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录》 第1章 流落女幸遇流落人 除夕将近,都中已是热闹非凡。官道上车马络绎不绝,行人如织。一辆青幄马车朴素小巧,车中人神色淡然,两人围坐,俱是无言。忽听侧坐的少年人问道“老师,我们这一去,可还能回来吗?” 正中之人气度不凡,捧茶轻抿,确是叫他稍安勿躁之意,颔首回道:“子渊,你我都是孤身一人,以后便把江南当家吧,皇子将降,虽说皇上布局忒早,但咱们正好离了这些风风雨雨,以后都中情况如何,再不与我们相干。” “老师说的是,只是老师你为官多年,为了圣上之意,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之一炬,子渊只是不服罢了。”祁深不忿。 朝远笑道:“子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旨不可违,以后这话不必再说了。马车快出城了,这几日城中混杂,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老师放心吧,车把式是个熟手,不会有事的。” 马车一路疾行,向着城外奔去。一路上车辆众多,大都是赶着门禁前回家的。只这师徒二人,有家不能回,更是凄凉。 忽地马车一震,竟是前进不得。“六叔,怎么回事,刚还说您驭术娴熟哩。”子渊探出头问道 “祁少爷,年下雪多,今天太阳一晒化成水,这轮子陷进泥里走不动了”车夫检查着马车情况回道。 “六子别忙,让子渊下去帮你推车。”朝远忙道,随后同子渊一道下了车,子渊随即到车后奋力推,六子在前方看着马。 朝远看着二人推车,心中悲道:怎么到了泥足深陷这一步呢? 怔愣间忽听得一阵啼哭之声,细细弱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一般。朝远循着声音凑近一看,竟是田埂下一名女婴,晚上黑咕隆咚的差点看不见有个婴儿在这,不知是谁年下生了孩子,养不起直接扔在这,可怜啊可怜。 朝远急忙抱起这孩子,才发现孩子全身发紫,襁褓都已凉透,怕是迟上一刻,便要魂归西天了。顾不得其他,忙把这孩子裹进衣服里暖着,好在这孩子还能哭,应当无事。 “老师,马车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都中的宅子这会怕已是火光冲天了。”祁深声音疲惫,大概也想不到自己落到这个地步,大晚上的在外面推车。 “子渊先上车吧,我马上来。”朝远远远回道。 听得老师的声音,祁深钻进马车,不一会儿,听见脚步声,忙打起车帘,朝远上了马车。却听得一阵细弱哭声,仔细一看原来是朝远怀中一女婴,因着寒风抽噎,全身青紫,连哭也没多大声音。 祁深惊道:“老师,这孩子,我们要带走吗?路途遥远带着这孩子恐不方便” “带走吧,承蒙圣上信任,密旨组建鸽子舍,都中一切都已经昨日黄花了,鸽子舍才是我们师徒今后的一切,这孩子就当作新的开始吧。”朝远感叹道,从包袱里取了糕点来与这孩子磨牙。 “可是老师,这孩子如此羸弱,什么也做不了,带着她岂不累赘。路过哪家农家,给点钱帮着孩子找个家也就罢了。”祁深如此说,却侧脸细看这孩子面色,见她哭闹也担忧起来。“大不了多给点钱就是了。” “子渊,江湖那帮人见你我突然冒出来岂有不怀疑的,带着这孩子便宜行事。况且你我孤苦伶仃的,就当行个善事吧。”朝远回道,祁深方安静下来,又担心这孩子饥饿难耐,又催六叔快些,倒又操心许多。 不一会儿,马车行至城外村庄,六子寻了一户人家借宿,停下马车。朝远带着孩子进入屋内,一时间又是打水给孩子擦身,又问起有没有羊奶之类吃食,又是把她裹在被子里暖着。好在这户人家也刚生了孩子,便请主人家也喂这孩子吃了点。又给了些许银钱,请主人家置了饭食。师徒二人用了饭,对坐小酌,才惊觉出了一身汗,相互一看对方境况,不禁笑了出来。 “明天你我的死讯大约传遍都中,为了圣上旨意抛却从前,否定过去,可见人在世间还是要有家人热热闹闹的,否则怎能叫圣上盯上做这苦差事。”朝远饮尽杯中酒,或许遗恨在官场不够圆滑,行事过独,或许庆幸自己仍然保留初心,没被野心吞噬,一切都不得而知。 “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女儿,亲生的女儿,起名为暮欢,随我姓朝,只愿她朝朝暮暮都欢喜。她母亲难产而死,孩子也在腹中多时,气力不足,又兼寒气入体,须寻医问药,细细将养。子渊,你可明白。”朝远直望向祁深,缓缓说道。 “是,老师。您所虑深远,为着暮欢师妹,江湖中人也不便过多为难。”祁深起身,躬身拱手。 “坐吧,子渊,只是委屈你了,本已中了举人,照此下去,应当前途光明,却被我带累至此。今日已晚,鸽子舍之事需从长计议,今日便早些睡吧。”朝远叹道,自出门去了。 祁深送至门外,拱手道:“老师慢走。” 冬日的月亮照在地上好似起了一层白霜,景也凄凉,人也凄凉。祁深长叹一声,也回房歇息去了。 第2章 鸽子舍扫塌迎朝远 一夜休整,师徒二人带着个小女娃准备上路。鸽子舍远在江南,路途遥远,须沿路采买。更兼山匪强盗,窃贼草莽,待到江南,怕是要到阳春三月了。 “老师,都中消息,昨夜城中失火,烧毁住宅三座,监察御史葬身火海,另有受伤数人。”马车中祁深念着手中传来的信纸,神色怅然。 “子渊,事已至此,我不过从另一途径行使监察之权,只是无人得知罢了。你我二人也在江湖游荡游荡,经历经历。”朝远抱着怀中女婴,不复昨日愁苦。只思考片刻,对祁深道:“路途遥远,你我二人可照顾不好一个小婴儿,到了永安城,买一个奶母照顾暮欢。还需那有名的镖局护送,打听些绿林消息,乃至舍中人员供奉,待到江南再行安排。” “是,老师,待到晌午到达永安城,在城中停留一夜,诸事具备,我们便可赶路了。”祁深答道。 朝远闻言,颔首道:“甚好。”又看暮欢面色红润,嘻嘻笑笑,气息缓和,不复昨日情状。越看越是欢喜,倒是对江南一行有了些许期待。 祁深看老师心情悠然,也开口道:”暮欢师妹眼神,天生一对笑目,长大后怕也是个巧笑倩兮的美人呢。“说罢,二人都笑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缓行,想是到了城门口检查路引,众人排队所致。进入城中,两人掀帘以观。城中摊贩极多,来早的已经开张,来晚的还未进城。路两边对联灯笼,簪环衣服,剪纸小吃应有尽有。商贩吆喝之声,行人谈论之声,倒是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 过得中街,路口正有旅宿之地,二人下榻,因是皇城周边,所需银钱不少,只一间天字房权做休息了事。 三人饭食过后,祁深便转到人牙子处,买了个妇人,约定明日城门相见。又打听得城中最大的镖局乃是虎门镖局,分局极多,遍布多城,从北至南,俱有分局所在,值得信赖,也不愁镖局之人休整之所。祁深遂前往虎门镖局,议定镖头及随镖之人,林林总总,同商定明日城门相见,又买了一些过冬所需之物,披风,汤婆子之类的预备路上使用。 诸事皆备,祁深才松了口气,转头撞见路边的糖葫芦糖衣酥脆,山楂鲜红,同那老翁买了一串预备回去哄小孩开心,才悠悠然回下榻之所。 店内朝远正思索舍内诸事,忽见祁深举着糖葫芦进来,也不免笑道:“子渊这么大了还爱吃这糖葫芦,可见往日是师父忽略你了,不知子渊还需好好照料呢哈哈” 祁深见师父也嘲笑他,才露出点少年姿态,埋怨道:“老师怎么如此说,往日监察百官,私下也不见老师如此开玩笑,可见老师去江南一行也不见得是坏事啊。” 又见暮欢独自一人床上玩的起劲,又拿出拨浪鼓在旁逗她,哄的暮欢眉开眼笑。一大一小玩儿的正欢,祁深正打算拿出糖葫芦再哄哄,才发现糖葫芦太大,孩子可吞不下。祁深不仅懊恼道:“这糖葫芦师妹吃不下,可该怎么办。”又转头去看老师。 朝远忙正襟危坐,不看徒弟眼睛,这师徒二人离了都中,倒像是解放天性。见朝远铁石心肠就是不搭腔,祁深皱眉吃完,只边吃边恨道:“等暮欢长大,定要给她买一垛子糖葫芦叫她也吃得嘴酸。” 朝远看着一大一小相处融洽不禁失笑,恍然间自己是带了两个小孩子。 转眼三月之期已过,三人停停走走,路上经历许多贼盗,草莽,所幸镖师们武功高强将这三人平安送到了江南。 只祁深少年心性,性格直爽,又曾在江湖上混过,与镖师们格外合得来。镖头得空还教他练几手,祁深悟性极强,若不是以后再难相见,怕都要结拜为兄弟了。送别镖师时,祁深依依不舍,嘱咐道以后来江南一定要来坐坐。顺着青石台阶行了数十步,三人才算回到自己的家——鸽子舍。 鸽子舍建在江南一名为望月山的山腰,居高临下,格外开阔心胸。地势略高正适合养鸽子。待到得鸽子舍,舍中诸人已扫塌相迎,口称“主人”。鸽子舍建立数月,终于迎来自己的主人。只是一切百废待兴,还需人细细经营, 师徒二人和暮欢,统共三个正紧主子,朝远就住了主院正屋,祁深住了主院东厢,暮欢在主院西厢,等二人长大了再搬去自己的院子。 三人各自回屋休整,奶母也带着暮欢告退。待洗漱完毕,饭食皆备,师徒二人围坐桌前,商议要事。 “这屋子建的极好,只是名为鸽子舍未免不太像话”祁深看着牌匾,提醒师父换个名字才好。 “那便改作千闻阁,这都是些小事。最要紧的是请几位供奉坐镇,武力不足被人打上门来可就不好了。还有如何收集消息,贩卖消息,怎么跟朝廷联络,都需要列个章程出来。千闻阁的人还是太少,需得一些自己人填补进来,才好做事。”朝远说道 饭毕,朝远和祁深招来园中管事,查问每个人负责哪些事务,鸽子舍经营账目,门下产业诸事,又宣布鸽子舍改名千闻阁,朝远即为阁主,祁深为少阁主,朝暮欢待成年再行安排,但阁中诸人须口称小姐。 鸽子舍众人虽是京都安排,但都听主事吩咐,从此都改了口。 午后诸事忙乱,朝远与祁深对阁中众人又作调整,忙乱中不禁感叹“后院还是得有个女主人啊”只是师徒二人互相对视,谁也不愿提娶妻之事,只能期盼暮欢快快长大,接过后院诸事,免于二人劳累。 可怜暮欢还未长大,就被父亲师兄安排下许多事情,若是知晓师徒心思,怕是都不想长大了。师徒二人看着小暮欢,好像开始了新的生活,不再自怨自艾,开始了千闻阁的建设工作,思索怎么让江湖都认识到千闻阁的实力。 第3章 朝暮欢起接寻芳录 山中岁月长,一晃眼,朝暮欢已经二八年华。千闻阁十六年来也变化许多,收集信息,贩卖消息,江湖排行榜,少年俊才录,江湖美人录,更兼奇闻异事,古怪杂谈应有尽有。外有产业,内有朝堂,供奉弟子不计其数,千闻阁就这样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祁深成年后,朝远和祁深就从外院搬了出去。朝远住在外院禧年堂,接待外宾,处理杂物也都在这里。祁深则住在外院名为松涛院的侧院,辅助师父处理些杂物,也研究些暗器毒物,以免江湖行走,不慎中招。 禧年堂后穿过垂花门,就到了内院,因着师徒二人都未曾娶妻,内院的主院就成了暮欢的院子,内院一应事务也慢慢交给了暮欢。幸而民间不拘一格,并无人质疑偌大一个千闻阁,竟叫一个少女管家。 “小姐,各处都送来了今日的账册及各处所需事务,您快些起来啦。”天微微亮,丫鬟已在外面肃立以待。 “好啦,知道啦,家里各人做各事都是定好了的,晚一点不会有事的。父亲和师兄那里抓紧去送碗醒酒汤,他们两个昨天喝到深夜。真是的,一点也不爱惜身体。”暮欢边梳洗边吩咐着,待到梳洗已毕,直叫人惊叹。眉目如画,笑眼弯弯,红唇一点,让人一见生喜。肃穆时宝相庄严,又叫人信服。 “暮欢今天又起晚了,可是哪家的佳人把你迷住了,整夜看着画像,恨不能钻进去。”祁深进门正看见暮欢打着哈欠,不禁调笑。 暮欢越长越大不知怎得添了个爱看美人的喜好,不拘美貌女子亦或俊朗少年,至若不惑之年的美髯公,都不放过,叫人头疼。好在只是纯然欣赏,倒叫人喜欢。 “师兄,我才没有呢,只是昨天当心你们喝到连门都找不着,在外面睡了一夜,第二天又着了风寒。真是不识好人心,哼。”暮欢看着祁深不忿道。 “子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小孩子心性,老是招惹暮欢做什么。前些日铸剑山庄的小姐找上门来,你怎么躲出去不敢见人啊。”朝远看着两人,捋着胡须笑道。转眼看着院外云卷云舒,回首原已多年。 那时带着祁深和暮欢来到这个地方,祁深还是十三少年,中了举人却还稚气未脱。如今也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处事圆滑,言辞谨慎,惹得许多女子芳心暗许。 “铸剑山庄的姑娘活泼明媚,和师妹关系也好,只是性格火爆,实在招架不来啊。”祁深拱手告饶,却还嘟囔:“师父你才是,来了江南,越发俊逸,那秋月派师叔每次见我都问你可好。”祁深和暮欢在那挤眉弄眼看师父的笑话。 朝远或许离开朝堂许久,却更加洒脱,长袍玉带,犹如仙人,若不是那年须选拔无甚背景的寒门,怕也被点为探花了。前来千闻阁拜访的各门派主人,一见朝远的面,便信这千闻阁确实通晓天下诸事。 “好了,不要闹了,欢儿也长大了,想出去看看吗?这几年拘着你照管后院,如今诸事已毕,你也该出去闯闯了。”朝远说道 “好啊,父亲,带我去了江湖,定要四处游历一番,看看天下美景”暮欢笑道,更有许多未尽之语,不敢说出口 “师父,如今临近武林会盟,以武交友,正有许多少年侠士美貌少女聚集,若有师妹能做的事就交给师妹,正好出去长长见识呢。”祁深眨眨眼,冲暮欢笑道。 “也好,欢儿再想想,若要下山,便跟你师兄说,让你师兄安排,只是临走时,别忘了知会师父一声。”朝远叹道“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话毕,心下感伤,忙离开了内院。 “师兄,你说父亲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最近老是伤春悲秋的。”暮欢疑惑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这么说师父,师父这是为了谁啊,小心下次把你的美人图都收走。你个小色丕,小心让官府把你当采花大盗抓走。”祁深敲了一记暮欢,拔腿便走,气的暮欢追着打他。 午后,暮欢画着院中的修竹,想着师兄交给她的事到底是什么。 “小姐,你要离开望月山了吗?”小丫鬟晨露问着,面露不舍。 “哎呀,晨露放心,我下山又不是去比武,不会有事的。这次就不能带你去了。你要在家帮我照顾好父亲和师兄。”说着暮欢凑近晨露,神神秘秘道:“尤其是我珍藏的上届武林会盟典藏版十大美人,一定要照顾好,定时清理。 “小姐,你还是这样,这么想看美人,这次武林会盟一定还会出十大美人的,小姐你琴棋书画都略通,画技更是娴熟,可以亲自去画啊。”晨露无奈道 暮欢听着,豁然开朗,开口道:“原来师兄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师兄想得周到,晨露我先走了,别忘了我说的话。”说着,暮欢急忙朝外院跑去,只留下晨露看着画到一半的修竹不知所措。 “师兄师兄,我来了,武林会盟在即,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暮欢人未至声先到,听得祁深头疼。 “知道了知道了,坐下慢慢说。”祁深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对面,示意暮欢入座。待暮欢气顺才道:“你第一次下山,需得去拜访之前为你病症赠药的长辈们。还有就是你想的美人录,今年有些不一样,十大美人改为寻芳录,市井女子,江湖儿女,官家小姐皆可入画。” “师兄,这是为什么。”暮欢听罢,疑惑道 “武林会盟持续三月之久,我们这是对寻芳录实时更新,就是要这个不确定和全面,谁也有可能入画,谁也都会买寻芳录,你这次作画时要有点戏剧性,吊着些人的胃口,懂吗?”祁深说着,冲暮欢挑眉示意。 暮欢一脸震惊“高啊,真是鬼才,师兄你咋这么坏。” “臭丫头,没大没小的,赶紧走。”祁深气的撵她快走,听得脚步声远去,又无奈轻笑。 第4章 拜别父兄欢儿离家 禧年堂父女二人对坐叙话,暮欢想到马上要离开望月山,不再是无聊的生活,不禁一脸兴奋道:“父亲,我今日就要下山了。你在家保重身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朝远看着暮欢兴奋的样子,有些感伤,心想:她那么小被人遗弃,我一点一点养她到这么大,转眼也要独自去闯荡了。暮欢在山上多年,很少见过外面的人,如此不谙世事。 “父亲,父亲,嗯?”暮欢见父亲陷入沉思,不禁疑惑父亲在想什么。 “咳,暮欢,你已经长大了,该出去转转了,只是出门要多加小心。这是灵鸽令,持此令者即为千闻阁少主,在外面受了委屈千万要传讯回来。”朝远一脸担忧,语重心长道。 “少主?”暮欢惊讶,遂连连推拒道“这是师兄的东西,我不要。” “千闻阁和朝堂有关系你是知道的,待过几十年,谁又知道是什么境况呢?这只是一个暂时的身份罢了,你师兄也同意,不用推辞了。”朝远解释道。 “那等我回来,再还给师兄”暮欢坚持道“这里是父亲和师兄的心血,你们一点一点把这里建设起来,不该让师兄最后一无所有,亲手所创建的一切都交给他人。” “你呀,一天到晚都在瞎想,你师兄现在已经是副阁主了,这令牌他用不上了。”朝远见暮欢如此维护祁深,很是高兴,接着说道:“再说你师兄以后需要,你还会不给他吗?以后即便我走了,你们也要这样守望相助啊。” “父亲,说这种话做什么,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的。”暮欢着急道。 “好了,去找师兄吧。”朝远摆摆手,叫暮欢去松涛院。 “是,父亲”暮欢应道,只是看着父亲的身影,叫她心中感伤,只是她也想为父兄分担,不能一直躲在他们背后做一个娇小姐。 暮欢向着父亲行了跪拜大礼,就离开禧年堂,只留下朝远在背后轻轻摆手。松涛院离禧年堂并不远,不消片刻就到了,祁深正在院中处理些事务,暮欢就坐在侧椅等师兄结束,顺便欣赏一下自家师兄的美貌。 “等久了吧,欢儿。”祁深打发走下属,照旧倒了一杯茶,示意暮欢坐到对面。见暮欢已经戴上了灵鸽令,赞叹道“这灵鸽令在我身上只当个摆设,你戴上压个裙角就很漂亮了。” “师兄,我下山要拜访哪些人啊。世叔世伯们凶不凶啊,若见到寒水师姐需不需要带话啊,嗯?”暮欢一路走来已减淡些离别的愁绪,待走到松涛院又高兴起来,来调侃师兄。 “你这丫头,乱说要打嘴。”祁深瞥她一眼,看暮欢乖乖坐好,又道“药王谷是必要去的,那时你体虚多病,求到药王谷,谷主要把你留下治病,还不许外人探视,把师父急得恨不能把药王谷搬过来,最后无法把你留在那,治了三月,等回来时已经健健康康的,这几年药王谷来都是当上宾看待的。” “还有铸剑山庄,许多年来为你送来多少火灵芝。”祁深还未说完,只见暮欢挤眉弄眼道:“真是为我送的吗?师兄” 祁深瞪她一眼,索性不看她,又说:“就这两家是必须去得,其他各派都与你无甚关系,若结识了哪家得弟子前去拜访,便去看看。” 祁深说完,从背后拖出一个巨大的木箱,打开来是些金银细软,武器药品,衣服藩篱,足足垒起了尖。祁深无奈道:“这都是师父和我给你准备的,不知不觉就堆了这么多,你外出带多了也不方便,就挑几样带走吧。只是这袖里剑,簪里针,还有清热散,换洗的衣服,银票要带,碎银也要。” 说着说着,箱子里的东西已经拿出来一半,吓得暮欢各捡了一样跑走了。等祁深从箱子里抬起头来,已经不见暮欢得影子了。 这时得暮欢,已经交代了晨露事情,从马厩里牵了匹马,向山下冲了。 三月的江南,已经到处是绿色了,湖边得柳树,水上得石桥,让看惯了山中景色得暮欢目不暇接。 只是第一站要去哪里,这是个问题。 暮欢想起自己看的话本,主人公男扮女装,再花楼里左拥右抱,美人轻歌燕舞,琴师冰冷俊美。不禁想到:这一生不逛一次花楼,岂不是愧对此生。 说干就干,暮欢找了一家旅舍,换了罗裙,卸下钗环,穿上鸦青长袍,再带上明晃晃得金链子金扳指,翠绿的玉佩,高束发髻,束以金冠,彰显自己尊贵富有的身份。 折腾一番,暮欢对着镜子相顾无言,不禁感叹:“这时哪儿来的土大户,一看就没啥智商的样子,可太好骗了,不过佳人一看我这一身,一定迫不及待的就冲过来了吧。” 怀着莫名的自信,暮欢坐等月上柳梢,红灯渐起。 江南最大的花楼,也有着俗气的名字——怡红院,大概是为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地方,门楼格外的浮夸,红绸彩灯,香粉扑鼻。果然如暮欢所料,她穿着这一身站在怡红院门口就有无数的佳人贴上来,就是这气质美貌不及自家师兄。 老鸨看见一只肥鸭送上门来,赶紧过来招呼“哎呀,小公子,第一次来吧,快进来快活快活。” 暮欢拽一拽衣领,露出自己纯金的平安锁璎珞,粗声道:“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给爷叫过来,爷,有的是钱。” 果然那妈妈热情极了,两只眼睛盯着金子不放,好像那已经是她的了一样。老鸨引着暮欢上了二楼,进了包间,不一会儿几个极漂亮的姑娘进来,端着小菜清酒,依偎着暮欢,更有几个姐姐唱曲,跳舞,叫人沉醉。 那妈妈一见,朝里面使使颜色,招呼道:“小公子好好玩儿啊。”就出门去了。 暮欢也不知听没听到,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姑娘们对视一眼,更是劝着一杯接一杯,只是暮欢谨慎,滴酒不沾,只是怀里的水囊已经快满了。 第5章 老徐娘识破美娇娥 一夜笙歌似神仙,高床软枕金丝缕。暮欢记得昨天倒掉了许多酒,本以为迎接自己醒来的会是美食美酒美人,谁知睁开眼看到的是漆黑的屋子,仔细听还有老鼠吱吱吱的声音,这才惊觉江湖险恶啊。 暮欢被绑在椅子上,手背在椅子靠背后捆在一起,腰间也捆着一条铁锁链绑在立柱上,两只脚捆在椅子腿上。看样子是捆了一夜,手脚都有了痕迹,脖子酸痛,嘴里严严实实塞了一整条毛巾进去,说不出话来。 沦落到这境况,暮欢也并不着急,打算看看这老妈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身上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一件也没留下,好在灵鸽令存放在了自家的产业,等离了这里再去取吧。 “哟,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娇小姐。”一道尖利的声音从屋外传过来,又听见悉悉索索开锁的声音,待开了房门,阳光倾泻而下,才惊觉已经是晌午了。 暮欢闭上双眼,等适应了刺目的阳光,睁眼一看,原来是昨天那老鸨。暮欢嘴里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伊伊的声音,看的老鸨很是开心。 “你们这些娇小姐闲的没事看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什么男扮女装,花前月下的,真是可笑哈哈哈。”这老妈妈抓了个美娇娥正得意,说起话来格外的难听。 “不过看的好啊,这些年靠着你们这些天真小姑娘,我可省了不少钱,功夫不到家还学人家逛花楼,昨天我的姑娘们上手一摸就知道又是个娇小姐。”老鸨看她疑惑,慢慢解释给她听。 暮欢惊讶,没想到这花楼都已经开始将计就计了。又听那老妈妈说:“这怡红院是做什么的,想必你也知道,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识相点,趁早出去接客给妈妈我挣钱。” 老鸨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闻言甩了甩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地上,“啪”的一声,声音清脆,猎猎作响。 一个大汉上前去,一把拽出暮欢嘴里的毛巾,动作粗暴,估计把嘴里都要磨破了。暮欢猛烈咳嗽几声,虚弱道:“水,水。”另一个大汉一看就是有经验,拿着水碗撬开嘴就一股脑的灌下去,又是一瓢水冲着脸泼过去,把脸上的暗色脂膏冲下去一些。 那老鸨一看暮欢的脸,眼前一亮,温声道:“今天一看,你这容貌真是不错,只要你乖点,妈妈我肯定把你当亲女儿疼。” 暮欢腹诽:这老妈妈说的好听,你把你亲女儿往火堆里推。面上却柔婉和顺,特意摆出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冲那妈妈道:“好妈妈,你把我当亲女儿,我也把你当亲妈妈,我在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肯定能卖出更好的价钱的,给妈妈攒个养老钱,等以后我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 那妈妈看暮欢听话,心下满意,嘴上却呵道:“这么多年妈妈我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心里打主意,妈妈我一清二楚,你虽然听话,这下马威得受,让你长点记性,以后听话。“ 那妈妈呵道:”走“出了柴门,后面的大汉也跟着出去,最后出去的把柴门一关,铜锁一落,这柴门里没窗,任是只鸟也飞不出去。 看众人鱼贯而出,暮欢稍微活动活动酸涩的身体,想着:这妈妈可想不到神偷无影曾教我两手,对付这破锁可简单多了,可惜神偷也蹲苦牢去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我这一趟下山是为了美人来的,昨天见的那几个姐姐虽然也很漂亮,但这老妈妈肯定还藏着顶级美人,我且待上几日,等见了佳人,画了画像,定要叫着老妈妈吃点苦头。 这一边柴门一关暗无天日的,那一边花楼里夜夜笙歌,未曾断绝。暮欢在小黑屋里算着送了几次饭,奏了几次乐,计算过去了多长时间,不时哀嚎几声,苦苦告饶,让那妈妈知道她服了软。 就这样,过了三日,这妈妈才来放她出去。花楼里白天休息,晚上开业,暮欢出来时正是白天,花楼姑娘们都回房休息了,外面都没什么人,正好方便这妈妈安排她。 “先去洗漱吧,休整好了再来见我。”老鸨一声令下,几个丫头簇拥过来把暮欢拥去了房间。 洗漱过后,暮欢换上花楼里的纱衣,一色水红的纱裙,头上戴着朵芍药花,眉眼带笑,妩媚动人。 “我这女儿可真是漂亮,过几日出来见客可要迷死那些臭男人”妈妈一见就迎上来,热情道,携着暮欢坐下,又问道:“你自说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快露一手让妈妈看看,可不能把珍珠当鱼目卖了,可把妈妈我心疼死了。” 这边厢,小丫头们送上来乐器,文房四宝,棋盘来,妈妈坐在上首像个昏君一样,看的暮欢眼睛直抽。 暮欢抖抖衣袖,一派高人风范,先坐到琴凳前,优雅端庄,气势十足。一首《凤求凰》缠绵悱恻,暮欢十指翻飞,若是不听声音,恐怕挺像那么回事,但看周围的反应,那可真是那个啊。 小丫头们都双眼无神,被迫听了半天的锯木头,妈妈也没了镇静的声色,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只有暮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曲毕,还兴致勃勃问着:“怎么样,妈妈,感受到这首凤求凰缠绵的爱情了吗?” “你弹的很好,以后不要弹了,来人把她的琴搬走,以后不要在她身边出现任何乐器。”妈妈愤愤道。 暮欢看周围人神情不对,也意识到可能弹奏的出了些许小差错。连忙着急道:“妈妈你别急,我还会唱曲儿呢,我从小就喜欢唱歌,练习了十多年呢,肯定没问题的。” 那鸨母又强打起精神,回道:“哦?那真是不错,让我听听唱的如何。”丫头们也都互相搀扶做好,等着暮欢献唱。 暮欢摆好架势,拿好小折扇,像琴师道:“《雨霖铃》多谢。”随即准备开唱,用自己优美的歌喉,唱出的天籁之音折服众人。 第6章 献才艺夜谈风尘事 “槐阴添绿,雨馀花落,酒病相续…”暮欢的歌声随着琴音宣泄,琴师的雨霖铃悠扬婉转,情意绵绵,暮欢的唱曲大起大落,大开大合,把琴师都带偏了去。那老妈妈捂紧了耳朵,才反应过来,音痴怎么会意识到自己是音痴呢,说不定这会儿正觉得自己是天籁之音,乐神在世呢。 忽儿顶层的窗户打开,一盆水泼了下来,女子的骂声随之而来:“大早上的鬼号鬼叫什么,让不让人睡了。” 妈妈忙站了起来,陪着笑:“轻轻你好好睡,我马上教训他们,晚上陈府还等着你呢,可不要累着了你。”遂转过身紧盯着暮欢不放,看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暮欢看情况不对,停了下来,但还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来确实认为自己唱的不错,只是见楼上的姐姐都发火了,不敢再说话,只好尴尬一笑,,讨好道:“妈妈别生气,虽然你欣赏不来我的歌声,但是棋画我还是可以的。” 妈妈半信半疑,只是威胁道:“如果还是如此的话,那你今天晚上就去接客吧,做不了名扬江南的花魁,就得卖身了。” 暮欢连忙应道“是,是”,遂坐下与花楼里的教导对弈,两人于棋盘上厮杀难分难解,愈战愈勇,最终以暮欢赢得一子险胜。 那妈妈终于在一边笑逐颜开,只是对暮欢的表现还是不慎满意,教导暮欢道:“在男人面前胜负欲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这样驳斥他人面子,谁还会再点你,要且战且败,做出一副艰难的样子,再软语相求,不愁那男人心里不念着你。” “好了,再作画一幅,今日的考核就结束了,让妈妈我看看你到底作价几何?” 暮欢酣战正好,正想再杀一局,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自己的目的,再哄哄这老货。旋即正襟危坐,执笔看着老鸨,奋力观察这老妈妈年轻时的样子。待观察一番,按照自己的想象绘了一幅美人图,所画之景乃是少女花中扑蝶,其色彩妍丽,人物形态,笔触细腻之处无出其右,那老妈妈一看喜不自胜,连连夸道:“这就是我少年时的样子,你真当得上是画仙了。” 暮欢画完才发现这老鸨年轻时也是鲜妍美丽,现在竟也成了吹皱的柿子,更兼两眼市侩,面相刻薄,怎一个可恶二字可概括。这老鸨身上发生何种事情已不得而知,只是身在泥淖又侵害他人,也是罪无可赦。 “以后你就叫莲画,作画时清纯高洁之态定让那些人捧着你让着你,画技又如此精妙,可要让客人们对你念念不忘了。”老鸨拿着画兴奋不已,仿佛看到无数金元宝朝她招手,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这小妮子来花楼竟敢带假金子,本以为是个肥羊,倒赔了妈妈我无数酒菜进去,真是可恶。待你接了客,先把妈妈的酒菜钱还完再说。” “好了,回去吧,这几天跟着教导好好学学规矩,紧紧你的皮,半月后就给我登台献艺接客去,要是敢怠慢了客人,看我怎么教训你。”妈妈说教着,指了个小丫头带她去了房间,暮欢就这样在花楼住了下来。 在花楼的日子除了晚上吵点,再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每天丫鬟伺候着,好吃好喝招待着,省了酒楼钱。 暮欢嘴巴甜,又会逗笑,哄得花楼的姑娘告诉她许多消息,什么老鸨每天要枕着金子睡,花楼里的狗是被另一条巷子的毒死的,惊得暮欢想:原来这就是商战,毒死别人家的狗,高啊。暮欢每天和年轻漂亮的姐姐们玩儿的很高兴。 只是暮欢也见过年纪大点的姑娘,色衰爱驰,新客人不找她,老客人也留不住,在这个上下都是一双势利眼的地方连猪狗都不如,只能做些洒扫的活计,稍微慢点就被人非打即骂。 时间长了,暮欢恍惚间也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了许多年,随着年龄增长被人欺辱,被人无视,郁郁而终。 “趁早离开这里吧”暮欢轻声说道。这些天暮欢一直在想,以着老鸨视财如命的性子,若真有那极美的姑娘,怕不是让她和自己的金银财宝呆在一块,不见天日。这么想着,差点把自己逗笑,这老鸨大概不会那么荒唐。 “莲儿,明天晚上你就要登台了,想什么呢”正想着,这老鸨推门而入,随着时间的临近,这老鸨果然像看守金子似的每天都要来看一看她。 “在想妈妈之前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可有我美。”暮欢笑道,打算从这妈妈身上套套话。 “妈妈我活了这许多年,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老鸨感叹着,只听暮欢在一旁一个劲喊:“妈妈,那谁才是最美的。” “那自然是……”那老鸨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只挠的暮欢心痒。 “那自然是你了,明天就登台了,不要乱想,你若偏要缠磨我,我便给你讲个故事。” “我从前是被拐子拐了卖到花楼的,你那日所画少女活脱脱是我年轻时的样子,我差点以为你见过我。” “我进花楼时与我同一批的女子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更难得的是不哭不闹,柔婉和顺,让做什么做什么,哄得那时的妈妈认她做了女儿,以后继承花楼,可以有个好结果。”老鸨说到这里,瞟了暮欢一眼,不知何意。 “故事若到这里结束,想来勉强算是皆大欢喜,谁知好景不长,那女子哄得恩客娶她进门,虽说是做妾,却也不必再人人可欺,鸨母见此也渐渐信任她,不拘着她出门,谁知新婚前夜,那女子卷了老鸨的金银跑了。待脱离本地,还给那老鸨寄了信,言道自己有那老鸨作奸犯科的证据,若是再要纠缠,就一起进大狱吧。” “果然那老鸨不敢纠缠,那时我为那女子感到高兴,现在我自然要提防这样的女子,所以,莲儿,你该睡了。”话落,暮欢昏睡了过去,不省人事。 第7章 花开夜游芳遇莲画 花楼中把未长成的小姑娘称为花骨朵,花骨朵长成之日就宴请宾客参加女子的花开夜,出色的女子更是花开之夜更是热闹,可谓是花开之日动江南了。 今夜又是花开之夜,怡红院客似云来,灯笼红绸,丝竹管乐,真是热闹非凡,门外挂着暮欢的画像,上书画仙——莲画。 怡红院内的空地上起了一座红台,上搁着一幅巨大的空白宣纸屏风,又可遮挡人影,又可展示画技,这老妈妈可真是深谙噱头,营销策略啊,这么个人才要不是作奸犯科,暮欢都想拉拢到自己的产业里了。 没错,暮欢从昨天被老妈妈放倒,一直睡到了现在。醒来后,已经到了屏风后,身上换了一件淡绿色的纱制长衫,头上是些玉石发簪,翠绿步摇,台上又是烟雾朦胧,更兼暮欢身姿窈窕,远远看去倒真是九天仙子下凡一般。 台下的客人更是激动万分,有想着自己拿下的,有想着买下讨好上峰的,商人簇拥着富商,富商簇拥着官家老爷,真是一幅名利场。 不一会儿,台下的客人叫嚣起来:“妈妈,快叫莲画姑娘出来,是真像仙女一般,还是吹出来的,可别是诓骗我们这些人啊。” “今天也算是我这女儿出嫁的日子,女儿家爱俏,正梳洗呢,妈妈我可怎么敢诓骗各位老爷,我这怡红院还靠各位照顾呢。”妈妈娇笑着,谄媚道,只是这么大年纪了,一笑皮都皱在一起,惹人发笑。楼里的姑娘们不敢取笑,底下的客人可不惯着,呵道:“老妈妈快别笑,让人瘆得慌。” 老鸨子不敢说话,只是朝着暮欢狠狠瞪了一眼,威胁她安分点,准备上台献艺。 暮欢看着周围,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老妈妈真是狡猾,现在离开这里可是功亏一篑,以后再想进来可就难了,真是不甘心,还是得留在这里,等一会儿进了房间,把那客人放倒,第二天谎称他已经得手了就是了。 倏尔,怡红院中烛灯熄灭,月光顺着楼间的圆围倾泻而下,琴师手指拨弦,一曲《阳春白雪》流出,暮欢在屏风后随着琴音笔墨翻飞,衣袂翩跹,行动间身姿轻盈,环佩叮咚,真当得上悦耳悦目悦心。 “这真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了吧。” “这女子不论画的如何,只这身姿就可说是上品了,若是正脸好看可真是绝色。” “这老鸨今晚可要赚翻了。” 一曲毕,屏风旋转,画幅转动,暮欢也由台后转到台前,画的是一副月宫寒桂,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月宫之孤寂寒凉,桂树之金声玉碎意境空灵,又是一女子所画,确实当的画仙二字。只是未画人物,显得空荡。待到暮欢行至桂树之下,抬头望月,神情孤寂,在月光衬托下更是高贵,桂树上的金粉玉屑飘飘洒洒,真是完美至极,只是这画若要卖出,怕是得连人一起买走了。 献艺罢,烛火重燃,灯光掩映下,又是另一番娇俏可人,暮欢娇羞一笑,避至后屋。心内腹诽:真亏的这妈妈能折腾,装的我累死了。 自烛火熄灭就鸦雀无声的台下突然沸腾起来,竞价还未开始,富商们已经开起价来,几百几千的纹银叫起来毫不心疼。 台下一男子从暮欢露面之时就恍然觉得像是从前见过一般,桂树下目光清冷,神情孤寂,更叫人心疼不已,直让人纳罕“好生奇怪” 台下众位富商已喊道“一万两白银”,震得其他商人不再追加,心内想着,为一个妓子花费许多未免不值,更何况喊价的是石家的人,石府豪奢无比,哪里争得过,只是这石公子鱼肉所养,其胖无比,真是受罪了。 “老爷们,我家这女儿棋艺也是一绝,红袖添香,与老爷们手谈一局更是美哉啊。”老鸨见没人加价,又是诱惑道。 话落,众人蠢蠢欲动,刚才那男子喊道“两万两”,众人惊讶,竟有人为了个女人出这么多钱不成,回头一看,是个身材匀称得男子,只是眼下青黑,脚步虚浮,肉软微驼,一看就是胭脂堆里滚过。 旁边的陪客竟是知州大人,这样一位大人物前来,怎么竟坐在角落,不知是何人。知州见他喊价,忙眼神示意下属准备金银。“柳公子,不必担心,您来江南一趟,我自然要招待好。” 柳公子见状,忙到:“大人客气了,我一无官职,二无功名,怎么当得,当得大人一句公子,大人叫我,叫我游芳就好。”柳游芳说话停顿,咬字不清,看着是喝了不少,只是侧目时眼神冰冷。 其他人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知州作陪的人,这些商人哪配得上去争,还是偃旗息鼓,去找自己的老相好吧。 那老妈妈虽见今晚无人加价有些失望,但是两万白银也是不小的数目了,还有知州捧场,这姑娘是绑来的,一分钱没花,真是无本万利,喜得老妈妈眉开眼笑,忙招呼道:“那今夜莲画姑娘就是这位柳公子的,快带着柳公子红袍加身,准备拜堂成亲吧。” 说话间几个小厮簇拥上来,拥着游芳去了后院洗漱更衣,台下的客人见花落他家,有些去找老相好玩玩儿,有些仍在这里看戏。 待两人出来时,一个红袍加身,一个嫁衣如火,红裙曳地,真个是新娘子,新郎官一般,花楼里成亲本也是好戏一场,哪敢充作高堂,只是二人对拜,便送入洞房去了。 虽说是戏一场,但二人都是第一次成亲,台下仿佛宾客,红绸相牵,氛围热烈,只是并未生出什么异样心思,只是不约而同暗道:“呸,若不是要事在身,谁与这样的浪荡子\/浪荡女成婚,晦气。” 两人各执红绸两端,被拥入洞房。剩下的客人见此也各自离开去找乐子,不少商人趁机与知州攀谈,拉拢关系,打听那柳公子来路。 知州不语,并未暴露什么信息,只是打发走商人,嘱咐下属照顾好柳公子,让他吃好玩儿好。 第8章 入洞房新人暗较量 怡红院又重新开始了热闹与喧嚣,暮欢与游芳两人各执着红绸的一端,踏入新房,洞房里照旧红绸似火,红烛成对,司仪在一旁喊着:“请揭喜帕。” 暮欢端坐在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腿上。游芳摇摇晃晃满身酒气拿起喜秤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喜帕掀开,露出新娘子的真容。游芳细细看着,觉得这时的她不复台上的高贵清冷,红烛映照下,暮欢神情羞涩,眉目含情,平添几分妩媚温柔。 游芳大着舌头,开口称赞:“莲画姑娘,真是,真是漂亮。” 暮欢似曾相识的容颜,让游芳平生几分欢喜,仿佛他现在正是在自己的家,迎娶了新娘,在宾客的祝福下夫妻恩爱,美好的像一场幻梦。 可惜下一刻小厮充当的司仪让他回过神来,随着一声“请饮合卺酒”让游芳恍若梦醒。游芳举起酒杯,与暮欢喝下这杯交杯酒,恍惚间却感觉这新娘子在悄悄捏自己的臂膀。游芳一惊,忙卸下气力,顿时全身更加无力,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喝完这杯酒,游芳一掷酒杯,吩咐道:“都,都给爷出去,爷要享受难得的洞房花烛夜了。”众人闻言,诺诺应是,鱼贯而出。 众人离去后,游芳猥琐道“娘子,爷来了。” 暮欢忙站起身来,打算与这轻浮浪荡子周旋,嘴里说着:“爷,莲画来伺候你。“手中却用着巧劲,把这浪荡子掼到床上。 游芳眯眼看着,想看看这小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副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任她摆弄。 暮欢本想再与他周旋周旋,让那老妈妈听够了声音再解决这男子,谁知动作间腹中好像有一团火焰燃烧,暮欢惊道:“是迷情香,这贼老货,真是诡计多端,要不是为了美人图,姑娘我非抽死她。” “不管了,先把这男的打晕过去,迟则生变”暮欢恨声道,一手刀就劈下去,电光火石间,游芳出掌,握住了暮欢的手腕。 暮欢一惊,另一只手也迅速砍过去,游芳从床上跃起,一个转身,另一只胳膊发力,把暮欢整个按在了床上。 游芳轻笑“呵,还是个练家子,可惜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够看呢” 暮欢在床上不停挣扎,悲催想:难道我游历江湖的经历就要到此结束了吗?嘴上却求饶道:“不知是哪路神仙驾到,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大爷,大爷放过我吧。” 游芳一哂道:“姑娘还真是能屈能伸,不自报家门可是不实诚啊。”说着手掌狠狠一按,暮欢疼的惊叫一声连忙说道:“我,我乃是千闻阁少主,公子放过我,我父兄定有重谢。” “重谢?”游芳反问,见暮欢连连点头,欣赏一番手下败将的挣扎才道:“重谢就不必了,我要你做一件事。” “公子但有吩咐,莫敢不从。”暮欢惊喜道,不用千闻阁欠下人情,可真是太好了。 “我先松开你,你最好不要动,否则可要吃苦头的。”游芳轻轻松了松手道 暮欢趁机挣脱了出来,拔下手中的碧玉簪就扎过去,游芳照旧抓住她的手腕,绕住她的脖子把她圈在怀里,暮欢抬头,另一只手向上直冲游芳眼睛捅去,却被游芳从背后轻推几步按在墙上,胳膊撞在墙壁上发出”彭“的一声,惊得墙外的老妈妈直拍胸脯。 “这客人看着肾亏的样子,却好生凶猛,动静如此之大。”这老妈妈放下心来,从屋外撤走了。 “都说了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丢人现眼,会吃苦头,怎么就是不听劝呢?”游芳低下头,贴着暮欢的耳朵说话,气流搔的暮欢耳朵直痒痒,可是想起刚才看见的那副尊容,暮欢恨不得吐出来,眼下青黑,两颊凹陷,活脱脱一个色鬼,让妖精吸了精气一样。 暮欢忍着呕吐,告饶道:“公子,我这不是给您表演个小才艺,让您开心开心嘛” “哦,那我确实挺开心的,我还得谢谢你”游芳紧紧手里的胳膊应道。 暮欢尴尬一笑:“不用谢,不用谢,公子要我做什么事,就说吧,我一定照办。” “这怡红院的老鸨藏了东西,我要你找到她最珍贵的东西。”趁着那老鸨走远,游芳料想这小妮子不敢再挑衅,松开她道 “我本就在怡红院中,自然尽力帮公子做成这件事,只是这怡红院人来人往的,要是有别的大爷点了我,我可就要把公子的秘密说出去了。”暮欢眼珠一转,仍然挣扎道。 “哦?我有什么秘密。”游芳作势要灭口,反问道。 “公子可别吓我,我要是不见了,千闻阁上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别的不说,公子这一手,那知州可不知道吧”暮欢冲他扬扬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满是青紫色痕迹,若是花天酒地,像游芳所伪装之人一样,定然不会这么严重。 “哼,算你机灵,明天我吩咐那老鸨,直接包你一个月,不叫被人碰你,可好。”游芳无奈一笑道 暮欢腹诽:若是个偏偏佳公子,我都要心动了,可惜卿本高人,奈何丑陋啊。暮欢心中满意有理由留在怡红院,嘴上却还不饶人“那委屈公子今晚在地上睡吧。” 游芳被气笑,不禁调笑她道:“我今日娶妻,洞房花烛夜,若是明天被人知道,我还怎么见人呢?”又见暮欢不服气的样子,故作大度道:“我也不是登徒子,今晚就委屈小姐睡在地上将就一晚吧。” 暮欢无奈,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脸皮还没人家厚,就只能乖乖听话这样子。一边小声吐糟道:“小气鬼,喝凉水。”一边拿着自己的被子枕头,乖乖铺在地上,裹着被子躺下了。 游芳志得意满的睡在床上,看她打不过只能受着的样子,很是满意,躺下后却还是暗自警戒,提防这小姑娘又动手搞什么幺蛾子,索性睁着眼睛看着屋顶思索,这丫头到底像自己见过的谁,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只是千闻阁的少主不是个男子吗?怎么又冒出来个少主,待此间事了,定要查问查问。 第9章 春宵过牡丹责莲画 转眼已是大早,红烛燃尽,在地上睡了一夜的暮欢腰酸背痛,疼的呲牙咧嘴,看着床上的狗男人眼睛能冒出火星子,无声的骂骂咧咧,恨不能上去咬他一口。 游芳后半夜撑不住进入梦乡,一夜无梦,睡了多日来最好的一个梦,心里倒是感谢这小姑娘,醒来后听见背后动作声,轻啧一声,想着早起逗猫再好不过,顺手拽下床头的流苏,掷了过去。 游芳扔的轻松,暮欢看来却像是一柄红色飞刀直冲自己面门而来,不敢怠慢,忙俯下身子,贴在地上,飞刀贴着头发到了墙角,把墙面都磕下些墙皮。暮欢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团红色流苏,心中暗想:这流苏如此之软,却能被劲气绷成飞刀,看这家伙不过双十,怎么从未听过。这江南以青叶庄柳叶飞刀最为出名,这家伙是青叶庄的? 暮欢不敢再作妖,老老实实收起被褥,这时游芳已起身,暮欢一把把被褥扔在床上,做出两人昨天胡天胡地的景象。 游芳轻嗤一声,嘲讽道:“你年纪不大,懂得还挺多,不会也是整日游戏花丛吧。”暮欢憋气,手中动作越发愤恨,拿出手中发簪正打算再胳膊上划一道取血。游芳见此,夺过发簪,在手掌轻轻一划,顿时血流如注,滴在床褥上。 暮欢惊讶,还以为这家伙会旁观不语呢,没想到还挺讲义气。暮欢顺水推舟,殷勤的拿起锦帕帮他擦拭手中的血液,顺嘴问道:“公子到底是何来路,让那杭州知州跟在一边伺候。” 游芳不动声色,轻瞟一眼,冷哼道:“事还没办就开始问东问西,若想知道,等此事办完,我带你离开这里,再告诉你。” 暮欢诺诺应是,送游芳出门,嘴里热情道:“公子再来玩啊,莲画等着你。” 游芳出来时,那老妈妈正等着,游芳咂咂嘴,冲那老鸨夸赞道:“妈妈这好货果真不少,这女子我正稀罕,不想别人伸爪子乱碰,妈妈给我照顾好了,不然小心你的怡红院。”游芳面色变换,蛮横威胁着,直吓得那老妈妈花容失色,不停弯腰答应着。 暮欢躲在门后看着游芳那副嘴脸不停撇嘴,又见那老妈妈低三下四的样子很是搞笑,不由得捂着嘴偷笑。 游芳耳聪目明,听得笑声,轻撇一眼,无奈笑道:“这小猫还真是不安分。”遂一抖衣袖,扬长而去。 老鸨进来时,暮欢正在镜前梳妆,胳膊上青紫色痕迹纵横交错,引人侧目。老鸨却看得心生欢喜,这公子这么喜欢莲儿,可要大出一笔了。对着自己的摇钱树,老鸨笑得更是灿烂。 一面哄道:“莲儿你昨日真是受累了,不过这柳公子这么喜欢你,你可要哄好了,趁着他正在心头上,顺从顺从,是不是生个气,撒个娇,赎身养老的钱很快就攒够了啊。”一面吩咐着小厮把顶楼厢房收拾出来,那里厅堂具备,地方宽敞,受欢迎的女子都住在那里,预备着招待客人。 又给暮欢配了两个侍女,既是伺候人,也是监视人。到了顶楼,装饰风格与底下几层截然不同,硬是在一层楼里隔出院子,厅堂,卧房,院子还有各色花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姐的院子。 “妈妈,你先出去吧,我累了。”暮欢看的眼晕,有人撑腰,她又硬气了起来,冲着老鸨指气颐使道。 “好好好,乖女儿早点休息,妈妈我不打扰你。”老鸨像对待游芳一样点头哈腰道。暮欢见此,不禁想道:什么时候,女子能不靠男子,就让人客气以待呢? 现在多想这些也无益,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找到这老鸨的秘密,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把东西藏在怡红院外呢? 等等,怡红院的狗被另一条巷子花楼的人给毒死了,这狗是不是老鸨养的呢?暮欢想着,决定去问问隔壁的姐姐,暮欢顺手拿着桌上的果篮,心想:幸好这时是白天,不会打扰别人。 顶楼共有两个院子,那边的牡丹姑娘艳丽逼人,在这花楼里长盛不衰,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暮欢敲敲院门,听见里面一声慵懒的应答声才敢进去。进了院门正对的就是厅堂,牡丹还在卧房梳妆,暮欢不便打扰就坐在厅堂的靠椅上看院子里的牡丹花。 不一会儿,牡丹进到厅堂,只是不复往日的温和,神情高傲,用下巴看人,冷嘲道:“哟,这不是昨天大出风头的莲画姑娘吗?我这里冷锅冷灶的可别怠慢了姑娘。” 暮欢心知这牡丹姑娘是气她不识好人心,不敢与她争辩,只是讨好道:“牡丹姐姐几日不见怎么越加美丽了,肌肤莹润,柔嫩,真是羡慕死我了。我被那妈妈一点迷香算计,昏睡到了昨日,醒了以后胳膊都被压紫了,已经到了红台上,不得不从了,这下我可该怎么办啊。” 暮欢故作苦恼,逗得牡丹扑哧笑了出来,这才温声道:“你往日里就花言巧语,哄得我们以为你多听话,都打算各自凑一凑把你送出花楼,谁知道你转头就听了那老妈妈的话,气的姐妹们今天打算打你一顿出出气。” 随后无奈叹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只能在这里熬着了,趁着这几日多捞点钱,看好自己的财物,别叫那老妈妈偷了去,等哪日没了价值,自然就被扔出去了。”牡丹说起老鸨自是一脸鄙夷,受害者转为加害者变本加厉,叫人诟病。 暮欢尴尬一笑,求饶道:“牡丹姐姐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听你们说了那么多,还对那老鸨没防备,只是落到这个地步,院子里无甚消遣,我想养只小狗陪陪我,只是还记得小狗被毒死的事,不敢去养。”暮欢神情落寞,一双笑眼都没了光彩,让人心疼。 牡丹轻叹:“唉,养个狗也是个办法,你倒不必担心养了狗被毒死,前些日子被毒死的狗是楼里的小丫鬟养的,自然人是什么命,狗是什么命。你若想养,倒是无碍。” 暮欢趁机问道:“那老妈妈的狗肯定也没人敢毒死。” 牡丹惊诧,却还是答道:“那是自然。” 第10章 探消息游芳施援手 “那牡丹姐姐,妈妈她有养狗吗?”暮欢顺嘴问道。 “妈妈她对楼里的姑娘都不信任,一肚子话没处说,当然养了只狗陪她了,你来的晚没见过,就在妈妈的屋子里呢。”牡丹轻呷一口茶答道。 暮欢思索着该如何引来那小狗,想着同游芳商量一下,起身告辞道“牡丹姐姐,昨天那客人说要包我一月,今天怕是还要来,我得回去了。” “那早点回去吧,有什么事就到我这里来,不要自己憋着,啊。”牡丹劝道,起身送她,看着暮欢的背影叹道“又是一个深陷泥淖的可怜人。” 回到自己院子的暮欢想着,若是带着老鸨的狗,让小狗闻闻老鸨身上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老鸨最常去的地方,以这老鸨视财如命的样子,怕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在一处放着。现在就等那柳大爷来,给那老鸨点甜头,好朝那老鸨讨要点她身上的东西啦。 入夜,怡红院灯火通明,丝竹声声入耳,柳游芳摇着把扇子进来,今天的暮欢很是乖巧,没有什么动作,见游芳过来,还殷勤的招呼,笑意盈盈道:“爷,您来了,快到莲儿屋里坐。”其他姑娘见状,目瞪口呆,还没见过这么快就适应身份的。 游芳见此心里痛快,面上也带出笑来,揽着暮欢就往楼上走,嘴里说着:“好,让爷看看莲儿姑娘又有什么新花样。”进了暮欢的院子,暮欢迅速挣脱游芳的掣肘,嘴里恨恨道:“干嘛动手动脚的。” 游芳见状面色一变,正要发作,又见暮欢迎上来讨好道:“大爷别生气啊,我有个办法能找到那老鸨藏起来的东西。” 游芳勉强压下怒意,瞪着暮欢道:“说来听听。”暮欢把下午想到的法子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解释清楚。 游芳听着确实可行,便不再追究她不尊之事,对暮欢道:“既然这样,这锭金子拿好,明天那老鸨见了高兴,你可要见机行事,要是浪费了我的钱,我可饶不了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暮欢翻着白眼,还得热情应是,再看看游芳的脸,更加胃疼。 事毕,暮欢自觉拿着被褥,反正也不想跟个大猪蹄子睡一张床,躺地上就躺地上吧。游芳见此,手笔一横,拦住了她,暮欢花容失色,正想往外跑,却见游芳拿起被褥,没好气的骂道:“跑什么,就你那没二两肉的身子我还看不上呢,今天看你听话,爷把床让给你,睡你的吧。” 暮欢狐疑,这家伙还有好心的时候,这家伙是不是在训练我,就像我训鸽子一样。嘶,太可怕了,外面的人果然心都黑。暮欢嘟囔着盖上被子进入了梦乡,不得不说,桑蚕丝的被子就是软和,这老鸨还真舍得下本。 一夜无梦,第二日送走游芳,暮欢兴冲冲奔到老鸨面前,捧着金锭讨好道:“妈妈,这是我孝敬您的,这可是我在这拿到的第一笔钱。” 老鸨果然眉开眼笑急忙接了过来,心道:这小妮子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省的我再去搜她的屋子。嘴里夸着:“哟,莲儿真是懂事。” 暮欢顺杆儿爬,顺嘴接道:“我这么懂事,妈妈有什么奖励呀。” 老鸨见暮欢笑的甜,心想原来在这等我呢,手帕一甩,笑着说:“说吧,想要什么。” 暮欢见此,讨好道:“妈妈腕上这碧玉镯子一直戴着,肯定是好东西,妈妈赏我吧。我,我还想看看妈妈养的小狗。” 老鸨看着暮欢撒娇卖痴,想着最后反正会回到自己手里,索性脱下玉镯,给了她,顺便敲打暮欢:“你喜欢我就给了你,只是得了赏就更要听话,知道吗?” 暮欢达到目的,也不计较老鸨说了什么,连连应是。 老鸨朝暮欢示意跟上,遂去往自己的房间,暮欢连忙跟上,进入怡红院的后院,老鸨的卧房在后院东厢,一进门,一只雪白的小狗冲着暮欢汪汪直叫,待老鸨进来才围着老鸨摇尾巴。 老鸨笑道:”这狗可就不能给你了,你要是想养个什么,我可以做主给你买一只。” 暮欢仔细观察这小狗,未免到时出差错看了半天,才在这小狗后腿处发现一点黑色毛发,记住特征,暮欢悄悄舒了一口气。 见老鸨坐在椅子上困得只打哈欠,就借故告辞,看见老鸨甩手就退了出去。 正打算回自己院子,却看见牡丹冲她招手,暮欢蹦跶过去,随着牡丹进了她院子。 “莲儿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冲着老鸨献殷勤你也什么都得不到,她根本不会放你走。”进了卧房,牡丹突然发怒道。 暮欢见牡丹生气,心知瞒不过去,只好凑到牡丹耳边,轻声说:“牡丹姐姐我在做什么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会救你出去的。” 牡丹闻言,敛眸不语,半晌才道:“我已被骗过许多次,被父母抛弃,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又被情郎背叛,从此陷入泥淖,迎来送往的客人,有许多情到浓处许诺会娶我,却再无下文。但我还愿意相信你,你还需要什么金钱?人脉?我都可以给你。” 牡丹好像突然又生出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暗淡无光的生活,她双眸发亮,比平日更加鲜活,暮欢知道,这才是真实的牡丹。 暮欢扶着牡丹坐下才悄声道:“我想知道老鸨她什么时候会出门。” 牡丹想着,也悄声对她说:“老鸨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出门整整一天,这一天她要烧香拜佛,采买物事,存取银票。只是她离开时会锁上后院的门,姑娘们只能在前院活动,院子里的小厮们巡逻的也比平时更紧。” 暮欢点头,心道这老妈妈还挺谨慎,又对牡丹说道:“这对我都不算什么,牡丹姐姐你放心,今天已经廿八,不会等太久了,记得不要走露风声。” 牡丹知道利害,点头应是,遂又恢复平常时的样子送暮欢出去。只是临走时嘱咐道:“若是被发现了,就到我这里来,我帮你打掩护。” 暮欢福身谢着,回到自己的院子,等着初一到来。 第11章 初一日惊见佳人现 等待的日子并不算长,游芳像他承诺的一样,每天都会到怡红院,相处久了,二人也不想当初一样剑拔弩张,游芳也温柔了许多,虽说轻浮了一点,但好歹是个大家公子,每天窝在地上睡,也没有抱怨什么。 很快到了初一这天,暮欢悄悄躲在楼上观察,亲眼看着老鸨锁上了后院的门,打扮的花枝招展,提着个篮子,带着几个大汉出门去了,牡丹说她会赶在花楼晚上开业前回来。 暮欢见老鸨走了,巡逻的小厮在院里四处转,索性在楼上不错眼的观察着,看了半天才看出了规律来,这些人每半个时辰会交换一次位置,交换位置时原地会留一人跟交换过来的队伍一起巡逻。 找到了规律,暮欢鬼鬼祟祟下了楼,蹲在地上,借着高大的花瓶遮挡自己。过了半个时辰,暮欢趁着换班的时候,放出一只蜜蜂,留下的那个人不出意外被蛰伤了,慌乱间看顾不到,被暮欢溜到后院门口,身为无影的徒弟,暮欢开锁的本事不小,细细簌簌的开了锁,再把锁挂在原位,暮欢闪进后院,轻轻合上院门,随着咔哒一声,锁又自动锁上了。 老鸨的屋门也如法炮制,进了老鸨的屋子,暮欢松了一口气,今天她戴着老鸨的玉镯子,这小狗也就没有冲她吠,暮欢拿出一块肉,托在手里给它啃,嘴里念叨着:“乖小狗,吃完了肉,一会儿可要带我去老地方啊。” 小狗吃完就躺在地上消食,一点也不理会暮欢。暮欢急得直冒汗,又把玉镯子凑在小狗鼻子下让它闻。小狗闻到熟悉的味道,眼睛都亮了起来,汪汪叫着在屋子里乱转,转了一会,窝在老鸨的床下面不动了。 “这是什么意思”暮欢嘟囔着,也钻到了床下面,蹭动间却听见声音不太对,有一块地砖下面敲一敲发出来熟西瓜的声音,暮欢试探着撬地砖,那地砖竟真的被撬了起来。打开以后,里面像个深井一样,有通往下面的梯子。 暮欢顺着梯子一步步爬下去,越往下走越是开阔,到了底端更是有一个院落大小。地下隔开的两个房间都上了锁,这儿的锁可比上面的锁难解多了,不过什么锁也难不倒我,暮欢自信一笑,撬开锁进了屋子,其中一间屋子密密麻麻堆放着许多奇珍异宝,金银,珊瑚,玛瑙,珍珠砗磲等等,看的人直眼晕。 还有一面书架,密密麻麻的放着许多书,打开一看,竟是这些富商官员往来记录,诸如一些 “某年某月,某人在怡红院呆了多久” “某年某月,某府某人买了一个什么姑娘,后送往某府” 暮欢握着账本,心想这家伙大概是要找这个东西,那这家伙恐怕是朝廷派来的人,暮欢眼珠一转,心道:小兔崽子,这下可该你求着姑奶奶我了 这里账本太多,只带一本也就是了,暮欢看了一通,找了年份最早不起眼的一本带在身上,又捡了一颗珍珠,这珍珠个头极大,是极好的东珠,进上之物这老鸨都有,怕是挣钱挣到头了。想想这老妈妈辛苦半辈子为别人做了嫁衣裳,暮欢就只想笑。 拿好东西,暮欢清理了自己的脚印,慢慢退了出去,锁好房门,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房间了,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吧。 簪子插进锁眼,轻挑慢拨,咔哒一声,锁落了下来,推开门,顿时满目生辉,暮欢想这确实称得上是珍宝。 原来里面竟是一个绝色美人,看背影纤瘦柔软,墨发如瀑,明明还未看见容颜,就觉得这该是个美人,全身都好像发着光一样,暮欢愣在原地,久久无言,半晌感叹道:“老天啊,你怎么能生出如此钟灵毓秀的人,这就是造物主的神奇吧。” 里面的人听见声音,迎了出来,嘴里轻柔说着:“妈妈,你回来了。” 回过头看见是个不熟悉的人,惊呼:“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的。” 这佳人眼如星子,柳叶弯眉不描而黑,唇不点而朱,难得的是气质娴雅,静止时如空谷幽兰,又似昙花夜放,惊呼时如小鹿惊逃,宜嗔宜喜。 看着这张美人面,暮欢放轻声音安抚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害怕,我是这里的姑娘,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是从外面来的?”那姑娘惊讶,又说起自己来“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上元佳节随着父兄外出游玩,不知怎么就被拐到这里来,他们本来要我出去接客,后来看见我这脸又说这张脸做皇妃也够了,就把我养在这里,不许我出门。” “你是从外面来的,那可以带我走吗?”那姑娘说着两眼盈泪,扑上前来,抱住暮欢苦苦哀求。 暮欢被美人抱住,早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忙安慰道:“我会带你走的,只是要再忍耐几天,嗯?”暮欢不甚熟练抚摸佳人的背安慰着。 “多谢你,恩人,我乃是苏州知州的女儿,白梦仙,你送我回去,我父兄不会亏待你的。”白梦仙轻轻抽泣许诺着。 暮欢答应着,想到自己的任务,半晌踌躇道:“你如此美丽,我想要画一幅你的画像,可以吗?” 白梦仙见她一个女子,说话却如登徒子一般,偏偏眼神真诚,让人信服,不禁破涕而笑:“你带我离开这里,自然就可以画了,还有你也很美。” 暮欢听见肯定的答复,高兴坏了,想到在这里已耽搁多时,一会那老鸨该回来了,连忙向白梦仙告辞:“梦仙,我该走了,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哭了,免得老鸨怀疑。” 梦仙答应着,轻轻松开她,露出一抹浅笑,送暮欢离开。 暮欢清理好自己留下的痕迹,顺着原路返回,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在后院门后蹲了半个时辰,等到了换班的时候,才悄悄开了门缝,顺着楼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才松下一口气。 现在就等那家伙来,把东西都交给他,这里的任务就完成了。暮欢暗暗想着。 第12章 抄花楼趁乱离是非 离上次出门查探已过去几日,老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想来应该是没有发现,暮欢放下心来,静静等游芳再来怡红院。 今天是一个热闹夜,游芳摇着他的迎春花扇子来了怡红院,摇摇晃晃的直奔顶楼暮欢的院子。 朝暮欢每每看见游芳摇扇子都想吐糟:装什么翩翩佳公子呢?平日自然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惹游芳生气,但今天东西在手的暮欢格外硬气,直白的说了出来。 游芳或许被人掌控久了,就格外不喜欢旁人的违抗,听了这话,扇子脱手而出,冲着暮欢飞过去,擦着面颊钉入墙中。 “扇子不仅可以扇风,耍帅,还可以杀人哦。”游芳笑着威胁道。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暮欢憋屈久了,借着这股劲顶撞着“那你尽管杀了我好了,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半晌,游芳无奈笑着说:“好好好,我们各退一步如何,你给我东西,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暮欢这才轻哼一声,讨价还价:“我把东西给你,你若不遵守诺言,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我要你拿身上最重要的东西抵押。” 游芳失笑,感叹这女子见风使舵的本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是一枚同心佩,中间的圆片两面刻着不同的东西,一面是一个段字,另一面是刻着一条蟒,塞到暮欢的手里,嘴里打趣道:“莲画姑娘这么快就要与我交换信物,可见是对我心存爱慕。” 暮欢在一边默默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看着手中的玉佩,疑惑道:“所以你的真名是段游芳?” 段游芳摇着扇子点头应是。 暮欢也拿出自己找到的东西递给他,一本账本,一颗东珠摆在段游芳面前。 看段游芳已经在查账本,暮欢也说出自己的要求:“你查这些东西肯定有你的用处,但是怡红院若被查封,这里的姑娘会怎么样?” 游芳翻着账本,听见暮欢的问话,回道:“这些姑娘会由官府接收再卖出去,很可能会再辗转到其他妓院,自己有钱的也可以自赎自身,怎么?你想买下她们。” “救得了一个,你救得了所有吗?” 暮欢想了很久,坚定道:“能救一个是一个,我遇到了就会去救,我救下的这些人会去帮助其他人就不算做了无用功。”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哪里来的钱呢?”段游芳并不能理解她这种无谓的同情心,只是翻看着账本问着。 “到时,你把她们送到十方楼,掌柜的会支银子。” “不过是些女子,并不算什么,你放心吧,这些东西从哪来的。”游芳扣下账本问道。 暮欢见状把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隐去了白梦仙的事情。 段游芳听后,愤恨道:“这些国之蛀虫”随后提醒暮欢:“不要忘了我之前说的,明天在这里等我。” 暮欢心里正想着到时怎么带走白梦仙,听见段游芳的话也只是机械的点着头。 夜深,二人各自安寝,一夜无话。 第二日,暮欢趁事发之前,进了上次的暗道,偷偷把白梦仙带了出来,藏到自己的院子里。 很快,许多衙役上门查封了怡红院,老鸨对着官府的人还游刃有余,自认为做事天衣无缝,很快这些衙役就会退走。直到看见衙役直奔后院才慌了神,躺在地上又哭又叫,哭诉官府没有证据怎能随意闯入,只是无人理会,一切已成定局。 暮欢看见一楼一片混乱,衙役堵了前门后门,段游芳也还没来,心道好机会。带着白梦仙悄悄打开顶楼的天窗,抱着白梦仙,飞身跃上屋顶,坐在屋顶上看着底下的发展。 白梦仙见状俯下身子贴着暮欢问:“我们不走吗?还有什么事要做啊” 暮欢被美人一靠,霎时耳朵通红一片,吞吞吐吐道:“梦仙,你离得太近了。这个花楼里有很多像我们一样被拐骗来的,我想让她们有一个好结局。” 梦仙点点头不再说话,二人静静看着,不敢出声。 衙役们顺着指示在后院地下搜出了那些账本,珍宝。这时段游芳也到了,还是那副肾虚的样子,暮欢撇撇嘴,翻着白眼。 “大人,有两间房屋,一间搜到了东西,另一间像是关过什么人。”衙役呈上搜到的东西报告着。 “人证物证俱在,里面的人全部带走。老鸨收监,这些姑娘都送到十方楼,顶楼就不必上去了,我亲自去。”段游芳吩咐道,说到最后久违的感到猫抓老鼠的畅快。 老鸨听见判决,吓得腿一软摔在地上,再不复平日的洋洋得意,磕着头不停告饶。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做下了这样的事,早该想到自己的结局,官差上来架起老鸨带了出去。 剩下的姑娘惶惶不安,虽然听见刚才的官爷吩咐要把她们送到十方楼,但万一是另一个妓院呢? 牡丹安抚着众人,走上前来朝段游芳福身道:“官爷容禀,按照律例我们这些女子可以自赎己身,为何会直接送到十方楼。” 段游芳虽不在意女子,但对这样坚强有自我的女子倒很欣赏,随口解释:“已经有人把你们买下了,你若想自赎出去,她倒也很高兴。” 听出游芳话里的意思,牡丹有了底,不禁喜极而泣:“多谢官爷,也,谢谢莲画。” 牡丹和姑娘们解释了缘由,众人都放下心来,等着迎来自己的新生活。 段游芳急着找到暮欢,把她的底细一一探听清楚,赶紧去了楼上,推看院门一看早已人去楼空。 段游芳被人摆了一道,不禁气笑“哼,我们走着瞧。” 这时的暮欢已经带着白梦仙回到了自家的客栈,安顿好白梦仙,暮欢取回灵鸽令戴在身上,心里想着,为了这次的任务在怡红院耽搁了半月之久,父亲他们该着急了。 遂写了一封家信,让鸽子带回千闻阁,给家里人报平安,告知师兄自己已找到寻芳录的第一位美人,叫他放心。 又去信给十方楼的掌柜,吩咐如何安排这些姑娘,有那一技之长的就直接放在自己产业,没有的就看自己意愿,或学习刺绣,做个绣娘,或学着掌厨,做个厨师,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第13章 送娇娘却吃闭门羹 在怡红院耽搁半月之久,不过见到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也不算亏。暮欢看着坐在她旁边的美人痴痴傻笑,盯得白梦仙也不好意思起来。 “莲画,你不要看我了”梦仙两颊微红,害羞道。 暮欢醉倒在梦仙的笑里,听见梦仙叫她莲画才反应过来梦仙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忙解释道:“我姓朝,名为暮欢,乃是千闻阁弟子,也算是武林中人,梦仙叫我暮欢就好。” 梦仙听罢,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暮欢”,好像一只粘人乖巧的仙女猫,听的暮欢心都化了。 感觉梦仙更像是那狗男人喜欢的类型啊。“啧,怎么又想起这狗东西”暮欢嘟囔着。 美人害羞的样子迷倒的不止暮欢,周围的人也食不知味,不停的瞟向梦仙那个方向。 看这样子,我的幕篱是买对了。暮欢点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 酒足饭饱二人踏上了前往苏州的路,梦仙微笑着,满是将要归家的喜悦。 暮欢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换了一身墨绿色劲装,头发也高高束起,衬得往日不出门的闺阁小姐也飒爽起来。 暮欢自己装扮的糙,却给梦仙备了一套淡蓝色齐腰裙,外罩着月白纱衣,更显得梦仙如烟如雾,好似不在人间。 “暮欢,我们要赶路,穿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太好啊。”梦仙不太自在,不想拖累暮欢还要照顾她。 “放心吧,梦仙,我托店家买了马车,不会耽误赶路的。”暮欢先安抚她,又看着梦仙调笑“我们梦仙这么美,就是要好好打扮啊,再说你要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伯父肯定会担心的。” 梦仙这才答应着,钻进了马车。暮欢坐在车辕,吆喝着“坐好了,我们要走了,驾。” 马车一路疾行,及至城门时,看见从前怡红院的姑娘们在路边。 暮欢忙下车迎上去,叫道“牡丹姐姐,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会离开的。” 牡丹在花楼沉浮的多年,从小就被抛弃,幸而是个老婆婆捡了回去,两人相依为命,吃了上顿没下顿,想想那时原来才是最开心的。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长大,有了个过了童生的未婚夫,也算是幸运。 可是命运总不会一直让你幸运,读书人为了科考,一直在读书,不事生产,不通俗务,牡丹辛辛苦苦支撑着读书人的生活,可是但凡要科考哪里有不费银钱的。 最开始卖房卖地,后来骗吃骗喝,再后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卖了出去,牡丹双亲皆无,老婆婆也在一年冬天死了。牡丹无人做主就这样陷在花楼。 刚进花楼,被老鸨欺辱,被打手打骂,被红一些的姑娘们指使。后来被恩客欺骗,被偷钱。 回顾从前,竟都是血泪。 今天的牡丹和其他姑娘们穿着朴素,饰品皆无,但今天的她们看起来更像是真正的人,而不是被圈养的宠物。 见暮欢过来,牡丹点头回道“我问了十方阁的掌柜,是我们逼问他的,你不要怪他”,遂开口唱起了《 邶风 燕燕》,其他的姑娘们也一起唱起来,为暮欢送别。 唱着唱着,泪水不住的从眼眶涌出来,顺着脸颊,渗进泥里,万语千言都在声声歌曲里。 暮欢不忍再看,架起马车匆匆出了城门。只剩下姑娘们唱着未尽的歌,不在乎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和他人辨认出身份鄙夷的目光。 阳光倾泄,这些曾经淤泥里挣扎的灵魂也迎来了光明。 出城后,暮欢架着马车久久无言。 白梦仙坐在马车里也听见了刚才的歌声,如泣如诉,声声泣血。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间疾苦,她是高门大院里悉心浇灌的花,她们是苦苦挣扎的野草,梦仙心里五味杂陈,若这次不是遇见暮欢,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梦仙不敢深想,只是不停的向外面道着谢语,安慰道“这些女子已经脱离了那样艰难的生活,一定会有幸福的未来的。” 暮欢听着,浅浅笑着说“是啊”遂专心赶起了马车。 一路上天气甚好,无风也无雨。连日的奔波劳累,两人终于到了苏州。 暮欢一路上赶车早已成了个土人,梦仙被悉心照料着,还是那个干干净净,倾国倾城的美人。 梦仙近乡情更怯,到了自家门上也不敢前去叫门,还是暮欢跃下马车,向门上小厮说:“小哥,我送你家小姐回来了,还请向知州大人通报一下。” 那门子见人过来本还温和有礼,听了暮欢的话,竟瞬间变了脸色,驱赶道:“哪儿来的骗子,竟敢骗到知州的府上,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抓你进了牢先赏你几百大板再说。” 暮欢不知何意,回到马车上向梦仙转述门子的话。梦仙脸色苍白,不停低声说着:“父亲最是疼爱我,怎么会,暮欢我去,我去找那门子,他一看见我一定会放我们进去的?” 暮欢无法,扶着梦仙下了马车,金尊玉贵的小姐到了门前,梦仙掀起幕篱,问那门子道:“你是哪个管的,本小姐回家你竟也不开门吗?” 那门子见了更是不耐:“哪来的疯子,我看你们是想吃板子了。”就朝两人扑过来,准备抓住两人。 暮欢忙护着梦仙回到马车上,她倒不怀疑梦仙是不是官家女子,只猜测这白家是否升官搬走了亦或是发生了状况,一路走来也并未见官府寻人的告示,一切不得而知。 梦仙现在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暮欢无法,先带着梦仙投了客栈,明日出去打听一番再做打算。 却不知知州府的门子远远见两人离开了,急慌慌的进了院子去。 夜深了,两人却无心饭食,暮欢看着梦仙忧心忡忡的样子也心疼,拿着桌上粥递到梦仙面前,劝她好歹吃一点。 梦仙勉强笑了一下,正想接过,却再也坚持不住,伏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暮欢看她哭的伤心,心里也难受,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梦仙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发泄一般狠命哭着,就这样哭着哭着睡了过去,暮欢见状轻轻把她扶到床上,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 第14章 遇夜袭梦仙落敌手 夜晚暮欢与白梦仙香梦沉酣,不知窗户中伸进长管,一缕轻烟顺着管子雾渺渺的飘进来。 屋内半晌没有声响,看来是都迷糊懵了。门口的黑衣人们对视两眼,进入屋内。 一共四名黑衣人,刚进入房间,就见床上一个人影跃起,脸上紧紧的绑着布条,正是暮欢。 暮欢刚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惊醒过来,本以为是老鼠作祟,谁知真是“老鼠”作祟。 暮欢眼睁睁看着长管伸进,面无表情绑上布条遮住口鼻,待歹徒进门,瞬间跃起,手中的簪剑狠狠刺入黑衣人的肩膀。 歹徒受痛,却更加狂性大发,其他三人见状,更是一起涌上来,打算解决掉暮欢。 暮欢手中的簪剑越发挥的快,几乎冒出残影来。但朝暮欢的武功本就学的不到家,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还得防备几人伤到梦仙,很快就落入下风。 照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干掉的。暮欢着急起来,这时其中两人见暮欢招架不住,往床上白梦仙的方向走,趁着暮欢不注意两人抱起梦仙迅速退走。 暮欢心里着急,却也毫无办法,剩下的黑衣人也开始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匕首与长簪的较量愈加急促,刀剑相击之声,三人痛呼之声,在小小的房间里交错响起。 暮欢的武力只是在武林中排不上号,在普通人中却还是顶尖。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三人的体力渐渐消耗殆尽,暮欢的身上添了许多伤口,连最脆弱的脖颈都被划了一道,渗着血迹。 两个歹徒也没讨到好,暮欢的攻击总是意料之外,专往下三路走,对于男人来说,可以没命,但不可伤根。两人的腿根都或多或少,或轻或重受了不少的伤。 两人只能时时提防着,却也差点被废,歹徒痛骂“臭娘们,今天就给我死在这吧。” 两人同时攻向暮欢的眼睛,暮欢躲闪间,其中一人忽然抽出大刀向暮欢腰间砍去。暮欢一个下腰,腿顺势踢刀,好险躲了过去,只是失去了主动权,迟早会被宰。 楼顶上,一个生人掀开屋顶瓦片津津有味的看着,不时随着暮欢的动作点评着。 “啧,太慢了。” “这招好,就是太不要脸了。” “快了点,倒是看对面的攻击方向啊,真是笨死了。” “呜呼,预判失误,啧” 这人看着,不时喝一口酒,和下面的战况比起来,真是惬意极了。 暮欢五感敏锐,冲上面喊“tmd,你能打你来打,只会纸上谈兵,算什么本事。” 围攻的两人一惊,以为还有同伙,顿时急了,其中一个死命抱住暮欢的腰,任暮欢在他背上不停捅刀也不放手,一会儿背上就被捅成了马蜂窝,急道“你他娘的倒是快点啊。” 另一个嘴里喊着“别催”扯下暮欢的面罩,迷烟一熏,很快就不省人事。 看暮欢倒在地上,两人亮出雪亮的刀刃,准备一击毙命,赶紧撤退。 楼顶的陌生人看胜负已分,也不再隐藏,足尖一点,踏碎屋顶,飞身而下,手中柳叶脱手而出,两个歹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陌生人随即背起暮欢,嘴里说着“真重。”飞身跃起,跳跃前进,行走在屋顶上却无一点声音。 暮欢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说真重,不高兴的蹙眉。随后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天上飞,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后来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待暮欢惊叫一声“梦仙”醒来之后,已经在一个陌生地方,不知今夕是何年。 起身后,暮欢发觉自己身上已经被包扎好了,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啧,你对那白梦仙倒是很好,我助你良多,你却道别都没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暮欢看着一陌生公子进来,不禁看痴了,两眼发光。只因这公子长相实在出众,真可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犹如谪仙,想想跟梦仙可真是般配。 为了梦仙的幸福,暮欢急忙问这“这位公子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家住何方,可有婚配啊。” 那公子不知为何竟得意起来,微笑着说“我名为段游芳,正值弱冠之年,家住京都,并无婚配。只是姑娘尊荣,段某无福消受啊。” 段游芳心想,让你老是说本公子貌丑,昨天的我你爱答不理,今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却不知暮欢一听他的名字就没了兴趣,暗道:梦仙那样温柔的性子,得是那性情柔和的才行,两人吟诗作赋,琴棋书画才合得来,哪是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配的上的。 暮欢听罢,平淡的“哦”了一声,就寻出段游芳放在自己这里的玉佩,交还给他,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跟了过来。” 游芳没达到目的有些失落,接过玉佩讥讽道:“我可没跟着你过来,这是我外祖父家,回家而已,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了。谁像莲画姑娘一样,三脚猫的功夫,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暮欢这才想起自己打不过这家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又听段游芳说“千闻阁少阁主祁深近几年已是副阁主,我却从未听过什么新的少主。” 暮欢无语,没想到这家伙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这个家伙恐怕是有强迫症,遂给他解惑:“你既知道副阁主祁深,应该也知道阁主名讳。我名为朝暮欢,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甚少出现于人前,近日才升任少主,奉命下山历练。” 段游芳听闻点点头,却又想起其他的事:“你帮我找到账本,这是一件事,我帮你救下花楼的姑娘,还助你留在花楼找到白梦仙,这是两件事,所以你还欠我一件事,这次,该轮到你抵押东西在我这里了。” 暮欢瞪大眼睛,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小气,但是敢怒不敢言,只好拿出灵鸽令交给他,只是劝说:“我早知你是青叶庄之人,却从未借你的令牌做过什么事,希望你也如此。” 段游芳闻言哼道:“那是自然,只是我的令牌能做到的事你根本想象不到,你这千闻阁的令牌我才不喜欢,我就是喜欢看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真是好笑。” 暮欢咬牙切齿暗道:贱男人,你这形状优美的唇形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第15章 商要事夜访知州府 两人斗嘴一番终于消停了起来,暮欢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的白梦仙,心里愧疚,抬头一看段游芳的脸,暗道:“真是美色误人,这家伙说话难听,皮囊却是真的好,梦仙原谅我。” 暮欢回忆昨晚,那两个黑衣人,带走梦仙却没有伤害她,可见梦仙应当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到底是谁带走的,被带到哪里却是毫无头绪。 游芳见她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轻嗤一声,问她:“昨天你们二人进不去府门,你猜想是什么原因。” 暮欢闻言却先反应过来“好哇,你果然跟踪我们,段公子真是说话算数。” 游芳无言,一双眸子清凌凌的望着她,暮欢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不敢再造次,回道:“我想或许是白大人调任到其他地方,才没来得及寻找梦仙。” “即便如此,现任的苏州知府也该告知一下白府,现成的人情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连告示都不张贴不是很奇怪吗?”段游芳反问。 事情最终走向暮欢不想看到的结果,暮欢艰难道:“所以果然是知州府嫌弃丢失的女儿,索性当做没有梦仙这么个人,所以昨天才不让我们进门,以防被说闲话,所以昨天晚上派人掳走白梦仙暗中处理掉这个女儿。” 暮欢说完沉默半晌,又问着:“可是白大人不是很疼爱梦仙吗?怎么会这样对待她。” 段游芳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事,回道:“一个女儿和自己的名声官位相比,该牺牲什么根本不必思考。” 想到段游芳官府的身份,暮欢充满希望问他:“那您有办法救出梦仙吗?” 段游芳长叹一声,回道:“那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白梦仙享受了家族的供养,比普通女子过的更好,到了关键时刻,自然也该为家族牺牲。” “那她会怎么样。” “白梦仙回到家里,无非两种结局,白府为掩人耳目,匆匆找个人把她嫁出去,或者直接逼死她,言语如刀,白梦仙承受不了,即便带她出来,你有想过她的未来吗?你不该带她回来。”段游芳看着暮欢说道。 暮欢更加愧疚,不知该怎么帮助白梦仙。 “先吃点东西吧,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连救白梦仙的力气都没有。”段游芳终于良心发现,温声安慰着。 暮欢食不知味,喝了点稀粥,就一直苦思冥想。 最起码现在可以确定梦仙在知州府,知州府想抹去白梦仙这个人在白府的印记,那死了还是被我带走又有什么区别呢,白府又不会张贴告示去寻她。 想到这里,暮欢有了想法,只是该怎么办,还得问过梦仙才行。 夜色降临,暮欢穿上夜行衣,与黑暗完美融入。清醒时的暮欢轻功还是不错,身形娇小不容易被发现,上下跃起时,好像一只蝴蝶翩飞在屋顶。 行至知州府暮欢趴在屋顶上,观察着知州府的布防及白梦仙所在的地方。 梦仙很可能被关在从前自己住的地方,看守的人也最多。 想起梦仙从前说是自己的住所是一幢绣楼,父亲爱重她,绣楼是整个府邸最高的,晚上透过窗子看到的月亮也是最漂亮的。 暮欢趁着人员换防,矮下身子,鬼鬼祟祟的向着绣楼奔去,好在绣楼门口看守虽多,卧房门口却一个也无。 暮欢冷笑一声“看来是为了方便梦仙自戕,里面什么动静,外面都听不见。” 到了梦仙窗前,暮欢敲敲窗户,见人影过来,缩在一边。 梦仙打开窗,就看见暮欢的脸,顿时又惊又喜,忙让暮欢进来。 进了卧房,先看见摆在桌上的匕首,毒药,白绫,顿时怒不可遏。 梦仙见状不禁抱着暮欢哭了起来,不过半月,家里的一切都变了。 母亲说要把她嫁给老家的鳏夫,从前最疼爱自己的父亲要她自裁谢罪,保住白家一世清明。从前对她温柔以待的兄长苦苦哀求她。 这里是熟悉的家,却不是熟悉的人,看见暮欢才哭了出来,抽抽噎噎问着“暮欢,我,我该怎么办。” 暮欢抚着梦仙的背不停安慰,听见梦仙问话,轻轻推开梦仙,看着梦仙的眼睛问“梦仙,你想听从家里的安排吗?” 梦仙一时无言,一边是家中巨变,一边是生命与未来。 半晌才道:“我不想,暮欢,我想活着。” 暮欢趁势追问“即便离开家人,即便今后再没有白梦仙这个名字吗?” 梦仙不在犹豫坚定回答“是” 暮欢这才放心,细细对梦仙说:“你想离开,就要让你家人相信你存了死志,但不能真的去死。” “可是要假死,我常听闻江湖中有假死之方,难不成暮欢手中就有。” 暮欢笑道:“死就是死,活就是活,半死不活那是活死人,傻姑娘,哪有什么假死之方。” “那我该怎么办。”梦仙想不通。 “梦仙,这是你的家人,你最知道如何打动他们,等他们相信你不想活着,我就来接你,到时你留遗书一封,还记得之前我曾跟你说过要画你的画像吗?到时注明你已故,只要在众人眼里已故,那就是死了。” 梦仙恍然,心里思索一番,遂对暮欢说:“三日以后可来接她。” 暮欢点头,安慰她不必忧心,又回到了青叶庄。 暮欢不知白梦仙想了什么法子,待她三日后来接应时,看见白梦仙才大吃一惊。 这时的白梦仙早已瘦脱了相皮包骨头,面如金纸,恍如死人,若不是一口气还含在胸中,怕是已经没命了。 暮欢那时已知这办法会让她吃尽苦头,却没想到梦仙对自己这么狠,桌上留了一封血书,言明不想死在亲人眼前,惹双亲伤心,今日一去再不能相见,望父母珍重。 地上零星散着写血迹,桌上的书信旁却是一汪血泊。 暮欢见状,不敢耽搁,撕下裙角帮梦仙包扎好,又取了一些血迹顺着门前一路撒到绣楼后的院墙处。 等两人回到青叶庄,段游芳已等在门口,待看见白梦仙形容也暗自惊叹这女子心性坚忍,帮着暮欢把白梦仙扶到屋内,忙命郎中诊脉开方。 一时又是处理伤口,又是少量喂一点吃食,安顿好白梦仙,两人都没了力气,多少吃了点才睡下,暮欢照旧在梦仙屋子里照顾她。 第16章 画美人夜谈江湖事 一晚上,梦仙呕吐虚弱,辗转反侧不得安眠,上好药的伤口也还星星点点的渗着血。暮欢也不得安眠,不时喂点水,查看伤口,操碎了心。 两人折腾半夜,到凌晨方才入睡。梦仙虽睡的晚,但一夜的刺激经历让她很难平复,天色熹微就睁开眼。 梦仙侧首注视着暮欢,眼神温柔,心里既感激又喜欢。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一直盯着,暗想:若暮欢是男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两人一起到老了。 暮欢不知道梦仙心里所想,还沉浸在睡梦中无法自拔。梦仙就这样看着,一直到天光大亮,暮欢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梦仙盯着她。 梦仙此时眼窝深陷,两颊凹进去,骨头突出。若寻常人看定会觉得害怕,但暮欢见过梦仙最美的样子,只感觉心疼。 暮欢也看着梦仙,两人对视,说着悄悄话。 “梦仙,你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没有了官家小姐的身份,你会后悔吗?” “我不知道未来该如何,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很快乐,很自由,或许会向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走,什么时候走累了,就住在那里,等到死后,就埋在桃花树下,变个桃花妖保护你。” “哈哈,人死后不会变妖怪也不会变鬼的啊。”暮欢惊奇于梦仙的想法,调笑道。 “死后的世界谁又知道呢,若是化为一柸黄土,你从上面路过,我知道你与我相逢也是高兴的。”梦仙温声告诉暮欢自己的想法,眼里星光闪烁。 “但现在我们还活着,还能感受彼此的气息。”暮欢握着梦仙的手坚定的说着。 “离开了高门大院,就可以让你尽情的画像了,开心吗?”梦仙敛眸,轻轻问她。 暮欢闻言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回道“当然开心,但是你要养好身体,不能再糟蹋自己了。” “嗯” 梦仙就这样在青叶庄住下,每天休养生息,连笑容都比从前多了。 带回梦仙后,过了几日,也不见知州府出来寻找,看来是打算从来没有这么个人。暮欢眼珠一转,又改变了主意。 几天后,暮欢拿好画具,准备画出梦仙最美的一面。柳树下,佳人对坐,一人描画,一人捧书。 “梦仙,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来生活。” 梦仙闻言一惊,考虑片刻后却觉得是该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于是轻轻点头道“是。” 梦仙想了想,提笔在画旁写下‘优昙’二字,又唤梦仙来看。 梦仙凑近前来,听得暮欢说“你不知道,我在那个屋子里一看见你,恍惚间以为是一朵昙花舒展花瓣,夜间盛放,化名优昙可好?” 梦仙闻言调笑“好啊,做一朵只为你开放的昙花好不好啊。” 暮欢瞬间脸红成番茄,拿着画笔不知所措,暗自腹诽:梦仙怎么越来越孟浪了,招架不住了啊!! “优,优昙。” “我在。” “那从今以后你就是优昙,不是什么知州家的小姐了。” 这一边和谐美妙,那边躲在树后的段游芳恨的咬牙切齿。 “呸,白眼狼,下次再帮你我就是狗。” 一阵风吹来,暮欢禁不住打了喷嚏,一旁的优昙紧张地过来查看,暮欢随口说“没事”就接着做自己的事。 待画干透以后,暮欢吹一声哨子,唤来一只苍鹰,将画卷好放在苍鹰腿上的圆筒里,喂了块肉后嘱咐着 “好宝宝,要好好送回千闻阁哦。” 看着苍鹰远去,两人相视一笑。 优昙踌躇着,对暮欢说:“欢儿,你呢,接下来你要去向何方?” 暮欢想起师兄说的话,答道:“我该向南去往处州,拜访铸剑山庄的庄主了。” “欢儿,几日前你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告诉你或许会随处走走,不知道可否暂时与你同行。”优昙咬咬唇问着。 暮欢没想到还可以再跟佳人同行,高兴道:“自然可以,我们可以一直同行,直到你找到自己的归处。” 夜深了,两人道别回房,优昙痊愈后两人就分开睡了,因此暮欢回房后就是自己一人了。 推开门,本因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当中却做着个一脸幽怨的男子。 段游芳退一步越想越气,索性等在暮欢的房间,听见开门声,率先兴师问罪“你是不是又打算偷偷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 暮欢看着这空闺怨夫,无奈道:“我最起码该拜访过青叶庄庄主,道别后才能走,叨扰这么多天不打招呼,庄主该怪罪了。” 游芳这才想起,尴尬一笑,却还强撑着问:“我助你良多,你为何对我不假辞色,却对那白梦仙和颜悦色。” 暮欢实在没想到有这么小肚鸡肠的人,白他一眼道“你还记得,我被你推在墙上撞红的胳膊吗,还有快被你捏碎的手。再说梦仙一个弱女子,你怎么好意思计较的。” 段游芳想起自己做过的好事,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那时是你先动手的,我也是大家公子,怎能容你那么冒犯,还偷偷捏我,我都没说什么。” 暮欢对这家伙的纯情感到匪夷所思,好像观察什么稀有生物一样不停盯着看,果然人不可貌相。 暮欢想起什么,郑重到段游芳面前,俯身行礼道“多谢段公子相助,暮欢铭感五内。” 段游芳见此,也有些不好意思:“楼里的姑娘是你帮助的,梦仙姑娘也是你冒着危险去救得,不必谢我。只是你们接着南下,可否与我同行一程,我听闻还有几月就是武林会盟,我猜你最终也要去哪儿,不如一同前往。” “段公子是代表青叶庄前往吗?”暮欢疑惑,这段游芳姓段,青叶庄庄主却姓柳。 段游芳闻言解释“我乃是庄主的外孙,也算是青叶庄的弟子了,少庄主是庄主的嫡长孙,乃是我表兄,这次也要同去。” 暮欢闻言,思索片刻就同意了,两个姑娘上路还是太过危险,这段公子为人正直,互相也是个照应。 第17章 欲南行拜别青叶庄 临行前,暮欢与段游芳说起白梦仙的事,商量对外就称优昙姑娘,是暮欢的远房表姐,一起出门游历。 段游芳点头称是,再见面就改了称呼。临行前,暮欢与优昙前往拜访青叶庄庄主,顺便见见一道的少庄主。 青叶庄以柳叶飞刀闻名天下,传闻庄主能摘叶飞花以为刀,内力运用娴熟,见过段游芳掷流苏的暮欢认为此言非虚。 青叶庄对外的产业以丝绸为主,行商时也交易些茶叶,香料之类,又出了一个受宠的皇妃,真是富豪一方,等闲无人敢为难。因此庄子里一步一景,亭台楼阁,怪石流水,奇珍异草应有尽有。 进了正堂,主坐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慈眉善目,见了暮欢和优昙进门就笑,打趣段游芳“是从哪里找来这么有灵气的两个姑娘。” 段游芳听外公调笑,恼道:“外祖父,这两位是千闻阁的千金,这位是暮欢姑娘,千闻阁少主,这位是优昙姑娘。” 暮欢和优昙依次上前见礼:“暮欢/优昙见过庄主。” 庄主连声道:“好,好。”命人递上见面礼,柳庄主出手大方,直接奉上黄金随二人取用。 两人连连推辞,见柳庄主有些不高兴,又各自取了一枚金锭意思意思,只道路途遥远,不便多携带。 柳庄主见此直笑,心下却纳罕,这小姑娘为何感觉如此熟悉。 这边厢段游芳又介绍道:“这位是表兄,青叶庄少庄主,柳飞花。” 庄主身后的男子听见名字时有些不太满意,但也无法只能上前见礼 “在下柳飞花,两位姑娘有礼” 暮欢和优昙回礼,见这男子温润如玉,笑起来如沐春风,应当是个好相处的公子吧?想想面前的段游芳,暮欢对柳飞花的性格打了个问号。 几人互相厮见过,向庄主辞行后结伴离去。柳庄主看着几人的背影叹道:“这天下终究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按照暮欢的计划,应当向南前往处州铸剑山庄。柳飞花与段游芳本就为游历,顺便查看各地青叶庄的产业,无所谓先去往哪里,优昙本就漫无目的,索性听暮欢安排。 几人都无异议,好在处州也在江南一带,不必带太多的行李,只架了一辆马车就出发了。 待到处州地界时,冒出几个匪徒,大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些人看架势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几人都不放在心上,只是柳飞花如暮欢所料,果然不是个温柔之人,反而性格暴躁,跳出来就对这群蟊贼叫道:“来的好,让爷爷我松松筋骨。” 对面的匪徒一头雾水,其中一个笨蛋还疑惑 “我们人多,你们人少,竟然还敢说大话,看我们老大不把你们头割下来当球踢。” 一群十几个匪徒,拿起砍刀就向几人冲过来,柳飞花攥着把双刃长飞刀飞身而上,在匪徒中刺砍,速度飞快,跃起落下,周身护的密不透风。 看见柳飞花的武器,暮欢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怎么说呢,柳飞花这样外边翩翩佳公子,内里火爆的果然练不了飞刀,那飞刀使得快和砍刀一样了。 段游芳在一边观战,时不时扔一把小飞刀支援一下,端的是闲庭信步。 暮欢再次感叹真是会装啊,优昙在一边睁大眼睛,没被血腥场面吓到,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的暮欢咋舌,这些人是怎么做到外表和内里严重不符的啊。 没一会儿,地上就躺了一堆人,还有命在,就是鼻青脸肿,完全动不了。柳飞花踩在刚才说话那人脸上,嚣张道:“爷爷教你个乖,一群蚂蚁加在一起还是蚂蚁,变不成老虎,懂吗?” 那蟊贼被打的最重,四肢脱臼,不停告饶,柳飞花这才神清气爽的挪开贵脚,呵斥道: “滚吧。” 匪徒们赶紧互相搀扶起来作鸟兽散,柳飞花转身道貌岸然叹着“我真是仁慈啊。” 段游芳也一唱一和“遇上兄长是这群人的福气啊。” 解决了这些人,几人又重整行装上路,至夜方到处州。 有了青叶庄少庄主在就是不一样,几人直接住了青叶庄的客栈,还是天字号伺候,让暮欢直呼不亏。 夜间几人闲聊,柳飞花说道:“到了处州我得去巡视产业,这几日就不能与各位同行了,还请见谅。” 段游芳随后接道“我听闻铸剑山庄不止铸造长剑,还有长枪飞刀一类,早想见识见识,就不与表兄去了。” 优昙贴近暮欢,表示跟暮欢寸步不离。 商定之后几人各自回房,暮欢听的大堂在谈论寻访录之事,打算去探听探听众人的评价,拉着优昙去了大堂。 优昙带了面纱和暮欢坐在大堂,叫了一壶清酒静静对酌不语。 “这千闻阁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原先还只是画一画江湖公认的美人,没想到今年竟派了人专去搜集佳人。” “是啊是啊,这第一位优昙姑娘就如此惊艳,那空谷幽兰的气质真是举世无双。” “今年这位画师也很厉害,把女子温婉柔和之美展现的淋漓尽致啊。” 暮欢暗道:师兄动作真快,这么快就把优昙的画像放出来了。只是优昙这么美,上哪里再去找其他的美人啊,真是愁人。 优昙听着他人夸她的容貌,越发不好意思,伸手扯扯暮欢的衣角,示意回房吧。 暮欢遂跟着优昙进了房间。 另一边段游芳和柳飞花也在闲聊,段游芳看着柳飞花戏谑道:“兄长今天像孔雀开屏一样,真是稀奇啊,那飞刀快舞出残影了。” 柳飞花反击说:“那你呢,我可没见你对女子这么温柔过。” 段游芳闻言严肃道:“不要说我,难道你不觉得暮欢好像很熟悉吗?” 柳飞花也道:“的确,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好生熟悉,只是江湖上易容的法子也不少,并不敢妄下定论” 两人对视一眼,都决定接下来好好观察观察这个人,若真是易容来骗人的…… “也要留她一命”段游芳轻声道。 第18章 入山庄寒水戏二娇 第二日大早,柳飞花就离开了客栈,暮欢和优昙下楼时,段游芳已经坐在大堂点好菜等着两人。 见两人下楼,段游芳仔细观察暮欢的面部,易容后人的面部笑起来会有些不自然,但朝暮欢和优昙说说笑笑,毫无破绽。 “段公子真是早啊。”暮欢打着招呼,拉着优昙入座。 看着暮欢的脸,段游芳思索着这股没来由的熟悉感,直盯得暮欢不自在起来。优昙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捂着嘴直笑。 优昙轻柔开口道:“段公子,快吃饭吧,美色虽可餐却也吃不饱呢” 暮欢不明所以,反驳:“不可能,我要是看着优昙的脸,可以不吃饭就饱腹。” 优昙素来偏心暮欢,应和道:“是是是,那等欢儿饿了,我让欢儿看个够,如何?” 段游芳看着两个人惊觉自己不该在这里,应该在桌底,这两个人一直黏黏糊糊得不腻吗?今天不能让优昙跟着朝暮欢去铸剑山庄了,人太多不好一直观察。 段游芳点点头,自我肯定,遂开口道:“铸剑山庄,山路崎岖,优昙姑娘身体刚好,恐怕不适合爬山。” 暮欢一听,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样子,开口道:“铸剑山庄十几年前确实山路崎岖,现在再已是青石铺路,宽阔的很,就算三辆马车并排也过得去。” 优昙可以忍受段游芳对暮欢的觊觎,却不能忍受暮欢扔下自己离开,不禁看着暮欢神情落寞,欲言又止。一时却又忍不住,默默垂泪,哽咽道:“我身体柔弱,不及段公子武功高强,一路上多有拖累,我还是留在客栈吧,暮欢别怪段公子,段公子也是为我好。” 段游芳看着这一番唱念做打,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一张美人面都扭曲了些许,恨恨道:“不必客气。” 暮欢看着美人垂泪,早已心疼的无以复加,反唇讥讽:“段公子身体倒是看着很好,只是当日初见段公子时,段公子眼下青黑,脚步虚浮,眠花宿柳,我看段公子才该多休息吧,别再亏了气血让人笑话。” 段游芳被二人一唱一和气的发疯,手中的酒杯脱手飞射向暮欢,暮欢早料到他这一招,一个仰面,身体倾斜躲了过去,酒杯飞向墙面,在墙上砸下一个坑。游芳见一击不中,一双筷子也掷出去。 暮欢不耐烦再应付这家伙,虽说这次优昙的事上段游芳帮助良多,让暮欢对他改了观,但还是讨厌这家伙老是说些不着调的话。 朝暮欢躲过暗器,拉起优昙就往外走,只留下段游芳无能狂怒,恨恨道:“迟早把你的利甲拔了每天给我陪笑。” 掌柜的看着被破坏的墙,想着是东家也不敢说话。 暮欢和优昙坐了马车,向着铸剑山庄进发。优昙坐在马车里略有些愧疚,她只是不想暮欢忽略她,并不是故意挑拨两人关系。 优昙思索再三,怯怯道歉:“抱歉,欢儿,我不该说那些话,惹段公子生气。” 暮欢摆摆手,笑着说:“本来就是那家伙乱说的,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跟你在一起,我很高兴。” 转眼到了山下,有两条岔路,一边是众人踩过有了凹陷的原始山路,一边是宽阔的青石板路,马车沿着青石板路一路而上。 暮欢向优昙解释着:“青石路只供外客行驶,铸剑山庄的弟子们是不走这里的,盖因铸剑是个体力活,需要身体健硕,有足够的力量,这条山路就是给弟子们炼体用的。” 到了山庄门前已经有一青衣女子等着,一见车来就迎上来,暮欢也下马欢喜道:“寒水师姐,你怎么来了。” 那青衣女子看起来不算健壮,举手投足间却充满力量感,想是日常锻炼所致。寒水看着下车的优昙回道:“说来奇怪,刚才弟子来报有两个男子拜访,只是也无拜帖不好接待,那二人说还有同伴在路上,待同伴到这里自然有拜帖。该不会就是暮欢你吧。还有这位姑娘是?” 暮欢想应当是段游芳和柳飞花两个,遂回道:“的确是一起的,这是我远房表姐,优昙” 优昙闻言见礼,口称“寒水师姐有礼” 寒水听见名字,两眼放光,问道:“这就是寻芳录第一位的优昙姑娘,这次可能看见真容了。”遂心急引两人进去。 一进门就见段游芳和柳飞花两个摇着扇子,一个脸色发黑,一个面无表情。 段游芳一见暮欢,先发制人:“表兄处理完事务正好来铸剑山庄询问那批飞刀如何,可不是跟来的。” 暮欢无言以对,只吐了个“哦”字让段游芳自行体会。 段游芳不知寒水早已说了两人没有拜帖的事,还在那沾沾自喜。 柳飞花被临时拉来更是难受,只是不好驳他的面子当了这个挡箭牌,好在还有佳人可看才不与他计较。 寒水看四个人这情况一脸八卦,只是人太多不好说私房话,遂叫了两个弟子带游芳和飞花去查看青叶庄的一批货。 见两人走远,寒水拉着暮欢和优昙去了自己的院子,各自入座后,寒水难得扭捏道:“暮欢,你师兄他最近如何?” 暮欢想起师兄躲着寒水师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回着:“师兄他近来还好,只是这次回去不知怎么的怪怪的。” 寒水有些黯然,却不想影响了两个小姑娘的心情,转换心情兴致勃勃问着优昙:“优昙姑娘可否卸下面纱。” 优昙本是温柔的性子,轻轻点头,摘下了面纱,寒水一见就愣住,感叹世间还有如此貌美之人。又想起柳飞花那面无表情,直愣愣的眼神,调笑道:“优昙这颜色可要迷死那柳家公子了。” 优昙脸颊绯红,不好意思道:“只是同行一段时间,没什么的。” 那一边的段游芳和柳飞花边走边挖苦对方。 “我看你让那优昙迷的魂都没了。”段游芳说道。 柳飞花不以为意,只是嘲讽段飞花“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那哈巴狗都没你殷勤。说一套做一套真有你的。” 段游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是说着无意义的话:“我只是觉得逗老鼠比较有意思罢了。” 柳飞花翻个大白眼不想理他,只是跟着铸剑山庄弟子走,想他柳飞花还没这么丢脸的没有拜帖就上门过,让人知道了得笑话他没规矩,真是败给这段游芳了,随心所欲,什么都不管。 第19章 拜庄主得见龙吟剑 几人各自闲聊着,有弟子来报:“师姐,庄主回来了。” 穆寒水闻言,吩咐小弟子把另两位客人带到大厅,自己带着暮欢和优昙往前院走。 铸剑山庄前面一部分是招待客人的厅堂及庄主处理事务之所,后院是女眷们住的地方,只住所来说并不算大,几步就到了。 厅堂牌匾上刻着凤阳剑合,铸剑山庄庄主穆冶坐在厅堂正中,不同于朝远的仙风道骨和柳青叶的慈眉善目,穆冶看起来魁梧雄壮,坐在那里好像一座山一样,柳飞花和段游芳都是身材欣长,体格健壮之人,在穆冶面前就好像小孩子一般,难怪穆冶能创立铸剑山庄。 寒水进门,“父亲,我带客人过来了” 几人都跟着上前见礼 “段游芳\/柳飞花\/朝暮欢\/优昙,拜见庄主。” 穆冶捋捋胡子,连声说好,叫几人入座。又问起柳庄主和朝阁主近况,听闻几人都还硬朗,连连点头。 “我们几个老家伙身体还好也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喽。”穆冶笑着说。 一旁的寒水娇喝:“爹爹,说什么呢” 几人也都说穆庄主正值壮年,还好得很呢。 穆冶看向暮欢头上的簪剑,观其装饰有些破损,开口道:“欢丫头,你的簪剑给伯伯看一下,今日来铸剑山庄,正好再把你的簪剑重铸一下。” 暮欢手中的簪剑是朝远提早为她备下的,求到了铸剑山庄,这簪剑长约一尺三寸,宽约两寸,只有一般长剑三分之一大小。簪剑重量很轻,两侧并未开刃,两端却都是剑尖,极其锋利,正反面都开有血槽,剑柄在中间,刻有灵鸽苍鹰等鸟类,乃是一柄异形剑,这把剑也是穆冶所铸,寻遍各地才找到这样轻巧的材料铸成了这把剑。 “花纹有些变色,正好今日有空,不如去后山看看吧。”穆冶起身对众人说道。 铸剑山庄后山正是给各门派铸造武器的地方,出了后门就是通往后山的路,穆冶走在最前,寒水跟在父亲旁边,两个女孩走在中间,游芳和飞花跟在最后。 通往后山的可就有些远,好在一路上有些花草树木,鸟虫动物以悦性情。顺着小路走了半晌才到铸剑的地方。 按着顺序,第一处是制范的地方,顾名思义是制作长剑模子的地方,普通长剑的样子都是一样的,不必特意制范,但一些特殊的长剑,比如暮欢的簪剑就需要先用泥做出模子,在里面反向刻上花纹。因此这里堆放着些泥胚,成型的模子等等。 第二处是调剂材料的地方,把各色金属按比例调配好,才能调节各种武器的强度,硬度,柔韧度等等。 第三处是熔炼,将各色金属熔到一起,去除杂质,再浇灌入制好的模子里,待冷却后长剑就成形了。 最后一处是修治,制好的长剑还不能使用,需要进行开刃,装饰,打磨等等的工序,暮欢的簪剑就要在这里进行修治。 穆冶拿起簪剑处理休整,几人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不到一会儿就好了,修治好的簪剑颜色明丽,寒光凛凛,又像新的一样了。 暮欢接过簪剑,高兴的道谢“谢谢穆伯伯”又用簪剑把头发挽起。 见几人对铸剑感兴趣,穆冶神秘道:“想不想看看龙吟剑。” 几人一惊,惊道:“难不成是名剑谱排第一的龙吟剑。”见穆冶点头,众人都道想要见识一番。 穆冶遂带领众人前往藏兵库,寒水骄傲的说起龙吟剑,“当日龙吟剑筑成之时发出一阵阵剑鸣,声似龙吟,铸成后色泽黑亮发金,触手温热,执剑沉重,削铁如泥。这把剑乃是先祖所铸,一同出炉的还有一把凤鸣剑,声似凤鸣,色红有金,现在在御剑山庄了。可惜铸成这把剑乃是偶然,铸剑的材料也不易得,此后就再也出不了这么好的剑了,这龙吟剑就成了铸剑山庄的镇山之宝了。” 话毕,已走到藏兵库,穆冶打开机关,在藏兵库正中的就是龙吟剑,剑上密密麻麻缠着些锁链。 穆冶笑着说:“这龙吟剑熔进了龙魂,不锁牢怕是就飞走了。”解开锁链,龙吟剑嗡嗡震动着,清脆高亢的声音果然像龙吟一般,或许是剑名为龙吟的缘故,剑身上刻着龙纹,龙鳞刻的栩栩如生,到剑尖处龙眼血红,应当是镶了红宝石,好似真龙一般,让人望之生畏。 藏兵库还放着其他的兵器,刀枪剑戟无所不有,众人细细赏看了一番,感叹得是何等英豪才配得上这样剑。 赏看过后,众人回到前厅,一时有弟子来报:“有客来访”穆冶命寒水招待众人,又去了大堂。 目送穆冶离开,寒水趁机道:“不如今晚留宿铸剑山庄。” 暮欢正有许多话要同寒水说,就答应下来。其他人也都客随主便应了下来。 段游芳和柳飞花跟着小厮去了前院客房,暮欢和优昙跟着寒水又去了自己的院子。 进门后,暮欢迫不及待地问:“寒水师姐,你跟我师兄到底怎么了,明明从前在千闻阁还很要好的样子。” 寒水黯然道:“你师兄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成亲的,不想耽误了我。” 暮欢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和师兄就是不愿意娶妻,但还是安慰道:“师兄也没说过自己有心悦之人。” 寒水摇摇头,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下去。 暮欢不想看寒水烦恼就问道:“师姐,处州可有什么出名的佳人吗。这一路上湖上的貌美船娘,路边的卖花姑娘都画了一些,传信回了千文阁权做凑数,要进入寻芳录正录却还不够,怎么办啊。” 寒水见暮欢这样子,有些好笑,这么一个爱看美人的人也能发愁,也是不容易,就提议道:“不如明日出门探听看看,说不定就遇上了,不过像优昙姑娘这么漂亮的真是不好找啊。” 暮欢看看优昙,点头应是,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这么办了。 第20章 处州城恶霸欺弱女 暮欢和优昙在铸剑山庄一夜好眠,段家兄弟两个却在客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第二日见到两人是浓浓的黑眼圈让人惊讶。因此今天去城中的只有三个姑娘。 处州城还在江南地界,也算繁华,街上熙熙攘攘的,商铺摊贩极多。暮欢仔细观察着,还真看到几个美人,只是像优昙一样的是一个也没有。 悠悠转了一上午,一无所获,暮欢有些着急,寒水拦下暮欢,先去了食肆吃饱饭再说。处州城最出名的食肆“珍馐阁”楼宇极高,有四五层楼,最顶层两侧通风,视野开阔。暮欢想居高临下好好看看处州城,径直上了顶楼雅间。 寒水问过两人忌口,点了些处州特色,闲聊着等小二上菜。 “师姐,好难啊,根本就找不到啊,我干脆去做个采花大盗好了。”暮欢哀叹。 优昙和寒水都看着她笑,也不知怎么安慰,只是叫她不要着急,这也是要看缘法的。 饭菜来了,三人吃着饭看下面的景色。处州城的梅子酒也是一绝,酸甜可口,又不醉人,三人把着酒杯喝了不少,正闲坐着,忽听见下面吵吵嚷嚷的,还有哭喊声。 暮欢一看,原来是一个貌美女子卖身葬父,不知为何刚才竟未看见,怎么突然冒出来的。暮欢一看就感叹到这女子在《寻芳录》附录可当得上是第一了。 那女子披着一身麻衣,发间夹着两朵白花,不施粉黛,在当街默默垂泪,煞是可怜。女子旁边是盖了席子的,应当就是她的父亲了。 对面有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拉着她就要走,嘴里嘟囔着“回家纳妾”“陪老子睡觉”等等不干不净的话,女子哭喊着不肯走,硬是被拖行着不得不走。 那女子不停求饶“大爷,放过我吧,我只想卖身做个伺候人的丫鬟,求大爷放过我吧。” 那肥猪听见了,大笑道:“那不是正好,回家伺候老子,还不用端茶倒水的。” 女子没办法,狠狠在那肥猪手上咬了一口,挣脱开来,向着人群不停磕头,期冀人群里有个好人能买下她,只是刚才的肥猪明摆着是城里不敢惹的恶霸,任凭他磕破了头也没人敢管这桩闲事。 便是有心动的,被自家婆娘拽着一通骂,扬言:“敢把这个小妖精带回家就和离。” 刚才的肥猪反应过来,几步上来就冲着女子劈头盖脸的打骂,打得这女子嘴角渗血。 边打边骂道:“你个小贱人装什么装,都卖身葬父了,还在乎被谁买回去呢,啊?” 楼上的寒水本就是火爆性子,见这一幕再也忍不下去,从楼上借力,飞身而下,一袭暗红衣装,飒飒作响,那男子还没看清人影,寒水手里的剑就劈头盖脸的打上来,剑未出鞘,就打得那男子缩在地上哭爹喊娘。 寒水边打边骂:“你个死肥猪,养这么胖怎么还没被宰了吃了,肥猪也配站着吗?一个畜牲早点喝了孟婆汤还能转世成人,现在还活着肯定是在等死了。” 寒水剑术师承御剑山庄,比暮欢的三脚猫功夫可厉害多了。暮欢和优昙见状,下楼去打算好好看看热闹。 赶到时,这男子已经被打得四处逃窜,停下就被狠揍,跑起来还能少挨几下,只是这体型一看就是不常锻炼的主,没一会跑也跑不动,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个死狗一样。 嘴里不停求饶:“姑奶奶,姑奶奶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姑奶奶。” 寒水打得正在兴头上,只是也不敢真打死了人,索性把剑抵在他头上,狠狠问:“还敢不敢出来了?” 地上的人只能一字一喘道:“不,不敢,不敢了,呼。” 寒水这才喝一声:“滚吧。”把剑移开了。 那男的四肢着地,蛄蛹半天才爬起来,等跑远了确定人追不上才大声威胁:“你等着,我爹不会饶了你们的,到时候让你们两个一起跪在地上伺候我。” 寒水一听,柳眉倒竖就要追上去,只是那家伙已经一溜烟不见人影了,又不知道是哪家的,只能就这样放过。寒水看看周围,气道:“还看什么看,等着本姑娘把你们眼珠子都挖出来呢。” 众人眼神闪躲,连忙逃开了。 暮欢凑近寒水,安慰她消消气,“和畜牲有什么好说的,畜牲又听不懂人话。” 寒水这才平静下来,又看向这女子,瞅瞅暮欢,询问她怎么办。 暮欢想想,走到那女子面前,那女子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暮欢,两腮盈泪,越发楚楚可怜。 暮欢笑笑,取出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安慰道:“节哀,安葬了父亲就好好过日子吧。” 那女子攥着银子,不停磕头“谢谢两位恩人,青青愿当牛做马报答两位恩人。” 暮欢扶起她,笑道:“当牛做马就不必了,快回家吧。”转身和寒水、优昙一起离开了这里。 寒水疑惑“不是正愁找不到美人吗?怎么又放走了。” 暮欢思索片刻道:“我总觉得不对劲,若是有这美人,咱们应该早就发现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冒出来了,而且卖身就卖身吧,怎么装的那么勾人。” 寒水想想也是,只是说“那你又该烦恼了。” 优昙从刚才那女子被打开始就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我现在还能学功夫吗?” 两人一惊,不知道这娇滴滴的美人怎么冒出这样的想法,连忙劝道:“现在学武功,的确有些晚了,刚才那姑娘估计家里没人了,才落到这地步,优昙你还有我们啊。” 优昙却坚定道:“只是有些晚,而不是不能学,欢儿,我不想每次都做个拖累躲在你身后,我也想保护你。” 暮欢想起那时绝食的优昙,也是心有余悸,只能劝道:“那等下次去杭州时,或许秋月派正在招弟子呢?” 优昙这才点头,但还是想暮欢能先教她一些东西,暮欢看着固执的优昙只好答应下来。 寒水看着两人古怪的氛围,趁暮欢往前走时,偷偷凑近优昙问着:“优昙姑娘,你该不会对欢儿有那种意思吧,感激可不等于爱慕呀,你要好好想想啊,要是陷入进去,两个人都会受伤的,再说那段飞花对你也,可不能同时吊着两个人啊” 优昙眼波流转,惊诧道:“寒水师姐你,我只是在暮欢救我那一刻幻想过,等那一段时间过去,就只剩下纯然的感激了,我只是,只是想保护欢儿罢了。” 寒水这才放下心来,安慰道:“我只是问问罢了,不要放在心上啊,欢儿也总是没心没肺的,总让人担心。” 优昙笑笑,只是看着暮欢的背影出神,她现在就像依靠着暮欢的菟丝花,她只是也想强大起来罢了。 第21章 遭跟踪无奈留娇客 暮欢三人说说笑笑在城中转了一通,等到天色渐晚才拿好东西准备回铸剑山庄。黄昏如烟,头顶上恍若罩着粉色的薄纱,三人混在出城的人群里悠悠欣赏着霞光。 出了城,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暮欢感觉不对劲了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人的目光一直投注在这里。 暮欢和寒水对视一眼,寒水点头,“暮欢,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把马车拉过来。” 暮欢点头,目送寒水远去,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优昙感受到不平静的氛围,紧张的贴着暮欢。 两人静静等待着,谁也没有回头去看,过了一会儿,寒水就揪着人从树林里出来了,那人瘦瘦小小的,被寒水揪着衣领拽过来。 三人一看,原来是下午的女子,暮欢无奈道:“不是让你回家了吗?怎么还跟过来了。” 暮欢话落,那女子抽泣着说:“两位恩人刚离开,就有人过来威胁我,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我害怕,就一直跟着你们,出城后就被这位女侠给抓住了。” 那女子越说越激动,哭诉道:“两位恩人,求你们帮人帮到底啊,我落到那男子手里也逃不了一死,求你们救救我。” 暮欢也是客居在铸剑山庄,不便随意带人回去,看向寒水,询问寒水的意思。 寒水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我打了那肥猪,倒让他报复在你身上,也不好,只是我们能庇护你一时,庇护不了你一世,我只能留你半月,你好自为之。” 见寒水同意,那女子欢天喜地磕头谢恩,“青青多谢恩人。” 三人就这样带着青青回了铸剑山庄,刚进门,就见段家兄弟等在那里,段游芳一看出去时两个人,回来就成了三个人,嘲讽暮欢道:“某些人说我游戏花丛,不检点,没想到自己更是左拥右抱。” 暮欢不明白他又是哪来的怨气,尽力保持心平气和:“这位青青姑娘只是在这里避避风头,很快就会走了。” 青青听闻也连忙道:“我只是伺候恩人们几日,不敢多叨扰的。” 段游芳冷哼一声,不说话了。柳飞花轻笑一声,温柔问着:“欢儿,优昙姑娘一路还好吗?”柳飞花问出口才觉得自己对暮欢的亲近已经到了这地步,竟然能脱口而出欢儿二字。 暮欢和优昙倒没觉得不对劲,连道一路平安。 晚饭时,几人都问暮欢有什么打算,暮欢在处州城除了拜访了穆庄主,一无所获,只能无奈:“再停留几日,还是没有结果的话,就往绵州方向去,拜访药王谷。” 段游芳和柳飞花本就打算一道去参加武林会盟,又对暮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都打算一同前去,见暮欢实在无头绪,提议道:“这么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又累又不好找,不如到了永兴,武林会盟的时候再行记录,那时候人又多,肯定能找到的。” 暮欢这才知道是哪里不对,《寻芳录》以武林为主,这么乱找肯定不行,幸好优昙长的美,才没让那些女侠士闹起来。 “我真是糊涂了,多谢二位指点。”有了方向,暮欢也不着急了,想起优昙想学武功的事,又询问她:“优昙你呢,还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去千闻阁等秋月派招弟子呢?” 优昙思索片刻觉得暮欢最近可能确实太累了,“欢儿,我们去武林会盟,秋月派也在的。” 暮欢闻言目光呆滞,好似游魂,惊觉老年痴呆的可能是自己。 寒水这时也说:“武林会盟,父亲也要去,今年的会武第一,奖励就包括铸剑山庄定制宝剑一把,与其跟着父亲慢慢过去,不如我跟着你们先行一步,等到了永兴再跟父亲汇合。” 寒水的剑术在新一代中也是排的上号的,自己就能保护自己,几人都无异议,等把青青送走就打算启程。 青青就这样在铸剑山庄住了下来,每天端茶倒水,洒扫陈处,好不殷勤。看的暮欢和寒水都不忍心把她送走了。 只是在铸剑山庄住着的日子,柳飞花不知怎么的好像蜜蜂采蜜一样追着优昙跑。 这日暮欢和寒水在假山旁边对打,准确说是寒水单方面暴揍暮欢,毕竟暮欢就是这样的战五渣。 不过跟暮欢打架,还是要拔剑才行,暮欢虽说武力不行,轻功却还过关,虽说武林查无此人,但好歹是从小练功的人,若是带着剑鞘,怕是会影响速度根本打不到人。 两人对打时,能明显感受到师承的不同,寒水师承御剑山庄,是正经的君子剑法,一板一眼,力度与速度并存。暮欢师承秋月派,以身法轻灵,千变万化为宗,所以暮欢的路数总是何难摸透,双尖簪剑可以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冲向敌人。 不过绝对的力量面前,暮欢这不算顶尖的平湖秋月十八式根本招架不住,很快就落入下风,身上被重剑打了好几下,两人对打也并不留手,暮欢很快就坚持不住,连忙讨饶:“不打了不打了,寒水师姐,我们到此为止吧。” 寒水叹气,收剑入鞘,“你还是这样散漫,以后若是自己该怎么办啊。” 暮欢想起刚下山时被段游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心虚,不过段游芳在年轻人里也算数一数二了,小门小派的帮主也不见得能打过他,我这也不算太差,差不多就行了,暮欢心虚的想着。 “寒水师姐你也成了千闻阁的人,我就不会一个人了。”暮欢呲牙咧嘴的站起来,调侃着,有种不知死活的美。 寒水拿着布巾擦着汗水,睨她一眼,很想再揍她一顿,但是想想暮欢小时候瘦弱的样子,又不忍心叹道:“你也就仗着我不舍得教训你,等去了永兴,你就等着你秋月派的师父教训你吧。” 想起严厉的师父,暮欢就害怕,不敢再说话。两人对打一场才神清气爽的往回走,谁知路过假山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 应该是想着这里没人经过,也不压低声音,暮欢和寒水离着假山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 第22章 诉衷情昙花立誓约 暮欢和寒水对练结束,路过假山时,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仔细听却是柳飞花和优昙。两人沉浸在对话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暮欢和寒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索性在那里等他们出,免得造成误会。 两人并未刻意偷听,但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里面的柳飞花不复当日教训匪徒的自信,面对真正的爱,多优秀的人都会凭空生出自卑来。 两人的距离并不近,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柳飞花略施一礼,温温柔柔的,“优昙姑娘,青叶庄一面我至今不能忘却,从那时起,我就对你一见钟情。” 暮欢默默吐槽“什么一见钟情,明明是见色起意。” 优昙有些惊慌,却还是有礼道:“柳公子,你看上的只不过是这副皮囊,若他日我年老色衰,你还会钟情于我吗?” 柳飞花才知自己所言有歧义,忙急着解释:“优昙姑娘,我所爱者,最重要的是那颗坚韧,知恩图报的心,暮欢救了你,你对她毫无保留,若他日我深陷囹圄,你也不会放弃我。” 暮欢默默点评:“这还算句人话,不过这俩人到底是怎么有牵扯的,我怎么什么也没发现。” 寒水看着一无所知的暮欢,充满着对恋爱苦手的恨铁不成钢。 优昙如今算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听闻此言,无可奈何道:“你爱慕我,你可知道我” 优昙话语未完,柳飞花就急着表白:“我知道,我知道你原来被家人放弃,我知道你是白梦仙,我知道你经受了许多痛苦。欢儿当日住在青叶庄,若不是一起商议过,欢儿怎可能直接把你带回青叶庄,那日你奄奄一息,我远远看着你只觉得这女子如此坚定,如今想想我却心如刀绞。后来知州府一点动静也无,欢儿改变主意,直接为你编造身份录入《寻芳录》,而不是广而告之白梦仙的死讯。你就当白梦仙已经死在了那个被家人抛弃的晚上,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优昙,是我余生想要保护的人。” 优昙心中动容,却不想随意相信任何人,只是坚定道:“我现在只想拜入秋月派,学好武艺,保护欢儿,她不想学的有我来学,不想做的有我来做,我如今所信者,惟吾与欢。” 暮欢感动,却实在不想优昙为她人而活,只是无法打断二人的对话,只能暗自焦心。 柳飞花外表如冰,内里却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他自信于能用一生融化这块坚冰。“优昙姑娘,我们可以一起保护欢儿。” 优昙心动,却还是顾虑“青叶庄怕是不会让一介孤女进门的,我们不会有以后的。” 柳飞花明白她的顾虑,自信道:“我祖父才是最厌恶攀龙附凤的,我姑姑当日死心塌地跟着圣上去了京城,气的他昏迷一天一夜才醒来,从此只希望子孙能留在身边就万事大吉。我的双亲更是常年游方在外,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家里的事也很少过问。若能得姑娘首肯,我亦能追随姑娘,不离不弃。” 优昙从未被人如此热烈的追求过,不知如何回应,只希望能有一些思考的时日“优昙感念段公子钟情,若公子愿意,可否多等一些时日,优昙一定会给公子一个答复。” 听出优昙话语的郑重,柳飞花松了一口气,有希望的等待比无望的追寻要好的多。 “飞花愿意。” 一番衷情倾诉,优昙有些不好意思,躲闪着道别:“柳公子,告辞。” 慌慌张张出了假山,正看见暮欢和寒水站在那里,顿时僵住,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儿。跟在后面的柳飞花却神清气爽,心情颇好的同两人打招呼:“寒水师姐,欢儿妹妹。” 暮欢和寒水感叹柳飞花的专情,却还是对他有可能拐走佳人感到气愤,因此并不说话。优昙看着又有些不忍心,回礼道:“柳公子今日劳累许久,还是早日回房休息吧。” 柳飞花闻言,心满意足离开了假山,只剩下暮欢和寒水气愤加疑惑。 三人索性相伴回了寒水的院子,一进门,暮欢就把优昙按在椅子上,和寒水两人一左一右做好问话的架势。 “你们是怎么有接触的,从实招来。” 优昙面颊微红,吞吞吐吐道:“那日遇到山匪,柳公子受了伤,就来找我借些药物,我看他伤口颇多,就帮他上药。” 暮欢咬着一银牙,气道:“他们都是出惯了远门的,怎么可能不带药,而且那天那家伙根本没受那么重的伤,也就是你,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 优昙无辜地眨眨眼睛,暮欢败下阵来,寒水又接着问。 “那优昙你是怎么打算的,真的打算答应他吗?” 优昙这才严肃起来,细细道来 “我想先拜入秋月派,尽管学武已经晚了,但是早也罢晚也罢,能够有自保之力我就满足了,拥有了自己的力量,我才能决定,依附于他人终究不能长久,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听了优昙的打算,二人都无话可说,她已经思考好了所有的问题,又哪里需要其他人担心呢? 寒水羡慕的看着,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只是二人生气优昙向着段飞花,把她按在床上好一顿折磨,直到优昙受不住痒,哈哈笑着求饶才放过她。 屋子里的灯亮到深夜,问着优昙心里的感受,直到子时方才入睡。 柳飞花回了房间就向段游芳炫耀自己即将有结果的爱情,那张不笑就凝结的脸又添上几分喜意。 段游芳本就心烦,犹如谪仙的脸上满是不耐,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是偷袭,“快闭上你的嘴巴,不知道的以为你今天就大婚呢。” 柳飞花轻描淡写躲了过去,还有兴致说教“你这一生气就动手的习惯得改,不然等回了京都,要出大问题啊。” 段游芳一听更加生气,索性拉着柳飞花去了外面“那就趁我去京都前我们先打个畅快吧,兄长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 柳飞花善使长飞刀,近身攻击,段游芳小飞刀更为出色,两人一个防一个攻,直打到月上西楼才结束。 第23章 临行日暮欢无影踪 铸剑山庄的生活无忧无虑,每日观剑斗武很是开心,又有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真可说是神仙日子。 因着第二日就是出发的日子,柳飞花赶着去处理青叶庄的事务,事务多且杂,段游芳也就被拉去一起帮忙了。寒水也要跟着父亲安排好铸剑山庄内的弟子们,留在院子里的就只剩暮欢,优昙和青青了。 青青今天格外的殷勤,一会儿去优昙那里帮着整理行李,一会儿又去暮欢院子里帮着端茶倒水。 暮欢想青青多半是怕把她扔下,没法生活,但是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身边太过危险,还是晚上找她谈谈吧。 几人预备第二日带着青青一起下山,出了处州地界把她留在那里,估计青青听见了几人的谈话,这几天都心神不宁的,昨天打扫还打破了一个瓶子。 夜深,暮欢叫青青到卧房说话。 “青青,你当日害怕那恶霸,也情有可原。可你只要离开处州城,那恶霸也不会跑那么远专去抓你。”暮欢坐在一边,安慰着青青。 青青闻言,顿时就哭哭啼啼起来,抽噎着说:“暮欢小姐你是名门大派的小姐,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普通女子的生活,我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在外面怎么生活,暮欢小姐既然买下了我,为什么又不肯带着我。” 暮欢想她说的确实有理,“那等到下一个城池,我把你交给家中管事的,学个手艺,在铺子里干活,也不算孤身一人了,如何?” 青青感叹暮欢的铁石心肠,低下头,幽幽道:“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打算晚一点再解决你,既然你着急,我也只能依了你。” 暮欢在青青开口时就觉得不对,提着一口气就要跑,谁知道那青青原来力大无穷,想来这几日装的柔弱无力,就是要让人放下警惕吧。 青青一步抢上来,狠狠按住暮欢的肩膀,暮欢躲闪不及,被抓住就动不了,青青手中的手帕往暮欢口鼻上一盖,不一会暮欢就如同死猪一样了。 这青青也不知道是何等人物,瘦瘦小小的,肩上再扛一个暮欢也动作自如,她身形娇小,又轻功卓绝,几个闪身就不见人影了。 段游芳与柳飞花至夜方归,劳累了一日,到了铸剑山庄直接躺下就睡,寒水也是一样。优昙这时在卧房里也早已昏睡过去,不省人事。还清醒的几人料想庄内应当无事,都没有想着去两人屋子查看一番,完全不知丢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等到第二日向庄主辞行的时候才发现少了暮欢,本以为朝暮欢还在睡觉,可快到中午了还没见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几人连忙去暮欢的卧房查看踪迹,卧房里一切如常,被子没有展开过,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可以判断没有打斗。 “要么是自愿离开,要么是迷晕被带走的,昨天晚上人就不见了。”段游芳查看一番,得出结论。 寒水最为着急,暮欢是在铸剑山庄丢失的,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暮欢不可能自愿走的,即便是她师父或是师兄来,也得打声招呼再出去啊。” 几人一想的确是这样,遂去查看屋子里的香炉,香炉里就是普通的安神香,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线索断在这里。 优昙想起从昨天就没看见青青,才想“是不是青青,她来历不明,偏要跟着上山,肯定别有目的。” 几人回过神来,思索如何去打探一番。 寒水和优昙见过那日硬要买青青的胖子,若是两人合起伙来做的戏,那胖子说不定也不见了。 柳飞花和段游芳给千闻阁去信,若是暮欢有急事回了家也说的过去,若不是回家,千闻阁打探消息也比几人乱找方便。 兵分两路,寒水和优昙去了处州城内。事态紧急,今天就没有驾车,寒水带着优昙,提着一股气,借力一路飞过去。寒水轻功不算精通,进了处州城已经到晌午了。 两人去了珍馐阁探问那掌柜的。 “掌柜的,你还记得我们吗?” 那掌柜的忙道:“记得记得,那日女侠助人于危难,老朽我记忆犹新啊。” 寒水接着问:“那天那个强抢民女的恶霸是哪家的你可知道。” 那店家犹豫半晌不敢说话,寒水把手放在刀柄上暗示那店家想好再说话。 掌柜的连忙说“那是富商石家的儿子,在城里行恶惯了,无人敢管。” 两人得了信息,忙往石家赶,石家这时也是兵荒马乱,原来昨日石家的儿子也丢了,找到今日也没有结果。石家三代单传,就这一个根苗,急得石家的老祖母直哭。 下人里有见过寒水的,上来就要抓住寒水去问话,寒水见势不对,趁着混乱带着优昙跑了。 找了半日一无所获,这青青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早知道当日就不让她上山了,真是晦气。寒水恨恨想着,不是这恶霸和青青联合起来,这线索也断了,寒水和优昙只好先回铸剑山庄,问问其他两人有什么消息。 又赶了半日路回了铸剑山庄,进门却看到了暮欢的师兄——祁深。寒水低着头,不敢看祁深,纠结半响,“祁深师兄对不住,暮欢来做客还把她弄丢了。” 祁深又急又气,好在理智还在,还是安慰着寒水“不干你的事,暮欢从小就老是管闲事,早该受个教训涨涨记性。” 几人坐下,祁深说道:“千闻阁已经去查了,不过一晚上,暮欢多半还在处州城,等传了消息过来再去找她。” 这时的千闻阁也是一团乱麻,朝远难得着急起来,查探那青青的底细,查来查去就是什么也没有,暮欢被带到哪里也完全没有头绪。朝远气道:“这世上难不成还能凭空多出个人不成。” 寒水几人等了一日实在等不及了,索性报了官,又求了铸剑山庄的庄主,派了弟子满处州找人,城里的乞丐,城外的行商都被问了一通,什么消息也没有。 第24章 遇石宝千闻阁来信 这时的暮欢倒还活着,只是一晚上躺在地上受了点凉,开始不停的打喷嚏。朝暮欢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先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老是被迷晕,战五渣没有尊严的吗? 暮欢换个姿势,思考着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惹人觊觎的,现在可以确定,这青青就是故意做戏引她上钩,若是来处州城的时候还是暮欢一个人,怕是早就让抓走了。 暮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昏暗的环境,生锈的铁栏杆,没有窗户,铁门外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皮鞭铁钩,辣椒水应有尽有。 这铁门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开,暮欢凑近看了看铁门的构造,才该死的发现这铁门竟然没锁,铁门的栏杆是直接嵌在墙里的。 暮欢查探了半天,确定这应该是个地牢,没门没窗户,难怪外面都没有看守的人。现在只能等青青出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救命啊,救命啊,是谁,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放我走。” 旁边的牢房传来求救的声音,听起来是那天那个大胖子,暮欢感叹着“啧,这家伙可是踢到铁板上了吧。” 不一会,又有铁栏杆碰撞的声音,那个胖子倒是一点也不闲着,又骂又怨,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可以折腾这么久。 暮欢听得心烦,呵斥道:“别喊了,喊有什么用,这又没人。” 胖子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动作,过一会又询问暮欢“女侠,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女侠,你要跑可得带上我啊。” 暮欢想这胖子可真是能屈能伸,想着吓吓这胖子,阴森森的说:“你知道抓你的是谁吗?就是那天你强迫的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你那天还扇了她一巴掌,也不知道等她来了你还有没有命在,啧啧啧,可怜啊。” 那胖子一听,彻底崩溃了,想着这女子跟他有仇,怕是要先把他先奸后杀,胖子越想越害怕,又怕自己在这饿死,又怕那女子来把他弄死,胡思乱想的把自己吓尿了。 暮欢闻着隔壁的味儿,暗恨自己嘴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这待了一晚又一上午,这贼人不想自己死的话,估计一会儿就来送饭了。暮欢想着,索性靠在墙角等着人来。 又过了很久,果然听见开门的声音,来人确实是从上面下来的,这里多半就是的地牢,只是不知道是哪里的地牢。 来人就是普通的小厮,看不出什么端倪,手里提着些窝窝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喂,你家主人是谁,把我们抓来干什么。” 小厮也不说话,好像个木头人一样,从栏杆的缝隙扔进来几个窝窝头就走了,那小厮瘦瘦弱弱的,在暮欢两人的牢房前停留了一下就走了,看来这牢房里只关了两个人。 暮欢苦着脸看着地上沾着土的窝窝头,拼命暗示自己不饿不饿,旁边的胖子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上了。 这胖子一看就是那种一分钟没吃饭就饿得主,平常看见碰都不会碰的东西,今天倒是吃的有滋有味。 暮欢撑了半天,听着旁边的声音越来越饿,咽咽口水问“胖子,窝窝头好吃不?” 那胖子吃了点东西有了精神,听见有人问话,下意识就说“好吃啊,怎么不好吃,还有,我叫石宝,再叫我胖子我就不客气了。” 暮欢听见声音,犹豫半晌,捡起地上的窝窝头啃了起来,窝窝头吃进嘴里,又苦又喇嗓子,这胖子怕是已经饿的神志不清了。只是吃都吃了也不好吐出来,也不能饿死不是。 不过听见那胖子还这么硬气,暮欢就不爽,一个作恶多端的废物还敢呛声,又开始胡编:“唉,这就是断头饭啊,过一会儿估计就有人送我上路了。” 石宝听见话,手里的窝窝头都不香了,喉咙里哽咽着,窝窝头也咽不下去了,坐在地上就开始哇哇哭。 暮欢被魔音贯耳,再次谴责自己嘴贱,想想段游芳当时也这么嘴贱,怎么段游芳就遇不到这事,越想越不平衡,这时候那胖子哭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暮欢只能默默忍受着。 另一边的千闻阁,第二日收到书信,上面只有“朝阁主,上次的事情可要好好考虑考虑。”随信来的还有暮欢的一片衣角,上面沾着些血迹。 朝远这才知道暮欢是受了无妄之灾,只是若是答应了那件事,朝远,祁深和朝暮欢都要陷入危险。 朝远只好顺着信的来路,传信给对方“能否宽限几日。” 此后在没有书信传来,暮欢被关在何处照旧毫无头绪,朝远传信于祁深,商量该如何施救。 祁深也得知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只是那人身份尊贵,无法追问,祁深暗想:离开了京都也还是被卷进这些事情里,更是,更是连累了暮欢,若是娶了妻子也迟早是个家破人亡。 这时段游芳想起暮欢被掳走,看着像是江湖中人的手笔,游芳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出京,不太明白江湖势力,所熟知的也就是青叶庄而已,遂问道:“江湖中专职刺杀,探听消息的是哪些门派。” 祁深看了一眼段游芳,认出是京都来的,慢慢解释“探听消息自然是千闻阁,专职刺杀的有秋月派和魔教那群无恶不作的。” “秋月派只接官府捉拿犯人和替天行道的单子,况且暮欢的师父正是秋月派的掌门,怎么会掳走暮欢还没有消息。” 一番思索,最后只剩下了魔教,只是魔教在处州的分坛还得等消息。 这时的暮欢也见到了青青的真实面容,那女子娇娇媚媚,眉宇间却满是上位者的不屑,一袭暗红衣裙,如血色蔓延。 暮欢看见来人,先被那灼灼如火的面容吸引,整张脸浓烈迤逦,眼如点漆,笑起来更是艳色无边,她站在那里就好像顶级的春药一般,让人心上生火,又如万蚁啃噬,麻痒难耐。这副样子可比青青寡淡如水的脸更加美丽。 旁边牢房的石宝早已陷在美色里,失去了神志,不管周围的环境,大喊着“美人,一起快活啊” 暮欢听见声音一惊,着急道:“胖子,住口” 可惜胖子已经听不见暮欢的声音,坚持作死,那女子身边的下属听见石宝冒犯,恭敬请示:“教主” 暮欢这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魔教的教主——红女。 第25章 红女现石宝受苦难 昏暗的牢房里,在红女到来之后,才有了点点火光。 石宝的那一番话,为自己招来了祸患,红女眼神示意,一边的下属拱手应着。魔教的人在牢房对面的墙上扳下机关,石宝牢房的门就轰隆隆的响起来,牢门缓缓向下降落,直插进地里。 直到牢门完全开启,魔教教众把石宝拽了出去,绑在了刑架上。石宝在有人推搡他时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大吼大叫,不停的胡踢乱踹,但这除了让抓他的人生气外毫无用处。 暮欢待在牢房,静默的观察着这一切,同时在心里默默地描摹着红女的每处细节。 红女斜靠在长椅上,下巴微抬,长长的发丝散落在胸前,有种动人心魄的美。她看着暮欢,眼里是嘲弄的,高高在上的怜悯。“暮欢——小姐?你的父亲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看中你,和他的权势比起来,你真是不值一提。” 暮欢敛眸,并不想与她争执,只是平日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瞳也暗淡了下来。 红女拍拍手,身后的人动作起来。石宝已经被绑在刑架上,几个教众围上来,仿佛一群野狼垂涎着柔弱的小羊羔。只是石宝300来斤的体重,大概是一道香喷喷的烤乳猪吧。 其中一个教众,拿起鞭子,阴狠道:“冒犯教主的罪,就拿你的命来还吧。” 话落,一桶辣椒水兜头泼下,暮欢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暗道:香辣烤乳猪,不错,是个会吃的。 魔教的鞭子并不是普通皮质的,而是一个个铁片连接起来的软鞭,铁片打磨的轻薄锋利,突出在鞭子上像是蛇鳞。更别提这鞭子在盐水里浸泡过,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几个教众同时拿了鞭子,劈头盖脸的打向石宝,若是一个人打,石宝还能在鞭打间隙休息一下,让石宝绝望的是几个人一起打,一个打完,另一个接上。 石宝从小养尊处优,那里受过这样的苦,第一鞭下去就疼的哭爹喊娘,鞭子不停,石宝就不停的哀嚎。石宝身上不停的渗出血迹,被泡了盐水的鞭子抽上来,更是酸疼加倍。 行刑的教众却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血流的越多,他们越是兴奋,支配他人,伤害他人的快感让他们浑身战栗,像是要陷入癫狂。 没几下,石宝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已经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般。教众们见状,拿起一边的冰水,朝着石宝泼了过去。 石宝受冷,又清醒了过来,身上的盐水血迹被冲下去,疼痛的感觉也稍稍麻痹了一些。石宝终于有了些喘息之机,吊在刑架上,像是落汤鸡一样冻的瑟瑟发抖。 短暂的清醒后又是无间地狱,辣椒水一泼上去,接触伤口,石宝又哀嚎起来。教众们的鞭子也迎将上来,细细密密的,与之伴随的是石宝高高低低,错综复杂的痛哭,哀嚎。 红女闭着眼,微微牵起唇角,赞叹着:“真是美妙的乐曲。” 暮欢面对着红女,一直不曾说话,这场杀鸡儆猴的戏码让她看得有些无趣。红女睁开眼,盯着暮欢问:“暮欢小姐觉得如何。” 暮欢闻言,想着刚才的流程,谨慎回答,准备让这大美人感受到自己对表演的满意。 “香辣烤乳猪是道很好的美食,盐水抹皮,鞭打使其入味,冷冻使皮肉紧致,若是表层涂抹蜂蜜再上架烤就更美味了,贵教真的很懂吃啊。” 红女一直尽在掌握的脸色变换了些许,回头看着石宝那副满身是血的样子不可置信。她紧盯着暮欢的神色,想寻找那副泰然自若面色下的一丝慌乱。 可惜什么也没有,红女看着暮欢问道:“你难道不怕死吗?” 暮欢想了想说:“你难道不应该说让我生不如死吗?这么简单就死了,不是便宜我了吗?再说死之前能让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伺候,也不枉江湖闯荡一回。” 红女看着这里,突然觉得无趣,欣赏强者的崩溃才让人快乐,一个普通人的破防有什么好看的。 “把他带回去吧。”红女吩咐着,隔着栏杆贴近暮欢的脸,轻描淡写道:“希望明天你还能这么嘴硬,不要让我失望哦,小姑娘。” 石宝被扔回牢房,栏杆升起,隔绝了外出的通道。红女带着教众们离开这里,临走前扔下几个窝窝头。 回到牢房的石宝,奄奄一息,好在教众们没把他打死,不过只这一次就去了他半条命。石宝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下一秒就要没命了一样。 暮欢叹口气,先问道:“石宝,你有没有害过人。” 石宝凄凄惨惨说不出话来,只有嘴在动,依稀能辨认出来“没有”两个字。 暮欢从袖口里掏出止血散,通过栏杆递过去,放在地上。 石宝躺在地上一直没有动作,躺了半晌才向乌龟一样慢慢爬过来,拿起止血散给自己上药,石宝靠在栏杆上,边涂药,边断断续续涕泗横流的哀求:“女侠,女侠,你,救啊,救救我,只要,只要你,能救,呼,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求,求求你。” 暮欢想石宝人虽不怎么样,但也罪不至死,也靠到栏杆上安慰着石宝:“坚持住,我们会出去的” “出去以后还敢随便强抢民女吗?” 石宝闻言瞪大了眼睛,用尽所有力气坚定道:“我再也不敢了。” 暮欢看他凄惨的样子,小孩儿一样的性格,有些无奈“这下你该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让家里解决的,该长大了。” 石宝又疼又饿又累,捡起地上的窝头,狼吞虎咽的啃着边吃边点头。 暮欢思考着给段游芳他们传信息的办法,但现在不知晓这个地牢的情况,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真是愁人。 石宝今天受了太多刑罚,吃饱喝足就躺下睡的像个死猪,不知道是不是暮欢的错觉,总感觉石宝瘦了很多。 不过这石宝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暮欢想着 第26章 再抉择暮欢惨受刑 夜晚的牢房潮湿难闻,地上有老鼠吱吱着从脚上爬过去。好在暮欢耐不住饿,硬把那窝头给咽下去了,不然被老鼠咬一口,暮欢今天就得饿着了。 望月山——千闻阁 连日的劳累,朝远的身形消瘦了许多,他颓然坐在椅子上,无计可施。突然又愤恨起来“我这十几年的经营到底算什么,暮欢啊暮欢,若当时没有把你带回来,也不必遭此大劫了吧。” “阁主,门外有暗器射在千闻阁的牌匾上。” 朝远惊慌,怕这次带来的是暮欢的死讯。朝远惊慌地走到门外,双手颤抖,接过解下来的信件。 这次随信送来的是一截染血的头发,发丝浸泡在暗红的血迹里,拿出来时血迹已经发粘。这信是用暮欢头上的双尖簪剑送进来的,簪剑牢牢穿过牌匾,拔也拔不下来。 朝远揭开手中的信,上面朱笔写着“阁主考虑的如何?” 晴空万里,朝远的心却是阴霾遍布,朝远攥紧信纸,“你不仁别怪我无义。” 朝远行至书桌前,提笔书信一封,匆匆装进信封里,叫来当日宅院里的老人,密令即刻送进皇宫。 朝远忧心忡忡,叹道:“现在就看你的造化了,欢儿。” 暮欢在牢狱里苦苦坚持着,他知道千闻阁和京都有关系,根本不可能投靠其他势力,大概明天就轮到自己的死期了吧。 石宝这时已经醒了,暮欢看他清醒了许多,遂问道:“石宝,你昨天在外面看到了什么” 石宝上了药,好了一点,强撑着说起自己昨天看到的东西:“牢房一侧,是向上的阶梯,但是有转角,看不到出去的门,牢房里面一扇窗,一扇门都没有。” 暮欢的双尖簪剑被拿走了,什么也做不了,听见石宝的描述,更加无能为力。 若是无影在就好了,无影缩骨功十分厉害,这个栏杆根本拦不住他。暮欢十分想念无影,但他现在还在京都大狱。 牢房里没有声音,没有光,判断不出过去了多久。好像又没有多久,“哒、哒、哒”的声音响起,石宝一听见这声音,就吓得缩成一团,暮欢苦笑“放心吧,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红女那张艳丽的脸出现在眼前时,暮欢还是得感叹:“这女人还真是该死的长的很美。” 教众按下机关,暮欢的牢房门第一次打开,红女腿长手长,双手及膝,信手一抓,暮欢就被拖了出去。 红女凑近暮欢,第一次不是俯视着她。 一双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搭在暮欢的下巴上,又缓缓移向脖子。 暮欢见状微笑起来:“教主打算亲自送我一程吗?” 红女不语,突然笑得癫狂,眼泪都流了出来,笑着说:“你的父亲也放弃你了,再一次放弃你了,果然,废物不配活在世上。” 红女掐着暮欢的脖子,一路将她拽到刑架旁。对待暮欢,红女显得很是激动,锁链一圈一圈的缠绕上去,像捆起一只幼小的蝴蝶。 暮欢突然抬头,笑眼弯弯,不怕死的挑衅着:“怎么,你这么激动,你的父亲也抛弃你了,难怪你成了个疯子。” 红女的笑声戛然而止,却并未生气,她看着暮欢,像看着一只可怜虫。 石宝身上的事,今天同样发生在暮欢的身上。 红女一甩长鞭,破空声猎猎作响,比之教众要强上很多。铁鞭甩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一鞭过后,下一鞭就落在了暮欢的身上,只一鞭就已经皮开肉绽,随后就是细细密密的灼痛,红女提着鞭柄,鞭尾轻轻扫过,安抚着暮欢。 “女儿家爱娇,辣椒水冰水就不必了,昨日暮欢小姐说的菜我也很喜欢,今天就请你吃好不好。” 暮欢强撑着,牵起一抹笑:“那真是多谢教主赏赐。” 随后一鞭接着一鞭,破空声不断响起,鞭子扫过额头,扫过脸颊,扫过胸前,腰腹,腿足。 这妖女甩鞭全凭心情,有些伤口只是浅浅一层,剩下的大部分却都深可见骨,暮欢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只十几鞭下去,暮欢就成了一个血人,眼睛被血糊的睁不开。 两人眼前都被血色侵染,红女越来越疯狂,嘴里不住喊着“废物,废物,废物——”眼中却泪珠滚落,短线珍珠一般,和着血色滴落在地上。 暮欢奄奄一息,轻吐一句“你真是个疯子。” 红女心道:没错,我就是个疯子。 鞭子不停挥动,溅出的血四处飞散,墙上,红女的衣裙上,到处都是。 暮欢苦苦忍耐着,好几次想要咬舌自尽,可红女的鞭柄总会在牙齿咬合时伸入嘴里,一口银牙在鞭柄留下深深地印记。 后来暮欢失去了意识,瘫在刑架上像是死了一样。 石宝在暮欢被拖出去时,就背过身子紧紧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能回到自己的家,在祖母的怀里,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后来石宝没有听见惨叫声,才小心翼翼看向刑架,转过头,却看见血淋淋的暮欢。石宝僵在原地看着,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短,或许很长,红女停下了鞭子。 暮欢终于被解了下来,扔进了牢房。 红女抱起暮欢,像从前在铸剑山庄那样为她擦拭身体,上好药,轻柔的放进牢房。 石宝不懂这女人在想什么,只是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魔教。” 暮欢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后来又发起了热,迷迷糊糊间叫着父亲,师兄。梦里,她还在千闻阁,帮父兄处理这后院的事务,照顾着父兄的起居,小小的她坐在秋千上,问父亲:“我还,活着吗?” 过了许久,暮欢平静了下来,气息却微弱到几乎没有。石宝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如果暮欢死了,他也会死在这里。 石宝哆哆嗦嗦叫着暮欢的名字,说着自己从前的生活,说着所有漫无边际的话,像在唱一场独角戏。 红女早就走了,空荡荡的牢房只有石宝一个人的声音。 第27章 灵鸽飞来血香引路 今日是个阴雨天,雨丝飘落,飘过眼前带起雾蒙蒙的一片。伫立在山腰的千闻阁已经被笼罩在阴云里,透露出不祥的意味。从昨日往京都传消息开始,朝远就忐忑的等着,一夜不能安眠,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京都的问罪还是宽恕。 雨水渐停,喜鹊跃上枝头叽叽喳喳,报着或有或无的喜讯。 铜门外,有人匆匆而来,是京都的信使。信使脚踏着烟尘,衣角还有未落的雨珠,乃是日夜兼程所致。朝远远远看见,亲迎进门,盼望能听到一个好消息。 信使抖抖衣裳,展开密旨,密令朝远仍按最初的旨意办事,不可与皇子有所接触。除密旨外,信使还带来了“太子被禁足”的消息,算是连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京都不再插手,朝远就可放手行事了。 很快,暮欢被劫的消息就传到了秋月派。暮欢是秋月派的弟子,秋月派上下自然尽力营救。秋月派的事务与魔教多有重合,与魔教也多有冲突,对魔教分坛位置,也有一点线索。 这边厢铸剑山庄众人终于感觉事情顺利了起来,一直阻挠他们查探线索的神秘之手突然收了回去。段游芳,柳飞花,寒水,优昙,祁深和穆庄主已经多日没有休息了,越发无甚光彩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官府终于有了消息,这几日城内有异常的地方都排查过了,只有城郊的一片地方似是有魔教行动的痕迹。” 暮欢可能被伤害并没有传给铸剑山庄,朝远也不愿传递噩耗教众人焦心,因此铸剑山庄众人还算安定,一等魔教分坛大致范围有了消息,就立即出发。过了许久,秋月派的信鸽传来消息,里面是一张地图,在处州城某处偏远森林画了个圈。 众人拿好武器,就要动身。 只是刚有动作,暮欢的灵鸽就煽动着翅膀,四处飞旋,那种小小的红宝石样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祁深看见灵鸽的动作,悲痛道:“不必在找什么范围了,跟着灵鸽走就能找到暮欢。” 春夏交替,正是多雨的时候,就连地牢里都闻到潮湿的发霉的味道,老鼠,虫子更是在潮湿的地面上狂欢着。 暮欢的伤口虽然被处理过,但是伤口太深又太多,仍旧汩汩的流着鲜血。好在人已经清醒过来。 “我可真是命大。”暮欢自嘲着,呆呆的看着栏杆外的世界。 石宝在牢房瑟瑟发抖,自从昨天看到暮欢的惨状,石宝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只有暮欢叫他时,他才会答应一声。 “石宝,今天我们就能出去了,你开心吗?”暮欢依靠在栏杆上,心情颇好的问着。 石宝的心情却不算太好,听闻有出去的希望,还是打起精神回话:“开心,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暮欢扯扯嘴角,把自己痛的呲牙咧嘴,断断续续向石宝说着缘由。 “我,小的时候,父亲给了我一只灵鸽,鸽子才刚刚出生,像我依赖父亲一样依赖着我。” “父亲说,鸽子的嗅觉很灵敏,只要一直养着它,鸽子总会在万千人中找到我奔我而来。”暮欢深深喘着气,咳嗽着,缓了半天才能接着说话。 “鸽子从小饮我的血长大,一双眼睛也是血红血红的。” 石宝大概猜到引鸽子来的方法是什么,却久久不能言语,他虽从小就不是个东西,被家人娇惯坏了,却还没失了人性。 “你想的没错,引鸽子来的方法就是我的血,很多很多的血。”暮欢抽着气,眼里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石宝在身体和心里的折磨下已经成长了很多,他明白暮欢告诉他这些并不为了自己的感激,只是希望这些血能够让他不再行恶,能够弃恶扬善,多行善事。 石宝忍着痛,直起身来,回忆着从前先生教的大礼,“从今往后,我必定改过自新。” 暮欢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若是她一个人被抓到这里来,到山穷水尽之时,她照样会这样做。 地下牢狱的拐角处昏暗无光,两人都没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等那面容娇媚之人露面之时,暮欢心中突突跳了起来。 红女手中执着酒杯,面色酡红,身上也满是酒味。她面色阴沉,冷嘲热讽着“你还真是命好,谁也没有放弃你。” “我呢,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一次又一次的放弃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今日的红女更加疯狂,不知道是何等大事伤到了这样强大的雌兽。她今日孤身一人来此,看来魔教在这里的弟子已经被发现剿灭了。 “你为什么不走,再迟一刻,就被人围剿了。”暮欢尽力保持平静,温声问着。 红女看着她,喃喃道:“其实你也被放弃过不是吗?昨天没有人来救你,我们是一样的。” 暮欢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也不好再惹恼她,因此一言不发。 只是这样的沉默也能激怒红女,她打开牢门,又把暮欢拖了出来,昨天的鞭子还挂在墙上,顺手就能拿下来。 另一边,灵鸽带着众人,在城郊各处徘徊,一路上越走越偏,果然就是在木材厂,灵鸽一路嗅闻,血的味道让它更加急切,目标坚定的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段游芳等人知道了灵鸽有所异动的原因,俱是着急了起来。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魔教据点,这里表面上就是一个普通的木材厂,只是一个弟子也无,应当是在外活动是被发现了。 灵鸽四处嗅闻,在一间房屋的角落处闻到了血腥气,灵鸽在地面上下翻飞,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寒水和柳飞花见状,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朝地面劈砍,两人的力道都很大,很快地面就有了裂缝,整个掀开后,就露出了地窖内部。 灵鸽不再犹豫,顺着地道扑簌簌的飞下去。 众人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地道。地窖的机关被砸坏,地牢里久违的透进阳光来。 第28章 战红女暮欢得援救 段游芳紧跟着灵鸽,下到地窖里,转个弯就是关押暮欢和石宝的地方。石宝和暮欢这时候都是凄凄惨惨。 石宝被拖出去打得那一顿两日来已经好了不少,强撑着也能站起来。暮欢昨日被红女打得皮开肉绽,鞭痕深可见骨,今日又被发疯的红女拖了出去。 刑架上,暮欢垂着手,垂着头,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新的旧的一层叠着一层,最严重的地方已经割开皮肉在骨头上留下一层痕迹。 红女拿着鞭子斜靠在椅子上,脸上、衣角、发丝都粘着暗红的血迹。她神色安然,面对着暮欢,默默欣赏自己的杰作。 段游芳赶到时,一眼看到的就是暮欢奄奄一息的样子,他不敢相信,那个善良明媚笑眼弯弯的姑娘竟能一瞬间变成这样。 红女饶有兴致的盯着段游芳,期待着他的愤怒。段游芳再也忍不住,手中的飞刀脱手而出,两手六把飞刀,全部向着红女的命门飞射过去。 红女的年龄不算大,看起来和段游芳一般大,武功却很高强。红女手中鞭子一扬,飞刀全部被扫到一边,飞刀落在墙上,牢牢扎进墙中,鞭子如蛇一般狂舞,鞭尾扫在段游芳的脸颊,煞时留下一道血痕。 段游芳侧头一瞥,出京三月以来第一次被人伤到,呵。红女的鞭子下一瞬又打了过来,段游芳握住鞭子,尽力一扯,鞭子却纹丝不动,段游芳的手早已被铁片割的血肉模糊。 两人对打时,其余人也都赶到了。祁深,柳飞花,寒水也看到了刑架上的暮欢,俱是痛心无比,看着红女的眼神愈发仇恨。 红女看着几人,眼中仍旧满是不屑,仿佛看向一群将死的蚂蚁一般。她轻扯嘴角,轻蔑道:“一群乌合之众,一起上吧。” 祁深和寒水对视一眼,各自举着刀剑冲了上去,柳飞花绕道背后,准备给这妖女致命一击。 红女的长鞭舞动,从段游芳手中抽出,顿时带起手心的一片皮肉,鞭子在周身横扫而过,几人拿武器相抵,却硬是被逼退几步,鞭子扫过,手中的武器也好似要被带飞一般。 段游芳手中飞刀虽无,却仍旧不愿放弃,飞跃上前,一把抓住舞动中的长鞭,抓在手里死死不愿放手,鞭子上的倒刺狠狠扎进肉里,段游芳也苦苦坚持着。 其他三人趁势一起上前,飞跃而起就要从红女头顶解决她。段游芳下了死力,红女只好放弃手中的鞭子,肉身对战。 红女轻功内力样样顶尖,再加上不按套路出招,小小的屋子里,红女就像一道暗红色的闪电,任是几人拼尽全力也触不到红女的一根发丝,陷入长久的鏖战。 段游芳拿起手中的长鞭,不甚熟练的挥向红女也毫无用处。一边的优昙手无缚鸡之力,好在红女被几人缠住,虽说尚能应对,却也再分不出神来。 优昙暗恨自己如此没用,上无法与众人合力,下无法保全自身。优昙从刑架上小心翼翼的解下暮欢,看着暮欢身上的伤口心疼的无以复加,眼泪像珍珠一般滴落而下。 暮欢恢复了些精神,安慰着优昙:“没事的,这,这点伤,回去,很快,很快就好了。” 优昙取出伤药,焦急道:“好了,别说话了,上好药,我们先出去。” 暮欢不再说话,静静看着优昙给她上药,优昙看着满身的伤口,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小心翼翼的往上轻轻抹药。 伤药都带着些刺激的东西,暮欢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却不敢痛呼出声惹得他人担心。 优昙听见暮欢越来越粗重的喘气声,越发不敢动作,上了一会儿药就已经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包扎好,两个人都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石宝敲击这栏杆,发出的声音终于引起了暮欢的注意。暮欢凑近优昙的耳朵“优昙,把墙上的那个机关扳下来。” 优昙依言轻轻放下暮欢,走到另一边,扳下机关,栏杆下落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石宝终于有了生还的希望,激动的热泪盈眶,只是暮欢还在这里,石宝还算有点良心,并没有直接逃走。 石宝和优昙一起扶起暮欢,三个人慢慢往外挪着,暮欢的身体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三个人只能随着暮欢的速度,像乌龟一样往外爬。 走出地窖,石宝和暮欢终于重见天日,久不见光的眼睛扑簌簌的落下泪来。灵鸽窝在暮欢的怀里,亲昵的蹭着头,享受着难得的阳光。 地窖里的几人仍旧互相僵持着,红女已经不耐烦起来,掌击的速度越来越快。祁深见状,和其他几人对视,故意慢了一拍,露出后背,红女果然像闻见鲜血的蚊子一般不管不管的冲了上来。 红女的攻击本要落在祁深的身上,却不防让寒水挡了一下,寒水受了一击,顿时倒在地上,祁深着急,情势却不容他犹豫。 段游芳和柳飞花趁着这空挡,一起冲了上去,柳飞花的飞刀朝着红女的背后袭去,没了鞭子的环护,飞刀狠狠刺入了红女的后背,段游芳的鞭子则缠住了红女的腿。 红女背后受牵制,前面是回过神来的祁深,腹背受敌,红女两掌向上,强劲的内力冲破屋顶,她从屋顶冲出,飞速逃窜,只留下一句“以多欺少,胜之不武,正道可是要没落了?哈哈哈哈哈” 鏖战多时的几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之前都是提着最后一口气硬撑着,一朝放松都脱力瘫在地上无法起身。 祁深看向寒水,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担忧,“寒水姑娘,多谢你舍身救我,我,无以为报。” 段游芳和柳飞花顿时有了精神,侧耳听着接下来的话。 谁知寒水却冷淡起来,冷冰冰丢下一句。“我不是挟恩以报之人,只盼祁副阁主下次不要故意避着我才是。” 祁深面色尴尬,知道自己从前误会了这样勇敢善良的女子,只是身份有别,祁深不想暮欢身上发生的事再波及到其他人。 第29章 回山庄祁深训娇女 祁深和寒水半晌无言,只能看着地上发呆。几人身上都添了不少伤口,犹以段游芳情急之下去抓那长鞭伤的最重。 祁深沉沉看着段游芳,不知道这京都来的贵子是什么意思。暮欢这无妄之灾若说千闻阁有小儿抱金之嫌,这京都来的贵子也有祸水之嫌。 段游芳不知千闻阁与皇家有所牵扯,只以为是江湖囹圄,招来祸患。只是这魔教太过狠毒,收服不成便要绑架要挟。 几人休息片刻,终于有了力气,互相搀扶着向外走去。到了院中,看见暮欢包扎的全身都被裹了起来,几人不住皱眉,恨不能把那妖女碎尸万段。 施展轻功回铸剑山庄是不行了,好在还有马车在外面等着,几人陆续登上马车,暮欢损伤惨重,慢慢的跟在最后,只是临上马车前,看向石宝,警告道:“若是回家还是欺男霸市,横行乡里,今日我流的血,来日必叫你百倍奉还。” 暮欢眼神冰冷,石宝却面不改色,冲着暮欢直笑,躬身承诺:“若我不改,姑娘尽可取走我的项上人头。” 段游芳看着石宝神情,面色阴沉,这样一个废物也配觊觎朝暮欢,只是不敢让暮欢看见,避着暮欢冲着石宝比了个杀头的姿势。 石宝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只盯着地面等着石家来接人。 暮欢并未看见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不置可否,登上马车。马车轮子转动,哒哒驶向远方,石宝直愣愣的看着,直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才收回视线。 木材厂虽离铸剑山庄远了些,但行驶半日也回到了铸剑山庄,一路上劳心劳力,众人早已没了精神。几人一进门,穆冶忙命弟子一个个抬进去,又请了大夫一个个医治。 庄里病人一多,忙忙乱乱的诊治了半日才好。祁深,柳飞花,寒水伤的都不算重,卧床休养几日也就好了。 段游芳伤在手上,敷药养上半月也能好。暮欢伤的最重,最少要卧床半月,每天换药,不能轻易动弹。 暮欢回到山庄,就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若不是胸膛起伏,还以为她睡死过去了。 直到深夜,暮欢才醒过来,睁开眼看着屋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侧头看见祁深坐在屋子里看着她。 暮欢笑笑,询问着:“师兄,寒水师姐还好吗?” 祁深望着她,“寒水她没什么大碍,倒是你这会感觉怎么样了。” 暮欢现在倒是好了许多,虽然身上还是很疼,但最起码没有被盐水浸蚀的痛感。“我已经好很多了师兄,不过寒水师姐救了你,师兄就没以身相许吗?” 祁深无奈的摇头,只说“寒水她是个很豁达的女子。” 暮欢感叹着师兄坎坷的情路,感慨“师兄你和寒水师姐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啊。” 祁深想:他们大概永远也不会在一起,身上的事一日不解决又哪敢去耽误别家的好姑娘呢?“寒水她值得更好的,我这样不解风情哪里配得上她呢?”祁深摸着手中的杯盏,调转话头。 “好了,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是怎么跟那段游芳牵扯在一起的。” 暮欢回想这一路发生的事,将怡红院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祁深。 祁深气的七窍升天,但看着她现在凄惨的样子也骂不出口:“我那时给你《寻芳录》只想让你看看人世间的繁华,没让你到处善心大发救这个救那个。” 暮欢想起青青,脸上也没了笑意,敛眸神色落寞。“师兄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随意相信他人了。” “那段游芳呢?你趁早跟他划清界限,你可知道这次唆使魔教的到底是谁,凭你一个小丫头值得魔教教主亲自去抓你吗?”祁深面色肃穆,告诫着暮欢。 说到段游芳,暮欢有些犹豫,怎么说段游芳也帮了自己的忙,哪能过河拆桥呢。“师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的。” 祁深再也忍不住,斥责道:“你能处理好?你以为这还是你一个人的事吗?千闻阁明面上是江湖势力,实则是皇上的耳朵。你和一个皇子搅和在一起,是等着死吗?” “这次背后唆使魔教的就是太子殿下,二皇子空有太子之名,却不受皇上器重,连名字都只是承祥。那大皇子不是中宫所出,确是宠妃之子,又是长子,颇受皇上喜爱,赐名承祚。你和那段承祚混在一起,连灵鸽令都给了他。太子怎能不视你和千闻阁如眼中钉肉中刺。” 祁深将段游芳隐藏的身份告知于她,又劝告说:“这次是圣上网开一面,插手了这件事,若是圣上执意做局,想看看太子为了夺权能做到什么地步,不管你的死活,你可有想过你和千闻阁上下能有什么好下场。怕是现在的你早已是尸骨无存,到那时,那段游芳可会为你留一滴泪。” 暮欢惊诧,没想到段游芳就是段承祚,她在家时,并不常过问外面的事,虽说父兄不瞒着她,却也不希望她卷入其中,没想到竟能遇到这样的事。 只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暮欢早就把段游芳当做朋友,就这样分道扬镳暮欢下不了决心。 “师兄,我这次遇难,游芳他也拼命救我,我。” 祁深也深悔一时疏忽把暮欢害成这样,不好逼他,只是叹气。 “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你不能决定,倒不如回千闻阁,师兄能养你一辈子。” 祁深打开房门离开暮欢的房间,只剩下暮欢躺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暮欢不防师兄能说出这样的话,看着屋顶不知所措。 过一会儿,优昙来看她。优昙打开食盒,取出刚熬好的米粥,轻轻吹了吹,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给她喝。 暮欢见状,连忙要接过来“优昙,我自己喝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优昙躲过暮欢的手,嗔怒道:“不要动了,伤成这个样子还要逞强,若是把碗翻了,你又要伤上加伤。” 暮欢对漂亮的女孩儿一向没什么抵抗之力,见优昙生气,乖乖坐好动也不敢动了。 一碗粥很快就下去了,优昙帮暮欢擦了擦嘴角,见暮欢讨好的冲她笑,自己也笑了。只是对暮欢这样不注重自己的身体很生气。 “欢儿,天大的事也不该损伤自己的身体啊,你要相信大家可以救你的,知道吗?” 暮欢闻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30章 问优昙祁深慰暮欢 铸剑山庄,山高且险,山上都是些高大的树木,熔炉炼剑需要的材料也很充分。暮欢只在床上待了一两天就坐不住了,只是动也不能动,每天最期盼的就是优昙来陪她说话。 转眼暮欢离开千闻阁已经一月有余,离开时江南的柳树才刚刚长出嫩芽,如今已经在春雨的浇灌下郁郁葱葱了,暮欢看着窗外,一时间感叹时间流逝过快,一时间又想起师兄的告诫,内心纠结不已。 透过窗户看出去,只有空荡荡的院子,弟子们练功的练功,炼剑的炼剑,优昙也要照顾寒水和自己很是忙碌。 祁深师兄大概担心自己忧思过度,劳神伤身,这几日没再来找过自己。若是现在身体还好,现在大概已经在和寒水师姐过招了。 “欢儿,今天怎么样了,还痛吗?”优昙推门进来,看着暮欢呆呆的看着窗外有些担心。 暮欢看见优昙进来很是开心,笑道:“今天已经好很多了,大夫的药很好,已经不疼了。” 优昙点点头,从食盒里拿出老鸭汤,照旧一口一口喂着暮欢。看着暮欢安静的样子,优昙有些不太适应。 “欢儿,最近你与从前不大一样啊。” 暮欢有些奇怪,咽下嘴里的汤,反问道:“原来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优昙仔细想着,回想起初见暮欢时那呆呆傻傻的样子,带她蹲在怡红院的楼顶看戏的样子,还有在她窗边,那明亮而又微弯的双眼。 “从前的你,乐观开心,没有什么能打倒你。善良却也单纯,会害羞,会笑,总是有很多的方法脱离困境。” 暮欢没想到自己在优昙的眼里是这样的,又疑惑道:“那现在的我呢,我觉得我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啊。” 优昙看着暮欢安静的样子,担忧道:“从你回来以后,就一直很安静,笑得也很少,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这样我很担心。” 优昙坐在左边,看着暮欢的眼睛缓缓道:“我一直想要学习武功就是想保护你,想让你快乐,想让你可以随心所欲,不必被一些事情影响自己。如果你不开心,我所坚定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暮欢垂下眼帘,落寞道:“我只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无能,自己的无能为力,我以为我能成功救出你,救出怡红院的女子,就能救青青,让她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直到被她欺骗抓走,无计可施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连救自己都做不到。” 暮欢捂住眼睛,默默流着泪,差点害了父亲和师兄的愧疚折磨着她,放弃自己朋友的无奈纠缠着她。“优昙,你说,我是不是该回千闻阁,好好的做一个闺阁女子,每天诗词歌赋,插花扑蝶更好。” 优昙抱住暮欢抚着她的背安慰她:“这样你会开心吗?只要你能快乐,做什么都是好的。你想回千闻阁,我就跟着你去杭州,我在秋月派,你在千闻阁,我们可以经常在一起。” 暮欢想象着那样的生活,却发现她接受不了,她不能像一个家猫一样窝在一个地方。暮欢抱着优昙,痛哭出声,声音凄厉,仿佛想发泄出所有的不安与不甘。 “我不快乐,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渴望下山了,我想看尽人间繁华再回家,你知道吗?优昙。” 优昙就这样一直抱着她,暮欢哭了多久,优昙就抱了多久,嘴里安慰着。“不怕,欢儿,你不想那就不回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暮欢哭了许久,脸被眼泪打湿,眼睛也肿得像核桃一样,哭累了就趴在优昙腿上睡了过去。优昙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打水给暮欢擦了脸和眼睛,又拿了鸡蛋给暮欢眼睛消肿,直到看着脸色好了许多才停下来。 优昙看了暮欢许久,叹气道:“做个好梦,欢儿。”转身悄悄出去了。 这时还是白天,优昙出门却在窗户下遇到了祁深。优昙与这位千闻阁的副阁主交集并不多,只是略施一礼打算离开。 祁深听见暮欢的哭声心里也不好受,踌躇片刻,叫住了优昙。 “优昙姑娘,欢儿怎么样了。” 优昙惊了一瞬,回道:“欢儿哭累了,睡着了,哭出来也是好事。” 祁深点点头,向优昙道谢:“这两日多谢优昙姑娘照顾。” “这不算什么,欢儿她值得。”优昙说完就去了寒水的房间。 祁深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把暮欢逼到这样的境地,想想自己当初离开京都时,也是这样宁愿不要前程也要追随师父,若是暮欢没有遇到段游芳就好了。 又是一晌好眠,暮欢再醒来时已经黄昏时分,粉紫色的云霞染着金边,落在窗框上金光点点,煞是好看。 睁开眼没有感觉到眼睛的沉重,身上盖着锦被,一切都很好。想到是优昙默默照顾她,暮欢会心一笑。 侧头一看,祁深像一尊雕塑坐在椅子上,身上也镀上了金色。暮欢这才惊觉师兄早已褪去了稚气,和父亲一样保卫着她。 “师兄,你来了啊。” 祁深叹气,松开紧皱的眉头,温柔的看向暮欢:“你的双尖簪剑,师父派人给你送过来了。” 暮欢这才想起自己丢失的宝剑,看着桌子上的簪剑,暮欢很想出去和师兄拼上一局,只是奈何身体还未好全,只能看着过过眼瘾了。 祁深看着暮欢高兴起来,走到窗边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摸摸暮欢的头安慰道:“师兄不会再逼你了,若你不是在千闻阁,也不必像这样连交友都不能自由。” 暮欢接过糖葫芦,轻轻咬一口,甜甜的糖衣和酸酸的山楂果直侵入心里。从小师兄就总是买糖葫芦送给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糖葫芦很好吃。 “师兄,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我也想保护师兄和父亲,我会尽快和段游芳说清楚的,我若不是在千闻阁,还不知道能不能长这么大。” 暮欢虽仍有些落寞,但是父亲的安危更重要,想通了一件事,人的心情也会好很多。暮欢又有了调侃师兄的动力:“师兄,你为什么老是给我糖葫芦啊。还有寒水师姐她——” 祁深看她不再那么伤心,心情好了许多,听见暮欢的问话,又想起暮欢刚检回来的时候给她买了一串比嘴还大的糖葫芦,结果最后自己呲着牙吃完。 “没有为什么,你爱吃就好。你寒水师姐已经好了,明天就来看你了。” 第31章 段朝相谈劳燕分飞 连日的阴雨终于停了下来,轩窗外的景象明媚了许多,暮欢的心也照进了一束阳光。这天,暮欢的房间终于迎来了新的客人。 寒水推门进来时,暮欢显得开心许多,却不敢抬头看一看寒水。寒水坐在床边,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暮欢揪着被子,忐忑道歉:“寒水师姐,都怪我老是管闲事,害的你也受伤了。” 寒水闻言气结,狠狠弹了她一下才顺心。“说这些做什么,那日教训那个纨绔是我先去的,留下青青也是我首肯的,你又道哪门子歉。” “可是,如果不是我请求,寒水师姐你肯定不会留下那个青青的。”暮欢着急反驳道。 寒水没想到暮欢这么在意这件事,不过暮欢就是这样,总是把朋友和亲人看的很重。寒水摸了摸暮欢,难得温柔道:“欢儿,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自己妹妹想要的东西,我又怎么会舍得不给你呢?难不成他日我落入险境,欢儿就不管我了吗?” 暮欢闻言,急忙摇头:“寒水师姐一直都那么照顾我,怎么会扔下寒水师姐,一个人离开呢。” “所以,这没什么纠结的对不对。” 暮欢点头,又开心起来,问起寒水和祁深的事。 “寒水师姐,你和师兄是怎么回事啊。” 寒水摩擦着手指,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对优昙说的话。 “欢儿,我不想你师兄他混淆感激和爱慕之情,这对两个人都是莫大的伤害。” 暮欢想起师兄对寒水师姐有所渴望却不敢靠近,只是这是师兄的秘密。 “或许师兄他有难言之隐呢?”暮欢暗示着寒水,希望他们最终能修成正果。 寒水思索片刻,回道:“无论有什么难言之隐,总要一起面对,为了未知的危险放弃眼前的幸福,只怕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寒水一直是个刚强独立的女子,会说出这番话不足为奇,却让暮欢又心生愧疚。 为了未知的危险,去放弃难得的朋友,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吧,你也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吧。我先走了。”寒水不想暮欢伤神,提出告辞。 暮欢点点头,目送着寒水推门离开。 这两天暮欢都是昏昏沉沉的度过,醒了睡睡了醒,今天虽然好了很多,却还是没什么精神,寒水走后,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又睡了过去。 醒来以后又是星光点点,这次等在房里的,却是柳飞花。看着柳飞花冷冰冰的脸。暮欢有些失落,回到山庄后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来。 柳飞花坐在祁深曾经坐着地方,眉头紧皱,仿佛有什么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朝暮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受伤时,我会像自己受伤一样痛苦。” 柳飞花的话让暮欢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个人说话也太奇怪了吧。 “少庄主,你可不能对不起优昙啊,你要是敢对不起优昙,我一定会把你们青叶庄砸了的。” 柳飞花闻言发现自己话很让人误会,但又不擅于解释,只能支支吾吾道:“你说什么东西,我当然不会对不起优昙姑娘的,优昙姑娘就像天上的神女,我运气好才有幸得优昙姑娘垂青,怎么会辜负优昙姑娘。” 暮欢会错意有些尴尬,不过柳飞花这么推崇优昙暮欢很是满意,开玩笑着说:“或许上辈子我们是兄妹,才会心有灵犀吧哈哈,哈哈。” 暮欢说者无意,柳飞花听者有心,想到父母常年游荡在江湖,的确能干出生下孩子托付给朋友的事。 “你该不会真是我亲妹妹吧。”柳飞花狐疑道。 暮欢闻言不太开心,反驳道:“我父亲就是千闻阁阁主——朝远,我母亲只是不幸难产去世了,我才不是你妹妹呢。” 柳飞花摸不着头脑,可朝暮欢的确没有易容的痕迹,身世背景也很清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你是优昙视若亲妹的存在,四舍五入也就是我的亲妹妹了。”柳飞花不再纠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暮欢她,暮欢除了无语就是无语,当初被这副冰冷俊美的脸骗得好惨,谁能想到内心是个跳脱少年呢? “那个,段游芳他怎么样。”暮欢踌躇半晌,小心翼翼的问着。 柳飞花想起段游芳那副颓废的样子说不上好,但是那也是段游芳的问题,自己想不开,跟暮欢又有什么关系。 “他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他,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又可以出去游历了。” 柳飞花安慰了暮欢,也推门离开了,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暮欢白天睡了太多,晚上也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屋顶,这就是长大的烦恼吗?总是面临着许多取舍。 月上中天,暮欢的房间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段游芳在门口踌躇半晌,才推门进来,暮欢恹恹的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段游芳犹如谪仙的脸在月光下更加圣洁,但段游芳的心里并不平静,暮欢受伤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对朝暮欢的在意,那日暮欢血淋淋的样子让他痛彻心扉。 他想像柳飞花一样说出自己的心情,却不敢言说,只是看着暮欢,久久无言。 暮欢看着段游芳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那天她看的清楚,铁鞭几乎削去段游芳掌心一半的皮肉,铁片深深扎进肉里,血不停的滴落,好像怎么流也流不完。 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想说的话落在喉头怎么也滚不出,半晌,暮欢狠狠闭了闭眼,敛眸不去直视段游芳。 “段游芳,还是段承祚?” 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段游芳先被暮欢惊了一下,连忙解释着:“我从来没有隐瞒过身份,那些玉佩,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朝暮欢狠下心,继续说道:“那时在怡红院,我问你,你的真名是段游芳吗?你是如何回答我的。你是没有隐瞒,只是无意间把我蒙在鼓里罢了。” 段游芳那时还没生出爱慕之心,自然不在乎一个疑似骗子的人,只是那时候所有的疏忽,都成了今日射向自己的利剑。 “大皇子殿下,您有您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我们不是一路人。” 段游芳不明白只是一个身份怎么能让两个人的友谊瞬间化为乌有,只是试探着“暮欢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没有什么苦衷,我只是不想卷进您和太子殿下的斗争了,您行行好,放我一命吧。”暮欢始终低着头,心里却在悲伤。 段游芳张口无言,这才明白这场噩耗竟是自己带来的。他再没有什么辩驳的心思,珍惜的从怀中取出灵鸽令,置于桌面,轻微的磕碰声让暮欢心里一紧。 “那就如姑娘所说,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吧。” 第32章 病愈时师兄引武艺 那天晚上,暮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说完那些话的,只知道那天的段游芳格外沉默,格外守礼,后来段游芳留下灵鸽令就离开了房间,带走了最后一抹暖色,剩下的月光都凉如冰水。 四月中的天气阴阴晴晴的,暮欢的心情也阴阴晴晴。寒水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和优昙两个每天都会来看她,跟她说外面的新鲜事。 像是一些铸剑山庄有两个弟子在一起了,偷偷在后山眉目传情。那个门派又来拜访,想造一批武器之类的事。 祁深和柳飞花也经常来看暮欢,但因为有事在身,来的并不算多。祁深照旧每次来都带一串糖葫芦,硬是把暮欢吃的牙疼。柳飞花刚开始还是什么时间都来,后来就像商量好一样,优昙来,他就来,优昙走,他就走。真的是个合格的小跟班了。 段游芳却再也没来过了,柳飞花说他回了京都,不会再来了。暮欢只是淡淡回着“回去了也挺好的。” 十几天后,大夫看过暮欢的伤口,告诉她已经全好了,剩下的就是些血痂,并不影响什么,只是有几处地方会留疤。 暮欢听了高兴的马上跑出去又蹦又跳,一点也不在乎什么留疤的事。优昙和寒水却很担心,总是做一些祛疤的东西给暮欢用。柳飞花也带来青叶庄的舒痕胶,只是伤口太深并不起什么作用。看着暮欢没心没肺的样子,几人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这日,祁深正好在铸剑山庄,就被暮欢拽住要切磋一番。祁深失笑:“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执着练功,一说要对战就装病,不是头痛就是腿疼,这真生了病又要练功,你可真是。” 暮欢任祁深说什么就是不放手,祁深没有办法只好依了他。 暮欢取出双尖簪剑,爱惜的擦了擦,摆出了进攻的架势。祁深的刀法是跟家里的供奉学的,那供奉从前也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一手碎星刀大开大合,等闲近不得身。 祁深从小就有些底子,后来虽然弃武从文,但也没完全放弃练武,再捡起时对世事有了更多的感悟,又有一腔不甘在胸,学起碎星刀来更是事半功倍。 只是碎星刀若是作为进攻一方,防守的人就很是吃力。祁深照顾暮欢的身体,摆好架势等着暮欢进攻。 暮欢也不矫情,左右师兄内力那么强并不会受伤,握着簪剑就冲了上去。刀剑相接,祁深感受着刺过来的力道有些震惊。 暮欢从前的攻击飘飘忽忽的,只有速度没有力度,对普通人来说或许还算是个威胁,若是有点功力的,就像是在挠痒痒一样,轻飘飘的。 暮欢的剑也从没有过杀气,她就像一个玩耍的小孩子一般,从来意识不到剑是兵器,是兵器就会见血。 这一次,她的剑有了那股劲,终于意识到手中的武器是用来保护自己和朋友家人的,不是玩耍的道具。 暮欢不断下压,想打破祁深的防护。只是祁深毕竟学武刻苦,不是暮欢能比,只是嘲讽着:“只有这样吗?那还不够。” 祁深的刀狠狠一挥,暮欢的剑就被弹开,不等暮欢躲闪,祁深的下一刀就落了下来。祁深不再留手,却还收着些力,直直砍向暮欢的腿。 暮欢一惊一跃而起,手中的簪剑顺势从头顶刺下,祁深转身,躲过簪剑。暮欢手中的簪剑一击不中也来不及收势,狠狠捅在地上。 暮欢后背露出,祁深趁势一刀斩向后背,碎星刀挟着万钧之力直直下落。暮欢只能转攻为守,就地一滚拔出簪剑,面朝祁深挡下这一击,只是祁深力道太大,暮欢被压得跪在地上。两人僵持着,暮欢实在抵抗不住,卸了力道,缓了缓压力,向一边翻滚。找准自己的优势,在秋月剑法速而飘渺的基础上加几分力道迅速的攻向祁深。 祁深索性陪她发泄,不再进攻,一刀接一刀接着暮欢的攻击,力道一次比一次大,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碎星刀的一大缺点就是速度,祁深虽然经年突破自己,想把力道与速度都提到极致,但这二者本就平衡,就如以出剑如风着称的秋月剑法力道不可能超过碎星刀之外,以碎石崩山为名的碎星刀速度再快也不会比秋月剑法更快。 祁深的抵挡越来越慢,但暮欢却越来越疯狂,双尖簪剑几乎舞出了残影,双手都开始颤抖。 祁深担心暮欢过犹不及索性不再留着力道,转守为攻,一记重刀将暮欢的簪剑挑飞了出去。 暮欢一连串的攻击早就到了极限,只是对红女和太子的仇恨让她硬憋着一口气出剑,剑被挑飞,人也就没了支撑,软倒在比武台上。 祁深叹气,收起碎星刀,俯身抱起暮欢送她去卧房休息。寒水拿起暮欢的双尖簪剑包好跟着去了,只是一路上一直念叨。 “你陪欢儿玩玩就好了,做什么激她。她伤了身体你不心疼吗?” 祁深听着耳边的碎碎念有些无奈,暮欢从小就被众人宠爱着。师父怜她年少被遗弃,身体虚弱,从不逼着暮欢学武,还帮着暮欢撒谎。寒水每次到千闻阁也总是纵着她,现在又多了优昙和柳飞花。若不是遭了这桩祸事,怕是永远也不会把练武放在心上。 岂不想想,若是当日刻苦,又怎么会弄的全身是伤。 “寒水,我们终究不能一直陪着她。” 寒水蓦然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只是担心暮欢“欢儿她不会走火入魔,伤了根基吧。” 祁深探了下暮欢的脉息,安慰道:“没事的,对欢儿来说,是件好事,若是日后每日坚持练武,她的进步会很大。” 寒水这才放下心,跟着祁深进了房间。祁深放下暮欢,有些尴尬道:“寒水,劳烦你帮欢儿梳洗了。” 寒水挥挥手,祁深退了出去,只是回头看着寒水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匆匆离开了。 寒水留在房间,给暮欢换了衣服,擦了脸,边做边说“以后我也不会纵容你偷懒了,你呀,心里想的太多,会伤了自己的。” 暮欢什么也听不到,只是抱着枕头蹭,寒水最后帮暮欢盖好被子,吹灭蜡烛,轻道着“好梦”离开了。 第33章 拜别庄主绵州之行 铸剑山庄近几日天气都很好,天朗气清,适宜出行,在铸剑山庄耽搁了将近一月,若是赶到太和山时,武林会盟已经结束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因此暮欢几人预备着这两日就拜别穆庄主,先赶往药王谷,拜访过孙谷主就前往永兴太和山参加武林会盟。 本来这次千闻阁只有祁深想上场一试,但暮欢如今脱胎换骨。 上次同祁深切磋一番,收获不小,这两日练武果然突飞猛进,和寒水对练也能十负一胜了,跟祁深相比自然还差的远。但暮欢也想在江湖上留下自己的名号,就打算也小试一把,只要不是垫底就算赚了。 只是离开铸剑山庄之前,暮欢还有一件事要做。 在魔教地牢的日子,暮欢见过红女高傲的样子,落寞的样子,疯癫的样子,面面俱烈,惹人念念不忘。 暮欢还是很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但这魔女却实在美丽,怕是勾勾手,能让人把心脏献上。 临行前一日,暮欢沐浴焚香,坐在院中,一笔一笔勾勒着红女的身姿。 乌黑如墨的长发,白皙精致的脸颊,妖冶魅惑暗含讥讽的眼瞳。一点烈焰红唇似鲜血染就,高挑妖娆的身姿,雪肤红衣,玉腿纤长,倚靠在长椅上只想让人拜服。暗红色的衣裳层层叠叠,整个人像被笼在一层血雾中,冰冷可怕。 暮欢从来没有为一幅画这么劳心劳力过,优昙的气质空灵淡雅,不会让人有压力,只有见到飘渺仙子的恍如梦中。 红女则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莫大的冲击力和压力,她的眼睛看着你,似深情似无情,暗藏着无限的杀机。 暮欢挥笔如风,下笔坚定,色调浓重,画出来的红女好像画中妖,随时准备出来夺人性命。 祁深在一边看着,暗自感叹暮欢的画艺之精湛,也感叹红女给暮欢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你想把这幅画收入《寻芳录》吗?”祁深问着。 暮欢抚摸着画像,觉得还差几分神韵,却也无力再改,只是感叹恐怕再也画不出这样的画了。 “红女可要比之前的武林十大美人美多了,只是江湖中人无缘得见,或者见过的都不在了,把她录入《寻芳录》也算名副其实,还可以给江湖中人提个醒,碰见疯子赶紧跑,还能捡回一条命。” 祁深点点头,肯定了暮欢的想法,皇室归皇室,魔教在江湖里还是人人得而诛之。 暮欢唤来苍鹰,小心卷好画像,放入画筒里,抚摸着苍鹰的头,递给它一片生肉。 “好宝宝,回去的路上小心。” 苍鹰用头蹭蹭暮欢,转过身一声尖啸向着远方飞去。 苍鹰离开,暮欢和祁深说起西行绵州之事。 祁深不放心暮欢独自离开,知会暮欢:“欢儿,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去,免得再发生这种事,千闻阁的事还有师父在,没问题的。” 暮欢点头,却暗自怀疑师兄怕不是想多看看寒水师姐,旁敲侧击道:“寒水师姐上次说,若是为了未知的危险放弃眼前的幸福,实在愚蠢。” 愚蠢本人祁深并不想说话,坚定自己才能保护所爱之人,有朝一日脱离千闻阁才能无所顾忌。 “师兄,段游芳离开了,柳飞花不走吗?”暮欢怕和青叶庄联系也被牵连,谨慎问着。 祁深想现在有圣上的旨意,不和皇子接触应当无碍,青叶庄虽是柳妃的母家,却早已不与柳妃联系,只是碍着段游芳皇子的身份有几分情谊。 “优昙在这里。柳飞花当然不会走。” 只要无事,暮欢也无甚意见,现在就等着明日拜别穆庄主就上路,还有师兄陪同,更美妙了。 夜深了,师兄妹各自回房。明天就要起程,优昙,寒水都有些兴奋,索性都住在暮欢的屋子里,打算彻夜长谈。 暮欢躺在被子里朝寒水挤眉弄眼,“寒水师姐,师兄也和我们一起走哦。” 寒水却没什么反应,现在两个人的情况好像掉了个个,师兄有口难言,寒水师姐郎心似铁,要不是两个人那奇妙的氛围还在,暮欢还以为寒水师姐移情别恋了,那祁深可要哭死了。 “不过真是奇怪,马上要去绵州了,怎么段游芳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寒水不知内情,只是觉得疑惑。 这下无法开口的成了暮欢,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下一秒,却齐齐看向优昙,嘿嘿笑着问:“优昙,你跟柳飞花怎么样了,我可看到他送你胭脂水粉了。” 优昙无辜地眨眨眼,听见两人的问话,羞得两颊绯红:“那只是,只是感谢我照顾暮欢罢了。” 听见优昙回答,两人心想:柳飞花和朝暮欢无亲无故的,怎么会因为照顾暮欢给优昙送礼物呢?两人齐齐长“哦”一声,这下优昙也不说话了。 空气中充满着尴尬的气氛,三个人六眼相对,异口同声道:“睡觉。” 一夜好眠,睡在中间的暮欢却好像被链子锁着一样喘不过气来,睁开眼,优昙和寒水的胳膊交错的搂着她,把她牢牢的绑在了中间。两个人好像抱着大宝贝似的搂的死紧,难怪昨天晚上连翻身都困难。 三个人慢慢都醒了,整理好自己的行装,准备去向穆庄主辞行。 到了厅堂,穆冶坐在上首,依旧像一座小山一样,不同的是等在一边的,少了段游芳,多了祁深。 暮欢摇摇头,不再想些无谓的事情,和寒水、优昙一起向穆庄主行礼。三人中,暮欢格外愧疚。 “穆伯伯,在贵庄叨扰多时,还给贵庄添了那么多麻烦,请穆伯伯见谅。” 穆冶扶起暮欢,责怪道:“什么时候这么多礼了,小的时候吵着要我抱你倒是理直气壮。” 暮欢不好意思的笑笑,顺着穆冶直起身,退到一边。 祁深和柳飞花也上前辞行,“穆庄主保重,祁深\/柳飞花告辞。” 穆冶笑看着几人,亲送几人到了门外,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也是感慨万千。 第34章 春风有意痛打色狗 将近五月的春风格外和煦温暖,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绵州在处州以西,剑南一带,多高山,多豺狼虎豹,路途崎岖难行。 暮欢几人轻装简行,乘马从处州往绵州药王谷方向赶路。优昙在铸剑山庄时,跟着寒水,暮欢学会了骑马,虽说骑马很累,但优昙看起来很开心。 以往总是坐在马车被其他人照顾,这次可以和伙伴们并肩而行,不是拖累其他人的感觉让优昙轻松多了。 这一路上,暮欢每天缠着寒水,祁深和柳飞花练功。刚开始几个人还很开心,觉得暮欢终于有上进心了,都陪着暮欢练习招式,优昙在一边给暮欢端茶递水,很是体贴。 可是暮欢自从在铸剑山庄突破自我之后,每天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很快祁深几人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柳飞花,重剑克轻剑,柳飞花的飞刀和普通长剑的重量差不多,且两人的武器都以戳刺为主,劈砍为辅。柳飞花的飞刀虽是长飞刀,却也脱胎于青叶庄传承的摘叶飞花,和秋月剑法都以速度为长。 朝暮欢在速度的基础上加重每一次的力道,柳飞花却是在自己力道的基础上应对暮欢的速度,两人本来半斤八两,但暮欢一直在成长,速度和力度都在进步,直到有一天,暮欢一剑挑飞了柳飞花的飞刀,反手下一剑停在了柳飞花的喉部。 一战结束,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动不了。柳飞花看着暮欢,轻叹:“我输了。” 优昙忙上前来驾轻就熟的为暮欢端茶递水,顺气松筋。柳飞花看的有些眼热,“哼”一声转头不看了。 后来败下阵来的是寒水,寒水的剑法最为正统,讲究以柔克刚,擅长四两拨千斤,任是暮欢速度多快,力道多大,参破不了寒水的招式就是没用,打出去的力最后又会回到自己身上。暮欢索性放弃了加重力道,期望能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取胜,只是多年的荒废很难短时间弥补上去。 和寒水的对战直打了半月才有所突破,却也做不到每战都胜。 祁深武力最为高强,以暮欢的实力想胜过祁深还是天方夜谭,但给祁深造成压力还是可以的。因此寒水和祁深每天所要付出的精力越来越多,抵挡起来也越来越艰难。暮欢却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总是精神满满。 两人苦不堪言,索性都避着暮欢走,每天不是有要事处理,就是头疼脑热,搞得暮欢摸不着头脑。 只有柳飞花和优昙,一个手下败将,一个毫无武力,每天还能正常生活。 只是暮欢却也说不上开心,在这里她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这天,几人在下榻之所用饭,暮欢坐在正中,优昙和寒水两个大美女簇拥着她。暮欢本来还很高兴,笑得牙花子都能露出来。吃着吃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柳飞花人如其名,色如春晓之花,眼泛桃花。一双眼睛盯着优昙不放,直看得优昙脸颊飞红。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一个羞涩,一个大胆,真是绝配。 祁深平日里沉默寡言,成为副阁主后更是不怒自威,这次下山连暮欢都不敢随便开玩笑了。坐在一起时,祁深却总是看着寒水师姐欲说还休,寒水师姐或许明白了祁深有口难言,每每看着也是一副心疼难忍的样子。 暮欢看着几人情状,吃个饭也吃得自己胃部抽搐,又酸又撑,没几口就饱了。她放下筷子,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暗自腹诽:呵,男人,说好的爱温柔那款的呢,呵忒,不要脸。 优昙看着暮欢放下筷子,有些不知所措,忙问着:“欢儿你吃的太少了,一会儿赶路会饿的。” 寒水也反应过来,清咳两声,不停的给暮欢夹菜掩饰。柳飞花仍旧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祁深倒是正襟危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几个人沉浸在尴尬的氛围里无法自拔,还真有不长眼的来给几个人活跃气氛。 “嘿,小娘子,跟着这两个一看就虚的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哥儿几个吃香的喝辣的的岂不痛快。”几个小混混流里流气的走过来,摆出一副自认为潇洒的样子,挑衅的看着柳飞花和祁深。眼睛也在优昙,暮欢和寒水身上不断流连,看的暮欢一阵反胃想吐。 暮欢一听就怒了,寒水也柳眉倒竖,手按着剑上虽是准备给这些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衰样,那里比得过我两个哥哥。”暮欢起身就要出去,却被外围的柳飞花拦住了。柳飞花听见暮欢喊他哥哥心花怒放,冲着暮欢眨眨眼,暮欢气呼呼的坐下了。 祁深的手也按住了寒水,和柳飞花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抽刀冲了上去。柳飞花嘴里骂着:“敢说你爷爷虚,今天让你看看爷爷我虚不虚。” 祁深无言,只是下手格外狠。几个混混算是些有些能耐,在本地作威作福,打遍方圆十几里无敌手,谁知今天就踢到了铁板上,一交手就怂了。 几个人推推搡搡的马上就要跑,只可惜被祁深的碎星刀拦腰一横,一个也没跑掉。祁深和柳飞花索性也不用刀了,免得打死了吃官司,赤手空拳就揍开了。 两人打累了,停下来时,地上的几个混混早已经鼻青脸肿没个人样了,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爷爷饶命啊,饶命啊。” 柳飞花打爽了,呵骂着:“赶紧滚,再让我看到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几个混混屁滚尿流的赶紧走了,店里的掌柜倒是不怕,立在一边一本正经道:“几位客官,店里打坏的东西赔一下吧,不然咱们就去见官。” 柳飞花看着一片狼藉的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青叶庄的大少爷,哪能缺钱呢,随手一锭银子递过去了。 这掌柜的倒有意思,面不改色道:“客官多出来的银子是不是给您再上一套家具接着打。” 柳飞花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个人才,咬牙切齿道:“多出来的你不会找钱给我吗?” 掌柜的迈着四方步去算银子了,暮欢看着这个人笑得前仰后合,“这个人真有意思。” 第35章 山石崩碎初遇金蛇 吃了一顿让暮欢不那么快乐的饭后,几人又踏上了前往药王谷的路途。 药王谷在一处盆地之中,然四周环山,地势险要。一路行来苍山叠翠,更有许多山路,素有一线天之称。行走在山底,抬头望天,才更加感受山之高峻。 一行几人每日赶路,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年,一路上蛇虫鼠蚁频繁过,豺狼虎豹常拦路。优昙也从一开始一见虫子就躲在暮欢后面,到后来已经能准确认出每样虫子的种类了。 几人到了山路,不便骑马,走在路上观赏大好风光。 “师兄,我们出来多久了。”暮欢叼着根狗尾草,侧头问着祁深。 祁深算算日子,转头告知暮欢。“四月中旬从铸剑山庄出发,四月末进入绵州地界,已经有十六日了,就快到药王谷了。” 暮欢闻言,狡黠一笑道:“师兄,我们今日还没有切磋吧。现在还没有到城镇,师兄总没有事情要办吧。” 祁深一僵,痛恨自己没事接什么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祸水东引吧。 “暮欢,你寒水师姐听闻剑法近来更为精进了,不如?” 寒水不防火能烧到自己身上,狠狠瞪一眼祁深。转过头已经看见暮欢亮晶晶的眼睛,不好生硬的拒绝,怎么办啊。 “哎呀,胳膊好疼呀,怎么这么疼,是不是昨天的毒蝎子蛰到了啊。”寒水突然抓着胳膊不停的哭泣,只是演技颇为拙劣,边哭边叫着优昙。 “优昙,快,快把药拿来,好疼啊。”寒水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妄想躲过这一次。 优昙不明所以,带着自己的后勤小包袱连忙去看寒水的情况。到了寒水面前,拉开袖口一看,竟然真的看见一个拇指大小的包。 优昙赶忙取出银针,就要扎过去。寒水连忙捂住,慌乱道:“优昙这是做什么,不是,不是要上药吗?” 优昙眨眨眼,歪头解释:“寒水师姐,这肿包这么大,要先把脓块挤出来才能上药啊。” 寒水没想到优昙这么狠,连忙摆手:“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我自己撑一撑就过去了,一个小虫子哈哈哈。”寒水悄悄朝优昙眨眼睛,瞟一眼暮欢,希望优昙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 优昙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脸担忧的说:“寒水师姐,不能讳疾忌医啊。” 暮欢看着寒水师姐的表演,憋笑憋的肚子疼,却不敢笑出声来:“就是啊,寒水师姐,不能讳疾忌医。” 祁深也是看得满眼笑意,眼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柳飞花看戏看够了,忙走过去把优昙拉到一边,温声道:“穆小姐说没事,肯定没问题,让穆小姐好好休息一下吧。” 见优昙离开了,寒水长舒一口气,坐在石头上不动了。 暮欢默默看着这场面,默默吐槽:她在闹,他在笑,只有我是多余的。 几个人闹累了,坐在路边休息。寒水靠在山墙上,默默道:“从刚才开始就总有什么声音,你们听到没有。” 暮欢仔细倾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倒是祁深,耳朵贴在岩壁上,确实有些细细簌簌微小的声音。 “确实有点声音,恐怕是什么东西在岩壁上爬。” 优昙对蛇还是有些害怕,闻言连忙躲在暮欢的身后。 祁深和寒水听力卓绝,循着声音一寸一寸的寻找着,不知为什么却一无所获。 “我们,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优昙越想越紧张,提议先离开这里。 其他几人点点头,打算尽快离开这里。祁深打头,暮欢在后,优昙在正中间,柳飞花跟在后面护着优昙,寒水断后顺着路小心赶路。 只是这里只有窄窄的一条道路,一个人有剩,两个人却挤,另一侧乃是悬崖峭壁,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若是着急更容易失足落山。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祁深和寒水听见随着他们的移动,那声音也越来越近。 “再快些,那东西在追我们,越来越近了。”祁深严肃提醒着。 暮欢几人闻言也越走越快,步伐越来越轻巧,那东西也追的越来越快,到后来竟然赶到了几个人的前面去。 行路时,几个人都很谨慎,但是优昙毕竟柔弱,虽说也练过几日基本功,但这么久的山路还是让优昙体力不支。 优昙不知怎么的,一脚踩到碎石,碎石滚落,优昙也顺势要往下落。柳飞花在身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优昙的手臂。 优昙身侧飞石滚落,草屑纷飞,看得人心惊胆战。暮欢见势不妙,弯下腰想抓住优昙的另一只手。 “优昙,抓住我的手。”暮欢喊叫着,心急如焚。 优昙虽害怕,但还算镇静,另一只手一直握在悬崖突出得山石上。听见暮欢的声音,优昙松开山石,另一只手尽力向上伸,松开的一瞬间,柳飞花瞬间闪了一下身子,好在很快稳住了自己。 优昙费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抓住了暮欢的手,暮欢和飞花两人同时使力,将优昙拽了上来。 好容易优昙上来,暮欢一个闪身差点掉下悬崖。危急时刻,有什么东西缠在了暮欢的腰间将她挂在了石壁上。 祁深转身扶住暮欢,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缠在暮欢腰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个人同时往暮欢的腰间看去,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碗口粗的金黄色蟒蛇。 这蟒蛇蛇尾在暮欢腰间缠绕一圈,蛇头及长长的蛇身还挂在树上。优昙顺着蛇尾看向它的眼睛,蟒蛇血红色的小豆眼瞬间吓了她一跳。 优昙惊叫一声,这蟒蛇也好似吓到一般不停颤动,那双小豆眼里透露出无辜的茫然。 暮欢被这蟒蛇救了一命,轻轻抚摸着缠绕在腰间的蛇尾看向蟒蛇的眼睛安抚着。 “谢谢你啊小家伙。”暮欢笑得明媚,这蟒蛇也好似醉了一般,晕晕乎乎得,蛇尾也被略微发凉得手摸得兴奋,高兴得不停晃动。 祁深仔细倾听,发现没有声音,提醒道:“看来刚才追我们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几人恍然大悟,思考着该拿这条蛇怎么办。 那蟒蛇好似听懂了祁深的话,直起身子,吐着蛇信一副攻击的架势。 第36章 人蛇大战金蟒相随 悬崖峭壁上,黄金蟒蛇高高昂起蛇头,祁深手按在刀柄上,一人一蛇对峙着,大战一触即发。 寒水和柳飞花担忧的看着,优昙早已死死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毕竟一条虫一样的小蛇和碗口粗的大金蟒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前者最起码不能将人绞杀,但后者收紧身体的力度足以将一个人勒至窒息。 黄金蟒即使准备打架时,那条金黄的尾巴仍坚持缠在暮欢的腰上。暮欢或许是感受到这条大金蟒的灵性,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招致这条金蟒的不满。 暮欢这边思索着,金蟒和祁深已经打起架来,金蟒吐着蛇信,蛇头速度极快的冲向祁深,试图在这个可恶的人类身上咬出两个血洞。 祁深拔刀相迎,但山路太过危险,祁深连碎星刀五成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金蟒尾巴派不上用场,同样不能用自己的身躯牵制祁深的行动。 一人一蛇就这样神奇的像是小儿打架一般互相过招,一时间刀光蛇影,看的人眼花缭乱,等一人一蛇稍事休息时定睛一看,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5。 没错,他们都没有成功制服对方,那蛇的皮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祁深的刀只在蛇皮上留下浅浅的印记,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金蟒的鳞片明明并不那么锋利,在皮肤上一划却也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 暮欢这时还在想这金蟒救自己的时候明明还很开心,尾巴摇的像狗一样,师兄说了句话就盯着师兄不放,所以师兄刚才说了什么。 “这就是——刚才——追我们的——那个——东西?!”所以这条蛇是不喜欢被说是个东西。 暮欢震惊,现在的蛇智商都这么高了吗? 暮欢趁着一人一蛇在休息,看着金蟒真诚道:“抱歉啊,大家伙,师兄他不该说你是个东西,你肯定不是东西,你是,呃,是——” 暮欢此话一出,寒水几人顾不得担心这条大金蟒突然发难,都靠着峭壁吃吃的笑,又不敢太大声让这条蛇听见,忍得很是辛苦。 这条大金蟒挂在树上吐着蛇信正休息,本来听见暮欢道歉是很高兴的,这蛇虽说很通人性,却也理解不了太复杂的话。听见暮欢的话只当道歉了,只是贴在岩壁上却感受到柳飞花几个人不同寻常的振动频率。 蛇蛇也是见多识广,一听就知道这群人在笑,刚才是暮欢在说话,他们笑得肯定不是暮欢,而是自己。 面对暮欢,金蟒友好许多,不肯剑拔弩张,却无私自通了人类高级技术——茶艺。 蛇蛇可怜巴巴的看着暮欢,小豆眼里满是委屈和控诉,脑袋搭在树上可怜兮兮耷拉着,尾巴也萎靡不振,在暮欢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 柳飞花见状摸着下巴,奇道:“这蛇难不成成精了不成,或者是欢儿伤害了蛇妖的感情,被找上门来了。” 柳飞花一向脑洞大开,暮欢是知道的,但这个思路真是突破人类极限啊。 暮欢白了一眼柳飞花,转头看着蛇蛇可怜的样子,也有些心虚,那话只是随便说说,谁能想到这蛇能听懂啊,这大家伙该不会身上有个秀才功名吧。 暮欢轻咳一声,摸摸蛇尾安抚着:“咳,我错了,不该那么说你,你在蛇里是那么突出那么英俊,那肯定有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这条蛇得意洋洋的听着暮欢的夸奖,更别提还有人类按摩服务,别提多高兴了。突然听到了关键词“名字”,这蛇吐着蛇信一副跃跃欲试要告诉名字的样子,就听见暮欢一脸笃定的说。 “那就叫你小金吧。” 金蟒闻言,整条蛇都不好了,萎靡不振,只是蛇再聪明也不能口吐人言,只好恹恹的认下了这个名字。蛇头凑过去亲昵的蹭蹭暮欢的脖子,表达着强烈的喜爱之情。 “这条蛇该不会想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不会同意的。”祁深黑着脸也表达出对金蟒强烈的排斥之情。 因为说错话被蛇记仇什么的,这就是个黑历史。 小金好似听懂一般,怒气冲冲,吐着蛇信,磨刀霍霍向祁深。只是行到半空就被暮欢抓住了,这蛇也不恼,舒服得蹭着暮欢微凉得手心,一副大爷模样。 暮欢撸着蛇头,看看祁深又看看优昙,半晌为难道:“小金,很抱歉不能带你走了,你会吓到其他人的。” 金蟒失落得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察觉到暮欢刚刚看的方向有一个柔弱人类,另外健壮得那个不用考虑,只要让柔弱人类不害怕,我就能被带走了。 说干就干,小金收回自己的尾巴,在地上采摘着美丽的野花。 暮欢几人疑惑的看着,不知道这金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件事山崖陷入寂静,大家都安安静静的。 小金采摘好足够的鲜花,就用尾巴牢牢的卷住,殷勤的往优昙面前递,察觉到优昙退后的动作,就退而求其次放在优昙面前的地上,随后又用对付暮欢那一手,可怜巴巴的趴伏在地上。 优昙看到小金过来很是害怕,却强撑着没有动,直到小金放下花束可怜兮兮的趴着。优昙小心翼翼捡起花束,小金也没有任何动作,期待地看着优昙,仿佛在说。 “你拿了我的礼物就要接受我哦。” 优昙稍微摆脱了些对大型爬行动物的恐惧,有礼道:“多谢。”轻轻笑了笑。 “欢儿,带着小金吧,它很听话,也很乖。” 暮欢听优昙也这么说放下心来,至于师兄,嗯——他的意见不重要。 “那也好,一路上不会再经过村庄了,不会吓到其他人。小金这么聪明,肯定是有谁养着的,说不定药王谷的谷主会知道,到时候我们把它送还再前往永兴正好合适。” 几人达成一致,带着一条大蟒蛇接着赶路,小金长长的一条索性在岩壁上爬行,和暮欢几人一起赶路。 至于祁深,只能黑着脸为众人开路。 第37章 再遇掌柜金蛇狂舞 没了忧虑,几人赶路很快,小金也确实如暮欢和优昙所说很乖很听话,好几次有人一脚踩空都是小金游过去扶住的。 优昙也被救了几次,虽然还是害怕,但已经镇定了许多。越过高山就是一片平地,地势缓和了许多,优昙试探着摸了摸蛇头,真心实意道:“谢谢你,小金。” 小金吐着蛇信高兴的在地上转圈圈,一会儿又钻到了暮欢的身边,贴着暮欢游动。到了平地后,还需再走一段距离才能到达药王谷。 这一段路很好走,但几人过山时已经将马匹送回了自家产业照料,一路上又没有经过什么繁华的地方,没有机会再换一些马匹。因此尽管道路平坦,几人也还是只能靠两条腿去走。 不过暮欢明显舒服许多,可以坐在小金的身上,让小金带着她走。小金也很乐意,欢快的游来游去。 山上的树就很多,到了平地上更是一大片森林,地上长着些野草,一眼望过去尽是绿色。柳飞花殷勤跟在优昙身后,逗得优昙发笑。祁深和寒水沉默的走在一起,虽然无话可说,却显得很是默契。 暮欢不禁感叹又开始了,“这些人明明这么爱,就是不说开,真是让人着急”暮欢摸摸小金的蛇头,“乖乖,幸好有你,不然我又要开始尴尬了。” 小金不明所以,不过暮欢的抚摸让它很是舒服,乖巧的任由暮欢动作。 平静的赶了一程路,暮欢估算着如无意外天黑之前应该能到药王谷。 但是路上是非多,明明只差一点路就能到药王谷的瘴气范围了,却硬生生被人拦了下来。 几人一看,怎么是那个掌柜。柳飞花想着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客气道:“掌柜的,可是那天赔的银钱不够,修缮酒楼还需多少资金啊,但说无妨。” 那掌柜的倒很礼貌,略施礼道:“公子给的银钱自然是够的,只是我的兄弟们不够,不知可否抢各位一次。” 话落,林子里树后走出好几个精瘦男子,各个腰间挂着葫芦,同样朝着祁深几人行礼。 暮欢远远听着好笑,这帮子匪徒倒挺讲礼貌嘛,只是看这些人装扮像是? “蜘蛛店?哼!”祁深轻哼一声,嘲讽着“丧家之犬也敢狺狺狂吠,真是不知所谓,放马过来吧。” 那掌柜的刚刚装着一副有礼的模样,听闻此言瞬间变了脸色,一声令下“上”打开了腰间的葫芦,身后的人也纷纷打开葫芦,从里面爬出来许多蜘蛛。 掌柜阴狠一笑,“今天就给宝贝们加餐了。” 祁深和寒水挡在最前面,一刀一剑,配合完美,蜘蛛一片片的被杀,留下一地粘稠的液体。 柳飞花在后保护着优昙,时不时弄死几个漏网蜘蛛。 暮欢在几人刚才卿卿我我时,为了不打扰大家,掉到了最后,只是听见了前面的动静,依稀想起了蜘蛛店的渊源。 蜘蛛店众人原先是辰州巳日教教众,上任教主亡故后,巳日教爆发了大叛乱。巳日教以驱使蛊虫着称,据说大叛乱之时,巳日教遍地蛊虫横行,甚至有反噬其主的,说来引人心惊。 最后不知怎么的,反叛的教众败了,教内处死一批。另外的逃了出来,就近驻扎绵州,或坑蒙拐骗,或杀人越货,做些丧尽天良之事。 巳日教常年有处理叛徒之人在绵州逗留,也向秋月派交易处理,只是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像个蟑螂一样怎么也除不尽。 慢慢的这些教众也就有了“蜘蛛店”之称,蜘蛛店——既指这些教众所用蛊虫乃是蜘蛛,又指教众乃是织网的蜘蛛,无辜之人逃脱不得。 祁深和寒水不停挥刀,这蜘蛛却像是杀不尽一般源源不断,那葫芦也像是袖里乾坤一般不断往外爬着蜘蛛。 “怎么办,这些东西也太恶心了。”祁深厌恶道。 漏到柳飞花那里的蜘蛛也越来越多,就连优昙也要鼓起勇气拿起自己的剑斩杀蜘蛛,四人看着满地的蜘蛛,汗毛直竖,心里发慌。 暮欢这时也赶了上来,尽管落得有些远,但小金的速度很快,奇怪的是随着暮欢和小金的靠近,地上的蜘蛛也混乱起来。 原本这些蜘蛛目标明确,朝着祁深几人不断涌来,随着小金靠近,这些蜘蛛满地乱窜,节节后退,甚至有返回去啃噬自己主人的。 掌柜的急得跳脚:“给我上,吃了他们,去那边,吃了他们。” 可惜蜘蛛听不懂人话,只想赶紧跑,呼啦啦的往后退。蜘蛛们调转枪头向着掌柜几人袭击。 这些蜘蛛店恶人,终于露出害怕的神色,想跑又跑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蜘蛛爬满自己的身体,在自己身上不停啃食。 “别,别过来,啊。” “快走开,啊,大哥快跑。” “啊——” 几个人徒劳无功的哀嚎着,却没有任何用处,蜘蛛行过,只剩下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蜘蛛们很快跑的不见影子,那么一大群蜘蛛,也不知道瞬间能跑到哪里去。 祁深和寒水松了一口气,却更加疑惑这条蛇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蛇看来是哪个教派养的了,不过这么单纯,暮欢勾勾手指就跟着跑了,真的没问题吗?”寒水疑惑道。 祁深尴尬笑笑,一向肃穆的脸上也有些无措,冲着小金赔礼道:“下次不会再说你是个东西了,小金很厉害。” 小金驱赶走蜘蛛,傲娇的抬起蛇首,小豆眼亮晶晶的看着朝暮欢,根本不想理会祁深。 暮欢心领神会,抚摸着蛇头,夸耀着:“小金真是能干,太棒了,最喜欢小金了。” 金蛇听了夸赞,云里雾里的竟然开心的跳起舞来,虽然蛇的舞蹈只是在地上不断的爬,蛇头时不时的晃动两下。 不过孩子高兴嘛,众人都很给面子欣赏着,柳飞花更是兴奋起来,吹个口哨 “金哥厉害啊,金哥威武,金哥再来一个。” 小金更是配合,越来越兴奋,凑到柳飞花跟前一起舞动。 祁深被无视,心道:果然还是最讨厌这家伙了。一会儿又轻轻笑了,这么大人了还跟条蛇计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其余几人看着一人一蛇胡闹,只剩下无奈笑笑。 第38章 药王谷中再遇旧识 解决了蜘蛛店恶人,暮欢几人继续踏上了前往药王谷的路。 药王谷四周环山,只留了一条山与山之间的缝隙供人出入,且药王谷外围常年萦绕着瘴气,进入瘴气者片刻七窍流血而死。 用死亡警告他人——非请勿入。 解除瘴气的是药王谷一种名为“清风过”的花,只因执此花者,周身犹如清风环护,瘴气不侵。但清风过生长环境苛刻,多少年来也只有一二百多,花长成后用特殊方法保存,可保多年不腐,新鲜妍丽犹如初开。 药王谷弟子出入须登记在册,凭出入证明领取清风过,待事了回谷之时需交还清风过。若是是幸谷外罹难,药王谷也会派人回收。 外客进入则要提前递上拜帖,药王谷若是同意来访就会随信附上清风过,同样入谷后需要交还。 早在暮欢下山之时,千闻阁就向药王谷递过拜帖,第三日时就随信送来一株清风过到了暮欢的手里。后来至铸剑山庄又递了一次拜帖,言明拜访人数,药王谷同样于三日后补上了四株清风过。 到了瘴气外围,祁深几人去除小心保存的清风过预备穿越瘴气。只是金蟒体型硕大,又无解药环护,只能在谷外等待,等暮欢几人再来接它。 暮欢摸摸蛇头,安抚道:“小金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来接你哦。” 小金不高兴的摇摇头,甩起尾巴就往瘴气方向爬,一路上横冲直撞,根本不停歇。 暮欢见状,连忙运起轻功追了上去,祁深和寒水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柳飞花护着优昙落在最后慢悠悠走着。 只是轻功再快,也快不过小金的速度。暮欢三人没拦住莽进去的小金,也一头扎进瘴气查看小金的状况。 奇怪的是,这小金一点也不怕谷外的瘴气,在布满瘴气的林子里还能开心地打滚。暮欢心中疑惑,但小金的蛇命还在,总算松了一口气。 几人放下心来。也不着急赶路了,顺着小路很快就进入山与山之间的狭路上。 小金像是第一次出来郊游的小童,一路上很是开心。 到了药王谷,门口有弟子在此迎接。 “几位客人,在下杜仲,今日天色已晚,家师业已歇息。不若先在谷内休养一晚,明日再访。” 祁深抱拳:“客随主便,全凭谷内安排。” 杜仲点头,却看见跟在暮欢身边的小金,迟疑道:“多谢祁副阁主海涵,只是这条蛇——” 暮欢见状,上前见礼道:“这位师兄,这条蛇是我们在谷外遇见的,硬是跟了过来,不知道师兄可曾见过,不知是不是谷内饲养的。” 小金听见暮欢叫它,凑到暮欢手边不停蹭着暮欢。 杜仲仔细观察着这条蛇发现没有任何印象,这蛇看起来很听暮欢的话,思索一番道:“我也未曾见过这蛇,想是与暮欢师妹有缘。今晚这条蛇就跟暮欢师妹住在一起吧,明天见过师父说不定会有结果。” “咦?杜仲师兄认识我?”暮欢惊疑道。 杜仲轻笑,边为几人引路边回答着。 “暮欢你来药王谷治病时只有3岁,师父的命令谷内除病人外,外客不得停留。两位阁主不在,可全是我照顾得你,如今竟忘了不成。” 暮欢没想到那是只有六七岁左右的哥哥如今这么清雅,好似一朵君子兰,让人如沐春风。 “那时我还小嘛,这下可不会再忘了杜仲师兄了。” 杜仲眼含笑意,“再忘得话可就要受罚了” 行至药王谷客院,正有一个貌美女子在此等候,一见杜仲来就见礼道:“杜仲师兄,这几位女客就让我带进去吧。” 杜仲闻言回礼:“内院我不便进入,劳烦师妹了。” 那女子向暮欢,寒水,优昙三人拱手道:“在下杜若,几位这边走。” 暮欢几人和祁深,柳飞花道别后就跟着杜若去了内院。 安排好几人的房间,杜若站在原地,不愿离开,欲言又止。 暮欢看着杜若想做什么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杜若师姐,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杜若踌躇片刻吞吞吐吐道:“暮欢师妹,我能不能摸摸这条大金蟒啊,它太漂亮了。药王谷的小蛇很多都要入药,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活着的蛇呢。” 杜若说起蛇来,眼睛亮晶晶的,情绪也很高昂,看起来真的很渴望小金。 只是暮欢发愁的看看小金,深深为小金的蛇命担忧着。 “杜若师姐应该不是想把小金抓取入药吧。”暮欢小心翼翼的问着。 杜若闻言,连连摆手:“不会的,客人的蛇怎么敢入药呢。” 暮欢看看小金,小金转过头装作看不见暮欢的眼神。小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遇到这种外表柔弱,心里彪悍的女子还是咯噔一下,不敢答应。 暮欢劝道:“别怕啊小金,杜若师姐只是喜欢你。\\\" 小金扭扭捏捏,试探着游到杜若身边,杜若克制着没有动作。小金也放松了许多,一双小豆眼瞅瞅暮欢示意同意。 杜若霎时变了个人一样,对着小金上下其手,像撸猫一样撸着小金,嘴里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暮欢,寒水,优昙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寒水感叹“这位杜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暮欢和优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蛇瘾。 小金快被摸得没脾气,萎靡不振的趴在地上任人揉搓。这场对小金来说算是酷刑的抚摸持续了一刻钟才结束,这位漂亮姑娘撸蛇过程中不时发出”嘿嘿嘿“的声音,口水差点流出来。 杜若直起身,看着小金萎靡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从药篓里取出一枚大鸟蛋放进了小金盘旋的身躯上。 “抱歉暮欢师妹,这个就给小金吃吧,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让父亲再帮你看看诊一诊。” 几人这才知道原来杜若是孙谷主的女儿,看着杜若蹲下抚摸着小金的蛇身一脸认真的道别。“谢谢你,小金,下次见。” 这可真是想象不到,一个悬壶济世的名门医女,这么爱撸蛇?杜若离开后,暮欢三人面面相觑各自回房歇息了。 第39章 金蛇压身谷主诊脉 一夜好眠,朝暮欢除外。 在卧房睡到后半夜时,暮欢就有些喘不上气来,想要动动手动动脚证明自己的肢体还在。谁知怎么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暮欢有些心急, 我的手,怎么动不了,手去哪儿了,脚又去哪了,好闷啊,救命——救命啊—— 暮欢惊叫一声,眼睛猛的睁开。却发现小金那么大一坨趴在她胸口上,尾巴也不安分的缠着手,难怪那么难受。 暮欢被小金这副样子给气笑了,两只手握着小金的蛇头就摇晃起来。小金很快也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凶神恶煞的吐着蛇信,准备给这个胆敢吵醒蛇大爷的人类致命一击。 “嘶——哈——”小金张开大大的蛇口就要咬上去,凑到跟前突然闻到了暮欢的味道。 小金瞬间僵在那里,暮欢好整以暇的看着它。一人一蛇僵持半晌,小金若无其事的合上大嘴,盘旋一圈一副疑惑的样子,盯着暮欢虎视眈眈的眼神镇定自若接着入睡。 暮欢却不想惯着小金这臭毛病,手指弹了一下蛇头。 “别装了,给我起来。” 小金闻言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两只小豆眼疑惑的看着暮欢。 “睡之前你明明在地上,为什么现在在床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金打定主意装到底,不停用自己的三角蛇头蹭着暮欢的手。 暮欢气结,这家伙倒是很会撒娇,这个世界上难道有猫蛇这个品种吗?仔细观察了一下小金,这条蛇身上也没有猫耳猫尾这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习惯那么像猫,真是奇怪。 暮欢禁不住小金的撒娇,无奈道:“睡在床上可以,但是不能在趴在我胸口,你直起身子比我师兄都高,那么大一坨也不怕压死我。” 小金闻言吐着蛇信,蜿蜒爬向卧房里的小药篓,勉强把自己的蛇尾塞了进去还有一大半的蛇身吊在外面,不服气的看着暮欢。 暮欢被小金异常的举动弄蒙了,想了半天猜想小金可能是想表达自己很小的意思。 “你那么长露在外面,怎么好意思的啊。”暮欢吐槽。 一人一蛇拉锯战了很久,天都亮了。 暮欢一晚上根本没睡好,懒得理这条笨蛇,打着哈欠出去洗漱了。 她怎么走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臭女人,始乱终弃。小金不安的摇着尾巴,踌躇半晌还是追出去了。 寒水和优昙早已洗漱完,在客院的厅堂等着暮欢。等暮欢进来时,小金也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跟着游进来了。 杜若前来领着暮欢几人去见孙谷主,看见小金也在,又给了一只小白鼠。小金小心翼翼看看暮欢的脸色,见暮欢点头,才收下小白鼠一口吞入腹中。 杜若见状,笑道:“小金今天这是怎么了,被教训了?” 寒水看着一人一蛇,恍惚道:“欢儿你好像带了个孩子。”优昙在一边肯定的点点头。 杜若摸摸小金,“我们走吧,父亲这会儿正看完病人,时间多些。” 暮欢三人和一条蛇跟在杜若身后往外院走去,出了内院就碰到杜仲带着祁深两个。杜仲朝杜若点点头权做招呼,看着暮欢道:“暮欢师妹早。” 祁深和柳飞花闻言都有些不得劲,瞪着暮欢,靠近说着悄悄话。 “朝暮欢你怎么哪里都有好哥哥。” 暮欢无辜道:“这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知道你们要是不珍惜妹妹,我就带着寒水师姐和优昙到处流浪。” 祁深和柳飞花敢怒不敢言,看着暮欢和杜仲的背影咬牙切齿。 杜仲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几人的对话,笑得越发肆意,整张脸都写着“打起来打起来” 杜若也凑近杜仲身边,提醒着:“师兄,收一收。” 杜仲轻咳一声,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几个人算是平(暗)安(流)无(涌)事(动)到了药王谷待客的地方。 杜仲和杜若拱手见过谷主后就站在孙谷主身后听候差遣。 祁深几人照旧各自上前见礼。 “祁深\/柳飞花\/朝暮欢\/穆寒水\/优昙,见过谷主。” 孙谷主传闻是药王的后代,一脉相承的药学可以说是精妙绝伦,经过许多年的研发与实践,在医学一道也登峰造极。 孙谷主身形偏瘦,却精瘦有力,一双眼睛精光闪烁,却总是微闭,年纪与朝远相仿,白眉白须很是精神。 “好好,坐吧。” 几人依言坐下,开始闲话家常。 “朝远那家伙最近怎么样了,那时候来我这差点把我的药王谷拆了,哼!” 祁深想起自家师父着急起来做的事,也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他很好,想着再搜罗一些药草给您送来呢。” 孙谷主轻哼一声,接着道:“你不要装乖,和你师父一个样。” 祁深尴尬一笑,不敢再说话。 说着说着,又说起暮欢的状况,这许多年是不是与常人无异。 “欢儿过来。”孙谷主叫着暮欢,示意她坐到对面,手置于脉枕上。 孙谷主指尖微动,细细感受着手下的脉息,询问道:“近些年可还是感觉手脚冰凉。” 暮欢点头道:“手脚常年冰冷,夏天时还好一些。” 孙谷主点点头,不再言语。一番诊脉,观察暮欢面色并无苍白虚弱之态,方收回手。 祁深连忙问:“孙谷主,欢儿她怎么样。” 孙谷主摸着胡须,慢慢道来:“当日暮欢送来这里时,奄奄一息,眼看着活不过周岁。那是用了些驱寒气固本培元的药救了回来,总算无碍寿数,只是寒气入体之症太过严重,终究不能完全治好,好在没什么打紧。” 祁深刚松一口气,又听孙谷主接着道:“只是欢儿近日不知有何奇遇,于内力上进益颇多。但她天生筋脉狭窄,若是内力冲体也是祸事一桩啊。” 祁深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焦急道:“那可有解决之法。” 柳飞花也在一旁补充道:“若是需要什么名贵药材,灵丹妙药,即使耗费千金青叶庄也有,谷主想想办法。” 第40章 兄妹相谈洗筋伐髓 杏林堂里,祁深等人能急出汗来,孙谷主还是那副慢悠悠的样子,面色和缓让人看不出情绪。 寒水急性子,最等不得结果,着急催道:“孙谷主,您老人家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孙谷主这才捋着胡子,慢悠悠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办法嘛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欢儿能不能撑下去。” 暮欢不明所以,疑问道:“谷主说这话难不成要把我扒皮抽筋,回炉重造。” 孙谷主被暮欢噎住,捋胡子的手顿了一下,不防揪下几根胡子来,疼得呲牙咧嘴。 “你还是这么爱说瞎话,一天的胡说八道,我这是救人的医馆,不是杀人的屠宰场。” 孙谷主没好气的瞪了一言朝暮欢,才解惑道:“你这筋脉天生细弱,有寒气入体,更加脆弱。若是一辈子不休内力或者浑浑噩噩也就罢了,一旦内力浑厚,过强的劲气就会让你筋脉断裂,练得越狠死的越惨啊。” “对症下药自然是要加强筋脉韧性的同时拓宽它,这就是世人常说的洗筋伐髓了,其中痛苦可叫人生不如死啊。” 孙谷主话落,在场诸人皆静默不语。只有暮欢倒是笑了出来,正要点头答应,却被祁深一声厉喝打断。 “住口。” 祁深显见的情绪不稳,这几日暮欢的努力他看在眼里,一招一式练的精妙。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让她放弃这样的话。 孙谷主倒是见多了病人与家人的纠纷,早已见怪不怪,起身抖一抖袖子,言道:“你们先商量着,我去看看病人,先走一步。” 几人都起身恭送谷主,看着孙谷主带着杜仲和杜若出了门,杜若在最后,转过头朝暮欢笑笑,贴心的关上了门。 厅门合上,杏林堂陷入漫长的寂静。 半晌,寒水勉强笑笑,劝道:“欢儿,武力不算什么的,你若要出门大家都愿意保护你,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优昙在一边也点着头劝:“是啊,欢儿,你再等等,等我学成,我一直陪着你,天涯海角也陪你去好不好。我学武很快的,很快,呜——” 优昙说着抽泣起来,那时在铸剑山庄,暮欢哭着不想在千闻阁郁郁终生。她已经放弃了最好的朋友,难道还要接着放弃自己吗? 祁深看着一团乱麻的状况,无奈叹道:“欢儿,只是放弃接着修习内力,你原来的轻功也还在,没什么的,对不对。” 柳飞花尽力笑得灿烂,想让暮欢不那么抵触,却也是劝着:“欢儿,我现在都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了,你已经很厉害了,这世界上习武之人千千万,也不是谁都能成为绝世高手的是不是。等武林会盟结束,你来青叶庄,哥哥带着你到处去找美人不好吗?” 几人七嘴八舌的劝着,暮欢只是静静的听着,半晌直直看着祁深,道:“柳哥,寒水师姐,优昙,我想跟师兄单独说说话。” 三人一僵,最终只能依言退出去,给师兄妹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但我不会同意你去洗筋伐髓的。”祁深合上双眼,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一旁盘着的小金听见熟悉的“我不同意”,就知道胜负已定。 暮欢沉默着,半晌严肃道:“太子迟早会放出来的,红女也迟早会找上门来的,师兄你能一直在千闻阁吗?父亲他一介文人,若是——若是有什么意外。” 祁深紧皱眉头,眼皮不停颤动,却还是没有睁开双眼,摆出自己的态度。 暮欢劝不动师兄,索性放弃了,坚持道:“师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相信自己能扛过去的,再说还有你在,不会有问题的。” “你还小的时候,我就管不住你,现在更管不住了。”祁深叹着气,埋怨道。 暮欢想起小时候的事,走到祁深身边,看着他笑道:“师兄,只要我坚持的事,你总是阻止不了。小时候你也总是让着我,这下好了,成了习惯了吧。” 祁深摸摸暮欢的发顶,感叹道:“你真的长大了,也罢,无数人求着洗筋伐髓也不得其门,谷主既然愿意为你费这番力,肯定会成功的。” 祁深再没有了办法,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寒水三人在外面不知道师兄妹两个谈的怎么样,但都想着最后只怕又是如了暮欢的意,三个人坐在廊上齐齐叹着气。 祁深和暮欢谈完出来时,三个人都准备去听墙角了。 暮欢看着三个人奇怪的姿势,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 寒水几人对上暮欢的眼睛有些尴尬,却还是急于知道结果,三个人盯着祁深和暮欢不放。 最后还是祁深开口道:“去找孙谷主吧,问问孙谷主洗筋伐髓要怎么洗。” 只是这会孙谷主正忙着,最早怕也要等到午饭后了,几人只能先等在厅堂,等谷主回来。 好在还有药王谷的弟子时刻关注着这几位贵客,眼看快到午饭时,引着几位客人先去吃饭了。 虽说暮欢已经决定好了,但几人的兴致都不算高,沉默的吃着饭。 寂然饭毕,暮欢几人回到厅堂时,孙谷主已经在等了。 见暮欢几人进门,孙谷主问道:“已经决定好了?” “上一个洗筋伐髓的还是对药王谷有恩之人,那个人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必要拓宽筋脉,报仇雪恨。只是仇恨不能让人的身体强大,那个人最后还是没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暮欢行礼道:“是,已经决定好了,劳烦孙谷主了。” 祁深又问起孙谷主:“谷主,可需要哪些重要的药材,您尽管吩咐。” 孙谷主不再提醒,开始说起需要的药王谷没有的药材,祁深在一旁记录着,预备传信回千闻阁,从阁中宝库里取来。 这边传着信,那边孙谷主说着药方的用途:“这副药都是些增强内力的,治疗开始后,内力会从这些药材里源源不断的汇入身体,拓宽筋脉。” 第41章 朝远来信巫祝来访 “对了孙谷主,这条蛇您认识吗?我们在谷外遇见,就一直缠上来了,赶也赶不走。” 一切尘埃落定,暮欢突然想起了小金,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连问问金蟒的事都忘记了。 孙谷主罗列完所有药材,听见暮欢的问话,低头仔细瞧着这条蛇。 “这蛇,怎么如此之肥,没见过这么肥的蛇啊。” 小金闻言,气得疯狂扭动,小豆眼瞪着孙谷主随时准备上去咬他一口。 孙谷主倒是很镇定,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忆道:“这条蛇不算清俊,我此生见过最有灵性的蛇乃是在巳日教,巳日教以蛇为尊,就连教主都是一条蛇。那时我游历至辰州,听闻巳日教蛇虫最多,便前去拜访,那时巳日教刚刚结束叛乱稳定下来。” “大巫祝手心捧着一条小蛇尊它为教主,那蛇刚刚破壳天真可爱,身体纤长,让人一见生喜。说来你这药方还需巳日教教主帮忙,那蛇可将内力从体内导出,再逸散于药汤,如此连绵不绝,生生不息方能成事。不然怕是要爆体而亡啊,蛇毒虽然会破坏筋脉,但药方有修复之效,两者相抵也就无碍了。” 小金听闻孙谷主夸奖那条细小的小蛇,又想起今天早上暮欢嫌弃自己的悲伤的事情,一扭头去墙角自闭去了。 这孙谷主说起蛇来也是头头是道,真不愧是父女,只是一个喜欢大蛇,一个喜欢小蛇。 暮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疑惑道:“那岂不是还需辰州一行,请教主来一趟。” 孙谷主摆手道:“不必,大巫祝近日就要来访,想必会带着巳日教的教主。” 暮欢点点头不再说话,却听得谷主向祁深几人提醒:“我这谷内多年过去了,规矩还是没变,这两日住着也就罢了,欢儿治病前一日你们必须离开。” 祁深几人一惊,没想到这样严重得病患都不能得谷主网开一面,只是之前暮欢治病时就没能留下,现在怕是更不可能了。 只是事在人为,几人还想争取一下。 “孙谷主,通融通融吧,就是几天而已。况且欢儿也大了,再让师兄照顾她也不太妥当。”祁深难得哀求着。 只是孙谷主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拿眼睛睨着祁深。 “你要留下,别的病人家属也要留下。病人一疼,你们是这也不敢动,那也不想治,成天在我这谷内哭哭啼啼的,好好的人都要让你们折腾坏了。祁深你今天就是再把这谷拆了,也是没得商量。再说杜若那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呐,哼” 眼看着谷主生气了,祁深几人也不敢说话了,趁着这几日还能在谷内停留,还是好好安慰安慰暮欢吧。 看着孙谷主又忙起来了,祁深几人也就趁势告退了。 “欢儿,我先给师父去信,这两天你要多休息休息,等治好了病再练剑啊,那时候你说不定都要超过师兄了。” 祁深叮嘱着暮欢,朝寒水和优昙看看,拱手道:“舍妹就拜托二位多照料了。”而后就匆匆离开了。 柳飞花不便去内院,也跟着祁深走了。 寒水和优昙拥着暮欢回了房间,小金在暮欢后面一扭一扭的也跟进去了。 这几天暮欢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虽然暮欢一再强调自己没事,但寒水和优昙就是不相信,夸张到连杯水也不让暮欢动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呢。 暮欢想起孙谷主那番论调,深觉有理。低头捏捏自己肚子上的肉,再侧头看看小金那庞大的身躯,暮欢深深的抑郁了,到底什么时候师兄他们就离开了啊。 这天祁深拿着朝远的信来找暮欢,又接着去寻找药材了,有几味药材千闻阁也没有。和寒水,柳飞花相互商量过,三个人各自去联络家里了。 暮欢拆开信,朝远写着:你决定的事,我们总是无法改变。但是父亲很担心你,若是受不了洗筋伐髓的痛苦,现在放弃也还来得及。家里一切都好,不用你担心。你的丫头也说:“小姐要是现在还在千闻阁欣赏美人图该有多好。” 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老谷主要的千闻阁有的我都送过去了。你从红女那里逃出来时没来得及给你去信,但父亲想让你知道,你是你自己,千闻阁不会成为束缚你的锁链。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不必放弃任何东西。无论有什么想要伤害你,父亲宁愿玉石俱焚也会救你。 暮欢看着信,一字一句的念着,好像父亲就站在她面前跟她说着这些话。看着看着,不觉已泪流满面。 只是喃喃着:“女儿不孝,这么大了还总是让父亲担心。” 杜若来时,暮欢正捧着信在哭,深知天下父母心的杜若也不想打扰,只是静静的和角落里的小金玩耍。 等暮欢情绪稳定了,杜若才道:“暮欢师妹,父亲叫你过去,巳日教的大巫祝来了。” 暮欢连忙收好信件,略洗漱了一番,掩去脸上的泪痕,跟着杜若去了,小金也自觉跟在身后。 到了杏林堂,孙谷主和大巫祝正并排坐着吃茶。暮欢一进门看着大巫祝就惊呆了,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的盯着。 大巫祝的容貌很是清冷,眼睛深邃,透露着些神秘。因着是大巫祝,通体满是位高权重的尊贵,与优昙相比,又是另一番味道。 大巫祝一手支着下巴,眼睛半阖,右眼下一枚泪痣与雪白的皮肤交相辉映好像水墨落雪。头戴蛇冠,蛇眼处乃是两枚红宝石,看得人心悸。藏青的长袍上绣着白色蛇纹,针脚密集,观来栩栩如生。 长跑外坠着些银链,密密麻麻连着银片。袍角和脚踝,手腕上都坠着些铃铛,奇怪的是动作间并没有声音。 孙谷主看着暮欢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就头疼,轻咳一声,示意暮欢见礼。 暮欢闻声清醒了过来,上前见礼道:“朝暮欢,拜见大巫祝。” 那大巫祝缓缓睁眼,并不答话,只看着暮欢和她身后的金蟒似笑非笑。 第42章 巫祝嘲讽人蛇夜谈 大巫祝深邃的棕色眼瞳在暮欢和小金之间来回穿梭,眼里满是玩味。小金也一反常态安安静静的,躲在暮欢身后夹起尾巴做蛇。 暮欢被看的毛骨悚然,盯着孙谷主,心里直念: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孙谷主的看着两人奇怪的氛围,疑惑道:“认识?” 大巫祝和暮欢两个,一个轻轻点头,一个拼命摇头。 孙谷主更加疑惑:“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不过认识更好,没仇就行哈哈哈。” 大巫祝看着没话找话的孙谷主,收回视线,笑道:“把这姑娘叫来到底是有什么说吧,我来是找你帮忙,没想到你倒先给我找下了活计。” 孙谷主被大巫祝识破,无奈道:“就是千闻阁这位少主,筋脉狭窄脆弱,须得洗筋伐髓才能在武道一途走得更远。只是你也知道,洗筋伐髓需要贵教教主的帮助,这才。” 大巫祝听后,翘着腿换个方向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哦,帮不了,教主离家出走了。这次来药王谷就是问问你有没有见过教主,没见过的话我就去别的地方找了。” 孙谷主闻言叹气,洗筋伐髓的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今日若能得教主相助,明日就能开始了。 “这教主离家出走,什么时候回来呢?” 大巫祝半眯眼斜睨着小金,笑道:“这我如何得知,我只是教主座下的巫祝,这教主做的决定,我又怎么干涉的了呢?说不定这时的教主已经化为蛇羹落在某位侠士的腹里了。” 暮欢闻言有些失落,垂着头默不作声,幸有孙谷主安慰。 “你真是,又在说笑,教主那蛇皮坚不可摧,除了龙吟剑那等的绝世宝剑,普通的凡俗兵器也只是给教主挠挠痒罢了。” 大巫祝不置可否,暮欢却听者有心,想起遇见小金的时候,祁深的碎星刀只在小金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大巫祝,我身边这条金蟒也刀剑不侵,不知是不是贵教教主。” 小金闻言一惊,难道今日自己就要暴露了,两只小豆眼看着大巫祝,又惊慌又期待。 大巫祝看看缩成一团的小金,轻蔑一笑:“这是哪里的野蛇,也配和教主相比。教主体型匀称,身量纤长,你这蛇若不是盘起来,我远远看着还以为没长腿的猪呢?” 暮欢心内腹诽这大巫祝说话未免忒刻薄,小金只是吃的多了点,哪里就到那种境地了。 小金不知怎么的,从听了大巫祝的话开始就更沉默了,蛇头蔫蔫的搭在身上,盘旋着离开了杏林堂。 暮欢见状,告退后连忙追出去了。 孙谷主看着这情况摸不着头脑,大巫祝倒是品着茶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 暮欢追着小金追了一路,眼看着小金冲进自己的卧房,缩在小药篓里不动了。暮欢沉默的看着小金露出来的大半截身体,这算是掩耳盗铃吗。 小金在药篓里满脑子盘旋着:我不是教主了,我不是教主了。 暮欢看着沉默的小金有些不忍。 “小金,你别难受啊,其实你可瘦可小了。你看,我都能抱起你来。”暮欢憋着一口气,连着小药篓一起抬了起来,只是手抖得快软了,大气也不敢喘。 小金抬起蛇头,眼睛亮晶晶得看着暮欢,高兴得吐着蛇信子舔着暮欢的脸,整个身躯在暮欢怀里翻腾舞动。 只是乐极生悲,玩得正欢就连蛇带药篓整个掉到地上。暮欢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小金掉在地上明显愣住了,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自己很瘦了。 “其实,其实肉多也是很正常的,小金是大蟒蛇嘛,体型越大才越让人害怕嘛。那个大巫祝就是羡慕你才会那么说你的,不难受了啊。“暮欢抚摸着小金,尽力安慰着,哄了半天才让小金心情平复下来。 不过巳日教教主还没有找到,不知道洗筋伐髓要到什么时候了。暮欢忧愁的想着。 今天跟着小金到处跑来跑去,暮欢早就累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小金趴在胸口都没管了,没一会儿就睡得不省人事。 小金睁开蛇眼,鬼鬼祟祟的到处看,蛇尾点着暮欢的胸膛不停试探,确定暮欢没有醒来迹象,溜下床离开了。 小金一路上躲着药王谷守卫,速度极快的前往大巫祝的卧房,黑夜里好像一只金黄耗子窜过去留下了残影。 这时药王谷中安静非常,各处都已熄灯,小金到大巫祝院子里时却是灯火通明。 大巫祝翘着腿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长本事了啊,都学会离家出走了。” 小金装傻,游到大巫祝身边讨好的蹭着她的腿,两只小豆眼看着巫祝格外无辜。 大巫祝被小金蹭的腿痒,拨开它的身子,询问:“为什么要跑出来,不就是发情期吗?这有什么的,巳日教公蛇母蛇,漂亮姑娘应有尽有,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小金闻言,委屈的想哭,抬起蛇首把自己的腹部露出来给大巫祝看。 大巫祝修长的手指在腹部一划,感受到皮下不正常的突起,愤怒道:“是谁竟敢给你下同心蛊,这些人真是还没有听话。” “可你被下蛊就来找我,我总能给你祛除,何必离家出走。” 大巫祝叹气,小金什么也不懂,被教众欺负成这样,也难怪想出走。 “那你是不愿意帮助今天那个小姑娘吗?怎么今天也没有闹事。” 小金盘在地上拼命摇头,它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她会一本正经的跟它说话,会傻傻的安慰它,会纵容它玩闹。 只是洗筋伐髓者九死一生,小金不想她死。 大巫祝照顾了小金十几年,从一条小蛇到这条大金蟒,对大金蟒的心理早已了解的充分,半晌叹气道:“你还真是情根深种,在这担心来担心去的,人家又不知道。” “再说这几日你都与她在一起,她的意思你会不知道吗?现在再拖延时间又有什么用呢?说不定哪天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会恨你。” 小金垂着头,蔫蔫的没有反应。大巫祝索性赶它离开,省的在这伤春悲秋的让人恶心。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同心蛊再过几天就能拔除,教众我也会处理。” 第43章 小金认主下定决心 离开大巫祝的院子,小金躲着巡逻的弟子,又迅速的窜了回去。进门时,暮欢正坐在床边歪头看着它,睡眼惺忪。 “你去哪里了啊,小金,我还以为你又离家出走。” 小金不会说话,只能通过挨挨蹭蹭贴贴的方式告诉暮欢自己没事。暮欢本就没睡醒,见小金没事就倒头就睡。 夜已深了,小金睁着小豆眼,看着暮欢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金小小的脑袋想这些事情更加困难,想着想着两眼冒金星,撑不住“砰”一声倒头睡了。但即使安静睡着,小金的尾巴也不安分,总是试探着绕上暮欢的手指勾勾缠缠。 一夜无梦,醒来时却见屋外阶上花瓣纷纷,落在水里。这是到达药王谷见到的第一场春雨,雨丝绵绵,水珠从檐上滚落。 小金最喜欢这样潮湿有水的天气,兴奋地在院子打滚,玩着地上的花瓣。它像一个贪玩的孩子一样越跑越远,越跑越远,直到看不见它的影子。 暮欢看着小金的背影,想着药王谷里应该没什么危险,让孩子玩儿玩儿也挺好的。 这两日药材都已经备齐了,千闻阁没有的,铸剑山庄和青叶庄补了。实在没有的,千闻阁自然有些消息,或买或交换,总算赶在四月的尾巴凑齐了。 寒水和暮欢一直情同姐妹,这次愿意付出这么多很好理解。柳飞花几乎用尽自己个人所有的资源,只为了暮欢,祁深不能理解。 这个问题,祁深也曾问过柳飞花。 “她与我好像血脉相连的亲人,说不定上辈子就曾见过。上辈子见过就算故人重逢了吧!若这次没能帮到她,我只怕会后悔。”柳飞花这么说。 祁深不再多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或许就是神奇。 巳日教教主失踪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祁深几人是高兴的。理智上祁深几人能理解暮欢的选择,让一个志向高远的人放弃学武放弃修炼是残酷的。但情感上,祁深、寒水、优昙乃至于柳飞花都不愿意让年纪最小的妹妹去承受这样巨大的痛苦。 他们甚至希望暮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派小姐,不必经受任何风雨。 暮欢因为筋脉的原因已经好几天没有练武了,她总是看着双尖簪剑发呆,或许从前的她不是不爱习武,只是觉得时间很长,总有机会,但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不去习武。 暮欢发呆的时候,小金总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有时候自己跟自己玩耍,有时候趴着打盹,有时候也陪着发呆。 暮欢总是清醒过来的时候,弹一弹小金的头再笑骂一声:“傻蛇,你又不是人,有什么烦恼要发呆。” 小金想:不是人就没有烦恼吗?现在不是正在发愁你这个傻主人吗? 是的,小金早已把她当作主人。 小金在雨水上游过,留下一条漾开的波纹,这波纹流着流着,就流到了大巫祝的眼前。 大巫祝总是一副万事不关己的样子,每次见都是懒懒散散的。今天也同往常一样,金色的蛇身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大巫祝懒散的问着:“你决定好了?哪怕她可能会死?” 小金虽然下定了决心,听见这个字眼却还是在犹豫。曾经小金也见过大巫祝濒临死亡的状态,那时她被叛教之人的蛊虫折磨得遍体鳞伤却还是倔强的护着它。 现在暮欢也可能变成那样,可是那是她的梦想啊,它最爱的主人想要做的事。 小金坚定的点头,不再犹豫。大巫祝看着倒是笑了,摸摸小金的蛇头安慰着:“你也真正的长大了,不是那条需要遮风挡雨的小蛇了。放心吧,我也会在旁边护法的,不会有事的。” 小金这才放下心,缠着大巫祝,不停的撒娇。只是小金还惦记着自己骗了暮欢的事,有些不安的摇着尾巴。 大巫祝轻笑:“骗了她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担心什么。真是的,出去长见识,把自己的脑子和心都见没了。” 小金呲着牙,吐着蛇信,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只是不依不饶的非要大巫祝想个办法。 大巫祝只好顺着它,苦思冥想。 “不如就说你离家出走中药失忆了没有认出我来,不过你的脑子都没有核桃大,失忆不失忆也没有什么区别。再说这两次你来找我应该没人看见,这下没有问题了吧。” 小金对大巫祝的“失忆”是认可的,但对大巫祝“脑子没有核桃大的说法”是谴责的,于是小金决定让大巫祝知道自己的厉害。 大巫祝看着小金蠢蠢欲动的尾巴,有些发怵,想找借口离开又怕伤了教主的心。这一愣神的时间,小金的尾巴已经缠了上来,在腰腹间不停的扫动着。 大巫祝被挠的哈哈笑,可怜一个神秘优雅的美人被蛇尾巴折磨的毫无形象。 等到一人一蛇商量好,小金又像个傻子一样追着落下来的花,留下一路水痕回到小药篓里睡觉了。 暮欢看着回来的小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条蛇傻起来能玩儿一整天,今天这是转性了? 第二日,暮欢刚醒就被孙谷主叫去了杏林堂,说是巳日教的教主找到了。 到厅堂的时候,孙谷主和大巫祝气氛微妙,暮欢和小金两个好像个背景板一样观察着。 “这教主近年来伙食真是好,没想到能吃那么大。”孙谷主一脸偶像幻灭的表情评价着。 大巫祝昨天刚被教主威逼过,沉痛的承认了自己欺骗众人的错误。 “唉,我这也是生气,教主越大越任性,它倒是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我在教内提心吊胆。这教众们几日不见教主,就差把我抓起来审问了,苦啊。” 大巫祝的反省很是到位,但小金还是懵懵懂懂的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大巫祝眼含热泪抱住小金说:“你就是巳日教的教主啊,失忆了连自己人都不认识了。” 一人一蛇尽情的飙着戏,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情绪里。 孙谷主和暮欢感动地不停落泪。 第44章 终别离辰州将欲行 一人一蛇一番唱念做打,演的像真的似的,务必要让暮欢相信这一切都是大巫祝的错,跟小金一点关系都没有。 暮欢不知信了没信,在一边安慰着两个戏精。 “别哭了,找回来了就好,以后都不会再丢了。小金回去肯定也会听话的,是吧。” 整个杏林堂乱成了一团,幻想破灭的孙谷主,终于相认的大巫祝和教主再加上看戏的暮欢,快赶上过年热闹了。 就这样热闹了半晌,几个人才平复下来,孙谷主和大巫祝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暮欢感叹:真是收放自如啊。 大巫祝坐下抿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既然教主已经找到了,还和少阁主关系这么好,洗筋伐髓之事教主义不容辞。” “只是,我还有条件。洗筋伐髓需要整整七日,七日后,少阁主需要带着教主随我前往辰州。教主一心认定了少阁主,却没名没份的,这实在是打巳日教的脸啊。” 暮欢一惊,现在蛇跟人都能成亲了吗? “这,我。大巫祝,人怎么能跟蛇成亲啊。” 大巫祝睨着暮欢,不屑道:“真是不知好歹,想跟教主成亲的大有人在,再说谁跟你说是成亲的。” “我或许会害你,小金会害你吗?你可知道,作为药引,小金也要承受许多痛苦。” 暮欢看看无辜的小金,不知道是否还能再信任一次。 想起那时的青青,暮欢也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青青,谁知最后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师兄和父亲上下奔波。 只是那是青青的错,难道我要因为他人的错从此不再交心,不再信任任何人吗? 暮欢如是想着,点头同意了。 大巫祝欣慰颔首:“这还算个有责任的,作为交换,我来为你护法,这个交易划算吧。” 暮欢摸摸小金,行礼道:“多谢大巫祝,也,谢谢小金。” 孙谷主见都商量好了,嘱咐道:“那就明日开始,一会儿去送送你师兄他们,明天杜若会带你去的。” 暮欢点点头,看着小金,无声询问着:“要留在这里和大巫祝说话,还是一起出去。”小金犹豫半晌,爬到了大巫祝的身边。 暮欢笑了笑,急匆匆出门去了。两人一蛇看着暮欢的背影神色各异,却都是一样的担心。 祁深几人都在院子里等着暮欢,刚刚杜仲已经来通知几个人收拾行李今天就出谷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而且也放心不下暮欢,迟迟不愿收拾行囊。 暮欢看着几个人,他们都含笑看着它,眼中满是包容、心疼和不舍。 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情同姐妹的寒水师姐,有恩必报的优昙还有视她为亲妹的柳飞花,每一个她都舍不得,只是这一遭犹如浴火,若是,若是不能重生—— “欢儿,做什么这副样子,还有师兄呢。师父也在千闻阁等你,你不会让师父成为孤寡老人的是不是。” “欢儿,等一切结束,师姐陪着你四处游历好不好,那时候你是绝世高手,可要保护师姐啊。” “欢儿,我先走一步,他日相见,说不定我已经能踏雪无痕,剑指八方来保护你了。到时候我也要你穿着漂亮的衣服让我欣赏。” “嘿,暮欢,别忘了杭州的美人和美酒啊,哥哥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暮欢破涕而笑,笑着道:“师兄你又编排师父。” “师姐你那么火爆,等不及我上自己就解决了。” “到时候我穿着衣裙取悦你,优昙可满意了。” “柳哥你这样,小心优昙生气。” 暮欢强撑起笑容,说起杏林堂的事情,希望师兄放心。 “师兄,你们先去永兴。大巫祝她愿意为我护法,只是要去辰州一行,给小金一个名分。这一路一个人开始,也一个人结束,最是圆满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诸位珍重。“ 几人闻言都有些伤感,只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改变不得。祁深几人各自拱手告辞后,跟着杜仲离开了山谷,药王谷外瘴气弥漫,杜仲需得送几人出了瘴气范围,再回谷复命。 清风过隔开的空间像一个个光球一般在瘴气中移动,慢慢也就没有踪影,到最后只有一个光球移动着回来了。 杜仲站在暮欢的眼前,摸着她的发顶,温声安慰着:“欢儿,相信自己的决定不会出错。” 暮欢点点头又回到了药王谷,只是一个人终究寂寞。 平日卧房里很是热闹,小金玩着尾巴,寒水看着剑谱,优昙做着针线,一下子安静下来还真是不习惯。 那边厢,杏林堂里,孙谷主和大巫祝还在说话。 “我依稀记得,巳日教每任神女都是教内的人,让欢儿去当,不会又引起动乱吧。”孙谷主疑惑道。 大巫祝依旧那副轻蔑的表情,“不是小金认定的神女,怕是契约时就蛊毒噬心而死了。一个个没有本事又利欲熏心哪里来的脸反叛。” “不过小金什么时候叫小金了。” 孙谷主解惑道:“是欢儿给取的名字吧,教主真正的名讳是哪几个字?” 大巫祝看着小金,却看小金拼命摇头,大巫祝会意道:“教主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名字,不过签订契约的时候,教主的大名也会落在契书上。 小金一下子感受到压力,不知道现在改名还来不来得及呜呜。 “欢儿应该回来了,你不去陪她吗?”大巫祝斜睨着小金,不想理这傻蛇。 小金闻言,瞬间精神起来,晃起自己矫健的蛇身就向着暮欢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金,你回来了啊,幸好还有你,还有你陪着我。” 小金一回来,暮欢就抱着不撒手,小金有些受宠若惊,却也有些难过。 蛇尾缠着暮欢的手腕轻轻蹭动着,却听暮欢悠悠来了一句“不知道段游芳他现在在做什么。” 小金没有见过段游芳,只以为暮欢身边有了其他的蛇,气的小金嘴张的老大,蛇信吐得频率格外频繁。 “你说,到底是哪个小妖精,我跟你说,要是你始乱终弃,移情别恋有了别的蛇,你会受罚的我跟你说。” 小金的气势汹汹在暮欢看来只觉得可爱,她听不懂小金的蛇语,只能看到小金像在逗她开心一样在地上狂舞,嘴里还嘶嘶乱叫。 暮欢被逗得直笑,小金被笑得更气,到最后真成了金蛇狂舞。 第45章 强筋脉暮欢入药池 跟小金玩闹了一夜,暮欢当晚睡得很熟。小金气的脑子晕晕乎乎的,睡得也很沉。因此,直到杜若来敲门,一人一蛇还在熟睡。 杜若索性推开门,只看到暮欢和小金睡得四仰八叉的,眼皮都不带动的。 “起床了,起床了,别睡了。”杜若凑在暮欢耳边喊着,才见暮欢动了动耳朵,有了醒过来的迹象。 “杜若师姐?你怎么来了?”暮欢不甚清醒的问着。 杜若示意她看外面的太阳,暮欢侧头望了一眼,瞬间就清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都怪小金,一直不让我睡。”杜若一直偏爱小金,暮欢索性祸水东引,反正好朋友就是拿来坑的。 小金懵懂的看着杜若,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杜若一看小金,果然不舍得发脾气了,熟练的往小金嘴里扔了一只小白鼠,回答着暮欢。 “已经辰正了,再不起,早饭都没有了。”暮欢怨念的看着小金吃的香喷喷的,无言谴责着“明明小金都还有饭。” 杜若叹口气,等着暮欢洗漱,等暮欢准备就绪才叫道:“走吧,给你留饭了,真是个小孩子。” 暮欢不好意思笑笑,跟着杜若走了。 寂然饭毕,杜若带着暮欢去了药王谷的药池。药池在药王谷弟子修炼的地方,有帷幕相隔,分为寒池、温池和热池。 药池不大,四尺见方,正好能进去一个人。这药池原为病患治病所用,后来谷内弟子锻体配药也常来此处。 暮欢所要祛除的是寒气,因此去了热泉,热泉翻腾着气泡,表面漂浮着一些轻质的药材,应该还有一部分沉在水底。 大巫祝和小金已经等在这里,孙谷主在帷幕外随时准备调整。 暮欢脱下外袍,进入药池。热池看着池水沸腾,实则温度不算很高,对于暮欢这样身带寒气之人,也只是普通温度。 暮欢试探着端坐,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这时小金也下了药池,庞大的身躯绕着暮欢一圈一圈盘旋而上,不算大的蛇头靠在暮欢的肩上。 帷幕外传来孙谷主的声音:“抱元守一,气沉丹田。” 暮欢阖眼照做,内劲还是顺着筋脉流淌。药材的药性已经激发出来,多余的内劲在池水里氤氲着,有了可去之处都疯狂的涌向暮欢的身体。 一瞬间,暮欢的筋脉涌入大量的内力,像是一条小河要装下一整个大海一样,河道必然会被拓宽。 同一时间,小金的毒牙刺入暮欢的脖颈。 一时间,内力的涌入,毒性的摧毁,筋脉承受着远超过自己上限的压力。身体内部传来的撕裂感,让暮欢脸上额上不断冒出细汗,牙关紧咬不愿发出凄厉的哀嚎。 这时,孙谷主取出一朵金莲,那金莲顺着谷主的力道冲入帷幕,被热泉的气体和暮欢逸散的内力托在头顶上。 金莲散发出阵阵莲香,柔和的气息顺着莲茎从头顶灌入。这气息进入暮欢体内缓慢的修复着暮欢的筋脉。 内力不断灌入体内,冲刷着筋脉,许多曾经滞涩的地方也被强行打开。劲气流过顺着小金的毒牙流泻出去,涌入小金体内。小金的身体一寸寸鼓起,整条蛇都开始战栗起来。 内力从蛇尾流出又汇入药池,如此生生不息,循环往复。只是凡是经过,必有损耗。整个药池里的内气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会慢慢消减,直至完全消失。 待到药性消散之时,不多不少,正好七日。 这样经脉碎裂再重组的痛苦,内力不断流经筋脉的痛苦,暮欢和小金要承受整整七日。 小金在药池里瑟瑟发抖,痛的尾巴不断卷曲,金黄的体表不断冒出细小的血线,但它却还苦苦坚持着,一步也未曾游出池外。 暮欢满头是汗,紧咬着牙关,喉咙却发出抑制不住的嘶吼,鼻腔里急促的喘着气,好似下一秒就会崩溃。 半晌,暮欢的手颤抖着抱住小金的蛇身,手臂明明痛得不停晃动,无法控制。指尖却拼命克制不抓痛小金,一人一蛇痛苦得在药池内狂舞。 大巫祝轻叹着气,在池边打坐,进入入定状态。 一日在今天变得格外漫长,割裂般的痛苦好像永远不会结束一般,到后来暮欢已经忍不住哭声,大声哀嚎,哭着哭着连声音也没有了,只能大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 她的手指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不敢再抓着小金,也无力再安慰它。那双手颤抖着覆上自己得身体不停得挠抓着,身上很快就遍体鳞伤。 嘴里吐着筋脉被破坏的碎屑,血和着无意义的嘶吼,充斥着这小小的空间。 “哈——啊—— —— ——” 暮欢一声惊吼晕了过去,小金急切的用尾巴挠着暮欢,毒牙也咬得更深,若是内力没有引导会直接冲破身体得。 只是小金也一时恍惚,身体都开始无意识得收紧,两只小豆眼都快要失去神采。 大巫祝抬眸,一掌运气,先帮助引导着暮欢得内力。孙谷主取出金针,扎在暮欢得头顶,唤醒了她的神智。 暮欢清醒后,面对的是如初的痛苦。第一日就在这样哀嚎——晕倒——醒来之前不断重复。 药池里已经是血色弥漫,可是还远远没有结束,这样的痛苦还有整整六日,直到药性完全散尽,筋脉重塑成功。 暮欢醒来还是紧咬着牙关,不然她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撑到第七天。 孙谷主一直注意着暮欢的情况,为防暮欢不慎吞舌而死,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儿拳头大小的软玉,顺着劲气送进暮欢的嘴里。 暮欢的牙齿早已快咬碎,嘴里的软玉正好缓解一下。只是不到几秒,软玉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暮欢的嘶吼堵在喉咙,像一头野兽将要攻击的呼噜声。 小金的身躯紧紧裹着暮欢,回过神来又赶忙松开,疼得厉害时又无意识收紧,就这样一紧一松,总给暮欢留下喘气得空当。 大巫祝和孙谷主沉默的做着自己得事,尽量保证着暮欢得安全。一天过去,三人一蛇都筋疲力竭,只是还不能睡。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这样坚持七日。 第46章 大功成暮欢终醒来 洗筋伐髓的痛苦果然让人生不如死,身体内部传来的撕裂的疼痛,要比鞭子更严重几百倍。 暮欢忍受着这样的痛苦整整一天,这一天的时间变得极为漫长。但是痛苦不是一天结束,第二日时暮欢和小金已经全身布满着蛛网状的血线,在皮肤上细微的跳动着,像是随时会突破皮肤一般。 到第四日上,暮欢有些能适应这样的痛苦了,断断续续已经能说出几个字了。小金一直保持着盘旋的状态陪伴着暮欢。 “小金,谢谢你。”暮欢抚摸着小金,费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作为回应,小金侧头蹭蹭暮欢的颈子,尾巴虚弱的摇摇。 大巫祝看着一人一蛇的状态,感叹洗筋伐髓也是讲求运气啊。只有跟药引如此心意相通,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药效。 大巫祝修习多年,武艺更在祁深祁深之上,四日的不眠不休并未对大巫祝造成什么影响。但孙谷主沉迷研习医术,武艺有所涉猎却并不精通。四日来断断续续休息片刻,又赶来查看。 第五日时,暮欢除了精神萎靡,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洗筋伐髓的效果初见成效,内力在筋脉内涌动的越来越顺利,对筋脉造成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第六日上,暮欢和小金一反前几日的颓丧,精神格外高涨。暮欢也不再发出哀嚎,如无意外,这次洗筋伐髓算是成功了。 第七日,孙谷主诊过脉息,宣告结束。暮欢和小金终于可以放心地沉睡,不必再被强行叫醒。 大巫祝抱起暮欢,一路将她送回院子交给杜若照顾,小金也被弟子们抬到了暮欢的卧房,一人一蛇终于能睡个好觉,任是雷动恐怕也吵不醒他们。 杜若在屋内照顾着暮欢,拿着毛巾细细擦拭着暮欢的身体。 屋外,大巫祝和孙谷主看着屋檐,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金选的这个神女真是很好。”大巫祝看起来心情颇好。 孙谷主也附和道:“是很好,没想到她真的能撑过来。药王谷这洗筋伐髓之法现身之时,也曾引得江湖动荡。只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现实中从未有人成功过。” “有的药材缺失,有的药引无踪,有的活活痛死。今天,哈哈,我终于证实了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大巫祝凤眼微眯,笑道:“你可真是残忍,这样九死一生的方法在人身上实验。” 孙谷主不以为意:“彼此彼此,你连教主都能舍弃。若我没有猜错,巳日教教众都被蛇毒控制,需要定期和教主接触才能缓解毒性,你对自己都如此狠毒。” “再说我这药王谷治病本就需要代价,暮欢少时来时朝远那厮倾尽家产,这次的代价就由她自己来付吧。” 大巫祝闻言轻蔑道:“被蛇毒控制是先辈的贪婪,说什么饮下蛇血即可长生不老。最终却叫子孙后代都受影响,咎由自取。 “你那金莲是何处得来的?” “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送到了门前。清风过在外保存的只有皇家,武功再是厉害,也须在人间活着啊。只是这皇家为什么要帮这样一个小姑娘,奇哉怪哉。”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听着雨声。 暮欢醒来时,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小金团成一团在她脚边睡觉。 “水,水。” 一阵沙哑的声音让暮欢震惊,她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在很快有人推门进来,是杜若。杜若倒了一点清水给暮欢缓慢饮下,查看着暮欢的状况。 “杜若师姐,我睡了多久。” 杜若把着脉息,回道:“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了。” 暮欢没想到自己能睡那么久,久卧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但体内却从来没有那么充沛过。 暮欢好奇的感受着自己的变化,又想起小金:“师姐,小金它怎么样了。” “小金没事,它的身体可坚韧多了。”杜若查看一番暮欢的身体,发现并无异常,放下心来,叮嘱道。 “我先扶你慢慢坐起来,你先适应适应,身体恢复过来就可以出去走动了,父亲他一会就来看你。” 专注于医术的杜若和她的父亲一摸一样,总是有无数的叮嘱和无限的耐心。 暮欢穿着罗袜被扶起,脚踩在地上才终于有了实感,手还是很虚弱。 片刻,孙谷主就来了。 观察着暮欢的面色,孙谷主细细感受着脉息,外表虽然仍旧虚弱,手下的脉息却强劲无匹,一跳一跳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 “你已经完全好了,以后可是不可限量啊。” “多谢孙谷主费心。” 知晓杜若已经叮嘱过,孙谷主不再多言,匆匆去查看其他的病人了。 暮欢略坐了一会儿,试探着站起身子,手扶着墙,只是刚迈了一步就软倒在地上,双膝着地。 杜若连忙过来扶起她查看着受伤的地方,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只是嗔怪道:“都说了要多适应,怎么如此心急。” 少女声音清脆,暮欢侧头歉意的笑笑,乖乖坐在床榻上不再乱动。小金仍旧在床脚呼呼的睡着,刚才那番大动静都没能吵醒它,只是无意识的吐着蛇信。 杜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叮嘱一番也离开了这里。杜若推门离开,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暮欢判断着杜若离开的距离,确定她不再回来,就动心了。暮欢像是不听父母话的稚童一般,把杜若的叮嘱抛在脑后。 暮欢仍旧试探着站起身来,手扶着墙立在地上,直到腿部感受到力量才一步一步的走动起来。这次倒是很顺利,暮欢一步一挪,最开始速度很慢,像是乌龟在爬。后来速度越来越快,暮欢推开门,慢慢的挪出去了。 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暮欢迫切的想早点恢复。她就这样一径走,走过内院,走过前厅,走过后院。连日的阴雨在地上留下浅浅的水洼,若是小金走过当是长长的一道水痕,暮欢走过却是一点一点的水花。 暮欢笑着踩着地上的水洼玩,像是回到小时候一样快乐。 第47章 杜仲传情暮欢无意 “师兄,这个好好玩,来陪我一起——”暮欢开心的说着,回头却并未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暮欢落寞的垂着头,这才想起祁深已经离开了药王谷。 “那个师兄不在,这个师兄陪你玩儿,怎么样?”杜仲微笑着从树后钻出来,手上拿着雨伞走到暮欢跟前。 怔愣间,那柄纸伞已经遮盖到头顶。 “身体刚好,出来怎么不带伞。” “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 暮欢轻笑,想要接过纸伞,却被杜仲躲过去了。 “我只带了这一把伞,你要是接过去,我可就要淋雨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杜仲看着暮欢无意识的踩着水洼,静静地陪着她。 暮欢沉默地踩着水洼,突然开口“杜仲师兄,我小时候也很调皮吗” 杜仲微愣,回忆着从前的事情。“小时候很调皮,但也很善良。” “我是被师父捡回药王谷的,不如说药王谷的弟子大部分都是被人遗弃的。师父把我们捡回来,赠予衣食,授予医术。” “不过师父教导弟子们是很严厉的,他常说记错的每一位药可能就是一个人命。你少时在药王谷时,身体很虚弱,却爱上蹿下跳,到处跑。我和杜衡师兄,杜若师妹三个人都找不到你,最后在屋顶上发现你瑟瑟发抖,下不来屋顶正在哭。”杜仲讲到这里吃吃的笑得停不下来。 暮欢面色微红,反驳着:“我哪有,我都不记得了,师兄你是不是在骗我。” 杜仲侧头看她,笑道:“你说是就是。那时节正是寒冬,我背药方没有背出来,师父气得拿藤条抽我,你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得。冲到我跟前就把我挡在身后,师父没来得及收势,连带着你也被打了一下。” “师父没办法,给了你一块糖想让你离开,你抱着师父得腿就是不走。师父索性点了你的穴把你放在凳子上接着打我,我倒是没怎么哭,你倒是哭得晕过去了。” 小时候一些具体的事,暮欢早已忘记了,只是她也想不到自己一个撑过洗筋伐髓的人,竟然会哭晕。 “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那天过后,师父被杜若师妹埋怨了好几天,也不敢去见你。”杜仲很肯定的点点头。 暮欢没想到自己小时候那么能闯祸,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师兄,孙谷主他肯定气我打扰他教弟子。” 杜仲想着暮欢出来够久了,该休息休息了,执着雨伞慢慢往内院的方向走着,暮欢也就不自觉跟着杜仲一步一步往回走。 “师父也是希望我们能好好学习医术,免得学艺不精害人害己。那时候你挡在我面前我就知道,我错了。你也是病人,若是有朝一日,因为我的失误,葬送了你的生命我才是追悔不及。” 暮欢有些不好意思道:“杜仲师兄太夸张了,你现在医术那么厉害,外界都有人称你为‘在世活神仙。’,肯定不会诊错的。“ “那都是外人谬赞,不说师父医术精妙,举世无双。杜衡师兄也妙手回春,只是不常在外行走,别人不知道罢了。”杜仲连连摆手说着,犹豫半晌道:“暮欢师妹你恢复好就要出谷了吗?” 说起出谷,暮欢兴奋了许多,满脸笑意道:“是啊,祁深师兄他们都在永兴等我。等去小金家里拜访过,我也要抓紧赶路了。” 杜仲有些无措,满腔的话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试探着:“师妹你想过留在药王谷吗?” 暮欢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疑惑道:“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为了能行侠仗义,游历天下,我忍受了这么多天的痛苦,怎么会留在一个地方呢?” 杜仲有些急道:“一个地方的景色、历史还有,还有人都值得留下啊。” 暮欢沉默,半晌道:“杜仲师兄,山河壮阔,我不喜欢一个地方的景色;历史悠远,我想看看其他地方的历史;至于人,现在我所牵挂的无非父亲和师兄了。等我逛累了,自然会回到千闻阁。” 杜仲明白了暮欢的意思,沉默下来,两个人只是迎着细雨沉默的走着。须臾,雨也停下了,暮欢告辞,独自离开了,这一伞之缘竟结束的如此之快。 杜仲远远看着暮欢的背影,听着背后细细簌簌的声音,树叶摇曳,露出背后的杜衡。杜衡轻叹着气,安慰着:“你们这么多年没见,生疏了许多,说不定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一步之隔,咫尺天涯。”杜仲握紧伞柄,执着的不愿放开,默默离开了。 杜衡收起清风过,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暮欢回到内院时,杜若正抱着小金坐在秋千上,一人一蛇同仇敌忾。看到暮欢回来都对她怒目而视:“你去哪里了,不是告诉你少动吗?” 小金窝在杜若的怀里赞同的点点头“就是就是,出去怎么可以不带我。” 暮欢走了一路也有些累,告饶道:“我错了师姐,下次再也不敢了。” 杜若平日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但看着暮欢面色不太好,也不好再说。放下小金,杜若把暮欢扶回房里,桌子上正隔着些清淡的粥菜。 “先吃饭吧,三天没怎么吃东西,饿坏了吧。” 暮欢还在想着杜仲的那番话,没什么反应,直愣愣的坐下,目光呆滞。 “想什么呢,快吃呀。”杜若把手在暮欢眼前晃了晃,喊着。 暮欢回过神来,机械的吃着饭。杜若看着这不对劲的样子,问道:“刚刚遇见谁了?” “杜仲师兄。” 杜若一听想着杜仲不知道说了什么,把暮欢刺激成这个样子。 “杜仲师兄说什么了?” “他问过有没有想过留在药王谷。” 杜若听了都无奈了,这杜仲和杜衡真是一摸一样,追人都不会,平白无故来这么一句,谁能想明白啊。 “别听他说些没用的话,他们学医术学的都呆了,这杜仲师兄还不如杜衡师兄呢。” “杜衡师兄?” 第48章 药王谷旧事今又提 要说起你杜衡师兄,倒是说来话长。 药王谷自创立之日起,就有两条必须要遵守的规定: 第一条,一无所有者免费看病,身有恒产者拿钱看病。 第二条,凡药王谷弟子,学成之日,必要世间历练,悬壶济世。 这第二条规定即便是谷主也不可违抗,必要遵守。 我与杜衡师兄、杜仲师兄同年学医。但父亲对我却很是纵容,远没有像对杜衡师兄杜仲师兄那样严格。 因此,直到杜衡师兄和杜仲师兄相继去历练,我都还在父亲这里学习医术。杜衡师兄回来得最早,杜仲师兄一年后回归药王谷。 两位师兄回来后,我才出谷。在外行走的药王谷弟子各自都有保命的方法,自古医毒不分家,我在外游历一向也很谨慎。 只是谨慎再过,也抵不了人心难测。 那时,我在北方一小山村停留。这个村子原在山区,并不缺药,山上有着人参灵芝各样的药材,却很少有大夫来这里。 一则这山村太过封闭,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有个村子。二则冬日大雪,山路难行,更无人来此。我也是偶然游历至此,循着山上的药香来到此处。 我本是很谨慎的,只在村口支着摊子,免费给村民看病。村口有些废弃的房子,砌着火炕,以供夜宿。 刚开始村里的人并不敢来,后来有那急症一时没有办法也就送了过来,那症状虽急,却不是什么大病,一张寻常方子就可以治好。 自那以后,村子的人来得越来越多,小孩子们无事也爱在这里闲话玩耍。村民们为了感谢送来过冬的棉被衣物食物等等。送来的东西我都很仔细的检查过,确保没有参杂任何东西才使用。 这个村子里的病人越来越少,我采的药也越来越丰富,再停留几日就该走了。 只是将要走的这天,一个顶着风雪来的老婆婆说他儿子患了急病,眼看着快不行了,求我去看看。我是向来不进入村庄里面的,一个女医若是有危险并不好离开。 可是那老婆婆急得直哭,村民们也帮腔。 “杜大夫,您就去看看吧!救人一命,胜造什么宝塔啊。” “是啊,杜大夫,积德行善的事啊。” 我一时心软就跟着去了,袖口还藏着保命的利器,想着村民都很淳朴应当无事发生。 等进了村子也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情况发生。那个老婆婆家在村子的最深处,小路的尽头,到了地方,炕上确实躺着个庄稼汉。 我一诊脉就发觉不妙,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病。只是这个时候想跑已经晚了,手中的药铺天盖地的撒下去,我就转身朝村外跑。 一路上药箱扔了,幡子扔了,不算精通的轻功也用上了。 却也于事无补,进村时紧闭的屋门全都打开了,飞雪里这些人的神情格外冰冷,衬着之前老实淳朴热情的笑容好像是一场梦。 整个村子的村民像追一条落单的病狼一般呼啦啦都涌了上来,不知道是谁的木棒狠狠砸在我头上,我就那样失去了意识。 “后来呢?师姐”暮欢担忧的问着。 后来啊,等我醒来的时候,在那老婆婆的家里关押着,堂屋里,村长,村民挤了一屋子,吵吵嚷嚷的。 “依我看得把这女子留下,就在村里给她找个男人,她想跑也跑不了。” “那还是我家儿子合适,这村子里女人越来越少了,你们家孩子都娶上了,我儿子还没个女人。” “刘婶,你那儿子都四十好几了,娶个十几岁如花似玉的姑娘那也好意思。” “我撕了你那张烂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懂个屁。” 村长抽着烟斗并不说话,半晌烟斗重重嗑在桌子上,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这女子直接嫁到我家,我那二儿子正缺个媳妇呢。” 其他人都不敢再争,只是从未有人想过,拐卖触犯朝廷律法,只想着以后看病都得去村长家给钱了。 “村长爷爷,你说我们告诉你村里那个大夫离开的时间,给我们糖的。” “给,都给。” 我听着外面的对话,直想笑,这些孩子每日从我那里拿走许多糕点糖果,如今竟为了两块糖,哈哈—— “行了,明天就成亲。”村长一语定下,外间的声音渐渐没了,片刻后完全陷入沉静。 夜晚万籁俱寂,我被死死绑着,身上除了衣服空无一物。外面有看守的村民,吹牛说着荤话。 “叔叔,你们喝点酒暖暖身子,我爷爷让我给你们送来的。” “嘿,这村长对我们还真不错啊。” 不一会儿,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柴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对不起,杜若姐姐,我拦不住他们,我也不敢拦着。”那男孩哭着不停道歉,我只是冷眼看着,想着这又是什么诡计。 男孩解开绳子,带着我悄悄溜出去,夜雪照着人影分外清楚。但这孩子却能找到藏身之所,在村里躲躲藏藏往外走。 但是很快,村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叫喊着来抓我。我们来不及躲藏,拼命往外跑着。快跑到村口时被人抢了上来,那人碰到我时,却奇怪的倒了下去。 村口的微微雪光中站着杜衡师兄,他银针飞溅,我身边的村民们一个一个倒了下去。我冲上去抱住师兄嚎啕大哭了起来。 师兄面色难看,却还安慰着我。 “杜衡师兄来的好及时啊。” 从那以后,杜衡师兄就很少出现在人前,即便在药王谷我也很少见到他。后来他郑重其事来找我时,已经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了。 药王谷选少谷主,是所有人参加考核,但是来游学的王孙贵族看不上,就是药王谷的孤儿们竞争,后来杜仲师兄告诉我,杜衡师兄那段时间夜不能寐,起早贪黑,就为了这个少谷主的位子。 那天杜衡师兄对我说:“我终于有了保护你的力量,你愿意在药王谷陪我吗?” 杜衡师兄突然那么一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了半月才同意。 所以说他们师兄弟两个都很莫名其妙。 暮欢点点头,突然理解了杜仲师兄奇怪的行为。 门前不知什么时候伫立着高大的身影,那男子剑眉星目,目光坚定,看着杜若的眼神却格外温柔。他伸展着双臂,轻声唤道 “师妹,我回来了。” 杜若眼中满是惊喜,冲出门外,整个人抱着男子不撒手。 暮欢迷惑的看着,被这碗狗粮撑的胃疼。 第49章 挑战大巫祝终离谷 杜衡师兄回来以后,暮欢就很少能见到杜若了,只能抱着胖胖的小金安慰孤独的自己。 这两日暮欢出门时,总能偶遇杜仲师兄。杜仲不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每次都是沉默的陪着她。暮欢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能很快离开这里。 这天,大巫祝来了内院,还带来了祁深的书信。暮欢接下信纸,先放在一旁,招待着大巫祝。 “你今日恢复的如何?”大巫祝抿着茶问着。 暮欢奉茶后一旁落座,闻言握着拳感受着手中充盈的力量,自信道:“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很好,随时可以前往辰州。” “好,那先来与我切磋一番。” 大巫祝话落,率先走出房门。 暮欢点点头跟了出去。 两人在院子里摆好架势,大巫祝因是前辈,并不率先出手。暮欢拿起双尖簪剑飞快地冲上前去。 暮欢运起内力一惊,好生轻松,如今运用内力犹如吃饭喝水一般成为了本能,不像从前光是想要熟练运用内力就需要耗费巨大的功夫。 大巫祝眼见着暮欢冲上来,也是惊道:“好快!”手上却不停顿,从腰间解下长鞭,迎将上去。 巳日教以蛇为信仰,自然武器与功法也脱胎于蛇。大巫祝的鞭子快速,灵活,内力运用更是娴熟,鞭子在空中或缠或绕,暮欢一时间都有些招架不住。 暮欢既要观察鞭子的动向,又要寻找大巫祝的弱点,很是繁忙。更兼蛇以出其不意着称,与暮欢的秋月剑法可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暮欢苦苦抵挡着,想着秋月剑法的弱点就是重剑还击,试探着加重力道重重打在蛇鞭上。大巫祝果然一顿,蛇鞭的速度慢了下来。 暮欢乘胜追击,一剑更比一剑重,大巫祝则在短暂的停顿后回过神来。 “呵,可不是只有你会使用重剑。”大巫祝说着,手中的鞭子骤然沉重,打在暮欢的剑上让暮欢手心发麻。 两人一来一往,看起来不相上下,但是暮欢实则已经用尽全力,后劲不足。大巫祝毕竟毕竟内力雄厚,不是暮欢这等初出茅庐之人可比。 果不其然,暮欢苦苦支撑一柱香的时间后再也握不住剑,鞭子一瞬间打过来,绕住剑尖轻巧的抽飞出去。 暮欢一怔,看着飞出去的双尖簪剑一阵失神,落寞道:“我输了。” 原来我即使洗筋伐髓也还是如此弱小吗?大巫祝看着自我怀疑的暮欢有些无奈,轻睨着身后赶来的孙谷主。 孙谷主哈哈大笑道:“朝暮欢,你以为你在谁手下支撑了一柱香的时间啊。大巫祝原先行走江湖之时就声名远播,那时可是少年侠士的领头之人。这么多年过去,武功已臻化境,就是你师兄来也不能在她手下过一招。” 暮欢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心中一直记着那时红女对自己的残害,对千闻阁的威逼,她总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报仇。靠着这股恨意和想保护家人的感情才撑过这场痛苦。若是毫无用处—— “好了,不要再想了,明日就出发去辰州。”大巫祝试探过暮欢的身手,心内更加满意,摸着暮欢毛茸茸的头发笑道。 “好。”暮欢这才高兴起来,兴冲冲的去找杜若几人道别。 “我在你这里叨扰多时,如今也该告辞了。”大巫祝拱手像孙谷主道谢。 孙谷主连忙摆手道:“你我之间,说这些也太见外。这许多年来,药王谷和巳日教守望相助,互相帮助,早已亲如一家啊。” 大巫祝不再多言,沉默着谢过,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边厢,暮欢来寻杜若时,杜若正和杜衡一起处理着药王谷的各项事务。暮欢有些踌躇不前,打扰人恋爱,天打雷劈啊。 还是杜衡抬头时发现了她,招呼着:“怎么不进来,几年过去就不认识我了,那时候躲在屋檐上让我好找,现在又躲在门后。” 暮欢笑笑,进来与两人道谢。 “杜若师姐,多谢你那两天照顾我。” 杜若在杜衡身边时,总是显得很开心,他们就像是屋檐和一只雨燕,一个沉默着守护,一个放心的依靠,真是神仙眷侣。 “哎呀,不用谢,药王谷的弟子本就要照顾病人,倒是杜衡师兄回来那几日没能陪着你,真是——” 两个人互相道谢,场面看起来有些好笑,杜衡倒是很爱看,不如说杜若在他眼里,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 杜衡执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一会儿还要去找杜仲吗?” “我想明日走时再与杜仲师兄道别。” 杜衡感叹着杜仲无缘的爱,一时有些顿住。房间一时沉默了下来,暮欢有些无措的告辞“杜衡师兄,杜若师姐,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杜若沉默着想着卧房的方向走,却偏偏遇到了杜仲。杜仲今日没有拿伞,神情却很犹豫,踟蹰不前。半晌问道:“师妹你要离开药王谷了吗?” “是啊,师兄,我们有缘再会。” 杜仲想暮欢或许是一只自由的鸟,或许我也可以同她一起飞:“欢儿,你不想留在药王谷,我也可以跟着你,陪伴在侧。” 暮欢不明白杜仲怎么会对自己如此执着,她也从未想过这些事,只好含糊道:“师兄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要悬壶济世,哪里能像我一样漫无目的的乱转呢?” 杜仲无话可说,他也不知道少年时的一时动心会变成这样,果真晚一步就再也来不及,连并肩同行的资格都被剥夺。 “有缘再会。” 两人沉默着,一人向东,一人向西,有着再不相交的轨迹。 暮欢叹着气,回到房间是小金正在门口迎接她。小金今天很是兴奋,像是马上就要回家的孩子,暮欢笑着摸摸小金的尾巴,坐在床上发呆。 小金不明所以,在地上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圈。 “小金,你的家是什么样的啊。” 小金闻言停下转圈,两只小豆眼瞪着,尾巴指向辰州的方向,示意“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50章 离别时相谈巳日教 夜深了,暮欢打开师兄的信件,慢慢读着。 “欢儿,你在药王谷一切可还顺利,前往辰州要小心蛇虫鼠蚁。寒水和优昙都很想你,再有几日我们就要进入永兴地界了,路途崎岖,若是赶不及也不要着急。我们始终在永兴等你,大家一起回家。“ 捏着手中的信件,暮欢怅然若失。师兄他们离开之时,自己还觉得松了一口气,现在却觉得如此孤独。暮欢看着庭前的月光,索性坐在窗前给师兄回信,也给父亲报个平安。 书信一番,天色更加晚了,小金已经睡得打起了呼噜。暮欢收好两封信,摸摸小金也陷入了安眠。 第二日,杜衡、杜仲和孙谷主在杏林堂商讨谷内事。说起大巫祝今日就要离开了,需得有个人将几人送出药王谷的瘴气范围。 杜衡瞄一眼杜仲,提议道:“不如让师弟去送吧,师弟也很久没有出谷办事了。” 孙谷主了然的笑笑,询问着杜仲的意见:“杜仲,你意下如何?” “听凭师父安排。”杜仲拱手应着,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孙谷主抖着袍袖,起身道:“走吧,我们也去送送她们。” 孙谷主几人到药王谷谷口时,大巫祝,暮欢和小金已经到了。孙谷主和大巫祝互相拱手道:“我们后会有期。” 暮欢也和杜若、杜衡道别:“师姐,师兄江湖再见。”杜若和杜衡纵容的笑说“后会有期。”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后面的路就让杜仲送你们吧。”孙谷主捋着山羊胡子,笑眯眯地看着暮欢。 杜仲朝师父师兄施礼后,引着暮欢和大巫祝向谷外走去。孙谷主笑看着一行人慢慢出谷,身影渐渐被瘴气笼罩,不再停留,回谷去接着记录这次成功的洗筋伐髓了。 大巫祝一行人沉默着佩着清风过在瘴气中行走,大巫祝看着前面两个人不同寻常地氛围,丹凤眼一斜,拖着小金远远坠在二人后面,一副看好戏地样子。小金睁着两只小豆眼,眼中满是疑惑。 杜仲和暮欢两人在前方并肩而行,均是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杜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地情感,暮欢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份感情。 “欢儿,这两日是我唐突了你,若你历经千帆,看尽世间,愿意再来药王谷看看地话,我随时欢迎你。” 暮欢不知所措,只能轻轻点着头,权做回应。两人再无话可说,两个人沉默下来,静静地走着。大巫祝在后面失望的摇摇头,感叹好事未成。 出谷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片刻的功夫,几人就出了谷外。大巫祝和暮欢交还了清风过就告辞离开了。杜仲怔怔看着两人的身影,转身不再回头往谷内行走。 不知道后半生能不能等来那个或许不会再来的人,杜仲释然的笑笑,天光照不进的瘴气里正有一个立志成为神医的人。 暮欢和大巫祝要返回辰州乃是向东行走,照旧要走过那条崎岖的山路。想起上一次从这里走过时,几人摇摇欲坠的样子,还有小金装神弄鬼,把众人吓得脚下不稳。 暮欢看着小金直笑,小金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做下的好事,只是看着暮欢吐着蛇信傻笑。这次同行的没了几个眉目传情的人,却多了个大美人,暮欢那被孤独伤透的心才好了许多。 大巫祝迈着长腿轻巧的从狭窄的山路走过,却感觉有什么人直勾勾的盯着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暮欢看着她的腿不放。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个女子盯着另一个女子的腿看,也很猥琐。”大巫祝抱胸嘲讽着暮欢。暮欢倒是不以为意,小心翼翼试探着。 “大巫祝,我跟你回了辰州去过巳日教,可以画一张你的画像吗?” 大巫祝思索片刻问着:“你对每一个人都会这么问吗?” 暮欢赶紧摇着头回着:“当然不是了,最起码要倾国倾城的美人。” “那红女呢?” “红女确实很美。” 大巫祝闻言挑眉道:“你倒是很公平,那个家伙像个疯子一样,亏你看得出。” “好了,我同意了。” 暮欢闻言高兴得跳起来,差一点都要蹦到山崖下面去。大巫祝像抓鸡崽子一样握着她的衣领把她揪起来,眼睛盯着暮欢警告道:“到了巳日教你最好稳重点,不然小心教众们把你吃了。” 暮欢紧张的点点头,不再作妖,贴着岩壁安安静静的走着。小金紧跟在暮欢的身后,像跟着妈妈一样寸步不离。 “你们前往药王谷的时候,是不是遇上了蜘蛛店的人。”大巫祝在最前方引路,还不忘巳日教的叛徒。 暮欢想起在药王谷外围碰到的一群匪徒,点头道:“在药王谷瘴气外的那片林子里,大巫祝你怎么知道的。” 大巫祝轻哼一声“他们那次品蛊虫的味道,半个月了还是那么刺鼻。” 朝暮欢有些好奇这些教众叛变的原因,好奇问着。 “蜘蛛店这些人为什么要叛逃啊。” 大巫祝想着朝暮欢迟早要成为巳日教的人,早晚要知道这些事,索性和盘托出。 “你也知道巳日教的教主是条蛇,并不会说话,教内事务其实是由大巫祝把持的。但金蛇是巳日教的象征,必须存在。那时上一任教主也是小金的母亲刚刚去世,小金也只是个刚出生的小蛇,还不能灵活控制教众体内的毒性。” “不知何时有传言说,饮下蛇血吞下蛇胆可解蛇毒,煽动的教众蜂拥而来。可那根本就是假的,在他们之前许多人试过这个方法都失败了,甚至毒性更加强大。” “叛乱愈演愈烈,许多人想抓住小金整条蛇吞下去,甚至想夺取整个巳日教。我那时还是刚上任的大巫祝,武功虽不弱,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那时候小金用它的血液让我短暂加强了内力,才压下了这场叛乱。可从那以后,蛇毒的毒性在我体内越来越强大,有时眼前都会出现重影,若不是我现在武力高强,怕是早让他们活吞了。”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若是金蛇的血脉断绝,就再也不能控制蛇毒,巳日教那么多教众都会爆体而亡的。” 第51章 清理蜘蛛店遇白芨 暮欢与大巫祝翻过山后,中途歇息之时所住的地方同样也是暮欢与祁深几人来时歇脚的地方。原先的掌柜早已死在了药王谷外蛊虫反噬之中,这里也就被新的人掌控了起来。 新的掌柜不及原先那已经死了的有趣,做事一板一眼,好像个活死人。眼见着暮欢几人进店,上菜上酒之后就站在柜台后不说话了。 大巫祝这时已带上了面纱,头上的金蛇也取了下来,看起来与这里其他进店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暮欢的耳里传来大巫祝说话的声音,眼睛看过去却感受不到大巫祝说话的动作。 “这里就是那蜘蛛店的一个据地?” 暮欢见状也不敢说话,小幅度的点着头。两个人不再有所动作,平静地吃饱喝足就开了一间上房停留一晚。 进入房间暮欢才敢问话:“大巫祝,为什么要把蜘蛛店的人赶尽杀绝啊,他们有些已经是下一代了,并没有参与到那件事里。” 大巫祝嗤笑一笑,原是笑她天真。 “下一代的这些人在父母的潜移默化下早已把巳日教当作了仇敌,你可知道我巳日教教众江湖行走之时,被蜘蛛店杀了的有多少,被妖言惑众欺骗转而把刀对着巳日教的又有多少。” “这些被蜘蛛店迷惑的人,在巳日教有亲有友,他们又会影响多少人。蜘蛛店不除,巳日教就不能真正的平静下来。” 暮欢被大巫祝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仔细一想一时的心软的确会后患无穷,就像红女那件事一样,一时的善心倒是害了自己。 “那我们怎样铲除这个窝点。”暮欢询问着大巫祝的计划。 大巫祝摘下面纱,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急,小金跟着我们,他们自己就会找上门来。” 小金听见两人说到自己,兴奋的摇摇头,暮欢看着小金得意的样子,无奈的笑笑,自去外屋歇息了。 果然,夜半之时,房间的门外传来细小却不停歇的声音。暮欢和大巫祝睁开眼睛,看着源源不断爬进来的蜘蛛,面无表情。 大巫祝冲小金摇头,提醒它不要动作,打草惊蛇。果然这蜘蛛没有像暮欢那日所见到的一样,疯狂逃窜,只是在暮欢几人周围围成一个圈便不敢再前进。 蜘蛛店的人在外面窃窃私语,屋里的人装作睡着的样子静静听着。 “里头那两个臭婆娘应该已经被蜘蛛一寸一寸咬死了,我们进去把那条金蟒捉起来今天就下锅加菜。”这声音听着竟是白日所见那个沉默的掌柜,没想到这么阴狠。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一群人想着屋里的人都死了,索性大摇大摆地进来。打头的掌柜一进门那张棺材脸上就满是惊慌。 “巳日教大巫祝,你怎么会来这里。” “兄弟们快跑。” 大巫祝不屑一笑,发丝飞扬,轻蔑道:“现在想跑,已经晚了。”她抽出腰间的长鞭震力一挥,最前面的掌柜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后面的人更是惊惧,却还强撑着狠道:“兄弟们别怕,我们一起上,这个臭婆娘还能挡住我们这么多人不成。” 更多的人抽出刀冲上前去,大巫祝也面色不改。一鞭下去就是一个人头,几人正混战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少年,年岁不大,眼神却很坚毅,振声道:“你们这些匪徒,光天化日也敢杀人,看我替天行道。” 暮欢吐槽着这是哪里来的小孩来满足自己的英雄梦,正要劝他回去,却见这小小少年手握匕首毫不逊色,刀刀致命。 大巫祝玩儿了一通也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喝一声:“阴沟里的老鼠都给我去见阎王吧。”随后长鞭扬起卷住几个人的脖子,鞭痕划过,这些人依言都见了阎王。 暮欢看着大巫祝这潇洒的气质有些手痒,洗筋伐髓以后还没有真正的动过手。大巫祝回头一看朝暮欢失望的样子,捏着床单擦起鞭子。 “别着急,等到了巳日教有的是你动手的机会。”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旁边的小少年已经被大巫祝那一手惊得说不出话了。少年恭敬地略施一礼,问道:“在下药王谷白芨,不知前辈尊名。” 大巫祝没有陪小孩子说话的兴趣,略摆了摆手径自睡去了。 暮欢倒是很高兴,这小孩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好玩,捏着少年的脸说着:“我是千闻阁朝暮欢,你认不认识我啊。” 这少年被捏了脸挣扎道:“姑娘自重,我认识你,你是杜若师姐的朋友。” 暮欢怕把少年逗哭了,放开手夸赞着:“你倒是胆子很大嘛,这么多人也敢上来。” “杜若师姐说多做善事可破迷障。” 暮欢好奇这少年一口一个杜若师姐,好奇询问着:“你这么听你杜若师姐的话,她叫你杀人你去不去啊。” 白芨闻言怒道:“杜若师姐才不会那么做呢,我在杜若师姐落难时没能及时帮助她,后来将功补过,杜若师姐还把我带回了药王谷,如果不是杜若师姐,我一定会死的。” 暮欢想起杜若曾经讲的那个故事,没想到她把那孩子带回了药王谷,还教的这么好。“是是是,你杜若师姐最好了,那你要好好听杜若师姐的话,总有一天会破除迷障,脱胎换骨的。” 白芨想起自己反驳了杜若师姐的朋友,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道歉的话说不出口,脸红着拱手施礼就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暮欢看着白芨出去关了房门,地上的蜘蛛已经被小金处理掉,现在扒在地上一片血肉模糊,好在尸首已经被处理了。 “这大巫祝怎么睡得着啊,这么多虫子,不觉得味道很大吗?”暮欢对着小金嘀咕。内屋的纱帐里传来大巫祝轻描淡写的话。 “你还是趁早习惯吧,巳日教里的死虫子活虫子多的是,可别把你吓晕了徒惹人笑话。” 暮欢现在倒是胆子大了许多,冲着纱帐做鬼脸,有教主宠溺的女人才不害怕大巫祝呢。大巫祝很少见这样不怕死又不能真弄死的,只能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第52章 行道巳日教见教众 第二日,暮欢和白芨互相道别后,各自踏上了自己应走的路。大巫祝远远看着两人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辰州之路遥遥,也有抵达之日。 大巫祝看着眼前石阶相连的村寨,翘起嘴角笑道:“朝暮欢,准备迎接挑战吧,神女的位子也不是那么好接的。” 朝暮欢眨眨眼睛,看着身前绝代风华的女子,不明所以。 巳日教风光与药王谷截然不同,一座座大山连绵起伏,群山相接,一条河流绕山流过。山底蛇虫鼠蚁,嗡鸣之声不绝于耳。 山底一条石阶顺着山势一路向上,暮欢和大巫祝拾阶而上,小金欢快的跟在二人身后,满心是回家的喜悦。 “若不是教主,只怕你在山底就被生吞活剥了。”大巫祝斜睨着暮欢揶揄道。暮欢闻言转头看着小金浅笑着“这可真是谢谢小金了。” 小金听着暮欢的夸赞,摇头摆尾不亦乐乎的样子把两人都逗笑了。由山底一圈圈环绕向上的宅子直通到山顶,虽是教派,却俨然一副村寨样貌。 “这便是巳日教了吗?”暮欢看着这难得的景色感叹着。 “教主回来了。” “什么,教主回来了,快出来啊。” 暮欢正感叹着,却听得人声鼎沸,四面八方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待见到教众,却看这些人面色青灰,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 “这是怎么回事?”暮欢凑近大巫祝悄声问着。 “这些教众身体被毒性控制,教主在还可压制,教主不在自然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大巫祝轻蔑看着这些人,淡淡说着。 教众们纷纷乱跪下向着小金行礼,嘴里念念有词。小金摇摇蛇尾并不理会这些人,只是回头看着暮欢,示意她跟上来。 大巫祝轻笑道:“走吧。”两人遂跟着小金向着山顶走去。 人群在身后仍旧嘈杂,并未散去。暮欢跟着小金顺着石阶一路向上走去,越往上走岔路越多,直走到半山腰。 山腰处是一座圆形广场,一些孩童零零散散的玩耍,见着小金和大巫祝,一蜂窝的涌上来喊着“教主” 小金在孩子跟前显得很是友好,摇着尾巴逗着孩子玩儿。不一会儿小金又游到暮欢后面,推着暮欢向小孩子展示,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一般。 暮欢无措的站着不知道小金是什么意思,倒是一边的小孩子看懂了,高兴的笑着说:“这是教主选定的神女吗?好漂亮啊。” 小金闻言骄傲的点着蛇头,看着小孩一脸赞赏。 “它还真是喜欢你。”大巫祝看着小金孩子气的动作感慨着。 小金炫耀够了就带着暮欢接着走,越往山上走,房屋越是稀少。两人一蛇一路走到山顶,原来是一处祭坛,16根柱子环绕着圆形的祭坛,每根柱子上都刻着不同的纹样。 有伏羲、女娲、部落等等远古事迹,也有藤蔓、花卉、山川等等自然风光。祭坛中央是蛇形的浮雕,一圈一圈直布满整个祭坛。 “小金失忆好神奇啊,还能找到自己住的地方。”暮欢好奇的说着。一旁的小金身躯一僵,不知如何是好,两只蛇瞳盯着看笑话的大巫祝不放。 大巫祝忙圆场道:“教主它虽然失忆了,身体应该还没忘,慢慢的就都想起来了。” 暮欢似懂非懂,看着小金一脸认同的神色,只好认可了这个说法。 “巳日教的教主和神女都住在山顶祭坛,暮欢你虽还未继任神女,但教主已经认可了你,今晚你就在这里住吧。”大巫祝交代着,示意一人一蛇住在祭坛边的竹楼。 暮欢和小金进入竹楼,一楼正是会客之所,二层才是起居室。小金装模做样,东嗅嗅西闻闻才带着暮欢向上层走去。 大巫祝看着小金笑而不语,总觉得有什么未竟之语不曾说出。 “今晚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奔波一路可要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暮欢回首看着大巫祝如花似玉的容颜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客套着:“大巫祝慢走。” 目送大巫祝离开,暮欢跟着小金上了二楼。二楼放着小金的玩具,堆得到处都是,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教主的住所。 小金兴奋的分享着自己的玩具,暮欢也只能陪着小金玩耍。不一会儿一人一蛇玩儿累了,就这么睡了过去,连前来送饭之人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前来送饭的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敲着竹门却没有听到一丝声音,焦急的喊着:“教主,神女,该用饭了。” 暮欢和小金睡的死猪一样,还在打着呼噜。直到拍门的声音震天响,暮欢才惊醒过来,惊呼:“小金,快打雷了,收衣服了。” 小金也被吵醒,不明所以的瞪着自己的小豆眼,就要去收衣服。 “教主,神女,你们怎么了,该用饭了。” 暮欢和小金面面相觑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 “进,进来吧。” 少年听见里面的声音才推开竹门走进,摆好餐盘。 暮欢看着这少年,想着辰州真是钟灵毓秀,随处都可见貌美之人。这少年摆好餐盘一见暮欢就红了脸,磕磕绊绊的说着“您,您慢用”退了出去。 暮欢一头雾水,问着小金:“我长得很可怕吗?” 小金摇着头,蹭着暮欢的手表示反对,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嘶嘶吐着舌头,仿佛在骂什么人一样。 “小金,你怎么也奇奇怪怪的。算了,吃饭吧。”暮欢坐在桌前,品尝着别样的美食,小金也摇头晃脑的跟了上来,还是执着的吐着舌头,妄图让暮欢明白自己说的话。 可惜暮欢和小金再是心有灵犀,终究也是物种不同,不能完全理解对方的话,只能确定小金就是在骂刚才那个少年。暮欢摇摇头,不再强求自己听懂小金的话,反正估计骂的很脏。 酒足饭饱后,一人一蛇重新进入了梦乡,继续着刚才没做完的梦。黑夜里可以说许多白日不能见光的事,这却不是暮欢和小金所能了解的了。 第53章 难下咽巫祝说小金 巳日教不似药王谷弟子众多,教众俱是本寨之人,因此巳日教既是江湖门派,又是普通百姓。每日叫醒人的不是弟子的练功之声,而是村寨生火做饭的日常。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地方隐没在山里,所食者皆是一些野味。只是些野菜,兔肉倒还罢了,更有些炸蚕蛹,烧肉虫之类的菜让人只想尖叫。 暮欢昨日晚饭没吃多少,看着满桌子的虫子挠头发。倒是小金吃的津津有味,回了巳日教它倒是如鱼得水。 早早醒来的暮欢幽怨的凝视着白白胖胖的小金,两只眼睛能冒起火来。 小金啃着早上香喷喷的炸蚕蛹,感受到有什么针刺一般的眼神。回过头睁着无辜的小豆眼疑惑的看着暮欢,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示意暮欢快吃。 暮欢急忙摆着手摇头,“你吃吧,你吃吧,这等美逝我恐怕享受不来。” 小金闻言,没心没肺接着解决自己的早饭。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的暮欢直叹气。 正发愁时,大巫祝迈着她的大长腿来了。 大巫祝一进来就见暮欢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再一看桌上暮欢跟前没怎么动的菜了然一笑。 “这虫子也是巳日教辛辛苦苦炼的蛊虫,能上桌的都是能吃的。” 暮欢看着白白胖胖的虫子,坚定的拒绝。却听大巫祝接着说:“这虫子乃是强筋壮骨所用,长期食用可抵御大部分毒性。” 暮欢瞬间坐起,眼睛亮晶晶的,嘿嘿一笑道:“这等美食我还是要好好尝一尝的,多谢大巫祝款待。” 大巫祝摇头轻笑,坐在椅子上向一人一蛇说起正事。 “小金离家出走乃是因为发情期将近,需和心悦之人或者蛇签订契约,依靠契约之力安稳度过。不过小金一直没有心悦之人,若是随便与什么人签订契约,怕是会爆体而亡。” 暮欢闻言疑惑还有这样的事,“从没有听过还有什么契约之力呢?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后来呢,小金为什么走那么远去绵州啊。” 大巫祝面色冷下来,接着道:“巳日教传统,与教主签订契约之人,被称为神女,与教主共掌巳日教。有些人就打了这主意,给教主种了同心蛊,指望一步升天,却从未考虑过巳日教的未来。” 暮欢吃着炸蜈蚣,一脸赞同的点头道:“这样的人可真是为走捷径什么都不顾了,接下来又该如何呢?” 大巫祝看着暮欢似笑非笑,恭维道:“千闻阁少主自下山后做了那么多事,救风尘,碰魔教,洗筋伐髓,这点小事就想不出办法了吗?” 暮欢听着大巫祝的话不知如何是好,半响停着细思道:“小金体内的同心蛊还在吗?” 小金闻言在一旁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那不如就这样来一个引蛇出洞,宣称小金已找到契约签订之人,那背后之人肯定着急,到时催动同心蛊,把这心大之人抓出来。” 大巫祝满意的笑笑,开口道:“那你们两个知道最近该怎么做了?” 暮欢和小金点点头,打算一会儿就出去,给寨子里这些人看看一人一蛇之间的亲密。 “孺子可教也,我还有其他事要忙,暮欢你就跟着小金熟悉熟悉寨子吧,等当上神女,教中之事可就要移交你和教主处理了。” 大巫祝喝完一杯茶,摇曳生姿离去了。暮欢在后看着大巫祝的背影目不转睛。 小金这时早已吃饱喝足,游走到暮欢眼前抬起自己的尾巴在暮欢面前不停的摇,企图唤醒暮欢被美人勾走的神智。 暮欢眼前金线摇曳,定睛一看是小金的尾巴,这才回过神来,娇嗔着:“小金,不许逗我。” 小金无奈点头,率先游出去,示意暮欢跟上来。 暮欢跟着小金一路向下,这时时辰正好,村子里的人吃过早饭去后山种田,小孩子们都聚在半山腰的小广场玩耍。 今日的教众们脸色好了许多,不再是一脸菜色,一副马上就要归西的样子。小金带着暮欢一路走到人最多的小广场。 一到广场,小孩子们又像昨日一般一蜂窝的涌上来,七嘴八舌问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这个说“教主,你这次还走吗?” 那个说“教主,你找到心仪的人了吗?” “教主,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少主了啊?” 还有一岁的小孩子,磕磕绊绊的问着:“教主,你怎么没有手脚啊。”边问边动着自己的手脚。 一旁大一点的孩子就拍拍小孩儿的脑门说:“你是人,教主是蛇,怎么能一样,真是个傻瓜。” 可那刚一岁的无齿之徒,只会傻笑。 暮欢和小金被七嘴八舌的问话吵得脑仁疼,暮欢连忙拉住几个孩子,哄着:“小金不会走,慢慢问也没事的。” 小金在一旁点头一脸赞同。 “姐姐,教主它不叫小金啊。” “那叫什么啊,小金也是一直神神秘秘的不肯说。”暮欢疑惑的看着小金。 小孩儿倒是眼珠一转,问着:“姐姐要跟教主签订契约吗?” 暮欢还未回答,小金已经在一边疯狂点着头了,尾巴也一上一下摇的好像小狗。 “姐姐,那等签订契约的时候就知道了哦。”看着小孩儿神神秘秘的微笑,暮欢更是好奇,很想现在就知道小金的大名。 一番对话,小孩儿们的问题都得到了回答,小广场玩儿了半晌,家里都在喊着孩子们回去吃饭,暮欢趁势和小孩子们互道再见,离开了小广场。 今天出门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些孩子们回家一定会把暮欢的消息告诉家里人,一传十十传百,估计很快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不愁幕后的人不心急。 暮欢和小金相视一笑,也打算回屋享用自己的午餐。小金率先挥舞着尾巴向山上冲去,暮欢紧随其后却对午餐不是很热衷一样磨磨蹭蹭。 小金刚开始还走一步等一等,后来见暮欢这磨蹭的样子等的心急,想着暮欢也丢不了,自己风风火火倒是先上山了。 这边厢暮欢却路遇一个蹲坐在树上的少年。 第54章 暮欢被劫夜深雾浓 春天的风温柔又轻巧,吹着嫩叶,吹着少年的发。正午的阳光照着,这一幕静谧无声。少年劲瘦的手掌抚着树干,探着头疑惑道:“你就是神女?” 朝暮欢被这一幕深深吸引,赤足少年,深蓝衣裤,绣着蛇形图腾。脖颈上雪亮的银饰映着麦色的肌肤,有着柔韧的生命力。 暮欢抬头,望着那种黑沉沉的双眼答道:“我是。” 少年闻言跃下树干,围着暮欢饶有趣味的观察着这样的少女哪里来的本事竟能征服巳日教的教主。 暮欢被看烦了,皱着眉问:“你是谁,看够了没有。” “哼?巳日教神女与教主共掌大权,你这就着急了?”少年抱臂,直起身子轻蔑道:“我乃是巳日教护法——朔月。你想当神女,可也得有真本事,不然教主都保不住你。” “护法?你打不过大巫祝吧?” “你!别以为大巫祝就护得住你,大巫祝身上毒性比我们更强,没有教主在身边,她也不好过吧。” “哼哼,差不多你也该倒下了呢”朔月牵起嘴角,诡谲道。 “什……”暮欢一个字才落下,整个人就软软倒在地上。 朔月侧身躲过倒下的暮欢,无谓的看着地上娇俏的少女。 这地方正是快到山顶的位置,周围空无一人,以至于暮欢的消失一时间无人知晓。 转眼已是暮色,小金在竹楼里吃饱喝足已是睡了一觉。 小金迷迷瞪瞪转醒时,弯曲盘旋正要习惯性窝在暮欢的怀里,才猛然发现朝暮欢不见了身影。 此时月升星云,竹楼内点灯如豆。 小金瞬间急了起来,竹楼里上上下下疯狂搜寻,嗅着暮欢的气味。 大巫祝进来时,正看见风风火火的小金,上下奔窜,粗壮的尾巴弄倒了竹楼里的桌椅家具,有些甚至从中碎裂开来。 竹楼里一片狼藉,大巫祝无奈吹奏起蛇笛安抚着小金。不时,小金渐渐平静了下来,两只小豆眼茫然的看着大巫祝。 大巫祝叹着气,询问道:“你最后见到暮欢是什么时候?” 小金吐着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说着今天一天的事。 “所以,你中午其实没有见到暮欢去山顶用饭对吗?” 小金点着自己的三角蛇头,表达着肯定。 “暮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让教众满山找找,一定能找到的。”大巫祝说着,就安排下属去通告教众,寻找朝暮欢。 山顶的祭坛很快聚满了教众,各护法坛主看着大巫祝恭敬俯首。 当着教众的面,大巫祝神色肃穆,头顶的蛇形冠映着月光熠熠生辉,一对红宝石的蛇瞳望着教众更是嗜血神秘。 教众听闻神女失踪,神色不同,有些面露鄙夷,有些心焦气燥,却都紧赶慢赶举着火把分头去找了。 小金扭着蛇身,也要去山上寻找暮欢,却被大巫祝拦下,神色冰冷道:“要想成为神女本就要强大无匹,若是她回来,也便罢了。若是,从此失踪,也只当她没有这个福分。” 大巫祝轻哼一声,将小金推进竹楼,轻斥:“教主就在这里等结果吧,若为了一个丫头再搭进去教主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金像被家长棒打鸳鸯的情侣一般,蛇尾疯狂敲打着竹门,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引得其他教众的蛊虫都探头来看。 教众陆续撤退,大巫祝也离开了这里,山顶又恢复了平日的寂寥。 小金在竹楼上蹿下跳,就是不肯安静下来。敲门声一点一点慢慢微弱了下去,山顶也一直没有人,直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叮当”黄铜锁应声而落,“吱呀”竹门顺势而开。来人身形纤细,全身裹在黑布里,只一双眼睛寒如秋水,清凌凌能冻伤人。 小金顺着门缝看见无尽的夜色便要冲出门去,那人也不拦,只是捏出一只虫子嘴里念念有词。 黑衣人抽出匕首,在上臂轻轻一划,瞬间便是血流如注。蛊虫闻着血腥味,顺着伤口钻进了黑衣人的上臂。蛊虫在皮肤下左突右进,很快钻到心口位置,饮下心尖那口血。 小金煞时便动弹不得,摆动着蛇身却也徒劳,金色的蛇鳞蹭动间满是泥土,全身却又诡异的慢慢浮起粉色,不一会儿便像是煮熟一般全身发红了。 黑衣人只是平静地看着,眼中有一丝挣扎,却很快消失不见。 暮色里,黑衣人的血液不断滴落在泥土上,点在蛇形的图腾上,倒好似活了过来。 小金仍旧挣扎着,半晌闻着血香,慢慢向着黑衣人的方向望去,蛇身分离向前伸,却未挪动毫分。 黑衣人观赏良久,轻笑一声道:“你若与我结契,我便叫你过来,如何?” 小金两眼发直,点着蛇头不管不顾就要冲过去饮下黑衣人的血液。 胸口的蛊虫受了指令慢慢安稳下来,不再突突跳动。小金挣脱了些束缚,向着黑衣人的方向慢慢挪动过去。 血香引路,蛇影重重。黑衣人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闪过怀念、得意、兴奋。小金越是靠近,黑衣人越是兴奋,这段路程短暂又漫长,小金的每一步都让黑衣人心脏狂跳,直至癫狂。 黑夜漫漫,黑衣人的眼中浮起点点火光,像一条火蛇慢慢逼近。小金和火蛇在黑衣人眼中越来越近,直到近在眼前。 教众举着火把沉默的看着,等着大巫祝一声令下。 “抓起来。” 几个教众一拥而上,钳着黑衣人的胳膊将她架了起来。其中一个教众一把揪下黑衣人的面罩,惊道:“望月,怎么是你。” 望月抬头,恨恨看着教众,切齿道:“为何不能是我,我难道不是下一任神女吗?” 人群中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上前来,看着望月,不禁潸然:“望月,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望月看着爷爷白发苍髯,喃喃着:“爷爷,不是你们说做教主的侍女就是下一任神女吗?那时候,你们明明也很满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55章 巳日教中引蛇出洞 巳日教今日火光四起,山底到山顶一条火蛇蜿蜒。山顶聚着人群如织,无数的火把照的巳日教亮如白昼。 祭坛的中央,教众压着纤细的女子。 “不是你们告诉我,我可以当上神女的吗?这都是,都是那贱人的错,只要她死了,我还是神女对不对,爷爷?”望月神色癫狂,两眼紧盯着爷爷不放。 回答她的是老者重重的耳光,这一掌下去,两人同时一愣。 老者抖着手,流着泪,劝告着:“丫头,你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望月被一掌打的歪过头去,长长的发丝落在胸前遮住明暗的双眼。望月低着头,久久不语,半晌才轻启朱唇:“一切都已经迟了,可我照顾教主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者愣愣的看着, “如今,教主已经中了同心蛊,你们只能让我做神女。” 大巫祝站在人群中间,始终沉默看着这出闹剧,却在听到同心蛊时,轻嗤一声,戏谑道:“不如你再发动一次同心蛊试试。” 大巫祝朝着教众示意,钳着望月的两人就顺势松开了手。 望月放松了一下僵硬的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她扬起小巧的匕首,再次划开手臂,霎时血流如注,心口的蛊虫也开始突突跳动。 小金挺起蛇身没有任何反应,长长的蛇腹已经没有了隐约的红线,只有蛇尾欢快的摇动,像是一种嘲讽。 望月怔怔看着这一幕,身体无力的滑落下去,两边的教众将她死死压在地上。 大巫祝见此振声道:“叛教者,曝晒三日,祭坛处决。” 望月闻言,奋力挣扎起来,双腿在地上反复摩擦蹭破了衣衫,粗糙的石雕摩挲着裸露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良久,望月无力地跪在地上,鬓发散乱,头深深的垂落下去。 两边的教众见她放弃了挣扎,两手钳着望月的双臂将她从地上拽起就要绑上柱子曝晒三日。 夜色浓重,宽阔的祭坛边是高大的树木,粗壮的树干直冲云霄。顶部层层叠叠的树叶映在地上是一片黑沉沉的影子。 朔月站在高大的树顶,足尖轻点在飘摇的树叶上,轻若无物。他双眸注视着下面的闹剧,在望月将被拖上刑场时,雪刃轻甩,却似万钧一般带起一片破空之声。 两枚雪刃从树顶飞下,穿过朔月两边教众的手掌,狠狠钉在地上。破空之声引起教众的骚动,圆形的广场上满是质疑的声音。 被穿透手掌的教众捂着沾满血液的手掌,愤怒道:“是谁,快给老子出来,不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 教众喧哗之声层层叠叠,举着火把四处查看是哪里射来的雪刃。 望月趁此机会脱离了掣肘,却也来不及逃脱这里,只能无力的呆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嘴里喃喃着:“哥哥,哥哥救我。”只是声音细微,无人听见。 “你们的神女在我手里,若是不想她丧命我手,就给我放了望月。”朔月低沉的声音传遍祭坛,传到每个教众的耳朵里。 大巫祝武功高强,更是听的清清楚楚。“朔月你身为巳日教护法,竟也置巳日教于险地,叛教威胁,可知自己是何下场。” 朔月居高临下,神色张狂。挑眉道:“我妹妹说的没错,多年来她照顾教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如今却被不知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抢去了位置,有这样的神女和昏聩的大巫祝,倒不如能者上。” “巳日教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朝暮欢想要继任神女,必得打败教中众多高手才能继任,若她不敌你自然无法继任,便是教主也不能左右。” 大巫祝语气平静却带着些劝慰之意,末了提醒着:“你若现在收手,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朔月嗤笑一声,“大巫祝,不必同我说这么多,要么给我人,要么,我给你一具尸首。” 大巫祝不再多言,抽出腰间的长鞭,向着树顶挥舞。龙蛇游动间满是飒飒之声,向着朔月的方向冲去。 望月大叫一声“哥哥”勉强撑起身体就要跑将过去,却被两边的教众拦下。教众沾满学血液的手掌死死压在望月的肩膀上,面目狰狞道:“你那哥哥伤害了我们,你还想跑,下辈子吧。” 那声凄厉的“哥哥”听在朔月耳里,犹如杜鹃啼血。他高估了朝暮欢的重要性,以至于兄妹二人可能都将交代在这里。 朔月终究不能冷静下去,大巫祝的长鞭直追而来,朔月在树顶跳来跳去,躲避着四面八方的鞭影。 鞭如长蛇,追击着朔月的速度越来越快,朔月不复之前嚣张的样子,躲来躲去的样子像一只老鼠。 “你真的不在乎那小姑娘的死活,能跟药王谷那老东西狼狈为奸的可真是铁石心肠。” 大巫祝飞身跃起,鞭子从两人眼前略过,灵活的鞭尾打在朔月的眼角留下一道红痕。 “对战的时候走神可能会死哦。”大巫祝轻笑,漫不经心挑着眉眼。 “还有,你真的以为那小姑娘弱不禁风吗?” 朔月轻扫一眼眼角的红痕,猛然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大巫祝疯狂戳刺。 大巫祝云淡风轻,左闪右躲间连片衣角都没有裂开。 两人交战间,最高的树顶上,一抹修长的身影静静注视着。 大巫祝玩儿了一阵子,猛然凑近朔月,轻语着:“小心。”随后便退到祭坛,撤回教众之中。 朔月见状一喜,迅速追上前想要带着望月一起离开这里,却被一柄极速追来的簪剑拦在原地。 “你的对手是我,巳日教护法-朔月。”朝暮欢从树顶飞身而下,双尖簪剑也像离弦之箭一般直冲朔月面门。 朔月见着朝暮欢的脸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那时你明明昏死过去。” “朔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就在这里决一死战吧。”朝暮欢振声道。 “哼,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你若背后偷袭还有那么一分胜算,想要打败我,今天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第56章 诛奸人暮欢任神女 “哼,朔月,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暮欢不再多言,执起手中簪剑,迅速向朔月的方向逼近。大巫祝趁势回到众人之间,静观事态发展。 “大巫祝,您这是。”一旁的教众看着两人还没理清到底是什么事,只知道大晚上突然把一群人聚到这里待了大半夜。 “你可真是个笨蛋。”大巫祝闻声望去,原来是巳日教那出了名的憨憨,抚着头无奈吩咐:“你就在那瞪着两个眼睛看吧。” “哦,哦”那憨憨揉着后脑勺傻笑两声不说话了。 这时树顶的对战已经开始了一会儿,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高大的树冠间四处穿梭,不时汇集在一起发出兵器相击的嗡嗡声。 “小丫头,你就这点本事也敢与我对战吗?”朔月弯刀压着暮欢的双尖簪剑轻蔑的问着,不断加重手中的力道。 “大巫祝,这朔月人虽年轻,可也是从小用各种毒物淬炼的一副好体魄,没几年便是巳日教的护法,这神女要是输了可怎么办。”白发苍苍的长老看着难解难分的战局,有些忧心。 “她还称不上神女,只有教主的认可她也坐不稳神女的位置。文老您好好看着吧,她没那么弱。” 大巫祝仰着头面不改色,文老闻言也不再多说,接着观望起来。 暮欢感受着手中的力道,劲气充足却后劲不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却是可以利用的一点。她顺着朔月的力道,侧刀挑向一旁,又迅速劈砍下去。 这一刀力道十足,朔月不防被伤到了手腕,震惊道:“你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道?” 暮欢轻笑,手中的簪剑一刀一刀又一刀,不断向着朔月砍下去。朔月最初的爆发没能彻底打败暮欢,等到暮欢反击之时,他早已无力招架。 朔月苦苦在暮欢的攻势下苦苦坚持了许久却还是败下阵来,暮欢压着朔月的弯刀从树顶坠落,轻功卓绝的二人像两只蝴蝶落在树底。 此时月过中天,朔月呆愣愣的望着暮欢,一瞬间大脑空白,那张初见时明媚的脸也满是疲态。 “朔月,望月给教主下同心蛊之事,你可知晓。”大巫祝行至二人身边,俯视着朔月,冷冷问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朔月看着暮欢和大巫祝,不忿道:“这位神女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功力,不知大巫祝给了他多少天材地宝。” 大巫祝看着朔月,突然觉得这张脸变得陌生,孩童时总是把保护村寨挂在嘴边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朔月,要说天材地宝,你自己所用你可数的清吗?无数的宝物填塞了你的筋脉,你却没有好好练功,让它为己所用,如今被年少之人打败,你还有什么话说。” “还有,蜘蛛店之事,你有参与其中吧。” 朔月闻言无法反驳,说起蜘蛛店之事却激动起来,“怎么?我们只想解除身上的蛊毒又有什么错,难道一直以来不是你在蒙蔽教众吗?你饮过教主的血,变得更加强大,这不是事实吗?” 大巫祝看着朔月一脸失望,叹气道:“更强的实力带来的是更弱的身体,我或许明日就死也未可知,你实力一直很强大,我本想将大巫祝的位置留给你。” “那你为何要将神女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一个外人,还叫她与我对决来羞辱我。”朔月呐呐不能言,却还坚持问着。 “我死之后,自然需要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护着巳日教,朝暮欢是整个武林第一个经过洗筋伐髓的练武之人,又得教主认可,自然是最佳之选。”大巫祝说着愈发激愤。 “至于望月,她从小如珠似宝的长大,可担得起神女之责。” “你为一己私欲,置巳日教于不顾,可担得起护法之责。” “你背叛巳日教,为蜘蛛店所蒙蔽,杀了多少巳日教之人,今日巳日教外诛杀许多蜘蛛店叛徒。” “是你,走漏了风声,你——罪无可恕。” 大巫祝声声喝问,朔月久久无言,躺倒在地上沉默良久。 望月远远看着火光下半明半暗的大巫祝的脸,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两人的爷爷也在人群中潸然泪下,看着两人九九无言。 “大巫祝,都是我的错,不该鬼迷了心窍,对教主下同心蛊,不关哥哥的事,不关哥哥的事啊——”望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血和泪混成一片,头磕在地上留下一片血污。 周围的人却都无一丝动容,甚至有人谩骂着。 “你哥哥早已叛教,杀了多少巳日教的教众,你没听见吗?” “像你们这样吃里爬外的东西就该被万虫所食。”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教众们沸腾的声音在山顶上都格外响亮,大巫祝却并未下令,只是看着暮欢,等着这位新任的神女行使自己的权利。 暮欢接收到大巫祝的信号,看着朔月这张初见时光风霁月的脸,面无表情道:“护法朔月,离经叛教,杀害教众。欠债还钱,杀人当偿命,判即刻斩杀。” 朔月闻言慌了神,求饶的话落在嘴边却说不出口。倒是一旁的望月,疯了一般挣扎着想要冲向朔月,却被死死钳着手臂挣脱不得。 随着暮欢高高举起手中的见,狠狠一剑当胸刺入朔月的胸膛,望月尖叫一声昏了过去,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受刑的朔月捂着胸口还喘着粗气,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朔月定定看着暮欢一字一顿说着:“下、下辈子,你、做、做神女,我便、做你的、大巫祝。” 朔月说完这话便咽了气,鲜血却还在祭坛上流着,温热的鲜血顺着图腾缓缓蜿蜒,周围鸦雀无声。 东边太阳缓缓升了起来,刺眼的阳光挥洒在这片祭坛上,照的祭坛发着亮光。 教众们静静的看着,看着祭坛上慢慢变凉的身体,片刻后争先恐后喊着暮欢的名号。 “神女——神女——” “神女——神女——” 第57章 篝火宴望月被处决 朔月已死,望月则按照大巫祝之前的判决,被绑在了祭坛上柱子的最顶端,曝晒三日后若还活着再处决。 朔月的死让巳日教见证的新任神女的诞生,这位神女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娇小姐,而是个武功高强,手段凌厉的领头人。 天亮之后,教众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祭坛,朔月的遗体交由家人带了回去,祭坛上斑驳的血痕也已经洗刷一新。 望月醒后,已经被绑上了祭坛,向下望是一片白色,凹凸起伏着蛇形的图腾。她望着祭坛下并肩的朝暮欢与大巫祝,想着身首异处的哥哥,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落到这样的地步。 日头高悬,望月抬头不让眼泪落下。 暮欢与大巫祝立在山顶的边缘,看着山下人群熙攘,大人劳作,孩童玩耍,一条溪流山下流过,绕着村庄奔涌流淌。 大巫祝长袖翩跹,银铃随风叮当作响,看着前方道:“今夜,便在祭坛,拜望图腾吧。你已当得起神女的称号了。” “大巫祝你,你昨日说自己时日无多,可是真的,你的病可要紧。”相比大巫祝的淡然,暮欢倒有些紧张。 从药王谷一路走来,大巫祝一直像一位老师一般指导她,鞭策她。 “我前往药王谷本也是为了我这身体,如今丧命之前能找来你,庇护巳日教教众,我死而无憾了。” 暮欢转头看着大巫祝,神情悲伤,无力之感席卷而来。 ‘强权生死,人终究被束缚此方天地,不得逃脱啊。’暮欢想着,未防大巫祝已经离开,只远远留下一句。 “继任仪式,不要忘记。”大巫祝背影坚定,始终没有回头看暮欢一眼,他人之情绪于大巫祝而言不再有任何意义。 暮欢定定看着,直到小金缓缓游过来蹭着暮欢的手。 小金璀璨的蛇瞳里蒙着一层水雾,不一会儿啪嗒啪嗒落着泪,泪水溅落在祭坛上,晕开点点泪斑。 暮欢就这样陪着小金,从日出到日落,晚霞渐起,才缓缓道:“走吧,我们回家,大巫祝还等着我们呢。” 小金点着头,一人一蛇回到了山顶的小竹楼。 今夜群星闪烁,而月光暗淡,抬头望去只有浅浅的一层影子。祭坛像昨夜一样火光漫天,无数的火把照的这方天地亮如白昼,却不似昨夜一般紧张慌乱。 教众们穿着自己最隆重的礼服围在祭坛的周围,望月被放了下来绑上了处刑架,预备今夜处决。 朝暮欢穿着大巫祝叫人送来的神女服,银质的头冠花片繁复,额前是蛇形花片。她站在祭坛上伸开双臂,浓紫色的裙装,外罩着玄色长袍,身形不似刚下山时瘦削,远远看去像是神女降世。 小金紧紧跟在暮欢的身侧,巨大的身躯比平日更加威武不凡,一双血色的蛇瞳盯着下面的教众,冰冷威严。 大巫祝立在暮欢面前,手里捧着神女的手杖,郑重地交到暮欢的手里。 暮欢握着传承多年的手杖,深色的木杖散发着奇异的芬芳,表面光华油润,长约八尺,一条蟒蛇雕刻沿着木杖蜿蜒而上,蛇头刻在顶端,两只血红的蛇瞳乃是历代神女鲜血染就。 暮欢咬破手指,露珠样的血滴浮在手指上,点在两只蛇瞳处,红得更加刺眼,整条蛇更加鲜活,和小金的身形一模一样。 大巫祝见状,向祭坛的蛇形雕塑祭拜道:“天地神明在上,伏羲蛇神请闻。巳日教第六代神女——朝暮欢,宿慧有灵。今继任神女,望蛇神庇佑,无灾无难,永享安康。” “礼成。” 话音落下,巳日教教众尽皆下跪,口呼神女。 “教主千秋万代,神女千秋万代。” 最后,大巫祝也俯身下拜,“神女。” “大巫祝,你。”暮欢扶起大巫祝,执起大巫祝的手,依旧与她并肩。 两人看着祭坛周围拜服的教众,相视一笑道:“诸位请起。” 教众们起身后,分开两列,露出人群后的处刑架。架子上绑着虚弱的望月,她被曝晒了一天,嘴角干裂,说不出话来。 临近死亡,望月才知道害怕,嘴里喃喃着:“哥哥,我错了,饶命,饶命。”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做错了事总要受到惩罚。 大巫祝眼神示意暮欢,随后落后一步退到朝暮欢身后。 朝暮欢心领神会,站在祭台上,居高临下,神情冰冷道:“巳日教教众望月,犯叛教之罪,谋害教主,处以死刑,即刻行刑。” 话落,左右走来行刑官,手中的大刀银光雪亮。 “斩——” 随着一声喝声,行刑官手起刀落,望月的性命也留在了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上。 至此,暮欢的继任大典结束,随后便是载歌载舞的庆祝宴会。 暮欢继任后,大巫祝好似放下了一桩心事,整个人添了疲态。大巫祝在暮欢耳边轻轻说了句:“夜晚竹楼。”便挥了挥手离开了祭坛。 暮欢和小金站在原地半晌,直到教众长老护法等人把一人一蛇拉近人群中,参与进热闹的宴会。 那一边望朔尸冷,月影全无。这一边载歌载舞,丝竹声声。但这一切无人在意,叛徒的下场如此凄惨。 祭坛上酒香四溢,处处欢笑。暮欢和教众推杯换盏,小金也在人群中扭着蛇身不知今夕是何年。 “神女你年岁几何?可有婚配啊?我那孙儿,武艺高强,堪配神女,不知神女意下如何?”醉醺醺的长老凑上前问着永不过时的问题。 “文老,你可真是老糊涂了,你那孙儿才十岁,哪里着急婚配,喝醉了就快去歇歇吧。”一旁的其他长老见势不妙,忙拉着文老去一边醒酒了。 “神女你见谅,文老啊他就是老糊涂了,不过心里都还清楚。”旁边长老哈哈笑着,欲言又止,半晌又道:“神女您可有婚配?” 朝暮欢无言,无奈道:“几位长老都喝醉了酒,还是去歇歇吧。” 暮欢示意几个护法把几个长老掺回去,不要喝醉了酒回家路上着了凉。 第58章 契约定大巫祝离世 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祭坛上零零散散放着些酒坛瓜果,至或蚕蛹鱼虫,不一而足。年纪大的教众早已被掺回了家,留下些少年仗着年轻席地而睡。 暮欢惦记着大巫祝的嘱托,和小金一起早早离开了宴会,即便如此回到竹楼时也已经很晚了。 进门时,大巫祝正坐在大厅等着这一人一蛇,见暮欢进来,取出怀中的契约,肃穆道:“这是神女与教主的契约,签订契约后,你若做了有损巳日教或教主的事,必会万虫啃食,七窍流血而死。” “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大巫祝放下手中的契约就要离开竹楼,留下给朝暮欢思考的时间。谁知还未动身,便听朝暮欢坚定的声音。 “我签!我绝不会做伤害小金的事情的。” 大巫祝回头仔细看着朝暮欢的神情,以免她是一时兴起。 朝暮欢也无畏的看着大巫祝,以目视之。两人对视半晌,大巫祝欣慰地点着头,坐在桌子一侧,示意暮欢在另一侧坐下。小金依偎在暮欢身侧,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家三口。 “教主它只有和人签订契约才能繁衍后代,留下金蛇血脉,让巳日教的蛊毒平静。”大巫祝慢慢解释着。 “这,大巫祝,人跟蛇怎么繁衍啊。”朝暮欢一脸震惊看着大巫祝。 大巫祝还没说什么,小金反应倒是很大,木然地转头看向暮欢,眼中也满是震惊。 “你想到哪里去了,小金是蛇神的后代,可以自己繁衍,只是需要人的精血罢了。”大巫祝白了暮欢一眼,无奈解释道。 “既然你同意了,就签订契约,给教主饮下你的心头血吧。” 暮欢闻言点点头,在契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再看一旁的小金的名字,歪歪扭扭三个大字书于其上 “龙、傲、天。” 暮欢一看就憋不住笑出了声,引来小金愤怒的视线。 “教主的梦想或许就是当一条龙翱翔天际吧。”大巫祝揶揄着小金,惆怅解释着。 “难怪小金遮遮掩掩不告知自己的名字。”暮欢看着小金不停的笑,两人的嘲笑让小金无脸见人,只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说笑一会儿,暮欢割破手指,逼出自身的心头血。不一会儿,一枚圆润的血珠出现在暮欢的手指上。 暮欢手指靠近小金,小金舌尖一卷就吞进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一条细弱的红线顺着小金的舌尖沿着暮欢手指的伤口一路向上。瞬息间便游过血脉消失不见。 “这是?”暮欢疑惑的问着。 “这金蛇蛊由小金控制,你若心思不正便会瞬间毙命,你若没有恶意,这蛊也可护着心脉,关键时刻保你一命。”大巫祝解释着,又笑言:“你这会儿可后悔也晚了。” 大巫祝虽是玩笑,暮欢却认真回答:“我不会后悔的,那时若不是大巫祝和小金助我,我怎么能挺过洗筋伐髓。” “好了,早点睡吧,这两日把巳日教的事情处理好,你也可以早日去见你师兄他们了。”大巫祝没在说什么,离开了竹楼。 小金还惦记这暮欢嘲笑它的事,没有理会暮欢,自己上了二楼卧房休息去了。暮欢看着小金的生气的背影哭笑不得,没想到这条蛇气性这么大。 夜晚很快过去,暮欢和小金用过饭就去见了大巫祝。 大巫祝正在议事厅处理教中事物,见暮欢和小金前来,停笔说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暮欢和小金就这样在议事厅呆了两三日,才理清教中事物。 如今朝暮欢已经坐稳神女的位置,小金也能够独当一面,教中井井有条,即便暮欢不在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大巫祝才放下心来。 此间事了,暮欢正要踏上旅途,却突遇噩耗。 这日,暮欢和小金还在议事厅理事,便听教众来报。 “大巫祝,没了。” 暮欢闻言呆立在原地,没想到大巫祝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处理巳日教的事,等到一切结束,便要撒手人寰。 一人一蛇半晌才回过神来,强撑着操持大巫祝的后事,教众们自不必说,早已换上白衣素服,祭坛处一片哀戚。 暮欢和小金赶到祭坛时,大巫祝尸身摆在祭坛中央,神态自然,好像还活着一样。祭坛四周满是白幡纸钱,教众们跪在祭坛四周为大巫祝祷告送行。 暮欢身着白衣,祭拜过大巫祝,看着大巫祝的脸,还是不太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转瞬就离开了呢?初见时散漫不经意,好似没有烦恼的人,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呢? 小金摇着身子,一圈一圈绕着大巫祝旋转,不时用蛇头拱着大巫祝的身体,想让大巫祝再起来陪着它。 但大巫祝最终也没有醒来,那双眼始终紧闭着。 后来祭坛下起了雨,绵绵的细雨好像在为大巫祝送行,教众们怕淋着大巫祝,搭起了白色的棚子,自己却冒着雨不停歇的为大巫祝祷告。 第二日,药王谷的孙谷主带着徒弟前来祭拜。孙谷主是上了年纪的人,已经能平静的面对死亡,可终究心里有些惆怅。 看着神情麻木的暮欢与小金,只是略略劝慰道:“生死有命,这是无法改变的,节哀。”倒是杜若看着日渐消瘦的暮欢心疼不已,在巳日教几日给暮欢做了不少药膳,多少补一补。 三日后,大巫祝的棺椁悬吊进了山洞,从此与这片山融为一体。大巫祝安葬后,孙谷主和杜若也离开了巳日教,只是孙谷主沉默了许多。 大巫祝的离世带走了这片山崖的一抹灵魂,往日热闹的山寨沉寂了许多,安静的叫人害怕。 大巫祝离世后,小金一瞬间长大了许多,教中的许多事物都自己去处理,像一个将要独自长大的小孩儿,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成熟。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送葬大巫祝后,暮欢收拾起了行囊,准备踏上远行的路。小金大概猜到暮欢将要离去,每天都要留出大把的时间和暮欢在一起。 暮欢看着这样的小金也很心疼,可却毫无办法,不管安慰多少次,暮欢终究要离开小金。 不久,离别的日子到了。 第59章 永兴行夏日换春光 离别之期已至,暮欢和小金在竹楼诉说离别之情。 “小金,我离开这里也会一直想着你的。大巫祝不在了,你要好好守护巳日教。”暮欢抚摸着小金金黄的蛇鳞嘱咐着。 小金整个身体环绕着暮欢,听着暮欢的话,也只是不断的点着头,迟迟不愿放开暮欢,让她踏上旅途。 暮欢有些感伤,看着小金这样子既心疼又生气:“龙、傲、天,你已经是一条成熟的蛇了,要担起责任来。” 小金任暮欢怎么说,也不动如山,紧紧缠着暮欢不愿放开。一双蛇瞳里弥漫着水雾,却倔强的不叫它留下来。 暮欢不再试图劝说,索性抚摸着小金安慰它。 良久,小金松开了蛇身,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又爬下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直到递到暮欢的手里才发现是一封信,上面写着“暮欢亲启。”展开后,原来是大巫祝留下的信件。 “朝暮欢,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人世。该说的话早已说尽,我只是还记得曾经答应你为我画像的要求。” “生老病死总是要面对的,我死在了年华正好的时候,最起码留给你的是我最美丽的一面。你我总有半师之谊,为自己的老师作画,可要格外尽心啊。” “以后,巳日教和教主都要拜托你了。” 沉默着看完这封信,暮欢竟疑惑自己没有流泪,就像这么多天自己一直平静的面对大巫祝的离世一样。 小金这时又凑过来轻轻蹭着暮欢的手,一人一蛇互相安慰着对方受伤的心灵。 既然大巫祝留了信,暮欢便改变了自己不打算为大巫祝作画的计划。 竹楼里笔墨纸砚尽有,暮欢执笔,打算画完这幅画。 大巫祝总是懒散,万事不上心的。上挑的眉眼,眼睛半眯着。斜靠在椅子上像是不经意落入尘世的谪仙。 腰间的行囊里不是蛊虫药草,而是各处寻来的美酒,每日都不一样。 画完这幅画,暮欢怔怔看着自己初见时的大巫祝,呆坐半晌。良久还是慢慢收起了画卷,唤来了千闻阁的灵鸽。 灵鸽振翅,轻盈翩跹,停在暮欢的面前亲昵地蹭着暮欢的指尖。暮欢将画卷塞进了信筒里,轻轻摸着灵鸽的绒毛。 “去吧,带着这幅画回千闻阁吧。” 看着灵鸽远去,暮欢不再逗留,背起行囊离开了这片大山。 山脚下教众们捧着干粮水米来送朝暮欢,一声声唱起了送行的歌谣。朝暮欢驾着马匹,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小金,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离开望月山时是独自一人,现在又是独自一人,最后总是一个人。暮欢想着,苦笑一声,饮下囊中酒。 武林会盟在御剑山庄举办,御剑山庄所在的永兴在辰州以北,快马加鞭应该很快就到了。 和师兄,优昙一起赶路时,暮欢总想着多休息休息,不要累到优昙。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暮欢就不知疲倦,日夜兼程的赶路。 饿了就是干饼子,渴了就是甘泉水。只要马匹还撑得住,自己就绝不休息。果然没几日就赶到了永兴地界。 到了永兴时,已经是五月下旬了。虽然已经错过了许多江湖人士的切磋,可这个时间正是武林会盟最精彩的时候。 “不知道师兄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进了永兴城,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师兄几人,暮欢心情好了许多。 祁深几人到永兴城的时间要比暮欢早半个月,自来这里,几人就在千闻阁的客栈住下了。 祁深每日收集武林会盟的信息,做成册子卖给江湖人,赚得盆满钵满。 柳飞花打理永兴城的产业,武林会盟时,永兴城正是南来的北往的,哪里的人都有,哪里的特产都有,省下了柳飞花派人各处跑商的时间。 穆寒水也要交接些铸剑山庄的生意,各处拜访武林前辈。剩下优昙每日跟着寒水四处奔波。 几人闲暇时,也在城中摆的擂台切磋几场,以武会友,不论输赢。 暮欢在城中闲逛,正遇见祁深闲来无事,在环首门摆的擂台上切磋武艺。守擂的应是环首门的年轻弟子,却不是威名远扬的大弟子。高挂的旗子写着今日守擂的弟子——环首门 杨虎 这杨虎人高马大,一把环首刀舞的虎虎生风。两人俱是用刀的高手,一招一式威力十足。各门派摆的擂台只为门下弟子精进武艺所用,因此并不要打要杀见了血才算。 暮欢看着多日不见的兄长,倒是仍如从前一般高大威猛,擂台上一把碎星刀更是可劈日月。 “师兄——师兄——。” 擂台上祁深听到了暮欢的声音,忍不住四处寻找,只是人多,分心了些。转头这一下,倒被对手找到了空隙,一刀从后背劈来。 “师兄小心。”暮欢见状急着提醒。 祁深一惊,回身堪挡,却没来的及。好在是为切磋,杨虎停住刀锋,没有砍下去,只是揶揄道:“少侠比武当专心啊,女子可没有命重要啊。” 祁深拱手谢过,“是家中小妹,多日不见,不免着急了些,多谢壮士手下留情啊。” 杨虎摆摆手也拱手道别,继续站在擂台上守擂,只是接下来的攻擂者功力都不及祁深雄厚,武艺也不算精深,让这汉子愈发觉得枯燥,站在擂台上只打哈欠。 这边厢祁深跃下擂台,循着声音找到暮欢。一见时才发觉暮欢消瘦清减了许多,与离别时所见相去甚远。 “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先回家歇歇吧。”祁深心疼的看着暮欢,出口却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沉默的陪着暮欢。 暮欢虽想着大巫祝,仍有些无精打采,看着师兄又不想家人担心,勉强挤出些笑来。 “师兄,我没事的,你别瞎担心,我就是长高了看着瘦罢了。” 祁深不再说什么,只是揽着暮欢安慰着“不想笑就别笑了,不管什么事都有师兄在呢。” 暮欢闻言眼中却雾蒙蒙的看不清路,心里的不安与恐惧到这一刻才释放出来。 “师兄,我——。” 第60章 会武初拜见秋月派 兄妹二人在街上站了许久,祁深始终沉默安慰着暮欢。 “好些了吗?先回去休息吧。”祁深轻抚着暮欢的头发,温声道。 暮欢闻言,慌忙擦了擦眼角,轻哼一声扭过头道:“哼~我本来就没事,是师兄你太小题大做了。” 祁深好笑的看着暮欢,没再说什么,接过暮欢手里的缰绳,和她一起回了千闻阁的客栈。 客栈里寒水和优昙今日无事,两人在客栈里谈天说地,不亦乐乎。寒水手里握着寻芳录,翻开的一页正是暮欢所画的大巫祝。 “欢儿她已经完成了画像,应该离开巳日教了吧。”优昙凑在寒水身边,看着这幅暗含悲伤的画作,感慨道。 寒水略点点头。 客栈外马蹄的声音哒、哒、哒。祁深和暮欢到了客栈,从门口望进去正是优昙和寒水两个。 客栈里两个若有所感也抬起头,正看见风尘仆仆归来的暮欢。许久未见的三人激动万分,紧紧抱在一起难分难舍。 暮欢左拥右抱,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没事了,没事了,回来就好。”优昙和寒水抚着暮欢的脊背轻声安慰着。 门外的祁深看向寒水的方向颔首,牵着暮欢的马去了后院。寒水也看着祁深了然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暮欢连日赶路,凭着一股气硬是不眠不休赶到了永兴城,到了自家的客栈,拥着熟悉的人却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寒水和优昙见状,摇头失笑,将她搀扶到房间,安顿到床上睡下才离开。出门时遇到回来的柳飞花,两人蹑手蹑脚示意柳飞花安静一点。 直到月上柳梢,暮欢才伸个懒腰醒来,醒来后,优昙,寒水,柳飞花和祁深四人都在卧房里或坐或站的等着她。 暮欢被八只眼睛看着很是不好意思,连忙起床。 “好了,起来先吃点东西吧,有什么事一会儿慢慢说。”祁深坐在桌边淡淡嘱咐着。 暮欢坐在桌边吃着几日来第一顿正经饭,简单的餐食都显得很是美味。 寂然饭毕,几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暮欢,等着听暮欢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暮欢看着几人,说起自己在药王谷洗筋伐髓的一系列遭遇,虽然很痛苦,好在最后结果是好了。 又说起在巳日教发生的一些事情,叛变的大护法,神奇的金蛇蛊和去世的大巫祝。几人才知道短短的半月之期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祁深仔细盯着暮欢,回忆着“从前的你,虽然杀伐果断,却也仅限于后院,远没有现在这样强大的气势。” “可若是有所选择,我更想你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闺阁少女。” 暮欢捧着茶杯,闻言,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你现在这样也很好,只是老师若见到你,怕也是要心疼坏了。” “那就要师兄替我圆场了,师兄你这么好,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 祁深无奈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这大巫祝倒是个好人,被人误会还一心为教众打算,就这样没了,也太可惜了。”柳飞花漫不经心评价着。 几人赞同的点点头,说完许多话,早已月上中天。暮欢这日睡了许久,晚上走了困,几人索性取来了酒,预备彻夜长谈。 喝醉了的暮欢坦诚了许多,絮絮叨叨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师兄,我好怕——我撑不过洗筋伐髓死在了药王谷啊——。” “师兄,我从来没有做过一教之主,我也负担不起一个人临终的嘱托。大巫祝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两天就没了。” “呜呜呜,我要是什么也做不好,什么都搞砸了怎么办啊。” 暮欢嘟嘟囔囔嘴里停不下来,呜呜哭着发着酒疯。 几个人担心地看着暮欢,他们知道暮欢心里藏着许多事,有许多情绪闷着没有发泄出来,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担着许多的事。 暮欢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几人也就一直陪着,直到天色熹微,暮欢才沉沉睡去。几人将暮欢照旧搀扶进卧房,让她睡得舒服些。 “武林会盟,各派都会派人前来,欢儿的师父——秋月派的掌门自然也会来。欢儿既来了永兴城,理当前去拜访。” 祁深说起暮欢的师父,意有所指地看着优昙。 优昙想起暮欢曾经问她的话,双手搅着手帕既期待又忐忑。 “别担心,掌门会收下你的。”柳飞花看着优昙,克制的说着。 优昙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暮欢宿醉醒来后,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看着祁深几人都聚在门口,奇怪地问着:“师兄,你们今天没什么事吗?” “有些小事,不急。你打算怎么做?”祁深看着暮欢问道。 “师兄,我师父你还不知道吗?以优昙的资质,我师父怎么会放过她。我和优昙一起去拜访师父就好了。” 优昙越听越是糊涂,自己没练过武,秋月派的掌门怎么会收下她呢? 几个人神神秘秘的,暮欢收拾好自己,没再耽误时间,带着优昙径直去了秋月派居住的地方。 秋月派做些暗杀护送的任务,并不缺钱,在永兴城的据点整整占了一条街,院墙里大大小小的院子数不胜数。 门口两个小弟子巡视着,见暮欢来,恭敬问好道:“师叔。”看着一旁的优昙却双颊通红,呐呐说不出话来。 朝暮欢点点头,见怪不怪带着优昙进了院子。 这时掌门正在议事堂处理些门中事物,大弟子跟在一旁辅助。弟子进门来报:“掌门,二师姐回来了。” “欢儿来了,快请进来。” 暮欢闻言带着优昙进了议事堂,向师父行礼后,说起下山后的一些见闻。 掌门和大师姐随着暮欢的讲述,不时欣喜含笑,不时愁苦惋惜。 “你下山这些日子,真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啊,你也成长了许多。”掌门听罢,欣慰拊掌。随后转头看向优昙,眼中满是欣赏,口中说着:“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孩子吗?” 第61章 拜秋月会盟始纷争 秋月派的正院里,暮欢听师父话音转到优昙的身上,自己也轻笑着看向优昙的方向。 “是啊,师父,是不是美若天仙啊。” 掌门闻言又是仔细看了一番,含笑点头应着是。遂又问起暮欢在外游历许久,武功可有长进。 “秋练,去和你师妹切磋切磋,看她最近可有偷懒。”掌门杨溆音吩咐着,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刀剑无眼,优昙姑娘就留在这,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吧。” 秋练闻言率先拱手,道了句:“弟子告退。”便去了演武场。 暮欢看着优昙,安抚的笑着,也拱手告退,跟着大师姐前往演武场。 原先热闹的正厅里,就只剩下了掌门和优昙两个人。优昙紧锁着眉,有些忧心忡忡,两手搅着手帕不知如何是好。 掌门倒是抿着茶老神在在。 寂静的厅堂里,优昙心跳如雷,良久慌乱的双膝跪地。 “掌门,求您收下我。我也想能独立于世,自强自立;我也想保护暮欢,而不是一直躲在他人的身后;我也,我也想有一个容身之处。” “即使付出许多也可能没有结果?” “是。” “即使要去滥杀无辜?” 优昙震惊地看着掌门,不敢相信这话是掌门说出来的。良久才反驳道:“我不信秋月派会滥杀无辜。” 掌门闻言来了些兴趣,反问着:“哦?何以见得?” 优昙这时倒是冷静了下来,言辞坚定,不卑不亢:“因为朝暮欢,她善良,忠义,坚强,为世间不平之事打抱不平,她是个真正的侠士。暮欢乃是贵派弟子,有这样正派之人的秋月派怎会滥杀无辜。” 掌门看着优昙,难以想象这样柔弱的千金小姐,也有这样的勇气。 “弟子优昙听令,现收你为秋月派三代弟子,待武艺有成,另行拜师。” 优昙闻言一时喜不自胜,回过神来连忙叩拜:“多谢掌门。” 掌门放下茶盏教导着:“入我门下,当勤练武艺,不可懈怠。” “是。” “去演武场见见你两个师叔,暮欢她怕是已经急坏了。”掌门说着自己先动身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优昙恭恭敬敬的跟在身后。 演武场,白秋练和朝暮欢已经过了许多招,围观的秋月派弟子们也坐了许久,不知道何时才能分出胜负。 秋月派功法本就以快见长,白秋练和朝暮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过起招来让人眼花缭乱。 白秋练身影如风,看起来游刃有余,观之赏心悦目。倒是朝暮欢,心里装着事,手上也就拖沓起来,对阵时总是有滞涩之感,却勉强还应付得来。 “欢儿,练武就要专心些,你担忧与否,并不能改变事情的结果。” 暮欢闻言,只能尽力放下优昙那边,专心对战,却总是做不到心无旁骛。 “哎——”白秋练长叹一声,攻势更加迅猛,手里的弯月刃或劈或刺,或刀光瞬息而过。暮欢霎时艰难起来,躲闪不及,刀刃在身上留下细小的口子。 优昙和掌门来时,暮欢正苦苦支撑着,明明有着无穷的力量,却总是不能全力以赴。 优昙观之心急,不顾周围人多,喊着:“欢儿,掌门收下我了。” 听闻此言的朝暮欢一时高兴,手里慢了半拍,险些败下阵来。回过神来,心中顿时去了犹豫,滞涩的内力活跃起来,一招一式显得轻快许多。 两人旗鼓相当对打许久,白秋练却再支撑不住,急速冲来的双尖簪剑向着咽喉袭来,白秋练连忙去挡,却错过簪剑,划向了虚空。 双尖簪剑停在白秋练的咽喉前,再往前一步,白秋练便必死无疑。 暮欢连忙收回簪剑,不可置信地呢喃着:“我,竟然赢了?” 白秋练看着暮欢怔愣地样子,笑着附和:“是啊,你赢了。” “真是精彩。”掌门拊掌从人群后走出来。 两人和周围的弟子连忙行礼问候。“掌门。” “练儿你该勤练武艺了。” “是,掌门。” “欢儿,若是同武林中人对战,你早已经身首异处了。不论遇到何事,战场上都要聚精会神,最忌心神不宁。” “是,师父,我下次不会分心的。”暮欢急道。 “我暂且信你,今日我已收下优昙做秋月派的三代弟子,你作为师叔,可有什么见面礼没有。” 暮欢见师父不再提起那话,松了一口气,忙接着话茬道:“有的,师父你放心,我怎么会亏待师侄呢?” 暮欢冲优昙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一柄弯月刃,是离开铸剑山庄之时,特意订了一把,预备着优昙练武可用。 优昙接过弯月刃,行礼道谢:“多谢师叔。” 这时,已是晌午,新入门弟子需得学的门派的基础功法才能收做正式弟子,掌门念在两人情深意笃一时分不开,便准许优昙武林会盟后再回秋月派。 今日最大的事完成,暮欢和优昙都开心了起来,只是优昙还是不解。 “欢儿,你怎么笃定掌门她一定会收下我呢?连飞花也这么说。” 暮欢没在卖关子,笑道:“其实很简单,我师父她啊最是喜欢美人,总是愿意给美人几分颜面的。” “不过秋月派收徒最是严苛,需得勤奋好学,正直仁义才行,若是入门后躲懒,可是会被逐出师门的。” 优昙想起掌门问她的那些话,这才明白什么意思,听闻可能会被逐出师门,顿时心有戚戚焉,看着暮欢眼中满是求助之意。 暮欢一看优昙可怜的样子就不忍心了,拍拍自己的胸膛,安慰道:“都包在我身上,我会帮你的。” 优昙这才放下心,两人相携又回到了客栈。 祁深几人还在客栈,等着结果。 “会盟这几日便要开始了,按照以往来说,门派擂台过后便是混战了,最后留下的便是赢家,乃是武林盟的盟主。”祁深看着寒水和柳飞花说起会盟的细节。 “是啊,这两日我便要前往青叶庄的驻地了。”柳飞花想起很快要和几人分开,有些不舍 。 “师兄,我们回来了。” 第62章 往御剑擂台兵器响 暮欢与优昙的声音引起几人的注意,柳飞花最为着急,快步迎上去。 “怎么样了欢儿?你们怎么回来了,怎么没留在秋月派?” 朝暮欢看着着急的柳飞花,却起了坏心,故意哭丧着脸:“师父,师父说——。” 柳飞花看着暮欢这个样子,更加着急,却不敢催促,等着暮欢说出下文。暮欢见此情况,更加来了瘾头,抽抽噎噎说不出话来,还悄悄向着优昙使眼色。 优昙也配合着暮欢一脸愁容,寒水本还看戏,见着优昙也这样才着急起来,只有祁深一人看着几人愁的愁,演的演,不动如山。 寒水这边还在暗自思忖,柳飞花却再也等不及,急道:“优昙姑娘,你别怕,我青叶庄虽行商起家不敌秋月派家传师承,可让姑娘自保还是能的,飞花诚邀姑娘入我青叶庄。” “师父说优昙资质不错,已收为三代弟子,武林会盟后再回秋月派。” 寒水听着两人一起说的话,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直笑的两人面红耳赤,呐呐说不出话来。祁深也在一旁轻笑着,只是嘴角微翘,实在看不大出来。 “柳公子怎么说这样的话。”优昙面色通红说了话就退到后院。 只有朝暮欢坚持不懈逗着柳飞花。 “是啊,柳师兄,今早走时你还说优昙一定没问题呢?这会儿又急什么。” “你可闭上你那嘴吧,就你话多。”柳飞花虽气,却总也对朝暮欢生不起气来,只能不咸不淡说两句,再毫无办法了。 “是,是,柳师兄,我不说了。免得你气急败坏再来教训我。” “你啊。” “好了,欢儿,你柳师兄要带着青叶庄弟子参加武林会盟了,这几日你安分些吧。”祁深凤眸一斜,朝暮欢随即安安分分不敢再多说了。 “对了,师兄你这次要上擂台吗?这许多年千闻阁一直独善其身。”暮欢看着祁深忧心忡忡问道。 “嗯,这次要上了,龟缩一隅并不能保全自身,我们还是要主动出击啊。”祁深看着远方都城的方向面色凝重。 皇储之争已经开始,千闻阁和武林还能平静多久呢? 看着祁深这样,朝暮欢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难受的只想哭。 “师兄,对不起,若不是我滥好人,随意发散善心也不至于让千闻阁的地位如此尴尬。” 倏然,一双大手落在她的头上安抚着。 “那些人的伤害与试探,总是层出不穷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些事交给我和师父就好了。” “嗯,师兄,这次难保有人见缝插针伤害你,你要小心啊,师兄。” “好了,今天走了这半日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暮欢闻言点头回到了房间。 几日的时间稍纵即逝,优昙每日前往秋月派学些基本功,也每日被秋月派的弟子簇拥着,让人不得不感叹:秋月派还真是从上到下都爱好颜色。 暮欢每日除了跟着祁深处理一些千闻阁的事务,还要见一见巳日教的弟子们。巳日教新任护法带着弟子到了永兴,同样也带来了小金的书信。 再见巳日教众人时,教众们披麻戴孝,神情严肃,不见当日篝火宴上欢乐的神情。 暮欢长叹一声,宽慰道:“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呀。” “这是教主的书信,神女自己也要保重啊。”或许悲伤过度,护法只是机械的回着话。 暮欢无法,只能默默应下,简单交代几句便放众人离去。 众人离去后,暮欢拆开书信,上面胡乱写着:“保重,想念”等语,字迹混乱,结字处拖着长长的尾巴,应当是小金用尾巴蘸墨写就的。 暮欢轻笑,收起书信,等着祁深和优昙一起去往会盟的比武场。柳飞花和寒水前两日就分别回到了自家。 “等久了吧,我们走吧。”祁深背着碎星刀,身后跟着些弟子,见到暮欢抱拳呼:“少主。” 暮欢应下,几人便去往御剑山庄。 御剑山庄传承久远,功法完备,经过许多年的发展在武林当中独树一帜。多年来一直稳坐武林第一把交椅,现任武林盟盟主,便是御剑山庄的前庄主,辞任庄主后便做了御剑山庄的供奉。 “今天这御剑山庄可真是热闹啊,师兄。” 暮欢第一次见识武林会盟,看哪里都稀奇。武林中人不拘小节,天南地北又风俗各异,来往之人衣装不一,花花绿绿的倒是很好看。 三人迎面撞上上次与祁深对打的环首门杨虎,这汉子看见祁深倒是很高兴,爽朗笑道:“今日令妹在一旁,兄弟你可要全力以赴,咱们今天就一较高下。” “好,好,必不会叫壮士你失望的。”两人寒暄过后,会盟便要开始了。 盟主站上,说起会盟的规则:“今日不拘何门何派,只要是正道之人,尽可站上擂台一展风采,最后在擂台的便是本次胜者,继任武林盟盟主。” “本次会盟本着以武会友,精进自身的目的,还望诸位点到即止,不可徒增伤亡。” 话落,盟主落座,便有各派弟子跃跃欲试。 最先上场的都自知武艺低微,只求与他人对战,知晓自身不足以求精进,对战时间都很迅速。 一时间擂台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轮番上阵,叫人目不暇接,极短时间内看了无数种刀法棍法,枪法,剑法,许多都有共同之处,却在细微处展现了独特的地方。 此时场上已是武艺高强之人比试,两人相差无几,一时胶着,战得难舍难分。 “这是就看谁更内力更加浑厚了,若是后继无力,怕是要败下阵来了。” 暮欢听了祁深的话深以为然,继续观战。 几个回合过后,越王府的人后继无力败下阵来。此时战胜之人也濒临力竭,索性互相抱拳下了擂台。 环首门杨虎见状,跳上擂台,看着祁深道:“兄弟可敢?” 祁深不言,却飞上擂台,抽出碎星刀,摆出架势。 暮欢、优昙和寒水见状,给自家师兄喝起彩来。 杨虎见状揶揄着:“兄弟艳福不浅啊。”提起环首刀就冲了上去,两人战在一起,并无刀光剑影之迅速,俱是天崩地裂的架势。 两把刀撞击发出咚咚的响声,不时蹭过地面留下深深的印记。 第63章 胜负定突现搅局人 祁深与杨虎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一时间竟缠斗在一起,难分胜负。台上两把大刀叮当作响,不时迸溅出火花来。 暮欢几人紧张的看着擂台,盯着两人的动作。 “欢儿,你说谁会赢啊。”优昙揪着手帕,疑惑道。 “师兄他武艺高强,根骨上佳,天赋又好,赢面应当很大。”暮欢缓缓道来,关键处却又话锋一转“只是武林中不乏天才,学武又早,练武勤勉,若是遇上这样的人,师兄终究敌不过啊。” “不巧,这位杨虎师兄正是自小习武,天赋异禀之人啊。”一旁前几轮败下阵来的柳飞花接上话茬,凑在优昙身边碎碎念起来。 “是啊” 这边厢众人话落,那边就已经有了苗头。 比武中,爆发力与耐力缺一不可,大刀的对战中更是如此。比至中场,两人的路数已经互相熟悉,可杨虎终究习武更长,绵长浑厚的内力倏然爆发,大刀犹如泰山压顶降落在祁深头顶。 祁深眼见大刀下落,忙举刀去挡,只是一交手就知道大势已去,沉重的大刀将祁深的碎星刀直压到地面,任是祁深使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挪动分毫。 “欢儿,你看明白了吗?”寒水盯着擂台考问暮欢。 朝暮欢闻言惊道:“这杨虎竟然能在对局之初便留下这一分内力,只等对手露出颓势再尽数使出。早知各门各派具有秘传绝学,没想到竟如此精妙。” “这秘传绝学还是次等,只有勤加练习,熟练运用内力,再加上门内长者告知诀窍,才能做到啊。”柳飞花叹道。 擂台上,直到裁判判定杨虎胜出,杨虎才收起钢刀,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到祁深的面前。 祁深看着伸到面前手,也狠狠的握上去,借力站了起来,拱手道:“杨兄武艺精妙绝伦,在下甘拜下风。” 杨虎扬扬手,粗犷的声音格外洒脱:“今日我才算打得尽兴,多谢兄弟。” 祁深跳下擂台,走向暮欢的方向,整个人却带着些沉重。 “欢儿,我是不是也该去洗筋伐髓了。”祁深拖着使不上力的手臂玩笑道。 暮欢闻言想起那时深入骨髓的痛楚,急道:“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练武那么勤奋,迟早能追上的,为何要急于求成。” “我若,我若不是需要以此活命,我也不愿去遭受这样的痛苦。” 暮欢说着几乎要淌下泪来,吓得祁深连连告饶。 “是师兄错了,师兄不该说这样的混账话,你原谅师兄吧。“ 暮欢侧过头并不看祁深,心里却知道祁深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无望和山雨欲来的惶恐,良久长叹一声,柔声道:“师兄,我现在已有了自保的本事,放宽心吧。” 祁深笑着点头,几人仍旧看着擂台上刀光剑影,人影变换。 只是祁深下擂台时已经是武艺高强的年轻一代的切磋,这时上擂台的已经是御剑山庄的人,两人过招更加神秘莫测,让人恍惚间如在梦中。 御剑山庄自来独占鳌头,这位御剑山庄少庄主更是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的。只是与之对战的也是传承久远的名门正派——佛门 佛门武僧自来训练严苛,每逢武林会盟也占据前三,名列前茅。只是若论起门派实力,佛门尤以阵法突出,若是各派多人混战,只怕说不清谁一谁二。 擂台上,御剑山庄少庄主手持长剑,僧人握着长棍,氛围尤其紧张。 寒水的剑法师承御剑山庄,看起这场比武来格外认真。不过不出意外这就是最后的决胜之战了,恐怕没有人敢不认真。 锣声响起,两人同时动作,长剑灵活,长棍迅捷,打得难舍难分。两人神情肃穆,十二分的认真去对待这场比武。 暮欢自发誓勤练武艺以来,也最爱看对战,只是总改不了喜爱好颜色的毛病,喃喃着:“这佛门弟子好生俊俏。” 一边的寒水,优昙,柳飞花再加上一个祁深瞬间离朝暮欢八丈远,中间的空隙简直能再过一辆马车。 只因在场皆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者繁多,这一句怕是得引来许多目光。果不其然,一会儿便有许多眼光投注在这里。 祁深几人扭头的扭头,看天的看天,装作不认识暮欢的样子。 擂台上,僧人回头看向暮欢的方向,眼神无悲无喜,暮欢疑惑的看着僧人,不明白为什么看自己。 半晌感觉到周围或揶揄或嘲笑的目光,才回过神来,再看周围祁深几人早已远离,羞得低下头,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御剑山庄那位少庄主也忍不住凑了个热闹略观望一番,两人倒是默契的没有对比武造成什么影响。 擂台上接着你来我往,棍棒相接,只是若论个人的武艺,终究还是御剑山庄略占上风。 最终,少庄主的剑直指敌人咽喉,这场比武画上句点。随着裁判宣布“御剑山庄胜”的宣告,这场历时三月的武林会盟也将落下帷幕。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长空中传来一声尖啸,一只苍鹰盘旋而下落在人群中。随后便是雄浑的声音:“我域外之人还未上场,会盟怎能结束。” 擂台下人群分开,露出说话之人。 这人身形高挑,高鼻薄唇,头发卷曲而色红,皮肤格外白皙,原是一健壮男子,观之不似中原之人。 这人身后跟着一众五人,其中四个都与这男子面貌相似,高鼻深眼,只发色各异,其中有男有女,据穿着皮衣皮裤皮靴,全身俱是毛皮所制衣物。 另外一人,手脚都带着铁链,跪在地上,皮肤黝黑,全无头发,身上所穿衣物也不能蔽体,软弱瘦削犹如猴子。这副体态终究有碍观瞻,许多名门贵女都扭过头去,不愿多看。 御剑山庄少庄主见此情形,开口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朋友,无名无号便要扰乱我中原武林,实在无礼。” “真啰嗦,是不敢跟我打,怕输了丢人吧。”这男子音调古怪,说话也不像中原之人。 “你。” 第64章 三战终遇山挡路 “我剑下不斩无名之鬼,报上名来,本少爷送你上西天。”御剑山庄少主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誓要让这蛮子付出代价。 “我的名字?” “下地狱去问撒旦吧。” 那白皮肤蛮子跳上擂台,手里拿着沉重的长矛。这长矛使起来不算灵活,但胜在精钢重铁,就算是御剑山庄这样的好武艺对付起来也不算轻松。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还看不出胜负来,只是少庄主刚刚经过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再遇上这样的强敌,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这蛮子力气很大,像是天生神力,看起来沉重的长矛在他的手中像是羽毛做的一般,舞动起来极为轻松,落在地上却是要狠狠砸出一个大坑来。 双方一个疲于应付,一个却还精神充足。不久长矛重重压在少庄主的长剑上,少庄主苦苦支撑着,不愿败于外域之手。 只是胜便是胜,输便是输,不会因为人不想得到这样的结果而有所改变。 “哈哈哈,盟主之位,是我的了。” 长矛挑过剑尖就要狠狠刺入少庄主的胸膛。 危机时刻,佛门禅杖抵挡在旁,上压着一把大刀,禅杖和大刀驾着长矛一寸不能动弹,御剑山庄弟子趁势带走了少庄主。 裁判气愤非常,正要谴责这蛮子赶尽杀绝,不遵守擂台规则。却听得对方高叫着什么 “以多欺少,三个人打一个人。”之类的话。 佛门弟子沉下脸,眉目肃穆道:“你若不服,我陪你打,少庄主激战刚过,你赢了也胜之不武。” “哦?你们少庄主是激战刚过,我便不是了?” “那你想如何?” “我这里另换一还未出战之人,你们中原也换一个未出战之人,够公平吧。” 两人不知道这蛮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到中原武林人这么多,还不至于找不出一个未上场之人,便答应下来。 商定之后,三人齐齐跃下擂台。 那一伙古怪之人率先派出一人在擂台上叫嚣着,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武林这边,御剑山庄派出了自己还未出场的弟子,誓要找回这个场子。 锣鼓一敲,这一场对战也就开始了,这御剑山庄的弟子乃是少庄主之下第一人,如无意外,对付一个蛮子绰绰有余。 这一场派上来的蛮子也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手里攥的长矛只是普通的木制长矛,也并非什么天生神力。 这弟子方才放松下来,手中的长剑如下山的猛虎寸寸逼近,这蛮子看起来也没什么抵抗的心思,稍微抵挡一阵便干脆投降。 这样的发展让武林中人更加看不明白,索性敲锣后质问道:“你们已经输了,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蛮子倒是不慌不忙,反驳道:“我胜了贵派少庄主,我这下属败给了贵派的弟子,正好一胜一负乃是平手,怎么好说我们输了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蛮子玩儿的乃是最简单的一手田忌赛马,只是 “你这蛮子当初又未说什么三局两胜,你这不是耍赖。” 武林中人都气愤非常,不住的问候这蛮子十八代祖宗。 “诸位有功夫在这里咒骂,不如想想下一场派谁来送死。哈哈哈”这蛮子看起来对自己戏耍了这么多人很是开心。 不一会,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从这蛮子身后传出犹如大地震颤一般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如山一般的大块头。 众人仰头望去,却是遮天蔽日一般的雄壮,更别说,这大块头的身上还穿戴者坚硬的铁甲,黑亮的铁甲远远望去满是寒光。 此时,红霞漫天,众人惊骇的看着这样的场景,不自觉向后退着。 这蛮子看着这样的场景更是满意,嘴角扯着残忍的笑,问着:“你们考虑好了吗?不敢上擂台就赶紧跪下求饶把武林盟主的位置让出来吧。” 众人气愤非常,又确实忌惮这个大块头,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祁深提起碎星刀,大喝一声“我来”就要向擂台冲过去,只是还未走出人群,就被柳飞花和寒水几人拦了下来。 暮欢看着被拦下来的祁深,什么话也没有说,整个人却向着擂台没有停步,直到整个人已经翻上擂台,才坚定道:“我来。” 众人看着暮欢,劝说着:“这位姑娘快下来吧,武林再没人,也不能叫一介女流前去送死。” 佛门弟子释真也念诵佛号,劝道:“阿弥陀佛,姑娘,贫僧还有一战之力,姑娘不必如此。” 暮欢见此振声道:“诸位放心,我自有保命之法。” 其余众人不再说话,只有祁深几人叫喊着叫暮欢下擂台,朝暮欢第一次没有听众人的话,向着大块头的方向平静道:“开始吧。” 随即拔下发间的双尖簪剑。 须臾,锣声响起,暮欢手执簪剑飞快的冲上去,一交手的时间,簪剑就在对方的盔甲上留下无数的剑痕。 只是这盔甲着实坚硬,没能刮下这大块头的一点油皮。暮欢随机转变进攻方向,向着敌人的脖颈和眼睛方向不断冲刺,速度之快叫人瞠目结舌。 “这姑娘的速度你可有招架之力。”释真在台下看着着实震惊,询问者一旁的少庄主。 少庄主也不敢相信,“我怕是只能从她手上过十招便要败下阵来了,只是这样的高手怎么没有上擂台呢?” 释真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听少庄主感叹:“只有速度怕是也没什么作用啊。” 是啊,只有速度怕是没什么作用,暮欢现在就像面对一头大象的蚂蚁一般,无法对敌人造成大的伤害。 周旋中,暮欢不慎被这大块头抓到了,瞬间整个人都没了平衡,暮欢被这大块头抓在手里在地上不断撞击,这大块头抓的很紧,暮欢一时都逃脱不了。 暮欢撞在地上或者栏杆上发出砰砰的声音,直撞得整个人头晕目眩,额角周身都渗出血来。 众人都转过身去不敢再看,祁深几人撕心裂肺喊着“投降。” 暮欢却不愿放弃,整个人牢牢抱着抓紧自己的手,以免被甩飞出去,同时奋力挣脱。 第65章 龙吟剑认主斩狂徒 只是这样的挣脱没有任何用处,暮欢仍旧被牢牢的抓在这大块头的手里动弹不得,地面上,栏杆上满是暮欢撞击在上面留下的血迹。 擂台下策划这一切的域外之人看着这样血腥的一幕,倒是开心的笑出了声。 暮欢一时之间没了办法,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趁着大块头将她摔在周围的机会,牢牢抱紧周围的事物,这下那大块头收势不及,终于放开了朝暮欢。 于此同时,铸剑山庄庄主穆冶背着的龙吟剑不断的发出嗡鸣声,在穆冶的身后不断振颤着。 擂台上的对战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像是猫抓老鼠一样的无味。 突然,一把剑朝着两人突袭过来,金色的剑身和小金一样的颜色,暮欢仔细一瞧竟然就是那时在铸剑山庄看过的“龙吟剑” 擂台下的众人也议论纷纷,龙吟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主动到了这样一个小姑娘的手里。 穆冶这时也正纳罕:“这龙吟剑乃是开国皇帝所用,后来无人能再驱策才到了铸剑山庄的手里。可这龙吟剑只认皇室血脉为主,难不成这朝暮欢——” 穆冶不敢再细想,索性专心看着擂台。 暮欢得此宝剑,抓着龙吟剑向着大块头急速攻击,不一会便在这大块头的身上留下许多细小的伤口。 这大块头也像是被激怒一般大吼一声,这一声天崩地裂,山石崩碎,这大块头也向着暮欢的方向胡乱撞击。 好在暮欢身形娇小,飘渺如风,手持龙吟剑在这大块头的四周不断游走。迅疾如风的剑影形成一道细密的网将大块头笼罩其中。 这大块头瞬息间便倒在擂台,人却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血从铁甲间流泻而出,只消一点时间,就浸染了整片擂台。 锣声响起,暮欢胜,众人正要去喝问那蛮子,却见原地早无人影,只有一把躺椅尚有余温。 却是这蛮子见事不好,早逃得没了人影。 众人一时气结却无可奈何,正要论功行赏时,事却是再一再二再三,叫人烦不胜烦。 原来擂台的四周细细簌簌钻出许多人影来,白皮肤的黑皮肤的,手里有的拿着长矛,有的举着盾牌,有的举着火铳,领头的正是刚刚那个蛮子。 众人一看这个架势,不再多问什么,一众人冲上前去混战在一起。 “老子一介习武这人还能打不过你个蛮子,找死。” 众人怒骂着不再讲什么江湖道义,这群不知所谓的无赖不配。一群人三三两两打在一起。江湖中人力气又足,速度又快,似那领头之人或是大块头的又能有几个。 太和山上喊打声阵阵,蛮子的队伍早被冲散了,被武林中人打得落花流水,只有那领头的蛮子,仗着天生神力,伤害了不少人。 暮欢见状,冲上前去,经过洗筋伐髓的身体格外坚韧,奋战这么久还有着无穷的力量,嚷着领头之人都头痛。 那边厢,埋伏的许多兵力早已解决大半,在武林中人的手下毫无招架之力。这蛮子机关算尽,却一无所获,眼看自己也要交代在这里着急要跑,只是无论跑到哪里,都有人堵着他。 御剑山庄少庄主,释真,杨虎,祁深,一旦与其中一人缠斗在一起,暮欢便如影随形跟在这蛮子的身后,叫他无处可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是帝国王子,萨沙,若是我死在这里,我的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暮欢对这什么萨沙的话充耳不闻,坚定不移的紧跟着这人。 萨沙没了刚刚嚣张的样子,像条狗一般在战场上四处逃窜。周围的战争早已结束,其他人也看着这场单方面的追逐,真是大快人心。 “这位姑娘你放过我吧,待我回国,定禀明父亲,封你为公爵。”萨沙变威胁为利诱,可惜在场众人都不予理睬。 这萨沙彻底绝望,举起双手便要自戕。还是武林盟的长老们告诫几人,暮欢几人不再戏耍萨沙,将他捉起来,等着武林盟裁决。 一切结束,日落月升。 武林中人各自回了驻地,等着第二日再行论功行赏。 暮欢一回到千闻阁便被祁深罚跪祠堂。 “朝暮欢,你真是长本事了,武林中那么多人轮得到你去逞威风是不是。” 暮欢无话可说只能认罚,今天确实冲动,被那大块头抓住差点命丧当场,若不是龙吟剑来救,怕是最后也不能得胜。 一夜过去,祁深和暮欢照旧前往御剑山庄的擂台,只是听其他人说 “那个萨沙,昨夜跑了。” 暮欢看着祁深,两人面面相觑。 直到到了昨日擂台时,听得前任盟主说是,似乎被昨日那个全身黑皮肤的给救走了。 武林盟已经派了人去追查,一时半会恐怕是追不回来了。 “闲话少叙,昨日擂台赛胜者乃是千闻阁少阁主——朝暮欢,今日便是朝盟主继任大礼了。” 朝暮欢闻言忙推辞道:“我只有武艺还过得去,要说做武林盟主,我却不行,还请盟主您另择贤能吧。” 一旁御剑山庄的少庄主闻言却不忿道:“姑娘看不起在下?想让着我。” 暮欢一听误会大了,忙解释“并非如此,只是年纪尚小,确实无法接任。” 前盟主见状,调和道:“由前任盟主再接任一次,等下次武林会盟再行传位。” 只是盟主又话锋一转,“盟主可不接任,御剑山庄供奉长老一职不能推辞,以执掌刑法。这乃是一直以来的传统,震慑武林,以免起风波。” 暮欢今日不敢再自作主张,悄悄觑着祁深的脸色,见祁深点了头才应下这差事。 这边厢事情商定,武林中人才拥上来向暮欢道贺。 暮欢见着穆冶,才想起未归还的龙吟剑,忙解下剑来,却被穆冶按住,意味深长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 暮欢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穆冶也不再多说,径自离开了。 下山之事以了结,暮欢和祁深预备回南,专心经营自家的事业。一旁的柳飞花和寒水,优昙,一起说着:“回南可还要结伴啊。” (本卷完) 第66章 皇命难违入京都 自上次下山参加武林会盟后,朝暮欢成为了御剑山庄的供奉长老。之后便趁着六月的好时光和祁深几人结伴回到了南方,可暮欢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 下山之前,暮欢只待在后院处理些千闻阁内院的事务,诸如采买,各院洒扫等事。如今却要处理御剑山庄,巳日教和千闻阁各项事务,一时间忙的脚不沾地,直到今日才告一段落。 “欢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处理完了。” 朝远看着难得出现在前厅的暮欢还有些疑惑。 “是啊,父亲,魔教又开始兴风作浪,这些事御剑山庄是必须要处理的,连累我也得四处奔波。”暮欢一副头疼的样子,可是说起魔教还是恨得牙痒痒。 “父亲,这次下山,我在魔教里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人。” 朝远闻言来了兴趣,问道:“是何等样人,能让你记得这么久。” “就是前些日子武林会盟搅局的那萨沙,从武林会被救走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竟和魔教扯上了关系。”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是该派些人查查这些人的底细了。非我族类,齐心必异,这魔教做事还真是不拘一格,与虎谋皮的事也能做出来。” 朝远是多年老臣,一直忠于王室,尽管被太子摆了一道,却对皇帝没有想法,对这样勾结外族之事看不过眼。 “父亲你也别太上火,这萨沙只是对武林肖想,还不敢觊觎我中原大地。”暮欢劝着父亲,却也对这外族的野心感到忧心。 “你师兄什么时候回来。”朝远话锋一转,不欲再提起此事。 “师兄和朝堂交接,按理说该回来了,或许一会儿便有消息了吧。”暮欢安慰着老父亲。 “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千闻阁在朝堂和江湖都地位尴尬,眼看着老皇帝一天天老去,太子对千闻阁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 只是暮欢也无破解之法,只能静静等着见招拆招。 进入后院,晨露迎了上来,一路走一路为暮欢摘取钗环,脱下外套,一边说些最近千闻阁的事。 “少主,阁主他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把许多近前之人都调出去了,留在跟前的都是十几年前的老人。” 暮欢思索一番心下暗想:十几年前的老人不就是那老皇帝的人嘛?父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不成千闻阁要易主了? 暮欢点点头,晨露又说起:“优昙小姐今早来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怎么不早跟我说,优昙肯定等急了。” 暮欢快走几步向着后院走过去,优昙正在前厅喝茶,见着暮欢过来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暮欢拉着优昙的臂膀,疑问道 “你最近怎么又健壮了许多?” 优昙倒是不以为意,“练武哪有不健壮的,连刀都扛不起来还练什么?” 暮欢闻言倒是很赞同,两个人自从回到门派,本以为隔三岔五总要见一面,没想到暮欢手头的事物多了许多,优昙也忙着跟着新入门的弟子练武。 优昙练武本就比常人晚了许多,入门之后一刻也不敢停歇,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如今优昙算得上秋月派三代弟子第一人,好不容易闭关告一段落,一听闻暮欢回了望月山,马不停蹄就过来了。 连暮欢也感叹:“咱们总算能见上一面了,现在怕是优昙你和柳大哥见面的次数都比与我多吧。” 优昙不防暮欢又提起这茬,颇有些害羞,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暮欢见势不妙,低三下四哄了几句,才哄得美人眉开眼笑,两人又说起些境况,深感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啊,优昙你如今也有安身之处了。” 优昙点点头,想起之前的大小姐日子,被人囚禁,关押,好像在做梦一样。 两人正忆往昔间,小丫头晚星来报 “阁主有急事请少阁主过去。” 暮欢只能暂时离了优昙,跟着晚星一路上去找朝远。没成想,越走越偏,一路上走到了千闻阁的密室。 密室里报信的天使正闭目养神,朝远在一旁陪坐着。 两人见暮欢进来,客套两句。 “这位就是少阁主?跪下接旨。” 暮欢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抗旨,跪下听宣。 “今有千闻阁少阁主,朝暮欢,武艺高强,着进京守卫京都,护卫皇城,不得有误。” “朝暮欢接旨。” 暮欢接了旨还一头雾水,又听老天使警告道:“副阁主近日还在京都,少阁主做事前还要多想想自己的师兄才是。” 这天使说了些不明意义的话就告辞离去了,剩下暮欢疑惑地看着朝远。 “唉,你师兄前些日子做的小动作终究是被发现了。” “师兄他往千闻阁安插自己的人被发现了?这千闻阁还真是时时都在皇城的监视之下啊。”暮欢气愤捶桌却也改变不来任何事。 “所以父亲我这次一下也不能推辞了是吗?” “欢儿,这就是交换啊,用你还你师兄回来,继续为朝廷效力,而你留在京都,就是一个质子,确保千闻阁一直握在皇帝的手里。”朝远抚着胡子,对现在的局势无能为力。 “你接了旨,你师兄也就快回来了,到时问问你师兄京都的情况吧。” 暮欢闻言只能点头,却还是悔恨半月前在武林会盟出那样的风头,否则也不会被老皇帝注意到了。 朝远宽慰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好在你如今武艺卓绝,我总算能放心一些,回去休息吧。” 暮欢从后院走时还心情愉悦,回到后院时却完全变了脸色,优昙见状很是心疼,抱着暮欢不停的安慰:“欢儿,我虽说武艺不精,但是只要能帮上你,我一定会尽力的。” 暮欢私心不想将无关之人牵扯进来,索性强颜欢笑道:“都是些小事,不用担心,你早些休息。” 一夜过后,祁深果然顶着晨雾回到了千闻阁,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脸色铁青,放下手中的碎星刀看着远方一语不发。 第67章 宫院深深深几许 祁深是星夜兼程从京都赶回来的,胡子拉碴的也没去休息,一回来就坐在前厅等着朝远和暮欢两个人。朝远和暮欢记挂着祁深自然也是一夜没睡好,祁深一进山门便有人报与两人知晓。 两个人也是赶忙过来听祁深说京都的事。 “师父,是太子的人。”祁深长叹一声,才说起幕后黑手“那太子自从上次被皇帝惩罚就一直记恨在心,这次听说了暮欢武艺高强的事,就急着去给老皇帝献殷勤了。” “果然是有人搞鬼。”朝远叹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放任事态就这样发展。 “你叮嘱欢儿两句吧,别卷进他们的事情里面去。” “是,师父。” 朝远见着祁深平安回来,事情一时间无法改变,索性离开了前厅。 暮欢和祁深看着朝远的背影,有些难受“父亲他最近苍老了许多,越来越没有精神了。” 祁深闻言也有些悲伤,自责道:“都怪我冒进,若不是我自作主张为了让千闻阁脱离朝堂的监管,不断在千闻阁安插自己的人,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还让师父如此劳累。” “师父已经把我们的人都调派出去了,现在千闻阁里的人都是十几年前的老人,等这风头过去我们再规整自己的人。”暮欢说起父亲的安排,让祁深宽心。 祁深点点头,说起此次进京的事宜:“皇帝拟旨之时我就在身边,这次进京虽说是叫你守卫京都,但其实皇上对你的武艺并不推崇,你如何进皇宫也叫你自己想办法。” “千里迢迢进京也只是皇帝解闷的玩意儿,一个质子罢了。”祁深自嘲道,也为自己把心爱的妹妹害成这样感到伤心。 “师兄别想那么多了,这皇帝不知道我真正的实力,我也能隐藏实力保护自己,免得让那老皇帝忌惮。”暮欢笑笑安慰,心下思忖:这老皇帝,我倒让你看看谁才是个玩意儿。 祁深这才放心下来,只是免不了叮嘱:“进京以后,不要跟太子走得太近,也不要见段承祚,这老皇帝越老越糊涂,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属意谁,若是站错了队——” “可是师兄,以这太子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让他上了位,我们下一秒就得去找阎王爷报到了。” “更别说,更别说这太子内结魔教,外勾异族,行事无度。” “太子的事自然有老皇帝去管,我们是什么人,也能管得了太子怎么行事吗?总之你只顾好自己也便罢了,其他的事有我和师父呢。”祁深劝慰着,不想叫暮欢多操心这些事。 暮欢也只能点点头,不然还能说些什么呢? “师兄,你好好休息,我也该走了。” “去吧,没想到你刚回来,又得去那龙潭虎穴,有什么事,就给师兄写信,师兄一定会帮你的。” 暮欢闻言,拱手告退,行至垂花门时,又听祁深再背后叮嘱:“记住,不要跟任何一个皇子走得太近。” 暮欢摆摆手,留下一句“知道了。” 暮欢回到后院,优昙还在,看着主仆三人收拾行李,想要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良久才拉着暮欢的手承诺:“欢儿,只要你需要,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永远都在。” 暮欢久久看着优昙,感叹自己一生坎坷,却有这么多朋友一直记挂着自己。 “多谢,优昙,这次一别不知多久才能相见,你也要保重自己。练武不要太过,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日上中天,暮欢也该启程了,优昙正好可以和暮欢一路,到秋月派时两人分开。 朝远和祁深在门口送别两人,暮欢拱手辞别父亲和师兄,打马离开千闻阁,像阳春三月之时一样,离千闻阁越来越远。 直到山下,离秋月派的方向也越来越近,两人都有些不舍,可分别的时刻还是会到来。分别之时,优昙一脸认真看着暮欢道:“欢儿,等我,待我学成之时定会护你左右。” 暮欢只是抚摸着优昙,同样认真道:“你只要保护自己就够了。” 两人在湖边依依惜别,最终分道扬镳。 分别之后,暮欢就一路向北,向着京都的方向快马加鞭。十天后,暮欢进入了京都。 京都之繁华果然与别处不同,但是想起临走时师兄说的,如何进入皇宫还要自己想办法。 “啊,真是好烦啊,怎么才能进入皇宫啊。”暮欢坐在自家开的小饭馆一脸郁卒。“等等,那个人是?” 大街上走过一个脚步虚浮之人,看面色非常虚弱,这不是段承祚嘛? 这家伙怎么又装成这个样子,不过师兄不让我离他太近。暮欢摇摇头不再关注皇子的事情,人家一介皇亲贵胄怎么不比我自己过的好多了。 “东家,皇宫门口贴出了布告,招募画师若干,为宫廷画院效力。”掌柜的凑在暮欢身边殷勤道。 这不是瞌睡送来枕头嘛?暮欢心下一喜,问这掌柜的:“这招画师可有什么要求,你细细说来。” “别的倒是没有什么,进了宫也得再比试画艺,只是这布告上说了,只要男画师。” 暮欢一听就泄了气,想也知道不会让自己轻易的混进去,不年不节的皇宫里连宫女也不招,这可怎么办啊。 “东家,您这不是能女扮男装进去吗?这对您还是什么难事。”掌柜的在一边出着主意。 暮欢想起第一次下山那惨不忍睹的女扮男装,差点被关在怡红院出不来,说出来又显得自己好像什么也不会,一时间两个人都僵在原地。 好在掌柜是在京都混的,就是左右逢源,什么消息都知道点,提醒暮欢道:“东家,您那师父神偷无影好像放出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师父那易容的技术出神入化,肯定没问题的。”暮欢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掌柜的一脸赞赏“掌柜的,你前途无量啊。” “东家谬赞了。”两人商业互吹一顿,才各自去干正事。 第68章 画师之比女扮男 暮欢吃饱喝足之后就准备去找自己蹲大狱刚出来的师父无影。无影当时被下大狱不知道偷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突然之间就在江湖失去了消息。 暮欢遇到无影时,是在千闻阁,那时无影要探听些什么消息,偶然间看到了朝暮欢。不知为什么,这无影一见到暮欢就很喜欢,一定要收她为徒。 “所以师父到底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啊?”少年时,暮欢也曾小心翼翼问过无影。 无影那时也正值盛年,看着暮欢笑得开心道:“或许是你同我有缘吧。” “师父你怎么像佛门那些和尚一样,一天到晚缘啊缘的。” 暮欢想着过去的事情,在京都七拐八拐,直绕了一刻才走到一扇小门跟前。黑亮的门紧紧闭着,上面刻着细微的划痕。 “看来师父确实是出来了。”暮欢仔细观察一番划痕,确定了无影在家。 暮欢按照特定的节奏敲着门,停下后稍待片刻,这扇门自己就打开了。无影在京都的宅子是请了自己的朋友公输家的人做了机关的,就算是暮欢进了宅子也得小心点。 这宅子外面看只是普通的小门,进到里面转过影壁才是别有洞天。里面假山流水,石桥廊坊排布各异,观之赏心悦目,物虽多却毫不显杂乱。 地上每一株草,每一块砖都有自己的作用,若是擅闯之人进来,恐怕连尸首都要化成灰了。 暮欢算是无影的亲传弟子,宅子里的一花一草都很熟悉,轻巧的几个跳跃就到了无影所在的地方。 “欢儿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次来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啊。”无影听着动静就知道是朝暮欢。 “师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不是想您了,来孝敬孝敬您嘛。”暮欢从窗子翻进二楼反驳着。 无影睨着暮欢,静静等着朝暮欢的下文。暮欢承受不住自家师父的眼神压迫,只能一五一十说出自己来京都的原因及所求何事。 “易容这么简单的事还吞吞吐吐的,放心吧,我出手一点破绽都不会有的。” 暮欢见师父答应下来这才放下心,坐在梳妆镜前,等着无影发挥。无影取出自己珍藏的材料一点一点贴合着暮欢的脸去塑形。 片刻后,无影停下手,暮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吃一惊,只觉得人还是那个人,就是感觉上不太一样了,好像自己确实有了一个双胞胎弟弟一样。 “师父,你这手艺真是精湛啊。”这一对比,暮欢才知道自己女扮男装差在哪里。 无影装扮罢,又想起什么的问道:“你伪装自己进皇宫是没有问题,可若是被皇帝发现,这可是欺君之罪,你准备怎么应付。” “你自己跑倒是容易,你父亲和你师兄可是不好跑啊。” 暮欢闻言沉思半晌道:“师父,让我进宫的是皇帝,他要是一定要我死,我欺不欺君已经没什么要紧了吧,反正是要死。” “既然如此,我这里帮你预备着,你自己在宫里警醒这点,情况不对就马上跑,出来立即告知你父亲他们。”无影捻着自己的小胡子叮嘱着。 “是,多谢师父,应该还没有那么严重,我还没见过那老皇帝,说不定他也没那么不讲理。”暮欢谢过师父,又猜测起来。 “你呀,还是要记住伴君如伴虎。” “不过师父,你那时偷了什么东西,闹出那么大动静来。” “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 “哦,不问就不问,我走了,师父。”暮欢此行目的已经达到,索性同师父告辞。 “啧,这孩子,还是这么没耐性。” 暮欢照着来时的路几个跃起间便不见了身影,再回到客栈时已经是一位翩翩少年郎,连掌柜的都没有发现,还是暮欢主动上去搭话。 “掌柜的,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哟,这是?少东家,果真是变了一个人,若不是听声音,老朽我还认不出来呢。”掌柜的仔细瞧了半天才看出这是暮欢来。 暮欢这才放下心来,又想起掌柜的说起自己的声音,准备变一变自己的声线,以免露馅。 万事具备,暮欢大摇大摆的走到城门下,揭了招考画师的文书,等着宫里来人带走自己。果然,看守文书的衙役,马上去报与宫里管事的,不消片刻,便有那小太监来了。 小太监来到跟前,先是检查了暮欢的衣着和随身带的身份证明,确认无误才带着暮欢进去。 京都本就守备森严,皇宫更是不一般,别说夹道两边驻守的侍卫隔几步就有。就连暮欢进门都有两个侍卫一直跟随着。 进宫门只是粗略看一看有没有带什么违禁的东西,还没有搜身,暮欢放下心来。小太监领着暮欢一径到了应考的地方。 新进宫的画师自然要考试过关才能留下,考试的地方正是画院。正院已经等了几个画师,什么年纪的都有,衣着也是各不相同,有朴素清雅的,有金碧辉煌的,不一而足。 暮欢进了画院观察一番,也不敢贸贸然说话叫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只能尴尬等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 这番表现倒是引得正堂内观察的几个老画师们交口称赞。 “此子不卑不亢,沉稳耐得住,不像是其他几个,火急火燎倒是先攀上关系了。真是个天生学画的好材料。” “欸,严老,话不是这么说,画好与不好还得手底下见真章啊。” “说的也是,也是。” 几人寒暄几句,院子里应考的也差不多来齐了。几个人挪出厅堂冲着几个应考的画师勉励几句,说起了考试规则。 “这次考试,分为上下两场,上一场由画院的画师们出题,限时三柱香,完成之后由画师们评选,前十位进入下场考试。” “下场考试考生们可以选择自己最擅长的画,同样是以三柱香为界,完成之后照旧由画师们评选,前三名即可进入画院,成为正式的画师。” “各位考生,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先生。” 第69章 相遇瑞王躲一劫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请严院长出题。” 刚刚被称作严老的便笑眯眯从几人中走出来,道:“要做宫廷画师,还是要为宫里的娘娘们作画的,或许还有幸为皇上作画,因此这一题,请各位画师们来画画我们这几位大人。” “题虽如此,可各位大人可不会一直站在这里等着诸位,各位画师,要把握好机会啊。” “诸位若是听明白了就请开始吧。点香,计时。” 话落,便有小太监取出香点在了院子正中的香炉里。 画师们也在院子里或坐或站,或走或定,观察着几位老大人的神情动作,以期画出几位老画师的神韵。 暮欢夹在中间倒是不明显,不过以其编纂寻芳录的本事便知道画艺不会差,更不要说寻芳录里有些姑娘只与其有一面之缘。 暮欢不愿在众人间太过突出,以免枪打出头鸟,直等到超过一半的人开始作画才跟着众人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香一寸寸烧尽,小太监不时续上一炷香。只是后来如那位院长所说,几位大人陆陆续续离开了院子,这也就意味着,画师们没有了参照的人。 有几位画师当场就慌了神,定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画了,看着几位老大人都着急。 “这些年轻人,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若是今后给皇上画像也这样?” 几位老大人坐在一起,对着几十个考生评头论足,中气十足,声音大到院子里的考生都能听见了,这又是慌得几位考生不知如何是好了。 暮欢武林大会时早已见过大场面,任你东西南北风,她自岿然不动,三柱香结束时,正好落下最后一笔。 照旧一声锣响,考生们陆陆续续都搁下了笔,侍立一旁等着老大人们品评一番。 严院长带着几个老画师走到院子里,一个一个看着画师们的画。 “这个匠气太过,没有神韵。” “这个形意兼备,很好。” 一番品评下来,暮欢刚好卡在第十位,这并非暮欢画艺不精,只是刻意藏拙。就这样,暮欢进入了下场的考试。 进入下场,暮欢放松了许多,她许多种画都有所研究,可还是对美人图最为钟情,也研究最深,下场就画最擅长的仕女图吧。 几十人退出画院,院子里瞬间空旷了许多,几位老大人不再多说什么,照例勉励考生几句,听得锣响便又退到厅堂里去了。 院子里剩下几个画师,小太监和巡逻的侍卫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下场或许是因为画自己最擅长的画,几位画师都画得快了许多,第一位更是不到一炷香就画完了,大部分画师第二柱香过半也都画完了,暮欢照例卡在最后一个完成了自己的画。 几位老大人这次来品评倒是惊讶了许久,没想到真是高手在民间呢,有几个画师画的可能还在几个老大人之上,这其中,就包括朝暮欢。 暮欢就这样如愿以偿进入了画院,只是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正正好。 “什么,还要验身?这,这不用吧。” “哎!年轻人,都是大男人的怕什么,要是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还能请御医免费看呢,这多好。” 可,可我不是大男人,我是小女子啊。暮欢内心泪流满面,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这要是在这里被发现了,欺君之罪少不了,宫城还进不去,亏死了。 “大人,我这有难言之隐,实在是不方便啊。这宫规森严,哪里有人敢女扮男装进来啊。”暮欢小声辩解着。 “好了,不要多说了,不验身不能留在画院,你自己选吧。” “是,是。”暮欢走在画院,两手扒拉着自己的头发。这番异样之行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剑眉星目的男子在画院门口喝问着。 暮欢一看这男子威严非常,计上心来,恭恭敬敬凑到眼前行礼道:“下官是画院才来的画师,不知这位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画院其他大人虽觉得不对,又觉得没什么问题,索性没有说什么。倒是这男子觉得这小子行为古怪不像好人。 “我乃当朝瑞王,你到底是谁,从实招来,否则棍棒伺候。” 暮欢这是已有些心虚,却还是强撑着更加理直气壮,甚至声音比瑞王还大:“瑞王您威势雄伟,下官不敢置喙,只是下官也是堂堂正正考进画院来的,王爷怎能如此侮辱下官。” 瑞王见着这样一个小画师都敢顶嘴,硬生生气笑了,“好,好,那你就来本王府上给王妃作画,若是技艺不精,本王或者王妃不满意,你就吃罚吧。” 画院的见着事情闹大了,连忙去请严院长,严院长火急火燎到前厅时,两个人已经杠上了。 “欸,小朝,快跟王爷赔礼道歉。” 严院长准备和稀泥留下这小画师一命,瑞王却不买账,咬牙切齿道:“不用,让着小画师作一幅画,他要是真有这本事我让他一让又如何。” “可要是沽名钓誉,技艺不精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严院长见事已成定局,无话可说,只能相信朝暮欢的画技了。 暮欢眼珠子一转又讨价还价道:“王爷您胸怀坦荡,只是为王妃作画还是王妃评价最好,您觉得呢。” 瑞王两眼一眯,动了真火,“你这是怕我针对你,睁眼说瞎话。好好好,有胆,竟然如此,我有一皇侄,对美人图研究颇深,请他来裁判,可是够公平了吧。再加上画院这么多画师,你可还有话说。” “王爷英明。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为王妃作画吧。” “好,真是个不怕死的。” 事情商定,瑞王在前先行回王府,等着众人前往王府。 暮欢躲过了验身,在背后直感谢瑞王的八辈祖宗。 瑞王回府路上不知道身后怎么阴得慌,想起朝暮欢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又恨得牙根痒痒”今天非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70章 王府之比见浮云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瑞王府,从侧门进了王府,瑞王和王妃摆好了仪仗在前厅等着众人。暮欢跟在众人身后还有些窃喜躲过一劫。 这位瑞王是当今的亲弟弟,从太子时期就一直支持者自己的兄长,当今上位之后也很是宠信自己的亲弟弟。因此瑞亲王府不是一般的豪华,比受宠的皇子出宫都要隆重。 暮欢等人进入王府,引入眼帘的就是金碧辉煌的王府,瑞王正和一个男子说话,暮欢定睛一看,怎么到处都有这家伙,暮欢赶紧低头不想让段承祚看到她。 可是段承祚一介皇子,又从小习武,家传绝学,早已经看到了朝暮欢,只是朝暮欢装扮与从前大不一样,更是装扮成了一个男子,段承祚一时也不敢确认。 又听得一旁瑞王的寒暄:“皇侄啊,你自小就对美人图研究颇深,你母妃更是艳冠群芳,今日你可要帮皇叔好好掌掌眼,别让那些小人蒙骗了你皇叔。” “这,皇叔,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哪里对美人图研究颇深了。”段承祚虽不敢确认,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日无所顾忌的人,突然对自己这名声在意了起来,在瑞王身边辩解着。 “皇侄,你今日怎么这么扭捏,男子汉大丈夫流连花丛乃是男儿真本色,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瑞王说起这些事来一点都不害臊,甚至与有荣焉,惹得王妃在一旁白眼。 暮欢听得新奇,心里暗想:没想到这家伙私下里玩儿得这么花,在铸剑山庄可没看出来啊。 段承祚看着朝暮欢揶揄的眼神,不知为何冷汗直冒。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赶忙出言打断了瑞王的话。 “皇叔,您今日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事。” 瑞王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跟段承祚说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段承祚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段事,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碰到的不是瑞王,这人现在恐怕都站不到这里来。 “皇叔真是仁慈,还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既如此,皇叔就考他吧。” 瑞王呷一口茶清清嗓,对着暮欢说起比试规则。 “堂下那小子,我这府上也有一位画师供奉,今日你与他二人同为王妃画一张像,照旧限时三炷香,在场诸位画师,王妃,本王的皇侄都是评委。” “独本王不去品评你的画,这下你可没什么顾虑了吧。” 暮欢闻言感叹确实公平,心里想着干了这一票又如何,嘴上恭维道:“王爷英明。” 瑞王身边的管家朝下人一使眼色,便有小子们去点上了一柱香,敲响了锣。 声锣人动,王府的供奉从后院转了出来,没想到竟是一个女画师,众人没有见过,一时有些轻蔑。暮欢却不敢放松,一个女画师还能被王府这样礼遇,一定是有些本事的。 众人平日虽见惯了画,却还没见过在王府比试,都有些惊奇,更别说可能还赌上了一个人的命,都有些紧张,一个个屏气凝神,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瑞王也不想打扰人作画,落人口实,索性也不说话。 一时间,全场寂静,只有暮欢和那女画师在场内走动,变换角度观察王妃的神态,面相,动作。 王府的供奉想是平日见王妃的机会多些,观察了一会儿便开始作画,这画师一笔落下层层铺色,慢慢的众人收起了轻视的心思,只因这画师的笔触与自己家收藏的画极为相像。 “这莫非就是被称为画圣的——浮云子,以笔触飘渺,如梦似幻着称。” “这小子可真是危险了啊。” 暮欢听着周围的谈论倒没有心慌,她本意只为躲过验身,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输赢反而不再重要,只是和这样画艺卓绝的女画师相比的机会并不多见,暮欢也很珍惜。 不能慌,多观察,一定能画好的。 暮欢心想。 “不敢比不如趁早认输吧,说不定王爷宽厚,还能饶你一命。”人群中有人唱衰,被瑞王派人捂住嘴扔了出去。 观察良久,暮欢也开始动笔,用了自己画美人图常用的方法,致力于发现每一个美人的特点并极尽描绘。 一炷香燃尽,两人的进度都差不多,对这样的画师来说,在规定时间内画完并不算什么,难的是要画的好。 三柱香后,两人先后搁下了笔,身为对手的两位画师,先看了对方的画,只是为了不影响他人的判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内心感慨。 王府的小厮小心举起画,先呈于王爷与王妃及皇子的跟前,请几位贵人先行鉴赏。几位皇亲贵胄同样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唱票的纸上为自己更感兴趣的画留了印记。 画呈到众人面前时,正好一人一票。众人都犯了难,不知道怎么知晓贵人们的心思,好在这不是朝堂不需要战队,几个人才放心了许多。 “这画确实是好啊,各有千秋。”严院长资历最老,率先表了态。其他人放心了许多,只看画艺,不看人情。 一番品评过后,小厮唱票,谁知最终却是平票。 按理说这样的结果,瑞王应当不能接受,但瑞王看了两幅画以后,却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 “好啊,你小子没想到今日画院大比竟然还藏拙,让我都看走了眼。” 瑞王肯定了比试的结果,众人都放心了许多,初时评画时几人都不敢说话,现在事情结束开始肆意说起对两幅画的印象。 “这小画师画的虽然出格,但画得人很美,很好很好啊。”王妃此话一出,朝暮欢才知道原来投给自己的竟是王妃。 瑞王听了王妃的画也很是认同,“下次择一个时辰,给本王也作一副画,你这画画得本王突然发现,王妃竟然这么美。” 瑞王含情脉脉盯着王妃,两人对视间好似刚成亲一般蜜里调油,看得众人牙酸。 “这位画师画的虽好,却终究出格了些,不及浮云子大师所画的庄重。” 第71章 故人相谈解心结 段承祚此语公正。 众人闻听此语也都点头赞同,这小画师画的是好,可也不能否认浮云子大师的画艺。浮云子也的确不愧为大师。 所画画像展现了王妃另一面的美,观之庄严慈悲,犹如菩萨,是最为严谨的画法。 “你,很好,笔触细腻,不像是一般男子作画更注重写意。” 浮云子很有大家风范,只要有技艺就能让她高看一眼。只是这话让朝暮欢很是后怕:这位画师也是女画师,不会看出我也是女的吧。 暮欢不敢多言,只能打着哈哈:“您真是谬赞了,大师您才是画艺卓绝。” “既然这位画师确实有这个技艺,那本王也不屑做那欺压之事,今后这位画师就是我瑞王府的座上宾,诸位眼睛可放亮一点。” 各位画师都点头称是,并身体力行和这位新画师攀起关系来。 “朝画师可拜师了不曾,本官在画院多年还是闯出些名气的。”这是画院的老画师们。 “朝兄可结亲了没有,我家中有一小妹,长得是如花似玉,女红针枘之事也很精通。”这是画院的年轻画师们。 “严老,我早已拜了师父,不能改换门庭,您恕罪。” “魏兄,我虽未结亲,老家却有定好的婚约,要辜负您的一派好意了。哈哈,哈哈。”这是尴尬的朝暮欢。 浮云子大师身为一介女流,难有这样跟众多画师们切磋交流的机会,今日也很是开心,倒是阴差阳错众人一片欢欣。 暮欢就这样成功留在了画院,还攀上了一棵大树,不能再顺利。众人寒暄一阵各自回了画院,暮欢身为新画师不必马上进宫,因此拜别众人独自回了客栈。 另一边,段承祚眼见着众人离开了王府,自己也急忙向瑞王告辞,惹得瑞王生疑:“这。皇侄,这朝画师是颜色不错,可他是个男的啊,你尝常常流连花丛到现在也没娶妻,已然叫你父皇生气。” “你再这样不知轻重可如何是好啊。” “你要是真喜欢,留在府里也便罢了,可别闹得满城风雨。” 瑞王这边厢劝得苦口婆心,段承祚听得哭笑不得,暗想这皇叔还真是老糊涂了。 “王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有些面熟。” “哦?是看着有些面善,那你就去吧。” 段承祚得了话自己偷偷摸摸跟着暮欢进了客栈,折扇一横在将朝暮欢堵在了角落。 “这位兄台,你到底是谁,怎么画的画和一位故人如此相像。” “段承祚,你还是真是老样子,不过我可不是。” 朝暮欢话落手钳在段承祚的手上,段承祚顿时吃痛松下手,暮欢趁机挣脱出来反而钳制住了段承祚。 “朝暮欢,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如今京都局势这么严峻,你也敢来。” 暮欢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按着段承祚直往墙上压,朝暮欢如今非同凡响,段承祚被压在墙上疼的呲牙咧嘴。 “你,说话就好好说,生什么气,我又没有惹到你。” “是啊,你是没惹到我,你那老爹惹到我了,父债子还,今天你就好好受着吧,连着以前你仗着武艺高强欺压我的一起还给你。” “你以为我想来啊,你那老爹听了太子的话,非要让我来京都,把我放眼皮子地下,我正难受呢?” “风水轮流转,今天你落在我手里,咱们就好好算算总账吧。” 暮欢摆开架势,强迫段承祚与她比武,借比武之名行欺压之实。段承祚回到京都本就没什么机会练武,被朝暮欢按在地上打也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恍惚间又回到那时在铸剑山庄打打闹闹的时候,暮欢打着打着想起父亲的叮嘱突然没了兴致。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暮欢放开段承祚自己飞上屋顶看着繁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段承祚想到那时与朝暮欢分道扬镳的缘由,也有些黯然伤神。 两人并肩坐在屋顶,谁也没有开口,直到朝暮欢道:“从今日起我们便割袍断义吧。” 段承祚却不似上次沉默,反问道:“难道我是皇子,便连交友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吗?” “可我还有父亲,还有师兄,我可以讲求义气,我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可我的父亲,师兄怎么办。” 段承祚哑口无言,半晌道:“我若坐上最高得位置,你是不是就没有顾虑了。” “到那时,我们会变得面目全非吧。” “朝暮欢,你可真是狠心。” “段承祚,你为他人带去了危险,你便不自私吗?” 两人反唇舌讥,往对方心上扎着刀子,却把自己也扎得血淋淋得。 两个人照旧沉默看着天空,仿佛那天空里有这样艰难局面得解决之法。 良久,暮欢飞身离去,只剩下段承祚一个孤独的身影。 段承祚抬起手臂,衣袖盖住了眼睛,泪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表现得是一个废物摸样了,太子还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因为段承祚这样的名字吗?” “空有这样的名字有什么用,太子的位置不还是你拿了去吗?段承祥,你一个中宫嫡子,你在怕什么啊。” 段承祚低声呜咽着,暮欢在阴影处静静的听着,此夜无风,这是朝暮欢第一次听到段承祚的脆弱,听到一个皇子的胆战心惊。 “所以,你眠花宿柳的形象是假的是吗?” “你怎么又回来了。”段承祚听到声音转过脸去,嘴里含含糊糊道:“不这样,我怎么骗过太子。” 暮欢长叹口气,道:“在外面,我们还是疏离一些吧。” 段承祚这才打起精神道:“你又认我这个朋友了。” “我可没说。”朝暮欢伸出手递出一壶酒去,两人解开了心结,便觉得世界也开阔了起来。 迷迷糊糊过了这一日,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得房间,只知道日子还得照常过。 第二日,暮欢收拾好包袱,去了画院报到,果然没有什么人阻拦,一切都很顺利。 第72章 月下对酌惹流言 暮欢此后就顺利留在了画院,背靠瑞王府根本无人敢惹,因是初进画院,院长没有安排什么面圣得活计,免得冲撞了圣驾,因此获罪,到那时不一定还有这样的造化,因祸得福。 “你做事终究浮躁了些,连皇亲国戚也敢随意招惹,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不知道。你就在画院整理整理过往先贤得画册,也学一学正统大家怎么画的。” 严院长敲打一番安排好了暮欢就自去做自己的事,暮欢留在画院库房一个一个核对着画像。 浮云子自从和朝暮欢打成平手之后,就很爱同暮欢私下见面,只是浮云子是王府的供奉,并不能经常进宫,两人只能在暮欢出宫之后小酌几杯,说些最近见过的画,学习的技法,每每说到兴起处都不舍分离。 闹的知晓此事的人都以为暮欢与浮云子郎有情妾有意,说不得不日退了老家的婚约就要迎娶浮云子大师了。 “朝兄可是要抱得美人归了,可惜我那妹妹是没这个福分了。”魏清流是画院三年的画师了,调侃起年轻人来一点都不客气。 暮欢这才惊觉自己和浮云子走得如此近,自己又忘了是在女扮男装,实在不应该,这要是害了浮云子先生可就罪过大了呀。 “这,魏兄,你误会了,浮云子大师只是给王妃传话罢了。我一个小画师,哪里配得上浮云子大师啊。”暮欢有些尴尬的解释着。 魏清流却是一点都不信,嘴上更是不饶人:“哦~传话传到明月楼,月下对酌,还彻夜畅饮,还是朝兄你会享受啊。” “是啊,朝画师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好相貌,这一手美人图又如此精湛,难怪浮云子大师也垂青啊。” “朝画师给兄弟们也传授传授经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周围的画师揶揄着朝暮欢,异样的眼神直看得暮欢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天,段承祚已经等在了暮欢的住所,推开门就听得段承祚阴阳怪气讽刺着:“少阁主沾花惹草的功夫不减当年啊。” “你又抽什么风,其他人不知道我的身份起哄也便罢了,你怎么也。”暮欢本就被打趣了一天,还被段承祚揶揄,又想起段承祚做的那些事,气不打一处来。 随手拿起手中的酒杯,劲气一发,就砸向了段承祚,段承祚今日前来卸下了伪装,犹如谪仙的脸霎时间花容失色,一跃上了房梁,可还是被削去一段发尾。 段承祚惹又惹不起,打又打不过,蹲在房梁上敢怒不敢言。 “下来。”暮欢看着段承祚狼狈的样子消了气,心平气和的叫段承祚。 “我下去可以,你不能动手了。”段承祚看着暮欢一脸委屈讨价还价。两人的地位随着朝暮欢武力的提升一瞬间对调了过来。 暮欢闭了闭眼坐在桌子边,没再动作,段承祚才从房梁上下来犹犹豫豫的入座。 “浮云子大师怎么会在王府,以女子之身留在瑞王府,流言蜚语恐怕会很多吧。”暮欢想起那时段承祚投给了浮云子,很担心浮云子的处境。 “浮云子她在画一道上天分极高,少时就成名。后来父亲获罪,家道中落,好在没有殃及子女。” “此后浮云子就卖画为生,世人推崇浮云子的画艺,也可以在得知她为女性之后弃她如敝履。” 暮欢听到这里,想起被卖的优昙和身不由己的青楼女子们,评价道:“世人也太肤浅。” 段承祚不置可否,接着说起浮云子。 “我皇叔嘴上说的花,反而在女色上克制,和王妃两个人都是爱画之人,两个人也是琴瑟和鸣。瑞王妃得知浮云子是女子之后更为推崇浮云子的画,请了来做了王府的供奉。” 段承祚说完,暮欢才松了一口气。 “我还担心若是浮云子大师和一个初出茅庐的画师打成平手,被瑞王府厌弃我的过错就大了。” “我明天还是和浮云子大师说清楚,不要再带累她的名声。”暮欢叹口气,想起今天的乌龙,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倒认为浮云子她不会介意这些,浮云子历经坎坷,也没有放弃画,对画之一道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对感情也更为纯粹。” 暮欢闻言若有所思,又听得段承祚道:“你太过看重世人的眼光些。” 暮欢无言以对,可还是坚信这样对浮云子更好些,两人并没有争吵,却第一不欢而散。 第二日下值以后,浮云子正等在宫门口的酒楼里,暮欢身边的同僚挤眉弄眼看着两人,暮欢赶紧告辞先去见了浮云子。 暮欢进入包厢时,浮云子正捧着一本画册看得兴起,见暮欢进来,兴冲冲道:“这画册南方早流传已久,近日才传进京都,细细观赏之后真是精妙,没想到还有这样卓绝的画艺。” “这画法笔触同你还有些相像。”浮云子递过手中的画册,赫然就是江湖流传已久的《寻芳录》 再看寻芳录,暮欢竟有些恍如隔世,江湖上所遇到的人,所经历的事,竟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般。 “这位画师画人物真实细腻又不失意境,所画美人仿佛就在眼前一般,江湖可真是鲜活啊。” 暮欢坐在原地如坐针毡,不知道该怎么同浮云子大师开口。 “大师,最近城中流言颇多,不知大师可有耳闻。”暮欢小心翼翼的问着。 “什么流言,我最近研究各家技艺,并不关心这些。”浮云子奇怪的看着暮欢。 “大师,我们每日孤男寡女相聚,被人误会对您也有所影响。今后我们还是分开些吧。”暮欢下定决心,话说得比流水还快些。 “我本以为你与世人不同,不以男女论长短,没想到你也是这样,是我错看你了。”浮云子冷下脸,撂下这句话便不欲多说,袖子一甩便离席了。 只是临走时留下一句:“你说孤男寡女,可你不也是女子吗?” 暮欢震惊坐在酒楼,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第73章 雅集朝浮释前嫌 暮欢眼睁睁看着浮云子离开,并不敢横加阻拦,她倒是并不担心浮云子把这件事说出去,只是为可能失去这个朋友感到伤心。 “我明明是为了浮云子大师好,怎么大师还生气了。”暮欢躺在房顶,真诚的发出疑问。 无所不知的神——段承祚也回应了朝暮欢的疑问:“只是你自己觉得好罢了,浮云子大师并不觉得。” 段承祚学着暮欢两手垫在脑后,半躺在屋顶,接着吐糟木华:“你总是这样,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自作主张。” 暮欢无言以对,又不占理,只能沉默地听着段承祚的吐槽。 “现在该怎么办啊。”暮欢乱抓着头发 “还能怎么办,去赔礼道歉吧。”段承祚提议着。 “你说的对。”暮欢诚恳的接受了段承祚的建议,并诚恳地建议段承祚早点休息就离开了屋顶。 第二日,朝暮欢从进宫就开始就盼望着下值,这一天的时间也格外的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宫,却没有见到浮云子的身影。 瑞王府也不能随意说进就进,暮欢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尝到了类似失恋的滋味。 好几日,暮欢每日下值就到常和浮云子相聚的酒楼去蹲点,可一次也没再见过浮云子。画院的同僚们也觉得朝暮欢最近不太对劲。 “朝兄,没事吧,不就是一个女子。” “是啊,朝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 暮欢想到害自己和浮云子说那番话的罪魁祸首,正经地和一群人解释:“我和浮云子大师乃是君子之交,与男女之情并不相干,请各位不要再随意揣测了。”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又觉得被下了颜面,自觉无趣,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挨到下值,暮欢一溜烟又去了酒楼,没有见到浮云子的身影就在街上乱晃,一副失神模样。 “欸?朝兄,你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好大一圈。”魏清流拍拍暮欢的肩膀,唤回了她的神智。 暮欢迷迷瞪瞪回着话,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啊,是魏兄啊,有什么事吗?” “朝兄,你可别讹我啊。是瑞王府送来的帖子。明日有以画为题的雅集,瑞王就请了画院的几个大师。你上次比试可是在整个京都都出了名,有什么好事,连瑞王都想着你。” 暮欢只听见前半段,眼睛就亮了起来,有了瑞王府的帖子,不就能进去找浮云子赔礼道歉了嘛。 魏清流还在原地喋喋不休些不相干的事,暮欢一下夺过瑞王府的帖子,“多谢魏兄,多谢魏兄,魏兄你人还挺好。” 魏清流看着暮欢的样子,嘀咕着“奇奇怪怪”自回了自己家。 一夜过后,暮欢把自己收拾得齐整,就火急火燎赶往瑞王府。瑞王府今日也是宾客如织,暮欢递了帖子进入瑞王府才惊觉气氛不太对劲。 众人入席后俱安静得很一句话也不敢说,暮欢心里还惦记着浮云子的事,却也不好在瑞王府的宴席上随意走动。 直到人都来齐,段承祚和一陌生男子才姗姗来迟,段承祚今日又是一副虚弱样子,脚步漂浮,东倒西歪,倒是衬得旁边的男子更加气宇轩昂。 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避开眼神接触,好像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一般。 两人一到,众人跪下山呼:“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大皇子。” 暮欢随着众人跪下才惊觉:“这竟然就是太子,难怪段承祚今日又做了伪装。” 太子倒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亲手扶起领头之人,道:“众卿平身,不必多礼。” 暮欢照旧随大流起身,只是内心腹诽:不必多礼怎么一开始不免礼,马后炮。 暮欢也不想跟太子牵扯太深,躲在众人身后像是没有这个人一般,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太子询问着瑞王:“哪位是上次为王妃画像的画师,听说还与浮云子大师打成平手,这样的人我可要见一见。” “皇叔你可不要舍不得啊。” “哎呀,皇侄这是怎么说,一个画师,怎么会舍不得,那不就是。”瑞王一指暮欢的方向,前面的人都分散开来,让出背后的朝暮欢。 朝暮欢再没有办法,只能再次跪下参见太子。 太子见了朝暮欢倒是赞不绝口:“倒是一表人才,面若好女,难怪能画出如此清丽俊秀的画。” “太子殿下,谬赞了。” “朝画师谦虚了,何时可要来我这东宫为太子妃画张像,太子妃听说朝画师画艺卓绝,惦记了许久了。” “太子殿下传召,朝不敢不从。” 太子眯了眯眼,不再为难,走向主位左侧落座,段承祚则在右侧落座,瑞王居于诸位。 今日本是以画为主,不涉朝政,可两位皇子的出现让这个雅集蒙上了别样的色彩。太子的稳重正派与段承祚的轻浮浪荡形成鲜明的对比,众人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自有一杆秤。 太子感受到众人臣服的目光,更加得意。 “今日雅集以画为题,以画交友,还请各位随意游览,可以园中风景人物为题作画。”瑞王宣布雅集开始,众人才三三两两结伴同游。 今日浮云子也在,暮欢早已按捺不住,心急火燎凑到浮云子的身边不住赔礼道歉。浮云子虽不见得有多生气,却不喜欢朝暮欢的自以为是,对友情的随意舍弃。 后来朝暮欢每日前往酒楼寻找自己的踪影,浮云子也是知道的,想到这人还算有救,才准备原谅朝暮欢了。 “好了,君子之交何必在意他人如何议论,我若在乎这些,我也不会在王府里做供奉了。” 暮欢见浮云子松了口,连忙奉上自己闯荡江湖时所绘的风景人物,更有几幅泼墨山水颇有几分雅趣。 浮云子见了画什么也抛在脑后了,又和暮欢开开心心聊起了画。躲在树后的一众人了然道:“这是又和好了。” 朝暮欢本是练武的人,耳聪目明,现在却也顾不得在乎这些了,只专心和浮云子讨论画。 第74章 太子相邀试其心 雅集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接近尾声,其中尤以暮欢觉得不虚此行。晚霞渐起,众人又聚在了前厅。 各位画师今日游览各有所获,前厅早已备好了上好的画纸,毫笔并各色颜料,几口白瓷水缸放置在院落各处,供画师们洗笔洗砚。 画师们各自择好自己喜欢的地方,海棠树下,荷花池边,零星几个画师在纸上挥毫泼墨,细腻的工笔仕女,大气的泼墨山水,娴静的夏日凉荫在纸上渐渐浮现。 随着画师们一个个结束画作,太子和段承祚瑞王几人不时评价几句。 “这位画师的建筑真是画的精妙啊。” “是啊,各处色彩艳丽,成画却古朴,很不错。” “我倒觉得这位画师的仕女图更为精巧,纤毫毕现,仔细赏玩更觉妩媚动人。”段承祚此番浪荡之语震惊四座,众人不敢多言,只能沉默以对,只有画仕女图的画师回道 “大皇子殿下好眼力,这位仕女本人更是艳色无边啊。” 眼看着两人兴头上来,越说越轻浮,太子倒是教训道:“大皇子想混迹女色大可以去勾栏瓦舍,不必在这里压抑自己性情。” 大皇子高高在上,语带讽刺,段承祚却好似听不出来一般,肯定道:“太子殿下说得对,这什么雅集哪有瓦舍好玩儿,既然太子不介意我失礼,那我就先行离去了。” 段承祚说到做到,话还未看完就早早离开了雅集,直看得太子也无奈。 “皇叔,你看这。大皇子他任性惯了,皇叔原谅则个。”太子装模作样请罪一番。 瑞王不想掺和到两人的事里,只说句:“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便接着去看画了。 太子无话可说,也接着去看画了,这时暮欢和浮云子处聚了一些人,争相观赏两人的画,巧的是两人都画了对方的模样。 “你笔下的我神色竟如此凌冽吗?而且有些像我自己的画。”浮云子评价着暮欢的画,也不得不感叹暮欢悟性之高。 “每天跟着浮云子大师学艺,我要再没有精进,岂不是一块榆木疙瘩了。”暮欢取笑着自己,引得浮云子和周围的人也笑起来。 “浮云子大师笔下的朝画师也是翩翩少年郎,看来朝画师很得浮云子大师偏爱啊。”魏清流冲着朝暮欢挤眉弄眼道,引得围观的其他画师也挤眉弄眼起来。 “怎么如此喧哗,有什么趣事也说与孤听听。”太子顺着喧哗之声过来,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倒是刚才那个和段承祚交流仕女图的画师胆子颇大,上前回话 “朝画师和浮云子大师互相画了对方的像,画里情谊绵绵,臣等正感慨朝画师与浮云子大师情谊深厚呢。” 太子闻言,好奇凑上前观赏两人的画,观之确实情谊缠绵,令人动容,更别提两人因是对画,画中人物也是正好望向对方的,眼中的万千情谊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果然情真意切啊。朝画师,可是对浮云子有情,若是郎有情妾有意,结为秦晋之好,岂不美哉” 朝暮欢闻言,不敢耽误,抢上来回话:“多谢太子殿下夸赞,只是浮云子大师于臣有半师之谊,乃是知己之情,并未半点男女之谊,请太子殿下明鉴。” 太子闻言倒没有多加为难,只是道:“既无男女之情,倒不必强求,我府上正有一位女幕僚,说不定朝画师喜欢。” 朝暮欢不敢再推辞,只能拜谢君恩。 太子看过画,诸人评出魁首,却是朝暮欢与浮云子并列第一,众人评价:“技艺已臻化境,又可堪情意,当为魁首。” 瑞王赠与两人一对比目鱼玉佩,雅集至此结束。 只是结束之时,太子又留下一句:“朝画师,东宫的帖子稍后送到府上,可不要推辞。” 众人看着暮欢,不明白一个小小画师有什么值得太子殿下关注的,三番四次相邀。朝暮欢也不知道太子在想些什么,难不成看透了伪装。 多想无益,众人散了场便各自回了家。 朝暮欢有心找段承祚问问情况,又担心这个节骨眼上,让太子有了察觉,只能自己孤身前往了。 第二日,朝暮欢果然收到了东宫的帖子,邀朝暮欢东宫一叙,为太子妃画像。 朝暮欢下值后就前往东宫,太子正在东宫处理些政务,朝暮欢上前请安,太子却像是听不见一样。 太子不叫起,朝暮欢也不敢擅作主张,只能在原地看着地板,直到太子妃前来见着跪着的朝暮欢,才提醒道:“殿下,朝画师来了。” 太子这才恍若初醒,道:“沉迷于政务,都没看见朝画师,朝画师怎么也不提醒我。” 朝暮欢无言以对,只能恭维到:“太子是为国事烦忧,勤政爱民,怎能因臣下打扰太子殿下。” 这话让太子大悦,随口问道:“你说这储君是该立嫡还是立长。” 朝暮欢身为一个臣子,自然是顺着太子说话:“储君自然该立嫡,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太子更加满意,叫人赐座看茶。 暮欢在这东宫里小心翼翼,一句不敢多说,一步也不敢走错。良久,太子又道:“请韩幕僚来见。” 不时,便有一柔弱女子掀帘而入,恭恭敬敬拜见过太子便侍坐在侧,太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曾向你提过的那位女幕僚,朝画师觉得如何。” 暮欢这时正捧着茶,放下茶碗仔细去看时,脑中一片空白,只因这女子便是魔教教主红女,只是神情更像那时被石宝强取豪夺的青青。 “这位幕僚,这位幕僚真是花容月貌,望之可亲。”暮欢面上不敢显出异样来,又怕不经意露出破绽,捧起茶杯借衣袖挡住脸上的神情。 “朝画师见过那么多美人,我在朝画师这里当得上一个花容月貌,真是荣幸啊。”韩幕僚娇笑着搭话。 太子见此情形倒是很高兴,随口问着:“朝画师不知是哪里人士,可有婚配,若我这幕僚可堪为配,孤也乐意成人之美。” 第75章 有惊无险离虎口 “臣是辰州人士,姓朝名翰墨,家中有一未婚妻子,还在家中等着臣回乡完婚,恐要辜负太子殿下好意了。”朝暮欢可不敢把这魔教教主娶回家去,赶紧搬出自己编造的未婚妻找着理由。 “哦?既是辰州人士,怎么带着杭州口音,不是在哄骗孤吧。”太子看向暮欢,两眼尤如利剑,直看得朝暮欢后背发麻,冷汗直冒。 暮欢这是已经冷静了下来,沉着应对:“臣曾在杭州游历,因此有点口音。臣的户籍上写明了是籍贯辰州,有官府印信证明。” 太子信了一些,话又说回和韩幕僚的事上:“既是未婚,也没什么,端看朝画师对韩幕僚有没有感情,若是有了感情,你那未婚妻子给些银钱补偿也便罢了。” 朝暮欢正要回绝,太子先开口道:“不如朝画师再与韩幕僚聊一聊,说不定相见恨晚呢。”太子话落便一甩袖子离开了大殿。 “朝画师看起来很是面善啊。”太子殿下一走,韩幕僚就走到朝暮欢身边为暮欢斟茶。“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暮欢和这魔教教主同处一屋还有些紧张,并不敢露出破绽,“韩幕僚的故人?是男是女,哪里人士,说不得我见过。” “我这故人,是个娇俏的姑娘,杭州人士,也姓朝,跟朝画师极为相像,不知道朝画师可识得这人。”韩幕僚试图靠在暮欢身上,却被暮欢躲了过去。 “韩幕僚请自重,你说得这位故人,我却是未曾见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大概只是与这位故人长得很像吧,我与韩幕僚有些地方也有些相像啊。” 朝暮欢乃是学画的,从第一次见青青之时,就觉得有些面熟,后来为红女作画之时,熟悉感就更明显,昨日见着浮云子给自己画的像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与自己很像。 韩幕僚倒是觉得这说法很新奇,拉着朝暮欢到大殿的一处玻璃镜子前,仔细观察着两人,惊觉两人确实有很多地方很像。 “这样还有些夫妻相呢?”韩幕僚调笑着,吓得朝暮欢连道:“自重。” “看来朝画师和我这幕僚聊的很开心啊,怎么样考虑的如何?”太子从侧面进来,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很是满意。 暮欢涨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太子却有些生气了,喝问道:“朝画师可是看不起我这东宫,我这幕僚难不成还比不过一个山野村妇吗?” “太子殿下,臣不敢,韩幕僚犹如天上月,我本就配不上,更有家中未婚妻子我回去,她等我良久,臣不能辜负她满腔情谊。”朝暮欢深深俯身下去。 太子却置若罔闻,更是冷笑道:“卿想要从一而终,却与浮云子打得火热,所谓未婚妻子,只是一个借口吧。” 朝暮欢这下左右为难,只能诺诺道:“臣与浮云子大师只是君子之交,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朝画师还真是强辩的很,今日便在这里反省反省吧。”太子一甩袖子,离了东宫,韩幕僚深深望了朝暮欢一眼也跟着太子离去了。 大殿里只剩下请罪的朝暮欢跪在地上。 韩幕僚与太子殿下一前一后进了侧殿,对坐在榻上斟茶以饮。 “依你之见,这画师到底有没有古怪,是不是千闻阁的人。”太子问着韩幕僚。 “太子殿下,这朝画师和朝暮欢都姓朝,又都画的一手好画,说他们两个没有关系,这。”韩幕僚摇摇头以示很难让人信服。 “可这朝暮欢是女子,朝画师是男子,和千闻阁副阁主祁深也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也并未听闻朝远有儿,这又怎么解释呢?”太子反问道。 韩幕僚沉思良久,道:“这朝画师不管是谁,肯定有古怪,我们密切监视他,适当时再找他点麻烦,不怕他不露出马脚。若他真与千闻阁无甚关系也不打紧,反正只是一个小画师罢了。” “你说的是,不过一个画师,还能翻了天吗?千闻阁的人竟敢让父皇责问我,就要承受我的怒火。”太子眼中满是阴毒。 朝暮欢在大殿跪了一夜,好在时值仲夏,夜里也不冷,暮欢又是习武人士才没造成什么损伤。 第二日太子来时,韩幕僚也跟在后面,太子照旧询问朝暮欢:“朝画师考虑的怎么样。” 朝暮欢现在乃是一介文弱书生的形象,装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并不答话,太子怒火中烧,韩幕僚在身后劝着:“朝画师对未婚妻子也是情深意重,殿下您饶他一次吧。” 太子顺势道:“你如此对待韩幕僚,韩幕僚还为你求情告饶,这样的情谊,朝画师便不感动吗?” 朝暮欢看他们一唱一和早就想吐,却不能反驳,虚弱喘息道:“多谢韩幕僚,多谢太子——殿下。” “那便饶你一次,只是韩幕僚的情你又如何还呢?”太子看着苟延残喘的朝暮欢,一脸的鄙夷。 “臣不能与韩幕僚结为夫妻,愿与韩幕僚结为兄妹,从此守望相助。” 太子听了这话,勉强满意,这才松口道:“既然如此,朝画师可回家休养,待修养好了,便在天地见证下与韩幕僚结拜吧。”说完和韩幕僚一使眼色。 韩幕僚便上前扶起朝暮欢,殷勤道:“兄长有礼,既要结为兄妹,这几日便有小妹我照顾兄长吧。” 朝暮欢不能暴露武艺,便只能由着韩幕僚揉扁搓圆,这韩幕僚装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行动上却颇为强势。事已至此,朝暮欢只能被两人牵着鼻子走。 太子还要再说些什么,却有宫人来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要事相商。”太子这才随口道:“韩幕僚照顾好朝画师。”离开了东宫。 韩幕僚扶着朝暮欢从东宫里出来,一路上有许多人看见,出宫时更是遇到许多画院同僚感叹:“这位朝画师真是艳福不浅,招惹了这么多美人还能全身而退。” “只是这朝画师今日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第76章 重识青青受监视 朝暮欢看着众人异样的眼神,有心想解释一下,但韩幕僚在一边虎视眈眈,警告的眼神一直看着朝暮欢。 朝暮欢无可奈何,斟酌半晌后道:“太子爱我之才,留我彻夜畅谈,夜里寒凉又吃醉了酒,才这样憔悴,还得劳烦韩幕僚送我回家。” “诸位同僚可不要误会啊。” “不会不会,既如此,朝画师回家好好休息,严老那里我们替你去说。”眼看着朝暮欢又攀上了太子,众人更加殷勤,唯恐招来太子厌恶。 “兄长说话太客气了,身为妹妹照顾兄长不算什么。”韩幕僚扶着朝暮欢笑得温柔。 韩幕僚扶着朝暮欢一路到了朝暮欢一直住的客栈,“朝画师的住所太过狭小,不如去我那里住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男女授受不亲。”暮欢赶忙推拒,掌柜的在一边也不敢说话。 “你我马上便要结拜为兄妹,兄妹之间不必见外。”韩幕僚抓着朝暮欢一副定要如愿的表情。 暮欢从昨天开始便被两人牵着鼻子走,早已经不耐烦了,可又不能用武力,只能自嘲道:“比起妹妹的住所,我还是更爱浮云子大师的地方,太子殿下说我与浮云子大师纠缠不清。” “妹妹不如放我去见我的红颜知己吧。” 韩幕僚无话可说,只得退后一步,“兄长如今身体虚弱,还是不要被女色掏空了身体,不想去我那里也可,汝青就在这儿照顾兄长吧。” “你叫韩汝青?”暮欢至此无话可说,只能依了韩幕僚,只是第一次听见魔教教主得名字,又有些新奇。 “是啊,兄长听过这个名字?”韩汝青揉洗毛巾得手一顿,漫不经心问道。 “没有,你的名字很好听。”暮欢垂下眼帘掩饰着,韩汝青依然走到暮欢得身边,手执布巾为朝暮欢擦拭着脸颊。 朝暮欢吓得一激灵,连忙接过布巾,“我自己来,妹妹你先出去吧。” 韩汝青深深看了暮欢一眼,起身向着门外呼唤掌柜的:“掌柜的,旁边的房间给我留一间。” “欸,好嘞,客人您跟我来。” 韩汝青温柔答应一声,向着朝暮欢道:“兄长有什么事,尽管叫我。”就推门出去了。 韩汝青一出门,朝暮欢就颓废下来,心里想:完了,这下可怎么办。 之后的几天,韩汝青寸步不离的跟着朝暮欢,朝暮欢只能更衣休息的时候才能韩汝青的监视。 还有等修养好,还要跟韩汝青结拜,得想个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啊。 “那个,妹妹,叫掌柜的来一趟,我这身体有点虚,叫掌柜的给我买点吃的。” “好啊,兄长。” 不消一会儿,掌柜的就来了,侍立一旁。 “掌柜的,城南的盐水鸭最好吃,我在你这也住了些日子了,掌柜的知道我最爱吃哪家的,替我跑一次腿吧。” 掌柜的忙点头应下,韩汝青没听出别的什么来,没有再细问,只是缠着暮欢问:“兄长爱吃哪家的盐水鸭,也说与我知道,以后我就可以去帮兄长买了。” 朝暮欢不想叫韩汝青多想,索性说了“是城南王记,城南牌楼进去第一家就是了。” “妹妹你乃是太子殿下的幕僚,这几日不在太子殿下身边,不会耽误正事吗?” 韩汝青闻言笑道:“兄长多虑了,我虽是幕僚,但身为女子只是协助太子处理些经济琐事,国事自有其他幕僚替太子殿下参谋。” 朝暮欢闻言知道让韩汝青回去是不行了,只能指望段承祚能想出办法来了,在这京都又不能暴露与千闻阁的关系,真是太麻烦了,这老皇帝怎么尽做这种害人的事。 暮欢抱怨一会儿,又没事可做,韩汝青坐在屋子里的绣墩上做些刺绣的活计,暮欢看着心内感叹:这年头魔教教主也不好做啊,什么都得会。 转念又想起:这魔教教主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太子搅合在一起,是想做皇后了?可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殿下,还是将门虎女,总不能休了太子妃吧。 真是奇怪。 暮欢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韩汝青放下手中的绣线,走到暮欢的窗前,两只手缓缓抚上暮欢的脸,仔细揉搓了半天也没有易容的痕迹。 难不成他真的和千闻阁没有任何关系。 暮欢再醒来时,韩汝青还在桌前做着绣活,只是这个时候,韩汝青的绣活到了收尾的时候,韩汝青轻轻咬断绣线,拆开绣绷,取下绣活,原来是一方手帕。 “兄长身边没有女子操持,终究不像样子,我为兄长绣的手帕,兄长看,如何?”韩汝青亭亭袅袅行至暮欢身边,活脱脱就是当日青青的样子,只比青青多一些书卷气。 暮欢接过手帕,上面绣着一只鸽子,是暮欢的灵鸽,被关在魔教的地牢时,灵鸽顺着血的味道寻来被撞个正着。 暮欢微微一笑,问道:“这是什么鸟,看着跟普通鸟类不太一样。” “这是我那故人的小宠物,很通灵性。” “汝青,你这故人到底是何人,你为何总在我的身上寻找她的影子,我并不是她。”暮欢装着气愤地样子质问韩汝青。 韩汝青倒是不慌不忙,拿起手帕抹着眼泪:“我那故人在地主手里救下我,我却为了自己把她陷入危险的境地,我,我对不起她。” 暮欢心内腹诽:你还知道你这么做是错的。不过这魔教教主一向是演戏的高手,嘴里的话恐怕一句也不能信。 “好了,汝青,你与她之间的事不必牵连旁人,你亏欠了她补偿于我又有何用。” “朝画师竟如此铁石心肠,我这几日尽心的照料竟也不能让兄长怜我一次吗?”韩汝青擦泪的动作一顿,反问朝暮欢。 朝暮欢道:“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的照料。” “哼!朝画师挣扎也没有用,太子需要你,你就要为太子所用,事情已成定局,兄长还是早点接受吧。” “我一个小小画师,哪里能帮上太子。” “兄长~你比你想象的更加有用。” 第77章 将计就计结金兰 韩汝青放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虽然已经不在房间里,但暮欢知道。她一定像个老鼠一样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监视着自己。 桌子上是掌柜的买来的盐水鸭,外面包装的纸袋早已经被拿走,盐水鸭已经被拆开放在的盘子里,盘子周围零星点缀着一些小番茄。 这一看就是韩汝青的手笔,为了防止朝暮欢传送消息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朝暮欢吃着盐水鸭,想着段承祚这会儿应该收到消息了吧,也不知道这家伙会想出怎样的办法和自己接头。 暮欢吃完盐水鸭,洗漱一番又倒头就睡,不想半夜时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睁眼一看是一群蒙面人和韩汝青缠斗在一起。 韩汝青虽说武艺高强,可是在这京都和朝暮欢一样,有着不得不隐藏的理由。暮欢睁开眼就被吓得尖叫直往韩汝青身后躲。 韩汝青不耐烦道:“你一个男子能不能安静一点。不过一些喽啰罢了,把你吓成这样。” 暮欢倒是理直气壮道:“我一介文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这些蒙面人的刀那么大,扎我一下我可就死了,我能不怕吗?” 正说着,一个蒙面人冲着暮欢袭来,一刀砍向暮欢的手臂,暮欢傻在原地不知道躲,韩汝青只能自己挡上去。 “我在这挡着,你先出去。”韩汝青叮嘱着朝暮欢,一个人堵住了所有蒙面人。 朝暮欢急忙点着头,从侧面赶紧溜了出去。 朝暮欢一出门就被一个身影带走了,因着是晚上没什么人发现,那个黑影在房顶跃起落下,一路到了城中最高的高楼上。 “段承祚,你这样,太子他们不会起疑吧。” “刚刚袭击你们的人,你觉得是谁。”段承祚摘下蒙面的黑布,问着朝暮欢。 “是秋月派的弟子。” “你真想的出来啊,雇我的师门来袭击我,这下他们可没话说了吧。秋月派可不会去袭击朝暮欢。” “你说这太子殿下和魔教教主纠缠在一起,皇帝知不知道。”暮欢疑惑的问着段承祚。 “皇帝想知道的都会知道,不想知道的就不会知道。”段承祚神神秘秘道。 “那皇帝岂不是无所不知。”暮欢附和着。 “是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向千闻阁传信。”段承祚注视着朝暮欢,询问着她的想法。 “不行,不能让父亲他们知道,太子殿下的事,千闻阁本就不适合插手,这种事千闻阁也处理不了,除非我能离开京都。” “那你只能将计就计了,只要父皇不误会千闻阁倒向太子一方,父皇不会迁怒千闻阁的。” 暮欢闻言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段承祚,认真道:“那你呢?你信我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怎么会不信你。” “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的。” 暮欢点点头,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来到京都发生的一切,都让暮欢猝不及防,一切事情的发展都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 “段承祚,你说,我们能在漩涡里成功脱身吗?” “一定可以的。” 两人想着客栈那边的人应该快撤了,段承祚悄然离开,另有一个蒙面男子挟持着暮欢,不出所料,韩汝青寻到了这里来。 ”放开他。“韩汝青冷面相对,挟持着朝暮欢的人却带着暮欢从高楼一跃而下,韩汝青追上去,和蒙面人接着缠斗起来,蒙面人顾不上朝暮欢,将她打晕扔在了一边。 韩汝青缠斗时伺机挑开蒙面的布巾,黑色的布巾下并不是段承祚的脸。趁着韩汝青一愣的时间,蒙面人迅速脱离了战斗离开了这个地方,临走时留下沙哑的一句。 “有人要买他的命,你护的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 韩汝青看着远去的蒙面人不在追逐,走上前架起晕倒的朝暮欢向着住所赶去。 晕倒的朝暮欢一夜无梦,醒来时韩汝青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朝暮欢。 “昨天那蒙面人把你掳走,同你说了什么。” “那么长的时间,你们总不能什么话也不说吧。” 暮欢这才想起这一茬,早知道让段承祚临走时就把自己打晕了,现在留下这么一个破绽可怎么办啊。 “这,昨天不是太子殿下的政敌要了结我吗?不然,那蒙面人怎么会特意等着你。”暮欢转开话题,希望能蒙混过关。 韩汝青将信将疑的看着朝暮欢,见他毫无畏惧之色,只能暂且放下。 “兄长,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误会。”韩汝青略过此事后,又开始装了起来。 “不会不会。” “今日,兄长的伤该养好了吧,太子殿下昨日还问起你,又听闻兄长你京都连个家都没有,想着送你一座宅子呢。” “这,多谢太子殿下厚爱,择日不如撞日,不知今日可否能拜见太子殿下。” 眼看着朝暮欢想通了,韩汝青满意了许多,回道:“待我向太子殿下递了拜帖,殿下很快就会传召我们了。” 果不其然,东宫的传召很快就来了,韩汝青身为太子的幕僚带着朝暮欢直入东宫而无人阻拦。 朝暮欢感叹:“太子殿下还真是爱重妹妹,如此信任你。” 太子人未至,声先到:“是啊,我与太子妃一向视汝青为亲妹,今日朝画师与汝青结为兄妹,私下里也可唤我一声兄长了。” 见着太子,朝暮欢与韩汝青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摆摆手,两人起身,等着太子吩咐。 “我已命人备好香炉供果,两位移步吧。” 两人跟着太子近侍,到东宫的院落,院中摆着神像,香炉,供果。太子在身后看着朝暮欢与韩汝清,两人捻三支香,跪下发誓 “黄天厚土在上,日月可鉴,今日朝翰墨与韩汝青结为兄妹,从此守望相助,有福同享,有难同担。” 两人并排跪在神像前,心未必有多虔诚,样子却看起来极为真心。 第78章 赐宅放金太子殿 朝暮欢与韩汝青两人各怀鬼胎,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是假的,并排跪着的两个人身体挤进,灵魂却离得很远。 太子倒是很满意这表面的和谐,大笑着扶起两人,语带亲近道:“这下孤又多一个弟弟了,真是可喜可贺。” “上次召你来本是为着给太子妃作画,太子妃早就十分羡慕瑞王妃有朝画师亲手画的像。今日可要让太子妃如愿啊。” “太子殿下有令,臣莫敢不从。”朝暮欢仍旧恭恭敬敬对待太子。 太子却佯装微怒沉下脸色:“嗯?” “兄长。”朝暮欢见状忙亲近道。韩汝青仍旧挂着温柔的笑看着两人。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为太子妃殿下做一幅画。” “那就有劳朝画师了。”帘后传来太子妃爽朗的声音,太子一听便赶忙迎了上去。 朝暮欢看来两人倒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无法想象韩汝青在一旁两人都能旁若无人。太子妃转到大殿主位,两人相携入座。 韩汝青也在侧位坐下,朝暮欢则正对着太子妃两人专心为太子妃作画。 太子妃是在武学世家长起来的,不像寻常官家小姐一般柔柔弱弱,反而张扬明媚,犹如太阳一般光芒四射。 太子妃本性张扬,也爱着鲜艳的颜色,金红二色相映衬的衣裙更是显得太子妃贵气逼人。 半晌,朝暮欢落笔于纸,浓墨重彩的鲜妍美人也慢慢跃于纸上,画面上的太子妃高贵端庄,却隐含着无言的束缚。 她或许是绽放于战场的荆棘玫瑰,却被囚于华美牢笼。 挥毫泼墨罢,朝暮欢呈上画好的画作,只是两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太子很是满意太子妃的美丽端庄,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 太子妃看着看着却几欲落泪,引得太子侧目,温柔询问道:“怎么,这画惹得太子妃伤心了吗?” 太子妃定定看着画,回答道:“妾嫁于太子殿下又有什么伤心之事呢?只是看见这幅画想起初见太子殿下的情形。” 太子闻言,也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是啊,那时你鲜衣怒马,策马时明媚的笑,真的很美。” “朝画师这画实在是好,太子殿下可要好好赏赐朝画师啊。”太子妃暗想:从前的无忧时光终究是不再,还是珍惜当下吧。 太子闻言,连连道是。 “汝青上次同我说朝画师在京都竟然没有落脚之处,那时孤便觉得不妥,趁着今日天气甚好,就赐朝画师东城宅子一处吧,此乃孤的私产,朝画师可要好好爱惜呀。” ”太子殿下!”韩汝青在一旁期盼地看着太子。 太子心领神会道:“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兄长,赐你兄长黄金千两,你便与你兄长同住。朝画师还未娶妻,你也可暂时主持中馈,也能帮你兄长分担分担。” 韩汝青闻言开心起来,第一次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谢恩道:“多谢太子殿下。” 朝暮欢既然已经决定将计就计,就不再扭扭捏捏,随波逐流道:“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英明。” “汝青得了这个哥哥以后可真是活泼了许多啊。”太子调侃着韩汝青,想着什么时候利用朝暮欢把瑞王拉上自己这条船。若这朝画师又正好是千闻阁的少阁主就更好了。 太子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面带微笑看着几人。 “朝画师如今得了新宅子,可要好好热闹一番,乔迁新居啊。”太子妃依偎在太子身旁补充着。 “你倒是提醒我了,朝画师乔迁新居当有贺礼,我便为朝画师题个牌匾吧。”太子走到刚刚暮欢作画的地方,提笔写下“朝宅“二字,两个字铁画银钩格外精神。 众人欣赏一番,自有侍从拿着字前往工匠处刻出匾来,随着朝暮欢出宫一起带回了新宅子。 第二日,朝暮欢进宫时,画院的同僚更加殷勤。 “朝兄真是艳福不浅,和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朝夕相处,恐怕很快要把浮云子大师忘在脑后了吧。” “魏兄,你快闭嘴吧。”魏清流一像说话没有分寸,今日说的话却叫暮欢生气。 心内道:这女魔头我躲着她还来不及,还朝夕相处。 世间事大多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想着韩汝青,韩汝青便来了。手里提着绿豆汤,寒酥等冰饮。 “我家兄长多亏各位大人照顾,我带了些点心,炎炎夏日,大人们吃了也降降火。”韩汝青一番话说得众人都高兴起来。 “韩大人客气了,你家兄长画艺卓绝,又得太子殿下和瑞王看重,很不必担心。”严院长客气几句不再说什么。 倒是魏清流又开始了:“这朝画师家有了女眷操持是不一样,人都比刚来时精神许多。” 说到这,韩汝青却来了兴趣,对着魏清流询问:“我兄长刚来时是什么样子。” 朝暮欢闻言有些紧张,回忆了所有进宫的细节,确保没有任何破绽才放下心,心思却还关注着两人的谈话。 “你兄长刚来时瘦瘦弱弱的,连发髻都不会梳,若不是那一手好画,怕是早就被逐出画院了。”魏清流想起朝暮欢那时滑稽的模样,忍俊不禁。 韩汝青也扑哧笑出声来,声若银铃,听得几个画院的年轻画师心都软了,殷勤跟在韩汝青的身后。 朝暮欢看着这一幕,好像看见羊跟在狼后边,若是这几个小子知道自己跟着的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殷勤。 想着这一幕,朝暮欢也笑了出来,几个人因为不同的莫名其妙的理由笑起来。 “没想到兄长还有那么一面,兄长在瑞王和太子殿下面前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貌,真想不到。”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跟你说——”魏清流一向话多,见着能逗貌美女子,更是起劲。 朝暮欢捂住魏清流的嘴连忙打断:“汝青你今日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诸位大人还有事要做,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大家了。” 韩汝青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兄长得了太子殿下赏赐新屋,将要乔迁新居,届时请帖奉于诸位大人,大人们可要赏脸啊。” 第79章 惹嫉恨画院比试 众人听闻此语俱是恭贺起来,纷纷答应到日子定要去讨一杯酒吃。给画院送了东西之后,韩汝青自回了朝宅,朝暮欢仍旧留在画院整理着卷宗。 下值的时间早已到了,朝暮欢仍旧在画院研究着手边的画作,魏清流和几个年轻画师又来询问。 “朝兄,你还真是奇怪,前几日一下值跑的飞快,这两日又赖在画院不走,真是奇怪,怎么,家里有母老虎要吃了你。”魏清流总爱做些调侃他人的事,朝暮欢早已经习惯了。 暮欢想,这魏清流话是多了些,直觉倒是挺准,家里一个魔教教主在等着,可不就是一个母老虎吗? 想是这么想,朝暮欢倒不敢说出来,只能搪塞着:“汝青她温柔大方大家都能看得见,怎么会是母老虎呢?” 众人想也是,但是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所以朝兄你到底为什么不回家,要赖在画院啊。” 暮欢一下被噎住,诺诺道:“我只是想再研究研究画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我如今还只擅长于美人图,风景写意却还差得远,” 众人虽觉得有些牵强,却也无话可说,只能默认了朝暮欢的理由,只是叮嘱道:“既然朝兄今日走得晚,那便在画院候着正好合适。” 暮欢一听喜出望外,不用回家去见那个女魔头,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好好,各位同僚早点回家吧,我在这值守,不会出问题的。” 暮欢就这样在画院研究了半夜的画,工笔仕女,先贤画像一一看过,困了就在班房睡觉。 晨起后,暮欢感受着难得的安静,心想:这办法倒是挺好,不用回家面对太子的耳目,可真是太爽了,今天晚上还这么办。 “朝兄值守一夜可真是辛苦了,今晚我们换你。”其他年轻画师来到画院见着暮欢先与她寒暄几句。 朝暮欢正想着今晚还在这里值守,怎么能被这些人抢去这个舒服活计,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昨日枕画而眠,与名家梦中相谈,不知有多酣畅淋漓,诸位同僚可不要打扰我同名家交流啊” “朝兄还真是勤奋啊,就是不知这样勤奋可有几分精进。”一年轻画师说着风凉话,只是还未说完便被旁边的人锄了一肘子。 暮欢初进画院只是一个小画师,还不算惹人眼,只是后来得瑞王和太子赏识,俸禄地位在画院都是独一份的,太过惹眼,难免惹人嫉妒。 朝暮欢被太子拿捏也就罢了,被这种人说风凉话,真是一下也忍不了。暮欢深吸一口气,看向那年轻画师,诘问道:“梁画师,在这画院,还是才能占头一份的。梁画师你认为呢?” 梁画师回道:“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梁画师看我不顺眼,我们便堂堂正正的比一场,输了的当着同僚的面赔礼道歉如何?” 那梁画师这时早已有些慌张,只是当着画院众多画师的面拒绝岂不显得窝囊,梁画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这场笔试,只是要求这场比试的题目互相由对方出题。 “梁画师既然如此害怕,我就把这出题的权力让与你又何妨,规则也有由梁画师来定,如何?” 梁画师虽觉得有些卑鄙,可为保万无一失,还是答应了下来:“那你可不要反悔,另外,比输的话除了赔礼道歉,还要自愿离开画院,此生不再踏入此门。” “你,梁华远,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魏清流愤愤道,卷起袖子就要去教训梁画师,朝暮欢连忙拦住魏清流。 轻描淡写道:“好啊。” 院子里的香炉陈设因着天气热了,已经撤回了库房,为了两人的比试,严院长又命侍从们设炉捧香。 好在东西刚收进去,还很好找,不消片刻便已备齐。四方的院子正中陈设着香炉,两侧是两人的书案,照旧摆满了笔墨纸砚。 梁华远清了清嗓,讲着规则:“本次比试分为两场,第一场以山河为题,所用技法最多者获胜。第二场以仕女图为题,以古朴为善。每场仍旧限时三柱香,朝画师可有异议啊。” 梁华远一副小人洋洋得意的嘴脸,直看得旁边围观的人都恶心地想吐。魏清流更是随时准备着给这家伙一拳。 朝暮欢倒是还沉得住气,进入京都之后守拙藏秀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嘛。 “我没有异议,开始吧,梁画师,” 锣声想起,两人执笔作画,不时落笔沉思,思考着合适的技法,慢慢的,山河景象在两人笔下出现,梁画师选择了巍峨的京都大殿,远处是连绵不绝的群山。 朝暮欢则选择了辰州的朝阳洒在群山,水流缠绕在山间顺着山涧流下,在山脚汇成大河。 两人或皴或晕,或染或点,山河之景更加壮阔。 这次暮欢没有做卡点的事情,三柱香还剩下最后半根时,两人先后完成了画作。侍从上前慢慢揭起两人的画,供画院的同僚赏鉴。 单看画作两人倒是不相上下,但按照梁画师所以,第一局看的是两人所用技法的多少。众人仔细观察两人所用技法的多少。 梁画师身为宫廷画院的画师,所用技法繁多,但都不算精通,只能说中规中矩。众人虽觉得梁画师太过功利,但比试规则在这里,众人也无话可说。 众人仔细观察过,看出所用技法二十种,接下来是朝暮欢的画作,本来以朝暮欢的画艺,表现出绝佳的意境是不难的,只是规则所限,所用技法太多,以至于过于匠气,失了几分灵气。 最终严院长以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眼里看出二十一种技法,只能说朝画师也是促狭之人啊。 第一局以朝暮欢获胜为结果,梁华远不愿相信,凑近朝暮欢的画仔细观察,听着严院长的讲解,梁华远只能认输。 “哼,只是一局罢了,朝画师,咱们走着瞧。”梁华远放下狠话又回到了书案前。 锣声再次敲响,第二局比试也开始了。 第80章 胜华远汝青相逼 香炉中一点红光闪烁,两人却未动笔,只因在场众人只有画院的画师,画院内又都是男子,梁华远的题目却是仕女图,不能以在场之人为蓝本。 两人想着自己见过的仕女,良久,下笔作画。仕女图更以细腻为重,因此下笔更为仔细。众人看着紧张的比试,都屏气凝神。 两炷香很快燃尽,两人先后停下手中的画笔。梁华远放下笔,更加紧张,他如今处境尴尬,这次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或是打成平手,梁华远就要永远离开画院了。 锣响后,时间到。 画院的画师们走到书案前,观赏着两人的画。两人倒是都贴着题目在画,两幅仕女图古朴悠远,却自有仕女做活时或轻快或幽怨的情绪。 众人先看过梁华远的画,是极为传统的画法,照旧中规中矩,挑不出错来,却也没有出挑的地方。 再看朝暮欢的画,没想到朝暮欢也能以传统画法来画仕女图,画作看来却更为生动。原来梁华远的画乃是自己亲眼所见,真实有余而意境不足。 朝暮欢则是融合了许多个仕女的特点,看起来更为端庄辉煌,有着皇家雍容华贵古朴的特色。 朝暮欢已经赢了一局,一点都不心慌,静静等着严院长的评价。梁华远却是坐立难安啊,额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 严院长细细看过两幅画,也坏心眼许久不说话,其他画师早已看出画艺高下,但都厌恶梁华远这样的人,也是默默无言,一语不发。 直到梁华远两腿颤颤,内心发虚,严院长才宣布道:“这一局朝画师胜。” 梁华远闻言,瞬间瘫坐在地上,两眼发直。一会儿又开始说些疯言疯语。“你们跟朝翰墨是一伙的,你们惧怕瑞王府,忌惮太子殿下,我可不怕,你们这些——唔——唔——放开我。” 严院长听不下梁华远的胡言乱语,忙叫侍从堵上了他的嘴,满院画师都看着,却没有一个人为梁华远说话。 侍从捂住梁华远的嘴将他拉了出去,丢在了宫门外,如无意外,梁画师再也无法踏入皇宫的门口了。 梁华远被逐出宫门倒像是失心疯了,在宫门口咒骂朝暮欢,严院长,一干画院同僚,后来甚至开始骂太子,骂瑞王,被门口的侍卫抓住,送进了监牢。 “恭喜你啊,朝画师,没想到你什么画都手到擒来,画院大比竟然还留了一手,没有用全力。” “是啊,朝画师,真是为咱们画院除了一害啊。” “就是,这个朝画师在画院一向媚上欺下,仗势欺人,严院长念在他在画院时日已久,不好说些什么,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 “他犯到朝画师手里算他倒霉,真是大快人心啊。” 朝暮欢经此一事,在画院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更难得这个人很是勤奋,什么活都愿意干,哪怕在画院一连值守多日都毫无怨言。 是的,朝暮欢又是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每天睡在画院的班房,班房都好像成了朝暮欢的家。 直到乔迁之宴的前一天,韩汝青来了,她仍旧带了许多点心吃食分给了画院的画师,画师们都很开心有人来送吃的,还是个美人。 只有朝暮欢不开心的世界就这样达成了,韩汝青把朝暮欢堵在书案前,当着众人的面柔柔弱弱问道:“兄长,怎么一直不回家,我一个人待在家,真的好害怕啊。” 朝暮欢内心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像她一个魔教教主会怕一个人在家?碰到鬼怕不是鬼都怕她呢。 面上却只能笑着耐心哄着韩汝青:“画院最近有些忙,我每日都要值守,画院的兄弟们都知道。” 暮欢说完,期盼的眼神看向其他人,画师们正吃着韩汝青带来的点心。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画师们都装聋作哑,看天看地看蚂蚁,就是不看朝暮欢,更有一个魏清流看热闹不嫌事大,揭穿朝暮欢:“这两天并不忙啊,朝画师现在是画院的宝贝,谁敢让他忙啊。” “是朝画师说想多看看名家画作,才争取留在画院。没想到这。” 有了魏清流打头,一些爱看热闹的画师更是起哄:“朝画师怎么能把这样一个貌若天仙的妹妹单独留在家里啊,真是太过分了。” “是啊,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我每天一下值就回家,朝画师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几人一闹,韩汝青更加演得起劲,瞬息间就眼圈微红,泫然若泣看着朝暮欢。 朝暮欢被看得后背发麻,连忙道歉:“是我不好,不该因为画就把妹妹独自留在家,我今天一下值就回家。” 感叹着即将逝去的自由,朝暮欢的内心也在哭泣,想着还有最后一点自由自在的时光,有聊胜于无吧。 “朝翰墨这小子,每天这么勤奋,没想到是根本不回家。你现在就下值回家休息吧,好好陪陪韩幕僚。” 众人的喧闹声惊动了严院长,严院长见此当即下令朝暮欢回家。 朝暮欢想着回家就要面对无尽的监视,还想挣扎一下,看着严院长道:“这,我的活还没有做完——” “画院又不是就指着你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还做不了你那一点活计。” 严院长话落,魏清流就接着道“是啊,朝兄,你快回家陪妹妹吧。” 朝暮欢狠狠瞪了魏清流一眼,暗想:早晚要你小子好看。“ 韩汝青听闻朝暮欢可以早点回家,早已破涕为笑,向着严院长道:“多谢严院长。” 严院长捻着自己的胡子微笑点头,看着韩汝青拉着朝暮欢越走越远。众人感叹着:“朝画师和韩大人虽然是义兄妹,但是关系真的好啊。” 被众人认为关系好的兄妹两人正大眼瞪小眼,朝暮欢埋怨着:“我都听你的和你结为兄妹了,你还想怎么样,竟然干涉我的公务,太过分了。” 韩汝青也风轻云淡道:“你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就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妄想着逃离太子殿下。 第81章 乔迁新居浮云访 韩汝青将朝暮欢逼回家之后,暮欢就被汝青指使的团团转,边指使边说。 “朝翰墨,结为兄妹是你同意了的,不要一副被威逼的样子,知道自己无法脱离掌控还做一些小动作,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还有,明日就是乔迁新居的日子,发了多少帖子出去,你还在画院躲清闲,把所有的事都丢给我,是打算让明天来的人笑话朝宅没有男主人吗?” 朝暮欢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却还无法反驳,只能埋头听训,惹得一旁的下人们都在痴痴的笑。 没想到这样寻常人家的场景会出现在自己与一个魔头的身上,真是太戏剧了。暮欢想着今天的事确实是自己不对,遂哄道:“是我的错,竟然没想到这里,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韩汝青狐疑的看着朝暮欢,“你对后院的事也很熟悉吗?” 朝暮欢警觉起来,回道:“虽有些陌生,但是多学学也就好了。” 韩汝青看朝暮欢这副样子,有些不放心,索性道:“我陪你一起吧,免得出了纰漏。” 朝暮欢点点头,接着听韩汝青的吩咐干自己的活,两个人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兄妹一样有说有笑,有商有量。 过了半日,事情总算是办完了,朝暮欢和韩汝青用过饭就各自回房了。 第二日,便是乔迁宴席,择了好日子,一整天都是好天气。因着是休沐的日子,画院的同僚都来了,严院长更是带了两壶好酒道是要与众人不醉不归。 礼请众位画师入席之后,不消片刻,瑞王也来了。众人惊异于瑞王竟然真的如此赏脸,又庆幸自己今日应了邀约。 瑞王入席后,太子殿下也来了。入座的众人忙拜见太子殿下,今日的太子殿下看起来很是高兴。“恭喜朝画师在京都安家落户了,什么时候再娶一房就更好了。” 朝暮欢连声道是,众人依礼入席。 朝暮欢在前院和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韩汝青在后院招待各府女眷,列坐之人有太子妃、瑞王妃和各位画师的女眷。 太子妃坐在左侧尊位,拍着韩幕僚的手“那时韩幕僚入府时孤身一人,看着让人心疼,现在韩幕僚能有一个家,太子殿下也可以放心了。” 瑞王妃闻言也点头应是:“是啊,他们两个倒是合该是一家人,都是孤单一人,如今能互相依靠也是一桩美事。” 韩汝青也笑着说:“是啊,还要多谢太子殿下,让我与兄长有这个缘分。” “只是,今日本想见见浮云子大师,是何等美人叫我那兄长念念不忘,却是未曾见到。” 瑞王妃闻言,解惑道:“浮云子他在前院,朝画师特意给浮云子下了帖子,所以并不是随同瑞王府前来的。” 女眷们听了这话,又想起前些日子的流言,暗自思忖:这朝画师说是君子之交,却还特意下帖,恐怕还是惦记着浮云子大师。 女眷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倒是没有影响到前院。 浮云子久居在瑞王府,虽是单独下了帖,最后却也是跟瑞王府前后脚来的,只是今日人多,朝暮欢来不及招待,简单寒暄几句就分开了。 在座众位画师,皇亲贵胄见到浮云子还是不自觉比较起两个人来,论才能,两人各有所长。论贤能,却还得是韩幕僚更为贤惠。 太子见到浮云子却是道:“这位浮云子大师倒的确是绝代佳人,难怪朝画师念念不忘。” 两人早已习惯众人的调笑,能够安之若素,不再着急辩解什么,倒是浮云子不卑不亢回着:“韩幕僚花容月貌,在下差之远矣。” 太子闻言并未生气,还交口称赞:“能以女子之身在京都有所成就的,孤只见过你们二人,你们当是绝代双骄,不必谦虚。” 在座诸人都捧场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寒暄间,宴已过半,太子与瑞王今日倒是交流颇多,离去时也满面笑意。倒是瑞王宴席上满是笑意,离去时满脸严肃。 余下许多人,见太子和瑞王殿下先后离场,才放松许多,狠狠闹了一日才各自归家。浮云子留在最后,问着朝暮欢:“去喝一杯?” 朝暮欢心领神会,向着下人道:“去跟你们小姐说,我同浮云子大师出去喝一杯,不必等我,早些歇息吧。” 下人应了事,朝暮欢与浮云子去了常去的明月楼。明月楼的顶楼呈八角状,只有圆柱支撑,而无围墙环护。 朝暮欢每次到明月楼都是贵宾待遇,朝暮欢初时不明白是为着什么,后来听明月楼的小厮说这是石家的产业,朝暮欢这才想起处州城的石宝。 小厮殷勤送朝暮欢去了顶楼,此时正是月升之时,顶楼微风拂过,很是凉爽,的确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两人叫了桂花酒,自斟自饮。 “你怎么会同太子混在一起,太子明明从未见过你,怎么初见时却一直关注你。”浮云子疑问道。 “没想到大师你也并非不知世事。”朝暮欢想起浮云子那番“知己之论”还以为浮云子只沉迷画作,不想这些事也通。 “我是爱画,却不是傻瓜。”浮云子白了朝暮欢一眼,愤愤饮下杯中酒。 事已至此,朝暮欢不再隐瞒,将一切都和盘托出:“那时你说我是女子,我并未答应,后来也没有再谈起此事。” “我学画很有些离经叛道,为了弄清人身上的骨头,亲手摸遍自己身上的每一寸,对女子骨骼极为熟悉。”浮云子道。 朝暮欢这才知晓自己暴露的原因,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改变外表很简单,骨骼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更改。 “我的确是女子,还是一个江湖女子,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我必须来到京都。”朝暮欢看着月亮,勾起一腔思乡之情。 不知道在望月山的父亲,看着这月亮,会不会想起我。暮欢想着,更加痛恨皇帝的自以为是,闷闷的喝着酒。 浮云子静静看着,等待下文。 第82章 明月楼月下相谈 八面透风的顶楼,朝暮欢和浮云子谈起过往。朝暮欢缓缓说起与太子的纠葛。 “我名朝暮欢,乃是杭州人士,一介江湖儿女,来京都前一直在各处闯荡。” “我在江湖闯荡时,被魔教教主劫掠去威胁我的父兄投靠太子。这位魔教教主就是太子殿下的幕僚——韩汝青。” “我与太子素未蒙面,可因为这件事,太子被皇帝斥责,从那以后,我就得罪了太子殿下。” 浮云子听过三人间的纠葛,为朝暮欢的身不由己感到叹惋,两人饮下一杯酒,一个排遣,一个安慰。 “有韩幕僚在,你的身份迟早会暴露的,更何况现在整个画院都知道你是太子殿下的人,你打算怎么办。”浮云子询问朝暮欢。 朝暮欢今日乔迁之宴后,想开了许多,自己对太子毫无办法,也不能拒绝韩汝青,索性随他们去了。 “我就这样随波逐流吧,还能为自己的父兄查探太子的动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浮云子闻言点点头,在这世上,谁有活得不辛苦呢? “若是有什么我帮的上的,你尽管说。”浮云子安慰着暮欢,为自己难得的一位红尘知己许下诺言。 “只是瑞王那里,只能辜负王爷的厚爱了。”朝暮欢想起瑞王的爱重,一时也觉得有些可惜,可却毫无办法。 “瑞王叫我来,只是询问一下。王爷他一向仁慈,爱重人才,他说若你真有难言之隐,也不必强逼,以后还可以随时来访。” 朝暮欢闻言高兴了起来,却还有些迟疑:“瑞王他为何如此包容我?这样不会惹来皇帝忌惮吗?” 这下浮云子也沉思起来,良久却想不个所以然来,只能试探道:“瑞王与皇帝乃是亲兄弟,无话不谈,这些事还不会连累王爷。至于为什么如此包容,大概是你与他有些相像?”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眼缘了吧。”朝暮欢自从被浮云子看穿身份之后,就一直很相信浮云子的眼睛,欣然接受了这个有些离谱的猜测。 浮云子在相熟的人面前像是另一个人,玩笑道:“你该不会是王爷的女儿吧。” 朝暮欢仔细想了想,认真道:“我有父亲,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也有母亲,她拼了命生下我,给了我生命。” 浮云子听了也想起自己的父母,家道中落以前自己在家里最为受宠,父亲母亲百般珍爱,如今也阴阳相隔,留下自己一个人在人世浮沉,真是世事无常啊。 两人畅饮半夜,等到醉醺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才相互搀扶着走出明月楼。瑞王府的家丁和朝宅的小厮早已在门口等了许久。 见两人出来,各自搀扶着自家的主子上了马车。 两辆青幄马车在门口分开,隆隆隆——驶向了不同的方向。 朝暮欢到家时,韩汝青在门口等着,亲自扶着朝暮欢下来。 “你喝了多少,怎么满身的酒味。”韩汝青嫌弃的眉都皱起来,却还是没有假手于人,将朝暮欢一路扶回了房间。 朝暮欢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韩汝青拿着手帕就要掀开朝暮欢的衣服。 朝暮欢长久的警觉让她反应极大,打落了韩汝青手里的手帕。 睁开眼仔细一看是韩汝青,又捡起地上的手帕,嘴里嘟囔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妹妹你今天辛苦了那么久,怎么还能劳烦你。” 韩汝青仔细观察着朝暮欢的反应,朝暮欢迷迷糊糊,左摇右摆,好像没有一点思考的能力。 韩汝青试探着,用起那时在铸剑山庄时的语气道:“恩人~你留下我独自一人,我也无法生存。恩人,你留下我吧。” 朝暮欢听了这话毫无反应,迷蒙着眼,挠挠头疑问道:“是谁在说话?” “我是青青啊~”韩汝青语气轻柔,诱哄着。 “青青,青青是谁?是青蛇吗?”朝暮欢这时倒是不胜酒力,躺在床上胡言乱语。 “我要上天,我要上天当神仙。” “我是玉皇大帝,你们都得听我的。” “嫦娥,给我跳一曲《西江月》。” “烤乳猪,嘿嘿~嘿嘿~呼——呼——。” 朝暮欢就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睡得像头死猪。 韩汝青站在床前,观赏了朝暮欢发疯的全过程。 “朝暮欢,朝暮欢。”韩汝青小声叫着,朝暮欢也毫无反应。 “朝翰墨,浮云子来了。”朝暮欢这次反应极大,整个人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含含糊糊道:“在哪儿呢,浮云子大师,我来了。呼——” 旁边的小丫鬟见状凑在韩汝青身边道:“教主,这朝翰墨看来是真醉了,今日去接他的马车也没有看到第三个人。” 韩汝青眼中满是冷漠,听了小丫鬟的话,紧握手掌,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小丫鬟不敢再说话,恭恭敬敬侯在一旁。 “你在这里继续守着。”韩汝青吩咐了小丫鬟离开了房间。 韩汝青一路离开朝宅,直入东宫如入无人之境。 “太子殿下,这个朝翰墨对我的试探没有半点反应。” 太子伏在书案,处理自己的政务,闻言头也不抬道:“你还没有放弃这个朝翰墨吗?他就是一个普通画师。” “这个人表现得滴水不漏,我却总觉得他有些问题。”韩汝青想着谨慎道。 “滴水不漏?何尝不是一种破绽呢?”太子妃从幕后走出,一语道破。 太子与韩汝青对视半晌,这才惊觉有些不对。 “汝青,你一直试探朝翰墨,朝翰墨没有过疑问吗?”太子问道。 韩汝青回忆半晌,肯定道:“朝翰墨好像知道我会试探一样,对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反应,从来不会问起我为什么总是说这样奇怪的话。” “照你这么说,朝翰墨就是朝暮欢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他们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朝翰墨跟大皇子也一直没有接触。”太子疑惑00 “太子殿下,这朝画师到底是不是男子,恐怕要等他成亲,或者用些别的办法确认了。”韩汝青提议道。 第83章 太子殿暗自密谋 太子闻言道:“画师们入宫之时,都要验明正身,这个朝翰墨是男是女,内务府不是很清楚吗?” 内务府的事一向由皇后管辖,几位贵妃同太子妃从旁辅助。画院新进画师的事一定会上报内务府。 太子妃想了想自己这段日子经手的公文,确实有新进画师的事,但是其他两位都已经在太医院验身。 “这位朝画师应当是没有验明正身的。” 太子闻言心里已有了成算,开口道:“汝青回府时把东宫的请帖带去吧。朝画师同你既已结为兄妹,也该多同东宫的人走动走动。“ 韩汝青应了下来,带着东宫的帖子回到了朝宅,这时朝暮欢仍在沉睡,韩汝青一瞬间想要拉开朝暮欢的衣服看一看他是男是女。 朝暮欢想是是感受到了韩汝青巨大的怨念,睡梦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夜过后,朝暮欢抚着头浑浑噩噩的醒来,倚靠在床边一动不动。门外伺候的人听见朝暮欢醒来的动静,推门进来。 小厮们捧着手巾,盥洗等物侯在一边,朝暮欢坐了一会才洗漱,随口问着:“你们小姐呢?” “小姐在前厅等您用饭呢。” 朝暮欢点头示意知道了,昨天跟浮云子喝的太多,回家后还要同韩汝青斗智斗勇,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小厮端上一碗姜汤,道是小姐吩咐人送来的,朝暮欢端起汤碗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小厮们依序而出。 朝暮欢敲敲后脑,去了前院同韩汝青用饭。 两人各有心思,坐在圆桌前一语不发。寂然饭毕,两人接过水,漱了口。 韩汝青没有什么动作,朝暮欢倒觉得奇怪起来,不过今日能清静一点也是好的。朝暮欢同韩汝青道别后自去了画院。 朝暮欢此时已经能够出外作画了,各宫的妃嫔时有传召。一开始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妃嫔,见了朝暮欢的画都交口称赞,渐渐的,各宫的妃嫔都有所耳闻,时常召见。 今日是一位美人召见,朝暮欢收拾好画具,同各位画师打过招呼,自去了宫院。今日这位美人很是活泼,朝暮欢作画时一直女使说话,朝暮欢也听了一些八卦。 诸如姚美人与齐宝林不和,陈采女日子过得不如意等事,让朝暮欢这次作画都精神了许多,好在朝暮欢画艺卓绝,一边听故事一边作画也不耽误什么。 一早上很快就过去了,这位美人看过朝暮欢的画也是满口称赞 “这位画师作画倒是生动有趣,难怪姚美人极力要我召见朝画师来,还说我一定会满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刘美人谬赞了。” “朝画师谦虚了,依我看,朝画师之才可与严院长比肩了。” 朝暮欢听闻此语忙道:“严院长作画多年,我哪里比得上,美人太抬举我了。” 刘美人笑着道:“有礼,那朝画师要好好精进画艺了。” 朝暮欢连连应着是。 朝暮欢回到画院后便没了其他事,只是今日又是朝暮欢值夜,这一次却不是朝暮欢要求的,而是轮值到了。 朝暮欢在画院照旧待了一夜,或观赏藏画,或阅读画经,熬过了半夜。 后半夜来了一个奇怪的人,看起来像是不惑之年,没有穿着宫里做的衣服,而是穿着民间服饰,一袭青衣,仿若书生。 径直进了画院。朝暮欢没有见过这人,见侍卫都没有阻拦也没有请安,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朝暮欢一脸惊异,来人看着朝暮欢也是一样的表情,两人面面相觑。 许久,朝暮欢硬着头皮道:“贵客到此所谓何事?” 来人愣了一下,才平静道:“摆好画案,笔墨伺候。” 侍卫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朝暮欢只能按照来人的吩咐,准备好作画的一应事物,就侍立一旁伺候着。 来人执笔在纸上挥毫泼墨,专注于眼前的事物,旁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一炷香过后,这人停下了笔。 画上的是一个有着江南味道的绝色美人,撑着伞在凉亭里回眸一笑。来人看着画满是怀念的神情,眼中情意绵长。 半刻钟后,这人收起画,塞进衣服里,临走时留下一句:“我叫玦,我们还会再见。” 这场古怪的短暂相见就这样结束了,更古怪的是其他人的态度,这个人到画院如入无人之境,画院的侍卫好像看不见这个人一样。 难不成我撞鬼了?朝暮欢想着:按照鬼界之法,鬼不能伤害在被子里的人,我还是赶紧去睡吧。 朝暮欢着急忙慌钻进了被子里,默念着六字真言进入了梦乡。 太阳照常升起,朝暮欢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放心了许多,这个人看来是人非鬼。是人朝暮欢就胆子大了许多,等严院长来点卯,朝暮欢忙追过去问。 严院长倒是见怪不怪,只是神秘道:“此事佛曰,不可说。” 朝暮欢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放弃了,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今日倒是没有见到韩幕僚,韩幕僚如此关心你,朝画师也当投桃报李啊。”严院长叮嘱着朝暮欢,朝暮欢也只能点头称是。 说起韩汝青来,这妖女难不成改性了,一天未归家也没找上门来,真是稀奇。不过这妖女不来,我也落得清净。 朝暮欢照旧开始了在画院的一天,和魏清流等人寒暄,听他们说些风言风语,倒是很有意思。 提着画具给主子娘娘们作画,同宫人们寒暄几句,回到画院整理藏画,修补残画。一天就这么很平常的过去了。 下值后,想着严院长的话,朝暮欢拐去了东市,准备给韩汝青选个礼物,做做样子。 给韩汝青的东西,得去东市最为富贵的地方——金玉阁,这名字简单直接,就是金银玉器。 只是家里的钱都是韩汝青管着,朝暮欢自己的俸禄都买不起多好的东西,最后挑挑拣拣,也只能买得起一根白玉簪子。 金玉阁的人包好白玉簪子,递给了朝暮欢,却没有算明银钱。 第84章 暮欢被邀花柳巷 朝暮欢接过白玉簪子一脸疑惑,直到掌柜的指了指牌匾上角落里的小字,清清楚楚刻着——石,朝暮欢一下恍然大悟。 石宝这小子能处,这么大方。朝暮欢这么想着,却还是留下了银子,拍在柜台前就拿着白玉簪子回家了。 掌柜的追不上朝暮欢,就收下了银子,只是感叹:“少爷因祸得福,交的这朋友是真的不错啊。” 一旁的小厮问着:“掌柜的,少爷他不是一向只爱美人吗?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朋友。” 掌柜的听见这蠢问题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去去去,不该你知道的事少问,一边待着去。” “不说就不说。” 离开了金玉阁,朝暮欢回了朝宅,进府时,韩汝青正在吩咐小厮从库房里取几匹太子殿下赏赐的布做几件新衣裳。 朝暮欢闻言取出手里的白玉簪子,道:“妹妹要做新衣服?正好我为你选了一只发簪,配上夏装妹妹一定美若天仙。” 暮欢走到韩汝青身后,为她插上发簪,动作间极为笨拙,勾动了韩汝青的发丝。韩汝青轻嘶一声,“兄长你怎么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吧。” 韩汝青扶住发簪本想随手放在桌上,转念一想,又自己对镜戴好了发簪。清冽白玉配着韩汝青如雪的肌肤,更显清纯无垢。 两个人凑在镜子里,看着镜子里两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错开了眼神。两人尴尬待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良久,韩汝青低声吩咐小厮传饭,说起刚刚的事:“兄长,不是为我做衣服,而是给你。” 朝暮欢闻言更加疑惑:“我的衣服够穿,为什么还要新做?每日去画院也只能穿官服,做了新衣服也穿不了几次,不必如此破费。” 韩汝青顺势取出手中的请帖道:“自我与兄长结为兄妹之后,还未拜谢太子。你如此怠慢,太子殿下还想着你,明月楼设宴叫你同几位朋友见一见。” “我怎么没有听闻此事。”朝暮欢打开请帖,设宴之日正是三日后的休沐日。 韩汝青毫不在意道:“如今我操持后院,又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太子殿下索性直接叫我带了请帖。” 朝暮欢嘴上答应着:“太子殿下仁慈,体恤臣下,真是多谢太子殿下。”心里暗想:原来这些人在这里等着我,他们恐怕还有后招等着我,得想想办法。 “一会儿裁缝来了好好给兄长做几件新衣服,赴太子殿下的宴可不能失礼。”韩汝青看着手上的画册叮嘱着。 朝暮欢满口应着是答应下来,客气道:“多谢妹妹,还是妹妹想得周到。” 韩汝青笑看着朝暮欢没有说什么,这是,晚膳端了上来,两人坐在桌前用起了晚饭。 接下来得两日,朝暮欢像往常一样前往画院,为后宫妃嫔们作画,同相熟得同僚说些话,下值后遇上浮云子便同她喝两杯,再回到朝宅。 不久,就到了晚宴得日子,朝暮欢到了明月楼才知道今日晚宴只有四人,太子殿下,承恩公府的长孙,太子妃殿下的胞弟和她自己。 太子坐在主位,承恩公府长孙居左,太子妃殿下的胞弟在右,在场四人中只有朝暮欢的地位最低,只能坐在下首。 “这就是我常说的朝画师朝翰墨了,上次为太子妃作画之后,太子妃就一直在我耳边说起朝画师。”太子向左右说起朝暮欢,满口都是称赞。 太子妃殿下的胞弟闻言道:“姐姐一直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起朝画师,太子殿下竟也不生气吗?朝画师本事真是大啊。” 太子含笑看着妻弟,并未生气,只是神情无奈。朝暮欢听到太子妃胞弟提起自己,忙回话道:“见过秦少爷,没想到太子妃殿下如此抬举我,太子殿下也对我如此爱重,视我为弟。” 承恩公府长孙公武闻言道:“哦?这样算来,我还虚长朝画师许多,朝画师便称我一声兄长吧。” 朝暮欢举起酒杯应下:“公兄。”便一饮而尽。 几人推杯换盏间,已然熟悉了许多,说起些私房话来也更自在。 谈笑间,太子状似关心,亲昵道:“上次本想叫你与韩幕僚有些缘分,能结为夫妻,谁想你竟已经有了未婚妻子,连我那如花似玉的幕僚都看不上。” 朝暮欢慌忙间正想请罪,太子已经摆手阻止了朝暮欢:“这也罢了,原是你们没有缘分。只是你既有未婚妻子,如今也在画院站稳了脚,也该考虑成家了。” 朝暮欢这下可有些慌了,这个未婚妻子本是杜撰出来的,哪里去找这么个人,只能搪塞道:“我那未婚妻子家中祖母过世了,需得守孝,因此还未完婚。” 这真是说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朝暮欢一番推脱惹得太子殿下起疑,询问道:“守孝也不算什么,把你那未婚妻一家接来找一个宅子安置,出孝以后直接成婚,岂不便宜。” “这,太子殿下,臣孤身一人来到京都,除了您赏赐的宅子之外,身无长物。如今给妹妹挑件礼物,都得省吃俭用,哪里来的宅子去安置一家人。” 太子闻言倒是没再追究,只是笑话朝暮欢:“朝画师倒是与汝青相处的不错,汝青去了后,朝画师精神了许多。” 朝暮欢忙道:“这还要多谢太子殿下,让我与汝青结为兄妹,才能有这么一个好妹妹照顾我。” 左右秦成玉与公武也道:“是啊,太子殿下一向体恤臣下。” 终于把这一茬糊弄了过去,朝暮欢松了一口气,谁知道秦成玉和公武互相使使眼色道:“想来朝画师来京都还未去过真正繁华的地方,今日不让让我们兄弟两个带朝画师你见见世面。” 太子闻言道:“朝画师来京都多和一位红颜知己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友,表兄和小弟愿意带着朝画师出去玩儿玩儿,真是再好不过了。” 太子殿下敲定的事,朝暮欢是反抗不了了,只能听凭摆布。 第85章 万花楼相识玉腰 太子殿下话落以后,公武和秦成玉架起朝暮欢就向楼下走去,太子在背后叮嘱:“照顾好朝画师,不要让韩幕僚在家里等急了。” 秦成玉和公武满口答应着:“放心吧太子殿下,不会让韩幕僚担心的,我们怎么带他来的,怎么带他回去。” 太子打开折扇,看着远去的三人,自回了东宫。 秦成玉两人把朝暮欢架上马车,哄道:“兄弟你趁着还未成婚哥哥带你好好见识见识,成婚之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朝暮欢不知道两人要把自己带去哪里,挣扎道:“好哥哥,你要把我带哪儿去,汝青在家等久了会着急的。” 秦成玉神神秘秘道:“好地方,兄弟你就看好吧。” 马车噔噔磴跑得越来越快,良久停在了有名的烟花柳巷,秦良玉和公武拉下朝暮欢来,朝暮欢一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灯笼晃花了眼。 熟悉的香粉涌入鼻腔,老鸨迎了上来,两只眼睛盯着三人的衣着配饰直放光,尖细的声音招呼着:“几位大爷快来,姑娘们都等着急了。” 公武和秦成玉把朝暮欢架进去,这时的朝暮欢早已喝得醉醺醺的,公武放开朝暮欢拉着老鸨走到一边,秦成玉仍旧拉着朝暮欢。 公武同老鸨嘀咕一阵,老鸨点点头,叫了龟公来把三人带到了包厢。 朝暮欢昏昏沉沉的被带了上去,推进了包厢,包厢里早有一个美艳的女子迎了上来,秦成玉递出一枚银锭,那女子点点头把朝暮欢扶了进去。 秦成玉和公武顺势进了紧挨着包厢的另一间屋子,仔细听着房里的动静。 “这女子就是玉腰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啊。”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么一个小画师。”秦良玉疑问道。 公武听着动静道:“太子殿下让咱们怎么做咱们怎么做就行了,他就算是个乞丐能得太子看重也不得了。” 秦成玉点点头不再说话。 那边厢,玉腰上前解着朝暮欢的衣服,朝暮欢攥紧自己的外衣,躲着玉腰。两人你追我赶在包厢里玩起了捉迷藏。 玉腰无语,还得配合着朝暮欢叫着:“大爷,来抓我啊。” 包厢里听墙角的秦良玉和公武啧啧感叹:“这人还真是道貌岸然,在太子殿下面前装着一副对未婚妻情根深种的样子,在这里又玩儿的这么花,” 玉腰自导自演了一会儿实在累的不行,凑在朝暮欢的耳边轻声道:“朝画师,我是大皇子殿下的人,你配合一点。” 朝暮欢闻言才放松了下来,配合着玉腰,玩些你追我赶的小游戏。 两人玩儿累了,玉腰上前解着朝暮欢的衣服,并没有全部解开,只是松松衣服做做样子, 不一会儿,屋子里闹出一些动静来,床咯吱咯吱的响起来,间或两人倒在墙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震得另一边包厢的秦成玉和公武都捂紧了耳朵,这下朝暮欢是男是女不用再怀疑了。只是公武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忍着不适到包厢门口把窗户纸捅了一个窟窿,凑在窟窿跟前仔细观察着。 见着朝暮欢和那玉腰叠在一起难舍难分,公武放下了心,叫了秦成玉回东宫复命了。 暮欢耳聪目明,只是装着喝醉了酒,听着公武和秦成玉远去的脚步声,才放松了一些,只是朝暮欢和玉腰两人不能就此分开,难保花楼里其他人也是太子的耳目。 玉腰和朝暮欢两人配合着以假乱真,直闹了大半夜才睡下。第二天晨起,朝暮欢看着玉腰还演了一出戏。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朝暮欢质问着玉腰,玉腰只能配合着把这出戏演完了。 “大爷,您忘了,昨天您拉着我不让我走,今天怎么又这样。”玉腰哭哭啼啼的哭诉着,像是面对着负心汉。 朝暮欢撂下一句:“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敢说出去别怪我不客气。”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老鸨看着急匆匆的朝暮欢,招呼着:“大爷,玉腰伺候的可好,下次再来玩儿啊。”朝暮欢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实则凑近老鸨身边悄悄道:“玉腰伺候的好,下次我还来。” 老鸨一副“我懂”得表情,送朝暮欢出了花楼。 朝暮欢回到朝宅时,韩汝青照旧等在门口,扶着朝暮欢,闻着朝暮欢身上的酒味就嫌弃,其中还有刺鼻的浓郁香粉味,更是怒不可遏。 “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身上的味道那么重。” 朝暮欢想着试探自己的事,这个韩汝青肯定知情,我便是说出来又如何:“汝青?汝青你不知道,万花楼的玉腰姑娘真是美。” 韩汝青闻言却不似想象中那么高兴,忍着怒意把朝暮欢扶了进去,扔在床上,吩咐小厮丫鬟伺候朝暮欢梳洗就径自离开了。 韩汝青进了东宫,长驱直入,到太子的大殿时,秦成玉和公武也在,三个人正说起昨晚的事。 “这朝画师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在花楼闹出好大的动静。”秦成玉说着还有些鄙夷“这朝画师想必只是一个普通色鬼罢了。” “是啊,之前还同浮云子混在一起。”公武也附和着。 三人正说着,韩汝青冷着脸进来。太子见状,命人送秦成玉和公武出去。秦成玉两人不明所以出了东宫,今日又无事,想着不如去看看昨天那小画师。 东宫大殿内,太子看着韩汝青这副样子,问道:“教主这是怎么了。” 韩汝青卸下了所有伪装,质问太子:“太子上次只说言语试探,怎么还带着朝翰墨去了万花楼。” 太子亲自倒茶推向韩汝青的方向,示意她坐下说话。韩汝青冷着脸坐下,又是魔教教主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太子问道:“自你上次擒获朝暮欢之后,就对这个人极为在意,现在连一个与她相像的人,你都如此执着,这是为什么。” 韩汝青闻言平静了下来,想着与朝暮欢有所交集的所有细节。 第86章 太子红女起龃龉 “怎么,太子殿下便不执着于朝翰墨的身份吗?”韩汝青反唇相讥,一副嚣张的样子,一国太子又如何,韩汝青从始至终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太子气急,威胁道:“韩汝青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这里是皇宫大内,若是孤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活着走出皇宫。” “是吗?”韩汝青轻蔑一笑,直呼太子姓名:“段承祥,你若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你父亲会兴高采烈把你的皇兄——段承祚立为太子吧。” 段承祥听闻此言,彻底崩溃,愤怒道:“你闭嘴,什么段承祚,我才是太子殿下。” 韩汝青看着太子可笑的愤怒,高傲道:“太子——殿下?你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还没有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好——好——韩汝青,好胆量,你以为自己是谁。”太子怒急攻心,唤出自己的暗卫一起攻击韩汝青。 在这个地方,韩汝青不必再掩饰自己魔教教主的身份,抽出长鞭在东宫的大殿里大打出手。长鞭破空之声猎猎作响,暗卫们挡在太子的身前,迎接魔教教主的一招一式。 一群人混战在一起,两个暗卫护着太子前往东宫内院,剩下八个暗卫一起上前围攻韩汝青。 大刀匕首,长枪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韩汝青却毫不在意,长鞭一扬,暗卫们瞬间皮开肉绽。 反手一掀,暗卫手里的兵器也全部脱手而出,没了兵器的暗卫赤手空拳更加敌不过韩汝青,只能任人宰割。 韩汝青身为魔教教主,无数次生死关头才有了这样凌厉的手段,非顶尖高手不能与之相对。 然而真正的顶尖高手除了云游江湖,游山玩水,闭关精进,便是皇家的供奉了。只是这样的供奉只听命于皇帝一人,轻易不出面。太子身边这几个小喽啰不敌韩汝青一根指头。 掠过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暗卫,韩汝青飞身追上太子,劲气扫过,护着太子的两个暗卫瞬间倒地不起。 太子慌乱了一瞬,强撑着试图与韩汝青交谈:“你杀了我,皇家供奉一定会出动,即便是你也不能全身而退吧。” 韩汝青冷笑一声,一步一步靠近太子,哒哒哒的声音混着阴狠的语气更叫人胆寒:“哦?我为何要杀了你,我可以一刀一刀慢慢的折磨你。” 太子闻言转身便跑,韩汝青在背后嘲讽道:“朝暮欢可要比你硬气多了啊,太子殿下。” 韩汝青如影随形跟着太子,眼看就要追上太子,千钧一发之时,太子妃秦绯玉挡在太子面前,手中一把大刀横在身前。 冷声道:“你原是魔教教主,人人得而诛之。江湖众人对你喊打喊杀,太子殿下怜惜你,收你入门下,你怎可如此无礼。” 韩汝青闻言大笑出声,混合着内力的笑声尖细刺耳,太子与太子妃不禁捂着耳朵,面露痛色。 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韩汝青嗤笑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遂抽出长鞭打向太子两人的方向。 秦绯玉举刀横在胸前,勉强挡了一下,整个人却向后退了好几步。韩汝青猫捉老鼠一般,不时甩下一鞭,笑看着两人东躲西藏。 没一会儿,太子先受不住了,吼道:“韩汝青,你到底想如何,当初是你要入东宫,如今又要毁约,卑鄙无耻。” “太子殿下,卑鄙无耻可是魔教的传统哦。”韩汝青的鞭子在地上空甩两下,吓唬着两人,却没再下死手。 太子心里终于慌张了起来,那时与虎谋皮,筹谋扳倒大皇子与贵妃一脉,如今遭到反噬,可怎么收场。 韩汝青轻蔑看一眼太子,道:“段承祥,你想如何算计贵妃与大皇子,与我无关。只不过我与朝暮欢朝翰墨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太子惊魂未定点点头,韩汝青才满意离去,踏出东宫的那一刻,韩汝青又变回那个温温柔柔的韩幕僚。 这时的朝宅,朝暮欢、秦成玉和公武正在会客厅喝着茶。 “兄弟对不住,哥哥我昨日也喝多了些,睡醒以后已经在承恩公府了,没把你好好送回朝宅。”公武一脸歉意看着朝暮欢。 朝暮欢忙客套道:“您太客气了,我一个大男人又走不丢,还要多谢两位少爷昨夜带我去长见识,玉腰那姿色真是。” 三个人神神秘秘的笑着,一脸的了然。 韩汝青回到朝宅时正遇见三人说些不着调的话,甚至约着下次再去万花楼。秦成玉和公武吃不准太子殿下的意思,只能暂且应下来。 韩汝青在远处阴沉沉的看着三个人,只是刚刚招惹了太子,不好再在两人跟前暴露了身份,只能假传太子的命令道:“两位少爷,太子殿下传你们东宫一见。” 韩汝青是太子最信任的幕僚,两人毫无疑义辞别了朝暮欢和韩汝青,又进了东宫。 东宫里经过刚刚的摧残一片狼藉,两人进来时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又看见太子和太子妃身上有些伤痕,忙问:“太子殿下,何方宵小竟然敢在东宫撒野,还打伤了太子妃。” 秦绯玉的武功在韩汝青面前不够看,在秦家这样的武将世家,却还算顶尖,能打伤秦绯玉的恐怕不是普通贼人。 太子与太子妃有苦难言,只能搪塞道:“只是东宫意外失火了,不小心被伤到了,没有什么贼人。” 公武和秦成玉看着一点也不像火灾现场的东宫一脸狐疑,只是太子都发话了,两人也不好质疑,只是关切道:“不如传太医来,免得落下病根。” 太子妃道:“只是一些小伤,不用担心,你们没有其他事就先去吧。” 两人挠挠头不明白今天为什么老是被赶来赶去的,太子妃的话想必就是太子的意思,两个人拱手告退。 只是太子咬牙切齿叮嘱了一句:“以后朝翰墨的事情便与你们没有关系了,离那个画师和韩汝青远点。” 第87章 万花楼台同相聚 秦成玉和公武不明所以,问着:“是那朝翰墨和韩汝青对太子殿下不敬?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们。” 太子闻言,急怒攻心道:“我说,不要再管他们两个,你们听不明白吗?赶紧走。” 秦成玉和公武见太子殿下发怒,连忙告辞离开了,只是出东宫后想太子殿下最近怎么回事。 太子在东宫发泄着自己的怒气,韩汝青在朝宅教训着朝暮欢。 “兄长,你如今流连花楼,如何对得起辰州的嫂嫂。” 朝暮欢不明白韩汝青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难不成自己被带到万花楼的事情韩汝青并不知情。 “这,妹妹,男人嘛,就是这样的。”朝暮欢嬉皮笑脸看着韩汝青。 韩汝青冷下脸色,道:“朝画师,你如今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样进出烟花之地,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朝暮欢发现韩汝青这么在意这件事,更加来劲,叛逆道:“妹妹你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哥哥娶妻纳妾去,我和玉腰姑娘是知己,我会纳她为妾的。” “玉腰姑娘想必等我等急了,我先走了妹妹,你早点休息。”朝暮欢不管韩汝青为何在意这件事,只要能给韩汝青添堵就开心。 朝暮欢撂下这一句,叫了府里的马车,直奔万花楼。再来到烟花巷,万花楼的老鸨一见朝暮欢就认出他来,热切上前招呼着:“哟,大爷~您来看玉腰姑娘了,玉腰姑娘快来。” 玉腰穿着穿花蝴蝶的红石榴裙,松绿的上衣露出一抹白痕,外罩着红色的纱衣迎出来,嘴里唤着:“官人~玉腰等你好久了。” 朝暮欢昨夜没能好好看看玉腰,今日借着万花楼的灯火才看清玉腰秾丽的脸,灵蛇髻高耸灵秀,长长的流苏从发尾垂下,不时扫过莹润的颈项。 朝暮欢不禁看痴了,不敢想象自己和这么美的女子单独待了一晚。玉腰看着朝暮欢痴傻的样子,赶紧把她带进了万花楼。 二楼的包厢里,玉腰推开门,将朝暮欢扔在床上,好奇道:“你这贪花好色的毛病,怎么比那位还严重。” 朝暮欢想到自己来到京都以后,都不能看到优昙,每天只能在画院面对一群大老爷们不禁悲从中来:“我好久没有看到美艳的美人了,玉腰姑娘真是救我于水火的活菩萨。” 玉腰想起刚才朝暮欢看见自己就走不动路的神情,哭笑不得,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柔声道:“好了好了,给你看个够。” “昨夜真是多谢玉腰姑娘,要不是你,我恐怕就要暴露身份了。”朝暮欢想起昨夜的事,起身真心实意的向玉腰作揖道谢。 玉腰扶起暮欢,爽利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两人言谈间愈加亲昵,喝了几杯酒,响起了开门声,两披着斗篷的男人走进来,其中高一些的男子还未卸下斗篷,先调侃道:“朝兄还真是到哪里都有红颜知己啊。” 朝暮欢见怪不怪道:“这位红颜还是段兄你安排的,怎么如今又说这样的话。” 斗篷卸下,露出段承祚俊逸出尘的脸,一双桃花眼满含笑意看着朝暮欢。一旁卸下斗篷的浮云子和坐在一边的玉腰,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两人纷纷谴责着段承祚:“段兄若是只想见朝画师,大可以只邀请他一人,何必拉上我们两个作陪客。” 段承祚轻咳一声,没有说话,朝暮欢不明所以的看着三个人道:“今天不是来说昨天的事吗?” 浮云子闻言想起了正事,问道:“太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想出带你去烟花巷的办法。” “是啊,多亏那日我提前与你通了信。”朝暮欢想起这事也是一脸后怕,暴露身份事小,若是被皇帝发现,问起责来事情就大了。 “说起这事也要多谢段兄为我奔走。”朝暮欢拿起酒杯遥敬段承祚,段承祚饮下杯中酒道:“不必客气,这是我该做的,那时,若不是我连累你,你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现在还被皇帝和太子盯上。”段承祚想起处州救出朝暮欢时那副凄惨的样子就心怀歉疚,面对朝暮欢时,总是想着再对她好一点。 眼看着段承祚看着朝暮欢眼也不眨,浮云子和玉腰努努嘴表示无奈。 “接下来该怎么办,今天那韩汝青回来也很不对劲,按理我身份暴露对她有利,她却不准我去烟花之地,真是奇怪。”朝暮欢说着自己遇到的怪事。 段承祚对韩汝青的做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或许这个韩汝青受了情伤,见不得男人去花楼。” 朝暮欢想着红女那暴烈的性子,摇摇头“情伤?不可能,谁能让魔教教主受情伤啊。” 几人一想的确是这样,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浮云子提议:“朝画师她如今不好和皇亲国戚,权臣贵胄有所交集,正好有个好色的小毛病也无伤大雅,不会引人注意。” “这倒是个好办法,欢儿她被韩汝青监视,有什么事也没有理由出来通风报信,事已至此,正好可以以这个理由出来,只是要辛苦玉腰姑娘了。”段承祚点头肯定了这个想法。 玉腰答应的很爽快:“这没什么辛苦的,大皇子那时救我于水火,如今能帮上大皇子,玉腰也很开心。” 浮云子看着三人道:“朝画师倒是与大皇子一样,红颜众多。” 朝暮欢与段承祚闻言觉得两个人确实有缘,不过想到那不太美妙的初见,朝暮欢有种打人的冲动。 暮欢阴恻恻看着段承祚,段承祚顿时头皮发麻,从怀中掏出一个自己模样的布娃娃,递给朝暮欢,并小心翼翼道:“打了它可不能再打我了啊。” 这副委屈的样子配上谪仙一样的脸,暮欢顿时心软,怜惜的收起布娃娃。坐在旁边的两人再次觉得牙酸,并真诚的希望下次不要再把四个人聚在一起。 段承祚暗想:这才是正常女子嘛。没有像优昙那样的绿茶女子,我在欢儿这里都能得几分好脸色。 第88章 青衣勤画问缘生 四人在万花楼猜拳饮酒,分曹射覆,玩儿的不亦乐乎。直玩儿到夜色寂静,行人渐归。段承祚和浮云子从玉腰房间的暗门离去,朝暮欢被玉腰扶着出了门。 出门的路上,朝暮欢大着舌头,摇摇晃晃道:“玉腰姑娘长得好,伺候的——也——也好。红妈妈你可得好好留着这个摇钱树啊。” 老鸨有这么一个大主顾自然是哄着,连连点头道:“大爷说的是,这玉腰姑娘我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亲女儿看待,大爷您放心吧。” 朝暮欢听着这老鸨熟悉的话,暗地里撇嘴,嘴上含含糊糊道:“这——这就对了——红妈妈。” 老鸨陪着笑将朝暮欢一路送到马车上,等待的家丁们都一脸紧张,想到回去可能要面对韩汝青的怒火,都赶紧劝着:“大爷,小姐在家里等了很久了,咱们还是回府吧。” 朝暮欢一听这话更是生气:“我才是一家之主,你们小姐还管到我头上来了。这个家到底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家丁自然诚惶诚恐附和着:“听大爷您的,那咱们接下来去哪?” 朝暮欢沉思半晌,道:“回府。” 家丁坐上车辕,爽利道:“是,大爷,您坐好了。” 马车咯噔一下,向着东城的朝宅出发。 韩汝青从朝暮欢走后就心神不宁,一直等在府里。 朝暮欢回来时,韩汝青迎将出去,扶着朝暮欢咬牙切齿道:“是什么样的美人,让你如此念念不忘,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 “那,那可不行。玉腰姑娘是我的心肝宝贝,怎么能随便见人。”朝暮欢反驳着,惹得韩汝青更是生气,冷哼一声,将朝暮欢扔在地上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生闷气。 韩汝青不开心,朝暮欢就开心,咧着嘴摇摇晃晃回了自己的房间。下人端上一碗醒酒汤,劝慰道:“大爷,小姐也是担心你。” 朝暮欢理也不理,甚至把这小厮赶出了门,自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另一边韩汝青进屋便有丫鬟捧上帕子给韩汝青擦手,并阴狠道:“教主,这朝翰墨不听话,不如直接做了他,反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韩汝青瞪了她一眼,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 丫鬟不敢再说话,退至一旁,道:“我们还要与太子联系吗?没有太子,我们也能让贵妃生不如死。” “当然要联系,让贵妃生不如死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让她失去一切,被所有人背叛。”韩汝青阴沉道。 “朝翰墨那边先随他去吧,扳倒贵妃才是我们的目的。”韩汝青想了想道。 丫鬟点点头自退了下去,只留下韩汝青思索:“朝翰墨,朝暮欢,你们到底是谁,为何总是对你们心软。” 被念叨的朝暮欢早已进入梦乡,呼呼大睡。 第二日,朝暮欢醒来顿觉神清气爽,也没有烦人的韩汝青的人来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朝暮欢心情愉悦坐上马车很快便到了画院。 自上次打败梁华远之后朝暮欢在画院便无人敢惹,每日上值,同僚们都客客气气的。除了魏清流总是说些不着调的话之外,再没有什么让人不开心的事了。 轮换几日之后,今日便又是朝暮欢夜晚值守,朝暮欢早已习惯了画院的夜生活,对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 只是魏清流下值以后,又说些叫人无奈的话:“朝兄你还真是柳下惠啊,家里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外面一个淡雅出尘的知己,最后总是不回家,我等佩服啊。” “魏兄你快走吧,你的红颜知己怕是等很久了。”朝暮欢赶着魏清流离开。 魏清流闻言不仅不否认,还满面春风道:“是啊,我可不像朝兄你,美人追着跑,我就这一个知己,要好好珍惜啊。” 朝暮欢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做出驱赶的手势。 夜深人静,朝暮欢趴在画案上昏昏欲睡,刺眼的亮光惊醒了她。那天那个穿着青衣的人又来了,他说他叫“玦” 玦走进画院,在画案执笔泼墨,一旁的侍卫沉默的看着。今日的他不似上次沉默寡言,两人在烛光前谈诗论画,颇有趣味。 宫里的怪事可真多啊。朝暮欢心内感叹,面上却不能显露毫分。 “你是新来的画师。哪里人?”玦问着,手上的动作并不停顿。 “我乃辰州人士。” 玦闻言有些失望,道:“辰州?可有去过杭州,那里景色不错。” 朝暮欢有些奇怪,为何要问起杭州呢?暮欢小心翼翼道:“曾在杭州游历过,的确风景很美。” 玦没再说话,专注于自己手上的话,朝暮欢在一旁静默的看着,这个玦每次来只画一个人,想必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两柱香后,玦停下了笔,这次的美人在京都的雪中微笑。红梅下是温婉翩跹的少女,眼中却不似在烟雨朦胧中清亮,好似有许多心事。 “她美吗?”玦问着朝暮欢 “很美,倾国倾城。”朝暮欢答 一问一答间,两人都舒心了许多。 玦又离开了,带着画好的画,这次没有什么临行之语。 暮欢觉得有些奇怪,第二日晨起问其他同僚,可有见过奇怪的人深夜来画院作画。其他的画师都道“并无。” “朝画师你是装鬼了吧,夜晚有宵禁,谁能肆意在皇宫行走啊。” 看来这个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啊。朝暮欢想起严院长上次神神秘秘的警告,只能就此作罢。 宫里的事还是少管吧,免得成了哪口井的冤魂。 暮欢摇摇头点了卯回了朝宅,韩汝青罕见的不再家,不知道去做什么事情了。 不过韩汝青不在,朝暮欢更加高兴,想做什么都不用避着人,府里的小厮也少了许多,只有一些洒扫的人在院子里做活。 朝暮欢见状,去了瑞王府,约着浮云子出去小酌几杯,两人说起这桩怪事,浮云子道:“若是偶然便还罢了,若是只有你遇到,却是要多加小心啊。” 朝暮欢点点头,掠过这茬接着推杯换盏。 第89章 长夜游园万花闻 与浮云子分别之后,朝暮欢去了千闻阁的酒楼。自从朝暮欢搬到东城的宅子里,为了不引起韩汝青的怀疑,已经许久没有与掌柜的相见了。 掌柜的迎朝暮欢进了包厢,吩咐人送上韭菜来。朝暮欢道:“掌柜的,拿信笺来吧。”掌柜的了然点点头,自去取信笺了。 等了片刻,掌柜的取来了信笺并笔墨,朝暮欢执笔写下自己在京都的所见所闻,给父兄报平安,问父兄身体可好。 不时,信写完了,韭菜也上了,朝暮欢将信交给掌柜的,掌柜的自去安排人将信传回了千闻阁。 千闻阁的朝远和祁深,数着朝暮欢前往京都的日子已有半月,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颇有些担心。若不是想到朝暮欢如今武力高强,怕是祁深要连夜赶往京都了。 如今终于有了朝暮欢的消息,朝远和祁深两人放松了许多。展开信件得知朝暮欢辗转在太子和段承祚之间,还跟魔教教主扯上了关系,心急如焚。 可是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什么用了,只能希望朝暮欢能成功离开京都吧。“ “唉,欢儿她也是身不由己啊。”朝远道。 “是啊,欢儿被强拉到太子的阵营,有大皇子信任帮助还能周旋一番,若不然只能任人宰割了。”祁深放下信件道。 朝远闻言也颔首道:“福兮祸之所倚,如今只能看欢儿的造化了。” 两人遥望着京都的方向,希望暮欢能平安。 朝暮欢在酒楼用过饭菜,照旧回了朝宅,韩汝青还是没有回来,太子最近也没有什么消息,真是太奇怪了这两个人。 没有韩汝青和太子打扰,朝暮欢便专心做自己的分内之事,给后宫的妃嫔们作画,以画师的身份保护可能随时有危险的皇帝。 “这皇帝老想着自己会出事,就不能想自己点好吗?”朝暮欢小声嘟囔着。 旁边的魏清流以为朝暮欢在说什么重要的事,眯缝着眼问:“什么你说什么。” 朝暮欢看见魏清流就来气,一天到晚在画院造谣,若不是不能暴露自己,魏清流怕是一天挨十回打。 想到这里,朝暮欢没好气道:“我说你最近虚弱了许多,是不是损了精气。” 魏清流不在乎其他,说到这事却紧张了许多,“真的吗?” 朝暮欢坚定点头,魏清流狐疑的看一眼,转向其他画师问:“我真的看起来很不好吗?” 其他画师仔细观察半晌,异口同声道:“确实不太好,眼下青黑,面色苍白。” 魏清流这下相信了,放下手里的古籍连忙去找严院长休假,准备去太医院找一个老资格的太医好好看看。 魏清流咋咋呼呼出了门去,画院剩下的人都哄堂大笑。 今日非朝暮欢值夜,因此下值以后,朝暮欢就回了家,这几日无人打扰,朝暮欢都爱上了回家,班房的床实在太难睡了。 之后的日子,朝暮欢没有再强求值夜,遵循画院的安排。只是从那之后,只要是朝暮欢值夜就能碰到那个青衣人。 玦有时候会说话,有时候不说,每次作的画却还是那个人。暮欢就这样静静陪着玦作画,做自己分内之事,伺候贵人作画。 之后的几次,玦来时会带一些小玩意儿赠给暮欢,有时是杭州的糕点,有时是木头玩具。后来,朝暮欢对玦慢慢熟悉起来,没有初时一样小心翼翼。 夜晚月上中天之事,玦走进画院,画院里便灯火通明。玦在画案前作画,朝暮欢就坐在椅子上吃糕点休息。 “我,我可是男子。”朝暮欢突兀冒出这么一句,玦一下子都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朝暮欢。 朝暮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僵在原地不敢动。玦瞥她一眼道:“过来洗笔。” 朝暮欢这才觉得正常,恭恭敬敬伺候在一旁时才反应过来,心内自嘲道:我真是贱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玦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画毕言道:“你既是通过考试的画师,想来画艺不错,来为我作画一副吧。” 朝暮欢闻言行至画案前,认认真真观察一番玦的模样,才执笔作画。 暮欢作画时,玦也在一边洗笔研墨,看得周围的侍卫震惊不已,暮欢余光观察这侍卫的反应,心里有些猜测,作画时便带了些情绪。 玦看着朝暮欢下笔愈来愈重,有些奇怪,倒还不至于生气。 须臾,朝暮欢结束作画,纸上玦的样子栩栩如生,只是整体不似玦儒雅书生的样子。 “这画威严甚重。”玦观赏一番自己的画像道。 “你画艺还算不错,我很满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来。” 朝暮欢除了回家别无所想,只是自己在京都乃是孤身一人,无父无母的身份,便不好说想回家看望亲人。 便随口道:“不如赠我一道盐水鸭。” 玦被朝暮欢逗笑,想了想道:“你可曾夜游皇宫。” 朝暮欢答:“宫院内宵禁严苛,不曾夜游。” “那今日便带你夜游皇宫,如何。”玦收起画纸道。 这个人的身份,朝暮欢愈加肯定,既然如此,只能答应下来。朝暮欢道一声谢,跟在了玦的身后。 一队侍卫跟着两人出了画院,沿途守卫打开各处的锁钥,让两人通行。甬道两侧的灯笼照着长长的宫墙,叫人徒生寂寥。 “如何?”玦侧首问着朝暮欢。 暮欢想:夜晚的宫院不似白天热闹,反而透着凄楚与萧瑟。真想不到皇宫里的女子漫漫长夜如何度过。 “夜晚的宫院别有一番意境。”朝暮欢回答着,却在庆幸自己不在皇家。 玦或许看出朝暮欢眼底的排斥,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沉默着夜游宫院,朝暮欢的神情渐渐冷漠。 “回去吧。”玦好似得到了什么答案,叫侍卫把朝暮欢送回了画院,直到看不到朝暮欢的身影,才自嘲一声,回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回到画院的朝暮欢也心事重重,不知为什么,看到玦寂寥的神情,自己也会感同身受,明明自己那么——讨厌这个人。 第90章 游芳饮愁无人慰 朝暮欢就这样开始了平静的京都生活,没有韩汝青,没有太子。每日与同僚谈笑作乐,和浮云子谈诗论画,间或看一看玉腰,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夜幕降临,朝暮欢又来到了万花楼,照例是玉腰带着朝暮欢进包厢,两人喝茶说些近况,没一会儿,段承祚和浮云子也来了,四人寒暄一番,朝暮欢才说起最近频繁见到玦的事。 段承祚听完后,道:“我在宫中时从未听过这么个人,但是能深夜在后宫随意走动的男人只有一个。 “这么说,这个人是皇帝?”朝暮欢道。 段承祚点点头,又道:“难不成父皇发现了你的身份,你是扮成男子才进入画院的,若是父皇追究起来,怕是无可辩驳。” 朝暮欢思索道:“若是皇上已经发现的话,为何还要留我在画院这么久。” 玉腰在一边脑洞大开:“难不成皇上他看上了朝画师?” 朝暮欢还在想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段承祚却先反应极大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道:“不可能。” 茶杯落下的声音实在是大,三个人看着段承祚目不转睛。 段承祚在三人注视下,尴尬轻咳两声道:“咳咳。” 朝暮欢不明所以,浮云子和玉腰倒是捂着嘴偷笑。 段承祚转移话题道:“无论如何,父皇召见的话,要小心。” 朝暮欢点点头,又说起古怪的韩汝青和太子。“韩汝青已经好几天没在家了,太子也一直没有召见我,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子他最近像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当然没有时间召见你了。”段承祚开口道。 朝暮欢只是一个小小画师,不需上朝,因此朝堂之事,一点也不清楚。若不是段承祚提醒,还以为太子放弃自己了。 “太子找你麻烦了?”朝暮欢看向段承祚问。 段承祚无奈道:“是啊,太子一直看我不爽,找我麻烦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这样一直被太子无故针对,若是有朝一日继承大统,你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朝暮欢道。 段承祚冷笑一声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朝暮欢看着胸有成竹的段承祚放心了许多,“你保护好自己。”朝暮欢叮嘱着。 段承祚闻言来了精神,桃花眼盯着朝暮欢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朝暮欢理所当然道:“对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段承祚闻言泄了气,喝着闷酒一语不发。朝暮欢挠挠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不对惹了这位大少爷伤心。 浮云子和玉腰对视一眼耸耸肩,双双举起了酒杯,眼中是了然的神情。朝暮欢看着古怪的三人,不明所以。 朝暮欢不敢再乱说话,索性加入浮云子和玉腰喝酒的队伍,上好的状元红一下肚,一天的烦恼都荡然无存。 段承祚在一旁一杯接一杯喝着就,朝暮欢总是不自觉侧头去看他,心里有些担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人很快就有些神智不清醒,倒在桌上说着胡话。 “朝暮欢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段承祚红着眼眶迷迷糊糊骂着。 朝暮欢只听见有人骂她,立马反击道:“谁,谁没心没肺,你才没心没肺呢?” 段承祚借着酒意说着自己不敢说的话:“就是你朝暮欢,你与我分别毫不伤心,有没有我这个朋友你也无所谓。” “我,我还为你千求万求,费尽心思求来了护心莲,怕有个闪失一路上换了八匹马亲自给你送过去。” 朝暮欢想起自己洗筋伐髓之时,突然出现的莲花,这才知道那时的段承祚还在默默关心着自己,而自己呢,已经把他抛之抛之脑后。 想到这里朝暮欢有些心虚,低声下气道:“好好好,我是没心没肺的东西,我错了,我就是在关心你。” “你要是生气,那你,那你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 段承祚听着这难得温柔,心下满意,嘴上却还硬撑着:“哼,谁稀罕打你,什么酒,不喝了。” 段承祚放下话,从玉腰屋子的后门离开了万花楼,朝暮欢看着段承祚气冲冲的背影,心想:我可真不是个人啊。 朝暮欢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浮云子拍拍朝暮欢的肩膀劝道:“拿出那时候向我道歉的劲头来,大皇子殿下总有一天会消气的。” 浮云子说完也离开了万花楼,留下朝暮欢和玉腰面对着满桌残酒。玉腰刚刚听了一耳朵,为段承祚坎坷的情路点一柱香。 看着朝暮欢呆呆傻傻的样子,玉腰叹口气道:“躲避太子监视的时候不是还挺聪明的嘛,怎么这会儿这个样子。” “好了,先睡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玉腰把朝暮欢推到床上,两个人造诣烂醉也只是没有醉死过去罢了,因此直接和衣睡了。 第二日,晨光熹微,朝暮欢起床整个人都是蒙的,头痛欲裂。玉腰拿出外面那副千娇百媚的样子把朝暮欢送出了万花楼。 马车到了朝宅时,韩汝青罕见的在家,看得出来今天的韩汝青心情很是不错,想来是和太子合伙坑了段承祚心情很好吧。 只是韩汝青一看见浑身酒味的朝暮欢就变了脸色,吩咐下人去端了醒酒汤,看着朝暮欢威胁道:“兄长,我出去这几日,兄长过的可真是精彩啊。” 朝暮欢看着阴阳怪气的韩汝青,毫无惧色,道:“是啊,玉腰姑娘不知道有多美。” 韩汝青看着朝暮欢得意的样子,平复半晌道:“兄长你频繁出入烟花柳巷,若是无人在意便罢,可要是被言官参你一本,兄长你在画院就呆不下去了把。” “或者,兄长更喜欢在太子殿下面前伺候笔墨。” 此言一出,朝暮欢瞬间蔫了下来,陪笑道:“汝青,哥哥错了,你说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韩汝青看着朝暮欢道:“这可是兄长你说的,既然如此,我们就约法三章。” 朝暮欢笑着道:“妹妹你说,哥哥一定牢牢记着。” 第91章 约法3章皇帝宣 韩汝青清清嗓道:”一、只要我在家,兄长你必须回家。二、不许再去万花楼。三嘛,等我想到再说。“ 朝暮欢恭恭敬敬听了,连道:“好好好,妹妹考虑得周到,兄长一定照办。” 心下却在发愁:这刚惹得段承祚生气,韩汝青回来又不能随便出门了。这可怎么办,段承祚不会更加生气吧。 韩汝青见朝暮欢答应下来,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兄长记住就好,我扶你进去。”韩汝青扶着朝暮欢进了卧房,替她擦了脸才出去。 朝暮欢在这边心急如焚也没有任何用处,韩汝青一回来,整个朝宅控制的犹如铁桶一般,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朝暮欢躺在床上想着对策,却发现自己真是无计可施,只能过上原来备受煎熬得日子。 好在还有值夜可以让朝暮欢休息片刻,不用回家面对女魔头。 虽然现在的朝暮欢能在魔教教主的手里全身而退,毫发无伤,可是处州的经历已经给她留下的深刻的心里阴影,每次看到韩汝青朝暮欢都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这天夜里,青衣男子又来了,照旧是画这同一幅美人图。朝暮欢猜到这个男子是皇帝也不敢改变态度,以免皇帝察觉,准备提前处理了自己。 只是朝暮欢终究无可避免的沉默了许多,两个人好像第一次见一般。 玦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问道:“怎么?遇到烦心事了。” 朝暮欢答:“是遇到一些难处理的事。” 玦来了些兴趣,问道:“是什么样的事,说与我听听,说不定我有办法呢。” 朝暮欢想了想:这个玦是段承祚的父亲,知子莫若父,说不定他知道怎么去哄段承祚。遂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 这个开头成功惹得玦闷笑起来,朝暮欢本打算好好讲讲这件事,被玦这样嘲笑什么尊卑谨慎都忘了,狠狠瞪了一眼,玦配合得停下笑,做出一副专心倾听的样子。 朝暮欢便接着往下讲:“这个朋友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和自己的朋友分开。分开之后他的朋友还在暗地里默默关注他,帮助他。我这个朋友却毫无反应,甚至完全忘了他的朋友。” “现在我这个朋友已经知道了他的朋友为他做的那些事情,想要向那个朋友道歉,可是他的家人不允许他出去,这个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该怎么办。” 朝暮欢说书一样把这件事说完,玦还在奋力从这一堆“朋友”里理清楚事情的原委,半晌道:“你这个朋友的家人为什么不允许他出去。” “因为这个朋友总是逛花楼。”玦被噎了一下,没想到会有人毫不羞耻的说这件事,索性略过说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这个朋友的朋友有什么喜好吗?” 朝暮欢接着耿直道:“他朋友也喜欢逛花楼,喜欢美人。” 玦再次被噎住,勉强道:“那叫你那朋友请他的朋友去喝花酒。” 朝暮欢想了想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那个朋友出不去该怎么办。” 玦想了想道:“你说实话,你嘴里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啊。” 朝暮欢咬咬牙承认道:“对,就是我。”反正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朝暮欢索性破罐子破摔。 玦听了拿起画笔接着作画,胸有成竹道:”你放心,我有办法叫你出来见你那朋友,只要你的朋友也在京都之中。“ 朝暮欢想到玦的身份,很愿意相信他,也放心了下来,两人又开始安安稳稳地作画,朝暮欢坐在一边吃着玦带来地山药枣泥糕,边吃边想:这御厨的手艺就是不一样。 玦作画毕带着画离开时道:“你放心吧,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朝暮欢点点头,去班房里休息了。 第二日,临下值时,严院长突然留下朝暮欢,严肃道:“你来画院已经一月之久,一直也未曾面圣,以你的资历也还不到能侍画的时候。” “不知为何,圣上今日点名要你侍画,你第一次面圣侍画,可要格外小心,不要触怒龙颜,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严院长细细提点一番,才叫朝暮欢跟着小太监前往勤政殿。朝暮欢怕皇帝看出自己是女子,一路上也格外安分,不敢乱看。 勤政殿不在内宫,因此不会碰到嫔妃宫女,路边只有一些行色匆匆的太监或是威武的侍卫。 朝暮欢跟着小太监顺着甬道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宫门,不时想着这里是不是来过。 到了勤政殿,等太监通传之后,朝暮欢才整整衣装进入大殿。进入大殿后更是不敢乱看,低下头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起来吧。” 朝暮欢才站起来,却始终不敢抬头,直到上首之人道:“抬起头来。”朝暮欢才敢抬头,却也不敢只是龙颜。 只是余光一扫,这不是晚上来画院作画的青衣男子吗?朝暮欢急忙跪下请罪:“臣不知皇上摆驾画院,言语无度,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龙椅上的皇帝——段玦看着朝暮欢诚惶诚恐的样子,不耐烦的啧一声道:“好了,朝翰墨不要装了,你不是早就猜到朕是谁,还装什么。” 朝暮欢被点出早已直到皇帝身份更是不敢起来,要知道窥视帝踪也是重罪啊。 段玦看着朝暮欢,无奈道:“好了,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朝暮欢这才战战兢兢的起来,道:“多谢圣上宽宏大量。” “好了,说吧,你那朋友是谁,我派人请他过来,你们好好说清楚。” 朝暮欢这才发觉事情出了差错,那时候说起来倒是毫无顾忌,这时候若是说出段承祚的名字,怕是会害了他吧,更何况和皇子有联系这皇帝不怀疑才怪。 朝暮欢站在原地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心下暗想:要不说是瑞王好了,瑞王应该不会生气吧。 可段玦好似知道朝暮欢在想什么似的道:“欺君之罪杀无赦,你可想好了再说。” “是——是——” 第92章 大殿堪破女子身 朝暮欢被吓得一激灵,更加说不出话来,皇帝就在一边看着,既不催促也不安慰。朝暮欢一会儿急得一脑门子的汗。 最后眼一闭心一横,脱口而出:“是,是瑞王爷。” 皇帝闻言眉头紧皱,将信将疑吩咐小太监:“宣瑞王。”小太监道了诺自去找瑞王爷去了。皇帝和朝暮欢就等在大殿,一个居高临下打量,一个唯唯诺诺发抖。 朝暮欢眼观鼻鼻观心,两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揪来揪去。不一会儿,小太监来报:“瑞王到。” 段玦看看朝暮欢,道:“宣。” 片刻,瑞王进入大殿,拱手行礼:“参见皇上。” 瑞王行礼的时候,朝暮欢一直冲着瑞王挤眉弄眼,现在只希望瑞王看着暮欢让他们夫妻感情更上一层楼的份上,能好好配合自己。 皇帝看着两人道:“好了,几人你们两人都到了,有什么话就说开吧。都是朋友,没什么过不去的。” 瑞王在朝暮欢和皇帝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个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皇兄,你们。” 皇帝这才想到自己和这个小画师见面的事没什么人知道,随口向瑞王解释了两句:“夜巡画院之时,见班房和画院都亮着灯,想着什么人如此勤奋,偶然结识了这位朝画师。” 瑞王点点头,又想起刚刚皇帝的问题,自己和朝翰墨有什么误会吗?是朝翰墨进画院时不小心冲撞自己那件事吗? “怎么,朝画师要给本王赔礼道歉。”瑞王问着朝暮欢。 朝暮欢和瑞王两人没有提前对过词,只能临时编瞎话,虽然不知道瑞王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是说是一定没错:“是是是,惹王爷您生气是卑下的错,王爷有何需要,尽管驱驰。” 瑞王也想把这件事尽快糊弄过去,冷哼一声道:“还算你懂点道理,我也不是那等残暴之人,这样如何?” “朝画师你画艺卓绝,我家王妃也最爱你的画,我便替我家王妃预定你一百幅画作,什么时候画完,我什么时候消气。” 朝暮欢撇撇嘴,暗想这瑞王也太能趁火打劫了,不过自己先做错了事,拉来瑞王救急,只能咬牙先应下来:“这自然没有问题,王爷真是宽宏大量。” 瑞王看着朝暮欢这发白的脸色,无奈道:“也就你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了。好了,别说我小气,每画一幅赐你库房寻宝一件如何?” 朝暮欢听闻大喜,忙谢恩道:“多谢瑞王爷。” 皇帝闻言暗想:我这弟弟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跟我这里就抠抠嗖嗖,对这么一个小画师却这么好,放着无数奇珍异宝的库房也让进。 想到这里,皇帝试探道:“让皇兄我也去你那库房挑一件如何。” 瑞王库房里的东西有太后赐下的,但大部分还是皇帝赏赐的。即便这样,瑞王看起来还是勉强的样子,挣扎半晌道:“那皇兄就挑吧,挑一件也就好了,弟弟我还得养家糊口呢。” 这双标的行为让皇帝又疑惑又无奈,探寻的目光落在朝暮欢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三人这里解决了所有的事情正一片祥和,那边却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大皇子殿下求见。” 朝暮欢一听不好,段承祚也来了,自己还是找机会赶紧跑吧,连忙请罪道:“皇上恕罪,臣,臣突然身体不适,唯恐御前失仪,还请皇上恩准臣先行告退。” 皇帝闻言面露嫌弃,摆摆手道:“去吧。”又指示太监道:“传大皇子进来吧。” 朝暮欢行礼后正要推出太极殿,却有一太监直直入内,像是有什么事情要通报。本是寻常一个太监,朝暮欢一见却更加头疼,连忙遮住自己的脸。 谁知这太监擦肩而过之间就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朝少阁主哪里去,杂家正要禀告皇上朝少阁主的事。” 一声既出,在场诸人和已经进来的段承祚面色各异,老太监眼睛毒,看破伪装早已是本能,因此面如常色。 瑞王面露震惊,片刻后又有些担心,小心觑着皇帝的面色。皇帝这个时候倒是很平静,没有任何反应,看不出来生气了没有。 朝暮欢早已低下头动也不敢动,暗想:父亲,我要是能有命在,从此以后定然流连花丛,再不踏入京都一步。 朝暮欢连忙跪下来,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倒是瑞王和段承祚连忙求情道:“求皇上饶他一命吧。” 老太监想是见惯了大场面,向皇帝回着话:“皇上容禀,千闻阁少阁主朝暮欢近日进京已有半月有余。在京都期间与太子,大皇子,瑞王有所接触。” 皇帝听完勃然大怒,沉声道:“一个小小画师,勾结了太子和大皇子,还和实权王爷有接触,朝画师,你本事真是不下啊。” 看着朝暮欢的方向道 “哦,对了,连朕都是你的目标是不是。” 皇帝发怒,非同小可,段承祚和瑞王连忙跪下请罪道:“请皇上恕罪。” 段承祚和瑞王的请罪,皇帝不为所动,看着朝暮欢的方向又问道:“那么说,你想赔礼道歉之人也不是瑞王是不是。” 朝暮欢这下可不敢再隐瞒了,战战兢兢道:“不是瑞王,是大皇子殿下。” 皇帝这下气笑了:“千闻阁少阁主——朝暮欢?你可知你犯了多少罪。” 朝暮欢不敢说话,皇帝一步一步走进朝暮欢道:“女扮男装进入画院,大殿之上对朕说谎,此欺君之罪。接触太子,皇子,王爷,此勾结之罪。你有几个脑袋能顶住这么多罪。” 朝暮欢看皇帝这架势,是一定要砍了自己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女扮男装进入画院,是皇上要我贴身保护,又不叫我进入皇宫。接触太子,皇子,王爷,也并非本意,我也只是身不由己。” 段承祚和瑞王在一边看着朝暮欢大放厥词,眼睛都瞪了起来,拼命向朝暮欢使眼色,叫她不要说话。 第93章 太极殿中赐令牌 朝暮欢这时候已经觉得自己必死无疑,自然对两人的劝告视而不见,甚至在皇帝站在自己面前问:“照你这么说,这还是朕的错了?”时,无所畏惧道:“自然。” 皇帝再是仁慈也不能容忍有人这样挑衅自己,愤怒道:“把她拉下去,先打四十大板。” 朝暮欢这边死猪不怕开水烫被拉了下去,面上毫无惧色,心下暗想:本姑娘连魔教教主那样的酷刑都挺过来了,还怕你一个挨板子吗? 那边段承祚和瑞王却是心急如焚,段承祚知道朝暮欢武艺高强还好一些,瑞王在那急得好像拖出去的是自己亲女儿:“皇兄,哥哥,这朝画师还是个小姑娘,饶她一命吧。” “这四十棒下去这孩子恐怕就没命了啊。” 皇帝闻言脸色都没变一下,直到外面想起棒打的声音和隐忍痛呼地声音,两人这下是一下都憋不住了,磕着头求皇上放过朝暮欢,段承祚更是仗着皇帝宠爱她,抱着皇帝的腿就开始嚎。 两人越是嚎,皇帝越是不解两人为什么对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画师如此看重,索性无视两人的心情,慢悠悠问着:“你们为什么对这个小画师这么好。” 两人听皇帝这么问觉得有门,段承祚连忙道:“儿子在杭州时,多亏朝暮欢里应外合才连带起那么多贪官污吏,江南官场如清风拂过,澄澈了许多。” “那时朝暮欢并非官员,儿子不能为她请功,终究是欠了她的,还请父皇收回成命,饶了她吧。” 皇帝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这么没出息的样子,阴阳道:“看你的样子,你们不是这么简单的关系啊。” 段承祚在皇帝面前一向无法无天,听了这话更是来劲道:“儿子和朝画师的关系当然不简单,儿子在江南就对少阁主一见钟情。后来少阁主聪慧机敏帮了儿臣的忙,自然更是放不下。” “如今已是对少阁主情根深种,父皇若是杀了她,儿子索性出家终身不娶,亦或是入赘千闻阁为她守坟吧。”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瑞王神情恍惚看着段承祚的方向道:“现在的少年人真是会玩儿啊,我怕是老了。” 皇帝更是气得哭笑不得,道:“这女子想是对你下了蛊,你想出家便出吧,我打死了她,只当没生过你这么个儿子。” 段承祚没想到皇帝这么狠心,站起身就要撞柱,嘴里喊着:“那我干脆随他一起去吧。”好在中途被瑞王拽住,只是还在那要死要活的。 皇帝这出戏终于看够了,冲着偏殿喊:“再这样下去,你赔礼道歉可也不管用了。” 朝暮欢从偏殿转出来,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段,段承祚,你——”朝暮欢没想到段承祚对自己是这样的感情,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段承祚也没想到朝暮欢就在偏殿,自己还说了那么多话,真是——。段承祚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看着朝暮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一旁的皇帝和瑞王从朝暮欢出来,也愣在原地,瑞王连道:“像,真是太像了。” 原来皇帝刚才叫人将朝暮欢拉下去,是叫宫人给朝暮欢除去伪装,恢复本来面目。朝暮欢穿了裙子又像从前一样清丽非常,明媚温婉,像是一朵静静开放的向日葵。 皇帝看着朝暮欢的样子更是不忍苛责,只因朝暮欢的样子同段承祚的母妃柳贵妃年轻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皇帝和瑞王回忆往昔,朝暮欢和段承祚这对冤家才想起这混乱的情况,段承祚先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这副情态要是由段承祚本来的样子来做,朝暮欢一定早就心软了,只是段承祚今日带了伪装,就叫人难以接受。 段承祚只有在人少的情况下才会卸下伪装,一旦有其他人在,便会带上虚弱的面具。皇帝和瑞王也没有提出质疑,想来两个人是知道的。 只是段承祚现在还在生气,自己确实理亏在先,忙赔礼道:“是我的错,不该如此看轻我们的友谊,段公子大人有大量,别和我生气了。”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办到的。” 段承祚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是却不希望暮欢对自己的感情是这样强迫来的,便一直没有说话。 朝暮欢看段承祚没有反应,一下子泄了气。 皇帝看着两人的相处陷入了久远的会议,可是朝暮欢与柳贵妃外表有相似,内里却完全不一样。 “好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自己私下去解决。现在先说朝暮欢你吧。”皇帝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既然进了京都,还是以保护朕的名义,那便长居宫中守卫皇宫吧。” 朝暮欢有惊无险度过了劫难,还没有连累自己的父兄和朋友,正是高兴的时候自然皇帝说什么都笑着答应了下来。 “是,皇上,臣一定守卫好皇宫,不叫皇上烦心。” “从今以后,你便恢复女儿身吧,至于你那妹妹,本就是东宫幕僚,和你同住宫中也可。”皇帝想了想道。 朝暮欢顿时面如菜色,没想到身份暴露也还是逃不过韩汝青,真是造了什么孽啊。况且韩汝青的身份也不能由自己说出来,真是一个大写的“惨” 朝暮欢含泪谢了恩,皇帝难得安慰道:“好了,朕赐封你为侍诏,御前行走,再赠你出入宫门的令牌,可以处理千闻阁琐事,如何?” 朝暮欢这下总算高兴了起来,皇帝总算做了一回好事,把朝暮欢烦恼的地方都解决了,跪下道谢道:“多谢皇上,皇上英明。” 瑞王见危机解除,朝暮欢没了危险,抚着胡子笑道:“恭喜朝画师。” 朝暮欢也像瑞王道了谢,本能的看向段承祚的方向,想要分享喜悦,段承祚却完全不看她,朝暮欢一下子便挫败了。 这边厢几人在大殿其乐融融,谈笑风生,忽又听太监来报 “太子殿下求见” 第94章 贺暮欢御前生恨 太子求见的声音传来,朝暮欢想: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所有麻烦的人都要集中在一天一起出现吗? 段承祚听闻太子的消息,连忙手疾眼快带上伪装,反应之快让朝暮欢暗自咂舌。 太子与千闻阁的旧事皇帝还是记得的,记得那时太子将手伸到自己的东西上的愤怒。太子被申斥过,想必不敢在觊觎千闻阁。 “宣太子进来。” 段承祥进入太极殿,正看见皇帝,瑞王等人聊的欢畅,唯独自己被排除在外。段承祚内心愤愤不平,面上平静道:“参见父皇,户部账目已彻查,请父皇过目。” 皇帝也没有避讳段承祚几人的意思,打开奏折仔细查阅,片刻后放下奏折道:“承祚做的不错,户部比之前清廉许多。” “承祥也不错,户部如此庞大的账目,也能短时间内查清。” 段承祚和段承祥一起行礼道:“多谢父皇。” 两人又互相吹捧一阵,才停下。至于两人内心是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禀报过公务之后,太子才转向朝暮欢道:“这位是?” “这是千闻阁少阁主朝暮欢,奉命进京。” 太子仔细看看招募欢道:“这位少阁主倒是与画院那位朝画师很是相像。” 朝暮欢本想向太子解释,皇帝却先开口:“这位就是画院那位朝画师,因密令掩饰身份,是朕对她的考验。” “如今她已经通过考验,有留在皇宫内的资格,此后就要长居皇宫了。” 太子闻言不论内心怎么想,面上倒是大喜道:“贺喜朝画师,今后可以常来东宫做客。”又故作为难道:“只是汝青她恐怕就要跟朝画师分开了。” 朝暮欢忙道:“臣在宫外时多亏汝青照顾,如今我恢复女儿身,也依旧认韩幕僚是我的妹妹。” “朝画师如此宠爱汝青,汝青也一定很开心。只是观朝画师年岁,似乎比韩幕僚小些。”太子看着明媚青春的朝暮欢道。 朝暮欢道:“臣的确比韩幕僚晚生三年,还做了韩幕僚月余的兄长,只希望韩幕僚不要生气。” 皇帝闻言道:“都是非常之举,这位韩幕僚应当不会计较。” 太子附和道是,顺势邀朝暮欢:“朝画师不如来东宫稍待片刻,见一见韩幕僚,一叙姐妹情谊。” 朝暮欢这下有些害怕,这魔教教主知道自己骗了她那么久,岂不发疯。连忙向瑞王挤眉弄眼求助。 朝暮欢的小动作皇帝看在眼里,太子没有丝毫察觉。瑞王接收到信号道:“我家王妃和浮云子也念叨朝画师多时了,正要跟着我回府,侄儿可否先让我一让。” 皇帝在这里,太子老老实实道:“自然,我便明日再请朝画师吧。” 瑞王笑着点点头,向皇帝告辞:“皇兄,今日天色已晚,臣弟先行告退。” “去吧,朝画师便跟着瑞王一起去。“ 朝暮欢闻言松了一口气,向皇帝行礼后便跟着瑞王出了大殿,出宫的路上,朝暮欢向瑞王道谢了一路,只听得瑞王耳朵起了茧子。 没好气道:“好了,闭嘴吧,你倒是胆大无畏,女扮男装的办法都能想出来,连累的我们这些人跟着你担惊受怕。” 朝暮欢马上闭上嘴巴安静如鸡,亦步亦趋的跟在瑞王身后,随着瑞王府的马车进了府里。府里瑞王妃在大厅等着瑞王用膳,见朝暮欢也在,索性留下一起用饭。 今日朝暮欢是女子装扮,瑞王妃看得新奇,夸奖着:“难怪朝画师能把女子的美画得淋漓尽致,原是朝画师也是个女子啊。” “还是这么鲜妍明媚的女子。” 朝暮欢一向对美人的夸奖无法抵抗,被瑞王妃一顿夸,结结巴巴连话也说不出了。身为男子的朝暮欢做事果决干脆,身为女子时有着小女儿家的情态,让人心软。 瑞王妃不忍再逗朝暮欢,叫小丫鬟去请浮云子还用饭,小丫头答应下来,自去了浮云子的院子。 片刻,浮云子款款而来,见到朝暮欢原本的样子也是眼前一亮,只是不好多说,先行了礼坐下吃饭。 瑞王和瑞王妃看着两个美丽少女,恍惚间觉得有两个女儿。 瑞王妃慈爱的给两人夹了菜,“多吃点,你们两个太瘦了些。”瑞王在一旁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朝暮欢和浮云子看着对方不算清瘦的身体面面相觑,果然在长辈眼里,长多胖都是瘦。两人道谢后,吃下了这道鲜美的红烧鲤鱼。 饭毕后,几人也无事可做,无话可说,瑞王便叫两人出去玩儿玩儿,消解暑意。朝暮欢和浮云子心下高兴,忙谢恩告退,穿梭在市集街道,不亦乐乎。 “这么说你竟然是少阁主,你还这么小。”玩累的两人在明月楼说起江湖上的事。关于朝暮欢的事,皇帝,太子都已经知晓,再瞒着也没有用处,朝暮欢就对浮云子和盘托出。 “其实是师兄他做了副阁主,为了我行走江湖方便,才有了这个身份。” 浮云子点点头,问起了江湖武学:“那江湖上的人都能飞来飞去吗?” 朝暮欢轻笑一声道:“当然不能了,武学只是对轻功的运用,不能飞,也不能成仙。只是跳起来比他人更高更远罢了。” “浮云你想不想试一试?”朝暮欢看着浮云子认真问道。 浮云子本就向往着江湖的潇洒快意,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朝暮欢站起身,牵过浮云子的手,从明月楼顶楼四面透风的楼台一跃而出落在屋顶。 朝暮欢带着浮云子像双飞的雁,落在屋顶,掠过月前,拂过垂柳,京都的风也难得温和下来。 最后,两人停在观星楼楼顶,朝暮欢放开浮云子的手,从怀中取出刚刚在明月楼点的一壶青梅酒,两人肆意舒展着自己,不时饮着杯中酒。 浮云子感叹着:“江湖,江湖可真是随心所欲。” 朝暮欢闻言垂下眼帘,道:“有人在的地方就不能随心所欲,无论任何地方。” 浮云子长叹一声,不再多言,两人静静看着城中人来人往,喧嚣寂静。 第95章 太子怒朝韩相触 朝暮欢和浮云子两人兴之所至,用轻功游遍了京都,夜色掩映中有美丽的景色,也有许多黑暗。 东城的贵族子弟醉生梦死,南城的贫苦百姓勒着裤腰带,人与人之间的参差不外如是。 这边厢两人自在无虞,那边的太子在东宫大发雷霆。 东宫大殿里一片狼藉,满地的纸笔,碎片,宫人们在一旁惊恐的看着太子。太子看着周围人害怕的表情,更加怒火中烧。 “你怕我?你有什么资格害怕。我是未来的天子,哈哈哈。”太子抓着一个宫人的头发,将她提起来。 宫人唯唯诺诺说不出话,再加上头被拽的生疼,哭哭啼啼的说不出话。太子越发生气,拿起自己的佩剑,用带着剑鞘的一端狠狠劈向宫人,一剑下去,宫人的身上就生出一指高的红痕。 太子拿着剑不停的砍向宫人,宫人只能仓皇地四处逃窜。太子有几下没能看到,命令两个太监按住宫人,方便太子继续在宫人的身上发泄怒气。 “太子殿下,放过她吧。”听到太子发狂的消息,太子妃连忙赶过来,劝着太子。 太子癫狂的抬起头,眼角猩红问着太子妃:“怎么,你也要来阻碍我。” 太子妃莲步轻移,行至太子身边,一双曾常年练武有力的手扶起太子,神色平静道:“一个奴才罢了,不值什么,若是让父皇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太子这才清醒过来,就着太子妃的手喝了一杯茶才冷静下来。太子妃在一旁吩咐宫人把那被打的女子带回住所,伤好之前不许出门。 其他宫人太监自去收拾残局,大殿内一时人影交错,却没有一丝声响。 韩汝青看着进进出出的宫人进入大殿,一地狼藉映入眼帘,韩汝青嗤笑一声,轻蔑道:“段承祥,你就这点本事吗?” 太子冷哼一声,道:“朝暮欢可是把你耍的团团转,你能咽下这口气。” 韩汝青不以为意地卷着发丝:“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我自会处理,与你无关。” 太子被噎,又不能发泄,越发憋得难受,指着韩汝青道:“出去。”韩汝青云淡风轻离开了大殿,准备回去会会朝暮欢。 如今朝暮欢长居宫中,从东宫去到朝暮欢得住所并不算远。朝暮欢这时正在卧室呼呼大睡,浑然不知危险的临近。 韩汝青进入宫院,长鞭狠狠甩向床上那个娇美的身影,朝暮欢突然伸手握住长鞭,睁开了眼睛。 韩汝青见状,手臂回拉,长鞭从朝暮欢的手心如灵蛇般钻出来,长鞭上锋利的铁片瞬间带下手心的肉来。 朝暮欢吃痛,彻底醒了过来,可双尖簪剑并不在身边,只能赤手空拳去和韩汝青对抗。 好在朝暮欢的武艺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与韩汝青打成平手还是可以的,只是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哪怕速度再快也难免受些伤。 挨了几鞭子的朝暮欢很快就受不住,边躲边求饶:“别打了别打了,被人听见动静过来,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韩汝青嚣张道:“我会怕”接着用鞭子猫抓老鼠一样攻击着朝暮欢。暮欢没想到韩汝青这么头铁,没有簪剑没有龙吟剑的朝暮欢也无计可施,只能求饶 “好姐姐,我错了,别打了。” “好姐姐,我以后什么都不瞒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汝青不为所动,一条长鞭把朝暮欢逼得上蹿下跳。朝暮欢一会后悔自己怎么能不带兵器,一会儿后悔自己怎么不离韩汝青远点。 两人直斗到筋疲力竭才停下来,韩汝青道:“你的武功?” 朝暮欢怕韩汝青又出手,解释道:“我去了药王谷洗筋伐髓,侥幸成功。”韩汝青了然点点头,放过了朝暮欢,但还是警告道: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不要妨碍我做事,不然我就杀了你。” 朝暮欢乖巧点头,韩汝青才又带上伪装,取过药膏来给朝暮欢的手心细细擦药。但凡好的药膏没有不痛的,朝暮欢被药膏刺激的呲牙咧嘴也不敢叫出声来。 韩汝青倒是温柔道:“痛就说,这些事,我还不至于生气。”朝暮欢听着这温柔的语调鸡皮疙瘩不停的冒。 韩汝青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道:“如今你女子的身份暴露了,虽然还在画院,但是烟花柳巷那种地方不要再去了,被人看见议论起来你以后怎么办。” 朝暮欢没有说不也没有应是,见韩汝青上完药了,把手收回来,试探着离韩汝青越来越远,直到两人的距离有八丈远,才嚣张道: “玉腰姑娘是我的知己,我不可能不要这个朋友的,你放弃吧。”说完朝暮欢运起内力,腾空而起,须臾间就到了画院。 韩汝青遥望着朝暮欢离开的方向,在院内恨恨道:“你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朝暮欢进入画院时,画院的同僚看到一直兄弟相称的朝画师变成了女子,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魏清流开口道:“恭喜啊,侍诏大人,发达了不要忘了兄弟们。” 朝暮欢像平常一样答应着:“没问题,在座各位见者有份。” 众人见朝暮欢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大家,一下子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一蜂窝冲上来问着朝暮欢各种各样的问题。 “侍诏大人你是怎么见到皇上的,透露一下。” “侍诏大人提携一下兄弟,在皇上门前替我美言几句。” 朝暮欢一一回应着:“窥视帝踪可是大罪,小心啊刘大人。” “一定会的,大人们放心。” 众人听了朝暮欢的保证,心满意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了画院的日常。 严院长看着出现在画院的柔弱女子,这才明白朝暮欢为何拼着丢了性命的危险都要触怒瑞王,躲过验身。 严院长走到暮欢面前时,朝暮欢连忙起身行礼道:“严院长。” 严院长点点头,安抚道:“好好干,画院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朝暮欢应着是目送严院长离去。 第96章 君王常召群芳妒 严院长离开后,画院的画师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只是眼睛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朝暮欢的位置。 魏清流看着周围人的反应,轻笑一声摇着扇子调侃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此言一出,在座的年轻画师瞬间红透了脸,低下头不敢看朝暮欢。 “魏清流,你又欠揍了是不是。”朝暮欢看着魏清流喝道。魏清流看着朝暮欢柔柔弱弱的样子,不以为然道:“来来来,给你打。” 魏清流如此不知死活的样子惹来朝暮欢的阴笑:“魏兄,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不要哭啊。” 魏清流哼笑一声展开双臂,摆出无所畏惧的样子。朝暮欢顺手拿起笔筒里最大的毛笔向着朝暮欢攻去。 一杆笔劈在魏清流的手上,瞬间泛起明显的红痕。再一转身,一肘狠狠砸在魏清流背上。魏清流痛叫出声,整个人狠狠跪在地上。 朝暮欢正要使出接下来的招式,魏清流连忙举起一只手示意暂停。“咳咳,别,别打了,是我有眼无珠,朝画师放过我。” 魏清流一只手捂着胸口,跪在地上边咳边求饶。朝暮欢收了势,看着魏清狼狈的身影丢下一管药膏。 再侧首看其他画师看着这发展已经目瞪口呆,感受到朝暮欢看过来的眼神,连忙低下头,不敢跟朝暮欢有一点点眼神接触。 另一间屋子的严院长听着另一边的动静想:画院有了女子就是不一样,画师们都活泼了许多。 朝暮欢帅气打败魏清流就带着画箱去了今日召见的妃嫔们那里,照旧像之前一样为妃嫔画着人像。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妃嫔们看着朝暮欢的眼神都很是奇怪,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的随和自在,连妃嫔的宫女们都三缄其口,再不与她玩笑。 出了宫门朝暮欢在水面照着自己样子,青色的官服,柔美的脸,泛着笑意的眼睛,乌黑发亮的长发,是和从前差别很大。 等时间久了大家就习惯了吧。朝暮欢耸耸肩乐观的想着。 待到快下值之时,皇帝的诏令又来了,朝暮欢一边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拿着画箱前往太极殿:什么毛病,马上开饭了,还要去陪这个家伙,果然这皇帝不是什么好人。 太极殿的人看到朝暮欢前来连忙放行。匆匆进入太极殿,皇帝正闭目养神,桌案上是摞的高高的奏折,一些翻开着,一些还合着,地上也有一些散乱的奏折。 皇帝一副心力焦猝的样子,朝暮欢不禁想:这皇帝如此勤政爱民,又为何会有许多连饭都吃不起的平民百姓呢。 不过朝暮欢只是一个普通画师,这些问题既想不明白也不能解决。 “臣参见皇上。” 皇帝听到朝暮欢的声音,睁开眼睛,平静道:“你来了啊,去那边陪朕坐一会儿吧。” 朝暮欢不明所以,听从皇帝的话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皇帝拿起朱笔接着批阅剩下的奏折,不时抬头看一眼朝暮欢。 朝暮欢被盯得坐立难安,内心不住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什么意思。再加上朝暮欢还未用晚饭,更加难受,看起来面如菜色。 大殿里更是没有其他人,只有朝暮欢和皇帝,朝暮欢更是大气也不敢喘。直到皇帝批阅完了所有奏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才有功夫仔细看朝暮欢。 只是一抬头就被朝暮欢不甚好看的脸色吓了一跳,关心道:“你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朝暮欢虚虚抬头回着皇帝:“回皇上,臣,臣只是有点饿。”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惹来朝暮欢幽怨的眼神,皇帝见状招来太监道:“传膳吧,不然朝画师怕是要饿坏了。” 朝暮欢就这样有幸和皇帝一同用饭,还被赏了一锭银子。朝暮欢见到了钱什么病都好了,看见皇帝也像看见财神爷,开心的不得了。 用过饭,皇帝就赶朝暮欢走了,朝暮欢得了钱什么也不在乎,甚至想皇帝这样也太吃亏了,又请吃饭又给钱还不用干活,这是什么神仙啊。 此后的每日,皇帝总是在朝暮欢快下值之时召见朝暮欢,每日都是坐在大殿待上一会儿,朝暮欢的座位旁甚至摆了许多点心茶水,用过饭就可以走了,这可真是神仙日子。 除了后宫妃嫔每日越来越不善的眼神,朝暮欢再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了。后宫流言四起,画院里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魏清流平日传起谣言来速度飞快,这次却什么都不说,朝暮欢甚至偶然看见魏清流怒骂乱说话的画院同僚。 魏清流把画院的同僚骂走以后,朝暮欢从树后走出来道:“魏兄,你可真够意思。” 魏清流冷哼一声道:“哼,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我见一次骂一次,才不是为了你。” “不过,皇上他每天都召见你,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吗?” 朝暮欢坚定道:“没有,难不成只因为我是女子,每一个我接触的男子都有其他的意思吗?” “有理,是我唐突了。”魏清流赔礼道。 朝暮欢又笑起来,问着:“那日的伤如何了?走吧,我请你喝酒。” “早就好了,你那个力道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魏清流轻咳道:“走吧,喝酒,今天我就要喝穷你。” 朝暮欢点点头,和魏清流一道去了明月楼不醉不归。 第二日正是十五,又到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各宫妃嫔们盛装打扮前往皇后宫中。妃嫔们给皇后请安后,依序入座。 皇后看一眼柳贵妃道:“听闻皇上频繁召见画院的女画师,比召见妃嫔还勤快些。” 底下一个妃子道:“想来后宫又要有新姐妹了,宫里又要热闹起来了。” 柳贵妃握紧手中的帕子心内气愤道:“还不知道这小画师有没有这个福分呢。” 其余妃子看着柳贵妃的样子,眼中满是幸灾乐祸,无论是小画师还是柳贵妃哪个败了,在座的人都不会亏。 皇后在一旁假模假样的劝两句:“都是自家姐妹,当以和为贵,不可徒生事端。” 柳贵妃一向与皇后不对付,皇后的话与她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 第97章 贵妃召见暴雨中 朝暮欢被接连召见半月之久,久到朝暮欢开始哭诉:“皇上啊,臣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臣的姐姐每天独守院子,臣惭愧啊。”朝暮欢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用韩汝青做借口,好在皇帝终于良心发现,准许朝暮欢休息一天。 朝暮欢得了首肯,立马向浮云子,段承祚,玉腰去信,明月楼楼一聚。 回了宫院,朝暮欢看着韩汝青,难得的很开心,甚至抱着韩汝青开心道:“有你真好。” 韩汝青不明所以,耳朵却悄悄红了,嘴上斥责道:“成何体统,快放开我。”手上却悄悄搂紧了朝暮欢的腰身。 两人难得和谐的在宫院一起用了饭,韩汝青临行前叮嘱:“难得能歇一天就好好休息,不要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朝暮欢眼珠一转,第一次认真反驳道:“为何你能去,我却不能去呢?你们魔教甚至有专门经营这种地方吧。” 韩汝青转身看着朝暮欢道:“我已经是污泥里的人,你也想和我一起堕落吗?” 朝暮欢道:“你想跳出污泥吗?” 韩汝青没有回答,或许连她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她想吗? 韩汝青离开后,朝暮欢牢牢睡了一整天,直到太阳落下,夜幕降临才饿着肚子醒过来。朝暮欢像是一个游魂一般晃荡到明月楼。 朝暮欢的身份揭露之后,与段承祚等人见面也不必再偷偷摸摸的,朝暮欢晃晃悠悠到了明月楼,掌柜的殷勤带着朝暮欢到了包厢。 几人吃菜喝酒好好闹了许久,段承祚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朝暮欢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气了吧。” 段承祚带着伪装白了朝暮欢一眼道:“你还知道我生气了吗?” 朝暮欢闻言松了一口气道:“还能说话,看来是没有生气了。” 浮云子和玉腰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已经在想两人成了亲生了娃,孩子的满月酒该送什么礼物了。 朝暮欢和段承祚被人臆想,后背发凉,转身一看被风吹起的帘子才放心下来,不是背后有阴气就好。 “父皇他每日都召见你,可真是宠爱你啊。”段承祚想起这茬感叹道。 朝暮欢想起皇帝给吃给喝还给钱,赞同的点点头。 说起吃喝,朝暮欢才发觉自己饿了许久,饭菜一端上来,朝暮欢就拿着筷子风卷残云,吃了许久才满足地放下筷子。 几人震惊地看着,浮云子道:“你是几日没有吃饭了啊,要是没钱吃饭,我借你点。” 朝暮欢连连摆手道:“我不缺钱,就是今日睡得太多,有些饿了。” 几人这才放下心来,玉腰想起万花楼传地一些新闻,看着段承祚地欲言又止。段承祚察觉到玉腰奇怪的态度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往心上放。” 玉腰斟酌半晌道:“万花楼一些达官贵人都传有个女画师颇受圣恩,说不得过几日就要进宫做娘娘了,要提前巴结巴结这位画师,说不定一家子鸡犬升天。” 段承祚闻言脸色一变道:“这都是什么人传的歪话,父皇对朝暮欢一直很守礼。” 玉腰安抚道:“这些消息源头哪里好抓,只是大皇子你若是对朝画师——这些谣言是不是该管一管。” 朝暮欢想到那时段承祚在太极殿的一番话,本能的逃避,她对自己的未来期许一直是江湖游历,累了会到望月山和父亲师兄一起生活,从来没有想过邀一直生活在京都。 段承祚看着朝暮欢沉默不言,面色黯然,沉沉道:“我会去查这件事的,朝画师不放在心上,可人言可畏,清誉要紧。” 之后的时间,几人沉默了许多,玉腰深悔自己不该在两人面前说这番话,只是现在挽回也已经晚了,只能跟着几人喝闷酒。 今日这局不时便散了,段承祚回到自己的宫院坐在夜晚的石阶上想了许久,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朝暮欢带着酒意回到宫里,韩汝青不再,冰冷的宫院包裹着孤独的朝暮欢,更生凄凉。朝暮欢难得睡不着觉,睁着眼睛一觉到天明。 第二日醒来时,天降暴雨。想是近日的酷热迎来了雨,朝暮欢坐在画院勾着画笔无所事事,看着画院外的暴雨沉默不言。 魏清流打着伞进来便看见与往日不同的朝暮欢,凑近了问:“怎么,下雨天,心情不好。” 朝暮欢闷闷的回答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家了。” 魏清流疑惑的问:“家?你不是孤儿吗?” 朝暮欢解释道:“我其实有父亲,他对我很好。” 魏清流安慰道:“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吧,皇上那么看重你,恩准你回家看看应该不算什么。” 朝暮欢点点头,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让我回去,朝暮欢想着。 下雨的天气人都萎靡了许多,各个宫院也不会挑雨天去作画,画师们都在画院翻着书无所事事。 一把油纸伞冲进雨幕,映入众人的眼帘。来人走进画院收起伞道:“贵妃娘娘近日想要一副雨中美人图,听闻朝画师画美人图最好,请朝画师跟杂家走一趟吧。” 朝暮欢想到宫里只有一个贵妃,就是柳贵妃娘娘,她是段承祚的母妃。朝暮欢连忙起身整整衣服,提起画箱拿着伞就跟着太监去了。 其余的画师却道:“如此大雨还要作画,朝画师太辛苦了些。” 朝暮欢跟着太监到了柳贵妃的宫里,柳贵妃正品着茶水。 “参见贵妃娘娘。”朝暮欢行礼后,柳贵妃却不叫起,只是半眯着眼,淡淡道:“抬起头来,我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让皇上如此宠爱。” 朝暮欢闻言心想: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朝暮欢抬起头,柳贵妃看着这张脸想:这张脸不是我每天在镜子中看到的吗?随后嗤笑一声道:“东施效颦。” “听说你之前女扮男装,想必是为了露出这张脸让皇上更加记忆深刻吧。” 朝暮欢想着段承祚和柳老爷子,柳飞花都是好人,不想和柳贵妃起冲突,因此忍气吞声。谁成想,柳贵妃变本加厉,更加过分。 第98章 雨中作画难成意 柳贵妃看着跪在地上的朝暮欢,脸色蜡黄,眼下青黑,除了五官和轮廓和自己像一些,其他地方都粗糙至极。 柳贵妃斜一眼朝暮欢,嘲讽道:“还以为是个多么惊艳的美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能让皇上高看一眼,多亏了这张与本宫有几分相像的脸吧。” 朝暮欢昨日宿醉又一夜未睡,才如此憔悴,好在朝暮欢不在乎外表,被柳贵妃这样一顿贬低也没有生气。 柳贵妃见朝暮欢低头不语,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意兴阑珊道:“今日暴雨突降,本宫想起年少时和父兄檐下观雨,因此召你来为本宫作一幅雨中美人图。” 朝暮欢连连道:“是,谨遵娘娘吩咐。” 话音刚落,柳贵妃道:“只是朝画师若在室内作画,恐画不出雨中氤氲之感,还请朝画师在院中作画,方能看见雨点倾盆,人隐雨中之象。” 朝暮欢看着院中瓢泼大雨,亦无遮蔽之地,为难道:“娘娘,雨中作画怕是不成形。” 柳贵妃闻言柔声道:“朝画师画艺卓绝,雨中作画这样的小事应该难不倒朝画师吧,来人,给朝画师摆案,没眼色的东西。” 柳贵妃斥责着宫里人,眼睛却直盯着朝暮欢的方向。朝暮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是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和段承祚是要好的朋友,为何他的母妃却对自己如此敌视。 沉思间,宫人已经走到朝暮欢身边,来为她提手中的画箱,口中催促道:“赵大人快请吧,若是再磨磨蹭蹭的,怕是到半夜都画不完了。” 朝暮欢抿抿嘴,跟在宫人的身后走进了雨中。宫人打着油纸伞,后面跟着被暴雨淋湿的朝暮欢。 朝暮欢平静得走到画案前,宫人打开画箱,取出画纸并毫笔颜料之类的物事。朝暮欢看着瞬间被雨浸透的画纸,忍无可忍问着宫人:“可否留一把油纸伞遮一遮画具。” 宫人唯贵妃之命是从,自然跟着刁难朝暮欢。“朝大人,这只有一把油纸伞,我是活人,画具是死物,死物哪有活人重要,这把伞朝大人行行好,留给我吧。” 朝暮欢闻言怒火中烧,体内内力奔腾,几乎要冲出体外掀翻这宫殿,外面却被雨浇得冰凉。只是皇家大内不容放肆,现在只能指望有人发现自己不在了来救。 雨砸在朝暮欢的头上,画案上的纸上,须臾,朝暮欢整个人都被浇透。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更加沉重,冰凉的雨点打在手上执笔都困难起来。 柳贵妃坐在厅内喝着热茶,看着朝暮欢狼狈的样子,得意地笑了,向着左右道:“若是不看脸,朝画师倒也是一个雨中美人了,身姿窈窕,飘逸出尘。” 左右宫人连忙道:“朝画师哪能有娘娘地绝代风华,一个笑话罢了。” 柳贵妃更加得意道:“好了,辛苦朝画师作画,本宫先去休息一会儿,什么时候朝画师作完了画,什么时候再叫我。” 宫人迎着是,留下两个宫人看着朝暮欢,其余地宫人跟着柳贵妃前往内室休息。 厅堂内的对谈尽管有雨声挡着,还是分毫不差的传到了朝暮欢的耳朵里。 朝暮欢敛眸,免得雨流过眼睛遮住视线,手上执笔描摹着朝暮欢的风姿。只是雨中如何作画? 笔落在纸上晕开一大块的色彩,随着雨点的浸润越阔越大,逐渐氤氲了整张的画纸。 朝暮欢忍着气作画,却徒劳无功,几欲痛哭。朝暮欢在千闻阁,在秋月派,在江湖行走,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漫天的大雨中,朝暮欢的身影格外孤独,一个瘦弱的身影作画,拿袖子拂去画上的雨水,或异想天开拿袖子遮挡雨水。 慢慢的,低落的雨中,有圆润的泪珠落在画纸上,朝暮欢慌忙用袖子擦着泪珠,“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哭了。明明,明明被红女折磨的时候我都没哭。” 厅堂中的宫人看见朝暮欢擦泪的动作嘲讽道:“诶哟,朝大人,您可别哭呀。毁了娘娘的画是小,被别人看见了岂不说我们宫里的人欺负你。” 朝暮欢本想硬气一点反驳宫人,开口却全是哭腔:“我才没有哭,这点事才不值得我哭。” 雨下了一天一夜,柳贵妃便在内室睡了一天一夜,暴雨的声音很是助眠,柳贵妃没有被吵醒,却睡得不甚安稳,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滚啊。” 朝暮欢就在雨中画了整整一夜的画,好在雨天出门的妃嫔宫人甚少,没什么人看到朝暮欢满面烟尘狼狈的样子。 第二日凌晨时分,暴雨方歇。太阳出来之后又逐渐热了起来,到食时食分阳光照在身上已有了微微的烫意。 阳光慢慢晒干了朝暮欢的衣服,也晒干了满是雨水的头发。朝暮欢趁着雨停的时分,回忆着昨日柳贵妃的花容月貌,风姿卓绝。 画纸上满是斑驳的痕迹,朝暮欢只能在混乱的色彩上接着涂抹,用更浓艳的颜色盖住杂乱的底色。 画着画着,强烈的阳光晒在脸上有了灼痛的感觉,再加上朝暮欢一日没进水米,头晕脑胀,眼前模糊。 柳贵妃睡梦中被宫人唤醒,起身后问道:“那小画师还在院子里?”宫人回道:“是,娘娘不让她离开,她那里敢自作主张。” 柳贵妃无所谓的点点头道:“去给那小画师送点吃的,免得死在我这宫里叫皇上生气。”宫人答着是,自拿了糕点和茶水去了庭院。 余下宫人给贵妃梳洗,柳贵妃看着镜子里的人感叹:“可真是国色天色啊。” 仔细看去却发现细微的皱纹,尖叫一声拂去了镜子,铜镜摔在地上并未碎裂,却在柳贵妃的心上留下一道裂痕。 “本宫不可能老去,本宫一直是豆蔻年华,本宫一直是年轻貌美的样子,是不是?” “是不是!!!” 周围宫人被这么大的动静吓到,齐刷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答着:“是。” 第99章 贵妃刁难终离宫 柳贵妃喘着粗气,尽管听到宫人肯定的声音,也还是不相信。吩咐着宫人道:“去,把本宫的玉容花颜膏拿来。” 玉容花颜膏是药王谷的杰作,柳贵妃用青叶庄的人脉花大价钱从药王谷买来。一般人家有这么一罐恨不得多用几年才好。 柳贵妃却毫不珍惜,宫人取来玉容花颜膏,厚厚敷在脸上才罢休。一炷香的时间后,柳贵妃洗净了脸,看着自己滑嫩的肌肤才满意点头。 这时的柳贵妃早已不在乎朝暮欢这个人,慢悠悠用了早膳才前往厅堂去看朝暮欢。 这时的朝暮欢更加狼狈,身上满是雨水干透后的沙石,脸上也晒黑了许多。 柳贵妃坐在厅堂,光鲜艳丽之态与朝暮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柳贵妃这时倒是满意了许多,温声道:“朝画师为本宫劳累了一夜真是辛苦了,不知画作的如何了?” 朝暮欢被磨得没了脾气,更何况这样的地方哪里发得脾气呢?柳贵妃对自己可没有皇上对自己宽厚。 恭恭敬敬行了礼,朝暮欢道:“回禀娘娘,画已作成,请娘娘一观。” 柳贵妃向宫人使了眼色,宫人会意走向朝暮欢的方向拿起已经干透的画纸,走到柳贵妃的面前。 柳贵妃看着画上明媚鲜活的人,挑剔如她也不能否认这幅画的优秀,只是嘴上还要申斥道:“朝画师画艺是不错,只是太过没规矩些,为本宫作画,怎能用这样皱巴巴的纸。” 胡搅蛮缠的柳贵妃外人看来竟有些娇俏,只是在朝暮欢这样受尽了磋磨的人看来真是可恶极了。 不要生气,不要打人,朝暮欢这么劝着自己,手紧握成拳才克制住自己想反驳想打人的想法,回道:“娘娘说的是,臣铭记于心。” 柳贵妃看着这样的软包子有些无趣,本以为是个不好对付的狐狸精,没想到是个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意兴阑珊道:“行了,你走吧,识相点离皇上远点。” “还有听闻你常在御前伺候,便把这幅画替本宫带给皇上吧。” 朝暮欢现在只想回家洗漱睡觉,忙不迭答应了柳贵妃的要求拿走画就告退离开了柳贵妃的宫院。 好不容易回到住所,正遇见韩汝青,韩汝青见着朝暮欢这副样子,反应极大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副样子的,本座宰了她。” 朝暮欢此时困倦至极,勉强打起精神劝道:“不要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 韩汝青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揪着朝暮欢的衣领,贴着脸恶狠狠问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只问你——是谁?” 朝暮欢看这情况不说是不能休息了,只能开口道:“是柳贵妃传我去作画罢了,没什么,这点事比起你抽我那几鞭子已经好很多了。” 韩汝青听了朝暮欢的话愣在原地,朝暮欢从韩汝青的手里抽走自己的衣领,自顾自进了院子。 韩汝青在背后道:“我不是好人,柳贵妃便是好人了,她该死,她和段承祚都该死。” 朝暮欢不知道韩汝青又在发什么疯,没有再理韩汝青自顾自去洗漱睡觉了。 朝暮欢回到画院复命时正遇着严院长问朝暮欢一日一夜去了哪里,严院长转头看见朝暮欢狼狈瘦弱,凌乱的样子才知道她在雨中站了一天。 只是皇上后宫的事严院长不好说,索性准了朝暮欢一日的假期去休息,以至于今日皇上召见朝暮欢只是她还在睡梦中。 一觉醒来,已是日暮,朝暮欢觉得嗓子有些干哑,人也有些无力,自己挣扎着喝了些水又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醒来,朝暮欢才好了许多。厅堂的桌子上摆了一些清淡的粥食,碗下压着一张字条, “入夜明月楼一叙——段承祚。” 朝暮欢看着字条苦笑一声,坐下用着早膳。 到得画院时,周围的画师低下头去不敢看朝暮欢。只有魏清流还是一样的态度,看朝暮欢脸色不好,提醒道:“若是着了凉,还是赶紧去找太医抓一副药吧。” 朝暮欢点点头,笑着答是。有魏清流打头,有些画师也想慰问一下,却被旁边的人拉住:“这朝画师得罪了柳贵妃,若是跟她走得近惹了大祸,你还要不要这条命。” 这画师反驳道:“朝画师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若是得罪了皇上不是事情更大。” 说得旁边的人也纠结起来,最后还是坚定道:“贵妃娘娘娘受皇上宠爱许多年,这朝画师在皇上心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名姓呢,别因小失大。” 朝暮欢耳聪目明听着两人的话平静道:“两位倒也不必纠结了,自己一个也没攀上指望别人岂不更靠不住。” 两个画师被朝暮欢戳穿,想要反驳两句,又想到朝暮欢其他的后台,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灰溜溜走开了。 魏清流见状嗤笑:“有些人啊,就是像狗一样,见风使舵。” 朝暮欢笑笑道:“为那种人生气可是不值得。”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回到座位做着今天的事。临下值时,皇帝的诏令来了,又是传朝暮欢去太极殿伺候。 其他的画师见状后悔的心在滴血,可是说什么都晚了,嫉妒的眼神齐刷刷都看向魏清流。魏清流看着众人道:“看我做什么,看我也没用。” 画师们被噎低下头去。 朝暮欢今日到了太极殿规矩了许多,糕点也不敢吃,茶也不敢喝,等着皇帝处理政事。 皇帝今日处理政务也快了许多,只是隐隐觉得皇帝今天心情不算太好。处理完政务之后,皇帝看着桌上一下未动的糕点道:“怎么不吃。” 朝暮欢客气道:“臣不饿。” 皇帝眼中带着些愠怒看着下手的朝暮欢,朝暮欢发觉皇帝无事,取出怀中的画来双手呈给皇帝“皇上,这时柳贵妃娘娘叫我带给皇上的画。” 皇帝看着朝暮欢恭恭敬敬的样子有些不舒服,可是看着双手呈上的斑驳的画又不忍苛责,最后只得长叹一声。 第100章 皇帝摆驾柳妃闹 皇帝看着斑驳画纸上温婉清丽的柳贵妃,叹道:“朕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朕补偿你。” 朝暮欢抬头看着皇帝无奈的神色,知道皇帝是不会为自己发难柳贵妃的,勉强笑笑道:“臣离家已有一月之久,甚为想念家中父兄,臣想回去看看。” 皇帝看着朝暮欢的脸许久,想要看清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朝暮欢的脸色平静无波,坦坦荡荡看着皇帝。 皇帝放下手中的画箱,道:“你在江湖声名鹊起,御剑山庄庄主都道你根骨上佳,武艺超群。你一时回乡,宫中无人守卫,朕实在是寝室难安。” “你回乡之事,稍后再议吧。朕赐你白银黄金百两,再许你休息几日出去好好玩玩可好。” 朝暮欢本就不觉得皇帝会放她回去,闻言倒也不失望,有额外的赏赐倒是意外之喜。谢恩道:“多谢皇上。” 皇帝看朝暮欢脸色实在不好,今日便没再留他作陪,让朝暮欢早些回去了。只是朝暮欢离去时,皇帝劝慰道:“朕会劝说柳贵妃的,放心吧。” 朝暮欢此时一只脚已跨出太极殿,背对着皇帝了然一笑,人却装作没听到这句话,径自出了太极殿。 当晚,柳贵妃的宫中就迎来了许久不见的皇帝,柳贵妃不复那日嚣张的样子,又是温婉灵秀去迎接皇帝。 “臣妾参见陛下。”柳贵妃盈盈下拜,一双秋水翦瞳深情的看着皇帝。 皇帝看着这样柔美的柳贵妃,一瞬间柔情似水,眸中满是怀恋之情。几步上前牵起柳贵妃的手道:“爱妃快请起,夜深露重,便是仲夏也要注意才是。” 柳贵妃顺势跟在皇帝身边,依靠着皇帝难分难舍。 皇帝和柳贵妃进入宫中好一番闲话家常,打情骂俏。两人进行之后,皇帝道:“玉珠,我给不了你皇后之位,可我能给你全部的爱。” 柳贵妃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片刻才柔声道:“皇上你能偶尔想起臣妾,臣妾已经很满意了,怎敢奢望独宠后宫。” 皇帝闻言很是满意道:“贵妃一向温柔懂事,朕信你。那朝暮欢只是个江湖丫头罢了,朕的年纪都能做她父亲了,玉珠你没必要去针对她。” 柳贵妃慢慢扯出被握住的手,问道:“臣妾身为贵妃,协理六宫,连处理一个小画师的权利都没有了。” 皇帝道:“协理六宫也当按宫规办事,那朝暮欢做了什么错事,值得贵妃公报私仇。” “她引起皇上的注意就是她最大的错。” 皇帝震怒道:“柳金枝,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柳贵妃见龙颜大怒,脸上无分毫惧怕之色,只是平静的问着:“段郎,你可还记得,那时许我的诺言。” “八抬大轿娶我,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江湖快意,再不理人间事,”柳贵妃神情悲凄,手帕捂着眼睛。 皇帝一时无语凝噎,强辩道:“可朕是天子,那时说这话也只是权宜之计。” 贵妃柳眉一挑道:“那皇上就是在骗我了。” 皇帝怒气冲天,指着柳贵妃怒道:“你真是无理取闹,是朕平日太惯着你,惯的你无法无天。这几日你便在宫里好好反省反省吧,无诏不得外出。” 柳贵妃抬起头倔强地看着皇帝:“多谢皇上。” “好,好,好,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皇帝吩咐宫人闭紧宫门,自离去了。 第二日各宫又有了新的谈资。 “听闻柳贵妃被禁足了。” “柳贵妃如此受宠都因为一个小小画师受罚了,这个画师还真是不好惹呢。” “可是倒了一个柳贵妃,说不定上去一个朝画师更加难缠,能惹得皇上念念不忘,怕是又是一个厉害的狐狸精呢,唉。” 众妃嫔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赞同,都想着离这个朝画师远点。 柳贵妃因着忤逆皇帝被禁了足,可是谁又在乎呢?众人只想看高高在上的人跌入谷底罢了。更有些喜欢搅风搅雨看热闹不嫌事大之人想搅浑这池水。 朝暮欢离开太极殿之后便回到画院,画院众人摸不清朝暮欢什么路数,索性全部沉默,既不阿谀奉承也不冷眼相待,抱不到朝暮欢的大腿最起码能保证自身无恙。 朝暮欢也不再在乎这些,除了和魏清流说话多谢,其余时候就闷头做事。下值后,朝暮欢想起桌上留下的字条,还是去了明月楼。 明月楼楼顶,段承祚已经点了两壶酒并一些小菜。一看到朝暮欢的身影,段承祚迎了上来,殷勤请朝暮欢入座。 朝暮欢看着段承祚殷勤的样子,道:“哟,段公子不生气了。” 段承祚为朝暮欢斟满美酒,道:“我本来就没有生气,我只是想让你重视我们的友情。” 朝暮欢想起段承祚御前神情倾诉,心情好了一些,调侃道:“真的只是友情吗?” 段承祚闻言蠢蠢欲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口,又想起自己母妃刁难朝暮欢的事,更加难堪,起身深深作揖赔礼道:“抱歉,我母妃她太过分了,我会和母妃好好谈谈的。” 朝暮欢拉段承祚坐下,宽慰道:“好了坐下吧,不干你的事,别叫你母妃伤心了。” 段承祚见朝暮欢没有生自己的气放心了许多,冷静下来才发现今天只有自己和朝暮欢两个人。 段承祚一下不自在起来,遥想几个月前两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没有不自在怎么现在却。 朝暮欢察觉不到段承祚细腻的心思,自顾自喝着冰凉的梅子酒,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两人就这样一个喝酒一个看打发过去半个夜晚,直到月上中天,城中寂寥无声两人才各自归家。 段承祚回宫之后就去了柳贵妃的宫里,柳贵妃不得外出,有人想来看看还是可以的。本以为柳贵妃见着人来会很高兴,可她对段承祚的态度却是:“滚,滚出去。” 段承祚的笑僵在脸上,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柳贵妃对自己都不甚亲近。 第101章 再召暮欢游芳情 段承祚只能在宫外磕了头,叮嘱了宫人几句回到了自己的宫院。 朝暮欢大晚上回到院子里时,韩汝青不知道哪里来的闲心在浇花。朝暮欢吐槽韩汝青:”照你这浇花,这花怕是很快就要被你浇死了。” 韩汝青看着萎靡不振的花,不以为意道:“我浇花是为着自己心情好,不是为了看花盛开,她的死与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朝暮欢无言以对,心想不愧是魔教教主,想法就是与众人不同,怕是人的死活也与她无关,只是愉悦自身的工具罢了。 夜深了,朝暮欢不想再生事端,打算直接睡觉。遂径直向着房门走去,脚步飞快。 谁知还是被韩汝青逮住了:“你这么晚去见谁了?” 朝暮欢支支吾吾,道:“我去见了浮云子大师,和浮云子大师喝了一夜的酒。” “哦?你身上倒确实是酒味。不过浮云子喜好作画,你们单独在一起不作画是不可能的,你身上没有任何墨汁的味道。你确定你见了她,或者说你只见了她。” “额,我,我还见了玉腰姑娘,我们一起喝的酒。”朝暮欢面不改色道。 韩汝青接着道:“玉腰是花楼的姑娘,身上常年有香粉的味道。你的身上没有女子常用的香粉,却有一股龙涎香的味道,这是男子最爱用的香。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见了谁。” 朝暮欢只能垂头丧气道:“我去见了段承祚。” 韩汝青手中握着的花剪倏然刺向朝暮欢,花剪架在朝暮欢的脖子上,只再深入一寸便会狠狠刺进朝暮欢的脖颈。 “朝暮欢你最好离段承祚远点,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朝暮欢的父兄劝她离段承祚远些时,朝暮欢没有什么情绪,和皇子走得近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听到韩汝青这么说时,朝暮欢却很是不服气,同韩汝青呛声道:“来呀,你来呀,看谁打断谁的腿。” 韩汝青罕见的很是平静,没有跟朝暮欢动起手来,只是平静道:“你好自为之,将来大祸临头不要后悔才是。” 朝暮欢道:“我不会后悔的。” 韩汝青进入了自己的屋子,朝暮欢也洗漱一番回屋了。 朝暮欢在宫院里休息了两三天,才上值。柳贵妃禁足之后,朝暮欢着实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宫妃们忌惮朝暮欢也不敢再随意去召朝暮欢。 每日上值做些小事,下值后或约着浮云共赏风光,谈诗论画。或和玉腰闲聊几句,或和段承祚明月楼喝酒,日子过得很是舒爽。 只是皇帝召见朝暮欢更是频繁,之前还只是在朝暮欢下值之时,最近朝暮欢还在班就被召过去陪着皇帝处理政务。 更不好的是,柳贵妃的禁足之期到了。 果然这日柳贵妃的诏令又来了,画师们或幸灾乐祸,或担忧至极看着朝暮欢收拾画箱。 朝暮欢顶着众人各异的神色,拿起画箱匆匆赶去了柳贵妃的宫院。 柳贵妃仍旧坐在上次的地方,只是脸色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倒是朝暮欢这几日过的不错,心情又好,容光焕发,面色红润,肤若凝脂。 柳贵妃咬牙切齿,双眼阴毒看着朝暮欢,口中阴阳怪气道:“朝画师今日一看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朝暮欢欠身道:“比不上贵妃娘娘风姿绰约,绝代天骄。” 朝暮欢盯着这张脸同柳贵妃说话,让柳贵妃更是嫉恨道:“朝画师谦虚了,只是上次朝画师作的画本宫不甚满意,今日招你来,又要辛苦朝画师了。” 朝暮欢道:“臣职责所在,不知贵妃娘娘今日想要什么画。” 柳贵妃道:“我平生除了皇上外未曾仰视他人,上次朝画师所作之画,本宫乃是仰视之态,朝画师另作一幅吧。” 朝暮欢闻言点头,提议道:“那还请贵妃娘娘上座。” 柳贵妃道:“本宫乃尊位,不如就请朝画师跪在地上,仰视本宫而作吧。” 柳贵妃如此之言,朝暮欢还是只能听令,这次没有再天真的去找宫人寻找坐垫或是蒲团。自己提着画箱跪在院中。 铺陈画纸,摆好画笔和颜料,抬头看着柳贵妃细细作画。今日并无大雨,却有烈日灼地,跪在地上膝盖处都发烫。 朝暮欢画了半炷香就口干舌燥,脸被晒得通红,好在习武之人身体还算好没有晕过去。 两炷香过后,朝暮欢画好了柳贵妃的画作,由宫人呈给了柳贵妃。柳贵妃一看画像便勃然大怒:“大胆朝暮欢,竟敢把本宫画的如此丑陋,来人,赏四十大板。” 朝暮欢知道柳贵妃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没想到她如此胡搅蛮缠。朝暮欢想要施展轻功逃跑,可是自己还要再京都做事,今日一时冲动没什么,被秋后算账就不好了。 侍卫上来把朝暮欢拉了下去,朝暮欢拼命挣扎。正纠缠间,段承祚得知朝暮欢被柳贵妃唤走的消息赶来了。 “住手,放开她。”侍卫们见大皇子前来,目光在柳贵妃和朝暮欢之间游弋,手却慢慢松开了朝暮欢。 段承祚先命侍卫放开朝暮欢,转头跪在柳贵妃面前为朝暮欢求情道:“母妃,看在儿子的面上,放过朝画师吧。” 柳贵妃轻蔑看着段承祚道:“这朝画师勾引皇上,又故意丑化本宫,这样一个攀龙附凤之人,本宫还处置不得吗?” 段承祚接着解释道:“母妃,朝画师对皇上绝无爱慕之心,她心悦之人,她心悦之人是我。” 柳贵妃闻言更加怒火中烧,随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掷向段承祚。柳贵妃一个柔弱女子,但在青叶庄耳濡目染之下,准头很是不错。 茶杯撞在段承祚的额头上留下一道血痕,掉在地上摔成一地的碎瓷片和茶水。 段承祚愣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一地狼藉不知该说些什么。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周围的人都底下头去,不敢看这母子反目的一幕。 柳贵妃斥责道:“段承祚,这个宫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那朕可有?” 第102章 暮欢受罚皇帝面 皇帝浑厚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下跪,口呼:“参见皇上。” 皇帝视而不见周围众人,径直向着柳贵妃和段承祚的方向而去。柳贵妃连忙收起刻薄嘴脸,温婉柔和的向着皇帝撒娇,一双柔荑慢慢攀附在一双大手上。 皇帝本怒气十足,被这手段一缠便也消去几分心火,握紧柳贵妃的手将她牵往高台之上。下位的众人没有听到皇帝叫起的声音还一直跪在地上。 皇帝和柳贵妃却好似看不见这许多人一般,在高台上肆意调情。 柳贵妃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帝讨好道:“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不该顶撞皇上,臣妾只是太爱皇上了。” 皇上果然最吃这套,来时怒气冲冲,这会儿看着柳贵妃已经是百炼钢成绕指柔。皇帝抓着柳贵妃的手柔和道:“朕说过会给你全部的爱,你信朕,让这朝画师下去吧。” 柳贵妃闻言不满道:“皇上她冲撞了臣妾什么惩罚都没有,叫臣妾怎么在后宫立足,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来了都能踩臣妾一脚。” “皇上~您刚刚还说会给臣妾所有的爱。” 皇帝看着柳贵妃娇媚的样子,再看看下面朝暮欢默默无言的样子,突然觉得赝品就是赝品,永远没有真人顺眼。 “那便打她十大板长长记性也便罢了,四十大板太过严重了。”皇帝道。 柳贵妃虽有些不高兴,但能让这小画师吃亏就够了,娇柔地点着头道:“皇上宽宏大量,朝画师还不快谢恩。” 朝暮欢看着这样陌生的皇帝,过往和玦所有相处的经过从眼前流过,原来皇帝真实的样子是这样的,最终她平静叩头,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多谢皇上开恩。” 段承祚在一旁内心焦灼,连忙开口求情道:“父皇,母妃,放过朝画师吧。” 柳贵妃看着段承祚,悠悠道:“皇儿,你要因为一个没有规矩的黄毛丫头伤你母妃的心吗?” 皇帝也帮腔道:“好了承祚,朝画师欺君罔上的罪朕还未同她算,这次两罪并罚已经够便宜她了。” 此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朝暮欢被侍卫们拉走,全程没有再看几人一眼,段承祚第二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宫院外,沉重的乌木大板打在朝暮欢的身上,一板下去朝暮欢便满脸都是因痛意沁出的汗。 宫院内,柳贵妃正向皇帝倾诉着多日来对皇帝的想念,皇帝也说着这几日对柳贵妃的相思之情。两人情意绵绵,难分难舍。 朝暮欢平静地承受着责罚,倔强的没有叫出一声来。十大板很快,结束以后朝暮欢还能勉强下了椅凳。 行刑的太监们收起乌木大板和长椅,其中一个太监回了宫院复命,皇帝不耐烦道:“知道了,让朝画师回家好好休养休养吧。” 皇帝的话通过太监的口传过来,朝暮欢苦笑一声,暗想自己这半月可真是一直在休息啊。太监看朝暮欢脸色不对,且这朝画师看来是斗不过柳贵妃,便刁难道 “怎么,朝画师是对圣上的处罚有什么不满吗?” 朝暮欢想:这可真是一朝失势,谁都能踩一脚啊。嘴上还是恭敬道:“臣只是因为进画院日子不算长,却因圣恩休息了这许多天,没能为皇上尽忠,遗憾罢了。” 话毕,拖着不甚利落的身体向着皇帝的方向跪下谢恩道:“多谢皇上恩典。”遂一瘸一拐向着太医院去了。 太监在身后阴阳怪气道:“朝画师真是油嘴滑舌。” 朝暮欢对太监的话充耳不闻,独自一人走在长长的甬道。不一会儿,段承祚追了上来,扶着朝暮欢并行在甬道上。 “你还来干什么,不怕因为我惹来你父皇和母妃的厌弃吗?” 段承祚心疼地看着朝暮欢道:“那个时候你也没放弃我们的友情,我又怎么能放弃你呢。更何况这事归根究底还是我,我母妃她——” 朝暮欢制止了段承祚接下来的话道:“你打算怎么办。” 段承祚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先送你去太医院吧。” 朝暮欢点点头,两人搀扶着向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太医院上好药,段承祚又一路将朝暮欢送回了住所。两人进门时,韩汝青正在宫院了,看着朝暮欢这副样子进来,又是段承祚送回来的。 两手抱胸嘲讽着:“早跟你说了,来日大祸临头可不要后悔。” “还有你,想要朝暮欢好也该离她远点。” 朝暮欢今日受了许多无妄之灾,实在没有心情去理韩汝青,随口敷衍道:“是是是,你说的对,我已经后悔了。” 段承祚更是厌恶这个将朝暮欢伤害的奄奄一息的魔教教主,反唇相讥道:“不只是谁,给她的伤害更大。” 韩汝青自讨没趣,又不想朝暮欢同段承祚多接触,遂几步上前从段承祚手里抢过朝暮欢来,将朝暮欢一步一步扶到房间里放在床上,让她趴在床上。 段承祚有心进去帮忙,可女子闺房不好进,只好在房间外问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朝暮欢高声答着没有叫段承祚先行回家。 房间里只剩下朝暮欢和韩汝青两人,韩汝青问道:“怎么回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朝暮欢撇过头去不想跟韩汝青说话,被韩汝青硬掰过头来问:“你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 朝暮欢只能闷闷道:“是柳贵妃。” 韩汝青道:“段承祚的母妃如此对待你,你还同他走那么近,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朝暮欢辩解道:“段承祚他也是没办法,他母妃对她也不甚亲近,如今举国看重孝道,他也不能去违抗自己的母妃。” 韩汝青撇撇嘴道:“我们魔教不管这一套,只论对错,不论其他,怎么样加入魔教吧,以你的实力在魔教做个长老也不难。”韩汝青慢慢贴近朝暮欢的脸诱惑着。 可惜朝暮欢不为所动,推开韩汝青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反驳道:“你们魔教只因被偷了一吊钱便能杀了一个人,作恶多端也太过残暴。” 韩汝青不满道:“他若不偷谁又会去看他呢?” 第103章 皇帝召见问所求 “可他又罪不致死。”朝暮欢反驳道。 韩汝青始终坚持己见:“是他先做出恶行,魔教只是以恶止恶罢了。” “他们读书人不是还有句话叫‘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若世间人人都只做善事,魔教根本就不会存在不是吗?” 朝暮欢道:“你这是诡辩,冤冤相报何时了。给偷窃这人一个教训他便不敢再偷窃,魔教却直接杀死了他,来日他的子孙来复仇又当如何呢?” 韩汝青不假思索道:“魔教之人本就是被世间抛弃之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有朝一日这小贼的子孙来报仇也只当报应便罢了,毕竟魔教这人也犯了杀人的罪。” 朝暮欢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韩汝青拦住了话头:“好了大小姐,你是高门大户娇养出来的,见过多少肮脏事,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了。柳贵妃我会去查的。” 朝暮欢道:“不必查柳贵妃,她也是个可怜人,我总不会在京都待一辈子,我还是要回到我的家——望月山的。” “你还真是菩萨心肠,不过我也不是为了你,我为了自己罢了。柳贵妃做了多少肮脏事,怕也是数不清呢。”韩汝青嘲讽一通又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段承祚有时来送些药膏吃食,皇帝也有赏赐下来。只是每次都被韩汝青扔了出去,扔的远远的谁都不知道。 看得朝暮欢想笑,忽而又想起什么,问着正在给自己上药的韩汝青:“太子殿下最近怎么没有再召见我。” 韩汝青道:“怎么没有,只是你都在奉命休息便没有传过来。你可要想好,太子看你与大皇子走的近,怕是会生气。” 朝暮欢道:“我女子的身份暴露之后,太子怎会不知道我与段承祚走得近,这时再远离还有什么用。” “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韩汝青下手加重,疼的朝暮欢大叫:“你干什么?” 惹来韩汝青嘲讽:“你啊,可真是越来越娇气了,明明那个时候承受多大的痛苦都绝不会叫出声来。” 朝暮欢闻言沉默,良久道:“韩汝青,或者说红女,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 韩汝青闻言笑起来:“我等着。” 朝暮欢就这样又休息了几日,加上之前也时常休息,断断续续竟在床上躺了半月之久。没两日,以朝暮欢的身体便能下床去画院了。 朝暮欢连忙收拾起画箱,向着画院走去,这次进了画院,严院长关心问着:“身体如何了,不舒服的话再休息几日也没事的。” 朝暮欢谢绝了严院长走向了自己的画案,圈椅上不知被谁铺上一个柔软的垫子。周围的画师面色平静,不会再因为朝暮欢受宠与否有任何波澜。 魏清流还是一如往常来和朝暮欢搭话:“怎么样了,晚上去喝酒?” 朝暮欢笑笑道:“好些了,喝酒还是算了吧,这次受伤重,家里管得紧。” 魏清流拿扇子捅捅朝暮欢道:“你这姐妹认得真不错,对你一如既往还这么照顾你,不知道有没有婚配。” 朝暮欢大惊,忙道:“有了有了,她可不是你能肖想的,别丢了命都不知道。” 魏清流想到韩汝青幕僚的身份了然,朝暮欢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内心道:我这可是在救你啊魏兄。 闲话少叙,两人开始做起自己的活,朝暮欢这两日又有了许多宫妃点名作画,对待暮欢不再像从前那样客气。刁难还不至于,却总要说两句风凉话。 对这一切,朝暮欢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太过失落。好在这几日想必柳贵妃正与皇帝你侬我侬想不起她来,才没再招致灾祸。 这日,朝暮欢快下值之时,皇帝的诏令又到了画院。画师们已经能用平常心看待,毕竟朝暮欢作为侍诏,本来就是要常在御前伺候的。 朝暮欢收拾好画箱,又跟着太监去了太极殿,皇帝照旧还是处理些政事。朝暮欢就在一旁等待,只是朝暮欢这次更加拘谨,皇帝不叫起就一直跪着。 皇上处理政事完看见的就是仍旧跪在地上的朝暮欢,皇帝沉下脸道:“怎么,你也跟朕生气吗?” “柳妃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只是一些权宜之计,便叫你们翻出许多之前的事来质问朕。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朝暮欢默默听着皇帝的斥责,等皇帝话毕才道:“臣不敢。” “既然不敢,从前怎样,今后也便还是怎样。” 朝暮欢听命,从善如流自顾自站了起来,坐到一边的圈椅上捧着热茶。只是内心总觉得不舒服,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皇帝不管朝暮欢是资源还是被迫,看着这一幕心情好了许多,缓和道:“朕也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柳妃毕竟是宫中老人了,朕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就是价值千金,朕也许你。” 朝暮欢试探道:“臣离家多日,甚是想念家中父兄。臣想回家看看,快马加鞭很快就能回来,不会耽误圣上的事的。” 皇帝罕见的没有驳回,心内思忖:朕召他来本事想叫朝远好好做事,若是不叫父女相见恐怕要生事端。 皇帝屏退左右,严肃道:“千闻阁与朝廷有所联系你是知道的,你既然要回去,便将朕对朝远的赏赐也一起带回去吧。” 朝暮欢大喜过望,谢恩道:“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暮欢的笑颜看得皇帝也舒坦的许多,“免礼吧。” 朝暮欢回家有望,干活的心都积极了许多,什么仇什么恨都暂时忘到了脑后,热切道:“皇上今日要做什么画,臣一定尽力而为。” 皇帝调侃道:“你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从前怎么不见你那么殷勤。” 朝暮欢不好意思的笑笑,皇帝道:“好了,今日不叫你画,朕亲自动手,为你作一副画。只是朕画艺不如你,若是画得丑了,你可多担待。” 第104章 辞别友人回家乡 朝暮欢因着回家有望,陪着皇帝都很开心。皇帝作画时,朝暮欢得脸上便一直带着笑。看得皇帝都笑着道:“怎么?让你回家便那么高兴。” “朕召见你时对你也算不错,怎么不见你那么离不开朕,真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朝暮欢想起之前无缘由的责罚,心内厌恶,面上却不得不认真道:“臣哪里是不记着皇上,只是皇上威严肃穆,臣只敢仰望罢了。” 皇帝这才舒心一些,专心画起朝暮欢的模样。尤其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像柳妃从前一样温婉。 两炷香后,皇帝作画完毕,招呼朝暮欢一起欣赏这幅画作。两人凑在画前,皇帝感叹道:“和柳妃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那时她也是这样巧笑倩兮看着朕。” “那是江南水乡氤氲出最美的一朵花,如今却像是春花将谢,叫人惋惜。” 朝暮欢看着纸上柳贵妃的样子想:除了一双眼,其他地方确实毫无差别。朝暮欢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与柳贵妃是如此相像。段承祚对我的爱慕之心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朝暮欢,朝暮欢,朝暮欢。”皇帝叫了几声,朝暮欢回过神来。 “皇上,臣失礼。” 皇帝摆摆手示意无事,开口道:“朕问你画的如何?” 朝暮欢仔细观察这幅画的技法,在普通人中很是不错,放在画师群体中只能算不错。不过皇帝的时间是有限的,国家大事便占去许多,哪里来到时间专心研究呢? “皇上您勤学苦练,画的自然很好。只是或许夜间昏暗,色彩也显得灰暗吧。” 皇帝点点头认可了朝暮欢的说法,赞同道:“是不如你本人活泼灵动。就是要这样说真话,画院那些人每次只会夸赞,听得朕心里腻烦。” 朝暮欢笑道:“是皇上仁厚,臣才敢说些出格的话。画院的画师们也只是太过仰慕皇上,把皇上当神来看。” 皇帝听了朝暮欢的话龙颜大悦,平常人若是这样恭维皇帝不见得多开心,但这话是一个顶着柳贵妃年轻时的脸的人说出来的,皇帝更加受用。 一激动便许诺朝暮欢,今日下值便可去严院长那里递条子,明日便可归家。 “你虽武艺高强,但终究是个女子,何况还有许多给朝御史和他徒弟的御赐之物。朕把自己的暗卫暂借你一个,护送你归家,再随同你一起回来。” 朝暮欢心知这只是监视罢了,皇帝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叫人恶心。 “多谢皇上恩典。” 皇帝点点头道:“没有你在朕总是寝食难安,你还是要早些回来才是。” 朝暮欢答应下来,皇帝挥退之后便离开了。 从太极殿离开已经红霞漫天,御膳房冒出好大的烟。朝暮欢回到住所时,韩汝青正坐着喝茶。 “前几日还见你每日去东宫应卯。近日怎么如此随性,想去便去,想走就走。” 韩汝青瞥一眼朝暮欢道:“魔教之人本就随心所欲,同你们演戏那几日叫本座好生难受,如今你身份暴露本座也不用装了。” 朝暮欢惊讶道:“太子也无话可说吗?” 韩汝青轻蔑道:“一个不受宠还被皇帝忌惮的太子,便是哪天丢了性命,皇帝说不得还要拍手叫好。” “这,虎毒不食子,皇上怎会如此。” “你同皇帝相处那么多日,多少有一些感悟吧。”韩汝青提点道。 朝暮欢沉思半晌道:“这确实是皇帝能做出来的事。” “记住了,皇家没一个好人。”韩汝青警告着,意有所指。 朝暮欢看着远去的韩汝青,突然道:“我要回家了,很快就会回来。” 韩汝青背着朝暮欢挥挥手示意知道了,只是行至无人处还是喃喃道:“家?人人都有家,为什么我没有呢?” 第二日上值时朝暮欢便向严院长交了条子,严院长早已被吩咐过,没有任何疑义。 “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朝暮欢回礼道:“下官知晓,劳院长费心。” 魏清流也凑在朝暮欢身前道:“恭喜,终于如愿以偿了。” 朝暮欢道:“是啊,晚上请你喝酒。” “明月楼”朝暮欢向着魏清流挤眉弄眼。 魏清流有人请酒自然高兴,忙应了下来。严院长一向不与这些年轻画师胡闹,更别说朝暮欢是一个女子,因此只是笑看着两人打闹。 交了条子,朝暮欢就回了住所,暗卫正在里面等着,一边放着许多东西。有赐给臣子的笔墨纸砚并新书几部及一些金银,还有单给朝暮欢的绫罗绸缎,钗环臂玔。 朝暮欢向着太极殿方向跪拜谢恩道:“多谢皇上恩典。” 起身后暗卫蒙着面,沉静的看着朝暮欢的动作。朝暮欢还没跟这样受过训练的木头说过话,颇有些拘谨道:“大人,在下今日还需拜别一些旧友,需稍待一日。” 暗卫声音嘶哑,听不出年龄来:“无妨,按时回来复命便好。对了,今后唤我子辰便好。” 朝暮欢拱手道:“那多谢子辰。” 子辰点点头,一跃跃入阴影,不知藏身何处,但一定在朝暮欢的附近。 自己暴露身份还未同无影师父讲,今日恐怕也不能去见师父了,若是暴露了师父的身份又便是害人了。 夜晚,灯火通明的明月楼食客众多。朝暮欢上了顶楼,段承祚、魏清流、浮云子和玉腰已经入席。 众人将朝暮欢让至主位,朝暮欢入座之后,众人热切了许多。段承祚看着朝暮欢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朝暮欢昨日同皇帝相谈之后,开始怀疑什么,眼神总是掠过段承祚去看其他人。浮云子和玉腰看着两人间奇怪的气氛面面相觑。 魏清流察觉不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不停品尝着明月楼新出的美酒,不时和朝暮欢说些市井传言。 朝暮欢一直在宫院中,和嫔妃们不甚亲近也不能亲近,在画院也不能说些无用的话,很少有机会听这些市井传言。乍然重听,被逗得频频发笑。 第105章 深夜出城遇故人 段承祚看着这一幕更是心中冒火,眼中也冒火。瞪着魏清流的眼睛像是在看一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 浮云子和玉腰见状连忙加入两人的谈话,免得魏清流这傻家伙被记恨上倒大霉。只是这样一来朝暮欢四人有着自己的喧闹,只有段承祚喝着闷酒神态落寞。 朝暮欢不知道怎么面对段承祚,总是不自觉回避着他可怜兮兮望过来的神色。 “暮欢姑娘,祝此去烦恼尽消,再无所扰。”玉腰举杯遥敬朝暮欢。 暮欢也便饮下这杯桃花酿,酒的香气和桃花的甜香一起入喉,饮来却是一腔愁苦。难怪诗中云:“举杯消愁愁更愁呢。”暮欢想。 “多谢玉腰姑娘,也愿玉腰姑娘此后否极泰来,一生顺遂。” 玉腰笑着点点头,又说起朝暮欢感兴趣的事来:“万花楼来了新的姑娘,一舞倾城,待你重回京都,记得来看。” 朝暮欢两眼发亮道:“那肯定是世间少见的美人了,若不是思乡心切,真想看完这舞再画家。” 魏清流见朝暮欢这孟浪的样子,惊讶道:“你可是爱红妆不爱武装。” 朝暮欢无奈道:“什么红妆武装,你那次翻到吴中五俊图兴奋激动的样子我可都记着呢。” 魏清流用自己快要喝醉的脑子仔细回想,难得正经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我狭隘了。” 朝暮欢笑道:“对,就是这样。” 浮云子和玉腰也很喜欢这样魏清流这样的君子之风,也捂着嘴偷笑。惹得段承祚心情更加不好,怒火中烧,想要离席又不想朝暮欢伤心,只能坐在这里如坐针毡。 朝暮欢注意到段承祚落寞的身影,举杯道:“此去日久,段兄在京都也要保重。” 两人饮下杯中酒,这场离别之宴也接近尾声。浮云子坐上了王府的马车,万花楼的车也来了,魏清流独行离去。 段承祚留在最后,深深看着朝暮欢,欲言又止。 朝暮欢却在想:他如此留恋的看着我,心中到底在想谁呢? 越想越是烦恼,朝暮欢拱手道:“别过。”便飞身离去,夜晚的京都行人寥寥无几,或有夜行的人也只以为是一群鸟扑簌簌飞过去。 回到住所,韩汝青正在厅堂坐等,烛火掩映的魔教教主竟有一丝柔和。看到朝暮欢回来,递出手中的包裹,打开是一柄铁鞭。 朝暮欢被气笑,看着坐着的韩汝青居高临下道:“你这算什么?” 韩汝青道:“爱要不要。” 朝暮欢不知想到什么,拿起铁鞭缠绕在衣服外侧。韩汝青没再说什么,起身亭亭袅袅回了自己的屋子。 “真是个怪人。”朝暮欢回到屋子换了一身劲装方便江湖行走。 朝暮欢换好衣服,子辰从窗户翻进,平静问道:“走?” 朝暮欢点头,并道:“子辰兄,我们便快马加鞭向杭州吧。” 子辰道:“我自然是可以,你——” “子辰兄放心,我跟的上的。” 子辰闻言,挑起收拾好的行礼并御赐等物上了马。两人的马上都放了一些东西,免得马太过劳累。 夜深人静,两人不欲扰人,牵着马出了宫,待到城门处出使令牌便出了城门。一出城门,两人上马飞速离去,城外的官道上只听得马蹄声声声飘过。 第二日晨起时,两人到了下一座城池,预备稍事休息再行赶路。出城以后子辰摘下了蒙面之物,却做了伪装。 等闲一般人是看不出子辰的伪装的,但朝暮欢的师父可是无影,一眼便看出伪装。只是子辰伪装之时避着朝暮欢,所以朝暮欢至今未能知晓子辰的真面目。 两人像是普通结伴游历的侠客一般在摊子上用了一个早膳。其中一个老妪亲切道:“你竟长这么大了。” 朝暮欢从未见过这个老妪,疑惑道:“婆婆,你认识我?” 老妪道:“你的左肩可有一个小小的胎记?” 朝暮欢道:“婆婆,是有一个胎记,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妪为两人端上两碗阳春面道:“怎么不知道,那时你父亲抱着襁褓里的你来我家借宿,还是我为你擦洗呢。” “那时你脸被冻得青紫,哭声都和小猫一样,你父亲抱来喝了点热奶才好了许多。” 朝暮欢连忙道:“多谢婆婆,只是不知婆婆家住何处,我那时年纪尚小什么也不记得。” 只是心中却在想:父亲说母亲是因为难产而死,若是难产,又怎会是冻得。这老妪的话还是回家问过父亲再说吧。 老妪索性和两人同坐在一起细细道:“那时你来时,我们还住在京都的郊区靠几亩薄田活着。” “后来你父亲来留下许多银子,家里便起来了,十几年过去攒了点家底也就搬到县城做点小生意。” “原先那房子早已破烂,闺女可要去看看。” 朝暮欢观这老妪神色自然,不像说谎,有心想去看看,一旁的子辰却碰了碰朝暮欢轻轻摇头。 老妪看着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道:“这人不是你那兄长吧,看着不像。” 朝暮欢追问:“我兄长?” 老妪顺口道:“听你父亲叫他子渊。” 朝暮欢心想:是了,师兄的字就是子渊。 朝暮欢更加想去这老妪的旧屋子看看,子辰知道是阻止不了了,只能随她去。老妪告诉两人老屋的位置,朝暮欢谢过老妪,匆匆吃完阳春面就拉着子辰往回返。 行路匆匆间,却听得叫卖声声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朝暮欢想到师兄,买下一串糖葫芦放到包裹里就上了马。 两人又是一路疾驰,往偏远的小路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老妪说的地方。屋子虽破烂,却还上着锁,两人用轻功翻进墙去。 满是野草和尘土的小院早已没有任何朝远和祁深到过的痕迹,却让朝暮欢思绪混乱。子辰看着朝暮欢的样子劝道:“还是早些上路吧,既有疑惑不如早还乡,问问朝御史就是了。” 朝暮欢点点头,两人又踏上了还乡路。 第106章 苏州烟里见飞花 一路上朝暮欢和子辰星月兼程,从相州南下。轻装简行,两人又都是习武之人,不过几日便到了苏杭一带。 两人准备在苏州稍作休息,再用些饭食,免得回了杭州叫父兄看见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担心。子辰又是代皇帝降恩更要注重皇家威仪,需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行。 住店的地方是青叶庄的产业,掌柜的想是还认识朝暮欢这个青叶庄的贵客,给朝暮欢带到了天字一号。这间房一向是给青叶庄的主子们留的,如今朝暮欢也住了进来。 子辰便在朝暮欢的旁边守着一箱子金银财宝,虽然没人敢在青叶庄的地盘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但毕竟是御赐之物,若是丢失也是大罪。 两人多日来日夜赶路也甚是疲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朝暮欢迷迷糊糊竟柳飞花正在二楼同掌柜的说话。 朝暮欢洗漱一番,上前道:“柳大哥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巡店。” 柳飞花道:“你月前突然去了京都,除了优昙谁也没说。在京都那么久都没有一点信息,害得我好生担忧。好不容易来了苏州哥哥我怎么能不好好招待招待。” 朝暮欢听着柳飞花的抱怨陷入沉思,柳飞花话毕,朝暮欢突然道:“我只跟优昙说了这个消息,柳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跟优昙?” 柳飞花闻言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跟优昙,我跟优昙不常见面的。你的消息,你,你的消息是游芳说的。” 朝暮欢被柳飞花逗得发笑,可心却突然一沉。游——芳——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他若真的只是一个江湖游侠该有多好。 柳飞花察觉不到朝暮欢的忧愁,看着朝暮欢道:“掌柜的同我说你来之时,爷爷也在叫我一定把你请来青叶庄吃饭。” 一时,子辰也过来了,看见朝暮欢与其他男子说话并未理会,只是默默跟在朝暮欢的身边。 柳飞花疑惑道:“这位是?” 未等朝暮欢说话,子辰拱手道:“在下是朝画师在京都的朋友——魏清流。” 朝暮欢心内讶然,面上还是平静无波,转过头默默看了一眼子辰没有说话。 柳飞花闻言道:“既然是欢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如一同去青叶庄。” 子辰拱手道:“多谢公子,那魏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那便在青叶庄恭候二位了。”柳飞花还有其他事,便先行离去了。 朝暮欢把子辰拽到一边探问道:“你为何要去青叶庄?” 子辰看一眼朝暮欢,冷冷道:“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 朝暮欢不想青叶庄因为自己的缘故被皇帝盯上,看来只能夜晚再单独找柳飞花说了。两人心中各有心思,点了一些吃食静待夜幕降临。 夜晚,朝暮欢和子辰到了柳府门口,门口两尊白玉狮子很是威武,看守着高门大院更显豪奢。 子辰看着高大的门眯了眯眼,柳飞花从院内出来迎两人进了院子。院内的景色同朝暮欢上次来时又有所不同。 假山怪石,奇花异草都换了许多,一路行来馥郁芳香叫人沉醉。到了厅堂,柳青叶柳老爷子笑看着朝暮欢的身影,恍惚间好像再一次看到自己珍爱的金枝玉叶向自己走来。 朝暮欢看着老爷子欣慰的表情,想又是这样怀念的神情,难道我要一直这样活在柳贵妃的影子里面吗? 柳飞花将两人带到厅堂里,朝暮欢和子辰齐齐上前拱手道:“拜见庄主。”柳老爷子笑着叫两人起来,看着子辰一表人才的样子,看着朝暮欢调侃道 “这位公子龙章凤姿,与欢儿你倒是很相配。” 朝暮欢连连摆手道:“我与魏兄只是朋友,庄主您不要乱点鸳鸯谱。” 柳老爷子笑呵呵道:“是是,小姑娘脸皮薄,我呀,不说了,还是赶紧用饭吧。” 柳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入座后招呼几人一同用饭。众人在厅堂用过饭,十几个丫鬟婆子进来伺候三人。 子辰倒是从善如流,只是看着这一切的眼神总是意味深长。 饭毕,柳老爷子喝了酒上了兴头,随口道:“欢儿今日就在青叶庄留宿吧,天字一号再好也没有家里好啊,你这朋友也留下吧。” 朝暮欢正在犹豫,子辰却道:“朝画师,长者赐不可辞。” 柳老爷子也附和道,两人一唱一和将朝暮欢架住,朝暮欢只能答应下来。 柳飞花道:“魏兄,我们还有些体几话想同欢儿说一说。” 子辰闻弦音而知雅意,起身拱手道:“那在下先行告退。” 柳飞花叫了小厮将子辰带到住所,自己则和暮欢还有柳老爷子在厅堂说话。 朝暮欢见子辰离去,看看窗外。柳飞花近前去看看窗外,没人停留,回来看看朝暮欢示意放心。 朝暮欢这才放心道:“柳庄主,这个人是皇帝的暗卫,根本不是我在京都的好友魏清流。” 柳庄主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皇家暗卫想来用其他的办法也能来,让他光明正大进来,倒省去许多事来。” “我想这暗卫来青叶庄一定是皇帝的吩咐,只是不知道他所为何事。”朝暮欢道。 柳庄主心明眼亮,道出皇帝的心思:“柳家多年经营,世代豪奢,在苏杭之地都算得上富豪。皇帝坐拥天下,可私库不丰,哪能不惦记。” “这暗卫来,便是为了钱?”朝暮欢有些不敢相信。 柳飞花想到在京都的段承祚道:“恐怕不止,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三人越谈越是劳累,又见天色已晚,柳飞花忙道:“这些事想来也是无用,还是先歇息吧。” 朝暮欢道:“那这次的事。” 柳老爷子见怪不怪道:“这些人来也不是第一次了,飞花他能处理。小姑娘还是要早些睡,心事太多可是会变丑的。” 朝暮欢闻言也像两人告辞,跟着青叶庄的侍女去了客房。 厅堂的灯依旧亮着,柳庄主和飞花说了什么只有夜色知道。 第107章 千闻阁上父兄望 第二日,朝暮欢再见子辰时,他与柳家祖父聊的热切,面上都是满意之色。想来子辰这一次南下之行完成了一些任务吧。 柳庄主毕竟是长辈,又年事已高。柳飞花便代祖父将朝暮欢和子辰一路送至门口,两人的马已经被小厮牵到门口,只等着两人翻身上马,策马驱驰。 柳飞花叮嘱着朝暮欢:“路上小心,下次来苏州还来青叶庄找我,便是我不在,祖父他也总是想见你。” 朝暮欢看着柳飞花殷切的神情,问道:“柳大哥,你们如此厚爱我,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与柳贵妃十足的相像。” 柳飞花这才想起自己在铸剑山庄还因为朝暮欢的面容而怀疑她,后来知晓这就是暮欢的本来面目,才仔细看着这个人。 柳飞花看着朝暮欢真诚道:“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你与姑姑那张极为相似的脸,可只有一张脸怎么能叫人放在心上。我喜爱你是因为你侠肝义胆,乐善好施。” 朝暮欢仔细品味着这番话,拱手谢过:“多谢大哥为我解惑,江湖悠悠,后会有期。” 柳飞花点点头,看着一边的子辰道:“欢儿一路上叫魏兄多费心,接下来的路还要麻烦魏兄了。” 子辰拱手道:“不妨事,我和朝画师乃是朋友,不必言谢。” 三人一番寒暄,朝暮欢和子辰策马而去,柳飞花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才回厅堂回报老爷子。 苏州休息一晚后,两人精力充沛了许多,快马加鞭一步也不停,一天便到了杭州的望月山。 两人到得千闻阁,朝远和祁深正侯在门口。 一月未见,朝远和祁深也变了许多。祁深更加冷峻严肃,朝远越发出尘,像是下一秒便要成仙似的,只是身体看着有些虚弱。 朝暮欢一腔思乡之情再也抑制不住,抱着祁深和朝远久久不愿放开。朝远和祁深抚慰半晌道:“好了,还有人在,快起来。” 朝暮欢这次意识到还有一个暗卫跟在身边,连忙擦干了眼泪躲在朝远身后,不想被人看见。 子辰取出怀中明黄色的圣旨,宣读皇帝对朝远和祁深的嘉奖,两人如今已完全是江湖中人,想要返回朝堂是不能了,便只能赏赐一些金银财宝权做安抚。 朝远三人谢过圣恩,将圣旨和御赐之物先行供在了后院。 祁深和朝远将两人带至厅堂,先问起子辰:“这位大人可还有要事?” 子辰道:“我此行还有其他事,朝画师临行传书与我,我自会前来。”子辰留下自己的信鸽,以便朝暮欢联络。 朝远道:“欢儿,辛苦大人护送你一路,去送送这位大人吧。” 朝暮欢福身向父兄行了礼,出门去送子辰。子辰牵着马,朝暮欢一路送至山下。临别之际, 子辰道:“除了脸,你和柳贵妃一点也不相像。” 朝暮欢谢过子辰的暗卫,将父兄准备的一些盘缠递于子辰,子辰道:“去吧,到时我来接你,但不要太久,不然来的便不止我一个了。” 朝暮欢点点头,目送子辰离去,劲瘦的背影和飞驰的骏马,若子辰不是暗卫,应该也是纵横天地的潇洒少年郎吧。 朝暮欢转头回返,一跃飞起,越来愈快,不到半炷香便到了山上。朝远和祁深还是在门口等着,这次看着朝暮欢的样子眼中满是心疼。 千闻阁一向可探江湖不可探皇宫,朝暮欢在宫中一切事宜两人都不甚清楚。但只看着朝暮欢清减的身形便知道宫里的日子不好过。 朝暮欢看着老父亲消瘦的身形心中也很是难过。 “父亲,你”“欢儿,” 两人同时开口,急切地话语中满是对对方地关心。起身看着两人欲言又止,哽咽不能言,道:“父亲这几日总是胃口不大好,人也不精神,没几日便清减成这样。” “子渊!”朝远制止道。 祁深却充耳不闻,接着道:“宫里相熟的朋友说,欢儿被雨淋了一天一夜,刚修养好又被柳贵妃罚杖责。” “师兄!”朝暮欢也躲着脚制止。 本想隐瞒的事情就这样被祁深说出来,两人都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朝远最先撑不住,劝道:“欢儿就留在千闻阁吧,皇上只想要个质子罢了,你师兄也可以。” 祁深在一边点头赞同,初听暮欢的消息,祁深便想让暮欢回来。想要告知师父,朝远的身体却不容乐观,一直拖到今天正好让两个人互相劝劝对方。 暮欢却道:“父亲,我去了京都才发现我的面容和柳贵妃极为相像,和从前的柳贵妃更是一模一样。皇上想是想起了从前的柳贵妃,他,他不会叫我留下的。” 朝暮欢说到最后已带了哭腔,低着头拿手帕擦泪。朝远和祁深对视,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忧虑,不知因为皇帝的纠缠,还因为—— “父亲,我归家时见到一个老婆婆,她说见过我刚出生的样子,还说我那时冻得青紫。可我母亲是难产而死,我也应当是窒息之症,怎会是寒气入体呢?”朝暮欢问道。 朝远倒是颇为镇定道:“你刚生下,你母亲就没了,我那时悲伤至极没能好好照料你叫你呼吸不通。那时我不在家,你师兄尚小抱着你寒冬腊月去求医,才冻得面色青紫。” “待我归家时,已经是皇上密令已下,即刻出发。只好带着尚在病中的你上路,才落下病根。是父亲对不住你啊。”朝远老泪纵横说得跟真的一样,由不得暮欢不信。 朝暮欢也确实信了,这时又想起朝远不好好用饭的事,拿出年少时管家的气势道:“父亲,我在家还能待上月余,若是不好好用饭,便扣你和师兄的酒。” 祁深听闻酒要没了,冷峻的脸瞬间破功道:“是师父的错为什么连我也要牵连。” 朝暮欢冷酷无情道:“这就是连坐,让父亲也知道连累他人的后果。” 朝远果然心虚的看着祁深,保证道:“为父一定会好好吃饭的。” 朝暮欢这才满意的点头。 第108章 杭州行剿灭分坛 朝暮欢就这样在千闻阁住下,还是从前的院子还是从前的侍女,连从前夜看的美人图都还在床下。 朝暮欢不在时,后院诸事便得由师徒两个操心,可也只是过得去便罢。朝暮欢回家后,又拾起了管家理事,把师徒两个照顾的很好。 晨起,圆桌上的三人用着早饭,朝远感慨道:“欢儿回来,我们师徒的日子才好过些嘛。” 祁深也点头赞同,暮欢回来朝远的身体看起来是健壮了许多。 几人用过早饭后还是各自去处理自己的事,朝暮欢回到了江湖,便也该承担起江湖的责任。 小金传信问候朝暮欢身体如何,自己很想她,希望她可以回来看看。朝暮欢无奈,只能回信安抚着,并承诺下次一定。 武林盟又道杭州一带发现魔教的身影,希望朝暮欢能带着御剑山庄的弟子剿灭魔教。朝暮欢又带着御剑山庄的令牌召集位处杭州的御剑山庄弟子。 魔教的分坛是武林盟早已探查好的,朝暮欢带队到时,魔教的人还在此处。分坛内没有见到红女的身影,应该只是一个护法任坛主的分坛。 知道里面是什么人朝暮欢松了一口气,若只有自己一个人哪怕不能全剿灭也可以全身而退。 但对御剑山庄的弟子们来说这是一次危险的历练,朝暮欢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这些弟子丢掉性命。 圆月之夜,月明星稀。分坛在杭州的郊外,一座大山的山洞里,发生什么都不会被人听到。 山洞门口伪装成普通的山洞,因此无人把守。朝暮欢率先进洞试探暗器孤独,御剑山庄众人跟在朝暮欢的身后,这些人都在武林会武见过朝暮欢的风姿,因此极为信服。 一行人顺着通道转来转去,在第九个弯看到了暗哨,为了不打草惊蛇,朝暮欢一跃飞上顶部。攀着通道上方的碎石到了暗哨身后,手中的弯月刃如风迅疾划破了暗哨的喉咙。 御剑山庄众人看着如此利落的身手,仰慕的看着朝暮欢。朝暮欢全身裹着黑色的夜行衣给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接着前进。 众人点点头,进入了山洞腹地开阔的地方,朝暮欢依旧在顶上随时观察。 众人进入腹地后,果然有一众魔教之人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更有分赃不均大打出手的,见到有御剑山庄的人进来,大骂:“黑狗是干什么吃的,看个门都看不好。” 手拿起一边的武器向着御剑山庄众人冲过去,一时间短兵相接之声响起。朝暮欢听着腹地里的动静,仔细观察没有埋伏的痕迹,自己轻巧下落,拔下头上的双尖簪剑向腹地走去。 黑色的身影步入腹地便是杀神入笼,这里的人每一个手上都沾了人命,落草为寇后便肆意横行更无人管束。 魔教众人一时间被打的七零八落,无力反抗。腹地里的动静惊动了背后的坛主,火把映照下,黑色的主座后飞出一个精瘦的身影,面部扭曲,像是烧伤的痕迹。 此人一出便直直攻向朝暮欢,两人缠斗在一起,那人一交手欣喜道:“内力如此深厚,马上就是我的了。”一双眼睛很是邪恶的投注在朝暮欢的身上。 朝暮欢被恶心到了,簪剑更加凶猛的刺向来人。朝暮欢武力更占上风,可对手实在太过不要脸小动作层出不穷,朝暮欢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把所有的暗器都装在了自己身上。 毒针飞刀都是小事,什么巫山散,沉眠露,梦想成真一股脑往朝暮欢身上扔,还有合欢蛊,傀儡丝更是数不胜数。幸而朝暮欢与万蛊之王签订了契约,不然怕也是招架不住。 更恶心的是这个人库存告罄便会后撤在墙壁上的暗格里补充,朝暮欢第一次应付这种人烦不胜烦。 两人打了多少个来回,御剑山庄那边已经结束了战斗。御剑山庄众人道:“长老,我们来帮你。” 御剑山庄众人将两人团团围住,黑衣人不能离开朝暮欢所在一米之外,更有御剑山庄之人寻机上前刺上一见,这黑衣人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被活活折磨的奄奄一息。” 临死前却还诅咒:“你们这些人都会死在教主的鞭下。” 朝暮欢闻言哼笑一声,取下腰间的铁鞭道:“老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黑衣人瞬间眼睛瞪大,只是血呛在嘴里说不出话来。 朝暮欢粉面娇俏,看着黑衣人道:“你很推崇魔教教主,那让你死在她的鞭下你也可以死而瞑目了。” 朝暮欢想到那些被魔教残害的江湖侠客,普通百姓,忧国忧民的官员,锋利的铁鞭对准黑衣人的脖颈狠狠打下去,一边下去直接打烂了大半个脖子,黑衣人也彻底没有了生息。 众人见状欢呼雀跃,更有一个御剑山庄少侠满面是泪,冲着众人下跪道:“多谢各位师兄师姐让我一起来,多谢朝长老。”少年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一头磕下去久久不愿起来。 御剑山庄之人大都知道少年凄惨的故事,大师姐扶起少年抚摸着额头上凹陷的痕迹安慰着:“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此情此景,众人心情复杂难言,又觉快意,又觉悲伤,最后只能一句怒骂:“该死的魔教。”聊表愤怒。 任务已完,朝暮欢收回了召集令。御剑山庄众人拜别朝暮欢,准备回山庄复命。 朝暮欢先行离去,背后的弟子远远看着,久久不愿收回视线。 朝暮欢怀着难言的心情回到千闻阁,本想向父兄诉说魔教的残暴,却有人来报:“少阁主,阁主方才用饭时突然吐血昏了过去至今未醒。” 朝暮欢闻言心急如焚,穿着夜行衣就去了父亲的住所。祁深侍奉在床前看着郎中诊脉,朝暮欢进来不敢说话,只是和祁深眼神交流一番便在一旁等着郎中。 郎中诊脉越诊越是疑惑,足足诊了一刻钟,看的朝暮欢和祁深很是心急却也不敢催促。 第109章 朝远病暮欢求医 许久,郎中抬起头看着朝暮欢和祁深摇摇头,示意无能为力。朝暮欢心急,拱手问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父亲病症如何。” 郎中摇头道:“若真有什么病症倒是好了,难就难在没有病症,脉象一切如常,可如何开方呢?” 祁深也坐不住了,苦求郎中道:“先生还请再仔细看看。” 郎中无奈,坐在床前又是一番细细观察诊脉,良久还是摇头:“你看他面色如常,好似睡着一般,脉象更是再健康不过,如今只能开一副温补的药方看什么时候苏醒了。” 朝暮欢和祁深闻言也是无法,只能照办,郎中在外间桌上写好药方,小厮连忙取了药方去煎。 祁深先把郎中送于门口,安排车马送下山。朝暮欢在床前看着父亲红润的面色,一时又是悲伤又是疑惑,眼中扑簌簌落下泪来。 祁深回来时,正看到朝暮欢默默垂泪,走到朝暮欢身前抚着背安慰道:“父亲或许只是睡着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暮欢悲伤难抑,祁深看着这一幕也很不是滋味。直到小厮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两人才打起精神。 朝暮欢接过药碗,舀一勺往朝远口中送,可朝远牙关紧咬,什么都喂不进去。祁深见状道:“给我吧。” 祁深端起药碗也无能为力,就算掰开嘴喂进去也会再从嘴角流出来。朝暮欢和祁深两人眼睁睁看着更加慌乱。 这时,朝暮欢道:“师兄,我轻功还算不错,赶路一天就能到药王谷。” 祁深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你一路小心。” 尚是深夜,朝暮欢穿着一身夜行衣就赶往药王谷的方向,一路上一刻也不敢停歇。可是祸不单行,朝暮欢半路上被一伙贼人跟踪。 朝暮欢的轻功在少年侠士中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后面的人见追不上朝暮欢,就齐齐放起暗器,朝暮欢心急如焚,无暇顾及不甚被伤只能停下来先解决这伙贼人。 朝暮欢与这些人缠斗在一起,好在这些人武功不算太强,朝暮欢几下便解决了。几人被打落在地上看着朝暮欢远去,阴狠道:“这只是个开始。” 果然接下来的一路,只一夜朝暮欢遭受了十多次袭击,越往后走敌人愈加强大。快到绵州地界时,更是一波一波的人强攻。 朝暮欢昨日剿灭魔教分坛本就劳累,再加上连夜赶路还要应对袭击更加疲于应付,到后来就算是朝暮欢也招架不住。 药王谷外,一群贼人围着朝暮欢,更有蜘蛛店的人落井下石围了上来。朝暮欢见到蜘蛛店的不惊反喜。 赵朝暮欢自己没有蛊虫,却能控制蛊虫。蜘蛛店篓子里的各样蛊虫受到朝暮欢的召唤接连不断的爬出来,向着贼人蜂拥而去。 源源不断的蜘蛛一浪一浪冲向众人直到将除朝暮欢之外的所有人包围起来,这些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爬满蜘蛛,连眼睛都睁不开。 朝暮欢趁机离开,在包围药王谷的瘴气外叩拜大呼:“千闻阁朝暮欢求医问药,求孙谷主救命。” 大巫祝曾教过朝暮欢传音秘术,因此朝暮欢的声音能越过层层瘴气,传进药王谷。 孙谷主听闻朝暮欢如此心急,忙命杜若前往接应。杜若带着清风过将朝暮欢接引回药王谷。 朝暮欢一路风雨兼程,衣衫破烂,面色更是苍白,一见到孙谷主的面就流着泪哭求道:“孙谷主,我父亲他吐血昏迷,水米不进,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孙谷主命杜若扶起朝暮欢,镇定问道:“郎中是怎么说的。” 朝暮欢道:“郎中说脉象如常,没有任何病症。” 孙谷主闻言沉吟道:“人若是有了病灶,必然会有反应,自然有反应脉象便有异。若脉象如常,不是毒,就是蛊啊。” “若是毒,也是伤害五脏六腑,筋脉肉体。” 朝暮欢回道:“那就是蛊了?” 孙谷主捻着胡子点头道:“若是蛊,你却不该求到这里来,巳日教的驱蛊圣物就是教主啊。” 事情有了眉目,朝暮欢松了口气摊在地上,拜谢道:“多谢孙谷主,我这便启程前往巳日教。” 孙谷主提点道:“你与教主签订了契约,还种了金蛇蛊,从此思绪共存,你的想法够强烈的话它能感应到。” 朝暮欢点点头,内心呼唤着小金,没想到真的收到了小金的回应,嘶嘶声中满是对朝暮欢的担忧。 朝暮欢安抚了小金,几句话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希望小金能够赶往千闻阁救父亲一命。小金对朝暮欢一向有求必应,嘶嘶着答应了下来。 暮欢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孙谷主拜别:“多谢孙谷主,暮欢先行告退。” 孙谷主点头叮嘱道:“若有其他的事,就派鹰鹫来吧,别再傻乎乎劳累自己了。” 朝暮欢点点头,跟着杜若又匆匆离去了。又是一天星夜兼程地赶路,朝暮欢连着两天水米未进,赶到千闻阁时小金也到了。 千闻阁地门口,朝暮欢看到小金热泪盈眶,冲过去抱住小金嚎啕大哭。小金抬起蛇尾巴抚着朝暮欢的背一下一下安慰着。 一时又想起父亲还躺在床上,哭也不敢哭,连忙带着小金前往父亲的卧房。朝远和暮欢离开时一摸一样,一丝也没有改变,祁深却已经熬得一夜白发生。 小金凑上前在朝远身边运起内力,果然感受到蛊虫的动静。蛊虫寄生在朝远体内,吸收着朝远的精血,若是再晚一些怕是要被吸干精血而亡。 小金向暮欢嘶嘶两声,暮欢会意,和小金一人一蛇运起内力,金蛇蛊的力量所有的蛊虫都不能拒绝。 不一会儿,朝远的身体就有了异动,一个鲜红色的蛊虫在朝远体内慢慢移动,到了手臂处,朝暮欢看向祁深。 祁深点点头拿起匕首割破朝远的皮肤,蛊虫便从割破的地方钻出来,奋力向着小金的方向游去,到了小金跟前被小金一口吞下做了晚餐。 第110章 千闻自查拜望月 蛊虫消失以后,朝远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两颊凹陷,骨瘦如柴。朝暮欢和祁深看着这一幕,心神俱裂。 一旁的郎中见状赶忙上前查看,诊脉一番后道:“若是蛊虫之因,令堂应当无碍了。蛊虫以精血为生,蛊虫离去便也带走了阁主的精气,好在及时止损,好好将养也能养回来的。” 朝暮欢和祁深这才放下心,郎中照旧开了温补的药方,小厮拿了药方去煎。 “阁主今夜应该会醒来,醒来后进些米粥,慢慢养吧。”郎中叮嘱着,因还有其他病人便赶忙离开了。 祁深看着朝暮欢憔悴的神色道:“欢儿你先去休息吧,你也累了几日,师父这里我守着吧。” 朝暮欢摇摇头道:“师兄,父亲不醒过来,我怎么睡得着,我们一起守着吧。” 祁深想想也是便没有再劝,两人看着一边的小金,倒是异口同声道:“小金快去睡吧。” 两人担心朝远,小金担心暮欢,暮欢只道几日不见祁深长了许多白头发,却不知自己也徒生华发。 小金凑在朝暮欢身边,整个蛇身依恋的靠在朝暮欢的身上,怎么也不愿离去。朝暮欢和祁深勉强笑笑,摸摸小金的头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小金嘶嘶吐着蛇信回应着两人。 到了后半夜,朝远睁开了眼睛,看着趴在床边的两人一蛇,心疼的无以复加。朝远强撑着想摸摸两个孩子,也要颤巍巍伸着半天的手。 朝远一动,朝暮欢和祁深惊醒,这才反应过来朝远已经苏醒了。 “师父,你怎么样。”“父亲。” 朝远身体虚弱,只年过四十,整个人的感受却像是年至耄耋。他不想两人担心,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也就是肚子有些空吧。” 暮欢闻言,连忙叫厨房把一直热着的粥端上来。朝远喝了些粥,又开始昏昏欲睡,却还强撑着到:“你们要——多——多休息,只是不要离开这里。” 朝远说完这句话,又陷入了沉睡。 朝暮欢和祁深看着这情况吓了一大跳,连忙查看朝远的身体,眼见着还有气息这才放下了心。 只是想到朝远刚才的话,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祁深沉思半天道:“师父他常年在千闻阁,甚少出门,若是有人下蛊一定是千闻阁的人做的。” 暮欢也猜测着:“这个人给父亲下了毒必定会确认一番,若是下蛊成功,父亲——父亲不在了,只怕这个人还要向他的主子复命呢。” 祁深点点头道:“所以我们不能让这个人知道师父已经苏醒过来,现在还不知道是千闻阁的谁,若是透露出去,只怕那个人还会再伤害师父一次。” 朝暮欢点头,两个人在朝远的卧房里仍装着一副悲伤的样子,好在朝远醒时卧房里没有其他人。 接连几日,朝远断断续续的醒来过几次,朝暮欢和祁深一直屏退左右不叫其他人知晓,两人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 千闻阁的人见状猜测阁主只怕命不久矣,千闻阁上下人心惶惶。 朝暮欢和祁深早已密令自己的人注意所有行为诡异的弟子和小厮,小金一直在朝远的卧房没有出来,造成一副驱蛊失败的假象。 这天夜晚,朝暮欢和祁深在朝远的卧房沉沉入睡,突然听见细微声音,朝暮欢和祁深假装没有听到。 来人先是凑在朝暮欢的身边将手比在朝暮欢的脖颈上,意图杀死朝暮欢,良久又放下手,蹑手蹑脚到朝远的床前,看着朝远行将朽木的身体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来人没有马上杀掉朝远的想法,而是轻巧的踮脚打算离开,朝暮欢和祁深瞬间睁开眼睛,两人合力将这个人按在了地上。 来人慌乱的挣扎,想要离开两人的束缚。可是在朝暮欢和祁深的强势镇压下,来人没有一点办法,眼神从慌乱慢慢到绝望,舌头微动—— 朝暮欢见状眼疾手快,迅速上前卸下了来人的下巴,揭开面罩的一霎两人惊呼一声:“晚星,怎么是你。” 晚星没了挣脱的机会,看着朝暮欢和祁深满是嘲讽,可是下巴已经被卸下来,说不出话来,只能流着口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 抓到了内奸,朝暮欢检查一番晚星的牙齿,没有发现藏着的毒囊。现在如果让晚星能说话,她一定会咬舌自尽。 祁深看着晚星心情负责又满脸厌恶道:“把她扔去密室饿上几天吧。” 朝暮欢一瞬间有些心软,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晚星虽然从小服侍自己可她是朝堂的人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千闻阁朝堂之人的反水我们早已知晓,没想到他们一出手就是如此狠毒。”祁深感叹道。 朝暮欢想到刚刚晚星想要自己死的举动,忧心道:“师兄,是不是我连累了父亲。” 祁深摸着暮欢的头安慰道:“千闻阁创立之初便是各方势力的渗透,处在漩涡之中避免不了明枪暗箭,不要自责了,过上三日,去审一审这个晚星吧。” 朝暮欢点点头,两人仍像之前一样生活,寸步不离的在朝远的房间,试探千闻阁中其他的人。 又是三日过去,这期间再没有任何人来到朝远的房间,也没有人向外界传递消息。 朝远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可以下床走走。祁深和朝暮欢放心了许多,两人想该会会这个晚星了。 两人到达密室,晚星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牙齿打颤,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已经开始产生了幻觉。 朝暮欢在密室放下一块馒头,晚星爬到事物身边连手都没用像狗一样吃下了馒头。 祁深则问着:“是谁派你来的。” 晚星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歪着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动作间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朝暮欢凑近去看是用血砂绘的蜘蛛。 “晚星是蜘蛛店的人。”朝暮欢道。 “可她是什么时候和蜘蛛店勾结在一起的。” 祁深道:“她先是蜘蛛店之人才是朝堂的人。” 第111章 夜晚无星盼月升 “师兄,你说的我头都晕了。”朝暮欢头疼道 祁深无奈,猜测道:“蜘蛛店一向各自分散,只有总坛发出召集令才会聚集起来,平日都是各自做自己的事,这个晚星只怕就是隐瞒了蜘蛛店的身份进入的。” 朝暮欢混沌的脑子才终于想通,可又有了新的疑惑:“这个晚星听了谁的命令来袭击父亲。” 想到最近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祁深也在想是皇帝还是太子? 晚星现在像是完全没有了神智,眼中没有一丝神采,朝暮欢想了想在密室的书案上画出太子和皇帝的画像来。 朝暮欢画起人物来可以说与真人无异,再将两幅画放到晚星的面前。 先是皇帝的画作,晚星没有任何反应。再是太子的画像,晚星一看就激动起来,咿咿呀呀的。 朝暮欢和祁深对视一眼道:“多半就是太子做的了。” 朝暮欢骂道:“这该死的太子。” 祁深也是义愤填膺,只是更加内敛,没有骂出声来。 幕后黑手有了结果,晚星又该怎么处置。 想到晚星蜘蛛店的身份,朝暮欢叫来了小金,想着小金有什么办法。 小金到了密室后,看到晚星在纸上画了些什么,是两个相依偎的人,其中一个是晚星,另一个是朔月。 朝暮欢这才知道晚星为什么想让自己死,朔月正是死在双尖簪剑之下。 “晚星她罪大恶极,可却罪不致死。”朝暮欢道,又看向小金问:“巳日教可有什么蛊可以控制晚星。” 小金在纸上画着一个瘦小的虫子,正是朝远身上取出的蛊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干得好小金。”祁深夸着。 朝暮欢点点头,小金又吐出那只小虫子。这虫子被惩治一遭,畏惧金蛇蛊的力量,小金又是万蛊之王,顺着小金的指令又回到了晚星的身上。 人分善恶,蛊也分好坏,巳日教有些蛊也是为着治病才炼出来的,后来为了自保才慢慢出现了会伤害人的蛊。 蜘蛛店之人做事无度,什么蛊毒都敢炼,然而种蛊容易驱蛊难。能驱蛊的有药王谷秘法和小金。 药王谷秘法驱蛊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被种蛊之人也有因驱蛊而死的。许多年前,曾有外乡人被巳日教之人看中种下了同心蛊。 这人不想被一个不爱的人控制,求到了药王谷,药王谷告知驱蛊可能死在这里也没关系吗? 外乡人拼着性命不要也要驱除同心蛊,最终就这样死在了药王谷。 小金可以控制这只蛊,晚星今后便只能被蛊控制着留有最后一口气,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小金离开巳日教多日,巳日教的教众没有小金压制也不行,小金只能含泪离开朝暮欢,一步三回头看着暮欢依依不舍。 一番生离死别之后,小金最终还是走了,还带走了晚星,以后便在巳日教生活吧。 朝暮欢和祁深两人将小金送到山门,目送着小金离去,知道看不见小金的背影。 暮欢感慨:“能被小金喜欢真是我的荣幸。” 祁深也赞同道:“是啊,小金一个蛇可要比某些皇子靠谱多了。” 朝暮欢垂下眼帘没有接话,看着地上闷闷道:“我们回去看看父亲吧。” 祁深点点头,两人相携回到了千闻阁朝远的卧房。朝远这几日恢复的还好,看见两人进来,还微笑着打招呼:“小金走了?没给孩子装几只鸡路上吃?” 朝暮欢无奈道:“父亲,小金它不吃鸡,它爱吃虫子。” 朝远不高兴道:“我认了小金做我的大外孙,我外孙要吃虫子你还不赶快去挖,你真是。” 不知怎么的,朝远身体恢复之后幼稚和许多,和小金每天在卧房玩儿的很是开心,现在朝暮欢和祁深在朝远的心里只怕要排到最后了。 “父亲,我挖了我挖了,你放心吧,不会亏待你的大外孙的。” 朝远这才放心下来,打了个哈欠开始睡觉。 朝暮欢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又在千闻阁呆了两天,子辰飞鸽传书催促朝暮欢早些上路。 朝暮欢长叹一声回信:“近日父亲病重,须在床前侍奉,能否再耽搁几日。” 子辰的回应很是简单:“圣上有诏。” 朝暮欢本就对太子恨之入骨,皇帝这样不近人情的做法让朝暮欢恨上了父子两个。 祁深安抚道:“好了,如今师父已经脱离了危险,这里有我就好。” 祁深和朝远都不舍朝暮欢的离去,但是皇帝有令便不得不听。朝暮欢只能收拾行李准备上路。 夜晚,朝暮欢和父兄三人在卧房说话,朝暮欢沉思半晌道:“父亲,不能让太子登上皇位,不然我们一家人都要在黄泉相见了。” 朝远和祁深沉默,暮欢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可是怎么做才是最难的,千闻阁的力量并不完全属于三个人,始终在皇帝的掌控下。 朝暮欢道:“若是我们利用千闻阁的消息私下成立暗部是否可行?到时皇帝要收回千闻阁便给他一个空壳子又如何。” 祁深本就私下经营着被派出千闻阁的自己人建立的产业,这些产业散落在各地,没有一个统一的门派,但这些人都只认朝远祁深和朝暮欢三人。 若是转为暗部的可行性,三人思虑一番,决定私下经营暗部。只是祁深不能常离开这里,还需有其他人才可。 祁深提议:“暗部的事情我交给心腹,若是皇帝不收回千闻阁便罢,若是收回,咱们自有去处。如今咱们已在江湖有了立锥之地,更有秋月派铸剑山庄的帮助。” 朝远最后也点头同意,这次的巫蛊之事,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指使都叫朝远寒了心,作为一个臣子,朝远更应该对天下百姓负责而不是皇帝。 如今内忧外患尽在眼前,京都却歌舞升平,看不见水深火热的普通百姓,这样的皇朝还有什么未来。 几人商定之后,祁深问:“欢儿,你还会回来吗?” 暮欢坚定道:“会的,这里才是我的家。” 第112章 秋月湖中芳花随 朝远的身体这两日好了许多,朝暮欢也终于可以放心离开千闻阁。第二日上,子辰便来带走朝暮欢。 朝暮欢因为要离开家很是不开心,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子辰看在眼里却毫无反应,或许长久的密训生活早已磨灭了他的人性,他对朝暮欢的所有安慰关心只是因为皇帝的要求。 两人一路沉默行走,归家时马做的卢飞快,离家时朝暮欢第一次像一个大家闺秀一样,迈开腿的步伐轻微的看不出来。 子辰想以这样的进度赶到京都只怕是要到猴年马月了,朝暮欢的武艺又不在自己之下,强行带走又行不通只能劝道:“还是快些走吧,早去早回,在京都的时间不会因为行路慢而改变。” 朝暮欢半晌才听进子辰的话,眼看着到了秋月派附近,朝暮欢道:“我还有一个朋友,我去见一见她,只停留一天便走可好。” 子辰答应了下来,两人便往秋月派的方向走,不消片刻,两人便到了秋月派。门口的小弟子恭敬道:“师叔。” 朝暮欢点点头和子辰两个进了秋月派,门口的弟子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脸八卦,到得午时秋月派上下都知道朝暮欢带了一个男子回来。 朝暮欢和子辰先去拜见了掌门杨溆音,杨溆音逐渐把门内的事交给了大弟子白秋练,因此只是简单叮嘱两句便放两人离去了。 秋月派的弟子先将子辰请去厅堂喝茶,朝暮欢便去找师姐白秋练。 朝暮欢再回秋月派只觉得物是人非,白秋练更加严肃,教导起弟子来很是严厉。从前白秋练对朝暮欢的关心总能看出一丝来。 如今,白秋练已经把所有的话都放在了心里,面对朝暮欢便只有“珍重”二字。 只是又看着朝暮欢道:“东南沿海有一伙海盗兴风作浪,沿海的官兵们却只知喝酒吃肉。便是有那忠肝义胆的也早已被这些人陷害。” “百姓无奈求到江湖门派这里,秋月派不日便要前往沿海收拾海盗了。” 朝暮欢惊愕道:“如今的情形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白秋练无奈道:“只这一月光景,世情变化便完全不同。你在京都把酒言欢,边关之人水深火热。” 朝暮欢闻言更加愤恨,国之不国。 “你离去之时需得把优昙带走。”白秋练道。 “师姐,为什么?” 白秋练道:“如今东南沿海监军的便是优昙的父亲,她好不容易才从那儿逃出来。” 朝暮欢点点头,只是疑惑道:“优昙的父亲一介文官,为何会被派去监军。” “说是得罪了京都的皇子哪里都待不下去,才去了边关。” 两人言谈间,优昙正躲在墙后,听着两人的谈论,从前那个家是优昙的梦魇,她不知道该不该再去面对这一切。 白秋练同朝暮欢解释清楚缘由,便要去忙别的事了,此次一别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两人互道一声珍重各自离去。 白秋练离开后,优昙自墙后出来,朝暮欢看着优昙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优昙还是从前外表冷冷清清的仙子模样,可整个人更加坚韧,看着朝暮欢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朝暮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优昙,优昙却没有哭,如今两人好似反过来一般。优昙平静道:“欢儿,我想跟着你走。” “我想保护你,那时你说只当我重生了一次,从此没有家人,只有朋友。如今我也只当自己没有家人,你比他们更加重要。” 暮欢看着优昙重重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谁也不放弃谁。” 优昙要跟着朝暮欢离开,白秋练没有异议,子辰那里却不能不通信。 “优昙,你先去收拾行李好吗?”暮欢安慰着。 优昙点了点头,先回了弟子住所。朝暮欢便又去了秋月派的厅堂,同子辰说起这件事。 子辰一口应下:“我只负责带你回去,至于你想带什么人,那是你的事。” 朝暮欢方才松了一口气,夜晚,两人在秋月派停留了一晚,白秋练又派人来请朝暮欢。 师姐有命,朝暮欢连忙赶往了厅堂。 今天的厅堂没有杨溆音的身影,白秋练摩挲着手中的掌门令牌思绪万千,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就算没有秋月派也可以。 朝暮欢略施礼道:“师姐。” 白秋练点头示意朝暮欢近前来,暮欢虽疑惑却还是到了白秋练面前。 白秋练将手中的掌门令牌交到暮欢的手里:“这令牌还要托你保管。” 暮欢一个后撤退到门边警惕的看着白秋练:“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的责任自己要扛起来,不能轻信他人啊。” 白秋练无奈道:“只是叫你保管,回来之后我还会去取得,乖一点,你不想掌门这么大年纪还生气吧。” 朝暮欢这才气得跳脚,说出的话语无伦次:“你就是想着交给我你就没有后顾之忧,是生是死你都不在乎了是吧。” “师父看见我这副样子不会生气,知道你做出这样的举动才会气得罚你。” “我才不会接下这个令牌,你休想白秋练,你算什么大师姐。” 白秋练闭着眼在椅子上静静听着朝暮欢胡搅蛮缠,摆出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和从前掌门师父看着两人犯错时一样。 朝暮欢发疯的话逐渐弱下来,白秋练睁开眼神情冰冷:“朝暮欢,发疯发够了就把掌门令接好,你也是秋月派的弟子,秋月派危急存亡之刻你便要袖手旁观吗?” 朝暮欢彻底没了话,垂头丧气心情低落到极点。白秋练却不再惯着朝暮欢:“你如今游历也有一年之久,身不由己之事,忧愁烦恼之事数不胜数,你也该长大了。” 朝暮欢沉默着接过掌门令,却改了口:“掌门师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白秋练点了点头,示意朝暮欢早些去休息,自己接着处理秋月派赶赴沿海的诸多事宜。 厅堂的灯亮了一夜,朝暮欢也辗转反侧了一夜。 第113章 再回京都太子请 第二日,白秋练百忙之中送了三人一送,心里好像轻松些许。朝暮欢昨日口不择言,但却是白秋练内心真实的想法。 那伙海盗不是普通的江湖匪徒,他们有枪有炮。秋月派前往沿海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事的,若是,若是不能平安回来,最起码还有朝暮欢和优昙在可以撑起秋月派。 “掌门,我们回去吧。” 朝暮欢和优昙的身影渐行渐远,远到看不见,白秋练就这么看着好像没有穷尽。小弟子见状提醒着。 白秋练道:“走吧,你们师祖那里要照顾好知道吗?” 小弟子点着头,跟着白秋练进了秋月派。 如今秋月派各处的接引所已经关闭,护镖截杀之类的事都暂停下来,所有的弟子都召回了秋月派以至于外人猜测 “秋月派怕是要在江湖除名喽。” 朝暮欢听着这样的话很是伤心,看着子辰的眼神很是不善,都是这些皇帝的走狗什么时候了还在做这种事。 子辰无所谓他人怎么看他,只要完成任务自己就是一个有用的人,他如此坚信着。 几日后,三人赶到了京都。朝暮欢不想叫皇帝见到优昙,便把优昙安排在了千闻阁的产业里,自己和子辰一起去见皇帝。 太极殿,皇帝正处理政事,见到两人进来连忙拉起朝暮欢不叫她跪下,言语亲切道:“一路上可还顺利。” 朝暮欢抽出自己的手恭敬道:“承蒙皇上厚爱,有子辰照顾,一切顺利。” 皇帝满意笑笑道:“只是听闻你父亲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父亲的病好了许多,臣便赶回来侍奉皇上了。”朝暮欢道。 皇帝闻言更是欣喜,叫两人先下去休息了。 子辰和朝暮欢谢恩后出了太极殿,朝暮欢看着子辰道:“你像是公输家的傀儡机关人没有心没有思想,愿我们今后不再相见。” 子辰没有说话,也没有怨恨,只是看着朝暮欢的背影想:公输家的傀儡机关人也有血有肉吗? 想了许久没有答案,子辰索性放弃了,带上面具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见过皇帝,朝暮欢还要去画院同严老消了记录。画院里众人还像从前一样,只是看起来冷漠了许多。 朝暮欢消完记录后,严老道:“珍惜在画院的日子吧。” 朝暮欢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魏清流近前来道:“柳贵妃近来愈发疯癫,到处找宫妃的麻烦,皇帝看着像是厌弃了她。” “可是终究是皇上曾经最宠爱的,一时又舍不得。” “所以——” 魏清流久久不言,朝暮欢道:“所以,他把我当做柳贵妃的影子是吗?” “哼,真是恶心。”朝暮欢冷哼一声。 “好了,不说这些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晚晚上我们设宴为你接风洗尘。”魏清流道。 朝暮欢答应下来:“好啊,只是我得带着我的妹妹赴宴。” 魏清流自然赞同,如今他已经习惯了朝暮欢这江湖儿女的做派。 夜晚,浮云子、玉腰、段承祚、魏清流、优昙和朝暮欢齐聚明月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众人聚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段承祚很是沉默,朝暮欢想应该是为了柳贵妃的事,柳贵妃多次伤害自己,自己不好多劝,便向魏清流使眼色。 魏清流微不可见点头,笑嘻嘻凑近段承祚道:“大皇子殿下,今朝有酒今朝醉,烦心事想太多也没有用。” 段承祚看着朝暮欢勉强笑了笑,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便道:“欢儿,欢迎你回京都,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段承祚就这样落荒而逃,朝暮欢在座位上看着酒液也并不去阻拦,说到底两人就像鱼和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段承祚走了,剩下的人也有些意兴阑珊,本是相聚之时可每个人都愁绪满怀。朝暮欢道:“辛苦各位今日为我接风,只是我舟车劳顿,今日不如早些睡吧。” 几人点头赞同,安慰几句又各自归家。 回到皇宫时,韩汝青还在宫院,朝暮欢面无表情道:“你的分坛灰飞烟灭了你倒是坐的住。” 韩汝青满不在乎道:“他们与我有何干系,这些人本就该死。” “我恨这个世间,这世界上任何人死了我都不会伤心也不会高兴你明白吗?” 朝暮欢道:“你真是个疯子。” 韩汝青撩撩发丝无谓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个疯子吗?你和疯子住在一起,小心哪天让疯子把你杀了。” 朝暮欢道:“那你就来吧。” “太子殿的请帖,明日记得赴约。”韩汝青取出怀中青色请帖道。 太子很久没有来烦扰朝暮欢,今日这番又是为何。朝暮欢疑惑却还是接下了帖子。 两人各怀鬼胎度过一夜,朝暮欢醒来时韩汝青不知道去了哪里。 朝暮欢先去了画院上值,只是今天以一上值,太极殿的太监就来了,宣召朝暮欢前去侍画。 朝暮欢收拾画箱平静跟着太监走了,进入太极殿,皇帝在批阅奏折。朝暮欢第一次对奏折产生了好奇心。 皇帝抬起头便看见朝暮欢盯着奏折的眼神,问道:“怎么,你想看看?” 朝暮欢连忙摇头,唯恐皇帝认为自己想插手政事。皇帝倒是意外的很和蔼,招呼朝暮欢到书案前。 两人一里一外坐在书案两侧,皇帝就这样在朝暮欢的注视下批阅奏折。暮欢看着看着双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 “关中洪涝,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望朝廷分拨救灾物资。x” “连年天灾,帝星不稳,望重修宫院以正帝星。?” 朝暮欢这才明白为何皇帝坐拥天下还觊觎商户钱财,为何皇宫越加富丽堂皇而百姓衣不蔽体。 皇帝道:“如何?” 朝暮欢压下内心的愤怒道:“皇上圣明。” 皇帝享受着朝暮欢仰慕的目光,就这样把国家机要摆在台面面让朝暮欢一起看。 这样的过程对暮欢来说简直是一场酷刑,皇帝的笔是黄金万两,是百姓生存,是判官的笔。 第114章 鸿门之宴宴暮欢 暮欢陪着皇帝处理政事,皇帝兴之所至竟道:“你若是后宫嫔妃只怕官员们‘妖妃祸国’的折子能摆满整个太极殿了。” 朝暮欢低下头劝道:“皇上,您累了,早些休息吧。” 皇帝却认真道:“朕并没有累,也没有醉,在皇城做一个嫔妃享尽荣华富贵又有什么不好呢?” 朝暮欢道:“人各有志,且不说后宫佳丽三千,没有任何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说把天上飞的鸟儿关进笼子里,鸟儿宁愿绝食而死。” 皇帝长叹一声道:“你啊,没有生在高门大户,只在江湖野惯了,哪里知道不面对风雨的好处呢?” “女子还当以贞静为上,一味的随心把自己都害了。” 朝暮欢听闻这话直想吐,柳贵妃的例子还活生生摆着,让人怎能安心做个后妃。皇帝自己把皇朝糟践成这样,私心里却只往女子身上推,更是叫人恶心。 “好了,你去吧。”皇帝只觉索然无味,随手叫暮欢离去,像驱赶一只小狗。 朝暮欢告退之后又急匆匆赶往了东宫,好在东宫乃是夜宴稍晚一点也赶的上。 东宫门口,小太监向太子通报一声放朝暮欢进了东宫。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坐在主座,韩汝青居右,剩下的居左之位竟是留给朝暮欢的。 太子示意朝暮欢入座,朝暮欢拜谢之后依言入座,对面就是韩汝青。韩汝青自上次和太子殿下大打出手之后就卸去了伪装,在这样的场合显得肆意妄为。 朝暮欢入座之后,太子道:“朝画师你可知孤为什么召你来。” 朝暮欢自然摇头道不知,韩汝青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没有只言片语。 太子也不看韩汝青的方向,只同朝暮欢说话:“朝画师原来竟是千闻阁的少阁主,朝画师应当知晓孤对千闻阁一直很是礼遇,奈何朝画师的父兄实在不知好歹。” 朝暮欢道:“太子殿下,千闻阁只是一介江湖门派,不便插手朝堂之事,免得坏了江湖的规矩。” 太子勃然大怒道:“什么规矩能大得过朝堂的规矩。” 朝暮欢自知失言,不敢再辩驳。 太子又道:“江湖之人不能参政,可韩幕僚乃是魔教教主也能参政,说到底就是千闻阁看不起孤吧。” 朝暮欢连道不敢,却也没有表明投靠太子的意思。 韩汝青这时突兀道:“少阁主还是太过迂腐,太子殿下迟早会登基,这从龙之功可不是什么人都够得上的。” 朝暮欢反唇舌讥道:“教主之威,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这天下百姓未必惧怕皇上,可对魔教畏之入骨。” “大胆,此等犯上之言朝画师也敢出口。”韩汝青还未说什么,太子先怒喝。 “孤相信韩幕僚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太子的话要叫朝暮欢笑掉大牙,相信一个魔教教主不是忘恩负义,犯上作乱之人,太子可真是天真啊。 韩汝青装模作样道:“多谢太子殿下。” 两人这副君臣相合的样子演的像真的似的,朝暮欢一言不发,暗中嗤之以鼻。 太子却不放过朝暮欢,“朝画师,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朝暮欢道:“太子殿下赐给臣什么酒臣就喝什么酒。” 太子见朝暮欢油盐不进,威胁道:“千闻阁老阁主最近身体不怎么样吧,怕是快要没命了吧,朝画师若是识趣,孤还能饶他一命。” 朝暮欢这才明白原来想要朝远命的不是皇帝而是太子,暮欢握紧双拳恨不得马上上去揍太子一顿给朝远报仇。 可是不能:“太子殿下,臣的父亲是大病一场只是损了元气,身体还算健康,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太子无谓道:“好与不好孤也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你只需知道孤能杀他第一次便能杀他第二次。” “朝画师你武艺高强百毒不侵,可你的父兄不是。” 韩汝青接着在一旁说风凉话:“是啊,朝画师,你不像我无父无母了无牵挂啊。” 朝暮欢这下彻底没了办法,只能应了下来:“臣只是一个少阁主,只能调动一部分千闻阁的人,还做不了我父兄的主。” 太子这才满意笑道:“这就对了,朝画师总有一天会当上阁主,倒时便能用整个千闻阁来辅佐孤了。” 朝暮欢道:“臣会忠于太子殿下。” 朝暮欢终究跳进了名为太子的坑,轻易不能出来。 宴请暮欢的目的达到,太子殿下高兴了许多,端着酒杯和几人推杯换盏。 太子妃也道:“那时朝画师第一次来东宫时本宫就甚是喜欢,没想到你也是个娇美的女子。若是能入得东宫来与我姐妹相称才好。” 太子闻言也道:“朝画师花容月貌孤也喜欢的紧啊。” 朝暮欢正要说话,韩汝青便打断了几人,不知道是不是朝暮欢的错觉,韩汝青一开口,太子和太子妃的神情瞬间僵硬下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朝画师早就与臣义结金兰,姐妹相称。我们两个哪里配与太子妃殿下攀亲呢。”韩汝青道。 韩汝青将太子纳妾之义扭曲成太子妃结拜之心,太子与太子妃竟未生气。 两人双双赞同道:“韩幕僚说的极是,太子妃要认义妹还需与家中商量入秦家的族谱,朝画师还有父亲要侍奉。” 朝暮欢也无入东宫之意,几人自然皆大欢喜,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东宫夜饮一番,夜深后,朝暮欢与韩汝青告辞离去。太子和太子妃两人倒是心在一处,依旧你侬我侬没有因为刚才之事起什么龃龉。 朝暮欢和韩汝青回到宫院之后,韩汝青突然开始破口大骂:“这太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他几分脸面倒罢了,还想着坐享齐人之福。” 朝暮欢始终不明为什么韩汝青始终对自己的婚嫁之事如此在意,疑惑道:“你为何对我和什么人在一起这么在意。” 韩汝青难得认真道:“我总觉得你与我很想,你嫁给皇家之人,让我觉得像是我自己嫁到皇家一般。想到皇家做的那些恶心事,我怕我吐出来。” “可我并没有觉得我们有哪里相像。” 第115章 秋日出游游芳语 “我们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不是吗?”韩汝青凑近朝暮欢蛊惑道。 “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我们都一样不服输武艺高强,我们都一样是江湖中人。”韩汝青一条一条数来,朝暮欢听来却是晴天霹雳。 “韩汝青,你在胡说什么,我有父亲也有母亲,我母亲只是因为难产而死。”朝暮欢看着韩汝青反驳。 韩汝青无所谓朝暮欢的崩溃,只是陈述着:“朝远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你也是个聪明人,被蒙在鼓里只是因为你不想戳破你是被捡来的事实。前监察御史朝远根本没有妻子,葬身火海金蝉脱壳之时整个御史府发现尸体的主子只有朝远和祁深。” “朝远有妻子又怎会不安排他妻子的尸体呢。” 韩汝青一桩一件说与朝暮欢听,朝暮欢崩溃道:“你在说谎,我母亲只是难产离开的早。” “若是难产你体内的寒气又是哪里来的,只听闻你寒气入体不便练武,怎么没有不足之症。什么父亲会把孩子扔在冰天雪地让她全身青紫呢?” 朝暮欢本能反驳:“京都郊外冰天雪地里躺着的孩子那么多,他们不都是让亲人扔在那里的吗?而且父亲他说我寒气入体只是因为师兄带我去看病冻着了而已。” 韩汝青嗤笑一声道:“朝暮欢,我可怜你,你活在自己的梦里不愿醒来。你父亲对你所说的只是一戳就破的谎言你却毫不犹豫地相信了,终其一生你都不会知道是谁抛弃了你。” 朝暮欢凑近韩汝青咄咄逼人,“我有爱我的父亲,我根本不需要你可怜。别说我不是被父亲捡回去的,就算是,那样想让我死的父母我还要感谢他们抛弃我。” 韩汝青怔在原地,半晌失望道:“没意思,真是没意思极了啊。” “韩汝青,我不是你无聊时的消遣,你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拼着两败俱伤我也会杀了你。”朝暮欢恨恨道。 韩汝青没有说话,拨开朝暮欢不自觉揪住的领子,离开了厅堂不知去了哪里。 朝暮欢喘着粗气缓缓坐下,喝一杯桌上冷茶才平静下来。韩汝青刚才的话一直在朝暮欢的脑中萦绕。 是啊,师兄就算是抱着我去寻医也会裹上厚厚的被子,怎会寒气入体呢?父亲那么爱我怎么会将我扔掉呢?难不成我真是被捡来的。 “不不不,韩汝青说这些话只是报复我罢了,我不能让她影响。” 朝暮欢摇摇头想把韩汝青的话摇出去,一时间又忘不了只能先歇息。 一夜过后,朝暮欢把韩汝青说的话忘了个七七八八,可是究竟有没有受影响,只有朝暮欢自己知道了吧。 再次回到京都,朝暮欢要做的事更多了。上值要给妃嫔们作画,临下值要陪皇帝批阅奏折,下值了要为太子打探消息,更兼守卫皇城的任务。 皇帝与柳贵妃分分合合,一日两人情谊相合,朝暮欢便能休息一天。一时柳贵妃发起疯来,朝暮欢先被柳贵妃刁难一番,再被皇帝恶心一番,这一日都没什么清净日子。 没几日,朝暮欢就累的直不起腰,皇帝看在眼里便封朝暮欢为御用画师,等闲妃嫔即便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召见朝暮欢了,否则便是窥视帝踪。 太子好不容易让千闻阁为自己所用,对朝暮欢恨不能物尽其用,一丝都没有喘息。 待到秋来,皇帝御批了朝暮欢的休沐,朝暮欢才能好好休息。 皇帝相信瑞王府,瑞王又对朝暮欢一见如故,更爱其才,对浮云子和朝暮欢的往来从不过问。 回到京都后,除了那次不甚愉快的接风之宴,朝暮欢与浮云子很少再见。好不容易挨到朝暮欢休沐,边想着城外秋游一番,顺便去华照寺求个平安顺遂。 朝暮欢投靠太子以后,和与段承祚相关的人都断了联系。因此,这次只有朝暮欢,浮云子和优昙三人。 优昙在千闻阁的产业住了几日有些无所事事,又进不了皇宫去见朝暮欢。秋月派在京都的接引点还没有撤去,优昙便在京都接引处做些事。 第二日,三人简单收拾一番行装预备出城。 朝暮欢初至京都时正是七月盛夏,如今树叶泛黄,落叶纷纷已经是秋天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回想与朝画师已经相识三月了。”浮云子感慨道。 朝暮欢和优昙点头赞同。 城外有一处枫林,这时正是枫叶如火的时节。朝暮欢几人到得枫林赏玩一番,浮云子和暮欢更是画了许多秋日风景图,并以优昙为主的美人图。 朝暮欢难得开心起来,忘却了所有明争暗斗只沉浸在画和美人的世界里。浮云子也是画得酣畅淋漓,与友同游的乐趣便是如此。 华照寺便在枫林所在的山顶,三人兴尽之后便上山往华照寺的方向进发。庄严大殿里,三人齐齐跪下像神佛告知心中所愿。 “信女别无所求,只求父兄平安无恙。”朝暮欢心道。 虔诚叩拜后,三人便在华照寺四处游荡。华照寺也算是京都名寺,其中花草芬芳,兰桂齐芳之处,便是秋日也别有一番寂寥写意之味。 只是三人欲走之时,小沙弥道:“这位施主,主持道有缘之人城中而来,请施主佛堂一叙。” 朝暮欢一向尊佛重道,闻言暂且和浮云子及优昙两人分别跟着小沙弥前往佛堂。路过一丛又一丛泛黄的兰草,到了佛堂,小沙弥不便留下自去修行。 朝暮欢叩开佛堂的门,里面却不是华照寺的住持,而是段承祚。 朝暮欢转身欲走,段承祚在背后道:“如今我们连聊聊都不行了吗?” 暮欢驻足,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坐在段承祚对面的蒲团上。两人明明是至交好友,不知何时竟走到这一刻,再相见只有相顾无言。 段承祚执起茶壶,为朝暮欢倒下一盏茶。朝暮欢看着茶盏上飘起雾气阵阵,平静道:“段承祚,韩汝青说得对,你只会为我带来灾祸。” 第116章 佛堂渡心不渡身 段承祚许久未见朝暮欢,没想到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段承祚身体微僵,落寞道:“抱歉,是我连累了你,我什么都为你做不了。” 朝暮欢一时又有些心软,可想到父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又狠下心来:“当日你在太极殿说什么与我有爱慕之心,可我被柳贵妃杖责之时你却无能为力。” “被你爱上对我来说可真是一件坏事,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相识。”朝暮欢的话字字诛心,段承祚却毫无反驳之力。 “我可以陪你面对腥风血雨,可以和你一起走过荆棘丛生的路,哪怕遍体鳞伤。可我的家人他们不能因为我的一时任性葬送性命。” 段承祚至此无话可说,和朝暮欢再续前缘是自己强求来的,当日自己信誓旦旦说会保护好她,可自己也没有做到。 段承祚起身郑重向朝暮欢施礼道:“暮欢姑娘,相识一场某深感荣幸,只是造化弄人,从今以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佛堂,留下朝暮欢在屋内看着桌上发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华照寺住持进来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朝暮欢连忙起身还礼:“阿弥陀佛。” 两人又各自入座,住持看着朝暮欢心事重重的模样劝道:“身不由己,心却可放逐。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朝暮欢勉强笑笑,谢过了住持的开解。 出了佛堂,浮云子和优昙看着朝暮欢阴云密布的脸,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朝暮欢摇摇头道:“没什么,见了一个故人罢了。” 见朝暮欢没有什么危险,两人才放心下来。三人在华照寺略散了散心便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朝暮欢依旧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皇帝偶尔说些不明所以的话。柳贵妃始终看朝暮欢不顺眼,总是寻机刁难,好在畏惧皇帝还不敢太过分。 最近太子在东宫不知密谋些什么,没有叫暮欢知道,韩汝青也避着朝暮欢查什么事。段承祚与太子的争斗愈加激烈。 朝暮欢因着太子的吩咐也给段承祚找了不少麻烦,可丝毫没有动摇段承祚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正因为这样,太子更加疯狂,朝暮欢想要寻机叫太子死,可又担心太子鱼死网破殃及家人。 同样的,朝暮欢虽然与段承祚分离,却不想做伤害段承祚的事。她就这样日复一日在痛苦与纠结中过活,回家之日更是遥遥无期。 在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祁深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暗部建立,若有意外祁深便和朝远再使一次金蝉脱壳,从此改名换姓,远离所有朝堂和江湖纷争。 “欢儿,放手去做吧,整个暗部都是你的后盾。” 朝暮欢连日阴云的心终于透过一丝阳光:太子殿下,游戏才刚刚开始。 这天,皇帝想是又跟柳贵妃起了冲突,召见朝暮欢时仍然怒气未消。 “朝画师,你说女子为何总是胡搅蛮缠,拿着过去的事情说个没完。”皇帝烦躁的冲朝暮欢抱怨。 朝暮欢道:“或许只是因为柳妃娘娘太过在意皇帝,才会如此。” 皇帝以往听到此处便会慢慢消气,并为柳贵妃找着各种理由。这次不知为何,仍旧气道:“后宫中爱慕朕的女子数不胜数,为何她人便能安分守己,柳妃便做不到。” 朝暮欢没听过皇帝与柳妃的爱情故事不知如何回答,皇帝却已转了话头:“近日见你与太子走的更近,很久没和承祚来往,怎么,还是觉得太子更好。” 朝暮欢并不敢与储位之争扯上关系,连忙道:“皇上,臣只是作为画师在东宫作画罢了。许久没与大皇子殿下来往,想是大皇子殿下公事太多,并无闲暇。” 皇帝想到段承祚最近总是被太子的人参奏,每日忙的焦头烂额没再怀疑,看着朝暮欢饶有兴致道:“既如此,朝画师是更喜欢朕的大儿子还是朕的二儿子。” 朝暮欢撇撇嘴道:“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身份高贵,臣不敢妄想。况且,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听父亲的。” 皇帝道:“以你的才貌,做宫妃也尽够了,怎么做不得皇子妃。你更属意谁,朕便为你们赐婚,以后也能长久的在朕面前侍奉,不必江湖闯荡了。” 朝暮欢思索半晌:“大皇子殿下貌若潘安,臣甚悦之。” 皇帝闻言哈哈哈大笑:“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朕便选个黄道吉日为你们赐婚,以已故监察御史义女的身份出嫁,也算两全其美,你意下如何。” 朝暮欢当即叩拜道:“多谢皇上。” 两人在太极殿相谈许久,皇帝才叫暮欢离去。 当晚,朝暮欢给千闻阁去了信,祁深回信道:“父亲会准备好,妹妹放心。” 不过几日,皇帝将段承祚和朝暮欢召来,亲自下了赐婚诏书,婚期在秋末。离开太极殿之后,段承祚神情复杂看着朝暮欢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朝暮欢一袭官服凑近段承祚耳边道:“哈——我想要太子死。” 段承祚神色未变,只字未言,深深看了朝暮欢一眼,转身离去。 朝暮欢和段承祚既有了婚约,朝暮欢便不便住在皇宫,在宫外原御史府独自居住,皇帝派了宫中女官和侍卫跟着朝暮欢出外开府。 韩汝青没有跟着朝暮欢出宫,只是临行前两人又大打一场,韩汝青看着朝暮欢一脸不可置信:“段承祚害得你父亲重病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朝暮欢冷笑一声道:“韩汝青,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害我重伤的,害我父亲重病的是太子的贪婪之心,直接伤害我的还有你,段承祚什么也没有做。” “朝暮欢,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你的婚事只怕没有那么顺利。”韩汝青看着朝暮欢,“对了,太子殿下召见你。” 朝暮欢抿抿嘴,自己这样的行为只怕太子要撕破脸了。 第117章 父兄被刺人无影 韩汝青看着朝暮欢不安的神情嘲讽:“怎么,与段承祚郎有情妾有意之时无所畏惧,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朝暮欢一语不发,看着韩汝青做戏。 “走吧,太子现在便召你去。” 朝暮欢跟在韩汝青身后前往东宫,一路上有些太监宫女相熟的都会向朝暮欢贺喜:“恭喜朝画师。” 有一声恭贺韩汝青便冷笑一声,朝暮欢置若罔闻。 到得东宫时,太子果然大发雷霆,整个东宫一片狼藉。朝暮欢进来,太子更是气急败坏,一枚茶盏向着朝暮欢扔去,正要碰到朝暮欢时被韩汝青接了下来。 太子看见韩汝青冷静了下来,看着朝暮欢道:“朝画师,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要在与大皇子成亲以后仍听命于我,我便放过你的家人。” 朝暮欢连忙跪下辩解道:“与大皇子殿下的婚约是皇上钦定的,臣也不敢违抗。若是被皇上知道,臣,臣万死不能啊。” 太子只知道皇帝赐婚段承祚与朝暮欢,不知细节如何,如今听朝暮欢解释,果然怒道:“父皇,你果然偏爱老大把我这个太子置于何地。” “朝暮欢你虽身不由己,可你对我来已经没用了。千闻阁的势力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太子疯疯癫癫道。 朝暮欢连连磕头哭求太子放过自己的父兄,可太子不为所动,甚至一脚将朝暮欢踢开,怒喝:“滚,都给我滚。” 朝暮欢不想走,被东宫的守卫硬生生拖了出去。 韩幕僚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心中没有一丝波澜,除了朝暮欢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生死被韩汝青放在心上。 太子叫住韩幕僚,私下密谋些什么朝暮欢便不得而知。 出宫的朝暮欢一整天坐立难安,心神不宁。 当晚,朝暮欢的灵鸽送来消息:“阁主和副阁主被刺落水而亡,尸体都没有找到。”朝暮欢瞬间泪如雨下。 第二日,朝暮欢被皇帝召见,看着朝暮欢道:“你父兄不在了,千闻阁终究还是要有人接手,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朝暮欢眼睛肿得像个核桃,开口声音沙哑满是哭音道:“父兄已经不在了,千闻阁如何听凭皇上的吩咐。” 皇帝仔细辨别着朝暮欢话里的真假,半晌道:“千闻阁终究是你父兄一手发展起来的,朝远在时你便是少阁主,如今,千闻阁就交给你吧。” “这也算是一个念想。” 皇帝从暗格取出千闻阁与朝廷对接的令牌与印鉴交给了朝暮欢,朝暮欢怔怔地接下令牌,磕头谢了恩。 只是又请求道:“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父兄尸首未见,臣想给父亲立一个衣冠冢,为他们守孝。” 皇帝驳道:“京都中有他二人的衣冠冢,去上炷香也便罢了,不必守孝。” 朝暮欢想到朝远离开京都时的事没再强求,叩谢圣恩后离开了太极殿。 离开太极殿,甬道上正遇到段承祚,段承祚看着朝暮欢憔悴的脸道:“节哀。”便再无下文,两人错身而过,没有任何更多地交集。 朝暮欢住在前御史府后,优昙也搬了过去,两人住在一处,相互也有个照应。 秋日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人更加嗜睡,夜晚更是沉眠难醒。朝暮欢接下阁主令的当晚,御史府迎来了几波刺客。 好在朝暮欢武艺高强,优昙练武许久也能帮上一些忙。后来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些习武之人,帮着朝暮欢清除了一些刺客。 朝暮欢正要道谢,这些人却不说话,又隐入了黑暗之处,有刺客来时才出来。朝暮欢抿着嘴,猜到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心中复杂。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第二日醒来时,朝暮欢和优昙眼下青黑,精神不济。好在订婚后朝暮欢不必再去画院上值,安心等着秋末出嫁。 嫁妆也有皇宫大内为朝暮欢准备,暮欢最近可以说是清闲至极了,每日只与优昙浮云子两人游山玩水,吟诗作画,真是乐哉。 临近秋末时,秋月派派人来取走了掌门令,朝暮欢这才大松一口气。来的小弟子道:“此役秋月派损失惨重,需训练新弟子,还请优昙师姐一同回杭州帮忙。” 朝暮欢回头看看优昙,优昙也看着朝暮欢忧心忡忡道:“欢儿,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朝暮欢笑着道:“我的武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必担心。” 优昙这才点头应下和小弟子一起前往杭州,码头上,朝暮欢和优昙浮云子迎着秋风说些离别之语。 优昙劝着:“欢儿,在京都一切珍重,自己的安危最为重要。” 朝暮欢拥抱优昙将头靠在肩膀上,郑重道:“我知道,此间事了我们在江湖一聚。” 优昙点点头,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一些,心中酸楚,那时几人江湖闯荡何等快意潇洒怎么会到今日这步。 优昙一步一回头登上了前往杭州的船,朝暮欢也久久望着优昙的背影。浮云子并肩与暮欢站在一处,两人心中无限感慨,出口却只有一声长叹。 回到府里,只剩下朝暮欢一人。皇帝在赐婚朝暮欢和段承祚之后将朝暮欢定为千闻阁阁主,太子不知有多愤恨,只是朝暮欢如今算是太子的嫂嫂,不能随意召见。 朝暮欢与段承祚已有了婚约,偶尔也会见面,只是两人大多数都是相顾无言,从前的亲密都变为今天的疏远。 两人更多是公事公办,皇帝将千闻阁交给了朝暮欢,暮欢也会用千闻阁的力量给段承祚传递一些消息。如今被上折更多的是太子,太子与段承祚的处境瞬间反了过来。 夜晚照旧有许多刺客想要刺杀朝暮欢,朝暮欢自己便能以一当十,有神秘侠客的帮忙更是每日有惊无险。 后来便没什么人来行刺了,猜得到太子豢养的刺客也是有数的,怎么能都浪费在朝暮欢的身上。 深夜,朝暮欢看着东宫的方向喃喃道:“太子殿下,万事具备,只欠,你这股东风了啊。” 第118章 婚期已至太子乱 临近秋末的几日,太子又派了几波刺客前来刺杀,更是买通了府里的下人想要毒杀朝暮欢。 太子是皇后所出,皇后的母家乃是当朝大将,名震一时。刺杀朝暮欢的人中还真有一些军营中的江湖奇人,哪怕有隐卫的帮助,朝暮欢也很难招架,受了不少伤。 离婚期还有两日时间时,夜里,又有刺客潜入御史府。一把寒光凛凛的剑直直刺向朝暮欢。 暮欢拿起簪剑,两把剑撞击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 雪亮的剑亮正照在朝暮欢的眼睛上,暮欢看着这把熟悉的剑,惊道:“寒水剑?你是寒水师姐。“ 朝暮欢单手快速伸向眼前人的脸,这蒙面人尽力躲过,眼睛深深看向朝暮欢。遂收回剑刃,向着门外飞出。 朝暮欢也从床上跃起,跟在蒙面人身后运起轻功。出府时,隐卫探出身子来打手势询问朝暮欢要不要一起跟上去。 暮欢拒绝,独自一人飞身向外。黑衣人引着朝暮欢一路向城外走去,两人一路最后停在了朝远和祁深的衣冠冢前。 蒙面人摘下脸上的黑巾,正是铸剑山庄的穆寒水。朝暮欢见状反而放松下来,哪怕是穆寒水的剑抵在朝暮欢的脖子上,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紧张的情绪。 穆寒水柳眉倒竖,持剑问暮欢:“你父兄尸骨未寒,你在这里新婚燕尔。朝暮欢是我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忘恩负义,不孝不悌之人。” 朝暮欢平静的看着穆寒水:“寒水师姐,你旁边这坟冢里埋葬的根本不是我的父亲和师兄。” 千闻阁如今在朝暮欢的手里,然而于朝家父女而言,千闻阁已经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朝暮欢便把千闻阁的事整个和盘托出,包括它于朝堂的联系。 穆寒水听着听着,慢慢放下手中的寒水剑,朝暮欢看着穆寒水的反应道:“师兄他当初不敢回应师姐,正是因为他受朝廷辖制,自己的事情完全做不得主。” 寒水顾不得这些:“我只问你一句,祁深他活着吗?” 朝暮欢不便出口,只是点了点头。穆寒水瞬间放松下来,嚎啕大哭起来,朝暮欢默默行至寒水身边,揽着寒水陪着她。 人群中一回眸的深情便是长久的记忆,祁深行侠仗义的英姿惹得一池春水。 寒水宣泄了心中连日来的害怕,抬起头又是那个红裙翩跹,坚韧不屈的寒水师姐。 “如今你有什么打算,我留在京都帮你。” 朝暮欢取出手中暗部的密文拒绝了穆寒水:“寒水师姐,这里的事情我一个人可以的,京都事了我便要远走他乡了,带着这个可以找到你想找的人。 “和他好好谈谈。” 确定了祁深和朝远还活着,穆寒水便也不再心急,看着朝暮欢孤身一人形容憔悴更是心疼不忍:“如今时局动荡,你又在内乱的中心,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朝暮欢抓着寒水的手微笑道:“放心吧寒水师姐,有很多人在帮我,尽管他们不在面前,但他们与我同在。” “师姐,快去吧。” 穆寒水点点头,持剑走远。朝暮欢远远望着,希望他们两个能修成正果。 穆寒水离开后两日便是朝暮欢与段承祚的大喜之日,既要成婚先要有家。 段承祚成年后一直未被封王,成婚前夕大朝之上,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册封段承祚为“宸王”。 朝臣们闻言齐齐下跪连道不妥,“皇上,宸字意为帝王的住处,这已立太子,又定宸字为封,实在不妥啊。” 皇帝无谓道:“诶,爱卿太过迂腐,这宸字不过好听一些,哪里有那么多意思。好了,此事不必再议。” 近年来,皇帝愈发独断专行,他所决定之事朝臣便不能再反驳。太子站在龙椅下双拳紧攥,面色通红,全程不发一语。 皇帝看也没有看太子一眼,上完朝便径自离开了大殿。 太子回到宫院,韩汝青正在东宫吃茶闲坐。太子状若疯癫,整个人便要扑到韩汝青的身前,被韩汝青一指点了穴位。 太子不能动却还能说,看着韩汝青道:“你不是想要柳贵妃和段承祚死吗?你帮我杀掉皇帝,我登基当天便赐死柳妃和段承祚。” 韩汝青饶有兴致道:“哦?你终于要抛却无用的孝子之心了吗?” 太子恨道:“我仰慕我的父亲,可我的父亲却不爱重我。父慈子孝,他不慈我如何孝。” 韩汝青转眼又道:“我不止要柳妃和段承祚的命,我还要朝暮欢,活得朝暮欢。” 太子如今为了帝位什么都答应,口中道:“给你,都给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要你杀死皇帝。” 韩汝青这才满意的笑了,看着太子道:“合作愉快。” 大婚当日,朝暮欢从御史府出发,浮云子和玉腰作为朋友来陪朝暮欢。 玉腰感慨道:“你与大皇子殿下之间的事可真是一波三折,谁能想到你们竟真的能成婚。” 朝暮欢低下头,眼中满是苦涩,这场大婚不是情到深处的自然而然而是自己算计强求来的,便是强求也不是为着情,只为着谋。 大红的嫁衣沉沉压在朝暮欢的身上让她一时竟有些恐慌: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只道段承祚不该纠缠最后却还是利用了他。 一时间,接亲的鞭炮声和锣声齐响,浮云子和玉腰连忙扶着朝暮欢出了房门。朝暮欢没有父亲兄弟,只有魏清流守在门口权做兄长。 段承祚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御史府,看着满眼红的刺眼的喜字中窈窕的朝暮欢,段承祚怔了怔,心中有一丝微妙的甜意。 几步上前,段承祚和朝暮欢并行进入正堂,朝远的牌位正摆在桌上。两人向着排位拜了天地敬了酒,段承祚便牵着朝暮欢的手向门外走去。 上了花轿,段承祚带着笑骑上高头大马向着宸王府走去,一路上锣鼓喧天,红纸翩飞,铜板散落满地。 京都的百姓还在幸福美满了梦里,追着花轿一路行一路捡着地上的铜板。 第119章 宴上风波平又起 一顶花轿繁复精致,绕着京都整整一周才到宸王府。落轿以后,段承祚到花轿前挥退喜娘,揭开帘子叮嘱暮欢道:“小心脚下。” 段承祚扶着朝暮欢下了轿,引着暮欢跨过火盆,跨过门槛,嘴里喃喃着:“此生无槛。” 朝暮欢默默听着也抓紧了段承祚的手,两人像是比翼双飞的鸟相互扶持走过这一段路。 宸王府的宾客比御史府多了许多,天潢贵胄,朝中要员齐聚一堂。 朝暮欢和段承祚一出现便震惊四座,段承祚自小便以假面示人,神偷无影传授的易容术几乎没有破绽。 在场诸人见惯了段承祚虚弱瘦削的脸,猛一看到大皇子本身出尘俊逸宛如谪仙的脸惊得合不拢嘴。 夫人小姐们本还嘲讽不知哪里的孤女为了攀龙附凤什么人都嫁,这时候可就全是羡慕嫉妒了,早知大皇子殿下如此俊美,想要结亲之人只怕从城南排到城北去了。 在场的皇子们更是面色各异,太子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便是滔天的怒意,心道: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段承祚你好的很呐。 皇帝看着一对璧人向自己走来,面上满是欣慰,衬得柳贵妃勉强的笑很是怪异。 亲朋满座,佳偶天成,司礼官喊着:“一拜天地。” 段承祚和朝暮欢刚要下拜便被人打断,太子举着酒杯道:“且慢,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皇帝看着太子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不要误了你兄长的吉时。” 太子看着皇帝认真道:“儿子对朝姑娘一直有爱慕之心,朝姑娘也很仰慕我,却被兄长横刀夺爱,父皇,婚姻乃是结亲不是结仇怎能这样委屈一个姑娘。” 朝暮欢盖头下的嘴角勾起,心道:鱼上钩了。 皇帝看着太子道:“太子,你如此行事,把太子妃的颜面置于何处。这桩亲事是朝画师自己点头答应的,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你不要说些有损女儿家清誉无凭无据的话。” 太子道:“不如让朝姑娘自己说。” 皇帝看着朝暮欢道:“朝画师自己说吧。” 朝暮欢向皇帝和太子福身道:“皇上乃是万民之福,臣女最仰慕之人是皇上。心悦之人从来都是大皇子殿下,况且太子妃与臣女情同姐妹,臣女怎会夺人所爱。” 皇帝点点头,看着太子道:“承祥你也亲耳听到了,可还有什么话说。” 太子被朝暮欢摆了一道,更是怒极,看着朝暮欢道:“好啊,好得很,你父兄真是死不足惜。” 朝暮欢咬紧牙关,恨不得现在就弄死太子,却终究没有说话。 太子看着皇帝道:“父皇,您在皇位上也许久了,早日让位做太上皇享享清福多好。” 皇帝没想到太子竟意在这里,旋即大怒道:“逆子,你在说些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太子索性撕破了脸皮道:“好?父皇你将千闻阁交给段承祚是对我好,你封他为宸王是对我好?还有段承祚的名字,他继承国祚,我继承祥瑞,父皇真是打的好算盘。” 皇帝怒道:“朕为你赐下的太子妃世代簪缨,手握兵权。你的母后将门之女,拱卫京都,你还要如何。” 太子如今已不屑听这些冠冕堂皇之语,看着段承祚道:“兄长今日你大婚,孤便送你一个大礼吧。” 话落,一群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衣人包围了宸王府,这些黑衣人直直冲向皇帝和段承祚两人。 朝暮欢见状连忙护在皇帝身前,整个高台被护得密不透风。倏然,一身影高挑直向朝暮欢而来,一枚小巧的匕首当胸刺向朝暮欢。 暮欢架住匕首,那人倾身向前凑在朝暮欢耳边问:“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我很喜欢,多谢。” 说着两人丁零当啷打起来,不出所料这些人应该都是魔教之人,且都是功力深厚之辈。眼见着众人鏖战分不出胜负,皇帝弯弓搭箭向天射出一箭,霎时便从皇城聚来几个老者。 这几个老者轻描淡写间便弄死一片魔教之人,端的是气定神闲。韩汝青见状也不再恋战,内力翻涌间匕首飞出,直射向身后的皇帝。 朝暮欢来不及挡刀只能用自己的肉身为皇帝挡下一刀,回身一看韩汝青已不见了踪影。 几名老者收拾了剩下的魔教教众,看着皇帝道:“还有两件事。” 皇帝点点头示意知晓,几位老者斗篷一扬变没了踪影,朝暮欢暗自庆幸没有在皇城动什么手脚,不然今日身首异处的就是自己了。 皇帝看了看朝暮欢的伤处,唤来御医暂且替她诊治。又看向太子的方向,太子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捡起地上的刀剑作势自刎。 皇帝急忙要拦,谁知太子调转刀口冲向皇帝的方向。万军齐呼之声响起,是太子妃母家的人带着军队冲了过来。 那几名老者可当数百,却也不能当上万,即便再叫他们回来也是无用,皇帝只能威吓太子,先拖延时间。 “太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皇帝厉喝。 太子却充耳不闻,带头冲向皇帝的方向。段承祚见状拦在皇帝身前,一手摘叶飞花还能保一时。 朝臣们在当院瑟瑟发抖寻找着藏身之处,军队站在太子身后,太子手中拿着传位诏书逼近皇帝:“父皇,刚才的话还给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朝暮欢此时正在皇帝身边疗伤,皇帝接着桌子的遮掩往朝暮欢手里塞了什么东西,面上镇定自若向太子道:“太子多年父子之情,你连一点考虑的时间都不给朕吗?” 太子挥挥手命人在院中插下一炷香,道:“父皇,你可要快点考虑,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好。” 皇帝点点头,向朝暮欢打着手势,朝暮欢借着遮掩悄悄向不显眼的地方挪。可是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躲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全消失。 太子这时也想起几次三番戏弄她的朝暮欢。 第120章 太子报复灵鸽飞 “朝画师何在,也不出来打声招呼吗?”太子看着聚在一起的人群问着。 朝暮欢这时正伺机想将虎符送出去,已到了墙根底下。眼见着太子点自己的姓名,朝暮欢有些慌乱。情急之下咬破了手指,匆匆将血抹在了虎符上顺着墙根扔在了草丛里。 幸好此处没有官兵把守,这虎符才没被叛军带走。现在只希望在京都的灵鸽闻到血的味道能将这虎符带走。 那边厢太子没有看见朝暮欢,威胁道:“朝画师,你若识相点出来便罢,若是做个缩头乌龟躲着不出来,我便杀一个人,第一个就从你那好夫君段承祚那里开始吧。” 皇帝怒道:“太子,你如今弑父杀兄不怕后世口诛笔伐吗?” 太子故作疑惑道:“父皇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若是弑父杀兄,父皇和兄长缘何还坐在这里呢?我也是为了兄长好,若这朝画师是个贪生怕死,攀龙附凤之徒,兄长也可早日看清啊。” 段承祚挡在皇帝面前呸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帮我看清,她的人品没人比我更清楚。再说需要女人舍命相护,我还算什么男人。” 遂运起内力高声道:“欢儿躲好别出来,我好得很不用担心。” 太子闻言大怒,命左右拿下段承祚,并威胁道:“兄长你可不要乱动,刀剑无眼,不小心害死了父皇你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段承祚果然没有挣扎,被叛军抓了起来硬压着跪在太子的面前。太子居高临下看着段承祚貌若潘安却狼狈如斯,满意的笑了。 “兄长你觉得自己好得很,那孤便让你不好。”太子狠狠将段承祚踹倒在地上,命令左右拿出长鞭好好招呼段承祚。 “来,在这喜堂插一炷香,香燃尽朝画师还未出现就送我这兄长归西吧。”左右得令,两边长鞭不断抽打在段承祚的身上。 朝暮欢缩在墙根再也忍不住,动身马上要站出来,却被段承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眸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两人对视,朝暮欢眉头深深皱起,看着段承祚形容狼狈衣衫破碎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看着太子道:“太子殿下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放过其他人吧。” 太子转头看着刚刚点燃的香笑道:“二位情深意重真是让人感慨,既如此那便有难同当吧。只是朝画师更可恶些,须得好好照顾才是。” “来人哪,将那乌木的大板拿上来,也好好招呼招呼咱们朝画师吧。”左右立时便扛着乌木板上来,几人压着朝暮欢趴在长凳上,乌木大板狠狠敲击在朝暮欢的身上。 皇帝看着太子如此行事怒道:“太子,你行事如此猖狂不怕遭报应吗?你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们。” 太子细想道:“不如父皇马上签了这传位诏书我便放过他们,您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兄长还是宸王如何。” 皇帝道:“你先放了他们,我再想想。” 太子没有回应,吩咐道:“来,接着打。” 鞭子和乌木交错落下,段承祚看着朝暮欢眼睛充血,嘶吼道:“段承祥你想要皇位杀了我,杀了我便没人同你争了,你放过暮欢,你放过她啊。” 如此乞求换来的是太子的嘲讽:“兄长你看看自己这涕泗横流的样子,哪有一点皇子的贵气。孤只要皇位,兄长在这里求我不如求求父皇早点松口。” 朝暮欢在一边已经挨了几大板,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牙关紧咬。段承祚再也看不下去,整个人扑在朝暮欢的身上替朝暮欢挡着乌木板。 暮欢急道:“段承祚谁要你救,惹怒太子的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滚开,段承祚。” 段承祚充耳不闻朝暮欢的话,断断续续道:“这——这是——我——是我欠你的。” 乌木大板和鞭子交错着落在段承祚的身上,拇指粗细的伤痕和一尺宽的於肿浮现在段承祚的背上。 朝暮欢哭着骂着求着,段承祚没有一点反应,高台上皇帝心急如焚,柳贵妃却只有逃过一劫的轻松。 无论是段承祚的受伤还是朝暮欢的哭叫都没有让柳贵妃有一点的破洞,皇帝余光看着柳贵妃的神态心中疑窦丛生。 鞭打声和打板声在院中不停的响着,朝臣们人人自危不敢说一句话。另一边草丛里的虎符终于等来了灵鸽。 灵鸽循着血香叼起草丛里的虎符没有被一个人发现,双翅挥舞间,灵鸽冲天而上,将虎符送到了不起眼的小院子。 这院子正是暗部的据点,祁深和朝远正在此处盘算着今后该怎样经营,灵鸽便循着地道里熟悉的味道钻了进来。 祁深听到动静见是朝暮欢的灵鸽,张开手迎接着灵鸽。灵鸽飞到祁深的手上,将虎符放在祁深的手心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朝远凑近看着虎符道:“这是京郊大营的虎符,欢儿和皇上只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可是祁深和朝远乃是已死之人如何去找京郊大营的将领调动官兵。两人思忖半晌,祁深在书案写下一封信,将书信连同虎符放在了灵鸽的身上。 又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叫灵鸽闻了闻,将它捧在手心走出暗道放手一扬,灵鸽便飞了起来,“去吧,去找那个人吧。” 朝远在一旁看着祁深怀中的手帕感叹道:“寒水这孩子也是情深意重之人啊。” 祁深第一次没有回避道:“是啊,是我辜负了她。” 朝远拍拍祁深的肩膀权做安慰:“等欢儿这里没事了就去找她吧,不要让自己后悔。” 祁深看着远去的灵鸽点头道:“我会的。” 灵鸽循着气味一路走到千闻阁的产业,寒水还住在这里,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祁深,本是防着暮欢有什么危险以备不时之需。 灵鸽到这里时,已经有些疲累,跌跌撞撞撞进寒水的怀里。寒水认得这是暮欢的灵鸽,连忙放下灵鸽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取下灵鸽身上的信件和虎符。 展开信时,寒水一惊。 第121章 终自缚婚事继续 “这是祁深的字!!” 寒水看着眼中满是热泪,“祁深——你——你真的还活着。” 灵鸽歪头看着寒水又哭又笑的样子,将虎符往寒水的面前推。寒水反应过来连忙仔细看手中的信,得知朝暮欢有了麻烦,心中焦急。 铸剑山庄一向与朝廷军营联络有加,寒水来做这个调兵之人的确很合适。寒水安置好灵鸽,拿起虎符冲出了客栈,快马向京郊大营冲去。 京郊大营的将官还认得寒水,见寒水取出虎符察觉到出了什么事。能管理京郊大营的必是保皇党,这将官连忙一面发兵一面派探子在城中查探。 探子速度飞快,几下便探查到宸王府围着上万的官兵,回报将官后,将官带了数万人马向城内进发。 另一边的宸王府,段承祚已经被打得几欲吐血还死死将朝暮欢按在身下,只是随着杖责,段承祚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朝暮欢趁机顶开段承祚,自己再把段承祚护在怀中。 段承祚想要动弹却没了力气,两人只能被动挨打。太子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装模做样感慨几声,“父皇你可真是心狠,平日那么疼爱兄长和朝画师,这会儿却没一点儿反应。” 皇帝皱着眉,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等来增援,柳贵妃像一尊华丽的雕塑一样杵在一旁没有一点用处。 沉闷的杖责声鞭笞着朝暮欢的身体,也敲击着皇帝的精神。一阵呕血之声又唤起了周围人的精神。 朝暮欢和段承祚不堪重责齐齐呕血,柳贵妃这才像木偶有着灵魂一般大叫着:“别打了,别打了,那是我的孩子啊,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太子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柳贵妃这副模样也毫无半点共情,只是看着皇帝等着他的决断。 皇帝撑不住松了口:“将传位诏书给我吧。” 太子命秦成玉给皇帝奉上传位诏书,皇帝看着玄衣威武的秦成玉道:“你也长大了,那时你父亲因为你学武动用家法,你躲在朕身后小小一团。” 秦成玉打断皇帝的话道:“皇上,那已经是过去了,这天下终究要是太子的。” 皇帝长叹一声接过传位诏书在诏书上写下名号,恨恨掷向太子,自己没了精神。 太子也不在意跌落在尘土上的传位诏书,自己捡起来检查着,确认无误以后看一眼满地的朝臣。 朝臣们识时务山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得意的笑声传扬至整个府邸,再回首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互相依偎,皇帝和柳贵妃相携互慰,残忍道:“斩——呃。” 太子眼睛瞪大,一个斩字在喉头没能吐出便不可置信看着左肩。寒水剑刺在太子的肩胛处顺着伤口源源不断流出血来。 与此同时,京郊大营数万官兵重甲铁骑奔涌而来,口中喊道:“诛叛贼,卫皇城。” 宸王府内太子的人和外面涌来的人杀将起来,朝暮欢和段承祚勉强还能动,互相搀扶着护在皇帝和柳贵妃的身前。 太子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官兵自己拖着伤处缓缓向皇帝的方向挪去,还未到近前便被皇帝的近卫按住。 数万对一万是不需思考的结果,太子的人被杀的杀,捉得捉,太子被擒住后更是一个个放下了兵器放弃了对抗。 院中的风波逐渐平息,京郊大营的将官上前几步请罪道:“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帝连忙叫起道:“这次多亏了陈将军,快起吧。” 陈将军起身退至一旁,皇帝先命人将段承祚和朝暮欢送去疗伤歇息,自己才接着处理太子的事。 太子谋权篡位毋庸置疑,甚至想要杀了自己的父亲。这时倒是知道害怕,乞求皇帝:“父皇,我只是,我只是鬼迷心窍,我没想——没想真的。” “闭嘴,谋逆乃是死罪,你有几个脑袋敢做下这样的事。”皇帝呵斥道。 太子不再求饶直勾勾看着皇帝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父皇你若是给我属于太子的地位我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够了,太子谋逆判圈禁宗人府,终身不得离开宗人府半步。” 太子不再求饶,被官兵押解时顺手抽出官兵腰间的匕首,自戕于原地。 皇帝见状忙命人医治,只是太子存了必死的心,伤及心脉救也救不回来了。太医们无能为力,皇帝只好命人将太子抬下去,转而将矛头调转。 “承恩公府公武犯谋逆大罪,判满门抄斩,诛九族。褫夺公氏皇后之位,一同处斩。” “左相府秦成玉谋逆大罪,判满门抄斩,诛九族。褫夺秦氏太子妃之位,一同处斩。” 皇帝将一腔怒火和失子之痛发泄给皇后的母家和太子妃的母家,自己也身心俱疲,留下宸王府一片狼藉带着柳贵妃回了皇宫。 临走时叮嘱礼官:“今日婚事是不能继续了,命钦天监再则一个日子完婚吧。” 礼官领命自去办事。 京郊大营的将官返回营地,宸王府自有官府前来收场。半日后,宸王府便恢复了庄严肃穆的底色。 这时段承祚和朝暮欢也稍稍有了精神,寒水告诉朝暮欢太子自戕死了,暮欢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此霸道残忍的太子就这样死了?” “寒水师姐,我又,又杀了一个人,我的手上怎么沾满了鲜血。” 寒水看着朝暮欢脆弱的样子安慰道:“太子死于自己的贪婪之心,若是太子今日没有谋反那谁也不能杀死他。” 朝暮欢勉强听了进去,巨大的压力过去之后是身体的酸痛和疲惫,寒水抚着朝暮欢的背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朝暮欢一眼睡了过去,寒水给朝暮欢掖了掖被子。出门时正碰见靠在门边的段承祚。 段承祚也是满身伤痕,问道:“欢儿她怎么样了。” “欢儿她睡下了。”寒水轻轻关上门,应着段承祚。 段承祚点点头放心了下来,自己也昏睡了过去。寒水连忙叫宸王府的下人将他抬回了房间。 第122章 婚礼昏礼人自醉 第二日朝暮欢和段承祚醒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太子身死跟着他的那些人自然作鸟兽散。 参与谋反的都判了死刑,太子一系的朝臣流放的流放降职的降职,朝中上下人人自危,噤若寒蝉。一时之间朋党之争,裙带关系都少了许多。 皇帝因着太子的事气病了在寝宫休息了好多天,皇子们都轮流去侍疾。 朝暮欢醒来后又回到了御史府,当日婚礼未成,朝暮欢便不算宸王府的人,按皇帝所说再择一个好日子重新过门。 几日后乃是太子谋逆之后的第一个大朝会,皇子王爷文武百官太极殿内外听朝。 皇帝论功行赏穆寒水被封为怡心郡主,食邑千户。京郊大营的陈占戈被封为武安侯,世袭罔替,仍旧执掌京郊大营。 先皇后被废处斩,皇帝终于能履行曾经对柳贵妃的承诺,封柳金枝为皇后。 宸王舍身为公,为官兵赶来拖延了时间,着赐封为太子,迁居东宫,原宸王府改为武安侯府赐予陈将军。 此举一出,众朝臣皆下跪道:“皇上圣明。” 至此封赏结束,相关册封大典由礼部依旧年规格操办。 武安侯因着寒水送虎符及时才能救下皇帝荣升,若是迟上一点,叫太子阴谋得逞。武安侯这样非太子一系的好一点上交兵权颐养天年,坏一点只怕连命都没了。 朝会结束,武安侯向寒水感叹道:“人这一辈子,荣华富贵还是穷困潦倒只在一息一念之间啊。” 寒水点头应着“是”,自己也在庆幸没有离开京都不然朝暮欢恐怕下场凄惨。 “只是朝姑娘皇上却没有一点封赏真是奇怪。”武安侯是个粗人有什么便说什么。 寒水倒是不以为意,江湖之人向来不在意朝堂上的称谓,如此淡泊名利倒是正对了皇帝的规矩“封赏之事皇上自有安排,皇上如何安排欢儿都感念圣恩。” 武安侯附和着:“郡主说的是。”两个人便出了宫门各自归家。 封赏的大典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完成,其中却有几件匪夷所思之事。 “一则,柳皇后册封只是只有册封诏书却无凤印。” “二则,太子的婚期迟迟未能定下。” 寒水在御史府同暮欢说着,猜测皇帝何意。寒水自上次阴差阳错救下朝暮欢后担心暮欢再出什么事,便没有离开京都。 既是暮欢的好友,也就顺势住了御史府。 朝暮欢猜测:“大概皇帝是想限制后宫的权利吧,太子的婚期说不得是要有了合适的人选才能定下。” “现在说这些于我们而言都没有用处,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京都。”朝暮欢看着望月山的方向遐想着。 寒水也想:段承祚成为太子之后,朝暮欢御史之女的身份是有些不匹配。现在只希望能因祸得福早日离开京都,没有了先太子的掣肘,朝暮欢经营千闻阁也能自在一些。 两人想了一夜,凌晨才入睡,差点没能接到第二日的圣旨。 总管太监来时,两人刚刚醒来,好在总管太监没有怪罪还等着两人梳妆。 朝暮欢和穆寒水连忙着急忙慌梳妆,大开中门迎接圣旨。却原来是赐婚圣旨,段承祚和朝暮欢的婚礼依旧举行,这次依着古礼,黄昏时成婚。 两人谢礼,取出一包银票递给总管太监。太监摸着薄薄的一包满意的笑了,说了些恭贺的话离开了御史府。 圣旨供到了家庙,朝暮欢和穆寒水看着赐婚诏书神情复杂。一方面是皇帝对朝暮欢的肯定,另一方面是离开京都的遥遥无期。 只是纠结也是无用,事已至此什么也不能改变。当日皇帝遇刺时的几个老者已朝暮欢的实力连一招都走不过,违抗皇帝的代价朝暮欢根本付不起。 寒水安慰着:“太子他不会因为成婚不让你回家,这也算好事了。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成婚后我再走。” 暮欢点点头应了下来,婚礼所需等物前几日的也都还能用,只是要增加一些太子大婚规制之物。 朝暮欢这几日可以说无事可做,两人在外游玩一天,跑马放风筝,直玩到累才归家沉沉睡去。两人这里睡得死什么也不知道,不远的皇宫里却有人睡不着。 坤宁宫皇后的住所处,柳金枝哭哭啼啼和皇帝哭诉:“皇上您册封我为皇后却没有凤印让我怎么在后宫抬得起头。” “还有那朝画师总是仗着恩宠懈怠于我,如今承祚已是太子,怎能娶一个江湖野丫头。” 皇帝初时还哄着:“那时你担心朝画师成了后宫妃嫔,如今将她赐给承祚你总该放心了。” “朝画师是个江湖野丫头,你不也是,何必去计较这些。你可知朕册封你为皇后废了多大的劲,安分一点,嗯?” 柳金枝还是不依,依旧哭哭啼啼的扰得皇帝睡不好觉,索性离了坤宁宫道:“你今天心情不好,那朕明日再来看你。” 柳金枝看着皇帝远去得背影,更加气闷一整夜辗转反侧。 立冬后几日,朝暮欢和段承祚该完婚了,这次浮云子,寒水和玉腰陪着朝暮欢,还是那彩绣辉煌的大红嫁衣。 不时,段承祚穿着太子冕服来迎娶暮欢。寒水打着红伞送朝暮欢出了阁,两人仍旧给朝远得排位行了礼上了香才出了府。 段承祚抱着朝暮欢将她送上了花轿,眼角眉梢满是新婚的喜意。朝远和祁深两人躲在御史府不起眼的地方,看着朝暮欢大红的嫁衣又是伤感又是高兴。 两人之间的感情坎坷无常,藕断丝连,能有这么一场婚礼也算是修成正果。再转头看段承祚得意的神情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梆梆”给他两拳。 只是终究也没有下去,这是朝暮欢的新婚之日,两人 不想叫她有一丝的不畅快。 花轿绕着皇城转了一大圈,彩花铜板抛向围观的人群,真是一个举城同庆。黄昏时火红的晚霞给花轿太子一切的一切蒙上金边,远远望去如梦似幻宛如仙境。 第123章 两心相知无觅处 花轿绕城一周从皇宫的中门抬了进去,一直抬到太极殿殿门外,段承祚依旧亲自掀开帘子牵着朝暮欢的手下了轿。 一段红绸牵两端,佳偶天成人共贺。皇帝看着缓缓行来的两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皇帝和皇后坐在上坐,皇帝满脸欣慰,皇后脸色如冰。不过段承祚已经学会了无视皇后任何不合常理的举动,脸上没有一丝失落。 礼官道:“一拜天地。”朝暮欢与段承祚向着黄天厚土肃拜以示天理自然。 礼官再唱:“二拜高堂。”两人向着皇帝和皇后的方向肃拜以示尊亲。 礼官三唱:“夫妻对拜”两人面对着面肃拜以示夫妻同心。 段承祚趁机凑近朝暮欢的耳边道:“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朝暮欢敛眸随着礼官“送入洞房的”唱礼声被宫女扶到了东宫。 段承祚留在太极殿陪宾客喝酒,其中几位皇子和瑞王最是玩儿的狠,变着花样叫段承祚喝酒,没一会儿段承祚便醉醺醺的路也走不稳。 皇帝看着段承祚这副样子叫了停:“承祚今天大婚,喝趴下了回去让媳妇笑话。” 几个皇子和瑞王笑嘻嘻应着“是” 段承祚逃过一劫连忙向东宫走去,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进入东宫寝殿,司礼嬷嬷正等在寝殿。 按照嬷嬷的指点,吃了喜饼就该掀盖头了。段承祚拿起喜称,手竟有些抖。他强自镇定下来掀开朝暮欢的红盖头。盖头下一张娇艳明媚的脸让段承祚久久不能回神。 之后的一切段承祚都像是梦中一样,迷迷糊糊端了一碗饺子夹了一个给暮欢吃,听着司礼嬷嬷问:“生不生啊。” 朝暮欢羞红着脸道:“生。” 迷迷糊糊端来两杯就喝下合卺酒,司礼嬷嬷便退了出去。 段承祚一张清俊的脸一看朝暮欢就涨的通红,磕磕绊绊道:“我们,我们安歇吧,我,我不动你。” 朝暮欢看着段承祚的傻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段承祚更加紧张,一句话也不说了。恰逢此时酒意上头,昏昏沉沉间自己就睡了过去。 朝暮欢长叹一声,将段承祚搬上了床,见他皱紧眉头睡得不安稳,又叫了解酒汤自己喂了。 忙乱半晌才歇下。 这时却听得段承祚醉了嘟嘟囔囔说些梦话:“欢儿,能——呼——能娶你我真的很高兴。” “就算,就算你是利用我的,我也,我也愿意。” “你愿意,愿意嫁给我,是,是不是心里有我。” “我以后,我以后不会再让母亲刁难你了,唔。” 朝暮欢越听越是沉默,自己那时那样伤害段承祚他还能用这样的真心来对待自己。自己何德何能赢得这样光风霁月之人的心。 这样的环境让朝暮欢也能说出自己从前不敢说出的话。 “我愿意与你成婚有利用之心,可我,我也对你动心了。” “我不能因为和你在一起害了父亲和师兄,承祚,抱歉,我不该利用你。” “能和你成婚我也很高兴。” “你听到了吗?段承祚。” 说了这许多话,段承祚却毫无反应,朝暮欢又是失落又是庆幸又有些羞愧,索性蒙上被子眼不见为净。 这时却听见一旁如春风般温柔的声音道:“我听见了欢儿。” 朝暮欢羞愤欲死,急道:“你什么都没有听见,不许说了。” 段承祚却不愿意,反驳道:“我就是听见了,还想让你再说一遍,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意的,从实招来。” 朝暮欢支支吾吾不想说,蒙着被子装死,段承祚把朝暮欢从被子里挖出来,看着朝暮欢的眼睛道:“欢儿,我知道你向往江湖,不想被困于皇城。” 朝暮欢握着被子问:“可是你已经是太子怎么能随便离开京都,现在这样,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段承祚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一定会让你回去的好吗?” 朝暮欢点点头,轻轻应着:“嗯” 这时段承祚熄灭了烛火,寝殿内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夜过后,段承祚神情气爽叫宫人将水送进来便出去。宫人一排排进来又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什么意思,段承祚道:“行了出去吧。” 宫人只能顺从太子的意思,一头雾水出了寝殿。 朝暮欢窝在被子里,困倦的睁不开眼,段承祚将朝暮欢扶起来用手帕替她擦着脸哄道:“好了,一会儿还要去见父皇和母后,不能再睡了。” 朝暮欢被水一激醒了过来,恨恨道:“还不都怪你。” 段承祚哄着:“好,都怪我,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暮欢只能满怀怨气起床,这时段承祚才叫宫人进来伺候。朝暮欢打着呵欠被按在镜子前梳妆打扮,身上缀满珍珠宝石,收拾好一看真是仪态万方端庄有度。 段承祚简单束了发,就领着朝暮欢去了太极殿,皇帝和皇后还是坐在主座。皇亲国戚们分作两列。 两人进来后众人各自行礼。 “见过父皇,母后。” “见过太子,太子妃。” 礼毕众人依序入座,段承祚与朝暮欢还要奉茶便仍站在原地。 朝暮欢捧了茶敬给皇帝,“父皇请喝茶。”皇帝哈哈笑着递了一枚玉佩过去。 再敬茶给皇后,“母后请喝茶。”皇后迟迟不接过茶盏,皇帝警告着看向皇后,皇后勉强接下热茶,只是不甚合碗就要摔在朝暮欢的身上。 段承祚眼疾手快,手腕一翻,束带上的珍珠飞向了茶碗,茶碗被远远击飞出去摔在了墙角。在座的皇亲们噤若寒蝉一语不发。 段承祚道:“想来母后不爱喝这茶,欢儿太不懂事不能体察母后欢心,以后还是不要敬了,免得母后不快。” 皇后吃了一瘪就要发怒被皇帝拦了下来,手里的礼物自然也没能送出去。 皇帝便道:“你们母亲的礼便由我来送吧,来人。” 宫人端上盘子,上面放着皇后的凤印,皇后见状更是眼中火烧,暮欢也惊慌道:“这如何使得。” 第124章 举案齐眉新婚时 皇帝先安抚皇后道:“暮欢是你的儿媳,她代你掌管后宫你也能省下许多时间与朕一起。还是说金枝你做皇后只是想争权夺利并不是为着我们从前的约定。” 柳后一听无话可说,自己已经是皇后,母家也早就断绝了联系,再争这个权利又有什么用呢。“是,都听皇上的。” 暮欢见柳后都同意了有些心急,凤印虽是后宫至高的代表,可若是接下凤印自己只怕离江湖越来越远了。 朝暮欢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皇帝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如今已经嫁作他人妇,自然以夫为天,难不成还想着空占着这个位子自己逍遥快活吗?” 暮欢也没了话说,双手朝上恭恭敬敬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还要违心道一句:“多谢父皇厚爱。” 皇帝笑着点点头,看着暮欢不甚清醒的模样,放两人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的两人,一个气冲冲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一个无奈的笑笑安抚道:“再忍忍,或许过几日父皇又将凤印收了回去。” 朝暮欢丧气道:“我的父兄都已经意外身亡我还能去哪里呢?” 段承祚坐在朝暮欢身边,凑近小声道:“岳父大人和师兄明明还活着不是吗?” 朝暮欢不动声色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父兄的坟茔还在那里放着。” 段承祚长叹一声,抚着暮欢的发丝缓缓道:“我注视着你很久很久,我比你以为的更加了解你。多相信我一点好吗?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朝暮欢躲闪着段承祚的眼神,低下头闷闷道:“我没有见过父兄的尸体,他们或许死了或许活着,我也——不知道。” 段承祚包容的笑着安抚道:“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愿意说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一直在爱中生长。不只是男女之爱,还有亲情,友情。” 朝暮欢点点头,两人相互依偎着看着轩窗外的景象。 两人就这样阴差阳错的生活在一起,段承祚一如之前所承诺的一样关爱珍视着暮欢。这样的男子在京都或许是一个不存在的梦吧,朝暮欢想着。 因着两人新婚,皇帝特许两人不必操持朝中宫中各项事务,待半月之后再行办事。段承祚和朝暮欢新婚燕尔正是想整天都腻在一起的时候。 段承祚便带着朝暮欢在京都四处玩耍,京郊的清幽古寺,名山大川,温泉山庄。京都的勾栏瓦肆,烟火集市,两人都转了个遍。 新婚以后,两人做东又去信邀玉腰姑娘、浮云子大师和魏清流明月楼一聚。 已是冬日,气温渐冷,明月楼的楼顶四周都挂上了厚厚的皮裘,只余顶上一点天窗用一整块厚玻璃封顶,又暖和又能抬头看到天空。 这次再相聚与朝暮欢再到京都完全不一样,段承祚喜气洋洋,一双眼看着朝暮欢几乎要流出蜜来。朝暮欢被看得不自在,警告的看向段承祚,段承祚却毫不收敛。 浮云子和玉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世事无常的眼神。三人同举杯共贺两人新婚,“愿你们夫妻同心,白头偕老。” 朝暮欢和段承祚也笑着举起酒杯,以示谢意。 一番饮酒后,魏清流看着朝暮欢调侃道:“朝画师可真是升迁最快的画师了,如今都做了太子妃,再往前一步可是。” 朝暮欢作势抄起拳头,魏清流连忙闭紧嘴巴不敢说话。 玉腰却是起了坏心眼,看着段承祚道:“太子殿下,我们万花楼的燕栖姑娘可等了你许久,太子殿下不会有了太子妃便不敢去了吧。” 朝暮欢闻言喝着酒神色无常,耳朵却悄悄竖起听段承祚怎么说。 段承祚看着朝暮欢警醒的模样被逗笑,看着玉腰认真道:“从前我心无定处,无意惹了春风。如今心已有归处,自然不会再随意游荡,叫燕姑娘不要再等我了。” “况且你们太子妃殿下实在厉害,她怜香惜玉不舍得打姑娘,对我可就没那么手下留情了。” 这话说得三个人都笑起来,至于没笑的朝暮欢正瞪着段承祚道:“我哪有那么凶,不要乱说。” 段承祚不敢说话,浮云子说起了公道话:“你都把太子殿下吓得不敢说话了,还不凶吗?” 朝暮欢这才有些心虚低下头不再说话,段承祚趁机悄悄道:“我愿意被你管。” 其他三人看着段承祚和朝暮欢耳鬓厮磨,胃里直泛酸。 几人一直宴饮到深夜才分开各自回家,段承祚搀扶着朝暮欢上了马车两人回了东宫。 值夜的宫人看着喝得烂醉的朝暮欢连忙上前搀扶被段承祚拦了下来吩咐道:“去端碗醒酒汤,这里不用你伺候。” 宫人行了礼自去了小厨房,段承祚将朝暮欢搀扶到床上,擦了脸,换了衣衫。不时醒酒汤也端来了,段承祚一勺一勺给朝暮欢喂了下去。 安置好暮欢,段承祚这才清理自己搂着暮欢一起睡下。两人寝宫里柔情蜜意,外面值夜的宫女和同伴小声吐槽。 “咱们太子妃真是生在蜜罐里,太子殿下亲力亲为伺候,一点也不让咱们沾手,这也太夸张了。” “是啊,太子殿下这是不会梳妆,若是会梳妆,只怕咱们在这个东宫真成了摆设了。” 两人只是说说,段承祚却真做的出。第二日宫人进来此伺候时,梳妆的宫女听命道:“今天孤为太子妃梳妆,你在一边呆着吧。” 宫人自然听命退至一旁,暮欢却是大惊失色:“承祚你行不行啊,再说被父皇母后知道了成什么体统。” 段承祚不以为意道:“我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父皇他们知道就知道吧,咱们这是举案齐眉碍到谁的眼了。” 朝暮欢只能僵着脖子任由段承祚发挥自己,没想到段承祚还真有两把刷子。皇宫长大的就是不一样,梳妆虽不利落,颜色却很好。 一炷香后,朝暮欢看着镜子里的人喃喃道:“这真的是我吗?” 段承祚得意道:“如何,我的手艺不错吧。” 朝暮欢自然夸奖道:“很好啊,你这是那里学来的。” 段承祚道:“这又有什么难得,每天看这些宫女弄就学会了。” 朝暮欢不得不感叹:“真是有天赋啊。” 第125章 汝青突袭无来由 一旁的宫人看着两人自成一界的氛围羡慕的无以复加,暗自想着自己出宫后能不能找到像太子一样的夫婿。 两人不知宫人心中所想,如今休假之期一到,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也不得不干活了。段承祚自去了朝会,朝暮欢便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看着朝暮欢心情复杂,又是庆幸又是厌恶不知为何还有一丝隐秘的欣喜。这样的境况下,柳金枝面对朝暮欢总算不是满脸厌恶,意图刁难。 只是整个人不咸不淡,朝暮欢请安后叫人平身坐在一边便没了其他的话。倒是其他的嫔妃看着这个太子妃很是好奇,不明白一个小小画师怎么就能当上太子妃。 淑妃是大公主段姝和三皇子段承礼的母妃,在宫里很有几分颜面,看着朝暮欢疑惑道:“太子妃今日倒是与往日不同,怎么梳妆打扮不像是宫里的左派。” 朝暮欢看一眼皇后,皇后点头示意,朝暮欢便道:“这时太子殿下兴起为臣妾梳妆,与宫人们是不一样一些。” 淑妃道:“太子殿下还真是怜香惜玉啊,这么个出身的太子妃都这么爱护。” 朝暮欢还未反驳,皇后倒是先起了火。“太子妃出身是不高,我那儿子偏偏看得上。你那侄女倒是如花似玉身份高贵,不只太子看不上,皇帝也没看上。” 淑妃没想到这皇后与太子妃不对付还这么替太子妃说话,哑了火。 殊不知淑妃这话贬低了太子妃又贬低了太子打了皇后的脸,皇后便是从前不太机敏,如今当了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又宠爱,这点事还是转的过来。 可是转头看朝暮欢还是不顺眼的很,索性提醒道:“你如今代掌凤印,执掌后宫,宫内采买拨放碳银等事还等着你呢,快回去吧。” 其余嫔妃这才得知皇帝竟然真的绕过皇后叫太子妃执掌后宫,更加不敢说话,哪里还敢摆什么宠妃的谱。 朝暮欢拜别皇后便离了坤宁宫,内心第一次对美人产生了恐惧心理。心内感叹:美人如斯,奈何长嘴啊。 到得东宫,段承祚还未回来,朝暮欢本打算叫内务府送来历年的账目纪事看一看往年的旧例。 谁知刚进寝宫便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好死不死朝暮欢还没有留宫人在身边。 此人一路拽着朝暮欢到了床前,扯下面上的黑布,一双眼睛亲近的看着暮欢。 “韩汝青?”朝暮欢呜呜道 韩汝青轻声在朝暮欢耳边道:“你不要大叫我就放开你,你知道的就算你引来侍卫我也跑得掉。” 朝暮欢点点头答应下来,韩汝青倒是说话算数放开了朝暮欢。 “你现在被官府通缉,还来这里做什么,羊入虎口吗?”朝暮欢讽刺着。 韩汝青不在乎朝暮欢的讽刺,不如说今天的她格外奇怪,对朝暮欢有些无限的包容。“欢儿,你还在记恨我吗?” 朝暮欢被这一声柔情似水的“欢儿”惊到,两只手搓着胳膊试图把竖起的汗毛捋下去。 “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要这么肉麻。” 韩汝青道看着朝暮欢可怜兮兮道:“你先答应愿意原谅我。” 朝暮欢不假思索道:“不可能,我自己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带着魔教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不能代替他们原谅你。” 韩汝青听着朝暮欢绝情的话,眼中竟落下泪来。朝暮欢有些不自在,勉强安慰道:“我们两个本就是仇敌,原谅不原谅的有什么重要。” 韩汝青却凄婉道:“你恨我那时候那么折磨你,那我愿意把你遭受的体会一遍,我的钢鞭在你的手里,你想怎样报复回来我绝不还手。” 朝暮欢想:果然疯子都是不可理喻的。 “你害的不止是我,你明白吗?”朝暮欢看着韩汝青道 韩汝青急道:“我愿意便好,我做的坏事我愿意赔罪,哪怕要一命还一命,只要你能原谅我。” 朝暮欢抿抿嘴道:“我原谅你了,行了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韩汝青这才高兴起来,看着朝暮欢道:“段承祥死之前曾经叫我查过一件事,这件事今天终于有了眉目,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哈哈哈哈。” “我一定会让柳金枝和段承祚付出代价,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看尽江湖风霜。”韩汝青先是阴狠再是憧憬,看着朝暮欢心底发寒。 “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柳皇后。”朝暮欢皱眉问道。 韩汝青神经质道:“嘘,这是一个秘密,现在不能告诉你,我要在柳金枝最幸福的时候跌入谷底。” “此间事了,我便一直追随你,直到天涯海角,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韩汝青神神叨叨说了一阵,突然抱紧朝暮欢,久久不愿放开。直到听到宫女通传:“太子殿下回来了。”才放开朝暮欢,满脸不舍翻窗离开了东宫。 韩汝青刚走,段承祚便进了寝宫看着朝暮欢心神不定的样子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朝暮欢看一眼打开的窗子道:“韩汝青来过了。” 段承祚闻言赶忙检查朝暮欢身上有什么伤口,自从处州一行朝暮欢被红女折磨的奄奄一息,他就对魔教教主韩汝青一直放不下心来。 “张嘴让我看看她有没有给你灌什么毒药。”段承祚边翻边说。 朝暮欢恍惚道:“她什么也没有对我做,她今天太奇怪了。” 段承祚顺口道:“疯子奇怪才是正常,她同你说什么了。” 朝暮欢道:“她说她要让柳皇后付出代价,还要让她在最幸福的时候付出代价,再带我离开京都。” “她好像抓住了皇后的什么把柄。” 段承祚闻言沉思,半晌道:“我去查查这件事,母亲她虽然有时候爱刁难人,却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任何人的性命。” 朝暮欢反驳道:“那也说不准,凭母后说打人板子就打人板子的架势说不定也做过什么事。” 段承祚这下也没了把握,自己从小母后也没给我自己好脸色,明明自己是她亲生的儿子啊。 第126章 年关将至雪灾现 韩汝青来过之后,段承祚还真派人去查了自己的母后,没敢用千闻阁的势力。 千闻阁诸事虽然是朝暮欢在把持,可是千闻阁终究是皇帝的,若是查出点什么,只怕东宫还没知道消息太极殿先知道了。 查来查去还真查出来柳皇后曾经害过一个宫女,只因为这宫女穿的妖娆了一些便被乱棍打死。宫里这样的事实在太多,朝暮欢和段承祚都不知道该怎样评判。 况且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手上也沾过鲜血,能审判柳妃的除了那宫女的家人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呢? “那么韩汝青有可能是这个宫女的姐妹?”朝暮欢猜测着。 段承祚摇摇头道:“没有查到这个宫女和韩汝青有什么联系。” 事情再次陷入一团迷雾。 如今朝暮欢打理后宫已经上了手,她从小就打理千闻阁后院的事,有时还得处理一些千闻阁外面的产业,经济一途不算陌生。 只是后宫打机锋,互相看不顺眼的事情实在太多,朝暮欢虽只是代掌凤印也被各宫嫔妃告上状来,平日里还得做个断案的调解各宫纠纷 皇后倒确实如皇帝所说无所事事,又回到温柔如水的模样。皇帝最爱皇后这样,每日一下朝就去坤宁宫看两眼。 临近年关,前朝后宫的事情越来越多,朝暮欢和段承祚一天中相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有时段承祚入睡时,朝暮欢还未回寝宫。有时朝暮欢入睡时,段承祚还在书房处理政务。这样的情况很快便出了问题。 这天朝暮欢已经入睡,段承祚正在书房批阅奏折。段承祚册封太子之后,皇帝就快速把几乎全部的政务都推给了段承祚,自己每日在后宫寻欢作乐。 前朝的朝臣有时也私下寻思:这皇上最近批的奏折靠谱了许多,看来皇朝繁荣有望啊。殊不知这些奏折都是段承祚深夜里代父批阅。 书房里点了几盏灯,整个书房亮堂了许多,书房外却有宫女道:“烦请通传一下,太子妃殿下叫我来给太子殿下送些汤来。” 看守书房的太监听见太子妃的名号自然马上进去通传,段承祚批阅奏折头昏脑胀的便直接叫宫女进来,往日都是汤留下,人走开。 太监开了门,宫女顺理成章的进了书房,将汤碗放在书桌上也没有离开。宫女穿着轻薄的纱衣,寒冬腊月里撩起衣袖,柔声道:“太子殿下,妾为您磨墨。” 段承祚听着这声音不像是朝暮欢,看着宫女质问道:“你怎么还没走,谁许你留在这里,书房重地岂是你一个宫女随意进出的。” 宫女被这么呵斥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妾,妾只是听从太子妃殿下的吩咐伺候太子殿下罢了。” 段承祚听这么一番狡辩反倒笑了出来,饶有兴致道:“既然这样,孤也不能让你含冤,咱们就去找太子妃对峙吧。” 段承祚率先出了书房,门外的太监极有眼色,押着宫女跟在段承祚的身后向寝殿走去。 大半夜的朝暮欢又被嘈杂声弄醒了,宫女伺候着简单梳洗一番还是迷迷糊糊的,看着段承祚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段承祚不嫌辛劳把刚刚的事叙述一番,朝暮欢没想到这宫女这么大胆,自作主张便罢了竟然敢打着自己的名号,索性揭穿道:“我并没有叫什么宫女送什么汤,真要送我便亲自去了。” 段承祚看着宫女道:“你听见了,太子妃并没有吩咐你去你却去了书房那样的地方,说,你是不是北边的间谍,先拖下去打一顿。” 宫女看着段承祚和朝暮欢两人身体直打摆子,不停磕头求饶着:“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饶了我吧,是我鬼迷了心窍,想爬太子的床,我不是间谍啊。” 这宫女是冲着段承祚去的,朝暮欢不便说话,段承祚便直接叫人把这宫女下了狱。乱哄哄直吵了一夜才停歇下来。 东宫里其他仕女看着这宫女的下场再也不敢有什么花花肠子,没想到太子殿下比太子妃更狠。 挥退宫女之后,段承祚索性在寝殿休息下了,朝暮欢看着这架势担忧道:“你不会真的要把打她一顿吧。” 段承祚握着朝暮欢的手倒在床上闭眼解释着:“我只是吓吓她罢了做给其他人看得,免得每天应付这些人,过几日便把她放出宫去了。” 朝暮欢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段承祚调笑道:“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是个香饽饽呢,如今倒是我高攀了太子殿下。” 太子听得她话里不满,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是我高攀不起太子妃殿下,快睡吧。” 朝暮欢这才安分下来,和段承祚两个人一觉睡到不知几时。 谁知第二日朝会刚结束,便有段承祚的太监来禀报需得收拾太子的行李以备东北方视察。 朝暮欢一面担忧一面收拾着段承祚的行李,不时,段承祚也回来了,看着朝暮欢道:“东北方向大雪,漫了一半的屋子,眼看着雪还下个不停得有人去雪灾的地方赈灾。” 这是民生大事段承祚没有理由不去,只是已近年关,段承祚一个人在外面难免叫人担心。朝暮欢异想天开道:“不如我同你一起去。” 段承祚安抚道:“宫里年夜还得你在,跟着我出去不是受累,我几天就回来了。” “还有东北那里雪灾严重,京都眼看着也要下雪,你在京都一切小心。” 朝暮欢点点头,往行李放着一些冻疮膏,狐裘大衣之类保暖的衣服。又叮嘱道:“去了那里也不要逞强,药王谷的人应当在那里守着,多备些生姜等驱寒的汤药,免得百姓冻伤。” 段承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依依不舍看着朝暮欢不愿离去,可是灾情不等人,段承祚只能把朝暮欢留在京都,自己带着人往东北方走去。 韩汝青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段承祚又走了,朝暮欢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第127章 京都施汤皇后怒 第二日,京都大雪,段承祚披着风雪出了城门,给朝暮欢留下了属于太子的令牌。朝暮欢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段承祚一时有口难言,以后的日子便是这样无尽的等待吗? 朝远与祁深假死之后再也没有和朝暮欢有任何的联系,暮欢只知道两个人活着,可他们怎么活,在哪里活都一无所知。 千闻阁还在一刻不停的打捞两人的尸体,某一天终于打捞起两人的尸体。尸体在水里已经泡的面目全非,但还依稀能分辨出两人的身份。 皇帝听了消息总算放松了一些,召来暮欢说了些“节哀”的话便没了下文。朝暮欢只暗自庆幸:幸亏父兄早脱苦海,否则最后也是鸟尽弓藏的下场。 寒水多日前便离开了京都,她说这次会问清楚,这场或许没有结果的爱恋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京都里和朝暮欢有联系的江湖人士便只剩下了一个段承祚,如今他也走了。夜深人静,朝暮欢恍惚在想:我是不是生来便属于皇城,江湖上的爱恨情仇只是一场幻梦。 第二日雾凇弥漫,宫女来报:“太子妃殿下,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朝暮欢点头示意知道了,宫女们上前为朝暮欢挽发梳妆。皇后如今免了朝暮欢晨昏定省,暮欢便每日晨起梳妆完毕在太子殿处理后宫诸事。 段承祚离开以后,皇帝又开始主持朝会,只是把政务都推给了朝暮欢。如此荒唐行径朝臣们没有一人反对,大概是因为无论谁来处理朝政都不可能比皇帝更荒唐了吧。 好在今年年景还过得去,除了东北雪灾,积雪厚重以外,其他地方都还控制的住。再就是京都大雪,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还是提前准备好为好。 “子辰,吩咐下去提前囤积一些抗寒的药物,木材篷布也备一些,再有冬至了,该吃饺子了,包一些辣椒生姜之类去城中各处施汤吧。” 连同代理朝政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子辰,现在已经被皇帝送给了朝暮欢,算是皇帝送来的副手。 子辰听命自下去办事了,宫中各处的管事还在东宫大殿候着。一件一件办完已经是后晌午了。 朝暮欢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眨眼间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终究还是不放心。暮欢披着斗篷出了皇宫查看京都城中和郊外的情况。 出了皇宫,四处转了转,现在情况倒是还好,没有发现房屋倒塌的情况。可是偏远一些的南城平民百姓家里没什么钱买厚被子,一家人缩在薄衾里瑟瑟发抖。 朝暮欢叹口气,把自己的斗篷留给了这家人,过了年关农事生产不能再耽搁了啊。 “老丈,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施粥的地方,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朝暮欢缩缩胳膊问着路边的老叟。 老叟看着一袭单衣瑟缩的朝暮欢,连忙指路:“清水巷过去集市口上有官府支的大锅,热腾腾的煮着饺子,一碗下去胃里似火烧一样暖和。” “还有味源街仁心堂门口有配的药包也有熬的参茶,免得有些头疼脑热的请大夫买药。” “这么冷的天儿,你穿这么薄,可要小心啊,别寒风一吹病倒了。” “这日子可真是难过啊,下这么大的雪,地里的庄稼被压塌了明年可怎么过。” 朝暮欢谢过老丈,顺着清水巷到了集市口,一口大锅前聚了许多衣衫褴褛之人,也有许多过路之人要一碗暖暖身子。 暮欢也挤进人群要了一碗,一大碗汤里只有两三个饺子漂浮着。 这也算不错了,这两年年景都不算好,能攒下这么点家底有的吃就很好了。朝暮欢心内盘算着放心了许多,又回到了皇宫。 东宫的侍女见着朝暮欢身着单衣就回来了,紧张的上前问:“太子妃殿下出去不是穿着斗篷的,怎么穿着单衣就回来了,是不是叫人给偷了。” 一面端了热水热汤来给朝暮欢驱除寒意,朝暮欢回道:“看一个小姑娘实在可怜便给了她,平常衣服罢了,没有皇宫的印记,她或用或卖也能过了今年。” 宫女这才放心下来,却还是唠叨着:“您善心是好,可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太子殿下回来您若是病了痛了怎么着的,我们可怎么跟太子殿下交代啊。” 暮欢看着宫女叭叭停不下来的嘴,无奈道:“我说一句你倒有十句等着我,也不知你们太子殿下下了什么迷魂药,你倒听他的多些。” 宫女不忿道:“便是太子殿下吩咐,也是为着您好,若是不叫您好的话,我闭紧两个耳朵也是不听呢。” 朝暮欢实在怕了这个小宫女,忙道:“知道了,知道了,快收拾完歇息吧。” 宫女幽怨的看着朝暮欢道:“您今日可是睡不下了,皇后娘娘刚刚传旨叫您回来去她宫里一趟呢。” 朝暮欢闻言更加丧气,等着宫女们伺候好便去了坤宁宫皇后的住所。 皇后见到朝暮欢便发怒道:“跪下,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朝暮欢一脸茫然看着皇后道:“儿臣不知。” 皇后质问道:“我宫里的银丝碳和暖被褥子为何少了许多?朝暮欢,皇上叫你执掌后宫你便是这么管的,如今你克扣到我宫里,明日岂不是克扣到皇上的手上。” 朝暮欢这才明白原来是因着这样的事。 同皇后解释道:“母后容禀,今冬雪灾严重,物资又不丰厚。因此先紧着赈灾,宫里便核算着刚好够用,何况不知您这里减了,东宫和太极殿那里也都减了。” 皇后狐疑道:“你如此行事,皇上竟也同意。” “母后,这些事皇上都是知道的,儿臣也不敢自专啊。”朝暮欢辩解着。 皇后这才挥挥手放朝暮欢离去,只是嘴里嘟囔着:“做了皇后还要为这些平民百姓让路,都是什么规矩。” 朝暮欢松口去拜别了皇后回到东宫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宫女们点着灯伺候朝暮欢熟悉后才各自安睡。 第128章 除夕前夜太子归 这边厢朝暮欢酣梦正沉,那边皇后在寝宫和皇帝哭诉。 “皇上,这么冷的天,后宫各处只发那么一点银丝碳哪里够用,只怕把人冻死了去。” “我看这朝暮欢一个乡村野丫头根本不懂管家理事。” 皇帝自从将朝政移交给段承祚夫妻两人正是过的舒服的时候,朝中上下都说皇帝圣明,自己又不用出力,白头发都比从前少些。 被皇后这么一烦不耐烦道:“你可消停点吧,少了哪里的可少了你这里,我可不信你这里银丝碳不够用。” “从前你做主位娘娘时克扣底下人的东西,倒不觉得不对。如今倒是给那些人讨公道来了。” 皇后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委委屈屈的也不敢再哭。皇帝倒是几十年如一日爱着柳金枝这个花瓶美人,从进了皇宫除了要与他人共侍一夫这样的事再没受过委屈。 皇帝发了怒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皇后知道自己是没机会把凤印从朝暮欢那里拿回来了,索性见也不多见朝暮欢了。 段承祚走了后几日,宫里的除夕宴便该准备起来了,和着朝政的事,朝暮欢一天天忙的焦头烂额。每天都在暗骂:该死的段承祚,花言巧语骗我来给你做这么多事。 骂归骂,事还得做。好在身边有一群人帮忙,吩咐下去倒也能省一些时间。只是每天夜里都要掰着手指头数段承祚去了几天。 雪上加霜的是,京都的雪越下越大,厚厚的积雪压塌了郊区一些瓦房,流离失所的百姓一股脑涌进城里乞讨为生。 京都更是时常发生越墙偷窃抢劫案,刑部的案子报上来,示意赶紧解决这伙流民。 朝暮欢想了想,将之前囤积的木材取出来和流民签下契约,在原有的地基上给流民新盖一座房子。 流民以工代赈,所需材料由官府出,盖房子则自己盖,材料的钱盖起房子后年后有了收成慢慢还,也可替老幼妇孺盖房子用力气偿还。 安居乐土的思想根植在百姓的心中,只是天灾人祸实在活不下去才这样,因此大部分都同意了。 少部分的流民有案底的直接抓进大牢饿上个两天也就同意了,没有案底的则不许进城乞讨。 至此京都流民数量骤降,有施汤的摊子撑着也没有造成大量人员伤亡,京都的雪灾平稳过去。 皇帝以示嘉奖,赐给朝暮欢一块代表皇子身份的玉牌,同朝暮欢曾经看过的段承祚的那块玉牌一样。 与此同时,东北部的雪灾也有所缓和,段承祚在江湖闯荡过,又是太子的身份,当地官员无人敢放肆。 只是毕竟受灾范围太大,段承祚还要安排好来年春耕收税等事宜,这才多耽搁了些日子。 除夕前夜,朝暮欢正核对夜宴时所需的食材装饰等,在太极殿正殿被人捂住了眼睛。来人故意粗声粗气道:“小娘子,你夫婿不在身边,你便跟了我吧。” 一旁的宫女侍从什么动静都没有,朝暮欢便知道是谁在玩这种幼稚的把戏。放下手中的单子,娇声娇气道:“我那死鬼丈夫怕是回不来了,你愿意我正好跟了你。” 段承祚压着声音道:“你不怕你那死鬼丈夫上来找你。” 朝暮欢更是起劲配合道:“我夫君见我过得好只有高兴的哪里有生气的,你也正好见见你那早逝的前夫兄。” 段承祚这下可装不下去了,气愤道:“朝暮欢你太过分了。”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嘛?回来了还有时间玩。” 翻开手掌,段承祚看到朝暮欢戏谑的目光,知道玩儿大了,连忙陪笑道:“我只是见你太辛苦,想叫你放松放松,剩下的我来做,你歇息吧。” “白微,白渺还不快伺候好你们太子妃殿下。”白微白渺偷笑被抓了包,连忙端着热茶瓜果伺候朝暮欢。 朝暮欢多日不见段承祚还是想念的紧,整个人抱住段承祚不愿放手。段承祚一瞬间怔愣过后满眼温柔的看着朝暮欢抚着后背安慰她。 良久放开朝暮欢,自己去处理朝暮欢还没办完的事。 段承祚在一旁看着内务府布置太极殿,朝暮欢假情假意道:“真是辛苦太子殿下了。” 段承祚翻着白眼不与她计较,只等着晚上回去好好教训。 两人一个看一个做,直到了月上中天,两人才相互搀扶着回到东宫。夜雪映照下,两人缓缓行走在空无一人的甬道上。 段承祚将朝暮欢的手包进自己的怀里暖着,暮欢感叹:“在宫中许久,我快忘了自己是习武之人,其实并不怕冷。” 段承祚安慰道:“快了,快了,总有机会还能再见面的。寒水,表哥,优昙都还在等着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呢。” 朝暮欢将脸埋在段承祚的斗篷里,轻轻应着“嗯”,眼角却滚下泪珠来。段承祚站在身边默默安慰着,宫人们远远跟在身后不敢近前。 两人雪中并行许久才走到东宫,洗漱歇下,夫妻两个才说起段承祚此去东北的事情。 “京都这里天子脚下,百姓都过得如此困苦,东北那里只怕更加不好过吧。”朝暮欢道。 段承祚长叹口气道:“东北如此善长药材,粮食富饶之地都没有多余的粮食用以赈灾,还是从周围东拼西凑了一些才补上这个窟窿。” 朝暮欢感叹:“前两年父皇大兴土木,行宫围场数不胜数,这钱能从哪里来,自然从百姓的腰包里来。” 段承祚也点头称是,只是两人力量尚小改变不了这样的局面。今冬没有外敌入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哪里还能要求更多。 “你在京都怎么样,没有发生什么事罢。”段承祚看着朝暮欢瘦了一圈的脸关切道。 朝暮欢忙道:“我能出什么事,只是事情太多太杂累了些,如今你回来我便能休息休息了。” 段承祚点点头道:“是该休息休息了。”遂整个人扑倒朝暮欢。 两人胡天胡地许久,好在还记得明天还要封笔祭祖没有闹到太晚。 第129章 夜宴欢畅生变故 第二日早早醒来,段承祚和朝暮欢穿戴整齐。两人身为太子和太子妃,祭天祭祖之事除了皇帝和皇后便是最重要的了。 第一缕阳光洒在地上时,皇帝迎着晨光登上祭天台,燃香三炷乞求来年风调雨顺,再拜乞求段家天下千秋万代,三拜乞求诸人健康长寿。 祭天大典完毕还有祭祖的典礼,皇帝精神不济索性交由段承祚代劳。皇家寺庙里,段承祚也燃香三炷,告知祖先今年大事再乞求祖先保佑来年一切顺利。 大典之后太极殿便封了笔,如无边境紧急之事,任何奏折都延后到来年正月初三后再行批阅。 皇帝和皇后祭天大典后便相携去了坤宁宫歇息,皇帝如今每天都歇在坤宁宫,把其他嫔妃都当作摆设。柳皇后每天独得恩宠自然红光满面,气得一些后宫嫔妃暗地里直咬牙。 皇帝和皇后可以去休息,段承祚和朝暮欢却不能休息,还得准备除夕夜宴。宴上都是后宫妃嫔皇亲国戚出不得一点差错。 两人直忙到夜宴前一刻,皇亲国戚进宫后分别拜见过皇帝和皇后再去太极殿赴宴。众人入座以后,皇帝和皇后登场。 众人起身后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居高临下道:“免礼平身。”众人起身各自入座。 皇帝饮下第一杯酒夜宴正式开始,一时间丝竹管弦,歌舞升平之热闹,觥筹交错,灯火辉煌之繁华。 三皇子段承礼遥向段承祚敬酒,兄弟两个饮下杯中酒。瑞王看着朝暮欢一脸欣慰抚着胡子,瑞王妃娇嗔看向瑞王,一派夫妻甜蜜之意。 这里灯火通明,夜晚如同白昼,另一边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雪依旧纷纷扬扬,模糊的白雪里挂着几盏灯。 韩汝青孤身一人看着城门口通缉自己的画像,一袭红色衣裙如火般绽放。她冷笑一声,狠狠揭下城门口的通缉令,纵身一跃向皇宫中飞去。 皇宫不同于普通府邸,许多高手守卫着皇宫。韩汝青以通缉犯的身份擅闯皇宫,今日又是最重要的夜宴,暗卫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先是外殿的守卫,一队十二人,两队二十四人一起向韩汝青攻去。韩汝青一手长鞭左劈右缠,像蝴蝶翻飞又像灵蛇一舞,与之相对的是侍卫们鲜血飞溅,滴滴血液浸染着宫门。 韩汝青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守卫向内宫走去,守卫们的消失引来了更为强劲的对手。两队二十人在内宫门口攻向韩汝青。 韩汝青照旧一柄长鞭旋转飞舞,如飘散的花一般纷纷扬扬,内宫的守卫们也没有挡住韩汝青。身上刻骨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将白雪染就。 而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径直向着太极殿闯去,这次迎接韩汝青的是宫中八大高手。这八人或刀或剑,或枪或鞭将韩汝青团团圈起。 韩汝青被众人围困,鞭子环护周身,可却有使暗器之人不时掷来的飞镖刺向韩汝青身体各处。 韩汝青身上不一会便满是细小的伤痕,她不耐其烦,硬扛着其他人的劈砍先飞向使用暗器之人。这人武功不算高强,十招以内便败于韩汝青之手。 可这期间,其他七人的武器源源不断招呼向韩汝青,留下的伤痕渗出的血迹一股和着一股,在皮肤上像一条小小的溪流蜿蜒而下流入雪中。 韩汝青无视所有的伤一柄长鞭没了招数,在内力的驱使下胡乱戳刺。殿内的秦王破阵曲正是这场战斗最好的伴奏。 曲声激昂,韩汝青和着曲声在七人的围攻下冲出重围,轻功飘渺在几人间飘来飘去。长鞭也像是鬼魅一般缠上几人的武器或是身体。 曲声慢慢推向高潮,韩汝青越打越兴奋,七人慢慢失了一战之力。终于曲声缓和,慢慢停止。七人倒在地上,韩汝青转过头一步一个血印进入太极殿。 一个红衣女子满身鲜血闯入太极殿的冲击力让所有人张口结舌,朝暮欢怔怔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韩汝青进殿桀骜于原地,看着皇帝问:“皇上,皇后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听看。” 皇帝或许是吃醉了酒,或许是被这样的景象摄去了魂魄,顺着韩汝青的话道:“哦?说来听听。” 韩汝青缓缓转头,看着皇后狰狞一笑道:“你最爱的女人给你的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儿子,你把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养大还给了他太子之位,你说可笑不可笑。” 如此丢尽皇室颜面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说出,两边的皇亲国戚并众位嫔妃一个一个低下头去恨不得自己今天不在这里。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段承祚慌乱看向皇后,朝暮欢则冷静探查着韩汝青问:“这里有过两位太子你说的是哪一位呢,先太子已死,想要论证只怕不可能了。” 韩汝青倒是对朝暮欢极有耐心,温柔道:“若是先太子我便不会来了,人死仇灭我又何必拼着自己的半条命闯宫。” 皇帝看着这样荒唐的一幕,深深看一眼皇后,皇后此时已是肉眼可见的慌乱,回避着皇帝的眼神,回避着段承祚的眼神。 却还色厉内荏质问韩汝青:“大胆,你这通缉犯竟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能有什么证据。“ 韩汝青不看皇后,眼睛直直盯着皇帝问:“皇上想看看吗?” 皇帝却意外道:“朕不想看,你现在离开朕还能饶你一命,若是再胡搅蛮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韩汝青颇感意外,却是没有慌乱,突然褪下衣服,只露出后背。只见后背上一片伤疤,像是水烫过,又像是火烧过,可是上面玫色的一片胎记还残存着。 韩汝青看着皇后道:“皇后,你还记得吗?这胎记你在谁的身上见过,你猜她经历过什么。”说到最后,韩汝青的话已是字字泣血。 柳金枝看着那片红色的胎记再也撑不住,闭着眼大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转头看向皇帝,皇帝也沉默下来。 段承祚坐在原地早已失了魂魄,大殿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 第130章 假凤虚凰终了悟 皇帝看着皇后不正常的神色和韩汝青满是恨意的眼神,最终颓然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有什么证据也一并呈上来。” 韩汝青道:“人证就在宫门外,只是宫院深深不得进。” “来人,传人证进殿。” 宫门的侍卫听了通传,两人一队将人证押了进来。皇后看到这人证再也没有了反驳的勇气,嘴唇哆嗦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你不是——” 堂下跪着的老妪回道:“小姐,上天垂怜,我还没有死。” 皇后无言以对,尔后又哭哭啼啼道:“奶娘,我,我也是没办法,从小您就一直疼爱我,我把您当半个母亲来对待啊。” 奶娘冷笑道:“是啊,小姐您杀起自己的母亲来也是毫不手软,更遑论自己亲生的孩子呢。” 皇帝看着这场闹剧越看越是荒唐,喝问道:“堂下妇人将当日情形从实招来,若是隐瞒以欺君之罪论处。” 奶娘战战兢兢说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情。 “二十几年前,小姐她以民间女子的身份入宫,虽在江南早已与皇上有了肌肤之亲,进宫便被封为妃一时风头无两。” “只是小姐比不得宫中都是高门显贵家的女子,常常被人在背后说些闲话使绊子,在宫里受了不少委屈。” “好在很快有了身孕也算熬了过来,又有皇上宠爱,生下这个孩子便万事大吉。” “小姐她担心生下女子被皇上厌弃,临产前求我若是生下的是女子便悄悄找个男子换掉。” 皇帝听到此处已是满面怒色,阴狠的眼神看着柳金枝和段承祚,朝暮欢也被牵连挨了好几个白眼。 奶娘看一眼韩汝青接着道:“小姐那一胎生产下来是个女子,便叫我偷偷送出去,随便送去哪里。” “这个女子就是带我来这里的小小姐。” 柳金枝被如此供出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滑落在地上。 人群中有宗亲听闻这样的事,不得不开口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只是也不能听这婆子一家之言。” 皇帝看着众人,吩咐左右:“来人端一碗清水来。” 不时便有皇上的亲信当着众人的面在堂上倒了一碗清水,如此假凤虚凰之事众臣也难劝出龙体不容闪失的话来。 明黄色的碗先端到段承祚的面前,段承祚深深看一眼柳皇后咬破了手指,血液滴在碗里缓缓晕开。 再捧至皇帝面前,皇帝割破手指将血滴进碗里,皇帝看着碗里的变化,两滴血液却始终没有融合。 皇帝怒极一手掀翻了碗,瓷片和着水碎裂在地上,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段承祚自觉跪在地上,听候皇帝发落。 皇帝深深看一眼自己寄予厚望的皇子,最终命侍卫关押宗人府延后再审。朝暮欢看着围上来的侍卫,摆出警戒的架势,随时准备抢人。 “大胆朝暮欢,你打算在太极殿动刀动枪吗?你们如此伉俪情深不如陪他一起去宗人府吧。” 皇帝厉喝便要侍卫将朝暮欢和段承祚一起拉下去,韩汝青制止道:“且慢,欢儿她也是你的孩子。” 皇帝震惊,看着柳金枝喝问:“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韩汝青幸灾乐祸道:“这可说不准呢,柳皇后胆大包天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柳金枝听闻韩汝青话里的意思,不可置信道:“你说,你说朝暮欢是我的孩子?”柳金枝乍听韩汝青是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反应还没有那么大,听闻朝暮欢时却接受不了状若疯癫。 韩汝青恨了柳金枝多年,最知道她在意的东西,好整以暇道:“是啊,欢儿是你十月怀胎最后却扔在雪地里的孩子,是你亲自下令杖责刁难过的孩子。” 皇帝转头看一眼奶娘,奶娘会意道:“小姐生下小小姐之后,换了这个孩子来,可终究担心事情败露,想着再生一个孩子若是个男孩便可以慢慢将换来的孩子送出去。 ”到时候便是神不知鬼不觉,谁知生下来的孩子还是个女子,小姐便叫我将这个孩子送了人。谁知我往外走的路上,小姐便派了人来追杀我,我急于逃命便把这孩子随意扔在了田里。“ “不要说了,闭嘴,闭嘴啊。”柳金枝崩溃大喊,不时便昏了过去,被皇帝送到了坤宁宫看守。 再看韩汝青,皇帝平静的问道:“你大张旗鼓闹这么一出,到底想要什么。” 韩汝青志得意满道:“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想要皇后和段承祚付出代价。” “然后再带走朝暮欢。” 韩汝青边说边往后退,经过朝暮欢时一只手狠狠攥紧朝暮欢的向后退去,段承祚没有拦下两人,悄悄侧过身体为两人留下离开的通道。 皇帝这时却肃穆道:“皇宫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来人啊拦下他们。” 大殿四角霎时冒出许多暗卫向着韩汝青的方向攻来,朝暮欢这时也已经迷迷糊糊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我的姐姐?”朝暮欢看着韩汝青不可置信,“这真是太荒唐了,我的至亲全都伤害过我哈哈哈。” 朝暮欢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是泪,韩汝青担忧的看着朝暮欢,一个手刀劈在朝暮欢的后颈温柔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朝暮欢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韩汝青将朝暮欢背在背上用带子绑好拿起长鞭和在场之人厮杀起来。 女眷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仓皇逃跑。韩汝青本以为能全身而退,没想到皇帝还留着一手,这几个暗卫比之前韩汝青打到了加起来都厉害。 几人有着独特的阵法,将韩汝青和朝暮欢两人围在中间。任凭韩汝青如何挥舞鞭子都破不了这个阵法。直到力竭,韩汝青仍旧奈何不了这些人一丝一毫,颓然地坐在中间。 暗卫们制服韩汝青之后也不敢随意处置,任由两人瘫坐在大殿等着皇帝发落,皇帝看着跟自己和柳金枝长得更像地朝暮欢终究下不了手,挥挥手命人将他们两个押到东宫。 第131章 汝青往事皇帝令 皇帝看着堂下混乱的几人,暂时将几人都看守起来。柳皇后关押在坤宁宫,朝暮欢和韩汝青被关押在东宫。柳皇后的奶娘和段承祚则直接下了大狱。 夜晚,朝暮欢才悠悠醒来,醒来后看着韩汝青心情复杂。韩汝青端来一杯水送到朝暮欢手边道:“你醒了?脖子痛不痛。” “我没事,你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柳后将你丢弃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是被丢弃的?我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朝暮欢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抿了一口水就迫不及待追问着韩汝青。 韩汝青接过朝暮欢手里的水杯放在桌子上才一一回答:“那时我被丢弃之后就被魔教的盯上了,魔教有个叫食人鬼的最爱吃年轻女子的心肺。” “他把我带回魔教给我吃给我穿,其实是打定主意在我十六岁那年吃了我。食人鬼只要心肺无所谓这个人如何,因此在魔教只能靠自己活下去。” “魔教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一群疯子聚集在这里,谁厉害谁就是教主。而我在力量弱小之时,被侵犯,被刻意虐待,后背上的伤便是魔教一个疯子拿火烫的。” 朝暮欢从没想过被丢弃的孩子能这么难过,担忧的问着:“后来呢?” 韩汝青倒是平静的回忆着:“后来我暗中积攒力量,偷偷看魔教众人练功,还有那爱炼药的在我身上炼药,阴差阳错我百毒不侵。十六岁那年,食人鬼想吃我的时候,被我掏了心。” “死了。” “当时的教主见我如此狠辣便培养我为他所用,还用蛊毒控制我。可是他不知道我百毒不侵,就这样也死在了我的手上,我就这样做了魔教的教主。” 朝暮欢想到自己曾经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韩汝青早已在魔教不正常的思想影响下变成了疯子,可是被她伤害除了该死之人还有真正无辜的人。 “可你被魔教如此对待,知道这样的痛苦,便也这样对待他人吗?难道不该避免其他人再受到这样的伤害吗?”朝暮欢的话就这样说出。 韩汝青嗤笑一声道:“凭什么,我能逃脱是因为我强大了起来,那些人自己不努力,指望别人帮他吗?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值得相信的。” 朝暮欢无言以对,只能说出:“你身为魔教教主,纵容教众为祸乡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与我相比你倒是幸运多了,被一个好官捡了回去,锦衣玉食的长大。” “我早说过,不要自己骗自己,你明明早就猜到自己不是朝远亲生的孩子不是吗?” 朝暮欢低下头失落道:“是啊,我早该想到,可是我只认养我的父亲,是他把我养大的,是他一直保护我。” 韩汝青走进朝暮欢的身边安慰道:“你是我的妹妹,我也会保护你的,也会听你的多做好事,嗯?” 朝暮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未想过一个伤害自己的魔教教主是自己的亲姐姐。两人就这样在东宫聊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一直没有传召两人,只是听守卫说起段承祚和一个老妪将被处斩。 朝暮欢这下坐不住了,无论如何段承祚帮了自己许多,况且被偷龙转凤这样的事不是段承祚能决定的。 而另一边的皇帝处,有宫女来报:“皇后上吊自杀了。”皇帝匆匆赶到坤宁宫,皇后早已去世多时,没有了一点存活的迹象。 地上一匹白绢上用血写满了字,密密麻麻的道歉之语和乞求皇上放过朝暮欢和韩汝青的话。皇帝怔怔看着这个自己爱了二十几年的女人,终究将她以妃的身份葬入皇陵。 处理了柳皇后,皇帝将朝暮欢和韩汝青召到太极殿道:“我可以封你们为公主,从此生活在皇宫,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朝暮欢跪地道:“皇上我一直便想回到江湖和我的父兄在一起,我想回望月山守着他们两个的墓。” 皇帝勃然大怒道:“我才是你的父亲,与你血脉相连的父亲。” 韩汝青无所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只是看到皇帝吃瘪就幸灾乐祸,皇帝看着油盐不进的两人道:“你们回东宫好好考虑考虑吧。” 侍卫又压着两人回了东宫,皇帝叮嘱道:“给我看紧一点,不要让她们跑了。” 侍卫自然尽心竭力看着两人,却架不住两个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虽然一个是美名一个是骂名。 朝暮欢一回了东宫就计划着离开皇宫,还惦记这段承祚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韩汝青看着朝暮欢观察东宫,道:“你想走?我帮你。” 朝暮欢疑惑:“你怎么帮我。” 韩汝青轻笑一声道:“我在东宫呆了许久,东宫的地下是有暗道的。” 夜晚,侍女伺候两个人洗漱完毕之后,两人在东宫的角落掀开地砖到了地底下,再打开暗道的机关才能真正进入暗道,没想到地下的暗道竟然四通八达。 朝暮欢和韩汝青通过地道出了皇宫,朝暮欢道:“我要去大牢一趟。” 韩汝青变了脸色道:“我不同意,段承祚害了你多少次,你最好跟他断了联系。” 两个人在屋顶对峙,谁也不让谁,朝暮欢道:“这件事也不是段承祚的错,全是柳后一手策划的啊。” 韩汝青任朝暮欢怎么说都无动于衷,朝暮欢没了办法索性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这里分道扬镳吧,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不复相见。” 此话一出,韩汝青僵在原地,良久妥协道:“走吧,我给你望风。” 韩汝青冷着脸走在前头,朝暮欢跟在后面,两人一路飞到大牢的屋顶。掀开瓦片观察者大牢里的看守。 这里面看守段承祚的人自然最多,只是夜深人静大牢里的人也昏昏欲睡,韩汝青仍旧留在屋顶,朝暮欢找到关押段承祚的牢房悄悄掀开几片瓦。 段承祚这时正靠在墙边颓丧着,听到什么声音抬头看去便看到朝暮欢的眼睛,段承祚连忙打手势叫朝暮欢离开,朝暮欢却径直跳进了牢房。 第132章 劫狱远走无归处 今夜仍是大雪,韩汝青在监牢外的屋顶上看着监牢门口想:干脆就这样把他们两个人扔下,自己远走高飞。 监牢里的段承祚正极力想让朝暮欢快点离开,以免引火烧身。朝暮欢看着段承祚颓丧的样子,作势要走,实则在等段承祚的挽留。 可是段承祚始终没有说话,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朝暮欢离开。最终暮欢败下阵来,跳进牢房里看着段承祚问:“你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没有。” “柳皇后自尽了。”朝暮欢想起什么同段承祚说起这个消息。段承祚痛苦的落下泪来,比起朝暮欢他才是那个跟柳皇后朝夕相处二十年的人。 段承祚将头埋起来呜咽着,朝暮欢蹲下身子安慰着这个受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狼。段承祚哭着哭着断断续续道:“你能不能别走,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我只有你了,只要你别走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朝暮欢拍着段承祚的后背安慰道:“我因为家人放弃过你许多次,这次我绝不会放弃你。” “可是,我不能陪你留在这里怎么办。”朝暮欢逗着段承祚。 段承祚着急抬起头,一双泪眼紧紧盯着朝暮欢道:“我跟你走,你不要丢下我。” 朝暮欢被段承祚波光粼粼的眼看得心软,当即答应下来,郑重道:“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走吧。”朝暮欢站起身将手伸向段承祚。 段承祚看着眼前柔嫩的手,抬起自己的大手狠狠的握上去。朝暮欢带着段承祚跃上屋顶,奔向韩汝青的方向。 茫茫大雪里,两人奔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韩汝青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人讥讽道:“你还是把这个累赘带出来了。” 段承祚人是憔悴了些,心却还没丢,一点也没有把韩汝青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躲在朝暮欢身后畏畏缩缩看着韩汝青。 韩汝青看着段承祚这副样子恨不得打烂那张脸,可是看在朝暮欢的面子上也不能动手,直把自己气得够呛。 朝暮欢看着韩汝青道:“你别吓他,他刚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心里很脆弱的。” 韩汝青翻着白眼道:“好好好,知道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朝暮欢想了想道:“先去找我父兄吧。” 韩汝青和段承祚点头赞同,只是异口同声道:“你父兄果然还活着。” 朝暮欢道:“是啊,还活着,可是差点就死了,如果没有认识小金,只怕我们现在都不在了。” 韩汝青想起自己那时对朝暮欢做的事不敢再说话,沉默的跟着朝暮欢。暮欢带着两个人在京都七拐八拐,有时出了京都,有时又回了京都,绕的韩汝青不耐烦。 “我们为什么要绕进来绕出去啊,直奔地方不好吗?” 朝暮欢解释道:“父亲和师兄毕竟是假死,不能在江湖露出一点苗头来,因此想要找到他们需要在几个地方绕看到他们留下的信息,根据信息判断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几个获取信息的地方也是随时会变得。” 这么复杂的验证方法弄得韩汝青脑仁疼,“我们魔教只有口令,有时候口令都不需要可以随时进。” “所以魔教得分坛被御剑山庄捣毁,魔教损失惨重。”朝暮欢反驳道。 韩汝青倒是无谓道:“这些渣滓谁在乎他们的死活啊。” 朝暮欢无话可说带着两人进了暗部得据点,这里不只朝远和祁深两人,穆寒水也在这里。寒水一见朝暮欢松了一口气:“总算等到你了。” 朝暮欢安慰道:“没事了寒水师姐,只是我又得远走他乡了。” 暗部早已告知朝远暮欢的真实身份,因此站在一旁看着并不敢上前。朝暮欢倒是一如既往,甚至更加亲近朝远,甜甜的叫着:“父亲。” 段承祚也跟着朝暮欢一起行礼道:“父亲。” 朝远满脸欣慰看着朝暮欢,摸着头发道:“欢儿又长大了不少。” 转头看向段承祚却是吹胡子瞪眼道:“谁是你父亲,你父亲在京城呢?” 段承祚被朝远教训倒是不生气,还是笑呵呵的,甚至能自来熟再喊祁深一声:“师兄安好。” 祁深也冷哼道:“谁是你师兄。” “师兄不用担心,我身体很好。”段承祚客气道。 朝暮欢一脸无语看着段承祚在这里鸡同鸭讲,看着其他几人问:“父亲,师兄,寒水师姐,我打算离开京城一路向西,等这个风头过去再回来。” 祁深想要好好经营暗部,以备有什么不时之需几个人还在这里有落脚的地方。“欢儿,这次我便不去了,我不能丢下这里的一切还有——” 祁深回头看一眼穆寒水,朝暮欢了然,寒水转过脸去不看祁深,自己跟朝暮欢道:“欢儿,父亲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想在这里照顾他。” 朝暮欢看着两人了然的点头,再看向父亲,朝远捋着胡子道:“我老了就不跟你们去了,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朝暮欢点点头,父亲同意自己出外已经很好了,不能强求太多。 暮欢正打算问问韩汝青怎么想,朝远突然道:“欢儿,你与段承祚成婚之时,我与你师兄都不在,无名无份的在这里再办一次婚礼再去。” 说到这里朝暮欢还未说话,段承祚倒是一脸喜意感谢朝远的成全:“多谢父亲,我一定好好照顾朝暮欢。” 祁深看着段承祚不值钱的样子想:这傻小子也算是栽在欢儿的手里了呀。 诸事已定,朝远等人看一眼韩汝青问朝暮欢道:“你怎么把魔教教主带回来了。” 朝暮欢解释道:“父亲你应当有所耳闻,韩汝青她是我的亲姐姐。” 朝远和祁深还是不放心韩汝青,劝告道:“她终究是魔教教主,作恶多端,你不要忘了她对你做的事。” 韩汝青在这件事上总是理亏,若是平常,韩汝青非得把违抗自己的人鞭打一番才痛快,可这是自己亲妹妹的家人,便只能压下自己的脾气承诺着。 “我会好好照顾欢儿的。” 本卷完 第133章 再拜高堂向西行 众人怀疑地盯着韩汝青,韩汝青烦躁道:“你们要如何才愿意信我。” 祁深掏出一把匕首递给韩汝青道:“你若是愿意把这把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我们便相信你。” 韩汝青沉默下来久久没有接过匕首,祁深嘲讽道:“你若是反悔还来的及,出门右转不送。” 话音刚落,韩汝青接过匕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自己的心脏,千钧一发之时,朝暮欢拨下长鞭缠住韩汝青手里的匕首狠狠抽回来。 众人这才知晓韩汝青为何没有考虑那么久,只因为韩汝青不是在作势,而是真心想要把自己欠朝暮欢的通通还给她。 祁深看着这场面,道:“我相信你。” 韩汝青就这样留在了朝暮欢的身边,朝暮欢又问道:“你走了魔教怎么办?” 韩汝青看着朝暮欢道:“武林本就碍于我的庇护而很少对魔教出手,我若是离开了,魔教没有新的教主也只是一盘散沙,想要解决他们很容易。” “你愿意就这样放弃魔教教主的位置,和我一起走,无所谓去哪里?”朝暮欢疑惑道。 韩汝青看着朝暮欢温柔道:“我愿意,你可是我的妹妹,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 一切尘埃落定,便只剩下朝暮欢与段承祚的婚礼。 朝暮欢和段承祚逃脱以后,京都很快就挂上了三人的通缉令,皇帝不惜一切代价派了大量的暗卫只为抓住三人。 未免夜长梦多,朝暮欢和段承祚在暗部的据点成了婚,在朝远、祁深、寒水和韩汝青的见证下,两人结为夫妻,这代表朝远和祁深两人真正接纳了段承祚。 成婚后第二日两人便准备离去,两人都是易容的高手又同出一脉便易容成一对老夫妻,韩汝青则易容成老妇人,打着去城外走亲戚的幌子准备混过城门口。 平日里见不到一个的暗卫,这两日多了许多,三人在城门口被暗卫拦下,暗卫上前检查着几人包袱里的东西。里面只是一些鸡蛋布匹之类走亲戚常用的物件。 东西没什么问题,接下来该检查的就是三个人的脸。暗卫仔仔细细观察着三人的脸没有一丝易容的痕迹。 只是暗卫还是觉得几人有些不对,目光落在三人的手上,韩汝青连忙压着声音解释:“我们日子过的苦,还得帮人家洗衣服才能勉强过活,手都给泡坏了。” 暗卫这才放两人过去,想是这里耽搁的久了一些,另一个暗卫过来问。朝暮欢回头望时正看见这暗卫的眼睛,是皇帝曾经赐给朝暮欢的暗卫。 “子辰。”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作就这么平静的错过。这边厢韩汝青已经开始抱怨:“离边界还有那么远,要经过多少城门关隘,都这么战战兢兢的可还了得。” 朝暮欢松口气安抚道:“等出了界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京都的事就与咱们都不相干了。” 韩汝青勉强压下了脾气,跟在朝暮欢身后。 要出边界会经过辰州,此去路遥不知何时才能回还,朝暮欢还想着前往巳日教为大巫祝上一炷香再同小金好好说说话。 韩汝青和段承祚没有其他的事,自然朝暮欢说什么便是什么。 向辰州方向进发时,三人在茶馆吃茶,听闻南来北往的商人道:“这柳家眼看是要落败了,年后的布匹绸缎都不好卖了。” “柳家的皇妃都不在了,柳家还能支撑几时,没有皇妃的面子谁还赏脸柳家啊。” “不过这柳家的皇妃真是奇怪,前些天才被册封为皇后,不到几天就死了,还以妃的礼制下葬。” “皇宫里的秘闻啊多了去了,哪是咱们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不说了,吃茶吃茶。” 那边谈论结束,朝暮欢担忧的看着段承祚,段承祚勉强笑笑道:“我没事,只是担心飞花表兄他。” 朝暮欢道:“我也有些担心柳大哥,那边过去看看先去苏州吧。” 段承祚点点头,三人换了方向向着东南先走去。几日日夜兼程,宿雪披霜,几人终于到了扬州青叶庄的地盘。 青叶庄比起朝暮欢上次前来时落败了许多,三人不好贸贸然直接前往青叶庄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直等夜晚再潜进去。 深夜,韩汝青留在客栈,朝暮欢和段承祚一袭夜行衣到了青叶庄附近。暗处潜伏许久果然发现几个暗卫盯着青叶庄。 两人避开暗卫跳进青叶庄,庄内的下人也走了许多完全没发现园子里多了两个人。 青叶庄的主院,柳庄主和飞花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什么动静。手中的茶盏脱手向两人的方向飞去。 朝暮欢和段承祚轻松躲开在两人面前漏了面,柳庄主看着朝暮欢老泪纵横:“好孩子,你没事吧。” 果然柳妃自尽的真相青叶庄也知道了消息,朝暮欢不是第一次见柳庄主,却是第一次以外孙女的身份见柳庄主。 “柳庄主,我没事。”朝暮欢客气道 柳庄主伤心道:“你,你叫我一声外公吧。” 朝暮欢看着柳庄主几日间憔悴的身形道:“外公,我没事。” 柳庄主这才高兴起来,连说几声好取出怀中刻着柳字的令牌道:“如今青叶庄勉强能撑下去,只是周围人虎视眈眈难免过的艰难,你带着这令牌能取出青叶庄的藏宝。” “外公,这,这我不能收。” 柳飞花突然在一旁劝道:“表妹你收下吧,这令牌正是爷爷交代叫我立刻给你送去的,免得被人搜走。” 朝暮欢这才收下令牌,只是看着柳飞花道:“我只是替你保管兄长。” 柳飞花点点头想:只要自己不去取回来便一直是朝暮欢的,这样能够让她收下也好。 柳庄主两人又看着段承祚问:“这一路可还顺利。” 段承祚看着两人道:“我们没什么事,只是担心——外公和表兄才来的。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柳庄主道:“唉,世事无常,我们守着这个青叶庄能守住便守,守不住就回乡种地去喽。” 第134章 巳日雪中万虫眠 朝暮欢和段承祚如今都是被通缉之人,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帮不了柳庄主和柳飞花。 简单寒暄知道两人没有没什么事,朝暮欢和段承祚便要离开了。柳庄主和柳飞花看着两人远去都极为不舍。 一个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是刚找回来的外孙女,如今一个个都要远去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两人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远去,长叹一声接着处理家中的资产。 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个人悄悄离开青叶庄,回到住所,韩汝青已经入睡。两个人悄悄歇息,第二日和韩汝青一起向西边进发。 离开京城以后一路上三人都带着易容,通缉三人的文书很快从京都发到全国,三个人也只能小心行事,不露马脚。 三人都是练武之人,从苏州赶到辰州不过几日。只是如今刚到年后,正是冬眠的时候,巳日教外都没有什么蛊虫。 教众偏居一隅从不在乎朝堂的腥风血雨,看到朝暮欢回来都很高兴,齐齐拜见:“神女大人。” 朝暮欢点点头,有教众说:“教主在后山的石窟里面。” 巳日教的山上已经冰雪初融,段承祚和韩汝青在山底等着朝暮欢。暮欢便一个人去了后山。 小金不同于一般的蛇类,不怕风霜雨雪,只是冬天带些精神不济的习惯。朝暮欢进来时小金迷迷糊糊在睡觉,一见朝暮欢进来两只蛇瞳瞪得发亮。 蛇身却还懒怠着,不怎么动弹。 朝暮欢近前摸着小金的三角蛇头道:“小金,我要离开这里一路往西去了,再见的时候不知几时,我来看看你。” 小金闻言,蛇头轻微的蹭着朝暮欢一副困倦之极的样子。朝暮欢叹气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来日方长,没想到离别前的最后一面你却没什么精神。” 小金吐着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极力想和朝暮欢靠在一起,可它终究是动物克服不了天性,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看样子几日内都不会醒来了。 朝暮欢见状摸了摸小金便离开的洞窟,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接下来可以心无挂碍的游历了。 下山后,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会合,准备一路西行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三人一路向边界赶去,不知怎么的有一队官差跟在三人身后。起初还没有什么动作后来好像确定了什么疯狂冲向几人。 朝暮欢三人自然一路狂奔想要甩开官差,追追逃逃了三日追到了边界。守城的士兵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看到几人都冲了过来。 前有狼后有虎三个人只能被迫停下,追赶几人的官差仔细分辨几人却分不清,只能向三人道:“哪位是朝姑娘,你的朋友穆寒水被逮捕了,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还能保住你朋友。” “若是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只怕你的朋友就要跟你黄泉相见了。” 朝暮欢闻言就心急起来,却还是不露声色道:“这位官爷说笑了,我们就是这附近的小老百姓,会点拳脚,也没有什么叫穆寒水的朋友。” 官差看着朝暮欢道:“想必这位就是朝姑娘了,我们的人见过你们三个夜访青叶庄。” 朝暮欢福身都:“官老爷,我们连青叶庄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夜访。” 官差暗想:难不成真的认错了。 “好,既然你们不是通缉犯,应当也不怕府衙走一趟验明正身吧。” 这官差看来是想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了。可是三个人都没有提前准备边界一带的户籍,一入府衙必然露馅。 三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这里,三个人旋即动身,韩汝青迷惑官兵视线,朝暮欢和段承祚先离开边界。 谁知两人正要离开时,为首的官差道:“朝姑娘不在乎自己,连朋友的性命也不在乎吗?” 朝暮欢眼看着内心动摇,段承祚和韩汝青连忙劝道:“这官差肯定是诓人的,我们先走。”朝暮欢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段承祚和韩汝青索性架起朝暮欢就走,三人都是武林中榜上有名的人物真要跑凭这些官差也拦不住。 三人闯过边界,官差还在后面穷追不舍。好在已经出了边界官差不能久追,果然又追了一会儿官差就放弃了,朝暮欢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界是一片戈壁滩涂,散落着一些村落。朝暮欢三人就近找了一座小城住下。连日来几人马不停蹄的赶路,早就坚持不住了。 住下之后,三人狠狠睡了一觉。醒来后迷迷糊糊听到店家和小二说话的声音。 “掌柜的,这三个人是从那边逃过来的,只怕死在这也没人管。” “你看见他们带什么行礼了没有。”掌柜的是个生意人,最看重钱。 可是掌柜的挣钱跟小二没有关系,小二不在乎这些,无所谓道:“我看他们衣服破烂,连个包袱都没有。” 掌柜的一听鄙夷道:“这些穷鬼,一会儿在他们房间点个迷烟剁了做人肉馅包子吧。正有客人来买包子,这些人来的真是巧。” 小二欢天喜地答应下来,自去准备迷烟。 三人都是耳聪目明,掌柜的和小儿的话早传到三个人的耳朵里。三个人仗着武艺高强不把这小二放在眼里,眼睁睁看着迷烟从门缝里飘进来。 小二见着屋里没有动静,提了一把尖刀准备进门先弄死这些人。先进了韩汝青的房间,小二一把尖刀狠狠刺在床上,却没有戳到人肉,小二连忙向一边打滚。 可还是没有来得及被一把长鞭狠狠掼在了床上,幸而是冬天穿的厚,长鞭缠在了皮裘上,只破了一点油皮。韩汝青冷笑一声,长鞭对着小二的脖子狠狠抽打下去。 小二便一命呜呼归了西,韩汝青跳出房外,朝暮欢和段承祚也冲了出来。这店里其他人见势不妙跪下求饶道:“大侠放过我们,这里有些钱你们都拿走吧。” 这些人想必是等着那死了的小儿把几人的尸体拖出来扒皮剃肉,锅都已经架好了。 第135章 村民求助灭一霸 朝暮欢三人看一眼架好的锅,剁肉的刀和案板,案板上还有未干的血迹。韩汝青冷哼一声看向朝暮欢问:“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朝暮欢愤恨道:“杀了吧。” 韩汝青提起长鞭就要解决这些人,店里的人见状也不求饶了纷纷拿起大刀,十几个人冲了上去。 可这些人也只是花拳绣腿罢了,中看不中用,韩汝青一鞭下去便割破了三四个人的脖子。再一鞭打得剩下的人哭爹喊娘。 混乱中一个小孩儿偷偷往外跑,韩汝青没有理会,朝暮欢冲上去拦下了小孩儿问道:“你跑什么?” 小孩儿哭哭啼啼道:“我不跑你们就要杀我,可是我没吃过人肉也没杀过人,我是被他们骗来的,他们还说要把我养的再大一点吃我的肉,说我人太瘦肉太柴。” 朝暮欢狐疑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被骗来你家人也不救你?” 这小孩儿哭道:“这些人杀人如麻,他们说我要离开除非家里人送二百两白银来,我们一个穷人家哪里有二百两啊。” 朝暮欢闻言道:“你先跟我回去,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仅放你走还给你一锭银子,你说的是假的我们就杀了你吃肉。” 小孩儿听到杀了吃肉吓得打颤,可还是跟着朝暮欢回去。到客栈时,韩汝青已经解决了所有的人,见朝暮欢进来,问道:“怎么把这个小孩儿又带回来了,不把他在外面就解决了。” 朝暮欢说出内情,韩汝青冷眼看一眼小儿,面上都是血阴森森问道:“你要是说假话,我不光吃了你,我还要把你的皮抽你的筋,割了你的耳朵凉拌。” 小孩儿吓得躲在朝暮欢身后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段承祚过来看着小孩儿问:“你看我们把欺负你的人杀了,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孩儿偷看一眼韩汝青怯懦道:“仙人哥哥,你们是好人。” 朝暮欢被小孩儿的称呼逗笑,看一眼段承祚如玉的脸想:确实是个仙人。 韩汝青嗤笑一声没有说话,段承祚接着道:“那你告诉我们你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孩儿犹犹豫豫道:“你们真的不会像这些人一样胡乱杀人吗?” 段承祚点头道:“不会。” 小孩儿勉强相信了几人,带着朝暮欢三人向村里走去。意外的是,这个村子离黑店很近,这么近的距离小孩儿的家人都不敢来,想来说的是真的了。 朝暮欢三人跟着小孩儿一路回到村子里,村子里每一个人都戒备的看着他们,连同小孩儿一起。 朝暮欢疑惑道:“他们不认识你吗?为什么也这么看着你。” 小孩儿回道:“那些坏人不只是骗了我一个,像我这样没什么用的就养大点杀了吃肉。看起来就壮又机灵的就逼他们去骗人来,这个村子常有自己人来骗人。” “能活着回来的基本都是回来骗钱骗人的。” 三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一路上沉默了许多。到了小孩儿的家,他父母一见他就奔了上来抱住小孩儿不撒手。 “二豆,你怎么回来的啊,那些人让你回来骗人是不是,你能不能不回去啊。” 三人这才知道这个小孩儿叫“二豆” 二豆缩在娘亲的怀里,两个人抱头痛哭,二豆的父亲警惕的看着朝暮欢三人。 段承祚悄悄道:“看来这个小孩儿说的是真的了。” 朝暮欢和韩汝青赞同地点点头。 另一边二豆和他娘哭够了,两个人才说起话来,二豆解释道:“娘,这几个哥哥姐姐救了我,他们把那些坏人都杀了。” 二豆他娘和他爹才放下心来,连忙叫几个人进门,朝暮欢婉拒道:“我们还有其他事,就不进去了。” 二豆的娘一定要让三人进去,自己已经手脚麻利去弄饭了。二豆的爹也往门里招呼,三人盛情难却只能进了屋子。 屋子里家徒四壁,只有生活所需,连吃饭的桌子都没有,更不要说一些装饰的玩器了。 二豆的娘在面缸里挖呀挖,上桌只有四个白面馒头。二豆的娘和爹都不吃,三人知道这是留给朝暮欢三个人和二豆的。 二豆有吃的就高兴,天真道:“这白面馒头往日过年才能吃的,怎么今天就能吃了啊。” 朝暮欢看得心酸,这么小的孩子难怪长得那么瘦小。二豆吃的快,吃完就出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了。 三个人都没有动馒头,只喝了些稀粥就准备告辞离去。二豆的父母跪下给三个人磕头,边磕边哭:“恩人啊,你们救了我家二豆,我们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真是惭愧。” 朝暮欢几人连忙扶起夫妻两个劝慰道:“现在就好了,这伙贼人已经死了,以后就没事了。” 夫妻两个闻言欲言又止,朝暮欢看着怪异,可是夫妻两个没有说话三人也不好细问,准备告辞离去。 出门一看门口竟围了一圈的人,其中一个年迈的老者一见朝暮欢三人就磕头道:“求神仙救救我们这个村子吧。” 朝暮欢三人被围在中间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直到看到人群中滔滔不绝的二豆才明白:“敢情是这小子在村里乱说。” 三个人连忙扶起老人道:“老人家有什么话慢慢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二豆爹娘看一群人在路上不像样子,连忙把朝暮欢三个和老人又让进屋里。老人坐在炕上道:“二豆说几位神仙把黑店里的人弄死了,可是他们那伙人黑吃黑是惯了的。” “这个黑店不止换了一伙人了,每换一次,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一些。第一个还只是收些保护费,第二个便要年轻的女子,第三个要壮年的男子,这第四个已经要吃我们的肉了啊。” “求几位神仙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不然这第五个,我们村子怕是就扛不过去了。” 朝暮欢几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又不能见死不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136章 巫蛊之法解燃眉 朝暮欢向左右看一眼段承祚和韩汝青,示意两个人想想办法。段承祚和韩汝青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朝暮欢见状道:“老人家,我们会在村子里多待几天,尽量想想办法,您别着急。” 老人见状放下心来,布满老茧的手握着段承祚向几个人道谢:“多谢几位仙人,老朽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几位在村子这几天请到我家去住,一定招待好几位。” 二豆的爹娘本想让朝暮欢几人在自己家,但是村长发话了两人便不好强求更何况家里没什么东西招呼不好几个贵客。 村里人见朝暮欢三人愿意帮村子解决问题,也很高兴,往村长家走的一路上不断有人拿自己家里的吃食往三个人手里塞,实在什么也没有的小孩子就摘下野花递给几个人。 在众人的围观下,三人到了村长的家。村长家比二豆的家强一些多两个屋子有几件家具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村长的妻子带着三人安置好,朝暮欢和韩汝青在一间屋子,段承祚自己住一间。村长夫妇安置好三人又再三表示感谢。 朝暮欢几人道:“村长放心,一日不解决这个事我们一日不走。” 村长放心下来自己出去忙活,让三个人好好休息。 韩汝青好整以暇坐在床上看着朝暮欢问:“你有什么好办法了?” 朝暮欢一下子垮下脸道:“我能有什么好办法,等我们一直往西走,山高路远的,哪里还能顾得上这里的事呢?” 韩汝青轻轻一笑,朝暮欢眼睛一亮问道:“你有办法?” 韩汝青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却并不说话,朝暮欢缠在韩汝青的身边讨好道:“姐姐,好姐姐,有什么方法你告诉我吧。” 韩汝青从小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被朝暮欢这么纠缠早就招架不住,笑着开口道:“能控制他人的,除了武力还有蛊毒。” 朝暮欢虽然是巳日教的神女可是靠武力解决问题惯了,对蛊毒都不算精通。就连和小金种下的金蛇蛊都不算了解。 韩汝青抚着额头无奈道:“多少人想要金蛇蛊求之不得,你得到了却不好好利用。” 朝暮欢当日凭着百分百的信任和小金共用金蛇蛊,这些事情从来没有想过,闻言不好意思笑笑。 段承祚倒是反驳道:“正是欢儿这种没有目的性的交往才让小金和大巫祝放下戒备相信,若是用势利之心去相处,欢儿也不可能得到金蛇蛊。” 韩汝青点头表示赞同,只是提醒道:“办法已经想好,怎么利用金蛇蛊,你要好好学习啊。” 朝暮欢想起大巫祝留给自己的书信,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学。韩汝青见状便出门看看村子里的状况,留下朝暮欢和段承祚在屋子里。 韩汝青出了院子,一排排土房子在黄沙中矗立着,全村的人靠一口水井生活。路上一个小孩儿撞到了韩汝青,二豆正好在一旁连忙把小孩儿拉开。 “姐,姐姐,你不要吃我们。”二豆苦求着。 旁边的小孩儿疑惑的问二豆:“二豆哥哥,你不是说这些哥哥姐姐是好人吗?” 二豆拽着小孩儿小心翼翼道:“我看见这个姐姐脸上有血,说不定他爱吃坏人的血肉。” 小孩儿也怕了起来,两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敢说话。韩汝青无奈道:“我不吃人,你们放心吧。” “跟我一起个另外一个姐姐比我还厉害,她不会让我吃人的。我要是吃人你们就去跟她告状。” 二豆和小孩狐疑道:“真的?” 韩汝青肯定的点点头,两个人才放松下来,主动问起韩汝青:“那姐姐你在村子里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你们村子附近那些坏人都是从哪里来的,这里村子与村子之间离得那么远。” 二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便道:“姐姐我不知道,不过我爹他们知道,我带你去找他。” 韩汝青跟着二豆去了他家,他爹娘正好在家,看到韩汝青来连忙端茶倒水让进屋里问道:“恩人你有什么事吗?” 二豆把韩汝青的问题说了一边,他爹娘慢慢说起这附近的事来。 “这是雍国边界外,中间一段距离没有其他国家管辖,因此这里什么人都有。” 韩汝青想到村子里各异的风俗和不同的口音,表示了解。老夫妇两人接着说:“能来这里的人有各地犯下滔天大罪逃过来的,有不堪贪官污吏盘剥来的,有饱受战争之苦来的。” “想要安静过日子的就组成一个一个的村子抱团取暖,那些争权夺利的弄了一个城池控制着周边的村子。” 韩汝青若有所思道:“那么黑店里那些人就是城池里过来的了,他们人很多,武艺也高强。” 老夫妇两个点点头道:“每个村子都有这么一个地方,盘剥弱小去供养主城,黑店里这些人除了交去主城的,自己能留下一半。” 韩汝青了解了情况,尝试安慰着老人:“放心吧,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 夫妇两个千恩万谢把韩汝青送了出来,韩汝青听到别人真诚的道谢也才明白原来做好事是这样的感觉。 韩汝青又到处走了走,发现这个村子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便回了村长家。屋子里朝暮欢正在看大巫祝留下的书信,段承祚在一边端茶倒水。 此情此景,韩汝青也不得不承认,不考虑身份的因素,两人倒真是天作之合。如今身份的问题也解决了,也算是皆大欢喜。 段承祚看到韩汝青回来勉强打着招呼,朝暮欢能原谅韩汝青对自己的伤害,段承祚却忘不了,因此一直对韩汝青不冷不热。 恰好韩汝青也忘不了段承祚任由柳金枝那样对待朝暮欢,也对段承祚横挑鼻子竖挑眼,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若不是朝暮欢在,只怕两个人能打的天昏地暗。 朝暮欢研究着金蛇蛊的用法没有在意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只是在想:这金蛇蛊还真是威力无穷啊。” 第137章 上供之日仙人往 又过了半个时辰,朝暮欢才看完书信抬起头。段承祚依旧坐在朝暮欢身边陪伴着,韩汝青坐在床上无所事事看起来很是无聊。 但是看着韩汝青胸有成竹的样子,朝暮欢知道韩汝青一定打听到了什么消息。韩汝青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说与两人听,两人若有所思。 “那我们只要解决主城那些人,不就能解决问题了。”朝暮欢道。 “只是村子里这些人本是为了逃难来到这里,没想到却遭受到更大的压迫,真是让人唏嘘。” 段承祚道:“若不是那些狗官误国,哪至于让百姓到这个地步。” 韩汝青看着段承祚义愤填膺的模样道:“狗官也是皇帝养出来的。” 段承祚无话可说又难受的紧,朝暮欢见状连忙说起主城的情况来。 只是主城是什么情况三人都不知道,听村民的话说这些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想必武力也不低。 朝暮欢和韩汝青虽然对自己的武力很有信心,但是这种地方就像魔教一样说不得有什么闭关多年的老怪物。 三人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探查探查,在村子的这两日,朝暮欢也要准备准备。 这时天色已晚,村长叫三人吃饭。朝暮欢几人答应着到了厅堂,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上摆着些咸菜稀粥白面馒头,还全摆在了朝暮欢三人的跟前。 村长夫妇跟前只有两个窝窝头和野菜汤,三人看着这一幕也吃不下,想着把吃食留给村长夫妇,推脱道:“老丈,我们路上带了干粮就不劳烦了。” 老人看着这简陋的餐食道:“是我们怠慢了贵客啊。” 朝暮欢三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村长见状劝道:“好歹喝些粥吧。” 朝暮欢三人点点头,一人端起一碗稀粥慢慢喝着,村长这才松口气。饭毕,三人问起村长关于主城的事。 村长道:“主城里都是些不是人的东西,无非杀人吃人享乐罢了。” “老丈,有没有什么进主城不惹人怀疑的办法。”朝暮欢问着。 村长想了想道:“进主城的方法有很多,一嘛;就是打进去,主城里的规则是弱肉强食,他们很信服心狠手辣之人。只是主城这么些年,里面的人都抱了团,单枪匹马可不行。” “那二呢?” “二就是主城里定期会要村里的孝敬,不管是粮食美酒还是金银财宝、美女孩童他们都要。” 韩汝青追问:“最近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正月十五。” “不错,我们离开京都时已经正月初三,杭州一行加辰州一行出边界已经是正月初八。在黑店耽误一日,正是初九,还有六天。”段承祚算着日子。 “村长,到时候主城来要上供把我们三个交上去可够了。”韩汝青道 村长掰着指头算了算道:“够了够了。” “只是这位是个男子,只怕不好充数啊。若是主城里那个爱男色的还好,其他的城主只怕糊弄不过去。”村长看着段承祚犹豫道。 朝暮欢想了想道:“村长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山人自有妙计。” 村长勉强放下了心,眼看着月亮升上来,几人便散了各自回屋。 进了房间,韩汝青看着段承祚一脸幸灾乐祸,笑得段承祚心里发毛。“你到底在笑什么!” 韩汝青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段承祚隐约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就这么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罪犯一样坐在屋子里等着。 过一会儿,朝暮欢提着一个包袱进来,打开是一身月白色长裙并一些胭脂水粉。段承祚见状运起内力冲出屋子,月夜下在屋顶上疯狂逃窜。 有看到的村民跪下来直喊:“神仙显灵了。” 朝暮欢本就善于轻功,运起轻功也向着段承祚追去。只是朝暮欢颇有些恶趣味远远坠在段承祚身后,段承祚快了她就慢,段承祚慢了他便快。 韩汝青看着猫抓老鼠一样你追我逃好整以暇地望着。 段承祚轻功比不过朝暮欢,内力更比不过,没一会儿就瘫坐在屋顶上不动了。朝暮欢仗着自己洗筋伐髓后充沛的内力将段承祚逼在屋顶。 朝暮欢凑近段承祚身边道:“这也是权宜之计,没人知道的。” 段承祚反抗不了只能接受,跟着朝暮欢又回了村长家。朝暮欢将月白色长裙递给段承祚,段承祚一脸屈辱在另一间屋子换上。 再亮相时惊艳了朝暮欢,就连韩汝青说话都温柔了许多。只见一个空谷幽兰一样地女子面容飘渺,像是氤氲地仙气。眉头轻皱着更让人不敢大声喘气,为空唐突了仙子。 村长听到几人的动静出来查看,一眼便看到美得像是仙人的段承祚,只是这老人认不出来,便道:“想必这位就是那仙人的妹妹吧,长得真是像。” 韩汝青憋着笑道:“是啊,我们那位同伴请了他妹妹来救场。” 村长夸赞道:“这位天仙可是完全没有问题。” 村长老怀大慰回了屋子,朝暮欢三人也回了屋。接下来的几日,段承祚以女子的身份在村中行走,村里的人都知道几人不仅帮忙解决这些坏人还甘愿代替村子上供。 更加感谢,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拿了来,虽然最好不过一些白面馒头,鸡蛋之类的吃食,可已经是村民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朝暮欢便到处收集虫子,原来这金蛇蛊身为万蛊之王,不像他人所用蛊虫需用无数毒虫炼蛊。这金蛇蛊只要带有蛊的一滴血便能让这蛊虫成为很好的蛊并且听凭金蛇蛊的号令。 几日来,蜈蚣蜘蛛沙蚁之类的虫子三人收集了许多,只消朝暮欢滴一滴血,便会成为蛊虫。平日里埋在沙子里,一得到召唤就乌泱乌泱一大群浮在沙子上。 朝暮欢制造出来的蛊虫也可以再繁殖蛊虫,一生二二生三无穷尽也。 韩汝青感叹道:“早知道金蛇蛊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这么多蛊虫怕是把整个城池都能啃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没几日,上供的日子到了。 第138章 入城门枯骨遍地 转眼已是正月十五,主城来了人,村长毕恭毕敬将人让到自己的屋子里。来人续着络腮胡子,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砸在桌子上。 桌子应声而碎“老东西,你们村这个月的上供准备好没有,再拿些不值钱的东西糊弄就全拉去主城做包子馅。” 村长吓得战战兢兢连声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正年轻呢。” 这时,朝暮欢、韩汝青和装扮好的段承祚进来,大汉一看见就直流口水,嘴里直念叨:“没想到这么个地方还有这样的货色,几位城主这次可是有福了。” “嘿,你们三个小娘子要是乖乖的还能留一命,跟着城主吃香的喝辣的。”大汉看着倾国倾城的段承祚警告着。 段承祚毕竟是男子,声音粗哑不便说话,朝暮欢连忙解释着:“大爷~这女子她天生是个哑巴,我们都是自愿去的,您不用费心。” 大汉见三个人这么上道,这才满意,带着三个人出了村子。这地方村子和村子之间离得都很远,朝暮欢三人不能暴露自己的身手,只能一步一步走过去。 一直走到晚上,还没有到达主城,这大汉倒是不着急,贼眉鼠眼看着段承祚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段承祚被这油腻的眼神看得不适,轻轻皱着眉。这大汉一直关注着段承祚,一见他皱眉就寻衅道:“你是不是看不起爷爷我,贱人就是欠教训。” 说着就向段承祚的方向走过去,两只手意欲为非作歹。朝暮欢见状连忙拦下这大汉道:“大爷~这人眼睛也有问题,看不清,您别跟他计较。来跟我们姐妹玩玩嘛!” 大汉左看看右看看,放不下犹如九天神女的段承祚,又喜欢活泼明艳的朝暮欢和美艳的韩汝青。 朝暮欢见状把大汉拉到旁边,两个人把大汉团团围起来,再散开时大汉轰然倒地,耳朵里钻出一只小小的红蜘蛛。 “这家伙还真是色欲熏心,浪费我一只蛊虫。”朝暮欢嫌弃道。 韩汝青看看大汉再看看段承祚道:“段兄弟这次还真是受苦了。” 段承祚不想说话,委委屈屈坐在一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夜晚不好赶路,三个人扛着大汉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和衣休息。 第二日,太阳升起,大汉嘴里嘟嘟囔囔:“美人——你真美。”正说着一哆嗦惊醒了过来。抬头一看段承祚三人在一旁躺着,大汉以为自己得了手倒也没有怀疑。 “行了,快起来,再晚一点城主爷爷们该生气了。”段承祚三人倚靠在一起,被大汉吵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睡眼惺忪跟在大汉身后往前走。 又走了半日才看到主城的影子,一座石头碉堡矗立在沙漠之中。越往前走越发觉碉堡的宏伟,有最高处高高的塔,有二层小楼,有普通民房,还有仓库。 朝暮欢佯装向往问道:“这么宏伟的碉堡是怎么建起来的啊。” 大汉理所当然道:“周边村子那么多人,抓过来做劳力就行了,累死了剁了吃肉再抓一批。 “你们要是惹恼了城主爷爷们倒是不用去做苦工,直接剁了吃肉。年轻女子要是做完工再吃肉可就柴了,不好吃。” 大汉吓唬着几人,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话有什么问题。朝暮欢三人装着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暗地里早已攥紧了双拳。 大汉带着三个人在城门口对了暗号,守卫开了城门将大汉放了进去,看见朝暮欢三人调侃道:“抓到这几个极品,黑风你可是要升官了啊,到时候别忘了兄弟啊。” 大汉点着头道:“放心吧,有爷爷饭吃怎么也给你一口汤喝。” 进了城门是一道长长的门洞,里面点着火把,火光映照下地上满是枯骨,密密麻麻铺了一层,大汉踩上去,骨头碰撞会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墙上挂着一些人皮,有的已经风干,有的还淌着血上面带着一些毛发。墙上的缝隙里细看能看到人的眼珠,死去多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光彩,像是灰扑扑的玻璃珠。 朝暮欢三人不敢下脚,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大汉这时露出了真面目,直接上手拽过段承祚的头发向前拉,朝暮欢和韩汝青也被拽着向前走。 三人不知道城内的情况死死忍着,拽着三人的几人,边走边恐吓道:“你们给我安分点,要是敢做什么事,这门洞底下还有的是空位呢。” 进了城门朝暮欢几人才被放下来,空地上已经回来许多搜集供品的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不过朝暮欢三人在这其中还是啊最显眼的,如此风沙之地很少有这样细皮嫩肉的人。 “黑风你可真是运气好,去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带回这么极品的东西。” “路上没替城主们验验货。” 黑风连忙道:“这都是上供给城主的,我哪儿敢动啊,别胡说。” 其他人却不听,看着四个人淫笑。 “城主驾到。” 一声长喝传遍整个广场,广场上的人都纷纷下跪,段承祚三人也被拽着跪下来,听着周围人喊:“城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台上的城主也托起双手示意众人平身,众人起身,上供大典便开始了。 朝暮欢抬头一看,城主不止有一个,只是中间那个地位最高罢了,想是这些人排了座次。 最中间的城主一看便是养尊处优,身形壮硕精壮有力。两边各有两个城主,一男一女,男的执着羽扇,凤眼微眯嘴角带笑;女的腰细腿长面容娇媚像蛇一样趴伏在中间之人的背上。 一个个人走过高台下的阶梯向城主们展示自己的战利品,城主们则在上面评判,若有城主自己留下的,上供者便可以升一级下次出城便能选一个富一些的村子。 只是这么多年,周边村子都被搜刮的差不多,上供的无非是些平常物什,城主们都看不上眼,至今还没有一样东西留下的。 直到黑风带着段承祚三人走过。 第139章 金蛇一舞人尽伤 城主们看着段承祚和韩汝青出众的风姿,余下一个朝暮欢不算倾国倾城也是清秀佳人。城主们终于有了精神,开口道:“这三个留下。” 跟在城主们身后的人闻言拿着一枚骨牌递给黑风,以示城主的嘉奖,再把段承祚三人带到了高台之上。 有段承祚三人珠玉在侧,剩下的上供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不能让人提起兴趣来。这场上供大典便只有黑风得到了赏赐,羡煞旁人。 上供大典结束后,城主示意侍从将朝暮欢三人带走。 城主住的地方在最高的塔楼上,却不是最顶层,平日里闲杂人等不能进入。朝暮欢三人倒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进来了。 三个城主坐在厅堂,看着朝暮欢三人。最中间的城主先挑了韩汝青,凤眼书生一样的挑走了段承祚。 最后的女子看着朝暮欢道:“我最喜欢折磨你这样的女子,可要感谢两位好哥哥恰好把你留给了我。” “小妹喜欢就好。”凤眼书生笑着道。 朝暮欢、段承祚和韩汝青分别被三人带走。 此时夜深,女城主将朝暮欢带到房间后,朝暮欢小心翼翼放出一只蛊虫试探。谁知被女城主一眼发现,捏在指尖观察着。 “有趣,真是有趣,本以为是白兔没想到也是个毒虫啊。” 这女子瞬间放出更多的蛊虫,虫子密密麻麻向着朝暮欢爬去,却始终不能近身。朝暮欢没有催动金蛇蛊,因此还没有其他的异动。 女城主以为朝暮欢有什么防蛊虫的手段,便道:“你最好一直在这圈里不动,咱们便看看谁耗得过谁。” 两人僵持了半夜,朝暮欢想这不是个办法,便压下金蛇蛊的力量,任由蛊虫爬在自己身上。随后装模作样发出几声惨叫。 这女城主才高兴的笑起来,听着朝暮欢的惨叫入睡。 第二日,女城主才将蛊虫收回去并警告朝暮欢:“你可要听话点,不然就叫你骨头都不剩。” 朝暮欢唯唯诺诺答应着,女城主满意离开。 这女城主应当没什么威胁,不知道段承祚他们那边怎么样。 三个人趁机在吃饭时见了一面,相互交流着信息。 段承祚道:“这个大城主武力比我强,却比不上汝青。” 韩汝青却面色凝重道:“那个书生一样的城主有些邪性,进了她的屋子有内力也使不出来。” “况且顶楼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们还不知道。” 朝暮欢道:“不能再等了他们每天要杀多少人,再耽搁下去死的人更多。” 韩汝青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我们直接出手,那书生的阵法能限制内力却限制不了蛊虫,不然那个女子也做不了城主。” 朝暮欢点点头,上供大典一共三日,便在今天闹他个天翻地覆吧。 到了黄昏之时,又有许多人进了城,今日朝暮欢三人能跟着城主们一起在高台之上,想来整个主城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三人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朝暮欢暗自催动了金蛇蛊。密密麻麻的蛊虫从沙地里钻出来,比昨日女城主所召更多,更强大。 成千上万的蛇虫鼠蚁从地上,从墙角,从屋顶,从脚边浮现。朝暮欢的周身也隐隐有蛇形金光浮现,在身上缠绕舞动。 三个城主面上没了笑意,大城主喝道:“蝎子,快放蛊。” 女城主也催动起蛊虫,可是在金蛇蛊面前没有一个蛊虫听城主的号令。蝎子阴狠一笑,拔出手中的匕首向朝暮欢刺去,朝暮欢进城时所有的武器都被收走,索性赤手空拳迎上去。 “你以为我行走江湖只靠这点手段吗?”朝暮欢风轻云淡,被淬炼过的身体强韧如斯,女城主被狠狠掼在地上动弹不得。 转头一看,大城主抄起大刀并向着凤眼书生道:“起阵。” 风眼书生这时已被蛊虫啃眼前发昏道:“是。” 朝暮欢控制着蛊虫,这阵也没升起来。韩汝青本就武艺卓绝,段承祚也是飞花摘叶传承之人。 两个人一起上大城主也招架不住,被两个人按在地上。 高台下众人看着高台上发生的一切,和身上密密麻麻的蛊虫便要跪在地上拜见新城主。 一切尘埃落定,朝暮欢三人当着众人的面宣判三个城主死刑,正要就地处斩之时,一道雄浑之声飘在主城上空。 “何等宵小敢在主城撒野?” 一个老人从塔顶越重而出,内力连绵不绝溢出催动城中各处阵法,段承祚和韩汝青瞬间没了力气,筋脉滞涩,内力运转不畅。 朝暮欢也是一样,暗自催动蛊虫向这老者攻去。这老者眼也不抬化气为刃劈向蛊虫,这老者能漂浮在空中,蛊虫也奈他不得。 “看来是老天要助我神功大成,送来几个好材料要我炼化哈哈哈哈哈。” “天不绝我任雁行,长生不老有望啊。” 这老者一甩袖子将朝暮欢几人掀进笼子里,金蛇蛊要靠内力催动,朝暮欢内力运转不了蛊虫便慢慢消停了下来。 三个城主逃过一劫跪下谢恩道:“多谢老神仙。” 任雁行肆意道:“不必谢,有了这几个材料,这城我也不需要了。” 任雁行再运起内力改变阵眼,一个巨大的阵法从主城显现,城中但凡习武之人便被吸走了内力连带着精气被吸得一干二净,全身枯萎而死。 三个城主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挂在脸上就被吸得皮包骨头直直的倒了下去,反倒是一些普通喽啰活了下来,疯狂逃窜离开主城。 任雁行不在乎这些没用的小蚂蚁,看着朝暮欢几人道:“你们算事珍贵材料我可得好好对待。”说着便把几人带到顶楼,锁在楼顶。 楼顶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任雁行出去准备炼化的材料,朝暮欢三人才能说些话,商量对策。 “欢儿,你没事吧。”韩汝青和段承祚同时问道。 “我没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这个笼子我试过了,根本弄不开。”朝暮欢回着。 “我也试过了,我们没有内力,光凭蛮力根本出不去。” 第140章 我为鱼肉死于刀 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朝暮欢、韩汝青和段承祚加起来都不知道该怎样在任雁行的手里活下来。 况且看这任雁行声音苍老,面容却风华正茂,想来不知道是哪里的老怪物被武林通缉在这里搅风搅雨。 三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石室外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整个主城像是空城一般。只剩下朝暮欢几人和任雁行。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声惨叫响起,想来是晚归的主城之人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一踏入主城便被活活吸干。 “看来我们今天要死在这里了。”韩汝青苦笑一声“能和欢儿你死在一处也算是好事了。” 朝暮欢看着韩汝青反驳:“韩汝青,你别说什么屁话,你欠我的还没还呢,别想着现在死了就不用还了。” “都要死了你不能叫我一声姐姐吗?欠你的到了地府接着还你行不行。” 段承祚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无语的表情简直要溢出屏幕:“我还没死呢,我才是欢儿的夫郎,还轮不到你在这里你死我活的。” “哈哈哈,你们几个不用在这里生离死别了,一起做了我的阵中亡魂,在奈何桥相见还能再续前缘呢。”任雁行带着一些药材走进石门。 朝暮欢三人被任雁行关在笼子里放在一个巨大的水池里,水池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却不见热气。 “你个老东西想要长生不老也不怕我们几个的内力把你撑爆。”朝暮欢狠狠诅咒着。 任雁行却毫不在意,便放着药材边教训道:“现在的年轻人口气大得很,不像我们那时候哪里敢跟前辈大小声。” “你算是个什么前辈,你就是个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不知什么时候就暴毙的短命鬼。”韩汝青也骂起来。 “你们骂吧,老头子我年纪比你们三个加起来还大总比你们活够本了。”任雁行布置着阵法无所谓道。 朝暮欢看到任雁行放下的药材和朝暮欢那时洗筋伐髓时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禁问道:“看在我们马上就是冤死鬼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这药方是哪里来的。” 任雁行人疯疯癫癫的,这时候倒是好说话的很:“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在中原之时,药王谷外寻到的药方,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药王谷谷主的杰作。” 朝暮欢心里有了数,这个药方应该是孙谷主早些年撰写的,这老家伙应该还没用过,现在只能赌那渺茫的几率这家伙暴毙而亡了。 这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任雁行也不再跟几人说话,坐在水池中央用自己的内力催动起阵法。 阵阵白色云雾浮起,药材中蕴含的内力,三人身体中的内力逐渐合成庞大的一股向着任雁行身体中飘去。 任雁行多年习武,筋脉宽阔,沉浸在内力的洗礼中陶陶然不知今夕是何年。朝暮欢的洗筋伐髓需要七天七夜,任雁行这粗糙的药方所需时间只会更久。 只是阵法发动之时,三个人就晕了过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事也做不了。任雁行深知阵法的特性,放心的入定,不在乎周遭的一切。 这间小小的石室就这样一直氤氲在云雾中,世界都好像静止一般,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外来人的惨叫声昭示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阵法失去了自己的效用,又有晚归的主城之人回到这里,看着城中四处血腥两人也见怪不怪,直直往里走。 “这主城虽然经常变换城主,可也没有屠城的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野狗问着旁边的人。 “谁知道呢,这城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这人又转念一想:“不过嘛,这里要是打得没人了,这里的东西不就都是我们的了,咱们抢了仓库的东西赶紧跑。” “狐狸,你胆子也太小了,光惦记仓库里那点东西。城主们平日活得像皇帝似的,你不想试试?” 狐狸一胳膊肘捣向野狗的胸口呵斥道:“试试试,试你个大头鬼,我看你是想试试就逝世,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有比咱们两个更厉害的来,就等着被剥了皮吃肉吧。” 狐狸杵了野狗一肘子就走在前面,野狗跟在后面两眼放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狐狸。 走着走着,野狗一刀就照着狐狸的头劈去,嘴里嘿嘿道:“杀了你,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狐狸像是脑后长了眼睛,抬手向上一挡预料的分毫不差,再反手一刺,手背上突出的暗器直直刺进野狗的心脏。 野狗保持着劈砍的姿势不可置信的问道:“狐狸,你。”随后便瞪大着两只眼睛倒了下去。 狐狸看着野狗的尸体问:“还记得刚入主城时我说过什么吗?” “永远不要走在另一个人的前面。” 当我走在你的前面便是对你的试探,又怎会没有防备呢?野狗,你太让我失望了。狐狸想着抬头看向最高的高塔。 “那儿有什么好东西今天就让我看看吧。” 狐狸谨慎的踏过一级又一级台阶,在高台上看到了城主们的尸体,黑风的尸体。便放心的走上了塔楼,路过城主们的房间时也没有看到灯光。 终于到了最高的塔楼,狐狸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听来却也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推开石门,石门里雾气弥漫,隐约能看到人形,狐狸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道:“不知城主在此,多有叨扰,城主恕罪。” 良久,没有任何声音回答,狐狸壮起胆子向前走去,先看到已经干涸地水池,池底有些水渍,之后便是关在笼子里地朝暮欢三人。 看到段承祚的一瞬,狐狸眼前一晃道:“这娘们长的真是漂亮,可惜已经死了。”想是存着一点怜香惜玉之心,狐狸过去打开段承祚的笼子将他放了出来。 再一看旁边美艳的韩汝青,索性也放了出来,边放边念叨:“听说人死的时候在笼子里灵魂也会被关起来,你们可要感谢你狐狸爷爷。” 第141章 狐狸狡猾无獠牙 韩汝青的眼皮轻颤着却始终没有醒过来的痕迹,狐狸拽着韩汝青感受着韩汝青身上传来的冰冷的气息,始终没有发现异常。 放下韩汝青和段承祚,狐狸想着:两个都救了也不差这一个了。又走到水池里把朝暮欢放了出来。 三个人并排放在地上,接下来便是中央的任雁行了。狐狸全副武装向着任雁行走过去,刚一碰到任雁行,任雁行便长长吐出一口气叹道:“秋娘。” 狐狸被吓了一跳,连忙挪开了自己的手。可任雁行再也没有了动静,端坐在中央半死不活,身上满是细小的裂痕,石室的周围也是一片狼藉,碎石落的满地都是。 狐狸放下了心,看着这几人犹豫着是不是让这些人入土为安,只是出门看看窗户外躺了一地的尸首,愉快道:“你们就睡在这里也挺好,这么多人让我埋不知道埋到什么时候去。” “若是不叫我入土为安,我的魂灵就会永远跟着你,不死不休。”一道飘渺的声音传进狐狸的耳朵里,狐狸拿起刀警惕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惹恼了狐狸爷爷叫你魂飞魄散。”转身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动过的痕迹,只有那道飘渺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不死不休。” 狐狸这才知道害怕,连滚带爬想离开这里,却在石室门口被一只脚绊了一跤。起身段承祚那张煞白的脸就在狐狸的眼前。 “啊——————”狐狸尖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石室重又归于宁静,“扑哧——”一声笑在石室响起,朝暮欢看着韩汝青笑道:“你也太促狭了些,吓得他话都说不全了。” “还有承祚,你怎么也。” 韩汝青凤眼微挑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不叫我玩一玩嘛,这个人还挺有意思。”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汝青问道。 朝暮欢想了想道:“这个任雁行用了药王谷未经改进的药方,相当于自己试药,能留个全尸都算不错了。” “当日我洗筋伐髓有孙谷主亲自调配药方及时增减药材,有金蛇环护,有大巫祝护法都险象环生。” “这还真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阎王殿。”韩汝青评价。 朝暮欢看了眼地上的狐狸,问着韩汝青:“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杀了吧,在这个城池生活的能是什么好人。”韩汝青无所谓道。 “姑奶奶,姑奶奶饶了我吧,我虽然在主城,可我从来没有主动去害人啊。”地上的狐狸闻言翻身抱着韩汝青的腿就开始哭。 韩汝青对除了朝暮欢以外的人一向没有什么耐心,另一只脚轻抬就将狐狸踢飞出去。狐狸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接着求饶:“姑奶奶,仙子,女侠你放了我吧。” “我不仅没有害人我还保护了许多弱小之人呢,你们都是正义之士不会冤杀无辜吧。” 韩汝青踩着狐狸的手道:“我们可是亲耳听到你在外面杀了一个人,怎么这时候又说自己没害人。”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狐狸连忙解释道:“我杀那个狗东西是他想杀我的,我不杀他他就要杀了我,这里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我难道站在那里等他杀吗?” “你脾气倒还不小。”听着狐狸的质问,韩汝青松开了脚,她是魔教出身,有仇必报刻在了骨子,没法对狐狸的行为质喙。 倒是朝暮欢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帮助了许多弱小之人,你若是有办法证明,我们便放了你。” 段承祚想了想道:“我们押着你在周边村子转一圈,若是你真帮了别人,他们会替你证明。若是你没有,我们也不杀你,你便在村子里为村民们做活偿还吧。” 狐狸连忙点头一点儿也不带犹豫的,见此情景,三人心里都相信了几分。 韩汝青踢一脚狐狸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狐狸连忙道:“我每次都是过了上供大典才偷偷回来,所以今天应当是上供大典后的第七日了。” “我们竟然睡了七天?!”朝暮欢惊道。 “不止如此,我们的内力还增强了不少。”段承祚捡起地上的碎石掷到墙上,碎石深深陷进墙壁里抠也抠不出来。 狐狸看着一个绝色女子使出这样的功夫更加心惊胆战,韩汝青看着狐狸笑眯眯道:“还要多谢你把我们从笼子里放出来,不然我们想要出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呢。” 狐狸闻言更加心梗,面上还得笑着道:“行侠仗义是我狐狸行走江湖的座右铭,几位,额,姑娘不用客气。” 段承祚装了几日女子早就装不下,看着狐狸暴躁道:“你看清楚,老子是男的。” 狐狸仔仔细细从上看到下,疑惑道:“公子?不用客气。” 朝暮欢在一边被逗得前仰后合,韩汝青看着狐狸夸赞道:“你很上道。” 狐狸能逃过一劫已经很感谢上天了,其他的都不想管。 “现在主城没了,咱们正好回去报喜。”段承祚说起正正事,朝暮欢和韩汝青都正经了许多。 “既如此,我们今日便回村子里吧,正好把这家伙带上。”韩汝青看着狐狸的方向努努嘴。 石室中间任雁行的尸首还在那里看着像活着一样,段承祚伸手,狐狸识趣递上一把匕首,段承祚便把任雁行抹了脖子,除非这世间真有起死回生之法,不然任雁行绝无生还的可能。 剩下三人都平静的看着谁也没有阻止。 出了石室,外面天光大亮,狐狸自觉走在前面带路,朝暮欢提醒道:“去怀仁村” 三人跟在狐狸的身后,朝暮欢道:“主城没了是好,可是总会有人再来到这里建立新的主城,这些村民还是不能安稳的生活。” 段承祚抚着朝暮欢的发安慰道:“最起码现在是安稳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两人自成一界你侬我侬,韩汝青看着前面两人恩爱的样子看着漫漫黄沙不知再想些什么。 朝暮欢几人要照顾武力不算高深的狐狸,因此赶路的速度并不快,还是像来时一样足足赶了两天的路。 第142章 凯旋时汝青别意 两天一夜日夜兼程,朝暮欢几人终于又回到了那个村子。村口的小孩儿一见到朝暮欢回来便一蜂窝围了上来。 “仙女姐姐,你们真的把那些坏人都赶跑了吗?” “仙女姐姐,你真漂亮。”这是看着段承祚的小孩儿。 段承祚极力忍耐着看向朝暮欢的方向道:“我先回去了。”暮欢点点头,段承祚飞快的往前赶去。 小孩儿们看到后面跟着的狐狸也打起招呼来:“狐狸哥哥。”就跳到了狐狸的身上,狐狸一把接住小孩儿从口袋里掏出仓库里搜刮来的一块糖糕递给他。 其他小孩儿见状也一蜂窝的冲到狐狸的身边抱着腿撒娇。 “哥哥,我也要。” “还有我。” “还有我。” 狐狸这里也被围得水泄不通,把怀里的小孩儿放到地上,一个个安慰道:“别急,哥哥这里还有。” 朝暮欢和韩汝青见状也放下心来,两人留狐狸在这里自己去了村长家。 村长夫妻两个一见朝暮欢和韩汝青进来便跪下,朝暮欢和韩汝青连忙一左一右拉了起来,村长拄着拐杖哭诉道:“多谢三位神仙啊,我那儿子,儿媳妇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 “老人家,以后日子就能好过点了,主城没了,这些年劫掠的东西却还有剩余,到时候大家一分手里都能有点粮食了。”朝暮欢安慰着。 段承祚在村长家换好衣服便出来,村长看着段承祚道:“仙长的妹妹已经回去了?” 段承祚无奈道:“是啊,家里有些事叫妹妹回去了。” “这位仙子也是侠义啊——”村长感慨着,连忙叫自己的妻子为几人烧火做饭。朝暮欢几人回来时在仓库提了些白米白面回来,这时正好用的上。 一时饭已做好,村长老妻叫几人吃饭,朝暮欢几人连忙把白面馒头往村长夫妻方向推。家里有余粮,老夫妻两个也不客套。 饭毕,三人才将此次主城之行原原本本同村长说了一遍。村长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事,听到最后三人绝处逢生 才松口气道:“能活着回来就好啊。” “要是因为我们的请托让你们死于非命,老朽我就算入了土也不安心啊。”村长老泪纵横。 朝暮欢看得心酸道:“都过去了。” 村长又想起是什么似的问道:“几位神仙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主城里的人已经没了,可主城还在。” 朝暮欢一时犹豫道:“这个我们还没想好,只是主城这些年劫掠来的东西肯定要物归原主,再往后的事情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村长倒是看得开:“神仙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再往后的日子就是我们自己过了。” “村长您让我再想想,我们既然做了这件事,就要让他圆圆满满的。”朝暮欢看着村长道。 村长点点头,朝暮欢三人便告辞回了房间。狐狸这时也找到了朝暮欢三人,韩汝青看着狐狸道:“我们已经相信你了,你可以走了。” 狐狸却犹豫起来,吞吞吐吐道:“我,我想跟着你们。我如今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我都不知道我该往哪里去。” 狐狸苦笑着。 狐狸是个聪明人,却不是个好武艺人,带着他恐怕多有不便。狐狸见几人沉默下来,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落寞道:“不愿意也便罢了,如今没有那些人威胁我也能好好生活了。” 三人仿佛看到狐狸的狐狸耳朵都耷拉下去,一时也有些不忍心。狐狸也是被主城迫害之人,在如此大的压力下还尽自己所能保护附近的人。 “我决定在这里留下了,这里更加适合我。”韩汝青面色肃穆道。 “为什么?你不是要和我一起走很远很远吗?”朝暮欢问。 韩汝青看着朝暮欢温柔道:“我一直想要跟你走,也是放心不下你,但是现在段承祚可以把你照顾的很好,我想我也没有必要跟着你们了。” 朝暮欢看看段承祚再看看韩汝青,道:“可是,姐姐,现在我离不开你。” “你愿意叫我姐姐我很开心,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这么多天的相处,朝暮欢体会到血脉亲情的神奇,朝暮欢和韩汝青是不能分离的双生花。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朝暮欢说完这一句就跑了出去。韩汝青无奈的看着没有去追,转眼间段承祚还杵在这里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不快去追。” 段承祚也是一时心情复杂没有反应过来,被韩汝青教训一通,立马动身去追。 狐狸看着几人的爱恨纠葛不知作何反应,却突然听到一句:“小狐狸,你愿意跟着我留在这里吗?” 狐狸看着美艳的韩汝青,鬼使神差道:“我,我愿意。” 韩汝青弯唇一笑:“好孩子。” 段承祚一路追上去,直追到村子里的最北边才找到朝暮欢,段承祚靠在朝暮欢身边。暮欢看着远处黄沙漫漫和逐渐浮现的星星一语不发, “欢儿,你该和她单独谈谈了。” “她怎么没来,果然,她一直就不是个好人。”朝暮欢眼中泪光闪闪,这一年来她一直在经历离别,又怎么能够释怀。 “还有我,一直陪着你。”段承祚搂着暮欢安慰道。 朝暮欢点点头,便要回去,段承祚妇唱夫随又跟着她回了村长家。 朝暮欢一到家就看到韩汝青和狐狸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起来很是融洽。暮欢心情更加不好,拽着韩汝青的手就将她拉进房间。 段承祚和狐狸顺势跟上,却在将进门的一霎那被门板狠狠拍在脸上。段承祚和狐狸面面相觑,段承祚不爽道:“看什么看。” 狐狸不服输道:“就看你怎么着,一个男人穿女装还嫌人看。” 果然几人这一手狸猫换太子只骗到了老眼昏花的村长和不明就里的孩子,像狐狸这样的聪明人还是猜出来从始至终只有段承祚一个人。 段承祚对这个话不能忍一点,捏起拳就朝狐狸的脸上招呼。狐狸一点微末功夫可招架不起,连忙抱头鼠窜。 第143章 暮月新辉佑大漠 外面鸡飞狗跳,里面静默良久。朝暮欢才问:“一定要离开吗?是不是和我们在一起不开心,还是段承祚那家伙惹你生气了。” 韩汝青笑道:“不是,我决定留下我只是因为你们,还有我自己的原因。” “你知道,我是在魔教长大的。” 朝暮欢连忙道:“在魔教长大如今脱离魔教不是更应该逍遥自在好好享受吗?” 韩汝青看着黄沙中被缩小的人影严肃道:“可是我已经习惯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习惯了每天都是腥风血雨。” “这里很适合我,我可以惩治坏人不必被官府追查,不必面对正道的追杀,我还可以走我自己的路,你明白吗?欢儿。” 朝暮欢这才明白韩汝青是怎样的想法,两人不同的境遇注定两人要走上不同的道路。朝暮欢再也说不出劝告的话来。 韩汝青因为自己放弃了魔教教主的身份,这么一个被人折磨过来的人还愿意承诺不再无故杀生,多行好事。 看着韩汝青不安的手指,朝暮欢紧紧抱着韩汝青道:“姐姐,至少让我在这里多停留几天。” 韩汝青道:“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我也想在这里为从前自己做过的事赎罪。” 两人一番交心已经是夜半三更,突然听见外面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动静还不小。韩汝青和朝暮欢顿时一惊,警惕起来。 开门一看,原来是段承祚和狐狸越打越上头闹出的动静。看见朝暮欢和韩汝青出来,两人一下子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狐狸趁机窜到韩汝青身后告状:“我只是说了一些事实,他就生气了。” 段承祚站在屋顶看着狐狸道:“你,恶人先告状。” 朝暮欢连忙先把段承祚哄下来,劝道:“他一个武艺不精的人只能逞口舌之快,教训教训也便罢了。” 段承祚这才放过狐狸,准备回房,却被韩汝青叫住:“把这只狐狸也带走。” 段承祚又返回拎着狐狸的领子把他拖回了房间,狐狸又落入段承祚手里自然不敢再造次,乖乖被带走了。 朝暮欢和韩汝青两人又回到了房间秉烛夜谈,看着韩汝青对狐狸手下留情,朝暮欢问:“这个狐狸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若要留在这里势必要住在主城,狐狸很适合做一个副手,聪明,心善却不滥好人,能保护自己。” 朝暮欢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便没有再多想什么,两人也顺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朝暮欢几人同村长商议过,村长高兴了许多,边界外能有这么一个武艺高强之人守着,想来后来之人也不敢造次。 “村长,只是周边村子里难免不信任我们,若是贸然前去只怕要引起误会。”朝暮欢道。 村长乐呵呵摆手:“这不妨事,由我带你们去周边村子,保管没一个人怀疑。” 朝暮欢点点头,几人跟着村长一起前往周边村子,果然其他村子都没有生疑,听闻朝暮欢几人将主城的人都消灭,村子里更是临时搭起草台班子敲锣打鼓的欢迎朝暮欢三人。 今后这里便是韩汝青镇守,朝暮欢便没有再插手。 韩汝青看着另一个村子年轻村长道:“如今主城虽无人,却难免后来人再生事端,因此我会一直在这里。“ “主城仓库有一些劫掠之物,近日来便是请贵村派人前去认领。” 年轻村长兴高采烈道:“多谢侠女,侠女在此处坐镇之事我也会同其他村说的。” 韩汝青点点头便离开了,周边还有十几个村子要去,几人也想赶紧见见几个村长。老村长带着几人走了几个村子,剩下的便自有人去告知。 这边事了,韩汝青几人便回了主城。主城里还是那样血腥,这次叫各个村子来不只是为了将仓库的东西还回去,也是希望主城这些冤死之人能落叶归根。 不时,陆陆续续有各个村子的人赶来主城,见到这样人间地狱的景象也是吓晕过去。村里人互相照顾才慢慢缓过来。 晌午过后,各个村子里的人来的差不多了,韩汝青站在高台上运起内力道:“这主城从前冤杀了多少人,这些亡魂被困在这里,如今带你们的家人回家吧。” 各村的人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抹着泪进了城门,在墙上、在地上、在城楼上、在主城的各处寻找着自己的亲人,朋友。 韩汝青跃下高台,嘱咐着狐狸,没有被带回去的尸首就找一个地方好好安葬吧。 狐狸点点头去了仓库,认领完尸首的可以到仓库将自己家的东西拿回去。 村长们早已得了韩汝青的示意,去了主城的厅堂。韩汝青几人和村长们在厅堂商议着今后主城的事宜。 “女侠,你能消灭主城的人我们很感激,但是怎么能保证您今后残害无辜呢?”其中一个村长质疑道。 韩汝青心中早有对策:“城中如今便只有我和狐狸两个人,要把主城填满,必要各个村子送来人。此后我这主城广招弟子传授武艺,又有各村监督,想必这位村长能放心些吧。” 这位村长满意点头,不再说话,另一位村长又道:“女侠自愿守在主城,我们却不能什么付出,若有什么供奉还请城主提前说好才是。” 其他村长点头附和。 韩汝青想了想道:“按年景,收当年收成的一成来收如何。保护村子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守卫之人不可空缺,家中有无城中守卫之人需多交一成。” “若有细则,容后再议。” 这个供奉还算合理,各村村长都没有异议。老村长趁机提议道:“这城也该换了名字,祛祛晦气。” 众人甚觉有理,都盯着韩汝青等她决定。韩汝青看着朝暮欢,缓缓道:“暮月城,愿大漠的月辉庇佑每一个人。” 事情商议的差不多,时间也不早了,各村之人都趁机告辞,厅堂里慢慢只剩下朝暮欢几人。 韩汝青看着暮欢道:“取暮欢之“暮”与青之“月”,这是我们共同的城。” 第144章 金黄烤兔引棕熊 接下来的几日,朝暮欢和段承祚就在暮月城处理新建城池事宜。城里招募了许多有武学天赋的弟子,韩汝青既是城主又是师父,忙的不可开交。 暮月城不再是作奸犯科之人逞凶斗狠的地方,而是守护一方百姓的守护神。朝暮欢和段承祚也在主城留下自己所学武功秘籍。 几日后,两人也该离开这里了。 韩汝青没有去送,仍旧在厅堂教导弟子,狐狸带着二豆在城门口为两人送行。 朝暮欢和段承祚在城外看着焕发新生的暮月城也是一时不舍,看着狐狸问 “姐姐她不打算来了吗?”暮欢看着城池一脸落寞。 狐狸递上满满的行囊:“城主她怕来了就不想分开了,嘱咐我给你多带点东西。” 二豆也道:“姐姐回来再来找我玩儿,那时候就是我保护你们了。” 朝暮欢接过行囊摸着二豆的头笑着说:“好。”又嘱咐狐狸:“照顾好她。” 段承祚安慰着:“你们姐妹总还有再见面之日,她也许在什么地方看着你。” 朝暮欢点点头,和段承祚两人转身踏入无边无际的黄沙。 暮月城最高处的塔楼上,韩汝青看着远去的朝暮欢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一瞬间有些恐慌:“你可一定要,回来呀。” 离开暮月城,朝暮欢和段承祚接着一路向西。沙漠中容易迷失方向,幸而有村子的向导告知几人怎样走出茫茫大漠。 朝暮欢和段承祚白天赶路,晚上就点着篝火在帐篷里睡觉。途中经过一湾月牙湖,两人补了些水,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 “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找些食物来。”段承祚嘱咐着,去了远处。 朝暮欢点点头,拿一路上捡到的枯枝升起火,用火热了一些水。“等承祚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不时,段承祚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不算肥硕的兔子。 朝暮欢接过兔子道:“这兔子看起来不肥,肉倒是很筋道。”遂去了湖边把这兔子脱毛扒皮架在了火上。 段承祚守在篝火旁,抹上一层蜂蜜再撒上一层调料,等火烤出了兔肉中的油脂闻起来真是让人垂涎三尺。 朝暮欢看着兔子眼中亮晶晶了,嘴角也亮晶晶的,手也鬼鬼祟祟的摸上去。 段承祚看得好笑连忙拦住暮欢着急的手:“还不能吃,再等一会儿。” 朝暮欢只能坐在原地道:“你烤的兔子真的好香啊。” “再香也得等一会儿。”段承祚无奈道。 朝暮欢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等的快要睡着。这时段承祚一声:“好了。”朝暮欢立马惊醒过来。 金黄色的烤兔子从上面撕下酥脆的外皮,递给朝暮欢,朝暮欢吃着烤兔子,眼睛都眯了起来。 两人美餐一顿便进入帐篷,很快就进入梦乡。 后半夜,却听得细细簌簌的声音,两人睁开眼却是一只大棕熊在火堆旁啃着两人吃剩下的兔子骨头。 大棕熊看着醒过来的两人,看看爪子里的骨头,再看看帐篷,疑惑得歪头。 “这头熊该不会爱吃烤兔子吧。” 段承祚看着棕熊停不下来的嘴肯定道:“我想是的。” 棕熊吃完了烤兔子就向着两人的方向走过来,直起身子有两米多的熊能把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个人都笼罩在身子下。 这时棕熊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棕熊摸着肚子,两只一看就很有力的熊掌狠狠拍向朝暮欢和段承祚。 两人从原地跳起,避过棕熊的攻击,朝暮欢火大道:“这头傻熊竟然敢吃我,我一定要给它一个深刻的教训。” 朝暮欢跳上熊身,抓着棕熊的毛死死扒在棕熊的身上,另一只手握紧成拳狠狠砸向熊头。 棕熊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本身就很慌乱四处逃窜,再感受到头上不小的力量更加慌张,两只手胡乱拍向脖子。 朝暮欢在熊身上灵活的躲避着,不消片刻,这头熊就自己把自己拍晕乎了。 朝暮欢跳下熊身,棕熊就在原地像喝醉了酒一样乱转,然后就是一声轰响,棕熊砰的倒在地上。 朝暮欢拿出绳子把棕熊捆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起身看着段承祚道:“睡觉。” 段承祚看得目瞪口呆,迷迷糊糊跟着朝暮欢进了帐篷。 一夜无梦,第二日醒来时,棕熊还在帐篷外睡得很香,嘴里发出呼噜呼噜地声音,肚子是咕噜咕噜的。 朝暮欢上去就是一脚踢在棕熊的背上,棕熊被惊醒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先张开嘴 大吼一声,还被绑着的熊掌也下意识拍出去。 结果自然是没有拍出去,尴尬的缩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朝暮欢蹲在棕熊身边道:“小熊,你给我做几天坐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同意就动一下爪子。” 棕熊听不懂朝暮欢在说什么,没有动作。暮欢的眉头逐渐皱起来,段承祚在一边无奈道:“欢儿,这棕熊可不是小金,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朝暮欢恍然大悟,想出一个办法来。她从怀中掏出段承祚曾将送给自己的布娃娃在棕熊面前演示。 布娃娃不动,朝暮欢就给它食物。布娃娃被拿远,朝暮欢就抄起拳头把这布娃娃狠揍了一顿,凶残程度让棕熊都闭上眼睛不忍细看。 朝暮欢的拳头在棕熊面前扬了扬,棕熊害怕的躲开。朝暮欢得意道:“成了,接下来几日我们可以坐熊了不用自己走路。” 段承祚看着饱受蹂躏的布娃娃郁卒道:“想我堂堂一个皇子却被你这么糟蹋——”段承祚说着说着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皇子了,一时间又失落起来。 朝暮欢看着段承祚问道:“你是不是后悔离开京都了。” “我没有,京都没有你,我只是偶尔还会想起母亲。尽管在我小时候她对我也不算亲近,总是斥责我,可她也算把我养大了。” “只是她至死也没有说到底是从哪里把我带回皇宫的。” 朝暮欢走近段承祚安慰着:“若是有缘,或许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第145章 克尔城中万明会 棕熊看着奇怪的两人,不满的发出哼哼叽叽的声音。待朝暮欢转过头看着棕熊时,那熊张开大嘴示意自己饿了。 段承祚看着傻乎乎的棕熊倒是忘了刚刚的愁绪,看着朝暮欢道:“我再去找点东西来吃,免得这棕熊吃不饱不肯驮我们。” 朝暮欢点点头,段承祚又去了远处。棕熊就像个大爷一样躺着原地不动了,朝暮欢看着这好吃懒做的棕熊很是不爽,走过去给这熊解开绳子。 棕熊活动活动手脚发现能动了,不大的脑子想着朝暮欢小小的身影又开始试探。 一只厚实的熊掌对着朝暮欢的头就要狠狠拍下去,朝暮欢拔出双尖簪剑在头顶一挡,顺势旋转拨开棕熊的爪子,狠狠按在地上。 “小熊,你再搞小动作就把你的熊掌剁下来红烧。” 棕熊这下是真不敢动了,朝暮欢让坐什么就坐什么,指使棕熊去捡树枝打水,甚至示意棕熊给自己捶背。 朝暮欢和棕熊玩儿的不亦乐乎,棕熊狗腿的样子让朝暮欢很是满意,从怀中取出小鱼干递到棕熊的嘴边。 棕熊张开大嘴一口就吞下去,神奇的口感一下就让它张大了眼睛。 段承祚回来就看到大棕熊在朝暮欢身后,两只爪子小心翼翼给朝暮欢捶背,朝暮欢还心情好的夸赞着:“小熊真棒。” “你啊,适合做一个驯兽师。”段承祚放下手里的鬣狗道。 暮欢闻言点头赞同:“或许我们带着小熊去卖艺,一路上就不缺钱了。” 段承祚轻笑一声,将鬣狗处理好,两人一熊吃了个饱。棕熊吃饱以后,将朝暮欢和段承祚驮在背上,向着沙漠外的方向走去。 没有棕熊在的时候,什么老虎豹子总是跟在两人不远处,有了熊,这些动物都不敢近前离得远远得。 几日后,两人一熊到了沙漠的边缘,这头熊也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段承祚看着远去的熊影问朝暮欢:“不是要带着它去卖艺吗?怎么又放生了。” 朝暮欢道:“它终究是属于大自然的。” 段承祚点点头,两人向着最近的城池出发。出了沙漠便渐渐能看到一些绿色植物,翻开地图在西南方向有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离两人的国度便很远了,居住的人已经是以外族人居多了,好在还是有些行商在这里停留,可以为两人做翻译。 这个城名为“克尔城”,是另一个国家的边城。朝暮欢和段承祚在沙漠多日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洗漱一下,再好好睡一觉。 这个城市的人穿着长长的袍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里面。再远一些的东方还是初春,这里已经是炎炎夏日不裹严实一点确实很容易晒伤。 两人找了一个住宿的地方,托行商为两人翻译才成功歇下。这么着已经半日过去了,段承祚和朝暮欢简单用了些饭。 “这里的食物,真的很喜欢酸甜口,用水果果汁做调料。”朝暮欢评价道。 “不过倒确实是有一番风味。” 一旁的行商难得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家乡人,很是热情:“不知道二位是哪里人士,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段承祚道:“我们家住杭州,来这里是受药王谷所托寻一味药材。” 段承祚随口编的理由倒是合理,也不知道这个行商信了没有,不过出门在外就是要警惕一些的。 行商倒是很热心问道:“不知道这味药材是什么样子,我走南闯北的说不定见过。” 朝暮欢翻开图册,将药王谷有记载的却从未见过的药材给行商看,行商接过图册遗憾道:“这样东西我也未曾见过,待我问问其他人,若是有消息再给两位答复。” 朝暮欢道:“多谢老板,不知道这城中最近可有什么趣事。” 问起这个,这行商可来了精神:“最近行商们经常说起沙漠东边的事,说是原来的主城不知为何换了城主,如今更名为暮月城。” “说什么不像从前那伙人一样烧杀抢掠,坏事做尽。行商路过还可以交一点小钱请人护送,还都是武艺不差的。”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看二位像是刚从沙漠东边过来,可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朝暮欢没想到暮月城这么快就传扬到这里来,点头道:“是真的,那周边村子还可以存放货物歇歇脚。” 行商听了一个劲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是哪个正义之士,我可得叫老天爷多保佑保佑他。” 朝暮欢想到那些村子甚至有三个人的长生牌位,无奈想:这些人道谢的方式真是好直接啊。 行商接着说起其他的事:“还有就是,这城里再过三日乃是‘万明会’什么东西都有,更有那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桥段,两位有时间不妨去看看,或许能找到那味药材。” “好,多谢老板,我们会去的。”两人道谢。 朝暮欢和段承祚安置好,行商也就告辞了。两人灰头土脸的,进房间洗漱一番才觉得自己清爽一些,几人这么漫无目的的向西走也不是事。 “欢儿,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们虽是为着避祸躲来这里,可是也不能什么也不做。”段承祚看这朝暮欢问道。 “我在武林会盟上曾见过的那个萨沙,他们所用的火器我很感兴趣,我想知道那是怎么做成的。” “还有京都城外那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人,我想尽我自己的力量能让他们吃饱。” 段承祚没想到朝暮欢这样一个女子心里却装着江山社稷,不禁感叹:“你若是皇帝,我想百姓们会过的很好。” 朝暮欢道:“你曾经也是皇子,你若是皇帝,百姓也会好的。” 段承祚笑道:“我虽长于宫廷,却一直向往江湖浩渺,我想过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 “现在不就过上了。”朝暮欢调笑道。 “是啊,那过三日我们也去万明会见识见识,说不定能看到我们想找的东西。” 朝暮欢点点头,天色已经不早,两人便熄灯歇下了。 第146章 惊鸿一跃引明珠 三日后便是万明会,朝暮欢和段承祚跟着城中的人向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石砖铺成的广场上已经形成了集市。 一串串彩灯挂在集市上空,照的这一块地方犹如白昼。 “二位真来了,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雍国那位行商也摆了摊子,正遇着两人便热情招呼起来。 朝暮欢也披上了长长的袍子抵御风沙,只余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行商道:“是啊老板,这里可真热闹。” 行商赞同道:“克尔城离两国都不算很远不用走到曜日国国都便能在这里换到许多东西,若是雍国边城也有这样的集市就好了。” “对了,姑娘上次你们给我看得那草药我问了商队里的其他人都说没有看到。” 朝暮欢忙摆手道:“不妨事,药王谷的委托时间很长,慢慢找就是了。” 行商放下心来,又道:“这广场中心还有些歌舞乐曲,更加热闹,两位不是生意人倒是可以去那里转一转。” 朝暮欢点点头辞别行商和段承祚接着往前走,摊子上什么金银玉器,粮食种子,书籍笔墨,宝石皇冠应有尽有,看得段承祚咂舌。 “这曜日国的人还真是胆大,王冠也可以拿出来。” 朝暮欢想了想道:“若是连饱腹都不能自然什么东西都能拿出来卖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段承祚回道:“若是在雍国只怕要被抓起来了。” “唉,但愿我们可以早些回去,还能为那些人做些什么。”朝暮欢叹道。 这里都是些曜日国寻常的东西还没有看到火器之类的,倒是广场中央的口哨声引得两人凑过去。 广场中央一些穿着金黄衣裙的女子身姿曼妙,唱着歌跳着舞。歌声欢快舞步热烈,比得上京都最厉害的舞姬了。 舞曲骤停,众女子围在一起,层层叠叠的纱衣围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待鼓声响起,一个绝色女子身着红衣出现,飞扬的纱衣比起之前更加迅疾。 广场周围的人也纷纷拍起手来,朝暮欢学了几句克尔城的语言,磕磕绊绊问着旁边的人:“她——是——谁?” 旁边人听到朝暮欢不甚清晰的话倒是用流利的雍国话回答起来:“这是克尔城城主的女儿,来这里选夫婿的。” 朝暮欢先是被对方顺畅的雍国话惊呆,又听闻城主的女儿在这里跳舞选妃更加惊奇道:“您的雍国话说得真好,这位小姐是每年都在吗?” 旁边这人得意道:“当年翻山越岭去雍国学习的人中我是最好的,如今也最受城主器重。至于兰达小姐,她在这里已经五年了,兰达小姐的眼光太高了。” 朝暮欢顺势道:“希望兰达小姐今年能找到合心意的夫婿。” 正说着,这位兰达小姐像是发现了什么直直走向台下,围观的人齐齐回头想看看是什么引动这克尔城明珠的视线。 “这不就找到了。” 兰达小姐直直走近朝暮欢与段承祚,看着段承祚道:“摘下风帽。” 段承祚不适道:“这位小姐,我天生丑陋恕我不能从命。” 朝暮欢眨着眼想:段承祚真是对自己的样貌没有一点概念。 兰达小姐听不懂看起来也无所谓段承祚说了什么,这里的小姐行事更加张扬,见段承祚不从,小巧的匕首就向着段承祚攻去。 段承祚在朝暮欢的手里讨不到好,对付一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兰达小姐的匕首停在段承祚的身前不能寸进,一时有些挫败。 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冲着巡逻的士兵道:“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一时间几个手拿长枪的兵士冲着段承祚攻去,段承祚还得辖制兰达无法招架,回头一看朝暮欢呆愣愣的。 朝暮欢震惊于这里的女子如此直接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听到段承祚一声:“朝暮欢,快来帮忙,我要是被抓走,你就再也没有烤兔子吃了。” 朝暮欢终于回过神来,飞身上前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八九个兵士。克尔城的人第一次见到这样能够在天上飞的人误以为天神下凡,跪下就喊:“天神保佑。” 至此还站着的便是段承祚、朝暮欢和兰达小姐了,兰达被震惊片刻后,对段承祚的好奇心一下子转移到了朝暮欢的身上。 兰达小心翼翼凑近朝暮欢身边道:“你是神吗?你来克尔城做什么?” 朝暮欢无奈道:“我不是神,我只是路过克尔城。” 兰达听不懂朝暮欢话,更加坚信朝暮欢就是神。直到刚刚那个去雍国学习的人出现,用曜日国的语言和兰达解释。 兰达眨眨眼道:“不是神也能飞?” 经过第三个人翻译一番后,朝暮欢回答道:“这不是飞,只是跳的更高更远。” 兰达一听更加兴奋道:“那我也能这样吗?我也想飞。” “你可以做我的老师吗?” 这位兰达小姐的嘈杂程度堪比八十只鸭子一起说话,朝暮欢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兰达没等朝暮欢说话,又着急道:“还是先请您前往城主府做客吧,兰达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朝暮欢连连推辞:“不了,兰达小姐,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兰达被娇惯长大,听不得他人的拒绝,见状便威胁道:“您如果不跟我去城主府的话,我会下令叫整个克尔城都不做您的生意的。” 朝暮欢和段承祚对视一眼,两人也是没了办法,只能顺了兰达的意。 集市还没结束,兰达亲自带着两人逛集市,刚刚那位去过雍国的人便做了几人的翻译。集市上有许多有情之人结伴而行,但都配着一个金色的神牌。 兰达见状解释道:“这是能让有情之人长长久久在一起的神牌,很灵验哦。” 朝暮欢一向只相信自己,段承祚却看得走不动路,每一个有神牌的摊子前都要停留一下。朝暮欢无法,买了两个神牌递给段承祚一个,他才安静下来,一路上新奇的摸着神牌。 兰达见状也跟着买两个神牌,递给朝暮欢一个。 第147章 兰达失踪两人寻 段承祚虎视眈眈看着兰达伸出的手,再回头盯着朝暮欢。暮欢连忙拒绝兰达的神牌示意自己已经有了。 兰达撇撇嘴,将两个神牌一起扔给了翻译,再回头看时,朝暮欢和段承祚已经走远。兰达连忙追上去。 朝暮欢和段承祚在前面你侬我侬,兰达在后面紧紧追着,没一会儿兰达就跑不动了,委屈的坐在一边。 “兰达小姐,这两个外乡人真是不识好歹。” “哼!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兰达看着翻译道。 翻译没想到朝暮欢在兰达心中已经这么重要,失魂落魄离开了这里,周围的人嘲笑道:“这不是城主跟前的人吗?这是又扒上了兰达小姐,只是怎么兰达小姐丢下你走了。” “关你们什么事,滚。” 兰达追上了朝暮欢和段承祚,提议道:“咱们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两人没想到兰达这么有毅力,这么晚还盯着,只能跟在兰达的身后进了城主府。兰达的侍女道:“小姐,城主已经睡下了。” 兰达点点头,示意卫兵将段承祚带到自己客房,自己牵着朝暮欢的手进了院子。朝暮欢不适的动了动手,兰达握的很紧抽都抽不出来。 “兰达小姐,您还是放开我吧,我又不会跑。”朝暮欢劝道。 兰达没了翻译什么都听不懂,疑惑得歪歪头握的更紧。朝暮欢彻底没了办法,像一个大娃娃一样任由兰达摆弄。 朝暮欢被领进兰达的屋子里,侍女们伺候两人洗漱完,兰达就缠着朝暮欢不许她走。暮欢就这样和兰达纠缠了半晌,最终还是睡在了兰达的床上。 第二日醒来,兰达像抱着心爱的娃娃一样将朝暮欢死死抱在怀里,朝暮欢都被勒的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两人都醒了过来,兰达便带着朝暮欢去见城主。 城主对雍国还算了解,看到朝暮欢有些怀疑:“不知阁下来我克尔城有何贵干。” 朝暮欢拱手道:“我只是普通旅人罢了。” “阁下这样武艺卓绝之人看起来可不像是普通人,阁下来此有什么目的还是说清楚的好。”城主威逼道。 段承祚又提起那个老话题:“城主,我们两个来这里找一味药材若是没有我们很快便走。” 城主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兰达在一边撒娇道:“父亲,就让他们陪我玩儿吧。” 城主却强硬道:“这两个人可以留在城主府,但是你不许与是他们多接触。” 兰达撇撇嘴,却又不能反抗父亲,只能在原地跺脚。 虽然很对不起兰达,但是朝暮欢和段承祚对这个安排倒是满意的很,能够避开兰达,两人都在自在些。殊不知,兰达从来不是什么乖乖听话的娇小姐。 接下来的几日在,兰达总是能很神奇的出现在有朝暮欢的地方,真正是拿父亲的命令当耳旁风了。 “姐姐,你就教我吧。”兰达又在朝暮欢身边撒娇。 朝暮欢不堪其扰,“兰达小姐,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学的,而且现在学也已经太晚了。” 兰达失落的低下头,一会儿又道:“那姐姐可以带我飞吗?” “我可以带你飞,但你不许再烦我了。”朝暮欢看着兰达的眼睛约定。 兰达点点头,朝暮欢便上前揽着兰达运起内力,向上跃起,两个人一起穿梭在林间屋顶,看到的人都纷纷议论:“兰达小姐被神带到天上去了。” 兰达兴奋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朝暮欢被吵得耳朵一同,连忙关闭的无感,兰达说什么朝暮欢都听不到了。绕着克尔城转了一圈,朝暮欢将兰达放了下来。 兰达第一句话便是:“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段承祚本就对兰达不爽,这下更是忍不了:“兰达小姐,您还记得刚刚说的话吗?” 兰达只能放弃。 朝暮欢想起什么道:“兰达,你知道哪里有火器吗?这两日万明会我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兰达警惕道:“你们问火器做什么,你们也想用火器攻打我们吗?” 朝暮欢摆手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曾经见过火器想要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们没有侵略他人的意思,但是我们需要保护自己的实力。” 兰达姑且相信了暮欢,缓缓道:“火器不是我们这个国度的,它在再往西走度过海洋的另一个国度。他们靠着火器四处劫掠,并且严加看管,你想要找到火器恐怕得去那里。” “那我就接着往西走,能够练武之人终究是少数,若是有了这样的武器,我们就再也不怕外族的侵袭了。” 兰达若有所思,良久道:“你说的对。” 在克尔城停留许久,朝暮欢和段承祚也是时候离开了。城主对于两人的离开倒是乐见其成,这两人留在城里,城主总是担心若是别国的探子可怎么办。 朝暮欢和段承祚拜别城主时,城主府的护卫突然来报:“城主,兰达小姐不见了,各处都寻过了。” 城主看向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个下令:“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朝暮欢和段承祚有自信离开城主府,但是兰达失踪两人也很担心。 “城主,请您让我们去寻兰达小姐,我们一定能把她找回来的。”朝暮欢请求道。 城主却不想听两人说话,武断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接近兰达有什么目的,你们说出把兰达藏在哪里我便放你们走,否则就上绞刑架。” 城主一声令下,士兵向着两人的方向缓缓靠近,朝暮欢和段承祚对视一眼同时跃起跳上房顶,城主焦急道:“快抓住他们两个,谁抓住就赏赐黄金。” 财帛动人心,卫兵们搭梯子的搭梯子,爬屋顶的爬屋顶。城主也拖着肥硕的身子指挥者卫兵,看起来很像一出闹剧。 朝暮欢和段承祚无所畏惧,看着城主留下一句:“我们会带兰达回来的。” 随即便离开城主府。 第148章 寻兰达突遭夜袭 朝暮欢和段承祚离开城主府便四处寻找兰达的踪迹,只是两人不能在克尔城露面,一旦露面便会被巡逻兵们盯上。 整个城里都是寻找兰达的卫兵,两人躲躲藏藏先找上了那个行商。 “老板,你有没有见过兰达小姐。”朝暮欢把行商逼在角落问道。 “女侠,我在城中是要做生意的,什么兰达小姐的我根本不知道啊。”行商万明会结束正要启程回雍国就被朝暮欢堵在这里,着急的直告饶。 这行商掳走兰达也确实没什么用,况且他与兰达也素无交情,两人放走了行商。除了行商,朝暮欢和段承祚在克尔城再无其他的熟人,接下来怎么寻找兰达便毫无头绪。 “那日我们参加万明会那个翻译看起来倒是与兰达小姐很是相熟。”朝暮欢回忆道。 两人对视一眼,在城中各处寻找翻译的影子,又不知道这个人在什么地方很是令人挫败。 城中大街小巷已经贴上了两人的通缉令,现在连普通人都无法询问了。城中没有落脚之地,朝暮欢和段承祚便想着先在城外歇脚,再慢慢探查兰达的下落。 两人乔装改扮顺着人流向城外走去,周围都是遮住全身人,两人在其中倒也不算显眼。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转过身去却没有看到人影。”朝暮欢突然道。 段承祚回道:“或许是怀疑我们的人还是快走吧。” 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加紧脚步向着城外走去,看不见刚才那人焦急的眼神。 出城后行人各奔东西,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本想找个没人去的方向避一避风头,可还是撞上了一路走的人。 两人走在前面,跟着朝暮欢和段承祚的也是两人。四人一前一后看起来甚至有些诡异,好在又过了一段路程这两队人便分开走了。 后面其中一人的眼神也从期待到失落再到绝望。 这边厢朝暮欢和段承祚在城外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附近有一条小河暂时停留歇息也不成问题。 “你说兰达到底会去哪里呢,这个大小姐出门身边跟着那么多随从也能跑丢吗?”朝暮欢一点头绪业务,询问着段承祚。 段承祚也有些着急,却不能感同身受,随意猜测道:“这几日城主总说让她离我们远点,或许是怕随从告密自己甩开的。要不就是自己贪玩说不定明天又自己回家了。” 朝暮欢啃着干粮干巴巴道:“希望如此。” 等两人填饱了肚子天就黑了下来,两人支起帐篷睡下,想着一大清早赶紧去找兰达。 夜深人静睡得正熟的时候,却有人悄悄想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靠近。那人手上银亮的匕首反射出白光映照在帐篷上。 这人却没有进入帐篷,而是在帐篷外用火燃烧着什么草药。青烟一缕缕的钻进帐篷里,不一会儿便弥漫了整个帐篷。 这时,他才进入帐篷,雪亮的匕首便要刺入朝暮欢的咽喉。只是朝暮欢乃是百毒不侵之体,睁开眼迅速制服了这人。 定睛一看,却是万明会上的那个翻译,朝暮欢便直接问:“你为什么要杀我,是不是你掳走了兰达小姐。” 这翻译挣扎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有什么长处,让兰达小姐那么推崇你,至于兰达小姐在哪里,我可不知道。” 城中如今都是我的通缉令,这个人无论有没有掳走兰达,我都不能让他走。朝暮欢想着将这个人捆了起来。 这翻译还叫嚣着:“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的朋友发现我失踪恐怕会去找执法队,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朝暮欢从不在意这些威胁,随口道:“你若是告诉我兰达在哪儿我便放你走,你若是不说等我没了耐心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这翻译暗中有些慌乱,却咬死不说话,两人就在那对峙着。这翻译可不是脑子一根筋的棕熊若是夜晚解了绳子只怕要偷跑,朝暮欢只能撑着看管这人。 看着帐篷里已经散去的烟雾,朝暮欢想到什么,问道:“你刚刚烧的是什么交出来。” 这翻译还是不说话,朝暮欢便抽出鞭子狠狠劈在翻译的身上。 这铁鞭便是韩汝青那一把了,一鞭这翻译还只是痛叫,两鞭下去便哭爹喊娘:“我说,我说,这是无识草有让人没有意识的效果。” 朝暮欢乘胜追击道:“兰达小姐在哪里。” 这翻译一下子就不说话了,任凭朝暮欢怎么打骂都没有反应。朝暮欢没辙,从这人的身上搜出来无识草,直接在这翻译的鼻子跟前点上。 烟雾向着翻译的脸而去,不一会儿便把整张脸包裹在了一起。翻译慢慢晕了过去,朝暮欢才走进帐篷,段承祚还是睡得不省人事,暮欢长叹一声也进入的梦乡。 一觉醒来,段承祚出了帐篷便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被五花大绑丢在这里,仔细回想才想起这是万明会上那个翻译。 段承祚返回帐篷想问问朝暮欢,可是朝暮欢久违的还没睡醒,段承祚便只能一个人在这里看守着。 过了一会儿,朝暮欢也醒来出了帐篷,段承祚问:“这是怎么回事。” 朝暮欢便将昨天晚上的事说给段承祚听,段承祚思忖一番道:“我看就是这个人带走了兰达。” 朝暮欢也有些怀疑,可是两人都没有证据,而且这个人油盐不进怎么也不愿意说兰达在哪儿。 今天本该接着去找兰达,可是有这么个人在这里怎么能安心离开。 “你去找兰达吧,我在这里看着他。”段承祚主动道。 朝暮欢点点头答应下来,正要动身间却听得不远处有人细细簌簌走动的声音。两人一下子警觉起来。 朝暮欢向段承祚使了个眼神,段承祚点点头。朝暮欢便蹑手蹑脚向有脚步声的方向走去,这时这翻译醒了过来,像是察觉到什么便大叫。 段承祚眼疾手快捂住了翻译的嘴,可是远处的人还是听见了,从细细簌簌到一阵狂奔。段承祚懊恼的扇了这翻译两巴掌,担忧的看着朝暮欢的方向。 朝暮欢这时加快速度,一度失去那人的信息,好在最后追上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按在那人肩膀上道:“站住。” 第149章 还君明珠拂袖去 这人身量纤细,吓得缩成一团直哆嗦:“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父亲会给你很多很多钱的。不要不要杀我不要。” “兰达?你怎么会在这里。”朝暮欢疑惑道。 兰达震惊,连忙转过身子一看果真是朝暮欢的脸,兰达跟着朝暮欢几天,只能听懂暮欢叫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影响兰达对朝暮欢的依赖,她一把扑到朝暮欢的怀里失声痛哭。朝暮欢先是疑惑,反应过来又把手放在兰达的后背慢慢安慰。 兰达边哭边道:“他,他说要杀了我。” “我昨天一直看着你,你也没有回头,我好害怕呜呜呜。” 朝暮欢这才明白昨天原来是兰达的求救,自己却看也没看就走开了,赶忙安慰道:“我在这里,不会让你受伤了。” 两人抱在一起许久才分开,段承祚已经担心的想直接杀了翻译去找朝暮欢了。兰达情绪稳定下来,朝暮欢便把她牵到有帐篷的地方。 兰达一看到帐篷跟前的翻译,就冲上前又打又骂,这翻译便被折腾醒了。翻译看到兰达的身影慌了神,拼命挣扎却没能逃脱,想要自杀也动不了只能任打任骂。 兰达发泄了心中的害怕和怒气才冷静下来,看着朝暮欢不好意思道:“谢谢你救了我。”蹩脚的雍国话说出来倒是让朝暮欢心中一暖。 “说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段承祚评价。 朝暮欢点点头,兰达疑惑的看着段承祚。找到了兰达,几人便可以回城了,只是这个翻译怎么处理还真是个问题。 朝暮欢看向兰达,兰达连说带动作,表示想把翻译带回城里交给城主处理。朝暮欢点点头,段承祚便提着翻译,几个人一起进了城。 几人到了城主府,守卫看到兰达连忙放行,对跟在后面的朝暮欢和段承祚也没有多加怀疑。 城主看到失而复得的宝贝,紧紧抱住不放手,朝暮欢和段承祚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感动也有些不适。 雍国的双亲总是内敛的,从不会这样热情的关心自己的孩子。 “我亲爱的兰达,你终于回来了。”城主格鲁特.扬眼含热泪抱着兰达。 兰达死里逃生也很激动,可还记着朝暮欢曾经说的话,推开自己的父亲质问道:“父亲,你为什么要抓我的朋友,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扬看一眼朝暮欢和段承祚,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感谢道:“是我错了,不该怀疑你们,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们。” 兰达听自己的父亲如此说这才满意,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示意他们赶紧说点什么。 朝暮欢和段承祚却连连推辞道:“兰达是我们的朋友,救她回来是我们该做的,城主不用客气。” 城主第一次看到这样不求名利的人,坚持道:“这个许诺永久有效,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兑现。” 朝暮欢和段承祚想着今后不兑现也就是了,答应了下来。兰达到了熟悉的地方放松下来,说起自己被抓走的事。 “那天,我本来想甩掉侍从去找暮欢玩儿,走在半路上却被这个坏人拖走。” “他抓着我出了城,路上我看到暮欢的声音想向她求救,可是这个人拿刀对着我不让我发出声音。” “可是他又跟着暮欢出了城,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到了晚上他说‘我要去杀了那个什么朝暮欢和段承祚再杀了你,回城给城主复命,是朝暮欢杀了兰达小姐哈哈哈哈。’” 兰达恨恨瞪一眼翻译,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害怕,那翻译跪在堂下想着反正要死了,便挑衅道:“我真该先杀了你。” 城主怒喝道:“闭嘴。”便有左右上前堵上了翻译的嘴,翻译呜呜着说不出话来。兰达接着说之后的事情:“我想要跑掉,可是这个人烧了无识草我就昏了过去。” “好不容易醒过来,没有看到这个人我就挣脱了绳子跑了出来。” “我害怕他回来看到我只好小心翼翼避着走,可还是被发现了,我跑啊跑啊,怎么也跑不过。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吓了我一跳,幸好是暮欢,不然我就死在这人手里了。” 城主听了勃然大怒,命守卫现在就把翻译推出城外上绞刑架。翻译拼命挣脱可是被七八个守卫押着根本跑不掉就这样绝望的上了绞刑架。 城主心疼的安慰着兰达,兰达也缩在父亲身边看着翻译被拖出去。 没一会儿便有守卫来报:“城主,弗朗已经死了。” 城主点点头,挥手叫守卫下去。朝暮欢和段承祚见事情结束,便告辞道:“城主,既然兰达小姐回来了,我们便要离开克尔城了。” 兰达不舍的看着朝暮欢道:“这么着急吗?不能在克尔城多停留几天吗?” “兰达,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总要分开的,就此别过吧。”朝暮欢道 兰达不再说话,城主道:“两位要上路还得带些盘缠,你们不要金银财宝,便带上这徽章吧。这是格鲁特的家徽,去其他城池也方便些。” 朝暮欢接了下来道谢:“多谢城主,告辞了。” 朝暮欢和段承祚就这样离开了克尔城向着更远的地方走去,这是已经是二月,天气暖和了许多,朝暮欢心情颇好道:“我们要越过沙漠,翻过山,跨过海去找保护我们的东西。” 段承祚宠溺的看着朝暮欢道:“好,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朝暮欢突然想起什么,从包裹里翻来翻去,翻出寻芳录来,自从进了京都,寻芳录便再也没有新的画收录,如今要走很远,寻找美人正合适。 段承祚接过寻芳录,看着一个一个的美人,除了优昙,韩汝青,大巫祝外还有一些船娘渔女,更甚者最后还有佛门弟子——释真。 段承祚有些吃醋,不想和朝暮欢说话,暮欢却还在那里得意道:“你在杭州时化名柳游芳,如今可是美梦成真有我带你遍览群芳了。” 段承祚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第150章 学院来信三人行 看到段承祚那三缄其口的模样,朝暮欢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凑近段承祚身边哄着:“你在我心中是最特殊的,画在寻芳录上的人可以被很多人看到,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 段承祚内心既快乐又有些奇怪,但这却起码可以证明朝暮欢爱着自己。“油嘴滑舌,快走吧。” 朝暮欢见哄好了自家夫郎才松口气,紧跟着段承祚往前走去。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赶路也不在话下,可是对于某些跟踪之人可就惨了。兰达气喘吁吁悄悄跟在两人的身后,借着高大的树木遮掩着自己的行踪。 朝暮欢听着身后越来越粗重的喘息,无奈的转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喊:“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儿。” 兰达拼命平复着呼吸,不敢回答。朝暮欢见没有人走出来,向着树后的方向走去。靠近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敲击在兰达的心上,直到脚步声断在大树打得另一侧。 兰达紧紧缩着身子,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谁知朝暮欢却走了过去还疑惑道:“怎么没有人,明明听到有什么来着。” “段承祚,我们走吧。” 随即脚步声远去,兰达悄悄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却看到朝暮欢近在咫尺的脸。 “啊——”兰达条件反射打了朝暮欢一拳像是挠痒痒似的。 朝暮欢也不介意蹲在兰达面前问:“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父亲知道吗?” 兰达惊魂未定,半晌才回答:“我,我想跟着你们。我给父亲留了纸条,父亲他会看到了。” 看到兰达这么乱来,朝暮欢面色微冷,严肃道:“走吧,我们送你回去。你身为城主的女儿自己出来若是遭遇不测,你父亲该多伤心。” “我,我不能跟着你们走吗?”兰达抬头看着朝暮欢,试图用眼泪让朝暮欢心软。 朝暮欢不为所动,坚持道:“不可以,你如珠如宝的被养大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呢?” 段承祚也嘲讽道:“大小姐还是快点回家吧。” 兰达愤怒的看着段承祚,又看向朝暮欢的方向可怜兮兮道:“最起码让我再跟你们待一晚好吗?明天你们想要让我回去我肯定会听话的。” 朝暮欢长叹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兰达就这样跟着朝暮欢两人到了今晚准备休息的地方。 幸好在克尔城中时多买了一个帐篷,不然兰达只怕要露宿野外了。 一夜过后,兰达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被虫子叮咬的痕迹委屈的想哭,可是为了能留下来又强忍着。 朝暮欢和段承祚醒来后便要送兰达回家,这时克尔城的守卫也找来了这里,看着兰达道:“兰达小姐,城主说您可以不用回去了,国都可鲁斯帕学院发来了入学邀请。” “帕伽,你说的是真的?”兰达疑惑,可鲁斯帕学院不是还没到招生的时候吗?怎么会。 “兰达小姐,是真的。城主看您想要出去走走,便向可鲁斯帕去信请求提前让您入学。” “啊——太好了,我知道了帕伽,告父亲我很感谢他。”兰达愉快道。 帕伽点点头,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道:“阁下,可鲁斯帕学院不允许学生同护卫一起上路,这是学院的规矩也是试炼,除此之外什么办法都可以。” 朝暮欢托着下巴:“城主的意思是?” “城主希望两位阁下可以帮忙护送兰达小姐,作为交换,这里有两份可鲁斯帕学院的入学邀请,两位有意的话也可以前去看看。” 朝暮欢和段承祚自从来到曜日国,见识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学院这个东西还是第一次听说,更重要的是。 “什么学堂竟然可以男子和女子一同进入,这不会有麻烦吗?”段承祚拧着眉疑惑道。 朝暮欢倒是一下子眼睛亮了起来,她想到了自己曾经解救过的青楼的女子还有优昙,如果他们可以像男子一样接受教育是不是就会少了许多悲剧。 “承祚,我想去,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去看看这是一个什么神奇的学院。” 段承祚虽觉不妥,可是他一向唯暮欢是从答应了下来。这几日朝暮欢和段承祚学习了许多曜日国的语言,兰达多少能听懂一些,知道朝暮欢可以陪着自己去高兴的直拍手。 帕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要回城了,看着兰达道:“小姐,你要照顾好自己。” 兰达因为帕伽带来的这个好消息,看着帕伽也顺眼了许多,一向骄傲的少女看着帕伽温柔道:“帕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一路顺风。” 其余守卫将城主准备的行囊留给兰达以后便离开了,兰达抱着行囊开心了许多。朝暮欢无奈的看着兰达想:真是一个天真的大小姐。 帕伽离开以后,三人简单吃了一些干粮便又踏上了前往国都的旅途。 有了兰达,朝暮欢和段承祚不敢在急行军,走走停停,三日后才到了下一座城。入了城池大部分都与克尔城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雍国面孔更少了,走了许久也只看到一个。 兰达是曜日国之人对这里还算熟悉,带着朝暮欢和段承祚找了住处几人才吃了顿正经饭。兰达知道自己不会被赶走理直气壮抱怨了起来:“赶路真的好辛苦啊。” 朝暮欢摇摇头不予置评,段承祚倒是呛起声来:“大小姐要是觉得累尽可以中途回去。” 兰达不服气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便看着朝暮欢道:“暮欢姐姐,晚上你可以陪我睡吗?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段承祚听着这熟悉的腔调,手上一用劲金属勺子便被掰弯了,周围的食客默默端着碗离三人远了一些。 朝暮欢见状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随手接过勺子掰直了仔细调整好形态递给了段承祚,又看着兰达道:“好啊,晚上我去陪你,女孩子晚上一个人确实不好。” 兰达弯着眼睛道:“好。” 段承祚接过勺子,看着两人默默低下头用饭,再也没了脾气。 第151章 得玉米承祚驾车 夜晚,朝暮欢和兰达睡在一起,段承祚独守空闺。朝暮欢询问兰达关于可鲁斯帕学院的事。 兰达缓缓道来:“可鲁斯帕学院是曜日国排名第一的学院,里面除了贵族子弟便是特招的有某方面才能的平民。” “暮欢姐姐你们应该便是以这样的身份进去的,入学报到后要通过入学考试分配所学系别。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了,入学之后会有导师们说的。” 朝暮欢点点头,想到兰达刚刚说的排名第一,问道:“曜日国还有其他的学院吗?” 兰达点头道:“还有其他以平民为主或者以商人为主的学院,这些学院各自的王牌专业都是不同的。” “还有不同的地方便是,可鲁斯帕学院是邀请制,其他学院是自愿报名制。” 朝暮欢点点头,没想到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雍国虽然也有书院但是以考试为主,很少有以学习技能为主的。 兰达因为是提前入学,几人并不着急赶往国都,因此每一个城池都停留一点时间。在城中逛集市之时,朝暮欢看到一个有趣的吃食。 “这位小姐您来尝尝。”商人看着朝暮欢一直盯着黄色的食物邀请道。 朝暮欢点点头,商人便包好递给了她。朝暮欢一口咬下去,清甜的口感萦绕在齿间,汁水充斥在口中更是柔嫩。 朝暮欢连忙问道:“这个叫做什么。” “小姐,这是玉米,您没有吃过吗?” 朝暮欢赧然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食物,不知道可否有种子。” 商人道:“这玉米上面的颗粒便可以作为种子。” 朝暮欢点点头在商人这里买了一些生玉米准备带回雍国。兰达在一旁疑惑道:“暮欢姐姐你们那里没有玉米吗?” 朝暮欢摇摇头,想着能够出来看看真的很好。 朝暮欢想要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一样,段承祚听闻也道:“带回去能让雍国的人多一样吃食也是好的。” “马上要上路了,我们带着兰达就这么走过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买一个马车吧。”朝暮欢提议道。 朝暮欢和兰达才想起可以坐马车过去,可是在买马车的时候遇到了问题:“客人,我们这里买马车要有驾驭马车证明不然不能买马车的。” 兰达道:“对哦,曜日国驾马车需要证明,要在城池通过考试才行。” 朝暮欢和兰达看向段承祚,段承祚自信道:“礼乐射御书数可是每个皇室子弟都要学习的,我必然会通过的。” 兰达怀疑的看着段承祚还是带着段承祚去了考试的地方,考试第一场是笔试要写出驾驭马车的规则,第二场便是亲自驾驭马车过各种道路和避让行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段承祚竟然败在了笔试上没有通过考试,兰达嘲笑着段承祚:“哥哥你这都不行怎么配得上暮欢姐姐。” 段承祚反驳道:“不是我的错,那考试当中竟然问,对方驾马车之人右手晃动三下是什么意思,我想他一定示意让我不要往前走,谁知道答案竟是这马车要往右拐。” 兰达被段承祚笑得肚子疼,嘲笑过后还是带着两人在考试地点门口买了所有考试题目。 段承祚挑灯夜读,第二日顶着黑眼圈道:“我一定能过的。” 好在段承祚作为皇子还是很聪明的,这次全部都答对了,第二场驾驭马车也是手到擒来,御术之精妙让考试院的人都想留下段承祚做老师。 更有没过的人叫嚣:“这个人一定买通的考官,不然他怎么能一次就过。” 这个人很快就被考试院逐出了门,并且三年内不能考试。 段承祚连忙婉拒了考官,三人便准备离开城池。 第二日,三人离开城池向着下一座城进发。 越往西走,植物越多,空气也越来越潮湿,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三人终于可以少穿一些。可随着兰达穿着露出肚子的裙子,段承祚还是接受不了。 “兰,兰达,你多穿点。”段承祚捂着眼睛声音都哆嗦起来。 兰达歪歪头道:“你好奇怪,这个季节我们这里的人都是穿的。” 朝暮欢看着兰达的红色裙子倒是很满意,“这很好看啊,段承祚,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你要早点习惯。” 段承祚大喊:“我习惯不来。”便远远的走开了。 兰达眨巴着眼睛不明白段承祚发什么疯,朝暮欢解释道:“我们那里女子不能穿的太露。” “这是为什么,夏天不会热吗?”兰达疑惑。 朝暮欢不知如何回答,便沉默了下来。 接下来的旅程,三人的气氛很是冷淡,段承祚几乎不会看兰达,即便是说话也要扭着头。 夜晚,朝暮欢问段承祚:“你说优昙那时候被拐走,是她的错吗?” 段承祚肯定道:“自然不是优昙姑娘的错,是那些拐卖她的人错了。”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惩罚都是优昙在受,优昙的爹娘抛弃她,优昙的兄长要杀她,因为别人的错她便不能活这是什么道理。” 段承祚道:“我们不能改变所有人都想法,但是我们可以保护自己。” 朝暮欢又反问:“保护自己便不会遭受伤害吗?在太子针对我们之前,你从未想过要与太子争夺皇位,可还是被太子赶尽杀绝。” “我父亲保护自己,却还是被太子伤害。” “这难道是我们的没有保护自己吗?” 朝暮欢平静的诉说,段承祚心里不是滋味。朝暮欢又道:“如果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还会跟着我四处闯荡吗?” “我不会。”段承祚回答:“这是我身为太子的责任,我不能辜负百姓,不能辜负父皇。” “所以委屈求全的只有我,你明明知道我多么向往江湖,但其实你从未想过要放我离开是不是。” 段承祚无言以对,看着眼前明灭的火焰兀自思索着,连朝暮欢已经离开也没有发现。 接下来的几日,段承祚都避着两人,兰达什么也不知道只以为段承祚和朝暮欢起了矛盾。 第152章 将到国都遇强盗 终于有一天段承祚好像想通了什么,不再避讳兰达,而是认真看着朝暮欢和兰达许诺:“你们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得事,我会保护你们。” 兰达惊奇的看着段承祚,而后傲娇道:“这样我就勉强承认你配得上暮欢姐姐吧。” 朝暮欢轻笑温柔得看着段承祚,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之后的几座城池没有什么特别的,三人只是稍微停留用些饭休息一晚便离开了。 距离曜日国的国都不远了,时间也还长三人更是四处欣赏风景,朝暮欢的寻芳录又多了许多美人。 兰达也在里面,娇俏可爱的样子让人很难不爱。 “这三个人,两个是女子,唯一一个男的还是个没二两肉的样子。穿的可真是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不错老大,上吧,女的卖到拍卖场,男的杀掉。” 两人对视一眼,冲着身后的人一点头就默契的冲了下去,兰达看着十几个强盗害怕的躲在朝暮欢身后。 段承祚冲上前去,按住朝暮欢蠢蠢欲动的手叮嘱道:“照顾好兰达。” 十几个强盗在段承祚的手下愣是没能过了两招,只一照面便纷纷败下阵来。大胡子强盗害怕的看着段承祚道:“你是巫师,魔鬼,走,走开。” 另一只手拿着个奇奇怪怪的银质饰品向着段承祚挥舞,可这一点用也没有。段承祚一步一步靠近,强盗一步一步后退到最后吓得瑟瑟发抖动都动不了。 十几个人在这里对峙,另一边的路上却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子向着几人的方向走过来,朝暮欢先发现了这小子,但看这家伙垂头丧气的便静观其变看着小子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小子低着头走路完全无视了几人,直到被人挡住路才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痕和着一路上的泥土真成了花脸猫一般。 抬头看见强盗几人被制服不敢动弹,这小子就冲上前去揪着强盗的衣领怒吼:“你把我的钱还给我,把我的衣服还给我,还给我。” 强盗不知道这小子和段承祚三人是什么关系也不敢轻举妄动,哆哆嗦嗦道:“你,你的钱在我们包袱里。” 小子便一圈找着强盗们的包袱,终于在山石后面找到了,从里面取出自己的包袱才松口气捡起包袱便要离开这里。 朝暮欢的双尖簪剑拦下这小子的路问道:“你是什么人,拿了东西就想走也太不讲究了。” “我是库库巴索城的坎迪,你也想要我的钱?那你干脆杀了我吧,没了钱不能进入可鲁斯帕学院我还是要回去被他们欺负。” 朝暮欢狐疑的看着坎迪,兰达倒是天真无邪激动道:“你也要去可鲁斯帕学院吗?我们也是,呐这是我们的入学邀请。” 坎迪看着兰达手中的入学邀请信了几分,也掏出自己包袱里的入学邀请,上面的确写着坎迪的名字。 “我住在偏远的城池,要一个人到达国都很困难便提前上路了。路过这里的时候就被这伙强盗给抢的,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兰达同情道:“你真是太可怜了,这是一些吃食,你先吃点吧。” 坎迪前天就被抢了,这两日都靠一些水充饥,可是野外的水不怎么干净还吃坏了肚子。好不容易看到吃的也不在乎有没有下毒了接过来就狼吞虎咽吃起来。 段承祚围观了全程,看着这伙强盗怒斥道:“你们连小孩儿也抢,还有没有道义了。” 强盗中有人小声道:“我们都做强盗了,还讲什么道义。” 段承祚看向说话那个强盗,怒极反笑道:“你不讲道义是吧,那我就逼你们讲道义,起来带我去你们的老巢。” 强盗头子被段承祚拿刀指着不敢不从,老老实实起来带着几人往山里走。 朝暮欢确定了坎迪的身份也不再拦着他,“你走吧。” 坎迪这时却犹豫了起来,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满脸都是渴望,兰达见状求情道:“不如我们和他一道走吧。” 朝暮欢却不同意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若是害自己和段承祚也罢了,若是伤到兰达可怎么办。 朝暮欢名义上是护送兰达,实际上兰达完全不能左右朝暮欢的想法只能遗憾放弃。只是看着坎迪落魄的样子,从包袱里取出一些干粮塞到坎迪的手里。 坎迪只能落寞离开这里,朝暮欢和兰达随后上了马车,段承祚驾着马车跟在强盗们的身后,不时向着强盗们掷出飞刀,喝道:“快点,跑这么慢,没吃饭吗?” 人哪里跑得过马,前面的强盗被段承祚逼的气喘吁吁,到了后面更是不断咳嗽,那动静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好不容易到了窝点,强盗们终于懂了口气,瘫在地上话也说不出来。段承祚悠然下了马车,一脚踢在强盗头子的身上。 “起来,别撞死,我要看你们的仓库。” 强盗头子只能任劳任怨的起来走在前面,朝暮欢凑进段承祚道:“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该不会打算把他们仓库里的东西都拿走吧。” 段承祚道:“他们搜刮来的东西我才不屑于要,抢他们的东西算什么,让他们自己亲手送出去才更难受。” 朝暮欢眯着眼笑:“你可真是太坏了。” “我这是替天行道,哪里坏呢?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朝暮欢一僵听懂了段承祚的威胁,老老实实不敢再说了。 转眼间到了仓库,打开仓库门一看,里面金银珠宝,珍珠玛瑙数不胜数,还有衣服粮食,纸币等等。 “你们抢的真是不少,很勤劳嘛。”听着段承祚的讽刺,强盗头子尴尬的笑笑求饶道:“您想怎么样给个准话,给我留个活命的机会。” 段承祚抓一把金币道:“我不杀你们,我只要你们把这些东西送给过路的穷苦人,全部都送完。” 要他们的命他们都没什么,可说到要他们的钱这些强盗倒是一个个哀嚎起来。 第153章 入国都再遇坎迪 “你干脆杀了我们吧,把我们的钱都拿走一点儿都不留,我们还怎么活啊。” “你们就是一群恶魔。” 段承祚看着哀嚎贬低挑眉道:“既然你们请求我杀掉你们,那我就实现你们的愿望吧。” 说时迟那时快,段承祚的飞刀就向着强盗头子的头颅飞去,凌厉的破空之声后,强盗头子倒在地上,慢慢洇出一片湿痕。 兰达捂着鼻子抱怨:“好臭啊。” 原来是这强盗头子被吓尿,那飞刀只是擦着强盗头子的头皮砸在了地上。 “我,我没死,我没死哈哈哈哈哈。”强盗头子被吓疯了坐在原地狂笑。 其他强盗被段承祚这一手震住不敢再反对,勉强答应了下来。接下来的几日,段承祚每天坐在山头上看着强盗们在路边送金银财宝。 甚至于后来有许多听说在这条路上可以得到钱财专门来这条路上晃,只是有些人能得到钱财有些人却得不到。 不到几日强盗们的东西都被送光了,一个个垂头丧气仇恨的看着段承祚,段承祚却不以为意笑得更加灿烂。 “你们若是再作恶,我可是会再来的,你们抢多少我叫你们再送出多少,听明白了?”段承祚威胁着。 强盗们又不是真的不怕死自然唯唯诺诺道:“是是是,我们以后不做强盗了。” 解决了这些强盗,三人又踏上了前往都城的路。 不过几日,三人便到了国都外。巧合的是,又碰到了坎迪,坎迪正被守卫拦在门口。 “国都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我是可鲁斯帕的学生,您让我进去吧。” “你说是就是,你的入学邀请呢?”守卫问道。 坎迪僵在原地没有动作,讷讷道:“我的入学邀请找不见了。” “不见了,像你这样的贱民,恐怕根本没有入学邀请啊。”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极尽讽刺的声音,回头看去是一个全身珠光宝气的少爷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 守卫也附和着这个小少爷“这位少爷说得对,像你这样的贱民恐怕根本没有入学邀请,就是想蒙混过关进入国都吧。” 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兰达却忍不了,拿着自己的入学邀请向守卫道:“我是库鲁斯帕的学生,我可以证明他有入学邀请。” 守卫看着兰达道:“您可以进去,可是他还是不能进去,没有入学邀请就是不行。” “凭你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小丫头也能证明?别搞笑了,到时候查出来那小子没有入学邀请,你也得滚蛋。”那小少爷又开始嘲讽。 兰达说不过他便问坎迪:“我那时亲眼见到你的入学邀请,你把它丢在哪里了?” 有人帮自己说话,坎迪再也忍不住,哭诉道:“我的入学邀请被人抢走了,说不定他已经进了可鲁斯帕学院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兰达气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坎迪被这么一说更加沮丧,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朝暮欢和段承祚在这里毫无关系根本帮不了坎迪,这件事只有兰达能帮忙了。 围观的少爷看着愁眉苦脸的几人志得意满进了城,守卫恭恭敬敬行了骑士礼送走了少爷,转头又看着兰达一行人嘲讽道:“你们到底进不进城,不进城就走远点别挡路。” “是啊,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进可鲁斯帕学院了。” “看着那个小子像个乞丐一样也敢来国都。” 兰达看着众人生气道:“我们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走。”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城门口。 几人围在一起想着办法,坎迪突然道:“谢谢你们,不过我准备回城了,我就算费劲心思也改变不了命运。” “你个懦夫,只知道退缩。”兰达嘲讽着。 朝暮欢连忙安慰着:“兰达,别生气了。”又看向坎迪问着:“你还记得抢你入学邀请的人是怎样的人吗?” 坎迪道:“我知道他是谁,可是我打不过他,也抢不回入学邀请。” “我们帮你,你说吧。”朝暮欢承诺道。 “他是我们城主的儿子,我们的城主不如兰达小姐的父亲爵位高,因此他的儿子没有进入可鲁斯帕学院的资格。” “我因为精于制造兵器被可鲁斯帕破格录取,城主便盯上了我的入学邀请。” “他来抢的时候带了许多人我根本打不过。” “这时候,他应该已经进了城中了。”坎迪沮丧的低着头。 朝暮欢想了想问道:“你是真的想要进入可鲁斯帕吗?你愿意等上一些时日吗?” 坎迪看着朝暮欢激动道:“只要能进可鲁斯帕,让我等多久我都愿意。” 朝暮欢点点头,提议道:“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里陪着坎迪免得被人伤害,剩下两个人进城找那个城主的儿子拿回入学邀请再给坎迪送出来,怎么样。” 段承祚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至于留下来的人选我看只有我最合适了。” “是啊,兰达不能留在这里,只有我和兰达去学院了,你们等我们的消息。” 如此这般,四个人分成了两拨,段承祚带着坎迪在城外,朝暮欢和兰达先进城。 到了城门口,守卫依旧倨傲道:“把你们的入学邀请拿出来吧,能和那样的贱民混在一起的恐怕也不是什么贵族。” 兰达冷哼一声道:“那我便让你看看我是谁。” 兰达拿出入学邀请守卫这次仔仔细细看,上面写着格鲁特.兰达。格鲁特在曜日国不算顶尖贵族却与各个顶尖贵族都有联系,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更是宠溺。 “兰达小姐,您,您请进。” “哦?不是叫我们走远一点了?”兰达嘲讽道 守卫连忙单膝跪地道:“我冒犯了兰达小姐甘愿受罚,但请兰达小姐惩罚我后能够饶恕我。” 兰达抱胸甜笑道:“那就罚你在这里说我是贱民说到天黑吧。” 守卫脸色微僵,半晌哭丧着脸开始喊:“我是贱民我是贱民——” 第154章 入院考核被刁难 守卫喊着:“我是贱民。”从白天喊到黑夜,围观的人也看足了笑话。 这时兰达已经带着朝暮欢施施然进入了城中,城中居住的除了曜日国国王便只有达官贵族,普通平民是不能住在城里的。 到了可鲁斯帕学院,门口的守卫查验过两人的入学邀请放两人进了学院,提前来此的学生需要自行前往学官的办公地进行考试,再行入学。 像兰达这样的贵族小姐,还有专人引路。接待的老师同守卫打过招呼才带走两人。朝暮欢暗想:这里的先生对守卫都这么客气吗? 老师像是知道朝暮欢在想什么一样开口道:“这里的守卫是院长特聘来的,大多是可鲁斯帕的学生在战场受了重伤被院长请来的,他们是国家的奉献者,所以你们也要尊重他。” 两人闻言对守卫肃然起敬,朝暮欢却还有些疑惑:“老师,这位是贵族还是平民。” 老师闻言皱眉道:“他是一个平民,无论他是贵族还是平民,你们都要尊重他。这是学院的额规矩,你们这些贵族小姐也要遵守,否则就请离开学院吧。” 朝暮欢意识到自己惹了老师不喜,连忙道歉:“老师请见谅,我只是想要知道保护我们的是贵族还是平民,若是平民我会更加尊敬。” 老师看起来很喜欢这番话,面上有了笑意:“我叫索娅,是这里治疗系的老师,你可以来找我了解治疗系的一些事。” 朝暮欢恭敬道:“多谢老师。” 一路说一路看,转瞬便到了学官所在的地方,索娅和学官介绍了兰达和朝暮欢便离开了。 这两日还不是可鲁斯帕正式开学的日子,学官懒洋洋呆在办公处无所事事,抬起头瞟一眼兰达和朝暮欢查看了两人的入学邀请在纸上写着什么。 须臾,头也不抬道:“左边是战武,指挥作战系的考核室,右边是美食,治疗后勤系的考核室,二楼左边是美术,音乐艺术系的考核室,右边是诗歌,哲学文学系的考核室。” “三楼有一间大教室,曜日语和算数是所有学生都需要参加的考核,入学考试所有系别的考核都要参加。自己去各个教室参加考核,最后决定分配系别。” 兰达一听就紧张起来,小声道:“我的算数从小到大都很差这可怎么办。” 朝暮欢的曜日语近些日子好了许多,可要说多么精通却也算不上,自己也紧张起来,无暇安慰兰达。 学官听见兰达的碎碎念,懒洋洋道:“贵族小姐们的考核都是走个过场罢了,就算算数不好也能去文学系,倒是你这位朋友若是通不过考核就要被劝退了。” 学官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惹得朝暮欢拳头都攥了起来。学官递给两人两张纸叮嘱考核结束再拿回来。 兰达和朝暮欢点点头自去参加考核。 朝暮欢暗自想:学院学习的科目倒是都很实用,可是平民与贵族的待遇也真是天差地别。“ 兰达在前面蹦蹦跳跳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了,作为一个贵族小姐,兰达确实没有其他需要忧虑的了。” 两人按照学官接受的顺序先前往左边的战武系和指挥系,战武系的考核是打败考核室的考官,这考官没有内力全凭一身的力气去去打,但是技巧却是顶尖的,力量也很强大。 朝暮欢这次刻意没有用内力,凭着自身的力气去和考官对打,也能和考官打个有来有回。 考官倒是来了兴趣,像这样的娇小姐战武考核都是直接放弃,只有为了争得地位的贵族和平民参加。 三五回合之后,朝暮欢摸清了考官的路数,动作越来越快,是人不使用内力所能达到的极致。 为了不被怀疑,朝暮欢一直没有使用内力,用的也是雍国常见的武学套路,因此顺理成章被考官打败。 但是朝暮欢战武系的成绩还是被打了a+,考官直言:“你还有很多余力,以你的能力是可以打倒我的,为什么?” “老师您在这里也不是为了被我们打败吧,我想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在考核中打败你。” 考官笑道:“很期待能在战场上见到你,战场是一个能让平民一步登天的地方。” 朝暮欢点头道:“我也很期待再见到您。” 之后,朝暮欢便去了指挥的考核室,这里就完全是在纸上回答问题了,教室里除了朝暮欢还有一些看起来就是贵族子弟的人。 其中一个是朝暮欢在城门口见过的少爷,兰达直接放弃了战武的考核,拿着成绩为d的考核单和朝暮欢在门口相遇。 少爷一见到朝暮欢和兰达便嘲讽:“你们还真来了,不过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乡下人只怕也只能去后勤,文学那种地方了吧。” 朝暮欢悄悄藏起自己的成绩单可怜兮兮道:“是啊,战武系的考官看起来就好可怕,我便直接放弃了,不过像少爷您这样看起来瘦小的只怕也吓尿了吧。” 少爷腾的站起来,反驳道:“你个臭丫头,我的战武成绩可是b,考核过后我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啊!大少爷,我,我怎么会打架,您不要这样。”朝暮欢连忙求饶。 “你不应战,我便叫你滚出可鲁斯帕。我爹可是公爵,我想收拾你你朋友也保不住你。” 朝暮欢被威胁,只能唯唯诺诺应下来:“好,好的,少爷你要收下留情啊。” 兰达全程在一旁看着朝暮欢忽悠那个大少爷,见识过暮欢的武力,这小少爷只怕是要脱一层皮。 “吵什么,考核室不准喧哗。”考官进门斥责一声,考核室瞬间安静下来。 指挥的考试顾名思义就是怎样指挥军队,朝暮欢虽然没有指挥过军队,但是兵书看得不少,后来做了御剑山庄的供奉也带队剿灭过魔教。 考官是指挥的老师,做完试卷交上去便会直接得到成绩,朝暮欢故作抓耳挠腮直到最后才慢吞吞交上去,面上一脸忐忑。 第155章 考核结束入别墅 指挥也是女少男多的一个地方,考官对女生的忐忑习以为常,漫不经心看着试卷准备随便看看,可是到后面越看面色越凝重。 那大少爷现在还没走,说着风凉话:“我看你这试卷做的考官都看不下去了,可鲁斯帕学院的考核对平民很是严格,说不定你都等不到和我对战,真是可惜啊。” 朝暮欢闻言面色更加紧张,像是要哭出来似的,甚至开始求老师:“老师您就让我通过,我不想被逐出学院。” 考官看着精湛的指挥思路,再听着两人的对话面色更加冷肃,抬起笔在朝暮欢的成绩单上落下一个a+便要替朝暮欢说话,朝暮欢看着考官摇头。 刚才两人的对话,考官全部都听到了,看到朝暮欢作战系全部为a+倒是也很配合,甚至演了起来。 “哼,这是我多年来看过最难看的试卷。” 朝暮欢暗自夸赞考官:干得好。自己沮丧着脸拿走的试卷。 路过少爷时,少爷大发慈悲道:“放心吧,我会替你像院长求情的,毕竟这么好用的一个沙包很难找。” 朝暮欢闻言更加害怕,哆嗦着匆匆离开。兰达跟在朝暮欢身后追了出去,到了偏僻的地方,兰达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她肚子都疼。 暮欢无奈的看着兰达,等兰达笑够了才去右边接着考试。 治疗的考核很是朴素,直接抬来了战场上受伤的士兵还有自愿报名的平民,有治疗系得老师在,不会出问题。 兰达学过一点治疗,可以处理普通外伤,考核成绩应该不低。入学考试一般是保密的,只要自己不说没人会知道。 曜日国的治疗像是雍国的低配版,这里已经知道有些草药有用但是还不能搭配使用,治疗方式更是直接。 朝暮欢毕竟在药王谷待了一段时间,常见的病都能治,孙谷主更是教了一些针灸手法。朝暮欢治疗的病人是头痛,一番望闻问切之后确定了是哪里的问题。 可是朝暮欢一抽出银针,考官便呵斥:“你这是干什么,这个病人也是一条人命,你就算不会也不能去害他。” 朝暮欢无奈,解释道:“老师,这是我们家传的治疗方法,不是在害人,如果我救不了这个人,我愿意拿我自己的命抵给他。” 考官还是不相信:“你就算治不好他我们也不可能杀了你,你的承诺未免太过虚假。” 朝暮欢想了想从怀中掏出克尔城城主赠予的金银,放在桌子上道:“若我治不好这个病人,他可以带走这里的东西并且我自愿退学。” 这个病人是个贫苦人家,看见金子早就转不动眼珠,考官还没有说话这病人先答应了。 “我,我愿意。” 考官无话可说也答应了下来,朝暮欢便拿着长长的银针往病人的头顶施针,考官看见这样的情形都不忍的转过头去。 病人抱着必死的心闭上了眼睛,朝暮欢的针落下,长长的针扎进头颅,病人已经准备死了。 朝暮欢无奈道:“不会死的,睁开眼睛吧。” 病人缓缓睁开眼睛兴奋道:“我,我还活着?我头上也不疼,就是酸酸胀胀的。” 考官也惊讶的张大嘴巴道:“这是魔法,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魔法。” 朝暮欢心无旁骛为病人施针,暗中用了一点内力帮病人疏通经络,一个小时后银针取下。病人闭着眼睛没有醒来。 考官怒斥:“你,你害死了他,你是个杀人犯。” 考官一惊一乍的,朝暮欢很是无语,这时房间里响起病人绵长的呼噜声,那长长的舒气声让人感受到他的放松。 朝暮欢冲着考官摊着手,考官刷一下脸就红了,过去叫醒了病人道:“你已经好了,快走吧。” 病人遗憾的看一眼桌子上的金银离开了房间,朝暮欢的这门课也得了a+,考官虽然有些难堪,但还是道:“希望能在治疗系见到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朝暮欢微笑着点点头,治疗系的老师却等不及,马上去向治疗系的院长申请一定要把这个学生留在治疗系。 院长不以为意道:“什么样的学生需要去争取,放心吧。” “可是院长,这个学生战武和指挥都是a+。” 院长一下惊醒,一个战武指挥都a+的治疗学生意味着这个学生在战场做游医,能够救治多少士兵,甚至能带着治疗队深入前线。 “我马上去院长办公室,说不定战武和指挥的老家伙们都已经去了,可不能让他们抢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抢不到这个学生都是你的错。” 治疗系老师无奈的看着院长,院长不好再说披着外套飞快离开了办公室。 这时的朝暮欢已经得到了美食a+,美术a+,算数a+,哲学a+,音乐不出所料是个d,毕竟朝暮欢是个音痴,至于曜日国语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差,得了个b-。 朝暮欢把成绩单带回了学官处,学官看着大部分的a+,再看看桌子上最好的一份都满是b+,震惊地看着朝暮欢,思忖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学官正要安排朝暮欢去住平民最好的宿舍,却被院长助理拦了下来,要亲自带着朝暮欢去住单独公寓。 助理带着朝暮欢在学院后院一座红砖别墅住下,四层的小楼客厅卧室餐厅厨房小花园应有尽有,助理提醒道:“暮欢小姐,别墅有三间卧室您有权限带三位朋友来住。” 朝暮欢道了谢,还惦记着坎迪的事,看这助理的殷勤想来自己的权限不小,便询问道:“我一位朋友被人抢了入院邀请书,现今还被拦在城门外,这个人是普索.莫斯。” 助理闻弦音而知雅意:“我一会儿便去查这个人有没有来报到,他来的我会通知暮欢小姐,一定不会让人冒名进入可鲁斯普学院的。” “多谢您,只是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 “暮欢小姐请说,您的任何请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别墅的第二位主人我已经想好了,便是兰达小姐,麻烦把她直接安排在这里。” 助理恭敬道:“好的,暮欢小姐。 第156章 明珠拂尘光华现 兰达结束考核之后,被分配到了治疗系,被院长助理直接带到朝暮欢的别墅入住。兰达见到朝暮欢兴奋起来。 “暮欢姐姐,你被分配到哪里了,若是在治疗系我们就可以一起上课了。” 朝暮欢转头看向院长助理询问道:“这位老师,我也想知道,我被分配到哪里了。” 院长助理扶着自己的眼镜道:“暮欢小姐,您的系别需要学院开会之后才能决定,请见谅。” 朝暮欢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送走了院长助理。两个人在学院美美吃了一顿饭,意外的是,朝暮欢在食堂吃饭都被制止给钱,硬要给也会被人把钱送回来。 兰达看着朝暮欢一脸敬仰道:“可鲁斯帕学院还没有人能够被如此优待。” 朝暮欢若有所思道:“那是不是代表我在这个学院有很高的地位。” 兰达点点头,激动道:“这个学院成立以来,根本没有人能够像你一样得到那么多a+,尤其战武和指挥,是整个可鲁斯帕的核心。” “曜日国又常年遭受邻国威胁,这样的人自然要好好对待。” 看来坎迪的事情一定能够解决了,朝暮欢想着,带着兰达回到别墅。 两人回到别墅安睡,朝暮欢睡得格外沉,院长办公室的分院长们却一夜不得安睡,直到晨曦来临,才有治疗的分院长道:“我们这里说这么多,最终还是要学生同意。” 众人如梦初醒,院长宣布:“关于朝暮欢的系别由她本人决定。” 分院长们思考片刻同意了这个决定,下一秒却纷纷告辞。院长看着远去的众人道:“多少年来终于能够再出现一个平民之光了。” 凌晨醒来的朝暮欢便给各个院长堵在了门口,尤以战武和指挥的两位分院长最为积极。 “暮欢同学你在我们战武可以不上日常课程,只需要参加每年的考核便可以,你日常要去哪里我们也不过问可以给你最大的自由如何?” “萨福朗院长,您这个承诺也太过草率,暮欢同学还是考虑一下我们指挥系。除了萨福朗院长刚刚说的那些,学业完成后你可以直接进入军队做指挥官,不必经历考核。” “暮欢同学意下如何。” “拉奇你这算什么,暮欢同学在校内的一切支出我们治疗院都包了。” “暮欢同学我们也是,美食院也很欢迎你。” 朝暮欢被院长们吵得头疼,询问道:“院长们,这么说我的系别分配可以自己决定是吗?” 萨福朗院长回答道:“是这样的暮欢同学,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多考虑战武系。” 朝暮欢闻言先问起今天所见的那个少爷被分配到了哪个系别,这个问题指挥系的分院长做了回答,那个小少爷擦着指挥系的边线进了指挥系。 朝暮欢想了想道:“各位院长的厚爱我心领了,只是我来到可鲁斯帕学院时最为崇敬的便是可鲁斯帕的哲学系,不同的思想让我焕发新生,所以我想进入文学院哲学系。” 哲学系的分院长想着无论如何朝暮欢也不会选择哲学系,却还是想着来争取一下,如今意外得到了朝暮欢的青睐,连忙道:“我们哲学系欢迎暮欢同学的到来。” “刚刚各位分院长对暮欢同学的优待,我们哲学系也可以满足。” 萨福朗院长很是不忿道:“暮欢同学,战武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虽然你是同兰达小姐一起来,但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和借助他人是不一样的,你觉得呢?” 朝暮欢坚持回绝道:“院长见谅,哲学是我的梦想,希望您尊重哲学。” 萨福朗院长闻言只能停止劝说,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适合战场的人被抢走还是有些难受,妥协道:“既然你已经选好,我也不再强人所难,但是战武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 “战武的武力排名你随时可以参加。” 朝暮欢点点头谢过了院长的优待,其他院长见状也承诺道:“我指挥系也是如此。” “治疗系也欢迎暮欢同学前来。” “美食系也是。” “美术系也欢迎暮欢同学。” 音乐系的院长和曜日国语的院长不在这里,朝暮欢那不算高的成绩实在是不够看。 暮欢一一谢过各位院长,表示自己会参加各个分院的活动,院长们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兰达围观了院长们拉扯的全过程,震惊道:“暮欢姐姐,这些院长平时见到一个都很难。” “一下子有这么多找上门来真是太厉害了。” 朝暮欢谦虚的笑笑:“我这不算什么,你承祚哥哥也是很厉害的,现在只希望坎迪的事情能够早日解决。” 兰达这次信心十足道:“有暮欢姐姐在一定可以的。” 朝暮欢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道:“既然学院已经知道会有冒充坎迪的人来,坎迪的事情便已经解决了,求院长再发一份入学邀请不就行了。” 两人经过一天的考核都有些迷糊,这才反应过来如今朝暮欢在可鲁斯帕这么重要可以直接叫坎迪先入校的。 兰达兴奋道:“那我们快点去找院长吧。” 朝暮欢简单收拾一番便和兰达一起去了院长办公室,院长看到朝暮欢前来很是好说话。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遂解释道:“这个坎迪应该是特招入院的,你需要将他带来由当时特招的老师确认过才可以发放新的入学邀请。” 这个要求十分合理,弄丢入学邀请坎迪也有一定的责任,朝暮欢便点头答应下来,院长递给朝暮欢自己的徽章道:“这个徽章可以让你带人进城,但是要及时还回来你明白吗?” 朝暮欢坚定道:“放心吧院长,我一定会把徽章带回的。” 院长挥退朝暮欢两人便自去处理事物,朝暮欢和兰达也就出了城去找段承祚和坎迪两人,一路上还在感慨:“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解决,还以为要耽误一些日子呢。” 兰达道:“还是暮欢姐姐你厉害呀。” 第157章 如愿以偿暮欢喜 出城时,门口的守卫还是前几日那个,看到兰达已经紧张起来,再看到朝暮欢胸前的徽章更是紧张道:“可鲁斯帕公爵。” 朝暮欢这才知道原来可鲁斯帕就是以院长的名字命名的,还是曜日国的公爵,难怪权限那么大。 兰达冷哼一声没有为难守卫,和朝暮欢一起出了城,两人在城外找到了段承祚和坎迪。 坎迪看到朝暮欢很是激动:“暮欢小姐,情况如何,我的入学邀请带回来了吗?” 朝暮欢摇摇头道:“入学邀请我没有带回来。” 坎迪闻言沮丧之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梦进入可鲁斯帕学院,多谢你暮欢小姐,我还是回村子做我自己的事吧。” 坎迪说着便要背起行囊离开都城,段承祚见状阻拦到:“欢儿她没有把握是不会来的,先听听她怎么说,不要着急。” 坎迪还是不相信,等着朝暮欢给自己最后的死亡通牒。 “我虽然没有带来入学邀请,但是院长特批可以先带你入院,只要特招的老师确认是你就可以给你重新发放一份入学邀请。”朝暮欢解释着。 坎迪闻言燃起希望问道:“这,这是真的吗?” 朝暮欢无奈:“是真的,走吧,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进入可鲁斯帕学院。” 坎迪急忙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激动道:“我们走吧,暮欢小姐。” 朝暮欢和兰达带着段承祚和坎迪入城,守卫没有任何异议放朝暮欢一行人入了城。坎迪这才相信,问道:“暮欢小姐你是怎么办到的。” 朝暮欢思索良久道:“不该你问的事情不要问。” 坎迪倒是没有说什么,能够进入都城已经很高兴了,“暮欢小姐,不论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发誓我会永远忠于您。” 朝暮欢笑笑道:“坎迪,现在决定这些还太早了,等你在学院待一段时间再说这些话。” 坎迪不服气道:“暮欢小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永远追随你,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的。” 朝暮欢不置可否,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可鲁斯帕的门口,守卫放一行人进入学院,朝暮欢带着坎迪进入院长办公室。 “院长,您的徽章,我带回来了。” 院长带起眼睛,接过朝暮欢手中的徽章笑道:“这下恐怕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可鲁斯帕家族的人了。” 朝暮欢恭敬道:“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院长笑得更加开心,坎迪却在一旁更加体会到朝暮欢的能量:能够和可鲁斯帕院长谈笑风生的不是一般人啊。 院长笑够了问道:“这便是你的朋友了?坎迪,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 助理在一旁提醒道:“院长,是兵器制造系的,特招的平民子弟是早就定好系别的。” 院长恍然大悟:“请图卡丹院长来看一看。” 助理领命前去寻找图卡丹,终于在学院角落的实验室找到了他。图卡丹正因为没有学生烦躁,听到坎迪的名字匆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去见他。 院长办公室,朝暮欢疑惑道:“兵器制造系?为什么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院长无奈道:“这个系的院长不允许什么也不懂的贵族子弟或者平民来学习,一定要自己找学生,因此学院没有这个系别。” 朝暮欢眼睛发亮道:“那怎么样我才能去呢?” “这里是上次大战偷偷留下的枪,你若是能拆卸再装起我便收你做学生。”火红发丝的图卡丹靠在门口冲朝暮欢说道。 暮欢早就想接触这样的火器,一口答应下来。图卡丹将手中的火器递给朝暮欢,暮欢爱不释手的摸着火器。 仔细研究一番朝暮欢试探着拆卸火器,拆着拆着也便懂了这火器的原理,动作愈加纯属。图卡丹心中满意,面上却不见分毫。 一盏茶后,朝暮欢拆开了火器又将它组装起来。 图卡丹接过朝暮欢组装的火器,放上子弹想着门外开枪,子弹打中叶子的根茎,叶子飘飘洒洒的落下来。 朝暮欢还没来的及惊叹,图卡丹已经顺手将枪支递给了坎迪,坎迪接过枪支飞快地拆解 组装,全程像是本能一样。 呼吸间的功夫,枪支就已经组装好了,坎迪也像图卡丹一样抬枪向着门外发射,子弹没有射中叶子的柄,而是射中了叶子,上面留下小小的空洞。 图卡丹似笑非笑看着朝暮欢:“你比起他来,如何?” 朝暮欢诚实道:“我不如他,但是我相信有朝一日我能超过他。” 图卡丹嗤笑一笑:“你对现在的自己倒是很了解,不过想超过坎迪你还有的学。” “舅舅,坎迪我带走了,入学手续就拜托你了。” 可鲁斯帕无奈答应下来,图卡丹便带着坎迪先行离去,朝暮欢看着两人的背影很是羡慕。 “朝暮欢是吧,三日后的课程不要忘记,如果没来那就永远不要来了。”图卡丹远远嘱咐道。 朝暮欢大喜过望:“多谢老师。” 院长看着这样的发展,想来也不必多说什么了,看着朝暮欢道:“坎迪已经入学,再有拿着坎迪入学邀请的人来便会被赶走。” “我看你对兵器制造感兴趣,战场上可是有很多你见都没见过的武器。” 朝暮欢闻言保证:“无论如何,我会为曜日国的安定踏上战场。” 院长满意的点点头,看一眼段承祚冲着朝暮欢道:“我想你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朝暮欢顺势拜别了院长,带着段承祚前往学官处。学官一改往日的懒散殷勤道:“暮欢小姐为何亲自驾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朝暮欢摆摆手道:“我只是带朋友参加考核罢了。” 学官看着唯一的陌生人段承祚,速度飞快取出成绩表,并道:“若是需要,我可以带这位少爷前去参加考核,暮欢小姐可以休息休息。” 朝暮欢看着判若两人的学官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吧。” 学官点点头送走了一行四人才松了口气。 第158章 承祚入学冒名显 朝暮欢带着段承祚再次进入了考核室,考官看到朝暮欢都很是和蔼,每一个人都道:“暮欢同学随时欢迎你来听课。” 段承祚看着考官们对朝暮欢的和蔼一脸惊奇:“你是怎么办到的。” 朝暮欢理所当然道:“这不算什么你也可以。” 段承祚将信将疑进入了考核室,战武成绩为a+,指挥为a+,治疗为a+,美食为a+,美术为b,音乐为a+,哲学a+,曜日国语a。 学院又出现一个怪物,分院长们再次被惊动,当听闻这个学生是朝暮欢的朋友时,众人习以为常道:“这个学生只怕也要去哲学系了。” 这边厢朝暮欢也在询问段承祚想要选择什么,段承祚却坚定道:“我想选择战武系,我想好好了解一下这里的‘武’代表着什么。 朝暮欢尊重段承祚的选择,带着段承祚回到了别墅。战武分院长得知段承祚的选择之后,给予了段承祚同朝暮欢一样的优待。 三人就这样在库鲁斯帕学院开始学习,这几日可鲁斯帕还没有正式开学,参加考核的人确定系别之后便又离开了。 兰达本就不想回家,便和朝暮欢一起留在了学院,先跟着高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朝暮欢对火器极为感兴趣便和坎迪一起在图卡丹处学习。段承祚则对战武排名很是在意。 这日朝暮欢和坎迪正在给图卡丹打下手,助理突然带来一个消息。 “暮欢小姐有人带着坎迪的入学邀请来办理入学手续了。” 三人闻言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图卡丹率先出门道:“让我见识见识谁敢冒充我图卡丹的学生。” 朝暮欢和坎迪对视一眼跟在图卡丹的身后,在学官处见到了那个人。学官早已见过坎迪的入学邀请,再看到一个不敢自专上报了学院,这才引来了图卡丹。 图卡丹,坎迪和朝暮欢三个学官一个也惹不起,慌忙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图卡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个茂名顶替之人。 一眼看去这个人竟然和坎迪长得一模一样,看来这个贵族少爷脑子倒还不算笨,先找了什么手段把自己易容成坎迪的样子才来入学。 图卡丹照旧还是那一套拔出枪丢给茂名坎迪之人,那人疑惑得问:“给我这个做什么,我是来办入学手续的,不是给你们杂耍的。” 图卡丹嗤笑一声,看向院长助理。院长助理会意道:“可鲁斯帕学院的平民学生不能通过老师的考核则不能入校,请吧。” 这人闻言气急败坏道:“你们可鲁斯帕学院真是仗势欺人,签发了入学邀请却不兑现,我要向陛下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图卡丹兴味一笑:“有意思,第一次见到胆敢威胁我的人,希望你有许多条命够我处死。” “去请治疗系院长来。”图卡丹一声令下,院长助理便前去寻找治疗系的院长。 “你们要干什么,我,我不入院了,我要离开这里,你们不能把我扣留在这里。”这人现在才知道害怕,横冲直撞便要离开这里,被一边的学官死死拦住。 学官虽然对待暮欢很是谄媚,但那只是对朝暮欢,像这种没有本事还作乱之人,学官一手捏两个都不是问题。 朝暮欢见此情景惊奇道:“学官也是好身手啊。” 学官转过头笑着回应:“暮欢小姐过誉了。”再转过头面对那冒名之人便是恶狠狠道:“安分点。” 不时,治疗系分院长带着兰达前来,图卡丹示意那茂名的人。院长一眼便看出问题,却没有第一时间解答,反而询问兰达道:“兰达,你可有看出什么问题。” 兰达凑近仔细盯着这人道:“他的面色很是奇怪,脸部皮肤与身体上上的皮肤有些差异。” “那你可知道是用了什么材料吗?” 兰达仔细观察可是怎么也猜不出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图卡丹不耐烦道:“有什么内情直接说吧,不要借我的场子教你的学生。” 院长不再卖关子,从怀里取出一瓶情色药剂泼在那人的身上,这个人瞬间就变了面目,肥胖的大脸,满是麻子的鼻子让人恶心。 那人吓得遮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图卡丹翘起嘴角饶有兴致问道:“你说你是坎迪,可是你这副尊容我怎么从未见过。” “好了叫执法队吧,在这样的蠢货身上浪费时间真是让人难受。” 院长助理闻言前去唤执法队前来,按照可鲁斯帕学院,国都与统法,这个人至少要被在监牢里关押三个月之久。 冒充的人急得直跳脚想要冲出重重包围圈,可是可鲁斯帕学院的执法队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一交手的功夫就被放倒,怎么挣扎都没用。 冒充坎迪的人被抓走,甚至可能会牵连他的家族坎迪放心的许多,真心道:“多谢老师,多谢暮欢小姐。” 图卡丹冷哼一声离开了,坎迪连忙跟在图卡丹身后,朝暮欢轻笑一声跟着图卡丹去了实验室。 又过了十五日,正是到了可鲁斯帕学院开学的日子,无数年轻男女用涌入国都。朝暮欢和段承祚都被派去接待新生。 之前刁难朝暮欢的那个小少爷看到朝暮欢更是嘲讽起来:“果然是贱民,家都没钱回,在学院平民宿舍居住的滋味不好受吧。” 朝暮欢身边的是哲学系的学姐,虽然是学姐,但是这么多天的相处让这个学姐完全成了仰慕朝暮欢的人。 见到有侮辱朝暮欢的人更是气不过,上前就要和他理论。朝暮欢眼疾手快拦住学姐卑微道:“学姐,对不起,我不该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求求你不要让我走。” 学姐一瞬间有些震惊,不明白朝暮欢在想些什么。 一瞬间却看到朝暮欢投来的眼神,立马配合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我看你做事勤快才让你留在这里,你惹到这位少爷最好自己离开这里。” 那小少爷得意道:“这位小姐倒是不必如此苛责她,我与她之间的事我会解决的。” 第159章 春花惹得狂蜂绕 那学姐才装作大发慈悲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里吧,但是最好给我安分点。” 朝暮欢唯唯诺诺点点头,端的是可怜。 那小少爷将入学邀请书和系别徽章伸到朝暮欢面前道:“既然如此今天就你带我去报到吧!可要小心少爷我的行李。” 朝暮欢连忙接过小少爷的入学邀请书,上面写着彭克勃.安,原来是彭克勃侯爵家的人难怪那么嚣张。 朝暮欢在前面为彭克勃引路,彭克勃被分在了指挥系,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一路上朝暮欢一句也不说,彭克勃却不打算放过她,询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应战,该不会打算一直躲着吧。” 朝暮欢被吓得哆哆嗦嗦道:“彭克勃少爷,能不能不要这样,我真的,真的不能被学院开除,求求你了。” 彭克勃看着姿容不错的朝暮欢道:“想要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行。” 朝暮欢连忙问:“彭克勃少爷,真的吗?” 彭克勃温柔的凑近朝暮欢,近前时却恶劣的笑起来:“当然是——假的。你这样的贱民怎么配和少爷我在一个学院,我就是要把你们这些贱民都赶出去。” 朝暮欢被吓得跌倒在地,彭克勃叫另一个平民给自己提着行李,不屑的越过朝暮欢向着自己的院系走去。 朝暮欢装模作样坐在地上哭了一会,被前来寻找的哲学系的学姐扶了起来。 “暮欢小姐,你和那个自大的小少爷有什么矛盾,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什么平民贵族之分。” “上战场的大部分是平民,贵族老爷们不是在后方指挥就是完全不上战场,没有这些平民在前面冲锋,他们怎么能在后方安安稳稳的。” 朝暮欢拍拍身上的土道:“在城门口遇到彭克勃驳了少爷的话就被记恨上了,不过学姐你也是贵族小姐,怎么会为平民着想呢?” 学姐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凌夜元帅是我的未婚夫,他也是从战场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我的父亲很欣赏他,对我也很好。” 朝暮欢惊讶道:“原来格朗特学姐你已经订婚了。” 格朗特笑着说:“结婚的时候还要请你来呢,我父亲一定也很欣赏你。” “那我就等学姐的好消息了。” 一天结束后,凌夜元帅正好来看格朗特学姐,看到朝暮欢笑着道:“你也是雍国人吧。” 朝暮欢想到凌夜的名字倒是没有疑惑,只是问道:“不知道凌夜元帅是——” “江湖浪子,不值一提,倒是暮欢小姐你像是名门正派出来的弟子。”凌夜揶揄道。 “希望能在战场看到你,保护曜日国不只是在保护曜日国,同时也是在保护雍国的子民啊。” 朝暮欢点头称是,两人就此别过。凌夜带着学姐出了学院,段承祚也来接朝暮欢了,只是段承祚的身后好像藏了很多人的样子。 朝暮欢看着段承祚道:“你怎么——” “这,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来了这么多人。”段承祚也是摸不着头脑。 两人相携离去,听不见身后纷纷扬扬的议论。 “这位同学这么英俊,怎么已经有女伴了。” “就是啊,战武系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男子,谁知道已经名花有主了。” “哼,有女伴又怎么样,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这样的男子就应该是小姐的。” 第二日,果然有几个贵族女子向段承祚示爱,段承祚看着面前这场景头疼道:“我与哲学系的朝暮欢早已成婚,不能答应各位了。” 小姐们却不退缩,仍旧道:“成婚也可以解除,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给你的妻子很多很多钱。” 段承祚这下真的有些愤怒,尽管习惯了曜日国的习俗,但是像这样大胆的行为还是不能接受。 面带愠色道:“请各位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你们再这样打扰战武系的日常练习我就要上报学院由执法队处理了。” 领头的小姐冷哼一声:“你终究会落在我的手里的,咱们走着瞧便转身离开了。” 午时的学院餐厅,兰达正和朝暮欢说起这件事,朝暮欢相信段承祚调侃道:“承祚这家伙还真是到哪里都招蜂引蝶啊。” 兰达好奇问道:“你不怕他变心吗?” 朝暮欢回忆道:“你不明白段承祚为了跟我来到这里放弃了多少。” 兰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很是羡慕朝暮欢和段承祚这样互相信任的感情。 两人正用饭,一盘菜向着朝暮欢和兰达的头上扣过来。朝暮欢反射性拿手一挡,抱着兰达转向一旁。 这盘饭就合碗扣在了始作俑者的身上,片刻后,餐厅里爆发出一声尖叫。 “啊——” “你这贱民,你这贱民竟然敢,竟然敢这样冒犯我。” “来人啊,把这贱民给我拖出去。” 执法队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迅速来到餐厅,看到站在中间的朝暮欢,兰达和被饭菜泼了一身的贵族小姐,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还在愣着干什么,马上把这个贱民拉出去。” 执法队人员面面相觑不敢动手,贵族小姐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些贱民,贱民。” 执法队队长道:“墨索小姐,不要说执法队成员大部分都是贵族子弟,就算是平民也不能被侮辱,鉴于您今天的无礼行为,我会上报学院的。” “你们,我也会告诉父亲你们欺负我。”墨索小姐哭着跑了出去,后面跟着一串的贵族子弟们。 兰达心有余悸,朝暮欢扶着她坐下,重新打了一份饭心想:看来彭克勃的事情要尽早处理了,不然之后面对的只怕越来越多。 段承祚想是刚刚得到消息,赶来了餐厅,看到朝暮欢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欢儿是我害你被这样对待。” 朝暮欢却是兴致勃勃道:“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了,我自己来处理。况且这也不是你的错,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是做错了事情吗?” 段承祚见状只能放下自己的打算。 第160章 搏斗场上险胜战 开学后的朝暮欢并不起眼,并不常去其他地方听课,院长们并未说什么。 “暮欢姐姐,昨天的事学院发了通报出来。”兰达下课后兴冲冲找到朝暮欢。 朝暮欢仍旧在图卡丹的实验室,听见兰达的声音也只是象征性回应一下:“嗯?怎么样了。” 兰达兴奋道:“执法队报上之后,学院扣除了墨索小姐的学分,如今在努力补上呢。如果无法在可鲁斯帕学院顺利毕业的话,她也会被家人厌弃。” 朝暮欢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兰达随口道:“贵族之间互相联姻增加自己的筹码也就那么回事儿嘛,墨索小姐没能进入治疗系,以后恐怕不能取得多大的地位,无法毕业的话在贵族之间也是个笑料。” “墨索小姐的家族就不能借着她攀到更好的贵族了。” “看来这个地方的贵族小姐也是身不由己啊,我都有些可怜她了。”朝暮欢面无表情的说着,拿起新做出来的火器对着门外的大树。 枪声响起,子弹穿过叶柄,一片树叶就纷纷扬扬落下来。 图卡丹看见这一幕道:“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原来你与坎迪的天赋不相上下,是我看走眼了。” 朝暮欢谦虚道:“坎迪在火器创造上的天分要比我强,我要跟老师您学的还有很多呢。” 图卡丹很赞同朝暮欢说的话,坎迪的天赋便是创造。 曜日国一行,朝暮欢终于达到了自己的所有目的,这时离朝暮欢离开雍国已经有四个月之久。 夜晚,朝暮欢对雍国的所有思念之情才可以尽数说出口。可鲁斯帕最高的塔楼上,朝暮欢和段承祚望着东方浅斟一壶。 “不知道父亲他们如今怎么样了,我只怕皇帝发现了父亲还活着,将怒气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段承祚安慰道:“不会有问题的,岳父才高八斗从前只是被“忠君”禁锢着,脱离了朝堂所作的一切决定都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但愿吧,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暮欢感叹着。 “没有多久了。” 两人就这么以天为盖地为庐在高塔上待了一夜。 没几日,学院的公告墙贴上了彭克勃给朝暮欢下的战书,朝暮欢站在公告前看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彭克勃就算是贵族,随意挑战女性这样的行为也太没品了。” “彭克勃一个指挥系,战武排名垫底的存在也只能欺负女性了。”战武的学生鄙视道。 在场的一些贵族女子嘲讽道:“这样的贱民,彭克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个什么朝暮欢早就该被教训了。” “是啊,一个哲学系的平民攀着战武系的未来新星她哪里来的胆子。” 朝暮欢听着周边的议论纷纷毫无波澜,倒是人群中的彭克勃看到朝暮欢嘲讽道:“我看你是不是不敢接下这份宣战书,我可是赌上了自己自愿退学下了宣战书。” “你要是不接可是会被逐出学院。不过嘛,还有一个办法。” 朝暮欢已经将彭克勃拉近了套里,也不再伪装面无表情道:“什么办法。” 彭克勃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得意道:“你跪下来给我磕个头,宣誓自己是我的狗,我就放过你。” 朝暮欢鼻孔朝天,趾高气昂准备等朝暮欢跪下求饶后再打破她的幻想,谁知久久没有等到朝暮欢的求饶。 低下头却看到朝暮欢不卑不亢在宣战书签下自己的名字,淡淡道:“彭克勃,三日后战武台上见。” 事情好像脱离了彭克勃的掌控,可是已经晚了。 彭克勃还看不到自己的下场,对着周围人道:“这么一个贱民,少爷我随随便便就能打得过。” 周围人虽觉得彭克勃的行为有些卑鄙,但对他的自信倒是毫不怀疑。 转眼间便到了彭克勃和暮欢上战武台的日子,众人都觉得只是两个小孩儿过家家并不放在心上,但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思最终倒是来了好多人围观。 两人正式对战前,战武的分院长竟然来了这里,后面几个分院长也陆陆续续来了,最后连可鲁斯帕院长也来了。 平时一个都见不到的人今天竟然全部都来了这里,围观的人都震惊起来,全体起立向院长们行礼问好。 院长们示意学生坐下,自己也坐在看台上什么也没有说。 人群中议论纷纷,“彭克勃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一个战武台竟然能惊动院长们。” “难不成彭克勃家有什么人立功了?” 台下的议论彭克勃听在耳里也以为自己家被国王重视才惊动了这些院长,遂得意道:“贱民,你敢得罪我真是不知死活。” 朝暮欢一个战武a+之人,对彭克勃的大放撅词毫不在意。 战武学官一声令下,彭克勃率先发起进攻,朝暮欢反而显得更笨拙一些。 彭克勃看着像是小孩子打架的朝暮欢更是自信,飞快地向朝暮欢袭击,勇气自己迄今为止所学的所有格斗技巧。 朝暮欢躲闪着彭克勃的袭击,实际上每一寸身体都保持着警惕,甚至还在想:这个彭克勃的师父一定是个好手,能把这么个东西教会真想见见啊。 朝暮欢且战且退,彭克勃步步紧逼,直把朝暮欢逼到了台边上,朝暮欢失手被彭克勃推了出去,这一局朝暮欢便这样输了。 众人议论到:“这朝暮欢果然是个怂包只知道躲闪,输了也是应该的,走了走了,真不知道这场比武有什么可看的。” 一部分人陆陆续续离场还有一部分人想着院长们还在这里,若是走了运被哪个院长收为学生可就一步登天了。 台上的院长们却没有一个在意这些学生都在讨论朝暮欢为什么要故意输掉。 指挥系院长肯定道:“战武台的宣战书需要三局两胜,朝暮欢实力这么强劲若是第一局就赢了只怕对手不跟她打了。” “况且这宣战书中途撤掉对双方都没什么损害。” 第161章 打败对手院长请 观战的院长们闻言都纷纷点头,又接着道:“那依你看,朝暮欢接下来打算一胜一平还是两胜。” 指挥系院长道:“让我预测你们可得下点赌注,赢了怎么样,输了怎么样。” 可鲁斯帕院长私下也爱玩儿些小游戏,闻言来了兴致道:“你说想怎么样。” “我要是赢了,我有优先被暮欢同学选作老师的权力,如何?” 其他院长一瞬间义愤填膺,大骂道:“你这老狐狸怎么总是做这样趁火打劫的事。” “我们不赌了,看就是了。” 其他院长不好赌,可鲁斯帕院长却有些心里痒痒,一口答应了下来,还安抚道:“他只是想要一个优先权罢了,主要选择权不还在朝暮欢的手里的。” 其他院长会意没有再说什么齐齐看向指挥系院长,指挥系院长撇撇嘴道:“她接下来会一平一胜。” “你恐怕要猜错喽,输的一方可是会期末成绩直接为零留级一年并通知家族。朝暮欢和彭克勃有仇怎么会放过他。” 指挥系院长老神在在道:“等着看吧。” 此时第二场开始,彭克勃依旧率先出击,朝暮欢倒是能应对一部分,应当是在上一场的对战中得到了一些经验。 彭克勃本就对朝暮欢不在意,没有使出全力,见状认真了起来,:“贱民就是怎么样都要活下去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不过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贱民就是贱民永远也追不上我们贵族。” 随后彭克勃便使出全身的力向着朝暮欢攻去,攻势迅猛之下,朝暮欢看起来有些害怕,抵挡几次之后发现挡不住又开始四处逃窜起来。 彭克勃猫抓老鼠一样一会儿紧追不舍,一会儿放松几下,朝暮欢又开始向战武台边缘逃去。 彭克勃再次将朝暮欢堵在战武台边上伸手推出,意外的是这次没有将朝暮欢推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朝暮欢闪躲了一下两个人都闪了出去,这一局两人打成了平手。 彭克勃只觉得朝暮欢是运气好,阴狠道:“哼,姑且让你一局,下一局我把你打死在台上也没有人能来救你。” 朝暮欢不置可否走到台边休息,台上的院长们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指挥系院长解惑道:“这彭克勃终究是个贵族,即便是输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倒不如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一直活在朝暮欢的阴影之下。” “我猜的没错的话,朝暮欢今日过后便不会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了。” “原来是这样啊。” 说话间第三场已经开始,这一局一开始彭克勃便要故技重施,却被朝暮欢先发制人冲了上来。 一招一式间略有滞涩,却总是能克制彭克勃。慢慢的有人认出来:“这不是彭克勃的招式吗?怎么会,这家伙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可是朝暮欢每次都是险险打中彭克勃,让其他人又开始议论:“什么不简单,这些贱民接触不到高级的战武技巧不就只能这样学了。” 彭克勃被朝暮欢打中气急败坏道:“你个贱民竟然敢打我,你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彭克勃。” 朝暮欢第一次用自己正常的状态同彭克勃说话:“你的嘴真的好臭,还是闭上吧。”说着冲上前去一拳打在彭克勃的嘴上,打掉了彭克勃的门牙。 彭克勃没了牙说话都漏风,看起来像个小丑,台下的观众都扑哧笑起来,就连墨索小姐都暂时忘了和朝暮欢的恩恩怨怨笑了起来。 暮欢余光扫到大笑的墨索小姐暗想:“这贵族小姐做自己的时候倒是很美。” 彭克勃这里已经完全疯狂像一只疯狗一样横冲直撞的,朝暮欢面色冷肃,眼中凝冰,拦住彭克勃就一拳一拳的砸下去。 她没有使用内力完全靠自己的肉体将彭克勃死死压制住,可不如沙包大的拳头砸下去还是将彭克勃打得哭爹喊娘。 慢慢的彭克勃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学官连忙拦下了朝暮欢,朝暮欢也就顺势收手,台下众人看到慢慢现出来的彭克勃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惨了,怎么打成这样。” “这彭克勃也太废物了,被个女子打成这样,真是丢贵族的脸。” “全身都打得淤青她力气这么大吗?” 彭克勃毕竟是个贵族,学官道:“你怎么能把彭克勃少爷打成这样,给我回去宿舍待着。” 这不痛不痒的惩罚让朝暮欢很是满意,从善如流离开了战武台,身后的学官宣布:“本次战武宣战,哲学系朝暮欢胜,排名三千九百四十七。” 彭克勃排名下降被送往了医务室,医务室治疗系的老师道:“这个学生内里也被伤的很严重,只怕以后不能做些剧烈运动了。” “而且,而且影响到了生育。” 送彭克勃来的人都冷汗直冒,心道:以后得离哲学系这个同学远点了。 另一边朝暮欢回别墅的路上被指挥系的院长拦了下来,开口道:“我很欣赏你的策略,不过太耗费精力了,你若是成为我的学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朝暮欢想到自己的师父,回绝道:“抱歉院长,我已经有老师了。” “你可以有很多老师。” “不,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师父。” 指挥系的院长没想到自己会在朝暮欢这里败下阵来,他能看出来朝暮欢很看不惯这里贵族与平民的泾渭分明,可是没想到朝暮欢这么固执。 “您想要收我做学生是想让我延续家族地位对吗?”朝暮欢道 院长颓然道:“被你看出来了,如今新贵族越来越多,我们这些老牌贵族再不知改变怕是要成为历史的尘埃了。” “您想要收一个学生只怕是饮鸠止渴,家族的后代不扛起重任终究还是要落败的。” 院长若有所思道:“你既不能做我的学生,那便做我们家族后代的老师,这应当没有问题吧。” “我吧他们托付给你,随你管教。” 朝暮欢不能一再拒绝院长,沉思半晌道:“我想先考虑考虑。” 第162章 承祚显名暮欢情 院长答应了下来,朝暮欢得以脱身离开这里。 第二日的可鲁斯帕到处流传着朝暮欢和彭克勃的爱恨情仇,学院的疯言疯语传到了朝暮欢的耳朵里。 兰达兴致勃勃复述道:”暮欢姐姐,你想不想听故事啊。“ 朝暮欢看着兰达停不下的嘴无奈道:“那些故事我早就听过了,兰达。” 兰达撅着嘴巴撒娇:“我这里是最新的版本,听听嘛,听听嘛暮欢姐姐。” 暮欢招架不住投降道:“好好好你说吧,让我知道我这次是和彭克勃有仇还是有情,这个故事还能到怎样离谱的程度。” 段承祚听到这里冷哼一声跑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朝暮欢看着段承祚的背影很是无奈。兰达慌张道:“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朝暮欢安慰道:“没关系我一会儿去找他你接着说吧。” 兰达除了治疗知识,其他的一切都是金鱼的脑袋,又兴奋的说起自己新听来的故事。 “咳咳,贵族的城堡里,诞生了一位小少爷,这位少爷有一个从小就陪着自己的玩伴。朝夕相处中,少爷与自己的玩伴互生情愫。” 朝暮欢手中做着自己的事什么话也没有说,坎迪却吐槽道:“以那位小少爷的性格,哪里会好好爱别人啊。” 兰达被打断很是不高兴,白了坎迪一眼道:“你为什么要在故事里代入一个真实的人呢?这只是一个编造的故事罢了。” 坎迪双手举起以示投降,兰达才接着说:“可是一个是大家族的少爷,一个是女仆的女儿能在一起呢。” “悬殊的身份就这样造就了悲剧,少爷的玩伴留下书信离开了巨大的城堡。少年人面对失去的方法也很是幼稚,他用绝食以对伤害自己的身体,要求自己的父母将女孩找回来。” “可是女孩早已不见踪影,少爷的父母也担心那个平民会对少爷造成影响,强制将少爷打晕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在一座孤岛上,少爷在孤独中思念自己的玩伴,同时又开始愤恨少女平民的身份,时间久了爱也变成了恨。” “再次见面,少女是可鲁斯帕学院哲学系的学生,她仍旧是个平民,还把自己交给了另外一个平民。” “少爷暗自下决心,一定要给少女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港湾。可是少女也恨着少爷,互相怨恨的两人就这样走上了战武台。” “怎么样,这个故事是不是很凄美。”兰达双手握紧满是少女的幻想。 朝暮欢吐槽道:“恨得想要对方死一点也没有爱意,他们是怎么编出这个故事来的啊。” 坎迪也道:“是啊,谁会一整天骂自己爱的人是贱民啊。” 兰达跺脚娇嗔:“你们两个真是不解风情,哼。” 不解风情的两人面面相觑,朝暮欢看着兰达一脸认真道:“兰达,你若是有了喜欢的男子一定要同我说,不要自作主张知道吗?” 兰达懵懵道:“好啊,我是很信任暮欢姐姐的,不过为什么啊。” 朝暮欢看着心思简单的兰达同情道:“你真的太容易被骗了,我不帮你看着真的很怕你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兰达哼一声道:“我可是也帮过我父亲的人才不会被骗呢。” 朝暮欢点点头敷衍着兰达,离谱的故事听完也就到了吃饭的时候,兰达挽着朝暮欢的胳膊道:“我们去吃饭吧,好饿哦,不要在这里欺负我了。” 三人顺势去了餐厅,一路上除了朝暮欢和彭克勃各种离奇的故事,还有人说起段承祚。 “战武系新来的那个同学好厉害啊,竟然能打败高年级的学长学姐。” “是啊,昨天还在战武排名后半段,今天就已经是前三十了,而且打得很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正说着,段承祚来到了餐厅,众人纷纷噤声为他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段承祚打好饭落座在朝暮欢的身边沉默地用饭,朝暮欢夸赞道:”很厉害嘛,承祚,横扫千军哦。“ 段承祚平淡道:“哪里比的上朝大小姐,你可是雍国第一高手。” 朝暮欢被段承祚的反应弄蒙了,索性放下勺子,拉着段承祚去了外面。段承祚和朝暮欢离开以后,餐厅里的流言蜚语又开始传起来。 “没想到朝暮欢这个人这么不简单,和彭克勃少爷不清不楚还能扒着段承祚。” “承祚同学在这我真是大气也不敢喘,气势太可怕了。” “是啊,不过,她这样左右摇摆一定会被两个人都厌弃的。” “就是,承祚同学这样的人她哪里配的上。” 餐厅里的话随着朝暮欢和段承祚的远去逐渐听不清楚,朝暮欢将段承祚拉到角落里问:“你是怎么了,不开心吗?” 段承祚看着朝暮欢一时间在想:我离开雍国跟着她来到这里是不是错了,或许从一开始就连她也不属于我 “你说话呀,段承祚,我们背井离乡在这里我们就是最亲的两个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不要瞒着我好吗?” 朝暮欢凑近段承祚,两条手臂绕在段承祚的脖子上盯着他的眼睛安慰着。 段承祚先是慌乱了一下,随即脸颊绯红,吞吞吐吐道:“好好,好好说话,你先放开我。” “哦?放开你?” “求我啊。” 段承祚眼睛乱飘就是不敢看着朝暮欢的方向,良久才扭捏道:“求求你先放开我吧。” 朝暮欢看着犹如谪仙一般的男子,来到曜日国剪短的头发心里突突乱跳,不仅没有放开段承祚,甚至抱的更紧。 这么暧昧的氛围,段承祚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朝暮欢,将自己的披风围在了她身上,火急火燎就带着朝暮欢回了宿舍。 朝暮欢一点都不慌张,躲在段承祚的披风里甚至笑出了声。 “你,你别笑。” 段承祚心虚的左右看看,警告着朝暮欢不要说话,自己加快脚步甚至用了些内力,快到让人看到残影。 好在一路上没什么人,段承祚才能稳稳抱着朝暮欢。 第163章 战武台上告众人 宿舍里的深夜有着不为人知的风情,段承祚被朝暮欢哄得舒心,主动道:“我,我不喜欢你跟其他人有所牵扯,我在这里只有你,我很担心,你会抛弃我。” 朝暮欢这才明白段承祚的一切反复无常都是因为没有安全感,看着段承祚道:“承祚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 段承祚回忆着初见时的朝暮欢回忆道:“你是无忧无虑天真的大小姐,是随处飘荡无处不在的风,是握不住的镜中花水中月。” 朝暮欢抚着段承祚的脸:“可是你抓住了这阵风,你握住了这花这月,此后她便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是吗?” 段承祚红了眼,定定看着朝暮欢道:“希望这阵风可以一直眷顾着我。” “会的。” 有了朝暮欢的承诺,段承祚安心了许多,抱着朝暮欢安然睡去。 第二日朝暮欢醒来以后,段承祚已经离开了宿舍,桌子上放着冒着热气的粥。朝暮欢轻笑一声,端起热粥用了早饭, 出了门兰达正在别墅客厅,看到朝暮欢问道:“暮欢姐姐你昨天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都没有看到你。” 朝暮欢脸红道:“我我先回来了,可能你没有看到吧。” 兰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和朝暮欢说起另外一件事:“承祚哥哥最近好喜欢去战武台啊,他是想要做战武首席吗?” “首席是什么?”朝暮欢疑惑道。 兰达吐槽道:“暮欢姐姐你还说我笨,却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首席便是整个战武系最强的人,可鲁斯帕学院毕业的战武首席可以直接带一队人赚取军功的。不像普通毕业生虽然可以直接上战场却是从普通军士做起。” “首席在可鲁斯帕学院也有一定特权的。” 朝暮欢听完兰达的解释暗想:看来承祚确实是想要做首席了。 兰达跟朝暮欢说了些话意识到好像迟到了匆匆往外跑:“暮欢姐姐我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朝暮欢在学院一直是自由的,因此即便整天泡在图卡丹的实验室也不会哲学系通报。朝暮欢想着是该去上课了,便去了指挥系的教室。 指挥系的老师便是那天的考官,看到朝暮欢来很是高兴。下课后找到朝暮欢道:“暮欢同学觉得我所讲的如何?” 曜日国的指挥与雍国的兵法区别之处就在于一个直接一个出其不意,朝暮欢也学到了许多。 “老师您讲的很好。” 指挥系那位老师一听便笑了起来:“暮欢同学才是高明啊,对了,我这里还有院长留给你的话。” “院长说叫你不要忘了他曾经和你说过的话。” 朝暮欢想起自己还没能给院长一个答复,一时间有些心虚,连忙道:“我,我记得的。我今天来指挥系便是要和院长说这件事的。” 老师点头放朝暮欢离开了教室,暮欢顺势前往指挥系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看到朝暮欢前来请她坐下:“暮欢同学你想好了?” “院长,我想好了,我愿意做您家族的老师,也希望您记得自己的承诺,不要插手我对学生的教育。”朝暮欢提醒着。 朝暮欢能答应下来院长已经很开心了,自然什么都听朝暮欢的。 “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院长道:“你说,只要我能满足的我都能满足你。” “前往您的家族时我想要带着段承祚。” 院长没想到能有双喜临门这样的好事,大喜过望道:“没想到暮欢同学还能带来这样一个帮手,我很欢迎你们两个来,不过你们两个——” 朝暮欢道:“我是段承祚的妻子。” 院长笑道:“你们还真是很般配啊。这样的话,你们两个可以决定什么时候前往家族,到时候我会亲自来接你们了。” “我知道了院长,那么我们过几日见。” 朝暮欢离开了指挥系,回到别墅是段承祚已经在了,朝暮欢状似不经意道:“承祚你打算社么时候战武排名第一。” 段承祚擦拭着自己的头发道:“这里的人也是很厉害的,不同于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他们都是在战场上训练的本能传给了自己的后代。” “前面一个要摸清他的路数只怕还要三天。” 确定了时间,朝暮欢便将自己和指挥系院长的事说了出来,段承祚对朝暮欢将自己也要带去的事情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欣慰道:“就是这样,不要抛弃我。” 朝暮欢感受着段承祚的状态问:“若是,若是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我随你一起去。”段承祚不假思索道。 朝暮欢心中咯噔一下,可却不知道怎么劝说段承祚,勉强笑笑道:“等克尔城的行商有了消息我们便回去吧。” “你,你是觉得我——” “承祚,失去谁也不能失去自己你明白吗?” 段承祚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朝暮欢见状牵起段承祚的手道:“好了不想这些,先试着交几个朋友怎么样。慢慢融入这里不要总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外人。” 段承祚紧握着朝暮欢的手,良久点头答应了下来。 三日后,朝暮欢再次踏进战武台,看着段承祚在台上的对战。段承祚说的没错,这里的人的确也很厉害,就算是朝暮欢上去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也要耗费一些功夫。 段承祚在雍国学会了使用自己的拳头,没有了飞刀也能够打败对手。台上的两人拳拳到肉,最原始的对抗让周围的人都兴奋起来。 不止男人大声喝彩,女学生也尖叫着为段承祚加油。 不过这种时候也有人提起朝暮欢:“这才是对战嘛,前几日那什么招募话和彭克勃像是过家家一样看得我都能睡着。” 周围的人一脸赞同的点头,朝暮欢不置可否。 台上原本势均力敌慢慢也分出了胜负,段承祚总能精准预测对手的下一招,格挡与攻击同时进行,对手逐渐招架不住却还不愿意放弃,直到被段承祚打翻在台上动弹不得。 胜负已分台下一片喝彩,朝暮欢和段承祚遥遥相望。 第164章 钟情倾诉慑小鬼 段承祚的视线里朝暮欢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台下众人看着两人逐渐贴近,疑惑朝暮欢想要做什么。 暮欢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指环,看着段承祚的眼睛问道:“你愿意娶我吗?” “我听说这里的人会用指环套住心爱的人,这样自己的爱人便会被拴在自己的身边,你愿意被我套住吗?” 段承祚闻言愣住,久久说不出话来。看台众人被朝暮欢的行为惊到,贵族女子们反应过来大喊:“不愿意,不愿意,她根本配不上你。” 段承祚却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眼里心里都只有段承祚,良久抖着嘴唇道:“我,我愿意。”话毕重重将朝暮欢抱在怀里。 朝暮欢靠在段承祚的怀里道:“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了,开心吗?” “开心,谢谢你欢儿。”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宣誓了主权,段承祚一把抱起朝暮欢就离开了战武台,学官摇着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情情爱爱的什么也不顾了。” 随后便把战武首席的名字换成了段承祚。 台下的众人观看了一出大戏也很是满足,除了被打击到的贵族小姐们。 段承祚得偿所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也听了朝暮欢的话交了一些朋友,不会再因为学院里的风言风语便自怨自艾。 几日后,指挥系院长带着朝暮欢和段承祚去了家族庄园。 指挥系院长是久远的萨福朗家族的族长,也被称为萨福朗公爵。 萨福朗家族的蔷薇庄园占据了极大的地方,但有一些地方其实已经荒废了,只有最中心的古堡还保留的很好,围绕着古堡的别墅群便居住着庞大的萨福朗庄园的主支和旁支。 萨福朗院长将朝暮欢和段承祚带进古堡,并召集来了萨福朗家族能到的所有人。 朝暮欢被请上主位,在萨福朗家族成员的见证下郑重将萨福朗家族的族长权杖和家徽戒指递到朝暮欢的手上。 并非铁桶的萨福朗家族瞬间便哄吵起来。 “族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别说这女子这么年轻的问题,单只萨福朗家族族规中一条‘非家族成员不得认族长’这小丫头就不能接下族长权杖。” 萨福朗院长瞥一眼说话之人,那人便闭上了嘴,只是眼睛还不服气的瞪着。 “这位小姐是我请来的家族教师,所有萨福朗年轻子弟都要跟随她学习,因此请她暂代族长,只是暂代的话就不要说什么族规了。” 萨福朗院长在家族中地位崇高,他说出口的话就是定局,萨福朗家族的人再是不服气也只能认下。 长辈们能低下头同意,年轻一辈每日潇洒的萨福朗少爷小姐们心里却都憋着坏水,让这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臣服于一个平民女子真是难于升天。 萨福朗院长召集成员便只有这一件事,处理好之后便只留朝暮欢和段承祚在这里,自己又回到可鲁斯帕学院处理事务。 族中长辈们也嘀嘀咕咕离开了这里,朝暮欢看着一屋子的少爷小姐道:“既然院长把你们交给了我,那么以后便都要听我的了。” 少爷小姐们瞬间沸腾起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能管教我们。” “我听说这个段承祚才是战武首席,结果他竟成了你的副手,你怕是使了什么手段吧。” “一个贱民——丫头——,哪里来的勇气敢管我。” 萨福朗家族的大少爷更是言简意赅的一个“滚”字送给朝暮欢。 段承祚见不得这些人这么辱骂朝暮欢,活动着手脚就要冲上去给这些小崽子一个教训却被朝暮欢拦了下来。 朝暮欢看着嘈杂的大堂,从墙角的花瓶里抽出一根鸡毛掸子在手心敲着,一些年纪小的孩子害了怕,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你你,你想干涉什么,你,敢敢敢打我。” 旁边年纪大些的一巴掌拍在了这小孩子的头顶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教训不了她一个,你怕她干什么。” “就是看我们的,我们是废物了一点可是对付一个平民丫头还不是绰绰有余。” 说话间朝暮欢提着鸡毛掸子都冲了上去,大堂瞬间鸡飞狗跳,所有人都混战在一起,除了段承祚和一个角落里的小子。 一阵烟尘飞扬之后,才看清如今的局面,萨福朗家族的少爷小姐们躺倒一片,身上青青肿肿都是鸡毛掸子留下的印记,臀部更是高高的肿起一条来。 反观朝暮欢却是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沾到,衣角都没有叫人碰到。 胜负已分,却还是有人不服气道:“你打过我们算什么本事,我们就是一群废物,你能打过段承祚才是你厉害。” 朝暮欢抱臂嗤笑出声:“这辈子没听过有人说自己是废物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众人看着笑出眼泪的朝暮欢,很是羞耻,却还是强撑道:“你说这些没用,绝对的实力才能让我们臣服。” 朝暮欢转头看向段承祚道:“既然如此,我们两个练练?” 段承祚无奈只能答应下来,两人有心震慑一下这些兔崽子,对打起来气势极为庞大,看待了周围一群小孩子。 朝暮欢主城中吸收了任雁行大部分的功力如今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段承祚本还能接下朝暮欢几招,如今三招以内就被朝暮欢撂倒了。 毕竟是自己的夫君,朝暮欢舍不得伤到段承祚。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看着瘦小的朝暮欢,刚才那个没有参与到混战中的小子已经恭恭敬敬走到朝暮欢跟前道:“请老师教导我。” 身后怒视的眼神能穿透小子的背影,可是片刻后众人也都妥协了,能打败可鲁斯帕学院首席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万一惹火了她吃亏的还是自己。 “请老师教导我们。” 朝暮欢看着少爷小姐们异口同声地请求,欣慰道:“都是乖孩子,以后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啊。” 众人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想着还没有人用乖这个字形容他们,但是面对强大的威胁众人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第165章 准备考核墨索现 之后的几日,朝暮欢和段承祚完成学院的课业便会来到萨福朗家族为这些少爷们授课。少爷小姐们也不再反抗朝暮欢,朝暮欢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于此同时,可鲁斯帕学院半年一次的考核准备开始了,通过考核成为首席便会收到皇宫晚宴的邀请书。 朝暮欢对什么邀请书没兴趣,当时学院对朝暮欢的要求也只是能够通过考核便可以了,因此在学院人人紧张的情况下,朝暮欢还是过着正常的生活。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段承祚成为首席之后缠着他的人便更多了。墨索小姐仍然紧追不舍,并许诺若是段承祚愿意娶自己,那么整个墨索家族都会是他的。 段承祚每次都是严肃的拒绝,不给墨索小姐任何拒绝的机会。可是殊不知段承祚越是对朝暮欢忠诚,墨索的内心越是犹如火在烧。 眼看着段承祚这边油盐不进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墨索决定转变思路向朝暮欢下手。 这天朝暮欢在哲学系下课之后便被墨索小姐堵在了教室,墨索高昂起头颅,蔑视着朝暮欢:“你长得如此普通,又是一个平民怎么敢扒着段承祚。” 朝暮欢轻笑一声,反唇舌讥道:“墨索小姐,我是长得普通还是平民可是段承祚就是要扒着我不愿意放开一点。” 墨索被气得颤抖,这时段承祚来找朝暮欢,身后跟着他最近新交的朋友。 当着众人的面,段承祚便说起情话:“欢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半日不见已经有一秋了,我很想你。” 朝暮欢瞥一眼气得嘴都歪了的墨索小姐,握着段承祚的手安慰着。 段承祚正要带着朝暮欢前去用饭便被墨索叫住:“朝暮欢,说到底你也只是个胆小鬼不敢跟我比。” “不过随你吧,希望我成为首席牵着段承祚的手参加皇家舞会时你可不要伤心啊。” 朝暮欢这下着急道:“你在说什么,成为首席只是有参加皇家晚宴的资格,段承祚也还是会拒绝你的。” 墨索重拾起身为贵族女子的骄傲,绕着自己的头发嘲笑道:“你真是孤陋寡闻,参加皇家舞会必须要有舞伴你不知道吗?自己一个人去可是会被笑话的。” 朝暮欢被激起了斗志看着墨索道:“既然如此我们走着瞧,皇家舞会上我还是会跟段承祚在一起的。” “那我们走着瞧,你一个贱民以为自己侥幸打败了彭克勃就可以成为首席?真是天真。” 墨索嘲讽了一顿朝暮欢就离开了这里,留下朝暮欢和段承祚面面相觑。 段承祚仔细思量墨索刚刚的话,看着朝暮欢哀求道:“欢儿,我的清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你可千万要成为首席啊,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参加舞会啊。” 朝暮欢眼神坚定道:“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也不想你和别人一起参加舞会,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骗到手里,怎么会再把你让出去。” 段承祚松了口气,却还是再三确认道:“你可不要骗我。” 朝暮欢想起段承祚曾经话接口道:“怎么我骗你你便要我好看?” 段承祚挠着头不好意思道:“咱们就不要翻旧账了,我都已经跟着你远赴西方,什么都给你了。” 朝暮欢心里柔软,可是想起段承祚初见自己时的无礼还是很生气。 段承祚想起自己曾经做的事确实也不太地道没敢再说话,朝暮欢也便放过了他。 转眼便到了考核的日子,朝暮欢不出意外成为了首席, 段承祚闻言长舒一口气,自掏腰包请朝暮欢兰达和坎迪三人吃了一顿大餐。 三日后的皇家宴会上,墨索.明其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在门口等着段承祚,心想这下朝暮欢便不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不是,段承祚的马车停在皇宫门口,接下来的路便需要他们下车来走。段承祚下了车扶着朝暮欢。 墨索看着两人相携而来不死心道:“朝暮欢没有邀请函来皇宫门口闲逛可是会被驱赶的。” 朝暮欢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一眼墨索就和朝暮欢一起从她跟前走过,到了守卫的面前,墨索紧张的看着,希望朝暮欢能被守卫拖走。 谁知朝暮欢递出邀请函守卫便恭恭敬敬送两人进去,墨索的小算盘没打响,气急败坏走到守卫面前问道:“你没有仔细看吗?邀请函上确定是那个贱民的名字?” 守卫回答道:“邀请函上的确是这位小姐,而且这位小姐是萨福朗家族的人请您放尊重,即便您是贵族也不能随意污蔑另一位贵族。 “好好好,我现在要进去,这是我的邀请函。”墨索气愤的跺着脚。 守卫检查过邀请函阻拦道:“墨索小姐,要进舞会需要舞伴陪同,不知道您的舞伴在哪里。” 墨索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把段承祚视为盘中物根本没有约其他的舞伴,这下可怎么办。来参加舞会的都是已经约好舞伴的。 就连坎迪也是和兰达一起入场,墨索僵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后面还有其他人道:“前面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是墨索小姐没有带舞伴被拦在门口了。” “墨索那个任性的性子没有人做她的舞伴也不稀奇。” 墨索转身大吼:“闭嘴。” 人群顿时没了声音,僵持了一会儿,一位贵族少爷来到墨索身边弯下腰道:“墨索小姐,不知道能否赏脸做我的舞伴。” 墨索看一眼长的还算俊朗的贵族少爷轻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两人这才进了舞会。 宾客进入后,国王携王后王子公主隆重出场,国王正是壮年,健壮有力,说了几句话便举起了酒杯。 在场众人共举一一杯之后便是开场舞,国王和王后在宽阔的大厅里跳了一曲圆舞曲。王后如玫瑰花瓣一样的红裙旋转飞扬,穹顶的彩色玻璃上依稀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说不胜数的蜡烛放在一个个玻璃灯罩里,挂在墙上,放在地上,吊在穹顶上,像是闪烁着的星星,奢华而明丽。 第166章 皇家宴公主出言 优雅的圆舞曲过后才是众人的享乐时刻,国王和王后相携下场。王子弯腰邀请公主一起跳舞,公主轻提裙边回礼,牵着自己兄长也就是王子的手进入大厅。 贵族们和几位可鲁斯帕学院的首席开始陆续进入,跟着王子公主一起跳舞。朝暮欢和段承祚入乡随俗也牵着手进入了舞池。 一开始两人是矜持的,手忙脚乱跟不上其他人的步伐,渐渐的在旋转的视线和暧昧的氛围里,两人也开心起来。 旋转的裙摆互相交织,兰达和坎迪舞至两人身边时还笑着打招呼。 朝暮欢和段承祚回礼后,朝暮欢感叹着:“这里真的好欢乐啊,和雍国是完全不同的氛围。” 段承祚却道:“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纯粹的欢乐,这里也有悲伤无奈与泪水。” 朝暮欢亲眼见过坎迪差点被剥夺的机会赞同的点点头,下一瞬又搂着段承祚的脖颈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以后有悲伤也还是享受当下的欢乐吧。” 段承祚笑了笑,搂着朝暮欢的腰继续舞蹈。 一舞毕,乐声渐停,旋转的人群停歇下来在旁边端着红酒休息。朝暮欢四人拿起甜点补充体力。 慢慢的一些年轻人又走进舞池,乐声变得激昂,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便坐在一旁看着其他人跳。 这时,公主提着裙摆走到段承祚的面前问:“你就是这次战武系的首席吗?” 段承祚点点头,公主看样子很是满意,伸出自己柔嫩的手示意段承祚。段承祚看看朝暮欢,朝暮欢也不知道怎么办。 段承祚迟迟没有邀请公主,公主有些不耐烦,身边的守卫见状呵斥道:“你想拒绝公主的邀请吗?” 段承祚犹豫片刻点点头:“很抱歉公主,我已经有了妻子,不能邀请您跳舞了。” 公主被驳了面子,看起来好像没有介意,临走时却说:“明天见。” 朝暮欢和段承祚面面相觑,只是可想而知这公主来者不善,朝暮欢看着段承祚太过突出的脸道:“你还真是个蓝颜祸水啊。” 段承祚无奈道:“你少说两句吧。” “怎么,这么多美丽女子想要你,你不开心吗?”朝暮欢揶揄着。 “我只是欣赏美丽的女子,而不是想得到她们。” 出了这种事,朝暮欢和段承祚也没有什么心思参加舞会了,提前离开了舞会。惹得墨本想找朝暮欢的麻烦也没有找到她。 兰达和坎迪没有看到朝暮欢和段承祚,便也跟着提前离开了舞会。 回到别墅的四人愁眉苦脸,可是谁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最后兰达道:“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吧。” 其他三人闻言也不再纠结,纷纷回房盖被子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四天便听到可鲁斯帕学院到处都在谈论关于公主的事情,就连朝暮欢的学姐布曼.格朗特也在说这件事。 “公主和王子可是不需要来可鲁斯帕学院的,皇宫的私人教师会教公主王子们所有的东西的。” “暮欢,你说公主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啊,明明私人教师要比学院的老师们更加厉害,就我所知,咱们学院有几个院长就是公主的老师。” 朝暮欢想起昨天的事无奈道:“大概是美色惑人吧。” 布曼疑惑的看着朝暮欢道:“暮欢你确实很是好看,可是公主应该也不会因为美色就来学院吧。公主可是有继承权的,继承了这个国家想要什么没有。” 朝暮欢沉默下来,半晌道:“学姐,或许公主是看上了段承祚呢?” 布曼恍然大悟道:“唔,段承祚同学这样的极品倒确实值得公主来学院先下手为强。” 朝暮欢无言以对,布曼连忙安慰道:“段承祚同学看起来很喜欢你,不用担心,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段承祚也保证道:“我绝对不会理那个公主的,你放心吧。” 朝暮欢感动的看着段承祚,重重点头。 之后,关于公主的传言在克鲁斯帕学院愈演愈烈。 午餐时,兰达说起最新消息:“听说公主进了战武系,已经参加战武排名了,打败了好多男的。” 朝暮欢这才意识到:“这公主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 兰达道:“暮欢姐姐你这么厉害,肯定不怕那个公主对吧。” 朝暮欢道:“下午我也去战武排名,既然公主都已经宣战了,我可没有不接的道理啊。” 兰达一脸你终于想通了的眼神看着朝暮欢,想到她下午就要去战武排名打架了,连忙往她盘子里不停夹菜。 不一会朝暮欢的盘子就摞起高高的一层,朝暮欢连忙道:“兰达,可以了不要再夹了。” 兰达一脸可惜的停下筷子,看着朝暮欢艰难用饭。好不容易结束了难捱的午餐,上课的时间到了,兰达匆匆离开。朝暮欢窃喜着送走兰达才长舒一口气。 下午,朝暮欢来到战武台,自己的排名是三千九百四十九,自从上次和彭克勃在这里打过便好久没有来,名次又向下掉了两位。 战武台的规矩是挑战者不能挑战比自己高50位次以上的人,这也是为了学生考虑,若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跳级太多容易被打死。 朝暮欢也只能慢慢往上打,再抬头一看,公主的位次已经是九百多名,和朝暮欢有着两千多名的差距。 “这个公主还挺厉害,在大部分是男子的战武系也能拿到这么高的位次。”朝暮欢感叹着选择了挑战比自己高五十个位次的人。 在学官处登记以后,朝暮欢上了其中一个战武台,接下来只要等待对手就可以了。 对手来到战武台,第一句便是:“咱们友好对打,可不能使用其他手段啊。”表情看起来很是害怕。 朝暮欢疑惑道:“我没有做什么事吧,你害怕我做什么。” 对手一个大块头打着颤磕磕绊绊道:“你,你把彭克勃都废了,我跟你可没仇,没必要那样对我。 第167章 战武台上暮欢闯 朝暮欢这才想起自己上次失手不小心把彭克勃弄成那个样子,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怕。“ 没想到那个大块头抖得更加厉害,哆嗦道:“我不打了我不打了,让我走让我走。”随后就直接跳下了战武台跑走了。 朝暮欢歪歪头很是疑惑,战武台放弃是会直接判输的,朝暮欢就这样莫名其妙晋升了五十个位次。 学官看到这么快就出来的朝暮欢很是震惊,疑惑道:“你这么快就打败了他?那个学生虽然不是战武系,家里却是打铁的,进了学院沉迷治疗系才没有参加战武排名。” “你就这样打败了他?” 朝暮欢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我的对手没打就直接认输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学官也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问道:“那你要接着上战武台吗?” 朝暮欢道:“上,这次还是间隔五十个位次的,麻烦学官了。” 学官点点头为朝暮欢做好登记,暮欢便再次进入战武台。 这次的对手终于是战武系的了,很是在乎战武排名,就算是听说过朝暮欢可怕的传言也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朝暮欢兵贵神速,为了节省时间也不再隐藏实力很快便打败了对手。 学官没过几分钟就再次见到朝暮欢,头也不抬道:“对手又自己认输了是吧,还是五十名位次?” 朝暮欢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只好点点头,直接开始了下一场对战。 接下来的几场朝暮欢自然次次都赢了,一下午打了二十场,位次也直接到了两千多名。好在朝暮欢在公主的对比下还不算太显眼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朝暮欢出了战武台时正好遇到公主,公主高傲走过连眼神也没有给朝暮欢一个。朝暮欢看一眼战武排名,一下午的时间,公主到了八百多名。 这也正常,战武台本就是越到后面越难打,也就只有段承祚和朝暮欢这样本身就很厉害的才能没有瓶颈的通过。 可就算是段承祚打最后几位时也废了一番功夫。 出了战武厅,外面已经繁星渐起,学院里都是三三两两结伴散步的人。朝暮欢的肚子咕噜噜地响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饭。 兰达担心朝暮欢,早早就等在了门口。平日里的战武台只有小型的在一个个房间里面,外面的大战武台只有前十对战时或是下了以退学为条件的宣战书才会启用。 兰达也不能进去看朝暮欢对战,只能在门口等着。看到朝暮欢进来连忙拿出手中的零食统统递给了朝暮欢。 朝暮欢抱着快跟自己一样高的零食连路都看不到,无奈道:“兰达你这样我也吃不到啊。” 兰达眨眨眼睛才意识到又接过零食一样一样的递给朝暮欢,暮欢这才能吃点东西安抚自己许久没有进食的肚子。 兰达这才想起问朝暮欢一下午的结果怎么样,朝暮欢回着:“我现在已经两千多名了,明天一天就能进五百了。” 兰达欢呼一声道:“暮欢姐姐你好厉害啊,我也想学。” 朝暮欢想到兰达治疗系的身份,以后只怕也要上战场还是要有自保的能力,便提议道:“兰达会飞的功夫你是不能学了,拳脚功夫却还能学一点。” 兰达不听说完已经高兴起来:“真的吗?” 朝暮欢道:“当然是真的,不过很辛苦,你也愿意吗?” 兰达重重点头:“我当然愿意,明天就教我吧暮欢姐姐。” 暮欢笑着摸了摸兰达的头发微笑道:“好啊,那你明天可要早点起来啊。” 兰达欢快道:“好。”两人便一路回到了别墅。 一天的对战让朝暮欢活动开了身体很是舒服,连晚上睡觉都安稳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大早兰达就在别墅门口等着朝暮欢。朝暮欢简单和兰达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带着兰达从简单的功夫练起。 兰达跟着朝暮欢学得有模有样,暮欢见状夸赞道:“兰达真厉害,以后说不定比战武系的学生都厉害。” 兰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我哪有那么厉害,肯定是暮欢姐姐教的好。” 朝暮欢无奈的笑笑:“好了要上课了,快去吧。” 兰达连忙拔腿就跑,这奔跑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许多。段承祚成为首席之后,每天都被不同的人挑战,一大早就走了。 朝暮欢也赶去了战武厅,一进入便有学官通知有人挑战。朝暮欢便应付了这个人又开始自己的晋升之路。 又是一上午过去,朝暮欢挑战了二十几个人,排名前进了一千左右。中午简单用了些饭,朝暮欢就开始泡在了战武厅。 学官也开始渐渐麻木,正常学生都是隔段时间挑战一下,中间还要有提升自己的时间,哪里像朝暮欢这样连续对战。 学官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这些人主动认输,在可鲁斯帕学院战武排名是最重要,他们不可能中途放弃。” 朝暮欢道:“学官,只有第一个是主动认输,后面的都是我打败的。” 学官将信将疑为朝暮欢做好登记,就这样一个下午朝暮欢的名次又前进了一千多名,现在的名词在七百四十七。 好巧不巧,公主的位次正好在朝暮欢前面五十名,两人都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明天第一场只怕就是朝暮欢挑战公主了。 公主今天显然终于注意到了朝暮欢的排名,可是她不相信一个平民女子能有这么高的位次:“你用的手段只怕明天到我这里就不灵了。” 朝暮欢道:“那么我们拭目以待,公主。” 两人在战武厅的这一番宣战被很多人看到听到,这些都心里痒痒想看看两个女子是怎么对战的。 只因为战武台一直是男子的天下,很少见到两个女人在同一场中对战,更不要说两人悬殊的身份让这些人很是好奇明天的结果。 因此许多学生实名提议学院开放大战武台能够让其他学生观战。 第168章 公主大败反生情 当天学生们的申请就提交到了可鲁斯帕院长处,学院连夜向公主和朝暮欢发了确认信,只有双方都同意开放对战观看才能开启大战舞台。 朝暮欢同意了对战观看,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同意。 第二日朝暮欢到达战武厅时,大战武台已经是开放状态,圆形的观战台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学官为朝暮欢和公主做好登记示意两人登上战武台,朝暮欢上台之后,公主从另一侧上台,只是正式对战之前,公主威胁道:“朝暮欢?你若是不能打败我,那么我会直接杀了你。” 朝暮欢点点头,学官一声令下,两人瞬间出手。公主师从曜日国剑术大师,一招一式和朝暮欢之前遇到的几人完全不一样。 不过朝暮欢本身身体的强度便不是公主能招架的了的,两人一交手,公主便知道自己不是朝暮欢的对手。 “你不错,不过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公主说着,招式改变化繁为简,朝暮欢持刀抵挡,察觉到其中竟然有内力的帮助。 朝暮欢稳稳挡住公主的剑,好奇道:“不知道公主的老师到底是谁。” 公主寻找着破局之法随口敷衍:“你打败我我便告诉你。” 朝暮欢来了兴致,飞身上前同公主缠斗在一起,尽管公主使用了内力,朝暮欢还是决定单凭自己的力量和公主对打,看看自己身体的极限在哪里。 公主步步紧逼向着朝暮欢的方向袭击,可还是抵挡不住朝暮欢的反击,几招之后便落败下来。 公主被狠狠击飞在战武台的边缘,朝暮欢扶起公主问道:“公主现在能告诉我您的师父是谁了吗?” 公主猝不及防被打败本就心情不好还被朝暮欢火上浇油,闻言怒道:“我不会告诉你的。”说着公主就哭着跑出了战武厅。 观战席上片刻后响起激烈的掌声,朝暮欢欠身回礼接着到学官处登记准备下一场挑战。 众人看着中间都不需要休息的神人,顿时肃然起敬,一个个离席去找学官准备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战武排名。 “公主她太过心急,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看台上的凌夜元帅感叹着。 布曼却反驳道:“公主已经很努力了,只能说暮欢她太厉害了。” 凌夜赞同的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朝暮欢的实力连我也要甘拜下风。” 布曼这却有些惊奇:“暮欢她这么厉害吗?” “她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他还没有使用那种你们能称之为魔法的能力就已经打败了公主。” 布曼惊呼一声震惊的看着朝暮欢进去的方向,这时暮欢正好打败那个对手,微笑着和布曼打招呼,布曼一脸震惊回礼。 公主应当是在和朝暮欢对打之前还没能用上内力,因此在一千名内的范畴才打的那么艰难。若是公主用上了内力,只怕现在已经跻身前五十之列。 “可惜遇到了我啊。”朝暮欢感叹道。 一上午过去,朝暮欢倒是不出所料跻身前五十。出了战武厅却意外看到公主等在门口。敌不动我不动,朝暮欢静静看着公主还想做什么。 谁知公主取出一枚亮闪闪的戒指,单膝跪地道:“朝暮欢小姐,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嫁给我。” 旁边来接朝暮欢的兰达一见到公主拿出的戒指就惊叹:“帝国之心!!!”再听到公主对朝暮欢的真情告白更是张大嘴巴。 朝暮欢更不说,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是公主主动道:“从我成年起,我便发誓要嫁给力量,今天我终于看到了力量真正的样子,我想要拥有它,希望您能成全我。” 朝暮欢劝说道:“公主您自己也有强大的力量。” 公主固执的摇摇头,抿着嘴不愿离开。 段承祚来接朝暮欢时,正好听到这一番话,言辞反对:“公主,朝暮欢已经是有夫之妇,希望您不要插足我们之间。” 公主看着朝暮欢忧伤道:“我很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但是我会等你解除婚约那一天,我相信我一定会等到的。” 公主说着将帝国之心强塞到朝暮欢的手里就跑开了气得段承祚冲着公主的背影喊:“你永远也等不到了。” 随后又看着朝暮欢嘲讽道:“也不知道是谁招蜂引蝶。” 这时墨索小姐从战武厅走出来,看着朝暮欢大放厥词道:“哼,这次又让你赢了,不过你等着,人总不会永远都在赢的。” 墨索小姐离开后,朝暮欢看一眼段承祚道:“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就没必要做了吧。” 两人谁也不能说谁,索性就放下了这件事。 “欢儿,照你这样的打法,只怕明天就是咱们两个的首席之争了。” 朝暮欢斜一眼段承祚道:“怎么?你怕了?” 段承祚连忙反驳:“我才不怕,可是我一定比不过你,这是毋庸置疑的。” 朝暮欢气道:“段承祚,就算我是你的妻子又怎样,该争的就不争了吗?明日首席之争你最好全力以赴。” “洗筋伐髓只是更快扩充到一个人身体的上限,可是这样的上限有天赋之人勤加练习也能达到,你不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这样直接放弃啊。” 长久以来的压制早已让段承祚失去了与朝暮欢对战的动力,可是暮欢不希望他变成这样,人的一生本就是在不断突破自己,怎么能放弃自我。 段承祚定定看着朝暮欢良久郑重点头。 话毕,三人和坎迪去餐厅用了些饭便分开行事,上课的上课,比武的比武。 朝暮欢一下午照旧泡在战武厅,之后对战的对手听过了朝暮欢的威名,一开始便使出十二分的力道,还真让朝暮欢措手不及了一会儿。 只是力量的悬殊不因为一时的压制就能改变,最后还是败在朝暮欢的手上。下午的最后一场是前十之争,大战武台再次被迫开启。 看台上这时已没什么人,可朝暮欢还是干脆利落结束了战斗。 学官宣布:“朝暮欢胜。” 便意味着下一场便是朝暮欢与段承祚的首席之争了。 第169章 学院联赛暮欢往 当晚,朝暮欢在院中练习剑法直练到后半夜。自从来到可鲁斯帕学院,朝暮欢和段承祚便没在用过内力。 明日的首席之争,两人将会全力以赴,因此必然会使用内力,若是掉以轻心——。 第二日来到战武大厅之前,朝暮欢和段承祚却意外接到了可鲁斯帕院长的传唤。 到达院长室时,坎迪也在这里,其他几个系别的首席都在这里,除了朝暮欢段承祚坎迪和兰达四人,其他都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 “各院系决出首席之后,便是各大联赛。各个院里虽然有自己的王牌专业,但是战武是每个学院都有的。” 朝暮欢疑惑道:“那么这次联赛是要我们去吗?” 院长笑道:“是啊,学院联赛排在首席之争后便是为了确定是哪些人去参加学院联赛。” “所以,你和段承祚的对战等学院联赛之后再比吧。” 朝暮欢不解道:“为什么院长?” 院长道:“联赛只允许首席参加,一般首席的位置不会变动的太频繁。” 朝暮欢这才明白:“若是我赢了,可鲁斯帕学院便要少一个人,段承祚就无法上场了。” 院长点头肯定了朝暮欢的猜测,墨索在一旁嘲讽道:“这都想不明白,你也真是太笨了。不过你一个哲学系的首席上了场也没什么用。” 院长看着墨索呵斥道:“墨索你可是指挥系的首席,这个时候还不懂团结的道理吗?” 墨索不敢吭声,院长又安抚道:“墨索,指挥系的首席是这次联赛小队的队长,你要带领可鲁斯帕夺得第一知道吗?” 墨索这才高兴起来,保证道:“我知道了院长。” 朝暮欢看着墨索有些担忧,院长却道:“无论你们曾经有什么恩怨,在同一个小队当中你也应该相信自己的队友。” 朝暮欢点头,暂且放下对墨索的偏见。 通知了参加联赛的人选,朝暮欢几人便离开了院长办公室。期待已久的和段承祚的对战就这么夭折,朝暮欢也只能叹口气回去休息了。 刚要走便被墨索拦下:“朝暮欢,从知道联赛的第一刻起便要做好准备,接下来要去决定行动会议,你该不会想临阵脱逃吧。” 朝暮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举手投降跟着墨索走了。 不过墨索平常像是个娇小姐,没想到做起事来倒是很是利索,短时间内已经收集到了其他学院的首席信息。 “学院联赛分为个人赛和团体赛,战武和治疗文学和艺术有个人赛,文学艺术等非作战的比赛结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朝暮欢举起手,墨索道:“有什么疑问就说吧。” “那么岂不是说,个人赛结束就可以离开了?” 墨索答:“并不是这样,团体赛作战系和后勤负责保护非作战系,能够成功将非作战系送到目的地就算赢,朝暮欢自己有作战系的实力到时候可以保护非作战系的。” “上了战场我们就随机应变吧。” 朝暮欢这才听懂学院联赛的赛制,如果这样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个人赛是各位自己能力的高低,团体赛却要互相信任,我虽然是指挥系,战武排名也在百位左右,我负责保护治疗系和美食系后勤的同学。朝暮欢和段承祚负责几位非作战系。” “要注意的是,团体联赛允许使用火器,但是要现场制作,所以坎迪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朝暮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想到墨索这个时候没有把自己和段承祚安排在一起。暮欢惊奇的看着墨索,墨索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孰轻孰重我还是清楚的。” 作战会议结束之后,几人各自分开。 没过几天便到了学院联赛开始的日子,学院联赛从开始便是一场试炼,所有参加联赛之人都要自己前往联赛所在地点。 几人看着停在学院门口的马车面面相觑,墨索傲娇道:“我身为墨索家族的大小姐可不是来给你们驾马车的。 朝暮欢默默吐槽:“该不会是大小姐你根本没有驾马车许可证吧。” 墨索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朝暮欢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墨索被朝暮欢看得难堪道:“那个太难了嘛,谁能过的去啊。” “是啊是啊,暮欢同学,我们也没有驾马车许可证啊。” 段承祚无奈道:“走吧,我有,上车吧。” 众人闻言都用敬仰的目光看着段承祚,陆续上了车。段承祚驾着马车用了一天时间到了学院联赛处。 在联赛举办处登记好几人准备在城里逛一逛,城中这两日到处都是庄家开的盘,朝暮欢几人看着也心里痒痒起来。 墨索看着朝暮欢渴望的眼神道:“想玩儿就玩儿吧。” 朝暮欢闻言和段承祚逛了好几家赌场,全都买了可鲁斯帕赢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都用光了。等几人回到住所时,其他人都兴致勃勃问买了多少。 朝暮欢道:“身上的钱全都用完了。” 墨索闻言也心动了,看着朝暮欢命令道:“带我去。” 几日的相处朝暮欢逐渐感受道墨索的可爱之处,闻言逗着墨索:“大小姐,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啊。” 墨索气得跺脚:“不带就不带,我自己去哼。” 朝暮欢逗过了头连忙追了出去,追上墨索道:“好了大小姐,我带你去别生气了。” 墨索冷哼一声不答话,眼睛瞟着一边的糖水,朝暮欢见状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仅有的钱币给墨索买了糖水。 “给,墨索小姐。” 墨索接过糖水才高兴起来,傲娇道:“看在你给我买糖水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多谢墨索大小姐。” 两人按照刚才的路线逛遍了城中的赌坊,赌坊的庄家们看到朝暮欢像是看到了财神欢迎着。 赌坊里的小厮们给朝暮欢和墨索沏茶的沏茶,端水果的端水果,朝暮欢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墨索你为什么不叫段承祚陪你来呢?” “本小姐被别人拒绝也是会伤心的好吗?” 第170章 联赛胜出归学院 墨索的回答逗得朝暮欢抿嘴直笑,墨索看着朝暮欢道:“你笑什么,不许笑了。” 朝暮欢闻言强忍着笑,和墨索一起回到了居住的地方。 第二日便是学院联赛个人赛的日子,朝暮欢几人只有一两场不是第一名,其他的几项都是头名。 团体赛开始之后,墨索连夜召集所有人将其他学院的团体赛策略讲了一遍。 团体赛开始,朝暮欢和段承祚按照墨索的安排护送几个非作战系成员。果然如墨索所说其他学院更忌惮段承祚,反而墨索的压力没有那么大。 比赛初期朝暮欢也刻意没有出手,团体赛中打败其他学院的首席也是有积分的。两人走走停停,最开始的几波人摸不清段承祚的实力都是几个几个来的。 “可鲁斯帕学院的战武首席也不过如此嘛,这么瘦弱不知道能不能挡住我一击。”正想着其他学院的战武系就冲了出来,直奔段承祚而来。 段承祚也不甘示弱道:“我实力如何咱们打一场不就知道了。” 两人瞬间便缠斗在一起,学院的学生毕竟都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哪里敌得过段承祚这样的老油条,没几招就败在了段承祚的手上。 那人战败以后,又来了一波看着是不信邪,叫嚣道:“那个废物说你很厉害,让我也——见识见识。” 说着就冲了上去结果还是没几招就败在了段承祚的手上。 “学院联赛一共就十个学院,等后面的一起冲上来咱们就一网打尽吧。”朝暮欢盘算着。 段承祚点点头,两人便守株待兔等着其他人一起来。果然下次直接来了四个学院的战武首席,三个冲向段承祚一个冲向朝暮欢。 段承祚一个人打三个人还是有些吃力,好在朝暮欢这边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被打败的那人还威胁道:“你们可鲁斯帕派两个战武系来也太卑鄙了,我会向联赛举报你们的。” 朝暮欢嫌那人聒噪,一脚踢过去警告道:“可鲁斯帕的战武排名全院都能参加,那么我身为哲学系首席身手好点有问题吗?” 那人被打也不敢再说话了,朝暮欢转头就去帮段承祚,没一会儿就又打败了三个人。 这四个人被抬走以后,朝暮欢和段承祚在原地等了很久也没有其他学院再来。两人也只能遗憾的放弃这这个办法。 “暮欢同学有你们在也太棒了,这次不像是来参加比赛,像是来玩儿的。”曜日语的小姑娘高兴的感叹。 “是啊,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朝暮欢和段承祚听着几人的对话轻笑几声接着向前走去,回城的路上突然遇到两只箭一左一右向着朝暮欢和段承祚射来。 电光火石间两人用起内力接住了箭,只是再找那个射箭之人却已经找不到了。保险起见朝暮欢和段承祚一前一后将几个人护在中间,好在接下来没有遇到其他事。 快到目的地时遇到了墨索一队,墨索看起来受了点伤,兰达给墨索敷了些草药。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墨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朝暮欢走到墨索面前蹲下身子,墨索扭捏着不愿上去。 “我,我没事,不用背。” 朝暮欢疑问道:“你受了伤是肯定的,怎么看也不是没事,那么就是不想我背了?” 墨索一时间脸涨的通红,连忙道:“不是,不是。”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上了朝暮欢的背。 墨索小心翼翼靠在朝暮欢的背上,低声道:“朝暮欢,对不起。” 朝暮欢像是没听清一样问道:“嗯?墨索小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墨索娇嗔一声:“本小姐说话从来只说一遍,既然你没听清我就不说了。” “哦。” 墨索被朝暮欢噎住沉默了下来,到目的地是又当着众人的面道:“朝暮欢,对不起。” “我听到了。” “你,你刚刚就听到了还说没听到,你骗我。”墨索说着离开了这里,不过这时联赛便已经算结束了,朝暮欢也就没有心急。 陆陆续续有其他学院的队伍来到了终点,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又佩服又怨恨。 “你们可鲁斯帕学院还真是厉害,两个战武系高手。” 兰达笑眯眯道:“承让承让,谁让我们可鲁斯帕学院这么厉害呢?” 那人冷哼一声一瘸一拐的走了。 第二日,各大学院的院长给朝暮欢几人颁了奖,可鲁斯帕学院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学院之首。 朝暮欢几人得了奖还惦记着自己的钱,几人兴冲冲拿着兑票去换钱。 好在几人的钱分散投给了几家,分到每一家都不算多,大赌坊的老板不情不愿给兑了钱。有那不愿意给钱的被朝暮欢和段承祚打一顿也就老老实实的了。 只是这些赌坊老板以后还敢不敢再开赌坊可就不知道了。 一切结束,段承祚又照旧驾着马车将几人都拉了回去。 回到学院,一行人震惊的看着学院门口长长的横幅,门口的公告栏上甚至贴心的贴着几人的照片。 几人远远看见默默取出了蒙面的黑巾围在脸上,不到学院门口就低调的下了马车。几人遮遮掩掩挤到人群里准备浑水摸鱼走进去。 “嘿,兄弟你们几个也是来看首席们回来的吧。” “这是欢迎首席们的花球,我跟你说我是战武首席段承祚的粉丝啊。” 段承祚好巧不巧就这么被仰慕自己的人拦下,为了不被怀疑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朝暮欢见段承祚被拦住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拽着兰达和坎迪离开了。 墨索倒是担心的看了几眼,最后却也没有管段承祚跟着朝暮欢离开了。 几人到达院长办公室时,院长鬼鬼祟祟藏着什么东西。 “院长,您在干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干。”院长连连摆手,手中的兑票就这么纷纷扬扬落下来。 朝暮欢捡起来一看:“买可鲁斯帕学院输。” 几人瞬间看向院长的方向怒目而视。 第171章 胜负分召集令下 “院长你是怎么想的啊,哪个院长买自己家输啊。”众人不可置信看着院长。 院长支支吾吾道:“我就只是买了可鲁斯帕学院个人赛输了罢了,我也猜不到你们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朝暮欢幸灾乐祸道:“那院长你输惨了吧。” “我第二场可都是买了可鲁斯帕赢还是能赚回来的。”院长辩解着,又开始转移话题:“怎么没看到段承祚,他去哪儿了,还有我给你们挂的条幅满不满意。” “原来这好事儿都是您干得啊,段承祚被您的大阵仗拦在门口进不来。” 院长心虚的回避朝暮欢的视线:“这你们回来了就好,学院感谢你们的付出啊,累了这么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几人见过了院长也算交了差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朝暮欢和兰达坎迪先去用了饭,直到几人用完饭回到住所还是没有看到段承祚的身影。 直到傍晚段承祚才回来,看着几人悲愤道:“你们真是不讲义气把我一个人放在那儿。” 朝暮欢一点都不心痛,反而好奇:“怎么这么晚回来?” “你们走了之后,我本来打算浑水摸鱼出来,结果不知道被谁碰掉了面罩,就被一直堵到后半夜才脱身。” “你们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吗?你们在吃饭的时候,我被人群挤着,你们准备睡觉我还被挤。” 朝暮欢敷衍道:“好啦好啦,这不都是可鲁斯帕学院的学生对你的爱吗?你看他们爱你爱到都不顾贵族与平民之分了。” “好好好,你这么说是吧,那下次就叫感受他们的爱吧。”段承祚气急败坏道。 朝暮欢连忙找理由岔开话题:“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可就是被推迟的首席之争了。” 段承祚闻言终于没再计较,老老实实回去睡觉了,朝暮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睡一夜,醒来面对的第一件事便是被推迟的首席之争了。兰达贴心的给朝暮欢准备好了早餐。 路上遇到公主和墨索,公主举着手里写着朝暮欢名字的字牌,墨索却把字牌藏在了身后。 到了战武厅时,看台上举着朝暮欢和段承祚名字的字牌一半一半,朝暮欢终于也有了许多女生仰慕。 学官照旧为两人做好登记,便宣布比赛开始,朝暮欢和段承祚飞身上台看傻了一众看客,公主激动道:“就是这样的功夫,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一样。” 兰达安慰道:“公主您是有天赋的迟早能学会,不像我学都学不来。” 公主微笑着点点头也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台上朝暮欢和段承祚的招式越加反复,段承祚学了曜日国的一些招式后便能够不依赖飞刀。 朝暮欢则照旧还是双尖簪剑和段承祚对打,交织的剑影,飘渺的身形,都让看台的观众们大饱眼福。 战武台前十的几位学生这下彻底服气,纷纷道:“没想到他们两个和咱们打还留着力气呢,这样的功夫要是用在咱们的身上只怕一照面咱们就输了。”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赞同。 这半年来两人都没有松懈于练武,段承祚还更加疯狂一整天泡在战武台上,朝暮欢猛与段承祚交手还招架不过来。 渐渐的两人都熟悉了对方的路数,朝暮欢也越来越游刃有余,段承祚的压力逐渐上来。刀与剑的争锋越来越激烈。 看台上众人一时看不出胜负来都紧张得等着结果, 片刻后两人停下,朝暮欢的簪剑停在段承祚的咽喉上,段承祚的刀则在朝暮欢的手臂上。 “我输了。”段承祚道。 朝暮欢收回簪剑拥抱着段承祚权做安慰,段承祚多少也有了些许慰藉。看台上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口哨声和喝彩声交织在一起。 公主也由衷为朝暮欢高兴,墨索也放下曾经的芥蒂真心的露出笑容。这样热烈与温情的时刻,学院里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学官连忙阻止学生回到自己的院系却留下了朝暮欢。 院长办公室,曜日国军方的人和院长坐在一处。 “西边的人突然大规模入侵现在前线的人肯定顶不住。” 院长有些沉默,良久道:“可是他们还是孩子他们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他们迟早要上战场的,若是雍国沦陷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你们学院有两个很优秀的人,希望能在战场看到他们。” 院长点头示意知道了,一身深蓝衣装的将军才才踩着皮靴离开了办公室。 院长看着桌上的召集令很是头疼,半晌示意助理将朝暮欢和段承祚带来。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了,院长看着两人道:“我知道你们不是曜日国的人,你们现在想要离开的话还来得及。” “院长有什么事您就说吧,我们在曜日国这么久怎么能在曜日国有难之时离开呢?”朝暮欢劝慰道。 “西边突然大肆进攻,你也应该了解过他们有着大量的火器,现在前线缺人需要学院为前线补充人才。” “不止可鲁斯帕学院被下发了召集令,其他学院应该也有。”院长解释着。 朝暮欢和段承祚对视一眼,同时道:“院长我们愿意去支援前线。” 院长取出召集令递给两人,只是与桌子上召集令的颜色不同。两人的召集令是金色的,而桌子上的是蓝色的。 “这是?” “你们两个是军方指定要的人,拿着召集令他们会把你们安排在合适的地方。” 两人静静的听着,院长接着嘱咐道:“你们两个应该会最先被接走。” “还有战场上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 “好了去吧收拾收拾东西。” 朝暮欢和段承祚行了礼便离开了院长办公室,两人走在路上咂摸着刚才的话。 “院长他说除了自己谁也不要信任。” “那是不是也包括——” 段承祚接道:“包括曜日国的人。” “看来曜日国也是错综复杂啊,咱们两个外乡人确实要小心。” 第172章 初到战场旧相识 没几日,可鲁斯帕学院收到召集令的学生就被派往前线。曜日国西边与邻国接壤的地方尘土飞扬,时不时伴随着巨大的轰炸声。 朝暮欢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想象这些人如果攻陷曜日国一路向东进入雍国将会是怎样的场景。 “那一定是人间炼狱吧。”段承祚面色凝重道。 “一定不能把这些人放进来。” 巨大的轰鸣声之下,所有人的声音都是细小的,传进耳朵里伴随着嗡嗡的鸣音。 “新来的不要在那干杵着,召集令拿来。”破旧的小土房门口一个衣衫破烂的士兵招呼着两人。 朝暮欢和段承祚对视一眼走过去后面跟着紧张的坎迪。没错,两人除了要把自己送到边境以外,还要护送坎迪。 西边国家的火器对曜日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更不要说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火器的威力更加让人招架不住。 国都内研究火器的只有图卡丹,可图卡丹毕竟是一个贵族非必要情况不会上前线,便把坎迪派来,一旦有新式火器先交给坎迪研究。 士兵细细检查过三人的召集令,便把三人带到了指挥部。指挥部的五个人有三个是朝暮欢见过的。 坐在主位的是凌夜元帅,看着朝暮欢笑道:“你们还在学校就把你们送到战场真的很残忍,我本来还在休假也被紧急召了过来。” “在战场上一切小心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 左侧的是当时朝暮欢入学时的考官,看到朝暮欢和段承祚也很是欣慰:“我们还是在战场相见了,感谢你们。” 右侧的则是奉命前去各个学院发放召集令的副官,冷峻的脸看起来很是难搞。 剩下的其中一位是萨福朗家族的人,看到朝暮欢欠身行了一礼:“阁下,我们家族的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另外一位则是拉奇家的人,左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很是唬人。 “老师。”段承祚称呼道。 这位是战武系教授实战的老师,同样也是被紧急召来的。 互相熟悉过之后,朝暮欢询问道:“元帅这次的战况很激烈吗?怎么突然召集了这么多人。” 凌夜对自己的同胞总是宽容的,微笑着解释:“邻国的火器像是有了新的突破,你们来的时候听到的巨大的轰炸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你们来的正好,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元帅您请说。” 凌夜看着远处的山头上一点黑点,问道:“你们觉得这场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什么把曜日国变成这个样子呢?” 朝暮欢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在巨大的轰鸣声下死去的战士们,肯定道:“就是他们那新的火器吧,像天雷一样落在大地上完全躲不开。” 凌夜肯定了朝暮欢的回答:“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可以用内力尽力躲过火器,秋月派的轻功又是最上乘的可以悄无声息混进敌营。” “所以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 朝暮欢会意道:“元帅您要坐镇后方必然不能去敌营冒险,我和段承祚会趁着夜色混入敌营将火器的图纸偷回来。” “孺子可教也,等你们平安回来我给你们记一大功。”凌夜许诺道。 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谢过凌夜便出了军帐,身后的营帐里便马上出现反对的声音。 “元帅,让两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去做这样的事是不是太危险了。” “是啊,若是引起了邻国的厌恶只怕曜日国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凌夜看着门口的方向震怒道:“这样的情形你们竟然还对邻国心存幻想,狼看到兔子求饶就会放过它吗?” 朝暮欢和段承祚听着营帐里的辩论心中五味杂陈,刚刚检查朝暮欢三人的士兵看到他们出来招呼道:“你们三个临时刚从学院过来,待遇却赶得上将军真是奇怪。” “走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曜日国的军队都在城外扎营,三人跟着士兵左拐右拐到了营帐,朝暮欢一个人分了一个中等营帐,段承祚则和坎迪两人在另外一个大营帐。 火器图纸偷回来肯定是要交给坎迪,因此大营帐实际上除了两人睡得地方都是坎迪的研究室,里面已经摆放了一些火器碎片供坎迪研究。 营帐周围零星还有一些小营帐,现在没什么人。三人先安置好行李,没过一会儿便到用饭的时候了。 三个在营帐里啃了一些干粮再出来时整个营地人的回来了,这些人看到朝暮欢很是高兴,齐声叫着:“老师。” 这些人就是萨福朗家族的人了,只是不知道做出这样安排的是凌夜还是萨福朗了。 “你们族长和家人也舍得你们来这里,以你们的身份就算在国都什么都不干也没事吧,为什么要来这里。”朝暮欢问着。 萨福朗的长孙回道:“老师,国都最近贵族和平民的矛盾越来越严重了,平民都在怒斥贵族生活奢侈,已经有好几波游行了。” “这件事的结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悬念,萨福朗家族不想卷入这件事,就把我们送到前线,平息平民的怨气,有了战功也能重振萨福朗家族的威严。” “这可真是内忧外患啊,你们族长考虑的倒是很深远。” “从前是我们不懂事让族长费心了。” 朝暮欢摸着小子的头夸赞道:“你倒是长大了。” 萨福朗.长盛不好意思的笑笑,抬头看着朝暮欢问:“老师,你们来了战场是不是就能带我们去打仗了,你们那么厉害一定打得那些人屁滚尿流。” 朝暮欢闻言叹气道:“还不行,我们还有些事没办完,等回来了就带着你们去打仗。” 长盛有些失落,朝暮欢却没有安慰:“这里是战场,要学会自己生存明白吗?还有每天的练功不要落下。” 长盛点点头,突然营地的哨声响起,萨福朗家族的小子们来不及跟朝暮欢道别就涌去了外面,随后响起的就是震耳的喊声,长枪相击的声音。 第173章 潜入敌营改容貌 战场上老式火器咔咔的声响和邻国新火器哒哒哒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朝暮欢和段承祚就听着这样的声音商量怎样混入敌营。 坎迪已经在研究营帐里的火器碎片,分析其中的材料。 这次盗取图纸的行动凌夜全权交给了朝暮欢和段承祚二人,因此两人只需要自己决定,各个中细节不需要通知凌夜知道。 很快两人便商定潜入敌营的方法,还是需要乔装改扮,虽然凭借着两人的轻功可以轻松进入敌营,但是寻找图纸需要同敌营的人交流。 “我们总不能进了敌营每天绑架一个士兵询问图纸所在,那恐怕很快就会露馅。”朝暮欢吐槽着。 “那就进了敌营见机行事,你能在皇宫女扮男装半年之久一定没问题的。” 深夜,朝暮欢和段承祚悄悄离开营地奔赴敌营,敌营的堡垒周边有不断巡逻的士兵。朝暮欢和段承祚一左一右蹲在高大的树木上,借着宽大的叶子遮挡自己。 观察了许久摸出了巡逻的规律,换班时一定是人最多的,巡逻的士兵都很警觉,换下来的巡逻兵却都很松懈。 朝暮欢两人转移到另一条路上,这里是换防的人走的必经之路。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换防的人,松松散散的还真有落单的两三个。 朝暮欢和段承祚从背后敲晕两个人为求保险又强灌下睡眠的药,这一瓶药下去两人非得睡个一天一夜才能醒。 朝暮欢和段承祚换上两人的衣服,易容成两人的样子仔细看也是毫无破绽。 两人跟在巡逻的人后面进了营地,因为是跟着巡逻队队长,守卫完全没有发觉。进了营地巡逻兵们都去用饭,朝暮欢和段承祚趁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两人蹲在地上,一字一句划拉。 “接下来怎么办?” “我刚刚看到有新来的士兵,咱们去看看。” 段承祚心领神会,两人细心将地上的痕迹恢复原样到了营地门口,果然有一队新来的士兵在登记。 两人仔细观察一番,这些兵有一部分征集的有一部分随处拉来的。征集的册子上都有名字,随处拉来的是新加上去。 伪造召集令这样的事朝暮欢和段承祚都驾轻就熟,两人在隐蔽处脱下衣服,换了跟外面人一样的常服,还有一样就是,这些人的头发都是浅色,很少有深发。 朝暮欢看着段承祚举了举身上御剑山庄的牌子,段承祚会意比了一个枪的手势。朝暮欢点点头两人心里有了成算。 两人从怀中取出染色剂,一个将头发染成浅棕色,一个染成浅金色。眼珠也用特殊的方法变了颜色,再用一种柔软的泥状物体改变面部形态。 这么一看两人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接下来就是伪造召集令,落在召集令上的名字是“阿克.让,琼斯.皮亚。” 准备好一切,朝暮欢和段承祚装作迷路一样大摇大摆在营地里走,很快就被营地的士兵发现。 恶狠狠问着两人:“你们在这干什么?”同时长长的火器指着两个人。 朝暮欢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声音说话,拿出自己的召集令解释道:“我们两个是来报到的,我们是福斯克的。” 士兵将信将疑放过了两个人,语气凶狠的警告这:“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乱跑。” 朝暮欢和段承祚唯唯诺诺连声答应。 士兵给两人指了指方向,一直看着两人到了营地门口报到处才离开。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顺理成章在门口登记好领到了新的军服。 这里的军服看起来比曜日国的好得多,就算是普通兵士也很是体面,曜日国的军服很多都是破破烂烂的,就连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领到的都是旧的。 朝暮欢和段承祚被分了队就和队长一起走了,幸运的是两人到了敌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巡逻。 两人在登记时便隐隐约约听到营中讨论丢了两个士兵,朝暮欢和段承祚便盘算着什么时候把那两个士兵的军服拿回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 两人将军服从隐蔽的地方扔出去,跟着队长出去后巡逻了一班到了换班时两人看着队长指指树林的方向。 队长不耐烦道:“真是懒人屎尿多,去吧。” 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个人就进了树林,再运起轻功把军服捡回来。 “走吧,去找那两个人。” 找到被打晕的两个士兵时,他们还睡得死沉。朝暮欢和段承祚给这两个人穿上衣服又灌了一些酒,身上也洒了一些酒。 “大功告成,走吧。”朝暮欢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两人随即赶回巡逻队,队长交代:“路上看到穿着军服的两个士兵要带回来,是死是活都要带回来。” 换班的时间还没到众人就坐下来休息,休息了一会那两个士兵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走进来,身上的酒味隔老远都能闻到。 队长看到两人这么个样子气得眉毛都翘起来,手上提着的鞭子先招呼了过去。这鞭子只是普通的鞭子打人也疼但是不至于受伤。 那两个士兵嬉皮笑脸的看着是个惯犯,朝暮欢和段承祚静静看着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看来是经常干这种事。 队长被这两个人气笑,严肃道:“你们昨天喝的不少嘛,下个月的分都喝完了吧。” 那两个兵油子被打不怕,没酒喝却好像死了亲娘一样鬼哭狼嚎:“哦亲爱的,没有酒我会活不下去的,我宁愿被你打死。” 队长看着两人不动如山,两人完全没了办法,但是看着队里的生面孔计上心头,当下却没有说什么。 人自己回来了,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只要做好巡逻的任务就可以了。 上一班巡逻兵回来之后,朝暮欢和段承祚又巡逻了两个时辰才回了营地,接下来就是在营地里慢慢问出来火器图纸的位置。 晚上吃饭时,那两个兵油子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欲言又止,朝暮欢装作看不见两人渴望的眼神,没一会儿两人就急了。 第174章 寻找图纸毁敌营 “欸,你们两个,战场上那么危险你们不找个靠山?” “是啊,到时候死在战场上可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说着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身边的酒瓶子,嘴里发出猥琐的嘶溜声。 朝暮欢装作很高兴的样子道:“您愿意带着我们两个?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 那巡逻兵却截断朝暮欢的话:“你先别急要我保护你们,可是有条件的。” “我们两个想要什么东西你能猜得到吧。”另一个巡逻兵接话道。 朝暮欢和段承祚满面笑容道:“知道知道,我们兄弟两个也不爱喝酒以后发下来的酒都孝敬你们。” 那两个巡逻兵就高兴得笑起来,还主动教导:“打仗嘛很简单的,躲在后边就行,怎么来的怎么回就行了。” 朝暮欢和段承祚闻言连连点头,满脸堆笑凑近乎。 小心翼翼问:“不知道元帅的住处在哪里,我们两个什么也不知道,要是冲撞了就麻烦大了。” 两个巡逻兵随口敷衍道:“你们只要在营地里老老实实待着就没事。” 朝暮欢和段承祚闻言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晚上再四处查探了。 转眼夜深,朝暮欢和段承祚等着众人睡下,悄无声息窜出了住所。 两人借着周围的粮草和房子遮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窜遍了整个堡垒,找到了粮草堆放处,元帅住所。 可是图纸的下落还是毫无头绪,两人只能原路返回营地。 后半夜巡逻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准备开始自己的巡逻工作。 两人又跟着巡逻队在堡垒外巡逻,石制的堡垒机藏着火炮,弹药。 朝暮欢不着痕迹看了一眼便跟着巡逻队出了营地。 两人就这样每天在敌营巡逻探查,过了许久终于有了点眉目。 敌营中有一处地方更是奇怪,朝暮欢和段承祚夜晚观察时看到地上突然升起一个平台,有人从那里进出。 “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存放图纸的地方,我们找机会去看看。” “明天大军出征就是个好机会。” 第二日敌营空了一半,朝暮欢和段承祚找到那天探查到的地方查看机关。 摸索了良久察觉到有一块石砖听起来声音沉闷。 掀开地砖便是一个方形的按钮,踩上按钮两人所踩的地方就缓缓下陷。 一到地下便有一个士兵守着,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就举起了手中的火器。 子弹瞬间射出,两人左右躲开,身形似鬼魅一般绕道这人身后,匕首一划就没了生息。 “杀了这个人敌营一定会发现的,接下来怎么办?”朝暮欢看着段承祚问着。 “事已至此,不成功便成仁,要是找不到火器图纸就烧了他们的粮草趁乱寻找。” 朝暮欢点点头,两人顺着甬道向前又去,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人看守。 “这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 朝暮欢测量过距离,这些人是二十米一岗,两人一共遇见过三个守卫,这个地下空间想来应该不小。 甬道边有几个房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朝暮欢撬开锁里面摆着许多火器,还有一些敌国的重要文件。 几个房间都是差不多的东西,甬道却还没有走到尽头。 微微火光映照着的甬道尽头却是一片漆黑,两人义无反顾地冲向黑暗,逐渐隐没在黑暗里。 穿过极致的黑夜在甬道尽头左转是一扇铁制的大门,门从里面反锁。 两人故技重施撬开了锁,躲在门后开了门,打开门的一瞬间,灯光淹没了两人。 一时间世界都安静了,片刻后无数的子弹向着门口射过来。 长久的射击之后世界又安静下来,两人跃上房顶,将自己紧贴在房顶上进入房间。 房间很大,无数黑漆漆的的枪口对准朝暮欢和段承祚,子弹瞬发。 两人运起内力,飘忽不定的身形谁都捕捉不到。 两人抽出自己的武器开始了反击,长剑戳刺,长刀劈砍。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射击停止,不是子弹用光,而是这些人都见了阎王。 兵士们全部倒地,中央还有一个人心无旁骛的做着自己的事。 他全身苍白,金发卷曲,少年的面容看起来很是脆弱,一双冷峻的眼睛像是玻璃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朝暮欢和段承祚的走近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他像是永不停歇的机器,世界也只有他自己。 朝暮欢凑近看着桌子上的纸,看着段承祚道:“是火器的图纸但是看起来是个半成品。” “那么这个人就是创造火器的人了。” 两人一番对话这个人也完全没有反应,朝暮欢和段承祚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成算。 两人放弃了所有的图纸,直接挟持着这个人。 从甬道出来以后,两人将从地下室取出来了炸药点着火扔进了地道。地下室里存放的炸药引发了连锁反应,嘭的一声炸响。 朝暮欢和段承祚跳到远处的房顶上看着刚刚爆炸的地方。方圆五十米都被炸空,地面上的建筑物都被炸毁。 朝暮欢挟持着这人直接离开敌营。 段承祚则留在敌营,用火把点燃了所有的粮草。巨大的爆炸声和粮草被烧的动静引得营地马上就乱了起来。 哄乱声中段承祚离开了敌营,很快就追上了朝暮欢。 朝暮欢和段承祚回到曜日国营地还带回一个敌国之人的事惊动了凌夜。 凌夜元帅亲自迎了出来,看到他们带回来的人问道:“这是?” “凌夜元帅,这就是火器的创造者。所有的火器图纸都装在他的脑子里。” 凌夜闻言大笑起来:“好好好,我就知道这个任务给你们准没错。” “听说你们还把敌营搅得天翻地覆,打到一半一个个就慌得逃了。” “把这个人交给坎迪就快回去休息吧,你们的功劳我会上报给国王。” 朝暮欢和段承祚道了谢就离开了这里,凌夜欣慰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晚上给他们两个办庆功宴,大家也能好好热闹热闹。” “是,元帅。” 第175章 夜宴之后风波起 夜幕降临,朝暮欢和段承祚休息得足足的被带到了营地中央。一圈帐篷围着的营地中央,熊熊的篝火燃烧着。 凌夜元帅卸下了平日的严肃和兵士们谈笑风生,看到朝暮欢和段承祚前来更是眉开眼笑,遥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朝暮欢和段承祚面前也有人递来两杯酒,两人接过遥祝凌夜同样一饮而尽。 入座之后,两人身旁便是坎迪,坎迪看着朝暮欢问:”虽然把那个人带回来了,可是他怎么会乖乖替帝国制造火器呢?“ 朝暮欢反问:“那个人被带回来以后在做什么?” “他一点也没有反抗,看到营帐里的火器碎片就研究。我观察过,他的研究都是正确的,没有故意使坏。” 朝暮欢沉思片刻道:“不管他身上发生过什么,只要他的研究没有问题就够了,其他的我们自己注意,将它的成果多验证几遍再投入使用。” 坎迪点头表示赞同,两人寒暄间,庆功宴已经开始,凌夜起身看着众人道:“今夜我们聚集在此是为了为我们的大功臣朝暮欢和段承祚庆功。” “他们扰乱敌营减轻了我们面对敌国的压力,带回了创造火器的人,以后我们曜日国也能制造出强大的火器,不再被邻国所压迫。” “曜日国” “万岁。” “曜日国” “万岁。” 一阵呼声过后,众人相继落座,朝暮欢和段承祚无疑是庆功宴的主角,被众人包围起来。一时间划拳喝酒,歌唱舞蹈好不热闹。 凌夜看着朝暮欢道:“以你们这次的功劳可以直接在军中做将官了,爵位最少也是个侯爵。” 朝暮欢闻言道:“还要多谢凌夜元帅给我们这个立功的机会。” 凌夜摆摆手道:“即便有机会也要自己有实力,这都是你们自己的能力。” 推杯换盏间凌夜说起对朝暮欢和段承祚的安排:“朝暮欢在军中已经有能力独自带领军队,只是分给你的兵士便是新召集来的那些。” “老手早已经跟习惯了自己的长官,再与你磨合总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完完全全从零开始。” 朝暮欢自无异议:“元帅您想的周到。” “至于段承祚,你的身份不简单,谋略是一把好手,做朝暮欢的参谋不知你意下如何。”凌夜看着段承祚道。 段承祚早已习惯跟着朝暮欢对这样的安排也很是满意当即就应了下来。 凌夜话音一转道:“不过你们放心,不到危急时刻不会让你们上战场的,我们这些人已经年纪大了,死了也就死了,你们还年轻。” 朝暮欢拒绝道:“不,元帅,我希望我们能尽快上战场。一切的本能都要在战斗中练就,再说您也就比我们大个四五岁,要是被布曼学姐知道您这么看待自己——” 凌夜连忙道:“我说的这些话不要告诉她。” 朝暮欢笑着点头,凌夜才松一口气道:“在你们磨合好之前不要上战场,他们还是孩子战场上有个闪失就是一条命。虽然每天死的人很多很多,我还是希望能少一个算一个。” 此事就这么定下,其他人见几人事情谈完又聚了过来,催着朝暮欢也高歌一曲助兴。篝火映照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兵士,过了难得的载歌载舞的一夜。 第二日朝暮欢领了凌夜的命令召集兵士训练,萨福朗家族的人都在朝暮欢的队伍里,这些人看到朝暮欢欢呼雀跃。 却在朝暮欢严肃的眼神看过来的一瞬安静了下来,其他兵士见状也不敢嬉皮笑脸,连忙站好。 只因为萨福朗家族的这些人来到前线打仗很是勇猛,被誉为“萨福朗之虎”。这些人打仗勇猛的同时也很是难搞,在新兵中威望很大。 能被这些人这么尊重的也不是简单人物。 军中立威的事就这么被这些萨福朗家族的小崽子们解决了,接下来的一切也就容易了许多。 朝暮欢甚至不用亲自上场,被调教好的萨福朗家族的崽子们就能教好这些人,虽然不及朝暮欢的教导,但是在战场上保命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几日整个军队焕然新生,凌夜检阅了朝暮欢的军队很是满意,但是真正在战场上表现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三日后,朝暮欢接到了截杀敌军左翼的命令。 高台上,朝暮欢鼓舞着士气:“小子们,有没有信心。” “有。” 军队即刻开拔,临走前朝暮欢询问坎迪:“像邻国那样的火器造出来还要多久。” 坎迪道:“半月。” 朝暮欢心中再无挂碍,带着军队便要离开营地,临行前,凌夜叮嘱:“战场上不止要小心敌人还要小心身后的人。” 朝暮欢一向冲锋在前,身后的人只有自己的兵士。 “元帅,这——” 凌夜没有再多说送走了朝暮欢。 上次朝暮欢和段承祚用了轻功都足足用了一天,没有内力的年轻人只怕要走上个半个月。 路上还要小心敌军的埋伏,好在段承祚算无遗策,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军队也就松懈了下来。 直到晚上,敌军打到跟前才反应过来,朝暮欢连忙召集军队反击,可是已经失了先机便只有被按着打得份。 朝暮欢作为主将不能轻易深入敌军,瞄准敌方将领的事便交给了段承祚,段承祚在敌军中游走如入无人之境,枪林弹雨之中找到了敌方将领,飞身上前一刀结果了他。 将领人头被高高举起,敌军也就溃败而逃,只是这样不顾一切杀了敌军将领的行为,代价就是段承祚中了三枪,好在都不是致命伤。 朝暮欢看着朝暮欢受伤的地方连忙叫来了医生,尽管伤的不是很重,朝暮欢也很是心疼。段承祚如今受到的伤害自己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好几日朝暮欢没敢来见段承祚。 医生为段承祚取出弹药一时半会也受了影响,需要休养几日。这次之后,整个军队都警醒了许多。 人算不如天算,人终究不是神仙,不能事事先知。 第176章 将军突来布曼现 段承祚休养的好些以后,行军速度加快。几日后到了交战地,一片碎石滩上两军对峙。片刻后鏖战在一起,朝暮欢和段承祚在后方坐镇。 这次两人没有上阵,只因为—— “我们两个迟早要走,一味的帮助他们只会害了他们。” 好在是正面交战并非敌方偷袭,底下的士兵还能应付的了。敌方眼看打不过慌忙逃了,朝暮欢找到一个绝佳的扎营地就近扎营。 自此两方军队开始了长久的交战,双方有输有赢,看似能打个有来有回。 “老师,我们表现如何,没有丢您的脸吧。”长盛道。 朝暮欢笑着道:“你们很优秀,比你初来战场强了许多。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兵,等回去也能封伯爵了,你们家族也算后继有人了。” 长盛自豪的笑着,谦虚道:“还是老师教的好,等回到国都,还请老师接着教导我们。” 朝暮欢答应下来,心中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之后的几日,朝暮欢的人作战越来越猛,大部队也传来消息道:“胜利在望,火器制造一切顺利。” 朝暮欢看了也为曜日国感到开心,凌夜私下传给朝暮欢的信件道:“你已升为将军,国王也下了密令待你回到国都便封为公爵,段承祚也是一样。” 段承祚看了信道:“这是要叫我们尽早把这些敌人都解决掉呢。” 朝暮欢本不在乎他国的地位如何,面对嘉奖也是淡淡的。可还是在第二天出了手,帝国的将领被朝暮欢和段承祚做掉,军队便长驱直入到了敌军的大本营。 这里也有一些火器和火器图纸,朝暮欢带着人进来后,手底下的人都惊呆了。因为在这个火器匮乏饱受战争残害的地方,火器就是钱。 以往在曜日国受尽压制的情况下,兵士们能带回多少火器便能换到多少的钱。虽然现在火器便要制造出来了,但是原材料的匮乏也是一个问题。 火器带回去依旧能够换钱,朝暮欢看着底下的人两眼放光的样子,便让他们把火器全都拖回去。 左翼被击溃,朝暮欢和段承祚便带着人往回赶,只是往回赶的路上事情却越来越不对劲。先是粮草送的晚了许多,再是凌夜很久就没有消息。 直到这天那位朝暮欢和段承祚发下召集令的军官到来,了解了现在的情况之后,便走了。 朝暮欢一头雾水,暗地里却警惕起来。 深夜,朝暮欢和段承祚在营帐中说起最近的事。 “凌夜元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粮草怎么会推迟这么久。” “只怕凶多吉少,只是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凌夜元帅与我们有同胞之谊,粮草迟运这样的事不可能不通知我们。”段承祚皱眉道。 “现在怎么办,静观其变吗?”朝暮欢问道。 段承祚沉思片刻道:“不妥,这里除了我们都不是清净之人,我只怕等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说话间,只听得营帐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朝暮欢和段承祚闭上了嘴静静听着,那声音似有若无,又像是听错了一样。 然而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起来了,朝暮欢和段承祚能肯定不是错觉便熄灭了灯火。这样便没了影子,朝暮欢轻手轻脚出了营帐,慢慢转到声音发出的地方没有打草惊蛇。 靠近以后果然有一个人影蜷缩在草丛里,听声音很是虚弱。朝暮欢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凑近,闪电一般制住那人。 待看清那人的面孔,朝暮欢惊呼一声还没说话便先被对面的人捂住了嘴。那人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朝暮欢点点头。 那人才放下捂在朝暮欢嘴巴上的手,朝暮欢将那人小心的拉进营帐里照旧没有点灯。段承祚拉开营帐的帘子,借着月光能看清一点那人的脸还被朝暮欢挡在了里头。 确定没人以后,朝暮欢小声问道:“布曼学姐,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在后勤治疗处吗?” 布曼声音疲惫,眼中满是血丝,身上也都是一些草叶刮擦的痕迹,幸运的事没有碰到敌军不然只怕没命走到这里来。 “凌夜,凌夜他被执法处带走了,前几日就被带走了。凌夜说若他被抓走,不要去找其他人,一定要来找你们。” 布曼的声音带着哭腔,朝暮欢心中也很是酸楚,段承祚追问道:“是以什么罪名被带走的。” 布曼更加伤心道:“是,是叛国罪。”说完这句话布曼再也坚持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小声啜泣。 朝暮欢震惊道:“凌夜元帅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次次冲锋在前,被判叛国罪,曜日国其他人便没有想法吗?” 布曼道:“我与凌夜定亲之时,他刚刚来到这个国家,像是一个英雄一样赶跑了那时欺负我们的邻国,举国上下欢腾雀跃,无数少女仰慕他,无数少年敬仰他。” “从那之后他护佑了曜日国许多年,常年驻扎在边城,他被抓的时候也正打了一场胜仗。” “他被抓了以后,国都中有所异议可都是些平民根本影响不了国王的决定和贵族的团结。” 听了布曼的讲述,朝暮欢心中隐约知道什么原因,又恍惚间想起白日的不速之客,便问道:“布曼学姐,今天奇亚将军来过。” 布曼惶恐道:“奇亚将军可能就是来找我的,凌夜被抓走时候,军队就被王子控制了起来,有王储在士兵们自然什么也不做,可我是凌夜的未婚妻,他们自然密切监视我。” “我偷偷逃出营地之后,便一直白天睡觉晚上赶路,奇亚将军就一直寻找我的踪迹,有一次我赶路的时候看见了他。” 朝暮欢越是紧急的情况倒越是冷静了下来,慢慢道:“如今虽然曜日国胜算更大,可是火器数量的差距不是能短时间弥补的。” “王室筹谋了这么久,要一下子杀死凌夜元帅也不敢,他现在一定还活着。” 第177章 承祚离开奇亚现 布曼从凌夜被抓走就紧赶慢赶寻找朝暮欢,对凌夜的情况也只知道他被抓走,是死是活一概都不清楚,听了朝暮欢的一番话才放心了许多。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我们得想个办法救元帅出来,他这样正直善良之人不该被这么对待。”朝暮欢道。 三人商议了一会儿才想出办法来。 “段承祚你前些日子受了伤以养病的名字不出现也是正常的,你轻功也是一绝,一日内回到国都没有问题,布曼学姐可以在这里假扮成你。”朝暮欢道。 段承祚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和布曼留在这里,我不出现没什么事,你若是再没有踪迹难免惹人怀疑。奇亚将军上次来没有见到布曼,过两日一定还会来你们小心。” 朝暮欢点头,布曼见有办法能救凌夜也放下了心,坚定道:“多谢你们愿意去救凌夜,只要能救出他来,我愿意跟着他远走他国。” 朝暮欢安慰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先把凌夜元帅救出来再说吧。” 事情商定,段承祚便道:“事不宜迟,我今夜就出发吧。” 朝暮欢和布曼送走了段承祚,暮欢就借着月光为布曼易容。片刻后,布曼便完完全全换了一个样子,除了身高便与段承祚一模一样了。 “学姐,接下来几天你就在马车里休息吧。”朝暮欢叮嘱道。 布曼点点头表示一切听从安排。 第二日,长盛没有见到段承祚就有些奇怪,朝暮欢便趁机宣布了段承祚要养伤的消息。 段承祚走后没过了一日,奇亚便又来了,朝暮欢独自一人招待了他。奇亚没有见到段承祚也很是疑惑:“段承祚怎么不在。” “将军,他之前受伤了,这两天又觉得不舒服便休息了。” 奇亚闻言放下了腿,皮质的长靴落在地上发出“哒”的一声。 “他受伤了?那我更应该看看他,帝国的功臣不能有任何闪失。” 朝暮欢支支吾吾想要拦住奇亚,奇亚越发急切一定要见到段承祚,朝暮欢无奈只能带他去马车。 奇亚一步一步靠近马车,一把掀开门帘,帘子后正是段承祚的脸,身子歪斜在马车的座位上翻阅着兵书。 “你身体如何?”奇亚问道。 布曼心中慌张,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学着段承祚的声音道:”没什么大事。“ 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或许是病了的原因,奇亚将信将疑,不好多说什么,转移话题道:”长盛在哪,他爷爷有些话叫我带给他。“ 朝暮欢亲自带着奇亚到了长盛的住处便离开了,回到马车上时,布曼已经吓得双手发抖腿也动不了。 朝暮欢帮布曼捏捏了腿才好些,担心奇亚突然前来,朝暮欢一会儿便出了马车在营帐等着奇亚。 奇亚同长盛说完话和朝暮欢打过招呼便离开了营地,朝暮欢松了一口气。营地里有许多从敌军带回来的火器,行军速度没法跟来时比,只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朝暮欢带着军队慢慢前行,布曼躲在马车里,奇亚每隔两天便来看一次。朝暮欢偶尔也会对奇亚频繁到来的事提出异议,奇亚总是搪塞过去。 另一边的段承祚几日前便到了国都,国都中也有人讨论凌夜的事情,只是都不算太清楚。 凌夜作为元帅被关押的地方很是特殊,便是在皇宫内。以段承祚的身手想要进入皇宫不是难事,可是要进入监牢还需要钥匙。 朝暮欢不在更为复杂的锁段承祚就没有办法了,然而有一天钥匙就凭空出现在了段承祚的必经之地。 段承祚捡起钥匙,心怀侥幸,深夜再一次闯入了皇宫,钥匙插入锁孔拧转的一瞬间发出“咔哒”声响。 曜日国的元帅本就不多,被关押在这里的更是少,进去之后也只有凌夜一个人,连看守都没有。 凌夜听到动静警觉道:“是谁。” 段承祚走到监牢前露出自己的脸,凌夜恍然道:“是你啊。” 段承祚打开牢房道:“我们走吧凌夜元帅,我来救你了。” 凌夜却没有跟着段承祚一起走,反而道:“你走吧,告诉布曼解除婚约吧。” 段承祚一时间又是疑惑又是愤怒,话又来不及多说,拽起凌夜的胳膊就要将他带走,并嘲讽道:“叫布曼来找我们的是你,不想离开的是你,你到底想如何?” 凌夜也算一个高手,他不想走,段承祚也无法强行拉走,拽了半天拽不走之后无奈道:“你为何不想走总要给我一个理由,我得给她们一个交代。” 凌夜闻言道:“我早知道我会被抓,但我想着他们给我安一个无关痛痒的罪名也便罢了,你们把我带出去我和布曼在外生活也没什么,布曼也不必背井离乡跟着我走。” “没想到他们判我一个叛国罪是存心要我死啊,即便我能出去又怎么能叫布曼跟着一个叛国罪人呢?” “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啊。” 段承祚闻言道:“布曼学姐她愿意跟着你走,无论天涯海角。” 凌夜沉默了下来,良久道:“她还年轻不知道背井离乡的苦楚,以后她会后悔的。” “好了,你走吧。” 段承祚无奈只能暂时离开了监牢,钥匙却没有丢掉,之后的几天段承祚每天都来说服凌夜跟着他走,可是凌夜始终不肯走。 段承祚也不能在这里一直耽搁,布曼那边若是露馅就坏了,只能先赶回军队。 另一边的朝暮欢继遇见奇亚和布曼后,见到了第三个夜深人静来到营帐的人——长盛。 这样的节骨眼上,朝暮欢谁也不敢相信,叫布曼先休息,自己到了屏风前见长盛。 长盛神色紧张,不停的搓着手,不时抹着额头上的汗,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朝暮欢便道:“你若是病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就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长盛却又不走,原地待了半晌才说出话来。 第178章 和盘托出愁煞人 “老师,你们快走吧,再不走你们会死的。”长盛既害怕又焦急道。 朝暮欢脸色倏然严肃下来,质问道:“长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在里面的布曼也竖起耳朵听着,朝暮欢,段承祚和凌夜来自于一个地方。国王对朝暮欢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对凌夜的态度。 长盛把话说出以后,接下来的话也就不难出口:“老师,是奇亚将军同我说的。” “长盛你是萨福朗家族的人,也是一个士兵。” “你要为曜日国的未来考虑。” “你的老师虽然帮助了曜日国,但她毕竟是一个外乡人,你想想她今日能轻易赶跑西边的人,来日就会把把矛头对准我们。” “上次说要考虑一下,我姑且允许你悼念这份即将失去的师生情,可是结局不能改变,你明白吗?” “五日后,按照这张纸上说的去做。” 长盛复述了奇亚的话,看着朝暮欢道:“这些全部都是奇亚将军说的话,纸条在这里。” 朝暮欢从刚才开始心情就很低落,她一向善良,也有原则,上一次因为散发善心被伤害还是韩汝青那次,没想到还会有下一次。 朝暮欢接过纸条展开来上面是一幅地图,地图上军队的必经之地上画了一个圈,旁边用小字标着:“五日后将她带来这里。” “长盛,这是什么意思。”朝暮欢平静的问道。 长盛也想了一日想不明白,猜测到:“那里应该有什么埋伏,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埋伏。老师,你们还是快走吧。” 朝暮欢看着长盛坐立难安的模样笑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奇亚将军如日中天,向皇宫告上一状,你们也不好过吧。” 长盛沉默下来,良久释然道:“我不知道这件事家族有没有参与,可人除了家族还有自己的朋友自己重要的人。” “老师,凭我的心,我想让你活着。” 朝暮欢闻言笑了出来,长盛焦躁道:“老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长盛,奇亚将军肯定是有后手的,躲得过这一次躲不过下一次,相信我,我们能在五日内破局,实在不行我再走,放心吧长盛。” 长盛见劝不动朝暮欢,只好先离开了营帐。布曼从帘后出来,问道:“国王打算把你们赶尽杀绝,凌夜他不知道会怎么样。” 段承祚还没回来,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 巧的是当晚段承祚就回来了,并带回了凌夜叫布曼解除婚约的消息,布曼知道凌夜是这么想的以后很是痛心。 “他有为我的心,我就没有了吗?” 朝暮欢倒是有些能理解凌夜:“他固然能只在乎自己,但是顶着叛国罪的罪名逃走,这对一个在战场上奋战的元帅是多么残忍。” 段承祚在雍国见惯了功高盖主被降罪的将军元帅,站在统治者的角度他无法理解。 朝暮欢便同段承祚说了长盛来过的事,段承祚这才感同身受道:“元帅受了委屈啊,我们只参加了一场战争被这么对待尚且不平,更何况凌夜元帅呢。” 朝暮欢道:“既然凌夜元帅不愿意逃走,他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得想想办法洗清他的罪名。” 段承祚却道:“这事情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逮捕凌夜的命令是国王下的,任凭我们使尽浑身解数又怎能改变国王的想法。” 朝暮欢便道:“如此说来,我们还得先度过自己眼前的危机。” “可即便我们成功躲开路上的障碍,又怎么能肯定回到国都不会像凌夜元帅一样被安一个叛国罪呢?” 事情至此陷入了僵局,谁也想不出来一个好办法,只能先进入梦乡明天再说,以至于三个人梦里都在寻求破局之法。 第二日,段承祚能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和朝暮欢两个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长盛看的心焦,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用完饭后休息之时,朝暮欢时说起这件的事的根源:“凌夜元帅虽然作为元帅,却不能完全掌管军队,若是军队完全在凌夜元帅的手里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段承祚立马反驳道:“这是不可能的,哪国的统治者都不会把军队完全交给一个人控制。” 朝暮欢反驳道:“可是最起码要互相监督,不能叫国王一个人想做什么做什么。” “若是有关军队的事必须由第三方参与进来就好了,连国王也无权干涉。” 段承祚沉思片刻道:“这是个好办法,但是这一任国王是不可能同意的,下一任国王我想已经选定了王子,从他对凌夜元帅的态度来看,也不可能通过这个方案。” 朝暮欢发狠道:“要么我冲进皇宫以武力逼迫他,要么就只能徐徐图之扶持公主上位了。” 布曼现在却有些心急道:“凌夜的事还是个未知数,尽在眼前的埋伏可要怎么办。” 朝暮欢想了想道:“现在只能祸水东引了,段承祚你去引一队敌军的人来,战争其实没有完全结束,想要找到人还是很容易的。”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 “敌军被引过来也要两天,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 段承祚离开营地便去寻找敌军的行动轨迹,凌夜带着大军打败了大部分敌军,可还有一小部分残部四处混迹。 行走数十里,段承祚遇到一小撮敌军,故意制造出有不少人的样子来吸引敌军的注意,敌军果然被吸引来,一直跟着段承祚。 再加上段承祚不时散发出来的粮草告急的消息,更是引得这些人穷追不舍。 两天后,敌军不出意外来到了朝暮欢得营帐附近。朝暮欢今日行军时也表现得像是不知道有埋伏得事一样。 直直地向着埋伏地方向走,看得长盛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敌军看着朝暮欢军队里确实没多少粮草地样子,人也没有多少,虽然拉着许多火器可是自己这方也有。 便自作聪明。 第179章 破陷阱王子游说 两方都在前进,朝暮欢淡定地向前走去,长盛越看越着急,几次三番找朝暮欢说话想让她停下来,朝暮欢配合地停下,事情说完又接着向前走。 长盛一会儿不是头疼就是脚疼,后来更是完全动不了,朝暮欢确实油盐不进,安排一个士兵留下来照顾长盛便接着行军。 长盛只能看着朝暮欢远去,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几声巨大的爆炸声,队伍瞬间炸开了锅。 “敌袭敌袭。” 一队人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到了跟前发现是炸药炸死了许多敌军之人。 朝暮欢疑惑道:“是谁在这里布下这么多炸药,若是敌军设下的陷阱怎么会傻到自己踩上来,可若不是敌军,总不能是咱们自己人吧。” “范围这么大的爆炸场,炸死的可不止一个人啊。” 队伍里地人很是震惊,不明白是谁干出这样损人不利己地事情。 长盛看着眼前地一幕更是愤怒,奇亚根本就没有考虑萨福朗家族的人,若是长盛将朝暮欢引过去,只怕萨福朗家族的人也要全军覆没了。 长盛攥紧拳头,心里想着:等我强大起来,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奇亚。 度过了一个陷阱,朝暮欢也不敢放松下来,往前走之前,先用石子探路,队伍里的人见此情形也完全没有异议。 当晚奇亚又来了,看着朝暮欢关心道:“你们没事吧,听说你们突遇敌袭差点受伤。” 朝暮欢自然敷衍道:“不知道哪里来的敌军自己踩在自己设下的陷阱上,我们倒是没事,将军放心吧。” 奇亚找到长盛开门见山道:“是不是你将消息走漏了。” 长盛连忙惶恐道:“我不敢,我的父亲母亲都在国都,我怎么敢违抗国王的命令。” 奇亚沉下脸无奈离开了这里。 朝暮欢便一如既往的向前走,行军三日后终于到了曜日国的营地,王子亲自迎了出来,将朝暮欢迎进了营地。 王子简单关心了两句便放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离开了,看到朝暮欢和段承祚带回来的火器更是高兴,将所有的火器统统拉到了营地里的库房,没有给朝暮欢剩下一点。 晚上照旧是朝暮欢和段承祚的庆功宴,朝暮欢看着没有凌夜的庆功宴疑惑的问起来,萨福朗家族的那位将军想是已经和长盛说过话。 悄悄把什么都告诉了朝暮欢,包括凌夜走后屡战屡败的战绩。 朝暮欢闻言更加确信凌夜短时间肯定没有生命危险。 王子却还在那里欲盖弥彰,不仅将凌夜的功劳据为己有,甚至对凌夜明褒暗贬。这次的宴会朝暮欢真是坐立难安,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会结束,连忙离开了这里。 可这王子却没想着放过她,深夜拜访了朝暮欢和段承祚的营帐。 营帐里,王子看着朝暮欢道:“朝——将军,来这里是有一些事情想同你讲明白。” 朝暮欢闻言给王子倒了一杯酒示意慢慢讲。 王子便开始游说:“朝将军不瞒你说,凌夜已经被抓了起来,皇室发现了他叛国的证据。” 朝暮欢先是震惊再是疑惑:“凌夜元帅带兵以来屡战屡胜怎么会是叛国呢?” 王子试探了一句,发现朝暮欢好像确实不知道,便开始信口胡言:“这正是因为他与敌军联合起来,否则他怎么只胜不败呢?” 朝暮欢装作相信道:“凌夜元帅怎么是这样的人,亏我把他当成我的榜样想要成为他,没想到他是这么赢的。” 王子闻言便趁机游说:“我知道你们和凌夜是一个地方的人,按理说凌夜被逮捕你们也会被牵连,但是只要你们发誓效忠于我,我可以保下你们。” “你们也可以成为元帅。” 朝暮欢便道:“我们效忠于陛下,效忠于国家不也正是在效忠殿下您吗?” 王子闻言便威胁道:“阁下,我希望您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您若是不同意的话,进入国都的那一刻便会被皇家近卫军逮捕。” 朝暮欢被吓住,思虑半晌才道:“那便求殿下护佑我们了。” 王子这才笑起来,却又得寸进尺道:“你们还得有点诚意啊。” 朝暮欢和段承祚面面相觑,不知道王子是什么意思。 王子索性说明白了,看着朝暮欢道:“我要的不只是你精神的忠诚,还有你的身体。” 朝暮欢大惊失色,段承祚更是无法接受,发怒道:“殿下,我和朝暮欢已经成婚了。” 王子却无所谓道:“贵族之间交换妻子不算什么新鲜事。” 朝暮欢再也装不下去,呵斥道:“王子殿下请回吧,我们只当你今天没来过。既然曜日国容不下我们,我们明日便回国都卸任远走他方。” 王子短暂的怔愣过后便是气急败坏,顾及着营地里的其他人还不能大声发怒,灰溜溜的离开了营帐。 王子一走,段承祚就开始骂:“真是个登徒子,流氓,祝他出门被雷劈死。” 朝暮欢也是一阵犯恶心,甚至觉得曜日国的土地都是脏的。 “现在怎么办。”段承祚冷静下来问道。 朝暮欢想了想道:“国都敢把段承祚抓起来无非是解决了火器得问题觉得凌夜元帅没用了罢了。可现在火器还没有造出来,可不要忘了,坎迪可是咱们的人。” 坎迪现在被安排自己一个营帐,周围都是士兵看守,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可朝暮欢不是一般人,连夜进了营帐,坎迪一见到朝暮欢就很是激动:“暮欢姐姐你终于来了,我被他们关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你带回来的那个人也是。” “现在是什么情况?” 朝暮欢闻言便长话短说,将最近的事情和坎迪说了一遍,给了坎迪一些思考的时间。 “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凌夜元帅被带走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朝暮欢便问道:“坎迪你是曜日国的人,你也觉得凌夜元帅该死吗?”、 坎迪连连摆手道:“我怎么会那么想,我那时差点被贵族欺负都是你帮我,这么多年也多亏了有凌夜元帅的保护我们才能安心生活。” 第180章 入国都凌夜有救 “坎迪,那么你愿意帮忙救出凌夜元帅吗?让他能光明正大的从皇宫监牢里出来。”朝暮欢询问着坎迪。 坎迪坚定道:“我愿意的,暮欢姐姐。” 第二日,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便去向王子辞行,刻意没有带着坎迪。朝暮欢和段承祚不能为王子所用自然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朝暮欢和段承祚离开以后,又另寻了一天夜里将坎迪和从邻国带回来的人偷了回来。第二日,坎迪两人消失的消息便散播出去。 王子这下是真的慌了,他如今做出这些事的底气都是火器即将制造出来,这个节骨眼上坎迪两人失踪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朝暮欢和段承祚则带着坎迪两人回到了国都,乔装改扮后在国都住下以便随时知道凌夜的消息。 如今凌夜被抓,朝暮欢、段承祚、坎迪几人都不知所踪。边境的敌军像闻到肉味的狼一样反扑过来。 然而边境战场在凌夜在的时候还能维持微妙的平衡,凌夜离开以后,曜日国军队屡战屡败,军队内部也是怨声载道。 “让凌夜元帅回来。”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第一句,接下来便是整个军队的呼声。 “凌夜元帅,让凌夜元帅回来。” 深夜王子的营帐外火光漫天,所有人都举着火把,其他的将军这时也不敢出面,奇亚刚刚做了蠢事更是躲在营帐不敢出来。 呼声响了大半夜,王子再也忍不住,气冲冲走出营帐便要军法伺候。 只是喊了半天的:“来人。”也是无人应答。 王子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幸而敌军的再一次进攻让士兵们无暇喊话。士兵们离开以后,王子长舒一口气。 可是敌军进攻这样的事也说不上是好事,尽管有朝暮欢带回来的火器暂时撑着,但是子弹是有限的,敌军这么多年的积蓄哪是曜日国一朝一夕便能赶上来的。 眼看着敌军越打越勇猛,己方节节败退,已经退守好几个城池,在这样下去可能丢失半个国家了。 这样大的战况王子和将军们心里很是慌乱,若是传回国都,他们这些人都是国之罪人。没有参与到凌夜之事的自然无所畏惧想要报回国都希望释放凌夜。 参与了凌夜之事的奇亚将军却撑不住了,深夜进入王子营帐。 王子却摔了一地的东西愤怒道:“你知道这消息传回国都我会受到多大的惩罚吗?我会被父王剥夺继承权的,让我屈居那个小丫头之下,从此听她的号令。”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奇亚静静看着王子发疯,突然发现他确实没有带领国家的能力,若是让这样的人登上王位,只怕曜日国覆灭的日子就不远了。 王子看到奇亚的眼神,更加愤怒:“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凌夜对你可算是掏心掏肺,几个将军里最信任的就是你。” “你却背叛了他,哈哈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个臭水沟里的老鼠。被别人按在地上欺负的人。” 奇亚闻言面色铁青,却还嘴硬道:“友情在国家面前不值一提,他身为外乡人怎么会一直忠于曜日国,我这是,我这是为了曜日国的民众考虑。” 王子轻蔑的看着奇亚,看他自己麻痹自己。 两人互相伤害一通,将对方的肺管子扎了个通透。直到了后半夜,两人冷静下来才思考这事该怎么办。 “殿下,先把这一关过去,来日方长,这件事总能过去的,慢慢图谋也就是了,可若是连国家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子也冷静了下来,现在他无人可用,除了奇亚现在没有人愿意追随,便道:“好,明日就把战况发回国都吧。还有刚才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奇亚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应了下来。 第二日,战报发回国都的一刹那,整个国都都沸腾了。国王本还做着疆土扩大的美梦,如今却是破灭了。 国都的民众想到敌军离自己已经没有多远更是慌张,有的收拾东西逃向东方,有的等在皇宫外要求国王放了凌夜。 国王接到战报的那一刻就气急攻心晕了过去,醒来后就是民众的逼迫声。国王终究比王子多了几分阅历很是能屈能伸。 国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亲自到了监牢见了凌夜,凌夜却一语不发。国王没辙一面派人寻找朝暮欢等人一面每天劝慰凌夜。 这天,朝暮欢和段承祚暗中找上公主,寝宫里公主看到朝暮欢两人丝毫不害怕。公主握上朝暮欢的手关心道:“你怎么样。” 朝暮欢连忙道:“我没事,公主,只是还未感谢公主将监牢的钥匙交给我们。” 公主摆摆手道:“这都是举手之劳,只是没能阻止父王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深感愧疚。” 两人互相试探间感受到对方的善意,朝暮欢便问道:“若是凌夜元帅这次能安然无恙,公主会怎样对他。” 公主思索片刻道:“凌夜元帅不适合卷入政事,我会颁发免罪令让元帅可以安安稳稳在边境。” 朝暮欢点点头便又离开了,公主想是猜测到了朝暮欢的用意意味深长的看着朝暮欢远去的方向。 公主的回答当即便由朝暮欢传给了凌夜,凌夜倒很是欣慰,朝暮欢却不是很理解:“凌夜元帅您在这些人手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也一点没有报复之心吗?” “您不想成为摄政王让那些人都听从你的号令吗?” 凌夜摇头:“公主说的对,我早有准备还被这些人陷害至此,我呀是玩不转这些人的。不然我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更何况我已经报复了他们,国王将会失去国王之位,奇亚会被新任国王处置,王子失去了自己最想要的国王之位,这对他们来说便是最毒的惩罚。” “至于摄政王之位,我想公主她有自己的想法。至于我等我出去了,就可以带着布曼安安稳稳的在边境了,我身上又有公爵的爵位,谁又敢冒犯于我。” 第181章 公主加冕被打断 听了凌夜的打算,朝暮欢便放下了心。 第二日国王再来见凌夜之时,凌夜终于愿意说话。这时曜日国又丢了三个城池,眼看着就要打到国都,国王真是心急如焚。 见凌夜终于愿意说话,国王便要立刻洗清他的罪名让他前往战场。 凌夜这时倒是老神在在道:“想要让我去前线我还有一个条件。” 国王自然无有不应道:“你说你是要钱要爵位还是美女我都可以给你。” 凌夜制止道:“这些于我没什么用,我要你将国王之位传给公主殿下。” 国王愣住,凌夜却笑道:“陛下您好好考虑考虑,只是太晚的话我说不定觉得皇宫里的监牢更加舒服呢。” 国王闻言道:“你,你先别急你让我好好想想。” 凌夜做了个请便的姿势,国王便离开了监牢,回到寝殿便立马召来了公主。 公主行礼道:“不知道父王召我来所为何事。” 国王观察着公主的表情道:“你可知道凌夜要我把国王的位置传给你。” 公主旋即露出震惊的表情:“父王,这,这怎么会这样。” 国王却打断道:“不要装了,若不是你与凌夜有所纠葛他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公主震惊的看着国王问道:“父亲就是这样想我的,我无论多么优秀都比不上哥哥是不是。” 国王自知自己的话说重了,又安抚道:“你哥哥毕竟是王后的孩子。” 公主愤懑怨恨道:“怎么,父王你新娶了王后,原配的孩子就成了私生子了是吗?时间太久,连父王都忘了我才是你结发妻子的孩子吧。” 国王又是心虚又是生气公主的质问,挥挥手挥退了公主。现在和公主争论这些又有什么用,凌夜的要求总要达到的。 国王辗转反侧的一整夜,城池沦陷的消息每天都在传来,国王再也撑不住,大早上便到了监牢里丧气道:“我答应你的要求。” 凌夜温言道:“好,那么我会再参加过新国王的加冕礼后出征。” 国王心中郁结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道:“明日就是公主的加冕礼,还请元帅前来观礼。” 凌夜笑着点头,起身离开了监牢,只剩国王一人在监牢里无能狂怒。 凌夜出了监牢的第一件事便是召回了朝暮欢和段承祚,就连坎迪和敌国之人也被带到了元帅府。 几人和布曼站在元帅府前颇感世事无常,凌夜亲自迎了出来,最先看到的却不是朝暮欢,而是布曼。 在凌夜眼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布曼是真实的。凌夜身为雍国人,感情从来是内敛,和布曼订亲以来也是克制的。 这时第一次凌夜冲上前紧紧的抱住布曼,军服上金属的扣子都硌到了布曼。布曼怔愣片刻抚着凌夜的背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我永远都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凌夜一个七尺男儿被这么抚慰也招架不住落了泪,泪水湮在布曼的肩膀上让布曼很是无奈。 两人卿卿我我,弄得其他人很是无措,朝暮欢几人连忙背过身去。凌夜好容易平复了心情,看着背过去的几人很是不好意思。 布曼却开始谴责道:“你怎么能叫我自己改嫁呢?你是不是早就想丢掉我。” 这下却是凌夜慌张了,想要安慰又说不出是什么话,布曼见他木头一样更是生气兀自进了元帅府,凌夜见状急忙跟在身后。 朝暮欢几人对视一眼跟着进了元帅府。 元帅府内凌夜还在哄着布曼,这时候布曼已经破涕为笑,看到朝暮欢进来又连忙走到了朝暮欢的身后。 元帅无奈的笑笑,走到朝暮欢和段承祚的面前用雍国的礼仪拱手道:“这次多亏二位相助,我知道你们迟早会离开曜日国,他日若再回来我必倾心以待。” 朝暮欢拱手道:“那就仰仗凌夜元帅了。” 正寒暄时,公主来元帅府拜访,看到几人很是感谢:“谢谢你们让我得偿所愿,我的母亲知道我做了曜日国的王天上有知也会欣慰的。” 暮欢安慰着:“好了,明天就是加冕礼,明天爱你的人都会看着你成为女王的。” 公主点点头,加冕礼赶得紧,又离开了元帅府回了皇宫。 回到皇宫时正碰到王子,公主终于不用装作兄友弟恭的样子。 “你明天就要做国王了,很得意吧。”王子怨毒的看着公主,本以为只是一时的,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 公主闻言讥讽道:“是啊,还要谢谢哥哥你想的好主意得罪了凌夜元帅差点让自己国破家亡呢。” “不过你一个未婚先孕的私生子也就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了吧。” 王子气急败坏道:“明明是你的母亲中间横插一脚,一开始就是父王和母亲先在一起的。” 公主懒得与他争辩,转头就走,王子在后面阴毒的看着她,心里盘算着什么。 第二日便是公主的加冕礼,大殿上,国王亲自将王冠戴在公主的头上便要宣布,却被军队喊打喊杀的声音拦了下来。 队伍冲进大殿,却原来是王子和奇亚带着人,王子看着国王道:“父王,我希望你能想清楚王冠到底该给谁。” 国王被王子这一出气得怒急攻心,哆嗦道:“你,你这是要杀了我了,就算最后国王给了你妹妹,可我是一直属意你做国王的。” “若不是你做出来的好事,这个位子怎么会被你妹妹拿走。” 王子不耐烦道:“父王你不必说这些,那时候我做的事情你不也是知道的吗?没必要现在假惺惺的说这些话。” 国王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凌夜却看着奇亚问:“你便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吗?” 奇亚跨着马居高临下道:“元帅你也别怪我,公主与你交好,她做了国王我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跟着王子最后再搏一把。” “你们把军队调过来,不怕敌国长驱直入大家都死在这里吗?”朝暮欢质问道。 王子却无所谓道:“我得不到的宁愿毁了。” 第182章 战争结束欲远行 王子就这样搅乱了公主的加冕礼,短暂的谈判过后便开始用大军威胁国王。王子带着大军,全场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到国王跟前。 手中的长剑寒光凛凛,国王再也撑不住看着凌夜道:“凌夜,抓住他,我恕你无罪。” 王子一惊下意识便要逃跑,可是在人体的速度上,王子如何也逃脱不了拥有内力的凌夜。凌夜轻而易举便抓住了王子,大军也下意识便要冲向前方。 却被凌夜一声大吼止住了:“我看谁敢。” 凌夜是这些人的老上司了,一下子还真拦住了这些人,奇亚见状却恐吓道:“现在王子已被抓住,你们现在的行为可是叛国。” “跟我一起,救出王子还能活下来。” 军队的人再次被动摇,国王见势不妙连忙道:“现在放下武器的我不追究你们任何责任,若是接着捣乱的最后被抓住,可就要连累自己家里人了。” 奇亚带着的人闻言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奇亚见状便要跑,被一旁观礼的朝暮欢截了下来。 奇亚看着制住自己的朝暮欢悲愤道:“我便不该将你们带进军队,如今却是害了我自己。” 朝暮欢不置可否道:“奇亚将军若不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错事,我又怎能抓住你呢?” 奇亚和王子被近卫兵带了下去关在了皇宫里的监牢里,公主的加冕礼便接着进行。国王亲自给公主戴上王冠,祭司则为公主撒上圣水赐福。 此后,曜日国便有了一位新的女王。 女王继位后的第一条政令便是洗清了凌夜的罪名,为凌夜颁下终生有效的免罪令,凌夜的爵位已是升无可升,便将布曼提前封为:“公爵夫人。” 接下来便是段承祚,被加封了公爵赐下一座庄园古堡。 之后是坎迪,被封为了伯爵,成为了一个新贵族。 朝暮欢笑着看着自己的朋友接受封赏,谁知最后又轮到了自己。 女王拿着沉重的权杖在高台上宣布:“封朝暮欢为公爵,任曜日国摄政王。” 朝暮欢一惊,看着女王拒绝道:“我并非曜日国臣民,怎么能接受这么重要的职位。” 女王看着朝暮欢戴在手上的帝国之心道:“帝国之心在帝国犹如见到国王,乃是历任国王赠给王后的,我母亲死后帝国之心便传到了我手里。” “阁下不想成为摄政王却已经有了摄政王的权利,再推脱又是何必。” 朝暮欢这才接下了摄政王的权杖,至此封赏完毕,大家都很满意。当天夜里凌夜便信守承诺带着军队赶往了前线。 女王上位后对追随王子的士兵一如先王所说没有追究,只是所积攒的军功全部清了零。士兵们能留下一条命本就是万幸,灰溜溜的又前往了前线。 朝暮欢和段承祚也跟着凌夜离开了国都,只是听说先王曾经深夜进入监牢意欲放走王子被看守的士兵发现。 朝暮欢和段承祚没有等到此事的处理结果便离开了国都。 布曼也跟着几人一起赶赴前线,敌军这时已经拿下了大半个曜日国,朝暮欢几人便兵分三路应战。 这次三人也不讲究什么锻炼士兵之类的事了,能用内力解决的统统用内力解决,不能解决的就深夜烧粮草,给敌军投毒什么办法都用上了。 不择手段的迎战效果是巨大的,几人很快便带领军队又拿回了一半自己的东西。营地里又回到了从前屡战屡胜,经常举行庆功宴的样子。 两个月后,三人终于又将边境线推到了原先的地方,敌军看到凌夜被放回来了也失去了进攻的勇气,几人便及时收了手给自己的国家留出休养生息的空间。 眼看着边境稳定,朝暮欢几人便回到国都上报战况,顺便将凌夜与布曼的婚礼提上日程,这对多灾多难的有情人也终成眷属。 女王照旧论功行赏以后,便是布曼与凌夜的婚礼。凌夜倒是入乡随俗,所有的习俗都跟随曜日国来走。 私下里想起那段被诬陷的日子还是深感愤怒:“你看,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曜日国人,还被这样怀疑。” 朝暮欢看着喝闷酒的凌夜劝慰道:“这怎能是你的错,是那些人是非不分罢了。” 凌夜狠狠灌下一口酒,想到明天就是与布曼的婚礼才高兴起来。 第二日,白色的神殿里,在众人的见证下,凌夜和布曼正式结为夫妻从此夫妇一体。 布曼的父母还是舍不得她前往那样偏远的边境,可是布曼自己很愿意,凌夜对布曼也很好,多少的话便说不出口。 女王看着两人成婚后,赠与布曼一顶公主皇冠,也算是一种认可。 曜日国之事便这样告一段落。 朝暮欢和段承祚则在考虑离开曜日国的事,只是离开之前,朝暮欢还有些事要做。 凌夜在婚礼后的第二日便要离开国都,得知了朝暮欢和段承祚的打算便提前宴请两人为两人送行。 一夜宴饮过后,凌夜便离开了国都前往前线驻扎。 朝暮欢又回到了可鲁斯帕学院,坎迪如今在这里不止跟着图卡丹学习还和被朝暮欢带回来的那个人一起在可鲁斯帕学院执教。 坎迪身为一个新贵族深受国王的信任,一些老牌贵族也不敢招惹坎迪,就算是妄图取代坎迪的那个小少爷也被自己的父亲带着给坎迪赔礼道歉。 时隔多日再看到坎迪,朝暮欢不禁感慨:“你与从前真是不大一样了。” 坎迪微微欠身道:“这都要要感谢阁下的帮助,若不是您我只怕已经变成了一具枯骨。” 朝暮欢道:“臭小子,如今竟然跟我也疏远了?” 坎迪连忙慌乱摆手:“暮欢姐姐,我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如今贵为摄政王我——” 朝暮欢摸着坎迪的头道:“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只是我你明白吗?” 坎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暮欢姐姐。” 正说着,远处传来呼叫坎迪的声音,近前来却是一个想不到的人。 第183章 辞别众人更向西 “坎迪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说话。”墨索小姐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近前看到朝暮欢也是一惊。 “阁下。”墨索行礼道。 朝暮欢看看坎迪再看看墨索很是不可置信:“你们?” 坎迪闻言突然脸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墨索小姐倒很是坦荡:“阁下,我们正在热恋。” 坎迪听了墨索的话更是脸色爆红,“墨,墨索小姐您不要说了。” 墨索见坎迪越是窘迫便越是开心道:“怎么,为什么不能说,让暮欢阁下为我们高兴不好吗?” 坎迪便不说话,朝暮欢看着两人很是欣慰:“这样我也能放心了,只是许久不见兰达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兰达自从上次上次去了前线就一直不愿回来,暮欢一直有些担心。 “兰达很喜欢在边境的生活,我和坎迪也马上又要去前线了,有我们看着肯定没问题的。”墨索安慰道。 见过了坎迪,朝暮欢和段承祚前往院长处同院长辞行,院长舍不得两人离开,却也尊重两个人的决定。 再剩下要辞行的便是女王了,朝暮欢和段承祚见了女王,如今的她很是成熟,一举一动都是肃穆端庄。 “我本以为你接下摄政王的职务会多留些日子的。” 朝暮欢闻言回答:“你一直是个理智的人,没有我你也能掌管好整个国家。” 女王却很是惆怅:“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便要分开,你还会回来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吧,还有这是帝国之心,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在我手里。” 女王闻言定定的看着朝暮欢道:“你知道吗?其实你跟我母亲很像,如果不是联姻的话,我的母亲应该也在周游世界吧。” “她是一阵抓不住的风,最后葬在了皇宫里。至少,至少带着帝国之心,让她替我母亲看遍各处风景吧。” 朝暮欢再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收下了帝国之心。 同女王辞行之后,雍国的苍鹰终于飞到了曜日国。 朝暮欢看过父亲传来的信同段承祚道:“我们还是不能回去啊,皇帝他看来是不死不罢休了。” 段承祚闻言叹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雍国。” “父亲还说这段时间夺位之争又开始了局势很是混乱,让我们先不要回去。” “这样,看来我们只能接着向西走了。” 两人当即便收拾好行李,出了国都,这时已经是七八月份。 “没想到短短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朝暮欢感慨着。 两人每次从皇宫向西走都是紧急情况,一路轻功飞过去根本来不及领略异域风光。如今在走这条路,两人便打算慢悠悠的好好欣赏欣赏风景。 行路一月,两人便到了边境,正是凌夜驻扎的地方,两人还能讨口酒喝。 凌夜和布曼两人把朝暮欢和段承祚带进了营地,还看到了长盛。长盛很是激动却还是克制着先见过凌夜才跟暮欢打招呼。 长盛上次顶住了奇亚的威胁把他们的计划提前透露给了朝暮欢,给凌夜也争取了逃脱的机会。兼之长盛能力不错凌夜便将他提为副官也就是奇亚原先的职务。 “老师,你们来了是不是要一直在这里啊。”长盛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朝暮欢。 暮欢打击道:“正好相反,我们是要离开曜日国了,途经这里罢了。” 长盛一下子便沮丧起来,朝暮欢只得安慰道:“以后还会再见的,嗯?倒是你们,就算我不在也要好好练功啊。” 长盛失落的点着头目送朝暮欢离去。 凌夜和布曼热情招待了两人,凌夜和段承祚甚至还亲自下厨做了雍国的菜式,布曼一品便惊为天人,也算是宾主尽欢的一餐。 第二日,朝暮欢和段承祚便离开了营帐,照旧慢悠悠向着西面走。 再往西走便是敌国,朝暮欢和段承祚这张脸在那里很是显眼便乔装改扮成敌国人的样子。 走着走着却听见身后有人呼唤的声音:“你们两个小子,别以为不穿军服我就认不出你们,快过来救我们。” 朝暮欢和段承祚很是警惕,谁知道那人好像知道两人的名字。 “让,皮亚,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来救我。” 朝暮欢和段承祚这才想起这好像是他们那时潜入敌营的化名,对视一眼便决定将错就错,能顺理成章进入敌国总好过千辛万苦再编造个假身份。 朝暮欢和段承祚走近一看原来是那时候要酒的两个兵油子,踩中了陷阱被吊在了树上。 “你们两个小子,不知道跑到哪儿去,被当作逃兵可是要受罚的。” “就是,还不赶快把我们救下来,我们还能替你说说好话。” 朝暮欢和段承祚心内腹诽:这两个老家伙还没死呢?一面把这两人救了下来。 “哎呀,两位怎么在这里。”朝暮欢殷勤的扶着两人问着。 “我们出来巡逻。” “倒是你们跑了这么久,回去就等着挨棍子吧。” 朝暮欢和段承祚像是被吓住,连忙讨饶道:“长官,长官,你救救我们,我们就是怕死才跑的,要是回来还是个死。” 那两个兵油子摆足了架子才道:“让我救你们也行,这——” 朝暮欢上道道:“您放心,您以后的酒,我们都包了这里还有这几日我们收集的酒您尝尝。” 那两个兵油子有了酒就什么都好说,看着朝暮欢手里的酒馋的能流下口水来。连连点头道:“你们放心,这事好办,算你们两个懂事。” 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个殷勤伺候着,那两个兵油子更加满意,指点两人道:“你们现在把自己弄得有多狼狈就多狼狈,一会儿我们带你回去。” 朝暮欢和段承祚便照做不误,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像个乞丐一样了。那两个兵油子先喝了一顿酒才晃晃悠悠带着两人往堡垒方向走。 这营地上次被朝暮欢炸毁,如今又修了起来,就是看着很是简陋。 朝暮欢大惊道:“营地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184章 混入敌军惹猜疑 两个兵油子沉痛道:“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人把地下室的火器炸药给引爆了,那时候幸亏我们哥俩出去巡逻了,不然哪儿来的这条命在。” 朝暮欢也跟着义愤填膺道:“要是抓到那两个人非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两个兵油子其中一个叫“本”的摆摆手道:“唉,别说那些了吧,我们两个能留一条命已经很难了,还是别管那些人了,能平安回国就算不错了。” 朝暮欢点点头跟着本进了营地,见到巡逻队长,队长质问道:“阿让你们两个这些天干什么去了。” 本连忙打着圆场:“欸,队长,他们两个被曜日国的人抓走今天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被曜日国的人追。” 另一个巡逻兵扎克也道:“这幸亏是遇到我们两个救下了他们两个,不然只怕现在都回不来。” 队长将信将疑道:“凭你们两个也能打败曜日国那些人?你们两个不是一向不管事吗?” 本和扎克一脸委屈哭诉道:“队长您真的冤枉我们了,我们那么勇猛怎么就打不过曜日国那些人了,要不是把我们分在巡逻队,我们现在都打死多少敌军了。” 队长似笑非笑道:“是吗?既然如此,我跟上头说一下让你们去前线怎么样,以你们的履历也该去前线了吧。” 本和扎克这时又一脸为难道:“这,队长,我们实在是舍不得你啊,现在这么多年轻人来了,得给他们机会啊。” “哼,老实说,你们到底从哪里把他们两个带回来的。” 本为难的看看朝暮欢和段承祚再看看队长,无奈道:“既然这样我就不瞒着了,他们两个就是逃兵,求我们两个找个理由把他们带回来。” 朝暮欢一下就急了:“你胡说什么。” 本却道:“你们两个身为逃兵还颠倒黑白,还是赶紧都招了吧。” 朝暮欢更加生气,跟队长辩解道:“队长,我们就是今天才逃出来,好不容易逃出来,这两个人说可以把我们带回去,但是让我们把以后的酒都给他们。” 本和扎克也吵道:“你们两个小崽子,你们要是逃出来直接回来就行,哪儿用得着我们带你们回来。” 朝暮欢哑口无言,却还强辩道:“我们只是担心回来以后被队长惩罚罢了。” 队长大致了解了什么情况,便怒喝道:“别吵了,阿让和皮亚你们两个当了逃兵,这个时候也不把你们送上军事法庭了。” “本来新来的士兵可以在后方先熟悉一段时间,但是你们两个逃兵就直接去前线吧,这两天的口粮直接减半。” “还有本和扎克,你们两个酒鬼没有酒活不了是吧,你们就以后都没有酒了。” 本和扎克犹如晴天霹雳,震惊道:“队长,您不能这样对我们啊。” “队长啊。” “队长。” 队长却不为所动,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个人道:“你们明天就去步兵营吧,去吧。” 朝暮欢和段承祚也求饶道:“队长,您现在就让我们去前线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求你了,队长别让我们去。” 队长这时也不生气了,老神在在道:“去前线和上军事法庭你们可以选一个。” 朝暮欢和段承祚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垂头丧气出了房间。 本和扎克在队长房间问道:“队长,您不会真的停了我们两个的酒吧。” 队长不耐烦道:“行了,演给他们看的。这两个人很是可疑啊。” 本和扎克这才放心,对朝暮欢和段承祚的异常之处也不在乎,他们本来就是万事不管。 这副样子看得队长很是无奈:“你们父亲送你们来战场是想让你们有点长进,你们这个样子回去怎么行啊。” 本和扎克无所谓道:“老头子想怎么样是他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气得队长直骂:“滚出去吧。” 本和扎克也离开了房间。 今晚朝暮欢和段承祚还是在巡逻队睡觉,看到本和扎克一进来就想动手。 本和扎克轻蔑道:“你们今天要是动手,明天就不是上前线了。” 说着招呼房间里其他人,巡逻队剩下的都是老油子的,自然抱团齐刷刷全都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看着两人。 朝暮欢和段承祚自然有打败这些人的信心和实力,只是一出手难免暴露,只能认了怂。 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没了气焰,这些人更加嚣张道:“以后看见我们夹着尾巴做人知道了吗?” 两人憋着气点了点头,这群人才躺下睡觉。 第二日,朝暮欢和段承祚便被带到了前线,两人忧愁道:“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调转回去打自己人吧。” 段承祚道:“现在只能浑水摸鱼了,装着不会打就行了,对面也不认识咱们两个不会露馅的。” 朝暮欢点点头,两人便冲上了战场,值得一提的是,两个为芬塔国战斗,便得用火器了。只是两个人连火器都不会用,总是不小心伤到自己。 对面的人都在议论:“这芬塔国哪里派来这么两个傻子,上战场了枪都不会用。” 朝暮欢看一眼说话那个人竟然还认识,心内腹诽:“你小子等着,等我回去先单独打你一顿。” 对面那个小子不知道朝暮欢心里怎么想他的,好不容易看见这么一个刚上战场的人,眼睛都亮了。 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大刀就向朝暮欢冲过去,朝暮欢就拿着火器当大刀格挡,还让这小子吃了点亏。 打了没一会儿,对面也抬着火器出来了,连带着出来的还有长盛。如今长盛在芬塔国的军队里也声名远扬,看到凌夜和长盛就跑。 朝暮欢便也跟着军队赶紧跑,回到了营地军队上报战功,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个人什么都没有。 步兵营的首领看着两个人直头疼,直接找去了巡逻队队长那里。 “你还是把你的人领走吧,连个火器都不会用,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芬塔国的。” “怀疑?怀疑就对了。” 第184章 踏上旅途训小人 “两个士兵,在那样的爆炸下没死,也一直没有回来,这不是有鬼是什么。”巡逻队队长分析道。 步兵营营长思虑片刻问道:“那照你来看应该怎么办。” “就让他们在战场上,他们要是曜日国的人,那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就这样,朝暮欢和段承祚没能如愿离开这里,前往芬塔国。 每天的日常就是上战场浑水摸鱼,心情不好揍两个曜日国的小崽子让他们长长记性。心情好就装作受伤的样子观战,救几个芬塔国的人。 巡逻队的队长和步兵营的营长都被他们这一手弄蒙了,眼看着军队就要开拔,回到芬塔国和另一支军队换防。 “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除了消失的那几天可疑,其他地方却是完全没问题,难不成真的要带他们回去。” “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芬塔国元帅通知了全军上下换防的消息,朝暮欢和段承祚便踏上了前往芬塔国的旅途。 上次在巡逻队服了软,那几个兵油子便经常来欺负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个,每次发下的口粮和酒还没捂热就被抢走了。 久而久之朝暮欢也有些不爽,两人在一天深夜卸下伪装,变回原来的面貌,潜进巡逻队的营帐把那两个兵油子套了麻袋出去打了一顿。 本和扎克还在睡梦就被狠狠打了一顿,麻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落在身上的拳头,打得本和扎克唉唉叫。 “是不是你们,阿让,皮亚。” “别打了别打了,放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朝暮欢顺势道:“阿让那是谁,你们不是巡逻兵吗? “说,你们大军突然离开是要做什么。” 段承祚解开麻袋把两个人放出来让他们看清楚是谁打得他们。 本和扎克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更加害怕,只因为上次朝暮欢和段承祚用自己的脸潜入营地炸了火药库以后就被通缉。 后来这两张脸更是传遍全军,谁看谁害怕。 本连忙交代:“我们是要换防了,不是要偷袭,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你们想要什么情报我随时可以给你们递。” 朝暮欢来了兴趣问道:“你们这可是通敌卖国啊。” 本和扎克道:“只要能活命,做什么都无所谓。” 朝暮欢和段承祚对这样贪生怕死之人没有任何兴趣,打一顿出了气也就算了。不过为了惩罚两人,还是把他们吊在树上吊了一夜。 第二天两人再次经过这里时,这两人才被发现救了下来。 别人问起是谁打了他们,他们便吹牛:“是那两个通缉犯,我们虽然被吊在树上,他们也没讨了便宜,被我们用枪狠狠打了两个窟窿出来。” 朝暮欢和段承祚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皮肤很是无奈,这两个人还真是不知道让人怎么评价。 本和扎克吹牛是吹牛,可是被朝暮欢和段承祚教训了一顿,也不敢再嚣张了,见到顶着阿让和皮亚脸的朝暮欢和段承祚也是有多远离多远。 回城的行军速度不算快,朝暮欢和段承祚很是领略了一番芬塔国的风光,也偷听了许多芬塔国的事情。 比如芬塔国的王子远赴东方却什么也没有得到,还被抓起来,最后还是靠一个奴隶才救回来。 朝暮欢凑近段承祚的耳朵小声道:“看来那个时候被抓起来的就是那什么芬塔国的王子了。” 段承祚也小声道:“那我们去那里不会有什么事吗?” “那个什么萨沙那时候那么嚣张,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可狂的。” 段承祚点点头,两人便跟着军队一起往前走。 行军一月之后,朝暮欢和段承祚才来到了芬塔国的都城,单从疆域来说,芬塔国是曜日国的两倍大。 到达芬塔国的朝暮欢和段承祚像两滴水汇入了大海,一进入城门,朝暮欢和段承祚就很是惊讶,这里的路宽阔又平坦,能同时容纳四辆马车并行。 只是两人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朝暮欢和段承祚不动声色先住在旅店。随后朝暮欢悄悄出门用钱找了两个路人装作是两人的家人。 “阿让,皮亚,你们两个终于回来了,活着回来就好啊。” “走,去日升酒馆,叔叔请你们喝一杯。” 朝暮欢和段承祚便跟着这人去了酒馆,背后跟着的人还是不依不饶跟在身后。 日升酒馆里,所谓的叔叔给两人点了啤酒,朝暮欢和段承祚看着黄色的酒液很是不理解,心内想着:难不成这是芬塔国的黄酒? 实际上却面不改色喝了两大碗,惹得假叔叔哈哈大笑:“你们还是像以前那样能喝啊,等晚上叔叔为你们开一个酒会慢慢喝。” 背后跟着的人这才相信朝暮欢和段承祚是芬塔国的人,只因为曜日国更爱喝果酒,尤其钟爱葡萄酒,反而对啤酒极其厌恶。 朝暮欢和段承祚就这样结结实实喝了几大瓶啤酒,甚至越喝越上瘾,最后把自己喝醉在了酒吧里。 那假叔叔在两人耳边呼唤着:“喂,醒醒,这就不行了?醒醒。” 两人却早已醉的彻底什么都不知道,假叔叔见状和酒馆的老板相视一笑,两人一人搀着一个就拖到了后面。 “这两个人身上的钱不少,把这两个人掏空我们就发了。” “还是你会挑人啊。” “这两个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今天真是运气不错,一会儿去赌场玩儿两把。” 老板点头赞同,两人就开始在朝暮欢和段承祚的衣服口袋里搜查,成功翻出不少金币,黄灿灿的惹得两个人眼睛都直了。 “这两人怎么办,杀了?” 老板问着。 假叔叔想起朝暮欢那时来找自己时说的话道:“这两个人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也没有,随便放在哪里算了吧。” 老板点点头,两人又把朝暮欢和段承祚拖了出去,随便放在了哪个小巷子得尽头,巷子两边无数得乞丐探头探脑得观察。 两人一被放下就被乞丐们一拥而上抢了个遍。 第185章 打败杰克收浪子 老板和假叔叔离去的声音在二人听来格外清晰。 “发了一笔横财,咱们去红叶大道的赌场里玩玩儿。” “好啊。” 两人走远,朝暮欢和段承祚睁开眼睛,周围的乞丐都被两人吓了一跳,朝暮欢揪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的衣领问:“红叶大道的赌场在哪儿。” 那乞丐哆哆嗦嗦指了一个地方,话都说不全。 朝暮欢和段承祚顺着乞丐指的方向找到了红叶大道,整个大道最显眼的便是赌场,来来往往有许多人,还有穿着皮裙的金发女郎在门口。 朝暮欢和段承祚到了赌场被拦下:“两位客人手里可有钱,没有钱可是不能进的哦。” 朝暮欢道:“我们来找我们的叔叔,他手里有钱。” 美艳的女郎依旧拦着两人,红艳艳的嘴唇吐出一口轻烟:“没有钱是不能进的哦。” 段承祚闻言从鞋底取出两颗金豆子来,高挑的金发女郎便放两人进了门。 “两位客人玩儿的尽兴哦。” 朝暮欢冷声道:“我们会的。” 一进门两人便看到那个假叔叔和老板,一人占了一个赌桌,周围围着许多人。两人分开,朝暮欢走到那个假叔叔背后拍了拍肩膀。 假叔叔玩儿的正是兴头上,被朝暮欢这么打搅不耐烦的问道:“是谁打扰你爷爷。” 朝暮欢笑语盈盈:“叔叔你是不是喝醉了,你要是我爷爷,你父亲又是谁?” 假叔叔听到这个声音吓得就是一激灵,片刻后喊道:“老板,这家伙是来砸场子的,我明明拿着自己的钱来赌,她偏说是她的。” 楼上便传出声音来:“什么人敢在我杰克的地盘砸场子。” 那人外罩着黑色的披风,里面是棕色的大衣,中长的金发落在肩头。手上皮质的手套按在手枪上。 “哼。”朝暮欢冷哼一声,像是鬼影一般窜上二楼,移形换影间杰克的手枪已经到了朝暮欢的手里,朝暮欢饶有兴致的研究着,没想到芬塔的火器已经这么厉害。 朝暮欢缓缓举起枪,微微侧头瞄准震惊的杰克。 “把枪放下。”杰克强自镇定道。 朝暮欢弯唇一笑道:“好啊,我和那人的事情呢?”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请你们出去解决,不要弄脏了我的地方。”杰克命都在别人的手里还是要求道。 看着杰克不染纤尘的皮靴,朝暮欢姑且放过了他,顺手将手枪收在了自己的衣袖里。杰克眼睁睁看着话也不敢说。 朝暮欢便径自下了楼走到假叔叔的跟前笑道:“叔叔——我们该回家了。” 那假叔叔没了指望只能跟着朝暮欢出了赌场,段承祚也彬彬有礼向酒馆老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酒馆老板老老实实走在段承祚前面跟着朝暮欢出了赌场,四人离开,赌场才又热闹起来,杰克不甘道:“那两人到底什么来路。” 周围的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杰克便咬牙切齿道:“以后少惹他们,看到了都给我离远点。” 周围的人都齐刷刷点头。 这边朝暮欢和段承祚早已把假叔叔和酒馆老板带到了偏僻的地方。 “说吧,这件事你们想怎么解决。”朝暮欢威胁道。 假叔叔和酒馆老板识趣的把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放在地上,朝暮欢看着零零散散的金币问:“就这些了?” 假叔叔和酒馆老板只能把外衣帽子皮靴都脱掉,看着朝暮欢不慎满意正准备接着脱却被段承祚一声厉喝打断:“够了,给我蹲下。” 假叔叔和酒馆老板吓得蹲在地上,朝暮欢从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值钱的全都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段承祚见状道:“行了,把衣服都穿上吧。” 两人才哆哆嗦嗦穿上了衣服,小心翼翼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朝暮欢道:“叔叔不是给我们准备了酒宴吗?走吧。” 假叔叔和酒馆老板对视一眼,酒馆老板还想挣扎挣扎,却听得朝暮欢接着道:“不过叔叔这会儿应该是没钱了,还是要麻烦老板您了啊。” 老板擦着汗道:“哪里哪里,欢迎你们来。” 几人又跟着酒馆老板回到了酒馆,现在已是深夜,酒馆里早就没什么人。老板把自己的酒和一些肉全都拿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朝暮欢和段承祚吃饱喝足后才问道:“现在城里做什么事容易赚钱。” 酒馆老板道:“城东有一座角斗场,里面都是些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你们要是能赢一场得到的金币能装满一屋子。” 假叔叔道:“城中的侦探们也很是赚钱,给贵族们搜集另一半的罪证赚的钱能装满半屋子,风险也要比角斗场小。” 朝暮欢饶有兴致道:“哦?侦探,那是什么?” 假叔叔道:“侦探可以根据蛛丝马迹找到丢失的物品,找到杀人犯。” “那您觉得我们应该去做什么?” 假叔叔和老板两个人都想让朝暮欢和段承祚死无全尸,异口同声道:“以小姐您这么厉害的身手自然更适合角斗场了。” 朝暮欢满意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做侦探吧。” 假叔叔和老板有口难言,还被朝暮欢指使:“我们两个在城里也没有落脚的地方,还要麻烦老板您借我们一个地方了。” 酒馆老板欲哭无泪,瞪着那假叔叔恨不得把他当场打死。面上只能兴高采烈道:“好啊,您们能长时间住在这里,真是令人高兴。” “以后便要住在一起了,我们认识一下吧。我是战场上下来的步兵,名叫阿让。” 段承祚凤眸微眯道:“我们是兄弟,我是他的哥哥,皮亚。” 假叔叔道:“我是一个浪子,名叫汉斯。” 酒馆老板道:“我是格里索。” 酒馆老板将朝暮欢和段承祚带到后院住的地方,便和汉斯离开了这里。 朝暮欢和段承祚有了身份还有了住的地方很是满意,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格里索和汉斯两个骗子可却不太高兴了。 第186章 再遇萨沙占上风 格里索和汉斯出了门就狠狠的打了一架,边打边骂。 “什么运气好,你怎么招了两个这样的人来,以后我们两个都要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了。” 汉斯也骂道:“是你要做这种骗人的事的,现在全怪我一个人?” “你那时候把他们两个杀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两人越打越激烈,汉斯一拳打在格里索的眼睛上道:“他们两个也是咱们能杀掉的?” 格里索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无话可说,看着汉斯道:“现在怎么办,住的地方也被他们两个抢了。” 汉斯思虑道:“我们去警局让那些老爷们收拾他。” “我看你真是疯了,去了先把咱们两个关起来。再说警局顶多关他们几日,等他们出来受苦的不还是咱们两个。”格里索道。 两个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好办法,只能在酒馆前厅凑合了一晚。 第二日朝暮欢和段承祚神清气爽,汉斯和格里索却无精打采。 这时酒馆的门铃声响起,进来的却是本和扎克。 两人看到朝暮欢和段承祚便是一惊:“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叔叔朋友的产业,我们家里的亲人都不在了,只能投靠叔叔了。”朝暮欢解释着。 汉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找一个伪装他们的叔叔,便当众叫破:“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叔叔,是他们找来冒充的。” 朝暮欢道:“叔叔,你就算想要我父亲留下的东西,也不能这么着急就把我们赶出去吧。” 本竟然罕见的向着朝暮欢说话:“是啊,他们都没了父母,你作为叔叔也得让他们活着吧。” 汉斯有口难辩,格里索见状连忙岔开话:“两位客人要喝什么。” 本和扎克顺势道:“两杯啤酒。” 本和扎克喝完酒就离开了,朝暮欢松了一口气。 “汉斯,你这是什么意思?”朝暮欢质问道。 汉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格里索打着圆场:“他喝多了,别和他计较。” 几人这么纠缠时,一群人闯进了酒馆,原来是本和扎克带着巡逻队队长和步兵营营长来了。 “你们两个果然有问题,把他们抓起来。” 本和扎克面前,两人不便出手,一出手难免被认出来只能束手就擒。只是还辩解道:“你们没证据证明最后还是得放了我们。” 巡逻队队长和营长都不理两个人,把他们带到了监狱关了起来。剩下的汉斯和格里索得到了金币。 朝暮欢和段承祚就这样落入了监狱,两人却不知道这个消息层层传递最后竟然传到了皇室的耳朵里。 几日后,朝暮欢和段承祚竟然被皇室审问。 两人到了皇室见到的第一个熟人竟然是败在朝暮欢手上的萨沙,他的身边还是跟着那个奴隶。 朝暮欢和段承祚咬死不认自己是曜日国的奸细,还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 只是两人做过得事总有痕迹,皇室竟然找来了杰克。 杰克描述了那天朝暮欢的异常,听起来像是乱编的假话。 萨沙却知道这都是真的,这样虚无缥缈的武功是真的存在于世上的。萨沙出其不意攻向朝暮欢,一出手便是杀招。 朝暮欢忍者没有还手,萨沙却是冲着一击毙命去的。大刀转瞬间便要落在朝暮欢的脖子上。 朝暮欢眼疾手快连忙挡了下来,萨沙兴奋道:“少阁主,你终于忍不住了吧。” 朝暮欢眼见瞒不住也不再收手,两人就这么大打出手。 一年前朝暮欢和萨沙交手时,他的内力还是玄虚的,如今再交手内力很是浑厚。 萨沙激动道:“这次我一定会打败你。” 朝暮欢云淡风轻道:“手下败将终究是手下败将。” 两人一招一式就这么打了起来,萨沙虽然回到芬塔国勤加练功却终究不如朝暮欢,一时也没有懈怠,再加上那时任雁行的内力,如今的朝暮欢比那时更加厉害。 上一次打败萨沙除了自己,朝暮欢还靠着一把龙吟剑,如今朝暮欢已经可以赤手空拳和萨沙对打。 十几招后,萨沙便落于下风。 “如今是在我芬塔国,你以为自己逃得了吗?”萨沙一声令下,周围的火器齐刷刷对准朝暮欢和段承祚。 萨沙停在众人身后道:“你们还有一条路,若是愿意效忠我芬塔国,等我芬塔国占领了曜日国和雍国,可以封你们一个公爵再给你们一大块封地。” 朝暮欢和段承祚背靠背,听着萨沙无耻的劝说,唾弃道:“你休想,你想占领雍国,等下辈子吧。” 萨沙随即阴狠道:“开枪。” 朝暮欢和段承祚连忙向上跃起,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四处逃窜,里面的门早已被关紧。两人只能拿着刀剑劈砍着墙壁。 随着两人的逃窜,四周的墙壁留下大大小小的弹孔。两人对视一眼,引得众人向一个地方发射。 无数的子弹打在同一个地方很快就捅出一个窟窿,萨沙见势不妙连忙大吼:“停下,停下。” 可是巨大的射杀声让士兵们根本听不见萨沙的声音,屋顶的孔洞越来越大,朝暮欢和段承祚的刀剑也落在那个地方。 眼看着很快就能容一个人通过,朝暮欢和段承祚看准时机在萨沙周围游荡。可是看着萨沙的大块头怎么看也不能通过孔洞丢出去。 两人只能无奈放弃,朝暮欢身形娇小先钻了出去,段承祚随后也跟了出去。 两人虽然离开,声音却还传过来:“萨沙,我们还会再来的。” 朝暮欢和段承祚离开皇宫之后,先找到了格里索和汉斯所在的地方把两人狠狠揍了一顿。 两人这才知道害怕不停的求饶,朝暮欢和段承祚却充耳不闻。 “我知道可以藏身的地方,放过我我带你们去。”汉斯道。 朝暮欢闻言停下了手,汉斯便带着两人离开。朝暮欢的剑架在汉斯身上道:“你若是再背叛我们,我保证你的身上会留下千百万个窟窿。” 汉斯连连点头,深怕晚了一步就去见上帝。 第187章 杰克一语终自省 汉斯将朝暮欢和段承祚带到了贫民窟一处地下室,之后的几日两人就在这里藏身。 “萨沙看来根本不会放弃侵略曜日国和雍国,这可怎么办啊。”朝暮欢问着。 段承祚道:“那我们就不给他侵略的机会,我们先把芬塔国闹个天翻地覆。” 朝暮欢闻言道:“我们如今在芬塔国只知道本、扎克、汉斯、杰克——”朝暮欢说着说着,想到什么道:“这个杰克看起来势力不小的样子。” “我们去找他。” 两人便偷偷找到了杰克的大本营,红叶大道的赌场处。杰克也正在这里拿着烟斗,右手一把手枪不停旋转。 杰克面前跪着一个人,手被按在地上马上就要被剁下来。 “你在我的赌场作弊?胆子很大嘛?”杰克一口轻烟吐在面前人的脸上嘲讽道。 那人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还得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不该做下这种事。” 杰克见多了这样的人内心毫无波澜,手枪一扬打在了那人的手心,百无聊赖道:“把他扔出去吧,以后不要再放这个人进来了。” 手下闻言便将那人扔了出去,杰克正要离开这里,一把匕首突然横在了杰克的脖颈上。 “杰克?还记得我吗?”朝暮欢问着。 杰克认出了朝暮欢的声音强自镇定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可以用很多很多钱来买我的命。” 朝暮欢无动于衷道:“我不想要什么钱,我想要你这个人。” 杰克深蓝的眼睛倏然放大:“你,我可以把我的所有都给你,我,我不喜欢男人。” 段承祚看朝暮欢玩的有些过了,提醒道:“好了,你已经有我了,还要他做什么?” 朝暮欢撇撇嘴道:“开个玩笑嘛。” 杰克没想到这两个人是这样的关系,很明显他不想加入两个人,连忙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们想要什么就赶紧说吧。” 朝暮欢试探道:“我要你的赌场和你所有的产业。” 杰克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你要是这么谈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朝暮欢闻言倒是毫不手软,匕首瞬间陷入皮肤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线。 “你杀了我,你们不可能出去的。” 朝暮欢无所谓道:“皇宫我们都逃出来了,还在乎你这小小的赌场吗?” 杰克没了办法,只能服软道:“这产业也并不是我的,我只是代为经营罢了。” 朝暮欢乘胜追击道:“既然如此就带我去见他的所有者。” 杰克无奈只能答应了下来,朝暮欢便吩咐道:“去找一辆马车来。” 周围的人紧张的僵持着不敢动弹,杰克皱眉道:“听她的,去找马车。” 杰克的手下闻言只能去找来一辆马车,朝暮欢见状便将杰克带上了马车,段承祚在外面驾车。 杰克在里面说方向,段承祚在外面顺着方向驾马车。 马车在宽阔的大道上飞驰,经过小巷,经过泥路,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到。杰克总是用“快了,快了这样的理由搪塞着。” 朝暮欢终于失去了耐心,上手直接把杰克的手臂卸了骨,杰克痛的冷汗直冒,骨头用不上力气。 朝暮欢威胁道:“我劝你识相一点,不然你的手臂只怕就废了。” 杰克在都城里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被朝暮欢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也没了耐心:“你们这些奸细,潜入芬塔国还不够,还想要我的赌场,下一步是不是要我的国家了。” “我杰克不是什么爱国之人,可也不会让你们抢走我杰克的东西,让我们的人都成为你的阶下囚。” 朝暮欢被杰克的话震惊,杰克现在明摆着不合作,又不能直接杀了他。朝暮欢深深看了杰克一眼,冲着外面的段承祚道:“我们回去吧。” 段承祚回头望一眼里面的情况确认朝暮欢没有受伤,便驾着马车向贫民窟走去。 两人敲响了地下室的门,汉斯打开门看到三个人已经:“你们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别说话,先把他带进去。” 汉斯闭上嘴把杰克带进了里面,朝暮欢和段承祚跟着进了门。 杰克狭长的眼睛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道:“我看你们能关我几日。” 事情就这样僵持下来,朝暮欢一想到杰克就头痛,段承祚也没了什么办法,两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对不对。 “我们是不是就不该来芬塔国,凭我们两个人怎么颠覆一个国家呢?” 段承祚也道:“或许我们该回去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们一路走来,曜日国已经有了学院,慢慢有了火器。芬塔国有宽阔的道路,有不点火就能亮的灯。” “我们雍国什么也没有。” 朝暮欢恍然大悟:“我们两个不能阻止他们的侵略,可我们能把他们的东西学来强大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总是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可是我们踏上旅途的初衷就是见到更多的异域风光,学到更多的东西。” 段承祚转头看着朝暮欢,抚着她的头发温声道:“很高兴你能想通,我们终究是肉体凡胎,哪里能敌过千万火器呢?” “那天若是那萨沙再狡猾一些,把我们两个留在里面引爆炸药我们也会死的。” 朝暮欢这才知道后怕,拥着段承祚道:“还好,还好有你在,我不该太过高看自己啊。” 段承祚轻抚着朝暮欢的后背安抚着。 “承祚,你是不是还在意自己不是皇子的事情。”朝暮欢问着。 段承祚仰头看着天空道:“我不是皇子这件事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只是总在想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我被皇帝当作皇位继承人养大,他对我也很好,所以我也希望他的皇朝能够延续下去,哪怕我不是皇室中人。” 朝暮欢抬头看着段承祚的脸安慰着:“你一直陪着我,那么我也会陪着你的,陪你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陪你让雍国越来越好。” 段承祚轻笑道:“那总算我所托非人。” 第188章 潜入皇宫被枪杀 朝暮欢附和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自省过后便说起正事。 “既然要在芬塔国长住,我们这个身份也要丢弃了。”朝暮欢道。 段承祚点头赞同道:“只是现在谁杀死我们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了。” “最好是死在萨沙的眼前他才会相信,可是什么假死药能让人挨上几发子弹还活着呢?” 朝暮欢也开始忧虑起来:“在这里假死的手段也难施展啊。” 两人齐齐长叹一口气,想到还在这里的杰克更加头疼。 “干脆把杰克放走吧,他在这里什么用都没有。”朝暮欢提议道。 段承祚点头赞同,第二日,两人就把杰克扔到了荒郊野岭。杰克嘴被堵住,胳膊不能动,只能靠两条腿慢慢往回走。 朝暮欢和段承祚却已驾车远去。 杰克冲着远去的马车吼叫道:“我杰克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回到贫民窟,汉斯正喝着啤酒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道:“你们两个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贫民窟现在都一天查三次。” 朝暮欢反问道:“他们一天查三次又如何,他们能带走我们两个吗?” 汉斯生气道:“这里贫民窟的生命可比不上皇室,到时候你们被发现贫民窟也会受牵连。” “炸药引爆这里就会被夷为平地,你们恨萨沙王子侵略你们,可贫民窟这些人又做错了什么。” 朝暮欢无言以对,沉闷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朝暮欢和段承祚立马收拾东西离开了贫民窟,汉斯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又是轻松又是复杂。 朝暮欢和段承祚离开贫民窟之后便在皇宫外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蹲着,无数次巡逻兵经过朝暮欢和段承祚的面前都没有发现两个人。 深夜降临,朝暮欢和段承祚偷偷潜入皇宫,故技重施找到了萨沙的住处。 萨沙睡梦中都在喊朝暮欢的名字:“朝暮欢,给我死。” “该死的是你才对,萨沙。” 朝暮欢干脆利落将匕首架在了萨沙的脖子上,萨沙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瞬间就惊醒过来。 萨沙顺手从床边提起刀拨开朝暮欢的匕首,就和朝暮欢打了起来,并叫了守卫进来。 段承祚便和守卫打起来,整个房间里都极为混乱。 萨沙比上次聪明了许多,全身都穿着防护甲,应当是芬塔国最新的甲胄,朝暮欢的剑或刺或戳也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 萨沙不怕朝暮欢的剑,朝暮欢却得躲着萨沙的刀。 几个回合之后朝暮欢就落于下风,雪上加霜的是朝暮欢不慎被护卫兵射中的手臂,慌乱间腿上,腹部也中了几枪。 萨沙兴奋的大喊:“都别动手,我要亲自一刀劈了他。” 可是和上次一样,火器发射的声音掩盖了萨沙的声音,周围的护卫兵什么都听不见。 一发子弹瞬间穿过朝暮欢的胸膛,另一边段承祚看到这景象疯狂的奔向朝暮欢。周围的护卫兵看准时机又一枪射中了段承祚。 两人双双倒在地上,血从口中涌出来。两双眼睛直勾勾的互相看着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就完全失去了生息。 子弹射击的声音停止,萨沙怒道:“不是叫你们不准动手我自己来吗?” 一旁的护卫兵想出个馊主意道:“人就算死了咱们也能让他们挫骨扬灰。” 萨沙却没好气道:“把他们拖出去吧。” 护卫兵闻言便将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拖到了贫民窟,汉斯眼睁睁看着人是竖着走的回却是横着回来的。 不过汉斯本身就与他们没什么交情,并不会为两人的死有一点情绪。 八、九月的天气本就多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护卫兵们埋也懒得埋,把两人随便扔在哪个乱葬岗就走了。 贫民窟里也渐渐没了人,都回到了屋子里躲雨。汉斯不知怎么想的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盖在了朝暮欢和段承祚的身上便离开了。 这场雨一直下了许久直下到深夜,潮湿的土壤上散落着一些草叶。朝暮欢和段承祚冰冷的脸上也盖着一些草叶。 此时芬塔国的皇庭里,萨沙摆上了许多的酒,和护卫兵们胡天胡地。 “王子,您弄死的这两个人都是什么来历。” 萨沙高兴道:“他们一个是雍国的皇子,一个是雍国千闻阁的少阁主。” “我回来以前,你们也不知道有这样能在半空飞的功夫吧。” 护卫兵附和道:“我们听都没听过,不过真是奇怪,您一直想教会我们就是没教会。” “连我自己都不得法门,那时能打败他们雍国的人全靠我本身的力量,别说你们了。”萨沙教训道。 “这两人都是雍国的顶尖高手,除了他们两个,我们芬塔国占领其他国家会更顺利的。” 一群人就这样庆祝了一夜,幻想着自己统治周边国家的美梦。 这时杰克的赌场还灯火通明,明亮的赌场里轻烟四起,酒杯互撞。 “来来来,喝。” “接着下接着下。” 杰克在二楼阴沉的看着一楼的景象,手臂下意识端起啤酒便要痛饮,可手臂上传来的痛意让杰克面容扭曲。 这时,赌场里又抓到一个作弊的,被赌场的人带到了二楼。 “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杰克大吼道:“吵死了。”顺手抄起手枪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扔出去吧。”杰克轻描淡写道。 手下噤若寒蝉将那个倒霉蛋带了出去。 这时手下道:“首领,听说那个阿让和皮亚死了,尸体都扔到贫民窟了。” 杰克闻言起身,单手驾着马车就到了贫民窟,绕着贫民窟转了许久才找到朝暮欢和段承祚的尸体。 杰克冷笑道:“你们两个也有今天。” 说着杰克抽出腰间的马鞭狠狠鞭打着两人的身体,有偶尔游荡的乞丐看到都连忙跑开,生怕惹到了疯子。 杰克抽打了一顿才放松下来,离开了贫民窟,回到赌场以后又是光鲜亮丽的贵公子,甚至问起刚才那个倒霉蛋。 “那个人扔哪儿了?好好把他埋起来,别让野狗吃了。” 第189章 起死回生再换面 雨下了许久,无人在意的贫民窟,一双眼睛缓缓张开。 “嘤——” 朝暮欢从湿泥里缓缓坐起,身上满是泥土,整个人快要完全陷在淤泥里。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留下红色的血迹。 朝暮欢踉跄着去查看段承祚的情况,段承祚紧闭着双眸唇色乌青。暮欢有些慌张,俯下身呼唤着段承祚的名字。 “承祚,醒醒。” 段承祚毫无反应,朝暮欢更加慌乱,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和着深夜的雨一起落下。 “段承祚你不要吓我,你快醒醒啊。” 朝暮欢胡乱搜寻着身上携带的药瓶,什么延气丹,还魂散一股脑全都用上了。可是段承祚还是没有反应,朝暮欢只能扛起段承祚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两人在别人看来已经是将死之人不能出现在活人的面前,朝暮欢扛着段承祚避着行人找到一个桥洞。 桥洞下升起火来,朝暮欢便将段承祚放在火堆跟前。温暖的火逐渐暖了段承祚的身体,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朝暮欢总算能松口气。 片刻后,段承祚的眼睫颤动着。朝暮欢很是激动:“段承祚快醒醒。” 倏然那双眼睛睁开一如既往温柔地看着暮欢:“你还好吗?欢儿。” 暮欢喜极而泣:“我没事,倒是你好些了吗?” 段承祚笑着安慰:“我也没事了,今夜事情还很多,还不到休息的时候呢。” 朝暮欢点点头,两人开始打坐休养,内力在体内孕养着受伤的脏器,两人的面色终于与正常人无异。 一炷香后,两人周身飙射出几枚子弹,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随后两人收功,朝暮欢道:“现在该找两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将它变成我们的模样了。” 话落两人又回到了乱葬岗,找了两个体型与自己相仿的尸体易容成自己的模样。 “终于结束了,我们又可以换个身份在芬塔国生存了。”朝暮欢擦着额头上的汗感叹。 两人便故技重施找了一处无人之地,将自己的容颜改换。 段承祚将自己变成一个贵族少爷,上挑的眉眼无时无刻散发着高傲的气息。 朝暮欢则易容成贵族小姐,重塑的面孔不再娇俏可爱而满是美艳,长长的浅金色卷发像是芬塔国传说里的天使。 做完这一切段承祚便离开了国都,只留朝暮欢一个人在这里。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这一次朝暮欢和段承祚决定不再同时出现,在学校里也装作不认识。 第二日,朝暮欢先提着自己的竹藤箱子上面缀着红色的针织花朵,青色的丝带。大大的花边帽子罩在头上,一袭深蓝色披风罩着里面同色的马甲长裙和白色的里衣。 芬塔国的学校不是邀请制而是自主入学,不变的是依旧需要入学考试。 芬塔国国都的学校名叫“芬塔大学”,读起来有些拗口。 朝暮欢出现在芬塔大学的门口,便有教师询问朝暮欢的来历。朝暮欢随口编了一个身世,便不耐烦道:“我克罗莉亚还需要被你们盘查吗?” 那教师真以为自己惹怒了一个贵族小姐,便将手里没看了两眼的资料又递还给朝暮欢。 “克罗莉亚小姐这边请。”教师带着朝暮欢进入学校,西侧有一间小厅是登记学生信息的。教师将登记表递给朝暮欢殷勤递了一杯水。 朝暮欢看着表格上年岁住址之类的信息弯唇一笑,自信的拿起笔胡诌了一通。 教师看着表格上柯林路五十三号的信息疑惑道:“克罗莉亚小姐是不是填错了,那里可是一处大庄园,您?” 朝暮欢佯怒道:“我的父亲已经买下了那里,只是还没来得及搬家。你们这些愚蠢之人竟没听过克罗莉亚的名号。” 教师狐疑的看一眼朝暮欢,提醒道:“您的住址芬塔大学稍后会派人前去确认,胡编乱造可是会被退学的克罗莉亚小姐。” 朝暮欢无所畏惧道:“随便你们查。” “那么您可以先参加入校考试了,您今年二十岁,只能参加高等部的考试,考试不及格也会被退学的。”教师走在前为朝暮欢引路。 “到了,这就是您想就读的火器研究系。”教师将朝暮欢带到参加考试的地方就离开了。 朝暮欢进入教室,里面有一个考官正在打盹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将手里的考卷递给朝暮欢就接着睡觉了。 朝暮欢心想:这个家伙也不怕来考试的学生作弊吗? 考官像是知道朝暮欢心里在想什么,嘟囔道:“今天又抓到三个作弊的学生,现在的孩子啊真是。” 朝暮欢闻言乖乖坐下答着试卷,试卷上的内容朝暮欢在图卡丹那里已经学过,后来将芬塔国的火器创造者拐到曜日国还跟着学了几天。 一炷香的时间朝暮欢就做完了考卷,其他诸如芬塔语之类的试卷也是在这间教室里考试。朝暮欢将试卷上交之后便离开了教室。 芬塔大学的入学成绩不是马上就有的,朝暮欢还得等上上一日,剩下的时间可以在大学内旁听也可以先回家等消息。 朝暮欢便去了各个教室旁听,有一个教室在讲什么电,有一个教室在讲太阳都是朝暮欢没有听过的东西。 这期间也有不少的学生进入大学登记,有一看就有钱的,也有看起来朴素的,芬塔国都来者不拒。 后来朝暮欢出校门时被教师叫住:“克罗莉亚小姐,那座庄园并不属于您,您的住址到底是什么。” 朝暮欢道:“那座庄园的主人一直没有时间同我去警局交换协议,我会尽快的。” 教师再次提醒:“小姐,住址造假会被退学请您知晓。而且没有住址您的入学通知该发往哪里呢?” 朝暮欢傲慢道:“克罗莉亚不会缺住的地方明天我会再来的。” 这话引得一声笑:“什么克罗莉亚小姐,没有住所就承认,你那穷酸气已经透过衣服被我闻到了。” 朝暮欢秉承人设气得脸色通红。 第190章 入学芬塔救杰克 “哪里来的阴沟里的老鼠,敢这么说克罗莉亚小姐。” 朝暮欢边骂边转身,那边却是段承祚易容后的那张脸。段承祚从城外进来废了一些时间,再见到朝暮欢时就是她在门口同教师解释了。 段承祚也秉承着自己的人设嘲弄朝暮欢,两人就这样阴差阳错成了对手。 “你敢说我阴沟里的老鼠,我看你才是吧,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段承祚嘲讽道:“不过你看起来长得还不错,实在没有地方住可以来我的庄园做个女仆。” 朝暮欢闻言愤怒道:“好啊,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说着就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把手枪指向段承祚。 教师在一边被这个发展惊呆了,连忙上前劝架。 “克罗莉亚小姐,校园内禁止动枪成绩会直接作废的。” “这位——少爷我们先去登记信息吧。” 朝暮欢闻言只能放下手枪,临走时威胁道:“这件事我不会算了的。” 段承祚也回应道:“来啊,我路泊还没怕过谁。” 两人分道扬镳,段承祚去参加考试,朝暮欢去解决自己的住所。好在朝暮欢身上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真正的无价之宝早已藏了起来。 朝暮欢来到警察局拿着芬塔大学的回执,上面的信息能够证明朝暮欢的身份,就这样她真正买下了柯林路五十三号的大庄园。 警察客气道:“愿您愉快。” 朝暮欢则正眼也不看警察直接离开了警察局,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们感叹:“真是个傲慢的小姑娘。” 朝暮欢充耳不闻,随后又在报社登出了自己需要几名女仆和其他佣人的信息。 另一边段承祚这次选择了政治管理,考试很是顺利。 正是朝暮欢已经踏入属于自己的庄园,庄园里一片荒芜,杂草枯黄。铁质的栏杆上缠着枯萎的蔷薇花藤。 庄园入口是巨大的花坪,六芒星形状的石路上是一座女神抚弄竖琴的雕像,雕像下是一个巨大的喷泉。 走过喷泉向前是白色石柱撑起的六边小广场,后面就是主城堡,城堡一共有四层,一层是舞会厅,左右有更衣间和餐厅,二层是一些客房和起居室及招待客人的大厅。 三层便是主人的卧房、起居室、书房。 四层一个尖顶的阁楼里面也摆着一张书桌。 城堡后面是一个巨大的花园,还有一个玻璃花房。花园后院还有一排彩色玻璃的两层建筑,里面或放着一些洒扫工具,或是一些卧房。 朝暮欢放好自己的行李便由应征来的女仆和管家及其他佣人。庄园里百废待兴,朝暮欢便留下了一个管家,六个女仆,一个厨娘,三个花匠。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佣人们的工作了,女仆为朝暮欢泡好红茶,金边的瓷杯摆在一边便去工作了。 朝暮欢便喝着红茶看佣人们劳动,又嘱咐着管家:“记得要同芬塔大学说我的住址。” “是,小姐。” 第二日,朝暮欢的入学通知便送到了庄园,女仆们纷纷恭喜。 朝暮欢就这样在芬塔国成功入学还有了落脚的地方,入学后可以住在学校也可以回家住,需要入学时通知教师。 女仆给朝暮欢收拾好东西便一起到了芬塔大学,金色的马车停在芬塔大学门口,教师殷切的迎了上来。 “克罗莉亚小姐这边请。”教师带着朝暮欢到了入学报到处。 朝暮欢选择了回家住,女仆便拿着书箱领取朝暮欢的课本和校服,正式开学要在几天后朝暮欢便先回了家。 段承祚也一直没有消息,朝暮欢便在国都里四处玩耍也认识了几个贵族小姐,时常参加些舞会。 这日从舞会归来时,正遇到一群人在打一个男子,女仆见状催促道:“小姐,我们快走吧。” 朝暮欢却认出被打的那个人:这不是我的老朋友杰克吗? “不能见死不救哦,莉莉丝。” 莉莉丝怕的缩在一边劝道:“小姐,我们怎么打得过一群男人啊,还是快走吧。” 朝暮欢丢下莉莉丝向前走去:“莉莉丝,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武力。”话落,枪声四起,群殴的那些男人或被打中手臂或被打中腿。 “她有枪我们快走。”这些人一看就是贫民窟的人买不起什么火器被朝暮欢一吓便离开了这里。 被围殴的杰克早已没了风流浪子的潇洒飘逸,被打的鼻青脸肿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走到朝暮欢跟前:“感谢这位小姐救我。” 朝暮欢斜睨着杰克,收起手枪道:“我只是随手救一个落水狗而已。” 杰克有些难堪,低着头不说话。朝暮欢却不放过他:“红叶大道的杰克?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杰克愠怒道:“只是被些疯狗盯上了而已。” “走吧,我的马车勉强可以载落水狗一程。”杰克受伤颇重闻言有些意动,只是还小心翼翼道:“不知道小姐您的名字是?回城后我会上门重谢。” 朝暮欢冷哼一声道:“克罗莉亚,走吧落水狗。” 归功于朝暮欢这些日子的经营,贵族小姐们嘴里经常冒出这个名字,杰克也放下心跟着朝暮欢到了马车跟前。 莉莉丝看到朝暮欢紧张的上前查看,见朝暮欢没受什么伤才松口气,嘴里还是埋怨着:“克罗莉亚小姐,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 杰克闻言欠身道:“这都是我的错,请不要责怪一位善良的小姐。” 莉莉丝看着杰克的脸面色一红:“是,是那些乞丐的错,怎么能怪您。” 朝暮欢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仔细看杰克的脸确实很好看,听说是许多夫人小姐的入幕之宾。 “莉莉丝给这个落水狗包扎一下吧。” 莉莉丝难掩欣喜从马车里取出伤药并一瓶白兰地,将白兰地递给杰克莉莉丝便拿着纱布给杰克包扎。 杰克喝下一口白兰地,真诚道:“谢谢可爱的小姑娘。” “也谢谢您,善良的小姐。” 听着杰克的花言巧语,朝暮欢想:或许那时不该用男子的身份去找杰克。 第191章 再遇杰克常相见 看杰克在马车上对自己百般殷勤讨好的模样,便知道朝暮欢身为女子要比身为男子时在杰克那里的待遇更好。 “克罗莉亚小姐接下来要在芬塔大学读书了吗?恭喜。”杰克看着朝暮欢深绿色长裙上芬塔大学的校徽神秘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克罗莉亚小姐。” 朝暮欢看着杰克谈笑风生的样子讽刺道:“那希望不要再见到你像只落水狗一样等人来救。” 杰克被朝暮欢这么讽刺也不生气,眨眨眼睛道:“克罗莉亚小姐,我只是一时失手。” “再说如果有像克罗莉亚小姐和莉莉丝这样的美人儿来救我,我愿意再次深陷泥潭。” 杰克的油嘴滑舌成功逗笑了朝暮欢,这时马车也已经进了城停在了红叶大道,杰克绅士地向两人道别便消失在了赌场了。 莉莉丝看着杰克地背影感慨:“小姐,这位先生真是俊美。” 朝暮欢打趣道:“莉莉丝可以尝试着和这位先生多见见面,说不定明年我就可以在神殿见证你们的婚礼了。 莉莉丝脸红的低下头娇嗔,朝暮欢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时间,莉莉丝总是出门。至于是去做什么杰克或许要比朝暮欢更清楚。 半月后到了入学的日子,朝暮欢和段承祚不和学校的教师早有耳闻,早早便将两人分开迎入了校园。 不得不说,芬塔国的火器研究很是先进,比朝暮欢所学更加系统。朝暮欢本还着急着学习数学或是物理,如今也不着急了。 上午的课听得朝暮欢津津有味,下午便遇到了杰克。 “接下来各位的枪械实战便由我来教授大家。”杰克满面春风的出现在芬塔大学的大广场,看到朝暮欢的一瞬间笑得更加灿烂。 “那么,接下来,少爷小姐们,拿起自己面前的枪,我来教大家如何开枪。”杰克嘱咐着。 朝暮欢兴味一笑,拿起桌前的手枪状似无意的枪口转向杰克,杰克敏锐的回头严肃的走到朝暮欢的面前。 “克罗莉亚小姐,枪口请不要对准自己的同胞。”杰克走到朝暮欢身前想要抚着朝暮欢的背调整她的拿枪姿势。 朝暮欢轻巧的躲过,笑着道:“抱歉啦老师,我自己可以。” 杰克深深看一眼朝暮欢被身后其他学生的呼唤吸引了过去。 “杰克老师,我这样可以吗?”一位棕色高马尾长发的女学生问着。 杰克不经意的回头看一眼朝暮欢没有上手指导女学生而是口头教学。 朝暮欢轻笑一声,枪口瞄准面前的靶子,“砰砰”几声子弹全部射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周围的女学生一脸佩服的鼓掌,有些男学生不太服气,看着朝暮欢挑衅道:“克罗莉亚小姐接下来该我们了。” 学生们一字排开,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只有一两个脱靶的。不过剩下学生当中没有一个五发子弹全部射在靶子中间的。 杰克见状夸赞道:“克罗莉亚小姐枪法很厉害,可以和我相媲美了。” 朝暮欢难得的谦虚道:“哪里,我想老师会比我更加厉害。” 周围的学生都在起哄要朝暮欢和杰克比试一下,看谁更厉害。杰克闻言扯下长长的风衣,站到靶子跟前。 两人同时举起枪,又是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 “克罗莉亚小姐还有的练呢。”杰克看着自己面前只有一个孔洞的靶子安慰着。 朝暮欢看着面前一发一环,两发三环,两发九环,五发正中红心的靶子笑道:“是啊,我这样的枪法下次可要斟酌着救人了。” 至此这一堂课结束,朝暮欢插着手准备离开,杰克却从身后赶了上来:“能死在克罗莉亚小姐的枪下,是我的荣幸。” 杰克神神秘秘说完便离开的校园,朝暮欢一脸莫名被其他学生追问:“克罗莉亚,老师他跟你说了什么啊。” “是啊,克罗莉亚跟杰克老师认识吗?” 朝暮欢不耐烦道:“我想这个班级认识杰克老师不止我一个吧。”说完便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背后的学生感叹朝暮欢的傲慢。 夜晚回到家时,莉莉丝道:“有一封佩思小姐的信。” 朝暮欢闻言到书房查看信件,信封上写着佩思小姐,实际上拆开是段承祚的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一切安好”。 朝暮欢顿时安下心来,莉莉丝恰好送进一杯刚泡好的红茶,朝暮欢便顺口问道:“莉莉丝和那位绅士怎么样了?” 莉莉丝闻言有些脸红道:“没,没有什么绅士。” 看来莉莉丝和杰克相处的不错,杰克真不愧是国都的郁金香。朝暮欢暗想着。 朝暮欢偶尔也会在国都转一转,参加国都小姐们的舞会。十次里总有八次能遇上杰克在舞会里推杯换盏,辗转于一个又一个旋转的裙边。 “克罗莉亚在想什么。”一边的公爵小姐看着朝暮欢沉思的模样询问道。 朝暮欢透过深红的酒液看着舞会正中旋转的杰克道:“在想杰克先生的舞跳得真好。” 公爵小姐捂着嘴笑道:”克罗莉亚应当还没有看过真正的舞蹈,那位夫人可要比杰克更加优雅。“ “这样吗?不知道是否有幸能见一见这位夫人?” 公爵小姐看着门口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了,那位夫人一直孀居很少参加舞会,不过公爵的面子那位夫人还是会给的。” “诺,来了。” 紧闭的大门咔嚓一声响,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夫人出现在门口一出现便惊艳了多少人的眼睛。 美艳的脸,清冷的深情,深绿的双眸像是摇晃的水波,看着人时直要把人溺死在她的眼睛里。 公爵惊喜的迎上去,亲吻着夫人的手背将她带上上位,再亲手端来一杯醇香的美酒。 朝暮欢疑惑道:“这位夫人不跳舞吗?” 公爵小姐也很疑惑:“夫人她还在孀居,参加舞会已经很说不过去了,再纵情声色恐怕不好吧。” “你好像第一天在芬塔国一样。”公爵小姐开玩笑道。 第192章 舞会上的木芙蓉 “咯噔。”朝暮欢清晰的听到自己漏拍的心跳,面上却还要不动声色。 “玛格丽小姐,我家财产丰厚却不在都城,那里孀居的夫人小小聚一下是没有关系的。”朝暮欢解释着。 玛格丽闻言自傲道:“克罗莉亚你从小城市来那也没有办法,大城市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孀居的夫人想要跳舞只能自己在家练习舞姿了,想要真正在舞会上跳舞除非再次结婚才可以。” 朝暮欢点点头,疑惑:“这样美艳的女士不应该孀居至今啊。” “这些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玛格丽耸肩道。 “走吧,这位夫人可不多见。”玛格丽说着带着朝暮欢向着那位美人走去。 朝暮欢越是走近越是心慌,那样的美色像是不存在于人间一般。 白皙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牛乳,灯光下闪烁的细碎光点落在皮肤上散发着绸缎般的光泽。高挺的鼻子,玫瑰一样红的嘴唇。 周身却像是笼罩在一片月光里,长长的裙子像是摇曳在人的心上。 朝暮欢如梦似幻站在那位夫人跟前时早已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什么杰克芬塔都被自己抛诸脑后,满眼只看得见这样美艳的身影。 玛格丽牵着裙摆欠身:“夫人安好。” 起身看到朝暮欢直愣愣的眼神很是无奈,将手在朝暮欢面前摇晃两下,朝暮欢才清醒过来。 朝暮欢脸红心跳道:“夫人安好。” 这副样子逗得夫人直笑:“你这位朋友真是有意思。” 朝暮欢却道:”我想每一个第一眼见到夫人的人都会是我这个样子的。“ 玛格丽赞同的点点头,玛格丽的父亲也就是公爵看到近前的两人向着玛格丽道:“我亲爱的女儿,来陪父亲跳一曲吧。” 玛格丽眉眼弯弯将手放在父亲的手心两人相携进入舞池,留下朝暮欢呆在原地,夫人看着朝暮欢温柔道:“小姑娘这样美好的年纪就是要在舞池里尽情绽放哦。” 朝暮欢很想呆在这位夫人的身边便推拒道:“我今天没有男伴。” 夫人轻笑,看着匆匆而来的杰克道:“看,男伴来了。” 杰克早已注意到朝暮欢这里不同寻常的氛围,匆匆推拒了身边的小姐前来寻找朝暮欢。 暮欢低头看着杰克伸到面前的手,挣扎半晌才将手放在杰克的手心。杰克一把揽过朝暮欢翩跹入舞池。 “下次你可以直接求助我。”杰克看着朝暮欢道。 朝暮欢对杰克内心很是排斥,一切的谈笑都是伪装。被杰克这么揽着跳舞,朝暮欢一瞬间想到芬塔国童话里刀尖上起舞的女子。 这一段时间对朝暮欢来说格外的漫长,终于一曲终了,朝暮欢连忙推脱道:“今天有些累了。” 杰克便体贴的将朝暮欢送出舞池。 深夜,舞会结束,贵族老爷,夫人小姐们陆陆续续离开。朝暮欢依依不舍望着夫人的方向,心中怅然若失。 那位夫人临行前却道:“可爱的小姑娘,下次可以直接来找我。”说着递给朝暮欢一枚薄薄的金属名签,上面写着“梅斯利夫人。” 马车隆隆的离开,朝暮欢痴痴地远远望着。 回到庄园地朝暮欢也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她,看得莉莉丝很是无奈。 “小姐,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朝暮欢搪塞着:“还早,不着急。”说罢取出自己一直带在身上寻芳录,看着优昙,大巫祝和韩汝青。 她们三个像是日月争辉,此后的时间她再也未见过如此惊艳的女子,今天终于又见到了。 书房的墙上挂着芬塔国皇帝的画像,是与雍国完全不同的画法。书柜里放着一些颜料画材,朝暮欢看着心痒痒,将画材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尘土。 干净的素纸铺在桌子上,莉莉丝好奇道:“小姐还会画画吗?” 朝暮欢轻抬下巴骄傲道:“当然了。” 幸好朝暮欢在曜日国时时常各个教室乱转,学了一些西方的画法,拿起笔来也像模像样的。 各种颜料铺陈在画纸上,不是水墨样的质感,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整整画了一个晚上,每一笔都极尽精细。 第二日莉莉丝看到这幅画也像喝醉了酒一般,一直称赞:“她真漂亮。” 这时的朝暮欢正在接待杰克,杰克如他所说上门拜访。 杰克和朝暮欢两人在会客厅说些小事,莉莉丝听闻杰克来拜访,连忙提着茶壶出来。 “杰克先生。”莉莉丝笑语盈盈打着招呼,杰克也绅士的点头回应着莉莉丝。 朝暮欢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笑而不语。 “克罗莉亚小姐很感谢您救了我,上次您的手枪有些磨损,这是我送给您的。”杰克拿出一个礼盒。 朝暮欢回绝道:“随手的事,礼物我就不收了。” 杰克闻言有些沮丧,莉莉丝倒是劝道:“小姐,只是一把手枪罢了,没什么的。” 朝暮欢回头看着沉下脸严肃的看着莉莉丝道:“莉莉丝,这不是你分内的事情。” “你若是想走,我不会留你,莉莉丝。” 莉莉丝闻言不再说话,杰克也沉默不语。 会客室里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杰克突然道:“昨天克罗莉亚小姐看起来很喜欢萨切利夫人。” 朝暮欢很快来了兴趣:“怎么,杰克先生和那位夫人有联系。” 杰克有些哀伤道:“她是我的姐姐,因为风华绝代便被萨切利公爵强娶了去,我们只是普通家庭的人哪里敌得过公爵的威胁。” “姐姐就这样嫁给了萨切利公爵,我们父母去世的早,我也便跟着姐姐生活。” 朝暮欢唏嘘道:“那样笼罩着哀愁的美人有这样的经历实属正常。” “我想姐姐她或许不想要这样美丽容貌,她也许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朝暮欢点点头道:“或许你说的对,萨切利夫人看起来很是温柔。” 杰克笑道:“是啊,所以你想去拜访她吗?她是很欢迎小姑娘们去找她的,她说会让她想起从前的时光。” 第193章 再遇承祚两相厌 朝暮欢瞬间提起了兴趣:“既然如此,我会上门拜访萨切利夫人的。” 杰克闻言道:“好啊,我和姐姐恭候美丽的克罗莉亚小姐。” 杰克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庄园,莉莉丝已经平复好心情走到朝暮欢面前道:“对不起克罗莉亚小姐,我不该替你做决定。” 朝暮欢笑道:“莉莉丝,你对杰克有爱慕之心我可以理解,不过那是你自己的事对吗?” 莉莉丝连连摆手道:“我,我没有喜欢杰克先生,我没有。” 朝暮欢笑而不语。 朝暮欢始终记着自己进入芬塔的大学的目的,第二日一到学校便询问教师怎样能学习其他的知识,学习如何制造这里的人命名为“电灯”的东西。 教师告诉朝暮欢:“克罗莉亚小姐,想要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需要自己自学通过考试才能深入学习。” 朝暮欢闻言表示理解,便去了学校里藏书的地方,里面都有相关的书籍,虽说自己学习有些吃力,但以朝暮欢的理解能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芬塔大学的图书馆有一个大大的建筑存放,呈圆形的深色书架足足有几层楼的高度,上面都贴着标签。 朝暮欢很容易便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书籍,只是走着走着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两个同时后退一步,对方倒是先恶人先告状。 “你眼瞎啊,走路不看路。” 朝暮欢反射性的骂回去:“你才是穷的没眼睛吧,路上有金子放着你走路不看路,要是没钱本小姐赏你一点就够你在贫民窟生活一辈子了。” 等骂回去朝暮欢才发现这不是段承祚伪装的那个小少爷吗? 两人的动静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图书馆里的教师教训道:“我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少爷小姐,在图书馆不允许大声说话,不然就上报给你们的老师考试成绩直接为零。” 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互瞪一眼,同时道:“出去说。” 两人出来时后面跟着一群人,都是准备看热闹的学生,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教师院长。 芬塔大学除了学校日常秩序之外的一切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对学生和学生之间的矛盾也是任由他们自己解决。 “哼,今天你撞到我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朝暮欢也不甘示弱道:“你想怎么解决本小姐都奉陪。” 段承祚闻言道:“那我们就用枪解决,输了的人跪下道歉大喊三声‘我错了’。” 朝暮欢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两人便转战学校内练习枪法的地方,看热闹的又浩浩荡荡跟着两人过去。 靶子已经架好,里面各有十发子弹,两人同时拿起手枪瞄准靶子,随后便是一同噼里啪啦的声音。 两人收起手枪,两人竟然是相同的八十二。 段承祚道:“今天算你运气好,本少爷就放过你了。” 朝暮欢不服气道:“别啊,再打一把我一定能赢你的。” 两人谁也不服谁,真是水火不容,杰克从人群中走出来道:“是啊,再打一把我的学生一定能胜过你的。” 段承祚斜睨着杰克挑衅道:“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朝暮欢第一次站在杰克一边:“墨菲少爷,这是我的老师。”朝暮欢一字一句很是清楚,段承祚却无所畏惧道:“老师又怎么样。” 朝暮欢被气笑,看着段承祚道:“希望你考试成绩为零的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段承祚随即嚣张道:“一个老师而已,不就是要钱吗?我这里有很多,这些够不够。”段承祚说着掏出厚厚一沓钞票甩在杰克的脸上。 周围的学生都被段承祚这一手惊呆了,学校不乏有钱有势的少爷小姐,可这些人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对教师们还是很尊重的。 段承祚还在进行自己的表演:“不够?这里还有,都给你。”许许多多的钞票纷纷扬扬砸在杰克的脸上。 杰克阴沉道:“同学,学校的规章制度放在那里,我不可能收受贿赂的。” 段承祚却是死不悔改道:“是不是我不该大庭广众之下给你钱啊,好好好,我私下给你怎么样。” 周围的人更加惊讶。 “这小少爷是不是脑子不好啊,怎么这么说话,不怕被学校开除吗?” “是啊,老师们都在这里看着,他怎么敢这样说话啊。” “这小少爷和克罗莉亚小姐虽然都很傲慢,但还是克罗莉亚小姐好一点,长得也是清纯可爱。” 段承祚闻言悄悄给这个人记下一笔,面上还是嚣张的看着朝暮欢和杰克。 直到院长出来结束这个闹剧:“墨菲,学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今天的事会记在你的卷宗里。” 段承祚看到院长也不敢说话了,灰溜溜离开了这里。 旁观的人看着主角之一都离开了也纷纷散去。 杰克站在原地看起来不知所措,朝暮欢轻叹一声安慰道:“这样没有脑子的小少爷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杰克低着头道:“他说的没错,我是从贫民窟出来的,你也看不起贫民窟的人吧。” 朝暮欢没想到自己对段承祚演戏的话会伤到杰克,连忙道:“没有,我没有看不起贫民窟的人。” “我,我那只是讽刺他罢了。” 杰克道:“你不用说了,以后还是不要再靠近我了,我怕我身上的穷酸味让你们不舒服。” 话毕杰克就离开了这里,朝暮欢远远看着杰克,思索他的用意。 段承祚对杰克的侮辱最后被杰克记恨的却是我。朝暮欢想起来都觉得荒唐。 人都走了,朝暮欢终于想起自己没做完的事。 朝暮欢回到图书馆找到相关的书籍,便坐到桌子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直到深夜朝暮欢才回到庄园,庄园里已经准备好朝暮欢的晚饭。 莉莉丝在一边为朝暮欢准备餐具,暮欢看着莉莉丝忙碌的样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莉莉丝,你说一个人突然发脾气是什么原因呢?” 莉莉丝先敏感的问道:“这个人是先生还是女士呢?” 第194章 拜访夫人见杰克 朝暮欢反问道:“为什么要问是男是女呢?” 莉莉丝回着:“要是一位女士,可能是有什么矛盾。要是一位先生的话,除了矛盾,可能还想着引起自己喜欢的人的注意吧。” “小姐是和什么人有矛盾吗?” 朝暮欢闻言沉思道:“没什么,只是问问。”心中却在想:杰克是哪一种呢? 杰克说了那番话后,果然在学校的时候都刻意和朝暮欢保持着距离。朝暮欢没有放在心上,钓鱼嘛总要一紧一松才是。 一周后,朝暮欢向萨切利夫人去信告知自己将要上门拜访。当晚朝暮欢就收到了回信,萨切利夫人很是欢迎朝暮欢前去。 之后,朝暮欢带着自己画的萨切利夫人的画像和一些小礼物前往公爵府上。 朝暮欢来时萨切利夫人这里罕见的没有什么客人,杰克冷着脸将朝暮欢迎进去。朝暮欢一见萨切利夫人就把杰克忘到了脑后去。 “夫人,这是给您的花,这是我为您画的肖像。”朝暮欢殷勤道。 萨切利夫人接过花束轻嗅着花香道:“你这样美丽的姑娘选的花也好看,不像杰克送的花一点都不好看。” 杰克看着萨切利夫人抱怨道:“您当时还说很喜欢呢,亲爱的姐姐。” 萨切利夫人打趣道:“我只是不想伤到你小小的自尊心罢了。” 杰克哼一声不再说话,萨切利夫人便不再理会,将花递给佣人道:“把克罗莉亚小姐的花插到那个东方的白瓷瓶里摆放在桌子上。” 佣人捧着花离开,萨切利夫人兴致勃勃拆着朝暮欢送来的第二样礼物——一幅画。 肖像画展开以后,萨切利惊呆了:“哦!可爱的姑娘,你是怎么画成这样的,杰克快来看看。” 杰克闻言走到萨切利夫人跟前,两人站在一起朝暮欢才发觉两人果然很是相像,难怪杰克能成为众多贵族小姐们的入幕之宾。 杰克看着画也赞叹道:“这画画的真好,要是再画的大一点我几乎要以为姐姐你站在我的跟前。” 萨切利夫人看着看着突然叹气:“画很好,可是我却不喜欢。” 朝暮欢紧张道:“夫人,你不喜欢哪里,我可以重新画的。” 杰克难得给朝暮欢解惑:“姐姐是不喜欢舞会上的自己,不是你的画,你画的真的很好。” 萨切利夫人点头道:“我在镜子中看着自己时总是笑着的,没想到在别人的眼中我是这样充满愁绪的人。” “我,我从来都不知道。” 朝暮欢闻言上前拿过画紧张道:“夫人,这幅画画的不好,我不该拿着这样的画当作礼物送给您的,回去后我会再画一幅的。” 萨切利夫人行至朝暮欢面前将手放在画上:“这可不行,你已经将它作为礼物带过来它就是我的了。你新画的画我要,这幅,我也要。” 朝暮欢看着萨切利夫人和舞会上不一样的风情,那像猫一样骄傲的神情蛊惑着朝暮欢,这幅画便顺理成章被萨切利夫人拿到了手。 萨切利夫人爱不释手的捧着这幅画,自己拿着画像打算放在相框里。萨切利夫人兀自离开了大厅。 整个大厅便只留下了朝暮欢和杰克,连女仆都被萨切利夫人带走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谁也不说话,朝暮欢老神在在喝着茶。杰克反倒坐立难安,良久犹犹豫豫道:“听说你想要学习其他的东西。” 朝暮欢轻巧道:“是啊,杰克老师怎么知道的。” 杰克不想说自己一直关注着朝暮欢,便撒谎道:“是其他老师告诉我的,你毕竟是我的学生。” “那位老师还真是好心。” 两人又陷入长久的沉默,这时萨切利夫人终于出来了,手里捧着一本相册。 “克罗莉亚小姐快来看看,这是我从前的画像,看完说不定你会有其他的灵感。” 朝暮欢闻言便欢快的跑过去,两人凑在一起看画册里的图片。 杰克闷闷的看着两人,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因为什么烦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午后,萨切利夫人留朝暮欢吃了下午茶,可口的点心和醇香的红茶周围还有美丽的鲜花相伴。 萨切利夫人也说起正经事来:“以克罗莉亚小姐的画技可以自己在国都创办画报了,会有许多小姐夫人争相购买的。” 朝暮欢疑惑道:“画报?我只看过报纸,画报是什么,在我们那里是没有什么画报的。” 杰克插话道:“就是报纸里面画上插图,你经常看报纸应该知道报纸有很多种类,有新闻,奇闻轶事,小说散文还有为女士先生们创办的用来教他们搭配衣服的。” “如果这些报纸能够配上精美的插图,那——” 朝暮欢第一次收起自己的傲慢谦虚点头:“感谢萨切利夫人提供的好点子,我想我会试着去做的。” 萨切利夫人微笑道:“你要做这件事为什么不叫杰克帮你呢?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的小事他怎么可以推辞呢?” 杰克闻言冷着脸回应:“你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你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算熟悉容易受骗。” 朝暮欢看着杰克的黑脸,故意道:“还是不要了,杰克先生看起来不是很乐意。” 杰克无奈叹口气:“我很乐意。” “那就要劳烦杰克先生了。” 萨切利夫人看着这一幕在一旁偷笑,被杰克抓到有正襟危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姐姐,你这样被外面的人看到又是一番风言风语。” 萨切利夫人赌气道:“让他们去说吧,公爵都去世那么久了,难道我连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喝过下午茶,萨切利夫人有些累了,朝暮欢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 萨切利夫人也没有招待的精力便嘱咐杰克将朝暮欢送回家,杰克便将朝暮欢送出了门。 朝暮欢正要道别谁知杰克竟坐在了马车前辕。 “您这是?”朝暮欢疑惑道。 杰克云淡风轻道:“上车吧,太阳快落山了,你这样的小姑娘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第195章 故土之音引乡愁 朝暮欢戏谑道:“杰克老师,我这样的小姑娘可是救了您啊。” 杰克无话可说只是示意朝暮欢赶紧上车,朝暮欢见杰克沉默也不再多说和莉莉丝两人上了马车。 杰克一路将朝暮欢送回了庄园,便又匆匆离开了,临走时道:“你有任何事都可以在红叶大道的赌场找到我。” “你毕竟是我的学生,我不希望你受到什么伤害。” 朝暮欢反问道:“老师你对你的每个学生都这么好吗?” 杰克没有说话径自离开了庄园,朝暮欢远远看着杰克的背影。回到庄园朝暮欢先到了阁楼,卸下伪装的段承祚正坐在里面。 “你从哪里进来的?”朝暮欢问道。 段承祚翻着朝暮欢屋子里的书籍随口道:“放心没有人看见,你知道的,我的轻功也没有那么差。” 朝暮欢放心下来凑近段承祚深深看着段承祚的脸想:女娲多么的偏心将世间的钟灵毓秀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段承祚被朝暮欢灼热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你,你怎么了。” 朝暮欢呵气如兰靠近段承祚道:“在看你长得真是俊秀。” 段承祚无奈道:“你自己明明也是那么美丽,为什么总是看不到自己呢?” “我哪里比得上你,皇宫里那么多天没有自由的日子能换来你也算值了。”朝暮欢感叹着。 两人诉说着多日来的思念之情,也算是小别更胜新婚。 “我今天遇到了雍国来的行商。”段承祚道。 朝暮欢询问道:“是有什么新消息吗?值得你这么晚过来。” “父皇他死了。” 朝暮欢闻言有些惆怅道:“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死的。” “行商怎么可能知道更多的消息,只知道换了一个人做皇帝罢了。”段承祚道。 “好消息是我们的通缉被撤销了,你被封为长公主食邑千户。” “那你呢?”朝暮欢焦急道。 “新的皇帝是段承礼在皇宫时同我最是亲厚,我如今不是皇子身份,对他也没有什么威胁,回去也就是一介白衣了。” 朝暮欢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最起码我们还能回到故土不必一直在外流浪,既然如此我们完成学业便离开芬塔国吧。” 段承祚应下,又想起朝暮欢同杰克的关系:“杰克是怎么一回事,他对你的心思恐怕不简单。” “我不知道承祚,从立场来说我们与他天然就是敌对的,他将我们两个可能危害自己国家的人送上皇廷并没有错。” “可是他又真真实实的伤害了我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承祚。” 段承祚看着朝暮欢的眼睛问着:“你对他没有一丝的爱意对吗?也没有一丝留恋是吗?” 朝暮欢被段承祚气笑:“承祚我得是怎样没有一点点脾气的人才能毫不在乎他人对我的伤害还能爱上他?” 段承祚放下心,劝道:“既然如此那就彻彻底底的远离他,从前的事我们都没有错那就让它过去,从今以后他就是陌生人。” 朝暮欢点点头,段承祚便又趁着夜色离开了庄园。 既然回家有望,朝暮欢便不再想着在芬塔国搅风搅雨。 安安分分在图书馆学习,一个月后成功通过了数学和物理的考试,此后就可以听老师讲自己感兴趣的知识了。 此时已经是秋天,红叶大道上叶子纷纷扬扬的落下,汉斯和格里索还是会出入各个赌场在深夜喝个烂醉。 朝暮欢曾经看到过他们,三个人的距离那么近有那么远,远到再也认不出彼此。 上次和段承祚见过之后,朝暮欢果然和杰克疏远了起来,两人甚至没有再说过一次话,杰克也在赌场等着一个不会再来的人。 就这样半月后,萨切利夫人派人给朝暮欢送来了舞会的帖子,这舞会不是萨切利夫人办的而是杰克借了萨切利夫人的地方。 可这帖子是萨切利夫人送来的,朝暮欢不忍拒绝萨切利夫人,还是如约参加了舞会。 舞会当日,公爵府门前车水马龙,有许多朝暮欢熟悉的小姐都参加了舞会看到朝暮欢前来热情的呼唤她。 朝暮欢很快融入了那群贵族小姐,众人叽叽喳喳说起最近时兴的衣服,好看的帽子。杰克远远看着人群中的朝暮欢不知道如何是好。 萨切利夫人询问道:“你不去邀请她跳第一支舞吗?你那么想见她。” 杰克犹犹豫豫道:“我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我。” 萨切利夫人无奈摇头:“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你以前明明很果决的。” 眼看着杰克没有动作,萨切利夫人推了他一把便将他推向朝暮欢的方向,朝暮欢见势不妙飞快地向后一躲将自己藏在层层叠叠地人群之后。 杰克面前地女孩子期待地看着杰克,杰克看不到朝暮欢便邀请自己面前地女孩儿跳舞会的开场舞。 两人舞步轻巧飘入舞池,周围的少女欣羡的看着,朝暮欢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开场舞结束后,杰克又开始寻找朝暮欢的身影,可这时又来了不速之客。芬塔国国王带着萨沙王子来参加舞会。 人群中哗然一片,有些不能说出口的流言在人们心中慢慢滋生。大厅里人们纷纷行礼向国王陛下致敬。 国王从自己的臣民面前走过径直走向萨切利夫人,正值壮年的国王夸赞着:“夫人您还是那么明艳动人。” 萨切利夫人也恭维道:“国王陛下您也还是那么英俊潇洒。” “那么不知今天是否有幸能与您共舞一曲。”国王绅士道。 萨切利夫人忧愁道:“国王陛下,这场舞会是我的胞弟举办的,我并没有心情宴饮作乐。” 国王只能作罢:“上帝保佑萨切利,有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时刻惦记他,我想他在天堂也会很开心的。” “如果可以,我更想他能陪在我的身边。” 国王没能邀请到萨切利夫人有些挫败,便和其他夫人共舞一曲便离开了舞会,萨沙王子却没有跟着国王离开公爵府。 第196章 参加舞会萨沙现 萨沙王子虽然长得太过粗犷,但身为王储还是有许多少爷小姐围在身边。 朝暮欢则被杰克拦下:“刚才你为什么躲在后面?” “我怎么样跟老师你没有关系吧。”朝暮欢反问道。 杰克气急:“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我对你——” 朝暮欢歪头笑道:“杰克老师,您对我难道不是普通的师生情吗?何必这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杰克看着朝暮欢一脸的不可置信,两人的对峙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萨沙也看到这里不同寻常的情景。 “这是怎么了,杰克还有爱而不得的一天。”萨沙双手抱臂嘲讽着杰克,转头看着朝暮欢道:“美丽的小姐,不知道今晚是否有幸能邀您共舞一曲。” 朝暮欢不想跟杰克有任何瓜葛,同样的也不会想和侵略自己国家的人有任何接触。 “萨沙王子我有些累了,需要休息,请您见谅。” 萨沙听着朝暮欢委婉的拒绝,有些不高兴,他一向对于女士也没有什么尊重:“克罗莉亚小姐,希望下次你可以同意我的邀请。” 朝暮欢心想:大不了下次我不参加舞会不就行了。 “好的,萨沙王子,下次我会同意您的邀请。” 萨沙这才满意的离开,临走时还挑衅的看了杰克一眼。 杰克等着萨沙走了才看着朝暮欢道:“克罗莉亚小姐和萨沙王子扯上关系对您没什么好处。” “您没有必要为了拒绝我去迎合萨沙王子。” 朝暮欢冷哼一声道:“杰克老师,您想多了,我没有因为想拒绝你去迎合另一个人,您在我这里还没有那么重要。” 杰克劝说不下朝暮欢便道:“总之你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朝暮欢没有回答杰克,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萨切利夫人看到杰克离开亲自走到朝暮欢的身边,笑看着朝暮欢:“克罗莉亚小姐您答应给我画的画怎么样了。” “萨切利夫人我给您带来了画。”朝暮欢说着从怀中取出画递给萨切利夫人。 萨切利夫人打开朝暮欢带来的画,上面是年少时的萨切利夫人,无忧无虑纯稚可爱。周围是黄色的花海,阳光照着,看起来很是明媚。 萨切利夫人抱着画像道:“谢谢你的画,我很喜欢。” 朝暮欢看着萨切利夫人道:“夫人您喜欢就好。” 萨切利夫人正想和朝暮欢再多说两句却被其他人叫走了,朝暮欢目送萨切利夫人离去。 过了许久舞会结束,杰克将朝暮欢送出了门。远远看着朝暮欢离去的背影,杰克始终想不明白朝暮欢为什么要疏远自己。 萨切利夫人送走客人,行至杰克身边问道:“怎么样,那个小姑娘愿意原谅你了吗?” 杰克没有说话萨切利夫人便知道了答案:“有些手段用在自己爱的人身上会出现反效果的。” “手段有用不就行了吗?之前的许多姑娘都没有失败,为什么现在会失败呢?”杰克迷茫道。 “因为你并不是真的爱着她们,你只是把她们当作你向上爬的工具罢了。”萨切利夫人讽刺道。 “你还记得之前有人对你的诅咒吗?”萨切利夫人不等杰克回答便自顾自说道:“你永远都得不到自己真心爱的人的心。” 杰克内心一慌嘴上却还辩解道:“我没有真心喜欢她,我只是对她有一点好感罢了。” 萨切利夫人无奈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要记住,真心才能换得真心。”说罢萨切利夫人回了卧房。 杰克暗自思忖着萨切利夫人的话却始终不得解,或许也只是装聋作哑罢了。 之后的时间朝暮欢便一直在芬塔大学学习,也逐渐在芬塔大学崭露头角,她的优秀被许多老师看在眼里。 只是朝暮欢慢慢也遇到了瓶颈,一些深奥的东西只凭自己一个人是没办法解开的。 角落里一个年纪大的教授看着抓耳挠腮的朝暮欢直摇头,这边厢朝暮欢突然感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个人。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朝暮欢解着书上看不懂的题。 “怎么样,解的出来吗?” “这上面的东西我听也没有听过怎么解的出来呢?”朝暮欢反射性回答着。 “解不出来说明你在课堂上已经学不到什么新的东西了,你需要新的老师了。\\\" “新的老师?哪里有——”朝暮欢转头看去却没有人,只有桌子上一张朴素的名片静静躺着。 朝暮欢收起名片若有所思,再回头看着桌子上的书本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朝暮欢找到自己熟悉的老师问:“老师,这张名片您知道是谁的吗?” 那位老师看着朝暮欢手上的名片了然道:“这是学校一位教授的名片,得到他名片的学生有机会成为他的学生跟随他学习。” 朝暮欢欣喜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前去找他了。” 老师笑道:“哪里有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机会罢了,这些教授们三年不见得收一个学生。” 朝暮欢又有些沮丧:“老师,您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吧。” 老师不再卖关子:“第一嘛你需要再学校的考试当中拿下第一,第二和其他拥有名片的学生争取一个名额。” “不过也有可能那位教授一个都不会收哦。” “可是学校的考试半年一次,我岂不是还要再等几个月才能等到。”朝暮欢疑问道。 那位老师有些奇怪:“克罗莉亚小姐,能在教授的名下学习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事情,就算等上一年都不可惜,更何况克罗莉亚小姐您的家离得也不算远吧。” 朝暮欢忙道:“我只是想尽早在那位教授名下学习。” 老师表示理解,朝暮欢便离开了。 下课后,朝暮欢回到庄园,暗自思索:时间这么久等回到雍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而且还有段承祚。 朝暮欢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莉莉丝来书房给朝暮欢送东西才发现她睡在书房连忙把朝暮欢叫醒送回了卧房。 第197章 王宫舞会起风波 “承祚,不要。” “不要。” “别离开我。” 朝暮欢从睡梦中惊醒,转头正看见段承祚坐在床边,瞬间安心了许多。 段承祚看着朝暮欢慌乱的样子俯下身问:“你怎么了?做噩梦了?”说着扶起朝暮欢递上一杯热水。 “我梦见你不想再同我一样在外流浪离开了我,你说想要回到故土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你抛下了我,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段承祚听着轻叹一声看着朝暮欢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都跟着远赴万里,就算回了雍国也没有真正的亲人。” “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朝暮欢这才放下心,段承祚这才问道:“你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朝暮欢捧着热茶道:“我本想着年底咱们就离开芬塔国回到家乡,可是昨天芬塔大学有一位教授给了我一张名片。” “如果我决定在他名下学习的话,我就还要在等一年。” “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等我。” 段承祚问道:“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你想在这里学习吗?还是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呢?” 段承祚的眼神真诚又热烈,朝暮欢哭着道:“就差最后一步了,我当然希望能继续下去走完这一段路。” 段承祚抱着哭泣的朝暮欢道:“你想在这里就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嗯?” “别哭了,一会儿莉莉丝进来又该怀疑了。”段承祚提醒道。 朝暮欢点点头才想起问:“你怎么在这里?我明明记得昨天我是睡在书房的。” “昨天晚上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担心你出什么事就来了,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卧室里了,应该是莉莉丝把你叫醒的。”段承祚解释道。 “好了我该走了。”段承祚起身从窗户离开了朝暮欢的卧室。 段承祚刚离开莉莉丝便走了进来,手捧着托盘里面放着早餐,手巾茶水。 “莉莉丝,今天我要在书房用功学习了,请不要来敲门。”朝暮欢嘱咐着。 莉莉丝闻言担忧道:“可是克罗莉亚小姐,您不吃饭了吗?不好好吃饭对身体可不好哦。” “那就麻烦莉莉丝你准备一些点心送进书房吧,我不会饿到自己的。” 同段承祚互通心意后的朝暮欢更加 欢快,仿佛能够面对所有的困境。 转眼三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这期间萨切利夫人经常会邀请朝暮欢前去玩耍,杰克却罕见的不常说话。 不过从决定与杰克疏离的那一刻起朝暮欢便不再关心杰克的想法,和段承祚在明面上也没有了一丝瓜葛,两人就算在芬塔大学碰到也是互相嘲讽一番便分开。 冬日里的芬塔也会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朝暮欢的成绩早已送到了庄园,上面的成绩也不负朝暮欢半年来的刻苦学习在本院学生中排在第一名。 她也如愿收到了学校内部的考试邀请,朝暮欢便带着那位教授的名片前去参加考试。 教室里果然是那位教授看着朝暮欢很是欣喜:“我果然又见到了你,你很好。”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两人的一问一答间度过,教授越问越满意直接收下朝暮欢为学生。一旁的助手劝阻道:“教授后面还有几个学生,太早定下是不是?” 教授不耐烦道:“后面的学生是好是好,这个我都留下,难道学校规定我只能收一个学生吗?” 助手忙道:“您愿意多收几个学生学校高兴还来不及。” 然而最终留在教授名下的也只有朝暮欢一个人罢了,通过考核的第二日朝暮欢便被教授叫去帮忙。 好在朝暮欢动手能力还算不错,对各种各样的器械都很熟悉。 跟着教授几日后便到了芬塔国的节日,王宫里举办的舞会邀请了国都里贵族们,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朝暮欢。 只是想到萨沙王子的威胁,朝暮欢想方设法推掉了舞会。 只是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老教授的好意,想着朝暮欢一个人在国都太过孤独,正需要这样的场合多交几个朋友,便自作主张回复要带自己的学生一同前去。 朝暮欢知道这个消息时离舞会只有一天了,只能答应了老师的邀请。 元日的黄昏王宫城堡外已经有许多华贵的马车停在这里,老教授还在马车里安慰着朝暮欢:“不要紧张克罗莉亚,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朝暮欢点点头,两人一起进入了城堡。谁知一进入城堡老教授便被其他人拉走了,朝暮欢只能远远看着老教授拿着酒杯去和一群人拼酒。 朝暮欢无奈只能自己在舞会闲逛,这时舞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宾客们都自己围成一圈说些话。 朝暮欢也找到同伴一起说话。 没多久舞会正式开始,国王和王后两人跳了开场舞,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宾客们自己的时间了。 萨沙从朝暮欢进来的那一刻起便盯上了她,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克罗莉亚小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还记得你上次说过什么吗?克罗莉亚小姐。”萨沙提醒着。 朝暮欢本想躲远点不要被萨沙发现,没想到萨沙那么执着。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萨沙逐渐不耐烦起来:“克罗莉亚小姐!!!”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萨沙王子,尊重女士的意愿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 萨沙瞟一眼杰克道:“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就算你是萨切利夫人的弟弟我也可以治你的罪。” 萨切利夫人上前来牵着杰克的手道:“杰克,萨沙王子是很有绅士风度的,克罗莉亚小姐拒绝萨沙王子也会理解的。” 说着就要把杰克牵走,杰克这时却开始倔强起来挣脱开萨切利夫人的手走到朝暮欢身边。 萨切利夫人担忧的看着杰克,只见杰克俯身道:“克罗莉亚小姐,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与您共舞一曲。” 萨沙愤怒道:“杰克,你——” 杰克在原地岿然不动等着朝暮欢做出选择,段承祚在人群中焦急的看着这局面却碍于身份不能解救朝暮欢。 第198章 风平浪静欲远行 “克罗莉亚小姐这样的人也会被邀请吗?”段承祚突然道。 众人还在想是谁能在这样的局面下说出这种话,转头一看是哪个刚来国都就以骄纵高傲没脑子出名的贵族少爷又见怪不怪的转过头去。 段承祚的话对杰克没什么影响却影响了萨沙,萨沙本是与杰克有旧怨,即便上次杰克作证了两个雍国的奸细也不影响萨沙对杰克的厌恶。 被段承祚这番话一说再看朝暮欢也觉得:“是啊,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子,虽说有些姿色也比不上我见过的一些姑娘。” “真不知道杰克你是怎么看上这样的女孩儿,不过我也理解毕竟是贫民窟的人没见过什么美女,被这样的货色迷惑实属正常。” 萨沙一通贬低杰克和朝暮欢以后便要离去却被刚刚赶来的教授拦下:“萨沙王子,我的学生是这个国家最美的姑娘。” 萨沙看着老教授严肃的脸,猛然想起小时候被这老家伙追着揍的模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萨沙不说话,老教授却不打算放过他直直地盯着萨沙,萨沙无奈看着朝暮欢道:“抱歉克罗莉亚小姐,您是这个国家最美丽的姑娘,我有些醉了。” 老教授这才放走萨沙王子转头看着朝暮欢教训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去找我,你以为自己是谁的学生,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 朝暮欢一脸心虚的任由老教授说教,边听边点头。 段承祚见朝暮欢脱困这才放心下来,嘴上还嘲讽着:“我就说克罗莉亚小姐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萨沙王子。” 宾客们早已习惯他的语出惊人照旧做着自己的事,老教授被气得不轻,朝暮欢连忙拉走了老教授顺便带走了杰克。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教授看着朝暮欢道:“我不该带你来参加舞会,是我的错。” 朝暮欢连连摆手:“不是您的错,我之前也没有同您说起这件事。” 教授闻言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了,留下朝暮欢和杰克在这个角落。 朝暮欢叹气道:“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去对抗萨沙王子,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做自己不好吗?” 杰克道:“又有多少人能坚定自身做自己呢?谁又不是为他人改变自己。” “就像你也变了许多,你从前是一个高傲的贵族小姐,如今也柔和了许多。” 朝暮欢解释不清索性道:“随你吧。”便匆匆离开前往餐台。 萨切利夫人从杰克身后走来劝慰道:“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 舞会结束后,朝暮欢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学习生活当中,老教授对朝暮欢也是毫无保留,教会朝暮欢许多最新的知识。 也让朝暮欢知道这个世界有许多神奇的东西,也很庆幸自己留了下来,否则恐怕会沉醉在自己武功卓绝的梦里。 深夜里段承祚又来看望朝暮欢,朝暮欢看着段承祚道:“承祚你知道的,人很强大也很脆弱。” 段承祚轻笑道:“我们克罗莉亚小姐又是从哪里来的感悟说给我听听。” 朝暮欢不高兴道:“不要叫我克罗莉亚,我不想慢慢忘记自己的真名。” 段承祚连忙改口道:”欢儿。“ 朝暮欢这才满意道:“人那么强大,可以创造出举世无双的武器。人又很脆弱,抵不过时间抵不过疾病抵不过天灾人祸。” 段承祚猜测道:“怎么,你的老师又发明出什么东西来了?” 朝暮欢两手比量道:“老师他造出了这么大的炸药,一颗炸药下去可以将一个小村庄夷为平地,我们就算武功再厉害又哪里能躲过呢?” 段承祚闻言也庆幸道:“幸好你留在了这里,这样的炸药以后要是用来对付我们自己的国家就算是把所有的武林高手派去也没有用啊。” 朝暮欢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这些深奥的东西我已经慢慢研究明白了,最迟半年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段承祚闻言也高兴起来,两人兴之所至索性在阁楼饮酒作乐。直到天色熹微段承祚才离开庄园。 冬去春来,朝暮欢越发成熟也越发冷漠,只有对研究有着极大的兴趣。 这么废寝忘食的半年下来,老教授都惊叹:“你如今已经超过我了,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东西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推荐你去皇家研究院,你觉得如何?” 朝暮欢自然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暗地里却在策划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还不能牵连到教授。 段承祚听了朝暮欢的担忧想:两人流浪以来,死的次数要比受伤的次数还多。 “现在可怎么办,就算是死遁,我们两个一起死嫌疑也太大了。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老师一定会被调查的。” 事情一天得不到解决,两人就一天不能离开。很快皇家研究院的调令也到了朝暮欢这里,她只能先前往皇家研究院。 这天段承祚终于想到了办法找到朝暮欢道:“我有办法死遁还不惹人怀疑。” ”所有人都知道我同你的关系不好,这几日你再做些惹怒我的事情。“ 朝暮欢道:“所以你想杀了我却不小心把自己也弄死了?” “可是这样也会惹人怀疑吧,我们两个死了没有亲戚朋友岂不是很奇怪。” 段承祚闻言也发觉其中漏洞太多,两人的身世背景都是造假,人还在没人查便罢,人没了事可就大了。 事情又陷入僵局,可这不失为一个备用办法,因此这几日两人经常会有矛盾,两人之间的仇怨就这么闹得人尽皆知。 “克罗莉亚,你最近是怎么了,往日那种贵族少爷你都不理会的,这次怎么会?”老教授好奇道。 朝暮欢头也不抬道:“老师,我在芬塔大学时就和他有仇怨,那时在舞会上他还讽刺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老教授一向偏心朝暮欢,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道:“那个小少爷家里也有些权势,你若是解决不了一定要来找我。” 第199章 告别教授离芬塔 朝暮欢看着老教授无奈道:“老师,您放心吧我有数的。” 老教授这才放下心来,埋头做自己的事。 眼看着在芬塔国逗留的时间越来越久,朝暮欢也开始着急起来。这天段承祚来到庄园,两人又相聚在庄园的阁楼里。 “欢儿,我们只能用钱解决了,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段承祚无奈道。 朝暮欢也只能同意了这个办法,接下来的几日便由段承祚乔装改扮用钱收买一些浪子预备为两人处理身后事。 不过几日便有了眉目,接下来便是两人再一次死遁了。 只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便出了意外,段承祚被抓了起来,以收买浪子的身份被抓起来的。 那些浪子收了钱却将段承祚举报到了警局,段承祚被怀疑是他国奸细锒铛入狱。 朝暮欢一时又急又气,可是她如今的身份与段承祚没有一丝联系不可能前往监狱里探望。 段承祚那边也一直遭受着审问,好在只是怀疑并不能对段承祚使用什么刑罚。无论警局的人怎么问段承祚也一概不知。 过了几日那浪子来探望段承祚,看着段承祚道:“欸,你手里的钱恐怕不只这么多吧,把你手里的钱都交出来,你就可以出来。” “怎么样,这个买卖很划算吧。” 段承祚看着那阴险的样子,只能答应下来,拿出自己藏起来的一部分钱才脱离了警局。警局的警官手握着钱袋难得提醒道:“国都的浪子是最不能相信的。” “我见识到了警官。” 又一个计划进行不下去,两人只能再想新的办法。 “承祚,我想到办法了。”朝暮欢高兴道。 “我们如今在芬塔国有合理合法的身份,就算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家乡又如何呢?等脱离了国都的环境还有多少人记得我们。” “等他们反应过来只怕要到许多年后了。” 两人茅塞顿开,决定就这么办。 过了几日朝暮欢便向老教授辞行,老教授不舍道:“在国都不好吗?” 朝暮欢伤感道:“国都很好,可不是我的家。我也很不舍得您,只是父亲近日来信说身体不是很好,很想我。” 教授闻言不再说什么:“家里有病人这也没办法,只是就算回去了也要经常写信来知道吗?” 朝暮欢连连点头才安抚了老教授,回到庄园又遇到等候多时的杰克,朝暮欢将杰克让进了庄园。 杰克又变回了从前桀骜的样子,平静地看着朝暮欢道:“你要走了?” “是啊,我要回家了,祝我一路顺利吧。”朝暮欢笑道。 “祝你一切顺利。”杰克从怀中取出那把刻着蔷薇的手枪递给朝暮欢:“这个收下吧,这是我作为朋友希望你平安的赠礼。” 朝暮欢打量着杰克的神情收下了这把手枪,杰克看着朝暮欢道:“如果你早出现几年该多好。” 朝暮欢不明所以,杰克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告辞离开了庄园。 事情解决之后便是庄园里佣人们的去留问题了,朝暮欢是一个也不能带走的,将所有佣人叫到大厅道:“各位我将离开国都回自己的家,那里有足够的佣人。” “克罗莉亚小姐,您要驱逐我们吗?”管家问道。 朝暮欢道:“那时我与大家签署了雇佣合同,大家可以拿走自己应有的工钱解除合同,感谢各位一年来到照顾。” 朝暮欢说完便回到了卧房,准备度过自己在庄园的最后一个晚上。 莉莉丝端着红茶走进朝暮欢的卧室,朝暮欢疑惑:“莉莉丝,你还没有离开吗?” 莉莉丝伤感的看着朝暮欢:“克罗莉亚小姐,您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回家吗?我很喜欢您,我不想离开你的身边。” 朝暮欢无奈道:“莉莉丝,事实上我父亲的财产出了问题,我回家正是要处理这件事。老庄园的佣人也是要辞退一部分的。” “很抱歉,莉莉丝,你是个可爱善良的姑娘,谁都会喜欢你的。” “克罗莉亚小姐,上帝保佑您。”莉莉丝哭丧着脸离开了卧房。 朝暮欢总是招架不住小姑娘们的哭泣,莉莉丝走后很是内疚了一段时间。 第二天庄园里的佣人便走得一干二净,朝暮欢将这座庄园又卖了出去,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便准备离开了。 老教授看着朝暮欢泪眼婆娑道:“别忘了回去以后要经常寄信来。” “我知道了老师,您放心吧。”朝暮欢答应着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向着城外走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朝暮欢和段承祚错开时间离开国都,因此朝暮欢还要在城外多等几日才能和段承祚一起离开。 等了三四日朝暮欢等到了出了城门的段承祚,两人相视一笑同坐了一辆马车向东出发。 “欢儿,老教授那边你处理好了吗?”段承祚问道。 朝暮欢笑道:“我写了许多信会定期寄给老教授的放心吧,他不会起疑的。” “那就好,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那你呢,你那边处理好了吗?”朝暮欢问道。 段承祚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国都扮演着没心没肺的小少爷,根本没什么朋友,那些贪图我的钱的只要说一声就好了。” 朝暮欢放下心来:“我们回去还会路过曜日,可以再去看看兰达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很好奇兰达和坎迪怎样了,咱们从曜日离开时,他们之间可是不一般啊。” “还有凌夜将军,回去时正好能看看他们,听说曜日的变化也很大。” 朝暮欢看着短发的段承祚道:“不要说曜日国了,你的变化也很大啊。” “是啊,从今天开始要留头发了,不然回到雍国可要被当作怪物了。”段承祚无奈道。 朝暮欢想到段承祚可能会被柳飞花嘲笑就想笑,被段承祚抓包才安静下来。 马车“轰隆轰隆”向着东方走去,两人的心也轻快起来,看到了许多从前不曾认真观赏的风景和许多美丽的人。 第200章 突遇暴风落迷途 半个月后,朝暮欢和段承祚穿过了大半个芬塔国。这里是一片平原,地方很大却没有什么人,因此两人这几日都是野外露营。 “我晚上总是听到熊的叫声。”朝暮欢道 段承祚想了想道:“晚上我去守夜,你睡吧,我们敌不过炸药还敌不过一头熊吗?” 朝暮欢一想也是,但还是心疼道:“晚上我们轮流守夜吧,不睡觉是不行的。” 段承祚点点头,之后的几日两人便轮流守夜。只是最终没有被熊伤害,却躲不过天灾。 这两日时常有大风,两人日夜兼程赶路也没有躲过突如其来的暴风。一阵巨大的龙卷风将两人连带着马车都吹上了天。 朝暮欢和段承祚就这样在大风中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两人蓬头垢面被绑在木头桩子上,面前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几个穿着树叶裙子的人看守着,再往远处是兽皮扎成的帐篷。 朝暮欢眼前发昏,模模糊糊看了几眼便又晕了过去,连段承祚的情况都没来得及查看。 “欢儿,醒醒。” “欢儿。” 飘渺的声音叫醒了朝暮欢,眼睛慢慢睁开,这次终于看清了段承祚的情况。他身上湿漉漉的,是用水桶之类的工具泼在身上形成的。 周围的人用两人听不懂的话叽叽喳喳的交流,段承祚那边人最多,足有三四个人看守着他,朝暮欢这里则只有一两个人。 朝暮欢暗中运起内力挣脱着绳索,奇怪的是这绳索很是坚韧,无论朝暮欢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承祚,你还好吗?”朝暮欢小声问着。 那边段承祚还没有反应,先吸引了几个野人的注意,他们凶神恶煞的看着朝暮欢,石制的长矛齐刷刷的对准朝暮欢。 朝暮欢连忙闭上了嘴这些人才又转向段承祚的方向。 那团火焰依旧燃烧着,烤的朝暮欢口干舌燥,篝火周围还有一些骨头,全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肉星。 旁边有一些毛发,看起来像是人的头发。 朝暮欢绷起一根弦,这些人是吃人的。看他们在段承祚那里的动静,今天应该打算先将段承祚吃掉。 朝暮欢正想着,段承祚那边突然出现一声巨响,这一声惊动了其他人。 这些人都拿着长矛靠近段承祚,段承祚速度飞快奔到朝暮欢身边解着绳索。事情紧急,段承祚来不及说什么话,解开绳索就带着朝暮欢逃跑。 朝暮欢顺手带着捆绑自己的绳子跟段承祚一起跑,这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间或有一弯溪流,没什么山。 两人运起内力远远甩开这些野人躲在一处石头洞穴里,里面还有猛兽栖息留下的味道。 两人本以为已经躲过了这些人的追捕,没想到洞穴前正好走过一个,像是野兽一样嗅闻,却没有太过靠近洞穴。 两人松了一口气,朝暮欢丧气道:“我们这到底是到了哪里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段承祚安慰道:“我们身上还有指南针,一直往东走一定会到家的。” 两人互相安慰一番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进食,肚子咕噜咕噜的。 “这洞穴里应该是大型野兽的巢穴,我们这么虚弱不一定能打过它,还是先出去吃饱了再考虑其他的事吧。” 朝暮欢点点头,两人便出了洞穴寻找着能吃的食物。树上有些野果,朝暮欢起最后的力气跃上树顶摘了一些野果。 段承祚将野果弄下一点来,放在地上,有那地上爬的蚂蚁小虫之类的啃过舔过也没有任何事。 两人这才吃了剩下的野果,总算没有那么渴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在树林里时不时会遇到穿着树叶衣服的人,两人遇到便会躲开,观察着这些人。 “看起来这些人也不是一伙的。”朝暮欢道。 段承祚点点头,等那野人走了,两人才从树后钻出来接着找食物,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只兔子勉强能果腹。 朝暮欢满意道:“走吧,我们再回刚才那个洞穴去,那些野人应该不敢靠近那里,正好做了我们的地盘。” 两人便顺着之前的标记回到了洞穴,朝暮欢用一些干枯的叶子在里面升起火来,两人把兔子烤来美美饱餐了一顿。 “这兔子肉倒是很韧,就是没有味道有点难吃。”段承祚评价道。 “大少爷,有的吃就不错了不要挑了,我们身上的东西除了牢牢绑在身上的都被拿走了,就算有调味品估计也要被水泡了。” 正说着,洞穴入口处有什么动静,两人暗自警觉。 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离两人越来越近,朝暮欢和段承祚握着下午找到的尖锐物品躲在阴暗处。 那东西在洞穴里东闻闻西闻闻又离开了,两人松了一口气。段承祚提醒道:“那应该是这个洞穴里的猛兽,闻到洞穴里有陌生人的气息便离开了。” “一会儿它再确认一遍还会进来的,准备好。” 朝暮欢点点头,果然没一会儿那个野兽又进来了,朝暮欢和段承祚瞬间暴起,两把石刃狠狠的刺进猛兽的身体里。 那猛兽瞬间嘶吼起来,在原地疯狂甩头,四处冲撞。两人则不停跃起落下躲避着猛兽的攻击。 洞穴里的碎石被这猛兽的撞击震得纷纷扬扬往下落,有些石屑飘进猛兽的眼睛里,更是让它难受。 两人对视一眼,拿着石刃看准时机刺进猛兽的眼睛里。石刃很难直接杀死猛兽,两人一兽就这么在洞穴里一直折腾。 朝暮欢和段承祚也被撞到几下,狠狠趴在地上,两人顾不得疼就得赶紧爬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猛兽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都是朝暮欢和段承祚趁机扎进去的伤口。 猛兽身上的血也越来越多,终于随着“轰”的一声,这猛兽倒在地上。 朝暮欢和段承祚这才放松下来,躺在地上不断的大口呼吸。 “这——这——到底——额。”“是,是什么东西。”朝暮欢断断续续的问着。 段承祚还在调整呼吸,气都喘不上来。 第201章 无有出路将扬帆 两人平复了许久才喘过气来,段承祚起身绕着这猛兽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番肯定道:“这应该是只豹子。” 朝暮欢惊奇道:“跟雍国的豹子长的不大一样啊。” “或许是因为生长环境不一吧。”段承祚翻看道。 “总算可以安心睡一觉了。”朝暮欢打着哈欠道,段承祚也跟着点头,两人便把这豹子当作枕头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便看见洞穴外有几个野人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看着,两人戒备的看着这些原始人。 谁知这些人见朝暮欢和段承祚醒来便跪在洞穴外对着两人顶礼膜拜,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又进来围着两人又唱又跳,看一眼地上被打死的豹子,回头再看向朝暮欢和段承祚的眼神更加敬畏。 “他们在说什么?”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面面相觑。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那些人停止手舞足蹈一蜂窝涌上来,朝暮欢瞬间戒备起来挡在段承祚身前,手中的石刃对准这群人。 这些野人被吓了一大跳不敢继续靠近朝暮欢,便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东西高高捧起。 朝暮欢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顶藤蔓编成的头冠。朝暮欢还想着早些回到雍国怎么会接下这顶王冠,便连说带比划表示自己拒绝。 这群野人听不懂朝暮欢说的话,见朝暮欢不接便将头冠往段承祚的方向递,段承祚也比划着不要。 这群人还是一个劲的往两人面前递,朝暮欢拿着石刃凶神恶煞的对着众人并当场给死去的豹子又来了一刀。 瞬间这群人就四散奔逃头也不敢回,段承祚猜测道:“这些人应该跟绑了我们的不是一伙的,不然不会这么胆小。” 朝暮欢苦笑道:“不管是不是,我们还是赶快找到回去的路才是正事。” 段承祚点点头从贴身的小口袋里取出指南针,好在还能用,两人便带上一点火种踏上了归途。 两人便在这片林子一直向着东边走去,路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毒蛇虫蚁,猛兽野人。 两人碰到能吃的就打来吃,碰到野人就躲远点,不管是想要吃人的还是要送东西的。 几日后两人终于穿出这片雨林,可是外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 朝暮欢泄气的跪在地上,绝望道:“我们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永远都见不到父亲了。” 段承祚也很是丧气,却还强撑着安慰朝暮欢:“不会的,不就是大海吗?我们可以造出能够出海的大船的。” “相信我,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的。”段承祚环着朝暮欢的肩膀抚慰着。 朝暮欢心情很是低落,后来还是被段承祚拉走了,既然暂时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两人便得找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不能离大海太近也不能太远。 朝暮欢一直提不起劲来,段承祚便自己一个寻找落脚的地方,寻找食物。朝暮欢看着段承祚忙上忙下的也很是愧疚,自己又默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日朝暮欢和段承祚每日便是打猎寻找食物,寻找木头。朝暮欢想到那时食人族绑着两人的绳索应当是用藤蔓做的,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藤蔓都那么坚韧。 朝暮欢同段承祚说了自己的猜测,段承祚便随处找来一些藤蔓一个一个实验,结果没有一个像那天那个绳索一样那么坚韧。 “看来只有那个部落知道那绳索是怎么来的。”段承祚道。 ”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收集木材也很慢。“段承祚看着朝暮欢,朝暮欢也想到了之前想要自己当王的另外一个部落。 此后,两人再出去搜集物资便不再躲着那些野人,有想要抢夺东西的便打一顿了事,有怯生生看着的,也不去管。 没几天那群野人便又找上了门,姿态更加卑微,状态看起来也很差,多了几个受伤流血的人。 两人没有直接接下这个头冠,而是取出自己这些日子来收集到的一些草药。两人试探着靠近其中一个受伤的野人,那人吓得哆哆嗦嗦只打颤却没有后退。 这个野人腿部应该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了长长的一道,骨头也有些错位。 朝暮欢和段承祚配合着给这个野人上了一些草药用干净叶子包扎好再将骨头复位,这个人便能好好走路了,比起原来一瘸一拐的样子好了不少。 这群人看着两人的目光更加虔诚,头深深的低下去恨不得埋到地下,对待两人像是对待传说中的神明。 朝暮欢拉起最前面这个人才接下那顶头冠,这次这群人总算长了点心带了两顶头冠来,段承祚也接过一顶,两人一起戴在头上。 这群人看到两人接下了头冠,兴奋的手舞足蹈,围着朝暮欢和段承祚又唱又跳纷纷掏出自己身上的食物奉送给两人。 朝暮欢和段承祚摇摇头,摆手表示不需要这些。 “他们说什么我们都不懂,这可怎么办。”朝暮欢着急道。 段承祚想了想,将手指向两人洞穴里已经收集了一部分的木材再指了指外面。朝暮欢紧张的看着,直到看到那群人点头才开心的笑起来。 朝暮欢便有样学样拉着其中一个小女孩指指洞穴里那根绳子,那个小女孩便吓得直往后退。 朝暮欢有些疑惑,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在地上比比划划,在绳子底下画了一个凶神恶煞的野人的样子。 朝暮欢也比划着指着那个野人再做了一个吃的动作,那个野人便点头。 “看来这种绳索只有那个食人族那里才有了。”朝暮欢丧气道,不过看着自己面前这么多人,又自信道:“只有他们那里有又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不怕他们。” 段承祚笑着道:“你终于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欢儿,无论多么艰难的境地都能寻找破局的方法。” 朝暮欢想到这几日自己把什么事情都压在段承祚身上,很是过意不去道:“对不起,承祚,回不去家你也很着急我还这么任性。” 第202章 抢回猎物兴部落 段承祚握着朝暮欢的手安慰道:“你在我失意时没有离我而去,我也不会的。” 朝暮欢和段承祚相视一笑,真意尽在未言中。周围的野人们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自顾自的说话还听不懂都疑惑的看着两人。 朝暮欢转头一看一群人直直的盯着两人,耳朵都红了,连忙躲在了段承祚身后。一边围着的人更加疑惑。 段承祚看着这些人伤的伤残的残指着几人的伤口,野人们便亲身给几人表演起来。其中两人扮演朝暮欢和段承祚从洞穴离开。 剩下的几人便走进洞穴,想要剥下豹子的皮毛,只是还没来得及剥皮吃肉便被另一个部落进来打跑了。 “原来是这样,既然这样,就去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段承祚说着。说完才发现这些人听不懂又比划了一遍。 这些人看着段承祚的动作也不敢跟着去,一个劲往后退。朝暮欢有些生气,伸手就要拿下自己头上的头冠。 这些人又害怕了,畏畏缩缩跟在了段承祚的身后,朝暮欢便跟在这些野人的身后断后也是防止这些人背后使什么手段。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那个部落,段承祚冲着这些野人示意,这些野人哆哆嗦嗦看一眼才冲上前。 部落里的一群人也感受到了威胁,拿着武器就冲了上去,肉眼可见的对面的武器要比这边的好的多。 没一会儿,这边的人就要落败了。朝暮欢和段承祚拿着石刃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对面的人就被两人制服了。 情况反转,对面的人全都瑟瑟发抖蹲在地上,而朝暮欢这边的人高兴的大吼大叫。 豹子还在对面的部落放着,肉还没有吃干净,豹皮倒是已经剥了下来,正在外面撑开晒着。 朝暮欢和段承祚无意抢占对面部落的栖息地,便带领着自己这边的人扛着豹子离开了。 野人们兴高采烈的跟在朝暮欢和段承祚的身后回到了居住的地方,看得出来这个部落很穷,整个部落都只有一件小兽的皮毛。 这个部落的人都是拿些树叶泥土做的房屋,看起来也是破破烂烂。野人们将两人迎接回来,对着部落里留守的小孩儿们叽叽喳喳的叫。 小孩子们听了就围着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转圈,把自己珍藏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递给两人。 朝暮欢收下小孩子的礼物,摸着他硬硬的发茬,这些孩子们能活到现在看来这个部落没有什么吃人的习惯。 朝暮欢很是欣慰,将所有的人聚在一起,比划着告诉所有人会教他们打猎的方法。 这些野人们的武器也很落后,拿着兽骨就往前冲,上去还没打几下骨头就裂了。 “啊!!!!” “好烦啊。”朝暮欢哀嚎着。 段承祚还在观察部落的情况,被朝暮欢一惊忙过来问:“怎么了欢儿,出什么事了吗?”段承祚紧张的查看朝暮欢的情况。 朝暮欢哭诉道:“虽然是为了让他们收集造船的材料,可是看他们把过的这么苦我也不忍心,更别说还有食人族。” “想到要帮助他们要做许多事我就觉得很麻烦。” “可是又不得不做。” 段承祚笑道:“原来是这件事,不要想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一时半会也无法离开这里,做些事情也好不是吗?” 朝暮欢点点头,又有了动力。 接下来的时间,朝暮欢和段承祚就忙了起来。教野人们做武器,打猎,烹饪,造房子,每天都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做。 野人们也很勤劳,几天下来收集了不少的木材,不过要想造能出海的船还差的远。 没过几日,部落便好了起来,小孩子们能吃上肉身体都好了不少,受伤了有部落里的医师救助,野人们对朝暮欢和段承祚更加推崇。 这期间两人也学习了不少野人们之间的语言,已经可以简单的交流了。 慢慢的和部落里的人交流两人才知道这是一座孤岛周围都是海洋,好消息是孤岛很大才能让这么多部落都活下来。 “有,野人,出过海吗?”朝暮欢问着。 “有,再也没有回来,死了。” 朝暮欢面色更加凝重,是啊,就算造出了船也不能保证能活着回到雍国。 段承祚在身边安慰着:“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朝暮欢勉强笑笑回应着段承祚,回到屋子里就看着段承祚一直哭着说:“对不起。” 朝暮欢心里一直以来就积压了许多的事情,从芬塔国流落到这里以来,两人再也没能收到雍国的一点信息,朝暮欢难免思乡心切。 段承祚只能默默陪着朝暮欢,两人互相排遣。 朝暮欢哭了一夜,段承祚也安慰了一夜。太阳照常升起,两人又要开始做着不一定有结果的工作。 除了木材的问题便是那天朝暮欢想找的那个绳索,食人族这样的部落朝暮欢不得不考虑会打起来的因素。 几日后,等部落里的人能熟练打猎之后,朝暮欢便决定找上食人族部落询问绳索的来源。 到了食人族部落,朝暮欢一群人刚出现在门口,部落里的人就拿着大大小小的武器呲着牙冲了上来。 朝暮欢和段承祚的特训还是有用的,这次这边的人坚持了很久才有落败的迹象,中间有几次甚至压过食人族的气势。 最后坚持不下去也是因为食人族部落的人实在是多,这时就轮到朝暮欢和段承祚出场了。 两人离开雍国这么久,武功一点也没有退步,对付起这些原始人来更是干净利落。没几下这些人便被两人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呜呜呜”的哀嚎。 两人这一手惊到了食人族部落其他人,气势一下就衰退了,几十个食人族部落的人看着两人也是畏惧躲避。 朝暮欢一步步靠近领头的人,那人也在地上蠕动着往后退,可最终也抵不住朝暮欢的脚步。 “这个,哪里,来的?”朝暮欢拿着绳索问着。 那野人瘫在地上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203章 食人落败众投靠 朝暮欢不耐烦的扬起石刃威胁着食人族首领,首领更加害怕,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朝暮欢听不懂。 一旁的其他野人见状七嘴八舌向朝暮欢解释,朝暮欢这才知道这首领的话是跟着他走的意思。 朝暮欢拿着绳子将首领捆住,让他前面带路。 首领便在前面跌跌撞撞往前走,路越走越狭窄,朝暮欢狐疑道:“绳子,真的,在,这里?” 那首领一个劲的点头,朝暮欢便姑且信了他,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前走。 走着走着部落里有些野人没了力气,朝暮欢没放在心上,想着就是累了而已,便嘱咐这些人在原地休息,自己和段承祚跟着首领继续往前走。 首领将朝暮欢和段承祚两人带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朝暮欢隐隐约约能看到绳索的影子。 “承祚在这里,找到了。”朝暮欢高兴的叫着段承祚,两人便快速走向有绳索的方向。 无人在意的角落,食人族的首领悄悄跟在两人的身后。朝暮欢和段承祚很快就找到了绳索,是一种褐色的藤蔓,看起来确实与其他的藤蔓不一样。 朝暮欢试探着上前拿起一根藤蔓,谁知轻轻一掰就断了。朝暮欢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正要回头却被人一把推了下去。 朝暮欢和段承祚在一处两人一起被推下了山崖,食人族的首领在山崖边得意的笑着,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这一边段承祚被推下山着急的呼唤着朝暮欢的名字:“欢儿,欢儿。” 朝暮欢这时正挂在半山腰的树上,看到段承祚的身影便用自己留下来的绳索将他绑住拉到自己这边来。 两人在树上看着山下的水流,同时运起内力飞跃下山崖。两人在水边喝了些水才道:“这食人族的首领真是狡诈。” “我们现在怎么办。”段承祚问着。 朝暮欢道:“我们先看看他要做什么,让他先得意一会儿,到抓的时候才更难受。” 段承祚点点头,两人也不急着赶回去,慢慢往回走。 另一边食人族首领果然高兴非常,将朝暮欢部落的人一个一个拉了回去全都用绳子捆了起来。 “现在能帮你们的人已经没有了,你们就准备进我们的肚子里吧。”首领看着众人嚣张道。 刚才灰头土脸的食人族部落的人兴奋的又跳又叫,围着火堆疯狂的舞蹈。 被绑在柱子上的野人们心急如焚,既担心自己的性命,也忧心朝暮欢的下落。 此时天已经黑了,篝火照的这一片亮堂堂的,火焰映照着所有人的脸,食人族部落像是恶鬼一般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看着。 一段诡异的舞蹈过后,食人族开始松开绳子打算杀死野人串起来烤熟了吃。眼看着人马上就要被架上火,朝暮欢出现了。 这次朝暮欢和段承祚没有手下留情,将这些食人族部落打成重伤,食人族首领更是被打断了腿,趴在地上呜呜呜的乱喊。 “阿唔啦,——”叽里咕噜一串话从首领嘴里吐出。 “现在带我去找绳索?晚了!”朝暮欢呵斥着,当众砍下了食人族部落首领的脑袋。 食人族部落其他人看着被首领的血染红的祭坛再也不敢动弹,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任由朝暮欢处置。 朝暮欢让部落里的人告诉食人族只要不再吃人可以放他们一次。 部落里的人照朝暮欢的话同食人族喊话,食人族犹犹豫豫不愿答应,朝暮欢便提起石刃,这些人又畏畏缩缩答应了下来。 食人族部落的首领死了,朝暮欢被顺理成章占据了这里,食人族的人被关起来确定不再吃人才会被放出来。 此后又询问了部落里的人成功找到了绳索,接下来便是收集足够的材料造一艘大船。 朝暮欢和段承祚收服了食人族的消息没几日便传遍了整座孤岛,在知道朝暮欢不吃人之后便有许多其他的部落找上门来。 两人只能收下这些人,部落一下子人就多了起来,经常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矛盾,部落与部落之间之前有冲突的更是经常打架。 “这些人果然是未开化,什么事都能打起来。”朝暮欢气呼呼的走进帐子里。 段承祚正在用兽皮缝着衣服,两人的衣服经过这么多天的磋磨也破破烂烂,段承祚看不过眼便磨了一根骨针缝缝补补。 听见朝暮欢如此生气无奈安慰道:“他们就是没开化需要慢慢教与三岁的孩子又有什么差别,慢慢教就是了。” 朝暮欢闻言勉强压下气来,可还是很难受,出门折了一根树枝练习剑法,出手都带着滔天的怒意。 剑风将树叶都打落,四周烟尘四起,有路过的野人看到战战兢兢赶紧跑走了。 第二日朝暮欢便将部落里的一些稍微有人性的各个部落的人聚集起来教他们文字,慢慢的这些人懂得了许多。 朝暮欢又命令这些人去教其他人学习文字,半个月后这个举动终于见了成效,这些人之间有了什么矛盾会先交流沟通,不再直接大打出手。 能交流的野人让朝暮欢舒心了许多每日又有打猎队出外打猎,女人则找些能吃的野果野菜,尝试着种植。 孩子们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部落越来越壮大。 朝暮欢心血来潮道:“我们这么大的部落是不是该取个名字。” 周围的人都纷纷响应,这个说就叫“火神部落。”那个说叫:“药神部落。” 朝暮欢却想起了小金,这座岛上除了猛兽,最多的就是蛇了。 每次看见蛇,朝暮欢都会想起小金,爱屋及乌这些蛇不攻击朝暮欢,朝暮欢也不会伤害他们。 有时还会喂他们一些生肉片,以至于这些蛇看到朝暮欢便会蜿蜒着爬过来蹭着朝暮欢的小腿。冲着她撒娇。 最后朝暮欢一锤定音,这个部落就叫“金蛇部落”了。部落里的人不是很理解,不过对于朝暮欢的决定他们总是同意的。 这个岛上最大的部落——金蛇部落就此诞生了。 第204章 离开岛屿到芬塔 部落的人慢慢发现在金蛇部落不愁吃不愁穿,受伤了还会有医师救助,和从前相比,现在过的真是神仙日子。 各个部落的人在这里安下家,慢慢的众人之间没有了部落与部落之间的隔阂,大家都是金蛇部落的人,食人族也再也没吃过人。 朝暮欢也以为食人族彻底改过,谁知这天有部落的人来报:“首领,部落里有人偷走了一个孩子。” 朝暮欢瞬间就紧张起来,召集起部落里所有的人出外寻找那个孩子。野人们的嗅觉还很灵敏,四面八方边嗅边找人。 没一会儿便在一个废弃的洞穴找到了这个孩子,找到时那个野人已经升起了火准备将这孩子烤了吃。 幸而这个孩子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原食人族的人看到这情形立马离这个人八丈远不想跟他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朝暮欢喜怒不形于色,那个偷孩子的野人已经吓得直哆嗦。朝暮欢开口道:“当日我说不吃人的才允许进部落。” “既然你还想吃人,看起来不愿意留在这个部落,那么,你就走吧。” 朝暮欢如今说的话这些野人已经能听懂,那个野人闻言便跪在地上求饶,说什么:“我再也不敢了,不吃人了,不吃人了。” “首领你不要赶我出去。” 朝暮欢看也不看径直离开了这个山洞,部落里的人跟在朝暮欢身后也走了,偷孩子的野人见状起身想跟着走,被最后的两个人狠狠推开,掼在了地上。 之后朝暮欢再也没过问那个野人的事,直到几天后有部落的人来报:“那个偷孩子的野人被野兽咬死了。” 朝暮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一丝的惋惜同情。 在这座岛上停留了应当有一个月的时间,天气也越来越热,部落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仓库里堆着的除了食物就是一堆一堆的木材了。 有了木材,朝暮欢和段承祚便着手开始造船,没有铁钉便用木钉。很快一个差不多的船便造出来了,部落里的人都新奇的来看。 部落里最老的老人道:“这个船是很好,不过还是太小了,会被风浪打翻的。” 朝暮欢不信邪,非要去大海里试一试。 这天艳阳高照,朝暮欢将船拖到海边,等风一吹便将船推向海里。两人在船上掌舵,刚开始一切顺利,后来船便越来越晃,风浪袭来便有翻船的危险。 朝暮欢只是想早点回去,没想把自己的命也早点葬送,连忙改变方向往回走。 朝暮欢叹着气,段承祚就安慰:“好了,没什么事,一次不成功便两次。”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朝暮欢吐槽着,两人将船拖回部落,准备收集更多的木头,原先的船也拆开重新变成木块。 之后,两人足足在这个岛上呆了两个月,待到这些人已经会各司其职,有了自己的名字。 加上之前的木材,两人又开始造船,这次造出来的船比上次大得多,看起来也更结实。朝暮欢特意找来了那个最老的老人让他看看。 “这次的船可以,不过你们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老人问着。 朝暮欢安慰道:“现在你们已经能够自给自足,有了自己选择的首领,就算没有我们也能好好生活了。” 老人点点头,被其他人搀扶走了。 朝暮欢和段承祚选了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出海,部落的现任首领带着部落的人给朝暮欢和段承祚送行。 这些人手里捧着野果熏肉一个劲的往两人的船上塞,眼看着船在水里越来越低,朝暮欢连忙阻拦。 这些人还是不停手,朝暮欢也来不及和现任首领说些什么连忙上了船走了。 两人在船上一直飘飘摇摇,饿了吃肉,渴了喝水或者吃瓜果,等熏肉也没了便钓鱼吃。 “海里的鱼真是鲜美啊。”朝暮欢赞叹着。 段承祚有些忧愁道:“我们的水和瓜果没多少了,得尽快找到什么岛屿停靠。” 朝暮欢也有些忧虑连手里的鱼吃着都不香了,看着茫茫的大海很是绝望。 只是几日后,朝暮欢和段承祚看到了陆地的影子,两人兴奋的抱在一起表达自己的喜悦。行船半日后,两人停靠到岸边。 上了岸,这里看起来荒无人烟,有些树木上长着些瓜果。 两人在海上这么多天,到最后几日便只有几个果子,两人省吃俭用才没渴死。可这么点瓜果也不够解渴,两人的唇都是干裂的。 好不容易看到干净的水源和瓜果,两人狠狠饱餐了一顿。 “我们要不往里走走,说不定这里有人呢?”朝暮欢提议着。 段承祚点点头,两人便顺着林子往里面走,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些人烟。朝暮欢和段承祚躲在暗处悄悄听这些人说话。 “这,这怎么是芬塔国的话。”朝暮欢震惊道。 段承祚也很是惊奇:“再听听。” 两人趴在原地接着听,越来越确定,这就是芬塔国的话。 “这么说,我们两个被吹到芬塔国的更西边了。”朝暮欢猜测道。 段承祚赞同道:“看来是的。” “我们去问问那两个人这里是芬塔国的哪里吧。” 两人拿了一些海里得来的珊瑚珍珠向那两人走去,穿着长裙的两个姑娘看朝暮欢和段承祚像是乞丐一般,连连后退。 朝暮欢将两个白色的拳头大的珍珠放在地上,用芬塔国的语言问道:“我们只是出海不小心落水了,并不是坏人,我只是想问问这里是哪里。” “地上的珍珠你们可以拿走。” 那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看着地上的珍珠很是心动,从地上拿走珍珠答道:“这里是海格镇。” “我们,我们先走了。”两个姑娘回答完便小心翼翼离开。 朝暮欢等两人离开才道:“海格镇不是芬塔国最南边的镇子嘛。” “这么说我们可以不用在海上流浪了。”段承祚开心道。 两人放下心来,将船卖掉的得了些钱,还有船上的海鱼珊瑚珍珠,留了最珍贵的,剩下的都卖了出去。 第205章 身世之谜终有解 就这样朝暮欢和段承祚积攒了一笔钱,准备从芬塔开始新的旅程。两人没有再北上从国都出发,而是直接从海格镇向东出发。 “只是这样应该不会从曜日经过了。”段承祚看着朝暮欢提醒道。 朝暮欢已经释然了:“不经过就不经过吧,他们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没有我们他们也能生活得很好。” 段承祚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准备好了路上得补给,两人便上路了。 这一次两人得旅途顺利了许多,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很快就到了芬塔国的边缘。从芬塔国过去是一个曜日国南边的小国家。 两人很是好好观赏了一番,这里的人虽然也遭受过战争之苦,但是因为夹在两国中间,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 再往东继续走便是雍国南边的国家了,只要北上很快就可以进入雍国境内。 “终于快要回家了。”朝暮欢伸着懒腰感叹。 两人走在小国的街道上,满脸都是即将回家的喜悦。这个小国家其实算是雍国的附属,街上已经能见到穿着雍国服饰,说着雍国话的人了。 “这里还真是熟悉。”段承祚看着街上一个又一个的摊贩,其中一家卖的是发簪,这算是雍国独有的发饰难得能在这里看到。 小小的蝴蝶发簪看起来美丽又跳脱,段承祚被它深深吸引,忍不住拿起发簪往朝暮欢的头发上比量。 “这个蝴蝶的确很美丽。”朝暮欢也被这雍国独有的风物迷了眼。 摊主听到朝暮欢和段承祚纯正的雍国官话,殷勤道:“这发簪很衬您的夫人,雍国的贵客还打八折,很划算的。” 摊主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说起话来爽朗又风趣。段承祚轻笑:“就这根发簪,我买了。” 摊主很是高兴,正要拿盒子被段承祚制止,他拿起发簪认真的戴在朝暮欢的头上道:“我们会共白头,同偕老的。” 临近回乡之日,段承祚总是这么伤春悲秋的,朝暮欢倒是很乐意配合段承祚,看着段承祚娇羞的低下头。 两人又是一番互诉衷肠后,相携离去。 这时已是日上中天,两人在城中最大的酒楼——惜春楼用饭,只是莫名其妙便有人来搭话。 来人看着段承祚道:“这位兄弟,我看你很是面善,不知能否交个朋友。” 段承祚觉得这人奇奇怪怪,莫名其妙:“兄弟,我不认识你,哪里来的什么面善。” 朝暮欢也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想骗我们钱吧?” 来人被朝暮欢和段承祚气笑:“我堂堂一国之王哪里需要去骗你们的钱,真是不识抬举。” 这人被两人这么揣测,也不想着交朋友了,愤然离去。周围的人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样。 “看什么看,再看本姑娘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朝暮欢看着众人威胁着,周围的人纷纷低下头吃饭。 段承祚安慰道:“他说是王子就是王子了,他说不定只是在胡说八道。” 两人吃完饭就离开,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就北上,途中经过苏杭一带还能看看青叶庄的老庄主。 两人沉酣一晚,第二日便要离开这个国家,只是一出旅店便被人拦下,领头之人看着朝暮欢和段承祚行礼道:“两位雍国的贵客,还请王宫走一趟。” 朝暮欢想到昨天那件事同段承祚小声嘀咕道:“昨天那人不会真是这里的国王吧。” “两位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领头之人道。 朝暮欢和段承祚便跟着这人一路前往王宫,进了宫门到了到了大殿,两人入乡随俗向国王见礼。 台上之人没有叫起,阴阳怪气道:“我一个骗钱之人哪里受得起两位的大礼啊,真是折煞我了。” 朝暮欢惊呼:“真的是你!!!” 年轻的国王看着朝暮欢道:“是我,不过你知道在这里冒犯国王要判什么刑罚吗?” 段承祚闻言急忙道:“是我先冒犯您的,欢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责罚我愿意替她承担,请您不要责怪她。” 奇怪的是这国王对着段承祚好像是没有脾气,被段承祚这么说也只是轻哼一声:“行了,我只是吓唬吓唬她,没想着要责罚她。” 两人放下心来,却还是很疑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古怪来,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找上来还是个国王,就算是话本也不敢这么写啊。 朝暮欢和段承祚百思不得其解。 国王看出来他们的疑惑,这才想着解释:“你们两个就是雍国前大皇子和现公主吧。” “这位大皇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寻找自己的身世吗?”国王看着段承祚这时却带出点愤怒来。 段承祚云淡风轻道:“您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我便是想寻找我的身世,也没有任何的线索,盲目追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国王这才稍稍消气道:“你的身世,便由我的母亲,王太后来说吧。” 王宫里的随从搀扶着一个贵妇人走出来,看到段承祚便热泪盈眶一个劲的说:“像,你跟你母亲长得真像。” 段承祚看着这贵妇人也很是亲切,国王提醒道:“这位应该是你的外祖母。” 段承祚一时间叫不出口,王太后也没有勉强拉着段承祚坐下,说起当年的事:“那时皇帝巡视属国,一来到这里便看上了我的女儿——嫣儿。” “那时她都已经嫁人了,只是为着迎接皇帝才回来参加家宴,没想到就这样招致了灾祸。” “皇帝强要娶她,我们也尽力阻止,甚至让嫣儿藏了起来。可是雍国的皇帝拿百姓来威胁我们,嫣儿没有办法,含泪跟着皇帝离开了自己的故土,从此远离家乡。” 朝暮欢疑惑道:“这么说承祚应该是真正的皇子啊,怎么会?” 段承祚也看着王太后想要求一个答案,王太后看着段承祚紧张的频频看向朝暮欢的方向。 “嫣儿她离开这里时还怀着身孕,足有三个月了,那是她与驸马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你。” 第206章 见生父承祚允诺 段承祚闻言猛然松了一口气,王太后便接着道:“那时雍国的皇帝看似很爱重嫣儿,谁知半年后就传来她的死讯。” “我听说她是难产死的。”段承祚道。 王太后叹息道:“皇宫里的事不就这样吗?可我可怜的嫣儿,她没有想攀附权贵的心,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是无妄之灾啊。” “那我的父亲——”段承祚试探道。 “你的父亲这么多年没有再娶妻,只是多年来郁气沉积,身体不大好了。”王太后惋惜道。 段承祚看着王太后真心诚意道:“外祖母,我想去见见我父亲。” 王太后高兴道:“好,好外孙,你父亲看到你一定也很开心,说不定心情一好,身体也就好了。” 嫣儿是国王的亲姐姐,两人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因此国王看着朝暮欢就很是不爽,嘲讽道:“这位就不用去了吧,我怕我那姐夫被你气死。” 朝暮欢这才想到是自己的父亲间接害死了段承祚的母亲,她惊慌的看着段承祚,段承祚看着朝暮欢眼神复杂:“欢儿,让我想想好吗?” 一下子知道这么多的事情,段承祚难以承受,可顾及到朝暮欢还是认真看着国王和王太后道:“我同欢儿之间的事,我会处理,她没有享受过一天公主的福分,也不该承受这份罪孽。” 国王和王太后好不容易才看到段承祚,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妨碍亲人之间的感情,便没再说什么话。 段承祚起身告辞,国王道:“我虽然年纪小,辈分却大。你也算是我的外甥,就在宫里住着多陪陪太后吧。” 王太后看着段承祚也有一丝渴望,段承祚不忍外祖母这么大年纪还要经受分离之苦,便留在了王宫。 国王很是满意道:“来人,送他们去寝宫。” 宫人们将朝暮欢和段承祚送到距离太后近的一座寝宫,和后宫不在一处隔着一道门也不会影响宫人往来。 两人入宫之后,段承祚和朝暮欢突然疏远起来。段承祚每日和王太后作伴,朝暮欢一个人在宫里独守空闺。 这天段承祚直到晚上才回到寝宫,朝暮欢看着段承祚欲言又止,段承祚制止道:“欢儿我有些累,有什么事我们过几日再说好吗?” 朝暮欢只能目送段承祚离开,段承祚也没有再同朝暮欢说什么。这几日朝暮欢便一直在忐忑中度过,静下心来总是在想:难道就要缘尽了。“ 过了几日,段承祚特意拉住朝暮欢,朝暮欢不复往日的活泼跟在段承祚身后,两人面对面坐下。 段承祚还未说什么,朝暮欢先紧张道:“你想要和我分开,我不会同意的,就算是绑我也会把你绑在身边的。” 段承祚无奈道:“我什么时候要同你分开了,我一直都知道,皇帝他虽是你的生身父亲,可从未养过你一日。” “你的父亲,应当是朝阁主才对。” 朝暮欢小心翼翼道:“你既然没想同我分开,这两日又为何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段承祚坐在朝暮欢身边安慰着:“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需要冷静冷静,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我也不想你因为与我在一起承受我的家人的怒火,我希望你与我在一起永远是开心快乐的。” 朝暮欢闻言抱着段承祚又哭又笑:“我以为我们就要这样永远分离了。” 段承祚抱着朝暮欢安慰,等朝暮欢情绪平复又道:“走吧,跟我一起去见我的父亲吧。” “我,我可以吗?”朝暮欢忐忑的问着。 段承祚肯定道:“你可以。”说着拿起帕子为朝暮欢擦干净脸带着朝暮欢出宫。 出宫时正好遇到了国王,两人正要行礼却被国王制止,看着段承祚道:“早去早回。”罕见的没有讽刺朝暮欢。 两人便拜别国王出了宫,马车一路将两人送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管事带着朝暮欢和段承祚进了正堂,段承祚的父亲正坐在高堂上看见段承祚进来的一霎那眼睛都亮了起来。 段承祚和朝暮欢上前三跪九叩行了大礼:“见过父亲。” 父亲连忙扶起两人,口中直道:“好,你也长大了,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之后便是见过列祖列宗正式入族谱,段承祚从此有了另外一个名字——程知行。 “这名字是你母亲刚刚有你的时候便定下的,她说若是男孩便叫程知行,女孩便叫程知音。” “那个时候她还那么期待,没想到——” “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 眼看着父亲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段承祚连忙安慰:“父亲,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强取豪夺之人的错。” “少爷,老爷今天还没有吃药。”一旁公主府的下人提醒着。 段承祚连忙叫人端来了药劝父亲服下,服侍过汤药程狂歌终于睡了过去,睡梦中仍旧是一副不安愤怒的模样。 宫人们劝道:“少爷便在府里多待几日吧,老爷也能高兴一些。” 段承祚应下,和朝暮欢两人在府中住下,所住的院子还是段承祚的母亲在世时预备好的,处处都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黄昏时程狂歌醒了过来,正是用晚饭的时候,便将段承祚和朝暮欢一起叫到厅堂用饭。 段承祚看着父亲憔悴的样子允诺道:“父亲,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程狂歌却连连摆手:“你们年轻人正是出去闯荡的时候,怎么能把你们拴在我身边,再说儿媳也不会同意的。” 程狂歌承认了朝暮欢是自己的儿媳,两人都喜出望外,朝暮欢连忙道:“父亲,我也想陪在您的身边,和知行一直孝敬您。” 程狂歌想是今天高兴,看着朝暮欢道:“儿媳也好,好啊,我也能放心了。” 晚饭后,段承祚将父亲送到卧房便离开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才来的及问朝暮欢:“你真的愿意陪我留在这里吗?” 朝暮欢肯定道:“我愿意的承祚,啊不,知行。” 第207章 变故陡生余悲切 “那你的父亲呢,你的师兄怎么办。”程知行问道。 朝暮欢轻笑道:“你也说了,还有师兄在,就算师兄一时顾不及我也可以照顾父亲,一来一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程知行抓着朝暮欢的手道:“欢儿,我会一直爱重你的。” “有些话不说出口我也知道的。”朝暮欢道。 一夜无梦,醒来后却听得府中下人来报:“少爷,老爷没生息了。” 程知行和朝暮欢一下子惊醒,边走边问:“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人们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来,程知行不耐烦道:“好了别说了,我自己去看吧。” 程狂歌这时还在自己的卧房里,两人到时,他躺在床上面带笑容。程知行松一口气道:“父亲这不是还好好的,你们这些人。” 说着就上前叫程狂歌:“父亲,醒醒该用饭了。” 程知行一遍遍的叫着不嫌疲累,后来已经有了哭腔,周边的下人们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朝暮欢上前扶着段承祚也只是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久许久,程狂歌都没有任何反应,周围的下人已经眼圈泛红。程知行和朝暮欢也哭到不能自已。 “父亲,你,你怎么就抛下我去了。” 程知行这时才有别的思绪想程狂歌为什么会死,甚至连寿衣都已经穿上了。枕旁有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吾儿亲启。 程知行打开信封,里面写着:“吾儿知行,见信如晤。我如今见过你也算对嫣儿有所交代,如今我终于可以去见你母亲了。” “我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父母早早离开我,我所在意者唯嫣儿一人。所以不要伤心,于我而言这是件好事。” 桌子上放着吃剩的药,是剧毒的鹤顶红,绝无生还的可能。程知行无奈只能担起父亲的后事,揽起公主府的重任向各处发丧。 程知行和朝暮欢披麻戴孝,两个人一下子都没了生气。来往吊丧的人两人连名字都叫不出口,只是守在灵前磕头还礼。 后来国王和王太后也来了,看着程知行如行尸走肉一般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也酸酸的。 “知行,节哀顺变。”王太后别无他话可说,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本以悲伤至极还要强撑着安慰程知行。 国王却看着朝暮欢,越看越生气,终于忍不住道:“就是你害死姐夫的,他见过你之后就死了,都是你的错。” 朝暮欢抬头双眼无神喃喃道:“是啊,是我害死公公,若不是我他不会死。”连日来的打击让朝暮欢心神不宁,总是很紧张。 被国王这么呵斥更是承受不住,整个人就这么昏了过去。程知行连忙接住朝暮欢:“欢儿你没事吧,不是你的错,父亲他本就存了死志。” 国王在一边看着很是慌乱,他早已看过程狂歌的信,只是需要找一个理由将这股被欺压的无名火发出去。 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国王也很是慌乱,连忙叫王宫里的医师来。程知行自己本也懂一些医术,等不及医师来自己先摸了脉。 只是摸着摸着却不对劲起来,程知行面色越来越奇怪,还带着一些不可置信。国王紧张道:“知行到底怎么样你说句话啊。” 程知行道:“我,我不知道,我也不能确定。” 王太后也面色古怪有些怀疑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直到王宫的医师来诊脉,医师一番诊脉后看着满屋挂白,平静道:“这位夫人是有喜了。” 国王闻言更是心虚,程知行却是又哭又笑:“我要成为父亲了,可是我的父亲不在了。” 医师安慰道:“节哀。” 朝暮欢还昏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医师嘱咐道:“这位夫人有些郁结于心,需要好好休养啊,我先开个温补的方子。” 国王想要早些离开这里,索性道:“母后,我再多问问这医师。”王太后自然点头,看着程知行叮嘱道:“这孩子虽然来的不是时候,可添丁总是件好事。” 程知行现在也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犹如在梦中一般浑浑噩噩道:“外祖母我知道的,我会好好照顾欢儿的。” 程知行安顿好朝暮欢又去了灵堂守灵,脑子里胡思乱想总也没个头绪。 日落西山之时,朝暮欢才从房间醒来,身边的下人们表情很是奇怪,又悲又喜。 “我睡了多久,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下人道:“少夫人您有身孕了。” 朝暮欢一瞬间沉默,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你们少爷在哪里?” “少爷还在灵堂守着,吩咐我们好好照顾您。” 朝暮欢闻言下榻独自一人前往灵堂,一路上都是白森森的,魂幡也随风乱舞。走到灵堂正看到程知行跪在灵前烧着纸钱。 朝暮欢之子不言,沉默地走到程知行身边,跪在灵前续着香。 程知行肃穆道:“你怀着身孕,还是早些休息吧。夜里还是有些冷,不要感冒了。” “日子还浅,应当无事,我陪着你。”朝暮欢道。 两人便沉默地在灵前守灵,谁也没有再劝谁。夜越来越深,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天亮了。 朝暮欢醒来时躺在榻上还反应不过来:“我昨天不是在守灵吗?” “您后来睡过去了,是少爷抱您回来的。”下人道。 灵停了七日,后来程知行不许朝暮欢再去守灵,两人便很少见面。后来棺椁被拉到寺庙里念经超度,程知行仍然守着。 再相见竟已经是一个月后了,程知行消瘦了许多,朝暮欢也是除了肚子显怀,身上也清减了许多。 程知行问着:“怎么瘦了这么多,再伤心也要好好吃饭啊。” 朝暮欢反问:“你劝我的话自己也该听听,父亲已经驾鹤西去,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啊。” “是啊,这时候父亲和母亲说不定已经相遇了,在诉说相思之情啊。”程知行苦笑着感叹。 程狂歌下葬以后,程知行好像慢慢走了出来,只是很少提起自己的父亲。 第208章 雍国之行疑窦生 两人都把心事深藏,尽力不想影响对方。几日后国王和王太后召见,两人收拾好心情进宫觐见。 国王上次闯下祸事之后,对待朝暮欢便不再那么苛刻,再加上朝暮欢有了身孕更是对她极为宽容。 王太后对待朝暮欢也很是亲近,拉着朝暮欢问:“最近身体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的就往宫里递话。” 朝暮欢笑着点头,两人便陪着王太后说些话。 国王看着程知行道:“你们有什么打算,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去雍国。” “要我说还是留在这里最好,你在这里谁敢欺负你。”国王自信道。 朝暮欢看向程知行,程知行回看了朝暮欢一眼看着国王道:“我想去雍国,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让欢儿也见不到父亲啊。” 程知行的话虽然有道理,可国王还是有些伤心:“虽然姐夫走了,可是外祖母还在,你忍心让她见不到自己的外孙子吗?” 王太后也一脸期待的看着程知行,朝暮欢抿嘴也不禁劝道:“我们就留在这里吧,父亲那里我经常回去看看也就是了。” 程知行坚定道:“我会去雍国,这里我也会经常回来的,不用担心我,外祖母。” 国王和王太后见程知行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强留,只是叮嘱程知行要照顾好朝暮欢。 两个人的去留就这么决定下来,剩下的日子两人又回到了王宫居住,每天陪着王太后说话。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两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到雍国。 离别之日,国王和王太后在大殿送两人离开,赠予两人许多金银珠宝。国王还将公主府送给了程知行,等程知行回来时还能有个住的地方。 从这里向北便是雍国的地界了,两人为求稳妥,先在关口处试探着。守关的将军看到朝暮欢和程知行两人也没有喊打喊杀。 “恭迎长公主鸾驾。”将军下了城门从关口处迎接两人。 朝暮欢和程知行对视一眼,同时想:看来两人的通缉令确实是解除了。 朝暮欢看着守城的将军问:“关口今日可以通行吗?” 守城的将军理所应当道:“长公主想要通行自然是可以的。”话落又看了朝暮欢一眼,像是有什么其他的话想说。 ”将军有什么话便说吧,不必避讳。“朝暮欢道。 将军便道:“皇上留了旨意,若是见到长公主和这位公子希望你们能进皇城一叙,皇上还说不去也可,只是实在想念,才有此说。” 朝暮欢想了想道:“我们今日先不入关,等明日再来劳烦将军。” 将军点头应下,觑着朝暮欢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这关口处也有下榻之所,长公主驾临岂能不好好招待。” 朝暮欢搪塞道:“只是还有几个朋友需得叮嘱,就不劳烦将军了。” 将军见此也不再多言,毕恭毕敬送走了朝暮欢和程知行。当夜,两人夜宿关外的客栈。 两人对坐屋内都有些疑惑,朝暮欢问道:“你与那皇帝应当熟悉些,他让我们进皇城一叙是什么意思呢?” 程知行道:“我是与他熟悉些,可那已经是几年前。那时的承礼人如其名确实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可他如今是皇帝,他也会变的。” 朝暮欢也有些头疼,回家之路频生波折,如今到家门口又出这样的难题。 “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啊。”程知行看着朝暮欢。 朝暮欢想了想道:“现在已经是雍国的边缘,我的灵鸽可以将信送到父亲身边,即便我们在宫里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救我们。” 程知行点点头,朝暮欢便手写了一封信将灵鸽送出。灵鸽颇通人性,会躲着人走,路上应当不会出差池。 提前有了准备,第二日两人便通过了关口,皇帝有话两人也不能不听,谁都来不及见先往都城赶去。 十日后两人便到了都城,只是一路上的情形让人心痛难当。短短十日的路程两人遇到了多次山匪拦路,水上又有水匪,举目望去好像处处是盗贼。 “怎么会这样,我们从雍国离开时,雍国内虽然有些不太太平,可还没有这么难过,现在已经有卖妻卖子,自卖自身的事。”朝暮欢拧眉道。 程知行也很是疑惑道:“我们在外两年之久这其中发生的变故太多了,还是明日进宫时再说吧。” 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人便等着第二日皇帝宣召再看情况。几日前朝远也给暮欢来了信,告知朝暮欢安心,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前去的。 第二日,皇宫里派来了华盖马车来接两人,朝暮欢和程知行便进了宫门。 今日不是大朝之日,皇帝便在偏殿接见了两人。 朝暮欢和程知行拜见过皇帝,皇帝连忙叫起,看着朝暮欢也很是和善:“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朝暮欢连忙道:“君臣有别,不敢僭越。” 皇帝叹气道:“如今真是孤家寡人了。”在转头看向程知行,一时间不知该怎样称呼。 朝暮欢也想给程知行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看着皇帝试探道:“这位是我游历途中遇到的,是佑国的世子,如今已经成婚。” 皇帝配合道:“世子风度翩翩,君子如玉难怪皇姐看得上,可怎么称呼?” 朝暮欢笑道:“程知行。” 皇帝和朝暮欢一来一回很是默契,很快便解决了程知行的身份。确认皇帝对两人没什么恶意之后,朝暮欢也放松了许多:“不知皇上叫我们进宫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皇帝闻言感叹道:“只是皇姐此去多年不见有些想念罢了,皇姐既然回来便常在都城住吧。” “你册封公主之人便为你备下了公主府。” 朝暮欢犹豫不决,可这也不由自己决定,朝暮欢还是谢了恩。其他的事情两人还无法开口,皇帝也没有为两人解惑的打算。 说了几句话,两人便识相的告退了。皇帝也没有多留,皇宫的太监并几个侍卫将两人直接送到了公主府的门口。 第209章 见瑞王皇帝真言 公主府占地很大离皇宫也很近,不消几步路便能走到皇宫。公主府里面很是豪奢,奴仆众多,两人却不是很高兴,反而满面忧愁。 “如今百姓们水深火热,食不果腹,我们却这样绫罗绸缎,高门大院的住着,怎么能让人安心呢?”朝暮欢叹道。 程知行也深以为然,只是在外面更多的话不便说出口,两人便进了卧房。 “承礼从小便风花雪月,最大的梦想便是做一个闲散王爷。倒是太子继承了——先皇的谋略野心。可是承礼超然太过,太子又暴虐太过。” “诺大一个皇朝怎么就后继无人呢?”程知行叹息道。 朝暮欢是江湖人士,有侠义之心,却不知道怎样解救一个国家。 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处出手,皇帝自从上次见过两人以后,时而也召见两人。只不过多以谈诗论画为,朝堂上的事不会对二人袒露半分。 “皇姐怎么了,作画不是你最擅长的吗?怎么今日这么心不在焉的。”皇帝疑问道。 朝暮欢一时走了神被皇帝发现,便顺势道:“只是想起瑞王爷来,许久不见他很是想念,还没来得及前去拜见。” 皇帝闻言笑道:“这有何难,你若想见皇叔请他来便是了。”说着便吩咐身边的总管太监前去请瑞王爷来。 朝暮欢虽觉得不妥,可也不能反驳皇帝便静静等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瑞王爷便来了。 再见瑞王爷,朝暮欢一时震惊,瑞王爷竟也长了白头发,看起来很是颓丧。皇帝关心道:“皇叔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如今皇姐也回来了,皇叔也能开心一阵子了。” 瑞王爷看到朝暮欢确实很开心,嘴上却还骂道:“你真是狠心啊,离开雍国那么久,让我这把老骨头一直惦记着。” 朝暮欢惶恐道:“叔叔说的哪里话,你正值壮年,哪里就老了。” 瑞王对这些事早已看淡,只是对朝暮欢的不告而别有些生气罢了,最后还是心软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空了多上我们府里来,你婶婶还一直惦记着你的话呢。” 朝暮欢点头应下,瑞王转头又看见程知行,他对朝暮欢的打算一无所知,但是看到程知行能坐在这里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看着程知行道:“我这侄女也受了不少苦,你照顾好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虽老了也还能打呢。” 程知行对瑞王还很尊敬,连连道:“我自然会爱护欢儿的,您不必操心。” 几人在宫内闲聊了一阵,瑞王有些精神不济便告辞了,临行前嘱咐朝暮欢多往瑞王府来。 “浮云子那个小妮子还一直记着你呢。” 朝暮欢连连点头送走了瑞王,剩下三人亭中对弈。在都城中已经过去了些时日,程知行多少了解了一些朝中的事情,只是他如今的身份不便说话。 这话便只能叫朝暮欢来说:“皇上,明日便是大朝会了。” 皇帝一瞬间没了兴致,看着朝暮欢道:“皇姐,这话是程知行叫你说的吧。我是从来没有去过大朝会又怎么样,这些事都有丞相们去操心,我只要批奏折就行了。” 说着看着程知行道:“你有什么疑问便说吧,从前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也是最受他重视的。” 程知行猛然间又想起从前和老皇帝的一点一滴,可是老皇帝是强抢他母亲的人,他间接害死了她。 程知行想到此处,隐忍的攥起拳头,却被朝暮欢温柔的抚开握紧。皇帝不耐烦道:“皇姐你们就不要你侬我侬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程知行这才开口:“皇上您身为天子,万民之父,怎么能不上朝,任由那些人把持朝政呢?” 段承礼反驳道:“他们最后的决策不是照样还要我御笔朱批才行吗?怎么算把持朝政。” “那您可知道外面的百姓食不果腹,已经开始人吃人了,稍微有些力气的都去做了匪徒,甚至民间已经有了起义军。” “这些你的好大臣可同你说了。” 程知行一字一句控诉着,段承礼一脸茫然:“这些事我在奏折里从来没有见过,可就算有起义又如何,一些乌合之众罢了,随随便便不就灭掉了。” 程知行索性将所有的事摊开道:“恰恰相反,那伙起义军已经越来越壮大了。朝廷是派了人去打压,可自己又暗中克扣军饷,无钱无粮,这仗根本就打不起来。” 段承礼为人单纯,从他对朝暮欢和程知行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因此也一直被大臣们蒙蔽,做了一个傀儡皇帝。 事到如今才和盘托出:“一开始我也想做一个好皇帝的,可是朝中的武将从父亲去世后便越发嚣张,并不服我。” “这些年来边境,沿海时常有战争,这些将军们都不尽心,只在一些小事上听从调遣。” “父亲去的突然,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给我,我手中无人,文臣们也不在意我,我说什么根本就不管用。” 段承礼年纪还小,主少国疑,他的母亲也是温柔贤淑不擅处理国事,落到这样的局面却也正常。 程知行痛恨老皇帝,却对段承礼这样的孩子很是宽容,看着段承祚认真道:“皇上,你现在还想做一个好皇帝的话,我们会帮你的。” 段承礼犹豫不决,频频看向身边的老太监,老太监便道:“皇上,左相还在乾元殿候着。” 段承礼顺势道:“皇姐,我先走了,你若是想在宫里逛逛便叫太监带你去,若是想回家也叫他们送你回去。” 段承礼走了以后,朝暮欢和程知行才暗道:大意了。 两人也没了逛园子的心思,径自出了宫,本要直接回公主府,却被瑞王的人拦下:“长公主殿下,瑞王爷邀您过府一叙。” 朝暮欢如今最信任的便是瑞王,自然登上了瑞王府的马车。 马车上程知行叹道:“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呢。” 两人同时长叹一声。 第210章 王府相谈惹异样 马车在沉闷中驶向瑞王府的方向,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到得瑞王府门口,浮云子正在那里等着,看到朝暮欢下车便有些雀跃,朝暮欢也迎上去。两人亲厚之处像是朝暮欢从来没有离开过。 浮云子还是孤身一人寄居在瑞王府,好在瑞王和瑞王妃对浮云子像是亲生女儿一样情愿一直养着她,除了都城中时常有些风言风语便再没有什么了。 浮云子拉着朝暮欢进了瑞王府去正厅见瑞王,程知行见没人理自己悻悻跟在两人身后进去了。 两人走了一阵,浮云子才注意到朝暮欢突起的肚子,看着朝暮欢迟疑道:“欢儿外面的吃食再好也不该吃这么多,行走都不方便了。” 朝暮欢还在反应,程知行已经笑出声来,看着浮云子表面平淡暗自炫耀道:“欢儿她这是有喜了,不是什么吃多了。” 浮云子被气得狠狠瞪了程知行一眼,拉着朝暮欢就走。程知行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 到正堂时,王爷和王妃两人都在,王妃也看到了朝暮欢的肚子,老神在在道:“欢儿,第一胎可是要好好养啊,千万不能有闪失。” 瑞王这才注意到,惊呼:“你竟然有孩子了。” 王妃拧了王爷一下,道:“你这是什么话,欢儿这个年纪还不该有孩子吗?” 瑞王总觉得朝暮欢还是个孩子一时无法接受,被王妃提醒才反应过来,关切的问着:“这是几个月了。” 程知行笑道:“四个月了。” 程知行还是瑞王的侄子是,瑞王怎么看怎么满意,后来知道朝暮欢才是自己的侄女,再看程知行就很是看不顺眼:“我是问她没问你。” 程知行也不生气,坐在朝暮欢身边殷勤照顾着不再说话。 几人说起游历途中发生的事,瑞王也惊叹连连:“那曜日国的学校可真是好,不过男女都在一个地方上学还是不妥。”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也得亏你们武艺不差不然只怕也敌不过子弹。” 连王妃也感兴趣道:“还有男女能一起上学的地方,那浮云子大师岂不是也能去上学。” “那曜日国女子也能做国王,真是令人佩服。” 正说着瑞王反驳道:“浮云子大师才不去那什么学院呢,男女同处一室,名节都坏了。” 瑞王和瑞王妃这么多年了还是吵吵闹闹,瑞王妃瞥一眼王爷道:“王爷,浮云子大师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事情,要是在意这个,只怕早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王爷说不过,便转移话题道:“听欢儿接着说吧,别吵了。” 朝暮欢便说起芬塔国的事,说起威力巨大的火炮,说起告密的杰克,说起学到的火炮原理。 瑞王这时又道:“那杰克什么的,这名字真怪。要是他真那么俊朗,做个面首也不是不行。” 程知行瞬间看向瑞王,瑞王毫不畏惧甚至想着送朝暮欢一些养面首的财物。 朝暮欢被瑞王的奇思妙想吓到,连忙道:“皇叔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了,我跟知行承诺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瑞王“啧”一声,又想起刚刚提过的火炮:“那火炮威力真的那么大,一炮下去整个村子就没了?” 朝暮欢肯定道:“不只村子没了,之后的几年可是寸草不生呢。” “那可真是幸亏你把他们的东西学到了手,不然等这样的武器来攻打雍国的时候,我们哪里有招架之力啊。” “这东西我们得握在自己的手里得赶紧做出来。”瑞王越说越激动,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它出现在雍国的地界上。 说着说着又长叹一声道:“唉,哪里来的钱又哪里来的人啊。” 朝暮欢也惊奇道:“皇叔,我们也正好奇这事,父皇在世时奢靡些,好歹日子过得去,如今怎么变本加厉。” “况且父皇去世,按理来说您做摄政王也没人能反对啊。” 瑞王叹道:“我那哥哥真是去的突然,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只有害他的皇子和那皇子的母家被处死了,就剩了这么一个承礼。” “兄长在时我就是个闲散王爷,手里的东西都是仗着皇兄在才有,那时也没想着经营什么势力,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啊。” 瑞王妃握着王爷的手默默安慰着,朝暮欢心里也不好受,瑞王又说起其他的事:“皇兄在世时奢靡些,底下人也又中饱私囊的可还没那么明目张胆,至少军费他们不敢动。” “皇兄去世,承礼软弱些,国库里没什么钱,百姓也没钱。这钱嘛,自然都在那些当官的手里了。一个户部侍郎过得比我瑞王府还豪奢,可想。” “整个朝廷上上下下都烂了根,除了连根拔起已经别无他法了。”程知行叹道。 瑞王无奈道:“哪里那么简单,那些官员手里有了钱哪里又不养私兵的。” “你们两个在外面确实算的上武林高手,盖世无双,可是在这里比你们更加厉害的还有,他们又与朝里的官员联系密切,凭你们两个人能做什么。” 程知行在原处不知道想些什么,瑞王几个人又开始说起其他的事,颇有些能过一日算一日的豪放。 浮云子终于有机会同朝暮欢说些画上的事,连忙道:“欢儿,你在域外游历许久,他们那里的画怎么样呢?” 朝暮欢也许久没有作画了,说起来也有些手痒,便撸起袖子道:“且看我给你露一手。” 说着朝暮欢拿起画笔,准备好颜料,浮云子惊奇道:“欢儿,这颜料怎么如此厚重,这怎么能画好。” 朝暮欢自信道:“厚重有厚重的好处。”说着便为王妃和浮云子画起像来。 厚重的颜料在上面一层叠一层,先铺出底色来再在上面画出细节,色彩艳丽之处与水墨画别有不同。 一层一层的颜料不停堆积,浮云子也越看越惊奇:“这样的画法要是能融合到古画里不知道会有怎样神奇的效果。” 朝暮欢笑道:“那就要靠你来研究了。” 第211章 赏画作夜访无影 浮云子看得更加认真:“我会的。” 朝暮欢轻笑一声,继续完成着手上的画作,一盏茶的时间,画作完成。浮云子和王妃凑近了观赏。 两人连连惊叹:“你的画还是这么好。” 浮云子更是捧着画爱不释手,看着朝暮欢道:“这幅画就是我的了。” 朝暮欢自然笑着点头,瑞王府里一派其乐融融。 黄昏之时,朝暮欢和程知行两人归家,程知行异常沉默不知在盘算些什么。朝暮欢也是不明所以,只能等程知行愿意说的时候。 之后的几日,程知行总是看着朝暮欢若有所思,朝暮欢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知行,你到底在想什么。” 程知行道:“我只是在想,千闻阁如今到底算是谁的实力,皇帝去世之后不知是否有知情人接手。” 朝暮欢也猛然反应过来:“那时千闻阁都是直接对皇帝负责,按理说换了皇帝如今应当是承礼的,可千闻阁旧部说朝廷无人来过,像是完全忘了一般。” “如此说来,承礼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皇帝真是什么都来不及交代便不在了。”程知行道。 朝暮欢思索道:“父亲和师兄这两日应该在京都,我们晚上去看看。” 深夜来临,朝暮欢和程知行一袭夜行衣在京都巷子里走过,最终到了神偷无影的府邸。还是那扇小门,朝暮欢带着程知行小心翼翼地走过。 两人这才顺利进入,无影、朝远和祁深都在等着两人。朝远见到朝暮欢的一瞬间便红了眼眶:“你这孩子,一走就走那么多年,让我一把老骨头提心吊胆。” 说是这么说,朝远却舍不得动朝暮欢一根手指头,只是一直看着,生怕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祁深也禁不住看着朝暮欢满是担忧:“你真是,有了身孕还这么莽撞,有什么事叫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了,还自己跑过来。” 此话一出,朝远看着朝暮欢也满是嗔怪:“你啊,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总是让人操心。”话是对着朝暮欢说的,眼睛却总是瞟向程知行。 程知行被岳父这么说也只敢乖乖的听着,无影却趁火打起劫来:“欢儿,你说我的武功怎么样。” 暮欢自然道:“您轻功可以说是天下无敌。” 无影道:“既然如今,你这孩子生出来便拜我为师吧。” 朝暮欢有些犹豫,无影便不遗余力忽悠着:“欢儿啊,外面有多少人想拜我为师我还没同意,你有这好机会就偷着乐吧,别犹豫了。” 朝远一下被无影抢过话,马上反驳道:“跟着你做个贼头子,你可别把我外孙女带坏了,多少名门正派抢着收我这外孙女,排队也轮不上你呢?” 无影当时被朝远抢了做朝暮欢父亲的机会本就不爽,被朝远这么一说更加火气大:“贼头子怎么了,我后来不是没偷了吗?暮欢要不是在我这学了这么多不知道还要受多少委屈呢?” 朝暮欢想起那精湛的开锁技术连连点头,正要答应下来被朝远拦住:“欢儿,就算不拜他为师他也得教这孩子,不用管他。” 朝暮欢一想也是,看着无影笑嘻嘻道:“师傅,那这孩子就拜托您一段时间。” 无影气闷道:“去去去,不拜我为师给我养老送终还想在我这学东西,不教,不教。” 朝暮欢连忙道:“欸,师傅,他敢不给您养老我揍他您放心吧。”无影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朝远三人已经在一边说着其他的事,朝暮欢和无影也停下来静静听着。 程知行道:“岳父,如今雍国内忧外患,照这样下去只怕没多久就分崩离析了。” 朝远叹道:“是啊,在走下坡路了。”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祁深看着程知行问着。 程知行踌躇半晌才道:“新皇的性子还是像从前一样优柔寡断,这些大臣们的力量也强大了起来,联合在一起也很是难对付啊。” “更不要说还有民间起义,饥荒,水涝干旱,外部有其他国家虎视眈眈。” 祁深看着程知行冷冷道:“你到底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先皇的孩子都在皇位之争中败的败,死的死,实在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我不是先皇的血脉没了继承大统的资格,可——” 程知行转头看着一眼朝暮欢,谨慎道:“可欢儿是先皇的血脉,以女子之身为帝也未尝不可。” 朝远和祁深一时被程知行的话镇住,朝暮欢也终于明白程知行这两日在盘算些什么。 程知行的身世,朝远和祁深已经知晓,朝远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是真为欢儿好,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想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若是欢儿称帝,以欢儿重感情的性子,下一任皇帝必然是你的血脉。” 程知行闻言跪在朝远身前毫无隐瞒道:“我的确有私心,我本可以在自己父亲的身边承欢膝下,却阴差阳错落到这个地步,生身父母也离我而去。” “可我虽然有私心,也是为了整个雍国着想,乱世存在一日,百姓们就多受苦一日。况且孩子虽是我的血脉,若是欢儿称帝,也终究姓段——” 朝远打断道:“好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皇帝还在皇位上坐着呢,就算无甚才能那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祁深倒是有些异动,可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其中面临的困难和危险数不胜数,为了所谓的帝位葬送性命实在没有必要。 程知行的提议被众人否决却也没有强求,朝远看着还跪着的程知行道:“起来吧,你今天说的话我只当作没有听到,回去了好好照顾欢儿。” “有什么事就往我们这里去信,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 程知行起身应下,默默坐在朝暮欢身边。 朝暮欢想起此行的目的,看着祁深问:“师兄,千闻阁如今怎么样了,新皇上位以后迟迟无人前来,那些人——” 第212章 再见清流明月散 祁深也对这件事很是奇怪:“这些年来,暗部的人时常与千闻阁有些来往,如今倒是完全成为一个江湖门派了。” “那时你远走他乡,皇帝也没有收回你的阁主印信,只是另提拔了一个副阁主,我想千闻阁应当还认你做阁主,只看你的选择了。” “是把它重新交还给皇帝,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 朝暮欢回京都以后不敢同皇帝提起千闻阁的事情,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阁主的身份,这时才知道其中的故事。 “师兄,我再考虑考虑。”朝暮欢道。 朝远闻言便知晓程知行的话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长叹一声道:“欢儿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你。” 祁深跟着道:“师兄也是,你想做什么么就放手去做吧。” “不止我,你,你寒水师姐也是。” 朝暮欢瞬间瞪大了眼睛:“师兄,你,你和寒水师姐。” 祁深不好意思道:“是啊,你寒水师姐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就嫁给我,如今终于等到了。” 朝暮欢连道:“恭喜啊师兄,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无影在一边不满众人忽视,轻咳两声道:“别忘了还有我,欢儿你可是同我说要让孩子给我养老呢。” 朝暮欢看着几人盈盈下拜:“多谢,多谢。” 朝远连忙拉起朝暮欢:“你身子重还这样多礼,让人说你什么好。” 程知行护着朝暮欢回了公主府,程知行握着朝暮欢的手道:“我所有的盘算除了私心剩下的都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国泰民安。” “想要天下太平的心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不是吗?”程知行定定的看着朝暮欢。 朝暮欢道:“若是这件事会让我陷入危险,你还会让我去做吗?” 程知行坚定道:“不会,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任何事情我们都要早做打算,除非我们永远离开雍国,再也不回来。” “若是到时烽烟四起,谁又能独善其身呢?”程知行反问道。 朝暮欢也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只是若真到那个地步,只怕新皇凶多吉少,你忍心吗?”朝暮欢问道。 程知行看着天空道:“他现在就很危险,如今皇帝势弱,难保臣子不生出其他的想法来。” “且看他怎么选择吧,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尽力保下他也就是了。” 两人商定,朝暮欢和程知行便安寝。 太阳升起,两人各自洗漱,忽闻的门上有人来报:“长公主殿下,有个魏公子说是您的旧识,在门口候着。” “想来应当是魏清流,快请进来。”朝暮欢吩咐着。 下人们闻言将魏清流先带到了正厅,侍女奉了盏茶请他稍待片刻。 没一会儿,朝暮欢和程知行联袂而来,魏清流这些年倒没怎么变化,看着朝暮欢道:“公主殿下可是贵人多忘事啊,发达了也不带带我们这些老朋友。” 朝暮欢见魏清流如此说也并未生气,佯怒道:“魏兄既知道是贵人还这么冒犯可是犯了重罪啊。” 魏清流无所谓道:“那就请长公主殿下治我的罪吧。” 朝暮欢笑道:“谁敢治你的罪,你那张嘴就连我也怕。” “魏兄既来了,晚上可要请魏兄明月楼好好吃一顿。”朝暮欢笑道。 魏清流笑容一僵,朝暮欢察觉不对问道:“明月楼有什么问题吗?” “长公主殿下多出去走走吧,京都如今的变化也不小。”魏清流无奈道。 “明月楼的主家,处州石家生意能做那么大也是站了队的,先皇在世时还如日中天。先皇一去一朝天子一朝臣,早被连累的倾家荡产了。” “幸运的是还有命在。” 朝暮欢震惊道:“那他们如今在哪?” 魏清流解释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京都的事我还知道一些,其他的我就不甚清楚了。” 朝暮欢暗自唏嘘,也只能先绕过这个话题:“先不说了,魏兄今晚就尝尝我们公主府的手艺。” 魏清流满面笑意道:“听闻公主府还有皇上特意赐下的御厨,那就托公主的福,让我也见识见识。” 说了几句话,几人才想起问对方的近况:“魏兄如今还在画院吗?” 魏清流道:“是啊,几年前严院长退了,我便成了新的画院院长。” 朝暮欢笑道:“那真是恭喜魏兄了,我游历归来,昔日旧友也许久没见,魏兄以后可要多来公主府走动。” 魏清流大喜过望向朝暮欢行礼道谢,看着程知行道:“段兄——” 话还未说完便被朝暮欢和程知行截住,程知行命侍女给魏清流添茶倒水,看着魏清流道:“这位魏兄,我名程知行,不姓段。” 朝暮欢也补充道:“这位程公子是我游历途中遇到的,我们两情相悦,他也愿意跟着我来雍国,便一起回来了。” 魏清流紧张的咽下一口茶,重新招呼道:“程兄真是一表人才,貌比潘安,把我这眼睛都晃花了,真是对不住。” 程知行温和道:“不知者无罪,魏兄不必自责。” 朝暮欢想起自己游历途中在曜日和芬塔国学到的画技,命侍女从书房取出书盒来奉于魏清流身前:“魏兄,这是西方的画法,这东西在我手里不比在你手里用处大。” 朝暮欢若是赠与魏清流金银,魏清流不见得会收下,可若是与画相关,魏清流怎么也无法拒绝:“那就多谢长公主了,长公主如今也是学贯中西了,画艺比起我们来更加精湛了吧。” 朝暮欢谦虚道:“画院的画师们各有所长,哪里就谁比谁强呢?魏兄能做了画院的院长自然有胜过我的地方,还是不要妄自菲薄啊。” “长公主说的就是。” 几人说了一上午颇有些口干舌燥,索性便留魏清流在这里用了中饭再探讨画技,画技存在于纸上终究不如亲眼看一遍。 饭毕,魏清流捧着手中的书爱不释手,朝暮欢失笑,带着魏清流去了公主府的小花园亲自示范如何作画。 第213章 论画作十方对谈 小花园里,魏清流眼也不眨的看着朝暮欢调配颜料,作画于纸。用西方技法画了山水景色,人物花卉,色彩比之古画艳丽,却少几分古朴。 魏清流的想法倒是与浮云子一样:“这两种画意若是能融合在一起,一定更加神奇。” 朝暮欢笑道:“你与浮云子大师倒是颇有默契。” 魏清流慌忙摆手:“浮云子大师是何等人物,堪称画圣,哪里是我能比的上的。” “魏兄,你这可是未战先降,浮云子大师知道也是要笑得。” 魏清流尴尬笑笑:“长公主殿下说的是。” 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黄昏已至,几人便停下了手。朝暮欢和程知行在公主府招待了魏清流,这一顿魏清流吃的很是满足。 “多谢二位款待,嗝。” 朝暮欢摇头轻笑,叮嘱着驾马车的小厮:“好好的把魏公子送回去。” 小厮恭敬应下,长鞭一扬,马车飞驰而去。 深夜,公主府的卧房只剩下朝暮欢和程知行两人,朝暮欢看着程知行问:“我还是有些担心石宝,他本心不坏,只是被家里娇惯坏了。” “后来也常听闻在各地做些施粥施药之类的善事,同药王谷的关系也不错,我实在不忍心他沦落到这个地步。” 程知行感叹道:“如今雍国情况多变,皇帝把我们弄回都城的目的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昨日我们同皇帝的交谈只怕已经被那太监传扬了出去,我们自身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朝暮欢坚定道:“能帮的我们尽量就帮一帮吧,若我们自己立得住便不惧帮他一个,若我们立不住,帮与不帮都是一个结果。” “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如今是长公主轻易出不得皇城,这一趟我替你去吧。需钱需粮的给他们也就是了,只要能挺过这段时间也就没什么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这事宜早不宜迟,第二日程知行便要出发,临行前朝暮欢将长公主令牌递给程知行。 程知行也嘱托道:“有什么事前往给我来信,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朝暮欢应下安慰道:“你放心吧,有什么事还有瑞王,无影,父亲他们。倒是你也要多加小心,快去快回。” 两人依依不舍半晌,眼看着都要到后晌午了,程知行才策马离去。 程知行离去之后,朝暮欢便设法联系了千闻阁的人,两人深夜在十方楼一聚。 “阁主,您回来了?”副阁主一来便对着朝暮欢行了大礼,口称“阁主” 如今的副阁主是朝廷的人,朝暮欢疑惑道:“你为何还称我为阁主,千闻阁虽自监察御史去后交予我手里,可我离开许久,这千闻阁应当在新皇的手里。” “你为何没有投靠新主。” “阁主,我们这些人并不是谁做皇帝就投靠谁的。” “千闻阁的创立是皇上一时兴起,但我们始终忠于的都是先皇。我们本来与监察御史一样都是朝堂里的人,先皇去了我们也是回不去的,这千闻阁还能做个容身之处。” “所以,还请您,不要解散千闻阁。” “千闻阁也愿意忠于阁主。” 副阁主一番剖心之言让朝暮欢感慨,可看着副阁主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不理解:“你明明可以独占千闻阁的。” 副阁主看着朝暮欢彩绣辉煌的公主依仗,她在这房间里便像是尊贵的天下之主:“阁主,您太过小看自己的力量了。” “您是千闻阁的阁主,御剑山庄的供奉,巳日教的教主,大雍的长公主殿下。” “对了还有域外的暮月城,城主是您的姐姐,原魔教教主,韩汝青吧。” “我若独占了千闻阁,您会留我一命吗?” 自己一切的身份从他人嘴里说出来才更让人清醒,朝暮欢平静道:“你倒是很了解我,暮月城和巳日教的事你都知道,这些事先皇知道吗?” 副阁主同样平静道:“阁主,您知道千闻阁的本职是什么,贩卖消息。这些事情先皇不知道。” “哦?这倒是有意思,你口口声声效忠于先皇,却对他隐瞒了这么多的事。”朝暮欢眼如利刃看向副阁主。 副阁主面不改色:“先皇后来问起千闻阁只有一件事——朝阁主在哪里,我们只需告知您的方位便可以了。” “他临死前都在问:‘欢儿,你在哪儿。’” 朝暮欢长袖拂去,茶盏碎裂在地上:“够了,不要再说了。” “他说:‘千闻阁就这么留着吧。’” “我说够了,你是听不懂吗?”朝暮欢出手如风,狠狠掐着副阁主的脖子。 副阁主被按在墙壁上还在笑:“您看,我总是忠于先皇的,先皇想要的我等待多久都会办到。” “你还真是一条好狗。”朝暮欢咬牙切齿道。 副阁主闻言更是开心:“如此说来,您也觉得我很忠心了,到了下面我也可以坦然见先皇了。” 朝暮欢怒极反笑:“你想死?我可不会便宜你,你不是说愿意忠于我吗?”说着朝暮欢就放开了那副阁主。 副阁主同朝远一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唯一不同的是副阁主一副玉面书生的样子,同朝远的神仙姿态相去甚远。 “今后你就是千闻阁的阁主,记住了?”朝暮欢看着副阁主将阁主印鉴丢给了副阁主,并叮嘱道:“接下来去投靠新皇,看看他想怎么做。” 副阁主震惊道:“你,这明明是先皇——” 朝暮欢打断道:“先皇,先皇我听够了,现在你要效忠的人是我。我的命令就是一切。” 副阁主,哦不现在啊的阁主只能应下这个差事,正要离开时听得朝暮欢道:“给我找一处无人知晓的空地,我有用处。” 阁主应下拜别了朝暮欢自回到了千闻阁,几日后传来消息告知京郊有一处地下空洞稍作修缮即可使用,地面上有房屋遮掩不会引人怀疑。 朝暮欢便陆陆续续将一些制造火器的书籍运往京郊,只是京都里的工部不是朝暮欢能插手的。 第214章 身世之说再翻涌 转眼又是半月时间过去,还未来得及细想火器的做法,朝暮欢已经惹祸上身。 果然之前同皇帝说的话被传了出去,朝臣们对朝暮欢颇有微词。朝暮欢又是一介女流,只有一好画,正是拿来开刀的最佳人选。 一月一次的大朝会上,段承礼罕见的坐上龙椅,众人跪拜过皇帝之后,便开始上奏。一开始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需要皇帝去过问的事也拿出来在朝会上说。 段承礼的拳头慢慢攥紧又放开,长长的冠冕遮挡住段承礼的眼神。 说着说着,不知是谁出言道:“皇上,这先皇在世时便没有承认长公主的身份,您如今直接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册封为长公主是否有些不妥?” 段承礼正要说话,底下的朝臣已经纷纷下跪道:“还请皇上明察,不可混淆皇家血脉。” 先皇段玦在世时的确没有来的及将朝暮欢写入皇家族谱,却是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这些人来势汹汹,也没有一点预兆,段承礼完全没有应对的策略,只能先顺势道:“这件事朕会彻查的,等查出结果来再说。” 朝臣们却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皇上,既然这朝暮欢长公主的身份还不确定,可她通缉犯的身份是肯定的,不如先将她收监。” 段承礼怒道:“这件事,朕自会处理,还轮不到你来做朕的主。” 朝臣们私下里如何忽视皇帝,明面上却还不能做的太过分,此时便先搁置下来。之后便又是一些不需说的小事,搪塞了皇帝半晌,终于挨到了下朝的时候。 众人离开大殿之后,长长的宫道上众人便开始说起了闲话:“这朝暮欢是不能留了,这还没如何便撺掇的皇子与我们这些人离心。” “等再过些日子只怕要残害忠良了。” 周围的人附和着:“是啊,大人所言极是,各朝各代最是忌讳女眷干政。” “是啊,乾坤颠倒,可是成何体统。” 话里话外间,将朝暮欢形容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妖女。此后,一场针对朝暮欢的浩浩荡荡的弹劾便开始了。 朝暮欢也被连累的闭门不出,瑞王府也得了消息,知道朝暮欢这时不便出门,便送了信来。 朝暮欢展开信件,是瑞王写的短短的只有四个字:“一切有我。”只这短短的四个字便让朝暮欢热泪盈眶。 祁深也趁着夜色潜进公主府,兄妹两人灯下相谈,祁深劝道:“欢儿,实在不行我们便离开这里啊,雍国的朝堂已经从根子上烂了,凭你一个人是拯救不了雍国的。” 朝暮欢却避而不谈反问道:“师兄,铸剑山庄如今所造武器几何?比起往年来又如何?” 祁深知道朝暮欢是什么意思,劝慰道:“如今雍国四面环敌的确危险,可你在京都也做不来了什么不是吗?” 朝暮欢倔强道:“师兄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哪怕所有的结果都是凶,我也会赌那一线生机。” 祁深一向尊重朝暮欢的选择,可是在这件事上他不能接受:“我可以留你在这里,可一旦你有生命危险,我绑也会把你绑走的。” “师兄,那时候你阻止不了我洗筋伐髓,如今你也阻止不了我斩遍妖魔。” 祁深长叹,只能妥协道:“最起码有什么事要说与我们听,还有多少师父,你忍心他孤身一人吗?” 朝暮欢点点头,祁深便离开了公主府。 被参奏的日子里,朝暮欢终于找到了研制武器的办法,工部的人不能动,铸剑山庄的人还可以用。 如今老一辈慢慢退了下来,铸剑山庄的庄主已经成了穆寒水。 朝暮欢叫灵鸽给铸剑山庄去信后,千闻阁阁主前来上报皇帝那边的进展:“我们的人已经联系上原先先帝的人,皇帝也信任了我们只是最近还没有什么吩咐。” “段承礼到底在想什么,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 阁主也不理解,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着朝暮欢书案上关于火器的书,阁主疑惑道:“您为何不去找公输家的人呢,他们对机关和火器可都很擅长。” 朝暮欢离开江湖太久,一时间什么也没想起来,被阁主提醒才反应过来:“多谢你,幸亏有你,不然我一个人可怎接下千闻阁。” 阁主连忙道:“您言重了,是我们靠着你才能活命。” 上次冲突之后,两人便是这么别扭的状态,朝暮欢也无意纠正。 事情说完,阁主便告辞离去,小心的隐藏自己的身形。 朝暮欢便向无影去信,公输家虽与各方势力都保持着平衡,可对无影却实在是好。 “真是搞不明白。”朝暮欢嘀咕着放飞了灵鸽。 铸剑山庄是最早给朝暮欢回信的,信中言明:“铸剑山庄对火器研究者甚少,仅有的几个稍后送往京都。” 朝暮欢有了人,心里也放心了许多,西方已经有了这样威力大的武器,难保东方北方没有,还是要早些做出来还有些保障。 公输家的信还没传来便到了下一次的大朝会,朝臣们依旧揪着朝暮欢的身份问题,这次软刀子逼着皇帝有个决断。 瑞王今日也难得参加了朝会,看着众人道:“皇兄在时,朝暮欢与皇帝是滴血验亲过的,那时众位大人可是亲眼看着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朝堂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段承礼也松了一口气,正要宣布退朝,却又有朝臣出言道:“那时老夫是在场,那女子的血也的确与先帝的血相融了。” 瑞王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这朝臣又接着道:“瑞王此言差矣,这人证是在,物证可不全啊。滴血验亲也是可以做手脚的,我只知道先帝并没有承认那女子的身份。” 瑞王被这人无赖的说法惊到了,拿着笏板便冲到那朝臣面前劈头盖脸的打。朝堂里一时混乱纷纷。 瑞王怎么说也是皇亲贵胄,侍卫怎敢动。段承礼看瑞王打朝臣看得起劲更不会出言,愣是让那朝臣被打了许久。 第215章 解围困瑞王囚府 朝堂上狠狠演出了一场闹剧,瑞王这一手还是震住了朝堂里的人。除非瑞王想着谋权篡位,否则这些人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瑞王混不吝打了朝臣,环视群臣:“老子警告你们,暮欢就是先皇的血脉,你们想欺负她,还得先过我这关。” 被打的朝臣只是个五品小官却也不太聪明,否则就不会被人推出来当枪使了。这朝臣被人护在身后还不消停,叫嚣道:“瑞王你御前失仪,殴打朝臣该当何罪?” 瑞王不屑的看一眼那朝臣:“你狗叫什么,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朝臣还要说什么,却听得左相道:“梁侍郎,够了。” 朝臣瞬间闭嘴,什么话也不敢说。瑞王看着左相说话甚至要比皇帝说话更有用,悲凉道:“好啊,好啊,一群窃国贼啊。” 左相幽幽道:“瑞王,慎言。我只看到满朝忠良,哪里有什么窃国贼呢?” “皇上,瑞王殴打朝臣却也是事实,这件事若是算了,只怕让满朝文武寒了心啊。”左相不等瑞王反驳,便调转话头看着皇帝。 皇帝看着瑞王无奈道:“那就罚瑞王居家自省,无诏不得外出。” 左相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可又担心真罚了这瑞王先把自己揍一顿也只能作罢。 旨意下,当场便有侍卫请瑞王出朝堂。瑞王也不想在这跟这些道貌岸然之人为伍,解决了朝暮欢的事便离开了。 瑞王一回到王府,王妃便迎上来,看着瑞王在大殿上蹭出来的伤痕,心疼道:“你真是,救人有无数种方法,怎么总是这么鲁莽。” 瑞王总是害怕王妃的眼泪,忙回避道:“今天打了一架已经很累了,你快让我歇歇吧。” 王妃小心翼翼搀扶着瑞王回了卧房,上了药才放他睡去。 直睡了一个早上,醒来后便有下人来报:“王爷,长公主在前厅候着。” 瑞王连忙坐起:“诶哟,欢儿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怎么不叫我起来。” “是长公主不让我们叫醒您的。” 瑞王嘿嘿两声,收拾好自己就往前厅走去。前厅里王妃正和朝暮欢说着话:“你这月份慢慢大了,这程知行怎么还走了,真是不懂事。” 朝暮欢连忙解释:“皇婶,我叫他出去的,他也不想走,只是拗不过我。” 王妃看着朝暮欢瘦下去的脸颊还是有些心疼:“不如搬到我们府里来住吧,我们府里人多也能照顾好你。” “你那公主府里,不是我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朝暮欢笑道:“婶婶,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两人正说着,瑞王进来,看着朝暮欢亲热道:“你这小妮子怎么来了,不怕来看望我被牵连了。” 朝暮欢无奈道:“皇叔,你说的什么话,你为了我才被关到府里,我要是不敢来我成什么人了。” “再说皇帝只说不让您出去,却没说不让人进来,我就算天天来他们也无话可说。” 瑞王笑道:“你倒是机灵,像我。” “你婶婶说的是,你就该搬到这边府里来。”瑞王又提起这话茬。 朝暮欢心里还想着自己的火器坊,要是在瑞王府,难保不牵连更多人,还是拒绝了:“皇叔,我还是想在公主府等着程知行回来。” 瑞王不满道:“你真是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一点正事不想。” 朝暮欢顺势道:“皇叔我年轻不知事,还不是得您来教嘛。” 瑞王被朝暮欢夸得心情舒畅,还想着卖点关子,被王妃白了一眼:“有什么话快说吧,你这样欢儿都不想同你说话了。” 瑞王被噎无奈道:“如今那些朝臣虽然不敢想着将你送入牢狱,可是只要你一日不入族谱便一日不算皇家的人,那些人会不依不饶揪着这件事不放。” 朝暮欢也想过这件事,可她与皇室宗亲没有什么联系,瑞王既然提出来,可见是:“皇叔,你有办法。” 瑞王得意道:“这些日子来我经常想这事,这朝臣们能把持朝政,可掌管族谱家庙祭祀的必须是皇家的人,他们可一点也不敢染指。” “朝臣们把持朝政以后,宗亲们的生活也不好过了,宗亲们恨他们恨得牙痒痒,你的事只需我同他们一说,他们很乐意膈应这些朝臣。” 朝暮欢闻言高兴道:“那就要劳烦皇叔了。” “好说好说,你把那画的好的画多孝敬我就行了。”瑞王无所谓道。 朝暮欢一口应下,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按照程知行的计划,一个不在皇家族谱上的长公主想要继承皇位真是痴人说梦。 事情说完,浮云子也来了,看到朝暮欢眼睛都亮了起来,马上就要拉着朝暮欢去看画。王妃对画不算特别感兴趣,却对两人笔下的自己很感兴趣,也跟着走了。 瑞王正得意的翘着腿等着众人夸赞恭维,谁知一睁眼前厅没了人,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捧着茶。 瑞王气得胡子都翘起来:“阿福,他们去哪儿了。” 阿福恭敬道:“回王爷,王妃他们去后院看画了。” 瑞王更加生气道:“这些人真是过河拆桥,走,去找他们。” 瑞王到花园时,朝暮欢和浮云子正在为王妃作画,两人自己画自己的。王妃倒是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骄矜的摆着动作。 画着画着,朝暮欢突然想起自己在芬塔国见过的一样东西:“芬塔国有一个神奇的东西,拿着它只要按下去一个按钮,就可以把自己面前的景象留下来。” “再转移到纸上,同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 浮云子惊奇道:“那岂不是画师们都没用了。” 朝暮欢笑道:“且不说那东西做起来有多难,真要替代画师只怕它也画不来水墨画呢。” 浮云子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笑道:“说的也是,普通人游山玩水用这机器倒是合适,不知道什么时候雍国才有这样的机器。” 朝暮欢意味深长道:“很快,就会有了。” 第216章 知行归家言石宝 浮云子眨眨眼睛疑惑道:“真的?是有他国的行商来吗?” 朝暮欢神神秘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们来这里作画怎么没叫我。”瑞王看着三人佯怒道。 朝暮欢连忙道:“皇叔你来的正好,我一直为王妃作画,还没有为你们两个一起作画呢。今天可要让我们好好为你们两个人画一幅画。” 说着王妃便将王爷拉到身边,瑞王难得的手足无措。 浮云子揶揄地看着朝暮欢,朝暮欢也暗自偷笑,两人接着作画。 两炷香后,浮云子和朝暮欢先后完成画作。稀奇的是两人的画很是相近,可是两人之前也没有暗中商量。 瑞王在原地快要睡着,好不容易两人画好了,瑞王赶紧凑近观赏。两幅画只在细微之处有不同,其他的地方竟然都差不多。 朝暮欢的画里两人含情脉脉像是新婚父亲,浮云子的画里瑞王和王妃举止自然,像是亲人一般,别是一番相濡以沫的意味。 瑞王越看两幅画越喜欢:“好好好,有你们两个真是我的福气啊。” 说着命下人将两幅画好好的收起来,这时也到了用饭的时候。瑞王和王妃便留朝暮欢吃了饭再走,朝暮欢恭敬不如从命留了下来。 用过饭,瑞王坚持要朝暮欢坐瑞王府的马车。瑞王一笑小心谨慎,朝暮欢便答应下来上了瑞王府的马车。 回到公主府后,瑞王府的马车又驶入夜色。转身的功夫便看到程知行在门口等着,朝暮欢惊呼一声冲上前紧紧抱住程知行。 “我回来了,没事了。”程知行安慰着朝暮欢。 两人相携进入公主府,说些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石家怎么样了?”朝暮欢询问着。 程知行摇头叹息道:“我到处州时,石家倒是有容身之处,只是老宅里面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了,诺大一个院子竟能家徒四壁。” “石家的老祖母几个月前便已经急火攻心去了,剩下的家主小辈们,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小姐们无处可去只能留在石家,石宝做些粗活供着一家老小。” 朝暮欢震惊道:“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竟落到这个地步,要靠一个大少爷去赚嚼谷,石宝那身体也供不了几个人吧?” “我去的时候,石宝听闻是你要我来的,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招待我,只是一家七八口人,只我跟前放了白米,其他人跟前都是一碗只有几颗米的稀粥。” “小姐们都瘦脱相了,石宝满身黝黑,一个天天做活的人比小姐们还瘦,骨头都突出来了。” “好在石宝改邪归正以后在处州常常做些好事,倒没什么人为难他们。” “我将带去的钱粮都给了他们,嘱咐他们藏好了就离开了,以后便只看他们的造化了。不过有石宝在,想来他们应当能起来。” 朝暮欢听了方才放下心:“现在的我救不了那么多人,可是我能看到的总希望他们能活下来。石宝现在已经改好了,等他起来一定会救更多人的。” 程知行点头赞同,又说起最近京都的事:“你在京都没什么事吧,我到京郊时便听闻有人说些什么皇室血脉的话,这些事应当是皇家机密的,怎么能传到民间呢?” 朝暮欢愤恨道:“你一离开,朝臣们便沸沸扬扬揪着我的身世要把我打入大牢,幸亏皇叔大闹朝堂才救下了我。民间这些声音,不用想肯定是朝臣们做的好事。”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你没事吧。”程知行担忧道。 朝暮欢摇摇头道:“我没事,还同千闻阁的副阁主有了联系。” “皇宫里的确无人同千闻阁接头,千闻阁也没有找上朝堂。听副阁主的意思,这千闻阁像是先皇留给我的。” 程知行思索道:“我们离开雍国太久,副阁主的话也不能尽信。先帝已死,谁又知道他当初的意思呢?” 朝暮欢接着道:“我若想在京都留下来,必要认祖归宗了,先帝会成为我真正的父亲,你——” 程知行倒是看得开:“只要你心里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父亲便可,他已经死了享受不到一点亲情,这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朝暮欢有些忐忑道:“你不会觉得我太过心狠了,他毕竟是我的生身父亲。” 程知行无奈道:“你有了身孕越发多愁善感了,历朝历代皇子们弑父杀兄的数不胜数,他们便是有勇有谋,你便是心狠吗?没有这个道理。” “多谢你,知行。世人向来对男女有着双重标准。我自诩能坚强的独立于世,可我不得不承认,我终究还是在意众人的想法的。”朝暮欢看着程知行的眼睛柔和道。 程知行握着朝暮欢的手轻笑:“这也多亏你带着我见过真正的世界,否则我也是想不通的。” “最近外面不太平,暂时先不要出去了。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要紧,无后顾之忧才能放手做事。”程知行叮嘱道。 朝暮欢点点头道:“是啊,听说最近起义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打着前朝复辟的旗号。朝中大臣却只管搅风弄雨,真是。” “如今朝中没什么钱,我只怕以后打仗连军费都拿不出来,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朝暮欢道。 程知行疑惑道:“你有什么想法,我可以代你去实现。” 朝暮欢道:“我想着把曜日国和芬塔国有的,雍国没有的做出来卖,雍国人这么多还是有些豪奢的,多少能攒一些。” “你说的对,只是有些东西暂时还造不出来。” 朝暮欢笑道:“你放心,公输家已经答应协助我,他们一向精于机关,研究起这些来可要比我更快。最迟半月,应当会有结果。” 程知行点点头道:“我出去这些日子,你竟然做了这么多事,你能结束雍国的乱世的,我始终相信。” 有一个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伴侣在身边,朝暮欢也放松了许多,柔情似水道:“幸好有你在。” 第217章 宗亲上奏众人驳 那之后没几日,铸剑山庄的人和公输家的人来到京都。朝暮欢拿出带回来的图纸和书交到他们手里:“接下来就要劳烦各位了。” “阁主言重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又是半个月过去,公输家的人赶制出了万花镜来。朝暮欢便借了瑞王手底下的人在京都开了商铺,名为——千工宝库。 商铺开业时,千工宝库里陆陆续续有了许多新的东西。有光可鉴人的镜子,有可活动的玩具小马,有可以放出音乐来的留声机。 千工宝库是以瑞王的名义开的,瑞王自然也驾临。 “这些东西也能造出来,江湖上的人本事不小啊。”瑞王感叹着。“不过你为何要以我的名义开,还要给我三分利。” 朝暮欢叹息道:“以朝堂里这些人对我的苛刻,只怕没几日又是新的参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瑞王附和着:“你说的也没错,那些人有的是整治人的办法让人防不胜防。放心吧,这千工宝库我替你看着,永远都是你的。” 宝库自开业以后便颇受人推崇,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在瑞王的场子里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朝暮欢也不必一直在这里守着。 之后的一天,瑞王邀朝暮欢过府一叙。朝暮欢备上好酒,到得瑞王府时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 朝暮欢还未说话,那人便行礼道:“拜见长公主。” “大人快请起。”这人与瑞王看起来很是亲近,朝暮欢对待这人也很是客气。 瑞王满意的笑笑,看着那人道:“怎么样,我就说我这侄女聪明伶俐吧。” 那人也很是赞同,看着朝暮欢直笑。 朝暮欢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位大人到底是谁能让瑞王这么高兴。 瑞王笑够了才想起来解释:“这位就是掌管皇家家庙的宗亲,你该叫一声叔叔。” 朝暮欢忙道:“叔叔安好。” 这宗亲看着瑞王笑道:“侄女这么懂事,你可是有福了。” 之后瑞王同宗亲说些市井上的闲话,没有在提起其他的事。两人彻夜畅饮美酒,很是欢乐。 宗亲临走前对两人道:“你们放心吧,这事很快就有眉目。” 瑞王自然高兴,又叫小厮拿来了陈年的好酒放在了宗亲的马车上。 几日后,宗亲上奏要将朝暮欢的朝暮欢的名字写上皇家玉碟,行册封长公主之礼。 朝臣们对朝暮欢本就不满,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朝暮欢。直到宗亲在朝会当众道:“诸位大人不承认这位长公主也得拿出证据来。” 这些朝臣自然拿不出证据来,转眼又换了一套说辞:“长公主身世有疑,定要上玉碟只能充个义女的名分。” “更何况近日来国库空虚,不应如此靡费。” 皇帝帮腔道:“不行大礼也便罢了,有宝册印章也可。皇姐是父皇的亲生女儿,以义女的身份上玉碟成何体统。” 朝臣咬死了朝暮欢不是先帝亲生,这事情又不了了之。 宗亲下朝便去了瑞王府,瑞王闻言怒道:“这些人买些珊瑚珍树的几千几万两的银子往里面搭,这时又说起来不要奢靡了。” “要是行大礼都没钱,我瑞王府出。” 宗亲劝道:“老兄啊,这柳妃后来被抬了皇后,公主可称得上嫡长公主了。义女随便赏赐个封号就打发了,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啊。” 瑞王沉思半晌道:“你等着,看我不膈应膈应他们。” 有瑞王一起出手,宗亲放心了许多,两人又喝起酒来。 朝暮欢这些日子都盯着火器那边,朝堂里的事只听瑞王说起过。 这天瑞王又把朝暮欢拉到府里商议着什么,朝暮欢震惊道:“这样真的能行吗?” 瑞王潇洒道:“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只是要进宫一趟,不知道承礼同不同意。” “走,我们现在就进宫。” 瑞王行事雷厉风行,朝暮欢还没反应过来,瑞王已经带着朝暮欢到了宫门。先帝曾给过朝暮欢出入皇宫的令牌,这令牌现在也还能用。 两人进了皇宫,瑞王感慨道:“我那兄长要是能留下什么信物该多好。” 朝暮欢想到些什么,只是这两年经历太多,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能先跟着瑞王前往御书房。 两人拜见过皇帝,段承礼看着两人问:“皇叔和皇姐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瑞王环视一周御书房,皇帝无奈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没什么避讳的。” 朝暮欢看着段承礼身后的太监,那太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衣服下摆用暗纹绣着千闻阁的标志,两人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瑞王已经凑到皇帝身前说起这个办法,皇帝一瞬间也很是惊愕:“这,这不好吧皇叔。” “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这事要是办不成,我只怕我那兄长九泉之下都不安宁。”瑞王劝说道。 皇帝犹豫着答应了瑞王的提议,瑞王又得寸进尺道:“那不如今天让我们留宿一晚,省的明天还要早起往宫门里赶。” 皇帝摆摆头都答应了下来,太监便带着瑞王和朝暮欢往前院走。 “皇叔,你想的这办法也太损了些,那些人无法无天也不敢动先帝啊。”朝暮欢笑道。 瑞王得意道:“皇兄在时我便总是躲在他身后,从没人敢冒犯我。“ ”如今皇兄去了还能震慑这杆子魑魅魍魉,唉。”瑞王骤然心情低沉。 朝暮欢安慰道:“皇叔,节哀顺便。” 之后的路两人便沉默了许多,太监将朝暮欢和瑞王送到地方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和朝暮欢仍旧一点接触也没有。 离开宫院后没有直接回到御书房伺候皇帝,反而给什么人传了信息。 第二日不是大朝会,而是小朝会,不过能作主的人都在这里。今日殿上的朝臣都严阵以待,朝会上鸦雀无声,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皇兄啊,你走的早,这些人全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啊,皇兄啊啊啊啊。”空旷的店外传来嚎丧的声音。 第218章 皇宫闹剧终成事 那声音越来越大,众人定睛一看是瑞王捧着先帝的牌位边哭边往进走。 “皇兄啊,你亲生女儿想认祖归宗都不行啊,你看看这些人——你看清楚了晚上给他们托梦。” 众大臣被瑞王嚎的心慌,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能把先皇的牌位拿出来,你,你这是冒犯先帝。” 瑞王理直气壮道:“我皇兄在世时于我最是亲厚,我与皇兄叙叙旧,皇兄还高兴些。” 说完接着哭:“皇兄啊,你看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们如今都敢这样对我了。” 大臣们躲着瑞王生怕直面排位:“瑞王,王爷,这这这成何体统。我们哪里敢冒犯您,您这何尝不是欲加之罪啊。” 瑞王不管这些人,还是自己哭自己的,朝暮欢跟着瑞王进来就跪在牌位跟前一言不发,瑞王看着朝暮欢道:“来侄女,你亲生父亲在这有什么委屈你就说。” “天底下哪里有亲生女做义女的道理,这些人真是脸都不要了。” 朝暮欢在牌位跟前磕过头才道:“父亲,女儿不孝没想到连认祖归宗都被阻拦,不能三年两节的来拜见您,女儿真是不孝啊呜呜呜。” 周围的大臣已经动摇,头深深的低下去,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可松口的话也不见说。 瑞王便接着道:“这事情闻所未闻之离奇必得请史官记下来了,若不然还需得再请一个说书先生一起斟酌斟酌。 “瑞王爷,史书哪里是随意涂抹的。”左相阴沉道。 瑞王分寸不让道:“这是事实,又怎么是随意涂抹呢?怎么左相把持朝政连史书都要干涉吗?” 瑞王索性撕破了脸皮,左相愤恨道:“长公主殿下的册封大典我会派礼部去准备。” 瑞王这才满意,看着左相道:“这长公主的封号?” 左相理所当然道:“自然也请礼部选了。” 瑞王瞬间变了脸强硬道:“那不成,这可是嫡长公主需得皇帝选取封号才合适。” 左相咬着牙答应下来,瑞王又和蔼起来看着左相道:“你看你早些答应不就没事了,还要让我把皇兄请出来。” 此事总算有了个结果,皇帝下旨定下册封大典的日期,朝暮欢和瑞王便离开了皇宫。别看这群人现在答应下来,但凡朝暮欢和瑞王有插手朝政的心思,这些人必然纠缠不休。 回到瑞王府,瑞王也不复在朝堂上的嚣张,明明是做成了一件事,可整个人却感觉苍老下去。 朝暮欢担忧道:“皇叔你没事吧,是不是今天累到了。” 瑞王勉强笑道:“没事你别担心,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就去吧。” 瑞王如今这样,朝暮欢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离开,坚定留在了瑞王府。瑞王无奈道:“你这孩子可真是倔。” 朝暮欢简单为瑞王诊了脉,脉象显示郁气郁结。朝暮欢便知道了是因为什么,看着瑞王劝慰道:“皇叔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一直嚣张下去的。” 瑞王看着轻笑:“你还有这样的志向,那我就等着你收拾他们了。” 朝暮欢在瑞王府看着瑞王好起来才离开。 谁知第二日,千工宝库就被人针对了。 “东家,有一群人进来就打砸咱们的东西,您快看看去吧。” 瑞王还躺在府里,这件事还需要朝暮欢去看。朝暮欢连忙收拾好自己赶去了千工宝库,到宝库时那些人已经跑的不见人影。 朝暮欢前去报案,衙门的人也很是客气,对着朝暮欢点头哈腰。 “长公主殿下,您放心,这件事不用您费心。谁敢在瑞王的地盘做这种事,我们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谁知道这些人的骚扰愈演愈烈,朝暮欢一走这些人便来打砸抢,报官便说:“长公主您放心,已经有些灭眉目了。” 就这样拉拉扯扯了许多天还是没有一点进展,朝暮欢不厌其烦,千工宝库的生意也做不下去。 程知行听闻这件事后问道:“这些人到底是哪家的,普通人可不敢做这样的事。” 朝暮欢早已派人查过:“这些人是左相的人,可都是一些庄稼汉,和左相没有直接的联系。” “那也确实难办,这左相是故意来找事的。”程知行感叹。 “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朝暮欢问着。 程知行叹气道:“哪里有什么好办法,这些庄稼人估计也是拿了钱办事,世道不好这些人只能挣些卖命钱。” “唯一的办法便是我去守在千工宝库了,等你册封大典过后再收拾他们。” 朝暮欢点头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只是要辛苦你了。” 程知行笑道:“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你的事情我很乐意效劳。”程知行做了一个芬塔国的绅士礼仪,逗得朝暮欢直笑。 “你穿着长袍做这个动作,有点好笑啊哈哈哈哈。” 程知行倒是正经道:“礼多人不怪,怎么就好笑了。” 朝暮欢也正经道:“你说的是。” 之后的几天,程知行每日便守在千工宝库,有人来便把他们赶跑,时间久了这些人也能消停一些。 之后便是册封公主的一些琐事,先是皇帝定下了朝暮欢的封号“永乐”。之后便是钦天监测算册封大典的良辰吉日。 朝臣们不遗余力的给朝暮欢下绊子,册封大典的日期还在两个月后,这两个月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朝暮欢不能被这些人耽误自己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看一看火器的进度。造火器需要特殊的钢材,光钢材这一样便折腾了许久才研制出来。 铸剑山庄常年与钢铁打交道,对这些还算熟悉,再加上公输家的人进展也还算顺利,只是火炮能造,却极为费时间。 半个月后,终于造出了一门火炮,可这火炮不能在京都试验。 “公主,这火炮造是造好了,可在哪里用呢?”铸剑山庄的弟子发愁道。 朝暮欢想了想道:“你觉得沙漠里如何呢?” 那弟子高兴道:“若是能在沙漠里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219章 研制火器皇帝危 “这样就不是个问题了,只要能把火炮运过去,就什么都解决了。”朝暮欢道。 公输家的弟子闻言道:“公主,这哪里有沙漠啊,就算有沙漠也不可能任由我们做这些事啊。” 朝暮欢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计,等我的好消息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若是这火炮真的研制成功,势必要造出更多,到那时就需要你们去沙漠了,你们愿意吗?” 在场之人有人问:“敢问公主造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挑起战争,那我是不可能在为此费心力的。” 说话之人乃是公输家的长老,在机关术上很有一套,就算是公输家的家主也比不上他。 朝暮欢看着长老认真道:“长老,如今雍国内烽烟四起,朝堂的人还当作看不到。武林侠士们或迎击外敌,或剿灭山匪,时时处在危险之中。” “想必公输家许多弟子们也在沿海一带参战吧。” 长老点头道:“你说的对,可公主你是皇家之人,你是真为了天下太平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我们又如何知晓。” 朝暮欢真诚道:“长老,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也有,但我可以发誓,这些火器只会用在入侵者的身上而绝不会对准雍国的百姓。” “有违此誓,我暴毙当场。” 朝暮欢发了如此毒誓,长老还是将信将疑,自身却已经动摇。 朝暮欢补充道:“长老,我如此紧张想要赶制出火器便是因为更西方的国家已经普遍使用火炮打仗,一炮下去整个村庄都夷为平地。” “若他日这些人进犯,我们又如何应对呢?” 长老再无疑虑,看着朝暮欢认真道:“希望你能记得自己的誓言,否则我拼尽全力也会杀了你。” 公输家的长老都同意了,其他人更加没有异议。铸剑山庄的弟子早就得了庄主的吩咐,也不会违背朝暮欢的意愿。 之后朝暮欢便托行商往暮月城传了信,还未得到回信先等来了千闻阁的人。 千闻阁的伪装成公主府的小厮混进了公主府,朝暮欢在公主府见到千闻阁的人也很是诧异:“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怎么来了公主府。” 来人是千闻阁专司伪装各地窃取信息的鹰眼:“长公主殿下,皇上今日一直昏迷不醒,宫里却一直在封锁消息,阁主便叫我赶紧传信给您。” 朝暮欢有些心急道:“皇上他如今可有生命危险。” “呼吸平稳,暂时没有。” 朝暮欢放心了许多,叮嘱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们先在那边盯着,我会想办法。” 来人便退了下去,朝暮欢在屋中静坐半晌才唤人将程知行叫了回来。 程知行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朝暮欢尽量平稳的告知于他:“皇上昏迷不醒一整日了。” 程知行闻言瞬间便坐不住了,立时便要冲进皇宫里去,朝暮欢连忙拦下了他:“这消息是千闻阁传过来,你若是现在进了宫,朝臣们必然知道皇帝身边有咱们的眼线。” “岂不是打草惊蛇。” 程知行心中愤慨,人也有些不冷静,一拳捶打在桌子上:“承礼一向与人为善,当了皇帝也不争不抢的,这些人还要怎么样?” 千闻阁近日来的消息繁杂,但朝暮欢还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听闻左相私下里在和皇孙接触,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想必不用多想。” “好,好,真是好啊,他们是想着这个皇帝不听话,便换一个听话的是吗?”程知行硬生生被气笑。 朝暮欢也很生气,可现在不是什么都不做的时候:“等到三更半夜再潜进皇宫看看情况吧,先帝走后,皇宫里的武林高手都不知所踪,我们进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程知行叹气。 深夜二人悄悄潜进皇宫,皇帝的寝殿周围侍卫众多,可却拦不住朝暮欢和程知行两人。 寝宫内皇帝还昏迷着,两人小心翼翼凑近查看着皇帝的情况。 “脉象没有一点异常,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面色红润像是睡过去一般,这——”程知行查过脉象后两人更加疑惑。 “皇上,醒醒。” “承礼,承礼,快醒醒。” 两人试图将段承礼唤醒,段承礼却毫无反应。 朝暮欢倒是想到什么:“他这个情况,我曾经见过。” “我的父亲那时被太子残害,也是身体一切如常,有一天却突然陷入昏睡,身体也一天一天的垮下去。” 程知行闻言道:“岳父现在还健在,肯定是找到了这病症的解药了吧。” “嗯。”朝暮欢点着头:“父亲被下了蛊,长年累月的寄生在体内。初时蛊虫弱小还没有什么症状,等着蛊虫越长越大人就会一下子垮下去。” “要解了这蛊,良药便是小金的金蛇蛊。” 程知行正要说什么,朝暮欢道:“这蛊现在我就能解,小金的金蛇蛊同样也在我的体内,我可以调用小金的力量。”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解蛊倒是容易,背后的人还揪不出来。” 程知行想了想道:“无论如何还是解了蛊要紧,有什么事等承礼醒了再说。” “你说的也对。”话落,朝暮欢拿着匕首在段承礼的手臂处划了一刀,同时催动体内的金蛇蛊,这蛊便循着金蛇蛊的味道在皮肤下蠕动,慢慢钻了出来。 蛊虫显现在外面的时候,朝暮欢甩出匕首那蛊虫便死了。 皇帝的面色飞快地灰败下去,程知行焦急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朝暮欢叹气道:“蛊虫寄居在人体内,成为人的一部分,现在将它赶出来自然也带走了身体的一部分生机。” “那可有危险。”程知行追问着。 “对身体还是有些影响,不过多补补也是能补回来的,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了。”朝暮欢安慰道。 程知行也松了一口气,看着朝暮欢问道:“承礼他多久会醒。” “少则半日,多则数日,这都是没有定数的。” 第220章 沙漠来信册封礼 “马上要天亮了,还是先把这里恢复原样吧,免得惹人怀疑。”朝暮欢提醒道。 程知行闻言从怀中取出药王谷的玉颜膏抹在伤口上,原本还在流着血的伤口瞬间便止住了血,伤痕也肉眼可见的在恢复。 朝暮欢则取出秋月派用来清洗血迹的药水仔细清洗了各处的血迹。 “还有一件事,皇上醒来的时间不能确定,得想办法给他留下些什么话。有什么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会看,其他人都会忽略呢?” 听着朝暮欢的肚腩,程知行反射性地顺着段承礼地视线看去,朝暮欢也跟着程知行往上看。 “这地方确实是好,除了刚醒来的人,没人会在意这个地方。”朝暮欢说着在床帐顶部留下一句话,便大功告成。 “好了,马上天就要亮了,咱们走吧。” 两人又避着皇宫里的侍卫回到了公主府,两人劳累了一夜,身心俱疲,回到卧房的一瞬间便躺了下去。 直睡到日上三竿两人才醒,迷迷糊糊的坐了一阵子两人才清醒过来。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皇上醒过来没有。”朝暮欢猜测着。 程知行看着朝暮欢精神不济的样子劝道:“如今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倒是你怀着孕,现在都六个月大了,多休息休息吧。” 朝暮欢虽然怀孕也很辛苦,但是习武之人终究要比普通人好上一些:“我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程知行看着朝暮欢不赞同道:“还是不要太过操劳,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去做。” 朝暮欢只能无奈点头应下,这一日便果真没有起床。 接连几日,皇帝那里都没有传来消息,也没有召朝暮欢进宫,大朝会上也没有他的身影,像是消失了一样。 “看来皇上是准备装到底了。”朝暮欢道。 程知行给朝暮欢递了一颗葡萄道:“那些朝臣们也更加嚣张了,今天千工宝库又被抢了。我一会儿得过去看着,你照顾好自己。” 朝暮欢心下暗喜,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甚至挽留道:“你,你要是走了我照顾不好自己的。” 程知行闻言竟然犹豫起来,看起来颇有留在家陪着朝暮欢的架势。朝暮欢被吓到连忙道:“你还是去吧,我睡一觉醒来你也就回来了。” 程知行这才磨磨蹭蹭的离去,程知行一走,朝暮欢就连忙起身在院子里溜达一副很久不见阳光的样子:“这些日子可真是憋死我了。” 公主府贴身的侍女朝暮欢早已暗中换成自己的人,侍女看着朝暮欢笑道:“驸马也是心疼您,天底下可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了。” “你说的倒对,可我还是希望他晚点回来。”朝暮欢看着天空叹气。 最终如朝暮欢所愿,朝堂上那些人没了皇帝在上面坐着更是无法无天,一天好几次的针对千工宝库。 连早已说好的册封典礼也不见了踪影,这件事瑞王最是上心,召了朝暮欢来问:“你这册封典礼恐怕是遥遥无期了,当务之急是把你的名字写在家谱上。” 瑞王能说出这话来,想必心里早有了成算,朝暮欢道:“全凭皇叔安排。” 瑞王满意道:“皇家族谱存放在皇家家庙里,本来应当册封典礼上在朝臣及宗亲的见证下祭祀过祖先再写上族谱。” “如今只能全由宗亲主持见证了,这事宜早不宜迟,我已经同宗亲说过。再过三日便开了家庙,祭祀过祖先便将你写上族谱,先将你的公主身份定下来。” 朝暮欢担忧道:“这办法也是事急从权,可事后若是追究起来也是不小的麻烦。” 瑞王叹气道:“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过去再说吧。” 朝暮欢点头,看着瑞王生出来的白发也是一阵心酸,瑞王却还安慰着:“只是不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册封典礼了,你已经长大了,不会计较这些对不对。” 朝暮欢笑着道:“我不在乎这些,皇叔,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有什么好照顾的,我不还是那么硬朗吗?咳咳——” 朝暮欢连忙端着茶水送到瑞王手里:“小心。” “我,我就是着了凉而已,哪有,咳咳,那么严重。”瑞王倔强道。 朝暮欢无奈道:“皇叔,您还是别说话了。” 瑞王偏不服管非要开口说两句话,可是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咳声,这些是不想闭也得闭了。 朝暮欢给瑞王留下止咳化痰的药方,命侍女煎了一副药亲眼看着瑞王喝下去才放心。 瑞王喝了药便有些犯困,朝暮欢便告辞了。 回到公主府正好等来了暮月城的回信,信里韩汝青先是说了一大通想念朝暮欢的话才说起正事来。 “沙漠试验火炮之事可行,铸剑山庄和公输家的人可以直接驻扎在暮月城,研制好火器再拉到沙漠腹地试验。周围的村子如今都在暮月城的管辖之下,不会出问题的。” 朝暮欢放下了心,便吩咐千闻阁的人将火器遮掩好往边城运。 眨眼间两天的时间便过去了,开宗祠的前一天,瑞王府派人送来一件东西,打开却是赶制出来的公主礼服。 虽是赶制的,却要比内务府朝暮欢见过的更加华丽精美,也不知瑞王费了多少心血才让人做出来的。 “皇叔对你可真好啊。”程知行看着缀满宝石绣着金线的礼服感慨着。 朝暮欢附和道:“是啊,我何德何能有这样好的叔叔呢。” “明天,一切小心,虽说宗亲们是打着秋日祭祀的名义进宗祠的,可也保不齐被朝臣发现当场戳穿。” 朝暮欢收起手中的公主礼服道:“嗯,我会小心的,虽然不是正式的册封大典,可在我心里要比册封大典更加好。” 第二日,朝暮欢便穿着常服进了宫,仍旧没有见到皇帝的身影。瑞王和宗亲们正在宫门内等着朝暮欢,看到朝暮欢穿着常服也并不奇怪。 瑞王看着朝暮欢手上的盒子,安慰道:“宗祠里有斋戒的地方,今日也算是你的册封典礼了。” 第221章 拜祖先公主威仪 朝暮欢点点头,一众人整理衣冠,肃穆前行向着祠堂走去。 很快几人便到了祠堂,宗祠常年洒扫的下人带着朝暮欢前往斋堂沐浴更衣。 片刻后,朝暮欢换好了礼服,一身大红的礼服显得朝暮欢更加威仪甚重。 众人在宗祠外再次整理衣冠,开了正殿的门。宗亲内自有掌管礼仪的指挥众人,限制宗族的长辈献了供果,烧香祭拜,告知今日大开祠堂所为何事。 宗亲们拜过祖先之后,便是朝暮欢上前烧香祭拜,祷告神灵,告祭祖先,在宗亲的见证下认祖归宗。 之后便是宗亲取出族谱,在上面添上朝暮欢的名。 这其中没发生什么波折,宗亲成功的将朝暮欢的名字添上了族谱,皇家玉碟里也有了朝暮欢的名字。 公主的玉印宝册乃是宗亲掌管,便直接交到了朝暮欢的手里。这场册封大礼除了没有朝臣见证再没有别的什么遗憾了。 成功修改族谱以后,宗亲们也松了一口气。像是膈应了一番朝臣,宗亲们都很是高兴,看着朝暮欢笑道:“我们雍朝可算是有一位长公主了。” “是啊,先帝子嗣众多,女孩儿却少,如今剩下的便只有长公主一个了。” 众人有说有笑的往外走,瑞王最是高兴,看着那宗亲道:“今晚可要和我在府里不醉不归。” 宗亲笑着点头,几人正悠哉悠哉往外走的时候,却正好碰到了左相。左相看着这群人便知道定有猫腻。 “瑞王,这祭拜先灵怎么还有不相干的人,这位姑娘并不是宗亲为何进了皇宫。” 瑞王呛声道:“这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怎么不能祭拜。” 左相反问道:“祠堂女眷无诏不得进,不管是不是先帝的女儿,只要没有皇帝的旨意便不能进入祠堂。瑞王,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瑞王愤怒道:“凭你一个丞相也敢质问于我,我乃是奉了皇帝的口谕。” “哦?可有人证。” 左相一番反问,等着瑞王辩驳,可瑞王自然没有什么人证。左相双眼微眯便要侍卫将瑞王带下去,包括一干宗亲和朝暮欢也要抓起来。 朝暮欢拦在瑞王的身前,戒备的看着众人。 左相居高临下道:“去,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侍卫上前便要捉拿这些人,朝暮欢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侍卫步步逼近,朝暮欢也放弃了伪装。 飞身上前便制住了一个侍卫,直接下手打晕便要去对付其他的侍卫。左相看着这进展,笑道:“好啊,皇宫内动手,罪加一等。” 更多的侍卫向着朝暮欢冲过去,却也奈何不得。正周旋间,一个侍卫抓住了瑞王,却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左相却是无法无天,直接冲着朝暮欢道:“再不停手,瑞王可就要提前下去见先帝了。” 瑞王闻言更加愤怒,冲着朝暮欢喊:“不用管我,他们敢这样对我便让他们试试。” 朝暮欢左右为难,局势僵持间,又有更多的宗亲被侍卫们抓了起来。 这一群人在这里对峙了足有一个时辰,突然有一个太监跑了过来:“皇上有旨。” 众人闻言便齐刷刷的下跪,唯有左相怀疑的看着那太监。太监看着左相问道:“左相为何不跪。” 左相道:“我要见皇上。” 朝暮欢看着左相反常的举动想:看来要害皇上的就是这个人了。 左相如今在宫里和朝堂上只手遮天,太监不得不考虑左相的话,便道:“这旨意是给长公主和瑞王的,若是要见皇上,得三位一起来。” “现在这——”太监看一眼还被盯着的瑞王和侍卫环伺的朝暮欢欲言又止。 左相冲着侍卫使了个眼色,看着太监道:“既然如此,我与长公主和瑞王一道去便是了。” 侍卫们便放开了瑞王,宗亲们自然也放走了。 三人便跟着太监到了御书房,进了房门赫然是皇帝坐在上首。三人向皇帝行礼请安,皇帝问:“你们怎么都来见朕,不是传了旨意吗?” 左相这时倒是殷勤道:“臣只是多日不见皇上,忧心龙体。” 皇帝不置可否,看着朝暮欢和瑞王道:“既然你们来了也不必跪下接旨了,前几日朕感染了风寒,生怕耽误了皇姐的的册封礼。” “便想着有皇叔主持也可,不知一切可还顺利。” 瑞王看一眼左相得意道:“欢儿她是皇女,承皇家吉运,怎么会不顺利呢?” 左相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今日集体进入宗祠竟是为了朝暮欢,可如今两人是奉旨行事,左相也无话可说。 皇帝便笑道:“顺利便好。” 皇帝又看一眼左相,关切道:“爱卿看起来脸色很差,可是身体不适?” 左相心里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回道:“臣今日误会了瑞王和长公主很是惶恐,不知如何是好啊。” 左相因为什么脸色不好,朝暮欢和皇帝心知肚明。只是这件事不能明着说,便安抚左相道:“爱卿多虑了,皇姐和皇叔一向仁善,不计较这些事。” 左相闻言道:“长公主和王爷宽宏大量,臣佩服。” 瑞王配合道:“好说,好说。” 左相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是无用便先行告退,御书房只剩下一家三人。 左相一走,瑞王看着朝暮欢着急道:“刚才那些人没伤到你吧,你怀着身孕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死了便无颜见兄长啊。” 皇帝也担心道:“这皇宫里的御医也是信不过,不如赶紧归家请个大夫啊。” 朝暮欢安抚着两人:“我没事,习武之人还没有那么脆弱。倒是皇上,该放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才是。” 瑞王不明所以,但是看一眼皇帝也疑惑道:“皇上怎么瘦了许多。” 这件事本也瞒不了许久,朝暮欢便将皇帝中蛊的事和盘托出。瑞王闻言更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恨不得现在便冲到左相府将左相千刀万剐。 朝暮欢连忙拦了下来,皇帝也在一边劝着,瑞王也是许久才冷静下来。 第222章 姐弟畅怀千金降 冷静下来的瑞王也担心起皇帝的境况:“欢儿说的对,你得放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啊。” 皇帝轻笑一声道:“皇姐,今天传旨的那个小太监是你的人吧。” 瑞王又是一头雾水看向朝暮欢,朝暮欢则有些惊愕的问道:“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皇帝环视一周御书房后道:“父皇虽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却也没有隐藏过那些东西的痕迹,御书房里还有千闻阁回话的信件。” “千闻阁的建制上,最上面的是:朝暮欢。” “皇姐你在外游历多年,我在朝堂上渐渐失去了所有的权利,从没有人主动效忠于我。可是在你出现以后,这个发誓要效忠我的人就这么出现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朝暮欢被皇帝看得低下头,良久又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千闻阁我会还给你,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愿意效忠于你。” 皇帝被朝暮欢逗得直笑:“皇姐,就算有你的帮助我也已经坐不稳这个位置了,这个王朝除了破而后立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你的效忠也会浪费的。” 朝暮欢更加疑惑道:“你明明看得这么明白,为什么?” 两人的对话把瑞王都搞蒙了,看着两人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皇帝没有解释,只是看着朝暮欢道:“皇姐,我只希望最后结束这种境地的还是段氏之人,并不在乎在皇位上的人是谁。” “所以皇姐,千闻阁你就自己留着吧。” 今日的一番解释已经让皇帝有些精神不济,皇帝便叫宫人将朝暮欢和瑞王送出宫。 一路上瑞王看着朝暮欢很是惊奇:“侄女,我光知道你有些武力,却不知道你还有自己的江湖势力。” 朝暮欢笑道:“你的另一个侄女还有自己的一座城呢。” 瑞王想起当年那个一袭红衣,嚣张恣肆的身影叹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已经认祖归宗找回了自己的家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朝暮欢暗想:我那姐姐想必并不想认祖归宗,否则当年也不会什么都不要了。 朝暮欢和皇帝的对话,瑞王始终没有想明白,索性也不想了,暗自道:反正只要最后在皇位上的人姓段,肯定不会亏待我这把老骨头。 两人各怀心思,在宫门口分开。 回到公主府时程知行正等在公主府门口,朝暮欢恶趣味道:“这是哪家的公子,跟本公主走吧。” 程知行严肃道:“欢儿我听闻你今日又动手了。” 朝暮欢一下子哑火了,嘴里嘟囔着:“好累啊,我得赶紧睡觉。”说着便眯缝着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往卧房里走,走路都摇摇摆摆的,看起来不像困了倒像是喝醉了。 程知行无奈的看着朝暮欢耍无赖,又不忍心拆穿,看着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又很是担心,连忙跟在了朝暮欢的身后。 等进了卧房朝暮欢倒头就睡,叫也叫不醒。程知行只能叹着气边小声数落边给朝暮欢擦脸擦脚盖被子。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程知行埋怨一声,又满足的抱着朝暮欢沉沉睡去,却看不到朝暮欢嘴角一抹狡黠的笑。 朝暮欢的月份越来越大,程知行便一下也不让朝暮欢动手,有时候朝暮欢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残废了要让程知行这么照顾。 只是上次膈应了左相之后,朝暮欢这里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情,毕竟朝暮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又都是信得过的人,左相自然无从下手。 皇帝那里却三天两头发生什么事,不是有蛇进了皇帝的寝宫,就是茶碗里发生什么东西,甚至寝宫着火,幸而身边有千闻阁的人才有惊无险的度过。 朝臣们对皇帝也是忽略的彻底,这几年这些人拥兵自重,五品以上的官员家里都养着私兵。 之前皇帝还在朝会出现几次,如今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没几日,瑞王和朝暮欢也被朝臣针对,每天参奏两人的折子如流水一样送进去。 瑞王和朝暮欢也是先被克扣俸禄,再被削减食邑,最后两人除了王爷和公主的名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在两人也不靠这些俸禄生活,否则只怕要成为皇城里随处可见的落魄宗亲了,没了钱连自己的府邸都能折价卖出去。 临近秋末,朝暮欢发动了,只有一个孩子,也折腾了好几个时辰。 瑞王和程知行焦急的在门外等着,两人都有些紧张,瑞王便没话找话道:“程知行,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程知行听着里面的叫声本就六神无主,耳朵里更是什么都听不见,瑞王问了两遍才听见:“只要是她生的,我都喜欢。” 瑞王满意道:“你还是不错嘛,不过男人还是得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啊。” 程知行连连摇头:“不生了不生了,什么儿子哪里有她的命重要。” 瑞王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喋喋不休的劝道:“你这样不行啊,怎么能这么想啊,这么想是不对的啊——” 车轱辘话转了一圈又一圈,听得躲在暗室里的朝远、祁深和无影都忍不住了:“谁能让他闭嘴啊,真的太吵了。” 正说着,外面瑞王府一声:“王爷,你可安静些吧。” 世界瞬间清静下来,众人心里直感谢这位女菩萨。 朝暮欢下午开始发动,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还是没有动静,众人更加心焦起来,程知行忍不住往里面闯的时候,终于一声响亮的啼哭响彻公主府。 众人喜极而泣,程知行和暗室里的人却还紧张,程知行连忙问着稳婆:“公主怎么样。” 稳婆都还没来得及说便被程知行拦住话头,只能先应道:“公主身体好的很,这会儿已经睡了。” 程知行这才放心下来看孩子,稳婆道:“恭喜这位大人得了一位千金。” 程知行接过孩子爱不释手,高兴道:“赏,厚赏。” 下人拿上来一个薄薄的荷包,喜得稳婆见牙不见眼。 第223章 送走亲女使臣现 稳婆谢恩后便离开公主府,边走边道:“本以为是个丫头今天拿不到多少钱,没想到这家人还真是奇怪。” 这一边程知行抱了一会儿孩子便有人上来抢,先是瑞王妃道:“侄女婿,给我抱一抱。” 再是浮云子也眼馋的看着这孩子,瑞王妃笑道:“你也来看看,抱抱这孩子。” 浮云子一眨眼便窜过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只是身体极为僵硬,瑞王妃无奈道:“放松一点。” 说着指点浮云子怎么抱孩子,浮云子好不容易抱好,感叹道:“小孩子好软啊,她的眼睛跟欢儿好像,圆溜溜的。” 瑞王也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瑞王妃便接过来又让瑞王抱,瑞王看着孩子感叹:“她跟皇兄还有些像呢。” 众人在这围着孩子玩儿的不亦乐乎,程知行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朝暮欢。朝暮欢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程知行在这,悠悠的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这孩子不能留在我们身边。” 程知行之前想的多好,现在就有多后悔:“不如我们放弃吧,我们归隐田居,深山老林里自耕自种。” 朝暮欢有些无奈:“知行,以后会如何终究是个未知数,我们能躲过一时,哪里躲得过一世。我们的孩子,他们始终要出来的,到时候若是这里已经变成别人的家园又该怎么办。” 程知行无言以对,只能接受自己的孩子不在自己身边的结果:“那这孩子该让谁带走。” 朝暮欢想了想道:“如果父亲愿意的话,能让他带走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程知行闻言正要去请朝远过来,朝远和祁深已经从暗室里出来,看着虚弱的朝暮欢和满是不舍的程知行道:“我愿意,我和你师兄能把你养大,也能把你的孩子养大。” 祁深也道:“是啊,师妹,孩子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祁深不说话朝暮欢还能放心,祁深一说话,朝暮欢就想起祁深当时想要给刚出生的自己吃糖葫芦的事,一时间竟有些犹豫起来。 朝远笑道:“还有我呢,就算我老了,也还能活个十几年把孩子带大的。” 朝暮欢想到即将离自己而去的孩子也是万般不舍,看着程知行含泪道:“把孩子抱进来吧。” 程知行便出去将孩子抱了进来,放在朝暮欢的身边,朝暮欢看着小小的孩子道:“很抱歉娘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希望你不要恨我,娘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说着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朝远也很是不忍心,安慰道:“给这孩子起个乳名吧,真正的名字等你们来接她的时候再取吧。” 朝暮欢强颜欢笑道:“就叫盼盼吧,期盼我们早日团圆。” 朝远看着孩子道:“会的。” 朝暮欢看着孩子许久,谁也不愿催促,过了半个时辰,朝暮欢才别过头,勉强道:“父亲带她走吧。” 朝远接过孩子看着朝暮欢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有一句:“我走了。” 朝暮欢无声点头,朝远便带着孩子和祁深无影从暗室离开了公主府。 朝暮欢等到朝远离开才放声大哭起来,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惊叫着走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瑞王眼尖的发现孩子不见了,盯着朝暮欢问:“孩子去哪儿了?” 朝暮欢说不出话来,程知行也一样。两人这个反应让瑞王更是心急:“孩子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朝暮欢哭了一场才缓过来如实相告,只没说孩子是被朝远带走的。 瑞王先是不敢相信,再是愤怒,斥责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心狠,刚生下来的孩子你就这么把她送走了,欢儿,你可真是心狠啊。” 朝暮欢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瑞王硬生生被气走。瑞王妃倒是很理智:“孩子留在这也确实不合适,你皇叔就是一时无法接受,你别放在心上。” 朝暮欢呐呐道:“我知道的皇婶,皇叔他也是为我好。” “唉,你先养好身体,我给你带了些温补的药,有用得上的让大夫给你配了吃,我就先走了。”话落带着浮云子离开了公主府。 房间里只剩下了朝暮欢和程知行,两人相对无言,程知行便叫了大夫进来帮朝暮欢把脉。 “公主没什么大碍,食补便可,也不要太过油腻。” 送走了大夫,程知行便专心照顾起朝暮欢来。 可意外不会因为两人想要休养生息便不会到来,这天满城风雨都在说一件事:“雍国战败,两方却都没了战争的资本,因此地方要求议和。” 程知行和朝暮欢也说起这件事,程知行道:“议和?国库里一分钱都没有哪里有钱给敌国。” 这次和雍国起冲突的是北边的游牧民族,每年秋天缺衣少食的时候总要南下打些草谷。往年还顾忌着雍国的威仪,不敢太过深入,如今竟这么厉害。 朝暮欢冷哼道:“没钱他们也不会放过的,没有钱拿粮食拿马拿茶叶拿一切值钱的东西换。” 没过多久,使臣便到了京都,皇帝也终于出现在了龙椅上。北方的使臣咄咄逼人看着皇帝,满座朝臣三缄其口。 皇帝只有一句话可说:“这些钱我们给不起。” 使臣便道:“没钱也不算什么,雍国这么多人,人头税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每年给我们上贡就行了。” “这次便拿粮食拿马拿茶叶拿一切值钱的东西来换,当然人也可以。” 皇帝攥紧拳头质问:“我们雍国怎能给你们上贡。” 使臣嚣张道:“皇帝你可想清楚,你们是战败方,不再是从前那个万邦来朝的大国了,以后谁给谁觐见还不一定呢?” 朝臣们全程不发一语,其中却有一个朝臣无耻道:“使臣大人刚刚说人也能换钱,不知道公主能换多少。” 其他的人纷纷附和道:“是啊,使臣大人,我们供着公主不就是等着这时候嘛。美中不足的是这公主已经成亲了。” 第224章 群臣逼迫使者死 北方狺国的使臣粗鄙道:“一国公主嘛,还是值点钱的,你们雍国嫁一个公主要有不少的嫁妆吧。结过亲也好说,和离就行了。” 朝臣们大喜过望,正要答应下来。皇帝怒喝道:“朕可还在皇位上呢?你们谁若是应了,这钱便统统由谁来还。” 狺国的使臣闻言道:“这些条件我们狺国一步都不会让,如果得不到回应,我们狺国所有的子民都是能上阵的战士,是暂时议和止战还是我们继续南下——” “各位,可要考虑清楚了。” 话落,使臣径自出了大殿,整个大殿便是皇帝和朝臣们了,左相终于开口说话:“皇上,国库空虚,公主能远赴和亲减轻百姓们的负担也是大功一件啊。” “更何况公主不事生产,可全是百姓们供着,遇到这样的事公主更该挺身在前。” 皇帝皮笑肉不笑道:“且不说你们早已剥了公主的俸禄,连食邑也剥了,这么多年公主游历在外,哪里受着百姓的供奉。” 左相充耳不闻道:“公主所住的公主府也是百姓们的血汗钱。” “你真是卑鄙无耻。”皇帝骂道。 左相愤然道:“臣一介忠良如何让担得起皇上如此说,当日一心想要行册封大典的可是公主。” “此事由不得公主。” 皇帝将岸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左相向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便趁机道:“退朝。” 眨眼间朝臣们便退了个一干二净,太监劝道:“皇上您别着急,公主她一定有办法的。” 皇帝反而闷闷道:“你也觉得他比朕强是吗?我从来没有被父亲期待过,连你也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是吗?” 太监不敢再说话,皇帝在原地许久才道:“走吧。”,太监连忙诚惶诚恐的跟上皇帝。 第二日满城里都在传:“狺国的使臣只要一个公主便可以免除所有的赔偿。” 京都的百姓群情激愤,在皇宫外请求让公主和亲,甚至有民间的起义军也浑水摸鱼散布一些谣言。 整个京都乌烟瘴气,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魑魅魍魉。 皇宫里使臣却怒斥道:“我从未说过一个公主可以免除所有赔偿,除非你们的公主嫁妆恰好是我们要求的。” 左相笑道:“使臣误会了,那只是民间的谣传了。” 使臣便道:“既然如此,我们还非要一个公主不可了,免得被雍国的百姓认为我们连一个公主也不配娶。” “能嫁给我们国王做一个侧室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皇帝愤怒道:“你还想让她做侧室。” 朝臣们缓和道:“侧室也是国王的侧室,比做普通人家正室还要尊贵。” 皇帝直接道:“我不同意,我不会让公主嫁过去的。” 朝臣们便道:“雍国也并非一个公主,听闻后宫的妍妃有一个女儿。” 皇帝斥责道:“她才十岁。“ 使臣就这么隔岸观火看着一国朝臣和皇帝吵起来,想着:这样的国家迟早会灭亡,我们狺国一统中原有望啊。”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殿外有人通传道:“长公主殿下求见。” 朝臣们齐刷刷看着皇帝,皇帝无奈道:“宣。” “宣。” 片刻朝暮欢便石阶而上,一袭紫色的公主吉服,长裙层层叠叠,繁复绚丽的发髻,手中攥着长长的青锋剑。 当她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便是一个即将出征的战士形象,使臣也被迷了眼,看着朝暮欢夸赞道:“这样强悍的女人可以做正室,她若愿意嫁过来,我想国王也愿意少些银子。” 大殿门口,侍卫道:“公主殿下,请卸下兵甲。” 朝暮欢看一眼侍卫,眼神冰冷像是看一个死人。皇帝出言道:“让长公主进来吧。” 侍卫连忙放朝暮欢进去,朝臣们还指望着朝暮欢和亲便没有多说。朝暮欢坐在皇帝的下首,左相道:“公主真是心怀天下,爱护百姓啊。” 朝暮欢道:“是啊,我不忍百姓们背上沉重的负担,面临苛捐杂税,所以我来。” “我来这里是为了——” 话未落,青锋剑一出,朝暮欢瞬间出现在使臣的身边一剑结果了他——血溅当场。使臣的眼睛到死都还是睁着的。 胆小的朝臣已经惊叫起来,左相皱眉道:“公主,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是狺国问罪起来便由公主一力承担。” 朝暮欢笑道:“问罪?好啊,我先问问你们的罪。” “这次两国交战不知是哪位将军带兵?” 左相不耐烦道:“公主,后宫不得干政,这不是您该问的事。” 皇帝便接过话来道:“朕也想知道,这次领兵打仗的是哪位将军。” 朝堂上鸦雀无声,皇帝倏然怒道:“我说,这次领兵的是谁?” “朕听闻这次可是没怎么抵抗就降了,雍国赎人还花了不少钱,怎么这样的‘大功臣’朕不该见见吗?” 左相顾左右而言它道:“皇上,如今我们该解决眼下的问题,长公主杀了使臣的事需得给狺国一个交代。” “一是把长公主交出去任由狺国处置,二是嫁另一位公主平息怒火。” 朝暮欢嗤笑出声,看着左相道:“我这里也有两个办法。” “一是我自裁当场,各位把我的尸体奉上,赔偿的钱自己想办法。” “二是我上战场,不胜不还朝。” 朝臣们像是听了天方夜谭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朝暮欢,左相更是道:“公主真是失心疯了,想出这样荒唐的办法。” 朝暮欢也不多说,留下一句:“各位大人可要考虑清楚。” 当晚一方面派人在市井传些流言,一方面宫门也不出,借住在皇宫妍妃的殿旁。 果不其然,当晚便有不知哪里来的人夜袭妍妃的宫殿,被朝暮欢当场拿下按罪论处。妍妃抱着孩子惊魂未定缩在角落,久久不能回神。 朝暮欢担心道:“你没事吧。” 妍妃警惕的看着朝暮欢道:“都是你的错,若是你愿意乖乖去和亲,我的女儿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第225章 救公主朝堂之争 “我错了吗?”朝暮欢自问。 妍妃缩在床脚抱着女儿瑟瑟发抖,朝暮欢的自问在她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颤抖着说:“对,就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妍妃的面目在朝暮欢眼里可怜又可恨,可她已无意与妍妃辩论。朝暮欢甩着青锋剑上的血便要离开:“我会在旁边保护你们。” 妍妃在背后歇斯底里道:“不行,你,你不能走。” 任凭妍妃如何朝暮欢还是离开了这间屋子,凭妍妃的精神状态,很难确保自己的安全,难保妍妃深夜不会做些什么。 随时会有危险的黑暗总是极其的漫长,朝暮欢不知道熬了多久,才终于看到。 天亮了。 大清早,京都里的谣言又变了,无数的百姓走在街头群情激愤道:“送长公主上战场,这是她应当的。” 使臣已死,京都的百姓们已经没了别的指望,情绪比起上次更加激烈,甚至有许多朝臣的府邸都连夜被偷袭。 左相府门口也是密密麻麻的人,只是不敢闯入左相府罢了。 府邸里,群臣们看着左相道:“相爷,这事可怎么办。” 左相也是焦头烂额,朝暮欢一手釜底抽薪,将左相架在火上烤。先帝走后,左相心就大了,朝堂里用的上的武将被排挤的排挤,被弄死的弄死。 满朝里竟找不出一个能打仗的武将,全是些尸位素餐的废人。 左相悔不当初,恨不该下手太快解决了这些人,等解决了烂摊子再除掉岂不—— 左相想着看着正堂里派不上用场的文官更是烦躁,只是这些人已经成了气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连左相也已经不能轻而易举离开这个集团。 “左相?左相!!”另一侧的右相提醒道。 左相惊醒,看着群臣道:“此事便依了他们又如何,我们只需——” 群臣拍着手叫道:“好,好,还是左相有办法,既然这样我们就放心了,等明日旨意下了,咱们也能松快松快。” 有了解决的办法,群臣们又精神了,听着门口吵杂的声音,怒道:“这些贱民真是大胆,听风就是雨,竟敢在相爷门口如此喧哗。” 另一位也道:“是啊,来人去衙门给我找人来,把这些人全都抓进去。” 相爷并未阻止,默许了这些人的做法。相府的下人便从后门出去找到了衙门上,衙门的人听闻是左相府的,自然殷勤招待。 “不知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常言道:“宰相门前九品官。”这下人还就心安理得在衙门喝起了茶交代起相爷的吩咐:“今日城中治安如此混乱,连相爷府里都受了牵连,你们衙门都是干什么吃的。” 衙门的师爷陪笑道:“大人您也看见了,整个城里没有一块清静的地方,衙门里的人全都派出去——” 师爷还没说完,下人已经眼一瞪:“嗯?你说什么?” 师爷立马道:“不过相爷府的事自然是第一位,我马上叫人去,必不会让相爷为此费心的。” 下人这才满意一甩袖子便要走:“哼,两只眼珠子要能看得进人,相爷能让你们还在衙门待着,也能把你们全下了大狱。” 师爷点头哈腰送走了这下人,等人看不见了才一口呸在地上:“晦气,狗仗人势的东西。” 骂完了也不得不紧急调了人派往相府,先抓相府门口的人。 是人都要吃饭,因此到了晌午动乱逐渐平息。 狺国还等着雍国的回话,是战是降总要有一个说法。到了午后,皇宫里又开了朝会,朝暮欢也在场。 皇帝高坐上首,看着双方泾渭分明。只是这一次朝暮欢并不着急,坐在一侧捧着茶喝的舒心,另一侧的朝臣们则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左相看着朝暮欢的样子很是憎恶,质问道:“公主缘何大殿失礼成何体统。” 皇帝在朝暮欢在场的情况下总是格外大胆:“长公主是我的皇姐,今日不是大朝会便免了她的礼,左相如此在意想是上了年纪。” 说着装模作样叹气道:“唉——也是朕没考虑好,来人,看座。” 左相一张脸气得青紫,坐吧坐实自己年纪大了,不坐吧违抗圣命。最终也还是坐了,不为别的,只为了不丢了气势。 朝暮欢看了全程的戏,轻笑一声揶揄着:“左相年纪大了也不服老,真是令人佩服。家里的子孙也不上进,怎么不让您颐养天年。” 左相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能说起正事来:“长公主昨日的提议我考虑了良久,长公主想要以战止战,可如今国库空虚,军费何处得来。” 朝暮欢自信道:“这不必左相操心,先帝曾经也赠予我许多金银,现在正是拿出来的时候。” 其实哪有什么金银,现在朝暮欢只想先上了战场,至于金银只能求助各个江湖势力了,只是若是失败便是大家共沉沦了,朝暮欢苦笑。 左相闻言却笑了起来,群臣更是放肆,直言道:“长公主那点钱只怕连大军开拔都不够用吧。” “长公主还是年轻,做事不甚谨慎啊,又是个女子还是个孩子能想到这里倒是已经不容易了。”另一位说着看似温柔的话,实则刀刀致命。 “这位大人所言差矣,朝堂是什么地方,哪能容得什么人都来掺一脚,把雍国玩儿没了可就是千古罪人了,该当千刀万剐才是。” 朝暮欢始终气定神闲看着对面人演猴戏,茶盏放在桌面留下一声轻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一句:“父亲将自己的私库给了我。” 当然这句也是假的,可在朝臣听来,皇帝的私库是何等体量,只怕抵得上国力强盛时国库的四分之一了。 更别说现在国库里面只有那仨瓜俩枣,私库都能直接当国库用了。 以军费击退朝暮欢出兵的意愿本就是群臣的计策,如今朝暮欢一句话让这些人又犹豫起来。 群臣们互相看看,朝暮欢好说话道:“不如我回避一下,诸位再商量商量?” 第226章 达成目的左相悔 朝臣们面面相觑,朝暮欢轻笑一声看着皇帝行礼道:“皇上,我先告退了。” 段承礼允准之后,朝暮欢便离开大殿在花园里赏玩。 朝暮欢离开后,皇帝也离开了大殿,整个大殿便只剩下了朝臣们。 “左相,您看这。” 右相闭目沉思良久,开口道:“依我看,她想去便叫她去,在战场上丢了命也怪不到我们,还可以为我们拖延一点时间。” 左相附和道:“有理,不过这也未免太过狠心,还是得派个人去帮帮她?” “不知有哪位同僚愿意去做这件事啊。”左相问着。 朝臣瞬间安静下来,谁也不愿意去战场走一遭。 左相环视群臣,威胁道:“怎么?” 人群中终于有一个人出来:“左相,我愿去。” 看这人的脸色却不像是自愿的,左相也只当看不见,夸赞道:“好,真是忠肝义胆,从战场回来皇上一定会大大嘉奖你的。” 那人勉强应下,群臣便等着皇帝和朝暮欢回来。 不时,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朝暮欢笑问:“各位大人商量的怎么样了。” 左相冠冕堂皇道:“长公主一片为国尽忠之心,我等佩服。” “满朝文武也不忍看长公主一介女流在战场上厮杀,长公主出征之日,我们也会派人保护长公主,也算是一个军需官了。” 朝暮欢似笑非笑的看着左相,这人的算计都已经毫无遮掩的展现在朝暮欢的面前。朝暮欢早有应对,自然无所畏惧道:“左相如此关心我,我没有推辞的道理,那就多谢左相了。” 左相虚伪道:“长公主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朝暮欢趁机道:“既然这次乃是我出征,那么我的副官我要亲自挑选。” 左相犹豫良久还是答应了下来,看着朝暮欢道:“不知长公主看中的副官是哪一位。” 朝暮欢回道:“便是当日以救驾之功被封侯的武安侯——陈占戈。” 左相一时竟没能想起陈占戈是谁,旁边有人提醒道:“相爷,就是京郊大营那——” 左相为难道:“长公主殿下,这位侯爷已经告老还乡,怎能再让他上战场。” 朝暮欢坚定道:“这就不劳相爷费心了。” 目的已经达到,朝暮欢看着段承礼道:“皇上,既然这次出兵乃是由先帝的私库出,今岁也不必向狺国纳贡,百姓们们的税——” 皇帝自然道:“按照左相说的,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百姓们的税自然免除。” 左相想要说些什么也被两人堵住了话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话赶话当场拟好圣旨盖了玉玺。 左相一瞬间有些后悔:如今这长公主可以名正言顺的参政,下一步岂不是要颠覆朝堂。 朝暮欢达到了目的,向皇帝和朝臣告辞以后便要准备出征前的事宜。 回到公主府时,程知行照常等在门口,一见面便关切道:“身体如何?” 朝暮欢摇头示意没事之后才接着道:“看你回来心情不错,事情应该还算顺利。” 朝暮欢点点头,有一件事朝暮欢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因此看起来心事重重。程知行看出来朝暮欢心里有事,也没有着急着追问。 “先回家喝点热汤吧,有什么事慢慢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说着,牵着朝暮欢的手往府里走。 两人吃饱喝足,程知行才道:“你有什么话想与我说吗?” 朝暮欢的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斟酌道:“我在想,这次我出征你需得留在京都,保护承礼也是监视这些朝臣,免得他们背后使什么绊子。” 程知行沉郁道:“你知道这意味着我不能同你一起去边疆吗?所有的事情都要你一个人来扛。” 朝暮欢平静道:“我知道,知行,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否则到时候我们两个在战场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知行不能接受,半晌道:“你让我考虑考虑,不要替我做决定好吗?” 朝暮欢应下,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冰冷起来。 另一边的左相府,几个重臣聚在左相府里讨论着。 “这长公主真是邪门,竟然能控制了皇帝,明明几年来皇帝从未反驳我们的决定。” 左相阴狠道:“这个人不能留了,这次务必要把她留在战场上,等她走了这京都照样还是我们的天下。” “还有那个陈占戈,今晚就去找他,务必将他变成咱们的人,若是不能,直接就地杀了。” 左相府的私兵闻言便悄悄前往武安侯府上,左相府里其他人亲眼目睹左相的手段更是惧怕:“左相,这些人是?” 左相得意道:“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这几个人便是先帝在时那几个神秘高手,想必诸位还记得他们的手段吧。” 其他人自然记得,只是疑惑这些人怎么会在左相的手里,不过左相如今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便由大臣试探道:“左相为雍国鞠躬尽瘁,这雍国合该尊左相为帝才是。” 左相佯怒道:“我乃是忠良之士,怎能窃取雍国,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实则没有一点教训的意思。 其他大臣瞬间知道左相是什么意思,心里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这一边朝暮欢在家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却总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程知行又是关心又是愠怒:“少操些心吧,别还没上战场,先把自己累垮了。” 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提醒了朝暮欢,朝暮欢这才惊觉:“陈大人!!!” 话落,运起轻功便向着武安侯府赶去,程知行担心朝暮欢也紧紧的跟在后面。 这时已经是晚上,月光照在地上白惨惨的。两人到武安侯府时周围一片安静,一点声响也无,朝暮欢瞬间有些不好的预感。 门栏上倒是有人,朝暮欢还是规规矩矩叫门子传了话。门子见是长公主连忙进去告知,只是那门子进去许久都没有动静。 朝暮欢的心越来越沉,程知行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兴许侯爷只是睡了。” 第227章 夜闯侯府救占戈 程知行的话让朝暮欢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可守门的迟迟不来,朝暮欢也顾不得其他,和程知行两个人从围墙翻进了陈占戈家里。 夜半时分,在外面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进入府里才能听到细微的呓语声,巡逻之人的脚步声。 两人寻找着陈占戈的身影,一路走到武安侯府的主屋里。屋门紧闭,朝暮欢蹲下身子看着门口新鲜的脚印:“刚才有人进去过。” “那个小厮进去了便没再出来吗?”朝暮欢有些疑惑。 程知行眼睛看着房门示意直接进去,朝暮欢点点头,两人同时冲进了房门。 屋里因为朝暮欢和程知行突然的举动爆发出一声巨响,两人进来时,陈占戈便在门边全身紧绷,双眼快速瞄一眼朝暮欢和程知行又紧盯着里面的人。 “又来两个送死的,哈哈哈,我的刀总算能饱餐一顿了。”里面的人嚣张的看着朝暮欢和程知行。 两人也震惊的看着里面的人:“是你?” “哦?竟然认识我,我会考虑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死法。”那人说着大刀便向三人劈过来。 那小厮早已死在了这狂徒的刀下,血一寸一寸浸染着地面。朝暮欢来不及伤感便被迫应战,好在两人几年来武功都有所长进,还能应付的来。 朝暮欢应对之余还有心思刨根问底:“不知前辈在这里所为何事,我记得您一直忠于皇帝,怎么会——” 那人被朝暮欢逗笑:“忠于皇帝哈哈哈,真是可笑。” “今日你们这群人便要成为我的刀下亡魂,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吧。” 那人一把大刀横冲直撞,朝暮欢和程知行都不擅长大刀,应对的颇有些吃力,眼看着这人开始说起陈年旧事,两人寻找着机会。 “要说你们雍国的开国皇帝,那真是一代英豪令人佩服。可他的后人却一代不如一代。” 朝暮欢附和道:“这可怎么说呢?” “你们先帝强取豪夺,欺压小国,全没有那时开国帝皇的天下大同之心。只谋略还算过的去。你们如今的皇帝,懦弱胆小,不知世事,这可不就是一代不如一代。” 这人说着说着便愤怒起来,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朝暮欢还是泰然自若道:“刚刚前辈说你们雍国,难不成前辈不是雍国之人。” “小丫头,耳朵还挺尖嘛,那今晚就先送你见阎王吧。” 说着便向朝暮欢冲过去,全不管程知行和陈占戈的攻击。朝暮欢虽说应对的吃力,也还是应对下来了。 那人惊奇道:“看来游历途中有什么奇遇了。” “不过就算十个你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那人嘲讽着依旧攻向朝暮欢。 一番争斗过后,两人都受了些伤,朝暮欢的看起来更为严重一些,而且已经久战力竭。那人夸赞道:“能坚持到现在真是小看你了,不过到此为止吧。” 屋子里除了两人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人,朝暮欢弯唇轻笑道:“前辈不擅长轻功吧。” 那人轻蔑道:“老子不学缩头乌龟那一套,有什么事直接往前冲,你倒是很不错,可惜是个雍国人。” 朝暮欢应一声:“既然前辈不擅长轻功我就放心了。”说着当着对手的面运起轻功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追杀之人在原地狂怒。 “只会逃跑算什么本事,出来,给我出来。” “再不出来的话,下次我会直接杀了你。” 朝暮欢早已离得武安侯府远远的,回到公主府两人正在石桌上各自上药,看见朝暮欢进来,连忙着急的迎上来。 “欢儿怎么样,受伤了?”程知行拉着朝暮欢一脸紧张的询问。 陈占戈虽然也很担心,却也没敢上首,只是眼神询问。 朝暮欢冲着两人摇头道:“没事,我虽然打不过,但是我跑得快,他追不上我的。” 陈占戈放下了心,看着朝暮欢抱拳郑重道:“长公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请长公主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朝暮欢连忙摆手,尔后又问起今日之事:“侯爷,今日闯府之人我们都见过,可他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又是听谁的命令。” 陈占戈自被左相排挤告老还乡之后便很少关注朝堂上的事,面对朝暮欢的询问也只能一问三不知了。 朝暮欢安慰道:“侯爷不必多想,今日便在我府里好好休息休息。” 陈占戈没有推辞,抱拳道:“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 。”话落便跟着公主府的下人离开。 程知行等武安侯离开以后,才握着朝暮欢的手紧张道:“你明明就受了伤,还一路上赶路赶得那个急。” 程知行说着便等不及,直接抱起朝暮欢进了卧房。 “我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了。” 程知行如今对朝暮欢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相信,自顾自将朝暮欢带回卧房上好药才放松下来。 一切忙晚才看着朝暮欢道:“你拯救天下苍生的前提永远是保护好自己,若你再如此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我会直接把你绑回去的。” 程知行不见得会违背朝暮欢的意愿,但是将心比心,若是程知行为了某一件事而完全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那么朝暮欢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会小心的知行,放心吧。”朝暮欢柔声安抚着,程知行才放松下来。 两人救回陈占戈后,朝暮欢猜测:“侯爷这么久都没有生命危险,如今快要出征的时候全被人盯上,我猜背后之人一定是左相。” “侯爷能有此无妄之灾也是我拖累了他啊。”朝暮欢自责道。 程知行想到今日一行也有些后怕,揽着朝暮欢的背安抚着:“早些平定外乱,也能早些将这些尸位素餐的废人抓起来,这几个人我们先暗中去查。” 朝暮欢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交谈一会儿便进入了卧房,可究竟有没有睡着,就不得而知了。 三个人在梦里还在迎战神秘高手,睡梦中都出了一身冷汗。 第228章 大军开拔戏左相 陈占戈之后便一直留在了公主府,朝暮欢寻机将同左相的纷争一五一十说与他听。其中曲折离奇让陈占戈欲罢不能。 直到朝暮欢说到推举陈占戈为副官,陈占戈也一直像在听别人的故事。朝暮欢忐忑不安的将事情说完,陈占戈还意犹未尽。 “侯爷,您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朝暮欢小心翼翼道。 陈占戈疑惑道:“什么话?” 朝暮欢无奈提醒着:“侯爷如今面临的杀身之祸很可能是我引来的,您不生气吗?” 陈占戈这才明白朝暮欢今日突然郑重请自己说话的缘由,随即便有些无奈:“长公主殿下,我知道如今朝堂上只剩下贪生怕死,追名逐利之人。” “可还有更多的被排挤出去的人,在等一个肃清朝堂的机会,等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我很庆幸您选了我,让我能接着在战场上浴血奋战。” “若是我没有等来这次机会,或许我的结局便是在国破家亡之时与敌人同归于尽。而现在我还有最后的机会,去力挽狂澜。” 朝暮欢郑重行礼道:“陈将军,等我们凯旋,百姓们都会感谢你的。” 朝暮欢一直担心的事就这么过去了,自己也能专心准备大军开拔的事宜。 前几日,朝暮欢已经分别向青叶庄,暮月城和巳日教还有千闻阁去信。这几个地方是完全相信朝暮欢的,哪怕朝暮欢开口的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们也愿意一点一点的凑齐。 最后剩下的,祁深掌管的暗部和铸剑山庄又填补了一笔,军费便凑了个七七八八。这一次声势浩大的反扑几乎掏空了半个武林的积蓄。 这几年内忧外患,江湖门派更是没什么钱,可还是义无反顾的相信了朝暮欢。若是失败—— 朝暮欢手里并没有直接拿了钱,而是换成了粮草存在大军沿线的地方,可以顺路吃些补给。 万事俱备,便只差朝暮欢率军出征了。 出征前夕,却总有些人前来捣乱。 “公主,那左相举荐的军需官求见。”公主府的小厮来报。 朝暮欢一听便知道这军需官打得什么小算盘,坦然道:“请他进来。” 不时,军需官进来先恭恭敬敬给朝暮欢行礼,两人各自寒暄几句,这军需官便耐不住进入了正题。 “长公主殿下,眼看着出征在即,无钱无粮可怎么出兵呢?长公主殿下手里捏着私库却还未作准备,是否有些——” 朝暮欢故作震惊道:“这私库里的钱我早已折价换成了粮草,兵器,甲胄之类的物什,如今私库里已经没有多少了。” 军需官瞬间慌了神,左相派他来本就是看上了这笔钱,若是没把这笔钱拿回去,只怕自己也小命不保。 左相可以咄咄逼人质问朝暮欢,这小官却不敢这样,只能旁敲侧击道:“不知私库里剩下的钱是否能支撑军队还朝。” 这个节骨眼上朝暮欢也不想横生波折,便安抚道:“这自然是够的,我虽然第一次带兵出征,也还是心里有数的,怎么会让这些士兵陪着我去送死呢。” 军需官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道:“开拔之后还需再购买粮草,长公主还是把剩下的钱交由我来管吧。” 朝暮欢心想:这群人真是想钱想疯了。嘴上为难道:“这钱虽说是父皇留给我的,也不是想用就用的,这私库也是有人看管的。” “等出征后,我会安排好的,放心吧。”朝暮欢安抚道。 军需官想着今日事没有什么收获了,只能先离开公主府。 前脚走,后脚左相的人便找上了军需官。军需官一五一十将事情说清楚,左相勃然大怒:“长公主真是个好手,看来她非死不可了。” 说完又吩咐军需官道:“你在战场上留个心眼,能从她身上榨出钱来便罢,若是不能就想法子弄死她。” 军需官战战兢兢应下离开了左相府,左相另一边又叫了军队里的将军们,务必要给朝暮欢使绊子。 就这样,不甚团结的军队将要出征。 出征在即,皇帝召见了朝暮欢,担忧的问着:“你真要出征吗?此去九死一生,你——” 朝暮欢安慰着小皇帝:“怎样都是个死,死在抗击敌人的路上也算死得其所了,倒是你,要多加小心,见势不妙就赶紧跑,知道吗?” 皇帝点点头,拿起虎符,郑重地交到朝暮欢的手里:“皇姐,朕的性命和天下百姓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我会活着回来了。”朝暮欢保证道。 回到公主府,朝暮欢从府库里取出珍藏已久的龙吟剑,龙吟剑许久不见天日,颇有些暗淡无光,朝暮欢边擦剑边呢喃着:“你是战场烈火中淬炼出的剑,又到了你出山的时候了。” 龙吟剑在朝暮欢手里轻微的震颤着,朝暮欢紧紧握住安抚道:“别急,不会太久。” 这时叩门声响起,朝暮欢道:“进来吧。” 话落,正门大开,程知行从门外进来,轻轻叹着气:“我认输,我会在京都保护好承礼的,你在前方一切安心。” 朝暮欢看着程知行认真道:“谢谢你知行。京都暂时的安定对我也很重要,一旦皇帝出什么事,我不敢想象军队会如何四散奔逃。” 程知行抱着朝暮欢,两人很是伤感,只是把多少的担心与忧虑藏在心里不能也不敢诉说。 “你在京都也要小心,左相手里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必要的时候就带着皇帝跑,往前线跑。” “左相如今不会让皇帝御驾亲征,但是他自己跑来左相也没有办法,最起码在边疆会有无数的将士守卫着他。” 程知行默默道:“我知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狺国不好打,军队里也错综复杂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捣乱。” 两人直说了一夜,像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第二次朝暮欢便披挂上阵,顶上的红缨让人晃花了眼。 陈占戈早已看淡了生死,这时还有心情赞扬:“长公主真是英武不凡呐,若是个男子得迷倒多少闺阁少女啊。” 第229章 收服军营杀统领 大军将要在城门受阅后才能奔赴战场,朝暮欢需得提前前往大营集结军队。临近冬天天亮得晚,这时还是黑沉沉的。 京郊大营的校场上空无一人,朝暮欢命人吹号,起来的还是寥寥无几,甚至有一个抱怨道:“这才什么时辰,不过是陪个公主过家家怎么这么认真。” 朝暮欢看向那人,抱怨的人却认不出来长公主,在他的想象中长公主应该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新来的如此凌厉说不定是新调来的。 朝暮欢身边的陈占戈脸色极其不好,陈占戈在时,大营里纪律严明,训练日日不落,这才多久过去,已经堕落成这样。 “李虎,我在的时候就是这个教你的?天都快亮了还在睡觉。”陈占戈厉喝。 那小兵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连忙站好,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其他人赶来校场,说说笑笑的衣服都没有穿好。 陈占戈怒骂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衣服穿成这样就出来,平常这个时候你们都该在校场练功了吧,这么快规矩就忘了。” “这里如今可是我在管,陈占戈,现在是我的规矩,不是你的规矩。”一阵嚣张的声音传过来,这些兵又像是有人作主一般挺胸抬头,丝毫不惧怕。 朝暮欢沉声道:“如今主帅在此,无论是谁的规矩都该是我的规矩。” 那人闻言变笑:“你个小娘皮也来这里充老大,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现在好好讨好我们,上了战场还能留你一条命。” 陈占戈闻言马上便要上去教训一番,朝暮欢拦下了陈占戈。 “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朝暮欢反问。 那人嬉笑道:“杖责五十,那又如何,我爹可是——” 这话还未说完,龙吟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了他的脖子,朝暮欢运起内力一出口整个营地都听得道:“以下犯上杖责五十而死,如今我让他少受些罪。” “现在,马上在校场集合,再有犯上作乱的,这,就是前车之鉴。” 话落,无论是校场上的人还是营帐中的人都动作起来,整理自己的整理自己,往出跑的往出跑,不一会儿便集结完毕,齐齐喊道:“参见元帅。” 朝暮欢冷笑道:“我看你们好的很嘛,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没来见我这个主帅,看来是看不起我了。” 众将士大都哑口无言,可却有一个不服气道:“公主一介女流很不该来带兵打仗,这是把将士们的命不当命。” 朝暮欢厉喝:“出来,你若是觉得我手无缚鸡之力之力便出来和我比划比划。” 那人便要越众而出,周围有人劝道:“长公主刚刚杀了那林统领,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可别去硬碰硬。” “是啊,再说你之前便想着上战场,要不是长公主还上不了了,可别得不偿失啊。” 那人却道:“那统领一个纨绔子弟,还不一定打得过一个十岁稚子,我去会会她,她若能打败我,我在无话可说。” 周围的人便不再劝,这些人也想试试朝暮欢的本事,总不能跟着一个文韬武略全都不行的前去送死。 大人出列以后,拱手道:“我从不打女人,公主现在认输还来及。” 朝暮欢没有说话,陈占戈旋即敲响了铜锣。 朝暮欢笑着道:“先照顾好自己吧。”身子已经飞速移向对手,手中的龙吟剑或刺或劈,对手一时间招架不过来。 这人意识到小看了朝暮欢,马上拿出自己十二分的力气和朝暮欢对打,可是朝暮欢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少年,又受尽洗筋伐髓之苦,哪里是他能招架的了的。 那人节节败退,朝暮欢穿着沉重的甲胄步步逼近,手中的剑几乎要舞出残影:“都说枪出如龙,你这枪这么慢,是等着敌人自己撞到你枪上吗?” “我从这边打,你从那边挡,真是好啊,故意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枪下是吗?” “太慢太慢还是太慢。” 朝暮欢一剑挑飞对手的枪,龙吟剑压在对手的脖子上,直直压着他跪在地上。那人也心服口服道:“主帅武艺高强我认输,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朝暮欢拿起剑没有罚他,而是将他拉起来:“出征在即,打你拖累行军速度。便罚你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 “杀一个是你该做的,杀两个便抵消你的罪,杀第三个起便给你记功。” 那人本以为今日少不得皮开肉绽,得此网开一面激动道:“元帅放心,我必会多杀敌人,让您刮目相看的。” 至此整个京郊大营都掌握在朝暮欢的手里,朝暮欢便顺势仍旧叫陈占戈做京郊大营的统领。“ 京郊大营有三个,分为骑兵,步兵和炮兵。雍国其实已经有了简单的火炮,只是与芬塔国相差甚远。火炮不是哑炮就是炸膛,能够正常打出去的,十次里面只有三四次。 朝暮欢并没有选择步兵营和炮兵营,一则狺国个个善骑射,步兵在骑兵面前有些吃亏,炮兵又不稳定。二则其他两个营的统领朝暮欢并不熟识,难保出什么情况。 集结好军队,朝暮欢便带着人向城门赶去,这时天已熹微,百姓们不管相不相信军队会打胜仗还是在街道上欢送军队出征。 皇帝和两个丞相在城楼上为朝暮欢送行,丞相看着规矩严明的军队脸都是黑的,朝暮欢故作关心道:”左相怎么脸色这么差,是身体还没好吗?人老了可要多休息啊。“ 左相没看了朝暮欢的笑话,反而被一顿讽刺,更是愤怒,却还得平心静气道:“长公主出征在即我担心的睡不着觉,看长公主一介女流都要上战场我于心不忍啊。” 朝暮欢还在想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便听得左相道:“不过不忍归不忍,长公主可是立下军令状的,若是战败而归便提头来见。” 朝暮欢为了出征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若是战败自己早已死在了战场上,也不会回来再死,因此很是坦然:“我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左相不必担心。” 第230章 行军路上多危机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之后,皇帝叮嘱了几句朝暮欢便该走了,浩浩荡荡的军队向着边境进发。 程知行在城外的树上默默送朝暮欢上战场,朝暮欢离开之后,程知行便要常驻在皇宫里保护段承礼。 狺国使臣死后,狺国国王也得到了消息,对方已经集结队伍攻击雍国边境。时间紧急,雍国这边便急行军往边境赶去。 只是内忧外患之下,危险不只来自外部。军队出城过了两个城池之后,便被一伙人盯上。 朝暮欢便派斥候前去打探,斥候回报:“元帅,这应当是一伙起义军,武器精良,不是普通山匪。” 在这个节骨眼上,朝暮欢不想同这些人起冲突无故折损。想了想便道:“明日他们若出兵不必管我,你们自己到下一个驻扎点,我会与他们周旋。” 一边的陈占戈不同意:“你如今是主帅,怎能随意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再说这起义军中说不得有我相识之人,若真有事,我再跑出来也就是了。” 陈占戈还要说什么,朝暮欢强硬道:“这是主帅的决定,明日有一批火器要到,我还需要你去接手。” 陈占戈便不再说话,只是叮嘱道:“那您多多加小心,若是有什么问题就三发烟火为号。” 第二日,果然有起义军拦在军队面前,人数还不少,比朝暮欢带的兵丁还多一半,难怪敢拦在军队面前。 朝暮欢在整个军队最显眼的地方,敌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谁的地位最高。这些人正要交战,朝暮欢这边的人却加快速度逃离,一瞬间便跑了个干干净净。 这发展连起义军都看懵了,看着剩下的朝暮欢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看你地位还不低,怎么丢下你直接就跑了。” “我告诉你这里是往北的必走之路,你们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朝暮欢无所畏惧道:“随你们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你们也可以抓我威胁他们,他们听不听我可就不知道了。” 对面立马就骂起来:“早听说会有征北的军队会从这里经过,本想着再打劫一批武器,没想到大张旗鼓的只有这么个小娘皮。” 另一个人道:“听说这次带兵的是当朝公主,要不把她抓起来,这些人迟早会回来的。” 众人立马同意,便要将朝暮欢捆起来,朝暮欢也不反抗,任由他们动作。 这些人将朝暮欢蒙住眼睛带到自己的地盘才摘下朝暮欢眼睛上的黑布,朝暮欢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领头之人笑了起来。 “这不是魔教的小老鼠嘛,如今排场这么大了。”朝暮欢嘲笑道。 这个人就是韩汝青还在时的的魔教教众,在魔教本是个小喽啰,连韩汝青的面都见不着,没想到如今竟抖起来了。 那领头之人还没生气,旁边的人倒是怒道:“你算哪根葱,敢这么说我们首领。” 朝暮欢确定领头之人不是什么好人,便没有什么顾忌道:“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朝暮欢是也。” 这起义军的首领闻言心里砰砰直跳,眼睛瞟到朝暮欢被绑着手脚才完全放松下来。甚至嚣张道:“是嘛,落在我的手里便叫你生不如死。” 说完吩咐起义军中其他人:“把她给我拉到监牢。” 底下的人很是听他的话,团团围上来便要拉扯朝暮欢。朝暮欢心想:这会儿绳子我还能挣开,一会儿若是拿什么寒铁链可就在劫难逃了。 朝暮欢便趁机挣脱了绳索,那魔教教众见状瞬间躲在众人的身后尖叫:“给我杀了她。杀了她,别让她靠近我。” 起义军的人虽然被首领一声尖叫吓到,还是尽职尽责去抓朝暮欢。交手的一刹那才明白那首领为什么这么慌张。 朝暮欢强硬的拨开众人的团团围攻,将那魔教的人直接按在地上,手紧紧的掐着他的脖子,力道之大让人难以承受。 “你在魔教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吧,武林盟都一笔一笔给你记着呢。”边说边逐渐收紧了手。 魔教这人最开始还能发出声音:“放——啊,放——过——我。”后来整个面颊青紫,周围的起义军倒是紧张起来。 “快放开他,不然我们拼了命不要也要杀了你。” 朝暮欢轻笑一声看着自己手上的人询问:“你是怎么说服他们这么拥戴你的。” 魔教之人被掐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梦魇一直是韩汝青,深夜里最担忧的事也是韩汝青突然出现,如今这个梦魇变成了朝暮欢。 起义军们倒很是讲义气,七嘴八舌劝起朝暮欢来:“英雄,我们首领无论之前做过什么,但是他救了我们是事实。” “那时候要不是首领的一个馒头我早已经见了阎王了。” 另一个更是气愤的骂道:“现在这么个世道,我们被官府欺压的时候你们不在,好不容易有人救了我们,你又说是什么魔教之人。” “魔教不魔教的关我们首领什么事,我们首领早就已经不是魔教的人了。” “你们这些正道之人就是虚伪。” 朝暮欢被一顿数落倒是稍稍放开了首领的脖子,首领这时倒是又不怕死了,直面朝暮欢的气势倒是有几分义薄云天。 “你杀了我吧,有这些兄弟们念着我,黄泉路上我也能坦然了。”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杀了我便要放了我这一群兄弟们。” 周围的起义军更加沸腾,越来越靠近朝暮欢,这些人能看出来确实有很多都是乡间汉子。 朝暮欢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人,不能对这些人动手,出于自保就只能挟持着首领:“别过来,再过来我弄死他。” 话落看着首领道:“我可以放了你,可我也是有条件的。” 首领皱着眉,明显不同意这个提议,倒是周围的起义军纷纷道:“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 朝暮欢便道:“我可以放了他,但是我要求你们把征北的军队放过去。” 第231章 降伏首领赠粮草 起义军满口答应,朝暮欢有些不相信这些人始终把首领捏在手里。周围的起义军都叫嚣起来:“我们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快放了首领。” 朝暮欢人质在手丝毫不慌,看着众人道:“你们盘踞在此打家劫舍,为了活下去抢夺他人的生存机会,也不是什么好事。” 起义军中一个络腮胡子不耐烦道:“你唧唧歪歪说这么多我们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朝暮欢手放在首领的脖子上:“我得寸进尺又如何?” “我只问你们一句话,若是能好好活着,你们愿不愿意散伙回去。” 众人都道:“现在做的这事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是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做这砍头的事。” “好,那我们打一个赌,若这次征北成功你们便要散伙,再不做这打家劫舍之事,你们之前劫掠的财物也要一一还给村民们。” 正经说起这事,络腮胡子做不了主,看向首领的方向。 朝暮欢看着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也不多说什么,反而看着首领:“你说,这个赌约如何,你还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很划算的买卖了。” 首领点头,络腮胡子自然也没什么异议。这群乡野汉子倒是没做什么做皇帝的美梦,还算好说服。 朝暮欢见状要来了绳子将首领五花大绑绳子握在自己手里:“既如此,明天就把我的人放过去,我自然会把你们的首领放了。” 众人应下,今日朝暮欢便住在这寨子里,还有人伺候饭食,朝暮欢看向首领:“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可真是不错,要不是你还有救我真想宰了你。” 首领只字不说,沉默的不同寻常,朝暮欢疑惑道:“你们是在饭里下了毒?” 首领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安静的可怕,朝暮欢突然想到什么:“我记得武林盟记载魔教罪行的卷宗里有一件是魔教教众奉长老之命取青壮年的骨头。” “那个地方好像就是这里,被你害了的人不会就在这些人当中吧。” 首领刚才还一直没有反应,现在却疯狂道:“闭嘴你给我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不去死的人就是我。” “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朝暮欢看着首领濒临崩溃的模样嘲讽道:“这是你的报应,你做坏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我真想看看你以后是怎么面对他的。” 说着又笑:“我果真不该杀了你,若是杀了你,你倒是一了百了,可也不会受到如此折磨。难怪人家都说折磨一个人最好是让他生不如死呢。” 首领听着朝暮欢的喋喋不休,彻底崩溃歇斯底里的想要杀了朝暮欢,不过以这家伙的武力,朝暮欢一只手便能止住他。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瞬间便有人破门而入,喝问朝暮欢:“你对我们首领做了什么。” 朝暮欢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做,你看看他身上除了绳子的痕迹,哪有什么其他的伤痕。” 那首领却颓然下来,看着朝暮欢:“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朝暮欢充耳不闻,只静静等着第二日的到来。只是这一晚睡梦中都能听到首领苦苦哀求给他一个痛快的声音。 晨起,朝暮欢向着天空点燃三支烟火,看着众人道:“征北军很快就到,你们放他们过去。” 首领寻死无门,便吩咐道:“把仓库里的粮食留下兄弟们吃的,剩下的都放在关隘边送给征北军。” 朝暮欢很是诧异,细想便知道首领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想想最后受益的是征北军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络腮胡子质疑道:“首领,是不是她胁迫你的,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要求。” 首领连忙打断络腮胡子的话:“这是命令,快去。” 朝暮欢的眼睛在两人之间逡巡,对两人之间的事了然于心。首领连忙看向朝暮欢,眼中满是乞求。 朝暮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件事来,索性转移注意力专心等着征北军的到来。 很快陈占戈就带着人来了,看到朝暮欢站在山顶上,四周都是对方的人颇有些担忧。 朝暮欢却很是自在:“陈统领,这里的义士们感怀征北军挺身而出,特意为我们准备了粮草呢。把这些粮草也带过关隘吧。” 陈占戈不明就里,向着起义军道谢后过了关隘。等着所有人都过了关隘走远,朝暮欢才将首领放开,自己运起轻功去追征北军。 不消片刻,朝暮欢便与征北军汇合。陈占戈看着朝暮欢佩服道:“主帅真是能言善道啊,竟然能把这些反贼都说动。” “反贼?”朝暮欢咂摸着这两个字。 陈占戈眼里这些反抗朝廷的是反贼,那若是自己也觊觎皇位呢?朝暮欢想着,整张脸都在灯光映衬下明明灭灭。 “若是活着回来再处理这些反贼吧,说不得那时候,这些反贼们又都回家了。” 陈占戈总是相信朝暮欢的,现在他也只能相信朝暮欢。 “对了,那几件火器接到了?”朝暮欢问道。 “主帅,火器接到了,竟然是石家的商队送来的,他们不是已经没钱了吗?”陈占戈有些摸不着头脑。 “您这火器也是跟我们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真是碰也不敢碰。” 朝暮欢轻笑:“石家豪奢上百年,起起落落不知多少遭,早已见惯了吧。那火器过两日就让兄弟们上手。” “如今还在官道上,若是不小心伤了人罪过可就大了,等过两日到了边疆,那里没什么人。” 陈占戈有些兴奋:“元帅,这火器我也没有摸过,能不能让我老陈也上上手。” 朝暮欢应了下来:“这火器威力大,里面的炸药数量可不多,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上手一遍,这人选你可要好好筛选。” “边军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这京郊大营的已熟悉了许多,火炮还是掌握在咱们自己人额手里。 第232章 试验火炮助边军 陈占戈也赞同:“您说的是,这两天我会好好督促这些人的,咱们营里也是卧虎藏龙,不信找不出来几个能操纵火炮的。” 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第二日果然陈占戈大张旗鼓在军营里筛选操纵火炮的人,营里的人都道:“统领不就是个火炮嘛,谁还不能上手了。” 陈统领教训道:“你这小兔崽子说的什么话,那火器运来的时候你可看见了,跟平常见的火器怎么样。” 众人都道:“统领您上次运来的火器我们也是从来没见过啊,这从哪儿来的。” 陈占戈骄傲道:“这可是元帅她弄来的。” 那次被朝暮欢打败的小伙更是仰慕:“元帅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其他人一脸惋惜:“是啊,可惜是个女子,不然——” 陈占戈见越说越不像话:“住口,都说的什么话。赶快去训练,练得好才能摸到火器。” 说是这么说,陈占戈的心里却有些动摇:你怎么就不是男子呢。 每日急行军再加上训练,几日后便到了靠近边界空旷的地方,整个营地还真选出几个颇有才能的人。 其中一个算数极好,定好的点总能想尽各种办法击中。还有几个天生的眼睛很好,射箭也不差,离着老远能看到远处树上的一只蚂蚁,真是奇人辈出啊。 今日便是测试火炮威力的时候,陈占戈从其中选出最出色的一个人站到火炮的跟前,正是那个算数极好的。 朝暮欢看着这人:“翻过这座山,让炸药落在另一边的与我们对称的地方,能做到吗?” 这人很是自信:“元帅您就瞧好吧,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 朝暮欢便走到一边看这人发挥,陈占戈一个统领去做了助手。那人先是观察了一番环境,在地上划拉了两下便确定了位置,自己调好火炮的高度和角度。 剩下点火的事就识趣的交到了陈占戈的手里,陈占戈点燃引信,炮膛里的炸药飞射而出,巨大的后坐力连陈占戈都差点掌不住。 炸药越过山飞向另一边,落在地上瞬间升腾起巨大的烟尘,再次睁开眼一看,那座山都被炸去了一半。 众人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幕感慨:“没想到火器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一发下去,那狺国的不得全都被炸死。” “我们有多少炸药。” 另一个人道:“不多,六发,两门火炮。” “这有点少啊。” 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根本停不下来,连陈占戈都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么威力巨大的火炮从自己的手里发射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良久突然跑到朝暮欢面前:“主帅,我想做个炮兵,让我在火器营吧,我做个小兵我也愿意。” 朝暮欢早已见惯比这威力更大的火炮,没想到这样的伎俩就能把自己的副官迷成这个样子。 “陈统领,我看你是脑子进了水,统领不当要去当小兵。” 陈占戈比朝暮欢还有礼:“主帅你不懂,你一个女子——”陈占戈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 朝暮欢缓缓看向陈占戈神色如常:“一个女子?你说的没错,那不如这主帅的位置我让与陈统领做。” 陈占戈惊慌失措跪下请罪:“一时失言,还请元帅恕罪。” 朝暮欢指尖敲击着桌子久久不语,陈占戈脸上满是细密的汗液,周围的兵丁都假装做着自己的事不敢看向两人的方向。 良久朝暮欢才幽幽道:“恕罪可以,责罚难逃。” “既然陈统领如此想做一个兵丁,那就贬你去先锋队做一个兵丁,什么时候攒够了军功什么时候再回来。” “陈统领你服是不服。” 陈占戈喜出望外直说:“服,服。多谢元帅网开一面。” 试验过火炮,众人心里便有了底。今晚便在此休整一晚,第二日向着边界处援助边军。 朝暮欢回了营帐,外面的兵士们纷纷谴责陈统领。 “统领您这事办的真是,元帅虽然是个女子,却强出多少男人去,您说她不懂,这,这可是。” 陈统领苦笑道:“唉,是我失言了。我心里想错了,只是这两天我都在想,若是长公主殿下是雍朝的皇帝,想多了便失言了。” 曾被朝暮欢打败的兵丁很是惊奇:“统领您不是不让我们讨论这些事吗?怎么自己先提起了。” “不过要我说,元帅也不是当不得皇帝。” 众人议论,朝暮欢丝毫不知,她还在想着怎么把边军也握在自己的手里。 第二日,大军开拔,不到半日便到了边界,边军看到援军终于松了一口气,战场上到处都是兵丁们兴奋的喊声。 “援军来了,打啊。”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朝暮欢身为主帅带着人向前冲,京郊大营的人跟在朝暮欢身后更是勇猛无比。朝暮欢支援以后,此方气势压倒了敌方,很快对方便溃败而逃。 暂时击退敌方,自有兵丁打扫战场,镇守在此的边军将朝暮欢一众人带进了营帐。 营帐里坐在首位的人大腹便便,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肉类,靠在椅背上颇为享受。跟在朝暮欢身边的人一看便皱起眉头。 朝暮欢在军营时一向是兵士吃什么自己吃什么,训练也在一起。哪怕是之前的陈占戈也做不到如此。 因此大营上下对朝暮欢心服口服,朝暮欢的任何命令都无人违抗。如今见到边军的将领不禁暗自感叹:边军的人过的什么日子啊。 朝暮欢几人进来,那主位上的将领眼睛也不睁,迷迷糊糊道:“安泰,赢了输了,他们要是打过来你可早点告诉我,我好快点跑。” 安泰凑近将领身边提醒道:统领,征北大元帅来了。“ 那统领毫不在乎道:”什么征北大元帅,不就是个女子,有什么好在乎的,在这就是老子最大。“ 朝暮欢静静看着他表演,这统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猛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朝暮欢厉喝:“你是什么人敢闯入本统领的营帐。” 第233章 统领挑衅暮欢责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女子,怎么征北大元帅进不得你的营帐吗?”朝暮欢反问。 统领更加嚣张:“我岳父可是左相大人,你敢杀了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又得寸进尺道:“这军营里好不容易来个女子,以后你就伺候我。” 朝暮欢硬生生被气笑,那统领还道:“能伺候本统领都开心的笑了,放心,回京都的时候本统领也会把你带回去的。” “那真是多谢统领了,不过我看统领不喜打仗,我给你找个清闲的地方,有吃有喝岂不美哉。”朝暮欢笑道。 统领闻言高兴道:“好好好,你真是识时务啊。” 朝暮欢闻言脸色一变,看着左右道:“把她送到猪圈里去,这些日子就和猪一起睡一起吃吧,我看他和猪也没什么两样。” “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到。” 安泰连忙就要拦着:“元帅,元帅这左相问起来不好交代。” 左右反问:“这军营日后是谁作主。” 安泰呐呐道:“自然是,是元帅说了算。” 统领也闹了起来,肥硕的身体在两人间左右扭动,两个人都差点按不住他:“你个小娘皮,你敢这么对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左右眼疾手快捂住统领的嘴,统领的嘴里便只能发出猪叫的哼哼声。统领就这么被拉了下去,关进了猪圈里。 朝暮欢回头安抚着安泰:“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这统领死了不好办,让他活着也就是了。” 安泰只能应下,看着朝暮欢雷厉风行的样子心里也不敢再打什么小九九。 “说说边境的情况吧。”朝暮欢坐在靠椅上问着安泰。 安泰拱手:“回元帅,狺国使臣死在京都后,当日那狺国便开始集结人马,对这边虎视眈眈。” “看来京都里也有他们的奸细了,不然消息不会传的这样快。”朝暮欢自语道。 京都的事安泰插不上话,便安静下来。 “你接着说。” 安泰闻言道:“这半月狺国每日都来,之前我们的防线还在前面那座城池,后来没有守住才退守这里。狺国抢了一座城池的粮食,吃到了甜头,这两日更是勤快。” “统领是万事不管的,也没有四处求援,今日若不是元帅赶到,只怕我们又要退守了。” 朝暮欢闻言怒道:“一退再退,再过半月只怕狺国都要打到京都了,这事左相可知晓。” 安泰低下头欲言又止,朝暮欢紧盯着安泰。安泰诺诺道:“这事左相是知道的。” “好好好,左相你真是国之罪人。”话落看着安泰道:“今日战场上的人不像是十万大军该有的人。” 安泰只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这些日子每日都有牺牲的兵士,如今只有八万了,这其中还有一些每日巴结统领,升了官职的便没有上战场。” “不上战场他们在做什么?”朝暮欢追问。 安泰也觉得难以启齿:“他们,他们每天喝酒作乐。” 朝暮欢没想到边军的问题这么大,万事不管,只管享乐的统领。上行下效的边军。幸而还有安泰这样的人在,不然只怕半月时间足够狺国直取京都了。 “安泰,今日的事先不要传扬到军营。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但是你要想想后果,若是卫边失败,你我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 “还有狺国的本性你最是清楚,今日他屠戮之人与你无关,待明日刀悬在你家人的头顶上你待如何?” “现在拼一把还有一线生机,你明白吗?” 安泰凛然:“元帅,我明白,我会为我身后的百姓再拼一把的。” 朝暮欢笑道:“你也放心,这次援军带来的不止有兵士还有秘密武器。这次我们必胜,你还有的是好日子过呢。” 安泰信或不信还是向朝暮欢道谢一番离开了营帐,刚离开营帐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挤眉弄眼道:“安泰,里面情况怎么样。” “听说征北大元帅是个女子还是长公主,元帅好看不好看。” “你说这长公主想不开来战场上干什么。” 安泰心里正烦躁,看着统领的下场也知道游戏人之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又不能提前走漏风声:“你们有心思在这里问东问西,不如好好想想明天该怎么活下来。” “今天又牺牲了这么多人,明天说不定就轮到自己了。” 周围的人中自然有不必上战场的,无所畏惧道:“安泰,前面有你我们就很安心,不必担心生命危险。” 安泰何尝不知道自己被这些人当作笑话,进入军营之后每次冲锋在前,杀的敌人也是最多,可自己的军功都悄悄被人偷去了。 安泰不欲多说,借口道:“统领叫我给他取一坛好酒来。” 周围的人这才四散开,只是还在安泰背后议论着朝暮欢。 这天军营里便出现了不少的陌生人,边军便打探道:“兄弟,你们统领杀敌很猛啊,不知道对你们如何。”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心里怕得很啊。” 京郊大营来的早就被嘱咐过,哥俩好的和边军的人勾肩搭背:“我们元帅很好说话,有什么错都是轻飘飘就过去了。” “看见没,我们统领之前冒犯元帅什么事都没有。” 事实上陈统领将功折罪,一路上抓了许多狺国的探子才有回到这个位置,每天为了立功整个人都憔悴了,今日好不容易到了营帐自然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边军的人还以为这统领每天睡觉也无妨,看着京郊大营的人一脸羡慕道:“你们日子过的是真好啊,这好日子也该轮到我们边军了,兄弟们可要在元帅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啊。” “好说好说,我们到了这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两方人马倒是相处的很好,另一边安泰刚出门军需官便找上了朝暮欢的门。 一路上,朝暮欢都瞒得很好,军需官一直不知道军营里的情况。不过一到军营便找上门只有一件事,朝暮欢早已心知肚明。 第234章 整治边军将迎敌 “元帅,这已经到边疆了,采买粮草再运送过来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您也该把钱给我了。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军需官哭诉道。 朝暮欢已经成功到了边疆,钱和粮草都握在自己的手里,运送粮草也不需要朝廷的人,自然也不需要再对军需官假装。 “不瞒你说,半路上我已经将私库里的钱分到了各个商贾的手里,他们会定期运粮草过来,采买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了。” 军需官愤怒道:“长公主未免欺人太甚,采买粮草物资乃是军需官的分内之事,您如此行事是否不妥。” 朝暮欢瞟一眼军需官道:“特事特办,钱乃是父皇留给我的,自然由我说了算。” “你若是想在这里分发粮草,便好好给我待着。若是想走我也不留,不过你要是想着人在这里,心在左相那,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军需官被朝暮欢一番话吓住,瘫坐在地上,朝暮欢不耐烦看他:“出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军需官只能瘫软着出去,看着萧瑟寒风的边疆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日天还未亮,京郊大营的便被召集起来像往常一样训练。边军有一部分被哨声惊醒,看到京郊大营如此严格,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上当了。 赶到校场的兵丁们一部分也赶忙列队,没赶到的被朝暮欢派人一个一个踢了起来。最终到校场的有整个营地四分之三的人。 看着校场上满满登登的人,陈统领和之前被朝暮欢打败的张烈以及安泰在队伍最前面。 朝暮欢不是昨日众人口中极好说话的样子,看着众人厉声道:“凡在我军营的人,每日卯时校场训练,今日迟来之人不知者无罪。未到之人今日训练是他人的三倍。” 话落自有陈统领带着众人训练,京郊大营的人龙精猛虎衬得边军一些不事生产之人像是鸡崽子一般,自然不敢违抗。 剩下没来的人,由张烈带着京郊大营的人强制抓出来,这些人在校场上或怒骂或哭爹喊娘。 “你们敢这么对待我,我会告诉统领的,到时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元帅虐待功臣了啊,我为雍国抛头颅洒热血,没想到最后被你们这样对待。” “你们不得好死。” 夜色笼罩的校场,朝暮欢坐在太师椅上,脸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深沉的音色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想见你们的统领?” “好啊,我带你们去见。” 朝暮欢身着玄色练功服的身影走在最前面,京郊大营的人押着边军跟在后面。 只是越走越不对劲,被押的边军们肆意道:“元帅带我们到火头军的地盘做什么,是不是看我们兄弟上战场太辛苦请我们吃顿好的啊。” 押送的人厉喝:“老实点。” 朝暮欢把这些人带到猪圈,看着里面头发蓬乱,全身发臭,身上都是脚印的前统领道:“这不就是你们的统领,有什么话就跟他说吧,想要进去说也行。” 京郊大营的人放开了边军,这些边军却齐齐后退,呐呐不敢言。 “不说要和你们统领说吗?说啊,他就在这呢。” 这些人见风使舵惯了也不是傻子,连忙跪在朝暮欢身前求饶:“元帅,元帅饶了我们。” “我们都是被逼得,那统领背景深厚,我们不敢违抗,元帅明鉴啊。” 里面的前统领被外面的人吵醒,听到朝暮欢和其他人的声音急得啊啊叫,这些日子一直在猪圈里,没有人跟他说话,对待他与对待猪没有任何差别。 他如今都忘了怎么说话,甚至看着不时被带出去宰杀的猪都在想: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被带出去宰杀。 里面的人疯狂的撞击着铁门,见没人搭理又开始呜呜求饶:“我,我不,,,啊,,敢了。” “放,放了我吧。” 朝暮欢站在外面无动于衷,边军却是被吓得求饶也不敢了。 “你们可还有话要和这位统领说。” 边军们连连道:“没有没有,没有什么话要说,我们也该去训练了,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朝暮欢漫不经心道:“我刚刚说的话,你们应该也能听清楚,重复一遍给我听。” 边军们哆哆嗦嗦道:“不到校场者,今日训练量是其他人的三倍。” “去吧。” 朝暮欢轻描淡写的一句边军们才放下心来,屁滚尿流离开了火头营,到了校场看到安泰也是恭恭敬敬,安泰说什么便做什么。 看得安泰心内直道:这位元帅可真是有手段 晨起训练结束后,边军们把京郊大营的围起来眼刀嗖嗖的飞向众人。京郊大营的人丝毫不惧:“军营内私自打斗杖二十,元帅的性子你们可是知道的。” 边军们瞬间怂了,转而缓和道:“兄弟你们也太坑人了吧,昨天花言巧语把我们骗成那样。” “这也是为了咱们能活着从战场下下来,别往心里去,走兄弟请你喝酒。京都的醉千红,我都舍不得喝。” 边军们有酒喝就把什么都忘到了脑后,跟着京郊大营的人别提多开心了。 深夜,千闻阁阁主进入朝暮欢的营帐,两人对坐说起狺国的事。 “阁主不愧是先帝手下的人,如今连狺国的消息都手到擒来。”朝暮欢夸赞道。 阁主谦虚道:“哪里,元帅谬赞了。” 朝暮欢还是有些疑惑:“狺国的消息怎么值得阁主亲自跑一趟,在狺国内部的应当不是阁主自己吧。” 阁主忧虑道:“长公主,你以女子身份上战场我总是有些担心的。战场上有看得见的刀光剑影还有看不见的厮杀。” 朝暮欢一瞬间便想起了那死去的皇帝:“你对他还真是专心,他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奉为圭臬。” “狺国到底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朝暮欢问道。 阁主看着朝暮欢不耐烦的表情有些难过,只是父女两人之间的事他终究不好说什么,只能严肃的说起狺国的消息。 第235章 将计就计抓奸细 “元帅,狺国明日丑时左右会偷袭边疆。” “敌军三万人。” 朝暮欢闻言暗想:过了子时正是人最松懈的时候,如今正是冬天,狺国的人习惯了凛冽的天气,不会受到影响,可雍国的人却会受到影响。 “我明白了,我今晚好好想想。” 阁主点点头,看着朝暮欢接着道:“最近我会一直留在边疆,元帅有什么事都可以向我传信。” 朝暮欢深深看着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阁主整个人拢在宽大的黑袍里,什么话也没有便离开了,朝暮欢挑眉:“嗤,真是个怪人。” 阁主离开之后,朝暮欢又将三个统领召到了营帐。安泰按照军功早已能成为统领,又对边疆极为熟悉,朝暮欢便顺势将安泰提为了统领。 原有的边军和京郊大营的人合在一处,再重新分开,如今两方可算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京郊大营的人也很快就融入了边军。 朝暮欢并未透露千闻阁的存在,只说是朝廷在外邦的探子传来的信息。 三个统领也想到了之前的问题,不过这些事如今已经不算大事。 陈统领回道:“元帅,京郊大营的人现在已经完全能耐得住寒凉,丑时迎击完全没有问题的。” 朝暮欢满意点头,又转而看着安泰:安统领可有什么话说。” 安泰看起来胸有成竹:“元帅,狺国人偷袭是常事,之前钱粮不足都是整个大营一起警戒。” 朝暮欢饶有兴致道:“哦?如今呢?” 安泰看了一眼朝暮欢神色如常:“如今元帅运了粮草来,兄弟们不必一边耕作一边迎敌,也有时间布置些埋伏了。” “既然狺国偷袭我们,我们便将计就计。” 朝暮欢很是满意安泰的回答,这计谋说起来几个统领都能想到,但是朝暮欢想知道安泰如今的想法。 确定了安泰无论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在战场上一点也不含糊,朝暮欢放心了许多,笑道:“安统领想必之前便想过做些防御工事,只是苦于没有时间。” “安统领对边疆要比我们更加熟悉,这件事便交由安统领去做吧。” 安泰领了命便出去安排兵士们做事了,陈占戈和张烈还留在营帐内。 朝暮欢看着两人道:“陈统领必要带兵迎击的,剩下的事便不劳烦陈统领了。张烈你要多注意一些人。” 张烈有些疑惑:“元帅,为何不让我带兵迎击?” 朝暮欢还未解释,陈占戈一把拍在张烈的后背上:“你这小子,升了统领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连我的活也敢抢。” 张烈连连道:“不敢不敢,我这是担心陈统领的身子。” 陈占戈更加生气:“好啊,你这小子,都敢说我老了。” 其实陈占戈也才刚过三十,只比两人大几岁,张烈有些心虚,只是在军营里就是拿战功说话,不上战场哪里去杀敌人呢。 朝暮欢被两人吵得脑仁疼,看着张烈耐心解释:“我们刚到边疆,陈统领在军营中很有声望,由他带兵最能稳定军心。” “等我们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哪里没有你带兵的机会呢?” 张烈这下服气了,他一个刚提拔上来的统领,确实不如陈占戈有名望。 “那您让我注意的人是。” 朝暮欢看着张烈很是无奈:“张烈,你的脑子要是再转不动就离了我这里吧。” 张烈被狠狠吓了一跳,连忙自己动脑子想:“您让我注意的肯定不是自己人,那就是那个军需官,还有关在猪圈的先统领,还有,还有安泰。” 朝暮欢追问:“还有呢?” 张烈绞尽脑汁终于想出来:“还有其他那些暗中破坏陷阱,行为诡异的。” 朝暮欢终于满意:“知道了就去吧,带兵打仗光有蛮力可是不行的,张烈。” 张烈拱手道:“末将受教。” 话落陈占戈和张烈便一起出了营帐,正常训练的人早已结束,被罚三倍训练的还在校场上苦哈哈的训练,饭也没吃,时不时还被周围的人嘲笑。 安泰已经带走了一部分人在营帐外做些陷阱,什么绊马索,沙坑,能用的都用上了。 张烈也传令给自己的亲卫密切关注有什么异动:“记住,看见什么不要打草惊蛇,等过后再算账。” 营地里剩下来的人吃完饭又开始新的训练,两两互搏,刀枪比武,队与队之间比武。在训练中表现过人的也会被队长营长记一笔,虽然比不上军功但也聊胜于无。 角落里的军需官看着军营变化的如此之快,完全反应不过来,若是在京都还能回报左相,可在边疆他就是一个孤岛没有任何相同阵营的人。 不过左相不想让朝暮欢回到京都的想法很是坚持,军需官很快就有人帮助了。 “左相让我们来助你。”军需官在回到营帐的路上被几个人拦下,这些人从未在军营出现过。 “边军如今情况如何?” 军营里的人大张旗鼓的布置陷阱,自然瞒不过军需官,朝暮欢也没有可以瞒着的想法,打得就是一石二鸟的主意。 军需官将军营里的事一五一十说与几个人听,拦下军需官的人便道:“他们是如何知道狺国将要偷袭的。” 其中的内情军需官便不知晓了,这些人都是左相的死士,全都由左相死死控制着。 “这件事现在传给左相肯定是来不及了,凭我们几个人要破坏陷阱也无法全部破坏。”其中一个黑衣人心急道。 另一个黑衣人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有人往这边来的声音,瞬间警醒起来,手捂着军需官的嘴便将他劫持进了营帐,自己还暗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却原来是个兵丁找地方小解,嘴里还嘀咕:“刚刚那是什么声音,我听错了。” 等那兵丁走了,黑衣人才放开军需官,阴狠道:“他们要将计就计,咱们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里有埋伏的消息透露给对面知道。” 军需官结结巴巴道:“这,这可是叛国罪啊。” 第236章 螳螂捕蝉黄雀后 领头的黑衣人恶狠狠地盯着军需官:“叛国罪又如何,今天长公主不死在战场上,明日我们都得死。” “你可想清楚了,要是告密我们现在就解决你,我想长公主也正愁怎么除掉你吧。” 军需官闻言不敢说话,只听黑衣人接着道:“你在军营看着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们会时不时来找你的。” “还有,边军的统领怎么没见。” 军需官战战兢兢道:“长公主一来就把统领给关到猪圈去了。” “长公主怎敢如此行事,在京都直接杀了相爷提拔的统领,如今到了边关更是嚣张,竟敢将相爷的女婿关到猪圈。” 军需官哪边都不敢惹,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黑衣人明白了军营内的情况,便警告了一番军需官离开了,想来是要去狺国传信了。 这一切朝暮欢都一无所知,只看到军需官一直在主帅的营帐外走来走去,犹犹豫豫的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朝暮欢见状将张烈叫来:“张烈,今天军需官没有什么异样?” 张烈想了想道:“今天有那么一会儿没有看到军需官,想来应该在自己的营帐。” “我看那军需官这会儿抓心挠肝的有些古怪,你趁机去他营帐里搜一搜。”朝暮欢嘱咐着。 张烈领命,趁着这会儿军需官在营帐外纠结,自己连忙赶去了军需官的营帐。张烈在营帐里巡视一番,还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军需官在营帐外踌躇半晌,终究还是没有进去,失魂落魄的原路返回了。张烈回到主帅营帐回禀:“主帅,这军需官营帐里有好几个人存在的痕迹,不像是他一个人。” “咱们营里的人一向与军需官没什么交集,且之前也没有看到营里的人进去。” 朝暮欢心中有了数:“这人看来是外面进来的人,轻功也不差是个练家子。” “不过他们能在营帐里说些什么呢?”朝暮欢自言自语。 张烈还知道些京都里的恩恩怨怨,顺口猜测:“无非是想要破坏我们的计划,能做的就是毁坏陷阱和火炮,陷阱无人看守是最终以被破坏的。” “那巡视这件事就一并交给你了。”朝暮欢顺势道。 张烈便又出了营帐,各处巡视,包括猪圈这些左相的人在意的地方都巡视了一遍,奇怪的是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损毁。 报于朝暮欢时,朝暮欢自己也有些讶异: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想要烧毁粮草。 可是眼看着马上就要天黑了,再过几个时辰敌军就要突袭,实在没有时间和这些人周旋。朝暮欢也只能放下这一茬,先专心应对敌军突袭。 夜深了,营地里亮起火把,所有人都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战敌军。 安泰带着人做好陷阱便回到了营帐,安排人巡逻。张烈仍然盯着一些可疑人物,陈占戈则已经集结队伍。 子时过后,温度越来越低,许多人都有些困倦,朝暮欢也有些昏昏欲睡。 可是还不能睡,到了丑时三刻敌军还没有来,整个大营瞬间怨声载道。 “元帅武功是不错,可作为主帅还是太稚嫩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信息就这么大张旗鼓,这要是丑时没来,到了午时却来了,哪里还有精力打仗啊。” “是啊,咱们还是悄悄睡一觉吧,元帅她也不知道。” 京郊大营的人倒是对朝暮欢有绝对的信任,即便很累还是强撑着,听着周围人议论还反驳道:“无论这消息准不准,元帅的命令下了,我们就该听令。” “军令不可违。” 边军终究还是有些惧怕朝暮欢,只因为朝暮欢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人能顶三个人,这许多天虽说在一起训练,可终究还是京郊大营的更为优秀。 若是朝暮欢单枪匹马的地来,这些人看也不看朝暮欢一眼。 在这些人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号角声响起,整个营地都是了望塔:“敌袭,敌袭的声音。” 营地的人瞬间惊醒,强打起精神的时候都吓傻了,敌军竟然避开了所有的陷阱向着营地袭来。 陈占戈心道:不妙。可现在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只能硬着头皮先顶上去。 与此同时,猪圈里有了异动,有人想要把关在猪圈里的统领偷走。张烈时刻关注着这里,遣了自己的亲信向朝暮欢报信,自己冲了上去想要拦下那些黑衣人。 “什么人敢在军营放肆。”张烈怒喝冲了上去,几个跟着张烈的亲卫一起冲了上去。黑衣人的武功是不错,但是人多也有些难以招架,更别提手上还有一个拖累。 这边安泰的人和张烈的人同时在营帐外求见,朝暮欢连忙让两个人进来。 “主帅,那些敌军不知为何避开了所有陷阱。” “主帅,有人来救先统领,已经和张统领在猪圈打起来了。” 一下这么多消息,朝暮欢是一个头两个大,可现在不是慌的时候,想了想便叮嘱张烈的亲卫:“和你们统领说,先统领不算什么,能拦下便拦,拦不住也不要去追。” “保护好自己是要事。” 张烈的亲卫领了命便离开了营帐,剩下安泰的亲卫,朝暮欢拿起龙吟剑道:“走吧,随我出去杀敌。” 朝暮欢手上的剑一看就极为不凡,亲卫一瞬间晃了眼,回过神来连忙跟着朝暮欢出去了。 看着营帐外的火光漫天,敌人在马背上很是杀伐果断,陈占戈的队伍里已经牺牲了一些人。 还在还没有闯进营地,朝暮欢跨上马,一把龙吟剑嗡嗡作响。 “别急。”说着朝暮欢冲进人群里,龙吟剑收割着敌军的生命,像一个地狱修罗一般在敌军中浴血。 朝暮欢的身边硬生生清出一个环形的范围,敌军分毫近不得身。 只是片刻,朝暮欢的身上便满是血液,脸上鲜红的血迹无论是敌军还是边军都望之生畏。慢慢的敌军不能直接对朝暮欢动手,便一群人转而挑朝暮欢的马。 第237章 迎接敌袭终战胜 刀枪刺在马身上,瞬间便划出无数的血口。朝暮欢心疼马,更何况若是马死在这里,自己照样也逃脱不了,便自己下了马。 朝暮欢匆匆抚着马身叮嘱道:“回去吧,往营地里跑,一直跑。” 说完朝暮欢便提起龙吟剑迎击敌人,将马护在身后。马儿在原地踢蹬着蹄子,眼睛并不看向朝暮欢,却也一直不走,像是在发呆。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朝暮欢牵挂着马,马牵挂着朝暮欢,一人一马身上瞬间多了许多血口子。 朝暮欢看得心急,怒斥道:“还在那儿站着做什么,赶紧滚,不要在我面前。”说着龙吟剑一扬,沙土和着血液洒落在马的身上。 一点沙土溅到马的眼睛里,马被吓得“咴”的一声跑开了。人终究还是追不上马的,更别说这是祁深特意为朝暮欢准备的良驹,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没了马,朝暮欢瞬间淹没在密密麻麻的敌军里面,重重包围之下,朝暮欢挑开头顶层层叠叠的大刀,运起轻功跃上众人头顶。 陈占戈带着军队和对面的统领搏命厮杀,边军们也苦苦支撑着。对方的统领力大无穷,很像朝暮欢曾经的手下败将——萨沙。 对方统领的大刀狠狠落下时,陈占戈总是来不及应对,久了便难免有些失误,大刀已经高高悬在头顶上,陈占戈的刀还卡在马鞍中间。 越急越是出错,朝暮欢时刻关注着敌方的统领,眼见着情况不妙,连忙往陈占戈的方向赶去。 “铛——”兵器相撞之声从陈占戈的头顶响起,朝暮欢拦在身前冲着身后大吼:“你先走,迎战其他敌人,这里有我。” 陈占戈有些犹豫,可是自己比起朝暮欢还差得远,这里还没有他插手的余地。陈占戈离开后,朝暮欢看着敌方统领道:“你的对手,是我。” 朝暮欢接下这一刀,统领颇有些讶异,却只以为是意外:“一个黄毛丫头也配做我的对手,给我让开。” 敌方统领横刀立马便要直接将朝暮欢推开,刀狠狠一推却没有推开,朝暮欢的龙吟剑死死挡在对方的大刀前。 敌方统领这才正视起朝暮欢,夸赞道:“你在我们这里会是一个很好的战士,不如抛弃雍国来到我的国家吧。” “我们很敬重强者。” 朝暮欢冷笑一声:“我不屑于你们的敬重。”话落率先冲了上去,两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地上,就这么缠斗起来。 真正和敌方统领交手,朝暮欢才明了他的实力。 朝暮欢的轻功飘渺无拘束,大方统领越打越是艰难,最终只能被迫抛弃坐骑和朝暮欢对战。 有了朝暮欢顶着压力,边军们稍微轻松了一些,逐渐和对面打成平手,朝暮欢顺势逼着敌方统领远离整个战场。 一番刀光剑影之后,敌方统领终究死在了朝暮欢的剑下,头颅都被一剑削去,眼睛至死都是睁着的。 朝暮欢将统领的眼睛轻轻合上,随后却极为粗鲁的提着统领的头颅站在战场的最高处,一声长啸:“狺国统领死了。” 狺国的人长时间没有见到统领群龙无首本就有些躁动,被朝暮欢的声音吸引齐刷刷的抬起头,那颗头颅就这么在战场上看着所有人。 敌军军队开始躁动,隐隐有了撤退的趋势,只是不知道谁在人群中一声吼叫:“冲啊,为统领报仇。” 敌军又开始疯狂向着雍国边境冲刺,陈占戈依旧稳稳地挡在最前面。陈占戈远远看着朝暮欢,看到朝暮欢地手势,自己开始向后撤。 敌军正摸不着头脑时,炮营的人已经在营地瞄准了敌军人数最多的敌方。直到边军撤到安全的地方,只听“嘭——”的一声,一枚火器炸响。 炮弹准确的落在敌军的位置,瞬间炸飞了许多的人。撤回的边军和朝暮欢一起看着这恢弘的场面,一时间又是喜又是悲。 喜的是边军终于赢了一次,悲的是那已经牺牲的将士们,最受战争影响的永远是无辜的普通百姓。 炮声停止,整个边疆便只有五发炮弹了。但是只这一发便震慑住了敌军,敌军看着一片荒芜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 这次没有人再鼓动敌军,敌军四散溃逃。这一战边军也折损了许多将士,朝暮欢便没有下令追上去,而是放这些残兵败将回到狺国宣扬敌手的可怕。 一场突袭来的快去的也快,剩下的事便不需要朝暮欢操心,自有陈占戈派人打扫战场。边军们议论纷纷。 “元帅也太厉害了,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军首级。” “是啊,今日若不是元帅,我们只怕又要吃败仗了,还有那个大火炮,也不知道元帅是哪里来的。” 回到营地,陈占戈统计了牺牲的及伤残兵丁,这些人朝暮欢也特意留出了抚恤金,只希望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还能有一个家在。 处理好了所有的事,陈统领、张烈和安泰自觉前往主帅营帐。 朝暮欢正在营帐里撰写卷宗,这里的每一笔或是军功或是罪责,举重若轻。 “元帅,我们三个前来请罪。”三人齐齐跪在朝暮欢身前拱手道。 朝暮欢疲惫的看一眼三人,反问:“你们何罪之有?” 陈占戈最先道:“敌军袭击前夕,军营里军心不稳,罪在末将没有管好底下的兵士。” 朝暮欢闻言不置可否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张烈紧跟着道:“陷阱位置暴露,罪在末将疏忽大意,若不然不会叫营地有两人来去自如都不知道。” “今日迎战也不会如此辛苦。” 朝暮欢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最后安泰将刀横在自己的脖颈上:“陷阱位置暴露,末将的嫌疑最大,若是将军怀疑,尽可以赐末将已死,把真正的奸细抓出来。” “能用末将的命换来军营干干净净也是末将的荣幸。” 张烈的确有些怀疑安泰,但见此情形还是有些不忍,陈占戈已经上手夺下了安泰的刀:“安统领这是作甚。” 第238章 军需官死皇宫变 安泰和陈占戈争执了半晌,朝暮欢暂且叫两人停了下来,看着张烈问:“猪圈里那个前统领怎么样了。” 张烈回禀:“元帅,后面我们人多,那两个人不敌便放弃了先统领自己跑了。” “这么说,那个先统领还活着,能救他的除了左相的人我想不出其他。”朝暮欢打完仗终于能把昨天的一切串在一起。 安泰和陈占戈也不再争执,静静的听着朝暮欢的猜测。 “这些黑衣人和军需官说过话之后,敌军便准确知道了我们的陷阱位置,甚至能趁着混乱去解救先统领。” 安泰有望洗清自己的嫌疑很是激动道:“这么看来就是这些黑衣人与狺国有联系,他们又是——” 下面的话安泰也不敢说,陈占戈突然低喝一声:“坏了,军需官。” 几人都反应过来,朝暮欢更是运起自己移形换影一般的轻功向着军需官的营帐走去,却终究还是迟来了一步。 大白天的正午时分军需官的营帐里满是血迹,军需官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刀痕,其中最致命的便是当胸那一刀,直接把心捅了个对穿,绝无生还的可能。 “看来军需官昨日在我营帐前鬼鬼祟祟,就是想同我说这件事,只是被人威胁才不敢说出来。”朝暮欢有些唏嘘。 陈占戈和张烈深受左相之害,又是怒又是恨铁不成钢:“左相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怎能相信。” “是啊,早些说出来还有个防范能护他一护。”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把他好好埋了吧,人有些愚钝却算不上坏,可惜了啊。”朝暮欢叹息道。 军需官的营帐便留下陈占戈、张烈和安泰处理后事,朝暮欢回了营帐,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路过马棚时,一匹马疯狂的动静引起朝暮欢的注意,朝暮欢转头一看这不是被自己呵斥走的良驹吗?遂拐进了马棚,抓起一把草料喂马。 可这马费劲心思把朝暮欢引来,却不吃朝暮欢给的草料,甚至鼻子对着朝暮欢狠狠打了个喷嚏又转过身去。 朝暮欢有些无奈:“你一个马怎么还闹上脾气了,我今天也受了些伤,可举不了多久的草料。” 那马只是想闻一闻自己主人的味道确定人还在,见朝暮欢无事才闹起脾气。可朝暮欢一副很是虚弱的样子,马儿便又凑近去问。 大大的鼻子整个贴在朝暮欢的身上,果然透过衣服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这马倒是很人精,这下也不闹脾气了,整个身子贴近朝暮欢身上,朝暮欢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手中的草料也不挑剔了,乖乖的吃了。 朝暮欢笑道:“你啊,还真是个小孩子,也不知道程知行如今在京都怎么样了,从京都到边疆,从秋到冬只等来他一封信。” 这里白雪纷纷,琉璃世界,杀机四伏下也还有一线安宁,另一边的程知行和皇帝两人却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朝暮欢一离开京都,皇帝便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就算有程知行保护也中招了几次,皇帝的身体外面看着还好,内里却是千疮百孔。 两人在宫里相依为命,程知行忍不住提议道:“皇上,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只担心,我只担心你撑不下去啊。” 段承礼躺在榻上,久违的又喊起从前的称呼来:“皇兄,我是不是很差劲,我以为我能做好一个皇帝的,我还信心满满的把你们都叫了回来。” “最后,最后却,咳咳。”段承礼疯狂的咳起来,捂着嘴的手帕拿下来便沾上了血迹。 “却让你们,一起,一起在这个地方沉沦。” 程知行听到这久违的称呼也愣住,好似两个人又回到了少年时期。段承祚是宠妃的儿子,是皇帝的长子,会保护不争不抢的角落里的弟弟。 程知行想着想着,想得那些刻骨的恨意好似都要消磨干净。 “清仪,你很好,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什么都没有还苦苦撑着这个皇朝这么久,你真的很厉害。” 段承礼闻言便笑:“清仪,好久没听到有人叫我的小字的,从前不喜欢这个柔和的小字不许别人叫,当了皇帝想听的时候却没有人再叫了。” 床榻上的段承礼看起来很是虚弱,程知行再也忍不住,便要修书一封寄往边疆:“清仪,你的身体现在去药王谷还来得及,我们现在就走。” “这个皇位他们想去抢便去吧,离开这里吧清仪。” 段承礼看着顶上两人曾经留下的叫他装睡的小字,半晌道:“我不能走,我现在若是走了,皇姐在边疆的压力会很大的。” 程知行坐在床边劝道:“清仪,相信你皇姐好吗?她可以的,她比你想象中更加强大。” 段承礼很是倔强,打定主意要死守着这个皇宫。 程知行神色冷冽道:“欢儿回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不会开心的,你这是要让她后半生都活在愧疚当中啊。” 段承礼却无所谓道:“反正我总是被人忘记,能有这么一个人,亲情也罢友情也罢,能刻骨铭心的记着我也挺好的。” 程知行劝也劝不住,索性不再多费口舌。笔下写好的字却悄悄藏在了手心里。 段承礼说了这许多话也有些疲累,便睡了过去。这宫殿里自从接二连三发生投毒之事,程知行便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赶了出去。 这行为也引得朝臣颇有微词,只是看着皇帝像是没几天的样子才没有多说什么。 深夜宫里熄灯之后,祁深前来接应程知行,看到皇帝的一瞬间便皱眉:“怎么会这么瘦,这皇宫真是吃人血肉的怪物。” 程知行也暗道:谁说不是呢。 段承礼的饭菜里被程知行下了酣睡散,祁深和程知行便借着夜色将段承礼偷出了皇宫。小小的马车里满是柔软的垫子,段承礼便在这像云一般的梦里离开了皇宫。 祁深召来苍鹰,程知行将下午的纸条绑在苍鹰的腿上,两人一起目送它远去。 第239章 皇帝失踪城中乱 接下来的路是南北的分岔,祁深看着程知行神情严肃:“程知行,你是怎么想的。” 程知行许久没见朝暮欢,又听闻她被军营里的人背刺,差点受重伤更是担心。 “师兄,我想去边关陪着欢儿。” 程知行的反应如祁深所料,只是:“知行,按理说你们夫妻许久没见,欢儿身边也正是缺人的时候。可是这边也离不开你,皇帝孤身一身前往药王谷。” “他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又怎么坚持的下去啊,不说你们从小的情谊,他毕竟也是欢儿亲弟弟。” 程知行转头看着段承礼也不忍心:“可是师兄,药王谷一向不允许病患的家属进谷,这——” 祁深闻言叹息:“自从雍国大乱以后,药王谷便改了旧例,如今病患的家人也能在谷内住着了。” “从前药王谷多是腰缠万贯之人,如今大多是些贫苦人,让他们出了药王谷又能到哪里去呢。” 程知行内心百感交集,最终只能无奈道:“师兄,我愿意往北走,只是欢儿那里——” 祁深拍着程知行的肩膀宽慰:“放心吧,铸剑山庄要往边关送一批兵器,我会和寒水一起去边关的。” 程知行放心了许多,俯身作揖:“那就请师兄多照顾欢儿了。” 祁深又是好笑又是不悦:“你这是什么话,欢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好好照顾她。” 程知行自知失言连连道歉,祁深也知道他是关心则乱,并没有放在心上。 决定好之后,程知行便驾着马车向城外奔去,出了城马车南下。 祁深送走了程知行和皇帝便回到了暗部在京都的据点,朝远和无影还在这里等着消息。 “怎么样,他们出城门了吗?”祁深刚进来,便听得朝远问,连忙回道:“知行已经出了城往南走了,给欢儿的信也已经送出去了,以苍鹰的速度明晚就能收到了。” 无影感叹:“明日城中就要大乱了,我们也该走了,这京都是待不下去了。” 朝远附和:“是啊,皇帝失踪,明天整个京都都要挨家挨户的搜了,深儿要去边关,我们两个老家伙又能去哪儿啊。” 祁深皱眉:“师父,您在说什么呢?盼盼还跟在您身边,你答应过要照顾盼盼到欢儿回来的。” 朝远想到盼盼心中一暖,笑道:“盼盼这小家伙懂事,我可得长命百岁,看着盼盼结婚生子啊。” “得了,你先往边关去,我们两个带着盼盼那里去不得,暗部如今遍布天下,我们也为你们做些事情。” 祁深拜别了师兄,也往城外赶去。只是还需等待寒水到达京都再一起前往边关。 第二日,果真朝中大乱,皇帝寝宫的人告知左相:“皇上失踪了,今日一直都没有见到。” 左相先是惊慌再愤怒最后窃喜,面上还是着急:“你们这些废物,皇上没了你们不知道出去找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落便匆匆去了大殿宣布此事,满朝文武无论心里怎么想,嘴上还得主张把皇帝找回来。 宫里的禁卫军,京郊大营连同衙门里的衙役全都派去在城里寻找皇帝,果然如朝远所说挨家挨户的寻找。 朝远此时正抱着盼盼在城外的树上看着城中混乱纷纷,看够了便转身离去。无影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吧,我们辛劳半生也该歇息歇息了。” 无影只是想跟着盼盼,对自己在哪里倒是无所谓,索性便跟着朝远。 朝堂上众人一番冠冕堂皇后,其中一个御史道:“皇上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如今皇上失踪,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另一个人便道:“皇上不在我们需得推举一个摄政大臣。” “左相大人清明廉洁,正是摄政大臣的好人选。”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无人不响应,齐齐下跪道:“请左相大人摄政。” 左相连连推拒:“我何德何能,我相信皇帝一定会回来的,不必如此着急。” 左相想做皇帝的心众人心知肚明,不过左相想装一装,众人也便配合,今日朝会便散了。 瑞王府里也直知道了皇帝失踪的消息,瑞王很是怀疑是左相做的好事,只是没有证据,又看城中混乱纷纷便吩咐紧闭大门。 再回到厅堂时,看着桌子出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王妃看着瑞王忧心道:“王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王爷,拿起茶杯的一霎那,茶杯却从中间断开,中空的茶杯底部露出一张小小的字条。 两人对视一眼,瑞王妃捻起字条坐到瑞王身边,字条上写着“药王谷”三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瑞王妃疑惑道。 瑞王叹气:“今日皇帝失踪便有了这张字条,看来是皇帝去了药王谷,不知道是生了多重的病才急急忙忙往药王谷赶。” “不是被左相的人暗中做了手脚便好,还有程知行在他身边应当无事。” 两人正说话间,便有瑞王府管事来报:“王爷有兵丁来搜查。” 瑞王气愤道:“王府也是他们想搜就搜的地方。” 门口的人却已经进来,是左相的人,看着瑞王嚣张道:“王爷,皇上失踪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搜查,您说是不是。” 瑞王斥责:“他贺敛怎么不搜自己府上搜我这里。” 来人漫不经心道:“王爷您要是想搜左相府上自可以去,我们今日全城搜查哪里也不能落下。” “来人呐,给我搜。” 众官兵一拥而上,到处搜查,连厨房这样的地方都不放过,哪里都搜了一通却一无所获。 “大人,什么也没有。” 来人一句:“打扰王爷了,既然什么都没有,我们就走了。”说完不等瑞王说话便径自走了。 瑞王看着这群人土匪一样的作风怒道:“我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样的气,这皇位要真让那左相坐了还得了。” 瑞王妃安抚着瑞王劝道:“天欲使其亡,必先让其狂。王爷别把他们放心上。” 第240章 京都纷乱边军议 搜查了整个京都也没有发现皇帝的身影,左相便发下搜捕令,整个雍国寻找皇帝的踪影。 这时皇帝正从前往药王谷的马车里醒来,醒来后才觉得不对劲,这里满是自由的气息,没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伺机伤害自己。 段承礼深深吸了一口气,连身体都随着这口气轻盈了许多。掀开帘子,程知行正在外面驾着马车。 “知行,送我回皇宫吧,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吧。” 段承礼手无缚鸡之力,程知行只有一句:“回不去了。”便打发了他。段承礼盯着程知行的后背威胁:“要是因为我的失踪,左相掌控了朝堂害死了皇姐你会后悔的。” 程知行面无惧色道:“欢儿她已经完全掌握了边军,你放心吧。” “即便天下大乱她也能保护好自己,你先担心自己吧。短短两个月你身上便有十几种毒药,再不治疗你连你皇姐的面都见不到。” 段承礼反抗不了程知行,只能随遇而安。 远在边关的朝暮欢也收到了程知行传来的信件,越看越是面色难看:“真是胡闹,中毒第一时间就该离开皇宫,怎么等到病入膏肓才想起去药王谷。” 越想越生气,朝暮欢拿起笔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纸臭骂两个人,写完了气也就消了。祁深的苍鹰送了信便离开了边关,朝暮欢便召来灵鸽送信。 千闻阁的阁主深夜来访:“公主,京都的事是怎么一回事,皇帝怎么会失踪。” 阁主探究的眼神看向朝暮欢,朝暮欢便将手中刚得到的纸条递给阁主并嘲讽道:“阁主与其在这里责问我,不如想想自己有没有保护好皇上。” 阁主自己的势力在京都根本不算什么,在皇宫也是在左相的阴影下。 “是我冒昧了,公主恕罪,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有些疑问,还请公主解惑。” 朝暮欢挑眉:“有什么话阁主就说吧,我也担心若有一天阁主背叛了我,我该怎么办。” “公主回到雍国所做的一切,是否是对皇位有所觊觎。”阁主藏在黑袍下的脸在阴影里什么也看不清。 朝暮欢久久没有说话,良久才道:“是又如何?” 阁主瞬间暴起,手中的尖刀直直刺向朝暮欢。朝暮欢按下阁主的手,尖刀划过桌案,自己则跃至阁主的身后。 两人在宽大的主帅营帐里交起手来,动静却不大营帐外没有一个人发现。 交手中朝暮欢出言:“阁主,你觉得自己能在这里杀了我吗?” 阁主很是坦然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阁主如此忠心的一面朝暮欢曾在朝远的身上见过,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朝暮欢将阁主狠狠按在地上:“我就知道先皇将千闻阁留给我不是对我有什么期许。” “他只是希望我继续做那皇位的扞卫者罢了。” 阁主被按在地上狼狈不堪,却还劝着:“公主既然知道,便不该做什么登上皇位的美梦。” “你们不让我做的事我偏要做,今日我不杀你,千闻阁的势力我也不再动,大家各凭本事吧。” 话落朝暮欢松开了手,阁主便拢住自己气喘道:“我还会来的。”说完便离开了营地,不知去了何方。 狺国的营地,落败的敌军回到了狺国,统帅知晓了雍国边军的情况震怒道:“什么从天而降的天火,都是假的,你们这群废物。” “统帅,天火是真是假,可我们死了的兄弟是真的,明日雍国的边军说不定便会将我们死去的兄弟挂在城墙上。” 统帅勉强道:“好,我就信你们一次。” 第二日,果然狺军的尸体被摆在中间的战场上,边军中还有人在喊话:“狺国的手下败将们,你们的兵士在这里,你们不带他们回家吗?” 统帅在远处看到几百具尸体在战场上,就在边军营地前面,一时又气又惊,惊得是边军难不成真有召唤天火的本事,气得是边军如此羞辱。 统帅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便要策马冲到敌方营地被自己的副官拦了下来。 “统帅,我们再等等,少派些人去试探试探,若是这雍兵没有召唤天火的本事我们再大军压境。” 统帅暂且压下火气:“走,回去,此事从长计议。” 朝暮欢这边,陈统领道:“元帅,我们看来能安静几日了。” “左相的人既然能传信息给敌军,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朝暮欢突然道。 陈统领也想到什么:“若是能找到左相通敌卖国的证据——” 话已至此,其他的不用多说,只是:“左相诡计多端,除非找到写有左相名讳的书信,否则左相大可以推给其他人。” 陈统领闻言道:“如此,我们应当如何行事?” 朝暮欢一时还没有想到有什么好办法,便只能暂时搁置。 没有敌袭的几日,边军的人便正常训练。直到皇帝失踪后的第四日,消息才从京都传到边关。 消息一到整个军营便混乱起来,三位统领也有些心焦。主帅的营帐,陈统领道:“元帅,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需得提早作准备啊。” 朝暮欢反问:“军营里可有出现什么大事?” 三人都道:“下面的人只是议论一下,倒是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京都的纷乱一时间还影响不到边关,不过深知京都浑水的陈统领忧虑道:“若是左相趁这个时候要求您收兵,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朝暮欢笑道:“你啊,实在是杞人忧天,一个左相哪里来的权利要求收兵,他能下旨吗?即便他下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更何况,边军的军费粮草都不是京都支持的,我们哪里能受他们威胁呢?” 陈统领放下心来,且更敏锐的察觉到若是按元帅所说,整个边军其实都是被养起来的私兵。 三人消解了心中疑问便退了出去,朝暮欢再抬头时,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千闻阁阁主。 第241章 营帐相谈敌军袭 “阁主此番前来想做什么,杀了我吗?”朝暮欢头也不抬的问着。 阁主仍旧拢在浓重的黑暗里:“长公主武艺超群,谁能杀了长公主呢?” 朝暮欢被阁主这别扭的态度弄懵了:“阁主这是什么意思,你既看不惯我对皇位有所觊觎,又不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阁主拉下自己的帽子,整张脸暴露在朝暮欢的眼前,面上满是困惑:“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做一个辅助者呢?” 朝暮欢冷下脸:“这个辅助者不是一定要我去做的,为什么你不去做?现在千闻阁阁主是你,你想去辅佐皇帝我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为什么你不去呢?” “我——”阁主欲言又止。 朝暮欢却是了然道:“只怕阁主没有这个翻天覆地的本事,在左相的围追堵截下保住属于先帝的皇朝是不是。” 阁主低下头默认了朝暮欢的说辞,朝暮欢顺势走到阁主的身前看着他的眼睛问:“我不明白,我也是他的血脉,我的后代不也是他的后代?” “若是介意姓氏,我的孩子也可以姓段,最起码我的孩子一定是他的血脉,这不是很好吗?” 阁主不知道如何反驳,面上已然有些意动, 接下来整个营帐便陷入长久的沉默,再抬起头来时,阁主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陈统领掀开帘子进入营帐,抱拳道:“元帅。” 朝暮欢随口道:“陈统领坐吧。” 陈占戈顺势入座:“元帅,敌军这两日都没什么动静,应当是在观望,等过几日只怕还要派兵打探。” “这时我们是否要抬出大炮来再震慑他们一番。” 朝暮欢早已想过这个问题:“这次便不用大炮了,我们虽然有这么威力巨大的武器,但还是需要火药才能真正发挥出它的实力。” “火药难造,更不要说现在民不聊生,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让我们制造火器。” 陈占戈听懂了朝暮欢的话:“看来现在这火药我们还是要省着使,还有京都如今已经乱了起来,元帅您可有什么想法。” 朝暮欢探究的眼神看向陈占戈:“我如今的想法便是打败狺国,让他们臣服于雍国。京都的事还轮不到我去操心。” 如今的边军实际上便是掌控在朝暮欢的手里,这几万的队伍想要做些什么还是完全可以的。 陈占戈盘算着什么,最终单膝跪在朝暮欢身前道:“无论元帅想做什么,属下会一直忠于您。” 能得到陈占戈的认可对朝暮欢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虽然也有朝暮欢暗中推波助澜,但是能这么快便有结果也是出人意料。 有些事朝暮欢便不再瞒着陈占戈:“陈统领,你放心,这天下终究还是段家的天下。” 陈占戈闻言更加放松,要踏出这一步对一个忠君的人来说还是过于难了,有了朝暮欢的保证总算心里还有些安慰。 “如今皇帝失踪,左相想必对那个位置蠢蠢欲动,我们想要和他对抗,还得握住些把柄才是。” 陈占戈会意:“左相通敌卖国的证据我们迟早会有的,毕竟他想登上帝位肯定会对边军出手。” 朝暮欢也在想:怎样才能让左相沉不住气呢? 两人思索了半晌,朝暮欢突然想起狺国深夜突袭的事情。 “你说,我们放一个假消息故意透露给左相的人,这个消息想来很快就可以传给狺国。到时我们再打狺军一个措手不及,可算是一石二鸟了。” 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可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元帅,怕只怕又出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朝暮欢也还记得上次的教训,这次谨慎了许多:“这次我们做两手准备,具体怎么做等先应付过这两天再说。” 陈占戈便退了下去,朝暮欢想了想出了营帐又前往猪圈。 先统领在猪圈这么多天早已没了人行形,身上臭烘烘的,看见朝暮欢来一个劲的哼哼,已经不会说话了。 朝暮欢蹲下身子,看着趴在地上的先统领道:“元统领是吧,你想不想出来。” 里面的人瞬间激动起来,嘴里不停发出不明意义的哼声,朝暮欢不耐烦道:“想出来就眨一下眼,不想出来就摇头。” 里面的人立马眨着眼睛,朝暮欢便叫来火头军,将他放了出来再带去好好洗涮一番。 还没来的及再说其他的事,便听见整个营地都是“敌袭”的声音。 朝暮欢便起身回了营帐,营帐里三个统领都在,斥候回报:“元帅,这次敌军只有几千人。” 朝暮欢便知晓,看来这是试探的人。按照之前的计划,这次是不能使用炮火的,因此这次要格外卖力,这次若是输了便是彻底输了。 陈统领上次已带过兵,也算是无功无过。 “张统领不是一直想要带兵打仗吧,这次便由你带着先锋营去吧,只许赢不许败,把这些边军的坏习惯好好给我改一改。”朝暮欢嘱咐道。 张烈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的领了命便出去了,剩下安泰和陈占戈便在朝暮欢的营帐里等消息。 等待中,安泰突然问起:“元帅您放了元齐昇?” 朝暮欢刚刚才做的事情安泰这时已然知道,朝暮欢不得不在意:“你在监视我?” 朝暮欢此言一出整个营帐瞬间沉寂下来,很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陈占戈瞬间戒备起来,满是敌意的看着安泰。 安泰倒是面不改色:“元帅,我不是在监视您,而是在监视元齐昇。” 朝暮欢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上次陷阱一事看似有了眉目,但终究直接参与此事的安泰还未洗清嫌疑,除非完全查清安泰的底细,否则朝暮欢无法完全相信。 “我是放了元齐昇,京都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左相迟早要问起元齐昇的事情。我们可以违抗左相的命令不退兵,却不能扣着元齐昇。” “早放迟放都要放,倒不如先把元齐昇抓在我们自己手心里。” 第242章 安泰旧事引人殇 安泰看起来很是在意元齐昇,看着朝暮欢犹疑道:“元帅,这元齐昇在边关时做下那么多恶事也不能除了他吗?” 安泰的态度引起朝暮欢的怀疑:“你是同元齐昇有仇?” “元帅,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安泰听了朝暮欢的话,双拳紧握又松开。 朝暮欢和陈占戈对视一眼,便等着安泰的下文。 “我的确是左相的人,还是左相派给元齐昇的副官,我能坐到这个位置,很大一部原因便是因为我是左相的人。” 朝暮欢和陈占戈瞬间警觉起来,手悄悄按在自己腰间的兵器上。 安泰没有任何反应,接着叙述:“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跟着左相只是因为我想报仇而已。” “元齐昇他能成为左相的女婿,自己的身家自然也不差,他正是户部尚书的儿子。” 这些朝暮欢也略知一二,踏入朝堂的那一刻起,千闻阁便已经将整个朝廷的关系打探清楚。 那真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每个人都被网罗其中,神奇的成为铁桶一般的存在。 只是这一切与安泰有什么关系呢?朝暮欢想着。 安泰短暂停顿之后,又说起后面的事情:“元齐昇在户部尚书府上时就是个纨绔少爷,最是贪花好色。” “我想哪怕路上走过一个好看的狗他都要多看上两眼吧。”安泰讥讽着。 “其他的事不用我多说陈统领和元帅您也能猜到,一个好色的纨绔,又有些不为人知爱折磨人的性致,玩死了许多花一般的女子,这其中就包括我的妹妹。” “她死的时候身上没一块好肉,身上甚至有火烧过的痕迹,膝盖骨露在外面。” “有一部分头皮都被揭了起来,手上的指甲都没了,牙好像也缺了几颗。” 安泰的叙述逐渐没了章法,说起自己妹妹的死状好像又亲眼看见一般,看到哪里说哪里,整个人也越来越癫狂。 朝暮欢和陈占戈也被震住,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安泰还在接着说:“户部尚书的下人把我妹妹抬出来,放在小门上说‘你这妹妹真不是个享福的,怎么好日子过几天还暴毙了。’” “他们甩了一袋钱砸在我身上,鄙夷的看上几眼就关了门,我什么也不知道,浑浑噩噩的等清醒过来时妹妹已经下葬了。” 朝暮欢身为一个女子,最是能感同身受女子的苦难,无论她多么强大也会有人将她视作街上随处可见的小猫小狗,只要是男子谁都能踢一脚轻贱轻贱。 “节哀。”朝暮欢说不出其他的话,只有这两个字苍白而无力。 朝暮欢的安慰于安泰而言已经没用了,他只想让元齐昇死:“元帅,我之后虽然跟了左相,也只是迂回之法,免得元齐昇怀疑我的身份。” “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今天说的事都是真的,我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我只望元帅您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 朝暮欢闻言道:“这件事我会去查,我放元齐昇并不是叫他逍遥快活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若你说的是真的,元齐昇的命我可以交给你。” 安泰闻言激动到给朝暮欢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多谢元帅多谢元帅,元帅能还我们兄妹一个公道,此后我愿为元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朝暮欢亲手扶起安泰,盯着安泰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上次消息泄露的事到底有没有你参与。” 安泰惶恐道:“元帅,我若是做了这样的事,叫我永生永世与我妹妹不复相见。” “我姑且信你。” 安泰的事情说完,整个营帐更加沉寂,三个人都没有心情再说其他的话。冷冽的氛围让进来报喜的兵丁都有些害怕。 “元,元帅。张统领凯旋,把狺兵打退了。” 朝暮欢强颜欢笑道:“赏,给今天出兵的人都赏一壶酒好好犒劳犒劳。” 兵丁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出去碰到张烈还提醒道:“张统领小心,元帅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张烈也有些不明所以:“打了胜仗怎么还不高兴呢?” 随后便进了营帐,张烈的身上都是血迹,有自己的有同袍的还有敌军的。 朝暮欢宽慰道:“张统领此番受累了,这军功都给你记着。” 张烈也察觉到营帐里很是不同寻常,小心翼翼问道:“元帅,可是后方出了什么事,我看你们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啊。” 面对胜仗而归的大功臣,众人都有些难以启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还是安泰道:“张统领这事儿我一会儿同你说吧,因为我的事影响各位实在是惭愧。” “这不是你的问题,有些事就该说出来才能切掉这一块毒瘤。元齐昇?我早该猜到他不是什么好人。” 朝暮欢皱眉道。 张烈刚从战场下来还有些疲乏便先出去了,安泰便也跟着出了营帐,留下陈占戈和朝暮欢还在营帐里。 “估计很快狺军便要大举出兵了。”朝暮欢猜测。 陈占戈还记着刚刚的事:“元帅,京都我还有些人脉,安泰的事情是否需要我去——” 打探消息这样的事朝暮欢有更合适的人选,便拒绝了:“陈统领不必了,你的人只要在京都出现,只怕马上就会被察觉。” “安泰这个人若是没人在意便罢了,一旦有人关注还是我们的人,左相必定会先一步去查的。” 陈占戈闻言便放下了这件事,想到朝暮欢能提前知道狺军的计划也在想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既然没有其他的事陈占戈便离开了营帐,朝暮欢取出纸笔打算给朝远去信。 千闻阁阁主不知何时又神出鬼没出现在了营帐里,嘲讽道:“暗部在京都的势力只怕全都退出去了吧,长公主此时去信只会徒劳无功。” 朝暮欢很是无奈:“帮或不帮只有一个字或两个字,很简单。” 千闻阁阁主被噎,一时也有些难为情:“帮。” 第243章 真真假假虚实间 阁主应下之后还是很犹豫,朝暮欢了然道:“阁主若是心有疑虑,不如前去药王谷和承礼谈谈。” 千闻阁阁主闻言若有所思道:“公主说的事,关于安泰的事我会派人去查,这两日我便先离开边关。” 话落千闻阁阁主便离开了营帐,朝暮欢则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另一边祁深等到了北上的穆寒水,两人带着送往边关的兵器急匆匆赶路。 朝暮欢离开雍国的这几年,两人总是有意无意便会在一起,穆寒水已经看淡了许多,年少时的惊艳与感激也冲淡了许多。 再次见到祁深,穆寒水没有任何波澜。祁深有些无措,两人虽然水到渠成走到了一起,现在还是未婚夫妻,两人之间总是有着淡淡的疏离。 祁深看着风尘仆仆的穆寒水很是心疼:“这一路可还顺利,欢儿的事让你费心了。” 寒水一袭黑衣,遮挡风沙的帏帽同样挡住了许多情绪。 “这一路上还好,南边左相的势力还没有那么猖狂,只有一队十几人围追我还应付的了。” “还有我和欢儿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和亲姐妹也不算什么,她的事我怎么会觉得麻烦。” 祁深先是被有人围追的消息震惊,又被寒水一顿暗讽,却也不敢说什么,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有几分尴尬。 “欢儿见到你一定很高兴,她从回了雍国便没怎么见过你。” 这话总算是说到穆寒水的心上,她缓和下来没好气道:“你个呆子,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呆,走吧。” 说罢便率先往前走,祁深被穆寒水娇嗔一般的语气迷惑,在原地愣了半晌才跟上去。 两人便开始向北走,只是离开时京都中已经有传言“左相将要摄政。” 祁深和穆寒水深觉不妙,连夜赶路往边关的方向走去。 朝暮欢这边早已收到祁深和穆寒水一起来边关的消息,也在焦急中等待着两人。 自上次狺军打探后三日,千闻阁的消息先递到朝暮欢的手里,上面所记诸事与安泰所言分毫不差。 只是千闻阁和安泰,两者之间但凡有一个是假的,朝暮欢便会被蒙在鼓里。 “现在也无人可用,只能暂且相信千闻阁了。”朝暮欢看着陈占戈道。 陈占戈正一字一句看着千闻阁传来的信件,他是京都人士,兴许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千闻阁的立场,因此看得格外仔细。 朝暮欢便也等着,良久陈占戈道:“元帅,没有问题,一些细枝末节都很是完满,没有一点漏洞。” 朝暮欢便也信了这份信件:“现在元齐昇已经被送回了自己的营帐,没有安排明面上的人监视他,说不得很快就有人来找他了。” 两人上次的计划只说了开头,具体怎样实施还完全没有头绪。 “把张烈和安泰一起叫来吧,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也做不成。”朝暮欢思索片刻道。 陈占戈闻言指使下属把张烈和安泰叫来,不涉及千闻阁与皇位之事两人都不介意其他人在场。 不一会,张烈和安泰便来了,向两人拱手行礼之后便入座了。 朝暮欢看着三人道:“狺军上次试探过后就该大军压境了,我们得给左相一个错觉。” 张烈年轻爱问问题:“元帅,这个错觉是好的还是坏的。” 朝暮欢解释道:“自然是坏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左相通敌卖国的证据,若是掌握了这个,我们讨伐京都也是师出有名。” 安泰对朝暮欢的态度还有些拿不准,轻易不敢说话,朝暮欢私心已经信了安泰因此:“安泰,你有什么话说。” 安泰出言:“元帅,既然要给一个坏的错觉,我们可从粮草入手。边军的粮草是元帅您一个人供的,具体有多少,左相是不知道的,从这里最好下手。” 朝暮欢赞同道:“你说的自然没错,只是引左相的人来查我们可还需要一些手段。” 安泰随机道:“元帅,元齐昇是左相的人,只要元齐昇在这,左相必然会来横插一脚的。” 安泰说出元齐昇的名字,才知道朝暮欢为何会将元齐昇放出来,还好吃好喝的对待他,看着朝暮欢也很是震惊。 朝暮欢顺势道:“你放心,他的好日子是一时的,等我们找到证据回京都讨伐左相之时,便拿元齐昇祭旗。” 张烈私下里已听过安泰的旧事,闻言大喜:“这是他该得的,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陈占戈听了全程,思索道:“若是如此,等下一次狺军来时,我们的炮火必要派上用场了,不然我们七万兵马哪里敌得过对方十万。” 朝暮欢笑道:“如此虚虚实实,不是更让敌军摸不着我们的脉。他们人越多,火炮越是威力大,这一下便要折损他们一半的人。” “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是不想回也得回了。” 营帐里几人商谈完,陈占戈、安泰和张烈自去做自己的事。张烈暗中盯着元齐昇,只等左相的人来必定知道。 陈占戈则刻意减少了官兵的粮草,有人来问也不解释,甚至可供应的粮草一日比一日少。没几日整个边军营地怨声载道,若不是碍于朝暮欢的威严,只怕都要堵在主帅的营帐了。 安泰配合着陈占戈做事粮草不丰的传闻,官兵们的军服甲胄也拖了起来。 狺军已经蠢蠢欲动,左相的人还没有消息,朝暮欢加上陈统领三人都有些着急。 “元帅,左相的人再不来,狺军都要打过来了,到时候有多少人可就不清楚了。” 朝暮欢镇定道:“别慌,京都前几日一团乱麻,等左相理清了就该针对边关了。” 几人就这么顶着压力死扛着,边军内部也有些岌岌可危,随时会有暴动。 安泰在边关久了,出面安抚:“大家放心,元帅已经在想办法了,更何况元帅没来时,大家过得可比现在差多了。” “怎么,好日子过多了,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第244章 药王谷里千闻现 边军们无话可说,勉强平静下来,只是还有些怨气:“安统领,您说从前我们无话可说,可若过几日还是没有粮草,我们拼着砍头的罪也不怕做一个逃兵了。” 人群散去,朝暮欢能看到里面有京郊大营的身影,看向陈占戈时,陈占戈了然:“元帅,都是演戏罢了,凭边军还不敢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朝暮欢赞许地点点头,坐等左相的人前来。 这期间,千闻阁阁主果真不远万里去了药王谷。 程知行收到朝暮欢的信便递给了段承礼,段承礼看完便打消了偷偷跑掉的想法,在药王谷安安心心的待着。 药王谷布满瘴气的地方有药王谷的弟子守着,有病患前来便带着清风过引入药王谷。 杜仲见到程知行就是在谷外,那和段承祚一模一样的面容,杜仲不做他想。多年过去,杜仲心想:他们果真是郎才女貌。 程知行看着有些惆怅的杜仲,不知如何是好。段承礼看着气氛古怪的两人,开口道:“大夫,怎么不带我们进去。” 杜仲回过神来,便取出两株清风过佩在两人的身上,三个散发着绿色的光球便在浓重的瘴气中缓缓向谷内走去。 段承礼这时已经虚弱的站不住,需要程知行背着才能移动,整个人格外瘦弱。 杜仲引着两人进入药王谷,再离开时还是撑不住问了一句:“暮欢现在还好吗?” 程知行一瞬间有些紧张,随后又坦然道:“内人很好,不劳挂牵。” 杜仲再无话可说离开了这里,杜若看着失魂落魄的师兄很是担心,只是放不下手头的事。杜衡恰好路过,宽慰道:“我去看看他,你别担心。” 杜若放下心来,带着程知行和段承礼去找自己的父亲。 孙谷主几年前去吊唁过巳日教的大巫祝之后,自己也飞快地老去,从前看起来精神很好的人突然一下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袭。 程知行在正堂拜见过孙谷主,孙谷主免了他的礼,看一眼两人的情况便道:“难怪若儿径直把你们带来见我,你这位朋友已经病入膏肓了啊。” 程知行看一眼段承礼,再次向孙谷主行礼:“谷主,还请您费心。” 孙谷主长叹一声,拄着拐杖走到段承礼的身边,程知行有些震惊道:“您这是?” 孙谷主倒是很看得开:“医者不自医,人老了都是这样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杜若在一旁不忍心听下去,劝道:“父亲,还是快看看这位的情况吧。” 孙谷主笑着把手搭在段承礼的手腕上,指下脉息薄弱,孙谷主良久才放下手:“一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同时存在这么多毒药呢?” “这几种毒药又刚好互相牵制,能让人活着,只是活得不那么好。” 程知行总是不忍段承礼活在长久的痛苦中,开口道:“孙谷主,可有什么办法,需要什么天材地宝的我尽力去找也就是了。” 孙谷主捋着胡子安抚:“办法嘛自然是有的,我知道你们手上不缺什么名贵的药材。只是解毒的痛苦不知道你这位朋友能不能接受,他这个身体,我也不能保证他活下来。“ “你们还是要商量商量才是啊。” 程知行一瞬间沉默下来,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还是逃不开这种选择:“谷主,若是不解毒他还有多少时日。” 孙谷主掐算着日子道:“左不过一年时间,这么多毒药到后期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了,还是一个活受罪啊。” 段承礼闻言面色瞬间沉郁下去,程知行安慰一番看着孙谷主道:“谷主,这件事我们再好好商议商议。” 谷主挥挥手示意两人离开,杜若便带着两人住在药王谷的草堂。 看着两人瘦削的身影,杜若也有些不忍,叮嘱着程知行:“为了欢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她还没回来你先倒了。” 说罢不等程知行说话,在书案前写下一张药方:“这是温补的药方,叫药王谷的弟子抓了药给他服下,这两天照顾好他。” “考虑好了就去找父亲,父亲会尽力的。” 程知行和段承礼道谢后送走了杜若,两人坐在草堂里看着桌上的药方久久无言。 段承礼感受着自己虚弱的身体,看着程知行道:“我不想治病了。” 程知行看着段承礼深陷的眼睛,劝道:“你这样是要放弃自己的女儿吗?你不管她了吗?若是左相篡位,他必定不会放过你的孩子的。” 段承礼看向京都的方向,轻笑:“兄长,你这样劝我活下来,不担心皇姐无法坐上皇位吗?” “你,你都知道?” 段承礼淡淡道:“皇姐她在意天下百姓,如今有钱有兵又有江湖声望,大概她想做什么都能成功吧。” “若是皇帝由皇姐来做,她会善待我的女儿的。” 说罢又故作轻松背过身去:“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没有我,皇姐登上帝位的路会更加顺利吧。” 程知行将段承礼转过来,认真道:“就算是为了自己,你没有什么想做的吗?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以为你皇姐会开心,会感激你吗?” “清仪,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你现在的命运不是自己选择的,可从现在起,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段承礼有些懊恼:“我一路走来,看到的是水深火热,百姓食不果腹,我其实什么都做不好吧。” 在外面的千闻阁主再也坐不住,走进屋内道:“皇上,您很好。” 两人看着走进来的从未见过的人异口同声道:“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千闻阁阁主在两人面前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便解释道:“是长公主殿下叫我来的,我是新任千闻阁阁主。” 段承礼的面色一瞬间沉郁下去,情绪不明道:“千闻阁?是那个本该效忠于我的江湖势力吧,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千闻阁阁主被段承礼噎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跪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第245章 一叙平生不得志 三人在屋内对峙良久,段承礼突然觉得没意思,他这一生像是被丝线控制的傀儡一般半点不由人,看着跪在地上的阁主质问:“你来了这里,皇姐那边怎么办。” 阁主回道:“长公主殿下那里自然不缺人手。” 程知行看着面前的阁主问道:“阁主来此所为何事?便是长公主有命,想必也不是叫阁主过来看看就走的。” 阁主也不避讳程知行,看着段承礼道:“臣愿赴汤蹈火追随皇上,只要皇上愿意。臣此来只为这一件事。“ 段承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追随我,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追随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阁主正要说些什么不为好处的话,便被段承礼一句堵住:“再者,你追随我,是因为我的父亲还是因为我呢?” 阁主无话可说,他的确是因为对先帝的效忠才忠于皇帝的。 阁主自身的犹豫就这样牵动了三个人,段承礼定定道:“你的答案都在你的心里,何必再来此一问呢?” “你不过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心,如今我给你这个理由,我的身体即便治好也不可能总揽朝政,这个理由可够了。” 阁主含胸俯首不敢说话,今日若不是在药王谷,凭自己的所作所为段承礼尽可以将他拖出去斩了。 段承礼看着阁主那副样子很是烦心,驱赶道:“行了,你去吧,我这里用不上你。” 程知行有些心疼道:“清仪——” 阁主不敢反驳离开了药王谷,又紧赶慢赶远赴边关。 阁主离开以后,段承礼倒是配合药王谷的一切安排,只是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而这毕竟是段承礼自己的事,程知行无法逼迫他做出选择,就像自己当日无法阻止朝暮欢选择洗筋伐髓。 尽管如此,程知行还是提前询问了谷主需要哪些药材。程知行如今算是身无分文,这些药材只能托青叶庄、暗部和千闻阁代为寻找。 这些时日,京都里倒是很是平静,大概左相还在想着怎样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来不及处理这些事。 程知行平日里的劝说段承礼还是听在了耳朵里,这天反常的问起京都里的情况:“我还是放心不下嫣儿,她还那么小,不知道一个人在宫里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京都里暗部的人都撤走了,程知行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情况:“皇宫里倒是一切如常,只是听说加了许多守卫,后宫也封锁起来了。” “你若是想知道嫣儿的情况,不如早些治好自己的病,回京都看她。”程知行提醒道。 段承礼也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在坚持些什么,连日来的病痛已经折磨的他头脑不清醒,这日在剧痛中才终于留下一句:“我愿意去治病。” 话落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晕了过去,程知行连忙叫了药王谷的弟子来,弟子查看过情况道:“程公子,这位公子的病还得谷主亲自来才能解,现在我等也不敢上手啊。” 程知行便连忙去请了老谷主,孙谷主一大把年纪还拄着拐杖。程知行着急,索性把孙谷主整个人背了起来,往草堂里赶。 孙谷主整个人快被颠散架,只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不好骂出口,只能断断续续道:“程知行,稳重点。” 程知行一股风似的,一句话也没听到到了草堂匆匆放下孙谷主赔礼道歉:“刚才所有得罪,谷主您快看看他吧。” 孙谷主看了一眼便道:“能活,把他带去药池吧。”孙谷主指使的药王谷的弟子将段承礼抬过去,随后看着程知行道:“你就别过去了。” 程知行只能留在草堂等消息,这种像是等待被判决的心情让程知行坐立难安。他虽心中有恨,可段承礼毕竟和他一起长大,多年的情分也不忍段承礼就这么死在这。 这边的段承礼焦急等着结果,另一边的朝暮欢已经再次见到了千闻阁主。 这次的阁主很是坚定,一见面便道:“千闻阁忠于长公主殿下,无论何事。” 朝暮欢闻言便知晓阁主已经见过了段承礼,随口问道:“皇上他情况怎么样,已经到了药王谷应当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吧。” 千闻阁阁主想起自己所见的那个皮包骨一般的身影,忧心道:“皇上看起来情况很是不好,像是随时——” 接下来的话阁主不说,朝暮欢也知道怎么回事。 朝暮欢紧皱着眉想: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虽说自己是觊觎着皇位,可是从未想过要伤害自己的亲弟弟。 “他的病可还能治,程知行现在如何?”朝暮欢急于知道现在的情况。 阁主面色如常道:“皇上的病现在还能治,只是皇上自己有些退缩罢了。程公子在药王谷照顾皇上,看起来也有些虚弱。” 朝暮欢暗恨两个人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坐在桌案前书信一封,交给阁主,阁主自然会派人送到药王谷。 如今朝暮欢便只有一个疑惑:“阁主,我这里便只剩下一件事需要你去查。” 阁主肃穆道:“公主殿下请说,我尽力去查。” “我想知道曾经皇宫内的高手为什么在皇帝死后都跟着左相,他们和左相之间看起来毫无关系。” “先帝死后,这些事千闻阁应当去查的,阁主为什么?” 千闻阁阁主闻言道:“先帝死后,千闻阁的归属还在您手里,而且当时皇宫内的高手并未在京都或是江湖露面,千闻阁也就无从查起。” “知道您回到雍国,左相为了对付您才派出那些高手来,只是那时千闻阁已经有了其他要做的事情,这件事也就一拖再拖了。” 朝暮欢闻言道:“既如此优先去查这件事,药王谷那边也上点心,等我战胜还朝,我要看到段承礼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阁主领命之后便下去了,书信自有专人去送,要比阁主亲自跑一趟药王谷快多了。阁主私心里将书信连同朝暮欢的这句话一起送往药王谷。 第254章 危在旦夕同赴死 段承礼在药王谷昏迷数日,程知行也提心吊胆了数日,朝暮欢远在边关也很是担心,更有其他琐事让朝暮欢忙碌不已。 “陈统领,出发前我在铸剑山庄定下了那批兵器可有什么眉目。”朝暮欢抚着额头问。 眼看着大战在即,陈占戈也有些着急:“元帅,这批兵器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朝暮欢又是心急又是担忧:这批兵器是师兄和寒水师姐亲自来送,若是没有消息,不知道他们的境况。 被朝暮欢担忧的祁深和寒水的确遇上了大麻烦,两人结伴经过京都以后,向北走的一路上不停的遇到伏击。 若此行只有祁深和寒水两人自然无所畏惧,凭着两人的功夫,打不过躲也躲得掉。可两人此行是为了运送兵器,便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祁深,怎么办,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人已经折损了很多,在这样下去,人和兵器都到不了边关。”穆寒水随手抓起地上的雪抹了把脸询问祁深。 祁深也被这一路的围追堵截弄得精疲力竭,几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 “现在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除非我们不带这些兵器才不会引人注意,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两人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便抛诸脑后。 第二日,两人刚露面又遭遇袭击。这伙人明显比之前的要强,铸剑山庄的弟子应对起来有些吃力,祁深和穆寒水还要保护其他的弟子一时间分身乏术。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两个人成功挺过了这一关,只是又折损了一名弟子。穆寒水看着躺在地上的铸剑山庄弟子很是心痛。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好好把他葬了吧。” 按照现在的脚程两人赶到边关还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这其中还会有多少的艰难险阻两人都不敢想。 这天两人正接着走剩下的路程,祁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整个空气都满是肃杀的气氛。祁深向后面打个手势示意小心,自己则和穆寒水背靠背。 果然没一会便有不速之客出现,这人不是官府里的人也不是起义军里觊觎这批兵器的人,而是江湖人士。 祁深和穆寒水都在武林盟的通缉册上见过,这人就是魔教分坛的坛主,作恶多端的食心鬼,练的是阴毒的“判官执笔手” 只因这人掏心技术娴熟,自比判官点名的笔便起了这个名字。 “魔教教主都不在了,你们还在这里猖狂,不怕死吗?”祁深厉喝道。 食心鬼獠牙森森,无所谓道:“什么魔教教主,没有她本大爷玩儿的还痛快些,她在时大爷还得听她的,现在不用了,想吃就吃。” “再说这些人不是每天都互相啃食吗?多我一个又如何。” 食心鬼说的是事实,段承礼还在京都时,各地的官府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每日除了搜刮敛钱其余事情一一概不管。 许多地方都已经完全没有律法管束,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此类事件数不胜数。 祁深这类武林人士还有自保的能力,普通百姓则完全是弱肉强食了。 食心鬼看着祁深和穆寒水如此强健的躯体,很是激动:“好久没有见到你们这么极品的货色了,你们两个的心吃下去可堪比两颗仙丹了。” 两人面对着虎视眈眈的食心鬼挡在众弟子前头,祁深和穆寒水悄悄指使众人先走。食心鬼也不在意,反而笑道:“跑吧跑吧,杀了你们两个他们可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话落便飞身上前向着两人冲过去,祁深的碎星刀和穆寒水的寒水剑一个大开大合一个寒光凛凛勉强能在食心鬼的手下撑下来。 食心鬼带着钢指套的手不停向着两人挥舞,指套顶端尖锐的长刺可刺可划,尤其方便直取心脏。 食心鬼自身便是自己最大的武器,要比祁深和穆寒水借助兵器来的更加凶猛,好几次那长长的指尖都要直接扎入两人体内。 三人就这么鏖战着,慢慢的食心鬼也失去了耐心:“游戏结束吧。” 话落身边出现更多的魔教之人将两人团团围起来,祁深和穆寒水一下子精神紧张起来,生与死一瞬间在两人脑海里不停周旋。 两人只能奋力抵挡,祁深怒骂:“你们这些江湖败类,你们不得好死。” 这样的谩骂对食心鬼来说不痛不痒,一个人对上两个人还是闲庭信步:“真是运气好,随手一揭的悬赏竟然是这么美味的肥羊,比那些路上走的干柴可要可口多了。” 有了其他人的干扰,祁深和穆寒水逐渐落入下风,两人在迎战时穆寒水的后背不慎暴露给食心鬼。 祁深心急如焚来不及想其他的事将自己和穆寒水调转方向,食心鬼那结结实实的一下便落在了祁深的后背。 长长的爪尖整个扎进祁深的后背再抽出来,留下的孔洞便源源不断地流着鲜血。血液很快浸透祁深的衣服,整个人也随着血液的流失面色苍白,最终无力的倒下去。 眼睛还睁着,看着穆寒水想要说些什么:“快——跑,快——” 穆寒水在祁深的怀里能摸到满手的血液,面上满是泪水,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啊——啊——”穆寒水整个人像是公输家的机关人一样嘴里发出磕磕绊绊的声响,双手努力的捂着伤口,妄图就这样阻止血流下来。 祁深来不及给穆寒水一个轻松的笑便倒了下去,整个人都失去意识。 食心鬼感叹道:“真是个痴情种,小姑娘你运气不错嘛。” “今天大爷我心情好就不玩儿你们了,送你们一起下地狱,黄泉路上正好有个伴。” 穆寒水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大吼大叫,想要大哭,可整个人像是游离在躯体之外无法控制身体做出任何反应。 甚至在食心鬼的利爪刺下来之时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最后的想法只有一句:同生共死。 第255章 救祁深暮欢难安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柳叶刀“铛”一声撞在食心鬼的钢爪上,钢爪被打偏了一些,狠狠扎入穆寒水身边的泥土里。 来人并不与食心鬼交手,这两人都是长于轻功之人,一个背着祁深一个背着穆寒水迅速离开了这里。 食心鬼紧皱着眉头吩咐:“追。” 众人便穷追不舍,却很快便跟丢了人。 与此同时,边关的朝暮欢突然心神不宁起来,整个人都很是烦躁,桌上的兵书翻来翻去就是看不下一个字。 “陈统领,那批兵器还是没有消息吗?” 陈占戈沉声道:“没有,元帅,我这里没有一点信儿。” 朝暮欢猜想祁深和寒水多半是出事了,看着陈占戈道:“按照他们的脚程,现在应该离边关也不远了,我们派兵去接他们可行吗?” 陈占戈盘算着军营里的人数,无奈道:“元帅,我们这边一动,狺军那边万一打过来我们很难招架,除非用上火炮。” “若是狺军只派了三分之一的人来,我们的炸药可算是白白浪费了啊。” 朝暮欢有些等不及,便是计划顺利,可若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半晌道:“明日这批兵器要是还没有动静,我们就主动引狺军袭击。” 陈占戈有些疑惑道:“这样是否会破坏计划,到时候抓不到左相的把柄,我们就只能任由左相调遣了。” 朝暮欢看着桌上的沙盘解释:“我们只要装作饿极的样子去抢对面的粮草,坐实我们空耗的事,那时候狺军必定想着再耗我们几日。” “到那时我们去接兵器也不担心狺军会大军压境了,等兵器运到那些人打过来咱们也不怕,六发炸药能解决他们一半多的人。” “而且若左相真与狺国私下联系,狺军的首领必定会私下确认左相不会给我们粮草。” 陈占戈闻言直呼:“妙哉,这计划可说是天衣无缝。” 两人商议好,又将这计划说与安泰和张烈,几人便等着第二日的发展如何。 这时的祁深和穆寒水在靠近边关的一处山洞里,穆寒水巨大的打击之下直接晕了过去,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醒来后便看见救下自己的人,穆寒水抱紧眼前的人终于放声大哭:“你们终于来了,我等到你们了。” “优昙,你,你们来了。” 优昙愣了一下,拥着寒水不停安抚着:“没事了,我来了,我会保护你们的。” 寒水边哭边道:“祁深,祁深他怎么样了。” 优昙没有说话,寒水紧张道:“他,他是不是已经——” 柳飞花从外面进来,连忙道:“他还活着,我会照顾他的你放心吧。” 寒水看到进来的柳飞花又是哭又是笑:“他,他在哪儿。” “你们,怎么,会来这。” 穆寒水被食心鬼那一下刺激的醒来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想说什么只能两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整张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惶恐。 柳飞花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只能无措的看向优昙。优昙见状温柔地问着:“寒水师姐,你先动一动。” 穆寒水被温柔地话语围绕着逐渐放松下来,尝试着动自己的手臂、腿各处的肢体。好在除了脱力的滞涩感,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优昙搀扶着穆寒水站起来,倒是能走路只是有些不稳。优昙放心了许多劝慰道:“寒水师姐你只是有些脱力,过些日子就能恢复过来了。” 说完搀扶着穆寒水往祁深的山洞外围走去,昨夜两人找到这个山洞时,柳飞花照顾着祁深还有一些铸剑山庄的弟子在外围守着,里面留给了优昙和穆寒水。 因此寒水一醒来才没能看到祁深,优昙将寒水搀扶到祁深的身边。祁深面色惨白,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应当是柳飞花照顾祁深的时候换的。 祁深双目紧闭,整个人直挺挺的躺着,新换的衣服还能看到渗出的血迹。寒水颤巍巍伸出手去探祁深的鼻息,冰凉的指尖能感受到微弱的热气。 寒水总算放松下来,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柳飞花宽慰道:“祁深师兄失血过多,好在没有伤及内脏,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你们,怎么,会,在这。”寒水断断续续的问着。 优昙柔和道:“我听闻欢儿一个人去了边关便有些放心不下,回禀了掌门就往边关赶。路上遇到了柳公子也是去襄助欢儿,我们便同行了。” “前往边关的路总要经过这里,我们赶路的时候遇到铸剑山庄的弟子后面还跟着追兵便顺手救下了他们。” “弟子们说你们遇到了麻烦,我和柳飞花便安置好他们又赶紧过去找你们。” 寒水庆幸道:“幸好,有,你们,在。” 这一日,四个人没能出发,在山洞里各自养伤。 这一日,朝暮欢再也不能坐以待毙,深夜边军突然出击突袭狺军的营地。边军并不恋战,搜刮了守营的吃食和放在外面的粮草便飞速逃窜。 这一出引得狺军的首领道:“这雍国的边军已经成了这样了?早听贺敛那家伙说边军缺粮草,没想到缺到这份上。” 狺军的将领附和:“看来这一战我们是必胜了,上次出兵也没有什么天火,说不得就是雍国的边军围城自困,故弄玄虚罢了。” 首领还是谨慎道:“稍后派一队人去打探打探,再叫我们的人跟贺敛那厮通个信。” 将领领命,凌晨便有一队千人左右袭击边军,边军一个个虚弱无力抵挡着狺军的侵袭,实在打不过便往后退,眼看着都要退到边城狺军再往前就有些冒进才撤退。 试探的人回了营地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与首领听,首领大喜:“既如此,我们就好好耗一耗他,说不得过几日这些人都要饿死在城池里。” 殊不知朝暮欢在整个营地选了天生瘦弱的放在了营地门口,每天营地来来往往的都是特意挑出来,真正的精兵都被朝暮欢藏了起来,伪装成伤兵放在了后方。 第256章 接应祁深杀食心 朝暮欢和狺军首领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朝暮欢已经准备带着一队人前去接应祁深和穆寒水。 另一边的四人和铸剑山庄弟子已经在想怎样将兵器完好无损的运到边关,兵器目标太大,两人一出现在外面就会被追杀。 这里虽然离边关已经很近了,可难保左相使出什么手段对祁深和穆寒水赶尽杀绝。 况且祁深还未醒,穆寒水身体不适。柳飞花和优昙带着两个身受重伤的人也受人掣肘。 “有什么事,等祁深师兄醒了再说吧。”柳飞花叹道。 优昙安抚着穆寒水的情绪,众人围坐在篝火之前,失落的情绪萦绕着每个人。穆寒水望着受伤的祁深,喃喃道:“快点醒过来吧。” 几人就这么在山洞安顿下来,朝暮欢带人从必经之路上寻找祁深几人。 两方还未见面的时候,又发生了意外。柳飞花几人躲在山洞还是被人找到,这次来的不是食心鬼,而是左相府里的几大高手之一。 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几人躲藏的地方,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外面不同寻常的动静,屏住呼吸试图蒙混过关。 左相的鹰犬却还是很快找到了几人,不大不小的山洞里瞬间爆发出一场大战。 柳飞花和优昙冲在最面,可两人的功夫没有祁深和寒水精进,在来人的手里不过三个回合便落了下风。 好在只有一个敌人,两人还能抵挡。两人如两只翩飞的蝴蝶一般上下起舞, 三人就这么纠缠起来,穆寒水拖着祁深悄悄往山洞外退去,铸剑山庄的弟子一半护着穆寒水和祁深,一半留在山洞里时不时放一放暗器。 雪上加霜的是,祁深和穆寒水刚退出山洞便遇到了食心鬼。 穆寒水咬着下唇当机立断将祁深交给了铸剑山庄的弟子,自己拖着病体冲了上来。 食心鬼嚣张的看着穆寒水:“跑,你们能跑到哪儿去,还没人能从爷的手里跑出去。” “不过嘛,你们倒是情深意笃,除了心脏我会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死法的。”说着便冲了上去。 优昙和柳飞花余光都看到了穆寒水的境况,奈何两人分身乏术。外面铸剑山庄的弟子也齐齐奔过去想要帮穆寒水挡下。 食心鬼对这些冲上来的蝼蚁毫不放在心上,一掌横扫,这些人便都倒在了地上,看着满地昏过去的人,食心鬼嫌恶道:“这些没用的废物,把心脏捧给我我都没兴趣。” 说罢迅速向着穆寒水的方向冲过去,与此同时柳飞花和优昙也被打落在地,四人都危在旦夕。 千钧一发之际,朝暮欢带着边军赶到,一把龙吟剑飙射而出狠狠刺中食心鬼的左肩,朝暮欢嘲讽道:“还记得食人鬼死在谁的手上吗?” 顺势拔出龙吟剑,食心鬼的伤口便不停的流出血来。 食心鬼看着不停流血的伤口,满不在乎道:“食人鬼那个废物,被人杀死才是他的宿命,连腥臭的尸体都吃的人恐怕整个人都已经腐烂了。” 穆寒水知晓朝暮欢的手段,在一旁声嘶力竭提醒着:“欢儿,柳飞花和优昙还在里面,他们正在左相的人手下。” 朝暮欢闻言一句话也不再说,龙吟剑狠狠刺向食心鬼,几息之间便杀了食心鬼。 朝暮欢余光能看到祁深伤的很重,可救人心切来不及多说什么,朝跟着来的安泰使了个眼色便冲向山洞里面。 安泰心领神会指挥兵丁扶起祁深和穆寒水,军中的大夫连忙上前简单帮两人处理了伤口,穆寒水得到救治才最后看了一眼祁深晕了过去。 这边的朝暮欢进入山洞看到优昙和柳飞花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连忙拿着龙吟剑上前:“表哥,优昙你们先走,这里有我。” 柳飞花和优昙放心不下朝暮欢,留在原地没有离开,直到看到朝暮欢能够应付才走出山洞。 留下左相的人和朝暮欢在山洞里过招,左相的人看着朝暮欢道:“你带着边军出来,看来你们都是在做戏。” 朝暮欢狠厉道:“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你死了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说着朝暮欢招招毙命,必要将左相的人留在这里。 左相的人渐渐招架不住,眼看着就要被打倒,便说些其他的话意图影响朝暮欢:“想知道先皇是怎么死的吗?” 朝暮欢一瞬间有些迟疑,狐疑道:“你愿意告诉我?” 左相的人一边与朝暮欢对打,一边道:“只要你答应放我走,我便说与你听。” 朝暮欢犹豫起来,外面柳飞花和优昙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很是心急:“欢儿,你怎么样,我们进去帮你。” 朝暮欢瞬间清醒过来:“我放了你你也不会同我说的吧,只要留下你你有的是办法将边关的真实情况传出去。” “所以今天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朝暮欢不再犹豫,拿着龙吟剑便干脆利落杀了他。 柳飞花和优昙正好互相搀扶着进来,看到左相的人已经死了才放心许多,两人围上去查看朝暮欢的情况,见她没有受什么伤才松了口气。 朝暮欢见两人这么紧张勉强笑道:“我没事,倒是祁深师兄看起来伤的很重,我们出去吧。” 三人出了山洞,祁深和穆寒水都躺在地上,身子底下是兵丁们找来的斗篷,大夫再一边看守着两个人,铸剑山庄的弟子也是躺的躺,坐的坐。 朝暮欢朝众人抱拳道:“辛苦各位了,接下来各位好好休息吧。” 铸剑山庄的弟子们互相看看,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弟子走出来道:“元帅不必客气,我们幸不辱命将兵器都带来了边关。” “只是如今庄主这个情况我们都放心不下。” 朝暮欢会意:“各位放心,一会我们的人会将寒水师姐带回边关,等她醒来再做打算,几位便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铸剑山庄弟子们点头应下,告知朝暮欢兵器所在的地方。朝暮欢派人将兵器都抬上车,再看向祁深的方向有些躲闪。 第257章 兄妹争执寒水醒 柳飞花和优昙看出朝暮欢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上前劝慰道:“先回去再说吧,等祁深师兄醒了再和他好好谈谈。” 朝暮欢走到祁深的身边,看着身上他身上洇出的血迹很是满眼悲痛,手提着龙吟剑将食心鬼狠狠刺了几剑才解气。 解决了食心鬼和左相的人,朝暮欢便带着祁深几人回到了边关,连带着兵器和铸剑山庄的弟子一起住在边城。 柳飞花和优昙进入城门时,看到饿的瘦弱的兵士们,看着朝暮欢的眼神很是奇怪,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两人不便细问。 将祁深和穆寒水搬进自己的营帐,朝暮欢吩咐安泰将兵器存放好。 “属下告退。”安泰领命退下。 柳飞花才犹豫道:“你这兵营中怎么都是如此瘦削之人,离开京城前你叫人捎信来想要祖父留给你的那笔钱,这些钱怎么也够了边军的粮草了,怎么如今?” 朝暮欢闻言不忧反笑,笑得柳飞花一头雾水。 “表哥,我这招既然能骗过你,看来那狺军的首领也该深信不疑了。” 柳飞花狐疑的看向朝暮欢:“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朝暮欢神神秘秘道:“表哥,等狺军大军压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可不能说给你听。” 柳飞花闻言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只是怕你吃了败仗再受伤。” 优昙看着柳飞花娇嗔道:“欢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她怎么会做贪污军饷之事呢?你还是欢儿的表哥,竟然如此揣测她。” 优昙一说话,柳飞花便柔和下来,看着优昙的那双眼睛百般柔情:“你说的是,她是我的妹妹,我不该那么想她。” 两人的氛围看得朝暮欢牙酸,迟疑道:“你们,这是?” 优昙闻言抿着嘴不说话,柳飞花倒是得意道:“优昙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已经跟祖父说好,这次回去就和优昙成亲的。” “这真是太好了,不过表哥你和优昙都要成亲了,还来边关做什么,太危险了。”朝暮欢劝阻道。 柳飞花不悦:“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刚生下孩子没多久便远赴边关,我们来帮帮你又怎么样。” “你这样谁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边关呢?祖父天天在家里念叨,恨不得亲自来把你绑回去。” 优昙也附和道:“是啊,欢儿,自从你到了边关,消息传开以后,师祖就很担心你。只是上次一战秋月派损失惨重,如今都在休养生息。” “只有我上次没能跟着秋月派出去,师祖和掌门便派我来了,还说一定要看好你,不叫你去冒险。” 朝暮欢这时才有一种被所有人记挂的感觉,边关的这月余时间,时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孤独感一直萦绕,夜深人静时朝暮欢才能褪下强撑的面具,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短暂的放纵自己软弱过后,朝暮欢便强硬道:“这次多谢表哥你们救下了我师兄,可是你们不能留在边关,战场瞬息万变,我不能把你们置于危险的境地。” 柳飞花沉下脸,走到营帐前一把掀开帘子,帘子后是瘦弱的士兵,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雪原,雪原的深处有虎视眈眈的狺国。 “欢儿,你看看外面,那些士兵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父母,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他们可以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我边上不得战场吗?” 朝暮欢怔怔看着柳飞花和柳飞花身后的世界,这一个月来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可也折损了不少的将士,光边关的苦寒就让人痛痒难耐。 朝暮欢瘫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道:“表哥,我也有私心,为了雍国的的百姓们我可以牺牲我自己,唯独我在意的人,我不忍心损伤他们毫分。” “我也心疼我的将士们,像被人遗忘一样在这里面对敌人,可是,可是。” 优昙静静看着两人争执,默默垂下头去,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附和朝暮欢的话。因为她也不想离开朝暮欢,这场仗是胜是败,她想和朝暮欢一同见证。 朝暮欢想了良久,看着柳飞花道:“表哥,你来战场外祖父也知道吗?他愿意让你一直待在这里吗?” 柳飞花抱臂道:“祖父当然是知道的,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经历过多少,你把他想的太小气了。” 闻言朝暮欢只能妥协:“表哥,你想留就留下吧,但你在战场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冒险,你要是——” “我怎么跟外祖父交代啊。” 柳飞花和优昙这才满意,两人相视一笑,朝暮欢无奈叹口气又转头看向榻上的祁深和穆寒水。 穆寒水像是被几人的声音吵到一般,睫毛不停的颤动着,眉头也皱起来,嘴里呓语:“祁深,祁深,快走,快——” 朝暮欢连忙攥着穆寒水的手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寒水师姐,师兄他已经没事了。” 穆寒水许是听到了放松下来,片刻后睁开眼睛,被眼前陌生的环境晃了一下,看到朝暮欢的脸放松道:“是你啊,这里是哪儿?” 朝暮欢闻言道:“这里是边关,和狺国接壤的地方。” 穆寒水还想问些什么,朝暮欢心中知晓,将穆寒水扶起来小心的喂了些水,指了指东面的榻道:“寒水师姐,师兄在那儿,大夫看过了他没事,最迟今晚就能醒过来。” 穆寒水示意朝暮欢将她搀扶过去,朝暮欢便将她扶起来,优昙也过来两人一起架着穆寒水将她扶到了祁深的床前。 穆寒水仔仔细细将祁深看了一遍,不顾朝暮欢几人还在便情不自禁道:“祁深,我想我完全离不开你了。” 朝暮欢撇过头去,穆寒水强撑着坐下:“今晚我在这里守着他吧,不看到他醒过来我不放心。” 朝暮欢犹豫道:“可是师姐你,你身体也还没好。” 穆寒水强颜欢笑:“你们也在这里就是了,我只是想离你师兄更近一点。” 朝暮欢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因为边关战事两人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第258章 祁深脱险难得喜 “抱歉师姐,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遇到这么多危险。”朝暮欢低着头。 穆寒水诧异于暮欢这样的想法:“你怎么会这么想,今天就算在战场上的不是你,铸剑山庄也要担起这份责任支援边关。” “该遇到危险一点也不会少,不如说幸好有你在,我们才能逢凶化吉。况且不论是你师兄还是我,为你我们都是甘愿的,你不必自责。” 穆寒水一番推心置腹,朝暮欢心里好受了许多,可终究有些安慰自己的嫌疑:“师姐,今晚我们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穆寒水点头应下,当晚朝暮欢的营帐里竖起一个简易的屏风,朝暮欢几人守在屏风的后面。三人说好要守着一整夜,到了后半夜不知怎么的就困了。 “表哥,你们,你们睡吧,我一个人守着就行。”朝暮欢抵挡着困意劝着柳飞花。 柳飞花则看着朝暮欢不停打着的哈欠,无奈道:“我还能撑住,倒是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赶紧睡吧。” 朝暮欢摇摇头:“我,我可以,表哥你们睡吧。” “好了,大家一起守着,不要争了。”优昙劝道。 两人闻言不再互相劝慰,就这么三个人硬撑着。到了后半夜营帐里有人醒了过来,一双眼睛睁开露出冷冽的眸子。 “水——” 细微的声音惊动了榻边的人:“祁深?你醒了?” 穆寒水直起身看着醒过来的祁深喜极而泣,连祁深说些什么都听不到,眼睛只能看到祁深这个人,耳朵反而听不清周遭的一切。 祁深短暂的惊愕过后看到熟悉的人也放松了许多,倏尔温柔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穆寒水,等她冷静下来才道:“我有些渴。” 穆寒水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祁深,祁深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来,声音清越了许多:“寒水,你下午跟我说的话我可是听到了。” “既然离不开我便一直在一起吧,你愿意吗?” 穆寒水脸一红,又改口道:“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才不听你的呢。” 祁深无奈道:“好,从前你等我那么久,如今换我来等你,多久我都等。” 两人在里面打情骂俏,在外面的三个人睁着眼睛装睡着,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祁深终于想起来问:“这里是哪儿?” 穆寒水放下茶杯回着:“这里是边关的城池,那天是柳飞花和优昙救了我们,后来欢儿便带着人来接应我们了。” 祁深也有许久没有见到朝暮欢了:“欢儿她在哪儿?” 穆寒水无奈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夜半三更的她们都睡着了,现在在屏风那边估计都睡熟了。” 祁深意识到什么:“欢儿和我们只隔着一个屏风,那我们刚刚说的话他们不是都听到了!” 穆寒水安慰着自己:“他们都睡着了,应该听不到的,你,你别自己吓自己。” 屏风另一边没有睡着的三个人连忙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三个人心照不宣没有任何动静。 祁深和穆寒水松了口气,穆寒水没好气道:“快再休息一会儿吧,别乱说话了。” 祁深听话的闭上眼睛,穆寒水看着没有动静的祁深又有些惊慌,手抚上祁深的胸膛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频率才放心。 祁深则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躺在榻上不知如何是好,一晚上就在几人的忐忑中过去了。 决定迷惑敌人的那天起,朝暮欢便没有再要求边军每天训练,因此清晨的边城内很是清净。 朝暮欢早上见到醒过来的祁深很是惊喜:“师兄你好些了吗?” 祁深靠在枕头上笑道:“我已经没事了,你这里的大夫可真是神了。” 朝暮欢狐疑道:“师兄你不要为了安慰我就乱说,就算是好了也要多休养几天。” 祁深自然点头应是,看着柳飞花几人都在感慨道:“没想到到了边关竟然又能见到你们,只差一个段承祚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朝暮欢提醒道:“师兄,知行他现在应该在药王谷,那时候还是你接应的他。” 祁深有些不好意思:“睡了两日感觉忘了好多事,段承祚如今是程知行了啊。” 一旁的穆寒水、柳飞花和优昙看着两人异口同声:“程知行是谁?” 朝暮欢回到雍国之后,关于外出游历的事只有京都几个人知道,还没来得及和柳飞花几人说,想着今日应当无事,正好给几人讲一讲。 朝暮欢便将出外游历的一些事一五一十的讲给几人听,从暮月城到曜日国到芬塔国再到不知名的小岛,两人经历了许多。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男女能一起入学堂的地方,好想去看看啊。”曾经被抛弃的优昙由衷的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柳飞花则在意:“那个什么芬塔国竟然还有排名,很适合我这种喜欢同他人比武的人。”说罢又看着优昙道:“你若是想去,等此间事了咱们也出去看看。” 祁深却从朝暮欢的话语中察觉到什么:“想来你在外游历期间真的学到了很多,这些东西能帮助你更好的治理国家。” “我还是想要在这里帮你,不过若是你寒水师姐想要出去看看,师兄就要丢下你喽。” 朝暮欢自小是在朝远和祁深的爱中长大的不会因为祁深的调侃而生气反而附和:“师兄你要是对师姐不好,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穆寒水红着脸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当然也想留在这里帮助欢儿。” “不过,欢儿你们昨晚。” 这话让在场的其他三个人浑身一激灵,三个人各说各的:“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我们睡得可熟了,什么都不知道。” 三个人的反应已经很好的说明了问题,昨天两人在里面的私房话都被三个人听去了。 祁深威胁道:“我不管你们昨天睡着没有,你们最好把你们知道的都烂在肚子里不许说出来。” 剩下的三人连连点头,就差赌咒发誓了。 第259章 左相出手瑞王府 几人在边关休养生息之时也一直没有忘记狺军的虎视眈眈,还有远在京都的左相伺机颠覆皇朝。 这几日边军中越发骚乱,恶劣的天气和一日比一日减少的补撩动着每一个边军的心弦。 与此同时,左相也开始在京都搅起风雨。京都里,左相装模作样找了几日皇帝便放弃了。群臣又拿出“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在朝会上谏言。 皇亲国戚们也越发坐不住,齐聚在瑞王府中商讨应对之法。 其中一个老王爷算是瑞王的叔叔了,看着瑞王很是心急:“你也太好性了,从前先帝在时你不争不抢也就罢了,现在先帝没了,新帝立不住,你再不抢连我们段家的位置都没了。” 另一个皇亲也劝道:“虽说子承父业,可还有兄终弟及的说法呢,我们段家又不是无人,哪里轮得到他贺敛一个段家的狗充主任。” 瑞王隐约知道些朝暮欢姐弟俩的打算,有些犹豫:“可现在满朝文武都听左相的号令,京郊大营除欢儿带走的剩下的也是左相的人,我们哪里有什么胜算啊。” “可现在左相上位必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我们在朝中无人,死几个王爷只怕朝中民间都掀不起什么风浪,到时候可就让那些人得偿所愿了啊。” 瑞王一时无法决断,犹豫间,王府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府里的人面面相觑,瑞王府的下人来报:“王爷,左相带着禁卫军把咱们王府围住了。” 府中众人闻言大惊:“左相竟如此大胆。” 左相志得意满走进瑞王府,看着府中的皇亲国戚,装模作样道:“各位这是什么话,如今外面不太平,我这也是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免得被人给害了,皇上回来得多伤心啊。” “呸,你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先帝在时你装个最忠心的狗,先帝一去你就露出真面目。若是先帝这时还在,你只怕早已入了黄泉了。” 左相咬牙切齿也不装了:“你们这群老家伙也没几日好活了,死之前我会让你们看到我成为九五至尊的。” 瑞王看着左相那丑恶的嘴脸,转身拿起墙上挂着的剑便冲向左相,只是那把剑还没有碰到左相,便被两个禁卫军拦下,两把长戈一挑,瑞王的剑飞了出去。 左相站在禁卫军身后头也没回,拂袖离去。 翌日,左相在朝堂上痛心疾首道:“皇帝始终未归,众位同僚说的也对,只是摄政之事也应当是王爷摄政,大臣们辅政。” 左相的算盘整个朝堂上的人都清楚,便附和道:“既如此便请瑞王来商讨商讨。” 随即便有人传召瑞王,朝臣们左等右等也等不来瑞王,良久才有人来报:“瑞王道不屑于与朝臣们为伍。” 朝臣们心知肚明什么请瑞王只是走个过场,实际上前去传召的人连宫门都没出。朝臣们也不愧为演戏的好手,听闻此语群情激愤。 “瑞王实在嚣张,王爷既不屑于与我们为伍,咱们也不要强求了。” 第260章 生活的意义2 在这种不可避免的冲突下,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 对我个人而言,生活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 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爱迪生曾经说过,失败也是我需要的,它和成功对我一样有价值。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博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一次失败,只是证明我们成功的决心还够坚强。 维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既然如此,对我个人而言,生活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生活的意义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生活的意义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生活中,若生活的意义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生活的意义,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 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了解清楚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那么,生活的意义,到底应该如何实现。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在这种不可避免的冲突下,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在面对这种问题时,对我个人而言,生活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 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生活的意义因何而发生?对我个人而言,生活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 笛卡儿曾经提到过,读一切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生活的意义。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别林斯基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好的书籍是最贵重的珍宝。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 经过上述讨论,所谓生活的意义,关键是生活的意义需要如何写。 这样看来,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生活的意义。 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 生活的意义似乎是一种巧合,但如果我们从一个更大的角度看待问题,这似乎是一种不可避免的事实。 歌德说过一句着名的话,读一本好书,就如同和一个高尚的人在交谈。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 塞涅卡曾经说过,生命如同寓言,其价值不在与长短,而在与内容。带着这句话,我们还要更加慎重的审视这个问题: 就我个人来说,生活的意义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生活的意义。 博曾经提到过,一次失败,只是证明我们成功的决心还够坚强。 维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我们不妨可以这样来想: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拿破仑·希尔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不要等待,时机永远不会恰到好处。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 了解清楚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生活的意义因何而发生? 美华纳说过一句着名的话,勿问成功的秘诀为何,且尽全力做你应该做的事吧。这启发了我。既然如此,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现在,解决生活的意义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可是,即使是这样,生活的意义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 杰纳勒尔·乔治·s·巴顿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接受挑战,就可以享受胜利的喜悦。这不禁令我深思。 既然如此,这是不可避免的。 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可是,即使是这样,生活的意义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 歌德曾经说过一句着名的话,流水在碰到底处时才会释放活力。这句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维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 莎士比亚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本来无望的事,大胆尝试,往往能成功。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对我个人而言,生活的意义不仅仅是一个重大的事件,还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 生活的意义似乎是一种巧合,但如果我们从一个更大的角度看待问题,这似乎是一种不可避免的事实。 吉姆·罗恩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要么你主宰生活,要么你被生活主宰。我希望诸位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 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可是,即使是这样,生活的意义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生活的意义。 生活中,若生活的意义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总结的来说,要想清楚,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这是不可避免的。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就我个人来说,生活的意义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生活的意义。 这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不妨可以这样来想: 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第261章 左相窃位天下乱 吕凯特曾经说过,生命不可能有两次,但许多人连一次也不善于度过。这不禁令我深思生活中,若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 既然如此, 一般来说, 既然如何, 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歌德曾经说过,没有人事先了解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力量,直到他试过以后才知道。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 德国曾经说过,只有在人群中间,才能认识自己。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所谓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关键是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需要如何写。 既然如此, 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既然如何, 所谓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关键是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需要如何写。 维龙曾经说过,要成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才能,只要把你能做的小事做得好就行了。这不禁令我深思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总结的来说,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人的一生是短的,但如果卑劣地过这一生,就太长了。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既然如何, 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 在面对这种问题时, 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罗素·贝克曾经说过,一个人即使已登上顶峰,也仍要自强不息。这不禁令我深思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因何而发生?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应该如何实现。 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歌德曾经说过,读一本好书,就如同和一个高尚的人在交谈。这不禁令我深思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 在面对这种问题时, 一般来说, 了解清楚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所谓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关键是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需要如何写。 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俾斯麦曾经说过,失败是坚忍的最后考验。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总结的来说, 那么,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既然如何, 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伏尔泰曾经说过,坚持意志伟大的事业需要始终不渝的精神。这不禁令我深思所谓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关键是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需要如何写。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 那么, 所谓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关键是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需要如何写。 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 白哲特曾经说过,坚强的信念能赢得强者的心,并使他们变得更坚强。 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经过上述讨论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 雷锋曾经说过,自己活着,就是为了使别人过得更美好。这不禁令我深思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应该如何实现。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 那么, 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塞涅卡曾经说过,真正的人生,只有在经过艰难卓绝的斗争之后才能实现。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我认为,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 所谓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关键是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需要如何写。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经过上述讨论既然如何, 乌申斯基曾经说过,学习是劳动,是充满思想的劳动。这不禁令我深思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我认为, 总结的来说, 一般来说,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因何而发生?经过上述讨论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经过上述讨论一般来讲,我们都必须务必慎重的考虑考虑。 第262章 段氏回还安内乱 维龙曾经说过,要成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才能,只要把你能做的小事做得好就行了。这不禁令我深思那么, 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卢梭曾经说过,浪费时间是一桩大罪过。这不禁令我深思拉罗什福科曾经说过,我们唯一不会改正的缺点是软弱。这不禁令我深思孔子曾经说过,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不禁令我深思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 一般来说, 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 拿破仑·希尔曾经说过,不要等待,时机永远不会恰到好处。这不禁令我深思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现在,解决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 米歇潘曾经说过,生命是一条艰险的峡谷,只有勇敢的人才能通过。这不禁令我深思既然如此, 现在,解决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 总结的来说, 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 那么, 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 要想清楚,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达·芬奇曾经说过,大胆和坚定的决心能够抵得上武器的精良。这不禁令我深思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 笛卡儿曾经说过,读一切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这不禁令我深思生活中,若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既然如何, 那么,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 总结的来说,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不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发生,又会如何产生。 既然如何, 裴斯泰洛齐曾经说过,今天应做的事没有做,明天再早也是耽误了。这不禁令我深思那么, 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经过上述讨论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应该如何实现。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 要想清楚,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别林斯基曾经说过,好的书籍是最贵重的珍宝。这不禁令我深思罗曼·罗兰曾经说过,只有把抱怨环境的心情,化为上进的力量,才是成功的保证。这不禁令我深思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因何而发生?一般来说, 这种事实对本人来说意义重大,相信对这个世界也是有一定意义的。 我们一般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 总结的来说,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 要想清楚,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经过上述讨论既然如何, 既然如何, 一般来说,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伏尔泰曾经说过,坚持意志伟大的事业需要始终不渝的精神。这不禁令我深思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 在面对这种问题时, 既然如何, 我认为, 日本谚语曾经说过,不幸可能成为通向幸福的桥梁。这不禁令我深思富兰克林曾经说过,你热爱生命吗?那么别浪费时间,因为时间是组成生命的材料。这不禁令我深思现在,解决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 了解清楚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生活中,若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在这种困难的抉择下,本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 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 既然如何, 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抛弃时间的人,时间也抛弃他。这不禁令我深思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现在,解决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 生活中,若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出现了,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它出现了的事实。 了解清楚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既然如此, 现在,解决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 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 在面对这种问题时, 我认为, 马云曾经说过,最大的挑战和突破在于用人,而用人最大的突破在于信任人。这不禁令我深思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 在面对这种问题时, 我认为, 现在,解决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 现在,解决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 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 要想清楚,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现在,解决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 奥普拉·温弗瑞曾经说过,你相信什么,你就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不禁令我深思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 现在,解决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 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 希腊曾经说过,最困难的事情就是认识自己。这不禁令我深思。 经过上述讨论就我个人来说,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因何而发生?所谓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关键是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需要如何写。 要想清楚,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日本谚语曾经说过,不幸可能成为通向幸福的桥梁。这不禁令我深思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 非洲曾经说过,最灵繁的人也看不见自己的背脊。这不禁令我深思易卜生曾经说过,伟大的事业,需要决心,能力,组织和责任感。这不禁令我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