子刘氏,怀的是蛇胎。 苗族少主德龙一听就道:“悬壶道友,这事包我身上,我能解那巫术,将蛇胎拿出来!” 林清禾看着满脸稚嫩,娃娃脸的德龙,有些不是很相信。 德龙急了,一不小心嘴瓢说出来,拍着胸膛打包票:“真的!我家老祖宗听说您在蛊族被困,气的将棺材板都掀翻了! 他还在梦里把功力传我身上了,说我要是不将您完好带回大景,就将我逐出族谱。” 林清禾双眸微睁:“原来如此,替我多谢你们的老祖宗。” 苗族其他蛊师见他还要继续说,疯狂拉扯德龙的衣襟。 别说了! 老祖宗的底都被你兜完了! 再不闭嘴,回去门都进不去。 德龙冲林清禾傻笑,他还想添油加醋,夸张一下,老祖宗都急哭了呢! 林清禾单独带了德龙去了扎哈的部落。 扎西特跟殷大夫这几日都去了扎哈家,冷嘲热讽,说林清禾就是个骗子,说去山上采草药,好几日了都没回来。 扎哈知道内情,郁郁寡欢也不回怼,这在扎西特看来,认为他是在担忧邝氏的痨病。 “少胡说八道,我已经好了!”邝氏从屋里走出来,精神抖擞道,“扎西特,婶子也是看你长大的,你一口一个我要死了是何意?” 扎西特的脸瞬间红了,他嘴唇蠕动,说不出话,飞快跑了。 邝氏这段时日都躲屋子里,认真按照林清禾的嘱咐,将药吃完,配合练八段锦和泡药浴。 她此刻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 殷大夫看到她的状态,神色微僵,迅速上前给她把脉。 邝氏有意为林清禾正名,大方将手伸过去。 就在此时,扎哈愣愣看着门口,有些激动道:“神医,你没死,你没事,太好了!” 殷大夫正准备把脉,手一空,他面色不好的朝院门口看去。 第499章 善后,离开西域 “神医!” 邝氏激动到落泪,上前想跪下。 林清禾搀住她:“不必多礼,行医救人是我应该做的。” 殷大夫面红耳赤,他硬着头皮上前:“之前是我对你有偏见,还请您赐教。” 一向傲慢的殷大夫低下头。 林清禾直接递给他一本医书:“好好看,静下心学。” 殷大夫羞愧难当接过,看到医书上的字,激动到浑身发颤,双目通红:“这是黄帝内经!您……您当真要把这本医书送给我吗,我受之有愧啊。” 他都想给林清禾跪下了。 林清禾看着他的眼睛:“只要阁下认真治病救人,就值得。诊病情时,切不可直言,扰乱病人心绪。 神药之所以神,病人当下的性情也很重要,倘若实在无力挽回,告知其家人,也莫在病人面前吐露真言。 人将死,结善言。” 她看殷大夫的面相,是个能静下心学医书,心善之人。 就是太耿直,脾气大。 加以打磨,能造福不少百姓,良心医者,越多越好。 殷大夫的兴奋被这句话冲的逐渐平静,他捧着书冲她作揖:“是,殷某受教。” 林清禾给都给了,便不会再记,她大方摆摆手,心底挂念刘氏。 “林道长。”刘氏捂住肚子,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 自从知道她怀的是蛇胎后,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既羞愧又惊恐,眼底都熬出了大片的乌青。 邝氏跟扎哈关心她,她比吃了黄连还苦,按在心底不敢吭声。 “莫怕。”林清禾知她心中所想,她看向德龙,点头示意。 德龙看向刘氏,冲她友好一笑,抬手摸上她的肚子。 刘氏吓一跳,急忙看着林清禾:“道长。” “他能解除你身上的巫术,将蛇胎拿出来。”林清禾道。 刘氏逐渐放轻松,屏住呼吸看着德龙。 没有她想象中的痛苦,也没有看到婴胎。 德龙手中聚了一团气,他送到林清禾面前:“这便是蛇胎。” 刘氏只看得到一团白雾,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与她抽离来,心底腾升起一股不受控制的不舍。 她看着白雾,莫名想哭。 林清禾将白雾收起,看着刘氏:“此事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被巫术迫害的女子,忘掉这一切。” 她看得出来,刘氏性子温柔善良,却也是个思虑重,内耗十分严重的人。 就算身边人都谅解她,她也会自困住,得不到解脱。 德龙在旁边观之,立即知晓林清禾的意图,他道:“我来。” 他盯着刘氏的眼睛,消除她这段记忆。 刘氏瞳孔失神,愣愣的站着不动。 片刻后,她眼神恢复聚焦,迷茫的看着林清禾:“林道长。” “调理好身子,一月后定能有身孕。”林清禾递给她一瓶滋养身子的药,浅笑道。 刘氏记忆在林清禾给她诊脉时,闻言大喜,她有些羞赧道:“多谢道长。” 离开部落的路上。 德龙频频看着林清禾。 “怎么,我脸上有花啊。”林清禾眯他眼。 德龙傻笑:“悬壶道友脸上何止有花,你简直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我越看越喜欢。 传闻中说你凶神恶煞,能将百鬼镇压,也不知是谁故意诋毁,以后我再听到,定为你辩解!” 林清禾嘴角微抽:“多谢。” 与大部队集合后,一群人正式踏上回去的路,离开西域。 “清禾,你可以帮秦姨一个忙吗?”进入大景地后,秦昭昭揭开车帘,看着前方骑马的林清禾道。 林清禾立即停下,入马车。 “秦姨有话直说。”她笑道,对温柔的美人,她态度好的不得了。 秦昭昭将手心里握了许久的玉递给她,十分紧张又期盼道:“秦姨想让你卜一卦,看看我的家人在何处,他们还好吗?” 第500章 秦昭昭的家人 大景边城。 “母亲,喝点儿汤水。”秦渊坐在榻前,看着面黄肌瘦,虚弱的秦老太太,心底泛起一阵阵苦楚跟心疼。 谁能想到雍容华贵的秦老太太,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憔悴,双颊因长期未能进食,迅速消瘦下来。 秦渊寻了许多大夫都说无力乏天,让他早日准备后事。 他不愿信。 在秦老太太不想吃时,他都愿意花费一个时辰,慢慢将汤药给她服入,吊着一口气。 他真的舍不得秦老太太离去,他光是想想,心底便疼的有些难以呼吸,想落泪。 “渊儿,昭昭,我的昭昭找到没。”秦老太太摇头,不想喝汤水,泪水从混浊的眼睛里流出来。 提到秦昭昭,秦渊神色顿住,眼眸泪光微闪。 秦昭昭在京城失踪后。 秦渊跟他的妻子谢宛白立即从边境返京,寻了几个月都没找到人影。 谢宛白性情大变,无心再去边疆驻守,她要寻女。 秦渊变卖家产,将一大半家产都拿去做善事,希望能早日找到秦昭昭。 十几年了,他们熬的头发都白了,走遍了整个大景都没找到她的身影。 秦老太太也老了,身子越发虚弱,只要清醒时她就挂念她的娇娇儿。 “母亲,你先喝汤,等您身子好起来,昭昭就回来了。”秦渊强忍住哽咽道。 秦老太太别过头,闭上眼不看他。 秦渊深深叹口气,无可奈何,他轻声哄道:“昭昭很快就会回来,母亲得听话,她才会来看您。” 秦老太太有所松动,缓缓转身,混浊的眸子有了丝光亮,她病的有些糊涂了:“昭昭还是爱耍小脾性,好啊,说明有人疼。” 她张嘴喝入,又从嘴角溢出来,没喝进去多少。 秦渊并不嫌脏,没有露出半点儿神态,依旧柔和笑着,用锦帕轻轻掖去,又小口喂给她喝。 哄小孩儿似的:“母亲真乖,再喝一口。” 秦老太太喝了几口又闭上嘴,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 秦渊心底叹口气,十分担忧,他望着秦老太太,起身想出去透口气。 “儿啊。”秦老太太突然抓住他的手,眸光恢复清明,她强忍住哭意道,“我的昭昭是不是回不来了,我到死也见不到她。 我的时日不多了,临死之前再看看我的昭昭,该多好啊。” 秦渊眼眶湿润,他强行挤出一抹笑:“母亲,昭昭会回来的。” . “在边城。”林清禾在马车内道,她抬眼对上秦昭昭期盼又害怕的眼神,微顿了下道,“你祖母情况不太好。” 话音落下,秦昭昭哭成泪人。 她是秦老太太养大的,对她的情感自是不用说,想到她状况不好,秦昭昭的心便疼的厉害。 林清禾见不得她哭,又不会安慰人,她道:“秦家做了许多善事,无形中积了阴德,我可以帮你。” 秦昭昭泪眼婆娑,感激不已的看着她:“清禾,多谢你。” 林清禾支起车帘。 “清禾。”景衍一直关注着马车内的动向,她一有所动静,立即上前,温柔冲她浅笑。 林清禾道:“我先走阴路去边城,你带着人随后来。” “好。”景衍并不多问,只温和的看着她。 只要她做出的决定,她都支持。 “悬壶道友,你要走阴路?” 耳尖的道士听到林清禾的话,迅速上前。 一语引起道士们震惊! 阴路,那可是阴路啊! 寻常人害怕的阴路,却是每个道士都想要走的路。 他们大部分修行一辈子,都学不会怎么开阴路。 早就听说林清禾是道教天才,好想领略!好想体验被天才碾压的感觉。 “悬壶道友,可否带我去见见世面,叔伯我快五荀了,阴路的口子都不知道在哪里。” “悬壶道友,加我一个可行?” ………… 道士们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清禾。 “可以,不过诸位都知晓,我师傅身体抱恙,希望诸位都能为我师傅祈福。”林清禾缓缓道。 道士们原本悬起的心彻底放下,纷纷表态:“悬壶道友放心,你的师傅便是我们的师傅!” “是啊,悬壶道友,我这就祈福。” 林清禾看他们就要起势,眼底的笑意加深。 她徒手撕开阴路,看的道士们目瞪口呆,就这样?就行? “走吧。”林清禾说着又递给秦昭昭一道符和黑长布条,“秦姨,阴路里的阴煞气重,寻常人进去容易被勾魂或吓着,你把眼睛蒙住,我会在前方领着你。” 秦昭昭重重点头。 只要能快些看到家人,她心中并不害怕。 道士们走进阴路。 林清禾踏进去的那刻,红莲迅速化成狐狸跳到她右肩上,回头冲白瀛咧嘴炫耀。 “你被扔下喽!” 白瀛气的一条尾巴骤然出现,他冲过去,阴路大门关闭。 他后边突然一紧。 呲!白瀛迅速回头,冲摸他尾巴的德龙龇牙,双目喷火,放肆! 德龙吓一大跳,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把狐狸毛,感慨道:“你竟然是只狐狸精。” 白瀛抬手就是一巴掌。 德龙被打懵了,随即大怒,喝了声掏出一条蛊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的族人都围拢,共仇敌恺。 景衍看戏,并不打算理会。 “不要让他们打架。”林清禾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景衍顿住。 就在德龙要出蛊虫时,他轻叹口气:“他是狐王,别招惹他。” 狐王? 德龙狐疑的看着白瀛。 这猴急要跟着少观主的狐狸精,是狐王? 他怎么看他像犬啊。 白瀛也听到了林清禾的话,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将尾巴收起,冷哼声,率先朝边城方向走了。 德龙挠挠头。 他看着景衍:“景将军,我等就不去边城了,就此分道,保重。” 景衍点头:“一路顺风。” 德龙颔首,带着族人赶路回苗族。 他得赶紧回去安抚老祖宗。 林清禾营救出来了! 虽说他没使什么力,但他同殊与共! . 边城,谢宛白手里拎着酒壶,喝的踉踉跄跄回到家中。 “夫人。”秦渊上前接住她,眼底满是心疼,完全没有不悦。 谢宛白抬手将他推开,神色冷冽:“走开。” 第501章 乱糟糟的秦家人 谢宛白怨恨秦渊,更怨恨自己。 秦昭昭跟她的儿子秦邈从满月起,多半都是秦老太太带在身边养大。 她一心想要在外作战,守住江山。 而秦渊则经商跟追着妻子跑,互不耽误。 他们对秦昭昭姐弟两人,宠爱有加,集天下好玩的,金银珠宝送给秦昭昭。 谢宛白一度觉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她行军作战,秦渊支持,家里有老太太坐镇,理解她, 直到秦昭昭不见了。 她知道的那刻,整颗心都快碎了。 她才醒悟,她对的起天下人,唯独对不起她自己的孩子。 她满天下的找,动用了所有的力,都没找到秦昭昭。 谢宛白彻底崩溃,酗酒逃避自己。 “夫人,莫要喝太多酒,昭昭一定会回来,身子要紧。”秦渊心疼的看着她。 谢宛白自嘲的笑了笑,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道:“秦渊,要是当时你跟我,其中一个在家,昭昭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莫要钻牛角尖。”秦渊柔声安抚道,上前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谢宛白猛地将他推开:“别碰我!” “爹,娘。”秦邈在角落里看着,眼神惊恐又流露无奈。 谢宛白被他的眼神刺痛,愣了许久都没回神。 这些年为了找秦昭昭,全家都变成了疯子。 秦邈至今未娶,一直在找姐姐。 当谢宛白意识到她伤害到秦邈时,已经晚了。 她痛苦不已,整日买醉逃避。 谢宛白将手中的酒壶放下,坐在地上捂住脸,小声抽泣。 她的昭昭。 她的女儿。 秦渊鼻头一酸,蹲下身将她搂住,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秦邈看的眼热,他迅速低下头,眼泪落在地上。 秦昭昭在阴路上走着走着突然顿住。 “怎么了?”林清禾关切道,眼神一利,以为是周遭的鬼魂吓到了她。 阴路上的鬼魂都要吓死了。 也不知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 一下子来了十几个道士,个个都精神抖擞,慧眼如炬的扫视它们所在的位置。 逃不了,压根逃不了。 “我的心突然好痛。”秦昭昭捂住心口,眉毛微蹙。 她的眼睛被蒙着,一行清泪从脸上缓缓落下,美的惊心动魄。 林清禾拉着她的手加快脚步。 她摸到秦昭昭的脉象,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秦家陷入低迷的气氛中,一家子都没出声,也不知如何安慰对方。 他们活着,却又仿佛死在了秦昭昭失踪的那天。 屋里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秦渊神色微变,迅速起身进屋:“母亲。” 谢宛白愣了下,眼底涌现惊慌,她抬腿就想冲进去,想到身上的酒味儿,她转身洗了把脸跟漱口,这才去了秦老太太的屋里。 刚到门口,她就听到秦邈压抑的哭声。 她心底咯噔声,快速入内,朝榻上看去,只一眼她就变了神色。 秦老太太面色惨白,只有进的气,没出的气。 “母亲。”谢宛白腿软跪在榻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母亲。” 秦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脸:“宛白,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句话让谢宛白彻底绷不住,泪如雨下。 她心底一阵绝望。 她是幸运的,秦老太太有个性,雷厉风行又不服输,她们的性子十分对位。 嫁进秦家,秦老太太跟秦渊都没让她受过委屈。 一个将她当女儿疼,一个视她为珍宝般疼爱。 得到越多的爱,秦昭昭失踪带来的痛苦,他们都难过的同时也为对方难过。 这些日子,太难熬了。 若是秦老太太真有个三长两短,谢宛白觉得她也有死的心了。 就在此时,窗子突然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开,十几道人影出现在窗外。 屋中人警惕朝外看去, 秦邈迅速起身,手中捏住一根木棍,摆出凶神恶煞的姿态。 直到他看见林清禾身旁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啪嗒! 木棍落在地上。 “姐姐。”秦邈不可置信道,他呆在原地没动弹,生怕是一场梦。 秦昭昭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记忆中的纨绔,明朗的弟弟,如今胡子乱碴,面容沧桑,哪儿还有之前的模样。 她鼻头一酸,又哭了。 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林清禾看到即将脱离肉身的魂魄,那是秦老太太的。 她看向孙不二:“孙师姐,你将老人家的魂魄带回她肉身里。” 孙不二点头,立即照做。 其他道士有些不解道:“悬壶道友,魂魄脱离肉身,说明是将死之人,您为何?” “非也,魂魄离身有三种,其一是你们所言,其二是被勾魂,其三则是身弱,魂离身。 这老夫人是第三种,看着奄奄一息,实则没到寿元。” 道士们听得很认真,纷纷站在林清禾身上去分辨。 秦昭昭听得云里雾里,但她听清楚了,她的祖母病了。 她迅速往里边冲。 秦邈如梦初醒,他揉了下眼睛,又拧了下大腿肉。 疼的! 不是梦!不是梦! 他欣喜若狂,急忙跟上去。 秦渊被突如其来的孙不二惊的转身,刚想护住谢宛白和榻上的秦老太太。 “我是来帮她的。”孙不二出声道,“我是个坤道。” 她竖起两指,将魂魄指引回秦老太太身上。 门吱呀打开。 谢宛白跟秦渊同时看去,纷纷怔住。 他们设想过很多次重逢的画面。 真正见到时,都一动不动,眼含热泪的观察对方的状态。 “爹,娘。”秦昭昭哽咽出声,腿软走不动道。 他们都变了。 她印象中明媚,爽朗,天不怕地不怕的母亲双鬓白了,面容依旧美丽,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沧桑和颓废。 她那儒雅,对一切都尽在掌握的父亲,眉眼有股郁色,被岁月蹉跎过,脊背都有些弯了。 秦昭昭心疼的一抽一抽。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亲人都过得不好。 她朝床榻看去,泪水如决堤。 “昭昭,我的昭昭。”谢宛白冲上去将她抱住,看了又看。 秦渊摸了把泪,哽道:“回来就好。” “诸位情绪莫要太激动。”林清禾在众道士的簇拥下入屋。 他们狗腿的拉开凳子让她坐下。 第502章 拍马屁 人激动到极致,满腔言语都化作一个拥抱。 秦昭昭挽住双亲的胳膊,看着林清禾道:“爹,娘,她是清禾,是清山观的少观主,也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她被禁在西域的十几年里,大多时间都沉浸在她还在秦家,被父母宠爱,伴在祖母膝下的时光。 在秦渊夫妇面前,她显得还很娇憨。 秦渊眼神宠溺,摸了摸她的头。 “少观主,久仰大名。”秦渊冲林清禾行了一礼。 谢宛白目露惊喜,不由自主跨步上前:“原来你就是清禾啊,生得可真真是标志,不愧是女儿郎中的佼佼者。” 道士们?这么会夸! 他们对视眼。 “悬壶道友,你好美啊。” “悬壶道友,你是天边的云彩,美的让我心颤。” 道士们纷纷夸赞。 林清禾听得鸡皮疙瘩起一地,她抬手,声音骤停。 林清禾被众人盯着,她咳嗽声,谁也不看,直接去了榻前看秦老太太。 额头饱满,山根高,虽已消瘦,但还是能看出她长了好面相。 她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粒乌漆麻黑的药丸,直接塞进秦老太太嘴里。 秦昭昭吓一跳,下意识上前一步。 “昭昭,少观主是名动天下的悬壶神医,她能出手,是咱们幸运,你祖母有福气啊。”秦渊道。 秦昭昭认真点头,看向林清禾的眼神更加感激。 正说着。 门被敲响。 秦渊愣了下,去看林清禾。 林清禾冲他颔首。 秦渊这才去开门。 随着门吱呀打开,一篮子新鲜的,青翠的菜递进来。 “秦老板,我刚去菜地里摘得,新鲜的很,给您全家尝个鲜。” 秦渊还没来得及道谢,送菜的百姓快速离开,生怕他追上来。 秦渊失笑,只好拿起来。 还未起身,一篮子鸡蛋又塞进来。 “秦老板,听闻老太太病了,这是我们全村人的一点心意。” 秦渊忙追出去,人影早就不见了。 秦渊在边城开了家铺子,谢宛如经营了一家小菜馆,两人挣得钱多半都布施出去,深受周遭百姓的感激与敬重。 他看着脚底下的菜不知所措。 “恰好我们来的人多,今日就吃这些吧。”林清禾走到他身边,毫不客气道。 秦渊立即笑开怀,他就喜欢这种不扭捏,落落大方的女郎。 他爽朗道:“好。” 别看谢宛白看着雷厉风行,是个不好惹的人,实则厨艺绝佳。 林清禾跟一众道士在院中喝茶,视线时不时朝后厨瞟去,实在是太香了。 秦老太太也被香味香醒了,她难得的道了句:“饿了。” “祖母,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秦昭昭一直守在她身边,闻言柔声道。 秦老太太愣神,有些不可置信,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嘴唇抖动的厉害。 “昭昭,是我的昭昭回来了吗。”她瞬间冒出眼泪。 秦昭昭哽咽,她想扑倒秦老太太怀里,又怕她身体抱恙,硬生生停下,她落泪道:“祖母,是我,昭昭不孝。” 秦老太太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娇娇,祖母终于等到你了,我也没遗憾了,可以放心的走了。” “祖母会长命百岁的,您知道悬壶神医不。”秦昭昭拉着她的手,又哭又笑,“您吃了她的丹药,她还说您会长寿的。” 秦老太太自是知晓悬壶神医的大名,她笑呵呵道:“知道,看来祖母运气不错。” 秦昭昭在她怀里闭上眼,轻轻喟叹声,能回到家人身旁真好。 得知是林清禾将秦昭昭送回来,又救了她的命,秦老太太颤颤巍巍,坚持要起身见林清禾。 秦渊拗不过她,搀着她出了屋。 说来也奇怪,在秦老太太出屋的那刻,外边的日光落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金光。 “老太太是个有大功德的。”林清禾道, 道士们也看的目不转睛,不修行的人,能有金光笼罩实在难得。 想到这儿,他们又看向林清禾。 普通人看不见,他们看的明明白白,她就是个活脱脱的金人,身上的功德光都快溢出来了。 又是羡慕嫉妒的一天。 林清禾察觉到他们的眼神,浅浅一笑:“多用道术去助百姓脱困,自然就能积德,积金光。” 道士们一噎。 话虽如此,他们压根没有这股实力啊! “林道长。”秦老太太笑容满面看着林清禾,上前拉住她的手,满脸慈爱,“多谢您,遇上您,是我秦家人的福气啊。” 秦老太太将手中带着的翡翠手镯褪到她手腕:“见面礼,还望道长莫要嫌弃。” 镯子的成色一看就价值百两。 林清禾急忙推辞:“多谢您的好意,太贵重了。” “道长冰清玉洁,生得漂亮,它更适合你。”秦老太太摁住她的手笑道。 林清禾晃了晃手中的镯子,站着颔首,她掏出银针:“为表谢意,赠您针灸。” 秦老太太爽朗笑道:“早就听闻道长医术精湛,京城世家都很难求到你出手,我这老婆子可真有福分呐。” 林清禾陪她入屋给她针灸。 . 林清禾挂念着道元,她跟秦家人道别。 秦昭昭依依不舍。 谢宛白酒就很直接了,塞了一袋子银两在她怀里:“拿着,谢酬。” 林清禾接住,粗略估计得有几百两,她的嘴角有些控制不住,被谢宛白发现了。 她也跟着笑。 真是个可爱的女郎。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林清禾收起,离开前她又看了眼秦邈,“你有官相,可走官途。” 秦邈愣了下,下意识露出得体的笑容:“多谢道长,我会试试的。” 林清禾嗯了声,利落上马离开边城。 秦家人目送林清禾一行人离开,直到彻底不见。 “姐姐。”秦邈侧目看着秦昭昭,冲过去抱住她,“我好想你。” 秦昭昭才到他胸前,她被他搂在怀里,恰好可以让她尽情的哭泣。 秦渊夫妇看着相拥的姐弟两人,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他们一家终于团聚了,今后她们会越过越好, . 蛊族,一派死寂。 墨白整日酗酒,喝的醉醺醺在床边,时不时发出低吼和哭声。 蛊族人面面相觑,偷偷议论,那圣女还选不选了。 苗族人将他们全都干翻了,不管是蛊虫还是蛊术,都是碾压式的级别。 西域仅有蛊族一家独大,他们的优越感彻底击垮。 年轻一辈都受不了这个打击,这些日子格外的勤勉,五更天就起来练功。 可他们的蛊王跟少主却无精打采,没有一丁点儿朝气。 三族长蠢蠢欲动,这蛊王干脆让他当算了! 他去寻二族长,一进屋就道:“大哥,蛊王如今不配率领咱们整个蛊族向上了,不如干脆反了他。“ 二族长还没吭声,叶离鼓眼盯着三族长:“三叔,虽说蛊王确实有些不对劲,但你更不配吧! 睚眦必报的性子容得下谁,谁当主子也轮不到你这种人。” 二族长瞬间暴起,指着她喝道:“你再说一遍!” “说怎么了!”叶离比他更凶,拍了下桌子。 他针对林清禾的那刻始,他就是她的敌人! 二族长十分为难的撇开两人:“好了,莫要吵了!” “你们想篡位。”墨白喝的醉醺醺冲进来。 三人吓了一跳,有些无措看着他。 次啦! 墨白抽出锐剑,直抵三族长的喉咙,步步往前。 三族长步步后退,眼神惊恐,他的蛊术在蛊族属于垫底的存在,之所以能成为族长,是因为辈分。 “误会,都是误会。”三族长讪笑道。 墨白面无表情。 秦昭昭的离开,墨春来的死,昏迷不醒的明珠。 一桩桩都压在他心底,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少主冷静。”二族长劝道。 叶离冷眼旁观。 她不喜墨白,也不喜三族长,最好互相残杀。 念头刚起,墨白直接将锐剑插进三族长的胸膛。 三族长瞳孔猛缩,嘴角溢出鲜血,缓缓倒在地上。 二族长大震,嘴唇蠕了蠕,又不知说什么,他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少主,节哀顺变,整个蛊族都需要你,要振作起来啊。”他道。 墨白苦笑声,他看着叶离:“圣女之位传给你吧,蛊族的未来就交给你。” 叶离吃惊:”少主。这如何能行,蛊族向来传男不传女,我如何能担得起。” 墨白道:“能力不分男女。” 说这话时他想起了林清禾,那个让他着迷的女郎,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沉痛。 “行,那我就直接答应了。”叶离道。 她也想起林清禾,同样是女郎身,林清禾已经是国师了。 二族长还有些游离。 他女儿这就当上蛊族的圣女了? 墨白召集蛊族众人,将此消息一公布,众人哗然。 “叶不是族里最厉害的女郎,怎能让她成为圣女?不公平!” “就是,之前说好了,圣女要选最厉害的那个人!” “少主,你莫不是喝酒醉糊涂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墨白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砰! 一个人头突然扔在正厅中间。 族人吓得纷纷后退,看清是三族长的头颅后,全都惊的瞪大双眼。 三族长死了! 谁杀的。 “我杀的。”在墨白说话之前,叶离冷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不服来干。” 墨白朝她投去一记赞赏的目光。 豁的出去的人,确实适合当圣女。 鸦雀无声。 ”你竟然把三族长给杀了!平白无故杀长辈,该当何罪!” “少主,她简直目无尊长。” 众人向墨白告状。 墨白道:“我默许的,今日谁不服她当圣女,尽管来战。” 他放出自己的蛊虫。 二族长也默不作声站在叶离身后。 族人心惊不已,知晓叶离今日这个圣女是当定了。 “见过圣女。” 有人先带了头。 蛊族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低下头,承认叶离的身份。 叶离上任圣女之位后,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夜里苦心炼蛊术,还进入万蛇窟,任由毒蛇将她缠绕,把她自己炼成了大杀器。 墨白将叶离的实力看在眼底,提出要离开蛊族。 “少主,您……”叶离不可置信的看着墨白,又有些无措,“您是蛊族的少主,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你已有护住蛊族的能力,我想去寻明珠的魂魄,恰好游历下天下。”墨白释然道。 叶离心底有些没底气,毕竟蛊族一直以来都是姓墨的在掌管,真正交给她,蛊族必有一次动荡。 不过她也没劝墨白,机会在眼前,她必定不会放过! 回苗族的德龙,感受到西域方向的动静,他抬头望去,面色有些不好看:“西域蛊族竟然有人炼成了蛊身!” 炼蛊师们大惊。 “难不是我们去了,刺激到他们了?特地发奋追赶?” 德龙沉吟:“有可能。” 炼蛊师对视,都有些焦虑。 “怕什么,咱们可是在大景,就算他们前来讨教,我也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德龙冷静道。 炼蛊师笑道:“有少主在,我们所向披靡。” 德龙摆手,心底很受用。 到了夜里,他去老祖宗的棺材面前跪下:“祖宗在上,孙辈德龙完成了您交给我的任务,悬壶道友成功逃离了西域蛊族。 您可以将您的功力抽回去了。”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只有阴风阵阵。 德龙吓的瑟瑟发抖,全身发凉。 “干的不错。” 半晌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德龙抖了下,声音有些颤抖:“老祖宗。” “听说西域的蛊族都有年轻一辈炼成大杀器了,你作为苗族少主,可不能落下风。” 德龙嘶了声,将自己炼成大杀器,那可得跳进蛇窟,或者虫窝。 他光是想想就害怕。 “老祖宗,我……” 德龙还没说完,肩膀上被一股重力压住,他压根动弹不了。 “你是少主,就得肩负起保护整个族的责任。” 德龙不敢忤逆祖宗,急忙点头。 “老夫一身功力就给你了,望你壮大苗族,与清山观交好,在悬壶道友遇难时,切记,定要帮忙。” 德龙面色转为惊喜:“多谢老祖宗,孙辈记住了!” 第503章 柳树村出了件怪异事 景衍差三十里路抵达边城时,与林清禾会合。 他前脚刚到,白瀛后脚就到,他迷路了。 看到景衍跟林清禾说话的背影,他急了,迅速冲上去想将两人挪开。 景衍快速转身,冷眼睨着她。 两人视线交织,火花四射。 白瀛妖冶的眸子微黯,有些失落,他隐约明白,光是他一腔热血的暗恋是无用的。 他的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最重要的是她愿意。 林清禾察觉他的目光有些异样,她眨了下眼睛。 “狐狸精!男狐狸精!” 一道喊声将白瀛心底的忧伤彻底喊没。 道士们看到白瀛,兴奋大喊,纷纷抄着桃木剑上前。 按照目测,他应该是上百年的老狐狸了,要是能把他揍一顿,能吹大半辈子了。 白瀛站着没动。 林清禾咳嗽声。 众道士纷纷看向她,只等他一声令下,马上出击! “他也是我清山观的狐狸。”林清禾摸了下鼻子,“祖师爷认证的。” 白瀛忧郁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他将清山观三个字忽视掉。 她的,他是她的狐狸! 众道士们心头一震!呜呜呜,羡慕的眼都红了。 这可是百年的狐狸啊,修为定是不低。 红莲有些小吃味,她从林清禾肩上跳下来,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来了狐狸大朝身。 妖娆的大美人落地,冲道士们抛媚眼:“诸位道士哥哥~我是红莲,是少观主的狐狸精哦。” 道士们眼都看直了,纷纷围着她。 “红莲妹妹,你好美呀。” “红莲小狐,再叫一声哥哥。” 一群道士冲红莲笑成了花。 红莲十分满意,看来她魅力丝毫不减嘛! 林清禾浅笑望着她。 “清禾。”景衍喊她。 林清禾回头:“怎么了。” “无陛下召令,我不得回京,得返边疆。”他深深望着她,眼底有些不舍。 林清禾从兜里掏出几道符给他:“诺,随身携带,可抵万邪。” 景衍伸手去接,不小心碰到她指头的那刻,他感觉浑身都触电了,面红耳赤。 他拢了拢指头。 红莲在林清禾耳旁咬耳朵:“看来景将军还是个处哦,我观他鼻子很高,应该很行。” 林清禾心一跳,跟她咬耳朵:“我是道士,莫要口出荤言。” 红莲咯咯直笑。 一行人目送景衍离开。 林清禾刚上马,发现西南方向有一阵鬼力跟怨煞气冲天,她指着那处:“那是何地?” “柳树村。” . 柳树村,出了件极其稀奇的事。 每天夜里,必有敲门声。 “咚咚咚” “谁啊?” 老李家的李杰打开房门,看向院子里的大门。 此时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破旧的院子被微光笼罩。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旁边的窗户玻璃破碎,窗帘在微风中飘动,像是有人在窥探。 李杰有些害怕,强忍着惧意上前,大声喊道:“到底是谁啊,别吓我。” 无人应答,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声“咚咚咚”。 他有些恼怒,不知是谁恶作剧,边想边开门。 开门的瞬间不知看到了什么,瞳孔微缩,嘴巴张大呼吸急促,便如同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鸡鸣响起… “啊啊啊啊”一道凄惨的声音划破长空,惊动附近的村民。 大家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起身前往。 只见凌晨李杰保持开门动作,嘴巴微,额头有一个扣门似的红印,看上去是被活活吓死的。 在旁边痛哭流涕,扑在他身上的是妻子刘氏,她嘴唇颤抖,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李郎,你醒醒啊!”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呜咽,她有孕了,才三月。 若是李杰有事,她今后可怎么报。 围观的村民闻声忍不住跟着落泪,纷纷议论,李杰的死状太过怪异,他们一时都不敢上前。 ”大年初一,李杰没敬灶神,肯定是此缘故。” “这是恼怒了神仙了吗?” “完了是神仙怪罪下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 此时,村里最年长的,也是村长的李老头拄着拐杖前来。 村民纷纷让道。 王老头看到男子死状,不禁腿一软,瘫倒在地,呢喃道:“它回来了,它回来了?” 村民连忙扶起他,着急问道:“村长,它是谁?” 李老头大口喘气,嘴唇抖了抖,艰难吐出:“是敲门鬼。” 村民面面相觑,都有些不信。 李老头重重叹口气,回忆拉到二十几年前。 也是一声“咚咚咚。” 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寂静的村子被黑暗彻底吞噬。 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恰似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直直划开了夜的安宁。 李老头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嘟囔着:“这大半夜的,谁啊?” 他极不情愿地从热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披上那件破旧不堪、满是补丁的棉袄。 顺手抄起桌上那盏昏黄如豆的油灯,拖着步子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 “谁呀?”李老头扯着嗓子大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一下又一下、执着不停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敲得人心里直发毛,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当他那瘦骨嶙峋的手刚触碰到门闩,一股彻骨的寒意猛地从指尖蹿上脊梁,他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不知为何,心底毫无征兆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这大半夜的敲门人,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李老头,你倒是开门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村里出了名大胆的猎户赵大胆。 李老头长舒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你这小子,大半夜的,吓我一跳。”说着,便伸手打开了门。 一股刺骨的寒风“嗖”地灌了进来,吹得油灯剧烈摇晃,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疯狂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门口,赵大胆的身影被拉得老长,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恐惧,那模样仿佛是见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赵大胆,你这是咋了?脸色这么难看。”李老头疑惑地问道,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安。 赵大胆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不停颤抖着,缓缓抬起手,指向村子的另一头。 第504章 敲门鬼 李老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来。 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催命符,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着他们的心脏。 “那……那是啥东西?”李老头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双腿也开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还没等李老头反应过来,那身影已经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灯光,他们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一袭黑色的长袍,拖地而行,佝偻着背,似乎是一个老者,他那双冰冷、恶毒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咚咚咚”,老者敲响一个村民的房门。 村民开门尖叫一声便戛然而止,可是身子僵硬保持开门动作。 随后老者走后,村民还是如同石化一般。 随着“咚咚咚”声音,慢慢的朝着李老头的房子走来。 李老头吓得瘫倒在地,赵大胆转身想跑,却发现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恐惧让他的四肢都失去了力气。 敲门鬼一步一步地逼近,每靠近一步,周围的温度就下降几分,空气仿佛都被冻住了。 它来到两人门前,停住脚步。 李老头和赵大胆紧闭双眼,心跳声在极度的恐惧中震得耳膜生疼。 “咚咚咚”敲门鬼扣响了一旁半掩的大门。 李老头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老头缓缓睁开眼睛,敲门鬼已经消失不见。 他推了推身旁的赵大胆,却发现赵大胆已经没了气息。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恐惧的神情,那扭曲的面容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经历的无尽恐怖,额头上那扣门的红印鲜艳夺目。 李老头连滚带爬地冲进村子,挨家挨户的查看,想要把村民们叫醒,叫大家一起逃命。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当他走到附近村民的屋子前,只见形形色色的人僵硬在门前,男女老少已然是一具具尸体,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和赵大胆一样的惧意。 天亮了,阳光洒在村子里,可村子里却是一片死寂。 李老头躲在自家的床底下,身体抖得几乎要散架。 二十年前那夜,敲门鬼杀了半个村子的人。 他也不知道敲门鬼为什么放过他。 说完,李老头心头一颤,呼吸声音越来越弱,身体逐渐失去温度。 周围村民的呼喊声也逐渐模糊,他仿佛看见了赵大胆来接他了。 “村长!” “村长!” 村民们吓得不敢动弹,胆子稍大,机灵点的上前接住他,触碰到肌肤的那刻,心都凉了。 “村长没气了。”村里的狗娃满脸惊恐道。 一阵嘘声。 他们面面相觑,眼底都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担忧。 二十年前的敲门鬼在柳树村再现了,他们怎么办,再次等死吗? 狗娃沉着脸起身,他今年双十,大名叫李进,村里都会起贱名,也叫习惯了。 “我们当务之急要去找道士,或者寺庙的高僧来看看。”他道。 村里的长辈纷纷赞同。 有人又道:“可请能收服敲门鬼的道士,应该要很多银两吧。” 狗娃忍不住高声:“命都快没了!还在乎银两!就怕有钱在,没命花!” “狗娃说的对,这样,咱们凑钱给他去请道士。” “我赞成。” 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响应,掏钱凑了十两银子给狗娃。 狗娃拿到银子后,骑了村里唯一的牛车,马不停蹄去找道士。 村民们提心吊胆的在村子里等着,期盼着他早日回来。 狗娃去了几个道观跟寺庙。 腿都快跑断了。 初始道士们听到十两银子的报酬都心动不已,但一听是柳家村,还是敲门鬼,面色大变,纷纷拒之。 任凭狗娃怎么敲门都不理会。 他们的反应让狗娃本就焦虑害怕的心态更重了。 看来他们村里的事确实很大,连道士都不敢接下来。 怎么办。 狗娃心事重重打道回府。 “怎么样!找到道士没,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村民们看到狗娃回来,全都涌上去,见他孑然一身,都愣住了。 狗娃不敢看父老乡亲们的眼神,他将十两银子掏出来放在石桌上:“叔伯们发回去吧。” 村民们急了。 “究竟怎么回事啊!” “道士跟寺庙的僧人听到是我们村子里的事,马上就变了神色,闭口不谈也不前来。”狗娃低着头唉声叹气。 众人哗然,沉默了。 一股凝重,恐惧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开。 狗娃心底很难受,他打起精神:“今夜大家不如都聚集在我家吧,不管是人是鬼,只要它敢来,我们人气重,团结起来将它逼退!” “有道理,阴盛阳衰,阳盛阴衰,这就是个对抗,咱们人多,还怕它一个敲门鬼!”有人附和道。 村民闻言,惊恐的心稍稍落下。 “可是今夜是李杰在祠堂门口的第一夜,我应当守灵的。”刘氏轻声道。 人死为大,更何况是她的夫君。 她说着,眼泪不断往下掉,捂着肚子,面色看上去十分苍白。 村民们怔了下,这会儿,他们谁都不愿意陪她一起守灵。 根据李老头所言,只要与敲门鬼对上眼的人就会死,他们都怕死。 狗娃轻叹口气道:“刘嫂子,等今夜过了再守灵吧。” 刘氏轻轻点头:“好。” 黑夜如期而至。 全聚在狗娃家里的村民们从开始的恐惧,再到打瞌睡,再到不以为然。 “应该没事了,还是回去睡觉吧,困死了。” “是啊,村长说的会不会是在编故事啊,哪里有那么恐怖。” “走了,走了。” 他们纷纷起身想往外走。 狗娃直觉不对,他想拦住,又没有理由。 就在他想说再待一刻钟时。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又踢踏的脚步声。 从远到近,再到门口。 将手放在门闩上的村民心肉猛跳,不敢动弹。 咚咚咚! 敲门了! 第505章 清禾入村 躲在狗娃家的村民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挨着,不敢动弹。 因是在他家,狗娃硬着头皮从门缝隙往外看。 什么也没看见。 可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 咚!咚!咚! 每一声都重重落在他们心坎上。 窗户被风吹的哐哐作响。 胆子小的孩子忍不住吓得哭出声。 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开门。”一道清冷的女声骤然响起。 狗娃脑子紧绷的弦彻底断掉。 完了! “我们是道士,开门。”孙不二盯着紧闭的大门,出声道。 道士!道士来了! 村民大喜,纷纷看着狗娃,示意她开门。 狗娃没立即开门,他喉咙微滚吞口水:“我如何确定你们是道士。” 林清禾看着被浓重的怨气和煞气笼罩着的柳树村,脸色微沉。 这个村子定有一只怨气极深,且鬼力不低的鬼魂。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告辞。”林清禾道,转身朝村口走。 道士们有些惊讶。 他们也感受到了磅礴的鬼力,真不管了?一道道眼神落在林清禾身上。 林清禾面不改色:“冤有头,债有主,债主都不急,我们上赶着做甚。” 村民们闻言大骇,急忙道:“道长请留步!” 他们拥上去,将狗娃挤开,打开门。 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打了个颤。 村里的老者上前,打量了一番,视线在林清禾跟白瀛身上打转。 俩都看起来很年轻,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一个双十年纪。 但他们身上的气魄,莫名就让他觉得是这些人中的引领者。 老者朝白瀛小跨一步。 白瀛看出他的意图,指向林清禾:“她才是头头。” 林清禾:“……” 说的她跟土匪头子似的。 “我是清山观少观主,历经此地,发现你们村鬼力跟怨气都十分浓郁,特地前来看看。”林清禾道。 村民们神色变了又变。 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鬼!村子里有鬼。 老者:“少观主,那我们可以逃走吗,搬离这个村子。” 村民们都目露希翼的看着林清禾。 是啊,既然村子里有鬼,他们走! 孙不二摇头:“你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扣印,这是那鬼留下的痕迹,除非它魂飞魄散或者轮回转世。 否则不管你们走到哪里,都会被它追上,一个个解决。” 村民大骇,本就惊恐沉重的心彻底往下坠。 妇人紧紧抱着孩子,吓得哭出声。 她们死了就死了,可孩子才那么小,这辈子都还没开始! 孙不二也有些不解。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那鬼竟然想屠村。 她不由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视线落在狗娃身上,指着他道:“他是唯一一个额头上没有留下扣印的人。” 村民们纷纷看向狗娃,耳光有羡慕也有不甘。 “狗娃,该不会是你的亲戚变成厉鬼想害我们吧?”突然有村民发难,恶狠狠的看着狗娃。 狗娃愣住,忙摆手:“不可能。” “那你额头为何没扣印!”众人盯着他,眼露嫉妒。 林清禾啧了声:“我总算知道,为何你们会招惹厉鬼了,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有时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你是道长!你必须帮我们解决那敲门鬼!” 就在村民被林清禾说的面红耳赤时,老者突然道。 村民回神,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冷笑声:“我想出手时自会出手,不想出手时,万两黄金也请不到,走!” 她一转身。 所有道士跟着转。 “呀,难得见到如此明事理的道士。”一道幽幽的男声在侧边响起。 林清禾一行人与村民同时看过去。 那是一个身着红色衣的男子,丹凤眼,鼻子颇高,嘴唇薄。 村里老者看到他的脸后,浑身狠狠一抖,瞳孔瞪大:“江………江临!” “难为你还记得我,江天,我的好叔叔!”男鬼江临飘上前。 老者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清禾倚靠在一棵柳树上,目光平静的看着江临。 “你有何冤屈。”林清禾问道。 江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目露讥讽:“我说了,你能帮我?” “未尝不可。”林清禾道。 江临淡淡道:“道士与鬼势不两立,我不信你。” 红莲扭着腰肢上前,锐利的指甲在他脸庞滑落到他的脖颈上,她凑前脸娇笑道:“别的道士可能是,我们少观主不一样,俊朗哥哥,快说吧。” 原本诡异,紧张的气氛被她这一打岔,一发嗲,突然就打破了。 白瀛……… 太不合时宜了! 他不想承认红莲是狐族的狐狸! 林清禾道:“红莲回来,如今不是发骚的时候。” 红莲做的明明是件让村民们都觉得羞耻的事,林清禾一本正经说出来,颇有几分干正事的意味。 江临看向林清禾:“你身上有鬼王的一缕魂魄,他的幻境中有个铜镜能看过往。 你可以打开,让这些无耻之人,看看他们的先辈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清禾瞥向他,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卓华。 “行。”林清禾点头。 下一瞬,村民与道士们跟着林清禾置身于幻境中。 铜镜里。 出现十二岁的江临,他趴在祠堂房梁上。 底下的一对儒雅的中年夫妇,是他爹娘,被绑在树下柴堆里。 狗娃看到举着火把的村长,瞳孔微缩,他是李杰的父亲!也是今个清晨死去李老头的兄长! 村长举着火把站在前面喊:\"江大夫用邪术害死六个娃娃,今天咱们替天行道!\" 第506章 世仇,竟有真人的手笔 二十年前。 城里赵员外抱着快断气的儿子冲进江家医馆。 江大夫把祖传的丹药塞进孩子嘴里,没想到半炷香功夫,那孩子居然能坐起来喝粥了。 赵员外当场跪下磕头:\"这是仙丹啊!能让人起死回生!\"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柳树村突然来了好多有钱人。 有抬着整箱银子的商人,有带着官兵的县太爷,都想要江家的药。 江大夫急得直跺脚:\"这就是普通补药,治不了绝症!\" 身怀宝贝,必遭觊觎。 半夜,七八个蒙面人闯进院子,刀架在江夫人脖子上逼问:\"丹方交出来!\" 江大夫把药柜最底层的铁盒扔过去,里面全是晒干的草药。 蒙面人揭开后恼羞成怒,踹翻药碾子:\"三日后不给真方子,烧了你们破医馆!\" 三日后。 六个在井边玩水的孩子突然口吐白沫,抬到医馆时浑身抽搐。 江大夫刚搭上脉,王二突然喊:\"我看见江夫人往井里倒药粉!\" 大伙从井底捞出个青瓷瓶,瓶底刻着江家梅花印。 \"丧良心啊!用娃娃试药!\"死了孩子的张屠户抡起杀猪刀就要砍人。 神婆举着桃木剑蹦出来,指着药柜里的鹿茸喊:\"他们在炼人丹!\" 那天江临被娘塞进地窖,听见外头噼里啪啦砸东西。 等他从狗洞爬出来,祠堂前已经堆起柴火垛。 三十多个村民举着火把,爹的右手被踩断了,还死死抱着祖传医书。 \"烧死巫医!\" \"交出长生药方!\" 江夫人朝人群扔出个药囊,哭诉道:\"得瘟疫的吃红药丸,你们饶了我夫妇二人吧。\" 众人哄笑,接到药囊后,毫不犹豫的将火把扔过去。 火舌卷上江夫人的襦裙时,江临咬破了嘴唇。 他看见私塾先生悄悄后退,看见赵铁匠上去添柴火——上个月赵铁匠之子赵大胆中风,是他爹连夜扎针救回来的。 浓烟呛得江临眼泪直流,但是江临死死盯着每一个村民,把他们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后半夜下起大雨,江临摸黑爬下房梁。 火烧过的老槐树还在冒烟,他蹲在灰堆里扒拉,找到半本烧焦的医书。 听见脚步声,赶紧钻进后山坟地。 \"那小崽子肯定跑不远!刺史大人说了,抓到活的赏二十两!\" 江临在坟堆里趴到天亮,浑身被蚊子咬满包。 他记住那些火把下的脸:吐口水的王二,举柴火的村长,拽走娘玉佩的神婆...总共三十七个,他掰着手指头数了三遍。 五年后大雪封山那天,村里铁匠铺来了个年轻人。 江临站在铁匠铺门口,看着赵铁匠佝偻着背在炉前打铁。 五年过去,这间铺子还是老样子,墙上挂着各式铁器,角落里堆着生锈的农具。 \"这位客官要打什么?\"赵铁匠放下铁锤,用袖子擦了擦汗。他的右腿有些跛,那是五年前被火炭烫伤留下的旧疾。 江临摘下斗笠,露出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打一把匕首。\" 铁匠铺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赵铁匠盯着江临的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你...你是...\" \"我是来讨债的。\"江临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这是治寒腿的方子,您先收着。\" 赵铁匠的手开始发抖,铁锤\"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记得五年前那个雨夜,自己举着火把站在祠堂前,看着江大夫在火中挣扎。 那天之后,他的腿就开始疼,每到阴雨天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你爹...你爹他...\"赵铁匠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墙上的铁器。 江临一步步逼近:\"我爹临死前说,医者父母心。您说,他是不是太天真了?\" 铁匠铺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一股刺鼻的药味飘了进来。 赵铁匠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他想起五年前江大夫给他儿子治病时,也是这股药香。 \"救...救命...\"赵铁匠瘫坐在地上,脸色发青。 江临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半本烧焦的医书:\"您还记得这个吗?那天晚上,您添的柴火可真不少。\" 赵铁匠的瞳孔开始涣散,他看见江临手腕上有一道烧伤的疤痕,那是五年前留下的。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艰难地开口:\"你...你不能杀我...我知道...知道是谁...\" 话未说完,赵铁匠就断了气。 江临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走到墙边,取下那把生锈的杀猪刀——那是张屠户的刀,五年前就是这把刀差点砍死他爹。 夜幕降临,江临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树干上还留着火烧的痕迹,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他摸着树皮上的裂痕,仿佛又看见爹娘在火中挣扎的身影。 \"下一个是谁呢?\"江临轻声自语。 月光照在他脸上,那道疤痕显得格外恐怖。 远处传来狗叫声,江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这里,村民们明白了,是先人们造下的孽。 江临看向狗娃:“当年你家帮我父母说了话,多谢。” 狗娃心底难受的要命。 他觉得林清禾有句话说的没错。 人比鬼可怕多了。 “江临,当年的事都是我们的先人犯下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村民们哀求道。 江临狞笑:“我就是要你们村的人不安生,痛苦死去。” “你当初心狠,又有谋略,为何会变成厉鬼。”林清禾道。 江临道:“少观主可听过钉魂。” 林清禾点头。 江临一挥手,铜镜里的画面变了,出现一张道士的脸。 林清禾瞳孔微缩,与孙不二对视眼。 这个道士!分明是她们俩师傅的师兄,太虚真人! 林清禾精神一震。 年轻的太虚真人游历到柳树村,听到江临屠村一事,直接出手,联合整个村子的人将江临捕住。 先是浸猪笼溺死,后烧毁肉身,揪出魂魄后用七七四十九根钉子钉住他的魂魄。 不会魂飞魄散,也不能投胎转世,只能痛苦到存在于钉子之下。 只是太虚真人没想到的是,二十年间,江临逐渐凝聚鬼力,挣脱开钉魂魄的钉子,席卷重来。 道士们看的目瞪口呆。 难怪江临的怨气会大到足以将整个村子笼罩。 太虚真人的形象在他们心目中彻底塌了。 好恶毒的做法! 幻境散! 众人如梦初醒,都有些不知所措。 世仇如何解? 道士们不约而同看向林清禾:“悬壶道友,这事咱们掺还是不掺?” 第507章 因果报应,江临团聚 京城一处十分偏僻的村落。 茂密的竹林隐匿着几间非常华丽的屋子。 太虚真人在竹林中打坐,他突然猛地睁眼,掐指算了算。 “师傅。”金霞真人端着茶上前。 太虚真人喝了口,面色微沉:“钉在江临身上的魂钉松动了。” 金霞真人惊骇瞪眼,能将他师傅钉魂松动的道士,道行定是不低。 “师傅可算得到,是谁。”他道。 太虚真人朝北边的方向瞥去,冷哼声:“还能有谁,是悬壶。” “她不是被困在西域了吗!怎么没死?就应该死在那儿!”金霞真人听到林清禾的道号就急眼。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惊雷轰隆落下! 太虚真人跟金霞真人面色变了又变。 太虚真人抬头看天,嘴角绷直,心底怄着一肚子气。 老天不公! 林清禾才多少岁,就能得到老天的独爱! 而他呢,一把年纪了还不能得道,他不服气! “真人,宋白微快要生了。”恒王进入竹林,波澜无喜道。 太虚真人点头:“恒王殿下,老道有一提议。” “您请说。”恒王道。 “你同我,还有王妃一起去寻林清禾。”太虚真人正色道 金霞真人色变,他惊呼:“为何要去寻她?恒王妃正是虚弱的时候,对上林清禾可没有胜算啊!” 太虚真人瞥他眼。 金霞真人急忙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耳朵偷偷竖起。 恒王道:“为何。” 太虚真人抚了抚胡子,意有所指道:“天机不可泄露,但是老道可以说的是,你们的孩子靠近林清禾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恒王若有所思。 金霞真人目露精光,他有些明白了。 看来他师傅想借林清禾的运势啊! 这可真是件大好事! 柳树村。 江临红着眼睛望林清禾:“道长,他们害了我全家,我从一个有父有母的人变成了孤儿,将我杀死之后,又找了道士钉住我的魂魄,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他们该死!” 他身上的怨气浓郁到骇人。 狗娃听得怔愣,浑身发麻,他看着江临,上前一步朝他作揖:“对不住,我们整个村子都对不住你。” 江临看着他,眼底的赤红消退不少:“当初你的长辈也帮我爹娘说话,多谢。” 狗娃心底十分难受,他眼眶逐渐泛红。 他觉得江临不是凶神恶煞的人。 世上大多数人,哪里会一开始就恶的呢。 “尽管如此,你为何要杀村子里如此多人,上一辈的恩怨过了就过了。”有村民道。 “过不了!”江临的魂体突然变得极大,黑红色的怨气萦绕在村民身上。 如同一条巨蟒。 “江临,冷静。”林清禾静静道,“多杀一人,你身上的罪孽越深,就不好下地府投胎转世了。” 江临苦笑:“道长,像我这样的人,早就没想过投胎,我的魂魄被钉,哪里还能投胎。” 林清禾道:“能,我把你身上的魂钉拔了,你的父母一直在地府没去投胎,他们在等你。” 江临愣住:“世上当真有地府吗?他们真的还在等我吗?” 他面色涌现喜意,又有些忐忑,害怕他是幻听了。 村民们的面色难看至极。 刚开始出声的村民忍不住道:“道长你怎么好赖不分呢!他是鬼魂!他害死了村里许多活人! 你应当将他灰飞烟灭,才能平息我们死去的家人们啊!” 林清禾冷笑声:“你在教我做事?” 她只是平淡的语气,却让村民感到股冷风刺骨。 嘴唇蠕动两下,不敢再开口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先辈犯下罪孽,遭此报应也是有因。 江临的罪孽,下地府后自有定论。”林清禾道。 江临浑身一颤,脸色涨红,眼神聚了光,原来还有人如此明事理。 他等到了! 终于等到了! 要是当年也有人这么为他的父母伸张正义就好了。 他也不用一个人苦苦坚持这么久了。 “谢谢您,道长。”江临满身的怨气消散不少,脸颊流下红到耀眼的鲜血。 卓华悄然无息飘在江临旁侧,抬起手拍了拍他。 江临转头看向他,有些惊讶。 好干净的魂魄。 江临走到林清禾身边:“道长,只要能让我与父母相聚一会儿,我魂飞魄散也可以。” 林清禾点头:“好。” 村民们看向林清禾,有些悲愤:“道长!他是鬼魂!您是道士!您怎能如此? 我们是人,我们才是您应该保护的人。” 林清禾嗤了声:“你们配吗?” 她直接带着江临离开。 李杰的妻子刘氏突然冲上去,拦住林清禾:”还我夫君!我的夫君死了! 他是凶手,他该死!他就得魂飞魄散! 你压根就不是道士!你跟她就是一伙的!” “刘嫂子,莫要胡说八道!”狗娃立即冲上去,盯着她。 林清禾挑了挑眉,将狗娃推开,她道:“你夫君死了也是活该。” 村民们震惊!惊的瞪大双眸看着她。 这个道士生得漂亮,脾气好生霸道! 刘嫂子气的浑身发抖,她猛地将头发上的簪子戳向林清禾的胸膛。 狗娃立即攥住她的手,喝道:“刘嫂子,你疯了!” “我夫君死了!被她们害死了!”刘婶子喝道。 林清禾冷笑声:“你的夫君李杰就是个懦弱的男子,时常去青楼找妓子不说,还强迫了几个女郎,你不知道吗?” 刘婶子愣住,她摇头:“你胡说!我夫君专一,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胡说!” 村民们面面相觑,突然就将悲愤一扫而空了,纷纷竖起耳朵听。 卓华人美话不多,直接将众人带入铜镜面前。 铜镜里出现李杰的脸。 刘婶子扑上去,哭的哭天抢地:“夫君!” 林清禾一看到李杰的脸,啧了声,这厮生得粉头白面的,卧蚕肥大,鱼尾纹炸开,桃花眼。 光是看面相,就是个花心的,还是个好色的。 换句话说,是个嫖客身,也挺适合做鸭的。 果然,铜镜里出现李杰到了青楼的身影,一夜纵七女。 村民!!! 林清禾跟红莲哦吼声。 牛! 从青楼里出来,李杰回到柳树村,又哄刘嫂子。 “好娘子,今日读书晚了,委屈你了还要挑灯刺绣供我读书。”李杰搂住刘嫂子。 刘嫂子娇羞的钻进他怀里。 李杰将她的下巴挑起来,往下亲。 啧,难怪他能哄的刘嫂子服服帖帖,敢情是这张嘴能说啊,确实会哄, 林清禾看向卓华。 眼神示意,赶紧掐了吧,看看村民的眼神都要发光了。 铜镜立即转了画面。 李杰回家路上看上了一个貌美的女郎,上前挑逗被拒绝。 他直接用下了蒙汗药的口锦捂住女郎的口鼻,将晕死过去的女郎拖到芦苇丛里强迫她。 等女郎醒来呼救,喊着要报官,李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女郎杀了,扔进河里。 一回生二回熟,他后面又做了几次这样的事,迫害的女郎都有五个了。 看到这里,村民们又愤怒,又震惊。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竟然是这么人面兽心的人! 林清禾拳头硬了! 死的其所啊! 她朝江临投去一记赞许的眼神,干得好! 刘婶子崩溃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杰竟是这样的人! 死了好啊! 她又哭又笑,起身拍手:“死了好啊!” 卓华见差不多了,大手一挥,幻境消失。 众人如梦初醒,村民们都不吭声了。 林清禾将江临带走,到了一棵桃花树下。 “道长。”江临又对林清禾作揖。 林清禾摆手:“我送你下地府。” 话音落下。 一道地府之门打开。 江父江母走出来,笑着看江临,展开手。 “见过少观主。”江父看向林清禾。 江母赶紧跟着冲林清禾作揖。 林清禾颔首,退到一旁让他们团聚。 “儿。”江母嘴里含笑。 林清禾看到两人有些惊讶,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跟帽子,说明他们已经在地府做了差事。 “爹!娘!”江临冲上去,哭的热泪流涕,“我好想你们。” 江父身为地府的鬼差,一眼就看出江临身上的罪孽,他眼眸微沉,什么也没说。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儿,跟我们去地府吧。” “好。”江临拉着两人的手,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林清禾,“多谢道长。” 一家三口即将踏进地府之门时。 几缕金光落在江临身上。 江临有些不解。 江父江母十分震惊,又感激不已的转头冲林清禾深深作揖:“少观主,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实在无以为报。” 金光傍身,可抵消罪孽。 江临犯下的错,有了林清禾的金光在身,地府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都会给几分面子。 林清禾道:“因果报应,天注定,下去吧。” 江父江母重重点头。 江临身上的罪孽,他们会陪着他一起赎罪。 江临下地府后,铜镜一照,人间是非与过错,一目了然。 他选择在地府赎罪,能与江父江母团聚在一起。 林清禾知晓他的选择并不意外。 柳树村的村民们重新将江父江母挖起来,与江临一起安葬,在坟前道歉。 林清禾准备离开柳树村,刚到镇上,她的脚步越加缓慢。 她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是佛子玉空。 第508章 宋白微生了 金霞真人租了一间四合院。 他满肚子怨言在做饭。 做给太虚真人吃,他应当。 恒王身份高贵,似乎也应当。 但宋白微实在太难伺候,不是嫌弃他厨艺不佳,就是太烫,太咸了。 他又不是她的奴才! 金霞真人将手中的锅铲重重扔下。 “怎地,想造反?”恒王笑眯眯出现在窗边,看着他挑眉。 金霞真人一看这神色就知他现在不是恒王,而是佛子玉空。 面对他,金霞真人有些心惊胆战。 佛子可比恒王要可怕多了,笑脸藏阴刀,杀人不见血。 “没。”金霞真人急忙摇头,他低声道,“佛子,林清禾当真在此处吗?” 玉空点头:“是了。” 金霞真人正想细问。 内屋突然响起痛呼声。 宋白微捂住肚子,几乎站不稳,她朝门口投去求助的目光:“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在另一间屋子打坐的太虚真人睁眼,朝金霞真人传音:“速速去请大夫和接生婆。” 金霞真人叹口气。 得,他就是他们的奴才。 玉空道:“可要我去。“ “不用不用。”金霞真人赶紧摆手。 在身体内的恒王冷哼声:“玉空,既然是我的孩子出世,身体的主动权应该交还给我,快让我出去!” 玉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啊。” 下一刻,恒王的身体一颤,再睁眼,寂静无波动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郁。 他大步流星进屋。 宋白微看到他,目露惊喜跟委屈:“夫君。” 恒王将她抱起放到榻上,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看在孩子的面上,他安抚的拍了拍:“莫要着急和害怕,金霞真人已经去找接生婆了。” “好。”宋白微感受着腹部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意,额间沁了一层层密密麻麻的汗水,她死死掐住恒王的衣裳,“痛,好痛啊!” 接生婆很快赶来,门外还有个大夫。 见宋白微攥着恒王不放,接生婆道:“贵人快松开手,让您夫君出去。” 宋白微疼的快要失去理智,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恒王出去后。 接生婆开始接生。 屋内响起宋白微一声接着一声的痛呼声。 外边跟恒王几人一起并肩站着的大夫感觉奇怪的很,这户人家都是群男子,还有道士。 他们都面色深沉的看着屋子。 看模样并不像是关心产妇,而是在意她出生的孩子。 难不成里边生产的姑娘是皇帝的妃子? 大夫胡思乱想间,一声婴啼声传出来。 “生了!生了!” 恒王几人同时抬头。 门打开,接生婆对上他们的眼神,有些害怕的缩了缩眼,不敢说手中胎儿是男是女。 “生得可是女儿?”恒王道。 接生婆从他脸上看不出喜乐,硬着头皮道:“恭喜贵人,是个小小姐。” 她本以为她得不到喜钱了。 下一瞬,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放进她兜里。 “有劳了。”恒王道。 接生婆愣了下,立即喜笑颜开:“多谢贵人。” 林清禾此时走到屋子门口,与刚出来的接生婆对上眼。 接生婆愣了下,忍不住道了句:“好标志的女郎。” 林清禾盯着门匾,宋府? 佛骨在这儿? 屋里的太虚真人勾唇:“来了!” 第509章 燕回村,女人熬不过鬼门关 “大娘,这户人家的主人姓什么?”林清禾问道。 接生婆警惕的盯着她,连连摇头,从侧边出去:“不知道,我不知道!” 林清禾眯眼。 一股利光从屋乍出,直朝她袭来。 林清禾一把将接生婆扯开,迅速入屋。 砰! 门关上。 接生婆吓得定在原地,愣了片刻后撒腿就跑。 “少观主,好久不见。”太虚真人胳膊处挽着拂尘,从屋里走出来,含笑看着林清禾,眼神犀利。 林清禾站在门口冷眼盯着他:“老秃驴,原来是你啊。” 太虚真人面色微凝。 “林清禾,你莫要太过分!”金霞真人从屋里冲出来,怒不可遏喝道。 林清禾冷笑声,感受到屋里的新生命,不用猜她也知道,宋白微生了。 只是不知他们引诱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太虚真人瞥了金霞真人眼。 后者立即会意上前,迅速蹿到林清禾面前想要拔她的头发。 林清禾目露惊诧,转身一脚踹在金霞真人肚子上,她的发丝在空中扬起一道弧。 金霞真人倒也头铁,忍着剧痛伸手扯下她一根发丝,迅速拢到掌心藏着。 太虚真人上前将他护在身后。 林清禾步步逼近。 噼里啪啦! 一个长长的鞭炮扔在她面前。 林清禾视线被挡住,等清明时,人不见了。 憋什么坏。 林清禾挑眉,将整个府邸都走了一遍,她并未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 使用了缩地术的玉空瞥向太虚真人:“拿到了吗?” 太虚真人点头,五指张开,一缕头发在他掌心:“回去再换命格。” 玉空点头,加快速度。 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林清禾继续启程去紫云观。 . 燕回村。 “不好了,老王家的媳妇难产了!” 打更人敲锣打鼓,穿行在村子巷弄内大喊大叫。 村民们纷纷开门,从屋子内走了出来,一个个面面相觑,谈论起来。 “一百,第一百个了,自打前年那团黑雾笼罩村子后,我们村已经快两年没有新生儿了。” “是啊!每个妇人分娩时都难产,有的要么胎死腹中,有的要么出生就断了魂,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王就是管不住自己裆下那玩意,自打前年连夭十个婴儿,村长请的先生就已经说了,让我们别生,别生,可就是不听!” “不生娃,这是要我们断子绝孙嘛?” 半睡半醒中的村长噌的一下被声音惊醒,虽习以为常,可在听到是三代单传的老实人老王之后,仍是不由的感叹:“这是天要亡我燕回村。” 自打村里再也无法添丁,燕回村的人口已经出现了逆增长的态势,从前年的一千五百余人,变成了现如今的一千三百人。 对于一个村长来说,无法给村子增添人口,也就无法再提供年富力强的劳动力,如此下去,对于村子来说,必是死路一条。 他自觉罪孽深重,却也是不敢耽误片刻,立即前往老王家中。 “村,村长你来了。“ 站在茅草房外的老王在看到村长后,原本焦急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可茅草屋内,依然能够听清妇人的痛苦嘶喊…… “啊!!” “痛啊!!!” 每喊一声,老王的心中便裂痛几分。 “用,用力啊!” 接生婆的声音颤抖! 这两年,她已经在村里接生了四十八个死婴。 接生婆这个行业有个魔咒!一生接生不能超过四十九个死婴,否则将会在产下第四十九个死婴后暴毙而亡,死后还要被婴灵折磨,永世不得投胎。 她本不想给王家婆娘接生,可全村只剩她一个接生婆,老王磕破头以死相求,她若不出手,恐落个母子双亡。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放手一搏,哪怕是保大,也能落得几分功德。 接生,接的是生人的活计,若是见死不救,那算哪门子接生婆。 若要暴毙而亡,那便暴毙而亡。 “用力,用力啊!” “已经出来半个头了!” 然而下一秒,一阵红色液体汹涌而出…… 接生婆眉头一皱。 “大……大出血!” “小,小孩怕是保不住了!” 她急忙起身冲出屋外,对着老王连声大喊: “现在看来,只能保大了!” 老王头皮发麻的看向接生婆。 “可是个男儿?” 接生婆连连点头。 “约莫着像个男儿。” 老王这下更是为难起来。 “我王家世代单传,若是保大弃小,这是要我绝后啊!” “啪!” 村长一耳光扇了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传宗接代?!” “这两年,怕是惹了瘟魔疫神,村子妇人连连难产,婴儿无一幸免,此刻当是保住妇人性命攸关。” 这一巴掌把老王扇醒了,他十分无奈,泪泣着对接生婆回应:“保……保大!” 接生婆听罢,却也是愣了几秒。 保大,意味着,她将接生第七七四十九个死婴,也将被诅咒,暴毙而亡。 可她仅是凝思片刻,便毅然决然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且慢!” 就在这时,一道空灵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 在不远处,突兀出现一名仙气十足,超凡脱俗的坤道。 眨眼间,林清禾便移影到众人身前,全身有一种不染世俗的空净。 “你是?” 村长疑惑问道。 林清禾并未回应,而是转身看向茅草屋,看着屋内那一团逐渐浓郁的黑雾,低喝声:“休要放肆!” 说完手一挥,大门自行打开,她移闪入内! 大门紧而关闭。 村长三人想要进去,却怎么也打不开。 “她是谁?” “她要做什么?” “她莫不是那瘟魔?” …… 屋内传来一阵混乱的打斗声,且不断传来阵阵痛苦的嘶喊!! 三人惶恐不安,连连砸门!! “不要伤害我妻子!” “休伤我村民!” 可仍无济于事。 然而不到五分钟后,屋内黑雾散尽,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三人旋即一惊,面面相觑,无法理解。 砰! 大门再次被一阵无形的力量弹开。 村民看着浑身散发着洁白微光的林清禾,神色有些呆愣。 林清禾双手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对着三人轻声说道:“恭喜!母女平安!” 村民全愣住。 她竟然救活了!救活了! 难不成村里的诅咒被破了? 第510章 村子的怪异处 林清禾见他们都不动,微挑眉。 其他道长后脚跟上来。 他们一进燕回村就发现浓郁的煞气,还有一股血气。 “少观主,大事不好了,这个村有好浓重的煞气啊!“ 他们一个接一个站住,发现林清禾手中抱着个婴儿。 “少观主你生孩子了?“一个跟着师兄前来历练的小道士惊讶道。 他师兄赶紧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胡说八道什么!” 村长如梦初醒,赶紧从林清禾身上接过,喜极而泣。 第一个! 第一个平安生下来的婴儿。 老王也面露喜。 虽是个女孩儿,能保住大的和小的,她已经很满意了。 母女平安,她已经很满意了。 “道长,给我们看看这个村子有什么问题。”村长哀求道。 林清禾点头:“确实有问题,我看看。” 村长感激不已。 村里,柳树下。 杏花溪河边的芦苇荡漾籁籁作响。 柳娘赤着脚踩在泥土上,低头看着小溪上的倒影映射出一张苍白的脸,身上满是伤痕。 发间缠绕着焦黑的布条,脖颈处溃烂的皮肤像被揉皱的皮纸。 七年前那场火把她的喉咙烧坏了,现在说话时总带着炭火噼啪的声响。 “第六十七个。”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她数着竹枝上新结的绳结,指尖抚摸那些绳疙瘩。 每个绳结都系着一条命,那些被红疹爬上后颈的村民,会在满月时抓破自己的喉咙。 就像当年她被铁链锁在柴房里时,抓烂了整条手臂也没能止住钻心的痒。 雾气漫过石桥时,柳娘看见蜷缩在桥墩下的影子。 是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身子极其娇弱瘦小,破袄里露出半块馊掉的米糕。 她飘到孩子跟前,腐烂的裙摆扫过草叶,惊起几只蚂蚱。 “阿姐身上有糖梅子的味道。”孩子忽然仰起脸,脏兮兮的小手抓住她垂落的衣袖。 柳娘怔住了,溃烂的眼睑抽搐着。 七年来第一次有人敢直视她的面容,那孩子眼里映着的不是厉鬼,而是当年那个被火把照亮的绣娘。 记忆如潮水漫过龟裂的河床。 她想起出阁前夜,未婚夫三番两次欺骗背叛自己;想起母亲隔着门缝说的话,对她不管不顾。 想起村长说“妖孽现世”时铜铃的嗡鸣。火把坠落柴堆的瞬间,她终于抓破了喉头的肿块,飞溅的脓血在烈焰中化作漫天红疹。 “阿姐在哭。”孩子踮起脚,用袖口去擦她眼眶里渗出的血泪。 柳娘颤抖着后退,腕间铜铃骤响。 “叮铃…叮铃…叮铃…” 那些本该在孩子脖颈蔓延的红疹,此刻正顺着她的指尖逆流而上。 不一刻,孩子身上蔓延的红疹便褪去,孩子也顺势昏迷过去。 柳娘呆呆的看着昏睡的孩子,不免有些自嘲,生病之后没有人将她当人看待,死后手上沾满冤魂有孩子关心她。 天黑五更之时月色撒在柳娘得身上,柳娘抱着昏睡的孩子跪在祠堂废墟前。 望着这焦黑的梁柱,她忽然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捣衣声。 那是生前的自己蹲在溪边洗衣的时候,绣鞋上沾着新开的凤仙花。 记得还是与周公子是青梅竹马。 柳娘至今记得十四岁上元节,周公子背着她挤过看灯的人潮。 少年肩胛骨硌得她胸口发疼,却把新买的兔儿灯护得周全。 “等开了春下聘礼”,周公子在染坊偷偷亲吻柳娘,私定终身,\"以后让你天天枕着我胳膊睡觉\"。 大婚前一个月,柳娘后颈突然浮起红痕。 周公子连夜采来听医生说的药草,把药汁吹凉了给她敷伤口。 月光漫过纸窗洒落在柳娘的床边,周公子手指抚过那些凸起的疹块,温柔道:“便是你变成癞蛤蟆,我也当个捧金蟾的穷书生。” 柳娘的病久久不见好转,流言蜚语也开始散播开来。 当红疹蔓延到面颊时,染坊周家退了半船婚庆用的红绸。柳娘蹲在溪边搓洗嫁衣,听见洗衣妇们窃语:“周公子今早去城隍庙求签,说要斩什么桃花煞。” 柳娘想到这儿,不由泪涟涟。 啪嗒! 一只脚踩断枯枝的声音传来,柳娘回头。 林清禾站在柳树下看着她:“你在这儿做甚?” 第511章 柳娘爱恨情仇 林清禾身后的道士都探头,看到穿着红衣的柳娘,下意识就掏出桃木剑了。 呲! 柳娘露出凶相。 林清禾抬手:“别动。” 道士们瞬间将手中的桃木剑放下。 柳娘同时将牙收起,乖巧低头。 “你们都看得见我。”柳娘有一副好嗓子,声音柔美,只是那张脸实在可怖,令人不敢直视。 林清禾却不在意,她步步上前,抬手摸上她的脸:“伤口怎么来的。” 柳娘愣住,回忆拉到七年前。 某日深夜,柴房门缝里塞进半块花生酥——这是他们私奔那夜约好的暗号。 柳娘裹着斗篷扑进雨中,却见祠堂灯火通明。 周公子举着火把站在族长身侧,她送他的定情书信正在火把上燃烧。 柳娘被关进柴房那夜,母亲隔着门板哭泣:“莫怪娘心狠,你弟弟还要考功名。” 第三日送来的饭食里掺了香灰,第七日只剩半碗馊水。 当柳娘抓烂手臂哀嚎时,母亲正在院中教侄女绣花。 柳娘被当作是一个上天怪罪之人,族长要拿柳娘献祭给上天。 献祭前夜,周公子突然出现在窗下。 他隔着铁栅栏抓住柳娘溃烂的手:“等会我假装失手打翻灯油,你往芦苇荡跑。” 可当火舌舔上房梁时,锁住她脚踝的铁链纹丝不动。 透过浓烟,她看见未婚夫正在清点族里补偿的二十亩水田。 柳娘伸手呼救,却看到一个娇美的女子扑到他身上。 他搂着她,完全无视她的呼救声。 “周郎!周郎!”柳娘放声,泪水打湿衣襟也得不到周公子的一个回眸。 火势越来越大,直接将她衣裙烧毁,燎火灼烧肌肤,蚀骨的疼痛与灼热让她难耐。 一声声尖叫中。 周公子与美娇娘花前月下,嘴都亲上了。 火势烧到柳娘的脸时,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待着的地方,死不瞑目。 一滴滴血泪不断从眼眶里冒出,淌过脸颊。 林清禾与众道士听完后,一阵沉默。 “什么狗东西,负心汉!竟然利用你获得钱财!” “用活人献祭,简直是无稽之谈!” 道士们义愤填膺,为柳娘抱不平。 柳娘受宠若惊。 七年了,第一次有人替她说话。 血泪不断从她瞳孔里涌出来。 村长还有几个村民跟来,看林清禾和道士们都站在溪边,他们看不见柳娘,却能感受到一阵阴凉意。 村长心底有些发毛,顺着林清禾的视线看向柳娘所在的位置,喉咙滚了滚,紧张问道:“道长,这杏花溪可是有大问题?” “有。”林清禾点头,“村子被一股浓重的怨煞气笼罩。” 说着她看了眼道士群中年纪最小,过了年满八周岁,虚十岁的小道士弥渡,道:“你来说说,还有其他问题。” 弥渡倒是不生怯,他上前一步,在村民怪异的眼神下道:“风水本身不佳,不利于子嗣,加之整个村子的村民身上的业力与恶孽有些重。 孕妇易难产而死,子嗣难得,绝户灭村之兆。” 村长等人猛地变脸。 林清禾倒是满意点头:“不错。” 村长扑通跪地:“求道长救救我们村子。” 村民们跟着下跪。 林清禾意味深长看着他们:“周裕在哪儿?” 第512章 前往周府 城里,周府。 十几个美妾围着周裕争风吃醋。 “老爷,今夜来我屋里嘛~” “来我屋里。” “我我我!” 周裕生得俊朗,又多金,擅说甜言蜜语,将三妻四妾都哄的服服帖帖,都认为自己才是他的最爱。 “别闹,这几日我修身养性,戒色戒肉。” 周裕很享受她们围着他吃醋的感觉,但他这段时间左眼皮跳的厉害,心神有些不宁。 特地请教了大师,做了些善事,今日才感觉好一些。 正说着,砰的一声,门开了。 一白一红出现在众人眼帘。 周府上下都盯着两人,目露惊艳。 周裕眼珠子更是黏在红莲身上,林清禾生得太美又清冷,有距离感,他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圣感。 美妾们盯着两人,心底很不是滋味儿,一个仙到极致,一个妖的蛊惑人心。 周裕一眨不眨盯着红莲,起身朝她走去,眼神痴迷:“美人儿,你打哪儿来。” 红莲妩媚一笑,下一瞬她的脸在周裕眼底变成了一张狐狸面。 周裕眼睛瞬间鼓的贼圆,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再仔细看时,还是张令他心动的美人面。 “我听闻您是周遭赫赫有名周老爷,生得俊朗又十分行。”红莲用手撑住他的胸膛,食指画圈圈,视线朝下瞄了眼。 周裕听得心底痒痒,挠心肝的酥麻。 “美人儿,你听闻的没错。”周裕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满眼垂涎,早将道士交代他,这段时日要戒色的忠告抛之脑后。 他现在迫不及待就想将红莲拉进屋里。 红莲笑道:“急什么,先让你身后的莺莺燕燕都散去吧,难不成让她们盯着咱俩?” 周裕浑身一麻,笑得咧嘴:“好好好!” “老爷!” 美妾们目瞪口呆的同时又急了,恶狠狠的剜了红莲眼,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还不去?”周裕声音微抬高,这些美妾们倒是老实,愤愤不平离开。 周裕看了眼林清禾,犹豫的问红莲:“那她呢?是你何人。” “她陪我一起。”红莲道。 周裕喜出望外,又瞟了林清禾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住:“那敢情好。” 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 红莲突然一脚踹在周裕肚子上。 周裕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摔出去了,他有些懵逼抬头:“你。” “死负心汉。”红莲脚踩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踹。 周裕有些恼火:“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那她呢?”林清禾将柳娘放出来。 周裕看去,看到一张十分恐怖,令他毛骨悚然,浑身发麻的脸。 好丑! 他眼底流露出一丝浓浓的嫌弃, 柳娘冷笑,浓郁的恨意滔天:“周裕,七年不见,你倒是过得很滋润。” “你认识我?”周裕有这么摸不着头脑,他盯着柳娘看了又看。 他自诩只跟长得秀美的女子说话,容貌丑陋者,压根就入不了他的眼。 柳娘锐利的指甲挠去,在周裕手臂上划下长长一道痕。 疼!周裕痛的呲牙咧嘴,他低头,见手臂上的伤口冒着一丝丝黑煞气,他愣住。 缓缓抬头看柳娘,浑身一颤,他终于发现了,她的脚不沾地! 说明,她不是人! 哐当!周裕慌乱起身,踉跄几步踢到凳子,脚趾头钻心的疼。 “周郎!”柳娘学着七年前喊他的语调出声。 周裕!!!他浑身起战栗,眼神慌乱四处看,这时他才发现林清禾穿的是道袍。 “道长,救我!” 第513章 收拾 周裕看到林清禾,连滚带爬到她面前,眼带希翼:“道长救我,她是鬼!她不是人啊!” 他指着柳娘,惊恐不已大呼。 红莲啧啧直呼,不愧是男人,不要脸皮。 林清禾将周裕一脚踹出老远,冷眼盯着他。 “你!”呲!周裕疼的不可置信抬头,“你是道士,岂能坐视不理?你就不怕阎王爷知道了,会怪罪你吗!” 林清禾不置可否冷笑声,搬了张凳子坐下。 她送他去找阎王爷差不多。 见林清禾真坐视不理,周裕急了,眼睛转来转去,摆出一副愧疚的神态:“柳娘,当初是贾老爷强迫我,要我做他的女婿,也是贾莹莹那个女人看上了我,我才将你抛下的。 我错了!” 柳娘飘到周裕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周裕,你可曾有一丝丝的愧疚?” “有。”周裕急表态,就差伸指发誓了。 柳娘又道:“你可有爱过我?” 此言一出,除了林清禾,红莲跟周裕的神色都变了。 一个恨铁不成钢,什么时候了,还爱不爱的,不应该拽住他疯狂扇耳光吗? 一个面露出丝喜色。 他就知道!柳娘是因爱生恨,有爱就好,有爱才好拿捏啊! “爱。”周裕毫不犹豫点头。 啪! 砰! 柳娘劈头盖脸狂揍周裕。 “骗子!老娘今日非撕了你不可!”柳娘锐利的指甲划过周裕的脸与脖子,一道道伤口泛着黑气。 还没完! 柳娘拿了猪笼,强硬将周裕塞进去,倒上油,扔火把进笼里。 “救命!救命!”周裕被揍懵了,等反应过来时,火苗爬上他的手背,难以忍受的灼烧感与疼痛让他连声尖叫, 他疼的不能呼吸。 红莲倒是看的浑身舒畅了。 “少观主,你早就猜到柳娘会这么干呀?”红莲凑到林清禾耳畔问道, 林清禾笑摇头。 道士们赶到周府,他们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又慢了一步。 看这滔天的鬼意与怨煞气,明显是林清禾放纵的结果。 “师叔,还进去吗?” 被称为师叔的太玄真人摇头,他坐在台阶上:“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凑什么热闹,平白沾因果。” 道士们纷纷点头:“师叔说的极是。” 等林清禾出来时,天色逐渐暗了。 看到乌泱泱坐着的道士,她吓了一跳:“诸位这是?” “等悬壶道友你,柳姑娘的仇恨可报了?”太玄真人起身道, 林清禾点头:“报了。” 她多看了太玄真人,什么都不问,默默守着的同道人,得好好记住这张脸。 ”悬壶道友,我等就先回去复命了,燕回村不仅有柳娘的怨气,风水也有些古怪,就留给道友解决了。”太多真人徐徐道, 林清禾颔首,目送一众道士离开。 三日后,周裕在家暴毙而亡。 周府上下声称闹鬼,东家都死了,且他死前还给每一个美妾卖身契, 美妾们纷纷奔走,哭哭啼啼离开周府, 只有周夫人不依不饶,特地去报官,状告林清禾害死了她的丈夫。 林清禾刚去燕回村看风水,衙门人后脚就到。 第514章 解决方法,收拾县令 “村里怨气与阴气太重,女子生产本就是最虚弱之时,最易一尸两命。”林清禾对村长道。 村长身后站着一群村民闻言都目露惊恐。 接生婆沉重点头,这些年她看的太多,心底压了许多事,接生失败的事例太多。 她从初始被人指着鼻子骂,再到众人都察觉出燕回村的诡异之处。 终有一个人说出真相了! 接生婆泪涟涟,她也是人,孕妇跟孩子哪一个出事,对她而言都是阴影。 “道长,您说该如何解决。”村长问道。 林清禾刚准备开口,衙门捕快带了几人将他们围住。 捕快的视线第一眼就落在林清禾身上。 “就是你害死的周老爷?”他道。 红莲眼眸一利,上前一步挡在林清禾面前,村民们见状纷纷照做,目光不善盯着捕快。 他们还指望林清禾破解燕回村的诅咒。 无新生儿,他们村就会灭亡,林清禾作为他们唯一的希望,拼了老命也要将她护住。 “口说无凭,身为官府人,张口就给人定罪,真是荒谬!”红莲讥讽道。 捕快愣了下:“可根据周夫人所述,三日前林道长去了趟周府,昨夜周老爷就死了,此事太过蹊跷。” 林清禾笑了声:“那你应该也听说过,周府闹鬼,指不定是被鬼吓死的。 如此,这罪咱们也要定在我身上么?” 她从村民中走出来,平静看着捕快。 捕快面色有些为难,周夫人拿了一大半家产赠予县令,只为将林清禾捉拿。 他们没证据,却不得不抓。 “这世上哪儿有鬼,都是你们这些坑蒙拐骗的道士捏造而成,莫要挣扎了,速速与我回衙门,方能少吃些苦头!” 捕快身处燕回村便感受到了一股阴凉气扑面而来,心底油然生起不安与害怕。 但他不得不为自己捉拿林清禾找个理由,他硬着头皮道。 “是嘛?” 就在捕快话音落下之时,一道虚无缥缈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捕快瞬间遍体生寒,缓缓侧过头去,一双饱含血泪,无神的眼珠子盯着他,说话时,血泪从脸颊淌过。 嘀嗒,落在他脖颈处,阴冷的触感让他不敢动弹,两股颤颤。 半晌后,他尖叫声,屁滚尿流带着人离开燕回村。 村民们虽看不见,但也感受到了柳娘的存在。 村长心思沉重问林清禾:“道长,索周老爷命的鬼,是否跟燕回村也有干系。” 林清禾点头又摇头:“隔壁上塘村,你们村落被牵连,怨气笼罩,其二,村子里的风水确实不好。” 听到上塘村,村民们都目露惊恐,传言这个村子里的人浑身起红疹,最后会活生生挠死自己。 他们几次都想远离上塘村,搬迁出去,但找不到落脚地,只会留在村子里。 林清禾用一两句话简单说了柳娘的事。 村民们恍然大悟。 “原来柳娘是被害死的啊!当初上塘村传她是个十分浪荡,不守妇道的女郎,所以要将她献祭火烧,这其中竟藏着见不得光的勾当!”村长义愤填膺喝道。 “那周裕看着一表人才,心竟是如此的黑!” “狼心狗肺的东西,死的好啊!” 村民们纷纷骂道。 柳娘在不远处的槐树坐着,她大仇已报,所有的冤屈也浮现在众人眼前。 但林清禾被她拉下水,她心底不是滋味儿。 林清禾看了她眼又收回视线,对村长道:“村子里每个路口都放两尊弥勒佛,每逢初一十五去祭拜,未来村里的妇人生产,定平安。” 村长与村民们听得十分认真,闻言,心底迫不及待的想去请弥勒佛回村。 “多谢林道长,多谢。”村长带头,村民们跟着对着她鞠躬。 林清禾摆摆手,身后跟着红莲与柳娘,逐渐在他们的视线里消失。 城里,县令府。 县令看着地上一箱箱的金子,乐的嘴角都笑咧了。 他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恨不得躺在金子上睡觉。 “大人!大人!”捕快匆匆进府。 吓得县令赶紧坐起身,不悦朝外走去,利色瞪着他:“做甚如此慌张!” 他从捕快身后看去,没看到人,脸更黑了。 “让你捉拿的犯人呢!” 捕快神色慌张:“大人,有鬼,真的有鬼!那道长不能抓啊!” “呸,世上要是有,我的乌纱帽拿下来给你当板凳坐!”县令喝道,他才不信,他只信真金白银! 话音落下,一阵风将他头顶上的帽子吹落。 县令吓得双目一鼓,不可置信的朝门口看去。 日光正当时,灼光下,几道人影逆光而来, 县令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林清禾与红莲绝美的脸,而是柳娘那张能将他吓到心脏嘣出的脸,悬浮在空中,不见脚的身子。 砰! 县令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 “啧,死贪官,这么不经吓。”林清禾走到县令身旁,用脚踢了踢,见他毫无反应,眉头一挑看向捕快,“去贴告示,将城中读书人集中,选县令。” 捕快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只是一个道士而已。”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一个令牌在他眼底晃荡。 捕快瞪大眼,看清上面的字后,哐当跪下,身后的衙役们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参见国师大人,小的这就去。”捕快紧张到舌头在打结。 衙役们!!! 惊诧!惊恐!慌乱与不安在心底乱窜! “去吧。”林清禾道。 “是!”捕快赶忙猫着腰出县令府。 等县令醒来时,他感觉头顶发凉,一抬眼,乌纱帽被林清禾踩在脚底下。 他两眼一黑,气的满脸通红,厉声喝道:“放肆!你竟敢将朝廷命官的乌纱帽踩在脚底下,本官要将你斩了,斩了!” 他食指指着林清禾。 红莲走过去,直接一掰。 正厅响起县令惊天动地的痛呼声。 捕快复命回来,闻言浑身一抖,小跑到林清禾身旁,恭敬不已回话。 县令不可置信瞪眼:“你做什么?” 捕快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不敢吭声。 “肥头大耳,眼里流露淫色,小鸡嘴,还薄。薄情寡义,贪财好色之人,碰上我,你的官途也该到头了。”林清禾道。 县令面露迷茫,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你究竟是何人?” 第515章 因果从不骗人 “区区一个坤道而已。” 林清禾笑道。 县令惊神未定,心底并不相信,他看向捕快厉声道:“你说!她是什么人?” 捕快为难不已,就在此时,一声大人传入屋内。 身着玫红色襦裙,特地梳妆打扮过的周夫人袅袅前来,脚还未进正厅,她察觉不对抬眼。 看到屋子里一大堆人,吓得收回腿,眼底迅速充盈了泪水,朝正座看去。 林清禾静静的看着她。 周夫人:“………” 她难堪的收回暗送秋色的眼神,这才看到她要找的县令在地上。 “大人。”她急忙上前,愤怒不已的看着林清禾,“你竟敢将对大人动手,你想造反!” 县令如梦初醒,林清禾定是怕坐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出手反制他的人。 真是胆子大的很! “将我放开,本官可不计前嫌,饶你一命。”县令道。 红莲笑出声。 柳娘直接现身。 周夫人吓得跌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不敢看柳娘。 “你可还记得我。”柳娘飘到她面前。 周夫人便是当时扑在周裕身上的美娇娘。 柳娘并不想为难她,她恨的只有周裕一个人,毕竟没有她,也会有其他女人。 周夫人神色慌乱,与周裕做了相同的事,她看着林清禾:“你是道士,怎能坐视不理,快收了她。” 柳娘愣了下。 林清禾看向周夫人:“我并非什么大善人,你报官来抓我,我为何要帮你。 周裕当年贪图钱财,将柳娘送入绝路,你俩卿卿我我,她命送火场。 你对此事知晓吧,甚至推波助澜了一把,不是么?” 她在周夫人身上看到了与柳娘之间的因果。 因果,从不骗人。 周夫人故作镇定冷笑:“你是哪门子的道士,满口胡言。” “贱人,你散尽我的家产,又这般打扮来县令府,你想勾引县令大人? 我尸骨未寒,你就寻第二春,当初你为了得到我,特地设局让我入身,让柳娘死, 凭什么我遭到报应,你却活的好好的。”周裕的魂魄突然出现,怒发冲冠,发色发绿,他发狠攥着周夫人的脖颈。 他本就是个心狠之人,没有林清禾的阻拦,周夫人很快面色转为青紫,双眼翻白。 县令都快吓死了。 他今日怎么这么倒霉啊! 一个道士,两魂魄,再加一个试图勾引他的周夫人,能将他害死! 县令见没人在意他,悄悄往外爬,快到门槛处时,他的脚被周裕拉住。 “跑哪儿去?我为了财害死柳娘付出代价,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沾了这些钱,还想活?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周裕狞笑着,将县令拉了回去。 “道长,救命!”县令伸手向林清禾求助。 林清禾踏出门槛,垂眼看着门缓缓关上,只留了一丝缝隙。 他的魂魄底色被黑气笼罩,恶事做多,终有湿脚的师傅。 县令的手高高举起,在缝隙里渐远,消失不见。 城中又传遍了。 县令暴毙在府中,与他一起的是周夫人。 他本就不是什么为民的朝廷命官,平日重税,压的百姓压根缓不过气来,仗着天高皇帝远,在城里作福作威。 听闻他的死讯,百姓暗地里纷纷道好,猜测县令与周夫人通奸,把死去的周裕气醒来杀他们了! 林清禾听到这个版本,不得不佩服百姓的想象,还是有点关联。 她挑选了新的县令后,继续踏上返紫云观的路。 . 夜深人静。 吉村的邹裁缝在隔壁村做衣服,喝了点儿小酒,有些微醺。 快走到两村之间的池塘边时,旁侧的山脚下突然出来一个人,提着灯在田埂上走来走去。 邹裁缝吓得不敢动弹,使劲揉了揉眼睛,他没眼花吧。 山脚下只有一块巨石,也没人,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邹裁缝迷迷糊糊间追上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他愣神间。又见草丛间亮起一盏灯。 迷迷糊糊间,邹裁缝继续往前追,走了几步没站稳直接跌下池塘,发出扑通一声。 住在村落边的屠户在睡梦中被惊醒,他起来一看,发现邹裁缝在池塘里扑通。 “不好了!邹裁缝掉下池塘里了!”屠户惊呼。 村里人纷纷起身,推门前去池塘。 三月春,天气还有些冷。 邹裁缝被冻的彻底清醒过来。 邹母看他睁开眼睛,悬着的心放下来,哭道:“下次别喝酒了!要是这次你命没了,我该怎么活啊!” 邹裁缝急忙安抚邹母,又道:“我刚是追随从巨石上嘣出来的人去了。” “胡说八道什么。”邹母斥道,搀他起身,向村民们道歉。 “那是!” 村民们看着巨石的方向,既害怕又不舍得闭眼。 第516章 偷林清禾的命格 林清禾从巨石上跳下来,肩上立着火红色的狐狸。 月光落在她身上,宛如神明。 村民们愣愣看着她,神色有些怔,下意识想跪拜。 仙子! 林清禾缓缓上前,视线落在浑身湿透的邹裁缝身上:“掉池塘了?” 邹裁缝愣神点了点头,他呐呐道:“仙子,刚是你提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么?” 林清禾回头看巨石,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并非是我,此处住着一个山神,趁着夜出来溜达,想必是被你撞见了。” 她从兜里掏了个红糖姜丸给邹裁缝。 “吃下去,不会得风寒。” 邹裁缝接过,莫名信任她,想也没想直接放进嘴里吞下。 村民们不可思议中又有些欣喜和无措。 他们这里有山神,那该如何敬着为好。 “您是道士?”邹母看林清禾的装扮,低声问道, 林清禾点头。 村民面色一喜,七嘴八舌问道:“道长,我们该如何敬这山神?” “初一十五祭拜就好,心诚则灵。”林清禾道,“有山神庇佑,只要你们不作恶,心怀善念,必定人才辈出。” 村民大喜,对着林清禾行礼:“多谢道长,我们定谨遵您所言。” 目送林清禾离开,邹裁缝受到村民们的簇拥,个个热心的烧热水,拿干净的衣物给他换上。 要不是邹裁缝夜归坠湖引来林清禾,他们还不知晓附近有山神嘞! . 写着宋府的府邸,灯火通明。 正厅里桌面上放着九十九盏灯,正中间放着婴孩,她旁边还有一张写了林清禾八字的纸,纸旁边还有几根发丝。 太虚真人闭眼念念有词,肉眼可见的一股金炁体从有八字的纸张涌现,流入婴孩体内。 “我的孩子。”宋白微拖虚弱的身子来到正厅,看到满屋子的摇曳的烛光,婴孩被围在其中哇哇大哭。 她忍不住冲进去想将孩子抱走。 金霞真人拦住她。 “夫君,你们究竟在做什么,那是我们的孩子!”宋白微看向恒王,目露悲切和求助。 恒王温润如玉的脸闪烁一丝复杂,他闭目不言。 再睁眼,恒王被玉空所掌控。 “莫哭。”他抚上宋白微的脸,轻轻将她的眼泪掖去,“她在吸林清禾的气运,难道你不想要林清禾死么? 她死了,你的女儿便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命格绝佳,” 宋白微怔愣,眼底的泪逐渐收起,神色涌现狠厉。 “想!” 她恨极了林清禾,将她近年来所遭遇的不幸都推到林清禾身上去。 若不是她! 若不是她! 玉空欣赏着她的狰狞,感受着她波涛汹涌的怒气与恨意,满意的勾唇。 众人看不见的黑气从宋白微身上涌出,被玉空吸入。 人性本恶,他不过是汲取恶意壮大自身功力,更好的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玉空抚摸宋白微脸的手往下挪,搂住她的腰肢,头埋在她脖颈上,欲念起了。 宋白微浑身僵住,她意识过来,面前人并非恒王,而是玉空! “你!”宋白微刚说一个字。 玉空捏住她的下巴亲上。 宋白微打了个激灵,她推他:“我还虚………” 话没说完,玉空将她抱起直接进了隔壁屋。 太虚真人倘若未闻。 玉空本就是个邪性的存在,诱人堕落。 色欲,贪念都是他的养料。 林清禾赶路的路上,莫名觉得头有些眩晕。 “少观主。”红莲来不及化为人形接住她,惊恐呼出声。 一道白影迅速现身,接住摇摇欲坠的林清禾。 “多谢。”林清禾抚额,余光瞥到白瀛的脸,眼神一晃,几天不见,这狐狸又更妖冶了。 白瀛前几日闭关去了,他额间多了朵灼目的红梅花印,看上去有股萎靡的艳丽感,勾人的很。 白瀛没错过她眼底的惊艳,心底暗暗得意,他特意抓了只最会画画的狐狸精给他画的。 还特意学了几招勾人的法子。 骚狐狸! 红莲一眼看出是魑魅的杰作,她趁白瀛看过来之前翻白眼,心底琢磨着她也得画一个。 “少观主哪儿不适?”白瀛望着林清禾,手松开,十分有分寸的拉开距离。 红莲又瞥了他一眼。 不对劲!不对劲! 以前白瀛就如开屏的孔雀,使劲勾引林清禾。 今日倒是含蓄了,学起了翩翩君子那套。 别人会信,她不信,因为她也是狐狸精! 这厮肯定憋着什么坏招! 两只狐狸视线交织,火花噼里哗啦。 白瀛:信不信我撸了你的毛! 红莲:你敢!我之前怎么不知你是如此骚的狐王,这次还换路子了! 白瀛:呵呵,不骚的狐狸还能被称为是狐狸精吗? 林清禾咳嗽声。 两人齐齐看向她。 “少观主~”红莲钻进她怀里撒娇,抽空还对着白瀛挑衅眨了下眼,“少观主可是太累了,咱们休整会儿吧。” 林清禾揉了下她的发丝:“无碍,继续赶路。” 她并未发现身上的金光在一点一点消散。 最先发现的是白瀛,他刚准备说,林清禾一脚踏空,摔下山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林清禾!” 第517章 衰运连连 林清禾还未反应过来,入目绿油油的山坡,若是放在之前,她还有好心情感慨声。 万物复苏的季节啊! 可她现在只想骂人! 她怎么这么衰!祖师爷你不提醒人的吗? 清山观的祖师爷嘴角绷了绷。 正在上香的姜早抬眼看时,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清朗,你快来看,祖师爷好像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姜早道。 清朗小跑进去,抬眼一看,果真如此,他揣测道:能让祖师爷露出这神色的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少观主腹诽祖师爷了,二是她骂人了。” 姜早目露疑惑。 这两者有何区别。 不过师傅的胆子也太大了,连祖师爷都敢骂。 姜早默默上香,心诚道:“祖师爷,我师傅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絮絮叨叨一大堆。 祖师爷的嘴角绷的更直了。 好好好,不愧是悬壶的徒弟,护短!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 林清禾转的天昏地暗时,也能清楚的看到半空中出现祖师爷的尊相。 那扬起的嘴角,分明是嘲笑! 林清禾嘴角微僵,有些不可置信,难得一次抓狂道:“祖师爷!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子了!说好的传承人呢? 您就这么看着我滚山坡,受皮肉之苦? 你于心何忍啊! 不对,您是天底下最英俊最潇洒最疼爱悬壶的祖师爷,相信你,一定会捞我,去除我身上的霉运衰运!” 天空闪过一行字。 “悬壶分心,自食其果。” 林清禾??? 她分什么心了?可如今不是她思考此问题的时候。 咚! 她撞上一棵树,脑门起了一个包。 啊—啊—啊 鸟笑出声,从树枝飞出去。 林清禾浑身都疼,她呲牙爬起来靠在树上,轻叹口气。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连鸟都嘲笑她。 “少观主!” “少观主!” 一只白,一只红,俩肉滚滚的狐狸从山坡上飞奔而来,看上去莫名有喜感。 林清禾忍不住笑出声,一笑牵扯到伤口,她笑不出来了。 “少观主。”红莲滚到她面前,立即化作人身,抱住林清禾呜呜呜。 林清禾推了推她:“泪都没掉,莫装了。” 红莲嘿嘿笑了声,十分稀奇的左右看林清禾额头上的包。 在她心目中无所不能,强者如斯的林清禾滚了山坡,还撞树了。 她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想笑。 白瀛面色沉重的看着林清禾:“你是不是被人偷功德光了。” 红莲脸上的笑意瞬间戛然而止,她立即拉住林清禾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异常。 林清禾摇头:“并未发现,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瀛看着她身上的金光逐渐消散,心底涌现担忧,面上却毒舌道:“看到的,你没有初始那般金光灿灿了,你不是道士么,找个鬼来看也看得见,你自个儿没感觉?” 林清禾再次摇头。 除了感觉有些虚弱之外,她并没察觉到异处,,她喊出卓华。 卓华现身,看到林清禾的那刻,他惊呼:“少观主,你身上的功德光少了一大半,都被你送出去了?” 林清禾目露疑惑,她摆手。 供养道元寿元的并非她的功德光,而是百姓油然而生,自发的感激和祈福。 她也只会赠予一两点功德光,合缘的魂魄。 思索着,她突然想到了太虚真人和金霞真人,那日他们好像从她身上拿了什么东西。 林清禾咬手指,以血画符写下太虚真人的名字。 她倒是要看看,他在弄什么名堂! 第518章 男色误人啊 阴暗的屋子里,摇曳的烛光倒映着几张脸。 太虚真人看着源源不断的金光涌入婴孩体内,眼底闪过丝贪婪,要是能被他汲取就好了。 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撇去。 作为同道中人,他若此行,乃大逆不道,会被天道所罚。 “师傅,快成了!”金霞真人看着金光灿灿的婴孩,有些兴奋道。 他巴不得林清禾倒霉,以解他心头之恨。 “这两个老匹夫!”红莲看到镜像中的画面,气的露出狐狸耳朵和尾巴,她咬牙切齿,恨不得钻进去一把拧断他们的头颅! “他们竟敢偷您的气运!” 白瀛面色也不好看。 林清禾倒是淡定,她盯着婴孩,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宋白微的孩子。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要偷她的气运,婴孩才出生不久,压根受不住。 她眸光一利,钉在太虚真人身上,他当真不知么? 太虚真人突然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他抬头四处探看,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他视线重回婴孩身上,眸色微沉,对金霞真人点点头。 金霞真人会意,立即掏出一张固魂符,嘴里念念有词,符竖立飞向空中,直直朝婴孩额头贴去。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林清禾看的直皱眉,看来太虚真人知晓婴孩压根守不住,特地拿出符去固魂。 可如此一来,除非婴孩本身的命格是极佳,甚至是帝王命格才能抵挡得住。 否则就算她得了她的气运,也会缺魂,少一智。 难不成! 林清禾目光一沉,讥讽笑出声:“原来如此。” “少观主。”红莲急切的看着她,“您快开阴路,找他们算账。” 林清禾抬头看天:“别急。” 她说完就直接躺在地上,还别说,春天到,万物复苏的季节,一股清新的草香萦绕鼻端。 林清禾觉着挺好闻的,她合眸。 湛蓝的天,绵柔的白云,还有躺在草地上的绝色清冷美人,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忽略林清禾越来越苍白的脸庞的话。 气运被偷,霉运连连。 林清禾刚睁眼,空中坠下一坨黑黢黢,看上去应当是鸟屎。 她瞳孔微缩,来不及躲了。 她迅速拉过站着的白瀛。 白瀛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她下栽,他入目林清禾的面庞,心跳在此刻停了片刻。 落地的那刻,他用手撑住地面,一寸的距离,他就要亲上林清禾了。 呼吸交织,白瀛脑子一片空白,耳根子悄悄爬上红晕,他看着两人揪到一团的发丝,有些入神。 林清禾从底下的角度看他,怎么看都是一张无可挑剔的绝色面容,由于两人距离太近。 精致的浓颜冲击感让林清禾一时也有些晃神。 “悬壶!”祖师爷气急败坏给她传音。 “男色误人!男色误人!你的命格都要被偷了,还有心思欣赏狐狸精呢!” 林清禾咳嗽声,眼眸微转,有些心虚:“那个,祖师爷,我拿他挡鸟屎呢! 您也知道,狐狸精一族,向来以魅惑人心为生。 悬壶如今没了气运,还正在被偷命格,一不小心着了道也实属正常。” 怒火冲冲的祖师爷闻言,诶?好像有点道理。 祖师爷冷哼声。 林清禾眼底藏着笑意,又叹口气:“祖师爷的心肝悬壶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出头。 悬壶如今是个不中用的坤道了,干脆还俗成亲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捂住眼睛假装很伤心,实则透过手指缝悄悄观察祖师爷的脸色。 祖师爷先是不可置信,再到愤怒。 太虚真人是吧!敢动摇悬壶的道心,他还是别修道了,祸害人的玩意儿! “等着!” 林清禾看着空中浮现的这两个字,唇角微勾。 祖师爷真好哄啊。 “起开。”林清禾看着满脸通红的白瀛,突然起了点身,两人鼻子碰上。 飕! 白瀛变成狐狸本身,乖巧的趴在林清禾怀里,他的眼眸睁圆,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 他……他他他!他只感觉一股酥麻感席卷全身,然后不受控制的变回本体了。 林清禾撑起上半身,看着他洁白的脊背上有一坨十分显眼,黑黢黢还散发臭味的鸟屎。 沉吟片刻道:“要不,你先去找个湖洗个澡?” 洗澡! 白瀛瞬间兴奋了,脱口而出:“你终于愿意睡我了?” 林清禾:“?” “骚狐王,你在想屁吃!”红莲反应过来,直言道,“你背上有坨鸟屎。” “?”白瀛迟缓又不可置信的回头,余光瞥到脊背上的黑坨,他弹起,以百米速度离开林清禾身上,跳进湖里。 砰! 水花溅起三尺高。 第519章 溶血养魂 红莲乐的不可开支时,白瀛从湖里上来。 湿衣紧贴在白瀛身上,沟壑分明的胸肌依稀可见。 林清禾看的走着愣神。 白瀛眉走一步,他头发上的水珠便顺落下,涌进胸膛,没入人鱼线里。 他直勾勾的看着林清禾,眼底有股化不开,浓厚的欲望还是怒火,她看不明白。 她只觉此刻的白瀛像极了从水里爬出来的艳鬼,勾人心魄。 “是鸟要拉在你身上的,与我无关。”林清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抬手抵住白瀛逼近的胸膛,“莫要对我施展魅术,小心被雷劈。” 白瀛轻笑声,俯身到她耳畔:“少观主,我没施展魅术呢,你脸红了,是为我而红的么?” 说完他便起身与林清禾拉开距离,走进林里。 林清禾扭了扭手腕。 奇奇怪怪! “少观主,咱们不去找那俩老匹夫麻烦?”红莲全心思都想去报仇。 她是一只眦眦必报的狐狸精! 林清禾意味深长笑道:“有人去了。” 红莲啊了声,四处张望,谁啊?该不会是白瀛吧。 . 宋白微趴在床榻上,她的发丝被人攥在手里。 自从她离开京城,跟了恒王后,她在房事上向来不亏待自己,各种男宠,花样都玩过。 她曾想过在房事上征服恒王,没来得及实施,他与玉空佛子共用一体。 宋白微初始还觉得新鲜,直到她被玉空主导的身子折腾过后。 玉空压根没把她当妻子爱待,或许说连妾都不如。 她只是他的排泄工具,任由他尽兴。 他比恒王要久的多。 时间一长,对于宋白微而言是折磨。 她大口喘气,身上涌出的愤怒和不甘都被被玉空所吸收。 恶念!他需要源源不断的恶念滋养魂体。 恒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微抬起,微凸的喉咙滚了滚,眼尾发红,眼眸流露一丝迷离。 “夫君。”宋白微受不住,泪涟涟求饶,“我想看看孩子。” 玉空松开手,又强硬掰过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 宋白微双眼通红,不敢当着他的面流露出恨意,经历过这么多起起落落的事情,她早学会了隐藏。 “你变丑了,巫术的美颜术不管用了?”玉空道。 宋白微一愣,面色臊得慌,她急急忙忙去找铜镜。 果然发现她的五官不精致了,有朝她原本长相长的趋势。 她有些惊慌。 玉空欣赏着她的慌乱,十分满意起身。 旁边屋子突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哭声,两人面色剧变,同时起身。 “发生何事?”恒王占据了身体地位,他与宋白微并肩走,稍微侧目就看得见她脖颈上的红点。 他眸色一暗,当做没看见。 宋白微心思全在婴孩身上,并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真人!”她疾步到屋里。 轰隆!在她踏进屋子的那刻,雷公大作,闪电霹雳,狂风将百年老树都吹的抖抖动。 太虚真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快,割血!恒王,还有你的!” 金霞真人解释:“小姐的魂魄有些不稳,需要双亲的血养下魂,快割!” 恒王上前割血,宋白微紧随其后。 在太虚真人要将三人血溶到一起时,宋白微莫名有些紧张,结巴道:“要是溶不到一起,怎么办?” 太虚真人想也没想直接道:“不可能,溶不到一起说明你们有一个人和小姐不是亲生关系。” 说着,他意识到不对劲,低头朝蛊碗看去。 不会吧? 第520章 她要他死! “等等!” 宋白微喝了声,伸手挡住太虚真人和恒王的视线。 两人齐齐抬眼看她,压迫感扑面而来。 宋白微咽喉:“孩子还小,要不………” 话还没说完,太虚真人直接挪开她的手,盯着蛊碗。 两滴血融合在一起,另一滴游离在外。 恒王面色如常。 宋白微面色惨白,滴间沁出汗。 太虚真人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恒王。 此时的沉默振聋发聩。 孩子是从宋白微肚子里生出来的,亲生无疑。 孩子他爹就不会是恒王了。 “真人。”宋白微嘴唇蠕动半天,最终吐出两个字。 太虚真人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额间的鬓发瞬间白了。 恒王眉心紧蹙,死死摁住心口,厉声喝道:“玉空,你想干什么?” “没用的东西,被人绿了,一切都白费了!”玉空的魂魄压制住恒王的魂魄,占领了身体主权。 宋白微下意识后退,脖颈被一只大掌从后面攥住的那刻,她瞬间遍体生寒。 “不是恒王的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来?”玉空凑前阴恻恻道,他手心用力。 宋白微呼吸有些困难:“我也不知是谁的。” 啪! 玉空松手。 宋白微摔在地上。 玉空居高临下,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宋白微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在玉空面前,她总觉得有股被看透的羞耻感。 “你知不知道,这孩子不是恒王的,今日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玉空冷声。 宋白微不敢动弹,低着头咽口水,发丝凌乱在额间两旁。 余光中,她见太虚真人身子摇摇晃晃,心脏瞬如被巨石压着。 完了! 噗!太虚真人吐出一包鲜血,桌上的烛光全灭了。 婴孩哇哇大哭。 “师傅!”金霞真人神色大变,赶忙冲上去搀住他,惊神未定的围观四周。 踏!踏!踏! 一道利光踏空而来,直逼瞳孔。 几人睁不开眼,等适应光芒时,一道令他们熟悉的青影在眼帘,皆是瞳孔一缩。 “好久不见。”林清禾踏过门槛,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桌上无人理会的婴孩身上。 她张开五指。 金光瞬间汇聚成一团,回到林清禾体内,她转了转手腕。 气运回来,头不晕了,腿也不虚了,正好可以收拾人了! 她两指捏出一道符,符起,直接贴在太虚真人的额上。 “太虚真人一大把年纪了干这肮脏事也不害臊。”林清禾讥讽道。 太虚真人浑身动弹不得,眼底惊骇。 是他小瞧了林清禾,她的实力竟如此强悍! 他合眸不言。 宋白微仰头盯着林清禾,眼底闪过十分微妙又复杂的情绪。 林清禾生得越来越美,身子也抽条了,有股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而她呢,沉迷于男色中,又生了孩子。 脸色憔悴,身体虚弱,还未出月子被玉空强迫,生下来的孩子还不是恒王的。 论身份。 林清禾不靠宋府,她是在云端,备受世人敬仰的国师。 她是见不得光的恒王妃是反贼。 宋白微喉咙溢出自嘲的笑声,眼底淬了浓厚的毒意:“林清禾!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红莲讥笑:“你的夫君都没把你当人看,用得着我家少观主看你笑话?你早就是天下人的笑话,一妻共侍两夫,你们玩的还真花。” 林清禾则对恒王挑眉道:“恭喜,喜当爹。”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宋白微恨不得撕烂林清禾的嘴,她猛地跃起身,还没走一步被红莲抬腿绊倒在地上。 林清禾全心贯注看着恒王,抽出桃木剑,她抬剑,将大半功力都聚集在剑上,对着恒王的心口刺去。 太虚真人察觉到,猛然睁开眼,想跃起去阻挡。 压根动弹不了。 他这才意识到,林清禾给他贴静止符并非要对付他,而是防止他帮恒王。 恒王不能死! 太虚真人目眦欲裂,朝金霞真人瞪眼。 金霞真人看到林清禾下意识有些害怕,一时间还没回神。 接受到太虚真人的信号,他吞口水,也掏出桃木剑,哆嗦上前。 还未近身,林清禾便有所察觉,回眸抬腿一踹。 恒王也趁这个空档想逃,他转身就跑,呼玉空:“助我走!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那可不一定。”玉空冷笑。 恒王色变,何意? 他刚走两步,背后一疼,他顿住,缓缓低头。 林清禾的桃木剑从身后刺穿,直接从他的心脏穿了过去。 她要他死! 这一刻,她等了十几年,穿过两世! 林清禾眸光坚定,继续往前怼桃木剑。 不要! 太虚真人挣脱符,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集全所有功力朝林清禾背后袭去。 第521章 今日只能杀一人 林清禾没有回头,她一门心思盯着恒王,猛地将桃木剑抽出。 在太虚真人欺上之时,她转身,抬手挡住攻击。 砰! 恒王面朝地倒下。 胸口的鲜血淌开,流了一地的血。 两道痛苦的呻吟声接连响起。 太虚真人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迅速掏出瓷瓶,将恒王跟玉空的魂魄收进去。 而后,他跳窗而逃。 金霞真人跟宋白微一时没回神。 “少观主,追吗?”红莲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掐指算卦,视线落在婴孩身上。 死老道!肉身死,已成魂了还不放弃,他究竟有怎样的执念? 大人的贪念,最终却要无辜的孩子来承担。 宋白微回神,与金霞真人对视眼。 金霞真人见林清禾停手,眼珠子转了圈想逃。 宋白微看出他的意图,伸手攥住他的衣袖,眼神示意。 想走?带上我! 金霞真人眸子闪过厉色,在他看来,宋白微就是个拖油瓶。 “你不管你的孩子了?”他问道。 宋白微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去抱孩子,却发现刚还啼哭的婴孩快没气了,双眼紧闭。 她手指发抖,眼眶瞬间红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去探婴孩的鼻息。 只有进的气,没出的气。 宋白微急急将孩子抱起,她想寻求人帮忙,最终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欲言又止。 “她年幼,受不住我的命格和气运,两者相冲,她快断气了。”林清禾道。 宋白微冲到她面前,眼神狠狠瞪着她:“给我救她!” 林清禾环肩,往后退一步:“救不了。” “你身为大夫见死不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宋白微越来越急,面色涨红朝林清禾吼道。 金霞真人拉住她,神色焦灼:“别说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他看出来,林清禾并不想为难他们,或者说是不在乎。 这个空档还不走,就没机会了! “少用这套绑架我。”林清禾嗤道,“偷他人命格本就是件冒险之事,成则成,不成则死。你为人母,放纵贪婪,欲念,将这一切强加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身上。 你不觉得羞愧,找面墙撞死,还指责起别人了。 你果然跟恒王很般配。” 嘴太毒了! 金霞真人眼睁睁看宋白微愤怒到头发都竖起来,他吞口水,强硬攥住她的手腕,实施遁土术。 这招是他跟玉空学的。 人的潜能果真是无敌的,尤其是在死亡面前。 金霞真人练了成千上百遍,从未成功过的遁土术,一下子成了! 他脚底下出现一个旋涡。 宋白微怒发冲冠,刚想张口,她直接被拉进旋涡中,消失在林清禾眼帘。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你凭什么将我带走。”宋白微愤怒吼道。 林清禾的讥讽,每一个字眼都深深刺激到她。 金霞真人盯着她怀里,被她抱的很紧,已经没了生息的婴孩。 忍不住讥道:“恒王妃,别装了,你并没有多爱孩子。 你只是在林清禾面前自惭相秽,恼羞成怒而已。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啪!随着话音落下,宋白微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闭嘴!你给我闭嘴!” 金霞真人眼神阴鸷盯着她,猛地抬膝往她肚子狠狠一撞。 地底下本身就空气不流通,口鼻萦绕着一股子土味,宋白微吃疼,微张口,吃了一嘴的泥灰。 金霞真人冷喝道:“别摆你的王妃架子跟威风,恒王已经死了,别说后位了,你连王妃之位都随着恒王的死彻底化成泡沫。 你以为你是谁?” 他的姿态高高在上,语气不屑。 宋白微死死咬住下唇与他对视,嗓子眼发干,无法反驳。 她呐呐道:“恒王真的死了吗。” 金霞真人抿唇不语,继续赶路。 “少观主怎么不把宋白微也给杀了。”屋内,红莲问道。 林清禾看着手里的卦象:“今日我只能杀一人。” 红莲意犹未尽:“早说啊,不然我上手取了她性命!” 林清禾道:“不急,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 七日后,林清禾赶回云城,准备上山去紫云观。 刚出城,一只金色的蟾蜍挡住她的路,眼珠子转悠,视线粘糊在她身上:“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当然,你也可以将你身上的狐狸精留下,做我夫人!” 林清禾嘴角抽了一下:“癞蛤蟆,你最好让路,我赶时间。” 金蟾蜍急眼,眼珠子鼓起:“我是蟾蜍,不是癞蛤蟆!” “死癞蛤蟆,给老娘滚开!”红莲看它一身癞就起鸡皮疙瘩,看它黏黏糊糊的不走,还敢肖想她,暴躁的抽出鞭子抽它! 这只金蟾贱兮兮的很,特地拱臀:“来呀,美人,继续抽!” …… 第522章 金蟾蜍招财 金蟾蜍口喷毒液,直射林清禾的双眼。 林清禾眸子一冷,随手折下路边的柳树,对准金蟾蜍的臀部猛地一抽。 找抽是吧! 啪!啪!一下接着一下,她手中的柳条如同活了般,灵活追着金蟾蜍,抽出了火星沫子。 金蟾蜍被抽的晕头转向,头皮发麻,实在是疼的受不住了,跪地求饶:“饶命啊,我错了。” “毛都没长齐就学人调戏姑娘。”林清禾啧啧道,“还敢不?” 金蟾蜍抖了抖,眼泪飙出,疯狂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它小心翼翼抬头看林清禾,心底犯嘀咕,这女郎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少……少观主!” 一道急切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林清禾抬眼,嘴角不由一抽,那是? 一只圆滚滚,有幼狗那般大小,浑身金灿灿的金蟾蜍冲出来。 跑的太快,一个不留神过头了,这只金蟾蜍及时停脚,踉跄栽倒,头入土,半截身子在半空中,胖的鼓起来的蛤蟆腿晃了晃。 “大……大王!”捂着臀的金蟾蜍迈着八字跑过去。 “别叫我大王。” 蟾蜍界的蟾蜍王闷声道。 好………丢人! 金蟾蜍将它拉起来。 蟾蜍王赶紧抖了抖身上的土,小碎步朝林清禾跑去到面前,饱含深情的小绿豆眼望着她:“见过少观主。” 它学了读书人作揖那套。 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林清禾忍住笑意点了点头,看了眼它身旁瑟瑟发抖,游离在世外的金蟾蜍:“你的小弟?” 金蟾蜍被她一看,更抖了,快成筛糠了。 它想起来林清禾是谁了。 人间小阎王,鬼界妖界都不能招惹的人! 它真是瞎了眼。 金蟾蜍抬起手就想自戳双眼。 柔软的柳条叶拂开它的手。 金蟾蜍悬在嗓门眼的心重重落下,双膝早就发软,这会儿撑不住跪地。 蟾蜍王瞪了它一眼,又冲林清禾讨好道:“它是不是得罪少观主您了!我这就收拾它!” “收拾过了。”林清禾摆手,“不过,我要你做一件事,小金,你可愿意?” 小金! 蟾蜍王脸上的肉在颤动,小绿豆眼挤出了一丝泪,大肚子随着呼吸起伏的厉害。 林清禾不由多看了几眼,真怕它的肚子爆炸。 蟾蜍王热血沸腾,它有名字了!它叫小金! “我……我愿意!”蟾蜍王强忍住激动,声音颤抖道。 林清禾微微一笑:“你招财,不如吐几个金子给我回去供着?” 蟾蜍王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棘手的事,闻言愣住,它看了林清禾一眼又一眼。 就这? 林清禾看它神情,以为不行,顿了下道:“一个总行吧?” 哇!哇!哇! 蟾蜍王拍了下身旁的金蟾蜍,两只蟾蜍一起吐金子。 它们有意在林清禾面前展露自己,争先恐后跟比赛似的。 林清禾面前很快堆了一座小山,保守估计有一百两。 吐……再多吐些! “悬壶!”一道虚无缥缈却如千斤顶的声音在林清禾耳畔响起。 林清禾抿唇,迅速抬头看了眼天。 得,来警告了。 “可以了。”林清禾叹口气,依依不舍说出口,她就抽了三绽金子,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起身,看向远方,就是不看小金山。 好痛!心好痛,要滴血了。 没有什么比看在眼里,揣不进兜里更苦恼的事了。 蟾蜍王诶了声:“少观主,剩下的金子如何处置?” 林清禾道:“叫上你的小弟去城里走一遭,将金子送给真正需要银两的良善之人。” 蟾蜍王脑子嗡的一声,钦佩的看着林清禾。 不愧是少观主啊! 它总算知道她为何修为高了,她能拒绝金子! “是!”蟾蜍王意气风发喝道。 林清禾安排的事,它务必做好。 “过来。”林清禾冲它招手。 蟾蜍王赶紧过去,随即它感觉到林清禾的手在它头顶上拍了拍。 它浑身紧绷,激动的快要晕厥过去了。 少观主这是在给它传道吗?它是不是该升级了! 它没注意到林清禾的眼神有些复杂。 林清禾:摸了金蟾蜍,她是不是该发财了! . 紫云观。 孙不二与玄之在门口翘首以望,善渊观主掐指算,说林清禾午时会来道观。 两人深信不疑,眼见留就要到午时,前方一个影子都看不见。 “师傅他老人家不会失算了吧。”孙不二嘟囔道。 话音刚落。 林清禾出现在眼帘,孙不二眼眸亮起,反应迅速冲出去:“师傅当真神算子啊!” 玄之定在原地没动,眼神柔和看着她扑进林清禾怀里。 “悬壶妹妹,一路可顺遂。”孙不二拉着林清禾东看西看。 林清禾笑道:“多谢孙师姐挂念,一切都好。” 她说着,视线一直往里瞟。 孙不二亲亲热热挽着林清禾的手:“走吧,道元观主盼你许久了。” 听到师傅的道号,林清禾双眼忍不住一热,她眨巴眼:“好。” 道元早就醒了,只是身子虚,他坐在轮椅上,旁侧善渊观主在打坐。 两人沐浴在日光下,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师兄起了贪念,入了歧道,有朝一日,咱们师兄弟三人必见刀刃。”善渊观主紧闭双眼,缓缓叹口气。 许久不闻旁声,他心一紧,迅速睁眼。 啪嗒!道元磕瓜子,将瓜子皮吐出去。 向来不喜形于色的善渊观主瞪他:“我在说正事。” “知晓。”道元又磕了一个瓜子,砸吧嘴道,“他要干坏事,咱们有啥子办法哦。 等到那天,就派徒弟出去,咱俩避嫌。” 善渊观主一愣,摸了把胡子,这好像……也行? “老头,你果然还是躺着更好,醒来就会坑我。“ 闻言,道元拿瓜子的手抖了下,有些心虚,他急忙将瓜子藏好,头靠在轮椅背上,作虚弱状。 将他小动作一览无遗的林清禾:……… 她唇角微上扬,缓缓上前,先对善渊观主深深行了一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善渊观主笑眯眯,余光见道元还在装死,他嘴角微抽,伸手拧道元大腿的肉:“睁眼!” 第523章 回道观,团聚! 诶呦,诶呦!疼! 道元疼的呲牙咧嘴,迅速睁眼,他本想呼疼的声音,在看到站在前方的林清禾时,目光瞬间凝固了。 清瘦了不少。 道元眼眶逐渐泛红,他眨巴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抬手快速掖了下。 “乖徒儿你回来了。”说完,他又嘟囔道,“你生得标致,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太毒了。” 林清禾呵了声,上前将用西域国花与千年人参做的药丸塞进他嘴里。 “逆徒,你要毒死我!”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药的道元含糊不清道。 很快,他尝到了千年人参的味道,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怕苦,他一点儿苦都吃不不了。 林清禾贴心的很,加了蜂蜜做药丸。 她啧了声:“毒死你得了。” “乖徒给的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道元嘿嘿笑道,他假装不经意的卡住喉咙,在善渊观主凑前来时,他哈了口气。 善渊观主黑脸。 浓郁的人参味儿快把他熏晕了。 “师兄,这药丸挺好吃的,我也没想到我能教出一个天才医术徒弟。 诶呀,当初就我学的最差………”道元忍不住炫耀。 善渊观主幽幽看着他:“师弟,我觉得你还是躺着比较好。” 嘿嘿,道元贱兮兮笑了笑,十分识时务的闭嘴。 善渊观主睨他,知趣的离开,让师徒两人相处。 孙不二没有眼力见,想进后院黏着林清禾。 玄之将她拦住。 “师兄!”孙不二瞪他。 玄之看向里边,食指放在唇上嘘了声,孙不二顺势看去。 春日下,师徒两人脸上被打上一层光,他们都没有说话,却令人觉着有股神圣感。 孙不二脚步骤停,她拉着玄之离开,确实不该打扰师徒相聚。 林清禾给道元把脉,魂根稳固,脉搏稳健,气血也不错。 就是腿还有些虚无力,这个结果,林清禾很满意了。 她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心落下,眉眼也松弛了。 道元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看。 在林清禾抬眼时,他又迅速挪开。 “我给您针灸。”林清禾作势就要去拿针。 道元摁住她的手。 林清禾不解抬眼。 “快去歇息。”道元眼底蕴藏了不易察觉的心疼,他轻轻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如同父亲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林清禾的眼眸瞬间有些酸胀,她嗯了声,起身往外走,听到身后的轮椅轱辘声,又回头。 “为师送你回屋。”道元笑嘻嘻道。 林清禾难得的没顶嘴,去了隔壁屋,她躺下闭眼,又睁眼看道元。 他一个坐着轮椅的,她是不是还得把他送回屋? “你睡。”道元轻声道,“我给你讲故事。” 听到讲故事三个字,林清禾上眼皮微颤。 大景的孩童幼时听童谣入睡。 她不是。 她幼时夜里睡不着时,道元给她讲鬼故事,各种鬼。 讲的入迷时,连鬼都吸引过来一起听,有时忍不住出声纠正道元,说他讲错了。 把师徒两人吓得不轻,暴揍听故事的鬼魂一顿。 想起过往,林清禾唇角不由上扬。 道元果真在讲她听了无数遍的鬼故事。 许是太累了,许是道元快痊愈了让她很安心,林清禾入睡的很快。 道元看着她的睡颜许久,林清禾睡着了眉眼还有些微皱。 他轻轻用手指给他按摩,哼起了家喻户晓的小调儿。 变回狐狸在房梁上睡觉的红莲看到此幕,惊的差点掉下去。 她偷偷用留影石记录下来。 没想到啊,平日不像个道士,有些吊儿郎当的道元观主,竟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林清禾在紫云观住了几日,给道元针灸,待他彻底能站起来时。 他们跟善渊观主辞别。 该回清山观了。 孙不二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有些不舍,她道:“咱们两个道观就不能合并在一起吗?” 善渊观主闻言默然,他不知想到什么,重叹口气。 “师傅。”玄之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善渊观主摆摆手,目送林清禾一行人离开。 清山观,芍药掐点做了满桌的菜肴。 “师傅!” 姜早的声音在外边一响。 芍药急忙放下勺子,拿锦帕擦了擦手朝外边跑去,看到林清禾与道元的那刻,眼泪夺眶而出。 他们两人在芍药心底的的重要性,超过于她自己。 “小姐。”芍药又哭又笑,“观主,您回来了!太好了!” 林清禾拿锦帕给她擦拭眼泪,笑道:“再哭就成花猫了。” 芍药破涕为笑。 “师公,师傅。”姜早在林清禾与道元中间,一手一个拉住,“我好想你们。” 芍药十分会带娃,有耐心又温柔,厨艺绝佳,会变着法子给他们做好吃的。 养的姜早跟清朗性情更加活泼。 姜早修道术后,在道教的熏陶下,还有清山观愉悦的氛围里。 她在林清禾面前很会撒娇。 林清禾捏了捏她的脸。 他们齐去拜祖师爷,上香念了经后,这才去用膳食。 清山观终于迎来了大团聚。 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林清禾神吃饱喝足,第二日神清气爽的练了会儿功。 道观正堂有一道十分难过的哭声隐隐约约传到后院。 林清禾揣着疑惑前往。 只见祖师爷面前跪着一个十三岁的女郎,看穿着,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或是官宦小姐。 她哭的眼睛微肿。 姜早跟清朗一左一右护在她身旁,担忧的看着她。 “姐姐,你有何烦心事,可以跟我们说。”姜早道。 清朗拍了拍胸膛:“没错,我俩是道观的下一代后继人。” 林清禾啧了声。 清朗最爱偷懒了,真是吹牛皮不怕牛飞上天。 她走出来。 “师傅。”姜早立即小跑到她身旁。 女郎抬起头的那一刻,林清禾眼底闪过惊艳,好精致乖巧的一张脸! 瓜子脸,如同鹿眼般清澈的杏眼,柳眉琼鼻,皮肤白皙。 林清禾看的目不转睛,再次感慨。 好乖好纯净的一张脸。 她喜欢。 不过这女郎身上有股抑郁的气息,眉毛有些压眼。 “少观主。”女郎起身对林清禾福身。 她这个动作,林清禾就确定了,她是官宦小姐。 她买了许多香火供奉,还捐了三十两功德银两。 林清禾看着她,声音都柔和不少:“善人遇上了何事?可与我说说。” 第524章 可怜的南如烟 道观院中的桃花开了,粉嫩的花瓣下衬得几个女郎更加绝色,各有各美。 南如烟面色如绯,比那桃花还娇嫩。 林清禾与红莲等人都围着她,目光柔和。 “我在学堂受欺负了。”南如烟小声道,说话时,眉眼微蹙,身子抖了下。 林清禾观察到,眸子微深:“你来道观,是想请祖师爷护佑你?” 南如烟轻轻嗯了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手捏着衣袖,干净的指甲盖聚了血色。 林清禾轻叹声,她看上去胆子太小了,人不自立,求神拜佛都没用。 红莲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南如烟愣住,快速抬头看她们一眼,纠结片刻道:“我父亲是南都护,三岁时被送来云城,在外祖父家住。” 南都护,正四品官。 林清禾有点印象,是个十分精神,有几分俊朗,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 官职不低,女儿生得如此灵气貌美,气度却胆小慎微,眼神露怯。 在京城待久了的芍药,立即脑补一出大戏,南如烟该不会是被算计送来云城的吧。 京城的世家小姐,背地里不知如何,但露面于世的,个个都知书达礼,落落大方,气度不凡。 芍药见多了,一眼就看出南如烟美则美,但太小家子气了,回了京城,她也会被家族冷待。 南如烟被众人盯着有些紧张,伸手去拿石桌上的茶,露出一截纤细手腕。 上边红紫的伤口看着十分可怖,林清禾瞥见,神色微沉。 南如烟注意到她的视线,慌乱的缩回手想藏进衣袖里。 红莲直接攥住她的手,将衣袖往上一撩。 南如烟身子猛地抖了下。 如藕段的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痕,令人触目惊心。 众人一时无言。 南如烟滚烫的泪滴落在红莲手背上,灼的她急忙松手。 “对不住。”红莲难得对人起了愧疚心, 南如烟摇头:“吓到你们了。” “学堂里的人干的?”林清禾问。 南如烟性子敏感又细心,听出林清禾语气中的怒火,她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 林清禾嘴角扯了扯,目光有些虚,心底腾升起一股难以控制的怒火和无力感。 同为女郎,正是知道女郎的处境,她做了国师,有了权利后,第一件事便是抬高女郎们的地位。 她为坤道,随道元走南闯北看遍天下好风景,见识多广。 见的越多,心底越悲凉,这个世道多是男人当权,女子只是附庸品。 夫有休妻杀妾的权利,作为女子却无反抗的余地。 她推崇建学堂,让女郎们都有个读书的机会,不是让她们互相对付的。 学堂,更不是用后宅手段的地方。 “少观主。”红莲察觉她气息有些紊乱,眼神担忧看她。 “受欺负了。”道元乐呵呵进后院,走到林清禾身旁,眼神流露慈意看着南如烟。 南如烟鼻头微酸,急忙起身行礼:“观主。” “生啥子气嘛。”道元又对林清禾嬉皮笑脸,“善人受欺负了,不是还有你嘛!” 林清禾没好气道:“我怎么出手。” 欺负南如烟的又不是鬼。 道元嘿嘿一笑,视线在林清禾与南如烟之间徘徊,最终落在林清禾兜里。 林清禾敏锐捂兜,眯眼盯着他。 兜里装着的是蟾蜍王吐的金子,招财呢! “徒儿~”道元饱含深情的喊了声。 林清禾浑身起鸡皮疙瘩,快速从兜里扔出一绽金子在他怀里:“快闭嘴!” 道元笑开怀,将金子一揣,转身就走。 “等等。”林清禾喊住他。 道元回头继续看她的兜。 林清禾哼了声:“收了钱是不是该出谋献策了。” 道元乐了,他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眼神示意。 是你让我闭嘴的。 林清禾……… 她眼神一眯。 道元咳嗽声,赶紧顺毛:“南小姐性子软,除非不去学堂了,否则只要在学堂一日,必定会被人欺负。” 他说一句,南如烟的脸便苍白一分。 “不如徒儿你易容成南小姐的模样去学堂会会她们,二来给南小姐打个榜样,对付恶人应该如何做。”道元缓缓道。 南如烟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微张嘴。 易容术?成她的模样? 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组合起来又好似没懂。 “是个办法。”林清禾喝了口茶。 她恰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探探学堂究竟办的如何了。 还没等南如烟反应过来,林清禾进屋一阵倒腾,再出来时,顶了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神态不一样,南如烟是怯生生的,惹人怜爱,也容易激起人的恶念。 林清禾有一股睨天下的淡然,令人挪不开眼。 “你的婢女在何处?”林清禾道。 南如烟还在震惊中没回神,芍药笑着用手肘轻轻碰她。 “在……在外边。”南如烟有些结巴。 . 林清禾顶着她的模样,红莲变成她婢女碧玉的模样,两人下山。 南如烟则待在道观,她坐在门口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安和忐忑的抿唇。 “小姐,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碧玉随她的性子,也比较胆小,她说话时,唇都在抖。 “放心吧,我们少观主出马,任何事都能解决!”清朗走出来,满脸骄傲。 姜早在他身后出来,她伸手到南如烟面前,张开五指,手掌上躺着红灿灿的野果:“姐姐吃果子,你要是在担心,可以跟我们去祖师爷屋里看我师傅。” 南如烟看到姜早,心底一软,挤出笑容接过红果,闻言愣了下。 还能看少观主? 姜早没有骗她。 祖师爷屋里侧边墙上有一块大铜镜,道元念了几句,上边便出现林清禾的身影。 南如烟跟碧玉瞪大眼睛。 西门府,是南如烟的外祖父家。 林清禾到府邸,带着红莲直接进去,一路都没碰到人。 偶尔遇上几个婢女,她们匆匆行了礼后便马上离开。 林清禾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认识南如烟的屋子。 要是走错了,闯进了别人的屋子,那就尴尬了。 “站住。”林清禾叫住前边的婢女。 第525章 大表哥,我找你有事 “那是大表哥身边的婢女听荷。”南如烟小小惊呼。 听荷十九岁,是西门竹的贴身婢女,前两年收为通房。 府中压根没人敢将她当婢女使唤,是因西门竹才满十八就是举人老爷身份,前途不可限量。 她自己又生得花容月貌,聪明敏捷,就连南如烟的祖父也十分欣赏她。 不出意外,等西门竹成亲后,她必会抬为贵妾。 南如烟一直觉得听荷十分聪慧,她担心林清禾在她面前会被看出来,戳破身份。 听荷确实发现了今日的南如烟有些不同,以往看到她像只受惊的小猫,微低头离开。 今日她却敢直视她,眼神亮的惊人,还有股令人想臣服的气度。 表小姐竟是如此美么? 听荷有些出神,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再次朝林清禾看去,眼底带了几分探究。 林清禾迅速低头,将南如烟的姿态学了七成。 “表小姐,你找我何事?”听荷不卑不亢道。 林清禾听到她的自称,眼神微闪,看来这是个在南府有点份量的婢女。 所以她是谁? 林清禾有些犯难了,她喊不出名字,岂不是露馅了。 听荷见她不说话,目露疑惑。 “表妹。”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听荷面色瞬间变得有些喜色,双颊浮现红晕。 林清禾看在眼底,朝她的目光看去,猜测来人身份。 宽肩窄腰,身高八尺,面容清隽俊朗,气质温润如玉。 看到他,林清禾脑海里浮现一句话。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大公子。”听荷福身,眼神就差黏在他身上了。 她一出声,林清禾便知来人身份,西门府的嫡出公子,西门竹。 “大表哥。”林清禾喊道。 西门竹温柔注视她:“表妹去道观才回来?” 林清禾点头,她道:“大表哥,我有话要跟你说,不如去我屋里吧。” 此话一出,眼前两人都有些惊讶。 听荷更是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西门竹眼底划过一丝趣味儿,点头:“好。” 林清禾侧身:“大表哥走前面。” 听荷在最前边带路,余光却关注林清禾,今日的表小姐实在太令人出乎意料,她心底起了层戒备。 红莲跟林清禾咬耳朵:“少观主聪明啊!用这招知道南小姐的住处,但是待会儿你要跟他聊什么?” 林清禾耸肩:“待会儿再说喽。” 在前面走着的西门竹余光瞥她,神情若有所思。 西门府较为偏僻的院子,林清禾抬眼看门匾,柳院。 怎么说也是都护之女,在外祖家的待遇算不上好,看来这南都护也是个渣父。 林清禾在心底腹诽道。 百里外的京城,南都护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的看向窗外。 谁在骂他。 到屋门口后,西门庆停脚,侧身让开道。 “表妹。” 红莲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推门。 茶香起,林清禾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对面坐着西门庆,他陪着喝了盏茶后。 “表妹要同我说何事?”西门庆看着林清禾的双眼,温润笑道。 林清禾给他斟茶:“前几日得了好茶,想与表哥共享,没什么事。” 听荷闻言,眼皮重重一跳,抬眼看向她,眼底的不喜十分隐晦。 西门庆愣了下,没想到林清禾会这么说,他立即笑道:“果真是好茶。” 第二盏茶后,林清禾捂嘴:“我乏了,表哥清回吧。” 西门庆起身,柔声道:“好。” 林清禾看着他离开,并未起身相送。 南如烟惊的微张嘴,还能这么跟大表哥相处? 她以往都是避嫌,不怎么跟西门竹打交道。 “公子,今日表小姐有些奇怪,她也太没礼数了,明明是寄身在咱们府,竟然开口赶您走,还不相送。”听荷出了柳屋,立即出声谴责林清禾。 西门竹微蹙眉,停下脚步侧身看她。 “公子。”听荷愣住,有些不安的低下头。 西门竹轻声道:“如烟都护之女,也是我的表妹,在西门府,她想如何就如何。” 听荷被说的双颊发烫,她嗡嗡道了声是,心底有些不明白。 今日的表小姐跟公子都有些奇怪。 南如烟在西门府的处境并未多好,西门竹从未维护过她。 今日却。 听荷不由胡思乱想,抬眼悄悄看西门竹的俊脸,眼底闪过痴迷。 翌日,林清禾出府去书院。 “表妹。”西门竹从她身后走出来,“你可是要去书院?坐我马车一起去吧。” 此言一出。 听荷愣了。 早起来祖师爷屋里观看的南如烟也愣了。 她在西门府没有专门的马车,府中的表姐们都挤兑她,并不愿意带她一起去学堂。 她是表小姐,刻意会避嫌府中的表哥们,生怕会被舅母们抓到差错。 西门竹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但也不是热心之人,她一直都认为他是高岭之花,不易接触。 平日她都是走路去学堂。 大表哥是这么热心肠的人么? 南如烟有些疑惑。 林清禾瞥了听荷眼,从她神情她可以推测出。 西门竹以前没邀请过南如烟。 今日如此反常,难不成是看出她的不寻常了。 林清禾想着,倒也没拒绝,她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车内两人都无言。 林清禾学南如烟低头,让人窥不到她的神色。 外边的听荷满眼都是焦虑,时不时朝马车内看。 在她第一百次抬眼时,红莲道:“别看了,他们是主子,咱们是奴婢,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听荷一噎,她哪儿是操心,她是怕表小姐对西门竹有意! 毕竟南如烟的出身跟容貌都优胜于她。 若是……… 听荷心情十分不爽,狠狠瞪了红莲一眼,怼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 红莲哦了声,不再说话。 “到了。”马夫的声音传进马车内。 林清禾撩开车帘,不用等人搀扶便跳了下去,对车内道了声:“多谢大表哥。” 西门竹并未探头出来,被帘子遮住的脸庞闪烁几分异样,察觉林清禾走远,他撩开车帘子朝书院门口看。 第526章 书院,霸凌 “站住。” 穿绯红色的女郎冲出来,拦住林清禾的道路。 林清禾睨着来人,尖下巴大眼眸,看上去很娇俏,很精明。 胡冷玉盯着她,上下打量,眼底涌现狐疑。 她感觉南如烟今日有些奇怪,眼神不躲也不闪了。 真正的南如烟看到胡冷玉,下意识发抖,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南小姐。”芍药关切的望着她,又朝铜镜里瞥了眼胡冷玉,“她怎么欺负你了?” 南如烟蜷起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忍不住落泪。 她哽咽道:“她用鞭子抽我,还用烙铁烤灼热,烙在我身上,还用巴掌抽我。” 芍药牙都快咬碎了,她攥拳:“这你也能忍?” 南如烟眼眶泛红:“我寄人篱下于外祖父家,我不敢惹是生非。” 芍药叹口气,她拍了拍南如烟的肩膀:“你看少观主是如何做的,学一学。” 见林清禾不搭理她,胡冷玉横眉,用力去推他。 林清禾立即攥住胡冷玉的手,淡淡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胡冷玉不可思议的瞪着她:“放开。” 林清禾松开五指,抬腿进书院。 胡冷玉看着她的背影,在地上跺脚。 “公子。”听荷上前马车窗下。 西门竹收回目光,眼底划过一道暗芒:“走吧。” 他在另一边的冀鹿书院,这个书院里的读书人多半都是秀才身,他是唯一的举人老爷,备受追捧。 听荷转身之际,又朝书院里看了眼。 胡冷玉进书院,越想越气,她怎么会被南如烟那个小贱人给压制住? 她今日怎么会有点怕她? 她越深思,越不服输。 南如烟平日功课学的不错,在学堂的甲班,人又乖巧,深受夫子的喜欢。 她安安静静,同窗们偏要破坏这份静。 林清禾进入甲班的那刻,一个茶壶扔在她面前:“南如烟,给我打一壶热水。” 胡冷玉恰好到门口,看到此幕勾起冷笑。 扔茶壶的人是劳秋池,县令大人身边师爷的女儿。 平日跟她一起为难南如烟。 胡冷玉倚靠在墙上,她倒是要看看南如烟如何应对! 班里其他人都侧目看林清禾。 林清禾抬眼一一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她们纷纷避开眼神,有些心惊。 林清禾的眼神太分明又灼人,世间万物在她眼底好似都要现出原形。 没有一个人出声,觉得这事不对。 林清禾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她低头,轻轻将茶壶踢开,抬眼看着劳秋池:“你残废?” 劳秋池有些错愕。 她感觉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是看她笑话的! 一向老实胆怯的南如烟竟然敢反抗了,这让她非常没面子! “堵门!”劳秋池喝道。 甲班的女郎们愣了下,随后照做。 胡冷玉进去,堵住林清禾的后路,手里抄了根竹棍。 劳秋池走到林清禾面前,她个子很高,此时站在一张板凳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南如烟,听说今早你是跟西门大公子一起来的,怎么,攀上你大表哥了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你只是个表妹,认清你自己的身份,西门府是不会让你进门的。 别这么早得意,懂?”劳秋池一字一句说的很用力,讥讽道。 甲班一阵哗然。 西门竹是整个云城女郎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是天上云,是仙葩。 她们够不着,向来低眉顺眼,小家子气的南如烟够着了。 这还得了。 个个眼神都充斥了嫉妒,嘲讽。 “原来是你勾引了西门公子啊,难怪他的马车在书院门口,你可真贱啊。”胡冷玉走到林清禾身旁,捏住手中的竹棍,抬起就想打在她膝盖上。 林清禾迅速转身,将即将要落下来的竹棍踢开。 “还敢还手,贱人!你当真是活腻了!大家都上,完事后我请大家去胭脂阁买胭脂!”胡冷玉大喝声。 女郎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动。 劳秋池见状加大筹码:“一人一两银子,我给。” 女郎们彻底心动,纷纷上前将林清禾围起来。 劳秋池跟胡冷玉对视眼,齐声道:“将她的腿打断!” 第527章 她觉得西门竹有些闷骚 林清禾突然笑了,气笑了。 书院的女郎们面面相觑。 胡冷玉被她的态度激的有些恼羞成怒,她不应该像平常那般吓得瑟瑟发抖,双膝发软吗? 她应该跪地求饶才对! “你笑什么。”胡冷玉喝道,心底有一股怒火乱窜。 向来乖巧的玩物露出獠牙了,正是令她不爽。 劳秋池动手去推林清禾:“就是,你笑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看到你的笑就觉着碍眼。” 林清禾攥住她的手腕,面无表情轻轻往下一掰。 劳秋池瞬间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她痛呼出声,眼眶里挤出一滴泪,咬牙切齿:“疼!贱人,快松手!贱人,你再不松手,下学后我定要你好看! 明面上长得清纯干净,背地里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使狐媚子手段,你就该在青楼,而不是在书院!” 红莲如今是婢女身份,不得进甲班,在外边候着。 她察觉里边不对劲,不管不顾冲进来,看到众人围堵林清禾。 红莲的瞳孔刹那间变成妖冶的红色。 众人只见一道墨绿色的影子跟鬼魅似的出现在面前。 红莲毕竟是只十分护主的狐狸精,劳秋池辱骂林清禾的话语入耳,一下子激发了她的兽性。 她将劳秋池一把推开,抬手扇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那刻,整个甲班为之一静,众人不可置信的盯着红莲。 一个婢女,竟然敢打师爷的女儿。 疯了!真的是疯了! 劳秋池尖叫声,她不是个吃亏儿的主儿,当即不管不顾伸手去拽红莲的发丝。 红莲灵活躲过,反手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拽。 众人看得头皮发麻,鸦雀无声。 “南如烟!”胡冷玉回过神来,大喝一声,闪着阴狠的眸子死死盯着林清禾,“还不将你的婢女杖毙!傻愣着作甚!” 话音落下,红莲腾空出来的手揪住了她的发丝,她嗤笑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么跟我主子说话。” 林清禾咳嗽声:“红......碧玉,松手。” “碧玉?一个贱婢也敢取玉字,南如烟,你存心恶心我是吧!”胡冷玉自觉在同窗面前丢了大面,气的脸色青紫。 她刚说完,红莲直接捏住她的双颊,让她说不出话来:“嘴这么臭,出门前没漱口啊。” 红莲遵循一个道理。 她不爽了,就要发疯,让对方也不爽了,她就高兴。 胡冷玉瞪大眸子,若是眼神能杀人,红莲恐怕早就碎尸万段了。 “都聚在一处作甚?”上课的曾夫子站在门口,眉头紧皱,语气十分不悦。 红莲立即松开,小跑从后边绕出去。 胡冷玉腮帮子被捏的又酸又痛,她按捺住想将林清禾摁在地上打的心思,转身,眼眸中的阴狠一扫而过,转变成委屈,她告状:“夫子,南如烟指使婢女欺负人!” 劳秋池忍着怒火附和道:“是啊夫子,我脸都被打肿了,您要为我做主啊!” 曾夫子的视线落在两人脸上,并未看到红痕,他又看向林清禾,见她低着头,一副乖巧状。 他板着脸:“都回座上去!” 众人赶忙散开,回座。 原地只剩下林清禾、胡冷玉、劳秋池没动。 林清禾是不知道她的座位是哪一个。 她们是不服气。 “怎么,你们三人不想入座?”曾夫子微眯眼。 林清禾轻声道:“夫子,她们二人先入座吧,她们不走,我不敢走。” “你!装什么啊!”劳秋池没忍住,当下推搡林清禾。 林清禾顺势往下一倒,用力拧了下大腿内侧,她抬眼,眼眶泛红,配着南如烟这张乖巧纯净的脸,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曾夫子立即喝道:“劳秋池!当着我的面欺负同窗,可想而知你二人刚刚所言是编造!” “我没有!”劳秋池这下真委屈了,不可置信看着曾夫子,她指着林清禾,“明明是她……” “够了!”曾夫子打断她的话,“回去后抄三十遍女则!” 林清禾眼眸微转,原来装弱这么有用啊! 劳秋池不敢再言,活生生咽下这口气,快步回座,经过林清禾时,她狠狠剜了林清禾一眼。 胡冷玉聪明的没吭声,紧随劳秋池身后,神色有些复杂的瞥林清禾。 等两人入座后,林清禾余光瞥到南如烟的位置,正中间。 “入座吧。”曾夫子对她道,语气相比较上几句,轻缓很多。 林清禾起身对他一了一礼:“多谢夫子。” 多乖的学生啊。 曾夫子目露满意。 胡冷玉与劳秋池齐齐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 一日相安无事。 下学钟声一响,林清禾起身出甲班。 胡冷玉给跟班们使眼色,一群人浩浩荡荡跟上去。 “少观主。”红莲在林清禾身侧,余光瞥了眼身后。 林清禾轻轻摇头:“无需理会。” 踏出书院门口的那刻,胡冷玉等人立即想冲上去。 “表妹。”西门竹在书院不远处,看到林清禾出来,冲她出声。 他今日穿了身锦白色的衣裳,夕阳沐浴在他身上,衬得他越发俊雅绝伦,气度非凡。 一众女郎们都看呆了,眼睛都不知往哪儿放,面色绯红,心底不由多想。 要是能嫁给这样的如意郎君就好了。 就连向来张扬跋扈的胡冷玉两人在西门竹面前也慌乱的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可就是如此夺目的郎君,只看林清禾。 女郎们咬碎了牙,暗暗朝林清禾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林清禾皱眉看着西门竹。 南如烟说过,她与西门府的郎君都无交集。 这西门竹是怎么回事,一日见两次,又送又接的? 林清禾按兵不动在原地站着,皮笑肉不笑:“大表哥怎么来了。” 在她眼底看来,西门竹有些骚包,站哪儿不好,偏偏站路中间,让落日直照着他。 “我来接你。”西门竹走到林清禾面前,伸手接过她的书。 林清禾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灼热眼神,她嘴角微抽,保持人设轻轻嗯了声。 书院的女郎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马车,直到马车都看不见影子了还没回过神来。 “西门公子为何对南如烟这般好?!”胡冷玉五指攥拢,实在是想不通。 想不通的还有听荷。 回到住处的西门竹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直说无妨。” “公子,您为何对表小姐起了兴趣。”听荷上前,故意紧紧贴着他,一只手将胸前的衣裳拉低。 她面色绯红,见西门竹没推开,大着胆子坐他大腿上,笑靥如花的仰头看着他,伸手勾住他的脖颈。 “您可不喜欢沉闷的女郎。” 西门竹勾唇捏住她的下巴:“哦?那你说说,我喜欢什么样的。” 听荷伸舌尖舔他耳垂,浑身解数讨他开心。 西门竹将她反压制在书桌上,一阵驰骋。 听荷其实并没有感受到乐趣,谁能想到外表世无双的西门大公子,在欢好上喜欢玩花样,甚至有些暴戾。 但一想到她能成为西门竹的女人,她甘之如饴。 这两日西门竹对林清禾关注多了些,听荷有些不安。 欢好过后,听荷大着胆子问他:“公子,你可喜欢表小姐?” 西门竹意味深长笑了笑,并未回话。 翌日。 西门竹又在门口等林清禾。 林清禾抬腿上马车时,听荷突然故意撞她,将脖颈上的红痕露给她看。 林清禾脚步骤停,眸子微眯,视线落在她脖子上。 感受到她的目光,听荷挺起胸。 林清禾嘴角微抽,轻声道:“听荷姑娘,你是被蚊子叮了吗?” 第528章 来书院读书是为了什么 “听荷!” 西门竹警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荷瞬间收起得意的笑,微低头,手忙脚乱的将衣裳拉起来,立在旁侧。 “表妹上车。”西门竹走到林清禾身旁,伸出手想搀她。 林清禾盯着眼前的手,并在搭,越过上马车。 西门竹笑了笑,跟上。 马车缓缓起轮。 西门府中各院的婢女将此幕看在眼里,纷纷回院告诉自家主子。 “你说竹儿连续两日都与如烟那丫头走的很近?” 西门竹的母亲金夫人面色有些不悦道。 她屋中的大婢女桃红点头道是。 金夫人重重拍了下桌子,撑着额头,好半晌道:“等她下学,叫她来寻我。” “是。” . “多谢大表哥。”林清禾下马车,对车内行了一礼。 “不必这般客气。”西门竹浅笑,又目露担忧道,“我听闻你在书被欺负,可要我出面。” “不必。”林清禾拒绝。 西门竹看她的背影,眸光颇深。 林清禾进入书院,这次没人为难她,一路畅通到甲班。 她进门,犀利发现众人有意无意朝她瞥去,又去看她的桌脚下。 林清禾挑眉,装作若无其事入座,她低头,一眼看到桌底下探头的浑身遍体都是青色的青竹蛇。 这种蛇通常隐匿在竹林中,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蛇还是竹叶。 若是以往,她确实怕软趴趴,粘腻感的蛇。 经过西域蛊族一遭,看多了,她压根不怕了。 在青竹蛇跃起想要咬她的那刻,林清禾精准抓住它的七寸,拎起来。 这条青竹蛇有人半身那般长,蛇尾蜷缩起来,疯狂挣扎。 甲班的女郎们本想看林清禾出丑,结果是她们吓得半死,纷纷逃窜,生怕林清禾会将青竹蛇扔到她们身上。 劳秋池估摸着时间进来,迎面就是红眼竖曈,让她发慌,害怕到极点的蛇头。 她大惊失色,尖叫出声。 “怎么了?是不是南如烟那贱人被吓死了!”胡冷玉赶忙上前问道,语气中带了些期盼。 “哦,是你俩干的啊。”林清禾倚靠在墙上,把玩着青竹蛇,将它当成了一根绳子晃悠。 胡冷玉吓一大跳,连连后退。 “你不要过来!” 林清禾冲她勾了一抹笑,下一瞬她将手中的青竹蛇扔到她们身上:“不好意思,手打滑了。” “救命!救命!有毒蛇啊!” 胡冷玉跟劳秋池跳起三尺高,吓得双膝发软。 青竹蛇是她们指使家里小厮捕捉,放林清禾桌子底下的。 她明明胆子那么小,怎么不怕蛇啊! 林清禾面无表情看着她们上蹦下跳。 她们府里的小厮还有良知,将青竹蛇的毒牙拔掉了。 她回座,又发现不对劲。 凳子上放了蜈蚣、蝎子等五毒。 她神色彻底冷下来。 今日是她能对付这些东西,那要是真的南如烟呢? 林清禾双手攥住桌子,直接揭起! 整个甲班的女郎震的不敢动弹,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林清禾大步出去,一手攥一个,将胡冷玉和劳秋池拖到甲班。 其他班的女郎纷纷前来。 “你想干什么!”胡冷玉终于意识到此刻的南如烟不太对劲,难不成这就是老实人逼急了会跳墙? 她被拖的踉跄,又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恼怒不已喝道。 林清禾将两人推到蜈蚣等五毒堆面前。 劳秋池吓得不敢动弹,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盯着林清禾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清禾嗤了声:“真是贼喊抓贼,这话应该我问你们。 又是围堵我,又是抓五毒来害我,你们做的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想害我死。 南如烟怎么得罪你们了?” 劳秋池抿唇,答不上来。 她总不能说。 是因为南如烟生得貌美,性子乖巧,又只是西门家的表小姐而已。 南如烟一入书院,她跟胡冷玉便盯上她,以欺负她为乐。 她们能从打压欺辱南如烟中获得愉悦。 生得美又如何,气度畏畏缩缩,始终上不了台面。 林清禾讥讽道:“说不出来?那你们确实挺可恶的。 我想问诸位一句话,你们来书院读书是为了什么?” 甲班的学生有两种人,一种是学业不错,一种是在云城非富即贵的小姐们。 乙班跟丙班则是家境一般甚至贫寒的女郎。 她们跟甲班的女郎们之间有一条横跨不过的沟壑,平常都不凑一起。 听到林清禾的话,她们有所触动,都陷入了深思中。 甲班的女郎们面面相觑,统一将目光落在胡冷玉跟劳秋池身上。 胡冷玉反问林清禾:“那你呢?你来书院读书的目的是什么?” 第529章 为自己读书,金夫人找 为何读书? 道观里的南如烟下意识思考。 自从女国师上任后,她主张男女都有权读书。 但世家圈送家中女郎读书的目的是为了今后抬高身份,获得一个好名声,嫁如意郎君。 她想去书院是想排解孤独。 西门府的表姐表妹们不是很喜她,她在府中时常觉得闷。 她爱看书排解心中的苦闷。 “为何读书?是为了自己。 为了不指望嫁个好郎君,看男人的脸色,在后宅斗来斗去。” “只要女儿郎们都齐往上走,我们就能破此局。” 林清禾环顾周围一圈年轻的女郎们,声音轻缓却富有力量。 嗤!劳秋池笑得直不起腰。 胡冷玉满脸讥讽看着林清禾。 “南如烟!你说这话也不害臊!不指望嫁个好郎君,你死皮赖脸待在西门家做甚? 你只是个“表”小姐! 住在人家府中,吃喝人家的,还觊觎西门大公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又当又立的人啊。” 劳秋池着重念表字,眼底闪过嘲讽,颇有姿色的脸略有些狰狞。 众女郎哄堂大笑。 她们来读书,只为嫁个好郎君。 “南如烟,这里没郎君,别装模作样。” “就是,都勾的西门公子相送了,装什么啊!” “还往上走,走去哪儿?别在这误导人,夫婿好才是真的好!“ 众人冷嘲热讽,你一句我一句。 丙乙俩班的女郎们都不敢吭声。 她们大多是贫苦人家的姑娘,能免费来书院识字,学会算数,她们就很开心了。 靠此来嫁人,她们大多都没想过。 真要说一个理由,不用在家干忙不完的农活,能坐在书院中听夫子授课。 于她们而言,就是庆幸。 林清禾的话犹如一道利光照进她们脑子里。 读书是为了自己。 为了不看男人的脸色。 这种话,她们从未听过。 自幼她们听到的都是要以夫为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管嫁的夫婿是会逛青楼还是去赌坊输光家产,都要一如既往的伺候他们。 凭什么呢? 她们猛然意识到,她们没有反抗的机会。 “怎么就不能是西门公子要往南小姐身上凑呢?”乙班的梁宛白出声道。 她是镇上屠户的女儿,家中伙食足,吃的珠圆润玉,肌肤白皙,柳眉杏眼,看上去十分娇俏。 “怎么可能!”劳秋池绝口否认,狠狠瞪她一眼。 梁宛白站出来反驳:“如何不可能!南小姐生得比我们都美,气度高贵,看不上她的男儿郎都瞎了吧。” 有了她出头,丙班与乙班的女郎都站出来,全都走到林清禾身后,将她簇拥其中。 “不错,也许是西门公子缠着南小姐。” “南小姐是咱们云城最貌美的姑娘了,性子又好,我们也喜欢!” 南如烟虽是西门府的表小姐,但与丙乙班的女郎们,身份上有云泥之别。 她学业好,她们有不明白之处,她柔和的教她们,没有一丁点儿世家女郎的高高在上。 甲班以劳秋池为首的女郎们吵不过她们,败下阵来。 劳秋池离开之前放狠话:“给我等着!” 丙乙班的女郎们面色都有些苍白。 她是师爷的女儿,万一带人来家中找茬,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林清禾冲她们行了一礼:“多谢诸位今日帮我说话,诸位放心,倘若劳秋池等人敢报复,你们可去西门府寻我。” 女郎们闻言才安了安心,冲她腼腆笑了笑。 梁宛白冲林清禾竖起大拇指:“南小姐,你今日终于反击了!我们帮你,也是基于你自己立起来了!” 林清禾冲她颔首笑:“课业上有不懂的,尽管来寻我。” “好!”梁宛白笑得眼眸微眯,她擦了擦手,看着林清禾欲言又止。 林清禾看出她的意图,伸手握住她的手。 梁宛白激动的面色涨红,她觉得这两日的南如烟实在是太夺目了。 跟以往不一样! 她喜欢! “今后也要像今日这般,敢于怼,敢于跟她们打架!”梁宛白冲她扬声道,“不管怎样,你背后站着的是西门家!回去告状时哭一哭,道一道委屈,你毕竟是西门家的表小姐,他们自然会出面为你讨公道的!” 世家,最在乎颜面了! 林清禾笑道:“好。” 真正的南如烟唇瓣微抖,双眸也涌出泪花。 “对,没错,就是这样。”道元突然喊了声,将她吓了一跳。 道元语重心长道:“孩子,会哭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芍药赞同点头:“是呀,莫要硬憋着,将委屈按捺在心底,减寿十年。 少观主曾说,有气就要怼,有泼就要撒。” 从来没有人这样教过南如烟,她听得很认真,正色点头:“我会的。” . 今日下学,西门庆没来书院接林清禾。 劳秋池乐的吹了个口哨,坐在马车内朝走路的林清禾投去得意的眼神。 “寄人篱下的表小姐,真可怜啊!”她嘲讽道。 马车掠过林清禾,劳秋池挑衅的冲她挥挥手。 一晃而过的还有马车内的胡冷玉, 胡冷玉是富商之女,她极力与劳秋池交好,想人上人。 她高抬下巴,油然而生一股倨傲。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公主呢。”红莲忍不住讥道。 林清禾笑:“越是没本领的人,才会仗势欺人。” 红莲点头:“说的也是。” 两人说说笑笑进府,刚踏过门槛。 桃红便上前:“表小姐,夫人有请。” 林清禾与红莲对视。 “好。”林清禾点头,跟她前往。 金夫人的院子是整个西门府最中间的位置,一进院便被花团锦簇包围。 花香有些浓郁,林清禾不由打了个喷嚏。 桃红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她记忆里,这个表小姐谨小慎微,一直低着头,却也从未当众失礼过。 打喷嚏也会强硬憋着的性子,她现在看来,当真是有些不一样了。 到了屋门口,桃红侧过身子让林清禾先进去,向屋里禀告:“夫人,表小姐来了。” 林清禾进屋便感受到一道敏锐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抬头,看着主座上雍容华贵的金夫人,微行礼:“舅母。” “烟丫头,快到舅母身旁来。”金夫人热情不已招着手。 林清禾上前。 金夫人本想拉她的手,见她有意保持距离,神色淡了些,她笑道:“烟丫头最近在书院过的可好?” 林清禾心底猜测金夫人叫她来,应该是为西门竹来找她一事。 好巧,她也想找她。 “不好。”林清禾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她抬眼直勾勾的看着金夫人,“书院里的劳女郎和胡女郎率甲班大部分学生欺负我,辱我是寄人篱下的表小姐,是贱人,不配与她们待在一起。 大表哥见我上学路可怜,邀请同乘了一段。 今日她们往我桌上放毒蛇,蜈蚣蝎子等五毒,骂我是勾引大表哥的贱人。” 金夫人听的心惊,面色难看起来。 她有曾耳闻南如烟在书院处境并不是很好。 南如烟不说,她也当做不知道。 提了,她又有些头疼。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林清禾直接说了西门竹,这恰恰也是她想叫她来的目的,旁敲侧击,让她别痴心妄想。 结果她都说了,这怎么接话。 “傻孩子,受欺负了之前怎么不说,她们也太过分了,我明日就去书院,为你讨个公道。”金夫人一脸愤怒道。 林清禾笑了笑:“不必了舅母,你让舅舅给我父亲写信吧,让他来云城接我。” 金夫人大惊失色,南如烟的父亲毕竟是正四品官,比西门府的门第高出了好几阶层。 更是西门府在云城能站稳脚跟的后盾,知道西门老爷是南都护的大舅子,没人敢跟西门府作对。 而且南都护没有其他孩子,只有南如烟一个女儿,至于当初为何要送来云城,金夫人也不知内情。 但她知道。 南如烟要回去,也绝不是因为这种情形回去。 “烟丫头。”金夫人急的起身想安抚住林清禾。 林清禾往后退一步,装作十分难过的模样:“众人都道我寄人篱下,叨扰了舅舅舅母,我要回京城。” 金夫人额间都沁出了汗,她道:“烟丫头,舅母舍不得你。” 林清禾心底冷笑,面上却装作一副动容的模样:“这样啊,那好吧。” 金夫人松了一大口气,亲自送林清禾出了院子。 林清禾回柳院后,立即写信给南都护。 信中只有一行字。 “爹爹,云城受辱,想回家!” 第530章 报复 林清禾刚将书信寄出去。 红莲进屋,神色有些急切:“少观主,乙班的女郎在府门口,说梁宛白出事了。” 林清禾迅速起身往外走。 “表妹。”西门竹恰好进柳院,看到林清禾一脸愤怒的模样,他有些惊讶,“发生了何事?” 林清禾不想搭理他,直接掠过,匆匆往外走。 红莲眼底只有林清禾,一个眼神都没给西门竹,跟在身后。 西门竹愣住。 听荷忍不住道:“这对主仆太没礼数了!竟然不把公子你放在眼里。” “听荷对如烟表妹有敌意。”西门竹淡淡看着她。 听荷急忙低头:“奴婢不敢。” 西门竹也没追究,他跟上林清禾。 与梁宛白十分要好的南欣在西门府门口踱来踱去,她双手揪在一起,望眼欲穿的看着府门口,急的满头大汗。 “南小姐!”随着大门打开的那刻,南欣立即冲上去跪下,“求求小姐救救梁宛白的命,她会被玩弄死的。” 林清禾道:“在哪儿?“ “得胜酒楼。”南欣快语 林清禾立即跳上西门府门口的骏马,红莲上马坐在她后面。 坐稳后,林清禾立即驾马朝得胜酒楼奔去。 等西门竹出来,只看得见飘扬在空中的发丝。 “公子,那是您的马!”听荷惊呼道。 西门竹眼底闪烁亮光,上马车让马夫跟上。 得意酒楼三楼雅间。 姜宛白惊恐不安看着屋子里的三个男子,她连连往后退:“你们不要过来!” “小美人,听闻你在书院十分横啊,今日使劲横,小爷我就喜欢泼辣的。” “还是雏儿呢,让我先来。” “我先!” 三个男子争起来。 梁宛白面色惨白,抖着身子质问:“是劳秋池让你们这么干的?” 争吵的三个男子愣了下,对视眼,并不回话,而是齐步上前去扯她的衣裳。 梁宛白连声尖叫,惶恐不已:“走开!滚啊!” 她越呼救,他们就越兴奋,猥琐道:“小美人,今日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乖乖别动,能少受些罪。” 梁宛白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眼泪不断的往外冒,她哀求道:“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 男子狞笑,一把拉住她的衣襟想扯开。 砰! 门被踹开。 男子们回头,看到林清禾,眼前一亮。 “呦,又来了个美人儿。”其中一个最强壮的朝林清禾走去,伸手想触碰她的脸。 林清禾一把掐住他的手腕,一折,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随后是一道冲破屋檐顶的尖叫声。 红莲紧随其后,一脚踹在男子的裤裆位置。 痛的男子五官紧皱,捂着裤裆蹲在地上,两眼冒金星,他说不出话来,感觉要痛飞上天了。 “你们是什么人?”剩下两个男子惊呼。 红莲挨个踢裤裆。 三个趴下。 林清禾俯身将梁宛白身上的衣裳拢好,眼带愧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梁宛白在林清禾出现的那刻,极大的恐惧得到安抚,她控制不住泪如雨下,又还存着理智。 “不是你的错。”梁宛白轻轻摇头,起身走到男子面前,抬腿狠狠踹他们几脚泄愤。 西门竹随后上来,看到此幕惊了一瞬。 他道:“表妹,可有要我帮忙之处。” 林清禾道:“报官!” 梁宛白心肉一跳,她轻轻拉林清禾的衣袖,小声道长:“南小姐,我猜指使者劳秋池,她父亲是县令身边的红人师爷,报官恐怕没用。” 林清禾正色,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必须报官。” 她看着西门竹。 西门竹点头:“报!” 好不容易处理完公事的陈县令正准备休息,右眼皮突然疯狂跳动。 第531章 你不是我表妹 云城已经入夜, 府衙人得知是西门竹来报官,心底有些愤闷,又不敢表现出来。 “西门公子,这么晚了,您因何事报官?”捕快上前,恭敬不已道。 西门竹是举人身份,未来不可估量,捕快不敢得罪。 西门竹看向身后的林清禾。 “劳烦你把陈县令叫来。”林清禾道。 捕快一愣,抬眼打量林清禾,他迟疑道:“您是?” 西门竹道:“家中表妹。” 捕快眼底划过丝谑意,一个闺中女子要见县令大人。 荒唐! “你将这令牌给他,他自会来见我。”林清禾将一块上好的玉牌递到他面前,牌上边写了悬字。 她的眼神太笃定,浑身的气魄骤然释放,捕快勾起讥讽的嘴角迅速一收,诚惶诚恐接过:“是。” 直到他出府衙,前往县令府的路上。 他后知后觉,他为何要接下令牌,要答应林清禾? 捕快看着手中的玉牌,质地上乘,他也看不出来头,心底存着猜测到了县令府。 陈县令在书房喝了一盏茶,他看着窗外发呆片刻。 自己吓自己。 云城近来可没什么事发生。 他长吁口气。 “大人。”管家在此时来书房找他,“捕快来府中,说是西门公子报官,他府中的表小姐拿了块令牌,要您去见她。” 管家硬着头皮道,他也觉得有些荒唐。 陈县令蹙眉:“令牌呢?” 管家呈上去。 陈县令只一眼,双膝瞬间有些软,有些头痛。 这令牌可不就是林清禾的。 他接过令牌疾步出去:“那姑娘人呢?” “在府衙。” “备马车!” 管家跟捕快都有些懵。 府衙。 西门竹神色不明的看着林清禾。 “表哥为何如此看我。”林清禾直视他,浅浅一笑。 西门竹凑前,上下打量她,最终落在她的眼眸,语气幽幽:“表妹变了好多,我有些时候觉着,你并非我的表妹。” 林清禾的眼神丝毫不躲,她迎面而上,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轻轻推开:“你靠的太近了。” 西门竹笑了笑,并未离开,反而笃定道:“你不是我表妹,如烟胆小慎微,连人的眼睛都不敢看。 而你不同,离经叛道,是个有个性的女郎。” 林清禾哦了声:“然后呢?” ”我……”西门竹眸子闪过兴奋,“我喜欢你这个表妹,若是你愿意………” 听荷与红莲在外边候着,听荷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往里边看一眼。 看到西门竹主动凑到林清禾面前,似要亲她时,她惊的瞪眼,一股醋意在心底荡开。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啪嗒! “看什么啊。”一直嗑瓜子的红莲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凑前一看,她惊呼声,将手中的瓜子扔在地上。 立即冲进去,对准西门竹的脸就是一拳。 西门竹反应迅速,急急躲过,还是擦到了侧脸。 “登徒子,你想干什么!我家少……”红莲喝道,叉腰竖眉瞪着西门竹,意识到说错话,她改口,“我家小姐是你能碰的吗,呸!” 原本还醋着的听荷不干了,她心疼不已的望着西门竹红了的侧脸,愤怒道:“你只是一个贱婢,竟然敢打公子! 公子看的上表小姐是她的福分!” “你也是贱婢,你再指着我试试!”红莲冷笑,盯着听荷竖起来的手指,转了转手腕,“信不信我拧断它。 再说了,西门公子只是个举人而已,不知道的以为是状元郎了呢,连四品官员的女儿都配不上了,嗤!” 她的语气太讥讽。 听荷噎住,突然意识到南如烟的身份,门第高着呢。 无法反驳。 陈县令赶到府衙,他看着屋里几人,扫视一圈,目露疑惑。 国师呢? 第532章 见过……南小姐 陈县令走进府衙。 “陈大人。”西门竹迎面而上,给陈县令行礼见他神情不对,他又道,“您在寻人吗?” 陈县令下意识嗯了声,又定睛看着西门竹。 他没看到林清禾的影子,心底存疑问道:“西门公子为何报官?” 他说着,余光看向林清禾。 越看越觉得熟悉,明明和林清禾长得不一样,他却看到了她的影子。 他捏着玉牌,在西门竹要回话时,掠过他朝林清禾走去, 听荷眼底放精光,县令这是要找她麻烦吧!区区一个闺阁女郎,也敢口出狂言让县令来见她。 教训她! 狠狠的教训她! 听荷心中阴恻恻期盼着。 陈县令越靠近林清禾,心底的猜测越来越笃定。 这睨世又淡然的气质,身上还有玉牌,看他走近丝毫不闪躲。 她就是悬壶国师! 看过林清禾本事的陈县令,一下子就确定了林清禾定是易容成西门府表小姐的模样。 “南小姐,您所谓何事报官。”陈县令语气柔和问道。 听荷不可置信的看向陈县令,又看了林清禾一眼。 怎么回事?为何陈县令对她的态度如此好。 西门竹隐晦的瞥了林清禾一眼,若有所思。 林清禾在陈县令眼底看到了诚惶诚恐,立即明白他认出了她。 难怪能当上县令,这眼见力确实不错。 “我想问大人一句话,师爷的权利盖过天吗?”林清禾问。 听闻陈县令去了府衙,饭都没吃完就赶紧来的劳师爷,刚过门槛就听到这句话,他吓得双腿一软,直接来了个大跪拜。 陈县令皱眉,忙道:“自然不是。” 劳师爷吓得屁滚尿流,急忙到陈县令跟林清禾面前跪着:“大人,我没有啊。” “没有?”林清禾讥讽一笑,“劳秋池指使人去侮辱同窗时,借的不是你的势?” 劳师爷脑子嗡嗡作响,唇瓣张开,他不知道这回事。 陈县令眸色一利,心底蕴藏怒火,他的人惹出这种事端,岂不是另相说明他不会用人。 他可不想在林清禾面前留下这种印象。 “还有此事!来人,立即将劳秋池带来!”陈县令厉声喝道,又审视劳师爷,“这事你究竟知不知情!” “大人,属下不知情啊。”劳师爷疯狂摇头,直喊冤枉,心底恨极了劳秋池。 陈县令有些为难,劳师爷确实是他的得力干将,年少时也有同窗交情,对他也知根知底。 林清禾看劳师爷的面相不错,就是子女宫稍微有些凹陷,欠了子女债,容易被子女坑。 他身上还有股淡淡的功德光笼罩,说明他平日做的善事挺多的。 “她犯下的事由她来承担,不包庇便不牵连双亲。“林清禾道。 陈县令松了口气,急忙朝劳师爷瞪眼暗示。 劳师爷忙鞠躬:“多谢………” 说着他卡住了。 所以让他家大人鞠躬卑膝的这位女郎是何身份啊? “南小姐。”陈县令道。 劳师爷脑子转的极快,猜测林清禾实际上是来微服巡访的皇室女, “我这就亲自去捉拿逆女!”劳师爷道。 劳秋池跟胡冷玉在酒楼里谈笑风生,一想起梁宛白即将丢失清白,成为云城的笑柄,就一阵痛快。 谁让她帮南如烟说话! 不是逞强吗,那就得付出代价! 两人碰杯。 楼下一阵喧闹。 胡冷玉探头看去,酒楼里的客官看到是府衙人,都纷纷避让,目露惊恐。 胡冷玉忍不住羡慕劳秋池有个师爷爹,她道:“秋池,是你爹来了。” 劳秋池立即出屋,得意洋洋的迎上去,她并未注意到此时的劳师爷面色阴沉盯着她。 第533章 下场 “爹!” 劳秋池满脸倨傲的喊了一声。 身边人如她所料那般,对她露出羡慕的眼神。 啪! 劳师爷直接她一巴掌,怒道:“混账东西,你究竟干了什么!” 劳秋池懵了。 她不可置信又委屈的瞪眼, 劳秋池喊:“爹!” “别喊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劳师爷大喝一声,余光瞥见酒楼的客人都看过来,隐隐有围过来的迹象。 心底又有些后悔说大声了,毕竟是亲生女儿。 劳秋池看不懂他的脸色,她在家很受母亲宠爱,养成了娇纵,无法无天的性子。 被劳师爷当着众人的面扇了一巴掌,她觉得丢脸极了,愤怒和屈辱不断的涌上头。 她竟是当即坐在地上大喊大叫:“您为何要打我!我做错什么了?我没有您这样的父亲! 还当着众人的面打我,为何啊!” 她又哭又闹,跟幼童那般撒泼打滚。 劳师爷一阵头疼。 一道轻笑声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劳师爷顿住,急忙四处环顾。 他觉得这笑声很熟悉,带着上位者的讥讽。 是女声。 他神情突然一震,想起来了,这笑声是国师! 劳师爷喉咙发紧,他眼底闪过丝挣扎,又看劳秋池的模样,心底一阵阵失望。 梁宛白也是别人家的女儿。 他的女儿做出如此恶毒之事,也是借势欺人。 劳师爷大义凛然,正色道:“将她拿下!” 捕快与衙役立即上前架住劳秋池。 “你们疯了!”劳秋池惊的连哭都忘了。 劳师爷冷哼:“劳秋池!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做了何事,心底没数?” 此言一出,劳秋池色变。 在旁侧没回过神的胡冷玉也傻眼了。 她下意识想躲。 劳秋池眼尖瞥到,立即厉声喝道:“胡冷玉,你也有份,躲什么!” 两人皆被拿下,关押在府衙的地牢里,还有她们指使的男子在当夜被捉拿。 由于她们并未得逞,林清禾在背后判案十五日,并共赔偿梁宛白五十两银子。 此案在云城流传开,百姓大为震惊,他们只知劳秋池与胡冷玉指使人干欺负女郎的事被关押了, 至于是哪一位女郎,府衙人都被林清禾下了令,不得外传。 梁宛白对林清禾感激不已,她万万没想到,正义原来真的在民间。 劳秋池刚进地牢时喊了一天一呢要见劳师爷,他避而不见,不管家里人怎么闹腾,他都绝口不提。 南如烟看到林清禾的作为,目露钦佩和向往。 她也想成为像林清禾这般女郎。 可以伸张正义。 她自卑低下头。 在她旁侧的道元笑呵呵道:“善人不必妄自菲薄,书中自有黄金屋,若你向往权利,那就去吧。“ 南如烟为之大震。 从未有人这样教过她。 她很喜欢读书,文章也做的好,如今朝廷也鼓舞女郎参加科举。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南如烟浑身的血液往上涌,突然就知道她要走的道是什么,她又期盼又胆怯的问:“我想参加科举成为一名女官,我可以吗?” “你可以!” “你可以!” 道元姜早等人围着她,掷地有声道。 南如烟目露热泪,重重点头。 . 听荷全程看到劳秋池一事的走向,惊的说不出话来,看林清禾的眼神也完全变了,脑子一片胡浆。 南如烟什么时候认识的县令大人,难不成是因为她爹? 林清禾回西门府,书院的事解决了,府中的事还没算账呢! 云城的蒹葭村。 昨日刚办了一场喜事。 玉娘绣完最后一针喜鹊眼睛时,窗外传来公鸡打鸣声。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摸着嫁衣上金线绣的莲花。 突然听见灶房传来锅铲磕碰声。 李郎天没亮就在熬菜粥,他听说新媳妇头日不能沾凉水,自己蹲在灶口吹火,呛得直咳嗽。 “山上露水重,我给你编个草垫子。”李郎蹲在门槛上搓麻绳,粗壮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 晨光落在他打满补丁的裤脚上,玉娘正吃着菜粥。 想起昨夜这汉子红着脸掏出一对银镯子,说是把祖传的铜香炉熔了打的。 镯子内圈刻着歪歪扭扭的“白头”二字,是他自己拿铁钉一点点凿出来的。 她对着李郎心疼的道:“不要紧,你别累着了,雨水多上山太危险了。” 李郎对着玉娘乐呵呵的,憨憨的样子让人不禁一笑,“不打紧,不打紧,我这种汉子上山惯了。” 日头爬上屋檐时,李郎背起竹篓要出门。“后山崖边的杜鹃开得艳,去摘两枝给你养着赏花。” 他走前把玉娘吃完的碗筷洗干净,亲了亲玉娘的额头,这倒让玉娘害羞满红了脸。玉娘觉得这种日子一直过下去就很好。 玉娘起身送李郎,看着他消失在竹林小径,心里盘算着秋收后要给夫君做一身棉布衣裳,连胸口绣什么纹样都想好了——就绣他最喜欢的青竹。 接近晌午,玉娘愈发觉得心里不安,有预感让她很担心李郎,只能频频在门口眺望山上,期待李郎安全归来。 正午时分,村口老槐树方向传来喧哗。 玉娘绣鞋都没穿稳就往村口跑,路上被碎石划破脚心也顾不得疼。 槐树底下聚着乌泱泱的人群,二麻子蹲在村口崖边嗑瓜子,脚边散着几枝碾碎的杜鹃。花瓣混着暗红血迹,像打翻的胭脂盒。 几个后生用麻绳吊着具尸体往上拉,玉娘看见那只骨节粗大的右手,昨日这只手还笨拙地给她描眉,画得左右不对称,最后用袖子沾水擦花了脸。 怎么会,玉娘瘫软在地,瞬间悲痛欲绝,幸福就像泡沫一样一戳而破。 玉娘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好像哑了一般,只能“呃” ,“啊”发出这些声音。 “白虎星克夫啊!”二麻子吐出瓜子壳,正好落在玉娘鞋尖。 张医验尸时,玉娘蜷缩在一旁,还是没有接受这一切。张医翻开李郎后颈:“诶?这四道抓痕,莫不是被山魈拖下去的?” 二麻子突然插嘴:“定是白虎精作祟!我亲眼瞧见有道白影闪过!” 他说得唾沫横飞,袖口却沾着几点蓝染料,分明和李郎衣裳染料相同,是玉娘在前些日染的,没有固色好。 当夜灵堂里,玉娘添灯油时发现供桌下有团东西,捡起来是半块芝麻糖,玉娘喃喃道:“李郎,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我好想你,你在哪啊?” 玉娘哭的伤心欲绝,她很想李郎,脱离那个噩梦般的家庭,逃出来便遇见了那个憨憨的李郎,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现在希望也没有了。 李郎总在兜里揣着芝麻糖哄她。这糖块沾着黑泥,里头裹着片槐树叶,叶脉纹路竟像张扭曲的人脸。 窗外忽然刮进阴风,吹得白布簌簌响,玉娘好似听到李郎的声音,在她耳边叹:“快逃...” 第534章 算计,谁的命 逃?逃去哪儿? 玉娘浑浑噩噩给李郎守灵,已有寻死的心,给李郎守灵安葬,就想随他而去。 守灵第二日,村口井水突然泛红。 玉娘天不亮去挑水,木桶刚触到水面,就听见二麻子在身后尖叫:“井里冒血了!” 人群围上来时,水面映着朝霞确实泛着诡异的红。 蹲在墙根抽旱烟的老孙头突然开口:“三十年前陈寡妇死时,井水也这么红过。” 人群突然静了一静,陈寡妇? 有印象,好似听李郎说过,玉娘心想,但已想寻死之人自然没有在意这么多。 晌午时分,张屠户拎着酒葫芦在榕树下嚷嚷:“今早我婆娘撞见玉娘往供桌下塞东西!” 他抖开块染血的布条,实则是他宰猪用的抹布。磕瓜子的妇人们却立刻交头接耳:“定是经血污了灵堂,怪不得李郎死不瞑目。” 这些话顺着穿堂风飘进玉娘耳朵时,她正跪在灵前烧纸钱,火盆里突然蹿起绿火,把孝服的袖子燎出个洞,玉娘又听到一声“快逃…” 玉娘跪着一旁抬头看着棺材:“李郎…” 神婆带着七个汉子闯进灵堂那日,正值头七回魂夜。 供桌上的长明灯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神婆朝着几个汉子使了一个眼神,他们上前按住玉娘,玉娘看着他们惊恐不已,“你们要干什么?” 玉娘记得这几个大汉是神婆丈夫也就是村长家的家仆。 神婆看着玉娘冷哼一声,“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你老实一点,给你少受点罪。” 上前扒开胸前衣裳,在锁骨处不知画着什么。玉娘拼命挣扎在几个汉子面前显得无济于事。 神婆叫来二麻子,叫二麻子聚集村里人过来。 神婆让玉娘跪在青石阶上。 石缝里嵌着陈年的血痂,硌得她膝盖钻心地疼。 二麻子突然揪住她头发往后扯:“大家看这狐媚眼!” 玉娘眼角有颗泪痣,此刻被粗糙的手指掐得渗血。 张屠户趁机往她衣领里塞了把香灰,呛得她剧烈咳嗽,锁骨处沾了灰的地方竟显出虎头轮廓。 原是神婆刚刚用姜黄水在她皮肤上画了符,遇香灰便显形。 “妖纹现形了!”神婆挥舞着桃木剑挑开玉娘衣服,露出半个肩膀。 围观的老妇人突然碎了口唾沫:“当年陈寡妇被扒衣裳时,胸口也有这花纹!” 男人们抻着脖子往前挤,孩童们捡石子往她身上砸。 玉娘被拖到祠堂旁的偏殿时,瞥见墙角堆着浸油的柴捆。 她想起李郎说过,张屠户上月想强买李郎家祖田,被他拿柴刀赶走时,那屠户撂下狠话:“早晚让你知道厉害!” 此刻张屠户正凑在二麻子耳边嘀咕什么,腰间酒葫芦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祠堂青砖满是深褐污渍,正中摆着个褪色猪笼。 神婆往香炉插上三支血红的香,烟雾竟凝成个女人形状。 “陈秀姑冤魂不散呐!”神婆突然尖叫。 当夜暴雨倾盆,玉娘被关在祠堂偏房。 房梁上传来指甲抓挠声,她借着闪电光看见墙角堆着十八块牌位。 最旧的那块刻着“陈秀姑”,裂缝里渗出黑色黏液,顺着砖缝流到她脚边竟凝成个婴孩形状。 深夜,玉娘迷糊之中听到门前有些响动,睁眼看是二麻子蹑手蹑脚在门外开锁, 二麻子走到玉娘跟前说:“玉娘,我看你生的一声好皮囊,明日可是要处死你,你要是跟了我,我就放你走,如何?” “呸!李郎是你害死的是不是,你袖子分明沾上了李郎衣裳颜色!” 二麻子顿时慌了神,连忙道:“你个妖女白虎星休要胡言乱语,明明是你害死的!”说着一个巴掌重重的落着玉娘脸上。 玉娘被扇的倒在一边,披头散发。 二麻子眼神满是历色,“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就把你玷污了又有谁替你申冤,快死之人,让我快活快活又如何。” 说完一脸淫笑朝着玉娘走去,想扒下玉娘的衣服,玉娘拼命挣扎,抓住时机狠狠咬住二麻子的耳朵,拼尽全力用力咬下来了。 “啊啊啊………” 二麻子连忙捂住耳朵狂喊,恶狠狠得盯着玉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在一旁抽出一个棍子狠狠的砸在玉娘身上。 玉娘奄奄一息,砸累了的二麻子朝着玉娘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你就在这等死吧。” 经过这一遭,他也没了兴致。 不知过了多久,玉娘弱弱声音划过寂静的夜晚,“李郎,我快来找你了,真好,我好想你。” 沉塘那日,池塘飘满了惨白的槐花。 玉娘被扒得只剩月白肚兜,锁骨上的虎印在烈日下红得刺眼。 神婆往她怀里塞了块灵位,木牌裂痕处粘黏着青苔,根本不像新刻的。 “抱紧你男人!”神婆往猪笼吐了口浓痰。 玉娘低头瞬间浑身发冷,灵位上分明写着“陈秀姑之夫!” 没等她喊出声,四个汉子抬起猪笼就往水里扔。 笼底铺的稻草里藏着碎瓷片,玉娘稍一动弹就被割得鲜血淋漓,血珠滚落在陈年笼子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下水那一刻,无数水草缠上她脚踝。 玉娘在混沌中看见个穿红嫁衣的女人,那女人腹部隆起,手腕拴着铁链。 更多身影从淤泥里浮现:有个脖颈勒着麻绳的少女,嫁衣领口点缀着珍珠;还有个胸口插着剪刀的妇人,指甲缝里塞满槐树皮。 “我们都是嫁到这村的新娘。”陈秀姑的指甲缝里塞满淤泥。 “张屠户的父亲说我偷汉子,把我刚成形的胎儿钉在槐树上。” 她撩起衣袖,露出腕上十八道刀疤,每年忌日就在槐树上刻一刀,如今那些刀痕已经长成树瘤。 玉娘感觉有东西钻进心口,低头看见槐树根须从胸口长出。 陈秀姑突然扯开衣服,她心口有个树洞,里面挤着几十个婴儿骸骨。 “吃了他们的怨气!” 众女鬼把黑气灌进玉娘七窍,她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李郎在崖边采杜鹃时。 被张屠户用斧柄敲中后颈,又被二麻子推下悬崖的瞬间。 第535章 村里的女人们 玉娘在槐树根下苏醒,血染红了白肚兜,树干裂开了无数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在流泪。 陈姑秀在一旁啃食着树根,流出来的液体竟是红色。 “他们将我孩子尸骨做成牌位,埋在祠堂的桌下,镇压他的怨气,让其不得转世。”陈姑秀将牙咬的咯吱作响。 她撕开一个树瘤的位置,看到一个孩童的魂魄蜷缩在里面。 “为什么,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玉娘看着众含冤而死的新娘,不解的问,“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恶毒之人吗?” 陈姑秀笑了,看向玉娘道:“你可知你何时出生?” “阴年阴月阴日阴…”玉娘说到这戛然而止,“难不成你们?” “是,我们都是这时辰出生的,他们给了爹娘给了大量钱财将我们嫁到此处。”陈姑秀鬼魂附在玉娘耳边说。 玉娘脸上聚变:“不可能,李郎他…” 话未说完被陈姑秀打断:“你是逃过来的,李郎他也是无辜之人,你放心吧。” “李郎,我还能见到李郎吗,他在哪?”玉娘想起李郎焦急的说道,只要有李郎她在哪都不怕。 陈姑秀看着玉娘脸上多了一分不忍,也带一分同情:“罢了,你随我过来吧,我们的仇恨,都得靠你。” 陈姑秀将玉娘带到槐树前,槐树根和活了一般卷动,包裹住了玉娘,玉娘便看到事件的开始: 百年前的村长带领一众村民。 他告诉村民,他可以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 说罢便将一旁的绑着女人刨开胸膛,将心脏埋在树根处,这是村长刚娶来的小妾。 “此树生长在我们村口,我们村乃龙气地势,用此树吸取阴女血气,献祭阴女,可保村子都可成为人上人。” 村长念着从苗疆学来的邪术妖道,乃至恶之人研究的术士。 村民一开始有些害怕,可是村子从此之后财运不断。 最富有的还是村长,已然成为地方富甲,村长对待村民极好,年年分红发钱不在少数。 村民逐渐对村长言听计从,五年后,村长召集村民去寻找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嫁到村子,甚至买下婴儿到村子,如同待宰羔羊般,养大再杀。 村子里怕死去这么多女子传出去,村子的风评不好,便会各种招摇女子是白虎星克夫,有必要时娶女子的村民也会被一并处理,坐实“白虎星”的名号。 一旦被污蔑成不贞,便会“活祭”滋养古槐。冤魂在树中纠缠成红色血色年轮,每多一圈多一分怨力。 百年间已经有十八个女子遇害,村子再如何隐瞒掩饰,村外的人对这个村子也如同蛇鼠一般避让。 村长已有十年未找到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直到玉娘逃到这个村子,而李郎是村子外长大,后来回村子里生活。 张屠夫对李郎家的祖田虎视眈眈,二麻子对玉娘虎视眈眈。 二人之前便根据村长的命令杀害陈姑秀,获得一大笔钱财,对加害李郎嫁祸玉娘的事格外上心。 玉娘已然泪流满面,凄厉的喊到:“李郎!” 陈姑秀对着玉娘说:“别急,今日是百年阴年阴月阴日,待等阴时,你便可吸收我们的怨气,冲破封印。” 转头对着村长家的位置恶狠狠到:“老匹夫十年未寻到阴年阴年阴日生的女子,封印早已松动。” 玉娘呆呆的看向家的位置,十八个女鬼齐唱哭嫁歌,歌声凄惨婉转,震的槐树簌簌抖动。 玉娘发觉自己指甲变长,轻轻一划就在树干留下深痕,流出的血居然带着杜鹃花香。 划开的树干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符咒,里面写满了过往村里嫁过来的媳妇的生辰八字。 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村民,个个都是鬼灵精。 他们察觉出村里阴风阵阵,尤其是二麻子跟张屠户,夜里都觉着有人在盯着他们, 村长立即前往清山观,想请道元与悬壶下山镇压阴祟,为表诚意,他特地带了三箱金子前往。 第536章 村长被拒 “观主,蒹葭村最近不太平,我怀疑有鬼怪在作祟,还劳烦观主下山走一趟。”村长诚恳道,他抬手指向地上的几箱金子。 好亮啊! 好喜欢! 道元眼睛亮了又亮,他看向村长,神色微变,转瞬即逝。 村长印堂发黑,浑身被煞气笼罩,命不久矣。 道元不动声色摇头:“这位善人,恕老道不能下山随你去蒹葭村。” 村长愣了下,道元看到金子时,明明十分心动,为何又不愿了? 他急忙上前:“观主可是嫌钱少了?可以再加的,您说个数。” 姜早跟清朗对视眼,双眼放光。 “观主,你回来就把观里的银两都拿去救贫了!”清朗拉住道元的衣袖,悄声道。 道元顿了下:“是吗?道观没钱了?” 清朗轻轻哼了声:“您说呢!” 他看了眼道元身上洗的发白的道袍,这已经是观主最好的了,他鼻头莫名有些酸楚。 道元讪讪的挠头,他低声道:“你可看出来人与寻常人的不同?” 清朗看向村长,上下打量一番,摇头。 道元:……… 他看向姜早:“清水,你来说说。” “印堂发黑,被死气笼罩,面相刻薄精明,不是个好人。 师傅曾说,看到这种面相之人,不算命也不算卦,更不帮。”姜早低声道。 道元满意点头,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慈爱,再看向听得满脸懵的清朗,他哼了声:“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清朗有些心虚的挠挠头。 村长看他们窃窃私语,心底有些急,又上前一步:“观主。” “善人下山吧,你们村的事我帮不了。”道元拒绝,见村长还想说话,他意味深长道,“世间自有公道,善恶终有报,善人好自为之。” 村长色变,他在蒹葭村德高望重,又培养了两个举人儿子,家中铺子十几个,名利双收,快活的很。 道元不愿下山让他心底很不舒服,呛道:“都说清山观是第一道观,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他转身就走,踏过门槛时,特地回头狠狠的瞪了道元一眼。 “什么人啊!”清朗攥拳,气呼呼道。 道元面色不改,目光落在村长的背影上,他一出清山观,笼罩在他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浓郁了,几乎快将他吞噬。 道元轻叹口气,并未出手。 轰隆!就在此时,一道惊雷劈在村长脚边。 村长吓得嘣的快三尺高,喉咙发紧,浑身都在发抖,双膝软趴趴往地上一跪。 半晌后,他爬起来,惊慌失措的下山。 道元看向祖师爷,嘴角微上扬。 敢在祖师爷面前诋毁清山观,怕是嫌命长嘞! 西门府。 听荷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金夫人身边的桃红来寻她时,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道:“听荷。” ”桃红姐姐。”听荷回神,忙看向她。 桃红轻声道:“夫人找你。” 听荷心底咯噔声,嘴角微抿,诶了声起身跟在她身后,快到金夫人院中时,听荷柔声道:“桃红姐姐可否透露几句,夫人寻我做甚?” 桃红回头看她一眼:“莫紧张,夫人寻你,是为表小姐。” 听荷愣神,忙道了声多谢。 金夫人坐在正座上,脚步声渐近,她挑剔的眼神便落在听荷身上。 对于西门竹的通房丫头,她格外在意。 好在听荷生得标致又聪明,并不惹事,把西门竹照顾的很好,她很满意。 不过…… 金夫人哼了声。 听荷神色恐慌,立即跪下:“夫人。” 屋内寂静无比,压抑的气氛使得听荷额头沁出了冷汗,大气不敢出。 金夫人起身走到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听荷,你可知错?” 听荷唇瓣微抖,哆嗦道:“还请夫人明示。” 金夫人笑了声,捏起她的下巴:“我儿这几日为何围着南如烟那丫头转?你为何不告知我其内情?” 听荷有苦难言,她眼神流露无措:“夫人,公子他想做什么,奴婢也没有资格管。 奴婢也不知公子究竟在想什么。” 金夫人锐利的指甲划过她的脸,眼底闪过不悦,心底暗骂没用的废物。 她回到座位,指甲在桌上抓,发出呲呲的声音,听得桃红几人头皮发麻。 “盯着南如烟,她有任何异常,马上告知我。”金夫人道。 这几日南如烟的变化太大,她心中起疑,隐隐还有些不安。 尽管南如烟身世好,她大抵还是瞧不上的,觉得南如烟性子怯懦,上不得台面。 在金夫人心中,公主身份才能配得上她的儿。 故而,西门竹总围着南如烟转,让她很是不悦。 “是。”听荷点头,又欲言又止。 金夫人眼神一利:“说!” 听荷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夫人,师爷的女儿算计进大牢,是表小姐算计的。” 金夫人神色猛变,从座位上站起来。 “什么?”她不可置信来回踱步,“她这个蠢货,怎会干出如此莽撞之事!立即把她叫来!” 听荷又道:“听公子说,表小姐去寻县令大人了。” 金夫人一阵眩晕。 她不可思议又觉得荒唐,心底有一股无名的火气,认定林清禾是仗着西门府的势为所欲为。 她立即换了套衣裳:“快,去县令府赔礼道歉!” 此时的县令府被一股浓郁的茶香笼罩。 陈县令毕恭毕敬的在林清禾面前煮茶。 他斟杯茶,双手递到她面前:“国师大人请喝茶。” 林清禾接过,抿了口茶后,眉眼舒展,她睨陈县令:“茶艺不错。” 陈县令闻言忍不住勾唇,这可是他特意为林清禾学的。 得到夸奖,他忍不住心生自豪。 他对上林清禾的双眼,眼神忍不住闪躲,这张脸太纯净无害了。 “国师怎么变成南小姐的模样了。”陈县令小声问道。 林清禾冷笑,看着他幽幽道:“南小姐被劳师爷的女儿欺凌,浑身是伤不说,人都生癔症了。 作为大夫,亲自医治。” 陈县令讪讪,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进屋,在陈县令耳边密语几句。 陈县令看向林清禾,如实道:“蒹葭村村长求见,您看,下官是见还是不见?” 林清禾挑眉。 “见。” 第537章 你这舅母也不咋地 “大人!” 村长一进正堂,便立即结结实实的下跪磕头。 故而,他并未看见陈县令旁侧还坐着一个女郎。 陈县令头皮发麻。 他背地里从不受贿,但身旁坐着当今国师,他生怕村长会说出什么令人误会的话。 下一刻,村长就冲跟来的村里后生点头。 后生将箱子揭开。 三大箱金子。 林清禾立即坐直。 余光瞥到她动作的陈县令瞬间浑身僵硬,看向村长的眼神有了几分不悦。 “你这是干什么?”他冷声道。 村长察觉出他不喜,赶紧道:“县令大人,小人今日来,是想找一位道士,大人见多识广,人脉广………”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陈县令下意识看向林清禾,又道:“你为何不去清山观。” 村长面色一僵,他自然不会说被道元拒绝了,顿了下道:“清山观观主忙碌。” 话音落下,林清禾唇角就勾起来了,视线终于从金子上面挪开,落在村长身上。 “观主忙啊。”她道。 村长抬头,这才注意到林清禾,目露疑惑看向陈县令:“这是?” 陈县令一时不知如何说。 “我是个坤道,陈县令找我来,为看风水。”林清禾道。 陈县令愣神,下意识道:“对!” 村长不易察觉的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打量,心底暗道好年轻的女郎。 但气度逼人,眼神清明,还有股看透人的犀利感。 村长刚起的质疑瞬间打消。 他道:“恳请道长同我去村里。” 林清禾刚想点头。 因金夫人是林清禾顶着这副皮囊的舅母,管家带着她入府。 金夫人刚到门口听见村长对林清禾说的话,她眉眼狠狠一跳。 “如烟!你何时成了坤道?”她迅速入内,对陈县令行礼,“大人,我外甥女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林清禾嗤了声:“舅母,我怎么不懂事了?” 金夫人噎住,面色一下子铁青一下子红,当众被林清禾顶撞,她自觉失面, “还敢狡辩!你将劳师爷的女儿算计进牢狱,如今又来找县令大人,你究竟想干什么!”金夫人压制住怒火道。 林清禾端起茶杯,徐徐抿了口茶,稳如磐石。 跟来的桃红跟听荷心底大惊,屏着呼吸不敢出大气。 听荷快速看了林清禾一眼,表小姐真是变化太大了。 陈县令盯着金夫人沉声道:“早就听闻南小姐在西门府日子不好过,果真如此, 你身为舅母,不分青红皂白斥责南小姐,无长辈之风范!” 金夫人被斥的面红耳赤,呐呐不敢反驳。 林清禾起身到村长身旁:“走吧。” 村长忙诶了声,压住心底的震惊,真是没想到,眼前女郎竟是西门府的表小姐。 好好的世家女怎做了坤道? 金夫人眼睁睁看林清禾离开,一口气差点晕过去,在桃红听荷两人的搀扶下,狼狈离开县令府。 傍晚,蒹葭村家家户户都起了炊烟。 今日的夕阳格外艳丽,如血般晕染天际。 在屋里准备用膳食的村民并未发现,村里养的几条大黑狗突然笔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瞳孔鼓起看着前方。 夕阳彻底消失天际的那刻,天色微暗,一股阴风刮过整个村落。 张屠户在后厨砍猪头肉,打算做个下酒菜。 他挥刀而下。 惨叫声响彻整个张家。 二麻子闻声而来,看到眼前一幕震的浑身发冷。 张屠户右手提着刀,菜板上躺着刚砍下来,他的左手。 张屠户疼的五官扭曲,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记得他是要砍猪头肉,怎么把他自己的手砍下来了。 哐当!他把刀丢下,蹲在地上哭爹喊娘。 “麻子,快去请郎中。”张屠户惊慌失措道。 二麻子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转身。 砰! 门在他眼前关上,肉眼可见一股黑红的煞气从门缝隙钻进来。 二麻子吓得不敢动弹,嗓子发干。 这……这…… 红煞气越来越多,最终成了一团人形。 张屠户忍着剧痛将地上的刀捡起来,走到二麻子身旁与他并肩站着,大声喝道:“什么邪祟,还不快现身!” 二麻子吞口水,支支吾吾道:“就是!我们不怕你!” 话音落下,一道熟悉又诡灵的笑声冲破他们的耳膜,听得他们胸闷心悸,耳鸣头晕。 视线清明时,眼前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张屠户下意识看她的脚。 脚跟不着地,真是鬼魂! 他脑子嗡了声,缓缓抬眼与玉娘戏谑的瞳孔对上。 第538章 寻仇,村里来坤道了 哐当! 张屠户手里的刀又掉在地上,吓得双手抖抖动,极大的恐惧让他暂时忘了断手的痛。 他用肩去碰二麻子。 二麻子牙齿咯咯作响,他吞咽一大口:“张哥,怎么办?” 玉娘体内集聚了姐妹们的怨恨与鬼力,脸庞也不似他们平日见到的那般腼腆温柔。 她眼周泛红,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却浓郁的似海棠花,一滴血在她眉心,三千发丝随风在空中飘起。 妖艳的魑魅。 踏!踏!踏! 玉娘逼近,满腔怒火几乎要将她撕裂,她哑着嗓子:“为了钱财,你们可以将一个个无辜的女郎害死将!婴孩杀死!” 她说着,眼眶落下血泪。 声音颤抖。 “还有我的李郎。” 救赎她,爱她的李郎死了。 玉娘越是悲痛欲绝,体内的怒火与鬼力越澎湃,赤红的眸子抬起,死死盯着两人。 “你们!该死!” 滔天的鬼力直接将屋檐冲破,瓦片不断往下坠。 狂风肆虐,二麻子跟张屠户的脸吹的变了形。 下一刻,两人的脖颈都被玉娘掐住,她微张口,一团黑气吐出,笼罩两人的脸庞。 灼烧感蔓延他们的脸,疼的他们呲牙咧嘴,头皮发麻。 他们用手去抓,硬生生抓下一团烂肉下来,还散发着恶臭味。 “救命!救命啊!” 二麻子惊恐朝外边看去,期盼有人经过张家。 砰!两人被玉娘丢出去,脊背齐齐撞在墙上,猛烈的撞击感疼的两人头脑发蒙,口吐鲜血。 玉娘捡起地上的屠刀,在两人惊恐至极的眼神下,抬手挥下。 张家传出的凄厉惨叫声,惊动整个村落。 村民们纷纷出门,他们不敢第一时间上前,赶紧去敲神婆家的门。 “神婆!神婆,出事了!” 神婆最近兜里进了一大笔银两,特意去镇上找了几个小倌回来伺候她。 此时正是飘飘欲仙之时,听到动静,眉头狠狠蹙起。 这些人真不懂事,大半夜的,催鬼啊! 村民们没得到回应,身后却传来阵阵凉风,吹的他们毛骨悚然,心底发毛。 敲门更加用力了! “神婆!”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神婆猛地将门打开,拉着一张脸,她只拢了一件薄薄的毯子。 三月,风还有些冷。 她紧皱眉头,睨着眼前的村民们。 村民快语道:“张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神婆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哈欠。 “快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村民一手拉住她,疯狂往前跑。 神婆的毯子掉下来,滑出她的肩膀,她啊了声:“不要拉了!” 众人回头一看。 神婆捂住胸口,面色立即红了,恼羞成怒道:“莫看!” 村里几个单身老汉垂涎的目光掠过她雪白的胸前,忍不住嘿嘿笑了下。 “神婆。”灵光的村民将她掉下的毯子捡回来给她披上。 神婆面色这才好了些,冷哼声从他们当中走过。 天色彻底落下帷幕。 经过老槐树下时,阴冷的森寒气扑面而来。 神婆忍不住抬头,瞳孔猛缩! 一只血淋淋的手从树枝上腾空伸下来捏住她的脑袋,将她直接提起来。 村民被这一变故吓得屁滚尿流,站在原地不敢动,惊骇的看着此幕。 就在此时,林清禾随村长来到蒹葭村。 十里之外她就感知到滔天的鬼力和怨气。 在路上她问村长,蒹葭村可有干伤天害理之事,他否决。 越靠近,林清禾耳膜都快被哀怨的哭声给吵聋了。 她抬眼朝蒹葭村口看去,看到的是红色的血,是许多阴魂的怨气。 不过,实在是太吵了。 “闭嘴!”林清禾道了声。 老槐树的村民听到清冷的女声,如同听到了天籁,纷纷回头看去。 是村长! 他们激动落泪。 村长看向被血手捏起来的神婆,面色大变,赶忙看向林清禾:“道长,您看这!” 道长!来道长了! 村民一骨碌全跑到林清禾身后。 神婆大声呼救:“救我!救我!” 陈姑秀坐在树枝上,她身后躲着一群阴魂,全都冷眼瞪着林清禾。 这张脸,她们不认识,没见过。 陈姑秀道:“哪里来的坤道?蒹葭村的事与你无关,我们与他们有血海深仇,你最好别插手,否则你也逃不了一死!” “若我非要插手呢?”林清禾道。 陈姑秀冷眸一利,她吹笛唤玉娘:“那就别怪我们了!” 玉娘捅完最后一刀,听到陈姑秀的笛声迅速起身,朝村口飘去。 地上淌着张屠户和二麻子,眼睛瞪大,脸上还带着惊恐与痛苦,活生生疼死,活生生折磨死! 村民们只知道林清禾在张口说话,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阴森的凉意。 他们个个都不敢说话,躲在林清禾身后,抖着身子道:“道长,快收了她们。” 林清禾冲他们意味深长勾唇。 “玉娘!”村长突然惊呼。 村民们朝张家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大红色裙的玉娘飘来。 林清禾啧道:“大红色,是厉鬼,你们究竟干了什么缺德事,先交代一下吧。” 村长立即道:“没!我们什么也没做!” ”狗屁!”玉娘厉喝,张牙舞爪要扑过来。 林清禾掐诀,她面前出现一道无形的金光屏风。 玉娘一触碰立即反弹回去,灼热的金光烧的她很难受,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连连后退。 村民们见状,胆子逐渐回来了,看向林清禾的神色也变的尊敬起来。 小小年纪,道术如此厉害,定能收拾玉娘! 有林清禾仗势。 村长上前一步喝道:“玉娘!你水性杨花勾引村里壮汉,身上还有妖女的印记,祸害全村。 将你浸猪笼已是最轻的处罚了!没想到你还有胆子变成厉鬼回来寻仇! 你哪儿来的脸面!今日定要让大师叫你好看,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不得投胎转世!” 村民们纷纷附和。 “就是!自己不检点,还怪上我们了!” “道长,快收了她!” 陈姑秀在林清禾露出金光时,心便沉下。 这坤道,不一般! 她正准备将所有怨死女郎的阴魂都集中起来援助玉娘。 只听一道清冷的女声道:“说完了?该我说了。” 第539章 林清禾讽刺一顿 “对!对!让道长说!”村长赶忙冲林清禾讨好笑道。 林清禾目露讥讽,扫了众人一圈,红唇微扬。 站在她肩上的红狐狸抖了下,来了来了!少观主要毒舌所有人了! “你们一个个的,身上罪孽深重,举止轻浮,吃的肥头大耳,色欲钱欲熏心。 还好意思指着女鬼魂骂,真是臭不要脸。”林清禾骂道。 字字珠玑,一点儿面子也不给,直接揭露村民们的嘴脸。 鸦雀无声。 陈姑秀跟玉娘对视眼,都有些懵逼。 这跟她们想的不一样啊? 这纯净漂亮的坤道不是来收她们的吗?怎么指着她们的仇人骂啊? 但听得心底好畅快啊! 村长瞠目结舌一刻后,面色沉下来,他给村民们使眼色。 瞬间,林清禾被蒹葭村的村民们团团围住。 他们家中都有钱财,又祸害了不少人命,心底的良知早就被狗吃了。 “道长年纪小,还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村长语重心长道。 村民们见村长冷静下来,下意识以为他有了对付玉娘的对策。 对林清禾的态度也开始轻浮起来。 “道长生得可真是干净呀,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儿吧,今日让好哥哥好好疼爱你一番啊。”村里的壮汉目光盯在林清禾脸上,露出淫色。 话音落下,一团火红直接扑到他脸上。 锐利的指甲划破肌肤,瞬间皮开肉绽。 壮汉惊的大喊,抬手想将脸上的东西扒拉下来。 红莲跳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为人。 还没等他们回神,红莲拽住壮汉的衣襟,反手就是一巴掌。 “狗东西,还敢垂涎少观主!老娘杀了你!” 说完,又是一巴掌! 村民被震的不敢动弹。 壮汉两腿撇开,直接吓尿。 红莲险恶的松开他。 林清禾抬手一揭,人皮面具揭开,露出她原本的脸。 陈姑秀愣住。 她她她………! “怎么了?”玉娘莫名有些紧张。 刚问完,陈姑秀带着一众女魂跪下了。 “见过少观主。” 玉娘不解,见陈姑秀跪,也跟着跪下。 陈姑秀身体有些颤抖,她道:“少观主,求您为我们做主。” 林清禾点头:“好。” 村长等人硬生生看着她变了另一张脸,更加惊艳,更加貌美,还多了份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他们往后退。 林清禾看向村长,说出他的名字:“王富贵,你可知罪!” 扑通!村长如同被千斤顶压在身上,双膝一软跪地,他垂下头,语气有些抖:“道长。” 红莲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道长也是你能喊的?” 村长咽口水,心底的慌乱溢出:“姑奶奶!” 红莲笑了声:“你现在想活命呢,最好是自己带着整个村民的撞墙而死。 等少观主出手,可有你受的。” “我没做什么。”村长狡辩道。 玉娘呲牙咧嘴想冲他奔去,她的鬼力滔天,引得周遭的鬼魂们都纷纷前来看热闹。 林清禾背对着,它们正想上前吸口人气。 林清禾回头,全都吓得趴下。 第540章 我想要你的眼睛 天呐喽!怎么会是小阎王啊!早知道她在,给它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前来。 魂魄们吓得不敢动弹,也不敢看林清禾。 “过来。”林清禾道。 魂魄们头皮发麻!它们害怕到整个魂魄都在颤抖,又不敢反抗,缓慢朝林清禾走去。 随着它们靠近,村长和村民们感觉到阴风阵阵,十分不适。 “少观主,您有何吩咐。”魂魄们小心翼翼问。 林清禾轻笑声:“帮她们一把。” 嗯?魂魄们有些不解的看向陈姑秀。 陈姑秀却明白了林清禾的意思,她不插手,她让她们报仇。 “多谢,多谢少观主。”陈姑秀感激涕零,深深对着林清禾跪拜下去。 林清禾躲开,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背过身去。 冤有头,债有主。 “道长,道长,救我啊!” “道长!” 轰隆! 呼救声跟闪电夹杂,锐利的白光将林清禾的脸照明。 绝美的脸庞面无表情,充当未闻背后的惨叫声。 半晌后。 几道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又停下。 “多谢少观主。”陈姑秀带着一众女魂魄跪在地上。 她们杀了整个村的村民。 她们等这日等了许久,报仇雪恨了。 林清禾转过身,静静看着她们的魂魄变得透明,隐隐有魂飞魄散之势。 她没问值不值得。 或许对于这群无辜的女郎而言,魂飞魄散也要报仇雪恨,让对方惨死,就值得。 眼见她们越来越虚弱,玉娘愣住,十分无措道:“你们……” “玉娘,多谢你帮了我们。”陈姑秀摸上她的脸,“我即将魂飞魄散了,你罪孽不至此,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陈姑秀把玉娘身上的罪孽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能清清白白去投胎了。 玉娘泪如雨下,她看向林清禾想寻求她帮帮她们。 可对上林清禾的双眸,她咽了下去。 压抑的哭声在林清禾耳边响起。 “别哭了,收拾收拾去投胎吧。” 玉娘眼前多了一张锦帕,她不可置信抬眼看林清禾,她心底难过的要死,在一张绝色脸庞面前,她还是愣了片刻。 “不要?”林清禾挑眉。 玉娘赶紧接过,柔声道:“道长生得太好,一时看愣神了。” 林清禾讶然,显然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她冲玉娘展颜一笑,掐诀打开地府之门:“去吧。” 一众魂魄们看的目瞪口呆。 小阎王还会笑啊! 笑起来真好看啊。 林清禾瞥过去:“不走?” “走!走!这就走!”魂魄们赶忙朝地府之门跑去。 转瞬间,笼罩在蒹葭村的怨气一扫而空。 地上躺着蒹葭村的村民,个个死状惊恐,胸膛被挖了个洞,心脏丢弃在一旁。 做尽坏事的人,心脏也是红的。 林清禾扫了眼,把陈县令喊来。 陈县令看到此幕差点没晕厥过去,排山倒海的反胃感让他没忍住,背过去吐了出来。 他带来的捕快也是如此。 “少观主,这是?”陈县令看向林清禾惊疑道。 “鬼魅复仇作祟,道行不够,没斗赢。”林清禾耸耸肩。 陈县令有些晕乎乎,他对上林清禾清明的眼神,下意识抖了下,忙道:“好。” 蒹葭村的村民一个不留,只剩下一些孩童。 死状最惨的是神婆跟村长,两人便是最大的伥鬼,害了上百个女郎,活生生掏人婴孩,死有余辜! 林清禾回西门府时。 正厅灯火通明。 主座上坐着一位男子,跟西门竹有几分相似,林清禾辨别出他的身份,行了一礼:“舅舅。” 西门正盯着林清禾上下打量,最终落在她的眼睛处,目光锐利,带了几分审视。 这个外甥女果真跟金氏讲的一样,变了! 南知烟是乖巧的,温柔小意的,看向他这个舅舅的眼神会带着孺慕。 而眼前站着的南如烟,是她,又分明不是她。 她的眼神平淡疏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这让西门正心底很不舒服。 他厉声道:“你是谁!” 金夫人吓了一跳。 从县令府回来她便咽不下一口气,等西门正回府后,她忍不住告状。 如今听西门正这么一说,她脑子嗡嗡作响。 是啊!南如烟的变化这么大,该不会是被邪祟上身了吧? 金夫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清禾。 西门竹恰好回来,刚到正厅就听到这么一句,他眸光微暗,大步上前将林清禾挡在身后,看向西门正道:“父亲,再胆小慎微的人,被书院里的人欺负狠了,也会有性情大变之时。” 西门竹是西门竹最得意的儿子,闻言,脸上的怀疑褪去不少,他问林清禾:“在书院受欺负了怎么不同舅舅说。” 林清禾勾起抹讥讽的笑,反问:“您当真不知?” 西门正噎住,面色沉下来。 “父亲,儿累了,就先行告退了。”西门竹笑道,他看着林清禾,“表妹也一块儿走吧。” 林清禾哦了声。 金夫人盯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咬住下唇。 狐媚子!她看向西门正,笃定道:“老爷!烟丫头绝对是被邪祟上身了!咱们去找个道士来!” 听墙角的红莲呸了声,眼珠子一转,在窗边发出哀怨的哭声。 又抬手叩窗三下。 屋内一静。 金夫人惊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何人作怪!”西门正大喝一声,瞥了眼护卫。 护卫迅速上前将窗子打开。 空空如也,只有一缕风吹进来。 护卫不知所措的看向西门正。 西门正抿唇:“是该找个道士来了!” 随西门竹出正厅的林清禾,走到西院时,她挑眉:“大表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表妹,我今日得了好茶,你去我屋里一品,可好?”西门竹回头,温柔的眼眸注视着她。 听荷看的心里冒酸水,又不敢招惹林清禾,她违背心里话道:“表小姐,大公子得的是西湖龙井最新的嫩芽,全天下也不过两斤。” 林清禾勾唇淡笑:“好啊。” 嫩芽春茶果真好喝,林清禾眉心舒展,察觉西门竹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 林清禾将茶杯放下,直视他。 西门竹笑了声:“表妹真的变了好多。” 林清禾嗤笑,身子往后一躺,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西门公子就别装了,想说什么直说。” 西门竹突然抬手抚上她的脸,温润的双眸骤变幽深,隐约还透露出几分盯上猎物的兴奋感。 林清禾瞬间有股被毒蛇盯上的冷意,她不动声色的回视。 西门竹温柔一笑,:“我最喜欢你这双眼睛,送我好不?” 他温柔的面容下,藏着残忍恶劣的本性。 林清禾啧了声,同样柔声,倘若无知的少女郎:“大表哥,怎么送?” “当然是剜下来啊。”一道利光随着西门竹的手扬起,朝林清禾的眼眸刺去。 第541章 大师,快出招啊!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注意到你的眼眸,漂亮中又带着疏离,尤其是眸光,亮的惊人。” 西门竹手中的刀要刺下去时。 林清禾迅速躲开。 他并不慌乱,反而勾唇,眼神自信朝她走去,伸出手:“乖!” “乖你娘呢!”林清禾忍不了了,直接攥住他的手腕一者,夺过他手里的刀,抵住他的喉咙,眼底发冷。 西门竹目光往下移,他的手腕传来一阵阵痛意,性命都在林清禾手里了,他还笑的出来。 低低的笑声在屋里响起。 “你杀了我吧。”西门竹懒洋洋道。 林清禾蹙眉。 疯子。 她冷哼声,直接用力,锐利的刀片割破他的脖颈,渗出一层淡淡的血。 此时,门响了。 听荷的声音传进来:“公子,老爷找表小姐。” 屋里静悄悄。 听荷没听到动静,心底咯噔,她开始胡思乱想。 大公子跟表小姐该不会是……… 醋意大发的女子有时也会冲昏头脑,听荷一股脑将门推开,看清里边景象后,吓得双腿发软。 “大公子!”听荷惊呼,又瞪着林清禾,声音颤抖,生怕她真的杀了西门竹,“表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啊!大公子对您多好,您怎能恩将仇报?” 她哭的心都要碎了。 林清禾啧了声,将手中刀丢掉,大步流星出屋。 听荷跌跌撞撞冲到西门竹面前,满脸心疼:“公子!” 西门竹抬眼,眸中的冰冷刺了听荷一下,她满腔的真情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西门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一个字都别说,懂?” 听荷呆呆点头。 西门竹笑了,抬手抹了下脖子,眼底闪过暗芒跟兴奋。 . 正厅。 西门正跟金夫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见林清禾来了,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西门正神色有些恍惚,他这个外甥女竟是这般漂亮,有气度么? 比他几年前看到的京城世家女还要有几分矜贵。 林清禾瞥他:“舅舅,又怎么了。” 西门正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释。 咳咳。 坐在客座上满头白发的,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头站起来。 他走到林清禾面前转了圈,突然掏出桃木剑对准她:“孽畜,还不快出来!” 林清禾? 她盯着老头,微眯眼。 老头心底莫名一惊,被西门正看着,他强装镇定,突然又转身跟他道:“西门老爷,表小姐被一只千年狐狸精附体了,要逼出来恐怕有些难。” “大师!”金夫人赶紧上前,“您快帮帮我家烟丫头吧!” 老头抚了抚胡子:“好说好说,您得出一千两善钱孝顺祖师爷,我请祖师爷出马,收拾那狐狸精!” 林清禾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杀猪都没他能杀。 老头面上挂不住,急忙转身用剑怼她:“放肆!急急如律令!” 林清禾直接攥住桃木剑。 老头面色憋红,他想抽回桃木剑,抽不开啊! 林清禾轻轻一拉,老头到她面前。 “我配合,钱平分,跟他们说要二千两。”林清禾用两个人只听得到的声音道,“还有,诀都还没念就急急如律令了,道友哪里学的道术,半吊子水都没有。 老头浑身一僵,脸色红的快要烧起来了,他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 完了! 他个假的碰上真的了。 “大师?大师!”西门正狐疑的盯着他。 老头回过神,见林清禾并未动怒,还冲他点头。 他硬着头皮道:“一千两不够,两千。” 此话一出,西门正的脸色变了,十分不悦道:“大师,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他有些不信老头了,给护卫一个眼色,想将老头请出去。 老头心底苦哈哈。 还以为开张能捞把大的,这下好了,得罪了西门老爷,他恐怕得转行了。 “红莲。”林清禾吐出两个字。 护卫正走到老头身旁。 “等等!”西门正的声音又抖又急。 金夫人死死掐住衣袖,没让自己晕过去。 他们看见一只巨大的红色狐狸在林清禾身后若隐若现,那冰冷又妩媚的眸子,只一眼就叫他们遍体生寒。 “道长!二千两!给!我们给!”西门正快速道。 老头有些不明所以,他缓缓回头。 嗡!他脑子一片空白。 狐狸!快到屋檐顶上那般高的狐狸。 他两眼一翻准备晕厥。 “你敢晕过去,我撕了你。”一道妩媚的声音传入他耳边。 老头瞬间站直,等二千银票一拿到,他按照林清禾的眼色挥木剑,嘴里念念有词。 狐狸消失。 林清禾瞬间装柔弱,学南如烟的神色:“舅舅,舅母,我这是怎么了?头好晕啊。” “烟丫头,快回去歇息吧。”金夫人如释重负。 西门正也吐出一口郁气。 他们目送林清禾出正厅,背影彻底不见才瘫软在座位上。 世间真有大妖啊! 林清禾出府门口。 老头不敢走,在门口等她,两人走到巷子处。 扑通!老头跪下,毕恭毕敬的将两千银票奉上。 林清禾笑了声,将银票抽走,又掏了张百两银票给他:“观你面相也没做过什么恶事,趁早改行吧,别坑蒙拐骗老百姓。” 老头赶紧道:“我只骗富商的钱,老百姓有时我还会接济一下。” 林清禾嗯了声:“走吧。” 老头一骨碌赶紧揣着怀里的百两银子跑了。 林清禾数着手中的钱,两眼放光。 “烟……烟烟?”一道惊喜又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传进巷子里。 林清禾蹙眉,抬眼看去。 第542章 想屁吃 巷子口,一个身着墨绿色的中年男子,眼含热泪又愧疚的看着她。 “南都护。”林清禾说出声, 南都护愣了下,有些失落垂眉,又觉得理应如此。 早些年,南如烟丧母,他在朝堂上举步难坚,遭人算计,护不住她。 故而他将南如烟送来云城,每年都将大部分俸禄也一并送来。 她怨恨自己也是应当的。 “烟烟,我是你父亲。”南都护话在口中转了好几圈,声音颤的快要碎了。 林清禾哦了声,将钱塞进兜里,越过他。 走了几步,她回头:“不走?” 南都护赶紧跟上,望着她的侧颜小声道:“烟烟,你缺钱?“ 林清禾睨了他眼:“缺啊,可缺了,你不缺?” 南都护怔然,他不好酒也不爱逛青楼,并不觉着缺钱。 可他的烟烟应该也不缺钱才是。 他的心沉重几分,抬眼盯着西门府的门匾。 “姐夫。”西门正知道南都护来了云城,赶忙出门迎接。 道观里,看到南都护出现在云城那刻的南如烟,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又怕被人发现她迅速低头抹泪。 她的心很乱。 父亲来云城,做什么? 她不敢抬头看。 “南小姐。”道元温和道,“看看我家清禾是怎么揭露你外祖一家嘴脸的,学着点,会闹的孩子才不会受委屈。” 南如烟下意识抬头,对上道元的笑脸,她乖巧嗯了声。 西门府。 家宴。 林清禾被安排在南都护旁侧的位置。 她迟迟不落座。 西门正看了金夫人一眼。 “烟丫……烟烟是看到父亲太欢喜了,还没回神呢,快入座。”金夫人亲亲热热的想去拉林清禾的手。 西门府的小姐们心底都有些不舒服。 平日低着头不言的南表妹落落大方抬起头时,一张脸将她们的风光都压住。 南都护来府中,更让她们意识到。 南如烟可不是什么小可怜,她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女,身份要比她们高。 她们看似垂首,余光都瞥林清禾身上去了。 林清禾避开金夫人靠近。 金夫人有些尴尬,心底恼怒不已,她不敢表现出来,迟疑道:“烟烟?” “舅妈,平日我都是坐那个位置的,主座旁边,我不敢坐。”林清禾道。 南都护顺着她指向的位置看去,本就无表情的脸彻底沉下来,他将筷子放下。 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 事实虽如此,林清禾当众戳破,西门正跟金夫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臊的慌。 他们心底恨极了林清禾。 没想到啊,平日里乖巧懂事,关键时刻却会变成一条毒蛇! 真是白眼狼!白眼狼啊! 气氛十分尴尬,死一般的寂静。 西门竹起身,对着林清禾作揖:“是我们的错,怠慢了表妹,姨夫舟车劳顿,想必早已身疲,先吃饭吧,不然菜得凉了。” 林清禾盯着他,勾唇。 听听,多么懂事的外甥。 好茶啊。 “生而不养,何为父。”林清禾平静道。 这句话犹如一块巨石,砸进小池子,惊起巨浪波涛。 众人齐齐抬眼,不可置信瞪着林清禾。 她怎么敢说啊! 西门竹瞳孔微缩,定定的望着他,手指微拢。 西门正大惊失色,赶紧起身:“烟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南都护起身,走向林清禾。 众人以为他会愤怒的甩林清禾一巴掌,毕竟,哪儿有做儿女的当众嘲讽父亲,父亲还能忍的。 天大地大,随后就是孝道。 南如烟,不会是疯了吧。 “烟烟,是为父对不住你。”南都护哽咽道,心底难受的很。 真正的南如烟泪如雨下,她紧紧捏着指甲,心底又不受控制的腾起一股雀跃。 她的父亲在乎她。 “你是对不住南如烟。”林清禾冷笑。 众人还没回神,也没注意她的说辞。 只有西门竹深深看了她一眼。 “贵为南都护之女,被受她人欺凌,落得浑身是伤。 想买一支好点的笔墨,得攒三个月银两, 钱财上的短缺,远远比不上疏忽,无视,霸凌的苦。”林清禾轻声道。 却听得南都护心脏颤抖,双眸赤红。 西门正看到南都护落泪的那刻,脑子嗡的一声。 完了! 南都护可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啊! 他只是个商人,家中只有西门竹一人露出锋芒,他还指望南都护帮衬一把。 “姐夫,你听我解释。”西门正赶紧道。 南都护青筋凸起,他极力压制住怒火,咬牙切齿道:“冷静?我大部分俸禄都寄给你了,每每换季,都会寄适合烟烟的襦裙与首饰。” “为何你西门女郎穿金戴银,珠光宝气,穿着明媚艳丽。 而我儿,素面朝天,身无一支银钗! 西门正,你就是这般照顾我儿的!” 哗啦! 南都护将桌给掀翻了。 哦吼,林清禾心底喊了声,想鼓掌。 南都护,还是很男人的。 西门府上下吓得愣住。 西门正呐呐:“我……我……” 南都护歉意的看向林清禾,嘴唇蠕动,抖着音紧张道:“烟烟,为父这次来就是 接你回去的,你可愿意?” 西门正慌了。 没南如烟在云城,他拿什么让南都护欠人情。 “姐夫,烟烟住的好好的,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待她。”西门正道。 南都护冷着脸,满脸抗拒。 就在此时,西门竹突然跪地。 ”姨夫,我想求娶烟表妹。”西门竹诚恳无比道,深情的望着林清禾。 最大反应的是金夫人跟听荷。 一个不赞同一个伤心。 之前的南如烟她不喜,觉得上不了台面,变了的南如烟她更不喜,太离经叛道,太不懂事了,压根掌控不了。 这样的儿媳,她害怕! 若是真要娶,金夫人祈祷还是恢复原来的南如烟,最起码好拿捏啊! “南小姐,他喜欢你啊。”芍药轻轻戳了戳还处于震惊中的南如烟, 南如烟回神,轻轻摇头柔声道:“我想,他喜欢的是少观主。” 芍药看了眼铜镜里的西门竹,瞬间觉得哪里都不顺眼,她嗤了声:“想屁吃。” 南如烟觉得她说的有些粗俗,又感觉好像是如此,她跟了一句:“确实是想屁吃。” 道元等人稀奇的看着她。 南如烟脸色瞬间绯红。 “说的好!”道元爽朗大笑,“他就是在想屁吃!” 清朗姜早附和。 “想屁吃。”林清禾的声音从铜镜里传来。 南如烟与芍药对视眼,不约而同笑出声。 涉及到心肝儿,金夫人立即不干了,她没忍住指着林清禾:“我儿可是举人老爷,你竟然看不上他!” “举人老爷算什么,烟烟是我的女儿,京城大把才俊任她挑!”南都护怒道,气的浑身发抖。 金夫人当着他的面都敢这般欺负他的女儿,可想而知烟烟过的是什么日子。 西门竹紧紧盯着林清禾,跪着往前挪了步:“嫁给我。” “有病。”林清禾甩头就走。 南都护追上去:“烟烟!烟烟!” 留下一众傻眼了的西门人。 “烟烟,你去哪儿?跟为父回京好不好。”南都护小心翼翼跟在林清禾身后。 林清禾脚步骤停,转身看着他:“南都护,我不是南如烟。” 第543章 国师,跟你借点钱 道观。 南都护望着眼前纯净,气度远远没有林清禾矜贵,落落大方的南如烟,眼眶瞬间泛红。 “烟烟。”他喉咙有些沙哑。 真正见到南都护,南如烟反而有些生怯。 她看过林清禾的淡然,处事不惊的气度,心底难免有些自卑。 但她又太想念父亲,快速看了眼,柔声道:“爹。” 南都护的眼泪瞬间滑落,哭的肩头一耸一耸。 南如烟惊讶的微张嘴,有些无措。 记忆里的父亲高大威严。 许是很多年没见了,南如烟竟不知南都护是个爱哭的人。 “行了,觉得亏欠就好好弥补。”林清禾道。 “对不住,烟烟,都是为父的错。”南都护急忙擦干净眼泪,冲林清禾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国师。” 有些滑稽。 林清禾憋住笑。 南如烟摇头,她从铜镜里知道了,她的父亲没有不要她,她在西门府并非白吃白住。 父亲是出了银两的。 在众人鼓舞的眼神下,南如烟上前扑进南都护怀里:”爹,我好想你。” 娇娇软软的女儿! 南都护感觉这辈子都圆满了,他先是无措,随后小心翼翼抬手将她拢住,眼底的慈爱快要溢出来。 “烟烟。” 咕噜! 他肚子不恰适宜响了。 南都护尴尬的笑了笑。 道元笑道:“南大人饿了吧,恰好到用膳点,一起吃吧。” 南都护感激不已。 . 西门府知道南都护要离开的消息时,赶紧去追。 “少观主……国师大人。”南如烟看着林清禾,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 她万万没想到帮她的人竟然是,她最敬佩的国师大人! 林清禾摸了把她如丝绸般的发丝:“回京见。” 南如烟重重点头:“嗯!” “国师大人。”南都护上前作揖,欲言又止。 林清禾瞥他眼:“有话直说。” 南都护低声道:“国师能借我点银两么。” 林清禾下意识摸了下兜,狐疑的看他:“你没钱了?” 南都护讪讪笑了笑。 云城人以纺织为生,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襦裙,南都护觉得每一件都好看,适合他家烟烟。 买疯了。 回程跟了三辆马车,全是他给南如烟买的首饰,襦裙等。 林清禾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心底有数了。 她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他:“够?” “够了够了,多谢国师大人,回京下官还给您。”南都护只抽了张百两银票。 林清禾见状,反手将剩下的塞到南如烟手里:“从西门正手中骗……挣来的,也该是你的,一路顺风。” 南如烟握着手里的银票有些无措,她心思细腻,也有洞察人的本领,知道林清禾不喜欢扭扭捏捏。 她收好,笑的眉眼弯弯:“多谢国师。” “南小姐。” 书院里丙,乙班的女学子随梁宛白前来送行。 她们手里拿着自己编织的花绳或者花环,赠予南如烟, “南小姐,今后顺遂。” 南如烟感动的热泪盈眶,她下马车行了一礼,面色因激动染了红意,看上去娇俏动人。 “多谢各位同窗。”她柔声道,又走到南都护耳畔密语几句。 南都护有些不舍,但欣赏南如烟的分享。 南如烟只留了几套穿过的襦裙,一马车全赠予丙乙班的同窗,还赠了一些珠花。 梁宛白忙摆手:“我们并非想回礼。” 南如烟送出去的襦裙都没穿过,质地上乘。 她们压根买不起,平日更是想都不敢想。 南如烟道:“这也是我的赠礼,望下次再见诸位,是在京城。” “好”!”梁宛白见南如烟满脸真诚,也不扭捏了,“如今世道允女子入朝为官,我想试试!” 她说的很大声,引得旁人侧看。 林清禾欣赏的看着她,点头笑道:“你可以。” 梁宛白看向她,面红耳赤的挠挠头。 众人目送马车离去。 女学子们心底都有些惆怅。 南如烟是世家女,她回家了,起点是她们可能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地方。 她们并不嫉妒,只是有些迷惘,窥得身边人的世界,总忍不住自惭相秽,心生自卑。 林清禾清冷又富有力量的声音响起:“诸位,命在自己手里,攥紧它,改变它,莫要看他人,看自己。” 女郎们看向林清禾,忍不住被她容貌所惊。 有女郎道:“你生得如此貌美,可有烦恼。” 林清禾笑:“有呀,我生来被人有意换了身世,为人奴,做过乞儿,认亲后,被亲人嫌弃,自立门户。” 女郎们震惊,不可思议看上去这般矜贵的人儿,竟有这般遭遇。 问话的女郎有些不好意思,愧疚道:“对不住。” “无事,如今我比他们站的都高,所以,诸位努力读书吧。”林清禾说完,缓缓离去。 梁宛白等人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有这遭遇,站的高的,不就是她们一直十分崇敬,想见的人。 国师么! 娘!我见到国师了! 林清禾难得好心情,哼着曲儿回道观。 路到一半,西门竹冒出来,看着她道:“我要去清山观当道士,你可以引荐么?” 第544章 乖徒返京啊,多挣钱! 西门正没能追上南都护,他气喘吁吁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又失落又有些恼怒。 他转身对着金夫人扇了一耳光。 金夫人不可置信瞪眼。 众目睽睽之下,她面红耳赤,丢人至极。 ”都怪你!烟烟可是我的外甥女,若不是你苛待她,至于得罪姐夫吗?”西门正喝道,满眼失望。 金夫人委屈不已。 他要是真对南如烟上心,整个西门府岂敢怠慢她。 金夫人忍不住呜咽,又不敢放声,憋屈的站在原地。 不远处的西门竹讥讽勾唇,余光里突然瞥到一道青影,他看过去。 那双眸子! 上山小道。 林清禾盯着突然出现的西门竹,闻言更是觉着荒唐。 “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林清禾道。 西门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双眸。 是她! “你是清山观的坤道。”西门竹走向她,“我想与你在一起。” 他目露痴迷,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 感受到他的冒犯。 林清禾笑了声。 “看来你很喜欢别人的眼睛,有没有试图挖过?” 两人对视。 西门竹的眸子突然变得空洞无神起来,他启齿:“有,不过不是人,是猫。 越是傲娇的猫,那眼睛越是明亮。” 他无意识说完,回神后,周遭已经换了一副场景。 猫的叫声如婴啼,他听得十分烦躁,左右环顾却压根没看到猫的影子。 他很烦躁,眸子逐渐赤红,他的手去掏匕首。 “出来!出来!” 一只雄赳赳,霸气十足的黑猫出现在他视线里,睨着他眼眸是墨绿色的,漂亮又威严。 黑猫睨着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个字,傲! 这双眼,真好看啊。 西门竹的躁动在看到黑猫眼眸的那刻瞬间抚平,他拿着匕首上前,想抓住它。 这只猫跟以往的不同。 它敏锐又霸气,灵活的躲开。 西门竹在它眼里看到了轻视。 他沉下心,步步逼近。 黑猫一跃而起扑上他的脸,锐利的爪子迅速在他脸上挠开几道口子。 他怒道:“畜生!” 黑猫似听懂,爪子落在他眼眸,硬生生抠了出来! 西门竹浑身僵住,剧烈的疼痛感使他大汗淋漓,忍不住蹲下,蜷缩成一团。 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 他看不见了,耳里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他察觉到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双眼,真好看啊。” 西门竹猛地一颤,不可置信抬头,看不到来人,他却知道她是谁。 林清禾! “你在报复我?”西门竹咬破唇,粘腻又血腥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林清禾冷笑:“自作孽,如今你还想要我的眼睛吗?“ 西门竹大口大口喘气。 整个西门府对他寄予厚望,他确实在读书上有天赋。 可他厌恶读书。 温润如玉,五岁神童,十岁下场成童生,这一切美名对于他而言是枷锁。 他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看,从对方眼里能看到各种让他恶心的世俗欲望。 他爹娘亦是如此。 第一次剜眼,是一只西域来的波斯猫,清澈又傲慢。 他看着突然起了恶意,它只是畜生,而他是掌管它生死的人。 呼! 西门竹又看得见了。 他坐在泥地里,锦衣被染脏,脸上还带着余惊,温润无双的公子此时看上去,落魄无比。 林清禾道:“你不适合入仕。” 西门竹抬头。 林清禾冲他恶劣一笑:“就算入了,我也会把你这种人摁下去。” 说完,她掠过他,扬长而去。 西门竹怔了很久。 直到金夫人带着听荷急匆匆找上来。 看到西门竹这模样,她们心疼坏了。 更令她们头疼的是,西门竹不愿去书院读书,更不愿参加科举。 他开始吃喝玩乐,频繁逛青楼。 他的剧变给西门府重重一击。 “公子,您究竟是怎么了啊。”听荷以泪洗面,望着躺在榻上,衣襟随意解开,手里还攥着酒壶的西门竹,她开始有些迷茫。 他若是不参加科举了,她只能是一辈子的通房丫鬟。 西门竹到深夜便有被他杀害的猫入梦,猫啼声,锐利的爪子将他折磨的够呛。 他抬眼,朝听荷勾手:“过来。” 听荷对上他闪烁阴鸷的脸,莫名有些害怕,心神不宁的上前。 西门竹攥住她纤细的喉咙,听荷的呼吸瞬间凝住。 下一刻她被反摁在榻上。 痛意逼出她的眼泪。 “我不再是人人夸赞的西门公子,你还愿跟我,失望否?” 听荷被掐住后脖颈,她呜咽求饶:“跟!跟!” “骗子,你的眼睛流露出恨意呢。”西门竹俯身,脸庞贴近她的脸,盯着她,“真想把它剜出来!” 念头一起,凄厉的猫啼声几乎要冲破他的耳膜。 西门竹瞬间松手。 听荷立即提起衣裙,吓得魂飞魄散逃窜。 西门竹捂住头怒吼:“别叫了!别叫了!” 他忍受不了,只能靠砸东西泄愤。 府中上下听他的自言自语,见他举措。 大公子疯了! . “乖徒儿,你要回京了,为师真舍不得你。” 道观门口,道元依依不舍拉着林清禾。 “要努力,多挣点银两回来给为………祖师爷花。” 林清禾刚升起的感动被这句话给浇灭了,她面无表情抽回手。 “老头,你还是回去念经吧。”她微微一笑。 道元嘿嘿声。 姜早拉着她的衣袖。 “怎么了?”林清禾摸她的脑袋。 “师傅,我想跟您一起去京城。”姜早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道:“等你学会开阴路,你便来,直接定位茅山卡宅。” 姜早眼底充斥了期待:“好!” 道观收的人越来越多,也越热闹了。 他们目送林清禾下山,心底都有些骄傲。 他们的少观主,是国师! 是要干大事的少观主! 清朗看了姜早眼,轻轻摇头,傻孩子,开阴路可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学会的。 要看天赋! 被少观主唬了还不知呢! 直到一个月后。 “清朗,我能开阴路了!” 姜早兴奋的声音响彻整个道观。 . 林清禾就差五十里路快到京城时。 一个带着帘子,清瘦又十分有气质的女子到她面前。 芍药蹙眉,刚想说话就见此女跪下。 “求少观主为我报仇。”女子的声音一出。 林清禾跟芍药对视眼。 这声音十分沙哑粗糙,听上去并不悦耳。 红莲闭关修炼几日,得知林清禾返京立即追来。 她看到一个背影跪在林清禾面前。 她爱美,第一眼看到的是女子纤细的腰肢,挺拔的身姿。 看背影她就想称赞一句,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 等等!她要抬头了! 她该不会是想勾引少观主吧。 不行!她红莲才是少观主最喜欢的女子! 林清禾都没反应过来。 凹凸有致的身子躺在她怀里,绝艳妩媚的面容冲她笑。 “少观主~”红莲冲林清禾抛媚眼,见她眼底流露出对美貌的欣赏,红莲小小有些得意。 拿捏少观主,靠美貌! 她迅速转头对跪着的女子道:“什么人啊也敢往少观主面前凑,没我美就别想勾引她!” 芍药张大嘴巴。 她敢说,她都不敢看。 林清禾…… 红莲,你在口吐什么虎狼之词? 看到女子脸时,红莲的笑意僵住,她猛地从林清禾怀里跃起。 尬的想原地消失,但她又忍不住看女子,问道:“你这手跟脸是怎么回事啊?” “被人砍了手,划了脸。”女子平淡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芍药抬眼看天色,立即道:“前方有个遮雨亭,我们去那说吧,快下雨了。” 刚进遮雨亭,暴雨倾盆。 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身上在此时多了件沾了淡淡梅香的青色外袍。 她感激的看着林清禾:“多谢少观主。” 林清禾道:“你是何人?我们从未见过,你怎知我是谁?” 第545章 丹青大师的手断了 暴雨砸的屋檐砰砰作响。 屋檐底下。 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 “少观主,我名为木知婉,擅丹青,花神图与天下山河图是我画的。”林知婉道。 此言一出,林清禾几人朝她投去钦佩的目光。 花神图,京城花神节所选出的花神,上百个画家作画,选最佳一幅流传民间。 能脱颖而出的,是大家所作。 榜首,那是大家中的大家。 天下山河图,名动天下的神作,长三尺,宽二尺,绘出了大景的所有城池。 其笔下的城池巍峨,山水美哉,人物栩栩如生又生动。 一面世,全城震惊,卖出了十万两的高价。 这副图也在国库里珍藏着。 “您是鸿儒大师?”林清禾眼神炙热的看着木知婉。 她喜欢她的画作。 木知婉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点头:“我知晓您,是我的祖母托梦,她说您能帮我,在梦里我看到了您的脸。” 死人托梦。 那是受到很大的冤屈了。 林清禾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衣袖上。 芍药跟红莲也立即联想到了,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一个丹青大师断了手,其背后的故事,芍药想都不敢想。 木知婉眼眶泛红,她往下磕头:“求……” 刚说一个字。 林清禾将她搀住:“我帮你。” . 国师回京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国公夫人跟丞相夫人殷氏立即前往茅山屋。 “国师大人。”两人一进屋就笑容满面,要给林清禾行礼。 林清禾笑道:“生分了,两位夫人请坐。” 殷氏乐呵呵将带来的嫩茶和一筐新鲜瓜果放在桌上,还有全城的各式好吃的糕点:“知晓你好这口,袅袅还在书院,不然就是她亲自来送了。” “清禾,这是这段时日我在衣阁觉着适合你的衣裙,还有首饰,你莫要嫌弃。”国公夫人说的有些踌躇。 她的随身婢女将十几件衣裙奉上,还有一箩筐首饰。 林清禾忍不住笑:“多谢两位夫人的挂念,我很喜欢。” 一个喜投喂,一个喜打扮她。 茅山屋设宴。 范丞相跟国公爷都厚着脸皮前来。 茶巡饭后。 夫人们都去了茅山屋祖师爷画像面前静心。 范丞相跟国公爷随林清禾去了书房。 “我不在京城的日子,可有发生什么?”林清禾问道。 范丞相与国公爷对视眼,两人都叹口气。 范丞相道:“国师有所不知,圣上近些时日,性子变得有些古怪。” 国公爷接着道:“圣上纳了一个妃子,她的长相跟……” “有话直说。”林清禾见两人神色都有些古怪,她淡定的抿了口茶。 范丞相叹口气:“跟恒王妃有些相似。” 林清禾将茶杯放下,十分意外挑眉:“宋白微?” 国公爷点头又摇头:“依稀看出五分那冒牌货的影子,但她说她叫栀婷婷。 我与范丞相想试探她究竟是不是那冒牌货时,被她污蔑我们觊觎她,试图侵犯她………” 国公爷说的一脸憋屈。 范丞相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林清禾道:“圣上信了?” “当时信了,想砍我俩的脑袋。”国公爷说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林清禾听到这儿,神色冷下来:“那他可真是昏了头!” 范丞相面色大变:“国师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林清禾道:“隔墙的只有鬼,它们可不敢告状。” 国公爷莫名被逗笑。 还得是国师。 范丞相愣了下,浅笑道:“这栀婷婷也崇道,因她进宫,圣上宠了个老道。” 林清禾端茶抿了口:“那老道不会叫做太虚真人吧。” 国公爷冲她竖起大拇指:”国师果真神机妙算啊,那老道就是叫太虚真人!” 他感觉他这马屁拍的挺好的。 范丞相却从林清禾的笑意中看出了不寻常:“国师认识?” 林清禾嗤道:“何止认识,还有世仇呢。” 国公爷瞬间闭嘴,讪讪喝茶。 范丞相狠狠蹙眉:“那栀婷婷是宋白微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国师,他们是冲你来的。” 林清禾嗯了声。 国公爷有些急:“国师,那怎么办,咱们得想办法啊,要不明天我参那冒牌货,说她是妖妃!” 林清禾摇头:“她只是被人当门面使罢了,值得忌惮的是她身后人。” 范丞相眼神一利:“是何人?” 他心底隐隐有些猜测,有些沉重。 国公爷有些急:“是谁啊!” 第546章 果然是宋白微 “陛下,该吃丹药了。” 白嫩的手心躺着四五颗黑丹药,手的主人目含浅笑。 景和帝接过,毫不犹豫服入,他瞬间感觉有一股清凉磅礴的力量在体内荡开。 “爱妃真是朕的福星。”他搂住眼前的女子。 日光穿过窗子照在女子脸上。 公公王德往里瞥了眼,心肉忍不住跳了跳。 像!真像! 那张脸分明就是宋白微。 宋白微脸贴紧他胸膛,唇角勾起抹讥讽的冷笑。 景和帝心软又蠢,比景武帝好糊弄多了。 “陛下,听说国师回来了,大家都说臣妾与之前那个侯府假千金长得像,臣妾怕……”宋白微柔声道。 景和帝安抚:“放心,朕会护着你。” 宋白微抬头,眸里带着晶莹的泪光,仿佛世上能信赖的人只有眼前人。 “陛下~”她饱含深切的喊了声。 景和帝意动,体内恰好又有一股浓烈的热气,他攥住她的腰肢。 “陛下,范丞相求见。”王德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不见!” 王德怔愣,他无奈的看向范丞相。 范丞相听着里边的欢笑声,黑了脸,他扬声:“陛下白日宣淫,小心身子骨受不住,若是国师知道了,您如何交代?” 景和帝听到国师二字,确实停下了,痴迷的神情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他想起身。 ”陛下!” 宋白微勾下他的脖颈,眼眸眯起,她拜了一只狐仙,样貌变得妩媚不少。 “您是天子,国师又如何,还不是得听您的,何须向她交代。”她柔声道,语气似是在替他道不平。 景和帝在枕边风的吹动下,生出了对林清禾的一丝不满。 “爱妃说的是。”他继续俯身。 外边的范丞相站了许久,里边只有宋白微故意高呼的呻吟声传出来,景和帝并不搭理他。 “范相。”王德眼底也有些失望,他面色逐渐变得难堪。 半晌。 门打开。 景和帝从里边出来,见范丞相还站在外边,吓一大跳,他又有些心虚:“范相。” 范丞相一路无言,直到跟景和帝进了书房才道:“陛下可还记得先帝身体是如何走向衰败的? 被宋白微蛊惑,服入大量丹药,实则是慢性毒,时间一长亏空了身子。 您如今,不觉得很熟悉么?” 景和帝冷眼盯着范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朕说了多少遍,栀贵妃她不是宋白微!长得有几分相似便是罪过? 太虚真人制的丹药,整个太医府的御医都说没事,你张口出来,可有证据!” 范丞相觉着这样的景和帝好陌生。 “陛下,你变了。”范丞相徐徐道。 景和帝色变。 君臣对视,谁也不让谁, 秀和宫。 “恒王妃,你莫要忘了我们的大计。”太虚真人看着宋白微,提醒道, 宋白微将涂了一半凤仙花的指甲放下,撩起眼皮睨着太虚真人:“大计?我的孩子被你们害死了,如何还我。” 太虚真人笑了声:“继大统的只能是正统的血脉,那孩子究竟是谁的,你也不知道吧。 你想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那就得母凭子贵了。”太虚真人道。 宋白微听出他语气中的讥讽,也不恼怒:“一定要母凭子贵?我也能凭夫贵。 真人,我如今是贵妃,不是王妃。” 她起身步步逼近。 “我的孩子因你的失误,没满月就断气了,你凭什么以为如今的我会听你的话?” 太虚真人捕到她眼底的熊熊烈火,并未惊慌,他笑道:“命运会让你选择我的。” 宋白微刚想说话。 宫女匆匆入内:“娘娘,国师来了。” 第547章 针锋相对 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住。 宋白微看向太虚真人,眼神示意,躲起来。 太虚真人冷哼声,坐在座上不动。 在他眼里,林清禾就是个小辈,他凭什么要躲。 宋白微狠狠瞪他,她是恨极了林清禾的,却也清楚如今的她需韬光养晦,不能冲动用事。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宋白微了。 侯府真千金算什么。 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值得她追逐的。 宋白微起身,对着宫女眉心蹙起:“就算是国师也得求见本宫吧,让她站着。” “呦,好大的胆子,竟敢让一国之师站着,你什么人,什么资格?也配?” 温润的女声,讽刺意味十足。 宋白微面色微沉,垂下眼装无辜状。 皇后怎么来了? 当今皇后昳丽无双,性子温和又不失威严,后宫佳丽三千撼动不了她的位置。 最大原因还是在于,她是景和帝还是太子时就亲口求娶的太子妃。 两人没有初时的爱恋,也有相伴多年的亲情。 光靠宋白微跟太虚真人,很难撼动她的地位。 皇后身后站着的人正是林清禾。 宋白微特意不抬眼看她,可余光却忍不住看她。 随着长大,林清禾原本就绝色的五官长开,倾城之姿彻底凸显。 只是她的气质太冷清,眉毛间始终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宛如九天神女,令人生敬。 宋白微锐利的指甲抠进肉里,不知何时已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林清禾看。 皇后慢悠悠走过去,做出一个令在场人都十分意外的动作。 啪! 响亮的巴掌声荡起。 屋内一静。 皇后转动手腕,红唇一勾,目光审视宋白微:“一个以色待人的妃子,也敢装腔作势了,给国师道歉!” 宋白微抿唇,最终还是低了头:“是我错了,还望国师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清禾嗯了声,她目光落在太虚真人身上。 “国师,请上座。”皇后侧开身子,立即笑靥如花对林清禾道。 皇后是太傅之女,真正的名门贵女,知礼懂礼,端庄大方,对林清禾十分尊敬。 林清禾也不推辞,抬腿朝主座的左边坐下。 她经过太虚真人身侧时,脚步骤停。 太虚真人神色晦暗不明,低着头,看似波澜不惊,心底早嫉妒的发狂。 想他曾经也是道教第一人,带领师兄弟建道观,传扬道教。 道教没落,他隐世修行,原本这辈子也就如此安宁度过。 可他听到了一个传言。 他那不着调的小师弟的徒弟,不仅在京城大放异彩,扬名天下,最终还成了国师。 俢道也是俢心。 可哪个道士会不想成为一国之师? 那是居高无上的荣耀。 那是能汲取世人功德,得道飞升的最佳位置。 他的道心彻底崩裂。 他不服。 太虚真人几个呼吸间平静下来。 “娘娘,国师,贫道告退。”他道。 太虚真人转身走了三步。 “慢着。”皇后喊道。 太虚真人停下,侧目看她。 “听说你在给陛下炼丹药?”皇后直视他道。 太虚真人点头:“是。” 皇后笑了声:“下去不。“ 太虚真人老脸微沉。 他旁侧的金霞真人直接红了眼,怒视皇后,他师傅可是太虚真人,她竟敢耍他。 皇后眼眸一利,精准定在金霞真人身上,她看了旁侧一眼。 人高马大的太监徐公公立即上前,直接扇了金霞真人一巴掌。 他的声音并不如大部分太监,嗓音尖细,反而中气十足,沉稳。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怒视娘娘。” 林清禾小小哦吼声,她余光看皇后,手有点痒。 看到讨厌的人挨揍,她莫名想嗑瓜子。 察觉到林清禾的目光,皇后轻咳了声:“徐公公回来,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好歹也是个道士呢。” 说完,她余光觑林清禾。 希望别在国师面前留下爱打人的印象。 徐公公顿了下,并未说话,大步走回皇后身侧,不像是太监,倒像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 金霞真人脸色黑的可以滴墨。 他看向太虚真人。 师傅没发话,他不敢轻举妄动。 太虚真人面色坦然:“是贫道管教不当。” 皇后嗯了声,似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退下。 林清禾却琢磨出味来。 皇后该不会是因景和帝宠太虚真人。 如今在替她出口气,表站队吧? 她抿了口茶,又吐出来。 宋白微不喜喝茶,喜喝花茶,但她又喜在花茶里加糖。 浓郁的花茶原本的味道掺和甜味,还有点酸味,林清禾皱眉。 好难喝! “国师,没事吧。” 还没等林清禾反应过来,皇后拿着锦帕到她面前,亲自给她擦嘴角的水渍。 皇后二十又五,生得明艳动人,波光潋滟的眸子流露出的担忧让林清禾一怔。 她眨巴眼。 好像……过于暧昧了皇后! 皇后后知后觉,咳嗽声挪开身子。 “多谢娘娘关心。”林清禾笑道。 皇后笑意加深。 宋白微看的刺眼,两个都是她如今最讨厌的人,在她面前腻腻歪歪的,恶心! 她啧了声。 “娘娘与国师来我宫中,究竟为何事?”宋白微道。 皇后冷哼:“你与太虚真人撺掇陛下服丹药,本宫劝你,莫要自寻死路。” 宋白微嗤笑出声,上挑妩媚的眸子流露出几分挑衅:“娘娘不会是深宫寂寞,嫉妒妹妹日日得陛下宠爱滋润,心生嫉妒,特地来我宫中为难。 妹妹理解,还请娘娘莫要按须无的罪名在我身上。 这些话,您还是跟陛下说吧。” 皇后身后的人全都变脸色,死死盯着宋白微。 好一个贱蹄子! 皇后神色不变:“妹妹,我与陛下十年夫妻,就那档子事,你爱伺候就伺候吧,我乐的清闲。” 宋白微一噎,余光瞥到贴身宫女的暗示,她立即目露不可置信,扬声道:“娘娘您是腻了陛下吗?妹妹见您身边的徐公公,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倘若不说,谁知他是太监呢?不过,太监可会伺候人了。 姐姐比妹妹年长了快十岁,却一点儿看不出来,嫩的跟春日桃花似的。” 徐公公眼底瞬间蕴藏杀意。 皇后也眯眼。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栀妃! 空口白牙污蔑她与徐公公有染,又讥讽她年纪大。 更让皇后心脏猛跳的是,她在此时看到门口的一道影子。 正是景和帝,也不知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她还是太傅之女,景和帝需要她爹做事,可徐公公只是一个太监。 帝王要他死,只需一句话。 皇后有些后悔自己太着急了。 第548章 势必会遭到反噬 “你跟那冒牌货长得真像。” 在紧张的气氛下,林清禾突然说话了。 她起身走到宋白微面前,围着她转了圈:“真像啊,栀妃有所不知,我打小被人换了,在我渣爹渣母身边的是一个假千金。 你与她长得好像哦,一样的茶,一样的张口就胡说。 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幼时的贫苦悲痛生活。” 林清禾唉了声,面色流露出几分难过。 宋白微在林清禾靠近时便浑身僵住。 在林清禾面前,她很难生出底气,面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 林清禾仿佛此时才看到景和帝,她呀了声:“陛下来了啊,你快来瞧瞧,栀妃是不是跟宋白微长得有五成相似。” 景和帝原本腾升起的愤怒被林清禾这几句话彻底熄灭。 他有些心虚。 栀妃是他如今的心头好。 林清禾却是能使江山稳定的人。 景和帝原本就性子软,底色终究是善的,林清禾的过往遭遇了太多不公平,可他却宠幸了一个跟宋白微很相像的女子。 他心底腾升起一股内疚,脑袋也清明了。 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她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怎能被她人三言两语给挑拨了。 “栀妃,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景和帝大步上前,对着林清禾虚行了一礼。 一国之师,值得帝王一拜。 林清禾笑道,微错开身:“陛下还没眼瞎心盲,臣很欣慰。” 景和帝在她面前生不起气来,讪讪笑了笑, 林清禾! 宋白微心底十分难受和不甘心,明明她牺牲自己,改名换头伺候比她大了十几岁的老男人。 已经是景和帝的女人了,他为何还是相信林清禾? 男人果真无情么? 宋白微憋着口气,面色紧绷。 皇后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定会告诉她。 妹妹啊,再老实的男人尝到权力的味道,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孰轻孰重,还是分的清的。 “陛下好好安抚妹妹吧,臣妾年老盛衰,就先回宫了。”皇后看着景和帝道。 景和帝此时被激起了愧疚之心,急忙跟上:“朕同你一道回。” 宋白微面色变了又变,她瞥到林清禾还没走,她忍气吞声,柔声道:“国师还不走么?” 林清禾意味深长的觑她:“我观栀妃面犯小人,小心被当靶子使了。” 说完,她也离开秀和宫。 宋白微神色变化莫测。 她咬牙,又勾唇。 太虚真人在利用她,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 “少观主为何不杀了她。”一直窝在林清禾兜里的火红狐狸出来跳到她肩膀上,嫌弃道,“也不知是哪个同族竟敢跟她有染,修炼了她的样貌!被老娘知道了,非宰了她不可!” 林清禾摸了下她的头:“宋白微不管怎么变脸,面相都显示,她最终会遭到反噬,不需要我出手收拾她。 倒是太虚真人有鬼,我在他身上没有探到恒王气息,恒王死了,他在宫里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恒王没死……” 林清禾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 景和帝最终没和皇后回寝宫,到半路被皇后气走了。 “娘娘何须与陛下置气。”徐公公柔声道。 皇后轻叹,看着深宫高墙,心底莫名腾升起一股悲哀。 就算是贵为皇后,也要依仗帝王的宠幸立足,不被底下莺莺燕燕挑衅,不用担心哪一天被废被取代。 所以她很羡慕也很欣赏林清禾。 林清禾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令人震惊又意外,众人背后嘴碎她,却又臣服于她的能力之下。 而她自己呢,生于高门,享受了身世带来的一切好处。 她没有勇气跳出去,也没资格说苦。 皇后很快看开了,她继续往前走:“本宫可懒得伺候他,话说,国师长得是真好啊,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女郎,性子又好,又有天赋。” 她越说越兴奋,眼底的光亮晶晶的。 徐公公小心翼翼的注视她,在她看过来时又低头,唇角微微上扬。 在他眼里,皇后也很美,尤其是这明媚眼底有光的模样,他想永远守护。 皇后身边的老嬷嬷默默轻叹,她倒是将徐公公的心思看的很明白。 徐公公年纪不算大,刚十九,生得明媚皓齿,但他总冷着一张脸,加上身材高大,看上去比皇后差不多大。 他十五岁便跟着还是太子妃的皇后,等进宫后,他的身份也变成了徐公公。 他与老嬷嬷都是皇后的心腹。 “嬷嬷为何叹气。”皇后看向老嬷嬷。 老嬷嬷赶忙道:“奴是觉着国师这般聪慧的人被侯府抛弃,是他们有眼无珠。” 提及侯府,皇后冷哼声。 过了一日。 是朝中萧侍郎,萧亦寒的婚期,这萧侍郎作为朝廷的新秀,众多朝臣都去了萧府祝贺。 他所娶的妻子是鸿胪寺卿孟正德的嫡女孟雪亭。 而萧亦寒本人是寒门子弟,由寡母拉扯长大,高中之后,因才识与俊朗的长相被孟大人看中。 可谓是娶了美娇娘,有了权势岳父做靠山,前途不可限量。 “萧侍郎就算不为官,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丹青技法,老夫也愿把爱女嫁给他。” “晚了,被老夫看中了。”孟正德哈哈大笑,他好画画却没天赋,得了萧亦寒这么个丹青大家女婿,洋洋得意的很。 “哦?不知萧侍郎作了何画?” 清冷又熟悉的女声将众人吸引。 孟正德等人见是林清禾到来,纷纷行礼:“国师大人。” 林清禾踏过孟府的门。 新郎官已与新娘拜完堂,他挨桌敬酒,听闻林清禾到来,有些惊喜,赶紧去迎接。 萧亦寒刚到门口就听到林清禾这句话,他下意识抬头与她对上眼。 不知为何,他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有些不安。 第549章 提出质疑,你不是鸿儒大师 “国师,萧侍郎便是鸿儒大师,天下山河图就是他画的。” 有人对林清禾道。 说起天下山河图,众人都是一脸回味,看向萧亦寒的眼神更加灼热跟钦佩。 作出天山河图,长达数年,他不仅能完成神作,还能兼顾科举,实在是太厉害了, 萧亦寒接收到各方的目光也不骄不躁,他温温一笑:“诸位过奖了,萧某只是在画作上有所成就,朝堂之事还得仰仗诸位同僚们多多关照。” 一番话说的在场人心底十分舒服,又对他腾升起了更多的好感。 听听,多谦虚的年轻人啊。 众人都夸他。 一道轻啧声打破了氛围。 “那你画技很好喽,露一手给我看看?”林清禾道。 众人皆是一顿,纷纷侧目看向她。 能在朝堂立足的都是些老狐狸,闻言第一反应便是。 萧亦寒得罪国师了? 孟正德用眼神萧亦寒,他摇摇头,并不记得得罪过林清禾。 他上前温和笑道:“国师前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今日是下官的大喜日子,明日再去国师府拜访作画可好?” 萧亦寒态度谦卑,众人见林清禾不言,都有些为他抱不平,眉心蹙起。 “不请自来,是我不要脸才是,毕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林清禾道。 孟正德急忙上前:“国师能来是给他面子,国师您里边请。” 林清禾嗯了声。 萧亦寒退到一旁,总觉得林清禾今日来并不是贺喜的,而是找茬的。 因林清禾到来,原本热闹喝酒的宾客们都收敛不少。 他们一边小口酌,一边偷偷看林清禾,尤其是萧家人。 作为平民出身的萧家。 他们能来京城,还能见到高高在上的国师,都是靠萧亦寒。 萧二伯打量林清禾,又看向自己一直只知道喝酒吃菜的儿子萧望轩,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他用胳膊肘戳萧望轩。 “咋了爹,你快尝尝这卤肉,好吃的很,在咱们村里都没得吃。”萧望轩冲他龇牙。 萧二伯气的嘴直咧,咬牙切齿道:“你看你堂哥那边!” 萧望轩看过去。 一众朝臣围着一个女郎,就连他最敬仰的堂哥也只能作陪。 林清禾察觉到,朝他瞥了眼。 看清林清禾脸庞的那刻,他的心脏瞬间砰砰作响,跳的极快。 好美!好仙的女郎。 萧望轩完全看傻了,他喉咙微滚,眼神流露痴迷。 萧二伯见状露出一抹笑意:“轩儿,刚听这些大人们喊她国师,想必她就是那个与侯府断绝关系的真千金了。” 萧望轩下意识点头,呐呐道:“侯府真是瞎了眼,竟让珍珠遗失在外。” 萧二伯恨铁不成钢,凑到他耳畔轻声道:“难道你不想有个如此貌美又如此出众的妻子么?” 萧望轩脑子嗡嗡作响,惊的双目瞪起,压低嗓音道:“爹!你可真敢想啊!那可是国师!我什么身份,配得上她?” 他满眼不可思议。 萧二伯差点被他气死,压抑着怒气,继续低声:“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个女子身。 她自幼没双亲疼爱,这样的女郎最好哄了,你嘴甜把她娶回来,官位在身还远吗? 五年前,不!三年前谁也不敢想,萧亦寒能娶到鸿胪寺卿的千金!” 萧望轩张大嘴,无法反驳他爹的话,但他还是觉得他在痴心妄想。 正想着,前方传来异动。 只见众朝臣都盯着林清禾,走的还面带怒气。 出什么事了? 萧望轩蹙眉时,他爹一直戳他,兴奋道:“轩儿,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他没回神,人被一股大力推出去。 他没防备,直接摔了个狗啃地,脸对准一张白纸。 萧望轩晕乎乎抬头,入目笔墨纸砚,有些疑惑抬头。 ”怎么,萧侍郎的家人画技也很厉害,要试试?”林清禾带冷意的声音在萧望轩头顶响起。 萧望轩近距离看林清禾,心跳加速,听清楚她说的话,面色爆红。 他赶紧起身行礼:“见过国师大人,我不会作画。” 他行的礼是学京城学子们的,可他没读过书,生得强壮,面容虽俊逸但肤色是小麦色。 没有文人的气质,看上去又生疏又有些别扭。 周围人都笑话他。 萧望轩身子微僵,没有底气站在那儿,恨不得找块地钻进去。 林清禾却道:“不会就不会,很诚实,总比一些鸠占鹊巢的人好。” 萧望轩冲她投去无比感激的眼神。 只觉得她人美心善,为他解围。 这话听在众人耳边却十分刺耳。 萧亦寒面色冷下来,没了那股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死死盯着林清禾。 孟正德忍不住了,他皱眉问:“国师究竟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清禾微微一笑,看向萧亦寒,“我不信萧侍郎是鸿儒大师,所以你要证明自己,作画吧。” 萧亦寒面色不改:“我为何要证明自己?国师不信,我就要作画证明自己,天底下人才济济,若是因为有人质疑,我就要作画证明。 那我这辈子还需要干其他事吗?” 众人听得点头。 “就算你是国师,也不能空口就说人家是假的吧。” “是啊,是啊,国师可有证据?” 众人议论纷纷,都将目光聚集在林清禾身上。 跟萧亦寒交好的几个同僚更是嗤鼻。 “国师该不会是因萧侍郎扬名,怕影响您的地位吧。” 此话一出。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果真是女子,心眼小,哪儿像我们男子。” “是啊是啊,女子就该居于后宅,抛头露面始终不适合!” 见话题越来越尖锐,孟正德去看林清禾的神色,赶紧道:“莫要胡言。” 他对林清禾道:“国师,我很欣赏鸿儒大师的画作,也看过萧侍郎的技法确实与画作如出一辙。 倘若你真的有证据,不妨改日再说可好? 今日不仅是他大婚,也是小女大婚。” 林清禾在他眼底看到对女儿的关切,她轻声道:“孟大人,林侍郎并非良人,趁还没洞房花烛夜,将人带回去。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坚定林侍郎就是孟千金的良人。” 第550章 我要退婚 “谁在我儿大喜日子闹事!”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众人让开一条道。 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美貌的萧母拿着酒杯上前来。 “您就是赫赫有名的国师吧。”她看向林清禾,先是柔柔一笑,随即话锋转变,“我家儿是寒门出身,一路走来都靠自己,比不得您这样的名门贵女。 还请国师莫要为难他。” 林清禾戏谑勾唇,呦了声。 在场的朝臣们头皮一麻,有人咳嗽提醒萧母。 萧母却觉得林清禾在讥讽她。 “国师笑什么。”她道。 林清禾嗤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萧母的脑子清醒不少。 萧亦寒拉了拉萧母的衣袖,小声道:“娘,别说了。” 萧母也想起民间对于林清禾的传言,她讪讪道:“国师,是我说错了,不过今日是我儿大婚,您莫要为难我们。” “国师哪里为难了?”萧望轩听得眉头紧皱,他看着萧母,“国师只是想知道堂哥是不是鸿儒大师,提笔画几下便知分晓的事!” 难得萧家还有脑子清醒的人。 林清禾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蠢货!萧母却是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萧望轩此时此刻只关注林清禾,对上她的眼神,浑身都有些热。 “木知婉是萧家什么人?”林清禾问道。 这个名字一出,萧母与萧亦寒的脸色都变了变。 萧望轩道:“是啊,婉儿姐姐去哪儿了?” 孟正德突然探究到了一点儿林清禾来萧府的目地,他看向萧亦寒,一字一句道:“木知婉是何人?” 萧亦寒眼底划过一丝暗色,他叹口气道:“她是我娘前几年认的干女儿,上个月跟人私奔了,我寻了好些日子都没寻到人。” 萧母瞬间红了眼眶,抬手抹了下眼角:“是啊,她不见了。” 林清禾锐利的视线定在萧母身上,看的她心里有些发毛。 “是被你们弄死了还是弄残了。”林清禾直接道,“前日深夜有一只女鬼来寻求我,说有一件惊天大冤案。” 萧母的脸色彻底变了,有些慌乱的抿唇,支支吾吾道:“国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难不成婉儿她所遇非人,将她给……” 她说着哽咽不已,泪水也顺脸颊往下掉。 萧亦寒手指微拢,也露出一副十分难过的神态。 孟正德看向林清禾:“国师可是知道内情,您直说。” 他联想林清禾说萧亦寒不是良人和不是鸿儒大师的话,脑子嗡嗡作响。 他原配妻子去世的早,直到孟雪亭十岁才续弦,他对这个嫡女倾注了许多心血,也是真心疼爱的。 若是……… 此话一出,萧母与萧亦寒神色大变。 众人神色惊疑不定。 “岳父。”萧亦寒看向孟正德,脑子嗡嗡作响想解释。 他一时又有些不确定,木知婉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当初他砍断她的双手,划还在她胸膛里刺了一刀,扔去乱葬岗,怕被人认出是她,还在她脸上划了几刀。 他看向萧母。 萧母也很慌,努力回想。 此时,本该出现在喜房的新娘,盖头掀开,径直朝萧亦寒走来,语气坚定:“我要退婚。” 第551章 生来为女,当互助 “我要退婚。” 这句话清晰入每个人耳里。 孟雪亭站在门口,露出的容颜明艳又带着几分傲意,看上便不好惹。 “亭儿。”孟正德快步上前,眼底带着担忧,低声道,“事情还未有定论,你怎就出来了,这不符合规矩。” 孟雪亭落落大方道:“爹,我见新郎官许久未进屋挑红盖头,屋子里有些闷,就让红香来看看。 没想到看了一出好戏。” 萧家人都露出焦急的神态。 乱了!乱了!全乱套了? 萧二伯忍不住道:“孟小姐,你已经和我侄儿拜堂成亲,世人皆知。 就算你是清白身,今日退婚,你的名声受损,可再难找到像我侄儿如此优秀的人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许多朝臣的面色都变了。 纷纷悄悄去窥林清禾的神色。 在国师面前讲这?他胆子真大。 “哪儿优秀?”林清禾嗤笑出声,“是冒充鸿儒大师,凭借这名头高中优秀,还是杀你们看不起的女郎优秀。” 此言一出,惊起千层浪。 孟正德呼吸微滞,瞬间厉色看向萧亦寒。 孟雪亭的眸子染上一层冰。 众人纷纷看着萧亦寒,面色各异。 “国师,凡事要讲证据。”萧亦寒冷静道,他说完又朝孟雪亭走去,柔声道,“亭儿,你听我……”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直接扇在他脸上。 “闭嘴!”孟雪亭冷冷盯着他,又看向林清禾,“国师,我要听你说。” 萧亦寒也豁的出去,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跪下,含情脉脉的抬头看她:“亭儿!我是你的夫君,你宁愿听信旁人,都不愿信我?” 孟雪亭点头:“是!女儿身活在这个世道本就不如你们男轻松。 世间规矩都是你们定的,你们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就只能相夫教子。 还好,百年来出了一个女国师,她所说的每句话,我信。” 说完,她又看向孟正德:“爹,您最喜鸿儒大师的画作,木姑娘是萧家的养女,这一切就能解释了。 萧亦寒学的是木姑娘的技法,所以两人的画作有些相似。 不过其魂,定是不同。” 孟正德闻言,仔细回想萧亦寒曾露的一手。 形像,神韵可就差远了。 孟雪亭又扔了一支笔到萧亦寒面前,下巴微抬:“你也可以证明你就是鸿儒大师。” 林清禾看向孟雪亭的眼睛放光,她欣赏这种爱憎分明,落落大方的女郎。 真正的世家贵女风范。 “国师。”孟雪亭走到她身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颤音道,“木姑娘,她还好吗?” 她是个聪慧的女郎。 萧亦寒顶了木知婉的名号,那她能落得什么下场。 她想都不敢想。 林清禾看向门口。 众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带着惟帘,身着青色,十分清瘦的女郎走进来,看不到容貌也会让人觉着,这是个十分有气质的女郎。 萧母在她出现的那刻,身子便猛地颤了一下,控制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婉……婉儿?” 第552章 戳破渣男真面目 木知婉出现在萧府的那刻。 众人神色何异,视线在她与萧亦寒之间来回扫。 “婉儿,你这是想通了?回来就好,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萧母冲上去,眼眸闪烁泪花,一副真情实意的模样。 木知婉迅速往后退一步,避开。 萧母面露尴尬,又伤心道:“你这孩子还在怨我当初不愿你们俩在一起?是干娘错了。” “婉儿。”萧亦寒上前,只用两人的声音道,“我愿娶你,不娶那千金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众人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林清禾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她目露讥讽。 不过也没出声,只是看着木知婉。 木知婉嘲讽的笑出声:“萧亦寒,你真是不要脸。” 萧亦寒心底一慌,又上前一步:“婉儿。” 他不能被她戳破真面目。 否则他这辈子就毁了! “别在这装深情!“木知婉喝道,她大步越过这对让她作呕的母子,走到孟雪亭面前,声音放柔,“孟小姐,萧亦寒不是良人,你值得更好的郎君。” 她说完转身面对众人,扬声道:“诸位,萧家母子心思歹毒,吞并我一孤女的钱财参加科举不说,高中之后,就成了他的绊脚石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木知婉回顾过往,忍不住流出泪来。 她是商户之女,幼年丧母,十岁丧父,祖母带着家产带她回娘家住,看中寡母拉扯大的萧亦寒。 她祖母以一半家产倾力助萧亦寒参加科举,要求是娶木知婉为正妻。 当初萧亦寒是怎么说的。 他拉着木知婉的手,一副非她不可,倾心于她的神情。 他说他会永远对她好,永不负她。 “萧亦寒哄我作画,将我的心血说成是他的,借我的名号在天下扬名。 为了永除后患,他砍断我的双手,让我永远不能提笔作画。 为了让我永远闭嘴,在我胸膛插了一刀。 为了不让人认出我,划破了我的脸。 如此心狠手辣,心思歹毒的人,他不配为官,不配与诸位站在这里!” 震耳发聩! 众人听得不可思议,头皮发麻,看向萧亦寒的神色都变了。 萧亦寒遍体生寒,他想辩解,喉咙被棉花堵住了般,发不出声。 “她在说谎!你说我儿杀了你,你如今怎么好好站在这里!”萧母急了,口不择言喊出来。 随着话音落下,一阵风将木知婉的帷帘吹在地上。 红灿灿的伤痕交错在一张白嫩的脸上,可怖至极。 空荡荡的袖子,都说明,木知婉没有说谎。 她的脸毁了。 她的手断了。 而罪魁祸首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迎娶世家千金。 萧府正厅,死一般的寂静。 孟正德声音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木知婉:“你才是鸿儒大师。” 木知婉点头:“我是,孟大人,我三岁学画,家中祖母常说,池子都变成墨池了。” 孟正德露出悲痛神色。他提携萧亦寒,很大原因并不是他有多少才能,而是因为他是鸿儒大师。 他倾心于鸿儒大师的画作。 结果,他提携的是害了鸿儒大师的人。 孟正德喉咙作哽,双目赤红对木知婉道:“对不起,我竟没能认出假货。” 木知婉轻轻摇头,她笑道:“多谢大人喜欢我的画作。” 孟正德一腔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他看向面色惨白的萧亦寒,厉声喝道:“竖子狂妄!自私自利,歹毒小人之辈,今日之事我要上报陛下! 像他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朝堂上! 诸位,谁愿与我一起进宫,状告萧亦寒,为木姑娘申冤!“ 鸦雀无声。 林清禾扫视圈,站出来。 “我!”萧望轩跟上,大声道。 萧二伯双眼一瞪。 疯了! 他去拉扯萧望轩:“他可是你堂哥!“ 萧望轩眼底满满的失望。 萧亦寒一直是他心中的榜样,村里人都拿他们做比较。 追捧萧亦寒,将他贬低到尘埃里。 他也不恼怒,也不嫉妒。 他不会读书,一看到书就脑袋疼,所以他很倾佩尊敬萧亦寒。 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小人。 “堂哥怎么了!他是杀人犯!”萧望轩大声道。 萧母面色唰的白了又青,身子摇晃。 “我!” “我!” “还有我!” 在场喝喜酒的人纷纷站出来,他们站在木知婉身后。 林清禾等女郎左右护着她,她们的锐利又带着审视眼神死死盯着萧亦寒。 完了!彻底完了! 萧亦寒俊朗的脸庞此时因恐惧变得有些扭曲,心脏犹被巨石压住,有些呼吸不过来。 “来人,拿下他!”林清禾喝道。 几个侍卫上前,将还不知所措的萧亦寒遏制住。 “没有官府的缉拿,你也不能抓我!”萧亦寒反应过来,剧烈挣扎起来。 萧母尖叫声去拉扯侍卫:“就是!我儿有什么罪!木知婉这个贱人得了我们的庇护,她的命就该是我们的!” 侍卫看向林清禾,见她点头,他们直接用力将萧母推开。 “莫要胡搅蛮缠!” 萧亦寒大喝:“别动我娘!” 他盯着林清禾,双眸泛寒:“国师好大的威风,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上位就是干净的吗?生得如此貌美,年纪轻轻,不过及笄年纪就成了国师。 我有什么错!是木知婉亲自送上门的,也是她贱,将鸿儒大师的名号送给我用! 是我逼迫她的吗?不是吧,木知婉今日报复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没娶她罢了!” 红莲刚赶到萧府就听到萧亦寒说的这几句话。 她双目一利,看向林清禾示意。 忍不了了! 林清禾大步上前,捏住萧亦寒的下巴:“哦,那真庆幸,我官比你大,打你一巴掌不过分吧。” 啪! 她不轻易打人,一出手,萧亦寒两颗牙齿扇的掉了出来,鲜血从嘴角流出。 萧亦寒的脸颊迅速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还没回过神来。 啪!啪!啪!啪! 众人眼睁睁看着玉香楼的花魁,红莲姑娘顶着一张明艳妩媚的脸,攥住萧亦寒的衣襟,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嘶!好疼! 看客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萧母张牙舞爪:“贱人!” 红莲眼疾手快,一脚踹过去,将她踹翻在地。 “好一对狼心狗肺的母子,连畜生都不如!”红莲呸了声。 她松开手后,突然意识到,这来萧府喝喜酒的人,不少是玉香楼的常客呢。 她笑了笑,妩媚的眸子冲他们送秋波。 扭着丰臀走到林清禾面前,将白嫩如葱段的手举起来,撒娇道:“国师大人,好疼哦。” 林清禾嘴角微抽,配合的吹了吹:“嗯,美人受苦了。” 红莲满意的扑在她怀里。 众人瞪大双眸!!! 一个仙,一个艳,都是女子,可看上去很养眼啊! 萧亦寒没了力气,他与萧母被压制住。 萧家人都低着头如鹌鹑,不敢吭声,唯恐被牵连。 宫里,宋白微正哄着景和帝吃完药。 她坐在他身上,手指流连他的胸膛娇声:“陛下。“ 景和帝正想回应。 王德闯进来:“陛下,国师求见。” 景和帝作势要起来,宋白微摁住他的肩膀:“陛下,臣妾肚子不太舒服,您陪我。” 景和帝眼底有些挣扎,他正准备答应。 王德道:“陛下,除了国师,还有孟大人等大臣,您……” 景和帝赶紧起身,摸了下宋白微,以示安抚:“等朕回来。” 他匆匆离去。 王德正准备跟上。 “站住。”宋白微喊住他。 第553章 挑是非,起波澜 王德脚步骤停,转过身。 “娘娘。” 宋白微抬手扇下一巴掌。 殿内的太监与宫女都震惊抬头,又快速垂首。 王德是宫中的老人了,伺候过先帝,又是当今陛下身边的大公公。 他们平日都敬着他,朝中大臣也会给他几分尊重。 没想到今日会被刚进宫不久的栀妃扇了耳光。 王德面色不改,低着头不语。 “王公公,你要认清楚,谁才是主子,懂?”宋白微凉薄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是。”王德道。 宋白微满意不已,摆摆手让他下去。 出了秀和宫的王德,脸色瞬间沉下。 御书房。 景和帝因着这几日被宋白微吹枕边风吹多了,此时见到林清禾,突然生起了一丝反骨。 语气不太好道:“国师带着这么一大群浩浩荡荡的来宫里寻朕是做什么?兴师问罪? 又想说栀妃的事?若是说她,免谈。” 孟正德心底咯噔声。 其他朝臣面色微沉,下意识去看林清禾的神色。 君心难测啊。 一向备受景和帝喜爱和重用的国师,也会有驳面子的一天。 却是为了一个妃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林清禾盯着景和帝,说不失望是假的。 一路扶持的帝王,不管是谁,似乎都会变的那日,完全忘记初心。 景恒王当初如此。 景和帝还没那么严重,但林清禾却敏锐察觉出他的变化。 “陛下误会了,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天下山河图。”林清禾淡淡道。 景和帝愣了下颔首:“记得,那画是萧侍郎所作。” 他看向孟正德,此时才想起来。 “今日可是萧侍郎与雪亭那丫头的大婚之日。” 孟正德露出苦笑:“回陛下,是,但今日臣来也是为了萧侍郎。” 景和帝面色缓和下来:“说。” “臣等要状告萧侍郎忘恩负义,手段残忍杀害未婚妻”。孟正德道。 景和帝惊讶。 去喝喜酒的臣子,你一句我一句状告萧亦寒的罪行。 景和帝听明白了,他喝道:“此人,当诛!” 众臣欣喜。 “陛下英明!” 萧亦寒与萧母当日被捉拿。 木知婉鸿儒大师的身份也被世人知晓,只不过她手断了,再也提不起笔了。 这让她的画作更是炒上了新的高度。 万金难求。 宋白微打听到萧孟婚事作退,萧亦寒入狱的事之后,亲自下厨做了莲子汤去寻景和帝。 “爱妃怎么亲自下厨。”景和帝心疼道。 宋白微柔声笑道:“陛下治国理政,臣妾应当要做好贤内助。” 景和帝大悦,笑容加深,见她又露出忧愁之态,忍不住道:“怎么了这是?” “陛下,最近孟大人千金与萧侍郎的婚事沸沸扬扬,臣妾听闻后,却觉得冤枉。”宋白微轻声道。 “怎说?” 宋白微缓缓道:“陛下可有发现,朝中大臣都听国师的。她说什么,他们便照做。 萧侍郎此人虽心狠手辣,但臣妾觉得,他适合做陛下的利刃。” 景和帝眉头微蹙:“爱妃的意思是?” 宋白微道:“保下萧侍郎,一切罪责推到萧母身上。 萧侍郎与孟小姐的婚约继续,臣妾倒是觉得他们般配的很,一个美一个俊。 再者,他们结合,也拉拢了孟大人。” 景和帝听得眼睛亮了又亮:“爱妃聪慧。” 当夜。 萧母将一切罪责担下,次日问斩。 萧亦寒被景和帝夸赞大义灭亲,恢复官职,还特地道,他与孟雪亭的婚约继续。 此消息一出,朝野震惊。 朝堂上,如闹市。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萧侍郎此人留在朝堂,只会是毒瘤!”孟正德出列,沉声道。 得知萧亦寒与他女儿的婚事照旧。 一夜之间,他的双鬓白了不少。 范丞相出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与范丞相与孟正德交好的臣子纷纷出声。 朝上气氛压抑的很。 景和帝面色黑的可以滴出墨来,他看向林清禾:“国师怎么看?” “我想问陛下一句话,这主意谁给您出的?”林清禾问。 景和帝恼羞成怒,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本就压抑的气氛骤转急下,剑拔弩张,朝臣们呼吸都放轻了。 林清禾淡然道:“陛下向来明察秋毫,不会随意下令,昨日您亲口惩治萧侍郎,今日就改口了。 这让臣怀疑,有奸臣作怪。” 景和帝脑子有瞬间清醒,神色有些不自然:“萧侍郎的母亲认罪,事是她一人干下的,怎能牵连于他?” 林清禾眼底的眸光瞬间变得犀利:“陛下,一人犯罪,连诛九族!就算是萧母一人犯下,作为得利者的萧侍郎,还能逍遥法外,继续任官。 陛下若是坚持,我辞官!” 第554章 败下阵来 辞官! 林清禾的话在整个大殿惊起巨浪波涛。 众臣惊愕看向她。 “陛下三思!” 范丞相率先出列。 “陛下三思!”孟正德也急声道。 朝中臣子纷纷附和。 景和帝怒极反笑:“好的很,你们竟然威胁朕!” 林清禾冷笑:“陛下是非不分,被一女子话语拿捏,去为难另一个无辜的女郎。 王权之下,臣等不敢不从。 若陛下一意孤行,你随意。” 林清禾说完,直接将国师令牌掏出来。 她不是威胁景和帝。 她是不想妥协。 公道是什么?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保住地位,眼睁睁看着恶人相安无事高坐,女郎陪葬一生而活! 范丞相立即站位表态:“陛下若是饶恕萧侍郎,恢复他的官职,便是视大景律法为泡沫,随意可破。 臣年老,也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孟正德眼含热泪,十分感激林清禾与范相的反抗。 他冲景和帝深深作揖:“陛下,臣愿告老还乡,换臣爱女婚约自由。” 景和帝脸庞绷紧,他攥拳:“你……你们!好!好!好!好的很!” 气氛凝重无比。 林清禾与范丞相都是景和帝十分依赖的左臂右膀。 如若他们辞官,朝政必会大乱。 景和帝近来吃多药蒙了脑子,在极度的愤怒下,竟然冷静下来。 他缓缓舒出一口气:“朕收回成命,萧侍郎,即刻问斩!” “陛下英明!” . 萧亦寒已经从牢狱里出去了。 萧母已问斩。 他整个人都似被一股黑寒气笼罩,令人不寒而栗。 萧家亲戚还在萧府,这两日都过得提心吊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村。 生怕朝廷问责,他们也要连带砍头。 砰!门被踹开,收拾东西的萧二伯抬眼,见到萧亦寒,面色讪讪,支支吾吾道:“侄儿……你。” “望轩呢?“萧亦寒问。 萧二伯瞬间警铃大作,急忙摇头。 他怕萧亦寒找萧望轩的麻烦。 萧亦寒坐下,冷声道:“别收拾了,我母亲已死,我与孟小姐的婚约照旧,二叔作为长辈,就留在京城理事。 至于望轩,我会给他找份好差事。” 萧二伯听懵了:“你?” “我母亲担下所有罪名。”萧亦寒道。 他吞下一口闷气,眼底闪烁阴鸷与浓烈的杀意。 他将这一切都推到林清禾身上。 他要努力往上爬!他要复仇!总有一天,他定要让林清禾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萧二伯觉得此时的萧亦寒好可怕,他不敢说话,只愣愣的点点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 萧亦寒神色微变,他起身往外走。 门一开,利刃抵住他喉咙。 萧二伯吓得想尖叫,恐惧让他硬生生没喊出来,死死捂住嘴,瞳孔瞪大。 “你们这是?”萧亦寒看到侍卫身上的锦服,神色微沉,这是大理寺的人。 “奉命行事,随我们走吧。” 萧亦寒没挣扎,任由他们动作。 萧二伯望着远去的这行人,喉咙微滚。 这怎么从牢狱里放出来,又抓回去了? 他腿软不已,赶紧去收拾东西,他要回村! . “废物!” 秀和宫,一阵噼里啪啦扔东西的声音。 宋白微胸脯跌宕起伏的厉害,面色阴沉,她死死攥拳。 “林清禾要辞官,那就让她辞好了!还奈何不了她了!” “这世间如何沦落到一女子做主了!” 宫女们都不敢吭声,眼观鼻鼻观口站着不动。 她们极力想避开宋白微的怒火。 可惜无辜者也会引火上身。 宋白微随意砸在地上的花瓶,溅起的碎片划破一个宫女的脸庞,瞬间渗出血。 宫女惊呼声,捂住脸。 她的动作引起宋白微注意。 宋白微眯眼,满腔怒火与对上林清禾就会败下阵的不甘和恼子一股劲的撒在她身上。 她抽出匕首抵住宫女的胸膛,阴恻恻道:“抬起头来!” 宫女吓得哆嗦,正欲抬头。 一道令宋白微做梦都辨认的出来的讥讽声传入耳。 她看过去。 林清禾踏过门槛,看到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丝厌恶。 宋白微这欺辱人的姿态,还真是狗改不了吃粪啊。 “栀妃,你有病吧!”林清禾启齿,冷冰冰骂道。 第555章 自食恶果,斩首示众 秀和宫,气氛诡异。 林清禾给划破脸的宫女处理伤口,给她上药:“伤口不深,莫要碰水,结痂莫挠,早晚上一次药。” 她起身,将一瓶粉末状的药塞进宫女手里。 宫女受宠若惊,感激不已点头。 宋白微嗤笑,直觉碍眼的很,假惺惺。 下一瞬,一道迅影到她面前。 锐利的刀刃抵在她的脸颊。 宋白微的心骤然停了下,屏住呼吸。 林清禾看她这模样,低低笑了声:“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宋白微冷眼睨她:“我可是陛下的宠妃,你敢杀我吗?” 林清禾啧了声:“你要庆幸你是女儿身,你要是男子,已成刀下魂。” 她挪开手,把玩手中的匕首。 “你有你伺候老男人这股劲,不去读书可惜了。” 宋白微听得十分不适,立即讥讽道:“国师如今身居高位,倒是站在制高点嘲讽起我来了。 国师有所不知,本宫家贫,打小大字不识一个,哪儿能跟满腹诗书,聪慧的你比。” 林清禾哦了声:“那你真可怜。” 宋白微本就憋在心底的气更堵了。 她眯眼:“林清禾,你究竟想干什么!” “宋白微,景恒王在哪?”林清禾道。 宋白微心肉猛地一跳,眼神闪躲,她回到主座上,声音低下来:“国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与你那姐姐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我不是栀妃,我叫栀婷婷。 国师不会是因为本宫的长相,所以才针对我吧。” 林清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宋白微身上得到景恒王的消息。 她找不到景恒王的生息,但生死簿中也没他下地府的记录。 那么,只有两种情况。 其一魂飞魄散。 其二与她一样有奇遇,她是重生,那么,景恒王呢? 恶人难死。 林清禾并不存侥幸心理。 从她问出景恒王去处时,就紧盯宋白微的神态变化,不错过分毫。 果然被她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林清禾有些失望。 景恒王真难杀啊,他身上帝王运真能庇护他一次又一次? “国师。”王德在此时前来秀和宫寻她,一入殿便察觉气氛不对,他迅速抬眼看了圈,恭敬走到林清禾身旁密语几句。 林清禾点头,转身之际瞥了宋白微眼,意有所指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手中沾染太多罪孽,夜里好梦。” 随着林清禾出去,秀和宫里又响起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 大理寺地牢。 林清禾的锦色国师袍映入犯人眼帘。 能在大理寺地牢的,一半是犯下滔天大罪的朝廷命官,一半是民间行事极为狠辣的恶人。 他们齐齐抬头看林清禾,眼神幽森的犹如野狼,若不是有笼子的桎梏,恐会扑上去将人撕个稀巴烂。 “你来了。”萧亦寒出声,他靠在墙上,眼底有些无神,看到林清禾时涌现出极大的恨意。 林清禾在牢门口坐下:“寻我有何事?” “我想问国师一句话,我与你无冤无仇,在政事上更是无分歧,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萧亦寒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 林清禾反问:“木知婉与你萧家无冤无仇,更是鼎力相助你参加科举。 你为何要取她性命,用的还是尽折磨人的手段。” 萧亦寒一瞬不瞬盯着林清禾,突然笑了:“原来国师是在为木知婉打抱不平啊,人为己,有何错? 木知婉的祖母当初还不是抱着目的来的,她给钱,我萧家给木知婉一个住所。 谁让她贪婪呢,想要我的正妻之位,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杀他。” “好一个读圣贤书,却不知廉耻,做的皆是算计害人勾当,没脸没皮的畜生!”林清禾骂道。 萧亦寒猛地冲上去,攥住围栏杆,目光殷切:“国师,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干大事,你救我,我愿做你身边最忠诚的狗。” 林清禾啧了声:“你连狗都不如。” 她将木知婉放出来。 萧亦寒看着凭空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尤其是看到木知婉直接穿过围栏时,下意识后退。 “萧亦寒,不是我死皮赖脸要嫁给你,是你一直示爱,哄我作画。 是我蠢,发现你顶替我名号时被你哄的不揭露你。 你就是个烂人,烂透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木知婉冲到他面前,指甲突然变得如刀子般锐利,直戳他胸膛,硬生生把他的心脏挖出来! 活生生挖心的疼痛感直冲天灵盖,萧亦寒额头直冒冷汗,不可置信低头。 胸膛被凿出一个洞。 “你……”他虚弱道。 “原来恶人的心也是红的,”木知婉讥讽,将他的心扔在地上,抬脚踩上去。 萧亦寒胸膛里的血快流干了,活生生流血而死。 豁! 他又醒了。 入目漆黑。 他往下摸,心口好好的。 萧亦寒猛地呼出一口气,还好,是梦啊。 啪!黑暗散去,一双脚出现在他眼底。 他缓缓抬头,瞳孔猛缩。 木知婉冲他勾唇,抬起他的衣襟,手戳进他的心口! 又暗了。 萧亦寒不敢睁眼,他摸了摸胸口,完好的。 他的神经紧绷,贴着墙面一动不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疼了,他光想起呼吸便滞了片刻。 半晌后,踢踏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到,他的衣襟再次被拽起来。 经历了七次挖心之苦,萧亦寒彻底崩溃,他喊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好啊。”狱吏将牢门打开,手里端了一碗饭递到他面前,“快吃,吃完上路。” 这是……断头饭。 萧亦寒喉咙滚了滚,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颤抖着手端起来。 温热的饭,是真实的。 吃着他哭了。 他寒窗苦读十几年,也算有天赋,就算不借木知婉的画作,他也能小小做个官,彻底翻身。 可他做了什么。 贪心不足蛇吞象,终究害人害己。 “走吧。”狱吏将他押往刑场。 人人喊打,如过街老鼠,正午之下,他被斩断头颅。 “国师,多谢你。”木知婉目送仇人丧命,笼罩在魂魄上的黑气散去后,她往地府之门走去。 随着木知婉消失世间的那刻,一缕功德光飘到林清禾面前,钻进她体内。 林清禾抬头,强烈的日光迫使她微眯眼。 什么时候,天会彻底亮起来呢? 第556章 清禾喝醉酒 南府设宴。 林清禾到时,门口站了几人。 尤其是那道嫩黄色襦裙影子,格外亮眼。 “少观主!”南如烟看到翘首以盼的人到了,飞奔下阶梯,满脸喜色。 林清禾一看南如烟的面色,便知南都护将她养的不错。 脸蛋红润,眼眸明亮清澈,也长了点肉,精气神焕然一新。 “南小姐。”林清禾冲她浅笑,“许久不见。” 南如烟腼腆一笑,又大着胆子道:“少观主叫我烟烟可好,我不想与你太生疏。” 林清禾很喜欢她娇美又纯净的脸,很让她心软,都不忍心拒绝。 她点头:“好,烟烟。” “那我可以挽着你的手吗。”南如烟小鹿般的眸子流露几分怯意,面红耳赤。 回京后,她爹便言传身教,要敢于开口争取,万一能成呢。 南都护还带她乔装打扮去街上摆摊练胆量。 有父亲的悉心陪伴,南如烟越来越自信,她最想争取的是成为林清禾的好友。 “好。”林清禾笑道。 她拒绝不了一个香软清纯妹妹。 南如烟小心翼翼挽住她的手,高兴道:“少观主,今日有好几道菜都是我跟父亲做的。”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林清禾道。 南府欢声笑语。 林清禾用过一顿愉快的晚膳,告辞回茅山屋。 此时夜色降临。 她喝了点青梅酒,有些微醺。 南都护在身后送了好长一段路,并未出声。 “南大人,回去吧。”还有一里路就到茅山屋,林清禾回头道。 南都护还以为她没发现自己,他笑了笑:“烟烟担忧你,下官就……” 林清禾心底微暖,她点点头:“快到了,再说了,我可是国师。” 南都护闻言有些惊讶,再看林清禾面庞很红,眼神也有些游离,他知晓她有些醉了。 “国师也才及笄一年,您也还是个女郎。”南都护道,“我在这儿目送您回去。” 林清禾怔了怔,她摆摆手,转身继续往前走,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有些长。 “小姐,怎喝了这么多。”芍药将林清禾搀住,将她搀扶到凳子,想去打水给她擦拭。 林清禾抱住她的腰肢:“芍药。” 芍药敏锐察觉她情绪不对,眼底迅速浮现担忧:“小姐,发生何事了?” “陛下变了,恒王也没死,心底有些难受。”林清禾闷声道。 芍药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小姐不是常说,一切皆有定数,想不通就先不想了,睡一觉再说。” 林清禾缓缓笑了:“对,睡一觉再说。” …… 翌日,林清禾神清气爽从榻上起来。 元稹元纯一左一右蹲在榻前,她差点踩过去。 “你俩干啥呢。”林清禾吓一跳。 元稹元纯对视眼,急忙摆手:“没事没事。” 林清禾狐疑:“昨夜我喝醉了,露丑态了?” “没有!”元稹元纯异口同声。 林清禾眯眼。 这么反常,看来就是有。 她正想继续问。 芍药进屋:”小姐,范相来了,看面色,不是好事。” 林清禾迅速出去。 范丞相一看到她便道:“清禾,太虚真人向陛下提议要建一座桥打生桩,以庇佑国运昌盛。” 林清禾面色瞬变:“太虚真人这个老阴登!我马上进宫!” 第557章 满口胡言 京城郊外,有一条宽广的河流。 此时正在建桥。 太虚真人站在景和帝身旁,眺望远方。 “真人,只要打了生桩,国运就定会昌顺,是吗?”景和帝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对孩童身上,神情有些犹豫。 太虚真人道:“陛下,金童玉女打入生桩,他们会变成庇护神,护佑整个大景。” 景和帝如负释重点头:“那就好。” 他没看到太虚真人唇角露出的那抹讥讽。 “动手吧。” 随着景和帝话音落下,侍卫将孩童分别带到桥头和桥尾。 桥头埋男童。 桥尾埋女童。 孩童还不知即将发生什么,他们正在玩风筝。 见侍卫上前,都乖巧不动。 两人看向景和帝,他们不知道他是谁,但却能从他的气度里感受到尊贵。 望而生怯,又生敬意。 “随我们来。”侍卫道。 孩童点点头。 直到侍卫将他们放进坑里,准备埋土时,孩童眼底闪过惊慌。 女童怯怯问:“大人,这是干什么啊。” 男童目光殷切,显然也关心。 俩孩童也就五岁,加起来才十岁。 侍卫有些于心不忍,握住铁锹的手顿住,他看向景和帝。 孩童也开始不安起来,顺着他视线看去。 半大的孩子眼神清澈,景和帝不敢与他们对视,低下头去。 ”陛下,成大事者,不可仁。他们并不是死去,而是成庇护神。 陛下此举也称得上是善举了。”太虚真人看出景和帝的顾虑,缓缓道。 景和帝点头,他盯着侍卫做手势。 侍卫攥着铁锹的手更加紧了,他不去看孩童,垂首锹土。 随着一锹锹土埋下来,女童哇的哭出声,十分惊恐。 男童也跟着一起哭。 听得侍卫们都头皮发麻,不敢看他们。 景和帝抿唇。 “陛下,咱们回宫吧。”太虚真人察觉他面色不太对,他出声道,“他们成为庇护神之前还是人,产生的恨意恐会冲撞陛下。” 景和帝心底确实有些难受,闻言顺势而下:“好,”回宫。”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突然冲出来。 景和帝的随身侍卫眼疾手快,拔剑怒指。 来者是两个妇人。 她们面色焦灼,还带着愤怒:”大人,你们明明说是看中我们的孩子,带去过好日子的。 这是在做什么!要活埋我们的孩子吗!” 为首的妇人生得粗壮,她是女童的母亲刘氏,女童看到疯狂摆手,眼泪往下掉:“娘!” 刘氏满腔怒火,作势就要冲过去。 男童的母亲方氏也歇斯底里大喊:“放了我儿!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景和帝面色十分难看,开始动摇。 太虚真人给侍卫使眼色。 侍卫立即上前喝道:“放肆!你们可知道站在你们眼前人是谁?” 妇人一愣。 “是当今圣上,你二人还不快跪下!” 刘氏跟方氏对视眼,眼底的悲怆更加浓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况平民。 她们缓缓跪下,忍住哭腔哽咽道:“陛下,求求您了,饶了我们的孩子吧。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景和帝嘴唇蠕动,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求助的看向太虚真人。 太虚真人静静的看着她们,冷声道:“选中你们的孩子是他们的福气,他们是要做庇护神的!你们别挡了道。” “呸!”刘氏呸了声,口沫星子喷到了太虚真人脸上,“你这臭道士少在这胡言乱语!” 第558章 该换个皇帝了? 第558章 该换个皇帝了? 寻常妇人再大的怒气与勇气,在权势面前,压弯了膝。 刘氏与方氏被侍卫摁在地上。 尤其是刘氏,因得罪了太虚真人,被扇了好几耳光的面颊,又红又肿,牙齿也掉了一颗。 她往地下吐出一包血水,目光依旧犀利,苦苦哀求道:“我家孩儿才五岁!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您才是大景的庇护神,不是两个五岁的孩童啊!” 方氏哭道:“陛下,前些年征兵,我丈夫去了战场,我家孩儿是独苗啊。” 景和帝闻言忍不住看向太虚真人,小声道:“真人,要不换一个孩子吧。” 太虚真人面色不改:“陛下,要挑中八字全阴的孩子可不好找。” 景和帝轻叹声,打算给这俩妇人一些补偿,正欲开口。 他突然神色微变。 下意识想躲避。 “陛下。”林清禾大老远就看到景和帝的动作,她快马加鞭,迅速抵达他面前,明知故问道,“您在这儿做甚。” 说完,她又瞥了眼太虚真人。 “真人,好久不见。”林清禾冷笑。 太虚真人哼了声,给埋土的侍卫使眼色。 侍卫攥住铁锹,有些为难,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转。 景和帝讪讪笑了笑:“国师怎么来了。” 方氏、刘氏两人得知林清禾就是国师,挣扎的更厉害了,两人眸光涌起一些希冀的光:“国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众目睽睽之下。 林清径直走到桥头,侍卫被她身上强大的冷气场震住,不敢动弹。 林清禾朝满脸泪痕的男童伸手,明明他半个身子都被埋在土中,可林清禾一拉,轻松脱离。 随后她又将女童拉起来,她一手拉一个,护在身后。 “陛下,您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位仁君。”林清禾盯着景和帝道,“打生桩用的是活人的性命,若是天下人都照搬照做,天下必乱,何来福气。” 景和帝还未说话,太虚真人便喝道:“你既然是国师,自然知晓打生桩能增气运,如今国运呈衰,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林清禾反讥讽:“运在天,也在人,有你这种毒瘤真人,就是衰。 用打生桩这种害人害己的方式,你也配在道教混? 祖师爷就该收了你这黑心肝的玩意儿!” 太虚真人听得火冒三丈,面色憋红:“悬壶!就连你师傅在我面前都得尊称一句师兄,你作为小辈满口狂言,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那你是什么?阴沟里的老鼠吗?哦,不应该,活埋孩童打生桩的事你都做得出来,畜牲不如的老东西!”林清禾骂道,还从兜里抓了把瓜子,嗑瓜,对着太虚真人吐瓜子壳。 太虚真人抽出木剑,凝聚了所有功力对准林清禾,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烧。 “今日老夫定要杀了你!”他暴喝声,身子瞬变一道迅影。 景和帝瞪眼,他这才反应过来。 太虚真人跟林清禾不对付。 两人斗法,他站谁? 林清禾不慌不忙站在原地,她一直用余光观察景和帝的神色。 越观察,越失望! 她本以为有她的辅佐,就算景和帝无多大才能,只要他仁就好了。 君仁,又有得力的朝臣。 天下百姓能过的安稳。 可今日她看到的是景和帝的另一面,无主心骨,耳根子软,易信谗言。 她只是一个国师,能保景和帝一辈子? 此时此刻,林清禾起了换皇帝的心思。 念头一起,她被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惊的微瞪眼。 就在她愣神间,被红光包裹住的桃木剑直冲她瞳孔刺来。 第559章 雷劈太虚真人 第559章 雷劈太虚真人 太虚真人确实有几分道行。 他的招数又狠又凌厉。 景和帝有些无措。 他下意识不想让太虚真人伤到林清禾。 “真人,停下。”他出声。 晚了。 林清禾被红光笼罩,眨眼不见踪影。 在场人大惊失色。 刘氏等人慌乱大喊:“国师!” 孩童吓得大哭:“国师!” 刚还晴空万里的天色突然变暗,乌云遍布,如傍晚的天一般,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 轰隆! 一道惊天霹雳的雷声吓的地上的人心肉猛跳。 天公发怒了。 林清禾在桥尾的树枝上。 她上树前从地上摘了根狗尾巴草叼着,抬眼看天。 她还以为祖师爷不在意她这条小命呢! 太虚真人不见林清禾人影,面色一喜,以为她死了。 谨慎起见,他用手算了一卦,面色又变了。 林清禾分明还活着,她人呢? 太虚真人在乌云之下,警惕环顾四周。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劈开云端,直朝太虚真人打下去。 太虚真人瞳孔猛缩,又下意识认为,是天道来劫。 他要是渡过此劫,岂不是能飞升为仙了! 于是,他展开双手。 大喝一声:“来吧!” 林清禾……… 景和帝愣了下,不明白他的用意。 侍卫们面面相觑,真人这是疯了不成? 太虚真人不惧任何人的眼神,他满心欢喜迎接闪电的到来。 只要他扛过去,就能升仙。 闪电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又狠又准的劈在他身上。 浑身抽搐,疼的都不知作何表情的太虚真人很快发现不对。 要死哦,这压根就不是给他渡劫的雷,这是要劈死他的雷。 太虚真人终于露出恐惧,他集中所有功力护体,嘴里念念有词。 一道又道闪电劈在他身上。 是惩罚他不敬。 也是祖师爷惩罚他攻击林清禾。 景和帝吓得不敢动,惶恐在心底不断的乱窜,他忍不住想,这是不是老天爷给他的警示。 他相信太虚真人是错的。 蠢货! 一道浓烈的黑气弥漫在空气中,还有一道轻的只有太虚真人才能听到话。 “救我。”太虚真人仿佛抓住了唯一道稻草。 在树上看戏的林清禾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眼神一利,瞬间跳下树。 闪电消失,黑云散去,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太虚真人浑身焦黑,头发也电的竖起。 林清禾出现在众人眼帘。 “国师!”景和帝恍然回神,惊喜道。 却见林清禾目光清冷看着他。 景和帝顿住,有些心虚道:“国师在怪朕。” 林清禾道:“不敢,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您想做什么,我无权干涉。” 景和帝心底有些难受:“朕错了。” 林清禾看向受了这场无妄之灾的孩子,轻声道:“陛下对不住的,是你的子民。” 景和帝急忙让王德准备百两黄金,补偿给刘、方氏,并让侍卫护送她们回家。 又亲自安抚两个孩童。 毕竟是一国之君,刘、方氏受宠若惊,赶紧道谢。 两个孩童却盯着林清禾,虽年纪不大,心底却明白是林清禾的出现,他们才逃过一死。 女童眼底迸发着之前从未有的亮光,她对林清禾道:“多谢国师,今后我也要读书,成为向您一样的人。” 林清禾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会的。” 景和帝摆驾回宫。 “陛下。” 太虚真人发出虚弱的声音,黑麻麻的手抬起来。 景和帝浑身一震,眼神不受控制的看向太虚真人,他竟然没死? 不愧是得道真人。 景和帝思绪散开,又顾及林清禾在,不敢提出救他。 林清禾倘若未闻立在旁侧。 “国师,真人他。”景和帝试探道,一边观察林清禾的神色。 林清禾似笑非笑:“陛下想怎么安置都行。” 景和帝面色讪讪,不敢直视她。 最终太虚真人还是被带回宫。 林清禾进城便跟景和帝分道扬镳,望着浩浩荡荡回宫的马车,她垂下眼眸。 陛下,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范丞相已经在茅山屋等了许久。 见林清禾回来,赶紧迎上去。 林清禾道:“孩子救下了。” 范丞相见她神色有些疲惫,斟了杯茶递过去:“陛下他……” 林清禾打断他的话,抬眼直视他:“范相,倘若有朝一日我站在陛下的对立面,你当如何。” 哐当,范丞相手中的茶杯没拿稳,掉落在地。 他惊疑的看着林清禾,心突突的跳动。 “国师这是何意。”范丞相颤声道。 “字面意思。”林清禾正色道。 茅山屋的灯亮了一夜,直到次日范丞相才离开,他面色有些疲惫,脚步却沉稳。 芍药忍不住问林清禾:“小姐跟范丞相商议了何事,我怎么看着他有些优柔寡断,这不像他啊。” 林清禾正欲开口。 红莲浑身是伤冲进来。 林清禾神色大变,眼神冷的可以结冰碴子:“谁伤的你!” 第560章 狐王 第560章 狐王 赤狐族。 一群狐狸围着王座上,已化人形的狐狸精幽冥。 她的狐狸毛滑顺漆黑,一双眼眸幽深不可测,相貌既不妖也不魅。 反而锐利犀利的像狼族。 “大王,吃桃。” “大王,何时能教我等修炼成人的法子啊。” 狐狸们围着幽冥,七嘴八舌道。 幽冥抬眼,轻呵声,她面色突然微沉,盯着门口。 “幽冥,这狐界的大王何时轮到你来当了。” 高九尺,肩宽窄腰的身影映入众狐眸底,它们呼吸一滞,双腿发软屈膝跪下。 白瀛凌冽的王者气息又浓又强,压的众狐脖颈皆沉。 “狐王。”众狐纷纷喊道。 此时它们才发觉,幽冥在白瀛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幽冥不慌不乱,赤脚落地,步步生莲扭到白瀛面前,伸手攀上他的肩勾唇笑道:“王,你发情期到了,找我双修啊,我很乐意效劳。” “滚。”白瀛冷声,拎起她的胳膊,毫不留情往旁侧一扔。 幽冥暗自集中功力才没被甩在墙上,她撑住地,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稍显狼狈。 小狐狸们面面相觑,纷纷夹起尾巴,大气都不敢喘。 幽冥起身,没了开始的殷切,站的笔直盯着白瀛。 白瀛察觉出她体内的动荡,眸子微暗,正想观察她想整什么幺蛾子。 飕!她身后豁然出现五条尾巴! 众狐痴迷又羡慕的看着她的尾巴,心生臣服之意。 白瀛终于正色看了她一眼:“短短一年里,你长出了四条尾巴。” 幽冥冷笑:“人类中有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红莲,是你的人吧。” 她与宋白微做了个交易。 她成为宋白微供养的狐狸精,赋予美貌,而她也要从宋白微身上得到供养。 昨夜红莲突然打上来,俩狐恶斗,多了条尾巴的她略胜一筹,狠狠的在红莲身上撕了几道口子。 白瀛猛然听到红莲的名字,瞬间想起林清禾。 他抿唇。 他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道士!有个道士闯进来了!”一只小狐狸飞奔进山洞,大喊道。 白瀛心肉一跳,转过身去。 冷若冰霜的林清禾着青衣,直接踹开挡在山洞的石头。 砰!石头四分五裂,整个山洞天摇地动。 “少观主,好久不见啊。”白瀛靠在岩石上,姿态慵懒道。 实际上他看到林清禾,整颗心便不受控制的漏了半拍。 林清禾掠过他面前,直接冲幽冥出手。 幽冥迅速躲开,硕大的尾巴变长变宽,犹如芭蕉叶笼罩在林清禾头顶上。 她冷笑:“道士?我哪门子得罪你了?” “你伤了我的人。”林清禾抽出桃木剑,一跃而起,直接戳破幽冥的尾巴。 幽冥吃疼,她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将她镇压。 还没等她回神,林清禾攥住她的尾巴打圈。 幽冥瞳孔猛缩,恼羞成怒道:“臭道士,放开!” 她是立志要当狐王的狐!被拽着尾巴乱撞,岂不是在众狐面前丢了颜面! 极大愤怒让幽冥爆体,她挣脱开林清禾的桎梏,尖锐的嘴巴张大,想将她吞入。 白瀛手指微动,想出手。 林清禾比他更快,她不躲不让,直接迎上幽冥的大嘴,手一挥。 痛!幽冥神色大变,迅速落地,张嘴往外吐。 密密麻麻磨人的痛感无时无刻都在折磨她。 她吐出一包血水,还有上百根针。 林清禾依旧孤身一人站在一群狐狸中,神色冷淡。 众狐被她连续狂揍人的举动吓得不敢动。 咕噜。 这坤道好野蛮。 “动我的人,你有九条命我也打到你没命。”林清禾转了一套手腕,抬腿向幽冥走去。 幽冥维持不住人形,狐狸状缩在地上,看到林清禾的动作,爪子缩了缩。 服入林清禾给的药加治疗后的红莲,神清气爽出现在山洞门口。 见幽冥狼狈样,她被揍的那口气出了! “呦,丑狐狸精,还好吗?”红莲讥讽道,扭着丰臀到林清禾身旁,又撒娇,“少观主,人家的手还好痛。” 林清禾点头,提起木剑朝幽冥的手刺去。 幽冥喉咙一紧,迅速滚到旁侧,尖声道:“我认输。” 林清禾脚步骤停,看向红莲。 红莲点头。 她这才收起桃木剑。 做人留一线,红莲也是狐族一员,她并不打算要幽冥的命。 不过。 她眼珠子微转:“赤狐族的孩儿们,你们得认我为大王,懂?” 她朝王座走去,拍了拍,直接坐下。 红莲内心有些波动。 她要成王! 白瀛眼皮猛跳,终于忍不住道:“红莲,你越矩了。你的实力并不在本王跟幽冥之上,未免太狂妄了,你哪儿来的胆子!” “我给的。” 清冷又笃定的声音在整个山洞传荡。 林清禾站在王座旁侧,勾唇:“谁有意见,来战。” 桃木剑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诀,稳稳落地。 众狐利落跪下,立即转变态度认主红莲。 狐狸精,只讲实力,不讲道义。 幽冥咬牙!她辛辛苦苦拉帮结派,反倒让红莲给采摘了! 极大的不甘在她心底乱窜。 她看向白瀛,希望他能出手。 毕竟他是狐狸界唯一一只九尾狐! 千年老妖精,总能对付一个坤道吧。 岂料,白瀛转身就走,他耸耸肩:“行呗,惹不起。” 幽冥:? . 皇宫。 宋白微看着榻上浑身焦黑的太虚真人,眼底闪过厌恶。 死没用! 她撇嘴。 不过朝堂上,她也只能倚靠太虚真人助她登后位。 “陛下,真人没事吧。”宋白微依偎在景和帝身侧,担忧道,“他还炼着陛下丹药呢,就这死了,那以后谁……” 她点到为止。 景和帝立即露出焦急的神色:“太医,务必将真人救活。” “我看陛下是糊涂了,能被天雷选中的真人,那叫真人吗?是歪门邪道,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皇后听说太虚真人被雷劈,高兴的直拍掌,特地前来看他究竟死没死。 还没跨过门槛就听景和帝命令太医。 她眼底闪过浓郁的失望,迅速走前,正色道。 景和帝面对皇后,神色有些不自然:“皇后怎么来了。” “贵妃怎么也在这,你跟太虚真人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一同进宫的,妹妹你又如此关心他,你俩该不会有一腿吧。”皇后不回答景和帝,直接将矛头对准宋白微。 第561章 蠢货,靠脸是不长久的 第561章 蠢货,靠脸是不长久的 “皇后娘娘岂能这般污蔑我师傅!我师傅乃得道真人,压根不通男女之事!” 金霞真人急眼,立即跳出来维护太虚真人的名声。 宋白微听到皇后的话便站不住了! 在她眼里,太虚真人就是一老头! 而她美貌无双。 他们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关系! 愤怒没冲昏她头脑,她还记得做戏,眼泪飙出,扑在景和帝怀里哭诉:“陛下!臣妾与太虚真人绝无任何关系?” 皇后瞥她眼,讥讽道:“你敢对发誓吗?” 宋白微噎住,瞪眼。 景和帝有些怒了:“够了!朕了解真人,也了解栀妃。” 皇后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榻上躺着的太虚真人。 她轻轻哼了声:“臣妾告退。” 就在皇后转身之际。 宋白微出声了:“姐姐,我见你身边的徐公公挺好的,不然您将他调到秀和宫伺候我吧。” 皇后顿住,双眼喷火,她忍住:“不可能。” “为何。”宋白微故作惊讶,从景和帝怀里钻出来,看看她,又看看徐公公,迟疑道,“难不成您与徐公公有私情?” 她是个眦眦必报的人。 皇后联合林清禾让她丢了颜面。 这几日她没闲着,特地找人去皇后宫殿寻找她的把柄。 可不是,被她发现了。 徐公公看皇后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呐。 景和帝面色一绿,锐利的视线朝徐公公扫去。 “胡说八道!”皇后怒极,冷笑道,“你眼脏,所以看什么都脏。” 宋白微嗤道:“那娘娘把徐公公让给我!” 徐公公迅速抬眼,在她说出他与皇后有私情时,他心肉便猛地跳了下。 但他知道他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否则就是置皇后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栀妃喜欢徐公公? 不是吧不是吧,陛下英勇无比,对你极其宠溺,你竟然想要别的男人。” 宋白微听到林清禾的声音,神色骤然冷下来。 有她什么事! 可景和帝面色已经沉下来了,他盯着宋白微。 是啊!他都这般宠宋白微了,她非要徐公公做什么? 皇后是太傅之女,端庄大方,最是循规蹈矩,遵从礼仪。 她是万万不可能跟徐公公有一腿。 而宋白微呢,魅惑,会勾引人,榻上花样也多。 景和帝越想越乱。 “栀妃!”他喝道。 宋白微急了,辩解:“冤枉啊陛下,国师胡说八道。” “哦,我胡说八道,那你也胡说八道,平白无故往皇后身上泼脏水,你这人真恶毒。”林清禾语气平静,说的每个字都让宋白微又怒又哑口。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徐公公暗地里松了一大口气。 景和帝觉得在林清禾面前失了颜面,本来他在她面前就有些心虚。 太虚真人给他制的丹药确实有大补的效果,同时也让他易躁怒,情绪大开大合,加上房事不节制。 易早死,甚至气一上来会堵死。 林清禾看出景和帝的面相已经不太对了,她垂首默然,并未开口提醒。 “栀婷婷,你好好反省!”他低喝声,快步离去。 经过林清禾身侧时,他又顿了下,强忍住怒火,语气尽量放平:“国师是有要事寻朕么。” 林清禾摇头:“我是来寻皇后娘娘的。” 不,她是来看宋白微什么动静的。 没想到看了一出戏。 景和帝呼了一口气:“那朕就先回书房了。” 林清禾:“好的。” 太虚真人依旧没有醒。 金霞真人一直守在他师傅身边,又十分忌惮林清禾,用余光瞥她的一举一动。 林清禾走一步,他惊的起身,准备出剑。 林清禾瞥他眼。 太虚真人紧张的吞口水,不敢动。 “栀妃,你的脸怎么了。”林清禾看着宋白微。 宋白微面色疑惑,她环顾四周都没找到铜镜,她忍住火气,不耐道:“少卖关子,有话直说。” 皇后这才认真去看宋白微的脸。 这一瞧,她发现宋白微眉眼间的妩媚褪去不少,肤色也暗沉有些发黄,鼻子也塌了些。 她啧啧称奇,宋白微莫不是会变脸? 她们的目光让宋白微很不适,内里有些焦灼,急匆匆就想回秀和宫。 “慢着。”林清禾出声。 宋白微咬牙:“还有什么事!” “你不行礼就走,太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啧,你没教养么?”林清禾说着,在兜里掏啊掏。 一直关注她动向的金霞真人身颤了下,来了来了! 她终于要出手了么! 就在他屏住呼吸,准备誓死保护好他师傅时。 只见林清禾缓缓掏出一把瓜子。 就这?金霞真人狠狠咬牙。 虚张声势! 皇后也反应过来,气势瞬间凌人:“给本宫跪下!” 宋白微还没反应过来,皇后身边的嬷嬷左右摁住她的胳膊,强行让她跪下。 宋白微的面容在此刻扭曲,变得更可憎了。 她吞下这口恶气:“皇后娘娘,臣妾告退,还请你恩准。” 皇后嗯了声:“滚吧。” 宋白微起身,由于动作太快,差点摔在地上。 她跺脚,快步离去,眼底恨意乍现。 林清禾!皇后! 她记住了! 更让她崩溃的是,就算她成了皇帝的宠妃,她在林清禾手里也落不得好。反而处处吃瘪。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宋白微快速回到秀和宫后,她第一时间去照铜镜。 下一刻,响起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宫女们战战兢兢,不敢吭声也不敢看她。 “我的脸!我的脸!”宋白微猛地将铜镜摔地,不可置信的坐在凳子上,神色慌乱。 她原本是个清秀的美人,尝到妩媚大美人皮囊带来好处和目光后,她就想一直持靓行凶。 可谁能告诉她,她怎么变丑了! “狐师,狐师!”宋白微割血画符召唤幽冥。 半晌都没回应,她心凉了半截。 就在她绝望之时。 “蠢货,光是脸的变化就让你心神不宁,如何成大事。”幽冥的声音在秀和宫响起。 宋白微愣住,她哭诉道:“狐师,可我如今要靠这张脸迷惑景和帝,才能对付林清禾啊!” 幽冥…… 她无语片刻:“林清禾依仗的不是美貌,是能力。你要有她一半,如今就不会在这哭了。 容颜在实力面前,不值一提,懂?” 宋白微吞口水,她不想认同却得依着幽冥:“是,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加大药量,一个月内让景和帝死。天下大乱,妖魔鬼怪都有机会,共享天下。” 第562章 魂魄告状 第562章 魂魄告状 半夜。 茅山屋传来一阵阵异响。 林清禾转了个身,并不理会。 片刻后,她从榻上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猛地将门打开。 “平日里都躲着不敢遇见我,今夜莫不是疯了,都聚集在茅山屋门口做甚。” 她脸色不善,看着门前乌泱泱一片魂魄们。 真是奇了怪了。 “少观主,救救我们吧。” 为首的老鬼头一声哭嚎。 其他魂魄跟着哭。 惊的芍药也起来了。 “怎么了这是?”她看到门口的景象吓一跳。 林清禾揉了揉眉心。 这一天天的,人不省心,连鬼也不省心。 她侧身:“别嚎了,吵到街坊邻居,就等着挨揍吧。” 众鬼立即噤声,乖乖跟着进茅山屋。 坐在墙头上的元稹元纯好奇的看着他们。 最后一个魂魄飘进去的那刻,门砰的关上了。 屋内,没开灯。 只有一盏蜡烛。 魂魄聚集,居于下首,主座上的青衣女郎,清冷绝艳的面庞在忽闪忽灭的烛火下,若隐若现。 她不说话。 魂魄们也不敢说话。 芍药端来一盏茶,看向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的魂魄们道:“究竟是何事,快说,别打搅我家小姐睡觉。” 老鬼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林清禾的面色,这才开口:“少观主,东山出现了一只专门掏坟的鬼啊!他还………他还吃尸体!” 越说他越悲愤。 身后的魂魄们跟着愤怒。 他们的坟就是被这食尸鬼给挖了。 林清禾惊讶:“还有这么不讲鬼德的魂魄?” 老鬼头重重点头:“是啊!少观主,求求您了,出手惩罚他吧!” 林清禾喝完茶,起身:“走!” 月黑风高。 东林山,树不多,看上去十分荒芜。 附近几个村子都将家中过世的老人埋葬在此山。 乌鸦咿呀叫,夹杂着野猫那如婴啼喊声,饶是孤魂野鬼,也觉得有些惊悚。 这片满是坟地的山,出现一道青色的身影。 她是人。 身后却跟了一大群魂魄。 且个个神色都有些害怕,不敢探出头来。 林清禾踩到干枯的树枝,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 她身后的魂魄吓得激灵。 “别过来啊!” 一道道颤声在身后响起。 林清禾:…… 变成鬼了还怂。 她大步流星往前走,随着越爬越高,坟地也越来越多。 村子里的人都讲究落葬的风水,越高越好。 随着林清禾快要登顶,她的视线里缓缓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 很高,很纤细,弱柳之姿。 手中还拿了把锄头,背对着林清禾吭哧吭哧的挖他人坟地。 “少观主,就是他!”老鬼头挤上前到林清禾身侧,咬牙切齿道。 林清禾啧了声:“他看上去那么弱,你们一群都干不过他?” 老鬼头立即露出憋屈的神色:“少观主有所不知啊!” 正说着,他突然顿住了,眼神惊恐。 林清禾看过去。 弱柳之姿的影子徒手将棺材挖出来,并且举过头顶,转过身。 恰好与林清禾以及她身后的魂魄来了个面对面。 很白,男生女相,勾人的桃花眼,刀削般的脸庞,花瓣唇。 男艳鬼。 林清禾脑海里立即闪现这三个字。 砰! 棺材被男艳鬼放在地上,他飘上棺材,打量林清禾。 “你是人,大晚上的怎么来东山了,这儿阴气重,快下山吧,你身后跟了一大群鬼魂,他们会害你的。”男艳鬼的声音很温柔,听上去很正派,不像是食尸鬼。 林清禾狐疑的看向老鬼头。 老鬼头想哭。 食尸鬼,你装什么装!生得那么漂亮做甚,连少观主都被你迷惑了! 还他们会害人,害人的分明是他! “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不……鬼!”老鬼头大喝一声,“说,你为何要挖我们的坟墓,我们跟你有仇吗?” 林清禾视线重回男艳鬼身上。 男艳鬼嘴唇动了。 就在此时,一群拿着火把的村民突然冲上来,他们看不见鬼魂,只看见林清禾一人时,纷纷露出不可思议又愤怒的神色。 他们将林清禾围住:“你为何要挖我们的祖坟!” 林清禾:“?” 她说不是她,你们信吗! 第563章 男艳鬼跑了! 第563章 男艳鬼跑了! 月光皎洁,将大地照明。 坟地上。 一人,身后一群鬼。 对面,村长身后一群人。 咿呀,乌鸦飞过,徒增一丝恐怖的气氛。 林清禾道:“误会,我是个坤道,途经此地发现一只红衣厉鬼在刨坟,是他干的,不是我干的。” 漂亮的红衣厉鬼蹿到她旁边,冲她腼腆笑了笑。 其他鬼!! 这刨坟的食尸鬼好不要脸啊!干的尽是缺德事,还在少观主面前装无辜。 茶,真茶啊! 步坑村的村长,紧盯着林清禾,黑黢黢的脸庞流露怒意。 “姑娘虽然容貌生得标致,却满口胡言。”村长冷喝,“我只见到你一人在这里,鬼呢?鬼在哪里?” 近日,东林山的坟都快刨没了! 他们对落地归根看的十分重要,对祖坟的风水亦是如此。 他们一直猜测,究竟是谁,多大仇,多大恨啊! 今夜一看,竟是个女郎。 众人愤怒,眼底的火气都要冒烟了。 林清禾身后的众鬼冲他们呲牙咧嘴。 不孝子孙!眼瞎了! 为首的村长用手擦了擦手腕,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 林清禾淡淡道:“我说了不是我。” 她语气很平静,却让众人打了个冷战。 老鬼头怕这群不孝子孙冲撞林清禾,他小心翼翼道:“少观主,你给他们开开眼。” 林清禾点头:“你们远离点,身上的鬼气会影响他们。” 老鬼头带着众鬼连连后退。 村民们眼睁睁看着林清禾手中出现一支柳条,她对着他们撒了几下。 “什么东西!”村长惊呼。 下一刻,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一群面无血色,眼底发青,额头萦绕着黑气,死气沉沉的——鬼! 村民的瞳孔瞬间变得跟牛一样大,胆小的吓得晕过去了。 村长惊的说不出话来。 还真有鬼啊! “不孝子孙,有眼不识泰山,这是你祖父我找的大师来惩治食尸鬼,你还敢冲她发火!”老鬼头远远冲村长恨铁不成钢喊道。 村长被骂傻了,他看清楚那铁青又惨白的老鬼头的脸,可不正是他的祖父。 “祖父教训的是。”村长心底有些发毛,他冲林清禾讪讪道,“是我有眼无珠。不识贵人,还望大师莫要计较。” 林清禾指向男艳鬼:“是他刨的坟。” 男艳鬼撒腿就跑。 由于村民太多,林清禾怕鬼气冲撞他们,没去追。 “都下山吧,我在这里设阵法,不让他接近。”林清禾道。 她引渡众鬼入各坟地,一边掏出一把符扔到村长身上:“一人一张,随身携带,下山路切记莫回头。 回家后烧把火跨过去,再抹点酒在脸上跟手上。” 村长跟村民们记得认真。 林清禾放出卓华,让他去逮男艳鬼。 食尸鬼,她也是第一次见。 他究竟为何食尸? 她得搞清楚! ……… “有鬼啊!!” 一间茅草屋内,一群男人仓皇的从里面逃了出来,他们有的没穿衣服,有的没穿裤子,更有甚者,只留了一条裤衩子就从茅草屋内跑了出来。 一群人带着惊恐跑到了赵家村的祠堂内。 赵家公祠供奉着赵家的列祖列宗,对于这一群赵家村的男人来说,那是自家的老祖宗,庇佑子孙后代,鬼魂不敢招惹,所以进入祠堂内,那些恶魂厉鬼就不敢进来。 果不其然,当这一群赵家男人进入祠堂后,身后那一缕充满冷冽之意的魂魄停了下来, 在祠堂内短暂停留了三秒钟后,刹那消失于夜色中,紧随而来的是一道森寒的警告之声。 “胆敢再踏入惠柳家门者,死!!” 尖锐的声音在赵家公祠内回荡,这一群赵家男人,一个个心有余悸,侥幸松了一口气后面面相觑。 “还好跑的快,不然就要成胯下亡魂了!” “谁说不是呢,它还没出现,我的后背就已经发凉了!” “这惠柳家是不能再去了,我可不想被这厉鬼夺了命去!” 众人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祠堂门口,欲走,可谁也不敢带头。 于是,有人又问了一句:“你们看清了没,这恶鬼到底长啥样??” “好像穿了一件白色长袍,长袍内染着鲜血,恐怖至极! ” “脸呢?脸长啥样?” “好……好像没脸!”有人骇然回应。 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问道:“什么叫没脸?是无脸鬼吗??” “不,不对,是压根就没有头!” “什么??!!” 当说到没有头的时候,众人惊呼了一句后立马安静了下来,回想那个画面,倒吸了一口寒气。 “又是一个无头鬼。” 然,没穿衣服和裤子跑在最后面的男人却忽然来了一句:“有头,头……头在它手上呢!” “!!!” 众人浑身一颤,忽地看向男人。 男人战战兢兢的说道:“那头惊骇的很,披头散发,七窍流血,血眼通红,长舌伸出,煞白无比!!” “啊!!” 众人舌桥不下,浑身颤抖。 “还,还有……那獠牙……” “你闭嘴!” 有人连忙制止。 “你再说下去,我都不敢回家了。” “我也是。” “还有我。” “要不,今晚我们哥几个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吧!” …… 茅草屋的柴火房内。 惠柳有气无力的从草堆里坐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被尽数撕碎,大部分的身体完全裸露出来。 泪眼模糊,脸上充满悲恸,但依然无法遮挡那绝美的五官。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被这群赵家男人觊觎了。 有时白天,有时晚上,有时一人,有时一群人。 有时在家,有时赶集,甚至于下地干活,身边总有一群牲口对自己虎视眈眈。 虽然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可长时间的折磨,已经让她彻底的精神崩溃,她已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抬头看去,只闻其声不见其魂。 惠柳再次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赵郎,要不你带我一起走吧!” “不行,惠柳你要好好活下去。” 惠柳无助的摇摇头,“我活不下去了,他们每天都来欺负我!” “我知道!”对方急促的说道。 “你既然知道,那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和你一同做那孤魂野鬼?” “不,不行!” “为什么?” “人间值得!” 白衣魂魄隐匿于茅草屋的窗户外,按照“鬼道”,它是不能出现在生人中的,否则将会遭受“鬼道”的处罚,轻则抽打折磨,重则油炸刀山火海,更甚者魂飞魄散。 所以它每次出面解救妻子,回到“鬼道”便要遭受相应惩罚。 为了妻子,这一切都值得,他只想妻子活着,好好的活着。 “自打你死后,这人间便不值得。” 彼此沉默半响,惠柳四处张望道:“你能让我再见你一面吗?” 白衣魂魄提着头,阴风阵阵,森然无比。 “不了,会吓到你的。” “求你了!!” “不行。” 惠柳从茅草屋内走了出去,来到一口水井旁。 “你不出来的话,我就投井!” “别……”白衣魂魄急忙回应。 “那你出来。” 第564章 惨案,寡妇! 第564章 惨案,寡妇! 白衣魂魄犹豫再三后,飘向惠柳,来到对方面前。 惠柳在感受到一阵阴风后,面前突兀出现一道白影,丈夫赵弓影尸首分离飘在它的面前。 然而惠柳并没有出现半分惧怕之意。 在看到丈夫血淋淋的头颅时,内心只有万分悲痛。 “都怪我!”惠柳内疚道。 “没事。”赵弓影冷白的嘴唇微动。 “带我一起走吧!” “人鬼殊途。” “死了不就好了。” “你得活着!” “他们还会再来的!” 白衣魂魄赵生沉吟一番后,猩红的双眼带着一丝决绝:“以后不会了!” “不可能,除非他们都死了!” “是啊,死了就好了……”白衣魂魄转过身去。 反应过来的惠柳连忙说道:“你要是杀了他们,你会魂飞魄散的!” “那便魂飞魄散!” 决绝之意骤然浮现,内心激荡的惠柳连忙冲了过去,想要拥抱对方。 然而眼前只剩下一团白雾。 第二天。 赵家公祠内,惊现七具男尸。 每一具男尸的死相都极其难看,死不瞑目,狰狞的瞳孔充满恐惧! 府衙衙役已经派人封锁了现场。 祠堂外,赵家村民围聚在一团,议论纷纷。 “一个个衣服都没穿,到底是怎么死的?” “莫不是赵家村遭了劫匪??” “哪个劫匪杀人会脱光衣服?” “也是。。这也太恐怖了吧!” 村民们一个个神色惶惶。 良久,仵作在现场勘察完之后,在县令耳边轻声呢喃了几句,县令当即下令:“来人!将野妇惠柳带回县衙!” “???” 村民们听到惠柳的名字后,再次讶异起来。 “又是惠柳?” “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是啊,一个妇道人家能杀这么多男人?” “……” 两个时辰后,雩城县衙内。 县令拍案而起。 “野妇惠柳,你可知罪?” 惠柳已经知道了一切,故而从容不迫的看向县太爷。 “小女何罪之有?” “昨晚,你在何地?” “小女一直在家中!” 县太爷:“可有人深夜造访?” “没有。”惠柳坦言道。 “信口雌黄!” 县太爷从仵作手中拿过一块碎布,然后丢到惠柳面前,“这可是你身上的?” 惠柳看向碎布后点点头。 县衙外,村民惊愕。 “真是她?”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啊?” “有没有可能是下毒?” “……” “对!就是下毒!” 原本跪在堂内的惠柳忽然站了起来,她看向身后的村民,又看向堂前的县太爷,承认道:“就是我下的毒,把这一群畜生给毒死的。” 县太爷也没想到这个案子审的如此之快,既然堂下之人已经认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审讯下去。 于是,从瓮中抽出一支木签,朝着惠柳丢了下去。 “犯人惠柳犯杀人罪,依照大景律法当斩。” “来人,押下去,秋后问斩!” 就在衙役准备将惠柳押解下去的时候,大堂外忽然响起一道雷厉的声音。 “等等!”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 “好漂亮啊!” “这是仙女吧?”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 县太爷凝神看去,一位气质出尘的女子出现在大堂内。 “堂下何人?”县太爷老气横秋的问道。 仙尘女子旁的女子回应:“我家小姐乃悬壶大师!” “什么?悬壶大师?”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悬壶大师?” “听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 县太爷一听,连忙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立马变成了笑容可掬的低头谄媚。 “原来是悬壶大师。” “来人,还不赐座!” 师爷搬来一张太师椅,林清禾正眼不瞧,直直的走向县太爷的座位。 师爷挑眉看了县令一眼,县令摆摆手,朝着林清禾谄媚的走了过去,在一旁坐了下来。 林清禾惊案一拍:“堂下妇人,你可有冤屈?” 惠柳抬头看向林清禾。 悬壶,济世之名早有耳闻,她揉了一下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林清禾。 “悬壶大师,可否能为我伸张正义?” “但说无妨!” “叩谢!” 惠柳跪地三拜后缓缓说出。 原来,在一个月前,惠柳一个人在家做饭,丈夫赵弓影外出干活,赵家村赵兲喝醉酒后借着酒劲来到赵弓影家。 昔日赵兲和赵弓影发生过小摩擦,于是想要找对方算账,不想来到赵弓影家后,恰好看到惠柳正在宽衣沐浴。 于是心生色胆,试图侵犯惠柳,惠柳挣扎后,拿起厨房的菜刀失手砍死了赵兲。 赵弓影回来看见后便替妻子顶了罪名去衙门自首。 不想,衙门县太爷却直接判了赵弓影秋后问斩!! 说到这!! 县太爷连声打断。 “你放屁!” 惠柳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冷声回怼:“你闭嘴!”随后看向堂下妇人:“继续说!” 惠柳想尽办法还是没能挽回丈夫的生命。 丈夫赵弓影还是被刽子手斩杀于午门。 自此,便是惠柳噩梦的开始。 第565章 究竟谁杀的 第565章 究竟谁杀的 当一个貌美的女子失去了丈夫,她的美成了伤害她的利刃。 错的不是她。 是男人。 他们的觊觎之心彻底暴露,频频骚扰。 惠柳每次告状,县太爷都置之不理。 “野妇,莫要胡言!”县太爷虽不能动弹,却能说话。 惠柳:“我所言一切属实!” 县太爷:“悬壶大师莫要听信谗言!” 林清禾冷凝皱眉,朝着身旁的芍药示意了一下后说道:“是真是假,自有人论证!” 话音落下后,整个县衙内的窗户悉数关闭,门口众人全部涌入堂内,紧接着大门“砰”的一声关闭,县衙大厅昏暗无比。 “这是要做什么?” “悬壶大师在施法吗?” “好厉害啊!” 只见林清禾从手中丢出一张燃起的黄符。 “天罡地支,七十二煞,急急如律令,灭!” 黄符燃尽后,林清禾轻声喊道:“赵弓影,出来吧!” 顿时,府衙内寒意四起,众人冷凝鼻息,看向堂内。 忽然间,一道白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村民们差点被吓出魂魄,频频后退。 堂内,鬼魂飘荡于夜空中,手提一颗血色头颅。 “鬼,鬼啊?” “这,他,他是赵弓影!??” “我的天,这太恐怖了!” “赵家公祠的七人,莫不是他所杀?” “极有可能!!” “悬壶大师也太厉害了,就连厉鬼也能收伏!” 赵弓影的头颅在看向林清禾后,躬身示意:“赵弓影拜见少观主!” 林清禾正襟后看向赵弓影,没有任何惧色。 “本道问你,可是你替妇人惠柳顶罪?” 赵弓影:“正是在下。” “你为何要替其顶罪?” 赵弓影:“她身子薄弱,受不得牢狱之苦。” “……” 林清禾怔神。 芍药也是顿生感触。 依照律法,正当防卫当以无罪定论。 可谁又知会被“杀头”论处。 林清禾愤然,便又问:“你可是被当下县令审讯杀头?” “正是!” 县令仓惶,连忙遏声:“赵兲并未轻薄与尔妻,你莫要胡说!” 林清禾怒而视之。 县令惧于噤声。 “是不是,一问便知。” 只见一道黄符燃尽。 赵兲鬼魂骤现。 在看到林清禾后,双目惶恐,连忙跪拜。 “在下赵兲,拜见天师悬壶。” 林清禾冷声问道:“昔日你可是醉酒至赵弓影家?” “正是。” “故而借酒想侵犯惠氏??” “正是。” “惠氏意图脱困未果,故而持刀?” “正是。” “见惠氏持刀,你不退反进,变本加厉?” “正是。” “随后惠氏持刀反击,你被乱刀砍死?” “正,正……” “嗯?” “正是!” 一瞬间,堂下哗然一片。 “原来真是这样!” “我就知道赵兲不是什么好人!” “还有这个狗县令!” “……” 县令冷汗直流,双腿发软,惊恐不已。 然而林清禾又扭头看向赵弓影问:“赵家公祠内的七名赵家男子可是你杀?” 赵弓影摇摇头,“我本想杀之,可当我到达赵家公祠时,七人已尽数死亡!” 惠柳惊愕抬头。 “不,不是夫家杀的?” 赵弓影:“我晚到了一步。” 惠柳心中不知何味。 她本想将其罪顶之,和夫君做个断头夫妻。 却不想,杀人竟另有其人。 这时,林清禾又问:“那是何人所杀?” 赵弓影回应:“在下不知。” “好!” 林清禾从腰间拔出玉葫,将两人魂魄收入其中后,扭头看向县太爷。 “你可知罪?”她道。 县太爷吓得大汗淋漓,喉咙微滚,紧张道:“我…” 对上林清禾锐利的眸子,他苦涩道:“知罪。” 从林清禾出现,他就高悬起的心,彻底坠入深底。 完了,他的乌纱帽保不住了。 赵家村的人面色讪讪,不敢看林清禾与惠柳。 赵村长踌躇片刻上前:“悬壶大师,您可否去村里一趟。” 村里死了太多人,村民们人心惶惶,都怕的要命。 “我们可以不追责惠柳。”他又加了一句。 林清禾冷笑:“你们赵村人有什么资格追责。” 村长自知失言,赶紧打自己的脸:“是是是。” 林清禾也想搞清楚,七人是谁杀的,并随赵村人一同回村。 惠柳被芍药护在身侧,她道:“今后你可以来我们茅山屋,去道观也行。你丈夫死了,活着的人可以给他积阴德,助他早日投胎去好人家。” 惠柳本就心存死志。 听到芍药的话,心底一动,眼底也有了几分光:“可以吗?” 她看向林清禾,怕芍药做不了主。 林清禾点头:“听芍药的。” 惠柳喜极而泣,她看向赵弓影,眼底依旧凝聚悲伤与不舍,心底却有了方向。 距离赵家村一里路时。 一行人逃也似的从村子里蹿出来,面色惊恐大喊:“救命!救命啊!” 第566章 又是他干的 第566章 又是他干的 赵家村传出来的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听得人心底发毛。 赵村长急忙去看林清禾。 随行的人下意识躲在她身后,不敢往前走了。 林清禾讥讽了一声:“平日里都能放任村里男子欺负女子的你们,也会害怕啊。” 众人讪讪,不敢回话。 赵家村的村民们几乎都冲出来了,远远看到村长的身影,个个激动大喊。 “救命啊!” 随着村民们靠近。 众人才发现他们脸上都被画了一朵艳丽的红花。 “怎么回事?”赵村长硬着头皮问道。 “咱们村闹鬼了!” “村长,会不会是死去的那七人在作祟。” “我在种菜,后脑勺突然被袭,可转过身去又没人。” “有人敲门,我开门也没人!” 村民争先恐后说道。 赵村长盯着他们脸上的红花,沉重道:“谁画的红花。” 花?哪儿有花? 从村子里逃窜出来的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到惊恐。 林清禾从他们身上感知到食尸鬼的气息,心底隐隐有些猜测。 “你们都在太阳底下待着吧,我进村会会。”她道。 赵村长惊喜不已:“多谢悬壶大师!” 悬壶大师! 村民们听到这个大名,纷纷朝林清禾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 眼见林清禾走远,他们这才注意到惠柳。 “村长,她怎么回来了?”有人问道。 村长面色有些不自然,简单两句交待,村里那七名男子并非惠柳所杀,又特地厉声道:“今后莫要打搅惠柳!” 寡妇门前是非多。 村民们讪讪对视,心底有恐慌,那七人不是惠柳杀的,那会是何人? 赵家村,弥漫着一股阴凉之气。 林清禾踏入的那刻,她身上的金光冲散阴气。 最终,她停在赵家公祠。 里边放了七块木板,上边躺着男尸。 最中间有一道红衣影子,正俯身食尸。 感觉到身后来人,他缓缓回头,对上林清禾淡淡,却又令人心生臣服的眸子。 “是你。”林清禾站在闯祠堂门口。 那只漂亮的男艳鬼从刨坟来到了赵公祠堂。 男艳鬼还拿着一只手在吃,看到林清禾,立即乖巧的放下,冲她眨眼。 他听说,人间小阎王,好颜。 林清禾嘴角微抽。 “少观主。”卓华飘到她身上,见男艳鬼在赵家祠,他解释道,“他好狡猾,弄了个分身来糊弄我。” 林清禾挑眉,上下打量男艳鬼,这是什么品种的鬼?癖好刨坟食尸,还会分身。 男艳鬼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他讨好笑笑。 别的鬼嘴唇都是发白,要不就是乌青的。 他不同,他是鲜艳欲滴的红,衬得本就如雪的面色更加苍白,又有一股妖冶的美。 此时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与他长相十分不符,沙哑中又带了几分低沉。 “他们身上带着浓浓的恶欲,不配活在世上,我就把他们杀了,再吃掉。”男艳鬼认真道,说完,又冲林清禾腼腆笑了笑。 艳到极致的人,又突然纯起来了。 林清禾:……… 她承认,她喜欢他的颜。 第567章 轮到自己就觉得是奇耻大辱了? 第567章 轮到自己就觉得是奇耻大辱了? 赵家公祠。 七个魂魄跪在地上,他们眼底蕴藏着不甘和愤怒,时不时瞪男艳鬼一眼。 公祠正中间,坐着仙尘般的女郎。 身后站了个谪仙般的男子,不,也跟他们一样是鬼魂魄。 同样是鬼,凭什么他俩可以站着。 他们就要跪着。 赵家村这七个新鲜死去的鬼对视眼,眼底的躁动浮现。 他们刚抬膝,千斤顶的重量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魂魄都被挤成一团。 男艳鬼飘到他们面前,柔弱身子高抬起手,一声声清脆的耳光在祠堂内响起。 “你们长得丑。”他轻声道。 七鬼:? 他怎么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你们还恶毒。”他又道。 七鬼中,生前就最豪横,生得五大三粗,天不怕地不怕的罗梁指着林清禾。 “我们只是睡了一个寡妇而已,罪不至死吧! 他才是恶鬼!将我们都给杀了! 你身为道士不把他收了,反而来折腾我们,呸!你算什么道士!” 有罗梁带头。 其他鬼魂也跟着咬牙切齿,怒视林清禾。 “就因为他生的好看?你就格外青睐,你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就是!惠柳寡妇长得绝色,身段也好,不就是诱惑人的,我哥几个睡她,不也让她舒服了。” “谁让她生得好看!就是让人睡的。” 男艳鬼有些无措,迅速看了林清禾一眼,低下头。 林清禾面色不改,依旧坐在位置上十分稳当:“我确实欣赏好看的皮囊。” 罗梁哼了声,一副你也不过尔尔的神情。 “欣赏不意味着非要得到。 生得好就要被摧残,被迫害。美无错,错的是心生恶念,想霸占美的人。”林清禾一字一句,正色道,“既然你们不知悔改,那就尝尝被摧残之痛!” 卓华默契的施展幻境。 七个魂魄被吸入幻境中,是赵家村,又不是他们印象里的赵家村。 这个村子,女子当家。 男子在家洗衣做饭,照顾公婆,端茶倒水,一丁点儿没做到位。 家中婆婆横眉冷竖,就差拿棍子抽打。 罗梁等人哪儿受得了。 在老太婆棍子要落在身上之际,罗梁猛地将推开,瞳孔瞪的极大:“死老太婆!找死啊你!” 老太婆被推的一趋趄,不可置信望着他,尖叫冲他扑来,又大声呼道:“老天爷诶!家中女婿倒反天罡,打人了!快来人啊!” 一呼百应。 街坊邻居抄着家伙冲过来,将罗梁七人团团围住。 “死人,你怎么也在人家家里!要死啊你!” “家里饭做完了?衣服洗完了?你在罗梁家做甚,莫不是你们串通好想造反?” 七人懵了! 他们这是下地狱还是做梦啊! 罗梁大喝一声:“放狗屁!做饭洗衣是你们女人的事!不是我们干的!倒反天罡的是你们! 贱人,给你们脸了!” 全场寂静! 所有人不可置信盯着他。 罗梁以为自己震住了她们,心底未免有些洋洋得意。 下一刻,门外进来一个高大强壮的女子,她生得很明艳,眼神却犀利如狼,倒是不像罗梁几人印象中的女子形象。 她大步上前,抡起手臂抽罗梁:“贱男人,几日没教训还学会反骨了,还敢推我娘,男德都被你吃了? 我要休夫,不,把你卖到窑子里去,像你这种不守夫道的贱男人,要你有何用!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罗梁被骂傻眼,瞳孔缩了又缩。 他被扇的踉跄好几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梅,卖啥啊。休了他,你再娶过一方郎君,让他在村里待着。”有女子出声道。 大梅立即明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 七男,一夜之间都被休了。 他们逃不出“赵家村”全聚集在一间屋里。 夜色降临。 罗梁神色木然盯着窗子,片刻后,他起身道:“定是那女道士弄的鬼,咱们都死了,怕她们做甚! 大家伙儿挽起衣袖,今夜非得弄死这群臭娘们不可,让她们知道谁才是当家做主的爷们。” 话音落下。 门被推开。 一群女子入内,不多不少,恰好七个。 她们手中拿着长鞭,烙铁,还有缰绳。 罗梁脸色一沉,迎难而上。 还没等他近身,就被一女子踹在地上,压住他的肩膀,坐在他腰处,扒他衣服。 罗梁不可置信回头:“你这淫妇,你要不要脸!” 女子惊诧,又拍了他一巴掌冷喝道:“你再鬼叫一句,老娘废了你的舌头。 你生的强壮,不就是为了勾引我们,装什么装。 老娘今天干死你!” 罗梁目眦欲裂,屈辱啊,奇耻大辱啊! 她们才不管他们。 绑着,挨个用着,还要被嫌弃废物。 “不中用的玩意儿,两下就不行了,嗤,你该找块墙撞死。” “姐妹们,上!” 七个女子过后,又是一波新的女子。 整整折磨了五个时辰,这七男浑身是血,浑身都痛,真的要废了。 也想死。 男人多半好色,喜占漂亮女郎便宜。 可反过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酷刑,是奇耻大辱。 罗梁宛如一条死狗趴在地上,手指微动,他想起来了。 这些彪悍女子说的话,所行之事。 可不就是他们七人对惠柳的所作所为,污言秽语。 惩罚! 这是林清禾给他们的惩罚,让他们切身体会一把其中滋味儿。 他浑身一抖,挣扎起身跪着求饶:“大师,我错了,让我们去阴曹地府吧!” 其余六人纷纷跟着大喊:“大师,我们了。” “你们也知道痛啊。”林清禾讥讽。 熟悉的赵家公祠。 罗梁等魂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断求饶, 林清禾挥手。 地府之门打开,牛头马面前来引渡。 看到他们身上被林清禾烙下的恶人之印,牛头马面神色瞬间冷冽,又冲林清禾行了一礼:“少观主。” 林清禾颔首,将随身携带的金元宝掏出放于面前,掐诀起火燃烧。 牛头马面手中瞬间出现沉甸甸的金元宝,笑得合不拢嘴,它们就喜欢跟林清禾打交道。 “赵弓影,速来。”林清禾朝北边方向说了一句。 一里外,大槐树下。 陪在惠柳身旁的赵弓影神色微变,他拎着头,眼眸温柔看着她:“娘子,我该走了。” “去哪儿?” “地府。” 惠柳泪如雨下,按捺心底的不舍,故作洒脱道:“好,我在世间为你积攒功德,助你早日投胎。” “好。” ……… 第568章 金銮殿,血染 赵弓影到了地府。 他是冤死,手里也没沾人命,身上还有几丝善缘。 他很快就能投胎。 林清禾自是看出来了,不过活着的人毕竟要活着,需要一个念想。 故而芍药跟惠柳说让她好好活着,给赵弓影积阴德投胎时,她并未透露。 站在孟婆桥的赵弓影,迟迟没迈脚。 孟婆挑眉,有些意外。 鬼界,也存在弱肉强食的规则。 下地府的鬼魂,都想早日投胎转世为人。 难得看到一个面色踌躇的男子。 “错过今日走孟婆桥的机会,下次投胎可得四十九天之后。” 鬼界一日,地上一年。 赵弓影眼底迸发亮光,他轻声道:“我想在鬼节干点活儿,等我娘子过世下地府,我再与她一起投胎。” 说完,他忐忑不安的看向孟婆。 孟婆惊讶,细细看了眼他的面相,翻开生死簿看他人间过往。 啧,苦命人啊,痴情人啊。 还是少观主送下来的。 “行吧。”孟婆点头,见赵弓影目露喜色,她倚靠在桥栏上似笑非笑,“看在你跟少观主相识的份上,提醒你一句,想在鬼界平安无事度过四十九天,各凭本事。” 赵弓影正色点头,并未露出惧意:“多谢孟婆指点。” 看着他义无反顾转身,孟婆有些出神。 . 天色逐渐热起来,身上的袄子可以换成襦裙。 林清禾常穿的外袍被芍药洗的十分干净,晒在竹竿上。 竿子处,正巧面对茶屋的窗子。 窗子内的青影,挺拔,仙尘。 芍药站在竹竿下欣赏林清禾的侧颜,怎么看都心生欢喜。 小姐真好看。 门口一阵敲门声。 芍药立即去开门。 “范丞相。”她笑着迎接,见范相眉眼间蕴藏忧色,眼神悲凉,芍药吓一跳,“您这是怎么了?” 范丞相苦涩抿唇:“国师可在?” 芍药急忙点头,脚步加快去唤林清禾。 茶香。 范丞相以往来茅山屋喝茶,很快就能静下来。 今日,他却浮躁的很。 林清禾道:“出什么事了?” 范丞相长长叹口气:“国师,陛下要将我贬到崖州。” 想他傲骨铮铮,怀揣才能与热血,为大景鞠躬尽瘁,兢兢业业。 人到中年,突遭被贬,皇帝的狠心,让他心底一片寂寥。 林清禾愣了下,太突然了。 “好端端的,圣上抽什么风?”她道。 这几日她抓鬼去了,男艳鬼也被她带回茅山屋,放在祖师爷底下镇着。 并未去朝堂。 范丞相声音暗哑:“孟大人参了太虚真人跟栀贵妃一本,让陛下莫要再沉迷于炼丹,陛下当朝暴躁要砍陈大人的头,被我拼死拦下。 退朝回府后,我便收到了调令。” 崖州,最南边,还要乘船渡海,那是发落囚犯的地方。 范相年过四十五,身子骨本就不太好,恐怕还没到崖州就会一命呜呼。 林清禾看他面相,最近犯小人。 她心底腾升起一股愤怒,还有一股浓浓的失望。 景和帝!真是好样的! 她手中的茶杯被捏碎,化成灰烬。 范丞相回过神来,忍着心底的惆怅,安抚道:“陛下可能是一时糊涂了,我老了,国师还在京城,在朝堂上,我就安心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这是他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一直以来的立志。 他不能继续施展抱负了。 他视线有些模糊,又极力憋住。 还好,还好,他在林清禾身上看到了希望。 . 朝堂,闹开锅。 孟正德据理力争,为范丞相发声。 “陛下,范丞相光风霁月,国尔望家!您如今要将他发落崖州,寒心!太寒心了啊陛下!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臣一人之错,莫要迁怒范丞相。”孟正德跪下,双眸赤红,哽咽不已。 他后悔了。 他也没想到会牵连范丞相。 整个朝堂回荡着孟正德激动的话。 朝臣们神色各异,就算是范丞相的政敌,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真才能,倔是倔了点,但找不出他的差错。 对于范丞相,政敌们是又酸又佩服。 如今落得此境地,他们又震惊又惊恐。 景和帝会拿忠臣范丞相开刀,那他们呢? 杨尚书平日里与范丞相不对付,他此时却没落井下石,反而与孟正德一起站出来。 “还请陛下三思。” 南都护也出列。 朝臣们纷纷出列。 “还请陛下三思。” 浩荡的回音在大殿传荡。 景和帝瞳孔一缩。 他蠕唇,想说什么,脑子嗡的发痛。 太虚真人醒了,继续给他炼制丹药。 他吃了丹药,火气精力都往上冒,又有栀妃这朵解语花,他身心舒畅。 孟正德不怕死谏言。 他就让他死。 可偏偏范丞相要跳出来。 他觉得失了面子,冲动之下写了调令。 其实他也有些悔了。 可今日臣子们都为范丞相发声,他蓦然想起宋白微的话。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才是一国之君,何时轮的到臣子指手画脚。 大景人才济济,失去一两个又有何妨? 金銮殿,气氛紧张。 景和帝不吭声。 朝臣们大汗淋漓,心底在打鼓。 砰!景和帝猛地拍了下桌子,他们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 ”朕是天子,朕决定的事,你们谁也莫劝!”景和帝双眼鼓起喝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孟正德身上,“你不是不怕死吗?无需用死来威胁朕,要死就死!” 众臣心惊,不可思议抬头, 孟正德浑身一颤,他抬头望着景和帝,弯着的脊背挺直了,他看上去有些瘦弱,此时身上迸发出的傲骨却逼人。 “陛下,臣不怕死,臣只望您莫要听信谗言,错信奸人,远离了贤臣。 陛下,臣读书起便立誓言,为天下太平而读书,为天下百姓而读书。 我对得起自己,陛下深夜睡不着时,不妨扪心自问,您对得起江山社稷,对得起千千万万个大景百姓吗?!” 说完,孟正德发狠朝大殿柱梁撞去。 林清禾带范丞相进宫,在宫门口被阻拦,还是皇后出面才顺利进来。 恰好到大殿就撞见此幕。 “不要!” 范丞相瞳孔猛缩,目眦欲裂暴喝。 景和帝吓得起身。 众臣纷纷上前想拦住他。 慢了,晚了,孟正德心存死志,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 血染金銮殿。 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孟老弟,孟老弟!”范丞相快步上前,双手发抖想搀他,老泪纵横。 朝臣们围着孟正德。 “孟大人。” 景和帝脑子嗡嗡作响,嘴巴微张大,他都做了什么? 穿过人群,他视线有些模糊,看到了林清禾审视又带了几分讥笑的眼神,还有浓浓的失望。 景和帝喉咙发紧发干,无神的瘫软在地上。 林清禾快步走到孟正德身旁。 “国师,快救救他啊。” “国师!” 朝臣焦急催林清禾。 林清禾看了一眼便摇头,回力无天。 孟正德只有一口气了。 他看着范丞相,嘴里念着:“好兄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条路好难走,恕我不能陪你了。” 范丞相浑身颤抖,满眼死寂,他喉咙哽住:“好。” “国师。”孟正德虚弱的转移视线,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蹲下身。 他无声说了几个字。 其他人都没看懂。 林清禾读懂了。 他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569章 送行,明臣 孟府,屋檐下挂上了白灯笼。 他的妻妾,儿孙披麻戴孝,未进堂内吊唁,压抑的气息面而来。 林清禾在棺材旁侧念经,送孟正德最后一程。 孟正德的魂魄站在她身后,望着他的老妻,名下的儿孙们因他的死悲伤欲绝。 他眼眶有些热,心底不舍。 “后悔吗。”林清禾问。 孟正德愣了下,释然摇头:“不悔,做风骨文人,不惧死,只是对不住家里人。” 林清禾心生敬佩:“世间若都是孟大人这般,天下早已大同。” 孟正德他盘腿坐下,眼带希翼:“大同,太平,愿我来世能看见。” 外边一阵脚步声。 孟正德魂体一震。 满朝文武基本都来了。 为首的范丞相面色悲痛进入灵堂,未语泪先流。 孟府上下都乱如麻,主母更是哀伤到几度晕厥。 孟雪亭最先回神,强撑身子上前迎接,礼节令人找不出差错。 孟正德满意点头,不愧是他最喜爱的孙辈。 “孟老弟,是我对不住你。”范丞相哽咽不已。 孟正德急忙摇头。 不是他的错。 朝堂上的同僚们面色沉重,纷纷上前烧纸。 平日里相好的,看不顺眼的,互相不对付的,在今日都来了。 杨尚书提了一壶酒,他洒在棺材前,拍了拍棺材板:“德兄,老弟送你一程,下辈子还做政敌,我定顺着你。” 范丞相看向他。 孟正德也看向他。 他们年轻时,从家乡考来京城,那时候,意气风发啊。 他们拜了把子,一同入了朝堂。 范丞相与孟正德行事相似,顾大局,做实事。 孟正德行事露锋芒,激进,喜欢一刀切。 思想对碰,逐渐不和,也渐行渐远。 今日是孟正德首次低头。 二人一魂视线交织,看向外边。 天好蓝啊。 林清禾道:“咱们给孟大人鞠一躬表敬意,送他离开,可好。” “好。” 以林清禾为首。 范丞相,杨尚书略后一点伴左右。 文武百官齐站其后,跟随林清禾一同鞠躬。 孟府家眷热泪盈眶,喉咙发哽。 孟雪亭双眼无神望着棺材里,她最敬爱的祖父,眼泪哗流出来。 随着文武百官们的动作,她心底腾升起一股热流。 祖父,您的文人风骨,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之前她不理解孟正德的决绝。 此刻,她明白了。 若是一个人的死,能唤醒一部分人,对于忠臣而言,值得。 . 景和帝躲在御书房一天一夜。 王德提着食盒进去。见他还隐匿在暗色中,看不清神色。 他小心翼翼放下食盒,轻声道:“陛下,吃点东西吧。” “王公公,朕错了吗?”景和帝问。 王德立即跪下,低着头不敢吭声。 半晌,景和帝自嘲的笑了声。 他心底很明白,他错了。 或许,他确实不适合做帝王。 “陛下,国师求见。” 景和帝瞬间有些紧张,默然一刻:“宣。” 林清禾进御书房,视线落在还未开的食盒上,她揭开,推到他面前:“陛下,身体要紧。” 景和帝鼻子酸涩,眼底也有些热,他默默吃着。 等他吃完。 林清禾道:“陛下,我想与范丞相一同去崖州。” 啪嗒,景和帝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 第570章 出发,崖州 “国师,可还是在怪我。” 景和帝喉咙如同被棉花堵住,眼眶瞬间泛红。 “那朕收回成命,你莫要生气。” 他加了一句。 林清禾抿口茶:“陛下,崖州贫苦,作为一国之师,我理应去看看,相信范丞相能将崖州治理好。” 她这几日想了许多。 道与国之间的关系。 她作为道家传承人能做什么。 天下大同,太平,这是每个百姓心目中的愿景。 她也是。 与其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她来。 她只能改变一个人的运,却改变不了本质。 景和帝欲言又止,他内心还是敬畏林清禾的,故而她做出的决定,他并不敢太否决。 “国师,朕……”他还想说什么。 林清禾起身:“陛下,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宫了。” 景和帝下意识也跟着起身,心底瞬间空落落的,他追上去:“国师没什么要跟朕说的么?” 林清禾即将踏出门槛,她回头:“陛下小心身边人,拨开云雾见晴天。” 景和帝愣神。 . 林清禾回茅山屋,先是给道元老头写了一封信,交代自己要去崖州。 刚写完。 芍药轻脚步进来:“小姐,孟小姐求见。” 林清禾神色微动:“让她进来吧。” “国师,听说您即将要去崖州了。”孟雪亭手里提了京城最有名的桂花糕,她放在桌上,轻声道。 林清禾看向她,孟雪亭虽是笑着,眉眼间的疲惫与哀伤却藏不住。 “不错。”禾颔首,提壶给她斟茶,“孟小姐今日来应当是有困惑吧。” “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孟雪亭嘴角的笑意微僵,她缓缓低下头,“我这几日一直在想,祖父他那么做值得吗,能改变什么。” 孟正德一死,府中地位在京城也尴尬起来,孟父早年是武将,死在战场。 幼弟无功名在身,如今一大家子也就孟雪亭能担事。 祖母深夜啜泣,心底怨孟正德为了他心中的道,将家人弃之不顾,甚至心存同他一起去的心思。 孟雪亭上安抚长辈,下教导幼弟,庶妹等人,这些糟心事让她心神交瘁。 其实她内心深处,也想问祖父一句,为什么。 “对于你祖父而言,值得,文人的脊骨,永远都是直的。 他给天下读书人立住了一个文人风骨,他也给我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将流传青史,后人皆知,大景孟正德,敢以生命去抗争。”林清禾声音不大,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有力量,落在孟雪亭心底。 孟雪亭早已热泪盈眶,她憋住想嚎啕大哭的情绪,心底的困惑也消散了。 她的祖父虽不是武将,却也是英雄啊! 林清禾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落葬那日,孟大人跟随鬼差下地府时,他看向了你,眼神充斥着骄傲。 他跟我说,在他心底,你是个聪明人,才学不输男子的女郎,参加科举必有建树。 他生前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句话。” 孟雪亭屏住呼吸,泪眼婆娑看向林清禾哽咽:“是什么?” “今后,锋芒不必再隐。” 孟雪亭再也憋不住,哭出声来。 她外表看着娇美,端庄大方,是所有人心中京城贵女应该有的形象。 实则她争强好胜不服输,打小就喜欢读书,心底疑惑,为何男子能读书科举,建大业。 而她学业好,文章做的好,夫子称赞不已,却惋惜她是女子身份。 那是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生而为女,生来就没机会,只能嫁一郎君,守在后宅。 孟正德知晓她喜读书,并未阻止,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一种意思, 可惜了,是女郎。 她的眼神逐渐坚定,抬手将眼泪擦干,起身对着林清禾行礼:“多谢国师指引,雪亭知晓今后的路了。 祝国师一路顺风,成心中所想。” 同样聪明的女郎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野心。 . 范府,正在收拾行李。 得知林清禾也会跟着一起去崖州,范丞相心底既愧疚,也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惊喜腾升。 有国师在,前方道路再艰难,似乎都不怕了。 王氏跟范袅袅在收拾。 王氏望着住了大半辈子的府邸,院中的花草,都是她的心血。 心底怪不舍的。 “对不住,是我拖累了夫人。”范丞相歉意道。 王氏立即收回目光,看向老了依旧儒雅,脊背挺拔的丈夫,这是她年轻时一眼就挑中的郎君。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好,在圣上面前做事本就如履薄冰,享了夫君拼来的福气与荣华富贵,落难时,也得与你一起。”王氏道。 范丞相心存感激的望着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王氏笑道:“知道就好,不许纳妾。” 范丞相老脸一烫:“不敢不敢。” 范袅袅唇角微扬,双亲恩爱的场景,让她去崖州的忧伤心思退散不少。 三日后。 范丞相出发崖州。 林清禾早就在城门口等着。 马车刚启。 “等等!等等!” 身后传来一阵阵呼声。 范丞相心一紧,立即撩起车帘。 看到来人,他松了口气。 国公夫人跟孟雪亭结伴而来,她们准备了吃食,还有绵柔的布匹。 “国师。”国公夫人刚出口,声音就哽咽了,“崖州贫苦,您如何受的住啊。” 众人心绪都有些低落。 却听林清禾道:“百姓受得,我自然也受得,深入贫苦之地体验百姓苦日子,才能稳心稳道。” 众人精神一振。 范丞相顿时自惭形秽。 还是国师境界高。 国公夫人拉着林清禾的手,将几张百两银票塞到她衣裳的袋中。 林清禾讶然:“夫人这是……” “这是作为长辈给小辈的一点心意。”国公夫人掖了下眼角的泪水。 她是真心疼。 孟雪亭看了眼小厮,后者立即将几箱银两送上。 “国师,这是我作为姐妹的一点心意,您认我这姐妹就收下吧,去崖州要用的钱多。”她笑道。 林清禾看着她们眼底的真挚,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心底涌起一阵阵暖流。 “多谢夫人,多谢雪亭。”林清禾道。 孟雪亭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变了,笑的眉眼弯弯。 “等等!等等!” 又是一阵急声。 众人转头看去,纷纷色变,看向林清禾。 来人她的生母,李氏。 第571章 癫公癫婆 “清禾为何非要去崖州,那地方穷的连鸟都不去,你……可是为了躲我,我……” 李氏语无伦次,语气有些激动。 她不理解,林清禾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国师了,为何要自请缨去,众人都避之不及的崖州。 林清禾打断她:“侯夫人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李氏面色一僵,泪瞬间从眼角滑落。 林清禾身后站了许多人。 有伶牙俐齿,陪在她身边的芍药。 有同僚,有挚友,还有疼爱她的长辈。 而她,作为林清禾的亲生母亲,竟没一席之地。 李氏心生悲凉,看上去有些可怜。 国公夫人与王氏对视眼,都没说话。 当初选择养女,晾着林清禾的人是她。 其中滋味儿,也是林清禾在受着。 依她们看,李氏就是活该。 林清禾上马车。 芍药瞥了李氏一眼。 虽不言,眼神却说了三个字。 别沾边。 李氏眼睁睁看着林清禾离开,心如刀割,她痛苦蹲下,嘴里呢喃:“清禾,清禾,我的女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国公夫人一阵唏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京城百姓得知林清禾去崖州的消息,全都涌去茅山屋。 屋空人去,仿佛从未来过。 百姓心底顿时空落落的。 景和帝站在京城最高的城墙上,看着两辆渐行渐远的马车,他神色有些怅然。 范相走了。 是他亲口下的旨。 可他为何高兴不起来。 “陛下。”宋白微立在他身旁察言观色,她柔声道,“陛下若是担忧,可将考试早日提上日程,为朝廷添人才。” 林清禾也走了,去的还是最南下,要过海的崖州。 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与太虚真人了。 不过在景和帝面前,都不敢表现出来。 景和帝握住她的手,眼底闪着泪光:“栀妃,朕身边只有你了。” 宋白微体贴,含情脉脉道:“陛下,臣妾永远也不会离开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景和帝大为感动。 王德看的眼直抽抽,心底忍不住骂道,真是癫公癫婆! 他怀里揣着林清禾临行前给他的纸条,她特意嘱咐,万不得已时,才可揭开。 她还给了许多养身体的药赠予他。 王德眺望林清禾离去的远方,叹口气。 天要变了。 . 京城到崖州,上千里路。 林清禾考虑到范丞相毕竟年纪大了,一路走走停停。 他身体状态倒是不错。 “范大人,前方有个客栈,我家小姐说,休息一夜再赶路。”芍药走到后边的马车,扬声道。 范丞相撩起车帘子:“好。” 林清禾一入客栈便要了一壶茶,抿了口,眼眸微亮。 小厮捕捉到她满意的神色,有些小得意道:“这是我们山里特有的茶,名为雾茶,生在高山之巅,你喝的是今年的春茶,掌柜亲自摘的嘞。” 林清禾称赞:“确实是好茶。” 不好喝茶的王氏闻言也忍不住要了一杯。 吃食上桌。 她们吃干粮吃的多,此时吃上热食,都埋头干饭。 “豆腐西施,听说你家公公死了,百人都抬不起他的棺材,你可知为何?” 一道轻佻粗气的男子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客栈内的人纷纷看去。 林清禾吞下一口肉,她旁边便是窗子,恰好能看到挑着箩筐的女子面前,站着一个粗犷高大的男子。 她捕捉到几个字眼。 百人都抬不起的棺材。 有点意思。 “那是因为你抛头露面做生意,丢了祖宗的脸面,特惩罚你家嘞!” 男人大声道,眼底满是轻蔑,抬手想去摸女子的脸。 啪! 客栈看热闹的人吓一大跳,看向把筷子拍在桌上的林清禾。 只见她大步出客栈,去的方向正是豆腐西施那儿! 飕—— 人生来爱看戏。 他们速度出客栈,跟在后面。 第572章 百人抬不起的棺材 姜桃花,附近几个村有名的美人。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面庞圆润,身段也饱满。 她本能做有钱人家的小妾,但她不愿做妾,嫁给河溪村崔大郎。 崔家卖豆腐为生,崔大郎中了秀才,如今在学院读书。 崔老爹回家路上遇大雨,滚下山坡,被尖锐的树枝戳伤腹部,卖不成豆腐了。 姜桃花担任起卖豆腐的重任。 她生得好,又嘴甜,反而比崔老爹卖的还更好,日子也算是过的有盼头。 前阵子,崔老爹感染风寒,加上旧伤,没撑住一命呜呼了。 公公一死,丈夫不在家。 几个村的男子本就垂涎她的心思彻底藏不住了。 逮着她就想调戏一番。 眼见男子就要凑到脸,姜桃花惊恐往后退,一个没站稳往下倒,她护住豆腐,自己摔了个结实。 男子哈哈大笑,俯身想将她压在身下:“小娘子,我来扶你。” 姜桃花瞳孔猛缩,厉声喝道:“滚开啊!” 男子嘿嘿笑,猥琐的很。 就在他想伸手吃豆腐的那刻,一股大力将他拎起。 砰! 看客们眼睁睁见一百七十斤的壮汉,被林清禾轻而易举的扔进去。 姜桃花惊愕的看着林清禾。 “来。”林清禾朝她伸出手。 姜桃花心底一股暖流升起,她将手放入林清禾掌心,借助她的力起身。 男子五脏六腑都震的发麻,他撑着地起来,双目喷火。 他竟然被一个弱女子打倒了。 简直奇耻大辱。 “你……”他伸起指头怼着林清禾。 脊背一疼,他被人踹了一脚。 “谁!”男子猛地回头。 芍药踩在他脊背上,往地上呸了口口水。 “死男人!你还敢指着我家小姐。“芍药喝道, 接连着被女郎打倒在脚下。 男子直骂娘。 “你家公公的棺材抬不起来?”林清禾问姜桃花。 姜桃花回神,急忙点:“是。” “我是坤道,可以去你家看看。”林清禾道。 姜桃花面色一喜,急忙道:“好。” 坤道! 看客们纷纷看向林清禾,眼底讶然又钦佩。 小小年纪,竟然是个坤道。 掌柜听到议论声,急忙出来:“道长。” 林清禾冲他颔首,看他的面相,是个面善的。 掌柜上前:“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清禾道:“好。” 两人走到偏僻处。 掌柜搓了搓手,犹豫道:“道长,我家儿媳妇一直都没怀上,我想请你去家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八字,是不是命中无孩。” 林清禾道:“孩子的事,不止看女,也得看男人。” 掌柜忙点头:“是是是。” “等我先去她家里看看,回来时,我再来客栈寻你。”林清禾道。 “好。” 河溪村。 村民都在议论崔老头的棺材。 “那棺材百人都抬不起来,该不会是崔老头变异成僵尸了吧!” “啊!那怎么办,听说湘西有赶尸人,不然叫他们来瞧瞧。” “湘西在南边,还远着嘞,等找来赶尸人,崔老头都从棺材里爬出来说话了。” “别说了,姜娘子回来了。” 村口大槐树下,村民聊八卦的场地。 看到姜桃花身后跟了两辆马车,纷纷起身,面面相觑。 神色间都有些疑虑和紧张。 能坐上马车的人,非富即贵。 马车从他们眼前驶过,空中都带了一股芬香。 半晌他们才收回视线。 真气派啊。 过一会儿,又见姜桃花带人出来。 看他们的去的方向,像是去山里。 周氏忍不住开口问道:“姜娘子,你这是去哪儿?他们是?” “周大娘,这是道长,特地来村里去看我爹棺材的。”姜桃花温和笑笑。 村里人的目光瞬间落在林清禾几人身上,这通身的气派,哪儿像是道士,分明是世家贵女,又像是天上仙女。 范袅袅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王氏看着就是养尊处贵的夫人。 范丞相长居高位的气派令人都不敢直视。 气氛有些静默。 林清禾等人冲他们友好点头浅笑。 等她们走出老远。 周氏摸着心口:“我的个乖乖,这天底下还有如此貌美的女郎!” “她们是去看崔老头的棺材?那我们也可以去吧。“ “走吧走吧,那女郎生得太仙了,应当不会和我们计较的。” 他们可太想知道,崔老头那棺材是怎么回事! 由于崔老头的棺材到了山上,准备落葬时抬不动,故而一直放在原地没抬回来。 这几日,他们隐约能听到山上,不似人,倒像是魑魅魍魉的哭喊声,个个都吓得不敢上山。 听说姜桃花请来了道士,个个都丢下手中的活儿。 越靠近坟地,众人越感觉到冷意,忍不住搓了搓双臂。 林清禾停下来脚步。 她回头,看到乌泱泱一片,惊讶道:“诸位这是?” 村民们面色讪讪,不好意思低下头。 林清禾掏出一沓符给芍药:“一个人一张。” 芍药接过,跟范袅袅一起分发给村民。 村民们拿到符的那刻,惊喜发现,冷意骤消,身子骨也轻松不少。 他们有些震惊。 果真有点东西! 那她是不是也能看出来崔老头的棺材,究竟为何抬不起来? 他们看不见,林清禾看见了。 崔老头的棺材板上,有一堆姿态各异的百鬼。 林清禾抽出桃木剑:“百鬼听令!” 谁?谁?谁? 最大的那只鬼躺着正舒服,猛然听到一句让它魂魄都颤了好几下的声音,吓得抖了抖。 给它捶背的其他魂魄纷纷跳下棺材,惊恐看向林清禾,全部跪下。 “少……少观主?!” 最大的鬼激灵跳起来,太激动了,直接把棺材盖都给掀翻了。 村民们眼睁睁看着棺材板腾空飞起,落地,全都吓得退后一步。 大白天的,真见鬼了! 范丞相第一次见,也吓了一跳,他护住王氏。 在场百鬼!! 朝大鬼投去自保的眼神。 你完了! “少……少……观主……我………不……小人………不,我……是……鬼…” 林清禾……… 很好,她还以为是只多厉害的鬼,原来是只结巴鬼。 “为何要压住崔老头的棺材?”林清禾问。 第573章 唢呐响,送亡魂 “我……是……因……” 结巴鬼半天才说出三个字,格外困难,每冒一个字,神态都跟被鸡蛋噎喉似的。 “打住。”林清禾直截了当看向他身旁的小鬼头,“你说。” 小鬼吓得冒血水,磕头:“少观主,我错了。” 林清禾:……… 此时,崔老头从棺材里爬起来,他摸着后腰:“疼死我了!” 被压着,连翻身都做不到。 刚站在棺材板上的崔老头,看着围着他的百鬼,还有三米外,以林清禾为首的村民们,傻眼了。 林清禾看到崔老头身上微弱的功德光,明了众鬼围着他棺材转的原因。 都想沾他身上的功德光。 实在是不讲鬼德。 林清禾动怒了。 众鬼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喊着错了。 崔老头作为一只新鬼,他不认识林清禾,但他认识他的儿媳,还有她身后的村民。 “桃花。”崔老头喊姜桃花,见她没反应,一下子低落下来。 他死了。 姜桃花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可她不知是谁。 林清禾看着崔老头:“躺回棺材里,该落葬了。” 她抬眼看天色,夕阳晕染天际,鸟飞过。 崔老头喉咙微哽:“好。”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道长,我还未见到我家大郎,能否再让我等等他。” 林清禾看向姜桃花:“你夫君没回来?” 姜桃花忙道:“道长,我夫君在京城白鹿书院读书,他应当在赶回家的路上。 天气越来越热了,怕尸首发臭引来蚊虫,所以……” 林清禾明了:“将他八字给我。” 姜桃花急忙悄悄告诉她。 林清禾立即算了一卦,她看向山下的位置:“来了。” 村民惊疑回头。 果真看到一路疾步奔来的崔大郎。 他们迅速让出一条道。 从得知崔老头的死讯得那刻,崔大郎便立即告假往回赶,一刻都没停息。 真正踏上,上山的路,两旁都是熟悉的父老乡亲,前方是他父亲的棺材。 崔大郎眼泪瞬间滑落,腿脚沉重的往前走,扑通跪下:“爹!” “儿子不孝,没能在您身边尽孝。” 崔大郎面上皆是懊悔。 穷苦人家读书,与孝难两全。 他肩负着全家人的希望与血汗钱。 为了省钱,他基本不回家。 崔老头病时,也没告诉他。 崔大郎痛恨自己没有很高的天赋,没能中举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 听的百鬼心底发酸,人跟着哭。 崔老头走到崔大郎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眼底闪着泪花,也有骄傲。 “不要与他靠太近,你身上的鬼气会让他心神衰弱。”林清禾提醒道。 崔老头立即收回手往后退,他目露不舍,最终还是躺回棺材里:“多谢道长。” 能看到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儿子,满足了。 “诸位,把崔老头的棺材板盖上,落棺。”林清禾看向村民们。 村民面面相觑。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长,您看得见崔老头吗?他的魂魄是不是在这儿。” 林清禾道:“人死后,三魂六魄并未消失,会留下一魂陪亲人,等彻底落葬后,最后一魄转入地府。” 众人惊奇不已,心底很害怕,眼神却盯着崔老头的棺材。 崔大郎急切道:“道长,我爹可有话告诉我。” 林清禾看向崔老头,见他点头,她开了崔大郎的听识。 崔老头的话传入他耳里。 “大郎,自打我病后,是桃花撑起了整个家,你努力读书,有朝一日考取功名,莫要做那陈世美,定要对桃花好一辈子,否则,老子做鬼也要吓唬你。” 崔大郎嚎啕大哭:“爹!爹!我知道的,爹,您再睁眼看看儿。”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只见崔大郎哭着朝棺材扑去。 他们迅速回神,纷纷冲上去,村里的壮汉眼疾手快将棺材板合上,还有两个人将崔大郎拉住。 “大郎,你爹已经去了,冷静点。” 在他们冲上去的那刻,林清禾掏出瓷瓶,将百鬼都吸入内。 又洒了几点金光,平扫了所有鬼气。 棺材落,随着最后一抷土落下,墓成。 亲人想念,只能来墓碑前看看。 姜桃花在此刻忍不住落泪。 崔老头是个很勤快,很和善的公公,待她如亲女儿。 所以她能心甘情愿撑起崔家。 林清禾掏出一把唢呐,她看崔老头是个有功德的人,送他一程。 清透脆亮的唢呐声一响,将哀伤传荡整个山谷。 众人愣愣的看向林清禾,都红了眼眶。 唢呐送亡魂。 惊天又动地。 . 姜桃花将林清禾几人请回家。 她与崔母做了艾草米果与豆腐脑。 “道长,几位贵人们,不嫌弃的话尝尝。”姜桃花将热腾腾的艾草米果断上桌,有些不好意思道。 林清禾与范丞相身上都有股隐形的威压,尤其是林清禾,在她面前,令人忍不住想俯首称臣。 王氏等女眷更是富贵气质逼人。 崔家拿出最好的诚意,也未免有些诚惶诚恐,怕她们嫌弃。 林清禾率先夹了一个,艾草独有的香味儿,她挺喜欢,崔母很会做吃食,米果软糯不黏牙,还带着淡淡的甜味。 王氏等人首次吃艾草米果,一吃便觉着惊为天人。 “好吃!”王氏赞不绝口。 闻言,崔母与姜桃花信心大增,将豆腐脑也端上桌,期待的看着她们。 林清禾尝了口,豆腐脑丝滑,咸辣口,味道恰好,吃了还想吃。 她点头称赞:“不错。” 芍药眼睛亮起,能让自家小姐说出不错的,那定是十分好吃! 她尝了几口,立即亲热拉着姜桃花:“好姐姐,你教教我这豆腐脑跟艾草米果怎么做?我想学会,今后给我家小姐做。” 林清禾心底涌起暖流。 她的芍药姐姐,总是处处以她为先。 姜桃花受宠若惊,她本就想报答林清禾,给银两她不肯收,做吃食的方子本就是她瞎琢磨出来的。 “好,我不会写字,我叫我夫君写下方子。”姜桃花道。 她口述,崔大郎写好,交给芍药。 王氏道:“你们有方子,可以去京城做小本买卖。” 话音落下,屋里一阵沉默。 范丞相咳嗽声,他轻轻拉了拉王氏的衣袖:“夫人,去京城做买卖要本钱,他们如何拿的出来。” 姜桃花面色烫了又烫,回过神来笑道:“夫人提议,我可以在附近的荆州城试试。” 林清禾摇头:“姜娘子生得招人,没有能护住美貌的家世,容易出事。” 姜桃花面色立即惨白。 崔大郎看到后,又自责又无力。 “都怪我这张脸。”姜桃花哽道,眼底发狠,想将脸划破,毁容了就不招人了。 林清禾看穿她的心思,手指抬起指着崔大郎:“跟你有何干系,要怪就怪他,如今没护住你的能力。” 崔大郎浑身一僵,脸上的自责更加明显。 姜桃花忙替他辩解:“道长,我夫君他尽力了。” 崔大郎对她很好,又生得玉树临风,学问也好,能嫁给他,她很满足。 崔大郎脑子里却一片混沌,余光里他瞥到林清禾的神色,突然豁然开朗。 眼前几人定是贵人,不是世家,也是权贵之人,尤其是范丞相,比他看到的任何一个夫子都有文人气息。 纠结万分,他在林清禾面前跪下:“求道长赐教。” 第574章 夫妻双双见偶像 “我给你一笔银两,够你在京城做买卖,但你得成为我的人。”林清禾道。 她没想到来一趟禾溪村能遇见命中有文曲星的人。 崔大郎有一副做大官的面相,八字命里也确实自带。 她的话听在几人耳里,犹如惊雷炸开。 除了范丞相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芍药则面无表情,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清禾脑,只要清禾想要,不管是什么。 她都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去找,甚至去抢。 姜桃花等人都僵住。 成为她的人? 何意? 林清禾看上崔大郎了? 崔大郎本人也傻眼,他微瞪眼,下意识去看姜桃花,见她脸色都吓白了,脱口而出:“道长,我答应我爹了,要一辈子对桃花好。” 林清禾:? “成为我的人,跟你对妻子好,冲突吗?”林清禾反问。 崔大郎喉咙滚了又滚,聪明如他,一时也没转过来。 姜桃花此时反应过来了,她小心翼翼问:“道长,成为您的人,是哪种?” 林清禾刚吃进去的豆腐脑差点吐出来。 所以,你们以为是哪种? 范丞相出声:“崔大郎可认识我。” 崔大郎仔细看他,摇摇头。 林清禾给了芍药一个神色。 芍药立即会意,她正色道:“我家小姐乃当今国师,旁侧这位是范丞相。” 崔大郎脑子轰隆一声,痴痴的看着范丞相。 范相!他想成为的人! 姜桃花脑子同样轰隆,她看着林清禾,眼底万分激动。 国师!国师!她最崇拜的女郎! 扑通!崔母最先反应过来跪下,她又惊恐又害怕:“民妇见过国师,丞相大人。”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哦! 家里一下子来了两个大官! 姜桃花跟崔大郎急忙下跪。 芍药将她们搀起。 范丞相道:“我已经被贬到崖州了,不必多礼。” 崔大郎眼眶泛红,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他看着范丞相:“范相,我与同窗们都听说了,我们打算去皇宫门口跪着,向陛下求情。 崖州贫瘠,舟车劳顿,您如何受的住啊。” “国师,您怎么也去崖州,那皇帝老儿莫非是昏了头不成!您收我为奴婢吧,我也跟着去,照顾您。”姜桃花也一脸心疼的看着林清禾。 这对夫妻各说各的。 林清禾与范丞相对视眼。 “娘子,你要去崖州,那我呢。”崔大郎听了一耳,不可置信看向姜桃花。 姜桃花抿唇,有些心虚不敢看他,小声道:“夫君,国师在我心底比较重要。你考取功名后可以再娶,但国师只有一个,我想留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 林清禾被逗笑:“多谢姜娘子的挂念,我与范丞相是好友,你们都担心他的身子骨会撑不住,我亦然。 有我在,他定能平安。” 亲耳听到林清禾果真是为了自己去崖州的范丞相,眼眶立即红了,他憋住眼泪,盯着衣袖不敢动。 王氏掉出眼泪,心中感动,余光瞥到一动不动,想维持形象的范丞相,又乐了。 装!你就装吧! 姜桃花这才放心,不好意思躲到崔大郎身后。 崔大郎朝林清禾深深作揖:“国师仗义!” 王氏道:“我在京城东巷有一家四合院,可以给你们住,也能做点小本买卖。” 崔大郎急忙摆手:“夫人不可。” “我觉着可。”林清禾道,“你今年能高中,我们需要你在朝廷。” 崔大郎愣住。 姜桃花立即道:“好!国师尽管吩咐,” “爽快。”王氏乐呵呵,她将随身携带的地契翻出来,递给她一张,“你们到时候直接入住就可,里边家具齐全。” 真的给了,姜桃花反而不敢接了。 林清禾道:“收着吧。” 姜桃花立即收下。 王氏忍不住莞尔打趣:“姜娘子就听你的。” 姜桃花双颊爬上红晕。 崔大郎回过神,他羞赧道:“国师,我如今只是秀才身份,连举人都不是,高中离我太遥远了。” “非也,今年较为特殊,你定会成为朝廷命官。”林清禾断言,“你崇拜范丞相,捞他回来得靠你啊。” 林清禾给了范丞相一个眼神。 范丞相立即作出怀才不遇的悲伤之态,深深叹口气。 崔大郎立即心疼,体内也有股豪情在回荡,瞬间感觉肩膀上有重任了。 不过,是国师跟范丞相委任的,他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范丞相对上他澄澈的眸子,有些心虚也有些感慨,这是没入朝的眼神啊! “国师放心,范相放心,我是你们的人,我会努力爬上高位,捞你们回京!”崔大郎正色道,就差发誓了。 林清禾满意点头,她举起茶杯:“崔大郎,好样的。” 崔大郎面色微红。 “不过,你就叫大郎。”林清禾又道,见他点头,“得换一个。” 崔大郎忙道:“还请国师赐名。” “心居百姓,心怀正道,居正,崔居正,你可得记住初心。” “是!” 第575章 崖州,会是怎样的好风景? 隐匿的林间,林清禾将百鬼送入地府,念了道德经才出林子。 “小姐。”见她出来,芍药立即上前,担忧的看着她。 给百鬼诵经十分耗费心气神。 林清禾摆摆手:“没事。” 往前走一里路,就是客栈。 “天都黑了,那掌柜应该回家了吧。”王氏往客栈方向看,入眼黑漆一片。 林清禾道:“去看看。” 她行事向来有始有终。 距离客栈越来越近时,一个人影突然蹿出来,吓王氏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范丞相连忙安抚:“夫人莫怕,是掌柜。” 王氏惊讶,这么晚了,他竟还在原地等候。 掌柜看到林清禾一行人回来也大松口气。 “道长。”他恭敬上前,“这么晚了,诸位不嫌弃的话,去寒舍休息一夜。” “也可。” . 掌柜姓曹,单字一个德。 家住杏花村。 他迟迟没归家,他的妻子刘氏在村口翘首以盼,焦灼不安在原地踱步。 听到脚步声,她急忙上前,由于夜色漆黑无灯,她看不见来人究竟是谁。 又听到马蹄声,心中不安达到巅峰。 “老头子。”刘氏试探喊道。 曹德诶了声。 看到马车,刘氏更是心惊胆战:“你得罪人了?“ “胡说!”曹德忙道,“是贵人!” 得知贵人要住宿。 刘氏与她儿媳赵氏收拾出两间屋子,又煮了甜水招待。 林清禾道:“赵娘子不必再忙活,坐下我给你诊脉。” 赵氏瞬间紧张,她嫁来好些年都没孕在身,村里的风言风语几乎要将她吞没了。 好在她嫁了户明事理的好人家,并未提出休弃她,态度上也照常。 她心底更加愧疚,干活更加利索。 林清禾看到她额间冒出的冷汗,安抚道:“不一定是你的问题,也有可能是你夫君。” 赵氏眼神慌乱,下意识去看曹方海的神色。 曹方海走到她身旁捏了捏她的肩:“是啊,说不定是我。” 赵氏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她见林清禾一味不语,眉头微蹙,心脏犹如被巨石积压,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看看你。”林清禾看向曹方海。 曹方海坐下。 曹德跟刘氏屏住呼吸。 “你俩都有问题。”林清禾道,“一个体内有寒症,一个虚了点,不易让女子有孕。” 话音落下,一家人神色都瞬变惨白。 尤其是刘氏,身子摇摇欲坠。 曹德搀住她,痛苦道:“道长,可还有法子?” 林清禾点头:“有,曹娘子莫要触碰冷水,少劳累,我开个方子,服入一月调理好后,必能怀上。” “道长,那我呢。”曹方海赶紧道。 林清禾似笑非笑:“你也是好运气,我治男子不行之症,还挺有经验的。” 众人都红了脸 范袅袅面红耳赤,急忙退出屋子。 林清禾敢说,她不敢听。 曹方海臊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他喃喃道:“还请道长医治我。” 林清禾颔首,她看了眼屋里其他人:“你们可要回避一下?” 范丞相挺想看她是怎么治病的。 曹德也想弄清楚究竟该怎么做。 王氏倒是随范袅袅出去了。 林清禾见几人都不动,她视线回到曹方海身上:“你时间太短了,一柱香不到,看你也才双十的年纪,不医治好,赵娘子跟活守寡有何区别。” 咳咳咳咳! 范丞相喝进去的茶差点吐出来,呛的他直咳嗽,他惊愕的看向林清禾。 他若是没记错。 她也才刚过及笄,还是个未出阁的女郎。 怎……… 林清禾看他眼,幽幽道:“医者面前无男女。” 范丞相心虚道是。 刘氏觉得有些尴尬,忙拉着曹德出去。 赵氏脸色烫的可以烙鸡蛋,低垂眼不敢看人。 曹方海脑子嗡嗡作响,他张了张口,最终羞愧捂脸。 好丢人! 林清禾慢悠悠掏出一瓶药推到他面前:“每日服入一颗,清晨多做五禽操,练练你的腰腹,一月后,保证你猛如虎。” 曹方海双眸瞬间有光,又哆蠕唇道:“道长,要多少银两啊。” “你对赵娘子好就行了,这世道女子不容易,她都不嫌弃你不行,你真是捡到宝了。”林清禾道。 赵氏猛地抬头,不可置信林清禾竟然会说这番,完全为她考虑的话。 “道长。”她感激的喊出声。 林清禾冲她笑笑。 五更天,启程。 曹德一家子将她们送到村口,送了许多干货。 . 一路走走停停,有林清禾在,几人的身子都不错。 还有心情看山看水。 林清禾偶尔会接几卦挣钱,或者自掏腰包帮身上带有功德,面善的百姓。 直到进入七月,才抵达海边。 乘船渡海,最终才能抵达崖州。 林清禾上一世也没渡过海。 一览无际,湛蓝的大海,空气中还带着腥味儿。 范袅袅一闻到这股味道就想吐,她还看不得海水,看一眼便头晕目眩。 王氏心疼的将她护在怀里,担忧的不得了。 饱读医书,世间疑难杂症都解过的林清禾也不知该怎么解范袅袅的病症。 她环顾四周,发现了一棵野姜和酸野果。 上前拔起,她将姜切开递给范袅袅:“闻着它的味道。” 浓郁的姜味充斥鼻腔,将那股腥味儿冲散,范袅袅苍白的脸色有所好转。 林清禾先尝了尝酸野,这才分给大家:“坐船摇晃,有可能会晕船想呕吐,把酸野含在嘴里可缓解。” “清禾懂得可真多。”王氏称赞不已。 崖州的县令听说林清禾一行人到了,急忙坐船前来迎接。 船夫眼力好,第一眼就看到林清禾,随后是范丞相。 他道:“那容貌绝尘的就是国师吧,长得可真好啊。跟天仙似的!” 县令视力不佳,他只能看到几团黑影,他趴在船沿,眯着眼睛使劲看:“哪个?哪个?” “大人!”船夫见他整个身子往前倾,吓得大喊一声想让他回来。 县令反倒被他吓一跳,彻底栽下去。 扑通! 浪花溅起三尺高! 芍药吃惊道:“小姐,有人坠海了!” 随着一声凄厉的大人。 林清禾等人……… 坠海的不会是崖州县令吧! 就当林清禾想掏出符救人时,海面上腾升起一只手。 “我会凫水!”县令冒出头高声一句,随即立即朝岸边游去,比船只还要快。 林清禾眼睁睁看着黑不溜秋,清瘦,活脱脱像只候的崖州的县令爬上来,大步走到芍药面前:“下官南通海见过国师!” 他又转了个方向,对准方氏:“下官见过范大人。”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浑身湿漉漉的南通海,抹了把脸,意识到面前人是朝廷命官,急忙站直,想咧嘴一笑掩饰尴尬。 他这才看清楚,他面前的是一个贵夫人。 啊……这! 南通海恨不得又跳进海里去。 他缓慢的,视死如归的转过身。 船夫说,最美最仙的就是国师。 他看清楚了,是林清禾,想必她旁边的就是丞相了。 扑通! 众目睽睽下。 南通海跪下了。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眼瞎看错了,还望大人有大量,如这海般宽敞,莫要与下官一般见识。” 林清禾跟范丞相对视眼。 南通海,还挺好玩的。 林清禾道:“起来吧。” 范丞相道:“如今你我平级,无需下跪。” 南通海立即起身,他眯着眼,想将两人的模样刻入心肺,他可不能再认错了! 芍药见他越靠越近,忍不住挡在林清禾面前,瞪眼:“南大人!你做甚!” “这位小姐是?”南通海赶紧退后一步。 芍药憋住气:“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是国师身边伺候的婢女。” 林清禾蹙眉,拉住芍药的手:“是姐姐。” 说话间,船到了。 范丞相咳嗽声:“先上船吧。” “对对对。”南通海赶紧附和。 一行人上船。 奇怪的是,范袅袅不晕船,反倒是范丞相跟王氏,从船走的那刻,就开始头晕目眩,忍不住吐了。 喝了口温水,含着酸野才缓过来,面色依旧惨白。 半个时辰,才到崖州。 崖州,也可以说是个岛,此地的天气十分炎热。 一登地,林清禾也难得有些不真实感。 放眼望去,有许多荒地。 百姓衣不蔽体,又黑又瘦,活脱脱像京城的乞儿。 越往里走,她的心越沉重,对崖州的贫瘠有了清晰的认识。 范丞相亦是如此。 南通海一直默默打量两人的神色,见他们不语,嘴角勾起抹讽刺。 谁能接受来崖州呢。 想必没几日就会走。 “国师,范大人,这就是府衙,平日办公之地。”南通海走到府衙门口道。 话音落下,府衙门匾摇摇晃晃, 别掉!别掉啊! 在南通海跟衙役都的炙热眼神下。 哐当!门匾掉在林清禾面前。 上边龙飞凤舞的崖州府衙四个字,在此刻显得十分没有威慑力。 南通海闭眼。 不敢看啊不敢看。 他还是跳海好了! 想象中的暴怒,冷嘲热讽都没有,林清禾与范丞相同时蹲下身,将门匾捡起来,语气柔和道:“一起把它挂回去吧。” 第576章 猪蹄真好吃,嘴瓢了 崖州没有繁华之处,最繁华的崖州主城,跟京城周遭的乡镇一般。 百姓连温饱都尚未解决。 街道也不热闹。 最不习惯的就是范袅袅跟王氏。 两人出身就是贵女,锦衣玉食。 一朝来到蛮荒之地,睁眼几间矮平房,闭眼也是。 舟车劳顿没让她们掉肉,在崖州住了仅仅三日,她俩便消瘦了一圈。 两人也没喊一声苦,依旧笑吟吟。 范丞相看在眼底,心底闷的很。 林清禾见状,让芍药去买了些肉。 南通海这几日忙的马不停蹄。 林清禾要他把整个崖州的人口,按照村记载好,连一个乞丐也不能忽略。 他不懂她的做法。 但谁让林清禾官比他大。 “大人,这国师究竟什么来头啊,我看她这几日都挺忙的,也不知在干什么。您不是说,她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吗?” 师爷也累的够呛,他与南通海坐在草上,眼底有些幽怨。 崖州就没几个认字的人。 统计人口这活儿,得他跟南通海亲自去干。 南通海心底想到一种可能,又迅速否决。 他自嘲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总要立立威。” 师爷重重叹口气:“那她还是早点走吧。” 天色彻底暗下来,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衙,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师爷猛地吞口水,他已经好久没吃到肉了。 南通海看着不着调,却是个清廉的县令,平日吃的饭菜仅比百姓多了个素菜。 他也很久没吃肉了。 本就饥肠辘辘,闻到肉香更饿了,头脑都在发胀,口水也不断往下咽。 师爷眼巴巴的看着他。 “走吧,这是国师她们吃的,我们就别凑热闹了,不合规矩。”南通海的理智战胜饥饿,他特意不去看师爷失望的眼睛,转身。 师爷涨了一肚子的气,重重叹口气。 这日子,真苦啊。 吱呀,府衙门打开。 林清禾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进来。” 南海通愣了下:“国师,我们………” 林清禾侧身让出一条小道。 师爷推着他。 两人进去。 看到桌上的菜肴,他俩没出息的猛地吞口水。 芍药的厨艺一如既往的好。 色泽黄澄,香气扑鼻的麻辣爆炒猪蹄。 看上去就滑嫩可口的豆腐脑。 切成薄片,曹德送的腊肉。 散着芬香的白面馒头。 人累极的时候,看到一桌美味佳肴,疲惫在此刻仿佛扫去。 林清禾道:“都坐下,先吃饭。” 范丞相从容入座。 见南通海不动,他扬了扬手中的筷子。 南通海跟师爷两人就跟做梦似的,吃口肉,啃口白面馒头,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 林清禾就当没看见。 她还开了一壶酒。 酒巡饭后。 林清禾看着南通海。 来了!来了! 南通海捏住筷子,他就知道这场恐怕是鸿门宴,他本不想吃的,但他的死嘴,怎么就停不下来啊! 想着,他还夹了一块腊肉入口。 唔……真香! “人口可统计好了?“林清禾问道。 南通海忙点头:“好了。” 他擦干净手,将身上的记载好的纸递过去。 林清禾看过后,点头:“干的不错,辛苦了,我观你面色不佳,最近有烦心事?” 南通海下意识嗯了声。 林清禾问:“谁让你烦心。” “你。”南通海脱口而出。 师爷的酒一下子醒了。 南通海也清醒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二耳光,死嘴!不该说时,张什么口啊! 第577章 造盐术? 后厨。 南通海跟师爷并肩站着洗碗。 师爷幽怨道:“大人今后说话,可否过遍脑子。” 南通海冷冷一笑:“你怎么不阻止我。” 两人对视,齐唉了声。 师爷砸吧嘴:“不过话说回来,芍药姑娘做的菜是真好吃啊!” 他今日吃上的菜肴,比过年还好。 想到范丞相等人平日就是这么吃的,他又酸又叹气。 崖州,还是穷啊。 南通海也陷入沉默。 不对,怎么鼻端隐隐有股香味涌入。 南通海视线落在师爷鼓起的兜,伸手去拿。 师爷眼疾手快,躲开,心虚嘿嘿笑。 南通海眯眼,没好气道:“没出息。” 师爷道:“我家孙儿好几个月都没沾荤腥,消瘦了好几斤。” 南通海看他死死护住兜的模样,眼底划过丝寂寥。 等他俩洗完碗筷出来。 林清禾与范丞相同时抬头。 两人呼吸一滞。 府衙后边有个很大的四合院,林清禾直接打通。 范丞相与王氏选在东厢房住下。 林清禾、芍药、范袅袅在正房三间住下。 西耳室作为书房,府衙所有公文书都在此处。 “国师,范相。”南通海硬着头皮出声。 林清禾道:“你俩先回去歇息,明日将崖州,家中银两存有百两的富商都集中在府衙。” 南通海与师爷对视眼,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南通海迟疑又小声道:“国师,整个崖州都寻不出一个。” 林清禾沉默一息:“三十两?” “也没。” “二十两?” “没?” “十两?” 南通海轻咳声,指着自己:“恐怕就是下官了,存了十年,有十两。” 师爷朝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十两!好多啊! 林清禾之前一直觉得她很穷,挣的钱要养道观,养祖师爷,养百姓。 就算如此,她也能抠一点儿私房钱,比南通海多几两。 她对崖州的贫瘠,从灵魂上都有了新的认知。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林清禾道。 “是。“ 范丞相深深叹息声:“要将崖州发展起来,着实难啊。” 林清禾本想召集崖州富商,由范丞相游说他们投钱,跟府衙合作做买卖。 此计不通。 “范相莫要灰心,前方无路,我们便踏出一条路。”林清禾道。 范丞相心中没底,闻言点头。 林清禾一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她从心口掏出一张纸。 晦暗的灯光下,将最开头的几个字照明。 制盐术。 此法子是自称异世人顾峥所给,倘若按照此方能制出盐,四处环海的崖州,定能因此富起来。(宝子们还记得顾峥吗?指路第三十八章) 林清禾盯着方子大约有半炷香,决定要去尝试。 能不能成,也得做了才知晓。 五更天。 林清禾便起身,听到动静的范丞相立即跟着起来。 等南通海跟师爷去府衙时,被告知两人出去了。 得知地方后,他们赶紧追上去。 师爷走的气喘吁吁:“大人,这新官上任不止三把火了,再这般下去,腿都得断了。” 南通海也拿捏不准林清禾的心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日头火辣。 范丞相跟着林清禾走了半个时辰便胸闷,嗓子发干,满头都是汗。 反观林清禾,依旧神清气爽,身上没有一丁点儿汗。 她聚精会神观察眼前的地势,日光充足,距离海边也近,风也够。 就是这儿了! 林清禾露出来崖州后第一个笑。 “范相。”她喊了声,没听到回应,林清禾回头,瞳孔微缩。 范丞相晕倒了。 南通海赶过来时,恰好撞见林清禾在给范丞相扎针。 她周围环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他心底咯噔声。 百姓们都不认识林清禾,言语间恐怕会多有冒犯。 “姑娘你会医术啊,能否给我家狗蛋看看,他这几日热的癔症了。” “姑娘,给我也看看可好,这段时日我腰都疼的直不起来。” 南通海刚想说林清禾的身份,就听她温和道:“可以,诸位先散开些,在旁侧排好队,我待会儿挨个诊脉。” 他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清禾的侧颜。 好平易近人的国师。 范丞相醒来。 周遭发出欢呼声。 他有些羞愧道:“年纪大了。” 林清禾反思道:“是我没顾及到你的身体,把这药吃了,在阴凉底下坐会儿。” 话音落下,几个赤脚的少年郎利落爬上旁侧光秃秃的竿子树上,又很快下来。 开了个椰果递给范丞相,示意他直接喝。 林清禾曾见过一个西洋人,他称这果子为异域奇果。 没想到崖州也有。 南通海解释道:“这是崖州的椰果,里边的果肉可食,水可喝,微甘甜。” 范丞相喝了口,他不是很能适应椰果水的味道,不过他口渴舌燥,也喝了一整个。 “多谢。”范丞相向几个少年郎道谢。 少年郎黝黑的脸庞爬上红晕,迅速跑开。 林清禾坐在椰果树下给排起长队的百姓诊脉。 南通海跟师爷见她从头到尾都没露出半点儿不耐,心底那点防备逐渐消散。 林清禾诊完最后一个百姓,收针。 就在此时,一股浓烈的黄气从海面上腾升而起,四面八方朝崖州聚来。 “毒瘴,是毒瘴!”年老者惊慌大呼。 仅两息,黄毒瘴变成了黑色雾瘴气,迅速袭来,模糊众人的视线。 南通海大喊:“捂住口鼻,蹲下,死死闭眼!” 师爷赶忙走到林清禾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国师,这瘴气毒的很,吸入过多会被毒死,您快蹲下身,小人用衣裳遮住您。” 林清禾没动。 “国师!”师爷催促,急的大汗淋漓。 林清禾掏出桃木剑,剑把上的铃铛发出叮咚声。 她道:“退后!” 师爷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清禾冲进毒瘴里。 “国师!” 众人听到一声暴喝。 但他们牢记祖宗们传下来的祖训,遇毒瘴,不可视,不可闻,不可吸。 他们死死蹲下身闭眼,听着师爷的惊呼声,都有些疑问。 国师?国师如何会在崖州。 林清禾迎面毒瘴,她身上的金光将她包围,黑雾气近不了她的身。 她腾空飞起,朝东边高举桃木剑:“风来!” 第578章 毒瘴?借东风,散! 借东风,散毒瘴。 四面八方腾升而来的毒瘴,与桃木剑引来的东风相碰,旗鼓相当。 林清禾见状,腾飞至椰树顶上。 站的高才发现,黑瘴气看似是从海面上腾升起来的,实际源头是从西边一处高山。 林清禾速度掐诀,用桃木剑在空中引风,划出一个结印,凝聚心神力冲西边打去。 “东风皆兵,听我号令,秽炁分,瘴气散,破!” 散着金光的结印往西边迅速飞去,越靠越近,林清禾的天眼便看的越清楚。 西山有个大窟窿,毒瘴便是从此处源源不断往外冒,肉眼所看到从海边腾升起的毒瘴,不过是障眼法! 看来,毒瘴并非自然,而是人为! 金印变成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窟窿盖住。 刚还浓郁的毒瘴迅速消散。 在林清禾说破的那刻,有人忍不住睁眼,看到此幕惊呼不已。 “快看!” 众人纷纷睁眼。 林清禾被金光笼罩,他们看到一股透明的炁体从她手中的木剑涌出,将瘴气冲散,逐渐消失。 “神女!娘!我看到神女了!” “神女在上!” “多谢神女出手相救!” 百姓惊恐之后,庆幸不已又惊喜,纷纷下跪。 微弱的金光从他们体内腾升起,朝林清禾的桃木剑涌去。 南通海揉眼,脑子嗡嗡作响。 国师是神女? 神女是国师? 他突然想起有关于林清禾的传闻,济世救人的悬壶神医,还是个坤道。 许多人都猜测,林清禾是神女下凡,特地来助百姓渡过难关的。 他之前觉着是无稽之谈,今日亲眼所见奇遇,倒是信了。 林清禾从椰果树上飞下来。 四面八方的灼热眼神,看的她,蛮不自在的。 “国师!”南通海此时如同见了娘似的亲切,快步走到她面前,“您没事吧。” 他的嘴唇由于太过激动,有些颤抖。 林清禾嘴角微扯,这是抽风了?! 周遭百姓后知后觉回神,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清禾。 国……国师! 刚起来的他们,又要跪了。 林清禾道:“诸位父老乡亲莫跪,我确实是当今国师,也是清山观少观主悬壶。” 百姓咋舌。 刚被林清禾诊脉医治过的百姓跟做梦似的,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 今夜,不想洗手了! “国师!国师!” ”少观主!少观主!” 百姓们齐声高喊,看向她的眼神都十分明亮。 西山,一个浑身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的少女俯瞰主城,喧闹声让她觉得十分刺耳。 她啧了声,看着林清禾:“真是个备受爱戴的女郎,莫名让我觉着很不爽呢。 悬壶?我们来日方长。” 她深深看了林清禾一眼,隐匿于黑暗中。 百姓散去。 林清禾抬眼朝西山看:”那是何处?可有住人。” 南通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只能看到模糊一片,估摸着是西山。 师爷抢答,殷切道:“国师,那处是西山,没有百姓入住,但有一个黎族部落。 他们从不下山与我们打交道。” 林清禾若有所思:“他们与山下百姓可有恩怨?” “恩怨?”师爷仔细想了想,摇头,“老一辈人才知晓,我回去问问。” 林清禾点头。 南通海道:“国师,您今日来此处做甚?崖州日头大,您有什么事,吩咐下官就好,下官定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您在府衙待着,莫要出来,太晒了。” 啧啧,这嘴脸变得真快! 师爷想到南通海昨个儿跟他吐槽林清禾,今日就一副前仆后继的模样,忍不住腹诽。 “是呀,国师,交给小人去做也行。”师爷冲林清禾笑成了一朵花。 他与南通海视线交织,火花四射。 他们如今非常愿意干活! 林清禾道:“这一片是谁的?此处地势好,适合做盐田,若是百姓的土地,尽快找到他,出租金。” 话音落下。 三道灼热的眼神钉在林清禾身上。 他们没听错吧。 盐田?盐! 第579章 没钱了,又穷了 崖州府衙,贴出告示,每家每户出男丁。 二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都得参与。 百姓们瞬间炸开锅。 渔民村。 空旷平整的海边。 林清禾正组织全村百姓平整土地。 但百姓们的积极性都不高,大多都在磨洋工,就是为了图一些工钱。 他们并不知林清禾的身份。 只以为是随范相来的女眷。 “慢点慢点,别白瞎力气了,你真相信她一个女子能弄出盐来?” “我已经够慢了,但是表面功夫总是要做一做的,毕竟有军爷看着,速度太慢的话,待会儿可是领不到工钱的。” “哈哈哈!说来也是搞笑,一个女子能造出盐,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管他呢,只要工钱给的够,我能给她干到天荒地老!!” “……” 站在了望台上。 芍药看着进度缓慢的盐田不由皱眉,嘟囔着嘴对着林清禾吐槽道:“小姐!他们也太慢了,你要不要让师爷催一催??” 林清禾自然也是看出了全村百姓在消极怠工。 这么做的原因无非两点。 第一,她是女子。 第二,怀疑她根本造不出盐来。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个盐田如果不尽快平整好,那就不可能大规模的生产出盐来。 这盐要是生产不出来。 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走!” 快步走下了望台,找到了负责监工的师爷。 师爷看到林清禾,恭敬的鞠了一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清禾正声道。 师爷不解,“国师何意?” “传令下去,今日若不能平整出百亩盐田,工钱减半,若超出百亩良田,工钱每人增加十文。” “十文??”师爷两眼一睁,惊喜道。 “正是。” 师爷兴奋道:“我这就传令下去。” 半个时辰后。 百姓们的积极性显着增强。 赶在黄昏时分,全村两百多人,平整出一百一十余亩盐田。 “砰砰砰!” “领工钱了!!” 在集中点。 师爷敲着锣,召集着百姓集合。 百姓分成两个队伍,挨个领着工钱。 后面排队的,一个个喜上眉梢,开心不已。 “今日多领十文铜钱,可以买点吃食给家中孙儿了!” “每人多十文,全村两百多人就是两千多文,看来这个仙家女子还是一个世家千金啊!” “虽是世家千金,却也是一个冤种姑娘,在海边整田地,夜间海水倒灌,明日一切白费!” “谁说不是呢,她若能造出食盐,县令大人还不得八抬大轿把她请过去供奉着??” 发完工钱。 林清禾有些肉疼。 借着月色,了望整个盐田。 “差不多了!” 芍药不解。 “小姐,什么差不多了?” 林清禾微笑道:“盐田,可成!” 她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吉! “真的?” “静观其变——” 府衙。 南通海在门口踱来踱去,老远看到林清禾带师爷回来。 他蹿上去,两眼泛希翼,又有些忐忑:“如何。” “过几日才知晓。”林清禾道。 南通海安定不下来的心落下去,不敢说丧气话:“肯定能行。” 范丞相也很想问林清禾究竟有没有底,但他又不敢问。 那可是盐! 一个能富可敌国的方子! 林清禾看出他们的忐忑,笑而不语。 等待盐出的这几日,她没坐以待毙,日日带着南通海跑遍整个崖州。 给连饭都吃不饱,屋住不上的百姓,建屋发粮。 王氏见大家都在忙碌,心底有些过意不去。 她主动找林清禾。 “夫人。”林清禾正在算账,见王氏前来,她浅笑望着她。 “清禾,我跟袅袅也无事做,给我们找点儿活干吧。”王氏笑道。 林清禾愣了下,她这几日太忙,倒是将王氏给忽略了。 她道:“夫人,盐田忙碌的都是男子,女子不参与。” 性子向来爽朗的王氏,面色有些不好意思:“我知晓,府衙上下,崖州百姓如今都拧成了一根线,我跟袅袅也想献一份力。” 林清禾想了想问道:“夫人擅长做什么。” “刺绣。”王氏眼睛一亮,“我和袅袅刺绣都学的不错。” 林清禾寻思会儿:“那就刺绣,看看能不能外销出崖州,若是可以,再鼓动崖的女子学刺绣。” “好!”王氏颔首,跃跃欲试。 深夜,林清禾坐在书房,她脚边是几个大箱子。 之前装满了金子,银票,如今全空了。 穷,真穷啊。 林清禾叹息声。 在京城要养道观,来了崖州她也没逃脱开要努力挣钱的宿命。 算命,算卦。 不行,崖州百姓本来就穷,干不了一点儿。 林清禾叹口气,她打罗盘,掐指算她在崖州的财路在何处。 片刻后。 罗盘的针指向西边。 “西边。”林清禾起身走到窗前,打算明日走一遭。 她要挣钱! 西山脚下,迷雾缭绕,荆棘遍地。 林清禾拿着罗盘走到此处,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果然是这里。 此处的草药不仅多,还有灵气。 林清禾踏入内。 她一动作。 山顶上,几根银线晃动。 “有人闯进来了。”一道慵懒的女声在山洞响起。 “圣女,可要我下去看看。”一个高大的男子瞬间出现在山洞道。 他痴痴的望着躺在竹床上的女子。 “不用,她很快就会走了。” 山下,林清禾走了一圈,发现草药很多是不假,但上边都带了一圈毒。 她皱眉,正想细细看。 芍药的声音由远到近。 “小姐!小姐!” 林清禾仔细分辨,听她语气有几分雀跃,明了应当是喜事。 她果断起身,出了西山,此处有古怪,等她得闲再来! “小姐,快回去,快去看盐田!”芍药兴奋道。 林清禾心底隐隐有些猜测:“好。” 渔民村百姓准时上工。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到海边,便闻到了一股呛鼻的味道。 “这是何味?” “不知啊?怎么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 然,当众人一同来到海边时,却被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惊住了! 盐,这是盐吗? 百姓惊住,不敢置信又不敢动。 “县令大人来了!” 第580章 东城,何家 稳如泰山的范丞相,第一次不顾形象。前边的鬓发跑的有些凌乱。 他满脑子都是盐!盐田出盐了。 林清禾赶到时,南通海等人都被人群围着在最前边。 师爷看到林清禾,急忙大喊一声:“国师来了!快把路让开。” 那日见过林清禾祛除毒瘴的百姓都迅速侧身,眼底蕴含亮光。 “国师!国师来了!” 渔民村的百姓们全懵了,傻愣愣的看着林清禾。 她是国师? 她就是国师? 不愧是国师! 前些日子干活时,他们背后腹诽她是个世家小姐,人傻钱多。 今日白花花一片的盐,打了他们很响亮的一巴掌。 不过,他们也高兴! 那可是盐啊。 一息间,众人让出一条道。 面对四面八方灼热目光,林清禾坦然自若,稳当的走到盐田前。 “国师,盐田真成了!全都是精盐!”南通海兴奋不已,满脸通红。 林清禾蹲下身抓了一把盐。 细腻,色泽如雪。 林清禾放嘴里尝了一下,咸,非常咸。 百姓们眼都不眨一下,看着林清禾的一举一动。 见她吃入精盐,又有些紧张。 虽是亲眼见到盐的模样,但盐是王公贵胄才能吃上的东西。 他们没尝过。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林清禾点头:“是盐。” 话音落下,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喜悦会传染。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国师,这盐接下来怎么办。”南通海有股突然暴富的不真实感,语气都有些轻飘飘的。 林清禾道:“崖州百姓每家每户分两斤,其他的运去卖。“ 鸦雀无声。 百姓们不可思议,齐齐看着林清禾。 两斤盐! 直到府衙的衙役们安排众人排好队,称重精盐,挨个递给他们。 拿到精盐的那刻,明明才三斤,他们却觉得有千斤重。 此日,是整个崖州的大喜日。 林清禾几人回府衙时,芍药正在炒菜,她对盐田所产的精盐十分满意。 烙了野菜卷饼,卤鸭头鸭脚鸭杂,这也是顾峥写下的方子。 卤味霸道香味涌入鼻端,香的不重口欲的范丞相都忍不住滚喉咙。 “吃饭了!”芍药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喊了一句。 王氏跟范袅袅这几日都在刺绣,恰好绣完一张帕子,闻言起身出屋。 “清禾。”范袅袅看林清禾回来,上前亲热挽住她的胳膊,“听说盐田出盐了!” 林清禾笑道:“不仅是盐,还是棉如雪的精盐。” 范袅袅震惊之余又佩服不已:“精盐!清禾好厉害!” 她拿在手中的绣品,本想给林清禾看的,突然就觉着拿不出手了。 林清禾注意到,从她手中拿走展开,栩栩如生的鸳鸯映入眼帘。 “你的绣技真好,定能卖上价钱。”林清禾对范袅袅的绣品赞不绝口。 若是让她绣,她恐怕能将鸳鸯绣成四不像。 人各有所长。 范袅袅面色俏红,惹得林清禾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道:“真是个娇俏的美人儿。” “清禾~” 两个妙龄女子闹成一团。 芍药含笑站在窗前,她就喜欢看林清禾这模样,等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小姐,吃饭啦!” “来了!” 圆桌前坐满。 南通海跟师爷这段时日都在府衙用饭,芍药厨艺太好,又舍得用好食材。 两人面色都红润不少。 林清禾不动筷。 两人都不敢动,眼巴巴的看着她。 林清禾有些好笑,她夹了个鸭头,示意众人:“吃。” 一口卤味,一口卷饼。 范丞相吃的很斯文。 南海通吃的满手满嘴都是油。 师爷亦是如此。 整整一盆卤味,配着小酒,全吃完了。 南通海打了个饱嗝,他急忙捂住嘴,讪讪笑道:“失礼失礼。” 林清禾掏出一瓶药,倒在手心:“一人一颗,今日吃太油腻,小心闹肚子。” 范丞相等人都从她手中拿走药,南通海拍了拍肚子道:“国师放心,我肠胃比石头还硬,绝不会闹肚子。” 林清禾瞥了他眼。似笑非笑:“好。” 半夜。 府衙门敲的砰砰作响。 “谁啊。”芍药被吵醒,满脸怨气将门打开,见是南通海,她疑惑道,“南大人?” 南通海脸色有些惨白,虚弱道:“芍药姑娘,我实在受不住了,一夜拉了七次。” 芍药明白了,她从兜里掏出一颗药递给他:“我家小姐算到你半夜会来,将药吃了,后半夜就能消停了。” 南通海愣神,他迅速将药扔进嘴里吞下,惊奇道:“国师料事如神啊。“ “那可不是,我家小姐不仅是神医,还是神算子!来到崖州,是你们的福气。”芍药骄傲道,她打了个哈欠,“行了,南大人你赶紧回去吧。” 南通海急忙点头:“芍药姑娘赶紧回去睡吧。” 砰。 话音落下,门关了。 南通海摸了下鼻子,回去路上,肚子果真不闹了,也不疼了。 神!真神! 翌日,林清禾带一千斤精盐和王氏绣的绣品坐上船,运往距离崖州最近的东城。 东城沿海,有许多洋人国的商人会来大景,将瓷器或纺织品带回洋人国卖。 同时,他们也会将波斯猫跟地毯,铜镜带到东城卖。 林清禾直接去东城最大的盐商何家,想与他家谈合作。 这次来东城,她只带了芍药。 崖州盐田还在继续挖建,全程由范丞相监工。 何家铺子排了老长的队伍,估摸着有四十余人。 林清禾跟着排队,轮到她时,刚将来意说明。 何家掌柜上下打量她一番,嗤了一声:“你说你有精盐?” 林清禾颔首:“不错。” 掌柜当即笑出声,讥讽道:“我承认姑娘你确实生得貌美,不过凭借这个手段想引我家公子注意,省省心吧,请回。” 话音落下,林清禾身后排队的人不愿了。 “姑娘别闹了,赶紧挪位,我们要买盐。” “是啊姑娘,你不买盐就退到一旁吧,何公子每日辰时才会来盐铺子,你明日再来碰碰运气吧。” 芍药气的双眼鼓起,她扫视一圈。 排队的百姓都噤声,不敢看她。 芍药看着就泼辣,他们大部分都是天下各地来的商贩,不敢得罪人。 林清禾挑眉,她平静道:“掌柜误会了,我是来卖盐的,你家公子是谁,不知道。” “别装了!每日都有数十个女郎都想嫁入何家的门,可要成为何家少夫人,不仅姿容要绝佳,家世才情更是不能少!” 掌柜高声道,余光再次瞥着林清禾身上的青衫。 见她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腰间还佩戴了一把桃木剑。 啧啧,真穷啊,浑身上下除了脸绝色就没一样值钱的东西。 掌柜的眼神让芍药十分不爽,她叉腰,指着他道:“狗眼看人低!” “你个贱婢,真是不懂规矩,你站着的是何家的地盘。” 作为何家的掌柜,他在东城走到哪儿都备受人尊重,芍药盛气凌人的态度让他十分不爽,瞬间怒道,“来人,将她们赶走!” “何事如此喧闹。”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秀美的女郎下马车,看到铺子门口围了不少人,不由出声。 她轻飘飘往林清禾身上看了眼,下巴微抬,浑身傲气。 掌柜立即上前,讨好笑道:“二小姐,您来了。” 他说完又指向林清禾:“就是她!她说她有精盐,要见大公子!” 何白英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她走到她面前,跟掌柜说了通差不多的话:“女子别老想着嫁个如意郎君抬高门楣,我何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进的,你可懂?” “我不懂,我只知你们有些蠢,没慧眼。”林清禾冷冷道,转身就走。 何白英自诩是何家,乃至整个东城都最不一样的女郎。 她接手了何家一部分生意后,逐渐看不上待在闺中,只为谋取好婚事的女郎。 东城的读书人都十分追捧她,甚至写诗词称赞她。 像林清禾这般不给面子的,还真没遇到过。 何白英自觉丢了面,她追了几步,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林清禾转身,淡淡道:“有何贵干。” 她这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更加激怒何白英。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芍药冷笑,环肩瞥她:“那你又可知我家小姐是谁。” 何白英噎住,她仔细打量林清禾。 东城的世家小姐,她都认识,没见过林清禾,而且她只穿青衫,身上任何珠光宝气都没。 不可能是世家女郎。 何白英轻蔑道:“为了攀附我兄长,倒是会装,真能装。” 芍药正欲继续跟她理论。 “二小姐!二小姐!”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跑的气喘吁吁,“少夫人发动了,生的十分凶险,您赶紧请若谷大夫出山吧!” 何白英神色微变,立即上马出城:“我知晓了。” 林清禾闻到管家的血腥味,她顺着气息掐指一算,立即问他:“你家少夫人可是生了三个时辰才开指,全开指后,难以生出孩子。” 管家愣了下忙道是,又迟疑:“姑娘是大夫?” 林清禾道:“是。” “大夫可否跟我去一趟何府,只要您能保住少夫人与小少爷的性命,五百两!”管家快语道。 “走!” 第581章 开膛破肚取子? 掌柜看着林清禾上了何家的马车,他有些懵逼,心中有些后悔刚把话说重了。 若林清禾真是医术精湛的大夫,他岂不是就得罪了! 何白英带若谷大夫回府时,要经过铺子。 由于林清禾的美太过夺目,她到铺子门口时忍不住停下去问掌柜:“她人呢?” 掌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的是林清禾:“二小姐,她去府上了。” 何白英双眸微瞪,激动道:“她去府上干什么!” 掌柜忙道:”她说她是大夫。” “真是个心机重的女郎!还装大夫!”何白英脱口而出。 若谷大夫听道后问一嘴问:“怎么回事?” 何白英三言两语说完来龙去脉。 “荒唐,医术岂能当成儿戏。”若谷大夫喝了声,“快!” 何府上下都急成乱麻。 少夫人生不下来,一句句哭喊声,听得人揪心不已。 她的郎君何权贵是何府的二公子。 此时正在门口打转,几度想冲进去,都被拦住:“公子请留步,女子生产不利男子,您还是不要进去。” “因看了个产妇就不利了,男子活在这世上可真脆弱,干脆找块豆腐装死算了。”林清禾净了手,直接拽着何权贵进去。 “诶!她是什么人啊!” 管家也被林清禾突然的举动吓一大跳:”林大夫,您这是……” 芍药将他拦住:“别动,我家小姐想怎么救就怎么救,别打扰她。” 恰好何白英带着虚谷大夫回来,她大声道:”虚谷大夫来了!快煮热茶!” 管家本想说林清禾进去了。 何白英一个制止的眼神飞过去,管家噤声。 “虚谷大夫,您坐。”何白英恭敬不已道。 虚谷大夫坐下,慢悠悠喝茶。 她这做派将芍药看的一愣一愣的,身为大夫,不应该先去看病人吗? 怎么还……还坐上了! 芍药的眼神太过震惊。何白英认为这是她没见过世面的眼神,不由得意勾唇。 外边悠哉喝着茶。 里边生死攸关。 林清禾进去后,先将何权贵推到他妻子面前:“哄她!” 周氏面色惨白的跟冬日里的雪没啥区别。 何权贵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林清禾看到周氏的状态,立即进行基本判断。 她的肚子实在太大了。 可偏偏不是双胎。 那就有可能是婴孩重,头大,卡住出不来。 林清禾当机立断,指挥稳婆:“我拿剪子给她开口子,你伸手进去,托住孩子的肩,抱出来。” 稳婆听的一愣一愣的,不可置信道:“您这是要开膛破肚求取子?” “非也,把口子开大点,顺着生。”林清禾道,又吩咐何权贵,将手给你的娘子,让她咬!” “是!” “是!” 何权贵跟稳婆对上她沉着冷静的眼神,不安的心稳下来。 外边的虚谷大夫喝了几杯茶后,她起身:“可以了,进去看看少夫人什么情况。” 她刚走一步就被芍药拦住:“不能进!” 虚谷大夫面色迅速拉下来,转头看向何白英,眼神质问。 什么意思!? 第582章 母子平安 “你这贱婢,在我何府还敢造次!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何白英语气轻蔑喝道, 她有意在下人面前立威。 想用厉声吓住芍药。 芍药是什么人,连侯爷侯夫人都敢怼的人,更是与身处高位的范丞相朝夕相处了一段时日。 何白英在她面前,压根没有任何威慑力。 更何况,她家小姐是国师,她怕什么! 她小姐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芍药直接甩了何白英一巴掌。 啪!利落的巴掌声又清脆又大声。 何白英懵了,她捂住脸,不可置信,死死盯着芍药。 她竟然敢打她! 她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 她……怎么敢的。 何白英歇斯底里大喊:“贱婢,你竟然敢打我。” 话音刚落,芍药又甩了她一巴掌。 “贱人骂谁?贱人才说贱!”芍药冷笑。 她小姐说了,谁的命都不贱! 何白英恼羞成怒,拧身旁的婢女的手臂肉:“你是瞎子,不拦住她!” 婢女疼的直皱眉,倒吸一口凉气。 芍药一把将婢女拉到身后候着:“欺负一个婢女做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好!”何白英讥讽勾唇,“来人,上!将这婢女打断腿!” 小厮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立即抄起棍棒,将芍药围住。 若谷大夫皱眉:“白英,算了,先看看少夫人。” 何白英忙道:“好。” 突然她想到什么,猛地看着屋里,怎么静悄悄的。 不会是难产死了吧。 “若谷大夫,我二嫂她……”何白英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气急败坏道,“肯定是那女郎把我二嫂给医死了!” 芍药被何府的小厮围着也不惊慌,她冷哼声:“张口就来,这就是何家小姐的修养,跟大街上的长舌妇也没什么区别。” 何白英气的手指头都在发抖。 这婢女,实在伶牙俐齿! 若谷大夫瞥了芍药眼。 吱呀,门开。 何白英立即冲上去,见她二哥何权贵不说话,以为人没了,她如丧考妣道:“二嫂是不是没了。 何权贵抬头盯着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何白英连续被扇,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捂住脸:“二哥,你干什么!你疯了!二嫂死了,你也不能打我啊!” 何权贵听得嘴角直抽,气的又甩了一巴掌:“何白英!我没想到你竟敢如此恶毒,盼望你二嫂出事!” 若谷大夫愣了下:“你夫人没事?” “自然!母子平安。”何权贵道,“林大夫真乃神医!” 若谷大夫面色猛变,身子挤进去。 何权贵见府中小厮将芍药围住,赶紧道;“放肆,赶紧退一边去,不得对芍药姑娘不敬。” 小厮们立即退下。 芍药拍了拍衣袖,瞥了何白英一眼。 实力才是硬道理。 若谷大夫不顾劝阻进入产房,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孩准备报喜,想到待会儿能得到的赏钱便忍不住勾唇。 她与若谷大夫差点撞上,稳婆急急避开,忍不住低喝;“谁啊你!如此冒失!若是出事了,你担当得起吗!” 若谷大夫愣了下,面色难看的要命,她从未受过这种气。 稳婆见她一动不动,又剜了她一眼。 周氏还在榻上,林清禾给了她一颗参药含着,神态看着还好。 “多谢林大夫,若不是你,我恐怕就一尸两命了。”周氏后怕道,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 林清禾轻轻给她擦拭眼泪,柔声道:”莫哭,元气大伤需要好好养养,特别是伤口,我会给你开一瓶膏药,让婢女每日涂一次,莫要沾水。” 她态度太温柔,医术又好。 周氏心底温贴,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感激不已:“林大夫。” 若谷大夫看到周氏的状态确实不错,神情有些恍惚。 真的状态不错。 林清禾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 两人视线交织。 若谷大夫瞪了林清禾眼,转身迅速跑开。 林清禾有些莫名其妙。 她出屋。 管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边放了金子。 林清禾双眼放光。 金灿灿的钱!金子! 林清禾嘴角的笑压根抑制不住。 估摸看着,有六百两。 何家真有钱啊。 她收下钱,带着芍药准备离开。 “慢着!”何白英憋着气喊了声。 林清禾回头。 芍药告状:“小姐,刚刚她骂我是贱婢,还让小厮打我。” 第583章 不卖何家 “还有此事?”林清禾锐利的视线落在何白英身上。 何白英当下打了个抖,她支支吾吾道:“误……都是误会。” 林清禾眼底冰寒:“误会?芍药是我姐姐,侮辱她等同于辱我!”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无形中压制何白英,让她喘不过气来。 “白英。” 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 众人看去,身着锦白色衣裳,面容俊朗绝艳的男子踏步而来。 何白英看到他,本心虚紧张的心瞬间雄起,她快步走到他后面,指着林清禾道:“兄长,她欺负我。” 何家的婢女小厮纷纷行礼,发自内心的敬重:“大公子。” 何云庭,何家下一任家主,近两年也在逐渐接管家业。 长得好,脾性好,能力也出众的何云庭是东城女郎,最想嫁的郎君。 何云庭看了何白英一眼:“你得罪人家了?” 何白英愣了下:“没有!我看她就是想进入府中跟你套近乎,还装神医呢!” “何白英!你真虚伪!”何权贵恰好来寻林清禾,见她还没走,脸上一喜,听到何白英说的话,又骤然收起。 他大步走到何云庭面前,义正言辞:“兄长莫要听她一派胡言,我看她就是嫉妒何大夫人美心善,医术高! 不,是林神医,若不是她,秀娘恐怕就没了性命。 林神医是我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 何云庭语气冷冽:“白英,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何白英心肉猛跳。 林清禾懒得看他们自家事,转身就想出府,她还得去找盐商谈合作。 “神医!”何权贵急忙追上,恭敬的将两百银票递到她年审,“这是我与秀娘一点心意,还望神医笑纳。” 林清禾很心动。 毕竟崖州实在太穷,要想发展,处处都需要银两。 但何府给的报酬确实很多,她忍痛拒绝:“管家已经给过了。” “神医收下吧,这只是我跟秀娘两个月领的钱。”何权贵道。 林清禾怔愣,再次感慨。 何家,真有钱啊! 既然这般说了,她伸手将银票接住:“多谢善人,这些银两我都会用于百姓身上,都算你的功德。” 何权贵不是很听得懂,见林清禾收下,咧嘴直笑。 何白英哼了声:“还善人,功德,装什么!你以为你是道士吗?” 林清禾点头:“我是道士。” 何白英噎住,依旧找茬:“你说是就是?我还说你是江湖骗子!今日从我何府就骗走了七百两!你这钱真好挣!” “白英慎言!”何云庭低喝道。 何白英却觉得自己抓住了林清禾的村错处,身边人越是帮她说话,何白英便如被千万只蚂蚁噬心般难受。 “兄长不知,今日她在咱们铺子门口大言不惭,说她有精盐! 一会儿是道士,一会儿是大夫,一会儿手有精盐,她怎么不说她是国师呢!”何白英讥讽道。 何云庭却没轻视林清禾,他走前,对上她澄澈又冷漠的眸子,心跳莫名加速,下意识信她说的话。 “姑娘手中有多少精盐?“他问。 林清禾轻轻一笑:“几千斤吧,不过,我不卖你何府。” 何云庭愣了下。 何白英哈哈大笑:“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还几千斤,你怎么不说上万斤!” 话音落下,何家的对手张家少主张百川来寻林清禾。 ”林老板?”他进入何府正厅,视线扫了一圈,落在林清禾身上,“咱们谈比买卖如何。” 第584章 林老板,你是我的神 张百川出现在何府的那刻。 何家人脸色皆是一变。 尤其是何白英,冷声喝道:“你来做甚!不请自来,真是不要脸。”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张百川冲她嬉皮笑脸,又转头看着林清禾,恭敬无比,”林老板,去我张府聊聊吧。” 林清禾还没开口, 何云庭出声:“林大夫,是舍妹冒犯了您,我道歉,去书房谈谈如何。” “不了。”林清禾冷淡道,她看向张百川,”走吧。” “好勒!”张百川十分狗腿的在前边带路。 他是个性子好,又有些贱兮兮的人,趁林清禾没注意,侧身回眸冲何云庭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何云庭下意识跟了一步,倒不是因为他,而是林清禾。 他心底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兄长!你还真信她啊!不过是个想仗着美貌攀附权贵的女郎罢了!”何白英急声道。 她就是看林清禾不顺眼。 不希望她心目中的完美兄长与她有任何瓜葛。 何权贵冷哼声:“狗眼看人低,不知好赖!何白英,你自诩聪明,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蠢笨如猪,不识贵人!” 何白英闻言,气的肺都要爆炸了。 在她眼里,何权贵就是个倚靠家里坐吃等死的纨绔少爷罢了。 连她都不如!她从心底也看不起他。 “何权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何白英暴喝。 “够了。”何云庭冷下声,他朝林清禾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眼底闪过一丝沉思。 何权贵跟何白英对视眼,都哼了声偏过头。 “林老板,东城有许多糕点,我都去买一点给您吃。”张百川笑道,态度十分恭敬。 他生的不算特别俊朗,却也顺眼,尤其是一双眼眸,非常有光。 额头也高,鼻子高挺,嘴唇有些厚,不是当今女郎喜欢的郎君的相貌。 林清禾倒是觉得他好面相。 讲义气,人也实在。 还没等林清禾回应,人跑远了,只留下一句话:“林老板,等我一下。” 芍药噗嗤笑出声:“这人挺好玩的。” 张府。 林清禾刚入座。 “夫君,你回来啦!” ”夫君~” “夫君!” 一群莺莺燕燕进入正厅,姿色皆是上乘,身段姣好。 林清禾目不转睛,连茶都忘记喝。 好多美人! 美人们也傻愣愣的看着林清禾,神色各异。 好绝色的美人,让她们危机感十足。 林清禾欣赏美色。 美人们心生忌惮。 张百川大包小包进屋,他将东城的糕点跟小吃都买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小厮,手上都拿满了。 美人们转身,幽怨的看着他。 生得最为妖娆的肖氏,眼带敌意的看了林清禾眼,理直气壮问张百川:”夫君,这是新进门的妹妹?” 她很是吃醋。 平日她最受宠。 张百川也没买过全城的吃食,捧到她面前。 虽然她承认林清禾比她生得美,但她心底十分不舒服。 张百川一个激灵,怕林清禾听到不高兴,他轻喝道:“胡说八道!她是林老板。” 一众美人们回过神,有些尴尬的讪讪笑了笑,迅速退出正厅。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肖氏面色绯红,冲林清禾歉意的笑笑,飞快出去。 张百川有些尴尬的笑笑,将吃食放在桌上:“林老板,您尝尝。” 林清禾似笑非笑:”张公子身体不错,唇厚重欲。” 张百川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咳几声:“我见她们家贫貌美,就忍不住想守护。” 芍药憋笑。 真是个妙人。 林清禾开门见山:“张公子,我这里有几千斤精盐,你吃得下吗?” 张百川猛地起身,声音颤抖:“多……多少?” “几千斤。”林清禾看他反应很大,犹豫了下道,“太少了?要是想要万斤,要下个月。” 张百川双膝一软,直接给她跪了,声音有些飘:“林老板,你是我的神。” 林清禾:“………” 第585章 建设崖州 几千斤精盐全进了张家。 张百川笑的合不拢嘴。 张家的盐产量一直比不上何家,今日得几千斤的盐,还是精盐! 整个东城,谁能与他争锋。 他将几大箱金子放在林清禾的马车上,双眼发光看着她:“林老板,一定要选择我张家啊。” “好。“林清禾点头,她拿出范袅袅跟王氏的绣品,“张公子,这绣品你看,能否卖出去?” 张百川接过细细一看,讶然道:“这是京城的绣法,在东城孟卖上很好的价。我恰好有个开绣坊的好友,若是林老板相信我………” 话还没说完,林清禾就道:“我信你。” 张百川心底极为畅快,好久没遇到如此信任他的人了。 芍药在东城买了十斤筒骨,排骨,还买了许多瓜果与布匹。 崖州不如东城繁华,好不容易来一次,她将想要买的东西都买齐。 船只早就在海岸等着。 船夫翘首以盼,他在海岸附近的客栈住了两日,终于等到了林清禾。 他迎上去:“国师大人,精盐可卖出去了?” 林清禾将两个大肉包递给他:“辛苦了。” 船夫急忙摆手,林清禾出手很大方,不仅开了客栈的屋子给他住,还给了一两银子。 他将银子拿出来:“大人开了屋子,还付了两天的饭钱,压根用不上银两。” 林清禾将肉包塞到他手里:“银两收着吧,你儿媳有七个月孕肚吧,多给她补补身体。” 船夫愣了下,呐呐道:“大人如何得知。” “我家小姐是坤道。”芍药笑道,将一根筒骨跟两斤肉也塞他手里,“带回家里吃。” 船夫全家一年都吃不上几次肉,也攒不到一两银子。 带林清禾出一次海,就都有了。 他热泪盈眶,回崖州路上都更有力了。 崖州城口。 林清禾刚下岸就见范丞相等人在门口等候。 她挥挥手,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清禾。”王氏快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瘦了。” 林清禾莞尔:“夫人,我才去了两天。” 王氏嗔道:“就是瘦了,回去给你做点艾草果子吃。” 林清禾笑着道好。 南通海跟师爷神色难掩激动,想问又不敢问。 “回去再说。”林清禾道。 . 热腾腾的筒骨人参汤,炸的金黄的小酥肉,卤辣味的猪耳朵,还有一道血鸭。 扑鼻的香味儿让整个府衙人都在吞口水。 “小姐,尝尝。“芍药知晓林清禾喜欢吃小酥肉,特地盛出一小盆送去书房,“快吃饭了。” 林清禾正在算账,闻到酥肉味,唇角不由上勾,她捡了一条扔进嘴里,赞不绝口:“好吃!” 月色下,小院中。 满桌菜,众人围坐,抿口小酒。 林清禾举杯:”三千斤精盐全卖出去了,得益于众人齐心协力,敬自己,敬诸位。” 她抿了一口。对范丞相示意。 范丞相不喜喝酒,此时也十分有兴致的喝了口,豪爽道:”干!” 南通海捧着一根肉骨头吃的满嘴如油,他擦了下嘴巴,不禁感慨。 这日子过得真好啊! 吃惯了府衙的伙食,他再也不想过之前的苦日子了。 “国师,咱们的精盐卖出去没。”南通海喝的有些微醺后,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林清禾笑道:“卖出去了,崖州精盐定会风靡整个大景,咱们还可以卖给洋人国。” 南通海面色通红,激动的手都在颤。 他本以为林清禾只是来崖州待一待就走了。 跟之前很多来崖州的朝臣一样。 他们很快就走了。 给崖州百姓带来了希望,又彻底泯灭。 可林清禾跟范丞相不一样,他们实实在在做事。 他有生之年,终于等到了能真正改革崖州的人。 . 范袅袅跟王氏的绣品卖了百两的价格,母女两人兴奋不已,这是她们首次自食其力挣钱。 林清禾将银票交给王氏。 王氏道:“清禾,这些银票都拿去建崖州大业!” 林清禾也不扭捏,崖州确实缺钱,就算卖了几千斤精盐,对于改革崖州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府衙又贴出了告示。 招人建绣坊,包两餐,一日工钱二十文,当日就给钱。 绣坊建起来后也招人,按月算工钱,八百文钱为底,绣出来的绣品越多,会有另外的工钱。 男女都可以来绣品,看绣工定人。 不会的可以去府衙学。 范袅袅跟王氏作为师傅教她们,能不能进绣坊,全凭个人本事。 “府衙告示上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啊!建绣坊也要女子,只要觉得自己能吃苦,干的下来就行?” “不会是骗人的吧。“ “怎么会呢!这下边不是有府衙的印章。” 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议论纷纷。 特别是女郎。 她们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能有做工的机会。 女郎也能挣钱! 但是她们很多人都不识字,只是听有些识字的人说,心底都有些忐忑。 “师爷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 百姓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殷切的看着。 “师爷,告示说,无论男女都可以做工人挣钱,是真的吗?” 师爷点头:”是真的!国师说,女子也能顶天立地,不输给男子。 咱们崖州人齐心协力,大家都挣到钱,天天都吃肉!” 众人一阵欢呼。 “好!” 绣坊如火如荼开始建立。 盐田也继续开凿,由林清禾亲自监工。 制成盐的盐田总分为三道,挖渠引入海水是第一道,阳光浓烈蒸发为二道,结晶为三道。 盐田也按照工序分为三块。 林清禾与范丞相、南通海各负责一道工序,确保精盐无杂质。 钱花的越来越快,崖州也在一日日中变化。 林清禾在崖州百姓心目中的分量愈重,国师两字常挂口中。 东城,何府气压十分低。 何父坐在正厅主座上,锐利的视线扫了一圈:“最近没有人在咱们铺子买盐,是何缘故?” 他看似是在问众人,实则问的只有何云庭一人。 何权贵道:“父亲,这恐怕就得问问您的好女儿何白英了。” 何白英突然被提名,还是在家族每十日一次朝会上,她心肉猛跳,愤恨的看着何权贵。 第586章 谁是谁的财神爷 “英儿,怎么回事?”何父看向何白英。 他一直觉得何白英太过功利,急性子。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也确实有几分本事,他也就让她参与家族的盐业里。 整个东城,都没有让女郎参与的家族的先例。 何白英落落大方,雷厉风行的性子,也获得许多同行商人的赞赏。 何父对她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态度,今日突然沉下脸。 何白英心底咯噔声,有些心虚:“父亲,都是兄长污蔑我。” 何父看向何云庭:“云庭,你说。” ”父亲,前段时间,东城来了个女郎。自称手中有上千斤精盐。”何云庭缓缓道。 众人呼吸一滞。 上千斤精盐! 何父语气冷冽:“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们将她赶走了。” 何权贵立即道:“是何白英赶走的,还嘲讽人家是攀附权贵的女郎呢!” “你又为何要帮她说话。”何父没听他的一面之词,反问道。 何权贵理直气壮:“父亲,秀娘难产,何白英去接若谷大夫,您可知那若谷在那儿做甚? 还得喝一盏茶!林大夫,也就是何白英说的女郎,不仅将秀娘救回来了,孩子也没事,乃神医也!” 何父拍了下桌面:“”荒唐!” 所有人一愣。 何白英幸灾乐祸,以为他斥责的是何权贵。 “不管她手里究竟有没有精盐,有好的医术,就值得我们结识!”何父皱眉,“真是蠢货。” 何白英脸色唰的红了,嗡嗡道:“我……” 何权贵继续告状:”父亲,何白英得罪了林大夫,所以她被张百川那小子请过去了。” 何父面色铁青:“看来那女郎手里确实有几千斤精盐,云庭,你速速找那女郎!” 何权贵还想刺一下何白英,见何父面色实在难看,忍住了。 何白英也想跟着出去。 “英儿在家待几天,就别出去了。”何父沉声道。 何白英猛地看向何父:“父亲!” 这分明就是禁足。 何父亲自去了张府一趟,想从张百川口中得到林清禾的消息。 张百川笑眯眯道:“何伯父,何二小姐侮辱了林老板,她放言绝不与你何家合作。 林老板是我的财神爷,我不敢开这个口。” 何父愣了下,他没想到张百川竟然会拒绝,他起身道:“是我叨扰了。” “何伯父,慢走啊。”张百川笑道。 随何父一同来的前往的何家人心底都不太舒服。 张家平日都要在何家面前低首,如今却傲起来了。 小人得志! 张百川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底很是得意,终于让这群看不起他的老家伙们吃瘪了! 提起林清禾,他又出门,准备去买礼送给她。 那可是他的财神爷,得好好供着。 林清禾此时也在东城碰到了她的财神爷。 马可波一头卷发,眼眸深邃,呈碧蓝色,惹得东城人频频看他。 他满面笑容,友好的冲东城人点头。 他脖子上戴着金项链,手上戴了好几个金手镯,走起路来一摇一摆。 浑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 有钱! 林清禾与范丞相对视眼,两人夹击将马可波围住。 马可波吓一大跳,熟练的将身上的钱袋子掏出来:“都给你们,别杀我。” 范丞相愣了下,解释道:“我们不是匪徒。” 马可波目露疑惑:“那你们?” “你要盐吗?”林清禾问。 第587章 金子成精了 酒楼。 马可波满脸狐疑盯着林清禾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向范丞相。 直接道:“老夫少妻?还是妾室。” 范丞相大惊失色,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您误会了。”他急忙摆手。 林清禾道:“他是我挚友的父亲,不知阁下贵姓,唤为何名。” 马可波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他笑道:“用你们大景的话说,免贵姓马可,单字一个波。” 林清禾笑道:“您来大景想寻什么,我可以帮你。” “刚你们说手中有盐,可是真的?”马可波问道。 林清禾颔首,给他斟一杯茶:“对,我们有精盐。” 马可波眼一亮:“我就是来收精盐的,不知你们卖多少钱一斤?” 林清禾与范丞相对视眼。 范丞相试探道:“您之前收多少一斤。” “二两一斤如何?”马可波也试探道,神色有些闪烁。 林清禾没想到他会出这般高的价,崖州产盐逐渐稳定下来,每日都能产千斤。 二两一斤,崖州富起来,指日可待啊。 论嘴皮子,范丞相更厉害,林清禾让他跟马可波谈。 她刚抿了口茶。 二楼传来一道惊呼声。 “金子,我的金子跑了!” “是不是被你偷了?快拿出来!” 林清禾抬头。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揪住小厮,不依不饶。 小厮委屈道:“我真没拿您的金子。” 被众人盯着,他面色发烫,泪在眼眶打转。 掌柜闻声而来,他不敢得罪客人,看着小厮语气严厉:“快把金子拿出来。” 小厮是个十三岁的少年郎,听到掌柜断言是他拿的,周遭的目光也让他心底难受至极。 他大喊一声:“我没拿!你们若是不信我,我可以以死证明!” 他急于证明自己,竟是挣脱开中年男子的桎梏,翻过栏杆直接往下跳。 掌柜大骇,急匆匆想抓住他。 晚了! 少年郎直直往下坠。 底下的客人纷纷避开,眼神惊恐。 就在他们以为小厮必死无疑时,一道青影掠过,快的他们都没看清楚。 等回过神时,小厮安好站在地面上。 他旁侧的女郎一身青衣。 “没事吧。”林清禾问道。 小厮大口喘气,跳下来的那刻他就后悔了。 惊神未定的他听到问候,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哽咽又感激不已:“我没事。” 掌柜跑下来,有些心虚道:“是我误会你了,别冲动。” 看客们也纷纷道。 “是啊,别冲动。” 那中年男子也满脸愧疚,丢了金子纵然可惜,但若是因为他冤枉了人,死了一条人命。 那可是大罪恶。 “对不住,恐是我自己弄丢了,错怪你了。”中年男子也跑下楼,对小厮道歉。 小厮受宠若惊,忙摆手。 林清禾看向中年男子,眉头微挑,她道:“我知道你的金子去哪儿了。” 中年男子愣了下,狐疑的盯着林清禾,她生得太好看,又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他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心底立即猜测林清禾是不是世家女郎。 思索片刻,他斟酌道:“楼上请?” 小厮欲言又止,目露担忧。 “小姐。”他喊出声,见林清禾看过来,他又有些束手无措,面红耳赤道,“您生得太好看了,得有防备之心。” 林清禾好笑:“我是个坤道,并非哪家小姐,叫我道长即可。” 是坤道! 众人闻言,看向林清禾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重。 东城崇道,商人更是。 中年男子殷切的在前边带路。 二楼雅间。 一片狼藉。 中年男子解释:“道长,刚我拿出块金子想咬一下,恰好小厮进来的那刻,金子嘣出去了,整个屋子都翻遍了都没找到那块金子。 所以我才会怀疑是小厮偷拿了。” 林清禾道:“你的金子并非他拿的。” 中年男子满脸羞愧:“如今我已知晓,只是心中有些不畅快,毕竟是块两斤重的金子。” 林清禾十分理解的点头,要是她丢了两斤金子,她也会翻天覆地的找。 “你的金子成精了,你咬它的那刻,它沾了人气,跑了。”她道。 中年男子匪夷所思:“金子还能成精!” 林清禾掐诀,空中浮现一道符,看的中年男子满脸惊诧,双眼放光。 “去!”林清禾喝了声。 符直接朝房梁飞去。 中年男子只见圆滚滚的金子在房梁上跳来跳去。 他瞪圆了眼,喉咙滚了又滚。 心底直呼!娘!金子真的成金了。 散着金光的符迅速追上金子,将它卷住,飞下来,落在林清禾手心。 中年男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手掌上的金子,眼底有些兴奋,他凑前压低嗓音道:“道长,您能否收我为徒。” 林清禾讶然看了他一眼,摇头:“你没有慧根,不适合。” 中年男子有些失落,又笑起来作揖:“道长,我名为陈坤,既然金子成精了,这金子就归您吧。” 林清禾将金子递回给他:“不行,这块金子跟你有缘,还能助你。。” 陈坤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未回神,手底一沉。 他想推回去。 “我观你天庭饱满,是个有福气之人,你家中有一老母,前些年中风卧床,妻与你和离,你一人照顾你的老母亲,是个孝顺之人。”林清禾轻声道,“将金子带回去放在你母亲榻上,十日后,你母亲病情定有好转。”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陈坤惊叹不已,听到手中的金子能使老母亲好转,他立即收起来,又冲林清禾深深行了一礼。 “多谢道长。” 林清禾笑道:“你是个商人,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作。” 陈坤忙道:“道长您说,在下定当在所不辞。” “我在崖州有绣坊,是京绣,你可愿做绣坊的掌柜,将绣品销于东城附近的几个城。”林清禾道。 陈坤听得很认真,他闻言不由松了口气。 他能言善辩,尤其会拉拢人心,做生意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道长放心,莫说周边几个城池,那洋人国我也去得。”陈坤自信道。 林清禾眼底微亮:“你去过洋人国?” 陈坤谦虚一笑:“去过,洋人国的琉璃镜和波斯毯在东城十分吃香,不瞒道长说,我就是靠洋人国的货发家的。” 东城沿海。 近些年开辟了航线。 胆子大的商人都吃上了一分羹。 马可波亦是如此,他将洋人国的东西带过来卖,又将大景的精盐,丝绸带回去卖。 一来一回间,赚的他满盆钵体。 林清禾道:“你有没有想过,将洋人国的东西走水路,运往京城卖。” 陈坤闻言苦笑一声:“想过,可我只是个普通商人,去京城一路都要打点,折腾来折腾去,别说赚钱了,命都有可能折腾没。” 与他一起做生意的好友,背靠的大伯是节度使,他就能畅通无阻往北走。 而他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有钱在权势面前,算不得什么。 林清禾微微一笑:“你尽管去。” 陈坤不解。 林清禾递给他一块令牌。 看清楚上边的字后,陈坤腿软,当即跪下,诚惶诚恐:“草民参见国师。” 林清禾道:“起来,你若成我的人,我罩着你。” 好霸气的女郎! 东城人人都说何家的二小姐何白英不拘小节,性子霸气,不输给男人。 陈坤没见过林清禾之前也这般认为。 此时此刻,他却改变了想法。 他终于知道两者之间的区别了,何白英多少还有些狐假虎威,仗的是何府的势,有种高高在上,看不起底层百姓的傲气。 而林清禾心怀百姓,不摆姿态,举手投足的自信与贵气,不依靠任何人,也不依仗任何势力。 她本身,就是实力。 陈坤当即答应,内心的激动排山倒海般乱窜。 他都是国师的人了,今后他行商岂不是也畅通无阻。 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他就来酒楼吃个饭的功夫都能碰见国师。 那块成精的金子,真是他的祥瑞! 林清禾与陈坤谈成。 范丞相也与马可波谈成。 一行人含笑交谈出客栈。 “林大夫。”温润的男声传入耳。 几人看过去。 林清禾见是何云庭,微点头,她对这种温润如玉长相的公子没什么好感。 因为像恒王。 想到恒王,林清禾微怔,手指拢了拢,想掐指算一卦。 祸害究竟有没有魂飞魄散。 林清禾不出声,气氛有些尴尬。 何云庭也没恼怒,他上前作揖道:“先前舍妹得罪了您,身为兄长也有管教不力之过,还请林大夫不计前嫌,去我府中坐坐如何。” 范丞相上下打量何云庭。 长得确实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眼神也清澈。 不像商户之家的掌权人,倒像是读书人,通身的清隽气。 他不知林清禾与何家有什么嫌隙,一时也没出声。 马可波认识何云庭,他直白道:“何少主,今后我就不在你家买盐了。” 何云庭心肉一跳,马可波是何家盐铺的老主顾,他竟然不来了,那是找了那个下家? 难不成是张家。 他顾不及请林清禾去府上,急问道:“您找到了新的盐源,是哪家?” 第588章 究竟是不是装疯卖傻 何府本就受到张府的影响,盐铺销路大降。 东城都传张府的精盐棉如雪,质地细腻且白,比何府的好了不知多少。 若是连马可波这个老主顾都失去了,何府的家族地位在东城将会一落千丈。 马可波指向林清禾:“就是她。” 何云庭心中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正欲继续游说。 前方传来一阵阵异动。 “解将军疯了!” “大家快让开,解将军手中拿着匕首,小心别被他伤到了!” 密集的百姓突然默契散开,往两边靠。 林清禾看清前方的状况。 头发凌乱,身上穿着盔甲,手中却拿了把匕首的男子满眼惊恐的环顾四周。 时不时喊一声,朝自己的手上划一刀。 他裸露出外边的肌肤,皮开肉绽,鲜血不断往外冒。 百姓们头皮发麻,不敢看他。 范丞相惊诧道:“解将军?您怎么成这样了?” 林清禾上前:“认识?” 范丞相点头:“蛮夷国离东城很近,八年前来袭,击破了城门。 当时,先帝派尉迟将军平定蛮军,在战场上牺牲。 解将军不见踪影,蛮军侵占东城,入住解府。 半年后,解将军铩羽而归,将蛮军杀了个片甲不留,收服东城,但可惜的是,解府女眷一夜间全死了。” 民间都说是被蛮军害死的。 解将军那时还不是将军,他名为解籍,是镇守东城的一名将领。 平定蛮军后,他回过京城领赏,晋升为将军,便拒绝了留京,义无反顾回东城。 此举得到文武百官以及先帝的赞扬与钦佩。 范丞相对他也很有好感,此时见到如此狼狈的解籍,他有些懵的同时,也有些不忍。 “清禾,他是不是癔症了。”他道。 林清禾仔细看了片刻,有些沉默。 范丞相见她不语,不免有些焦灼。 就在他耐不住时,林清禾开口道。 “去他府上看看。” 解籍在此时抬手割喉,吓得范丞相急忙去夺他手里的匕首。 可他毕竟是个文官。 解籍脑子不清醒,见范丞相上前,抬腿朝他的肚子踹去。 周遭百姓惊呼,吓得喉咙发紧。 比他更快的是林清禾,她迅速朝解籍的胸口上踹了一脚,将他与范丞相之间的距离拉开。 啪嗒! 匕首落在地上。 林清禾踩上去。 解籍立即红了眼眶,不顾浑身疼痛,爬着想要去拿匕首:“还给我,还给我,让我去死。” 林清禾冷哼,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要死,你八年前就该去死,如今装什么? 不过是被冤魂折磨,想苦修,装疯癫祈求原谅。 是我拖着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解籍浑身猛颤,快速抬头看了林清禾一眼,眸底闪过杀意。 范丞相何其聪明,解府当年女眷死于一夜,恐怕有隐情啊。 他看向解籍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轻叹口气:“解将军,先回府吧。” 解籍不动,众目睽睽下身子扭动的如蛇,面色狰狞片刻,整个人猛地僵住。 下一刻,他起身,目光清明,仿佛换了一个人,看着范丞相目露惊讶:“范相,您不在京城,怎么来东城了,是来微服巡访的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 第589章 债主来寻,绝世渣男 丞相!东城来了丞相! 刚散开的百姓往前走,想将范丞相围起来。 何云庭神色微变,他没想到林清禾身边的中年男子竟是当今丞相。 是了!范丞相被贬崖州。 所以那女郎是崖州人?还是京城人士。 他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带着探究。 眼见越来越多的百姓围拢,林清禾直接拽着解籍,一手拉住范丞相,开阴路离开。 人呢? 大白日,三人凭空不见。 百姓目瞪口呆,惊骇上前到处看。 陈坤激动的脸上的肉在颤动。 国师!不愧是国师!好在他还存了一丝理智,没喊出来。 马可波满脸错愕,震惊道:“这就是你们大景的法术吗!她莫非是仙子?” 目睹一切的何云庭悄悄离开,迅速打道回府。 范丞相跟解籍两生人一进入阴路,鬼魂们犹如嗅到肉骨头的狗,速速前来。 看到中间的女郎后,全都停下了。 一个撞一个,诶呦声接连响起。 鬼魂靠近,加上阴路阴气浓郁,范丞相跟解籍都有些不舒服,心脏犹被巨石压住。 林清禾立即转身塞了一张符给范丞相,朝前方的鬼魂说了一个字:“退!” 鬼魂们急忙往后退,不敢直视她。 范丞相收到符的那刻,身上被巨石压住的沉重感瞬间散去,眉眼间的不适也褪去。 解籍浑身发麻,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小声道:“道长,给我一张符吧。” 范丞相这才注意到,林清禾没给他。 “呵。”林清禾侧头瞥了他一眼,没举动。 在旁侧观察的鬼魂们见状,面面相觑。 他们也会察言观色,看人下菜,少观主对那武将冷淡,说明他不得少观主心。 而且他浑身散发黑气,罪孽深重,那它们是不是可以上前吸一吸人气? 胆子大的长舌鬼上前,距离解籍两尺远停下,伸长舌头去舔他。 红灿灿的舌头伸来,吓得解籍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粘腻的舌头舔过他的脸。 好恶心! 解籍心底腾升起一股排山倒海的反胃,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狂吼道:“前面的,你不是道士吗?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鬼欺。 你枉为道士!” 范丞相不知事由,但解籍跟林清禾之间,他选后者。 “解将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范丞相道。 解籍咬牙切齿:“没有。” 林清禾冷笑声:“你身为将军,你也枉为将军。 你身上的功名是怎么来的,心底没数? 凭什么你在人间潇洒快活,八年前的解家女眷被你锁在镇魂屋里不得超生。 解籍,你畜牲不如。” 范丞相大惊,不可置信盯向解籍。 解籍眼底闪过慌乱:“无稽之谈!” 话音落下。 黄沙大作,凌冽的风呼呼作响。 混沌间,范丞相看见前方走来十几个女眷,她们身着红衣,赤脚踏来,每走一步,地上淌着暗红的鲜血。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出阴路,在解府。 林清禾拉着范丞相在主座坐下。 解帅在正厅中间,目露惊恐,手中的匕首在前方乱挥。 “别过来!” “不是我害的你们,滚啊!” 范丞相这会儿什么也看不见了,恍如做梦,他看向林清禾:“清禾,我们这是在哪儿?” “解府,刚带你走的是阴路,解籍身上的怨气太重,容易鬼上身。”林清禾道。 范丞相叹口气,心底大约猜测到,解府女眷一夜之间死亡,恐是跟解籍有关。 冤有头,债有主啊。 为首的是解夫人,她身后跟着的是解家的女儿。 八年前,蛮夷来犯,东城失势。 尉迟将军战死,解将军失踪。 蛮军进城,民不聊生。 解家女眷打开府门,迎接蛮军,哄他们莫要欺辱百姓。 她们虽为女子,不会刀枪,却也牺牲了自我,保护东城的百姓。 解夫人联系上解籍的旧部,得知他没死后欣喜不已,给蛮军首领吹枕边风得到讯息,将情报送给解籍。 有情报相助,解籍率军收服东城,将蛮军击退溃败。 解家女眷以为自由了,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解籍却道她们丢人现眼,不守妇道,是娼妇妓子。 解家女郎受不了父亲亲口诋毁,嫡女解羽岚当场撞在门柱而亡。 解夫人沉痛万分,选择正面与解籍对峙。 她们不脏! 没有她们,东城不可能如此快收服。 世人可以指责她们,唯独解籍不行! 解籍视解家女眷为耻辱,下令把她们关进柴房,半夜放火,将她们活生生烧死。 火焰冲天,女眷们的哭喊声,不甘声交织。 火势前,站着一道人影,正是解籍。 他的心比石头还硬,比冰山还冷,眼睁睁看着他的妻妾女儿,命葬火场。 死了他也没放过她们。 他怕遭到恶鬼报复,重金请了几个道士与和尚指点,以八卦图为阵法建了间棺材屋。 把她们的尸骨埋在屋下,在周围种下十八棵桃树,镇压困住她们的亡魂。 这些年来,解夫人等女眷从未放弃冲破桎梏,她们恨,她们怒! 她们恨不得撕了解籍,将他生吞活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几日她们的鬼力凝聚成到一块儿。 入解籍梦里,形成梦魇,慢慢摧毁他的身体。 解籍多疑又怕死,他立即去寻高人,知晓要用苦修的方式,获得百姓怜悯,沾人气对抗恶鬼的怨气。 故而这几日他故意把自己整的疯疯癫癫。 但装的多了,也给了解夫人魂魄机会,她时不时用鬼力让解籍受伤,让他作出自刎的行为。 可惜的是,他意志力强大,每次都能及时拿下匕首。 解籍去阴路走了一遭,被浓郁的鬼气冲的身上人气不仅薄弱,还沾了鬼气。 解夫人趁机带着其他女眷一缕魂魄出来围堵。 解籍脸色惨白,看着前方一步步走来,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牙齿咯咯作响,浑身抖成了筛子。 “解籍,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当初你放火杀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你的枕边人,是你的女儿?” 解夫人冷笑道。 看到解籍这模样,她可真想拍手叫好。 其他妾室的一缕魂魄怒视着他:“解籍,你该去死!” “父亲怎么能好端端的活着呢,这八年来,睡的可好? 我们可是不好呢,无时无刻都想撕碎你,掏出你的心看看,究竟是黑还是红。”解家女郎们隐忍着怒火,魂体发黑,想冲过去直接将解籍活吞。 解籍吞咽口水,眼神慌乱。 他想去寻找高人,还没走两步,面前出现一把匕首。 解夫人那双充斥着死死阴鸷的眼睛盯着他,摁住他的手,直接将匕首刺了下去。 解府,响起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范丞相感受到一股凉气,不由头皮发麻。 林清禾递给他一道护身符:“范相,你到后面去喝茶,听到任何动静都别看。” 范丞相惊觉点头。 他不会道术,在这儿也碍事。 他只能看见解籍一人在地上惨叫,匕首刺穿他的手掌。 范丞相收回目光,起身朝里走。 林清禾思索片刻,画了一个阵法将范丞相护住,又把他的听觉屏蔽了。 解籍疼的在地上打滚,视线模糊间,他看到林清禾。 “道长救我,我可以跟你平分解府家产,求你。”他爬到林清禾面前苦苦哀求。 太疼了。 也太害怕了。 解夫人看到林清禾的脸,愣了一下。 道士?不对,这张脸,好生熟悉。 她的亲女儿解羽岚上前与她并肩,轻声道:“娘,她好像是鬼界流传的图像,清山观少观主,悬壶。” 少观主悬壶! 解夫人脸色剧变,猛地看着林清禾,不敢轻举妄动。 能让整个鬼界都闻风丧胆的人物,她不敢贸然冒犯。 万一惹怒了林清禾,她让她身后的姐妹们,女儿们魂飞魄灭了怎么办? 她不怕魂飞魄灭,可她们…… 命太苦了。 解籍见解夫人等魂不敢动了,心底一喜,正欲开口,林清禾动了。 解夫人紧张到整个魂魄都有些透明。 林清禾起身,抬腿踩上解籍的手,将匕首直接踩到底。 啊啊啊啊! 解籍疼的灵魂都要出窍,眼泪直飙,头皮发麻。 “臭道士!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你与我无冤无仇,你为何!为何啊!”解籍疯狂大喊大叫,他看见屏风后面的范丞相,“范大人,救命!救命!” 范丞相正在想如何建设崖州的事,干脆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下心中设想。 加上他的听觉被林清禾屏蔽,压根听不见。 此时解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解夫人看到林清禾的举动也是一愣,不可置信后是狂喜。 “少观主。”她轻声道。 林清禾点头,她将解籍踢开,坐回主座。 “楚黎、解羽岚……你们有何冤屈,说来我听,清山观悬壶,为你们做主。”她道。 被喊到的名字都惊恐抬头,随之又惊喜不已,林清禾的话实在震耳发聩! 解夫人……不,她叫楚黎,楚家大小姐,二八年华嫁给解籍做妻。 楚黎血泪夺眶而出,携同身后的女眷跪下:“解籍杀妻妾杀女保荣华富贵,求少观主为我等人做主!” 第590章 红莲暴揍渣男 解籍终于意识到。 林清禾压根不会帮他,她帮的是她们! 他死死盯着林清禾:“你是道士!你在做什么!在老天爷眼皮子底下帮鬼魂欺负人,你也不怕遭天谴!” 林清禾笑了声:“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解籍,不,解不要脸, 你做出杀妻灭妾,连亲生女儿都能下手的事,还没死,那是你没碰上我。 今日我就替老天爷来收拾你这种,恶毒至极的死渣男!” 解籍哈哈大笑,看上去更加癫狂了,他摇摇欲坠起身。 “身为一个女人,她们服侍蛮军的那刻就成了低贱的妓子,就是脏女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她们应该自觉去死的,为何要我动手呢?她们活着一天,就是我的耻辱。 我有什么错,妻妾给我戴绿帽,女儿未出阁就与蛮军有染,不是清白身,谁会愿意娶她们? 与其活在这个世上被别人取笑,不如死了算了,我这是在帮她们!” 他理直气壮,越说越激动,双脸涨红。 他每说一句。 楚黎等人的脸色便惨白一分,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林清禾听得怒火中烧。 她正欲动手。 “我来!”一团火红从外边蹿进来,漂亮的狐狸化成人形,红莲朝林清禾抛媚眼,“少观主真是的,来崖州也不带上我。” 说完,她转身揪住解籍的衣襟,抬手啪啪就是几个耳光。 解籍被打的鼻青脸肿,流下鼻血。 脸上的疼劲还没反应过来,肚子又被踹了一脚。 他被踹飞,重重撞在墙上,撞的头破血流掉落在地上。 视线里,一道红影逼近。 解籍害怕的缩了缩。 红莲攥住他的头发往地上撞。 “给你戴绿帽是吧,那你怎么不去死,把别人活生生烧死,畜牲不如的东西!” 砰!解籍被撞的头昏脑胀,又被拎起。 砰!又是一下! “贱男人,长了一根就了不起,自己妻妾成群,还要去逛青楼,你贞洁吗,我呸! 像你这种贱人就应该浸猪笼!连亲生女儿都能杀害的畜生,打入十八层地狱再魂飞魄散才能解老娘的气!” 砰!红莲拽着他的头重重往墙上撞。 解籍晕死过去。 晕厥的那刻他想,这种折磨,不如死了算了。 楚黎等鬼魂们被红莲迅猛的暴打速度,惊的目瞪口呆,又看的好爽啊! 泪凝固在眼眶,勾起的唇角压根下不去。 红莲揍完,看向她们大声道:“你们是女英雄,整个东城百姓都得感谢你们,贞洁这种东西不过是他们男人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去他的! 少观主,你说对不对!” 林清禾郑重点头:“对!” 楚黎流下泪,她重重点头:“对!” “对!” 死去的,值得称赞的女子们齐声喊道。 这一刻,她们不是解家女眷,她们是自己。 范丞相能听到外边的动静了,他急忙出来,见解籍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红莲姑娘怎么来了东城。”他笑着问道。 红莲气鼓鼓别过头。 林清禾捏了捏她的脸安抚,将解籍与解家女眷的事告知范丞相。 范丞相听完后,好一阵沉默,他哑声道:“我能见见她们吗?” 第591章 要他声名狼藉再死 得知范丞相想见她们的女子们,纷纷整容,笑着对林清禾道:“少观主,好了。” 林清禾点头,隔空朝范丞相的眼睛拂过。 \"见过范相。\"楚黎带着身后的女郎们对着范丞相行礼。 范丞相的改革,惠及百姓,利于平民,楚黎等人对他敬仰久。 范丞相起身,对着她们深深作揖,眼眶微红:“你们是当之无愧的巾帼英雄,我会向朝廷上书,将殊荣还给诸位。解籍,当不起将军两字!” 楚黎愣住,不可思议范丞相竟然会这么说,得到他的肯定,她喜极而泣:“多谢范丞相。” 当即,范丞相当着她们的面写下书信。 “陛下,臣已抵崖州,途东城时发现惊天骇事。八年前,东城失势,解籍收复,其背后是解夫人楚黎携女眷出力。可其功劳被解籍所领,将她们诛杀,此人手段阴狠,心思歹毒,当不起将军之位。 臣恳请陛下剥去解籍官爵,赐封楚黎等女眷,以安亡魂.......\" 范丞相郑重的将书信折好。 林清禾道:“范相,书信给我吧,我找个鬼魂送。” 范丞相愕然,不愧是国师。 男艳鬼钻出来的那一刻,楚黎等鬼魂都看呆了,不由出声:“好漂亮的一只鬼!” 男艳鬼看到她们,眼眸亮了又亮:“少观主,这些鬼魂是你找来给我吃的吗?\" 楚黎??? 林清禾没好气瞥他眼:“你在想屁吃。” 男艳鬼冲委屈道:“少观主,我好久没啃棺材了。” “什么癖好。”红莲吐槽道,她将书信递到他手心,“废话少说,将这封书信交到景和帝手里,亲自看他读完,懂?若是你没办好,老娘将你困在棺材里,不得超生!” 男艳鬼撇嘴,泪水从眼角缓缓落下来。 真是我见犹怜啊。 男色跟女色,林清禾选择后者。 “红莲说的对。”林清禾道。 男艳鬼的眼泪瞬间收起,乖巧点头:\"我会办好的。” 林清禾开出一条阴路,让男艳鬼抄近道回京城。 她看向楚黎:“我送你们投胎转世吧,你们救了整个东城的百姓,是有功德再生的人,下地府后很快就能投胎,莫怕。” 红莲看向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柔和:“我们会为你们建墓立碑的,每一人,都不落下。” “多谢你们。”楚黎感激不已,带着众女鬼们作势就要下跪。 林清禾将她们托起:“本就是你们该得的福气。” 范丞相愧疚到:“是我对不起你们,当初没能查实。” 她们忙摇头,她们原本打算跟解籍同归于尽的,没想到事情还能有如此转机。 让解籍失去一切,在世人面前揭破他的真面目,可比将他折磨死畅快多了。 “冤!冤!惊天冤枉!” 红莲拿着锣鼓,在大街小巷一边敲,一边大喊。 东城女郎好清雅,面容多半秀美精巧。明艳动人,妩媚浑然天成的红莲,一身张扬的红裙,身段妖娆,精致立体的五官冲击感极强。 她的长相本就引得百姓纷纷探看,听到她说的话,都停下脚步。 “姑娘遇到什么事情了?” “是啊,我们跟你一起去报官。” ........ 男子们将红莲围住,七嘴八舌,看似关切她,实则垂涎她的美貌与身段。 红莲才不管,达到目的就成,再者,她也喜欢看男人被她迷的神魂颠倒的模样。 “各位好哥哥, 我是解夫人的妹妹,我叫楚莲。”她娇娇弱弱道,一抬眼,泪水从妩媚的眸子缓缓流下来。 看的周遭男子血气不断往上涌。 女子们神色各异,都在心底骂道,真是个狐狸精! “解夫人?可是解将军的原配?可是她八年前就死了。” “不对!你喊冤,不会是跟解将军有关系吧。” “解将军?他可是个痴情种啊,解夫人死后,他就没再娶。大受打击,神志不清,变得疯疯癫癫。” “是啊姑娘,解将军可是个好男人,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啊。” 好男人?痴情种?红莲听的作呕。 她故作迷茫,痛苦道:“可是为何,我姐姐托梦给我,说是解将军将她害死的。还找了道士镇压她的亡魂,让她不得超生?” 此话一出,激起千层浪。 百姓惊愕,面面相觑。 有人吞口水,干巴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解将军是东城的英雄。” 红莲叹口气:“是与不是,去解府看看不就成了。” 说完,她转身就朝解府走去,继续敲锣打鼓鸣冤。 胆子大的跟上去,有一就有二,逐渐的,红莲身后跟了一群人。 百姓们见声势浩大,也想凑热闹。 红莲到解府时,她身后跟了上千人。 解府女眷的死另有蹊跷,这一消息,传遍整个东城。 “你说跟张百川那小子合作的林大夫,背靠范丞相?”何父沉声问道。 何云庭点头:“儿没听错,解将军称他为范丞相。” 正厅里,何府其他长辈面色变了又变。 虽说范丞相是被贬来崖州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他与当今国师交好,指不定哪天就回京复位了。 他们招惹不起。 想到这里,他们对何白英的不满又加深了。 若不是她,跟林大夫合作的就是何府。 何父当机立断,起身:“走,咱们去寻范丞相和林大夫。” 何族长迟疑道:“东城这般大,我们去哪儿寻他们。” “范丞相与解将军是旧识,肯定是去解府了。”何父推测道。 何云庭在何父说要拜访的那刻,就让人准备好礼品。 管家在此时匆匆入正厅,差点跟何父撞上,他及时停下脚步,顾不及认错,快语道:“老爷,解府出事了!” . 解籍醒来,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全身,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嗓子也干。 他率先警惕的环顾四周,没看到林清禾等人,不由松了口气:“来人啊。” “老爷。”一个美妇推门而入,看见解籍醒来,欣喜扑到他怀里嘤嘤嘤,“您终于醒了。” 浑身是伤的解籍,疼的差点喊出声,他低吼道:“起来!你压住我伤口了!” 他娘的,疼的他以为要见祖母了。 在他怀里的,是他平日最喜欢的美妾丁姨娘,柳眉,含水的杏眼,还有那饱满的胸脯,都让他着迷。 丁姨娘也知道自己的优势,特意穿的衣襟敞开的襦裙。 她有些委屈,未语泪先流。 解籍顾不上安抚她,又感觉奇怪:“你可在府中见到一位中年男子和两个女郎,她们姿容上承,一个妖艳,一个谪仙。” 丁姨娘撇嘴:“老爷莫不是白日做噩梦了,哪儿有什么中年男子,女郎的。” “你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解籍惊了,追问。 他有些混沌了,那他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他刚经历的一切,难不成都是在做梦? 装疯癫装久了,他真的神志不清了? 丁姨娘见他失神,急忙收起委屈的神态,轻声道:“妾身什么也没听见,也没看见您说的那几个人。妾身睡了个午觉起来就听到婢女尖叫,老爷你浑身是伤躺在正厅。 大夫看过了,说您没事,都是皮肉伤。” 解籍要苦修,经常伤害自己。 解府上下从一开始的惊恐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解籍自我怀疑,难不成真是一场梦? “搀我起来,我要去桃园看看。”解籍心底不放心,他要去桃园看个究竟。 提及桃园,丁姨娘面色瞬间变得有些惊恐。 她是前几年进的解府,刚进府,解府上下都告诉她,桃园绝地不能去,是禁地。 她好奇,曾经偷偷去过一次。 老远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阴气直袭她天灵盖都是冰凉的,耳边还有若有若无的哭声。 自此,她再也不敢去桃园。 丁姨娘小声道:“老爷,不然我让小厮搀您去?” 解籍盯着她,他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尤其是女人。 丁姨娘感觉被冰冷的蛇盯上,她硬着头皮搀住解籍:“走吧。” 此时,红莲也带人抵达解府。 百姓见解府门紧闭,都看向红莲:“姑娘,大门都关着了,咱们不可能硬闯吧。” 话音落下,门打开了,门后空无一人。 百姓瞬间感觉到一股凉意吹在身上,下意识后退,有些害怕,想走人了。 “都到这儿了,一起去窥探解府的秘密吧。”红莲转身,做出邀请姿态,笑眯眯道,“诸位,不会怕了吧?” “不怕?” “去!谁不去是孙子!” 第592章 全都涌入解府 众人随着红莲,畅通无阻的进入解府。 一个婢女小厮都看不见。 红莲仿佛来过解府似的,直接朝桃园走去。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儿啊?”靠近红莲的男子忍不住问道。 红莲冷笑:“去找活棺材呀,偌大的解府会吃人,” “你们是什么人!\"婢女刚煮完药,在玄关处听到动静,侧头看过去,这一看将她吓一大跳。 府上何时来了这么多人? 管家从里屋走出来,他接到小厮的消息,说何府掌权人来了。 看到眼前乌泱泱的人群也吓一跳:“诸位这是?” 红莲上下打量他,问道;“解籍人呢?” 听到红莲直呼其名,管家心肉猛跳,这是来找茬的! “姑娘,您跟我们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管家道。 红莲身后的男子快语道:“她是解夫人的妹妹楚莲。” 管家听到解夫人三个字,瞳孔猛缩,八年前那件事,他是知道的。 不过,解夫人何时有妹妹? 楚黎死后,楚父楚母伤心过度,早就离开了东城。 管家道:“姑娘说是我家夫人的妹妹,有何证据。” “你要证据啊?等会儿我挖出我姐姐的尸骨,让她告诉你,我究竟是不是她妹妹。”红莲玩味一笑,继续朝前走。 管家被她的话吓到,又急急上前想拦住她。 余光里,他瞥到何父同何云庭的身影,心底咯噔声。 今日是怎么回事,全都来府上作甚? “何老爷,何大公子。”管家顾不上阻拦红莲了,赶紧上前招待。 何父看到解府的现状,眉头微蹙:“府上这是?” 还没等管家说话,红莲便猛地敲锣鼓,大喊道:“解籍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他娶美妾生子时,可还记得被他亲手杀死的妻女!” 众人惊骇不已。 何父震惊。 视线全都落在红莲身上。 管家头脑发涨,嗡嗡作响,他高声:“胡说八道!我家将军最疼爱夫人,怎会取她性命,当年的事就是个意外!” “你敢发誓吗?” 屋檐顶上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众人抬眼看去。 是她!何云庭眼眸微动。 何父想开口,何云庭拉住他的衣袖, 冲他摇头。 掌柜一滞,喉咙发紧,竟是说不出话来。 众人看他这模样,唏嘘一片。 林清禾从屋檐上飞下来,束剑在身后,浑身仙气逼人,光是站在众人前方,就令人信服。 “诸位,我是一名坤道,途经此地,发现解府有一股滔天的怨气。”林清禾缓缓道,“刚听闻这位楚姑娘说,解夫人是被解将军害死的,如此就能解释府上为何有怨气了。” 众人听得又害怕又兴奋。 何父给何云庭使眼色:“这就是那个林大夫?坤道?” 何云庭不动声色颔首。 何父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突然出声:“道长,解将军自从丧妻之后,从未娶妻纳妾,膝下也无儿女,他为何要这般做。” 众人也惊觉,是啊,没理由啊。 林清禾讥讽勾唇:“是与不是,桃园一见便知。” 她率先转头迈步。 红莲紧随其后。 众人相视,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 管家想起解籍被丁姨娘搀着去桃园了。 不好! 他想去通风报信。 来解府的人太多了,你推我挤,他压根就挤不进去。 解籍跟丁姨娘恰好走到桃园。 丁姨娘有些害怕,她拉住他的衣袖:“老爷,咱们还是回去吧。” 解籍阴沉的盯着桃园里,做成棺材的屋子,走到这儿,他的心反而静下来了。 人活着他都不怕,死了他怕什么! 他搂住丁姨娘的腰肢:“怕什么,今日老子就在桃园门口办了你,玩玩刺激如何。” 丁姨娘愣住,娇羞道:“老爷。” 解籍火急火燎的去脱丁姨娘的衣裳,余光瞥桃园屋,不是成鬼了吗,有本事就来啊。 他完全没注意到,一大波人正在逼近。 第593章 在世人面前揭破渣男真面目 丁姨娘推搡解籍,在埋葬死人屋面前行男女之事,她心底有些发毛。 “别动。”解籍霸道的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往下为所欲为。 丁姨娘娇嗔出声:“老爷,你好坏啊。” “我的娘!要长针眼了!” 跟随林清禾来到桃园的众人瞪大眼眸,他们敢干,他们不敢看。 丁姨娘察觉异动,睁开眼,吓得连声尖叫,将解籍一把推开:“你们是谁!” 解籍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怒火中烧,张口就想骂人。 不对! 他转过头去,瞳孔猛缩。 至少上千人涌入他府中。 两张熟悉的面孔让他方寸大乱,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不是说解将军对解夫人深情吗?都说他不娶妻不纳妾,要为解夫人守身如玉,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视线在丁姨娘跟解籍之间来回瞄,最终看向桃园里的屋子。 棺材! 这是他们看到第一眼,便想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正如红莲所言,屋子周遭种了桃树。 他们挨棵数,不多不少,恰好十八棵。 对上了,都对上了! 解家女眷当真是解籍害死的?众人惊神不定,他们所看到的,颠覆了以往的认知。 丁姨娘吓的浑身发抖,她想躲到解籍身后去。 \"夫人是解将军什么人?\"林清禾看着她问道。 丁姨娘身子猛僵。 解籍脸色黑如墨,这会儿他反应过来了,起身抡起手臂对准丁姨娘就扇下去:“贱人,你竟然妄想上位勾引我!” 说完,他又对着众人作揖,目露沉痛和愧疚,反手给了自己几耳光:“今日我想来桃园祭奠亡妻亡女,遭了府中婢女道,是我之错。” “黎娘,我对不住你。” 解籍跪下,整个人仿佛失去力气一般痛哭流涕,好不可怜。 让闻者落泪,看者感慨,真是个痴情种啊。 林清禾看向丁姨娘:“惯会装腔作势的男人,最是歹毒。” 丁姨娘回神,又羞又怒,直接冲上去攥住解籍的衣襟:“你胡说!我是你的妾室!装什么啊!咱们的儿子都有两岁了!” 解籍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挤出两个字:“蠢货!” 刚信了解籍苦肉计的众人? 行!把他们当猴甩是吧。 所有立过的人设,一朝被戳破,反噬来势汹汹。 “骗子!看来楚姑娘说的没错,解夫人就是被你害死的!” “对,什么解将军!不过也是个拎着二两肉行事的脏男人罢了。” “叫脏男人都便宜了他,畜生不如的东西。” “报官,将他抓起来!” 解籍目露惊慌,见众人簇拥林清禾与红莲,指着她们大喊:“什么楚姑娘,她们不是我夫人家的女眷!” “死畜生,你敢发誓你没杀我姐姐?没杀我侄女?来,举起手来对天发誓。”红莲讥讽。 她低估了解籍的厚脸皮,他当真发誓:“我怎会做出杀妻害女这种畜生不如的是事情来,倘若真是给我干的,就让老天降雷劈我,不得好死!” 嘶!众人哗然。 好毒的誓言。 随着解籍话音落下,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发生。 解籍心底松了口气。 下一刻,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闪过一道惊雷,直直朝解籍劈去. 解籍瞳孔剧烈地震,想逃。 被雷公选中的人,能逃到哪儿去? 轰隆! 桃园的屋子被劈成两半。 解籍被劈的浑身焦黑,整个人都在颤抖,直直的倒在地上。 亲眼目睹的众人!! 毒誓真的不能发啊!这道雷也验证了红莲的话,都是真的。 他是个刽子手。 丁姨娘抖成了筛子。 林清禾视线掠过她,看向众人:“诸位,八年前是解府女眷力揽狂澜,将情报送给解籍,收复东城。本该同样享名誉,值得被天下人敬重的女眷们,却被解籍视为拦路虎,将她们锁在柴房用火活生生烧死。” 红莲沉声道:“英雄不论男女。” “对!英雄不论男女!”温润坚定的男声响起。 是何云庭,他从人群中走出来,面色沉重。 他没想到解府竟然藏着这么一桩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林清禾点燃三炷香,温声道:“诸位愿意的话,随我一起送她们一程。” “好!” 百姓大多都是心善,淳朴的。 他们跟随林清禾,将桃园的桃树都砍了,摧毁屋子,把解府女眷的尸骨挖出来。 看到小小棺材盒上缠绕密密麻麻的道符的那刻,有人忍不住抽泣。 解籍,太狠了! 百姓自发找了墓地,将她们安葬好。 林清禾念经安抚亡魂。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来了人间,亲自引渡她们下地府。 \"多谢少观主,红莲姑娘,范丞相,还有东城的百姓。\"楚黎深深行礼。 她们看见了,等来了光明。 就在她们要跟鬼差没入地府之门的那刻。 东城县令急急前来,手里拿着一道圣旨。 “下官见过范大人。\"县令对着范丞相深深作揖,随即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他。 东城百姓们纷纷侧目,眼热。 明黄色的圣旨!他们第一次见,不由有些紧张,屏住呼吸。 范丞相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后,朝林清禾看了眼。 林清禾会意,对鬼差道:“鬼差大人们先坐会儿吧。” 将圣旨快马加鞭走阴路赶回来的男艳鬼十分上道,闻言掏出烧鸡,烧鸭,还有一壶酒。 红莲烧三炷香,烧金元宝银元宝,冲鬼差们妩媚一笑,柔柔道:“鬼差大哥们,红莲陪你们喝点儿小酒。” 美人作陪,美酒佳肴,哄的几个鬼差笑的合不拢嘴。 本想追究下男艳鬼的身份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罢了罢了,有少观主在,男艳鬼只有被压榨鬼力的份! 范丞相也开始念圣旨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解籍杀妻杀女,心思歹毒,手段阴狠,德不配位,朕痛心疾首。自诏书颁之日起,废除将军一职,贬为庶人,押入大牢,游街示众问斩,三代不得参加科举,警示天下! 百姓们兴奋。 楚黎等魂,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好!好啊! 解籍被雷劈,又被林清禾救回来了。 接受审判后,再去死吧! 范丞相念完,男艳鬼又递过去一道圣旨:“还有。” 第594章 追封女将,不冠夫姓 “楚黎,解羽岚.....等女子,英勇大义,乃巾帼英雄。朕追封楚黎为巾帼将军、解羽岚为东城君主........\" 每一个女子都有自己的姓氏,墓碑上,留在史书上的姓名,并非冠夫姓。 楚黎等魂魄看的清清楚楚。 她们的付出不会被忘记。 真好啊,可以毫无遗憾的下地府了。 她们跟随鬼差进入地府的那刻,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 百姓们抬头:“老天爷也在为英雄送行。” 他们鼓足劲落棺,一抷抷土成了小土堆。 范丞相对林清禾轻声道:“清禾,陛下这圣旨.....” 十分熟悉景和帝的范丞相,光看就知道不是他的风格。 “略有指导。”林清禾咳嗽声,又看向男艳鬼,“你是怎么跟皇帝说的。” 男艳鬼耸耸肩:“我直接入梦,将您的意思交代清楚,我看他还不醒,强行将他吓醒。 他醒来后,赶紧写圣旨,嘴里还念叨自己对不住少观主和范大人。” 范丞相闻言默然。 林清禾也默了片刻。 皇帝不算坏,但耳根子太软,容易信谗言,远忠臣。 此时,京城皇宫。 景和帝头昏脑涨的坐着,他梦见了一只男艳鬼,他还起来写了两道圣旨。 究竟是真还是假,他隐隐有些分不清。 “陛下。”宋白微端着甜汤进御书房,天气热起来,她身着纱制的襦裙,随着走动,大腿若隐若现。 景和帝立即被吸引,一瞬不瞬的盯着。 宋白微心中十分得意,能将皇帝迷惑成这样,也是她的本事。 林清禾跟范丞相走后,她与太虚真人势力愈强大,朝中臣子在起初,上书参她是祸国妃子。 在景和帝大怒,在大殿亲自杀了几个后。 自此朝堂鸦雀无声。 只手通天的感觉,宋白微沉浸其中,只需利用身体获得皇帝芳心,何乐而不为呢。 她坐在景和帝大腿上,以嘴喂甜汤。 兢兢业业治理大国很累,时刻注意言行,以防谏官谏言也很累。 景和帝逐渐忘了初心,丧失斗志,甘愿沉沦宋白微给的温柔乡里。 皇后恰好来寻景和帝,刚到门口就看见两人嘴对嘴的画面,宋白微察觉到她的存在,冲她挑衅眨眼。 嗤,皇后冷笑,转身就走。 她不屑争宠。 景和帝比她大十岁,老男人留给宋白微伺候,她乐得自在! 解籍靠女眷当上将军,却在事成之后杀妻的领功的恶行,不止在东城传遍了,也传遍了整个天下。 百姓鄙夷唾弃,同僚纷纷与他割袍断袖。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滋味儿,解籍尝了个遍。 从云端坠入淤泥中,对他而言,残忍至极,生不如死。 整整三日游街示众,于第四日正午,解籍头颅落地。 可迎接他的并非解脱,而是地府新的审判定罪。 林清禾的名声也在东城远扬。人人都知晓,东城来了个道行十分深的道士。 东辽村,河边蹲着洗衣的妇人。她们面色慌张四处探看,确定无人后才敢交头接耳。 “咱们东城来了个坤道,帮解家的女郎都翻案了,若是我们求到她面前 ,她应该愿意帮我们吧。” “可是我们连村子都逃不出去,如何去寻道长。” ‘要是被他们发现,会被打死的。’ “我去,大家信任我,不妨将平日攒下来的私房钱交我手中,我去东城寻道长。” 妇人们看向刚一直没吭声的崔莹莹,她刚及笄年纪,胆子从小就大,一开口就如惊雷炸在她们心底。 有妇人质疑道:“万一你拿钱跑怎么办?” 她们大多都是成亲,在东辽村有儿有女的妇人。 崔莹莹不一样,她年纪小,又生得浓眉大眼,有几分姿色。 她逃出村子,不管是去大户人家做奴婢,还是嫁给别人当小妾,都有路可选。 “婶子,正是因为村中男子关系牢固,互相信任,才能编织一张网罗我们的大网。”崔莹莹正色道,“我们为何不能团结起来,与他们对?” 妇人们沉默。 崔莹莹观察她们神色,又道:“难道你们想自己的女儿,也如我们一般,永远困在这村里吗?” 一语惊醒众人,妇人们神色各异,眼底都闪过一丝沉痛。 “好,听你的。”村长的儿媳妇赵氏道。 有她开口,其他人纷纷点头,约定正午将偷攒的私房钱交给崔莹莹。 啪嗒。 芦苇丛突然传来异动。 河边的妇人们浑身瞬间冰凉,目露惊恐看过去,要是被村里任何一个男人听到了她们密谋逃出去。 会死的! 崔莹莹神色微变,扔下手中的棒槌,赤脚绕到芦苇丛后边。 是村里的傻子。 虽是个傻子,却是个心眼坏的,糟蹋了村里许多女郎。 因他是个男子身份,村里的男人们都护着他,轻飘飘道一句:“他只是个傻子,跟他计较什么。” 傻子看到崔莹莹,当下脱下裤子对准她,呲牙咧嘴笑。 崔莹莹眼底闪过丝狠意,轻声问:“你都听到了什么?” 傻子上前想脱她的衣裳,崔莹莹为了套话,忍住反胃的恶心感,任由他动作。 “你们凑钱,要逃跑。\"傻子垂涎的盯着崔莹莹雪白的肌肤,伸手拉她的手,“跟我睡,你是我媳妇儿。” “你会告诉你爹吗。”崔莹莹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摁住他的手,柔声道。 傻子不假思索点头:“你们逃,我就没媳妇了,不许逃!” 崔莹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傻子?傻个屁,她主动将衣裳解开,冲他勾手:好哥哥,来。” 傻子浑身血液往上涌,他凑上去。 崔莹莹毫不犹豫用棒槌狠狠砸中他的头颅,傻子来不及喊叫,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崔莺莺冷静拖着他到河边,将他推到最深的漩涡处。 妇人们惊骇不已:“莹莹!” 崔莹莹站在水中,眼神坚定又带着狠意:“要活着,各位婶子可要闭好嘴巴,统一口径,傻子自己掉下河里了,趁他们捞人,你们抓紧时间将攒的钱给我!” 赵氏最先回神,她冲还惊神未定的妇人们低喝:“快去!” 妇人们纷纷端起装着干净的衣裳,快步回家。 崔莹莹与赵氏相视,点头。 片刻后,赵氏惊慌失措从跑到村子的主路上大喊:“来人啊,傻子掉河里了!” 第595章 认干亲?想屁吃 一呼百应。 村子里的男人们火急火燎拿着竹竿跑来,水性好的毫不犹豫跳下河里。 赵氏站在芦苇丛中,冷眼盯着。 傻子的父亲钊大牛见她杵着不动,瞬间怒火中烧,从背后猛地给了她一后脑勺:“贱人,是不是你将我儿推下去的。” 赵氏转头,钊大牛见是村长儿媳,面色微僵,却不愿在女人面前服输,梗着脖子见与她对视。 赵氏眼眶逐渐泛红,委屈道:“我没有。” 说完, 她迅速转身跑回家中,哭的很大声。 钊大牛讪讪,也跟着哭出声。 他的儿啊! 趁乱,妇人们与崔莹莹会合,目送她离开东辽村。 可一定要成啊! . 马可波随林清禾去崖州。 陈坤在东城开了间新的崖州盐铺,这名儿在东城掀起了波涛,崖州?是对面那个穷的叮咚响的崖州吗? 马可波也有所耳闻崖州很穷。 等他抵达崖州城时却发现,屋子虽破旧,但处处都十分干净。 林清禾鼓舞崖州百姓经商,特地开了个榷场,进行物品交换,或银两购买。 盐田与绣坊欣欣向荣。 马可波纵眼望去,看到了生机。 林清禾并未着急带他去看盐田,而是将他带到府衙。 接到书信的芍药掐着点做吃食。 马可波一进屋就闻到冲鼻诱人的香味儿, 他忍不住吞口水。 林清禾跟没看到似的,带他去茶屋喝茶。 茶水沁人心脾,放作以往,马可波会心平气和的品茶。 今日他浮躁了。 他想吃饭。 汁水丰盈的爆炒猪蹄令马可波瞄了一眼又一眼,光是看那粘稠黄澄的汤色,他便能想象,一筷子戳下去,那该有多软糯,多好吃。 还有那外酥里嫩的烤鸡,白面馒头上洒了黑芝麻,看上去又好看又好吃。 卤鸭爪,卤肉那多种香料调和出的香味儿,霸道的钻入他的鼻端。 在马可波不知滚了多少下喉咙后,他终于听到了仿佛天籁的声音。 “您尝尝。”林清禾笑着道。 马可波迅速坐下,率先夹卤肉,一口下去,香辣刺激着他的味蕾,紧实的肉质越嚼越香。 停不下,筷子压根停不下来。 吃饱喝足后,马可波打了个响嗝,他不好意思抿嘴笑。 “喝杯茶。”林清禾恰到时机的递给他一杯刚煮好的茶水。 马可波只觉得林清禾温贴极了,他立即道:“今后我都在你这儿买盐。” 林清禾不动声色勾唇:“好。” 等马可波看到盐田后,他所有的顾虑都抛之脑后。 细腻,棉如雪的精盐,他要是倒腾回洋人国买,岂不是赚翻! “这片盐田的盐,我都要了!”马可波大气道。 在盐田干活的百姓悄悄支起耳朵,闻言都忍不住喜形于色。 自从崖州产盐后,家家户户都吃的起精盐。 在盐田干活的百姓,每个月都能拿到不少工钱,若是精盐卖的好,他们还会涨工钱。 林清禾笑道:“只能卖你一万斤。” 马可波失望。 干活的百姓也有些失望,不明白林清禾为何要拒绝。 马可波耸肩:“好吧。” 范丞相带着他在崖州转悠,想游说他在崖州投钱做买卖。 他们一走。 百姓们忍不住问道:“国师,他将整片盐田都包了,不是很好吗?” 林清禾道:“少而精,才能卖出高价。再者,咱们崖州的精盐要紧着本国的百姓,让天下百姓都吃的起精盐。” 众人怔愣。 让天下百姓都吃的起精盐。 这句话,每个字都重重击在他们心坎上。 他们低头,自己干的活,好像很了不起呢! 林清禾刚转头就对上南通海欲言又止的神色。 “有事?”她道。 南通海轻叹声,唇瓣蠕动,最终还是说出口:“国师,我家孙儿每到七月就会发热,吃药也吃不好,全家都折腾的够呛,心底七上八下的。” 林清禾了然:“走吧,去你家看看。” 南通海没想到,他还没哀求,林清禾就答应了,他欣喜不已,狗腿的在前边带路:“国师请。” 南家距离府衙不远,是个四合院。 走到门口,林清禾便感到浓郁的病气,还夹杂着一股死气。 “爹。”南通海的儿媳刘氏抱着孩子坐在屋檐底下,听见门口的动静赶紧起身。 她怀里的三岁小儿,双目紧闭,嘴唇红的吓人,喷出的气息十分灼热,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奄奄一息。 南通海见状,心底不好受,他错开眼,哀求的看着林清禾:“国师。” “前年七月半,带孩子去看花鼓戏的路上,他撞见了阴魂,被吓着了。”林清禾一看小儿便知,他病的由来,“他身弱,抵不住鬼气入侵,故而每次七月,花鼓戏一唱,他必发热。” 刘氏激动点头:“是,都怪我,是我带孩子去看花鼓戏的。回来后,他便发热不止。” 说着,她泪流不止,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林清禾道:“不怪你,将孩子放到榻上。” 刘氏急忙照做。 林清禾掐诀,食指往小儿额头一指,低喝道:“出来!” 一缕黑雾气从他额处钻出,本想逃,见是林清禾,腿软下跪:“见过少观主。” 它是一缕孤魂,本要魂飞魄散了。 花鼓戏,不止唱给人听,也唱给鬼魂听。 一岁孩童,三魂六魄并不稳固,容易入邪气,被鬼魂冲撞。 去看戏的路上,他们相撞。 孤魂依附在他的魂魄上,生存下来。 林清禾冷着脸:\"你可知罪? “我知罪,我错了。”孤魂急忙点头,又苦苦哀求道,“少观主,别让我魂飞魄散,求求您了,我错了。” 林清禾听他声音稚嫩,定睛一看,孤魂死前也是个孩子,才五岁。 他死后被家里人扔在乱葬岗,并未安葬入土,故而他一直在人间飘荡。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林清禾将他收进竹筒内,祛除他身上的怨气再送他去地府投胎。 没了孤魂缠身,小儿南江栩呼吸逐渐平稳。 林清禾掏出一把药丸递给南通海:“一日一粒,化作水喂进去,这孩子身弱,容易冲撞邪气鬼气,得找个干亲给他认,再打个银锁戴着。” 南通海记的认真,听到认干亲,他眼眸一转:“国师,认您当干姐姐如何。” 林清禾顿住,眼眸微眯:“你在...想屁吃。” 南通海讪讪挠头:“下官越矩了,那找干亲可有何讲究?” “不找人,去找百年大树,准备好香烛,糕点瓜果,找个吉日带孩子去认干爷爷,每逢初一十五佳节,去拜拜即可。”林清禾道。 被认干亲的人,自身运势会过渡给对方,严重者,伤自家人。 干亲不能乱认! 第596章 全员恶人 崔莹莹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破晓时抵达东城。 一路上,她谎称自己是来东城寻亲的,跟了一个卖豆腐的好心妇人来的城。 真正到了,她又目露迷惘,头脑发晕。 走在街道上,明媚的女郎,大胆叫卖的妇人,熙熙攘攘的过路人。 对于东城女郎再随意不过的场景,却给崔莹莹带来的极大的冲击。 她每日不是洗衣做饭,就是上山砍柴火,对外边的向往来自于,前年她去偷听大堂哥读书。 从书中,她得知大景疆域辽阔。 从大堂哥唾弃的语气中,她得知当今国师是一个女郎,是个离经叛道,与父母断绝关系的不孝女。 全村男子都诋毁林清禾,尽情谩骂。 崔莹莹却觉得林清禾很好,很了不起。 “姑娘傻站在这儿作甚,挡路了。” 路人撞上崔莹莹的肩膀,责怪道。 崔莹莹回过神来,她抬头看天,笑出声来。 她逃出来了! 路过的百姓朝她投去奇怪的眼神。 这姑娘姿色不错,可惜是个傻子。 崔莹莹用两文钱买了两个大馒头,狼吞虎咽吃完,寻问到东城道士出摊的地方是桥下。 她迅速前往。 可目及之处,并无坤道。 她咬唇,不敢贸然去找桥底下的道士,他们都是男的。 而东辽村的村长一向与道士交好,她怕有道士在村子里见过她,急忙转身想走。 “你是崔家姑娘?”一道沉声在她身后响起。 崔莹莹心肉猛跳,快步往前走,不敢回头看。 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肩膀:“去哪儿啊?” \"放开!\"崔莹莹喝道。 “果真是你。” 崔莹莹面色一沉,她听出来他是谁了,泉石老道,东辽村的常客,也是导致村中妇人过水深火热苦日子的人。 她没想到她的运气这般不好,竟然被他逮住了。 晦气! 泉石老道强硬将她掰过身,对上她犹如熊熊燃烧,愤怒的眸子,他愈加兴奋:老夫早就算了一卦,你们东辽村会有个变数,原来这个变数是你啊。” 崔莹莹心肉猛跳,什么意思? 难不成! 下一刻,她看到了隐匿在暗处的村长,还有她的父亲和兄长走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崔父大步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她脸颊,怒斥道:“小贱人,你竟敢逃!” 她的兄长崔淮紧随着也抬手,掐住她的喉咙,咬牙切齿道:“要不是泉石老道提前告知我们,还真就让你逃了!” 崔莹莹恍然,她设计杀傻子一事,恐怕早就被他们尽收眼底。 他们站在高处设陷阱,看她欣喜,看她一步步走来,摧毁她所有希望。 那村里的婶子们呢? “她们助纣为虐,如今被吊在祠堂房梁上,饿她们七天七夜,给傻子陪葬。”村长狞笑,捏着崔莹莹的脸,“她们的下场都是拜你所赐,崔莹莹,你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呢。” 呸!崔莹莹朝他脸上吞口水:“贱狗骂谁!就你这种无恶不作的贱男人,应跟解将军一样,被雷劈!你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说完,她疯狂大笑。 村长的脸色瞬间阴沉。 崔淮惊骇,加大手中的力度:“你找死!” 不能因为崔莹莹一人,得罪了村长。 “行了。”泉石老道淡淡道,“她我带回去调教,村里的事情寄给傀匠就行。” 崔淮看向村长,见他点头才松手。 崔莹莹不可置信看着泉石老道。 她早就不是清白身。 为了能让大堂哥教她认字读书,她爬上了他的床榻。 泉石老道看她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 老不死的。 崔父亲手将崔莹莹推到泉石老道身边,饶是对亲情早就没了期盼的她,亲身经历父亲将她献给可以当她祖父的老男人,心彻底死了。 她仿佛认命般,任由泉石老道将两人的手捆在一起,以防她逃跑。 \"明日我会来村里。\"泉石老道说道。 村长恭敬不已冲他行礼:“是。” 泉石老道得美人,急不可耐的想将她带回去。 走了几步,崔莹莹冷笑道:“我已不是清白之身,老头,这样你也不嫌弃?” 泉石老道无所谓耸肩:“老夫早看出你不是处子之身,那又如何,你还是妙龄女郎,我不亏。” 崔莹莹嗤了声:“为老不尊。” 泉石老头讥讽:“淫妇就得老夫来惩治。” 人群挤挤,崔莹莹眼眸微转,想出声呼救,可她却发现,出不了任何声音。 \"别白费力气了,老夫点了你打哑穴。\"泉石老道得意笑道。 崔莹莹狡猾,胆子大,他早有提防。 崔莹莹失望,倒也没多大反应, 乖巧跟着他。 泉石老道不住东城,也不住在深山老林,他住在桃花岛上。 他牵着崔莹莹上船。 崔莹莹盯着深海,眼底闪过阴狠和决绝,趁泉石老道放松,她猛地起身往海里跳。 疯了! 泉石老道惊骇不已,急急起身想将她拉起来。 两人的手捆绑着,一人俯在船上,一人悬挂。 岸边的百姓看到此幕惊呼不已。 崔莹莹突然攥住泉石老道的手,眼神发狠,死死将他往下拽。 一起死,也不错。 泉石老道察觉出崔莹莹的死志,当机立断将绳子隔断,从拉她动作变成,将她推下海底。 这么想去死,那就去死吧! “掉下去了,那女郎掉下去了!” 百姓吃惊,连声尖叫。 崔莹莹没入海底,她会水,她朝南边游去。 她不能死,她绝不服输,她一定要给村里的婶子,给自己找一缕生机! 第597章 捞人,悬壶会出手 崖州,马可波带着上万斤精盐,启程回洋人国。 府衙一下子入了几万银两,林清禾亲自送财神爷离开,目光灼热又殷切。 马可波上船,见林清禾停在原地,心中不免有些荡漾。 这个绝色清冷的女郎,该不会是对他芳心暗许了吧! 师爷看马可波一脸春心荡漾的看着林清禾,下意识脱口而出:“他该不会是看上国师了吧。” “你如何得知?”南通海惊诧道。 师爷努嘴:“他直勾勾的望着国师,不怀好意。” 视力不佳的南通海眯着眼,使劲看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准确而言,他压根看不清,只能虚虚看到一道人影在船头冲他们这边招手。 林清禾道;“南县令,你这眼睛.......” 南通海老脸一红:“早年读书,家贫,只能借助月光做文章。” 林清禾明了:“我可以治。” “当真!”南通海激动道,一到夜里,他就跟瞎子似的,“国师乃神医,能让您出手,是下官的荣幸。” 狗腿!太狗腿了。 师爷心中腹诽,下一瞬,他扬起比南通海还狗腿的笑:“国师,不知小人能否有荣幸,您也给我诊诊脉。” 林清禾点头,又问南通海:“你那孙儿身体状况如何。” “依国师说的,认百年大树做了干爷爷,打了银锁。”南通海兴奋道,“到夜里他就不发热了,精气神也回来了!” 正说着,将海水引渡到盐田的盐工们惊呼。 “海上是不是飘着一个人啊?!” 林清禾闻言定睛一看,果真是人,看模样是个女郎。 “快,打捞她!”林清禾立即道。 . 咳咳咳.... 崔盈盈醒来时,眼神迷惘片刻,猛地起身,警惕的看着四周。 空无一人,是个简朴的屋子。 她抿唇,起身下榻,脚触地的那刻,她狠狠栽在地上。 “你病了,起来作甚。”芍药听到动静,端着一碗药进来,见她趴在地上,挑眉道。 崔莹莹盯着芍药,不敢轻举妄动,哑着声道:“多谢,这是哪儿。” “崖州。”芍药直接将她抱起放回床榻,察觉她戒备心很强,将药放在她旁侧,“喝吧,没毒,我家小姐是大夫。” 崔莹莹犹豫片刻,端起碗一口气喝完,眼见芍药要出屋子,她快语问:“姐姐,你知道悬壶道长何处吗?” 芍药脚步骤停,转身上下打量她。 崔莹莹莫名有些忐忑。 芍药却在此时出去了。 崔莹莹有些懵,她攥住衣袖,内心满是悲怆。 若是她找不到悬壶道长,村里的婶子们必死无疑。 在她胡思乱想间,林清禾推门而入:“你找我?” 崔莹莹愣了片刻,试探道:“您是?” “清山观少观主,悬壶。”林清禾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 崔莹莹浑身一颤,她下榻,对着林清禾猛地往下跪。 林清禾喝茶动作顿住,还没张口说话。 崔莹莹砰砰砰的磕头。 她终于找到悬壶道长了! 真正见到林清禾的那刻,崔莹莹反而有些生怯了,林清禾会帮她们吗? “怎么了这是?”红莲扭着腰肢进屋,她听说林清禾救了个姿色上乘的女郎回来,本在逗男人的她瞬间没了心情。 她在林清禾身旁坐下,亲昵的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崔莹莹将身上的钱全掏出来,多半是铜钱,哗啦落了一地。 她看着林清禾:“求道长,救救东辽村的女子,求求您了。” 眼见她又要磕头。 林清禾出手。 崔莹莹感觉一股力量将她脑袋托起来,可分明无人在跟前,她满脸错愕,随即大喜。 林清禾有这般道行,定能与泉石老道抗衡。 “慢慢说。”林清禾递给她一盏清茶。 说起东辽村那群畜生做的事,崔莹莹便怒火中烧。 东辽村视女子为克男的不兆。 村里只要生下女婴,在她们三岁时,傀匠会根据她们的样貌刻木偶,将她们的头发和生辰八字放入内。 泉石老道会按照她们的生辰八字跟村里的男子进行匹配。 八字旺男的女郎,会成为整个村男子的妻。 与其说妻,不如说是性奴。 八字硬的女郎,便给男子们挡煞。 八字平平的女郎,长大后便嫁给村中人,当牛做马,生儿育女。 “他们不将我们当人看。”崔莹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几番哽咽愤怒。 砰! 红莲狠狠拍了下桌子。 啪嗒。 桌子四分五裂。 林清禾听崔莹莹诉说时,眼神便寒冷如冰,已经着手开阴路定位东辽村了。 可这张桌子,是她咬牙花一两银子买的。 她的心在此刻,不受控制的抽了两下,好心疼,她悠悠叹口气:“红莲,咱们很穷。” 红莲讪讪摸了下耳朵,又道:“都怪东辽村那群禽兽!老娘手痒,真想将他们撕成七八块,生吞!” “悬壶道长,我逃出来就是为了寻您,想您帮帮我们。”崔莹莹哭道,“可我们被发现了,他们将村里的婶子悬挂在祠堂的房梁上,想将她们活活饿死!” 话音落下,林清禾往她嘴里塞了颗人参丸,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红莲进入阴路。 “你如今身子虚弱,听到任何动静都别睁开眼。” 崔莹莹感觉到一股失重感,还有股阴气钻入她脚底,令她遍体生寒。 听到林清禾的话,还有手中的温润都让她安心,她嗯了声。 东辽村,祠堂里。 饿了一天一夜的妇人们嘴皮子因干涸起皮,饿的肠子都纠在一块儿,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在空中飘来飘去。 村长的儿媳赵氏最惨,她被视为崔莹莹的最大帮凶。 村长为表示一视同仁,任由村里的牲口扒了赵氏的衣裳,当着他和他儿子的面凌辱她。 赵氏的惨叫声冲破祠堂。 悬挂在房梁上的妇人们都痛苦闭眼,不敢看。 她们心底悔啊。 真就相信了崔莹莹的计谋。 万一她没找到悬壶道长,万一她不回来了呢? 恐惧与未知萦绕她们心头。 赵氏死死瞪着,低下头不敢看她,没有任何举动的丈夫东方晓。 她不愿出声,死死咬住下唇,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她这屈辱又倔强的模样,令牲口们更有征服欲,捏着她的脸调笑道:“东方晓的女人,玩起来就是嫩。” 东方晓浑身颤抖,他看向村长哀求道:“爹,她是我的妻。” “她是村里的罪人。”村长面无表情。 此时,阴风大作,刮进祠堂里,还伴随着似百鬼逼近的呜咽声。 准备脱裤子的男人们顿住,不约而同朝外边看去。 第598章 来喽来喽,做好准备了吗 哐当!哐当! 窗子被阴风吹的抖抖动。 村长面色微沉,警惕环顾四周,却未见任何异动,只有吓人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什么人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出来!”他暴喝声。 围在赵氏身旁的男子纷纷走到他身旁。 东方晓急忙将赵氏搀起,心底松了一大口气,还好!还好!他们并未得手。 赵氏推搡他。 “娘子,是我懦弱,我不敢忤逆父亲。”东方晓想将她拢到怀里,“再说,你不也没被.....” 他话还没说完,赵氏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村长黑了脸;“废物,我要是你,就将这女人打死!” 东方晓被妻子打,又被父亲骂,面色涨红,倒真激起了几分男子血性,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目赤红。 赵氏冷哼声,将脖子送上去。 她早就不想活了,这个肮脏的村子,比鬼魅还可怕的人心。 受够了! 东方晓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颓废的坐在地上。 村长没眼看,他欲上前亲自教训赵氏,给东方晓做表率。 哐当!祠堂的门掉下来了。 村民神色剧变!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他们齐齐看向村长。 村长大步朝外走,他倒是还要看看,究竟是谁!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响起。 这声音,不像人的脚步声! 村民们都吓出一身冷汗。 村长探头,额头迎面对上硬邦邦的木头,他怒道:“那个娘巴子......” “村长,木偶!木偶活过来了!”村民一边惊呼,一边将村长拉回来。 只见体内装了村里女郎生辰八字,样貌也让他们十分熟悉的,本该待在后屋的木偶,此时如同提线人般,僵硬的踏进祠堂。 傀匠的手艺很好,木偶五官刻的栩栩如生,宛如真人。 阴风阵阵的夜,行走的木偶,怎么看都诡异。 更令他们心惊的是,木偶的嘴角仿佛在笑,眼角也淌出一行血泪。 “村长,这些木偶该不会是被孤魂附身了吧。”村民声音颤抖不已,两股颤颤,胆小的已经尿出来了。 村长拉着脸:“怕甚!我们阳刚之身,魑魅魍魉怕的很,直接上拳头!” 村民摇头:“我不敢上。” “孬种,你们不上,难不成坐以待毙?”村长喝道,他看向还傻坐地上的东方晓,气不打一处来,“废物,赶紧去找傀匠过来!” 木偶活了,有蹊跷! 话音落下,一个人头滚落好几圈,落在村长脚底下。 村长缓缓低头,与傀匠惊恐的眼神对上。 他脸色瞬间煞白,喉咙发紧,急急后退几步。 傀匠,竟然死了? 村民大骇,退到旁侧瑟瑟发抖。 赵氏看到此幕,哈哈大笑,她还以为他们无所不惧呢,原来也会害怕啊! 村长意识到不对,还没反应过来,木偶给了他一棒槌,砸的他头冒金星。 其他村民也被砸中木偶追着打。 吊在房梁上的妇人将他们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极为畅快的笑出声。 听到她们毫不掩饰的嘲笑声,村长脸色难看,余光瞥到地上的竹竿。 他快速捡起,眼神发狠朝木偶们重重抡去。 距离他最近的木偶被打中,头哐当掉下,一张生辰八字和头发也落在地上。 村长面色一喜,大声道:“用棍子将木偶打散!” 村民们见他解决一个木偶,纷纷照做。 果真有效! 抡掉最后一个木偶,地上淌了许多写了生辰八字的纸。 烛光摇曳下,地上的毛发看上去有些诡异。 祠堂鸦雀无声,谁都没说话。 就当村长以为平安无事后。 他面前的木叔直直往下坠,一动不动躺着。 村长吓了一大跳,蹲下身去去探他的鼻息。 没气了。 呼~ 阴风阵阵吹。 村长等人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他们都不知道木叔是怎么死的。 吱呀! 门被推开。 村长喉咙发紧,莫名有些紧张。 林清禾踏入祠堂:“你们借了她们的运,木偶被你们毁了,生辰八字掉落,运气也回去了。 他早就到了死期,不过是用了生人续命才能苟活。” 村长盯着她:“你是谁?” 红莲甩出鞭子,猛地朝他抽了一鞭:“老不死,禽兽不如的东西!利用女郎的运气跟性命来保男丁,真恶心啊。” 村长被抽的皮开肉绽,他尖叫出声,怒道:“将这贱人拿下!” 林清禾掏出一道符,直接朝村长额头一贴。 村长瞬间不能动弹。 她这定身符,专贴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喝道。 林清禾徒手拿了一件衣裳盖在,还坐在地上,衣襟微开的赵氏身上。 红莲立足飞上房梁,将吊着的妇人都救下来。 她们饿的奄奄一息。 林清禾掏出一瓷瓶人参丹:“一人一颗。” 红莲闻着浓郁的人参味,啧啧道:“你们真是有福气,这可是千年人参。” 妇人们闻言都不敢接,这可是人参,这种好东西,她们哪里配吃。 “吃吧,有力气才能揍这群贱男人。”林清禾道。 妇人们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吞下去,到肚的那刻,一股暖流席卷全身,饥饿感一扫而空。 好神奇。 赵氏也抓了一颗服入,她站起身,坚定站在林清禾身后。 林清禾打了个响指。 “不是喜欢吊人吗,来,让你们也体验一把被吊在悬梁上的滋味儿。”林清禾勾唇。 飕!飕!飕! 在祠堂的,不在祠堂的男丁,被红莲抓起来。 一个不落,全都悬挂在房梁上。 林清禾掏出十几个鞭子放在地上,眼神示意村中的妇人们。 抽他们! 妇人们面面相觑,赵氏第一个将鞭子拿起来:“姐妹们,抽!” 第599章 众鬼听令,干他们! 啪! 毫不留情的抽鞭声。 祠堂里发出一阵阵惨叫声。 妇人们心底痛快无比,平常尽情奴役,暴虐她们的男人们,也不过如此。 也会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村长看到从林清禾身后走出来崔莹莹,瞳孔猛缩,愤怒吼道:“贱人!是你找来的人,我们可都是你的叔伯!” “叔伯?”崔莹莹冷笑声,从红莲手中接过鞭子,用十足的力往村长身上抽,“无视伦理,只为保住你们寿命,运道,祸害村子里的女郎,你们配称为人?” 你们不配称为人! 赵氏突然情绪激动,暴喝声,疯狂鞭挞村长:“前年你听信泉石老道的鬼话,将你那刚满月的亲孙女分食,却骗我说她夭折了,你们这群畜生!” 她生下孩子后,不得夫家喜欢,早出晚归在外边干活。 傍晚回去时,她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却没听到她孩子的哭声。 透过窗子,她看到一众男人在大口吃肉。 莫名的,她心底咯噔声。 哪里来的肉? 她转身回了屋里,却没看到她的孩子,只有失魂落魄坐在榻上哭的东方晓。 她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找到她的孩子。 村长说,孩子夭折了,被他扔去了后山,恐怕被野狼叼走了。 赵氏充斥着怒火和恨意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村长:“是你!杀了我的女儿!” 村长不敢与她对视,慌乱道:“要怪就怪泉石老道,他说幺儿命硬,克父克母克全家。” “放狗屁,克天克地,最大的祸害就是你。”赵氏甩鞭缠住村长的脖颈,眼底喷火。 她忍了两年。 无数个深夜,她都想潜入他屋里,趁他睡梦将他勒死。 今日她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 她要他死! 窒息感令村长浑身颤栗,惊恐无比的挣扎。 东方晓痛苦哀求:“娘子,那是我爹啊。” “孬种,像你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分食的弱懦狗男人,就别娶妻生子祸害人了。”崔莹莹忍住心底的恶心,拽着东方晓的衣襟,左一掌右一掌,“你怎么不去死!” 她冷眼盯着他,松开手。 东方晓痛苦万分,听到她的话,整个人仿佛梦魇般,突然朝案台上撞去。 鲜血四溅,他软趴趴的倒在地上,死了。 “我儿!”村长目眦欲裂,身上的肌肉突然暴涨,捆在他身上的绳子直接断了,他从房梁上跳下来,面上露出浓浓的杀意,“我要将你们都杀了!没有我们男人,你们女子能好好生存在这世间?嗤!一群不知好歹的贱人!” 话音落下。 砰! 他直接被踹出三米之远。 林清禾收回腿,满脸淡漠:“没我们女人,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嗤!一群吃了奶就骂娘的贱男人.” 村长吐口一口血,挣扎起身,死死盯着她:“你究竟是谁!”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危险气息。 与他之前见过的女郎都不一样,她强大还神秘。 不好惹。 村长连连后退,想从后门逃出去。 他要去找泉石老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想活着! 眼见就要踏出后门,一股厉风将他吹到半空中往后送。 砰!他跪在地上,青衫下摆映入他眼帘。 “众鬼听令,干他们!” 村长猛地抬头,没等他反应过来。 吊在房梁上的男子全掉下来,砰砰砰的砸在他身旁。 痛呼声不断在他耳边响起。 村长环顾四周。 人呢? 那群贱人呢? 祠堂除了他和村里的男子们,灵牌。 刚刚出现的木偶,林清禾等人,仿佛从未来过。 村民们揉眼,他们身上的疼是实实在在的,可怎么眨眼间,那些妇人呢,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女郎呢? 若是梦。 木叔,东方晓怎还未醒来。 “真的死了。”村里后生去探鼻息,吓得连连后退,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村长面色阴沉起身:“小心点儿,其中必定有诈。” 吱—呀! 紧闭的祠堂门又开又合。 案桌上的烛光被风吹的忽闪忽灭。 他们吓得心脏卡在喉咙眼间,咕噜,不知是谁吞口水声音太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突然!随着一道啪嗒声,村长等人眼睁睁看着四面八方涌出一缕黑雾。 诡异的叫声不断钻入他们耳里,直击耳膜。 好痛! 他们捂住耳朵,吓得浑身颤抖。 百鬼缠上他们。 将他们四分五裂,扔进火炉里煮。 将他们衣服扒光,找几个男壮鬼好好折腾一番。 村里每一个作恶的男子,都不放过。 不是喜欢蹂躏女子吗? 不是干了分食女婴,保长生的恶毒事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其中的痛苦,煎熬,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好好享受! 足足折腾了三个时辰。 百鬼退到旁侧,恨意十足盯着他们, 她们都是被他们害死的阴魂。 村民们饱受痛苦,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完好无缺。 刚刚是梦魇吗? 可两侧盯着他们看的,还是那群折腾他们的厉鬼。 “不是我,我没有害你。” 你推我挤,他们开始内讧。 村长被推出去。 “都是他,是他想要长生不老,想永驻壮年!” “对,就是村长,是他蛊惑的我们,你们要索命,找他!” 村长浑身猛僵,不可置信看着他们翻脸不认人的嘴脸,一字一句道:“你们说什么?” “村长,当初是你找的泉石道长将村里妇人跟女郎都做成木偶人的,如今遭报应,你是罪魁祸首!”后生言之凿凿道。 其他人重重点头:“对!” 村长目露癫狂,哈哈大笑:“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让你们受益啊,既然如此,大家一起死!” 哗啦! 他将案桌掀翻,将忽闪忽灭的烛光扔到门上,捡起地上的贡果狠狠咬了,露出的獠牙,渗人无比。 “救命!救命!” 祠堂内的村民想破门逃出去,却怎么也打不开。 村长勾唇讥讽:“别白费力气了,大家一起死。” 村民惊恐哭出声。 村长欣赏他们的表情,反倒是不怕死了。 突然,他神色一顿,缓缓低头。 一只手从背后穿过他的胸膛,徒手将他的心脏挖了出来。 “呀,祖父,你的心脏是红的,我以为是黑的呢。”刚满月的婴儿捧着他的心脏,爬到他肩上,将心脏凑到他嘴里,“吃呀,人肉好吃吗,祖父!” 村长双眼鼓的跟牛眼般大,直直往下倒。 疼死的,也是吓死的。 婴孩跳下地,捧着心脏挨个问他们:“伯伯,吃吗?” 啊啊啊啊!不吃啊! 火焰肆意横行,将祠堂吞噬。 祠堂外,火光照亮了一众女子快意的脸庞。 第600章 寻来桃花岛 桃花岛。 泉石老道喝的醉生梦死,酒醒后,他跌跌撞撞朝地窖走去。 随着门锁开的响声。 晦暗的地窖,进了一束亮光。 泉石老道半边脸隐匿黑暗之中,半边在光明之下,随着他踏入地窖,彻底将光隔绝。 越往里走,每一尺就有一个姿色姣好的妙龄女郎。 泉石老道走在其中,心底十分满足。 今日选哪一个呢? 他目光所及之处,女郎便惊恐低头,浑身颤抖,并不想让他选中。 “就你了。”泉石老道朝一袭白衣的俏娘走去。 俏娘上个月成了寡妇,泉石老道路过,见她一身孝衣也难掩姿色。 立即上前道她是命硬的女子,八字克父,如若继续留在家中,克全家。 公婆二话不说,将俏娘赶出家门,交给泉石老道处置。 俏娘被带回桃花岛,看到地窖中的,一眼望过去都数不清的女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泉石老道是人间恶鬼。 仗着道士的身份,坑蒙拐骗,祸害女子。 俏娘生得娇美,性格却刚烈,直接伤了自己的下身,让泉石老道下不去手。 一个月过去,伤口已养好。 泉石老道没得到崔莹莹,心底存着一股气,今日打算霸王硬上弓,将跟崔莹莹性子有几分相似的俏娘办了。 俏娘眼见他上前,眼神锐利又阴狠,悄悄握紧手中的石子。 “臭娘们,能与老夫双修,是你的福气。”泉石老道眯眼看她,上前摸她的下巴,手往下,滑过脖颈。 俏娘一阵反胃,讥讽勾唇:“是吗?” 趁泉石老道埋头在她脖颈间,俏娘举起利石,想用石子划破他的喉咙。 就在这时,泉石老道抬头,反手将她的手一掰。 咔嚓! 俏娘的手被他折断了。 她疼的直冒冷汗。 “放心,老夫不与你计较。”泉石老道淫笑,一双手为所欲为。 突然,他浑身猛僵,面色大变,急急后退,口吐鲜血。 “急急如律令………”泉石老道掐诀,面色阴沉。 谁破了他的傀术! 哐!哐! 地窖门的门锁似被人敲打。 泉石老道脸色一沉。 桃花岛人烟稀少,整个岛屿就他一人,还有他骗回来的女人。 谁会来此地? 他掐诀探对方的气息,想知道是男是女。 女的? 还是一群女人。 泉石道长松口气。 在他心底,女人不成气候,不足为惧。 像崔莹莹那般刚烈的女郎,也只敢跳海自尽,不敢与他同归于尽。 地窖内麻木的女子们听着越来越猛烈的撞击声,眼底有了几分亮光。 不受控制的期盼在心底腾升,又怕是一场空。 泉石老道瞥了俏娘一眼:“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他大步离去。 “少观主,要不让我来。”红莲见崔莹莹带着东辽村的妇人们撞门,实在看不下去,她一只手便能将眼前石门给击碎。 林清禾摇头:“让她们肆意宣泄。” 东辽村的妇人们,还有她们的孩子,都愿意跟她走。 崔莹莹说知道泉石老道的老巢,她便带她们坐船过来。 冤有头,债有主。 最大的债主,还没报复! 整个桃花岛都被一股怨气所笼罩,她探到不少女子的气息。 林清禾眼底冰冷,盯着石门。 “何人造访,一点礼数也没余。”泉石老道怒气冲冲石门往外踹。 崔莹莹等人迅速后退。 泉石老道看到为首的人是崔莹莹,勾唇笑道:“火辣小美人,你又回来了,还带了如此多的妇人,都想成为老夫的女人?” 他一一看过去,目光落在林清禾身上时,他浑浊的眸立即亮起。 啧啧啧,好绝色的美人啊。 还没等他出声,红莲一脚踹过去:“老头,你再看,老娘将你眼珠子剜了!” “难怪你身上的骚味儿浓重,原来是只成人形的狐狸精啊。”泉石老道躲过, 一双三角眼盯着红莲,上下打量,露出淫笑,“老夫还没尝过狐狸精的味道呢。” 他掐诀。 无数道银光从他身后迸发,汇聚在他的桃木剑上。 桃木剑蓄势待发,对准红莲。 林清禾的桃木剑也从袖中飞出,磅礴的金光缠绕桃木剑,光剑合一! 坤道?! 泉石老道面色微变,眼底多了几分凝重:“崔娘子,这便是你找来的帮手啊,看着确实有几分厉害。 不过她在老夫眼里就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金光是假的吧,如此磅礴浓郁的金光,只有百年功德积累的道士才有可能拥有。 她才多大?故弄玄虚罢了!” 他冷哼声,牵动全身道行对准红莲:“今日老夫就要替天行道,斩妖!” 银光逼人,崔莹莹等人感到心悸,下意识闭眼。 红莲不躲也不闪,勾唇在原地等着。 想伤她? 问过她少观主了吗! 被银光裹住的桃木剑速度极快,直直朝红莲心口妖丹的位置刺去,泉石老道眼底闪过贪婪。 以他目测,红莲是百年狐狸精。 若是能得到她妖丹,在与她双修汲取她的功力。 天下第一道的位置,指日可待啊! 在他美滋滋想象之时,噌!金光将银光吞噬,发出激烈的反抗声。 银光逐渐消散,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桃木剑一分为二掉在地上。 泉石老道瞳孔猛缩,不可能!他浑身颤抖想去捡他的桃木剑。 林清禾脚踩他的桃木剑,居高临下,淡漠的盯着他。 无形的压迫感让泉石老道喘不过气来。 “祖师爷在上,泉石利用道士身份为虎作伥,作恶多端,危害世间女郎,不为道。徒儿悬壶,请求斩孽,为东城女郎寻一个公道!”林清禾念念有词。 崔莹莹等人没听懂。 泉石老道却是将她所言,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面色一寸寸惨白。 但他没听清徒儿后边的悬壶二字。 他抱着侥幸:“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能与祖师爷通心。据老夫所知,道教能与祖师爷通心的只有清山观那道元老头,还有他徒儿悬壶。你以为你是谁!” 说着,他又蛊惑道:“我看你天赋异禀,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不如认我做师傅如何,我定助你比那悬壶的地位还高!” 第601章 替天行道,掌管桃花岛 嗤! 林清禾笑了声。 泉石老道这些年来在东城地位很高,上到县令富商,下到三岁小儿都十分敬重他。 此时被一个十几岁的女郎驳了面子,他有些恼羞成怒。 但他捉摸不透她究竟是什么来路,一时间也不敢有动作。 “你不信我?”他道。 林清禾啧了声,玩味笑道:“没人告诉你,悬壶长我这样?” 话音落下,天边雷公大作。 海潮波涛汹涌,黑云遍布,欲将整个桃花岛摧毁。 泉石老道面色彻底大变,想逃。 一道圆金光死死跟着他,锁住他的喉,将他拖到半空中。 轰!上千道闪电劈在泉石老道身上。 崖州百姓,东城百姓,几个靠近海域的城池,都看到这惊骇的一幕。 四面八方的闪电凝聚在同一个地方,骇人的亮光之间,手脚成八字的,分明是一个人! “难不成是有人渡劫?!” “天!这是老天爷在发怒吗!” 疼!浑身上下,五脏六腑,没一处不是疼的。 泉石老道闻到了烤焦的肉味,他疼麻了,连灵魂都在颤抖。 他怕了! 轰隆!随着最后一道雷落在他身上,他被劈成四分五裂,坠入大海。 百姓大惊,纷纷朝海边涌去。 泉石老道身体坠海的那刻,林清禾立即出手拘住他的魂魄。 人死了,魂魄还得去地府赔罪! 崔莹莹等人目瞪口呆,浑身僵住,一时间动弹不了。 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红莲身上。 妖,世间竟真的有修炼成人形的妖精。 红莲朝她们抛媚眼:“怕了吗。” 崔莹莹第一个回神,她坚定摇头:“不怕,世间最可怕的是人心!” 红莲是狐狸精,却没主动伤过人。 同样是道士,林清禾替天行道,泉石老道却肆意妄为。 人和人是有区别的! 妖也不一定可怕! 林清禾率先走进地窖,里边被锁链锁住,赤身裸体,或浑身是伤的女子们,让她内心有一股疯狂燃烧的熊熊烈火。 她攥拳,呼吸几度不稳。 红莲察觉出,担忧的看向她:“少观主。” 林清禾摇头,一言不发将锁链全砸碎, 她看向红莲跟崔莹莹:“将她们安顿好。” 说完,她大步出了地窖。 红莲视线追随她,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重。 范丞相正在小憩,天气越来越炎热,容易犯困。 突然一股凉气传来。 “范大人~” “范大人~” 一句句幽声钻入他耳里。 范丞相猛地睁眼,一张艳丽无比的脸庞在他上方。 惨白惨白的肤色,红的似血的唇,还有那摄人心魄的眼眸。 只是这样的好颜色,他飘在半空中。 他是鬼啊! 范丞相差点吓的气背过去,他闭眼又睁眼。 “为何要吓我。”他道。 男烟鬼飘到地上,坐在他床榻旁:“少观主如今在桃花岛,她叫我回崖州给大人送信,叫你带范小姐过去。” 范丞相立即起身,将心底腾升起的惧意压下,转过身面色如常的看着男艳鬼:“好,我知晓了。” “范大人,你是不是生气了。”男艳鬼跟在范丞相身后,它从他那不平稳的鼻息,察觉出,这丞相不是表现的那般心平气和啊。 范丞相摇头:“没有。” “范大人,你撒谎了哦,少观主说,撒谎的不是好鬼。 ”男艳鬼絮絮叨叨,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虽说我之前是只啃棺材,食尸体的鬼魂,但我现在变好了哦,因为我是少观主的鬼!\" 范丞相顺着他的话想象,深夜里,一只男艳鬼埋在棺材里,随机转过头,冲他一笑。 吓死人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我是人!” 男艳鬼失落的哦了声。 范丞相走到范袅袅屋前,见男艳鬼还跟着,他有些不悦:“这是我女儿的闺房。” 男艳鬼立即乖巧看着门面壁思过。 片刻后,范袅袅随范丞相上船,启程去桃花岛。 泉石老道的老巢藏了许多金银财宝。 “一、二、三......”红莲越数越兴奋,竟然有三十多箱,发财了啊! 她兴致冲冲的去寻林清禾,想让她也开心开心。 林清禾站在岛屿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眼神却有些涣散。 “少观主。”红莲察觉出她情绪不佳,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她变回狐狸跳到林清禾肩上,用毛茸茸的尾巴去扫她的脸庞。 林清禾摸了摸她的脑袋。 范丞乘坐的船只抵达桃花岛。 “清禾。”范袅袅亲亲热热的挽住林清禾的胳膊。 林清禾冲她浅笑。 范丞相一眼看出林清禾眼底藏着事,心底咯噔声。 父女俩跟随林清禾回泉石老道的屋子, 他好享受,建了一排竹屋,前有大海,后有大片的桃花林。 范袅袅还未欣赏,就听林清禾将泉石老道所作的恶事说来。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范丞相愤怒的拍桌而起:“无耻之徒!” 范袅袅也攥拳,紧紧咬住下唇,同为女郎,她心疼遭毒手迫害的她们,眼底嚼 了泪。 林清禾道:“他已经被雷劈死了,今日我寻你两前来,一是想发展桃花岛,二是想袅袅留在这岛屿,教她们读书认字,琴棋书画与刺绣。” 她们所受到的伤害,要通过时间来抚平。 桃花岛并无原居民,也适合她们在此地住下来。 范袅袅闻言立即答应下来:“好!” 范丞相听到她毫不犹豫的回答,眼底立即流露出欣赏和肯定,心怀百姓的人,才能担大事,将来身居高位时,才能深切为民啊。 “范大人,你随我来。”林清禾道。 范丞相立即整容,跟上。 后山桃林。 林清禾站在桃树下。 “国师。”范丞相轻声道。 林清禾轻叹声,转头看向他:“范大人,我心中有惑。” 范丞相道:“您说。” 林清禾沉声道:“从我做坤道以来,跟随我师傅走南闯北,到国师之位,也算见多人生百态。 可我见到最多的,都是男人压迫女人,他们明明将女人的清白比她们的性命还重,却肆意凌辱,凌辱之后还要站在制高点,谴责讥讽女人不守妇道,视为淫荡,娼妇。 可,凭什么呢!这不公平!” 范丞相喉咙仿佛被堵住,久久未能出声。 他脑子一片混沌,顺着林清禾的话深思下去,越想越不对劲。 可他也是个男子,享了男子身份带来的好处。 好似一出生,男子娶妻纳妾,寻欢作乐是寻常,谁要能娶上十几房美妾,那叫本事。 而女子呢,一生只能守为丈夫守身如玉,如若被玷污,就是淫妇,要浸猪笼。 范丞相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可,国师,这世道上千年便是如此,你与我力量微弱,如何能改变。\" 林清禾目光灼灼,坚定道:\"学你们男人。\" 男人角逐权力,告诉女人,不必向上爬,让他们来。 这段时日,她实实在在被男人恶心到了。 要想护天下女子,她要争。 不仅她要争,众女,都得争! 范丞相有些不解,但他从林清禾坚定的目光中,看到了希望。 一丁点儿星光,也会发展成滔天烈火啊! 京城,景和帝正在打盹儿。 “报!国师来信!”王德双手捧着书信,快步进入御书房。 听到国师二字,景和帝瞬间清醒,有些紧张不安的盯着他手中的书信。 第602章 部署,女子军 男子不顾女子意愿强行侮辱行奸,执行死刑,斩! 还望陛下将这条加入律法,昭告天下。 景和帝看到只是让他加一条律法的书信,松了口气,立即道:“召刑部尚书进宫。” “是。”王德领命,躬身退出御书房,到门口时,恰好碰上端着食盒的宋白微。 王德神色微顿,行礼:“参见贵妃。” 宋白微嗯了声,并不用正眼瞧他,两人擦肩而过。 王德踏过门槛的那刻,眼神晦暗不明,朝她看了眼。 “陛下。”宋白微笑着上前,将食盒打开后便主动坐在她怀里,余光瞥到桌面上的书信,佯装无意道,“谁给陛下的书信啊。” 景和帝对她的态度十分受用,随口道:“国师的。” 宋白微瞬间一顿,目光不受控制瞥去。 后宫妃嫔不得干政。 可她一听是林清禾的书信,便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国师去崖州,一切都好吧。”她旁敲侧击道。 景和帝颔首:“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有道行在身,朕倒是不担忧。” 谁让你担忧了! 宋白微眼底闪过阴鸷,柔柔靠在他怀里,心思有些乱。 从御书房出来,她立即去寻太虚真人。 “真人,林清禾给陛下寄了书信,我担心………” 宋白微话还没说完,太虚真人便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自从他被雷劈后,行事开始低调起来。 宋白微冷哼,不满道:“林清禾与范丞相如今已南下,孟大人也死了,整个朝野对于我们而言,不足为惧。 所以,我们何时开始动手!” 太虚真人瞥了眼她的肚子。 宋白微瞬间捂肚,有些恼羞成怒:“没怀。” 太虚真人淡淡道:“老夫知晓,你伤了根,这辈子都怀不了了。 可惜了,若是你能怀上龙种,诞下公主,景和帝就该去死了。” 宋白微目光微闪:“为何一定是公主,可我记得,继承大统的只能是男丁吧。” 太虚真人眼神闪烁。 宋白微步步逼近:“该不会是,你算卦得出,下一任帝王是女帝吧。” 太虚真人沉默。 紫阳真人耳朵竖起。 “还真是。”宋白微眼眸闪烁疯狂,“真人,既然是女帝,我为何不行?” 太虚真人惊骇抬头,对上对方的尖如坠子,宛如狐狸面的脸庞,他摇首:“你命薄,不是紫微星的命。” 宋白微色变,厉声道:“你说不是就不是?我偏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既然紫微星为女,我偏要争,偏要当!” “师傅。”紫阳真人见宋白微离开,立即将门关上,他心底大震宋白微的野心,“您觉得她……” 太虚真人否认:“不可能!天命不可违,能与紫微星抗衡的,定是皇家血脉。” 紫阳真人眼眸一亮:“那皇帝膝下的公主,可是紫微星?” 太虚真人恨铁不成钢的瞥他眼:“你看不出来?” “徒儿愚钝。”紫阳真人面色讪讪,“还请师傅赐教。” 太虚真人道:“我进宫后便将公主们的生辰八字都算了一遍,没有一人是有大气运。 她们生在皇家,就承了恩泽。 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都是天注定。” 紫阳真人闻言,又隐晦的看了他一眼。 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若是命中无的东西就不去强求,那为何师傅非要当国师,想坐上道教第一人的位置。 师傅他又算过自己的八字,命中是否有么? 刚起这个念头,紫阳真人抽了下自己的脸。 医者不自医。 道士不算自己,算了也参不透,看不见。 等到能算自己之时,便是大限已至 . “崔莹莹心性稳重,有勇有谋,胆子还大,我想在桃花岛建一支女子军,她为将领,丞相觉着如何。”林清禾道。 范丞相抚了下胡子:“可。” 林清禾打算在桃花岛养一支属于她的军队,防患于未然。 崔莹莹被叫到书房,得知林清禾的意思后,她激动不已,几度红了眼眶,郑重道:“我定会好好学兵法,操练女子军,誓死忠于国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的命是林清禾给的。 如今的家也是林清禾给的。 她本身也是个争强好胜不服输的性子,为了读书,为了见识更广的天下,能豁出去用身体去交换的狠人。 她不知林清禾究竟要做什么。 但她知道,机会来了! 桃花岛的女子越来越多,除了绣坊的女工,剩下的都是女子军。 她们白日训练,夜里挑灯识字读书。 为了更快掌握认字的本领,崔莹莹将字编成山歌,贴在每个人背上,抬眼可见,随处可学。 效果斐然。 林清禾看女子军已成雏形,乘船去东城。 有了一大批人要养,她又缺钱了。 陈坤得信后早早等候,林清禾刚下船,他便迎上去:“主子,东城有位先生叫元直,人称智囊,您若得他相助,定能富甲天下,您看……” 林清禾正是想寻贤才的时候,听到他的话,立即道:“他在何处?我去寻他。” 第603章 我想,谋天下 丛林交错,野花遍地,溪水潺潺深处,有间木屋。 木屋前用荆棘围了小院。 此时门屋紧闭。 陈坤敲了半天的门都无人开。 他面皮发烫,他吃闭门羹没要紧,关键是他带来了国师啊。 “在这儿等会儿吧。”林清禾看出他的窘迫,轻声道。 陈坤如释重负的松口气,他找了块方方正正,平整的石头,用衣袖擦干净:“主子,您坐。” “在我面前不必拘谨,芸芸众生,皆平等。”林清禾道。 陈坤呲牙:“主子是我心目中的巾帼英雄,这辈子能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值当嘞。 您的脑子跟作为,精贵着呢,主子快坐。” 一向伶牙俐齿的陈坤说完,竟是有些羞意,他咳咳转身,不敢看林清禾。 林清禾浅笑坐下:“你也坐。” “好勒!”陈坤席地而坐,又道,“主子,元直先生三岁识字,五岁能作诗词,十六岁中了状元。” 林清禾疑道:”如此惊世绝才之人,竟卧于此地,是有何隐情。” 陈坤叹口气:“我也不知,元直先生曾去凉州任县令两年,之后听说他上京告御状,再之后,他负伤回东城,隐匿在此处。” 正说着,后方传来脚步声。 林清禾回头望去。 一道与她同样穿着青衫的男子映入眼帘,面庞如玉,五官清隽。 “元直先生。”陈坤急忙起身行礼,他视线落在元直腿上,眼底划过惊骇。 元直此时坐在轮椅上,身后有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推着,他敏锐察觉到陈坤的目光,有些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云生,不得无礼。”元直轻声道。 他的声音温润的脸庞不相符,有些嘶哑,听着像是嗓子坏了。 他刚回东城时得了寒症,是陈坤出手援助,为表回馈,他指引陈坤行商,两人也算是旧识。 林清禾行了一礼:“元直先生,突来到访,还请你莫怪。” 云生冷哼:“你还知道不请自来,很无礼啊!” 陈坤急了:“是我要来的!云生小童,戾气别这般大。” “你才是小童,你才小!”云生气道。 元直揉了揉眉心:“来者是客,云生,开门煮茶。” “是。”云生立即噤声,快步将元直推到门前,本想绕回去推他。 林清禾手放在轮椅把上:“我来。” 云生看向元直,见他点头,这才没阻止,在前方带路。 心底却不断猜测,这貌美脱尘的女郎究竟来干什么的。 不会是瞧上他家先生的好容颜,试图……… 近日看了许多话本子的云生,脑补了许多。 他去煮茶之余,瞥了眼林清禾,又瞥眼元直。 不得不说,这两人都是好颜色,还挺搭的。 那女郎通身的贵气,应当是个大小姐,她该不会是想娶先生当赘婿吧! 云生越想,面色越苍白。 林清禾早就注意到云生的眼神有些古怪,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也沁出冷汗,心底有些不解。 她观他面庞便知,他很健康。 倒是元直,虽生得光霁,但体内有暗疾,亏空的厉害。 气氛寂静的有些诡异。 元直主动道:“不知两位前来造访,所为何事?” “先生,我家主子今日特地拜访,是想请您出山。”陈坤道。 元直还未说话,云生便大步上前,将茶水重重往桌上一放:”不可能!我家先生过惯了这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想参与这混沌的世道,二位请回吧!“ 元直垂眼,并未出声。 陈坤喉咙有些干,无措的看向林清禾。 “先生躲得了一时,可躲得了一世?”林清禾缓声道,“你任凉州县令时,与民同吃同住,将贫瘠之地变得欣欣向荣。 你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百姓,更无愧于心。 为何要躲,我若是你,偏不躲,偏要争一个公道!” 鸦雀无声。 陈坤微张嘴,他恨不得捂住耳朵,这是他一介草民能听的吗。 云生嘴唇蠕动,他想极力反驳,却不知怎么开口。 想到元直所遭遇的不公,眼眶逐渐泛红。 元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拢,片刻道:“你是何人。” 就在陈坤以为林清禾会隐瞒身份时,却听她道:“清山观少观主,悬壶,也是当今国师,先生觉着我这身份,可能帮你?” 云生瞳孔瞪大,神色变得有些慌张。 她是国师,那他刚刚岂不是把人得罪惨了。 完了,要是因不喜他,报复先生怎么办。 云生苦了脸。 元直抬眼与林清禾对视,入目一片澄澈,他下意识避开。 随后拱手:“久仰国师大名,幸会。” 说完,他话锋一转,言语犀利:“不知国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如今元某已成废人,恐怕也帮不了您什么。” 身有残疾者,不得为官,他再也不能立足于朝堂之上,也不想回。 林清禾道:“我想先生助我谋天下。” 哐当! 陈坤直接从凳子上栽下去,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 他都听到了什么! 这真是他能听到吗? 云生也是神色大变,不可思议盯着林清禾。 真是活久见,他竟从一女郎口中听到谋天下三个字。 不,他还没活多久,就见到了口出狂言之人。 她要死,不能拉他家先生当垫背啊。 “先生,不能相信她!”云生快速道。 陈坤刚还惊慌呢,闻言立即反驳:“如何不能!我家主子能掐会算,医术精湛,又有大统之才! 老百姓才不管位置上的人是谁,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簇拥谁! 你还没去崖州看过吧,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自从主子跟范丞相去后。 家家户户都有饭吃,有衣穿!” 他越说越激动,反而将自己说服了。 是啊,林清禾就算是女郎。 国师她都当了。 天下为何不能谋? 云生涨红脸,他看向元直。 “国师想造反?”元直给林清禾的杯中斟满茶水,试探道。 林清禾抿了口茶,看向陈坤。 陈坤立即会意,拉住云生往外走:“大人说话,小孩莫听!” “放开我!” “不放!” “你不是大人?你走什么!” “我不是!” ……… 第604章 元直过往 元直,东城百年来第一个天才。 父母恩爱,悉心爱护他,得知他有天赋,元父更是循循善诱,悉心教导他,为官要心怀百姓,做个好官。 元家只是平民百姓,元父元母靠卖豆腐为生,全力托举元直。 元直深知百姓之苦,中状元后,请缨去凉州锻炼自己是其一,其二也想让贫瘠之地繁荣起来。 他刚去时,确实遇到棘手状况。 他都扛了下来,与百姓共进退,做了县令也继续读万卷书。 也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才之人。 变故在一个黑云遍布,风雨交加的夜晚。 凉州知州宋兆兴强辱了一个有夫之妇,其妇不堪受辱,回家后服下毒药自尽,并留下遗书,交代来龙去脉。 她的夫君许三郎是一介书生,知晓后胆肝俱裂,愤怒报官。 元直本就是刚正不阿之人,得知后立即调查宋兆兴。 一查发现他不仅搜刮百姓钱财,更是仗着身居高位抢夺人妻,若是有人敢反抗,便派人杀尽对方全家人口,就连咿呀小儿也不放过。 元直愤怒难忍,背地里搜集宋兆兴的罪行,上京告御状。 可他不知宋兆兴背靠的是京城世家,刚入城便被捉拿,将他身上怀揣的罪证夺走,又陷害他杀了人 那时还是景武帝在位,天子大怒,革去他的官职,押入大牢,三日后问斩。 范丞相本就欣赏他的才能,觉着他并非凶手,率文官们纷纷求情。 范丞相以自身担保,让大理寺寺卿为他奔走,查明真相,证实凶手并非元直。 可先帝不愿承认他判错了,杀了元直又难以服众,饶他一命,让他回东城。 元直遭此大难,对先帝彻底失望,眼底无了那股为国效力的亮光。 他狼狈回东城。 宋兆兴背后之人却不愿轻易放过他。 在他返家乡途中设下埋伏,废了他一只手,打断他筋骨。 行恶之人为表怜悯,高高在上的说,只废他左手,留右手给他抄抄书维持温饱。 元直躺在淤泥里,天公落雨,他又哭又笑。 元父元母得知他被革官职,立即上京寻他,恰好撞见浑身是伤,躺在淤泥之中,没有一点儿生气的元直, 他的双亲将他带回东城,身上银两花光,元直因一路长途跋涉,又淋雨,得了寒症。 那时,人人都将元家三口视为瘟疫,都不敢与其搭话。 直到遇到陈坤,他慷慨找了大夫,付了银两,并跟元直道:“我去过凉州,那处的百姓都舍不得您,他让我给大人带一句话,好好活着,他们永远铭记您。” 元直因这句话活了下来。 林清禾听得喉咙发紧,心底蹿起一股怒意,她猛地喝光杯中的茶水。 不对,她手一顿,缓缓将茶杯放下。 元直所言,他有对好父母。 可她只见到了书童,未见其双亲。 林清禾心底咯噔声,闻元直遭遇,她与之共情,竟一时不敢去看他面相中的父母宫。 元直似知晓她心中所想,浅笑道:“我爹娘去采摘草药了,打我回东城后,他们便成了半个大夫,能辨草药。” 林清禾舒了口气,她起身对元直拱手行礼:“先生,我不欲造反,但卦象显示,大景两年后大乱。” 元直神色微凝:“国师所言的大乱,可是乱世?” 林清禾点头:“正是。” 屋子又陷入寂静。 乱世易现霸主。 元直久久呼出一口气,他苦笑道:“国师来意,元直知晓了,但我手与双腿已废,只会是个累赘,帮不了您。” 林清禾看向他的双腿:“你这腿何时伤的?怎么伤的。” “上个月,被人用棒槌打断。”元直轻描淡写道。 林清禾瞳孔紧缩,攥拳:“可知是何人?” “我心底猜测,是宋兆兴的主子,一时兴起,又想斩草除根吧。”元直道。 话音落下,他就见林清禾蹲在他轮椅前,将他裤腿往上一拉。 元直震惊,又羞又自卑,想操纵轮椅急急后退。 林清禾摁住轮椅,抬头:“我能治。” 元直望着她,喉咙被堵住,他眼神微缩,眼眶染上泪光。 他屏住呼吸,艰难道:“国师所言……” “自是真的,我的医术,我说第二,大景应当无人敢说第一吧。”林清禾调侃,狡黠冲他眨眼。 元直不由跟着放轻松,快速擦拭了一下眼,染上笑意:“那就提前多谢国师了。” 林清禾道:“叫我神医。” “神医。”元直道。 气氛逐渐轻松。 云生耳朵紧贴门上,什么也听不见。 “别白费力气了,快来坐着。”陈坤看他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出声劝道。 云生冲他摆手。 门吱呀开了。 云生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先生。”云生急忙推到旁侧,怯声道, 林清禾道:“将你先生推到房间,将他裤子脱了。” 云生震惊抬眼看她,艰难的吞口水。 为何要脱裤子? 难不成……… 他看向元直,呐呐道:“先生。” “照做便是。”元直道。 云生这才发现,他家先生眼底有了不一样的光彩,如玉的脸庞也添增了一分若有若无的红意。 云生抿唇,一言不发推他入屋。 完了,他家先生恐怕真要当赘婿了。 云生将元直裤子褪去,退到旁侧,等着林清禾叫他出去。 她却没说话。 云生忍不住道:“国师大人,我家先生是好人,你要好好待他,莫要太蛮横。” 他是前年被元父元母捡回来的孤儿。 他们一家三口待他极好,元直更是教他识字读书。 元直性子儒雅,是君子,云生性子刚烈不怕事,两人恰好互补。 元父元母也逐渐放心他照顾元直。 林清禾有些惊讶的看了云生眼。 没看出来,这莽撞的少年郎还挺聪慧,竟然猜出她要干什么。 “今天轻不轻点都无所谓,他腿没有知觉,动不了,我可以下手重点。”林清禾道。 云生闻言,直接气哭了,双眼通红瞪着林清禾。 他就没见过如此厚颜之人,虎狼之词直接说出来,还羞辱先生腿不好。 他的先生啊,命苦啊! 林清禾莫名的看他眼,掏出金针。 她手一拢,将手掌朝上,金针并排在她掌心上竖起。 云生?!!他是不是误会了! 他真该死啊! 第605章 我能治 一排金针悬浮在空中。 “去!”随着林清禾喝道,金针飕飕,准确无误的插进元直的双腿,发出嗡嗡声。 云生微张嘴,难耐激动。 他想起来了,当今国师悬壶,不仅能掐会算,还有精湛的医术,乃绝世神医。 他家先生,是不是有救了! 元直目光灼热看着自己的双腿,一向枯木般的心荡起了一丝丝波澜。 “金针术。我只在古书上看过,没想到国师小小年纪竟然会。”他含笑看着林清禾道。 林清禾已经坐在桌旁,她抿口茶:“毕竟是神医,金针术,不在话下。” 她有意渲染,让元直心态自信。 医者纵然绝技,也得患者心有生机。 “国师,您太厉害了,我想拜您为师。”林清禾话音刚落,云生便扑通跪在她面前,双眼炙热的望着她。 林清禾默然片刻,委婉道:“术业有专攻。” “我会努力攻。”云生正色道。 林清禾:....... 这孩子一根筋,听不懂拐弯抹角的话啊。 元直轻轻笑道:“云生,莫要叨扰国师。” “哦。”云生失落起身。 林清禾看着云直的喉咙,直将他看的面红,不自在道:“怎么了。” “你的嗓子是怎么坏的。”她道。 云生抢着回答:“国师,先生是被人喂了药,伤了嗓子。” 元直面色不改,仿佛遭受迫害的不是他。 林清禾上前,俯身看他:“张开嘴。” 元直睫毛微颤,神色闪过不自然,耳根子也爬上红晕,不过他还是照做。 林清禾看得很认真。 两人凑的有些近,元直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梅香,身侧的手微拢。 下一刻,林清禾起身,拉开距离。 元直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林清禾掏出一大把瓷瓶,看了许久,终于从中看到了专门治嗓子的药丸。 此药丸是玉蝴蝶、金果榄还有天山雪莲炼制而成。 林清禾除了练功挣钱,有事没事就倒腾炼妖丹。 时间一长,各种解疑难杂症的药丸都有了。 林清禾递到元直面前:“诺,吃了吧,服下后,不出一个时辰,你便会恢复。” 元直毫不犹豫服入。 云生激动的浑身发抖,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先生,您可真是苦尽甘来啊。” 元直重重点头,看向林清禾的眼神满是感激。 一个时辰后,元父元母采摘草药回来。 见院中出现陌生人,两人吓得急忙将背筐放下,担忧元直。 他们都躲的这么偏僻了,竟还是被找到了么、 陈坤听到动静回头。 元父神色一定,认出他,忙道:“恩人!” 元母也记起来,殷切上前去开门:“恩人怎坐在院中,赶紧进屋里坐。” 陈坤刚想解释。 林清禾从元直的屋子走出来。 三人看过去。 元父元母惊诧不已。 好一个仙风道骨的女郎。 “元兄,她是我如今效忠的主子。”陈坤道,他不知林清禾去元直屋里干什么去了,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 林清禾大步走到元父元母面前,拱手行礼。 元父元母急忙还礼。 “我是悬壶,久闻元直先生才华,慕名前来。”林清禾道。 元母看着眼前绝色之姿的林清禾,联想不出来她是坏人,恐惧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元父为了医治元直,明里暗里找了许多大夫。 悬壶!悬壶! 他声音颤抖,心存一丝希望道:“您可是天下神医悬壶?” 元母浑身猛僵,喉咙也在此刻哽住,期盼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颔首:“正是在下。” 两人作势就要下跪。 林清禾将两人托起:“使不得,元直先生沦落到今日境地,是先帝之错,是朝廷之错,我会医治好他。 今日是第一次施针,明日他的腿会恢复知觉,后日能站立,但要完全行走,需要一个月。” 元父元母两人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尤其是元母,眼眶泛红,饱含泪水,不可置信的向她确认:“真的吗?” “真的。”林清禾重重点头。 元母闻言,大喜之下,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母亲!” “夫人!” 元母醒来时,大家都围在她身边。 “母亲。”元直关切的望着她,满脸担忧。 元母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她的儿有救了,又突然想到什么,不可思议道:“儿,你的嗓子。” “托国师的福,儿的嗓子被医治好了。”元直拉着她的手安抚道。 “那就好。”元母喜极而泣,反应过来,她挣扎着要下地,“国师,民妇参见国师大人。” 林清禾柔声道:“夫人不必客气,我只是一个大夫,医治病人是我的职责。” 元母为了元直,心底一直有股气,听到他能被医治好,支撑她的气放松,人也垮下。 元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家三口,内里都亏损的厉害。 林清禾在元家住了三日,有千年人参炼制的丹药喂养,三人的身子骨逐渐补回来。 元直的腿也如她所说的那般,从有知觉到能站起来。 人参丹一拿出来,陈坤闻到那股霸道,扑面而来的浓郁人参味,便知这是一颗千年人参所制的药丸。 林清禾这一给就是几十颗,看的他眼热不已,这几日都跟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有话就说。”林清禾睨他。 陈坤嘿嘿笑,有些羞赧道:“国师,我家老母亲身子骨也不太好,能否出钱买一颗。” 他想,千年人参丹,应该要一百两吧。 还好他这几年走南闯北挣到了钱,为了他的老母亲,他一点都不心疼。 林清禾还以为是什么事,就这? 她早年抓了一只成精的人参,放在清山观养着,这株人参精产出的子孙后代,皆是精品。 “给。”林清禾直接递给他一个瓷瓶,“你是我的人,谈钱伤感情。” 陈坤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缓缓接过,他揭开盖子,粗略一看至少有十颗。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陈坤,誓死追随国师! “主子放心,我一定会为您多挣钱,为您的霸业献力!”他振振有词道,身上的忠心都快溢出来了。 林清禾勾唇。 给她挣钱,她喜欢这句话。 翌日,林清禾准备打道回府,这三日她都没提让元直跟她走的话。 倒是云生按捺不住了,急声问:“国师,您不要我家公子了吗?” 第606章 云生:你好变态 一叶帆船在无际的大海之上,显得格外渺小。 “主子。”元直的轮椅有机关,他自行到在船头眺望远方的林清禾身旁。 他腿虽能直立, 但林清禾说彻底养好筋骨,一个月再行走更稳当。 几年他都能忍,不差一月。 他跟着陈坤喊林清禾为主子,无论她成败,他只效忠她一人。 海风带着股腥味儿。 自从林清禾来了崖州要时常坐船后,她便炼制了晕船药。 元家三口与云生都跟随她前往崖州,服入晕船药,倒是有心情的观海上风景。 云生瞧林清禾与元直的身影,唇角不由自主上扬:“两人好般配啊。” “般配个鬼。”一道幽幽声在他身后传来。 云生浑身瞬间起鸡皮疙瘩,后背冒冷汗,这种感觉,莫非他身后有一条毒蛇! 他缓缓回头,入目敞开衣裳,露出大块肌理分明腹肌,身高九尺,俊美到雄雌难辨的男子。 “你怎么不穿衣裳啊,你好骚啊!”云生虽害怕,但嘴比脑子快,张嘴就来。 白瀛眉头皱起,十分不悦,直接抬手将他推下船。 云生瞳孔猛缩,这人简直蛇蝎心肠! 白瀛看懂他的眼神,冷笑,跟狐狸精讲善良,想屁吃。 “救命!”云生尖叫。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他扑通坠海声。 白瀛面无表情看着他。 “救不上来,你身上的狐狸毛也别要了。”林清禾不知不觉出现在他身后,也将他推下去。 白瀛!!! 他早就察觉到林清禾的气息在身后,心中还欢喜,她靠近他了诶。 下一刻的失重感让他彻底懵了。 扑通! 白瀛也坠海底了。 元直担忧云生,元父元母听到动静赶紧从船舱里出来,得知云生掉进海里了,担忧不已大喊:“云生!” “放心,那只骚狐狸会救他的。”林清禾道。 元父元母愣住,有些没明白,下一刻他们便见赤着上身,高大的男子拎小鸡仔似的将云生放在船板上。 云生躺着一动不动。 元直清冷的眸子浮现焦灼:“主子.....” 林清禾一眼看穿云生在装,她睨向满脸不快的白瀛:“给他渡气。” 白瀛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你命令本狐王给他渡气,怎么.....” 他声音越来越微弱。 林清禾摸上他的耳朵,左右一拧,冷声道:“快去。” 白瀛面上冷若冰霜,实则狐狸耳朵竖起,心底暗暗欢喜。 她摸他了诶! 他悄悄的看了林清禾眼,好想再反抗一下,让她继续拧她耳朵。 人间混久了,他也知道了一句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瀛大手一捞,将云生拢到怀里,嫌弃的闭眼往下俯身。 云生在他面前,弱小无比。 白瀛只想快速解决,没发现云生的睫毛颤啊颤。 就在两人双唇要碰到的那刻,云生一跃而起,惊恐的盯着白瀛:“你好变态!” 白瀛:“?” 帆船响起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 元父元母会医术,林清禾直接给他俩开了一家医馆。 元直则在府衙养身子。 范丞相对于他的到来十分高兴,之前他没护住这个聪慧的后生,心中有愧,重逢后,两人政理相合,一见面相谈甚欢。 陈坤来崖州时,元直彻底下地走路,弃了轮椅。 看着大步流星朝自己走来的元直,他忍不住热泪盈眶:“元直先生。” “陈叔叫我元直就好。”元直温润笑道。 陈坤点头:“好!” 他来崖州时来运精盐。 一月不见,崖州又有了很大的变化,路扩大了,榷场也大了一倍,来来往往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望着此幕,陈坤眼含热泪。 好啊,真好啊。 林清禾带着南通海在找适合开发第三块盐田的地方,寻遍东南方向,也没找到合适的点。 打道回府时,经过一片结着黄澄橙果实的林子时,林清禾停下脚步:“那是什么?” 南通海眯着眼睛看过去,了然道:“望果。” “能吃吗?”林清禾道。 望果看上去很大,若是能食用,她感觉一个就能顶饱。 南通海道:“吃是能吃,但十分苦涩,之前百姓吃不饱时便会采摘,如今您来了,百姓们不饿肚子,便不摘了。” 林清禾摘了一颗拿在手中细细观察,果形细长又饱满,一只手都握不住,还有一股诱人的香味儿。 她的直觉,好吃。 南通海还未反应过来,林清禾便轻轻咬了一口。 吃到嘴里的是皮,却是苦涩,那果肉呢?她又尝了口, 这会儿嘴里只有果肉。 口感十分细腻丝滑还香甜,汁水十分多。 林清禾尝试剥皮,发现也很好剥。 “将皮剥了吃试试。”林清禾示意南通海。 南通海照做,将皮剥了后,他尝了口,香甜口感充盈整个口腔,他瞬间睁大眼,含糊不清道:“好吃!” 大口大口吃更过瘾,就是有些狼狈,他嘴巴一圈跟手里都沾了黄澄澄的汁水。 林清禾闪过一丝亮光。 这望果她之前从未见过,看来只有崖州有,若是能畅销出崖州,容她好好想想。 她命人摘了一箩筐回府衙。 没找到适合开发盐田之处,倒是发现了意外之喜。 范丞相等人尝过望果后,都说好吃。 林清禾提出将望果卖出去的想法。 陈坤第一个应声:“我觉得可!” “望果对于其他城而言确实是个新鲜物,但也怕别人不识便不买,再者,若是路上烂了,便是损失。”范丞相沉吟道。 南通海道:“这点丞相倒不必担忧,望果青色时可摘下来存放一段时日,表皮变成橙黄色,摁上去有些软时,口感才最佳。” 范丞相颔首:“如此甚好,那我们就得考虑如何将望果打出名气了。” 一直未开口的元直道:“我有一计。” 众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我与范丞相写诗描述望果,将它与荔枝齐名。丞相写信给京中好友,让其有意宣扬,激起京城世家好奇心后,定能卖出高价。”他缓缓说道,又看向林清禾,“国师觉着如何?” 第607章 大挣一笔 南方珍果挂碧枝,金纱皮下裹玉肌。 唇齿蜜渍世间稀,堪比天上醉琼汁。 这首诗最先流入东城,读书人得知是出自范丞相之口,纷纷猜测,诗所写的究竟是何物? 京城亦是如此,在范丞相同僚的宣扬下,就连三岁小儿都囔囔:“真想尝尝那珍果究竟是什么滋味儿。” 后宫妃嫔更是议论纷纷。 皇后收到林清禾送来的望果,还有一封书信。 “嬷嬷,将这望果扒皮切成块。”皇后笑着跟老嬷嬷道。 老嬷嬷照做,将切好的果肉装在玉盘上,她称奇道:“娘娘,这望果果真如诗写的那般,金纱皮下裹玉肌。” 皇后尝了一块,眼眸亮起:“好吃,嬷嬷跟徐公公也尝尝。” 嬷嬷与徐公公连连摆手:“娘娘吃就好。” 两人在皇后坚持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尝了口后,赞不绝口。 皇后道:“徐公公,你派几人在宫中宣扬,说本宫吃上了望果,特别是这味道。” 徐公公明白她的意图,立即照做。 不到半柱香,后宫传遍了,皇后殿中得了一箩筐望果,连宫女都有份。 后宫妃嫔羡慕不已,前来皇后寝宫,想见见在京城名声鹊起的望果。 宋白微自然也知晓,但她傲气,坚决不去,心中却总是积压了一口气。 秀和宫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宫女低着头,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爱妃,怎么了这是?”景和帝进殿,看着满地的碎片,惊讶道。 宋白微阴鸷的神态瞬间转变,噘着嘴朝他走去,撒娇道:“陛下。” 景和帝将她拢到怀里:“谁惹你不高兴了。” 宋白微眼眸转了转,有意试探,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于是她斟酌道:“听闻皇后娘娘哪儿得了一箩筐望果,妾身着实好奇,心底揣测该不会是陛下赏赐的吧。” 她佯装吃醋,别过头去。 景和帝惊讶:“皇后得了望果?” 他并不知道。 宋白微观他神色,惊讶道:“陛下不知?” 景和帝面色不太好,他当即道:“去皇后寝宫看看。” 宜和殿。 皇后与众妃嫔其乐融融。 她将望果分享出来。 等景和帝跟宋白微来时,刚好吃完。 满室都是望果的清香味。 众妃嫔起身迎接。 皇后行礼后,呀了声道:“陛下来的真是不巧,望果吃完了。” 景和帝被香味勾起食欲,闻言面色微沉,十分不悦:“皇后从哪儿得来的望果。” “城里买的。”皇后道,“陛下日理万机,不知京城已经有望果卖了,早知如此,臣妾就先送去御书房给您尝尝,是臣妾的不对。” 景和帝闻言,火气立即消散:“原来如此。” 他喜欢听人夸赞他日理万机,是个好皇帝。 皇后目送景和帝跟宋白微离开,唇角微勾。 宋白微一出宜和殿便派人出宫去买望果。 伪装成商人的玄真在林清禾买下的铺子里,无聊打盹,他打了个哈欠,模糊间他看到了几个太监模样的人站在门口。 “你这可有望果?”秀和宫的大太监问道。 玄真点头,又道:“不过这价格有些贵,毕竟是从千里外的南方运过来的。” 大太监不以为然:“价钱不是问题。” 玄真竖起十根指头:“十两一斤。” 大太监立即道:“你有多少,都要了。” 玄真微微一笑:“请。” 满屋子的望果,少说也有上千斤,得一万两银子。 大太监傻眼了。 这么多,他不能做主。 玄真观察他神色,故意道:“您主子一定十分有钱吧,不然哪儿能要这么多望果。” 大太监愣了,他做不了主,面色有些讪讪:“我回去禀告过我家主子再来。” 宋白微见空手而归的太监们,神色瞬变,手中的茶杯扔出去。 “娘娘,您吩咐奴才去买望果,可那望果有上千斤,且价格高,要十两一斤,”大太监道。 他的本意是望果数量太大,听在宋白微耳畔却是变了味。 “本宫会没钱?”她质问。 大太监直冒冷汗,跪在地上:“奴才没有此意,娘娘.....”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宋白微挥剑过去,人头落地。 宫女们吓得纷纷后退,死死捂住嘴不敢出声,唯恐引起宋白微注意。 跟随大太监出宫的其他太监扑通跪下,额头紧贴地面:“娘娘饶命。” 宋白微冷笑:“区区上千斤,买!” “是。” 玄真见太监们周而复始,心底暗叹少观主真是神机妙算,真会来买啊。 一万两进账。 铺子又迎来了许多达官显贵府上的总管。 玄真将人引到其屋,嘴上说着:“诶呀,其实这些望果都被人订了,但我久仰贵府大人大人,就卖给你们一些吧。” 他对谁都是这番说辞。 上万斤望果卖光。 进账十万两。 林清禾收到钱的那刻,笑的合不拢嘴,对元直竖起大拇指:“元直先生,这招高明啊。” “国师谬赞。”元直浅浅一笑,又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崖州日光毒辣,若是将望果切成大块状去晒制,是否能得到干果,不仅宜储存,运送其他城池卖也省力。” 林清禾眼睛亮了又亮:“元直先生的脑子就是好使。 她看向芍药。 芍药立即道:“我去试试。” 几日后。 晒干的望果放在圆桌上,林清禾等人围坐尝试。 果肉饱满,酸酸甜甜有嚼劲。 “好吃。”云生话痨毒舌,嘴也刁,他连续吃了三个,赞不绝口,“若是我的话,定是会买几斤囤着。” 范丞相也点头。 林清禾沉吟:“再建个望果干作坊,范丞相与元直觉着如何。” 让崖州百姓兜里有银两,才是长久之计。 元直道:“我觉着可。” “听国师的。”范丞相道。 望果干坊很快建起来。 府衙贴出告示。 告示前围了一堆百姓。 师爷给他们念告示内容:“招工,男女都可,一日一百文,一日干四个时辰。” 话音落下,百姓轰动。 “一日只需干四个时辰!就有一百文!” “师爷,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师爷道:“自然,这是国师亲口定的,诸位回家准备好,明日来府衙面试,第一批工人,我们暂定十人。” 一片哗然。 得到确切的信,百姓们纷纷回家,想让家中有资质的人做好准备。 林清禾惦记着西山遍地的稀珍的草药。 她打定主意,要去一趟! 第608章 黎族圣女 西山,迷雾丛丛。 林清禾背着箩筐踏入的那刻,地上一根微不可见的线颤动。 “圣女,那女郎又来了。”玄色衣裳的男子跪在石床前,恭敬无比,目露虔诚看向石床上的黑衣女子。 女子赤脚落地,站在山顶俯瞰底下,她的目光精准定在林清禾所在的位置:“敢闯我的地盘,杀无赦。” “是。” 林清禾站在草药中间,掏出一把解毒符挥到空中。 解毒符张张齐并,随着林清禾一声令下。 符落在草药周围,将毒瘴驱散。 片刻后,空气中弥漫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林清禾迅速蹲下身,沉浸在摘草药中。 钱,都是钱呐! 她哼着小曲儿,将一颗颗草药扔进箩筐中。 就在此时,她的背后袭来几十根银针,直怼她的脖颈飞来。 躲在暗处的男子眼眸犀利,死死盯着她。 就等她死! 林清禾手一顿,又继续拔草药。 锐利银针要没入她脖颈的那刻。 银针突然往后转,冲男子隐匿之处刺去。 男子大惊,掏出剑将银针挡住,挥到一旁。 他暴露在林清禾的视线下。 男子瞳孔微缩,想提剑近身肉搏,却发现他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他眼底浮现恼怒,低估眼前女郎了! 男子眼睁睁看着林清禾将周遭的草药都收入囊中,体内火冒三丈,低喝道:“这是黎族的地盘,不问自取,叫做偷!” 林清华头也不回:“突然偷袭,叫卑鄙。” “真有趣,姑娘好身手。” 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林清禾心惊抬头,她竟然没察觉到头顶上有呼吸声。 女子被黑衣紧裹,只露出一双眼眸。 两人对视许久。 女子从高高的树枝上跳下,在男子担忧的神情下,走到林清禾面前。 林清禾道:“你是黎族人?西山是你家?\" 女子笑了笑:“是啊,姑娘采摘的是西山的草药,还回来吧。” 她伸出手。 林清禾神色淡淡反驳:“漫山草药并非人种植,野生野长,西山是整个崖州百姓的山,如何就成了你家? 你可有地契证明?倘若没有,姑娘就别为难我了。” “伶牙俐齿。”女子啧了声,“不愧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国师可有兴趣,上山坐坐?” 林清禾点头:“可。” 山中木屋。 “听闻国师好茶,尝尝这粗茶,委屈你了。”女子一回到老巢便慵懒窝在椅子上,露出的眼眸微眯,很是妩媚。 林清禾抿了口:“我在山野之中长大,不委屈,多谢款待。” 男子侯在女子身旁,有些憋屈的看着林清禾,眉头紧皱问:“你来西山究竟有何阴谋?少在这儿拐弯抹角,装模作样。” 林清禾嘴角笑意一收,将茶杯放下,冷声:“你心是脏的,所以看什么都脏。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夫,爱信不信。” “你!”男子恼怒,剑出鞘,蓄势待发。 女子并未出声。 林清禾嗤了声:“你不是我的对手,莫折腾。” 羞辱!明晃晃的羞辱! 男子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冲上去。 女子眼底划过丝精光,抬手摁住他的手腕:“来者是客,不得冒犯。” 她懒洋洋的坐姿微收,认真的看了林清禾一眼。 “你毁容了吧。”林清禾将矛头对准女子,直言道。 女子浑身微僵,瞬间恢复常态。 男子攥紧剑把,目露担忧的看了女子一眼,又怒视林清禾。 林清禾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轻笑声:“我能治。” 两人同时目光灼灼盯着林清禾,半晌都没声音,最终还是男子按捺不住:“你真的能治?” 林清禾语气平淡:“既然你家主子知晓我是当今国师,想必也打听到我是神医吧。” 这话听上去可一点儿也不谦虚,还有些狂妄。 可林清禾神色笃定又自信,男子攥着剑把的手松开,当即跪在地上:“求神医出手,救我家圣女。” 圣女,林清禾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一挑。 她在南通海口中说过,崖州黎族有个圣女,名为黎念慈,三年前她被被逐出家族,自此不见踪影。 林清禾走到女子面前,一把将她的面纱扯掉,眼神犀利盯着她的脸:“黎念慈。” 一张美人面,右脸完美无瑕,肤色如玉,左脸有一道疤痕从眉骨蜿蜒而下到下巴,看上去十分可怖。 若是没这道疤痕,光是观右脸便知,她是个大美人。 可惜了。 林清禾冷哼,语气凉薄:“几月前,城中的毒瘴是你搞的鬼吧。” 黎念慈在扯开面纱的那刻,瞬间攥拳,眼底闪过恼怒,恨不得将林清禾给杀了。 三年了!她从未将她的脸裸露在世人面前,就连身边伺候她的听风也没见过。 还没等她发难,林清禾倒是质问起她来了。 黎念慈勾起抹无所谓的笑,耸肩:“是又如何。” 林清禾的面色冷若冰霜:“那你可真不是人,被毁容真是活该。” “放肆!”听风一跃而起提剑朝林清禾的头顶劈去,“你找死!” 林清禾掏出一道定身符:“去!” 听风瞬间不能动弹。 黎念慈冷静下来。 她跟听风都不是林清禾的对手,她要是来问责的,他俩早就没命了。 “国师大人要我怎么做才能平息怒火呢?”穆念慈给林清禾斟茶,浅笑道。 林清禾重新入座。 “你容貌尽毁,被逐家门,这股恨意不报复家族,反而恨天怨地,拿崖州的老百姓出气,释放毒瘴,你可真没用。”林清禾嗤笑,说出的话又毒又犀利,如同利刃,狠狠刺在穆念慈的心口上。 黎念慈面色瞬变,嘴唇微抿。 听风见不得黎念慈被人讥讽,回怼:“我家圣女这是一介女郎,如何能与家族对抗。” 林清禾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抬手鼓掌,反问:“你主仆两人将折腾出毒瘴恐吓的百姓的劲头去对付家族,早就将他们折腾的够呛了。 为何对准百姓,还不是因为他们弱小,无反抗之力。 持强凌弱,这样的你们,跟黎氏家族对圣女你的做法,有何区别?” 黎念慈身躯猛地一震。 林清禾的话震耳发聩。 半晌,她沙哑开口:“还请国师赐教。” “你想杀回去夺权吗?”林清禾看着她。 黎念慈毫不犹豫重重点头“想。” 林清禾微微一笑:“我可以助你,那么,你与黎族之间横跨着什么深仇大恨。你当上黎族族长后,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第609章 圣女的妹妹 “若你能助我复仇,整个黎族任凭你调令。”黎念慈道。 她只要想到能复仇。 她愿付出任何代价! 三年前,作为黎族瞩目的圣女,她姿容绝世,蛊术和功力也是一等一的好。 直到她即将与竹马卓成大婚那日。 她父亲的养女黎楚楚与卓成赤身裸体抱在一起。 黎念慈怒不可遏,当下抽剑要将那对狗男女杀死,关键时刻。 黎父出现阻拦,维护黎楚楚。 她才知道,原来黎楚楚是黎父的私生女。 他早就知道他们两人暗度陈仓,勾搭在一起。 黎念慈觉得天都塌下了。 黎父直接让黎楚楚嫁给卓成。 黎念慈被关进柴房。 深夜。 黎楚楚顶着一脖子的红痕现身。 “姐姐,刚被成哥哥好好疼爱了一番,可累死我了,腰酸背痛的。”黎楚楚蹲下身,看着被捆在凳子上的黎念慈,“啧,堂堂黎氏圣女竟然在大婚之夜关进柴房,好可怜哦。” 黎念慈冷笑:“你何时跟卓成勾搭上的。” “我来族里的第一日,成哥哥觉得你霸道了。他还是喜欢我这种温柔小意的女人。”黎楚楚道。 她还说,她只比黎念慈小一天。 黎念慈母亲之所以病发去世,那是因为她生辰那日,撞见父亲跟我娘在榻上缠绵。 黎念慈喉咙发出嗬嗬声,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想将黎楚楚活吞。 黎楚楚柔弱无辜倒在地上。 卓成跟黎父推门而入。 他们指责黎念慈。 黎楚楚一哭,他们恨不得把整个黎族都献给他。 黎楚楚说脸受伤了。 卓成便将她的脸划破。 黎楚楚说地位卑微,黎父便将圣女之位送给她。 黎念慈被逐出族门。 一夜之间,她众叛亲离。 只有一直在她身边的护卫听风不离不弃,跑到西山,建了几间屋子。 林清禾听完:“确实可怜。” “你!”听风咬牙。 黎念慈说出来倒是轻松多了,反而笑出声。 林清禾道:“你们跟我下山吧。” 听风愣住,看向黎念慈。 黎念慈想了片刻,立即应下来:“好。” 下山路上。 林清禾指挥两人挖草药,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城。 芍药在城门口等着,看到林清禾的身影,她跳起来挥手。 “小姐!小姐!”芍药兴高采烈迎上去,“您怎么才回来。” 林清禾笑道:“西山的草药都快被我摘完了。” 芍药目光落在黎念慈两人身上,眼神示意,他俩是谁啊。 “新人。”林清禾道,“今晚露一手。” 芍药点头。冲黎念慈咧嘴笑道:“欢迎你们呀!” 夜里,她做了一大桌。 黎念慈跟听风舌头咬断了。 太好吃了! 听风本来还对下山郁郁不闷,这会儿完全抛之脑后。 以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这才是日子啊! 翌日,林清禾将制成的药递给黎念慈:“诺,三日后必祛疤。” 黎念慈伸过去的手有些颤抖:“多谢。” 三日后,林清禾等人都围着黎念慈。 听风去揭她脸上的布,又紧张又忐忑:“圣女,我揭了。” “好。” 第610章 同心蛊,黎念慈的忠心婢女 随着一层层纱布揭开。 听风的手也抖的越厉害,停下了。 红莲看不下去,直接上手,猛地一掀开。 “呦,美人。”红莲吹口哨。 黎念慈有一张饱满的瓜子脸,挺拔的琼鼻,一双清冷,形状非常好看的眼眸。 “圣女,您恢复容貌了。”听风喜极而泣。 芍药将一把铜镜递到黎念慈面前。 看到铜镜中,完好无缺的脸后,黎念慈眼底涌现激动,一闪而过。 她郑重向林清禾行礼:“多谢国师。” 林清禾微微一笑:“今后效力我就好。” 黎念慈也忍不住跟着笑,她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愿吃。 容貌已恢复,黎念慈迫不及待想回族里报仇,目光灼灼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伸懒腰:“有些疲惫了,明日再去可好。” 黎念慈抿了抿唇,心底有些失落,面上却点头。 听风看出黎念慈报仇心切,短短跟林清禾接触,他多少有些了解,当即道:“国师,黎族祖先留了不少金银珠宝,少说都有整整一个山洞,您如今是我们的主子,若是早日让圣女当上族长,山洞珠宝,任凭您处置。” 林清禾眼眸亮起。 心动,非常心动。 建设崖州,花钱如流水。 缓缓的,她叹口气:“崖州百姓太缺钱了,作为国师,应当为百姓排忧解难,咱们即刻出发!” 听风恭敬道:“国师大义。” 黎念慈欣喜。 芍药跟红莲等人则是瞥了听风一眼,这小子,挺机灵的。 黎族。 “父亲,我这几日老是心神不宁,觉得会出事。”黎楚楚神色哀婉,轻声道。 黎父道:“你是族里的圣女。全族上下都得护着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黎楚楚面露感动,又叹口气:“父亲,话虽如此,但族里不少人还是认姐姐为圣女,不听我的命令。” “何人敢如此放肆!”黎父动怒,“那逆女早就死了!” 黎念慈知晓黎父负了黎母后,父女彻底撕掉脸皮,决裂关系。 黎念慈在黎父这儿就是个禁忌。 “是听荷与青竹。”黎楚楚道。 她们两人是黎念慈的贴身婢女,也是挚友。 黎念慈性子虽刚烈偏执,为人却十分敞亮,爱憎分明。 她对身边人极好。 出事时,听荷与青竹外出找蛊虫了,回来才知晓变天了。 两人想去找黎念慈,却被黎楚楚下了噬心毒,只要离开黎族一百米,便会毒发身亡。 黎楚楚之所以将两人留下,也是因为她们的一手蛊术出神入化,在整个黎族都能被称之为佼佼者。 她们一直想给黎念慈报仇,假意迎合,实则壮大实力,想找机会一举将卓成和黎楚楚杀死。 黎楚楚工于心计,三年前就在她们两人身边安插了眼线。 两人计划早就被她知晓。 就是今夜,她们想给黎楚楚和卓成下同心蛊。 黎父面色阴沉:“这两个贱人倒是忠心耿耿,可是她们没认清,黎族的族长是我!” “父亲,孩儿想借您的主蛊一用。”黎楚楚上前给他斟茶,柔声道,“她们同心蛊在父亲的主蛊面前,皆是蝼蚁。” 黎父听到前半句还有些犹豫,毕竟主蛊也是他的命脉,但听到后半句,他立即将手放在心口处,一只蛇头,蟾蜍身,蜥蜴尾巴,蜈蚣四肢的主蛊虫出现他手掌心。 他递给黎楚楚:“小心点。” “多谢父亲。”黎楚楚感激不已,接过主蛊退出正厅,她勾了抹冷笑。 夜色落下帷幕。 听荷跟青竹入南风苑。 ‘听荷姑娘,青竹姑娘,入夜了来我屋中,有何事?’黎楚楚明知故问。 听荷一看到黎楚楚,便恨不得冲上去撕破她这虚伪的嘴脸。 她沉下气:“我们有件大事要禀告圣女和姑爷。” 青竹环顾,温声道:“姑爷怎么不在屋里。” “他正在沐浴,听荷有什么事,直说无妨。”黎楚楚面上人畜无害。 听荷道:“圣女离奴婢近一些,这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黎楚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底阴笑阵阵。 同心蛊,下蛊人要接近被下蛊人才能成功种蛊,自此,两人同根同命,一损俱损。 真是两个忠心于黎念慈的贱婢啊。 听荷面色不改,与她对视。 “好啊。”黎楚楚一步一步朝听荷走去。 随着两人距离拉近,听荷猛地伸手朝黎楚楚心口抓去。 一旦接触,同心蛊就会被种下,听荷打算成功后,直接自杀,她要用这种方式为黎念慈报仇。 她的手成功紧贴黎楚楚心口。 青竹心中可惜,卓成那贱人不在这儿。 怎么会! 听荷神色大变,她的同心蛊没种成功! 噗!听荷吐出一口乌黑的血,身子瘫软倒在地上,不可思议盯黎楚楚:“怎么会!族长的蛊虫怎么会在你这儿!” 青竹目露惊骇,迅速护在听荷面前,忌惮的看着黎楚楚。 黎族的蛊女炼蛊的那刻就交了心头血养黎父的主蛊,自此,不管她们的蛊虫有多厉害,都能被黎父的主蛊压制。 这也是黎父想出来确保他地位的阴谋。 黎楚楚冷哼:“你们以为我是个蠢的?” “你早就知道了!”听荷苦笑声,倒也不慌,双眸浮现怒火,“我们不敌你,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青竹冷笑:“也是,族长是眼瞎心盲,抛妻弃女的死贱男,将主蛊给你对付我们也实实属正常,要杀快点杀。” 黎楚楚啧了声:“你俩还真是黎念慈的狗啊,她都死了多少年了,还念念不忘呢。就这么让你们死了,多便宜你们啊。” 两人听到黎念慈死了的话,面色沉痛,她们后悔当年没赶回来。 “夫君,进来吧。”黎楚楚朝外喊了声。 卓成带着一群人进屋,他们手里拿着棍棒跟利刃。 卓成走到黎楚楚身旁,伸手搂住她的腰:“夫人想要我怎么做。” “抽筋拔骨,再砍断她们的手脚做成人彘。”黎楚楚娇笑道,“然后放在黎念慈的灵牌上如何,让她九泉之下知晓,她们是多么的忠心耿耿,想必姐姐必定会感动吧。” 她们确实偷偷供奉了黎念慈的灵牌,没想到黎楚楚一直都知晓,这等阴暗的手段跟心思,难怪她们的圣女斗不过她。 听荷呸了声,讥讽道:“我家圣女不在世上也能让你忌惮,阴沟老鼠就是上不得台面,也是,你如何能跟我家圣女相提并论。” 青竹哈哈大笑:“越比不上才越在意,黎楚楚,你这嫉妒的嘴脸,真丑陋。” 黎楚楚面色青了又紫,她尖叫声,夺过卓成手中的刀,对准听荷的头颅往下砍。 贱人!去死,去死! “呦,好大的威风啊。” 一阵清风突然吹进屋中,又化作无形的缰绳将黎楚楚手中的刀捆住,让她动弹不得。 黎楚楚浑身猛地一僵,她身旁的卓成同样变了脸色。 第611章 前夫哥与绿茶妹 卓成做梦也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见到黎念慈。 他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说没情义是假的。 可黎念慈太强势了,又聪明,学什么都快。 她的天赋碾压似的,在他之上。 长期以往,他心生妒忌与自卑,忌惮她又讨好她。 黎楚楚的出现才让他明白,做一个男人是什么滋味儿! 她崇拜他,依附他,会撒娇会勾引他。 这跟一身傲骨,绝不低头,只有他哄着的黎念慈完全不同。 他跟跟黎楚楚初见第一日,两人便勾搭到床榻上去了。 卓成享受这种禁忌,背叛黎念慈的感觉,又病态的希望被她发现,看到她因他痛苦的那一面。 可她忙的很,完全不会因为他没寻她置气。 故而他与黎楚楚的关系一直延续到大婚之日,他没忍住诱惑,被黎楚楚再次勾到他们的婚床上。 这次他被发现了。 岂料,他并未在黎念慈脸上看到任何伤心难过,只是愤怒,恶心两人情投意合不直说,非要做那偷情肮脏的贱男贱女。 黎念慈被其他们合力拽下来了,从高高的云端上跌入淤泥中。 卓成呆呆的看着黎念慈,心底难得的腾升起了一股愧疚感,他低下头,有些不敢看她。 她脸上的疤痕消失,更美了,经历过挫折,身上气魄更稳重,气势凌人。 黎念慈身着艳丽的大红裙。 红莲还给她化了一个精致绝伦的妆。 用红莲的话说便是,见渣男贱女,就要美的不可方物,再用实力碾压! “圣女!”听荷跟青竹看到黎念慈的那刻,瞳孔剧烈猛缩,感受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激动落泪。 是她们的圣女! 圣女回来了! “尔等,跪下!”黎念慈面色一沉。 她声音不大,身上气势释放,威压让在场人瞬间喘不过气来。 手上拿武器的黎族人纷纷扔下,惊恐万分跪在地上:“圣女!” 黎楚楚气急败坏,又怒又吼:“我才是圣女!你们疯了,眼瞎吗!她已经被族长逐出族门,你们给我起来,起来!” 无人理会。 “黎楚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功力半点儿没增,还是废物一个啊。”黎念慈讥讽声,正好,她也不用费力气了。 黎楚楚面色剧变,慌乱之下竟冷静下来。 三年前她能设计黎念慈跌入云端。 三年后她照样可以! 苦练功法?在她的聪明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姐姐,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三年过后,你脑子有长进了吗?”黎楚楚反讥。 话音落下,威压笼罩她全身。 黎楚楚脸色瞬变,呼吸变得急促,她的心脏好难受。 黎念慈笑出声:“黎楚楚,三年前你能得手,那是我信任你们,你真以为老娘是病猫?” 扑通! 众人压根没看清黎念慈出手,黎楚楚往前一扑,地上刚好有把刀。 她瞳孔猛缩,心惊肉跳大喊出声:“夫君,救我!” 卓成想去拉她,结果自己也往前栽。 啊 两人脸颊直接怼上利刃,鲜血四溅,痛苦声响彻整个黎族。 众人不敢睁眼看。 “我的脸,我的脸!”黎楚楚崩溃大喊,她最在意她的脸了。 卓成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视线模糊间,他看到黎念慈的脸,心底的惊恐达到巅峰。 她是来复仇的。 按照她的性格,她只会将他杀了。 卓成跪着到她面前哀求:“念慈,当初都是黎楚楚这个贱人勾引我的,我从未想过要背叛你,都是她! 我心中爱的人一直是你啊,这些年我难以入眠, 每次想到你都会哭湿枕头。” “卓成!” 黎念慈还没说话。 黎楚楚大吼一声,羞怒让她一时忘记了脸上的痛苦,她死死盯着卓成。 她学什么都没天赋,也不愿学,最让她引以为傲的就是有张人畜无害的脸,聪明的脑子。 她自诩极会拿捏人心,尤其是男人。 卓成这么说,完全是把所有罪责都推托在她身上。 黎楚楚本就不愿再黎念慈面前服输,可她自以为拿捏的男人,张口就倒戈,她恼羞成怒的同时,又怒火中烧。 卓成压根没将她的愤怒看在眼里,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黎念慈,装的他自己当下都信了。 他爱的人是黎念慈,之前完全是被黎楚楚蛊惑了, 黎念慈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她本想送两人上路,看到黎楚楚的反应,心生一计。 她佯装感动:“原来都是黎楚楚强迫的你啊。” “是,念慈,今后再也没人会拆散我们了!”卓成心底一喜,立即道。 在屋檐上跟林清禾,还有红莲观战的听风,心脏猛地一缩,呼吸也变得困难,他吞下苦涩,失落垂首。 啪嗒,啪嗒。 林清禾跟红莲嗑瓜子嗑的正香。 她们就爱黎念慈这种大女人威风凛凛。 “嗑啊。”林清禾察觉听风情绪不对,用手肘碰了碰他。 听风心不在焉接过。 他没拿稳,一颗瓜子透过缝隙掉下去,恰好掉在黎念慈脚边。 黎念慈微顿,强忍住不抬头。 她将地上的一把匕首踢到卓成面前:“只要你杀了黎楚楚,我就相信你。” 卓成愣住。 黎楚楚更是死死盯着他,看到他当真弯腰捡起匕首朝她走来时,彻底心如死灰。 这时,一把匕首同样踢到她面前。 黎念慈勾唇:“只要你杀了卓成,我放过你。” 第612章 杀疯了 众人惊诧。 卓成身子猛僵,却还是上前一步。 他坚信,黎楚楚很爱他,她不动手的。 岂料,下一刻,黎楚楚便捡起地上的匕首,眼神发狠盯着卓成。 咯噔!卓成心脏狠狠往下坠,神色也有些呆滞。 他心底还有些期盼,万一黎楚楚是想杀黎念慈呢。 “卓成!你个负心汉!”黎楚楚冷笑,毫不犹豫朝他刺去。 卓成瞳孔猛烈缩了又缩,眼底划过杀意。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两人身影纠缠,不是他给她一刀,就是她给他一刀,皆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我怀了你的孩子!”黎楚楚被卓成抵住喉咙的那刻,突然道,她盯着他的眼睛,余光看到黎念慈坐在主座上,心底一下子明白了,“黎念慈压根就没想放过我们俩,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 卓成愣住,下意识去看她的肚子。 黎念慈冷笑:“给你们数三下,只要将对方杀死,活着的那方,我绝不为难。” 卓成眼底闪过纠结。 他再混,可黎楚楚有他的孩子了,他..... 就当卓成想起身时。 一! 黎念慈喊出声。 黎楚楚心惊,误以为他要杀她,当下急了,毫不犹豫的将手中利刃戳进他的心脏,快进快出。 “我压根没怀。”黎楚楚为了让卓成死前也要痛苦,特意道。 卓成不可置信看着她,面色逐渐狰狞,他忍着剧痛,朝黎楚楚冲了过去。 黎楚楚大声尖叫,冲黎念慈喊道:“救我! 你说了,活着的人,你不为难的!” 噗呲!刀子捅进她肚子的声音格外响亮。 卓成哈哈大笑:“黎楚楚,为了孩子,刚刚我已经做好自己死的准备。” 说完他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黎楚楚错愕,满脸痛苦。 扑通,她也随之倒下。 黎念慈起身,走到两人面前,眼神淡漠:“黎楚楚,你确实有孕相了,你身为圣女竟然不知?确实是蠢货,活着你们是有情人,死也要死在一起,带上孩子陪葬,你们的爱情可真是感天动地。” 圣女不是只占个名头,是实打实要学东西的。 黎楚楚喉咙发出不甘的嗬嗬声。 孩子!她真有身孕了? 她! 黎楚楚还没来得及放狠话,一口气直接没上去,死了。 黎念慈面无表情。 屋子里的黎族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就在黎念慈转身之际,她余光顿住,低头盯着从黎楚楚身上爬出来的蛊虫,目光微凝。 这是黎父的主蛊,怎么在她身上。 听荷立即道:“圣女,今日我跟青竹本想给他两人下同心蛊的。黎楚楚狡猾,早知晓我俩意图,找族长借了主蛊,所以我俩未成功,反被桎梏。” 黎念慈眼底涌现感激。 她遭遇背叛后,痛恨天下。 可今日她恍然才知,真心待她的人,一直都在。 她将跪在地上的听荷跟青竹搀起来:“让你们受苦了,我会一一讨回来!” 黎念慈说完,目光如炬盯着黎父的主蛊,随即抬脚,毫不犹豫的踩下去。 东屋,传来一声暴喝。 黎父本在练功,心口突然剧烈疼痛,他吐出口鲜血。 他的主蛊死了! 怎么可能! 莫非是黎楚楚!不,不可能,黎父阴沉着脸。 难不成是那两个贱人成功下了同心蛊? 黎父大怒,一脚将门踹开,气势汹汹的朝黎楚楚的屋子走去。 谁杀了他的主蛊,他就要谁偿命! 走到院口时,黎父顿住了。 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黎念慈?三年前她没死? 不可能啊,她身上被他下了七日散,防的就是她有朝一日会回来复仇。 黎念慈太有天赋了。 身为父亲的他, 也心生忌惮。 黎父怀揣忐忑将门推开,没看到黎念慈的身影,他莫名松口气。 满地狼藉,黎楚楚跟卓成死状惨烈。 黎父脸色黑下来,究竟是谁!竟敢动他的女儿跟女婿。 不好! 他神色瞬变,一道杀意凛凛的厉风从身后袭来。 黎父躲过,转过身来,看到是听风,他瞳孔猛缩:“是你!” “族长,别来无恙。”听风人如其名,身形如鬼魅到黎父面前,抬腿踹中他的肚子。 黎父失去主蛊,心神受损,被踹的飞起,脊背狠狠撞上凳子。 剧痛过后,黎父撑着地起身。 奇耻大辱! 他龇牙咧嘴:“放肆,我可是族长!你一个护卫也敢以下犯上,来人,杀了他!” 无人回应。 周遭太过安静。 黎父终于意识到不对,他大喊道:“是不是黎念慈回来了?出来!别躲在暗处,有本事就出来对付你老子。” 听风嗤笑:“对付你,我一个护卫就够了,还需要圣女出面?” 他提剑冲上去,速度快的黎父压根看不清他的剑法,浑身便被刺的到处都是伤口。 哪哪都疼。 黎父咬牙,果然是那逆女,命可真硬,竟然没死! 他后悔当初没杀死黎念慈,将她扔到山里被豺狼分食! 黎父咬破食指,沾染血后在空中画符。 林清禾看得很有兴趣:“你们黎族也会画符。” 黎念慈本想亲自将黎父杀死。 听风坚决不让。 弑父的骂名,他不想她背负。 “多少有涉及,唯独画符我学的不精通。”黎念慈道,看清黎父画的是符是火符后,她面色一沉,作势就要从屋檐顶上跳下去,“他想自爆,同归于尽。” 林清禾摁住她的手:“不慌,恰好,我最会画符了。” 听风也看出黎父的意图。 他不怕,他宁愿是他跟黎父同归于尽,也不愿脏了黎念慈的手。 黎父狞笑:“去死吧!” 他主蛊被杀。 他这些年功法并未增长。 一个听风,背后还有黎念慈,他有自知之明,赢不了。 既然要死,那就拉一个垫背的。 黎父猖獗道:“黎念慈,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我的爱,我就是更喜欢黎楚楚,更喜欢她娘。你回来,也是想证明你自己,想得到我的另眼相看吧,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宁愿死,也不爱你!” 他引爆符的那刻,并未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整个屋子都引燃爆炸。 怎么可能!他愣愣低头。 他的符怎么会失效? 就在此时,满脸怒火的听风猛地将刺穿他的心口。 一下接着一下,每一下都没伤及要害。 黎父痛苦万分,怒道:“要杀就给我来个痛快!” “就不。”听风冷笑。 他就是要慢慢折腾他。 “我来。” 黎念慈握住他的手,听风身子瞬间一僵,面红耳赤。 黎父看的心梗。 他都要死了,他还在这儿害羞? “黎念慈!逆女,你弑父就不怕天打雷劈吗?”黎父暴喝,死死盯着黎念慈。 黎念慈笑了声:“就算天打雷劈,能亲手将你杀了,为我娘报仇,值当。” “疯子!”黎父惊骇,又打感情牌,“为父将族长之位让给你,黎楚楚也死了,自此以后我就在山洞练功法,绝不打扰你,如何。” 前后两副嘴脸,完全不一致。 令人作呕。 话音落下,利剑刺穿他的心口。 黎念慈讥讽:“我并不需要有条件的父爱。” 父母不爱子女,子女也有权撇弃,不爱他们! 第613章 收服黎族 后半夜,突然下起大雨。 黎族,灯火通明,人心是热的。 黎念慈召集全族人。 众人战战兢兢,都不敢抬头看她,生怕眼神对上,就被她杀了。 毕竟她连族长都敢杀。 黎念慈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她正色道:“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还请诸位听清楚。” 气氛骤然一静。 “我已归顺当今国师,今后听从她调令,整个黎族亦是如此,倘若不愿者,今夜可以离开黎族。”黎念慈环顾一圈,坚定道。 一片哗然。 归顺国师,不就是归顺朝廷吗! 听荷与青竹率出声:“誓死追随圣女,您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依附黎族的族人,蛊术与武功厉害的都是黎念慈之前的亲信。 剩下的都是普通人。 若是离了黎族,他们也想不到去哪儿。 一时间,他们也不知如何做决策。 此时,林清禾进屋。 黎族族人视线落在她身上,都被她的美貌与仙气所震,眼神跟着她的动作转。 林清禾一来,黎念慈立即起身,让她站中间。 “诸位,我是国师悬壶。”林清禾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如今我正在治理崖州,目的是想让崖州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你们也是崖州人,我同样要庇护你们。” 庇护。 族人听到她说的这两个字,纷纷动容。 黎父生性傲慢,黎楚楚长着一张清纯的脸,心思却十分歹毒,自持清高。 她是黎族少女,整个黎族都得捧着她。 黎族的女郎还不能比她生的貌美,倘若被她看到,便会被针对,“不小心”毁容。 黎族女郎都扮丑,永远都穿着灰色襦裙,衬得黎楚楚更加明艳。 他们未在黎族感受到庇护。 若是回想起来,究竟有没有,还真是黎念慈做圣女的时候,她极为护短,个性武功都强,但从不高高在上。 回想起来,他们的神色从质疑不安,逐渐缓和下来。 “我等愿追随国师。” 他们异口同声,纷纷下跪。 林清禾笑道:“诸位请起,黎族四面环山,你们也是此地的原住户。我将会在族里建一间草药馆,由圣女管理。 男子可在山间采摘草药,女子可在族中处理晒制草药,每人每日都可以拿到工钱一百两,一日只需干四个时辰。 挣得银两后,你们可下山买房屋,也可以选择继续住山间。” 族人们听呆了。 女子们内心激动,她们也可以挣钱! 还有下山的诱惑对他们而言也很大,她们都没下过山。 黎族一直隐匿在山间,对于山下百姓而言也十分神秘。 黎族后山也如听风所说的那般,金银财宝堆积了整个山洞。 简直会被闪瞎眼。 林清禾好喜欢。 她恨不得躺在上面睡觉。 她爱钱,她爱金银财宝。 “少观主,收收你的哈喇子。”红莲娇笑道。 林清禾立即擦嘴巴,什么也没有,她幽幽看了红莲眼。 红莲笑出声。 她好色,少观主好财。 她觉得她俩就是绝配。 林清禾精神抖擞的在记数,今夜,她可以彻夜不眠! 黎念慈从跟林清禾接触以来,一直觉着她美的不可方物,更是不食人间烟火,如今见着她笑的眉眼弯弯,财迷模样,忍不住也跟着笑。 她俩一个数,一个记,配合默契。 红莲想到她戒色好久了,不由有些馋了。 她那双媚眼微转,视线落在听风身上。 常年练武功的人,身上肌肉都是硬邦邦的,生得也跟京城那些油腻老爷们不一样,看上去十分刚毅。 听风生得浓眉大眼,五官俊毅,唇不薄,下唇有些厚度,搭着上唇,倒是有些像花瓣唇。 红莲跟在林清禾身边久了,多少也会看点面相。 唇厚重情重义,同时嘛,还有些重欲。 鼻梁高挺,还大,说明.....那玩意儿也不错。 红莲还看出,听风还是雏儿。 啧啧,她越看越觉得他挺适合让她宠幸。 听风有一股被人盯上的感觉,他看了眼黎念慈,最终忍无可忍,看向眼神直勾勾的红莲轻声道:“红莲姑娘,您老盯着我作甚。” “老娘想睡你。”红莲道。 听风浑身猛僵,脸色绷紧。 他没想到国师身边的人竟然如此彪悍。 “我心有所属。”听风道。 红莲无所谓耸肩:“你心悦圣女,但是我告诉你,就你这种雏鸟,经验不多,初次肯定给人家体验感不好。不如让我这种老师傅带带你,到时候你再去取悦圣女,岂不是一举两得。” 听风听得面红耳赤,又有些恼羞成怒:“红莲姑娘,我敬您是国师身边的人,这些混账话还是别说了。您是女子,要矜持。” 红莲惊讶道:“可我不是人,我是狐狸精啊,狐狸精本来就骚。” 听风瞪大眼睛,对上红莲眼中的真诚,他竟无言以对。 “别逗他了。”林清禾将两人的话听入耳,嘴角微抽,给红莲传音。 红莲瞬间噤声,变成小狐狸去追林清禾去了。 黎族的钱,林清禾用来在山上建了学堂,专门请了夫子给黎族的族人上课。 剩下的,都充入府衙的财政库里。 翌日,辰时。 林清禾下山时,察觉到风向明显不对,她面色微沉,速速下山。 刚到山脚下,迎面范丞相。 看到他脸上的焦灼,林清禾便知出事了。 “国师,今日一早海边起飓风,盐田都被摧毁了!”范丞相急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第614章 飓风摧毁盐田,发现惊喜 盐田的工人们,崖州的百姓们面对飓风,全都没躲。 他们围着盐田,想用单薄的身子去挡风。 盐田,是崖州的希望啊。 飓风将他们的身子吹的摇摇欲坠,瘦弱的人还隐隐有被风吹到天上之趋。 林清禾疾步赶来,看到此幕,眼底闪过恼怒,她大喝道:“全都散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伤一人,都是损失,人才是最重要的。” 百姓们心底猛地一震。 他们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人才是最重要的。 说这句话的人,还是身居高位的国师。 众人眼眶泛红,心底再不舍,再不甘心,都听从林清禾的话,迅速撤离。 在所有百姓都撤到安全之处时,狂风大作,将高大的树直接折断,盐田尽毁。 林清禾当机立断:“所有人手牵着手回家,在狂风没停止之前,不要出门!” 南通海带着衙役们断后,确保百姓都平安归家后,这才回府衙。 府衙,气氛十分沉重。 众人齐坐一堂,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一道低低的啜泣声响起。 众人看过去。 南通海捂住脸,老泪纵横。 明明就要过好日子了,却天降飓风,给整个崖州重重一击。 他好不甘心,也好迷茫。 盐田是崖州的主要命脉,一朝没了,今后可如何是好啊。 范丞相等人心底也不好受。 师爷嘴唇蠕动,他想说几句好话,却卡在喉咙说不出,他也想哭。 南通海面前出现一张锦帕。 他透过手中缝隙,知晓面前人是林清禾,他接过擦干净泪,红着眼眶道:“国师,下官没用,遇到大事只知道哭,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有些羞愧。 林清禾道:“男子悲伤无措时,也可以哭,你心中有百姓,是个好官,就很了不起了。 莫担忧,我与范丞相会与大家一起共进退。” 她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的砸进每个人心坎上。 范丞相起身正色道:“不错,我们共进退!” 南通海重重点头,积攒在心底的那股压力突然就消散不少。 是啊,他并非一个人。 他从来不信鬼神。 今日确信了,林清禾就是他心中的神。 飓风整整吹了一天一夜,许多茅草屋全被吹倒。 幸运的是,林清禾来崖州后,建了不少稳固的屋子。 失去屋子的百姓,全都被林清禾等人冒着飓风危险,将他们转移到新住处。 翌日,朝阳初升,彷佛昨日的飓风从未存在。 可满城狼藉,被飓风摧毁的盐田,无一不提醒众人,崖州损失重大。 百姓们在大街上哭出声。 工人们红着眼眶跪在盐田边上。 毁了,一切都毁了。 整个崖州都被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 “国师来了。”师爷敲锣打鼓,强忍着心底的沉痛,鼓足精神喊道。 “国师来了!”百姓纷纷朝林清禾看去,个个声音都带着哭腔,“国师,我们的家被飓风摧毁了,我们没家了。” 林清禾停下脚步,她沉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家中屋子被摧毁,大家去府衙门口登记, 我们会派人前去修缮,在未修缮好之前,住处我们会安排好。 大家莫要惊慌,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原本嘈杂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 百姓们望着林清禾,她整个人被日光笼罩,看不清五官,浑身散发出神圣感。 元直也抬头仰望站在高处喊话的她,心底涌起一阵阵热流。 前方道路无论多艰巨,她都会与百姓共进退,绝不退缩。 他要追随的明主,就该是这样!、 “国师!” “国师!~” “国师!” 大街小巷,上到老人,下到三岁小儿纷纷举手高呼。 他们身上涌起发自内心的信仰,聚成金光腾至上空,四面八方朝林清禾的体内飞去。 林清禾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她绝不负他们的信任! “范丞相,你带人统计崖州这次损失多少银两,重新修建盐田跟房屋,需要多少银两。” “南通海,你带师爷速速乘船去东城,买足够整个崖州百姓,半个月的粮食。” “元直,你带人踩点,找适合挖盐田的地方。” 林清禾视线一一看过去,正色道。 “是!” 他们各司其职,林清禾则在书房翻遍百书,她想找到能抗住飓风的法子。 崖州四面环海,这次飓风他们抵住了,那下次呢? 她要防患于未然。 半个时辰后,元直从外边回来。 林清禾有些惊讶。 “国师,海水退潮后,在下发现了一处珊瑚矿脉!”他道。 林清禾起身:“带我去看看。” 退潮后的沙滩,留下不少贝壳,南边方向一处隐匿凹凸的峭壁处,蕴藏着一处溶洞。 白瀛变回狐狸身在前方打头阵。 脚踩在淤泥上,他忍不住怒道:“什么狗东西!竟然配让本王的脚踩上去!” 林清禾:...... 元直想,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不及在林清禾身边待一段时间。 连狐狸精都能成人说话了。 白瀛一边骂一边不停脚。 “闭嘴!”林清禾想好好观察溶洞, 他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干脆伸手拧他的狐狸耳。 她没很用力,在她手指碰到白瀛耳朵的那刻,他整个身子都要酥麻了,触电般颤了颤。 他迅速回头,见林清禾收手,心底竟然有些失落。 拧啊,怎么不拧了, 站在林清禾肩膀上的红毛狐狸啧了声:“你这发情的骚味儿太冲鼻了,不然我找几个我姐妹给你泄泄火?” 白瀛面色一沉:“闭嘴!” “那你要点脸。”红莲讥讽。 白瀛瞥他眼,又看向林清禾,不忿道:“同样是狐狸,凭什么她能脚不沾地。” 林清禾道:“红莲是女的。” “你偏心!”白瀛控诉。 林清禾嗯了声。 红莲冲他得意的龇牙咧嘴。 没有人能撼动她在少观主的位置! 再往里走三十米,白瀛停下:“到了。” 果真是一处珊瑚矿脉。 林清禾回头跟元直对视,两人眼底都闪过亮光。 矿好啊。 不仅可以用来做农具,提高种植生产,还可以用来做武器。 没想到崖州竟然还藏着这等宝藏。 “元直,立即召集人手,开挖!” “是!” 第615章 发现珊瑚矿脉 元直的本事确实很大。 他不仅找到了珊瑚矿脉,还找了好几处适合开挖盐田的地方。 提出可以用矿做成可移动的矿板,将崖州周围围起来,不仅能防御敌人,还能防御海风,一定程度上抵挡住飓风。 林清禾惊喜不已,她真是捡到宝啊。 “元直先生,聪明!”她夸赞道。 元直拱手:“国师谬赞,您才厉害。” 他的耳朵爬上一抹红。 呵,虚伪的人类。 白瀛仗着是狐狸精,变成本体趴在林清禾的房梁上,将元直的神色尽收眼底。 “国师,下官不负重任,将粮食运回来了。”南通海马不停蹄从东城回来,将粮食安顿在粮库后,便迫不及待的向林清禾禀告。 林清禾见他有点儿求表扬的意思,心中好笑,面上不显,她点头:“干的不错,辛苦了。” 南通海立即恢复精气神。 能得国师一句夸赞,再苦再累都值得! 啧。 白瀛忍不住了。 这一个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公鸡呢,尽会开屏。 嗯?哪儿来的声音。 南通海疑惑抬头,眼尖看到一抹白。 他的视力经过林清禾的针灸加药养后,恢复的差不多了。 狐狸! 他喊了声。 白瀛从房梁上跳下来,在他面前大变活人。 南通海!! 瞳孔剧烈猛缩,心脏跳的过快,吓晕了。 白瀛???碰瓷! 他下意识看向林清禾,见她冷着脸,有些无措摆手:“不是,不是我.....” 在林清禾伸手的那刻,他迅速变回去先往外跑,却还是慢了一步。 林清禾拎住他的后脖颈,朝门外一丢:“书房,狐狸禁止入内,除红莲外。” 砰! 门在白瀛眼底关上。 元直没忍住,笑出声。 白瀛僵住,咬牙切齿! 区区人类也敢笑话他,他可是狐王!他非要..... 想到林清禾给他制的规矩,不得吓唬人。 白瀛的王者气息逐渐消散。 屋内。 林清禾给南通海施了几针后,他悠悠醒来,眼神还没清明,嘴巴张开道:“狐狸变成人了。” “你看错了。”林清禾道。 南通海有些迷糊:“我看错了?” 元直配合道:“南县令,你确实看错了。” 南通海觉得元直这种光霁的人绝对不会说谎,恐真是他老眼昏花了,他点点头,又想什么,在兜里掏出一张帖子。 “国师,这是陈老板叫我转交给您的,说是何府家主六十生辰,特意邀请您去。” 正说着,范丞相从外面回来,他拿着账本。 林清禾一看他神色,便头皮发麻,在范丞相要张口之际,她抬手:“范丞相,不必说了。” 范丞相疑惑,抬眼间林清禾一副捂住心口沉痛,不想面对事实的挣扎模样,原本低沉的心情被她逗笑。 他忘了,能掐会算的国师,是个财迷。 范丞相将账本放在林清禾面前:“国师看一眼。” 林清禾真不想看,可她又的看。 她眯着眼瞥了眼。 哦吼! 损失好几万两。 心痛到呼吸有些困难。 她颤着手接过帖子,又道:“南大人,东城可有什么有钱人,家中不太平,要看风水除邪祟的?” 南通海下意识想摇头,但对上林清禾满眼都是对钱的渴望,他转口:“下官去找找。” . 初十,此日是何府家主的生辰。 东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何府,张家也收到了帖子。 张百川本来不想去的,但他听说林清禾会去,本躺在温柔乡怀里的他立即跳起来:“来人,快备好礼,去何府!” 管家原本都打算去忙活别的事了,闻言嘴角微抽。 少爷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林清禾在张府正厅等他。 张百川快步抵达正厅,冲林清禾扬起最灿烂的笑:“林老板一来,真是使寒舍蓬荜生辉啊。” 林清禾闻到他身上的胭脂味,再看他的桃花眼泛着春水,走路还有些飘。 张百川在她面前本就有被看穿的感觉,见她不说话,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莫名心虚:“我....刚从书房里出来。” 林清禾抿口茶:“张少爷,小心身子,你已经有点虚了,继续纵欲下去,恐难活到五十岁。” 张百川吓一大跳,他神色无主,又颓又害怕的坐在凳子上。 “那我该怎么办。”张百川喃喃道。 林清禾道:“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张百川叹口气:“莹莹是为了葬父卖身给我,灵儿是我从青楼赎出来的花魁........若是休了她们,她们何去何从,若是我不去她们屋里,她们岂不是在这世上活守寡,那有什么意思。” 哪一个都是他的心头肉,他舍不得。 林清禾:....... 他可真是多情到,想给天下女人一个家! “你精力可真好。”林清禾感慨。 张百川正想得意说是,又蔫了,他哀求道:“林老板,帮帮我吧。” 他都听说了。 林清禾来头可大了。 能掐会算,还会医术。 这样的能人被他结识了,整个家族都在家族会上夸赞他慧眼识珠。 越想,张百川眼睛越亮。 林清禾:“办法也不是没有。” “您说。”张百川就差给林清禾跪下了。 林清禾道:“我可以给你炼制一些强身健体的药,你每日起来都打一段五禽戏。 一个月至少十日不碰女色,包你能活到六十。” 张百川并不坏,就是有些吊儿郎当,好美色。 但他又心善,收的女子也确实如他所说个个都有苦衷。 他对他的正妻,还有每个美妾都十分好,花钱舍得,也舍得哄。 十几房都被他哄的服服帖帖,虽争风吃醋,但并不会做出为难伤害对方的事。 因为张百川除了对正妻更敬重,一个月在她屋里多几天外,其他他雨露均沾。 还说她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花。 林清禾知道内情后又啧了声,再次慨然。 张百川真有精力。 “多谢林老板,我一定照做!”张百川听到林清禾的答复,欣喜不已。 林清禾起身:“时辰差不多了,走吧,我随你一起去何府。” 第616章 嫉妒冲昏头脑 张百川生得俊朗,出门向来把自己收拾的花枝招展。 林清禾在他身上,形成鲜明对比。 她只着一身青衫,浑身上下连个首饰都没,头发仅用一根木簪束起。 张百川看了又看,还是忍不住道: “林老板,你生得如此美。就应该华服加身,让全天下人都为你美貌所倾。”他越说越兴奋,都想上手改造了。 林清禾淡淡看他眼:“容貌只是加分项,实力才是硬道理,我不需要美貌,全天下人也会为我倾倒。” 张百川愣住。 这句话换谁说都会被讥讽大言不惭。 唯独林清禾说,他信服。 他讪讪笑道:“也是,林老板可是仙人。” 他话多。 林清禾听了一路,抵达张府。 “林老板,请。”张百川率先跳下马车,想搀她下来。 林清禾道:“多谢。” 她并未将手搭上去,自己下了马车。 张百川也不尴尬,大方笑:“林老板好身手。” 越往里走,林清禾越清晰认知,何府不愧是东城的世家。 东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 张百川在她旁边哼哼哈:“总有一天,我张家定会把何家挤下第一的位置。” 他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 谁知林清禾却满脸欣赏:“有野心是好事。” 张百川瞬间热血沸腾。 “真以为她手里有很多精盐?我可是听说了,崖州遭遇飓风袭击,盐田全毁了。 你还是早点迷途知返,继续做我何家的小弟。” 何白英今日打扮的十分用心,嫩绿色的襦裙衬得她明艳大方,就是这盛气凌人的态度,折了她几分美。 张百川选择跟林清禾合作。 何家便摸清楚林清禾手中的精盐是哪儿来的,崖州开凿了几块盐田。 何家搞清楚了崖州盐田能出精盐,却没打听到林清禾的身份,他们以为她是范丞相身边的女幕僚,恰好又是个坤道。 毕竟一国之相,身边有点能忍很正常。 何云庭特意嘱咐何白英,不许再招惹林清禾。 她敷衍应下。 但看到林清禾的那刻时,心底抑制不住的腾升起一股浓烈的不爽,还有她不愿承认的嫉妒。 她精心打扮,不及林清禾一身素衣素面。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清禾身上,而不是她。 何白英牙都快咬碎了。 张百川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他顽劣笑了下:“何小姐,你知道你跟林老板差在哪儿吗?” 何白英死死盯着他,强硬道:“我是何家小姐,她只是范大人的幕僚,身份就有云泥之别!她费心费力抵达的终点,不过是我的起点而已,她永远也比不上我!” 范相的幕僚?林清禾听到这说法还挺新鲜的。 她微微一笑。 在何白英眼底是挑衅,呛声道:“怎么,不愿承认?” “白英妹妹这是怎么了。”一道比张百川更骚包的身影出现。 顾意康穿着墨绿色衣裳,大摇大摆走进张府。 他是顾县令之子,爱慕何白英,长相还算俊,就是不太聪明。 何白英不是太喜欢他,此时看到他却觉得格外顺眼。 “顾少爷。”何白英对着他行礼。 顾意康的扇子抵在她手掌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声音压低:“白英妹妹在我面前不必多礼,你我之间更不用生疏,叫意康哥哥。” 林清禾与张百川对视眼。 他嗓子是卡了一坨大的吗? 好油腻的男子! 何白英也觉得恶心,但在林清禾面前,她忍住了。 “意康哥哥里边请。”她尽量微笑。 顾意康很是受用,不经意间瞥了林清禾眼,瞬间被她惊为天人的容貌给怔住了。 “哪儿来的仙子妹妹。”他不由上前。 张百川眼疾手快挡在林清禾面前,目光不善瞪眼:“顾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保持间距。” “那你为何离她近。”顾意康不悦。 张百川挺胸:“我与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不是男人?”顾意康冷笑。 张百川急了:“我自然是男人!” 林清禾:“……” 她想,这三个人,她一个都别搭理,耳根子才能清净。 于是她抬腿就朝里走。 “诶!林老板!”张百川见林清禾走了,顾不及跟顾意康吵,赶紧追上。 顾意康不甘示弱,也去追。 留下满脸憋屈的何白英,她就没这么丢人过! “何云庭在正厅门口待客,看到林清禾,心底那股道不明的紧张彻底放松。 “道长,里边请。”他亲自迎接林清禾,将她引到上座。 宴会的客人们互相交换神色。 这女郎是谁啊? 竟能得何大公子亲自带路。 “她就是将将军府桃园拆了的道长。” “是她!” 解将军杀害女眷,一人顶了功名的事在东城传的沸沸扬扬。 随着此事传来,其中一个人物也广为流传,那便是正义之士林道长。 百姓将她传的神乎其乎,说她是天上下来惩治恶人的仙子。 今日窥得真人容貌,确实仙。 林清禾准备了一瓷瓶灵芝为主材的药丸,作为生辰礼送给何父。 “何家主,一点心意,还望笑纳。”林清禾将瓷瓶拿出来。 何父邀请林清禾的目的本意就是交好,顺便解除误会。 闻言竟有些受宠若惊,他赶紧起身去接:“多谢林道长。” 手还没碰到瓷瓶。 何白英冲进屋子,见此幕大喝一声:“父亲!不能要!她将解将军害死了,您岂能信她的药,说不定是害人的毒药!” 四周瞬间静下来。 宾客们的视线在林清禾三人之间打转。 何云庭面色冷下来:“白英,道歉!” 林清禾面无表情,打算收回手。 何父急了想拿住。 何白英听到何云庭的话,彻底被嫉妒冲昏头脑。 明明她才是何家的女郎,林清禾一来就夺走众人目光。 就连她敬爱的,遥不可及的兄长也偏向她。 凭什么! 她冲到林清禾面前,从她手中拿走瓷瓶,狠狠往地下一摔。 几十颗药丸滚的到处都是,一股霸道又灵气的药味入鼻。 何府邀请的有城里德善堂的老大夫,他跟药材打了半辈子交道,闻到这股味道,激动的身子发抖。 这是!这是! 何白英却看不出他的激动,反问他:“是不是毒!” 老大夫颤颤巍巍蹲下地捡药丸放在鼻端闻了闻,他朝林清禾走去。 第617章 诊断:你有身孕了 众目睽睽之下,老大夫扑通跪在林清禾面前。 “您就是传说中的药圣啊!”老大夫双眼放光,崇拜的看着她。 林清禾:……… 何父惊了:“药圣?” “不错!”老大夫激动的将手中的药丸举起,“你们可知,天底下绝大多数大夫,会治病,但不一定会制药。 这药丸是百年灵芝所制成!你们再闻,纯正又霸道的味道,服入后,不仅能强身健体,筋骨稳健,还可延年益寿,千金也不换的绝世好药啊!” 可就是这价值千金都不换的灵芝药,散的一地都是。 宾客们眼热不已,若不是碍于何父的面子,他们早就想弯腰去捡了。 老大夫看向何白英:“何二小姐,你给药圣道歉!” 何白英脑子嗡嗡作响,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她找的托吧。” 老大夫神色立即不悦。 他在东城也称得上是德高望重,闻言直接拂袖,冷哼了声:“这便是贵府的家教?” 何父面色阴沉,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何白英一巴掌。 “父亲!”何白英不可置信的看着何父。 何父不看她,厉声喝道:“来人,将二小姐带去祠堂面壁思过!脑子好好清醒清醒!” 何白英猛烈挣脱。 今日被罚,那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 何云庭上前,阻挡住众人看她的视线,低声道:“你当真想闹的人尽皆知?” 何白英浑身一颤,混沌的脑子恢复几分理智。 正厅安静下来。 何父蹲下身将灵芝药一颗颗捡起,郑重向林清禾道歉:“对不住了道长,是我教女无方,还望道长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林清禾来何府的本意就是为了寻找挣钱目标,闻言摆手:“无妨。” 何云庭让众人入座。 老大夫紧跟着林清禾。 张百川跟顾意康亦是如此。 何权贵听说林清禾来府中了,本在后宅陪周氏母子的他,急忙来了正厅,直朝她的座位走去。 “林大夫。”何权贵深深作揖,本想在她身旁坐下,发现已经满了。 老大夫冷笑:“何二公子又来作甚?” 何权贵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记得自己没得罪这老大夫啊。 小厮凑他耳边,将刚才发生的事告知。 何权贵咬牙。 何白英,真是个蠢货! 连带着他都被人记恨上了。 “何二公子,少夫人没事吧。”林清禾主动问道。 何权贵回神,见林清禾没因何白英迁怒他,欣喜道:“内子奶水充足,孩子也养的白白胖胖,多谢林大夫,您是我一家三口的救命恩人。 等家父生辰宴结束,内子想请您去屋中一做。” 说完,他内心有些忐忑,怕被拒绝。 林清禾对女子向来宽待,立即应下:“好。” 老大夫听的稀里糊涂。 何权贵见他好奇,立即化为清禾吹:“林大夫乃神医也!当时我夫人难产,十分凶险,好几个大夫都摇头,只有林大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救下我妻儿。” 顾意康是个草包,但他听着,隐隐觉得不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好似不是这般用的吧。” 何权贵顿了下,挠头:“是吗?总之林大夫就是很厉害!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神医!” 众人都竖起耳朵在听,看向何权贵的眼神都变了。 何府后代,恐怕聪明劲都聚集在何云庭身上去了。 他们的目光多半落在林清禾身上,似有似无的打量。 林清禾也找到了她今日的目标。 “张老板,对面那个人是谁。”林清禾问道。 张百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了然道:“他是住在城西的蒋老板蒋宥,家中是做丝绸生意的。” 说完,他警铃大作。 林清禾该不会想跟蒋宥合作,抛弃他吧。 张百川还没来得及问,林清禾已起身朝蒋宥走去。 “蒋老板。”林清禾到他面前。 蒋宥有些惊讶,举杯冲她笑:“林大夫,久仰大名。” 林清禾道:“不介意我在你旁边坐吧。” 蒋宥愣了下,忙道:“您坐。” 瞬间,他感受到好几道灼烈的眼神朝他射过来。 蒋宥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口茶。 又见林清禾盯着自己看,他有些不自在,结巴道:“林大夫,怎么了?” 他没自恋,以为林清禾看上他了。 她是个大夫,被大夫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转眼间,蒋宥额角缓缓流下冷汗。 “你别紧张。”林清禾察觉出他的情绪,尽量缓和声音道。 蒋宥更紧张了,嗓子有些干巴:“林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她再不说,他要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何云庭招待宾客,余光却不时朝林清禾的方向看去,见她跟蒋宥走的近,眼神有些闪烁。 “兄长,你心悦林大夫?”何权贵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何云庭收回目光,转身静静的看着何权贵:“二弟要是没事,就回屋里陪弟妹。” 何权贵耸肩。 嘴硬的人都得不到心悦之人! 何府的主母肖氏人在后宅,前厅发生的事,她了如指掌。 婢女杏花在她面前一一禀告。 得知何白英被禁足在祠堂面壁思过,肖氏丝毫不意外,她冷哼声:“生为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偏偏要往男人干的事钻,迟早一日会丢人现眼。” 何白英生母生她时难产而死,记在肖氏名下,便是嫡女了。 不过肖氏并不喜她抛头露面,心底甚至厌恶。 之前何白英大出风头,能得到众人夸赞,都说她教女有方,肖氏也就随她去了。 今日听何白英受罚,肖氏非但不心疼,还有点畅快。 觉得她活该! 杏花神色有些犹豫。 “还有事没说?”肖氏捕捉到她的神色,眯着眼睛。 杏花心底一惊,急忙道:“夫人,前厅观察大公子的小厮说,公子好像对一女郎有意。” 肖氏瞬间坐直,一双锐利的丹凤眼紧盯着杏花:“哪家千金?” 杏花不敢抬眼直视,低声道:“是个坤道,之前二少夫人难产,便是她出手救的。” 屋子骤然一静。 半晌响起一声冷笑。 “又是个抛头露面想引起男子注意,不安分的女郎,将她请过来!” “是。” 正厅,蒋宥浑身冒了冷汗,如同丢了魂儿般呆坐着。 他从林清禾口中得到了答案。 可答案,比说他得了绝症还更令他心惊震撼。 “林大夫,不然你再把一次脉试试?”蒋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双眼重新聚焦光,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点头,重新搭上他的脉相,正色道:“蒋老板,你的脉象确实显示,你有身孕了。” 蒋宥脑子里紧绷的弦彻底断掉,他猛地起身,有些恼羞成怒。 他是男子,他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他眸子闪着怒火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静静坐着,波澜不惊。 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 张百川赶紧小跑到林清禾身旁,瞪着蒋宥:“蒋兄,你这是作甚?有话好说,坐下。” 蒋宥总不能说诊断出他有孕了。 他紧绷着脸,咬牙切齿:“你说林大夫是神医,我看不过如此!” 说完,蒋宥又看向何父:“何家主,晚辈身体不适,就先告辞,见谅。” 他急匆匆出了何府。 众人神色各异。 蒋宥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今日竟恼怒到这种地步。 他们朝林清禾投去探究的视线。 张百川挡住,眼睛鼓的贼圆:“林老板的医术好的很,肯定是蒋宥那小子不愿相信罢了!” 何父打圆场:“林大夫医术自是精湛。” 林清禾起身。 何父急忙也跟着起身。 “我去少夫人屋里坐坐。”林清禾道。 何父点头:“好。” 张百川跟上林清禾。 两人走到半路,被杏花拦住。 “林大夫,我家夫人要见你。”杏花道。 第618章 断言:血光之灾,爱信不信喽 晚香堂。 林清禾一进去,便察觉上方坐着的肖氏,朝她投来不善审视的目光。 张百川不顾杏花阻止,非要跟来。 杏花进屋后,到肖氏耳畔说明。 肖氏嘴角勾起抹讥笑,心底将林清禾划为狐媚子那一类。 张百川吊儿郎当坐下,睨着肖氏:“夫人,侄儿不请自来,您不会生气吧。” 他一直都觉得肖氏十分会拿腔作势。 不是京城的贵夫人,偏偏要用那一套架在自己身上,整日鼻孔看人,高高在上的模样。 张百川每次看到何白英,都觉得她是缩小版的肖氏。 他非要跟来,也知晓肖氏定没安好心。 “自是不会。”肖氏浅笑,视线落在林清禾身上,故意讶然道,“这便是名动整个及东城的林大夫,果真生得冰清玉洁,闭月羞花啊,难怪城中男儿都会为你倾倒。” 张百川刚喝进去一口水,闻言觉着不对。 这话听着,表面上是夸赞,怎么背地里像是在骂人呢。 林清禾坦然自若坐着,脊背挺拔,举止仪态比肖氏还更像贵人,让人挪不开眼。 肖氏见她如此沉得住气,暗自咬牙。 是个棘手角色! “夫人找我来所为何事?是看病,还是看屋子里有没有邪祟。”林清禾道,又认认真真的看了眼肖氏的脸,“夫人印堂发黑,最近注意点儿,小心有血光之灾。 不过巧了,您刚好要见我,肯定是上天不忍心见你有血光之灾。 所以,夫人买符吗?仅仅十两银子,你就能驱除邪祟,免受血光之苦。” 肖氏满耳都是血光之灾。 她怀疑林清禾是故意的! 是要拿钱吗? 肖氏忍着气,让杏花拿了一百两银票给林清禾:“符就不必了,既然林大夫都落魄到要靠坑蒙拐骗维持生计了,送给你。” 侮辱! 谁稀罕她那一百两啊! 张百川气的跳脚,一跃而起,刚想骂人。 林清禾接过银票塞进兜里,她掏出十张除邪祟符放在桌面上:“夫人,符在这儿。悬壶从不骗人。” 说完她起身,直接出杏花楼。 张百川本要喷出来的怒火,硬生生憋回去,他急急去追林清禾。 “林老板,你为何要钱啊,你就该狠狠的撕烂她的嘴!” “有钱不挣是傻子。” “你很穷吗?” 林清禾脚步一顿,看向他幽幽道:“穷啊,非常穷。” 张百川.............. 对上林清禾真挚的眼神,他头脑一热:“我把我夫人跟美妾们都拉出来给你把脉,看一下面相,让你挣医药费!” 林清禾对他露出一个十分真挚的微笑:“张老板,你真是个好人。” . 肖氏用力砸了下桌子,咬牙:“她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什么血光之灾,胡说八道,我看她就是咒我!” 她余光瞥到除邪祟符,愤怒上前将符撕个稀巴烂。 杏花在旁侧看的心惊肉跳:“夫人,您还是留一张吧,万一.....” 话还没说完,肖氏将手中的撕碎的符塞进她嘴里,强硬捏住她的下巴,要她吞下去。 杏花呜咽,难受至极,眼泪直往下流。 “母亲,您在做什么?”何云庭听到林清禾被肖氏请过来的消息后,立即赶来。 肖氏立即松手。 杏花眼眶泛红,符纸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迅速跑出外边,想呕吐出来。 肖氏装若无其事:“教训下人而已。” “您找林大夫作甚。”何云庭盯着她问。 母子对视,火花碰撞。 肖氏冷笑:“没什么,看一看能将解将军扳倒的女子长何模样而已。云庭你这般紧张作甚?她是个坤道,你别告诉我,你心悦她。” 何云庭沉默片刻:“你误会了。” “那就好。” 肖氏上前,在他肩膀处停下,“门当户对,这是我对你娶妻的要求,别的,你休想,否则你就是不要我这个母亲,你可以选。” 说完,她扬长而去。 何云庭浑身紧绷,五指攥拢。 下一刻,婢女小厮惊呼。 “夫人!” 肖氏跨个门槛,不小心绊脚,直直栽下去。 杏花恰好去呕吐了,没来得及回来搀扶她。 肖氏倒地的那刻,屋檐上的瓦片突然松落,啪嗒掉在肖氏后脑勺。 这下好了。 她额头是血,后脑勺也是血。 可不就应了那句血光之灾。 杏花面色苍白跑回来,赶紧对小厮道:“快去请林大夫过来看看。” 肖氏疼的晕晕乎乎,闻言也没反驳,她睁眼闭眼都感觉有四个字在她面前晃。 血光之灾! 不一会儿,小厮一人回来。 杏花急问:“林大夫呢。” 小厮道:“林大夫说,她给过符了,将符放在身边准没事。” 何云庭看向杏花:“符呢?” 杏花浑身一抖,符,符...... 肖氏面色惨白,符都被她撕了,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出了何府的蒋宥心情沉重,男扮女装,让下人们掩护着去了好几个医馆诊脉。 得到的答案都是。 他有身孕了! 第619章 肖氏的心病 烈阳高照。 蒋宥却浑身冰凉,他让车夫将马车赶到深巷里。 他浑浑噩噩的坐在地上。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着实想不通,蒋宥都想去死了。 车夫见他这模样,忍不住道:“少爷,发生何事了?” 小厮福生也满头雾水:“少爷,您刚去医馆,是查出什么病了吗?” 蒋宥女装去医馆时。 两人便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蒋宥悲从心中来,他泪眼婆娑的看着两人,话到喉间又咽下去。 他的症状,比死还难受。 两人问不出来,越发急了。 “少爷,同去何府参加生辰宴的林大夫,世人都道她医术精湛,您去寻她,或许能救。”福生想到林清禾,快语道。 蒋宥一僵,就是她最先诊出他有孕相的。 他还当着众人,驳了她的面子,就算他找回去,人家恐怕也不会搭理他。 蒋宥无力的往墙上一靠:“回府等死吧。” 林清禾从何府出来后,跟着张百川去了张府。 张白川将他的正室夫人和美妾们都喊来正厅。 她们你推我挤,扭着腰肢往正厅涌去,纷纷娇笑着猜测,张百川带回来什么礼物给她们。 “夫君~” “夫君~” 个个不甘示弱想走最前边。 林清禾好斯暇里的看着她们,嘴角浅勾,美人在前,对她的眼睛十分友好。 熟悉的一幕出现了。 美人们看到林清禾的那刻,全都停下脚步。 张百川咳嗽声:“以夫人为首,个个排好队,让林大夫给你们诊脉,调养下身子。” 鸦雀无声。 美人们有些失望,也有些抗拒。 并不是很想让林清禾诊脉。 温如意是张百川的正室,她最先回过神来,落落大方走到林清禾面前的凳子坐下,将手递过去,含笑道:“有劳林大夫。” 张百川目露欣赏,不愧是他的夫人。 温如意有一张鹅蛋脸,五官明艳大气,富贵相。 她的脉象也如她的脸一样漂亮,血气足,脉象稳健。 “夫人身子不错。”林清禾笑道。 “多谢林大夫,如此说我可就松口气了。”温如意笑着起身,顺势到张百川旁侧的凳子坐下。 落落大方的姿态让一众美妾们看呆眼,不由有些自惭形秽。 她们多半都是贫苦出身,在真正千金小姐出身的温如意面前,自觉矮个头。 美妾们挨个让林清禾诊脉。 她们从原本的不以为然,到林清禾说出她们或多或少的毛病,全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林大夫,真神了! 到了肖氏时,林清禾看了眼她心不在焉的面色。 她的状态不太对。 肖氏生的美艳,处处掐尖要强,面相也显示是个聪明的。 林清禾诊脉后道:“肖姨娘思虑过重,心神不宁,可以开点安神的药。” 肖氏猛地抬头看她,支支吾吾道:“不用了吧,多谢林大夫。” 张百川忙道:“灵儿,你为何事所烦,怎没随我说。” 林清禾听到称呼,才知晓,肖氏便是张百川从青楼赎身的花魁。 不问还好,一问肖氏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众人吓一跳,纷纷将她围拢,关切的问:“灵儿怎么了这是?” 她们自省,这段时日也没针对她啊。 肖氏不仅生得美艳,个性也强,在青楼将琴棋书画都学的十分精通,被老鸨卖初夜那日,她眼尖看中了人傻钱多的张百川,故意在他面前摔倒。 张百川买下她的初夜,翌日就花了三千两赎她,抬进张府。 她不是个让自己吃亏的主儿,如今却当着她们的面哭了,就连温如意也朝她投去关切的眼神。 若不是林清禾在,张百川恨不得将肖氏搂进怀里哄。 他刚伸手,又缩回去。 林清禾看在眼底,好巧,她也是个好美人,不舍得美人委屈的人。 尤其是美艳的美人悲伤更显我见犹怜。 林清禾掏出锦帕,抬手给肖氏擦拭眼泪,柔声道:“有何难处,说出来,看看我能否帮你。” 肖氏受宠若惊,她没想到林清禾这般贵气逼天的女郎竟不嫌弃她的出身,还会给她擦眼泪! 她心底涌起阵阵暖流,在林清禾鼓舞的眼神下,哽咽开口:“我自幼丧母,是我祖母将我拉扯长大,八岁时被大伯与伯母卖进青楼。 我祖母从乡下进城想赎我,她带着存了一辈子的一两银子,被青楼护卫们嘲笑,最终被大伯带回去。” 肖氏刚开了个口便泣不成声,双眼红的惊人。 得知老人家一步一个脚印进城,草鞋都走烂了,是赤脚来到青楼,只为带她回去,可是她们祖孙两人未见上面。 老鸨看中她的容貌,故意隐瞒。 是青楼的姐妹不忍心,将此事告知她。 肖氏又气又愤怒,最终理智战胜了怒火,她自身难保,护不了她的祖母。 自此以后,她早起晚睡,将琴棋书画练的比世家小姐还好,学习勾引男人的手段,身段样貌被牛乳浸泡,越发白皙,越发美艳。 成为花魁那日,光靠一张脸就给青楼挣了许多银两,也获得话语权。 她想回村里看看她的祖母,得到允许后,她高兴回村。 村里人见到她都露出鄙夷的目光。 她在家里留下一百两银子,那是她偷偷攒下的积蓄。 祖母要她留着傍身,大伯母快手抢过,说会给祖母养老。 肖氏信了,她这些年攒下的银两都会叫人送回去,望大伯,伯母对待她的祖母好些。 可昨日,她从小厮嘴里得知,他们将祖母送到山上的瓦罐坟。 肖氏肝胆俱裂,立即回村想上山将祖母解救下来,却遭到全村人的抵挡与辱骂,拼死都不让她上山。 肖氏灰溜溜的回张府,心中挂念祖母,郁郁寡欢。 众人听完后,看向肖氏的眼神多了几分怜爱。 “这不就是将人活埋吗!”张百川怒道,“之前国师不是下令,不得对五十岁的老人做此恶行,你们村怎么还敢?!” 瓦罐坟,是作成瓦罐状的坟。 村里老人一过五十,家人们便会认为他们该死了,将老人们送上山,推进瓦罐坟。 每日送餐一食,添一石。 直到最后一石将坟墓严实。 第620章 河西村,瓦罐坟 东城河西村。 环山靠河,好种庄稼,村民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他们如往常那般在田地里干活,说起肖氏一人对抗全村,妄想将她祖母杨氏带走的事,全是满脸鄙夷。 “一个不要脸的青楼女子,她的钱都是脏的,还好意思回村子里,整个村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光了!” “就是!不过都说妓女无情,她还挺有孝心的。” 村民们肆意辱骂肖氏,言语中隐隐还有些羡慕。 “肖大牛还真是好福气,侄女挣钱给他建房。” 村里唯一的那栋青瓦白墙,有院子的房屋,便是肖家的。 家家户户只有过节过年才能吃上的肉,他们家时不时就传出肉香味,比村长家过的还要好。 众人嘴上说肖氏的钱脏,实则那个都嫉妒的泛酸水。 即将到五十的老人也在田里干活,闻言都不敢开腔,满目悲怆。 今年是杨氏。 来年就是他们被送瓦罐坟了。 “马车!”有孩童惊呼。 众人抬头。全都惊了。 真是马车! 他们平日去赶集,只能坐牛车,大部分村民连牛车都舍不得坐。 在他们印象里,坐马车的非富即贵。 村长赶紧洗干净手,上了田埂往村口走去。 他满面笑容刚想开口,就见马车上下来的人是肖氏,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你来干什么!超过五十岁的老人就送上山,是村里百年来的规矩! 识相点你就赶紧回去,既然被人家赎身做妾了,就好好过日子。” 肖氏不言,只是一味的盯着村长。 张百川从马车跳下来。 林清禾在后面一辆马车。 “村长,大景律法规定,为人子,需赡养老人,不得以年纪大为由建活人墓,你敢触犯律法?就不怕我报官吗?”张百川喝道。 村长面色不改,难怪肖氏今日敢再来,原来是找了帮手。 村民们察觉不对,纷纷扛着锄头,镰刀从田地上来,立在村长身后助威。 肖氏的大伯肖大牛跟她伯母何花闻声赶紧前来。 看到肖氏身边的张百川,肖大牛下意识害怕,看他身上穿的衣裳,就知他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人物。 何花倒是不惧,她是肖氏的长辈! “肖灵儿,你又来干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你自甘堕落为他人妾室,那就是人家家里的一条狗!还不赶紧回去!”何花大声骂道。 她不知肖氏究竟是谁家的妾室,只知道她被人从青楼赎身了。 但何花下意识猜测,肖氏嫁的定是糟老头子。 张百川风流倜傥,身高八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妓女。 肖氏气笑了:“自甘堕落?当初是你夫妇二人将我卖进青楼的!我爹娘留下二十两银子给你们养我,你们霸占了屋子,钱财不说,还将我给卖了! 这些年,我给了你们至少三百两银子,望你们好好对待我祖母,给她养老。 结果呢,祖母一到五十,你们就送进瓦罐坟。 你们当初答应了我,收了钱就不送的!” 肖氏越说越激动,别人瞧不起她,侮辱她都没关系。 她是青楼妓子,她认。 她挣了好多钱,能给她的祖母买来一个安度晚年,值当了。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肖氏双眼泛红,气的浑身发抖,死死盯着何花。 张百川赶紧搂住她,轻声哄道:“别气,有我在呢。” 村民震惊。 三百两银子!都可以进城买屋了。 难怪肖大牛可以供一个儿子,两个孙子在书院读书。 “肖灵儿,就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的钱都是脏的!”何花早有准备,她将几十两银子都换成一文钱,从兜里掏出,猛地朝肖氏洒去,“拿着你的脏钱,带着你的姘头滚!” 钱落了一地。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肖氏气的想冲上去撕了何花的嘴脸,她咬牙:“今日我一定要将我祖母带走!” 何花惊呼声:“你想坏了村子里百年的规矩?诸位父老乡亲,一个妓女也敢在我们头上作福作威,真是反了她!” 一语激怒村民,他们高举起手中的锄头,盯着肖氏,大有一副,她敢上前一步,他们就拼命的架势。 张百川面色微沉,他只带了十人,若是打起来,恐是打不过。 就在此时。 林清禾从后面那辆马车下来。 她看着何花:“一个妓女?那将亲侄女卖去青楼的伯母叫什么?叫畜生不如的东西,还是叫猪狗不如的毒妇。” 突然的攻击让何花一时没回神,对上林清禾淡漠的眸子,她喉咙发干。 见她下来,肖氏跟张百川和护卫们让出一条道,以她为首簇拥。 河西村的村民们一惊,不敢轻举妄动。 林清禾道:“谁是村长。” 村长被提名,莫名有些紧张,他出列:“我是,敢问您是?” 林清禾冷笑声,反问:“河西村不属于大景?” 村长面色大变:“当然是!姑娘莫要胡言乱语!”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遵律法,谁给你们的胆子将老人活埋!”林清禾喝道,身上威压释放,惊的众人不敢抬头,“你们都会有老的那日,等你们五十岁也被子女送去瓦罐坟的那刻,你们也甘愿?” 鸦雀无声。 村民顺着林清禾的话想下去,尤其是快五十的老人,都目露激动。 他们不想被活埋! 村长察觉林清禾不是个善茬,挤出一抹笑:“可我们村子百年来都是这规矩,风俗得遵,再说了,县令大人都没管,你一个女郎何必出头,多管闲事呢?” 村里壮年反应过来,纷纷喝道:“就是!你一个外乡人,有什么资格插手我河西村的的事!天高皇帝远,你以为你是谁,有本事去京城告御状啊,看看皇帝老儿会不会搭理你!” “把他们赶出去!” 何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咯噔,咯噔! 村口前方在此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色变,村民们怕是张百川的人,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村长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急忙迎上去:“草民参见县令大人。” 第621章 男人跟祖母,选祖母 村民目露惊恐。 没想到顾县令之子,竟然跟就那貌美女郎是旧识。 何花神色微变,脑子转的极快,冲顾县令大喊:“县令大人,我们并犯事,您大驾光临来村里,是来视察的吗?” 顾县令顿住。 他自然不能放任顾意康打着他的名头为所欲为,当即道:“不错。” “顾大人。”张百川转头对顾县令行礼,“河西村罔顾人命,将年过五十的老人送上山里的瓦罐坟,此有违人伦,还望大人明查。” 何花战斗力十足,她冷笑:“村里延续了上百年的习俗,县令大人也是东城人,应该有所知悉瓦罐坟,早年战乱,人人自危,家中长辈为了给后背一条生路,定下来的规矩,岂能说破就破! 且,你是何人?难道不怕被肖氏的糟老头子发现吗?年轻人,我劝你一句,越是妖艳的女人,越贱越会骗人。” 张百川气的哦了声:“我就是你口中的糟老头子,灵儿出自青楼是身不由己,是你这种黑心肝的毒妇所致。 你口口声声说她的钱脏,背地里却花的心安理得,你就不配是人。” 何花被他的话惊住,不可思议打量张百川。 他看上去高大又英俊,竟然就是给肖灵儿这贱人赎身的有钱老爷?这分明就是公子哥! 贱人,怎如此好命! 何花心底的嫉妒肆意。 她嫁给肖大牛时就发现,他的侄女五官长得十分精致,脸盘宛如瓜子,无一处不好看。 而她长着一张大饼脸,塌鼻,眯眯眼。 从那时起,她就对肖灵儿心生嫉妒。 肖灵儿被她卖给青楼时,她得了钱,心底也畅快。 漂亮又有何用,还不是被她玩弄在股掌间。 听到肖灵儿被有钱人赎身回去做妾后,她当时是不悦的。 肖灵儿被千人骑,最终得花病,沦落惨死街头,人人嫌弃才是她心中的结局。 何花又安慰自己。 为人妾,就是为人奴。 她可是肖大牛的正妻,不是妾室能比得上的。 何花胡思乱想间。 林清禾朝后看,出声:“顾良才,过来!” 顾良才! 这不是他爹的名吗!顾意康脱口而出:“你怎么喊我爹的名字。” 她,直呼县令大人的名字! 众人震惊。 何花回神,立即道:“县令大人,她.....\" 还没等她说完。 顾良才气势汹汹朝林清禾走去。 村长松了一大口气。 得罪了县令,他们很快就会赶出村子! 顾良才走到林清禾面前,嘴唇刚动,林清禾也动了。 她掏出一块令牌。 顾良才看清令牌上的三个字,膝盖瞬间一软,就要下跪。 林清禾将令牌收起,食指微抬,隔空的力量将顾良才托起。 “见过大人。”顾良才察觉林清禾并不想暴露国师的身份,立即改口,他看向村长正色道,“立即上山,将瓦罐坟的老人都接回家中赡养,自此以后,绝不允许发生此事。 如有违抗者,就是违反律法,本官会立即派人捉拿入狱!” 县令大人都要叫林清禾为大人! 那她岂不是比县令大人官职还要大。 张百川也惊讶不已,看向林清禾的眼神越发尊敬。 何花彻底慌乱,后退几步栽倒在地上。 村民本性就怕有官职的人。 尤其是当顾良才展现官威时,他们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纷纷弓腰道好。 山中,一眼望去,紧密的瓦罐坟,里边藏了不少村中老人。 全都奄奄一息的在狭窄的坟里,眼神呆滞空洞等死。 听到脚步声,他们的神色微动,无力的攀上石上去看,是不是自家人。 方氏便是肖灵儿的祖母,她刚进瓦罐坟没几日,比同村的老人精神不少,她的瓦罐坟也是口子最大的。 有的瓦罐坟已经封严实,有的只剩下一条缝隙。 每到黄昏,或入夜时,这片山便会响起一阵阵可怜的哭声。 方氏听到响动也控制不住朝外看去。 在这儿的来人,太孤独,也太可怜。 她的眼神不太好了,浑浊的双眸眯着,直到人影越来越近,她不可置信,人未语,泪先流。 “祖母!” 肖灵儿看到蓬头垢面,瘦骨如柴,双眼无神看着她的方氏,脑海里紧绷的弦瞬间断裂。 她抬起衣裙,迅速奔到方氏所在的瓦罐坟,泪如雨下,白嫩的手用力去推砌好的石头。 方氏看到她的举动,又欣慰又心惊。 她颤颤巍巍抬手想去摸肖灵儿,可看她白嫩的脸,浑身华服,又怯怯的缩了回去。 “灵儿,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好好过日子。祖母老了,不中用了,是到了等死的年纪,可你还年轻,祖母希望你这辈子都顺遂。”方氏笑道。 她知道的,她的灵儿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肖灵儿看到她的动作,心脏猛地被揪起,她攥住方氏的手,放到脸上,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祖母,我不让你死,我会养你,我就算是去乞讨,我也会带着你。” 方氏泪如雨下,浑身颤抖的厉害。 她不敢应。 其他瓦罐坟的老人闻言,都忍不住落泪,羡慕道:“你有个好孙女啊。” 村里人都鄙夷肖灵儿进了青楼。 可她一个孤女本就可怜,哪儿有她选的余地。 敢抵抗全村人,拼死都要来救祖母的人,是最纯善的。 紧接着,瓦罐坟里的老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们怎么看到自家人带着锄头前来。 莫不是想提前封住瓦罐坟。 “儿啊,离封瓦罐坟还要十块石,还有十日啊,求求你别这么快就封死。” “儿啊,爹也还不想这么快就去死,你再多送几天饭菜,不,两天送一次吧,等石头封死了,爹不怨你。” 老人们惊恐哭起来哀求。 村里的壮年们僵在原地,他们平日都不来这儿,今日一看,张张麻木惊恐的脸,都是他们的亲人。 哐当! 锄头落地。 山头跪了一地。 “爹,娘,儿子不孝,对不起你们啊!” 谁都有年老的那天。 老有所依,依的是谁?是他们啊。 瓦罐坟被摧毁,封严实的也被撬开,有的还有气,有的尸首已经僵硬了。 进瓦罐坟,还活着的老人都虚的几乎站不起来。 林清禾就地给他们施针,又给他们喂下人参丹药后,逐渐缓过神来。 听说河西村要废除,过五十就送上山这条,老人们喜极而泣,纷纷向林清禾道谢。 尤其是肖灵儿。 没有她,这事也折腾不起这么大阵仗。 顾良才恭敬不已的走到林清禾身旁:“大人。” 林清禾看向他:“顾县令,本官命你这几日立即排查东城所有村子是否还有此陋习!若有,立即废除!” “下官遵命!”顾良才道。 肖灵儿跪在林清禾面前。 “灵儿。”张百川忙喊她。 “大人,灵儿恳请您将我祖母的户籍跟民女的放在一块儿,我想把祖母带在身边。”肖灵儿道。 何花急眼:“你的卖身契都在人家手里攥着,还想脱离奴籍?” 肖灵儿执着的看着林清禾。 她莫名就相信,林清禾有这个本事。 方氏经过大喜大悲,精气神不太好,听到肖灵儿的话赶忙道:“灵儿,祖母没事,你大伯以后会好好待我的,你好好跟张少爷回去过日子,祖母这辈子值了。” 肖灵儿跪着不起。 林清禾看了眼张百川:“你愿意离开张府,自立门户,凭借自己的双手去养活你祖孙俩?” 肖灵儿毫不犹豫:“我愿意。” 张百川跟方氏之间,她选择祖母。 她愿意放弃荣华富贵,她乞讨也要带着方氏。 经过这遭,何花定是恨极了她,奈何不了她,就会百般折磨方氏。 她绝不允许! 张百川呐呐,他舍不得肖灵儿,但今日的她,倔强又狠厉,是他从未看过的肖灵儿。 不知为何,他更喜欢了。 林清禾看到肖灵儿眼底的执着,她点头:“好。” “多谢大人。”肖灵儿喜极而泣,面色又一沉,看向何花,“之前的账就不一一算了,你还给我一百两银子,从今往后我祖母跟你夫妇两人,无分毫干系!” 何花尖叫:“没钱!” “没钱你就将房子卖了给我!你不是嫌我挣的钱脏吗? 我不要多,一百两!”肖灵儿突然抽出发簪,以极快的速度抵住何花的喉咙,\"一百两换你的命,给还是不给!\" 第622章 女子当互助 “给!” 何花吓尿了,她盯着还傻站着不动的肖大牛,暴喝道:“还不快去家里拿钱!” 直到肖大牛将钱拿来,肖灵儿塞进兜里,这才松开手,将何花往地下一推。 何花面如死灰。 家里只剩下一百两银票了,是她打算留给她的儿子读书的。 不给钱,肖灵儿就会要她命。 何花捂脸哭,没钱了,今后可怎么办啊! 肖灵儿搀住方氏:“祖母,我们走。” 她妖艳的脸此刻看上去格外冷艳,如白雪皑皑上的梅花,令人挪不开眼。 回去路上。 张百川频频朝肖灵儿看去。 “夫君,麻烦您回去后,写一份休书给妾身。”肖灵儿看向张百川,淡漠的双眸涌现几分柔情。 她对张百川还是有感情的。 张百川愣了一下:“灵儿,你的祖母就是我的祖母,可以住在府上的。” 对于他而言,多一个人吃饭而已。 肖灵儿郑重摇头。 对于她而言,不一样。 何花有句话说的没错,做妾室的,也是奴。 张百川能容纳她与她的祖母。 他的父母可不一定。 她为奴受人欺凌,受人讥讽都没事。 可她的祖母好不容易逃脱狼窝,她不能再让她入虎穴。 张百川对她有恩,她不想最后闹翻脸,恩情全断。 方氏紧紧攥住肖灵儿的手。 她到至今都没回神,彷佛在做一场梦,但她此时也清楚,她的孙女在干一件大事。 林清禾很欣赏肖灵儿的清醒和作风。 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 任何一个想要绝地求生,靠自己向上攀爬的女郎,她作为上位者,都愿出援手。 女子本就该团结互助。 “他不同意,我也会给脱离奴籍,放心。”林清禾道。 张百川有些失落,感觉肖灵儿说不要就不要他了. 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肖灵儿比在任何时候,比任何女子都深深吸引他。 “好。”张百川沉重点头。 张府的美妾们没想到肖灵儿回去一趟,就要搬出张府,不再是张百川的妾室了。 这消息给了她们当头一棒。 知悉缘由后,全都沉默了。 温如意立即亲自送一百两给肖灵儿。 “夫人,我受之有愧,您收回去吧。”肖灵儿道。 温如意拉住她的手,将银票不容置疑的塞进她手中,轻声道:“灵儿妹妹,我今日才认识你,这银两是当做好姐妹赠与你的,望你今后顺遂。” 对上温如意真挚的眼神,肖灵儿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接下,恭敬给温如意福了个身:“多谢如意姐姐。” 两人对视而笑。 这一刻,她们不再是正室跟妾室。 是惺惺相惜的女子。 肖灵儿拿着二百两银子,买了一处靠近府衙的宅子,并未为省钱去偏僻之处。 她考虑安全。 买完宅子,她手里便没多少钱。 不过她买的是个四合院,她有了跟祖母的家,她站在空荡荡的屋子,咧嘴笑出了眼泪。 方氏在她旁侧,心底也有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都搬进去。”林清禾带着陈坤,运了许多家具,锅碗瓢盆前来。 肖灵儿急忙回头:“大人。” 林清禾道:“这是我赠与你们的入宅贺礼,今夜就在你家吃饭吧。” 陈坤拎起手中的猪肉和一箩筐蛋,对方氏道:“听闻您的厨艺很好,今日让贤侄尝尝。” 方氏忙接过,欢喜道:“好。” 肖灵儿知道林清禾是在帮自己,她迅速擦干净眼泪:“好。” 陈坤提来的肉很足,方氏炒了好几个菜。 几人围坐桌。 陈坤道:“肖姑娘,你可以来我家盐铺干活,每日一百文,不知你可有意愿?” 肖灵儿迅速抬头应声:“愿意,我愿意!” “那明日便来上工,对了,方婶子也可以来干干杂活,也是一百文。”陈坤按照林清禾的交代说道。 方氏愣住,她惊喜的搓了搓手,又怯道:“我可以吗。” “可以。”林清禾肯定,“方婶一看干活就十分利索,陈老板就缺这样的工人。” 陈坤点头:“对对对。” 肖灵儿知道是林清禾在暗中帮助自己,她喜极而泣,郑重道谢。 院中欢声笑语。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几人面色皆是一顿。 第623章 蒋宥怀的不是人 蒋宥心急如焚在屋门口打转。 他回府后,去了寺庙的方丈,找了道士。 喝了符水,念了经,还喝了堕胎药。 折腾来,折腾去,人瘦了一大圈,肚子倒是不但没瘦,反而开始隆起。 蒋宥彻底慌了。 他想到最开始诊断出他有孕的林清禾,找遍整个东城,最终才得到她的讯息。 肖灵儿惴惴不安。 她刚买下这处宅子,无人知晓,天色逐暗,会是谁? 陈坤道:“我去开门。” 随着门吱丫一声。 看到蒋宥的陈坤惊讶道:“蒋兄,你这是找谁?” “林大夫在此处吗?”蒋宥满怀期待道。 林清禾已经站在蒋宥身后,一眼就看出他身子状况不太好,她侧开身:“进来吧。” 说完,她又突然想起来,此处不是她的茅山屋。 “灵儿,可以吗。”林清禾看向肖灵儿。 肖灵儿笑着颔首:“自是可以。” 蒋宥进屋,陈坤将门关紧,这才认真看向他,心底惊诧。 仅一段时日不见,这蒋宥怎么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屋子四处还有些乱。 肖灵儿几人收拾。 正厅就林清禾与蒋宥两人。 见人走开了,蒋宥瞬间绷不住了,跪在林清禾面前泪流满面:“林大夫救救我,之前是我出言不逊得罪了您,还望林大夫莫要跟我计较。” 林清禾道:“你喝了堕胎药?” 蒋宥浑身一颤,惊奇看向林清禾。 神了!神了! 她竟然连他吃了什么药都知道。 蒋宥哽咽;“吃了,可是没用,疼了一下午,都没将胎堕掉。不瞒林大夫说,我都想死了,我怀的不是人,是怪胎吧。” 林清禾道:“你怀的确实不是人!” 蒋宥瞪大双眸,身子瘫软在地上。 完了! 他心生绝望,猛地拍打自己的肚子,一下子没绷住,嚎啕大哭。 惊的陈坤几人赶忙前来,看他这悲伤欲绝的模样,都有些束手无措的看向林清禾。 肖灵儿小声问:“大人,他这是怎么了?” 方氏心善,加上年纪大了,更容易触动,看他伤心落泪,也跟着落泪。 “孩子,有何难处都能过去的。”方氏上前,想将他搀起来。 蒋宥是祖母带大的,他祖母前几年去世了。 方氏爱干净,会将花制成干花放在衣裳里,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跟蒋宥记忆里的味道一样,他已经分不清面前人是谁了,一把栽进方氏怀里又害怕又委屈:“祖母,我一个大男人,有身孕了。” 嗡!除了林清禾,几人脑子都如同被雷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陈坤道:“蒋兄,你没说错吧。” 方氏怜爱的拍着蒋宥的肩膀。 “我能救,别哭了。”林清禾揉了揉眉心,她没想到男人哭起来,也是如此惊天动地,停不下来。 啊?蒋宥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猛地听到这么一句,他泪眼婆娑的看向林清禾。 半晌后。 蒋宥双眼泛红坐在凳子上。 他心底死死摁着这件事许久了,今日在陈坤几人面前说出来,反而轻松不少。 “林大夫,您说能救,是真的吗。”蒋宥看着林清禾,轻声问,紧张的心脏卡在喉间。 林清禾颔首:“将手伸出来。” 蒋宥照做。 林清禾把脉,神色有些凝重。 蒋宥听说过,大夫把脉,神色越凝重,代表病越难治。 林清禾把脉时间越久不吭声,蒋宥的心也沉到谷底,绝望再次笼罩心头。 “跟我回崖州。”林清禾挪开手。 蒋宥的状况确实有些棘手。 他肚子里怀揣的人。 有胎心,有脉搏。 但也不能称之为“人”。 只要能救好他这怪病,哪儿他都去。 肖灵儿听说林清禾要走,心底莫名有些不舍和不安,眼神一直追随林清禾。 她不言,林清禾看出她心中所想,道:“有什么事找陈老板。” “好。”肖灵儿一直将林清禾送出门外,“大人一路顺遂。” 林清禾颔首,跟随蒋宥上了马车。 肖灵儿跟方氏互搀着,目送她直到彻底不见身影才收回视线,她们相视。 从今往后,祖孙两人相依为命。 虽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 林清禾站在船头,老远就看到一红一白,互不搭理坐在岸口。 船快要靠岸时。 红莲率白瀛一步,猛地跳上船,跟林清禾撒娇:“少观主!你去东城也不带上我。” 林清禾摸了把她的头。 白瀛在红莲跳跃出去的那刻便冷下脸,狠狠咬牙。 骚狐狸精! 骚狐狸精,慢了吧! 红莲回头朝白瀛呲牙,骂回去。 “别闹,船上还有人。”林清禾道。 说完了。 蒋宥跟他的小厮春生,眼睛瞪的比铜鼓还大,呆滞的看着红莲:“狐狸,会说话?” 两人吓得双眼一翻。 砰! 整个船都颤了颤。 林清禾瞥向白瀛,眼神不言而喻。 看你干的好事。 不是!白瀛急了,瞬间变回人身,指着红莲道:“分明是她说话,我一个字没说!” 红莲从林清禾身上跳下来也变回人,她将蒋宥跟福生搀起来,给他们服入一颗安神的丹药,讨好的冲林清禾笑:“少观主,人突然受到惊吓时,三魂七魄容易出窍,及时给他们服入安神药就能稳住魂脉。” 林清禾点头:“不错,红莲很聪明。” 白瀛??? 他冷哼,十分不服气道:“少观主,上次我吓着南老头时,你将我丢出去,禁止我入书房。 这次红莲也吓着人了,为何不罚她?你这是重女轻男!” 林清禾嗯了声:“知道就好。” 红莲扬起的嘴角实在是抑制不住。 经过白瀛身旁时,她哈哈两下,以表嘲笑。 白瀛在原地许久没动。 气的浑身狐狸毛都快竖起来。 蒋宥跟春生醒来,两人睁开眼便惊恐跃起,对视眼异口同声道:“狐狸!狐狸会说话。” “你看错了。” 两人看向说话的林清禾。 蒋宥道:“没看错,那只火红色的狐狸跳到你身上,开口说话了。” “你看错了。”林清禾冲两人微微一笑。 蒋宥跟春生顿住,眨巴双眼:“对,是我看错了。” 黎念慈从山上下来,听到林清禾在客屋,立即前来,看到屋中几人,她的视线不由被蒋宥所吸引。 第624章 婴蛊 蒋宥察觉到她的目光,紧张到吞口水。 “看看他肚子里的东西。”林清禾道。 黎念慈点头,上前一把抓住蒋宥的手,一根众人看不见的红绳穿过他的经络。 片刻后,她松开手。 林清禾看向她:“他体内的是什么东西。” 黎念慈瞥蒋宥眼。 林清禾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对蒋宥道:“你先出去,等我俩商量好治法,再叫你。” 蒋宥喉咙堵塞,张了张口,耷拉下头。 他是不是没救了。 屋里。 黎念慈道:“他怀着的是一个半人半虫的蛊。” “跟我的猜测一样。”林清禾沉思片刻,“我叫你下山,就是想问你,可有将他体内蛊引出来的法子。” 黎念慈摇头:“他体内的蛊叫做婴蛊,不管是在巫族还是湘西族,只要会下蛊的族长,这种蛊术是禁蛊。” 林清禾道:“也就是说,没有先例。” 黎念慈道:“对,我翻翻古籍。”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几本古籍放在桌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不停翻阅古籍。 从天明看到天黑,废寝忘食的两人完全忘了门口等着的蒋宥。 芍药端着膳食前来时,看到满脸绝望的他吓一大跳:“你便是我家小姐带回来的病人吧,怎么坐这儿,去正厅坐着等呀。” 将宥腿都蹲麻了,起身,一股钻心的痛从脚底往上蹿,他疼的龇牙咧嘴。 “没事。”他苦着脸,“姑娘,您进去时,能否帮我问一下林大夫,我还有救否。” 芍药奇怪的看了他眼,自信道:“世上就没我家小姐不会治的病,放心吧。” 蒋宥眼睛亮起,又暗下。 可是林清禾跟黎念慈在屋里待了两个时辰还未出来。 他这病真的能治吗? 吱丫,门开了。 芍药抬腿进去,见蒋宥傻站着不动:“呆子,快进来。” 蒋宥跟上,进去后才反应过来。 林清禾没喊他。 他一时间进退两难。 “坐下一起吃吧,你是有身孕的人,容易饿。”林清禾道。 她说一句,蒋宥脸便垮了。 芍药震惊看向他,不过只是一瞬就恢复常态。 跟林清禾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 蒋宥心堵想说不吃,肚子咕噜噜响起,他悲愤的吃了口。 好香! 他边吃边哭。 林清禾道:“你被人下了蛊,叫做婴蛊,此蛊一下,不管男女都会腹胀大肚。” “婴蛊。”蒋宥念着两字,直犯恶心,他心底迅速过了一遍仇家,“我得罪的人没有会下蛊的巫女啊。” 黎念慈道:“他们不会下婴蛊,背后人可不一定不会。我好奇的是,你得罪的人跟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会用禁蛊的手段对付你。” 蒋宥摇头:“都是生意上的纠葛,并无其他深仇大恨。” 林清禾道:“你能出多少银两治病。” 蒋宥愣了下,举起一根手指头。 林清禾眉头微蹙:“一百两?那不接,其实还有种办法,你直接生下来就好了。” 她已经在古籍中找到可以将婴蛊引出来的法子,取巫山上的天灵草为引子,要想悄无声息的爬上巫山取草,有点困难。 蒋宥忙摇头,他不生,他绝对不生。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他眼底,都不叫问题。 他大声道:“十万两。” 林清禾话锋一转:“接,你等着,三天后我回来,必将你腹中婴蛊引出来!” 第625章 巫族,好久不见 巫山,丛林茂密。 林清禾跟黎念慈站在山脚下,对视眼,准备爬山。 黎念慈道:“不愧是蛊术老二,一到他们的地盘就有股扑鼻而来的蛊虫味。” 林清禾嗅了嗅,她闻不到:“蛊虫是什么味。” “恶臭,腐朽。”黎念慈看着林清禾笑,“要不你开嗅觉闻闻。” 林清禾笑摇头。 两人还没往前走一步。 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道喝声。 “你们是何人,此处是巫山的地盘,胆敢往前一步,就将你俩杀了!” 林清禾抬头,树枝上站着一五岁孩童,他那眼瞪的极圆,姿态却居高。 黎念慈手掌摊开,上边有一只蛊虫,她道:“我是黎族族长,前来寻巫族族长。” 孩童定睛看她手中的蛊虫,眼神微变,又看了她一眼,嘟囔道:“你一介女流,竟也能炼成五蛊虫,资质不错。” 林清禾听他老气横生的话,不由好笑:“小孩,你是巫山的守门童?” 孩童气的头发竖起,从树枝上跳下来到林清禾面前:“不要喊我小孩,我有名有姓!” “哦?”林清禾含笑。 “叶铭。”他冷哼,从上到下打量林清禾,语气不善,“你又是何人。” 林清禾微微一笑:“你们圣女的好朋友,你告诉她,我叫悬壶。” 叶铭神色微变,依旧倨傲道:“我怎知,你是不是骗我的。” 话音落下,利刃落在他肩上。 叶铭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的瞪着林清禾。 怎么还挟持小孩儿啊! 林清禾道:“快去!” 叶铭感受到威压,眼珠子转了圈,十分有自知之明,他打不过她。 “把匕首放下,我去便是了。”叶铭不情愿道。 心底想着,他一定要将两人骗到悬崖上,将她们推下去! 黎念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鬼,别耍滑头,我在你身上下了牵丝蛊。” 叶铭嘴唇抖动。 这两人都不讲武德! 牵丝蛊毒性并不大,在巫族算是最基础的蛊,但也是最致命的蛊。 下蛊人能通过牵丝蛊,探到对方的一举一动,随时将牵丝变成杀人丝。 若是蛊族其他人,对这牵丝蛊不足为惧,甚至手一掐就能掐死。 但他年纪小,连蛊虫都不会炼制。 叶铭心底不是滋味儿,故作冷静:“行吧。” 他飞上树枝,很快消失在林清禾视线里。 林清禾收回目光:“好快的速度,这小孩儿轻功了得。” 黎念慈道:“他是巫族族长的孙子,据说生下来没有炼蛊的天赋,在轻功上倒是颇有造诣。” 这种人,适合逃命。 山峦起伏,最山顶的位置,瀑布直下。 几十间竹屋连排。 族门口有块巨石做的拱门。 叶铭在拱门上方落下,又飞到最大的那间竹屋,大喊一声;“不好了!” 屋中的族长撩起眼皮:“泼猴,还不快下来。” 哗啦! 叶铭从天而降,屋檐破了一个洞。 族长隐忍怒气,嘴皮子抖了抖,抬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朝他抽去。 “咱们巫族来了两个人!实力在我之上。”叶铭快语道,“我身上还被其中一人下了牵丝蛊。” 鸦雀无声。 屋内众人全看着叶铭。 叶铭见没人搭理他,有些尴尬:“真的!” 下一刻,他脑袋被拐杖敲了敲。 族长视线落在他头顶上,有些失望:“胡言乱语,你身上压根没有牵丝蛊的痕迹。” 他这孙子顽皮,蛊术上无天赋。 族长每日都提心吊胆,不允许他出巫山。 凭借他的性子,出江湖容易得罪人。 叶铭顿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一个五岁孩童有如此多变的神态,族长等人皆忍俊不禁。 “好啊,她竟然诓我!”叶铭转身就向山下跑。 衣领被巫长老拽住,他和蔼道:“你说来了两个人,是真的?” 叶铭重重点头:“真的!一个说她是黎族族长,一个说跟圣女认识,她叫悬壶。” 巫长老心肉一跳,声音不由自主提高:“谁?你说谁?” “黎族族长。”叶铭难得在巫长老脸上看到错愕又惊恐的眼神,他愣住。 巫长老摇头:“不是他。” 黎族族长在他们巫族眼里,压根不足为惧,反倒是黎族圣女黎念慈,才是真正能将黎族撑起来的人。 “悬壶啊。”叶铭下意识道,“生得很漂亮。” 巫长老猛地站起来。 族长奇怪的看着他:“长老为何如此惊慌,这悬壶什么来头。” “族长,悬壶是清山观的少观主,就是那个将咱们圣女都差点感化变成她道教人的那个坤道!”巫长老道。 当初他把朝瑶带回来,怕巫族大乱,他将朝瑶少了一魂的事隐瞒。 反正少的也是一缕恶魂。 没了恶魂的朝瑶性子不恶劣,再也不会心情不爽就毒死本族人。 巫长老觉着挺好的。 可是那叫悬壶的坤道又来干什么? 这段时日,好像圣女也没干坏事吧。 巫长老惊疑不定时。 林清禾跟黎念慈随着叶铭走的路线,抵达门口。 族长几人感受到她们的气息,瞬间警戒。 巫长老道:“我与那悬壶交过手,我去。” 叶铭冲到他旁边:“我也去。” 林清禾见巫长老身后站着一群人,面色不善的出来,她神态自若:“巫长老,好久不见。” 黎念慈也含笑问好。 巫长老看到林清禾的那刻,心便沉到谷底,一年多未见,她更强了。 之前朝瑶就不是她的对手, 如今更是不能对上。 他笑道:“少观主突来造访,有失远迎,请进。” 林清禾与黎念慈对视眼,点头。 在她们踏入巫族石门的那刻,石门突然挪动,将口子封住,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族长看向黎念慈,试探道:“您是?” 他看了叶铭眼,心底犯嘀咕,不是说黎族族长来了吗?怎来的是个女子。 “黎族族长。”黎念慈道。 族长惊讶:“黎盛天呢?” “死了。”黎念慈面不改色,“黎族如今归顺少观主。” 此话一出,屋中人色变。 叶铭眼睛亮起,惊奇的看着林清禾。 寂静后,族长叹口气:“那两位今日来我巫派, 所为何事?” 第626章 似是故人,不,是仇人 “天灵草。” 林清禾直截了当开口。 族长跟巫长老相视,面色都不太好看。 天灵草是巫山的宝,产量并不多。 林清禾说要就要,他们心生抵触。 “你说要就要,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天灵草又不是茅草,说给就给?”叶铭嘴比脑子快,说完见林清禾看过来,他迅速捂住嘴。 他崇拜强者。 听到黎族都归顺林清禾后,他便心生崇敬,甚至想拜师了。 他的死嘴啊。 叶铭轻轻拍了下嘴。 下一刻,他后脑勺被人盖了一掌。 “怎么跟少观主说话的,她想要就给她。” 叶铭吃疼,恼怒转过头去。 朝瑶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张如玉的脸比他还要倨傲:“怎么,你有意见?” 叶铭哇的一声哭了,跑到林清禾身后,手捏着她的衣角:“师傅,她打我。” 林清禾? 众人?? 何时认的师? 林清禾将他手指掰开:“小鬼,别乱认师傅,我是道教,你是巫族,咱们不搭边。” 叶铭理直气壮;“今日起,我就是道教的人了。” 巫长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多熟悉的话! 他记得朝瑶也说过类似的。 道元老头还说他们的圣女是修道的好苗子。 林清禾看他信誓旦旦,也没反驳,她看向朝瑶:“那就多谢圣女了。” 朝瑶此时正懊悔,她这张嘴怎么变成跟叶铭一样了? 她想要就要。 这是她朝瑶说的话? 她不应该狠狠的羞辱林清禾一番,然后一个字:“滚。” 族长等人也看着朝瑶。 气氛有些微妙。 朝瑶咳嗽声,佯装掏了掏耳朵:“刚我说什么了?” “你让我去采摘天灵草。”林清禾道。 天灵草是你想要就给的?朝瑶本想说这句话,看着林清禾的脸,她有些入神。 美,太美了。 “她想要什么,都给她。”朝瑶脱口而出。 又是一静。 朝瑶拍了下嘴。 死嘴,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清禾道谢;“多谢圣女,听说天灵草在瀑布下,是我自行前往,还是你们带路?” 朝瑶紧闭嘴,坚决不开口,她看向族长。 族长一滞:“敢问少观主要天灵草作甚?” 这会儿,黎念慈开口:“族长可记得婴蛊?有人炼制婴蛊害人,我们要天灵草是想作为药引,将婴蛊引出来。” 众人色变。 巫长老吃惊道:“婴蛊是禁蛊,何人如此大胆!” 黎念慈念头:“我也不知。” 知晓林清禾要天灵草是为了救人,族长立即道:“我带两位前去采摘天灵草。” 天灵草到手。 林清禾收好,即刻准备下山。 朝瑶喊住她:“我知晓下婴蛊的人是谁。” 林清禾看向她,重新入座。 朝瑶作为巫族的圣女,天赋比黎念慈还要胜一筹。 她咬破手指,以血滴在清水中,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清水便浮现画面。 一间木屋,里边捆绑着许多孕妇,地上到处都是蛊虫。 蛊虫爬上孕妇的小腿,她们惊恐尖叫,朝东边方向投去哀求的目光。 林清禾紧盯着,顺着孕妇的目光看去,一张脸浮现在水面上。 她瞳孔微缩,双手攥拢。 恒王! 水面上出现的人是恒王的脸。 可他不是死了吗? 林清禾迅速掐诀推演恒王的生辰八字,他的肉身确实死了,魂魄还在人间。 附身?重生? 林清禾推演几个卦,重生卦象直接否决,附身稍微薄弱。 还真是跟猫一样,有九条命,难杀啊。 林清禾攥紧手。 众人察觉林清禾气压十分低,不由屏住呼吸。 黎念慈握住林清禾的手腕。 林清禾回神,看向朝瑶:“他在什么地方?” “云城。”朝瑶道,她有些疲惫闭眼,隔空看人十分损耗她的精力。 云城,林清禾默念,勾起一抹冷笑。 她将天灵草制成丹药,交给黎念慈:“念慈,你速速回崖州,将蒋宥体内的婴蛊引出来,我要去云城一趟。” 她要亲眼去看“恒王”究竟要做什么。 黎念慈担忧的看着她:“你认识那人?” “那张脸认识,里边的魂魄就不知是不是如我猜测的那般。”林清禾道。 闭目养神的朝瑶突然开口:“仇人?” 林清禾看向她,反问:“你还记得那张脸吗?” 朝瑶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知道,他是恒王,拥有帝王命的男人。不过云城那个就可能是障眼法,你莫要被骗了。” 林清禾嗯了声。 她开阴路让男艳鬼带黎念慈回崖州。 她则立即朝云城奔去。 身后跟了两人。 “你们来作甚?”林清禾往后看。 叶铭紧紧跟着她,闻言讨好冲她笑:“我祖父说,跟着少观主有机缘,指不定我能在道教上有天赋。” 林清禾看了看他的面相。 诶,还别说,真还别说。 “小鬼,将你生辰八字报给我。”林清禾道。 叶铭摇头:“我不知,我祖父才知晓。” 朝瑶哼了声:“蠢笨如猪。” 叶铭不敢回怼她,眼巴巴,委屈看着林清禾:“少观主,圣女骂我。” 他这副乖巧的模样跟白日简直判若两人。 林清禾看朝瑶:“圣女又跟来作甚?” “有人用了禁蛊,作为巫族圣女,自然要下山为民除害。”朝瑶说的很大声,整个山谷都是她的回音。 说完,她被自己的话尬住。 林清禾浅笑:“你人还怪好的。” . 云城,暗屋里。 孕肚对面是一个个陶瓮。 带着面具的男子将一手拎一女,一手抓蛊虫,直接塞进陶瓮里。 其他孕妇看得连声尖叫。 “闭嘴。”男子嘶哑低沉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传入她们耳里,“谁发出声响,我就杀谁。” 屋内骤静。 孕妇们瞳孔猛缩,屏住呼吸,惊恐的听着陶瓮里传来的惨叫声。 每一声都让她们毛骨悚然,浑身发抖。 面具男子走到她们面前,手指划了一圈:“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能动,谁动一下, 我的手指就指向谁,谁就去死。” 孕妇们闻言更加惊恐,浑身僵成冰块不敢动弹,心跳如战场上的擂鼓。 就在此时。 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其中一名叫徐娘子的孕妇不由看去,期盼有人来救她。 下一刻,眼前出现利刃,直朝她的眼睛捅来。 “就你了。” 第627章 被误认为是凶手 徐娘子瞳孔剧烈猛缩,指甲抠地,整颗心骤然收紧。 救命! 她闭眼。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发生,徐娘子咽口水,小心翼翼睁眼。 匕首只距离她一寸之处停下。 徐娘子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僵住不敢动弹。 林清禾将门踹开,迅速环视一圈,将手中银针打出去。 噌! 银针碰到坚硬的陶瓮,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一刻,陶瓮破裂。 陶瓮里的孕妇与蛊虫映入眼帘,两者互相吞噬,一股浓郁的恶臭味弥漫。 林清禾皱眉,看向朝瑶:“将蛊虫杀了。” 朝瑶啧了声,动作却利落,五指张开,指头延伸一条丝线,直接穿过蛊虫,将它们一条条吊起来。 孕妇腿上的肉已经被蛊虫咬的血淋淋。 林清禾盯着站在孕妇面前的背影,目光犀利,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早就碎尸万段了。 背影动了,缓缓转过身来。 这张脸,给人感觉,温润如玉。 果真是恒王的面皮。 林清禾二话不说,直接出银针。 上百根银针汇聚成一个八卦阵,倾数朝男子射去,让他无处可逃。 男子不躲,任由银针扎身。 没一会儿他便七窍流血而死,摔在地上。 朝瑶摊手:“这么废?” 林清禾大步上前,蹲在地上,尸体散发着黑气。 “小心。”叶铭出声,“他身上有一只主蛊!” 话音落下,一只黑黢黢的蛊虫从男子胸口钻出来,朝林清禾瞳孔跳去。 “小东西,在本圣女面前也敢造次,你当我是死的?”朝瑶手中的丝线将蛊虫牵绊住,她打了个结,活生生将这只主蛊勒死。 林清禾捏住男子的脸,果然在他下颌的位置摸到一层皮,她用力一扯。 人皮面具。 究竟是谁,用恒王的脸。 撕掉人皮面具的男子,肤色黢黑,鼻塌嘴厚。 林清禾看他面相才发现,此人早就死了,并且好几天了。 难怪他站着不动。 她起身,沉默片刻,给孕妇们解绑。 刚丢进陶瓮不久的孕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林清禾递给她一颗丹药,另一只手拿着匕首。 徐娘子惊呼:“你要做什么?” 众人看向徐娘子,目光不善。 林清禾在她们眼底就是救命恩人。 徐娘子讪讪道:“张娘子是我的同乡。” 看到林清禾手中拿着匕首,她实在是有些担忧。 林清禾解释:“她被蛊虫咬噬过的地方要剜去,否则毒将会蔓延全身,最终毒发身亡。” 张娘子手指紧紧抓着大腿上的肉,艰难道:“您剜去吧。” “吃了这颗药,能屏蔽痛觉。”林清禾道。 张娘子却没接,担心道:“服入此药,对我孩子可有影响。” 朝瑶冷笑:“你的命都要没了,还管腹中孩儿作甚,还未出生的,都不是人。” 张娘子闻言瞬间哭出声。 她体寒,这孩子是她调养了大半年才怀上的。 若是说没就没,对她而言,生不如死。 朝瑶见她哭的伤心,别过头。 林清禾道:“不会有影响,我会救你。” 张娘子与她对视,心中莫名安定下来,手指颤抖去接药丸,闭着眼吞服。 见她吃了药,林清禾快准狠的将匕首戳进她已经开始腐烂的腿肉里。 其他人看的触目惊心,打冷战。 张娘子没有任何感觉,面不改色,还能直视林清禾将腐肉全都剜去。 林清禾包扎好张娘子,问她们:“你们都是云城人?是如何落入他手中的。” 说到遭遇,她们还心有余悸。 张娘子道:“我只记得我入睡了,醒来时就出现在这间屋子了。” 徐娘子也点头道:“我也是。” “我也是。” 林清禾了然:“你们的家人呢?没报官?” 她的话刚落下,外边灯火通明。 府衙捕快带着人前来,直接进屋。 扑面而来的恶臭味让府衙捕快,衙役等人都面色大变,反胃呕吐。 捕快指着林清禾道:“你这杀人凶手好胆大!在云城府衙眼皮子底下也敢杀人。” 孕妇们忙道:“大人你误会了,她是来救我们的。” 捕快看着林清禾手中的匕首,冷笑道:“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替杀人犯说话。” 刚说完,他手腕吃疼。 捕快低头。 叶铭冲他龇牙咧嘴:“眼睛瞎了就去治!” “说的不错。”朝瑶啧了声,讥讽道,“等你们来救人,尸体都发臭了。” 衙役走到捕快面前,小声道:“她们应该说的是真的。” 林清禾看着就不像是杀人犯。 捕快丢了面子,拉着脸,指着林清禾道:“我说是她杀的,就是杀的,来人,带走!” 孕妇们的家人们也随之而来,一片哭声。 等她们反应过来,林清禾已被带走。 陈县令因云城孕妇消失一案,压根睡不着,在正厅里踱来踱去,心中思考,究竟是什么人将孕妇掳走,究竟又有什么目的。 “大人,大人!凶手抓到了。”师爷匆匆入内,一脸喜色。 陈县令惊讶,喜出望外:“凶手抓到了!” 他迅速出正厅,换了官服前去府衙。 师爷跟在后面。 两人都十分激动。 进入府衙后,看到林清禾那道青色的背影后,陈县令觉得十分眼熟。 师爷也愣了愣。 这女子,真的好眼熟啊。 捕快洋洋自得,认为自己拿下了凶案的凶手,他一定能被县令大人奖赏许多银两! 看到陈县令,他急忙上前:“大人。” 林清禾转身。 陈县令跟师爷看到她的脸,震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大人,她就是凶手!我赶到案发现场时,她手中就拿着匕首。”捕快道。 啪!师爷给了他一巴掌。 捕快被打懵了,不可置信看向师爷,又看陈县令,有些委屈。 怎么回事? 他都抓到犯人了,为何还要挨打。 陈县令脑子抽抽的疼。 他真是好运气,几次都遇上林清禾。 “下官参见国师大人。”陈县令行礼,额间冒出一层冷汗。 捕快浑身僵住,不可置信的朝林清禾看去。 她是国师,那他都做了什么。 叶铭双手环肩,指着捕快道:“他说我们凶手嗯。”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 嗯?国师? 第628章 半路碰到乖崽 孕妇们随同家人来府衙。 “大人,她是救我们的恩人,并非凶手。” 陈县令头皮发麻,他自然知道。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林清禾参与的案件,定有蹊跷。 他转身看着众人:“本官已知晓,真正的凶手已死,诸位受惊了。” 得到陈县令的答复,她们才放心,对着林清禾深深行礼:“多谢您救我们。” 她们此刻还心有余悸。 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清禾冲她们浅笑:“县令说的不错,你们都受惊了,早日回去歇息养胎,将夜里的的事都忘了。” 孕妇纷纷道好. 她们离开后,捕快瘫软在地。 完了,他真的完了。 陈县令给师爷一个眼神。 捕快,不宜留在府衙了。 他将林清禾请回府邸。 “陈县令,对方是冲我来的,特地选的云城。”林清禾道。 陈县令吃惊不已:“下官早闻国师去了崖州,难不成凶手是想引诱国师您回来?” 林清禾摇头:“我也不知对方的真正意图,这几日我会留在云城,在附近设阵,若是有邪祟闯入,我会让我徒儿第一时间下山。” 陈县令惊喜:“那就太好了,国师放心,下官身为云城的父母官,定会加强防守。” 林清禾点头。 既然回了云城,她打算上山回清山观。 上山途中。 叶铭不断觑林清禾。 “想问就问。”林清禾道。 叶铭立即跟没把的唢呐,呱呱叽叽:“你真的是国师啊,你还有徒弟?男的女的,你不答应收我为徒,是因为你已经有徒弟了吗?” “师傅!” 姜早跟清朗下山,走至一半,她抬眼一瞧。 前方走着的不就是她的师傅! 姜早冲过去。 林清禾看到她露出笑颜,将她接住。 姜早明亮黑黝的葡萄眼,丝毫不眨望着她:“师傅。我好想你。” “就你嘴甜。”林清禾揉她的脑袋。 叶铭眼鼓鼓的看着她,上下打量, 察觉他的视线,姜早好奇回视。 两人大眼瞪小眼。 姜早先开口:“你是谁。” “我是叶铭,想认你师傅为师的叶铭。”叶铭认真道。 姜早愣了下,立即挡在林清禾身前:“不行!是我的师傅。” “也可以是我的。”叶铭道。 下一刻,姜早的眸底涌现泪花,硕大的眼泪不断往下掉。 漂亮的小脸蛋哭成了花脸。 林清禾急忙将她拉进怀里轻声哄:“我就收你一个关门弟子。” 姜早闻着她身上的梅花香,心底的不安逐渐平息。 她想她或许是恃宠而骄了。 听到林清禾会收徒,她心底就难受,私心不想别人与她分师傅。 叶铭懵了。 巫山没有跟他年纪相仿的孩童。 乍眼看到精致可爱的姜早,他心生欢喜的同时,又有些无措。 “不认了,不认了。”叶铭极速摇头,“你不要生气。” 姜早的小脑袋从林清禾怀里钻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甜甜道:“好。” 叶铭面色微红:“妹妹你长得好美。” 朝瑶撇嘴:“小小年纪,倒是学会哄小姑娘了。” 叶铭傻笑。 清朗冷哼:“早妹妹是我的。” “你叫早早呀,早早妹妹。”叶铭冲姜早笑成一朵痴花。 林清禾若有所思。 叶铭这小孩儿,能收进道观。 “清朗,你们下山做甚。”林清禾问。 清朗道:“观主说山下有异动,让我跟早早去城里看看。” 林清禾了然,看来师傅已经算到了。 “我已在云城附近设下阵法,回道观。”她道。 “是!” 第629章 蛊虫被诱 “乖徒儿,为师甚是想念你。” 道元在门口等候,看到林清禾身影,老远就招手,喜笑颜开。 林清禾看他面相便知,道元身子骨不错。 她心绪松懈下来。 眼睛微眯瞥他,冷哼:“老头,你是想我兜里的钱了吧。” 道元哈了声,上前去摸她的兜:“为师找找。” 空空如也。 他瞪大眼。 怎么没钱! 林清禾将兜扯开:“口袋比脸干净,老头,把你的私房钱掏出来填满。” 道元立即往后退:“为师没私房钱。” 林清禾微微一笑:“你有本事当着祖师爷的面发誓。” 道元抖了下,冲她笑嘻嘻。 他眼神朝后瞥。 朝瑶浑身跟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冲道元抬了下手:“观主。” “圣女,你来我们道观,是想学道吗?”道元调侃。 朝瑶还没说话。 叶铭抢答:“我!我学道!” 林清禾道:“他确实有点适合。” 道元立即道:“那你就留在道观,明日认祖师爷。” “好!”叶铭喜滋滋应下,他看了朝瑶眼,试探道,“您不反对吧。” 朝瑶冷哼:“这是你选的路,跟我有何干系。” 叶铭早就跑远了,去拉姜早的手:”以后你就是我师姐啦!师姐在上,请收师弟一拜。” 眼见他要跪。 姜早急忙将他拖起来:“等你拜了祖师爷跟师公再说。” “好!”叶铭回答的非常响亮。 清朗眼珠子转了转:“你要叫我师叔。” “师叔!” 叶铭立即道。 清朗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他控制住抚平,又抑制不住勾了勾。 终于轮到他当师叔了。 “少观主,少观主!” 道观近段时日收了不少面相好,适合修道的苗子。 他们看到林清禾,瞬间围拢一起,眼巴巴的看着她。 林清禾笑着摸他们的脑袋。 玄微老神自在的靠在门上,朝林清禾身后看。 “她没回来?”他问, 林清禾噗嗤笑出声:“她是谁?” 众人都朝他看去。 玄微面容微绷,他咳嗽声:“当我没说。我要去念道德经了。” 他转身就走,背影看上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道元看的津津有味,走到林清禾身旁用手肘去碰她:“你拐来的这小子,脑子挺灵光的,天赋也好,比你就差了一点点。” 林清禾觑他:“他也是别国的国师,被我洗脑过来的。” 道元眼睛亮了又亮:“这样的人才,多多益善。” 林清禾没好气白他一眼。 又不是大白菜,随处可见。 她朝寝居走去,长途跋涉,有些累了。 道元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乖徒儿,崖州刁民多不多,你住的可还习惯,没人欺负你吧。” 砰。 屋门差点夹到他的鼻子。 道元露出无奈的笑。 这孩子。 林清禾被香味香醒。 “乖徒儿,我把养了六年的老母鸡给宰了,跟猪肚一起煲汤,香的勒。”道元正准备敲门。 林清禾开门,头发微竖起。 “老头,你舍得杀你那老母鸡。”她嘟囔道。 道元伸手。 林清禾低头。 他揉顺她的发,笑道:“小禾禾比老母鸡更重要。” 林清禾耳尖微红,面色却不显:“我已经长大了。” “在为师眼里,你就是小禾禾。” “小禾禾。” 道元跟在她身后,一个劲的叫。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 黎念慈在男艳鬼的带路下,走阴道回了崖州。 仅仅一日。 蒋宥的肚子变得很大,他躲在屋里,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加上心急如焚,嘴角都起了几个火燎水泡。 春生守在他身旁,怕他寻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林大夫怎还未回来啊,我感觉我快要生了。”蒋宥摸着肚子,满面愁容。 春生觉得他这模样像极了孕妇。 但他不敢说。 范丞相来寻蒋宥,想看看他的状况。 蒋宥听到脚步声,急忙起身想拉一张毯子遮住肚子。 他动作太大,整个人踉跄几步,直接往地上栽。 “家主!“春生迅速起身,着急的要命,冲上去想将他接住。 范丞相在此刻踏进屋。 砰! 蒋宥诶呦一声,反过身捂住肚子,下意识道了声:“我的孩子!” 春生伸出去的手顿住。 有些懵了。 范丞相大开眼界,他只是几个时辰没见蒋宥,他的肚子怎么这么大了。 蒋宥诶了声,不疼。 他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尴尬的挠头。 范丞相面不改色,一点儿惊讶跟异样都没有。 “蒋家主,可会不适。”他道。 蒋宥稳了稳心绪道,叹口气:“不疼,就是一直大的去,心底烦躁的很。” 话音刚落。 黎念慈出现在屋里。 “范大人。”黎念慈冲范丞相点头,又立即对蒋宥道,“躺下。” 蒋宥问:“林大夫呢。” ”她还有些事,把药给我了,快点。”黎念慈掏出一个蛊盆放在桌上。 蒋宥闻言照做。 黎念慈将天灵草做的药放在蛊盆里,她弹出一根丝线在蒋宥手腕缠绕圈,另一端在盆里。 范丞相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随后看见蒋宥手臂的位置鼓起一个小包。 里边有东西在游动到脉搏的位置,一只蛊虫钻出来,顺着丝线爬到蛊盆里。 天灵草对它而言,是致命的诱惑。 很快,它不动了。 蒋宥的肚子也迅速瘪下去,仿佛从未大过一般。 范丞相跟春生看的满脸惊奇。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林清禾的医术也当真绝了! 一颗小丹药就能将蛊虫杀死。 奇啊! 这期间,蒋宥一直闭着眼不敢看。 “好了。” 听到黎念慈的声音,他心脏猛地跳了下,怀揣忐忑睁开眼,缓缓摸肚子。 平的! 他猛地跳起来,低头看。 肚子平坦无比。 他欣喜若狂,立即道:“春生,快把银两付清,咱们该回府了。” 春生点头, 黎念慈道:“你最好别。” “为何。”蒋宥看向她。 “你身上的蛊虫属于禁蛊,先别回去,看看是谁作的鬼。”她道。 蒋宥意会过来,点点头:“好。” . 清山观,日头初升。 叶铭念着道德经,认了祖师爷。 他正式成为清山观的一员。 他乖巧又嘴甜喊了一圈人后。 观里来了附近村子的村民。 “观主,我有一事想求祖师爷。”村民满脸焦灼。 他是梨村的刘老头,平日靠卖柴火为生。 脸上都是皱纹,手中也满是老茧。 看面相便知,是个勤奋朴实的人。 叶铭好奇的盯着刘老头。 他虔诚的看着祖师爷,充满了信任。 这是他在巫山从来没看到过的神情,巫山附近都没有村落,百姓得知他是巫山人,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 巫山人引以为傲的蛊术,在百姓之间却是禁忌。 道元温声道:”善人遇到何事,你直说便是。” 刘老头立即道:”观主,我孙儿小宝前天去看戏时,路上捡了一盏花灯,回来后就发热不止,找了大夫吃了几副药下去也无济于事。 村里人道,花灯有问题,故而我们将花灯扔掉了。 谁知,花灯一扔,小宝整个人一下子就萎靡掉了,看着只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了。” 刘老头说着,泪水不断往下流。 叶铭感受到他的悲伤,心底也不好受,跟着流眼泪。 他怕被人看见,特地背过身去擦眼泪。 林清禾眼尖瞥见,对他的性子又多了几分了解。 “莫哭,老夫让我爱徒跟你去一趟。”道元看向林清禾,“乖徒,你就随善人走一遭吧。” 刘老头立即看向林清禾,如同看到了救命草,激动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悬壶神医吧。” 林清禾道:“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坤道罢了,老人家,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下山吧。 “是。”刘老头喜极而泣。 悬壶神医,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他早就听闻,道元的徒弟就是悬壶神医,但他运气不好,每次来道观都没遇见过。 今日遇见,让他心底没有那么恐慌。 林清禾带了姜早前往,叶铭本来也想去,但他刚入道,需要在道观学习,只好依依不舍的目送她们下山。 “好好学,别给老娘丢面。”朝瑶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铭急了:“圣女去哪儿。” “下山喽。”朝瑶摊手。 叶铭拉住她的衣袖:“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朝瑶将他的手掰开,微微一笑:“不能,你已经是道教弟子了,而我,不受约制。” 叶铭羡慕的看着她跟上林清禾。 玄微啧了声:“你可以反悔不学道。“ 叶铭立即摇头:“不,我要学道。” 他收回目光,转身进了道观。 玄微后脚跟上。 无聊的日子,找个娃儿来虐虐也不错。 梨村,刘老头的儿子刘秀抱着五岁的刘宝准备上马车,去镇上。 “慢着!”刘老头老远看见,急忙大呼,想制止。 第630章 捡花灯,夜里三不为 梨村的村民们都聚集在村口,对刘宝的症状议论纷纷。 “刘秀,你爹回来了。” “看看你爹是不是找来了厉害的道士,你儿子恐怕不是病了,是中邪了。”老一辈的人见多识广,劝说道。 刘秀在镇上的酒楼做管事的活儿,一个月有四日假,他通常都攒到一起回村。 听说刘宝病了,他立即赶回来。 看到儿子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同时也有些责怪刘老头。 觉得还他没将孩子照顾好。 听到村里长辈的劝说,刘秀本就憋着的火气更加中烧,怒道:”什么道士!不过是骗人罢了。“ 村里长辈听他语气不对,心中虽有不爽,却也体谅他是着急过头了。 刘秀不管不顾,直接上了牛车,让平日赶牛车都段叔开始走。 段叔有些犹豫。 他平日跟刘老头很是要好,不由也劝说道:“侄儿啊,你不然就等等你爹吧,看看他说什么。 孩子难受,他心底也不好受,你莫要太过怪罪他。” 刘秀有求于段叔,闻言只好应下来。 他倒是要看看,他爹究竟要做什么! 刘秀气喘吁吁跑到牛车前,他不敢看刘秀的眼睛,知晓儿子在怪他。 “我找来了悬壶神医,她不仅是坤道,医术也非常了得,秀儿,小宝有救了。”刘秀快语道。 刘秀瞬间怒了。 他看了眼林清禾,见她年轻又生的貌美,说是世家贵女他也信,怎么可能会做坤道,又怎么可能会学医。 不管是道士还是大夫,除去有天赋一说,还需要有耐心,要吃苦。 他按捺住怒火,不耐烦道:“爹!你能不能别捣乱了,悬壶神医是什么人!她在京城,给贵人看病的神医,怎么可能会来咱们这个村子。 她铁定是骗子,你让开,我要带小宝去城里的医馆。” 刘老头怕刘秀的话惹得林清禾不高兴,赶忙拍大腿:“悬壶神医是清山观少观主的徒弟!悬壶神医昨夜才回来,百年难遇的好机会啊!” 刘秀满脸不相信。 他怀中的刘宝开始抽搐翻白眼,嘴唇发紫,口吐白沫,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小宝!”刘老头惊慌失措大喊。 刘秀也慌了。 刘宝这状况,去城里肯定来不及了。 林清禾上前:“将他放在地上,全退开三尺之远。” 刘秀又惊慌又着急,听到她的话不但不照做,反而怒道:“你懂医术吗?” 啪!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越是紧急之时,刘老头反而冷静下来,他抽完刘秀巴掌后,将他拉到旁边,满脸歉意对林清禾道:”悬壶神医,您别跟这瘪犊子计较,您赶紧治,我们不打扰您!“ 林清禾嗯了声。 她掏出一张镇魂符贴在刘宝额头上。 众目睽睽之下,上一刻还抽搐的人,下一刻就不动了。 姜早给他擦拭掉口沫,嘴里念念有词,看着当真是个小道士的模样。 村民们看的惊奇不已。 刘宝嘴唇上到青紫色褪去,面色也不似刚刚那般苍白,面容柔和。 “早早,你来说说。”林清禾道。 刘宝的魂魄被稳住,脱离性命之忧。 姜早道:”他被勾走了一魂,加上年纪小身弱,与邪祟相冲,受到惊吓。发热不退,魂不归,命将随花灯逝去。” 她说的浅薄,村民们都听懂了。 刘老头颤着声音道:“清水道长的意思是,小宝他是捡了花灯才这样的?” 姜早点头:“不捡灯,不回头,不应声,称为深夜三不为。” 第631章 道观香火旺 “小宝就是捡了花灯,开始发热。”刘老头急忙道,“是不是撞鬼了。” 姜早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冲她鼓舞点头。 她继续道:“不错,小孩儿的三魂七魄还不稳固,容易被邪祟盯上。 所以夜里最好别带出去。” 刘老头猛点头。 周遭的村民也听得十分认真。 刘秀逐渐平静下来,他道:“道长,那我儿。” 姜早道:“附在他身上的邪祟已被我取走,魂魄归神,待会儿便会醒。” 她中气十足,神态认真。 年纪虽小,却莫名令人信服。 林清禾看向刘秀:“我徒儿说的不错,将孩子抱回家中,等他醒来便可。” 刘秀一时没动作,不知该不该相信两人。 刘老头倒是动作快,将刘宝抱起,又从兜里掏银两递给林清禾。 “早早,你想收多少钱,就拿多少。”林清禾对姜早道。 姜早伸手拿了一文钱:“一文钱就好。” 刘秀浑身微颤。 他在镇上酒楼待久了,也算见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警惕心非常强。 但要一文钱的,绝不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难不成真的是他误会了。 “多谢悬壶神医,清水道长。”刘老头冲林清禾与姜早躬身,姿态恭敬。 林清禾从兜里掏出一块估摸有七八两的碎银递给刘老头:“你孙子八字较弱,很容易被邪祟撞上,将银子拿去打个银镯子,再打个长命锁。” 她看刘老头是清山观的忠实信众。 再者姜早天赋好,她高兴。 刘老头愣住,面色涨红忙摆手:“不用的悬壶神医,我才给了一文钱,怎么还能要您的钱。” 林清禾道:“缘分。” 说完她带着姜早转身,扬长而去。 刘宝在此时醒来,看着林清禾的背影,指着道:“仙女姐姐。” 刘秀终于回神。 他竟然误会悬壶神医。 他真该死啊。 刘秀急匆匆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大喊:“悬壶神医,我错了!” 回应他的是一句淡然的声音。 “无妨,今后心存善念,便是最好的诊金。” 刘秀中站在原地重重点头。 他会的! 刘秀将林清禾给的银两拿去镇上打了两个银手镯跟长命锁还绰绰有余,他将剩下的银两,加上他自己也掏了一两银子出来。 特地蹲在医馆,看着面相和善,家境贫寒的百姓,他便上前帮忙出银两买药。 对方千恩万谢,刘秀便道:“你要谢就谢清山观的悬壶道长,清水道长,她们才是真正的为道的人。” 悬壶名声本就大噪。 清水道长也开始声名鹊起。 清山观的香火因刘秀的举动,更加旺盛。 人多到连朝瑶也用上了,她穿上道袍,高高束发,站在道观门口迎接香客。 她臭着一张脸。 有人闻,她懒洋洋抬手一下。 本以为香客们都会被她这模样吓退,没想到找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朝瑶逐渐有些不耐烦,直接想撂挑子不干。 玄微出现在她身后,幽幽道:“你怕了?” 朝瑶立即站好,瞥他眼:“谁怕?” “那你为何要走。”玄微轻笑一声,故意激道,“堂堂圣女,连接个香客的活儿都干不好,我非常怀疑你的本事。” 朝瑶瞥他眼,冷哼声:“你当我是三岁孩童,能被你这激将法激到?” 玄微不与她争执,转身就走。 朝瑶收回视线,嘴上说着背会被激,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面对香客也有了几丝敷衍的笑。 清朗用余光观察她,偷着乐呵。 林清禾带着姜早出去历练了五六日才回道观。 看到祖师爷被香火缠绕,她上了一炷香,咧嘴笑:“祖师爷,你可得保佑我发财。” 姜早在旁边配合道:“来财,来财。” 朝瑶啧了声:“你们道教人都这么爱财的吗?看来祖师爷也不咋滴,我还以为仙风道骨的人都视金钱如粪土呢。” 道元叹口气:“圣女有所不知啊,我爱徒上养老,下有小,肩上的担子重的很。 要是有圣女相助,我们钱财多了,就会视金钱如粪土了。” 他说的很认真,朝瑶一时分辨不出来。 道元究竟是不是在讥讽她。 朝瑶哼了声:“我该回巫山了。” 叶铭闻言耳朵微动,目光不受控制看向她。 林清禾拜完祖师爷道:“我也该去崖州了。” 话音落下。 道元等人围着她,目露不舍。 “徒儿,你走了,为师怎么办。”道元故作伤心,擦眼泪。 林清禾将他的手拿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老头,你要是没在一刻钟哭出眼泪,你便将你的私房钱掏一半给我。” “我没私房钱。”道元嘴硬。 林清禾道:“当着祖师爷的面发誓。” 道元...... “徒儿,你不敬爱为师了,你之前不会这样对我的。”道元眼巴巴道。 林清禾呵呵:“快点哭。” 道元挤眉弄眼半天也没挤出一滴眼泪。 他尴尬笑笑。 众人都被他逗笑,原本知晓林清禾要离开道观的伤心冲散不少。 姜早拉着林清禾的衣袖,抬眼望着她,声音又柔又甜:“师傅,你在崖州忙完,要早些回来呀,我跟师公等您。 师公平时很想您,徒儿见他好几次深夜抹眼泪,看着您的命灯祈福。” 林清禾一怔,视线落在道元已经白了的双鬓,心中不由涌起酸涩之意,她声音放柔:“等我治理好崖州,就回来好好陪陪您。” 道元闻言,这会儿眼眶逐渐泛红。 他诶呀一声:“快走吧,多挣点钱回来养祖师爷跟为师。” 林清禾将早就炼制好的十几瓶药丸塞进他怀里,转身摆摆手:“知道了老头,好好照顾自己,你的命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 若是你有事,我定会跟阎王爷干架!” 道元带着众人一直追出道观,目送林清禾的背影直到不见。 一行泪划过道元脸颊。 “师公,师傅已经很厉害了,为何不能隐居山林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姜早不解道。 道元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说,也是对道观所有的弟子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也是能者,就越要为天下百姓撑起一片天。 悬壶当得起天才之名,也担得起天下之重,我们莫要拖她后腿。 清山观永远是她的家,我们都是她的家人,你们可得好好爱护悬壶呀。” “弟子知道了。” 清山观响起整齐回应。 林清禾人虽走远,耳力却还关注清山观的声响。 道元的话一字不落入耳,她眼眶逐渐泛红。 她的老头,这一世做了万全的准备,悉心教她的徒儿,还招揽了不少能人与弟子。 除了壮大道观,他还有自己的一点私心,有人爱护她。 老头,忙完这一阵,我一定回来陪你。 林清禾心中默念。 第632章 冷血父母? 云城附近的岭背城,供奉着一尊神像。 每到七月,就会请戏班子唱大戏,百姓拿花灯去河边放。 林清禾经过神像的寺庙时,她停下,朝里边看了眼。 浓郁的香火扑面而来。 “进去看看?”朝瑶看她眼,提议道。 林清禾点头。 腿还没抬。 后侧方传来一道道连呼的救命声,吸引了林清禾的目光。 岭背镇靠近大江。 佛像不远处便有大运河。 百姓买了花灯便是在此处放。 花灯承载着百姓的心愿。 有个孩童随爹娘一起放花灯,不小心踏空,直接坠下河里。 众人惊呼。 孩童爹娘原本还粘在一起放花灯。 听到声响抬头。 知晓是自己的孩子后,两人对视眼,不立即想办法捞人。 竟是互相指责起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说要放花灯,虎子怎么可能会掉下去!” 男子大声喝道。 女子不甘示弱叉腰:“你好意思说我?你没长眼,你不是孩子他爹?” “你是他娘!照看孩子本就是你的事!我能迁就你来放花灯,你竟不知足!”男子暴怒,双眼瞪的极圆。 周遭百姓傻眼了。 眼见孩子越冲越远,忍不住道:”“别吵了!再吵下去,你们的孩子都得沉河了!” 女子立即对男子道:“你会水,赶紧跳下去救人。” “凭什么,万一河面起大风,把我吹走了呢!”男子回怼。 说着,两人竟是一拍而散,走了! 走了! 众人瞠目结舌。 就没见过如此不负责,如此冷心冷血的父母。 扑通! 众人只见一道影子跳进河里,压根看不清是男是女。 林清禾站在岸上,见朝瑶快靠近孩童。 她朝那对夫妇离去的方向看了眼,走到岸边,将两人的花灯捞起来一看。 看到上面的字,林清禾勾起抹冷笑。 望我儿今后顺遂? 呵! “救到了!” 众人又是一道惊呼。 林清禾抬眼。 朝瑶抱着孩子从水里腾飞而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地。 她浑身湿漉漉,面色不太好看。 “人我救回来了,可以杀那对蠢夫妇了吗?”她看着林清禾道。 “稍安勿躁,先救人。” 林清禾接过虎子,将他平躺在地上,双手摁压他的胸腔。 噗! 刚还紧闭双眼的虎子呛出几口冷水。 眼皮微颤,缓缓睁开眼。 入目一群关切望着他的百姓。 唯独没了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虎子嘴微撇,想哭却不敢哭出声,神色间露怯,他站起来,乖巧冲林清禾与朝瑶道谢:“多谢两位姐姐救了我。” “姑娘,你会轻功啊“ “姑娘,你会医术啊!” 众人将林清禾两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问道。 朝瑶不耐烦,她想掏出可以让人闭嘴的蛊虫。 每个人都下一只,就安静了。 林清禾摁住她的手,含笑道:“你可以念清心咒。” 朝瑶在清山观住过一段时日,又被道德经等熏陶过,她还真会。 张嘴就来。 林清禾见状目露笑意,低头看着虎子道:“他们真是你的亲生父母吗?” 好奇林清禾两人身份的众人闻言,浑身一震。 是啊,只有虎子不是他们的亲生儿,才能解释他们的举止。 若当真不是。 可以报官了! 第633章 不是亲生儿 岭背城,东巷。 在河边将虎子抛之脑后的夫妇,到家时又互相挽着手,亲亲热热。 “虎子万一真死了,咱们这算不算造孽。” 何倩,刚在河边放花灯的女子,她眉心微蹙道。 她身侧的男子名为在梁洗,家中做些小买卖,日子也算过的富庶。 “他自己掉下去的,又不是我们将他推下去的,怕什么。”梁洗摸了把她的脸,他长得能称得上俊朗,就是一双眼长得有些邪气,若是直勾勾盯着人看时,有些可怕。 何倩闻言点头:“说的也是,跟我们没关系,将他养大就不错了。” 正说着。 屋里跑出一个三岁的孩童。 “爹爹,娘亲。”他朝何倩跑去。 何倩立即展颜笑,蹲下身将他接住:“腾儿,我的心肝儿。” 梁腾朝朝两人身后看去,小脑袋歪着:“哥哥呢?” 丁氏从里屋走出来,没看到虎子的身影,看向梁洗质问道:“虎子呢?” 梁洗耸耸肩:“不知,许是贪玩,跑了。” 丁氏质疑的看着他。 虎子就不是贪玩的性子。 “你俩该不会是将虎子扔了吧?”丁氏道。 何倩心底突突跳了几下,干巴笑道:“哪儿能呢,娘。” 丁氏看她这心虚的神色,还有什么不知的,她怒道:“混账东西!虎子当初是你俩从外边抱回来的,如今说丢就丢,你们还是人吗?! 还不赶紧去将他找回来!” 梁洗不耐烦道:“我跟倩娘已经有腾儿了,虎子又不是你的亲孙子,你这么着急作甚?家里少一口人吃饭,将钱攒下来给腾儿读书不好?” 丁氏大惊,冲上去抡起手给了他一耳光:“梁洗,做人要有良心!” 何倩赶紧冲上去护住梁洗,不悦盯着丁氏:“虎子已经死了!他自己贪玩去捞花灯掉进河里去了,你要是想去找他,去啊。” 梁腾吓得哇哇大哭,束手无措的站在原地。 丁氏眼底腾升浓浓的失望,大步朝前走,肩膀狠狠撞两人,嘴里喊着:“造孽,真是造孽啊!” 她刚出门,脚步顿住了。 何倩注意到,勾起抹冷笑,正欲讥讽。 只见丁氏蹲下身展开双手,扑进她怀里的正是虎子。 何倩面色有些不自然,用手肘去戳梁洗的手。 “作甚?”梁洗微怒,顺着何倩的视线看去,面色微僵。 竟然没死? 真是命大啊。 林清禾跟朝瑶将虎子送回来,身后跟了一群义愤填膺的百姓。 见丁氏脸上的忧色不似作假,他们将矛头对准院中的夫妇两人。 “你俩可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明知孩子坠下河里,非但不救,还扬长而去,像你们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 众人纷纷谴责。 何倩神色变了又变,忍不住开脱道:“他这不是好好活着,再者,他又不是我俩的亲生儿,他双亲死了!要不是我们当初将他抱回来,他早就没命了。 你们这么在意,抱去养啊!” 梁洗附和道:“就是,装什么道貌岸然,真心疼他就接回去养。” 虎子窝在丁氏怀里,睫毛微颤,神色又胆怯又惊恐。 自从粱洗夫妇三年前得了孩子后,对他的态度一落千丈,只有丁氏待他如初。 不被疼爱的孩子心思敏感,行事也越发畏畏缩缩起来,小小年纪就学会干活,以此讨好长辈,希望得到他们的目光。 他喊了五年的爹娘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他的身世,并且不想要他。 虎子心底难受至极,他就连哭,都不敢放声哭。 他五官生得很精致小巧,但皮肤粗糙又黑,神色胆怯,看上去并不讨喜。 真是造孽啊。 他看上去太可怜,众人们都为他揪心。 林清禾朝他伸出手:“过来。” 虎子抬头,瞳孔微缩,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家伙,抓紧机会,她可是个香饽饽。”朝瑶靠在巷子的墙上,见他不动作,啧了声。 虎子听到她的话,小心翼翼看向林清禾,又看了看丁氏。 丁氏也在看林清禾。 她年轻时走南闯北,梁家的家产多半都是她打拼下来的。 如今年纪大了,她也就歇下给儿子儿媳带孩子。 她多少会看点面相,林清禾的脸庞处处都生得好,以她毒辣的眼光来看,绝对是人中之凤。 片刻后,她立即做出决定,将虎子往林清禾面前推:“虎子,跟姐姐去。” 虎子浑身一抖,伤心的看着丁氏,哽咽道:“您也不想要我吗?” 丁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低头:“跟着她,你今后定顺遂,是婆婆对不起你。” 就算虎子留下来,她护不住他。 她很清楚梁洗夫妇的性子,没心没肺又眦眦必报。 经过这一遭,他们定将虎子视为眼中钉。 林清禾看着两人的互动,倒是若有所思。 她朝梁腾看了眼,神色微顿,又看回丁氏。 “他不是你儿子。”林清禾看着丁氏道。 丁氏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梁洗冷哼,以为林清禾说的是虎子:“他本来就不是我儿子。” “我说的是你,不是你娘的亲生儿。”林清禾道。 气氛骤然一静。 众人瞪大眼吃瓜。 梁洗面色青了又紫,最终憋的通红,死死瞪着林清禾:“胡说八道!” “我从不说假话。”林清禾微微一笑。 丁氏突然将虎子抱紧,起身盯着梁洗,上下打量。 她是一双大杏眼,双眼皮,年轻时也是几个村有名的美人。 梁洗单眼皮上挑,有点儿吊梢眼的意味,但并不难看,就是带股邪气。 鼻子挺拔,嘴唇薄,轮廓如刀削,跟她体量感很足的脸庞没有半点儿关系。 但他确实像她的丈夫梁大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换子! 丁氏将虎子放在林清禾身旁,道了声:“劳烦姑娘帮我看一下孩子。” 她气势汹汹朝屋里走去。 朝瑶挑眉,走到林清禾身旁与她并肩站着:“她不会是养的别人家的儿子吧?” 林清禾淡笑不语。 “梁大山,你给我滚出来!”丁氏大吼一声,连屋檐上的瓦片都惊动下一块掉下地。 梁洗面色不好看,快步走到丁氏面前:“我爹都瘫痪了,他怎么滚出来。 就凭她一句话,你就信了我不是你儿子?这也太荒唐了!” 丁氏嗤了声,将他推开:“之前我没怀疑,今日我倒是清醒了,我生不出你这种冷血的儿子。 到底是不是,问问你爹。” 娘可能不是真的,爹是真的。 梁大山瘫痪五六年了。 整个家全凭丁氏撑着,故而她疼爱虎子,但因忙碌,多半都是梁洗夫妇两个闲人在家看着。 屋里的梁大山害怕的浑身发抖,但他动不了,只能笔直躺着。 丁氏将门踹开。 梁大山闭上双眼,装死。 丁氏盯着他,眼底怒火中烧。 “梁大山,你说,梁洗究竟是谁的儿子,我的儿子呢?”丁氏拿着一把菜刀悬在他头顶上,恶狠狠威胁道,“你若是不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梁大山睁开一条缝隙,看到泛着白光的菜刀,直接吓尿了。 屋里腾起一股尿骚味。 梁洗立即捂鼻,嫌弃的后退几步。 “一!” 丁氏跟对方拖延,直接数数,随着每一声落下,菜刀就越靠近他的脖颈。 “二!” “三……” “我说!”梁大山吼出声,眼泪直淌,后脊背吓出一身冷汗,“是梁小霞的。” 丁氏瞳孔猛缩,又怒又笑。 梁小霞是梁大山的妹妹,两人并无血缘关系,是梁父收的养女。 丁氏刚嫁到梁家时便觉得两人举止亲密,那时她也没怀疑。 只觉得兄妹感情好。 后面梁小霞嫁出去,时常找梁大山要钱,她心不悦一段时日,将钱财掌管在自己手中,才彻底杜绝。 她跟梁小霞确实是同一日生。 丁氏生完就晕死过去,她做梦也想不到,梁大山会做出这种事。 “我的儿子呢?”丁氏没哭也没闹,平静道。 梁大山朝梁洗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却不看他。 丁氏悬在他头颅上的菜刀还未挪开。 梁大山喉咙滚了又滚,艰难道:“她将她的儿子换给你,你的给她了。” 焕哥儿。 丁氏立即想到来家中,叫她舅母的袁立焕。 他与梁洗年岁一样。 梁洗自幼读书,却是扶不起的阿斗,不是斗蛐蛐就是逛青楼。 丁氏挣钱,他们父子两人在家吃喝玩乐。 梁洗娶妻生子。 袁立焕未娶妻,一直做长工挣钱养家。 难怪! 袁立焕每次来梁家都央求梁洗教他读书认字,她当时觉着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梁小霞却不同意,说家中贫寒,没钱。 她愿意借钱也拒绝。 原来是她丁氏的儿啊! 丁氏心如刀割,她恨不得立即冲到梁小霞家里将她碎尸万段,血涌起几番,她冷静下来。 写了和离书让梁大山签下。 梁大山不敢不做。 梁洗急了。 丁氏要是走了,他怎么办。 “娘!没有辈分大的证人,你们这和离不算数!”梁洗大声道。 “我的辈分够不够大。”林清禾在此时出声,掏出国师令牌。 第634章 年纪大也能和离 “你少在这儿火上浇油!都是你,害的我家鸡犬不宁!” 梁洗上前想推林清禾。 朝瑶一个箭步将他踹翻,接过林清禾手中的令牌朝他眼前一晃。 接着将令牌正面给众人看。 “国师令牌!见者还不跪下!” 国师! 众人大惊,不可思议的看向林清禾。 传闻中,国师确实生得美若天仙。 众人皆跪。 丁氏也看清楚令牌上边的字,立即下跪。 梁洗浑身颤了又颤,他开始后悔。 要是在虎子坠河时,他去救人,而不是选择扬长而去。 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到此时这个地步。 何倩也反应过来。 抱着梁腾跪在林清禾面前哭道:“国师,我婆母不能跟公公和离啊!” 朝瑶又啧了声。 还想丁氏给他们当牛做马呢。 可能吗? 在林清禾为证下,丁氏跟梁大山和离。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有些不可思议。 老夫老妻了还和离。 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不至于,尤其是男人。 孩子都叫了十几年娘了,孙子都有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呗。 那么较真做甚? 丁氏手握几千两银票,将宅子留给梁大山等人。 她抱着虎子走出家门。 “娘!” “祖母!” 何倩抱着梁腾在后面追。 丁氏坚决不回头,梁腾的哭声让她心痛,她也绝不会回头! 梁大山瘫痪,梁洗一无功名在身,二无挣钱本领。 何倩就更是了,跟梁洗就是一类人。 没了她,梁家不出半个月,必垮。 丁氏抱着虎子去找袁立焕。 袁立焕今年十九,在采矿山脉做长工。 得知自己身份后,他愣了片刻,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他自幼便知梁小霞不疼爱他,甚至讨厌他。 她看到梁洗便双眼放光,给他买他从未得到过的吃食,衣裳。 他一直很痛苦,不知母亲为何要这么对他。 这一刻他知道了。 原来他不是梁小霞的儿子,他是舅母的儿子。 “焕儿。”丁氏看到他,又愧疚又心疼,又有些生怯不敢面对他。 袁立焕已从林清禾口中得知来龙去脉。 他是个通透又大气的人,他立即道:“娘,我是您的儿子,您跟他和离了,我会养你。” 丁氏泪如雨下。 这才是她的儿子。 在林清禾的出手下,袁立焕改名丁立焕,虎子也改名为丁立虎。 三人为了彻底远离梁家所有人,都愿跟随林清禾去崖州。 丁氏是个会做生意的人才,林清禾看中她这一点。 两人彻夜交谈,达成共识。 丁氏助林清禾的商业扩大到海外。 丁立焕与丁立虎在崖州读书。 读书,林清禾默念。 崖州还没学堂。 虽说她给丁氏画了个饼,但她确实要着手建学堂了。 林清禾带着他们回到崖州。 范丞相等人接到书信后,算着日子在城门口等。 “小姐!”芍药冲上去,拉着林清禾左看右看,见她没瘦这才满意点头,余光瞥到朝瑶,她惊讶不已,“圣女怎么来了?” “黎族圣女归顺少观主,我也归顺,不行?”朝瑶道。 黎念慈看了她眼,并未出声。 红莲咬牙。 围在林清禾身边的漂亮女人越来越多了。 她很有危机感! 第635章 都想在国师面前表现 府衙后的四合院,正厅。 众人齐坐一堂。 元直率先禀告:“国师,崖州新建的几块盐田已成,运往东城,洋人国的精盐稳定产出。” 范丞相道:“珊瑚矿脉的矿,按照国师你给的图纸,找了一批工匠与铁匠制造武器,已经产出一批,待会儿看看?” 林清禾有些惊喜,她点头:“好。” 南通海早就迫不及待想开口了, 他兴奋道:“之前飓风吹毁的百姓房屋都建好了,灾民们按照您所说的,优先于他们做。” 师爷紧随其后:“崖州百姓如今可以称得上安居乐业了。” 桃花岛的女子军将领崔莹莹不甘示弱,她起身道:“国师,女子军日夜训练,体格都皆增长了一倍,聪明者已看得懂孙子兵法。近十日,我将女子军分成甲乙两组进行对抗,效果斐然。 国师若是有空,也可前往桃花岛验收。” 女子军原本都是些饱受男人压迫之苦的女人。 桃花岛伙食好,范袅袅又温柔,细心教导她们读书认字。 强身健体,学武练功的苦,在她们心底已经不算苦了。 个个铆足劲,拧成一条线的心态使她们坚不可摧。 林清禾朝崔莹莹投去赞许的目光:“你做的很好。” 黎念慈本默默吃着糕点,听着突然有些坐不住了,她轻咳声。 众人视线落在她身上。 “国师,蒋宥体内的婴蛊已诱出,如今他还在崖州。”她道。 蒋宥在崖州待的都快发毛了。 他惦念着东城的生意,整日都在院内走来走去,晃的春生都头晕了。 “蒋家主,我家小姐回来了,让你去正厅。”芍药来喊他。 蒋宥立即转过身,喜出望外,三步并做一步快速朝正厅走去。 “国师。” 人未到,他嘹亮的声音已经入正厅。 蒋宥抵达门口便感觉到一股威压。 范丞相他们都是读书人,光是坐着,就有一股文人气质扑面而来。 蒋宥自幼看到字就头疼,也怕跟读书人打交道,觉着他们文绉绉,咬文嚼字,令他头疼的很。 元直等人不同,他们有真凭实才,还在朝廷上为官过,是真正的朝廷命官。 几人聚在一起,莫名让蒋宥腿软。 他有些不敢进去。 “蒋家主?”林清禾疑惑的喊了声。 蒋宥双股战战,喉咙微滚,紧张的咽口水。 他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低着头,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红莲蹙眉,嘴快道:“蒋家主,你长痔疮了?要让我家少观主给你看看?” 正厅骤然安静下来。 蒋宥顿住,尴尬的连连摆手:“没。” 林清禾笑道:“坐下吧,我给你诊脉。” 蒋宥照做。 “你此时很紧张?为何?”林清禾眉头微挑,讶然看向他,“心脏跳的极快,屋里有你心悦的女郎?” 话音落下,满堂视线都落在蒋宥身上。 蒋宥骤然僵住,整个人绷直如同一根线,他支支吾吾道:“没。” 林清禾收回手:“婴蛊已驱,没其他大碍。” 蒋宥松了口气,察觉元直在看他,瞬间又不敢动了。 春生倒是了解他,解释道:“我家家主害怕读书人。” 范丞相跟元直对视眼,两人同时起身,看向林清禾道:“国师,我等去监工了。” 林清禾点头,突然又想到要建学堂的事,将南通海喊住。 “国师,您还有何吩咐。”南通海立即转身,冲林清禾笑的十分狗腿。 “学堂跟书院该在崖州提上议程了,招工之事交给你跟师爷,尽量在一个月内建成。”林清禾道,“教书的夫子不必担忧,我亲自去东城找。” 南通海怔愣住,随即大喜,激动道:“是,下官定做好!” 崖州这块贫瘠之地能发展起来。 正是因为林清禾、范丞相等人的到来。 在他眼里,他们都是饱读诗书的智者。 崖州此时的繁荣想要生生不息,必须有源源不断的人才。 人才从哪儿来?建学堂书院,培养出人才! 人一走,蒋宥立即感到呼吸都顺畅了,对上林清禾打趣的眼神,他讪讪一笑。 见春生跟着傻笑,他板着脸:“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银两给国师大人。” 春生忙道是,匆匆回房取出一个木箱。 箱内装满了银票,十万两,一分不少。 “多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不然草民此生都毁了。”蒋宥想起前段时日他还大着肚子便心有余悸。 林清禾眼神亮了又亮,不受控制的朝木箱里边看去。 好多钱! 咳咳咳! 芍药剧烈咳嗽,引起林清禾注意。 蒋宥等人也看向她:“芍药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芍药掐着嗓子,向着林清禾挤眉弄眼。 小姐啊,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你如今可是国师诶! 林清禾会意,立即将眼神收回,恢复成清冷的神态,点点头。 蒋宥跟春生都不由佩服。 不愧是国师啊,看到十万两,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蒋宥迫不及待的想回家找出害他的内鬼,得知林清禾也要去东城,他立即道:“国师大人,您陪我一起回府看看吧,去一趟,我愿给崖州的书院捐赠一万两。” 他眼巴巴的看着林清禾,生怕她不答应。 实则林清禾听到一万两后,嘴角已是控制不住微勾,在蒋宥看过来时,她抿嘴颔首:“可。” 一行人乘船。 红莲紧跟着上了船。 船开动,尾端又是一沉。 “你跟来作甚?”红莲盯着朝瑶,在林清禾看不到的视线,冲她呲牙。 朝瑶跟软骨头似的,上了船便躺下,赤脚伸出船栏杆外,闻言并不搭理,而是懒洋洋的看向林清禾道:“少观主,你这狐狸占有欲好强啊。” 林清禾轻笑:“红莲是我的好姐妹。” 一句话就取悦了红莲,她走到林清禾身后,下巴搭在她肩上,妩媚明艳的脸庞呈现小得意。 蒋宥看得目瞪口呆。 不对劲。 砰! 船只尾端又往下沉了沉。 白瀛跳上来,恰好踩在朝瑶身上。 朝瑶暴起,揪住白瀛的耳朵:“死狐狸,你瞎眼了?” “黑面女?你怎么在这儿?”白瀛看清她的脸庞,嫌弃的后退几步,捂耳,“本王的耳朵是你能碰的?只能是少观主的。” 啧! 蒋宥捂住耳,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觉得国师身边的人,美则美矣,但好像有点不正常。 第636章 表哥的心思 蒋府。 “夫人,别哭了,您肚子里还怀揣着小少爷呢。”婢女春香柔声劝道。 几簇花身后站着个面容姣好,肚子已显怀的夫人,她是蒋宥的正妻温氏。 她知道蒋宥前段时日病了。 究竟是什么病,他却没跟她说。只说要去寻医。 大半个月过去了,蒋宥没回来,也无他任何讯息。 她是妇道人家,又有身孕,家中产业无人打理,短短时日,已有颓靡之态。 她心中的思念与焦灼齐并发,整个人都瘦了一整圈。 温氏泪涟涟,刚想说话,听到前方的脚步声,她急忙掖眼泪,期待的朝外看去。 见到来人,她有些失落,还是挤出一抹笑:“表哥。” 来者是温氏的亲表哥,名为沈源,他俩的母亲是同胞姊妹。 “亭儿。”沈源快步走到温氏身旁,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递到她面前,柔声道,“吃吧。” 瞥到她泛红的眼眶,他眼神微暗。 温氏接过,打起精神朝屋里走:“表哥今日怎么有空来府上。” 沈源紧随其后,在春香也要进屋时,他瞥向她。 眼底寒光,吓得春香立即顿住脚步,没跟进去。 沈源将门关上。 温氏转身看到他的动作,眉头微蹙,有些不悦:“表哥这是作甚?咱们共处一室,不太合适。” 正说着,沈源步步逼近,流露出的眼神占有欲跟侵略性极强。 温氏心底腾升起一股害怕,瞳孔微缩,有些害怕,声音也弱了下来:“表哥?” 这样的沈源让她很陌生。 “亭儿,蒋宥已经死了。”沈源声音微沉,带了几丝蛊惑,“你怀着他的孩子,若是生下来,孩子无爹,你成了寡妇,日子难过的很。” 温氏盯着他,强装镇定道:“你为何笃定我夫君死了?他若是死了,我怎会不知?” “若是他没死,怎么不出面打理家业?蒋家靠的是丝绸生意吧,如今都快被何家抢光了,他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沈源讥讽道,“倘若他没死,躲在暗处,让我如花似玉的表妹独守空房,他不是个男人。” 温氏觉得沈源今日很怪。 她握住一个茶杯,往后退几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表哥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将你肚子中的孩子打了,转嫁给我。”沈源正色道,盯着温氏的眼神如同看猎物,势在必得。 温氏惊骇。 她万万没想到沈源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她吞口水,沉声道:“就算我夫君死了,我宁愿做寡妇也不改嫁,表哥还是请回吧,今日话,我就当做没听见。” 沈源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一个跃步到她面前,攥住她的手腕,眼底的狰狞与偏执疯狂涌动,眼眶逐渐泛红,哑声道:“我如何比不上他?好!你愿替她守寡,那你让我当奸夫可好,我愿意做孩子的爹,你跟了我。” 温氏被他眼底的疯狂吓得瑟瑟发抖,后背直冒冷汗,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母亲的惊恐,在此时也安静下来。 “沈源!你发什么疯!”温氏喝道,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急急往外走,“春香,春香!” 春香听到她急促的喊声,急忙去开门。 却发现打不开,里边反锁了。 “夫人!”春香惊骇不已,想去叫人,刚走几步又停下来。 蒋宥不在家,若是被众人撞见夫人跟沈源共处一室,那夫人的名声就全毁了。 春香咬牙,目光环视,落在湖边的石头上,她快步去捡石头,想砸窗。 沈源快步挡住温氏的路,双手摁住她的肩膀。 两人争执间。 刺啦一声,肩上的衣裳破裂。 就在此时。 外边传来春香吃惊的声音:“家主!” 屋里两人皆是一顿。 温氏面色慌乱:“放开!” 沈源非但不放,反而死死将温氏抱住,眼底闪烁算计。 他就不放。 砰! 门被踹开。 蒋宥看到面前一幕,目眦欲裂, 他大步朝两人走去。 第637章 对峙,质问 屋里两人看似相拥。 一个紧张冒冷汗。 一个挑衅尽拱火。 林清禾及时在门口停下,后边几人没刹住车。 红莲撞在她肩上,诶呦一声捂住头。 林清禾反手摸了下她的额。 白瀛见状,幽深的眸子微动,也学她,一个不小心撞到林清禾身上。 林清禾睨他:“没长眼?” 白瀛:“?” 他那张艳丽的脸蛋冷住,浑身散发出幽怨。 噗嗤!朝瑶没忍住笑出声:“有的人啊,还是别自取其辱了,上赶着做甚,还狐王,莫不是小狗吧?” 白瀛转身,冷眼盯着朝瑶,眼底杀意乍现。 真小气,说都不能说,朝瑶耸肩啧了声。 砰! 林清禾进屋关门,将她们都隔在门外。 太吵了,叽叽喳喳的,头疼。 温氏心跳如擂,眼眸闪烁焦灼,着急的跟蒋宥解释:“夫君,我……” 蒋宥攥住她的手腕,一张脸冷的可以结冰碴。 “夫人不必多言,都是他死皮赖脸,不知羞耻缠着你。”蒋宥冷哼,死死盯着沈源,低喝道,“把我夫人的手放开。” 沈源从上到下打量蒋宥,视线落在他肚子里。 林清禾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本就清冷眉眼间更加冷凝。 “我还以为你死了,特地前来看亭儿,你回来正好,跟亭儿和离吧。”沈源面色不改。 蒋宥气笑了。 他谁啊? 多大的脸啊! 温氏面色突变:“我肚子疼。” 蒋宥赶忙松手。有些无措:“娘子。” 见沈源还攥着她的手不放,蒋宥有些恼火,正想冲上去。 他突然松了手。 蒋宥立即将温氏护住,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揉她的肚子:“可是这儿?” 温氏见他并未误会她跟沈源,还体贴关心她,心中不由一暖,嘴角不受控制上扬。 肚子涌起一阵阵密密麻麻痛。 她慌乱的用手揪住蒋宥:“孩子,孩子。” 沈源盯着自己的手腕,他松手并非本意,而是突然一疼,下意识松的。 “将夫人抱到榻上。” 在蒋宥吓得六神无主时,林清禾道。 他赶紧照做。 林清禾在床榻边坐下给温氏把脉,柔声安抚:“莫慌。” 温氏对上她笃定又温和的目光,心中的不安,莫名消散不少。 她柔柔嗯了声。 林清禾瞥了眼还在屋里的沈源:“你一个外人杵在这儿做甚,出去!” 沈源僵住。 他不怕蒋宥,甚至忍不住想跟他比划。 在林清禾,他却心生怯意。 沈源出去后。 林清禾道:“孩子里感受到母亲的害怕与紧张,也跟着害怕。” 温氏肚皮绷的很紧,闻言她舒了一口气,揉着肚子道:“孩儿别怕,娘亲护着你。” 一只手覆在她手背。 温氏讶然抬眼。 蒋宥给她揉,脑袋靠近看的肚子,歉意道:“是我的错,没早些回来护着你们。” 他中婴蛊,体验过大肚子的感觉,对待温氏自发的心疼和爱护。 温氏不知,她受宠若惊,眼眶涌出泪花。 林清禾悄然无息退出屋子。 沈源被朝瑶几人捆绑在一张凳子上,动弹不得。 林清禾见状也不意外。 “少观主,他身上有蛊虫的气息。”朝瑶见她出来,立即道。 林清禾在沈源对面坐下:“是你给蒋家主下的婴蛊吧,为何?” 沈源低着头,闻言撩起眼皮,嗤笑声:“是我又如何,你又是谁,我凭什告知你。” 话音落下。 红莲上前攥住他的衣襟,抬起手便一阵啪啪,连扇几巴掌。 沈源白皙的脸庞瞬间浮现几个巴掌印,又红又肿。 红莲动作太快速,林清禾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见她抬起凳子要砸下去。 “红莲。”林清禾出声制止。 红莲这才放下,捏住沈源的下巴,指向林清禾:“清山观少观主悬壶,你记住了,开口前脑子转一转再开口,冒犯了少观主,老娘打爆你的头!” 沈源被她打的晕头转向,他面色铁青。 他是个读书人,平时最在乎脸面。 世人也对读书人高看一眼,他如何受过这种耻辱。 沈源咬牙,喉咙发出如兽鸣声,嘴里念念有词。 朝瑶听出来他念的是催动婴蛊的梵语。 她将红莲推开。 “离他远点,他身上有婴蛊。” 红莲吓得连退三尺之远。 她才不想大肚子。 沈源目露狰狞,还有些得意。 他手上有婴蛊,迟早能把温氏夺回来! 林清禾起身,走到沈源面前。 红莲惊呼:“少观主!” 林清禾俯身盯着沈源瞳孔,伸手钻进他胸膛。 沈源瞳孔微缩,念着梵语的嘴巴瞬间不动了, 林清禾捏住婴蛊虫,当着他的面,直接掐死。 “你!”沈源喉咙发紧,不可置信瞪眼。 林清禾沉声:“谁给你的婴蛊。” 沈源被她盯的头皮发麻,不敢与她对视:“我不知道。” 他垂头,嘴唇蠕动,右手衣袖缓缓爬出一只黑黢黢的婴蛊。 还没等他操控婴蛊虫入林清禾体内。 婴蛊已经在她手中。 林清禾捏着婴蛊,将它放在沈源心口的位置:“你也尝尝婴蛊入体的滋味儿吧。” 沈源后背惊起一阵冷汗,直吞口水:“别!”我是个读书人,我怎么能有大肚子,天下人会耻笑我的! 且,婴蛊入体内生下来的孩子,一半是蛊虫,一半是婴孩,是怪物!”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害我!”蒋宥将温氏哄睡,恰好赶到正厅,闻言怒不可遏。 他回蒋府,看到沈源纠缠温氏的那刻,他心底便有所猜测。 是沈源害的他。 亲口听到他嘴里说婴蛊,蒋宥失望又有些难过。 沈源是温氏的表哥,平日他也多有照顾。 岂料,他竟这般算计他! 沈源冷笑:“你抢走了亭儿,本来她就该是我的。” 蒋宥不可思议:“所以你害我中蛊,就是为了得到我夫人? 你是爱她吗?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才是她的夫君。 你若是心底有她,怎会让她处于孤援无助的境地!” “我不在乎,就算是你的种,我也愿意接盘,只可惜你没死成。”沈源叹口气,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 红莲道:“少观主,我憋不住了,我想揍他!” 第638章 爱只是借口 林清禾一点头。 红莲便冲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 “少拿爱不爱的在这儿当借口,你与温夫人早相识,你爱她?怎么当时不娶回去,如今人家成亲有孩儿,你横插一脚。 男贱人,恶心至极!” 红莲一通骂。 听得众人浑身舒畅。 是这个理! 沈源眼眸赤红,厉声反驳:“是我娘不愿意!我要依靠家中银两读书,不得不听她的。 本想羽翼丰满时再娶,无奈心上人早已成他人妻。” 林清禾讥讽道:“你今年二十又一了吧,寒窗苦读也有十几年了,连个秀才身都不是。 你在读书?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你就是个打着读书幌子吃喝玩乐,还要自怨自艾爱而不得。 你不是爱温夫人,你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偏执,有借口去怪罪你的父母,找自己多年不中的理由。” 沈源被林清禾一语说中,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瞬间恼羞成怒。 “胡说八道!你胡说!” 林清禾啧了声:“无能者才会狂吠。” 蒋宥恍然大悟,嘲笑道:“原来如此!你若是坚定娶亭儿,亭儿也心悦你,被棒打鸳鸯,你有这般执念也能谅解。 可你这是妄想吧,拿亭儿当借口吧!” 温氏不知何时跟来,她面色惨白站在门边。 “温夫人。”林清禾看到她,给蒋宥使了个眼色。 蒋宥忙回头,大惊,急急上前搀住她:“夫人。” 温氏走到沈源面前:“你我也算自幼一起长大,我及笄之后,你并未向我吐露有求娶之意。 我与我夫君定下婚约后,你也在场。 今日你装的哪门子深情,又是什么脸面在我府上大喊大叫。 我一直敬重你是我表哥,今日起,恩断义绝!” 温氏双眸赤红又决绝喝道。 沈源面色惨白无比,唇瓣蠕动,呐呐道:“我……” “你要真有一丝心悦我,那你告诉林大夫,你是哪里得来这害人的蛊虫!”温氏摸着肚子,站的十分稳当。 蒋宥一僵。 他夫人既然都听到了,肯定也知道他之前得的是什么病了。 沈源闭了闭眼,面色挣扎,他听到温氏那道不以为然的冷哼声。 “我说!上个月初八,一个黑色男子出现在我屋里,说知道我心中真实想法。 他教给我几只蛊虫和催懂它们的梵语。 自从见了他后,我脑海里便一直都是你的身影,嫉妒和愤怒每日每夜都在我体内中烧,然后我就干出了这事。”他咬牙一字一句说的很用力。 “至于他是谁,我不知晓。” 林清禾听到这儿,已经知道是谁了。 勾起人的欲望,助长对方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便是他的目的。 世间恶念,都是他的养料。 佛骨! 沈源被送去官府。 红莲几人察觉林清禾心情不好。 朝瑶道:“你是不是为佛骨烦恼。” 林清禾看向她点头:“佛骨在世,危害苍生,必须除掉。 可这些年,我一无所获,每当我以为他消失时,过一阵子他又出现,引诱我追随。” 朝瑶若有所思,她道:“那你为何不反过来,引蛇出洞呢?” 第639章 铺子变故 沈源被送进府衙,他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温氏的姨母邹氏前来,一进门就跪着哀求:“亭儿,你饶了你表哥吧,他只是个孩子。” 啧。 邹氏看向发出声音的林清禾,眸里闪过丝恼怒:“你是谁!” “二十几岁的孩子,难怪他没脑子,考不上。“林清禾冷讽。 邹氏气的胸膛起伏厉害,差点背过去:“胡说八道,我儿子出生时,有道士算过命了,说他是文曲星下凡! 只是劫难没过,所以一直没考上而已。” 红莲笑出声:“这你也信,哄骗你的钱罢了。” 邹氏气的发狂,不欲跟她们说。 她们压根都不懂! “亭儿,你与源儿青梅竹马……”邹氏刚开了个口。 温氏打断她的话:“姨母不必多言,怎么处置表哥是官府的事,我夫君只是商户,做不了主。” 邹氏愣住,没想到她会拒绝。 “好!好的很!你今日不帮你表哥!定会后悔!”邹氏愤怒离去。 温氏面色不太好看,毕竟是她的姨母。 可沈源生出那心思,还害蒋宥,她断不能原谅。 蒋宥给春生使眼色。 春生立即去账房支了两万两给林清禾。 林清禾咋舌,这蒋家主好有钱啊! “多了。”她道。 治蛊虫的十两跟这两万两,几乎掏空了蒋府。 蒋宥有些肉疼,不过很快一逝而过。 他从范丞相等人口中得知,林清禾挣的银两基本上都用在百姓身上。 他是商人,最为重利。 在崖州大半个月,却颠覆了他许多认知。 他甘愿掏钱,就当为百姓出份力了。 “我会挣回来的。”蒋宥自信道。 林清禾望着他笃定,神采飞扬的神态,笑道:“会的。” 蒋宥夫妇将林清禾一行人送出府。 林清禾去陈坤那儿。 恰好肖灵儿也在。 “国师大人。”肖灵儿欣喜迎上去。 她生得美,嘴又甜,脑瓜子聪明,铺子因她的存在,生意好了不止一倍。 陈坤这段时日笑的合不拢嘴,给她涨到一日二百文。 方氏干活也利索。 祖孙两人日子过得很有盼头,她们牢记,这一切都是林清禾给的。 林清禾看到她,视线落在她肚子上。 肖灵儿察觉到,摸上肚子坦然道:“大人,我有身孕了。” 林清禾了然:“张百川的。” 肖灵儿点头,她含笑道:“还请国师大人莫要告诉他,我只想要这个孩子。” 林清禾有些讶然。 她这是想去父留子。 不错,她看好。 “到时,我来给你接生。”林清禾道。 肖灵儿震惊,有些不可思议,脱口而出:“您可是国师,我如何配。” “我本质是个平平无奇,擅医术的坤道。”林清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肖灵儿惊喜的跟在她身后。 陈坤知晓林清禾来。 立即煮茶,将账本拿出来给她过目。 “主子,咱们铺子这段时日日进千金啊!这也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数钱数到手软的感觉。”陈坤喜笑颜开,在林清禾身旁坐下给她斟茶。 精盐在他的运转下,畅销全国各地,崖州精盐打出名声。 望果干有范丞相跟元直的诗词传扬下,深受读书人喜爱。 读书困乏,吃上口芒果干,立即想到给它写过诗的范丞相。 就算范丞相被贬,他也是大多数读书人心目中向往的明臣榜样。 毕竟以范丞相的履往,可流传青史。 有钱的世家知晓一个望果干便能激励自家孩儿,恨不得将市面上有的望果干全买回来。 此举也造成了供不应求。 望果干最后卖出十两一两的高价。 林清禾的身价可以用腰缠万贯来形容。 她当即给陈坤支了两百两银子。 “使不得啊主子,您建设崖州需要银两。”陈坤忙摆手。 林清禾坚持:“你有母亲要养,这是你该得的。” 她是坤道,挣得银两本,要拿一半出去做善事。 但她不能要求旁人也这般做。 世人皆苦,各有各苦,各有各修行,人人都一样。 陈坤笑道:“多亏了主子出手,我母亲已经能走上几步,身子骨也硬朗了不少,我就拿五十两吧。 剩下的当我积德积善,您拿去给崖州建书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靠近林清禾的人,都会受她影响,心怀他人,视钱财不如命,越大度,越有钱。 他很真挚。 林清禾缓缓点头,收了银两,抬眼间,给他体内注入两点功德光。 陈坤瞬间觉得身子轻盈不少。 他一愣,看向正在翻阅账本的林清禾。 心中笃定,肯定是她做了什么。 他鼻端莫名酸涩,悄然退出屋。 “陈叔。”肖灵儿见他眼底有泪,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陈坤忙擦眼睛,笑道:“我就是感慨命真好,遇上了主子,她把我当人看,不,当朋友看。” 肖灵儿也跟着笑起来:“是呀,我们命真好。 “灵儿,你为何躲着我。”张百川找到铺子里。 肖灵儿面色微变,躲在陈坤身后,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有身孕。 陈坤道:“你去后边忙吧。” 肖灵儿匆匆离去。 张百川失落不已,纳闷道:“陈老板,灵儿最近为何不待见我。” 肖灵儿不再是他的妾室,可他心底割舍不下。 “女人心海底针,我也不知,我家主子来东城了。”陈坤转移他注意力。 张百川果真惊喜:“林老板来了!” 正说着。 外边响起惊天动地的鼓声。 陈坤赶忙出去,看到门前一幕,惊的魂都快飞出去。 他快速镇定下来,看着将几具尸体放在铺子门口的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五旬老头指着陈坤口沫子四射:”你便是掌柜?” ”是。”陈坤点头,“你既然不认识我,将尸体摆在铺子门口做甚,想闹事?” 五旬老头突然哀嚎声:“不愧是身后有人的掌柜,前几日我儿子,儿媳来你这儿买盐,回去用盐煮了菜服入后就死了!把你们东家叫出来,偿命!” 他将白布揭开。 一家三口躺在用木门搭的架上,小的才六岁。 围观百姓惊呼,转而愤怒的看向陈坤:“把你们东家叫出来偿命!” 第640章 当街对峙 “杀人偿命!” “太可怜了,一家三口都死了,快叫你们东家出来,必须给个说法!” “出来!” 百姓们义愤填膺大呼。 林清禾听到囔囔声,立即起身下楼。 她出现的那刻。 老汉声音一息,混浊的眼定在她身上。 “我就是东家。”林清禾道,她走近地上的尸首,想去探他们究竟是什么死因。 老汉挺起胸膛,将手中木棍举起来,挡在面前:“你做甚!” “你张口就说是吃了我家铺子精盐死的,证据呢?不如报官,让仵作来验尸。”林清禾沉声。 老汉面色闪过一丝慌乱,转逝即瞬,冷哼声转质疑道:“你生得如此貌美,又年纪小,会是铺子的东家?我看,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血口喷人!”肖灵儿冲出来厉声喝道。 老汉看到她,啧啧道:“你们瞧!一个卖盐的铺子,有这等容貌的女子,不奇怪吗?” “她之前好像是青楼的花魁,怎么在这儿!” “青楼女子,在这儿干活?简直天方夜谭啊!” “她就是青楼的花魁,灵儿姑娘!” 有人认出肖灵儿。 肖灵儿无措,下意识往后退。 张百川护在她身前,挡住她的身影,一脸担忧。 铺子聚拢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陈坤面色沉下,看向林清禾。 “多谢你夸赞我们长得美。”林清禾却是笑了,“你失去儿子儿媳,孙儿,还有心思注意到我们的容貌,真是稀奇。” 百姓闻言愣了下。 是啊,怎么说到容貌去了。 老汉眼底闪过阴鸷,咬牙恨恨道:“你这女郎倒是不知羞,哪里有女子将容貌过盛,引以为傲的。” 林清禾冷笑声:“那你刚刚说我长得美是假的喽?你究竟是何居心,来闹事不成,还往我铺子里的姑娘泼脏水。 肖姑娘堂堂正正做工挣钱,诸位有意见也给我咽回去!” 肖灵儿眼热,她站出来坚定道:“不错!我之前是青楼的花魁,后被赎身,如今我已脱了奴籍。 在铺子里做工,每日工钱两百文! 我干干净净做人,铺子的精盐也绝对干净,我们脑子又没病,犯得着在精盐里下毒?” 陈坤立即接上:“就是!我家每日卖出精盐几千斤,若是真掺了毒,怎么就你家有事?” 百姓闻言,又觉得有道理,看向老汉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一家三口都中毒死了。 那他怎么没事? 老汉神色微变,他突然坐地上哭天抢地,一个劲的说命苦,说林清禾害死了他的孩子。 “何人在此喧哗!” 随着威严的声音传来,百姓们看过去,急忙让开一条道。 县令大人竟然亲自来了! 张百川听到有人带了死人上门,便让小厮去府衙报了官。 顾良才快步走到林清禾面前,刚想作揖,被她眼神制止。 他咳嗽声,背过手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老汉,目带审视。 老汉浑身一僵,有些发抖,他咽了咽口水:“草民见过县令大人,恳请大人为我做主。” 顾良才凝视他许久。 老汉眼神慌乱,有些顶不住。 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围观的百姓也意会出不对。 “口说无凭。””在老汉额间的冷汗落下来时,顾良才终于开口,“验尸!” 仵作上前,先是撩起尸体的衣物看有无外伤,尤其是脖颈,手腕等致命处。 没看到明显的伤口,仵作仔细看了看肤色,随后掏出一根银针探入几人口中,再取出。 银针并未变色。 仵作道:“他们不是服毒死的。” 话音一出。 众人惊诧,那岂不是说明老汉所言,全是假的! 老汉浑身颤抖,竟是转过身想跑。 顾良才眼神立即化作利刃朝他射过去:“抓住他!” 捕快反应极快,在老汉要跑出去的那刻,手迅速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顾良才面前。 老汉抬眼。 利剑直怼他喉咙。 他瞬间吓得不敢动弹,呆滞惊恐若鸡。 “说!为何要栽赃陷害林老板!”顾良才有心在林清禾面前表现,他目光森冷,盯着老汉。 老汉喉咙咕噜声,被棉花堵住似的,发不出任何声响,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吓尿了。 顾良才嫌恶的往后退一步,又看了捕快眼。 捕快会意,将利刃往前送了送。 感受到疼痛的老汉面色瞬间惨白,抖如筛糠? “我说!我说!” 第641章 背后有人指使 老汉张口的那刻。 林清禾猛抬眼,看向东边,她迅速抬手。 慢了一步。 一根银针直接穿过老汉的脖颈,仅一息,他就往旁侧一栽。 捕快大吃一惊,上前探鼻息,他看向顾良才摇头。 没气了。 百姓惊恐不已,饶是再迟钝的人也察觉出,有人针对林清禾的铺子! 是谁如此歹毒,竟用一家三口的命来做引子。 大白日,众人脊背发凉。 衙役们疏散百姓。 尸体被运送到衙门。 林清禾一言不发站在窗前。 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顾良才等人却大气都不敢出。 她气场强大,冷下脸时,他们不敢抬眼看她。 “大人。”顾良才咳嗽声,轻声道,“下官需要做什么。” 林清禾转身,眸底涌动几丝抑制不住的怒火,她吐出口郁气,正色道:“把那一家三口埋在一起立墓碑,找几个道士超度亡灵。” 那一家三口是被银针穿过喉咙致死的。 针眼几乎看不见,是喉间的内伤,故而仵作检不出来。 对方是冲她来的。 却让这几人丢了性命。 林清禾心底有股闷气很难受。 她并不想挡谁的路,偏偏这世间多伥鬼,为达目的罔顾他人性命。 她眼底闪烁的怒火惊到顾良才。 他领命,立即去办。 红莲走到林清禾面前,变成狐狸跳到她肩上,毛绒绒的狐狸面去蹭她的脸。 “少观主,我们都在呢。”她轻声道。 林清禾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整个东城都知晓陈家铺子被人陷害的事。 也知道了陈家铺子的东家是个十分貌美仙气的女郎。 有人要害她。 男人们没多大感觉,反而觉得女子身份确实不适合抛头露面为商。 还有肖灵儿作为青楼花魁,也在铺子里干活。 口口相传,都知晓了。 男子们的态度多半都是鄙夷,贬低的。 在他们心目中,始终他们男人最厉害,女子一旦超越他们的苗头,都达成共识。 尽情尽力诋毁,想将充斥野心的女子摁下去。 试图说教,讥讽。 为此,几乎整个东城夫妇都吵架了。, 女子们知道陈家铺子背后东家是个女郎都有些兴奋,也受林清禾鼓舞。 更令她们振奋的是。 肖灵儿的工钱是二百文!那一个月岂不是有六两银子! (设一两银子=1000文) 据说林老板名下的工人,起步都是一百文一天,一个月也有三两! 许多百姓家中,一年都难以存下三两银子。 同样都是女子,她们是不是可以! 争吵的过程,女子突然意识到,尽管她们抛头露面能挣得比男子,甚至全家一个月都多的银两。 他们男子也百般不愿,他们希望她们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而他们呢,仗着挣了几个钱,或者读书的名头,平时对她们呼来唤去。 吵就是,你用的是我家的钱! 她们开始反抗,有人鼓起勇气去铺子里问还要不要人了。 陈坤请示林清禾,道来了许多女子。 林清禾有些惊讶,得知她们的想法后,立即在东城建了望果干作坊,绣坊,专招女子,不要男子。 且有身孕的女子,妇人,手脚利索的老妪都要。 东城女子从老到少彻底跟家里人闹翻脸,也要去! 林清禾被她们这股冲出桎梏的劲感染,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主子,好久没见你笑了。”陈坤不由出声。 说完他又赶紧闭嘴,神色有些尴尬,他这说的什么话。 林清禾倒是不在意,她道:“招人时,有被夫家欺负的,手脚利索干净的妇人优招。” 陈坤重重点头:“是。” 红莲跟朝瑶在此时走进来,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视觉冲击极强。 陈坤看了眼便匆匆退下。 “少观主,找到背后指使者了。”他一走,红莲便迫不及待道。 她跟朝瑶找了几日,终于有了眉目。 “何人?”林清禾问。 第642章 付出应有的代价 何府。 何白英看着湖发呆,神色看上去有些不安,手指死死揪着衣袖。 何云庭经过长廊,看到她的神态,面色微顿,正准备抬腿朝她走去。 “大公子,外边来了个女郎,自称林大夫找您,可要让他进来。”管家匆匆走来,挡住他的去路。 何云庭立即朝外边走。 管家愣了下,跟在他身后。 何府门口,林清禾身后跟着红莲跟白瀛。 “林大夫。”何云庭看到林清禾,心脏控制不住跳动,他含笑作揖。 白瀛眯着眼眸打量他。 温润如玉,白瀛抿嘴。 好似是林清禾会喜欢的男子模样。 何云庭察觉到他不善的视线,不失礼节的看过去,冲他点点头。 几人进何府。 何云庭还没来得及煮茶。 林清禾视线落在他身上道:“何大公子,我得到消息,府上二小姐找了死士暗杀一家三口,随后又找了个老汉充当父亲,前来我铺子索要说法!” 何云庭面色骤转,喉咙跟被棉花堵住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立即想到何白英那魂不守舍的神态。 她当真做了这伤天害理之事! 何云庭心绪几经波澜,他看向一脸惊骇的管家,沉声道:“莫要声张,将二小姐请过来。” 管家紧张的吞口水,重重点头道是。 这事要真是二小姐干的。 那事可大了。 气氛有些寂静。 何白英不知所以然出现在正厅,看到林清禾的那刻,她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就要转身。 看着她的举动,何云庭心底涌起一阵阵失望。 “何白英!”何云庭喊住她,声音有几丝冷意,“祸害三条人命,栽赃陈家铺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何白英心肉猛跳,抬头盯着何云庭,又看向林清禾,冷笑否认:“她说什么,你就信? 兄长,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妹妹!想不到你也跟其他臭男人一样,看到她的容貌就将理智抛之脑后,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迅速转身,手腕却被红莲攥住。 “何二小姐这倒打一耙的本领,真厉害呀,你不心虚,你走什么?” 何白英使劲想挣脱开,红莲力气极大,竟是分毫也动弹不得。 她慌乱之下又冷静下来:“你们有证据吗?” 话音一落。 红莲掏出封书信用手指捏着展开。 “这上面的字迹,你应当很熟悉吧,底下的印章也写着何,东城能用印章的,除了你何家,还能找出第二家?”红莲松开手,拿着书信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即扔给何云庭。 何云庭接住,仔细一看,本就沉着的面色更加冷凝。 字迹是何白英的,印章也是何府的。 前几日,底下人确实告知他,何白英去了趟书房。 何云庭捏住书信。 林清禾盯着何白英:“你为何要这么做。” 何白英面色惨白,事情败落,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站在正厅中间,看着何云庭一言不发,看似平静,她却清楚,这是兄长要发怒的前兆。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破罐子乱摔吧。 何白英笑出声,面色阴沉侧身盯着林清禾:“我嫉妒你!憎恨你!你为何要出现在东城,不仅夺走所有人的目光,还要为商,你不就是在向我打擂台吗!” 她笑着又落下泪来,神色不甘又扭曲。 “你就是故意的!” 林清禾冷着脸,五指微拢,怒火中烧:“就因为嫉妒,你便罔顾三条人命?何白英,之前我以为你只是蠢,如今看来,你还恶毒。” 何白英面色惨白,她强撑站着,坚决道:“我没错!错的就是你,你要是不来东城,他们就不会死!” 何云庭闭了闭眼,指甲因手攥的十分紧泛白,他不再强行控制情绪,大步上前抬手扇了何白英一巴掌。 何白英不可置信看着他,大喊道:“你打我,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何云庭满脸失望:“何白英,你昏头了不成!你害的是三条人命,按照大景律法,你该入地牢,斩首示众! 就因为你的嫉妒心,一家三口丧命你手,你还怪人家来东城。夫子所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你不懂吗?” 何白英喉咙发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话:“我.....” 此时她终于感到害怕。 她杀人了。 何父听到风声急急赶来。 何白英看到何父,立即哀求:“父亲,救救女儿。” 何云庭上前挡住她的视线,将她指使死士杀人的书信递给何父,沉声道:“父亲,事关人命,决不能包庇!” 何父接过书信一看,脸色黑如炭。 他本以为禁足何白英,能少点是非,谁知她竟然整了出大的。 真是他的好女儿! 何父气息都有些不稳,他看向林清禾歉意道:“都是小女的错,是我管教不严。” 林清禾冷声:“别说这些虚的,立即将何白英送去府衙!” “好。”何父干脆点头,“但老夫有一事相求,能否不将此事宣扬出去。” 若是此事被东城百姓知晓。 何府铺子必受影响。 林清禾起身:“不。” 红莲冷笑:“你们何府没有资格跟我家少观主谈条件,杀人偿命!” 顾良才亲自带人将何白英抓回府衙审判,押入大牢。 何父也从他口中知晓了林清禾的身份,他震惊不已,知晓何家将面临的局势,将会是无力回天。 她问斩那日,人人喊打。 她在刑场上低着头,心中懊悔不已,她是何家嫡女,本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他。 可这一切都被她自己毁了。 随着刽子手抬刀,人头落地。 何家人没来送行。 何府的生意因何白英一人受到极大的冲击,东城百姓抵制,全倒戈去陈家铺子。 何白英该死。 林清禾也从她身上找到佛骨的线索。 是佛骨将她心底最大的恶念唤醒,酿成惨案。 朝瑶转遍整个东城后,回到铺子,见林清禾捧着书看,她躺在榻上,懒洋洋道:“你要的人,我找到了。” 林清禾合起书,眸子闪过丝暗芒:“红莲,放出消息,引蛇出洞。” 红莲有些兴奋:“好!” 很快,一个名为\"换生\"的秘术在整个大景传扬开。 据说,这秘术能使老妇重获少女容颜,六旬老头重回壮年,甚至少年。 东城已有一批本要死的老家伙,不仅延长了寿命,还返老还童了。 天下有钱人纷纷前往东城。 林清禾与朝瑶站在城楼,看着来来往往的各地人士,两人目光突然一顿,落在一道浑身皆白的身影上。 “是他。” 第643章 妃嫔参政,必乱 换生术。 将少女、少年与要换生的人同住七天七夜。 七天后,少年人稚嫩的容貌会迅速变成枯槁,黑发转白,年轻的肉体开始萎缩。 而与其换生的老人,则会容光焕发,浑身血液与五脏六腑都焕然一新。 林清禾在道元口中听过换生术,此术违背天地伦理,是禁术。 从朝瑶嘴里听到时,她心底便按捺住惊讶。 想要找的人进了东城后,林清禾立即让顾良才下令封城。 她本想在东城周遭布下阵法,怕打草惊蛇,寻思后弃之。 朝瑶跟在她身后道:“你心底肯定在想,我为何会知道换生术。” 林清禾看向她,并未否认:“听闻换生术是一个视美为命的老妇,为了永葆貌美,折腾出来的术法,后被正道人士联合所杀,从此换生术成了各派禁谈的术法,许多后辈根本不知。” “老妇便是我巫族上一任圣女伽晚前辈,她成功换了皮,活了三年被各派人士所困,临死前她也不后悔,声称美貌便是她的一切,没有美,她宁愿一死。\" 朝瑶说着,掏出一把小铜镜照自己的脸庞。 “啧,我生得如花似玉,若是有朝一日容貌逝去,也得疯吧。” 林清禾将她手中铜镜拿走:“万事莫要有执念。” “国师。”顾良才来寻林清禾,作揖道,“来东城的世家贵族有三家,还有一个管家身份特殊。” 林清禾将铜镜反手扣在桌面上:“他背后的人是谁。” “宫中的妃嫔,具体是哪个妃子,他并未透露。”顾良才道。 不用猜,林清禾也知是宋白微。 宋白微原本长相只能称是清秀佳人,进宫时拜了狐狸精为师,长相开始变得狐狸相,妩媚天成。 尝到美貌带来圣宠的她,自然不会放过能让她美貌永驻的法子。 前来东城分别是周家,西周王的千金,还有在内蒙领地的藩王之女胡馨。 林清禾倒是没想到,换生术能招来两个藩王之女。 “没了?”朝瑶有些耐不住问。 顾良才看她神色不郁,心中微跳,努力回想在城中打听换生术的师傅在何处的人,就这几家了。 他摇头:“没了。” 朝瑶眉眼突突跳,烦躁的拍了下桌子:“不愧是百年狐狸,好生狡猾!” 顾良才紧张低头,不敢看两人,心底隐隐有些明白,国师恐怕是在通过此术钓人。 换生术,恐怕是假的! “有牢顾大人了,若是两位藩王的千金会寻你,你直接将她们带来我这儿。”林清禾正色道。 顾良才点头:“是。” 宫中。 太虚真人怒气冲冲去找宋白微,却扑了个空,被告知她在御书房。 他转身去御书房,王德看到他,眼底流露几丝不喜,转瞬即逝。 “真人,娘娘陪着陛下批阅奏折。”他上前恭敬行礼,凑前密语道。 太虚真人心惊,面色阴沉下来,宋白微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平息怒火道:“麻烦公公通报一声。” 王德摇头:“真人有所不知,娘娘的脾性近来是越来越大了,没有她的命令,我等都不敢前往打搅。” 太虚真人面色一沉,他大步上前叩门。 屋内,宋白微坐在景和帝腿上,手里拿着的正是奏折。 景和帝身子早就亏空了,时不时头疼,宋白微提出为他分忧解难,他也没反对。 一来二去,变成了她批阅。 这种掌握天下大事,他人生死的感觉,宋白微沉迷其中。 权力,女人一旦尝过也会上瘾。 听到敲门声,宋白微回神,手指在景和帝胸膛打圈:“陛下,有人来了。” 景和帝握住她的手:“你来决定见还不见。” 宋白微心底很是受用,刚想说不见。 太虚真人的声音传进来:“陛下,是老夫。” 宋白微浑身骤然一僵。 “怎么了?害怕真人?”景和帝察觉到她的紧张,立即道,“朕让他走。” 宋白微攥住他的手腕,柔声道:“别,真人许是有要事。” 太虚真人进御书房,瞥了宋白微眼。 宋白微如芒刺背,寻了个由头离开。 “真人何事寻朕。”景和帝神色有些不悦,抬眼盯着他。 太虚真人视线落在桌上的奏折,上面的字迹秀气无半分风骨,犹如宋白微人一般。 他沉声道:“陛下,后宫妃嫔不得参政,栀贵妃越规矩了,若是朝中大臣知晓,她此举定会被说成是妖妃。” “太虚真人别忘了,你是栀妃举荐给朕的,怎么,如今忘了?”景和帝心中不满,只觉得他简直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宋白微。 太虚真人心底咯噔声,他与宋白微之间只是互相利用。 若宋白微想独大,他是绝对不允的。 他想做国师,可不想屈尊于一个女子底下。 “陛下,老夫只是一个道士,阴阳平衡,阴不敌阳,女子参政,天下必乱。”太虚真人不卑不亢,面色微绷,“若是陛下不听,那就随陛下心意吧,告退。” 他转身就走。 一点面子都没给景和帝。 景和帝气的将桌上毛笔扔出去,这瞬间对太虚真人起了杀心。 金霞真人吓得两股战战,他跟在太虚真人身后,紧张到:“师傅,您不怕得罪皇帝吗,万一他恼羞成怒杀了您,咱们朝阳观可就……” 太虚真人转头看着他,神色淡淡:“我们是道士,不是奴才。” 他说完扬长而去。 金霞真人愣在原地,脸色逐渐发烫。 师傅是在骂他骨头软? 他赶忙追上去。 从头到尾,王德眼观鼻,鼻观口的站在旁侧,仿佛不存在。 待御书房里边的声响停止后,王德进去安抚景和帝,给他当出气筒。 等景和帝疲惫睡着后,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写好,走到窗前。 一只鸽子落在他手上,王德将书信捆在鸽子腿上,正准备放飞。 “给我就行,信鸽容易被人拦截,公公你可就没命了。” 一向稳重的王德吓得魂飞魄散,心跳都停止了。 他缓缓转身,对上一张艳丽逼人,又惨白无血色的脸。 男艳鬼拿着红果,冲他咧嘴一笑,红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 嘶! 王德两眼一闭!差点吓得要去见祖宗了! 书信给了男艳鬼。 王德拍着自己的心口,没事的,没事的! 他是一只好鬼! 男艳鬼走阴路,极快抵达东城,他将书信给林清禾,继续在角落啃红果。 看完书信,林清禾手指微攥紧,火冒三丈。 他这皇帝真是做腻了! 林清禾看向男艳鬼。 男艳鬼吃红果动作一滞,满口血色,无辜的眨了眨,看上去有些无辜。 “你回皇宫,若是宫变,护住王德的性命。”林清禾道。 男艳鬼擦了下嘴巴,柔声道:“可我是鬼呀,跟他待久了,他恐怕会早点死。” 林清禾掏出符跟一瓶药放在桌上:“过来拿,带给王德,让他将符随身携带,每日吃颗丹药,能活到六十八,距离他死还有二十年。” 男艳鬼凑前,被符灼的浑身难受,他委屈:“少观主,你让一只鬼去送符,你也得怜惜怜惜我。” 林清禾微微一笑:“你不是人。” 红莲则把药跟符往他身上一放:“少废话!别装!快去!” 第644章 大师在桃花岛 西周王的千金裴令仪,花费百两也没找到传言中会换生术的大师。 她十分烦躁,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具拍在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护卫们都噤声,不敢开口。 裴令仪是西周王的小女儿,长得娇美,嘴又甜,深受西周王喜爱。 故而性子也十分娇纵,想一出是一出,想要的东西还必须要得手。 护卫们不搭理她,又更气了。 “你们都是哑巴不成!”裴令仪喝道,气的眸子都浮了一层泪花。 护卫面面相觑,刚准备说话,有人敲门。 裴令仪:“滚!” 门外人愣了一下。 一道气势汹汹的话传入:“我家小姐是蒙王之女!你屋里砰砰砰的砸东西,吵到我家小姐了。” 裴令仪拍桌,护卫脸色纷纷变了,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将门打开,叉着腰理直气壮:“我爹还是西周王呢!” 看到胡馨的那刻,裴令仪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蒙人皆生得人高马大,五官立体,冲击感极强。 胡馨的母亲是中原人,她结合了中原与内蒙的长相。 是个十分明艳又夺目的美人。 裴令仪生的也不差,她是典型的江南温婉长相,五官小巧精致。 她极其在乎容貌,故而比她美的女子,她心底都会腾升不悦,不由自主比较。 论第一眼,众人会先看胡馨。 胡馨落落大方,柔声道:“原来是裴小姐。” 裴令仪目露狐疑:“你认识我?“ 胡馨浅笑:“家父与令尊有来往。” 裴令仪有些懵,她怎么知道? 很快她就抛之脑后。 “你来东城做甚?”裴令仪问完,又恍然大悟的哦了声,“也是为换生术而来。” 她身后的护卫听得嘴角直抽。 人家什么都没说,她直接什么都说了。 胡馨但笑不语。 裴令仪看她这副淡然的神情,刚想发怒,余光瞥到正在上阶梯的白衣男子,眼睛开始发直。 胡馨顺势看过去。 白衣男子生得十分俊朗,星眸剑眉,气质干净又贵气,右眼底下有一颗泪痣,看过来时,那双丹凤眼深邃漆黑,很吸引人。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他温雅一笑,转身进了两人中间的屋子。 他走过来时,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薄荷香。 两女皆是面色一红。 裴令仪也不囔囔了,直接进去,关门也轻手轻脚。 胡馨看向身边的婢女。 婢女会意,守在门口。 翌日,两人的探子回来,面带喜色。 “小姐,找到了。” “在何处!” 裴令仪与胡馨不住同一间屋,动作倒是统一。 “桃花岛。” 两人迅速动身,刚出客栈。 白衣男子跟在其后。 裴令仪看到他便忍不住心跳加快,问了句:“公子要去何处?” “桃花岛。”白衣男子对着她柔柔一笑。 裴令仪耳根子红了,又反应过来:“你也要去桃花岛?好巧啊!” 胡馨不动声色瞥了两人眼。 “胡小姐,你也是是去桃花岛吧。”裴令仪见胡馨不作声,她冷哼声,“一起去吧。” 她其实只想邀请白衣男子,但孤男寡女,对她名声不太好。 胡馨点头:“好。” 装什么装! 裴令仪心底冷嗤,对上白衣男子投过来的目光,又娇羞起来:“公子也一起吧。” 白衣男子颔首:“多谢小姐。” 三人一起上了船。 林清禾早在桃花岛等候,她站在岸口看着海上的船帆越靠越近。 崔莹莹领着女子军在林间藏匿起来。 她们平日训练作战就会在林间住上一个月。 红莲变成狐狸站在林清禾肩上,她数着人头:“少观主,两女一男,这三人应该是来求换生术的,其他人都是婢女护卫。” “俩女子应当就是藩王之女了。”朝瑶道,目光落在白衣男子身上,眸底闪过几丝利光。 她看向林清禾,抬下巴:“看出什么没。” 林清禾抬眸,一片冷意:“黑气笼罩,不是人。” 红莲讶然:“不是人!” “他们快到了!”朝瑶说着,抬手抚脸,变成了一个老头脸。 林清禾看过去,微微一笑:“你故意的。” 朝瑶顶着道元的脸:“逆徒,叫师傅!” 林清禾抬手将她的面皮撕了:“不许顶着我师傅的脸干坏事。” 真护短!朝瑶撇嘴,脑子一转,她勾起抹玩味的笑,又换了张面皮。 百年前玉空所在寺庙的方丈模样,则空大师。 林清禾与红莲也换了面皮。 几人登上桃花岛。 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桃花林。 护卫开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裴令仪不干了,囔囔道:“什么破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那大师真的在此处?你们的信到底有没有错!” 护卫一僵,继续往前走。 裴令仪捡起石子想扔他们的后背。 想到白衣男子在,她又悻悻放下。 看向他:“还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陆亭。”男子道。 裴令仪道:“真好听的名字!” 周围人:“………” 几人又走了半个时辰,回到原点。 裴令仪彻底累趴。 陆亭在原地转了圈,面色微沉:“这是个阵法。” 裴令仪大惊失色:“那怎么办!!” 第645章 杀了他,得换生术 “少观主,他能破阵法吗?” 红莲目不转睛盯着陆亭在破阵法。 刚说完。 阵法开始震动。 “破!” 林清禾听到陆亭的喝声,还有裴令仪的惊呼声,她朝外瞥了眼。 变声道:“恭喜诸位破了阵法,朝东边走两里路,看到一间竹屋,进来即可。” 裴令仪听到还要走两里路,瞬间垮下,有些恼怒嘟囔道:“走的累死了,这大师是不是故意的!” 她发牢骚时,胡馨跟陆亭已经走了。 “小姐。”护卫蹲下身,“可要属下背您。” 裴令仪盯着两人并肩的背影,心底愤愤,抬脚踹向护卫的背:“滚开!男女授受不亲不懂?离本小姐远点。” 护卫一头雾水,又委屈。 之前他们可没少背。 见裴令仪急匆匆挤进陆亭和胡馨中间。 瞬间明了。 林清禾在竹屋等着他们前来。 屋外传来脚步声。 林清禾看过去,第一眼落在陆亭身上,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邪气。 她不动声色挪开视线,起身,声音沙哑:“里边请。” 裴令仪打量她:“你就是大师?” 她语气不太好。 林清禾选择的面皮有道疤痕,她向来以貌取人。 林清禾摇头。 红莲娇笑:“几位里边请。” 穿过长廊,廊两侧放了装着蛊虫的罐。 林清禾余光瞥到裴令仪趁人不注意,偷偷去揭盖子,想要阻止的话慢了一步。 硕大的蛊虫抬起头,正对着裴令仪的脸。 啊! 裴令仪的尖叫让众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不是大师吗!怎么会养虫子啊!”她大叫。 陆亭上前,将她拉开:“这是蛊虫,要是跳到你心口的位置,容易噬心。” 裴令仪花容失色,趁机拉住陆亭的衣裳,娇滴滴道:“陆哥哥,我害怕。” “敢问大师出自何方?怎会养这种阴物。”陆亭皱眉。 林清禾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笑非笑的盯着几人,目露讥讽。 他们被她看的不自在。 “换生术要用他人性命,成全你们的私心。 大师不是好人,你们又是了?”林清禾啧了声,转身继续带路。 几人面色瞬变。 裴令仪下意识想回怼。 胡馨跟陆亭同时看向她。 裴令仪噤声,悻悻跟在后边。 朝瑶在正厅,背对着他们。 “师傅,来求换生术的人到了。”红莲道。 他们只听朝瑶嗯了声。 半晌后,都没动静。 裴令仪有些耐不住性子,张口道:“大师,我等不远千里,慕名前来,不知大师需要什么条件,才愿施换生术。” 朝瑶缓缓转过身来,露出脸。 林清禾在旁侧观察陆亭的神色。 他全程没变化,静静站着,仿佛并非来寻大师的。 倒是胡馨第一时间行礼:“见过大师。” 朝瑶皮笑肉不笑,手指轻轻敲桌面,不动后她抬起手指着陆亭:“他长得不合我心意,你们将他杀了,我就给你俩施展换生术,永葆年少时。” 裴令仪与胡馨面色突变,下意识看向陆亭,一时没了声息。 陆亭神色淡淡,抬眼看朝瑶:“大师看不惯我,我走便是,何故为难人。” 朝瑶学林清禾微微一笑:“因为我坏啊。” 裴令仪打了个冷颤。 出了西周,才发现,西周的都是好人,她想回去了。 她还年轻,这换生术不要也罢。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安静的胡馨会突然对陆亭出手。 锐利的剑直抵陆亭脖颈。 陆亭迅速后退,两指捏住薄刃。 两人你来我往,竟是不分上下。 裴令仪急眼:“胡馨,你怎能对陆公子动手?你不喜欢他吗!” 胡馨瞥她,眼神冷淡,分明是在说。 蠢货! 裴令仪咬唇,脑子还转不过来,好好的,怎么两个人互斗起来了! 他们不是来寻换生术的吗? 这发展,不对啊! 逐渐陆亭占了上风,招招袭胡馨要害,眼见厉风要落在他胸膛。 林清禾速度如鬼魅挡在前面,伸手攥住陆亭的脖颈,眼神一利,嘴里念念有词。 “破!” 咔嚓! 陆亭脖颈被活生生扭断,诡异的耷拉下,身上蹿起浓烈的黑气。 啪嗒! 肉体消失,一截佛骨落在地上。 林清禾直接掐火诀,将佛骨烧毁,亲眼看着它消失。 她微勾唇,心情愉快。 所见冲击太大,裴令仪双眼一闭,吓晕了。 第646章 扣留在桃花岛 毁了一截佛骨, 林清禾心情不错,换回原来的容貌。 见裴令仪吓晕,她手中飞出去一根银针,插在她穴位上。 护卫们没反应过来,银针拔出。 裴令仪也醒来,她坐起身,面色惊恐:“死了!陆公子死了!” 她猛地抬头,看见林清禾与朝瑶的原本容貌,喉咙哽住,双目瞪的贼大。 胡馨等人眼睁睁看着她们变脸,既惊骇又害怕。 上当了! “你们压根就不是大师!”裴令仪惊喝,迅速起身躲到胡馨背后,急声道,“你不是会武功吗!出手啊!” 胡馨嘴角微抽。 人家的地盘,且实力深不可测。 她不敢轻举妄动。 “世上没有换生术。”林清禾道。 话一出,裴令仪破防了,嘴比脑子快:“那你们岂不是在骗我们!好生卑鄙!” “与你们同行的男子不是人,是一缕魂。”林清禾道。 裴令仪更懵逼了,不可置信。 陆公子长成那样,怎么会是一缕魂? 胡馨倒是个聪明人,想到换生术恐怕是诱饵,她沉吟道:“既然你已经得到结果,能否放我们离开桃花岛。” 林清禾微微一笑:“恐怕不行。” 胡馨神色微沉。 裴令仪急了,她这会儿学胡馨,不出声。 护卫抽出佩剑,刀戎相见。 红莲娇笑,扭着腰肢上前,手指划护卫们的下巴:“诶呦,别紧张,说起来,你们主子跟我家少观主是同僚,自家人,怎会杀你们呢?” 护卫被红莲撩的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看她。 胡馨捕捉到同僚两字,立即重新打量林清禾,拥有这般容貌,十五岁左右,能在朝廷为官的。 国师! 她后退两步行礼:“见过国师。” 裴令仪脑子还没转过来。 她身后的护卫纷纷下跪。 她反应过来,指着林清禾:“你就是国师!” 话音落下,红莲攥住她的手指:“妹妹,手指指着人,很无礼呢。” 她分明是笑着说的,裴令仪却起了身鸡皮疙瘩,心底发毛。 两个藩王的千金被林清禾留在桃花岛。 不仅让她们看到女子军的存在。 还让范袅袅与她们接触,不断灌输,女子也能成大事的念头。 裴令仪没心没肺,不是很能听进去,但她崇拜崔莹莹,觉得对方生得娇美,武力高,力气比她的护卫还要大。 她日日跟着崔莹莹。 胡馨倒是安静,听范袅袅给女子军上课。 下课后。 “范小姐。”胡馨喊住她。 范袅袅转身看向她,语气柔和:“胡小姐。” 胡馨道:“换一个地方说话?” “好。” 书房。 范袅袅在林清禾的影响下也爱上煮茶喝,她给胡馨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加之她身上沉稳的气质。 胡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抿口茶后道:“范小姐有京城才女美名,更是夺了花神之称,如今却在这岛上过清贫日子,你………” 点到为止。 范袅袅舒朗一笑:“胡小姐,我过得可不是清贫日子。 岛环海,层林茂密,乃桃花源地也。 在此处可与女郎们谈天论地,没有男子凝视与压迫,在此处,我们就是自己。” 胡馨浑身一震,灵魂也为之颤了颤。 她来寻换生术,并非是她自己要用,是为了她的父亲蒙王。 为何是她舟车劳顿千里前来。 胡馨自嘲勾唇,因为她生母是个歌姬,她在蒙王氏一族,地位最低。 其中委屈与苦楚,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胡小姐,想往上爬吗?”林清禾在屏风后面,突然出声。 第647章 互相交换 胡馨错愕看向林清禾,不知她怎么会在此处。 “我刚在此处眯了会儿。”林清禾道。 范袅袅斟茶递给她,又对胡馨道:“莫紧张,国师是个顶好的人。” 林清禾徒手拧断陆亭的画面还在她脑海里。 胡馨低嗯了声,喝了几口茶。 气氛有些冷凝。 林清禾不再问,胡馨有些按捺不住。 她主动道:“想。” 林清禾露出笑意:“我们交换。” 胡馨眼底闪过丝戒备,又自嘲摇头。 她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家图的。 蒙王膝一有八女,五男。 她排老八。 生母容貌倾城,被蒙王妃召进寝宫折磨至死,那时她才八岁。 毕竟是蒙王之女,母亲在世时,她有人疼有人爱。 母亲一死,她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蒙王的父爱她渴求过,可他对子女的爱是有条件的。 内蒙,上到王室,下到平民,都视强者为尊。 胡馨无外祖父势力,就是个小可怜,她本质上又流着蒙王的血。 野心勃勃。 她一直都藏的很好,面上给人感觉永远是人淡如菊,心底的不甘却在熊熊燃烧。 她想给生母报仇。 “国师想换什么。”胡馨轻声道,抬眼看着林清禾,向来平和的眼神变得犀利又充满攻击性。 “你先告知我,你想要什么地位。”林清禾反问。 胡馨心肉一跳,她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报仇,脱口而出的也是这:“我要亲手杀了蒙王妃,为我母亲报仇。” 林清禾食指敲了敲桌面:“蒙王妃的祖父是蒙王的夫子,你想扳倒她,难上加难。” “我习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杀母仇人,我只需杀了她即可。”胡馨咬牙道。 范袅袅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胡馨看上去很明艳,眼神清澈,倒是不像心底积攒了血海深仇的人。 “你想与蒙王妃同归于尽。”范袅袅道,给她续茶。 胡馨重重点头。 “为了仇人搭上一条命,值得?”林清禾道。 胡馨立即点头:“值得!” “以前我也这般想过。”林清禾笑了声。 两人纷纷看向她。 尤其是范袅袅,心思微动,国师还有仇人? 林清禾捏紧茶杯又松开。 “后来我发现,真正将我放在心上的人,愿意豁出性命保住我的命。 我不能轻易死,所以我得变得越来越强,站到他们不能染指的地位。” 胡馨撞进她眼中的笃定,喉咙发紧,一股道不明的情绪在她体内荡开。 “那我还有何法子。”她落寞低头。 林清禾沉声:“我助你在内蒙登高位,而你只需要承诺我一件事。 将来天下有变时,你得出兵助我。” 砰! 胡馨手中的杯子落地。 她满脸惊骇:“国师……你!” 她万万没想到! 林清禾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她心跳如打擂台,感觉不是害怕,竟然是……兴奋! 宫里。 太虚真人本在静心修炼,突然猛地笑起来。 吓得打盹儿的金霞真人差点栽下地:“师傅?怎么了!” 太虚真人看着南边的方向,速速算卦。 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既生我太虚,何生悬壶!” 金霞真人脑子嗡了声。 他好久没听到林清禾的道号了。 她又做了什么让师傅震怒的事? “一截佛骨被她捏碎了。”太虚真人吐出口闷气,心情实在是坏透了。 佛骨分成五块,分散大景各地,每一块都承载玉空的魂魄。 玉空有百年功力,更是天赋异禀的佛子。 林清禾也是天才,但若是玉空的佛骨集中,她就吃亏在年纪小。 若是与玉空一同出生,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虚真人与玉空互相利用,他们如今的目的一致。 弄死林清禾。 太虚真人神色变了又变:“把宋白微叫过来!” 一会儿过后。 宋白微前来,打着哈欠:“做甚?” 太虚真人盯着她许久没出声。 宋白微被他盯的瘆得慌,有些恼怒:“有话就说!” 太虚真人给她一包药:“加在皇帝的吃食里,确保他一月后暴毙,到那时,我会辅佐你登基。” 宋白微心跳加速,眼底流露惊喜,又怀疑的看他。 这老狐狸有这么好心? “你图什么?”宋白微强行冷静下来问。 太虚真人冷声:“你掌权后,将林清禾召回京,下令杀了她。” 宋白微又惊又笑。 好巧啊。 她也是这么想的! 哐当! 屋外突然一声异响。 屋中几人神色猛变:“谁!” 第648章 天下之乱,开始了! 金霞真人从窗子处跳出去,想逮到偷听的人。 事关重大,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他们都得死。 宋白微有些惊恐不安。 金霞真人只看到一个身影,看起来是个太监。 “师傅,快用定身符!”他大喊道。 太虚真人立即掏出一道黄符。 黄符飞出去,金霞真人紧盯住往前跑的身影突然多顿住,不动了! 金霞真人狞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越来越近! 就在金霞真人想将前面人身子转过来时,一道红色的影子在飘在他身后。 金霞真人一惊。 有鬼! 他转身,空空如也,再回头看时,眼前早就没了公公的身影。 金霞真人脑子嗡嗡作响,急忙跑回殿中。 见他回来。 宋白微跟太虚真人同时看向他,瞳孔皆是一缩! 人呢! 金霞真人脑子发懵,艰难启齿道:“师傅,那人被鬼给救了。” 太虚真人瞳孔逼红,死死盯着他,冷笑:“你身为一个道士,连只鬼都对付不了?” 金霞真人吓得立即下跪,低头不敢看他。 宋白微气道:“如今说这个有什么用!要是那人告知皇帝,咱们都得死!” 太虚真人火冒三丈,闻言更是焦灼,攥紧手又松开! “师傅,那公公十分高大,偏瘦体型,若是不仔细看,会将他认成世家公子。”金霞真人吞咽口水,小心翼翼道。 宋白微神色一变,又起身走了几步:“是皇后身边的徐公公!” 她与太虚真人对视眼。 大半夜,宫里传出闹鬼。 妃嫔们吓得瑟瑟发抖。 太虚真人声势浩大,每个宫殿走一遭,最终停在皇后寝宫。 皇后气势汹汹走出来,先瞥了太虚真人眼,又看向他身后的宋白微:“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本宫这做甚?” “娘娘,宫中进了邪祟,就差您的寝宫没查看了,恳请娘娘让老道进去。”太虚真人轻声道。 皇后冷笑:“有邪祟?最大的邪祟就在真人你身旁,你身为高人都辨认不出来,不过尔尔。 也是,像国师那般聪明的道士本就不多。” 赤裸裸的羞辱!指桑骂槐! 宋白微脸色变了又变,这会儿她倒是忍了下来,没回怼,反道:“怎不见娘娘身边的徐公公?” 皇后警惕的看向她:“跟你有何干系,你再受皇上恩宠,在本宫面前,你没资格过问。” 太虚真人仿佛在看不懂事的孩子,语重心长道:“娘娘莫要置气,邪祟一日不除,就会危害整个皇宫妃嫔,宫女们的性命。” 其他妃嫔来寻太虚真人要符,恰好听到他这句话。 是皇后的寝宫有邪祟? 妃嫔们实在吓破胆子,纷纷哀求的看着皇后。 “娘娘,就让真人进去看看吧。” 皇后面不改色,刚想拒绝。 徐公公从转角处走出来。 太虚真人立即看他,又瞥金霞真人。 金霞真人点头。 他木剑一挥,指向徐公公:“就是他!徐公公已被邪祟上身,还请皇后将他交给老道!” 皇后面色一变,声音冷冽:“一派胡言!若是本宫不交呢?” “那娘娘就不适合在后位。”太虚真人道。 众人惊骇! 他敢说,他们都不敢听! “少在这儿胡言乱语,我跟你去。”徐公公走到皇后前方,将她护的严严实实,不愿她为难。 “徐……”皇后面露担忧。 “娘娘,没事的。”徐公公没回头。 他下阶梯,一步步朝太虚真人走去。 到他面前时。 太虚真人突然发难,抬起手中木剑直接穿过他的胸膛。 “邪祟已除!” 皇后目眦欲裂:“徐公公!” ……… 轰隆! 崖州下了场倾盆大雨。 林清禾从榻上起来,空气有些闷热,她支开窗子,看着雨水,心底莫名有些烦躁。 她抬手掐了一卦。 面色一顿,看向京城的方向。 天下之乱,开始了。 天一亮。 林清禾视察整个崖州粮食情况。 “国师,崖州如今一年所产粮食,够整个崖州百姓吃两年!”司农喜气洋洋道。 林清禾颔首:“继续开荒,务必将每一块荒地利用起来,屯粮食!” 司农重重点头:“是!” 林清禾转而去看兵器炼造。 炼造兵器之处在崖州一片林子中间,外人进不去,里边人出不来。 炼兵器的工人一日可拿两百文钱,包食三餐,还有住处。 每月有四日休假,可回家。 负责炼兵器的名在池含春,他读过书,之前是个武将,后战场上伤了腿,功名被京城的纨绔世子顶了功。 一身病痛回崖州,过着吃饱一顿,下餐没着落的日子。 林清禾来崖州后,特地请他出山,并治好了他的病痛。 他的工钱每日是五百文。 池含春很感激林清禾,十分负责。 林清禾来时并未告知他。 “都打起精神来!务必要将兵器炼到最锋利!”池含春严肃的站在高台上,犹如一只猛虎盯着干活的工人。 他做事极为严谨,常板着脸,给人压迫感极强。 私下,他与工人们称兄道弟,喝酒吃肉。 工人们都十分信服他。 “国师来了!”年纪比较小的男子抬眼,突然瞥到林清禾,忍不住道了声。 池含春刚想斥责,又下意识往后瞥了眼。 “国师!”池含春迎上去。 两人往里边走。 “这段时日多召集一些工匠前来,发明新的武器,按照威力奖励,三两银子起,上不封顶。”林清禾道。 池含春心肉一跳,林清禾寻他盯着炼武器时,他便有所猜测,闻言忍不住道:“国师是为朝廷炼兵器,还是……” 林清禾笑了:“准确来说,我是为了百姓炼兵器,往小来说,为我,位我身后的人。” 池含春去拿茶杯的手微颤:“国师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操练万人军队。”林清禾道,“你是将军。” 池含春按捺心底的激动与震撼,缓缓给林清禾斟了一杯茶:“不辱使命。” 范丞相与元直也察觉出林清禾的异常。 她一回衙门。 两人便一同去书房。 林清禾坐下,见他们并肩进来,微微一笑:”恰好,我刚想寻你们议事。 第649章 西周王的弱点 崖州书院、学堂已建起。 年满五岁,十二岁以下,都上学堂,收两百文钱半年。 女童只需一百文。 若是之前,一百文对于崖州百姓而言也很贵。 自林清禾来崖州后,只要不懒惰,都能找到活干。 每日工钱起始就是一百文。 曾经不敢妄想送孩子去读书的百姓,得知学堂建起招学生后,全都激动的互相告知。 学院只收十二岁以上,男女皆可入学,唯一要求便是要通过入学考试。 同样收两百文半年,四百文一年。 范丞相这几日心中畅快。 人才辈出,江山才能稳定。 不过,他看林清禾的神色此时有些凝重,轻声问:“国师可是有烦心事?” 林清禾拿出地图,指着京城的位置:“不出半个月,城中必乱。” 范丞相震惊。 京城大乱,只有两种情况。 有人攻城。 皇帝出事。 纵观天下大局,第一种可能不是太高。 元直倒是没多大反应,他对朝廷早就失望透顶,只认林清禾。 范丞相心底咯噔声:“国师算卦算到皇上命不久矣?” 林清禾道:“事在人为,皇上平庸,又无用人之才,宠幸宋白微,也是他自找的下场。” 范丞相深深叹口气。 “国师,我们下一步做什么。”元直道。 林清禾看向他:“依元直先生观局,应当如何?” 范丞相也将心底那点沉重撇去,他既然选择了林清禾,就不必替他人担忧。 肉弱强食,人各有命! “朝廷近年来不太重武将,擅战的景衍将军一家都在边疆驻守,没召令不得回京,若是我们能拉拢景将军………”元直说着,见林清禾跟范丞相神色都有着微妙,顿了下道,“难不成得罪过景将军?” 范丞相忍不住笑道:“元直有所不知,国师与景将军那是过命的交情,关系不一般。” 景衍的名字在林清禾心底荡起一丝涟漪,她许久没想起过他了。 元直见林清禾露出怀念的神色,还有一丝柔情,他微抿唇,眼皮垂下。 “先生继续说。”林清禾回神。 元直点头:“景将军与国师交好的话,那争取他的赢面很大。” 他手指定在地图内蒙位置。 “内蒙在北,内蒙王性情不羁又傲气,非泛泛之辈,堪称枭雄,国师想得到他的支持,很难。” 林清禾嗯了声:“内蒙要靠胡馨,我派了人随她去内蒙助她。” “何人?”范丞相惊讶。 他知晓胡馨她们来求换生术,他又看了林清禾眼,满是佩服。 恐怕那时,国师就布局了。 “白瀛。”林清禾道。 骚狐狸无所事事,待在她身边不是发情就是掐尖吃醋。 还是放出去! 想到白瀛那张漂亮的脸蛋,范丞相犯嘀咕,该不会是用男色吧! 元直继续道,手指落在西周地。 “西周王的性子跟当今圣上有些相似,耳根子软,容易被他人左右。” “且听闻他还是个女儿奴。”元直说到这儿,看向林清禾笑道,“胡小姐被国师策反了,那裴小姐,您应当有了成计。” 林清禾微微一笑:“我把裴令仪扣留在桃花岛,让人传信给西周王,等着他来赎人。” 范丞相有些懵,脱口而出:“原来国师也会使心计啊!” 林清禾愣了下,笑出声:“小小计谋。” 三人根据大景地势、聊到天亮。 ……… 西周。 西周王被几个姬妾伺候的飘飘欲仙之时,心腹兼幕僚范仲前来。 侍从不敢进去打搅西周王的兴致。 范仲大喊一声:“主公,令爱出事了!” 姬妾们浑身解数围着西周王,闻言也没停下来。 “都散开!”西周王急忙起身,赤裸身往前走了几步去开门,急促道,“你说什么!” 范仲眼角抽搐,背过身去:“主公将衣裳穿好说话。” 姬妾反应很快,拿着衣裳给他披上。 西周王老脸一红,又焦灼。 裴令仪是他正室夫人刘氏生得女儿。 刘氏娇美又清纯,性子也温柔,就是身子不太好。 西周王很疼她。 刘氏生裴令仪时伤了根本,常居于病榻。 她死前给裴令仪铺了一段路,先是对西周王百依百顺,抱着病体给他做吃食,时常表达爱意与敬仰。 西周王在她身上得到很大的满足与成就感。 觉得她是世上最爱他的人。 就在这时。 刘氏死了,临死前她留下一句话就咽气了:“夫君,令仪是我们的孩子,我也很爱她,因她是我最爱最敬仰男人的孩子。” 西周王悲痛欲绝。 她好爱他。 他也会好好好爱他们的孩子。 故而裴令仪虽是女子身,却能越过他的嫡子,享受父爱。 听到她出事,西周王心如刀割。 “桃花岛?在何处?”他急道。 范仲倒是沉稳:“主公莫急,桃花岛在东城与崖州相邻的海上。” 西周王双眼一鼓:“我儿寻变美法子竟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那还说什么,赶紧去救人啊!” 范仲叹口气:“怪就怪在他们要主公亲自前往才肯放人,属下猜其中必定有诈,还得从长计议。” 人呢! 范仲猛地四处看。 西周王已经上马。 他眼皮子猛跳:“主公,你莫要着急,找个人易容成您也未尝不可啊!万一对方目的是您,岂不是……” 西周王没等他说完,口水沫子喷他一脸:“我是令仪的爹!既然对方要我去,一张假面皮能糊弄住? 别说了!你在西周处理一切要事,等我带令仪归来!” 裴令仪是他白月光生得孩子。 他必须亲自去,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的夫人! 西周王满脸坚定,带了二百精兵走。 范仲看着他火急火燎离去的背影……… 裴令仪就是西周王的弱点! 对方究竟是谁?竟然这般了解! 西周王想象中,裴令仪必定受苦,日日夜夜盼望他这个父亲从天而降救她。 实际上。 “莹莹姐,你好厉害哦!”裴令仪被崔莹莹有意交好下,被她迷的不想离开桃花岛,也没意识到她已经被软禁在岛里了。 倒是她身边的护卫,感觉不对。 第650章 知心意,皇后怒 “小姐,桃花岛有古怪。” 护卫趁崔莹莹去休息时,立即走到裴令仪面前轻声道。 裴令仪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莹莹姐乃是巾帼英雄,能有什么古怪!有鬼的恐怕是你!” 护卫继续劝道:“崔女郎看起来明显比你还小。” “小又如何,她力气比你还大!”裴令仪嗤之以鼻。 有被侮辱到! 护卫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小姐!您就没想过此处为何会有私兵吗?” “她们就是群喜欢练武功,希望有朝一日为朝廷效力的女子罢了!”裴令仪冷哼声。 护卫……… 大小姐还真是单纯的可怕! 就在此时,他感觉一道寒意。 护卫心惊看过去。 崔莹莹不知何时站在裴令仪身后,盯着他。 护卫紧张不已。 崔莹莹越过两人,直接走了。 护卫吓出一身冷汗。 裴令仪瞪了他眼。 急急追上去。 …… 宫里。 徐公公死了。 宋白微跟太虚真人都松了口气。 但他们还有些担忧,徐公公有没有告知其他人。 宋白微派人紧盯住皇后寝宫。 皇后将徐公公安葬后,站在院内,神色木讷。 崔嬷嬷红着眼上前,声音沙哑:“娘娘,莫要难过了,徐公公若是在世,断是不愿看你这般难过。” 崔嬷嬷没有孩子,将徐公公当成了半个儿子。 他命丧太虚真人之手,她难过好几日,声音都哭哑了。 一滴泪从皇后眼眶滑落,轻声道:“嬷嬷,徐公公的本名叫什么。” “徐易之。”崔嬷嬷哽道。 这三个字刺进皇后心底,她默念三遍,突然捂住脸,泪水不断往下流,哭的肩膀耸的厉害。 “娘娘。”崔嬷嬷被吓着。 皇后喉咙发出呜咽。 原来是他。 易之哥哥。 难怪!难怪!他有气度,容貌俊朗,怎么看都不像是太监。 八岁至十二岁,她曾在江南外祖父家住过一段时期。 外祖父隔壁的徐家是当地很有声望的夫子。 她从小就被当成太子妃养,循规蹈矩,贵女风范。 直到她在江南遇到爬墙钻狗洞的徐易之,她开始看不上他的所作所为,嫌丢人。 后面却越来越关注,两个不搭边的人竟是偷偷玩到一块儿去。 徐易之带她去溪边戏水,林间打猎,烤鸡烤鱼摘野果。 带她爬山,于高顶处大喊,释放心里闷气。 带着她偷偷看府中不让看的杂记,话本。 他们躲着家人,又忐忑又刺激。 那几年,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再后来,她回京,及笄后嫁给还是太子的景和帝。 谁能想到贵女典范的皇后还有离经叛道的一面。 她万万没想到,徐公公就是易之哥哥啊。 “崔嬷嬷,他为何会进宫。”皇后问。 崔嬷嬷撞进她赤红的眸子,不免心惊肉跳,叹口气道:“娘娘,徐家失火,除了易之,无人生还。 后易之就进京城,进了宫。” 皇后苦笑:“他心悦我。” 崔嬷嬷不敢应,守着她。 皇后露出悲怆的神情,她抬手擦干净眼泪,抬腿朝宫殿外走。 嬷嬷急忙追上去:“娘娘!” 她的状态不太对! 景和帝在御书房吃下宋白微喂的药。 太监匆匆入内:“陛下,不好了!“ 宋白微吓得差点将手中碗打掉,锐利的眼神立即朝太监射去。 太监此时焦灼,没注意到,快语:“皇后娘娘提剑去杀太虚真人了!” 什么! 景和帝惊的起身,又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他头脑有些发晕。 “陛下,咱们赶紧去吧。”宋白微心急,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景和帝点头。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太虚真人望着提剑前来的皇后,面色不改。 金霞真人挡在前面:“娘娘,万事好商量。” “商量?商量个屁!”皇后大怒,“本宫如何得罪你这老道,你要杀我身边人!” “皇后!”景和帝前来,“放下剑。” 皇后见宋白微紧跟在他身后,还与太虚真人使眼色,她立即明白。 宋白微也逃不了干系! 太虚真人有金霞真人护着,他们还有道行,比较难杀。 皇后眼底闪过阴鸷,提剑突然转了个方向,对着宋白微的心口刺去。 宋白微大骇,竟是抓住景和帝往前面挡! 第651章 得把国师召回来 景和帝的贴身侍卫反应很快,眼疾手快将他拉开。 利刃刺入宋白微心口。 皇后使力。 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的景和帝反应过来,急声道:“住手!” 皇后眼神发狠,继续往里送。 宋白微疼的后背冒冷汗,连连后退,皇后步步往前。 金霞真人回过神来,想去阻止。 太虚真人一道符扔出去,化成火灼烧皇后的手腕,逼的她不得不松手。 啪嗒! 剑掉在地上。 皇后被侍卫围住。 崔嬷嬷与宫女挡在她面前,心神焦灼。 “陛下可真是心胸宽广,被心爱的妃子拉去做挡箭牌也要护住她,啧啧,你俩确实是真爱。”皇后讥讽。 景和帝面色难看。 宋白微心猛地一跳。不顾心口的痛跪地:“陛下,刚才臣妾是太害怕了,想起陛下曾许诺过臣妾,会永远护着我。 一时情急………不管怎样,都是臣妾罪该万死。”宋白微哽咽,露出柔弱神色。 景和帝原本是很愤怒。闻言瞬间想到,宋白微视他为天神。 犯一点儿错也无关要紧。 “传太医!”他道。 皇后讥讽勾唇,真是可笑啊。 九五至尊被一妖媚狐子拿捏住。 大景之灾啊。 景和帝看到皇后眼底的失望,心底更加坚定自己没错,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恐慌。 “就是这样!你每次看朕都跟看个废物似的,朕是天子!”他喝道。 皇后冷哼声:“天子?景怀仁!你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说会对我好一辈子。 登基为帝时,你也有一段君臣佳话,受百姓爱戴的时光,你励志要做超越先帝的好皇帝。 如今呢?你荒淫无度,沉迷吃丹药,您还记得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吗?” 她赤红着眸子,紧盯着景和帝。 景和帝浑身一颤。 宋白微抬手。 能不能救她一下! 她感觉她要失血过多,快死了。 就在气氛冷凝又僵持时,太医来了。 看到真人宫殿聚集了帝后,宠妃,他脑子嗡嗡作响,直觉难办。 宋白微看到太医,立即抬手:“救我,先救我。” 太医看景和帝。 景和帝绷着脸点头。 宋白微见太医过来,终于松了口气,晕死过去。 景和帝冷脸:“来人,将皇后送回去!没有朕命令,不许她出殿一步!” 侍卫上前。 皇后脊背挺直,一步步朝外:“我自己会走!” …… 阴路,男艳鬼带着王德回崖州! 太虚真人越想越不对劲。 “听到我们讲话的真是徐公公吗?看皇后的反应,不像是知晓的样子。”太虚真人来回踱步,突然顿住,“王公公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他。” 作为皇帝身边的御前公公,今日竟然不在! 金霞真人疑惑:“哪个王公公?” 太虚真人白他眼。 金霞真人忙低头,反应过来:“王德公公,确实没见到他。” 太虚真人算一卦。 王德不在宫! “昨夜你追出去时,你说有鬼魂助他?”太虚真人问。 金霞真人点头:“不错,那日我绝对没看错,是只长相十分艳丽的鬼魂!” 太虚真人:“长相艳丽,穿红色,说明是只厉鬼,有厉鬼相助,王公公出宫的几率很大。” “那怎么办,杀错人了。”金霞真人懵了。 太虚真人立即去追景和帝。 “又有何事?”景和帝不耐烦道。 太虚真人顿了顿道:“请陛下立即召国师回京!” “为何!”景和帝反问。 太虚真人正色道:“老道算了一卦,大景国运若想昌顺,关键在国师身上,陛下得把她困在京城,囚在宫中才能旺您。 若是在外,就是克!” 第652章 给国师找男宠? “国师,栀妃与太虚真人密谋加害陛下,取而代之。” 王德跟着男艳鬼走阴路,魂魄受损,走路都浑身疲软,他强撑着,见到林清禾后,说完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男艳鬼吓了一跳。 下意识想上前接住他。 “别动。”林清禾喝道,“他本就是与你接触太久,阳气不足,魂魄不固。” 男艳鬼讪讪退到一旁。 林清禾上前给他施针,往他嘴里塞了颗人参丸。 南通海让人将他背到屋子里后。 范丞相等人围住林清禾。 “栀妃竟然藏着如此野心!”范丞相眼底涌出怒火,又替景和帝悲哀。 一手好牌全烂在手里了! 元直道:“不管皇帝一个月内究竟会不会死,他也活不长久了。” 范丞相叹口气。 林清禾道:“人各有命。” 南通海跟师爷都不敢开腔,他们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皇帝于他们而言也很遥远。 作为崖州县令的南通海并未见过景和帝。 他们担忧的是,崖州百姓的好日子刚过不久。 若是天下开始乱起来……… 两人神色都有些恐慌。 元直问关键问题:“凭借太虚真人的敏锐,定会很快会猜测出王公公消失跟您有关。 毒死皇帝的计划会提前,国师会回京城救皇帝吗?” 众人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端茶抿了口,悠悠道:“人各有命,祝他好运,” “国师。”王德醒后,前来寻林清禾,他赤红双眸,“徐公公恐怕难逃一死,那日我离开宫时,他见我神色慌张,挡在我面前叫我先行离开。” “金霞真人穷追不舍,他恐怕把我认成他了。” 能在宫里混上去的人都不是笨的。 林清禾当即算了一卦,面色沉下来:“他死了。” 王德神色怔愣,忍不住老泪纵横,心底有些难受。 范丞相拍了拍他。 林清禾抬眸,一片寒意:“从今日起,崖州加强防护,确保百姓性命安康,元直随我去一趟洋人国。” 范丞相目露惊骇:“国师为何这时去洋人国,万一……” “宋白微与太虚真人三日内必有动作,我会让红莲幻化成我的模样。”林清禾道,目光坚定,身上气魄散开,让人不由自主仰望她,“天下大乱,诸位与我一战!” “好!” 书房里,范丞相跟元直相继出声:“好!” 南通海跟王德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林清禾谋的好像是天下! 两人心口突突的跳,喉咙发紧。 胆子真大啊! 王德嘴唇蠕动,又想。 景和帝已经被宋白微迷的不成样了,嗜药成性。 这个皇帝,不簇拥也罢。 国师为政也挺好的。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王德猛地止住,心底万分纠结,可他又想到,其实他一开始就选择了林清禾。 不然,他怎么会给她通风报信。 “愿追随国师,等您霸业成就时,奴才必定给您找一批颜色好的男宠。”王德正色道。 他发现林清禾身边都是俊朗的男子,貌美的女子。 就连上了年纪的范丞相,也是中年翩翩男子。 众人正热血沸腾中。 王德突然来这么一句。 全看向他“?” “王公公,好色不是好事,这提……不太行。”范丞相委婉道。 元直:“王公公,用男色诱惑主子,这会让我怀疑你是奸细。” 王德忙摆手想自证。 林清禾咳嗽声:“王公公以后莫要自称为奴才,你是与我并肩作战的人。” 王德瞬间红了眼眶,重重点头:“是!” 翌日,林清禾与元直出发洋人国。 第653章 不凑巧 林清禾一离开崖州,景衍刚抵达,带了整整三马车的礼来寻她。 范丞相看到他的那刻,有些惊讶。 “范大人。”景衍行礼。 范丞相回礼,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又看。 景衍又长高了,五官也越发出挑,气质也越俊毅。 他一出现在府衙。 南通海等人的都忍不住望着他看。 一等一的好颜色啊! 他与白瀛的艳中带了些邪气的容貌不同,景衍五官精致又明疏,扑面而来的矜贵与朝气,令人挪不开眼。 他们在心底猜测,他是谁啊? “景将军!” “景将军!”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芍药跟王德见众人围着,凑前一看,不约而同惊呼。 “芍药姑娘。”景衍冲芍药笑,紧接着看向王德,“王公公,你怎么也在崖州。” 王德露出苦笑,不知从何说起。 “景将军怎么突然来了,来的不巧,我家小姐外出了。”芍药惋惜道。 “去哪儿了?”景衍心一紧,好看的眸子闪过失落。 “和元直先生去洋人国了!” 范丞相疯狂咳嗽,无奈芍药心直口快,说完她才捂住嘴。 “元直。”景衍念着这两个字,桃花眸转变深邃。 在船上的元直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 谁在念叨他? “着凉了?”林清禾猫着身从船舱出来,关切问道。 元直摇头笑道:“没,许是家父念叨我不辞而别。” 林清禾莞尔:“怪我,把你拐走了。” 她眺望远方,略有些腥潮的海水不断涌入鼻腔。 她却觉得是自由的味道。 纵眼望去,一片辽阔。 她看海。 元直侧目看她。 …… 马可波早在岸口等着。 林清禾来洋人国没空着手来,她带了整整三艘帆船的精盐。 ”林小姐!”马可波如今看到她便目露亮光,仿佛看到了财神爷,嘴巴咧的很大。 “马老板。”林清禾下帆船。 马可波立即热情的想抱她。 元直快速挡在她面前,与他抱了个满怀。 “你是?”马可波目露疑惑。 林清禾笑道:“他叫元直,我收的幕僚,马老板有何事情想不通的,可以找他开解你。” 马可波恍然,爽朗大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在前边带路。 白花花的精盐入铺子,马可波笑的合不拢嘴。 午膳在主城最好的酒楼。 马可波给林清禾斟酒,笑吟吟道:“我国百姓用了崖州精盐后,其他盐都不入眼了,短短几个月,我便成了第一盐商,多亏了林小姐你!” “还是马老板慧眼。”林清禾举杯回敬。 她抿了口酒,辛辣的酒十分刺激,她皱眉。 元直注意到,将刚煮好的茶斟了杯递到她面前,反手将酒杯拿走,倒在自己杯中。 起身敬马可波:“我与主子初来乍到,承蒙马老板照顾。” 他举杯,一口闷。 马可波没想到元直看似清冷的性子,竟然如此豪迈。 他大笑:“好!” 马可波不断灌酒,看的林清禾眉心蹙了又蹙。 她刚出声。 元直便冲她摇头。 他们来洋人国的目的,是想得到他们的兵器图纸。 林清禾心底叹口气,打算回去给元直涨钱! 她从不亏待身边人! 酒巡饭后,马可波已经跟元直称兄道弟。 元直也从他口中得到关键信息。 洋人国有个工匠,极其擅长制兵器。 他与林清禾对视眼,都觉着差不多了。 元直起身,身子有些摇晃,林清禾立即上前将他搀住。 等她站稳后,察觉到前方有一道炙热的视线。 林清禾抬眸,有些错愕。 景衍?他怎么来了! 第654章 柔情 洋人国喜欢喝苦茶。 林清禾喝不惯,但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想找点事干。 她抿了口苦茶,眉心微蹙,撩起眼皮看向景衍。 景衍得知林清禾去洋人国后,马不停蹄赶来。 看到元直即将靠在她身上那刻,眸子瞬间暗下。 元直确实有些醉了,他隐约看到一道身影,想再仔细看时,眼皮沉重往下掉。 景衍将他背起去客栈。 林清禾跟在他身后。 一路两人都没说话。 元直被放到榻上,让小二喂了些醒酒药后。 林清禾才返隔壁屋,景衍紧随其后,门一关,一道身影便将她笼罩。 林清禾抬眼看景衍,视线滑过他的眉眼,挺拔的鼻梁,笑道:”许久不见,景将军长高了,也俊了不少。” 景衍的皮囊的确是世间少有。 林清禾目露欣赏。 景衍本有些委屈,在林清禾的注视下,耳根子悄然红了。 “清禾。”他哑声,“我想抱你,可行?” 林清禾讶然,随即大方展开手。 景衍面上风轻云淡,内心早泄出一番波涛,他手指微颤,克制的,轻轻的将林清禾拢入怀中。 林清禾并不抗拒。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清香,很好闻,让她很放松。 一路舟车劳顿,林清禾紧闭双眸,竟是睡了过去。 景衍将她抱上榻,坐在榻旁注视她,目光柔和又充斥着爱意。 他抬手想摸林清禾的脸,抬到一半又顿住,眼底闪烁挣扎。 趁人睡着,不是君子之为。 可…… 景衍垂眸,卷翘的睫毛微颤,手拢了又拢。 一下,就一下。 他喉咙微滚,缓缓将手放在林清禾的脸庞,抚眉眼,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勾勒脸型。 景衍注视许久,依依不舍收回手,给林清禾盖好被子,靠在榻前守着她。 元直醒来,隐约还记得有个男子来寻林清禾。他第一时间便去隔壁屋子敲门。 吱呀。 随着门开,露出景衍的绝世惊艳的脸庞。 元直愣了下,随即怒道:“你是何人?” 他作势就要往里进。 “元直先生。”景衍挡住,“清禾还睡着,莫要惊醒她,这段时日她太累了。” 他虽不在林清禾身边,两人书信密切,知晓她所做的一切。 元直听到他对林清禾的称呼,眉心微挑,抬眸仔细看他。 “您是景将军?”元直道。 都说天下有两男子世无双,一是已贬下落不明的恒王,二则是战神景将军。 元直见过恒王,世人都称他为玉上公子,而他却觉得恒王表里不一,眼神蕴藏阴暗。 他第一次见景衍,心底慨然传言所说不假。 况且他还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将军。 不管他与林清禾是何关系,作为幕僚,于公于私都得拉拢他。 “是在下失礼了。”元直将心底腾升起的那点酸涩强硬摁下去,眼底敌意褪去,一片澄清,“早闻景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林清禾醒来,见两人站在门口交谈,她从榻上下来,先斟了杯茶喝。 好苦! 她蹙眉,反手倒了。 只要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忽而她选择不。 两人听到动静,同时转身 “清禾。” :主子。” 一前一后传入林清禾耳畔,她微扬唇。 三人坐下。 元直看了林清禾眼,开口问景衍:”景将军怎来了洋人国。” ”我最先去的是崖州。”景衍道,“扑了个空,就来洋人国寻人了。” 他说这话时,元直还是没忍住看向林清禾,想知道她的反应。 第655章 熟人是他爹 景衍看着林清禾。 元直也看着她。 林清禾斟茶给他俩,笑道:“喝茶。” 她低头,用茶杯挡住脸。 这气氛,怎么不对呢? 正尴尬时,旁屋传来一道犀利的哭声。 听上去是个女声。 景衍和元直还没反应过来。 林清禾已起身冲出去,将隔壁的门踹开。 景衍紧随其后,在她旁侧停下。 看到眼前场景,俩人神色都有些异样。 一只猫在榻上叫春。 榻前跪着一个少年郎,面色惊恐回头看着他们。 ……… “打扰了。”林清禾嘴角微抽,往后退。 景衍掏出银两放在桌上:“赔礼。” “你们不是洋人。”少年郎出声,抬腿起身。 景衍点头,视线落在前面郎身上:“你也不是洋人。” 洋人头发多碧眼金发,少年郎黑发褐色瞳孔,倒像中原人。 “我是大景人,你们呢?”少年郎眼底闪过丝希冀,语气有些紧张。 景衍与林清禾对视眼。 元直看到屋里的光景,出声:“你这是做甚?” “猫叫春,听说嘎了它就不叫了。”少年郎面皮薄,说话间,耳根子红的滴血。 林清禾这才注意到榻边的匕首,黑猫在榻角落,一双锐利的碧眼警惕盯着他们。 “用不着这么麻烦。”林清禾道,见少年郎看过来,她顿了下,“你有钱吗?” 少年郎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轻声道:“够不?” 林清禾一瞬不瞬的看着金子。 她喜欢。 “够。”她上前将金子收入囊中,反手掏出一颗药,大拇指一弹,圆滚滚的药直朝黑猫飞去。 少年郎惊愕下,黑猫跳起来,将药吃入。 很快它便安静下来,慵懒的眯着眸子,冲林清禾摇尾巴。 少年郎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就行了? 小黑他是偷偷在府中养的猫,这几天叫春厉害,他怕被母亲发现,便偷偷带来客栈。 “你说你是大景人?”元直问道,走到榻前将匕首踩在脚底下。 少年郎面色闪过一丝挣扎,点点头:“我跟我娘是被卖来洋人国的。” 林清禾看他衣裳质地上乘,出手也大方:“卖给富人了?“ 少年郎点头:“我如今的爹叫马可波。” 林清禾:? 熟人啊。 …… 宫里的太监带着圣旨抵达崖州。 王德在皇宫消失,景和帝郁郁寡欢好几日,毕竟他是宫里的老人,还是伺候过先帝的。 宋白微伤势渐好,也知杀错人了,真正偷听她跟太虚真人讲话的人是王德。 她气的呼吸急促,不顾伤势去寻太虚真人:“真人,徐公公死后,皇后便如一条疯狗盯着我们咬不放!快想想办法啊!” 朝中谴责她的声音越来越多。 宋白微开始慌了。 “急什么,等林清禾回来,杀了她,一切便被我们所掌握。”太虚真人瞥了她眼。 宋白微冷哼:“若是她不回呢。” 太虚真人眼底闪过一丝冷冽:“若是她不回就是抗旨,我们可以按一个造反的名头她头上,照样杀!” 宋白微闻言,忍不住想象林清禾的狼狈,露出得意的笑:“还是真人高明!” 第656章 要图纸 卜子安是太虚真人提拔上去的太监。 范丞相见到他第一眼便觉着此人性子阴险。 三角眼,下白较多,颧骨高,嘴唇薄。 薄情寡义,性子狠辣的长相。 “范大人。”卜子安环顾一圈,并未看到林清禾的身影,眼神闪烁阴鸷,笑道,“怎不见国师大人。” 范丞相淡定自若:“国师前往东城一个村落收鬼魂去了,卜公公可去寻国师,本官给你派马车。” 卜子安盯着范丞相的眼睛。 范丞相心道果真是个狠角色,他站在屋檐上,与阶梯下的卜子安对视。 常年在官场的范丞相气场,压了对方一筹。 “不必,咱家就在这里等国师。”卜子安微退半步,又道,“咱家进崖州城时,发现崖州并非传言中的贫瘠,不知范大人是否有空,带咱家在城中转转。” 范丞相点头:“自是可以,但本官这会儿没空,卜公公若是能等,先在屋里歇脚如何。” 卜子安似笑非笑:“听大人的。” 卜子安走到转角处,突然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等他想再看清楚时,人影不见了。 他在原地停了片刻,脑海使劲回忆,究竟是谁? “卜公公,里边请。”芍药挡住他的视线。 卜子安嗯了声。 王德在玄关处现身,盯着他的背影。 “范大人,卜子安不好对付。”王德道。 范丞相叹口气:“我猜测他应该是带了圣旨来,能拖一天是一天,但愿国师那边顺利。” …… 马可波府中。 林清禾见到少年郎的母亲,一个眉目如画,娴静的大美人,周氏。 周氏看到林清禾的那刻便忍不住一直看她。 “夫人是东城人?”林清禾问。 周氏点头,脸上浮现一丝哀伤,柔声道:“我夫君是东城书院的夫子廖嘉云,他自幼体弱多病,前些年病逝后,婆婆看我不顺眼。 为了给小叔子娶妻,将我母子两人卖了。” 纵使在洋人国过得不错,马可波也对她好。 提及往事,她忍不住泪涟涟。 少年郎坐在旁侧,他并未改姓,名为廖知昀。 他嘴唇蠕动,又不敢说。 “林小姐,我将方先生请来了。”马可波笑着进来。 周氏立即将泪擦干,迎面带笑。 林清禾看向他身后,猜到方先生便是擅长做武器的工匠,生得并非她想象中的人高马大,反而很秀气,还有些瘦弱。 “方先生。”她行了一礼。 方亦鸣嗯了声,自顾自入座喝茶。 气氛有些沉默。 马可波给林清禾使眼色。 林清禾朝方亦鸣看去:“我此次前来贵国,是想买方先生手中图纸。” 方亦鸣冷笑声:“林小姐莫不是在说笑话,我是洋人,你是大景人,将武器图纸卖给你,我岂不是成了叛国贼?” 此话一出,几人神色皆是剧变。 马可波喉咙有些紧巴,诶了声道:“方先生,这话可不能这般说! 只是卖个图纸而已,怎涉及到叛国。” 方亦鸣起身:“不必再劝,我绝不会卖!万一大景炼制兵器,转头便来攻打我国,你与我,都是罪人!” 马可波欲言又止,心中被他说的也有些惶惶不安。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方先生,洋人国一日不攻大景,大景绝不主攻。再者,我们要的只是张图纸,能不能制出来还是一回事。”景衍开口。 林清禾紧随其后:“方先生身上有一股药味,观你面容,体内无病。 想必是家中有人病了吧,恰好我是个大夫,咱们互换如何?” 第657章 洋人国的大王召见 方家。 林清禾随方亦鸣踏入,刚过门槛,一股冲鼻的药味儿直袭。 还伴随着强烈的咳嗽声。 方亦鸣脚步加快,神色也变得凝重:“慧娘!” 林清禾跟其后进屋。 榻上躺着个面色惨白,五官秀气的女子,她见方亦鸣回来,极力想憋住咳嗽。 越憋反而越是惊天动地,咳的她浑身都在颤抖,五脏六腑跟着抽搐。 “慧娘!”方亦鸣紧紧搂着她,眼泪夺眶而出。 慧娘难受至极,还想张口安抚他,却话卡在喉间,说不出。 “方先生起身。”林清禾出声。 方亦鸣满眼通红看向她。 此时慧娘咳出鲜血,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林清禾掏出金针,一抬手,针跟有了魂似的,一排并列立在空中。 慧娘情况紧急,她直接施针。 金针精准刺入慧娘穴位,下一刻她便缓和咳嗽,呼吸也平稳下来,双目紧闭睡了过去。 方亦鸣喉咙发紧,不敢打搅林清禾,看向她的眼神也变了,多了几分敬意。 “她是肺疾。”林清禾给慧娘把脉后,抬眼看方亦鸣,“我能治。” 方亦鸣立即会意,他正色道:“只要林大夫能医治我的妻子,图纸我愿奉上。” 林清禾露出一丝笑意:“好。” 方亦鸣立即去取了图纸,双手递给她。 林清禾将一瓷瓶药交到她手里:“一天吃一粒,吃够一月,肺疾必除。” 方亦鸣郑重接过。 他刚启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猛烈传来。 看到门外的人,方亦鸣有些惊讶,来者是王宫中的侍从。 “方先生,我奉大王之命来寻林大夫。”侍从道。 方亦鸣瞳孔微缩。 林清禾是慧娘的救命恩人,想到大王的秉性,他竟犹豫了。 “我随你去。”林清禾出现在他身后。 方亦鸣目送她跟侍从进王宫,捏紧手中的药。 由于洋人国的大王只召见林清禾一人,景衍跟元直并未前往。 见方亦鸣神色异样,景衍道:“你们大王性子如何?” 方亦鸣神色微顿,目露担忧:“大王他极其好色。” 他担心大王召见林清禾,看到她容貌便起心思。 话音落下,景衍跟元直便速速追去。 王宫大殿,层层红纱帐后坐着一个男子。 林清禾瞥了眼,隐约看到的身影,给她第一感觉便是高大威猛。 对方未出声。 林清禾则没开口。 许久,红纱帐后的人动了。 “你便是大景的国师悬壶?听闻你擅算卦占卜,可否给本王算算,我何时能遇见天命之女。” 随着声音响起,南怀仁从红帘帐后走出来。 这些年他一直做梦,梦里女子身着青衣,有时白衣,如天上仙。 他找遍了整个洋人国,也未曾寻到梦中人。 林清禾闻言,笑道:“可,大王将生辰八字告知我即可。” 她并不意外南怀仁知晓她的身份。 洋人国实力深不可测,她心生提防。 岂料,南怀仁紧紧盯着她,眼神炙热。 林清禾心起异样,抬眼与他对视,试探道:“大王?” 南怀仁快步到她面前,语气激动:“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是心中的神!” 林清禾:……… 第658章 留下来当王妃 琳琅满目的瓜果,珍宝堆在林清禾面前。 南怀仁注意到她多看了黄金一眼。 他给侍从使眼色。 侍从立即搬来一箱箱黄金,揭开箱盖,黄澄澄的金子亮的惊人。 林清禾瞄了眼,低头喝茶,苦涩的味蕾让她皱起眉毛。 “来人,煮一壶牛乳来!”南怀仁大声道。 侍从道是。 林清禾咳嗽声:“大王召见我,为的何事?” 南怀仁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竟是亲自剥葡萄皮后,递到她面前:“你吃。” 林清禾神色顿了片刻,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多谢大王,我不爱吃。” 侍从将牛乳捧来。 南怀仁伸手:“给本王。” 他接过牛乳吹了两口,又亲自递到林清禾面前:“小心烫。” 侍从们悄悄打量林清禾。 众目睽睽下,她接过牛乳,对于南怀仁的举动,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南怀仁眼眸深邃,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张略有厚度的唇,长得很俊毅。 喜欢俊男,美人的林清禾在他面前,眼皮都没抬。 他太奇怪了! 她抿了口牛乳,有些意外没有膻味,有点咸甜。 “好喝吗?”南怀仁双眸亮晶晶盯着她。 林清禾颔首:“好喝,若是大王无事,可否放我出宫?” 南怀仁垮下脸:“悬壶国师,我心悦你,你可否留在宫中做我的王后。” 他很高大,却愿低下头颅,与林清禾平视。 侍从们看向林清禾的眼神满是羡慕与惊讶。 南怀仁姬妾许多,却无王后,姬妾们使尽手段都得不到他一句许诺。 林清禾抬头看他,声音缓慢又认真:“陛下,我是个坤道,不能成亲的。” 南怀仁想了想:“那我可以也当个道士,你与我结为道侣。” 林清禾:……… “大王三思啊!”侍从大惊失色,跪了一地。 南怀仁却较真了,他深情款款的望着林清禾:“悬壶可能不信,我常做的梦中有个仙气飘飘,看不清脸的女子。 今日看到你,从此我心中的仙女有了脸。” 林清禾语结,又道:“大王可想过你的子民?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坤道,并非您心目中的仙女。” 南怀仁脸上浮现难过之意,他刚想开口。 洋人国的将军扎布前来,他一进殿,锐利的目光便落在林清禾身上。 “听闻大景的国师前来我洋人国寻方先生,用你们大景来说,你意欲何为!”他喝道,身上的杀气蓬勃,直怼林清禾。 “一张图纸而已,将军为何动怒!” 林清禾还没开口,南怀仁便急急护上了,不悦开口,挡住他看她的视线。 “好啊!好啊!不愧是大景的国师!竟用美人计!”扎布神色剧变,愤怒不已,又对南怀仁苦口婆心,“大王!您可不能被美色所蒙蔽啊!咱们洋人国多的是美人,大景女子多半都颧骨高,眯眯眼,可比不上咱们国的女子!” 他言下之意。 南怀仁瞎了眼。 林清禾本向来不以容貌说事,闻言扎布话语中的轻蔑与狂妄,她起身,越过南怀仁走到他面前? “呦,您这眼睛不好好的,没瞎,怎张口说起胡话来了?”她讥讽。 扎布气的胡子翘起:“你这是何意!” 第659章 得到图纸,返程 “世人都道我美,你却睁眼说瞎话,足以见得你对我大景女子有偏见。”林清禾指着自己的脸,声音有些冷。 “我大景女子眉目如画,杏眸鹅脸,明艳大方。又或细眉凤眼,如山水画,值得细细品,各有各美。 你身为一个男子,狭隘眼见去看待我国女子,由此可见你们洋人国的男子,不过如此!” 扎布被林清禾怼的哑口无言,他看向南怀仁:“大王,您就任凭她这般说!” 南怀仁哈哈大笑,深深的望着林清禾。 生得绝色,气质清冷,说话却不饶人,哪哪都在他心坎上。 “悬壶说的不错,你一大男人,心眼小的很。”南怀仁瞥他眼,嗤了声。 扎布气在喉间噎住,别看南怀仁在林清禾语气轻柔,他却深知大王的实力,武力高强,更是擅长用兵,能人异士更是甘愿听命于他。 他十分敬仰的大王,此时在一个女子面前低头,扎布浑身都不舒服。 不过林清禾也是扎布见过,第一个在南怀仁面前宠辱不惊的女子。 扎布忍了口气,又道:“大王,方先生手中有许多兵器图纸,大景的国师奔图纸而来,这居心都摆在明面上了!” 他着重念“居心”两字,为的就是引起南怀仁的重视。 “图纸而已,悬壶想要,本王都可以给她。”南怀仁大方道,望着林清禾的眸子饱含深情,“若是悬壶愿意做本王的王后,本王愿意将心剜出来。” “大王!” 扎布不可置信的抬眼。 疯了吧! 林清禾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儿心动,她笑道:“多谢大王青睐,人各有志,我来贵国确实是为图纸而来。” “大王,她承认了!”扎布惊呼,试图唤醒在他心目中,已经被美色所蛊惑的南怀仁。 南怀仁面色不改给她面前的碗里添牛乳,眸中的深情多了几丝沉色,轻声道:“悬壶欲取图纸,为的是大景,还是你自己。” 林清禾抬眼与南怀仁对视,手指轻轻摩挲杯身:“为大景的百姓。” 南怀仁倏然笑了,眼底的深情骤然消失,帝王的压迫气息朝林清禾袭来。 扎布感受到,身子微绷。 林清禾坐姿挺拔,落落大方任由南怀仁探究。 她从头到尾就没被南怀仁流露出的情意所惑,他是个男子,还是一国之王。 能坐稳这个位置的,哪一个也非泛泛之辈。 紧张的气氛下,林清禾还有心情抿几口牛乳。 南怀仁看不透眼前的女子,她跟梦中女子像,又不像,却让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不一般。 他从她身上看到了大智。 这般人物,若是拘于王宫中,可惜了。 “悬壶想要图纸,拿去便是。”南怀仁笑道,“待你大业成的那日,莫要忘了本王的恩情,到那天,本王会向你讨要一样东西。” 林清禾起身,恭敬行了一礼:“多谢大王,您要何物,可如今提出。” 南怀仁神秘一笑:“到时你便知。” 林清禾也不纠结:“多谢。” 南怀仁派亲兵送林清禾出宫。 林清禾刚下马车,两道炙热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她抬眼看去。 景衍率先冲她奔来,眼底的担忧丝毫不掩饰,上下打量一番:“没事吧。” 林清禾摇头,又冲元直浅笑颔首。 元直站在原地,回之微微一笑,不远处的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副好风景,任凭谁都会称赞好一对璧人。 他本抬起的腿默默放下,垂下眼,捏住衣角的手逐渐泛白。 林清禾从方亦鸣手中拿到图纸后,立即乘上帆船返程。 崖州。 卜子安待不住了。 范丞相连续几日都躲着他,他寻不着人,想要出府衙,南通海日日带着人在门口堵住,找借口不让他出去。 卜子安气的踢桌子:“故意的!他们就是故意的!” “义父莫要动气。” 与卜子安一同来崖州的德贵,是他收的小太监,才十二岁,头脑却灵光。 卜子安冷哼:“范大人躲着不见,南县令不让咱家出府衙,他们定瞒了事!” 德贵上前蹲在地上,讨好的给他捶腿:“义父,有没有可能,国师不在崖州,也不在东城呢。” “有道理!”卜子安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 范丞相恰好从外边回来,迎面对上卜子安,他转身就想避开。 德贵眼尖,迅速跑上前堵住他的后路。 “范大人。”他笑道,伸出手挡住。 卜子安步步逼近,眼神犀利质问:“范大人,国师压根不在东城,是与不是?!” 范丞相刚想回应。 芍药端着一盆刚煎炸好的茄子出来,看到此幕火冒三丈,直接将炸茄子倾数朝卜子安头倒去。 刚出锅的炸茄子滚烫无比,从天而降落了卜子安一身, 只要是裸露在外边的肌肤都被烫红。 卜子安疼的龇牙咧嘴,没控制住尖叫出声。 德贵赶忙上前将炸茄子拍开,他刚想斥责芍药,扑面而来的滚烫让他闭上嘴。 “你这贱婢!咱家可是伺候陛下的,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袭击!”卜子安大喊,气的眼睛赤红,死死盯着芍药。 “呸!”芍药叉腰,上下打量卜子安,落在他裤.....裆的位置。 林清禾教过她。 打蛇打七寸,这伤人也得往伤口上撒盐。 果不其然,卜子安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及之处,一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紫,好半天憋出一句:“不知廉耻的荡妇!” 芍药叉着腰冷笑:“少来荡妇这套来骂女郎了,搞得谁在乎似的,你伺候陛下又如何,说白了也不就一奴才,谁比谁高贵啊。” “范大人可是朝廷官员,你俩奴才一个挡路,一个质问,你们哪儿来的脸啊!” “哦,也是,那玩意儿都没了,要脸干嘛啊。” 侮辱性极强。 卜子安与德贵两人憋的满脸通红,偏偏又无法反驳。 从芍药开口的那刻,范丞相便不断朝她投去钦佩的目光。 不愧是国师身边人啊,这张嘴,也适合在朝堂上吵架。 能精准找到人的痛处说,关键是,厚脸皮! 朝堂上官员对骂,谁脸皮薄,谁就输了! 范丞相正想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这么热闹,两位公公好大的脾性,在欺负本国师的姐姐?” 国师! 小姐! 终于回来了! 第660章 万人空巷送国师! 身着青衣的林清禾被光晕笼罩,看上去宛如神女, 几人看呆眼。 芍药惊喜不已跑过去:“小姐!” 她上下打量,又嘟囔:“瘦了!” 林清禾看到她便唇角上勾,余光瞥到卜子安窥过来的眼神,她淡声:“恭喜卜公公上位。” 她冷着脸,身上释放出的压迫感袭来。 他有种心脏被攥住的急促,压抑感。 卜子安不敢与她对视,双膝软,拉扯德贵一同跪下:“奴才参见国师大人。” 林清禾居高临下盯着他:“卜公公也是奉命行事,不知陛下带来何旨意?” 卜子安心底莫名一跳,他微抬眉看了眼林清禾的神态,喉咙微紧:“国师,陛下召您回京。” 此言一出。 范丞相大惊失色。 这时回京?他有股不祥的预感。 “知道了,明日启程。”林清禾道。 卜子安有些惊讶她的爽快,眼睁睁看着她进书房。 范丞相跟上。 原地只留下卜子安与德贵。 “义父,您好歹也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国师竟然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实在是太狂妄了!”德贵讨好上前,替他抱不平。 卜子安反手给他一巴掌:“我需要你可怜?” 德贵愣住,他.....他没这个意思啊! 书房。 范丞相等人坐了满堂。 得知林清禾要离开崖州,最崩溃的就是南通海,他低着头,浑身都失去力气。 “南县令怎么了这是。”林清禾笑道,给他斟了一杯茶。 南通海抬眼瞬间,把林清禾吓一跳。 他赤红眸子:“国师回京,下官心中没底,崖州百姓如今能安居乐业,多亏了您在,若是您走了,我们......” 南通海低着头呜咽。 林清禾默然,她道:“南县令,将崖州治理好,并非我一人功劳。在座的诸位,都有功,再说了,我回京,还有范丞相坐镇。” 话虽如此,南通海等人还是舍不得林清禾。 个个情绪低落。垂眸不语。 范丞相叹口气,他担心的不是林清禾离开崖州,重任都在他身上,而是京城有什么样的阴谋等着她。 “国师,回京后,万事小心。”范丞相道。 两人对视,都明白对方眼底的意思。 景衍看向林清禾:“我护送你回京。” 林清禾摇头:“不可,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交于你。” 景衍被拒绝后,神情立即落寞,闻言后半句,他正色颔首。 翌日。 南通海等人再不舍,林清禾也踏上了回京之路。 她本想悄悄离开。 府衙不知谁走漏了风声。 崖州百姓自发相送林清禾,眼含热泪在马车后跟随:“国师!国师!” 上到白鬓,下到黄毛小儿全涌在街道两侧。 万人空巷!相送人群长度直达三十里路。 林清禾从马车上下来,她对着百姓们深深鞠躬:“诸位父老乡亲止步,莫要再相送了,诸位谨记家中孩童,不管男女都送去读书,壮年者手脚轻快,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百姓热泪盈眶,纷纷举起手高呼:“听国师的!” 林清禾浅笑:“行善积德,供奉祖师爷,祖师爷自会保护众生。” “国师放心!我等都是信奉道教,奉祖师爷!” 声声交织迭起,天下道观里的祖师爷都咧嘴笑。 卜子安面不改色,心中早已波涛汹涌,时不时的朝林清禾身上看。 一介女子,竟然如此的民心。 还好她是女子,若是男子,若反...... 卜子安被自己起的这个念头吓得心肉一跳,赶紧摇头。 他怎么会起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纵使国师再厉害又如何,终究是个女子身,不足为惧! 她若是反,那就是跟全天下人作对!全天下的文人都会群起而攻之! 崖州百姓相送林清禾离开,直到马车彻底不见。 桃花岛,范袅袅也带着一众女将们站在岸边,目送林清禾的帆船。 崔莹莹忍不住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国师。” 范袅袅一怔,恍惚道:“或许很快,我既期待,又害怕。” 女将们有些听不明白。 崔莹莹却懂了她话语中的深意,她眼神坚定道:“不管怎样,我等誓死跟随国师!” 范袅袅闻言,眼底茫然褪去,重重点头:“嗯!” 半月过去,林清禾一行人快到京城时,迎面对上疾马奔来的锦衣卫。 第661章 皇帝,没了! “国师,陛下病危,请您速速进宫!” 锦衣卫看到是卜子安的马车队,立即下马。 卜子安朝林清禾看去,没从她脸上看到惊慌失措,他唇角微抿,上前:“国师,您看?” “进宫。”林清禾道。 芍药欲言又止,当着众人的面,她吞下喉咙中的话。 等林清禾重新坐回马车,她一脸担忧:“小姐,我这心中总是突突跳,此次进宫恐怕有事发生,要不您算一卦?” 林清禾面色凝重,一月前算的帝王衰落,果真灵验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卦象显示不兆,我也得进宫。”捻着酸角入口的林清禾五官微皱,太酸了,适合提神,“芍药莫担忧。” 不用算她也知,这局是冲她来的。 随着马车进宫,玄武门缓慢又沉重的关上。 金銮内殿,还未进殿,扑面而来的浓郁药味儿还掺和着一丝血腥味涌入林清禾鼻端。 双鬓皆白的邹太医领着太医馆的太医,战战兢兢在榻前候着。 听到外边的动静。 榻上的景和帝缓缓睁开眼,虚弱又激动道:“可是国师回来了?” 邹太医等人迅速抬眼朝外看去。 “陛下,是国师!”内侍忙回道。 景和帝情绪有些激动,满脸涨红,眼珠子凸起想起身:“快让国师进来给朕诊脉!” 他浑身都很难受,心脏彷佛被巨石压住,气喘不上来,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既恐慌又害怕。 林清禾入内,目光落在景和帝的脸上。 她心瞬间往下沉,景和帝脸庞浮肿,眼珠子如同熟透了般浑浊凸起,嘴唇转青紫,将死之相。 救不了了。 接收到邹太医求证的目光,她摇摇头。 邹太医瞬间浑身冰凉,脑子嗡嗡作响。 连神医都说没得救了! “国师。”景和帝又喊了声,竟是想坐起来,“快医治朕!” 林清禾上前他诊脉,脉搏弱的近乎没了,她与景和帝求生的眼神对上,真觉恍如隔世啊。 按照先前的卦象,景和帝虽无大才,却有贤臣能人可用的运道。 “陛下可想好立哪位皇子继承大统?”林清禾道。 景和帝闻言,本就惨白的脸庞彻底失去神采,喉咙发出嗬嗬声,极度不甘:“朕就没救了?” 他胸膛起伏厉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邹太医吓得赶紧给他喂千年人参药。 景和帝本就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林清禾回来,谁知她却来了重重一击。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景和帝子嗣不多,与皇后孕有一子,名为景充,刚十二岁,还未被立为太子。 棋贵人有一子,被封为晋王,九岁。 景和帝挣扎,一直盯着林清禾,他苦笑:“国师是不是还怨恨朕宠栀妃,故而今日不肯救朕。” 殿内上下伺候的人都恨不得没长耳,个个鼻观口低着头。 林清禾与他对视,缓缓叹口气:“陛下错信他人,远离贤臣的那刻,结局就注定了。人各有命,我身为国师,也不能插手陛下的命。” 浑浊的泪从景和帝眼角落下来,他收回目光,盯着房梁出神。 半晌后,他有气无力道:“拿圣旨来。” 卜子安心惊肉跳,立即照做。 就在此时。 皇后寝宫的崔嬷嬷满脸惨白,焦急前来金銮殿。 “国师!国师是不是回来了!我奉皇后之命前来请国师!” 殿内人看向景和帝。 听到皇后两字的景和帝有些恍惚,他呐呐道:“让她进来。” 林清禾看向脚步极快,六神无主的崔嬷嬷,心底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刚想制止她开口。 崔嬷嬷急的头脑发懵,立即跪下,伸手拉扯林清禾的裤腿,赤红双眸道:“国师!我家皇子被人下毒,命悬一线,还请国师前往娘娘寝宫,救救我家皇子!” “你说什么!”景和帝猛地撑着床坐起来,喷出一口鲜血,眼珠子瞪的极大。 仅一息间,他一口气没喘上去,双眼鼓的极大。 砰! “陛下!”邹太医惊呼,立即上前,手指颤抖去探他的鼻息。 嗡!他发懵,震惊的看向林清禾。 陛下,没气了! 卜子安拿着空白的圣旨站在帘帐外,观此,悄悄退下。 崔嬷嬷不可置信瞪大双眸,这.....这! 林清禾当机立断起身往外走:“快带我去!” 走到殿门口,侍卫挡住:“没有栀妃娘娘允许,所有人不得踏出金銮殿半步!” 第662章 出城 侍卫簇拥着宋白微,她踏上阶梯与林清禾平视,心底有股难以抑制的得意。 终于! 她终于熬死了皇帝,成了有实权的贵妃。 崔嬷嬷看到宋白微,瞬间明白她就是想耗着,想让大皇子没命! “栀妃娘娘!陛下死了,皇后娘娘还在!你以下犯上,是想造反吗!”崔嬷嬷赤着眸喝道! 宋白微笑出声,不紧不慢的拿出玉玺:“陛下之前就将玉玺交到本宫手中,特地命本宫暂掌朝堂事。” 看到玉玺的那刻,崔嬷嬷瞳孔猛缩,震惊无比! 怎么会! 她心中腾升起一股悲哀跟茫然。 “贱婢,还不跪下!”宋白微身旁的宫女秋菊大喝,“见玉玺如见陛下!” 崔嬷嬷咬牙跪下。 秋菊看向林清禾,本想开口,对上她平淡的眸子,莫名生怯。 宋白微盯着林清禾:“你为何不跪!” 林清禾瞥她眼,唇角冷冷扯了下:“你配吗?” 宋白微五指攥拢,心底有些不明白,她都掌权了,皇帝也死了! 林清禾为何不惧! 为何还一身傲骨! 可她偏偏想要将这一身傲骨,活生生打断! “来人,将国师拿下!”宋白微喝道,眼底闪烁疯狂! “谁敢!” “娘娘!”崔嬷嬷猛地抬头朝前方看去,浑身猛颤,“娘娘!您………” 皇后身上的衣裳被血染红,面色狰狞又悲怆,她手中拿着凤玺,一步步朝她们走来。 任凭宋白微怎么命令,侍卫都不敢动弹。 宋白微面色难看。 皇后走到宋白微面前,冷冷盯着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儿死了。”她凑前,“是你害的吧。” 宋白微捂住红肿的脸,低低笑出声:“皇后说什么,妹妹听不懂?” 皇后愤怒抬手,宋白微攥住她手腕,不甘示弱使力,狠狠拍开! 崔嬷嬷喉咙发干,脑子嗡嗡作响。 大皇子……大皇子没了? 真是!!真是!!!乱啊!全乱套了! 太虚真人缓缓现身,卜子安在他身旁,手中拿着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卜子安将圣旨摊开。 “陛下生前写下圣旨,立晋王为帝,太虚真人为国师,辅佐新帝,栀贵妃垂帘听政!” 卜子安将圣旨收起,特地看了林清禾眼。 皇后利声:“谁知你拿的圣旨是真是假!” 卜子安看了宋白微眼,见她点头,上前将圣旨递上。 “娘娘信与不信,一看便知。” 宋白微浅笑观望。 这道圣旨是景和帝生前,吃药吃的神志不清时,她哄着写下来的。 之所以选择晋王,一是祺贵人是个宫女出身,无显赫家世。 二是晋王不太灵光,年纪又小,好拿捏。 皇后接过,脸庞褪去所有血色,大势已去,她心底腾升起一股悲凉。 原来宋白微谋的不是后位,是天下啊。 皇后哈哈大笑,身姿摇摇欲坠,她抹了把眼泪:“国师。” 林清禾看向她。 “跟本宫走。”皇后伸出手,一只手将凤玺高高举起,“本宫今日还是皇后!都给本宫让开!” 崔嬷嬷泪如雨下,起身给林清禾开路。 林清禾垂下眼眸,掐指算了一卦,喉咙发堵。 国运如此,命道如此。 宋白微眼睁睁看着林清禾离开,她有些不甘,立即看向太虚真人。 “急什么,今日杀她,如何服众?”太虚真人冷静道。 宋白微心底不以为然,却不敢展露出来,点头道是。 皇后亲自护送林清禾出宫门。 “娘娘。”林清禾在宫门停下,“您随我一同出宫吧。” 宋白微得势,皇后今后日子必定不好过。 皇后摇头:“他们还不敢杀我,国师在外,我在内,尽量给你传信。” 林清禾有些吃惊:“娘娘……” “国师不会坐以待毙的对吗?”皇后说道,眼底闪过一丝浓郁的沉痛,“我会说服家父助你一臂之力,我在宫中静待国师归来,我也有私心,恳请国师为我儿报仇雪恨!” 她有句话没说出来。 还有徐公公! 林清禾对上她赤红的双眸,重重点头。 “好。” 皇后挤出抹笑:“走吧。” 林清禾踏出宫门,听着沉重的关门声,她忍不住回头。 透过缝隙,她看到崔嬷嬷站在皇后身旁,主仆朝她摆摆手。 吱呀一声,彻底合上。 林清禾上马,迅回茅山屋将芍药带上,赶在关城门之前离开! 第663章 人去楼空 “小姐,我们去哪儿?” 芍药见林清禾满脸凝重,心也跟着往下坠。 之前被她收养的罗香,如今是书院女夫子的干女儿,她留在书院。并未跟着出城。 林清禾快语:“皇帝死了,宋白微跟太虚真人虎狼一窝,让傀儡晋王上位,接下来他们定会针对我们。” 芍药懵住,锐利瞳孔燃起熊熊烈火:“他们疯了不成!” “人为权死。”林清禾快语道。 清山观。 道元早早在门口等,身后站了满了观里的道士。 “徒儿。”道元手中抱着祖师爷,笑嘻嘻道,“为师抬手一卦,就知你要回来。” “家都要被偷了,你还笑得出来。”林清禾无语道。 道元嘿嘿笑,一副丝毫不在意,豁达十足道:“人世间,来来往往,有得有失,没了就重头再来嘛!” 林清禾下意识去看墙面。 原先表面上镀了一层金,如今上边空空如也,她瞬间明了。 金全被道元给抠了。 “师傅。”姜早将怀里揣着的碎金给她看。 林清禾摸了下她的脑袋,目光流连观里的每个人身上,她正色道:“我们会再回来的,一定。” 玄微靠在门上:“自然,咱们清山观的弟子向来百折不挠。” “是的少观主!” 一呼百应。 林清禾重重点头,她上马:“走!” 马蹄扬起阵阵灰尘。 走出十里路,林清禾忍不住回头看高山顶上的道观,心底说不难过是假的。 她没护住。 “徒儿莫要自责,为师是观主,是为师没守住。”道元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你将崖州治理的很好,平常惩恶扬善,已经很了不起了。” 林清禾眼眶一热,她低下头:“师傅,徒儿在想,要是一开始就把宋白微跟太虚真人杀了,乱世是不是就不会开始。” “莫要心生执念。”道元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众生皆有自己的业力,命中注定,就算没有他俩,也会有其他人出现导致乱世起。” 他的眸子蕴藏担忧。 林清禾也有她的业力,她与宋德李氏有亲情缘,与景恒王有一世孽缘。 被他们辜负后,缘分彻底斩断。 而他与林清禾之间,何尝不是缘呢。 人与人之间,众生之间,皆是业力纠葛。 业力消除那刻,将迎新生。 林清禾明白道元的意思,她缓缓吐出口郁气:“我知道了师傅。” 等到了桃花源地。 林清禾发现道元早有准备。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四面环山,前有溪水,还有一条龙脉环绕。 上等的风水宝地。 丛林中,开辟了十几间木屋,最中间建成道观。 林清禾与道元将带了一路的祖师爷放在供奉的桌上,净手上香,给祖师爷开光。 道观所有弟子跪地念道德经。 茂密的林子被一股金光笼罩,随即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林清禾看向道元,眼底充斥赞赏:“师傅真有先见之明啊!” 道元抚了抚胡子,得意道:“那是自然。” …… 京城,宫中。 “你说什么?清山观没人了?”宋白微喝道,目光犀利落在侍卫身上。 侍卫硬着头皮点头:“属下带人前去时,整个清山观都空无一人,供奉的祖师爷也不在。” 砰! 宋白微猛拍桌,阴沉着脸。 “清山观上下那么多人!我就不信没人看见他们去哪儿了!”她沉声。 侍卫轻叹口气:“都问了,附近村民都说没看见。” 宋白微眼底闪烁杀戮,红唇轻勾,说出来的话让人如置冰窖:“那时他们没说实话,再去!倘若他们说不出只言片刻,全杀光!” 第664章 杀一儆百 云城。 城门关了! 百姓诚惶诚恐,纷纷议论。 发生何事了。 “那日我去山中砍柴时,发现清山观都搬空了!” “观主他们去哪儿了?” 百姓正说着。 一把利刃落在他们脖颈上。 说话的百姓瞬间噤声,缩着脖子发抖。 侍卫盯着说话的百姓,沉着脸:“清山观的道士们去哪里了?” “官老爷们,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也不知他们去哪里了。”老汉颤抖着身子道。 清山观在云城非常有名。 周遭百姓都竖起耳朵听。 侍卫们注意到,对视后提剑直砍老汉的头颅。 他们想杀一儆百! 老汉瞳孔瞪大,整颗心都悬在嗓子眼,他必死无疑了。 就在剑要落脖颈时。 令世人惊奇的场景出现。 一道金光将老汉笼罩。 不管侍卫怎么使劲,利刃都到不了老汉的脖颈。 老汉紧紧闭眼,想象中的疼痛没落在身上,反而有股暖意。 他撩起眼皮,看到金光,他大喊:“是祖师爷显灵了!” “诸位有所不知,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道观上香。 清山观被朝廷查封,我想不明白,心底也不畅快! 今日我知晓了!皇帝老儿死了,妖妃当道,特地派人来打探清山观道士们的下落! 今日我得到祖师爷的庇护!诸位父老乡亲们!世间真的有祖师爷显灵啊!” 老汉欣喜若狂。 他突然就不害怕了。 别说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也绝不会说! 围观的百姓目露惊疑。 侍卫也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立即收起剑,回去复命。 他们一走。 云城百姓更加肆无忌惮议论。 “如今国师是太虚真人,听说他跟道元观主不对付!” “难怪!他分明就是在报复!” 陈县令的师爷立即去寻他。 “大人。” 师爷一开口,陈县令抬起手。 ”本官知晓了。”陈县令叹口气。 师爷上前:“大人,朝廷一定会给您施压,您……” 陈县令毫不犹豫:“选国师!” “哪个国师?”师爷多嘴问了句。 陈县令白他眼:“当然是少观主,你在鬼想什么!” 师爷讪讪挠头。 …… 桃花源地。 林清禾带着弟子们在溪边打坐。 芍药在溪里叉鱼。 突然,溪水涌动,波涛起伏的厉害。 “师傅!”姜早看向林清禾,神色有些紧张。 林清禾抬眼,有人在破阵。 她起身:“我去。” 一众弟子看向她,目露担忧。 “师傅,我随您一起去。”姜早道。 林清禾点头,见其他人神色也流露想去,她道:“是熟人,你们好好练功,争取超越我。” 玄真摊手:“超过你可太难了。” 他选择摆烂。 玄微看他眼。 玄真立即正襟危坐,心底苦涩。 真是倒反天罡!明明他才是师傅,却处处被玄微监督要练功。 “天下即将不太平,咱们清山观的弟子,要在乱世中助少观主一臂之力,莫要拖后腿,还望诸位勤勉。” 玄微轻声道。 话音落下,众人更加目露坚定。 另一边。 林清禾带着姜早到桃花源地的边缘。 就在姜早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时。 只听林清禾直接将阵法解开。 她瞪大眼,有些不解:“师傅?” “不愧是少观主找到地儿,够隐蔽的。” 第665章 合谋 一只白狐狸与红狐狸尾巴交织,落在阵法中间。 姜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狐狸变成人。 还是极为美艳的长相。 她看的有些呆滞,眼睛瞪的大大的。 “我是你师傅的狐狸红莲。”红莲扭着腰肢上前,走到林清禾身旁,手指勾姜早的下巴,“模样长的不错。” “师傅。”姜早看向林清禾。 林清禾揉了下她的脑袋:“红莲姐。” “姐姐。”姜早甜甜喊了声。 白瀛环肩哼了声。 姜早立即看向他。 林清禾拉着她:“走了。” 她重新布阵。 一个带金光的八卦阵落下,将整个林子笼罩。 白瀛盯着她的背影气笑了。 区别对待! …… 从云城回去的侍卫回宫。 宋白微立即问:”人呢?” 侍卫对视眼,纠结该不该说实话。 宋白微眼神阴鸷,光是看他们神态,她就明白,压根不知动向。 她瞥了暗卫眼。 暗卫立即动手。 侍卫还没反应过来便人头落地。 宋白微面无表情踏过尸首。 她去找太虚真人。 太虚真人正在打坐,如愿成为国师的他,心情大好,连续几日都是笑颜。 金霞真人也得意洋洋,他在宫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貌美的宫女甚至会故意勾引他。 金霞真人正欲想将宫女搂住。 “娘娘。”宫女猛地将他推开跪地。 金霞真人抬眼。看到宋白微,面上并无多少敬意。 在他心底。 宋白微能与皇后抗衡,都是他师傅的功劳。 故而看到她,他只是点点头。 宋白微心中有些不爽。 秋菊想张口斥责,被她拦住。 “你师傅呢?”她问。 金霞真人道:“在里边。” 宋白微嗯了声,直接进去。 太虚真人抬眼:“恒王妃。” 宋白微面色剧变,冷声道:“你糊涂了不成,哪里来的恒王妃。” 太虚真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宋白微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林清禾在道术上天赋异禀,是道教的天才,她若是想躲,你寻不到她。”太虚真人道。 宋白微心有不甘:“那怎么办?” “你很恨她?”太虚真人问。 宋白微一噎。 恨啊!她恨死了! 林清禾出现她便成了人尽皆知的养女。 林清禾一路高走成国师,她一步错,步步错,人人喊打。 两人极大的差距让她心底越来越愤恨,嫉妒。 如今她终于站的比林清禾高了,结果却找不到,她如何甘心。 不过这话她不会在太虚真人面前说,而是冷笑反问:“你不恨?林清禾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师,你可是五旬才坐上这个位置。” 金霞真人瞬间不快,想骂她。 太虚真人抬手制止。 宋白微语气中的讥讽太明显,他听得出,但他还需要她这个幌子做事,不能翻脸。 “既然你与老夫都有共同的敌人,我们莫要内讧。 她既然躲,我们也可以逼迫她现身。”太虚真人道。 宋白微唇角微勾:“真人说的有道理,但要如何才能引她现身?” “老夫算她有一劫,就在后天,你派人在云城大开杀戒,到那时,她自然会现身。”太虚真人胸有成竹。 宋白微怀疑道:“林清禾不是傻子,明知有陷阱,她会来?” 太虚真人意味深长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道教传承人必定会做的事,你就等着杀她吧。” 第666章 合作 景和帝死讯传遍天下。 几个藩王都坐不住了。 西周王还在去寻裴令仪的路上,刚抵桃花岛,就被崔莹莹派出去的人团团围住。 “主公,这些女子都是练家子,这桃花岛恐怕不简单。”贴身侍卫紧护西周王,目光犀利的看着女子军。 西周王没好气翻白眼:“若是简单,还需要本王前来救令仪?” 他说话并不小声。 女子军们闻言面不改色,连看都不看他。 侍卫心底叫苦。 若是打起来,是场恶战啊。 裴令仪正在读话本,为了稳住她在桃花岛,范袅袅差人去东城买回来的。 “令仪?”西周王站在屋门口,看着趴在榻上,双腿一晃一晃,好不乐哉的女儿,他揉了揉双眼。 裴令仪咦了声,看过去,眼眸亮起:“爹爹!” 她一跃而起,飞也似的朝西周王怀里扑去,双眸亮晶晶望着他。 西周王爱极了她这副神情。 他怜爱的揉她的脑袋,四处张望:“无人欺负你吧。” “没呀!”裴令仪兴奋拉着西周王的手去见崔莹莹,“爹爹,她便是我想认的师傅,崔姐姐,也是这里的头领。” 西周王倒是没被崔莹莹的漂亮脸蛋所吸引,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老茧,挺拔的身姿,还有那双如鹰眸般锐利的眼睛。 他有些心惊。 这女子确实不一般,扑面而来的野心勃勃与锐利让他心底有些不适。 “西周王。”崔莹莹不卑不亢冲他点头。 主子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西周王不动声色坐下。 裴令仪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她拉了拉西周王的手,小声道:“爹爹。” 西周王拍她手背,柔声:“令仪先出去玩。” 裴令仪张口,见崔莹莹冲她点头,瞬间乖顺起身出去。 西周王看在眼底,心头一哽。 “不知你背后的主人是谁。”西周王问。 崔莹莹直截了当道:“皇帝前些日子死了,栀妃与太虚真人掌权,乱世将至,各地藩王会成为拉拢的对象。” 西周王被她话语中的信息惊的一愣一愣的。 “皇帝死了?怎么死的。”西周王错愕。 “突发恶疾。”崔莹莹看着他。 西周王逐渐回过神来,崔莹莹背后的势力是想拉拢他。 皇帝才死没几日,他一个月前就出发了。 难不成一月前,崔莹莹的主子就算到有这一出? 究竟何方神圣? 他喉咙有些干,猛喝口水压惊后:“敢问姑娘,你主子是谁?” “清山观少观主悬壶。”崔莹莹道。 西周王惊讶:“国师?” 崔莹莹唇角勾起抹讥讽:“皇帝死后,太虚真人便当了国师,西周王也是铁骨铮铮的男人,恐怕不会看着他们祸乱皇室吧。” 西周王点头:“那是自然。” “那就多谢西周王愿助我家主子一臂之力了。”崔莹莹露出笑容,冲他举杯。 西周王咽下茶水后还有些懵。 他何时答应了? …… 云城被宫中派来的锦衣卫围住。 陈县令站在城门,一脸沉重看着锦衣卫。 “诸位这是做什么。”他道。 锦衣卫的头领朱八喝道:“奉陛下之命,前来云城搜查悬壶下落,即刻起,任何人不得离开云城!” 陈县令狠狠蹙眉:“悬壶道长并不在云城。” 话音落下,剑出鞘。 陈县令话停。 众人吓得不敢动弹。 陈县令猜到宋白微的意图,心底微沉。 就在此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要找我,何必拿无辜百姓出气。” 众人猛抬头,城墙上站着的青影可不就是林清禾。 陈县令瞳孔微缩,脱口而出:“少观主快逃!他们就是想引你现身!” 第667章 第二截佛骨 林清禾现身那刻。 一千箭手齐齐冒出头,将矛头对准她。 红莲站在林清禾肩上,忍不住讥笑:“好大的阵仗。” 陈县令面色变了又变,急声:“少观主!” 空中突飘起雨,乌云遍布。 云城被太虚真人用阵法困住,毒蛇围城,肆意吐着信子。 这个圈套,以整个云城百姓性命作为诱饵。 怒火充斥在她浑身血液里。 太虚真人,简直疯了! “陈大人,你速速带着衙役召告全城人,在家门口洒上雄黄粉,莫要出门。”林清禾冷静道。 陈县令愣了片刻,立即道是。 城门关。 他忍不住看向立在城墙之上的林清禾,担忧不已。 林清禾纵身飞下。 被锦衣卫团团围住,她面不改色。 朱八盯着她,眼底闪过欣赏。 不愧是能成为国师的女郎。 “悬壶道长,跟我们回宫吧。”朱八上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清禾撩起眼皮:“让太虚真人把阵法解开。” 朱八一头雾水,他并不知太虚真人在云城做了什么手脚。 但林清禾既然说了,他立即派人去请示太虚真人。 侍卫钻进玄色布的马车内。 不久后回来在朱八耳旁密语几句。 朱八看向林清禾的神色带了一丝探究:“悬壶道长,国师说,有本事你便自己破。” 林清禾勾唇,速速掐诀,一缕金光从她手指延伸出,聚成一团。 数十张符在金光中现,停滞在半空。 朱八一瞬不瞬,心中大骇。 他从未见过这等奇观。 “破!“ 随着林清禾喝声,被金光笼罩的符四面散去。 朱八等人只感觉到一股威压袭来,心脏仿佛被人攥住,逐渐有些喘不过气。 周遭金光散去,他们看到丝丝缕缕的黑气,犹如迷雾将他们困住。 “悬壶道长!”朱八忍不住唤林清禾,声音有些紧。 林清禾倘若未闻,直接朝马车走去。 越看越近,她的心脏也跳的较快。 熟悉的感觉。 红莲从她肩膀上跳下来,率先冲进马车。 红莲刚进入马车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扼制,她盯着座位上神圣面庞,不可侵犯的佛子面庞,赤红了眼。 玉空魂魄! 他帮恒王,帮宋白微,帮太虚真人。 该死! 红莲凝聚妖力,将自己化成红色的利刃,朝玉空袭去。 噔! 一只铃铛浮现空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红莲嘴角溢出鲜血,痛苦的尖叫出声,匍匐地面。 “红莲!”林清禾瞳孔微紧,手指一掐对准红莲,一缕金光将小狐狸笼罩。 “万物皆我用,困!” 林清禾立在马车前,双目紧闭,听觉与感知都与天地混为一体。 风成了她的利器,世间万物在此刻似静止。 她左右走步化八卦阵,魂魄出窍,直袭马车内。 砰! 朱八心肉一跳,等视线清明时,他瞳孔猛缩。 马车破裂。 一身青衣的女郎手里拿着一截佛骨,面色冰冷,朝他看过来。 朱八瞬间感觉有股凉意袭身,不敢动弹。 林清禾在众目睽睽下,面无表情将手中的佛骨捏碎。 骨灰从她手指缝隙流出,清冷如玉的脸庞尽是杀意。 不费工夫寻到第二块佛骨,真是多谢太虚真人了! 红莲精气神受损,有气无力趴在林清禾身上。 朱八等人万万没想到马车内的竟然是一截骨头,竟不是太虚真人。 这究竟怎么回事! 林清禾环顾云城四周,冷唇轻启。 “尔等,还不退?” 嘶! 嘶! 嘶! 随着上千条毒蛇靠近,吐信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林清禾对这种粘腻的蛇,向来不喜,她冷着脸。 蛇王本想来林清禾面前讨好赎罪。 “退!”林清禾喝道。 蛇王愣住,低下头,委屈后退。 它想表忠心啊! 朱八等人早就被这群密密麻麻逼近的蛇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动也不敢喘气。 算是明白了。 道士斗法,他们压根没还手之力。 “全都归林中,再让我看到你们被人利用,扒了你们的皮!”林清禾冷声。 蛇王浑身猛僵,急急后退:“是!” 蛇群退。 朱八吓出一身冷汗。 他眼睁睁看着林清禾头也不回,飞上屋檐。 “追吗?”底下锦衣卫问。 朱八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他抿嘴:“回宫复命!” 第668章 王位 “废物!”宋白微一巴掌扇在朱八脸上。 佛骨又碎了一截。 只剩下三块佛骨了。 玉空的力量会大大削减。 太虚真人也在林清禾破阵时遭到反噬,此时还晕厥不醒。 此行真是折了夫人又陪兵。 朱八低着头退到一旁,半句声都不敢吭。 宋白微来回踱步,突然顿住:“将侯爷跟侯夫人抓起来!” 朱八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看着她。 她想用他俩威胁林清禾? 可他们不是断亲了吗,原因就是因为宋白微。 朱八不敢提出质疑,道了声是后便匆匆退下。 …… 内蒙。 胡馨在林清禾的暗助下,取得蒙王信任。 蒙王妃被她斗倒,服下毒药自尽。 她的几个儿子将她视为眼中钉。 不是派杀手,就是派死士。 “后悔吗?”林清禾从屋檐上跳下来。 胡馨站在窗内。 林清禾在窗外。 两人对视。 对于她的到来,胡馨并不意外。 “不后悔。”她道,“尝过权力的滋味我才知道,为何男人都想将女人禁锢在后院中。 因为外边自由,太自由了。” 她笑出声。 不争权,她便得永远匍匐在男人脚底下,讨好着,渴望着,看他们的脸色。 林清禾盯着胡馨。 她果然没看错人。 “等你登上蒙王之位,莫要忘了你我交易。”林清禾道。 胡馨点头:“自然,没有你,我也到不了如今的地位,不过,你就这么断定,我父王半个月内会死?” “我先去看了蒙王,他的面相已显死态,过不了今夜。”林清禾道。 胡馨沉默。 蒙王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年轻时常征战,身上有许多暗疾。 他今年五十又二,开春时得了寒症,在病榻上躺了许久。 故而得知有换生术,才会派她去寻。 胡馨这段时日已成蒙王身边的红人,还在身旁处理政事。 若是他今夜死。 大兄胡自成明日便会顺理成章成为新的蒙王。 胡馨立即起身,出屋时抬头看了林清禾眼。 “要我帮你夺位吗?”林清禾问。 胡馨摇头,眼底迸发坚定的光:“若是连王位都坐不上,我也不配与你并肩。” 林清禾看着她的背影,手指微点,一缕金光注入她体内。 “少观主,她会成功吗?”红莲问。 林清禾笑道:“会的。” 她走阴道离开内蒙回云城。 陈县令辗转反侧,刚侧身到门的方向,他眼睛瞪大。 门口有道人影! 他迅速起身将门打开。 “少观主。”陈县令看到林清禾的那一眼,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她没事,太好了! 林清禾有些意外他的反应,默然一刻道:“陈大人,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县令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凝重,正色起来,整容后前往书房。 “少观主。”他进门后便煮了一壶茶。 两人面对面坐。 林清禾举杯:“陈大人,我欲取云城。” 陈县令懵了,准备去拿茶杯的手顿住。 何意?何意!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的沉默在林清禾看来,是拒绝。 她也不失落,人各有志。 林清禾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第669章 读书人向来有风骨 “少观主,侯爷跟侯夫人被宋白微抓了,吊在城门上。” 红莲从屋檐跳下来,吓陈县令一跳。 听清楚她说的话,陈县令错愕看向林清禾:“少观主,栀妃莫不是想用他们威胁您。” 林清禾勾唇讥讽:“那就让她威胁好了。” 京城。 百姓来来往往,都不由抬头看向被悬挂在城门上的两个人。 宋德跟李氏在暴晒下,又饿又渴,面色苍白,嘴唇起皮。 见到宋白微,得知她就是掌权的栀妃后,宋德欣喜若狂。 他终于不用过苦日子了。 林清禾得势,侯府日子不好过。 宋德无数次后悔,没能认下亲女儿,滔天的荣华富贵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这些不甘和懊悔在看到宫里看到宋白微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兴奋,甚至激动到身子颤抖。 风水轮流转,老天有眼啊。 滔天权势的娘娘,是他的女儿! 还没高兴片刻, 宋白微说出的话让他犹如坠冰窖。 “将他们吊在城门!” 宋德头昏脑涨见,回想宋白微所为,他心底苦啊,艰难张口责怪李氏:“你这是养了一条恶狼啊!” 李氏自嘲的笑了声:“那是我们活该。” 放着亲生女儿不要,骄纵养女,落得这个下场,她谁也不怨。 只是,她的清禾,如今在哪儿。 李氏眼眶涌出泪水,闭着眼不言,任凭宋德在旁边抓狂。 “娘娘,都一天一夜了,林清禾还是没来。” 高高的城墙之上,朱八伴在宋白微身旁,看着快要晕厥的夫妇两人,忍不住开口道。 宋白微不为所动的冷笑:“等他们死了,就昭告天下,林清禾不顾双亲死活,故而本宫要替天行道,斩除不孝之人。” 朱八闻言,嘴角微抽。 若说不孝之人,莫过于他身旁人。 他点头道是。 宋德眼尖看到宋白微,昏沉的脑袋晃了晃,尖声喊:“微儿,林清禾早就与我们断亲了,她不会来救我们的,求求你了,将我跟你娘放下来吧。” 宋白微面色突变,厌恶的瞥了宋德眼:“一派胡言,朱八,派人将他舌头拔了!” 她冷哼声,转身就走。 宋德迸发求生欲的喊话十分大声,城墙下的百姓们都听见了。 他们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 难不成,当今的栀妃就是侯府假千金宋白微?! 林清禾本就在京城有名望,是百姓心目中济世的神医。 她的国师之位被革去,百姓心中都有怨言,今日听宋德这几句话,全都露出悲痛之色。 乱了,全都乱套了! 宋白微从城墙下来,发觉底下百姓神色各异,眸子闪过杀意,沉声质问:“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百姓们不敢与她对视,纷纷低头。 宋白微面色阴沉,立即看向锦衣卫:“杀!” 锦衣卫闻言皆是愣住。 百姓惶恐,一哄而散。 “本宫命你们杀!耳聋了!”宋白微见锦衣卫迟迟不动,被忤逆的不爽直冲天灵盖。 白鹿书院的十几个学子突然冲出来。 为首的周祈年是最有可能夺状元郎的学子。 他盯着宋白微:“栀妃娘娘架空陛下权力,朝堂之上为所欲为,你当初是侯府养女,今日却将养父养母高悬城墙之上,只为引诱国师前来,将其诛杀。 被百姓听之,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 我听见了,栀妃娘娘,你来杀,你今日能杀我,明日杀他,后日又该杀谁?你杀的了天下人吗?” 周祈年身后的学子都赤红双眸,死死盯着宋白微,他们拥簇着周祈年,步步逼近。 他们今日听到了真相!文人风骨,绝不弯腰。 原本四处逃窜的百姓闻言,都顿住了,他们看向将生死置之脑后的读书人们。 宋白微气的浑身发抖,怒道:“好一群不怕死的读书人,林清禾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你们如此忠心,真是一群辨不清谁是主子的狗!” 周祈年面不改色:“要杀要剐,随你便。” “好!好!好啊!”宋白微怒极反笑,正要下令时。 卜子安从宫中赶来,见状眉头狠狠一蹙,他走近宋白微面前:“娘娘,太虚真人醒了,他让您立即回宫,莫要再生事端。” 宋白微咽不下这口气。 卜子安再次低声提醒:“读书人向来有傲骨,也最难缠。” 宋白微嗯了声,憋着气转身上马车。 卜子安收回落在周祈年身上的视线,转身。 百姓们见他们离去,都松了一大口气,后背早就惊吓出一身冷汗。 宋白微刚进宫。 朱八从后面追来:“娘娘,侯爷与侯夫人被人救走了!” “是谁?!”宋白微猛地撩开帘。 第670章 新帝登基 宋德跟李氏睁开眼,浑身舒畅,半点儿疲惫都没了。 这是哪儿? 李氏抬眼,看到来人,瞳孔猛地缩了又缩,泪水缓缓淌下。 “清禾。” 她呢喃出声。 宋德起身,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许久没看到她,猛地相见,他竟不敢看她。 林清禾入座。 红莲端了饭菜进来:“吃吧。” 宋德饿的前胸贴后背,看到饭菜,眼睛都直了。 不过林清禾在,他又有些难堪。 “吃吧。”林清禾道。 宋德瞬间落泪,与李氏低头吃饭。 吃饱喝足,他希翼的看向林清禾:”清禾,你是不是原谅我们了。” “没有。”林清禾否认。 宋德跟李氏脸色骤转惨白,饥饿感没了,心底却依旧难受。 “那你为何要救………”宋德红着眼眶。 林清禾道:“断绝关系那一刻,我们就没了因果,不讲对错。你们因我遭此难,理应救你们。” 闻言,两人本来有点雀跃的心沉入谷底。 半晌,李氏声音沙哑,眼眶微红:“清禾,是我跟你爹………我们对不起你。” 林清禾嗯了声。 她起身离开。 “清禾。”两人忍不住上前几步,看着她的背影。 “你们就待在云城。”林清禾没回头,“陈大人会安置好你们。” “清禾!” “清禾!“ “我的女儿! 两人撕心裂肺在身后喊,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宋德瞳孔充斥血丝,落下泪。 他后悔了,他悔了。 千娇万宠的养女用他们的命想杀亲生女儿。 被他们弃了的亲生女儿最终还是救了他们,给了一条活路。 夫妇两人痛彻心扉,肠子都悔青了,只可惜,一切不能重来。 ……… “真人。”宋白微回宫,脸色不太好。 太虚真人眼神锐利:”你干的好事!我们的目的是天下,不必总盯着林清禾!” 宋白微坐下:“林清禾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真人不知吗?” 太虚真人呵了声:“她一女子,再大的本事,又能做什么?” 正说着。 卜子安面色惊恐入殿。 见他进来,两人噤声,看向他。 “娘娘,真人,蒙王反了!”他快语道。 蒙王怎么会突然反? 宋白微眼神诧异,着实没想明白。 太虚真人当即算了一卦,脸色沉下来,卦象显示,天下大乱,这意味着会有几个藩王争夺局势的场面出现。 晋王还未正式登基,也难怪他们会起心思。 “真人,怎么办?”宋白微六神无主的看向他。 太虚真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明日便举行登基大典,奉晋王为帝。” 宋白微闻言,有些不悦,只可惜,晋王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晋王登基,她怕未来之事会有变故。 “真的要让晋王当皇帝么,他年纪还小。”宋白微最终还是没忍住说出口。 太虚真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恒王妃,不让他登基,难不成是你吗?还是老道?” 我有可不可!宋白微话到喉间,又咽了下去。 她跟太虚真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能内讧。 “真人说的是,我这就去做准备。”宋白微起身,缓缓退出他的宫殿。 金霞真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宋白微的背影,眉头微蹙:“师傅,这恒王妃的野心不容小觑,咱们得防着她。” 太虚真人点头:“为师知道,鹬蚌相争,我们隔岸观火。” 新帝登基匆忙,许多仪式根本来不及,就说新帝的衣裳,是绣娘们连夜赶制而成,若是仔细看,定能找出差错。 礼部尚书战战兢兢在旁侧候着,生怕宋白微怪罪下来。 好在晋王登基也是走个形式,无人在意。 年仅九岁的晋王被诸位大臣盯着,面皮绷紧,走路都有些摇晃,祺贵人虽是他的生母,却没资格参与登基大典。 而晋王又是她一手照料,紧张之下,晋王四处探看,尽显小家子气。 诸朝臣观其表现,心彻底跌入谷底。 幼帝懵懂,难不成这皇权真落在一道士和妃子手里? 他们心底都不服,却无人敢吭声。 宋白微盯着自己指甲上的红寇,余光间瞥晋王,见他如此上不得台面,心底那股不舒服总算是散了不少。 无能才好啊。 众目睽睽下,晋王坐上皇位,号景元帝,礼成。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皆跪拜。 唯独宋白微跟太虚真人站着不动。 礼部尚书忍了又忍,提醒道:“贵妃娘娘,真人,这不合规矩。” “你是什么东西,本宫轮得到你教训。”宋白微厉喝,涂着红寇的指甲敲打朱八身上的佩剑,猛地抽出,“杀!” 众臣心肉猛跳,还没反应过来,礼部尚书人头落地,到死眼睛还睁着。 他们眼睁睁看着宋白微上前,抬脚踩住礼部尚书的头颅,红唇轻启:“谁敢反驳,这便是下场。” 死一般的寂静。 皇后死死掐住指甲。 新帝吓的直接尿了。 宋白微狞笑,她就是要用这暴虐的手段告知众臣,忤逆者,死! 她的权力,至高无上! 众臣们脸庞全都褪去了血色,一股无力感从心底腾升起来。 大景,似乎真要完了! 隔日,宋白微让景元帝下旨,命朝中大臣左棠为将军,带一万人马前去内蒙,平定叛贼。 又一道旨意,命在北疆的景衍回京,率三千精兵,捉拿林清禾回京诛杀! 第671章 美男计 景衍收到圣旨,看清楚内容后,好看的桃花眼瞬间幽深,他直接扔了。 江牧川刚好进来,脚踩上圣旨,他一骇,低头后,面色浮现薄怒。 新帝登基就要杀少观主。 恐怕就是那太虚真人的私心吧! “将军。”江牧川看向景衍,心中还是有点紧张。 拒绝就是抗旨。 “整顿军队,回京!”景衍道。 江牧川的心狠狠往下坠:“将军,您!” 他攥紧手。 林清禾是他全家的恩人,若是景衍当真要对付她。 他今日必割席。 景衍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江兄,崖州一行,我与清禾早有防备。” 江牧川瞬间明了。 声音亢奋起来:“是!” 朝廷放出追杀令,并道林清禾是叛贼,百姓若有她的动向,奖一百两。 卜子安到云城,却进不去。 城墙上,精壮的男人们站了一排。 卜子安瞳孔一缩,震惊中,陈县令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陈大人,你不开城门是何意?”卜子安喝道,还未等对方反应,他声音尖锐,“难不成你想反叛朝廷?” 陈县令轻轻笑了。 他只认一个理,谁能给百姓带来好日子,就簇拥谁。 大景如今栀妃掌权,不将百姓性命放在眼底,就连养育之恩的宋德夫妇都敢折磨。 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不认。 “既然卜公公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当本官反了吧,云城百姓只认明君,何时栀妃放权给新帝,城门何时开。”陈县令不紧不慢道。 他还是紧张的,害怕的,彻底说出来后,反而浑身舒畅。 卜子安满脸错愕,瞬时不知如何做态,好半晌憋住一句:“叛贼!不得好死!” 飕! 一支利箭掠过他的耳旁,将几根发丝削下来,卜子安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动弹。 “我现在就能让你死,怕死就滚!” 红莲拿着弓箭出现在陈县令身旁,冷哼道。 卜子安连连后退,狼狈道:“走!” “红莲姑娘,这几日怎么不见少观主。”陈县令刚才的镇定是装的,没看到林清禾,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红莲目不斜视:“少观主在惩治无情无义的渣鬼。” 陈县令眨了下眼。 渣………鬼? 云城最阴暗的南边。 林清禾坐在高凳上,翘着二郎腿,随着腿的晃动,她面前跪着的鬼魂抖了又抖。 死一般的寂静。 鬼魂们悄悄抬眼。 腿落地。 它们吓得又是一抖。 “听说,你们生前骗了许多清白女子,甚至引诱她们自尽?” 随着林清禾走近。 鬼魂们身上的黑煞气越来越浓重。 它们对视眼。 不能坐以待毙! 鬼魂眼眸闪过红色,黑气笼罩在最首的魂魄聚拢。 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林清禾看到它们的动作,眼底闪过冷意,还挺不服输,想跟她正刚。 “天雷正法,聚吾之手,万鬼俱灭!” 林清禾掐诀,抬手之间,天雷乍现的那刻。 一直低着头的鬼魂抬眸,乌发红眸,下巴尖锐如瓜子,鬼魅的漂亮看起来心惊肉跳。 轰隆! 他硬生生接住了天雷,还站了起来。 苍白的唇轻启,直勾勾的盯着林清禾:“少观主,你很爱多管闲事啊,人都死了,你较什么劲。” 它的反抗,令其他鬼魂瞬间有了底气。 “就是!我们已经死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她们都没来寻仇,你是什么资格。” “少观主,你都成朝廷通缉犯了,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少在这儿装正义人士。” 鬼魂们尽情讥讽。 林清禾啧了声,还给他们鼓掌:“说的不错,继续说。” 她这一出,鬼魂们反而不说了,全都盯着林清禾。 “不愧是少观主,心性如此坚定。”为首的男鬼上前,在众鬼睽睽之下,主动用手去攀林清禾手臂,“听闻少观主好男色,我生前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虽死后姿容减退不少,但在众鬼中也是佼佼者。” 林清禾不动声色的哦了声:“然后呢?” “我愿侍奉少观主,您想要我吗?”男鬼倾身而上,他这张脸确实很有说服力。 林清禾似被迷惑,神色开始涣散。 众鬼看不懂他的操作,只见下一刻,男鬼身上的黑气变成一个环圈绕林清禾的脖子。 他们瞬间懂了! 美男计! 他是想迷惑林清禾,然后反杀! 第672章 惩治恶鬼 “杀了她!” 众魂兴奋大喊。 林清禾还是一动不动。 就在男鬼以为能击杀林清禾时,他脖颈发凉。 轰隆! 闪电聚成一团,直袭男鬼。 砰! 男鬼直扑扑掉在地上,魂魄也近乎透明。 他身后的众魂吓得双膝跪下。 林清禾盯着他们,神色冷淡。 这几日她连续做梦,梦境中,伤痕累累的女鬼魂高达百,向她诉说着生前所受的痛苦。 “少观主,我夫君去赌坊,将家产败光后,将我卖给别家生孩子,十月怀胎后主人家将我弃之。 回家后,他又将我卖给第二家,专给人生孩子。 明明是他犯下的恶行,周遭人却骂我是不知羞耻的荡妇,我彻底不能生之后,活生生将我打死后,抛入河里!” 女鬼凄凄诉说生前所遭遇的一切。 “少观主,我成了张家兄弟的共妻,他们辱我,欺我。在我身子有孕后,他们兄弟两人争吵腹中孩儿究竟认谁做父时,将怒火洒在我身上,用菜刀将我捅死。 一尸两命!我不甘心!求少观主为我做主!” 滔天的怨气让林清禾惊醒过来。 她根据女鬼提供的名字去寻人,发现迫害她们的男人都死了,生前恶,死了也是恶鬼,躲过了地府鬼差拘魂。 “谁是裴洗?”林清禾坐回凳子,一脚踩在男鬼身上。 众鬼魂下意识抬头,视线落在她脚下。 林清禾低头,把脚挪开:“你便是裴洗?” 裴洗浑身遭雷重创,俊美的五官全蒙上一层灰,他怕魂飞魄散,听到问声点头。 林清禾抬手,在他点头瞬间,十几道闪着金光的符将他围住,随着她手指移动,金符没入他体内。 裴洗整个魂魄都在颤栗,金符如带火的利刃,一点一点侵蚀他的魂魄。 惨叫声令所有魂魄都大汗淋漓。 等裴洗饱受痛苦后,林清禾将卓华放出来施展幻镜。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只有他亲身体验人间炼狱,才知痛! 他让她的妻子成为孕妻,饱受世人辱骂。 那他也尝个遍吧! “张里,张溯,何在?” 林清禾一张口,两个魂魄猛地起身,战战兢兢道:“在。” 林清禾勾勾手指:“上前来。” 张家兄弟两人惊恐对视,怕到极点也不敢反抗走上前。 林清禾捏着手中的符,吹了出去。 啪!符化作厉掌,连续扇两人十几巴掌,魂魄几次摇摇欲坠要散掉,林清禾手指一点,又聚了回去。 张家兄弟狼狈跪下,痛哭流涕道:“少观主将我们送去地府吧。” 人世间太可怕了呜呜呜! 林清禾勾唇,手中出现一把锐利的匕首,她微扬下巴:“起来。” 张家兄弟本就惨白的脸庞愈加白了,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往前跨步那一瞬,默契的融合成双魂朝林清禾袭去。 林清禾一动不动,在魂魄要触到她的那刻,她翻转手中的匕首,面无表情的插入两人魂魄。 双魂抽离分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林清禾一脚将他们踹进幻境。 众魂! 每一个,林清禾都没放过。 天亮之前,林清禾打开地府之门,将神色麻木的男鬼魂们送进去。 真正的炼狱,开始了! 林清禾念了半个时辰道德经,天亮,她起身开门。 红莲上前:“少观主,出大事了!” 第673章 评价林清禾面相 林清禾出屋那刻,乌云散尽,朝霞照在她身上。 跟在红莲身后,陈县令不安的心突然就落下了。 难以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女郎,竟有令人心生敬仰的神圣感。 “何事?”林清禾问。 红莲咬牙切齿:“宋白微派人将整个云城围起来了,整个云城百姓都被说成是叛贼。” 林清禾面色微凝,立即出陈府。 城中百姓都聚集在门口,他们焦灼不安,又不解陈县令的意思。 林清禾一出去便看到一张张惶恐的脸。 她眼眸微动,世道开始乱了,百姓的安宁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箭已上弦,没有退路。 百姓们见是林清禾,喧闹的声音瞬间停下,全都仰头看着她。 “国师!” “国师!” 他们喊着,将所有希望都聚集在她身上。 “诸位父老乡亲,我是清山观的少观主悬壶。”林清禾眼眶微红,一瞬就恢复常态,她认真道,“我不想骗大家,当今圣上年仅九岁,掌权的太虚真人和栀妃,都是我往日仇敌。 早前我师傅掐算过大景的国运,乱世当道,但会有新的紫微星杀出乱世,到那时,我们的国运会走向昌盛。” 鸦雀无声。 百姓们愣愣的看着她,又无措的面面相觑。 陈县令叹口气,又紧张的看着他们,生怕他们会暴动。 “少观主。”一个穿着暗蓝色衣裳的老朽从人群中走出来。 众人纷纷侧目。 “是芦苇先生!” “芦苇先生才高八斗,常年隐林间教学,没想到今日也出来了。” “芦苇先生!” 许多学子看到他,都尊敬的行礼。 可以说,云城大部分考入京城的学子,都是芦苇先生教出来的。 有人觉得他的名号太过随意。 他却说,芦苇坚韧,任凭狂风暴雨,它始终抵挡。 世人当学芦苇。 “芦苇先生。”林清禾上前行礼。 她看的出来,芦苇先生在云城百姓心目中十分有份量。 芦苇先生拱手:“久仰少观主大名,今日一见,你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美若天仙。” 林清禾愣了下。 又见芦苇先生转身面对百姓,他道:“诸位,老夫观人面相向来没看错过。” 众人点头,尤其是学子。 “先生收学生,不看天赋,只看面相。” “您教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为民,有良知的好官!” 芦苇先生笑了笑:“大家看少观主的面相如何?” 众人视线全聚集在林清禾身上。 她莫名有些紧张,倒不是因被他们看,而是她意识到芦苇先生恐怕是要说她的面相。 道士不自看,也不算自己。 “少观主好仙,世间言语难以诉说她的好看。”有学子道,说话间羞红了脸,快速看林清禾一眼。 “对,少观主就是好看!” 百姓议论间,紧张的心绪倒是放松下来,嘴角带了笑。 “少观主天庭开阔饱满,贵气,山根挺拔,说明她天资聪慧,眼神清亮有神,顶级富贵之相。”芦苇先生笑道,“故而这种长相,诸位可追随。” 他目光定在她官禄宫,眼底有丝亮光闪过。 林清禾喉咙发紧:“芦苇先生。” 芦苇先生抚胡:“少观主尽管去做,你是云城人,那我们便是一家人。” 三言二语。 学子们都听明白了他的深意。 百姓本就对林清禾有好感,芦苇先生一说,他们纷纷点头:”是啊!少观主,我们愿意追随你!” 林清禾眼底闪过泪光,她重重点头:“多谢,我定不负你们!” 第674章 对战 噔!噔!噔!震天的鼓声响彻云霄。 朱八率领八千精兵将整个云城都围起来,里边出不来,外边进不去。 他的策略是守株待兔。 耗尽城中百姓精气神,等他们耐不住出来时,一举剿灭。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陈县令竟然会硬刚。 看着城墙上出现的人,朱八眯眼,厉声谴责:“陈大人,你可知违抗圣旨是何等滔天大罪!” “什么罪本官不知,本官只知皇后之子被栀妃诛杀,先帝被奸人所害。 你作为锦衣卫,应该去杀奸人吧,怎地守在云城。” 朱八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回怼:“陈大人这是要造反?” 陈县令呦了声:“这本官可不敢当,本官只是不解,云城百姓又没犯什么事儿,宫里还得这么大阵仗呢?” “你们庇护了叛贼!”朱八喝道。 “叛贼,谁啊?栀妃也是叛贼,你怎么不抓她。”陈县令阴阳怪气,“你敢发誓,你前来云城,不是栀妃的指使吗?” 朱八恼羞成怒:“来人,攻城!” 精兵扛着梯子,迅速架在城墙上往上爬。 哗啦! 一盆盆水从上而下,倾数洒在他们身上。 眼睛进了水,大部分精兵都闭眼。 哗啦! 小石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不至死,打在身上却疼的厉害。 朱八冷着脸。 难不成这陈县令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连他的作战部署都清楚。 不对!林清禾定在云城内。 他眼神闪过精光,只要他拿下云城,宋白微便会封他为大将军! 今日!他势必要拿下云城! 若是还能活捉林清禾,那岂不是又能升官? 他心绪有些澎湃,驾马亲自率一千精兵扛着巨大的木桩去撞门。 砰!砰!砰!撞击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城门晃动的厉害,嗡嗡作响。 城中百姓惶恐不安。 芦苇先生临危不乱,带着学子们读书。 百姓们都聚集在一处。 城中的壮丁组成新的军队。 他们都没训练过,也没兵器,只能扛着锄头,镰刀。 陈县令带着人在主城门御敌。 林清禾则将壮丁们聚集,她环顾一圈,正色道:“诸位今后便是我的第一支军队,林家军! 凡是林家军,子女上学堂皆不用银两,若战死,一百两抚恤金,双亲皆有照顾,替你守孝。 若残疾,五十两抚恤金,并安置可以干的活。” 她这番话让壮丁们彻底没了顾虑。 世间不太平,他们迟早都会被朝廷征兵, 还不如跟着林清禾,她是云城人,又是少观主。 他们信她! “少观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人问。 话音落下。 白瀛带着元直,还有十几箱金子,几万斤粮食从天而降。 众人!!看呆眼! “我把他带来了,金子是崖州县令筹备好的,粮食是陈坤买的,他们让我给你带一句话。”白瀛凑前,众目睽睽之下就差要亲上林清禾,“钱他们会赚,粮食也不必担忧,尽管去做。” 林清禾眼眸亮起。 她布的局终于成了后盾。 崖州盐已在大景推广,畅销洋人国,每日进账都以万金起。 林清禾回京时,她嘱咐范丞相一件事,在崖州大力发展农业。 马可波这个洋商人也起了很大作用,他将洋人国的粮食运到崖州,卖给范丞相。 他觉得他占了便宜,挣了很多银两。 林清禾也高兴。 要争霸,有兵有兵器还要有粮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看白瀛越凑越近,刚想制止。 元直挡在两人之间,眼神温和的看着林清禾,朗声道:“元直见过主子。” 林清禾行礼:“元直先生来的正好,依你之见,这一战该怎么打?” 第675章 狐狸的心事 “敌军主攻城门,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从南北两边出去,夹击敌军。” 元直温润笑道。 林清禾眼眸亮起:“得元直先生,我犹如神助。” 她再次行礼。 元直回礼:“为主子效力,是我的本分。” 他低头,心底一阵苦涩。 林清禾救他于火难之中,他却对她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她太耀眼,在她身边很难不被吸引。 元直按捺住波动,再抬头时,恢复风轻云淡的模样,含笑站在她旁侧。 林清禾爽朗笑出声,她转身面对城里壮丁,高呼:“将士们,朝廷近些年对军队并不重视,故而他们的体力还不如你们。 拿起手中的锄头,刀具,尽管冲!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是!少观主!” 林清禾上马,亲自率领他们出城,另一支队则由元直率领。 白瀛看着驾马,背道而驰的两人,撇撇嘴。 它化成狐狸真身,跳到林清禾左肩:“本王也要与你一起战斗。” 林清禾没好气:“狐狸精莫要参与人间事,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骚狐狸精!” 一声暴喝从后面传来。 红莲看到白瀛站了她的位置,气的冒火。 众人只看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掠过,落在林清禾马上。 有刺客! “是我。”红莲听到惊呼声回头。 “是红莲姑娘啊。”众人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看见红莲将林清禾肩上的白狐狸揪住,一把丢出去。 红莲! 白瀛跳到屋檐上,冲她呲牙咧嘴。 红莲搂住林清禾的腰回头,冲他挑衅一笑。 林清禾道:“悠着点,别把气死了。” “谁让他贱兮兮的,明明发情期到了,非要往少观主您身上凑,其心可居!”红莲吐槽。 她的话清晰入白瀛的耳朵,他差点没站住,狐狸耳一红。 他也去找过化身人是绝美的母狐狸,可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悸动。 少了悸动,跳动的心。 交配,只是交配。 狐狸是狐狸时,做梦都想成人。 可他做人了,却觉得还是做狐狸好,做人尝到苦涩的味道, 他落寞的坐在屋檐上,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清禾的背影。 暗恋,向来是他这只狐王一个人的独角戏。 朝阳落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狐影。 也落在林清禾身上。 “林清禾,你果然反叛了。”朱八一看到她便露出讥讽的神情,“还以为坤道是清高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林清禾冷冷看着他,面色平和:“不然呢?等着宋白微与太虚真人联手杀了我,杀无辜的百姓? 你们狼虎一窝,谋害先帝,辅佐傀儡皇帝,祸乱天下,又有什么脸来说我呢。” 朱八一时无言,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底下不知真相的人都面面相觑,满脸惊骇。 若林清禾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为虎作伥? 红莲站在马背上:“好哥哥们,都将兵器放下,来我们这儿。 跟着少观主才是正道,来,你来。” “不知羞耻的荡妇,少在这儿蛊惑人。”朱八面色铁青喝道。 红莲冷脸。 飕! 一支箭从林清禾手中射出,正中朱八胸膛,就差一寸入心口。 “留你一口气回去复命。”林清禾驾马上前,“诸位将士们,出列!” “是!” 气势逼人。 朝廷兵后退。 “你我本同根,莫要自相残杀,来我们阵营。”林家军们扛着锄头步步逼近,嘴里却说道。 朱八气急败坏:“别被他们骗了,杀!杀!” 噗嗤! 利箭射进他的左肩。 朱八忍无可忍看着林清禾:“杀!全都给我上!杀光他们!” 第676章 折了一半兵 林家军虽拿锄头,却气势满满,震的朝廷兵步步后退。 又看朱八受伤了,士气瞬间削减。 “撤!”朱八摁住伤口止血,再不回去治伤,他恐怕得流血死了。 要保住小命,才能身居高位。 他驾马,迅速后退。 朝廷兵一阵失望,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林清禾立即道:“诸位,追随奸道不如追随正道。” “您是正道吗?”胆子大的朝廷兵问。 林清禾抬头看天:”是不是正道,让老天爷告诉诸位。” 话音落下,霞光仿佛长了眼全聚集在她身后,日头上升,日光光晕在她头顶上。 朝廷兵定定的看着,心中惊骇。 沐浴在晖光下的林清禾太神圣了。 他们没法不信。 天道选择了少观主。 面面相觑间,有人放下兵器朝林家军走去。 随之越来越多的人都前往。 朱八带来的八千精兵,将近一半都倒戈林清禾,进了云城。 林家军本就新组建,有了朝廷兵的新加入,他们既教拳法,又教武功。 林清禾当日便发放军饷稳定军心。 一日三餐管饱。 朝廷兵很快便彻底心服口服。 云城也有了六千林家军。 朱八到宫门口就从马上栽下去。 等他醒来,对上宋白微赤红的双眸,他下意识有股不祥的预感。 “废物,本宫给你八千精兵,你就带回来四千,还有四千呢?”宋白微厉声喝道,气的手指头都在发抖。 林清禾人头未见,兵却少了一半。 朱八猛地回神,看向副将。 他当时头昏脑胀,只顾着自己的小命,倒是没在意朝廷兵的去向。 副将用唇语告知。 反水倒戈林清禾了。 朱八脑子嗡嗡作响,又转的极快,他绝对不能让宋白微知道。 他从榻上一骨碌起来跪下:“娘娘,林清禾她实在狡诈,又有道术傍身,她早就算到我会带兵攻城,特地设下陷阱,带去的兵马折了一半。 话音落下,宋白微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不中用的东西。” 朱八低着头不敢吭声。 宋白微在原地打转,吐出一口郁气,锐利的指甲狠狠抠手心:“本宫会拟定一道旨意,全力追杀林清禾,取得她人头者,奖万两黄金!” “谁给你的胆子。”皇后身着大红色的礼服现身,化了全妆,看上去明艳不可方物,又有丝犀利。 她一入殿。 众人皆跪。 唯宋白微一人站着与她对视,冷冷勾唇:“皇后娘娘,如今这后宫可不是你说了算。” “朝廷之事也不是你说了算。”皇后快步走到她面前,左手拿着凤玺,右手抬起,狠狠的扇她一巴掌。 “本宫只要还在位一日,你就得低头,妾不如妻,懂?” 她凑到宋白微耳畔勾唇。 宋白微咬紧下唇,皇帝虽是傀儡,底下臣子可不是。 尤其是皇后的母家,方尚书犹如一条疯狗,死咬住她不放。 他还是许多学子们的先生,备受尊敬。 宋白微再怎么对他恨的咬牙切齿也不能对他下手,也不能对皇后下手。 心底实在憋屈! “那皇后可得坐稳这个位置,千万别拉下来了。”宋白微冷哼声,扬长而去。 皇后目光落在跪着的朱八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听说你今天去云城了。” 朱八心肉一跳,低声道是。 皇后上前:“抬起头来。” 朱八不敢看,又逐渐抵挡不住在她审视的目光,缓缓抬头。 皇后一把利刃直接送进他心口。 他瞪大双眸,死不瞑目。 副将吓得瑟瑟发抖。 皇后从他身旁经过:“拉出去扔到乱葬岗。” “是。” 皇后出殿门,日头充足,她却觉得心底阴冷。 她低头看着满手鲜血,面无表情用手帕一根一根擦干净。 她在皇后位置一天,就尽力为林清禾扫除一切障碍。 下一个,太虚真人! 第677章 朝堂之争 朝堂。 宋白微与皇后一左一右坐在景元帝旁侧。 底下朝臣面色都不好看。 宋白微瞥了眼年幼的皇帝,他瞬间磕磕绊绊按照提前背过的话道:“清山观少观主林清禾如今已占云城,与朝廷形成对抗,朕要倾全力将她捉拿,发兵三万攻云城。” 话音落下,皇后立即道:“此举不妥,有何证据说少观主造反了?陛下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 “皇后这是何意?朝廷派兵都进不了云城的门,林清禾的意图显而易见。”宋白微看向皇后,咄咄逼人,“你该不会跟林清禾有一腿吧。” 皇后似笑非笑盯着她:“听闻栀妃之前是恒王妃,你与太虚真人同一时间进宫,如今朝堂乌烟瘴气,莫不是你俩早计谋好的吧。” “胡说八道!”宋白微起身喝道。 皇后坐的端正。 景元帝快吓哭了,惶恐道:“母后,栀妃娘娘莫要争吵,我听话。” 满朝文武几乎要站不住了。 完了! 他们看这大景真的是要完了! “报!报!”探子疾步入金銮殿跪下,“西南王反了,攻破嘉和关,占据岭南一带。 蒙王从大峡谷夹击幽州,幽州县令抵挡不住,开了城门。” 满朝震惊! 宋白微猛地看着探子,怒不可遏:“他们怎么敢的!” 探子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民间都在传,栀妃您是祸国的奸妃,害死了先帝,藩王们反抗再正常不过了……” 朝臣们惊愕的看着探子。 探子说完,隐晦的看了皇后一眼。 他是徐公公帮过的人。 故而会不顾性命,当着满朝文武说传言。 宋白微果真气昏头脑,抽出佩剑便想将探子杀了。 皇后讥讽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呦,恼羞成怒了?探子好不容易将情报送回来,却要被你杀了。 你还不如好好担忧,怎么应付藩王的攻势吧。” 宋白微硬生生停下,忍了这口气,她看向朝臣:“诸位怎么看?” 巴通是武将,性子也迂腐,猜到景和帝的死或许有内情。 但如今坐上皇位的是景和帝的血脉,这就够了,他永远都会是一个忠臣。 “娘娘,臣请缨前往幽州平定叛军。 蒙军个个人高马大,蒙王又好战,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当务之急理应先平叛内蒙敌军,震慑西南王。” 宋白微点头,又听方尚书冷笑:“巴将军难道不知蒙王死了,继位的是她的女儿,你想立军功,倒也不用如此明显。” 巴通一惊。 他还真不知。 许多朝臣也不知,宋白微狠狠蹙眉,她竟然没听到半点讯息。 她盯着探子:“可有此事?” 探子回:“是。” “那为何之前不说!”宋白微喝道。 皇后道:“如今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她与方尚书快速对视眼,又挪开。 宋白微气结,快速道:“巴将军,你速率三万人马前往岭南将西南王拿下!幽州,本宫亲自去!” 她眼底闪烁杀戮与野心。 蒙王是个女的,那就不足为惧了,她要亲自去将对方拿下,震慑天下! 当夜。 一只信鸽落在林清禾手中。 她将信取,展开看完,转手递给元直。 “主子神机妙算,栀妃果真落入圈套去找蒙王。”元直道。 林清禾抿了口手中的茶:“她为人自傲,又好功好名声,咱们等着蒙王将她俘虏。” 元直点头,又将心底的不安说出:“那蒙王呢?她会不会背叛主子您?” 林清禾给他斟茶,闻言微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倘若当真有那日,她会毫不犹豫手刃对方! 第678章 你怕了? 幽州。 刺史召集官员齐聚一堂。 他们那日看到蒙王真面目,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想到蒙王竟是一女子!刺史那日怎么没防住,让她进来了。” “不错,败在一女子手中,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议论,实则指责。 幽州刺史拉着一张脸:“那日蒙军来势汹汹,诸位吓得魂飞魄散,都要开后城门悄悄离开,弃全城百姓于不顾。 今日倒是责怪起我了,你们行倒是上啊。” 这话怼的他们鸦雀无声。 幽州县令孙醒道:“莫要争吵,今日齐聚一堂是商量对策的。” “既然知晓蒙王是女子,咱们都是参加过科举,一路杀出来的男子,难不成还会比不过她?” “要我说,刺史跟县令大人不如把她召过来,一举击杀。” 正说着,一道大红色身影出现在厅门口。 幽州刺史眼眸一利,抬起手。 众人停声,看着胡馨走进来,她并不算高挑,身后却跟着两个身高九尺,粗壮的武将。 他们手里拿着佩剑,目光犀利,不怒自威,每走一步,地面都仿佛跟着震了一步。 刚才嚣张的口气瞬间没了。 胡馨走到主座,直接坐下,眉眼微抬笑眯眯道:“听说,诸位在谈如何杀我?” 武将瞬间上前一步,盯着他们。 刺史跟县令对视眼,心脏一紧。 其他人亦是低头,不敢开腔。 “蒙王误会了。”安静到诡异的气氛里,刺史张口笑道,“我们只是不知您父亲何时去的,一时有些疑惑。” “疑惑不来问我,背后蛐蛐视为反叛。”胡馨道。 刺史面色僵住。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郎! 就在此时。 探子进来,走到胡馨耳畔密语几句,胡馨立即起身大步便外,跨过门槛时,她回头意有所指:“诸位若是不服本王,欢迎来战。” 刺史的人后一步来寻,听完探子的话后,刺史脸上涌起一阵欣喜。 “大人,可是有什么好事?”县令忙问。 刺史眼底闪过精光:“朝廷派人来收拾这嚣张的女郎了!” 太好了! 县令等人纷纷欣喜。 . “少观主,栀妃经过云城,咱们可要把她堵住,杀了她!”红莲从外边回来,兴致冲冲道。 林清禾摇头:“先别杀她。” “为何?”红莲急眼。 “她是个蠢的,容易被激怒,还需要她的存在抗衡太虚真人。”林清禾道,“不过不杀她,咱们可以伤她。” 红莲又兴奋了:“这事交给我!” 宋白微途经云城,立即勒紧马缰绳。 “娘娘。”她新封的张霆将军伴在她旁侧察言观色。顺着她视线看去,试探道,“可要给云城一个下马威?” 宋白微想是想,但她忍住了。 知晓她要亲自率兵去幽州,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太虚真人。 他骂她没有脑子。 可她却觉着,太虚真人就是怕她壮大势力。 两人一条船,却各有心思。 不过有一点她赞同太虚真人,这段时日先别去招惹林清禾。 “绕道走。”宋白微咬牙切齿道。 可就在此时。 云城城墙出现两道人影。 “宋白微,你怕了?” 宋白微猛然僵住。 是林清禾的声音! 第679章 三日之内,必见血光 “娘娘,小心有诈。” 张霆见宋白在驾马就想上前,急忙出声劝阻。 他不了解宋白微,她纯属是那种别人越劝,越不愿听的人,尤其是对上林清禾,她很难冷静下来。 “林清禾,你果然窝在这儿,”宋白微抬头看城墙上站着的人,讥讽道,“堂堂国师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叛贼境地,你应该很苦吧。” 她想象中的林清禾,定是彻夜难眠,窝在云城里哪儿都去不了。 实际上的林清禾,美男伴左右,深受百姓爱戴,世人都道是她反了天。 好好的国师都被她逼的要起义了。 “你日日想干掉我,却干不掉我,苦的是你吧。”林清禾抽出剑,对准宋白微拉弦。 “娘娘,退后!”张霆忙上前挡在宋白微身前,又对林清禾大喊道,“少观主莫要冲动,云城既然易主,我等只是路过。” 倒是个聪明人,可惜认错了主。 林清禾唇角冷冷一勾,利箭脱离弦,直冲宋白微射去。 宋白微此时才惊的想躲避,可那箭跟长了眼睛似的,任凭她怎么躲都躲不过。 “林清禾你故意的!”她气急败坏大喝,“卑鄙无耻!” 林清禾冷笑:“你自己要凑前,不动你,岂不是可惜。” 话音落下,一排箭手出现在城墙上。 张霆色变:“退!退!” 噗嗤!利箭刺穿宋白微右肩的那刻,她疼的呲牙咧嘴,速速朝城墙上看。 林清禾正冲她笑。 既是嘲讽也是挑衅。 宋白微咬牙,她不能恋战,否则还没到幽州,恐怕就得交代在这儿。 还是她低估了林清禾! “撤退!”她大喝。 以她为中心,朝廷兵将围住,迅速往后撤。 密密麻麻的箭冲他们袭来。 隐约还能听见林清禾的声音:“对面的将士们,大家本是同根生,何苦互相为难,我们的兵戎应该是对准外敌的。 如今却因一人,大景分裂,她恐怕是底国派来的内奸吧。 云城随时欢迎诸位前来投奔。” 宋白微闻言,眸子赤红反驳:“胡言乱语!住谁敢听她的,本宫就杀光谁全家!” “听听,多暴戾的话。”林清禾继续拱火,“我是个坤道,从栀妃的面相看,此人虚荣寡情,傲气又没本事,用一句话说便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我算她三日内脸必见血光,诸位,三日内见分晓。” 说完,她一拍掌。 箭手收。 朝廷兵都被她这处整的摸不着头脑,她的话却犹如魔音入耳,想忘都忘不掉。 张霆没等宋白微开口就道:“胡言乱语,少观主刺伤娘娘,自然是见血了,此是人为,诸位都要上当。” 宋白微气的心绪波动的厉害,她捂住肩,咬牙切齿:“喊她贱人!清山观都被本宫抄了,世间没有少观主,只有叛贼林清禾!” 张霆瞬间噤声。 朝廷兵面面相觑,心中的秤砣不由偏向林清禾。 自从几个藩王反叛,朝廷便开始练兵,吃食跟军饷却没跟上。 宋白微随手拿着鞭子,视察时,看谁不顺眼便抽打。 朝廷兵怨言满天。 听到林清禾的话,他们不动摇是假的。 三天!若是三天里宋白微真的见血光,他们就投奔林清禾! 宋白微已经进了马车,随军的太医给她包扎伤口,此时她还不知朝廷兵起了异心。 她满脑子都是林清禾那挑衅的笑。 林清禾! 宋白微死死咬紧牙关,有朝一日她定会亲自要了她的命! 两日过去。 朝廷兵们没看到宋白微除箭伤外再见血光。 他们都暗暗猜测,林清禾算的究竟准不准? 第680章 欢迎诸位入林家军 “娘娘,河对面再走三十里路就到幽州了。” 张霆恭敬的给宋白微指向对面。 他仅仅几日时间就成了宋白微的红人。 “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宋白微想要一举拿下幽州,为此才肯让朝廷们休息。 连续两日,他们马不停蹄赶路,累的嘴唇都发白。 宋白微在马车里卧着软榻,还有专门的小厨子给她做吃食,除了箭伤,这一路她跟郊游似的。 朝廷兵们听到可以休息,全都席地而坐大口喘气。 他们所处的地方在一片茂密的林子。 宋白微感觉有些闷,在张霆的搀扶下出马车,纵眼望去是大好风景,她忍不住卖弄:“此情此景,理应吟诗作对。” 但她肚子里并无多少墨水,说完,她期待的看向将士们。 一片沉默。 将士们都是大老粗,全都懵了,低着头默不作声。 宋白微只觉扫兴,冷哼声废物! 将士们面色讪讪。 张霆正欲说些话缓解尴尬气氛,他耳朵微动,他察觉出头顶上似乎有嘶嘶的叫声。 他心惊抬头,只见一只两根手指头那般大的青竹蛇隐匿在绿叶中,探出头来,直怼宋白微头顶。 “娘娘,快往左侧走。”张霆怕惊扰了这条蛇,轻声对宋白微道。 可惜宋白微没意会到他的意思,不仅不动,还抬起头来。 迎面对上蛇头,宋白微吓得一时没动,下一刻整个人跳起来,左脚绊上右脚,身子摇摇晃晃,往地上栽。 恰逢地面上有颗石子,她直直掉下去,尖锐的石子戳破她的脑门。 “娘娘!”张霆赶紧上前将他搀起来,"您没事吧。" 将士们看不惯他这副对宋白微殷切的嘴脸,纷纷在身后无声学他。 待看到宋白微的脸时,他们惊了。 鲜血从宋白微额头上淌下,糊了整张脸。 正应了林清禾说的那句,三日之内必见血光。 将士们傻眼了,心思活络开,这岂不是说明,林清禾说的是真的! 张霆也想到林清禾的话,他面色沉下,警惕的环顾四周威胁道:“莫要胡思乱想,倘若今夜有人敢叛逃,定诛杀!” 宋白微的尖叫声震的树上的鸟都飞上高空。 "林清禾!定是你弄的鬼!" 云城。 林清禾在府衙的书房里看地图,左侧是白瀛,右侧是红莲,前边站着的是元直。 她只需一抬头,入目的便是世间好颜色。 红莲道:“少观主,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宋白微身边的朝廷兵真的会来投奔您吗?” 林清禾眼眸充斥笃定:“会来。” 话音落下,陈县令便匆匆入内,被几人注视,他有些紧张,吞咽口水张嘴:“少观主,城门口来了许多朝廷兵,说是要投奔您。我怕有诈,所以.....” 林清禾直起身子想笑道:“打开城门,迎接林家军。” 陈县令愣了下,随即大喜。 张霆手下的兵逃了两千个,他们站在城门口,有些忐忑不安。 怕林清禾不信他们,也怕在她手下,日子反而会更难过。 随着城门打开,林清禾走出来,众兵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林清禾冲他们笑:“欢迎诸位选择我,选择林家军,诸位请进。” 他们入云城。 林清禾并未一开始就立规矩,反而是一人给了一两银子,好吃好喝伺候一顿,随即召集。 她将林家军的待遇一一告知他们,又深深作揖:“诸位以后便是林家军了,是我的家人,咱们共同患难,待霸业成时,定不负诸位。” 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们察觉的出林清禾的真诚,她跟宋白微不一样。 经过林清禾此举,他们彻底入编,成了林家军。 白瀛在上方看着,啧了声:“少观主这拿捏人心的本领,属实厉害。” “不过是真心换真心罢了。”元直在他身旁轻声道,目光一直落在林清禾身上,深情又欣赏。 白瀛瞥他,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元直先生还藏着别样的心思,你猜,若是少观主知道,会不会留你在身边。” 元直看向他,温润的眸子出现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白公子整日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你也未走。主子向来惜才,我想她赶走你,都不会赶走我。 所以,白公子还是担心你自己即可。” 说完他扬长而去。 白瀛面色阴沉,狐狸耳朵冒出来。 “狐王想得到一个女子,方法多的是,要我帮你吗?”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身旁,声音带着蛊惑。 白瀛侧身:“哦?怎么帮?” 黑影瞬间将他笼罩,白瀛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红,而后看向底下并肩的两人。 林清禾察觉异样,抬头,只看到一双狐狸耳朵晃过去。 “白瀛在上面?”林清禾问。 元直点头。 林清禾想上去看,探子从外边回来:“少观主,栀妃进攻幽州,蒙王在这个关卡病了,她让我转达您,请您速速前往相助。” 第681章 去幽州 “少观主,小心其中有诈,” 红莲一听打探到的消息,眉心微蹙。 胡馨手中共有五万兵马,虽听上去不多,但蒙兵个个人高马大,擅骑射,朝廷兵向来不是他们的对手。 前有景衍能敌,后有镇国公能抗。 可这两人都不会助朝廷,故而,就算宋白微带了六万人马前去攻幽州,胜算也不是很大。 除非...........除非景衍会帮宋白微。 元直也想到这个可能,看向林清禾:“主子,景衍将军不会站队朝廷吧。” 陈县令,芦苇先生等人都看着她。 气氛瞬间绷紧。 众目睽睽下,林清禾正色道:“他不会,我信他。” 白瀛在此时进来,闻言冷哼讥讽:“景衍将军是你的情郎,你自是信他,可是你别忘记了,如今你身后不止一个道观,还有整个云城百姓的性命。 如今我们这些人跟你都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少观主还是警惕些,别被人背刺了都找不着地方哭。” “白瀛!你今日脑子抽风了?”红莲呵斥,冲白瀛龇牙咧嘴。 他今日说话当真好生奇怪! 元直也朝白瀛投去一丝探究的目光,开口道:“人岂能保证另一人有无异心,再者如今并无证据说景衍将军投奔朝廷,白公子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白瀛看向他目露讥讽。 林清禾起身盯着他:"说够了吗?" 白瀛与她直视,眼眸微缩,他别过头,依旧保持傲气模样。 “倘若景衍将军当真站位朝廷,既是敌对关系,我不会手软。”林清禾朗声,“是与不是,一探便知,在此争论毫无意义。” 红莲狠狠瞪白瀛,见他还一动不动盯着林清禾看,她上前拉住他的手硬扯出外边。 "你疯了?醋坛子打翻将你自己都给淹了?"红莲低喝质问,“要不然你还是回狐界吧,少在这儿内讧。” 白瀛哼了声,别过头:“走就走。” 说完,他消失在原地。 红莲有些怔愣,心底翻滚起丝异样。 不对劲,但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林清禾带着红莲走阴路去幽州。 元直坐镇云城,并未跟去。 林清禾抵达幽州时,宋白微在幽州二十里开外驻扎。 “少观主,咱们悄悄进去吗?”红莲变回狐狸本体站在林清禾肩上。 此时正是五更天。 街道上没什么人。 林清禾站在刺史府的屋檐上,俯瞰底下。 “来人了。”她轻声道。 红莲从她肩膀跳下,爪子扒拉住屋檐边,探头往下看。 幽州县令进正厅。 刺史看他喜形于色的模样道:“莫要得意,等事成之后再欣喜也不迟。” 县令脸上的笑意瞬间一收:“我的人已跟栀妃接上头了,今夜子时立即动手,你我将城门打开迎接,杀那小丫头一个措手不及。” 刺史不语,一副沉思模样。 县令皱眉又问:“大人在担心什么。” 刺史冷哼声,背着手走来走去,不甘道:“朝堂之上坐着的是女子,云城已被之前的国师林清禾所占,她也是女子。 占据幽州,压我们一头的也是女子,简直反了天!” 他打心眼瞧不起女子。 宋白微亲自率兵来幽州,打的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 “大人的意思是?”县令轻声问,心跳如雷。 刺史眼神阴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县令眉头舒展开,冲他竖起大拇指:“高,高明!” 他们并不知对话被屋檐上的一人一狐听得明白。 胡馨在幽州官府住。 得知宋白微率六万人马前来,她并无惊慌,只是她底下出了叛徒。 大堂,跪了三个婢女,皆是她的心腹。 迎春,盼夏,采菊。 三人自幼跟着她,识字会武。 “是谁倒戈了我的兄长,主动站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胡馨眼神幽幽扫过三人,语气冷冽。 三人皆是一颤,都否认。 胡馨发现有人偷了她印章,令传话人告知林清禾前来援助时,她便知定是这三人。 她们自幼相伴,情同姐妹。 她对她们没有设防。 她的兄长胡辽本是嫡长子,王位被她登捷,一直对她怀恨在心,明里暗里都找人刺杀。 只是胡馨没算到的是,他竟然猜到她背后的人是林清禾,还想来个来一箭双雕。 她攥拳,只盼望林清禾能识破骗局,不来幽州。 大敌在前,她也要先把内奸给除了! 第682章 揪叛徒 “妹妹这是在作甚?可真是稀奇啊,平常你这几个婢女宝贝的很,今个儿也舍得三堂会审啊。” 大堂气氛紧张之时,胡辽从外边进来,视线在屋内转了圈讥讽道。 胡馨冷笑:“明知故问。” 胡辽走到迎春身旁,伸手想将她搀起来:“你们主子冤枉你,不如跟我。” 迎春剧烈挣扎:“莫要动我!” 盼夏与采菊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难不成背叛主子的人,是迎春!她们对视眼,又迅速抬眼朝胡馨看去。 胡馨神色淡然,见胡辽强行将迎春搀起后,还想搂住她,冷声道:“兄长不必在此做戏。” 胡辽闻言摊开手,戏谑道:“没想到妹妹如此大度,竟然能容忍底下人背叛,可你为何就不能对我如此呢?” “你三番两次派人刺杀我,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已经我念及亲情。”胡馨正色。 胡辽仰头哈哈大笑,眼眸闪烁怒火与杀意,厉声道:“念及亲情?你就该把王位还给我!你身为女子,蒙王之位本就不该你坐!” 内蒙已经被朝廷打上叛贼的烙印。 这条路只能走到底,赢者为王,若是他是蒙王,那他岂不是有机会登基为帝! 胡辽心底极度不甘,彻夜难眠,就连做梦都恨不得将胡馨挫骨扬灰! “采菊,你也是这般想的吗?”胡馨突然看向采菊。 采菊浑身一颤,急忙否认:“奴婢不敢。” 迎春跟盼夏却是往两边退,与她拉开距离。 胡馨起身,步步逼近:“兄长进门时,你有一个小动作,下意识看向他,目光眷恋又依赖,你俩睡了吧。” 话音落下,采菊抖的更厉害了,眼眶流出泪呜咽道:“主子何必污蔑我,就因您更喜迎春,便将这脏水泼在我身上么?” 迎春听完,忽然一下子全明白了。 难怪采菊这段时日开始绣荷包,面带春色,看她跟盼夏的眼神带了几分倨傲。 原来如此!采菊倒戈胡辽了。 胡辽目露得意的看着胡馨,希望看到她被心腹背刺,痛苦不堪的模样。 可是没有。 胡馨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随着她走近,胡辽警铃大作,刚有所动作,发现他竟是动弹不了。 “你做了什么!”胡辽有些惊慌。 胡馨面无表情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快准狠的穿透胡辽的心脏:“你进屋时就给你下了软骨散,你竟不知?就你这脑子,真不适合这个位子。” 胡辽瞪眼,张口间鲜血直流。 “世子!”采菊尖叫声冲过去,哭的歇斯底里,赤红双眸看着胡馨,“王女何必下狠手,世子并不是你的对手。” 胡辽承诺采菊会抬她做妾室。 若是夺回王位,便让她做王妃。 可胡辽死了,一切都没了。 胡馨看着采菊,心底闪过一丝痛意,随即冷声道:“当面挑衅,本王不杀她,难不成等着他来杀我?你我情同姐妹,有朝一日也会为一个男人反目。 就因为我是女子身份继父业,便要遭受天下人的恶意与攻击。我不怕,也不服输,可你同为女子,竟也暗中落井下石。 实在让我太失望!” 她说什么,采菊也听不进去:“既然你已知晓我背叛,要杀要剐随你便。” 迎春跟盼夏皆愤恨盯着她,难以置信她竟然变成这样。 胡馨笑了声:“光一个情爱就将你迷的是非不分,弃明投暗,那你便永远在暗处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女子也可登高位。男人三妻四妾,女子有权,照样可以拥天下美男。” “来人,将她押入地牢!” 采菊怔愣,大声尖叫:“杀了我!你不如杀了我!” 她心底害怕胡馨说的是真的。 到了此时,她脑子骤然清醒,胡辽自身才能比不上胡馨,他还有正室。 就算被抬成妾室,她还是奴婢。 “王女!王女我错了!” 采菊挣扎的声音渐行渐远。 迎春跟盼夏心底也难受。 胡馨背对着她们垂眸,手掌微拢,她吐出口郁气,屋檐上细微的异响传入耳边。 “谁!”胡馨猛抬头。 林清禾从屋檐上飞下。 迎春跟盼夏没见过她,立即抽剑对准。 胡馨大步上前,快语:“放下剑!” 两人眼睁睁的看着胡馨行礼,喊林清禾主公。 “主公。”迎春跟盼夏震惊之余,明白林清禾就是背后相助胡馨登位的人。 林清禾点头,见胡馨满脸懊恼,她道:“我已知事情来龙去脉,不必多言,我信你。\" 胡馨松了口气,正欲开口。 “王女,幽州的刺史跟县令大人来了,说要请您商议对抗朝廷兵事宜。”一名武将入内禀告。 胡馨看向林清禾,见她颔首,这才出声:“好。” 第683章 又碰上了 胡馨见他们之前,去换了绯红色的王服。 现身时,着实把刺史跟县令吓一跳,两人对视,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难不成,她发现什么了? “对于栀妃率六万人马前来攻城,二位有何看法。”胡馨开门见山,“你们都是朝廷命官,想要忠于朝廷也正常,我可以打开城门,将你们放出去投奔栀妃。” 两人吓一跳,急忙起身,他们不愿跪一个女子,只微躬身:“王女误会了,我们别无二心。” 刺史怕胡馨不信,又道:“幽州土地贫瘠,百姓过的并不富庶,我在此待了十年,跟流放没有区别,我心已积怨。 王女天人之姿,跟着您,未来定是不可估量。” 县令赔笑:\"是啊。\" 胡馨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两位大人想明白就好。” 气氛有些沉默。 刺史轻咳声道:“王女打算如何应对朝廷的攻势呢。” “朝廷六万人马,而幽州只有五万人马,至于如何打,我心中还没数。”胡馨反问,“你们可有擅用兵的人才?” 两人露出犯难的神色。 刺史叹口气:“让王女失望了。” 要是有能人,他们当初也不至于直接开城门。 蒙军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看着就让人害怕。 刺史想到这儿,心中泛起涟漪。 朝廷兵六万,仅少一万的蒙军真的会打不过吗? 出了官府。 县令见他满脸忧愁,忍不住问:“刺史大人在担心什么。” “怕朝廷败。”刺史深深叹息,“蒙军实在彪悍,今夜是场苦战啊。” 县令道:“大人不必担忧,咱们持中立,谁赢站谁。” 刺史重重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转眼间,两人的对话便被红莲转述给林清禾。 “这两人倒是会算计。”胡馨冷哼,又看向林清禾恭敬道,\"主公,这仗如何打。\" 林清禾道:“你立即派人传达下去,即日起,百姓锁门莫要出来。为了避免恐慌,打开粮仓,挨家挨户送去可抵三日的粮食。” 胡馨点头,立即照做。 幽州的官员们得知胡馨要开粮库,都是一个想法。 她疯了吧! 百姓得知要打仗本就惊恐,蒙军上门时,个个吓的浑身发抖下跪。 蒙军将粮食放到门口,交代锁门三日不出门后便离开。 百姓们有些茫然,又意会过来,占领幽州的蒙王并不想祸及他们,心中多了一丝波动。 入夜。 几个鬼鬼祟祟的护卫去开城门。 就在他们即将将门闩打开时,背后一只大手突袭捂他们的口鼻,几人没发出一丝声响,瘫软下地。 随即,城门缓缓打开。 宋白微看着打开的城门,目露喜色,她立即夹紧马腿肚准备进城。 张霆拦住她:“娘娘,我总觉着不对。” 太顺利了,反而让他觉得有诈。 宋白微有些不悦皱眉:“幽州刺史跟县令本就是朝廷命官,他们受制于蒙王,想我们来营救,自然会想方设法开城门。 这是我们早就接洽过的,张将军莫要疑神疑鬼。” \"娘娘谨慎为上,蒙王既能取幽州,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说不定她已知我们接洽,故意配合,引我们入穴。”张霆急言劝道,越说,他心底越觉着不对劲。 城门开了,人却没来。 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无尽的漆黑,好似深渊。 宋白微低声喝道:“蒙王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女子,张将军如此胆小甚微,这会让本宫怀疑当初是不是选错人了。” 张霆浑身一僵,最终妥协下:“听娘娘的。” 宋白微得意勾唇,厉声道:“进城!” 几个武将带三千人在前边打头阵,张霆护着宋白微在军队中央。 三千人马踏进城门的那刻,一大波利箭在黑夜里刺入他们胸膛,顷刻间便倒一大片。 \"有埋伏,退!\"张霆面色大变,高声道。 宋白微面色也变得惨白,嗓子眼卡在喉间,气急败坏道:“幽州刺史怎么回事?” “娘娘,如今不是计较的时候,军心已乱,我们得赶紧退回驻扎营地,商量对策再攻。”张霆道。 宋白微不甘,也只能如此,她憋屈点头:\"退!\" 话音落下,她身后火光乍现。 林清禾率一万人马断他们生路,她看着一点一点失去血色的宋白微,启齿:“你不是我的对手,趁早投降,少受点苦头。” 宋白微脑门上的伤刚结痂,又见林清禾,她心狠狠一沉。 \"杀!全都给我上,谁取得林清禾人头,奖十万两!\"宋白微眼神发狠,死死盯着林清禾。 今日非要杀了她不可! 第684章 逃窜进百鬼林 “诸位将士们,跟着栀妃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路! 只有追随正道,才是你们的道。”红莲高呼。 宋白微黑脸,又来这招! 朝廷兵进城门就被下马威,军心涣散,眼神犹豫。 蒙军实在长得高大,又有林清禾神助。 他们真的有胜算吗? 宋白微看出他们迟疑,怒不可遏道:“战场上不敢拼死上前的,都是孬种!” 张霆蛮横道:“敢向对方投降者,杀无赦!” 朝廷兵握紧兵器,迎难而上。 林清禾举剑:“杀!” 两方人马厮杀,一时间分不出胜负,逐渐,朝廷兵露出疲态。 蒙军一鼓作气,一手拿着盾,一手拿着长矛,不要命的往前冲,发了狠的刺进敌方胸膛。 朝廷兵倒了一批又一批。 张霆看形势不对,急忙对宋白微道:“娘娘,咱们撤吧,敌方太猛了,再这么耗下去,恐会全军覆没。” 宋白微不愿服输,尤其面对的是林清禾。 “张将军,本宫让你累来,不是打败仗的。”宋白微喝道。 张霆神色紧绷,叹口气道:“娘娘,打仗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样都不占。” 宋白微死死盯着他:“那还不是你废物!” 张霆浑身一僵,抿唇,心底腾升起一股怒火。 简直无理取闹。 他冷着脸,捏住手中的剑,无奈间正想发号施令。 飕!一支利箭从前方直直冲他袭来。 张霆瞳孔猛缩,躲不过了!他绝望闭上眼。 本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就算死也心甘情愿,可他这算什么。 才开始就没命。 利箭戳进胸膛,他栽下去。 “你们的将军死了!”红莲大笑道。 蒙军喉咙发出嗬声,步伐整齐。 嗬! 嗬! 嗬! 随着每一声,朝廷兵便退一步。 利箭,长矛交织,铺成一张大网,死死将朝廷兵拢住。 彻底击垮他们的斗志。 宋白微攥紧手,眼底充斥不甘。 退,她就输啊。 可不退,命就没了。 她正纠结间,林清禾的利箭对准她眉心,拉弦。 宋白微瞳孔猛缩,迅速拉前方一人挡在她身前。 可怜的朝廷兵,到死也没回神。 宋白微被这一出吓得魂飞魄散:“撤!” 她疯狂驾马,四周都是护着她的朝廷兵。 她输了!她输了! 她输给了林清禾! 宋白微又哭又笑,眼眸赤红的似要滴血,她忍不住往后看。 林清禾站在树上将她举动一览无遗。 红莲拉弦对准宋白微:“少观主,要不要现在杀了她。” 宋白微也看到了红莲的动作,惊恐缩眼。 林清禾看着宋白微走的方向,有些意外的挑眉:“不用,她要进入百鬼林了。” 百鬼林? 红莲歪头。 林清禾飞掠过树枝,跟上去。 进入百鬼林的宋白微开始没察觉不对,越往里走,她越心惊。 不管怎么走,都绕回了原地。 朝廷兵们也察觉出异样,冷意从脚底袭上头皮。 “娘娘。”副将硬着头皮上前,声音有些颤抖,他怎么觉着碰到了鬼打墙! 宋白微听到他说的话却愤怒斥责:“世上哪儿来的鬼,少胡说八道?” 话音落下,一道娇媚又诡异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 是吗? 林清禾看着红莲变成巨大的狐狸跳下去。 想要阻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来。 红莲,你要不看看你西侧边方向? 红莲就是想吓宋白微。 果然,宋白微转头看到会说话的巨大狐狸,两眼一翻跌倒在地。 结痂的额头再次戳中尖锐的石子。 她抬头时,鲜红色的血从眉骨往下流。 一股阴风袭来。 朝廷兵们汗毛竖起,两股战战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桀桀桀。” 突然有道女童的声音从西侧方传来。 就连红莲也惊的看过去,瞳孔一缩,她抬头去找林清禾。 少观主!救命!她怕! 第685章 人间阎王,分明是人间好判官 女童纸人。 林清禾朝红莲丢过去一道符,重新看回那女童纸人。 她是纸人,穿着寿衣,双颊通红,面色惨白咯咯笑着朝宋白微走去。 红莲有了符傍身,心中的害怕总算压下去一点儿。 她什么鬼都不怕,唯独怕纸人。 女童纸人往前走一步,又有些戒备的朝林清禾隐匿的方向看了眼。 林清禾手里拿着一张隐身符,所以看不见她。 女童纸人眼底闪过丝疑惑,明明感受到了少观主的气息,怎么又没了? 她歪歪脑袋,想不通就没继续想。 朝廷兵们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直视,死死盯着地上,屏住气息,唯恐引起女童纸人的注意。 宋白微想要将士们将她护住,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人敢动,她抹了把满是血的脸,低低笑出声。 起身吼道:“不过是一群鬼魅而已,你们可是将士,阳气足,聚集起来可抵挡一切阴气,怕的就是孬种!” 将士们本怕的要死,但宋白微突然喊这么一声,都有所意动。 说的有道理。 只是还没等他们踏出一步。 女童纸人飞快掠过他们,停在宋白微面前,冲她诡异一笑。 宋白微尖叫声,刚站起来的双膝又软了下去,跪在纸人面前,抖着声音哀求道:“别杀我。” 将士们:....... 虽害怕,却也觉得滑稽。 女童纸人去摸她手上的血,桀桀桀笑了几声,用纸做的手掌突然变长,摸上她的肚子。 林清禾意识到她想干什么了,手中的符正想捏碎,但她定睛一看。 冤有头,债有主。 她就不参与了。 红莲也悄悄缩小身体,敏捷的跳到树枝上。 林清禾用了隐身符,她看不见,只好小声道:“少观主,你在哪儿?” 一股力将她托起。 林清禾将她放在肩上,两人透过树枝缝隙,将底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女童纸人碰到宋白微肚子的那刻,整张纸都抖动起来。 此幕诡异的令人不敢出声。 宋白微心脏卡在喉咙间,紧接着,女童纸人钻进她肚子里去了! 宋白微目眦欲裂捂住肚子,死命敲打:“出来!出来!” “娘,桀桀桀,你想再次杀了我吗?” 女童声从她肚子里传出来。 将士们头皮发麻! 还没等他们从这阵惊恐中回过神来,四周又传来凄凄惨惨的哭声。 哭声真切,多半是女声跟婴啼声。 此时还是深夜,伴随着阴风。 他们害怕的眼神都不知往哪里看,一个紧挨着一个,互相撑着。 哭声越来越近。 踢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令头皮都发凉的阴风越来越大。 所有人的汗毛在此刻,疯狂竖起! 宋白微瘫软在地。 百鬼林的称呼并非传言。 子时一过,百鬼现身。 男女老少,甚至婴孩都有,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们现身的那刻,又顿住了。 跟女童纸人一样,他们感觉到林清禾的气息,四面环顾,却没看见她人。 或许是错觉? 好浓烈的人气啊。 将士们阳气虽足,但他们心中惊恐,阳气是散的,被浓烈的阴气压制。 越恐惧,人气越弱,鬼力越盛。 百鬼们都想去吸食一口人气,就算不吸,去吓吓他们也好,毕竟鬼生寂寞,好不容易在鬼林中看到这么多人,不玩玩岂不是可惜了。 就在将士们六神无主,吓得快要晕厥过去时。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上至下,充斥整个林间。 “百鬼夜行,切记三点,直走,莫回头,莫出声。” 眼看百鬼越来越靠近,将士们将这句话当成救命草,他们紧紧挨着,步步往前走。 宋白微被落在后面,她惊恐又愤怒:“你们竟敢将本宫落在后面,想死不成!” 没有人搭理她。 都遇到百鬼了,谁还怕她一个宫妃! 她的出声引得百鬼围拢,不是揪她头发,就是扇她耳光,拖着她的衣襟往前走。 将士们感觉百鬼在身后跟着,他们谨忌不回头,一个转身的都没有。 宋白微就这么被几只鬼拖着跟在身后足足两个时辰,林子出口近在眼前,天亮了。 将士们大口喘气,犹如新生。 他们回过头,只见宛如死狗的宋白微趴在地上,浑身都是伤口。 副将上前去探她鼻息。 还活着? 他有些失望,让手下将人抬起,朝京城的方向走。 林间,隐蔽的大树下,百鬼低着头,在林清禾面前老实的一句都不敢吭。 林清禾不说话。 它们悄悄抬眼看她的脸色。 完了,昨天它们折腾了一个人,少观主铁定会找他们算账了。 林清禾看着它们的小表情,轻咳声:“别傻站着了,我送你们去投胎。” 投胎! 百鬼猛地抬头。 没有惩罚,还能去投胎,世上竟有这般好事。 是谁说少观主是人间阎王的,依它们看,分明是人间好判官! 林清禾将地府之门打开,将它们送进去。 林间的百鬼她昨夜就看明白了,没有做恶事的,只是困在了这林子。 不过这林子,确实有些蹊跷。 林清禾围绕林子转圈,正欲继续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正前方传来,红莲瞬间变回狐狸跳到林清禾肩上,一人一狐看过去。 第686章 蒙军质疑林清禾能力 “传言这片百鬼林有许多鬼,少观主不会被鬼吃了吧。” “胡说八道!少观主是坤道,只能是她吃鬼。” 两个附近村落的老头在前方带路,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说话。 胡馨冷着脸跟在身后。 老头说的兴奋,突然意识到身后还跟着人,顿住回头一看。 胡馨为首。 身后站着一万蒙军,个个高大,神色冷冽,盯着他们。 俩老头紧张吞口水,缓慢的转过去,两个腿抖的不行。 继续带路。 越往里走越感觉到一股凉意。 啊! 两老头吓得出声,他们先看到来探路的红莲。 好火红的狐狸。 红莲探头看两人,又朝胡馨盯去。 胡馨莫名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 红莲迅速跑开,再现身时,已是妖艳的大美人。 蒙军们炙热的目光让她很是满意。 她得意的勾头发把玩,她就喜欢众人为她美貌倾倒的模样。 林清禾从树上跳下。 鬼啊! 俩老头恐惧大喊,直接对准林清禾来了个跪拜。 林清禾:………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二位老人家快起来。”林清禾道。 他们抬眼,入目林清禾那张谪仙的脸庞,激动大喊道:“少观主。” 两人起身,躲到她身后看着蒙军。 胡馨:……… 这怎么整的她欺负了他们似的。 “主公。”胡馨上前行礼。 她此举,意在告诉众人,该效忠谁。 蒙军面面相觑。 满腮都是胡子的王勉,他是个武力高强,脑子不够的武将。 之所以服胡馨,实在是她计谋高,不动武,仅仅动脑就让他吃了几个大亏。 但是林清禾。 他挑剔的视线上下扫。 清瘦,美,仙。 就不像凡人。 在王勉心中,林清禾这种人怎么能是主公。 主公的夫人还差不多。 “王女,这是我们的主公,凭什么?”王勉轻蔑的笑了声。 他身后的蒙军亦是露出不服的神色。 红莲当即就恼了。 胡馨脸色也不好看,蒙军个个都是血性的汉子,是打仗的好手。 弊端便是,他们不服管教,只服能者。 “主公。”胡馨为难的朝林清禾看去。 若她帮林清禾说话,并不能服众。 林清禾也有过耳闻内蒙的规矩,她走上前几步,对着王勉微作揖。 “我师从茅山,道号悬壶。” 她先礼。 王勉冷哼,有些倨傲:“老子叫王勉,你好好的道士不当,怎么也来争天下了。” 林清禾微微一笑,抬手。 看对方的反应,再后兵!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凌冽的掌风直朝王勉胸膛袭去,砰! 他整个人直直飞出去三尺。 众人目光追随,惊愕不已。 王勉是主将,武功是最高强,性子也霸道狠辣,又讲义气。 他在蒙军当中非常有威望。 结果,一招都没抗住? 再看林清禾,站在原地衣袂飘飘,神色淡然,与疼的呲牙咧嘴的王勉形成鲜明对比。 胡馨也有些震惊。 原来主公不仅用人厉害,道法厉害,就连武力也超强啊! “少观主好厉害!”两老头在她身后,十分捧场的出声。 “不愧是茅山派的传人啊,出手便一鸣惊人。” 红莲听得高兴,当下便将头发上的金钗摘下来,一人一个塞他们手中。 “说的好!” 两老头面面相觑,这还是个散财女郎啊。 “继续夸啊。”红莲看向他们。 老头忙出声:“少观主………” “再来!” 一道不服输的暴喝声盖过两人的声音,树枝上的鸟吓得扑通飞起。 王勉从地上爬起来,眼底燃烧熊熊烈火,林清禾的一掌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蒙军兴奋起来,齐齐喊出声。 “嗬!内蒙的好男儿,嗬诶!” 浑厚整齐的喝声吓得狼群都不敢出来。 两老头从惊喜的心情骤变惊吓,担忧的看向林清禾。 胡馨也面色凝重看着王勉掏出狼牙铁棒。 “主公,王勉自幼便力大无穷,狼牙铁棒是他父亲为他打造的兵器,他曾用此器一次斩杀过十人。”她语气沉重。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她不能喊停。 林清禾今日只能给蒙军立威,不可露怯,否则难以征服他们。 林清禾面不改色,勾了勾手指:“来!” 第687章 征服蒙军 王勉确实力大无穷。 挥狼牙铁棒时,不小心碰到周边的树。 轰隆!那树直接倒了。 众人吃惊。 好强的力量! 他们再看林清禾,这么个谪仙的美人儿,能抵挡的住这狼牙铁棒? 王勉只用了五成的力量,打心底,他还是轻蔑林清禾。 凌冽的拳风经过,他们的头发都被吹起来,心不由一紧。 林清禾站在原地丝毫不躲,狼牙铁棒闪过来,她侧身,反手攥住王勉的手腕。 两人身影交织在一起,你来我往,其他人都看不清两人过招。 “你们赌,谁赢。” “不知,但我还是押少观主。” “毕竟是少观主,在我心底,她最厉害。” “可是那王将军看上去好厉害,我有些担忧。” 两老头低着头窃窃私语。 红莲站在两人中间,立即翻白眼:“当然是我家少观主厉害了。” 话音落下。 砰! 一道人影飞出去。 众人瞪大双眸。 谁,是谁! 灰尘过后,人影显出来,是王勉。 狼牙铁棒砸在地上,有个大坑。 众人瞪大双眸,震惊之余,又去看林清禾。 她依旧站在原地,仙气飘飘。 王勉愣了片刻,不可置信低头,他败了,竟然一招都没抵过。 他撑着地面摇晃着身子想站起来,又跌下去。 就当众人以为他昏死过去时。 王勉抬起一只手:“再来。” 红莲凑到林清禾身旁,啧啧道:“还挺抗揍。” 林清禾:“他抗不了了。” 刚说,啪嗒!王勉的手下去了。 “王将军!”蒙军赶紧上前,将他围住,紧张的去探鼻息。 还好!还活着。 随后,他们齐齐看着林清禾,眼神变了。 是对强者的敬畏。 林清禾微微一笑,抱拳:“承让。” “主公!” 震天的喊声响彻整个林子。 胡馨露出笑容。 朝廷兵大败,幽州百姓也探出门,心中对胡馨这个王女的好感愈加浓烈。 当初她率领蒙军攻幽州城时,也并未伤及百姓,不拿百姓任何东西。 对于百姓而言,上边坐着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能给他们带来好日子就成。 百姓心安了。 刺史跟县令却忐忑不安,得知朝廷败的消息,两人立即碰面。 “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被王女知晓,是咱们开的城门,岂不是完了。”县令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面色有些苍白。 刺史冷着脸:“别转了,看得头晕。” 县令张着嘴巴,重重叹口气。 “王女来了。”管家脚步慌乱,急速入内禀告。 两人心皆是一沉。 这么快! 他们先看到的却不是胡馨,是林清禾。 林清禾率先入目两张颇有官运的脸,尤其是刺史,天庭饱满,这辈子就该当官。 但嘴唇薄,说明此人薄情,眉心骨有一条横线蹙起,性格暴躁。 “主公,请坐。” 胡馨恭敬引坐。 林清禾入座,胡馨站在她身后。 刺史跟县令对视,心底猜测林清禾的身份。 这般谪仙通透的大美人,身着青衣裳。 前任国师!林清禾! 两人不动声色挪开视线,心中暗自震惊。 胡馨竟然是林清禾的人。 两人早有耳闻云城被林清禾占领,她也被朝廷通缉。 可云城与幽州距离有三百里,她何时来的幽州?他们竟是一点儿风声也没听着。 “国师。”刺史率先作揖。 县令急忙跟上。 林清禾神色淡淡:“我已不是国师,称少观主即可。” 刺史忙点头:“不知少观主前来幽州,所为何事,您要是早些打招呼,我也好早做准备来招待您。” 林清禾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杀意。 这人,还真是表里不一。 “刺史身为朝廷命官,看到我应是上报朝廷,岂会以礼相待,你莫不是在说笑。”林清禾食指敲桌,语气意味深长。 刺史心咯噔声,笑不达意摇头:“怎会。” 林清禾清冷的眸子骤变厉色:“你派人去开城门的那刻,你与我的立场便是对立。” 县令脑门已冒冷汗。 刺史也是心惊。 林清禾的威压比胡馨的要强上好几倍! 刺史眼眸一转,指着县令:“少观主,都是他的主意!” 县令扑通跪下,急忙表忠心:“不是我啊,刺史大人是我的上级,我怎能越过他施发号令。” 狗咬狗。 林清禾看了片刻,抬手。 两蒙军上前将他们拿下。 林清禾起身盯着两人:“召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去官府,观一观什么叫做杀鸡儆猴!” 第688章 纸人的诅咒 “王女这会儿将我们召集起来是为何?我这心跳的有些快。” “我也感觉不对。” 幽州官员们小声议论间,林清禾进入官府。 他们瞬间噤声。 在看到她身后捆绑的刺史跟县令后,皆神色大变。 气氛紧张。 刺史跟县令被迫跪下。 县令低着头发抖,刺史有几分血性,抬头想对着林清禾吐口水。 嘴皮子刚动,红莲飞来一脚踹在他的心窝。 他直接飞出大门,嘴角溢出鲜血。 众人不寒而栗。 林清禾入座,胡馨站在她身后,平视众人。 “她是朝廷叛贼林清禾,你们莫要怕她!”刺史挣扎,大喊道。 林清禾!那不就是国师吗? 官员们惊骇不已,同时也将形势看清楚,真正占领幽州的人是她,并非胡馨。 林清禾看向王勉。 王勉立即会意,快刀落下。 刺史,一命呜呼。 县令直接吓尿,匍匐在地哀求道:“我愿追随少观主,绝不背叛,否则我不得好死。” 他不想死。 林清禾看他的面相,祖上积德多,换得他这辈子的官运。眼下肥大,不笑眼尾炸桃花,此人好色纵欲,性子懦弱,容易随波逐流。 他不适合做县令,但也没干过伤天害理之事,顶多府中美妾多。 “革去你县令之位,可愿?”林清禾道。 县令浑身一颤,随即疯狂点头。 其他人,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纷纷下跪。 “我们也愿追随少观主,绝无二心。”他们异口同声。 林清禾意不在取人性命。 意在他们认主,若有二心,再剔除也不迟。 今日过去,幽州彻底被胡馨掌权,官员们都夹着尾巴,彻底归心,不敢妄想站队朝廷。 朝廷六万人马前来攻城,林清禾率两万出击智取。 任凭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宋白微遍体鳞伤回宫,太医馆的太医全在她寝宫里。 她在百鬼林被鬼拖着走了几个时辰,脸上被锐利的树枝划破,留下长长的疤痕。 最在乎容貌的她直接崩溃,东西摔了一地。 她坐在榻上,眼神阴鸷发狠盯着太医:“若是你们不能让我的脸完好如初,本宫要你们全死!” 太医们战战兢兢,苦不堪言。 此时,太虚真人入内。 看到宋白微的那刻,他眼底划过丝厌恶。 他觉得宋白微是真的蠢,若不是她身上有机缘,他真想除了她。 “娘娘与其担心你的脸,不如担心下你肚子里的纸人。”太虚真人视线定在她肚子上,目光犀利。 纸人钻肚,他还是第一次见。 宋白微脸色瞬间惨白。 太医支起耳朵。 纸人?胆子大的控制不住,抬眼瞟宋白微的肚子。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宋白微厉喝。 太医们离开。 太虚真人身后的金霞真人盯着宋白微被黑气萦绕的肚子,他感觉到一股熟悉感跟怨气。 宋白微神色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肚子突然腾起钻心的疼痛,她急忙捂住朝太虚真人求助:“国师帮我。” 太虚真人掏出桃木剑, 口中念诀,剑抛出,双手合十。 带着青气的桃木剑立起,飕的朝宋白微飞去,对着她的肚子刺去。 宋白微疼的打滚。 凄厉的婴啼哭声,一声接着一声,令闻者毛骨悚然。 “孽障,还不快出来!”太虚真人厉声喝道。 金霞真人站在他旁侧迅速掐诀,两股道气不断钻入宋白微的肚子。 婴啼的惨叫越来越大声。 宋白微直感有一把匕首在她的肚里反复割。 痛,好痛! 暴汗淋漓,足足疼了半个时辰,被桃木剑跟道气伤的破破烂烂的纸人从她肚子里钻出来,发出凄厉的质问。 “你们杀了我第一次,还要杀我第二次!” 太虚真人神色猛变。 竟然是宋白微之前的那个孩子,她竟然没投胎。 看到女童纸人漂浮在空中,太虚真人看到纸人内的魂魄。 宋白微猛地抬眼:“什么意思!” 她死死盯着快成碎片的纸人,这是她的孩子? “婴魂寄于纸人上,栖身在百鬼林,恰好碰上你。”太虚真人脸色阴沉,手中抛出铜钱跟糯米,准备将纸人里边的女童魂魄彻底消除! 宋白微看出他的意图。 女童纸人也感受到了,她还想钻回宋白微肚子里去:“娘。” 宋白微头皮发麻,用手去拍她,眼底闪过恐惧和凶狠:“滚啊!太虚真人,快彻底杀了她!” 女童纸人抖的厉害,都快碎了。 双颊酡红,眼睛圆滚滚的纸人死死盯着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纸人不再挣扎,也不躲,任凭太虚真人的浓烈道气击碎她的魂魄。 凄惨的婴啼声响彻整个皇宫。 还有一句阴恻恻的诅咒:“娘,太虚老头,等你们死后,必经十八层地狱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落下。 太虚真人跟宋白微同时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第689章 活人陪葬 “少观主站在屋檐上都半个时辰了,那边有什么吗?” 红莲跳上屋檐,顺着林清禾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看的地方是京城。 林清禾道:“我在等一魂。” 红莲不解,下一刻她便看见,纸碎片承载着一息微弱的魂魄落在林清禾手中。 “这是?”她惊讶不已。 林清禾将魂魄放入玉瓶内,给了一丝功德养着:“你害怕的纸人。” 红莲看着林清禾手中的纸碎片,有些震惊:“她怎么成这样了。” 林清禾:“冤冤相报,咱们去百鬼林转一圈,我总觉得那处不对劲。” 红莲变成狐狸跳到她肩上:“走!” 百鬼林中的魂魄都被林清禾送去投胎。 夜色降临,常年笼罩在这座山的阴气散去不少。 “难怪百鬼会栖于此,这儿竟然有条龙脉。”林清禾立在半空中俯瞰整座山,这才发现百鬼林起伏的山脉,正是龙的形态。 幽州竟然有这等风水宝地。 靠近龙脉的一方土地百姓,都会得到气运,人才辈出。 甚至有可能会出帝王。 但就她这几日看来,幽州并没有沾到龙脉的好风水。 近些年科举,幽州学子上榜的仅仅几个。 难道是百鬼占据,阴气太重,百姓不敢靠近。 林清禾思索间,底下传来脚步声,她低头。 是昨日那两老头,他们怎么又来百鬼林了。 林清禾掠过丛林,落地。 老头见是林清禾有些惊喜,急忙行礼:“见过少观主。” “你们在此地作甚?”林清禾问,看向他们的眼神带了几丝审视。 她观察两人面相,都是有福长寿之相,更黝黑清瘦的老头,双目炯炯有神,精气神也足。见林清禾看他。 他忙道:“少观主,我是将乡村的村民,名为贺德胜。” 面容较为富态有肉老头紧接着道:“少观主,我也是将乡村的,名为段胥。” 两人相视后,贺德胜踌躇会儿还是开口:“少观主,我们村子李家发生了一件很怪异的事,李老婆子前些日子死了,昨日头七刚过,今日本要下葬的,但李家竟然准备了两口棺材,要李家孙子跟着陪葬。 李家儿媳自是不肯,娘家来人,两家打起来,落葬之事也耽搁了。” 段胥神色有些紧张:“最终李家妥协,只抬李老婆子的棺材,诡异的是,十八个壮汉都抬不起来。” 贺德又道:“我们是来寻您的,想让你去村里看看。” 林清禾点头:“走吧。” 将乡村。 李婆子的棺材放在祠堂门口,天色昏暗,两侧的纸铜钱洒了一地,村里人因她的棺材抬不起来,都不敢出门。 李家一阵唉声叹气。 李人杰双眼无神坐在桌前,他身后是他父亲李大牛跟母亲邹氏。 他两个叔叔靠在墙上。 几人视线都盯着他,气氛沉重。 李大牛哑着嗓子出声:“人杰,你祖母生前最疼你了,她死后指明要你陪她一起,万事以孝为先,你就躺在棺材上上山落葬,过几个时辰,爹便将你挖出来。” 邹氏眸子早就哭的赤红,死死盯着李大牛:“想要我儿子活葬,没门!你听一个道士的话就将你儿子活埋,李大牛,你当真好狠的心!” “刘大师道法高强,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他有什么可图的!跟着一起落葬只是个幌子!又不是不挖出来,只是障眼法骗过母亲。”李大牛也红着眼,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李人杰是他亲儿子,他难道不心疼吗! 两个叔叔都没吭声,陷入两难。 李人杰深呼吸一口气,突然猛地起身:“别吵了,我去躺棺材跟祖母一起落葬。” 第690章 假道士!真道士! “不可!”邹氏锐利尖叫。 李大牛倒是惊喜不已,赶紧对李老二道:“快拿寿衣来!” 李老二刚有所动作,邹氏冲过去将他撞在地上,眼神发狠,看向李人杰又流下泪来:“儿子别犯傻。” “娘。”李人杰心中十分迷茫。 祖母的棺材一天不落葬。 这件事便会传出去。 他了解李大牛,父亲将面子看的很重要,凡事以孝为天。 他不想让邹氏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拿绳子来!”李大牛看李人杰神色纠结,心底一沉,怕他不愿意。 他看向李老三。 后者会意。 兄弟俩准备把邹氏捆起来。 邹氏闹得厉害。 李大牛用尽力气,狠狠扇她一巴掌,扼制住她双肩。 让她眼睁睁看着李人杰穿好寿衣,躺进棺材里。 砰砰砰! 随着钉子封棺。 李人杰的心也一丝丝凉下,有些害怕。 两个叔叔都沉默,心中也不好受。 毕竟是侄子,刚过十五。 邹氏猛烈挣扎,嗓子都喊哑了。 李大牛始终没看她一眼,连夜去叫人准备好抬棺。 蒙蒙灰的天,还没到五更天。 抬棺人前面有道士开路。 两口棺材,一死一活。 村民们都震惊不已,纷纷前往。 林清禾随两老头来李家时。 发现屋里有撞击声跟呜咽声。 她面色一沉,推门而入。 对上一双愤恨又焦灼的眼眸。 “谁把你捆起来了?”她身后的贺德胜惊讶不已,上前给她解绑。 邹氏哭出声:“贺叔,人杰进了另一口棺材,去给我婆母陪葬了!” 她等不及缰绳脱落,挣扎起身往外跑。 她这两日没休息好,又吃不下,刚走一步便栽倒在地。 贺德胜不可思议道:“真陪葬了?糊涂!” 哪儿有让活人陪葬的! 这不是活生生杀人吗! 他看向林清禾:“少观主。 “带我去山上。”林清禾道。 邹氏猛地一颤,看向她。 段胥将她搀起来跟上:“来不及解释了,你只需知道她是能救你儿子命的恩人!” 邹氏眼底迸发亮光。 李人杰躺在棺材里,狭窄的空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听到外边道士念念有词,还有那哀怨的唢呐声。 他深呼吸一口气。 心底不安。 想到祖母生前疼爱他的模样,心底更难受了。 祖母怎么会让他陪葬? 他越想,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流淌。 突然,他感觉到身下一软,触感像是人。 他吓得抖了下,棺材里的空间不够他翻身,他只好用手去摸。 温热的人,好像真的是人。 可他进棺材时,分明就他一人。 会是谁? 李人杰没忍住,害怕的喊出声,拍着棺材。 “我要出去!” “爹,快打开棺材,棺材里还有一个人!” 砰砰砰拍棺材的声音吓得抬棺人面色惨白,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全都朝李大牛看去。 李大牛则看向刘道士:“大师,您看?” 刘道士面色不改:“你儿子恐怕是癔症了,莫停,继续往前走。” “是。”李大牛点头,示意抬棺人。 两个叔叔都有些纠结。 “大哥,不然还是把人杰放下来吧。” “是啊大哥,万一憋坏了。” 两人出声。 抬棺人都是村民,也支起耳朵。 李大牛喝道:“难道你们想娘死了也不得安宁吗!说了很多遍,是………” 他又将没说出去的话咽下去。 假死!障眼法! 他可是李大牛的亲爹,怎么可能会真的让他送死。 李大牛没注意到刘道士眼底闪过的算计。 听到李大牛拒绝,李人杰安静下来,心死了,恐惧感倒消散不少。 相安无事到山上。 刘道士抬手:“同时抬!” 抬棺人照做。 “落棺!” 李老太的棺材很快落下去。 抬李人杰那口棺材的村民们犹豫没动,全都看着李大牛。 等着他反悔。 刘道士眉头紧皱,不太高兴道:“李婆子迟迟没下葬本就是件棘手事,若是临门一脚反悔,她变成厉鬼,可就不能投胎转世了。” 李大牛赶紧道:“落棺!” “慢着,哪儿来的道士,尽是满口胡言。”林清禾踏上山头,一眼率先看到刘道士。 面颊凹陷,颧骨凸起,瘦的皮包骨似的,很高,身上的道袍被风一吹,看上去有模有样,有几分道骨的感觉在。 此人奸诈面相。 林清禾看他第一眼便断定,这人是骗子。 只是为何要让活人落葬。 她质问:“你跟李家有仇?” 刘道士不看她,只盯着李大牛:“赶紧落棺,难道你想让你母亲永世不得超生吗?你不遵守孝道,等你死后,不仅没投胎机会,还会沦入畜生道!” 邹氏大喝:“少在这儿胡言乱语!各位叔伯,将棺材放到平地。” “妇道人家懂什么,别掺和!”李大牛恼羞成怒,喝道,“落棺!” “不许落!”邹氏不甘示弱。 抬棺人都不知该听谁的。 刘道士掐诀,掏出几道符,他身后有火光出现,将村民看呆。 他阴恻恻道:“再不落棺,你们将乡村将会有大难,李婆子会恨上你们村子所有人,七日后,必屠村!” 话一出,抬棺的村民们吓得松手。 砰! 装着李人杰的那口棺材落入坑里。 第691章 装少观主徒弟,种生基 棺材落地的那刻。 刘道士迫不及待的往坑里添土。 李大牛跟着一起。 林清禾啧了声:“见过蠢的,没见过如此蠢的,再不把你儿子从棺材里放出来,他就真死了。” 李大牛挖土的动作顿住。 神色闪过忧虑,不可能!只是障眼法而已。 邹氏冲上前,将他手中的铁锹夺走。 贺胜德跟段胥回过神来。 少观主说刘道士是骗子,那一定是骗子! 两人一左一右将刘道士拿下,把他手中的铁锹扔掉。 “你们竟敢如此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刘道士猛烈挣扎,大声喊道。 贺胜德冷哼:“管你是谁,死骗子!” 刘道士:“清山观少观主你知道吗?她可是悬壶神医,我是他亲传的弟子!死老头你竟敢质疑我,被我师傅知晓,定要你的命!” 林清禾朝他看去。 装她徒弟?这不是败坏她名声吗? 刘道士见她看过来,冷哼:“怕了吧!还不快让他们松手!等那李婆子变成厉鬼,你就等着死吧。” 红莲噗嗤笑出声,指着刘道士:“少观主的徒弟,你啊。” 刘道士见她长得美艳,眼底闪过精光,他傲气的嗯了声。 “据我所知,少观主喜欢好看的人,你长得跟没吃饱的老鼠似的尖嘴腮猴,光看长相也知晓你在骗人。”红莲憋住笑,“别自取其辱。” 刘道士气的眸子赤红:“贱人!” 林清禾眼眸一利,抬起手。 啪!啪!啪! 隔空的巴掌在刘道士脸上响起。 一下接着一下,听得众人感觉自己的脸也疼,更令他们震惊的是,明明没看到人打刘道士。 可他脸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很快红肿起来。 他们都不敢出声,看向林清禾的眼神充满敬畏。 “少观主确实没有你这样的骗子徒弟,莫要败坏我清山观的名声。”林清禾冷哼,她掐诀,几张符腾于半空,直朝坑里飞去。 躺着李人杰的棺材腾飞而起。 轰! 棺材在众人面前直接爆开,惊人的是,四分五裂的棺材板没有伤到一人。 李人杰从棺材里掉出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子。 女子! 村民惊呆了,李大牛也傻眼了。 怎么会有女子?李人杰进棺材之前,明明是空的! “隐身符。”林清禾上前看到女子身上的隐身符,眼底闪过利光,朝刘道士射去,“你搞两个活人活葬,这种肮脏事,是何人指使你?” 果然是一场阴谋。 两人的八字必定是合的,金童玉女种生基,不仅能给人续命,还能改气运。 看刘道士的面相林清禾便知晓,他无福消受这么大的气运,背后定有人。 刘道士如考丧妣。 从林清禾露一手时,他便知完了,遇上真厉害的坤道。 他想逃。 贺德胜跟段胥虽是老头,力气却不小,死死将他摁住,半点儿都挣脱不了。 李人杰跟女子并排躺在地上,闭着眼。 “儿!”李大牛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他慌张上前。 邹氏将他推开,恶狠狠盯着他:“别碰我儿子!” 她跌跌撞撞上前,手指颤抖去李人杰的鼻息,肩头一松,她忍不住呜咽哭出声。 活着,幸好还活着! 她没忘记去探女子的鼻息,还是温热的。 邹氏又哭又笑。 李大牛知晓自己做错事,讷讷在旁侧。 帮忙下葬的村民们面面相觑。 林清禾看到站在棺材上的李婆子,听到李婆子的请求,她点头。 下一刻,李婆子的魂魄出现在众人眼帘。 众人!! 村民们将手中铁锹跟锄头扔出老远。 鬼啊! 第692章 刘道士的老巢 “娘,你...........\" 李大牛惊愕的看着熟悉的面容,声音有些紧张。 “娘!” 两个弟弟也跟着喊。 李婆子脚跟不着地到李大牛面前,反手就是一巴掌。 “我何时说了要让人杰陪葬?那可是我的亲孙子!你这当爹的可真够狠心的!做这种荒唐事!”李婆子怒骂。 村民竖起耳朵,又怕又忍不住,悄悄抬眼看李婆子。 李大牛脸色煞白,懊悔道:“娘,儿错了。” 李婆子看向地上的李人杰,不敢靠近,她是阴魂,容易损生人精神气。 她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在邹氏不远处停下:“儿媳,是大牛对不住你。” 邹氏摇头:“娘一路走好。” 李婆子诶了声,又对着林清禾恭敬行礼:“见过少观主。” 林清禾颔首:“交代清楚了就去吧。” “娘!” 李家男儿听明白她的意思,瞬间哭着喊。 李人杰也在此时醒来,看到李婆子的魂魄,一下子愣住了,他呐呐道:“我这是死了,到阴曹地府了吗?祖母!” 他起身朝李婆子走去。 笑着道:“祖母,孙儿来陪您。” 李婆子的眼泪瞬间流下来:“人杰说什么胡话,你能长命百岁。” 她深深的看了李人杰一眼,转而看向儿子儿媳,随即跳下棺材里。 魂魄消失在众人面前。 “娘!” “祖母!” 唢呐送别,哭断肠。 将乡村知晓刘道士是个骗子后,都有些不可思议。 刘道士是幽州这一带比较有名的道士。 李大牛会在李婆子死后做梦,梦到她托梦说要李人杰陪葬,也是他勾了李大牛的魂出来,又让别的鬼魂扮成李婆子的模样。 控李大牛的梦。 李婆子的棺材之所以抬不起,也是他指使鬼魂压在棺材上。 林清禾有些惊讶,刘道士能操控魂魄替他做事,可他并没有多深的道行。 他是凭借什么,让魂魄听话的? 离开将乡村,林清禾押着刘道士去他的老巢。 与李人杰一起合葬的女子叫许率真,江城人。 她醒来后便一直沉默,任凭谁问也不吭声。 林清禾将她带上。 刘道士的老巢在流云镇,距离幽州有三十里路程。 “你真是悬壶啊?”刘道士被五花大绑,由男艳鬼牵着,他自知逃脱不了,也不挣扎,反而跟林清禾聊起天来。 他觑着林清禾的神色,见她没有笑脸,又道。 “悬壶小天师生得这般貌美,应该多笑笑。” 话音一落。 啪! 他迎面对上肌肤惨白,嘴唇却红似血,十分女相漂亮的脸。 “你聒噪了。”男艳鬼面无表情道,随手掰断一截手臂粗的松树枝,直接放进嘴里吃。 牙痒了。 在林清禾身边,他不敢再去啃棺材。 刘道士吓得两眼一翻,身子摇摇欲坠,他想晕下去。 男艳鬼用松树枝揽住他的腰,阴恻恻道:“你要是敢晕,我就将你挂在松树枝上拖着走。” 去流云镇要走山路,遍地都是荆棘。 刘道士强行稳住心态,讨好笑道:“不敢。” 林清禾全程没吭声。 反倒是许率真,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到了刘道士的府邸,她也没说出来。 刘府。 林清禾站在门口,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钱味。 抬腿迈进,开阔的四合院, 墙角下种着各种价值不菲的兰花。 角落还摆了一口缸,里边就养了两条鱼。 一黑一白,形成阴阳平衡。 家宅方正,厨房建在东边,门口墙角下还种了几簇矮竹,西边没建屋子,种了花草。 东边青龙,西边白虎。 这间屋子的风水布置颇有讲究。 林清禾看了刘道士眼:“你懂风水?” 刘道士此时虚的很,男艳鬼走的太快了,完全不顾及他是人,三十里路没一刻休整。 他气喘吁吁,闻言有些骄傲挺胸膛;“自然,我道行不深,风水上还是颇有造诣的。” 林清禾讥讽:“不走正道走歪门邪道,不知羞耻。” 刘道士面皮一绷,心底不服气,又不敢当面摆脸色,只好憋着。 林清禾继续往里走。 刘道士任凭她打量。 但在林清禾走向最里边的一间屋子时,他脸色变的有些慌张,快步上前讨好笑道:“少观主,这间屋子是我亡妻的,你若是进去,被她的阴魂知晓了,定是会吃醋的。 毕竟您生得倾城之姿,天下女子就没不忌惮您容貌的。” “废话少说。”红莲将他挤开,将门推开。 看到里边的景光,林清禾微眯眼,眸光犀利。 第693章 跟我比?云泥之别! 浓重的阴气随着门打开的那刻,蔓延出来。 屋里最中央供奉着灵牌,桌前放了各种瓜果和香烛。 跟在最后的许率真感觉有些不适,凉意不断从她脚底往上钻。 林清禾盯着刘道士:“你供奉鬼魂?” 难怪他能指使鬼魂去压棺材,去控梦。 他在家中养鬼,她察觉到的鬼力猜出,他至少供奉十年了。 刘道士理直气壮指着男艳鬼:“少观主,您身边这位,不是您养的吗?” 林清禾注意到许率真面色越来越苍白,她掏出一道符塞她手中:“许姑娘,你去外边坐着,莫要害怕。” 许率真攥住符的那刻,身上的不适感瞬间消失。 她感激的冲林清禾点头。 等她走后,林清禾对着刘道士轻轻一笑:“你跟我比?” 刘道士觉得林清禾的态度十分傲气,心中依旧不以为然:“少观主也是做过国师的人,应当知晓,自己也所为,莫要双标。” 林清禾冷哼:“我只供奉祖师爷,而你供奉的是阴魂为你敛财,完全是你一己之私!我养魂魄在身边是阎王爷点过头的。 你我初衷,云泥之别。” 有些道士,确实会养阴魂在身边,但还是少数。 一是确实有缘。 二是阴魂生前没作恶,单纯命不好,想要留在道士身边替他们办事,积攒阴德。 若是拿阴魂做恶事,无论是阴魂,还是指使的道士,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修行也修心。 刘道士听到林清禾的话却觉得荒唐,哈哈大笑三声:“你以为地府是你开的?还阎王爷点了头,你干脆说你是阎王爷得了。 难怪你能成为国师,大言不惭,这嘴皮子能吹的很。” 红莲拳头攥紧。 男艳鬼直接掰断门上的木,咬的咯咯作响。 刘道士有些紧张,但依旧梗着脖子。 气势不能输!这是在他家。 林清禾微微一笑,她掏出几道金符,速速掐诀。 金符朝案桌上的灵牌飞去,围绕在灵牌周遭。 这间屋子瞬间响起一道凄厉的女声。 刘道士瞳孔猛地缩了又缩,他赶忙冲进去,想将灵牌抱起来。 灵牌跟长了腿似的,挪了几步。 刘道士心急,直接扑上去。 砰!他摔了个结实,五脏六腑都震的很痛。 林清禾五指一攥,将寄身在灵牌上的魂魄硬生生拽出来。 不要! 刘道士大骇。 他就是靠养阴魂发家的。 要是林清禾把阴魂给收了,那就是断送了他的财路! 三十多的妇人魂魄跌在地上,不敢直视林清禾。 在林清禾进屋时,她便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她想逃,又不敢轻举妄动。 “废物!你知道少观主是谁吗? 她享有人间小阎王之称,你竟然敢奚落她!”殷氏跪在林清禾面前,小心翼翼抬头,“少观主。” 刘道士吓得直抖嗦。 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为何连起来,他就听不明白了。 人间小阎王?还真是啊。 林清禾冷喝:“阴魂本就不该在人世间,你还助纣为虐,危害百姓。你可知你下地府后,你在人间干的每一件坏事,都得遭到审判!” 殷氏浑身抖的厉害,上嘴皮跟下嘴皮都合不上,她突然看向刘道士,凄厉喊道:“都怪你。” 一时间,鬼力盛涨。 殷氏朝刘道士飞去,掐住他的喉咙,眼神赤红发狠。 “少观主,救我啊。”刘道士被勒的透不过气来,他朝林清禾的方向伸手,极力求救。 第694章 牛头马面上来拘魂 眼见刘道士眼珠子凸出,舌头也吐出来,就要断气。 林清禾掐诀,一道金光打在殷氏后背。 灼烧感让殷氏瞬间离开。 刘道士获得生机,迅速爬起,滚到林清禾身旁,大口喘气,惊恐又警惕的盯着殷氏。 他怕死极了。 “少观主。”殷氏委屈的看着她,“鬼界都说您嫉恶如仇,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林清禾啧了声:“你俩狼狈为奸,谁是好人?” 殷氏沉默,低低抽泣起来:“少观主,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死后听他游说,成了家鬼,替他敛财。” 刘道士面色讪讪,为自己辩解:“当初也是你不想下地府,故而我才出此下策,你当鬼的这些年,我好吃好喝供着你。 你与我半斤八两,莫要将罪过都推到我身上。” 殷氏死死盯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常在外边寻欢作乐!” “难不成你又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男鬼调情?那男鬼还住在咱们家一段时日吧,我上香时都看见了,只是装看不见而已。”刘道士嗤道。 殷氏魂体猛地僵住,又尖锐道:“你竟然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给你戴绿帽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果真是心中没我,只有钱!” 听两人扯皮,林清禾只觉得荒诞。 “一人一鬼,阴阳相隔,互戴绿帽,就莫要在这儿说真爱了。”林清禾道,“殷氏,你必须下地府接受审判,而刘道士你利用鬼魂敛财多少,全给我吐出来流向百姓,余生你都得苦修,行善事赎罪。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死,如今就跟殷氏去地府接受审判。” 她每说一句。 一人一鬼就抖一下。 刘道士虽害怕,心底却始终觉着林清禾不过是在装厉害罢了。 殷氏已经成了厉鬼,要将她送下地府,除非立即让鬼差从地府上来逮她。 林清禾有这本事吗? 他眼底的轻蔑太明显,红莲攥拳,上前就是勾拳将他撂倒,又拎起他的脑袋:“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林清禾隔空取香,念念有词:“天地乾坤,阴阳平,茅山派悬壶速请鬼差大人现世,拘厉鬼。” 刘道士看她有模有样,开始有些不安,下一瞬,瞳孔缩了又缩。 屋里突然出现一团朦胧的黑雾,有两道人影走出来。 牛头马面! “鬼差大人。”红莲将刘道士松开,笑容满面的取了金元宝放在地上烧。 男艳鬼则将烧鸡美酒放在地上。 林清禾看得很满意。 美艳狐狸跟美艳男鬼出师了。 牛头马面冲林清禾笑着作揖:“少观主好久没叫我哥俩上来了,听说人间动荡,少观主近期犯小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他们作为鬼差,一眼就看到十年厉鬼殷氏。 刘道士身上萦绕鬼气,奸诈之相,不用问他们也知,一人一鬼干的恶事被林清禾发现了。 有林清禾在人间, 恶鬼都不需要他们费尽心思去逮拘,鬼差们都很喜欢跟她打交道。 林清禾笑道:“多谢两位鬼差大人。” 刘道士就这么看着牛头马面坐下来喝酒吃肉,一边跟林清禾叙旧。 又震惊又惊恐,后脊背出了一身凉汗,定在原地不敢动。 牛头马面喝足后开始干活,他们兜里全是满满的金元宝,乐的兄弟俩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十年厉鬼殷素素,三十又二,死后逃过鬼差拘魂,留在人间为非作歹,为涨鬼力,吞噬了十几个刚死的弱鬼魂,指使小鬼捉弄百姓牟利。”牛头翻开生死簿,将她的罪行一一写上去。 对于恶鬼,马面没什么好脸色,拿着拘魂绳朝殷氏走去:“走吧。” 殷氏害怕后退:“我错了,让我留在人间赎罪吧。” 马面冷笑,毫不留情甩出被火团包围的鞭子,朝她在的方向一挥。 火鞭子跟长了眼睛似的,她逃窜那个角落,就跟到哪里,将她抽的血淋淋。 最终殷氏倒在地上,被拘魂绳捆住。 牛头马面拉着她,冲林清禾笑道:“少观主,我们就先下去了,有时间再会。” 进入地府之门那刻,马面朝刘道士看去。 刘道士浑身发凉,不敢跟他对视。 马面冷哼声,消失在众人眼前。 屋里的阴凉气散去,气氛有些静谧。 刘道士跪着爬到林清禾脚边,哀求道:“少观主,我愿苦修赎罪,您帮帮我。” 林清禾盯着他:“行,第一件事,指使你种生基的人是谁?” 第695章 沈府的表小姐回来了 “是镇上的沈老爷,他是个家财万贯的富商,近些年身子不太行了,便想找人续命。” 刘道士快语,不敢有所隐瞒。 林清禾冷笑:“你就答应了? “他实在是给的太多了。”刘道士慢吞吞道。 “多少?” “一万两。” 嚯,那是挺财大气粗的。 林清禾眼眸亮了下,又叹口气,她最喜欢靠算卦挣钱了。 可她这段时间成了争霸的主公,好久没过她那种算算卦,救治人的日子了。 怪怀念的。 “许姑娘是何方人士?”林清禾又问。 刘道士:“她是沈家从五岁开始养的表小姐,八字旺沈老爷,他们当初养她,是特地看过八字的。” 红莲愤怒:“这也太恶心了。” 林清禾对着她眨眼。 红莲顿了下,余光瞥到不知何时从厅堂过来的许率真,她抿嘴,想要教她杀回去。 可少观主说过,个人有个人的宿命跟业力,除了她自己能真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旁人参与,也只是替她分担了一部分业力。 过后,还是她的日子。 “许姑娘,你是如何想的。”林清禾看向许率真,语气柔和,浅笑问道。 许率真手指拢了又拢,缓慢走到林清禾跟前,弯腿跪下;“求少观主帮我。” “你想报仇?” “想!” “就算付出性命代价。” “是,若不是您,我早就死了。” 一问一答,许率真眼底的胆怯逐渐褪去,被坚韧替代。 “好,我帮你。” ........ 沈家。 许多大夫,还有几个道士都聚集于此。 屋里,香烛与浓郁的药味掺加在一起,呛的府邸上下都捂鼻。 沈老爷病了。 大夫们都束手无措,吃药他吐药,针灸他发抖。 “沈老爷这病也太奇怪了,我看他面色发青,嘴唇发紫,恐怕。” “是啊,我的医术救不了,徐老呢?” 徐老是镇上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众人看向他。 徐老看了眼沈老爷的面色,摇头叹气。 他都叹气了,真没救了。 沈家人神色各异,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就在此时,沈老爷突然睁开眼,挣扎着要起身。 众人吓一跳,赶紧上前。 沈老爷环视一圈,嘴唇抖动。 沈意尘是他的嫡子,上前将耳朵凑前:“爹,您说什么?” “刘大师,找刘大师。”沈老爷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又闭上眼。 沈意尘看向凌道士:“凌大师,刘大师是你的师兄,一天一夜过去了都没他消息,您可否联络他?” 凌道士咳嗽声。 他跟刘道士压根就不是师兄弟关系,只是有时坑蒙拐骗的时候,特意抬高对方的说辞。 “没。”凌道士摇头,“师兄去了将乡村,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想必是去找救治沈老爷的法子吧。” 他知道刘道士藏有一手,但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 “刘大师来了!” 就在此时,管家前来禀告。 本闭眼的沈老爷在听到这声时,猛地睁开眼,更令人惊奇的是,他跟回光返照似的,还坐起来了。 “快,请他进来。” 可最先映入他眼帘的却不是刘道士。 而是林清禾,还有她身旁的许率真。 沈意尘打量林清禾,心中惊叹镇上何时来个如此仙气的女郎,很快他挪开视线,看向许率真:“表妹,这几日你去哪里了?你的贴身婢女说你跟情郎跑了,这是知晓外边的日子不好过,回来了?” 他上前,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就在他靠近时,许率真抬手扇他一巴掌:“表哥在我面前就莫要装了,你就是个披着读书人皮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离我远点。” 沈夫人刚端着人参汤进来,闻言怒不可遏,对着许率真骂道:“你这贱人当真是恩将仇报,当初我就不该好心收养你! 还学会诬蔑你表哥了,怎么,外边的情郎没喂饱你这贱蹄子,又回来了?” 她抬手想将手中的人参汤扑在许率真身上。 可想到这是百年人参,是给沈老爷喝的,她忍住了。 许率真这次可没忍住,她直接夺走沈夫人手中的人参汤,盖在她头上:“哦,还有你,我的舅母,当初你们收养我只是因为我的八字旺你们全家,您是年老昏花,不记得了?” 她就这么将沈府的皮扒开。 众人神色都变了。 沈老爷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怎么回事?该给他续命的许率真怎么没死,怎么活着回来了。 刘道士呢!他要见刘道士! 沈意尘心往下一坠,厉声反驳:“胡说八道!你身边这位女郎是谁?真是翅膀硬了,学会找帮手了,你在外边到底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 沈夫人头发丝湿透,狼狈至极,婢女急忙给她擦拭。 她憋着口气,将怒火对准林清禾:“你是何人?就是你挑唆率真说谎,栽赃我沈府?不请自来,真是不知羞耻!” 林清禾微微一笑:“说完了吗?” 她态度淡然,面色也淡淡,可偏偏让人忌惮。 床榻上的沈老爷捶床:“我要见刘大师!” 刘道士从外边跟进来,进屋后被紧张的气氛吓到,他乖乖的站在林清禾身后,一副唯她独尊的模样。 沈老爷见状,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殷切对林清禾道:“您也是道士?” 林清禾嗯了声,步步朝床榻走去。 沈老爷面色一喜,他以为林清禾是刘道士找来的帮手:“劳烦大师救我一命。” “你错了,我是来收你命的。”林清禾冷哼。 第696章 做鬼还会疼啊 “来人,将这表小姐跟这骗子拿下!” 沈夫人厉声喝道,目光不善的盯着林清禾,心中冷嗤。 她不知道许率真究竟是从哪儿找来的帮手,今日她就要让她们有来无回! 静悄悄。 府上的护卫没一个进来。 沈夫人神色变了又变。 沈老爷也有些惊慌的看向刘道士,有些不可置信道:“刘大师,您这是?” 刘道士见识过林清禾的本事,他低着头不言,避开沈老爷的视线。 “诶呦,真热闹。”红莲从外边进来,“都被我打晕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 娇媚柔弱的女子,左右手都拖着个壮汉,这一幕实在是令人震撼。 沈夫人跟沈意尘面色难看至极。 “大师是何来路。”沈老爷喘着粗气,态度软下来,看向沈意尘,“搬凳子给大师坐下。” 林清禾盯着沈老爷:“不用,你寿命原本在五年前就应该结束,但你强行续命,违背伦道天道! 一切罪孽,下地府在去赎吧。” 屋里众人面色大骇。 大夫:这世上真有续命一说! 凌道长则面色古怪的瞥了刘道士一眼。 难怪刘道士富贵,原来有这损招啊。 沈老爷挣扎起来给林清禾磕头,痛哭流涕:“大师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救我。” 林清禾并不理会他的求饶,掐诀将他夺取别人的生机抽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沈老爷肉眼可见的萎靡,脸上的肉迅速皱起,眼珠子也跟煮过一般,浑浊无比。 沈意尘听不懂林清禾在念什么,却知晓她在加速他父亲的死亡。 “别念了!”他朝林清禾扑去,眼眸赤红,闪烁浓浓的恨意。 他不明白林清禾为何要针对他们家。 红莲在他扑过来的瞬间,伸出脚将他绊倒。 砰!沈意尘摔在地上的那刻。 沈老爷断了气,眼睛瞪的极大。 “老爷!”沈夫人尖锐哭泣,涂了红寇的指甲朝林清禾的后背挠去,“贱人!贱人!你杀了我家老爷!来人啊,报官,报官啊!” 大夫们面面相觑,纷纷找借口离开。 凌道士等人半吊子都称不上,如今看到真有本事的坤道,个个面色都臊得慌,也跟着走了。 “你们留下。”林清禾余光瞥见他们悄悄离去的背影出声。 凌道士吓一大跳。 他求助的看向刘道士。 刘道士嘴角扯了扯,露出苦笑,他自身难保。 林清禾比他们都要小上一轮,可她说的话,莫名就令他们臣服,不敢反抗。 几个老道士继续留屋里。 林清禾给屋里人开了眼。 “老爷!” “爹!” 沈夫人跟沈意尘愤恨的表情顿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老爷的魂魄脱离肉身,站在床榻边。 震惊过后是惊吓。 已成鬼魂的沈老爷,看到林清禾便恨得咬牙切齿。 他做人奈何不了她。 做鬼了总能吓死她! “儿啊,去拿刀过来!”沈老爷对沈意尘喝道。 沈意尘立即将身上的匕首扔给他。 沈老爷伸手去接,手没伸过去,红莲将匕首夺走。 她狡黠一笑,将匕首出鞘,反手在他手掌上一划。 沈老爷疼的龇牙咧嘴,他有些不可思议低头看手,怎么做鬼还会疼啊! 第697章 你竟敢招惹少观主?疯了 “怎么回事?” 沈老爷嗷嗷直叫,不服气的继续往前冲。 快要靠近林清禾的那刻,沈老爷如被电触,整个魂魄飞起,猛地砸向墙面。 孤魂野鬼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 刚想取笑沈老爷这只新的鬼好没用,被人折腾成这样。 还没开口便看到林清禾似笑非笑的盯着它们! 此时此刻,犹有一道闪电霹雳将他们劈的发麻,动弹不得。 孤魂野鬼们僵在原地。 沈夫人跟沈意尘也吓得不敢动。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鬼魂! 林清禾手微抬。 扑通!整齐的跪地声。 沈老爷眼睁睁看着十几个孤魂野鬼对着林清禾跪拜:“少观主,我们不知您在此地,打扰了。” “少观主,我们都是好鬼,从没捉弄过人,也没做过恶事。” “少观主您生得真貌美,果然如传说中一般。” 求饶的,拍马屁的,各种鬼魂声音交织。 沈老爷有些不解:“你们为何对她如此敬重,她不就是个坤道吗?咱们这么多鬼,还怕打不过她吗?” 只是一瞬,他就想到了对付林清禾的法子。 正当他以为鬼魂们会答应他时。 鬼魂们愤怒的盯着他,来势汹汹朝他走来。 沈老爷感觉不对,紧张的吞口水。 砰砰砰! 它们围着沈老爷一魂,疯狂揍他! 敢挑唆他们对付林清禾,贱人,害它们! 府上的护卫醒来,听到屋里的惨叫声,纷纷蹿起来。 完了。 要是主子出了事,他们就该死。 沈老爷手段狠辣,尤其是对下人,只要被他找到差错,便会打板子,扣月钱。 严重的直接杖杀,丢到乱葬岗被狗啃。 等他们进去时,却见沈老爷躺在床上,看上去已经死了。 护卫心底咯噔声,面面相觑。 林清禾在他们进来的那刻,将鬼魂们都收进玉瓷瓶里,解决完沈府的事,她便送它们下地府。 究竟有没有干恶事,到了地府,都会清算。 沈老爷却没被收进去,他被打懵了,好几次都要直接魂飞魄散了。 他老实的蹲在原地,不敢在出声。 让他下地府吧! 沈夫人看到他们此时才进来,怒道:“个个都是废物,老爷已经死了!等你们进来收尸吗!” 她眼神狠厉,将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在护卫身上。 若不是有林清禾等人在,她早就下令让管家及将他们全处置了。 护卫们不知所措间,林清禾看向他们:“不必担忧,今日是沈府彻底瓦解的日子,他们为难不了你们。 该怎么选,清楚吧。” 护卫目露震惊,全看向林清禾,莫名的他们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力量。 顶住沈夫人跟沈意尘吃人的眼神,他们慢慢往后退,最终出去。 “废物!”沈夫人怒吼。 许率真冷笑:“舅母平日待人苛刻,落难时就别想着对方会舍命救人。” ”率真,我们养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将歪门邪道带回来对付我们,你好狠的心!” 沈夫人眉心蹙起,神情狠辣,一副巴不得将许率真生剥活吞的模样。 许率真冷哼讥道:“你们养我?我父亲死前留下一万两遗产,全都给了沈家。 舅舅凭借这些钱行商,你们才能过奢靡的日子,不是吗? 而我呢,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表哥借着关心我的名义强行与我有肌肤之亲。” 她在沈府过了十二年,说难过也不是很难过,说好过,比府上的婢女又好那么一点。 她从许府带来沈府的婢女若初,生得貌美。 若初性子内敛,谨小慎微,为了遮盖傲人的身姿,常年穿着宽松,颜色不起眼的襦裙,微驼背。 尽管如此,还是被沈意尘窥得她的好身段,染指她。 明明是他强迫她,若初却被说成了勾引少爷的狐狸精,浪荡贱妇,被全府上下唾骂。 沈夫人找了几个粗壮的汉子,将若初五花大绑沉河。 许率真想护她,却被沈夫人扇了几个巴掌,说她管教奴婢不严,讥讽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捆着她,押着她到河边,让她亲眼看着若初一次次沉下水,又被拉起来,承受巨大痛苦后,折磨致死。 许率真接受不了晕死过去,醒来时,又被沈夫人押进祠堂跪三天三夜写佛经。 沈夫人一点一点将许率真变得胆怯,双眼无神,浑浑噩噩过着日子。 许率真恨透沈府。 沈府上下,全是烂人。 林清禾没想到许率真在沈府过的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你们几人,都该死啊。”林清禾一脸平静道。 熟悉她的红莲却知这是她彻底动怒的体现。 “卓华。”林清禾喊,“施展幻境!” 恶人只有亲身体验一遍,曾经凌迟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再去死,才公平! 第698章 一家三口互揭恶 幻境。 林清禾把沈老爷一家三口带进去。 这是哪儿? 沈意尘警惕的看着陌生的府邸。 沈夫人被带进幻境时,是跌在地上的,沈老爷在她下面。 两人面对面,看清楚容貌后,沈夫人吓得连连尖叫,锐利的指甲在他脸上划了好几条红痕。 沈老爷本就被鬼魂们揍的遍体鳞伤,如今又被沈夫人揍,他气的破口大骂:“反了天了你,竟然敢压我。” 他反手就给沈夫人一巴掌。 沈夫人是因看到他的脸,想到他死了,吓得。 她回过神来,想到沈老爷都死了。 她又打回去:“老爷,你活着的时候,我伺候你,容忍你找十几房小妾。自从生了意尘后,你就没怎么去过我房里! 我不妒!不惹事端!但你如今死了,别想再压我一头!” 沈老爷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柳青是你找人故意玷污她,却将通奸的罪名嫁祸于她,逼得她一根白绫自尽? 还敢说你不妒,真是天大的笑话!小肚鸡肠,心狠手辣,就是你这毒妇!” 沈夫人愣了下,她还以为沈老爷不知此事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不仅知道,还默许了她的做法。 她讥讽:“说我毒妇,你呢?你嘴上说爱她,宠她如命,当你知晓她身子被别人沾染过之后。 什么柔情蜜意,什么宠溺,全都是假的! 你们男人最爱的还是你们自己,你们就可以有很多个女人!呵呵,最恶毒,最冷漠,最恶心的,就是你们男人!” 啧,林清禾冷笑。 瞧,也不是不清醒,也不是不明白。 这世道对于男子本就宽容,对女子苛刻。 可为难女子的,偏偏也是女子。 何时才能学男子般团结,这世道的女子力量才会越来越强大,最终坚不可摧! 沈老爷本就苍白的脸色,青了又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这贱人!” 两人扯头皮。 沈意尘跟看陌生人似的在旁侧,嚼着冷笑。 两人停下,不约而同看向沈意尘,神色都有些难过。 “尘儿,你就这么看着你父亲欺负我?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沈夫人有些失望,神色悲痛道。 林清禾站在幻境之上俯瞰,将他们一家三口的神色都尽收眼底。 狗咬狗的戏码,真有意思。 沈意尘朝她看去:“娘,从我五岁时你就跟管家偷情,我躲在柜子里看的清清楚楚。” “贱人!”沈老爷瞬间感觉头顶绿茵茵,怒不可遏。 沈夫人面色一白,心虚垂眸。 “爹,你更恶劣,你玩弄清白女子,看到貌美的人妻也抢,甚至让好几个女子在榻上伺候你,谁一点儿没合你心意便弃之。 你干这些事时,我也才六岁。” 沈意尘一句话,直接让沈老爷顿住脚步。 他看向沈意尘,语重心长道:“尘儿,我们家财万贯,这一切是为父我打拼的出来的,我想有多少女人也养的起。 等你功成名就那日,自然也能如为父这般。” 沈意尘哈了声,彷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你们两个可真是王八对绿豆,半斤八两,你们淫乱,倒是教我要成一个君子,要读圣贤书考取功名。 可是对不住呢,我从你们身上学到的,便是色。” 沈老爷跟沈夫人神色彻底变了,一时间竟不敢看他。 林清禾看戏看够了,她鼓掌:“真是一家子都没好人啊。” 沈意尘抬头,眼底没有害怕,尽显挑衅:“少观主没欲望?你又是什么好人呢?世上能称之为少观主的,唯悬壶一个。 悬壶是何人?当今国师,哦,你的官职被罢免了,如今我应该叫你叛贼。” 沈老爷跟沈夫人心底的愧疚一扫而空。 齐齐抬头看着林清禾。 叛贼! 第699章 互相折磨 林清禾淡笑。 “眼底看到的是什么,心就是什么,你称我一声叛贼。 也有人称我是霸主,国师,坤道,臭道士,又如何?” 她风轻云淡。 沈意尘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泄气。 林清禾抬手。 三人瞬间感受到失重感,后背有人在拉扯他们。 沈意尘回头,瞳孔猛缩。 长着十几条手和腿的猴子,将他紧紧缠住,拖他下水。 咕噜噜! 三人被拽入河底,他们都不会水,冰冷的湖水从口鼻灌入。 救命! 越挣扎开口说话,直接被水淹没。 就在他们觉得快要死时,水猴子将他们托举上去。 活过来了! 三人有种绝处逢生的喜悦感,大口喘气。 仅一刻,水猴子顽劣的将他们的头摁下去,在他们快要呛死时又扯上来,反反复复十几次。 沈老爷魂魄遭受极大的痛苦,他想,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魂飞魄散得了。 沈夫人母子则是想死。 许率真将幻境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热泪横流,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若初,你看到了吗? 少观主为你报仇了。 沈夫人也知晓了林清禾的意图,她是在给若初出口恶气。 浑身疲软的她抬眼看着林清禾,眸底有一层深深的恐惧,她哀求道:“少观主,饶了我们吧,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林清禾冷笑:“你不是知道错了,是被折磨的害怕了。” 沈夫人没明白这意思,周遭景象骤然转变。 是三年前的沈府。 众人将她认成许率真。 沈夫人理不清头绪,她朝铜镜里望去,明明还是她的面容,为何他们都喊她表小姐。 “贱婢,我是沈夫人!是沈府的当家主母,你眼睛瞎了不成?”沈夫人微抬下巴,用以往的姿态盯着婢女春香。 春香是她的贴身婢女,是她手中一把很好用的利刃。 刚说完,她最放心的婢女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不可置信,愤怒!各种情绪在沈夫人体内翻滚。 “表小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冒充我家夫人?”春香冷哼,姿态比她更傲,“来人,将表小姐摁住,杖十板子。” 沈夫人的心狠狠悬起,尖锐大喊大叫:“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我就是沈夫人!” 时不时让许率真挨板子,也是沈夫人对她的做法。 不管她怎么喊,府中人跟听不见似的,将她死死摁住。 几大板下去,差点没了沈夫人的命。 沈夫人疼的直掉泪,泪眼婆娑间,跟前出现一双熟悉的脚。 她抬眼,有些欣喜。 是沈意尘。 沈意尘盯着沈夫人,他也察觉到回到了三年前,可是沈夫人的脸在他面前是许率真的模样。 “尘儿,我是你娘啊。”沈夫人朝他伸手,“这群大逆不道的奴才竟敢打我,尘儿,快将他们都杀了。” 沈意尘静静看着她。 他不说话,沈夫人有些不安。 刺啦! 沈意尘直接将她的衣裳撕扯,沈夫人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瞪眼,声音由于过度惊吓有些破音:“你疯了!” 沈意尘如同一条阴冷的蛇,唇贴在沈夫人脖子上,阴恻恻笑道:“许率真你装什么纂装,要不是你将林清禾带来家中,我怎会遭此耻辱。 之前我只摸你,没彻底占有你,今日我就将你变成真正的荡妇,就算我死了,失去清白的你又能嫁给谁呢?” 沈夫人如遭雷击。 不行!绝对不行,她可是他娘! 沈夫人剧烈挣扎。 沈意尘死死摁住她,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用鞭子抽她。 沈夫人喊得嗓子都哑了,让她去死吧! 沈老爷的魂魄也飘到此处,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逆子!混账东西!”他夺过护卫手中的配剑,怒发冲冠扑过去,直接将剑刺穿沈意尘的心脏! 沈意尘浑身僵住,鲜血不断往外冒。 “尘儿!”沈夫人心痛不能自已,沙哑喊。 沈意尘僵住,艰难垂眸看着身下的沈夫人,那张脸,分明不是许率真,是他娘。 那他做了什么! 啊!沈意尘彻底疯癫。又哭又笑大喊,抬起手将佩剑往里钻。 不要! 一阵白光,幻境消失。 第700章 刘道士背后的道派 幻境消失。 可刚经历的一切,真实的令他们心颤。 沈意尘低头,他的心口完好无缺,并没有被剑刺穿的痕迹。 沈夫人衣着完好,身上也没伤口。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是梦吗? 沈夫人抿唇,面色有些苍白,不敢去看沈意尘。 刘道士等人也看到了幻境里发生的一切。 他们看向林清禾的神色充满了敬畏。 幻境也是人的心魔。 林清禾能操控,实在是太强了。 沈老爷的魂魄跪在林清禾面前不断落血泪,他明白,这一切都是报应。 “少观主,要杀要剐随您便,恳请您饶了沈意尘一命吧。”沈老爷苦苦哀求。 他小妾多,儿子却只有一个。 沈意尘闻言抬起头:“爹,你不必求情。少观主这般大费周章折腾我们,不会轻易放过的。” 沈夫人眸子赤红,死死盯着林清禾:“少观主这般肆意折腾我们,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林清禾啧啧称奇:“作恶的人遭到报应,倒是颠倒黑白说起我来了。我做了什么?” “刚刚你竟然操控我儿子当着众人的面拿鞭子抽我,不就是想让他背上不孝的罪名吗?”沈夫人说这句话时,觉得实在是难为情,忍不住委屈。 林清禾仿佛听了个笑话。 “操控?幻境投射的是你们自己的内心想法,跟我有何干系。”她讥讽道。 沈意尘难堪的要命。 “多行不义必自毙,害人害己。”红莲嘲笑,“自己做出蠢事,就别怪天怪地的,多没出息啊。” 就在此时,管家进来。 屋里边的气氛将他惊的不敢出声。 林清禾看着他:“说。” 管家紧张的吞口水,支支吾吾道:“外边来了官府的人。” 沈夫人忍不住露出喜意。 林清禾是朝廷的叛贼,一定是来捉拿她的! 幽州新上任的县令管仲,得到林清禾的传信,立即前来。 “大人。” 沈夫人一看到他便冲上去,指着林清禾,“她就是朝通缉的叛贼,快抓她。” 刘道士也期待林清禾被抓走。 她太强大。 他害怕。 沈意尘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见过幽州县令,压根就不长管仲这样。 新上任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 “主公。”管仲走到林清禾面前行礼。 天塌了!!! 沈夫人满脸惊愕。 刘道士偷偷松口气,还好他刚没愚蠢出声。 “将沈家拿下!”林清禾道。 管仲正色:“是!” 他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之前就是个贫寒的读书人。 除了空有一身才能,其他什么也没有。 林清禾找来之前,他只能靠抄书维持生计。 他永远都记得那个夜里,林清禾如同天上的仙子般出现在他面前。 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天生就是做官的命。 他心底苦笑,他每次参加考试,不是被人陷害吃泻药,频频上茅厕。 便是遇上风寒,去考场考一日便会因晕厥被抬出去。 他心灰意冷,以为这辈子都没高中的机会了。 林清禾却直接让他跳过考试,做了幽州县令。 他是幽州土生土长的人,对幽州了如指掌,更因他便是贫苦人家出身,深知底层百姓痛苦。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几把火倒是烧的幽州其他官员,人人自危。 沈老爷下地府接受审判。 沈夫人母子两人关进官府地牢,两人手中都沾了几条人命。 沈府其他无辜人,全被放出府,恢复清白身,一人分了五十两银子傍身。 沈家当初用许父发家的银两,归还给许率真。 其他银两用于镇上百姓身上。 此举获得镇上百姓大喜,纷纷对着林清禾跪拜道谢。 刘道士想趁着众人围着林清禾的机会,猫着身子偷偷想逃跑。 林清禾早就看见了,她等他要逃出去时,开口:”站住。” 刘道士吓得撒腿就跑,可怎么跑,面前都有一堵无形的墙。 他半天转不出去,只好回去跪在林清禾面前:”少观主,我发誓我今后一定会洗心革面做人,您就放过我吧。” “你是那个派的?”林清禾微微一笑,“带我去。 刘道士浑身猛僵,支支吾吾:“没……啊,我就一骗人的老头,哪儿来的道派。” 林清禾似笑非笑打了个响指:“不说也没事,我会摄魂术,把你魂魄勾出来问便是。” 刘道士瞳孔一紧。 摄魂术用在生人身上,醒来必定痴呆好几日,若是身弱者,极有可能会丢失一魂,彻底变成痴呆儿。 而他恰好身弱,对他使用摄魂术,比杀了他还难受。 刘道士软下态度:“正一派,我带您去,您可千万别对我使用摄魂术啊!” 林清禾点头:“行,带路吧。” 第701章 知落岛的秘密 正一派隐匿在一处岛上,岛名为知落。 刘道士一直想打消林清禾的念头。 说的多了。 他直接被红莲五花大绑,赶牛似的在后边跟着。 “你这么怕我去正一派,是有见不得人的事吧。”林清禾道。 刘道士面皮一紧,打着哈哈笑:“没。” 林清禾用算出知落岛的方位,直接开阴路,抄近道。 刘道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去,入目一片蒙雾。 他有些迷茫。 这是把他干哪儿了? 更令他惊恐的是漫天的阴气,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舔他,刘道士缓慢回头,一眼差点没将他送走。 是一个长舌鬼,双眼发绿,眼球微凸出,手提着舌头在他的脖颈处舔来舔去,口水顺着舌头不断往下流。 刘道士倒吸一口冷气! 想死,想晕! 林清禾转身看他,神色认真,说出来的话却极其讥讽:“刘道士,你们正一派没教你怎么开阴路吗?你都能操控鬼魂了,还怕一个长舌鬼,看来你们正一派也不行啊。” “也不行啊。”红莲拖着长音。 刘道士的面色青了又紫,涨红了脸,道了句:“他们不是大景人。” 林清禾瞬间正色,目光犀利的看向他。 刘道士心头一紧。 糟!他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 十五年前,他偶然闯进知落岛,发现岛里的人全是道士装扮。 但长相,却不像大景人。 他们将他囚住,又不为难,反而教他道术。 刘道士实在是没天赋,他们只好手把手教他如何利用鬼魂干事。 随后,刘道士回到幽州。 阴路的鬼魂到处都是,它们都害怕林清禾,但见她对刘道士的态度比较冷淡, 又见长舌鬼捉弄他,林清禾也没出手。 它们大着胆子,试探上前。 刘道士吓得手舞足蹈,连声尖叫:“少观主,救我。” 林清禾头也不回:“别把他给玩死了。” 诸鬼兴奋,鬼生寂寞时,碰上个缺德人可以玩,还不会被少观主说教。 太好了! 出阴路的那一刻,刘道士狼狈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被众鬼折腾的跟叫花子没什么区别,心脏吓得七上八下,久久都没回神。 “走了。”红莲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肚。 刘道士模糊间看到红莲的脸突然变成了狐狸面,等他再仔细看时,又是一张娇艳无比的脸。 他不敢提出质疑,赶紧起身,忍着身上的痛跟上去。 知落岛在一条大江中间。 林清禾观测地势:“岛处于江中间,若是春季,必定会涨水淹没,你确定正一派在此处?” 刘道士见林清禾看过来,喉咙微滚,紧张道:“我来时是夏暑,就是在这岛上,千真万确啊少观主,我是万万不敢骗你的。” 说话间,红莲已经做好竹排,扛到水面上面:“上船!” 随着竹排越靠近知落岛,林清禾便感觉到浓重的邪气与阴气。 “什么人!” 抵达岸边时,一个鬼迷日眼的男子走出来,倨傲的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刘道士十分自觉的掏出令牌,谄媚笑道:“我是正一派的弟子,今日回来是想给道派引荐两个有造诣的女子。” 他稍微侧开身子。 将林清禾的跟红莲的身影露出来。 看到两人容貌的那刻,他眼底划过惊艳,态度骤然转变,笑道:“欢迎。” 红莲扭着腰肢到他身旁,笑起来媚眼如丝,娇嗔道:“不知阁下贵姓?” “我叫佐一郎,”佐一郎见她主动靠近,试探的伸手去搂她的腰,见她没挣扎,心中大喜,语气也变得殷切,“不知姑娘贵姓?” “红莲。” 随着两人肢体接触的那刻,红莲便在吸他的精气, 他长得鬼迷日眼,她下不了口,只能一点一点吸了。 佐一郎:“真是个好名字,那她是?” 他看向没吭声的林清禾,心底有点痒痒,生得这般仙气,气质清冷的女子,世间少见。 “佐一郎,你带了谁回来?” 就在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眼帘。 佐一郎瞬间松开手,正色站好。 刘道士看到来人也紧张的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林清禾看过去,眼底闪过丝亮光。 他身上有一截佛骨! “腾阁师兄。”佐一郎作揖,指着刘道士,“他是咱们安插在大景的内奸,他带回来两个女子回来效忠。” 内奸!刘道士瞳孔猛缩,他何时成为内奸了? 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啊。 完了,刘道士慌乱不已,偷偷去看林清禾的神色。 林清禾闻言,心中的猜测落实。 知落岛被窝国人占领了。 她垂眸掩住情绪,既然她来了,知落岛必须拿回! 第702章 打赌,改酒楼财运 知落岛,清一色的鬼迷日眼长相。 就连狗看上去都是眯着眼睛。 红莲看的十分称奇,悄悄跟林清禾道:“当人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如此丑的人。” 刘道士嘴唇抽抽。 说人坏话,声音一点儿也不小。 一时间,屋里人十几道锐利的视线落在红莲身上。 林清禾将红莲护住,看向腾阁。 气氛有些紧张。 刘道士大气都不敢喘,真怕他的小命就交代在知落岛了。 毕竟林清禾来意不善。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林清禾对腾阁道:“你是正一派的师傅?” 腾阁笑而不语,并不正眼看他。 佐一郎咳嗽声,上前对林清禾道:“我们正一派是天下最大最强的道派,真正的根源地并不在知落岛,腾阁师兄是我们这群道士中最厉害的。 你只需知道,在知落岛,听他的。” 林清禾哦了声:“那我们是拜谁为师傅?” “腾阁师兄。”佐一郎看在林清禾生得绝美的份上,他本不耐烦的性子,硬生生压下去,轻声解释。 林清禾看了眼红莲。 红莲会意,她娇笑声:“可是,腾阁大师的厉害都是你们说的,我姐妹两人又没见过,怎能让我们心服口服呢。” 她声音又妩媚又带着一丝娇,他们听得耳根子都软了,心也跟着酥。 众人不由自主痴迷的看着她。 唯独腾阁十分清醒,他察觉众人异样,撩起眼皮正眼看红莲,讥讽道:“我说怎么那么骚,原来是只骚狐狸。” 红莲怒目。 他骂人! 她看向林清禾,委屈巴巴。 林清禾反讽:“腾阁大师本领没施展,一张嘴倒是挺臭,你刚一直不敢看我家红莲,想必是知道她生的太貌美,你怕被蛊惑。 张口就是骚,谁能有你闷骚。” 好毒舌。 刘道士咂舌。 佐一郎等道士也惊的看向林清禾。 能在腾阁面前这么说话的,都变成白骨了。 腾阁死死盯着林清禾,将身上的威压释放,想要将她狠狠压制住。 林清禾挺拔如松,眼神平和。 旁人只感觉到一股暗斗的气流,谁也不敢吭声。 半晌后。 腾阁扯了扯嘴角:“有点意思,你果真如刘道士说的那样,确实有天赋。宗一派能得到你这样的人才,是荣幸。” 佐一郎顺着杆子道:“师兄,能人多傲气,你多担待些。” 腾阁讥讽的看了他眼,起身到他身旁。 佐一郎丝毫不敢动弹,屏住呼吸。 “色心会害死你。”腾阁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越过他,走向林清禾,“我能让一家铺子起死回生。” 林清禾故意不信:“哦?” 腾阁冷笑:“能不能,一看便知。” “请。”林清禾侧开身子。 距离知落岛最近的雄州。 有一家酒楼叫膳福斋,生意惨淡,其掌柜在案桌前愁眉苦脸。 他实在是想不通,明明膳福斋请的是好厨子,味道不说是雄州第一,绝对也是数一数二。 对面的如意居生意爆火。 他站在门口看的心堵,在酒楼里边又憋得慌。 掌柜扒拉算盘,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到一月,膳福斋必倒闭。 他深深的叹口气,并未发现膳福斋的屋檐上站了几人。 “这间酒楼无人问津, 其对面却络绎不绝的客人,我今日布局,明日对面的客流便会来这里。”腾阁居高临下的观察后,笃定道。 林清禾微微一笑:“我不信。” 膳福斋财运不好的原因,一日之内解决不了。 腾阁说出这句话,她便知道他的水平,在她之下。 腾阁面色难看。 刘道士跟佐一郎都满脸无措,不过佐一郎还是信腾阁,他道:“林姑娘可能不知我师兄的实力,他可是正一派的天才。” 林清禾一脸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能将腾哥气的呕血:“正一派的天才,那看来你们正一派也不过如此。” 红莲搭腔:“不错,佐道士没见过真正的天才吧。” 腾阁铁青着脸,他盯着林清禾:“倘若我一日之内解决膳食斋财运不足的问题,你便如何。” 林清禾:“你想如何。” 腾阁看着她的脸:“我要你嫁给我。” 林清禾的样貌和气质都是万里挑一,世间难得的美人,若是能嫁给他,带回窝国,其他人必定羡慕他。 腾阁之所以能容忍林清禾对他出言不逊,是他起了心思。 他这话一出,佐一郎沉默了,有些不高兴。 林清禾,他也看上了。 但他争不过腾阁,只好在旁边郁闷。 红莲怒:“好大口气!” 林清禾笑了笑:“改膳食斋的财运,我也会,倘若你输了,你便拱手让位,将知落岛让给我,而你滚回窝国,如何?” 第703章 客栈里的惨叫声 窝国人! 最大反应的是刘道士,他做梦也没想到,知落岛的道士竟然是窝国人。 难怪说他是内奸。 刘道士的脸青了又紫,羞愧无比。 腾阁倒是不意外林清禾猜出来,他在意的是她的赌约。 “行。”他点头。 佐一郎劝道:“腾阁师兄三思而后行啊。” 对上腾阁阴鸷的双眸,他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怀疑我的道行?” 佐一郎摇头:“不敢。” 腾阁冷哼,看向林清禾的眼神势在必得。 等入夜,膳食斋关了门。 腾阁潜入内,找到膳食斋的财位,西南方向,他用碗装了杯水,并在水中放了一个铜钱跟七粒大米。 随后又找正北方,画了张招财符,压在花瓶下面。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飞到屋檐上,自信满满:“明日,膳食斋必定财源滚滚!” 林清禾微微一笑:“拭目以待。” 几人在客栈入住。 子时一过。 林清禾隔壁屋子突然响起一道惨叫声。 整个客栈瞬间灯火通明。 掌柜跟小二惊醒,匆匆上楼,林清禾恰好将屋门打开,与他们来了个对视。 掌柜歉意道:“惊扰姑娘了,您快回去歇息吧。” 林清禾道:“有血腥味,你们速开门。” 掌柜面色瞬间变得惊慌,他颤着手猛地将门推开。 里边一幕,震的他在原地不敢动弹。 帘帐内,身着白色里衣的女子,手中的匕首被鲜血染红,血沿着刀刃往下滴在她身下大腹便便,未着一缕,瞪大眼睛看着房梁,死不瞑目的男子。 她朝屋外看过来,一脸平静,那双眼被红血丝充斥,看上去有些渗人。 掌柜打了个冷颤,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他喉咙微滚,声音发抖:“姑娘.....” 刚开口,女子便道:“掌柜去报官吧,我不逃。” 她起身披上外袍,倒了杯茶水润喉,随即坦然的坐在凳子上,完全不擦拭脸上跟手上的血渍。 察觉林清禾的目光,她看过去,浅笑颔首。 林清禾上前,在她对面坐下:“为何杀他。” 女子轻轻笑出声:“杀人不需要理由。” “贱人!” 就在此时,一道丰腴的身影扑进来,看到榻上已经死了的男子又哀嚎出声。 “李杰!我的儿!” 掌柜看到妇人,瞬间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看向满脸淡定的林清禾,默默躲在她身后,苦着脸道:“这位是雄州的县丞夫人,姓叶,没想到死的是她儿子,完了,要是李县丞追究起来,恐怕我人头都不保啊.” 林清禾:“李县丞在雄州很有威望?势力很大?” 掌柜叹口气:“毕竟是县令大人身边的红人,李县丞为人圆滑,能屈能伸,又聪明。他有钱有势,养的儿子也横行霸道,是雄州有名的纨绔恶霸少爷。 没想到今日来客栈的是他,我可太倒霉了。” 林清禾看着他的脸,印堂有些发黑:“你最近运势的确有些不太好,我是个坤道,你可以买一张符,消灾解难。” 掌柜瞪眼:“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打趣我呢!” 他没把林清禾的话当一回事。 林清禾也不劝他。 卖符嘛,也讲究一个缘分。 她看着叶夫人越过身边,眸光微闪。 叶夫人扑在李杰身上,反复用手去探他的鼻息,最终瘫软在地。 见杀她儿子的人还好端端坐着,她怒不可遏的起身想去扯女子的头发:“温红鱼,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毒妇!还我儿子命来!你为何要杀他,为何啊!” 温红鱼躲开她的手,起身退开几步盯着她,目露厌恶:“叶夫人,你儿子是个好色之徒,祸害了不少女子,甚至让她们殒命。 你想将我送进官府,还是千刀万剐,随便你,反正你儿子都死了。” 温红鱼目露挑衅,嘴角掀起讥讽的笑。 叶夫人火冒三丈,指着温红鱼骂道:“还不是你生得这般勾人,不然我儿子能看上你吗?你要是不肯,要清白,早你也该一根白绫去死!为何要将我无辜的儿子杀了!” 声声泣血,听上去好似受了天大的不公。 温红鱼正欲反击。 林清禾道:“可真会本末倒置,你儿子身上背负了十几条人命,今日温姑娘不杀,明日也会被恶鬼索命。 叶夫人也是女子身,男子管不住身下二两肉,倒是将过错怪在人家女子生的美上。 我看叶夫人风韵犹存,一张脸还够看,要不我帮你划了这脸,如何?” 叶夫人听的浑身颤了颤,看向说话的林清禾质问:“你又是何人?” “平平无奇的一个坤道而已,看你脸皮太厚,忍不住多嘴了,见谅。”林清禾朝她举杯后一口闷。 叶夫人愤怒跟难过的情绪夹杂,见林清禾帮温红鱼说话,更加恼怒。 温红鱼手中拿着匕首,在帮手还没来之前,她不敢硬刚。 那她就先拿林清禾泄愤。 贱人! 她抄起凳子,朝林清禾的头颅砸去。 第704章 怒火,狂揍! “小心!” 温红鱼惊呼。 她没想到叶夫人会对林清禾下手。 一道迅影如鬼魅,几人都没看清楚模样。 啪嗒! 凳子被扔出老远,七零八散。 “我不打女人的,毕竟少观主常说,女子活在这世道本就不容易,莫要互相为难。但我今日实在是憋不住了,因为你就是专门为难女子,无敌爱男子的妇人!” 红莲拽着叶夫人的头发,将她往后拉。 疼!生疼! 叶夫人尖叫,张牙舞爪想去打红莲。 红莲直接攥住她的手,一折。 咔嚓,清脆的断骨声,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在红莲进屋时。 刘道士等人也来了。 叶夫人疼的龇牙咧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红莲抬起腿一抡。 扑通!叶夫人跪在地上。 “道歉!”红莲冷喝。 叶夫人旁侧就是李杰的尸首,她又悲又痛又绝望,屈辱抬头,对上林清禾清冷的眸子,她喉咙滚了又滚。 “对不住。” 林清禾道:“你该跟温姑娘说。” 叶夫人赤红双眼,看向温红鱼,她狠狠朝地上啐口水:“不可能!要我跟杀了我儿的毒妇道歉,干脆杀了我。” 红莲啧了声,顽劣笑道:“好啊,那我就杀了你。” 她把玩一根银针,正欲戳向叶夫人命脉的那刻,掌柜响亮的跪在她面前,惊恐道:“这位侠女,她是县丞夫人,杀不得啊。” 等林清禾她们一走,人是在他客栈死的,李县丞不会放过他的。 掌柜眼巴巴的看着红莲,见她看向林清禾,立即转身对准林清禾哀求。 叶夫人见状笑出声,挑衅:“杀了我啊,杀啊。” “县丞大人到!” 随着声音传入屋内,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众人看过去。 掌柜身子一抖,低着头:“县丞大人。” 林清禾看李县丞。 他不像文官,倒是像个武将。 “老爷!”叶夫人一看到他,瞬间有了底气,她指着温红鱼,“她杀了杰儿,她杀了我们的儿子!” 李县丞面色一沉,双手缓缓攥成硬拳。 压抑的气氛让掌柜喘不过气来,完了,完了! 李县丞看了眼李杰的尸首,身上骤然爆发一股强烈的杀意,他猛地抽出护卫身上的佩剑,朝温如鱼刺去。 温如鱼下意识一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在她杀死李杰的那刻,她就做好去死的准备。 可李县丞的身子却突然动弹不了了。 他双眸的怒火翻腾。 谁,是谁! 腾阁慢悠悠从外边进来,走到林清禾身旁,啧啧道:“美人儿,你想要杀他,直接说,我帮你杀。” 他邪气又带着杀意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扫向李县丞。 李县丞浑身僵住,面色唰的白了。 腾阁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他朝李县丞走去,每靠近一步,李县丞便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喉咙滚了又滚,脑海里疯狂回忆他的脸。 这人谁啊?他没见过。 不对,林清禾等人,他一个也没见过! 她们究竟是谁! “不需要你插手。”林清禾的声音在腾阁身后响起。 他脚步一顿,回头盯着她扯嘴角:“你确定。” 林清禾撩起眼皮,冷冷瞥他:“你等着滚出知落岛就行,我大景的事,你没资格插手。” 第705章 原来是国师 “何人闹事。” 李县丞看到来人,眼眸亮起,瞬间有了底气。 “县令大人,您要为属下做主啊。”他看到胡县令,立即跪在他面前哭道。 胡县令本来雄赳赳:“谁!” “就是她!她是主谋。”李县丞指着林清禾。 他擅察言观色,这会儿冷静下来,发现林清禾才是这些人中的主心骨。 胡县令盯着林清禾的背影冷哼:“好大的胆子!在本官的地盘竟然不跪下!还敢杀人!” “杀了又如何?”林清禾转过头。 好嚣张的女子! 李县丞阴着脸,有些幸灾乐祸。 胡县令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极其好面子,眦睚必报。 可令他吃惊的是。 胡县令看到林清禾脸的那刻,浑身抖了下,嘴唇蠕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张脸!他认识! 国师悬壶。 在李县丞满眼狐疑中,胡县令双腿颤抖,直接跪下了。 “下官见过国师。” 屋里人皆是震惊! 李县丞跟叶夫人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清禾,身子微抖,心底腾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甘跟害怕。 碰到硬茬了。 那他们儿子不就白死了! 腾阁眯着眼。 大景国师? 刘道士跟佐一郎则是忐忑不安。 林清禾笑了声:“我如今是朝廷通缉的叛贼,哪儿还是国师,胡县令起来吧。” 胡县令喉咙滚了下。 腾阁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既然是大景通缉的叛贼,那就不足为惧了,说不定他还能游说她心甘情愿跟他去窝国。 李县丞先是害怕林清禾身份,听到她是叛贼立即激动道:“大人,赶紧将她拿下!” 他不仅能为李杰报仇,还能立功! 话音落下,李县令一个巴掌扇过去。 抓林清禾?疯了不成! 藩王造反,林清禾带着云城百姓起义。 朝廷派兵攻幽州,率兵的主将死了,栀妃九死一生,大败。 已经作为云城主公的林清禾,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天下,究竟是谁的还是未知。 胡县令这人极其圆滑,他谁也不想得罪。 “少观主放心,李杰祸害良家女子,今日死在这姑娘手中也是活该,您放心,我必明辨是非,为她们做主。”胡县令对着林清禾谄媚笑道。 “大人!”李县丞不可思议大喊。 胡县令狠狠瞪他。 眼神不言而喻。 李县丞闭嘴。 温红鱼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机。 胡县令带人走后,她相安无事,反而有些无措。 她本就做好赴死的准备。 “温姑娘,你愿意跟我走吗?”林清禾问。 观温红鱼面相,她亲情寡淡,姻缘宫也不是很好,晚成亲,必须到二十二才能遇到正缘。 二十二,是天下人都认为的大龄,老姑娘。 温红鱼正经历被背叛的劫难。 温红鱼有些错愕抬头:“可以吗?” “可以。”林清禾看着她,面色柔和点头。 无形中给温红鱼带去很庞大的力量。 她点头:“好。” 林清禾笑:“当然,走之前,不要放过渣男人。” 温红鱼瞳孔微缩。 何意? ……… 翌日,膳食斋屋檐站了几人,全都盯着门口。 掌柜到店时,感觉有些奇怪,他抬眼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什么人。 他叹口气,许是被生意惨淡折腾的都出现幻觉了。 总感觉有人看他。 他打开门,有几人便挤进去。 “掌柜的,上菜。” 掌柜愣住,嘴角咧开,欣喜得不得了。 激动的竟然有些紧张,他诶了声。 刘道士偷偷去看林清禾的脸色。 腾阁这是成了? 第706章 膳食斋被五尸挡财 腾阁心底有些得意,他手环着肩,面色淡淡的看着林清禾。 “你输了。” 林清禾嘴角轻扯:“此时说未免太早了,你且再看看。” 腾阁嘴角微抿,冷哼:“嘴硬!” 温红鱼从红莲口中得知两人打赌的来龙去脉,不由有些担心。 红莲坐在屋檐上,手里拿着瓜子,嗑的正带劲。 林清禾在她旁侧坐下,抓了把她手中的瓜子,见温红鱼满脸沉重的朝底下看,她道:“温姑娘坐着一起嗑瓜子。” 温红鱼见她淡定的模样,心底还是犹如被巨石积压,她叹口气坐下,欲言又止。 “放心吧,少观主绝无虚言,她说腾阁改不了膳食斋财运,那就绝对改不了。”红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温红鱼闻言点点头,露出一抹笑。 腾阁嗤了声:“骚狐狸。” 啪!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几人吃惊的看着林清禾。 林清禾轻轻将口中的瓜子壳吐出来,微微一笑:“骚男人。” 佐一郎都不敢去看腾阁的脸色,他低着头,有些慌张。 腾阁是正一派的天之骄子,他性子又高傲,看上去不像个道士,倒像是世家的矜贵公子哥。 这么一个人,被林清禾打了,还被他看见了。 事后,腾阁不会灭口吧。 腾阁被打的那刻确实怒火中烧,他死死盯着林清禾,心底又腾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爽感。 他的视线落在林清禾的手,嘴角微勾。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腾阁面色又阴沉下来,他竟然想要林清禾狠狠的抽他。 腾阁喉咙滚了滚,挪开眼。 真是疯了。 林清禾也察觉他这会儿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并未放在心上。 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几人纷纷探头看去。 “菜里面怎么有虫啊!” “菜也不新鲜!” 客人嚷囔起来。 掌柜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急忙上前,点头哈腰笑道:“客官。” 他一张口。 客人便掀桌。 盘子碎了,菜溅在掌柜脸上,他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赔钱!”人高马大的壮汉一挺胸膛,霸气十足。 掌柜压根没看到虫子,可是盘子都碎了,无对证。 他赔笑:“客官想要赔多少。” 掌柜心底此时是苦不堪言,这哪儿是来生意了,分明是来找茬的,要断财啊! 壮汉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两?”掌柜道,微松口气,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壮汉冷笑:“一两?你打发叫花子呢,一百两!没一百两,今日你这店就别开了!” 他将旁边的凳子踢开,动静很大,吸引了不少百姓围在门口窃窃私语。 掌柜浑身冰凉,头皮也发麻。 膳食斋这段日子本就没生意,将店卖了卖不到一百两。 他张口就来。 屋顶。 红莲嘲笑的很大声:“正一派的天才师兄?大师兄,道行很深,一出手就能解决所有的腾阁师兄,这就是你改的财运? 你这是断人财运吧。” 腾阁的脸黑的可以滴墨水。 怎么会这样? 究竟是哪儿出了差错。 就在掌柜束手无措间,屋顶上传来的笑声让他忍不住抬头。 围观的百姓也抬头。 “屋顶上有人!” 林清禾直接跳下去:“红莲,带红鱼下来。” 仙子! 青衣被风吹起,林清禾那张脸映入众人眼帘时,他们都看呆了。 壮汉见他们被吸引,冷哼:“哪儿来的女郎!” 还没等他继续说,腾阁进去,上下打量壮汉。 壮汉被他盯的不自在,强行镇定道:“你是何人?” 腾阁冷脸:“你张口就索要掌柜一百两,明摆着是有备而来,说,你是不是如意居派过来的!” 他攥住壮汉的手,轻轻一捏。 咔嚓,骨裂了。 壮汉疼的满头大汗:“哪儿来的疯子,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掌柜恍然大悟,急忙道:“不错,你绝对是来找事的!” 因他是开门第一个客人,菜都是他亲自看着厨子洗的,炒的,绝对没有虫,绝对没不新鲜! 壮汉神色有些慌乱。 “她在作甚?怎么飞上房梁了?”百姓又是一阵惊呼。 腾阁抬眼。 林清禾在房梁处找出一条死蛇,无毛的乌鸦、蝙蝠、蜈蚣。 四毒的死尸被她扔在地上。 众人惊的后退。 腾阁难看至极。 难怪林清禾说他赢不了。 他竟然没发现,膳食斋被人布了挡财局。 林清禾在此时又道:“膳食斋底下埋着死尸,五尸俱全,断财断命,你们酒楼的人,这段时日应当都很不顺吧.” 第707章 如意居的东家 掌柜脑子嗡嗡作响。 “对!”小二急忙回应,他苦着脸,“原本我就要跟从小定亲的青梅成亲了,但不知为何,几次三番都有事未能订成。 不是她双亲得风寒,就是家中屋子塌了。” 围观的百姓听得啧啧称奇,世上还有这般离谱之事? 掌柜大叫声:“是啊!我儿媳前阵子滑胎了。” 他目露痛苦。 林清禾道:“你们整日都在极阴之地待着,运势受损,五尸锁财,又怎能来生意呢。” 掌柜咬牙,眼底闪过丝恨意。 肯定是有人针对膳食斋! 他朝林清禾跪下:“求大师帮我!” 小二和厨子也跪在林清禾面前:“求求大师,帮帮我们吧。”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膳食斋带来的霉运。 腾阁沉着脸看着林清禾:“你是如何得知这酒楼有死尸。” 林清禾:“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道行不深。” 红莲噗嗤笑出声,讥讽拉满。 壮汉趁腾阁不注意,挣脱开他的手,猫着身子逃出去。 还没走几步,又被人拽住。 他抬头,对上红莲似笑非笑的脸,他讨好道:“姑奶奶,饶了我吧。” 红莲勾唇,将他推倒在地上:“没门。” 壮汉眼底发狠,起身猛地去撞红莲的腰。 还没近身,整个人就被踹出去。 “说,你是谁派来的。”红莲踩着壮汉的手,见他倔强不言,左脚用力拧来拧去。 咔嚓,骨头又咧了。 壮汉疼的直呜咽。 “我说。”壮汉忍不住哭出声,“是如意居的东家让我这么做的。” 膳食斋的掌柜一听就炸了。 “果然是他!”他满脸怒火盯着对面,巴不得立即冲过去。 林清禾拦住他:“慢着,别着急。” 掌柜满脸隐忍,攥了攥拳,最终还是忍住了,憋屈点头:“听大师的。” 林清禾:“膳食斋要拆了,将底下的尸体挖出来,然后重建,这块地本应是个风水宝地。” 掌柜愣愣的,有些迟疑:“当真?” 林清禾颔首:“自是真的,叫人来挖尸吧。” 雄州百姓听说,膳食斋要拆了,缘由是底下藏着女尸。 全都来看热闹。 掌柜招了一批工人拆屋子。 拆着拆着。 如意居的东家裴如海来了。 “裴东家。”掌柜目光不善盯着他,充斥着恨意,“你来干什么?” 他很想揪住裴如海,狠狠扇他几巴掌。 但是林清禾叫他要隐忍,不要打草惊蛇。 裴如海视线转来转去,打探道:“掌柜,你请的大师是哪儿来的?” 掌柜冷哼:“你问这干什么?” “听说大师在膳食阁找出五尸,我想让她来如意居看看。”裴如海笑着道。 掌柜:“没门!” 裴如海看到滕阁,他越过掌柜。 “诶!你做甚?”掌柜追他。 裴如海到滕阁面前,正色道:“大师。” 滕阁眯着眸子:“你是谁。” “我是如意居的东家,想请大师去我那儿看看。”他诚恳道。 腾阁:“不,看你面相,你是狡诈之人,我不去。” 裴如海?? “出来了!底下真的有口棺材!” 他身后传来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