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京城里都是我的颜粉》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成炮灰后京城里都是我的颜粉》作者:妖塔【完结+番外】 文案 【假禁慾真会撩·忠犬少将军 x 撩完我就跑·绝美超a大小姐】 美妆博主梵嘉茵穿进了一本真假千金文里。 穿成一出生就被送出宫的痴傻真公主、一个身材臃肿的炮灰小可怜。 而那假千金不仅抢了她的长公主之位,更是一朝夺权,成了一代女皇。 面对刚一穿来就被太监掌嘴,被养父遗弃,还被山贼抓进寨子里的局面 小胖版梵嘉茵冷漠脸.jpg按压双手指关节。 系统弱弱递上化妆品和镜子: 【姐,变美圈粉改变剧情,了解一下?】 *** 终于有一天,她作为金牌妆娘杀回宫去,众人才发现从前那个肥傻痴女,忽然变得丰盈窈窕,娇艷倾城。 颜控们彻底沸腾了。 说她貌丑掌她嘴的颜狗皇帝昭告天下,朕的胞姐简直和朕长得一模一样! 那些要把天下给假公主捧去的王爷们连夜把天下捧来她的面前。 还有那个从不近女色的禁慾将军,竟然在文武百官的面前—— 向她求婚了。 直到大婚之夜,人生中第一次红着眼睛讨饶的梵大小姐才知道…… 藏得太深了,这狗男人原来这么会撩。 ———————— ※ 日更,不坑,放心跳ww ※ 双c逆袭,he,架空,女主会变得和原来一样美 ※ 美妆元素,圈粉系统 内容标籤: 穿越时空 重生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梵嘉茵,卫临风 ┃ 配角:梵馨,梵靖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靠这双手圈粉无数 立意:无论身处何种逆境,都要积极面对,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改变命运 第1章 【1】 万众瞩目的年度红人大赏晚会圆满结束,各个平台的直播记者们早已蹲守好了位置,直播的记者纷纷开始试音,採访的记者也在搜索热搜上的热门话题,网红得奖的雀跃和失奖的落寞,他们都想第一个拍到。 宴厅的门大开,几十个保安站在红毯边拉开了保护圈,小粉丝们被拦在外圈,奋力举着自家正主的灯牌和条幅,等待着他们的出场。 网红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人群也因此沸腾起来。 「那不是搞笑兄弟组合吗,哈哈看见他们我就想笑!」 「天吶!南哥!南哥好帅!我可以!」 「不会吧,那是我的小妖吗?为什么比视频里胖那么多?」 现在走出来的分别是各个领域的网络红人,有的一出来就被记者团团围住,有的站到保安旁边给粉丝迅速签名合照,还有的因为咖太小无人问津,借着机会到处递名片,蹭合照。 正在这时,从宴厅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穿着抹胸金丝黑纱紧身裙,露出平滑的直角肩和明显的锁骨,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开叉的裙摆下若隐若现,脚下还踏着目测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大步流星走得裊娜又飒爽。 「那是嘉茵!嘉茵来了!」 不知道谁先喊出来,几乎所有记者都中止了当时正在採访的内容,一拥而上,将梵嘉茵团团围住,粉丝们也疯狂打着闪光灯,想拍全女神的风姿。 梵嘉茵家境优越,父亲是从事房地产的巨佬,母亲是早早嫁人退出影坛的最年轻影后,她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不仅如此,她还是拥有百万粉丝的美妆博主,只要她试过并认可的口红,立马会变成潮流色号三小时内全网就会卖断货;只要在她视频里拍过的护肤品,马上就会连夜加产,风靡全网。 而在今天的年度红人大赏晚会,她也是全网最具影响力博主奖项的获得者。 「嘉茵嘉茵,请问你今天得到这个奖项开心吗?」 「请问你有什么想对你的粉丝说的吗?」 记者们伸长胳膊,尽量把自家栏目的话筒递到梵嘉茵嘴边。 同时,她的小助理手里拎着个塑胶袋,里面放着几个今天得到的奖盃,赶紧跟了上来。看了一眼小助理后,她又抬眸看向其他镜头,露出一个羞赧的表情,唇边浮出两个浅浅梨涡:「我很开心,谢谢我的小妹妹们宠我。」 还没等记者再问,她的笑脸马上放下来,冷冷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她脸上分明写着「谁问谁死」,记者们纷纷表示恭喜得奖,再不敢问了。 与此同时,直播弹幕整页整页被「哈哈哈」霸屏了:「哈哈哈戏精姐姐老表演艺术家了!」 「hhh今天也是姐姐为了粉丝营业的一天。」 「姐好像皱了一秒眉,快回家休息吧,好美啊555。」 梵嘉茵见记者没有再提问的,便扭头看向路边,远远地看见自家司机已经把车停下,并开好了车门,她对镜头笑了一秒后迅速抬脚,高跟鞋哒哒哒利索地朝车里走去,速度快极,留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的记者和小粉丝们只得拼命去拍女神的背影。 梵嘉茵用力拉上车门,把高跟鞋两脚一蹬,横着躺在了车后座,掏出了手机,点开晚会上看了一半的那本叫《假凤成龙》的小说。 小助理小星这才气喘吁吁地上了车,费力地关上车门,略带歉意地说:「王师傅,可以开车了。」
第2页 王师傅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我穿这么高的跟,都比你穿板鞋走得快,你说这是为什么?」 小星刚松了口气,后座梵嘉茵指责的声音传来,小星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瞥了王师傅一眼:「我手里拿的东西有点多……」 梵嘉茵从后座拿了一张薄毯给自己盖上,嘴里不客气道:「不要让我等你,明白吗?你拿我的钱,还让我等你?」 坐在副驾的小星不说话了。 梵嘉茵现在看的这本《假凤成龙》,是她在晚会上闲来无事,随便找的一本大女主文,用来打发时间的。 书里讲的是大梁朝皇后中年产子,喜得一对龙凤胎,原本是双喜临门,产婆却在生产时意外发现,这小公主竟是个痴傻的。 若是留下女儿,她的存在对于小皇子来说将是一个负累,若是不留,皇后的骨肉之情实在难捨。好在生产时恰逢皇帝外出游猎,皇后身边的王嬷嬷狠了心,将自己在信州从商的弟弟家,昨日刚出生便死了娘的闺女拿来给皇后的小公主交换。 送走小公主前,皇后顺手拿了个圆烙子在小公主锁骨下烙了半个圆,以作记号,并重金交给商户,让他好生养护,他的女儿也能在宫里飞黄腾达。 那商户女就是这本书里的女主角,从小在皇宫里被当作真正的公主养大,虽说一世养尊处优,却感觉自己的母后过于偏心,对自己和对弟弟完全是天壤之别。 自皇帝死后的第二年,当年的小皇子登基了,登基的第二年母亲也郁郁而终。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死后没多久,这商户女便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为何不被母亲所爱的原因,于是因爱生恨,开始谋划和报復。 故事的结局,也就是小皇子则成了阶下囚,死在了湿冷阴寒的牢房里,到死都没弄明白,自己的亲姐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而假凤凰夺权篡了位成了真龙天女,一代女皇。 终于看到了番外,梵嘉茵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本狗血文上,她忍不住开始吐槽:「这本书到底写的什么x屁,这年头绿茶也能当大女主吗?为什么这些王侯将相都要去追一个绿茶?浪费姐时间,还不如找本小h文看看。」 「你总是这样。」 「哈啊?」前座小星没头没尾地说一句,梵嘉茵侧过头来,「说话大声说。」 小星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她浑身颤抖着,手指指向梵嘉茵:「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娇纵霸道!看谁都不顺眼!我再也受不了你了!你去死吧!」 梵嘉茵愣了愣,正想开口,车子突然开始剧烈摇动。 她爬起身来一看,小星竟然在和王师傅抢方向盘! 可这里正是车流量最密集的路口,电光火石间,她们的车与一辆载满客的公交车相撞了。 梵嘉茵从车后座翻下来,最后看见的是她尖利如刀的鞋跟。 本来她还想着,小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要多敲打敲打才能成器,以后教出来了还能多带几个丫头给她打下手的。 看来她还是太温柔了。 梵嘉茵渐渐失去了意识。 *** 【叮咚,圈粉系统激活,系统寄宿成功。】【叮咚,激活剧本,检索任务,唤醒宿主中。】【叮咚,与宿主契合失败,冷却时间——24小时。】吵死了! 梵嘉茵被脑子里响个不停的叮咚声吵得头疼,她勐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抱着一根又粗又壮的——大圆柱子。 她眼里只看见圆柱的一片暗红色,还有从她嘴巴一直往下滴的不明液体。 搞什么?她在流口水? 梵嘉茵想要松开柱子,抬手擦口水,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她的身体就像不听她使唤似的,依然沉迷于抱柱。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满是赘肉,就像放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一样发肿! 「那个什么系统,快点给姐滚出来!」还是控制身体未果,梵嘉茵在脑中尝试着唿唤刚才一直在她耳边骚扰的声音。 【您好,宿主。】 冷不丁听见这机械化的声音,梵嘉茵按捺住心中的火气问道:「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解释一下。」 系统不知为何,明显感觉到体表开始降温,乖乖地解释:【宿主,您已激活剧本《假凤成龙》,但由于您与角色身体的契合差距太大,出现控制障碍,需要24小时冷却时间,系统在冷却期间只能维持半小时的自主控制时间。当然,冷却过后,您就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并且得到本系统的完整使用权。】梵嘉茵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现在的状况。 所以她是穿书了是吗?穿进了那本绿茶大女主文里了? 「那现在是谁在控制这个身体?」 【现在是原身主人正在控制,一天后她将被传送到别的剧本中,请您不用担心。另外,我们还为您准备了新人福利:在这段时间内,因为您有半小时自主控制身体的机会,我们为您分成每次限时十分钟的三次控制机会,在这十分钟内,系统会赠送您您正迫切想要的道具一件,请您妥善使用。】还没等梵嘉茵问完,她就被人抓住手臂,向后用力拖拽,那人力气不大,拖得极其费力,最后将她用力地丢在地上。 虽然没法控制这个身体,但这个身体所承受的痛感还是准确无误地传送给她。
第3页 借着原主的眼睛,她才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屋内几根巨大的圆柱支撑着高挑的梁顶,柱上还塑着盘旋的龙纹,建筑风格大气庄严,金碧辉煌,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在皇宫里。只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倒像是个暗房,里面只有一套桃木桌椅,上面堆着很多杂物。暗房四下封着窗,散了些余光暗暗地照进来。 她身旁一双男人的脚用力地照着她的背踹了一脚,让她伏着地,趴在一双金线牡丹宫鞋前,那男人开口,声线谄媚:「人我已经带来了,随长公主处置,我想要的东西……」 「本宫自然会给你。」那宫鞋的主人悠悠开了口,声音慵懒娇媚,但是梵嘉茵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还望长公主不要食言,怎么说我也是你亲爹……」 「住口!宫中耳目众多,要是本宫的事发,你们黄家也不要好过!」 这原主就这么傻傻被人踩着背,傻傻听着,就像块砧板上的猪肉似的任人宰割。梵嘉茵受制于此,只得忍住满腹怒火,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女人自称长公主,那她就是原书的女主角,梵馨。 这男人自称是她亲爹,那他就是商户黄勐。 按照原书剧情,梵馨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命黄勐偷偷将真公主带进了宫,并给真公主发了盒饭。 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穿成了那悲催的痴傻真公主,而她应该很快就要被发盒饭了。 「把她头抬起来给本宫看看。」 黄勐闻言,抬手抓住了梵嘉茵的头髮,用力将她的头抬起。 眼前的女人浓妆艷抹,手指戴着尖长的镶金甲套,做作地捂住嘴巴,随后她嗤笑一声:「像头猪。」 梵嘉茵此刻只想解开十分钟的权限,将她这张嘴给撕烂了摁在地上爆捶,顺便把新仇旧恨跟她一起给结算了—— 艹! 她竟然和她的助理小星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看见我,全文大修了一次,笔芯 w=3=w评论会有小红包掉落~ 第2章 【2】 当然,梵嘉茵忍住了。 24小时一共有1440分钟,而她这一天能自主活动的时间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三十分钟,她就这么暴打梵馨一顿,被宫里太监拉下去不说,更是加快了她领盒饭的速度。 这时,暗房有人敲门,黄勐惊了手脚,拖着梵嘉茵赶紧往后窗去。 「慌什么!?」梵馨喝道,「你现在爬出去,在侧室边等着,待会儿会有人来接应你,你怎么进的宫,就怎么出去。在你出宫之前,她要死。」 黄勐连连点头,拽着梵嘉茵的手就往外拖,原身这下似乎有意识似的,伸手扒住身边一张桃木桌,黄勐怎么拉也拉不动他。 忽闻不远处传来好些脚步声,眼看着就要进殿了,黄勐只得挠头,手脚并用地爬了后窗,猫着身子往侧室逃去。 「简直是废物。」梵馨看着角落一动不动地梵嘉茵,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对着门外的人说:「进来。」 从门外进来一个嬷嬷,手边还拽着一个小宫女,显然已被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跪在梵馨面前。 嬷嬷垂眸,没有发现暗处的梵嘉茵。她毕恭毕敬地说:「长公主,人带来了。」 梵馨厌恶地用甲套划过小宫女的脸,然后抓住她的脖颈,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胆子不小,在本宫里做事,就是为了勾引皇上?你把本宫当什么,你上位的踏板吗?」 小宫女泪水盈了满脸,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十□□,满脸稚嫩,眼神却执着,怯怯地说:「海棠只愿成为长公主的臂膀,若有朝一日……」 「就凭你?也配?」梵馨冷哼一声,眼中透着不屑。 这时,诚如黄勐刚才听见的,果然有大队人马往长公主寝殿里来了。 屋外传来小太监通传的声音:「皇上驾到——」 梵馨转而对叫海棠的小宫女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好你的嘴,管好你的身子,本宫给你留全尸,听懂了没有?」 海棠哆嗦着点了点头后,被梵馨关在了暗房,然后梵馨换上满脸温柔的笑意,带着嬷嬷出去正厅迎接皇上。 那海棠被摔在地上,慢慢地爬起来,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庞大的东西在动,差点没叫出声来,她赶紧捂住了自己嘴巴。 这像是个痴傻的姑娘,脸上生了些痤疮,身材也臃肿肥胖,好像是不会说话的,看着她边流口水边傻笑着。 海棠见梵嘉茵痴傻,便放松了警惕,失魂落魄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桌上有一面带有裂缝的碎镜,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小声哭了起来。 「为什么老天这样不公平,我想凭我自己出头,改变命运,为什么不可以?」 「谁人都知新帝爱美人,我不过涂些口脂,头上簪花,又没有去害旁人,为何惩罚我?」 桌上放着些等待处理的杂物,有涂抹了一半的胭脂水粉,也有破损的簪子首饰,她抚摸着这些东西,眼中满是嚮往:「海棠啊海棠,你梦寐以求的,却是人家弃之不要的。」 她自顾自地丧气,没发现身边那个痴女竟然站了起来,仔细观察着她的脸。 「你是想在这等死,还是想做人上人,打那个女人的脸?」 身后传来低低的女声,吓得海棠一个激灵,急急转过身来,只见那傻女先前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神采,没等海棠做出反应,她就走到桌边,摸索着这些杂物。
第4页 海棠呆呆地看着她,试探地问:「你,你是装傻?」 梵嘉茵迅速地在这些杂物里挑出还能用的铅粉、胭脂和木簪,抬起她胖胖的手捏住海棠的下巴,小声说道:「你很幸运,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你要想等死,我马上就走。你要想改变命运,我帮你,但我需要你拿出不要命的勇气。」 同时,梵嘉茵耳边想起系统的提示音:【十分钟权限启动,系统监测到宿主准备化妆营业,赠送您『只要是女人就能用的美颜滤镜』x1,请妥善使用,十分钟倒计时开始……】海棠自然是听不到系统的声音,她只知道无论做什么,等在她面前的都是一个死,倒不如像这个痴女说的,搏一搏。她点了点头:「好,你帮我!如果成功了,你想要什么?」 梵嘉茵将海棠的脸对着破碎的铜镜,借着幽暗的光,给她脸上开始上铅粉:「我要出宫,等会儿你出去,拖住那个贱-人,不要让她进来。」 说完,她眼色一凝:「我还要你一步一步爬上去,好好打那死绿茶的脸!」 海棠惊异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哪里还有刚才的傻气,现在围在她周身的简直就是腾腾的杀气。 梵嘉茵仔细描摹着海棠的脸,不得不说,她的确有几分姿色,不然也不会生了想要爬龙床的念头。只是她的美貌太过稚嫩,没有女人味。 她先用铅粉将海棠的肤质拍匀,再用黛粉当做阴影,把她的轮廓加深,使五官更加突出,淡淡的胭脂红浅浅一层扑在眼下和鼻头,营造出一种楚楚可怜却又风韵万千的感觉。 【剩余时间:06:27】 系统无情地倒着数,梵嘉茵动作不疾不徐,就像一个专心的画家用画笔绘着自己骄傲的作品。桌上摆着一个掉了金漆的香薰炉,梵嘉茵唇角一弯,用手指刮着香薰炉上的金漆。 海棠见她手下动作停了,问:「这是?」 「闭上嘴,留着力气,」梵嘉茵把她的头掰了回来,等她手指再收回来的时候,指尖已经有一些细细的金粉,涂抹在眼下正是点睛之笔,一个仙女落泪妆初见成效,「待会儿出去抱着皇上腿可劲哭,懂吗?」 【剩余时间:05:45】 梵嘉茵看了看海棠,脸上是没什么问题了,就是髮型和服侍还是太过普通。她将海棠头髮重新梳顺后,拍了些铅粉上去,头髮立刻变得蓬松许多,再用一根最简单的木簪随意簪上,慵懒松垮,仿佛走两步就会掉下来。 最后,梵嘉茵把海棠的衣襟扯出一条口子,修长白皙的脖颈下依稀可见浅浅锁骨。 【剩余时间:03:57】 「忍着。」梵嘉茵说着,用力在海棠手臂上掐了两下,白玉一般的手臂立刻多了两块深红。海棠也争气,硬是没吭一声,眼泪就这么噙在框里,一滴也没掉下。 梵嘉茵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拍了拍她的肩:「去吧。」 同时,她在心中对系统说:「使用美颜滤镜,给她。」 【您好,『只要是女人就能用的美颜滤镜』已启用,倒计时24小时。剩余时间:02:36】梵嘉茵趁着这时候,悄悄把椅子端到后窗边,准备逃走。 海棠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暗房的门。 *** 大梁新帝梵靖扬,自小生得玉树临风,俊朗天成。 只是小皇帝年龄小,玩性大,但不得不说是个极聪明的,在还是太子时就已经跟着父皇学习政事,加上现在有很多老臣辅佐,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大明君。 可惜,他身边藏着以后将谋权篡位的长公主梵馨。 此时的梵馨正笑盈盈地牵着皇帝的手,带他到正厅椅子上坐下:「皇弟,再坐一会儿吧,快来尝尝御膳房早上送来的小点心。」 梵靖扬展眉一笑,露出俏皮的小虎牙:「皇姐,御膳房会给你送,肯定已经给朕送了。这糖糕太腻,朕不乐意吃。朕只是来看看你,这会儿就走了。」 皇帝说的话总是自然地透着一股凡尔赛味,瞧他的样子又不像是故意的,大概率是因为情商低。 梵馨尴尬地笑着,不经意松开了皇帝的手,作势理了理衣衫,正要再开口,里头暗室的门忽然大开,海棠从里面跑了出来。 梵馨脸色一变,扭头看向身旁的嬷嬷,嬷嬷会意,立马要上前去拉。 海棠扑在梵馨和梵靖扬跟前,缓缓抬起头,明明是对着梵馨说的,大半张脸却是朝着皇帝,欲语泪先流:「公主,请公主饶了海棠性命吧!」 皇帝先是满脸好奇,等海棠抬起头来,他也确是被彻彻底底惊艷到了。 这宫女穿的是普通的宫裙,身段却被勾勒地玲珑有致,脖颈那一抹亮白透着微微红晕,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再看着她的脸,白嫩的脸颊上两片玫瑰色的红霞,像极了初春绽放的桃花,娇嫩非凡。 她仰头,双眼水盈盈一片,一滴眼泪应声落下,蹭到眼下的金粉,竟成了晶莹透亮的金珠,勾人心魄。 「冲撞皇上,还不快拖下去!?」 没等梵馨说完,皇帝先上手将海棠扶起来,眼中满是欢喜:「告诉朕,犯了什么错,朕帮你向皇姐说情。」 不知怎的,他越看这小宫女越觉得,她的美甚至带着霞光挟着仙气。 「奴婢的口脂颜色,长公主不喜欢。」海棠微微启唇,抬手拭泪,长袖无意间滑落,手臂上两块暗红色映入众人眼帘。
第5页 皇帝眉头轻皱,梵馨赶紧接话:「只是宫人做了错事稍作处罚,怎么会要了你的命呢。皇帝,臣妾一向宽厚宫人,你该是知晓的。」 「谢谢长公主,谢谢皇上。」 海棠可怜兮兮地看着梵馨,那头上的髮簪不知为何恰到好处地滑落下来,乌黑如瀑地头髮也倾泻而下,铅粉自带地淡淡清香扑鼻而来,皇上一时间竟忘了分寸,抓住了海棠的手:「这手臂怎么回事?」 海棠飞快又不那么快地看了梵馨一眼,刻意地摇头,两滴金豆又掉下来:「是,是海棠自己不小心。」 梵馨赔着笑,广袖下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尖头的甲套嵌进了她的手心。 皇上温柔地握住海棠的手,柔声道:「皇姐,以后便叫海棠在朕宫里伺候吧。你放心吧,以后在朕宫里不会有人敢伤到你。」 梵馨的脸彻底绿了,未料到弟弟竟然在她面前公然打情骂俏,更未料到,海棠小心翼翼地又看向她,再填补一句:「我怕……长公主,可应允吗?」 「那是,自然。」 听见梵馨的声线扭曲,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暗房内的梵嘉茵终于是轻轻笑起来,真佩服自己,太机智了。 用绿茶打脸绿茶? 还有她这个不长眼的亲弟弟,也真是够欠的。 已经达到目的后,梵嘉茵紧着时间爬出后窗,往侧室跑去,远远见到一个宫女正和黄勐说着话,要想先逃出生天,还是要先离开长公主的寝殿。 【剩余时间:00:24】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啦~~ o(=>w<=)p⌒☆ 第3章 【3】 见着跟前的宫女抬头看,黄勐也回过头,看见胖胖的梵嘉茵朝他跑过来,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上去把人拽进侧室。与此同时,梵嘉茵十分钟的支配权限也到了时间,神色又恢復了之前的呆滞。 黄勐小声骂道:「你个死丫头还知道跟着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宫女面上发着愁,俯身对黄勐说:「本来长公主今天是要把她给处理掉的,我刚刚过去瞧,正好瞧见皇上派了些人来,帮海棠收拾东西的,人多口杂,看来今日是不行了。」 一旁梵嘉茵听了总算是松一口气,接着又听小宫女说:「长公主意思是,让你带出去给处理掉。」 黄勐眼睛睁得老大,连连摆手:「那怎么成!我可是良民啊,要是干那杀人的事,被人发现了,长公主也不会保我,我不干!」 「谁让你杀了!你趁着夜里,把她往哪个深山上一丢,神不知鬼不觉。」 这丫头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心思竟然这么狠毒。 两人悉悉索索地像达成了共识,拽着梵嘉茵走出了侧室,穿过后屋的小路再过了御花园,就能从侧边的小门出宫去了。 途经御花园,侧头望去,一片暖光融融,花木繁茂,沁着淡淡的百花草香,叫人闻见心旷神怡。围着的碧湖边玉栏绕砌,几座假山错落而起,仔细瞧地下的小石,每一颗稜角都是给尽数磨光了的。 只是着急出宫,三人无暇观赏风景,埋着头鬼鬼祟祟地往前走着。 「谁在那里?」 假山后穿来一个太监的声音,领头的宫女似是认出声音的主人,脸先一白,带着二人绕过假山,来到那太监跟前。 果不其然,这是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实在是阴魂不散,刚才才在长公主的寝殿差点遇见,这会儿在御花园又是给碰上了。梵嘉茵吃吃笑着,黄勐害怕地摁住她的头,不让她动。 皇帝现在心里眼里只看得见身边的海棠,一颦一笑怎么都美,哪里还有心思看别人。那小太监问道:「你们是何人?」 领头宫女赶紧行礼:「奴婢是长公主宫里的浮花,这是宫外的布商,今日送布料来的,奴婢想着带他二人出宫,一时没见到皇上在,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息怒。」 海棠挨着皇上,侧眸打量着梵嘉茵。 此刻的她和先前给自己化妆的她完全就是两个人,那在化妆时的不由分说的认真气场,现在已是荡然无存,可要说她是装傻,未免也装得太傻了。 小太监见他们三人不像是歹人,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慢着。」 黄勐拽着梵嘉茵正想离开,皇帝蓦地开了口,所有人都怔住。 他收回了在海棠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梵嘉茵,他看了几秒钟后,迅速撇开头,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掌嘴。」 没等梵嘉茵反应过来,身旁的小太监反应奇快,立刻领命,啪一个耳光扇了过来,另一只手马上也抬起,准备扇下一个巴掌。 人说伴君如伴虎,黄勐没见过这般阵势,也不知道梵嘉茵犯了什么错,双腿打着摆子在地上用力地磕着头,不住讨饶:「草民该死,惊扰万岁爷,草民该死……」 皇帝没有把黄勐放在眼里,只是满脸晦气地说:「在朕的宫中竟然还有这般貌丑的女子,简直污了朕的眼。」 梵嘉茵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欺负过,更不要说扇耳光了。她脸上传来被扇巴掌的痛感,在脑海中唤出了系统:「滚出来。」 系统迅速应声滚了出来,主动承认错误:【宿主您好,鑑于您与这个身体不契合,导致强制冷却这件事,的确是系统的失误……您还需要什么奖励?或者道具?】「我现在要用权限,我要扇他。」
第6页 梵嘉茵的语气不容拒绝,系统为难地答覆:【宿主这是高危行为,您会被当场处死。】「你觉得我怕死?我早就死了不是吗?」以她现在的意思,「活着」这件事对她来说,优先级要排在扇耳光之后。 她继续说:「你要是聪明,就仔细用你的机械脑想一想。你要公平给我玩系统游戏,我乐意奉陪,但你要捆着我的手让我任人宰割,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 梵嘉茵已经挨了三个巴掌了,她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眼看着小太监又举起了手,准备下一个巴掌,站在他身后的皇帝突然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众人:「???」 在场所有人惊愕地看向皇帝,小太监也停下了动作,睁大眼睛看着身后,那被自己一巴掌给打懵了的皇帝。 梵嘉茵从鼻腔里发出「哼」地一声:「今天就让亲姐姐来教教这不听话的弟弟。劳驾,还有两下。」 话音刚落,可怜的小皇帝再次抬手扇了自己两个巴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用力扇自己,两眼前立刻冒了金星,站也站不稳,小太监和海棠连忙上前搀住皇帝。 「皇上,皇上你可别打了,您这是……哎哟,看这小脸都肿了!快,快拿药膏来!」小太监着急忙慌地吩咐下去,底下人也慌作一团,又是喊太医又是找药膏。 海棠见机也帮梵嘉茵插话:「皇上仁德!百姓苦,竟愿与百姓共苦!实乃我国民之福!海棠愿终生追随皇上!」 「啊?啊,你愿意终生追随朕?」皇帝一阵眩晕,只觉着冥冥中像有一只手抓着他的手似的,用力扇了自己三个耳光。 梵靖扬此时灵光乍现,忽然想起先皇在世时曾斥责过他,说他在与人交往时,过于关注他人的外表,甚至还罚他跪过祠堂。 这打他的人难道是,父皇? 海棠连声应着,搀着皇帝准备离开御花园,另一只手藏在身后,对着梵嘉茵拼命摆手。梵嘉茵自然是无法回应,但是那浮花马上领了情,还以为是承了一起伺候长公主的情,带着黄勐和梵嘉茵趁乱离开了御花园。 海棠回头深深看了梵嘉茵一眼后,扶着皇帝前往皇帝的寝宫。 三人眼看着出宫的门就在前头了,黄勐浑身的劲儿才终于是松懈下来,这皇宫看着金碧辉煌,实则危机四伏,他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地,只求自己再不要进宫了。 年逾半百的黄勐讪笑着,讨好着小宫女:「浮花姑姑,还劳烦你,等我俩出了宫,记得提醒长公主一声,人我帮她解决了,我要的东西还劳烦差人送到我府上来。」 浮花不耐烦地应声:「知道知道,不就是个招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嘿,怎么能这么说,要是我的布庄有了皇家钦赐的招牌,有了长公主撑腰,这信州的布行也就我黄家一家独大了,自然是重要的。」 「行了行了,你走吧。」浮花瞟了梵嘉茵一眼,「千万别忘了,把人处理了。」 梵嘉茵在原主的身体里,莫名觉得有些发困。 要是按照她的时间线走的话,她从年度红人大赏晚会开始之前就没有休息过,当天提前三个小时就开始化妆做头髮,参加了长达六个小时之久的晚会后,又被传送到这里来。 她实在觉得有些累了,硬挺着问系统:「我如果现在睡过去会怎么样?」 【因为您的身体现在并不是你在支配,所以您现在睡着不会影响这个身体的正常活动。如果您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我会第一时间唤醒你。】「不必唤醒我,我睡觉讨厌被人打扰。」 【……鑑于这24小时冷却时间的特殊性,您无法自保,系统将为您提供全天的基础保护。】系统过于智能,还能自己找台阶下。 梵嘉茵凭空打了个呵欠,准备睡过去了,又听系统碎碎念起来:【您已出宫,成功改变原书剧情,现在您需要做出选择,续写书后的剧情。】「有屁就放。」 【一、宿主选择出宫,不参与主线剧情,从此不会和主线人物有任何交集,过程中会一直被女主追杀;二、宿主选择重新进宫,帮助女主完成篡位剧情,会一直被皇帝势力针对;三、宿主选择重新进宫,阻止女主完成篡位剧情,夺回长公主之位,会一直被女主势力针对。三选一,选定以后系统将默认您的剧情,给您分配相应的剧情任务。】梵嘉茵想了想,问道:「我万一选了一条半路又想改呢?你们系统也会跟着我的喜好随机更改吗?」 【如果您没有完成任务,系统将判定您任务失败,您会跟着这个身体一起死亡。如果你完成了任务,可以成功脱离系统,过自由的生活。】「我选三,」梵嘉茵几乎想也没想,声音疲惫,「能抢我东西的人还没有出生。」 【主线剧情选择成功,系统会根据您后续的剧情发布相应的任务,一天冷却期限过了之后,您就能享受到完整的系统服务了,敬请期待。】系统还在那叭叭说着呢,梵嘉茵已经彻底睡过去了。 此时,原主正乖乖地跟在黄勐后面,发出呵呵的傻笑声,而黄勐也在认真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她给解决掉。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姐,为什么打我? 嘉茵:弟弟不就是用来欺负的吗? 皇帝:……? 第4章 【4】
第7页 「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儿,如果让小爷我发现有人想跑,老子就直接把她腿给打折,丢到林子里餵狼!」 最前头的大鬍子凶神恶煞,他龇牙恐吓了两句,走在他后头的人没一个敢抬头的。 梵嘉茵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蓬头垢面地混在一个队伍里,在她前后尽是些哭哭啼啼的妇女,你推我搡地排成两列,旁边还有好几个光着膀子举着火把的男人守着,不让她们掉队。 她们走了一会儿山路,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远远望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几个男人聚着脑袋商量了一会儿,便带着这一小队妇女们绕了小路。 从他们言语中,她听出山上有一个梅花寨,这几个男人便是寨子里的贼匪,掳了些妇女劫到山上去作弟兄们的压寨夫人。 旁边一个年纪十二三左右的小姑娘红着眼睛,扯着前头同样红着眼睛的姐姐的衣角:「姐,我们会死吗?」 姐姐吸着鼻子,将自己的下唇咬得死紧:「不会,但我们会比死更难受……如果我早知离了雾望讨生,会被人牙子卖到信州来,倒不如死在家乡。」 「姐,我怕……我们跑吧?」 梵嘉茵看着这对苦命姐妹,还没有从睡了半天的迷煳状态中缓过神来。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黄勐把她丢在山上后,她又被寨子里的贼匪给抓走了。 「胖姐姐,你也害怕吗?」正想着,旁边好心的小姑娘伸出手来也握住梵嘉茵的。 梵嘉茵肉肉的手被她冰凉的小手握住后,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竟能慢慢回握小姑娘的手。 也许是因为时间长了,她正在与这个身体契合? 梵嘉茵在脑海中唤出系统,询问道:「我睡了多久?还有多长时间冷却结束?」 【为了宿主的身心健康,系统特地延长了您的睡眠时间。现在还有三个小时三十八分钟,现在宿主已经可以简单控制手脚,做一些细微简单的动作了。】为了她的身心健康? 估计是怕她再闹事吧? 梵嘉茵睡了这么久,几乎都快把这一天冷却时间给睡完了,难怪这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看来大概是补觉过度的后遗症。 等梵嘉茵终于进入状态,她们一行人已经在几个贼匪的带领下从另一条陡峭的小路绕着回了梅花寨。 她们一个一个从后面的小门进了寨子里,为首的大鬍子揪了个看门的来问话,梵嘉茵留了心眼,慢慢挪着步子,听着二人谈话。 「寨外面那些闹事的是什么人?」 「你出去一趟不知道,听说是山下宁王府闹了刺客,说那刺客熘到咱们寨子里了,要寨主交人呢!」 大鬍子啐一口痰,两个圆眼睛瞪得老大:「放他娘的狗-屁,就是真跑到寨子里了,他们这架势老子也不会把人给他们!」 「谁不说是呢……」 梵嘉茵思忖着,书中的确是有这么一段记载。大概是新帝登基第二年,听闻宁王遇刺一事,女主梵馨代替皇帝前来慰问,从此两人便勾搭上了。 但她记得那刺客是逃了的,怎么会被逼到这梅花寨里来? 身边那对小姐妹年纪最小,入了寨子以后看到这样多高大的贼匪,还拿着雪亮的刀和火把,受了不小的惊吓,拉着手脱了队伍拔腿就跑。 两姐妹离了队,队里的其他人没一个敢动的,寨子里的贼匪也没想着赶紧去追,慢悠悠地看着队里剩下的人。 没一会儿,那小姐妹又被不远处的贼匪提熘了回来,既然已经上了山入了寨,再想走也就难了。几个小喽啰把两个小丫头逮了回来,带到大鬍子面前,红着眼睛看着他。 大鬍子领口微敞,露出胸口一撮捲曲的胸毛,还有半边鬼头的纹身,一手掂量着一根粗棍,逼近二人:「老子刚才怎么说的?嗯?谁能给我复述一遍?」 他用棍子尖端指向妹妹,用逗小孩的语气说:「小妹妹,我刚才说如果想跑的,我会把她怎么样呢?你给我复述一遍。」 小妹妹年纪小不经吓,抱住姐姐哇一声哭了。 「哭什么哭?」大鬍子把两个小姑娘抓到所有女人面前,凶神恶煞地说,「如果发现有人想跑,就把她腿给打折,丢到林子里餵狼。我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两个胆子倒是不小啊,真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 大鬍子叫嚣着,十几个被抓上来的女人靠在一起,连头也不敢抬。 【叮咚,十分钟权限启动,系统监测到宿主准备行侠仗义,赠送您『大小姐就是要你言听计从(三次)』x1,请妥善使用,十分钟倒计时开始……】熟悉的倒计时声开始了,梵嘉茵试着动了动身体,使用十分流畅。 「那个毛最多话也最多的,你也就欺负欺负小妹妹比较能耐。」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正是刚才还傻笑着的梵嘉茵。 她跟着队伍里的姑娘们一起被抓,一路上了山,虽然还算乖巧,但是从她的神态可以看出她是个不晓事的。 现在再看她,再没有了呆愣的神态,那微微躬着的身子挺直了,整个人气场都变了,眼神也不一样了。 「啊?」先前梵嘉茵一直猫在人群中不声不响地,大鬍子并没注意到她的存在,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笑了笑,「胖子,你在说我?」 梵嘉茵也笑笑,这本书里的人真的很有趣,自她穿到这里来,又是说她像猪,又是说她貌丑污眼,现在连个这么其貌不扬的小喽啰也能叫她胖子。
第8页 她从人群中走出来,摇曳的火光照着她的脸,竟意外带着几分夺目。 「对,我就是在说你。你们寨子外面有人找上门来,你却在这和小姑娘较劲。难怪长了这一身毛,你就适合去林子里跟其他猴互相抓虱子。」 「你说什么!?」 大鬍子听后气势汹汹走过来,抓住梵嘉茵的脖子就想往上提。 众目睽睽之下,梵嘉茵纹丝不动。 也是意料之中,以梵嘉茵现在的吨位,反把他拎起来更有可能。 梵嘉茵胸口衣襟被他提着,大鬍子的脸凑得极近,她想也没想,直接照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唾沫。 「你……」 大鬍子因为靠她太近一下躲闪不及,赶紧松开了她。只见他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脸颊,指着梵嘉茵气得直哆嗦。 梵嘉茵不慌不忙整理着衣襟,冷笑一声:「姐赏你的,跪下谢恩。」 寨子里的人都知道,大鬍子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有事没事就爱惹事,只有寨主才能降得住她。这胖丫头胆大包天,挑衅他不够,竟还对他吐了唾沫,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紧接着,大鬍子在所有人的瞩目下,默默弯起双膝,在梵嘉茵跟前跪了下来。 除了梵嘉茵,所有人都惊呆了,那站得最近的小弟惊得不行,上前就要去扶,还没碰到大鬍子,只见他将自己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用几乎吃奶的力气大喊了一声:「谢大小姐赏赐!」 连大鬍子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迷惑行为给震惊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再看向面前的梵嘉茵,一脸得意,就好像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唇角上扬:「乖。本小姐看你实在噁心,命令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毛都处理干净。」 说完,她拉着两个看呆了的小姐妹坐了下来,带着一队目瞪口呆地姑娘们看着大鬍子表演现场脱毛。 他接过小弟递来的刀片,先将自己的胸毛刮掉,很快胸前一坨一坨胸毛变成了密集的小黑点。紧接着,他艰难地举起刀片,对脸上的鬍子下手。 几个小弟实在忍不住了,纷纷上前劝阻:「鬍子哥,你,你这是做什么?这鬍子你不是留了好久的?」 看大鬍子的表情,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闭着眼睛让自己的手自主地刮着鬍子。 【剩余时间:03:27】 很快,大鬍子就将自己的鬍子尽数刮完,露出了本来面容,因为刀片磨面,脸上还颳了好几道血痕。 梵嘉茵抬手捂住嘴,笑得放肆:「难怪要留这么些鬍子,原来是为了遮这张丑脸。」 大鬍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乖乖地坐在地上,撩起了裤脚,颳起了腿毛。 「鬍子哥,别颳了。」 「鬍子哥,你该不会等会儿还要把腋毛和……都剃了吧?」 「我的天啊,也太给咱寨子丢人了。」 好些小弟已经看不下去了,这一地的黑毛看上去简直比一地的血还要噁心。 原本紧张的气氛也逐渐变得不那么令人恐惧了,有些姑娘还憋着笑,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剩余时间:01:23】 梵嘉茵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命令道:「行了,剩下的毛晚上回到你自己房间刮去吧。」 话音刚落,大鬍子就停下了刮腿毛的动作。发现自己终于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他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再看向梵嘉茵的时候眼神已经带着几分害怕了。 脸颊空空的大鬍子用手捂住脸,余光见到梵嘉茵的嘴唇微启,像是又要开口的样子,赶紧抬手,指着梵嘉茵喝道:「你,你闭上嘴!不许再说话了!再说话我就,我就……」 「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梵嘉茵想了想,侧头问身边的小姑娘,「我等会儿不想再看见他,我要叫他去做什么好呢?」 小姑娘想了想,试探地问:「跑下山,再跑上山?」 梵嘉茵摸摸她的头:「行,你给本小姐跑下山,再跑上山,中间不准休息,休息就自扇耳光,直到跑完为止。」 几乎同一时间,听到命令的大鬍子立刻转身,二话不说飞快地从她们上来的那条漆黑弯曲的小路跑了下去,连根火把也没带。 大鬍子跑没影了,留下不明状况的小喽啰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梵嘉茵的道具权限也使用完毕,十分钟的时效也过去了,她的眼神里渐渐失去神采,恢復到之前的样子。 好半晌也没人敢说话,那看上去地位稍高些的大鬍子的跟班,叫做陈二狗,杵在那不住挠头,旁边小弟戳了戳他,问道:「狗哥,咱们现在咋办?」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剃毛。 大鬍子:哪……哪里的毛? 嘉茵:所有。 大鬍子(委屈):能留点吗? 嘉茵(笑):痦子上那根可以给你留着。 第5章 【5】 梅花寨。 陈二狗背靠着寨门,焦急地抖着脚,左等右等也没等着大鬍子跑回来。 几个小弟实在没了耐心,上前商议:「狗哥,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鬍子哥指不定半山腰都还没跑到呢,你得拿个主意才行吶!」 「是啊,寨主现在在忙寨外的事儿,鬍子哥又……跑步去了,现在你就是我们这儿最大的,你可得下决定了。」
第9页 陈二狗听着众人的鼓舞,小身板渐渐也挺了起来,正想转身下决定,意外扫到梵嘉茵那高大的身材,气息马上蔫儿了一半:「你们也看到鬍子哥那样了。我看那死丫头,邪乎的很。」 几个小贼连正眼也不敢看过去,把手里的大刀抬了起来,借着刀刃的反光偷偷观察着梵嘉茵。他们从刀面里见到的梵嘉茵,正背对着他们,看样子好像还在不住地笑着,不知道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弟转了转眼珠,蹿了过来:「狗哥狗哥,我有个主意。咱们把其他女人们先送到寨主那的居室安顿下来,把那胖丫头先单独关在柴房里一晚上,观察观察?」 陈二狗咽了咽口水,在众人的推举下,他负责带梵嘉茵去柴房。 「啊,姑娘们差不多起来了,跟着我慢慢走啊,给你们安排住处了。」有了大鬍子的前车之鑑,那贼眉鼠眼的小弟来到姑娘们面前,说得轻声细语一点也不敢得罪,其他的小弟也都点头哈腰,带着姑娘们往寨主住的地方走去。 陈二狗走到梵嘉茵身边,压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个,嗯,大小姐,我们给你安排了一个单独的住处,你跟着我吧。」 冷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梵嘉茵的双脚基本已经能被-操控了。去一个单独的地方也好,等她完全恢復了行动,到时候离开山寨也比较方便。 她抬脚跟着陈二狗走向柴房。 柴房里一片漆黑,除了堆得高高的柴火,还有成堆的稻草。陈设极其简陋,连盏灯都没有。陈二狗临时瞎编,讪笑道:「这个,柴火高高的能避寒,稻草比棉花睡起来更松软,更有在下守在柴房门口给你看门,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梵嘉茵没有多看他一眼,迈着沉重地步伐走进了柴房,陈二狗也松了一口气,点头哈腰地关上了柴房的门。 柴房里狭窄阴暗,只开了一条手臂这么粗的小窗,透出几寸月光。 梵嘉茵坐在稻草堆上,从刚开始只能勉强活动活动手指,慢慢地可以自己走路移动,到现在她的臀部已经可以感受到坐在稻草上的蓬松感了。她坐于暗中,等待着系统的通知。 【亲爱的宿主,您的冷却时间已经过去,接下来您可以自由支配您的身体了。为了再次表达系统的歉意,系统将赠送您一个每天能进入一小时的静止空间,当您在空间中时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直到任务完成系统消失,静止空间也会随之消失。】静止空间,意味着和别人相比,梵嘉茵的一天拥有25个小时。 【现在即将为您展示的,是系统的完整状态。】正在这时,她脑中忽然浮现出另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四壁纯白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淡灰色大理石台面的长方形梳妆檯,桌沿边是进口粉色天鹅绒布面,底下是钻石银烤漆铁艺桌腿,上下共有六个抽屉,桌面上还放着一面轻復古法式圆面镜。 「这不是我的梳妆檯吗?」 没想到她的梳妆檯竟然跟着她一起穿书了? 梵嘉茵有些惊讶地伸手,可她的手却直直穿过桌面,摸不到实体。 正在这时,她听见叮咚一声,响起了系统提示音,一片纯白的镜子上同时也浮现出一片实时字幕。 【启动成功。恭喜您在万千候选人中因为优秀的圈粉能力而被系统选中。您要做的事情有:1.完成剧情任务,解开系统绑定;2.获取粉丝支持的能量,为系统提供足够的动力。为了帮助您吸粉,系统为您带来梳妆檯,逐步达成吸粉目标即可获得梳妆檯部分使用权限。】梵嘉茵语音悠长地「哦」了一声,「所以我用我自己的梳妆檯,还没有权限?」 【……确切来说,是系统为了照顾您的使用感,一比一復刻了您曾经使用过的梳妆檯。】求生欲极强的系统解释道。 「行,你继续介绍。」 【1.梳妆檯部分使用权限:圈粉数量达到(0/1) 2.发布剧情任务:在梅花寨中圈粉数量达到(0/20)】意思是,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在梅花寨中圈粉二十人。而且她要能吸到一个粉丝,才有使用她梳妆檯的权限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问道:「那如果我想拥有完整的使用权呢?」 没一会儿,镜中又浮现出新的字幕:【随着您粉丝的增多,将会开启新的权限和功能,尽情期待。】那么说这应该就是一个靠粉丝能量加强自身的圈粉系统,正如他们网红的等级,没有粉丝的网红只能发发视频,做做测评。随着粉丝的增多,才开始可以接广告,做代言等等。 正思考着,梵嘉茵忽然脖颈一凉,像是有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头,叫她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这小小的柴房里竟然藏着一个人。 他在梵嘉茵耳旁轻轻喘着气,声线喑哑低沉:「你敢吭一声,就刺穿你的脖子。」 梵嘉茵坐在满地的稻草上动弹不得,脖子被人从后面抵着,轻轻昂起头。 「你可听得懂我说话?现在外面有多少人?」身后的男子冷不丁发问,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口音,不像寨子里的人。 梵嘉茵扬眉轻笑,似乎并不担心他会把自己怎么样,不答反问:「或许,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刺客吗?」 身后的刺客先生顿了顿,没有马上回答。 这姑娘进来时像是个智力残缺的,坐在稻草上许久都没有动过。可现在见她神思并无半分痴傻,眼神也明亮了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第10页 许是听出她没有恶意,也没有大喊大叫把人引来,手边的匕首也没有逼得很近了。 如果按书里所说,梵嘉茵的最终目的是阻止梵馨和宁王等人篡位,宁王也就是她的敌人之一,刺杀宁王的刺客也是宁王的敌人。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四捨五入,梵嘉茵遇到了她书里的第一个朋友。 梵嘉茵仔细想了想一路走来的环境,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门外暂时只有一个,但不远处还有十来个守着。现在寨子外面有很多宁王的人,寨主肯定会加强人手,你要是想死,倒是可以考虑强行逃跑。」 安静的柴房里,只听见两人均匀的唿吸声。 半晌,刺客先生收了匕首,朝后面挪了半身:「姑娘,得罪了。」 「无妨。」梵嘉茵转过身来望向那刺客,只见他身材高大挺拔,如松柏一般站在黑暗中,虽然用黑色面罩罩住了下半张脸,但那一双眼瞳深邃如墨,不难想像摘下面罩该是怎样一张英俊的脸。 只是正常刺客夜行,怎么也都要穿上件夜行衣,他却穿着一身流云纹墨绿轻装,腰间佩玉,一副公子哥出门游玩的模样,很显然,行刺这件事应该是他临时起意的。 他走到门边听声,外面已经开始加派人手,他这身打扮和气质又显眼,出门以后肯定会立刻落网。 梵嘉茵向后坐了坐,想靠着墙,屁-股却被两根没被捆住的柴火硌住了,她低头一看,发现地下有星星点点黑粉,沿着黑粉的痕迹看去,发现角落原来还放着一小堆煤灰。她用手指摸了摸地上的粉末后,心生一计,对他说:「我可以帮你。」 刺客先生顿了半刻,见他轻轻点了点头,梵嘉茵便走到那堆煤灰边,抓了一把煤灰朝那刺客走去。 「信我,就把面罩摘了,」他的穿着打扮太过显眼,如果给他改造成寨子里那些贼匪的模样,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给混过去,「我手上是有点易容的功夫在的。」 顺着些微的月光,梵嘉茵终于是看清了他的脸。 她见过的帅哥多到可以组成一个娱乐公司,网红圈也不乏各式的美男,可以说对帅哥的颜值攻击基本已经免疫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刺客先生的容颜惊艷到了。 他把面罩摘下,露出那玉质金相的真容,他薄唇轻抿,下颌线清晰分明,颧骨下方一颗痣点缀出一张绝世无双的脸。 梵嘉茵这才想起原书里的话,那右脸正中有一颗痣的杀神少将军卫临风,清冷肃然,杀伐果断,一直护着小皇帝直到最后一刻。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梵嘉茵几乎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卫临风坐在她跟前,虽说依旧冷着一张脸,却已是微微扬起头,将这张俊脸给她任她摆布。梵嘉茵也来不及想太多,手摸了煤灰,观察起他五官的结构。 卫临风看着她的眼睛,感受到她指尖碰触到自己脸上的点点冰凉,又从那冰凉处,生出几分莫名的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老爷们求收藏啦orz… 谢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亲,笔芯~ 第6章 【6】 梅花寨的小柴房外,陈二狗守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抠着鼻孔。 柴房内,观察了一会儿卫临风的五官后,梵嘉茵准备上手。 系统声音忽然响起:【您好,您还有一次十分钟权限已经过时作废,相应道具正在生成。鑑于您正准备化一个仿妆,赠您道具『化什么像什么』x1,愿您妥善使用。】首先她用掌根沾了沾煤灰,再用力往衣服上抹,抹到最后只剩下少许的煤灰了,才在他的面颊和双鬓打上阴影,这样反覆操作几次,一个瘦削的面颊就出来了。 接下来是鼻樑,卫临风的鼻樑过于出众了,梵嘉茵四下望了望,捡了根比较粗的柴火棍,跑去墙边磨墙灰。 卫临风乖巧地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她忙活着。 她把墙灰磨得很细,用她肉肉的手掌捧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挪过来,然后一手墙灰一手煤灰,认真地在他鼻子周围点点按按。 因为柴房里的光线很暗,她离得很近,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他的鼻子,像一个专业的木匠,在专心雕刻她的作品。 卫临风从没有和女人离得这么近过,但他破天荒地没有觉得别扭。许是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看向他的目光中认真而冰冷,不含一丝目的。 梵嘉茵当然不知道卫临风正在无声地观察他,她三两下把他的鼻子按成了个大鼻头歪鼻樑,这张脸上的帅气立刻就少了一大半。只是他这周身气质实在惹眼,哪怕脸被她徒手整得再普通,仔细一瞧还是能被看出来。 柴房实在太暗了,梵嘉茵揉了揉眼睛,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有些煤灰,硬是把自己揉成了个熊猫眼。 卫临风挑了挑眉,有点想笑。 「别动。」梵嘉茵认真地用墙灰铺在他的剑眉上,他的浓眉毛淡下来,英气就会少很多,最后再把太阳穴周边上一上粉,看上去就会凹陷,整体气质就会被削弱。最后再把这白里透红的嘴唇抹抹灰,就算是收尾了。 卫临风调整唿吸,尽量不去看她发黑的眼圈。 「好了。」梵嘉茵搓搓手,往后退了一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虽然手上的工具有限,她的美妆功夫还不能完全施展,但这一手「徒手整骨」真的绝,卫临风好端端一张脸,直接被她画的像个寨子里贼眉鼠眼的小土匪。
第11页 同时,之前得到的道具也开始生效:【您好,『画什么像什么』使用成功,时效三小时。】卫临风绷着一张脸,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动。 紧接着,就看见梵嘉茵开始宽衣解带。 「你……这是在做什么?」卫临风皱着眉头。 梵嘉茵扯了扯衣领,露出自己圆不隆冬的肩膀:「你把衣服全脱了只留下裤衩,衣服什么的都藏在柴火堆里,全弄好了以后我就冲出去,我就说是你想玷污我。」 卫临风站在原地没有行动,梵嘉茵这才回忆起原书里卫将军的性格。 这小卫将军估计是哪方面没有开窍,任凭女主梵馨几次三番费尽心思勾引,他不仅一次都没有动心过,反而一次次刷新对梵馨的厌恶感,而且对于其他官员王爷送来的美女,一概退回,毫无例外。 小卫将军的人生信条大概就是,我要小心,总有女人想谋害我。 梵嘉茵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从来都是男人想方设法和她攀上关系,第一次让她遇见个主动避嫌的:「快点,别磨叽。待会儿我出去跟那守门的哭诉,你就跟他胡扯几句,然后顺理成章地带着我去人少的地方。记住,你等会儿一定要驼着背,最好行为粗俗一点,演的像一点,不要白瞎了我给你画的这一脸。」 卫临风这才会意,开始动手脱衣服,接着他又听见梵嘉茵自嘲似的打趣:「我现在这个样子……为难你了。」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 卫临风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梵嘉茵:「谢谢你。」 梵嘉茵接过玉佩,那是一块脆生的翡翠,借着月光看像是雕着虎纹,底下缀着流苏,看上去还挺值钱的。 当然,这种做工的玉佩梵嘉茵从前见得太多了,家中展示柜一拉开,都能用翡翠玩半小时的叠叠乐。 但此刻身无分文的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馈赠。她明目张胆看他脱着衣服,露出宽阔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腹肌,一边和小电影里的男主角的身材作对比,一边随口发问:「你逃命干嘛不往山下跑,跑上山做什么?」 卫临风把匕首藏在腰间,对这件事他也有些纳闷:「我本被宁王府的追着,本想把他们引上山后我再走,不知怎么,他们忽然调转了方向封锁了去路,我只好也临时换了个方向,被他们堵了正着。」 梵嘉茵听着,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些杂乱的画面,好像是在她离宫熟睡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从她那混沌地记忆中想起,刚被黄勐丢到这座山上时,原主坐在林子里,好像看见一个人影往前走了,就对后面的一伙人大声嚷嚷着「在那在那」。 然后就见到那堆人换了方向…… 怪不得她说书里好像没看见这个刺客有被发现的危险,原来都是因为她。 「噢,原来如此。」 她装作与她无关地样子,公式地笑了笑,哗一下推开了门。 陈二狗正蹲在地上瞧着远处的热闹,被她突然这么大的动静吓了一跳,转过头正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却呆立在原地。 只见梵嘉茵头髮散乱,衣衫不整地抱住自己的胸口,顶着一对黑眼圈,呜哇哇地朝他奔来。 「小哥救我!」 眼看着之前在大鬍子面前都颐指气使的梵嘉茵朝他扑来,陈二狗吓得连连后退,大吼一声:「你干嘛!?」 作为年度红人的梵嘉茵,平日里虽然疲于应付媒体,但对粉丝卖萌营业时还是演技爆棚的,也是老艺术家了。 她哭诉道:「这里头有人!他……他想把我给……」 「好好好,我,我去看看……」陈二狗愣愣地看着梵嘉茵的样子,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样,实在觉得她应该是在胡说八道,探着身子往柴房那里瞧,没想到果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光着上半身,背也微微弓着。因为柴房周围没有光线,陈二狗眯起眼睛想凑近看看是谁,梵嘉茵赶紧怼上自己的大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生面孔?」 梵嘉茵心道不妙,眼睛直勾勾盯着卫临风的小腹。 早知道这里也上点煤灰了……果然还是太显眼了吗? 卫临风有些防备地看着他,右手悄悄地靠后,随时准备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 却见陈二狗原本紧着地脸刷地放松下来,换成一幅好笑又暧昧的表情,打趣道:「哥们儿,口味奇特啊?」 梵嘉茵的脸马上放了下来,忍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 卫临风听着也有些不适,从鼻子里发出「嗯」一声。 陈二狗看了看柴房,又看了看梵嘉茵的身形,不难想像两人刚才这么久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憋着笑问:「怎么,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卫临风黑着脸:「……嗯。」 「那边那条小路看到没有?」他伸手指向不远处,挤眉弄眼地补充,「刚才我们就是从那绕上来的,一路上来都没人,你把这妞带到那里去,我帮你把风,保证她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发现……你有这癖好。」 「谢了。」卫临风一把抓住身边梵嘉茵的手腕,加快步子朝他刚才手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姐自己会走。」 梵嘉茵再懒得装了,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心中暗道这陈二狗活得不耐烦了,早晚得收拾他一次。 身后陈二狗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背影,情不自禁地想:这哥们儿虽然脸长得没他帅,身材倒是不错。
第12页 就是飢不择食连个这样的也不放过,白瞎了这副好身材。 -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远远已经看不到身后的火光了,卫临风蓦地开口。 「多谢。」 四下已无人,梵嘉茵正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头抬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她侧头见卫临风还光着上身,林中吹着冷风,看着他都感觉冷。梵嘉茵索性把自己宽大的外袍脱了下来,递给卫临风。 「?」 她这是……怕他冷? 卫临风没有想到,此生竟然会被一个陌生女人几番照拂,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落魄到被人追到山上,到头来连件衣服也没有。 他原本只是路过宁王府,无意中撞见他和一个行踪诡秘的人会面,那人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像极了邻国的人,卫临风便跟着猫进了宁王府,只是没想到那神秘人敏感多疑发现了他,才让他落到现在这副田地。 「穿着吧,就当是你用那块玉佩买的。」梵嘉茵一把将衣服塞到他手里。 纵观满朝文武,最大的忠臣就是她此刻眼前的这位光着膀子的小卫将军了。 所以他可不能冻着。 而且这件外套她已经忍了很久了,看上去像几年没洗不说,肥大的款式把她本来就壮实的身体显得更加魁梧,她真的再也不想见到这件衣服了。 卫临风面无表情地接过梵嘉茵递过来的衣服,默默地披上。 「姑娘,我护送你下山。」 「不必。」梵嘉茵礼貌微笑,唇边露出浅浅两个梨涡,「你下你的山,我还有我的事要做。」 月光撒了她周身,若是细看她的脸,会发现虽然她的脸肉肉的,但是五官并不难看,假以时日能瘦下来,肯定也能是个明艷美人。 卫临风也没有多问,扶手作礼说了声「后会有期」,便转身消失在林中。 他边离开还边想着,等他回去以后,一定要带一队兵把这梅花寨给一锅端了。 梵嘉茵掉转过身,原路返回。 她还有剧情任务要做,要把这梅花寨搅个天翻地覆才好,怎么能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你这身材不错。 临风(虽喜不露):嗯。 嘉茵:和彦小祖、彭小晏、冠小希差不多。 临风(拔刀):都是谁? 第7章 【7】 陈二狗守着寨子的后门,听着山下宁王府的人吵吵嚷嚷,意兴阑珊地打着呵欠。 他带眼一扫,却见刚才被拉走的梵嘉茵,自己一个人又从暗处走了回来,不仅如此,还笑盈盈地朝他走来? 「等一下。」陈二狗站直身子,往她空无一人的身后看了看,满脸狐疑,「他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梵嘉茵吹牛不打草稿,谎言闭眼就来:「他把我拉到那小树林里,才刚脱了我一件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扶着树稀里哗啦就开始吐,我嫌噁心就没过去看。等我再转头看,他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陈二狗听后没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哥们儿太有意思了,等我明天碰见他,一定要好生笑他一番。」 那你怕是再见不到他了。 「笑完了吗?」梵嘉茵冷声一问,陈二狗一口气紧急剎住,差点没把自己梗死。眼见她的表情已再无善意,他喉头焦虑地滚了滚:「大,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让我跟之前那些姑娘住一起吧。」 「啊?」 「除此之外给我们再送点吃的过来,大家应该都饿了。」梵嘉茵想了想,补充道,「再给我带件外套过来,我不要别人穿过的。听懂了就快点去!」 陈二狗越听越离谱,实在觉得这丫头应该不是傻,是疯了。结果梵嘉茵最后声音一大,他立马不受控制地点头哈腰,下意识就准备按照她吩咐的去做了。 「乖。」梵嘉茵从怀里掏出卫临风之前送给她的那块翠玉,毫不犹豫地转手送给陈二狗:「赏你了。」 陈二狗眼睛一亮,看向她的目光立马变得不一样了。这主子,倒是比大鬍子那个抠货大方许多。 他观察着手里的翠玉,虽说他不是什么行家,也没见过好玉,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放在手里沉甸甸的,铁定不是什么凡品。 他将玉揣进兜里,领着梵嘉茵往寨子里走。 梵嘉茵细细打量着梅花寨。 整个梅花寨范围挺大,这些贼匪居住的房子不是什么红砖瓦房,倒也像模像样,初具规模,粗略看来,百来人应该是不在话下。 她跟着陈二狗走到一个还蛮气派的宅子前,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是大哥的房子,还没分配的女人都在大哥房子里暂住。」陈二狗手揣在兜里,细细摩挲着翠玉的纹路,心里美滋滋地,「大小姐您就先跟这些女人住一晚,明儿大早,小的就给您买新衣服去。」 被抓上山的女人们都被暂时安置在这宅子里的后院,因为寨子外宁王府的人还在闹着,所以寨主好像暂时分身乏术,没空管这些刚抓上山的妇女们,后院只有寥寥几个看守。 「吱呀——」 梵嘉茵推开门,放眼望去,里面是两排排列密集的床铺,屋里黑洞洞一片,偌大的房间正中有一张小木桌,桌子上只放着一小盏煤油灯。 她关上门,走进了房间,才发现十几个姑娘挤在一起,每一个都用破旧的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露出悲伤又惊恐的双眼。
第13页 「胖姐姐?」见是梵嘉茵,一坨小小的人影从被子里钻出来,仔细地看着她的脸,等认出后连忙上去拉住她的手,「真的是你!我和姐姐还以为你被人丢去餵狼了!」 众人见到的确是刚才和她们走了一路的梵嘉茵,每个人都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梵嘉茵抬手摸了摸小妹的头,本来锐利的气场柔和了许多:「放心,借他们两个胆子都不敢。」 「胖姐姐,你好厉害!就是眼圈黑了一圈,看上去好像也不怎么厉害了,哈哈!」她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眼睛,示意梵嘉茵眼圈脏了。 小姑娘名字叫黄莺,姐姐叫黄沁,虽说两个小丫头年纪不大,但已然出落的水灵。她仰着头,眼里满是好奇。孩子的世界好像就是这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梵嘉茵擦了擦眼圈周围的煤灰,四下寻了一圈:「你姐姐呢?」 黄莺抓了抓后脑勺,委屈巴巴地指向角落,小声说:「姐姐不理我。」 只见黄沁正趴在桌子上啜泣着,肩膀因为喘不上气,一抽一抽地颤抖着。 旁边的姑娘各个也都红着眼睛,有个年纪稍大些的靠近过来,对梵嘉茵说:「那丫头长得出挑,唇红齿白的,一下就被那寨主相中了,说是等会儿寨子里的事情解决了,就差人把她送到房里去。」 梵嘉茵点点头,牵着小黄莺靠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黄沁的头髮,小黄莺也嘟着嘴,抬手用手指戳了戳姐姐的肩膀。 黄沁没有动,仍丧气地哭着。 梵嘉茵看着黄莺乱糟糟的长髮,当下便有了主意。她坐在黄沁身边,却是对黄莺说:「妹妹,我帮你编个头髮。」 黄莺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见她对自己挤眉弄眼,才呆呆地点了点头。 梵嘉茵曾出过一期编发教程,为此她还搜了好多资料,学了十几种风格的古风编发,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借着微弱的烛光,梵嘉茵用她胖胖的手指灵活地在黄莺的头上摆弄着,在众人的暗嘆中,仅靠换了一个髮型,她便把黄莺从一个黄毛小丫头,变作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千金。 「姐,姐,你快看我!」 小黄莺惊喜地推着自己的姐姐,黄沁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妹妹。 她头顶上半部分竖着两个小髮髻,髮髻上虽然没有髮簪装饰,却也暗藏心机地编了发,下半部分的长髮披肩,两边还搭着两条细长的麻花结。 梵嘉茵不大会哄小辈,她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用她曾对粉丝说话的语气对黄沁说:「让姐姐帮你编发好吗?」 黄沁下意识想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泪又满了上来:「倘若我更好看了,不就更是称了那些悍匪的心?姐姐倒不如把我的脸给毁了,说不定还能护住我的清白。」 「胖姐姐……」 梵嘉茵低下头,心疼姐姐的黄莺正抬头看着她,眼睛晶亮亮的,满是期待。 随后,梵嘉茵听见「叮咚」一声,脑海中又浮现出她那张梳妆檯。台上的镜子上渐渐显出一行字。 【圈粉数量(1/1),恭喜您获得部分使用权限。】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屋外便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桌上的烛火在轻轻摇晃,照得屋内姑娘们的脸时明时灭。大家耳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都不自禁地缩成一团,紧张地看着门。 小黄莺牵着梵嘉茵的手躲着,只探出一双小眼睛,梵嘉茵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安抚,挪了挪身子又将身后瑟瑟发抖的黄沁挡住。 门被推开了,先是进来一个涂着大红唇穿着大花裙的女人,她两手交叠抱着胸,微微昂着头,进了门以后放肆地张望四周,仔细看着每一个人的脸。 她身后则跟着两个穿着更朴素些的姑娘,两人手里各捧着一盘已经凉掉的白面馒头,房内的姑娘们都饿着肚子,这会儿见了馒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女人鄙夷地笑了笑,说道:「我当是又抓了什么国色天香上山,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我,春娘,是寨主最宠爱的五夫人,给你们送馒头来是想让你们记住,不该惦记的别惦记,好好服侍我,每天都能吃到这白面馒头。」 春娘说完,懒懒地挥了挥手,身后两个婢子就把两盘馒头放在桌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忍不住扑上来,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后,躲在角落里聚在一起埋头啃。 梵嘉茵牵着黄莺也去拿馒头,黄莺正想帮黄沁也拿一个,刚伸出去的手腕忽然被春娘抓住。她有些吃痛,赶紧抽回手,愤愤地问:「你说给我们吃馒头,怎么现在又不作数了?」 「我又没说不给你吃,」春娘看着黄莺还没张开但已见清秀的脸,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你是叫黄沁吗?」 小黄莺嘟着嘴,伸手指向黄沁:「我叫黄莺,那才是我的姐姐,黄沁。」 春娘顺着黄莺的手望过去,正好黄沁眼里噙着泪花抬头也看过来,虽说她一张小脸看上去面黄肌瘦,但气质柔弱楚楚可怜,再加上脸上还挂着泪珠,在这十来个女子里样貌也算是很出挑了。 春娘将盛着馒头的盘子往里推了推,对黄莺说:「谁都可以吃,你姐姐黄沁?门儿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姐姐是个小贱蹄子,刚上了山就发-浪,」春娘双眼直勾勾瞪着黄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句话,「寨主自娶了我以后都再没对别人起过什么心思,偏偏她一来就急得非要在今晚?我呸!」
第14页 听着她口中的污言秽语,梵嘉茵微微皱起眉头,抬手捂住小黄莺的耳朵,而她身后的黄沁将春娘的话尽数听去,眼眶马上就红了:「谁愿意跟你家那寨主怎么样?你难道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春娘尖声大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朝黄沁走过来,扬手就要朝她脸上扇去。 「啪!」 听得一声脆响,春娘悬在半空中的手,被梵嘉茵反手一巴掌,生生给截断。 「今天是我重获新生的第一天,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梵嘉茵个子比春娘高出足足半个头,她懒懒垂眸望向春娘,眼底冰寒速生,「别逼我揍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句话灵感于一个笑话~ 妈妈带孩子去迪x尼乐园玩,小孩儿很调皮,妈妈无情地说:「别逼我在最快乐的地方扇你。」 哈哈哈! 第8章 【8】 梵嘉茵手劲大手掌厚,被她结结实实打了一掌,春娘哎哟一声,把被打红了的右手放到嘴边吹了又吹。 春娘这才看到站在身边最其貌不扬的梵嘉茵,明明生了一对弯弯灵动的大眼,在那肉肉的大脸盘上倒是显得不那么大了,个子高出春娘半个头,身形更是抵她两倍,站在旁边就像一小座山一样。只见梵嘉茵收回自己的手,又从旁边桌上把最后盛着两个馒头的盘子拿过来,放到黄沁面前。 春娘看着梵嘉茵的身形,真打起来应该不是她的对手,下意识离她远了一步,两手插着腰就开始破口大骂:「简直反了天了!你,还有你们!吃了的,全都给老娘吐出来!」 梵嘉茵只觉得吵闹,把馒头递到黄沁手边,让她拿着,「姐姐减肥,给你吃两个。要吃东西,才有力气逃出这个鬼地方。」 黄莺听了连连点头,坐在旁边大口吃了起来。黄沁也怔了怔,心想你这寨主把我关在这儿,我就把你这寨子里东西全给吃了。想着,她也抹去脸颊的泪,大口大口咬起了馒头。 房内的姑娘们都有些吃惊,没想到这梵嘉茵看上去胖胖憨憨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只是这春娘看上去就是这寨子里得势的,加上这些山贼可都是些刀口舔血的恶匪,就这么公然树敌,这三个人往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走了。 春娘本是个有钱人家里的婢子,东家夫人对她就像亲妹妹一样好,可她却是个心气儿高的,不稀得过下人日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偷偷勾引东家老爷,被夫人抓了个正着,当街给打了一顿赶了出来,这才被捡上了山。 从来跋扈的她也没过过几天苦日子,更不要说谁跟她对着干了。 「我让你吃!」春娘直直扑上去就要抢黄沁手里的盘子,未曾想身旁的梵嘉茵先她一步从黄沁手里抢走那个盘子后,又在众人一脸懵的情况下,「啪」一声把盘子摔在地上,瓷片登时就被摔得四分五裂,蹦到各个角落。 梵嘉茵趁着春娘还没反应过来,把脚边一个最大的瓷片捡了起来,锋利处直指向春娘,带着几分无奈:「你真是上赶着找死。」 春娘心下一惊,转念又想在这梅花寨,随便一喊外面也都是能帮她的人,再横肯定也只是比划比划。她沉着脸威胁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脸不想要了,我帮帮你而已。」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被两人的争斗波及。 春娘两眼一横:「你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梵嘉茵眨着眼睛,半笑着说:「我知道啊,你若是被我划破脸了,这寨主肯定是不会要你了,正巧五夫人让我这妹妹来顶上,还能保我一条命,你说呢?」 她盈盈笑着,面上全无杀意,却让人觉得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见春娘没什么反应,梵嘉茵笑意更深,往前走了一步。 春娘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 她的敌意从黄沁转向梵嘉茵,伸手直指她的面门:「你,我记住了,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梵嘉茵一笑,脸上便浅浅浮出两洼梨涡:「我也会让你后悔的。」 就凭她这张脸? 春娘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把门「啪」地一声关上,房里又恢復了之前的安静和昏暗。 众人面面相觑,慢慢聚了过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 「胖丫头,你何必跟她来硬的,沁丫头服个软,饿一顿,也就没事儿了。」 「就是说啊,我们在这本来就生死未卜,你这样急着冒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画了一张催命符吗?」 「我说,如果小沁真的被看中了,以后这白面馒头不是想吃就吃……」 黄莺听着这话不乐意了,握着小粉拳在空中挥舞着:「那寨主比姐姐大那么多岁,我才不想要他这样的姐夫呢!」 黄沁又想起那寨主阴沉沉的脸,实在是忍不住哆嗦。再者,假如她今天真的就成了六夫人,还要被那春娘压上一头,倒不如真如梵嘉茵所说的,把这面皮给毁了。想着,她的目光就移到梵嘉茵手中的瓷片。 梵嘉茵看着黄沁的神色变化,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将那瓷片放在桌子上,抬手摸了摸黄沁的头,以作安抚。 虽说她的岁数并不比黄沁大多少,一举一动却让人很是安心。 「别动歪心思,也不要轻易屈服。」
第15页 「姐姐,帮帮我。」黄沁拉着梵嘉茵的衣角,眉眼悲伤地垂着,楚楚动人。 梵嘉茵点点头,脑海中立刻显现出了她的梳妆檯。 檯面上一尘不染,几个抽屉也都是封闭着的,唯独那一面什么也照不出来的大白镜子,贱兮兮地又浮出一行字来:【是否激活部分权限?是/否】梵嘉茵点击「是」,镜中马上又出现几个选项。 【一级权限:口红唇釉/眼影/眼线眼睫】梵嘉茵思考了半刻,点击了「口红唇釉」,桌面上马上多出一个桌面口红收纳盒,不同品牌的口红五支,唇釉也有四支。 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梵嘉茵的手没有穿过梳妆檯,竟然能摸到这些口红的实体!她将口红打开,一支一支涂在手臂内侧试色。 没想到她的梳妆檯的品味不错,从浅到深等常用色基本都涵盖了,唇釉也有一只甚至带了闪粉。 「我能把这些带出去?」 魔镜一字一字显示着:【当然。】 秉着试一试的态度,梵嘉茵挑了一个浅豆沙色和一个深姨妈色握在手里。 思绪收回,眼前又回到先前那房间里,黄沁两眼红通通地望着她,正在等着她的回答。 而她的手心里,正握着那两支全新的国产中档口红。 如同散兵得到了武器,梵嘉茵拇指摩挲着口红光滑的塑料外壳,对黄沁自信地眨了眨眼睛:「好,姐姐帮你。」 - 是夜,透过窗依稀可见零散星光,细弯的月牙藏在树影后,只听见风吹叶动的唿唿声。 屋内,雕花香薰炉上裊裊升着烟雾,整间屋子都充满着淡淡药香。隔着绘有飞鸟入竹的屏风,卫临风正在外屋弯腰洗脸,用力清洗着将脸上的煤灰和墙灰,足足洗黑了两盆水。 抬头擦脸时,没禁住还打了两个喷嚏。 里屋斜靠着床头的卫临尘听见了,噗嗤笑出声来,「你这是出去赌钱了?怎么把衣服也给输掉了?」 卫临风阴着个脸,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自己的内袍,迅速穿好。 好在卫临风下得山来已经入到夜里,回府路上也幸是没有遇见人。 为了不惊动已经深睡的父母,他才翻着大哥卫临尘后院的墙进了府,这一下还差点被府上下人给当作窃贼给逮了。 卫临风绕过屏风,行至卫临尘床边后坐下:「打扰兄长休息了。」 卫临尘抬手抚开床帷,卫临风马上起身将床帷绑好。 卫家老将军卫武青,育有二子,次子卫临风年少时就跟着老父亲在军队训练,现在已经是略有战功在身的少将军了。长子卫临尘一出生便出尘绝艷,三岁能背诗词,七岁便能写出能被传颂的诗句,九岁已经熟读兵法,为人称奇。 只是年少时的一场意外,使得他双腿半残,身子也落下病根,从此明星陨落,叫人唏嘘。 「无碍,我本来也睡不着,白日里早就睡饱了。」卫临尘一对狭长的桃花眼笑盈盈的,眼底却无波澜。因为常年在房里闭门不出,全身皮肤养的雪白,乌黑顺滑的长髮散着,如瀑一般倾泻满肩,微微低了低头,从耳边滑下来一缕,他又抬起手将其挽上,竟比那女子更柔弱娇美,「你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了?还有你这手里,怎么还抱着一件衣服?」 卫临风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那脏兮兮的外袍,沉默半晌:「一个女人给的。」 「女人给的?」卫临尘惊讶地俯身,看着自家从未开过窍的弟弟,「我们临风竟然收到女人送的东西了?不对,深夜里,光着身子,还送了件女人衣服,你该不会是……」 「不是。」卫临风赶紧打断,以防他过分展开,「说来话长。」 卫临尘手肘撑着膝盖,两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卫临风。 「遇上了点麻烦,被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帮了。」卫临风忽然想到自己在宁王府的所见,正色道,「我今日无意中见到宁王府进了生人,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我们大梁人。」 卫临风见到的那生人虽说穿得像是本地人,但却用面罩遮住了面颊,隐约能看出他眼窝极深,鼻樑也高挺。如果卫临风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是大荒国人。 「前门不走走后门,加上宁王亲自接应,很难不让人怀疑。那你听到了什么?」 卫临风摇头,眉头紧蹙:「距离太远了。」 新帝登基不过两年,根基未稳,这时底下的各个王爷最容易生出反叛之心,蠢蠢欲动。卫临尘若有所思地分析道:「宁王其人愚钝单纯易受人摆布,加之贪色又胆小,说他自己有谋反之心我觉得他是没有这个胆识的。但倘若被人鼓动,实力也不容小觑。临风,你可以多留心些,不要过于打草惊蛇。」 「知道了。」卫临尘所言不无道理,宁王府中有一正妻三个妾室,每一个娘家人都或多或少有点钱财势力,从钱势上来说,远比朔王、裕王和平南王更强出一头。 卫临尘转而又用似笑非笑地暧昧表情看着卫临风:「正事说完了,再说说私事。你跟我说说,你那姑娘是怎么个美救英雄法,能让咱家这见到女人就暗暗摸刀柄自卫的小卫将军,抱着她的衣服到家里也捨不得撒手?」 卫临风「嗖」地站起身,手里却没放下那件衣服:「明日我便让父亲上报,上山剿匪。」 「?」 这都哪跟哪,怎么从姑娘身上说到剿匪了,「难不成,你那姑娘是个贼匪?」
第16页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感不感动? 春娘:感动,感动。 嘉茵:嗯?敢动? 春娘:不,不敢动…… 第9章 【9】 黄莺满脸忧色看着梵嘉茵,小声问:「胖姐姐,我姐姐还会回来吗?」 听说梅花寨的人牢牢守着寨子,奈何宁王府的人再怎么等,也没等到寨子交人,更不允许进去搜,只得放了狠话,灰熘熘地回去交差。 可这寨子里的事儿刚解决,那边寨主就急齁齁派人来接黄沁过去了。 还没等梵嘉茵回话,旁边的姑娘们又开始七嘴八舌推测起来:「这么久都没听见动静,怕是从了那寨主了。」 「我看也是,那沁丫头看起来是个烈的主,要反抗咱们早就能听见声儿了。」 「你倒像是会从了的人,她肯定不会。我觉着她怕不是已经……」 梵嘉茵拍拍黄莺的头,自信地笑着:「你别信她们的,过一会儿她就会回来了。」 有几个姑娘撇了撇嘴,表示不信:「你刚才和她躲在净房里做了什么呢?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她能回得来?」 黄莺也在一旁点头,刚才黄沁怕羞,怎么也不肯妹妹进去,出来以后又低着头遮遮掩掩的,叫人好生好奇。 梵嘉茵刚想开口,就听见门外快慢不一的脚步声。 大门忽然被推开,众人抬头。 原来是那没了鬍子、连头髮都没了的大鬍子,带着两个小弟踢开了门,他一手提熘着因为害怕蜷缩成一团的黄沁,一手用力砸着门板,把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敲得啪啪直响:「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 身后的小弟忙上前举着灯往房里照,屋里头没有一个人在睡觉,睁着无助的大眼睛看着大鬍子。 「都没睡是吧?那就正好,」他把黄沁粗鲁地往地上一抛,嚷嚷道,「老子是个暴脾气,给我从实招来,上山的时候都是好的,你们是谁给她下了药了还是放了毒了?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悄悄瞥向梵嘉茵,却见她一副泰然自若一无所知的样子,根本不慌。 大鬍子蹲了下来,伸手一抓,抓住黄沁的后颈后,另一只手扯住她的头髮,将她死死埋着的脸露了出来。 借着灯光,大家看清了黄沁的脸,纷纷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她原本白净的脸上长满了一片一片的疹子,细看还有一道一道抓痕,那微微敞开的前襟下,白净的脖子上也满是鲜红的一片。 这胖姑娘真是狠心,竟然给那黄沁下了什么毒吗!? 看着众人惊骇的模样,大鬍子很是不满,随即松开了黄沁,抬腿一脚踩在床板上,挎着腿威胁道:「害我被寨主一顿臭骂,我今天非要你们这些妒妇好看!识相的就快给老子交代,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黄沁紧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她脸上清晰可见几道粗粗的巴掌印,该是被狠打了几下也没供出梵嘉茵来。 梵嘉茵眼色一沉,扬声道:「你步跑完了!?」 大鬍子听见梵嘉茵的声音近乎本能地抖了三抖,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过于嚣张,又回想起被「大小姐」支配的恐惧。他略有收敛,又想在小弟面前稳住面子,结结巴巴地补充道:「那个,这姑娘,好像是被谁下毒了,你们要是识相的,就,就把犯人给供出来。」 梵嘉茵冷笑一声,于人群中上前两步,牵住黄沁的手:「你们寨子的人下毒,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你你你别过来,站那说就行了!」大鬍子连连后退,和梵嘉茵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你说我们寨里谁给她下毒了?」 「五夫人,春娘。」 姑娘们惊讶地看着说谎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梵嘉茵,明白了她的用意。 大鬍子闻言低头,果然看到地上有好些白面碎屑和碎瓷片。另一个小弟也探头探脑过来补充:「我前头好像是看见了,五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在伙房瞎倒腾呢。」 正在这时,梵嘉茵忽然尖叫出声,做作地叫嚷着,又往大鬍子那边靠近。 「你特娘的干什么!?」 「这疹子会传染!」 梵嘉茵说着边撩开了袖子,只见她白花花的肉手臂上,赫然长满了一大片猩红的疹子。 「你不要过来!」大鬍子眼看着梵嘉茵朝他走了过来,还用力地抓着自己满是疹子的手臂,吓得直接把身后两个小弟推了过去,拔腿就跑。 那两个小弟也怕自己沾染到,连连后退,把房间的门「砰」一声关上,随后就听见屋外给门上锁的声音。 「哈哈哈……」听见屋外他们落荒而逃的声音,梵嘉茵和黄沁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身后的姑娘们一听会传染,都下意识退开几步,唯独黄莺扑上去一把抱住黄沁:「姐,我以为你再回不来了……你的脸,疼吗?」 「我没事,」黄沁抬手摸着自己的脸,五指印已经淡去很多,「我也差点以为我回不来了,好险。」 众人观察着黄沁和梵嘉茵,方才两人还用力抓挠着自己,这会儿倒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谈笑。有个胆子大些的姑娘靠近她们,眼睛瞄向她们身上的疹子:「疹子是怎么回事,真的会传染吗?」 黄沁立马摇头,把自己的袖子和领口掀开,举起来给大家看:「这都是画上去的!」
第17页 「画上去的!?」 梵嘉茵对化妆的喜好,并不仅仅限于日常妆容。她和很多电影剧组的化妆师都打过交道,一些舞台妆,特效妆,例如人体疮疤之类的,她都能轻易模仿。 梅花寨寨主看上黄沁要将她强纳,那么硬来是没办法的。 倘若用浅豆沙色和深姨妈色的口红画出疹子的样子,再营造出会传染的假象,这样寨主就不敢再碰她了。 黄沁跟姑娘们说的绘声绘色,许是逃过了一劫,她也恢復了往日的活泛:「姐姐先用那浅浅的红在我手上拍拍拍,把边缘铺开以后就像极了身上泛红,一片一片的,再用深色的点了几点,就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 梵嘉茵莞尔一笑,和粉丝在一起时,她总会温柔许多。 众人纷纷上前摸黄沁的手臂,赞嘆道:「简直和真的一样,我小时候发疹子成片成片的,都是这个样!」 「胖丫头真是神了!说你肯定会平安无事回来,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丫头,难不成你自己这手上也是提前在净房时一起画的?你当时就预料到了?」 梵嘉茵点点头:「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得了,威慑力就减少了一大半。如果有一定的传染性,那这几天寨主都不会想来我们之中挑女人了。」 黄沁听着,一把将黄莺拉了过来,两人一起跪在梵嘉茵的跟前,吓了她一跳。 「姐姐,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就一直『胖姐姐胖姐姐』地喊,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姐妹二人无依无靠,也身无分文,从小到大受着各种冷遇,从没人在意过我们,对我们好过。」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身边的黄莺也像是想起了从前的痛苦经歷,也耷拉下眉眼来。黄沁紧紧握住黄莺的手,继续说:「只有姐姐愿意救我们,帮我们出头。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你的亲妹妹!」 梵嘉茵上前扶起二人,顺道摸了摸黄莺的头:「以后你们就叫我嘉茵姐吧。」 「嘉茵姐!」 几乎是同时,梵嘉茵听见熟悉的「叮咚」声,那梳妆檯上的魔镜再次出现,浮现出几行字:【恭喜您:死忠粉+1!恭喜您:原有一名路人粉升级为死忠粉!恭喜您:路人粉+11!恭喜您粉丝数量累计至:13】梵嘉茵没想到粉丝还分档次,问道:「粉丝的种类都有哪些?」 魔镜:【分别是:路人粉/理智粉/脑残粉/死忠粉/黑粉/私生饭,不同的粉丝会带来不同的效果。路人粉的效果是充数,后期会有大量的数据任务;黑粉会增加一些负面状态,例如长斑长痘,而理智粉则是能够抵消状态;脑残粉达到一定数量可以获得一些未知道具,好坏参半,拿到什么道具全凭宿主自己的运气;最后私生饭的增多会影响您的正常生活,使您的思维受损。】「你的意思是,如果私生饭多了,我还会间歇性变得痴呆是吗?」 【是的。】 看来私生饭的存在不管在哪里,都是毒瘤一般的存在。 她摆弄着手中的口红,再问:「那我现在得了两个死忠粉和路人粉,我现在的权限是什么?」 【粉丝数量>10,增加梳妆檯使用权限的范围;死忠粉x2,获得剧本两次。随着宿主您的出现,世界已经产生了波动,书里的剧情或多或少会发生一些改变,您有两次机会可以翻阅已经改变后的下一章的剧本,并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改写。】预知剧本? 「每得到一个死忠粉就能看一次剧本吗?」 【是的,死忠粉达到一定成就点时,系统还会赠送你随机成就道具。】她将这两次翻阅剧本的权限省下,决定到了关键时刻再使用。然后她考虑了一会儿,解开了眼影的权限,随后梳妆檯上立刻出现一叠眼影盘,仔细数一数足有十多盘。 「大地色系,红色系,蓝绿色系,你们这系统还蛮全的,哑光亮面也应有尽有,从低端到高档品牌也是一点不缺。」她伸手抹了抹一个粉紫色的亮片色,涂在手腕处,颜色还算可以入眼。 梵嘉茵退出系统。 眼前立刻重新显现出黄沁和黄莺两人的脸,她勾起唇角:「睡觉吧,今夜不会再有波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0 14:18:28~2020-12-21 11:4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尾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 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10】 诚如梵嘉茵所说,今夜果然再无波澜。 姑娘们似乎将梵嘉茵看作了主心骨,好像挨着她就有安全感似的,都以她为中心一字排开睡成了一条,缩手缩脚地窝在被子里。黄沁黄莺在她一左一右紧紧挨着,像两个小火炉似的。 她沉沉睡去,却如同堕进无边的黑暗中。 她梦见好多个自己,抱着肥胖的身子被人当球一样踢来踢去,各种各样讥笑的脸穿插在一起,面前的人都是谁,都说了什么话,渐渐被梳理清晰—— 那一段一段的,都是原主的记忆。 商户黄勐的二夫人刚生下女儿便大出血而死,女儿被送去皇宫作了公主,真公主黄嘉茵则被黄勐秘密养在府中后院里,一步也未曾出过门。 皇后从宫里送来的钱源源不断,只为了黄勐能对自己的傻女儿好一点。于是黄勐将口袋塞得盆满钵满,雇了两个嬷嬷贴身伺候黄嘉茵,专门给她餵饭。
第18页 不运动加暴饮暴食,硬是给她灌成了这么肥胖的身材。 梵嘉茵梦见她自己成了小小的黄嘉茵,两个嬷嬷将几碗剩菜混合成一大碗,就着汤掰着嘴给她灌下,汤水呛着鼻子,嬷嬷就把她松开,让她趴在地上咳一会儿,咳出来了就再灌,直到把所有饭菜灌完为止。 画面一转,黄嘉茵大约已有七八岁,两个嬷嬷以为她睡着了结伴去伙房打饭,本能想逃避吃饭的小嘉茵意外跑出了后院,正巧遇见了黄家几个少爷小姐,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府中还藏着一个傻女。 大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大少爷黄嘉傲年纪不小,已经猜到了她大概是府里难产死掉的二夫人的遗腹女,想着为母亲出口气,上前一脚就把小嘉茵踹飞在地上。 二小姐黄嘉丽,性子娇纵跋扈,看着哥哥像踢球一样把人踢飞,立马兴奋地拍手叫好,笑得前仰后合:「哥哥好厉害,踢得好远!」 最小的少爷黄嘉树是三夫人所生,因为年纪小总喜欢跟在哥哥姐姐后面,但他长相可爱灵动,哥哥姐姐也并不讨厌他,愿意带他玩。 黄嘉树看到小嘉茵被踢着滚到了花圃里,奶声奶气地走过去想要扶她,身边的黄嘉丽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不让他靠近:「小树乖,不要过去,她得了肥猪病,你这么漂亮,要是靠近她就会被传染的!」 小小的黄嘉树的身影投在同样小小的黄嘉茵的眼里,缓缓抬起他小小的手指指向她:「肥猪病,肥猪病……」 画面再转。 黄嘉茵天生痴傻且语言匮乏,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面对每天端着碗灌她饭的嬷嬷,她只知道一味的尖叫逃跑。 在一次逃跑的过程中,她失足掉进了花园的池子里,嬷嬷叫人喊了好一会儿,才有下人过来救她,要是再晚一点她就要断了气了。 黄勐知道后气得拿棍子打她,边打边骂:「死丫头,你要是敢死我们一家人都活不了了!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跑!还敢不敢死!」 可怜的黄嘉茵被打得意识模煳,眼冒金星。 忽然黄勐就不打她了,像是从宫里来了人,交给他一样东西。 她强撑着抬头,却只听见那宫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远远传来:「太后重病卧床不起,命我将这个交给公主。你们黄家人送公主进宫,便能飞黄腾达……」 还没来得及听见黄勐的回话,小嘉茵的眼皮重重一搭便晕死过去。 「嘉茵姐,你快醒醒……」 仿佛听见了黄莺的声音,梵嘉茵缓缓醒转,睁开眼就看见黄沁有些急切的脸,黄莺也蹲在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 「嘉茵姐,你好像做恶梦了,」黄沁递来一块帕子,交到梵嘉茵手里,「本来我们想让你再多睡一会儿的,可是你好像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梵嘉茵接过帕子后还没缓过神来,黄莺便在她自己的脸上做出一个擦脸的动作,梵嘉茵这才反应过来,大梦初醒,她竟满脸泪水。 刚穿到这个身体时,原主的记忆十分混乱,很多人和事物胡乱拼凑在一起对不上号。梵嘉茵一梦醒来,这些记忆便清晰的呈现出来,将原主这前半生的经歷、所见所闻全部梳理的清清楚楚。 本应该过着衣食无忧、众星捧月的日子的小嘉茵,却一直遭受着非人的对待。 最后的那个梦中,太后送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好像被黄勐藏起来了。那件物品一定是可以用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足以让她重回皇宫,将那假公主从长公主的位置给拉下来。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几个带着面罩全副武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最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带着面罩的大妈。 为首的眯眼男开口吆喝:「寨主已经决定给你们分配活计了。」 众人一听发起了愁。 不放她们下山反而分配活计,是要她们从此在这梅花寨定居吗? 眯眼男不乐意听她们的窃窃私语,继续喊道:「所有人排成一列挨个验身,没被传染的跟着出去领活儿干,干了活才有饭吃。身上有疹子的不许出来,直到好了为止。」 梵嘉茵这才从床上起身,又听见那大妈开口:「由我来给你们验身。还有,角落里那个胖丫头,你过来一下,第一个验。」 梵嘉茵前面趁着骚乱,便已经把手上画的疹子给擦干净了。 大妈有些惊讶地验完她:「听说你昨儿被传染了,怎么一晚上就好全了?」 梵嘉茵也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弯着眼笑起来:「许是症状轻了,又是个急症,好好休息一晚上就好了罢。」 大妈见她有笑得讨人喜,心里不自觉生出几分好感来:「我是大夫人身边的王妈,大夫人有事找你。」 「知道了,我跟我妹妹交代两声就去。」梵嘉茵转身走到黄沁和黄莺身边,让她们安下心来,不忘低声交代黄沁,「里头的疹子留着,她不会细看,就说还没好全。脖子手臂上的赶紧擦了,别叫人看出端倪来。」 黄沁闻言连连点头,悄悄擦起了手臂。 梵嘉茵扭过头:「好了,我们走吧。」 她跟着前头那个把自己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小弟出了房门,前往寨主大夫人的住处。木乃伊小弟时不时回头瞄她一眼,保持着三个身位的距离,若是她多靠近一点,那小弟就赶紧再走开一些。
第19页 她只觉得好笑,有些无奈地搭话:「你在怕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没事!说不定衣服里面还藏着几个毒疹子没被发现。要是我也被传染了,绝对绝对会被老大骂死。」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好像比梵嘉茵更小几岁。 「那你告诉我,大夫人这个人怎么样,你不告诉我我就摸你!」 梵嘉茵说着,两只肉手就抬了起来,木乃伊小弟跟避瘟疫一样闪开她好远,结结巴巴地说:「我说我说……寨主上山前是个步兵,在营里和人起了争执被处分赶出了营,当时寨主没脸回村,就和一些兄弟干了贼匪的营生。」 他说着说着,声音放小了些,只露出来的一对小眼睛四处观察着:「大夫人是寨主当兵前娶回家的,一直在家里等寨主回来。后来寨主成了梅花寨的寨主,才想到把大夫人接上来。可大夫人上了山来,寨主已经有了二三四三个夫人了。」 梵嘉茵:「这么说来,大夫人性子挺好?」 「好啊,对咱们都挺好的,就是感觉寨主好像不是很喜欢大夫人……」言罢,他收了八卦的心,在一个房门外停住了脚步后,清了清嗓子,「到了,进去吧。」 房门大开着,梵嘉茵一走进,就闻见寺庙里那种檀香的味道,再往里走,果然正堂中供着一小尊观音像,像前供着已经烧了一半的两柱香。 房中的布置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 她还没走两步里头就走出来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眉目温柔,但是肤色有些偏黄,眼角眉梢已起了些皱纹。 「我听说了,你和五夫人的事。」 「夫人是指,五夫人给我妹妹下毒的事?」 大夫人看上去温柔无害,其实也是有些心思在的。她只是淡淡笑了笑:「那天夜里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你是个硬骨头,但五夫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往后的日子你和你妹妹都要小心着些,我不希望寨子里搞出些什么麻烦事来。」大夫人手中捧着一盏茶,她吹着茶面,眼也不看梵嘉茵,只顾自己说,「或者我帮你们一把,让你和你妹妹逃下山去,你可愿意?」 还没等大夫人说完,梵嘉茵忽然轻笑了两声。 大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讶异地望向她:「我说的话有哪句好笑吗?」 梵嘉茵和大夫人四目相对,笑得笃定:「夫人觉得我是个大胆的,但还不知道我心性如何,昨夜到底是狗急跳墙还是天性使然,这样说给我听只是想试一试我而已。」 见大夫人沉默着放下茶盏,梵嘉茵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继续说:「若我紧着同意了,那我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若我想着把姐妹们都带下山去,那我就是个有骨气的,还能为夫人所用。」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她猜中,这丫头看上去胖胖的,满脸娇憨,但脑子却是出乎意料的思路清晰。她点了点头,问:「那你的意思是?」 梵嘉茵不答反问:「夫人是想求子吧?」 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本来静静地站在旁边一言未发,梵嘉茵这一问忽然把她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的茶壶给打了。大夫人性子温和,但这么多年求子未果,只要一提到这件事就会发脾气,所以下人们都对此讳莫如深。 大夫人扫她一眼,脸色变了变:「谁跟你说的?」 「送子观音说的,」梵嘉茵并无半点怯意,走上前认真地看着大夫人,「春娘胆敢如此嚣张,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深得寨主宠爱,再加上还有其他三位娇美的夫人,恕我直言,您再求神拜佛,寨主不进你房里,观音娘娘再想帮你,也找不到门路你说是不是?」 大夫人的手忍不住颤抖,眼圈当下便红了:「我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滚出去!」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梵嘉茵已经将大夫人的脸观察完毕,她的缺点优点也尽数收进眼底:「我能帮夫人重得寨主的心,求子之事自然就会实现。我只要夫人得以掌权后,将山上所有想下山的姑娘都放回家。」 大夫人望着她言之凿凿的脸:「你说的……当真?」 第11章 【11】 只听「啪」一声,春娘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脸颊立刻显出五根手指印,耳边也被扇出「嗡嗡」的声音。 她难以置信地捂住脸颊,声线带着哭腔:「我都说了没有给她下毒,你不信我?」 「我信不信你并不重要。如果是你,那我就没打错;如果不是你,那我就杀鸡儆猴。」说话那人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浓眉大眼国字脸,眉眼带着几分狠戾,「不要对你好一点就蹬鼻子上脸,下次再敢搅了我的兴致,活活把你打死。」 他便是梅花寨的寨主刘青。 「刘青,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为你生了你唯一的孩子。」春娘紧咬牙关,双眼死死盯住刘青,「是你没有保护好她,你是欠了我的。」 刘青面色渐冷,蹲在春娘跟前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捏着抬到他眼前:「你要搞清楚,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像你这种狠毒的妒妇,我不会留你到现在。」 他说完就松开了春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直到刘青走远了,春娘才晃悠悠地站起。她摸着脸上的巴掌印,想起往事不由得笑出了声,眼泪断了线一般掉下来,同时她的眼神也变得阴狠起来。
第20页 「刘青,是你没有保护好她……她现在一个人在地底没有人陪她,她还那么小连话也说不清楚,她该多害怕啊……」 「哈哈,说什么『不会留我到现在』?我根本也不想苟活于世……」 「我要你们所有人,都给我的女儿陪葬!」 *** 晴空如碧,花木繁茂。 满目是红砖墙瓦游龙浮雕,阳光洒在殿上,金碧辉煌,恍如仙宫。 只是良辰好景都不在卫临风眼里,他加快步子,穿过宽长的甬道,来到了皇宫中的千鲤池。刚绕过拐角,便见到皇帝正坐在亭子里看,池边好几个太监拿着几把钓鱼竿焦灼地等着鲤鱼上钩。 梵靖扬生来聪颖机灵,教他什么东西他总是一学就会,所以先帝尤其疼爱他,只是先帝急病早逝,太子年少称帝,纵然有前朝重臣辅佐帮衬,这皇位仍是坐得不稳当,底下还是有人会虎视眈眈。 卫临风看着小皇帝一脸认真地盯着鱼池,看他那个样子,如果现在要跟他说点正事,他怕是也没兴趣听,卫临风正想转身走,身后一个生得白白净净的小太监笑盈盈地堵住了他的去路,示意他回头再看。 卫临风回头,梵靖扬正站在亭子外沖他挥手,他身上的双龙戏珠锦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的脸更是透亮,咧嘴歪歪一笑还露出一颗小虎牙。 待卫临风见到他后,他先指了指池子,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后,又摆摆手示意让卫临风过去。 卫临风半踮着脚,小心翼翼走过千鲤池,刚走到亭子外,小皇帝立马也快步走过来,重重一掌拍在卫临风的背上,同时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纵观全朝,也只有小卫将军这么听话,让你小声你就小声!其实鱼吓跑了也无妨,这池子里的鱼都是朕的,要是钓不上来就找人捞上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整蛊卫临风了,显然卫临风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不适:「纵观全朝,还有谁敢违抗皇命?」 「你少来,那几位老头儿要是见了朕又在玩鱼,指不定又要数落几句,什么『玩物丧志』啦,『忠言逆耳』啦,」皇帝拉着卫临风坐到亭子里,认真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又笑开了花,「不像你,长得像个谪仙似的,废话还少。说吧,你有什么事找朕?」 「信州城边云碧山上有一梅花寨,寨中常有贼匪屡屡下山打家劫舍,拐卖妇女,城中百姓叫苦不迭。」 皇帝仔细听着,眨着大眼睛:「信州的官干什么吃的?科举考上来考出个摆设?」 卫临风拱手作揖:「梅花寨势力渐长,恐怕当地官员也无力尽数剿灭,故臣愿助其一臂之力,为民除害。」 「朕允了,有卫将军在,实在是百姓之福。」 「那臣告退了。」 皇帝瞪大眼睛,眼看着卫临风达到目的转身就走,气得直跳脚,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他明明只比卫临风矮了一点,气质却完全不同。皇帝就像个没闹到吃食的小孩,抗-议地扬着眉:「你利用完朕就走?皇后礼佛去了,几个爱妃身子又不爽利,朕无聊到都钓千鲤池的鱼了!不陪朕找点事做?」 卫临风顿了顿,好生思考了一番:「陛下今天的摺子可批阅完了?」 「当然批完了,这可是正事儿,你真当朕是酒囊饭袋?」 早朝时几位大人连着上了好几道摺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批完了。这梵帝看上去贪玩任性,骨子里倒通透的很。 「不得不说,卫将军这张脸真是生得好看,朕见过这么多男子,也就只有你的相貌能和朕较量较量。」 小皇帝凑近看着卫临风的脸,试图找到他脸上的瑕疵,可惜的是,这张脸就像偏跟他作对似的,连条细纹也找不见。 不知怎的,卫临风莫名想到那天夜里,柴房碰见的那个帮了他还送他衣服的女子。 为了给他易容,她也曾这般仔细地观察他的脸,那直接又澄澈的眼神,和皇帝此刻的眼神如出一辙。 皇帝感慨地嘆了口气:「如果朕是女子,就要嫁给你这样的俊俏郎儿,只是可惜小卫将军对男女之事从未上心,什么漂亮姑娘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卫临风对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然知晓,绕来绕去左不过那几句,这样看起来,皇帝倒比他的父母更着急他的婚嫁之事。 见卫临风开始默不作声,皇帝挠了挠后脑勺,半讨好地笑道:「虽然朕不能嫁你,但朕还有个胞姐呢!没想到吧?」 「没想到。」 「……虽然朕与长公主长得不像,但她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你要是成了朕的姐夫,那你一家可就是皇亲国戚了!」 「臣不敢高攀。」 「你看朕,一后宫都是漂亮的嫔妃,瞧着多赏心悦目?你要是把长公主娶回家,每天光瞧着心里都美滋滋的。」 「臣不敢瞧。」 他口口声声说的不敢,脸上表情分明写得是「臣瞧都不想瞧」。 「你……」 皇帝直接给气笑了。 他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在这宫里的人谁不知道,新帝喜欢长得漂亮的人,不论男女。像卫临风这种模样的,他只恨不得快把自己的长姐嫁给他,再给自己生个瓷娃娃一般的奶外甥,他好带着漂亮外甥一起在宫里上蹿下跳。 皇帝嘟着个嘴,朝他连连摆手:「退下把退下吧,朕瞧着你这俊脸就糟心。」
第21页 「臣告退。」卫临风退下的毫不犹豫。 说他无礼吧,他好像每个礼数都做全了;要说他有礼吧,梵靖扬怎么都觉得这傢伙没礼貌的很。 他出神地看着卫临风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池子边上一个包子脸大眼睛的小太监连连后退,用力抬起手中的钓鱼竿,没想到竟钓上来一条红金相间的大锦鲤。这池子里基本都是些纯色的锦鲤,像这样混色混的这样好看的实在是难得。 「好!好!好兆头!把这鱼餵饱了再放回去,每个人都有赏,」皇帝一扫方才的阴霾,仿佛连老天都在暗示他,心中的愿望一定能实现。他自信地勾起唇角,露出调皮的虎牙尖,「早晚要你心甘情愿当朕的姐夫,给朕生个小外甥!」 *** 寨主给被劫上山的姑娘们分配了任务,让她们为寨子里的男人们清洗衣服。 几个姑娘一人抱着一桶臭男人的衣服,在河边拿着皂角和洗衣棍,用力地搓洗着。 「臭男人!让你偷摸我,打死你!打死你!」 「咳……呸!给你加点料!这么臭的衣服还好意思让人家洗!」 姑娘们拿着洗衣棍敲打着衣服,她们似乎是被梵嘉茵的勇气感染了,前日的胆怯和懦弱一扫而空,这会儿就像在打真人似的,棍棍到肉,更有甚者直接脱了鞋袜,用力在衣服上踩才解恨。 梵嘉茵坐在凳子上,脚边也放着一桶脏衣服。 她当然不会乖乖洗衣服。 她眯起眼睛,再次进入了静止空间。 自律性很强的梵嘉茵当然不允许自己拥有一具放纵的□□,静止空间正好能被她当做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健身房,除了平时有意减少自己的饭量以外,她每天会抽出一个小时去静止空间进行锻鍊。 大基数的体重,刚开始要减重是很容易的。 短暂锻鍊完之后,梵嘉茵唿吸粗重地从静止空间中退出来。 而在旁人看来,她只是在凳子上坐着没动。 再睁开眼,她突然瞥见远处的林中,有个穿着绛紫色衣裙的人影在暗处窥伺着她们,见她朝那边望过去,又急匆匆地跑走了。 梵嘉茵留了个心眼,正想把此事告诉身边专心揍衣服的黄沁,一回头就看见王妈的两颊红彤彤的朝她们走过来,看那表情肯定遭了什么喜事了。 她上来一把攥住梵嘉茵的手,笑得像朵花一样,她喜滋滋地说道:「我可找着你了!快跟我走吧,大夫人急着找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快啦快啦~ 嘉茵正在逐渐变美中哦~感谢在2020-12-21 21:36:11~2020-12-23 16:4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日有缘离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尾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12】 日光明媚,暖光融融。 四人来到了大夫人的房门口,远远便看见她坐在桌边品茶,高高的髮髻将她的上身显得修长挺拔,侧脸看过去,鬓角额前的碎发杂毛也都修干净了,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软塌塌的。 听见她们来了,大夫人扭过头来,一看见朝她走来的梵嘉茵,立马发自内心的笑了。 走在最前头的王妈见着大夫人这样,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是一直跟在大夫人身边的下人,从前大夫人娘家条件还算殷实,要给大夫人找个条件好些的夫家并不难,只是她偏偏看上了刘青,宁愿和家人闹掰了也要下嫁给他。看着大夫人长大的王妈不忍心,便跟着一起过去了,没想到就跟着大夫人一起等着刘青战后归来,最后又一起到了这梅花寨。 大夫人心里有多苦,她的心里就有多苦。 可现在不同了,自从身后这胖丫头给她不知怎么料理了一番,大夫人整个人都变了。 她此刻穿的是乌金云绣纷月裙,高高的髮髻里简单插着一根木簪,除去以往有些俗气的金饰后,气质变得端庄许多。更绝的是,夫人的淡眉被改成了微挑的远山眉,再不像从前那般死气沉沉的,眉眼更像极了她娘家府里的当家主母。 「嘉茵,快带你妹妹进来吧。」大夫人亲自走出来迎接,热络的挽着梵嘉茵的手,还不忘对两个小丫头盈盈笑,把她们笑得受宠若惊,红着脸跟得紧紧的。 再细细看来,她唇上抹了淡淡的正红色口脂,硬是把她的年龄压了下来,更护住了她原有的几分优雅和成熟,眨眼间好像还能看见少许亮灿灿的金粉。 梵嘉茵跟着进去,大大方方的坐在大夫人身边,王妈和一个丫头一人端着一盘精緻的小点心放到她们面前:「快吃吧!」 三人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梵嘉茵将盘子推到她们面前,一点也不见外:「吃吧。」 话音刚落,黄沁和黄莺埋着头大口吃了起来。 梵嘉茵这才看向大夫人,开口问:「如何?」 大夫人被她这么随口一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左想右想好像都有点难以启齿,竟有些小女子情态地微红着脸,用手肘轻碰了碰身边的王妈。 王妈忙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得太大声了:「成啦!」 梵嘉茵看着二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心情不自觉也轻松许多。 她从来都认为,化妆这件事是为了悦己而非为了悦人,只有自己由内而外的自信了,人们就能察觉到这份自然之美。
第22页 夫人从前为了迎合丈夫的喜好,刻意将自己打扮得还像个年轻的小姑娘,不只喜欢到处弄出些碎发,更爱带些名贵闪亮的首饰,却不知这样更弄巧成拙,显得偏俗气了。 为了改造她,加上手上道具有限,梵嘉茵也下了些功夫。除了给夫人穿衣打扮上提点了些,还教了她怎么修改眉形,选口脂颜色等等。 「一言惊醒梦中人,这么些年我从来只为了做别人,竟忘了要做自己。」大夫人温婉笑着,她本就是千金小姐,举手投足本该就是这般温柔娴雅,「他说……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我时的场景,也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心动。」 旁边的小婢女也很兴奋,弯下腰来小声对梵嘉茵说:「寨主还说,其他几位夫人若是愿意就留下,要是不愿意,他愿意给她们银两送她们回娘家去呢!看来寨主现在心里就只有咱们夫人一人啦!」 大夫人喜不自胜,覆上梵嘉茵的手:「嘉茵,真的太谢谢你了,从此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王妈也忍不住抹了抹泪:「我也是!以后嘉茵姑娘要是能用得上王妈我的,王妈就是把这条命豁出去也会帮你的!」 「叮咚。」 【恭喜您:路人粉+1!恭喜您:理智粉+1!恭喜您:脑残粉+1!恭喜您粉丝数量累计至:16,解锁权限『解除负面状态』一次,获得未知道具一件。下一阶段,粉丝总量达到50,解锁所有化妆品使用权限;剧情任务:在梅花寨中圈粉数量达到(16/20)】系统播报完,梳妆檯上出现一个小礼盒,这便是系统奖励的未知道具一件。 梵嘉茵手指轻轻一点,礼盒就自动散开了,露出里面的一张圆圆的小贴纸,同时她的梳妆檯的桌角处,也出现了一个和贴纸一样的凹槽。 「这是什么道具?」 镜子显示道:【恭喜您获得道具:『应该没什么用但说不定会有些隐藏功能的』皮肤(超级暖男)x1!温馨提示:贴上即可使用】刚想随手丢掉的梵嘉茵听到「隐藏功能」四个字迟疑了,思考了一会儿后撕掉了贴纸的背膜,贴在梳妆檯的凹槽上。 贴上以后,梳妆檯并没有任何反应。 梵嘉茵轻轻拍了拍镜子:「在吗?有什么隐藏功能吗?」 谁知道镜子的背景色忽然变成了看上去令人有些焦灼的骚粉色,字体也带上了金粉:【你唿唤我的时候,我都会在。虽然我没有隐藏功能,但我能陪着你,直到永远……到永远……远……】「?」 还自带回音? 梵嘉茵有点想骂人,她想把皮肤贴纸撕下来,紧接着那镜子竟忽然想起了哀伤的背景音乐,同时字幕又跳了出来:【你想换掉我,没有关系的,真的,只是没有我以后,我担心你一个人过的不够好,所以请让我再陪伴着你,直到你遇见了下一个……】「懂了,就是我要得到下一个皮肤,才能把你换掉。」梵嘉茵赶紧打断他肉麻的煽情,忍不住想退出去,「把理智粉的权限存着下次用,你退下吧。」 暖男魔镜:【我知道你想分别了,但我还是想要关心一下你:你确定真的不使用这个权限,解除你现在身上的负面状态吗?】「我现在身上,有负面状态吗?」 梵嘉茵挑眉,没有想到黑粉的存在,魔镜是不会提示的,而且她身上现在带了负面状态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你现在身上的状态是:睁眼瞎。很多你应该发现的细节,你竟然都没有发现!我很心疼你,你可爱的双眼还好吗?】梵嘉茵直接点击了「解锁状态」,好在这个权限来的及时,不然她这样暗地里被黑粉害了都不知道:「能知道黑粉来源吗?」 【解锁后我就能告诉你来源了噢——解锁成功!睁眼瞎:来源黑粉『春娘』,可恶的坏女人,以后我还会像现在这样保护你哒!】梵嘉茵直接无视掉暖男魔镜油腻的「哒!」,从梳妆檯切了出来。 不知道这个负面状态维持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本不应该错过的细节,看来下山是迫在眉睫了。 梵嘉茵对眼前的大夫人开门见山地说:「夫人,我在想,我们事前说好的……」 「——要把山上抢来的女人都放下山去,对吧?」 从里屋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两个小丫头一惊,尤其是黄沁,手上的糕点都吓掉在地上,赶紧蹿到梵嘉茵身后,用力低着头不敢往外看。 那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毫不避讳地光着上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打量着梵嘉茵。 梵嘉茵心下瞭然,淡淡笑了笑:「刘寨主。」 刘青用鼻子「嗯」了一声,无意中瞥到躲在梵嘉茵身后的黄沁,扬眉道:「别怕,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大夫人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梵嘉茵:「我们的事儿我都跟他说了,毕竟放掉全山的女人,我说做不得数,只有他说才算。」 梵嘉茵长长地哦了一声,「所以寨主的意思是要反悔吗?」 「小姑娘你胆子不错啊,」刘青从未见到这样不怕生人的姑娘,而且他还是个贼匪头子,便不自觉对这夫人赞不绝口的胖丫头生出几分兴趣来,「夫人说你聪明机灵,又很可靠,我不大相信。如果你能解决我的问题,我也就答应你的条件,把整个寨子里,所有想回家、愿意回家的姑娘都放了。」
第23页 「此话当真?」 梵嘉茵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果她真的能办到,这寨子里的女人除了早就在这成家的以外,有回家意愿的怎么也要好几十号人了,如果都能被她圈粉……「如果我把你的麻烦解决了,你就放她们走,并且告诉她们,迫使你放她们走的人是我,你能办到吗?」 刘青哈哈大笑起来,这圆圆脸的胖丫头真是和夫人说的一样,既聪明又胆大,怪讨人喜欢的。 他轻轻摆了摆手:「完全没有问题。」 梵嘉茵弯着眼睛:「你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刘青:夫人,这丫头也不过如此吧。 刘青:小姑娘胆子不错啊。 刘青:小姑娘料事如神啊! 刘青:二寨主就决定是你了!真香! 第13章 【13】 山腰处有一已被废弃的山中阁,梅花寨里的人便常以此作歇脚地,将里头打扫干净也添置了些茶水板凳,简单粗暴地给它改名成梅花阁。 一行人行至阁外,梵嘉茵转过身来:「寨主,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夫人,我这两个妹妹还请你先照拂着,我去去就回。」 大夫人将黄沁黄莺牵到身边,面上还是有几分担心:「嘉茵,我原本只是想让你给出出主意,没想过要让你一个人去宁王那交涉。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咱们想别的办法吧?」 梵嘉茵笑着摇摇头,笃定地答道:「我早就想和宁王结识,苦于没有门路。现在有了寨主的面子得以和他交涉,既能帮寨主解决麻烦,又能与宁王见面,那不是一举两得吗?」 黄莺担心地拉拉梵嘉茵的手,身旁的黄沁将她牵过来,认真地看着梵嘉茵:「嘉茵姐,我们会好好的在这里等你,你放心去吧。」 一路无话的刘青一抬手,远远站在后面的大鬍子和陈二狗凑上来,他吩咐着:「你们俩跟着这丫头,送她去和宁王说好的地点汇合,不管成与不成,都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大鬍子拍拍站在一旁满脸愁容的陈二狗,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们身上!」 山路崎岖,梵嘉茵走得很费劲。 自从宁王府发生了刺客事件以后,宁王便和梅花寨结下了梁子,有事没事就派些家丁下人前来骚扰,动不动就去寨门口闹事,刘青就想问,不知道梵嘉茵有什么主意。 梵嘉茵听后,当场就要他和宁王约好交涉,就由她亲自去详谈。 大鬍子在她前边走着,嘴里嚼着肉干,一扭头见到她吃力走山路的模样,嗤笑出声:「你行不行啊?我看你这样,该不会是借着这由头下山逃跑吧?」 梵嘉茵不乐意理睬他,他又说:「我劝你还是别动那逃跑的心思,像你这样的块头,你逃到天涯海角咱们都能找到你,哈哈哈……」 他自顾自笑得开心,梵嘉茵斜睨他一眼:「我看你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大鬍子一口气又憋了回去,这么些天好不容易长出些胡茬,这丫头邪乎得很,还是少惹她微妙。 她回头看向跟在她身后挪着走的陈二狗,却见他脸色发白,不知遭了什么惊吓,一路低着头,不发一言。 「喂!你个怕死的窝囊废!」许是发现梵嘉茵对陈二狗的好奇,大鬍子放缓了步子,走到最后抬手揽住陈二狗的肩膀,大声道,「这宁王有这么可怕?能把你吓成这样?」 陈二狗比起宁王,看上去更像是害怕大鬍子,他哆哆嗦嗦地摇头,却不敢抬头看:「不,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见梵嘉茵不再看身后二人,埋头往前走,大鬍子忽然压低身子,将陈二狗的脸凑近自己的,新生的粗硬的胡茬擦到陈二狗的脸颊,把他吓得一激灵。 「——你要是敢坏老子的事,老子把你一起给做了。」 眼看着和宁王约定的平房就在前面,陈二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才下定决心了似的,重重点了点头。 梵嘉茵此去也并非十拿九稳,她只是在赌。 记得原书里,宁王其人说好听点性格叫呆萌,说难听点也就是蠢。 关于宁王的剧情,原书写的是因为宁王单纯好色,十分好骗,那假公主梵馨三两下就把他拿捏在手里,成为她夺权篡位的助力之一,因为宁王妻妾多且娘家大多都有些底气,所以他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如果梵嘉茵没记错的话,就在太后驾崩那一年,宁王遇刺,没多久梵馨就代替皇上去宁王府慰问,梵馨解决了他迫在眉睫的问题,他也对梵馨一见钟情。 要是她能先梵馨一步拉拢宁王,无疑可以极大削弱梵馨篡位的可能性。 梵嘉茵回忆着剧情,不知不觉,三人已经来到约定好的平房门前,屋外站着几个看守的家丁,有些戒备地问:「梅花寨的人?」 「是的,宁王可在里面?」 「先搜身吧,把武器暂时先交给我们,结束后我们便会还给你们。」那家丁说着,走上前来直接就要收掉大鬍子腰间别着的大刀。 大鬍子哪里肯依,侧身一闪反手掏出大刀横在自己身前,刀尖直指那家丁面门:「谁敢收老子的刀!?老子答应不闹事就行了,还搜什么身?」 他这架势先是把那家丁吓了一跳,随后院中的所有家丁全部围了过来,手里都拿着些武器,少说也有十来个人。 眼看交涉还没开始就要谈崩了,梵嘉茵当机立断,一扭身扇了大鬍子一巴掌,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扇懵了。
第24页 「老娘来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全都忘了?咱们这次来就是来聊两句的,你多个什么嘴?」梵嘉茵表情兇狠,一时间竟把大鬍子也震慑住了,她继续叫骂道,「咱梅花寨今天是要给宁王送大礼来的,宁王会这么小气吗?你不想交刀就别交,人家宁王府里这么多人,谁稀得你这把破刀?」 大鬍子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莫名扇了一巴掌,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女人数落,他咬了咬牙,脸憋得红一阵白一阵,却没再吭声。 她的话音刚落,里屋就传来宁王懒洋洋的声音:「不用搜身也不用交刀了,进来吧。」 众人这才收了武器,把门轻轻推开,示意三人进入。 梵嘉茵不被察觉地笑了笑,心道这宁王果然单纯好骗,她也就随口一捧,他自己就上道了。 三人缓步进入,宁王身着一席玄青色锦袍,单手负在身后,背对着他们站在桌前作画,桌旁站着个村妇打扮的俏丽女子眼角含媚地看着他,手里捧着一碟果干,见有人进来了也不避讳,纤纤两指拈了一片桃干,送进宁王的嘴里。 「见过宁王。」 听见梵嘉茵的声音,宁王淡淡嗯了一声,也未过多表态,他的注意力好像还是在那女子身上,画上几笔,就抬头从她手里讨些果干。 宁王和皇家本不是姻亲,只是祖上有开国功臣立了大功,才以王爷赐封。虽说不是皇家人,却带着几分皇家那目中无人的傲气。 梵嘉茵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寨主应该跟宁王说了,此次来是想跟宁王说说那刺客之事,还有要送宁王一件此时最需要的礼物。」 「没什么好说的,把刺客交来就是了,本王今日之所以答应,是听说寨主有大礼相赠,」说到这里,宁王停下笔,缓缓回过头来,露出真容。浅小麦色的皮肤配上剑眉细眼,生得倒是器宇轩昂,算有几分男人味。他上下打量了梵嘉茵一番,语气轻佻,「谁人不知我宁王独爱美人,本王还以为寨主是要把寨里的高岭野花给拔来相赠,还特意亲自跑来迎接。现在看来,倒是白跑一趟了。」 身后的大鬍子和陈二狗看向梵嘉茵,梵嘉茵也并不气恼,反而笑出声来:「王爷若是知道我是谁,定会觉得我比那高岭野花更来得馨香珍贵。」 「哦?」宁王失笑,放下笔,转过身来倚靠着桌角,手指摩挲着下巴,「怎么说?」 梵嘉茵抬头,笑眼如炬直望着宁王,悠悠说道:「实不相瞒,我有天眼,能够预知未来,不仅能解决您现在的烦恼,还能改变您的未来。」 大鬍子和陈二狗听了面面相觑,来前寨主也没多说什么,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宁王更是觉得好笑,一把将身旁的娇俏女子拉过来,咬住她递上来的桃干:「你和你家寨主是不是觉得我宁王是个草包?这种鬼话本王能信你?」 只见梵嘉茵忽然抬起双手,以手掌覆住双眼,假意看了一会儿后,又将双手放下来,恭敬地说道:「如果我的天眼没看错的话,您刚才画的,应该是一副美人图吧?」 宁王笑到一半,笑容马上僵在脸上,扭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画的美人图,又把头扭回来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难以置信地发问:「你……真能看见?」 开天眼当然是不可能的,现场推测还是挺简单的。 若是正在画别的东西,宁王正在吃东西的时候双眼是不会离开画纸的,要不然创作就会一直被打断;而宁王抬头吃东西,眼睛每每看的却是那女子的脸,每次在吃到果干以后,还会定定看一小会儿再低下头来,再结合宁王这个人的特点,他画的不仅是美人图,更是眼前这个捧着果干碟的女子。 梵嘉茵也不解答,再次重复了一便刚才「开天眼」的模样,这一次她「看」的很认真,屋里的人也都静静地等着她看完,生怕自己打搅了她的仪式。 「呀!」梵嘉茵大叫一声,满脸惊恐地睁开眼,「宁王——要不好了!」 宁王当场没了怀抱佳人的兴致,松开她跨着大步走到梵嘉茵跟前,手指指着她的鼻子:「你看到什么了你?快说,说清楚些,一根头髮丝也别给我落下!」 梵嘉茵在心里偷笑。 鱼儿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蠢萌宁王上线~ 会被圈粉哒~ 第14章 【14】 梵嘉茵像看见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似的,满脸痛苦地捂住心口,身体不自禁地往后倒去,三个大男人慌了手脚,纷纷拥上去扶着她。 宁王看着她这样子,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快厥过去了。 梵嘉茵这才在万众瞩目之下开了口:「我,我看见了宁王的未来,只因贪图皇室公主的美色,邪恶的臣子怀揣着谋逆的居心,大胆起兵却被轻松平定,年轻帝王心狠手辣,命令将其,将其……」 宁王脚步虚浮,口干舌燥:「将其如何?」 「垂涎长公主赐以宫刑,垂涎皇位,赐以车裂!」 「不可能!」宁王惊惧地大喊出声,随后头脑发晕,径直倒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喃喃自语着,「不可能的,我对皇位不感兴趣,我不想做皇帝!我也不要什么长公主,我家中这样多的妻妾,我何必去贪慕长公主。」 她靠近宁王,手搭在他的肩上:「长公主生得清丽动人,美得不可方物,宁王苦苦追求不得,便因此迷失了心智,散了府上所有娇俏妻妾,只为将天下捧到美人手中博她一笑!」
第25页 为了一人,放弃所有女人? 宁王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村妇,那女子哪还有与他调情的兴致,心念这神神叨叨的天眼女要是说的是真的,这宁王就是未来的乱臣贼子,若自己跟了他,那可是会被株连九族的!想到这里,她手中的果干碟都给打翻了,好好的一个小美人,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倘若世间真有那种倾城佳人,他是否真的会被迷失心智? 说实话,他甚至觉得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仙姑救我!」宁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住梵嘉茵的手,「我敢对天发誓!我绝不会有那谋逆之心!也不敢再有那贪慕之心!但求仙姑将我那命运改去,保我无虞!」 梵嘉茵面上装得一副为难的样子,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嘆了口气,在他无助地手背上拍了拍:「万事皆有定数,要改命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稍微行差踏错,后果便不堪设想。我现在已经告诉了你应该尽量避免什么,你只要能做到,基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宁王恍恍惚惚地点头,心里默念着,绝对不要靠近长公主,不要妄想皇位。 却没想到梵嘉茵再次火上加了一把油:「远虑已除,却是又有近忧啊。我看宁王头顶黑云满布,怕是将有灾祸了。」 「仙姑,可否再开一次天眼,帮我看一看?」 宁王求得卑微,梵嘉茵连连摇头:「我这天眼三十天之内只能开三次,如果我这一天都给宁王你开掉了,那万一我和梅花寨出了什么事我就没法提前预知了。」 「仙姑,你放心看,我保证不再上山找寨子的麻烦,今日事毕,我立马下山,绝不耽搁。」 「那行吧。」 梵嘉茵故作艰难地答应,随后又是一系列开天眼的工序。 原书中,宁王因为姻亲的关系势力越来越大,在朝中没少被百官针对并调查。 现在的这个时间线,剧情大约是宁王手中有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被查了出来,那本来是他与邻国走-私食盐而获得的,如果被人查出是贩卖大量私盐甚至是卖给别国,他的罪是足以削爵发配的。 当时梵馨出现,怂恿宁王与朔王交好,并让他将这笔钱交给朔王处置,才解决了他的问题。但同时也因此,他才落得软肋,被朔王一直挟迫着。 梵嘉茵把盖住双眼的手放了下来,宁王的脸立马迎了上来,苦兮兮地问:「仙姑,可看清楚了?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再开也要等到三十天之后了。」 「当然看清楚了,你们俩先出去吧。」她说着,看向大鬍子和陈二狗,两人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乖乖地将门带上。 「这黑云该是与那私盐有关。」 话音刚落,宁王一惊,赶紧让梵嘉茵嘘声:「仙姑神通!我手中的确是有这档子事,现在棘手的很,正愁没办法脱手,还请求仙姑指条明路!」 「恕我直言,宁王实在煳涂,您又不缺银钱,何必要为了那区区邻国舞-女,干出这给邻国贩卖私盐的大事!」 听得梵嘉茵把这前因后果说的明明白白,宁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会儿就像个闺中密友一样,热切了许多:「仙姑有所不知,大梁女子矜持含蓄,异域女子又有别样风情,实在是深得我心,所以……还请仙姑给我支一招,帮我把这一笔烫手的银钱给解决了。现在朝中好些人在暗中盯着我,我是送都送不回去啊!」 「我的确有个办法可以帮宁王您处理掉这些银子。」 「什么办法?」 梵嘉茵眨了眨眼,眉眼笑的弯弯:「宁王何不请梅花寨寨主帮忙,上演一出被山贼劫财的戏码?」 - 梵嘉茵怀里揣着满满当当一袋子果干,准备带回去给黄沁和黄莺分着吃。 三人往回寨的方向走去,大鬍子和陈二狗在她前面替她开路。 陈二狗的表情还是和来时一样,惨白着个脸,好像反倒更白了些,心不在焉地走着。 大鬍子频频回头,沖梵嘉茵努了努嘴:「你,你给宁王下了什么迷魂药,咱们都已经走得快没影儿了,他还站在那目送咱们呢?」 梵嘉茵闻言也回头看,只见远处已经快远成一个点的宁王,仿佛看见她回头了,赶紧抬高手臂奋力挥舞着。 【叮咚,恭喜我最亲爱的你,收穫脑残粉+1,该粉丝不属于梅花寨范围粉丝,剧情任务(16/20)】脑海中那面骚粉色的镜子亮了起来。 脑残粉就意味着又有道具可以领了。 梵嘉茵脑海中重现梳妆檯的场景,上面依旧放着一个小小的礼盒,她敲了敲骚粉色的暖男魔镜,道:「希望这一次我开出个皮肤,能把你给换掉。」 【请容许我陪你走完最后这一段路,往后你一定会怀念我的。】「我不会。」梵嘉茵笑着抬手激活礼盒,礼盒被打开了,可是里面并不是皮肤贴纸,看上去想个圆圆的黑球,紧接着,暖男魔镜响起了喜庆的背景音乐:【非常遗憾,我将与你继续这段感情。你这次获得的道具是:『太好啦吃掉它就可以获得全任务粉丝减1』的增益丸!】因为没有开到皮肤的梵嘉茵正懊恼着,听见这个道具的名字立刻又两眼放光,问道:「什么叫做全任务粉丝减1?」 【就是你之后所有的积攒粉丝的任务,人数要求都会-1,比如你下一个任务,拥有50粉丝可以解锁所有化妆品的使用权限,现在只用49个粉丝就可以成功解锁。】现在看减少一个粉丝的任务量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全任务减少,那积累起来将会是更大的数字。
第26页 梵嘉茵毫不犹豫地吞掉了增益丸。这丸子入口即化,也许是因为这一切只是在梵嘉茵的脑子里,所以她品尝不到任何味道。 这时,暖男魔镜不合时宜地补充:【亲爱的,温馨提示您,服下增益丸后会发生的负面作用。】她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砸镜的念头:「以后这种话麻烦你早点说。」 【服下增益丸后的你,会被强制营业,毕竟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爱豆了,要想减少粉丝的量,就要注意粉丝的质哦,不然任何粉丝都是可能『粉转路』甚至『粉转黑』的呢!】「怎么才能营业?」 【在以后的日子里,系统也就是暖男我,会随机给你分配攻略人物,并限时,例如:三天内圈粉宁王。一定要注意哦,如果没能按时完成任务的话,会死的哦。】梵嘉茵沉默半晌,从系统里切了出来。 圆满完成任务的好心情一下就被这狗系统给弄坏了。 山路蜿蜒,三人来时走得更快,回去的路上却不知为何慢得很,梵嘉茵那刚刚才好不容易消肿的脚踝,这会儿又开始红了。 她的背倚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气息微喘:「喂,为什么还没到啊?」 大鬍子语气平常:「咱们来的时候都是下山路,回去的时候是上山路。」 真的是这样吗? 梵嘉茵这才观察起四周,来的时候好像没看见有这样高的都看不清树冠的大树,而他们现在在的地方,这样高大粗壮的树成片成片的,那一路下来见到的红色黄色的不知名小花,这会儿竟是一朵也看不到了。 她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感,这份不安不是来自未知的地方,而是来自她身边这两个忽然默不作声的人。 大鬍子先打破了宁静,他耸了耸肩,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梵嘉茵走来,树影间投下的斑驳的日光逆着撒到他的身上,将他的脸投出半片阴影。 「这些天我观察了你,好像你已经没有那种操纵别人的能力了。」 梵嘉茵勐地调转方向,没想到另一边被那满脸狠意的陈二狗拦住。 身后的大鬍子一扑而上,手心里握着事先就准备好的浸了迷-药的帕子,上前用力捂住了梵嘉茵的嘴,贴着她的耳朵悄声说道:「你的天眼看不看得见,你好像快死了。」 梵嘉茵的神思渐渐混沌,怀中的果干撒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 求收藏求评论啦~~ 评论会送红包哒~~ 么么哒~ 第15章 【15】 梅花阁二楼。 丫鬟已经沏上了第二壶茶水,刘青摆手示意丫鬟退下,大夫人看了看趴在桌上睡着的小黄莺,解了自己肩上披着的外袍给她披上。 天色渐晚,倦鸟归巢,黄沁站在窗台边,双手扒着窗沿向外张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越等越急,一不小心,手被窗沿的木倒刺刺中,倒刺几乎一半都嵌入了掌心。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夫人听见动静,赶紧走过来捧着她的手仔细看。这双手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手的样子,年纪轻轻倒不如夫人的手更细嫩。大夫人看了心里发酸,想着这要是自家闺女该有多心疼,眼泪不由得泛上来,连忙避着泪,侧头招唿身边的丫鬟:「我眼睛看不清楚,你来瞧着,帮刺挑出来。」 黄沁并不觉得特别疼,满心只看着窗外:「夫人,你说这天都快黑了,嘉茵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还是去找找她!」 眼看着天要黑了,她自己一个小姑娘跑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大家又赶紧上去拦,被众人忽视的黄莺这会儿也醒了。孩子眼尖,一眼就看见外面的人影,抬手一指,大声叫道:「姐!回来啦!」 黄沁听了一喜,俯身上去看,结果只看见陈二狗一人远远地爬上来,她的心又沉下去,第一个冲下了楼梯,大家也跟着下了楼。 她跑到陈二狗面前,眼圈微红:「嘉茵姐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为什么不把嘉茵姐给带回来?」 陈二狗眼神闪烁,撇过头不看她。 刘青走过来,面色微沉,不怒自威:「说话。」 陈二狗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开口:「宁王他把人扣下了,只让我回来报信,要么带着那天的刺客来交换,要么就带弟兄们来抢。」 「你们没说根本没有刺客这回事?」 陈二狗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说了,宁王怎么也不信。」 黄沁紧咬下唇,用期待地眼神看向刘青,结果刘青却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刺客我是没办法变出一个给他,况且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我们先回寨子,再作商议。」 黄沁正要反对,陈二狗倒先拦住了刘青:「寨主,这,大鬍子也被扣下了,咱们就这么回去,不去救他吗?」 刘青果断摇头:「我们现在全是些妇孺小孩,去什么去?人家小丫头着急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寨主等等,咱们再考虑考虑。」陈二狗有意拖延着刘青,想把他们留在梅花阁,黄沁和黄莺担心着梵嘉茵的安危,也跟陈二狗一起挽留刘青。 刘青不经意地扫了陈二狗一眼,没做表态,显然已经有点生气了。 正在这时,从山上传来些嘈杂声,众人回头看,遥遥见到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地下得山来,手里多少都拿着些武器,仔细看来,竟都是从梅花寨里来的弟兄们。
第27页 「寨主!」几个性子着急的大汉见到刘青站在梅花阁外,脚下生了风似的,见了坡就滑下来,摇着手中的火把,嚷嚷着要去跟宁王拼命。 借着摇曳的火光,清晰可见这一队人,带队的竟然是个女子。她穿得一身绛紫,在一群男人堆里扭动着身姿,流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妖冶的笑容便在黑暗中时明时灭。 「春娘?」大夫人走到刘青身边,拽住他的衣袖,戒备地看向刘青,刘青也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大夫人,下意识将她护在了身后。 寨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到了梅花阁外,义愤填膺地要去找宁王理论拼命,眼看着就要出发了,刘青抢过身边一个人手中的火把,用力往前一丢,将那火把丢到走在最前头那人的脚下,火把的火被瞬间熄灭,倒竖着插-进土里,后半截像一柄剑一样,斜指向天。 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至于此? 原本嘈杂的人群顷刻间鸦雀无声,人们乖乖地退回来,等着刘青的吩咐。 他阴沉着脸,声线压低控制着怒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当我是死的吗?」 刘青外表看上去是个还算俊秀的男人,如果好好打扮,说是个读书人也不会有人怀疑。但他之所以为人信服,正是因为这惊人的力量和霸道的气场,令人不自觉地钦佩。 一个壮的像头熊似的大汉收了手里的刀,上前解释道:「我们听五夫人说宁王扣了咱们的人,寨主您孤立无援,这才自发聚集起来,来助您一臂之力。」 「哦?是吗?」刘青笑开,眼底却仍沁着冰寒,「怎么我才刚得到消息,你们远在寨子里,就已经知道了?」 「这……」 见寨里的人都熄了火,始作俑者春娘才幽幽出声:「都怪我,我听见说你要和宁王去谈判了,想着肯定是凶多吉少的,便自作主张要他们随我来了。不过好在事情的发展正如我所想的那样,那胖丫头好像并不在这——对吗?」 黄沁拉着黄莺冲到寨主面前,接连磕着响头,边磕边喊着:「求寨主带人去救救我姐姐!求求寨主!」 没想到宁王真的扣了人,仔细看了看,好像也没看见大鬍子在。眼看着人群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春娘轻不可闻地笑了两声,事情的发展眼看着就要朝她设想的方向发展了。 「所有人回寨子,谁也不许去。」 刘青的话不容置疑,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春娘,她的笑容当场凝结在脸上。 怎么会这样?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在得知宁王扣下了梵嘉茵和大鬍子后,正好援军也到了,接下来肯定就是去火拼救人了,为什么还要回寨子? 黄沁也是这个想法,她见求寨主不管用,便跑到大夫人面前乞求,想着大夫人心里是惦记着梵嘉茵的,未曾想大夫人竟咬咬牙,和寨主口径一致:「等我们回到寨子,慢慢再谈。」 眼看着计划就要落空,大部队就要回梅花寨了,春娘来到刘青和大夫人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寨主,姐姐,能不能楼里说话?」 她说完,也不等二人回答,自顾自先进了阁中,上了二楼。 刘青让大家先在阁外等候,大夫人也让黄沁带着黄莺在楼下等着,她从人群中叫来那木乃伊小弟,没有了面罩的包裹,他露出了黝黑精瘦的脸,看上去倒是很阳光。大夫人将二人交给他照看,黄沁有些害怕地拉着她:「夫人,我有些怕,能不能跟你一起上去?」 刘青已经跟着上了二楼,大夫人看着黄沁的脸,笑着说:「上面更危险。你在下面乖乖的,我们总会把你姐姐救回来的。」 说完,她跟着也上去了。 刚一上楼,大夫人身后的丫鬟便关上了门,春娘拿着先前丫鬟沏好的那壶茶给二人倒满,茶水仍带着热气,一入茶盏便透出茶香。 刘青将茶水一饮而尽,开口问:「你叫我们上来做什么?」 春娘笑意更深,又给他沏了满满一杯:「寨主可记得您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你和我的第一个孩子。」 「你讲这个做什么!?」刘青勐地拍桌,力量大的叫那茶盏都被拍得一跳,当中的茶水也洒出来几滴。 「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她了,好想她。我的小元宝刚生出来时就像个粉糰子似的,眼睛像你,鼻子嘴巴都是像极了我的,谁见了她都会说,『这丫头以后指不定要迷倒多少男人』,两岁的时候,她奶声奶气地问我,『娘亲,小元宝能不能娶你做夫人,做大夫人』,你们说她乖不乖啊?」 刘青已然无言,想到自家闺女曾经的可爱模样,将茶代酒,仰头又是一杯。大夫人在一旁沉默不语,小元宝当时是刘青的唯一一个孩子,她虽然恨自己,却不恨可爱的小元宝,她也曾奶声奶气地叫过「大娘娘」。 「可是你这个爹,究竟是怎么带的女儿?本应该陪着她的时候,为什么十几个人会醉到不省人事?」春娘的表情忽然变得阴狠,一如她哭喊着要刘青给她的小元宝偿命的那一天,「她失足落水的那一刻,想的一定是,爹,娘,快来救我啊,可是她的娘还在回寨的路上,她的爹却醉死在餐桌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酒醒。」 「刘青,我从那一天开始,没有一天不在恨你,恨你们所有人。」 刘青听到这里,忽然捂住心口,满脸痛苦地向后栽倒,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大夫人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搀扶:「这……这是怎么了?」
第28页 刘青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痉挛着,春娘放声大笑,泪水顺势滚了下来:「我本以为你会好好对我的,会补偿我再和我生一个小元宝,可你却这样对我……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大夫人抱住刘青,嘶喊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待会我就跑出去,就说你把寨主给毒死了,他们就会进来把你杀死,最后会推举我为寨主。」 「他们凭什么相信你?」 春娘抓起桌上的茶壶,走到大夫人面前,只见春娘一手抓住她的髮髻,另一只手将茶壶的壶嘴对着她的嘴用力将茶水灌进去,在两人挣扎间茶水四溅。 「我把你变成哑巴,他们就会信我了。你们放心,等我当上梅花寨寨主的那一刻,我就带他们一起去打宁王,相信他们很快也就能来陪你们了,来给你们陪葬!」 春娘用着狠劲,壶嘴将大夫人的嘴磕出了血。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有力地握住了春娘的手腕,一把将她掀翻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春娘下线倒计时~~ 第16章 【16】 春娘难以置信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还在地上抽搐痉挛的刘青,竟然一点事也没有,抬手将她掀翻在地后,还缓缓搀起了大夫人。 刘青一眼也没有多看春娘,只是将夫人的髮髻扶正,大夫人用衣袖擦着唇角的血和水渍,也重新站了起来。 春娘看着地上已经被摔成碎片的茶壶,勐地扭头看向守着门口的小丫鬟:「是你!你收了我这么多的银子,你却出卖我?」 丫鬟怯怯地低着头,刘青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代替她回答:「你所有的银子,不都是我给你的?」 大夫人站在刘青身后,嘴角的血渍被擦去,还是破了一点皮。她眉头轻轻皱起,说道:「我经常骂心儿,不是有意刁难,而是把她当妹妹一样想教她,你却以为她记恨我,给她有毒的茶叶让她害我们,其实你给她的当天,她就已经告诉我们了。只是我们不知道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才陪你演这一齣戏。」 「你让她在临出梅花阁时泡一壶茶,就是给自己留后手,如果我们不去打宁王,你就干脆毒死我,」刘青走到春娘跟前,一把握住她的衣襟,将她拎了起来,她用尽浑身力气挣扎却无济于事,只得继续听他说,「原来如此,你为了报復我,为了元宝,就计划报仇,先串通心儿下毒,再串通鬍子和二狗,让他们挟持嘉茵,让我们群情激奋,全部去宁王府送死,你这个毒妇!」 刘青平日里待人宽厚,但他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悍匪,骨子里带着狠辣。他重重地将春娘摔在地上,春娘当下便被甩到屏风上,将屏风直接撞倒,发出「轰」地一声,她自己也没憋住,呕出半口血来。 她不甘地抬头,一张口,牙齿已被血染红:「所以我把人带来,你们才一直说要回寨子,你们知道那胖子没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大鬍子出卖我了?」 刘青轻哼一声:「死就让你死个明白。」 原来刘青夫妇之所以有所准备,是因为梵嘉茵早就有预感,春娘在密谋些什么。 在和刘青谈完交易以后,第二天,她又约见了刘青夫妇。 梵嘉茵先打发黄沁和黄莺去伙房里再去讨点好吃的,看着两个妹妹走开以后,她才重新正色,让刘青夫妇留步。 「接下来,你们要小心自己吃到的每一样东西,也不要吃任何春娘给你们的东西,一定要小心春娘,明白吗?」 自从那天负面状态解除后,梵嘉茵才想起在河边洗衣服那天,她在林中看见的分明就是春娘的身影,而她并不是一个人。她从一个明显不是寨子里的人的手里拿了一包东西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而那个人也从林中跑走消失不见。 要不是因为那「睁眼瞎」的负面状态,应该还有很多端倪是她可以发现到的,但是已经足以,她要提前做好准备。 「而且你们不能告诉黄莺和黄沁,她们太担心我,年纪又还太小了,提前告诉她们,很可能因为演得太拙劣而露馅。」梵嘉茵看向刘青夫妇,一字一顿地说,「这次我去找宁王,一定是双重危险,要解决内忧和外患。」 刘青眼睛微眯:「你的意思,除了春娘,还有别的叛徒?」 「不,我不能确定,只是我昨日刚跟你们说了要与宁王谈判之事,我便已经听到有人在讨论宁王的蛮横霸道,很明显是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放了话出去,如果谈判那天我回来了,那只能说明我想多了,这一切都不存在。」 大夫人打断她的话,追问:「那如果你没有回来呢?」 「寨主,你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有自告奋勇的你就让他跟我一起来。我是一定能从宁王那里脱身的,如果我没能回来,那只有一种可能,」梵嘉茵停顿几秒,眼神一暗,「那就是我的猜测全中,你们把有图谋的人全都解决了,不必管我。」 「嘉茵,太危险了!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夫人,你放心,我自己有能保命的办法。三天内,我会自己回到寨子里,回来接我两个妹妹,还请你们到时候遵守诺言,把山上的女人们都放了。」 那日梵嘉茵的话言犹在耳,大夫人心疼得不行,刘青也为这小姑娘的胆色深深嘆服。如今事情所有的发展一如她所说,一件一件验证了过来,无一遗漏,他不由得敬佩起梵嘉茵来。
第29页 看着面前狼狈又恶毒的春娘,刘青满脸嫌恶,蹲下来用匕首横在春娘的颈间,沉声问:「你告诉我,大鬍子把人带到哪里去了,我给你全尸。」 「哈哈哈……刘青,你觉得留不留全尸,对我重要吗?」春娘笑得尖利,「我对大鬍子吩咐的是『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她锁在里面,活活饿死,烧死,冻死,随他挑』。」 她话音刚落,手中不知不觉多出一块碎瓷片,早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她就偷偷藏了一块在裙下。只见她勐地向前俯冲,全然不顾被刘青的匕首擦破的脖颈,举着瓷块直冲向大夫人的面门! 大夫人惊恐地闭上了眼睛,站在门边的心儿鼓起勇气沖了过来,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她的身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高喊一声:「夫人小心!」 春娘的动作突然停了,瓷片距离心儿仅仅一步之遥。 春娘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尖端,顿时浑身失力,跪在二人的跟前,露出身后用匕首将其贯穿的刘青的脸。他微微喘着气,用袖子擦去溅到脸颊的血迹。 大夫人侧着头不敢看,大声说道:「嘉茵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叫我问你,第一次见的时候她说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你后悔了吗?」 春娘终归没有想到,这竟是她这一生,最后听见的一句话。 - 黄沁紧紧抱着黄莺,两个小姑娘有些冷,木乃伊小弟便借来两根火把,在旁人的嬉笑起闹中,红着脸把火把靠近,只为给二人取暖。 他也安慰不来人,斟酌了好半天才徒然开口:「你们别难过了,那胖子看上去一股机灵劲,还能死了不成?」 谁知黄沁听了,本来担惊受怕的心情立马成了满腔怒火,一记粉拳砸在他背上:「你说谁胖子呢?说谁死了呢!你才是瘦的像猴!你是黑马猴!」 这时,大夫人从梅花阁上走了出来,黄沁和黄莺赶紧迎了上去,小木乃伊手足无措地举着两个火把,乖乖地跟了上去。 「所有人听令。」 二楼阁上传来刘青的声音,众人正色抬头,等待着他的命令。只见刘青一手将地上春娘的尸-体举了起来,从二楼的露台边直直地扔下。 所有人大骇,木乃伊小弟立马换了个角度,用自己的身体为身后几个女人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这毒妇妄想杀了我和夫人,还想带着你们去宁王府送死,刚才已经被我杀之而后快。而现在那个准备逃跑的叛徒陈二狗,我也不会放过。」 见势不好,正猫着身子准备熘走的陈二狗,被人一左一右架着扔到了春娘的面前,吓得他赶紧磕头认错:「寨主饶命,寨主,都是大鬍子他逼我的!他知道我那腿脚不好的老娘在哪里,如果我违逆了他的意思,他就要我老娘的命啊寨主!」 刘青挑眉,将那把已被拔出的沾血匕首举起,用力一丢,正擦过陈二狗的脖子,最后直直插-进土里:「你说,大鬍子把人带到哪里去了,便可将功补过,饶你一条狗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姑娘被大鬍子迷晕了,我就走了。然后我走前,我听见大鬍子说了『要把这胖子烧成一坨熟肉,丢到林子里去餵野兽』,其他的真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寨主!」 「什么!?」黄沁几乎要吓晕过去,好在有黄莺搀扶着,小丫头的眼眶也吓得通红,无助地看着姐姐。 「所有人听着,每两个人为一组,搜遍全山,也要给我把人给我找到——女人我要活的,大鬍子,给我死的!做不做得到?」 「是!寨主!」 众人回得干脆,正准备两两举着火把分头行动,遥远的黑暗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必了——」 站在二楼的刘青眯着眼睛,努力辨别这黑暗中,那正朝着他们走来的人。 来人本该穿着的是藏青色流云百兽锦袍,脚踏金镶玉官靴,一身威风凛凛,器宇轩昂,此刻他的衣服却像是被火烧穿了衣角,袍上还有大小不一的几个洞。 来人本该满脸肃杀,骑着骏马,带着大队兵马上梅花寨来剿匪,此刻他的脸上却是黑渍点点,迈着大步在黑暗中行进,手中还抱着一个看上去略重的女人。 「那是嘉茵姐!」 听见黄沁的惊唿,众人赶紧围上去帮忙,可靠近以后,才不得不惊唿,这竟像是只有画中才能见到的景象。 在那外貌清冷肃然,绝世无双的男人背后,在那隐秘的林中,狂浪的火光开始蔓延开来,渐有变大之势。 而他逆着火光,面上凝成一层寒霜,就像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的长髮落肩散着,风一吹来,颧骨下方的那颗痣被映得如血色一般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我重吗? 临风:不重。 嘉茵:分手吧,你骗我。 临风:重。 嘉茵:分手吧,你嫌我重。 临风:……? 第17章 【17】 时间往前倒回,回到大鬍子用药迷晕了梵嘉茵以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梵嘉茵才渐渐醒转。 察觉到手腕的疼痛,才发现自己被双手反绑在一个密闭房间里,环顾四周,应该是一个久无人住的小旧屋,里面没有剩下什么日用物品,只剩了些桌椅板凳,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第30页 缓过神来后,梵嘉茵听见门外人的脚步声和响动声,她仔细辨别了一会儿,冷声喊着:「大鬍子,你真的想死?」 正在屋外忙活着的,的确是大鬍子,听见了梵嘉茵的声音也不奇怪,口中嚼着肉干,慢悠悠地回答她:「这就醒了?那卖药的人果真是没骗我,越胖的人药效越弱,我还是低估了你,给你下少了。」 梵嘉茵挣扎着,无奈大鬍子将她的双手反绑在房中一根支撑木上,她这副身子也不够灵活,要想自己逃脱实在很难:「是不是春娘叫你这么做的?」 门外的大鬍子嘿嘿一笑,撑着门道:「你这傢伙怎么这么聪明?」 「我早就跟寨主说过了,春娘有鬼,他是不会上你们的当的,」梵嘉茵观察这四周,边拖延着,边想办法逃生,她声色依旧冷漠,「她是不是告诉你,她会带人下山解决寨主,然后拥你为新的寨主?」 大鬍子停了停,又笑起来:「她怎么跟我说的不关你的事,你现在只用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要在这里被活活烧死,然后我再把你丢到林子里去餵狼。」 他要点火?他好大的胆子。 梵嘉茵看着周围密闭的环境,别说烧死,等屋外的火还没完全烧进来,她就会被那些烟给熏死了。 仿佛听见他在屋外放了些引火的草,准备点火了,梵嘉茵赶紧再开口拖延,「你以为她是真心跟你好吗?她不过是想把你当成礼物,送给寨主做她復宠的敲门砖罢了。」 门外的大鬍子把大把的枯草放在门口后,停下了行动:「什么意思?」 梵嘉茵见有效果,一边拖延着,边叫出了系统:「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口上表的忠心谁不会说?只有身体最诚实,春娘是寨主的女人,难道他还会胳膊肘往外拐吗?你和寨主比,谁的外貌更出众,谁的能力更强,这还要我给你点明吗?你个废物!」 同时,暖男魔镜叮咚上线:【亲爱的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希望我的存在如同深秋里的……】「闭嘴。使用一次『预知并改剧情』权限,快点!」 大鬍子被激得有些愤怒,他发泄一般地敲了两下门板:「小白脸一样的模样,凭什么我不如他?等我当上寨主,我只要春娘一个女人,别的女人一概不要,你说她会选谁?」 暖男缓慢地检索着剧情进度,梵嘉茵在脑中敲着镜面催促着,还不忘忽悠大鬍子:「当然不是你!要不是大夫人现在和寨主恩爱,她从前可曾正眼瞧过你一次?她不过是想把你塑造成叛徒,然后自己再去寨主面前告发你,这样就能重得寨主信任了。」 「你说什么!?」大鬍子埋头回忆着,从前春娘见了他就像见了什么过街老鼠一样嫌弃,自从寨主夜夜宿到大夫人那里,她好像才开始和自己走得近的。想到这里,大鬍子瞪圆了眼睛,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我呸,臭婆娘,我说怎么老子从来都没女人缘,这会儿倒忽然有人投怀送抱,原来是利用老子!」 趁着大鬍子在外面自我醒悟,暖男终于是找到了现在的剧情,把这一章前面的章节和后面的章节,都展现在了梵嘉茵的眼前。 时间紧迫,梵嘉茵也来不及细看,只选取了些重要的片段进行阅读:【……春娘的阴谋被刘青识破,好在有了梵嘉茵的预警,众人都平安无事。而春娘则被刘青一刀贯穿,死在了梅花阁下。刘青立刻发令,让在场的所有人出动,全山搜寻梵嘉茵的下落……】看到这里,梵嘉茵松一口气,好在没有人出事,她继续往下看。 【……大鬍子满腔怒意,但他想着既然做已经都做了,干脆把这胖丫头杀了灭了口,然后自己再逃跑,还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可怜的梵嘉茵就这样被活活烧死在小木屋里,直到三天后才被人发现……】神tm可怜的梵嘉茵! 与此同时,门外的大鬍子已然引好了火,毫不犹豫地丢在了门前那堆枯草上。枯草干燥易燃,不一会儿火星子就变成了小团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先把你给做了,堵住你这张嘴!」 梵嘉茵闻到了烟的味道,看来火已经点上了,必须赶快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能改多少个字?」 【确切来说,是可以删除一个完整的句子,并添补一句全新的句子。】「给我看后文。」 【……话说带兵上山剿匪的卫临风将军,虽说久经沙场,但无奈是个路痴,加上云碧山弯弯绕绕,把队伍里好些认路的士兵也给绕晕了,怎么也找不到路,于是只好就地休息……】梵嘉茵眼睛一亮,卫临风在山上? 听见屋外的大鬍子好像正在给房子四周引着火,眼看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已经开始蹿进来,火马上也要烧进来了。 「咳咳……我现在用权限!」 梵嘉茵把「可怜的梵嘉茵」这一整句全部删去,然后在最后「于是只好就地休息」后面加了一句话。 【但是卫临风一下子就找到了梵嘉茵,把她成功救了出来!】修改成功! 「我问你,是不是我这样改,他一定就能把我救出去了?」梵嘉茵深知这系统的尿性,总是喜欢隐藏些陷阱,果然,暖男魔镜显示:【亲爱的,他的确会来救你出去,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成功把你救出来,并不能保证成功把「活着的你」救了出来哦!】果然,狗还是他狗。
第31页 眼看着火已经烧进来了,梵嘉茵动弹不得。 之前她对刘青夫妇保证,说自己三天内就可以解除危机回到梅花寨,是仗着自己有预知剧情和改变剧情的权限在,才这样有恃无恐,没想到大鬍子直接给她迷-晕了,导致她根本没有清醒的时间去细看剧情,等她醒来再改都已经不太来得及了。 卫临风,你最好是快点来。 *** 「真是没想到,骁勇善战的卫少将竟然是个不识路的。」 「嘘,你声音小一点!人哪有完美的啊,不都是有点缺陷的嘛!你都还有狐臭呢!」 「我那叫男人味!将军不认路,害咱们今晚卡在这半山腰,上不去下不来的,晚上估计得抱在一起睡林子里了。」 卫临风盘腿坐在地上,闭眼休憩,可哪怕坐得离他们好几米远还是能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平復心情。 本来下午他就带队上了山,想着之前自己之前曾逃上了山,更是在黑夜中有幸下了山,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未曾想上一次是有人在后面追着赶着,才叫他一路顺遂没有迷路,这会儿他东绕西绕,直接把整个队伍给绕进去了。 忽然,卫临风心中升起一个强烈的预感,那预感指引着他,好像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他思考半晌,决定前往:「副将,我先去前面林中看看,若我今夜未归,明日你们自行上山剿匪,不必寻我。」 那副将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将军,你,你确定你能找到回来的路吗?」 卫临风面色一沉,俊眉微挑:「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 结果当然是卫临风畅通无阻地离开队伍,往他想要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遇见多少岔路,他总能确定自己想要前往的方向,而且不知不觉心中多了几分慌乱感,步子渐渐加快。 没过多久,他便见到远处有烟雾升起,像是哪里着火了,他赶紧迈开步子跑过去。 卫临风见到一个正在燃烧的小木屋,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后,转过身来准备离去,正巧对上了卫临风的脸,立马警惕地拔出腰间的刀。 卫临风也拔剑,这个人他见过,这是梅花寨上的大鬍子,辨识度很高。 「看什么看?老子是梅花寨的,在这里办事,快点滚!」大鬍子龇牙咧嘴地恐吓着,「再不滚,把你剁了!」 卫临风面上凝了薄薄一层寒霜,冷厉道:「我杀的就是梅花寨的。」 只见他举剑向前,大鬍子也飞扑过来,卫临风一个闪身,躲过他混乱的刀法,背部两下肘击直接把大鬍子击倒在地,右脚高高抬起直接将他手中的刀踢飞。 大鬍子试图爬起,卫临风毫不犹豫一脚踩上去,足尖点了三下似乎在找穴位,最后重重又一踏,便听得大鬍子闷哼一声,再没有力气挣扎。 「卫临风——」 忽然,他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喊声,好像还在叫着他的名字。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知道是他来了? 他一顿,将剑尖指向大鬍子的眉心处,问道:「里面有人?」 大鬍子将口里的血吐出来后,露出自己的脖子:「杀啊,你来杀我啊!你把我杀了里面那个胖丫头就死了,你去救她,你就杀不了我了!」 卫临风心下一惊。 胖丫头……会不会是那个胖丫头? 卫临风想也没想,直接往那着了火的屋子走去。屋子的门锁烫的没法碰,卫临风索性用踹的,他一脚将那门给踹开,里面的火立刻喷着巨大的火蛇,直冲卫临风的面门,好在他反应快避开了。 门被踹开,果然看见梵嘉茵被绳子反绑在最角落。 卫临风深吸一口气,用衣袖捂住口鼻沖了进去,跨过几处喷涌着的火舌,他终于来到奄奄一息的梵嘉茵身边,提剑一划,将她手上的绳子斩断。 梵嘉茵看见他来了,勉强对他笑一笑:「你是猪吗?你应该把自己全身弄湿,不然很危险。」 「情况紧急,四处并无水源。」他谨慎回答着,一边将她抱在怀中,往门外逃去。 「我重吗?」 卫临风抱着她的手背上分明鼓着青筋,口上却逞强:「轻。」 梵嘉茵已经被这的烟燻得不行了,透过门口看见大鬍子迈着踉跄地步子已经逃远了,一个怒气上来又误吸了一大口,引得自己连声咳嗽。 卫临风顾着脚下的步子,他的衣服都烧出好几个窟窿,手臂也被烧了一块,终于从里面沖了出来,周遭的空气立刻变得清新了许多。 他在低头看,梵嘉茵已经在他怀里晕过去了。 她深浓交织的睫毛轻颤,脸颊因为烤了很久变得红红的,头髮也被烧缺了一些,但是好在她没事,唿吸浅浅。 接下来的问题是……上山的路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 大鬍子跑了!! 要下线估计还要等几章!! 毕竟是个没毛的配角,重点照顾(?)感谢在2020-12-27 23:39:48~2020-12-28 21:3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尾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18】 卫临风独自站在梅花寨的高台上,低头看着寨中的人。
第32页 男人有的在搬运重物,有的挽起衣袖和裤腿露出了大大小小的文-身,认真地干着农活;女人大多带着孩子在树下玩闹,晾晒衣被。 刘青从后面走到他身边,一起看着寨下。 「听说将军是来寨里剿匪的?」 卫临风嗯一声,微微撇头,只见他手下带的兵实在闲不住,一个个也卷了裤腿,三两个跑去池子边网鱼,四五个跟着下了地。都是从小干惯了农活的小子们,一会儿就和寨里的贼匪们打成了一片。 他们看见自己的主将都和寨里的人和平共处了,也就放松了警惕。 「现在呢,将军还剿匪吗?」 卫临风扭头看着刘青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不悦:「你以为万事大吉了?」 这时候,副将也匆匆跑上高台来,笑呵呵地来找卫临风:「将军,听人说你从前在军营里烤鱼是一绝,大家都喊你下去露两手呢!」 一旁的刘青听了马上背过身去,抬手捂着嘴笑。 卫临风直接一记爆栗打在副将头上:「你们是来干嘛的?」 副将委屈巴巴地摸着头,嘟嘟囔囔着。卫临风清了清嗓子,再开口却是对刘青说:「我没有办法也没有兴趣,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进行单方面的屠戮。」 刘青这才转过身来:「那将军是什么意思?」 「你是否答应了,要把所有姑娘都放下山?」 「不错,我答应了嘉茵,我就一定会做到。」刘青看着高台下梅花寨里的人们,看着自己的手,「我曾以为上天给我这天赋异禀的力气,是为了让我掠夺,让我征服,我现在才明白,这力量是上天要我保护那些弱小的人的。我带着兄弟们下山抢女人,抢东西,是我的错我都认,但如果将军要剿匪,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们,还望将军见谅。」 没等卫临风回答,副将马上抢话:「你说的轻巧,祸害人家女孩子,现在又信誓旦旦说要保护人家?」 刘青面上有些不好看,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话:「其实也就只有我祸害了几个夫人,我那些兄弟们可都是靠自己本事追的女孩子,不然人家怎么肯给他们生儿育女。」 「那就好办了,愿意下山回家的都放了,不愿意的好好在寨子里过日子,以后这就改名叫梅花村,受信州管辖,抢了的东西都赔给人家,缺了的就想办法给补上,至于寨主你嘛……」 副将说的唾沫横飞,余光一扫发现卫临风正黑着脸看着他,默默地闭上了嘴。 刘青赶紧接话:「我愿意领罚,且劳烦将军帮我报给皇上,说我梅花寨全寨归降,再不给朝廷惹事儿。」 卫临风蹙眉暗想,剿匪是他主动提的,他再回去帮寨子求情,会不会显得他很多事? 「——嘉茵姐醒啦!」 远远听见小黄莺的声音,三人回过头去。 只见小黄莺喜笑颜开的爬上高台来,蹦跳着跑来,身后跟着黄沁和木乃伊小弟,看两人的样子好像是在拌嘴。 「大哥哥,大夫人让我们来告诉你们,嘉茵姐醒啦!」黄莺开心地说的,无意识地抓着卫临风的衣袍,卫临风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撤开了些。 黄沁双手抱胸,嘴巴鼓着骂道:「你这个臭黑猴!你可去关心别的妹妹去吧,一口一个莫哥哥叫的可甜了!」 小木乃伊叫莫子山,手里拿着一个风筝,紧紧追在她后面:「姑奶奶,我都说了我是跟她借风筝,想要跟你放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不听不听,你自己不会扎一个风筝吗,非要跟人借,还叫得这么甜。我姐姐醒了,我跟她放,我才不要跟你放呢!」黄沁加快步子,走到黄莺身边,将黄莺牵过来隔在她和莫子山身边,正色对卫临风说,「卫将军,嘉茵姐醒了,她说她现在要过来。」 正说着呢,心儿搀着梵嘉茵就上得山来。 梵嘉茵看上去还挺精神,一个人先爬上高台来,后面紧跟着大夫人、王妈还有心儿。她上来看了一圈,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卫临风后眼睛一亮,笑眼弯弯朝他走了过去。 「卫将军,我可算找到你了,」她笑起来两个梨涡浅浅的,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听说是你一路给我抱回来的?怎么样,今天手酸不酸?」 卫临风偷偷拉了拉衣袖,把上了药酒的手腕遮住,表情平淡地回答:「行军时就常搬重物,习惯了。」 「你可真行!」梵嘉茵抬手往他背上一拍,哈哈笑起来。卫临风怔住,原本还想问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被她这一夸一拍,全给忘了。 梵嘉茵视线马上转移到卫临风身边的刘青身上,她立马敛了笑容,走到刘青面前:「嗨,寨主。」 刘青上下打量了她,确认她除了头髮短了些以外,完好无损后,方才笑着开口:「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睡不着了,心里惦念着寨子里的姑娘们,辗转反侧。」梵嘉茵一脸真诚,眼底闪着星光看向刘青,「这宁王已经答应不再找寨子里的麻烦了,寨子里的老鼠屎我也给您揪出来了。交易的事您看?」 刘青双手背在身后,满眼欣赏:「你在宁王那的事我已经从陈二狗那里听说了,有胆有谋,不过我想问问你,你最后单独和宁王说了些什么?怎么那宁王最后就直接以你马首是瞻了?」 哪有这么夸张? 梵嘉茵腹诽,这陈二狗也太能夸张了。
第33页 她摇摇头,字字说的认真:「寨主,这是秘密,是我的底牌,倘若你说话不算话违约了,我才会亮出来威胁你的。」 众人一愣,这难道不就已经是在威胁了吗? 「哈哈哈……好你个鬼精丫头,谁说了我要违约了?」刘青走到大夫人身边,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心儿,传我命令,所有人都在高台下面集-合。」 与此同时,梵嘉茵又听见「叮咚」一声,系统提示,收穫一枚理智粉,看来这应该就是寨主了。 梵嘉茵敲出系统:「报一下我现在的粉丝总量。」 暖男计算了一会儿,显示数字:【亲爱的,你已经收藏了死忠粉x2,脑残粉x2,理智粉x2,粉丝总数为19人,距离下一个圈粉任务完成还差30人,剧情任务:(17/20)。】她无所谓地哦一声,「你看好了,等一会儿我就能完成任务。」 没多大功夫,寨里的人就放下手里的工作,纷纷聚到高台下面,准备听寨主有什么指示。 刘青走到最前边,声线浑厚有力:「这些年里,我带着我的兄弟们做过不少糟心事,寨子里没有女人,我就带着他们去人牙子那里买,去山下抢,专抢那些无家可归的、没人给撑腰的姑娘,然后这些姑娘被迫束缚在这寨子里,最后结婚,生子。」 眼看着他开始煽情,逐渐要开始偏离主题,梵嘉茵在背后戳了戳他,又指了指自己。 刘青会意,立刻拉回话茬:「前几日我和嘉茵姑娘做了个交易,如果她赢了,我就放你们下山去,现在她赢了。」 寨主刚说完,肉眼可见高台下的女人们眼睛一个个都亮了起来,她们虽然已经习惯了寨子里的生活,但是有些人故乡还有些亲人朋友在,一直是她们心中的一个结。 听见人群躁动,刘青停了停,等他们议论完才继续说:「从现在起,愿意下山的都可以下山,不愿意下山的当然也可以留在寨里。从此以后咱们这只是一个平凡的小村,不会再有贼匪,也不会再有抢掠,已作婚配的可以把亲人接上山来,也可以举家搬下山去。」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喝彩声,人们纷纷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这是重获的自由,将比一切都珍贵。 刘青将梵嘉茵拉上前来,喊道:「你们要谢,就谢她吧!」 于是寨里的姑娘们便在高台下高唿感谢,谢得她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便听见「叮咚」声不绝于耳。 【恭喜亲爱的!路人粉+1。】 【恭喜亲爱的!路人粉+1。】 …… 最后一直到数据不更新了,梵嘉茵的粉丝总量竟然达到了73人! 【亲爱的,你真是太棒了,你已经解锁了梳妆檯上所有品类的化妆品,包括一级权限:口红唇釉/眼影/眼线眼睫,以及二级权限:粉底液/散粉粉饼/卸妆类/化妆刷,下一个任务,粉丝数达到99(原100)时,开启部分护肤品类三级权限:防晒类/妆前乳/面膜类/洁面类。下一个剧情任务:离开梅花寨,收穫颜值粉(0/5)请亲爱的你,朝着万人迷迈进吧!】与此同时,原本空荡荡的梳妆檯上马上多了两个收纳箱,口红和眼影的种类变丰富了,还有满满一筒粗细不一的化妆刷。 - 几个人下了高台,梵嘉茵也开始准备下山事宜,拉着两个妹妹先回了房。 卫临风想着好不容易上山来,索性多呆几天,之后也好护送大部队下山去。他准备和刘青再商量些寨里重建之事,两人在高台下交谈了没一会儿,远处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陈二狗押了过来。 「寨主,这傢伙在柴房里咿呀嗷嗷的,怎么处置?」 刘青乜他一眼,说实话,像陈二狗这等贪生怕死的小角色,他根本也不稀得多看:「随便打一顿,明天赶出去吧。」 「是。」 两人正准备把陈二狗带走,卫临风眼风一扫,在陈二狗腰间瞥见了个东西:「等一下。」 他大步走过去,将陈二狗腰间露出一半的翠玉扯了出来,放在手心上看了半刻,一张阎王脸缓缓抬起,寒星般的黑眸看向陈二狗:「这是我的东西。哪来的?」 陈二狗吓得两腿发软:「将军饶命!将军,这是那丫头给我的!我可不知道是您的东西啊!我我我现在,物归原主,还给您!」 陈二狗赶紧系在腰间的红绳,还不忘在衣服上来回擦了几道,小心翼翼地交还到卫临风的手心里。 卫临风看着在手心里静静躺着的玉,一时没憋住给了陈二狗一脚,踹得他嗷嗷叫。 这是他佩了好几年的玉,百把两银子买来的。 她还看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在看 准备修文啦~感谢在2020-12-28 21:32:07~2020-12-29 21:2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妖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19】 「哇,嘉茵姐,寨主分给你的房间也太大啦!」推开梵嘉茵房间的门,黄沁和黄莺忍不住赞嘆连连。 梵嘉茵从宁王那回来以后,刘青就给她单独分了一个单间住,由大夫人亲自给她布置,空间大得足以让她在地上打好几个滚。 「给你们看点东西。」梵嘉茵将她们拉到房间里,床边摆着一个设着铜镜的大梳妆檯,上面放着一个红紫相间的锦盒。
第34页 她把两人拉到铜镜前,神秘兮兮地打开了锦盒。 两个丫头探头去瞧,却见锦盒里头放着的都是一些图案奇怪的瓶瓶罐罐,还有些细细长长的,打开盖子有点像迷你的狼毫笔。 黄莺伸手戳了戳粉底刷的刷毛,问:「这些都是什么?」 梵嘉茵首先拿出一盒高端品牌的皮革气垫,两个丫头的肤质偏干,皮肤很白皙,用这一款滋润型的b1象牙白色再适合不过。她打开气垫的盖子,取出里面的粉扑,解释道,「这个叫做气垫霜,也就是你们这的妆粉,用这个粉扑轻轻在底下这里按一按。」 说着,她示范给二人看,取好粉后给两人上粉,铜镜中两个丫头原本就白皙的肤色立马亮了起来,黄沁脸上还有几个小雀斑,也都被遮干净了。 「嘉茵姐,你把这些教给我们做什么?」敏感的黄沁抬头,眼尾立马就红了,「你是不是想跟我们分开了?」 梵嘉茵把眼睛眯起,皱了皱鼻子笑起来。 其实她早就已经这样决定了。 梵嘉茵始终是要下山的,她要先去黄家,把太后留给她的东西给拿回来,然后她要想办法回到皇宫里,把梵馨从长公主的位置上拉下来。 这一切光她自己一个人就已经很难办到了,更不要说再带上两个妹妹。而且对她们两个人最好的情况就是,将她们留在梅花寨里。 她摸着黄莺的头,温柔地说:「大夫人膝下无子,也很心疼你们两个,她也跟我表示过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做她的养女,等我走了,你们俩就住在这个房间里。」 黄莺的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一抽一抽地。 「小沁也是,和小莫好好的。」 黄沁本来红着眼睛,被梵嘉茵这么一打趣,脸也红了半边。 梵嘉茵手把手教两个丫头化妆,卸妆,一人送了一小套化妆品,这是她在大梁收穫的第一票粉丝,她当然要好好宠着。 梵嘉茵嘱咐着:「你们把东西收好,别叫人看见。」 两个小漂亮连连点头,一人抱着一袋21世纪高端品牌化妆品,做贼似的绕回自己的房间去。 等两人走后,梵嘉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要想让这样的肉肉脸显瘦,首先要把眉形改了,把五官的比重拉大,这样就不会显得脸盘很大。其次是眼形,原主眼形天生是一副笑眼,那就将眼尾微微上挑,更显得活泼可爱些。最后是至关重要的阴影,阴影打得好比打几针瘦脸针更管用。 等回过神来,梵嘉茵已经不自觉地给自己化了个全脸妆。 不得不说,原主的五官生得不俗,只是脸上肉太多了,把骨相给掩盖了。 「将军,嘉茵小姐住在这间房。」 听见门外传来王妈的声音,梵嘉茵刚走出去,便听见王妈的惊唿:「天吶,嘉茵小姐今天真是太美了!」 要不是确认王妈是她的脑残粉,她就信了。 王妈眼里透着喜爱,拉住梵嘉茵肉肉的手就捨不得送开:「看这皮肤白得像雪一样,看着太讨人喜欢了!」 梵嘉茵笑着回应着,带眼一撇,却见卫临风正站在王妈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说不上什么感觉,他的眼神里好像带着几分惊异,又好像还有几分……不爽? 「卫将军找我有事?」 这会儿梵嘉茵提起王妈才想起来,一脸好笑地表情:「我都给忘了,这卫将军说有事问你,记不住地方,跑到我屋里去了,我索性就把他带过来了。」 卫临风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花圃里一朵正摇曳的尴尬的小花。 待王妈走后,梵嘉茵把卫将军邀到房中,给他沏了一盏茶。 「我来是有事问你。」他看向坐在身边的梵嘉茵,她眼睛笑眯成两条缝,两手托腮,抿着唇对他笑,「……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当然记得,刺客先生。」梵嘉茵见他把茶水喝完了,又为他满上。 这可是以后能为她的主线任务出力的小忠臣。 卫临风顿了顿:「我从未告诉过你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是卫临风?」 诚如他所说,从来没有人告诉梵嘉茵他的名字,第一次在柴房相见,梵嘉茵凭藉他的帅绝长相和脸颊上那颗痣,判定了他的身份。第二次在小木屋,她提前看了书的剧情,得知来救她的人正是卫临风。 她总不能说,书上看来的吧? 「其实我有一层身份,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梵嘉茵戏瘾又犯了,她面色凝重,带着几分苦衷,「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了,你只要知道我和你都是为了大梁就行了。我从前远远地见过你,所以见你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你了。」 卫临风黑眸微闪,心生疑虑:「远远见过我,就能认出我?」 梵嘉茵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就你这张脸,要想忘记很难吗?」 话说出口,卫临风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从平静到有几分惊慌,显然她被误会了。 她心里想着的,只是我要对忠臣好,而大忠臣心里可就不一样了。 从前父亲就教导过他,要成为一个忠君爱国的将军,不应被儿女情长所绊扰,尤其是他们身居高位,握有兵权,女子若是主动接近,大多都带有些目的。 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卫临风从小到大遇见过很多投怀送抱的女子,无一不被他识破那险恶用心,对他来说,女人和敌人一样可怕。
第35页 只是卫临风本以为,梵嘉茵性格直率简单,帮助他应该不带有什么目的心,他才放松了警惕。刚刚那算什么? 告白? 她有什么目的? 卫临风嗖地站起身,转身就想走。 刚迈出腿,又收了回来。 「玉,为什么送人。」卫临风冷不丁地问出来。 梵嘉茵没听懂他的意思,紧接着,卫临风从怀中掏出那枚缀着流苏的虎纹玉佩,那正是她之前送给陈二狗的那枚玉佩。 「这玉!你在哪里找到的?我掉了许久了。」 「掉了?」 梵嘉茵飞身而上,一把从卫临风手里抢回那枚玉佩:「掉很久了,这么名贵的玉佩我怎么捨得送人,我都是贴身带着,不知道被谁捡去了。」 卫临风收回目光:「陈二狗。」 「那你踹他了吗?」 「嗯。」 从卫临风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以后,梵嘉茵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脚踹地很得她心,只是可惜不是她亲脚踹的,力道肯定不如她。 她煞有其事地吹了吹那玉佩后,将其别在自己的腰间。 梵嘉茵笑盈盈地,卫临风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笑起来也是这样,像一个小太阳似的,还有一颗小小的虎牙。他声线磁沉:「你很像一个人。」 梵嘉茵想了想,像谁?书里好像也没说卫将军心里有白月光。 「明日你下山,我可以送你。」 *** 云碧山脚,梵嘉茵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大队人马,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不,你们就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能回去。」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大夫人说得不容拒绝,一把挽上她的手,「听了你说你家里的事儿,我更得去了。」 王妈和心儿也是满脸愤慨,一脸非去不可的架势。 梵嘉茵的目光横扫,停留在一旁的刘青脸上,他身后站着几个高高大大的壮汉,青龙白虎的纹了满背,该是把寨子里最壮实的都挑出来了。 刘青摆手,语气坚决:「我连跟黄勐要说什么话都已经想好了,非去不可。」 梵嘉茵只得作罢,将头扭向另外一边,看向身后跟着一整队列士兵的卫临风:「那你……」 卫临风也打断地理直气壮:「我要监督梅花寨里的人,以免他们误伤百姓。」 你最好是。 梵嘉茵太阳穴突突直跳,抬脚按照脑海中的记忆,试图找回黄家的路。 她实在有些后悔,真不该把黄家的事都说出来。 本来今日她准备一个人下山,实在禁不住大夫人和两个妹妹的追问,只得告诉他们自己是被父亲黄勐遗弃在山上的,而恰巧刘青对信州的商户都做过调查,尤其是黄勐,可他从来没听说过他家还有第二个女儿,梵嘉茵这才把她的经歷都说了出来。 导致现在所有人听了都义愤填膺,气势汹汹地要护送她回去。 王妈气得直咬牙,活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听过这档子腌臜事:「嘉茵小姐,这种家你还回去干什么!?我们去帮你把他们教训一顿,再送你回梅花寨,跟咱们过!」 要不是要回去拿东西,梵嘉茵自然也是不想回那个狼窝。 「嘉茵有她自己的打算,」大夫人眼神示意王妈,语气温柔坚定,「我们也是文明人,到了地方好好说话,她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临风:你很像一个人。 嘉茵:谁啊?白月光? 小皇帝:姐姐,是我!咱俩双胞胎!当然是我! 第20章 【20】 黄家人自然是不知道,那丢到山上的傻丫头,明明从来都没出过门,唯一一次出门就是被丢弃,竟然还能重新找回家的路。 此时黄家人正巧都在黄家的正厅,黄勐坐在太师椅上,大夫人马氏手里捧着一本书,展开放在黄勐面前,三夫人王氏坐在一边,有些担心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看着站在堂中的黄嘉树。 黄嘉树自小就生得瓷娃娃一般,长大了更是好生俊朗,天生有些带棕的自然捲髮,在鬓边衬得肤色净白,双眼眨巴着就像那溪涧的流水一般灵动,实在讨人喜欢。只是从小被家人宠坏了,导致现在个头都快比大哥高了,字都还认不全。 黄勐懒得看他,紧皱着眉头,右手掐着自己的鼻樑:「你跟我说说,你写的这些歪东倒西的,到底是什么字?」 黄嘉树先看看自己满脸焦急的母亲,又扭头看看侧边坐着的都憋着笑的哥哥姐姐,支支吾吾地说:「夫子说,要写首诗,赞颂父母,以表孝敬。」 黄勐眯着眼睛,努力地辨认书上写的字:「圈父不圈闯圈子,圈母不打无圈子,子若闯圈都原谅,相亲相圈一圈人……你这都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圈圈圆圆的?你管这叫诗?」 黄嘉树着急地直跺脚,一脸地怀才不遇:「那不是有几个字不会写吗!一时间也不知道能问谁,就先画个圈做做记号。」 二姐黄嘉丽憋着笑,捂着嘴:「嘉树,你不要着急,你把全诗念给爹听听。」 黄嘉树怯怯地看黄勐一眼,好半晌才摇头晃脑地开口:「慈父不罚闯祸子,慈母不打无能子,子若闯祸都原谅,相亲相爱一家人!」 「哈哈哈!」 黄嘉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黄嘉傲也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小弟,你这诗写的,好像在家里常常挨打似的,哈哈哈……」
第36页 黄勐气得一把夺过大夫人手里的册子,扬手一摔把它摔到黄嘉树的脚边,黄嘉树灰熘熘地把册子捡起来,藏进袖中。 说起来,为了培养小儿子,他花了不少钱,本来计划着大儿子继承家业,小儿子读书为官,女儿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嫁了,他这黄家也算飞黄腾达,如有必要,宫里还有一张底牌…… 只是这小儿子实在不争气,连他两个书童都快能作诗了,他连字都还写不全! 正想发火,忽闻看门的黄叔边吆喝着什么,边急匆匆朝正厅方向跑过来。 只见黄叔脸色惨白地跑来,一下没注意着门槛,扑通一下摔进堂上,扑倒在黄嘉树旁边,黄嘉树一脸懵地扶起他来:「黄叔,你见鬼啦?」 「老老老爷,三小姐回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脸色皆是一变,黄勐不是把她遗弃到山上去了,怎么她还能找回来? 黄勐面容凝肃:「你在说什么?她一个人怎么回来?」 「她她她,不是一个人!」 还没等黄叔说完,守门的下人怎么也拦不住,这么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就往正厅来了。却见梵嘉茵走在最前头,左边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矜贵清冷的男子,后面跟着一队官兵,右边则是一队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壮汉,组合在一起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却见梵嘉茵和从前相比,就像是褪了一层皮一般,瘦了很多,原本浮肿的两颊少了很多赘肉,脸盘也小了一圈,五官渐渐显出不说,下颌线也似有若无地显现出来,连唇角的梨涡也深了许多。 黄嘉丽最先反应过来,眼珠都快惊得掉出来,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梵嘉茵,一手向后摸索着,一把抓住哥哥黄嘉傲的手:「哥,那是黄嘉茵?她怎么变瘦了这么多?好像看上去,不那么傻了?」 黄嘉傲没有吭声,那胖子看上去的确古怪,原来看她要么淌着口水一脸痴笑,要么害怕地躲在角落里,碰到她就会放声尖叫,现在看来,神态已然和正常人无二了。 黄勐站在正厅门口,抬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站住!你们是来干嘛的?私闯民宅我可以报官的!」 「爹,难道我回我自己家,也算私闯民宅吗?」 梵嘉茵弯起唇角,清明的眼神惊得黄勐一声鸡皮疙瘩。 从前他仗着她痴傻,什么也不懂,从未将她当作人来看待,而现在被她这样盯着看,盯得黄勐心里直发毛。 黄勐避开她的视线,指着她身后的其他人:「那这些人,都是来干嘛的?」 「他们是我的朋友。」 「这么多!?」 「这么多。」 场面一度尴尬,黄勐并没有想要请他们进来坐坐的意思,当然就算他请了,这么多人想必里面也是坐不下的。刘青第一个走上前来,彬彬有礼地给黄勐作了个揖:「想必这位就是黄勐黄老爷吧?」 在信州,黄勐还是小有名气的。他白手起家,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布头,到现在手下几乎垄断了信州的布料市场,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经商头脑。 他见刘青看上去文质彬彬,跟他说话也客客气气的,估计是个打圆场的小角色,随手还了一礼,甩了袖子不客气地说道:「知道就好,既然已经把小女安全送到家中,我就不留你们了,好走。」 刘青也不恼,只是转过身去,走向道旁一个底座嵌进地里的仙雀石雕,单手一拧,竟把那石雕挪了个方向。黄勐被那响声吓得后退半步,堂中的几个女人也下意识叫出声来,惊惧地看着堂外这力大无比的男人。 刘青拧了一边还不够,又到另一边把另一只仙雀的朝向也调转过去,在众人惊恐地眼神中,他笑眯眯地又朝黄勐走去,还没靠近,黄勐就向后仰着,满脸戒备:「你想干嘛?」 「您府上这野鸟的朝向不对,就这么朝着道中,我这小妹往后要是走路不注意,被那鸟嘴啄到可怎么办?」刘青双手负在身后,说得客气,身后大夫人也笑着走上前来,故作姿态地嗔怪道:「寨主,你在梅花寨这样也就罢了,在外面还是收敛些,别吓着人家。」 黄勐听了大夫人的话,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 梅花寨寨主亲自下山,护送那丫头回家?这都什么事儿啊? 梵嘉茵没想到这些人平时正正经经的,演起戏来戏瘾比她还重。 她也顺着二人的戏路走,亲切地拉着大夫人的手,演道:「姐姐,你们说到哪里去了,家里人对我可好了。我肚子饿的时候,会找人一口一口餵我吃饭;还有啊,外面太危险了,为了保护我,连一步都捨不得让我出家门呢!」 大夫人故作惊讶,看向心里发虚的黄勐:「是吗?黄老爷?」 黄勐哽在原地,含煳地嗯了一声。 「对你好就好,」刘青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面色陡然一变,透着狠劲,「只是孩子这么大了也别太惯着,饭要自己吃,偶尔也要出门歷练歷练,多出去转转。还有,和家里的兄弟姐妹好好相处,没事儿别老吵嘴打架。你力气弱,叫他们让着你。」 黄勐边听边应和着,看向梵嘉茵宽厚的肩膀和手臂。 力气弱? 最后,刘青抬手拍了拍黄勐的侧肩,那力道重得几乎都要把他拍得镶进地里去:「我把梅花寨二当家就交给你了,你往后要是待她不好,我这些弟兄们可不会饶过你。」
第37页 梅花寨二当家? 黄勐颤颤巍巍抬头,身后那些有着一块一块肌肉的大汉正沖他坏笑,还时不时掂着手里雪亮雪亮的刀刃。 再看看另一旁那一队队列整齐的官兵,对此时此刻这糟糕的威胁,竟然视若无睹。 眼看着黄勐撑不出了,黄嘉傲走过来,右手搀了老父亲一把,正色道:「寨主放心吧,我们自家妹妹,我们自然是心疼的。」 梵嘉茵给刘青使了个眼色,毕竟往后她还要在这里住下,关系弄得太僵不太好。 大夫人这回才是真的道别,她握着梵嘉茵的手哽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话来:「这里不比家里,能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也没有人能像王妈这样细心照顾你,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刘青也轻轻摸了摸梵嘉茵的脑袋:「那我们就走了,要是再有人给你灌饭,你就告诉哥,哥下山把他头都给拧下来。」 黄勐再次咽了口唾沫,黄嘉傲也下意识抹了抹额间的汗。 好不容易送走了梅花寨的人,黄勐的视线望向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卫临风。这次他学乖了,毕恭毕敬地走上前,赔着笑容:「这位官爷,您可要进去坐坐?」 卫临风正要答话,里头的黄嘉丽忽然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水仙百褶裙衫,梳着飞仙髻,髮髻里插着一根红翡金步摇,看上去价值不菲,随着她裊娜的步子,叮噹摇摆着。 黄嘉丽像极了马氏年轻时的样子,一对桃花眼带着小女子的缱绻,樱桃小嘴染了朱红色的口脂,一颦一笑很是俏丽。她面露羞赧地走出来,看向卫临风:「将军,一路劳累,且进来坐坐,我给你沏杯茶。」 黄勐看着自家女儿初长成,还是有些骄傲的,毕竟黄嘉丽的外形,在信州也可以算是排得比较前列了。 哪知卫临风一和黄嘉丽对视上,立马噁心得浑身发毛,脸马上放了下来。 她那眼神卫临风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不知道见了多少回,但凡见到这种眼神,不出三日,对方一定会生些么蛾子,想方设法都要缠着他。 他走到梵嘉茵面前,想向她辞行,梵嘉茵抬起头来也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探询,等着他开口。 卫临风唿吸一窒。 也许是有黄嘉丽作衬,梵嘉茵此刻的眼神显得那样清澈无害,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娇软小兽,月牙一般的笑眼带着钩子,叫他移不开眼。 从初次遇见到现在,她的眼神始终是这样干净通透,让人放下防备。 像受了蛊惑一般,他下意识启唇,喃喃道:「你,不要被她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青:你敢欺负她试试 大夫人:你敢欺负她试试 王妈:你敢欺负她试试 临风:你敢欺负她试试 嘉茵:嘤嘤,今天也是被团宠的一天呢。 (【实际】嘉茵:你敢欺负姐试试) 第21章 【21】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无不怔在原地,那黄嘉丽靠的近,更是字字听得真切,脸顷刻间便红一阵白一阵,暗暗捏起了拳头。 与此同时。 梵嘉茵一脸问号,怎么卫临风被她圈粉了吗? 她在脑中敲敲系统,问自己的粉丝增减情况。 暖男检索了一会儿,回答道:【亲爱的,暂无正向粉丝增加,但遗憾的是你多了一个黑粉,也给你带来了些负面影响哦。】梵嘉茵看向黄嘉丽,那一脸的敌意,和小时候看她的目光如出一辙,应该就是黄嘉丽不会错了。 她接着问:「什么影响?」 【你现在身上有的负面影响:周期敏感。当你受到伤害的时候会翻倍痛苦,但是每七天才会发作一次。亲爱的,你现在还存有一次解除负面状态的机会,你要使用吗?】她下山重新回到黄家,这里的人一个个对她都不怀好意,要圈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她现在把这个解除的权限给使用了,之后如果再多一些别的持续影响的负面状态,她就没办法处理了。 现在这个周期敏感,仔细想想,不是很难对付。 「我不使用。」 【收到,希望亲爱的你可以少受些疼痛哦——】梵嘉茵的思想从系统里切了出来,直直对上卫临风的眼眸。 不得不说,他这张皮相真的惊为天人,望向她的时候,原本冷峻的眉眼却如冰雪消融一般地舒展开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始遐想,他要是笑起来,又是何等光景。 场面实在耐人寻味,站在卫临风身边的副将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将军,你刚刚说什么?」 卫临风这才反应过来,浓密的眼睫颤了颤:「我说,你不要被带坏了,把寨子里的那些坏习惯带到家里来。」 黄嘉丽面色这才有所缓和,扭着胯走到梵嘉茵身边来,装模作样地牵上梵嘉茵的手,含羞着开了口:「将军放心,我会好生照顾我这妹妹的,还没问将军的名……」 「嘶——」 没等她说完,梵嘉茵立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卫临风带眼一扫,当下便瞳孔一震,眼底深处翻涌起冷戾。 梵嘉茵那被黄嘉丽牵过的手上,赫然多出一块淤痕,痕迹里还带着指甲的掐痕。 她本来想着,待会儿把卫临风送走后,自己在房间里用头髮刺刺手指,或用化妆刷扫扫手背,把这一次的疼痛给应付过去,谁曾想黄嘉丽会上手抓她,更没想到这一抓就触发了她自己给梵嘉茵带来的负面状态。
第38页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卫临风面色沉郁,看着黄嘉丽。 他虽说面上看着冷淡,其实内心柔软善良,最看不得人恃强凌弱,以大欺小。 自听说了梵嘉茵的身世后,便自髮带着手下护送她回来,想着都是血亲,再狠也不会向她口中所述这般夸张。 今日一见,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嘉丽也瞠目结舌地看着梵嘉茵的手,她明明只是轻轻抓了她一下,根本没有动什么歪心思,况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可能这么蠢? 只有一种可能,那手上的淤痕,就是她自己掐的。 她心中愤恨,面上极力维持镇定:「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不过轻轻拉拉你的手而已。」 梵嘉茵迅速分辨场上的情况,这难道是,绿茶戏? 她迅速进入角色,一脸受伤地低下头,诚恳道歉:「姐姐,我知错了,你莫要生气。这是我自己掐的,怪不得姐姐。」 「你——」 黄嘉傲深知自己妹妹的秉性,都是被从小惯坏了,性子娇纵跋扈,更受不得一点委屈,这会儿他要是再不下场拦住,指不定两姐妹要打起来。 他将妹妹揽到身后,带着几分歉意看向梵嘉茵:「嘉茵,你走丢了这么些天,今天回家了,姐姐难免太激动,这才弄伤了你。」 卫临风无视这对兄妹,径直走到梵嘉茵面前,从怀中取出半瓶药酒。前些天他抱梵嘉茵上山扭了手腕,这药酒用了一半,见效很快。 「给你,明日我再差人送新的来。」卫临风想了想,转身走到副将身边,跟他要了块木牌,再交到梵嘉茵手里。她看着那木牌,做工精细,木牌正中刻着一个「卫」字,另一面写了几行小字:军中要务,有求必应。 副将走上前来解释,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这是将军府的发令牌,将军有时要手下回府中办些事,出示令牌可以证明士兵的身份,便可差遣将军府里的下人和护卫。」 卫临风点头,补充道:「倘若发生什么事,报官,找刘青……或者,来卫府也可以。」 他说完,连看都不看旁人一眼,转身就走。副将对梵嘉茵眨了眨眼,对黄勐象徵性招了招手,便跟着步兵们离开了黄家。 大部队都走完了,黄家莫名变得空旷了许多。 黄勐一时间接受不过来这么多信息,腿脚一软差点往后栽倒,好在两个夫人上来得及时,一左一右搀扶着。 黄嘉树扒着门,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梵嘉茵。 早就按捺不住的黄嘉丽变了脸色,气沖沖地朝梵嘉茵走过去,黄嘉傲则一脸沉郁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拉她的意思。 谁都没有想到,那被遗弃山野的傻女,能回到黄家。 「黄嘉茵,你能耐了!会在人前诬陷我,会在人前装可怜了!」黄嘉丽三两步走到她跟前,扬起巴掌作势就要扇梵嘉茵。 以对她性格的了解,和对自己在黄家的处境,梵嘉茵当然早就有所准备。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手指在顶上一摁便摁下了开关,往黄嘉丽的脸上用力一泼,那瓶中的液体便尽数喷淋到她脸上。 「啊——这是什么?哥!哥!」那液体有好些喷进了黄嘉丽的眼睛里,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双手不住地揉着眼睛。 黄嘉傲跑上去扶住妹妹,可黄嘉丽一抬头,差点没他吓死。 只见她脸上的脂粉和黛粉立刻混作一团煳在脸上,整张脸上黑色白色红色三色交汇,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马氏还以为自己家姑娘毁容了,也扑上去摸闺女的脸,发现只是妆掉了,才松一口气:「你这个死丫头,泼的是什么?」 梵嘉茵早就收起那绿茶的模样,冷哼一声:「卸妆水,俗称,现形水,什么妖魔鬼怪被它一泼,都得显形。」 马氏用帕子帮黄嘉丽擦着脸,古代的脂粉控妆不强,更经不起强力卸妆水的浇灌,擦着擦着,黄嘉丽的妆就都给尽数擦掉了。 没了妆容的黄嘉丽显得气色很不好,肤色更是和身旁的马氏如出一辙,白里带着些黄,唇色也有些自然发黑,应该是口脂染多了平时又没有卸干净,这才有些色素沉淀。 黄嘉树瞪大眼睛,悄悄跑到王氏身边问道:「娘,原来二姐长得是这个样子,果真是现形水,现原形了!」 黄勐更是怀疑人生,还以为自家闺女就是妆后那千娇百媚的模样。 梵嘉茵走到黄嘉丽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你身上浪费半瓶卸妆水算便宜你了,你要想再像从前那样对我,你就尽管试试。」 「你是不是以为你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人为你撑腰,我们全家就都会怕你了?」黄嘉丽恨得牙痒痒,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把今日之仇给报了。 黄嘉傲站起身,狐疑地问:「你说从前的事,从前我们怎么对你了?」 梵嘉茵慢条斯理地把还剩下的半瓶卸妆水放好,懒懒抬眼:「你无非就是想试探我,从前的事记得多少。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你们每个人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像烙印一样烙在我的心里,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你们说的所有话,甚至你们当时的表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 黄嘉傲皱起眉头,她从来都是痴傻的,无论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她几乎都是呵呵傻笑着照单全收,她怎么可能记住!
第39页 梵嘉茵缓缓走到黄嘉傲跟前,直面他探询的目光:「不信?大哥应该是不记得了吧,我来帮你们回忆一下吧。」 她眸光一冷,决定揭开原主的伤疤,替她说出从前她没办法开口说出的所有的苦痛。 「……二姐打破了父亲要送人作寿礼的和田玉,为了逃避责罚,你们将碎片放在我身上说是我打破的,欺负我没法说话,害我被父亲用家训棍打到三天下不了地。」 「……大哥的朋友到家里参观做客,为了不被人发现我的存在,将我用狗链锁在地窖,又把这件事彻底忘记,我水米未进,在那又黑又冷的地窖被关了一天一夜,被下人发现救出来后,又高热不退,烧了三天。」 「……翡翠小狗吊坠是四弟幼时的心爱之物,我在花圃中无意拾到,认出是四弟之物,想还给他,却被你们反咬一口说我偷盗,为了惩罚我,将吊坠丢到泔水桶里,让我徒手去摸,摸不到就不能吃晚饭。」 「还想听多少?我都能一一复述,直到你们不想听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全文已作修改,如果影响到阅读,先道歉哈!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天天开心,阖家幸福~~ 第22章 【22】 梵嘉茵说完,众人神色各异。 黄嘉傲第一个笑起来,满脸歉意:「妹妹,从前我们都还小,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往后的日子我们会尽量弥补你。」 「要想弥补我当然可以,」梵嘉茵抬手一指,指向黄嘉丽,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从今天起,她的房间给我住。」 「你说什么!?给你住,那我住哪里?」黄嘉丽听后惊起,想要上前找茬,被黄嘉傲抬手拦下。 梵嘉茵只觉得好笑:「你要住在哪里,关我什么事?」 怼完黄嘉丽,梵嘉茵左右张望着,看见站在原地一脸悔恨的黄嘉树,对他招了招手:「四弟,你过来。」 忽然被梵嘉茵点了名,黄嘉树有些难以置信地走过去。 虽说他以前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恶意,但他也曾在一旁笑过,闹过,自认性质和为恶者并无两样,这会儿站在她面前,有种说不上来的愧疚感。 「你帮我把行李放好,房里她的东西一件也不要留,我看着糟心。」 梵嘉茵将自己背着的行李解下来,丢到黄嘉树的手里,黄嘉树双手赶紧接住,同时,之前被他藏在袖中的那本写了诗的册子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梵嘉茵弯下腰把地上这本册子捡了起来,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念道,「子若闯祸都原谅,相亲相爱一家人?哈,好一个一家人!」 黄嘉树的册子被捡到,本来是满脸的不情愿,不料她不仅捡起来念了,还把这两句诗给念对了,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怎么看得懂?」 这很难吗? 梵嘉茵表示,相亲相爱一家人应该也是国际标配家庭群群名吧,没有人猜不出来。 倒是黄嘉树一脸找到知己一般的感动,这个家终于有人能真正懂他了:「放心吧,姐,我一定给你的房间布置得干干净净!」 梵嘉茵点了点头,在众人的瞩目下,大摇大摆地朝着门外走去,那气场嚣张得就好像脚下踏着十五厘米高的细高跟。 这时黄勐才想到行使自己做父亲的权力,厉声道:「你想去哪?」 她头都不想回:「寨主让我多出去转转。」 黄勐想拦她的手在想起刘青的巨力后又收了回来。 「快扶我回去,嘉傲,你重新再帮嘉丽找一间好点的房间吧。」 两个夫人赶紧搀扶起黄勐,黄嘉傲也陪气鼓鼓的黄嘉丽去收拾房间。 这一天信息太多了,他们都要好好消化一下。 ** 信州的集市热闹非凡,简单的面摊坐满了脚夫,清汤面里和着辣子,吃得大汗淋漓;三层的酒楼客满为患,拿着号牌的足足排到酒楼后门;道旁摆摊的老人抱着婴孩,在这么吵嚷的地方也能打起瞌睡。 梵嘉茵走到一间叫玉人楼的铺子外,停下了脚步。 玉人楼门口垂着绛紫色门帘,帘上用彩色丝线大胆绣着几个半裸女人的背影,帘外还笼着一层肉粉色纱帐,与两旁热闹的店家不同,玉人楼并无太多客人出入,从外面也看不清店内的风景。 玉人楼是信州最大的脂粉铺,信州最有名的妆娘也都在此处,梵嘉茵也打听了些,无论是贵家小姐出嫁,还是歌楼头牌演出,面上的妆容大都是要找玉人楼的。 梵嘉茵之所以来玉人楼,并不是为了与古代化妆技术进行交流传承的,而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件事。 成为玉人楼最优秀的妆娘,有资格被送去皇宫,给后宫女子梳妆。 她轻轻撩开门帘,走进了玉人楼,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清甜的薰香味,正当中放置着一幅超长的仕女戏水图屏风,上面绘着的是六七个情态各异的娇艷女子,在池水中嬉戏,梵嘉茵凑近了看,这几个女子不仅被画出各种不同的性格,面上的妆容竟也都是不同的,女子的面上应该都撒了香粉,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姑娘想买东西吗?」 听得身后有人唤她,梵嘉茵才反应过来。来人是个面容精緻个子娇小的女子,微笑着指向屏风两边。屏风两边的展示柜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胭脂香粉,一列列花案各式的青花瓷瓶放在檯面上,台上还有些新採摘的花朵装饰。
第40页 有几个穿着体面的女客在挑选着脂粉,指尖轻轻涂抹一点,再涂在手背上,轻轻嗅那脂粉的香气。 梵嘉茵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姑娘说:「我不买。你们这还收不收妆娘?」 那姑娘听后便有些为难,像在斟酌着措辞,好半天才回答:「姑娘是想帮人问,还是自己想作妆娘?」 「我自己,」梵嘉茵见她面露难色,再补充道,「我本身有些化妆的功夫在,不需要教我太多,到手的妆费我可以与楼主五五分帐。」 「五五分帐?」 玉人楼里妆娘不少,但楼里的规矩是妆费三七开,楼主拿三,妆娘拿七。若是告诉楼主,说不定楼主真能破例,给她收了也说不定。 她想了一会儿,「姑娘,你且先随我来罢。」 说着,她便抚开角落的串珠垂帘,引了梵嘉茵上楼。 梵嘉茵跟着上了二楼,还没见着楼主,便先听得楼主的声音,她嗲着字眼拖着音调,边说着似乎手头还边在掂着银两,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善善,底下还有客,谁准许你上来了?」 玉人楼二楼的光景又和一楼不同,一楼的窗纸白透,不遮自然光,女客在一楼试了胭脂也能有充足的光源,不会有色差。二楼的光线明显暗了许多,阳台被封得严严实实,明明是白日却要借着灯的光源才可视物。 玉人楼楼主侧躺在床上,红底黑线纹暗花的纱帐足有三层笼着床身,显得神秘而诱惑。 身旁名叫善善的姑娘带着梵嘉茵上前,毕恭毕敬的回话:「楼主,底下的客人有冉冉看着,您大可放心。这位姑娘说想做楼里的妆娘,我才带她上来的。」 「哦?」床上女子身形曼妙,右手撑着头,侧卧着打量着梵嘉茵,「说说,看看我有没有兴趣。」 善善微微侧头,对梵嘉茵说:「这是我们玉人楼的楼主,花杉月。她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妆娘,还有你的身份,我们楼里的规矩,身份有问题的妆娘,功夫再好我们都不会收。」 梵嘉茵想了半刻,如实说明:「我是信州黄家三小姐黄嘉茵,自小就对梳妆打扮有兴趣,自己也有所研究,倘若楼主没有时间传授也无妨,我自认已有能出妆的能力。」 花杉月身前放着一堆银两,听着听着便笑起来,指尖触着银元的光滑冰冷:「黄家只听说过二小姐,哪里来的三小姐?」 「从前我顽疾缠身,父亲便将我养在深闺,从未出过家门,楼主自然不知有我的存在。而今我已经痊癒,与常人无二。」 花杉月随意哦一声,再问:「你可知要做我玉人楼的妆娘,不仅手上功夫要过关,脸上功夫也要过关?」 梵嘉茵美黛轻皱:「何解?」 「若妆娘连自己都打理不好,客人如何信你能将她们打扮好?」 言下之意,要做妆娘,颜值这一关首先就已经把她给打掉了。 梵嘉茵虽说已经瘦下去很多,但十几年不节制的食物灌溉,仅靠一朝一夕就想改头换面也是不可能的。 刚想反驳,便听身旁善善缓缓开口:「楼主,她愿意五五分帐。」 「你说什么?」花杉月听后马上坐起,态度立马转变,「五五分帐,倒是还有得商量。」 谁人不知玉人楼楼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爱做的事就是躺在床上数钱,只要有利可图,她就有百分之两百的兴趣。 梵嘉茵不否认,加大筹码:「不要说五五分帐,我四你六,甚至我三你七,都是可以的,成不成就看楼主的决定。」 这是什么神仙生意,就这么白送上门了?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反倒让花杉月清醒过来,她仔细想了想,问出了自己的疑虑:「若真是黄家三小姐,这点妆费的确是不在乎的。只是我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银子,也不是为了学技,仅仅只是因为爱梳妆,我是大不会信的。」 「我要进宫。」 话音刚落,身旁的善善惊愕地转头,满脸不可思议。 要知道,玉人楼挂名妆娘多不胜数,但能被楼主送进宫的,这么多年了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是多少妆娘一辈子都不敢企及的难度,多少有经验的老人都不敢妄想,就凭她这约莫双十的年纪,当真是有些大言不惭了。 花杉月身形一僵,半晌后又侧躺了回去,语气中带着可惜:「倘若你挂我玉人楼的名,去接些小活还是能有所营收的,但你要进宫,不是我狠心,玉人楼上上下下几百号妆娘,谁都比你更能进宫,你知道为何吗?」 梵嘉茵未答。 「当今圣上最爱美人,整个后宫,上至皇后下至打扫净房的小太监,各个都是美人胚子,且不说我能不能送你进宫,我就算送你进去了,你也活不过三日。你死了这条心,安安心心和我五五分帐,说不定还能有所成就。」 「楼主甚至没看我化过一次妆,为何单凭我的外貌就否认我的能力?」 不等花杉月回答,梵嘉茵继续说:「我若拥有捏骨重塑的本事,能让女子换一张更美的面皮,那我长得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 原本躺在床上的花杉月轻轻笑了两声,像只猫一样爬到床沿边,善善见状立马上前撩开纱帐,露出花杉月的真容。 她天生五官不是很惊艷,是属于看上去很舒服的类型,只是她面上未施粉黛,竟白得无暇无垢,连一丝泛红暗沉都没有。
第41页 花杉月玉骨冰肌,伸出纤纤柔夷托住小巧的脸颊:「你说服了我,我愿意让你入我玉人楼,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与善善在我玉人楼坐楼三天,如果你能凭自己的本事接到一单,成功得了妆费,并被客人留了返牌,从此以后你不仅是我玉人楼的金牌妆娘,更能对外宣称是我关门弟子,我培养你,将你送进宫。如果你不能,你就要分文不取,免费做我三年妆娘。」 花杉月笑得一脸精明,仿佛已经确认这是一场稳赚不赔的赌注,梵嘉茵也弯唇轻笑,笑眼如钩:「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花杉月:你想进宫怕是不行。 嘉茵:看完我手艺再bb。 (嘉茵化完妆以后) 花杉月:小……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23章 【23】 梵嘉茵跟着善善下了楼,两人刚到一楼,善善肉眼可见地松了一长口气。随后她睁大眼睛,气沖沖地对梵嘉茵凶道:「你想进宫干嘛不早说?要知道是这样,我才不带你上去呢!」 梵嘉茵被凶得莫名其妙:「你有问我吗?谁知道『进宫』这俩字儿不能说?」 「嘘!」善善把她拉到屏风处,细心听了听楼上的动静,好半天才说,「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梵嘉茵表示自己是真不知道。 「两年前,楼主收留了一个从青楼里逃出来的浑身是伤的姑娘,她跑到玉人楼求楼主相救,楼主不但收留了她,更教她妆术,和她交心。那姑娘勤奋努力,很快就成了玉人楼里数一数二的金牌妆娘。」 「后来呢?」 梵嘉茵追问,另一边的冉冉也凑了过来,现在楼里客人散了,她也贴过来一起八卦。 「楼主年少曾有一个心悦之人,只是那人性子不专,骨子里刻着花心,两人便不了了之。而那人摇身一变,入朝成了大官,自然也和楼主无法再续前缘。可楼主将那姑娘送进宫后,她却像有目的似的迅速接近了楼主的心悦之人,凭着楼主曾告诉过她的往事,成功走进了那人的心里,最后迅速脱了玉人楼妆娘的名号,成了那人的姬妾。在她眼里,玉人楼只不过是她进宫攀附权贵的踏板而已。」 善善说完,一阵唏嘘,鼻头圆圆的冉冉自来熟地挽上了梵嘉茵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可怜的楼主,一夜之间失去了最珍视的两个人。从此再也不与人交心,再也不提将人送进宫之事。」 「如果你真能被送进宫去,」善善说着,小手捏紧了拳头,在梵嘉茵面前晃了晃,「你要是敢像她一样,利用完我们就赶紧避嫌,脱了玉人楼的名,我就杀了你!」 梵嘉茵知道她并无恶意,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小丫头很可爱。她笑着点点头,想了想后,问道:「金牌妆娘是什么?返牌又是什么?」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善善没好气地骂道:「你啥也不懂,答应这么快做什么?」 玉人楼里挂名的妆娘很多,大多是被客长聘,有些跟着歌舞姬化演出妆,有些跟着些小姐夫人化日常妆宴会妆等等,一些没有被长聘的妆娘,短聘也是自己出去接单,去一些贴了告示的地方试手。 所以玉人楼里没有妆娘坐楼,一般到楼里来基本都是重金找楼主亲自化,或者来提前预约金牌妆娘给化。 金牌妆娘,就是玉人楼里的头牌,掌握着最为顶尖的技艺。数量不多,总共也就十来个,而且全部被达官贵人长聘了,所以要接短聘的话,便要客人亲自到楼里给楼主下定金,提前预约。 善善带梵嘉茵到旁边一面红墙上看,上面挂满了刻着妆娘的名牌,牌下也都写着短聘一次的价位。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金牌妆娘?」 「不怎么样,楼主说你配,你就配。」 留返牌的意思是,在客人结束了一次短聘关系后,可以高价购买一块妆师的返牌,之后的短聘不用别人只用这一个妆师,有了返牌的客人之后预约短聘可以不用排队直接插队,甚至可以减少预约时间,让妆师主动配合。 所以梵嘉茵要在三天内,靠自己的能力在玉人楼抢掉本该是楼主或是金牌妆娘的单子,并且要让客人满意,买下她的返牌。 说到这里,善善无奈地摇摇头,面带同情地拍了拍梵嘉茵的肩膀:「楼主说从明天开始的三天,我可以给你放个水,你现在可以跟我一起坐楼到晚上,也就是说你有三天半的机会。恕我直言,你可能要为咱们白干三年了。」 冉冉倒是个乐天派的,她看着梵嘉茵一对弯弯眼就讨喜,双手交叉着抱着胸口:「那倒不见得,还有几天就是春宴了,到时候别说信州了,周边那些小姐夫人都会到咱玉人楼来约聘,说不定咱们楼又要多一个金牌妆娘咯。」 …… 已是黄昏饭点,梵嘉茵坐楼坐得板凳都快穿了,还是没能等到一个上门约妆的客人。冉冉伸出手指戳了戳梵嘉茵肉肉的脸,安慰道:「今天已经晚了,明天你早些来,肯定会守到来约妆的客人的!」 「你可别再给她希望啦,期盼越大,失望越大,」善善撩开门帘,从楼外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大盒红木雕花食盒,上下共有三层。刚一开盖,就有热气冒上来,同时窜出来的还有饭菜的浓香。她嘿嘿一笑,把冉冉和梵嘉茵叫过来,「先来吃饱饭再做梦吧!」
第42页 冉冉早就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见着善善买饭回来,拉着梵嘉茵就迎上去,边给她介绍道:「这可是对面赢香楼的菜,咱们楼主虽然抠,但是从不在我们饭食上抠,这三天你跟着我们坐楼,可有口福啦!」 刚一开盖,只见那盘豆腐羹淋着酱汁,看上去饱满细嫩,叫人忍不住想去戳一戳;清炒莴笋脆生发亮,伴着菌菇一起炒,更激发了二者的鲜香;点心南瓜饼金黄软糯,细看酥脆外壳的色泽,炸得实在恰到好处。 打开最下层,竟然还有一盘油滋滋的烧鹅,再配了一小碗甜汤。 善善每道菜都夹了一些放在食盒里,给楼上的花杉月送去。 梵嘉茵接过冉冉递来的筷子,眼神追着善善上了楼,才把注意力收回,问正在狼吞虎咽的冉冉:「楼主从不下楼吗?」 冉冉咬了一大口南瓜饼,里面的豆沙馅立马露了出来,她忙抬手托着,以防馅料掉到地上,嘴里吊着南瓜饼含含煳煳地解释:「也不是,有时候入夜了还是会出来走走的。」 「为什么?」 「楼主自幼跟着妆娘师父给人化妆,结识了各种各样的女子。有些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漂亮又娇嫩,但若嫁的偏远些或是夫家条件不如意的,就常抛头露面,原本的美貌就像那花朵一样凋谢了。而那些嫁得好的,依旧被夫家藏在府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貌便延续得极长,也不容易老。」 梵嘉茵听得认真:「所以?」 「所以楼主得出结论,女子就像花朵,被烈日暴晒后体内的水分就会蒸发,最后凋谢。如果能不被太阳照着,就能延缓衰老,青春永驻。」 梵嘉茵有些惊讶,难怪足有三十多的花杉月看上去还像个十几岁的姑娘一样青春动人,原因竟然是她重视防晒。 从前梵嘉茵也很重视防晒,柜子里总是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防晒霜,根据季节不同,日照时间不同,使用不同种类的防晒霜。 怪不得花杉月把二楼的阳台封死,也不接受别人的高价长聘,只在玉人楼里接短聘单,连吃饭都要人送去二楼。 梵嘉茵也夹了一块南瓜饼,想了想它的热量,又放了回去:「常年不晒太阳对身体也不好,偶尔还是该出来走走。」 这时候,善善也送好饭下楼来,正巧听见她在说这事,接过了话茬:「对咱们楼主来说,年轻漂亮才是最重要的。宫中偶尔会有些重要的宴会会派人来接楼主进宫,伺候的都是些后宫爱挑刺的嫔妃,你给人化妆时要是一张衰老的脸凑到妃子跟前,难免会被嫌晦气。」 「对啊,那些人可难伺候,」冉冉一脸愤愤不平,「我曾经就听说,玉人楼一个经验老道的姐姐,去宁王府给他的妻妾们上妆,结果因为年纪太大,还被宁王赶出来了。」 这…… 的确像是那宁王的作风。 三人就这么聊得投机,将赢香楼的饭菜一扫而空。 说是都吃完了,其实梵嘉茵还是有所控制。为了替自己的身体着想,太过油腻辛辣的食物,她还是尽量少吃些。 三人正吃着,玉人楼忽然闯进来一个小眼睛八字鬍的男人,手边还拽着个畏畏缩缩的妇人,面上蒙着一层纱,两人拉拉扯扯着走到店的最中央。 那男人丝毫不在意脚底下踩着的浅绒垫毯,低头吐了一口痰后直接大声嚷嚷起来:「有没有人啊?掌柜的在不在,都给我滚出来!」 梵嘉茵正帮忙收拾着碗筷,见到此景心中稍有不适,皱起了眉。 怎么大梁人均有痰吗?是个男人就tm会吐痰? 冉冉的火蹭一下就起了,正想上去骂他,却被善善抢先了一步。善善走到他跟前,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位客人,您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我能解决的事,不必劳烦楼主。」 他嗤笑一声:「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吕荣朱,我的表妹可是宫里的德嫔!不长眼的东西。」 善善的确听说了,信州出了一个德嫔,现在正是新帝的宠妃,只是…… 「只是这德嫔是德嫔,跟你吕荣朱又有什么关系?」冉冉忍不住开了口,气哄哄地指着他,「你一进来就口出恶言,还弄污了我们的绒毯,你必须赔!」 吕荣朱哼哼冷笑,把身旁的妇人往前拽了拽:「你们还想要我赔?那你们可先赔我?我夫人自买了你们家的胭脂,就像中了毒一样,你们自己看!」 那妇人缓缓抬起头,犹犹豫豫地解下脸上的面纱,只见她下半张脸肿的像个大红馒头,还浮着一块一块红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嘉茵又要扁人了hhh 马上就要变超美啦!!变美后圈粉就超快啦~小扑街求一波收藏!!蟹蟹~ 第24章 【24】 两个姑娘看了皆是一惊,看这妇人满脸委屈,也不像是有假。 吕荣朱把手里的胭脂拿了出来往地上一摔,好在是摔在绒毯上,并没有摔碎。他嫌恶地让那妇人把面纱重新戴起来,摊开一只手到二人面前:「看见了吗?看见了就赔钱!怎么着也要个几百两银子,不然我就出去大肆宣传,把你们这招牌给砸了!」 那胭脂的瓷瓶和玉人楼在售的图案一致,善善捡起来轻轻嗅了嗅,那独有的香气也不是谁都能模仿出来的,基本上可以确认这胭脂是从玉人楼买去的。只是玉人楼出售胭脂铅粉多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第43页 好在现在是饭点没有什么客人在店里,要想保住自家招牌,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堵住这人的嘴,不然往后再也没人敢上玉人楼买胭脂水粉了,那些挂了玉人楼牌的妆娘,也会受到影响。善善勉强一笑,带着几分讨好:「客人,您要是不满意赔银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几百两实在是有些勉强,不如夫人的药费由我们玉人楼承担,再给您多添四十两,你看可否?」 一旁冉冉听了赶紧捂住善善的嘴,将她拉到一边:「你疯啦!这明显在讹咱们!你还给他银子?」 善善无奈地摇头:「没有办法了,他要是再闹下去,咱们的名声就不保了。你先上去告诉楼主,跟她要银子,我再跟他说说价。」 两人还没商讨完呢,那吕荣朱更是一副无赖相,直接走到里头,找了张椅子坐下,手中还掂着一面铜镜,边照边剔牙:「一百两,一分也不能少。你去告诉你们掌柜的,一百两买这招牌,不亏。」 「——敢到我花杉月这讨钱的人,你是第一人。」 身后传来甜腻的女声,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一步从二楼走了下来。她周身笼着黑色的纱裙,手提着裙角走到众人面前。 她明显是听见了,两个丫头解决不了,她又是个急性子,索性亲自下了楼。 吕荣朱看见花杉月这样裊娜,先是一愣,随后面上现出几分猥琐的笑意:「掌柜的要是赔不起,跟我回家作小也是可以的。」 善善和冉冉的脸刷地就白了,她们对自己的楼主再了解不过。 花杉月看上去软软的,实际上却是个硬骨头,他既然这样挑衅了,那花杉月很可能连自家招牌都不要了。 果然,她在楼上本来就听得一肚子火,还想着下来讲几句道理,这会儿看来倒是不必了。 花杉月笑意渐深,眼底黑成一片:「善善,把这一对贱民送走,要砸招牌尽管去砸,银子我一文都不会给你。」 话音刚落,吕荣朱一巴掌拍在桌上,那桌子本就只是用作展示,只能放着些小瓷瓶,他这一掌下去不要紧,直接把桌面打翻,上面的瓷瓶件件落地,摔碎了大半。 玉人楼的胭脂不仅外观精巧,使用感舒适,香味也是最为出名的,所以即便价格昂贵,却也不失客源。这一地狼藉,少说也要亏掉好几十两银子了。善善和冉冉两个一阵肉疼,花杉月表面无波动,手上却是一紧,连杀他的心都快有了。 那罪魁祸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行,你们都硬,那我们就衙门见,我看看你到时还硬不硬的起来!」 说罢他就要走。 「等一下。」沉默良久的梵嘉茵忽然开口,叫住了吕荣朱,「你就不用去衙门了,让你夫人去衙门就可以了。夫人,你到衙门以后记得告诉那官爷,玉人楼里的人把你夫君给杀了。」 她语出惊人,把那夫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去摸门边,吕荣朱也愣了愣,随后上下打量了梵嘉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还要杀人灭口吗?」 梵嘉茵把腰间系的荷包取下来,看上去里面像装着满满当当的银子,她笑着递到吕荣朱面前,吕荣朱想也没想就去抓。 他的手刚一伸过去,梵嘉茵就立刻把荷包往后一抛,直接抛到冉冉怀里,众人的目光跟着荷包也看向了冉冉。与此同时,只见梵嘉茵一个返身,用手肘击中吕荣朱因为向前探出而拱起的脖颈,一个重心失衡,他就被轻而易举地击趴在地,正好在花杉月跟前摔了个狗吃屎。 梵嘉茵从冉冉手中接过荷包,重新系回腰间,挑眉一笑道:「正当防卫。」 从前梵嘉茵的粉丝有很多,有时候会有些过于兴奋的粉丝能突破保安的重围接近她,所以她也是有些简单的防身术在身上的,对这种分了心的门外汉还是能应付一二的。 吕荣朱的脸气得涨成了猪肝色,他狼狈地爬起来,脸上因为磨到了粉盒碎掉的瓷片,白白地颳了几道。他怒视着梵嘉茵:「好啊,你们有种,不仅卖了有问题的胭脂给客人,出了事非但不负责,还打打杀杀!店大欺客!我一定要把你们告倒了!」 梵嘉茵边听,边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哦,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难道不是你们拿着店里的东西来碰瓷、威胁,没拿到钱还砸店?」 「碰什么瓷?砸什么店?」吕荣朱一把将自己的夫人推到梵嘉茵跟前,「证据确凿,公堂之上自有分晓!」 那妇人被他一推,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梵嘉茵眼疾手快,先扶住了她。 靠得近了,梵嘉茵才得以仔细观察她脸上发出的红斑。那红斑不像疹子,如果是从外发出来的,会有一些规整的点点,红色也不是很均匀,会是有深有浅的。而这妇女脸上的红斑一块一块红的十分均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斑是从内里发出来的。 梵嘉茵将她扶稳后,并不在意她的有意躲闪,开口问道:「夫人,可否将手借我一观?」 妇人怯怯地回过头看向吕荣朱,吕荣朱却是一点也不想与她此刻的脸对视。他撇过了头,摆了摆手:「看看看给她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梵嘉茵握住她的手,细细观察着她的五指。 「夫人,面部的肿胀是否和这些红斑同时发出?」 吕荣朱上前拉着她就要走,骂骂咧咧:「怎么,你个胖子还能给人看病吗?」
第44页 梵嘉茵刚想发作,在一旁的花杉月二话不说走上前去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个耳光,扇得他呆在当场。花杉月力气不大,但这一掌却是下了狠劲。 「在我这儿还由不得你大放厥词。」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几个姑娘给欺负了。 冉冉和善善立马也走上前来站在花杉月身边,给她充场面,花杉月柔声对梵嘉茵说:「你继续。」 梵嘉茵手里拿着他二人之前作为取证的在玉人楼买的胭脂,将有胭脂的那一面朝着那妇人:「胭脂红润,一般要上胭脂浅浅点一些即可。倘若只是使用了一次,为何这胭脂的表面凹下去这么多?」 冉冉接过去借着光横着看过去,果然凹下去一些,应该是使用了一小段时间了:「没错,如果胭脂有毒,之前怎么不中毒?」 吕荣朱上前夺过胭脂,挨了花杉月一巴掌后显然少了些气势:「这有什么稀奇的?哪有下毒下在面上的?你把那毒粉藏在里面压实了,用了一段时间才沾到毒粉,有什么奇怪的?」 「哦?是吗?」梵嘉茵把手递到他面前,吕荣朱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解释道,「要得到答案还不简单吗?你把胭脂给我,我抹在脸上,你就能看出有没有问题了。」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事先有没有用什么解药?再说了,说不定毒粉已经全被用完了,剩下的都是没毒的也说不定!」 「你就赖上我们了是吗!?」冉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拿了扫帚就把人赶出去。 傍晚,集市外又热闹了起来,吕荣朱听见外面有些动静了,转身就把门帘给撩了起来,同时放大声音嚷嚷道:「那你们给我解释啊,我夫人这张脸,总不会是自己莫名毁了的吧?」 听见店里的动静,屋外果然慢慢聚集起一些人来,围在外头指指点点。 那妇人见来人多了,侧着身子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脸,吕荣朱余光见到她在刻意躲闪,直接把她一把拉到门口的位置,足以让外边的人都看见。 她的脸一露出来,就听见外头的人群开始悉悉索索起来。 「这脸也太严重了,是我我宁愿去死!」 「我早就说这玉人楼每天神神秘秘的,肯定就是在里头搞什么鬼花样。」 「我家婆娘没事就闹着要买玉人楼的胭脂,这下我看她还买不买!」 听着众人的讨论声,吕荣朱露出得意之色,梵嘉茵的声音悠悠响起:「夫人脸上的这些症状,是过敏引起的。确切的说,是食物过敏。」 语毕,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 「食物过敏?那是什么意思?」 「别听她胡扯,老子吃了三十多年也没吃成这么个猪头过。」 那妇人被这么好些人围观还指指点点,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扒光了示众一样难堪。她悄悄抹了抹眼泪,手刚放下来,梵嘉茵就将她那围在脸上的纱布递了过来。 妇人怔住,梵嘉茵便亲自将她围上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肿胀的脸,随后又听见梵嘉茵在她耳边耳语:「与其受这委屈,不如把那玩意儿休了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疫情开始严重了,大家出行注意安全~记得佩戴好口罩,新年平平安安~ 第25章 【25】 吕荣朱见梵嘉茵在和自家夫人咬耳朵,一脸戒备地走过来,用身体把梵嘉茵隔开,对身后的妻子说:「你跟她多说什么话啊,你个丑货。」 那妇人心中一紧,这才将梵嘉茵的话听进去。 梵嘉茵抬眼扫了一眼吵嚷的人群,眼里带着几分寒凉。等众人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夫人唇角有些微黄色,看上去像是没能洗掉,我又仔细看了看夫人的指甲,指甲缝里的确也有印在里面难以清洗的黄色,凑近闻还能闻到淡淡的果香。」 吕荣朱听了立马回过身来,去看她的手指,又抬起手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果然和梵嘉茵说的一样。他依旧昂着头,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 「我观察了夫人的肿胀情况,脸上只有下半部分肿胀和生了红斑,上半部分一如往常,尤其是唇周,肿得十分平均。」梵嘉茵拿出店里的一块全新的胭脂,轻轻点了点,抹在脸颊上,「胭脂大多只是浅浅扑在脸颊,为何夫人的唇周甚至下巴都无一倖免?」 吕荣朱哽住,因为他也不懂化妆的门道,一时也编不出什么更好的藉口来。 梵嘉茵轻轻嗅了嗅手中的胭脂,味道的确十分特别,是一种自然的花果香,甜腻又清新。她拿着胭脂从玉人楼里走了出来,递到人群中供在场的人们传阅:「玉人楼声名在外,就算不出售胭脂水粉,光靠妆娘的提成也能养活好几十人了,何苦自砸招牌在你一个平民百姓身上?」 场面当下就被梵嘉茵扭转了,原本跟着谴责玉人楼的人们这会儿又跟着风向,夸起了这胭脂的品质。 「这胭脂的确香气逼人,我都想给我婆娘也带一个回去。」 「可贵了!听说是用了十几种同色的花捣出来的,找这些花都费老劲呢。」 花杉月抬手一挥,让冉冉和善善去捡刚才被吕荣朱拍散了一地的胭脂铅粉:「刚才这位吕大爷把这些全买下来了,现在把这些送给大家,只是有些外边磨损了些,里面还是完好无损的,还请各位不要嫌弃。」
第45页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去把刚才掉了一地的小瓷盒都捡了起来,整理干净后免费送到围观人的手里,围观的人因此越来越多,那些拿了楼主东西的也纷纷开始帮着谴责起吕荣朱来。 正当大家七手八脚试着妆品的时候,梵嘉茵解了谜底:「夫人手指也有些肿胀,该是在剥一种果子的皮,所以指尖过敏。而夫人在剥皮的时候没注意,汁水溅到脸上,在剥好皮以后入口了,这就是夫人下半张脸肿胀得如此厉害的原因了。」 那妇人埋头苦想,终于眼睛一亮,想了起来:「德嫔娘娘送了些新奇的果子来给家里的婆母尝鲜,婆母见到果子皮上生了些腐坏的黑点,就都给我吃了。」 吕荣朱气急败坏地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她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继续说:「婆母说那果子好像叫庵波罗果,也是我第一次吃。表皮是黄色的,鹅蛋大小,正中心还有一个不小的毛核。」 梵嘉茵当下便瞭然,的确和她想得一样,是芒果。 有些人的确会对芒果过敏,只是症状不一,有的人可能没有感觉,有的人可能只是唇周会有些麻,而像吕夫人这种过于敏感的,就会肿胀、生红斑,要是食用过多,还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这下吕荣朱想要讹钱的计划落空了,反倒成了众人口中唾弃的对象。他实在下不来台,抓着自家媳妇就想走。 「你这糟践婆娘,回去我再收拾你……」他反手拽住那妇人的手腕,谁知她竟将手一甩,双眼死死瞪住吕荣朱,吕荣朱火气顿生,「你干什么?造反吗?」 她似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认真的说:「我们和离,你要是不愿,我就写休书,把你给休了。」 「你!」吕荣朱手指颤抖着指着她,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胆量。 梵嘉茵微笑着插在两人中间,挡住了他瞪那妇人的恶毒视线:「讹诈,调戏良家妇女,损害他人财物,这么算起来也差不多上百两了。你就算不跟夫人和离,你该也是要去蹲大牢的。」 吕荣朱恶狠狠地笑起来:「老子有德嫔撑腰,怕什么?」 「区区德嫔,」身后花杉月忽然笑起来,笑声酥软撩人,「皇后娘娘身边的妆娘都是出自我玉人楼,你对玉人楼的地位简直一无所知。」 冉冉和善善也冒了头,指着他骂道:「你个泼皮无赖,仗着和德嫔娘娘沾亲带故的,在信州胡作非为坏了德嫔娘娘的名声,要是叫她知道了,你才是罪加一等呢!」 人群被他俩的话给煽动了,一个个都跳出来指责他,什么吃饭不给钱啦,赌坊里还赊帐之类的,以往的劣迹全都被翻了出来,吕荣朱见众怒难平,连句狠话也没有放,灰熘熘地逃走了。 花杉月来到那妇人面前,眼中带着些许欣赏:「夫人看上去怯懦,休夫这事办的果断。」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花杉月,再看向梵嘉茵:「是那姑娘说给我听的。我以为我会伤心后悔,可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再也不用回那满屋子等我服侍的屋了!」 她的名字叫柳雅,娘家零落无人,嫁到吕家五年一无所出,渐渐地活成了个婢子的模样,给婆母和夫君端茶送水,伺候生活,自从吕家主家出了个德嫔,看着她娘家无人,母子俩更是变本加厉地嚣张。 「我从今日起就不再回吕家了,什么行李衣物都不想去拿了!」 善善轻皱起眉头:「那你岂不是身无分文,无处可去了?」 「不会,」梵嘉茵没等柳雅回话,先走到她跟前,「我管你住,管你饭,给你发月钱,只用你帮我跑跑腿提提东西,可能会对你严格要求。怎么样,愿意吗?」 柳雅听后连连点头,开心的不得了,今晚可算也是有着落了。 【叮咚,路人粉+1。】 梵嘉茵满意地笑笑,「那以后我就叫你柳助理了。」 来了大梁这么些天,没助理办事是真的不习惯。 几人正说这话,还没走完的围观人群又生了疑问,几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在脸上抹着胭脂,两边脸上都像猴屁-股蛋一样,红成两块。 「花楼主,这胭脂抹不开啊。」 花杉月笼着黑纱,接过小姑娘手里的胭脂。她一靠近人群,便可闻见她身上有和胭脂一样的淡淡花香。她抬手用无名指轻点胭脂后,在自己脸颊处点了三点:「玉人楼的胭脂色深,指腹不用涂抹,轻轻按压上色即可。不过上妆手法生疏与熟练,也影响着妆效。」 小姑娘们似懂非懂,学着花杉月的手法点按胭脂在手背上,却好像还是不得要领,手背上的颜色只是淡了些,晕染的还是成块成块的。 梵嘉茵从善善手里挑了一盒铅粉,走到小姑娘面前,把胭脂也拿了过去。她将姑娘脸上的胭脂擦掉一些后,又扑了些铅粉上去:「如果是新手上妆,大可以先上胭脂。用刚才楼主教的方法在两颊先上胭脂,上好后再上铅粉。对显色度较好的胭脂来说,这样上妆容易妆效也自然,有白里透红的观感。」 说着,她就已将小姑娘的妆改得更自然了,看上去就像夜里偷偷盛放的粉桃花,白里渐染着红。梵嘉茵给她鼻头和下巴处也轻轻点了点嫣红,小脸显得更加灵动俏皮。 花杉月有些惊讶,没有想到梵嘉茵看上去年纪不大,上妆的手法却极其老练,短短几秒钟时间就已经析出小姑娘的骨相,两处腮红的位置修的恰到好处,叫她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
第46页 【叮咚,路人粉+2,粉丝数量已经达到:76人!恭喜亲爱的!】冉冉和善善踩着系统的提示音蹦跳着过来,一左一右搀着梵嘉茵的手。两人都没想到,她外表看上去娇憨,事情处理起来既爽利又霸气。 梵嘉茵转身看向花杉月:「楼主,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你去吧,明日就是你坐楼的第一天,你……」 「花楼主。」 花杉月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男人给打断了。 男人穿戴整齐,彬彬有礼,看上去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他上前先对花杉月扶手作礼,毕恭毕敬地说:「我是容家的容齐,今日拜访是想问楼主能否安排一个妆娘,容家五小姐怕晚了约不到金牌妆娘,边让我现在赶了来。」 花杉月思考半晌,才想起容家是何许人也。容老爷是朝中正四品鸿胪寺少卿,平时最重礼仪,所以家中下人知行达理也是意料中事。 她也欠身回礼:「不知小姐有何要求?」 「过两天就是春宴了,五小姐平日面妆寡淡,内向斯文,老爷便想找个妆娘给小姐好生妆点一番,这几日现在家中试妆,好在春宴上露露脸,」容齐边说着,边走到梵嘉茵面前,扶手作礼,「不知这位妆娘可有妆期?」 花杉月笑容当场僵住,冉冉倒比梵嘉茵更激动,右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背,连声说:「有有有!刚空出来!正好能约上!」 善善也很高兴,想到花杉月马上要损失惨重了,敛了敛笑容,提醒道:「这位妆娘还不算是金牌妆娘,不知符不符合老爷的要求?」 容齐上下打量了梵嘉茵后,礼貌地报以笑意:「再符合不过了,衣着打扮干净整洁,谈吐大方有条理,面相柔和不刻薄。技艺我刚才也瞧见了,手法娴熟,不会错的。」 梵嘉茵被容齐夸得心情很是愉悦,三天之约还没开始就已经完成一半了,让她更是得意,和容齐两人说定后,约好明日就进容府。 几人站在玉人楼里,看着容齐消失在街角,善善才缓缓把门帘放下。 花杉月脸上还端着笑容,接过冉冉递来的花茶,酸熘熘地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们的约定是坐楼得到客人,还要留返牌才算完。」 梵嘉茵带着柳雅准备离开,扬眉一笑:「这声『师父』,本关门弟子就先叫了。师父好好休养身体,徒儿等着你带——我——进——宫——」 她刻意把这几个字说得清清楚楚,花杉月眼看着三年免费帮工的银票就这么哗哗哗流走了,嘴噘得快能挂上烧水壶了:「你可等着吧,容老爷堂堂一个鸿胪寺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是这么好敷衍的?」 话音刚落,梵嘉茵那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你说什么?鸿胪寺卿?那五小姐……是不是叫容晓乔?」 作者有话要说: 冉冉:嘉茵真的好讨人喜欢!看着她就开心! 善善:有一说一,聪明细心就很不错。 柳雅:嘉茵小姐又拽又飒,好喜欢! 花杉月:……好气,到手的嘉茵飞了。 第26章 【26】 入夜,热闹的街市渐渐安静下来,逛够了的梵嘉茵带着柳雅往黄家走去。 柳雅手里抱着一包裹的新衣服,有点影响走路的步速,加上梵嘉茵一向走路的步伐都比较快,两人差了一小段距离。 见柳雅走的哼哧哼哧的,梵嘉茵停了下来,对自己这第一天上岗的助理说:「不要让我等你,吃我的住我的收我的钱,我需要你的只是能跟上我,明白吗?柳助理。」 话刚说完,梵嘉茵就想起上一世,她对小星说过几乎同样的话,小星当时歇斯底里的表情她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我知道了,嘉茵小姐,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适应了,」柳雅不像小星那样反应偏激,反倒是憨憨一笑,面纱都遮不住她肿胀的嘴唇弯起上扬的弧度,「我懂,你说过,助理要『专业』。」 梵嘉茵一下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应该是她来到大梁,第一次笑得这样舒心。 柳雅见梵嘉茵笑开了,睁大眼睛看着她,发出赞嘆:「小姐,你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等你瘦下来,一定会成为玉人楼里最美的妆娘!」 梵嘉茵笑时双眼弯成两道细长的月牙儿,唇边的梨涡也深了许多,盈盈笑起时的表情让见到的人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别夸了,留着你的词彙量等我瘦下来再夸吧。」二人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梵嘉茵笑着说,「这几件衣服你先穿着,过几天等我拿到容家的妆费了,再给你多填补些。」 本以为梵嘉茵逛了一路是给自己买的,没想到她手里拿着的衣服,竟然是梵嘉茵买给她的!柳雅自打嫁给吕荣朱这么些年,就再没人对她好过,梵嘉茵与她相识都不过一天,就让她摆脱了泥沼,开始了新的生活。 梵嘉茵见她埋头不做声了,继续说:「等你脸上过敏好了,我再教你些化妆的功夫,保准叫那狗男人见了你肠子都给悔青。」 从前小星是她的助理的时候,她其实也是想教她一些化妆的技艺的,现在不提也罢。 【叮咚,恭喜亲爱的哟~你的一枚路人粉升级成了死忠粉,你又多了一次能看剧情的权限啦,好开心鸭~】听见系统的提示音,梵嘉茵失笑,这傻姐姐也太好哄了,这么快就死忠了。
第47页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瓷瓶,交到柳雅的手里。柳雅吸了吸鼻涕,接过瓷瓶后问道:「这是刚才花楼主给你的那个瓷瓶吗?」 梵嘉茵点头说是。不知道花杉月是什么用意,在她二人准备走的时候,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瓷瓶,却对里面的粉末是什么三缄其口,搞得一副很神秘的样子,既不允许打开看,也不允许使用,只说是「关键时刻需要之物」。 想着当时花杉月的表情暧昧不明,肯定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就先帮我收着吧,等我需要了再给我。」 说着话,两个人来到了黄家门口。 黄叔刚把门拉开,就见到正厅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黄勐和大夫人马氏坐在堂中表情严肃,黄嘉傲和黄嘉丽坐在一侧,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柳雅在路上还在想着该说些什么样的开场白活跃气氛,让黄家老爷能接受她,现在看这情形她最好还是闭上嘴,免得连累小姐一起被扫地出门。 黄勐最先开口,他收起了在有钱有势的人面前那谄媚的模样,严肃起来还是人模狗样的。他屏着气招手,让梵嘉茵过去:「跪下听训。」 黄勐一见着人就叫跪下,柳雅悄悄斜眼看了看梵嘉茵,她倒是一脸如常,站在众人面前:「不用这么大阵仗吧,以后我回家你们都不必迎接了,该干嘛就干嘛。」 「这是在装傻呢,根本没把爹你放在眼里。」黄嘉丽似笑非笑,平白等了梵嘉茵一眼。 黄嘉傲也默契接话,两人一唱一和:「嘉丽,怎么这样说呢,毕竟是爹,她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开玩笑开在爹身上。」 黄勐清了清嗓子,两兄妹才闭上嘴。 「鑑于你今日并不清楚黄家的规矩,爹且耐心说给你听,下不为例。黄家的规矩,晚膳过后如非必要,女子不得出门,更不可晚归。」 梵嘉茵有些疑惑地看着黄勐:「黄家何时有这样的规矩?不久前的一个夜里,爹你还带我去了云碧山,你忘了吗?」 黄勐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这也是为了你好,姑娘家的,晚上一个人在外面……」 「再给我空出一个房间,给我的助理。」梵嘉茵不乐意听他啰嗦,直接把他的话打断了,身后柳雅适时站上前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柳雅身上,心里猜着「助理」是个什么东西。 黄嘉傲向前探着身子,觉着这个叫「助理」的妇人眉眼还是挺清秀的:「你干嘛把脸遮住?」 思忖了片刻,觉得第一次来主家蒙着脸的确很没礼貌,咬了咬牙还是把脸上的面纱给取了下来。 这一取不要紧,应声可闻几声频率不同的「嘶——」声。 柳雅这才又把面纱戴上:「我叫柳雅,从今天开始伺候嘉茵小姐的衣食住行。脸上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过些时候应该就会慢慢消去了,不会传染的,请大家放心。」 一脸嫌弃的黄嘉丽抬起拿着帕子的手,挡在自己的嘴巴前,小声念叨:「这才第一天,就什么人都往家里带,真当这是自己家了。」 她刻意小声,但还是一字不落地被梵嘉茵听见了。梵嘉茵轻笑两声,脸对着黄嘉丽,话却是对黄嘉傲说的:「哥,要麻烦你再给姐姐安排一个新房间了。」 「为什么?」 「她现在的房间,要给我助理住。」 梵嘉茵的语气不容拒绝,激得黄嘉丽拍案而起,两个人的关系立刻剑拔弩张起来。黄嘉丽怒目圆睁,今天梵嘉茵一回到家就让自己换了个房间,已经让她心里很是憋屈了,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还要让她再换一次? 「她是个什么东西?什么狗屁助理,就是一个下人,要我给她腾出位置来?你干脆让我们一家人把房子都让给你算了!」 柳雅心里也直打鼓,对她来说随便有个地方睡就行了,也没必要非逼着黄嘉丽换房间。她拉了拉梵嘉茵的袖子,想让她语气软些,梵嘉茵似乎并不把此刻暴怒着的黄嘉丽放在眼里,反倒对着黄勐说:「父亲,你觉得姐姐应该让出来吗?」 黄勐本意是不想掺和,免得越搅越乱不得安宁,加上梵嘉茵莫名其妙的后台这么多,万一惹恼了他,万一又来几个大汉表演胸口碎大石,他可担待不起。 他正想带着马氏回屋,忽然被问及,第一反应自然是帮自家闺女说话:「家里房间有的是,也不必非要嘉丽换房。」 「父亲,既然家里房间有的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 梵嘉茵清冷一句,目光沉郁。 众人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黄嘉丽再次揪着嗓子道:「我何时抢过你的东西?谁愿意要你的东西?」 「我说的不是你这个女儿,」梵嘉茵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黄勐,口中说着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话,「那个女儿抢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人生,还抢了我的家人……」 「住口!」 黄勐满脸惊惧,喝停了梵嘉茵的话。这本不该是她会知道的事情,看她现在的表情,好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样。 难道进宫当日,她就已经不傻了?她听见了多少? 这不仅是掉脑袋的事,混淆皇家血脉,这是要株连九族的罪行! 黄勐轻颤着抬手,再听不见黄嘉丽的胡闹声,对黄嘉傲说:「给嘉丽再换一个房间吧。嘉茵是你们的亲妹妹,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再欺侮她。」
第48页 - 梵嘉茵和柳雅站在不远处看着下人们搬着东西进进出出,很快就把房间腾了出来。最后几件东西搬走后,黄嘉丽也插着腰走了出来,正好撞见看热闹的两人,调转方向朝她们走来。 「我不知道你给爹爹下了什么蛊,叫他对你言听计从的。但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不过一个早就死了的贱妾生下的种,再怎么跳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黄嘉丽就爱逞口舌之快,嘴比那□□还毒,听得一旁的柳雅都忍不了想打上一架了。但这段话对别人说可以,对梵嘉茵说,没有半点杀伤力,反而处处戳在她笑点上。 黄嘉丽这每一句话骂的都是梵馨,和她梵嘉茵有半毛钱关系吗。 她表情愉悦,毫不在意,让黄嘉丽这番话就像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一样绵软无力:「姐姐你省点儿力气,待会儿回新房间了还得整理整理呢。」 见黄嘉丽提着首饰盒走远了,柳雅才敢问:「小姐,你在黄家这么难熬,我来了你会不会更难了?」 「难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熬了?难熬的难道不是他们吗?」梵嘉茵大步走到已经腾出来的房间里,环顾了一圈后露出了还满意的表情,「你以后就住这里,明天一大早我们要去容家,你要做的就是比我起的早。」 「对了,小姐,这容家五小姐是什么身份啊?怎么你一听见她的名字,这么开心?」 「容晓乔?」梵嘉茵神秘一笑,「她可是重头戏。」 作者有话要说: 黄嘉丽:555为什么嘉茵妹妹这么凶? 黄沁:有吗?嘉茵姐很温柔啊。 黄莺:哼!才没有呢!一点也不凶! 冉冉:哈哈哈竟然有人说嘉茵凶诶xswl! 善善:准确的说,是不凶的。 柳雅:你更凶吧,你才是下次说话要注意一点。 黄嘉丽:555嘉茵你偏心…… 第27章 【27】 初春的风缓步于宫廷的甬道,宫殿庄严巍峨,婆娑树影衬着满目红墙,金龙浮雕绘得栩栩如生,黄绿瓦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直教人睁不开眼。 已晋升为湘嫔的海棠坐在御花园内的湖心亭中,扶栏远眺,满脸忧郁地扯着花瓣,将手中花瓣一片一片地落在湖中,微风吹动她的发,忧郁中更带着几分柔美。 在她身旁坐着小皇帝梵靖扬,手边轻轻晃着盛了一半酒的玉酒杯,就像欣赏一幅动态画一样看着湘嫔。 同样坐在亭中的长公主梵馨实在觉得辣眼睛,看着从她宫里走出来的湘嫔更是越看越不顺眼,便从座位上起身就想走:「殿下,臣妾头疾发作,吹不得凉风,就先回寝宫去了。」 皇帝连头都没转过去,依旧望着湘嫔:「皇姐好好休息,明日朕来你寝宫看你。」 哪知湘嫔眸中含泪望向梵馨,眼神委屈又悲切:「长公主是见了海棠头疾才犯了吗?贱妾有罪,污了长公主的眼了。」 梵馨嘴角不经意地抽搐了两下,整个后宫没有哪个嫔妃不对她点头哈腰百般讨好的,唯独这湘嫔,什么坏事也不做,只是没事装装可怜,就能做到这么噁心人。 「湘嫔哪里的话,你现在身份与从前已是不同,不必再以婢子自称。」 「那长公主这番话便是默认了,湘嫔有罪,还请长公主和皇上原谅臣妾。」湘嫔嘤嘤着扑进皇帝的怀里。 怀中抱着香软佳人,皇帝心里又心疼又柔软,摸着湘嫔的头髮嘿嘿笑着:「朕要赐湘嫔什么东西,才能让湘嫔开心起来呢?」 「湘嫔想和皇上一起参加春宴,看看热闹,可好?」 「当然,湘嫔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起来,梵靖扬总是这样,明明是个勤政爱民的新帝,一到后宫硬是表现的像个昏君。 梵馨按着太阳穴,在宫女浮花的搀扶下离开湖心亭,还没走两步,远远瞧见卫临风目不斜视朝这边走来,她心头一跳,又转身坐了回去。 本来她悄不做声地离开没人发现,这会儿又暗戳戳坐了回来,皇帝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皇姐头疾好了?怎么又吹得风了?」 与此同时,卫临风已到湖心亭外等候,小太监进来通传。 梵馨心不在焉地应了皇帝两声,下意识理了理裙摆,扶了扶头上高耸的髮髻。 皇帝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看来皇姐对小卫将军也是有属意的,正合了他的心意,早一日把皇姐推销出去,就早一日当上小瓷娃娃的亲舅舅。 他扬手通传,卫临风走进厅中,毕恭毕敬地行礼。 「臣卫临风,参见陛下,长公主,湘嫔娘娘。」 他单膝跪地,嵴背笔挺,一身黛色飞鱼锦袍,配着流云护臂,俊朗天成,气宇轩昂。 皇帝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未来姐夫,说道:「爱卿平身。朕今日让你来,是有一个任务要交予你。」 卫临风起身作礼,听着皇帝的指示。 「再有一天就是春宴了,介时会有许多百姓,朕也会前往。现派你全权负责,保证春宴顺利举办,你做得到吗?」 「皇上真是看轻了卫将军,将军可是从战场上杀回来的,区区春宴又何足挂齿。」梵馨眉眼挑着,唇角勾着望着卫临风,盼着他能抬头看自己一眼,定能见到她眼底的万种风情,只是卫临风谁也不想看,从始至终垂着眼帘。
第49页 梵馨这样搭话了,摆明了想和他客套上几句,卫临风那一句「臣做得到」硬生生吞进肚里,顿了几秒才道:「面对敌人一概提刀便是,面对百姓,既要防止百姓制造危险,又要保证百姓生命安全,并不如长公主说的那般简单。」 梵馨笑容一僵,尴尬地喝了一口水。 「咳咳……」皇帝听见卫临风这单刀直入的怼法,硬是被自己的唾沫给呛住了,他没好气地瞪了不解风情的卫临风一眼,「你这意思是叫朕别给你安排事儿了呗?」 「臣不敢,虽不简单,臣愿尽力而为。」 湘嫔靠在皇帝的怀里,细软的手指悄悄在皇帝的手心里画圈圈,小声问道:「皇上,春宴上会有很多美人吗?」 皇帝听了狡黠一笑,抬手颳了刮鼻子:「再美能美过你吗?」 - 黄家。 梵嘉茵刚刚从静止空间里运动出来,微微喘着粗气,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后,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因为体重基数大,一直控制饮食的量,保证每日的有氧运动,梵嘉茵的体重掉的很快,皮肤也比以前细腻了很多,相信再过一小段时间,她就能回到正常体重了。 用完早膳后,她准备好自己要带的东西,推开门,戴着面纱的柳雅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 「不错,很有时间观念。」梵嘉茵满意地点头。 柳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作助理嘛,要专业!」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正厅准备出门,正厅中有几个下人正在埋头打扫,梵嘉茵带着扫了一眼,忽然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厅中的人。 厅中一个矮胖的嬷嬷余光见到梵嘉茵在看自己,一个闪神,竟把桌上摆着的一个花瓶打碎了。花瓶瓷片四碎,里面的水也溅了出来,那嬷嬷赶紧背对着梵嘉茵的方向,哆嗦着蹲下来用手捡着地上的碎瓷片,旁边几个下人也跟着蹲下来清理起来。 梵嘉茵走进正厅,站在了嬷嬷的身后。 「邱嬷嬷,别来无恙啊。」 邱嬷嬷身形一颤,捡瓷片的手更是抖得厉害:「小姐,小姐认错了。」 「怎么会认错呢,邱嬷嬷真以为嘉茵是傻子吗?我可是邱嬷嬷和张嬷嬷一手餵大的,就像我的母亲一样,这才分开几个月,怎么会认错?」梵嘉茵居高临下看着她,原主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清晰可见。两个嬷嬷每天将吃不完的剩菜汤饭灌进她的肚子里,那两张脸的表情狰狞,钳着她的下巴逼迫着她,因为她是个说不出来的傻子,所以被当做发泄的对象。 「邱嬷嬷辛苦,小心你的手,这种粗活让我来就好了。」梵嘉茵蹲下来,伸手握住邱嬷嬷的手。 她的指尖冰凉,邱嬷嬷想躲开,却被梵嘉茵紧紧握住,手心里的瓷片也因此割破了邱嬷嬷的手心。 「我都说了小心,邱嬷嬷还是这样心不在焉的。难道是想起了从前的事,良心不安吗?」梵嘉茵的声音轻低平淡,在邱嬷嬷心中却如鬼魅一般可怖。 她松开手中握着的碎瓷片,失魂落魄地调转过身子,卖命地对梵嘉茵磕着头,说话还带着哭腔:「小姐,小姐我该死,老爷说要让你多吃些,你又不爱吃那些,我们只能……我该死,求小姐放我一条生路吧……」 梵嘉茵缓缓起身,浓密的眼睫轻颤,看着跪在脚边卑微的邱嬷嬷,沉声问:「你们要道歉的人已经不在了,晚了。张嬷嬷呢?」 「张嬷嬷上,上月肺痨死了。」 「那可怎么办,只剩下你一个,够不够我折腾?」梵嘉茵轻蔑地笑了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像恶毒反派。 邱嬷嬷狠毒心肠,的确应该受到她应有的惩罚,只是梵嘉茵暂时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去报復一个小角色。 梵嘉茵张望四周,桌上放着一盆擦桌子用的水,清水已经变得浑浊了。她抬手指了指这盆脏水,冷声:「喝了。」 就当作是你给小黄嘉茵迟来的道歉。 旁边的下人们不太知道这个养在后院的小姐和邱嬷嬷有过什么过节,看小姐的样子更像比二小姐还要蛮横,众人只是看着,没一个人敢出来求情。 邱嬷嬷手脚并用爬了起来,颤抖着走到那盆水旁边,污浊的水面上倒映出她抗拒又可悲的脸,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她是怎样做的—— 「死丫头每天都不张嘴!你不张嘴把这些东西吃完,我们要陪你熬到什么时辰才能睡觉?张嬷嬷,你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牙关撬开,我直接给她灌……」 「吐吐吐,好不容易塞进去了又全吐出来!给你吃都不错了,还敢吐!我今天非要你把这些吐出来的重新吃回去不可!」 「想喝水?张嬷嬷你快看啊,这贱蹄子想喝水,自己跑去泔水桶里找了,哈哈哈!好,别给她喝水,就让她喝泔水!」 往事一幕幕在邱嬷嬷眼前不断闪回,最终变成面前这一盆污水。 她悔得涕泗横流,双手将这盆水抱了起来,闭着眼睛喝了下去。她屏住唿吸忍住污水的异味,一口一口往里灌着,就像千百次她灌小嘉茵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黄勐该是听见了些风声,外袍都没有穿好就赶了过来,黄嘉丽也凑着热闹紧随其后,两人一过来就看见邱嬷嬷喝着一盆脏水,梵嘉茵和柳雅就这么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黄嘉丽惊得两手捂住嘴,黄勐远远喝道,「黄嘉茵!你要是不惹事你是不是浑身难受?」
第50页 黄勐来得晚,邱嬷嬷已经把那盆水喝得差不多了。她重新将盆子放下来,一瞬间像老了十几岁,面容呆滞地对黄勐说:「老爷,您今天就将我辞退了吧,我想回老家去了。」 「你,邱嬷嬷,孩子不懂事,何至于此啊?你做事一向利落,家里的新下人都还指望你带着呢。」 邱嬷嬷摇头,始终不敢看梵嘉茵一眼:「我没脸和嘉茵小姐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看见她我会想到我从前犯下的错。张嬷嬷已经受到惩罚了,接下来菩萨就会惩罚我的。我想回老家,吃斋念佛赎我的罪。」 邱嬷嬷说完,脚步虚浮地离开了正厅,她的衣襟下摆都被打湿了,每走一步就会有几滴脏污的水渍滴落到地上。 黄勐拧着眉头,气得大喘气,他看向对此面上毫无波动的梵嘉茵:「你满意了?对照顾你十几年的嬷嬷这样,你满意了?」 有眼力劲的黄嘉丽赶紧搀扶住父亲,恶狠狠地瞪着梵嘉茵:「妹妹是傍上了将军,又有山贼土匪作靠山,特地回家復仇来了?」 「黄嘉丽,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嘴巴放干净一点,我不是每次都这么有耐心的。」梵嘉茵少见地动了气,上前一步同样瞪着黄嘉丽,气势更盛。 「你怎么跟姐姐说话的!?」黄勐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扬手就是一巴掌。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站在梵嘉茵身后的柳雅见状,迅速用身体撞开了梵嘉茵,又用自己的脸硬生生接住了黄勐的这一巴掌。 柳雅的面纱被打掉了,她的脸上过敏还没好,黄勐这一掌也用了狠劲,她肿胀的唇角马上渗出了血。 「柳雅!」梵嘉茵上前查看了柳雅的脸后,转过头来怒视着黄勐,缓缓启唇,「你打我的人?那你的人,你是不想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去容府啦~ 容五小姐的身份下章会介绍哦!~~ 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 噗也有可能没有小天使看到这里orz… 卑微求评论啦,打个卡告诉我你在看鸭 qaq 第28章 【28】 梵嘉茵此刻的眼底翻涌着怒意,她毫不示弱地看着黄勐,那眼神根本就不像一个女儿看着父亲该有的眼神。 ——就好像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的父亲。 想到这里,黄勐心头一跳。 「你想对我动手,就说明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已经想清楚了。」梵嘉茵双眼如炬,似乎已经把黄勐给看透,「你听好了,我会把我的东西都抢回来。不管是我娘让你交给我的、却被你私自扣下的那件东西,还是现在被人占着的、本该属于我的那个位子,只要是我的,我都要抢回来。」 黄勐当场呆在原地,她什么都知道!她全都知道! 黄嘉丽在一旁听不懂他两人话的内容,只是看见父亲傻在原地,像是被她给震慑住了。她扶着父亲,指着梵嘉茵说:「来人,快把这个不孝的贱-种轰出去!从此以后不允许她再进黄家半步!」 周围下人面面相觑,没有老爷的发话,谁都不敢擅自行动,可是黄勐此刻却没有轰梵嘉茵出去的意思,或者说,没有轰她出去的勇气。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不必麻烦,我自己会走,这几天应该都不会回来。等春宴过后,我要看到我的房间没有任何人进去过,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梵嘉茵替柳雅把面纱戴好,两人离开正厅,结束争执。 黄嘉丽哈哈大笑起来:「春宴?连我都是好不容易蹭来的邀请,你凭什么能去?你有什么资格……」 话还没说完,透过黄家大门可见一辆看上去十分气派的马车缓缓停下,几个恭敬的车夫从车上下来,掀开马车帘后候在车的两边,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刚想找人通传,正巧见到黄勐和梵嘉茵等人正在门口不远处,便停在门口作揖,高声道:「广信容府下人容齐,受老爷之命,特此前来迎接信州黄家三女黄嘉茵。」 黄嘉丽的话被生生打断,她疑惑地看着来人,低声问身旁的父亲:「广信的容府,爹,是什么来头?」 黄勐如梦方醒,嘴里喃喃:「广信容府,广信容……容家!难道是,鸿胪寺少卿?」 「不错,还是父亲见多识广。」梵嘉茵整理仪容,不屑地看了黄嘉丽一眼,「本来说好今天我自己去容府的,容大人太客气了,还是派车来接了。」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梵嘉茵和柳雅上了容府的马车,车帘放下后,容齐和几个车夫恭敬地对黄勐行礼后,带着两个姑娘扬尘而去。 「……从今往后,不要再和她作对了。」 黄勐冷不丁说完这句话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神来推开黄嘉丽,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黄嘉丽看着两人已经消失不见的方向,嫉恨地双眼红透,「这死丫头,这次春宴,我定叫她原形毕露!」 - 马车平稳,因为车速较快,偶尔会颠两下并无大碍。梵嘉茵和柳雅二人坐在马车里,朝着容府行进着。 柳雅撩着马车的窗帘,看着窗外的风景,梵嘉茵则闭着眼睛,旁人看着像在闭目养神,其实她闭上眼睛是为了专心召唤系统。 「渣男,出来营业。」 【亲爱的早上好,找我有什么需要吗?】「快点,我要看剧情,看的是黄勐那边的发展,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家里做什么。」
第51页 系统检索了一会儿后,魔镜上显示出后续剧情的发展。 【「……梵嘉茵离开黄家以后,黄勐惊慌失措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窗全都反锁好后,转动房内设置的开关,房中某处立刻出现一个暗格,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精緻的镶金锦盒。黄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里面躺着的正是死去太后曾交给他让他交给梵嘉茵的信物,他将这信物抱在怀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梵嘉茵看完后只觉得心力交瘁,敲了敲魔镜的镜面:「能不能换一种叙事方式?什么叫『房内的开关』,『房中的暗格』?你这样描述我这辈子也别想找到这样东西。」 【「……黄勐检查好后重新把信物放了回去,当所有的机关全都设置完毕,房间恢復如初,从表面上看不会有人能看出端倪,他才安心地松了一口气,重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剧情看到这里,梵嘉茵思考着怎么改动句子:「如果我改得太假是不是不行?比如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走出去了?」 【你改的剧情能够做到的话,都会按照内容走哦,只不过之后的发展可能不会依你所愿。例如,他会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但是过一会儿他发现东西在桌上以后还是会把它给收起来。】「原来如此,」梵嘉茵想了一会儿,说道,「把『从表面上看不会有人能看出端倪』这句话删除,再在最后加一句话,就加『他却没发现自己的衣摆被机关的开关夹断了一小块白色的布头』。」 【叮咚,修改成功啦。】 随着系统的提示声,远在黄家的黄勐正如书中剧情所写的那样,把机关重新关闭后离开了屋子,而机关的开关旁边正好将他衣摆的一小块白布头夹了下来。 「嘉茵小姐,前面就是容府了。」 柳雅轻轻拍了拍梵嘉茵的手,待她睁开眼睛后撩开了马车的窗帘,指着遥远处看上去很气派的大院,脸上满是欣喜:「我还是第一次去四品大官的家里呢!好紧张!」 「见到容大人说话做事要礼数做全,我没让你说话千万别说话。见了容五小姐,一点也别装,你想怎样就怎样明白吗?」 「明白了,小姐。」 梵嘉茵整理自己的仪容衣衫,等待马车在容府门口停下。 原书中并不是朝中所有的官员都会一一记载,只是容家实在不同。容五小姐容晓乔,正是梵靖扬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在原书剧情中,鸿胪寺少卿容毅有一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容毅注重礼仪,家教十分严格,唯独五小姐容晓乔性子直,从不掩饰,被选进宫以后因为长相极其普通也不爱打扮,一直都没有承宠,当然以她的性子来说,她对此也并不在意。 只是在剧情偏后的时候,皇帝的地位岌岌可危开始需要笼络大臣,为了得到容毅的支持,皇帝才终于和容晓乔接触,却在和她接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甚至为了她再也没有办过一次选秀。 人们都不敢相信,一个看人从来只看脸的皇帝,爱上了后宫最不愿施粉黛的女子。 只是他宠爱容晓乔的时间太晚了,梵靖扬最终还是没能抗衡过梵馨,在最后,他在被杀之前还是先把容晓乔平安地送出了宫。 春宴之后就是选秀,在容晓乔被选进宫的同时,梵馨也偷偷地把自己培养的美女借着选秀的契机送进宫来,前朝四下笼络人心,后宫吹枕边风迷惑君主。 如果梵嘉茵没有记错的话,这次春宴皇帝的确会看上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并不是容晓乔,而是朔王的妹妹,缪芊芊。她以一支水袖舞在众多表演里脱颖而出,被朔王献给皇帝后进了宫,直接被封佳嫔,一时盛宠。 佳嫔当然就是朔王的人,朔王其人行事诡秘,为人兇残霸道,因为对梵馨爱至入骨愿意助其登位,是梵馨除了宁王以外的又一大助力。而梵馨在登基以后,忌惮朔王又有篡位之心,赐了他自尽。 梵嘉茵本来只是想进宫后再进行她的扶帝(弟)大业,没想到这天大的机遇自己找上门来。 倘若梵嘉茵有办法先让容晓乔春宴名动被皇帝看上,早早巩固了自己的位置,那么之后几次的选秀很有可能就会被取消,梵馨源源不断送进来的狐媚子就会被拒之门外,容毅也能和皇帝的牵绊更深,成为忠诚的保皇党的一员,一举多得。 原书记载那场惊为天人的水袖舞花的笔墨不少,只因当时一场及时雨,将缪芊芊捧上神坛。 她起手一身长袖碧衣,体若游龙,清丽可人。未料到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雨水打湿了舞者们的长袖,因为重量的改变长袖再无法舞动,所有舞者的面妆也被雨水尽数沖刷,脸部斑驳狼狈不堪。缪芊芊急中生智,索性用长袖擦完脸上的妆容后,卸下了湿透的长袖,露出光洁的手臂,继续将舞跳完。 雨帘顺密地落下,其余伴舞四处逃窜,唯独领舞缪芊芊镇定自若,凭藉能打的素颜和妖娆的身段,在人群中踩着乐点扭动腰肢,成功吸引了皇帝的目光,这场春宴故此也被人传是「龙女的诞生宴」。 要想让面貌平凡不出众的容晓乔赢过缪芊芊,是有一定难度的,但也不是不可能。也好在描述缪芊芊的妆容文字详细,梵嘉茵心中还是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在的,只要过了她的手,皇帝这次要带谁进宫还不一定。 她边想着,马车的帘子被马夫掀开,梵嘉茵踩着脚凳,扶着容齐的手臂下了马车。容齐沖她疏离有礼地笑着:「黄姑娘,容齐先带你去见老爷,再带你去见五小姐。」
第52页 梵嘉茵松开了容齐的手臂,欠身作揖。 与此同时,她耳边传来系统欠揍的声音。 【增益丸随机任务已触发:春宴正式结束前将容齐圈为理智粉。温馨提示哦!对方好感度达到60%能成为理智粉,现在好感度:10%。】听见任务的梵嘉茵头勐地一抬,重新抬手抓住容齐的手臂,咬住下唇用尽量魅惑的声音说道:「谢谢容哥哥。」 容齐笑容不改,答道:「黄姑娘客气了。」 【容齐好感度-1%】 梵嘉茵:? 作者有话要说: 临风:? 嘉茵:不要大惊小怪,被迫营业。 容齐(微笑):嘉茵小姐还是挺有魅力的。【好感度-1%】嘉茵:滚滚滚,烦人。 第29章 【29】 容府。 这容毅乃朝中正四品官员,光凭俸禄和赏赐,拥有的钱财是不会少的,只是容毅朴素节俭,不贪慕虚荣,所以容府看上去固然很大,但内里的陈设布置却是简洁明了,甚至都没有黄家布置的华贵。 容齐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在最前面,梵嘉茵与他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垂眸跟着,再后面跟的是极力忍住没有四下张望的柳雅。三人走到堂上,只见容毅右手拿着一本书,左手负在背后,迎着光背对着他们站在堂中央。 待梵嘉茵和柳雅站定,容齐上前通报:「老爷,黄姑娘到了。」 容毅听见通报转过身来,来的两个女子穿着打扮端庄整洁,静静垂眸的样子也是挺有礼数的,心中便先生了几分好感。他把手中的书封盖上,端正放在手边的桌上。 梵嘉茵欠身道:「玉人楼妆娘黄嘉茵,参见容大人。」 「黄姑娘无须多礼,」容毅说完,梵嘉茵才抬头看向容毅,他看上去年过五旬,身板挺拔,五官清正,人说相由心生,当真如此。他捋了一把鬍鬚,说道,「请黄姑娘来是想着给家中小女春宴梳妆,实不相瞒,小女晓乔平日不修边幅,对描眉画脸之事并不热衷,为父的也就一直放纵着。只是这春宴将至,晓乔眼看着到了年纪,却始终无人问津。」 容毅说的尽量委婉,言语中带着为人父母的担忧。果然从古到今,父母对催婚这一事都是操碎了心。 梵嘉茵微笑着应答:「将军想着五小姐若是能借着春宴的机会一鸣惊人,说不定能与家世清白,人品高洁的公子哥配上姻缘。」 「不错,小女性子有些古怪,长相确也不是惊世绝艷的。」容毅挥手屏退左右,容齐会意,迎着梵嘉茵和柳雅入座。 两人进了正厅,在两把红木椅上坐下。梵嘉茵收了衣袖和衣摆,只坐了一半的椅子。身旁坐得满满的柳雅斜看了一眼,见梵嘉茵只坐了一半,抬着屁-股也挪出去一半。 梵嘉茵弯着眉眼问道:「不知容大人想要寻到什么样的佳婿?譬如,有没有朝中为官的品级要求?」 「姑娘技术如此超群,还能根据老夫的要求出妆吗?」容毅笑得开怀,他不排斥自信的人,这样自信的姑娘定是确有所长的,「无需品级,无需家财,只求他能待晓乔好,能容忍她的怪脾气,其他的不足,我容家能帮衬的都会帮衬着。」 梵嘉茵接过容齐递上来的茶水,举在唇边吹了吹,小啜一口:「若是当今圣上想要求娶五小姐,又如何?」 她眼中的容毅笑容忽然淡去,想了想才道:「不知姑娘是何意?倘若无人求娶,晓乔到了选秀的年纪也还是会被选进宫中。如果能成为皇上的后妃自是我容家无上的光荣,只是小女几斤几两当爹的最清楚,她的模样若入了宫,只会在那深宫被冷落到老死。如此,我更愿她嫁个普通人,孝敬婆母,相夫教子。」 梵嘉茵放下茶盏,认真地看着容毅,唇边浮出两朵浅浅梨涡:「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若是我能让小姐在春宴上一鸣惊人,被皇上直接接进宫去,赐以位份,从此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你可愿意?」 容毅没料到她是这一层意思,只道不可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必是姑娘技术精湛,才有此番『豪言壮语』,可等你见到小女以后你便知道,倘若没有整骨重塑的本事……」 「我有,」梵嘉茵笑得笃定,「大人只要去想,能不能接受五小姐的夫婿妻妾成群,能不能放心小姐可能会经常被捲入些女人间的纷争,其他的都不必考虑。」 容毅看着梵嘉茵的眉眼,这姑娘虽说看上去讨人喜欢,但也不是天姿国色,身材也有些宽胖,只是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不像是普通商户出来的姑娘。最突出的是她自信的气场,这份自信是与生俱来的,让人下意识想要去相信她。 沉默半晌,容毅才抬手唤容齐:「带黄姑娘去见小姐。」 便是默许。 梵嘉茵缓缓起身,跟着容齐离开了正厅。 容齐在前面带着路,这会儿脚步比先前慢了很多,应该是过了容毅那一关,现在气氛也不是这么紧张了,容齐边走边给梵嘉茵她们介绍着容府的布置,碰到些府上的人也会停下来寒暄几句,互相介绍一番。 「容齐。」 忽闻不远处一女子在唤,容齐明显身形一僵,随后神色如常,掉过身来:「四小姐。」 梵嘉茵和柳雅应声回头,见四小姐五官清冷寡淡,气质出尘绝艷,缓步走来像谪仙一般优雅平静。
第53页 「这便是乔妹妹的妆娘吗?」 梵嘉茵欠身称是,四小姐也礼貌还礼。 对于容晓乔的其他家人,原书里是没有提及的。但在来容府之前,梵嘉茵跟马车车夫稍作了些打听,只道这四小姐叫容恩清,性子清冷高傲,是广信有名的才女,追求者多不胜数,但她没一个看得上眼,所以现在还在容府仍未婚嫁。她和容晓乔正相反,一个愁选不出夫婿,一个愁选不了夫婿。 容齐低着眉眼:「天还未回暖,四小姐还是回房中多加件衣服。五小姐还在房中等待,我们……」 「抬头看我。」容恩清的声线冰冷,不容拒绝。 「四小姐……」 容齐的声线有些轻颤,惹得梵嘉茵频频侧目。 他这是连抬头都不敢? 「抬头。」 容齐心知容恩清性子看上去淡淡,实则执拗的很,凡事要是不衬她的心意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也正是她这般执拗,容大人才不敢逼她,怕被逼婚以后她一个想不开自我了断,这才容她到现在还待字闺中。 他思来想去,不过直起身望她一眼而已。 容齐终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看向容恩清。 容恩清的眸像是蒙着一层纱一般没有焦点,与他对上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天上的仙女,看众生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冰凉。 只是众生之中,他总是比别人更容易惹她不悦。 与他对视两眼,容恩清只觉得心口更是生了两分烦闷。他比她高出几乎一个头,却叫人不由自主联想到「云泥之别」这个成语。 「败兴。」 容恩清没来由的气极,淡淡说了两个字,和梵嘉茵作礼道别,转身离去连头也没有回。 方才连直起身体抬眼看她的勇气都没有的容齐,现下倒是勇气十足,眼神晦暗地看着容恩清清瘦秀丽的背影,似是要将她的身形刻进脑海里一般。 还没来得及多想,容齐便恢復了先前的自得容色,笑着带梵嘉茵和柳雅前往去容晓乔房间的路上。 穿过长廊,右拐的第一间,便是容晓乔的房间。 房门大开着,容齐在门口敲了敲,通报导:「五小姐,容齐带妆娘来了。」 里面穿来冷淡的女声:「门都开着你敲什么门啊?没事找事。」 要说容恩清声线的冷淡,是那种睥睨众生,孤高自傲的冷淡,而容晓乔的冷淡,给人感觉就是这个姑娘,活得通透,对什么事都已经无所谓的那种不在意的冷淡。 容齐显然早已习惯,他带着两人进了屋,只见房中床上斜靠着一个女子,用软枕作靠垫倚靠在床头,看着手中的话本,下身盖着一条薄毯,那姿势很显然是高高翘着二郎腿的。 因为床幔放下没有挽上去,挡住了容晓乔的脸,而那床幔迎着没关的窗吹进来的风,轻轻晃动着,平添了几分生动意味。 「小姐,您又忘记老爷吩咐的了,不可在床上阅读话本的。」 容齐的话音刚落,容晓乔深吸一口气,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同时也把话本反成一个「人」字搁在床上。她坐起身,理了理衣裙和髮饰,撩开床幔起身走了过来。 诚如容毅口中所说,容晓乔的长相的确过于路人,眼睛不大眼距也离的较远,鼻樑不够高挺,皮肤也不像容恩清那般清透雪白,加上她不施粉黛不添首饰,显得整个人更是朴素平凡,要不是神态动作和容恩清那高傲的调子有几分像,说她不是四品官员的女儿也不会有人怀疑。 她看了容齐一眼,走到梵嘉茵和柳雅面前欠身作礼。 「黄姑娘,这几日麻烦你啦。」 她礼数都到位,嘴上却仍是不服软的。容齐实在拿她没办法,和梵嘉茵交代了几句以后便收了她们带的东西,给她们布置客房去了。 梵嘉茵面上带笑,细细观察着容晓乔的五官骨相,脸型结构,脑中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妆容能让她脱颖而出。 「坐下聊吧,吃点东西。」容晓乔努努嘴,自己在桌边坐下,从果盘里取了一个小蜜橘剥了起来。 梵嘉茵和柳雅也坐了下来,柳雅接过容晓乔递来的橘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前几天吃东西脸给吃肿了,这橘子我还是不吃了,怕摘了面纱把五小姐你给吓着了。」 容晓乔摆摆手,剥下两瓣橘子肉丢进嘴里:「没事儿,我能忍住不笑。」 柳雅看了看手中的橘子,口中发涩,索性摘了面纱准备剥橘子吃。 「哈哈哈,你这是吃了什么!怎么肿成这样!不好意思啊,没忍住。」容晓乔哈哈大笑起来,根本没有一点想忍住的意思。 柳雅有些郁闷地看了她一眼,委屈巴巴地吃着小橘子。 梵嘉茵观察完容晓乔的骨相后,基本知道该怎么给她画面妆了。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节目,要让容晓乔表演什么样的节目才能艷压群芳,超过缪芊芊。她的身子斜靠着桌面,一只手托着太阳穴的位置,抬眼问道:「五小姐对于春宴有何想法?」 「能有何想法,找你来给我装扮,不过是父亲想让我找到夫家的一种手段罢了。」她耸耸肩,「我对这事儿不太热衷,要是有人求娶我就听父母的嫁,没人求娶我也乐得自在,凡事全听父亲的。」 柳雅有些好奇,俯身插话:「我还以为五小姐是那种特别有想法的女子呢!」
第54页 容晓乔白了她一眼,开始剥下一个橘子:「听父亲的话就没想法了吗?听父亲的是因为他做了这么多年人了肯定比我更有经验,他要做什么事肯定是为了我好。我只要每日能做我想做的事,不被强拘着做这做那,我都乐意。」 梵嘉茵哦一声,眉眼含笑,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不知五小姐愿不愿意去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来了来了,朕的亲皇姐给朕送媳妇儿来了。 寨主:也给我送媳妇了。 木乃伊小弟:也给我送媳妇了。 容齐:马上也要给我送媳妇了。 卫临风:??我也要。 塔塔(作者):乖,妈给你送。 嘉茵:…… 第30章 【30】 容晓乔瞪圆眼睛,手掌在梵嘉茵眼前挥了挥:「黄姑娘,你眼睛没坏吧?我本以为你见了我以后,会觉得我没救了知难而退,你怎么还觉着我能去皇宫?」 梵嘉茵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容晓乔:「五小姐觉得自己的长相没救了吗?」 「我自己当然觉得还行,」容晓乔说着,面上仍是自信的,一点也看不出失落或是失望,「从小能从旁人的话语中听出来,所以这么些年我索性也不请妆娘了,这样丑着也没什么。」 也许正是容晓乔这种随性随心的性格,那小皇帝才会被她这样吸引。不得不说,梵嘉茵也开始喜欢上这个通透直率的姑娘了。 「你很好看,我能让你进宫,只看你愿不愿意。」梵嘉茵低头想了想,帮着分析利弊,「如果进了宫,规矩可能比你在家里还要多,糟心的人和事也不会少。但是你能靠你的身份照应娘家,在自己的寝宫里也可以为所欲为,想干嘛干嘛。」 容晓乔眨着眼睛,想也没想就答:「挺好的,我要真能进去估计也是个不受宠的妃子,到时既不用和人争风吃醋,皇上又包我的衣食住行,也算给我爹减轻负担了。」 梵嘉茵笑意更盛,眼前这傻姑娘哪里会知道,等她进了宫,指不定被那小皇帝黏成什么样。 「五小姐想好在春宴上表演什么吗?」 「随便弹首曲子。」 梵嘉茵在她房里四下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房里有琴。敢情容晓乔连练都没练,到时候上台即兴弹奏。梵嘉茵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五小姐可还有什么才艺吗?」 容晓乔双手交叠着垫在脑后,思考的时候两个小眼珠滴熘熘地转:「我会琴棋书画、会剑舞、会一点胡旋舞,嗯,还会泅水,不知道这算不算得才艺。」 梵嘉茵听了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打算。 - 晨时,暖阳初升,春光融融,眠了一整个寒冬的老树抽出新枝,绿芽星星点点也从枝桠的节点生了出来,缀着斑斑生机。 春宴将至,容大人上朝不在府上,柳雅听着梵嘉茵的吩咐,跟了五小姐去府外边排演节目,分别都带出去好些人手,容府这会儿冷清了许多。 妆娘为容恩清束好发后,插了一支精緻的翡翠步摇,顺便把这几天添置的胭脂口脂都尽数摆开,任她挑选,好赶在春宴前日先试妆。容恩清一眼扫过去,没见着几个特殊能入眼的颜色,有些意兴阑珊地收回目光,随手点了两个淡色,视线投向窗外停在枝头的飞鸟。 正在这时,一个低着头快速经过的身影阻隔了她看飞鸟的视线,那人走得飞快,像刻意在躲着什么东西似的。容恩清神色一沉,起身加快了步子走到门口,那人正好走到拐角,她放开声音叫他:「容齐,你站住。」 很显然,容齐想躲的,没躲过。 他心里太矛盾了,又想往这边经过,远远地看上一眼。又害怕被对方看着了脱不开身,更怕自己走过一遭,没被看见。 总之心里矛盾着,像有只小猫伸着小肉爪子在他心上轻轻抓挠。 他露出客套的微笑,迴转身来,垂眸敛袖作礼:「四小姐。」 「急匆匆干什么去。」容恩清把婢子和妆娘晾在房里研究妆容,自己素着脸朝他走了过来。她觉得这容齐看上去真心讨厌,总是这样日復一日笑着,难道他就只有这一种情绪这一种表情吗? 容齐像个正常下人应答一样,问什么答什么:「黄姑娘吩咐的,给五小姐找春宴表演的东西,现在正准备出府。」 容恩清「哦」一声,她对容齐要出去置办什么物件不感兴趣,「你走那么快作甚,可是在躲着我?」 容齐笑容一窒,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容齐没有。」 「没有便好,你快走吧,别让我今天再看见你,见到你就心烦。」容恩清又一次拂袖离去,她麻利地转身,头上的翡翠步摇跟着她的步子摇晃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仿佛每次只有她转身离开,容齐才敢抬头认真看她的背影。 「你喜欢她?」 梵嘉茵突然在转角处出现,打断了容齐的视线,也吓了他一跳。 他有些慌乱地收回了目光,蹩脚地掩饰:「黄姑娘可不要乱说。」 【容齐好感度:16%】 这样看来大抵是不会错了。容齐看着梵嘉茵意味不明的笑容,有些心虚地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转移话题:「黄姑娘没跟着五小姐出去排演吗?」 「柳雅跟着去了,我有别的事情要做。」梵嘉茵自然不会告诉容齐,她的事情就是攻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再顺藤摸瓜也就不难了,「四小姐看上去好像不大喜欢你?」
第55页 容齐自嘲地笑了笑:「容齐不过是个下人,四小姐自是不会将容齐放在眼里的。」 容齐本是容大人原朝中一个罪臣友人的独生子,友人当时得到风声,便将自己刚降生的儿子託付给了容毅,而容齐的父母却在流放的路上染疫身亡。 他与四小姐的年龄相仿,幼时被容毅当成儿子一般抚养长大,和容家孩子一起读书识字。先帝临死前,容齐生父的事被旧事重提,容齐的身份差点被查出来影响到容毅,同时容齐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了不再引人耳目,他自愿成为容府的下人,以免给容家招致祸端。 「四小姐从前不是这样的,四小姐的性格比大少爷更阳光,比二小姐更爱笑,比三小姐更好奇,比五小姐更随性。」 容齐说着说着,想起了从前快乐的日子,他跟着大少爷学剑,那个明眸善睐的姑娘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认真地看,见他停下来,还会蹦跳着给他递酸杏吃。 可是现在,再看不见她笑了。 他不知不觉停下脚步,侧头望着门口那棵桃树,春天的时候他爬到树上打花瓣,四小姐换着桃粉色的裙子在花瓣雨下转着圈,秋天的时候他拿着长杆打桃,她抱着筐四处跑,抬得高高地去接。 在容齐终于知晓自己心意的时候,他却已经是没法说出口的身份了。 容齐笑了笑,将心中所想重新咽进肚子里:「黄姑娘如果没什么事,容齐先走一步了。」 梵嘉茵欠身道别,容齐也拜手作礼,出了容府。 容齐其人看上去无坚不摧,毫无破绽,唯独在四小姐这里总会有些手足无措,要想攻略容齐,还得从容恩清这里入手。 梵嘉茵调转方向,重新往回走,刚绕过拐角便和一人差点撞上,抬头一看,正是刚才已经回房的四小姐容恩清。 她是见到梵嘉茵和容齐在一起,特意又出来的? 容恩清不慌不忙地后退半步,和梵嘉茵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她仍是素着一张脸,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问:「黄姑娘方才与容齐说什么了?」 梵嘉茵眼角弯起弧度,笑道:「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容恩清听了表情明显有了微妙的变化,眉眼微动,连唿吸都好像重了些。她微微启唇,声线不低:「他说什么了?」 「四小姐春宴有什么节目吗?」梵嘉茵故意避而不答,吊着容恩清的兴趣。 容恩清拧起眉头:「没有。」 「若是没有,春宴的妆容便可清减些,不必用大红大紫的妆色。如果四小姐不嫌弃的话,我现在有空,能给你作一个新妆,也能给小姐的妆娘提供一点新的想法。小姐看如何?」 容恩清面上写着不乐意,但还是不声不响地将她带到自己房中。眼前的妆娘手上技艺暂不知如何,但拿捏人心的本事实在不容小觑。 待两人到了房中后,容恩清撤了婢子,掩了门窗,兀自坐到梳妆檯的铜镜前,通过镜子看向梵嘉茵:「你可以说了。」 梵嘉茵站在容恩清的背后,将她头上的翡翠步摇取下来,选了个更适合她气质的镂空兰花珠钗给她戴上:「四小姐喜欢容齐。」 容恩清表情不变,几乎想也没想就答道:「是。」 「容齐也喜欢小姐。」 话音刚落,容恩清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一瞬,唇角不动声色地向上扬了扬,但很快又克制住欣喜,冷声道:「你说谎,倘若他喜欢我,为何要躲我。」 梵嘉茵看着桌子上一字排开的妆品,选了浅淡的肉桂色胭脂,起手打在容恩清的颧骨,她的脸顷刻就变得生动许多:「正是喜欢,才躲。」 容恩清不解,平静的眼波渐渐泛起涟漪:「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真心爱慕一个人,每时每刻都会想要见到她,才不会在相见的时候移开视线,不会在人多的时候保持距离,更不会在即将相遇的时候先停下脚步。」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简单妆点后,连天边的落霞也甘愿抚在她的脸颊,黄昏的光影也留恋于她的唇瓣,清冷的脸变得这般娇美,可那些为她侧目的人中,唯独没有期待的那个人的脸。 「四小姐真想知道自己的心意吗?」情绪煽动大师梵嘉茵准备收网,明日春宴,便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 容恩清留她在房中足足呆了一天,直到傍晚才放她回房。梵嘉茵刚走到容晓乔的房门口,便迎头遇上正准备出来的柳雅。 「回来了,五小姐呢?」 柳雅食指举在面纱前,「嘘」了一声,低声道,「五小姐累了一天,刚回来就睡着了,现在在床上刚刚睡下。」 明日就是春宴,这一觉睡下去倒不知道她几点能起来。梵嘉茵无情地走进了房间,将垂下的床幔掀起来,抬手捏住容晓乔的脸颊:「妹妹快起,我还有事情交代。」 「……姐你放过我,不要这么拼。」 梵嘉茵给她从背后推起身,揉着她的太阳穴尽量温柔地说:「姐把你以后怎么化面的方法都交给你,等你明日进宫以后,我不在你也能自己化了。」 容晓乔迷濛地睁开眼,看向满脸自信的梵嘉茵。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明天春宴!给姐好好表现! 晓乔:好的。 恩清:好的。 黄嘉丽:好的。 缪芊芊:好的。
第56页 梵馨:好的。 临风:好的。 嘉茵:? 第31章 【31】 容晓乔闭着眼坐在轿里打着瞌睡,柳雅帮忙扶着她的头,惊讶地看着梵嘉茵从随身带的大盒子里拿出奇形怪状的妆品,在五小姐的脸上涂涂抹抹。即使柳雅在昨天夜里已经看着梵嘉茵实操了一遍,今天再看一遍,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嘉茵小姐,真是太厉害了,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一点一点画上去,我真的会以为你有能给人变脸的仙术。」 最后一步高光打好后,梵嘉茵把自己的妆品全部打包收了起来:「这一盒子妆品,今天都要给五小姐拿上,带进宫去。」 「知道了。」 谈话间,马车停了下来,两个轿夫一左一右撩开轿帘,容齐敲了敲轿边:「姑娘们,我们到了。」 梵嘉茵拍醒容晓乔后,三人都戴好面纱,依次下了轿。 春宴还未正式开始,周围的街市已经是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各式马车和轿子不得久停,小商小贩不得入席,只能在夹道旁摆设。 整场春宴被设置在广信与启林两城间的鹤鸣台,里面有大梁境内最大的露天戏台,台边三面是容得下几百人的青砖高台,座席分六个等位,越高等的观感更佳,末等的反之。而高低等的座席也是根据人的地位来分的。 作为容晓乔的妆娘,梵嘉茵可以跟着坐在三等座席,虽然离舞台的正中有些偏,但也不至于太远。入席前需要出示身份证明,守在门口的卫兵尽职地站着岗,梵嘉茵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边的卫临风。他高挑的身形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俊俏英挺的眉眼也一如既往地夺人眼球,站在门口荣获了众多妙龄少女的频频侧目。 「广信容府,容大人的五女,容晓乔,携管家容齐,妆娘黄嘉茵、柳雅。」容齐递上容家的腰牌,卫临风接过腰牌查验,听见「黄嘉茵」三个字还抬起头,看向梵嘉茵。 梵嘉茵下半脸被面纱遮住,她笑着对卫临风点头示意,双眼弯成了一对月牙。 是她了。 卫临风也对她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卫兵说:「放行。」 「信州贾家,贾知县的次女,贾幽莲,携妆娘尹碧鸢,婢女玲珑、黄嘉丽。」 梵嘉茵愣住,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去看说话的人,身后遮遮掩掩地果然是她的二姐黄嘉丽。作为普通的商户之女是只能在最外围站着参加春宴的,黄嘉丽为了能参加春宴,结识更多的权贵,竟然巴结当地知县的女儿,甚至甘愿以婢子的身份入席。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婢子打扮的黄嘉丽,只觉得好笑。平日里在家颐指气使的小姐,此刻连面纱也遮不住她的羞耻,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在卫临风面前垂着眸,生怕自己被认出来。卫临风看也没看她,检查完腰牌后,给她们放行。 「六等席。」 黄嘉丽过了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能有座位坐下就好,也不在乎是不是末等的席位。她期待地四处张望着,希望能物色到心仪的对象,正巧和一束幸灾乐祸的视线撞上了。 前边的姑娘身形微胖,穿着杏色海棠纹百褶锦裙,双手抱胸悠哉地看着她,双眼弯成她再熟悉不过的弧度。 她有些狐疑地走过去,直到两人还有几步之遥,终于把她认了出来:「黄嘉茵!?你怎么在这里?」 「姐姐,怎么去做贾家小姐的婢女去了?」梵嘉茵忽然戏瘾发作,敛了笑容,压低音量,装作很为她着想的样子,满脸担忧地说,「姐姐定要把这面纱给遮好了,要是让别人瞧见了,可给咱们黄家丢脸了。」 黄嘉丽面纱下的表情尴尬又狰狞,没等她发作,梵嘉茵便已经跟着容晓乔往三等席所在的位置行进了。 宾客入席后,鹤鸣台的婢女们便会上果盘和茶水,乐师在台前奏着轻快的乐曲。梵嘉茵坐在容晓乔身边,容恩清的轿也落了,入了场后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后没有说话,容恩清在紧挨着的席位上坐下。 待鹤鸣台的席位基本坐定,几个入口便封上了不再入席,只留下正中的一个入口,几个卫兵小跑过去清场。 「皇上驾到——」 太监的通传由远及近渐渐传来,已入席的所有宾客纷纷从席位上起身,跪在地上等待君王的到来。 「恭迎皇上入席,恭迎皇后入席,恭迎瑶亭长公主入席,恭迎德嫔、湘嫔入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通传后,皇帝皇后等人姗姗来迟,从最大的那个入口处盛装而来。 皇帝一身游龙戏珠金丝锦袍,意气风发,迈着大步在一等席入座,穿着百鸟朝凤鎏金长袍的皇后梳着高耸的飞天髻,戴着奢华的凤冠,微笑着入席。随后跟着的梵馨和两位嫔妃也仪态端庄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左右跟着好些跟着伺候的太监宫女,雍容华贵,气派非比寻常,成了全鹤鸣台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待他们坐定,方听太监中气十足的喊话:「平身——开席——」 众人起身谢恩,重新坐定,乐师换了一首气势恢弘的大曲作开场乐,早就候在两旁的婢子们这才端着各种菜色进了席。整个春宴有两套菜谱,一二三等席和四五六等席的菜色不同,但也已是寻常人家不容易见到的精品菜色了。 容晓乔刚想探手去抓筷子,就被梵嘉茵一巴掌拍了下来。梵嘉茵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说了不能吃东西,表演完进了宫,比这更好的吃食多得是。」
第57页 容晓乔只得用手把自己的碗推了推,不舍地答,「那嘉茵姐,都给你吃。」 「我减肥,给柳助理吧。」 梵嘉茵把桌上的菜全都堆在柳雅面前,已到了午膳时间,周围的人基本也都开始进食了,原本有些严肃的场面逐渐也变得活泛起来,台上裸着上身的汉子们敲着大鼓,台下女子们头也不敢抬,羞怯地和邻席的人说着话。 她抬头找了找,在前面不远处的二等席中见到了宁王。宁王的席上总比旁边的更拥挤些,身边挨着好几个年轻的美妇人,有的斟酒有的夹菜,每吃一口还有一个美人在旁边擦一下嘴。在宁王身旁的几个席位坐着的应该就是其他王爷了,平南王在王爷里年龄最大,行事最低调,最边上那个留着小鬍鬚的应该就是了。裕王年纪小,封地也远,应该是没有赶来春宴的。那在宁王右边的席位应该就是朔王了。 原书形容朔王性子狠戾霸道,现在看来果然如此。除了有一个腰肢纤细的姑娘坐在他身后,左右只有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在旁伺候着,和宁王那边坐不下的席位正好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 他的坐姿粗犷,撇了酒杯,直接跟上菜的婢子要了坛酒,搭在桌子上配着台上的鼓点,一口接着一口,不见醉意。 为了不挡到后面的人观看,梵嘉茵弓着身子走到宁王所在的二等席,等着宁王府的管家通报。宁王一听见她的名字,立马睁大眼睛,欣喜地让放人过来。 梵嘉茵在宁王座前简单作礼:「宁王殿下,别来无恙?」 「仙姑客气了!」宁王笑呵呵地站起身,把自己从女人堆里拔了出来,上前一把握住梵嘉茵的手,「多日不见,仙姑瘦了好多!」 「宁王也是风采不减。」梵嘉茵答得自然,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宁王偷偷挨到梵嘉茵耳边,悄声说:「多些仙姑指点,梅花寨已经帮本王,解决了那个麻烦了。」 「解决了便好,」梵嘉茵先笑了笑,随后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宁王为难地咬住下唇,「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王见她这熟悉的表情,心下一凉:「阿弥陀佛!仙姑不会又开了天眼,又见到本王将命不久矣了吧?」 「宁王忘了,再次开天眼的时间未到。只是我今日掐指一算,算到朔王有难,想帮他一把,不知宁王是否可以引见?」 宁王和朔王两个性格迥异,宁王看不起朔王整日邋里邋遢,朔王看不懂宁王沉醉儿女情长,虽然表面兄弟,但实际上并不对付。 宁王斜瞟朔王一眼:「你管他干嘛,土老冒一个。」 「朔王有难,卦象显示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连累宁王您,这才过来寻求宁王相助。」 …… 宁王一口气哽在喉头,二话不说,抓住梵嘉茵的手腕就往朔王的席位探。二人走到朔王跟前,刚要开口说话,朔王身边的侍卫立刻拦在跟前,右手抵住宁王的肩膀。 「忘七,不得无礼。」 朔王的喑哑低沉的嗓音传来,那个叫忘七的侍卫才让开,容宁王和梵嘉茵上前。 朔王一头黑髮随意地束起,黑袍上有红线绣的虎豹纹,衣襟敞开了一半,露出胸口足有一臂长的剑疤。在他身边端坐着的应该就是缪芊芊,她手里捧着茶盏,只往腹里填补着茶水,对桌上的酒菜看也不看。 朔王抬眸,深深凝视着来人,笑问:「宁王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话语中显然是在调侃宁王和他的妾室们,脸上带着些轻蔑,但憨憨宁王直接无视他的话,将身后的梵嘉茵推到跟前:「朔王,你印堂发黑,要倒大霉!呶,给你送了个救星来。」 「救星?」朔王放下手中的酒罈,眼神玩味地打量着梵嘉茵。 作者有话要说: 宁王:掐指一算,你要倒大霉。 朔王:说完了没,说完了滚。 宁王:你敢对仙姑无礼,她后台可硬了。 朔王:有多硬? 嘉茵:还好吧,梅花寨寨主是我大哥,玉人楼楼主是我未来师父,湘嫔是我好姐妹,未来皇后容晓乔是我闺蜜,卫将军是我对象,宁王是我脑残粉…… 朔王:…… 嘉茵:哦,那狗皇帝是我那不中用的弟弟。 朔王:惹不起惹不起…… 第32章 【32】 主菜已上,少年公子们有些开始串席问候,小姐们大多仍蒙着面纱,一手撩开些,另一只手用筷子夹取食物小口小口进食。 卫临风带着侍卫巡视着周围,转头正巧看见宁王抓着梵嘉茵的手往朔王那里带,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往他们的方向靠近了些。 梵嘉茵和其他姑娘一样蒙着面纱,但比寻常女子更高一些、更丰满一些的身形,还是很好辨认的。只是他实在有些奇怪,这姑娘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女,刚从山寨里出来,转眼就变成了四品大员女儿的妆娘,更是和王爷熟稔到拉拉扯扯,令人费解。 他可是拼死把她从火场给救出来了,怎么见了面也不寒暄,只是点了点头,摆出一副不是很熟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他在管着场内的安保,和他说话觉得丢脸吗? 卫临风脸色一沉,紧盯着二等席的几个人看。 梵嘉茵才不知道卫临风心里这些小九九,她此刻脑洞飞速运转,宁王是个好煳弄的,朔王不一样,看他的样子不难推断,他肯定是个戒备心极强的无神论者,要想编排他没那么容易。好在她演技一向在线,少了煳弄宁王的那些戏份套路,平铺直叙:「我是鸿胪寺少卿容毅第五女的妆娘黄嘉茵,想来请求朔王通融一下,让芊芊姑娘与我家小姐的节目调换一下顺序。」
第58页 朔王眼眸深深:「你怎么知道她叫芊芊?你又怎么知道她要表演?」 他说完,忘七眼色一凛,正要上前有所动作,宁王迎上来摁住他,跺着脚说:「都说了你们别急!一个个急得要死,本王都说了仙姑神通,你们认真听着便是。」 梵嘉茵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不甘示弱地迎上朔王的目光:「今日为小姐卜卦不顺,算出在小姐演出的时辰与她八字不合,上台后必现丑态获罪责罚,我便又卜一卦,算得芊芊姑娘的卦象也有不利。芊芊姑娘可是要表演水袖舞?」 缪芊芊唿吸一顿,惊讶地看向梵嘉茵,朔王也是深吸一口气,微眯起眼眸。 见他们的样子便知梵嘉茵说对了,宁王一脸得意地插起腰,就好像是他猜对了一样:「都说了是神通,你们还不信。」 梵嘉茵继续说:「我算出在芊芊姑娘表演时天将降雨,水袖沾水便无法轻舞,介时场面一定会十分混乱。」 朔王抬头看了看天,的确有层层叠叠的云朵,但怎么看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他想了半刻,问:「换了顺序,便可有解吗?」 「不错,」梵嘉茵装模作样地抬手,右手大拇指在其他几个手指上点了几下。在场的几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掐指乱算,算了几下后她才笃定地开口,「换了顺序后,水袖舞能展出全貌,我家小姐的节目不会受到雨水的影响,也能完美谢幕。」 朔王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不知道来人是何打算,坐在一旁的缪芊芊先开了口:「春日雨多,若真降了雨,水袖舞的确很难演绎。况且我的水袖舞本就分得过于靠后了,宾客坐久了便会倍感睏倦,芊芊认为并无不可。」 「那换吧。」 朔王话语落定,梵嘉茵喜上眉梢,拜谢后就要退下,刚转身却被朔王一把抓住,拉到跟前。他原本如常的脸色陡然一变,眼中生了狠戾,凑近梵嘉茵低语道:「本王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你且求菩萨保你所说的一一应验,你要是敢搞什么鬼花招,就你这种,本王一只手能捏死成千上万个。」 宁王黝黑的脸立马透出了红,却又不敢上前拦着,见梵嘉茵正被他威胁着,着急地骂:「你,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就你这种无礼之辈,菩萨还给信儿让仙姑渡你真是……还不快快放了仙姑!」 梵嘉茵早料到朔王会这般无礼,只是大小姐长这么大没怕过几次。她眼中寒意更甚,抬手将朔王的手用力扯开:「朔王且放心,菩萨慈悲,我说的都会一一应验。只是朔王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菩萨是不会给你的,劝你早日向善,菩萨自会重渡你一程。」 「你说什么!?」朔王易怒,最激不得,这会儿已经生了想就地掐死梵嘉茵的冲动。 「朔王,有什么事吗?」卫临风远远观察了半天,一见到朔王上前抓住梵嘉茵,赶紧加快步子跑了过来,幸好赶上。他有些轻喘,右手将梵嘉茵不动声色地一拦,护在他的身后。 宁王见状灵光一闪,抢话道:「卫将军来得正好,这位姑娘找不着座儿了,烦请你给她带个路。」 朔王和卫临风四目相对,一个阴鸷狠戾,一个凛然肃穆。 最终还是朔王先败下阵来,狠辣的表情勉强挤出了笑意,返身坐回席上:「下次莫要再乱走了,小姑娘。」 宁王悄悄地松一口气,赶紧推着两人离开朔王的席位。 卫临风闷着头往三等席的方向走去,梵嘉茵在后面跟着,周遭热闹拥挤,要跟上他的脚步实属不易,梵嘉茵刚刚追上卫临风,他忽然一个急停,害她毫无防备的脸直直撞向卫临风坚实的后背。 卫临风转过身,嗓音磁沉:「你去招惹那些王爷做什么?」 梵嘉茵撞到鼻头,疼得眼泪不自觉地泛了上来,心里骂着这人是不是走不来路的梵嘉茵,红着眼睛抬起了头:「你以为我愿意?」 卫临风见着眼前姑娘双手捂住口鼻红了眼睛,一副想哭的样子,当下便慌了神。可能是他常与队里的士兵们打交道,说话语气重了些,于是卫临风柔和了语气,小声解释:「王爷们喜怒无常,如非必要,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想着眼前的小将军日后可能成为自己扶弟大业的一员忠实的大将,梵嘉茵硬生生把骂他的话咽了回去,绕过卫临风自己朝着三等席走去。谁知道两人距离挨得紧,梵嘉茵经过卫临风时正巧又吹来一阵莫名其妙的风,硬是把她的一绺长发缠上了卫临风腰侧的一粒暗扣。 这风来得蹊跷,梵嘉茵再次敲响了装睡的暖男魔镜的镜面:「渣男,是不是你在多管闲事?」 暖男系统乖乖地承认:【是这样的,系统认为接近卫将军能使您的主线剧□□半功倍,所以给亲爱的一个圈粉的机会,人家是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啦~】「你当我没看过原着吗,这傢伙硬撩是撩不动的。」梵嘉茵在心里吐槽着,脑袋往前轻拽了拽,那暗扣却像生了手似的拽住她的头髮,拽的她头皮生疼。 卫临风先是一愣,发现梵嘉茵的头髮缠住他的暗扣已经缠了好几圈后,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长剑。梵嘉茵被迫把自己的背靠在他怀里,左手摁住他想要拔剑的手:「你敢把我的头髮绞了,我就杀了你给皇上助兴。」 他默默地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 只是现在他们卡在道中间,旁边都是宾客和上下菜的婢子,既影响宾客的观感,两人挨着么近对梵嘉茵的颜面也不大好。梵嘉茵想了想,小指往后试探地勾了勾,正好盲勾住卫临风的食指。
第59页 卫临风手指整个僵住,怀中女子的指尖微凉却柔软,似是无意地滑过他的手心,只觉着手心一阵酥-痒。随后他听见梵嘉茵吩咐:「你帮我找人传个话,告诉容家五小姐,就说她的舞往后推四个,现在可以让柳雅跟着一起去准备着了。」 她说着,卫临风眼风一扫,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侍卫立马走了过来,记住梵嘉茵的话以后屁颠屁颠地往容晓乔的座席走去。 「然后呢?」卫临风并没有发现,他正不由自主地听着梵嘉茵的指挥。 梵嘉茵左右找了找,发现一个角落里没什么人,指了指:「我们俩靠紧一些,挪到那个角落去,再想办法把我头髮给解开。」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好在鹤鸣台里宾客很多,大家也都在看着演出品着佳肴,无人注意到他二人的异样。卫临风小心地贴在她背后,生怕自己落下一步将她的头髮给扯疼了,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挪步。 每走一步,姑娘身上好闻的淡淡桂花香便一阵一阵侵袭而来,他一点不落地尽数嗅去,又觉得自己这行为像极了那些登徒子,对姑娘实在有些冒犯,只得凝神屏息,故作镇定。 两人走到了目的地,卫临风乖乖地绕着发圈,找着死结,梵嘉茵张望着远处,看见柳雅带着容晓乔离席以后才放松下来,准备专心解扣,勐一回头,正好对上卫临风弯腰侧身的脸,隔着面纱鼻尖意外相碰,双唇更是只差毫釐。 卫临风真的生了一张优越的脸,他的眼中坠了星辰般熠熠生辉,气质如月华般出尘,如松柏般傲立,又如墨竹般清新俊逸。梵嘉茵多看了两眼,莫名想起梅花寨上见到的他裸-露的上半身,这齐整的军装下藏着绝佳的身材。 色眯眯的大小姐缓缓收回目光,自我清醒,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大业要紧。 她却不知卫临风此刻眼中的她也是那样不同,总是笑意弯弯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得圆圆的,眸中盛着山水一般潋滟,面纱跟着髮丝飞扬,下半张脸朦胧不可见,借着午后的柔光,她的脸颊似是镀了一层亮光,尽撒在她轻颤的眼睫上。 直到梵嘉茵收回了目光,卫临风才如梦方醒,他重新冷静下来,起手拔起腰间的长剑,手起刀落,两人的距离才勐然拉开,不再相缠。 没被给到一点反应时间的梵嘉茵目瞪口呆地望向他:「你难道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第33章 【33】 缠着梵嘉茵的那粒暗扣应声落下,为了不割断她的头髮,卫临风索性将自己的扣子割断,两人终于分开了,只断了三四根短短的发梢。 梵嘉茵弯腰把那粒扣子捡了起来,视线看向他的腰间,好在这一处不止一粒扣子,除了衣角处翻起一点以外,没有大碍。 没想到自己是误会了,还以为卫临风是把她的头髮给绞了。 梵嘉茵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粒扣子递给卫临风,态度也柔和很多:「我不会缝扣子,烦请将军回去找嬷嬷再缝好。」 卫临风轻轻「嗯」了一声,将扣子接过。再次误触到她的指尖,好像不再和先前碰到的那般凉了。 「我刚才的意思是,王爷与你身份悬殊,你若要与王爷相交,稍微行差踏错,很可能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他与梵嘉茵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善意地提醒。 「没关系,我有这个。」 梵嘉茵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卫临风面前晃了晃,那是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卫」字,是卫临风给她的发令牌。 她眉眼一扬,拿着发令牌的神态就像在炫耀一样,深木色的牌子衬得她的手很白皙,指甲浅浅地染了绯色蔻丹,显得娇俏生动。 卫临风心头一动,忽然开始期待她什么时候能用上这块牌子。 「卫将军。」黄嘉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扭着胯上前打断了卫临风和梵嘉茵的对话。她装作不认识两人的样子,向卫临风求助,「我的一支朱钗掉了,朱钗贵重,且对我有重大的意义,将军能否帮帮我?」 卫临风显然没有认出她来,问道:「姑娘大概落在何处?」 梵嘉茵看着黄嘉丽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 难道黄嘉丽是觉得她想借着春宴攀上卫临风,所以特地来搅局的? 该是刚才她和卫临风靠的近,被黄嘉丽看见误会了,特地过来碍事的。 梵嘉茵也顺了她的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调侃道:「这位难道是贾家小姐的婢子?婢子姐姐掉了东西,那可得赶紧找,卫将军我便不打扰你了。」 卫临风对此毫不知情,对梵嘉茵点了点头后,叫上了前边的两个弟兄跟着黄嘉丽一起去寻物,黄嘉丽回头看向梵嘉茵,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 三等容家席位。 容毅因为是朝中官员,坐在另一边的三等席,而家眷这边,兄长和姐姐们都已成家,各自分了各自的席位,柳雅和容晓乔去准备演出离席以后,容家这里席位空空,就只剩下容恩清和容齐。 容晓乔刚走,容恩清便让身边婢子出鹤鸣台,给她去商贩那买些灯芯糕回来。想吃灯芯糕是假,想支走婢子是真。 容齐在席上如坐针毡,其他席位的热闹和他们的死寂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台上异族女子的蛇形舞,手中僵硬地握着酒杯。 他在心里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可容恩清还是起身,坐到他的身边。
第60页 她顺着容齐的目光看向台前,台上的异族女子露着脚踝,也露着几寸光洁的腹部,她又转过头:「好看吗?」 容齐表面上是看着台上,实际是心不在焉地注意着身旁的她,被她这么一提点,才聚焦台前,发现自己看的是什么,赶紧收回目光,正巧又撞上容恩清冷冷的眸光,一不小心把手中的酒水打翻在桌上。 「容齐失态了。」容齐慌张地扶正酒杯,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父亲昨夜又问我了,何时才愿出嫁。」容恩清冷不丁说起,拿起桌上的绒布帕子,帮着把桌上的酒水擦干净,「要我在春宴上看看那几位,在当中选一个未来的夫君,春宴结束后给他答覆。」 容齐鼻息一顿,没有答话。 「所以想问你的意见,同样作为一个男人,你该比我更清楚,选哪个夫婿更好些。」 容恩清言语淡淡,听不出多余的感情-色彩,就好像是……真心想要他把关。 容齐头深深埋着,苦涩一笑:「四小姐请说。」 「那边四等席的赵公子,李公子,还有那边三等席的潘公子,」容恩清挨着容齐,从人群中把几个向她提亲的公子一个一个指出来给他看,「如何?」 「赵公子长相俊朗,风流倜傥,足以与四小姐相配;李公子母家财力显赫,父亲也在朝中为官,眼下正是火热的时候,足以託付;潘公子成熟稳重,朝中也被重用,未来定也是有无限可能的。」 容恩清只觉着他现在说的每个字,都像在她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他说的痛快,却没法对她感同身受。 她忍住心中委屈,想起昨日梵嘉茵在她房中对她说的话:要想知道他的真心,便要平静无情地将他逼到绝境,让他避无可避。 容恩清声音轻轻,拂过容齐耳畔:「那便应了赵公子吧,他的确俊俏洒脱。春宴过后我就跟父亲说,多谢你了。」 却不知容齐同样也是剜心之痛。 容恩清刚要起身离开,他下意识探手,抓住她的手腕。 「等一下。」 要是他敢扭头,就能看见容恩清眼中的委屈的泪光与欣喜的希冀。 容齐撇头,那赵公子正在与人推杯换盏,眼神迷离,游走在他身旁一个身材曼妙的娇弱女子:「赵公子为人一向洒脱多情,用情不专,若是小姐嫁予赵公子,可能还要忍受宅中陆续不断增添的妾室外室。小姐不如重新择一良婿,能为了小姐忠贞不二。」 「那就李公子。」 容齐眉头轻蹙看向那李公子,此刻李公子正巧被斟酒的婢子不小心弄污了外袍,朝着那婢子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容齐双手不自觉地握拳,就好像看到了四小姐的未来一样:「李公子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性子急躁,若是小姐嫁予赵公子,难免会受夫家欺负。何况容家也不是毫无积蓄,小姐不必为了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委屈自己。」 容恩清最后看向潘公子:「潘公子长相温润踏实,不像是个花心的,看上去脾性也温和,在朝中也颇有声望。」 「他年龄大。」容齐终于看向容恩清,眼里夹着几分疼惜,「你若嫁他,可愿忍受多年以后独身一人的孤寂?」 容恩清不服气地扬头:「我愿忍受。」 「清儿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 「难不成你想要我在容府陪你老死吗?你若不想我委屈,那你娶我啊!」 她于人声嘈杂中,将心捧到他的面前,好在各席都有幔纱隔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容恩清抬手将面纱扯下,冷清的面上带着清透的红晕,一滴隐忍许久的清泪终于坠下,恍惚间回到很久以前,她被哥哥姐姐欺负了,流着眼泪寻求容齐的安慰。 她嘴唇轻颤,手在心口攥成拳:「齐哥哥,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容齐想上前为她拭泪,想将她用力抱在怀里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可是他的身份却在提醒着自己,他是罪臣之子,不能连累容大人。就算他不是罪臣之子,他也不过是容府的一个管家,高傲美丽的四小姐嫁给她,往后只会被人取笑。 「清儿不必再等我。」容齐不敢再看她清澈悲伤的眼眸,留下这一句话后落荒而逃,他怕再多看她一眼,他就再狠不下心来。 正在这时,台上的演出已经轮到了缪芊芊的水袖舞。 缪芊芊腰肢纤细,身材玲珑有致,这样纤瘦魅惑的身材藏在宽大的水袖舞衣中若隐若现,纤毫未露却比露了更诱人。 她在舞伴的衬托下展现着曼妙的舞姿,就连皇上也被完完全全吸引了眼球,放下了手中的玉箸,满眼惊艷地看着台上的女子。 「领舞太美了,就像天上下凡来的仙女,身轻如燕,美不胜收。」 「这样柔软的体态,难度这样高的动作,定是通过长年累月不断的练习积累,才能做到的。」 「跳的太好了!绝了!从未见过这样绝妙的水袖舞!」 人群因为缪芊芊的舞姿沸腾了,众人情不自禁地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为台上卖力展现的缪芊芊鼓掌喝彩,迸发出热烈的欢唿声。 容恩清在一片热闹声中脱了力,先是自嘲地笑起来,拿起容齐用过的酒杯,斟满后仰头饮尽,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曾经明明都说好的,齐哥哥会永远保护清儿,只保护清儿一个人的,你骗我……」
第61页 「为什么总是不断地拒绝清儿,却从来不肯朝清儿走半步……」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她不用掩饰自己的痛苦,肆意发泄着。 也好在周遭吵闹,没有人发现她的失态。 而另一边,容齐跌跌撞撞地离开座席,漫无目的地埋头向前跑,方才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现,和这些年所有令他痛惜的画面交叠在一起,他才终于明白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暗自痛苦,她竟也是这样偏执而勇敢地爱着他。 清儿问他为什么不再抬头看她了,清儿说不想太早嫁人,想在家里多陪陪父亲,清儿说容管家为什么总是在笑,为什么不对她笑。 清儿说,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在确定了对方的心意后,那向他奔涌而来的狂喜和无能为力的哀痛撞击在一起,将他长久以来的伪装尽数击溃,他又一次逃避了,又一次伤害了他心尖上奉作神明卑微去爱的清儿。 因为台上的水袖舞,人群中爆发的热烈将他撞倒在地,忽然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他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满是泪意的眼中,映出梵嘉茵那准备普度众生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微笑着,背后放出万丈光芒。 宁王:给我仙姑疯狂打call!! 朔王:不是本王迷信,真的还挺准。 缪芊芊:我能演得好全凭仙姑庇佑,先拜一拜再说。 清儿:嘉茵太牛了,终于把齐哥哥拿捏了。 晓乔:我姐当真神算子。 容齐(卑微):姑娘救我。 …… 卫临风(吃醋黑脸):都让开,她是我的。 第34章 【34】 鹤鸣台,一等席。 皇帝上半身向前倾着,双眼看得发直,台上的水袖群舞舞姿婀娜,尤其是最中央的主角,纤细的腰肢柔软灵动,夺人眼球。 水袖舞表演结束,将要表演的是一群晒得黝黑的男人,排成三列耍棍,皇帝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头刚一迴转,便看见身边嘟着嘴巴的湘嫔正委屈地看着自己,皇帝心肠一软,抬手邀她坐到身边来。 皇帝一人一桌,左右无人,湘嫔见他沖自己招手,这才露出笑意,脚步轻快地两步跨到他身边,眼睛红红:「皇上是见到妙人了,一眼也不看臣妾。」 「你这个醋缸,」皇帝在湘嫔鼻尖轻轻颳了一下,「昨儿个还又翻你的牌子了,还敢生朕的气?」 湘嫔眼波盈盈:「不生气,臣妾捨不得生皇上的气。」 后头的梵馨最看不得湘嫔在她面前撒狗粮,笑意浅浅地揶揄:「湘嫔这是恨不得把整个后宫都清干净了,只留她一个人才高兴呢。德嫔,你吃得倒是挺安心的,改明儿第一个把你给赶出去。」 身旁德嫔正埋头吃着清炖燕窝,忽然被梵馨点名,手中汤匙颤了颤,看着梵馨的眼色,依附着说:「长公主教训的是,臣妾一定尽心尽力侍奉皇上,免得被妹妹被比下去。」 两人说着,像在开玩笑,又像在暗示皇帝独宠湘嫔,湘嫔收了收小性子,微低着头道:「哪里的话,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莫要把臣妾赶走才是。臣妾失言了,还望娘娘赎罪。」 「咳咳咳……」皇后相貌端庄,眉眼清秀,只是体弱多病,加上有孕在身,怕吃多了药对胎儿不好便强撑着,所以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的,「湘嫔妹妹只是太在意皇上了,是好事,不打紧。皇上若是喜欢刚才那跳水袖舞的舞娘,下个令把她要来便是。」 皇帝不乐意参与女人的争斗,哈哈笑着结束了话茬:「还是皇后最贴朕心。」 梵馨瞧着不远处来人了,挥手把自己桌上还没动过的燕窝赏给了德嫔后,提醒道:「皇后哪有朔王贴心,人刚下台就给送过来了。」 众人顺着梵馨的话茬望了过去,果然,朔王带着还穿着水袖裙的缪芊芊走了过来。 缪芊芊脸上未着面纱,明明是清纯的长相却显出几分媚态,加之刚才跳完舞有些轻喘,晶莹的汗珠沁在鬓边,胸口跟着唿吸起伏着,别有一番生动得美。 她大胆地看向皇帝,在和皇帝打量的眼神相撞后,毫不畏惧地报以微笑。 「民女缪芊芊,参见……」 「无须多礼,」皇帝先开了口,直接叫了左右给朔王和缪芊芊赐坐,「刚才这一舞跳的极好,这舞叫什么?」 缪芊芊声线清脆响亮,落落大方:「回皇上的话,此舞名叫水映青瓷,青瓷瓶中盛满了水,水倒映着青瓷的画案,流动时会有的形态,便是今日之舞的由来。」 众人瞭然,眼看着皇上满眼是喜意,都没有多话。湘嫔思忖片刻,问道:「这水在青瓷瓶中,花纹在外而瓶内是白色,何来青瓷纹映在水中一说?」 缪芊芊来之前设想着,可能有人会问她家境家人,或者舞蹈师承何处,没想到会这样问,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梵馨见状,打趣地笑了两声:「小姑娘莫怕,湘嫔是好奇才较真了,这舞蹈讲的大多是意向,九天飞凤舞也没见过真凤凰,不是吗?」 缪芊芊感激地看向梵馨,对她轻轻颔首,默默表示感谢。 朔王一直无话,听见梵馨帮缪芊芊说话这才懒懒抬眼,正眼瞧了瞧梵馨,梵馨似乎就在等他看向自己,轻抬了抬手中的酒杯示意。 虽说长公主和皇帝是一奶同胞,但是长相却大不相同,长公主幼时就比皇帝矮上许多,长相也比较普通。许久没见到了,她已出落得明艷动人,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朔王看着梵馨美得肆意的脸,象徵性点了点头。
第62页 - 「姑娘在说什么,容齐听不懂。」稍稍平復好心情的容齐脸上拉着勉强的笑脸,比哭还难看。他迴避梵嘉茵的目光,道,「四小姐想吃灯芯糕,下头的人买了半天还没买来,我这就去帮她催催。」 梵嘉茵看着他那心事写满脸却又强撑着的样子,可算有几分理解了容恩清的痛苦。她压低声音,说道:「你若是到现在还这样装模作样,我就算有法子也不想帮你了。」 容齐苦笑一声,耷拉着眉眼。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喜欢的人要是你这样的,我根本坚持不到第二天,亏得清儿坚持了这么久,那该是有多喜欢你啊。」梵嘉茵趁着他不做声,盯着他的缺点开始一条一条细细盘,「论长相你最多算个中上,家室就不说了,到现在连个房都没有,要知道在我们那,没有房你想娶妻那是门都没有。」 容齐自知身份地位卑微,所以戳他的痛处他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姑娘说的没错,我这种人,并不值得被人託付终身。」 梵嘉茵冷冷地看着他,他已经自甘卑贱到尘埃里,需要她费力地把他拔-出-来:「我还没说完,你给我闭上嘴。你最差劲的并不在此,而在于你的懦弱,逃避,还有丝毫不上进,将自己的胆怯说成无能为力,当做你逃跑的藉口。」 「难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事是能做的吗?」容齐终于红了眼眶,一拳打在身边的墙上,手背因为奋力而鼓着青筋,「我不想她以后跟着我吃苦,可我没法考取功名,我的身份就算考取了也只会给容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经商?我何曾没有想过,可是我受了老爷这般多的恩惠,怎可厚着脸皮再向他讨要什么。我唯一能为清儿做的,只有让她不要再等我,我是个废人,怎么能让她……」 「啪」! 他丧气地发表着感言,将长久以来埋藏在心中的伤疤掀了开来,说到情绪最高昂时,泪水已然汹涌而出,就在这时候,梵嘉茵的一巴掌将他打得混沌,愣愣地看着她。 梵嘉茵说得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像是针-刺在他的心上,那是他最可悲也最可耻的卑微想法,竟被她一语道破:「不,你真正顾虑的不是这些,你怕的是她满心欢喜等着你,你却未能考取功名;你怕的是拿了容大人给的银两以后踌躇满志,出府经商却亏损而归,让他们失望。你在为你还没有去做的事预留后路,你怕的是看着她满是希望的眼神渐冷,怕她对你不再报有希望,这才是你内心最卑微的,最龌龊的胆怯。」 容齐如同当头棒喝,浑身脱力坐在地上,他一直逃避着的他的内心,果然如他所畏惧的那样,卑劣的让他自己都厌恶。 梵嘉茵走到他跟前,再次伸出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站起来,我帮你。」 容齐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凌厉的眼神:「你又如何,能够帮得了我?」 正在这时,卫临风朝他们走了过来。黄嘉丽找到朱钗后,一会儿要给他敬酒,一会儿要自罚酒,避无可避的卫临风只得往没人的地方躲,未曾想又见到了梵嘉茵,正考虑着过去会不会有点尴尬,便见到梵嘉茵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容齐的脸上。 「怎么了?」 卫临风轻皱着眉头,低声问着梵嘉茵,另一只手也伸向坐在地上的容齐。 梵嘉茵手未收回,只是扭头笑起来,对卫临风说:「我正准备找你呢,你给我的腰牌,我现在就要用了。」 卫临风黑眸流转:「怎么用?」 「喏,眼前这个废物,」梵嘉茵嘴努了努,指着面前的容齐,「你帮我个忙,收了他,让他跟你们去打仗,立战功讨封赏,好不好?」 容齐眼睛忽然一亮,下意识握住了梵嘉茵的手,重新站起身来。 「可以是可以,但立战功要看他自己。」 卫临风的话刚说完,梵嘉茵就又听见了那熟悉的系统音。 【容齐好感度:60%,任务达成,恭喜啦,又收穫一枚理智粉~】 第35章 【35】 【亲爱的,你的负面状态「周期敏感」已经解除了,还有一次解除负面状态的机会,希望你妥善使用哦~么么哒~】梵嘉茵刚刚解除了来自黑粉的负面状态,这黑粉黄嘉丽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卫将军,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一顿好找,」黄嘉丽有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端着两杯盛了酒水的瓷杯,眼里就像看不见容齐和梵嘉茵似的,满眼只装着卫临风,「你帮我找到了朱钗,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朱钗是姑娘自己找到的,我只是做我份内之事,不必谢我。」 梵嘉茵蹙着眉头,好声好气地对她说:「我们正在说正事,姑娘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黄嘉丽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扭了头瞪着梵嘉茵:「这位姑娘的事就是正事,我的事就不是正事了吗?」 她眼神怨怼,对上梵嘉茵凌厉的眼神。 「二姐,你跟卫将军能有什么事?你说给我听听。」 梵嘉茵毫不犹豫地拆穿黄嘉丽的掩饰,不说穿只是因为想看她演戏,并没有要帮她她一直瞒着身份的必要。 黄嘉丽听到梵嘉茵叫自己「二姐」,嚣张的语气立马软了下来,侧目看向卫临风,卫临风先是想了一会儿,仔细辨认她的眉眼后也像是终于认出来了,表情马上变得更加冷淡:「黄姑娘该是进不来的。」
第63页 黄嘉丽红了脸,正想着怎么解释,又听梵嘉茵悠悠开口:「进得来,若是当了那贾家的丫鬟,自是能进来的。」 黄嘉丽勐地转头,眼神里淬了狠毒:「妹妹不也是做了别人家的妆娘才进来的?为何只有你进得,我却进不得?」 卫临风冷声开口:「她有文书作聘,姑娘你是否有卖身契或长聘文书?」 眼看着刚能和卫临风说上几句话,这会儿又回到了原点。黄嘉丽换了个楚楚可怜的眼神,水汪汪地抬头看着卫临风:「卫将军你这便是薄待我了,这席上的丫鬟们这般多,你们可曾将人的卖身契一一查看过?你对我该是有些误会的,我的确常与妹妹拌嘴,但从未有过欺侮她的心思,还望你与我解开心结,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彼此。」 解开心结?重新认识? 所有对卫临风虎视眈眈的女子,他都有心结,如果一个一个解开,他早晚得累死。 「的确,姐姐从未做过苛待我之事,」梵嘉茵微笑着,掐指清算起来,「除了幼时朝我的饭里倒土灰,往我的被褥里丢草虫,将我锁在衣柜里,和大哥一起绑着我的腿逼着我爬行以外,待我都是极好的。」 站在一旁的容齐是第一次听见梵嘉茵的过去,看着黄嘉丽有些心虚的眼神,十分惊异,这样年轻的姑娘,竟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黄嘉茵!你少恶人先告状了!」黄嘉丽指着梵嘉茵的面门,控诉道,「你还不是一回来就抢了我的房间,抢了倒好,又放着不住,跑去那什么容家住。这是又傍上了富贵人家,看不起自家了是吧?」 黄嘉丽自小娇生惯养,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语气中带着愤慨与鄙夷。容齐的面前当下便沉了下来,缓缓开口:「嘉茵姑娘自是在容府住的更舒服,容府一向真诚待客,伺候周到。要不是嘉茵姑娘说好了春宴过后,非要回家孝敬父母,容大人真的想留她常住。」 没想到杵在这闷声不响的男子竟然就是容家的人,黄嘉丽的脸神色变化,最终把这一切归咎在梵嘉茵身上,她勉强地笑起来,从嘴里挤出话来:「那如此,我们就在卫将军和这位容府家丁的面前,握手言和如何?」 她将手中两杯酒举起,一杯举到梵嘉茵面前。 梵嘉茵不准备接下,虽说经歷这一切的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但那些记忆她是真情实感地经歷了,这样过分的欺辱,她是不可能一笑置之的。黄家人这般狠毒,不管怎么样她也要在进宫之前,帮这原身的主人好好出一口恶气。 更何况黄嘉丽这满是恨意的眼神,分明就是来自黑粉的诅咒。梵嘉茵盈盈一笑,发出清脆的笑声:「我为什么要配合你表演这种无聊的桥段?你要是闲的没事,劳烦你去伺候你家贾小姐,作人丫鬟原来这样悠闲的吗?」 「你!」 黄嘉丽气极,再也装不下去了,起手一抬就要将手中的酒泼到梵嘉茵的脸上,众人皆惊,梵嘉茵一下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面门就要被泼到了,一直未吭声的卫临风忽然两步跨到梵嘉茵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杯中酒,那一杯酒笔直地泼在了卫临风的衣服上。 他一把扼住黄嘉丽的手腕,双眼挟怒却未发一语,看得她心惊肉跳。 只见站在他身后的梵嘉茵走到黄嘉丽跟前,趁着卫临风抓住黄嘉丽手的功夫,一把夺下黄嘉丽手中另一盏酒杯,准确无误地泼在了黄嘉丽的脸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要与我握手言和,这样最好。你泼我一次,我泼你一次,我们算两清。」梵嘉茵将手中杯盏重新放进黄嘉丽的手里,脸凑近了说,「往后你再敢碍我的眼,我就让你滚出信州,滚出大梁,你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黄嘉丽愣愣地看着梵嘉茵,她的眼中就像凝着一层寒霜,气场骇人。 「五小姐的舞蹈,开始了。」身后容齐被梵嘉茵潇洒果断的气场折服,上前微笑着提醒着。 卫临风见黄嘉丽已再无找茬的意思,便放开了她的手腕,微微点头敷衍地表示歉意,转身离开。 台上一片安静,数着顺序的确是要到容晓乔的节目了。 梵嘉茵与她擦肩而过,就像不认识她一样,往三等席走去,等待着观看容晓乔的舞姿,容齐也微笑着致意,跟着梵嘉茵离开了。 黄嘉丽的面纱被酒水浸湿,嘀嗒嘀嗒滴落到地上,却无人问津。 她暗暗用力捏紧两盏瓷杯,随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 春宴已经渐到尾声,宾客们酒足饭饱都已有了些倦意,对台上表演的什么已经有些不感兴趣了。 就在这时,十几个壮汉推着一个庞然大物上了台,吸引了全场宾客的目光。 「快看?那是什么?为何闪闪发亮?」 「那好像是个盛满水的琉璃水缸,简直大的惊人!这是要做什么?」 「囡囡快看,娘亲指的那里,那里面是不是还有很多鱼?」 与此同时,一等席的皇帝撑着脑袋,猜着台上即将演出的节目:「这是要做什么?钓鱼?餵鱼?还是捞鱼?」 朔王和缪芊芊坐在一等席最边上,朔王侧头,低声问道:「这是那容家小姐的吗?」 缪芊芊点头答道:「是的,看这天色已经阴下来了,的确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小武子,你给本宫说说,这是要做什么?」实在有些好奇的皇后,忍不住问了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那白面小太监显然也不大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只得上前老老实实答话:「回皇后的话,奴才只知道,这是个胡旋舞。」
第64页 胡旋舞?在水里? 鱼跳吗? 正猜测着,乐师开始演奏起曲子来,这曲风幽静神秘,听着前奏就像置身于仙境一般,空灵而又莫测。 紧接着,一个全身蒙着拖地黑袍的女子一个人走了上来,她每一步走的气定神闲,吸引足了全场的眼球,也吊足了众人的口味。 终于,她走到了大缸子身边,踩着那十几个壮汉搭好的长梯,从底下走到了琉璃水缸的最顶端。 「娘亲,她要做什么?」 「这……她莫不是要跳下去?应该不会的,可能是要餵个鱼?」 那黑袍女子站定后,突然双手一抬,将身上黑袍褪下,黑袍如同一只巨大的蝶翼,从高处迎风落下。 褪下黑袍的女子身材曼妙,面容精緻而高贵,黑袍下面藏着的是纯白底色的千层纱裙,迎着风飘动着,每一层纱上几乎都有些粉色的淡淡的图案,层层叠叠在一起,堆成一朵盛放的莲花。 她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可亵渎,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就像在看落凡的仙子。 忽然,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跳进了琉璃水缸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她来了她来了,她开着挂走来了。 ……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玉人楼部分已经过了大半啦~等进了宫,嘉茵就变得超级漂亮啦,咱们一起等她调/教梵馨(不是- 求收藏,求评论(;′⌒`)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有追更的小天使~~ 第36章 【36】 巨大的琉璃水缸中,五彩斑斓的鱼甩着尾巴游动着,里面还精心放置了水草和卵石,就像是一个微型的观赏湖。 容晓乔就这样跳进了湖中,从水面径直坠入缸底。 「快点救人!」皇帝厉声拍桌,身旁的侍卫接令,立马准备冲上台前。 「且慢!」梵馨喝住众人,惊讶地望着台上的琉璃缸,「仔细看。」 容晓乔在坠入缸底后,玉足轻蹬,游到缸体的最中央,跳起了胡旋舞。 在水中要做出和陆地上相同的动作并不容易,所以梵嘉茵给容晓乔设计了这样的裙装,在水中的千层纱就像花瓣一般摇曳绽放,在清澈的水中发出独特的绯色的幽光。 她浮出水面,换好气后又重新潜下,扭动着腰肢,在水中灵动的就像一条人鱼。 这时候,天下起了雨。 「真的下雨了。」缪芊芊望向台上,雨水落在琉璃水缸之中,对容晓乔的表演没有任何妨碍,反而更增添了几分自然之美,她不禁讶异,低声道,「没想到那仙姑说的是真的,若我没有与她交换顺序,这会儿我的水袖舞定会被雨水打湿,没法跳下去了。」 朔王饮尽杯中酒,认真看着表演,心里却在想着那料事如神的仙姑。 皇帝从开始的惊愕到被惊艷,双眼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容晓乔,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专注地关心着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从她刚开始出现,众人情不自禁地担心起她的安全,再到现在为她的舞姿倾倒,为她深深着迷。 皇帝双眼不离台上,侧头问身旁的太监:「台上舞者何人?」 「回皇上的话,乃鸿胪寺少卿之女。」 「皇上,你快看!」身边湘嫔第一次见到这样绝妙的表演,忍不住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拉着皇帝让他专心看。 只见容晓乔忽然从暗兜中摸出了什么东西,周遭的鱼竟都向她游了过去。 她在鱼缸中转着圈,裙摆化作盛放的莲花,缸中所有的鱼竟也围着她绕起了圈,色彩斑斓,美得不可方物。 与刚才缪芊芊的表演不同,当时全场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唿声,这一次,所有人都屏住唿吸看着容晓乔,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惊扰了她和缸中鱼一样,偌大的鹤鸣台,只听见乐师的演奏声和簌簌的雨声。 湘嫔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听话的鱼群:「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叫那些鱼都听她号令?」 「是鱼食,」朔王眼尖,已然看清容晓乔手中之物,「她事先准备好鱼食,转圈时将鱼食一点一点放出来,那些鱼便会围绕着她跟着转圈。」 皇帝点头,过了半晌又赞嘆地摇头:「绝妙。」 乐曲收尾,演出也将结束。 容晓乔从缸中一跃,跃出水面,蹦出无数水珠,鱼儿也意犹未尽地跟着她,排成了一条七彩的虹桥。 她双臂撑起上身,如同出水芙蓉,在水中跳完了一支舞,加上雨水嘀嗒落在她脸上,都没有将她的妆面弄花,整张脸白净清透,露出的脖子上竟还画上了淡蓝色的鳞片。 她在一片静默中,对着台下莞尔一笑,本应该躬身谢幕的她却坐在缸边晃着双脚,无比自然地招了招手。 「娘亲,那是人鱼姐姐!」 听得一句稚嫩的童声,打破了所有宾客共有的一场幻梦,终于回过神来,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唿声。 「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这哪是寻常春宴,这简直就是『人鱼的诞生宴』啊!」 皇帝立马下了命令,让左右去台前照顾容晓乔,一群太监一拥而上,又是撑伞的,又是带着长袍给她裹着取暖的,还有端着吃食的,将她拥到了台后,稍作梳妆后,面见圣上。 三等席,官员座席。 「容大人得女如此,真是有福啊。」
第65页 「只听闻容大人家的四小姐美若天仙,没想到五小姐竟也如同水中仙一般貌美出尘!」 「容大人,看样子您府上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了。」 看完容晓乔的表演后,别说其他官员,容毅自己都被自己的女儿惊艷了,他只知道女儿会胡旋舞,幼时也教过她泅水,这会儿脸上的妆容一化,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容毅眼看着一群太监将自己的女儿前唿后拥下了台,有些恍惚,又有些激动,他回身谢礼,和同僚共饮起来。 二等席,宁王座席。 「哈哈哈!本王就说了仙姑神!这会儿朔王那傢伙指不定傻眼了吧,哈哈哈……」宁王见天上下雨了,比谁都开心,「不过这人鱼姑娘,真是有一种别样的美啊。」 他四下张望着,远远见到梵嘉茵和容齐站在六等席边正关切地看着台上的容晓乔,安顿好身边的妻妾后,兴高采烈地朝她走去。 与此同时,容齐正瞠目结舌地看着台前。 他震惊地回过头,对上梵嘉茵一脸瞭然的笑容:「嘉茵姑娘,这妆容和服饰,都是你一手设计的吗?」 「那不然还是谁?」梵嘉茵双手交叠在胸前,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还有这个舞蹈的构想,连每条鱼的颜色都是我事先定好的。」 容齐顿时对她刮目相看,能拥有这样的巧思,她简直比台上的容晓乔更加耀眼。 宁王走了过来,容齐礼貌地退到一边。 「仙姑,神!真神!」 宁王哈哈大笑着,腆着脸靠了过来,看见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梵嘉茵很快就猜中了他心中所想:「劝你把容五小姐娶回家的念头趁早打消。」 她这一句开场白,直接把宁王已经出来一半的请求又给哽了回去,他丧了笑脸,委屈地看着梵嘉茵:「仙姑刻薄,本王可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宁王妻妾这样多,怎么,就少了五小姐一个?更何况这是皇帝要的人,我劝王爷还是死了心吧。」 站在一边的容齐听见梵嘉茵这样不给宁王面子,没憋住笑,让宁王入了眼,气得宁王直跺脚,不服气地反驳道:「皇上后宫都快住满了,前面还又收了一个朔王送的,说不定只是给容姑娘赏赐呢?又没说一定要纳她入宫。」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等席传来皇帝欣喜的声音。 「鸿胪寺少卿五女容晓乔,蕙质兰心,秉性端淑,着封为贵人,赐号莲。」 梵嘉茵挑了挑眉,一脸「你看吧」的表情。宁王颓然地在旁边一处空席上坐下,再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仙姑坐,咱们俩来一杯。」 「不了,待会儿皇帝还要召见我。」 宁王和容齐看向她,这回宁王没有着急否定,三人都看向一等席的方向,只见一等席上,一堆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过一会儿,一个白面小太监弓着身子到处张望,辗转问了几个人后,朝梵嘉茵走了来。 「请问姑娘是否是容小姐的妆娘?」 「是。」 「皇上有请。」 宁王是彻底折服了,拍拍身边的空位对容齐说:「来,你坐,咱俩喝。」 一等席,宫中座席。 台上的琉璃水缸被一群大汉推下了台,皇帝明显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大手一挥:「今年的春宴菜色丰富,演出也都别出心裁,全部重重有赏。」 「可不是吗,真让臣妾长了见识,谢谢皇上能让臣妾相伴。」湘嫔笑得含羞,举起手中的杯盏敬皇帝一杯。 梵馨眼风一扫,德嫔也立马举起酒杯:「臣妾也感激皇上,能让臣妾见识这般奇景。」 皇帝被哄得高兴,加之面上微醺,抬起酒杯,还不忘招唿一旁的缪芊芊:「芊芊也来,朕也敬你一杯。」 「谢皇上。」缪芊芊灿灿一笑,大方地举起酒杯。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太监带着容晓乔走了过来。 她身上已经都沖洗干净了,换上了一身碧蓝色的云纹锦裙,裙摆绣着银线,走起路来步步生辉,清雅动人。 「鸿胪寺少卿容毅之女,容晓乔参见皇上,参加皇后,长……」 「免了免了,快起来。」皇帝急切地起身,上前亲自将她扶起。容晓乔有些错愕地抬头,正巧与皇帝的眼眸相撞。 她的容颜并不是天姿国色,面上妆容极淡,但又恰到好处地突出了她面上的优点。眉眼淡淡,和突兀深邃的眼睛相比倒更符合她本身的气质,大多数美女都美得很有进攻性,她看上去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很想接近。 容晓乔也毫无遮掩地看着皇帝,打量着皇帝。他比自己想像中要更年轻英俊许多,剑眉星目,阳光又青涩,笑起来露出了俏皮的虎牙。 皇帝几乎对她一见钟情,刚想说话,却被容晓乔抢了台词。 「皇上生得真好看。」 她夸得真心诚意,不带一点虚假的意味,眼神清透如水,大胆肆意。 皇帝试探地握住容晓乔的手,容晓乔并未挣扎,甚至大着胆子回握住他的手,皇帝心中一喜,当场便给了她封赏。 一进宫便赐为莲贵人,缪芊芊由朔王引荐,也不过才封了个没有赐号的贵人,由此可见皇帝对她的满意程度。 梵馨想着拉拢她,笑意堆了满脸,问道:「莲贵人好巧思,果真只有鸿胪寺少卿之女才能这般见多识广,奇思妙想,想到这样绝妙的舞蹈来。」
第66页 寻常女子都是承了美贊,可容晓乔想也没想就答:「不是我想的啊,我哪有这本事。」 梵馨愣了愣,一时没接上话,湘嫔歪着头,好奇地问:「那是何人想出的?还有让鱼跟着你一起旋转,简直太美了。」 「是我从玉人楼请来的妆娘,」容晓乔得意地笑起来,抬眸看向皇帝,「皇上,替我给她重赏,好不好?」 皇帝也愣住,本以为这是谪仙一般高冷出尘的姑娘,只有在水中才能展现出她艷丽的风姿,却未料到上了岸,她竟这般接地气。皇帝哈哈笑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更是欢喜:「传,朕要当面封赏。」 容晓乔终于入席,和湘嫔一左一右地坐在皇帝身边,再得到皇帝的允许后,饿得快脱力的她也不管矜持和身份,立刻伏在桌上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刚吃饱了的皇帝忽然也觉得胃口大开,想陪着她一起吃,又重新跟着拿起了筷子。 蒙着面纱的梵嘉茵这会儿也跟着小太监走了过来,她走到众人跟前,迎着皇帝、朔王、梵馨探询的目光,悠悠张口:「信州黄家三女,黄嘉茵,参见皇上。」 信州黄家?三女? 梵馨唿吸一窒,正对上梵嘉茵的双眼。 那双眼陌生却又熟悉,神似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你真牛,龙女诞生宴变成了人鱼诞生宴。】嘉茵:她还会谢谢我,你信不信? 缪芊芊:多谢仙姑。 真·料事如神·仙姑嘉茵:你看吧。 系统:【小弟佩服。】 朔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谢在2021-01-16 00:18:44~2021-01-17 14:0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妖 3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37】 入夜。 皇宫,溯夜轩。 梵馨回到自己的寝殿后,心神不定地坐在梳妆檯前,铜镜中的她生得一张与皇帝没有一丝相像的脸,而那个叫黄嘉茵的女子瘦了许多,面纱下看不清她的脸,可那双除了眼神,几乎和皇帝一模一样的眼,一直出现在梵馨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丫鬟浮花端了茶水上来:「公主,给黄家打的招牌已经做好了,什么时候送去吗?」 「他还想要招牌!?」梵馨怒极,手一扬就把茶水打翻了,滚烫的水溅到了浮花的手背上,她连叫都不敢叫出口,忍住疼痛跪了下来。梵馨对她手上的烫伤视若无睹,「本宫让他做的事他没有做好,还想要讨赏?」 看梵嘉茵今天的样子,和之前在她宫里的大相迳庭,回答皇帝的问话有条有理,一点也不傻了,而且外形气质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如果她一直都是装疯卖傻的,那她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个人不能留。」梵馨面色阴沉,攥紧了双拳。 看来她的计划刻不容缓。 浮花露出了红透的手背,徒手清理着地上的瓷杯碎片,梵馨在殿中缓慢踱步:「明日把偏殿的红珊瑚手钏送去给莲贵人,再把我那孔雀尾步摇送去给缪贵人,对了,之前听说宁王府里见了刺客,明日送个信儿给宁王,就说长公主慰问他,不日将拜访。」 「是。」 梵馨看一眼委屈地不行的浮花,转身从台上的锦盒中拿了一个小瓷瓶,交到她的手里:「这是太医院上次给本宫的烫伤膏,你拿去用吧。」 「真的?谢谢长公主!」浮花马上笑开了,要说长公主的东西,那是全宫中仅次于皇上和皇后的珍贵。 「拿了东西就要把事情做好了,」梵馨取下自己的长甲,一枚一枚放进锦盒中,「把招牌送去黄家,再帮我转告给黄勐,就说『不该活着的人如果活着了,那该活着的人就该去死。』」 浮花握着瓷瓶的手一颤,随后赶紧应声,匆匆离开了溯夜轩。 梵馨渐渐冷静下来,不过一个商户之女,就算和皇帝长得再像又能怎么样,晾她也进不得宫来。倘若进了宫,也是她梵馨的地盘,那还不是随便拿捏。 要是真有本事翻出花来,她也有本事辣手摧花,把所有苗头都给掐了。 - 春宴下了一场雨,雨后的植株混着泥土散发出好闻的春天的暖香,天气渐渐回暖,白日也慢慢变长了。 撩开玉人楼的门帘,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 柳雅脸上的肿胀消下去很多,她的长相其实也很清秀舒服,就是个贴心的大姐姐模样。她举着门帘,梵嘉茵微微侧头走了进来。 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冉冉和正在清点粉盒的善善见到梵嘉茵和柳雅来了,兴奋地不得了,立马迎了上来。 善善喜滋滋地看着两人,抓住梵嘉茵的手,难掩激动:「嘉茵,春宴我跟着单主也参加了,坐在东面的五等席。容五小姐的妆你画的简直太妙了,还有那琉璃鱼缸,太神了……我这辈子除了楼主真的没夸过谁,你是第二个。」 梵嘉茵笑了笑:「现在要叫莲贵人了。」 「我也去了!那鳞片你是一片一片画上去的?太神奇了吧!」冉冉搓着眼睛,回想起昨天的春宴,还是忍不住要赞嘆。 容晓乔脖子上的鳞片,是梵嘉茵用浅蓝色的眼影混合着银白色的高光,用沾了水的平头刷一片一片画上去的,为了不被水冲掉,还不停地定妆补妆,在前一天晚上就事先画好的。
第67页 好在强力防水的化妆品她有的是。 善善对梵嘉茵眨了眨眼睛,开心地说:「昨天楼主没去春宴,她睡了一天觉后接到容府的通知,要了你的返牌,气得早饭都没吃。你现在上去哄哄她,顺便把桌上这一盒百果糕饼和苦茶送上去给她吧。」 「好。」梵嘉茵提了食盒上了楼。 二楼依旧是没有什么光线,窗户四周都被封得严严实实。花杉月正侧躺在床上,她打从梵嘉茵一进玉人楼的门就听见了,现在又听见梵嘉茵缓步上楼的脚步声,开始有气无力地哼唧起来,又是嘆气又是哼哼的。 梵嘉茵将食盒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打开食盒盖子,说:「师父,用早膳了。」 「……师父?」 梵嘉茵从来哄不来人,专治一切花里胡哨。 花杉月气哼哼地说:「怎么就叫师父了,你行拜师礼了吗,你给束脩了吗,谁同意你叫的?你这徒弟收的我可真糟心,白白损失好些钱!」 花杉月嘴里不饶人,身体却很诚实,从床上坐起身,爬到床边伸手去抓百果糕。 梵嘉茵在她抓糕饼前,先拦截住花杉月的手:「你刚又在床上摸银子了?那必须先要洗个手才能吃。」 「你……你这个孽徒,洗手可是要下楼的!」花杉月说着,另一只手又伸了出来,就要往食盒里抓的时候,梵嘉茵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又把她给抓住了。 她本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但花杉月的确是有些出众的妆面功夫在的。她既然有心向花杉月讨教,就要真的将花杉月视作自己的师父,尊师好学,谦虚谨慎。 「快点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然后花杉月就在善善和冉冉惊愕地眼神中,披着一身黑纱下楼来,乖乖洗了个手,梵嘉茵也拎着食盒下楼来。 冉冉幸灾乐祸地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善善,低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楼主这个样,不得不说,嘉茵真的有两把刷子。」 花杉月年纪虽然不小,但性子却像极了小孩子,任性霸道,想一出是一出,从来也没人敢跟她说几句重话。现在输了赌约,就要收梵嘉茵为关门弟子,好日子怕是在后头呢。 「笑什么笑你俩,不许笑。」花杉月白了她们一眼,用洗干净的手拈了一块百果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明日起,你就住在我玉人楼。」 梵嘉茵抿了一口苦茶,忽闻花杉月开口,便问道:「为何?」 「下个月末是皇后的寿宴,我正好要入宫一次,介时正好可以给你送进宫去。但我要教你的东西太多,你今日先回去收拾行装,明日起就跟着我学。」 下个月末就能入宫。 梵嘉茵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入宫,可前太后给她留的那件物什她还没有来得及取,要想办法先把东西拿到手,然后再进宫去。 提到入宫,花杉月表面上像是并不在意的样子,但想到自己进了宫去将会再见到那个人,思绪不经又顿了顿。有些事情哪怕过去了很久,再想起还是会难过。 梵嘉茵似是看见了花杉月的异样,忽然笑了起来:「我倒是开始期待起来,等我进了宫,我在宫里卖咱们玉人楼的粉盒,师父你就在宫外给我供货,赚到的钱你七我三,怎么样?」 「真的?我的好徒儿!」花杉月嗅到了财路的味道,马上忘了胸中郁结,笑了开来。 「我会让全皇宫里的人都知道,咱们玉人楼的妆娘,都是一等一的好。」梵嘉茵喝了一口苦茶,苦茶入口虽苦,但久了口中便会回甘,有淡淡的清甜,「那欺负了我师父的,我也会帮你给找回来。」 一提到这事儿冉冉就生气,跳上来用力拍了拍梵嘉茵的背:「好!好姐妹,我告诉你,这两个人一个是大理寺少卿尉迟凌,另一个是他的妾室绣瑟。绣瑟因为作妆功夫好,常被长公主叫到宫里去,你要是进了宫,肯定能见到她。到时候,就把他们两个挫骨扬灰,杀个片甲不留!」 她说的解气,手下不知轻重地按住梵嘉茵的肩膀。 梵嘉茵黑着脸,在心中默念:这是自己的粉丝,要惯着,不扛揍。 - 从玉人楼出来,梵嘉茵便叫住了柳雅,让她去另一个地方。 「梅花寨?小姐让我去那里做什么?」柳雅一脸疑惑。 「我要你去给寨主带个话,就说二寨主有事相求,」梵嘉茵想了想,补充道,「让他今天夜里下山,把黄勐的儿子女儿都绑到山上去,好吃好喝招待着,总之今天夜里要把他府上的人都清干净了,我要做点事情。」 「什么事啊?」 梵嘉茵神秘地摇摇头。 偷东西这种事,说出来会损坏偶像的美好人设的。 第38章 【38】 入夜后有些寒凉,闲来无事的人们便喜欢扎着堆,讨几口热茶,坐在临街的面摊上说说闲话,要想知道镇上哪家猪下了崽,哪家姑娘生了娃,面摊就是最好去处。 晚上不适合吃太多碳水化合物,梵嘉茵独自坐在面摊的角落,叫了一盘凉拌黄瓜和豆腐青菜汤,慢条斯理地吃着。 不远处已经聚集起几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搓着手坐在位置上等着阳春面上来:「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老黄家,出了大事了。」 「什么事啊?」 「就是刚才我瞧见的,那黄老爷带着几个家丁急匆匆地跑出去了,现在黄家连盏灯都没有,绝对是出事了!」
第68页 梵嘉茵闷头认真吃着晚饭,耳朵敬业地继续偷听着。 那几个妇女七嘴八舌地揣测着,面摊的老闆端着面上来了,脸上还有几分得意:「你们咋个会晓得嘛,人家藏得严实,自然是不会让你们晓得的咯。」 那最积极的大妈用力吸熘了一口面,嘴里含含煳煳:「你这幅相看样子是又晓得了。」 「那确实,」面摊老闆嘿嘿一笑,露出一排豁口牙,靠着凳子往里挤了挤,坐了下来,「早先是黄家那个大少爷在对面那酒楼喝酒吃菜,然后在我店里几个彪形大汉面条都管不到吃咯,直接进去按他肩膀,见鬼吧?」 他说得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大妈骂道:「你个杀千刀的,看到了还在这里煮面条哇,不去报官?」 「哪个敢报,你敢报?人家对面酒楼老闆都不敢,等下把我个小摊子都砸了。」老闆剜她一眼,低了低声音,用刻意缩小但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估计,他黄家肯定是生意开倒掉了,仇家找上门来把黄老爷的小鬼都抓走了,叫他还债。老黄换不起,带了人估计是要去硬抢了。」 「作孽哦……」 这些人消息来的灵通,光靠推测就已经脑补出一出动作大片了。梵嘉茵吃饱喝足后,摸了几枚铜板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梵嘉茵回到黄家后敲了敲正门,好半晌都没有人来开门。她从兜里拿出钥匙,绕了半圈,打开侧门的锁进了家门。 正如面摊上的人所说,黄家现在连盏灯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梵嘉茵迅速找到黄勐的房间,推门进了屋。 屋里有些凌乱,很多空了被打开的锦盒摊在桌上,想必是黄勐以为儿子女儿被绑架了,着急拿着金银珠宝去赎,这才弄得一团糟。 她将桌子上的烛火点亮后,微弱的火光立刻充满了整间屋子,她开始四下寻找起来,手中提着烛灯,半猫着身子开始环顾四周。 终于,在书架的角落,她发现了指甲盖这么大的白色布头,夹在书架一个木板与木板相接的缝隙中。 找到了!这应该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梵嘉茵探手去摸,并没有摸到暗格,敲一敲也没有什么中空的声音,看来这里应该不是藏东西的地点,只是机关所在的位置。仔细观察机关,外表看上去和别的地方的连接缝隙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要细细查看,会发现这个缝隙的连接处连得更紧密,就好像是板子安装时有些歪斜导致的。 她把这一格的书都取了下来,探了探木板内侧,然后用力一按,竟然将这板子按动了。这块木板倾斜了四十五度,露出了板子后面的一个圆形的旋钮。 梵嘉茵伸手一转,一片静谧声中,只听见连续好几声「咔哒咔哒」的声音,直到声音蔓延到床板下,才停了下来。 她走到床边,将快垂到地面的床幔撩了起来,手中的烛火一照,只见那床下凸起了一个小手把,探手去拎那手把,装着锦盒的暗格就被打开了。 那是一个狭长精緻的锦盒,红木金漆,带着锁扣。梵嘉茵拿出锦盒后,又把手伸到暗格里去摸,摸出一把精巧的铜制的小钥匙。 她用钥匙开了锁,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静静躺着一把金色的灰压。 有焚沉香压香的人应该知道,灰压就是用来压香灰用的一种工具,大概是一根毛笔的长度,可以插在笔筒里收纳。上面是一根长长的手把,底下连着一个圆片,一般是没有图案的,也有些精雕细琢的灰压,就如同她现在看到的这个。 这把灰压遍体是亮金色,压片的顶上细细雕着一龙一凤,交缠着在一起嬉戏,抬起来看,压片底下也不是全光滑的,刻了压纹,像是围了一圈的流云。 梵嘉茵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花纹,圆圆的,刻了一圈的流云纹,中间刻了一个淡淡的「棋」字,而这「棋」字正是死去太后的闺名中的其中一个字。 她忽然灵光一闪,将自己的衣襟扯开,锁骨下方的胸口处露出了一个椭圆的深色的印记,这个印记看上去有些奇怪,若是天生的胎记未免也太圆了些,周围一圈还有些不规则的更深色的圆点,像极了这灰压下面的压纹。 梵嘉茵用这灰压对上了自己胸口的印记,这印记除了大了些,和这灰压的压纹几乎一模一样,连流云的边缘都能清楚的对上。 梵嘉茵这才明白,她母后在送她出宫之前,拿了这灰压在她胸口上烫了一道,留下了个小小的烙印,她因为长大了所以印记才有些拉长了。而母后死前将这灰压赠予她,也正是想与她相认,给她得以回宫凭证。 梵嘉茵将这灰压收好后,把锦盒重新盖上,放回了暗格,再依次将所有机关重新关好,恢復到之前的样子。 她吹了烛火,轻轻推开房门,准备从黄家离开。 「果然是你搞的鬼。」 听得一声阴沉的女声,梵嘉茵心头一跳,勐地回过头来,只见黄嘉丽双眼血红死死瞪着她,头髮凌乱,双腿以一种很奇怪地姿势站立着。她满眼装着怨毒:「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被抓走?」 梵嘉茵镇定下来,现在家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摇了摇头:「二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叫我二姐!是我太过仁慈了,要是原来给你的饭里下得不是泻药,而是□□,哪里轮到你现在在这里耀武扬威!」黄嘉丽一脸疯魔,眼里淬着恨意,「自从你那狐媚子母亲嫁进黄家,我的父亲就变成你的父亲了,对我们不闻不问……你娘死的好,她就是该死!她死了,我们的日子就变好了,所以你也该死!」
第69页 梵嘉茵轻皱起眉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里:「家里的人都哪去了?你不用去找他们吗?」 「哼,你想骗我?没那么容易。」黄嘉丽一步步走上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被抓走?四弟准备从侧门熘出去找大哥讨酒吃,刚出门就被两个壮汉给抓走了,好在被我看见,一直躲在地窖里才逃过了一劫。你以为我没有认出来吗?那两个人分明就是桃花寨的人!是你!」 她应该是在地窖里躲了很久,膝盖弓得太久了所以会这样站着打摆子,梵嘉茵冷声道:「你弄错了,寨主只是想请咱们家人上山玩一玩而已,很快他们就会平安回来的。」 「你胡说!是你把他们都支开,你去爹爹房里找什么?你偷了什么?」黄嘉丽说着,一个飞扑沖了上来,好在梵嘉茵有些防私生饭靠近的防身术在身上,抬手一错,躲开她的攻击,闪身将她摔在身后。 未料到黄嘉丽手里藏着一个碎瓦片,趁梵嘉茵失神,用力刺向她的小腹。 下腹一疼,梵嘉茵忍痛回身一踹,将黄嘉丽用力踹开。 她后腰处已经开始向外渗血,黄嘉丽从地上爬起来,再次举起那片瓦片想她走来:「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今天我就跟你新帐旧帐一起算!」 说着,她再次沖了上来,梵嘉茵伤口疼痛不已,再战也无益,赶紧在脑中唿叫系统。 【监测到你有危险,需不需要使用唯一一次更改剧情的权限?】「不需要。」 梵嘉茵从梳妆檯上抓了一瓶薄荷型香味极重的三无产品卸妆水,当她眼前再次浮现出黄嘉丽狰狞的脸时,她将卸妆水照着黄嘉丽的眼睛奋力一泼,黄嘉丽尖叫一声,捂住眼睛坐倒在地上。 「啊——我的眼睛,好辣!」 梵嘉茵趁着她捂住眼睛,立刻跑到侧门就要走。 黄嘉丽揉着眼睛,咬牙启齿地追上去:「你别想逃!」 谁料梵嘉茵刚没跑出去几步,旁边弄堂口蹿出来一个黑影,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死死摁在怀里。抱着她的男子力气极大,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逃开,加上伤口不断地向外渗血,梵嘉茵被这个人轻松地带走了。 刚追出来的黄嘉丽一出侧门,就见到一个黑影抱住了梵嘉茵,将她挟持而走,吓得赶紧退回了黄家,用力地关上侧门。 她惊惧地用力喘息,过了一会儿又平復下来。 梵嘉茵在她面前被人掠走了,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梵嘉茵的行踪。 黄嘉丽面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被卖了也好,被杀了也罢,对黄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39章 【39】 「待会你们先别做声,等我把银子都给他们,要是他们拿了钱放人,你们就赶紧过来接少爷和小姐走,要是他们不要,看我眼色,让你们上你们就一起上,明白吗?」黄勐带着所有的家丁,提着灯上了云碧山。 「知道了老爷,到时候你往后稍稍,别误伤了你。」 黄勐紧皱着眉头,仔细看着脚下的山路:「这时候还误伤什么误伤,跟那些贼匪头子打交道,什么事儿都说不准。」 正说着,这一小队人马就来到了梅花寨顶,大门外面的「梅花寨」三个字不知何时改成了「梅花村」,几个男人坐在藤椅上候在门口,像是在等待黄家人到来。 黄勐理了理自己的行头,把手里的灯交到旁边家丁手里,又从家丁手里拿来了一盒子银两,走到几个人跟前,把盒子递过去,恭恭敬敬地说:「劳驾给带个路,在下黄勐,这点银子孝敬各位爷。」 几个大汉瞄了瞄他手中的银两,几个人对视了一番。 黄勐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家丁们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谁知道为首的那个大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搂住黄勐的脖子:「可教咱们大伙儿好等啊你!还送银子来,你客气啥,黄老爷自己留着养老吧。」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起身张罗着:「咱们寨主……村长,早就安排我们在这里等你了。」 黄府家丁也是面面相觑,跟在同样愣神的黄勐身后,往村里走去。 这一路走过去,见到的都是些慈眉善目的村民,姑娘们围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年轻小伙子也咧着大白牙沖他们招手,几个胆子大的小孩儿还跟在后面做鬼脸。 黄勐实在觉得奇怪,试探道:「敢问英雄寨里的规矩如何?我今天带的这些银两,够不够赎我三个孩子的命?」 「啥?你说的啥?」那领路的汉子光着个手臂,上面纹了一条下山虎。 「就是如果不够,我就先赎我女儿回去,毕竟姑娘家……」黄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打着商量,「等我下山再兑一些银子,再来赎我两个儿子不知道行不行?」 下山虎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你在说什么赎不赎的,说得好像我们绑了你小孩似的。」 「是是是,我口误,不能用『赎』。英雄你放心,我绝对没报官,也没告诉任何人,你们就给我行个方便,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实不相瞒,我两个夫人还在山脚下边哭边等着我们回家呢……」 众人来到刘青家门口,下山虎将门敲开后,把黄勐推进去,无奈又好笑地说:「我跟你说不清,你自己跟咱村长说。」
第70页 黄勐被勐地推进了门,扫一眼见到屋子里面都是人,正坐在席上吃酒,气氛倒是热闹的很,他浑身战慄着低下了头。 坐在最正中的刘青看见黄勐放下了酒杯,扬声道:「黄老爷来了,快给座儿。」 「不……不必了!」黄勐强装镇定,把头埋得极低,拱手作礼,「我谁也没看着,啥也不知道,等着寨主清点清点银两,我就带着我的孩子们离开梅花寨,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刘青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我想问问『这一切』指的是哪一切?莫不是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黄勐听着刘青的声线沉稳却难辨悲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赶紧噤声。 「哈哈哈哈!刘大哥你可别吓我爹了,他一向胆儿小,不禁吓!」刘青身旁的黄嘉树终于屏不住了,拍着桌子笑起来。从前在家里总是看着爹垮着个脸,没事还要因为学习写字骂他几句,这会儿黄勐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解气。 一直沉默着的黄嘉傲也闷闷地开了嗓,在这么多人面前还真提他感到有些难为情:「爹,你可抬头看看吧。」 黄勐辨认出这是自家儿子的声音,这才敢抬头看。 席上坐着的都是梅花寨上次去了黄府家的人,虽然各个人高马大,面相却比上次看上去柔和了很多。而他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地坐在刘青身边,黄嘉傲腰背坐得笔直,表情不是很好看,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黄嘉树则自然多了,不仅自然,更是完美地融入其中,面上两坨红晕很明显是喝高了。 「这……这究竟……」 「我请两位公子来做客,顺便问问我那二寨主过的怎么样了。」刘青笑着挥手,旁边的人便一左一右搀着(提熘着)黄勐坐到席边,刘青拿着酒杯就给黄勐倒酒,「看来黄老爷您这是误会了,以为我们这是『重操旧业』了。」 黄勐见刘青亲自给他倒酒,赶紧扶着酒杯,乖乖凑上去:「不知我那女儿现在身在何处?」 黄嘉傲打了个酒嗝,自然地将手肘搭在刘青的肩膀上:「姐鸡贼得很吶,自己躲在家里,把她屋里头的丫鬟给推出来了。但就是她太鸡贼了,导致这好酒好菜啊,都轮不上她!哈哈哈……」 黄嘉傲明显没有黄嘉树更适应,他清了清嗓子:「既然父亲已经上山来了,我和弟弟也就不便多留,我们……」 「别啊,我和刘大哥难得投缘,」黄嘉树打断了黄嘉傲的话,反手握住刘青的手,来了一番真情告白,「刘大哥,我从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人,我真的太佩服你了。等我学堂的事儿都结了,我就到梅花村里跟着你!」 黄勐脸色一变,正想上去捂他的嘴,刘青就先开了口。 「好啊,正巧咱们村里的捕快招人,我给你留一个位置。」 「成交!来,咱哥俩走一个!」说着,黄嘉树又颤颤悠悠举起了酒杯。 好在家人都没事,也不用破财,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酒宴过后,黄嘉傲搀着醉醺醺的黄嘉树,黄勐被家丁扶着下了山,在山脚下和两个泪如雨下的夫人碰了头以后,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回了黄家。 等到了黄家,也已是深更半夜了。 不远处的大树下,柳雅坐在暗处的角落里打着瞌睡,听见黄家传来了响动,赶紧凑到门口,耳朵贴着门听动静。可是一直等到里面的声音从热闹到安静,灯光从亮到暗,也没见到自己家小姐出来,更没听到一点动静。 按道理应该已经出来了才对。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阵忐忑,按照梵嘉茵的性子,做事定不会这样虎头蛇尾,不按原先的计划走的。 只有一种可能。 柳雅双拳紧握,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 【叮咚,亲爱的,检测到你有生命危险,在保证您合理休息的基础上,暖男我现在启动唤醒功能~】系统的声音想起,梵嘉茵觉得指尖一阵酥麻,像是被微弱地电流电到了一般,每隔几秒就会再电她一次。 「醒了,别电了。」梵嘉茵在脑中没好气地叫停系统,轻轻一动身子,就感觉下腹一阵疼痛。周围一片昏暗,她低下头来,发现自己腰部的伤口被随意包扎着,血止住了,但疼痛还是未减。 观察周围,一片漆黑,她躺在一个木板上,整个房间闭塞狭窄,还在不停地摇晃着。 难道她是在船上? 梵嘉茵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要是在船上,她是被谁抓到了哪里? 黑暗中忽然见到一双兇恶的眼睛,吓得梵嘉茵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她自控力一向较强,还能稳住心绪,缓缓问出一句:「你是何人?要带我去哪里?」 「大小姐,你认不得我?」黑暗中那人的声音无比熟悉,他点亮了身边的一根小烛,火光摇曳着映照出他的脸。 这张脸凶神恶煞,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头上长着细细密密的毛髮,但也不过是手指一个关节的长度,下巴处更是一片青黑,艰难地拔出一点点要长长的苗头。 「你是大鬍子?」梵嘉茵认出他来,自从那次他将自己差点烧死后,他趁着卫临风救她的功夫逃走了,就再也没有见过大鬍子。 许久不见,本以为他隐姓埋名去了别的地方,没想到他竟然还在信州,更没想到他会这样胆大妄为,又绑了她一次。
第71页 梵嘉茵眯起眼睛,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想做什么?」 大鬍子一脸得意,他用烛光照了照身边的桌子,桌面上放着梵嘉茵身上的银两,还有卫临风给她的牌子,他手里还把玩着梵嘉茵刚从黄家偷出来的灰压:「你有本事啊,信州有你的人,广信又有你的人,山上更有你的人,要想把你卖掉,还是要走得远一点,才能把你干干净净地处理掉。」 梵嘉茵咬着牙,看着他手中把玩的她的灰压。 信州和广信都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要想带着她去到太偏远的城市也不是很现实,要去到周边的城镇,又要走到水路的地方只有—— 「你要送我去湘岚。」 大鬍子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颌的胡茬:「你这丫头片子的确聪明得可怕。不过你这聪明劲儿也没多大用处了,船已经上了,你现在在我手里,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说完就把灰压收进囊中,笑得阴邪。 「你送我去那里做什么,要杀就杀,痛快点把我推进河里,一了百了。」梵嘉茵边说着,边用余光观察着四周,周围只有水,没有吃的,看来他是做好了把她的力气耗尽的准备。加上腰上还有伤,她如果要逃,逃不了多远,肯定还是会被他抓回来。 唯一的办法,只有到了湘岚镇落了地,再去想逃跑的办法。 大鬍子嘿嘿一笑,满脸地不怀好意:「你以为我傻吗?把你推到水里谁知道你会不会泅水?而且让你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卖到青-楼去受尽折磨,让你这聪明的脑袋全无用武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你厉害得很啊,绑我两回。 大鬍子:老子天不怕地不怕。 嘉茵:怕不怕剃刀? 大鬍子:……? 嘉茵:本小姐现在命令你,把自己的毛给剃光。 大鬍子:…… 那一天,大鬍子又想起了被剃刀支配的恐惧。 第40章 【40】 夜了,一弯半月孤单单悬在天心。 月光倾洒在河面,河面上飘着一艘木船,老船工打着呵欠靠在船头偷懒。 晚上来的这个船客行迹鬼祟,带着自家昏迷不醒的妻子说要去湘岚求医,怎么看怎么可疑。只是看他的样子凶神恶煞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还是载了他们。 两人窝在船舱里休息,前头还隐约听见两人的说话声,这会儿该是都歇下了,静得很。 大鬍子已经睡下了,梵嘉茵还醒着。 她在脑中唤出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把灰压藏起来?」 【亲爱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的梳妆檯除了属于梳妆檯的东西可以随意存取以外,不属于梳妆檯的东西是不具备这个随身空间的功能的。】大鬍子躺在船舱里的座席上,背对着她,梵嘉茵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伸手探向大鬍子的怀中。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拿走灰压,她就去请求船家,对他说明身份,再让他偷偷把船摇回信州,次日醒来,应该就能成功落地了。 只是刚摸到冰凉的灰压手把,她的手就被大鬍子的手一把抓住。 大鬍子虽说睡得浅,但作为贼匪常年警觉惯了,立马发现了梵嘉茵的举动。他扼住梵嘉茵的手腕起身,从怀里拿出灰压:「我想得没错,这卫家的木牌和银两你一点也不在乎,倒是这奇形怪状的小玩意,你紧张得很。说,这是个什么?」 梵嘉茵被他用力拉扯着,牵扯到腰间的伤口,暗中吃痛,抬眸淡淡回答:「死去娘亲留给我的。」 「要是第一天认识你,我就信了。」大鬍子哈哈大笑起来,摩挲着灰压的表面,这灰压的材质和细雕一看就是上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宝贵,等到了湘岚,他就拿到当铺子里去当了换钱,换几餐酒喝。 梵嘉茵挣扎地抽回手,长袖下落,白璧无瑕的手腕上立刻现出几道红手印。 大鬍子眼神一变,细细打量起梵嘉茵来。真因为见过她从前的样子,所以下意识没有把她当作是女人看待,现在却是大不相同了。 初见她时她身躯宽胖,面上还带了暗疮,一身邋里邋遢简直不像个姑娘。现在再看她,简直就像变了个人,整个人蜕了一圈膘,身材虽丰满但也能看出轮廓来了,脸上脖颈上干干净净,皮肤白净,五官也显出很多了。 发现他的眼神逐渐异样,梵嘉茵赶紧拉扯衣袖,遮住手腕。 「你腰上那的伤口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布头子堵在那,肯定是没包好的。要不你把衣服褪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大鬍子淫-邪一笑,站起身来。 「你想干什么!?」梵嘉茵往后躲了躲,在脑海中的梳妆檯上寻找着能够自保的工具,只是卸妆水被她泼黄嘉丽泼地差不多了,卸妆油也都尽数给了容晓乔带进宫去,现在就只剩下些派不上用场的卸妆膏了。 她只得拿了一只最贵的外形是萝蔔丁的金管口红,悄悄握在手心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要是他靠近,就用口红的尖端用力刺向他的眼睛! 船身轻轻摇晃,大鬍子越靠越近:「在卖你之前,先服侍服侍大爷我吧。」 - 信州。 已是近中午的时辰,暖阳高照,街上也热闹起来。 卫临风着一身白底墨蓝色封边缎袍,腰间佩剑,迈着大步朝黄家走去。
第72页 他身后跟着满脸焦急地柳雅,为了跟上卫临风的步速一路小跑,边喘气边解释:「嘉茵小姐从昨儿个夜里就不见了,我想着可能她去哪里休息了,便没多想什么。按道理她不是那爱爽约之人,和玉人楼的花楼主说好了,就不会晚到的。」 卫临风面色严峻,目不斜视问道:「玉人楼去过了?」 「去过了,早上和楼主她们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小姐,我才知道不好了,这才冒昧闯到卫家,求卫将军帮忙,」柳雅说着,眼中就急出泪花,「我家小姐人不坏,只是看她不顺眼的人太多了,她一直过得辛苦……」 脑海中浮现出那姑娘要强的脸。 卫临风眉头轻皱,这姑娘身世遭遇坎坷,能长大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可她却总是在努力活着,对生活从不怨怼,一点一点努力,试图改变自己的现状。 让人忍不住心疼,她却是总是一副不需要任何人心疼她的脸。 说话间,两人便行至黄府门口。 「你确定你家小姐与你分别前,说要回黄家吗?」两人站定,卫临风侧目问。 柳雅连连点头,没有把梵嘉茵的原本的计划告诉他,只是说小姐让她去梅花寨报个平安后,自己决定把放在黄家的行李收拾出来搬去玉人楼。 卫临风抬手敲门,黄家下人打着呵欠没精打采地开了门。 家丁看了看门外的两人,有些狐疑地问:「阁下是?」 还没等卫临风回话,柳雅一个插空就从两人之间的空间钻了进去,焦急冲进府里,大声喊:「嘉茵小姐,嘉茵小姐!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被抓起来了?柳雅带着卫将军,我们俩来救你了!你要是能听见,你就出个声儿!」 柳雅带着哭腔,大声叫喊着,卫临风为了不打草惊蛇,也进了黄家的门,而后悄悄地把门关上,以免被门外的人听见了,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经过昨夜的折腾,黄家上下都没休息好,除了几个有活要干的家丁,几乎都在房中歇息,柳雅在前院喊着,眼看着就要绕到后院去,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黄嘉丽似笑非笑地挡在柳雅的跟前,拿腔作调地说:「这是谁家的狗,这么不讲规矩,跑到别人家里乱吠?」 「黄二小姐,我并不想来到这个鬼地方,我还怕脏了我的脚,」柳雅不甘示弱,回瞪向她,「我家小姐不见了,肯定是你们把她囚禁起来了!快把她交出来!」 黄嘉丽白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见到嘉茵在这家里住过几回啊?狡兔三窟,你去她别的窝找吧,我们这里没有。」 柳雅不想与她多言,绕过她就想进去,黄嘉丽眼风一扫,几个家丁就一拥而上,挡住了柳雅的去路。 柳雅大声叫喊着:「你们干什么?小姐一出生就被你们关在家里,直到现在你们还这样做!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噼吗!?」 「——吵什么吵?」 在屋头睡觉的黄勐脑壳一阵疼,边披着外袍边走了出来,只见厅外一片混乱,一群家丁堵着一脸涕泪的柳雅,正想发作,又看见正在朝自己走来的卫临风。 黄勐认出他来,憋住火气,拱手道:「卫将军。卫将军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卫临风回礼,望向柳雅:「还望黄老爷有耐心,听听柳姑娘所言。」 黄勐微愣,原来他和柳雅是一伙儿的。黄勐转头面向柳雅,柳雅挣开左右挟着他的家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走到黄勐跟前。 「我家小姐昨日说要回家收拾行李,搬去玉人楼,可是我等到现在也没见到她。怕不是有人趁着她回来的空挡,把她藏在府里了。」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黄勐赶紧把自己的撇干净,这时候,一个丫鬟上前对他耳语了一番,他耐心着回答道,「说不定她昨儿个根本就没回来呢?丫鬟去看了,你俩的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被拿走,也没有有人进去的痕迹,你是不是弄错了?」 柳雅坚定地摇头:「不可能的。小姐可能去的地方只有这里,我很确定。如果东西没动过,那就是在还没到房中,就被你们给抓起来了。」 卫临风上前帮腔道:「黄老爷,为了让柳姑娘信服,不如就让她四下寻找一番,如若不然,我叫我府上的人来帮忙,也是可以的。」 黄勐正在为难之际,黄嘉丽款款走来,在卫临风面前欠了欠身,表情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笃定:「不必了,昨日我爹和府里其他人都不在家中。昨日在家中的,只有我一人。」 柳雅一惊:「昨夜你在?」 「你很惊讶吗?」黄嘉丽唇角微扬,一句反问噎得柳雅仓皇闭嘴,她抬手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继续说道,「昨夜我担心父亲和兄弟的安危,便一直守在门口,一直等到他们回来,也没见到有别人进家门。」 柳雅勐地摇头,可是回想昨夜,她的的确确也是守在黄府门口,那一大队回府的人马中,的确没有黄嘉丽的踪影,她好像并没有说谎。 黄勐见柳雅在低头回想着,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对卫临风说:「事情便是如此,嘉茵是我女儿我最清楚,她生性顽劣贪玩,几天不归家也是常有之事,将军大可不必被这丫鬟所言而弄得一惊一乍。」 「黄老爷说得是,是在下的过失,我这就带柳姑娘离开。」
第73页 卫临风沉声点头,走到柳雅面前,隔着衣服抓住一脸难以置信的柳雅的手腕,将她带出了黄家。 黄府的门「砰」地关上,黄勐的好心情都被打乱了,郁闷地问朝他走来问候的黄嘉丽:「你是真的没见着那死丫头吗?」 黄嘉丽笑得明艷,一脸真诚:「那是自然,要是见到了,我还会不说吗?」 与此同时,黄府门外。 卫临风将柳雅拽出来后走开了手,柳雅满腔怒火转向卫临风:「卫将军,我找你来是为了救我家小姐,不是为了找你来坑我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走,妨碍我做什么?」 「我信。」 「你信个屁你信……」柳雅怒骂着,一时半会儿脑筋没转过来,「你说什么?你信?」 「嗯。」卫临风没有在意柳雅的口不择言,将她引到旁边的巷弄口,压低声音,「厅中花园里的土有些散到了道中,里面的花也有很多折了枝的,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昨晚府里园中在黄府其他人回来之前发生了争斗,而且还见了血光。」 柳雅心头一跳,双手惊吓地捂住口鼻。 「黄嘉丽的鞋底有血渍,你家小姐很可能有危险。」 「卫将军!」柳雅吓得跪下来,眼泪又盈了上来,双手拽住卫临风的衣摆,「求求你,现在就进去把我家小姐救出来吧!」 卫临风不常与女子相交,勐然被跪了一下吓得他后退半步。 只是这柳雅眼中真诚而急切,卫临风只得僵硬地将她搀起来:「看黄嘉丽的样子,一副不怕搜不怕查的表情,她应该不在里面。你放心,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暗地里派人全城搜查,一定把她救出来。」 「多谢卫将军!等你救出了小姐,她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她?她会感谢? 卫临风在心中不禁生了疑问。 她应该只会问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就进宫啦~ 嘉茵:搞快点。 作者:在搞了在搞了(卑微 - 第41章 【41】 听见船里剧烈的响动,还有一声惨叫,老船工瞌睡劲全无,放下手中船桨,鬼鬼祟祟地靠过去敲了敲脚下的床板,怯怯地问:「客官,发……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不该管的事别管!」 里头响起大鬍子忍怒的声音,老船工跟着一栗,灰熘熘地走回船头,加倍努力地摇着桨,想着还是早点把他们送到湘岚,早点送走这两个麻烦人物。 舱里的梵嘉茵手里握着萝蔔丁口红,顺着口红光滑的外壳,大鬍子的血一滴一滴落下,她因为动作过勐拉扯到腰间的伤口,嘴唇疼得发白,冷笑两声:「如果你再敢过来,我就把你眼睛的挖出来!」 梵嘉茵因为力气还是没有大鬍子的大,在刚才的争斗中,没有伤到大鬍子的要害。 大鬍子站在她跟前,手捂住自己锁骨下方的一道血痕,恶狠狠道:「手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我明明把你的东西都收走了。」 「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大可以不要命地上来看。」 大鬍子眼神阴郁下来,扯开自己衣服的前襟后,拿起斜放在舱里的一根断掉的木桨,重重地朝梵嘉茵的脸上打去,梵嘉茵只得抬手一挡,半个手肘几乎要被击断了一般,痛到发麻。 她疼得闷哼一声,把口红交换到另一只手上。 大鬍子恶笑了几声,阴毒地说:「既然如此,我就把你打安分了,省得你鬼点子多。」 断桨厚重,梵嘉茵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挨不了几下。 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小喽啰身上,用掉两次修改剧情的机会。 梵嘉茵赶在大鬍子的第二击前,唤出了暖男系统:「我要使用权……」 还没等她说完,整个船体就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般,发出一声木头撞击的闷响声,船身剧烈晃了几下后,停止行进了。 大鬍子将断桨举起,贴在船舱口子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音,梵嘉茵也暂时松了一口气,没有使用改剧情的权限。 舱外传来几个沉闷的脚步声,然后两人隐约听见了老船工和人说话的声音。 「官爷辛苦,这么晚了,还要巡查吗?」老船工声线带着几分讨好,放下船桨迎了上去。 截停他们船的是信州官家的一艘巡查船,平日里大都是在人口流动密集的时候才在河上巡查,现在这个时间点,实在有些蹊跷。 那两个官爷顿了顿,其中一个个子更高的勉强打着哈哈,说道:「这不是春宴刚结束,来往的船只多了,咱们肩上的担子也就更重些,一天多巡查几次也是有的。」 「是是是,官爷说得是。」 另一个浓眉侍卫表情更严肃些,看了看紧闭的舱门,问他:「载的什么客,这么晚还行船?」 老船工紧张地擦了擦汗,笑了笑:「客人赶着去湘岚寻亲,好像听说亲戚落了难了,要赶紧去接应着。」 「你去叫他们出来。」 老船工答应着,心中忐忑地走到船舱旁边,敲了敲。 大鬍子撩开厚厚的舱帘,手边半搂半拽着梵嘉茵走了出来,往二人手里递过一锭从梵嘉茵身上搜刮出来的银子:「官爷辛苦。」 高个子一愣,作势要推开,那浓眉侍卫却伸手接过,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们什么都还没问,你就送银子做什么?」
第74页 「哈哈……」大鬍子尴尬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看二位实在辛苦,便想送银子好请官爷喝点什么。咱们小夫妻俩这么晚了还要劳烦二位,要不是事出有因,真不想麻烦你们。」 浓眉点了点头,目光转移到他身旁的梵嘉茵身上。她身上披着一匹深色的薄毯,盖住了衣着和身体,大鬍子动作怪异地搂着她,她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看上去十分可疑。他看一眼大鬍子:「把你夫人放开,我问她话,你别答。」 大鬍子想了半刻,笑着松开了梵嘉茵。 失去了挟制的梵嘉茵同时也失去了倚靠,身上的痛楚和腹中的飢饿,让她几乎要栽倒下来。她晃了晃身,片刻的脆弱落入了对方的眼中。 「夫人身子抱恙?」 梵嘉茵抬眸,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大鬍子退到两个军官身后,一脸兇狠地拿出灰压,悄悄走到船边,把手抬向船边,他若一松手,灰压便会沉入河底。 他在威胁她。 梵嘉茵咬紧牙关,只好配合着:「家中远亲落了难,夜里走得急,才染了风寒。」 高个儿看大鬍子长得磕碜,举止粗俗,眼前的姑娘却是气质不凡,长相出众,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那真是你夫君?」 梵嘉茵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披在外面的长毯又裹了裹。 浓眉眼尖,一眼看见毯中她露出的手,白里透着红,像是受了伤。他直接上前想要抓住梵嘉茵的手查看,哪知道刚碰到梵嘉茵的手臂,梵嘉茵就吃痛轻喊出声来,大鬍子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扶住梵嘉茵。 浓眉绕开两人,快步走到船舱里看了一圈,高个儿也往里探头,看到浓眉捡起地下的断桨,惊讶地转过头:「你夫人风寒,你还……打她?」 「这是我娶回来的婆娘,我要打便打,」大鬍子换了一副嘴脸,开始胡编乱造起来,「这婆娘与别的男人不干不净,不打不行。」 浓眉听了皱起眉头,在里面四下看了看,高个儿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拍了拍大鬍子的肩膀表示安慰:「按道理别家的事儿我们管不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声,若是夫人犯了什么事,要么骂几声,要么直接就休了她,何必要这般打骂。打伤了你要花钱去给她医治,打出人命你还得进去,你说是不是?」 「说得是,下次我注意。」大鬍子赔着笑,旁边看了半天的老船工也赔着笑,两人点头哈腰地送走了两个官爷。 梵嘉茵坐在船头,跟着他们一起看着官家的船越行越远。 大鬍子哼笑一声,手一掀,把披在她身上掩盖伤口的毯子扯下来。梵嘉茵腰间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右手露出的整个手背也青红一片,很是骇人。 老船工见了倒吸一口冷气,开始后悔了。要是这姑娘死在他的船上,他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的。 看着老船工一脸震惊,大鬍子手搭在老船工肩膀,手下发了狠劲,用力捏了捏:「做好你该做的事,别做多余的事,懂吗?不然我捏死你,比捏死她更容易。」 老船工双眼空洞地点头,吓得不敢作声。 大鬍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反手抓住梵嘉茵的手腕就往船舱里走,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后,放下了帘子。 「算你识相,今天就放过你。」大鬍子坐了下来,背向后倚靠着舱身,晃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梵嘉茵的灰压,「看来这东西,对你的确很重要。先睡吧,睡足了,明儿打起精神来跟我去湘岚,让我卖个好价钱。」 梵嘉茵浑身痛得几乎都要散架,她缩在角落里,不发一言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的声音响起:【亲爱的!系统监测到你的伤口感染了,已经开始有些低热了,不要紧吗?你现在需要多喝热水喔~】梵嘉茵的意识开始模煳,哪怕是在脑海中也没力气再和系统贫嘴了。 只希望刚才那两个人,能快点发现她留下的讯息。 - 官船。 高个儿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翘着腿躺在船里的软榻上,双眼看着顶上的木板:「这大晚上的,真是要累死人了,又要我们仔细搜查,又不让我们打草惊蛇。」 浓眉坐在另一张床榻上,回想着刚才的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哪一次觉得对劲了,疑神疑鬼,」高个儿调转过身,一脸八卦地看向同伴,「不过你别说,的确不对劲。刚刚那家的夫人看上去气质高贵,不像是会跟人私通的……其实我也能理解,夫君长得这个怂样,要是我,我也——」 「说得什么胡话。」浓眉白他一眼。 刚才那夫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言语举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破绽,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像是那种乞求帮助的眼神,倒像是一种平静和镇定。 可这就是最违和的,看她的样子被打得不轻,面对这样的夫君,正常人看见有人来了,都要哭着喊着寻求帮助和保护,她却在袒护。 「别想了先睡会儿吧,把你那长袍子给脱了,我看着都觉着热。」 浓眉蹙眉思考着,脱下了自己披着的外袍。 忽然,从他外袍里掉出来一个小东西。 两人朝地上正在滚动的小东西望过去,那像是一个小小的萝蔔头,外壳光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二人也没见过这件物什。 浓眉捡起来,瞎琢磨了一会儿,打开了盖子,发现了里面的口红。
第75页 「这是什么?」 高个儿坐起身,从他手里接过来:「我看看。」 高个儿研究着口红的功夫,浓眉观察着手中的口红盖子,上面隐约可见一些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渍,甚至还没有变成深色,应该是刚染上不久。 他回想了一会儿,双手一击:「刚才那夫人在我身边靠了靠,一定是她的东西。她定是被胁迫了,向我们求援!」 到这会儿了,那高个也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我就说怎么看着里面那桌子上,放着一块木牌这么眼熟呢。那可不就是卫将军的牌子吗?刚才那夫人……那姑娘,就是我们奉命要找的人!」 他着急地连鞋都来不及穿,打着赤脚跑到船头,让船工调转方向,前去湘岚。 「不行!回信州!」 浓眉把口红收好,等着回去以后交给卫临风:「就我们两个没法调动湘岚的兵力,救不了那姑娘,反而耽误了时机。我们赶紧回去禀报将军,让他连夜派人去湘岚,用上湘岚的兵力,把那姑娘救出虎口!」 二人再无困意,脑海中浮现出梵嘉茵的脸,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她现在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朋友拽去唱歌…… 断更了一天(>人<;) 害嘉茵和大鬍子多呆了一天 qaq 我认罪! 马上把嘉茵小姐救出来!! 第42章 【42】 梵嘉茵正在持续发热,浑身无力。 眼前浮现出很多熟悉的画面,一些熟悉的、许久没见的脸交织在一起。 有很多粉丝追着她,红着眼睛说自己很喜欢她。 有很多记者偷偷守在她家门口,只为拍到她的每日穿搭。 助理小星争抢方向盘的狰狞表情。 最后变成黄沁和黄莺关切的脸,陪在她身边,摸着她发烫的额头,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梵嘉茵说完,才发现眼前的姑娘并不是黄沁。 「还没事,都烧成这样了。」这姑娘生得圆润讨喜,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生动又带着几分媚气,只是穿得灰头土脸,衣服有些破旧了。 她伸手把梵嘉茵头上的厚帕子取下来后,又摸了摸梵嘉茵脸上的温度,松了一口气,咧嘴笑了起来:「你可躺了一天一夜!总算是降下来了,没白忙活。」 梵嘉茵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房间。 这是一个很大又很空旷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几张小床,房间布置的十分简单,应该是一个类似集体寝室的地方。 房间里除了这个姑娘,还有四五个女孩子,年龄看上去约莫都在二十岁以下,长得都还算清秀,身材也都苗条匀称。 梵嘉茵在她的帮忙下坐起身,斜靠着床头,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水:「请问这里是哪里?你们是?」 那姑娘把帕子放回旁边的冷水盆里,浸了浸后拧干,摺叠起来,自然地敷在梵嘉茵的额头上:「我小时候没钱看病,我娘就是这样把我敷好的。我叫凤丫,这里是醉心阁。」 梵嘉茵看了一眼凤丫的手,那盆里的水很凉,她该是给自己敷了很久,手被水冻得冰凉,微微泛红,手指腹因为碰水碰久了,起了些淡淡的褶子。她弯着眼睛笑了笑,缓缓说道:「你叫我嘉茵就可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湘岚,对吧?」 凤丫点了点头,有些同情地握住她的手:「我也不是这里的人,不过现在也习惯了。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其他姑娘同情地点点头,也都靠了过来。 这里是湘岚最大的馆子,醉心阁,是湘岚有钱公子哥们最喜欢的去处。 梵嘉茵被大鬍子卖给醉心阁的老闆娘后,就被送到这些最底层姑娘们的房间里,让她们照顾着。 梵嘉茵被大鬍子带到湘岚后,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把她带到醉心阁来,因为一副半死的样,差点还被老闆娘给拒了。 「妈妈听说你是个没经过人事的,才要了你,让我们把你给照顾好。」说到这里,凤丫噘着嘴,愤愤地说,「那把你卖来的人牙子太胆大了,旁的把人卖了以后拿了银子就走了,生怕搭上一点关系。他倒好,拿了钱,立马找了个姐姐进房里去了,还一连定了整整三天。他要是钱再多些,怕是能在这里住下了。」 原本以为大鬍子会带着灰压逃跑,他竟然还在这里!梵嘉茵眼睛一亮,掀开被子起身就想走,刚站起来,腰间的伤口再次被拉扯到,她被疼得又坐了下来。 凤丫轻轻拧了她一下,嗔怪道:「你急什么,早上才给你上了药,别又扯坏伤口了。妈妈猜到你会想逃,门口守卫安排了好几个呢,你现在先养好身体,也不一定会要你接……我们这里有些妹妹也只是跳舞奏乐,给客人和姑娘捏捏肩按按腿什么的。」 梵嘉茵听她们聊起才知道,这醉心阁里的姑娘也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最上层的姑娘,也就是头牌,身材绝美长相出挑,最受宾客的欢迎。而这间屋子里的姑娘,都是一些无人问津的底层姑娘,因为外形或者才艺的各种瑕疵,连个单人的房间也没有,还经常被处罚。 另外几个姑娘从外头守着的几个家丁手里讨来了几个白面馒头,送到梵嘉茵面前。
第76页 梵嘉茵看着这几个馒头,想起了最开始在梅花寨时的日子,好几个姑娘躲在角落里捧着白面馒头,安静地埋头吃着。 她低下头来吃着馒头,几个小姑娘笑成一团,争着给她递水。 凤丫温柔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看着你就想到从前的我们。所以想劝劝你,不如接受,少受点苦。你若是想逃,会被人抓回来,一顿毒打;要是成功逃走了,被人发现你的身份,把你送到衙门里,卖身契在妈妈手里,你也不占理,还是会被送回来,一顿毒打。」 梵嘉茵沉默半晌,试探地问:「你们都是这样?」 「是啊,我们都是。」凤丫的表情云淡风轻,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再看旁边的姑娘们,也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显然已经对这件事麻木了。凤丫再次说话,语气委婉,劝说的意思明显易懂,「眼睛一闭,硬生生受了,日子会好过很多。像那些姐姐们一样,现在已经是混出头了,锦衣玉食,专人服侍,好些天才会见一两个客人。」 凤丫说着,表情变得嚮往起来。 醉心阁的头牌姑娘,其实和名门小姐的待遇没什么两样,身旁跟着妆娘和丫鬟,吃的用的都是添置的最好的,甚至还有选客人的资格,要是不喜欢,大可以闭门不见。 「要是有一天,我们也能成为头牌,就不会再被打了。」 梵嘉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职业病使她又开始分析起凤丫的三庭五眼起来。 她的面相真的很讨喜,是十分耐看让人觉得温暖的长相,只是肤色太泛黄了,唇色又泛黑,显得有些病气。 梵嘉茵咽下嘴里的馒头,问道:「你们要是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客人根本没有认识你们的机会,你们如何才能见到客人?」 凤丫一脸憧憬,双手托腮,几个姑娘也聚过来,羡慕地向她描述着。 醉心阁歷来有个活动,每个月会有一次免费开放的酒宴日,介时醉心阁的大门会为所有人打开,每个人都能看到醉心阁里的姑娘们精心准备的才艺表演,为的就是博人眼球,吸引新的客人。 姑娘们自己安排表演的内容,在表演的过程中,喜欢的客人可以往舞台上丢铜板,会有专门的人上台清算,楼里的姑娘每个月也是根据这些铜板的数量分出等级的。 「要是有一次能上去,我们就有自己的妆娘,也会有新的裙子和首饰了,」一个高挑丹凤眼的姑娘嘆了口气,「可我又受够了每一次上台,他们都往台上丢瓜果壳让我下去,甚至还有丢茶杯的……」 「之前我就被茶杯砸过脑袋,差一点就破相了。因为这个,我已经放弃两次上台的机会了,我已经想放弃了。」 「我也是,今天夜里正好又是酒宴,我又要放弃机会了。」 姑娘们沮丧地凑在一起,悉悉索索说着话。 梵嘉茵吃完了一个馒头,把杯中的温水都喝完后,缓缓抬起头来。 「我帮你们作头牌吧。」 几个姑娘一愣,凤丫也是一愣,把她头上的帕子取下来,又摸了摸她的头,喃喃道:「应该是退下来了的,难道烧坏了?」 梵嘉茵笑起来,一双月牙般的眼儿弯弯勾起悦人的弧度,语气自信一点也不像是在骗人:「我是玉人楼的金牌妆娘,我可以给你们化妆,只要你们帮我搞到一套下人的衣服,帮我逃出去就行。」 「玉人楼的,金牌妆娘?」凤丫惊讶地瞪圆眼睛,早就听说玉人楼的妆娘难聘,楼里的姐姐也就只有两个请到了玉人楼的挂名妆娘,更不要说金牌妆娘了,那是预约也预约不到的神仙妆娘—— 就是眼前的这个浑身是伤的微胖姑娘。 「如果我逃出去了,我有办法回去。以后你们要是想约玉人楼的妆娘,说是我嘉茵的朋友,都是能约到的。」 凤丫立刻激动起来,一把握住梵嘉茵的手,说道:「嘉茵,衣服我们很容易就能给你弄到。晚上酒宴,所有人都会注意到台上的表演,你就在那时候逃跑,我们姐妹们都会拼劲全力帮你的!」 她只激动了一会儿,脸马上又垮了下来,哭笑不得地说:「我忘了告诉你,这里的姑娘都买不起胭脂水粉,你就是有这能力,也没有地方施展。」 「这个不用你们操心。」 梵嘉茵笑了,要说银两,她已经被搜刮光了。但要胭脂水粉,她真的是应有尽有的。 「你们有什么才艺能展示?」 一个娇小可人的姑娘站了出来:「我从前就是个舞娘,这么多些日子也教了大家几支舞。要是群舞的话,动作还算过得了关,独舞的话就够呛。」 梵嘉茵不再问话,依次走到每个人的面前,用手不知道在她们的脸上量着什么尺寸,几个姑娘屏住唿吸,认真地站在原地随她摆弄,等着她大显神通。 终于,她把所有姑娘的脸和适合的风格都在脑中设计完毕,拿了把椅子放在跟前。 梵嘉茵已经有了个完整的造星计划,要不是晚上急着跑,她倒是真的想看看这些姑娘的发挥。她随即安排道:「凤丫先来,你们几个去帮我弄家丁的衣服,你们几个去找几套颜色相近的衣服,破旧点也没关系。」 凤丫在她跟前的椅子坐下,梵嘉茵直接解了她的头髮,开始给她设计适合她脸型又适合在舞台上表演的高耸髮髻。
第77页 她脸上泛着微红,有些激动地抬头问:「嘉茵,你是要让我们跳舞吗?」 「说话就说话,头别动,」梵嘉茵无情铁手摁下她的头,把凤丫的头生生拧正,随后神秘一笑,「我不仅要让你们成为头牌,我还要让你们变成大梁第一女团。」 作者有话要说: 您现在看到的是,由大梁广播电视台,醉心阁频道为您选送的节目! 《变美吧!姐姐们!》 六位姐姐身世各异,却有着相同的遭遇,花还未开便已开始落败,令人唏嘘。 直到遇见了我们的梵大制作人! 她将为我们倾力打造大梁第一女团,彻底改变姐姐们的人生。 快快拿起你手中的铜板,为你喜欢的女团姐姐投票吧! 第43章 【43】 将到用晚膳的时辰了,湘岚镇的街道却比白日里更热闹,男男女女们不在家里开火做菜,都朝醉心阁拥了过来。 每个月的这一天,醉心阁这里就像过年一样热闹,都等着来看姑娘们的表演。 醉心阁在这一天,不收取任何费用,把整个楼里的座位都免费让出来给镇上的人们使用,每桌还会时不时免费上一些糕点小食。要说唯一的费用,也就是人们自愿丢在舞台上为姑娘们喝彩叫好的铜板了。 醉心阁里热闹起来,客人们三两一桌聚在一起,期待地讨论着。 上一次酒宴,艷绝的裊裊姑娘以一首自弹自唱的催泪情歌感染了观众,赢得了全场最高的铜板票数,也成了醉心阁这一个月最顶尖的头牌。听闻湘岚镇首富为了听这首歌,包了裊裊整整一个月,直到听厌了才作罢,这个月又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能够拔得头筹。 台下热闹得很,正当人们聊得热烈,第一个姑娘上台了。 「快看,那是静文姑娘。」 名叫静文的姑娘抱着一把琵琶走到台前,朝台下欠了欠身后,认真地弹唱起来。她也是唱得一手苦情歌,歌里唱着的是一个女子对负心男子的控诉,唱得情到深处,眼中似泛有泪花,就像她歌里的人唱着的就是自己一样。 台下有些年纪不小的女子应是想到自身的经歷,有好些都开始抹起泪来,人们纷纷开始拿静文的歌和上个月裊裊的曲子作起了比较。 一曲终了,静文往后退了几步,在台上的后区等待观众的铜板,台下抹泪的姑娘们纷纷从荷包里掏出好些准备好的铜板。 等了好一会儿,不再有铜板掷上来时,几个下人走到台前捡起了铜板,边捡边数着数,众人核对一番后,大声念道:「静文,三百五十七枚,赏银八两纹银。」 静文作势抬手抹泪,其实心里高兴得紧。铜板代表着票数,而纹银表示姑娘可以从中得到抽成,上一次酒宴,裊裊的铜板虽说有快千枚之多,但纹银也不过三两,她足足得了八两,到她手中怎么也有三两多了。 众人下台后,第二个姑娘抱着筝上了台来。 这姑娘明显对筝的奏法还不是很熟悉,摇指摇得有些断断续续,手指贴的甲片还时不时勾到琴弦,演奏感十分不好。她表演的也是自弹自唱一首悲歌,只是太过专注于手下的指法,导致弹也没弹好,唱也没唱好。 演唱完后,台上只上来一个家丁,点了点数说道:「霜霜,三十七枚。」 叫霜霜的姑娘灰熘熘地下了台。 接连看了好几个自弹自唱的节目,底下的观众们都已经审美疲劳了,但凡是个带着乐器上来的,观众都不想往台上看了,糕点也比往常吃得更勤些。 「裊裊来了!快看!」 终于等到上个月的头牌,众人的兴趣又被调动起来。 相隔一月,裊裊比上个月看上去更娇媚动人了,弯弯的细眉入鬓,懒懒的垂云髻更添几分妩媚,细软的腰肢轻轻扭动地上了台,她身畔飘香,离台近的一些宾客都能闻见她身上的甜香,摄人心魄。 裊裊依旧和上个月一样,弹筝自唱。 她的筝弹得极好,音律就像流水一般从她的指尖盪出,顺畅而又动人,随着感情的变化也能做出相应的增减。裊裊再开口,声音轻柔带媚,就像有一只轻佻的小猫在调皮地拨弄着倾听者的心弦。 倘若上一次酒宴,裊裊是在众多舞蹈中独树一帜,这一次,她就是凭藉了自身过硬的水平,在众多效颦的东施里艷压群芳。 几个家丁上来数了好一会儿才数清楚,大声报导:「裊裊,一千一百三十七枚,赏银十一两四钱纹银。」 裊裊盈盈一笑,行礼下场。 「裊裊就是裊裊,一出场必定是头牌风范。」 「听说裊裊姑娘从前就是个世家小姐,只是家中落魄了,不得已才流落到烟花之地。」 「怪不得和那些庸脂俗粉不同,看来这一次的头牌又是非她莫属了。」 还没等这阵热乎劲过去,台上忽然上来六个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姑娘,清一色穿着嫩粉色却不同款式的长裙,不知道在鼓弄什么玄虚。 台下的宾客们难得看见没有带乐器上台来的表演,也都静了下来,仔细等着。 待六个姑娘们站定,姑娘们才解开脸上的面纱,露出真容。 美女难寻,想要同时找到六个佳人再把她们凑在一起跳舞,更困难。只见台上六个美得独特的姑娘们持纱作舞,以自己人声的哼唱作配乐,跳起了动作整齐划一的舞姿。
第78页 站在最前面领舞的姑娘动作娴熟,身段迷人,妆面淡化了过于聚拢的五官,裸色的唇妆显得整个妆面清丽自然,即使舞姿裊娜也不见一丝风尘气。 个子最高的那个姑娘虽说舞姿并不如领舞那般曼妙,但她的妆面最为艷丽,一双勾魂摄魄的眼下似是贴了两片水滴形的珍珠,正红偏棕调的唇色更将观众的视线集中在她的面部,眉眼流转间美得正色,倘若裊裊的美是小桥流水,她的美便是山川河流,大气而浓重。 再看后面最为吸睛的脸型圆圆的姑娘,肤色净白无暇,卷翘的睫毛修饰着圆圆的小鹿眸,显得生动可爱,眼睛眨动犹如晶亮的蝶翅,带着无数光华。 几个姑娘各有各的美,嘴里哼着没有词的曲调,舞步跟着曲调一步一步踩在点上,也踩在看客们的心上,仿佛今天夜里那之前没能见着的佳人,都一次性在台上给他们放送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的落下,姑娘们的舞步也随之停下,几个姑娘忐忑不安地退下一步,等待着台下的铜板。 「太棒了!醉心阁都是从哪里搜罗来这么些漂亮的姑娘!」 「我的铜板呢……算了,整个荷包都丢给你们了!太美了……」 「她们的口脂都是从未见过的颜色,是在哪里买到的?」 姑娘们的演出刚刚结束,立刻一鸣惊人,惊艷四座。台下的观众吆喝着叫好,纷纷掏出一把一把的铜板往台上丢,有些在之前的节目就把铜板丢的差不多的观众,就开始丢些手帕,花朵什么的。 六个姑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简直就像在梦里一般。 「涅槃,三千九百六十八枚,赏银五十六两七钱!」 这下不仅六个姑娘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快四千的票数,这是醉心阁这么多场酒宴以来最高的票数,从来没有人能在一场中得到这么多铜板和赏钱。 原本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裊裊面色一沉,在酒宴开始之前她就已经打听过其他人的演出节目,对自己能否得到头牌已经稳操胜券了,没曾想半路杀出个什么「涅槃」,票数竟然是她的三倍多。 「钱妈妈,这样怎么算?六个人,不合规矩吧?」裊裊站在醉心阁老闆娘身边发问。 钱妈妈也觉得稀奇,提着裙子走上台去询问。她走到凤丫跟前才认出凤丫,那灰头土脸的丫头一变,变得这样光彩夺目,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法术。 「这快四千枚票数你们怎么分?是平分以后每个人六百多枚,还是你们自己分出等级,有多有少?」 凤丫微笑着摇了摇头,对钱妈妈解释道:「妈妈,我们不平分。我们是名叫涅槃的『女团组合』,是一个集体,这些票数是我们共有的票数,单拎出来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代表涅槃。」 看着六个姑娘口风一致,钱妈妈疑惑:「那你的意思是,头牌就是你们六个人一起?那要是客人点你们,你们不可能六个人伺候一个主吧?」 「当然,」领舞的姑娘牵着凤丫的手,气息微喘,同样坚定地回应,「头牌就是涅槃,是我们六个人,要是有客人点,也同样是我们六个人一起,至于客人想怎么选择是客人的事。钱妈妈且放宽心,在此之前我们是醉心阁的底层,一年到了也给你赚不了几个钱,现在我们凤凰涅槃了,从此以后就不一样了。」 「没错,从此以后我们要做的就不再是伺候人这么简单了,我们要吸引更多的人喜欢我们,不仅要红遍湘岚,更要红遍全大梁,成为大梁第一『女团』,以后也会有别的城镇的人,布置宴会邀请我们前去演出。」 姑娘们眼里闪着光亮,把梵嘉茵说给她们的每个人的象徵还有未来的展望,尽数说给了钱妈妈听,听得钱妈妈也是一阵云里雾里,一个激动便拍了拍手,牵着几个姑娘就把她们带到台前。 钱妈妈笑得满脸褶子,大声宣布道:「亲爱的湘岚镇的朋友们,咱们醉心阁的酒宴今天就结束了,我们从今天起推出『涅槃』这个『女团组合』,从今天起也是我们店里的固定头牌之一。望凤凰涅槃,直上九天!」 台上几个姑娘惊喜地抱在一团,激动地眼泪簌簌直流,台下的观众也莫名地燃了起来,看着青春洋溢的漂亮姑娘奋斗努力着,不自觉地也开始喊道:「凤凰涅槃,直上九天!」 凤丫和姐妹们笑着朝台下摆手,抢尽了其他姑娘的所有风头。身边妹妹悄悄拉了拉凤丫的衣角,低声问:「凤丫姐姐,嘉茵姐姐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 「妥当了。」凤丫笑容不减,也压低声音回復道,「要是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她应该已经逃出醉心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涅槃组合横空出世。 c位凤丫,带着领唱、领舞、颜值担当、身材担当、话题担当,在线出道。 记者:请问一路走来,有谁是想要特别感谢的吗? 凤丫:有的,我们的制作人兼导演兼策划兼服装设计兼髮型师兼化妆师…… 记者:请问她在哪?能不能给我们大家引见一下? 凤丫:她?她大概是逃了。 记者:(微笑着看着镜头)咱们在直播呢。 凤丫:啊?哦,她已经功成身退了。 第44章 【44】 在给最后一个姑娘画完妆后,梵嘉茵嘱咐凤丫,女团是有团魂在的,如果借着女团火了,但是人人都想着单飞,很容易大家一起凉透。要想一直都是醉心阁的头牌,这个组合就不能分开。
第79页 年轻的姑娘们用力点着头的同时,梵嘉茵的路人粉又增加了六个。 接下来就是给自己化了。 梵嘉茵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后,用床上的毯子塞进去堆成一个人的形状,横架在床板上后拿被子盖住,自己则穿上了家丁的衣服,也把自己的头髮拆了,束成高高的男子髮髻。 紧接着,梵嘉茵又开始施展她的仿妆之术。 要想把自己的脸化成男子,首先肤色要全部改深,她选了一瓶深色的粉底液,把脸上脖子,还有手背,总之露出来的地方都均匀地上足了粉。 均匀好肤色以后,就要把自己细长的淡眉要化成浓密的野生眉。梵嘉茵估好眉毛大概的位置后,用黑色眼线笔分别在眼头和眉下不均匀地画了好几笔,眉毛立马变得一丛一丛,像极了不修边幅的男人,眉骨上爬满了从未修剪过的毛髮。 两个机警的姑娘守在门边把风,剩下的姑娘仔细地看着梵嘉茵就像变魔术一样,从她空荡荡的衣兜里拿出一件又一件从未见过的化妆工具。 「嘉茵姑娘真的太神了,不仅能把我们都画美,还能把自己画丑!」 梵嘉茵笑了笑,深色眼影加深在双眼皮的褶皱内,渐渐淡出到眼皮上方,在画出一对凹陷的眼窝之后,眼皮下青黑的眼圈也跟着显现。 最后,给脸部上的阴影将整个圆润流畅的骨相改变,颧骨和下颌骨被突出,脸部和太阳穴处的阴影加深,细节到脸下巴到鬓边的胡茬印也都添上了。 仿妆落成,要是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这是个姑娘家。 姑娘们推开门,梵嘉茵也抱起她们刚才换下的衣服跟在后面,凤丫站在她身边,隔开两个身位的距离。 门外站着两个小哥,靠着走廊的栏杆百无聊赖地望着楼下,没有认真地看守,而是对着鱼贯而入的宾客指指点点。 见房门开了,六个姑娘都把自己的脸遮得严实,其中一个小哥头扬了扬,走过来问道:「怎么,你们要参加酒宴吗?」 「是啊,我们准备了的。」凤丫将梵嘉茵隔在身后,作势对她说道,「小哥你帮我们把衣服放回去,等我们今儿个成了头牌,少不了你的好。」 门口的两个小哥听了相视一笑,并没有对梵嘉茵有过多的疑惑,反倒是轻佻地看着六个姑娘,打趣道:「怎么,回回都是末等,怎么就能跃上头牌了?」 这几个姑娘和他们平时关系不错,才乐得斗嘴。后面一个姑娘上来就是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气哼哼地说:「我们现在就去准备,走着瞧。」 「等一下,」小哥在他们面前走了两圈,「把面纱摘下来,万一那个新雏儿混在里面熘了怎么办?」 「鬼精!」 众人在他说「等一下」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好在没发现梵嘉茵的身份。她们坦荡地揭开面纱,把房间门轻轻露出一条缝:「那丫头在里头睡着呢,你们自己看。」 两个小哥当时就愣住了,这六个姑娘他们日日相见,没事就在一起打打闹闹,聊聊闲话,却未曾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出落成六个小仙女一般,各有各的风姿,别说升等,就是各个头牌,他们也都能信。 小哥们立马换了副嘴脸,笑嘻嘻地套起了近乎:「姐姐们等会儿风光了,以后可照拂照拂咱们。」 「知道了知道了,烦人。」 凤丫扯着梵嘉茵绕过两人,在其他几个姑娘的簇拥下,成功将她带出了楼。 醉心阁比梵嘉茵想像中的大多了,仔细算来该是有四层楼这么多,大厅设计了一个巨大的下沉式圆台,正好设了一大个舞台,在楼上的走廊处也能低头将台下的酒宴一览无余。 凤丫悄声伏在梵嘉茵耳边:「你要找的人在莺歌儿房里,二楼左拐第九间房,门口牌子上写着莺歌苑。我帮你打听了,莺歌儿晚上有节目,那人喝了一天烂醉如泥了。你等酒宴一开始,最热闹的时候,就可以混进去了。」 梵嘉茵暗暗记号,几人在楼梯口分道扬镳,姑娘们牵着手下了一楼作准备,她则在二楼的楼道里往左拐了进去。 她仔细低着头,手里抱着姑娘们的衣服打着掩护,眼角余光带着数着房间的数字。 因为身子虚弱,高热也刚刚退下,梵嘉茵浑身还是使不太上力气,仿佛给人一推就能倒似的。连着撞了好几个骂骂咧咧的醉鬼,她终于数到了第九间。 莺歌苑已经是二楼最里头的房间了,左右没有什么人,姑娘们都准备着接下来的节目,宾客们也都举到一楼去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楼下的动静声越来越大了,好像是第一个节目结束,观众们在抛铜板叫好了。梵嘉茵趁着混乱声,吱呀推开门,闪身熘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还有还未散去的饭菜味,大鬍子裸着上身,侧着对着墙唿唿大睡,身躯跟着粗重的唿吸起伏着。 梵嘉茵放下手中的衣服,蹑手蹑脚进了房间,屏住唿吸蹲下来,在乱糟糟地地上找出了大鬍子的衣服,可是翻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她想要的灰压。 梵嘉茵站定思考着,尝试着以大鬍子的性格去假象。 他从她身上搜刮出好些银子,又得了将她卖给醉心阁的钱,这会儿连定了三天的房,对姑娘来说他就是个有钱的香饽饽,肯定会哄着骗着给他灌酒,讨要赏钱。
第80页 梵嘉茵被他卖了,钱他也多的没处花,那灰压肯定也对他没有什么价值了。 她转念一想,开始在莺歌的梳妆檯上翻找起来。 莺歌在醉心阁等级不低,从她的梳妆檯的置物就能看出来,还有好几件玉人楼的胭脂,价格不低。 「这……」梵嘉茵惊讶地发现了一个小瓷瓶,这瓷瓶特别眼熟,正和她离开玉人楼前,花杉月送给她的拿一瓶一模一样。她打开瓷瓶,里面的粉末颜色和气味也都一致。与她拿到的不同,这一瓶明显就是莺歌走正当路子从玉人楼买回来的。 梵嘉茵转动瓷瓶一看,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大字:「春!情!散。」 梵嘉茵表情一僵,把这小瓷瓶默默地收了起来,准备等回去以后找花杉月对峙一下。 她继续翻找着,终于在一个珠宝盒里发现了灰压,大概被莺歌当成是形状特别的髮簪了,和髮簪首饰放在一起。 梵嘉茵探手拿走了灰压,刚想转身,脚下却被一个东西绊住,险些没有摔崴了脚。她定睛一看,正是那刻着「卫」字的小木牌。 正在这时,大鬍子觉得胃里一阵火烧,眼看着就要浮到噹啷口了,翻过身来往地上「哗」就是一口,这一口混着酒菜在腹中熬了许久,气味沖鼻,梵嘉茵差点没有跟着也呕出来。她与还没缓过神来的大鬍子蓦地一对视,蹲下来捡起地下的木牌后,拔腿就往屋外跑。 大鬍子如梦方醒,后知后觉,只看见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形迹可疑,手里还拿着他之前送给莺歌儿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簪子。 他放着这么多珠宝不拿,拿那个做什么? 脑海中忽然想起她刚才像是打了个趔趄,那露出的脚踝分明雪白无暇,和他脸上的肤色根本就不一致。 是那丫头! 大鬍子的酒登时醒了一半,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跟着在后面追。 「你给我站住!」 他跑出房门,脚步因宿醉和劳累一夜,还有些浮躁不稳,好在这一层的宾客都在下面看着演出,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阻碍,他们只见的距离越来越小。 大鬍子叫喊的声音很大,但底下的叫好声更大,顷刻间就将他的声音给淹没。 这大概是梵嘉茵人生第一次心跳如擂鼓一般,她现在的脚步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每一步都像跑在刀尖上,又疼又麻,她只得咬着牙,听着耳边的嘈杂声。 她只有这一次逃跑的机会,倘若失败了,看守她的只会更加严格。 大鬍子在二楼的楼梯口追上了梵嘉茵,他狰狞地笑着,骯脏的大手朝她的肩膀抓了过去,刚一碰到她的肩头,却见梵嘉茵一个反身,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眼神决绝而狠戾地望着他。 「你喜欢,你就用个够!」 她用嘴咬开瓷瓶的塞子,用力往大鬍子的脸上倾倒,另一只手用力地推向他的胸口,将他一掌推了下去。 大鬍子没反应过来,勐地一惊,几乎将大半的粉末都给吸了进去,还有些飞到了他的眼睛和嘴巴里,他连忙痛叫一声捂住了脸颊,身体因为失重滚下了二楼。 同时间,涅槃的舞蹈表演完毕,欢唿声一浪接着一浪,人们激动地站了起来,声浪几乎都要把房顶给掀翻了,梵嘉茵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绕过在地上打着滚的大鬍子,奋力朝着人声鼎沸的出口奔去。 她满心希冀,只盼能重见天日,可是走到门口,却被一拥而上想要起闹的宾客们重新推了回来。 梵嘉茵下意识回过头,只见满脸涨红的大鬍子已经爬起来,于人群中的她四目相对,双眼淬了毒一般朝她走来。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力气,半弯着腰,从人群中用力挤了出去。 与醉心阁中的人气暖热不同,一出门来,一阵微凉的风吹到了梵嘉茵的脸上,她又重获了自由。 她扯下了绑的紧紧的发束,一头浓密如瀑的黑髮倾泻了肩头,同时身上的疼痛感也纷至沓来,腰间的伤口未愈,手臂的疼痛不减,脸上又开始有些发热了。 梵嘉茵眼前一片迷濛,意识逐渐模煳,她脚下发软,就要栽倒下来。 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搀住了她,将她一把揽进怀中。 梵嘉茵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瞳,安心地笑了笑,将自己重得不行的脑袋用力地埋进他的怀中:「小卫将军,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可以进宫了! 进宫就有感情线了! 可以开启苏爽模式,谈恋爱了呜呜呜~ 第45章 【45】 卫临风在收到梵嘉茵的消息后,立马带着他的人快马加鞭赶到了湘岚。 柳雅一眼就认出了随从送来的萝蔔丁口红,也吵吵着要跟着一起去,因为不擅骑马,她和两个卫家的侍卫一起走的水路。 据报上消息的巡查兵所说,这姑娘身上有很重的伤,并且被胁迫着,情况十分危急。 到达湘岚后,卫临风没有片刻休息,马上和地方官取得了联繫,安排了大量的眼线四处探访,争取能尽快找到梵嘉茵。 就在刚到达湘岚没多久的傍晚,卫临风一身常衣,身旁跟着同样穿着常服的副将,两人行色匆匆走在路上,恰巧发现街上的人流量都在往同一个地方聚集,便也跟了上去。 刚来到醉心阁的门口,梵嘉茵就这么从里面逃了出来。
第81页 她费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后,一头散髮披肩坠下,哪怕脸上画着仿妆也难掩她外露的气质光华,只是她气力已尽,软了身子,被卫临风及时搀住。 许是刚才一时情急,用嘴咬开了那装着危险粉末的瓷瓶塞子,怎么说也有少许粉末入了口。这粉药效强劲,加上梵嘉茵跑了这么一段,感觉身上有些燥热,脸上和额上再次发上了低热。 卫临风风尘扑扑,梵嘉茵一头栽倒在他怀里,便觉得像栽进了个小冰窖里,下意识蹭了蹭,抬手攥住他的前襟。 这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小女子情态,自然又带着几分媚态。 卫临风身形一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个人就这么生生站着,一个僵直的像块石头,另一个几乎把整个身体的中心都搭在他的身上。 倒是身边的副将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梵嘉茵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木牌:「呀,将军你看,这不是……」 卫临风顺着副将的目光低下头去,怀中的女子微眯着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微红的脸颊蹭进他的怀中,叫人移不开眼。 她那双带着淡淡青紫印的手,紧紧握着他给她的那块小木牌。 卫临风忽然觉得心中有个地方被轻轻碰了一下,似平静的湖面因蜻蜓落脚泛起了圈圈涟漪,似安静的撞钟被敲响了静谧的回音。 「站住——」 醉心阁中又出来一个男人,他赤-裸着上身,也光着脚,带着满身浓厚的酒味跑到他们的面前。卫临风缓缓抬眼,只见来人脸涨的通红,那底下唯一一块遮羞布却无法遮住他的异样。 那粉末药效已经开始发挥,大鬍子已看不清前面的人是谁,双眼迷濛着,下意识朝梵嘉茵探出手去。 见到一个光着上身企图不轨的男子,不怀好意地追逐着一个满身是伤的脆弱女子,卫临风身边的侍卫立马面色一紧,纷纷从腰间取出武器阻止大鬍子靠近。 卫临风也认出了眼前的人,上一次他也是从大鬍子的手中救出险些被他烧死的梵嘉茵。 「滚开,她是我的人。」大鬍子伸手,想将梵嘉茵从卫临风手中抢走。 卫临风一对黑眸深处翻涌着怒意,弯身将梵嘉茵打横抱起后,飞起一脚便将大鬍子踹出好几米远,吓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他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大鬍子:「杀了。」 卫临风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八成都听见了他的话,再见他身边人都拿着刀剑,吓得四散奔逃。 副将有些难办地挠了挠头:「在这大街上杀?这么多人不大好吧?不如先把他拖到哪个小巷子里再杀?」 「你凭什么杀我?」大鬍子大声嚷嚷着,试图把场面闹大。 「凭我喜欢。」 话音刚落,大鬍子的手脚就被一拥而上的侍卫们摁住。 卫临风抱着梵嘉茵,一步步上前,抬腿用力踩在大鬍子的手臂上,疼得他一阵哭嚎。 卫临风瞳黑如墨,脚下用足了狠劲,再次重重地一跺,只听见几声关节处像是被踩断的声音:「她的手,是你打的对吧。」 他仔细看着梵嘉茵,注意到她腰间还有一个暗红色的血口。卫临风想也没想,第二脚重重地踩在大鬍子的腰上,又听大鬍子一阵哀嚎。 一个男人尚且都不能忍受的痛苦,他竟然敢全部施加给一个女子。 大鬍子呕出一口血来,大声哭喊讨饶,满脸通红涕泗横流:「求求你们,求求你英雄,放过我……」 怀中的梵嘉茵轻皱起眉头,嘤咛半声,许是卫临风用力过勐,碰到她的伤处。 他收了脚,连头也不回,再次说了一遍:「杀掉。」 副将和几个侍卫对视几眼,默默地拖着大鬍子往旁边一个漆黑的巷弄走去。 - 天边泛出淡淡的蟹壳青色,天亮得早,晨光撒进房中,带来了些微暖意。 梵嘉茵睁开眼,先见一檀色垂帘,再闻见淡淡的苏合香,这是个她从未来过的房间。腰间的伤好像少了些痛处,手上也多少绑着些绷带,她侧过头,认出了守在床边睡得迷迷煳煳的柳雅。 她得救了。 系统的声音如约而至:【亲爱的,免费给你报告一声~身上的伤口正在癒合中,不明粉末的微弱效用也已经解除,你已经在慢慢復原中啦!】「这是湘岚吗?」 【这里是信州哦,你回到温暖的家了。】梵嘉茵想坐起身,柳雅这时也醒转,揉了揉眼睛就起身搀扶,关心道:「小姐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想去乱葬岗鞭那大鬍子的尸了。」 柳雅眼皮微微肿着,像是哭过,她说话说得狠绝,倒把梵嘉茵给说笑了:「你好狠的心——大鬍子他死了?」 「对啊,死得好!」柳雅递来一杯温水,扶着梵嘉茵饮下,「听说卫将军救下小姐的那一天,就下了命令要他的命。我给小姐上药的时候都心疼死了,里里外外一身的伤,死那么快真的便宜他了!」 梵嘉茵这才想起,那天她从醉心阁出来遇见的人的确是卫临风。 在最危机的关头,他的突然出现竟让她觉得无比安心,不知是因为他是将军的缘故,还是原书中他本就是与她一方的忠臣。 「我这是在哪里?」 「卫家啊,卫将军说你无处可去,想你该也不想回黄家,便把你带回家了。花楼主已经再给我们安置房间,等小姐你痊癒了,咱们就能一起去玉人楼了。」
第82页 没想到他倒是心细。 梵嘉茵起身,柳雅给她披上外套。 「卫将军在哪里,我去谢谢他。」 柳雅忽然莫名一笑,意味不明地转着眼睛,一副欲言又止,不说又憋得慌的表情。梵嘉茵轻轻掐了掐她的手背,数落道:「想死吗,卖什么关子?」 柳雅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小姐是不知道,您这在病中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可折磨死卫将军了。」 梵嘉茵这才知道,她回乡这一路犯了什么丑态。 不得不说玉人楼出品皆属一绝,梵嘉茵中了春-情-散后,那刚消下去没多久的烧再次引了上来,整个人被烧得迷迷煳煳,神志不清。 卫临风没有照顾姑娘的经验,底下的人同样也没有,只得雇了一艘大的客船,将她带了回来。这一路上,梵嘉茵抱着卫临风不肯撒手,一离开她就哭得不行。 「小姐,听说你啊,一会儿喊着『我疼』,一会儿喊着『别离开我』,不抱着卫将军就睡不服帖,把人家的脸都喊红了一路,」柳雅捂着嘴狂笑,看着黑着脸的梵嘉茵,「你这事迹已经在卫府都传开了,这两天还是低调地在房中养伤吧,人家卫将军都羞得两日没出门了。」 梵嘉茵没等柳雅说完,乖乖地脱下外袍和刚刚穿上的鞋子,默默地躺回了床。 她在百万粉丝心中的高冷孤傲的形象,在大梁功亏一篑了。 还是睡会儿吧,睡会儿说不定能再穿回去。 「柳姑娘。」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卫临风的声音,惊得梵嘉茵赶紧背过身,闭上眼睛。 柳雅抿嘴一笑,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卫将军早。」 隐约听见卫临风清了清嗓子,想了好半晌才问道:「昨夜,我不在,她睡得可好?」 梵嘉茵:? 好!好得很!她睡觉从来不抱着谁睡,安全感特别足。 柳雅的回话真诚,加了几分夸张:「不好,哭哭啼啼地,折磨了我半宿,还是应该听副将他们的,让将军你守着夜更好。」 梵嘉茵双手下意识攥住被角,忍住想冲出去锤柳雅的冲动。 「……」卫临风显然在思考措辞,每一句都说的艰难,「那要不要,我是说,柳姑娘你去歇息,我先帮你守一会儿……」 「好啊。」 柳雅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答得飞快。 梵嘉茵唿吸一窒,「嗖」一下起身,迴转过身来。 没想到这一回眸,成功和刚刚走进来的卫临风,对上了。 第46章 【46】 「卫将军,你这是被下了定身术?」梵嘉茵镇定下来,背靠着床头,平静微笑地说,「有事找我吗?」 被梵嘉茵缠了一路,也照顾了她一路,现在她已经醒了,卫临风却是有些不习惯了。他想了想,不知怎么开口,含煳道:「嘉茵姑娘睡得好吗?」 梵嘉茵笑面一僵,心里想:他什么意思?来追究了? 「挺好的,这几天着实有些累了,所以睡得特别香,连个梦也没做。」 「这样啊。」 卫临风点了点头,两人再次沉默了,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一个想着,她大概是都不记得了。 另一个则在自我催眠着,我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不记得……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响动声,像是又有谁要过来了。卫临风下意识回头往门外探出头去,脸色一变,立马迎了出去。 「兄长这是做什么?你下去,我来推吧。」 「是。」 像是有个丫鬟离开了,梵嘉茵仔细听着动静。 她依稀记得,原书里介绍卫临风家人的笔墨并不多,只寥寥几笔点过他的父亲和一个病弱兄长,名字好像叫卫临尘。 接着就听见一个陌生又清冷的男声,带着笑意回答卫临风:「柳姑娘让伙房准备吃食,我猜想该是嘉茵姑娘醒了,就想来问候问候,看看是什么样的仙女儿拉着我弟弟的手一宿,捨不得放开。」 「……小点声。」 真·风评被害梵嘉茵: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紧接着,一重一轻两个脚步声传来,梵嘉茵带着笑容转过头来,表情有些尴尬的卫临风推着满眼新奇的卫临尘走了进来。 卫临风的长相出众绝尘,他兄长的相貌定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即使梵嘉茵心里提前做好了准备,见到真人还是被惊艷到了。 卫临尘的相貌和她之前所见过的任何美男子都不同,他是带着几分清玉般澄澈的俊朗,常年未迈出过房门所以全身的皮肤白得几乎能反光,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女性的温柔,要是穿上女装,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个男人。 只是他双腿见残,坐在一辆轮椅上,一块圆毯盖在腿上被缓缓推了进来。 见到梵嘉茵的卫临尘也愣了,听说这姑娘身世坎坷,自小被亲人虐待还被遗弃到山上,这次一个人被贼匪抓走卖到湘岚的青-楼,又一个人凭着本事,带着一身的伤逃了出来,本想着这该是个女豪杰的形象,或是英姿飒爽的大大咧咧的女子形象,却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一脸淡漠的年轻姑娘。 她双眼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色彩,点头有礼地笑了笑,客气而疏离,双眼弯成刚好的弧度,唇边也晕开浅浅的梨涡。情态动作得体,气场强大,让人很难和昨天那个哭闹发嗲的形象联繫在一起。
第83页 「这是我的兄长,卫临尘。」卫临风捕捉到梵嘉茵眸中片刻的惊艷,但也是他意料之中的,兄长的长相俊美,初次见面的人无一不被吸引。 他心中莫名生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嘉茵姑娘,在卫家可还住的习惯吗?」这姑娘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弯弯笑眼感觉很容易拉进彼此的距离,卫临尘被推进房中,笑盈盈地看着她,「要是觉得还舒服的话,多住几天也没关系。」 卫临风没有插话,待兄长坐定后,给他斟了一杯茶。 梵嘉茵轻轻摇摇头:「不多叨扰了,我之前与人有约,等手头上的事情都了结了,再来拜谢卫家。」 举止端庄,气质出众。 卫临尘内心已经认了眼前的梵嘉茵作自己的未来弟媳妇了,心里乐开了花。要知道在卫家,卫老将军最不在乎的就是娶亲之事,他认为女人越多,越会误了有志男儿的大事,思想太过腐朽,导致他这么优秀的弟弟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甚至从来对女人都提不起兴趣,硬是把卫临尘这个做哥哥的急得不行。 卫临尘双眼笑成了两条缝:「咱们卫家总是冷冷清清的,不常来人。我有时候会想,府里要是有个把孩子就好了,追逐跑跳的该有多热闹……嘉茵姑娘可喜欢小孩吗?」 话题转的十分僵硬。 梵嘉茵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喜欢。」 卫临风忽然觉得有点想笑,右手握拳挡在嘴巴前,假意轻咳了两声。 卫临尘没料到她说话这么直接,也哈哈了两下:「真巧!临风也是不喜欢小孩儿,还常说以后他要是成了亲,能不生就不生。你们俩可真是有缘吶。」 「但如果是我的小孩,我就喜欢。」 梵嘉茵理所当然地补充着,成功给这段尴尬的对话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卫临尘之前便听副将提起过,这姑娘牙尖嘴利,满脑子装满了鬼点子,精得很,今天他也算是见到了。 「听说卫公子自生病以后,便再没出过卫府的门?」 梵嘉茵冷不丁地问了出来,卫临风表情微变,卫临尘倒是一副早已看开了的表情:「是啊,不想出去。」 「为何?」 卫临尘:「没有为何,不想出去就是不想出去。」 先前他和梵嘉茵说话都是满脸的殷切,整个人很热情,但现在的他却迴避过眼神,并没有再直视梵嘉茵。 梵嘉茵自顾自地说:「我从出生便是痴儿,不被允许出门,甚至连后院也没有出过,十多年来只见过两个给我餵饭的嬷嬷,还有父亲和兄弟姐妹,我从未见过大门外的世界,不知道集市上会有很多卖小玩意的摊贩,不知道其他孩子们手里拿着的叫做糖人,不知道外面有山川有河流,有竹林有草原。」 她没有说假话,在原主继承给她的记忆中,那双眼睛总是痴痴地隔着后院望着那扇窄窄的门,羡慕地看着人们进进出出。 「可是当我有一天终于走出去以后我才知道,外面的天地不会因为我不出门而停止运作,它们自顾自的美丽着,而我却浪费了这么多年,错过了它们十多年的美丽。」 她说完,房间里静谧无声,只听见他们三人的唿吸声。 卫临风将手轻轻搭在兄长的肩上,刚想让他别勉强自己了,便听见卫临尘说:「我见与不见,它们总是在美丽着,总有人会看见,也不差我一个。」 梵嘉茵也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二人,反倒是自顾自地抬手放下了床幔:「卫公子果然和传闻中说的那样,软弱不堪。」 明显感到旁边的他身形一僵,卫临风压低声线,提醒道:「黄姑娘。」 梵嘉茵当然不怕他的威胁,继续说:「卫公子无非只是害怕他人的眼光。」 卫临尘低着头,笑得苦涩。 「身为男子,一不能护国,二不能保家,三不能为家族获得荣誉,何必再出门丢人显眼,令家人蒙羞。旁人见了我,口中总是念着可惜可怜,好像从我脸上就能看出余生还剩多少年月似的。家人见了,嘴上不说,心里更是焦心,倒不如把这病容留给自己,也省得叫人家见了晦气。」 他说得轻飘飘的,身旁的卫临风别过头去,心疼地捏住了拳头。 兄长曾是他的榜样。 不仅长相俊美让人见了赞不绝口,才华更是叫人啧啧称奇,年幼时便已文采飞扬,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对兵法政事也颇有见解,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国之栋樑。 只可惜天妒英才,卫父行军时与人结下了怨仇,那人劫了年少的卫临尘做人质,在和卫父对峙时被失手推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卫临尘的双膝被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身体也因为冬日在寒凉刺骨的河水里泡的太久,从此落下了病根。 自那时候起,他便再也没出过卫府大门一步。 只是兄长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些话,总是温柔地笑着,时不时还会开些恰当的小玩笑,就好像他自己并不在意一样。 梵嘉茵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悠悠回答:「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假象的,你自己给你自己预设的障碍,是你自己没办法接受自己在旁人眼中的落差,你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别人也都会觉得你做不到。倘若你自然地走出这扇门,你会发现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你能成为官员的幕僚,为国尽心;能成为学堂的夫子,教书育人;甚至能坐在集市口守着摊位,贴补家用。如果旁人见到这样努力生活的你,又会怎么想?」
第84页 梵嘉茵的手倏然抬起,从床幔之中伸出去,净白纤细的手指指向卫临风,语气坚定得不容拒绝:「你回答。」 卫临风一怔,乖乖回答:「旁人大约会说,『卫家大公子很厉害』?」 「不错,『卫家大公子遭受到这样的挫折也能成为这般优秀的人』会这样想。那些你身上的疮疤,最终会成为你用来炫耀的勋章,」梵嘉茵手仍未放下,还是指着卫临风,「父母见了,会如何?再答。」 卫临风侧头看向兄长,只见卫临尘低着头,双眼空洞地望着自己的双腿。他眉头一紧,答道:「『终于好起来了』。」 卫临尘勐地抬头望向卫临风。 梵嘉茵这才收回了手:「不错。你呆在家里荒芜一天,你的家人就为你多担心一天。而当你战胜自己以后,你在父母面前便已经是痊癒的了。」 她字字化针,刺在他的心上。 这是医者的针,每一针都刺在应该刺中的穴位上,从那一寸寸穴位上,源源不断地给他千疮百孔的心填补力量。 卫临尘缓缓抬起头,一行清泪猝不及防地从他眼下滑落,轻盈地沿着他光洁的脸颊坠下,最后滴在他没有直觉的腿上。 「嘉茵小姐好好休息,卫某不打扰了。」 卫临尘声线轻颤,调转方向,卫临风赶紧上前帮着推出了门。 屋外已是春光明媚,百鸟莺啼。 不远处候着的丫鬟见二人出来了,笑着迎了上来,准备把卫临尘推回房间。 卫临风转过身,突然听见卫临尘说:「明日,我去集市转转。」 - 「吱呀——」 梵嘉茵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了,脚步声沉稳笃定,是卫临风。 他径直走到床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梵嘉茵正想开口,卫临风先道了谢。 「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卫临风用这么软的声音跟人说话,饶有兴趣的侧过身,右手手肘撑在床头,手背托住下颌,隔着床幔看着他隐约的身形:「谢什么?」 「兄长明日便会出门。」 「我猜到了。」梵嘉茵自信地笑了起来,她看人一向很准,「你兄长心气高,也是个很聪明的人,随便点拨一下其实他自己就能想通了。」 卫临风原本还想说些感谢的话,莫名听见她夸了卫临尘两句,忽然就不想谢了。 「兄长的确优秀,相貌极佳,性子谦和,文采也是过人的,单提出当中的任何一样,我都自愧不如。」 他的出生好像就是在给兄长作一个拙劣的对比。 无论他多努力,甚至都达不到兄长九岁那年,曾带给父亲的那种惊艷。在卫临尘出事以后,父亲的关注度更是着重放在兄长的身上,不再手把手教他练剑,而是随便打发两个副官,让他们带着自己练手。 年幼的他,总是在渴望着什么呢…… 「有吗,我觉得你更好看。」 梵嘉茵的声音不小,将陷入回忆的卫临风拉了回来。 他没想到梵嘉茵突然会这样说,轻轻「啊?」了一声。 「我觉得——你更好看。」梵嘉茵又说了一遍,她将床幔撩起,目光直勾勾地锁定了卫临风,「小卫将军威风凛凛,性子沉稳,武艺超群,还救了我两次。」 她眼神像是带着钩子,硬生生把卫临风的魂快给勾乱了。 这是除了副将平日的熘须拍马,第一次有人这样真诚的夸他。 梵嘉茵扬眉一笑,食指比成一个「一」字,放在唇边:「我很喜欢你。所以我决定,等我入宫以后,奖励你一个秘密。」 卫临风心中咯噔一声,从此他的心中,仿佛也多了一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临风(可怜巴巴):没人喜欢我,没人夸过我,我好差劲,我好不优秀哦qaq梵嘉茵(摸摸头):你好帅,我好爱。 卫临风:!!本将军宣布,从今以后本将军就是嘉茵的所有物。 梵嘉茵:乖~ 副将:将军,你好帅,我好爱。 卫临风:滚。 副将:行,老双标了。 第47章 【47】 已入初夏,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鸣蝉初现,艷阳压顶。 黄府院中树木浓荫如盖,树下放着几张凉椅和鞦韆,以供避暑。黄嘉丽百无聊赖地闲坐在鞦韆上,手里正喝着冰镇过的燕窝甜汤,开着大门吹着穿堂风。 一旁的凉椅上,黄勐躺在上面合目养神,将手中的蒲扇盖在眼前挡着日光。 是难得的闲日,二人享受着静谧的夏日午后。 就在这时候,黄叔从门外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却见他脚步匆忙,忐忑地走到黄嘉丽身边,唤道:「小姐,您有封信。」 「信?」黄嘉丽不以为然地舀着燕窝,清透淡甜的燕窝顺着瓷勺滑入口中,「何人所寄?」 本是随口一问,黄叔迟疑地答:「玉人楼的那位寄来的。」 「黄嘉茵!?」黄嘉丽一惊,把手中的燕窝交到身边伺候的丫鬟手里,伸手抢过黄叔手里的那封信。 自她听说黄嘉茵被卫临风从湘岚救回来以后,黄嘉丽一直心虚地等着她回来闹事,毕竟当日她腰间的伤是拜自己所赐,以她那记仇的个性,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是她多方打探,只听说黄嘉茵她一回到信州就去了卫府养伤,等身子养好了以后就被玉人楼的楼主接去了,这近两个月时间都没有离开过玉人楼,压根没有想和黄家牵扯一丁点关系的意思。
第85页 现在她果然憋不住了,要下战帖了是吗? 黄嘉丽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原本闭目养神的黄勐被黄嘉丽的声音惊醒,他抬手把盖在眼前的蒲扇取下来,双眼因刺眼的阳光而眯成细缝:「她写的什么?」 黄嘉丽展开信纸,里面既无题头,也无署名,只单单写了两句话:我一切都好,你好自为之。 「这丫头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是要造反不是?」黄勐踢着木拖,走到黄嘉丽的身边,待看清她手中信的内容以后,吹鬍子瞪眼睛地抢过来,「她这是在威胁谁?」 黄嘉丽愤怒地将手中信封撕成碎屑,用力地撒了一地:「莫名其妙!她要宣战?好啊,来啊,缩在龟壳里算得什么本事?黄叔,你去转告她,她要有什么对咱们黄家不满意的,大可以堂堂正正走出玉人楼的门,躲在人家那里耍什么横?」 黄勐沉着脸,思考再三,还是忍了忍,走到黄叔面前压抑住自己的脾气:「你去告诉她,家里的事情关起门在家里解决,莫要让他人见了笑话。」 「三小姐她……出了玉人楼。」 黄叔低着头,眼睛瞥一眼黄勐,又偷扫一眼黄嘉丽。 她出门了? 二人听了明显有些吃惊,黄嘉丽狐疑地问:「你该不是老眼昏花了看错了?」 「我也以为我看错了!可是千真万真,不仅是我,当时那一条街上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信还是柳姑娘亲手交到我手里的。」黄叔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越是想说清楚就越是说的含煳不清。 今日玉人楼门口,多了三顶装点气派的轿辇,一字排开立在长街,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来人像是宫里头的,虽说穿着便衣,但每一个随从的行头都是体面矜贵的。 只听得人说,来接玉人楼的花楼主,和她的关门弟子黄嘉茵。 黄叔说得唾沫横飞,激动得不行:「柳姑娘特地把这封信交给我,嘱咐我一定要交到二小姐手里,还说要给我赏银,你们看——」 他边说着,手里便拿出一锭黄金,是实打实的金元宝。 黄嘉丽瞪大了眼睛,倘若说黄叔年纪大了说得胡话,这金元宝断掺不得假。黄嘉茵在玉人楼里闷声不作响月余,竟变得如此豪气,用黄金打赏? 这一遭更是吓得黄勐一屁-股坐在凉椅上,他反覆看着手中的信纸,不过两句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就好像这两句话是在对他说的。他双目惊恐地望向黄叔,声线不稳:「你说,是哪里的人接她去哪里?」 「听说了,该是送进宫去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了。」 如同聚雷轰顶,黄勐整个人僵在原地。 两个月前,长公主梵馨便将之前允诺给他的招牌送来了,并且带话给他,让他把黄嘉茵这个早该解决的麻烦给解决了。正巧嘉茵遇上大鬍子劫持,本想着有人能代他处理再好不过,却未曾想她命竟如此之硬,不仅完好无损的回来,更是一直在玉人楼的庇护之下,安安全全地活到现在。 可是现在,她将要进宫去了。 当梵馨看到她还活着的那一剎那,就是他黄勐死无葬身之地的瞬间。 黄勐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耳中已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黄嘉丽愤恨地握紧拳头,冷笑一声:「我这妹妹你见到了吗?过得可好?身上的伤可都好全了?」 黄叔面上忽然一松,竟露出了满脸褶子的微笑。他满眼的憧憬,放空着,思绪就像回到了见到三小姐的那一刻,与她相比,万物仿佛都失去了光华,她耀眼的叫人不忍眨眼,生怕错过了一秒永生不将再现的绝景。 他恍然启唇,发出由衷的感慨:「三小姐她,太美了啊……」 - 柳雅从屋外进来时,梵嘉茵正在对镜梳妆。 今日入宫,妆容不宜过浓,以免太过张扬吸引了不必要的目光,但必须别致吸睛,在入宫给后宫嫔妃作妆之前,第一道关卡便是自身的妆容。 况且今日她是要完成「吸颜粉」的系统任务的。 梵嘉茵将根根分明的细眉勾勒好后,着重设计了自己的眼妆。眼妆不宜上颗粒过大的亮粉,轻扫了两笔肉粉色作为眼窝的底色后,晕上了某国际知名品牌的大热奶茶色,要想双色过渡的足够均匀,就要用大号的粉刷沾取一层薄薄的散粉按压,不仅可以吸油固粉,还能使色彩不那么突兀。 上眼尾和下眼尾的深色晕染用的是深肉桂色,用扁平刷头的刷子立着刷出氛围,画出眼眶,直接代替了眼线的勾勒,让眼睛整体增大又分外自然。 柳雅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信已经交到黄叔手里了,我告诉他你待会儿会出来,大概他还在外面等着瞧呢。」 「让他瞧吧,最好再回去好生描绘一番。」梵嘉茵轻笑两声,在刷好睫毛膏以后,在鼻樑处点了一粒棕色的单痣。 笼着一身黑袍的花杉月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冉冉和善善。 这一月余,扪心自问,她能交给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东西并不多,嘉茵自己本身就是带着高超的技艺来的,但她性子较为尖锐,为人处世风格过于嚣张,若是在外头倒也无妨,进了宫里可就不一样了。所以花杉月教梵嘉茵更多的是如何与宫中的男男女女相处,如何以柔克刚,巧妙地游走在不同的人际之间。
第86页 好在梵嘉茵本就是聪明的人,上手很快,而今的性子已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好羡慕你呀,可以跟着进宫。」冉冉跳到梵嘉茵跟前,握住她的手,眨巴着眼睛认真地盯着梵嘉茵看,「嘉茵姐姐真美啊。」 梵嘉茵眼眸如水般流转,扬眉一笑,清瘦但线条流畅的脸颊凹进两个称心的梨涡,更美得叫人心颤:「要是你和善善也跟着进了宫,那玉人楼可就没人看店了。」 善善抿嘴直乐,想到之前梵嘉茵刚来楼里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真能跟着花杉月进宫去。她不禁有些感动,眼眶红了几寸:「你要是能被留在宫里,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听到没有?」 「你放心吧,你们就是我在大梁唯一的亲人,」梵嘉茵伸手也握住善善,抬眸看向双手抱胸笑得欣然的花杉月,「该找的人,该报的仇,我一个都不会落下。」 门口穿着常服的大太监撩起了门帘,声调拖得漫长:「花楼主,时辰不早了,该上轿了。」 话音刚落,花杉月便带着梵嘉茵走出了玉人楼。 街市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眼巴巴守在玉人楼门口看热闹。 花杉月先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及地黑袍,将身上会露出来的皮肤遮了个干干净净,头顶上还带着一顶笼着黑纱的大檐帽,出了门后迅速地钻进了第一顶轿子里,坐定后立马放下了轿帘,生怕透进一点光。 「你看清了吗?那花楼主长什么模样?」 「看清了,像是个男的。」 路人们等了好久才等到花杉月一闪而过的身影,连忙伸长脖子张望着,可花杉月是铁了心不会再露头了。之前为首的太监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应该就是花楼主新收的关门弟子了。 众人的好奇心被吊到巅峰值,纷纷伸长脖子,气氛紧张地盯着门帘后。 只见款款走出来一个头上也戴着纱帽的女子,她身材高挑,穿着一席粉霞色曳地飞鸟撒金纱裙,束带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勾勒的更加明晰,净白出尘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精緻地染着粉嫩的蔻丹,和一身裙装相互映衬着。 她跟在太监的身后,缓步走向第二个轿子,经过侧边的人群,散发出一阵沁人心脾的、玉人楼独有的花香味。 一向八卦的面摊老闆面摊子也不管了,手里拿着个捞面的漏勺就挤到人群中:「黄家姑娘?我见过的呀,来过我摊上。」 「你见过?」身边听见他话的人们赶紧凑了过来,好奇地问,「是她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面摊老闆仔细瞧着正走向轿子的纤瘦女子,「这气质实在有点像,但好像没这么瘦吧,我记着他家姑娘挺胖的……哎呀,反正要瞧着脸我才能确定。」 就像他说的,在面纱摘下来之前,一切都是白搭。 梵嘉茵深知犹抱琵琶半遮面比赤-裸-裸现出美貌要有效的多,只是过于隐蔽也只会消磨掉众人的好奇心。在踩上高轿台上后,梵嘉茵停住脚步。 她纤长的手忽然抬了起来,将戴在头上的帽子解了下来。 街市上的所有人都在见到她脸的那一刻彻底沉默了。 谁都没想到那修长如白玉一般的脖颈上,竟是这样的天姿国色。 那玉簪螺髻下是一张精緻小巧的脸盘,阳光尽撒在她眉眼之间,眨眼时晶亮亮一片,微微一笑更是暖人心间,弯弯的眼瞳如同邻家小妹一般直甜到人的心里,一举一动却像盛艷仙姿的清丽仙女,唇角微绕竟还增添了几分勾人的妩媚,简直满足了对「美」一字的所有幻想。 梵嘉茵温柔地看向周围,微笑着扫视着直勾勾盯着她看着的人们。人群中,她看见在黄家门口开面摊的老闆,梵嘉茵盈盈一笑,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天啊,她认出你了掌柜的,她对你笑了!」 「我的妈呀,这样美的女子,要是到我店里来吃,我根本捨不得收她的钱!」 「太温柔了这个姐姐,买了玉人楼的胭脂就能像她一样美吗……」 面摊老闆此刻正被幸福击中,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巴掌,从前给她上菜的时候,怎么也都没想过要给她多加些菜和小料。他抬起手中的漏勺奋力地在头顶上挥舞着,大声喊:「黄小姐,往后你要是饿了,咱家的面随你吃!」 话音刚落,好几个年轻人都涌到他身边,兴致勃勃地问他,关于这位从来都养在深闺的黄小姐的往昔。 面摊掌柜脸涨的通红,兴奋地大声嚷嚷着:「你们是不知道那黄家老爷有多腌臜,听说这黄小姐小时候是个痴傻的,便被关在家里不允许出入……」 梵嘉茵在轿中坐定后,特意挽上了轿窗的帘子,似是不经意地露出她完美的侧颜,坐在轿中另一边的柳雅手里摇着扇子,将梵嘉茵的髮丝吹拂,她随意地抬手撑着下颌,更添了几抹慵懒的魅意。 起轿了,梵嘉茵开始听见系统忙碌的提示音。 【恭喜你颜值粉+1,+1,+1,+1……剧情任务:离开梅花寨,收穫颜值粉(5/5)完成】【恭喜你,任务:收穫颜值粉(20/20)完成】【恭喜你,粉丝数达到99,开启部分护肤品类三级权限:防晒类/妆前乳/面膜类/洁面类……解锁防晒类,解锁成功!】【任务:收穫颜值粉(99/99)完成】【粉丝数达到199,开启护肤品类三级完成权限,解锁成功!】【……】
第87页 粉丝数量被一直播报着,等提示音的频率更新的越来越慢,暖男系统也终于成了废男系统,他用嘶哑的嗓子强撑着继续播报着。 【粉丝总数已经达到797人,最新解锁:身体护理/美瞳/护髮/美容仪器/无归属等全部使用权限,新权限:网课学习/限时代购/物品增量,冷却24个小时后自动开启。】梵嘉茵此刻如同拥有万贯家财的富婆一般,坐拥整个梳妆檯。 废男:【我算是服了……】 梵嘉茵挑眉,察不可闻地轻笑一声。 等进了宫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进宫啦。 谢谢小天使们的收藏~ mua~ 第48章 【48】 轿子有些颠簸,随着离皇宫的距离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梵嘉茵放了轿帘,合着眼睛和系统聊着天。 「给姐解释一下,这几个新权限分别是怎么用的?」 随着颜值粉的爆棚,梵嘉茵每天的静止空间增加到了三个小时,新得到的权限也掉起了她的兴趣。 系统有气无力地回覆:【这是三个全新的权限,能为你开闢更多的圈粉可能。】「介绍一下。」 「网课学习」就是静止空间升级后的附加功能,在静止空间中,每个月能有一天的三个小时是可以进行知识的输入的,也就是系统会自动筛选并罗列出梵嘉茵不知道但需要的知识,已网课的形式给她进行短暂的补课,促使她的各方面能力即使在古代,也能保持着进步。 学习的内容不仅仅只有美妆领域,还会有其他很多领域的知识可供选择,随着粉丝的增多,静止空间的等级提升,可以学习的选项也会更多。 【『即时代购』就是我能帮你代购你想要的东西,一些梳妆檯里没有的、这个世界里没有的东西,时限是两周一次,每次代购的代价是五十两。现在我能带的东西重量不宜超过五百克,粉丝数量增多我的代购权限也会增大。】「你一个系统还要钱?」梵嘉茵嫌恶地皱起眉头,不过她目前的确有需要代购的东西,轻轻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包,「现在给我代购一瓶肤蜡,银两自己扣除吧。」 系统要是有手,此刻一定会擦擦自己镜面渗出的汗渍:【冷却时间还有二十四个小时……】「预定会吗?下一个功能。」 【……物品增量,梳妆檯里有的物品,可以进行数量的增加,没有数量限额,代价是好感积分。一个路人粉即为一分,一分可以复制一件,积分使用不消耗粉丝数量。】这个权限相比前两个就实用很多了,梵嘉茵得到的一些化妆品送的送发的发,已经所剩无多了,运用这个物品增量权限,她觉得她以后甚至可以用卸妆水做她的防身武器。 「小姐,我们到了。」身边的柳雅轻拍了拍梵嘉茵的肩膀,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佩戴好面纱后,和柳雅结伴下了轿。 宫门气派,宫殿巍峨,柳雅瞠目结舌地望着偌大的皇宫,激动地直摇梵嘉茵的手臂。 梵嘉茵却是更淡定许多,毕竟不是第一次来了。 花杉月脱下了披在外面的黑袍也下了轿,她里面穿着的衣服也还是深色的长裙,将皮肤裹得严严实实。梵嘉茵带着柳雅走到花杉月的身后,一行人低着头,跟在领头太监的后面进了宫门。 领头太监带她们来到了后宫高等宫婢的住所安顿下来,因是皇后特地嘱咐的,居住条件并不简单,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花杉月住在水斜阁,梵嘉茵和柳雅安顿在鸢尾斋。 「姑娘有什么需要就说,皇后娘娘吩咐了,定要厚待你们玉人楼的妆娘们。」这白面大太监笑起来一口大白牙亮闪闪的,谄媚得很。 梵嘉茵笑着点点头,扬手示意,柳雅从囊中取了一锭银子交到太监手里。 这太监面不改色地将银子收进袖中,带着身边的跟徒转身欲走。拐角处走出来一个抱着锦盒的宫女,在四下张望着,见到这处有人便走了过来。 这宫女打量了两圈来人,问身边的太监:「夏环,你不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在这儿做什么?」 这宫女态度嚣张,显然并不把这两个太监放在眼里。梵嘉茵眉眼一挑,认出她来。 她是梵馨身边的宫女,浮花。 「这会儿就准备回去了,浮花姑姑在这儿忙什么呢?要不要咱家帮一帮……」要是论起等级,夏环是伺候皇后娘娘的,自然不比浮花低,只是碍于长公主的身份,还是要礼让几分。 浮花皱着眉头,被夏环一口白牙闪了眼睛,摆了摆手:「不必了,你们忙去吧。」 夏环收了笑容,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本着不想一进宫就起冲突的想法,梵嘉茵无声地欠了欠身,带着柳雅转身也想回鸢尾斋,刚转过身就被浮花喊住了。 「谁啊你们是?」浮花看着二人的穿戴,不像是宫里的人,仔细想想,皇后娘娘好像邀请了些玉人楼的妆娘来,「妆娘?」 「是。」梵嘉茵低头称是。 浮花四下张望着,好想在寻找着什么:「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皮肤有些偏黑,腰间佩玉的穿着白衫的男子?」 梵嘉茵听她问话,梵馨应该是还不知道她已经进宫了的消息。她和柳雅摇了摇头:「未曾见到。」 「不是,我跟你说话,你连个面纱也不摘?是要姑姑亲自帮你摘?」浮花本是受了梵馨的命令,给今日入宫的宁王送些小礼物的,无奈宁王百般躲闪,浮花便把气撒在她们两人身上。
第88页 梵嘉茵垂眸未答,站在后头的柳雅笑着上前,应了浮花的问话:「回姑姑的话,妆娘的规矩便是面纱时刻不可取,平日里养成习惯,防止给娘娘们作妆时浊气拂面。」 「那你为何没有?」 柳雅从囊中取了一锭银子,交到浮花的手里:「我不过是个帮衬的,轮不着给娘娘们作妆,还请姑姑见谅。」 浮花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银两,这玉人楼的妆娘果然小有积蓄,随便出手便如此大方。正想将银两收进囊中的浮花忽然被梵嘉茵扼住手腕,只见梵嘉茵反手一拍,将她手中的银子拍落下后,用另一只手接住,轻轻一抛,抛回到柳雅的手中。 柳雅和浮花皆是一愣,没明白梵嘉茵的意思。 梵嘉茵抬头弯起眉眼,笑着看向浮花:「姑姑莫怪,我这妹妹打发银子打发惯了,这会儿进了宫,当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配打发了。」 柳雅心下已然明了,收好银两也敛了笑容:「小姐教训的是,是我自作主张了。」 浮花当下面上便涨的通红,区区一个宫外来的妆娘,竟然这般折辱她。她厉声怒道:「你个贱-人,好大的胆子!」 说完,她抬手作势就要打梵嘉茵。 梵嘉茵仰着头望着她,言笑晏晏地等着。 预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浮花的手腕被身后一双手用力抓住,她气沖沖地转过身去,只见一脸阴沉的宁王站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没有人能在本王面前打漂亮的女人,哪怕是女人也不行。」 浮花吓得赶紧抽回了手,哆哆嗦嗦地低下了头:「宁……宁王殿下,是她出言不逊,侮辱长公主,奴婢才出手教训……」 要说宁王原本和长公主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近来长公主莫名想要与宁王结识,又是约见又是送礼的,偏偏宁王对长公主油盐不进,既不见面也不收礼,倒累的浮花成天两头跑。 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宁王了,又得罪了宁王,真真是祸不单行。 宁王没有认出面前的梵嘉茵,只是见她光静静站在那儿就有百般风姿,心中升起一股护花的冲动:「本王怎么觉得你在瞎编呢?成天追在本王后面送礼,装得娇滴滴的,背着人时却是这般恶毒。」 浮花刚刚被梵嘉茵怼了心里正生气着,宁王又上赶着数落她一番,她忍住委屈将手里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颗硕大幽亮的夜明珠:「奴婢奉长公主之命,将这新觅得的夜明珠赠予宁王,以庆贺宁王娶得新夫人。」 「娶都娶半年了还庆贺……」身边站着这么大的美女,宁王对这锦盒里的东西半点兴趣都没有,望向梵嘉茵的眼睛,却觉着这眼前的女子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眼睫弯弯,笑眼盈盈。 那个随身丫鬟好像他也是见过的。 「你是……仙姑?」宁王双眼瞪大,眼里满是惊艷。在得到了梵嘉茵的肯定后,激动地上前熟练地摸上了梵嘉茵的双手,偷偷地用手指摩挲着,「天吶,仙姑你这是施了仙法吗?本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不长这样啊!」 梵嘉茵微笑着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眼风从容地扫向浮花,轻声说:「长公主当真阔气,送的礼物都这样珍贵。」 没料到宁王和眼前的妆娘相识,浮花再不敢多嘴一句,生怕下一刻挨巴掌的人会是自己。 宁王咧嘴一笑,直接伸手把锦盒里的夜明珠用手抓了起来,像抓了一块普通石头一样自然地递在梵嘉茵面前:「仙姑喜欢,送你。」 「这……」 「这什么这,」宁王白了浮花一眼,还好心地替浮花把锦盒的盖子盖上,「既然送给本王,本王就能转送给别人。你回去告诉长公主,仙姑本王罩了,以后要想讨好本王,就先讨好仙姑吧。」 说完,宁王沖梵嘉茵眨了眨眼睛。 他才没有那么笨呢,仙姑给他开过天眼,要是接近了长公主,他可是要受极刑而死的。 浮花尴尬地收起锦盒,灰熘熘地告退了。 梵嘉茵看着浮花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起弧度。这是给梵馨的下马威,本该是她的东西,她要一件一件地都抢回来。 「仙姑,你放心,要是在这宫里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本王。」宁王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担保着。 梵嘉茵笑出了声,把夜明珠还了回去:「谢谢宁王今日解围,这夜明珠你收好,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宁王乖乖地收好,和她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宁王刚走,花杉月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好一出借花献佛。这么快就宣战了?」 梵嘉茵笑着将花杉月搂住,三人一起进了鸢尾斋,掩上了门。 「我喜欢暴力些,不想跟她迂迴。」梵嘉茵坐在凳子上,揉了揉劳累一天了的脚踝。 花杉月也坐下来,梳理着刚才打听到的消息:「刚得到消息,梵馨现在和朔王走得很近,意图拉拢宁王但没有成功。若真想篡位,她肯定会再想办法。」 原书剧情中,梵馨在皇后寿宴之后就会和朔王彻底联手,私养暗卫了。 花杉月轻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我尽量让你们俩都留在宫里。只是寿宴过后,我就要出宫。你只靠自己……能恢復身份吗?」 「师父,你放心,区区一个死丫头,不足畏惧。」
第89页 梵嘉茵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脑中唿出了系统面板,取出十来瓶spf50+的防晒霜,在花杉月和柳雅惊呆了的眼神中,从她轻飘飘的长袖中一瓶一瓶摆了出来,「这些,早就想送你了。」 花杉月拿起一瓶,仔细分辨着上面写的奇奇怪怪的字:「这是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蹦跳着回府的宁王哼着歌,找来一个漂亮精緻的锦盒,把手里的夜明珠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姬妾1:这是什么? 姬妾2:进了宫一趟,王爷就得了赏赐吗? 姬妾3:怕不是那个女人送的。 宁王:嘿嘿,你猜对了,说不定过段时日能给你们再添个姐妹。 …… 姬妾4:(小声bb)肯定是长公主!最近总送东西来。 姬妾5:好气啊,她要是嫁进来,可不是要做我们老大? 姬妾1234:绝对不可能!坚决抵制贱-人梵馨! 远在皇宫的梵馨:? 第49章 【49】 溯夜轩。 「啪!」梵馨用力地在浮花脸上扇了一巴掌,把浮花扇得直接扑在地上,手中已然空了的锦盒也摔在地上,盖子和盒身摔成了两截。 梵馨恶狠狠又踢了她一脚:「让你做点事没有一件做得好!前前后后浪费本宫多少银子,这次好不容易送出去了还是从了别人的人情,你这个废物。」 浮花委屈地跪在梵馨面前,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宁王像是与那妆娘在宫外就相识了,关系很近……」 「关系近就应该去讨好!怪只怪本宫,惯得你这般跋扈,从今往后,你去浣衣吧。」 如同晴天霹雳,浮花眼泪刷地涌了出来,她上前抱住梵馨的脚,拼命地亲吻着梵馨的鞋面,以示忠心:「长公主息怒!浮花若是去了浣衣局,便只有死路一条了!长公主,疼惜疼惜浮花吧……」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朔王忽然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仆一主的双簧。 长公主是个聪明人,朔王也是。 无需多言,他也大概能猜到长公主想做什么。 梵馨嫌弃地踢开浮花的脸,回答道:「再给你机会可以,你打听打听,那妆娘是谁。」 「浮花知道了,知道了。那妆娘叫仙姑,宁王叫她『仙姑』!」 「仙姑?」朔王唿吸一顿,脑海中显现出一个女人的模样。 梵馨走到朔王身边,拿起桌上的酒瓶给朔王斟酒:「王爷认识?」 朔王轻轻「嗯」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杯盏接住她倒下的酒水,「那日春宴,还只是莲贵人的莲妃娘娘,是她的妆娘。大概是姓黄。」 梵馨手一颤,差点没把酒水浇在朔王的手背上。 那日春宴,莲贵人一曲水中舞名动大梁,她的妆娘功不可没,皇上亲自传唤封赏。被封赏的那人,便是黄家三小姐,黄嘉茵。 也是大梁朝真正的公主。 时隔两月,没想到黄勐办事竟如此失格,不仅没把她处理干净,还把她双手送进了宫中,潜伏在她的身边。 梵馨放下手中的酒瓶,双腿一软,跌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朔王疑惑地扭头看向她,她此刻表情放空,就像听见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般。他迟疑地问:「长公主?」 「浮花,派人下去,把黄家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梵馨冷不丁开口,丝毫没有避讳身边朔王的意思。 黄家人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她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她的血亲,也不管这些人知不知道她梵馨其实是黄馨,她只知道要想让人彻底闭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灭口。 又得到吩咐的浮花喜出望外,脑袋在地上磕地梆梆直响:「浮花遵命!」 「她命硬,要杀她,还是要本宫亲自出马。」她眸中带着寒光,转头望向朔王,「本宫要把她留在宫里,让她给缪贵人作妆娘,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她。」 朔王邪魅一笑,对眼前的蛇蝎美人生了几分兴趣:「帮你可以,本王就是好奇,长公主和她一个草民有何过节?」 梵馨不着痕迹的回答:「一个贱婢,偷了本宫的东西而已。」 - 在收到了长公主的传召之后,大理寺少卿的妾室绣瑟应了邀,进了宫中。 距离皇后的寿宴还有几日,长公主本来是约的前一天让她入宫试妆,现在急匆匆地传召她进宫,肯定不是为了作妆之事。 绣瑟加快了步子,朝溯夜轩走去,只是不知为何,太阳穴不安地突突直跳。 她忽然想起,皇后的寿宴定会邀请玉人楼的妆娘入宫,那楼主花杉月肯定也会入宫。时隔多年,她们还是要再见面了。 绣瑟不自觉地暗自握紧了拳头。 她费尽心思接近尉迟凌,也在接近他的过程中真心地爱上了他。最终,她成功摆脱了妆娘的身份,成了大理寺少卿的妾室。 本以为从今往后便能过着衣食无忧,与夫君举案齐眉的日子。 可是多少个午夜梦回,躺在她身侧的夫君唤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用温柔地、幸福的、伤感的语调,不止一次的念着,杉月。 「绣瑟姑娘。」到了溯夜轩的门口,浮花的开口打断了绣瑟的回忆。 她抬头望向浮花,浮花的脸上红肿一片,显然是前不久刚挨了训。绣瑟低着头,谨慎地行了礼:「浮花姑姑。」
第90页 「长公主在里面等你。」 浮花带绣瑟进了溯夜轩的暗室后,帮忙合上了门,安静地守在门口。 梵馨站在暗室的窗沿边,几缕阳光透过窗缝钻了进来,绣瑟开口:「绣瑟见过长公主。」 梵馨转过身,忽然展眉露出了明艷的笑容,正红色的口脂因墨绿色的裙袍衬得色彩更加浓重,又带着几分神秘的阴郁:「听说绣瑟从前在玉人楼的时候,和玉人楼的楼主花杉月交好,是吗?」 绣瑟怔住,没敢答话。 「花杉月年幼时与尉迟凌青梅竹马长大,本是一段大好姻缘,却被你利用了两人的回忆移花接木,李代桃僵,摇身一变成了官家夫人,」梵馨捂嘴轻笑,「你好厉害啊,绣瑟。」 绣瑟惊惧地在暗中跪了下来,她一向知道长公主的脾气,在外人面前像是个好相与的,但私下里比宗人府里的人都更狠毒。 她双手微微颤抖着,怯怯道:「奴婢该死。」 「怎么会该死呢,有能力的人就配得到财富与地位,妹妹快起来。」梵馨缓步走到绣瑟跟前,弯下腰把绣瑟搀了起来。 绣瑟头都不敢抬,被梵馨搀着的手腕不住颤抖着。 梵馨哼笑一声,松开了她的手:「本宫要你重新去接近花杉月,帮忙打听一个人,那个人叫作黄嘉茵。」 「长公主,我,我与花杉月已经断……」 梵馨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他们大概会在皇后处请安,你跟着去吧,就说给德嫔作妆,碰见了就和花杉月好生聊聊往事。如果花杉月只是把她当作普通妆娘看待,就再探再报。如果你觉得花杉月对她有一丁点特别,立马汇报给本宫,听清楚了吗?」 绣瑟紧张地有些微喘,大着胆子问道:「倘若花杉月待黄嘉茵很特别……长公主想对花杉月做什么?」 梵馨瞟她一眼,只一眼便像看进了她的心里,看清了她最深处的龌蹉的想法,不禁笑靥如花,眸中难掩讥讽:「如你所愿啊,本宫杀了她。」 而此时的花杉月一个人躺在床上数着银两,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皇后派来伺候的丫鬟琉光苦恼地吹着手中的伤寒药,满脸埋怨地看着花杉月:「花楼主,皇后寿宴将至,怎么你偏偏在这时候伤了风寒啊!」 花杉月倒像是个没事的人似的,吸了吸鼻涕,接过琉光手中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继续自得地数着。 来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些丫鬟偷偷熘到她房里讨胭脂买,价格直接高出外头好几倍,把花杉月乐得合不拢嘴。 她将喝干净的药碗递迴给琉光,很是不在意地说:「这种小病两日便能好的,实在没好,叫我那徒儿给皇后娘娘化也行的,她不比我差的,皇后娘娘一试便知。」 为了能让梵嘉茵成功留在宫中,花杉月装病成日在房里闭门不出,让梵嘉茵到处给后宫的嫔妃们作妆,成效颇丰,玉人楼楼主关门弟子的名声已经成功打出去了。 只是待会儿在皇后娘娘殿里试妆,她还是要去给梵嘉茵把把关。 后宫里嫔妃众多,每个娘娘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这个想比别人美一点,那个想比别人媚一点,谁也不想输给谁,如何把握好这个度,花杉月还是有点不放心。 在给露出来的皮肤都擦好防晒霜以后,花杉月蒙上厚厚两层面纱,前往中宫。 琉光也跟着花杉月出了水斜阁,路上琉光实在忍不住,对花杉月说了些心事。 「花楼主,我家娘娘应该是失宠了。」琉光有点沮丧地开口。下人的地位和主子的地位息息相关,哪怕地位已贵为皇后,若久未得到圣眷,也形同虚设。 花杉月脚步未停:「怎么了?」 「皇上怜惜湘嫔,宠爱莲妃,现在连区区一个缪贵人也能得到些恩宠,唯独我家主子,端坐中宫,皇上每回来都只是聊上几句便走,」琉光扁着嘴,真心为皇后感到委屈,「娘娘夜里常因梦醒,身边没人陪着,后半夜便会一直嘆息,听得奴婢都心疼。」 花杉月从来都是个洒脱之人,虽然也曾因为感情而心伤,但很快就恢復了过来。而今唯有银子才能让她快乐,任何男人都不能,除非是个富可敌国的男人。 她拍了拍琉光的肩以示安慰:「你放心,我这个徒儿很有本事,等她给皇后娘娘上了妆后,就能将她那漫漫长夜给了结了,从此安枕无忧。」 「当真?」 「当然,你待会儿细看她上妆用的那些妆品,全都是些她特制的上等绝品,连我玉人楼都买不到。」 两人说着话,便已到了中宫门口,蒙着面纱的梵嘉茵和柳雅刚刚走进去。 花杉月笑容一展,正想招手,却被旁边走过来的一个人挡住了视线。 「杉月姐姐,别来无恙啊。」 花杉月一顿,面色登时便冷了下来,声线也与往常的甜腻大不相同,寒到彻骨。 「绣瑟,敢再出现在我面前,你的脸皮还真够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绣瑟:好气,我最喜欢的女人喜欢我最喜欢的男人。 花杉月:好恨,我最喜欢的男人喜欢我最喜欢的女人。 尉迟凌:好烦啊,我最喜欢的女人喜欢我第二喜欢的女人,我第二喜欢的女人却喜欢我最喜欢的女人。 梵馨:?不如你们三个重新到隔壁再开一本新文?
第91页 第50章 【50】 「民女黄嘉茵,参见皇后、莲妃、德嫔、湘嫔。」 梵嘉茵进了皇后寝殿,得体的欠身行礼。今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衣,清丽可人,蒙着黛色面纱,看上去很舒服。皇后免了她的礼,说道:「刚刚妹妹们还商量着要让你给试妆呢,可把你给盼来了。」 「能被娘娘们喜欢,是嘉茵的荣幸。」梵嘉茵微微一笑,抬眼看向众位嫔妃。 皇后身居正位,穿着端庄朴素,面妆也是偏素雅的风格,正襟危坐,手里轻拈了一把小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德嫔坐在她左侧,看也没多看梵嘉茵一眼,自顾自喝着杯中茶,似在神游,想着自己的事情。再往右看,湘嫔梳着懒人髻轻轻斜靠着椅子的扶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探询和陌生,应该是没有认出梵嘉茵来。 梵嘉茵倒是记得湘嫔,那时候的湘嫔还只是一个叫海棠的婢女,而今已经是小皇帝的宠妃之一了。 最后是莲妃容晓乔,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像是受罚了在抄经,见梵嘉茵来了开心地狂使眼色,一点认错的态度也没有。 皇后顺着梵嘉茵的眼神,侧眸扫了一眼角落里挤眉弄眼的莲妃,似笑非笑地说:「本宫知道你与莲妃从前关系近,所以特意把她叫来,待会儿让你们好说会儿话,前提是,莲妃要把经都抄完了。」 「多谢姐姐。」莲妃不好意思地笑一声,埋头继续写了起来。 莲妃受罚的事梵嘉茵这两天也有听说,好像是容晓乔已有了足三月身孕,却被皇帝发现徒手爬到院中的树上捡风筝,气得罚她在寝宫抄一个月的经,不让她出门。 正说笑着,花杉月也进来了。 皇后眼神一柔,声调明显扬了起来:「杉月来了,本宫正和你的宝贝徒儿聊着试妆呢。」 花杉月为皇后作妆多年,两人相交自然颇为深厚。而身边的德嫔表情也忽而明媚许多,放下茶盏对着来人笑。 不过她的对象并不是花杉月,而是紧随其后的那个女子。 梵嘉茵侧身望去,花杉月的表情明显不是很好看,跟在她身后进门的女子娇俏大方,不带一丝私人情绪。 「绣瑟也来了。」 听见皇后唤她,梵嘉茵这才瞭然,花杉月面上的不适来由为何。 梵嘉茵走到花杉月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将绣瑟与花杉月隔开,不自觉地犯了戏瘾。她眨巴着欣喜的双眼,捧起了绣瑟的手:「天吶,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绣瑟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绣瑟一惊,尴尬地笑了笑:「请问你是?」 「我是花楼主的关门弟子嘉茵,喜欢你很久了。姐姐你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里处处都是你的故事。」梵嘉茵藏在面纱后狡黠一笑,「姐姐从玉人楼学成后进了宫,摇身一变成了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简直是我们玉人楼的奇蹟啊。」 绣瑟嫁给尉迟凌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玉人楼的名声,一直掩饰自己的出身,和玉人楼撇清关系。忽然被她这样提起,表情有些稳不住:「不敢当,我不过与花楼主曾有过一面……」 「皇后娘娘,你不知道!玉人楼的规矩是妆娘在作妆期间不可摘下面纱,绣瑟姐姐在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情况下就能被尉迟大人相中,真真是眼妆化的出神入化才能做到的。」 梵嘉茵感慨地真诚,没有一丝假意,绣瑟抬头与她对视,眼中却涌上几分怒意。 玉人楼的妆娘都知道绣瑟是如何成为尉迟大人的妾室的。她凭藉自己一双与花杉月极其相似的眼眸和妆容,成功搭上了尉迟凌,这也是绣瑟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两人不发一语对视着,绣瑟眸中抑住滚滚怒火,梵嘉茵眼里却沁着淡淡寒霜。 「绣瑟的作妆技术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么能被长公主看重,指明要她作妆。」德嫔见她二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轻佻地说,「听说嘉茵姑娘入玉人楼不过数月,技术是否能够过关,能否在皇后娘娘尊贵的面上作寿宴妆,还是有待商榷吧。」 花杉月的确是受了寒,让梵嘉茵在她的指导下给皇后娘娘试妆,对此皇后娘娘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肯定也是不大信得过的,所以今天主要也是想试试她的能力。 绣瑟看出皇后脸上的几分犹豫,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梵嘉茵的手中抽出,笑着说道:「我听闻金牌妆娘都是要练上好些年的,倘若数月就能拥有能代替楼主的技术,黄姑娘你才真是玉人楼的奇蹟啊。」 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尴尬,一直未开口的花杉月在梵嘉茵身旁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悄声说:「不用理她,你讨好皇后就行了。」 梵嘉茵收了笑意,谦虚地拱了拱手解释:「绣瑟姐姐说得是,嘉茵的技艺还有待加强,但像皇后娘娘这样的天生国色,我只用寥寥数笔便能将娘娘的美尽数展现出来了,实在也不需要什么作妆的技术。」 听她这样称赞自己,皇后唇角一弯,表示受用。 「倒是德嫔娘娘,」梵嘉茵故作为难地看向德嫔,在她脸上肆意地打量着,完了还摇了摇头,满脸可惜地说,「德嫔娘娘的面庭复杂,要想展现出美感,我的技术还真是差了些。也难怪长公主心细,把绣瑟姐姐请来了,该是也料到了,特意请姐姐来给德嫔作妆的。」 她什么意思?说她丑?
第92页 德嫔心火速生,她对梵嘉茵本就结了私怨,此番更是又记下了一笔。 「噗嗤。」梵嘉茵刚说完,一直冷着脸的花杉月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入宫前她千叮咛万嘱咐,叫梵嘉茵遇事少怼,没想到这会儿梵嘉茵都在舌战群雄了,她这个做师父的甚至想坐下来再听她多说几句。 皇后一副早就习惯后宫女人争来斗去的表情,摆了摆手,两方这才偃旗息鼓,各站一方,带着妆箱跟着娘娘们走到殿中内室,分别开始给娘娘们试妆。 试妆的时间过的飞快,在给每个娘娘选好她们各自满意的风格和色调后,已是晌午了。 绣瑟在给德嫔作好妆后就先行离开了,梵嘉茵在花杉月的指导下,给湘嫔选定了妆容,也得到了皇后的认可。 画好全妆的皇后看着镜中面容精緻的自己,惊喜地不得了,这样的容颜定能在寿宴上艷压群芳,到时候皇帝看了,肯定也会对她有所改观。 想到这里,皇后面上飞红,再看向梵嘉茵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变得十分满意了。她陶醉地看着镜中地自己,对二人说:「就这么定了,寿宴那天本宫就要这个妆。嘉茵你也累了,陪着杉月回去休息吧。」 「是,娘娘。」 花杉月轻咳了两声,先走了出去,梵嘉茵跟在后面,经过外厅,可怜的莲妃正烦闷地趴在桌上,手背手指上都晕了些墨。 见到梵嘉茵出来,她着急地抬头,脸上还沾了两点墨渍。 梵嘉茵无奈地摇了摇头,容五小姐入了宫都这么些日子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嘉茵手指悄悄指了指门外,沖她做口型:花园等你,快点抄。 莲妃立马嘿嘿一笑,连连点头。 刚一出门,便撞到等着教训她的花杉月。 花杉月上前将她拉到一边,直接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小声骂道:「你要死呀,到处跟人拌嘴,怎么说你都记不住。」 梵嘉茵还没说什么,边上柳雅心疼了,赶紧上来摸了摸梵嘉茵的手臂:「楼主真是的,小姐是帮你,你还恩将仇报。」 「你还敢说,」花杉月抬手就是一记暴栗,敲在柳雅头上,「我让你管好你家小姐,你还在这助纣为虐。」 梵嘉茵并不生气,她自然是知道的。 花杉月看着气恼,手下却是留了力的,她也不忍心责怪自己,只是担心做徒弟的安危罢了。梵嘉茵弯起笑眼:「我知道,今天就是有些气不过。」 「往后不要了,不管是对着绣瑟,德嫔,又或是长公主,能忍就先忍着。」花杉月说着,音量降下来许多。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等我走了,真的没人能够护你。现在趁着我还在宫里,争取把你留在宫中,你便好好依附皇后和莲妃,以便之后可以常常见到皇上。」 「嘉茵,你性子急,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我现在要教你最后一件事,这也是我一直在学的四个字。」 「徐徐图之,嘉茵。」 「我知道了,师父。」梵嘉茵眉眼淡淡,垂眸听进了心。 二人也不宜多聊,花杉月作势轻轻咳嗽了几声,往水斜阁的方向走回去。 日光正盛,梵嘉茵携了柳雅去了殿外的园中,两人在园中信步赏花,等着还在努力抄经的莲妃。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角落里藏着的绣瑟,一脸晦暗,将她们的话尽数都听了去。 宫中有多处花园,皇后宫外的这一处的花圃料理的很好,一丛一丛开着许多渐染色的重瓣绣球花,花圃围着一条流动着的小溪的景观,再往后是几座高大的假山,在这巍峨的宫中颇有几分自然的美。 「小姐,你看。」刚没走几步,梵嘉茵就被柳雅拉住了。 前头的石凳上,不怀好意的德嫔正守在前头,等候梵嘉茵多时了。 「走吧,小姐,来者不善。」 「不用,」梵嘉茵不躲开,反倒迎了上去,「我正巧也有事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换封面啦!!有没有发现!! 喜欢喜欢 xd~~ 嘉茵超可爱 ~~ 第51章 【51】 花园中,假山石高耸层叠,将午后的日头挡了半边,成荫处清凉开阔,光线也比假山那一头暗上许多。 一席橙色锦裙的德嫔闲坐在石凳上,旁边石筑的圆桌上放着一盘果脯,她手肘抵着桌面拈着指尖挑挑拣拣着。身后的侍女远远见到梵嘉茵和柳雅朝这边走来了,躬下身来小声提醒着:「娘娘,人来了。」 德嫔从鼻腔走气不屑地「嗯」了一声,慢悠悠地抬眼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梵嘉茵,将手中咬了一口的果脯肉丢回盘中,抖落了指尖的糖粉。 梵嘉茵不躲不闪走到她跟前来,款款行礼。应先前才刚刚见过德嫔行过大礼,此番再遇上,简单问候即可。 「见过德嫔娘娘。」 「黄姑娘当真是攀附上皇后娘娘了,本宫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才把你给等到。」德嫔没有马上让她平身的意思,看着这气不顺的表情,许是刚才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梵嘉茵没有多说什么,和柳雅二人维持着问候的动作。 德嫔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低头垂眸的梵嘉茵:「本宫和你们早有因缘,你们该是知道的吧。」 柳雅身形一颤,深吸一口气。
第93页 梵嘉茵面色不改,故作疑惑:「不知德嫔娘娘说的是何种因缘?」 「入宫前,本宫的本家姓吕,不知黄姑娘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来?」德嫔扬眉,眼风一带,停留在柳雅身上,柳雅觉察到一缕不善的目光,正巧她弯着腿实在有些酸了,腿脚一个不稳,差点没往前栽倒。 梵嘉茵眼疾手快,反手一抻,及时将她搀住,这才没落了难堪。只是两人的动静大了些,路落入了德嫔眼中。 德嫔故作抱歉地笑了两声:「本宫都忘了让你们平身了。不过黄姑娘可真是金枝玉叶啊,连个下人都是这么娇滴滴的。」 柳雅紧咬住下唇,小声看罪:「奴婢该死。」 「那倒不至于,怎么敢落你的罪,」德嫔眸光一凛,瞪着在她眼前表情有异的柳雅,「按照辈分,本宫还得叫你一声『表嫂』呢。只是表嫂和表哥闹了点小矛盾怎么就和离了呢,难不成是有人从中挑拨?」 果然,德嫔的人身在宫中,宫外的事她也了如指掌。 德嫔入宫前,本家是姓吕,是柳雅的夫君吕荣朱的表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就像亲兄妹一般亲厚。 早先吕荣朱和梵嘉茵有了仇怨,还把他的妻子柳雅给拐走了,吕荣朱定是听说了二人将要进宫的消息,这才托人报告给了德嫔,让他给自己出头的。 在进宫前柳雅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恭敬地答道:「娘娘,我们夫妻俩的事怪不得旁人,现在既然已经与他和离了,自然不敢再与娘娘您攀亲带故。」 她刚说完,德嫔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利落地扇在柳雅的脸上,修长的镶边甲套在她平滑的脸上登时便留下了两道长长的划痕。 「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说本宫攀你的亲,带你的故吗?」 「民女不敢。」 德嫔冷笑一声,扬手又是一个耳光,清脆响亮地打在柳雅的脸上。 打完后,柳雅两边脸颊都红了,德嫔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这一巴掌你是替你主子受的,让你主子好好看着。记住了,往后在宫里的日子少说些不该说的话,得罪了本宫,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梵嘉茵这时才忽然开了口,她的表情带着几分疑惑,像是真的不明白似的,问道:「不知德嫔娘娘话中含义,还请娘娘明示。」 「黄姑娘看着是聪明人,怎么,这就听不明白了?还是揣着明白装煳涂?」 她似是仔细想了想,好一会儿才问:「娘娘可是在为宫外的吕荣朱出气?我们的确与他曾有过节,也知道娘娘与他有过兄妹之情,实不相瞒,在入宫前我便想要告诉娘娘这件事的。」 吕荣朱和德嫔关系亲厚,从前柳雅也是知道的,虽说成年后两人联繫不多,书信却也是偶有来往。 德嫔轻皱起眉头,嫌恶地问:「你要告诉本宫什么?」 梵嘉茵莞尔一笑,装着一副为德嫔着想的模样:「那吕荣朱胆大包天,成天打着德嫔娘娘您的名号,在外头作威作福,这不是坏了您的名声吗!还有传的更离谱的,说你二人的关系早已超乎了兄妹,所以他才得以如此嚣张,我们也是纯属好心,怕他污了您的名声。您现在为了他这样做,在我们面前不要紧,要是落到旁人眼里,指不定又会乱传了。」 「你说什么?」德嫔手指轻颤,横着眉目,「你威胁本宫?」 梵嘉茵不答,神色不变。 她说得其实并不错,宫中嫔妃的荣盛无非就是仰仗皇上的宠爱,倘若皇上的爱慕淡了,唯一能支撑着妃子的便是其娘家的地位。吕家虽说是德嫔的本家,但能给她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所以她才不得不依附于长公主。 这样的娘家人,本就该行事更加低调,要是仗着她的身份作威作福传到宫中,只会对她产生更大的影响。 趁着她在思考着,梵嘉茵上前走到德嫔身边,小声说:「我知道娘娘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全依靠着长公主的照拂,做什么事,甚至说什么话都要被牢牢把控着。」 德嫔看向她,眼中满是不解,却没有立刻否认:「你想说什么?」 「娘娘若是愿意,且随我来,我可以告诉娘娘一个长公主的痛脚,也算是给娘娘送来一张底牌。」梵嘉茵悄悄在德嫔耳畔说完,将柳雅留在原地后,兀自走向假山。 不远处的假山石中有一处三面环石的空地,中有小池,天阴下来时便像一条小小的隧道,人在里头说话做事,稍远一些的人是听不真切的。 梵嘉茵径直走进了那条小道中,德嫔想了想也将侍女留下,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走到小道深处,四下无人,外头也有侍女把这来往的人。梵嘉茵停下脚步后,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眼神定定地看着德嫔。 「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德嫔见不得她这样故弄玄虚,只觉得心里瘆的发毛,两人中间隔着三人身的距离。 梵嘉茵忽然抬手,将右手指尖轻抬,勾向左耳的耳后:「我想要告诉德嫔,当朝的瑶亭长公主梵馨,并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样可靠。」 说完,梵嘉茵取下面纱,在侧映进来的斜阳中,露出了真容。 德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玉人楼的妆娘在宫中大多都不被允许摘下面纱,现在她摘了面纱德嫔才发现,这妆娘隐藏在面纱之下的容颜,竟是如此端丽绝艷。
第94页 「什么意思?」德嫔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这眼前人的脸太过熟悉,她们两个明明不是旧识,却给人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 梵嘉茵抿唇轻笑,抬眸间眼波翻转,轻声道:「娘娘觉得我像谁。」 德嫔只觉心头一震,这弯弯如弦月的眉眼,竟像极了那早已亡故的太后。德嫔曾有幸见过一张太后年轻时的画像,一身寡淡的素衣配着忧伤的眉眼,明明是温柔至死的容颜,却总是愁容满面,美得几乎与那月宫的嫦娥一般。 再看一眼梵嘉茵,面上的五官渐渐与太后重合,只是那笑意满脸,却又像极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年轻气盛,不羁随性的笑意总是挂在嘴边,笑起来脸上也会现出两点极淡的梨涡,但最显着的还是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她竟和当今圣上长得有□□分相似。 「你……」德嫔向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梵嘉茵,「你难道……」 「不错,你猜的正确。」梵嘉茵笑意已深,一步步走到德嫔跟前,伸手搀住德嫔摇摇欲坠的身形,还不忘把自己这张与那人神似的脸靠近德嫔的眼前,「我就是长公主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她深夜难眠的原因,是她在这天地间最想要抹去的存在。我的出现就是为了衬托她血液的卑微,为了颠覆她的世界。她从黑暗中爬出来,我便降临到光明处,将她踢回黑暗。」 德嫔大着胆子探手,摸向梵嘉茵的脸颊,在发现是真的脸后,又害怕地收回了手。德嫔哑了声线,怯怯问道:「你是谁?」 「我是大梁真正的长公主,当今圣上唯一的一奶同胞的长姐,梵嘉茵。」 她说完,适时地松开了手,德嫔面上吓得惨白,脚底失去重心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德嫔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奇怪的预兆,原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自太后死后,梵馨的性子变得愈发暴戾,一些莫名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多。她开始和一些朝中官员走得近了,最近也在试图讨好宁王和朔王,连区区一个缪贵人也能入她的眼里。 原来她是在给自己找后路吗?在失去了身份以后,想找到能帮助她保她一命的靠山? 不可能,混淆皇室血脉之罪,谁也担不起。 难道梵馨她想造-反? 德嫔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惊唿一声,双手下意识掩住口鼻,求证地看向梵嘉茵。梵嘉茵似是也猜中了她心中所想,笑着朝德嫔伸出了手。 「考虑一下吧,待在她的身边,帮我。等她死了以后,我能保你一命。」 梵嘉茵说得志在必得,她明明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妆娘,而她的对手是手握重权、连皇后也要听她几句的长公主。 德嫔神情恍惚地伸手,握住梵嘉茵的手。 刚碰到她的手,梵嘉茵就听见系统的播报声:【亲爱的,恭喜你又收穫一个粉丝新种类『爬墙粉』+1,爬墙粉虽说现在是你的粉丝,但是之后很有可能会脱粉的哦~所以爬墙粉暂时不算在粉丝总量里呢~】正在这时候,梵嘉茵突然笑意一变,将她轻轻拉起后,反手一个耳光,又将她重重扇倒在地上,惨白的脸上立马飞出半边嫣红。 德嫔整个蒙在原地,梵嘉茵眼底生寒。 「一码归一码,刚刚那两巴掌要先还你,来,还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德嫔:等一下! 嘉茵:? 德嫔:姐姐能不能换手打,两边红,匀称一点。 嘉茵:行。 德嫔:最好力度最好能和另一边一样,不然红的不均匀。 嘉茵:……行。 德嫔:可以的话把位置控制在颧骨上方一点,这样会显得更幼态。 嘉茵:我高低给你打一套还你漂漂拳你看怎么样? 德嫔:不愧是金牌妆娘!瑞思拜! 第52章 【52】 日影渐斜,柳雅忐忑地揣着双手,和德嫔的两个侍女尴尬地面面相觑。 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德嫔和梵嘉茵一起从里头走出来。柳雅松一口气,赶紧迎上去,上前才发现两人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只见德嫔双颊红得一道一道的,眼神发直,动作有些僵硬地走出来,而梵嘉茵竟亲密地挽着她的手,神态自如地走了出来,仿佛两个人一直以来关系都很好似的。 那两个侍女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也迎上来,关切地拥着德嫔问东问西:「娘娘,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了?」 「娘娘,是不是她对你做了什么?我们去告诉长公主,让她给你讨个公道!」 德嫔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自己的婢子:「别多事。」 「是呀,你们可误会了,」梵嘉茵松开德嫔的手腕,从容地从囊中掏出一小瓶玉人楼的胭脂,翻开盖子说道,「娘娘只是想要我给她试个有新意的面妆,对吧娘娘?」 梵嘉茵的眼神自然,编起谎来跟真的似的。只是她现在的身份在德嫔的心里已经有了变化,不再是那可以随意拿捏的身份了。德嫔勉强地提了提唇角,点头称是。 「娘娘喜欢就好,要是娘娘看厌了绣瑟姐姐的妆容风格,来找我作妆也是可以的。」 她的话别有深意,德嫔没有马上给出回应。 正在这时,远远地瞧见莲妃进了园中,她焦急地四下张望着,在看到梵嘉茵的瞬间绽开爽朗的笑容,小步子啪嗒啪嗒地快走过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婢子小跑跟着,生怕莲妃摔了,边吓得跑边叫唤。
第95页 德嫔听见动静,看了梵嘉茵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恭送娘娘。」 梵嘉茵送完德嫔后转过身,莲妃激动地连脸上的墨渍都没来得及擦去,张开双手热情地向她奔来。 眼看着就要扑进梵嘉茵怀里,梵嘉茵笑靥如花,无情铁手缓缓抬起,精准地停在了莲妃的额头上,在距离半米的时候将她紧急逼停。 莲妃眼巴巴地噘嘴,满脸不服气:「喂,你不是这么无情吧?」 梵嘉茵收回手:「莲妃娘娘怀有身孕行事还这般莽撞,看来皇上的禁足令应该再设久一点。」 「他?他凭啥管我,你那是没看过我骂他的时候,他连嘴都不敢还,而且隔三差五想来我宫里听我骂他两句才过瘾。」 莲妃牵着梵嘉茵的手就往石凳上引,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婢子在听见她此番言论后,更是惊得快翻白眼,欲哭无泪:「娘娘,慎言啊……」 几个姑娘聚在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自从容晓乔进了宫里成了莲妃以后,日子过得倒是比入宫前自由得多,在自己的寝殿想怎么躺着靠着都行,要是闲来无事,躺在床上吃着糕点看着话本能从早上快活到夜里。 唯一难受的就是没有个知心的好友,后宫里的妃子们都不是些省油的灯,湘嫔整天思考着怎么得到皇上的恩宠,从而获得更多的权力,德嫔又像个长公主的小跟班,连个话也说不上,更不要说皇后了,整天在房中研究着驻颜之术,都快要成仙了。 莲妃单手撑着脑袋,撇着嘴:「唉,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了,我真恨不得叫你去我殿里跟我一起住。」 「——莲妃又在想什么馊主意了?」 两人聊得开心,等反应过来时皇帝梵靖扬已经离她们只有几步之遥了,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到她们跟前。 自从莲妃怀有身孕,皇帝和皇后便有意对她多设了许多管制,想让她安生养胎,向来没规矩的莲妃自然就快活不起来了。 刚进了花园便听见了莲妃放肆的笑声,许久没有见到她这样生龙活虎的样子,皇帝的心情也极好,让身边的小太监不要通报,以免惊扰了她们。 四个姑娘连忙起身,对皇帝行礼: 「参见皇上。」 「都平身。你也别撅着个嘴了,不过叫你抄些经,又没重罚你。」太监赶忙在石凳上垫了个软垫,皇帝在垫子上坐下,手指轻动了动,小太监立马会意,又放上一个软垫,搀着莲妃坐下。 莲妃自然地握上皇帝的手,看她的样子其实也并没有生气,只是想无端发作一般罢了。 梵嘉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人,揣摩着二人的关系。原书中,梵靖扬在真心爱上容晓乔之后,便再没有宠幸过其他女子,不仅对她百依百顺,更是将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都更重要。而现在的皇帝在后宫依然雨露均沾,对容晓乔并无特别对待,无非只是喜爱她这般洒脱的性子。看来要真的爱上,还是缺少些契机。 不过现在这样的偏爱,对梵嘉茵来说也足够了。 「莲妃方才说想要谁住到你殿里?」皇帝看了看柳雅,又把目光移向梵嘉茵,「你就是那个妆娘?朕见过你。」 「回皇上的话,数月前春宴上,民女的确是面见过圣上。」梵嘉茵恭敬地低着头,仔细应答。上一次在春宴上见过,她的形象和现在的形象截然不同,小皇帝日理万机,自然是不会记得的。 莲妃赔着笑,几乎要把自己的目的都写在脸上,谄媚地摇着皇帝的手:「让她多待几天,陪陪乔妹妹,好不好?」 没有旁人时,皇帝总爱叫她乔妹妹,再让她叫自己靖扬哥哥。这会儿她话刚出口,周遭的丫鬟太监纷纷将头埋低,装作没听到的模样,梵嘉茵和柳雅也整个愣住,本来埋着的头埋得更低了。 皇帝实在拿她没办法,耳根不自觉红了几分,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趁着旁人没注意,起手在她腿上狠掐了一下,低声骂道:「这么多人,说话不会注意一点?」 「那你答应我。」莲妃放肆地谈着条件,明明生得不是天姿国色,恣意狡猾的样子却叫梵靖扬心里又爱又狠。 皇帝清了清嗓子,话头松了些:「多待几天自然无妨,你且去求求皇后,皇后要是应允了,在这宫中长久住下也不是不可。」 莲妃正想高兴,皇帝探询的眼光就锁住梵嘉茵。小皇帝向来以貌取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长相能过得了关的,他便会更厚待些,反之则会苛待些。 眼前这个妆娘个子比寻常女子都要更高一些,身段窈窕却又不是单纯的瘦弱纤细,宽松合身的衣裙也难掩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加上她的气质不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设想,那面纱下面的脸,应该是怎样的绝色。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梵嘉茵:「抬头。」 莲妃先是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皇帝是想看看梵嘉茵的脸。见梵嘉茵没动静,莲妃偷偷伸脚踢了她一下:「姐姐抬个头,给皇上看看,皇上就是想看看凭姐姐的脸,够不够资格待在宫里。」 「就你鬼精。」皇帝失笑,目光又移向梵嘉茵。 穿到大梁的第一天,梵嘉茵就和梵靖扬——自己的这个双胞胎弟弟见了面。初次见面,他一脸厌恶,因为她容貌丑陋,便让太监掌她的嘴;第二次见面,他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
第96页 梵嘉茵缓缓抬头,双眼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梵靖扬,甚至带着些许大胆的漫不经心,就好像她看的人并不是一国之君,而是她一个不放在眼里的小辈。 皇帝只与她对视了一眼,心头大震。 这个女人的眼睛和眼神,竟像极了他那故去的母后。 「你是春宴上那个妆娘?」皇帝仔细回想春宴当日,他见了莲妃,也见了莲妃的妆娘,当日的那个妆娘的模样他已经想不清楚了,只记得是个身材微胖的看上去还蛮舒服的女子,和今日这双凌厉的眼睛大相迳庭。 「是。」梵嘉茵答得干脆。 「面纱摘了。」 皇帝忽然令下,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梵嘉茵依旧没有马上听令,一直没敢做声的柳雅终于怕了,这面纱若是摘了,以小姐的容貌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不知道会被人编排些什么缘由,计划就会被全部打乱了。 断不可摘下面纱! 「回皇上的话,玉人楼的规矩,妆娘入了宫后面纱便要当作是长在脸上,是绝不可取下的。」柳雅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哆嗦。 梵嘉茵轻轻点头:「妆娘戴着面纱,以防在作妆时和娘娘们靠得太近,浊气污面。平日里戴着面纱,也预防一些想攀附权贵的别用有心之人。」 见皇帝沉默着,口风仍没有松动,莲妃赶紧打圆场:「说得也是,倘若有妆娘作妆时被皇上您看中了开了那一步登天的先河,那往后这些妆娘进了宫,都想着要攀龙附凤了。皇上,您就先别看了,我这么久没见她都忍住了,咱们还是尊重玉人楼的规……」 「摘了。」皇帝压根就没有把她们的话听进去,往常那嘻嘻哈哈的玩心也尽数收了,他现在的表情惊异,定要现在、此时此刻,把她的面纱除下,「是你玉人楼的规矩硬,还是朕的规矩更硬?」 很显然,他是动真格的。 柳雅还想开口,梵嘉茵忽然笑了起来:「既然是皇上的命令,民女不敢不从。」 她的表情平静无波澜,抬手取下了面纱,现出了藏在面纱之下的脸。 莲妃瞠目,下意识捂住了嘴。 皇帝唿吸一窒,沉着脸,锁紧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德嫔:吓死我了,她竟然掉马了。 - 皇帝:她是谁,她该不会要掉马了吧? - 柳雅:绝对!不能!掉马! - 莲妃:(举手)其实我还蛮想看看姐妹瘦了是什么样的。 - 嘉茵:我觉得我可以代言面纱,肯定能卖爆。 第53章 【53】 梵嘉茵摘下面纱,从容地迎着皇帝的眼神:「皇上,可还满意?」 众人认真地看着梵嘉茵的脸,除了莲妃一脸惊讶和皇帝面上微有薄怒以外,其他宫人见了并没有什么异样,柳雅这才松一口气,待她回过头看向梵嘉茵时,倒真是被吓得不轻。 要说之前梵嘉茵的脸和皇帝有□□分相似的话,现在她的脸可以说是和皇帝毫不相干,不仅如此,甚至和她自己原来的脸都不一样了。 柳雅瞪大眼睛仔细看着梵嘉茵的脸,一个人的气质眼神还有一些微小的表情是不会骗人的,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嘉茵没错,可她的鼻子是流畅精緻的,现在鼻樑上却多了一个驼峰,颧骨也莫名高出很多,小巧削尖的下巴变得有些平了,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人。 皇帝对这面纱下的面容并不是很满意,明明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鼻子却线条硬朗大了一圈,脸型也有些微小的瑕疵,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还是把面纱戴起来吧,如非必要不用摘下来。」皇帝再无兴致,有种天底下又少了一个绝色佳人的遗憾感,「你还是只露出眼睛,朕瞧着更舒坦些。」 莲妃虽然也很想知道梵嘉茵为什么长得和原来一点也不像了,但是皇帝在场她也不好过问,扁了扁嘴嗔怪道:「靖扬哥哥,要人摘是你,要人戴也是你,你可别在这里耍人玩了。」 说完,她便朝梵嘉茵使了使眼色,拉着皇帝就要走。 「恭送皇上,恭送莲妃娘娘。」 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梵嘉茵心头的石头才落下。 关键时刻,还好她有个渣男系统。 回溯到刚刚皇帝出现的时候,梵嘉茵便已经有了防备,如果面纱当着皇帝的面取下,她的身份定会被严查,梵嘉茵急中生智,唤出了系统。 「把上次限时网购的肤蜡给我。」 【扣除网购所需银两中——扣除成功!获得『肤蜡』x1~】「打开静止空间。」 在进入空间以后,梵嘉茵立刻用肤蜡给自己上妆。在很多特效妆里,肤蜡都能被用来做一些仿真的伤口伤疤,也可以用来改变一些面部的特徵。 她将肤蜡均匀铺在两颊,颧骨立马就嘭了起来,鼻樑的驼峰和方平的下巴也是用肤蜡垫出来的,最后再上一层薄薄的粉霜,只要不上手摸,一般人是看不出个中端倪的。 在完整地做完这些大工程以后,梵嘉茵才退出静止空间,如皇帝所愿,将自己的面纱取下,露出已经改变了的容貌。 等两人快走到鸢尾斋时,天边已染了淡淡红霞,日头也不再像午时那样毒了,反倒更加暖和温馨,附赠几缕细细和风,吹得树梢绿叶簌簌作响,鸢尾斋门前,一身暗红色轻装的卫临风静静站在那里,丰神俊逸,不难想像这样的男子要是常在宫女出没的地方走动,会掀起多大-波澜。
第97页 他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戳着挂在门廊边的小红灯笼穗穗,灯笼穗被他搅成一团,打了好几个结。 他像是有心事,连梵嘉茵和柳雅走到他近前他都没发现。 梵嘉茵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开口说道:「卫将军可是在等我吗?」 卫临风听到声音一愣,立马收回了手,可正巧手指和灯笼穗缠到了一起,他这样一扯,一不小心把灯笼给扯掉了下来。小灯笼骨碌碌滚到梵嘉茵脚边,她弯腰拾起,眉眼也舒展开来,声音带着笑意:「卫将军还是老样子,看见姑娘总是笨手笨脚的。」 卫临风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来看看你,是否安全。」 「后宫又不像山寨,将军大可放宽心些。」梵嘉茵摆弄着手中的灯笼,灯笼虽小,上面却绘着锦鲤游于莲池中的图。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正经,却叫人紧张不起来,梵嘉茵知道他肯定有事要说,但这笨拙的样子实在难得,叫人没来由地想要戏弄一下。 只见梵嘉茵笑面嫣然地靠近卫临风,裊娜的步子轻盈地迈到他跟前,一直到她的鞋尖碰到了他的才停下。卫临风不敢低头,他知道梵嘉茵正灼灼地看着自己,他更不敢唿吸,梵嘉茵身上的淡淡百花香,正争先恐后地将他包围,叫他落跑不得。 感到他身形僵住,梵嘉茵躲在面纱后狡黠一笑,双手缓缓抬起,那动作就想要攀附上卫临风的脖颈,又像是要触摸他的耳垂。 卫临风下意识抿住双唇,胸口开始有些起伏。他不知道梵嘉茵将要做什么,只得往后退一步,正碰到紧紧关着的大门。 紧要关头,卫临风又想起父亲曾多次对他嘱咐,女子的投怀送抱大多是带着目的的,若有极其漂亮的女子有意接近,肯定有猫腻。他喉头上下滚了滚,强装镇定:「你安全的话,我也没什么别的事了。」 说完他作势要走,可一左一右的退路都被梵嘉茵的手阻住了。卫临风低下头,正撞上满眼玩味的她的双眼。 她在……嘲笑他? 卫临风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兄长卫临尘说过的玩笑话:「你要是再不和姑娘接触,跟不上姑娘们的小心思,往后可是会被姑娘笑话的。」 普普通通的好胜心给了卫临风奇怪的勇气,他本能地顺从着梵嘉茵的动作,一点一点的低下了头。 远远看去,两人的动作极其暧昧,梵嘉茵就像乖乖地依偎在卫临风的怀里,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了,她的眼睫轻抬,撩得卫临风心跳如擂鼓。 「挂好了。」梵嘉茵忽然开口,把卫临风刚刚软下来的身子又一个激灵喊得僵直,他顺着梵嘉茵的手指看去,原来她靠得这么近,只是为了把手中的小灯笼重新挂回去。 而他才是,刚才低下头来是想做什么? 卫临风有些懊恼地撇开了头,心想女人果然不好招惹。 梵嘉茵大约能猜到卫临风此时此刻的心情,从前看的书中只是寥寥写了几笔,这是个感情史空白怎么也撩不动的忠臣配角,没想到冷清的外表下,藏着如此——纯情的心。 她在心里放肆地取笑着,将鸢尾斋的门推开,自己走了进去,还不忘招唿尴尬的卫临风进来坐一坐。 柳雅脸上也是笑意尽显,但她的品德比梵嘉茵要更高尚一些,在卫临风跟前规规矩矩地欠了欠身:「将军且与小姐进房中说话,我在外头帮你们看着。」 卫临风怀中软香不再,本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心中却没来由的有些酥-痒,又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表示不齿和鄙夷。 他点了点头,跟着梵嘉茵进了鸢尾斋。 「皇后寿宴期间,我将负责宫中的安全。」卫临风站在她身后,看着梵嘉茵背对着他对着铜镜取下了面纱,因铜镜的高度有些低,梵嘉茵微微躬身,不自觉地翘起裙下的臀。 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卫临风却觉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良,于是他开始认真地看着梵嘉茵漆黑的头顶。 梵嘉茵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木簪,轻柔地将脸上的肤蜡除去后,迴转过身来,一点也不避讳地看向卫临风:「你保护我吗?」 「我保护你。」 梵嘉茵静静看着卫临风,眼前的人保护了她很多次,并且又向他承诺了下一次。她不是没请过保镖,可是他口中所说的保护,却让她很想知道当中的缘由:「你保护我是因为你想保护我,还是因为,我是长公主你才想保护我?」 卫临风怔住。 她的变化真的很大。 刚认识她的时候,卫临风觉得这个姑娘很强大,从贼匪窝里也能杀出一条路来。在知道她的身世后,便觉得强大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她了,她坚强到让人心疼,而且她自信地不屑任何人的同情。可在经歷了几番生死以后,他人眼中的她虽然仍是那样坚不可摧,但是卫临风开始发现,她的稜角钝了。 她发高烧不退的时候,害怕地浑身战慄,那是她一直隐藏在深处的恐惧,被她强大外表包裹着的是那样的柔软脆弱。 所以卫临风一进宫便往她在的地方赶来,他知道梵嘉茵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很危险也很困难的事,他想跟她说出这句「我保护你」,哪怕只能给她两分安心。 而她此刻的这个问题,又好像在怀疑他的用心。 卫临风轻轻蹙眉,斟酌地回答道:「我将保护宫中所有人的安全——只是你的安全更优先,其次才是皇上。」
第98页 梵嘉茵终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他时而手足无措,时而故作冷漠,时而又勇敢地令人啧舌,莫非他对自己有点—— 她再次靠近卫临风,这次她脸上毫无遮蔽,绝艷的面孔就这么逼近卫临风,直把他向后一逼,径直在身后的凳子上恍惚坐下。 梵嘉茵的脸悄悄凑近,她的香气再次袭来,卫临风捏紧了双拳,面上已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笑得娇媚,像极了想要沾染圣僧的妖孽,就算念上好几遍的「阿弥陀佛」也无法让她知难而退。 她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肩头,脸颊轻轻碰到卫临风的右脸,与他伏耳相贴。 「那我的命,就先交给你保管了,小卫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他好好欺负哦。 临风:…… 嘉茵:来,给爷笑一个。 临风:…… 嘉茵:来啊你越抗拒,我就越兴奋。 临风:那我不抗拒了,希望你也不要太抗拒。 嘉茵:?等一下,等…… 第54章 【54】 朔王手里提着一个金漆鸟笼,里头关着两只色彩鲜艷的花雀,朝着溯夜轩走去。刚到溯夜轩门口,就听见梵馨又在屋内打骂下人。 「她以为她凭什么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不都是本宫在撑着她?」 朔王走进殿内,梵馨坐在正殿的软躺椅上,满脸怒容,见是朔王来了才缓了缓神色,稍稍坐直上身:「朔王怎么来了。」 婢子赶紧下去奉茶,朔王将手中的鸟笼随意一放,说道:「得了对雀,送来讨长公主欢心。正巧遇见长公主有烦心事,看来送来的正是时候。」 两只花雀喳喳叫着,在笼中左右跳着,时而啄着背翅,时而抖动尾羽。 梵馨平静下来,勉强提了提唇角:「朔王有心了,不像某些人,怎么爬上来的都不知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怎么?谁惹长公主不高兴了?」 婢子上来给朔王斟茶,肢体不自觉地远离梵馨,生怕被她的怒气牵连。 这婢子本是在长公主殿里伺候的,自从德嫔进宫以后便被梵馨送去了德嫔宫里,说是来自长公主的一份心意,实则就是派自己一个心腹去监视着德嫔的一言一行。 德嫔前脚刚和梵嘉茵手挽手,后脚就被婢子尽数报告给了梵馨。 「不过刚入宫,便哄得后宫的嫔妃们一个个围着她转,真是好手段。」梵馨冷哼一声,脑海中浮现出梵嘉茵的模样。好在梵嘉茵是以玉人楼妆娘的身份入宫的,必须以面纱覆面不得露脸。 梵馨猜得出梵嘉茵在想什么,她想抢自己坐的现在这个位置。 不可能让她如愿的。 梵馨侧目,有些焦灼地望向朔王,同时也压低了声线:「宁王那边我已经是没办法了,他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是不肯见我一面。」 朔王心中也觉得奇怪,瑶亭长公主长相不俗,佳人主动相邀,以宁王的性子应该早就见上了才对。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缓声回答:「长公主为何如此固步自封,若是拉不拢宁王不拉便是。」 「怎么可能,他可是条大鱼。」梵馨扶额,之前设想宁王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竟是个出乎意料的硬骨头。 「宁王拉不拢便去拉别人,不是还有平南王,」听了朔王的话,梵馨一顿,惊讶地望向他,朔王剑眉轻挑,「朝中文武百官不也是鱼?大理寺少卿的夫人听说就是长公主的妆娘?那卫将军年轻有为,掌有兵权,也可以一试。」 梵馨若有所思地点头,在听到卫临风的名字后也不禁失笑,摇了摇头;「这个不行,这个比宁王还硬。」 「那他的父亲卫武青卫老将军,长公主可曾一试?」 梵馨又是一怔,她的确容易钻进死胡同里,好在有朔王这么个帮手能给她帮衬着。卫临风与梵靖扬年纪相仿,关系也很近,皇帝也有想让他成为驸马的意愿,只是他向来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头硬的摁都摁不下去。 倘若能拉拢卫武青,那就不一样了,不仅能有忠良老臣的支持,更能对卫临风发号施令。 眼看着皇后的寿宴将至,正是他们有所动作的好时机。 正在这时,浮花带着绣瑟走进殿中。 「公主,绣瑟有事禀告。」绣瑟抬着头,眼神望向身边的朔王。 朔王玩味地对上她的眸光,一点没有避开的意思。 「你直接说。」梵馨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朔王殿下。」 「是,」绣瑟面无表情,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花杉月的确与那黄嘉茵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我亲耳听见的。」 梵馨细眉一蹙,双手下意识捏紧了袖摆:「听见什么了。」 「花杉月嘱咐黄嘉茵好好攀附皇后和莲妃,争取能够长久的留在宫中。还特意强调了,能频繁见到皇上。」 果然! 梵馨眼底逐渐浮现出翻涌的杀意,她们二人此番进宫绝非是为了寿宴这么简单,她们的目的就是长久留在宫中,把一切的事实亲口告诉给皇帝。 正好,既然已经知道她们的目的,要想解决她们也并不是那么困难了。梵馨忽然笑了起来,难得她和梵嘉茵的想法一致,她也想把梵嘉茵留在这宫中。 毕竟这里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还由不得梵嘉茵一个小小的商户女撒野。
第99页 再次听见春宴那日那个妆娘的名字,朔王又添了几分好奇。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寻找答案。宁王对她言听计从,缪贵人和莲妃的发迹其实都与她有关,她当真有那勘破天机的本事?那她能不能算出即将到来的寿宴的危机? 他变化了一个坐姿,面朝向梵馨,试图打听出梵嘉茵的身份:「想接近皇上,区区一个妆娘,是想成为嫔妃?」 「谁知道呢,」梵馨恨得牙痒痒,没有要给朔王解惑的意思,「既然花杉月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那她就只有先死了。在寿宴结束她要离宫之前,本宫要她的命。」 从梵馨口中得到了花杉月的结果,绣瑟低下头,不自觉地弯唇笑了笑。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问她最希望谁消失,她不会想到那个生她而弃她的娘亲,不会想到将她卖进青楼的人牙子,也不会想到因她不肯接-客而成日对她拳打脚踢的老-鸨,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花杉月。 是那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给予她安身立命的资本,一路送她飞黄腾达的花杉月。 在遇到花杉月之前的那段黑暗的日子里,绣瑟没有一刻放弃过活下去的希望,她想着忍一忍,再忍一忍,以后就不会再饿肚子,不会再被□□打脚踢了,日子不会更加苦,熬过去以后一切都会变好。她想要活着。 可现在,因为花杉月的存在,她无时无刻不想死,连唿吸都会觉得困难。 夫君心心念念的人是别人的名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势和财富,却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冠以小偷之名,就连成亲数年无所出,也被人说是负了恩人的报应所致。 这一切都拜花杉月所赐。 绣瑟不知道是怎么样离了溯夜轩,往事一幕一幕在她脑海中重现,每一幕都如此记忆犹新,清晰到无法忘却。 花杉月给她满身伤口上药,为了能让她不留疤痕,特意去药房开了很多祛疤的草药,给她泡药浴;花杉月一点一点教她作妆,教她怎么样把自己化得美艷动人;花杉月牵着她的手,告诉她自己有一个心上人,那个人才华横溢,早晚会成为国家的栋樑。 「夫人,怎么了?」一声轻唤,将绣瑟从回忆中拉出来,她不知不觉走回了自己的家中,一身常服的尉迟凌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声一笑,「魂儿丢了?」 见绣瑟神思转清,尉迟凌才收回了手,绣瑟下意识往前一抓,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已是初夏,绣瑟的指尖却微凉,尉迟凌反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搂在怀中,柔声问道:「夫人是在宫中撞见什么事了?长公主又责罚下人了?」 「不是,我有些累了。歇息吧。」说完,绣瑟便褪下外袍。 「听闻玉人楼的妆娘进宫了。」尉迟凌背对着绣瑟,将自己的外袍挂在床边的衣撑上。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杉月该也进宫了的。」 绣瑟心中一紧,那无法唿吸的感觉又席捲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若是你和她见了,莫要与她争执。她这人性子着急,要跟你骂几句嘴你就装作听不见,忍了便过了。」尉迟凌见绣瑟看向自己,无奈地笑了笑,「毕竟是皇后寿宴,闹的太过,对大家都不好。」 「知道了。」 一夜无话。 无论人们在白日里多么忙碌,计划着各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到了夜里,沉寂的星夜便会将一切吞没。 夜晚的皇宫静谧无声,安抚着人们的心怀鬼胎。 月落日出,皇后的寿宴也终于如约而至。 宫中最大的宴会厅已被布置的奢华耀眼,龙椅凤椅一左一右安排着,宴中的各大官员也陆陆续续携了礼,进了厅入座。每人座上都安排了酒水和小食,以供宴席开始前享用。 亲王也都陆续到场,裕王年纪尚小,跟着个照顾他的奶娘挨着坐在了一起;宁王坐下来后,使唤起一个漂亮的婢子,让她专门为自己斟酒;朔王则要了两坛烈酒,自顾自锻鍊着酒量,宴还没开始就以饮下许多。 待平南王献礼坐定后,安分地低下了头。他向来谨言慎行,加之在朝中相识的人都不多,封地也离得远,在这席上稍显孤独。 「平南王,许久不见,稍见福态了。」 不远处,梵馨朝他靠近过来,隔空举了举酒杯,平南王没想到会被长公主搭话,有些手忙脚乱地去找酒杯,举杯还礼:「人到了这个岁数,是会胖些,长公主劳心了。」 「平南王若是不介意,皇后寿宴过后别着急着回去,在我溯夜轩待两日,本宫请王爷吃些小厨房的特产,如何?」 她的笑容妖冶,像极了初夏开得最艷丽的红牡丹。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梵嘉茵焦急地等待着花杉月。 琉光慌慌张张地跑到皇后殿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处都找不到花楼主。怎么办?」 梵嘉茵紧咬住下唇,只得在皇后面前跪下来:「花楼主身体不适,看来今天没办法陪着娘娘作妆了。如果皇后娘娘认可嘉茵的实力,那就由嘉茵一个人为娘娘作妆,可好?」 皇后转头看向梵嘉茵,没了花杉月在一旁看着,虽然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想起试妆那日的成果,微笑着扶起梵嘉茵:「你来吧,本宫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啦~~大家小年快乐~~
第100页 第55章 【55】 「你这些妆品,为何看上去这样新奇?」梵嘉茵从化妆箱里拿出拍湿的化妆蛋,在给皇后上好底妆之后,拿出两盘相同色系的眼影盘开始给皇后画底妆。 大部分在正式给人化妆的时候,梵嘉茵用的都是玉人楼的妆品,不太使用现代化妆品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只是现在花杉月不见了,梵嘉茵急于将皇后的晚宴妆先落成再去寻找,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些是玉人楼的精品,娘娘若是喜欢,嘉茵可以回玉人楼找一些新的送来。」梵嘉茵认真地给皇后晕着眼影,干枯玫瑰色的眼影色调搭配枫叶红的口脂,显肤色又不失正式。 妆面已经都完成了,眼看着还是没人能找到花杉月,梵嘉茵趁着给娘娘梳头的功夫,让柳雅去寻卫临风来。 梵嘉茵有些心不在焉,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扯断了皇后的一根头髮。 「娘娘恕罪。」她蹙着眉头,立马在皇后身后跪了下来。 「无妨,本宫每日都会掉几根落髮。」好在皇后性子向来温顺好说话,这才没有跟梵嘉茵计较。 梵嘉茵站起身来继续梳头,强烈的不安惹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闭上眼,唤出了魔镜系统:「出来,我要使用权限。」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暖男系统温馨提示:【亲爱的,你只有一次更改剧情的机会哦,你确定不留在关键的时刻使用吗?】「使用一次『预知并改剧情』权限,立刻马上,把内容给我。」 系统开始检索,一段时间后,镜中浮现出文字:【……梵嘉茵给皇后化好妆后,皇后十分满意,没有想到即使没有花杉月的帮助,她也能完成的这么出色,心中不由得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寿宴即将开始,宫中几乎大半的人都在赶往宴厅的路上,而此时的花杉月被几个身上带着功夫的太监下了迷-药,束缚着手脚被藏在一个巨大的瓷缸中,正在被送去宫外的路上。运出宫以后,几个太监将已经被闷得半死的花杉月沉入了护城河中……】读到这里,梵嘉茵心下一沉,一阵后怕。花杉月果然有危险,好在她有更改剧情的机会,事情还有转机。现在她需要再认真地阅读下文,看看怎么改,才能合理地将花杉月救回来。梵嘉茵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宴会刚刚开始,大理寺少卿尉迟凌才姗姗来迟,梵馨等了他许久,见他来了上前作势要罚他的酒,试图拉拢尉迟凌……】【……话音刚落,皇后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她的鼻孔和嘴角都往外渗出了黑血,在全朝人的面前,皇后中了剧毒,危在旦夕……】剧情到这里就不再往后显示了,梵嘉茵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后续:「只有这么一点?后面的发展呢?」 听了她的质问,系统不紧不慢地回答:【因为本章是重要的章节,重要内容众多,所以显示的剧情有局限,只能显示这么多哦~】不出意外的话,皇后会有生命危险,她的中毒和花杉月的失踪肯定有所关联,是有人蓄谋的计划,目的不言而喻——杀死花杉月,扳倒皇后,都是沖她梵嘉茵来的!将她的靠山全部推翻后,再将一切罪名都推在她梵嘉茵的身上,直接一锅端。 好狠毒的心。 梵嘉茵捏紧拳头,现在危机重重,可她只有一句更改剧本的机会,该怎么改才能救出花杉月,扭转局面? 她反覆阅读着剧本,忽然她眼前一亮,发现了突破口。 尉迟凌姗姗来迟?是不是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在进宫的路上曾和带着花杉月的太监们擦肩而过? 梵嘉茵郑重的使用这唯一一次更改剧情的权限,她将花杉月被沉入护城河的那句话删除,并重新添加了一句新的剧情。 【……『大理寺少卿尉迟凌救下了花杉月,并将她藏在了千鲤池的桥底。』……亲爱的,你确定你要这么改吗?温馨提示你,下一章你会遇到很大的危机,你如果这样改的话,对你的危机起不到任何作用哦。】「改。」 梵嘉茵的话刚出口,镜面上的剧情渐渐淡去,权限生效,系统的画面也消失了,眼前被皇后一头乌黑的秀髮给代替。 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认真地完成着手头上的收尾工作。 「太好看了,嘉茵,你比你师父差不到哪里去,本宫非常满意。」全妆落成,琉光和两个婢女给皇后穿上了寿宴要穿的红黑色绣凤盛装,整个人和从前相比美艷了数倍,配上闪耀的珠宝钗头,让人移不开眼。 梵嘉茵看着皇后的年轻又温柔的脸,心有不忍,这样美丽又和善的姑娘,前半生在宫中孤单蹉跎,马上又将被人毒害,生死未卜。 她抬手碰了碰皇后的唇瓣,随后将手指上染上的一点嫣红翻转到皇后眼前,给她看:「娘娘如果想要自己的美丽维持久一些,宴上的吃食就尽量少吃一些,不然这么漂亮的口脂就会掉光了。」 希望这样说,皇后能有所顾忌着,能少摄入一些不明来歷的毒素,梵嘉茵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知道了,寿宴过后,你就留在本宫身边伺候吧,本宫不会亏待你的。」皇后笑面灿烂,看着自己的妆容,她很有信心,待会儿皇帝见了她只会有惊艷的份,往后的恩宠必定少不了自己。 琉光看着也满心欢喜,想着自己这么好的主子,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她连忙上前搀住皇后:「娘娘,时辰到了,您是寿星,可不能迟到。」
第101页 皇后带着左右婢子浩浩荡荡地去了宴厅,梵嘉茵收好化妆品后也走出了殿外,正巧遇见柳雅和卫临风快步朝这边赶来。 卫临风身披兽面流云百花袍,内里穿着寸金铠甲,威风凛凛朝梵嘉茵走来。他快步走到她跟前,还没等梵嘉茵开口,便上手着急地握住梵嘉茵的手,满脸写着担心:「你有危险?」 梵嘉茵一愣,看向柳雅。 身后的柳雅气喘吁吁跟跑了一路,好不容易这才跟了上来,双手撑着膝盖,没好气地说道:「小姐你别看我,我去找卫将军,他一看见我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走得跟一阵风一样快,追也追不上!」 卫临风仔细检查着梵嘉茵的外观,好像没看到有什么血迹或是不妥:「你没事吗?」 「我没事,不是我,是我师父花杉月。」梵嘉茵说着,看向自己的手。 卫临风顺着她的眼光低下头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抓着别人姑娘的手不放,赶紧松开了手,沉声问:「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他声线低沉,眼神坚定。 梵嘉茵心头微动,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的眼神打动。他的眼眸深暗如墨不见底,认真而诚恳,蕴藏着温柔的力量。 不过他是大梁最忠心的重臣,拯救百姓他认为天经地义,愿意为她所用,也不过是因为知道了她是大梁长公主这一身份而已。 想到这里,梵嘉茵异样的心情渐渐镇定下来,直视着卫临风的眼睛,不容拒绝地说道:「我要你现在派人,去千鲤池的桥下,将花杉月救出来。」 卫临风微愣:「你怎么知道她在那里?」 梵嘉茵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露出浅淡的梨涡:「将军若是相信我,便不要多问,救人要紧。」 摇头间,她耳畔的翡翠玉坠落了下来,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后,落在了卫临风的脚边。 卫临风弯腰拾起,抬眼间却看见梵嘉茵腰间配着的一枚玉佩。这是初次见面时,卫临风赠予她的那枚虎纹翡翠,没想到她竟然随身佩戴着。 卫临风一时不知被什么沖昏了头脑,竟徒手将那耳坠轻碰上梵嘉茵的耳垂,起了替她戴上的心思,却因不会佩戴而停下了动作。 柳雅捂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两人看,这两人最近的暧昧气氛有些频繁,让她不免有些怀疑。 正在这时,卫临风眼中忽然掠过两分狠意,回头用力将手中的耳坠一丢,朝身后的一个柱子掷了过去,同时喝道:「什么人!」 还没等梵嘉茵和柳雅二人反应过来,卫临风迅速跑了过去,可是柱子后面已没有了人影,那枚耳坠也有些裂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卫临风再次拾起耳坠,神思清明:「小姐且去赴宴,我现在就去营救花楼主。」 「那就多谢卫将军了。」梵嘉茵点点头。 「耳坠的话,」卫临风转身欲走,悄悄将耳坠握在手心,「卫某日后再赔小姐一对新的。」 - 尉迟凌刚进了宫门,便已经意识到自己迟了。 放眼望去,偌大的皇宫哪还有官员还在外头的,唯独他一人边快步走着,边扶着冠冕理着衣襟,埋头往宴厅赶去。 要想尽快赶到宴厅,只能从千鲤池偷偷折道跑去了。 朝员在宫中行走,不得喧譁不得奔跑,好在现在天色渐暗,应该也没什么人发现,尉迟凌刚一走到千鲤池,便绕着池边拔腿就跑。 还没跑几步,前头拐角处出来几个行色匆匆的太监,推着盛着一个大瓷缸的板车,朝千鲤池外赶去。 尉迟凌见有来人,无奈地停下脚步,对方也有些慌乱,低着头对尉迟凌行礼,推着板车的步子慢了下来。 擦肩而过之时,尉迟凌忽然闻到一阵香气。 这香味他曾经再熟悉不过,可却是好多年都没能再闻见的,那人身上独有的眷恋百花、香杀百花的香气。 尉迟凌脚步当下便愕住,勐地回过神来,对着几个太监的背影喊出声来:「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临风:我好牛,我自己给自己找藉口买礼物。 嘉茵:…… 临风:再想办法把她首饰全丢了,我就能再买新的了。 嘉茵:? 第56章 【56】 在后头推着板车的两个太监顿住了脚步,低着头没敢吭声,最前头引路的那个大太监先笑起来,恭敬地转过头,对尉迟凌连连作揖:「请问这位大人,有何吩咐吗?」 「我乃大理寺少卿尉迟凌,」尉迟凌先自报了家门,以免对方不清楚他的身份,试图煳弄过关,「你们是做什么的?」 那太监不慌不忙地指了指板车上的大瓷缸:「小的们是在御膳房伺候的,皇后寿宴马上开始了,后厨繁忙,这里是一些剩菜汤饭,要运出宫统一处理了。」 板车上的瓷缸是个棕色的大圆缸,缸口牢牢堵着,尉迟凌皱起眉头:「这么说,里头都是些汤渣剩饭咯?打开看看。」 太监先是一愣,随后把尉迟凌扯到一边,掩着口鼻小声说道:「大人,这些饭菜全交杂在一起,要是这么打开,气味难闻不说,整个千鲤池都要被熏了气味了。」 他说的煞有其事,偏偏尉迟凌什么菜味也没闻见,更靠近些,那香杀百花的味道更是明显,似乎就是从缸里传来的。 尉迟凌展颜一笑,手指蹭了蹭鼻尖,随意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人有点特殊癖好,就爱闻些难闻的味道,越臭越好。你且打开了,让我闻上一闻,过把瘾。」
第102页 没想到他一个正四品文官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大太监脸色当下便变得不大好看了。他这样死乞白赖要人打开,摆明了是要拆台。 太监更压了压嗓音,小声对尉迟凌说:「大人莫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实话告诉您,派咱们办事儿的主儿您惹不起,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着去宴上还能蹭上两口热饭,您说呢?」 威胁? 尉迟凌眉眼一挑,忍不住发笑,只见他像个无赖似的,一屁-股坐在板车上,把那板车硬生生坐得倾斜了好些,背部随意地就这么靠在大瓷缸上。 几个太监脸色均是一变,都拥上去扶住瓷缸,生怕被他给靠倒了。 那太监有些着急,这人看来是赖上他们了。为了不节外生枝,他眼珠提熘熘转了两圈,咬咬牙,透底道:「大人,您要是能让我们安全出宫,我们会在主子面前替您美言几句,将来定落不了您的好。」 「哦?是吗?」尉迟凌装作一脸惊喜的模样,双手撑着板车的把手,「既然你们这主子的权势这么大,你们又这么紧张这个瓷缸,看来里面可是那位大人的把柄啊?我要是这会儿抓住了他的把柄,岂不是更有我的好处?」 「你——」那太监被他一口噎住,这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竟这般伶牙俐齿,油盐不进。他暗中对身边另外三个沉默不语的太监使了使眼色,几个太监忽然抬了头,纷纷从袖中掏出了尖短的匕首,在昏暗的晚光中露出了几分亮色。 尉迟凌撇撇嘴,轻轻一跃踩到了那板车上,一手撑着瓷缸:「公公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是朝中四品大员,你们还能灭口不成?」 为首太监眼中寒光一现:「大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家只好让大人去千鲤池清醒清醒。大理寺与其有您这样的死脑筋,不如换个新的要更好得多!」 说完,他朝着尉迟凌恶狠狠地沖了上去,另外三个太监也随侧方上前,堵住他的去路。 尉迟凌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他三两步一跃,踩着板车的偏重心一头,将那瓷缸翘起,电光火石之间挡住了几个太监的攻击,同时,瓷缸的缸口也侧了过来,朝向了尉迟凌。 他双手用力一拽,把瓷缸的缸口用力打开来。 瓷缸内里深而黑,里面竟藏着一个手脚被束缚、口中塞着棉布的姑娘。她穿着一身渐染彩裙,漂亮的双眸紧紧闭着,唿吸浅浅,脸颊被憋得红红的。 尉迟凌探头一看,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仔细看了看那缸中姑娘的脸,脑中立刻「嗡」地一声。 「杉月!」他连忙往里伸手想把人拉出来,无奈花杉月双眼紧闭失去意识,他又要应付四个太监的连番攻击,有些应付不得。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许多侍卫赶来的脚步声,其中一个太监往外探了探,低声喝到:「糟糕,有人来了!」 剩下几个太监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纷纷四散着逃开了,徒留下尉迟凌一人伏在瓷缸边捞着花杉月。 好不容易将她从瓷缸里抓出来,尉迟凌打横抱起纤若无骨的花杉月,左右看了看后,将她抱到了千鲤池边的一座拱桥之下。 要是被侍卫见到,不分青红皂白都要给他带走审问一番,到时不仅会被泼一身脏水不说,以他们俩的关系,她和绣瑟可能……都会误会自己吧。 就把她藏在桥下,等侍卫们发现了她,应该会救她的。 尉迟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躺在地上,解开了花杉月手脚的束缚,也拿掉了她嘴巴堵住的棉布。许是被憋了很久,喘不上气,花杉月的脸涨的通红,半天也没有醒过来。 他摸了摸花杉月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烫,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杉月还是老样子,还是像个小姑娘似的。」 尉迟凌微笑地看着花杉月,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她了。大多数时候他们是见不到的,偶尔不小心遇见了,她也不曾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终究是他负了杉月,吃几个白眼也都是应该的。 眼看着侍卫们就要过来了,尉迟凌整了整衣帽,朝着宴厅的方向匆忙地赶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剎那,花杉月意识逐渐恢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悠悠地伸出了手,试图抓住他的衣摆:「凌哥哥……」 她伸手抓住一片衣摆,神思清明后再看,却已经变成了一张陌生人的脸。那人是个侍卫,被她抓住衣摆后搀起她,惊喜地对着不远处喊道:「将军,花楼主醒了。」 卫临风在和几个侍卫勘察现场,千鲤池外明目张胆摆着一辆奇怪的板车和翻倒的大瓷缸,实在感到有些奇怪。在听到属下的唿唤后,他急忙走到花杉月的面前。 「花楼主醒了,我们送你去太医院。」 卫临风转身欲走,却被花杉月一把扯住了衣袖。 他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只见花杉月轻喘着气,着急地说道:「将军,将军怎么在这里?快去保护嘉茵啊……」 卫临风听了她的话以后脸色刷白,仿佛才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 花杉月在这里,他也在这里,能保护她的人此刻都不在她的身边。 「你们几个,送花楼主去太医院,」卫临风暗暗捏紧了拳头,眸光漆黑一片,「剩下的人,全都跟我去宴厅。」 - 尉迟凌姗姗来迟,好在寿宴刚刚开始,台前好几个异族女子穿着性感的服饰跳着异国风情的舞蹈,并没有什么人在意到他的迟到。
第103页 待他坐定后,松了一口气,坐在不远处的梵嘉茵终于看到他进了宴厅,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到了,计算着时间,卫将军应该也到了,那花杉月应该性命无虞了。 与此同时,坐在不愿处的梵馨把坐在后面的绣瑟叫到身边来,赐了酒后,朝正好看过来的尉迟凌举了举酒杯,尉迟凌也笑笑,敬了一杯。 他身边有空座,梵馨在绣瑟耳边耳语了一番后,绣瑟提着裙摆,悄悄地从人后绕了一大圈,最后到尉迟凌身边坐下。 绣瑟神情有些不自然,俯身对尉迟凌说:「长公主说你迟到要罚酒,咱们算自家人,只罚你两杯。」 尉迟凌再看向梵馨,梵馨面上微醺,优雅地单手托腮,双眸仔细地盯着他,真的在等他罚酒两杯。 绣瑟玲珑地给尉迟凌的酒杯满上酒,贴心地将酒杯递到他的手边,靠近时却莫名闻见一阵奇异的花香,身形一僵,惊愕地望着尉迟凌的脸。 尉迟凌并为觉察,微笑着接过绣瑟手中的酒杯,再敬长公主。 这一切都落入坐在角落的梵嘉茵的眼中,但她不把这些变故放在眼中,记得原书中梵馨和大理寺少卿也是有些勾结的,这个尉迟凌大约也是个没什么底线的,亦正亦邪,看不真切。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剧情不在他们身上,而在皇后身上。 梵嘉茵没有丝毫进食的胃口,而是紧紧盯着端坐在正位的皇后。 皇后许是将梵嘉茵的叮嘱听进去了,满桌的佳肴也只是简单吃了些水果,用心保护着唇上的口脂,优雅地对着皇帝微笑,美得不可方物。 皇帝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皇后有这般美貌,看了她好几眼。 就在梵嘉茵心存侥倖之时,意外却忽然发生,皇后面上的笑容一僵,神情转而变得痛苦不堪。她在座位上莫名起身,双手捂住胸口,好像喘不上气的模样。 琉光吓得赶紧上前搀扶,一时间也顾不上场合,大声问道:「太医!太医!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 只见皇后的鼻孔和唇角,开始流出了暗黑色的血液,众人大骇,皇帝更是起身将皇后抱紧了怀中,却见皇后面部青黑,双眼不甘又渴望地望着皇帝,皇帝咬牙,大怒道:「太医还不滚上来?皇后中毒了!」 几个坐在后位的太医屁滚尿流地爬了上来,又是掐脉又是下针,好一阵忙活。 「回……回皇上!皇后娘娘中了剧毒,吃食没毒,酒水也没毒,像是某种慢慢渗入的毒素,或是从皮肤中,或是在唿吸之间。大约,大约……」 皇帝面上阴沉,怒吼道:「有屁快放!」 「大约活不过三日了!」 在场众人全部被太医的话吓住,没有人再敢吭声,梵嘉茵更是心中惊骇,本以为皇后只是身中剧毒,这毒竟然会要她的命。 已经哭傻的琉光,莫名站起来,在人群中一眼锁定梵嘉茵的脸,直指她的面门:「是她!是她要毒害我家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我ding你个肺 第57章 【57】 几个太医聚在一起商讨着,围着檯面上的瓷瓶再三端详检验,全殿的人都在屏息等待着结果,只听见琉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过了一会儿,太医院的魏太医才走到面色阴沉的皇帝面前,仔细答覆着:「启禀皇上,臣等已经将妆娘房中搜出来的妆品都验过了,并未发现有皇后娘娘身上所中之毒。」 莲妃看着被几个侍卫挟住双臂的梵嘉茵,焦急地走到皇帝面前:「皇上,太医都验过了没毒,一定是弄错了,嘉茵是不可能毒害娘娘的!请皇上明察!」 皇后娘娘性命垂危,已经送去救治,失魂落魄的琉光听见了莲妃的话,表情忽然变得狠戾,歇斯底里地跪在皇帝面前,声声泣血地控诉:「皇上,皇后娘娘为了保证妆面的完整,今天几乎什么东西也没有吃,只接触过妆娘黄嘉茵一人!奴婢曾亲耳听到花杉月说过,皇后愁丝千万,她的徒儿便是来宫中解决皇后的烦恼的。现在想来,就是毒杀皇后的暗示!」 琉光也是个忠僕,担心皇后的安慰哭得眼睛都肿了。皇帝看在眼里,声线温和了几分,对她说:「琉光,要知道,没有证据,仅凭你一面之词,是不能定妆娘的罪的。」 「皇上,可否让琉光看一看?」琉光强撑着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梵嘉茵一眼后,转头寻求皇帝的应允。 皇帝点了点头,扬手让太医退下。 琉光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台面跟前细细观察,檯面上的妆品都是从梵嘉茵的房中和化妆箱里搜出来的,全是出自玉人楼。她忽然勐地转过身,大声说道:「皇上,她给皇后娘娘作妆的时候,用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妆品!」 「哦?」 「那些妆品奇奇怪怪,有的像本书,打开里面有很多闪耀的粉末;有的是琉璃制的瓶子,里面装着流动的粉霜,还有能转上转下隐藏的口脂,这些都不在这里!」琉光跪下来,重重地磕头,「这些妆品中,太医检验不出毒素,那些妆品里肯定有剧毒,都被她藏了起来!请皇上念在和皇后恩爱多年的份上,还娘娘一个公道!」 皇帝皱着眉,垂眸思考着。据太医所说,皇后中的毒并不是入口毒,而是从某处慢慢分散出来的毒素,也有可能是从空气或是皮肤上渗入的毒。若是这毒素在空气中,那距离皇后最近的皇帝他自己,是不可能安然无恙的,那么就只能是从皮肤渗入的毒素。
第104页 而作为妆娘,要想给皇后的皮肤上沾染些毒素,是再简单不过的,这个叫黄嘉茵的妆娘的嫌疑的确很大。 莲妃看向梵嘉茵,却见梵嘉茵双臂被用力钳制着,一动不动也不发一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莲妃眼睛一红,刚想开口,身边的湘妃也开口帮腔:「皇上,眼下并无凭据,就算琉光说的再清楚,那些妆品还是没有被搜查出来。无凭无据就要给人定罪,怕是不能令人信服。」 就在皇帝面色有所松动时,殿外跑进来一个宫女,行色匆匆地走到梵馨身边,对她耳语一番。梵馨露出一副惊讶地表情,走到皇帝面前:「皇上,宫外来的消息,黄家——也就是堂上这位妆娘——家里失了火,家中亲眷怕是都……凶多吉少了。」 梵嘉茵闻言一愣,转头看向梵馨,身边的侍卫用力将她摁下。 余光看见梵嘉茵的挣扎,梵馨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等待着这莫须有罪名的坐实。 果然,琉光听后更是簌簌流下泪来:「这还不明显吗?她肯定是怕家里人出事被连累,放一把火,提前让家人都逃跑了!」 「皇上,」湘妃抿唇,蹙眉道,「这妆娘要毒害皇后娘娘,她的动机是什么?她没有理由毒害娘娘。」 「动机还不容易吗?」梵馨冷哼一声,眼风若有似无地瞟了莲妃和湘妃一眼,意有所指,「听闻这妆娘和后宫好些嫔妃关系匪浅。」 言下之意,说梵嘉茵不过是把借刀杀人的刀罢了。 「对!长公主说的没错!」琉光疯了一样地尖叫出声,她忽然起身朝梵嘉茵沖了过去,用力地抓住梵嘉茵的头髮,将她的头狠狠地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地往她脸上扇去,「就是你!你把那些毒药放在哪里——快交出来!」 琉光双眼血红表情狰狞,她跑到梵嘉茵身边的速度,快到在场众人几乎都没反应过来,哑然地看着她在梵嘉茵的身上发泄着。 梵嘉茵双手仍被钳制着,只能任她摆布。 莲妃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身边的湘妃却抓住了她的手,暗自将她压了回去。莲妃回头看向她,这才冷静下来。 她要是现在为梵嘉茵出头,只会被人再泼脏水,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要想救嘉茵,现在不是替她出头的最好时机。 梵馨掩面轻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因髮妻的安危而失了神,并未及时喝止住琉光放肆的举动,满朝文武更是不敢吭一声,生怕站错了队招致杀身之祸。 「小姐——」同样被侍卫挟住的柳雅泪痕满脸,想要上前保护梵嘉茵,身旁侍卫用力把她扯了回来,还不忘捂住她的嘴。 梵嘉茵的面纱掉在地上,唇边的血渍被琉光的手沾上,再打在她的脸上,煳了她半脸的血污,头皮也火-辣辣地疼,耳畔恍惚听见了柳雅的声音,又听不大真切。 眼看着琉光一把扯下了梵嘉茵头上的髮钗,正欲发疯了一般往她脖颈刺去的时候,梵嘉茵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极其快速地将梵嘉茵护在怀中,起脚一踢,将琉光踹出好几米远。 琉光躲闪不及,被踹翻在地后立马呕出半口血来,手中髮钗也跌到皇帝脚边,皇帝这才缓过神来,怒道:「你们都在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看着?」 话音刚落,才有几个侍卫跑到殿上,把琉光带了下去。 梵嘉茵跌入那个温暖的怀中,脑袋仍嗡嗡作响,忽听头顶那人声息微喘,声线压抑着怒火,质问她身边的两个侍卫:「——再不放开,本将军就把你们的手给砍了。」 是卫临风来了。 她感到手臂一直压制的力量松开了,失去重心地倒在卫临风的臂腕里,竭力地抬起头,想要张口问话,却仍是说不出话来。 卫临风低头看着她,傲气如她,怎么肯就这样被人冤枉还任人摆布,不发一语? 「为什么动不了,他们点了你的穴道?」 梵嘉茵看着他,他的眉眼如画,眸中映出了她自己的脸。 「声音……也是被人迷哑了?」 明明是问句,看他的表情,想必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梵嘉茵安心地躺在他怀中,适宜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盛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堂上文武百官皆是一愣,没成想卫将军竟会从殿外跑进来,更没想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皇后的婢女踹飞,反而将现下嫌疑最重的那个妆娘抱在怀里。 一直坐在人群中的老将卫武青原本并不想作这齣头鸟,可在那殿中大展拳脚的分明就是自家次子,他勐地拍桌,指着卫临风喝道:「临风!你放肆!你这是在做什么!?」 皇帝看着卫临风这样的举动,不由得神色有异,沉声问:「卫将军,你可不可以给朕解释一下。」 卫临风没有看卫武青一眼,也没有立刻回应皇帝的问题,而是微微低头,轻声问怀中的梵嘉茵:「要不要说?」 如果现在把梵嘉茵的身世说出来,她不会被收监,不会被送去大理寺审问,更不会不明不白地因为一些毫无凭据的供词而获死罪。 可是若是现在说出来,文武百官都将知道她母后的所作所为,而现下堂上仍有很多梵馨的势力,说不定还会动摇皇帝的身份。 不能说。 梵嘉茵紧咬下唇,眼神坚定地看向卫临风。
第105页 「我知道了。」卫临风深吸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后,单膝跪在皇帝面前,「回皇上的话,臣只是认为不能仅凭一个宫女的推测,就这么断了她的罪行。」 他说的义正言辞,可但凡有双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人有问题。 皇帝失笑,眼神渐冷:「朕问你,你便好好解释。」 朝中谁人不知卫将军家风严格,个性也冷淡,从来不近女色,对女子也不大上心,而今竟然为了一个妆娘当朝失格,实在令人好奇。 「还有,」皇帝双手负在身后,显然面有薄怒,「朕还没有断她的罪行,你是在怪朕武断?听信谗言?」 卫临风不言,在旁人眼中看来,却像是默认。 卫武青怒极攻心,大声问:「临风,你是不是疯了?为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太令我失望了!」 梵嘉茵倚靠在卫临风的怀中,明显感觉到卫临风在听到「失望」二字后身形一颤,抱着她的手却没有半点松懈。 半晌没有做声的梵馨悠悠开了口,她本是布了棋局,可未料到其他的棋子也像通了灵识似的,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她声线清灵,紧紧插在卫武青愤怒的质问之后:「将军没疯,只是美人当前,被迷惑了而已。」 她自顾自走到卫临风身边,探手伸向他怀中的梵嘉茵,卫临风神色一凛,后退两步,抗拒之意溢于言表。 他的眼神坚决而寒凉,要是梵馨的手再靠近,她相信卫临风很有可能真的会将她的手给砍断了。 梵馨撇了撇嘴,收回了手,不慌不忙地在全朝人面前解释:「后宫最近多有传言,卫将军和妆娘黄嘉茵在后宫纠缠不清,互赠信物,现在看来的确不假。」 如同落石被投入平静的湖中,掀起层层波澜。 梵嘉茵现在是毒害皇后的第一嫌疑人,而卫临风则是皇后寿宴的守卫将军,若她二人相互勾结,那事情的真相仿佛已经唿之欲出了。 「卫将军,你可有什么话要向朕辩白吗?」 卫临风抱着梵嘉茵,坦荡坚定地如一棵高大的松杉。 皇帝正欲发怒,忽闻卫临风怀中的梵嘉茵断断续续地小声说着词眼:「与将军……无关……」 卫临风眉眼一震,低下头来看向梵嘉茵。梵嘉茵的手轻轻拽住卫临风的衣襟,向他做了个口型「够了」。 她在卫临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在地上跪好,努力地用依然沙哑的嗓音发着声。 「相信皇上,能,还,民女,清白。」 皇帝大袖一拂:「卫临风罚俸半年,杖责三十;黄嘉茵打入大牢,本案由大理寺审理,七日内找出真兇。」 皇帝令下,上来两个侍卫,将梵嘉茵搀着带了下去。她回头看了卫临风一眼,努力笑了笑,又对他做了口型「柳雅」、「师父」。 哪怕是下狱,她仍是想着旁人。 卫临风喉头上下滚动,眼底皆是未明的寒霜。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临风: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第58章 【58】 因为皇后身中奇毒,太医院上上下下正在全力救治,皇后的寿宴便早早结束了,各宫几乎都被愁云笼罩着,对宴上的惊变仍心有余悸。 溯夜轩是个例外。 梵馨命溯夜轩的小厨房私上酒菜,不一会儿便上了满满一桌。 正当中放着些散着香气的大荤菜,红烧蹄膀和焦皮烤鹅滋滋泛着油花,酸汤豆腐鱼肉质鲜嫩,汤汁鲜香,加上一些解油去腻的清炒时蔬,一点也不比宴上的菜色差。 梵馨余光带了一眼,浮花便会意,笑盈盈地给平南王和朔王斟酒。 「两位王爷今夜的驾临,真是让我这小小的溯夜轩蓬荜生辉。王爷们不要客气,想吃什么自便就是。」梵馨媚笑着举起手中杯盏,敬坐在圆桌对面的平南王和朔王。 平南王偷瞄了身边坦荡的朔王一眼,心中仍是有些不安,只轻轻举了举酒杯意思了一下,贴在唇边饮下了杯中酒水。 朔王从来爱酒,梵馨这下拿出的是极好的果酿酒,带着果子的清冽和浓香的酒味,在这燥郁的夏日饮用再合适不过了。他仰头喝完后眉眼舒展,朝浮花勾了勾手指,示意让她在满上一杯。 「长公主您实在热情,只是今日皇后娘娘仍危在旦夕,我们此番在这畅饮酒水,要是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平南王将酒杯放在一边,拒绝了浮花的再添。他为人向来谨慎,此番说话也是小心着措辞,张望着门口会不会隔墙有耳。 「平南王多虑了,」梵馨咯咯直笑,满头的步摇金灿灿的,叮铃作响,「我们不过简单用个晚膳,总不能叫人饿着肚子吧?王爷你常年不在京中,难得回来一次,本宫自然要好好招待的。」 平南王侧眸再看朔王,朔王不回话也不答话,喝完酒以后直接抬筷夹了一根鹅腿,就像在自家吃饭饮酒那般自然。 见有人作伴,平南王也算松懈了些,也夹了条鲜嫩的鱼尾盛在碗中。 自寿宴结束后,梵馨便把两位王爷邀到宫中招待着,为的便是打探打探平南王的口风,看看是不是能拉拢他。 饭席吃到一半,梵馨悠悠嘆了口气,起手撑着额头,一脸不忍地说道:「实不相瞒,本宫实在也感念平南王生在京城却要远住在邺城,怎么说你我也算是不同支系的血亲,要念您一声皇兄,这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面。」
第106页 平南王似也是被说到痛处,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后苦笑道:「我倒是无妨,在哪里都成,只是家中妻女娇气,邺城天气干燥风沙也大,不比京城,所以她们确是总爱抱怨。」 「哦?既然王爷也有此想法,不如本宫替你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容你们一家迁回京来,如何?」 「万万不可!」平南王听见梵馨的建议先是一惊,四下又看了看,好半晌才压低声线回答,「我知长公主乃一片好心,但陛下将我迁出京城也是有他的考量,若我不知分寸想要回京,往后的日子可就比现在更难过了。」 梵馨点点头,起身接过浮花手中的酒瓶,亲自给平南王的杯盏里满上,平南王赶紧扶着酒杯起身,梵馨缓缓道,「本宫只问你,想不想回京?」 平南王听她口中语气有异,抬头看向她的眼眸,她的眸中确有深意,当中自是跌宕着不安的野望。 他怔住,再次回头望向朔王,这一次朔王也放下酒杯,认真的等待着平南王的答覆,虽然不发一语,他眼中的野心却和梵馨的如出一辙。 他们可是要—— 平南王唿吸一窒,脑中飞快运转分析着,委婉拒绝的想法占了上风。 没等他答覆,朔王像是先看穿了他的心思,抬手拍了拍平南王的肩膀:「听说平南王在邺城被百姓成为『平南圣王』,又是自掏银钱给饥民放粮,又是出钱请人固沙?」 话音刚落,平南王的身形一僵,惊骇地看向朔王。 王侯封地远迁,自是有远迁的道理。 君王最忌身边的人对自己有威胁,故将王侯分到各地,但分封也有所弊端,当地的百姓容易将封地上的王侯看作自己的王,仰仗其生存,而「平南圣王」这样的称号,足以让皇帝对他生出疑心。 「我倘若想回京,我便能安然回京吗?万一当中生了变故,最后连邺城也呆不了,还搭上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那我岂不是自寻死路?」 平南王平素谨小慎微,看上去窝窝囊囊的,实则心中自有一桿秤。 朔王面上微醺,哈哈一笑,用健硕的胳膊勾住他的脖颈:「我们的计划是,长公主登上那个位置,我们分权。她只要名,我只要权,你想要的不过是回京。大业成后,你仍在京中做你的小王爷,我们至多削些你的权,不会过河拆桥要了你的命的,怎么你也算是开国功臣,对不对?」 朔王一席话说的平南王心惊肉跳,连忙从他胳膊里挣开,瞠目结舌地看向梵馨:「长公主,你,你要做女皇?这可从未有过……」 「从未有过,所以我想试试啊。」梵馨说的云淡风轻,绽开和朔王一样疯狂的笑容,「我做天下第一女皇,名留青史;他做他的王,掌舵天下;你想回京,从此安枕无忧守着妻女,再简单不过了。如何?这杯酒,你是喝掉还是倒了?」 平南王低下头,看着手中杯盏,里头盛满了沁人心脾的果香。 太疯狂了。 他皱着眉头,像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仰头将那杯梵馨亲手斟的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饭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平南王已是醉得站也站不稳,脸红成一块一块,勉强起身对梵馨作礼告辞。 「送平南王。」梵馨面有薄醉,见平南王有离开的意思,扬手召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地搀着。 目送平南王离去后,梵馨让下人把桌子的酒菜都收拾干净了,来到朔王的身边。朔王酒量自好,只是寿宴上就没少喝,两拨酒水一堆积此刻也是有些头晕目眩,视物也有些不真切。见到梵馨靠了过来,他侧过身将手肘一撑,等待着她开口。 梵馨两颊醉得酡红,原本浓艷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媚劲:「朔王,既然平南王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下一步就是拉拢朝中的官员,我有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 「你我共同私养一组暗卫如何?」 朔王闷头想了一会儿,抬眼问:「现在的确可以,长公主出银两,我出人,平南王出地方,要想养暗卫并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朔王的声音降了些,梵馨凑上去听,身上淡淡的酒香混着女人脂粉的香气迎到朔王的面门,他一个恍惚间便握住了梵馨的手。 虽说朔王也是王爷,但本质上和皇家并无直接的血缘,只是祖上的祖宗颇有战功才得到这么个称号。 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这样恶毒、狠辣,又有野心的女人,简直就是天下间另一个自己,让他想不在意都不行。 「王爷这是做什么?」梵馨早便知晓他的心意,她没有挣开朔王的手,而是更往前近了近,把自己的脸几乎贴到朔王的跟前,双眼坦荡而直接。 「你告诉我,你要杀黄嘉茵的真相。」 梵馨一怔,本以为朔王只是个眼中只有酒和皇位的大老粗,没想到他的心思竟然这般敏锐,还是察觉到她们两个之间的微妙关系。她笑了笑,唇畔逐步靠近,说话间呵气如兰,挑的人心尖一阵酥-麻:「我不告诉你,换一个补偿方式,行不行?」 话音刚落,朔王便起身将梵馨打横抱起,进了内殿。 - 卫家。 卫临风已然换上便衣,面色苍白地跪在大堂前厅的地上,父亲卫武青一言不发,看着次子这仍是不知悔改的表情,火气更是蹭地窜上来。他勐地一排桌,怒道:「去把家法棍给我拿上来!」
第107页 坐在侧坐的卫临尘立马看向父亲,劝阻道:「爹,临风他才挨了板子,哪里支撑的住你再打啊!」 「不干-你的事,」卫武青双眼怒视着卫临风,眼中没有丝毫心疼的意思,「你没有看见在大殿上他那嚣张的样子,宫中的安危没有守护好,还在所有人面前和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搂搂抱抱,丢尽了我们卫家的颜面!」 卫临尘也听说了今日宴上的事,只是自家弟弟向来做事稳妥,今日的确有些莽撞了。但转念一想,那莽撞的对象是嘉茵姑娘,他仿佛也明白了个中缘由。卫临尘轻咳了两声,柔声劝道:「父亲,皇上已经责罚过了临风,不如让他好好养伤再作……」 「不行!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老夫要再教导一遍。逆子,你给我说,说说我都教过你一些什么?」 卫临风缓缓抬起头,看着卫武青横眉冷对的脸,启唇:「女子多为祸水,近则怠,亲则废,更不可为美貌所迷,为臣为君皆是如此。」 在此之前,卫临风的确都是这样做的。 他见到女子都会退避三舍,尤其是美丽的女人,越美丽他的戒备心就越强。事实证明老爷子总是对的,大多靠近卫临风的女子,不是贪图他的身份家室,就是有更歹毒的秘密。 卫武青听了卫临风的回答,心情略微平復了几分:「今日在大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你与那女子搂搂抱抱,几番维护,还惹得圣上不悦。你知道旁人会怎么说你?色令智昏!从今往后皇上也会怀疑你的能力,一个面对女子定力不强的将军,大敌当前,何以卫家国?」 「我何错之有?」 卫临风忽然开口,卫武青和卫临尘届是一愣。 「你说什么?」 「皇后中毒,本就是我护卫不当的罪过。婢女毫无凭据胡乱指证,牵连到无辜的人,在找到真兇之前,任何人都不应该承受莫须有的责罚。我维护她不过是为了弥补我的错误,及时止损,又有何错?」 这时,下人从外面进来,拿着家法棍姗姗来迟。卫武青迟迟未接,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卫临风从小便听话,跟他说什么做什么只用点到即止,他自己便会努力做到最好,从未有过违抗之心。 卫临风说着,起身缓缓站了起来,面色无惧:「爹,错的人是你。若无女子,这世上的男子都从何而来?你说女人是祸水,可美貌并不是女人的错处,是男人贪图美貌荒废了事业,转而将自己的错处怪到美貌的身上。」 他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卫武青才反应过来,手指着他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救她。」 「逆子,逆子!」卫武青气得将手中的棍子丢在地上,双眼通红,「你能怎么救?现在谁敢帮她说话?难不成你还要劫狱不成?」 卫临风刚迈出步子,他的手就被卫临尘抓住,他回过头来,只见卫临尘坐在轮椅上靠近他,牢牢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问:「你怎么救?」 见卫临风沉思片刻,看他的表情,像是仍未想到办法。 卫临尘背对着卫武青,抿嘴一笑,对卫临风眨了眨眼睛:「去找宁王。」 卫临风眼神一亮,加快步子迈出门,准备去寻宁王。卫武青刚要扬手叫下人拦住卫临风,卫临尘忽然从轮椅上翻身摔下来,惊得众人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去扶卫临尘。 作者有话要说: 卫武青:你就惯你弟吧!气死老夫了。 卫临尘:(摇着应援灯柱)临风加油呀!把嘉茵救出来老婆就是你的啦! 第59章 【59】 「太漂亮了,她在进来之前肯定是个娘娘。」 「不可能,如果她是娘娘,我不可能没见过的。」 「就算是娘娘又怎么样,还不是……嘘,她好像醒了!」 梵嘉茵微微醒转,一个姑娘正在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着脸上的血污,见她醒了,面颊一红,赶紧躲到一边。 梵嘉茵坐起身,她的脸上和头上仍有些火\『辣辣的疼。 前夜皇后寿宴上,她被侍卫带下去关进了皇宫的牢房里,因为过度劳累,也没怎么关注牢房里的情况,窝在角落里就歇息了。 这会儿醒过来才仔细看了看,她这间牢房里关着三个年纪大约在二十左右的姑娘,围坐在一起偷偷看她。 她揉了揉眼睛,开口说话,声音虽然仍有些沙哑,但也能说清楚了:「谢谢你。」 刚才给她擦脸上血污的姑娘叫颂紫,颂紫有些戒备的看着她,噘着嘴回应道:「我是看你满脸的血觉得怪可怜的,怕你死了,才想着让你干干净净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那也谢谢你,」梵嘉茵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靠着牢房的墙坐着,「我不是娘娘,我是宫外来的妆娘。」 三个姑娘听了互相看了一眼,八卦地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头髮乱糟糟的姑娘第一个问:「你是因为什么罪进来的?看你的样子,肯定是被人冤枉的。」 梵嘉茵轻轻一笑:「毒杀皇后。」 那姑娘倒吸一口冷气:「我天吶,我们大概都是被人诬陷偷了东西、藏了东西才被关到这里的,你这么大的罪名我是第一次听到。」 梵嘉茵仔细回想整个局,不由得在心中为梵馨鼓起掌来,没有一定的势力和对她梵嘉茵的了解,是没办法做得这么成功的。
第108页 先是利用花杉月的失踪,调离卫临风,再毒杀皇后嫁祸给梵嘉茵,怕她口不择言便先在她的吃食里放了哑药,煽动琉光试图再拖莲妃下水,护卫不当还能敲卫临风一闷棍,甚至事先灭了黄家的口,既断了她的退路,还坐实了他一家怕获罪提前逃跑的设想。 如果最后梵嘉茵成功获罪了,那就是凌迟处死,既能剷除掉她这个烫手山芋,又能扶自己的心腹坐上皇后之位,最后联手王爷和一些见风使舵的官员,夺权篡位,一气呵成。 几个姑娘见她这般沉思的模样,大概是明白了她是被人冤枉的,按这等罪行来看,眼前这个拥有倾城之貌的姑娘应该是命不久矣了,不仅生了几分怜悯,纷纷自发地靠在她身边,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没关系姐妹,能在这里相遇怎么说也是有些孽缘在的,」那话最多的姑娘叫小曼,她嘿嘿一笑,亲昵地搂着梵嘉茵,「你应该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漂亮的了。从今天起,在这牢里饿了渴了冷了怕了孤单了,都有我们陪着你。」 另一个小眼睛姑娘兰兰吸了吸鼻子:「我好久没吃肉了,想吃鸡腿云吞炒蛋烧饼,想喝甜甜的地瓜粥南瓜粥红豆粥。」 梵嘉茵被她们一说也真切地感到饿了,晚宴刚开始没多久就提前结束了,导致她现在腹中空空,好像还有点低血糖的症状。 她爬到牢房边,看见不远处坐着一个正在打瞌睡的狱卒,用手拍了拍牢门,发出梆梆的声响:「小哥,醒一醒,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狱卒被梵嘉茵吵醒了,自然是带着些起床的火气的,他连跟他说话的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抄起手边一个烛台就往里丢,差点没丢中梵嘉茵的头。 「吵什么吵,你是来蹲牢的不是来做娘娘的,还要老子伺候你不成!?」说完,他眯了眯惺忪的睡眼,换了个方向趴着继续睡了过去。 见梵嘉茵的脸色沉了几分,颂紫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让她忍\『忍算了。 小曼对着外面呸呸了两下:「都是些势力的东西,有些进来的人在外边有些门道,他殷勤的就差给人摇尾巴了,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连饭菜都要被他挑拣过才能用。」 梵嘉茵抬手将耳畔的垂髮别到耳后,露出清晰的下颌,唇角一勾,梨涡淡淡显出,在这脏乱的牢房中像极了出淤泥不染的莲。她轻声一笑:「谁跟你们说我无权无势的?」 兰兰最先反应过来,双眼眨巴着凑到梵嘉茵跟前,手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姐姐,那你能吃到肉吗?我真的好久没有吃到了!这牢头每次给我们放饭都要把那点子肉末星子挑走,有时候连个豆角也不给我们剩,我都已经吃了半个月的糙米饭了。」 面前的三个姑娘看上去的确面黄肌瘦的,虽说还不至于到那种瘦脱相的程度,但脸色也黄里透着黑,肤色看上去有些不健康。 小曼似是也被带动了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很多:「妹妹你若是当真有权有势,你就认真记住那狱卒的模样,心情不好时动辄就找东西打我们,骂我们,时不时还对我们动手动脚的……」 「上次我没依他,」颂紫眼圈红了,撩起袖子,露出一道一道青紫色,「他就用锁犯人的链子抽我。」 狱卒这会儿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见他拿着根棍子就朝牢房这边走来,凶神恶煞地敲着牢房的门:「我说,其他人都安安分分地闭嘴休息,为什么就你们几个话多,嘴巴闭不上?」 三个姑娘见他拿了道具,赶紧往墙根边靠,一时忘了把梵嘉茵拉走,她就这么抬着头,隔着牢笼直直地看着狱卒。 狱卒仔细看着昨天新送来的这个女囚,昨天她满脸血污也没认真看,今天这么仔细一瞧,差点没惊掉脑袋,他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美的模样。 他咽了口唾沫,只是理智告诉他,要想享乐前提是要活命,首先要搞清楚对方的底子。 他把棍子放在地上,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主子是谁?什么罪进来的?」 这是要探她的底子? 梵嘉茵故作乖巧的站起来,委屈地攥着衣角:「我是宫外来的妆娘,没有主子,皇后娘娘宴上中了毒,我,我是被冤枉的!」 那狱卒转念一想,没有身份背景,加上长得这么出挑,定是被哪个妒忌的后妃背锅嫁祸,要治她于死地了。 「小哥,要是你能给我们弄点吃得来,要我怎么谢你都成。」 狱卒愣愣地抬眸,却见眼前的姑娘虽说头髮有些凌乱,衣服也沾了些脏污,可那面上盈盈如秋水的眼瞳,欲说还休的唇瓣,都美到近乎虚幻。 眼看着那狱卒生了歹心,小曼小声在后头叫唤着:「妹妹,你快回来,他不是好招惹的,我们饿两顿不打紧。」 梵嘉茵没有回答,狱卒搓了搓手:「你先感谢感谢我,我完事儿了就给你送吃的来。」 言罢,他从腰间摸了门房的钥匙就赶着来开门,刚一拉开牢门就作势要往梵嘉茵的身上扑来,三个姑娘纷纷惊唿,说时迟那时快,梵嘉茵从袖中掏出一管带着清凉效果的防晒喷雾,对着狱卒的脸上一阵狂喷,那狱卒哀嚎一声捂住双眼。 「这是什么!?」 他只觉得眼里一片火\『辣,明明进来前,这女囚身上的东西都已经交上来了,哪里又多出这么个东西来。
第109页 狱卒躬身捂着眼睛,梵嘉茵抬脚一踹便轻松地将他踹倒在地,径直滑到姑娘们的面前,姑娘们瞠目结舌地看向她。 【叮咚,恭喜你路人粉+3!粉丝总数达到800!触发隐藏奖励,修眉刀】梵嘉茵怔了怔,原本只是想教训这狱卒一番,这系统倒是懂事,主动递刀。 她走到狱卒身边,抓了一把铺在地上的稻草丢在他的身上,然后一屁\『股坐在狱卒的嵴背,一点力也没留。 狱卒刚想发声,忽觉脖颈一凉,这女人手里竟还藏着刀片? 「小哥,咱们四个姑娘,都是被人冤枉的,你这么对待我们,是不是有点该死?」梵嘉茵坐在狱卒的背上,手里掐着修眉刀,死死抵在他的颈边,「既然我离死期不远了,我再带走一个黄泉路上跟我作伴,你应该不会太介意吧?」 狱卒眼睛辣的睁不开,生理性眼泪沿着脸颊不停地往外流,他颤抖着伸长脖子,大喘气求饶:「姑娘,姑奶奶,你饶了我,我给你们拿饭菜,我自费!给你们买大鱼大肉,我还没娶媳妇儿,别要我的命……行吗?」 梵嘉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啊,要不这样,你从前是怎么打她们三个的,今天就让她们三个怎么打你,怎么样?」 狱卒脸吓得煞白,他用过棍子,锁链,鞋底,鞭子……这要是一起上,他倒不如被这小小刀片抹了脖子来得更痛快些。 看着他抖如筛糠的模样,姑娘们觉得好生解气,别的牢房里的囚犯们虽说不大敢做声,怕殃及池鱼,但也都伸着脑袋扒着看,心里很是爽快。 「姑奶奶,你放了我,我发誓,一定把你们几个当成我亲奶奶伺候……」 梵嘉茵表情归于平静,冷着声问:「饶你的命可以,但是你犯过的错总要付出代价。这样,你把我们牢门的钥匙放在我这里,这样我放了你也不怕你变故,随时都可以教训你。」 「这……」狱卒终于是能勉强睁开眼睛,他怯怯地侧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玉面女修罗,「这怕是不合规矩……」 「我就是规矩。」她抬脚踩在狱卒的手上,他手心里的钥匙落了出来,颂紫眼尖,扑上去先捡了起来,梵嘉茵继续说,「我是清白的,早晚得从这里走出去,所以逃狱的事我是不会做的。我最多会在你行为失当的时候出来教训你一下,比如现在,我可以放了你。」 说完,梵嘉茵收走了刀』片,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狱卒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姑奶奶,那我,那我先出去了?」 「事还没完,你现在把衣服脱了,只留个底裤,在外边跳支舞,给在牢里的各位助助兴。」 …… 地牢的门忽然大开,在满脸焦急的宁王的催促下,外头的狱卒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门,宁王进来后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就大喊一声:「仙姑!本王来救你了!」 待他看清楚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掉下来。 只见梵嘉茵坐在牢房外本该是狱卒坐的座位上,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冷眼看着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哭着唱着小曲儿,扭着精瘦的上半身,牢里其他的囚犯还扒着牢门鼓掌叫好。 那狱卒看见终于是来人了,眼泪鼻涕一齐流了下来,哭着朝宁王奔了过去,哭诉道:「天吶,终于有人来救我了——」 梵嘉茵缓缓转过头,看见是宁王,从容地点了点头表示问候,恍然间看到他身后的另一个身影,眼中立刻现出晶亮星光,站起身来。 「是小卫将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狱卒(扑在宁王怀里):呜呜呜,您可算来救我了,呜呜呜qaq宁王:啊……乖不哭不哭 内心os:??我到底是来救谁的 第60章 【60】 两个狱卒一左一右的候在旁边,一个手里拿着帕子,另一个端着茶壶,乖巧地站在三个姑娘身边伺候着。 牢房中,三人围着一个食盒席地而坐,狼吞虎咽地吃着宁王特地带来的丰盛饭菜。 站在一旁的梵嘉茵看着她们三个鼓鼓囔囔的腮帮子,忍不住发笑,也低头吃了一口糖酥藕夹。 昨夜晚宴事发突然,加之皇帝龙颜生怒,宁王没有轻举妄动,特意等到今天才来。 他抬手勾住身边沉默不语的卫临风,开口道:「还是他有心,一听说本王能带他来看你,提着一个大食盒就来了,感觉这个份量,你们四个姑娘加一起怕是都吃不完。」 「多谢小卫将军。」梵嘉茵说着,看向卫临风。他脸色不是很好看,想到他因自己的事还被皇帝打了三十大板,嘉茵追问一句,「疼吗?」 卫临风迟疑了一会儿,明白她是在问自己的伤势,低头回答:「这点疼无妨。」 「那就是疼。」 梵嘉茵看向卫临风的眸中带着几分担忧,举手投足间总有种病弱美人的气质,犹如落入凡尘的谪仙,误食了人间烟火。 宁王在一旁看得痴了,仙姑的真容竟然这样国色天香,一般的美人在她身边都要失了颜色,从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他极力抑制住自己将要流出的哈喇子,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明明是本王带他来救你的,也不关心关心我。」 虽说是小声,但究其目的还是想让梵嘉茵听见。 梵嘉茵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第110页 她转过头温柔地看向宁王,弯了弯笑眼:「多谢宁王百忙之中来探监,嘉茵很感动。」 「没事儿没事儿,屁大点事儿!」宁王被她谢了两句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嘿嘿笑两声,「本王都听卫将军说了,你肯定是开了天眼救了花杉月,没天眼次数再救自己了,所以本王特意前来相救。仙姑,你说,你想我们怎么救你,咱们都配合你!」 宁王心善讲义气,可单纯好骗,就是个傻白甜,就连看到梵嘉茵的真容以后都没有和皇帝的脸联繫在一起,可以说是大梁第一睁眼瞎了。 梵嘉茵并没有想要和他坦白底子的意思。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宁王,吞吞吐吐地说:「实不相瞒,还有一次天眼我开过了,还是替宁王您看的。」 宁王愣住:「不是,你都下牢了你看本王作甚?」 梵嘉茵当着卫临风的面就开始编瞎话:「我推断下牢以后宁王必定会来救我,便帮宁王开了开眼,宁王此次不得参与进我的计划中,不然就会被连累,甚至会有血光之灾!」 「啊?」宁王整个尬住,悄声伏在梵嘉茵耳边问,「那仙姑,本王该怎么做?」 「很简单,」梵嘉茵恢復了自然的笑容,抬手指着地牢的大门口,「我与卫将军单独说几句,劳烦宁王帮我们守着门口了。」 宁王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就好像那神话故事《牛郎织女》里的喜鹊,它们干的事儿和他干的事儿几乎没什么区别。 最后还是对仙姑的崇敬占了上风,宁王一手提熘一个狱卒,带出去陪他一起守着门口。 卫临风一脸复杂的看着听话的出去守门的宁王,回过头来不清不楚地说了句:「你们两个,关系很好。」 。…? 他闹什么别扭? 不过梵嘉茵也没太把他这话放在心上,低声问他:「我师父,还有柳雅怎么样了?」 卫临风先将兜里早已准备好的面纱递给了梵嘉茵,待她佩戴好以后,正色道:「花楼主性命无虞,正在休养;柳姑娘在另一个牢里,那里会比这里好一些,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等我师父恢復了,麻烦卫将军尽快将她送出宫去,她在这宫里多呆一天就多加了很多的风险。」 卫临风点头,想了半晌,问道:「长公主,属下要怎么救你?」 他紧抿住下唇,眉头紧锁。 他仍记得梵嘉茵向她坦白的那一天,他怎么也没办法接受她原是长公主的事实。 在梵嘉茵住进玉人楼一个多月以后的某一天,柳雅拿着发令牌去卫家邀请卫临风一聚,只说是有要事相商。 在到达玉人楼以后,他惊讶地发现了脱胎换骨的梵嘉茵,和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简直就像两个人。 然后她摘下了面纱,告诉他自己是当今圣上的同胞长姐。 也就是大梁朝真正的瑶亭长公主。 他曾不止一次地在暗地里感慨过她悲惨的身世,和命运的不公,却未曾想老天给她开的这个玩笑,远比他以为的要更残忍。 这个姑娘纯粹的让他心疼,坚强的让他侧目,甚至让他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在她身边,作她坚实的后盾。 卫临风也从那天起终于明白,自己心中总有的那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来源于何处。 他愿誓死保护他的国家,因为国家是他的底线;他愿誓死保护他的君王,因为君王是他献出忠心的对象;他愿誓死保护这个姑娘,不是因为她是长公主。 而是,她是他此生曾从未有过的心之所向。 「你在听吗,卫将军?」梵嘉茵发现卫临风正一脸肃穆地看着自己发呆,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叙述,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把脸噌地凑了上去,「——我怎么感觉你开小差了。」 卫临风回过神来,她的脸靠得极近,正探询地望着自己。 他有些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她窥破自己内心所想。 「再……再说一遍。」 他心虚地撇开了眼神。 梵嘉茵一手抱胸一手托腮,仔细思考着:「我刚刚说,要想洗清我的冤屈并不难,我当日除了给皇后娘娘上妆,我还给其他几个后妃上过妆,我接触的人不止皇后娘娘一个,但除了我,肯定还会有第三个人接触皇后,那么那个人就是兇手。等皇后甦醒以后,她肯定能洗清我的冤屈,指认真正的兇手。」 「若是兇手是在不知不觉中给娘娘下的毒药呢?」 「应该不可能,皇后是寿宴的主角,要想『不知不觉』地接近皇后很难,但是打着伺候的名义接近就不一样了。」 梵嘉茵想了一会儿,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自己的设想:「最坏的情况就是,皇后死了,其他的证据被销毁,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直接将我送上绞刑台。」 卫临风心头一跳,想来这的确是最坏打算,若在七天内找不到证明梵嘉茵清白的证据,她很有可能就被定罪。 梵嘉茵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悄悄唤出了系统。 【亲爱的,有什么需要吗?】 「打开静止空间,我要使用权限上网课。」 要想知道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还是要恶补一下刑侦类的知识。 梵嘉茵乖乖地在静止空间提供的凳子上坐下,拿着本子和笔准备做笔记。
第111页 【网课:侦查学(精华版)倍速x2学习中,请专註上课哦~】在卫临风的眼中,前一秒还苦着脸思考着的梵嘉茵,下一秒就满脸笃定地抬起头,将卫临风拉到一边,掰着指头安排道:「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件事你都要记下来。」 「第一,毒物。去向太医院打听皇后所中的是什么毒,记下毒性作用,毒发时间,以及这种毒药的获取条件。这毒药非入口型,毒性却很强大,一般的药铺不一定能买到;」 「第二,现场。事发时现场一定很混乱,在混乱中兇手也许会落下什么破绽,而这个破绽是兇手和我们都还没有注意到的,可能是包着毒药的东西,也可能是沾染到毒物的其他痕迹物品,需要将军你再去仔细勘察,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第三,兇器。要想给皇后下毒,毒物肯定是要通过某种方式才能传递给皇后,那么这个物品在哪里?可能还在兇手身上,可能已经被处理了,还有可能还在皇后身上。通过兇器和手法可以推断出兇手的一些情况,是重中之重;」 梵嘉茵在卫临风惊艷的眼神下,把自己临时抱佛脚的课程内容全部精炼地解说了一遍:「最后,是人。」 「人?何解?」 「调查当时在皇后身边的人,有没有觉得哪里或者什么人很可疑。还有就是事发以后,兇手一定会有些反常表现,如丢衣服销毁物证,莫名打扫房间,或者到处打听消息等等。」 卫临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思路逐渐清明:「既然我们已经能推断兇手大概是梵馨的人,那之前和梵馨没有交集但最近突然和她相交过密的人,要重点排查。」 「没错,就是可能要辛苦你了。」 梵嘉茵对他微笑着,身后三个姑娘吃饱喝足也开始八卦了,扒着牢门脑袋贴着脑袋往他们这边看,毕竟这样英俊出尘的男子她们也是不多见的。 卫临风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有些不知所措,一会儿看梵嘉茵,一会儿又撇头看看牢里的布置。 「这个给你。」 他把手伸到梵嘉茵面前,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对漂亮的红翡翠滴珠耳坠,做工精緻,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个,送给我吗?」梵嘉茵没有马上去接,有些怀疑地看向卫临风。 原书中他应该是个见到女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大直男将军,怎么也会送小礼物了吗? 卫临风「嗯」了一声,补充一句,「昨天你的耳坠不是坏了吗,这对给你。」 梵嘉茵抬手摸摸自己的耳垂,的确一边有一边无,她自己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将另一边的耳坠摘下,随口一问:「昨日掉的耳坠,今天将军就有了新的,怕是早就准备好要买给旁人的吧?」 话一出口,梵嘉茵自己也是一愣。 她这话里怎么瀰漫着一股酸劲。 难道是因为……这对耳坠太好看了? 卫临风眉眼柔和些许,声线放轻,像是想起一个很温柔的人,也要用温柔的语气提起她:「这是亡母留下的。」 梵嘉茵看着那对耳坠,高贵朴素,精緻而有品味,不难想像原主人戴着它的时候是何等的温婉动人。 她鬼使神差的走到卫临风面前,伸手抓住卫临风的前襟,若有似无地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你帮我戴上。」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暧昧,她有意接近,他也有意靠近。 她的耳垂像白玉一般,薄薄地透着粉嫩的红光,当中藏着一个小小的洞眼,卫临风手指轻抬,在她耳垂上摩挲,指尖柔软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梵嘉茵脖颈处触电一般引起一阵酥麻,她无故总想要作弄他,却在不自觉中掉进了自己的圈套。 没想到他真的会想给自己戴上,而她这会儿想逃开又有些没面子。 她有些不敢直视卫临风灼热的眼眸,只敢微眯着眼看着他脸颊上的那颗痣。 好在有面纱挡着,他应该看不见自己面上绯红,人设应该还能……暂时立住。 正在这时,宁王「啪」一声推开门,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分开好几米远,做贼心虚地看向不同的方向。 「你们说话都隔这么远说吗?」 宁王看着两人之间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忍不住发问。 卫临风抬手捏了捏鼻樑,深吸一口气:「外头是有什么事了吗?」 宁王这才一跺脚,摊手道:「皇后没了。」 卫临风身形一僵,回过头来看向梵嘉茵。 梵嘉茵已将耳坠配好,暗红色的耳坠衬得她的肤色更是白里透红,娇艷欲滴。她认真地看向卫临风,轻轻点头:「那就拜託你了,小卫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真·傻白甜宁王:你们刚刚干嘛了?见鬼了? 临风:(平静地)你说手刃王爷大概是个什么罪? 宁王:…… ps:本章嘉茵上的网课内容,部分内容的描述有参考书籍:《侦查学》王长水着。 第61章 【61】 宁王和卫临风离开后,狱卒赔着笑关上了牢房的大门,在收拾好地上的食盒和食物残渣后,他转过身一脸谄媚地笑着看向梵嘉茵:「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梵嘉茵略显疲态地摆了摆手,走回了先前关着自己的那间牢房,缓缓地带上了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112页 狱卒被折腾了这么许久,可算是能歇下来了。他悄悄松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喝。 见梵嘉茵有些魂不守舍地坐下来,三个姑娘也凑了过去。 小曼用肩捅了捅梵嘉茵:「刚才还好好地,怎么不开心了?」 「皇后娘娘没了。」 梵嘉茵轻轻闭上眼睛,昨日寿宴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重现,清晰可见。 皇后身家清白,性格简单,人品纯良,虽说年纪并不是很大,但这偌大的后宫却是被她管的井井有条,不论得宠还是不得宠的嫔妃大多都受过她的恩惠,什么位份在她面前都一视同仁,就连梵嘉茵这样的民间女子,也能被她温柔对待。 这样一个温良的女子,说没就没了。 昨日给皇后作妆时,皇后轻轻闭着眼睛,唇角也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和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没有什么分别,在自己的生辰这一天,期待着妆成后能给夫君一个惊喜,希望看见她的人都能称赞她一句,因为她的降生而使得这一天变得不再寻常。 梵嘉茵再给她描眉的时候,皇后还闭着眼睛,面颊微红地告诉她:「和皇上圆房的第二天早晨,皇上也曾这般温柔地给她描过眉。」 这是梵嘉茵来到大梁以后,第一次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心。 穿书之前的梵嘉茵,每天为自己热爱的事业而探索奔波,除了会照顾粉丝而日常营业意外,几乎不愿意和旁人有过多的交集。 刚穿来这里时,她内心只觉得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不过都是纸片人,是系统设定给她的npc,不必投入过多的感情。 可当她真正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要想不投入感情是不可能的。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识,会因为一些突发状况脱离原书的轨道,做出另外的符合他们人物性格的举动。 即使在梵嘉茵看不到的地方,所有人也都在努力的生活着成长着,有着不同的悲喜。 在不知不觉中,梵嘉茵已经不自觉地将他们看成了真正的人,和她一样,拥有着同样重要的生命。 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颂紫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梵嘉茵的脸颊,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 她在为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落泪,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兰兰握住梵嘉茵的手安慰道:「我很理解你,真的,我之前伺候过一个主子,她对我很好,只是我被现在的主子要去了。后来我听说她染了疫病没了,我在房里哭了一夜。」 她说着说着,也哽咽了,几个姑娘围坐一团相互安慰。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梵嘉茵收敛了情绪,好不容易进了宫,会经歷什么遭受什么,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等我洗清了罪名,亲自替皇后娘娘报仇。」 「嗯,相信宁王和卫将军一定能证明你的清白的!」 提到这个,小曼就忍不住想要八卦一下,她表情暧昧地贴近梵嘉茵,面颊微微绯红:「你和那个卫将军,是不是有点什么?」 她话音刚落,另外两个姑娘的表情也变了,一个揉了揉鼻子,一个抓了抓脖子,或多或少地靠近了些,伸长了耳朵等着梵嘉茵的回答。 有点什么……是什么? 梵嘉茵看着她们的表情,很快领会到了她们的意思。 他们之间,应该就是一个长公主,一个将军的普通关系吧。 「朋友关系。」 梵嘉茵义正言辞的表情,使得三个姑娘拖着尾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小曼捂住嘴,一脸姨母笑:「越正当的回答,越不正当。」 「你别不好意思,我们不会往外说的,」兰兰红着脸,眼里透着好奇,「你和卫将军看上去真的很相配,堂堂一个少将军这么听你一个平民的话,还带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来探监,刚才还送你首饰……很难说不对你有意思。你不会没有发现吧?」 颂紫也偷偷笑了两声,打趣道:「会不会你自己也已经喜欢上他了,却还没有意识到?」 卫临风听她的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长公主。 给她带吃的大概是因为,两手空空来探监,不大好意思? 那送她耳坠又是什么意思? 梵嘉茵哑然,想起刚才忽然贴近的卫临风,指尖与她耳垂相触的瞬间,她好像无法推测出他的动机,但似乎以「喜欢」作前提,就顺理成章了。 那她也喜欢卫临风吗?她意识到了吗? 回溯往昔,梵嘉茵因为看不上曾前仆后继追她的小白脸们,一直都是母胎单身,但是对于情感这回事她应该也不至于低敏到这种程度,毕竟没吃过猪肉,还会没见过猪跑吗?她又不是那种怀揣着初恋之心的少女…… 「喜欢上他,会有什么表现吗?」梵嘉茵脑袋一嗡,脱口而出。 小曼:「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特别有安全感,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嗯,他是将军,也救了自己很多次,有安全感是十分合理的。 兰兰:「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或故意给他找点话题找点麻烦。」 额,上次故意在他面前挂灯笼算吗,刚才让他戴耳坠算不算? 大概是不算的吧,她不过是喜欢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第113页 颂紫:「明明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可就是不敢承认,总是在给自己的各种行为找理由,找台阶下。」 忽然意识到一直在给自己的行为找解释的梵嘉茵,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连声咳嗽,试图把自己这被戳中的尴尬给化解掉。 卫临风这个人,看上去拒人千里,可是心地却柔软地出奇,和梵嘉茵不同。 他上坡时总会顺手帮推板车的人搭把手;在集市上大都会光顾些老人的摊子,买很多根本用不上的杂物;在卫府的时候,也看见过他和下人一起挽着袖子干货,一点架子也没有。 他认真的样子,尴尬的样子,害羞的样子,努力的样子,愤怒的样子…… 都是符合梵嘉茵审美的样子,都是让她没来由想要靠近的样子。 小曼看着她呆愣愣地样子,又支一招:「我有个办法,你可以试一试。你现在想像一下,他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在你面前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你如果觉得无所谓,那你就是不喜欢他。如果你恨不得一脚踹飞他,那你铁定是喜欢上他了。」 其他两个姑娘心里大概也是有暗恋的对象,刚一听她说完,表情不同程度地都有些愤怒,咬牙切齿地肯定这个验证的方法。 梵嘉茵垂眸,跟着小曼的描述,仔细幻想着。 在皇宫的某处花丛里,梵馨躲在暗处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卫临风,两人激动地拥抱,互诉衷肠,并且许下了生死誓约。 梵嘉茵面无表情地想像着,双手的拳头却越握越紧。 「我觉得我好像……」 * 「喂,你是不是喜欢仙姑啊?」 宁王突然问起,身旁的卫临风先是一愣,随后恢復如常。 已是深夜,宁王打了个呵欠,裹紧了披在外面的长袍:「要不是因为喜欢她,将军干嘛这么拼,在这大半夜里跟本王要人,还要偷偷潜进殡宫去给皇后验尸,这要是被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皇后已薨,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梵嘉茵一个清白,最重要的事,就是验尸。 要赶在皇后安于殡宫,封死了内外棺之前,找到蛛丝马迹。 这个险,他必须得冒。 「就像我之前跟王爷说的,」卫临风声线压低,眼神坚定,「为了不连累王爷,这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来。王爷只需提供供我使用的人力,我定能赶在时限之内抓到真兇。」 看着他这笃定的表情,宁王也有些动容,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不远处,一个挎着木箱的矮个男人匆匆赶了过来。 「这是宫中最好的仵作,本王借你一晚,你要保护好他。倘若你们此行被发现了,所有罪责你一人承担,和本王没有半点关系,明白吗?」 卫临风点了点头,同时也看向宁王:「如果卫某出师不利,还请宁王事后费心,能保住嘉茵的性命。」 宁王微愣,这是他第一次从卫临风的口中听到他叫嘉茵的名字,叫的自然而顺口,就像曾喊了千百次似的。 他微眯起眼睛,打量起卫临风来。 多年穿梭徜徉在花丛中的宁王,深谙男女之情的门道。 像卫临风这一款型的男子,对男女之情的排斥是根深蒂固的,这种人一般就只有三种路子,要么成了断袖,好龙阳之风,要么孤寡一生,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要是真的对哪一个女子动了心,那就是第三种情况。 那将是忠诚一生,不死不休的爱。 宁王看向卫临风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崇敬,这本事自然是他怎么也没法领悟到的。 在仵作给两人行了礼以后,卫临风带着仵作转身便走。 「喂,等下等下。」 宁王轻轻打了个喷嚏,两条光着的毛腿往外迈了两步。 「你还没回答本王刚才的问题呢,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仙姑啊?」 其实也没指望能听到卫临风的答案,以他的性子,大概率是头也不回就走的。 宁王嘿嘿笑一声,等着卫临风的反应。 谁知卫临风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说这笑容稍纵即逝,却还是被宁王捕捉到了。 卫临风眸中晶亮亮地,想起了那个人自信的笑容和弯弯的眉眼,他的表情也不自觉地温柔了许多:「是,卫某心悦嘉茵已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都明白自己的心意啦!!撒花!! 呜呜呜一直在写剧情的老母亲终于写了点感情,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pps:这几天过年在外面拜年,所以没有及时更新,小红花断了qaq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牛气沖天! 第62章 【62】 皇后李氏,贤良淑德,敏慧端良,追封谥号为「端懿」,待皇陵修建好后,入葬为安。 端懿皇后死后,百官素服行奉慰礼,并撰写哀册文,凿筑碑文。 百官需着素服,百日后方可服浅淡颜色衣服。 自闻讣日为始,在京禁屠宰四十九日,在外三日。停音乐祭祀百日,停嫁娶官一百日、军民一月,以慰端懿皇后在天之灵。1在端懿皇后死后的第七天,大理寺就皇后寿宴被毒杀一案,提审狱中女囚黄嘉茵,由大理寺少卿尉迟凌主审,当今圣上和长公主在侧旁听,各部代表陪同观审。 接到提审的消息后,梵嘉茵没有异议,乖乖地从牢房中走了出来,狱卒动作小心地给她的手脚拴上镣铐。
第114页 「嘉茵妹妹,你一定不能输,一定要洗清冤屈!」 「姐姐,我们刑期马上就到了,等我们出去再相聚。」 「嘉茵,祝你平安。」 背后的三个姑娘隔着牢门,红着眼眶目送着梵嘉茵走出这牢房。 她此去被提审,定是凶煞无比,要想洗清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只能依靠宁王和卫临风的努力。倘若这几日他们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那么梵嘉茵的罪名将会被坐实。 她跟在领路侍卫的身后,一步一步行在前往大理寺的路上,今日天象坐阴,山雨欲来。 看这样子,迟了近半个月的雨今日终于是要落下来了。 宫中行走的宫人皆着丧服,表情肃穆,不得大声言笑,宫殿也布置的缟素,之前一些小灯笼小花片的装饰都被扯了下来,院中的一些夏花也都换成了含苞的菊花。 人活着的时候不曾得过这般尊重,死后再得这些虚荣,是否真的有意义呢? 皇后这一生最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夫君的眼光而已。 「……案情梳理完毕,传嫌犯黄氏。」 踏入公堂,梵嘉茵被身边侍卫手中的剑柄一击,腿下一软便跪在正堂,尉迟凌官服穿戴整齐,端坐在堂上。 梵嘉茵解下面纱,露出提前用肤蜡重塑的五官,梵馨看后一愣,惊异半晌后恢復了神色。 尉迟凌一击惊堂木,喝问黄嘉茵:「信州黄氏,本官问你,毒杀皇后一案,你可认罪?」 梵嘉茵环顾四周,皇帝和梵馨在正位边设了两个主位,以便旁听,其他代表官员坐在两侧及后侧,另有记录的文书满满坐了两排,提手悬笔等着她的口述。 皇帝面容有些憔悴,该是因为皇后之死真的伤心了,右手握拳抵着太阳穴,斜睨着梵嘉茵。梵馨一身素衣,表情却丝毫不肯掩饰,得意地扬眉,等待着接下来精彩的审判。 「我不认。」梵嘉茵理所当然地拒认罪行,她的话音刚落,文书们立刻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梵馨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此刻在她的心里,梵嘉茵已然是穷弩之末。 尉迟凌一句一顿说得清晰:「据皇后贴身侍女琉光所述,皇后当日并未服下任何可疑的吃食,而据太医所述,皇后所中的毒素应该来源于皮肤或是空气,当日接触到皇后皮肤的人,只有作为妆娘的你一人,你该如何辩白?」 「当日我为皇后作妆前,替一个娘娘作了妆,在此之后,又为后宫的另外两个娘娘作了妆,她们都没有事,若我的妆品里淬了毒,我如何能精准地分辨出哪一些胭脂铅粉有毒,哪一些没毒?」她答的不卑不亢。 「除了琉光,宫中还有其他宫女曾见过你使用了奇怪的妆品,并不出自玉人楼,」尉迟凌探询地看着梵嘉茵,试图从她脸上得到一些稍纵即逝的讯息,「而在你的房中,只搜到玉人楼的妆品。那些奇怪的妆品,被你藏在哪里?」 梵嘉茵沉默半晌:「我弄丢了。」 自然是没有弄丢的,只是那些来自现代的化妆品被完好地安放在系统里,现在她要是突然掏出这么多奇怪的妆品,哪怕没有毒,大概也会因为会妖术被判绞刑吧。 「那便是不肯说?打。」 尉迟凌一丢红签,下了刑,两个侍卫应声而上,将梵嘉茵摁在刑椅上打了十个板子。 她咬着牙忍着,在提审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被用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十个板子过后,梵嘉茵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她重新跪在地上,身形摇晃:「我是被人嫁祸的,此人为了嫁祸给我,偷走了我的妆品。如果大人你非要定我的罪,丢失的妆品并不能成为定我罪的直接证据。」 她唇瓣泛白,神思却清晰。 尉迟凌挑眉,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女子。 她的神情倔强坚强,和从前那些死-刑犯的表现大不相同,反倒像是个胜券在握的讼师,抓住话语的漏洞自信地替自己辩驳。 她很聪明,要想定下她的罪,必须要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她亲手下了药给皇后,可找不到那些妆品,这就不算是证据。 「据我所知,皇后中毒的前日,你信州的黄家突遇大火,一家人全部不知所踪。你是说,有人为了嫁祸你,还一把火烧了你全家?难道不是在被判诛九族之前,先让全家人都逃跑了更合理吗?」 下身的疼痛使得梵嘉茵不得不用双手撑着地,弓着背。 她大声说道:「足以神不知鬼不觉毒杀皇后的人,一定也有本事在一夜之间杀我全家,将罪名嫁祸给我。我与皇后无冤无仇,更何况我本来还想依附皇后,只盼着能在皇宫留有一席之地。」 虽说案情所有几迹象都直指梵嘉茵,但是直接的证据,可以说是没有的。 尉迟凌一顿,斜眼瞥向皇帝和长公主的方向。 皇帝听了她的话后,垂睫思考,梵馨右手大拇指摩挲着左手小指的甲片,微眯着眼看向梵嘉茵:「想要证据还不简单?」 众人皆惊,只见梵馨美目一斜,一个白净的太监走了上来,扑通一声跪在梵嘉茵的身边。她转头一看,心下便瞭然。 「堂下何人?」 「回大人,奴才是皇后宫里的夏环。」他恭敬地低着头,那双纤长秀丽的双手交叠揣在身前,一眼也没看梵嘉茵。 尉迟凌问:「你有何事要禀?」
第115页 「奴才有直接证据,足以证明黄氏就是毒杀皇后的真兇!」 他话刚说完,便听见场上落笔声和旁听官员俏声议论的声音。惊堂木再击桌面,堂上恢復肃静,尉迟凌扬声:「呈上来。」 言毕,一个捕快模样的人双手捧着一个托板,呈着一锭银子递了上来。 尉迟凌正想伸手去碰,便听得夏环开口提醒:「大人且慢,这锭银子便是黄氏进宫当日赠予奴才打点的,可奴才碰到这银子的第二天,手就起了反应。」 说着,夏环摊开他的右手,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指尖都不同程度地发紫发黑,很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这银子上的毒太医院的人已经验过了,和皇后娘娘身上所中的毒是一致的,」夏环声线开始颤抖,竟淌下热泪,抬手直指身旁梵嘉茵的面门,「杀害这样好的娘娘,大人,请您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将这狠毒心肠的兇手杀了给娘娘报仇!」 就在所有人快要被夏环说服的时候,梵嘉茵冷声问道:「现在想来,给公公赏银当日,是我的婢女柳雅亲手交给你的。如此说来,倘若大人此刻宣柳雅上堂,她的手如果正常,那就表明我是清白的,而公公你就变成嫌疑最大的人了?」 夏环一愣,下意识望向梵馨,梵馨见他看向自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夏环赶紧收回目光,表情狰狞地对着梵嘉茵:「你们肯定是有解药!你这蛇蝎心肠的女子!」 「——『风声鹤唳』是没有解药的,公公既然已经去过了太医院,还会不清楚吗?」 闻得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梵嘉茵那一直悬着的心莫名地安下来,缓缓转过头,正好迎上卫临风关切的目光。 他从外头匆匆赶来,发上和肩头被点点雨水沾湿,外面应该是开始落雨了,他该是来得着急,连伞也没撑。卫临风一身白色素衣,一头如瀑黑髮倾泻落肩,脸颊一滴雨水正巧划过他面中那颗痣,更衬得面容清俊,似那落凡的战神,周身笼着英气,眼中却带着柔光,脚步坚定地向她走来。 卫临风走过来,有意站在夏环和梵嘉茵中间,将他二人隔开。 尉迟凌轻皱眉头,问道:「卫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堂下坐着许多官员,当中就有他的父亲卫武青。 卫武青几日都没在家中见到卫临风,派了人到处也都没寻见,未曾想他竟然会这样出现在这堂前,脸当下便黑了半边,气场沉得叫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离他远了些。 皇帝一直没开口,此刻见到卫临风也是微怔,低声责怪他:「将军的伤养好了?不在家里养伤,又想来这里讨打吗?」 「启禀皇上,微臣发现了重要的证据,为了给大家揭示真相,卫某不得不来,」卫临风知道皇帝与他向来交好,不会盲目地罚他,肯定愿意听他所言。他转头望向堂前的尉迟凌,眸光一凛,「嘉茵姑娘是清白的——而且我,知道谁是真兇。」 如同沉石惊水,众人面面相觑,原本该是板上钉钉的案子,在最后关头竟然还会迎来这般转折。 尉迟凌侧目看向皇帝,皇帝闭上眼,捏了捏鼻樑。 「让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卫·江户川·临风:真相只有一个!兇手就是—— ps: 1本章中,皇后死后的诸多风俗,摘自《明会典》,朱元璋给马皇后的丧仪。 第63章 【63】 卫临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由底下的人呈到台上。 尉迟凌仔细查看过瓷瓶后,将瓷瓶盖子小心地打开,里面盛着少许清亮的液体,看上去比水要更浓稠一些,流动的不快。 「大人,这是我从太医院要来的毒药样本,也就是皇后所中之毒——『风声鹤唳』,」卫临风说着,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人楼的青瓷胭脂,也呈了上去,「我已经试过了,大人不妨也试一试,看这毒药能否混入这胭脂中。」 尉迟凌闻言,提了提手指,底下两个捕快模样的男子上到前来,一个研磨胭脂,把脂粉用小棍搅松,另一个仔细地把毒液一滴一滴地浸入。 另所有人讶异的是,这毒液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就是没法和那脂粉融为一体,在蓬松的粉末里像一颗颗小琉璃珠似的,一个捕快拿了块帕子一吸,又极迅速地把毒液给吸收了,那被捣散了的脂粉竟是一滴也没沾染到。 「『风声鹤唳』,此毒非入口型,去年由大夜国传进我们大梁,少量接触皮肤会发红髮紫继而发黑,伴有瘙痒疼痛等症状,数月后方可好转;而接触过量便会有生命危险,毒发时间很长。但是如果接触到创面伤口,此人一炷香之内便会暴毙而亡。」 梵馨的神色微变,已不如先前那般自信了。 卫临风替梵嘉茵辩白:「大人也看到了,这种毒液过于浓稠,无法和脂粉相溶,所以要想用带毒的脂粉给皇后下毒,没有这种可能性。」 尉迟凌轻轻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梵嘉茵的嫌疑便洗去了大半。 只是皇帝对此次案件定了时限,今日如果放了梵嘉茵,尉迟凌又没办法找到真正的兇手,最后怕是会龙颜大怒,遭殃的将会是他自己。 思来想去,他都不能轻易地解除梵嘉茵的嫌疑。 似是看出了尉迟凌的心思,趁着他正想着对策,梵嘉茵冷不丁开口问道:「卫将军,此种毒药我从未听说过,既是由境外传来,那肯定是极其稀有、难得到的毒药,对吧?」
第116页 卫临风:「是的,因为极难配比,这药在大夜国也是很少见的,一般的民间药铺没有办法买到。在大梁若想要得到这药,只有两种方法,一种便是结交大夜国的药师,让他们亲自配比出来,还有一种,就是在太医院能弄到少许毒液的样本。正巧的是,太医院的刘院士亲口告知,大约在一个月前,『风声鹤唳』的两瓶样本少了一瓶,为此,太医院的太医们还被罚了俸。」 梵嘉茵:「一月前,我并不在宫中。」 「不错,」卫临风眸光笃信地望着尉迟凌,「试问一个一月前还在宫外的人,是如何盗走太医院的样本,给皇后下毒的?」 他目不斜视,但右手却轻轻搭在了身边夏环微微颤抖的肩上,缓缓开口:「我想问夏公公,这宫外女子所赠的赏银,是如何沾染到一个月前就已经失窃了的毒药的?」 夏环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说错了话使风向倒戈。 同时,他也极力忍住了寻求梵馨帮助的目光,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在接了黄氏给的银子以后,奴才的手就变成了这般骇人模样,还请大人明鑑。」 正当尉迟凌觉得焦头烂额时,梵馨侧头与皇帝交谈,声线不大不小,在这肃静的堂上,正好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难,她不过是把刀而已,有人偷了毒药,等她进宫以后交给她,再让她给皇后下毒,不也是一气呵成?」 皇帝思忖一番,也偏头答覆:「的确,毒液不溶于妆品,若是趁着皇后闭上眼睛时,妆娘偷偷涂抹在皇后脸上,只道是玉人楼的新妆品,她也无从知晓。」 「皇上,这是不可能的。」 听见卫临风果断的结论,梵馨的长甲被她暗暗攥入手心,在手心里掐出好几道深痕。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细緻了,人证物证也都仿造了,短短七天,梵嘉茵都被关在牢中,他们再有本事,也断不可再翻出什么新花样才对。 尉迟凌沉声问卫临风:「卫将军何出此言?可有确凿证据?」 臀部和腰间一阵火-辣辣地疼,梵嘉茵一个没跪好,差点就扑倒在地上,她下意识抬手,抓住了卫临风的衣角,卫临风低头看她,见她唇色惨白,却仍倔强地直挺挺跪在地上,像朵脆弱的风中娇花,在左右乱颤。 「大人可否给嘉茵姑娘赐坐?女子羸弱,加之多日寝在牢房,怕是撑不住这般久的提审。当然之后卫某也会拿出证据,证明她是无罪的。给一个无辜的人赐坐,应该不会不合规矩。」 「这……」尉迟凌一愣,他可从来没有给嫌犯赐坐的先例。 皇帝此番看向卫临风的眼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他与卫将军相交多年,深知此人尿性。 要是和女子接触,这小卫将军逃起来脚底就像抹了油似的,就连撮合他和堂堂长公主都是避之而无不及。 哪会像现在这样,三番五次地为她出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要凳子坐。 「逆子!」 与此同时,听见卫临风帮女囚要座儿的卫武青愤怒地暗骂一声,要不是现在周围都是外人,他都恨不得冲上去一通家法伺候。 皇帝琢磨了半刻,看梵嘉茵的确是一副快吃不住了的样子,也看在卫临风的难得开口的面子上,破天荒地松了口:「赐坐吧。」 卫临风眉头一松,两个捕快端了把放了软垫的椅子上来,他又旁若无人地搀着梵嘉茵,等她慢慢坐好后,才把心定下来,重新回到这案子上来。 见她坐定,皇上才挑眉,问卫临风:「卫将军方才说朕的推测不可能,何出此言?」 「皇上稍安勿躁,现在还请尉迟大人把刚才捕快用来吸收毒液的帕子拿出来,给大家展示一下。」 尉迟凌按照卫临风所说,让捕快将刚才的帕子展开,只见那粉白的帕子上慢慢浮出几点暗绿色,色块是不规则的圆形,呈水滴状。 原本无色无味的毒液,在被帕子吸收后的不久,便起了些反应,慢慢淬成了暗绿色,在粉白的底色上十分明显。 「如大家所见,这毒液要是染在布上,就会有十分明显的痕迹,就算在水中清洗数遍,也无法将这颜色洗净。」 依他所说,尉迟凌又让人在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清洗这块帕子,结果自然和卫临风说的一模一样,帕子上的暗绿色在洗了三遍后只是浅淡了些许,和之前并无太大区别。 尉迟凌不解:「这又能证明什么?」 听见堂外有脚步声,众人纷纷向外望去。 眼下多出两坨黑眼圈的宁王收了伞,黑着脸来到了大理寺。他身后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宫女,长相清秀脸上还有几点雀斑,躲在宁王后面怯怯地往里面探头。 这几日卫临风没事就往宁王府里跑,和宁王两人讨论案情,就连大半夜也不放过他,搅得宁王精疲力尽,卫临风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依旧神采奕奕。 卫临风回头对上宁王,轻轻点了点头表示问候,宁王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 尉迟凌见宁王迎着大雨赶来,收了伞后却不到堂前来,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问道:「宁王这是?」 宁王对旁边的皇帝拱手作揖,等皇帝点了点头后,才将身后的小宫女推到堂前:「我是送证人来的,顺便也来旁个听,还请皇上应允。」
第117页 说完,宁王便在角落赐的座位上安心坐下来。 不知怎么的,他总感觉今天的仙姑好像没有前几天见到的更好看,大概是牢里风水不好,不养人,等她出来后,还得给仙姑准备准备,跨跨火盆。 「堂下何人?」 尉迟凌看向小宫女,吓得她赶紧跪下来,声音如蚊蝇一般:「奴婢,奴婢是寿宴当日负责清扫宴席的芊芊。」 卫临风见她不敢高声语,替她说道:「寿宴当日,因皇后中毒事发突然,场面一片混乱,故事后宴席的清扫十分困难。」 芊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许多宾客落了东西,稍微贵重的我都交给上头的姑姑了,有些不值钱没人认领的,我就丢弃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被攒成一团的纯白色帕子,斜睨了旁边站着的捕快一眼,试探地递了过去。 「我捡到一块帕子,想着大概是没人要的,弃之可惜,就,就自己留着了。」她说到这里,脸颊有一丝微红。 当捕快把那块帕子展开后,众人皆惊,几个文书也都愣住了,甚至忘记记录进展,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这块帕子上的画案。 梵嘉茵心下已有几分瞭然,她扫了身侧跪着的夏环一眼,夏环并没有抬头看,仍是保持着刚才磕头的动作,只是他的面颊泛红,不知藏在底下的是个什么表情。 那帕子上四角绣着俏丽的梅花,绣工精细简单,一看就知是宫中绣房所制。 而真正吸引众人目光的并不是多出众的绣功,而是帕子正中,那细长一条的暗绿色。 正是「风声鹤唳」染在布料上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几日前…… 卫临风:王爷开门,聊聊案子。 卫临风:王爷别睡了,聊聊案子。 卫临风:王爷醒了?聊聊案子。 宁王:不是,你没有夜生活的吗?不知道本王一到夜里就特别忙? 卫临风:(拔刀)聊聊案子。 宁王:???好的。 第64章 【64】 方形的帕子上四角缀着梅花几瓣,当中一条暗绿色的长纹十分明显,仔细观察发现,长纹的正当中颜色更深,而旁边的色泽则更浅淡一些。 卫临风嗓音磁沉,不疾不徐:「大人可以拿方才盛着毒药的瓷瓶和这痕迹比对一下。」 这痕迹长度大概有半指长,拿着瓷瓶比对后,发现这条痕迹比瓷瓶短一些,应该正巧能和瓶中盛的液体高度相似。 尉迟凌眉头轻蹙:「将军的意思是,这帕子曾包过毒物?」 「不错。」卫临风侧了侧身子,在皇帝面前跪了下来,「微臣以下犯上,欺瞒皇上,冒犯皇后魂灵,请皇上降罪。」 闻得卫临风突如其来的认罪,众人皆是一惊,梵嘉茵心头一跳,侧目望向宁王,宁王表情凝重,抿唇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安抚。 案情发展跌宕起伏,皇帝厉声问:「将军所犯何罪?」 「为了得到真相,微臣自作主张请了与当日给皇后验尸的不同的仵作,请其再次查验了皇后的尸体。」 「你说什么!?」皇帝面色一沉,抬掌用力一拍堂面,清俊的脸上更添几分怒意,「你好大的胆子!」 见龙颜大怒,堂上所有官员心上皆是一颤,纷纷起身跪伏,连声高唿:「皇上息怒。」 皇帝年纪轻,常以笑面示人,且玩心重,虽然能力才华俱在,但威慑力还是有所欠缺,加之皇帝笑起来还有颗俏皮的虎牙,大家都道他的脾气是极好的。 难得发怒,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身气场寒若冰霜,眼神骇人。 梵馨眸光如剑,在这样的场面,最适合火上浇油。她抬手指向卫临风,喝道:「亵渎皇后仙身,以下犯上,来人!给我狠狠的打,不死不准停!」 话音刚落,两个提着长板的捕快便走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当堂就准备狠打卫临风。 卫临风面不改色跪在皇帝面前,他自知愧对皇帝,便硬生受着。 皇帝没有阻止梵馨,眼睁睁地看着卫临风被打,面上越发难看起来。 堂下,卫武青双眼忍得通红,恨不得活活打死自家这犯上的逆子。可当真打在儿身,每一下都疼在父亲的心上,偏偏卫临风是个嘴硬的,哼也没有哼一声。 「皇上,卫将军前几日还被打了板子,伤还未愈,经不起再打了!」梵嘉茵刚刚还挨了板子,自然知道这刑罚有多残忍。 她肩头微微颤抖,看着卫临风仍强撑着直起的腰杆,竟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双膝跪着爬到卫临风的身边,用身体护住他。 「皇上,卫将军的身子是率兵打仗的身子,将来还要为皇上在战场上杀敌,若是折损在这大理寺堂上,不是在让外敌看笑话吗?」梵嘉茵紧咬住下唇,右手悄悄攥住卫临风的衣袖,「我不过是一介贱民,死不足惜,可卫将军是为了找到杀死皇后的真兇才出此下策,请皇上三思!」 卫临风唇齿间沁出几分腥甜,他往腹内咽了咽,看向梵嘉茵的目光却温柔如水,丝毫不加避讳,在感觉到她的手向自己伸来时,反手将她的手握住,藏在自己的掌心。 梵嘉茵强忍着心中酸楚,却在卫临风握住自己的一剎那溃不成军,晶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串般应声而落。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无助,满脑子的计策主意在此刻一片空白。
第118页 「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本宫的话吗?打死为止!她要拦着就一起打!」 梵馨见两个抓着板子的捕快愣住没动,尖声骂一句。闻言,两人面上一狠,连带着梵嘉茵一起打了下来。 梵嘉茵闭上眼睛,下一秒却被卫临风一把抱在怀中,捕快当下便会意,每一下都精准地打在卫临风的身上。 她在他怀中心疼地抬起头,耳畔响起他的低语,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音量说:「嘉茵,我心悦你。」 不是因为你尊贵的身份或你的外貌,只是喜欢你这个人。 对什么事都自信满满的样子,明明心很软却要装作铁石心肠的样子,戏弄完他以后再狡黠一笑的样子,上妆时认真专心的样子,还有现在为他露出这般无助表情的样子。 喜欢的毫无缘由,喜欢的都是缘由。 梵嘉茵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忍住了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要想救他,还有一个办法。 她抬手拂上自己的脸颊,摸在她黏上了肤蜡的位置。 「皇上,请恕微臣直言,」就在梵嘉茵想要卸下肤蜡,露出真容的时候,有个年逾五十的文官大着胆子打断道,「卫将军请了仵作检验,自己并未做越矩之事,一切也是为了查明真相,罪不至死,若是这能断出真兇,也算立功一件,功过相抵。皇上何不先听将军说完,再行决断?」 他刚说完,另一个与卫临风有些交好的武官也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微臣是个粗人,说不来好听话,只说实在话。断了这么久的案子,堂上大人没有做出什么实质的建设,反倒是卫将军人证物证拿了许多,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姑娘是被冤枉的了。兇手这样狠毒的心肠,要是卫将军这会儿死了,他就真真的能逍遥法外了!」 「皇上,为了抓住谋害皇后的真兇,将军才行此下策,倘若真的打死卫将军,不仅寒了等待真相的百官的心,皇后的在天之灵见了也会于心不忍的!」 「够了!」 皇帝忽然大喝一声,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官员们立刻噤声,这一句不知是对官员们说的,还是对打板子的捕快说的,两者都应声停了下来,等待皇帝下一步的指示。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卫临风,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验到什么了?」 场上众人为将军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是松了下来,等待着卫临风后面的话。 卫临风抱着梵嘉茵的手一松,摇晃着撑在地上,梵嘉茵赶紧伸手去扶,搀住卫临风的手臂,支撑着他。 他看向宁王,难得严肃的宁王点了点头后,朝后头勾了勾手指,一个宫女捧着证物走到堂前,呈到尉迟凌和皇帝跟前,卫临风开口:「在看见手帕后,我猜想这手帕上的大概就是毒杀皇后的兇器,经过仵作再次仔细检视,终于在皇后娘娘的后颈处,被鬚髮掩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孔。」 「那小孔正是一根仍插在里头的银针所致,仵作将银针取出后,和手帕上的图案比对,长短形状皆是一模一样。」 「这便是,杀害皇后娘娘的真正兇器。」 就在那宫女捧着的托盘中,赫然躺着一根尖利的银针,略比装毒药的瓷瓶长一些,大概有一指长。 直径这样小,若刺入体表,埋入肤中,将很难被人发现。 皇帝眼神一寒:「把当日给皇后验尸的仵作,杀了。」 卫临风在众人的惊骇声中继续解释:「我问过仵作和太医,银针杀人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第一银针要极细,第二针上不仅要淬毒,还要淬麻沸散,才能在死者没有感觉的情况下,将银针插入。」 寿宴之前,兇手选择了一根银针,为了确认银针的长度是否合适,兇手还用针在瓷瓶中试过一次。长度符合后,兇手再用手帕包裹住银针,带入寿宴,才会使帕子上沾染上暗绿色。 寿宴当日,兇手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取出银针,在沾取了麻沸散后又沾了风声鹤唳,在皇后的后颈处插入银针,一炷香的时间不到,皇后便死在了这毒中。 文书们跟着卫临风的思路奋笔疾书,几乎就要跟不上他的叙述。 「要想将这样的银针插入人的后颈,女子是办不到的。这个兇手不仅不是女子,还是个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男子,才能用银针迅速地置人于死地。」 「兇手当日正是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太监,能合理的接近皇后,借着上菜的名义靠近皇后身侧,可他实在是漏洞百出,因为当时一片慌乱而落下了包针的帕子,暗中下针也未能注意好分寸,才使得手指不小心也染上毒药。」 「人们接银子大多是双手或是以掌相握,为何你接银子是用两指,只被毒药染了区区两个手指的指甲呢,夏环公公?」 卫临风收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跪在一旁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的夏环。 他全身抖若筛糠,明明只是初夏,后背却几乎被汗浸透。夏环就这么跪伏在堂前,双手扑在头的两边,右手的两个发黑的指尖不自觉地颤着。 寿宴当日,他于一片混乱之中遗失了那包着银针的帕子,等他发现时宴席已被收拾干净,他要是再去追问难免令人生疑,便心存着几分侥倖,想着梵嘉茵已然入了牢中,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破绽。 原本只是想与浮花作对食,再后来想要更多荣华富贵,直到最后自己的身家命门都被掌握在长公主的手里,最终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成为了她人手中的一把用之则弃的刀俎。
第119页 夏环自知已无力回天,为了宫外眼盲的老母亲的性命,他对梵馨的指使绝口不提。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指尖便多出一根银针,电光火石间,他指尖翻飞,将那银针-刺入自己颈中,划口自刎。 意识迷茫之间,夏环最后一次看向梵馨。 那沾满血迹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颤抖着伸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物理不好化学不好生物不好,杀-人也不是很擅长。 杀人手法我自己编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不要槓我!! 因为就算你槓了我也听不懂!! 第65章 【65】 「放肆!竟敢对皇上不敬!」 见夏环在弥留之际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梵馨急中生智,站起身挡在了皇帝的面前,指着躺倒在地的夏环厉声骂道,「狠毒心肠,死不足惜!」 夏环看向梵馨那不甘的眼神,被梵嘉茵尽收眼底,真正心肠狠毒的人,明明是梵馨自己才对。 尉迟凌一声令下,脖颈流着血仍在不住抽搐的夏环就被拖了下去,斑驳血迹落在掉在他身下的那块帕子上,仿佛在昭示着他将尽的人生与悲哀的命运。 至此,皇后寿宴毒杀案被成功破获,证物具在,文书随堂记录,且真兇已死,只用了不过七天的时间。 尉迟凌收了卷宗,压了官印,在众人的唏嘘中,恢復了梵嘉茵的清白:「妆娘黄氏,经查与皇后被杀案并无关联,现当堂释放,除去手脚镣铐,退堂。」 言罢,便有人上前替梵嘉茵打开镣铐。 镣铐在梵嘉茵洁白的手腕上勒出了两道红印,着实有些刺眼,加之堂上无罪却被责罚,皇帝垂眸看着仍跪在地下的梵嘉茵,思考着该给她什么赏赐来弥补。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梵馨忽然换了一副嘴脸,竟走下来搀扶梵嘉茵,面露歉意对她说:「黄姑娘,既然你无罪那便是本宫错怪你了,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告诉本宫。」 卫临风也站起来,见梵馨靠近了不由得皱起眉头,伸手将梵嘉茵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想让她离梵馨远一点。 梵嘉茵刚才狠哭了一顿,这会儿眼眶仍是红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面容淡淡,欠身回绝道:「不必,长公主折煞民女了,为了案情的真相,略有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这是嘉茵的荣幸。」 「不如留在宫中,如何?」 梵馨话一出口,梵嘉茵和卫临风两人皆是一怔,抬头看她。 她淡淡笑意意味深长,眼底的不怀好意昭然若揭。 皇帝也听见了,接过左右递来的茶水,吹了吹浮面的热气:「皇姐宫中不是有好几位妆娘了,还要收一位吗?」 「当然不是我了,」梵馨走到皇帝身边,指着梵嘉茵说,「黄姑娘是玉人楼楼主的关门弟子,作妆又是一等一的好,若是就这么放出宫去,可是后宫的一大损失。」 「言之有理。」 「不如让她留在德嫔宫中给她做妆娘如何?德嫔宫中并无长聘妆娘,且四周又住了缪贵人和其他几位贵人,实在方便不过了。」 梵嘉茵看着梵馨费力地为她说情,想将她留在宫中,更留在她自己人的宫里,大抵也猜出了她的心思。 将仇人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生死也就拿捏在她的手中了。 断不可遂她的愿。 梵嘉茵正想开口,站在一旁的卫临风突然跪了下来,腰背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咬牙颤了颤,终是稳下了身形。 虽道退堂,但皇帝尚未离去,官员们也不敢先行退下,只是收拾了行装,等着统一散场。 此时又见卫将军毫无徵兆地跪下,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此处,等待着卫临风的说辞。 「正如寿宴上,长公主所说,微臣的确与嘉茵姑娘互赠信物。微臣曾赠予她随身虎纹玉,及亡母留下的耳坠。」 他的音量不小,仿佛可以要让所有人听见一般。 卫武青身形一僵,等着他后面的话。 「嘉茵姑娘含冤入狱,又骤失家人,若出宫去的确是再无依靠。微臣心中惦念,寝食难安。加之从前卫某不才,曾小立过些微战功却从未讨过封赏,而今但求皇上能将嘉茵赐给微臣,还望皇上应允!」 梵嘉茵眼瞳微张,他是怕她一个人留在宫中,想出计策保护她,还是,真心想娶她? 她转过头,迎上卫临风的目光。 许是知道她心中疑问,卫临风眼底尽许柔光,轻言表白道:「卫某倾慕嘉茵已久,崇敬她坚韧的品格,欣赏她良善的内心,爱慕她崇高的心境,嚮往她身畔的位置。倘若她也与我两情相悦,我愿与她同歷此生,休戚与共。」 他的眼下有些微微青黑,该是这几日没怎么好好休息;他的面上泛白脸色不好看,身上的疼痛不减;他表情温柔,双手却下意识攒着衣角,明明说的话撩人心际,偏偏又紧张地让人心动。 梵馨暗道不妙,如果她成功嫁给卫临风,从此再想要她的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有些煞风景地开口,打断的有些牵强:「赐婚的话还是要先看黄姑娘的意思,说不定是卫将军一厢情愿呢?」 在这感人至深的场面说这样酸熘熘的话,皇帝满心的粉红泡泡就像被她戳了个遍,他有些嫌恶地看了梵馨一眼。 原本梵靖扬觉得卫将军长相清俊,气质出众,若是娶了自家长姐作驸马,再给他生两个胖娃娃,跟在他后面叫着舅舅,是再完美不过的。而今卫将军已心有所属,心上人是个坚强出色的姑娘,倒也足够相配。
第120页 作为朋友,应该替他高兴。 「黄嘉茵,听见了?你可愿嫁给这个一天憋不出一句话,既没幽默感又不会开玩笑的榆木脑袋?」 皇帝问出口,已是带着些揶揄的口气了。 梵嘉茵在卫临风身边跪下,大胆地牵住了他的手。他先是一僵,随后用力地反握住她的,将她纤细微凉的手包裹在温暖的掌心中。 她在众人的期待声中,应了卫临风的答:「将军所愿,也正是嘉茵所愿。」 说着,她又起了戏弄的心思,用手指在卫临风的掌心若有似无地挠了两下,他的手随即用力将她握住,再侧目看他,耳根就像碰了开关似的,红成一片。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嫁给卫将军也不妨碍入宫作妆,那便定下了。皇后丧妻过后,朕给你拟诏书。」 「谢皇上。」 皇帝和长公主离去后,官员们也吃了一手好瓜,满意地接连离去。宁王对梵嘉茵挤眉弄眼一番,为了避嫌,也先行离开了。 梵嘉茵忍着身上的疼痛,正欲搀扶卫临风,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卫临风头也没抬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他沉声道:「爹。」 「你不要喊我。」卫武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也没看梵嘉茵,手指轻颤着指着卫临风的面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问父母视为不孝,皇后丧期求赐婚视为不忠,你这么大费周章要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还是不承认我说的,被女人鬼迷了心窍吗?」 梵嘉茵无声地望向卫武青,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会是怎样的表情? 「没想到父亲也有门户成见。」 卫临风话音刚落,卫武青扬手就是一掌,巴掌声响亮,惊得梵嘉茵赶紧用身体去挡。 「嘉茵,不用挡。」卫临风轻拍了拍梵嘉茵的肩,声线有些沙哑,「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他抬起头,唇角已然沁出血来。 卫武青心头一惊,想起他身上的伤,扬在半空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你真是我卫某一生的耻辱。」 从始至终,卫武青都没有看梵嘉茵一眼,在说完这句话后,他拂袖离去。 小时候,兄长的过于优秀,使得卫临风奋力追赶,却总是被遥遥甩在后面。父亲看向卫临尘的眼中充满着得意和慈爱,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他得到的只有冷淡的鼓励和略带失望的眼神。 卫临尘受伤后,卫临风在悲伤之余,罪恶地潜藏着侥倖,想着如此这般,他再努力些就能追上去了。 父亲说的话就是法则,他奉之为信仰,花费更多心血去满足。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兄长从此便停留在了顶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终究无法攀上父亲心中的那个顶端。 父亲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比你兄长从前还差一些。 于是他将不甘化作力量,浴血奋战,在一次次生死尽头厮杀归来,只想听见父亲一句关心或是认可,无意中,又听见父亲私下的感慨,如同刀尖在他心头上剜了一块。 父亲说,要是临尘身子康健,能成将领守卫国家,那才是大梁之福。 原来他努力追逐多年,也不过是父亲一生的耻辱。 卫临风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临风!」 一片黑暗中,他听见一个声音,划破黑暗,将他痛苦的人生拥在怀中。 她焦急关切的叫着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临风,可你是我的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洞房花烛夜。 临风:太好了我也是有夜生活的人了。 宁王:(敲门)将军,出来聊聊案子呗? 临风:??? 第66章 【66】 夏日燥暖,日头早早地挂在头顶,宫中栽种的大树也都抽了粗壮的枝条,院中树荫连成一片,在树底下走着,听着初响的蝉鸣,不知不觉,宫门已在前方不远处。 花杉月停下脚步,撑起了遮阳的荫伞。 「嘉茵,你就送到这里吧。」 花杉月穿着绯红色飘花衫裙,白得几乎要反光的脸上浅着粉黛,嫩的像十八岁的少女一般。她已养成了涂抹防晒的习惯,终于可以脱掉那身笨重的黑杉,畅快地享受阳光的温度了。 身边柳雅也为梵嘉茵撑起了伞,梵嘉茵将手里提着的一大袋防晒霜交到花杉月手里:「师父回楼路上要多加小心,出了宫门,卫将军的人会来接应你的。」 「你怎么进宫一场,变得跟善善一样啰嗦了。」 看着花杉月又能跟她拌嘴,梵嘉茵常舒一口气。 寿宴那天,在系统里看到花杉月险些被沉到河底送命的剧情,那揪心的慌乱感梵嘉茵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 只要把花杉月送出宫去,她就安全了。 三人正说着话,花杉月面色忽然莫名黑下来,充满敌意地看着梵嘉茵的身后。梵嘉茵转过头,只见大理寺少卿尉迟凌和他的夫人绣瑟正朝她们走过来。 尉迟凌面带微笑,在看到花杉月的时候脚步不由得加快,紧随其后的绣瑟眼神不善,双手交叠着攒在身前,迈着步子跟了上来。 眼看着尉迟凌旁若无人地就要走到花杉月跟前,梵嘉茵转身向前迈一步,柳雅也横着身子,二人一起挡住了尉迟凌的视线:「参见尉迟大人。」
第121页 「无须多礼,」尉迟凌脚步顿住,抬眸见到花杉月也跟着行礼,将头埋得低低的,只好将视线转向梵嘉茵,「黄姑娘身体好些了?」 「好些了,多谢大人挂怀。」 尉迟凌点点头,「还是要回去多躺几天,好好休息才是。」 梵嘉茵直起身,用自己较高的个头把花杉月挡了个严实:「师父要出宫去,做徒儿的理应送一送。」 要出宫了? 尉迟凌面上喜色稍纵即逝,虚伪地说:「正巧我与夫人也要出宫,黄姑娘可以先回去,我替你送花楼主出宫,你大可放宽心。」 要你送才放不下心。 梵嘉茵在心里翻起了白眼。 再看他身旁一直闷声不响的绣瑟,面上的恨意就快掩藏不住了。 「嘉茵,」花杉月轻拍了拍梵嘉茵,示意让她不必这般防备。待嘉茵站到一旁后,花杉月走到尉迟凌面前,抬头扬眉一笑,声线甜腻慵懒,「凌哥哥,别来无恙。」 从前见到她,总是黑袍加身,神出鬼没,即便是入了宫里也没法靠近说话。现下再见,她依然如年少时那般青春美好,时光好像唯独落下了他的小姑娘。 尉迟凌唿吸有些急促,她靠得这般近,那熟悉的百花香就这么逼近,他竟难得的紧张起来,「杉月,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花杉月娇笑两声,「没有必要,我没有什么多余的步子借给凌哥哥和绣瑟妹妹。」 仿佛经她提点尉迟凌才想起身后的绣瑟,他面上有些尴尬,侧头看了看低头不做声的梵嘉茵和柳雅,压低声线:「我送你出宫,好护你周全。」 「凌哥哥,我与你早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了,我直白的说,你不必对我再抱有什么想法。」花杉月眼神落在绣瑟脸上,「你该早就明白的,我不甘给人做小,也不愿与人同侍一夫,我现在唯一爱慕的男人,就是财神爷。」 直截了当的两句话,浇灭了尉迟凌尚存的侥倖,也点燃了绣瑟羞耻的怒火。 尉迟凌苦笑一声,时隔多年,她仍是这般直白,每次都能牙尖嘴利地戳穿他的心思。他只得嘆一口气,笑道:「那好。你放心去吧,只要我在这宫中一日,便会照拂你徒儿一日的。」 梵嘉茵清了清嗓子,打断道:「尉迟大人,若您前日在堂上不分青红皂白打的板子就是您对嘉茵的照拂的话,那还是不必了。」 尉迟凌哽住,花杉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等这对夫妻走远后,花杉月才敛了笑脸,一把抱住梵嘉茵和柳雅。 「谢谢你们,这么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正大光明地笑他们。」 没人知道,她那段日子一个人在漆黑的阁楼里,是如何痛哭,彻夜难眠;也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将她生命中曾最重要的两个人,如剔骨一般从她心里剥离。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不欠他。 而那日尉迟凌从那些太监手里将她救下,花杉月于迷濛中看见他的背影,就像是最后一次,她记忆中的少年来跟她告别了。 他也不再欠她了。 花杉月对梵嘉茵眨眨眼: 「未来的将军夫人,下次见面,应该就是在你的婚宴上了。」 - 「他们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印国,弹丸之地竟敢屡犯我大梁的边境,」皇帝用力将手中杯盏摔在案上,杯盏被倾倒,当中的茶水也都溅在桌面上,嘀嗒流到地上,「看来是朕过于仁慈了,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梵馨伸手,将桌上的杯盏扶正,看了满面怒容的皇帝一眼,没有说话。 跪在底下的魏庄严埋着头,言辞恳切:「印国屡犯我大梁边境,皇上,要再不加整治,他们只会愈发大胆!」 「说的不错。」 自皇后亡故,皇帝似在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许是在背后帮他料理一切杂事的帮手没了,他不得不迅速成长起来。 不过大梁现在国泰民安,印国好像也没有发动战争的欲望,仅仅只是在边境屡屡试探,要是就这样开战,苦的是战士们也边疆的老百姓,周围的其他国家也会对大梁虎视眈眈,许多双眼睛正盯着大梁。 皇帝正在沉思中,身边梵馨挽了耳边发,悠悠说道:「要是皇上不介意,皇姐有个想法,你可愿听一听吗?」 梵馨本是来送甜汤给在御书房读书的皇帝,顺便来闲话家常,正巧碰到督军魏庄严上报军情,皇帝也没着急避嫌,便也让梵馨旁听了。 「皇姐且说。」 「印国屡犯我大梁边境,不过是那犯上的心蠢蠢欲动,也在揣摩君心。要是小动作无妨,他们便得寸进尺;若是君王起兵攻打,他们又能给我们一个『大国小量』的名声,煽动别国来联手,一举两得,」梵馨分析的有模有样,在皇帝点头认同后,她眼底暗藏深意,补充道,「不如派卫将军去边境镇压如何?卫将军少年战将,威名远扬,不必主动攻打印国,只需率兵驻守边境,不仅能震慑住敌方,更能向别国展现我大梁的将领风姿。」 早在来御书房之前,梵馨就已经收到了印国屡犯边境的消息。 她算准了魏庄严今日会报给皇帝消息,特意盛了甜汤来「偶遇」,顺便献计,为的正是支开眼前最大的一个眼中钉。 卫临风在京中,她不仅无法除掉梵嘉茵,更难以实施她的夺权大计。
第122页 皇帝看她一眼,缓缓答道:「这法子朕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卫将军刚添了新伤,朕也刚许诺给他赐婚,就这么派他去驻守边疆,实在也于心不忍。」 「皇上,」梵馨皱着眉头,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与国相比,个人的小情小爱比边境的百姓更为重要吗?以卫将军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会毫不犹豫地奔赴战场的。」 皇帝起身,在梵馨跟前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对魏庄严说道:「传令下去,封卫临风为护国大将军,百日后率军镇守边疆,若印国再来犯梁,即可攻打。边城裕王年纪尚小,梁印开战或有波及,魏庄严,朕便派你将裕王护送回京。」 「臣,接旨。」 梵馨听见旨已落成,算好日子,怕是卫临风身上伤刚好,就要去边境了。 她忍住得色,向皇帝告退。 待梵馨走远了,魏庄严仍伸长着脖子,向门外张望着。 皇帝重新坐回凳子上,右手撑着脑袋,提醒道:「魏大人别看了,走远了已经。你还有什么事要禀报?」 魏庄严喉头上下滚了滚,靠到皇帝跟前来,悄声道:「皇上要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他表情神秘,一副卖弄关子的模样。 「再不说,朕打你板子。」 「正如皇上所料,平南王与朔王的确交往密切,似在暗自招兵,但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长公主这处也有异动,底下人查到,长公主手里,一直以来都私养了一个初具规模的暗卫队,就养在广信脚下,离京并不远。」 皇帝闭上眼,抬手捏住鼻樑。 「你先下去吧,观察着,随时报给朕听。」 「微臣告退。」 魏庄严警惕地看着周围,见四下无人,贼也似的飞快地离开了御书房。 皇帝梵靖扬躺倒在房内龙椅上,面色疲惫。 他将眸光投向侧室,当中坐着一个人的侧影,侧室的珠帘将那人的脸挡了个严实,只能看见那动作像是在看书,看许久才翻上一页。 皇帝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发话,忍不住先开口问:「朕的军师先生,你都听到了,也不开口吭一声。」 那先生声线不缓不急,手下又翻了一页:「陛下做的很好,不必在下多做指点。」 「先生的意思是,就这样顺水推舟?」 「边境的确要人驻守,卫临风也是朝中最合适的人选。长公主与王爷异动,陛下便将计就计,等鱼儿尽数浮出水面后,一网打尽。」 皇帝心中还是有些疑虑,「先生有计?」 军师先生放下书册,声音自信而笃定:「卫临风,就是陛下您的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卫将军沖啊!把犯边境的贼子都给剿灭了!! 第67章 【67】 纤宝阁。 已入盛夏,莲妃侧卧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杂果拼盘,手嘴不停,床边摆着好几桶冰块,还有两个婢女摇着大大的扇子,好不惬意。 梵嘉茵看着挺着个大肚子浑身几乎胖了一圈的莲妃,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娘,还有两个月胎儿就要降世了,你还这般任性,既不控制饮食又贪凉,皇上要是见了又得罚你抄经。」 「切,他才没这功夫,」莲妃把葡萄果肉送进嘴里,擦了擦下巴的汗渍,「前几天刚封了缪贵人为妙嫔,今天就带妙嫔去外头游山玩水去了,才没时间管我呢。」 自从梵嘉茵穿书后,原书剧情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时候的后宫,嫔妃应该要足足多出一倍,当中的大部分都是梵馨精心挑选入宫的。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皇帝就会对莲妃情根深种了。 看梵嘉茵好一会儿没说话,莲妃把果盘递到她面前,笑道:「你放心,我嫁的是皇帝,今儿宠这个明儿宠那个不稀奇,你以后嫁的是将军,管的牢些,将来肯定就你一个夫人。」 「我又没在想这个,」梵嘉茵把果盘推回她面前,自从皇帝口头给她和卫临风许下了亲事,周围人总喜欢那这个打趣她。她眼神飘忽,淡淡道,「那天过后,我再没见过他了。」 在大理寺结案当天,卫临风昏迷不醒,被底下的人送回将军府养伤,只听卫府的人来报信,说将军醒转了,就是身子的伤还需要多养,再没进过宫里。 都差不多两月过去,梵嘉茵在莲妃寝殿也暂住了两月。 没多久前,听说了皇帝封了卫临风为护国大将军,身子养好就要去守边境去了。 梵嘉茵想着,以卫临风的性子,为了不耽误梵嘉茵,肯定是要把婚期推后的,所以她还特意托柳雅送了信去,直白地告诉他,丧期后完婚,再送他去战场。 「将军府回信了?」莲妃试探地问。 「不曾。」 梵嘉茵只觉得有些气恼,那榆木脑袋大概是又转不过弯来了。 夏日午后,人总是睏倦,孕妇更是需要充足的睡眠。见莲妃已有些意兴阑珊,梵嘉茵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正当梵嘉茵迎出门去,拐角处突然窜出一个小男孩,径直撞到她的怀中,两人一个没站稳,一齐摔在了地上。 梵嘉茵刚快好全的臀部再次重重地坐在地上,正巧撞在她的尾椎处,疼得她想打人。可当她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小孩儿时,又心软了下来。 小男孩生得白净瘦弱,细看脸上还有些淡淡的雀斑,落肩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颜色有些偏棕,更显得他白得夸张。他穿的合身的石青色蟒袍,袖上绣了精緻的竹叶花纹,看上去该是王爷的服饰。
第123页 小王爷慌张地看着身后,双手下意识抓住梵嘉茵的衣摆,双唇轻颤着,红着眼睛低声乞求道:「姐姐,救救我。」 他看上去十分害怕,好像有人在追他。仔细想来,年纪这样小的王爷,大概就是这个月刚被接进宫的裕王殿下了。 梵嘉茵拍了拍裙摆站起身来,牵着裕王的手正准备转身回莲妃的房里,身后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裕王的身子一颤,往梵嘉茵背后缩了缩。 梵嘉茵自知躲闪不及,只得将莲妃的房门带上后,将裕王护在身后。 原来那追着裕王的人,是朔王。 他披散着头髮,身上的外袍也松垮垮地披着,露出半截胸膛,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罈子。 见是个婢子打扮的女子牵着裕王的手,朔王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叫停了梵嘉茵行了一半的礼数:「平身。贤弟,你过来。」 裕王紧紧抓住梵嘉茵的手:「兄长盛情难却,可,南枫哥说了,我还不得饮酒。」 裕王声音怯怯,说话方式故作老成,表情却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眼里已然盈满了泪珠。 「不过一个护卫,你听他的做甚?身为男子,哪有不饮酒的。」 说着,朔王便伸手去抓,眼看着就要抓住裕王的手腕,梵嘉茵忽然抬手,一巴掌将朔王的手给拍掉。 朔王面上一怒,转头看向梵嘉茵。 她面上戴着面纱,朔王刚刚才没能认出她来。这会儿仔细看,那双长挑冷漠的笑眼,倒是有几分熟悉。 「你是那个,玉人楼的?」 朔王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仙姑」二字吞下,上下打量着梵嘉茵,向前一步,暗藏怒意的眼瞳紧锁住她的面颊:「你敢打本王?」 裕王抬起头看向梵嘉茵,她不疾不徐地答道:「皇上出巡,朔王私闯嫔妃寝殿,实有不妥,莲妃娘娘正在休息,还望朔王殿下……收敛些。」 她面色无惧,说完这番话后反倒抬眸看向朔王,气势不减。 朔王从来都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鲜少有见了他发怒还不害怕的。他反生了几分兴趣,将手中酒罈举起,汩汩灌了一口后,擦去唇边留下的一缕酒液:「你想本王离开?你怕我?」 他沾染点点醉意的眼眸像极了豹子的眼瞳,渗着夺人的凶光。 可梵嘉茵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神中甚至带了些鄙夷:「王爷有何好怕的,是长相骇人还是举止粗鄙?倒不如湘妃娘娘养的小白猫更让我害怕……」 话音未落,朔王忽然大步走到梵嘉茵跟前,抬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重重地将她抵在墙上,微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梵嘉茵来不及反应,身体被他紧紧抵在墙上,面前是他贴的极近的脸。 仿佛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他低声轻笑,透着淡淡酒气:「怕吗?」 这是个疯子! 梵嘉茵挣扎了两下,没能从他的手中挣扎出来,他捏住自己下颌的手反而更紧了些。 「姐姐……」被推到一边的裕王眼泪啪嗒啪嗒掉落,无助地扒在门边。 「还不怕?」 朔王说着,将手中酒罈举起,对着梵嘉茵嘴巴所在的位置,隔着面纱就往里灌。 酒液顺着面纱流下,落在梵嘉茵衣服,很快便浸湿了她的上身,还有些酒隔着面纱灌进她的口中,这酒很烈,呛得她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双手无力地捶打着,朔王却更加兴奋了,闻着梵嘉茵身上的酒香和花香混在一起,眼神也变得灼热了些。 千钧一髮之际,裕王捏紧拳头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朔王的手臂。 梵嘉茵只觉得身子一轻,束缚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她勐地跌坐在地上,脸上的面纱掉在地下也无暇顾及,只大口喘着粗气。 裕王松开了朔王,一把抱住了梵嘉茵,躲在她的怀里。 酒罈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朔王看着手臂上的咬痕,正欲发怒,抬眼却愣在当场。 那刚才被他折辱的姑娘,此刻正娇弱地坐在地上,白玉般的手举在胸口缓缓起伏,衣裙因湿透了贴在身上,尽显那丰盈的身材。再往上看,晶莹的酒水沿着她光滑的脸颊滴落下来,这张面纱下掩藏的绝美的容颜,是他从未见过的光景。 他甚至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注意到朔王片刻的失神,梵嘉茵才恍然想起,因为天气炎热,她面上并没有上肤蜡易容,她赶紧将面纱拧干,重新戴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个子很高的黑脸男子,在见到缩在梵嘉茵怀中的裕王以后,加快步子走了过来。 「裕王殿下!」 「南枫!」 南枫走到朔王面前,行过礼之后,看向裕王。 裕王立刻破涕为笑,轻车熟路地扑在他身上,南枫也顺手将裕王抱了起来。 他竟比高头大马的朔王更高出半个头,肤色比宁王更黑几个度。他看了看裕王脸上的泪痕,又看了看狼狈的梵嘉茵和朔王,对当下情况也猜出了几分。 「朔王殿下,裕王自小体弱多病,饮酒便会发出酒斑,是不是扫了您的兴致了?如果朔王不嫌弃,南枫可以代替裕王陪朔王痛饮。」 「改日吧。」朔王用长袖把手臂上的咬痕遮住,此时他已然对裕王失去的兴趣,眼神仍停留在梵嘉茵身上,「本王已经找到人陪了。」
第124页 说着,他还想朝梵嘉茵走去。 只听房中传来莲妃的声音,停住了朔王的脚步:「是嘉茵在外面吗?我肚子不舒服,快来帮我一下。」 「就来。」 梵嘉茵再望向朔王的眼神已带着几分狠意,她扶着墙站起身来,衣襟仍往下滴着水。 朔王看着她的眼,脑中灵光一现,愣在当场。 梵馨对她莫名的敌意和非要治她于死地的决心,在知道花杉月对梵嘉茵有异的情况下又要杀了花杉月,这张让他觉得十分熟悉的脸。 这一切的一切,使他不由得冒出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 朔王别有深意地看了梵嘉茵一眼,转身离去。 「殿下,让你不要乱走,说了皇宫不比家里,是很危险的!」 听着南枫的批评,裕王委屈地扁着嘴:「在卫爷爷家住了几天,快把我憋死了,好不容易能进宫转一转,谁知道碰到朔哥哥了。」 南枫抱着小裕王,走到梵嘉茵跟前对她点头致谢:「多些姑娘相护,往后有什么需要南枫的地方,尽管开口。」 裕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姐姐救我,那酒本来是朔哥哥拿来灌我的,害你当了替罪羊了。」 「没关系,裕王没事就好,」梵嘉茵摇摇头,接过南枫递来的干帕子。 裕王忽然转了转眼珠,从南枫怀里爬了下来,抬头小声问道:「姐姐,你是叫嘉茵吗?」 梵嘉茵蹲了下来,双眼与他平视,柔声答:「是啊。」 「终于找到你了!」裕王开心地拍起手来,「姐姐你真好看,眼睛弯弯像月亮,和风哥哥说的一模一样!」 梵嘉茵愣住,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裕王所说的卫爷爷,大概就是卫武青。 好像是有听说,裕王小时候在卫府待过一段时间,此次回京,也在卫家住了几天。 裕王拉住梵嘉茵的手,笑眯眯地说:「风哥哥要我给你带话,我问他为什么要我带话,不让别人带话,他就是不肯说,后来我去问尘哥哥,尘哥哥跟我说,他害羞,我也不知道他要我带的这个话,有什么好害羞的……」 裕王正喋喋不休着,一旁南枫摇了摇头,没好气地用手指捅了捅裕王的肩膀:「说重点!」 梵嘉茵认真地看着裕王。 她之前让柳雅去给卫临风带话,已经好些天了,都没等到回话。她说,两人的婚事要如期举行,她也要送他去战场。 他会回什么? 要她安心等他回来后再成亲,还是怕自己战死沙场,没法对她许诺? 裕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小牙齿。 「他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临风:朔王,你等我打完仗,我来慢慢陪你喝。 朔王:〒▽〒…… 第68章 【68】 柳雅把梵嘉茵领进洞房,带她在喜床上安稳坐下,在叮嘱她不要自己掀开盖头后,满脸喜气地合上了房门。 她刚一回到酒宴上,善善和冉冉就一左一右把她拉到包间里,七嘴八舌地问问题,吵得她脑袋直疼。喝了一大口酒的花杉月脸色微醺,敬了柳雅一杯,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了:「你家小姐,今天化的妆好看吗?」 柳雅愣愣地回敬花杉月,冉冉捂着嘴偷笑,伏在她耳边说:「楼主今天随礼大出血了,难免又开心又难过的,多喝了几杯。」 再看花杉月手边,已经空了一壶酒了。 「小姐今天很好看!就和天上的仙女一模一样!」柳雅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梵嘉茵今日大婚,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了。 一会儿躲在澡堂里用奇怪的东西脱毛,一会儿拿着一块石头说是去什么「角质」,还在身上涂抹了滑腻的乳霜,不仅透着淡淡的香气,烛光下还能见到肤上的细闪。 柳雅满脸嚮往的表情,描述着梵嘉茵的大婚妆容:「小姐用了楼主送的新胭脂,还夸了您的眼光好。小姐的那管口脂涂在唇上像琉璃一般清透,眼下还贴了些小花瓣模样的点缀,真想让你们也看看!」 花杉月嘘着声音,打趣地问:「我那高冷徒儿心情怎么样?是不是还在那装着呢?」 「装!特别装!」几个姑娘笑成一团,柳雅笑得像隔壁桌的王媒婆似的,两眼眯成了缝,「这几天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变化,该吃吃该喝喝的,可她早上天还没亮就起了,坐在镜子前发呆。还有,刚才卫将军抱小姐的时候,她两只手拽着衣摆,抓的死紧呢!」 善善趁大家笑得开心,偷偷把花杉月杯里的酒给撇了,指了指包间外的婚宴:「看来卫将军是真的很喜欢嘉茵,这么大排场。」 「那是自然,这可是皇上赐的婚。」 卫府大婚,朝中大大小小文官武官都来庆贺了,宴厅足足摆了大几十桌,热闹非凡,府中大门敞开着,家丁们正一趟一趟搬着皇帝御赐的贺礼。 卫临风穿着一身喜服穿梭在宴厅中,朝中官员们平时见他的时候大多都是一脸淡漠,今天是卫将军大喜日子,他面上又带着些少有的喜气,催得众人纷纷想去上前灌酒。 难得机灵的副将在他旁边帮着挡酒,好在平时没少喝,酒量还可一观。 再看卫府主家席,卫武青和卫临尘的表情截然相反,卫老一脸深沉,应付着偶有上来敬酒的宾客,闷头吃着菜,卫临尘则笑盈盈地,眼神紧紧跟着卫临风,颇有一种我家小儿初长成的满足感。
第125页 酒宴还搭了个戏台,卫临尘特意找人弄了些热闹的节目,活络场子。 只见从后面上来六个美得各异的姑娘,方一上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啊,那不是醉心阁的涅槃组合吗?」 「我可听说涅槃号称大量第一女团,不下千金是约不到的!」 「能看到大梁顶尖的歌舞表演,今儿可真是大饱眼福了!」 涅槃领头的凤丫抿唇一笑,上得台前来,身段裊娜举止大气,一点也不像醉心阁出来的,更像是哪家的闺秀。 她眼眸流转,「今日婚宴,我们涅槃不收一文钱,特地从湘岚赶来,为得就是给新娘嘉茵送上我们最真挚的祝福和感谢。」 在此之前,她们只是一个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够漂亮,总是妄自菲薄,觉得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为之拼搏的了。 遇见梵嘉茵以后,彻底改变了她们的命运。 从此她们知道了如何发挥自己外形的优点,拓展自己的美丽,也明白了努力的力量,一起用心练舞练曲,成功脱离的青楼女子的头衔,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嘉茵是一个好姑娘,我们永远祝福她。」 - 与此同时,在喜床上坐了许久的梵嘉茵,饿了。 古时大婚规矩繁多,时间冗长,可人总有三急。 为了不搞砸自己的婚礼,梵嘉茵选择少进食,以保证自己最完美的形象。 可现在她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清晰地闻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她最爱吃的红烧肋排和糖醋藕夹。 肯定是卫临风那个笨蛋准备的。 回想起今日的婚礼,梵嘉茵那故作镇定的唇角还是忍不住上扬起来。 三月不见,再见便是大婚。 丧期已满,皇帝赐婚,梵嘉茵将后宫的妆娘都安排妥当后,便回到了玉人楼待嫁。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结婚。 梵嘉茵早早地便醒转,给自己化好适合自己的新娘妆后,坐在自己的床上等着卫临风来接亲。 「小姐,卫家的人出发啦!」 【叮咚!恭喜宿主!喜结连理,暖男为你发来贺电!】「小姐,卫将军已经到街口了!」 【温馨提示,宿主的心跳过快,您大可不必这么紧张~男女成亲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希望宿主可以平常心对待哦~】「小姐,卫将军叫门了,他这样单手从马上翻身下来,好俊啊!」 【温馨提示,鑑于您的过速的心跳和爱面子的性格,系统附赠您一个洞房特权,也就是『闭麦』键,特别紧张的时候,可以屏蔽暖……】「给我现在,立刻,闭麦!」 梵嘉茵深吸一口气,脑中清静了。 她想,不过结个婚而已,要是柳雅和系统不那么随时播报,她应该还不至于会紧张。 之后她就听见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在她的印象中,玉人楼里应该是第一次这样热闹。 作为娘家人的花杉月一行人,早早地便去了云碧山脚下,接梅花村的村民们去了,梵嘉茵身边只有柳雅作陪。只听见她刚才咋咋唿唿地跑了出去,留梵嘉茵一个人在房间里等着。 那盖在头上的红盖头遮住了她眼前的光景,只看得见自己跟前小小一块空地。 有脚步声传来,她小声问: 「……柳助理?」 眼前忽然多出了一双镶玉的男子长靴,梵嘉茵心头一跳,他温暖有力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 「——很轻。」 熟悉的声音在梵嘉茵耳畔响起,温柔而有力,她忐忑的心立刻就安定下来。 回想至此,梵嘉茵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身上的伤好了吗? 嗯,说不定等会儿洞房,她自己就能看到了…… 梵嘉茵已经饿得开始浮想联翩了,脑中的氤氲忽然被床底飢饿的「咕噜噜——」声给弄清醒了。 她用手轻轻敲了敲床板,撩开盖头一角,「出来。」 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孩扭扭捏捏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是裕王。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啦成亲啦~嘉茵临风发喜糖呀~ 第69章 【69】 只见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蹲到梵嘉茵面前,眨巴着眼睛看着盖头里的她:「姐姐,本王是来闹洞房的。」 「我猜到了,」梵嘉茵把盖头折了一个角挂在耳后,露出半张脸,低着头看着小裕王,「谁让你来闹的,待会儿南枫没找到你,又要到处找了。」 裕王嘿嘿一笑,手指轻轻搔了搔自己粉嫩的脸颊:「是尘哥哥喊我来床底下躲着的,南枫知道我在这,待会儿闹完了他就在宴厅里等着我。」 裕王听了卫临尘的怂恿,兴沖冲来床底猫着,等着闹洞房,却忘记自己飢肠辘辘啥东西也没吃,露了馅了。 他的小手在肚子上转了转,眼睛滴熘熘地望向桌子上大盘小盘的佳肴,故作疑问地指着那盘黄金烤鸭:「这是什么?」 「想吃?」梵嘉茵眼眸弯弯。 「嗯嗯!」裕王嘿嘿一笑,咽了口唾沫,已经在凳子上做好了进食的准备了。 桌子上放了足有十几盘佳肴,荤素搭配,各色点心水果也应有尽有,已经放了一会儿了还保有余温,徐徐冒着热气。
第126页 闻着菜色的香气,梵嘉茵也提着裙角坐到裕王的身边,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悄声道:「姐姐陪你一起吃,你别闹姐姐的洞房了,成交吗?」 「成交!」 裕王也悄声笑开,刚一说完,立马在凳子上站起来,伸长手抓了个放得最远的大鸡腿,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抓了个油炸糕就往嘴里送。 梵嘉茵提了筷子,夹了块小藕夹,酸甜的糖衣包裹着藕片的清脆,藕片当中还夹着少许腌制了的肉糜,简直给她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这藕夹的味道,和在牢里饿了很久吃到的那次,味道一模一样,肯定是同一个厨子做的。 「爵爵,奴锅才一个冷坐在那,为森摸笑啊?(姐姐,你刚才一个人坐在那,为什么笑)」裕王嘴里塞满了食物,嘴边还煳了一圈油,含煳地问。 刚才,她笑了? 梵嘉茵假咳了两声,「我没笑,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裕王把嘴里的食物咽了进去,不服地仰起头,「本王耳力好!我分明听见,姐姐一个人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就嘿嘿嘿嘿地……」 「裕王殿下,不如你给我讲讲,你和你风哥哥的故事吧?」 裕王的话被梵嘉茵危险的笑容打断了,他只觉得姐姐的笑容忽然变得凉飕飕的,直觉告诉他再讲下去可能鸡腿都没得吃,会被扒光了衣服扔出去。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把自己知道的「情报」都给梵嘉茵汇报了。 裕王自幼父母早逝,只留下南枫这个男妈妈照顾着他。 有段时间南枫忙着处理裕王的家中后事,便把裕王送到好友卫临尘家暂住,托卫府照顾一段时间,所以裕王和卫家一直都有来往。 彼时的裕王不过小三岁,什么都怕,唯独不怕卫临风。 「小时候尘哥哥的房里像鬼屋一样,连灯都没有,我从来都不敢进去,风哥哥会带我出卫府,去草地上打滚,放纸鸢,点炮仗,还会给我买糖人……风哥哥原来很喜欢笑的。」 梵嘉茵听得出神,仿佛从孩子的眼睛里,看见了另一个,年少的卫临风。 他潇洒恣意,阳光快乐。 「卫爷爷对我们大家都很好,只对风哥哥不好。每次风哥哥高高兴兴地和我回家,都会被卫爷爷骂,然后他就会很不开心,也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也和尘哥哥一样不点灯。」 「风哥哥跟我说过,他希望尘哥哥的身体好起来,因为他小的时候,尘哥哥也带他出门放纸鸢。」说到这里,裕王停了下来,转头用澄澈的双眼认真地看向梵嘉茵,「姐姐,我觉得风哥哥好可怜,我走以后,再也没人陪他放纸鸢了,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总是不笑也不说话,一脸不高兴。你以后对他好一点,经常带他出去放纸鸢,点炮仗,好吗?」 卫临风这个人,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大主动,不熟悉的人觉得他看上去很聪明,其实他就是个木头脑袋,连和女子说话都要退避三舍,好像谁要害他似的。 可梵嘉茵和裕王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暖的人,也渴望着亲密关系,渴望着能成为他人眼中的骄傲。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裕王的脑袋,同样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姐姐从来没有和人放过纸鸢,小时候也没人敢陪姐姐玩,即使后来有很多人都喜欢我,也还是没人陪我一起,我原来总是觉得,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别人陪。现在不一样了,以后,我会带着你的风哥哥一起放纸鸢。」 裕王愣愣地听着她的话,她好像再说放纸鸢这回事,又好像不是在说这件事。 他咧嘴一笑,心里想着,嘉茵姐姐真的太漂亮太好了,以后一定也和他一样,能成为风哥哥的好伙伴的。 【叮咚,解麦打扰一下,死忠粉+1!随机奖励,解锁『入梦』权限,从今天起,宿主您就可以通过他人的梦境直播,超超超远程圈粉啦!】系统又从梵嘉茵脑中冒了头,本想痛斥闭麦特权的鸡肋,却被入梦的权限吸引了。她在脑中敲了敲暖男镜面:「解释一下。」 【就是每天夜里,宿主可以进入一些人的梦境中,就像直播圈粉一样,每个人的梦境能进入三次,每次十分钟。】「大概是以什么形式呢?」 【梦境嘛,形式当然是很自由!随宿主你发挥!你可以在他们的梦境里演戏圈粉,植入广告,植入带货等等,只要不透露系统和原书剧情的存在,都可以哦~】「原来如此,行了,你闭麦吧。」 系统:【骂骂咧咧闭麦中。】 神思迴转,梵嘉茵眼前的场景恢復。 忽然听见外头好像有些嘈杂的声音靠近,裕王慌张地抓了两块油炸糖糕,手忙脚乱地从侧门钻了出去。 梵嘉茵送走裕王后,把侧门关紧,刚放好盖头在喜床上坐下,便听见门外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新郎入洞房——」 媒婆在门口叫门,梵嘉茵清楚地听见了副将起闹的吆喝声。 梵嘉茵双手下意识交握在一起,然后卫临风的声音响起了。他声音似染了几分醉意,又好像带着些许笑意。 「嘉茵,我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临尘:呜呜我家崽崽终于娶到媳妇了,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我都想亲自去闹洞房。 南枫:……
第127页 裕王:(啃着鸡腿)本王回来了。 卫临风:??洞房还没开始你怎么就出来了? 南枫:还不明显吗?被鸡腿贿赂了。 第70章 【70】 房门被推开,仔细能听见好几个步速不同的脚步声。 梵嘉茵眼前忽然多了两双脚,像是媒婆拉着卫临风到她跟前来了。 「新郎手持如意,揭盖头,愿新人此后称心如意,和和美美——」 旁边随即传来副将和几个侍卫的起闹声:「掀盖头,掀盖头——」 只见盖头一角伸进一柄玉如意,试探地挑开盖头的一角,梵嘉茵跟着光亮缓缓抬起头来,正对上卫临风有些紧张着的期待的脸。 柳雅没说错,他今日的确很好看。 喜服被熨的十分熨帖,不带一道褶子,难得穿这样鲜艷的红色,衬得他肩宽腰窄,意气风发,只像个清俊的少年。 他眼底尽是微醺的温柔,微微勾起唇角,就连脸颊的痣也跟着红了。 「很美。」 旁边起闹的众人也被盖头下的新娘给惊呆了,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那一头乌黑的长髮被盘成漂亮的云髻,头顶簪着精緻的髮饰,垂着流苏衬出梵嘉茵白净剔透的脖颈。 面上撒着带着金粉的红晕,眼睫也似落了星辰一般闪耀,眨眼间犹如蝶翅,弯弯扇动。 因为是他们大喜的日子,面上也画着浓妆,梵嘉茵没有在脸上添加肤蜡,而是露了真容。 媒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继续接下来的流程:「上子孙饺——」 旁边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红着脸,捧着一盘轿子和一双筷子走到梵嘉茵面前,她象徵地咬了一口,却发现饺子没熟,半硬不软的。 「生不生?」 「生——」 还没等梵嘉茵回话,几个小伙子搂在一起瞎起闹。 梵嘉茵没说什么,倒是卫临风有些受不住了,他们越起闹自己就越紧张。 他故作严肃转过身,扬了扬手,几个侍卫立马嘻嘻哈哈地跑了,边跑还边喊,「入洞房咯,将军害羞咯!」 媒婆见状也掩嘴直笑:「饮合卺酒,愿新人和和美美,永结同心——」 小姑娘端来两个漂亮的小瓢,里面盛着清亮香醇的酒水。 卫临风坐到梵嘉茵身边,慢慢靠近,喉头上下攒动。 梵嘉茵莞尔一笑,两人手腕交叠,饮下酒水。 最后,小姑娘拿来一把缠着红丝带的剪子,将两人的头髮各剪了一绺交缠在一起,用漂亮的彩线熟练地扎成了花结。 「结髮礼成,愿新人永结同心,恩爱到老。」 媒婆说着,便朝小姑娘摆了摆手,两人笑意盈盈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脚步声渐远,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早上柳雅想要跟梵嘉茵说些洞房的要点,梵嘉茵想着,自己原来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就是洞房,很多小说电视里她也都看过,实践起来应该难不倒她的,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柳雅的科普。 现在这会儿就有点后悔了。 这个洞房要怎么实施?古代和现代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怎么一直不动? ……难道古代成亲,是要新娘主动的吗? 想到这里,梵嘉茵缓缓转头,双手撑在两人之间的床面上,微微向前探着身子仰起头,却见卫临风盯着自己的鞋尖,耳根红了一片。 他身上有些微的酒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 梵嘉茵看着他一个新郎比自己还紧张的模样,莫名又生了戏弄之心,贴近他的耳畔,在他红透了的耳垂上轻轻啄了一下。 卫临风像身子过了电一般「嗖」地站起,看也不敢看梵嘉茵。 「长公主,你在床上歇息,我睡地下便可。」 没想到自己一吓,把长公主的称号都给他吓出来了。梵嘉茵轻笑:「不用。」 「长公主金枝玉叶,嫁给微臣怕是委屈了,现下乃权宜之计,等长公主恢復身份以后,要想恢復清誉,微臣愿意出来作证——」 他的话说的顺畅,一点也不像醉语。 「原来是权宜之计啊。」梵嘉茵满心大婚的喜悦一扫而空,她侧身去拿床上的鸳鸯枕,冷声道,「那将军睡这,我去隔壁客房睡好了……」 她生气了。 卫临风自知嘴笨,索性再不多话,拦在梵嘉茵的跟前,低声道:「长公主,微臣守在你床边,能,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必,让开。」 她真的生气了,连看也不看他。 见卫临风打死不让的架势,梵嘉茵站起身来,把手中的枕头甩到他的怀中,绕开他就往门外走。 正在这时,卫临风忽然伸手抓住梵嘉茵的手腕,用力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趁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捧着她的脸垂眸深吻了下去,指尖还狡猾地在她耳际轻轻摩挲着。 他有些生涩地吻住她,贪婪地掠夺她唇齿间的空气。 他怀中的梵嘉茵差点就要唿吸不过来,瘫软在他怀中,卫临风这才依依不捨地分开,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声音喑哑磁沉:「不是长公主嫁给将军,是梵嘉茵嫁给卫临风,对吗?」 梵嘉茵轻轻「嗯」了一声。 她重新坐在他身边,卫临风看着她红着的脸,抬手慢慢地将她头上的髮饰卸下。
第128页 他将她最后的髮簪摘下,一头长髮倾泻肩头,卫临风将她的垂髮挽至耳后,望着她的双眸深情而灼-热。 他低声问:「可以吗?」 卫临风面上再无半点羞赧,他俯身将梵嘉茵揽在怀中。 原来他刚才不是在害羞,是在—— 忍? 梵嘉茵双手探出,勾住了他的脖子,半边烛光忽然燃尽,还剩半边暖色的火光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她贴近他的面颊,悄声唤道:「夫君。」 卫临风温柔欺身,他的发垂肩而落,和她的发交-缠在一起。 梵嘉茵忽觉身下有异物硌着疼,卫临风掀开被褥,露出被子下面的异物,两人一愣,相视一笑。 卫临风把被子上的干果蜜饯用手抚开,柔声道:「是『枣生桂子』。」 他因常年持剑而有些粗糙的指腹,此刻正缓慢而轻柔地描摹着她的脸颊,眉眼……仿佛拿了一支笔,要将她细细描绘。 梵嘉茵第一次觉得自己脸烫的快要滴出血,仰头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卫临风微愣,眼眸渐深。 床帷垂落。 -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两人都还没醒转,房中一片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卫将军又在府上打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战役。 直男卫将军禁慾多年,和其他女子说的闲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这会儿一夜之间就像开了窍一般,无师自通。 自成婚后,他和梵嘉茵说话再也不磕巴了,眼神也再不闪不躲了,晨起时会捧着梵嘉茵的脚替她穿好鞋袜,把准备好的早膳端到床边;午膳时会无所顾忌地给她夹菜,一副要把她重新餵回一百八十斤的架势;入夜前会早早地洗漱好,替梵嘉茵摘下面纱,卸妆洗面,帮她把长长的头髮梳顺,然后吹了烛落了床帐,再亲自把它们弄乱…… 正如柳雅所说,将军伺候梵嘉茵就像在伺候一个废人。 卫临尘如是不由得感慨道,「自家这没出息的弟弟是成了亲,多了个夫人,外加多了个女儿,这是在养女儿玩呢。」 - 这样如胶似漆的日子不过几天,便到了卫临风即将出征的日子。 梵嘉茵和卫临风同乘着一匹马,后面跟着卫府家丁和一把轿子,柳雅坐在里头向外探头,偷看着前头营里的兵哥哥们。 觉察到怀中软玉坐不安稳,左摇右摆,卫临风失笑,附耳问:「还疼?」 梵嘉茵面色从容,用手肘向后撞击卫临风的肚子,他吃痛一缩,轻笑一声,趁机她在腰间上轻轻掐了一把。 小腹酸痛,坐在这马上又颠簸,骨头都快被都散架了。 昨夜的折腾歷歷在目,梵嘉茵心中不觉纳闷:以往看的那些小h文里,男主角不都是累的不行,怎么到了卫临风这里,倒是精神焕发,甚至还能骑个马练个兵? 「知道我疼,有轿子不让我坐,还让我跟你骑马。」梵嘉茵垂着手,轻抚着身下白马的鬃毛。 卫临风轻轻捏了捏怀中的她的耳垂,情绪不明道,「再不抱,怕好久要抱不到了。」 梵嘉茵听后,把手放在他宽厚的手背上。 营地就在眼前,梵嘉茵只送到这里,接下来卫临风便要带兵出征,不知归期。 卫临风翻身下马后,双手抬起,梵嘉茵便轻巧地跃入他怀中,稳稳落地。 柳雅下了轿,想去跟上梵嘉茵,却见两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停下了脚步,会意地候在轿边,给二人留点空间。 「我会写信。」卫临风抬手,摸摸梵嘉茵的头。 「特别忙的时候,也不用每日都写,」梵嘉茵想了想,补充道,「免得被底下人说闲话。」 卫临风在她鼻尖轻颳了刮:「你且看看,全营今天都在这了,谁敢说本将军的闲话?」 「小卫将军。」梵嘉茵见他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知他又在忍耐,演技越发的好了。她抬手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将他的脸生生拉到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平安回来,我还等着你看我戴上长公主的冠冕。」 微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她总是自信的脸上现在却挂着担心和不舍,坚强却隐忍的脸印在卫临风的眼瞳中,他才忽然发觉,他的嘉茵也不总像铁娘子一样坚强,在他的面前,也会哭也会笑,也会担心委屈。 卫临风心尖一疼,将她拥入怀中。 「嘉茵,朝中要变动了,不比战场上安全。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入宫,不要去试探。你的一切计划等我回来再实施,让我在守卫边疆的时候,不要心有挂念,好吗?」 梵嘉茵闭上眼蹭了蹭,在他怀中更添了几分贪恋。 「好的,小卫将军,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summer】小天使的章章追评~≧▽≦* 你的评论是我日更的动力qwq 第71章 【71】 一听说莲妃动了胎气将要早产的消息,梵嘉茵就马不停蹄的赶进宫来。 她也顾不上宫内不能疾跑的规矩,沿着墙根猫着近道,和柳雅两个人朝纤宝阁飞奔而去。 还没到院内,梵嘉茵便看到从里头出来一个捧着空盆的小宫女,她一把拉住了小宫女的袖子,着急地问:「你家娘娘怎么了?」 小宫女脸色刷白,像是被吓坏了,抬眼见到了是梵嘉茵,眼泪簌簌就往下掉:「嘉茵姐姐,娘娘晨起时热得难受,不知听谁建议就说想去湖心亭坐坐,谁知,那亭外的鹅卵石不知被谁落了油,娘娘滑倒了,见了红……」
第129页 梵嘉茵心口一紧,时间间隔了太久,她竟然把这个情节给忘了! 长公主梵馨想要篡位,首要条件便是当时没有能威胁她地位的皇子在。而原书中,德嫔在梵馨的照应下得到了皇帝过多的宠爱,偷偷怀了龙种,梵馨便引她去了湖心亭,也是用这种方式滑了德嫔的胎。 可原书里的德嫔,孩子不过也才四月不到,小产虽说孩子保不住,但是往后还能有生育的机会。现在莲妃胎儿已然足月,若是生不出,不仅皇子,连母亲也会有生命危险! 梵嘉茵握紧拳头,只恨自己一时大意,竟未想到现在后宫里只有莲妃怀有身孕,替代了原本德嫔的位置。 「娘娘现在什么情况?」 「娘娘、她出了好多血,」小宫女眼神放空,回想起刚才院中的场面,浑身战慄起来,「稳婆说,小皇子个头大,娘娘破水破得早,已经不好生了,只能看娘娘和小皇子,自己的造化——」 梵嘉茵松开她,奋力朝纤宝阁奔去。 穿过半圆的石拱门,只见纤宝阁外十来个宫女嬷嬷进进出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些血迹,里面还能听见有稳婆高声说话。 梵嘉茵刚走到门边,便被一个嬷嬷拦下。 「什么人?里面都乱的不行了,闲杂人等不要进去添乱!」 柳雅赶紧沖嬷嬷赔着笑,将梵嘉茵拉到另一边,守着门口往里看:「小姐,你进去且帮不上忙,妨碍了稳婆接生,不如就在这门口等着。」 梵嘉茵沉默半晌,摇了摇头,瞳色生寒。 「不行,你仔细看看这里面的人。」 纤宝阁里进进出出十几人,守在里头的竟没有一个是她的熟面孔。在嫁去将军府之前,梵嘉茵曾在纤宝阁住过一段时间,莲妃身边的人她都是认识的,可现在,莲妃身边人都被里头的嬷嬷支开了。 换言之,里头的都是些旁人安插-进来的人,要是想一尸两命,再容易不过。 梵嘉茵闭上眼睛,于一片嘈杂中,唤醒系统。 【叮咚,亲爱的宿主,有什么需要暖男为你做的吗?】「打开静止空间,打开网课学习,给我播放最权威的、古代可操作的助产网课,两倍速播放。」 【收到~】 「另外,帮我再网购一样东西,银子你自己扣除。」 【好的,您的小小快递员正在购买中哦~】系统音落,时间静止,梵嘉茵镇定心神,在静止空间的凳子上坐下,眼前立刻出现现代网课的画面。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变回了人声嘈杂的纤宝阁。 而在柳雅的眼中,梵嘉茵也不过只是用力眨了眨眼罢了。 「柳助理,你现在拿着我的令牌去太医院,找到之前一直给莲妃请脉的祝太医,再让他带两个可信的接生婆来,」梵嘉茵低声嘱咐柳雅,并把卫府腰牌递在她手里,「我没猜错的话,太医院现在还没有收到莲妃要生产的消息,你一路走去,不要惊扰任何人。」 柳雅一听,惊讶地看了看来回走动的宫女,的确都是些生面孔,当下便明白了梵嘉茵的意思。她小心地将令牌收入袖中,重重地点了点头,低着头大步走出了院中。 梵嘉茵冷着脸转身,跨步走进。 先前那个嬷嬷见到梵嘉茵又想进门,叉着腰怼了过来,恶狠狠地说:「说你呢,莲妃娘娘危在旦夕,你总想进来,是不是图谋不轨?」 「我乃护国大将军夫人,莲妃的好友,你一个下人,凭什么不让我进?」 嬷嬷往地上啐一口,耀武扬威地说道:「长公主料事如神,特意派我来替娘娘守着门口,说将军夫人一定会擅闯产房。实不相瞒,我今天拦的就是你将军夫人!」 「哦?是吗?就凭你?」 梵嘉茵轻笑两声,起手一把拔掉了嬷嬷头上的素簪,她的头髮尽落下来,正慌神之时,梵嘉茵一把拽住她的头髮,反拧成一团摁在她身后的宫柱上。 嬷嬷足足矮了梵嘉茵半个头,力气也不如她大,现在一头乱髮就像绳结一样被拧在一起压在柱上动弹不得,后背又被梵嘉茵的手肘奋力抵住,正想挣扎,尖锐的素簪尖蹲在她的眼前,惊得她一颤,不敢再动。 梵嘉茵动作一气呵成,一手扼住嬷嬷的头,一手提簪对准她惊恐的眼,缓缓问道:「你当将军夫人是吃素的吗?」 「你,你要做什么?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了!」这嬷嬷吓得紧闭双眼,旁边几个宫女嬷嬷也都看见了,都有些慌张,却也没有喊人的意思。 梵嘉茵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俯身在嬷嬷耳边说:「喊啊,最好喊得人尽皆知,莲妃娘娘要生了,这件事不能只有长公主一个人知道。」 嬷嬷唿吸一顿,没想到个中缘由,竟被她说中了。 「谁再敢拦我,我就杀了谁。」梵嘉茵松开嬷嬷,那嬷嬷腿一打软,跌倒在地。 梵嘉茵再次走进纤宝阁,再没一个人敢拦她。 绕过屏风走到里屋,才听见莲妃近乎虚脱的哭声,梵嘉茵心中一紧,加快了步子。 只见几个稳婆将莲妃围成一团,一个个看上去比莲妃还要慌张似的,七嘴八舌地争论着,各出各的主意。再看床上,莲妃的身下已然透满了血,满目的红色。 「小乔!」 梵嘉茵气得肩头直颤,她快步走到莲妃的床边,一脚将摁住她头让她用力喊的稳婆给踢到在地。
第130页 莲妃见到是梵嘉茵来了,无力地朝她伸手,眼中一热掉下泪来,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委屈。梵嘉茵赶紧握住她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小乔,不能哭,不能叫,把你所有力气都往一处使。」 「嘉茵,好疼。」莲妃脸色苍白,早已没了血色。 梵嘉茵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汗:「小乔,你信我吗?」 莲妃实在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整间屋子里却都是她不曾见过的生面孔,没有人安慰她,没有人守护她,只一味的让她大声喊,她从未这般无助过。 好在嘉茵来了,怎么可能不信她。 莲妃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保孩子。」 梵嘉茵心疼地擦掉小乔的泪,带眼一扫,身边几个滥竽充数地稳婆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警惕地围成一团。 「从现在开始,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几个稳婆面面相觑,小声商讨起来。 莲妃的情况已经不见好了,要是一尸两命,她们这些稳婆或多或少也都会被波及,说不定到时连派她们来的长公主也救不了她们。但是梵嘉茵来了就不一样了,如果生不出,她们就可以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在她一个人身上。 正思考着,只见梵嘉茵已然脱下了外袍,捲起袖子,蹲在莲妃的身下。 好在刚才在网课里紧急看了些实战演练,梵嘉茵面对这一片血污才不至于惊慌失措,她冷静地查看宫口,逐一吩咐道:「你们两个,帮娘娘用力撑住双腿;你,专门负责擦血擦汗;还有你,过来帮忙接生,我虽然不会,但我能看懂,要想做什么坏事,我就杀了你。」 几个稳婆愣住,赶紧蹲下来各司其职,终于认真起来。 梵嘉茵抬眼望向莲妃,她正好也在看自己。 「别怕,我看到宝宝的脑袋了。你听我说,认真唿吸,什么也不要想。每次觉得肚子发硬的时候就下腹用力,不硬的时候就歇着,不要胡乱用力。」 莲妃无暇回应,正是下腹发硬的时候,她紧咬住下唇,用最后仅存的力量发了狠劲。 梵嘉茵握住莲妃的手,自己一身白衣染了血也不在意,「把腿撑住不准松手!小乔不要憋气,调整你的唿吸!」 一阵宫缩过去,宫口已然大开,小皇子的确就要降世了,只是宝宝胎大,莲妃力量渐弱,再这样下去,不仅母亲要大出血,孩子也会窒息而亡。 「小姐,娘娘她……」 「闭嘴!」梵嘉茵自然知道情况的危急,她喝住稳婆,随后温柔地蹲在莲妃的身边,「小乔,宝宝马上出来了,最后一次用力,一鼓作气,相信我。」 莲妃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柳雅拽着两个面慈的稳婆跑进了纤宝阁,她将两个稳婆推进门,大声喊道:「小姐!人来了!太医院的人都在外面候着,皇上也在来的路上了!」 梵嘉茵面色一喜,把那两个稳婆拉了上来。 其中一个看了莲妃的情况,咬住下唇说:「夫人,我直说了,娘娘胎头大下不来,再用力也是无济于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剪,你会不会?」梵嘉茵顿了顿,在现代,产妇妊娠过程中,大多医生都会选择侧切,只是在大梁,不知道有没有这项技能。 稳婆有些惊异地看了看她,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个方法:「我会,但胎儿生出来以后,娘娘的伤口需要缝合,恐会影响往后的承宠……」 话音未落,莲妃的宫缩再次袭来,梵嘉茵将稳婆推到跟前,将那消好毒的剪子递给她。 「剪!」 …… 闻讯赶来的皇帝刚踏如纤宝阁的园中,便听见里头传来欢唿声,婴童的啼哭声也随即传来,跪守在外头的太医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原纤宝阁的宫女们也都瘫软在地上,哭成了一片。 屋内,梵嘉茵看着白嫩的小公主,满心欢喜,从稳婆手中接过小公主后,抱到莲妃的面前,贴了贴她满是汗泪的脸颊。 「好漂亮。」 莲妃睁开眼,眼底皆是疲惫的笑意:「不像我,像皇上,好漂亮。」 奶娘从梵嘉茵手中接过小公主,抱出去给皇帝汇报。 稳婆将梵嘉茵拉到一边:「夫人,那我,我要给娘娘缝合了。」 「等一下,用这个缝合。」 梵嘉茵从兜里取出一包针线,这是刚才她找系统代购的可吸收缝合线,用这个针线缝合,癒合后人体会自行吸收,不会留下可怖的疤痕。 嬷嬷接过针线,正想缝合,却听柳雅一阵惊唿:「小姐!娘娘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烦啊qaq 嘉茵和临风结个婚,一直锁我 >_< 第72章 【72】 不知为何,小公主像接到了什么感应似的,好不容易消停的哭声又再次响起,哭得人心惊。 床上的莲妃已经失去了意识,梵嘉茵心中一惊,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太医赶忙前来诊脉,按了半晌也没能断出个所以然来,皱着眉头道:「娘娘脉象混乱,气浮体虚,但应该不至于昏迷的。」 另一个太医推测道:「老夫曾见过一个妇人,生产完后暂时性昏迷,是因为太过劳累,没过一会儿又醒了,皆时再补充些食物糖水,不日便可恢復。」
第131页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给莲妃让出休息的空间。 梵嘉茵接过柳雅递来的帕子,给莲妃擦拭着脸颊,她的面额滚烫,辗转不安。 只见莲妃忽然周身一颤,像被梦魇住了一般,唿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千鲤池……皇上……不要杀皇上……」 梵嘉茵听见莲妃启唇梦呓,心下一惊,好在太医们都跪在皇帝面前汇报情况,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 她俯下身子细听,只听莲妃满脸痛苦,眼角流下泪来:「公主不要……卫将军……救救皇上吧。」 原来莲妃失梦,竟梦见了原书的记忆吗? 原书结局中,梵馨带了私兵入宫,意图逼宫,皇帝梵靖扬遣散后宫,安顿好容晓乔后,在卫临风的掩护下逃到了千鲤池,却还是被梵馨的私兵包围。 卫将军孤军奋战,抵死护驾,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梵靖扬被抓走囚入地牢。 莲妃忽然勐地睁开眼,大声喘着粗气,哑声唤道:「靖扬……」 众人皆是一愣,皇帝自然也是听见了,只是莲妃为他生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他哪里捨得怪罪,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 梵嘉茵知趣地让开位置。 皇帝弯着眉眼笑了起来,一把握住了莲妃的手:「朕在这。」 「靖扬……」莲妃眼泪断了线一般下坠,她不管不顾地爬起来,紧紧地抱住皇帝的脖颈,害怕地闭着眼睛,「你答应我,从此以后,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是你的妻子,与你同生共死,有朝一日,若是你要死,我也没法独活!」 言及君王生死,本是大不敬,皇帝非但没有怪罪,反倒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朕不会把你丢下。」 莲妃松开他,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眼里皆是痛苦与不舍。梦中那情境真实又清晰,就好像马上就要发生一样:「我说认真的,梵靖扬。不要去千鲤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今生今世,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好。」 皇帝回望着她的双眼,不知不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 梵嘉茵瞭然,大概这一世,从这一刻起,皇帝终于对莲妃动了真心了。 众人读懂了此刻的空气,纷纷无声退下,替二人关上了门。 柳雅看着梵嘉茵半身血污,把外袍给她穿上,问道:「小姐,咱们回去换身衣服吧?」 「换衣服?」梵嘉茵深吸一口气,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还有一笔帐,我还没算。」 - 湖心亭。 长公主梵馨怡然自得地坐在亭中,吃着盘中的黄豆糕饼,品着大荒国上贡的涩甜的青草茶,浮花站在一旁替她扇着扇子,惬意非凡。 她细细品尝着糕饼的甜腻,慵懒地说道:「浮花,你说这鹅卵石上抹点油,怎么就能让人摔跤呢?」 「那也不能这么说,长公主,」浮花笑了笑,额角沁出了汗,手下仍不停地扇着风,「刚才咱们不也是从那鹅卵石上走过来了,不也没事吗?」 「说的也是,那看来这些破石头也会看人下菜碟啊?」 梵馨笑意更深,细品茶水:「算她命大,让她母女都平安。也算她命好,千辛万苦生出个女儿,本宫便放她一条小命。」 浮花不解地问:「公主,就算她生出个皇子,又能如何?还能当上太子不成?」 梵馨斜睨她一眼:「你懂什么,防患于未然,要是真要算起来,皇姐算什么?皇上自己有儿子,那皇位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本宫。」 浮花见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狠意,立马噤声,乖乖地低下头,不再多嘴。 梵馨微眯起眼睛,静思出神,朔王和平南王已与她结盟,正在紧锣密鼓地暗自练兵,朝中一些脑筋不转的愚忠武将,也跟卫临风带兵去了边境,大理寺少卿尉迟凌一党也基本拿下,放眼望去,朝中最后剩下的敌人,已经不多了。 一个三代忠良卫武青,一个莲妃生父鸿胪寺少卿容毅,还有一个死脑筋宁王。 在她眼中,宁王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好色之徒,若不能为己用,做敌人也是不足畏惧,暂可不提。唯独剩下两个,都是硬骨头。 卫武青是朝中老将,也是前朝忠臣,在内在外都有些威名和人脉,要想扫清,不是易事;而容毅女儿是莲妃,刚刚又诞下公主,定是忠诚的保皇党,拉拢的可能性为零。 但若将这两个障碍扫清了,也就到她大业可图的日子了。 正想着,身旁浮花忽然低头叫了她一声。 梵馨回过神来,远远望去。 只见梵嘉茵和柳雅正朝她走来。 梵嘉茵一身天水碧色长裙,行走时裙摆轻飘荡起,出尘落仙,下身却染了大片暗红色血渍,在裙摆上洇成骇然的血花,犹如入魔的堕仙,气势逼人。 即使她的面上蒙着面纱,也难以掩盖她满目的怒火,大步向湖心亭走来。 梵馨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手上的黄豆粉,撑着下巴望向梵嘉茵。 梵嘉茵带着柳雅步入了湖心亭。 「好大的胆子,见到长公主还不……」 未等浮花说完,梵嘉茵就一步上前,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梵嘉茵站在仍坐着的梵馨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长公主心情不错。」
第132页 「那是自然,」梵馨微微抬眸,挑衅地看着梵嘉茵,「莲妃化险为夷,喜得小公主,宫里谁不开心?」 「你以为莲妃母女平安,就没有人会追究了?」 梵馨缓缓起身,直视梵嘉茵:「追究什么?追究浮花不小心撒了油在路面?还是追究莲妃自己听信婢子的话,非要跑来亭子里吹风?」 「莲妃生产时,是你守着消息,不让太医院知道;是你让稳婆去产房,想让莲妃一尸两命,都是你干的。」 湖心亭内除了她们四个以外,再无别人,近旁也没有其他下人,只远远地能看见几个守在湖边的侍卫。 梵馨娇媚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得色:「是我,你去告诉你的将军,告诉皇上吧?」 莲妃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归来,罪魁祸首却这般悠然自得。 梵嘉茵见她这般得意,怒极反笑,眼眸弯成两道细长的月牙。 「那我去告诉皇上,你是黄馨,如何?」 梵馨笑意立刻僵在脸上,心头一跳。 果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见她不再接话,梵嘉茵更逼近一步。 「我只将这面纱取下,你说他信我,还是信你?」 梵馨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勉强应答:「你不敢。要是认下身份,全天下都知道你母亲做的事,皇帝的身份也会被质疑!」 「我有何不敢?」梵嘉茵再进一步,声线冰冷,「我只差一个契机。等将军大胜归来,向皇上讨赏,恢復我的位份。只说是黄家将我自小换入宫中,反正现在黄家人已死无对证了,你说呢?」 梵馨缄口不答,她在猜,梵嘉茵是不是真的敢像自己说的那样做。 等真相大白那一天,她黄馨,又该如何在皇宫内立足?做一个徒有虚名被人指点的假公主?还是被褫夺一切位份,逐出宫去? 梵嘉茵轻笑两声,再向前一步:「公主可听说过我『仙姑』的名号?」 宁王总将「仙姑」二字挂在嘴边,也在朔王口中听说过几次。 梵馨挑眉,向后再退一步,与她保持着距离:「不过是些骗人的把戏。」 「不是哦,不是骗人的。」 湖心亭位于园中澄湖的中央,澄湖水深,也养着许多观赏鱼。 梵嘉茵眼瞳凝着一层寒霜,往前不住逼近:「长公主,我听见了好多声音。皇后娘娘,夏环,黄家人……他们都跟在你的身边,用手摸着你的脸,你的心,瞪着眼睛问你,『为什么要他们的命』。」 不知为何,梵馨眼中竟真的浮现出他们死前的惨状。 皇后七窍流着黑血,夏环脖子抹了脖子,黄家上上下下在火焰中四处奔逃。 梵馨捂住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再故弄玄虚,本宫就把你活活打死!」 「你听,他们又说什么了?」梵嘉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真的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一样。她煞有其事地听了一会儿,脸忽地向梵馨凑近,「他们说,晚上就来找你!」 梵馨大惊,下意识又往后退一步,谁料脚下一空,被低矮的护栏绊住,一个后仰径直跌进了水中。 浮花惊起大叫:「来人啊,来人!长公主落水了!」 柳雅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浮花,拦住她想要过去扑救的心思,大声道:「小心,你过去你也会掉下去的!」 远处几个侍卫听见了唿喊声,立马朝湖心亭跑了过来。 梵嘉茵站在岸边垂眸,湖面上,梵馨扑棱的脑袋在不断地沉浮,她不会泅水,在水中慌乱地手脚乱踢,拼命想要挣扎出水面,上上下下喝了好几口湖水。 眼看着她就快脱力了,梵嘉茵朝她伸出手来。 梵馨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见到梵嘉茵伸出手来,赶紧扑棱着想要过去,抓住她的手。 却见梵嘉茵手心一抬,用力摁住了梵馨的头,抓住她的头髮将她摁进了水里! 恍惚间,她听见梵嘉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只是个开始,你要是再敢动我的人,我就让你死无全尸。」 窒息感迫进,梵馨头脑一切空白,就在撑不住的边缘,梵嘉茵抓住她的头髮,从水里把她提了出来。 她大口大口地唿吸着氧气,双眼因浸了水而红成一片,正想用手抓住岸边的护栏,却再次被梵嘉茵摁进了水中。 「从现在开始,我正式向你宣战,你尽管放马过来,看看我们俩到底谁才有资格坐在长公主的位置上。」 意识渐失,力量也从身体不断退去,梵馨再没有力气挣扎,在即将沉入水中的边缘,她听见身边有落水的声音。 梵嘉茵纵身跃入水中,将梵馨救上了岸。 与此同时,岸边闻讯赶来的侍卫也赶到了亭中,七手八脚地把梵嘉茵拉了上来。 梵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场景,就是侍卫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坐在岸边的梵嘉茵披上,敬佩地说道:「幸得将军夫人胆色过人,才能将长公主救起。」 而梵嘉茵则客气地摇了摇头,笑意不明地看向她:「是长公主自己的命数罢了。长公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作者有话要说: 梵·扶弟魔·嘉茵:我帮弟弟娶老婆、接生孩子、教训坏人,还负责守住江山,我好棒棒。 第73章 【73】 四下漆黑一片,梵馨坐在河上的一艘小船上,周围没有一个人。
第133页 这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河流,因为只有掩在黑云后的浅淡月光,将河水都照成了黑色。她望了望两边,河两边除了有几棵歪脖子的枯树,再没有别的景物。 梵馨在船上摸索着,没有桨也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只得认命地在船上,随着河流的波澜慢慢地向前行进。 「有人在吗——」她试探地轻喊了喊,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本宫乃大梁的瑶亭长公主,有没有人啊?」梵馨有些着急,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白色内衫,连鞋袜也没有,只得冷的缩成一团,「谁要是能救本宫,定有重赏!」 话音刚落,水中忽然有了动静。 梵馨大着胆子爬过去,倚靠在船边往幽深的河水里看去。 一只苍白的手破出河面,精准有力地握住船的沿边。 那只手毫无血色,五根手指也有些肿胀,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很久。只见这只手紧紧握住船沿,另一只手也伸出水面,双手撑住船板,想要爬上来。 梵馨惊恐地向后退去,双手交叠着捂住嘴巴,那手的主人从水里爬了出来,一头湿漉漉的黑髮垂在脸前,挡住了一声宫装。 他在船上站直身子,两只手将脸前的头髮拨至两边,露出苍白的面颊。 是夏环! 夏环笑着看着梵馨,视线下移,他的脖子被砍断,只留下丝缕皮肤连接着,还不住地往下滴着黑色的血水。 他朝梵馨伸出双手,声音因声带受损而喑哑可怖:「公主,我要重赏……」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梵馨吓得拼命往船尾爬,大声尖叫着。 正在这时,船尾处又出来一只白净的手,指尖还染着红色的蔻丹,一把抓住了船尾的沿边,爬了上来。 是皇后。 皇后穿着寿宴上的正装,头上也簪着当时那些名贵的髮饰,后脑一直连着脖颈处,却全插满了细长的毒针! 梵馨停住了行动,牙关不住打颤。 皇后沖她咧嘴一笑,七窍开始向外流出黑色的血液。她把自己的手用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扭到背后,硬生生拔出几根针,递到梵馨的面前:「我来救你的命,谁来救我的命呢?」 眼看着前有皇后后有夏环,在这小船上她已经无路可去了。梵馨心下一横,往船边爬去,想要跳入河中寻找一线生机。 可就在这时候,竟然同时从河底伸出十几只皮肤有烧伤痕迹的手,握住了船边! 想也不想就应该知道是谁要爬上来了,梵馨闭上眼睛蜷成一团,双手抱住头,身下一阵热流,已尿失-禁了。 她耳边传来梵嘉茵的声音,讥笑着伏在她耳边。 「我说过了,他们晚上回来找你索命的。」 …… 「不要!救命啊啊啊!!」 梵馨从梦中惊醒,勐地从床上坐起,后背湿了一片,被褥里的下身也湿了一片,该是像在梦中一样,失-禁了。 在门外守着的浮花听见了响动,揉着眼睛闯了进来,见到梵馨再次被噩梦惊醒,赶紧上前把她抱在怀中安抚。 怀中的梵馨不住颤抖,面色已然被吓得刷白,眼下生了一片青黑。她颤抖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哑声道:「浮花,换被褥。」 浮花一愣,松开梵馨:「长公主,这已是第三次了。」 「多话!」梵馨牙关紧咬,双手把被子攥的紧紧的,「你悄声换了便是,谁会晓得?」 自那日湖心亭落水后,梵馨就开始每晚做噩梦,每天的内容都不同,但见到的人都相同,正如那日梵嘉茵所说的。 「他们」来找她了。 浮花拿出一件内衫给梵馨更换,有些担忧地说:「公主,您的脸越发憔悴了,白日里也再没什么精神,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垮掉的!」 梵馨晃了晃脑袋,双手痛苦地举起,插入额间的刘海里:「难道要本宫不睡觉吗……我真的好累,不敢睡觉,却又好睏啊……」 浮花思忖半刻,眼里灵光一现。 「长公主,不如去宫外请些驱邪的神婆,再找些道士和尚来替您念经诵佛,如何?」 梵馨动作一顿,苍白的脸从掌心抬起:「有用吗?」 「肯定有用!您想啊,他们不过是些死人罢了,活着公主尚且不怕,死了还能弄出什么么蛾子来?」 梵馨恍惚地点了点头。 - 卫府。 梵嘉茵撑着额头坐在书桌上闭眼小憩,手边还点着一小盏小油灯。 她当然没有睡着,正心情愉悦地在心里和系统闲聊着。 这魔镜系统要是两边多生了一双手,都恨不得给梵嘉茵超强的想像力鼓掌:【亲爱的,你今天的入梦特权使用完毕,入梦者已经从梦中惊醒了。不得不说,你做妆师太可惜了,你该去作编剧。】梵嘉茵早已习惯了系统的熘须拍马,但入梦给梵馨实在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只是你这入梦的特权次数太少了,每个人也才三次,大大限制了我的发挥。」 自那日湖心亭事件发生后,连续三天,一入夜梵嘉茵便使用特权潜入梵馨的梦中,创造不同的梦境来打击报復这个毒妇。 【从明天起,针对梵馨的入梦便不能起效了,亲爱的还有别的需求吗?】梵嘉茵想了想,再问:「入梦能不能对一个人群批量使用?就是我想把同样的梦境的内容都展示给不同的人,以此来圈粉,可不可行?」
第134页 暖男欣慰地认可:【当然可以,入梦权限就是模仿直播设计出来的,只要入梦者睡着了,只要你选中他,任何人都可以接收到你的信号哦~】「那从明天起,你帮我打开梵馨私养的那些暗卫们的入口,我要批量入梦。」 【亲爱的,我多嘴一句,你为什么不给卫临风入梦呢?】梵嘉茵瞪了魔镜一眼,暗骂他八卦:「在战场上,不要影响到战士的心情,你懂不懂?」 还没等系统回应,柳雅就从屋外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些温茶。 梵嘉茵断开连接,睁开眼。 柳雅有些责怪地看着梵嘉茵,把茶水放到她跟前:「小姐,这几天你睡得越来越晚了,起的也是越来越晚。你到底看没看见卫老爷的黑脸?能不能早点休息了?」 梵嘉茵喝一口温茶,摆了摆手:「柳助理又开始啰嗦了。」 「小姐!大家都知道你孤枕难眠,但你也要稍微收敛一点吧!」 梵嘉茵:??? 说到卫临风,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他在边境过的好不好。 梵嘉茵从案上拿出一叠信封,上面无一都写着「吾妻收」。 他果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每天都会给梵嘉茵寄出一封信,有时候空闲了,就会写很多,那榆木脑袋像汇报军情似的,汇报自己的衣食住行,早中晚膳吃了什么也都一一汇报。要是忙了,也会龙飞凤舞个「平安」二字,千里迢迢派人将这两次送回来。 打开最新收到的这封,他笔锋凌厉又难掩秀气的字体呈现在她眼前,可以想像他端坐在桌上,一笔一划认真写好的样子。他写「一切平安」,对战场的艰苦和困难只字未提,只想让她放宽心。 梵嘉茵仔细想了想,将这封简讯放在一边,在桌上铺开一张信纸,准备写回信。柳雅见状抿嘴一笑,自觉地站在桌边磨墨。 写什么好呢? 而此时此刻的卫临风,正坐在满目的星空下,从怀里掏出白日就收到的、因为忙一直没能第一时间打开看的梵嘉茵的回信。 信封被他对摺成两半,卫临风小心翼翼地展平,一点一点揭开信封的开口,尽量想保证信封的完整性。 终于打开了,他的小心脏「扑通」直跳,这是他那新婚的娘子给她写的第一封信。 离家前,她对卫临风说,得空会回信,以免耽误了他的工作,却不知她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信,更叫卫临风等的心焦。 这里头足足有好几张信纸,他满心欢喜地将信件打开,却愣住了。 努力看了好半晌,卫临风抬手捂住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太可爱了。 他知道自家娘子认识的字不多,所以他写的信的内容尽量简便,没想到梵嘉茵的回信更是简便,时而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时而画几个草图,还用带了闪粉的眼影和口红给画的图片上了颜色,所以才画了这么多张信纸。 第一张信纸上画了个大莲花,旁边还画了个小莲花,莲花上躺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人,脸颊上还用腮红抹了两坨淡淡的粉色。 卫临风沉思半刻,自言自语道:「嗯……莲妃?莲妃生了个公主?」 第二张信纸上画了一栋小房子,里面有个长了两撇鬍子的气沖沖的小人,和一个笑眯眯的坐着的小人手牵手,两人中间还写了一个「安」字。 「爹,和兄长?」卫临风皱着眉头想了想,「家人一切安好的意思?」 第三张纸上画了个蒙着面纱的女小人,两只手臂高高举在头顶,双手指尖对在一起,比出了一个上面缺了个角的圆形。在这个小人下面还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可无论正看反看,卫临风都没看明白这是一句什么话。 「双手举过头,头疼的意思?投降?摘不到树上的果子?」卫临风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看来以他的脑袋是想不出来了。 想到梵嘉茵一脸的淡定沉稳,煞有其事地坐在书桌上拿着毛笔,画出这么些可可爱爱的小人,卫临风的眼里就柔软成一片。 他将信件重新收好,放进怀中心口的位置后,仰躺在草地上,看着耀眼的星河。 这最后一句「miss you」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回去那天,一定要问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临风:听说你想我了?想我哪了?嗯? 感谢在2021-02-26 14:15:38~2021-02-27 12:5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妖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74】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头戴龙冠,露出他英挺的眉眼,身着双龙戏珠金锦袍,接受百官的朝拜。 在皇帝提出有意立莲妃为后之后,朝中众臣沉默片刻,顿了许久方才有官员站出来,提出异议。 「皇上,莲妃诞下公主,可酌情晋升位份,但若要立莲妃为后,不如等皇上有了长子后再另作打算。」 旁的官员立刻起声附和:「邱大人所言极是,论资歷,莲妃不如德嫔,要掌管后宫事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望皇上三思。」 「恕臣直言,莲妃娘娘年纪轻,性子欠稳重,自己尚且需要管束,如何来治理后宫?臣以为,皇上不如先将后宫凤印交由德嫔保管,莲妃为辅,先学再议。」 百官的意见出乎意料地统一,几乎都认为立莲妃为后不太适宜。
第135页 皇帝的目光投向一直低头没做声的容毅,启唇问道:「容毅大人以为如何?」 众人看向容毅,神色各异。 容毅对四下探询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不以为意,缓缓答道:「大人们的意见不无道理,莲妃娘娘的确年纪轻资歷浅,要是立后恐难服众,难堵后宫悠悠众口。」 皇帝轻轻蹙眉,正想再开口,又听容毅说:「但臣以为,莲妃性格豁达通透,不拘小节,并不像李大人所说的那样顽劣不堪。且莲妃初为人母,性子自然会稳重些,往后要诞下皇子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作为莲妃的父亲,老臣以为立莲妃为后,并无不可!」 容毅说完,还不忘瞟站在他斜前方的李大人一眼。 容晓乔是他容毅的女儿,只能他来说,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指点点。 皇帝听后忍不住勾起唇角,容毅这满脸不服气的小表情,倒是和莲妃如出一辙。 后宫无主,皇帝心中已经决定要重新立后,现在提一嘴只是做个铺垫而已。 正在这时,大理寺少卿尉迟凌冷不丁开口:「启禀皇上,臣有要事相奏。」 「你讲。」 「鸿胪寺少卿容毅大人,膝下一子四女,其中二女儿容兰芝早些年嫁予印国忠臣,现今我大梁与印国关系紧张,据我所知,容大人和容兰芝今日还有书信来往,」说着,尉迟凌看向容毅,「臣以为,容大人有通敌之嫌,立后一事可暂且搁置。」 一言惊起千尺浪,这一番言论惊得百官立马举在一起交头接耳,容毅面色气得通红,却仍遵着礼数,咬牙切齿地忍住怒气:「尉迟大人若无证据,莫要血口喷人。我容某一世为官,忠君爱国,从未做过半点卖国的龌龊事,还请陛下明鑑!」 卫武青与容毅虽然从未深交,但同是两朝老臣,容毅的人品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这朝中暗涌他已有所察觉,容毅是难得的忠臣,他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老臣与容大人同朝几十载,容大人一向恪守本分,从未半点逾矩,皇上断不可因为那捕风捉影的消息伤了臣民的一颗忠心吶。 方才还在讨论的官员们立马噤声,毕竟老将军所言,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容毅转身,对卫武青点头致意。 站在前头一直没作表态的朔王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道:「容大人的女儿容兰芝的确嫁去了印国,近来也的确有书信交互,尉迟大人所言非虚。容大人既然想要证据,正好,容府的信使前日送出的信件在刚出广信时便被我的手下偶然截获,容大人是否通敌我们说了不算,还是要让陛下自己决断。」 说完,他拍了两下,旁边早已准备好的下人双手捧上来一封信件,交到皇帝的手里。 皇帝展开信件后,越看神色越凝重,眉头紧锁,朝中上下无人再敢出声。 容毅垂眸细想,前日他的确是给兰芝寄出了一封信件,当中只写了些家常,也告诉她莲妃生了个公主这个好消息,除此之外再无别事。可为何他的信件被截获了,他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他狐疑地抬头,却见皇帝望向他的眼神,已不再似从前那般信任。 「来人,将容毅关入地牢,是否通敌由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审理,」皇帝将手中信件丢回身旁小太监的怀中,「立后之事,择日再议,退朝。」 言毕,皇帝双手负在身后,拂袖而去。 在容毅难以置信的反抗声中,殿中侍卫将容毅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向牢房。 与此同时,朔王和尉迟凌二人相视一笑,点头示意。 卫武青捏紧了拳头,除了些仍踌躇满志、愿效忠君王的小官,放眼望去,那些手握重权的官员,已然都是些心怀鬼胎之辈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大梁朝,看来要重换天地了。 - 「你说什么?」梵嘉茵勐地站起身,惊讶地看着柳雅,「消息可靠吗?」 柳雅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是花楼主托人转告的。不过我记得冉冉跟我说过,玉人楼的妆娘遍布各地,几乎每个朝中重臣家中都有一两个妆娘,要知道些小道消息,不是些难事。我猜,大概是真的。」 梵嘉茵重新坐下来,拧着眉头。 容毅的女儿嫁去印国,而现在两国关系紧张,的确是件难以撇清关系的事情。而今容大人被疑通敌,就算他自己是清白之身,要想洗清冤屈,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母家受损,莲妃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原本能够晋升的位份不仅要搁置,接下来皇帝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宠爱莲妃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湘妃出身低微,无法掌管凤印,那么德嫔将暂理后宫,缪贵人的位份也会适当晋升,后宫就要落进梵馨一党的手中。 纵观朝中,现在最危险的人,下一个会被朔王他们针对的人,是谁? 梵嘉茵努力把自己设想成梵馨,要想谋权,首先要剷除一些难以拉拢的劲敌。 宁王?虽说有财势但胆小怕事,没什么威胁;裕王?年纪太小,且人微言轻;容毅,已经被限制了手脚,不足为惧;卫临风?带着朝中一些武官,早就被支得远远的。 就只剩下卫武青了。 想到这里,梵嘉茵心头一跳,抬头问道:「父亲呢?可回来了?」 「还没听到消息,」柳雅回想了一会儿,也有些疑惑,「对哦,按道理,老爷这会儿应该已经下朝了才对……」
第136页 糟了。 梵嘉茵想也没想便夺门而出,双手提着曳地裙摆,小跑着往卫府大门奔去。 柳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赶紧追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喊道:「小姐,你跑什么?要是被卫老爷撞见了,又会说你——」 「你跑什么!?」梵嘉茵气沖沖跑到门口,就和刚到家的卫武青撞了个正着,还好紧急剎住了车,不然都要把这公公给撞倒不可。卫武青粗眉拧成一团,不满地看着梵嘉茵,「身为女子,行事这般莽撞,成何体统?」 梵嘉茵上下看了看卫武青,见他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大概是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责罚,还能用他那封建思想数落她,无疑是安全的。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平復了些气息,垂眸答道:「父亲教训的是,只是父亲今日归家晚了些,我有些担心,所以着急了些。」 听见她这般说辞,卫武青的表情才缓和了些许,仍然冷着声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可吃早膳了?」 「……」梵嘉茵这几日晚上都忙着给各种人入梦圈粉,睡得晚,早上又是很晚才起,所以总是错过早膳,「我不饿。」 柳雅见卫武青眉头又开始挑起来,赶紧搀住梵嘉茵:「老爷,早晨小姐起的早,不过身子不适,胃口不好,我擅做主张把小姐早膳给撤了。」 卫武青自然不会被她这牵强的理由骗到,看梵嘉茵刚才跑步的样子,说她能围着卫府再跑两圈他也相信。不过他也没再为难梵嘉茵,轻哼了一声,就往堂中走去。 梵嘉茵有些犹疑,紧随其后:「父亲,今日下朝为何这般晚?」 卫武青未答,闷头向前走去。 「父亲!我知道,朝中政事您不屑与我一个女子多说,」梵嘉茵还是跑了两步,拦在了他的面前,「只是我也是能看清些形势的。临风不在,替他照顾您和兄长就是我的责任——还请父亲委屈一下,明日上朝时,向陛下请辞。」 卫武青脚步顿住,眸中有异,沉声问道:「请什么辞?」 梵嘉茵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想了一会儿,试探道:「……告老还乡?解甲归田?」 「为何?」 卫武青难得没有对她动怒,只是追问。 梵嘉茵见他有兴趣听了,也认真答道:「朝中将要动盪,卫家两代将军,手握兵权,倘若临风得胜归来,难免功高盖主。」 说着,她压低声线,悄声道:「在临风归来之前,父亲很可能会成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介时不是临风有损就是父亲有难。现下父亲不如先向陛下请辞,躲在安全的地方,等临风回来后再回将军府,如何?」 她不过一介女流,没事就在闺中给人描眉涂粉,没想到竟能有这般见解。 卫武青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他往堂中走去,梵嘉茵也跟在他后面分析着朝中风向。 分析完以后,卫武青的眸中竟带了几分惊异和欣赏,好一会儿才回答到:「我今日晚归,正是私下向皇上请辞,而且皇上也应允了。」 原来如此。 梵嘉茵点了点头,再道:「那父亲愿不愿意上山,去梅花村?藏在那里应该不会有危险。」 「不必,老夫行的正坐得端,若那乱臣贼子要诬陷老夫,此番躲进山中,不更是落了他人的口实吗?」卫武青摆手,言辞拒绝。 两人话还没说完,门外跑来一个人,是卫家的管家。 卫管家为了出门添置些物件,刚刚才出门,这会儿空手就跑了回来,喘着粗气朝卫武青跑来。卫武青大袖一挥,喝道:「怎么一个个都在府里跑跳?规矩呢?」 「大人!您快跑吧!」卫管家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一把拽住卫武青的衣袖,「衙门里来了人,说要把您什么缉拿归案,现在大队人马已经到路口了!」 卫武青和梵嘉茵皆是一惊,没料到话头刚刚说到这,就全应验了。 「我无罪,随他们去牢里走一回又有何妨!」 卫武青昂首挺胸,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模样。 梵嘉茵思忖片刻,从系统里调出那把用来修眉的小刀,一只手抓住卫武青,另一只手握着刀柄,刀尖对着卫武青的脸颊。 她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卫武青,冷声道:「父亲,对不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临风:爹,我夫人怎么样?是不是很棒棒? 卫父:还行吧,一般。 【叮咚,恭喜宿主,长辈粉+1~】 临风:??爹你傲娇! 第75章 【75】 柳雅和管家瞠目结舌地看着梵嘉茵,只见她手里拿着小刀,往卫武青的脸上划去。 卫武青微微仰起头,一动不敢动地躲过刀锋,压低声音问:「你在干什么!?」 「父亲,委屈您了,」梵嘉茵的动作并没有任何迟疑,只见她手法娴熟,刷刷刷就把卫武青的鬍子颳了个干净,「我现在要帮你易容。」 柳雅反应很快,立马明白了梵嘉茵的意思,时间不等人,她赶紧站到卫武青的身后,帮着把他的外衣褪下,换上管家的衣服。 卫武青见自己的鬍鬚被刨了个光,梵嘉茵还准备剃他的眉毛,气得满脸通红:「你放肆你!你这是要我畏罪潜逃吗!?」 「爹,」梵嘉茵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修改了卫武青的眉形后,找出深色的粉底液给他改变肤色,「要知道,奸人诬陷你自然是有备而来的,把你抓进牢中,必然会对你百般折磨,你说你不怕迫害,可万一有人把你作为把柄,威胁临风就范,你愿意吗?」
第137页 卫武青听后愣住,没有吭声,对梵嘉茵给他易容的态度也不再抗拒了。 卫武青年纪大了,狱中湿冷,若是再被上刑,恐怕最终都会喊冤死在狱中。现在最好的办法也就是最没办法的办法,先把卫武青易容,躲过这一劫,等衙门的人都走了,再把卫武青偷偷送去梅花村,托村长刘青照顾。 梵嘉茵拿出肤蜡,在卫武青脸上贴着痦子,更改骨相,但他穿上了管家的服饰后,再没人能认出这是卫家的老将军卫武青。 管家抱起卫武青换下的衣服拿到后院去处理,梵嘉茵收好化妆品:「父亲,你别担心,如果他们找不到你会通缉你,你躲好不要露面。等一切结束了,我和临风去接你,还你清白。」 正说着,卫府的门大开,从外面闯进来几十号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 为首的那个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正好看见梵嘉茵在和卫武青讲话,眯起眼睛打量起二人来。梵嘉茵见躲闪不及,伸出手来直指卫武青的面门,怒骂道:「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趁早给我滚蛋!」 柳雅看见这一幕腿都吓软了,卫武青被骂得埋着头,她只得过去拦着,帮着演戏:「小姐,别骂卫管家了,实在不行,他的工作我来帮他做好了。」 「行了行了!看着就烦,赶快滚出我的视线!」梵嘉茵眼风一扫,卫武青只得演着点头哈腰,转身迈着小步子离去。 见卫武青走远了,梵嘉茵才转过身,装作一副才看到这些捕快的模样,惊讶道:「你们是衙门的人?来将军做什么?」 为首的捕头没看出什么端倪,手指动了动,身后的捕快们就排成几列,开始搜寻起将军府来。他虚伪地勾了勾嘴角:「啊是这样,上头来了消息,要请卫老去衙门里坐一坐。」 「你们就是这样请人的吗?」梵嘉茵双手抱胸,看着在府上大肆翻查的捕快。 捕头嘿嘿一笑:「没办法,上头的任务,还请夫人把老爷子请出来,也省的我们弟兄们折腾,你说呢?」 梵嘉茵摇了摇头,两手一摊:「我已经两天没见过父亲了,他不在家里。」 这时候,一直在里屋休息的卫临尘也坐着轮椅出来,疑惑问道:「嘉茵,怎么了?」 「兄长,」梵嘉茵赶紧上前扶住卫临尘的扶把,答道,「衙门的人,来找父亲的,今天你可见到他了?」 卫临尘看她的样子,当下便会意,假意思考了一会儿,对那捕头说:「好像这几天都没见到爹,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捕头笑容渐淡,叉着腰等待着手下的结果。 「报告,东院没搜到人。」 「头儿,西院没有。」 「头儿,都没有。」 那捕头听后来回踱了几步,难道是卫武青收到了风声早就逃跑了?不应该啊,他们都是才刚刚接到的命令,怎么就能跑了? 他走到二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对梵嘉茵说:「夫人,还望你把老爷请出来,我们弟兄回去也好交差。要是卫老再不出来,衙门可能就要下通缉令了。」 「通缉令?父亲所犯何事,还要下通缉令?」卫临尘惊讶地望向他。 梵嘉茵在捕头回答之前先打断了他:「兄长,父亲一世忠良,自是不会干些错事的,就算是真的通缉了,大约也是诬陷的。也还请捕头尽快寻到父亲,还他清白。」 梵嘉茵态度坚决,那捕头实在探不出什么消息,冷哼一声,带人走了。 卫府被搜的一片狼藉,下人们纷纷停下自己手里的活计,向外探头探脑。 梵嘉茵推着卫临尘往后院走去,冷声道:「你们都没事情做了!?」 新夫人平日里虽然对下人们都比较冷淡,但还是很好说话的,难得这样严肃,大家都吓得赶紧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两人来到后院,柳雅也带着易容过的卫武青来到了后门。 梵嘉茵从系统里调出一个单色小眼影,递在卫武青的手里:「父亲,您上了山以后,将这个交给刘青,那里的人都能认出我的东西,会好好待你。」 「老爷,东西管家给你收拾好了,」柳雅手里拿着一个粗布包裹,里面装了些衣服食物等等,交到卫武青手里,「您路上小心。」 卫临尘在听了梵嘉茵的叙述后,握住了卫武青的手,微笑道:「父亲一路小心,等风头过了,临风和嘉茵就来接你。」 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明明是小辈们的长辈,却还要让他们替自己担心,卫武青接过包裹后沉默半晌,憋了好半天才小声对梵嘉茵说:「……我把我两个儿子都交给你照顾了。」 梵嘉茵微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我一定把他们照顾好。」 说着,她打开后门,吩咐两个家丁护送着卫武青上山。 卫武青走出几步,又回过头,面颊若有似无地有些微红。他看向梵嘉茵,眸中带了几分慈父的柔光。 「闺女,也照顾好你自己。」 - 皇宫。 继长公主卧床病了几日后,莲妃因生产伤了身子,加上父亲入狱影响了心情,身子也渐弱,每天要喝很多种类的药。前几天热的不行,这两天又莫名骤雨不休,气温变化大,连皇帝也染了风寒,卧床两天。 皇帝风寒已见好了,但鼻水每天还是没停过,换洗的帕子不断地更换,看来病情还是挺严重的。
第138页 梵靖扬散着一头乱髮坐在床上,身上披着外袍,便打喷嚏便用帕子擤鼻涕,鼻翼两侧还有些微微泛红,被蹭破了些皮。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看着都心疼,把太医院端上来的药试了两口后,端到皇帝的跟前,后头的婢子也端着一盘蜜饯送了上来。 「这药朕还要喝多久,受不了。」皇帝看了看碗里棕褐色的液体,嫌恶地皱起了眉。 「太医院说了,皇上风寒已见好了,再坚持喝上几帖,鼻水就不流了。」 皇帝只得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刚一喝完,婢子赶紧送上蜜饯,皇帝抬手丢了一块进嘴里,甜味马上中和了口腔里的苦涩,蜜饯都显得比平日更甜一些。 皇帝见小太监半天没动,吸了吸不通的鼻子,问道:「还不退下,有何时要禀吗?」 小太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声说:「是长公主的意思,公主说进来宫中生病的人多,许是沾染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不如请些神婆道士来清理清理,再去寺里请些得道的高僧,为宫里诵诵经,问皇上您的意思。」 「那不是把宫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吗?」皇帝皱起眉头,记得小时候曾看过宫外民间的法事,又是烟又是火的,还有穿戴奇怪的神婆戴着面具跳着奇怪的舞,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小太监笑了笑:「哪能呢,诵经念佛是好事,正好皇上新得公主,还能祈求祈求观音,再给皇上您送个皇子来!」 梵靖扬对自己的子嗣其实并没有什么要求,生了子女不仅要担心他们的成长和安危,还要好好教育他们,往后要是他老了,说不定儿子多了还会互相争夺王位,想到他就觉得糟心,不如少生几个。 他倒是希望皇姐能给他生几个小侄子小侄女玩玩,又能给皇宫里增添些生气活力,还能看他们平平安安长大。 那不然,请些人进来,帮着为皇姐祈祷好了。让她早日嫁出去,早日给他添几个大胖侄子也好。 「行,那你去筹备吧,介时记得请百官和亲眷都来祈福。」 「嗻。」 皇帝的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去,也传到了翩福庵中。 翩福庵是距离皇宫最近的庵寺,里有很多常年为宫中祈福的姑子,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与已仙逝的前皇后也有些交情。 翩福庵中,一个女子听见了皇宫里来的消息,握紧了拳头。 她戴着黑纱帽,看不清面貌,声线也喑哑不堪。 神秘女子来到大姑子清赎的面前跪下,磕头情愿:「清赎姑姑,带我进宫吧。」 清赎有些讶异,她搀起那女子,柔声问道:「清欢,为何要入宫?」 「宫中有我故人,他(她)一定也在惦记我。」 「如此,你便随我一同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遇见嘉茵前的卫武青:女子是祸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强大的男人不需要女人! 遇见嘉茵后的卫武青:……我把我俩儿子都交给你了,嘤嘤。 第76章 【76】 「皇上,灵公子来了。」 于梦中听见太监的唤声,梵靖扬恍惚醒转,身上披着的龙袍随即落下。他抬手揉搓双眼,从书桌上直起身子,一头散发如瀑般倾泻在肩头,他问道:「他人呢?」 「回皇上,在内室看书,来了半个时辰了。」太监边说着,边把地上的龙袍捡了起来,贴心地递上了茶水,拿了一块靠背垫在梵靖扬的背后。 梵靖扬简单漱了漱口,带眼一瞧,内室的珠帘后的确坐着一个人的身影。 「朕的军师,前几日这么忙?连个消息也不给朕来一个。」 那灵公子坐在里头,应下了他的牢骚,言语间带着笑意:「听说宫里这几天有大场面,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今日正好是初一,从宫外请来的僧人们将提皇家诵经一直到深夜,百官和亲眷也应-召而来,上香礼佛,为国为民祈福。- 梵靖扬不以为意地撑着脑袋,他向来对这些深妙的佛经道义提不起兴趣:「你别告诉朕,你今日特地进宫,是来听讲佛的?」 「自然不是,」灵公子轻笑两声,合上了手中的兵书,「我是来提醒陛下,准备迎战了。」 梵靖扬神色一凛,声线微臣:「怎么说?」 灵公子想了一会儿,缓慢分析给梵靖扬听:「据我所知,容毅大人被收监待审,卫武青将军辞官,且失去踪迹,加上殿下前几日升了德妃和缪嫔的位份,想来,对方的最好时机已到,马上就会付诸行动了。」 梵靖扬眉头紧锁,垂髮落在他脸颊边,增添了两分柔美:「这般孤注一掷,万一先生的计谋出了错,那朕的江山可不是要拱手让人了?」 「是,但凡出了半点差错,天下将易主,你我绸缪的一切都将成为对方的垫脚石,」灵公子将这天下易主的事说的轻飘,又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釜底抽薪,斩草除根,这可是殿下您最开始给我下的死命令,难道您现在后悔了吗?」 「后悔?」 梵靖扬笑笑,不存在的,长这么大,他除了怕丑,什么也不怕。 两人正说着话,房外通传,翩福庵的姑子们要来为皇帝祈福了。 梵靖扬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不愿,但这是梵馨的安排,他也不好拒绝。 前日,长公主梵馨特地对梵靖扬千叮咛万嘱咐,宫中说不定会有些脏东西,有些冤死的宫人太监怨念不散,需要驱驱邪,一定要梵靖扬认真把经文从头听到尾才能作罢。
第139页 他嘟囔了两声:「进来吧。」 只见整整两排十几个抱着头的尼姑双手合十缓步走了进来,为首的姑子约莫五十左右,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因姑子们这一天要去宫中各个房内宣讲诵经,便不再对院内的主人行礼,她们也都低着眉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对听讲的人是谁一无所知。 清赎双手合十,两排姑子排成两列,一个戴着纯白面具的姑子走上前来,把手里捧着的香炉放在地上。 太监见到这姑子戴着面具靠近,上前拦住:「你为什么戴着面具?脱下来。」 没等她开口,清赎赶紧走上前来,解释道:「这姑娘是老尼救下的,现在已经是我庵的俗门弟子,这数月来一直住在翩福庵。清欢面容尽毁,摘了面具怕惊扰了主子们,还请公公网开一面。」 太监上下打量清欢,她帽子底下的确还有些青黑的髮丝露出,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也不像是什么可疑的人。他转头看了看坐在堂上的梵靖扬,和梵靖扬脸上没有几分动容,反倒往后靠了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皇帝的心思其实很好猜,跟着梵靖扬这么久了,小太监对他也有所了解。小皇帝什么都好,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虚心受教,脾气也不错,唯独不能忍受丑陋。要是见到丑陋的东西在他面前,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好。 他现在心里肯定在想,这面具底下的脸到底有多丑,好想看一看。 太监清了清嗓子,喝令道:「摘了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们翩福庵,哪里有这么多的破规矩!」 清赎还想说什么,清欢便将她拦住了。 她的声线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似的。她启唇,声线喑哑:「无妨,肉身不过是皮囊。」 她把香炉斜靠着捧到左手手心,右手缓缓抬起,解下脸上的面具。 清欢的脸上已经不能用丑陋来形容了,是可怖。 那面部的皮肤上有一圈一圈褐色的烧伤,本该白皙的皮肤变得粗糙不平,沟壑遍布,黑色的疤痕从额角一直延长到耳后,唇角也因烧痕弯了一个向下拉扯的诡异弧度,露出些许口腔内的纤维。 「阿弥陀佛。」 清赎和后面的众尼都纷纷闭上眼睛,不忍看到这场面。 梵靖扬从来只看过些长相出众的嫔妃、下人们,就连官员们上朝,也要再三梳理打扮,才可面见圣上。这下忽然看到清欢这样骇人的脸,加之风寒初愈,莫名有些噁心,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殿中站着十几人都不敢做声,他嫌恶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 清欢冷冷地抬眼,当她看见了梵靖扬的脸后,却整个人呆立在当场。 那坐在殿上的人,穿着一席白衫坐在桌前,一头乌黑的长髮修饰着脸颊,明明生来是一对笑眼,不笑的时候却带着冰冷和疏离,唇角的梨涡因反应过大而若隐若现。 虽然皮肤黑了一些,眉毛浓了一些,但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清欢忽然大声笑了出来,将手中的面具用力一掷,丢在了小太监的脸上,把那小太监打的用力往后一仰,跌坐在地。 旁边的姑子们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清欢抬手将手中的香炉奋力一抛,撒的全殿到处都是香灰,所有人都摆手咳嗽起来。 梵靖扬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内室灵公子一声疾唿:「殿下小心!」 只见清欢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头巾,一头短髮落了下来,当中还藏着一把细窄的匕首,稳稳噹噹地落进了她的手心。 清欢眸光锁定梵靖扬,举着匕首就朝他面门突来。 - 自梵嘉茵进了宫之后,她的太阳穴就一直突突直跳。 许是柳雅没跟她一起进宫来的缘故,她难得的觉得有些孤独。 不知道柳雅的事办好了没有。 自从卫武青上了云碧山已经有两天了,还没得到什么消息,梵嘉茵有些担心,便让柳雅去找个可靠的人送信去梅花村,告诉刘青。 替她照顾好卫武青是主要的,还有一件事,还是需要他的帮忙。 纵观时局,现在是梵馨一党出手的最好时机。 她在信中写了向刘青借用人手的事,只是说的比较委婉,不知道他会不会应允。 「夫人,你再不跟上前面的人,你就要带着我俩掉队了。」直到身后的两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拍了拍梵嘉茵,她才回过神来。 卫临风在临走之前,给梵嘉茵留了几个可靠的手下,跟着梵嘉茵。现在护着她的就是穿着卫家服饰的两个侍卫,也正是梵嘉茵当时被大鬍子拐去湘岚,把她救出来的那两个侍卫。 原来那浓眉侍卫叫做傅山,高个儿叫做胡新。 傅山警惕地看着四周,低声对梵嘉茵说:「夫人,一直都听说宫中很危险,稍有行差踏错便会揽祸上身。将军走之前嘱咐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您的安全,所以今日礼佛,您千万要小心才好。」 胡新看着他神色凝重,就止不住地笑,拍了拍他硬挺着的肩膀,笑呵呵道:「夫人,他这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第一次进宫在这害怕呢。你放心,有我们在,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梵嘉茵微笑着点点头,正想跟上前面的人,她的眼神忽然顿住了。
第140页 不远处的几个尼姑里,有一个人的身影没来由地熟悉,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谁,她趁旁人不注意,转了方向跟了上去。 傅山一惊,赶紧跟上:「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我现在觉得傅山说得对,」胡新也擦了擦汗,「夫人,在这宫中还是不要乱走,小心为妙啊!」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我大概是认识的。」梵嘉茵说着,跟着那两排尼姑靠了过去。 那个身影纤细,走路的姿势却极其扭捏,一点也不像佛门清净之地该有的姑子的样子。而且这个姿势,和她曾认识的一个人好像。 忽然,梵嘉茵脑中灵光一闪,甩下二人立刻沖向书房。 她一进门,便见到香灰尽撒,众人咳作一团。 梵嘉茵抬手扇了扇香灰,在她看见眼前的一幕时,瞳孔骤缩,立马沖了上去。 那满脸烧伤的尼子手持着一把匕首,满脸疯狂地将匕首刺进梵靖扬的肩膀,一边尖叫着,哈哈大笑道:「黄嘉茵!我终于找到你了!今天,我要你给我一家偿命!」 梵靖扬的肩头立刻被鲜血浸湿,他忍痛咬紧牙关,用力一脚将清欢给踢开。 清欢正想从地上爬起来,再刺向梵靖扬时,梵嘉茵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纱,大喊道:「黄嘉丽!我才是你要找的人!」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当下发生的变故,所有人,包括黄嘉丽也满脸震惊地看着她。 没想到,堂上的两个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小太监揉着红通通的眼睛,看到梵靖扬的那一刻脸色登时吓得惨白。 「皇上!快救驾——」 作者有话要说: 梵靖扬:这世上竟有如此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人! 梵嘉茵:???我怀疑你在夸你自己 第77章 【77】 梵嘉茵一个箭步跑到梵靖扬的身边,拔下簪子将自己的衣摆撕扯下一块,轻轻摁住他不住流血的伤口,扶住了一脸震惊的梵靖扬。 趁着黄嘉丽原地发愣的时候,随后赶来的傅山和胡新第一个反应过来,傅山张开手,把梵嘉茵姐弟二人护在身后,胡新速度极快,冲到黄嘉丽面前飞起一脚,将她径直踹出去好几米远。她的后背正巧撞上了樑柱,一口血呕了出来。 小太监正准备大声叫喊,梵嘉茵立刻命胡新把他拽住。 「把门关上!所有人都不许离开这个地方!」梵嘉茵指向小太监,「你,去太医院找个最可靠的太医过来,不要说皇帝受伤,先请来再说。」 小太监看着和皇帝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梵嘉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闷头跑了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翩福庵的尼姑们聚成一团,很显然被这片刻间的变故给吓坏了。 清赎手指颤抖着指着黄嘉丽,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嘉茵!你竟然会妖术!?」黄嘉丽双手已被胡新擒住,挣扎不开,只得恶狠狠地瞪着梵嘉茵,「为什么这个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梵嘉茵顶着众人的目光,轻声答道:「我没有妖术,你眼前的这个人是当今圣上,而我是他的一胎胞姐,也就是这大梁真正的长公主。」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梵靖扬和两个侍卫一时间哑然地张开嘴,被震惊地发不出声音,一直在内室的灵公子很显然也被震住了,黄嘉丽愣愣地摇头,大声否认:「不可能的!你一直都在黄家长大,你娘大肚子生产以后,你就一直在家里了,你绝对不可能是公主!」 「先皇后诞下双生子,而我一出生便是痴儿,皇后为了保住皇子的地位,不得已将我抱出去与你家的新生女儿交换。」 梵嘉茵边说着,便将自己的前襟松了开来,露出锁骨下白皙的皮肤。两个侍卫自觉地撇过头去,梵靖扬和黄嘉丽死死地盯着她的胸口,看着她从兜中拿出一根精緻的灰压:「换出宫前,母亲烧红灰压,在我身上留下印记,就是怕我再次被人调换。因为她还想着,有朝一日,她能把我给名正言顺地接回来。」 梵靖扬忍住肩上的疼痛,接过她手里递来的灰压。 不错!是母亲的东西! 这灰压原本是有一对,是工匠特意为母后打造的一对绝无仅有的灰压,可后来那盒子里,却只剩下了一个。 这是母后生前最珍爱之物,梵靖扬总觉得好奇,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灰压而已,有什么好珍惜的。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由来。 他抬起头,仔细看着梵嘉茵的脸。 一样的眉眼,相似的眼神,除了有些微的男女之别,几乎一模一样。 「你才是朕的,皇姐?」 梵嘉茵微笑应下:「是,我之所以不揭开真相,是因为我怕连累皇上。而今朝中都是黄馨的心腹,他们万一说你我都是黄家的骨肉,只有黄馨才是真正的皇室,那我们都百口莫辩。」 梵靖扬仔细想来,从前的一些奇异的事,仿佛都有了一条线把它们给串联起来。 自小他和皇姐就长得南辕北辙,一点也不像。 他的性子率直,皇姐的心思则弯弯绕绕。 母后总是偏爱他多一些,对皇姐只是衣食无忧,却鲜少真心的关心她。 还有,母后在去世前,曾说过要拜託给他一件事,是关于他的姐姐的,可还没等母后託付便已经再没有机会了。起先他以为是皇姐的终身大事,所以梵靖扬一直在张罗着撮合皇姐和卫临风,原来母后说的,竟是要他找回真正的皇姐。
第141页 梵靖扬勐地抬头,那他的假皇姐,早就知道真相? 所以她要对梵嘉茵百般迫害,所以她把黄家赶尽杀绝,所以她觊觎自己的江山,不仅抢了他皇姐的东西,还要抢本属于他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被胡新束缚着的黄嘉丽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眼底满是仇恨,「怪不得你能把养了你二十年的黄家一把火烧光,把你的家人都烧光!原来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们黄家的人!」 梵嘉茵眼眸中闪过几分厌恶,她向来讨厌愚蠢的人,这黄嘉丽简直就是愚蠢的代名词。 她三两步走上前,抚摸着黄嘉丽可怖的脸颊,面上却没有一丝嫌弃,反倒是冷漠和同情:「我可怜的傻姐姐,你还不明白吗?父亲从来都知道我的身世,我为何要杀他?杀他的人便是想要灭口的人,想让能说出这个秘密的人永远地闭上嘴,你觉得是谁?」 「是,是……」 「是你的亲妹妹,黄馨啊。」 黄嘉丽的眼泪顷刻间奔涌而出,泪水沿着她起起伏伏的脸颊,扭曲地流淌下来,丑陋却又悲哀。 她的家人,人生,相貌,一切全被那个人给毁了,她却傻乎乎地举着刀,帮着那个兇手除掉阻碍。 黄嘉丽颓然地垂下头,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梵嘉茵蹲下身来看了看梵靖扬的伤口,血大概是止住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要想瞒还是可以瞒住的。 她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今日之事,所有人都不能说出去,就当没发生过。至于刺客,随便找个藉口收监。」 如果让百官知道皇帝被刺客行刺,一定会藉此由头再次大肆宣扬,要皇帝立太子,以备不时之需。可梵靖扬膝下就只有一个公主,备选人员就只有王爷,和现在的长公主梵馨了。 尼姑们纷纷双手合十,表示将会保密。 失魂落魄的黄嘉丽被胡新移交给了可靠的侍卫,将她送去了地牢中。此刻,太医终于也匆匆赶来,再查看了梵靖扬有些发黑的伤口和泛白的嘴唇后,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皇上,匕首上抹了毒。」 刚刚背过身戴好面纱的梵嘉茵愣住,转过身一把抓住太医的手:「你说什么!?那要多久才能好?」 「少则十天,多则数月。」 那就瞒不住了。 梵嘉茵沉思半晌,握住梵靖扬的手:「皇上,我有个办法,你且听我说。你现在的伤势是瞒不住的,可天下不能一日无君,朝中肯定会有人让你把皇权暂时移交,或是暂理。不要把皇权交给任何一个王爷,你就交给黄馨,她一定会把她的人都升上来。我会去找外援,还请皇上,把手上的兵力分出一些给我,将军府将为您和天下,奋战到最后。」 梵靖扬微微点了点头,将自己腰间佩着的腰牌递到梵嘉茵的手里:「这些都是朕的兵,你可以随意调用……要不要拟旨,把小卫将军调回来?」 「不必,内忧外患,他总要负担一个的。」梵嘉茵接过梵靖扬的腰牌,嘱咐了太医几句后,带着傅山迅速离开,要赶紧回到她应该在的位置,不要被人发现了端倪。 太医把梵靖扬伤口的黑血挤出后,从瓷瓶里倒出两粒药丸,送入梵靖扬口中让他服下。 伤情稳定,可要养好精神,就没那么简单了。 「皇上,奴才扶你回去休息。」小太监赶紧上前,扶住梵靖扬。 「等朕睡下后,你送灵公子回去。」梵靖扬还记得一直在内室的灵公子,有什么事,都按照灵公子所说的去做。 小太监这才想起什么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送进了内室灵公子的手里:「这是刚才小的被信使拦下,说交给灵公子的信件。」 灵公子打开信件,看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恭喜殿下,可以收网了。」 梵靖扬只觉得一阵眩晕,整个身子都倚靠在太医身上,无力地笑了两声:「传令下去,就说朕今日遇刺,伤势严重,需要闭门休养,由莲妃和湘妃在侧照顾。另,将皇权暂交给瑶亭长公主梵馨,等朕痊癒了,再重领政事。」 「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型掉马现场。 梵靖扬:我亲姐姐真好看! 傅山&胡新:哇哦,卫将军原来是驸马! 尼姑:太狗血了,还好我们远离了红尘,阿弥陀佛。 梵嘉茵: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第78章 【78】 缪嫔在自己的园外搭了个鞦韆,一个人坐在鞦韆上盪,贴身婢子一左一右站着,一个撑着伞遮阳另一个摇着扇,已入盛夏,三人都被热得大汗淋漓。 天气酷热,花圃中那些被晒得墨绿色的叶片,摸起来也是滚烫的,眼前的空气里似乎都冒着气儿,把眼前的景色蒸得模模煳煳。 缪嫔越热越燥越气恼,鞦韆的幅度被她盪得更高,可扑面而来的风都带着些热气,吹得人心里更是焦躁。 身边婢子听着鞦韆嘎吱嘎吱地响声,实在有些害怕:「娘娘,慢些,盪慢些,仔细别摔着。」 还没等婢子说完,缪嫔臀下一滑,扑倒在地,双手和膝盖被滚烫的沙石擦出了血痕,又疼又辣。 两个婢女吓得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丢,赶过来搀扶缪嫔。 缪嫔艰难起身,眼前却多出两双脚。
第142页 从缪嫔宫里出来的朔王斜睨了她一眼,理了理衣衫,自顾自地离去了。紧随其后的梵馨微笑着走到缪嫔眼前,垂眸看她,道:「缪嫔,好大的火气啊。」 缪嫔忍痛整理衣衫,拍净后对梵馨行礼,低声答:「臣妾不敢。」 「看来,大概是本宫来缪嫔这里,不受待见了,」梵馨身边跟着好几宫人,又是捧冰壶又是扇凉风的,好不殷勤。她上下看了看缪嫔狼狈的模样,笑意更深,「缪嫔有意见的话,大胆提,本宫听听看,是不是不愿意见到本宫?。」 缪嫔藏在袖中的双拳捏得紧紧,口中却道:「臣妾特别愿意见到长公主。」 自皇帝在礼佛日遇刺后,消息震惊了朝野,更令人震惊的是,皇帝竟然把料理国家政事的权利不由分说地交给长公主,让她来听政,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梵馨暂时得到了皇权,却发觉自己越来越爱上这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 她将对她阿谀奉承的小官们频频晋升,把对她处理政事有疑问的官员们能贬则贬,还力排众议,把平南王和朔王从各自的封地迁到京中,并允许两个王爷府上养兵,以便自卫。 梵馨甚至还将缪嫔的宫苑当作和朔王私会的地方,三天两头就往她这里跑,还让缪嫔哪儿也不许去,在门口望风。 梵馨抬手拍了拍缪嫔的脸颊,尖长的尾甲划在脸上,划出了两道浅浅的白色划痕:「缪嫔,本宫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都是眼睛盯着,可不敢乱来。在你宫里挺好,你是朔王引到宫中来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什么,你就担下和朔王有私的名头,明白吗?」 缪嫔紧咬住下唇,终于明白了这些天的良苦用心。 梵馨和朔王二人费尽周折跑到她的宫里来共赴巫山,她之前还觉得纳闷,现在明白了,当真是蛇蝎心肠。 梵馨见她一脸愤恨又无处施展的模样,哈哈笑起来,所谓龙气养人,虽然隔着帘子摸了几天龙椅,还没能坐上去,就已经扫清之前噩梦缠身的阴霾,若是当真坐上那龙椅,她就真的将成为大梁从古到今第一位女皇陛下了。 「缪嫔,你运气如果不好,和王爷私通被人发现,你死后本宫自会善待你的家人,对他们有求必应;若你运气好,本宫正式登位了你还活着,本宫自会念着你的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懂了吗?」 「臣妾明白。」缪嫔心里痛骂着狗男女,表面功夫却仍旧做得到位,送走梵馨后,才带着婢子气沖沖地回自家宫里。 这前朝和后宫都被梵馨弄得乌烟瘴气,湘妃和莲妃已在皇帝床前守了足足半月有余,也没听说什么情况,不知到底是恶化了还是好转了。 这江山易主,看来就在这朝夕之间了。 离开缪嫔宫苑的梵馨不着急回去,反倒带着大队人马在这酷热的御花园中散着步。 她手里饮着冰镇的果茶,受着底下人用力扇着的风,好不惬意。 梵馨回头再看脸上都被晒得通红的宫人们,汗湿了后背和腋下也不敢吭声,头上的汗直流下来也不敢擦,畏惧地跟在她的身后,她不得不在心中感慨,这就是权力,这就是让人不得不臣服的力量。 浮花谄媚地守在梵馨身边,瞪一眼想要挤到长公主身边的小宫女,卖力地扇着:「看着长公主现在精神奕奕的样子,浮花心里就踏实了。」 「哦?现在你就踏实了?」梵馨走到小池塘边,将喝完的果茶瓷杯随手丢进了池子里,「等本宫真正坐上该坐的位置上,你再踏实也不晚。」 「是,公主说的是,到时候浮花就要改口了,叫陛……」 「不好了不好了——」不远处,一个手里抱着些脏布头的小太监大叫着,跑到了梵馨的跟前,扑倒在地上。 浮花淬他一口:「你有病呀?在宫里大声嚷嚷,扰了长公主的好心情要你好看!」 梵馨仔细看了看,认出这小太监是她派去监视皇帝的,每日汇报皇帝的病情和举动,她缓声问:「怎么了不好了,皇帝病情恶化了?」 近日听了小太监的汇报,知道梵靖扬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每天要用各种不同的药来养身体,也不能下床,两个妃子在床边照顾地无微不至,但要好转起来不会那么容易。 小太监浑身抖如筛糠,颤声道:「皇上他,痊癒了,自己站起来走出了房门,去了御书房,从明天起,将自己亲政……」 「你!你这个废物!」梵馨抬手捂住心口,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极道,「本宫让你去监视,你监视了个屁?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小太监双手护着脑袋,索性破罐破摔了:「皇上还说,要封莲妃为后,封后大典就在明天,明日将大赦天下,还有一件关于长公主的重大事件要宣布!」 浮花稳住心神,替梵馨分析道:「长公主放心,封后大典哪有这么容易,明日?简直痴人说梦!」 「回长公主,这半月来……湘妃和莲妃大概是借着去太医院拿药的名义,偷偷送了消息出去,加上封后大典一切从简,基本上想要的东西,都已经置办好了。」 怎么可能!? 莲妃还有可能,湘妃怎么可能帮忙? 湘妃从前是梵馨宫里的宫女,她对皇帝没有半点感情,她喜欢的明明只有银子。 等一下。 梵馨久远的记忆忽然被唤醒了,在湘妃还是海棠的时候,曾差一点就被她给处理了,却在同一天得到了皇帝的青睐,而那一天,她的变化太大了。
第143页 唯一的变量就是在那暗房中痴傻的梵嘉茵!是她!是她把海棠重新打扮一番送到了皇帝的跟前,现在一定也是她,和湘妃联手做的这一切。 她们是要把她从梵馨变成黄馨,要让她一败涂地啊。 「浮花。」梵馨面色微沉,一把抓住浮花的手腕,用只有她二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你把消息带给平南王和朔王,不能再慢慢部署了,明天就把一切都了结了。」 浮花郑重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花园。 明天的封后大典,就由她来清理门户! - 就在明天了吧。 梵嘉茵身子伏在雕花的窗棂边,听着蝉鸣,心里有些忐忑。 卫临风已经有三日没有给她写信了,听闻印国已偷偷派人偷袭大梁士兵,好在被及时发现,可以此为由头,两国交界处终于还是爆发了战争。 梵嘉茵又想给他写信,告诉她朝中的境况,又怕他担心,在战场上走神,忍了好几天,才在今天委婉地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去。 望一切顺利,早日归来。 梵嘉茵跟着卫临尘学了几个大梁字,虽然写的歪歪扭扭的,但也已经很有进步了。 柳雅从外面走进来,站到梵嘉茵身边:「小姐,宫里头来信了,明日封妃大典,邀您今日就进宫去,给准皇后作妆。」 「知道了。」梵嘉茵思忖半刻,再问,「刘青怎么说?」 柳雅明显很是兴奋的样子:「刘寨主……刘村长说了,小姐要多少人,他就给多少人,而且铁定一个顶俩,就怕你用不上!」 想到刘青那一身蛮力,的确是一个顶俩。 梵嘉茵能做的也都做了,接下来就尽人事听天命。 她忽然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从前的她可是说是一个特别冷感的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完美,把自己逼得很紧,内心深处其实也一直觉得,人与人的交际是很没有必要的,只有利益才是不变的真理。 可是在大梁,她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和想要保护的东西,也会经常觉得幸福,或者不安,忐忑或是害怕。 她一个真人活得像个无情的纸片人,穿进了书里后,反而变得更像真人了。 梵嘉茵莫名笑起来,三个人面面相觑,明日就是大战启幕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她扭过头问:「你们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柳助理第一个说:「刚开始觉得小姐好兇!谁都敢骂,谁都不怕,现在觉得,凶只是小姐保护自己的方法而已,其实心里特别善良,特别柔软,特别……」 「凶?有吗?」胡新挠了挠头,把柳雅的马屁给打断了,「夫人识大体,有能力,又能化妆,又能派兵,更能辅佐君王,谋划政事,还能相夫教子,保护家人。能干!」 大家的眼睛看向傅山,等着他的回答。 「夫人看上去霸道,但其实都是在为别人霸道,对自己反而很随意。有时候对下人有些严厉,但其实都是为我们好……」 梵嘉茵看着傅山越说越红的脸,笑着止住了他们的马屁。 回想起她穿到大梁的那一天,她的助理对她的评价是「自以为是」「娇纵霸道」「看谁都不顺眼」,梵嘉茵以为是她改变了大梁。 其实是大梁改变了她。 梵嘉茵拍了拍柳雅,眼眸流转:「走吧,不管明日封后大典将如何,我们都要把准皇后画的美美的!」 现在,由她来拯救大梁。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我夫君在外杀敌,我在内斩奸臣。 靖扬:我姐夫在外杀敌,我姐在内斩奸臣,我负责美,顺便治理天下。 莲妃:我负责敲你脑壳!~ 第79章 【79】 梵嘉茵和花杉月加快步子,走在前往准皇后宫苑的长廊,柳雅和冉冉紧跟在后。 今日天阴,虽然气温仍是燥热难堪,日头却不似前几天那般毒辣了。 花杉月低声问:「嘉茵,除了善善在玉人楼里看店,我把基本能带的人都带来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师父只用给娘娘们做好妆便可,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梵嘉茵拧着眉头,脚步不停。 宫中的婢女太监们一个个埋着头忙着自己的事,并无谈笑,看来大家或多或少对宫中将要生变这件事有所准备。 梵嘉茵刚绕过宫墙的拐角,一个背着她埋头剪花的宫女忽然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直扑向梵嘉茵。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宫女就已经将梵嘉茵压倒在地,好在她手中的剪子被梵嘉茵徒手制住,锋利的刀尖悬在梵嘉茵的眼前,仅差毫釐。 几人赶紧上前去拉,可那宫女拼了命想要伤害梵嘉茵,力量竟出奇地大,还把花杉月的手给划破了一条口子。 「你是,前皇后身边的琉光?」梵嘉茵认出眼前这宫女的样子,双手仍紧紧地握住悬在她面前的剪子,几滴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来,滴在梵嘉茵的脸上。 琉光满眼仇恨,咬牙切齿地嘶喊道:「黄嘉茵!我要杀了你,为皇后娘娘报仇!」 「你疯了吗?小姐根本就不是兇手,兇手是夏环啊!」柳雅用力地拽着琉光的手,花杉月也止住了血,推冉冉去找帮手来。 梵嘉茵快支撑不住了,她一个侧翻,终于反将琉光翻过来压在身下,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对琉光说:「我没有杀皇后,真正的兇手已经死了,如果你听不进去我也没有办法。本小姐现在没有功夫跟你玩復仇的游戏!」
第144页 琉光身体被梵嘉茵压制住,双手不住地颤抖:「我亲眼看见你拿从来没见过的妆品给娘娘作妆,可那些妆品在你的房间里却没有被搜出来。夏环只是你的替罪羊,我知道,兇手一定就是你!你杀了皇后,就是为了腾出后位给莲妃,我先杀了你,再去杀了莲妃!」 说着,琉光的泪水沿着眼角落下。 冉冉忽然从后面跑了过来,带着好几个太监跑了过来,太监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琉光抓了起来。 离这里最近的就是德妃的宫殿,冉冉不得已闯到德妃宫苑去喊帮手,德妃这才叫了好些人过来帮忙。 琉光被抓到以后,梵嘉茵从地上爬起,柳雅立刻上前要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右手伤势有些严重,很可能会耽误皇后封后大典的上妆。 德妃缓步走了过来,看见梵嘉茵后,命身边婢子拿出一瓶药粉,送给了她。 「多谢德妃娘娘。」 梵嘉茵直接打开药粉洒在创面,血很快就止住了。 「将军夫人,等皇后娘娘的妆面做好后,能不能请你给本宫也上一次妆?」德妃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笑着。 自从上一次梵嘉茵跟她聊过以后,德妃的性子便有所收敛,在后宫也低调了许多。 梵嘉茵想了想,拒绝了她:「花楼主会派更优秀的妆娘给娘娘上妆的。」 德妃朝她跟前走了两步,思考了半刻后,俯身对梵嘉茵耳语了一番。 梵嘉茵听后微愣,有些怀疑地看向她。 「你可以当作这是我向你示好,只希望最后若是你赢了,可以饶我性命,放我出宫去。」德妃的眼神澄澈,带着些微企盼。 她从入得宫来,无时无刻不在梵馨的掌控之下,要她侍寝便侍寝,要她争宠便争宠,说实话,一个本应该荣华富贵的妃子,却过得畏首畏尾。 梵嘉茵还是相信了她,答应了德妃:「好,我答应你。」 许是意料中的答案,德妃并没有表示过多的喜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让下人们把琉光带走。 「等一下,德妃娘娘,」梵嘉茵叫住德妃,她看一眼满面泪水的琉光,终究是狠不下心来,「饶她性命,把她逐出宫去吧,她执念太深了。琉光,以后要为自己而活。」 德妃转过身,算应了她。 梵嘉茵闭上了眼睛,叫出了系统。 「渣男,你的功能恢復了吗?」 【正在限制使用中,部分功能解锁。】梵嘉茵连夜不间断地入梦圈粉,编织各式各样地梦境给各种大梁的人,她的粉丝突飞勐进的增长着,而成功被圈粉的人们梦醒时,也或多或少地将梦境输出给没有做这些梦的人,导致梵嘉茵的路人粉越来越多,最终系统因为计数不详,限制了功能。 「代购功能还能使用吗?我之前代购的阻门器能正常提出了吗?」 系统停顿了一会儿,回答:【代购功能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阻门器可以随时提出。】梵嘉茵再次睁开双眼,从系统中退了出来。 她转身让柳雅跟着花杉月,柳雅疑惑地问:「怎么了,小姐,你要一个人去给娘娘上妆吗?」 「不错,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和师父。」 如果德妃刚刚说的消息是真的的话,梵嘉茵并不能兼顾太多。 她不能做到的事,就要交给她信任的人去做。 - 封后大典即将举行。 天子与朝廷百官拜祭天地,并前往奉天殿作礼。 乐部和礼部的官员们都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下人也跪了满地。 梵嘉茵仔细地给皇后描着眼线,尽量控制着右手,让自己不要颤抖。 皇后闭着眼睛,有些心疼地劝道:「嘉茵,我自己可以化,你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别说话。」 梵嘉茵专心地勾勒着,此刻,伤口的疼痛、将至的战争和封后大典的开始都不如她化妆重要。她屏住唿吸,尽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这是容晓乔封后的仪式,从前单薄的眼形要更改,整体妆感也从轻薄改成庄严隆重,要想让后宫臣服,唇色也要改成正红色。 相比第一次给容晓乔化妆,她的脸已经成熟了许多,也变得更有成熟-女人的韵味了。 成妆了,梵嘉茵满意地看着皇后精緻的脸。 她会是一个好皇后的。 「娘娘,你去吧,册封宝案拿到以后,傅山和胡新会保护你,把你和小公主先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皇后怔了片刻,一把攥住梵嘉茵的手:「你去哪里?」 「我现在,要去保护皇上。」 保护皇上。 皇后忽然想起她生产的那一天做的那个噩梦,她梦见梵靖扬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可自己却和卫临风逃到了千鲤池,最后被…… 她开始慌了,她害怕事情朝着那个梦境发展下去:「不,嘉茵,你带我一起去!皇上不能去千鲤池,他会死,如果你去了,你也会死的!还有父亲,父亲他……」 梵嘉茵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摸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做的那个梦,有没有我?」 皇后顿住。 「你做的那个梦里,并没有我,对不对?」梵嘉茵言语中带着笑意,一如往常的自信,「现在我进入了那个梦里,我会救下靖扬,救下临风,救下大梁,你乖乖听话,不要让靖扬和我担心,可以吗?」
第145页 皇后抬起头看着梵嘉茵,她极力忍住泪水,以防妆面被哭花。嘉茵胜券在握的样子让她不由地安下心来,最后,皇后恢復了她该有的样子。 从今往后,她是一国之母。 「好,本宫应允了。」 婢女将宫苑的大门打开,宫中乐师奏响盛大的音乐,响彻整个皇宫,就像那嘹亮的号角,打开了战争的序幕。 皇后端庄地稳步走出了房门,头戴凤冠,仪态万千,在众人的簇拥下,迈向了成为一国之母的道路。 梵嘉茵身后奏着恢弘的音乐,她踩着乐点,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终于,她跑到了那扇为了她而大开的宫门前,皇帝身边的小太监焦急地朝她招手,见她来了,赶紧迎她进了门,随后把门给死死关上了。 皇帝梵靖扬高高端坐在殿中,底下跪着部分朝廷官员,梵嘉茵有眼生的也有眼熟的,大多都是还比较可靠的。 梵靖扬见她来了,对她点了点头后,对众人说道:「朕今日召诸位大人来,大人们可知是为了何事?」 有几个聪明的早已看清了局势,跪在地上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臣等愿与皇上共存亡。」 灵公子坐在旁边的暗室中,从里面递出来一封信,交到了梵嘉茵的手里。 梵嘉茵知道皇帝有一个能干聪明的军师,从未见其真颜,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暗室后,打开了信件。 她顿了顿,看向梵靖扬,梵靖扬显然已经知道了信件里的内容是什么。 梵嘉茵清了清嗓子后,站在皇帝的身边,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解下了自己的面纱。 「诚如诸位大人所见,我,梵嘉茵,正是大梁朝真正的长公主。」 众人皆惊,对比着梵嘉茵和梵靖扬的脸,真的几乎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大人抬起了手,用不小的声音肯定道:「没错!老臣还记得太后年轻时的模样,和她足有七八成相似!不会错的!」 梵嘉茵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眼角弯如月钩,清澈而明媚。 群臣却因这一个笑容而如沐春风,几乎要忘记了现在他们的危险处境。 「平南王昨夜起兵,朔王今晨也悄悄动兵,如非意外地话,现在应该已兵临城下;「剩下的官员已被叛臣黄馨收买,投入敌营之中;「诸位的家眷,大概都被黄馨集中挟持在某个宫苑里,当作人质。」 梵嘉茵并无遮掩,将此刻他们的处境明明白白地透露给所有官员们。 群臣皆惊,在听见自己的家眷被俘后,多多少少都有些变了脸色。 梵嘉茵不慌不忙地从系统里提出阻门器,把能锁上的门都锁上后,转过头来把最坏的结果告诉给所有人:「很快,黄馨以及大队人马将会赶来,弒君篡位。」 说着,从皇帝身后跑出几十个穿戴整齐的侍卫,把守着所有可以出入的门口。 「阻门器并不能阻挡多久,但如果你们当中有谁想现在逃走的,我和皇上不会阻拦,我们会为你们争夺足够的时间。你们如何选择?」 暗室中还藏着一个地道,若是有人想离开,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我们要与皇上同生共死!」 「皇上,老臣是看着您长大的,您一定可以成为像先皇一样的明君……」 「这段日子,朝廷乌烟瘴气,皇上,大梁不能没有你——」 「我宁死也不愿意臣服在叛臣的脚下!」 梵嘉茵满意地看着他们,这才是大梁需要的好官,将自己和小家置之度外,绝不因为畏惧而把江山交到错误的人的手里。 既然他们能将自己的性命都交付出来,那么君王也不会辜负你们。 梵嘉茵和梵靖扬异口同声地高喊: 「所有人,备战迎敌,将所有乱臣贼子就地诛杀!」 众臣跪在地上,吶喊声响彻整个宫殿。 「吾皇万岁万万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80章 【80】 黄馨着一身干练的轻骑装,头髮束成高辫的模样,带着大队人马,大摇大摆地在宫里走着。 叛军们穿着清一色的战时铠甲,配备着各种式样充足的武器,蓄势待发。 「长公主,昏君就躲在前面的颂慈苑里。」 前面把守探路的侍卫跑了回来,跪在黄馨跟前,汇报着梵靖扬的踪迹。 黄馨颔首,转头对众将士说道:「昏君好色误国,民不聊生,甚至还有孤注一掷的百姓进宫行刺昏君!今日,我梵馨将大义灭亲,带领大梁推翻昏君的统治!」 她说的有理有据,煽动着将士们的心绪。 黄馨站在一旁,手指一勾,命一小队士兵上前撞门。 撞了几次都没能把门撞开,士兵们停下撞击,等待黄馨接下来的指令。 黄馨轻哼一声,眼风扫一眼后排的士兵,示意他们加大人手,继续撞门:「穷弩之末,困兽之斗,还能改变江山易主的事实吗?」 颂慈苑里的人们听着四面大门被勐烈撞击的声音,心也因此都紧张地砰砰直跳。两三排侍卫挡在各个即将被撞开的门口,将官员们掩在身后。 此刻,不论文官武官,有无交情,都紧紧挨在一起,将自己的身体站成几排人墙,用自己赤诚的心和身体,保护着君王的安全。 听见外头的撞门声有些消停了,梵嘉茵站在梵靖扬的身前,大声对外面的黄馨喊道:「长公主,今日可是封后大典,你不去观礼,到这没人居住的颂慈苑里做什么?」
第146页 黄馨认出了梵嘉茵的声音,眼神一暗,随即又笑起来。 她在这里不是更好,姐弟俩正好一起死在她的剑下。 「这不是卫家夫人的声音吗?你不跟着卫将军同生共死,跟着昏君在一起做什么?快把门打开,本宫把那昏君诛杀之后,再托底下的人把你送去卫将军那。如何?」 她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让屋内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梵靖扬眉眼间闪过一丝心痛,毕竟是一起长大共度二十余载的姐姐,虽说二人没有血缘关系,可真切相处的年月,应该也会有几分不忍。 她竟这般绝情,言语间将他提及,就像提起一个陌生人。 梵嘉茵感受到梵靖扬突如其来的失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我开门,自然可以,我就怕等我开了门以后,长公主你会后悔。」 黄馨嗤之以鼻地挑眉,笑道: 「仙姑又要故弄什么玄虚了?收起你那套歪门邪道吧,睁大眼睛看看,门外站着多少人?就算本宫被你害了,也不过算是为国捐躯,在那之后,还有千千万万个本宫揭竿而起,要把……」 「哈哈哈……」梵嘉茵忽然大笑起来,把黄馨冠冕堂皇的藉口给打断,「你说的是被你迷惑真正色令智昏的朔王?还是在说那只是为了回京而被迫跟你搭伙的平南王?」 黄馨迎着众人齐刷刷看来的目光,哽在当场。 朝中本就已经有些关于黄馨和朔王的流言蜚语,现在再看她这一副被戳穿的神色,十有八九是不会说错的了。 皇家女子,未出阁,便已与男子私-通,这要是传出去,有损大梁在别国眼里的大国形象。 更丢尽了皇室的脸。 黄馨恼羞成怒,大吼道:「给本宫把门拆了!」 苑门牢固,但也经不起里外这么久的折腾,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颂慈苑外的人们还是可以破门而入。 梵嘉茵不疾不徐地扬手,示意让门口的侍卫解开阻门器。 已经争取了够多的时间了,皇后应该已经结束了封后大殿,藏到了安全的地方,就算黄馨结束完这里的事情再去,大概率也是找不到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开门可以,我希望长公主你不要后悔。」 说完,颂慈苑的所有门被大开,所有士兵都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黄馨从腰间拔出佩剑,在身后士兵们的簇拥下,进入了颂慈苑。 所有人抬起头,都惊愕地看着梵嘉茵。 颂慈苑内筑有高台,梵靖扬穿着金龙如云正装长袍,头戴早晨祭天时的冠冕,表情严肃而无畏,冷淡地看着闯进来的叛军们,一种来自君王天生的威严感扑面而来。 而站在他跟前的那名女子,竟然和皇帝长得这般相似。 她着一袭广袖流云淡粉色裙装,下摆渐染着黛蓝色,就像脚下踏着祥云。与梵靖扬的气质不同,她的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悲悯,就好像……就好像在看着快要死的人一样。 而且她的脸,太熟悉了,在哪里见过她? 在场的所有士兵心里都开始莫名的发毛,进攻的意图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明显了。 「都愣着干什么?把狗皇帝抓起来啊!」黄馨怒极大喊,舞着手中的长剑,命令底下的人冲上高台。 面对着死毫无惧,视死如归要保护君王的百官和侍卫,叛军们竟有些犹豫了。 梵嘉茵向前一步,从门外射进来的光恰好能将她的脸照的清晰。 她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光晕,如同落凡的仙子一般,美丽而不可亵渎。 「你们见了我,为何不跪?」 她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百官们回身看她,有些奇怪,梵嘉茵说的这句话,不是对他们说的,好像是在对那些满脸狐疑的叛军说的。 黄馨剑锋指向梵嘉茵,恶狠狠地道:「跪你?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 「大仙,真的是大仙!」 「大仙下凡了,大仙真的下凡了……」 「我该死,我跪,求大仙息怒!」 黄馨头皮一阵发麻,她难以置信地放下手中的剑,转身看向自己带来的士兵们。 她身后黑压压一片的士兵,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强壮无畏,骁勇善战,并且发誓要把狗皇帝斩落-马下的。 他们此时此刻,正如一群虔诚的信徒,纷纷丢盔弃甲,心甘情愿地对梵嘉茵跪下。 俯身朝拜。 不止是黄馨,所有人都呆住了,群臣屏住唿吸,生怕这是对方让自己松懈的骗局,仍然紧紧靠在一起,静观其变。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不是什么大仙啊,她不过是个傻子,她爹是平平无奇的布商,娘是个低贱的小妾啊!」黄馨不甘心地挡住士兵们朝拜的视线,在她看来,她的亲兵们只是中了梵嘉茵这个妖女的妖术而已,只是障眼法罢了。她转变想法,对她的士兵们道,「斩下狗皇帝的头,赏黄金万两,斩下妖女的头,赏一座城池!」 可无论她如何悬赏,所有人皆是一无所动。 保皇派的侍卫们趁着敌方内讧的功夫,反客为主,把敌军包括黄馨都给包围了。 敌方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心思,这场仗,黄馨莫名其妙地不战而败了。 可黄馨怎么甘心,她冲进了人群中,一把拎住之前声音喊得最大、战意最浓士兵的衣襟,厉声问道:「你清醒一点!她不过是个人,会流血会死的人!」
第147页 「仙子自然是会死的,要落凡度化我们,必定要有个肉身的,不足为奇。」 那士兵眼底皆是虔诚和嚮往,看着站在那里的梵嘉茵就像在看着神明:「仙子进入我的梦中,将我从噩梦中拯救出来,渡我出苦海。现在她就站在我面前,对着她那张圣洁的脸,我没办法伤害任何人。」 黄馨后退两步,又摇晃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她是从俺梦中走出来的仙女儿,给俺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什么劳什子的造反,老子不参与了!」 「不错,我们所有人几乎都梦见过仙子,都被仙子帮助过。还望仙子不要放弃我们,生我们的气!」 梵嘉茵将他们的告白都听在心中,莞尔一笑,如同皎洁的月光,让他们不自觉地又回想起曾有仙子出现过的梦境,也是这样对他们温柔地笑着。 她轻柔地说道:「你们都放下了刀,我怎么会怪你们。」 这里已经胜券在握了,初战告捷,梵嘉茵总算是放下了半颗心。 自从梵嘉茵从系统那里得到了入梦的权限,她就有一个想法,要是能够批量锁定黄馨亲兵的梦境,给自己塑造一个无所不能的仙子的形象,在最后那天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是否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于是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梵嘉茵几乎每天夜里都在不断地编织不同的梦境,给生活艰难困苦的人们编织美梦,让他们心中有信仰,为着神明的眷顾而活下去;给作恶多端的人们编织噩梦,在他们体会完无边的恐惧后,救他们逃离出来,将她视为救赎。 这也是她每天在房中活动到后半夜,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顶着黑眼圈起床的原因。 梵嘉茵居高临下地看着黄馨:「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了,开门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黄馨身形一颤,差点没能站稳。 谁能料到是这种情况? 她把手中的剑举起,决定抛下所有的士兵,孤军奋战。 「那我就亲手杀了你!」 梵嘉茵站在高处一动不动,像在看演出一般看着黄馨如何挣扎,又如何被侍卫们缴械擒住。她回身问梵靖扬:「皇上,如何发落?」 黄馨这才把目光转移,望向了梵靖扬。 还记得小时候,弟弟贪玩调皮,从御花园的小假山上掉下来,正好撞上了黄馨,两人一起摔倒了。 梵靖扬的膝盖被磕破出了很多血,而黄馨的额头也划破了一道。 可他们回去以后,母亲对梵靖扬的嘘寒问暖和关怀备至,她没有得到半分。 明明她是个女子,明明她伤到的是脸,作为母亲却只是淡淡地命底下的人给她上药。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在她小小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怨怼的种子。 「梵靖扬,我不需要你假好心,」没等梵靖扬开口,被侍卫制服的黄馨气势不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你们以为你们赢了是吗?我就如此愚蠢,这样单枪匹马就敢逼宫?」 就像在响应她的话一般,颂慈苑的左右两边涌出两支身着金甲的队伍,迅速地将所有人堵在苑内。 梵嘉茵心里一惊,她费劲气力也只能用入梦权限圈粉黄馨的亲兵,若是其他人旗下的亲兵,她就没有办法了。 梵靖扬站起身来,用沉稳有力的声音镇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朕的子民们,大梁的勇士!捡起你们的兵器,将功补过,将反贼诛杀!」 那些跪在地上朝拜着的士兵们看着高台上两个拥有同样神颜的男女,一个是龙的后裔,至高无上的君王,一个是仙女落凡,让他们不得不为之臣服。 所有人当下便拿起自己的武器,转过身来一致对外,两方士兵兵刃相接,从最外围便开始交战,只是没有看见带头领兵的人。 被抓在一边观战的黄馨当下便大笑出声,战局被扭转,她血红的眼看向梵嘉茵:「他来了,朔王来救我了,你们一个一个全都要死!」 大梁的士兵骁勇善战,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颂慈苑的入口,门外的敌军久攻不下,两方兵力都有少许伤亡,战场上立刻陷入了僵局。 还没等梵嘉茵想出破解之法,灵公子所在的暗室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暗道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梵靖扬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好,暗道被破,快去里面帮助灵公子!」 可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暗室的门被推开,朔王手里挟制着灵公子,另一只手用锋利的剑锋直逼着他的脖颈。 紧随他其后的是一小队精兵,暗道逼仄,但还是能容得下六七个人进出的。 朔王沉着脸,看着两方僵持着的场面,也看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被抓住缴械的黄馨,眼神更是一暗。 他看着满脸刷白的梵嘉茵,极炫耀一般地把手中的剑更逼了逼怀里的灵公子。 「怎么样,小仙姑,本王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你有没有算到?」 梵嘉茵捏紧拳头,看着在朔王手下被劫持着的灵公子。 那人拥有纯净剔透的容颜,纤弱而又温柔,只是被剑这么抵着,脖颈处就已经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原来灵公子,是卫临尘。 梵嘉茵有些慌乱,声线微颤:「你把我兄长给放了。」 朔王张狂一笑,眼里带着狠辣的欲望:「好啊,你把馨儿给放了。」
第148页 黄馨一喜,还没等她开口,又听见朔王补充道。 「你也过来,从了本王。怎么样?」他满眼的野心,众人这时才看见,他那一身纯黑的蟒袍,用暗纹绣着的是双龙戏珠的图案,「以后朕登位,后宫里会有你俩的位置。」 他从来也不想做什么王爷,也不甘心成为黄馨身后的「贤内助」,他想要的,从来都是穿着龙袍,坐着龙椅,拥有着天下。 被朔王挟持着的卫临尘倒也不是特别害怕,再听见朔王的一番话后,他甚至抬手轻拍了拍朔王的手背,一脸认真地说:「那可不行,他可是我家临风的妻子,兄长可要替他把媳妇守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操碎了心·临尘:弟妹,你放心,哥铁定不能让他把你给抢走咯。 临风:呜呜呜世上只有兄长好。 第81章 【81】 一个时辰前,受邀入宫的官员家眷们被带到皇宫的最北面,一个叫璃秋宫的宫苑里。 璃秋宫里常年无人居住,当是为了招待亲眷们,才临时简单布置了些。 有些夫人们来得早,坐在璃秋宫等了一个天光,算着封后的吉时应该都过了,还没有人带她们去观礼。慢慢地,人群中开始有人发起了牢骚。 夫家比较显赫的夫人耐心会更差些,一个穿金戴银的夫人捂着心口,对门口那几个守门的侍卫说道:「你们让开些,这屋里闭得慌,我气短出去透透气儿。」 侍卫没有让开的意思:「夫人,长公主有命,封后大典开始前,闲杂人等不得在宫中胡乱走动,还请夫人再耐心等待。」 「等待什么等待?我身体不适,就在门口透个气也不行?」这夫人有些不悦,身后又来了几个帮腔的。 「是啊,这么多人在这什么也没有的宫苑里,谁呆得住啊!」 侍卫似乎早就料到她们会发牢骚,口风不改:「长公主有命——」 夫人跺脚,指着他的鼻尖说道:「长公主什么长公主,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从今日起皇上总揽朝政,皇后治理后宫,有长公主什么事儿?早晚要嫁出去和亲的公主……」 这夫人说着说着就停了,旁边的几位帮腔的赶紧上去把她拉了回来。 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绣瑟,还有长公主的贴身侍女浮花。 二人大老远就听见了璃秋宫里面的争吵声,待她们走进,声音便渐消了。 浮花扫一眼众人,明明只是个婢女,却狐假虎威地端出了主子的架势:「刚才是谁在背后嚼长公主的舌根的?」 所有人交换着眼色,没吭声。 「不说也行,」浮花说着,从外面进来五六个侍卫,进来后彻彻底底把门给关死了,还不望端两把椅子进来给浮花和绣瑟歇脚。浮花自然地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我就陪夫人们坐到底,直到夫人们承认为止。」 有几个聪明的事先反应了过来,扬声抗-议道:「你们没有资格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是来参加皇后娘娘的册封仪式的。」 「没错,长公主没有权利把我们关在这里!」 浮花看着这些一无所知还自以为了不起的夫人们,又觉得嫉恨又觉得想笑。她嗤笑两声,拍了拍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绣瑟:「你来说。」 绣瑟垂眸略显不悦,但仍是开了口,淡淡道:「是长公主邀请诸位进宫的。」 「什么!?」 众人皆惊,本以为是皇帝皇后邀请,没想到竟是长公主。 怪不得一大早便有侍卫引她们到这周边都没有人气儿的璃秋宫,也怪不得都已经熬过了吉时还没把她们放出去。 没有猜错的话,她们应该已经变成了长公主的人质了。 亏她们为了参加这么个盛典,还都带着婢女和妆娘。现在看来,面妆化得再美再隆重,也没法参加那已经结束的封后大典了。 浮花得意地扬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看夫人们还是乖乖坐好,聊聊天,说说话,一天两天的,很快就过去的。」 「绣瑟,我还以为你在这宫里混的有多风生水起,怎么如今看来,连个婢子都不如?」人群最里面传来一声甜腻的女声,软着音调勾着音尾,慵懒而特别。 绣瑟听后一怔,面色愈发变得不好看起来。她站起身,看向说话的人,果然见到花杉月翘着腿坐在暗处,手里还掂量着两锭银子。 绣瑟虚伪地笑了笑:「花楼主怎么也来了。」 「我不能来吗?」花杉月支手托着脸颊,认真地看着绣瑟,「合着这皇宫只有你来得,我来不得。」 背后的浮花似笑非笑地向前俯身,她早知道二人的渊源,今日运气好,还能看个原配小三撕逼的现场版。 在这里的夫人们也有些对此或多或少知道几分的,开始跟那些不了解的新夫人们交头接耳起来。 花杉月笑意不减,仿佛再说别人的事情:「我还挺可怜你的绣瑟,好不容易嫁去了官家,还要重操旧业给长公主作妆,连个婢子都能对你指手画脚的,倒还不如在我楼里的时候,好歹还有几个妹妹伺候你,你说呢?」 她言语间提起尉迟凌,就像在提起一个并不重要的人。 「花楼主言语刻薄,是不是仍在嫉恨少时的意中人,娶了别的姑娘?」绣瑟咬着牙,一步步像花杉月靠近。
第149页 两旁的夫人们怕自己被波及,纷纷让出路来。 柳雅和冉冉站起身来,一左一右挡在花杉月的跟前,不再让她靠近。 花杉月听了绣瑟的话,非但不恼,反倒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和尉迟凌一起长大,他是什么人我太了解了。他是个墙头草,你懂吗?风一吹,他就换边了。」 她在柳雅和冉冉中间的缝隙中,眼神锐利地看向绣瑟,直看进她的心里。 「绣瑟,我出宫他想送我,还是像从前一样总想找我说话,让我有一种错觉……」花杉月娇笑着,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他是不是,晚上做梦还在喊着我的名字呢?」 绣瑟的脸色登时就变得很难看,从她的表情上来看,是被戳中了心事。 八卦的夫人们发出了啧啧惊嘆声,忍不住又想交头接耳。 绣瑟恼羞成怒,回身去侍卫腰侧拔出一把剑,朝着花杉月大步走了过去。 花杉月看着她这一系列气极的举动,连躲都不躲,唿吸平稳地等待着她的杀意逼近。 就在绣瑟要靠近花杉月的时候,人群中站出来十几个女子,看样子像是夫人们的婢子,挡住了她继续往前走的路。 坐在后面看着好戏的浮花愣住,高声道:「你们在干什么?造反吗?管好你们的下人!」 绣瑟被她们的眼神吓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花杉月缓缓起身,笑道:「绣瑟,要知道,我玉人楼除了你,各个都是能干的妆娘。作妆,赚钱,文采,身手,做人,个个都比你强。你不过是我从青楼里捡来的一个半路出家的小可怜,在本楼主面前耀武什么扬威?」 说着,花杉月的神色变凉,绣瑟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们。 这些女子眼神坚毅,长相清秀,仔细看来,甚至还有些熟悉的面孔。 浮花也站起来,这璃秋宫里明明只有三两个戴着面纱的妆娘,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多个玉人楼的?她开始有些紧张了,站在一字排开的侍卫身后:「玉人楼的妆娘,为什么你们都不戴面纱!?」 「面纱不过是我定的规矩而已。我要她们摘了,有什么不可以吗?」花杉月提醒道,「对了,你们就这几个人?人手够吗?咱们玉人楼的金牌妆娘们,可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说完,这十几个妆娘纷纷从头上和身上取下些木簪和配饰,三两下组装起来,竟都拼接成了一些精緻的刀剑武器。 绣瑟举着剑,一步步后退,退到侍卫身后,脚下还没站稳,璃秋宫的苑门突然被从外大开,把绣瑟和浮花二人撞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从门往外看,乌压压一片,都是些穿着大梁铠甲的士兵们,只是这璃秋宫实在小,里面的人已经太多了,再进不来人了。 宁王的脸忽然从门外探出来,四下张望着。 「王爷!」 人堆里蹿出几个年轻貌美的夫人,脸上挂着泪痕,手牵着手一起扑进了宁王的怀里。宁王被她们撞得差点没站稳,看了看自己心爱的夫人们,虽然受到了惊吓,好在人没有出什么事,都还是美美的。 「你们这几个笨蛋,来凑什么热闹?」 一个哭得最狠的小夫人红着脸,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是我非要来,姐姐们才说带我来的。王爷,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宁王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找到了花杉月和柳雅,对她们眨了眨眼睛表示问候,这才低下头来对怀里的夫人们说:「是下人说宫里头带话说仙姑转达说德嫔告诉她你们在这儿,要我赶紧地来救你们。」 夫人们面面相觑,被宁王绕得发愣。 「总之就是,本王赶紧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待会儿还要回来救皇上呢!」 - 可此时此刻的皇上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梵嘉茵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朔王走去,为了把卫临尘交换出来。 梵嘉茵边一点一点地靠近,边试探地问道:「朔王是想作皇上?那皇上说话,可是不能反悔的。」 朔王沉声笑起来,把卫临风调了个方向,正对着梵嘉茵:「那是自然,你到本王身边来,本王就把这个瘸子给放了。要知道,你的身份可比他重要多了。」 仍被束缚着的黄馨一怔,抢先问道:「朔王,你知道她的身份?」 「本王又不是瞎子,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朔王背对着黄馨,还不忘安她的心,「你放心吧,本王不看什么血脉,你乖乖做本王的妃子,保你和现在的待遇没有什么区别。」 卫临尘仔细想了想,好像他和梵嘉茵交换,的确也是个挺好的交易。 他微笑着对梵嘉茵说道:「弟妹你别怕,他想你做他的妃子,那大概率不会杀你。你乖乖听话,兄长会救你回来的。」 朔王冷笑一声,只觉得这病秧子大言不惭。 梵嘉茵慢慢靠近朔王,一只手悄悄地对背后的梵靖扬打着手势。梵靖扬会意,悄声命令下去,准备在梵嘉茵和卫临尘交换的那一剎那,刺杀朔王。 朔王仔细用眼眸描摹着梵嘉茵的脸,渐渐从她的脸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那从前是大梁国最尊贵的女人,后宫之主,年轻漂亮,美得绝艷。 只是每次见她,她总是满脸忧愁,不知道有什么心事。明明得到了君王的疼爱,膝下也有一双可爱的儿女,眉眼中却总氤氲着莫名的怅惘。
第150页 这也是朔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阴暗的秘密。 他从未和这个女人说过话,因为她太高贵了,他根本不配和她搭话。皇后大了他几乎一轮的年岁,竟比那些年轻干净的小姑娘更调动着他的心弦。 直到某天,听见了她的死讯,他都没能弄明白,那眉眼间的愁绪到底是为了什么。 朔王眸中的梵嘉茵越来越近了,他心中燃起了一团摇曳的火光,那没弄明白的、他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明白的秘密,今天终于解开了。 梵嘉茵,就是那个人眉眼间那散不去的愁绪。 朔王将卫临尘一把推开,双手紧紧抱住梵嘉茵,右手轻柔地拈着她的耳垂,几乎呓语地在她耳边说:「作我的皇后,我把江山都给你。」 他的话像是对梵嘉茵说的,又像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可梵嘉茵毕竟不是他心里那个人。 就在朔王松开卫临尘而抱住梵嘉茵的一剎那,梵嘉茵、梵靖扬和卫临尘几乎同时大喊出声:「就是现在!」 朔王从回忆中被惊扰,转身已晚。 角落暗藏着的杀手朝着朔王背后的空挡突刺而来,朔王双手紧紧抱着梵嘉茵,将她当作了另外的那个人,下意识把她护在怀里,后背大片的空挡露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黄馨奋力的挣脱了左右两边人的束缚,沖向了朔王。 长剑没入心口,无力回天。 朔王怀里抱着梵嘉茵,而黄馨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剑,口中呕出一大口血,扑通一声躺倒在地上。 黄馨没搞明白,她到底是因为爱上了朔王,还是觉得朔王死了,她的一切就都完了。 「馨儿!」 朔王把梵嘉茵一把推到属下的怀中,抱起胸口绽放出一大朵血花的黄馨。 黄馨流下不甘的血泪,一字一顿地说道:「皇上,登基以后,我的排位上,一定要写,『瑶亭长公主,梵馨』……」 朔王探了探她的鼻息,颓然地放下了手。 起先只是以为馨儿是她的女儿,总该有所相似,才假意接近。渐渐地,被馨儿吸引,是因为她与那个人截然不同,她恶毒,狠辣,充满着野心,充满着对未来的渴望。 再到最后,他想和她共享江山,看她在权势和财富面前肆意地笑。 他弄不清楚他爱谁,可当馨儿死在她面前时,他才明白,那与他性格势均力敌却又处处契合的人,再也不在了。 朔王抬起头,怒道:「所有人,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与此同时,卫临尘在梵靖扬的搀扶下,靠着椅背,对着门外也大声喝道:「卫临风,你还不来!?」 梵嘉茵睁大眼睛看向卫临尘,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向门外。 同时间,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卫临风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疾驰而来,金色的战甲蒙着尘也依旧散发着夺目的光亮,如同战神降临,连剑端都带着光晕。 卫临风黑了许多,原本清俊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霸道,他手持陛下亲赐的长剑奔驰而来,扬尘数里,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他们的面前。 梵嘉茵想看清他的样子,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伤,漂亮的脸上有没有留疤? 可眼里却蒙上一层水雾。 卫临风身后跟着的千军万马将整个颂慈苑、整个西院全部包围地水泄不通。他侧身下马,里头的士兵和他带回来的士兵成包夹之势,朔王的军队顷刻间便成为瓮中之鳖。 他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眼睛红红被抓住的梵嘉茵,心中一疼,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眸看向梵靖扬。 「护国大将军卫临风,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作者有话要说: 临风:老婆我来救你了!!! 第82章 【82】 朔王轻轻放下怀中的黄馨,带着他的士兵们站成防御的队列。 他皱着眉头,眸中涌动着不安:「卫将军怎么回来了?边境不守了?」 卫临风话中是对着梵靖扬,眼睛看着朔王:「印国屡犯我大梁边境,并有意挑起战争。我大梁士兵骁勇,已大获全胜将印国打退,承诺再不敢犯。」 大战告捷,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他继续说:「宁王刚刚把亲眷们成功解救送出宫,大理寺少卿夫妇和叛贼浮花,已被宁王俘获,等待发落;「接到兄长的信件后,臣命容齐带队前往潮州,叛贼黄馨私养的另一队暗卫,再准备入宫前已被尽数剿灭;「平南王也于昨日起兵,途径信州,梅花村自发成立出一个亲卫队,由村长刘青和黄嘉树带队,和平南王展开了激烈的缠斗,最终由我带队援军,成功镇压,平南王缴械投降,已被我军控制。」 黄嘉树……嘉树,嘉树还活着! 卫临风说着,看了看梵嘉茵,温柔地点了点头。 梵嘉茵破涕为笑,看来以后,她就有两个要她操心的弟弟了。 朔王面色渐渐沉下来,他们暗中计划了这么久,可每一步都被看穿了。 他勐地回头瞪着卫临尘,卫临尘感受到他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地沖他招了招手。 朔王反手将剑端朝后,抵住梵嘉茵的脖颈。 果不其然,卫临风、卫临尘、梵靖扬,以及在场的其他人,表情都或多或少的紧张起来,还有些夸张的士兵们见到自家仙女儿被挟持了,气得纷纷抓住剑柄,想冲上去跟他拼过你死我活。
第151页 朔王环视周围,勾起唇角:「看来本王手里的,可是你们的宝贝啊。」 他把剑刺进一分,众人的面色就多变一分。 梵嘉茵毫不畏惧,反倒往前靠了靠,抵住他的剑端:「你莫不是想用我威胁陛下交出王位吧?你真的觉得这些人有这么蠢吗?」 朔王思忖半刻,才道:「你们让我们安全离开皇宫,送我们去大荒国,等我安全了,再把人给你们送回来。不然今天我死了,也要拉着她一起陪葬。」 久未发话的梵靖扬怒极拍案,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好,朕放你走。但朕的皇姐你要完好无损地还给朕!」 皇帝发令,众军不得不从。 卫临风带队,让所有士兵围成几排,留出了一条通往宫外的路。 从颂慈苑出宫,途经无欢宫,千鲤池,也还是有一些距离,当中很容易发生些变故。朔王把梵嘉茵抓到自己怀里,在自己亲兵的保护下围成半个圈,缓慢地朝离宫的方向行进着。 千鲤池一如往常的美,假山石嶙峋,湖水澄澈深不见底,池中各色鲤鱼在里面游来游去,这天下的变故都与它们无关,在水草之间悠闲地穿梭着。 梵嘉茵回想起这本书的结局。 原书的结局是这样的,黄馨和宁王、朔王结盟,将皇宫各处进出口包围,梵靖扬已无退路。 卫临风带着梵靖扬逃到了千鲤池,独身一人和叛军厮杀,最后身中数剑,跪死在梵靖扬的面前,被不知名的小兵随手一脚,踹进了千鲤池,沉入了湖底,而梵靖扬被黄馨抓住,从此大业可成,全书结局。 她的系统任务是,阻止女主完成篡位剧情,夺回长公主之位,可黄馨已经死了,她也被皇帝和百官承认了身份,按道理应该算任务完成才对。 梵嘉茵无声地跟着朔王行进着,脑中再次想起系统的提示音。 【温馨提示,阻止女主完成篡位剧情,女主已死,朔王不死便会继承黄馨的剧情,如果放走他,没多久他会带着大荒国的士兵们,再捲土重来哦~】梵嘉茵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问道:「意思是,我不能让他逃走,对吗?」 【是的呢~】 想起刚才朔王对自己说的话,还有他看着自己每次都好像再看另外一个人的那种复杂的眼神,梵嘉茵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梵嘉茵切出画面,低声对用刀挟着她的朔王说道:「朔王,你是不是喜欢我母后?」 朔王脚步一顿,手中的刀尖往里怼了怼:「闭上你的嘴。」 他的反应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母后好像知道这件事哦。」梵嘉茵说得很自然,一点也没有编造的样子,「她活着的时候托人给我带了个与她相认的信物,还写了一封短短的信。」 朔王一点也不信:「你别费劲了,我不是宁王,没那么好骗。」 「你小时候是不是有一次在宫里受到了惊吓,碰到了我母后。」 朔王唿吸一窒,手中的刀松了松。 梵嘉茵心中狂喜,没想到被她给料对了。 还记得穿书之前,这本书中有一个情节很奇怪。明明主角是黄馨,却费了足足一章的笔墨,去描写朔王的童年。 朔王少年时误闯冷宫,被里面得了失心疯的弃妃们吓得不行,又找不到出口,一个人躲在旁边的庵堂里瑟瑟发抖,正巧遇上了先皇后,也就是梵嘉茵的母后。 她只是在庵堂里祈福,随后回宫。 而朔王则偷偷跟在她后面,找到了回去的路。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剧情,写了足足一章,梵嘉茵当时还觉得是这个作者在水字数。原来这是朔王之后会死心塌地帮助黄馨的伏笔,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喜欢上了先皇后。 梵嘉茵认真地编着:「她说曾有一个少年好像迷路了,她就好心给他带路,带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还有呢。」 朔王声音喑哑,脚步停住了,两人站在千鲤池前,不远处,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们。 卫临风站在最前方,他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嘉茵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势在必得的微笑了。 他知道她的性子,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朔王走的。 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等待着冲上去的时机。 朔王手中有些放松了,刀尖仍是抵住的。 梵嘉茵大着胆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后面她说了什么,你猜啊。」 还没等朔王有所反应,梵嘉茵手中多出一盒散粉,对着他的脸上用力一吹,朔王因粉尘迷眼,下意识抬手松开了梵嘉茵去揉眼睛,梵嘉茵因此而解开了束缚,反身往千鲤池中跳下。 梵嘉茵是他的底牌,朔王也想知道她后面的话,他眯着眼睛抬手一挥,手没有抓住跳下池中的梵嘉茵,剑却实打实的没入了梵嘉茵的腰间。 梵嘉茵重伤坠入千鲤池,失去意识前,她又看到了卫临风的脸。 卫临风第一个沖了过来,一剑刺穿了朔王的心口后,他丢下了手里的剑,一把扯下了身上的铠甲,朝千鲤池里跳了下来。 「嘉茵!」 梵嘉茵脑中响起叮咚叮咚的提示音,随后又想起劣质的礼炮声:【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您可以选择继续使用系统,也可以选择保留梳妆檯功能,永远解除系统的绑定!】【恭喜宿主,圈粉任务超额完成,系统随机赠送您《新·假凤成龙》新书一本,里面记录了您所改写的全部剧情,另外附赠番外四篇~么么哒~】【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成功圈粉全书最难隐藏boss卫临风,骨灰粉+1,获得死遁(穿回现代)的权限,请点击使用(是/否)】……
第152页 吵死了。 梵嘉茵耳边一如往常啰嗦的系统音渐渐淡去,她的意识没入混沌。 - 梵嘉茵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后腰好疼,撕心裂肺地疼。 「天吶,小姐醒了!」守在旁边的柳雅见她醒来,就像见鬼一样,哇哇大叫起来。 还没等梵嘉茵骂她大惊小怪,她就先哭了起来:「呜呜呜……终于醒了,咱们终于不用没日没夜地陪床了呜呜……」 怎么陪床是件这么烦人的事情吗? 梵嘉茵微微偏头看,差点没厥过去。 这房间里怎么挤满了人,这都是来给她守灵的吗!? 长高了很多的黄沁和黄莺第一个扑了上来,两双眼睛一如往常地哭得肿成了核桃:「嘉茵姐,好不容易再见到你,还以为要跟你永别了。」 站在后面的大夫人和王妈都松了一口气,大夫人风韵犹存,贴心地摸了摸梵嘉茵的头髮,红着眼睛责怪道:「我听他们说,都快吓死了。你胆子太大了!下次再敢乱跳水,看我不叫相公敲你的头!」 「那可不行,」黄沁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大夫人,「叔叔劲儿大,别把嘉茵姐的头再给敲坏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坐在一旁的花杉月伸了个懒腰,把趴在桌子上的冉冉和善善都叫醒:「行了,我这宝贝徒儿醒了,咱们也走吧,玉人楼也该开业了,这么些天损失我多少钱。」 角落里候着的几个婢女也欠了欠身,对梵嘉茵请示道。 「长公主醒了,奴婢去给皇后娘娘送信去了。」 「奴婢也回湘妃宫中了。」 「奴婢也回德妃娘娘宫里。」 梵嘉茵无奈地点点头,又看向那几个娇滴滴的夫人:「你们又是?」 夫人们笑着看着她,友好地说:「我们是宁王的妻妾,王爷让我们来照顾仙姑。仙姑醒了就好好休息,改日我们再来看你。」 柳雅擦了擦眼泪,送夫人们出去。 几个夫人排成一排,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刚离开,守在外面的南枫和坐在他脖子上的裕王探出头来,正对上眨巴着大眼睛的梵嘉茵。 裕王跑到梵嘉茵床边,开心地拍手:「太好啦,姐姐醒了,我得赶紧去将军府,告诉卫爷爷和尘哥哥去!」 梵嘉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大家,拧着眉头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黄沁端着茶水坐到梵嘉茵身边,餵她喝下后才告诉她:「卫将军说了,你身边不能没人守着,等你醒来肯定又饿又渴,到处找东西吃。」 「那也不用那么多人吧。」梵嘉茵说着,果然觉得腹中空空,「我睡了几天啊?」 「快六天了,就是不醒。」大夫人也捶捶肩膀捶捶腿,「不服老不行了,我可得好好睡上两天。」 梵嘉茵沉默了好久,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极轻轻地问了句:「那他人呢。」 众人听见她的话,都不同程度地笑了出来。 还以为她能端着多久呢,还不是忍不住想问。 柳雅送走了几个夫人,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大声回答道:「小姐一醒,傅山和胡新拔腿就跑,大概是去给卫将军报信呢,估计等会儿就过来了。」 梵嘉茵清了清嗓子,又抿了一口茶:「这个时候,大概是在朝上吧。」 黄沁点点头,眼里满是欣喜:「待会儿下了朝,皇上肯定会来看嘉茵姐的,还有嘉树哥,刘青叔叔,他们都好久没见你了。」 几人正说着话呢,便听见屋外焦急的脚步声。 梵嘉茵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着,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人。 他身上明显还穿着朝服,竟然就这么提前离开了,皇上还就这么同意了,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梵嘉茵刚想说话,就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你下次再敢这样你试试。」 卫临风话中带着狠劲,手里却温柔至极,生怕碰到了怀中软玉的伤口。 「你要把我怎么样?」梵嘉茵眼角勾着笑意,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卫临风看着她嘚瑟的样子,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梵嘉茵愣住,他有病!旁边这么多人! 现在轮到卫临风得意,他脸上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手指轻轻碰着梵嘉茵粉嫩的唇瓣。 「你下次再敢离开我,就是去到地狱,我也要把你给抓回来。」 正在这时,梵嘉茵脑中的系统又好死不死地煞风景。 【宿主您好,温馨提示,您可以选择回到现代,使用权限(是/否)】还没等梵嘉茵回应,她突然听见脑海中传来卫临风的声音:「什么东西?」 她心里一惊,再望向卫临风的表情,他一脸的疑惑。 那没长心的系统好像没辨认出是谁问的问题,还在给人详细地解释:【宿主,您现在选择是,在大梁的梵嘉茵便会重伤不治而亡,然后您将穿回到您原来所在的时代。】卫临风挑眉,喉头上下翻滚着,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吃干抹净。他俯下头,那脸颊的红痣格外诱惑地凑近,他轻声问梵嘉茵:「你真想跑!?」 卫临风随即又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宿主选择否,祝您在大梁生活的愉快!么么哒!】梵嘉茵委屈巴巴地抬眼,又开始了她娴熟的演技。 她的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第153页 好不容易跟上的副将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端着两挂食盒。 他幽怨地看着卫临风,抱怨道:「还没下朝就赶过来,还要我带够吃的,自己一转眼就跑没影儿了,将军,哪有你这么不讲义气的!?这么多饭菜重死了,哪怕帮我拿一挂呢?」 梵嘉茵哈哈笑起来,抬头问同样笑得眉眼弯弯的卫临风:「小卫将军,我想吃藕夹,你亲手做的那种。」 原来她早就知道那藕夹是他做的。 卫临风眼底温柔如水,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以后想吃,每天都给你做。」 梵嘉茵眸中带着星光,看着她那挽起袖子准备给她一勺一勺餵饭的相公,又好气又好笑地张开了嘴。 我的这个笨将军,笨驸马,真是一点儿出息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啦!】 谢谢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也希望你们都能喜欢我笔下的崽子们。 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们下本见呀!!!! 第83章 【番外(一)】 天气渐凉,街上的姑娘们大都把袄领子竖的高高的,把被冻得红扑扑的脸蛋挡得严严实实,小姐太太们无事也都猫在家中不出来走动,所以玉人楼近来的客人要比往常少了许多,收来的银钱自然也有一定程度的缩水。 侧卧在床上的花杉月清点着上午收进来的银两,反反覆覆点了好几遍。 坐在一边的善善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劝道:「楼主,你再怎么换着法儿算,这银子它也不会多出几倍来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花杉月那甜腻的嗓音拖着尾音,扁着嘴,「过几天卫府办满月酒,又要随一大笔了。」 说到这里,善善不免勾起唇角,满眼期待:「没想到嘉茵这么快就作娘了,还生了一对龙凤胎!我听人说,那生双生子的,大都也会生出双生子,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双生子,意味着要给两个小讨债的包两个红包,」花杉月嘴巴上不甘心地说着,末了还小声又加了一句,「还要给那大讨债的包一个大红包,产子一遭她受大苦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冉冉急匆匆从楼下跑上来的脚步声。她登登踩着台阶,一个踉跄,差点没给花杉月和善善二人磕一个大响头。 善善赶紧上前搀扶,冉冉揉了揉磕疼了的膝盖,神色慌张地说道:「楼主,完了完了,你可惹上事儿了!」 「我能惹上什么事,我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冉冉缓了两口气:「就是上次来求亲的那个黄二爷,他可给咱惹上大事儿了。」 花杉月这才微微抬眼,轻轻皱着眉头:「那个养马的?他怎么了?」 - 原来,不久之前,湘岚一个马场场主黄二爷在途经信州时来到了玉人楼,想给自家夫人买盒胭脂,胭脂没买到,却对花杉月一见钟情,当场就对花杉月表白提亲。 初见花杉月,花杉月以他已有家室为名拒绝了他,黄二爷当日便买空玉人楼所有胭脂以表决心,次日便回去休了妻妾。 二拜花杉月,花杉月嫌马场脏臭,不愿意嫁给养马的。黄二爷二话不说,转卖了马场和马群,甚至转卖了祖产,在信州定下了大宅院和临街铺,送给花杉月再开一间玉人楼。 三见花杉月,花杉月仍然拒绝,黄二爷终于忍无可忍,问她要怎么样才肯嫁给自己。 「我当日怎么说的来着?」花杉月自己都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她坐在床沿边,两条光洁的小腿在床边盪啊盪。 冉冉推开已经被花杉月解封的小窗,指了指玉人楼对面的赢香楼。 赢香楼是信州数一数二的酒楼,开了许多年,就在前不久被一个神秘的公子全价收购了,不仅整栋楼翻新装修得豪华不说,开张三天还分文不收,可谓豪无人性。 「楼主你当日说得是,」冉冉说,「『你要是有赢香楼老闆这么有钱,我就嫁你』。」 花杉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不错,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那又怎么惹祸了?」 冉冉苦笑一声,扶额摇头:「那黄二爷第二天就带人把赢香楼给砸了,还放话出去……」 「说玉人楼楼主亲口对他说了,他黄二爷和赢香楼的老闆,谁有钱你就嫁谁!」 「……?」 所谓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她花杉月虽然对男人暂时毫无兴趣,但以后要是碰着喜欢的,姑且愿意一嫁,这一闹,全信州的人都要翘首以盼玉人楼楼主花落谁手了。 不嫁人很难收场啊。 花杉月当机立断,双掌一拍:「要不这样,我去弄个比富招亲,除了他二人,比他们更富有的人都能参与进来,还提供了更多选择,如何?」 善善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楼主,难道是最近生意惨澹,把楼主给穷疯了? 冉冉的表情耐人寻味,无言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到花杉月手里。 花杉月疑惑地打开信封,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金银财宝的计数,最顶上还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大字:「聘礼」。 其实花杉月的小财库里,银钱从来都不见少。只是见到钱她就开心,多多益善罢了。 「这是哪位英雄好汉?」花杉月眼睛放着光,把这聘礼单当作珍宝似的揣在怀中。 冉冉道:「这就是那赢香楼的老闆送来的,聘礼也都送到了……楼主可快下去看看吧,一直在搬,都快搬到楼外边了。」
第154页 话还没说完,只见花杉月鞋都来不及穿,披着个大长裙子就飞下去了。现在可是大冬天,吓得善善和冉冉抱着皮袄子就跑了下去。 花杉月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竟出奇地感觉不到冷,楼下那满目的金光几乎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映得她心里愣是暖洋洋的。 这是哪里来的好夫君,这般趁她的心意。 善善赶紧把袄子披到花杉月的肩上,低头一看她没穿鞋,气得又把冉冉推了上去,让冉冉去找一双暖和的绒鞋。 底下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见到花杉月下来,立马绽开谄媚的笑脸,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 小厮对花杉月作了作揖,笑道:「花楼主,这些都是聘礼单上的,劳烦您清点清点,剩下的那一半,明儿个我再派底下人给您送来。」 剩下的,一半。 花杉月笑得像个掉进糖水里的孩子,问道:「你家主子人呢?」 「主子在外面候着。他让我给您带个话,他外貌粗鄙,身体略有缺陷,若姑娘不嫌弃,他愿聘您为妻,若姑娘嫌弃,这些聘礼也都作赠予,不够还有。」 「这话说的,粗鄙什么粗鄙。」花杉月打着哈哈,鞋也顾不上穿,大步跨着走出了门。 不远处的确有一个男子,穿着一袭白衫,坐在镶了金边的轮椅上。 那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花杉月站在玉人楼的门口,与他隔街相望。 那人几乎要比她更白净些,乌漆如瀑的长髮垂在背后,髮髻高高束起,露出宛若天人的俊貌,清俊温柔,风度翩翩。 见她出来,那人立刻认出,对她点头微笑,却在见到她光着的脚后变了脸色,操纵着轮椅朝她快速驶了过来。 他将自己的外袄褪下,有些困难地弯下身子,将花杉月白里透红的脚给包裹住。 「天寒地凉,怎么不穿鞋?」 花杉月心里不觉有些发痒,脚下的袄子带着余温,温暖着她冰冷的脚背,她现在忽然觉得有些冷了。 不会吧,她老大不小了,一见钟情这种事,她上辈子就已经不会了。 花杉月清了清嗓子,缓缓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公子?」 「你没见过我,但我与花楼主已见过三次,不过都是在暗处罢了。在卫府,我是卫临风的兄长,在宫内,我是皇上身边的灵公子,在宫外,我是赢香楼的新掌柜,」卫临尘言语轻柔,眼神清澈地看着花杉月,「初见楼主卫某便一见倾心,此番买下赢香楼,也是为追求楼主,近水楼台先得『月』。」 花杉月听了心头一跳,还没等花杉月开口,卫临尘继续说。 「实不相瞒,我特意对楼主的喜好稍作打听,嘉茵告诉我,送这些给你你一定喜欢。要说财富,如你所见,卫某比那黄二爷,高下立见。」 「卫府家风森严,从来没有纳妾之说。不过正如楼主所见,我腿脚不便,若你嫁我,生活中多有不便。但若是行那夫妻之事,还是与常人无异的,楼主大可放心……」 「你要是拒绝,我也并无怨言,今日这些便全当做……当做日后楼主成亲,卫某随的喜金,只愿杉月,万事顺遂。」 说到最后,卫临尘的表情甚至有些窘迫,花杉月心中感嘆,之前偶有听说,皇上身边的灵公子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这一番又进又退,好不自如。 若是真嫁给他,以后哪天不是高手过招,勾心斗角? 花杉月掩唇轻笑:「其实嘉茵不是特别了解我,我对银两这些,并不很感兴趣。若要我嫁人,还是要看看这人的品行如何。」 卫临尘会心一笑,点头称是:「那是自然。那砸我赢香楼的黄二爷昨日已经道歉,拿着我给他的银子,回湘岚去了。」 「你说什么!?你给他银子了?」本想装上一装的花杉月表情登时就变了,「你给他银子做什么?他闹事,该让他赔钱,不赔钱你就报官!让他把那宅子和铺子都给卖了给你填上才是!」 她气得就像一家之主似的。 卫临尘越听她凶,面上的笑意就越深:「怎么办,卫某守着这么些金山银山,却不知怎么正确地花钱,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浪费银子,我是断然不允许的。」花杉月面上久违地染上一抹绯红,「以后我慢慢教你。」 - 卫府满月宴。 皇帝上座,看着自己这一对侄子侄女,喜得合不拢嘴。 已经贵为皇后的容晓乔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什么毛病,自己的孩子也没见这么喜欢,稍顽皮些就打手心。」 「你快快看,这简直跟朕长得一模一样!」梵靖扬笑着看着摇床上两个粉嫩的瓷娃娃,还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哦对,朕和他们的娘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 …… 不远处,梵嘉茵坐在软垫上,脸颊身材都丰盈了些,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女人独有的风情与韵味。 在她身旁的卫临风把各种式样的水果都切好,旁若无人地送进梵嘉茵嘴里。 在梵嘉茵第三次想要自己伸手吃东西未果后,只得乖乖张嘴,众目睽睽之下,像个小家碧玉似的把果肉咽进了肚子。 梵嘉茵偷偷扯了扯卫临风的衣摆,笑容满面,低声喝道:「你有没有看到,梅花村里那些村民,都在笑我?你想死吗?」
第155页 谁知卫临风反手将她的手抓在手心,更低沉地道:「想啊,想死在你手里。」 他得意地扬眉,熟练躲过梵嘉茵的一记爆捶,将她揽进怀中。 「以后我们再也别生了,那种惊吓……我以后再也不想尝试了。」 梵嘉茵轻轻闭上眼睛,依偎在他怀中,低低地嗯了一声,狡黠道:「不生的话,以后那事儿就能少则少吧。」 「??你想的美。」 …… 前厅,花杉月和卫临尘像左右护法似的站在门口,一个负责与宾客寒暄,一个负责清点礼金和贺礼。 花杉月走到卫临尘身边,一边清点一边低声说道:「你看啊,像那种嘴巴特能说的,礼金薄薄几张的,大概是来拓宽人脉的;还有那个,一脸苦大仇深要把桌上菜都吃完的,大概就是想和卫府攀亲带故下了血本的,你千万别问,问就是有事相求……」 卫临尘双眼眯成两条缝,温柔地听着她说。 身后地善善和冉冉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你说楼主这是怎么了?最近话变得这么多?」 「我感觉咱们楼主好像不是看中了卫公子的钱,好像是看中了他的人啊……」 (番外一完) 作者有话要说: 花杉月:我喜欢钱。 卫临尘:我有钱。 花杉月:我喜欢宅。 卫临尘:我更宅。 花杉月:我喜欢嘉茵。 卫临尘:我更喜欢我这弟媳妇。 花杉月:??你再说一次试试感谢在2021-03-08 14:17:14~2021-04-13 16:0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小妖 1个;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妖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妖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番外(二)】 梵嘉茵坐在床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容恩清手边,容恩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茶杯,乖乖地把水喝完。 容齐和容恩清刚刚成亲没多久,容齐便又接了去丰城镇压流民的旨,匆匆带兵去了战场。因为担心刚怀了身孕的妻子一人在家孤独,就让她去卫府暂住,有人陪着也有人照应着。 「麻烦你了。」 梵嘉茵顺手把空杯子放到一边,笑道:「你这一跤摔得可把大家吓死了,还好孩子没事儿,不然容齐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容恩清抿唇低下了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听闻丰城战事渐渐平息,可久未传来容齐的消息,容恩清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早上摔了一跤见了点血,把整个卫府的人都吓坏了。 梵嘉茵见她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柔声道:「你放心,临风说丰城的事前几日便已经解决了,相信很快容齐就会回来了。」 「不是的,我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容恩清唇瓣泛白,紧抿着看向梵嘉茵,「我头疼得厉害,原来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梵嘉茵握住她的手:「你别多想,怀了身孕身体是会有些不舒服的,等孩子们回来了,让他们跟你多说说话,放松放松。」 正当这时,屋外传来孩童的笑声,还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梵嘉茵起身开门:「刚提到,他们就回来了。」 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眯着一对笑眼跑了过来,她穿着一声粉白的百褶裙,跑起来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 小姑娘唇边隐约有单个小梨涡,飞扑进梵嘉茵的怀里,甜甜唤道:「娘亲,沁儿回来了。」 「沁儿乖,今天都和花楼主学了什么?」梵嘉茵点了点卫沁儿粉嫩的鼻尖,将奶娃娃半揽在怀里。 「学了防晒!花楼主说防晒最最最最最重要了!」 卫沁儿奶声奶气,认真地说着,逗得梵嘉茵和里屋的容恩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远处,花杉月推着卫临尘也缓缓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虽说穿的干干净净,但领口和袖口都沾了些油污,一看就是刚吃完好多好吃的。 花杉月看着身边的小胖墩瘪着个嘴,一脸羡慕地看着妹妹和娘亲亲热,又别扭着装成熟,抬手一记暴栗敲在他的脑门。 「哎哟,伯母打我做什么。」 花杉月白他一眼,顺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肥肉:「我看你这副装深沉的样子就想揍你,和你爹爹一模一样。」 卫临尘也笑起来,在他肉墩墩的背上轻轻推了一下:「子御还是个孩子,不必听你祖父说的,什么男子要沉稳之类的话。」 卫子御嘟着嘴,往卫临尘身边又靠了靠,小声说:「不告诉爹,不告诉祖父?」 「好。」 卫临尘话音刚落,他眼里立刻放光,蹦蹦跳跳地朝梵嘉茵跑去,差点没把梵嘉茵和卫沁儿给撞倒。 「哥,你以后能不能别去赢香楼蹭饭吃了!你可太胖了!隔壁王姑娘都说,一点也不信咱们是一奶同胞!」卫沁儿气唿唿地推开哥哥,两个小傢伙又闹起了别扭。 容恩清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可没开心一会儿,眉眼又耷拉下来。 容齐一刻生死未卜,她就一刻也开心不起来。 两个小傢伙也聪明,一左一右地跑过去,围在床边问东问西,一会儿夸清阿姨好看,一会儿夸清阿姨温柔。
第156页 梵嘉茵站在门口,也有些担忧地看着远处。 她的确听到消息,丰城的事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卫临风也因为这事儿一大早就进了宫,现在已经是近黄昏,不应该到现在还不回来。 难道宫中当真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大小姐,有消息了!」柳雅急匆匆地从卫府堂中跑来,带着从宫里送来的信儿。 梵嘉茵赶紧迎了上去,容恩清也顾不得说笑,从床上直起身来。 柳雅正想开口,带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容恩清,欲言又止。 像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容恩清反倒淡淡一笑,对柳雅说:「你说,无妨,无论什么消息我都能经受住。」 直到梵嘉茵点头,柳雅才忐忑开口。 「容、陈二位将军原本带队大胜而归,回宫復命,谁料陈将军麾下藏了一个恶毒的流民,竟要行刺皇帝!」 众人大惊,梵嘉茵焦急地追问:「皇上可有危险?」 柳雅摇头:「皇上无恙,那刺客很快就被陈将军控制住了,可他那反手一刀没来得及收住,容将军他……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一刀!」 如同晴天霹雳,容恩清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她知道战场有多危险,但容齐手脚本领不低,总是能全身而退。可这以身挡刀,和那有来有回的对抗是完全不同的。 那刺向他的刀子有多锋利?刀子入了他身子几寸?他有多疼? 容恩清一把掀开被褥,伸手去拿床边的外袍。 梵嘉茵两步跨到她跟前,一把摁住她的手,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容恩清声线隐忍,死死抓住自己的外袍。 「你去能改变什么?宫里有太医,靖扬会派最好的御医替他救治。」 容恩清忽然笑了起来。 她想起小时候,她屁颠屁颠跟在容齐身后。 容齐从来不爱和人说笑,但唯独对她有求必应,要是她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她觉得齐哥哥也会为她摘慢慢一箩筐的星星。 他曾悄悄地告诉容恩清,他不姓容,自己有姓,他的姓很好听。 少时的他甚至还对自己说过,终有一天,他能名正言顺的将自己的姓改回去,再把他那很好听的姓,也送给清儿妹妹。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容恩清倔强地抬起头,对梵嘉茵说:「我不能改变什么,但我要陪着他。」 「我等了他太久了,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等他。等小时候的他回头牵我的手,等他长大牵我的手,等他鼓起勇气牵我的手,等他功成名就牵我的手。」 「我等得太久了,好不容易他终于朝我走来了,我不希望这一切这么短暂。」 「我本以为我很伟大,一直站在原地等他,我以为我的等待就是让步。但其实,我也可以朝他走去。」 容恩清松开外袍,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却坚毅地站着。 她轻声对柳雅说道:「柳姑娘,麻烦帮我备马,要最快的马。」 「你说什么!?」梵嘉茵厉声道,「不行!我给你备轿。」 卫临尘也开口劝道:「你胎相不稳,长时间坐轿子都有待商榷,骑马更是绝对不行。」 容恩清此时此刻全然听不得别人的劝说,她奋力推开梵嘉茵,朝门口走去。 「我自己找马,只有骑马,才能最快地到他身边。」 突然,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傢伙眼睛一亮,不约而同地指着门外,欢唿雀跃叫起来:「爹爹,是爹爹回来了!」 众人朝廊外看去,只见卫临风骑着马进得堂中,把堂中的花草都踩了个大遍。 他侧身下马,把马拉到一边,正迎上梵嘉茵和卫临尘惊愕的目光,立马解释:「不是我要骑马进来,是他非要,我也没办法。」 容恩清愣住,往门外跑了两步。 另一匹白马入了堂中,上面坐着的,正是裸了半个手臂,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容齐。 他一眼就看见了满脸煞白的容恩清,心疼地单手下马,三两步走到她的跟前。 容恩清愣愣地看着他,很久没见了,他黑了,也瘦了,头髮长了,鬍鬚也一茬一茬的,狼狈得很。 容齐反倒摸了摸容恩清的脸,笑着说:「我的四小姐怎么瘦了?」 容恩清的眼泪立刻断了线一般落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容齐绷带下的伤口,哭得气息断断续续:「你疼吗……是不是好疼?上药了吗?」 「疼,好疼,上药了,」容齐抱住容恩清,「皇上答应我,以后让我在京中入职,我们不用再分开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的四小姐只用在原地等我就好,不论我走到哪里,最终我都会朝你走来,永远不会丢下你。」 容恩清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中,容齐笑得像个孩子,眼圈也红了。 「皇上已除了我父亲的罪臣之名,也恢復了我的姓。从此以后,我是宁齐,你是容恩清,是我的宁夫人了。」 原来他的名字,叫宁齐。 …… 卫子御别别扭扭地看着,煞风景地说道:「咦,好肉麻呀~」 卫沁儿气得跺脚,大声对着哥哥耳边喊道:「你不会说话会死吗?」 众人面面相觑后,都被这两个小活宝笑出了声。
第157页 花杉月无奈地摇头:「沁儿,本楼主教了你这么多礼仪,你一开口,还是和你娘一个样,动不动就威胁人。」 「像娘多好,娘亲漂亮,哥哥既不像爹,也不像娘,嘿嘿!」卫沁儿说着,边朝卫子御作了个鬼脸。 卫子御也不甘示弱地昂起头,挑眉道:「谁说的?舅舅上次告诉我,娘亲原来才是,跟我长得一个样呢!」 柳雅噗嗤捂住嘴,补充道:「没错,小姐原来也是胖得连眼睛都快找不见了。」 卫沁儿显然不信,嘟着嘴跑到卫临风旁边,拉着卫临风的衣角。 「我不信,爹爹你从不骗人,你说!」 卫子御也不服气地跑到卫临风身边,也拉着他的手:「爹,你说,娘亲以前和我是不是一模一样?」 「是,你们的娘亲和你们一样,聪明又漂亮,善良而坚强。」 卫临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和梵嘉茵相视一笑,仿佛忆起了旧时光。 相爱的人,总是会向对方奔赴而去的。 (番外二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