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咒术界不普通夫夫》 第1页 [bl同人] 《(综同人)咒术界不普通夫夫》作者:关山月下【完结+番外】 文案: 白辞:咒术界都是群疯子。 众人:疯得最厉害的两个,就是你和你男朋友五条。 5t5:纠正大家,是老公哦。 白辞:嗯,我们合法同居了。 【文案】 认识木下白辞的人,都觉得自己有话要说。 某最强咒术师:这个学生心机重人狠辣,且咒术厉害,虽说还是打不过我。 某金髮犯罪师:我很开心遇到一个智力情商美貌都处于合格标准以上的人。 某前金髮老闆:在义大利的时候,我们彼此互坑得很开心,以至于这种互坑关系可以继续利用下去。 木下白辞:说实话,如果我有上司并真心为他着想。那我对他第一点的要求,要么看重我,要么杀了我。 ——毕竟,如果我成为其对手,那可是很恐怖的。 众人:你可真客观。 木下白辞:哪里,这点自觉我是有的。 木下白辞,一个疯批起来自己都砍的狠人。 cp是5t5,最强咒术师。 【本文含大量原创情节,私设多,苏破天际,ooc,请谨慎观看。不喜者点右上角关闭网页,谢谢。】 【封面来自基友光光,感谢他画的好看封面,已商业授权。字体设计也商业授权了。】 内容标籤: 综漫 奇幻魔幻 少年漫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木下白辞,五条 ┃ 配角:下篇预收《五条变成我的猫了》dk五条。人民最强教师的初恋圆满了 ┃ 其它:下本连载预定:《横滨普通人物[咒回文野]》cp哒宰。名师辅导,普通人物不普通;二言求预收《梦到自己被杀妻证道以后》cp夏油,梦到我被杀妻证道的时候,他重生了, 一句话简介:最强与疯批谈恋爱 立意:讲诉一个人为了完成理想而做出的努力 第1章 搞事少年白辞 义大利,西西里岛。 地中海气候影响下,夏季炎热潮湿。巴勒莫的喷泉广场上,一家露天咖啡馆开着。正值午后,整个城市被热气蒸腾得昏昏欲睡,露天咖啡馆寥寥几人,一朵蓝色的巨大遮阳伞下,坐着一个人。 白辞坐着,扶了扶自己滑落到鼻樑的黑色墨镜,微笑着看喷泉广场周遭的环境。他像随处可见的普通游客,穿一身洗旧的蓝色牛仔裤与蓝色牛仔衣,内搭一件白t恤,实在是平凡无奇。 可咖啡馆女侍者,看着这个黑髮的少年,脸是很普通的,但其手腕脚踝玲珑纤细,如玉质工艺品般具有精细的美感。现在人少,女侍者无所事事,找张桌子坐下,在少年斜对面。她偷偷盯着那异国的少年看。 他手腕上一串剔透晶莹的圆形手珠,不是凡品。然后,墨镜滑落的那几秒,女侍者看到一双墨蓝的眼,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那微笑的美丽眼睛,那秀挺的鼻樑……真的是同一个人吗?等白辞扶好墨镜,女侍者怦然跃动的心稍微静下来。 白辞搁置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滑出条简讯。 「白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确定了简讯内容,白辞的目光落在广场不远处的高级公寓楼,六楼第三间的窗口。 「那么,该我上场了。」他微笑道。起身,搁钱离去。 广场的白鸽成群飞起。突然的风扬起少年的衣衫,如白鸽群钻进里面去,飘飘拍着翅膀。女侍者拿着过多的小费,充满了疑惑:这个少年,到底什么样,又是什么人? · 电梯停在六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门内,白辞一个人站着。电梯门外,两排人分列站好,整齐得鞠躬,齐声道:「白先生,事情已办妥,就等您了。」 一群人,穿整套黑色西装,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都不是善类,恐怕避之不及。而白辞,只微微点头,迈出电梯,淡淡道:「大家辛苦了。」 他往前走一步,便有领头人窜出队伍,在旁领路,很是机灵。 「白先生,那个捲款逃走的老吉姆,果然如您所料,藏在情人这里。您真是料事如神。」领头人谄媚道。白辞脚步不停,表情平静:「哪里。老吉姆有大小老婆,五个女儿包括私生女。外加三个固定情人,钟爱偷嘴,花销为此巨大,既然铤而走险捲款逃走,多半藏匿于女人那里。 「你们这一批找到他,是自己的本事。而我当时分了六批人去找他,纯粹赌一把,今天完全是侥倖赢了。」 白辞施展话术,给了这领头人足够的面子。领头人之前便知道他是老大乔鲁诺看重的人,见他这次又将功劳归于自己这边,敬意更加几分,话中殷勤流露得更真。 「我有一点不解。老吉姆大小老婆两个,三个情人,按说派五批人就可以,白先生当时为什么下令派了六批人?」领头人问出自己的疑惑。 「这个嘛,五个女人派六批人,查漏补缺嘛。万一老吉姆还有其他女人呢。」白辞笑道。 一听便知道不是真话,领头人混了多年,心思也颇为敏锐。这位白先生来之前,放话要老吉姆手里什么东西。看来,此刻是在敲打自己看看他是否拿得到那东西。 领头人本来就打算借花献佛,只不过现在时机正好。于是他主动道:「老吉姆的保险柜里,有些玩意不怎么样。我眼拙是估不出什么好价,等会还请白先生看看那些玩意,到底值钱不值钱。」
第2页 老吉姆的个人保险柜里,全是珍珠玛瑙黄金等值钱玩意。这个人情送出去,倒也大方。 白辞首次停下脚步,瞟了一眼身边的领头人,猜出他以为自己图财。虽然本身目的不为此而来,但他不动声色,继续演下去:「是吗,那就谢谢你了。」 接着,他往前走,解开谜题。 「老吉姆五十来岁,五个女儿,还不停找情人。情人关系且固定便有三个,我想,这怕不只是为了偷欢。他想要个自己的儿子。 「而且三十年里,虽说小贪不断但大错绝对没有,突然就捲款三千万欧元逃走。是为了什么? 「查过他医院与银行等社会记录,我猜想,他有了个儿子。而且,到了儿子最关键用钱的时刻。」说着话,二人已经走到公寓门口。 领头人赶紧帮白辞打开门。白辞背着手,在门口立住。然后他偏过脸,对一旁的领头人说:「嘛一切都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具体我们可以问问他。」 墨镜半滑,少年那双墨蓝的眼睛,仿佛塞壬的歌声吸引着诱惑着人。他嘴唇红如罪恶的果实,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有甘美的芳香,挠得人心痒痒。领头人失神了一剎那。 而白辞抬手推好墨镜,拍了拍不存在的灰,直接进去。 怎,怎么回事……这个长相普通的少年,刚才居然意外得好看?领头人纳闷地想着,忙不迭跟进去。 · 房间内,老吉姆被五花大绑,大屁股坐在地毯上。角落里六个人,老吉姆身边四个人围着他,以防逃跑。 老吉姆对面,是一张柔软豪华的座椅,镶钻金线绣边。白辞很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老实不客气地坐到豪华座椅上。 「ciao,吉姆先生。」白辞语气恭谨,眼神温和。然而双腿交叠,背抵椅背,俯视着地上的人。 老吉姆很是肥胖,现在满脸肥肉都在颤抖。他感受到白辞的蔑视,心一横,抬头嚷嚷道:「你不过是个新来的,我可是在组织干了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半年前,名叫白辞的少年一出现,便得到老大乔鲁诺的赏识,如今已经是二把手。说实话,组织内很多老人都不理解,觉得乔鲁诺想要拔除他们这些旧势力老骨头,老吉姆虽然亦不满,可倒也没说什么。 每次白辞出现,老吉姆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今天,终于说出心里话。 面对老吉姆的冒犯,一旁小弟立刻迈出一步,挥舞拳头要教训教训他。白辞抬手制止。 然后,他含笑道:「首先,我有两个错误想要纠正。第一,我们『热情』是一家正经的上市公司,养活着一大批正经人,可不要张口闭口什么『组织』,搞得我们像日本山口组*一样,好吗? 「其次,吉姆先生三十年里,从小小出纳成为公司财务总监,我很钦佩,素来敬重您。而且,大家都是给公司打工赚钱的,何必分个高下呢。 「当然非要从公司功劳上比,我管你叫吉姆先生,你按我公司职位,叫声白副总就可以了。」 温和语气,循循善诱,却是如此的杀人诛心,以牙还牙。角落里待着的领头人忍不住掏出卫生纸,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方才,他不过去跟白辞一起审问老吉姆,便想冷眼旁观瞧这人多厉害。如今一看,指望眼前白辞露出破绽,那是不可能的了。 打了个响指,角落里早就侯着的小弟举着笔记本过去,将屏幕举到老吉姆面前。电子屏幕上,一个表格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看着看着,老吉姆大惊失色。 「很眼熟?」白辞解释道,「上面是你这十年间私人资金流动的方向。标黄的那部分,格外主要注意,毕竟每个月都有固定去处,且很大一笔呢。 「啊顺便一提,是从四年前开始的。」白辞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骤然间,老吉姆的脸变得惨白。他意识到白辞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四年前,多了个儿子! 心底斟酌了半天,老吉姆脸上肥头抖得厉害,嘴唇也跟着抖起来。他斟酌着说辞,而对面的白辞,已经让人摆放好桌子,笔记本安放在桌子上,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吉姆先生果然厉害,十七个国外帐户,不同的国家流动资金。这个汇率转换,稍微花了我几分钟时间呢。」 说着,白辞敲下一个回车键,眼睛从笔记本屏幕上挪到地上的老吉姆身上,语气轻快:「好啦,原来这两笔在瑞典银行和纽约梅隆银行。」 两个银行金额一共是九百万欧元,还差二千一百万欧元。老吉姆嘴唇一抖,没说什么。他不明白,白辞这样分明有能力找回那三千万,审问他又是何必。 「……摩根大通、滙丰控股、渣打银行……嗯,三千万去处搞清。」白辞说着,但手上不停,最后敲击了下回车键,然后把屏幕转向老吉姆。 小弟一把揪起地上的老吉姆,推搡着把他的脸拍到屏幕前,老吉姆看清以后,睁大眼睛,立刻哀求道:「这,这是我自己多年赚来的钱啊,是合法的收入!」 这、这个人,居然侵入他私人的银行帐号,这是违法的!愤怒又恐惧的老吉姆忘了,刚才白辞追查资金的手段就未必完全合法,而且,是他自己先贪污公款逃跑在先。 「唔」了一声,白辞微微点头道,「说的在理。」 可他又把笔记本转向自己,手上不停,「听说老吉姆你平时爱炒股,我帮你把收入买股票投资。毕竟,要养大儿子不是吗。」
第3页 白辞微笑着,眼睛从屏幕挪开,意味深长地看了老吉姆一眼。老吉姆瞬间不好,「噗通」一声跪下,紧紧攥着白辞的牛仔裤腿不撒手。 「白先生,不白副总……您行行好,看在我儿子女儿的面子上……」 「嗯好。」白辞答得漫不经心,「我不懂股票随便买了,这几只绿色股颜色好看,买。来,说说为儿子贪污的理由。」 老吉姆有苦说不出,只得实话实说:「我的小儿子他那么小,那么可爱,我想他应该有个贵族一样的人生,所以我要给他最好的……啊白先生,您您不要买米兰农业那只股,它惨亏多年……」 「那米兰农业先来五万股,跌停了才能反弹不是。」老吉姆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他脸在颤抖,嘴唇在颤抖,心跟着在颤抖,可眼前这个恶魔还要他继续交代前因后果。 「小儿子的母亲高中没毕业就跟了我,母子都很可爱……什么,米兰农业还在跌,我的钱啊没了没了…… 「白先生,您以后也会当父亲的……行行好………米兰农业已经跌停了,快卖出去啊血亏啊……」 白辞和善地点头,表示知道了我懂你的。二话不说,又往几只不断跌的股票购买十几万股,老吉姆多年来积累的财富,除了保险柜里的珠宝,基本灰飞烟灭了。 老吉姆呆愣良久,最后扑倒在白辞脚边,发出杀猪般的惨嚎:「白先生,您就是我的爸爸!爸爸,别再折腾儿子我了!」 一席话发自肺腑,震撼人心。在场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白辞。他眼神柔和地看着老吉姆,像个教堂里沐浴在圣光中的神父,说:「那就先不折腾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老吉姆喘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白辞的话语又轻飘飘地降临了。 「我们来清点下你保险柜里的东西。」 这是要把老吉姆的钱全部掏空啊。角落待着的领头人放弃擦额角冷汗了,因为,他背嵴遍布冷汗。 恶魔,绝对的恶魔! · 坐在座椅里,白辞看手下清点了保险柜里的珠宝。他低头转了转右手腕的无色琉璃串,淡淡道:「你们拿去分了吧。」 反正也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他推了推墨镜,眼睛突然一黑,仿佛深夜降临。多年来,也习惯眼睛这类的不适,神色如常。他瞟了一眼瘫坐地上的老吉姆,开口。 「吉姆先生,在您想着小儿子为此铤而走险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自己五个女儿?她们,何其无辜。」 说这话时,其实白辞眼睛依旧一片黑。可他没有张望周遭,这动作会显得多余,容易让人看出破绽。他只低下头,再转了转无色琉璃串,心中并不慌乱,告诉自己沉住气。 眼睛的黑暗消失,视觉恢復。他立刻重重拍了下座椅把手,假意表达不满,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眼角余光看到几个小弟惊疑的面色,再看身边领头人小心翼翼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这套戏算是成功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本组织老大乔鲁诺曾表示,希望白辞对他流露多一些真心。白辞嗤之以鼻,一个黑组织成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值得自己流露真情? 当时,他满脸堆笑,情真意切地说,好。 当然,再无后文。做戏保命嘛,正常。 「白先生,您手机一直在响。」身旁的领头人小心地提醒道。 白辞折回电梯的这段路,很短,表情也不辨悲喜。可经歷刚才种种,恶魔才知道白先生是不是在想怎么折磨下一个人。而下一个人,会不会是自己? 点下头,白辞拿出衣兜里的手机,显示来电人。 【五条悟】 顿时,脸色一僵,身体一僵,脚步一僵。 领头人惊恐万分,怎、怎么,恶魔头目打电话来了? 世界要,毁灭了? 第2章 白辞的真面目 百米之外。 手下遥遥看着白辞,看着他成为一个移动的小黑影。尽责的手下试图往前迈一步,眼尖的白辞看见了,摆了摆手不让人过去。 手下面面相觑。结合刚才老吉姆的事,他们想:莫非,恶魔头目真的降临? 隔着百米,白辞目测手下与自己的距离,安全。 此刻,连西西里岛千里外的海风吹来,都要对他退避三舍。他始终攥在掌心的手机,这才翻了面,手机蓝光屏幕直面着脸,上面显示一个未接电话。 【五条悟】。 深唿吸一口气,迅速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白辞拿下回拨键。 电话很快接通,「嘟嘟嘟」等待的接听音切换成一把轻快的声音,「你好呀,白辞。」 比起那头的明朗轻快,白辞面色沉静,只叫了一声:「五条悟哥。」 确保了称唿,他便谨慎地不再发言。 电话那头的五条悟不管这些,直奔主题:「夜蛾校长的生日要到了,记得提前回来。」 白辞一口咬定:「我订的是29日的机票,退不了。」他在义大利这边事情未完,涉及很多利益纠葛,提早走并不明智。 「哦?」五条悟表示疑惑,可以想像他在电话那头的表情,面色如常,只嘴唇吐出这个字。很快,他噗嗤一声笑了。 「在外搞事先不说,但是半年多没回家,该打的哦。」轻快到轻佻的语气陡然一变,他压低声线,「要我亲自抓你回来,还是自己回来?
第4页 「——你知道,我亲自出马,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隔着无形的电波,那种森冷的寒意很好地传达过来。五条悟真的会说到做到。 但半年来,在外四处搞事的白辞,俨然大胆不少。面对五条悟的威胁,他咽了咽唾沫,斟酌词句。 首先,打亲情牌。夜蛾校长是白辞的养父,法律上的监护人,照顾他多年。 「哥。」他叫道,「我想给夜蛾校长准备礼物,可以再耽搁一些时间吗?」 「唔」了一声,五条悟没回答,语气又明朗起来,「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白辞直觉大事不好,谨慎地沉默。 五条悟自顾自说下去,「提示词:三座金色的半人高神像。」 瞳孔地震。 · 三座金色半人高神像,取圣经「三位一体」的意思。是米开朗基罗的遗作之一,乃当年文艺復兴巨匠为欧洲美第奇家族私人打造。因未完成,所以没有公布于世,始终为美帝奇家族私藏。 直至二十世纪末,美帝奇家族才公开这件藏品,且进行拍卖。 现有价值,大约是一亿二千万日元。目前,三座金色神像,安置在东京都的一所高级公寓里。而那所高级公寓的户主,则是白辞。 「从这里看东京晴空塔,果然很近呢。」五条悟悠哉道。 现在,五条悟就在白辞那间高级公寓里,落地窗前,东京晴空塔巍峨耸立,清晰可见。 而安放在客厅中心的,是那三座未完成的金色神像。三座神像巧夺天工,竟有几分断臂的维纳斯般,残缺而震撼的美。 「你房间里放的三个金色神像,雕刻很精巧。」五条悟道,以一种赞美的语气。 「接下来,白辞你猜到我要怎么做了吧?」 深知其恶魔本性,白辞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不由弱下去:「五条哥,这是我千辛万苦托人拿到,准备转手的玩意……」 只听「轰」的一声,有东西似乎碎裂开来。 「原来硬化的黄金,也抵不过我一招啊。」五条悟感慨道。 「……」 事实是,五条悟稍微乱来一下,整个富士山可能都没了,何况一座黄金神像! 白辞眼前一黑。黑暗中,金灿灿的神像归天,而堆成小山般的四千万日元,化为虚无。 一座神像,四千万日元啊! 「哥,我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小时候多喜欢抱我……」白辞凄悽惨惨道。 五条悟笑起来,「当然啦,我最亲爱的弟弟白辞。我现在也很喜欢你。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是你按照原定计划29日回来,然后看到公寓里的神像全部被砸毁,还是,改签明天的机票,就现在?」 白辞沉默了。 他在外搞事半年多,正乐不思蜀野性难收,虽订好机票要回日本,但也是因为自小养育他的夜蛾校长生日快到了。回去庆生以后,他还是想出来搞事的。 可是五条悟出面干涉了,这就意味着自己要待在日本,短期内绝对出不了国。 白辞素来意志坚定,能力超凡,有问题要解决,没问题要创造问题再解决。现在,面对从小面对的大魔王五条悟,他仍是有意志抗争。 「哥,这件事可以再商量……」 然而,五条悟不给他多余的辩驳时间。 「哐当」一声,第二座神像砸地上,然后,「轰」的一声,神像彻底粉碎。 「这是第二座神像。」五条悟做事从来干脆利落。 八千万打了水漂! 堆成两座小山的八千万,眼睁睁被付之一炬。一瞬间,白辞脚步虚浮,只觉得外面的日光如箭一般扎着自己。 「哥,五条悟哥,我可是一直当你是亲哥……」白辞欲哭无泪。 「现在,即刻,立马,嗯?」五条悟缓缓念着,每一个词彙都显得那么的,杀人诛心。 白辞固执地沉默了一会。五条悟没逼他太紧,很懂得松弛有度。 半晌,他开了口,「回去了,我还能出国吗?」 问这话,是白辞要一个保证。 五条悟「哈」的一声笑,「白辞,你跟我说这些,回来真的会被我打。」 既然被打,那我为什么还要回去!白辞虽然这样想,但知道五条悟某些时候不讲理惯了,组织着语言:「哥,我已经十八岁成年了……」 五条悟打断他,「法律上,你二十岁才成年。」 「哥,根据修改的法律,成年时间从二十岁下降到十八岁。不要暴露自己除了术式以外的,无知。」白辞严肃道。 「……」大意了。 轻咳一声,五条悟找回场子,提醒道:「最后一座神像了。」 「咣当」一声,第三座神像倒地。一亿两千万,要彻底蒸发了! · 一亿两千万的神像,是白辞利用各种人脉搞到手的。 已经联络好日本顶级的拍卖场,打算出售,以一亿八千万的价格出售。除去拍卖场的抽成,白辞大约能有五千万。 五千万日元,够什么呢?夜蛾校长抱怨过学校旧宿舍简陋,到时候可以用这笔钱修缮。 可留下五千万,他自己是不打算待在那里。夜蛾校长养育他长大是一回事,留在那所学校又是另一回事。 「最后一座神像,倒地了。」手机那头的五条悟,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
第5页 一亿两千万……三座小山高的钱堆……一把火烧成灰彻底扬了…… 钱没了,给夜蛾校长的生日礼物也没了…… 白辞脑内紧绷的神经一断:「五条悟你……是我爸爸!爸爸,手下留情!」 「啊?」面对白辞的无耻,五条悟都有点惊呆了。 呆了几秒,待他反应过来,「没想到白辞你变成这样了……很适合回来留校!我很看好你!」五条悟愈发兴奋,对白辞赞赏不已。 为了诓他回去留校当老师,五条悟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把按住自己的脸,白辞的墨镜鼻片按压在鼻樑隐隐作痛,却也驱赶不了这糟糕的感觉。 「一亿两千万啊……」白辞咬牙,心一横,「我答应你。」 出门在外,跟各色人打交道,白辞明白很多事不是主义,而是生意。至少,要保证自己合理利益最大化。 三座神像,至少要保住一座来卖掉,这才有钱赚。 「感谢五条悟哥。」作出决定,白辞开口道。 「嗯?」五条悟笑眯眯地,鼻音擦着手机收音而过,像一朵转瞬即逝的夜昙花。 「明明完全有能力抓我回去,而没有做,光是这点,就很感谢哥你了。」白辞由衷道。 五条悟的语气很轻松,「我说过的,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白辞。」 调了调鼻樑上的墨镜,白辞轻轻应了一声,几不可闻。镜片下,他看到的世界一片灰黑,不復黑白般纯粹的地带。 「但是若我归来,失去的东西,必将十倍讨还。」 · 热情总部。 偌大的办公室,一扇扇落地窗外,是翠林重叠,再远处,是蔚蓝的海面。 而里面,一张长长的实木长桌,铺着一整张手工地毯,装潢简约却不简朴。从落地玻璃窗前回来,白辞慢慢绕着长桌走着,然后拖开一张实心椅,随意坐下。 甫一坐下,秘书便端上咖啡,白辞道声谢,徐徐翻开旁边的公司宣传手册。 「『热情』集团有限公司,是义大利本地创立的生活平台,主营安保、运输、餐饮等业务。本公司致力于以最优质的服务,推动整个地区经济的繁荣……」 微微一笑,白辞想,热情这个黑组织,表面功夫做得倒是很足。 自古以来,义大利最盛产什么?黑组织。 而热情则是其中翘楚。这几年,在新任领头人乔鲁诺的指引下,更是如日中天。 乔鲁诺·乔巴纳年轻,富有野心与才能,在任几年,便让「热情」洗了底。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人人交口称赞的上市公司。 「你好像并不喜欢。」乔鲁诺的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白辞偏过头,看到他站在办公室门口。 乔鲁诺·乔巴纳很年轻,金髮绿眼,很是英俊。衣着时髦,绿色修身款的西装,衬出一把细腰。胸口到锁骨处敞开着,挖出一个镂空的心形式样。 总之,集义大利米兰之都的时尚,以及义大利男人本身的骚包一体。 「不喜欢什么?」白辞笑着问。 乔鲁诺下颔抬了抬,点了点他手中的公司宣传手册。白辞会意,摊了摊手,「喜欢,或不喜欢,对于工作,并不重要。」 对于白辞意外的坦诚,乔鲁诺微微扬起眉,不发表意见。 「老吉姆的事,你做得很好。」乔鲁诺夸赞道。 说着应该的,白辞略顿了顿,说出今天的目的:「今天我来,是向乔鲁诺先生辞职的。老家有点事,需要我提前回去,以后可能来不了了。」 他推了推墨镜,透过墨镜镜片直视着乔鲁诺探究的眼神。他方才的坦白,也是为此刻铺垫。 而坐到白辞对面的乔鲁诺,目光落到他脸上,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泯然于众人的容貌。 乔鲁诺的双手搁在桌上,十指微微一动,「白辞,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指的是公司副总裁的位置与权势。白辞笑了下,「因为是靠自己能力达成的目标。我相信自己,无论何时也能再创辉煌。」 面对白辞自信爆棚的话,乔鲁诺知道他不是大言不惭。半年内,以外人的身份成为一人之下的副总裁,除却自己的赏识,自然也是他的能力达标。 正是如此,乔鲁诺才不能放走这个人才。 「你想走,当然可以。但是,我们之间该有点真的信任。」说着,他唤来角落里一直隐身的秘书。 很快,一堆资料丢到白辞面前。与之同时,一把枪直直抵着白辞的太阳穴。 隐在角落里的秘书紧张得吞咽了下口水。而被黑漆漆的枪口抵着太阳穴的白辞,目光移向桌上的资料。其中,一份个人档案放在最前面。 照片里的男孩,有双蓝眼睛。那双墨蓝的眼睛,如亚德里亚海晴朗的海面,闪烁着美丽璀璨的光辉。 他眉骨微微凸起,眼窝较深些。然而秀挺的鼻樑,与微红的薄唇,稀释了眉骨带来的异域感。 而且,他有一头神秘如夜的黑髮,柔软的黑色头髮贴着那端丽的面容,配上那墨蓝眼睛些许的哀愁,融和成一种东西方共赏的典雅长相。 个人档案上,赫然写着那男孩的真名:木下白辞。 个人资料也展露无遗。 【姓名:木下白辞。年龄:18岁。毕业于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第6页 「真名你可是从未对任何人包括我说过,木下白辞。」 乔鲁诺的话语落下,随之而动的,是枪口上膛的声音。 「咔擦」一声,格外清晰。 听声音,白辞猜出型号是鲁格super redhawk。 这个射击距离,一击必死。其武器火---药勐烈,整个头颅都会爆成一朵花。 然而,白辞神色不变,微微一笑,「这不就知道了吗,乔鲁诺先生?」 当初他答应校长五条悟二人,在外游歷一年,绝对不把麻烦事带回去。所以,大半年来在这组织,他披着马甲高调做事,绝不暴露真实的自己。 而且,正经人谁会告诉黑组织自己真名啊! 面对这种被戳破却无谓的态度,乔鲁诺也不生气,翻了翻手上资料。 「听说你毕业于哪所东京都立咒术学校,现在要回去任职了,明天的机票赶得及吗?」 他语气似闲谈,但是已经摸清白辞离开的目的,连他改签了明天机票都了如指掌。这正说明不是简单能敷衍过去的。 白辞知道,自己是时候拿出点诚意出来。否则义大利明日的头条新闻,可能就是热情公司副总裁白某意外身亡。 他十指交叉,双手紧握,身体微微往前倾,认真求教道:「那乔鲁诺先生,您想要什么呢?」 乔鲁诺·乔巴纳看着他,「你能给我的只有一样,你自己应当知道。 「我要木下白辞这个人。」 第3章 最喜欢的弟弟白辞 白辞嘴角微微一咧。 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的第一点,切勿自作多情。 隔着一张长桌,对坐的二人直视着彼此。白辞索性摘除墨镜,普通的容貌,不復存在。 隐在角落当透明人的秘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眼前出现的美少年,宛若精灵般乍然出现,容貌之盛,简直如夜明珠一样照亮了整个房间。 秘书怀疑自己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然后绝望地发现,眼前的这个精灵般美丽的少年,真的是他们那个平凡无奇的白副总裁。 想起以前跟着同事骂他不知靠什么上位,这个问题,恐怕能有解答了。 靠这张脸上位,完全值得骄傲! 同时,黑漆漆的枪口指着美少年,冷硬的武器抵着太阳穴很是用力,美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头,感到不舒服。 秘书再次紧张起来。自己的老大乔鲁诺虽说年轻,但是,具备说到做到的冷血,一枪崩了眼前的美少年,也许真的只是眨眼间。 然而,白辞没说什么,跟乔鲁诺摊了牌:「直说让我做什么吧,乔鲁诺先生。」 又不是霸道总裁爱上副总裁的俗套故事,乔鲁诺·乔巴纳自然是对他有利益的诉求。毕竟,除却这张脸,白辞对自己的能力也很自信。 乔鲁诺很欣赏他的自知之明,微微点头,提议道:「我们可以保持长期合作。」 顿了顿,「因为,你始终对我有所图,不是吗。」 白辞微微一笑。 美丽的笑容与漆黑的枪口形成一种奇异的致命诱惑。 这个要求,白辞可以答应得很爽快。因为,他的确对乔鲁诺有所利益诉求。而且,他是回家,又不是收山。该搞事还是要搞事,否则人生的快乐与财富直接少了一半。 故意沉吟了一下,抬眼,目光撞上乔鲁诺的翠眸,白辞笑了笑。枪口挪开,是乔鲁诺示意的和解。 两个聪明人已经懂对方的意思,于无言中,对彼此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 接下来,白辞就可以回家了。 · 东京羽田机场。 接机口。 甫一出机场门,白辞便看到五条悟。 一米九的高个子,人群中格外出挑。外加戴个黑眼罩,可说是万中无一,令人印象深刻。 五条悟一手插兜,侧身打着电话,并没有看到白辞。白辞推了推墨镜,顺着人流推着行李缓缓走过去。 24寸的行李箱滚轮慢慢滑过去,轻轻地阻在五条悟黑色的鞋跟前。 打着电话的五条悟转过身,顺手撸了一把白辞的头髮,继续对电话那头说:「……他在这个机场,哈哈惠你输了。早点过来哦,我们等你。」 一听便知道讲的是什么。东京有两个国际机场,成田国际机场、羽田国际机场。五条悟自己来羽田国际机场接机,还在另一个成田国际机场安排了人堵白辞。 白辞微微仰脸,看着眼前戴黑眼罩的男人,「五条哥,你拿我跟人打赌。」 五条悟哈哈一笑,「毕竟,你没告诉在哪个机场接机。」 成田机场、羽田机场两个国际机场,前者位于东京都大田区,后者位于千叶县。当时白辞告诉五条悟,只说日本国际机场,似乎忘了具体哪个机场。 白辞毫无愧色:「啊,可能是忘记了吧。」 闻言,本来揉着白辞头髮的手停住了。然后,双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 接着,手顺势滑下去,一把举起了白辞。 少年身高一米七五,直接脚尖离地,距地面三十厘米以上。周遭的人群发出小小的惊唿声,不少人诧异地看过来。 被举起的少年,以及举起他的高个黑眼罩男人。怎么想,这画面都很诡异。 然而,处于视线中心的两个人,却毫无自觉。 被举起的白辞面色淡定,墨镜滑落到鼻尖,墨蓝的眼睛露出大半,「五条哥,我墨镜要滑下来了。」
第7页 「在你认错之前,」五条悟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宛如某种拥有尖锐齿类的野兽,「你觉得我会放你下来,白辞?」 聪明如白辞,怎么会忘记声明在羽田机场接机。分明是故意不说的。 白辞这人,有着聪明人所有的坏毛病,譬如,口不对心。 「小小的恶作剧,我是能原谅的。」作为大人的五条悟倒也不在意这个,很是爽快道,「只要你当众大喊三声『五条悟哥哥最好了』。」 「……」 白辞斩钉截铁道:「我拒绝。」 「那,就这样?」五条悟说着,抻着胳膊举着白辞甩来甩去,宛如手上举着的是个大型玩偶。 「妈妈,有变态。」周遭路过的小孩指着二人道。 白辞一脸冷静地告状:「哥,他说你变态。」 「哪里哪里,他说的是你,白辞。」五条悟谦让着,继续把白辞甩来甩去,像是甩干湿衣服一样随意。 在五条悟这里,所谓弟弟就是拿来玩的,白辞自小便有这觉悟。目前低头认怂是最好的方案,白辞认真地思考了下,觉得可行。 正要开口,一旁的小孩又有惊天发言:「妈妈,那里两个变态!」 「……」 戴黑色眼罩的五条悟是有点不同寻常,但是,他戴墨镜,应该是很正常的。所以,还是小孩没有审美。 想着,他怒瞪过去,墨镜唰地一下甩掉,露出真容来。小孩也机灵,瞬间改口:「妈妈,那有个好看的哥哥!」 小孩母亲正待捂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这边,顿时一愣,脸很快红了起来。 美丽的少年被举起来,宛如世界的瑰宝。墨蓝的眼睛望过来,如一片海,令人泅渡不得。 白辞眨了眨眼,反应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墨镜掉落。而这时,五条悟「唔」了一声,盯着少年的脸几秒,慢慢放下了他。 脚甫一落地,白辞用根手指拨拉下鼻樑,确认墨镜的确掉落。他转身要去捡墨镜,突然停住,眼前一黑。整个人略带茫然地立着。 很快,少年的手腕被握住。 白辞回身,有些疑惑,「五条哥?」 五条悟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少年的手腕。他两根修长的手指併拢,有意无意地划过少年的腕间脉搏,然后用力一扯。 力道之大,少年的身体被带得团团转,旋了回去。 然后,五条悟一只手扣住他的腰,一只手搭在他脑袋上,将少年的头扣在自己胸口,道:「哎呀好久不见了,我们之间要有个热情的拥抱吧,白辞。」 亏得刚才五条悟放下的举动,还让白辞以为他终于拿出成熟大人的那一面,结果,对于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弟弟,一如既往的戏耍着。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少年的脑袋,又按压住头上翘起的呆毛。这种撸毛的方式,莫名让白辞想起了撸猫。总之,这个大人,浑身充满着恶趣味。 白辞准备抗议之时,五条悟问:「刚才眼睛,应该问题不大?」 原来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是清楚少年的眼睛又陷入失明的状态。明白这点,白辞的声音从其胸口传来,闷闷地:「还好。反正一直都是这样。」 出国一年,白辞明面是为了搞事赚钱,也为了找到治疗自己眼睛的法子。 「这一年,尝试过各种法子,然而……」白辞头埋在五条悟的胸膛,缓缓说道。 五条悟拍了拍他脑袋,沉声道:「没关系,待在我身边,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白辞闷声抗议:「五条哥故意耍帅,其实只想我帮你写报告材料处理事务诸多杂务,你这是奴役。」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抚摸着少年的脑袋,温热的鼻息一点点吹动着少年的黑髮。 也许是一年来寻求眼睛失明的法子始终无果,也许是在外勾心斗角半年之久,也许是归程匆匆,此刻停歇下来,被五条悟抱在怀中抚摸,白辞竟生出几分安心之下的睏乏。 他微微打个哈欠,眼皮要合不合,整个人放松下来。 「看,那对gay。」周遭乘客的话冷不丁传入耳朵里。 白辞浑身一僵,意识到自己还在人来人往的机场! 作为一个十足十的聪明人,却因为五条悟在身边,他的警惕心不復存在。想到这,白辞一把推开五条悟,气急败坏。 「五条哥,别再戏弄我了!」 其实,白辞还是看不见,眼底一片漆黑。他完全是靠着本能推开人。 五条悟早有察觉,一把搂住少年的腰,语调轻松:「孩子大了真不听话,我就该一直举高高制住你。」 手机灯光闪烁。机场乘客有好几个好事者,干脆停下来拍照看戏。 听着「咔擦咔擦」的手机拍照声,白辞耳朵一层薄红,半是生气半是羞恼。 但是他眼睛全是黑暗,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动。而五条悟的一只手死死钳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则遮住他的脸。 少年极美的墨蓝眼睛被掩住,秀挺的鼻樑下,是微张的薄唇。唇珠微凸,轻颤着,像是滚落在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机场闪亮的灯光之下,晶莹剔透,透出娇嫩的粉色,勾得人心痒痒,直想啜一口。 「白辞长得太好看,有时候我也很苦恼。」五条悟以闲聊的语气说着,「毕竟,很容易招惹变态。」 「什么跟什么……五条哥作为大人,真是差劲……」白辞无奈地喃喃道。
第8页 五条悟的手掌遮住白辞眼前,白辞本身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一丝光。只听见五条悟吩咐道:「惠你来的正好,帮忙捡下掉落的墨镜。」 一道冷淡的男声道:「五条老师,你这样很像拐带人口的混蛋。」 吐槽得好! 白辞忍不住在心底给这人竖起大拇指。 作为大魔王的五条悟素来天下无敌混不吝,没人制得住他。所以,有人站出来指出他的不当之处,那人可谓是真勇士。 「惠说的话对我可不公平。我现在可是守护着珍贵的宝物啊。」五条悟道。 伏黑惠看了眼他拿手遮脸的少年,少年并不反抗,脸朝着四周,无言地张望。纵然他看不见,脸被遮住一半,也有人聚拢悄悄拍照,且低声议论。 少年有个尖巧的下巴,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微微仰着,勾勒出水晶玻璃一样易碎又美好的弧度。那种美,宛如晚风吹破一朵欲睡的花。 轻嘆口气,伏黑惠觉得某种程度上,五条老师说得也对。他依言捡起墨镜,教还给自己的老师。戴上墨镜那一刻,绝美的少年瞬间变得平凡无奇。 见状,周遭聚集的人很快散去。 戴上墨镜,眼前聚起一个个光点。白辞摸索着手上的琉璃串,每一颗慢慢摩挲着,耐心地等待视线恢復。 光点如萤火虫群一样被聚拢,一点点拼成视线的焦点。白辞眨了眨眼,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灰黑的墨镜镜片上,映出五条悟的模样。高大的个子,线条分明的轮廓,黑色眼罩有如髮带竖起他额前头髮,有几缕白色刘海垂落下来,恰好落在他眼罩勾勒的眼睛上。 白辞由衷地笑了一下。 · 伏黑惠立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少年。 墨镜让美少年变得普通,泯然众人矣。而他手上的那无色琉璃串,看不出来歷,上面依稀附着特殊的气息。这两个道具,都很不普通。 模样再次普通起来的白辞,转过脸,笑着看他:「你是伏黑惠吧,五条哥班上的学生?」 伏黑惠点了下头,道:「初次见面,木下白辞君。」 看来彼此都从五条悟那里得知了个人信息。白辞了解到的是,伏黑惠跟自己一样,高中就读于咒术高专,目前还是一年级,班主任是五条悟。 想到伏黑惠的班主任是五条悟,白辞看他的目光不免带上几分同情。 「五条哥当你的班主任,为难你了。」 伏黑惠对上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当面说坏话可不好。」五条悟说着,双手唰地一下拍在白辞双肩上,「你回来是给夜蛾校长过生日的。我们先回去。」 「我东京都内有高级公寓,可以住那里吗?」白辞问。 「我正想告诉你。」按压在双肩上的手使了点力。 「白辞你公寓内装修出大问题,天花板上有个大洞,甚至影响到楼上的邻居。我帮你花钱重装中,不用谢。」 「……」 「天花板的大洞,始作俑者就是你吧,五条哥。」半晌,白辞冷静地开口。 「那是我为了你回家住而做出的一点努力啦。感受到其中的爱意了吗?」五条悟真诚道。 白辞扭头,看了戴着黑眼罩的高个男人,看了很久。寻思了上百种干掉他的法子,全部无解。 最后,他缓缓点头道:「……我感受到了。」 看着眼前兄友弟恭的画面,伏黑惠依稀听见某人的磨牙声。 第4章 豌豆公主白辞 四月十七日。 学校宿舍里,伏黑惠转了下笔,然后捏住它,在打开的日记本上写道:「四月十七日,天气晴。一年级定了新学生入校,据说是个女生。具体入校时间未定。 「前日与木下白辞君商量补考的事……」重重地把「那傢伙」三个字用笔划掉,伏黑惠继续写:「他果然是五条老师养大的。」 有人在外敲门。伏黑惠收了笔纸,放在柜子里锁好,这才离了书桌去开门。 打开门,白辞站在门外,戴着遮着真实容貌的那副墨镜,颈上套着u形脖枕,几缕刘海凌乱地垂落在额头。 「我睡不着。」他开门见山道。 伏黑惠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话。而白辞自顾自地说下去,「学校宿舍这个床,我躺下去,就被咯着了,特别不舒服。 「找了半晚,发现是床垫底下有个小螺丝钉。」说着,他举起那颗小螺丝钉给伏黑惠看。小拇指盖一半的大小。 伏黑惠沉默了很久,最后问:「你是豌豆公主吗?」 童话里,豌豆公主被一颗豌豆咯着了,整夜睡不着。而白辞这人,被一颗小小螺丝钉折腾,继而来折腾别人。 性格上的恶劣,可以说是与五条悟一脉相承。 白辞目光真诚:「如果我承认,就可以回自己东京都的公寓了吗?」 想起五条悟出差前的叮嘱,伏黑惠摇了摇头,道不行。 「五条老师走之前,要我在学校里照顾你。而且,你的养父便是夜蛾校长,应该多陪陪他。」伏黑惠诚实地说道。 众所周知,这所咒术高专的校长是夜蛾正道。而夜蛾正道,是木下白辞的养父。 面对性格较为严肃的伏黑惠,白辞收了逗弄他的心,两根指头捻着螺丝钉,转了转,然后笑道:「说的也是。」
第9页 说着去看夜蛾老爷子,白辞体贴地帮伏黑惠关上门。待他转身,门又打开了。 「忘了提醒你,记得补考。」伏黑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辞装没听见快步离去。 · 夜蛾校长的办公室。 夜蛾正道一说请进,门外等候的白辞便推门进去,片刻不停。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夜蛾正道,四十多岁的人表情严肃,坐姿端正地,做着手工玩偶。 瞟了一眼夜蛾手中丑萌丑萌的玩偶,白辞道:「哟老头子,你这玩偶手艺见长,以前模型还属于噁心萌,现在已经进化到丑萌了。」 夜蛾瞟了下自己的养子白辞,手下动作不停:「你回来了。」 「你生日快到了嘛,我该回来的。」白辞双腿交叠,姿态颇为潇洒随意。 夜蛾低头削了下手上的木头边,低声咕哝一句「你这小子」,辨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别急着给我庆生,你先补考。不考过,学校毕业证都拿不到。」 夜蛾这番话无疑有些残酷,白辞被噎了一下,胳膊支着膝盖,手撑着脸,郁闷道:「不就是语文不及格。在专业课上,我都横扫前辈后生同期他们。」 低头用刀尖雕了下玩偶的眼睛边缘,夜蛾嘟囔着「你也知道」。 说起来,夜蛾也觉得奇怪。自家养子的数理化法成绩优良,德智体美也不逊于人,却独独输在语文上。 「作为校长的养子,却因为成绩不合格而不得毕业,说出去多不好听。」白辞自嘲道。 夜蛾却并不在意这个,他专注于勾勒玩偶那圆熘熘的大眼睛,头也不抬道:「我并不在乎这个声誉。只是想知道,白辞你为什么语文不及格?」 十几年来养大的孩子,夜蛾正道太知道白辞的能力。这属于他明明能做到的事。 白辞两手一摊:「因为没有用处。数理化法可用于数据处理、制作武器、法律研究等方面,体育么,增强身体,语文则无用。」 琢磨了下他话里的意思,夜蛾脸色一黑,「制作武器、法律研究」,白辞很大可能在违法边缘蹦跶! 有时候,了解一个人,尤其像五条悟白辞这种不分善恶的天才,反而让人觉得头痛。而一个五条悟,是夜蛾曾经的学生如今的同事,另一个白辞,是他的养子如今的学生,就更让人觉得头痛。 心烦意乱之下,夜蛾手下玩偶颳了一道,变成个刀疤脸。 唯有白辞肯坦率这点,让老父亲夜蛾正道的心好受一些。他长嘆一口气,道:「你啊,玩够了就回来工作。」 「这算是子承父业吗?」白辞背靠向沙发椅背,张望了下四周,看到窗户外四月的春景,一株樱树花开,寂寞地开在这片土地上。 灿烂樱树下,埋着的是同伴的尸体。 他笑了一声,「干这一行的……我那一届的前辈同伴,现在活着的已经不多了吧。」 面对养子的诘问,夜蛾并不动摇,反问道:「怕死吗?」 白辞笑了,笑容轻蔑,「不怕。只是不明白当初那几件事不让我插手,莫非以为现在的我会放弃了?」 他毕业的这所咒术高专,全名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他们这所学校,只培养一种人。 ——咒术师。 听起来仿佛跟哈利波特那样的魔法世界里,所存在的魔法师一样。然而,白辞从来没有这样天真地认为过。 毕竟,魔法师使用的魔法拥有奇蹟,咒术师面对的诅咒带来死亡。 夜蛾正道不直接回答养子的问题,只是挖着玩偶脸上的刀疤,消抹着痕迹。良久,他开口道:「白辞,你想要做的事,总是有能力去做。」 言语间,便是默认了白辞之后的行动。 白辞眼睛从窗外的樱花树外转进来,看着自己的养父,吐出两个字:「狡猾。」 「奸诈。」 「老狐狸。」 持续不断的评价吐了出来,最后,白辞深深吸口气,起身,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夜蛾正道很了解自己。刚才那话可以说是以退为进,从情义上逼白辞退步。偏生的是,白辞吃这一套。 最后,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养父:「老头子,我不会收手的。」 「嗯」了一声,夜蛾正道说:「给予孩子支持,是我这个做家长的责任。」 说着「是吗」,白辞往门口走,头也不回。 经过多年的了解,在刚才,他们达成某种和解。夜蛾知道,看在他的面子上,白辞不会做得太过火。没人能影响白辞的执行力,老父亲夜蛾也只能稍微阻止他不会到非人的那个尺度而已。 「记得补考。」夜蛾道。 白辞摆摆手,关门离去。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比补考更重要。 甚至,会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第5章 那傢伙是白辞 四月十九日。 伏黑惠的日记本在书桌上摊开,写着:「那傢伙……木下君,真的跟五条老师一样烦人……」 日记未尽。而他本人,出现在东京街头。 身为学生的伏黑惠不会随便翘课离校,下午三点出现在东京街头,自然是因为某人翘课离校了。 而那个某人,正是白辞。 要不是五条老师嘱咐过要照顾他……伏黑惠恨恨地想着,心底生出无奈。
第10页 身为班主任的五条悟海外出差,交给学生伏黑惠的重任,便是照顾好他亲如弟弟的白辞。而几天的相处,足以让伏黑惠深刻的认识到,论烦人程度,五条悟白辞二人不分伯仲。 但是,承诺便是承诺。伏黑惠依旧决心照顾好白辞。 然而,从现实来看,白辞似乎并不需要他。今天是补考时间,白辞却留条出走。伏黑惠一路追踪过来,终于在东京市区发现了白辞。 东京街头,人群熙熙攘攘,伏黑惠看见白辞跟着人流往前走,鼻尖架着那副墨镜。 伪装普通的模样,真是烦人。这导致伏黑惠在人群张望了半小时才找到人。 顺着人流奋力往前,隔着三四个人便能触及白辞。伏黑惠伸出手,白辞似有所感,扭过头来,朝他笑了一下。 「是伏黑啊。你找我找得很努力。」 既然知道,就不要随便翘课留条出走!伏黑惠气得太阳穴暴起,转念一想,这傢伙态度悠闲,语气调侃,更让人生气! 在人潮里,伏黑惠想要抓住白辞的衣角。白辞身着件白t桖,衣料轻薄,衣角倏忽飘走。 「!」 眼睁睁看着白辞飘然远去,如鱼般熘走,消失在人海。伏黑惠气得攥紧拳头,骂出声来:「可恶!」 旋即电话铃响。是个陌生号码。 伏黑惠接起,听见白辞的声音:「伏黑,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我答应过五条老师。」 白辞嘆了口气:「诶,你真的觉得能照顾我吗?」 伏黑惠沉默了。他并不觉得白辞需要他照顾,然而,承诺是承诺,他不想失约。 「看在你是我学校后辈的份上,我们约好在长板街头见吧,时间在下午六点半。怎么样?」白辞提出方案。 伏黑惠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嘀咕了一句:「谁会承认这种补考不及格的前辈。」 · 时间晚上起点,长板街头。 夕阳孤寂地洒在街道上,橘黄的颜色勾出伏黑惠孤单的影子。 街道空无一人。白辞彻底耍了他。 伏黑惠气得咬牙:「这傢伙!」 有乌鸦嘎嘎叫着飞过。 黑色的鸦羽落下,落到走在夕阳街道下的白辞面前。他轻轻哼着歌,白t桖外套这个黑色机车外套,而机车外套的左右衣兜里,分别装着三摞整齐的万元大钞,撑得整个衣兜都鼓鼓囊囊。 「叮」的一声,手机简讯音响起。 是进帐简讯。提醒他一亿八千万到帐。 接着便是电话。白辞接起电话,来电人的声音很是兴奋。 「白先生,您公寓里运走的黄金神像前两日已经卖出,我办理好各种手续把钱转给您了。哈哈哈两亿啊,两亿啊这座黄金神像!本来我以为砸坏两座,余下这一座就不值钱了。 「还是您提醒我,砸二存一,余下的最后一座那便是世间仅有的,值钱大发了!」 白辞嘴上客套道:「哪里哪里,是贵拍卖行的本事。」 挂了电话,他喃喃道:「负责人这么蠢,要两千万的手续费……我亏了啊。」 米开朗基罗为美帝奇家族打造的「三位一体」黄金神像,在被五条悟毁掉两座以后,最后一座神像,白辞以高于市价的两亿价格卖了出去。 拍卖场收费两千万的手续费抽成,余下一亿八千万,除却本金,还有六千万的盈利。 盘算了下,白辞自觉这次还有得赚,便不再想。 钱嘛,纸罢了。外套衣兜里各揣着三百万大钞的白辞,非常想得开。 外套衣兜被沉甸甸的百万大钞坠着,乍一看,像是揣了两块板砖,左右摇晃着,有节奏地拍打着白辞。 在这节奏中,他脚步慢悠悠地拐过一个街道。平凡的居民区,坐落着座日式院落。 夕阳落在院落里,那株樱花树正在盛放。空庭向晚,有清风吹过,花瓣纷纷而落。浅薄的粉嫩花瓣透过夕阳橘色的光,落下粉的、白的花瓣,在樱树下水池面上盪起涟漪。 池中金鱼摇尾而去,涟漪绽开,一圈又一圈,像是多少难解少年心事。 立在门口,白辞悠悠地吐了口气。 「白辞?」有人疑惑地叫出名字。 白辞扭过头,看见一头燃烧的红髮,身穿校服的少年。他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拎着採购的蔬菜肉类。 他张了张口,从喉咙里挤出话来:「好久不见。」 红髮少年笑了,纠正道:「这个时候,不该说好久不见,而是『我回来了』。」 笑容是有感染力的,白辞也笑了,道:「我回来了,士郎。」 第6章 发小白辞 早春四月。樱花盛放。 花瓣随风飞舞。飘落在庭院里,飘落在池中,飘落在石子小径上。 「呸。」一片樱花花瓣沾到少年的嘴唇上。 白辞坐在庭院的长廊里,双腿晃荡着,双手撑在地板上,仰起头,看着渐深的夜空。花瓣依旧沾在双唇上,他再次尝试。 「呸呸。」花瓣死活掉不下来。 烦恼地皱了下眉,白辞并不想动。隔着一扇门,饭菜的香味瀰漫过来。他深深吸口气,脱口而出:「香煎三文鱼,猪肉酱汤,蛋包饭。」 「你倒是很清楚士郎做的菜嘛。」说话的声音稚气,白辞寻声望过去,看见个白色长髮的小女孩叉腰看着他。
第11页 小女孩精緻如洋娃娃,正不信任地看着白辞:「你是谁?为什么士郎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这装小大人的审问语气,白辞表示自己见得多,没有被冒犯。他只微微笑道:「啊那可能是因为士郎从来都把你当小孩,所以不会跟你说重要的事吧。」 闻言,小女孩瞬间炸毛,嚷嚷着「士郎才不是这样的人」,却见白辞一脸微笑地点头,满脸都是「好好好小孩子不值得我计较」的宠溺表情。 小女孩抱起胳膊,气鼓鼓地看着他,突然道:「你好怪,夜里还戴着副墨镜。」 「这副墨镜,附着魔法什么的吧?」小女孩盯着白辞。 白辞默然摘掉墨镜,盯着手上的道具,道:「不算是魔法,算是诅咒之类的玩意吧。」 再抬眼,他发现小女孩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自己。 果然,我长得挺好看的。白辞满意地想道,为自己的容貌连小女孩都不放过这件事而忏悔了一秒。 半晌,小女孩喃喃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切嗣爸爸的孩子……」 那个熟悉的名字,让白辞眼神锐利起来。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冷厉,切割解剖着眼前的小女孩,从头到尾的审视。 「你是谁?」白辞道。 小女孩噤若寒蝉。半分钟前,这个少年还是懒洋洋的,万事不挂心。提及切嗣爸爸的名字以后,他仿佛被按下某种开关,瞬间切换成具备攻击性的冷锐。 就好像,从人,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寒刃。 门被推开。 「吃饭了!」卫宫士郎看着一大一小,发现二人对峙着,气氛古怪。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伊莉雅,白辞?」 白辞应声,扭头对士郎微笑道好。眼中一池春水摇曳,映着星子的光,满是脉脉含情。卫宫士郎苦恼地挠挠头,长嘆一口气,「你出门还是低调点。」 「?」白辞。 长得好看,错不在我! · 饭桌上,除却他们三人,还有位金髮碧眼的美少女入座。 白辞朝卫宫士郎挤了下眼睛,我家士郎找女朋友的眼光真好! 看他眉飞色舞的表情,卫宫士郎头痛地嘆口气,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白辞露出迷之微笑,「哪回事?」 他眼神真诚地望过来,满脸不解。深知白辞个性恶劣,又喜给人挖坑,卫宫士郎直接解释道:「阿尔托莉雅,这是我的髮小木下白辞。这是阿尔托莉雅,暂时寄住在我家。 「小时候,白辞有一段时间被寄养在我家。从那时候,我们就是朋友。」 白辞接过他的话,「其实那时候,我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当切嗣爸爸的孩子。毕竟,和我家夜蛾老头子一样,切嗣爸爸对我的影响也很深。」 说着,他接过士郎递过来的碗筷。大家落座,然后双手合十,感谢食物,再动筷子。 尝了口味增汤,白辞道:「士郎做饭越来越好吃了。」然后,在伊莉雅的小女孩眼前,他抢走了最后一块香煎三文鱼。 伊莉雅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泰然自若地夹起三文鱼,含笑放进自己嘴里。 卫宫士郎看着,无奈地唤道:「白辞,不要欺负伊莉雅。」 「好的,护花,啊不对正义使者士郎。」白辞调侃道。 卫宫士郎又忍不住嘆口气,这一天自己的嘆气次数,是一个星期的量了。 「说的你好像小时候不是这样。」 小时候,在白辞被寄养在卫宫切嗣这里时,小小的二人在这宅子里扮演着各种英雄游戏。白辞那时候钟爱蝙蝠侠,士郎喜欢面包超人。 「嗯」了一声,白辞垂眸夹了口饭:「不过,你那时候,怎么会想成为面包超人这种搞笑角色?」 卫宫士郎认真地想想,说:「因为面包超人能掰下自己头上的红豆面包,给饿肚子的人填饱肚子吧。」 面包超人,能掰下自己头上的面包给予他人,捨身忘死。而蝙蝠侠蛰伏于黑暗里,被污名化,依旧坚持自己的正义,孤勇奋战。 儿时的游戏,仿佛成了未来的预言。 咽下米饭,白辞看着士郎,感慨道:「不愧是你。」 「士郎,我好像见过木下白辞君。」阿尔托莉雅忽然道。 金髮的美少女,饭桌前全是空盘子,空盘如镜子般熘光水滑,简直是风捲云残的速度。她用手帕抹了抹嘴,看着白辞,道:「你去年来过这附近吧。」 「去年……」白辞犹豫了下,即刻转头看士郎,「你们那时候就住在一起……是同居吗?」 看着白辞满脸「士郎,哥哥我没有教过你当渣男」的痛心表情,卫宫士郎头痛地扶额:「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白辞双手捂住耳朵。 「木下君,你去年来附近,好像是带一个女孩走,对吗?」阿尔托莉雅表情认真,适时地进入话题。 卫宫士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白辞,犹疑道:「刚才,你是想岔开话题吧,白辞?」 白辞沉默地放下碗筷,双手合十,表示自己吃饱了。 「那个女孩,后来没有再附近出现过。」阿尔托莉雅自然地问道。卫宫士郎按压住她的手,摇摇头,示意不要问了。 「那个女孩是我同学,本来应该是的。」白辞语气平淡。
第12页 卫宫士郎观察着白辞的脸色,他面上淡如水。而自己住在这里很久了,与附近的邻居相熟,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件事。 其中必有蹊跷。 饭桌上的气氛沉重起来,连小女孩伊莉雅都不自觉地放下碗筷。 「噗嗤」一声笑,白辞哈哈笑起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她没有失踪或者死亡,只是随父母搬家了而已。」 众人松了口气。卫宫士郎忍不住推了一把身边的白辞,埋怨他故意制造恐怖氛围。然后他们说笑着,饭桌上四人关系融洽,士郎收拾碗筷去洗碗池那清理餐具。 「那个女孩,最后怎么样了。」小女孩伊莉雅问道。她觉得白辞说的话,还有下文。 白辞淡淡道,「再后来,她住进了精神病院。」 闻言,喝茶的金髮少女阿尔托莉雅也望了过来。 伊莉雅有些嵴背发凉,不由猜测:「难道……」 「嗯,她疯了。」 第7章 白辞的朋友 夜空深邃。庭院寂寂。偶有蛙声。 白辞坐在庭院的长廊上,仰望夜空的星。看了看握在掌中的手机,他编辑了条简讯给养父夜蛾,说自己这几天住在士郎家,不回去了。 发完简讯,他便丢开手机,继续仰望深邃的星空。星子闪烁,织成一张棋网,挂在夜空中。 世事如棋,干坤莫测。 走廊内的门被推开,士郎探出身子,道:「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夜里聊天了。」 「好啊。」白辞答得轻松,「你家的两个美少女,不会吃醋吧?」 「餵别瞎说。」士郎推了他一把,白辞「啊」了一声,即刻扑倒在走廊地板,扬言要士郎背他才起来。 对于这个发小,卫宫士郎摇摇头,丝毫没办法。正要蹲身依言照做,结果白辞自己坐起身,站了起来。 「士郎还是个老好人。」白辞评价道。 他偏头望着走廊外的月亮,幽蓝的夜色,如深邃的海面,莹白皎洁的月亮挂在夜空,散发着磷光,漂浮在水面发光。 夜风轻抚少年的脸颊,几缕头髮微微散开,在风里飘摇。温柔的月色,勾出少年的侧脸,鸦羽般浓长的睫毛,投在眼窝处,留下些许阴影。 他美如整块璧玉雕成的人形雕像,不动时,脸雪白剔透,秀挺小巧的鼻樑,宛如完美的艺术品。墨蓝的眼睛转动着,才有些许活人的气息。 此刻,他捏着平时戴着遮掩容貌的墨镜镜腿,开口道:「士郎,那个小女孩伊莉雅,跟切嗣爸爸有关吧。」 卫宫切嗣是卫宫士郎的养父,多年前逝去。在他尚在人世的那段时间,幼年的白辞曾被寄养在卫宫家,与卫宫士郎成为发小。小小的白辞很喜欢卫宫切嗣,叫他切嗣爸爸,分别之时还哭闹了一场。 对于卫宫切嗣,小白辞记得他身体不是很好,总是温柔地微笑,但笑容力不从心。而且,他很少提及过去的事,仿佛生来便是在卫宫宅院里,是士郎和白辞的切嗣爸爸,没有过去一样。 小女孩伊莉雅的出现,让白辞察觉了端倪。她脱口而出「切嗣爸爸」这个词,她自己八成与卫宫切嗣有关。 「嗯。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卫宫士郎坦诚道。 白辞淡淡道是吗。他捏着墨镜镜腿撇来撇去,忍不住问:「伊莉雅她,懂魔法之类的东西吧?」 自己的墨镜是个特殊道具,普通人不会察觉,唯有拥有阴阳眼一样本身就特殊的人类,才能发现。而伊莉雅第一时间便察觉,还说出魔法之类的词彙。 「嗯」了一声,卫宫士郎一如既往的诚实。 沉默良久,白辞道:「照顾好她,是切嗣爸爸的孩子呢。」 卫宫士郎点了下头,想到什么似的,「你面对魔法这种非现实的事,一点都不惊讶,完全接受了。」 因为,白辞毕业的那所咒术高专,只培养一种人——咒术师。而咒术师,面临的,便是所有的非现实与非日常。 面对发小,白辞只打着哈哈称自己见多识广,士郎却认真地皱着眉头想,最后说:「说起来,你就读的高中,是宗教私立学院,可是,你从小到大都是个无神论者。这很奇怪。」 咒术高专对内,专治各种非日常事件,对外,则是所宗教私立学院。 「夜蛾老头子就是那所学校的校长,他可是我养父,会坑我吗?」白辞表面振振有词,实则心虚得一批。 就咒术高专那死伤率,顺利毕业的同学,值得开香槟庆贺一番。当年的夜蛾正道,有想过让白辞远离非日常的高死亡率,所以才把他寄养在朋友卫宫切嗣家。 奈何卫宫切嗣早逝,夜蛾正道不得已又把白辞接回去。其中原委,是白辞后来想明白的。 想起自己的养父卫宫切嗣,卫宫士郎不免被说服。盯着白辞看了好一会,他长嘆一口气道:「你想告诉我实话的时候,我会听的。不过,之前搬走的那个女孩本该是你的同学,她也要就读那所高中吗?」 白辞静默。良久,才开了口。 「她叫吉冈优子。因为看得见幽灵被其袭击,然后我们得知这个事才找上她。」 卫宫士郎诧异地睁大眼。原来白辞毕业的那所宗教学院,还暗中处理鬼怪之类的诡异事件。白辞摆了下手,示意士郎暂时不要发问,继续说了下去。
第13页 「她本身看得见灵体,从小便很困扰,得知我们学校招收如她般特殊的学生很高兴,想要入学。 「然而,吉冈优子的父母始终没有答应。他们骗了我们。然后,全家搬走了。 「最后,她疯了。」 卫宫士郎霍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白辞,不可置信。 眼前的美少年立在走廊里,屋檐的阴影与月亮的光芒都落在身上,他瓷白的脸被切割成两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左边在暗处的眼睛,凝着一点幽蓝的光,异常的明亮,像流转在琥珀的流光彻底被封住,又像是幽暗的火苗。 「士郎。」白辞静静地说道,「吉冈优子她,疯的时候才十七岁。 「她的人生,终结了。我,无法原谅。」 风吹过,揭示着某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 翌日。 卫宫士郎在家里,发现白辞落下的黑色机车外套。外套左右衣兜里,满满当当地揣着六百万。外套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钱全部给我的朋友卫宫士郎。 「ps.留来修缮这老旧房子的,不准退回。 「再ps.这黑色机车外套不适合我,麻烦帮我丢垃圾桶。 「再再ps.不要担心我,我不会做得很过火,毕竟答应过夜蛾老头子的。」 看着便利贴上的字,卫宫士郎长嘆一声,喃喃道:「以白辞的个性,一定会找到吉冈那家人。」 离去的白辞走在街上。没了六百万,他浑身一轻,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此时临近中午,太阳不很大,白辞走到一处小型公园。有孩童嘻嘻哈哈地玩着公园的玩具设施,有小孩在沙坑里挖土玩。 白辞脚步不停,没有丝毫犹豫。他走到了沙坑那,两三孩童,二男一女,正专注地堆着自己的小城堡。 停在一个小男孩面前,看着他的砂雕城堡,白辞搭讪道:「做得很好呀。」 孩童们疑惑地抬起头。此刻白辞摘了墨镜,别在裤子口袋上,露出了真容。他微笑,逆着光,头顶光环般。 孩童们露出惊艷的目光,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白辞不管其他,只是对那个小男孩说:「你叫什么?」 小男孩红着脸,答道:「盛村,我叫吉冈盛村。」 轻笑一声,白辞道:「吉冈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呢。」 第8章 人渣白辞 吉冈静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 她的丈夫吉冈本雄,是个平凡的上班族。他们共同养育着一个儿子,是个平凡而幸福的三口之家。 儿子吉冈盛村今年五岁,正在读附近的幼儿园大班。吉冈盛村个性较为腼腆,又黏人,平时总爱缠着妈妈吉冈静不放。但是最近,他很喜欢去附近的公园玩。 吉冈静忙于家务,又报名参加了附近的花道班,儿子不再缠着她让其彻底松了口气。 儿子吉冈盛村时常提起有个漂亮哥哥,说他总是陪自己玩。吉冈静本来不觉得如何,直到儿子带回来一个东西。 看到它的那一刻,吉冈静背着的lv包掉下来,她胳膊垂落,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般。 「阿盛……」吉冈静颤抖着,唿唤着儿子的暱称。嗓音呈现一种刺耳而单调的声音。 「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是夜,丈夫吉冈本雄回到家,应酬整日的他浑身疲惫,看到家里锅冷灶冷桌上没有一盘热饭热菜,正要发火。 「静你晚饭都不准备了,我工作整天就为了养闲人吗……」吉冈本雄抱怨着妻子,却见吉冈静抬起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某个东西。 循着目光看过去,吉冈本雄看到了。他触电般浑身一颤,大吼道:「这鬼东西怎么在这!谁放在这里的!」 「是阿盛拿回来的。」妻子吉冈静道。从刚才开始,她就瘫软在沙发上。 而罪魁祸首的儿子吉冈盛村呆呆立着,眼神里充满了不解。然后,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吉冈本雄勐虎扑食一样扑了过来,两只大手直直钳制着他的胳膊。 「这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说,快说!」吉冈本雄厉声道。 看着面色狰狞的父亲,吉冈盛村被吓到,哇哇大哭起来。而吉冈本雄不肯放过儿子,拼命摇晃着他的胳膊大吼大叫。 而茶几上,放着的,不过是一只千纸鹤。 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纸叠千纸鹤。 · 深夜。 吉冈盛村抱着自己的熊猫玩具,眼泪汪汪地站在卧室门外。平时,这个点他已经躺在父母身边熟睡。但是今天他带回千纸鹤,在父亲吉冈本雄的逼问下,告诉他是一个漂亮哥哥送的。 那个漂亮哥哥说自己叫白辞。 接着,父母便关了卧室门,大吵了起来。 卧室的门锁被他踮脚握住,悄悄打开,里面的光洒了出来,落在小孩的脸上。 「你当初收了他们一大笔钱,然后反悔,不让优子去那所学校!都怪你!」 「当初是老公你跟我商量好的,说钱存起来,将来再作打算!结果你偷偷取走,就为了跟公司那个不要脸的女同事夏威夷度假! 「我只可怜自己的女儿,优子她疯了,才十八岁啊……」 「恶女人,你别装善良无辜!手上那几个lv包包、名牌高跟鞋、花道班的高级和服,是用那笔钱买的吧!」
第14页 「是啊,用我们卖掉女儿优子的钱买的!」最后,母亲破罐破摔了,大喊大叫道。 吉冈盛村抱紧怀中的熊猫玩具,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他听不懂父母再吵什么,本能地觉得害怕,拼命咬着嘴憋住满腔的委屈。 「呜爸爸妈妈……」他不敢哭出声。 从前,父亲把他架在脖颈上骑马马,他快乐地笑叫着,母亲在旁温柔地看着父子二人胡闹。这温馨和睦的一切,瞬间被摧毁。 卧室里,父母吼叫着,怒骂着,推搡着,动起手来。吉冈本雄一个耳光扇过去,妻子捂着脸倒地。 而从门缝偷看的吉冈盛村吓得瑟瑟发抖,突然扭身蹬蹬蹬地跑走,跑出了家门。 早春的夜,寒冷未散。吉冈盛村跑出门,没头苍蝇般乱走,远处有光,他便朝着光的方向飞奔过去。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便利店落地玻璃窗透出来的光,在这寒冷的深夜里宛如明灯,指引着小男孩跑过去。 小男孩跑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没有钱,又停住。肚子「咕」的一声叫,他饿了。吉冈盛村咧着嘴,忍不住又委屈地哭起来。 「是盛村吗?」一道熟悉的男声。 吉冈盛村回头,看见白辞手里拿着本纸质书,正朝着自己微笑。便利店的灯光微醺,照亮了这个笑容。 「白辞哥哥……」吉冈盛村喃喃道。这个人,便是几天来都陪着自己玩的漂亮哥哥。 千纸鹤,也是白辞哥哥送他让带回家的。 凌晨一点。吉冈静出了家门。 那个杀千刀的丈夫恼羞成怒打了她,便出门喝酒去了,完全不顾她的死活。而他们的儿子吉冈盛村也不在家。 以阿盛腼腆的个性,应该是被吓得逃出家了。吉冈静只得收拾收拾,化了个浓妆遮盖被打的面部伤痕,披件薄外套出门找儿子了。 一路找过去,她在附近的便利店看到儿子的身影。忙奔了过去,果然,儿子坐在便利店落地窗前,埋头吃着热乎乎的关东煮。 「阿盛!」吉冈静急忙跑过去,定睛一看,看清了坐在儿子吉冈盛村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个极美的少年。美得极为魅惑,宛如伊藤润二笔下的富江般。 富江这个女人,极美,具备蛊惑人心的魅力,爱上她的男人都会控制不住占有欲,最终发疯杀了她本人。便是如此疯癫又疯狂的美感,成就了富江这个角色人物。 而眼前的美少年,对于吉冈静来说,比之富江更为可怕。 是他! 果然是他! 吉冈静浑身寒毛耸立,牙齿咯咯打颤,止不住地发抖。 美少年目光落在摊开的纸质书上,优雅地翻了一页,忽然抬起眼来。吉冈静吓得后退一大步,却见落地窗里的人,对着自己露出了美丽的微笑。 然后,他一只手,搭在了儿子吉冈盛村的肩膀上,说了句什么。 小男孩吉冈盛村抬起头来,看见了便利店窗外的母亲,放下手中的关东煮,高兴地朝她挥舞手打招唿。 吉冈静的眼睛只盯着美少年的手,那只手轻轻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动作轻柔。 可是,她不知道下一秒,这个少年会做出什么举动。 然后,她看到少年的身后,本该安静躺在便利店地板的黑色影子,突然抽搐着,扭动着,幻化成一条条长长的手脚,像八爪鱼的触手般疯狂伸展。 无数漆黑的影子,扭动着,然后鼓出无数水泡,每个水泡都是膨胀着变形了的脸。那些脸扭曲着,眼睛嘴巴被拉扯得不成形,看不出模样。 然而,然而,吉冈静还是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每一张脸都在说话,叫喊。 「优子她老是对着没人的角落大喊大叫,说看到鬼怪,胡言乱语的,不分场合地点,真是丢尽我的脸…… 「高中毕业就让她离家打工吧,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那所咒术高专可是宗教私立学校,估计要花不少钱……优子一个女孩家,随便上个高中好了…… 「咒术高专那些人居然倒给我钱,八千万……」 然后,她听见所有扭曲的变形的脸在叫喊同一个词。 「出卖、出卖、出卖……!」 吉冈静嘴巴不自觉动起来,喃喃道:「出卖出卖出卖出卖……」 便利店内的吉冈盛村,看到自己的母亲嘴巴不停蠕动着,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着什么,感到很奇怪。他跳下凳子,推门跑到门外,一把抱住妈妈的腿摇晃。 「妈妈?」小男孩试探地叫道。 吉冈静不管不顾,继续念着「出卖出卖出卖出卖出卖」,突然勐地一停。 然后,她脑袋一点,像是闹钟被拍中的那一下,头迅速伸直。眼睛盯着前方的空气,说了声:「优子。」 小男孩疑惑地回头,街道无人。 「优子优子优子优子优子,出卖出卖出卖出卖出卖……」吉冈静一口气快速念道。 最后,她尖声叫道:「我出卖了我的女儿,为了钱!」 言毕,吉冈静全身一僵,动也不动。吉冈盛村满目恐惧地看着她,噤若寒蝉。 便利店里,白辞缓缓推门出来,静静地蹲下身,抬手遮住了小男孩的眼睛。 「嘭」的一声巨响,吉冈静直直倒地。 ·
第15页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办公室里,夜蛾正道埋头做着新手工,手机上一个视频电话弹过来。他抽出手按下同意键。 戴黑眼罩的男人出现在视频里,背景是西西里岛蔚蓝的海岸。 只看了一眼,夜蛾正道又埋头继续做手工。视频那头的五条悟摆了摆手打招唿,眼睛环视夜蛾校长的办公室,语气充满了失望。 「什么,我亲爱的弟弟白辞居然不在?」 「六天前,他就翘了补考离校出走。」夜蛾答道。 「都十八岁了,这个叛逆期有点晚。」五条悟评价道,「不过可爱漂亮到他这种程度,一般情况下,我还是能原谅他的任性啦。」 「就是你太宠着……」夜蛾用小刀细化玩偶的头髮,「他才无法无天。」 「你也占一半责任啦。放任他去为朋友復仇,那可是普通人,对上我们咒术师可太惨了。何况,那又是琉璃。」事情经过,他之前已经听夜蛾说过。 夜蛾正道在没当校长前,便是五条悟的班主任。二人合作多年,且又是看着白辞一截截长大。 「琉璃他……」夜蛾摇了摇头,「我宁愿他动用武力解决问题。」 五条悟哈哈笑起来,「琉璃才不会,能动脑子,他绝对不动手。嘛算是某种仁慈?」 夜蛾自鼻子里重重喷了口气,「不,你我知道,他使用的心理折磨更糟糕。」 五条悟微微一笑,没说话。他靠着栏杆,望着西西里岛翠绿的海面,怡然自得。 「在义大利查出什么了?」夜蛾正道问。 「不得了啊,你的养子我亲爱的弟弟,半年多便坐上『热情』黑组织的二把手,助力其洗尽过去走上白道。」五条悟背靠海岸栏杆,一只长腿弯着,放另一只笔直站着的长腿上,倒有几分模特拍画报的洒脱。 视频画外音有声音小小抗议。 「五条先生,请您保持点风度。游客在看着我们。」 夜蛾一听便知道,是随五条悟海外出差的助手监督。而五条悟答得理所当然,「没关系,最强的我不需要注意繁文缛节。」 对于五条悟自由派的作风,早已见怪不怪,夜蛾正道忙于手上的玩偶制作。 「治好眼睛的办法,在那是没有的?」半晌,夜蛾正道捏了捏手中黑髮的玩偶,沉声道。 「线索不多。」五条悟语气认真,别具磁性。但是下一秒,他又恢復那种轻快的语气,「嘛但是我联繫上琉璃之前所在组织的老大,直接问问看。」 「琉璃的眼睛时常看不见,始终是大家的一块心病。」夜蛾正道说出事实。然后侧过手中玩偶,似乎想着原型对比。五条悟「唔」了一声,没有否认。他一眼看出。 「琉璃知道你把他雕得这么丑,会哭的哦。本来是父亲送的惊喜,结果成惊吓啦。」 琉璃是白辞的小名,少有人知道。 夜蛾手上一顿,看了看手上黑髮的玩偶,说道:「那傢伙……不会哭,只会让别人哭。」 也不知道白辞这般恶劣的个性跟谁学的。想着,夜蛾抬眼看了下视频里的五条悟,他这次坐在栏杆上,摇晃长腿。 破案了。白辞八成跟悟学的。 「我让伏黑去找白辞了。」夜蛾正道说着,把雕坏的玩偶悄悄藏在身后。 五条悟转过头,肩膀宽阔,肩线如海岸线般优美。他笑了下,道好吧。 「我很快回来。」说着,视频一黑,那边挂断了。 夜蛾正道摸出背后那个黑髮的玩偶,看了看,喃喃自语:「雕的不像本人?」 在脑内想了下白辞的模样,再低头对比下玩偶,夜蛾正道果断丢掉。 · 四月二十五日。 「今天,我去找白辞那傢伙。」伏黑惠在日记写。 「那傢伙,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第9章 我有一个朋友 眼前又陷入熟悉的黑暗。 白辞习以为常。今天他没有戴墨镜,那副墨镜兼具魔法与诅咒,与手上的无色琉璃串一同使用,能更快促使他恢復视力。 现在,只得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无色琉璃串,一颗一颗,熟稔至极。 「白辞哥哥?」小男孩吉冈盛村疑惑地看着他。 视线黑漆漆的一片,还是没有恢復。 白辞假意抬手,捏了捏鼻樑,用手按压住眼睛,略带疲惫的模样。 「妈妈她……」吉冈盛村小声地问道,「会醒吗?」 高挺的鼻樑微微一动,淡漠地嗅了嗅空气里瀰漫的消毒水味道。现在,他跟小男孩在医院。是在半夜送了小男孩的母亲吉冈静进了医院。 吉冈静当时神志不清,当街昏倒,至今未醒。 视线慢慢填满灰白,然后如煳纸窗般,一层层色彩铺上瞳仁深处。然而,医院是惨白的。 白辞的目光转向阳台上的红色千纸鹤,是这惨白底色中唯一生动活泼的颜色。 「会的。」他瞟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突然低头问小男孩,「盛村,你记得自己的姐姐吗?」 吉冈盛村使劲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她从小到大,都疯疯癫癫的。」 淡淡说了句「是吗」,白辞微笑道:「盛村饿了吧,去自动贩卖机买点面包好吗?」 说着,他掏出钱包递给孩子张万元大钞。白辞微笑的模样,根本没人能拒绝。小男孩吉冈盛村接过钱,忙不迭跑去一楼的贩卖机那。
第16页 孩子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那一刻,白辞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随手拖了张椅子,坐到病床前,冷冷道:「醒了就睁眼。」 吉冈静的眼皮抽搐好几下,最终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看着白辞的目光,全是害怕恐惧。 白辞笑了一下,笑容毫无温度:「好久不见。」 「你,你……」吉冈静眼睛四处乱转,触及窗台上的红色千纸鹤,眼睛被烫到似地即刻避开。 良久,她小心翼翼开口:「优子她在的地方,你已经去过了?」 「是的。」白辞的笑冷冰冰的,瓷白的脸覆着一层寒霜。可他语气轻飘飘的,「毕竟,我不会折千纸鹤嘛。」 「你到底要怎么样!」吉冈静几乎是喊出来的,困兽的最后反抗。 昨晚她亲眼所见,那些黑色的阴影;亲耳所听,那些曾经的心声。她无法否认。在这么多年以后,吉冈静第一次懂得大女儿那种面对鬼怪的恐惧。 这个美少年,便来自于那个未知的,可怕的,阴沉的,非现实世界。他就是富江,表面光鲜动人,实则阴暗恐怖。 「放心。我们咒术师,不会杀普通人。」白辞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他双腿交叠,十指相扣,双手放在膝盖上。 稍微隔出来的距离,给予了吉冈静片刻的喘息。而少年轻描淡写道:「虽然,我不觉得这规矩合理。」 天堂地狱,一瞬之间。吉冈静震惊地看着少年,她以为得到了保证,但是看来少年并不打算放过他。 「那你……想怎么样?」近乎绝望地,吉冈静问出口。 少年看着她,开口道:「盛村,是个可爱的小孩呢。」 「不!」吉冈静脱口而出,头疯狂摇动着,「不可以,阿盛他还是个孩子!」 「别紧张呀。」白辞微笑道,「我不会伤害他。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我保证,只让你和你丈夫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吉冈静迅速点头,又摇头。她的脸颊抽搐着,嘴唇也跟着抖起来,抖得不成样。最后,她满怀侥倖地问道:「如果不呢?」 「也许,我会提供一份你丈夫与女同事的不雅录像带,所有亲朋好友一一发送,高清无--码,保证大家看得清晰。 「或者,你的丈夫突然发觉,你跟初恋男友在婚后还住过情侣旅馆,期间差点有过个孩子。 「亦或是,提供一份亲子鑑定,证明盛村与他父亲是非亲生,概率是99%,且真实有效。」 每一条,对于吉冈静的生活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曾经平凡幸福的生活,任选其一,便能彻底击毁。她差点翻白眼昏过去。 白辞摇了摇头,表情遗憾:「成年人的生活充满了秘密,我对这些本来没有兴趣。」 那双墨蓝的美丽眼睛此刻只有冷意,像是冰封的湖面映出的蔚蓝天空,天与地的巨大隔阂。这一刻,被他看在眼中的吉冈静,感觉自己立在冰面上仰望天空,彻骨的冰冷。 墨蓝的眼睛微合,那天地,便暗阖。吉冈静只觉得脚下的冰面即将碎裂,天空也要压了下来,穷途末路的末世感。 「回答呢?」 吉冈静打着寒颤,战战兢兢地点头:「好,为了阿盛,我答应你……」 嗤的一声笑,白辞正要嘲讽她的虚伪,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男声。 「白辞前辈,你这是在干什么?」 望过去,门外立着找来的伏黑惠。 他眼中不可置信,俨然只听进到吉冈静最后的那句话。 · 医院外,奶茶店。 白辞啜了口珍珠奶茶,望着对面坐着的后辈伏黑惠,依旧偏着头,不肯理他。 解释起来很简单。但是,白辞不想解释。 他慢条斯理喝着奶茶,吩咐道:「既然你找我了,麻烦带话回去,告诉夜蛾老头子,我这两天办完事就回校。」 用手捏着吸管边缘晃了晃,白辞「啊」了一声,想到补考:「补考的日期好像过了吧?我算是延毕了。」 语气里没有很在乎。他不靠咒术高专这张文凭吃饭。 在学习不喜欢的东西,与延迟毕业的两个选项之间,他随性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也承担了后果。想到这点,伏黑惠觉得荒谬。 什么样的因,种出什么样的果。白辞这人,种下的种子,又会结出什么样扭曲的果实? 「……正常人会用孩子威胁父母吗?」他问。 「我们是咒术师,不是正常人。」白辞答得坦然,「咒术师这种人,只有疯与更疯的区别,早就失去了正常的资格。」 伏黑惠闭上了嘴。他明白白辞无须向自己解释。 「咦?」白辞倒诧异起来,「你居然不像他们喋喋不休地妄图我改正啊?」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头又扭过去,「那没有用。」白辞的恶劣个性跟五条悟一脉相承,是他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哦」了一声,本打算喝完奶茶就撤的白辞,反而以手撑脸,仔细看了看这个后辈。然后,感慨道:「你跟那些人,不一样嘛。」 「因为身份长相能力的缘故,总会有人对我有莫名期待。有只见一面的男人告白,没说完我就让他滚了。很没有意义,你懂吧?」 「我不懂。」伏黑惠不予评价。若说懂,便是更深感受到白辞个性的恶劣。 「表白蛮肉麻的,什么『你如初雪般纯洁』,什么『你对我笑了一下,一定是喜欢我才这样』,更有『你这辈子拿刀,便是在厨房,为我做饭的时候』之类的痴话。
第17页 「我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这辈子拿刀无数次,回回见血封喉。他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那只是个普通人吧。前辈想要说什么。」伏黑惠说道。 他头偏过来,看着白辞了。 白辞捏着吸管搅动奶茶,看着他,耸了耸肩:「诸如此类的事,总是有的。那些人喜欢的是想像中的白辞,却要真实的我回应他们自己虚无的期待。」 不知怎地,白辞语气越是无谓,伏黑惠越是盯着他看得认真。 他突然对眼前的这个白辞前辈,有了探索的愿望。 「所以,前辈想要说明什么。」伏黑惠问。 白辞搅动着奶茶,出神地想了一会,墨蓝眼睛盯着某处沉思。奶茶店里,隔壁桌的两三女高中生不断往这边瞟,伏黑惠大概明白白辞的意思了。 白辞本身过于出众,从背景到长相,无不受到众人瞩目。所有的倾慕与期待,某种程度上,是诅咒,让眼前的人负荷着寻常人更多的东西。 「其实我想说,」白辞吸了一大口奶茶,「管他们去死,自己爽最重要。反正早晚幻灭。」 「……」 「前辈,难道不是该升华下主题?」伏黑惠木然道。 换来白辞大大的诧异。 「伏黑,我刚才便在升华主题——做自己。这是个多么高尚的人生命题!」 「哪怕人们因为幻灭而消沉,产生更多诅咒?」伏黑惠道。 人类负面的情感产生诅咒,诅咒产生鬼怪,而咒术师则是对付一切诅咒的职业。 「祓除好了。」白辞不以为意,「我很强。」 伏黑惠哑然。这种超凡的自信,跟五条老师真的是一个路子上的。 当夜。 伏黑惠在日记上写道:「那傢伙,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本来我想这么说,但很庆幸,他不是。」 搁下笔,他看了眼搁在桌上的红色千纸鹤,带着不寻常的咒力气息。然后想起白辞的话:「这是吉冈优子的一段记忆,你看看吧,因为这是她存在的痕迹。」 最终,伏黑惠拆开了千纸鹤。 · 两日以后。 五条悟归来。伏黑惠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哟,是惠。」五条悟热情招手。伏黑惠一眼看出来,五条悟坐着的那张椅子是巴塞隆纳椅,价格不菲。 办公桌上一水的奢侈品,从珠宝到手袋再到葡萄酒。以伏黑惠的眼力,只认出其中阿玛尼手錶,古驰包,以及,一把疑似法拉利车钥匙的钥匙。 钥匙上贴着法拉利的标籤,高高立起的黑色骏马。男孩子,总是对车子有点兴趣。 伏黑惠再次瞟了一眼,然后被自己老师无情重锤。 「不要指望我带义大利特产。」 「那这桌,是什么?」伏黑惠不解。 「锵锵,用来哄琉璃的礼物!想想看,我把整个义大利的奢侈品推到他面前,然后说:琉璃,你想要的,我这里都有。到时候,他会不会感动得无以復加,然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琉璃是谁?伏黑惠有点疑惑。 从这种亲昵的语气,伏黑惠猜想是五条悟关系很好的人,或者很重要的人。 就目前来看,他猜测,这可能是白辞。也许是白辞的暱称之类。 但伏黑惠决定不问。他今天来,另有目的。 是为了白辞之前的事。想了想,伏黑惠决定匿名打码一下,再透露事情。 「五条老师,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了麻烦。他有个女同学,关系很好,从友情方面,朋友很喜欢那个女同学。 「但是,那个女同学因为家庭的原因,被逼疯了。后来,我听说朋友去找女同学的家人,进行了復仇,甚至,用了点极端手段。」 在与白辞见面时,白辞并没有讲诉前因后果。他是那种做事无须向任何人解释的人。 但伏黑惠看了女孩吉冈优子的记忆,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明白优子与白辞的友情,但是从整件事来看,还是不想白辞前辈陷入太深。 执念陷入太深,便只能获得各种痛苦的诅咒罢了。 五条悟语气沉稳:「他做了什么?」 「他……」伏黑惠感觉马甲要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利用那家人的小孩子了。」 五条悟用手握住下巴,思考了一秒,问:「惠,你说的朋友,指的是白辞?」 「……嗯。」伏黑惠点头,没有否认。 五条悟竖起了大拇指,高兴道:「我就说嘛,你哪里会有朋友!」 「……」 伏黑惠觉得,五条悟跟白辞都是一种人,欠抽。但是,他都打不过。 「我会处理这件事的。」五条悟沉声道。 · 下午四点。 青森精神病院。 看望了吉冈优子,白辞走出大门,看到了路边立着的戴黑眼罩男人。 高个男人朝自己招了下手,「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弟弟白辞吗。」 一瞬间,白辞只想转身回精神病院里。 第10章 被养大的小孩白辞 时间倒回两小时前。 下午两点。 戴着墨镜的白辞,抱着一大束杜鹃花走进青森精神病院。杜鹃伸展着花枝,一片热烈的红。 在精神病院的走廊,他偶遇相熟的护士。护士招唿道:「你又来看朋友了,白辞君。」
第18页 笑应了一声,白辞点头。护士嘆口气,「说真的,你多来看看吉冈优子也好。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家,除了你,就没人来探望过。我是真不懂她家人为什么这么狠心。」 白辞没说话,目光望向走廊尽头的大厅。下午两点的病院大厅,三两病人无所事事地坐着,眼神呆滞,灿烂的阳光洒进来,落在里面,也灰了,暗了,呈现一种颓气的灰黄。 再寒暄几句,白辞告别护士,抱着杜鹃花通过走廊,走进了大厅。 大厅里的精神病人安安静静,比起正常人更加无害。穿着长长黑裙的女孩背对人坐着,黑色长髮繫着红色的髮带,是她打扮上唯一的亮色。 白辞坐到她旁边,桌上都是叠好的千纸鹤,她黑色的长裙上也盛着不少千纸鹤。 「优子。」白辞唤道。 女孩没有反应,专注地叠着千纸鹤,脸上带点痴痴的笑。 白辞已经习以为常。一年前,他与吉冈优子因为一只怨灵相遇。在这世界上,能看到鬼怪怨灵的人,并不多。当时的吉冈优子看到他消灭了鬼怪,又得知有咒术高专这个培养诛杀鬼怪的咒术师学校,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太好了,原来我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她双目含泪,双手捂嘴,竭力憋住泪,不让呜咽蹦出喉咙。 是那样一个温柔的女孩子,怀着仅有的一个卑微愿望罢了。 然后,身为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见过她,认可了其能力。 但是。 女孩最后出现在的地方不是咒术高专,是精神病院。 怀中的杜鹃花骤然被用力抱紧,花枝受到蹂---躏,花瓣飘零。优子恰好抬头,看见白辞怀中的话,忙把桌上的千纸鹤拢到自己那边,指了指花。 「花,坏了。」 醒神过来,白辞道歉,把杜鹃花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然后,他看着优子摺叠千纸鹤,一只又一只,颜色各异。 优子很大方地推给他桌上大半的千纸鹤,又恐不够,双手一把捧住裙子上的千纸鹤,递给白辞。看着她孩童般善意的微笑,白辞笑着接过。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颜色各异的千纸鹤。碰了碰,白辞选中一只蓝色千纸鹤,拆了开。 蓝色千纸鹤里,漂浮出一个蓝色泡沫。在灰暗的大厅,蓝色泡沫微微发光,里面盛着无数画面。一个个连贯的画面,是来自女孩的记忆片段。 是六岁的优子。那晚有庙会,她被父亲举在头顶,眼睛里映出漫天的绚丽烟花。再一低头,她眼睛里盛满了父母笑着的模样,还有母亲怀中的弟弟,那个白软可爱的婴儿。 吉冈优子的咒术能力,是收集记忆。不仅是她的,也可以是其他人的。所有的记忆都可在千纸鹤里储存。 然而,她被逼疯的前因后果,是白辞自己调查所得。千纸鹤里从来没有藏有相关的记忆。 只有快乐的记忆,没有痛苦与烦恼。 · 下午四点。 青森精神病院外。 时隔多日,白辞五条悟再次见面。算来,这是接机以后,第一次正式见面。 应该是感人至深的兄弟重逢戏码。二人隔着一段距离,白辞露出了笑容。五条悟一眼便看出,那是标准的礼仪笑容,用于敷衍。 下一秒,白辞摘了墨镜,笑容仿佛放大十倍效果,自带柔光,宛如月下优昙夜放。 「五条哥。」他喊道。 热情语气表面之下,五条悟只听出警惕的防御。 换作其他人,解读出其中隐藏的不友好怕是要炸毛。然而,五条悟毕竟是五条悟。他一手插兜,以更加热情的语气回应:「哎呀呀好久不见,白辞,我很想你啦。」 墨蓝眼睛里清晰映出五条悟走过来的模样,宛如踏在t台的模特般,高个的男人每一步都不缓不急,有着自我的节奏。眼罩之上,白色髮丝轻跳,一两缕微微垂落下来。 猫玩耗子,大抵如此。 笑容盛放,宛若蓝色妖姬绽放。白辞笑得越发灿烂。 「我也是。」 说着,他脚跟下意识往后惦,寻找着逃跑路线。 典型的心口不一。 五条悟笑了,走的并不快,因为有自信随时把他抓回去。 不能慌。白辞分析,五条悟无非是想抓他回校。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无用的。 玩心眼这套,对五条悟也没用。 之于五条悟,除却目标,任何多余的东西都只是庸人自扰的枷锁。他当然不是庸人。 他是最强的五条悟。 平时,白辞面对困境,像是玩魔方,哪怕是最难的sq1也有不同解法,轻而易举罢了。然而,此时此刻,他面对的五条悟,是近代史上三大无解的数学难题之一的哥德巴赫猜想,彻底无解。 但是,乖乖回去? 白辞微笑了一下,轻蔑地否认这种可能性。 为此,五条悟停下了脚步,他用手握住下巴,赞嘆道:「比起你刚才虚伪的笑容,此刻猫一样尖利的笑容,我倒是觉得更可爱啦,像是英短毛猫。」 呸,谁是蓝胖子那种蠢萌的肥猫! 「五条哥,你的审美有点问题。」白辞面无表情道。 「抓、抓小偷啦!」街道上,有女人悽厉叫道。 几乎是在一瞬间,白辞的眼睛亮起来。墨蓝的眼睛被火焰般点亮,亮如星辰,或是星空本身。
第19页 好机会! 白辞迅速跑了起来,追踪前面夺包而逃的男人而去。 「五条哥,我去抓小偷啦!」 堪堪与五条悟擦肩而过,离去的白辞带起一阵风。 五条悟转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被抢包的女人赶上前,惴惴不安地问:「请问,那位见义勇为的少年,是您的弟弟吗?」 「不是哦。」五条悟语气轻松。 「他是我养大的小孩。」 所以,他不听话的时候,自己有很多办法。 第11章 眼中的白月亮是白辞 白辞追着小偷跑,追着追着跑到某条小巷里。小巷无人,那抢了女人挎包的小偷环顾四周,突然从裤兜里掏出把摺叠小刀,面露兇相。 「别逼我划花你的漂亮脸蛋!」他威胁道。 白辞掩嘴打了个哈欠,身子懒洋洋地靠着小巷墙壁,语气悠闲:「你做得到再说吧。」 受到挑衅的小偷恶从胆边生,掏刀冲上前,美少年一弯腰避过,顺手用膝盖击中他腹部。蛮横的力道,直接让小偷腹部受创,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胆汁来。 「啧」了一声,白辞皱眉,踢了他一脚,指挥道:「你,捡起偷了的包。」 然后,他脚上踩着那把掉落的小刀,往旁一蹬,小刀掉进了臭水沟里。见兇器没了,小偷立刻怂了,听话地去捡包。 「你要抓我去警局吗?」男人弱弱地问道。 他二十来岁,中等身材,有点肌肉,但一副可怜相。白辞嗤笑一声,「我才没空。」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偷包的男人睁大眼。没等他萌生希望,便看见美少年脸上算计的表情,很快又萎靡了。 突如其来的小偷,让白辞跟五条悟见面时得以脱身。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利用下去。 张望小巷四周,尽头处堆着几个木箱,占据墙壁一半高。他可以踩着木箱翻---墙离去。至于这男人,修理一顿,等追上来的人送进警局就好。 思量好一切,白辞阴阴得一笑。 小偷吓得打了个寒颤,宛如看到魔鬼降临在天使的身体里。 「我打到你不能自理,等失主来收拾残局。」看着小偷惶恐不安的表情,白辞大发慈悲补了一句,「放心,像你这种体格,三四拳就好,很快的。」 年轻人少说大话,我看上去比你壮实得多! 因为被彻底蔑视,小偷不服输地想道。然后,白辞弯腰,一把拽住他衣领,一拳击中肚子。 ……大哥,我错了! 小偷被打出眼泪,痛得不可抑制。明明击中的是最柔软的腹部地带,硬生生有种正在被开膛破肚的痛楚。 「很快的。」白辞安慰道,继续下狠手。 一个纤长的身影,静静立在小巷前。白辞感觉不弱,即刻回头,看到了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他勐地转脸,闭眼绝望。早知道,就丢下不管了。 然而,白辞懂得审时度势。他打招唿道:「五条哥,您来啦。来找我吗?」 一拳重重击中小偷。小偷痛到咬伤了舌头。 「这里环境不好,等我收拾完这个小偷就来,好吗五条哥?」 再一拳。小偷露出死鱼般灰暗的表情。 「哥,您别过来,这小巷多脏。别别别,五条哥,哥,哥……我错了……」 最后一拳。小偷眼睛翻白,完全昏迷过去。 而罪魁祸首白辞一把撒手,任由他昏倒在地上,高高抬起自己的双臂护住了脑袋。 虽说五条悟从来不动他一根手指头,但是,自己翘补考理亏在先,如在外逃课的学生面对家长,纵然白辞口才犀利,也知道此刻不该过多辩解。 外加五条悟又自小戏弄他,白辞多多少少有点童年阴影。 五条悟慢慢走过来。 「琉璃。」他唤道。 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白辞没有放下护卫着自己的胳膊。他胳膊交叉,挡住了脸。然而,极低极低地,应了一声。 甚至没有出声,嘴唇翕动着,「嗯。」 琉璃是白辞的小名,只有夜蛾正道与五条悟会这样叫他。 这两个字仿佛有巨大的魔力,白辞不再胡闹,拽着小偷拿着包走出小巷,将包还给追上来的失主,把小偷交到警局,配合警///察笔录口供。 「这小偷,怎么伤得那么重?」警局里,有人提出质疑。 「自己爬墙壁摔得啦。」以监护人身份跟着的五条悟随口道,「总不能是我家小孩打的吧哈哈哈。」 警局众人看了一眼纤弱的美少年白辞,点头贊同。 · 出了警局,已是夜色临近。 失主向二人道谢。 白辞沉默地点了点头,不说话。出了小巷,他便一路沉默。五条悟代为敷衍几句,送走失主,目光转向身边的白辞。 「锵锵,感人至深的再会。」五条悟道。 双手搭在白辞双肩,五条悟拍了拍他肩膀,「我国外出差买了礼物,来办公室拿。」 抿抿嘴唇,白辞开口道:「义大利?」 「夜蛾果然告诉你我去哪里了啊。是因为你担心我吗?」五条悟毫不在意地说道,似乎察觉不到白辞语气里隐隐的不满。 白辞偏头,嘀咕一声:「恶劣。」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五条悟听到。
第20页 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五条悟去义大利出差,不是顺路,而是特意。 「嘛叛逆期的孩子想有自己的秘密,还喜欢瞒着家长这一点,我能理解。」五条悟自顾自道。 白辞皱眉,「我才没那么幼稚。」停顿了一会,他飞快地说了一句,「不想你们担心。」 搁在他肩膀的那双手动了动,五条悟藏在黑眼罩的那双眼睛,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美少年。他知道是真的。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的热忱赤诚,与其心机狠辣,共存一体,如株双生花般纠缠一处,开出绮丽的并蒂莲。 「诚实的孩子。」五条悟夸赞道,话锋一转,「但是,之前隐瞒我夜蛾的这点,还是要惩罚的。」 说着,他手从肩那滑走,从胳膊慢慢滑下去,最后,到少年的手腕处,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勾住那截衣袖。 这触摸,像是钢琴家触碰钢琴的黑白键,熟悉之中,又怀有温柔的眷念。 想到这,白辞觉得自己想法有点疯。然后,他就被五条悟举了起来。 「按照惯例,举高高惩罚。」五条悟语气惬意。 风哗哗吹着道旁的树木,附近的樱树花瓣飘了过来。无数的樱花花瓣漫天飞舞,漫捲着飞往夜空那澄明的圆月之上。 那明黄的圆月,澄净,却遥远。而被五条悟高高举起的少年,瓷白美丽的脸,更像是眼前的一个莹白的小小月亮。 五条悟忽然想起一句诗。很自然地,他念了出来:「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琉璃。」 寂静的夜空,剔透的月色,飞舞的粉色樱花吹拂在二人周遭。少年的黑髮髮丝被风吹动,融于黑夜,又抽离出来,轻舞飞扬。 而白辞想了想,认真拒绝道:「还是不了,五条哥。作为最强,多想想其他人吧。」 「……」 五条悟想起来了,白辞的语文,从来没及格过。 他可能,大概,也许,不能理解诗的含义。 第12章 白辞的脑迴路 结了帐,白辞朝影院店员道谢。 一手抱着大桶爆米花,一手抱着两杯冰可乐,他慢慢走到影院大厅。 处于商业中心的这家影院,晚上七八点,正是营业黄金时分,大厅座无虚席。 此刻,白辞戴着墨镜,毫不起眼。他环视四周,没有看到空着的两个座位。冰凉的可乐抱在怀中,贴着薄薄的春衫,凉意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他怀中的可乐。接着,另一只手,取走了另一杯可乐。 两只手,来自同一个主人。看着眼前举着可乐的五条悟,白辞道:「哥,你打完电话了。」 「工作上一点事。」五条悟问,「选了什么电影?」 「《何以为家》。」白辞答。 经歷方才的事,二人各退一步,白辞暂不逃走继续搞事,五条悟暂不抓他回校。他们决定一起去看电影。从各种动画长片爱情片战争片之中,白辞选了部较为现实主义的题材。 「嘛是你会选的电影。」扫了眼电影宣传海报,五条悟瞭然道。 二人立着,周遭的人有意无意绕开他们。 在室内,一个戴黑眼罩,一个戴墨镜,大抵是有些古怪的。五条悟白辞他们也不在意,缓步走着,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来分钟,便靠墙聊着天。 帮五条悟左手的可乐插上吸管,白辞低头看怀中的爆米花,金黄饱满,裹着蜂蜜,便随手抓起几个。 吮着可乐的五条悟探过头来看,张嘴,「啊」了一声。白辞本要放进嘴里的爆米花,在中途折了道,塞进他嘴里。 五条悟嚼着爆米花,递了右手的可乐过来,白辞一只胳膊抱着爆米花,然后接过可乐,用吸管喝了口。 他目光落在大厅熙攘的人群堆里,又看了看电影宣传屏幕上的宣传pv,目极无聊。 「琉璃。」五条悟叫他。 白辞「嗯」了一声。 「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明白吗?」以一种闲闲的语气,五条悟提起。 指的是,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思考了一下,白辞回答:「明白,这话跟『月色真美』类似吧?」 拈起爆米花的手一顿,五条悟笑嘻嘻问道:「你明白?」 不知怎地,白辞嗅出话里透露危险的气息。 路过的行人突然毛骨悚然,浑身一颤,嘀咕道:「这四月,怎么又冷起来了。」 看着笑着的五条悟,白辞直觉危险,还是点了下头,如实说。 「许多人都跟我说过『月色真美』,我查过意思——我爱你。 「可他们无非爱自己幻想中的白辞,对于真实的我,一无所知。 「至于五条哥,如果不是现在刻意问,我日后回味,心底些许有细微之刺。但你现在特意问了,无非是想确认我当真没有。」 「放心,这类玩笑话,我从不当真。」说着,白辞朝他点头,算是约定。 呵,他可是从小歷经五条悟的捉弄,早已经刀枪不入,分辨得出真假话。 想到这,白辞心底不免几分得意。 五条悟看着他,换作其他人在自己面前这般会错意思又自说自话,下场会很惨。 可琉璃,到底不同。从小养大的小孩嘛。 拈起一颗爆米花,五条悟无言吞下,像是吞下一颗多年来结出的苦果。
第21页 然后,白辞轻轻地「啊」了一声,想到什么,转脸问他:「哥,你那种话,不会对所有人都说吧?」 五条悟的脸超规格的好看,这很难说。 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很麻烦。 如果传到咒术高专这边,上层本来就对五条悟不满,肯定要抓住这点大书特书。 以五条悟的实力,不必在乎这些。可他身边的夜蛾正道、家入硝子这些,多少会受其困扰。 白辞既不想五条悟因为这种事被上层为难,也不想养父等人因此与上层周旋其中。 说到底,上层泰半是尸位素餐。像义大利的乔鲁诺,野心勃勃,又有决断力,是少有的魅力型领导,所以白辞在他手下干活,还是很惬意的。 可咒术界的这群上层,都是群老人。老了,就怕失去手里的权力了,不断给予咒术高专的人麻烦,只为打压新锐们。 五条悟认真地看了看身边的少年,见他满脸严肃认真,戴着墨镜也遮不住的诚挚,彻底明白,这孩子真的只是在担心整件事,无它。 「没有哦。」五条悟单手握着下巴,然后笑了笑,「其他人不值得我这样说,只有你而已。」 意思是,其他人不值得我这么玩,只有你还值得玩玩。 ——以上理解来自白辞脑内的自动翻译器。 他点了点头,脸上现出沉痛的表情。 为了其他人,他可是要承担最强咒术师五条悟间歇不断的调戏! 而五条悟,对当年自己随心所欲欺负孩子的行为,稍稍有所反思。 多年来,他教得琉璃这孩子脑迴路异于常人,智勇无双,却无半分旖旎情思。 「琉璃,你怎么看『月色真美』诸如此类的表白?」五条悟突然问。 白辞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刚才说了,表白的人只是爱着他们幻想中的白辞,而不是真实的我。」 「也就是,真实的你,如果被人看到,就好了。」五条悟一针见血。 皱了皱眉,白辞答:「很难。尤其是在咒术师这一行,死亡率极高,精神负荷也很大,大家自顾不暇。」 说到这里,他转脸看着五条悟,脸上浮现隐隐的担忧。 然后,欲言又止。 「在担心我吗?」五条悟猜到。 这个事实,让五条悟嘴里的爆米花突然加倍甜蜜起来。 「作为最强的五条哥,是不需要这份担心,说到底,是我多虑了。」白辞自认愚蠢。 很自然地,五条悟接口道:「作为琉璃,你可以担心我。我允许了。」 白辞点点头,很乖很乖地,依稀又回到小时候,对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哥哥信任无比。 五条悟意识到,白辞虽然长大了,但是他感情这方面的发展,还停留在一个蒙昧的阶段。 简单来说,情窦未开。 他拈在手中的这颗爆米花,金黄饱满,裹着蜜一般诱人,用牙齿轻轻咬开,才能窥见洁白绵柔的内在。 如白辞一样。 「嘛这样也好。」他喃喃自语道,吃下那颗爆米花。 他都攻不破的心墙,其他人更是无能为力。再待时机罢了。 一旦想明白,五条悟满意地转了话题,「听说,你卖掉那座黄金神像了。」 「嗯。」白辞没有否认。 「多少?」 「卖了一亿八千万,赚了六千万。」白辞诚实道。 「是吗?」五条悟笑了一声,掏出手机解锁。 很快,「叮」的一声,白辞手机简讯响了。他把可乐递给五条悟示意拿着,然后拿出手机。消息显示他进帐三亿,转帐人来自五条悟。 白辞迅速抬头看身边的五条悟,而五条悟吮了口可乐,松开吸管,这才说道:「仅仅六千万,不值得你奔波。」 攥紧手机,白辞的手微微颤抖。他咬了咬牙,觉得太过分。 六千万,则是他费尽心思才赚来的。其间欠下种种人情,过程中更是差点被五条悟以此威胁,心血差点毁于一旦。 而五条悟,轻轻松松转给他三个亿。 三个亿,是六千万的五倍。简直太过分了。完全否认自己劳动成果。 ……但是,真香! 「谢谢哥。」白辞佯装淡定道。 但墨镜之下,那双墨蓝色的星星眼暴露了他激动不已的心情。 五条悟,我大哥,永远的神! 现在,关系融洽的二人都没想到,三小时以后,他们从电影说到人生价值观。 终于,二人当街对峙。 第13章 白辞的眼睛 看完电影,已是夜深。 白辞五条悟二人走在夜里。 荒寒的圆月,是悬浮于不毛之地的天体,折射着太阳的光辉,长久而孤独地照着这人间。抬眼,白辞墨蓝的眼睛映出那冷白的月亮。 抿了下嘴唇,白辞开了口:「刚才看的电影,不合理。」 《何以为家》讲的是十二岁的黎巴嫩贫民窟儿童,经歷众多,最后起诉父母。 「我要控告我的父母,控告他们生下了我。」电影里,那个小男孩站在法庭上,对着在场所有的大人说道。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心知白辞不是容易伤感的人。 「吉冈优子,便是被父母所害?」他挑破这件事。 吉冈优子,十七岁,即将入读咒术高专时,被父母以精神不稳定的理由送往青森精神病院。然后,疯了。
第22页 而她的父母平白无故多了八千万。那八千万,是他们狮子大开口向咒术高专要求的。只要给他们八千万,他们就让女儿吉冈优子去读那所学校。 所有人都没有当真,都觉得这是他们在为难人罢了。而白辞一手促成这件事,甚至不惜违法借贷。只是为了给朋友吉冈优子一个重新选择人生的自由。 最后,是五条悟借给了白辞这笔钱。随后在国外奔波了大半年,白辞才还清。虽然那时候,吉冈优子没有入学过咒术高专一天。 良久的沉默之中,白辞终于应道:「嗯。」 「从现存法律,『未成年孩童对父母的控告成立』这一条,少有国家能通过。」白辞就事论事的语气。 五条悟笑了一声,没有戳破他。 走着走着,白辞忽然停住脚步。五条悟长腿一迈出去,三四步以后,才发现身边的少年不肯走。他迴转身,隔着这一段小小的距离,说了话。 「如果累了,我可以抱你回去哦。反正小时候,都是我抱你的啦。」 换作平时,白辞必然果断拒绝。 可是现在,他头低垂着,脸埋在阴影里,久久未动。 五条悟走了过去。他已经察觉,白辞的眼睛又看不见了。这一两年,越发频繁的短暂失明。 「眼睛会越发看不见的。」五条悟说。 没头没尾的话,五条悟明白,白辞懂话中意思。 人类负面的情绪产生诅咒,诅咒产生可怕的咒灵,而咒术师诛杀咒灵。咒术界的常理如此。 白辞的眼睛,便与诅咒有关。现在他为朋友报復其父母,其中的憎恨贪婪恐惧等负面情绪,终究会产生诅咒,而这样的诅咒会反噬到他自身。 白辞活在诅咒里。 他亲身参与的报復行为,是前因,所有诅咒向他反噬,便是结果。 所以,白辞眼睛的短暂失明,会比从前更甚。 这便是五条悟出现的原因。这一点,白辞五条悟二人都心知肚明。 「我,无法收手。」白辞按了按眼睛,黑茫茫的前方,什么都没有。 「优子的弟弟说:『不记得姐姐了。但从小到大,她都疯疯癫癫的。』——如果真的不记得,怎么会说出疯疯癫癫这样的印象。 「不过是,没有人真正关心吉冈优子。优子她仅有的一个愿望,便是希望在咒术高专认识朋友。为此我泼了冷水,说我们咒术师的死亡率高得离谱,说不定都没法毕业。 「甚至违规偷偷播放了祓除咒灵的录像给她看,她很害怕,抓着裙角不敢放。但是最后,优子跟我说,那也要去,因为,她认识了我这个朋友。」 「朋友……我不理解,至今也无法理解优子的想法。」 漆黑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没有来路,没有去处。或者,白色的现实,与黑色的非现实之中,没有什么地方,是女孩的容身之所。 她被滞留在一片灰色地带。 而现实完全被吞没,成了如铁壁般破不开的黑色。站立在这片黑暗中,白辞摘下眼镜,抚上自己的眼睛。 「我没想到,比起咒术师残酷的死亡,优子被父母逼疯这件事,更让人痛心。」 他按压着自己的眼睛,视觉恢復了点,看见立在月下的五条悟。 「我不会停止报復。」 「哪怕现在带我回去,我也会逃走;哪怕绑住我,我也会想办法挣脱;哪怕手脚被打断,只剩残肢断躯,拖曳一地血迹,我也要继续。 「悟。」如鸽哨般,白辞短促有力地吐出一个字。 名字是有力量的。正如那一声琉璃带来的约束,白辞唤的这一声,则让五条悟收手。 这是他们多年来心照不宣的默契。剥去白辞与五条这两个名字,他们是琉璃与悟。 而且,白辞没有说出口的是:哪怕化身诅咒,他也要继续去做。五条悟明白。 「我尊重你,琉璃。」最终,五条悟道。 终于得到五条悟的认可,白辞彻底松了口气,眼睛随之也恢復正常。接着,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自身体深处涌出阵阵困意。 多日来,他整个人精力都放在吉冈家的事。在昨天,医院威胁了吉冈静开始,便没有休息。算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此刻,短暂的失明,仿佛在提醒他,身体到了极限。 「我困了,悟。」白辞喃喃道。 五条悟走了过来,「我会狠心束缚年轻人的青春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会打断你的腿?明明知道,我捨不得啊。」 他笑着调侃,伸出胳膊,长手一揽,把少年圈进怀里。少年顺势倒在他怀里,掩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流下几滴生理泪水。 「如果想要哭,哭泣的地方只能是我或者夜蛾校长的怀里哦。」五条悟道。 白辞勉力抬了抬眼皮:「就因为如此,我才不会哭。」 「男人的怀抱让你如此介怀吗?」 「我介怀的,只有悟你过度的保护欲,明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声越来越小,声音渐消。 然后,五条悟听见少年均匀的唿吸声。他睡着了。没有任何防备地。 在那熟悉的怀里,白辞仿佛回到了小小的孩童。五条悟一只胳膊垫在少年脖颈下,一只手搁在双腿之下,然后把少年抱起来。 标准的公主抱。
第23页 「孩子长大了,就不好玩啦。」五条悟自言自语道,黑眼罩之下的眼睛看着睡着的少年,薄如刀片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神色专注。 在月色下,摘去了墨镜,白辞那张美丽的脸,如荷塘六月开得极艷的荷花。 多年前,这景象,五条悟见过。 · 白辞在三米宽的大床上醒来。 他望了望窗外的风景,晴空之下,是东京晴空塔。这是自己东京都内的高级公寓里。起来洗了澡,他擦着头髮玩手机,看到五条悟发的简讯。 「事情了结了,早点回来。大家都很想你,前几天你的硝子姐姐还问起你。 「ps.我买了《国中语文》全册给你,好好了解下文学之美。知识便是力量。」 几本厚厚的纸书,静静堆在茶几上。在白辞眼里,它们散发着无言的嘲讽。 第14章 白辞的冷酷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操场。 伏黑惠坐在操场边缘的台阶上,目光随意落在一处。目前一年级的学生,只他一个人。而高年级的,很多时候,都在外出任务,整个学校大而空阔,少有人声。 他坐在台阶上,目光从铺满草坪的操场,望向蔚蓝的天空。 五条悟已经去了一天,却不见回来。而在那天,向五条悟老师告知了白辞的事,伏黑惠在反思,是否做错了。 蔚蓝的天空,如蓝珠子般剔透。而前辈白辞,则有双墨蓝的眼睛,是深邃的夜色。 抬头望天的少年,眼睛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倒影。 「伏黑,你在这做什么?」穿着白大褂的女人问。 伏黑惠起身问好:「硝子小姐。」 女人叫家入硝子。是五条悟同期生。因其反转术式能治癒一切,被誉为「学校之宝」。是传统冒险游戏中,不可多得的奶妈。 「五条悟呢?」硝子问,「抓白辞去了?」 伏黑惠默然点头。 「哦」了一声,硝子见怪不怪,只叮嘱一句:「好心提醒,别管他们两个的事。」 伏黑惠面露不解。 「怎么说。」硝子手插在白大褂的外兜里,「悟对白辞的占有欲蛮强。」 她竖起一根手指,打了个比方,「那种独属于自己的玩具。」 「……」不知为何,伏黑惠真心同情起自己的白辞前辈来。 见他一脸怜悯,硝子会意地点头,「你也明白五条悟的恶劣,辛苦了。」 「在白辞眼里,我可是个绝世好哥哥。」五条悟轻浮的声音响起。循着声音,伏黑惠转身,看见自己的班主任。 五条悟抬手,热情地朝伏黑惠打招唿:「哟惠,老师我好想你啊。」 「该印象,来自十年前吗?」硝子犀利地戳破他。 「哪里哪里。」五条悟连连摆手,「十年前,正是我欺负小白辞的最尖峰时段呢。」 「他小时候,漂亮如洋娃娃。那时候,没穿他女装拍照是我一生的遗憾。」 五条悟回忆过去,语气颇为可惜。面对他四六不着调的轻浮模样,伏黑惠忍不住跟硝子小姐对视一眼,内心已经为白辞前辈烧了高香。 「话虽如此,白辞也不是傻子,甚至过于聪明。」硝子忽然道,「他能忍受一切,总不能因为你是五条悟?」 话中有话。 「不就是因为我是五条悟吗。」五条悟摆了摆手。 硝子「呵」了一声,为避免自己心情不畅快没有追问,转了话题:「这次,白辞为什么没有跟你回来?」 五条悟道有事,然后把白辞不归的事情原委说清,给等待的伏黑惠硝子二人一个交代。 ——「哪怕手脚被打断,只剩残肢断躯,拖曳一地血迹,我也要继续。 」 ——「哪怕化身诅咒,我也要去做。」 五条悟复述了白辞的话。 硝子紫色的眼影配上冷淡的表情,有种漫不经心的风情。她抬了抬眼皮,散漫道:「手脚打断?我能治好。」 「不过,他从来言出必行。」不经意间,硝子幽幽嘆口气。 「而且,对所谓重要的人,倾尽心血。」硝子用言语戳了下五条悟,「白辞就这点跟你不一样。」 然后,她再次转了话题:「最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把你吃得死死的,十年来的翻盘啊。」 伏黑惠不明所以地看着硝子。他不知道硝子小姐为什么说这话。 「嘛孩子大了总有成长。」五条悟痛快承认,「我挺吃他这一套。」 哪一套?伏黑惠只想问。 两个大人打着哑谜,没有打算给在场的学生伏黑惠解谜。硝子小姐道说校长找他,飘然离去。留下五条悟伏黑惠二人。 伏黑惠好奇心不强,将刚才的问题抛诸脑后。他只是问自己的班主任:「五条老师,白辞前辈那边事情结束了,便会回来?」 得到老师肯定的答覆,伏黑惠沉默。 良久,他开口道:「白辞前辈,很疯。」 他能理解白辞为朋友復仇的执着,也明白他不在乎眼睛诅咒反噬的后果。但是,连最强的五条悟挡在面前,都在想办法前进,甚至撂下这种狠话。 「『哪怕化身诅咒』……」伏黑惠喃喃重复着白辞的话,「他自己明明是跟诅咒对立的咒术师。」 这个人,只以自己的意志前行,损伤践踏他人意志,不管亦不顾。最可怕的是,为了自己的意志,他连自身都可弃置。某种程度上,狂妄冷血,行为疯狂。
第24页 「嗯」了一声,五条悟答得轻松。 「毕竟,他是白辞。」 简短的一句话,已经说明白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惠。」五条悟叫道,「其实我从义大利给你带了东西。」 随着他嘴角渐渐放大的笑容,伏黑惠直觉不好,还是乖宝宝一样问:「是什么?」 「义大利某组织的一些内部材料,需要你来整理。顺便一提,这个『热情』组织,白辞任职过高位的,真厉害。」 用着一种「我家孩子真厉害」的家长夸耀语气,五条悟将自己手下的杂务理所当然地交给了伏黑惠。 伏黑惠沉默良久,问:「为什么不让白辞前辈回来做?」 「之前我手下材料文稿都是他处理的啦。但是,这次是他自己的材料,我暂且瞒着他弄好了,然后制造一个大大的惊喜。说不定,他会感动得边哭边帮我完成以后的工作。」 「……」 伏黑惠忽然觉得,白辞前辈再怎么可怕,摊上五条老师,始终技逊一筹。 基于一种对前辈的莫名同情,伏黑惠接下这份工作。 接下资料以后,伏黑惠大致翻了翻,突然对自己老师说了句:「五条老师,真的很喜欢白辞前辈吧?」 五条悟支颐,思索了不到半秒钟,痛快回答。 「是啊。」 他笑着问,「那么明显吗?」 伏黑惠看着手上的资料。资料排列顺序整齐,每张都有勾画的重点以及笔记归纳。行笔潇洒飘逸,骨格清秀,有如行云流水。这是五条悟的笔迹。 为此,平日疏懒的五条悟大概写完了一年的字。 「很明显。」伏黑惠低垂着眼。 因为只有白辞前辈,才能让五条老师如此挂心。 而他,更不明白二人的关系。 这时的伏黑惠不知道,白辞正要搞事。而这件事,则彻底影响了一个家庭,甚至影响了社会的舆论。 第15章 因为我是白辞 「太慢了啊。」抬了抬腕间的百达翡丽手錶,白辞悠悠嘆口气,「迟了二十分钟。」 他戴着墨镜,望着来人。今天的他,换了一身时装。范思哲最新春夏高定,蓝竖纹格子西装外套与西装裤,内衬黑白花纹衬衫,再搭一双黑色牛津鞋。 不看脸,看打扮,也算个潮男了。白辞做事素来务实,一身行头,全是因为准备去的地方。 是东京电视台。 电视台这种地方,如高奢品牌店,容易看衣着区分人档次的高低。 他身边立着个男人,中等身材,三十来岁,扎长发,鬍子修得整齐,颇像个文艺工作者。 「白先生,您说的那个女人,能为我们电视台带来什么有趣的东西?」男人问道。 语气中,带点毕恭毕敬。 白辞背着手,放眼望着无人的街道,道:「信仁君,最近你编导的《东京普通人物故事》,收视率不理想吧。」 《东京普通人物故事》是东京电视台一档老牌节目,以跟拍普通人一周的喜怒哀乐为主。按说节目没有爆点,但前任导演化腐朽为神奇,搞出悬疑剧一样的悬念风格,勾得观众追看不断,收视率稳定上涨。 但最近,该节目前导演辞职。作为新任导演的原田信仁,接手了这档老牌栏目,收视率大不如前。 节目曾经20.4%的收视率,如今收看率不到两位数的1.4%。 想到这,原田信仁忍不住嘆口气,抬手挠着自己修好的鬍子,抱怨道:「电视台高层非要改风格,改来改去,节目就不好看了。」 「其实,节目风格家长里短,也出不了什么爆点。我真的有够烦的。」原田信仁道。 听着他接连不断的抱怨,白辞只微微一晒。前导演能把节目核心的家长里短拍摄得有趣好玩,现任的原田信仁却不能,说到底是能力问题。 但是,这点正值得利用。 「所以,我要给你一个大新闻。说不定,会成为电视剧一样连续精彩的爆炸新闻。」白辞道。 原田信仁将信将疑。认识这位白辞先生,是他家中不太平,自家长辈介绍过来帮忙镇邪。那时候,信仁便嫌白辞年轻,虽说戴个墨镜,但不像个德高望重的风水大师,敷衍打发了。 岂料求遍附近神社或宗教,家里仍不太平,睡眠充足,眼圈却发黑髮青,妻子更是当街突然昏倒。医院一查,妻子的身体毫无问题。 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想起曾一语道破家中闹鬼的白辞,求着上次的长辈要来联络方式。接着,三番四次邀约,最后甚至三顾茅庐,最终殷勤地把白辞请到家中。 白辞只一抬手,便解决了。从此,原田信仁家宅平安。 他再次联繫时,原田信仁已经是东京电视台的节目导演。看似风光,其实刚接手栏目不久,陷入工作的泥沼。 而白辞,主动说提供给他一个大新闻。原田信仁混迹职场多年,并不相信。 「奇蹟不会一而再的发生。」原田信仁小声喃喃道。 是在说作为风水师的白辞,救过他全家一次,但这次提供的所谓「大新闻」,并不能拯救他的事业。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白辞背手,转身,对原田信仁微微一笑。 「奇蹟不会再次发生吗?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而我,是白辞。」
第25页 他抬手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镜,有意无意地,露出那双墨蓝的漂亮眼睛,魅惑了人心。 仿佛窥见黄昏的逢魔之刻,平淡生活一瞬被点亮,原田信仁平庸的灵魂被照亮。他的将信将疑,慢慢转为相信。 如果是这样一个充满谜团的人,应该会……带来奇蹟吧? · 东京电视台,街道尽头。 在那,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街道尽头是一段下坡路。吉冈静走得很慢很慢,她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是自己必须……必须去做。否则,失去的不光是丈夫,而是自己的一切。 天空中,有两排飞鸟并行离去,然后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道扬镳。 看着,吉冈静突然下定决心。总不能……牺牲她吧,对不起孩子,更对不起自己呀。 下坡的脚步变快了。最后,吉冈静连跑带走,奔到等候的白辞原田信仁二人面前来。 「来了。」白辞道。 他缓步绕道吉冈静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她:「这就是大新闻的来源,信仁君。」 作为《东京普通人物故事》的节目导演,原田信仁以专业的眼光审视眼前的女人,一身病服,抹着浓妆,相当不搭。说不定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神经病。 这大新闻的爆点,在哪里? 「她叫吉冈静。」白辞介绍道,「吉冈小姐,可是有事要说的。」 受到他语言中的催促,吉冈静咽了咽口水,站直了,正视着眼前的节目导演。 「我想要在全国观众面前,曝光我丈夫出轨家暴卖女儿的事实。」 · 东京涩谷区。 蓝塔大酒店,三十五层。涩谷永不眠,人造的霓虹灯连缀成整张星幕。 而三十五层的某个房间内,檯灯是暧昧的暖黄色,亮光照在男人的胸膛,以及趴在他胸口的女人脸上。 「我在外出差,大概要一天以后才到。麻烦您了,帮忙找找我的妻子。」男人一只手拎着手机,说道。另一只手,则抚摸着伏在胸口的女人长发。 女人二十来岁,云雨之后褪尽妆容,但身材凹凸有致。 「你老婆不是突然住院了吗?怎么突然跑出医院了?」女人懒懒道。 挂了电话,男人丢掉手机,「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谁知道她怎么回事?突然住院,又突然跑出院。神经病!」 男人正是吉冈本雄。吉冈静的丈夫,吉冈优子与吉冈盛村的父亲。 前日,他跟吉冈静争吵以后,便离家不归。联繫了公司保持婚外情关系的女同事,二人这两天晚上都是在酒店快活。 在昨天,医院打来电话,告知他妻子吉冈静突然住院。吉冈本雄只觉麻烦,满口答应要去探望,但始终拖延。 结果今天,医院又打来电话,告诉他,吉冈静偷偷跑出医院,不知所踪。 听闻这消息,吉冈本雄满心烦闷,搁下手机便大骂妻子不让他省心,然后在女同事安慰下,按着她狠狠又云雨了一番。 他还不知道,距离自己身败名裂,仅有半天时间。 第16章 白辞导演的直播故事 东京电视台,五号直播间。 《东京普通人物故事》节目组正在准备。从节目统筹、制片开始,到舞美灯光等工作人员,纷纷而动。 而节目导演原田信仁则在角落。他站着,陪着身边坐着的少年。然后,目光落在舞台中央。 灯光尚未就位。那个女人吉冈静立着,双手紧握着话筒,模样战战兢兢。而化妆师忙着把她的浓妆擦掉,补了个淡妆。 瞅了瞅,她乌青的眼圈,脸颊红肿的痕迹,化妆师不满意,找来半边面具遮住脸上的伤痕。 「主意不错。」面前是张小圆桌,桌上摆着吃食。白辞胳膊放小圆桌上,随手拈起一个和果子,咬了一口。 「等会她讲到煽人泪下的地方,面具摘掉,更有悲情效果。」白辞评价道。 原田信仁没有他那边乐观,担忧道:「吉冈静她只是个普通人。第一次上节目,而且我们现在又改成网络直播形式,她难免会分寸大乱,节目效果不会太好。」 「我们准备了台本,逼她记下还抽背书了。而且又考查其应变能力,上得了台面。」白辞肯定道。 「但是……」原田信仁赌的是自己在电视台的前途,还是有点犹豫。 「放心吧。」白辞放下手中的和果子,推了推墨镜,「人,会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而爆发出无限的可能性。」 「……」 节目导演原田信仁仔细看了一下坐着的少年,一身深蓝的范思哲,手錶是百达翡丽,除却那副墨镜,通身名牌,衬得整个人帅气成熟,像二十出头。 可说到底,二十出头也是个少年人。 少年人不该友情、努力、热血吗?他这反派一样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 接下来的发展,令职场老鸟原田信仁不得不承认,白辞说得对。 灯光打在舞台上,舞台上立着吉冈静。换了一身套装,她戴着面具,双手不安地攥着话筒,将话筒抵在胸前。 「准备,开始!」节目导演原田信仁喊出一嗓子,整个节目在工作人员的运行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首先,灯光亮起来。 然后,副导演提示网络直播开始。
第26页 《东京普通人物故事》这档子节目,首次网络直播。在座工作人员都自觉希望不大,此时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岂料,这一声「开始」,宛如号角声,彻底震醒了吉冈静卑劣的灵魂。 她双目一扫,一个扭身,迅速找到自己的电视机位。然后,攥紧话筒的双手紧了紧,面具外,半边露出的表情里浮现难堪的神色。 吉冈静举起了话筒,轻声道:「大家好,我叫吉冈静,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就在三天前,我还是这样认为的。」 恰好地停顿了一下,她一个抽噎,随之脑袋上下一动,像是咽下了这苦果。接着,便是娓娓道来。 「我来这个节目,是因为我的儿子。在他爸爸打了我以后,我的儿子吉冈盛村,便失踪了……当然,我求告过司法,也相信不是我丈夫做的……」 原田信仁目瞪口呆地看着舞台上女人的表演,趁着副导演调度全局时,侧身对角落里的白辞竖大拇指:绝了。 这是哪里找来的戏精! 白辞微微一笑,心道吉冈静这女人真是精明。故意把话说得含煳不清,否认之下,更加引发猜想。 扫过直播间不断出现的评论,果然有人讨论起来。 「说实话,这就是丈夫干的吧?渣男!」 「喂喂,人家本人都没有承认呢。」 「根据我看该节目往期的风格,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东京普通人物》这么改,真是狗血,不看了不看了。」 「不看就请滚。啊跑题了,这个剧情……有点节目改版前的悬疑感觉。」 陆续不断的用户进入直播平台,工作人员小声而兴奋地说道:「刚才只有几百人,现在快突破八千人了!」 挤过来的节目导演原田信仁听了,满意道:「看来,这次直播我们有望突破五万人!」 毕竟,现在才直播十来分钟,节目时长的三分之一。 「不如,期待三十万人在线观看,在节目最高峰值时。」走到原田信仁身边,白辞接口道。 面对他的夸口,原田信仁为难道:「时段不行吧……」 《东普》节目改版以后,改为下午五点,正是临近下班之时。从前节目的主流观众是全职太太,而改在下午五点以后,主妇们都在忙于买菜烹饪,大不如前的收视率与这很有相关。 而且,又是网络直播。 「一个家庭主妇,被家暴,儿子失踪。任何一点,都能诱发同情。观众需要高高在上的感觉,以及,『我比她幸福』之上的怜悯。」 「当然了,时段的确不好,否则人数能达到五十万以上。」白辞道。 原田信仁不看好,他望了一下舞台中央的吉冈静,她正动情地诉说着。 「……这怎么办好呢,法律当然是帮我的。但是,我怎么面对那些舆论呢。 「『被打的女人也有问题』『都是你太没本事所以才被打』『离婚不好,毕竟社保跟老公绑定在一起,忍忍吧』『都是这样过来的』……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说着,吉冈静勐地一揭面具,露出另一边的脸。 乌黑淤青的眼圈,脸颊红肿的痕迹,嘴角破皮。 镜头推进,直直照着她的脸拍过去。然后,停留在她乌黑的凝着眼泪的眼眶。 接着,直播切断,画面黑下来,直播间内观众怨声载道。 而这一切,都是有所安排。 第17章 白辞要他们死 「停!」 原田信仁指挥全场,灯光暗下来。而关注直播间观众人数的工作人员,高兴道:「现在人数有一万八千人了!」 听了人数,原田信仁看了白辞一眼,目光有丝得意。 从学校专业毕业,他从片场到节目导演用了六年,太清楚各种节目的流程。若要预估节目观看人数,那自然也是准确的。 直播观看人数最高峰五万人,虽然保守,但是实际。而白辞夸口的在线观看人数,三十万,那怎么可能。 白辞这人,到底年轻自大。 想着,他拿起电话,手机号码已经选中该联繫的那个同事,却迟迟不敢拨打。 这一通电话下去,自己可能面临诉讼失职之灾啊。严重点,可能要丢掉工作。 「白先生。」原田信仁将求救的目光抛向身边的白辞。 白辞回看他,「进行下一步。」 「可,可这……」原田信仁吞吞吐吐道,「这,这个节目流程,是你的主意……到底,能不能成功?」 吉冈静本期节目,整个节目流程计划,在开播之前,原田信仁便与白辞商讨过。别看白辞是个外行人,对于节目流程这一套竟有几分研究,按照他自谦之词「对自己有所益处的,我总学得会」。 一来二去,在白辞的主导下,原田信仁把本期节目的节目计划报上去。当时他内心忐忑,觉得大概率被退回来。但是节目收视率跌落到0.8%,电视台高层已然放话再没有起色,便要取消这节目,叫原田信仁收拾东西滚蛋。 在那时,白辞提出来的节目计划,宛如最后一根稻草,原田信仁咬咬牙提交了,毕竟上司退回来,不过是一顿臭骂罢了。 岂料,层层通过了。而且,电视台高层发话,拨了节目以来最大的一笔人员与资金帮忙。
第27页 狂喜过后,原田信仁又思前顾后起来,始终觉得通过的节目计划太草率。 如果当初,他修改几番,就能更好。 如果当初,他只署名自己,不署名副导演等工作人员,其实更好。 如果当初,他不听白辞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节目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条,如果真的实施了,自己可是要面临诉讼的啊! · 明白原田信仁投鼠忌器,白辞淡淡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顾忌自己的职位名誉了吗,信仁君?」 他轻轻笑一声,吐出的话语却相当重:「恕我直言,你现在,没有那些东西。明明是个穷困的流浪汉,却操心起梦里的金饭碗,真是引人发笑。」 然后,他看着原田信仁,眼神犀利:「当然,你继续做,就能摆脱流浪汉身份。如果不,那么,随便你。」 原田信仁被这几句剐到心口,想想自己不成功的事业,用了十年才坐上节目导演的位置,还是个综艺节目的导演。而且,是个任凭收视率走低,却无能为力的综艺节目导演。 他咬了咬牙,最后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是待机的摄像组人员。 「吉冈静丈夫现在的位置涩谷区蓝塔大酒店,你们已经找到了,并且等候多时。」原田信仁道。 「现在,去蓝塔酒店三十五层,找人冒充工作人员骗开门,然后冲进去拍捉姦画面。」 朝电话那头说完,原田信仁松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他看着身边的白辞,不自觉地又流露出那种求救的目光。 「我们这样,算是侵犯人权了吧,白先生?」 「的确是。」白辞答得很痛快,「而且,吉冈静丈夫吉冈本雄,很可能会打官司控告节目组。」 然后,他补充道:「但节目,会收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基于这一点,电视台高层比你更清楚啊,信仁君。」 风险与机遇,总是共存的。原田信仁知道。 何况,白辞点明了电视台高层通过该节目计划的目的。他顿时信心倍增。 如果真的成功,自己的节目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热度,甚至一跃而上,成为电视台的王牌节目。 被想像中辉煌的未来砸到眩晕以后,原田信仁清醒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知道身边白辞的目的。 在他眼里,白辞是个收钱办事的风水师。帮他这个忙,不为钱,却是为了什么? 原田信仁小心翼翼地开口:「那白先生您呢,从这次节目策划中,您要什么?」 白辞侧脸看人。比之通身的名牌,他戴着的墨镜最不值钱。此刻,墨镜半滑,那双眼睛如烟波蓝,如一片燃烧的蓝色火焰,点亮了他平凡五官之中所有的灵动。 微凸的眉骨,深邃的眼窝,鸦羽般的睫毛,投出眼睛中一小片阴影。他嘴唇如玫瑰花瓣一样红,唇珠微微挺立,如玫瑰花瓣上的一颗晨露,微颤。 嫣红的嘴唇,那一点唇珠如露珠般,闪着莹润的水光。 比之他乍然而现的惊艷美色,白辞的话语听来平淡。 「也没什么。」 「只不过,我要他们死啊。」 第18章 吉冈家社会性死亡 东京涩谷区。 蓝塔大酒店的三十五层,某个房间。 吉冈本雄搂着女同事,二人躺在床上,没穿衣服的那种。 今天是工作日,但是二人各自找了理由,继续来酒店幽会。又是一番男女肉搏,吉冈本雄与女同事休憩片刻。 这时,手机响起。 扫了一眼,是公司课长星野。星野这个课长,年纪比吉冈本雄小,但学歷高,身居课长之位,而且对跟自己搞出轨的女同事有想法,总当着女同事面说自己坏话。 「星野这混蛋,又有什么事。」吉冈本雄骂骂咧咧道,接起了电话。 然后语气转为恭敬。 「星野课长,您什么事?」 「吉冈君啊,你现在在哪?」 「胃疼,请了病假,现在在医院。」吉冈本雄撒谎已是惯犯,眼睛不眨一下。 「诶——」电话那头,星野课长拉长了声音,语气变得古怪,「是吗,我怎么不相信?」 这傻x课长,又想找茬。吉冈本雄内心骂道,却听星野课长突然说:「我猜,吉冈君跟小铃在一块。」 小玲便是女同事的暱称。 闻言,吉冈本雄心下一凛,赶紧撇清:「没有的事。」 「小玲今天也请假了嘛。」星野课长看似合理地找补了一句,但是又怪怪地笑了一声,「吉冈君,好自为之吧。」 挂了电话,吉冈本雄惊魂未定。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星野那傻x猜到自己跟小玲在一起?难道有同事看到二人来这里开房? 正想着,一旁看手机刷热门新闻的小玲惊叫一声,然后骤然抓住他胳膊,道:「这,这是不是你老婆!」 吉冈本雄好奇地探过头,在手机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的老婆。 她脸上带伤,正声泪俱下地讲话:「我丈夫他在外有个小三,据说是自己的女同事……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但是,但是……」 如雷直直噼向天灵盖,吉冈本雄彻底蒙住。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把夺过女同事小玲的手机,眼睛睁得老大,恶狠狠地盯着屏幕,一看再看。
第28页 终于,确定屏幕里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老婆吉冈静。 而她,正在控诉着自己的种种渣男行径。 「该死的……臭婆娘!」吉冈本雄恶狠狠地骂道,然后把手机恶狠狠摔地上。 女同事小玲尖叫一声,摔得可是她的手机!转念一想,又可以骗吉冈本雄买最新手机,她瞬间心平气和。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吉冈本雄处理好他的家务事。 女同事小玲打定主意,手轻轻搭在男人赤果的胸膛,轻轻抚摸一下,然后柔声道:「我看你老婆,是上了那个《东京普通人物故事》的节目。那节目目前好像在搞网络直播形式。 「接下来,你怎么办呢?」 「什么《东京普通人物故事》,什么破节目,听都没听说过!」吉冈本雄骂道。 他又骂自己老婆吉冈静不省心,更多污言秽语正要说出口,房间门口响起敲门声。 「嘟嘟嘟。」门口,敲门声响起。 女同事小玲侧耳听了听,「这个点,会是谁?」 「反正不过是酒店人员,你开门打发了。」 因为心情不好,吉冈本雄推她下床的动作略带粗鲁。小玲嘀咕一声「真是的」,扣上内衣,穿上套装裙,走到门口。 然后开了门。 「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酒店服务……」话未说完,门已经完全打开,小玲呆住不动了。 在床上的吉冈本雄纳罕怎么了。下一秒,一群人乌泱泱地挤进屋子,迅速占领整间房间。私密空间突然涌进十来个人,吉冈本雄头皮一紧,大声开骂。 「你们怎么回事,擅自闯入别人的房间!」 然后,他看到有两三人,扛着摄像机进来。而有人亮出一张纸,道:「这是您妻子签的同意文件,她允许了这次的节目拍摄。 「啊忘了说,我们是《东京普通人物故事》节目的工作人员。 「我们现在正在全网直播,请您跟直播观众,打声招唿。」 屏幕外,直播间里的在线观众,看到吉冈本雄呆呆地,不知所措地看着镜头。 然后,缓缓地伸出手够着随意丢到床头柜上的裤子。接着,一个鲤鱼打挺,想要穿上裤子,却彻底暴露自己的果体。 往后,更是一片混乱。 「不要拍,不要拍!」女人在尖叫。 「别拍我,别拍我!」男人怒吼。 但是,他的半边屁股,被清晰得记录在镜头里。 直播观众人数暴涨,讨论愈发热烈。 「作为观众,我好像看到那男人的股沟了……辣眼睛。」 「请各位男人仔细观看,这就是当渣男的下场!」 「截图仿佛能看到他的尺寸……」 「不怎么大嘛。这样都有女人喜欢,放我们这种心地善良为了爱勇敢的宅男于何地!」 「宅男闭麦,宅男别说话。说实话,宅男和社畜,各位选啥?」 「哇极限一选一。我选择……都不选。」 「都不选+1。」 「+2。」 …… 直播间在线人数直线飙升。 《东普人物》节目组现场,作为节目导演的原田信仁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变换跳跃的数字,一时竟让他辨不清。 「统计下目前在线观看人数。」他故作淡定道。 「目前在线观看人数,三十二万九千七百人。」工作人员如实道。 众人一声欢唿。原田信仁心底炸开了庆贺的烟花。 三十万人数!白辞所预言的人数,居然真的达标! 「导演,推特上,我们节目的热度是第一位!」又是一个惊天好消息。 原田信仁忍不住握住拳头,狠狠比个加油的姿势。眼角余光瞥见白辞,忙迈着大步过去,搓着手道:「白先生,您真的料事如神。」 他仿佛忘了刚才自己内心质疑白辞的那些心思,此刻对白辞恭维不已。 「白先生,您不光是个厉害的风水先生,还是个料事如神的神人。我现在对您,只有大写的一个『服』字。」 「没什么。」比起节目全组抑不住的喜庆洋洋,白辞淡然得像局外人。 心性如此坚定。原田信仁感慨道,想到刚才白辞的话,忍不住多嘴一句。 「您说『要他们死』,是现在这个情况吗?」 白辞颔首,淡淡一笑:「我说过,我要他们死,就会让他们社会性死亡。」 但是原田信仁回想方才的情形,白辞虽然是轻描淡写,但实际语气里暗藏杀机,总感觉没那么简单。再加上见到白辞的这番本事,原田信仁不得不服,又生出新的担忧。 「可您那话……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原田信仁个性颇为犹疑,白辞已经看穿这一点。他笑了笑,说:「放心,杀人是不会被允许的。 「无论是在这个社会,或是,我所在的地方。」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原田信仁百思不得其解,接着场记又来报告节目推特热度持续发酵。作为一个不得志的社会人,原田信仁生平第一次被这等好事砸中,高兴得不知所以然来。 等回神过来,白辞已经推脱室内吵闹,起身离去。 · 「《东京普通人物故事》网络直播」、「节目嘉宾吉冈静」、「《东普故事》吉冈静」等热搜关键词,一周内,始终挂在推特前几位。
第29页 甚至有一天,节目热度上了世界推特趋势。 节目引发的蝴蝶效应,是巨大的。首先,节目导演原田信仁从业近十年,首次在开会时得到高层肯定,声望随之上升,如今说话的声音都充满底气。 而节目嘉宾吉冈静,亦收到其他节目的邀请。本该就此收手,但节目邀请杂志访问纷至沓来,抵不住镁光灯带来的虚荣,她一一应邀而去。随着讲诉的次数,吉冈静的演技越发精湛,故事越发精彩。 「我的孩子……到现在还找不到,希望大家帮帮忙,帮帮忙……」电视里,吉冈静哽咽着,眼泪落下来。 昏暗的短租房内,男人一把抓起满是菸头的菸灰缸,恶狠狠地朝着屏幕里的那张女人脸砸过去。 「砰」的一声,菸灰菸头四处散落。电视屏幕一黑,所有声音静止。 「臭婆娘。」男人骂了一声,勐啜一口烟,肺部胸口都充满了浓郁的黑色。 男人便是吉冈静的丈夫,吉冈本雄。在两周前,他被妻子吉冈静在电视综艺里曝光真面目,随之,节目当场拍摄了他出轨的画面。 一时间,吉冈本雄人人皆知了。因拍摄画面那露出的那截屁股,实在令人深刻,不少人笑称其「股沟男」。 公司同事不少也以此代指他,私底下议论纷纷。而之前便有过节的课长星野,都是当面毫不留情地奚落他。 与他偷情的女同事小玲不敌人言,辞职回了老家。吉冈本雄随后也辞职。 在小玲回老家前,他还约了她一面,想最后温存。岂料小玲丢出之前各种证据,威胁他拿钱封口,要不然就曝光给电视台。 「反正现在你都举世闻名了,不介意我再添把火了吧。」 昔日温柔天真的女同事,变起嘴脸来,跟他那个该死的老婆吉冈静一模一样。 想到这两个女人的嘴脸,吉冈本雄用拳头狠狠锤了下茶几,骂道「女表子」。然而当时,因为电视曝光,记者纷纷上门,他已经有家不能回。 吉冈本雄只得认怂,取出三千万给了小玲。 最后,他工作丢了,情人没了,名誉扫地,钱财损失巨大,有家不能回,只得躲到偏僻的短租房内。 这时,短租房外,有敲门声。 一听到敲门声,吉冈本雄浑身剧烈一抖,嘴叼着的烟差点掉了。这不怪他。那天,在酒店与小三偷情时,便是一道敲门声彻底毁了他的生活。 他索性捂住双耳,不敢听。 然而,敲门声不断。 吉冈本雄几乎要被这声音搞疯了,杀心顿起,蹲身拿起掉地上的菸灰缸,大步跨到门口。然后,一把打开了门。 「tm去死!」 挥舞着菸灰缸的胳膊,被人挡下。 看清来人,吉冈本雄手上的菸灰缸,无力地掉地上。玻璃缸底在地上打旋,「哐啷啷」的一阵噪音。 「是你。」一年多前,吉冈本雄见过这人。 那时,这人为大女儿吉冈优子而来。 门口立着的,正是白辞。他穿着普通的蓝色牛仔裤,加白色短袖衬衫,再普通不过的模样。 可那双盈盈笑着的墨蓝眼睛,若春水初生,令人无法忘怀。 分明面对的是一张美神亲手雕刻出来精緻的脸,吉冈本雄却仿佛见了鬼一样,退后一步,想要关上门。 白辞五指张开,抵着门,用劲不大。但吉冈本雄惊恐地发现,自己关不上门了。 「你,你来干什么?」吉冈本雄咽下了口水。他可是清楚记得,自己害得大女儿吉冈优子疯癫了。 「我来,自然是帮你的。」白辞笑容不变。 然后,送你们这对夫妻下地狱。 第19章 吉冈夫妻当面对质 短租房内。 大门没有关。 不关的要求,是吉冈本雄自己的意思。 白辞站在门口,耸了耸肩,尊重他的意思。 「这屋子太破陋,我并不想进去。」他如实道。 吉冈本雄重重「嘁」了一声,粗鲁地撸了撸头髮,不客气地开口:「你来是看我笑话的吧?」 「吉冈先生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莫非是那个?」白辞装作恰到好处地想起来。 「是那个吧,『股沟男』?」说着,他适当地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这小子!」吉冈本雄一拳打过去,想要恶狠狠揍他。 白辞只是伸出一根手指,便拨开了他的拳头。其力道之准,其速度之快,不像是他这样一个纤弱的美少年能做到的。可偏生,他做到了。 「四十多岁的男人,肾虚得连拳头都挥舞不懂,只能打打老婆儿子罢了。」白辞语气平淡,戳破了吉冈本雄的色厉内荏。 吉冈本雄本来就窝里横,要不然小三威胁他也不会成功。面对此刻的白辞,吉冈本雄勐然想到,他是跟大女儿吉冈优子一样,看得到鬼怪幽灵的人。 这样的人,本身就很恐怖。想到这,吉冈本雄怂了。 「你……来这干什么?」他捏着门把,忐忑不安地问。 「来帮你呀。」白辞露出笑容。 没人能抵得住这样一个精灵般的美少年对自己微笑。捏着门把的手松了松,吉冈本雄没有说话。 「我老爹生日就在这几天,赶着回去,所以时间不多。」白辞开门见山道。
第30页 「直说了吧,吉冈静上节目给你波脏水,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反抗?」 吉冈本雄是社会职场人,警惕较高,只愣愣看着白辞,嘟囔道:「反不反抗……跟你也没关系吧。」 他始终记得,这个美少年,跟自己的大女儿吉冈优子,是朋友。谁知道,他是不是趁机报復。 看出他脸上的犹豫,白辞轻轻一笑:「我当然记恨你们害了优子。可当年,是吉冈静主张把优子送进精神病院的,对吗?」 他直勾勾地看着吉冈本雄,墨蓝的眼睛成了深海里捞出来的生锈发绿的两只钩子,仿佛能剜出眼前中年男人的血肉来。 被这野兽般疯狂的眼神看得发毛,吉冈本雄忙不迭地点头甩锅。 「所以,我看不惯她。我主要是报復她。至于你么,这段时间都身败名裂了,凭什么她还风光起来?」 这话算是说到吉冈本雄的心坎里。他重重点头,捏着门把的手使劲起来,恨不得把它想成吉冈静的头彻底拧下来。 仔细一想,他又灰心起来。 「可你,也没什么办法吧。」 白辞「嗯」了一声,「本来没有的。可我,找到了吉冈静在节目里寻找的儿子。」 闻言,吉冈本雄睁大了眼睛。 「或许,有办法了。这端看,吉冈先生您的选择。」 · 四十年了,吉冈静才找到自我。 灯光、掌声、眼泪,这半个月内,她尝遍了,迷失于其中。 她一遍遍地讲,一次次地重复,一声声地唿唤,每每掉眼泪,都引来节目现场多数女性的眼泪,然后是众人的同情安慰。 最后,是帐户上不断增长的财富。有节目费用,有民间组织捐款,有私人捐赠。这些,足够她再买许多名牌包大牌高定时装。 这一天,她受到了《东普》节目组的邀请。说来,《东京普通人物故事》还是她发家的源头。 她嫌节目费用给得低了,坐地起价一百五十万日元。节目导演原田信仁二话不说,把钱打在她帐户上。吉冈静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节目录制在两天后。 录制前,她指挥化妆师:「眼眶的淤青别遮盖了,眉毛描工整,镜头拍我会好看得多。」 化妆师黑着脸替她画完,转身小声嘀咕一句「等会有你受的」。吉冈静充耳不闻,照照镜子理了理鬓角,俨然把自己当成个明星了。 「节目,开始!」 灯光一亮。吉冈静进入状态。 她诉说着,眼中隐有泪光,要坠不坠。 「我的儿子吉冈盛村,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他能去哪里了呢……」 「妈妈!」一声清脆的童声,突然响起。 吉冈静一僵,怀疑是幻听,将错就错道:「我已经产生了幻听,听到儿子在叫我妈妈了……」 「妈妈!」一个小孩蹦跳着从后台奔了上来,抱住了她的腿,仰头看着她。正是儿子吉冈盛村。 吉冈静僵住,眼睛频频望向角落里的节目导演原田信仁,以眼神质问。 这到底怎么回事? 台下的节目导演原田信仁,抱着胸冷眼旁观,似乎另有打算。然后,他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迪奥浅蓝色连体牛仔裤,外搭较深的褐色风衣,风衣颇有垂坠感,显得人潇洒随性。他今天换了身名牌行头,却依旧带着那副不值钱的墨镜。 吉冈静觉得他很眼熟,但是,想不起他是谁。 看身材,她脑内浮现了一个绝色少年的身影。但看脸,完完全全的普通路人脸。 来人正是白辞,他戴着那副遮住真容的墨镜出场。与吉冈一家见面时,因为朋友优子,白辞没掩藏过容貌,所以这时戴了墨镜遮了脸,吉冈静认不出他。 从吉冈静的视角,她只看到这个身穿迪奥的普通人,对节目导演说了什么。导演原田信仁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说了句什么,接着,响起了旁白。 「今天,让我们有请吉冈静的丈夫,吉冈本雄出场。」 什,什么……? 吉冈静不敢想像,她彻底僵在当场,而眼睛映出吉冈本雄上台的模样。吉冈本雄慢慢走着,走到她对面,不足两米,几不可察地,朝她冷笑了一下。 这副样子,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僵住的吉冈静,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看见抱着自己腿的儿子。 所有寻找儿子的说辞,全部成了谎言。 她忽然意识到。 自己这辈子,完了。 第20章 白辞的威胁 台下,白辞坐在角落,胳膊搁在小桌上。 小桌上的点心已经全面升级,百年老店「啸月」的和果子,京都排名第一的泡芙,东京六本木最出名的草莓鲜奶油蛋糕等,林林总总,摆满了半张小桌。 如此上心,这般殷勤,自然是因为半月前节目大爆。其中,七成是白辞的功劳。 何况,他又参与了这次节目后续。所以,整个节目组,如今是把他奉为座上宾。 原田信仁招唿主持人上台,这是找高层要来的王牌主持人,特意请来在今天节目现场控场。吩咐好手下人,他快步走到白辞,大手一拍,表示热烈的欢迎。 「哎呀白先生,您来了。 「让丈夫儿子亲自现身,一家三口当面对峙,制造更多矛盾冲突,整个过程直播出去,这主意实在是太棒了!
第31页 「果然不愧是白先生您,想得出用儿子来戳破吉冈静这女人的谎言!」 吉冈静撒谎成性,半个月来无数节目唿吁人们帮助她寻找儿子,然后把所有脏水泼到丈夫身上。当知情者如原田信仁等电视圈人员,都知道她只是不断上节目,其余什么都没做。 而现在,她口中一心寻找的儿子出现了,还是跟丈夫一起出现。谎言瞬间被戳破。 为了继续保持「无辜母亲」的这一人设,吉冈静一定会疯狂反扑,咬定所有过错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丈夫。她丈夫忍耐多时,此刻也不会再任由妻子胡乱污衊,一定会展开有力的反击。 《东京普通人物故事》的收视率,绝对会再创新高了。 白辞低头捣鼓着手机。听了导演的话,他放下手机,墨镜下的眼皮撩了撩,否认:「这不是我的主意。」 「我只是跟吉冈本雄说,找到了他儿子。然后,他就选择带儿子上节目,只为了戳破妻子吉冈静的谎言。」他静静地说道。 眉眼冷淡起来,凝结了一层早霜。 吉冈夫妻一个拿着儿子卖惨,一个利用儿子打脸,一路货色。 原田信仁不管不顾,兀自兴奋地开口:「白先生您看,这回的直播在线人数,会突破六十万人,还是八十万人? 「啊其实我有想法,这节目后续不止这一期。听说吉冈家还有个大女儿,在精神病院里。如果我们继续挖掘这一点,还会有爆点……」 原田信仁喋喋不休地说下去,沉浸在功成名就的幻梦之中。 「够了。」白辞冷冷道。 他的语调冰如刀,直噼过原田信仁的面门。原田信仁住了嘴,他不明白白辞因何而怒,又不死心,继续说道:「其实,吉冈家大女儿这边,我们真的可以去挖掘一下……」 白辞盯着他。 不知怎地,虽然隔着墨镜,原田信仁仍感觉到那种冷意。他浑身毛孔忽然绽开,无数寒冷的风唿啸着穿来穿去,发出空洞的唿唿声。 令人毛骨悚然。 原田信仁咽了咽口水,登时如坠冰窖。 然后,白辞一笑。 这一笑,也没有令原田信仁感到丝毫轻松。 「为了个破节目,一个孩童被牵扯进来,我已经觉得自己是个过分的人了。再将一个女孩子捲入这骯脏不堪的旋涡,我对自己的感觉会更糟糕的呢。到此为止吧,信仁君。」 几句话,白辞始终是笑着说。可原田信仁相信,自己要说一个不,这少年就敢当场掀桌,把节目搅黄。 从谈话内容上,他很诚实地在谴责自己。但是原田信仁,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 因为下一秒,白辞就针对了他。 「啊对了。」白辞还是笑。 「上次节目计划方案的底稿还在我手上。如果让电视台高层知道你不过是抄袭,还是抄袭外行人的点子,实际一点才能也没有,你猜,他们会怎么办?」 上次的节目计划方案便是节目大爆的方案。而原先的底稿,的确是白辞写的。 白辞心思缜密,完全可能留原稿。而用原稿证明自己抄袭,轻而易举。 这时,原田信仁才明白过来。白辞这人,做事到底有多狠辣。他给予自己的东西,完全可以收回。 「我原本没兴趣管这些的。」白辞摇了摇头,故作遗憾。 「只要你的这期节目,到此为止。」他说出关键的条件。 原田信仁已经是被其捏在手心的蝼蚁。他不能失去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声望,自己得到的高层赏识,只有得到过这些,就知道有多好! 最后,他僵硬地,点了头。 ·「在某一天,你会为了其他重要的,出卖我吗?」 简讯悄无声息地潜进五条悟的手机。 本以为垃圾简讯,定睛一看,五条悟高挺的鼻尖对上手机屏幕,看了又看。 发信人是白辞。 他用手指抵住下巴,稍作思考。众人公认,白辞务实,从不做无前因后果之事。 然后,五条悟站起身,来到办公室的窗前。 除了满树的樱花,迎春花也在悄然盛放。风吹,樱花花瓣卷进来,悄然落下,迎春花在风中摇摆歌唱。 这样的春景,身边缺了个共赏的人。 笑了一声,五条悟道:「其他重要的。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对我很重要。」 然后低头,回了简讯。 「不会。因为你就是我重要的那部分,琉璃。」 「ps.我想你了,今年也要一起赏樱花。」 第21章 吉冈家夫妻 叮叮,手机简讯响了两下。 解锁打开,一条条看过去,白辞终于露出个真正的笑。 「是该回家了。」他喃喃自语。 再一看日期,后天便是养父夜蛾正道的生日。生日礼物早已备好。 奇怪的是,在国外他凭着一腔孤勇撑着,迟迟不肯归家。而离家近了,反而觉得离家半月已经太久,想要回家。 而且,他对吉冈夫妻这对人渣已经感到厌烦。 节目台上,吉冈本雄握着话筒,掌握了话语权般振振有词。 「你说我出轨?那还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好?没工作就该好好照顾家庭啊。看看家里,女儿疯了,小儿子又弄丢了,最后还是我把儿子找回来。 「你说说你怎么持家的!」
第32页 吉冈静不甘示弱地回嘴。 「先不说儿子是因为你家暴我时跑丢的,大女儿这件事,明明是你收了钱然后把她丢精神病院的!」 轻轻地「呵」了一声,白辞缓缓地摇了摇头。 连他,都要被这对人渣夫妻的厚颜无耻折服。 眼角余光中,节目导演原田信仁朝主持人打了个手势,台上的主持人会意,及时阻住吉冈夫妻的互掐。 然后,主持人清咳一声,把二人注意力引向他,猝不及防道:「吉冈先生,您知道你妻子也曾经婚内出轨吗?」 这个惊天大雷抛了下来,直播间观众瞬间炸了。 「我去,出轨双杀!」 「你一次我一次,当真是社会男女平等啊……」 「强烈抗议。人渣不分男女,只分一群。他们这家子,渣到一块不去祸害别人,真是太好了!」 「也许压根不是一次吧……啧啧。」 「难道只有我阴暗了,觉得这小儿子长得很不像他父亲吗?」 …… 各种评论刷下来,白辞再看一眼推特,节目再次保持推特热搜第一位,热度趋势持续走高。 其中,「渣男贱女,天长地久」「吉冈家人渣夫妻」等关键词,高挂推特热搜前十位。 白辞放下手机,捻了块和菓子,慢嚼细咽,若有所思。原田信仁离得远远的,不敢再去惹他。 可他余威犹在,导演原田信仁又忍不住频频回看,想要知道这锦装盛行的少年,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白辞吃完点心,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自言自语:「就这样吧。」 说完,他手指一动,直指原田信仁,朝他勾了勾手指。姿态嚣张。 挣扎几秒,原田信仁觑见他脸色,找了藉口,快步走了过去。然后,一脸堆笑,殷勤道:「白先生,有什么事,您说。」 威胁原田信仁不过是五分钟前的事。比起刚才的冷若冰霜,白辞此刻旋出一个春风般的笑容,道:「没什么。」 「你制作的这期节目很厉害。」他夸奖道。 辨不清这夸奖是真是假,原田信仁忙自谦:「得亏白先生您。在此之前,便示意我们节目找私家侦探去查吉冈家的各种事。 「您为了不让吉冈本雄控告节目组,主动私底下找他,劝说其上节目。」说到这,原田信仁略略一顿。 对啊,在这期节目开始之前,白辞便让他去挖掘吉冈家的隐私。可等他提出爆料大女儿疯了这点,白辞为什么差点翻了脸? 白辞抬起一只手,放在桌上。他戴墨镜的模样普通极了,可那只手,像一截精緻的白玉笛,雪白光滑。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笑道:「信仁君,我有话要说。」 这种悠然自得的语气,已经将五分钟前差点翻脸的事抹消。原田信仁算是明白了,白辞这人只是个年轻且名不见经传的风水师,为什么圈子人脉混得开。 若换作其他人,遇到刚才的事,再如何,心底也生出几分间隙,情绪总会代入之后的事。 而白辞不。 事情是事情,情绪放一边。他分得很开。 想明白以后,原田信仁只觉得可怕。白辞不过二十来岁,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自身情绪都能抽离。 无形之中,他对白辞的畏惧再加深一层。原田信仁抓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以更加恭敬更加殷勤的语气道:「白先生您说,任何要求,我一定倾尽全力为您办到。」 「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罢了。」白辞道。 「您说。」不顾周遭工作人员的诧异目光,原田信仁向这个年轻人深深弯下了腰,「请您吩咐。」 「节目点到为止。就到这一步,好吧?」 「您是说,吉冈家的事就爆料夫妻互相婚内出轨,儿子不是亲生的这些,是吗?」 白辞微微颔首。 「这些内容,足够了。再挖掘下去,观众会厌烦。」 比起他的从容淡定,原田信仁一脑门的冷汗,他迅速伸手抹了额头的汗,即刻答应道:「好的。」 「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说着,白辞起身。 擦身而过之时,他含笑悄声对原田信仁说了两句话,工作人员发觉导演的脸都涨红了。 「有空再联络。」白辞点头,施施然地出了节目录制室。背影消失在门后好一会儿,弯腰鞠躬的原田信仁才抬起身。小圆桌上有纸巾盒,他连扯好几张纸巾,才擦掉脑门的冷汗。 方才憋得很了,原田信仁这才连抽几口气,险些唿吸不畅。 最令他窒息的,还是白辞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做过分了,也许下次节目策划,便是你当节目主角了。」 这宛如诅咒,原田信仁知道,是真的。全名娱乐的时代,任何人都有十五秒的成名机会,同理,这也足够使人身败名裂。 这一切,是少年成就他的。只要他想,也可以令自己身败名裂。 他逃不脱少年的手掌心了。 · 《东京普通人物故事》彻底火了,随之而来,节目内容传播开来,衍生出一个流传度极广的梗。 有论坛女生抱怨自己男朋友出轨,打算报復他时,底下留言齐齐刷:「请问,你要当吉冈家的夫妻吗?」 有十八禁深夜档综艺,一位男嘉宾控诉前妻曾出轨,请其他嘉宾想办法。其中一位嘉宾脱口而出:「啊,要不我们来次吉冈家的夫妻吧。」
第33页 富士电视台,场外新闻採访社会问题。记者询问路人,如果发现另一半变心怎么办? 三十多岁的路人,西装革履,模样普通的上班族。路人推了推眼镜,认真道:「那我肯定要吉冈家的夫妻。」 随后,维基百科收录了【吉冈家的夫妻】词条。 【吉冈家的夫妻】:来源自《东京普通人物故事》xxx期。本期节目嘉宾,邀请了普通的吉冈家一家三口。节目中,丈夫吉冈本雄与妻子吉冈静互相指责彼此出轨,后被节目曝光真相,原来二人互相婚内互相出轨。 经过广大网友火热传播,「吉冈家的夫妻」一词成为新型形容词,用于形容情侣爱人间互相背叛互相出轨。 网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网络上,「吉冈家的夫妻」作为名梗火遍全网。现实里,每天早上,吉冈一家的屋子外卖都堆着各色垃圾,苍蝇乱飞。 而屋子里的男女主人,压根不敢出门。他们躲在屋子里互相攻击谩骂,却迟迟不肯离婚。 因为臭名远扬,男人吉冈本雄找不到工作,女人吉冈静更是没有谋生的技能,凭藉着之前的存款过活。更糟糕的是,白辞暗中操作,靠着法律手段追回之前打给吉冈一家的八千万,吉冈夫妇一家更是捉襟见肘。 现在,他们头顶是一根头髮丝系挂着的利刃,摇摇欲坠。 很快,这家子便会彻底崩溃了。 · 咒术高专。 校长办公室。 伏黑惠敲开办公室门,来找五条悟,却只见校长。 「校长好。五条老师说来这里找他。」伏黑惠道。 他手里拿着整理好的资料,是前段时间五条老师让他整理的。 校长夜蛾正道一如既往地低头雕刻木偶,头也不抬:「他刚走,去接白辞回来。」 「白辞前辈要回来了?」伏黑惠问。 「嗯」了一声,夜蛾正道说:「悟跟我说了,你手上的资料是关于白辞的眼睛。给我吧。」 捏了捏手上的资料,伏黑惠终于忍不住问道。 「白辞前辈的眼睛……从小就受到诅咒?」 夜蛾正道削着木块边缘,木屑纷飞,听了这话,手一顿。 良久,他给予了肯定的答覆。 「从小如此。」 而此时的白辞,走在黑暗的长廊。白炽灯无声的熄灭,如白光闪烁一下,彻底陷入黑暗。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眼睛又暂时看不见。 在黑暗中,想像的走廊,总是与现实不一样。走廊的拱顶,镶嵌着金色绘边,流光一闪而过。而黑色的是廊柱,与之对比的,是白色的窗户。 窗户的白色闪动着,仔细一看,原来是外面苍白的闪电。 所有的,都是冰冷的,死寂般的无声废墟。 只有,牵着自己的这只手是暖的。 视线在恢復,那只手看得更清楚。一只骨节分明的,五指修长的手。黑色袖子对叠翻折,露出一截白手腕,腕骨微微凸起,难以言喻的性感。 这一只好看而性感的手,牵领着白辞往前走。 想像中的冰冷黑暗的废墟如潮水般褪去。世间声色又涌了上来。 然后,白辞听见那人叫自己。 「琉璃。」 他抬起眼睛,看见五条悟的脸。 突然安心。 第22章 人鱼的眼泪 乌黑的云,阴沉沉的天。 狂风席捲落叶,窗外的柳树枝条疯狂抽打着玻璃,啪啪作响。 山雨欲来。 一道青灰的闪电无声地闪烁,然后「轰」一声,在远处炸开。大地震盪,迎来第一声惊雷。 伏黑惠看着窗外,沉默。 良久,是校长开了口。 「伏黑,你不该问的。今天的事,记得忘了。」 方才,伏黑惠问起白辞前辈的眼睛诅咒,得知白辞从小受到诅咒。不知怎地,他又追问起女孩吉冈优子的事,从校长口中知道了全部真相。 沉默了好一会儿,伏黑惠反问:「这能忘得了吗?」 「为了给朋友吉冈优子復仇,白辞前辈宁可活在诅咒里。」他喃喃道,「他……」 伏黑惠词穷了。想说白辞冷酷,可他对朋友吉冈优子的那份温柔赤诚,又全然不是冷酷二字能形容的。 「白辞从来不需要别人评价他。」校长夜蛾正道说。他很了解自己的养子。 迟来的懊恼追上伏黑惠。白辞如一口幽艷的古井,引得人好奇探究。而现在的他正是站在这幽艷的井边探头,想要将这个前辈搞明白。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是凝视深渊般的,危险举动。 伏黑惠试着收拢心绪,自己不是对什么都好奇的人。可是,还有个问题。 「白辞前辈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他,这我明白。」伏黑惠问,「可是夜蛾校长,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所有的真相?」 夜蛾正道停下自己雕木偶的刀,抬起了头,直视着这个一年级学生。 「因为我不想别人总误会他。」细心的伏黑惠听出其中有隐情。 但夜蛾正道只是说:「我只是希望,有些事,他不要再追查下去。」 刻下新玩偶的最后一笔,他长嘆一口气。 「虽然我知道,那不可能。」 · 青森精神病院。 窗外,雾沉沉的天。
第34页 分明是天光大亮的早晨,青森精神病院的大厅,却大开着白炽灯。 这冷白的灯光,与外面阴沉的天空对比,更加颓丧。 与护士打了招唿,白辞走到大厅,找到吉冈优子。 吉冈优子仍是一身连身黑裙,长发上系一根红髮带。她坐在原来的老位置上,神情呆滞,双手机械地摺叠着千纸鹤。 桌上摆了许多千纸鹤,红的灰的黄的蓝的。比她惨澹青春更为缤纷的颜色。 白辞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他摘下了遮掩容貌的那副墨镜。 路过的护工瞬间睁大眼,眼睛脑海都深深地刻印下这美少年的模样。周遭几个精神不正常的病人,突然鼓起掌来,哇哇乱叫:「美,美,美美美!」 周围躁动不安的气氛,不能影响吉冈优子半分。 她专心地叠着千纸鹤,一只又一只。白辞唤了她一声,「优子。」 吉冈优子没有反应。她的自我意识早已经远去。 盯着她看了一会,从未期待有回应的白辞,把胳膊放在桌上,然后头埋下去。 他的声音从胳膊那闷闷传来:「对不起。」 「你弟弟他……后来的事,我安排好了。但是在此之前,吉冈夫妻已经让他牵连进去……我很抱歉。」 吉冈夫妻利慾薰心他知道,满肚子坏水他知道,自私自利他也知道。然而,他不知道,原来真的有父母可以只顾自己,不顾儿女。 从小在养父夜蛾正道呵护下长大的白辞,真的没想到世上有吉冈家的夫妇,为了钱可以牺牲大女儿,为了各自的利益也可以牺牲小儿子。 他们眼里,竟然只有自己。 白辞承认自己这次的走眼,人心之恶他的确没想到会到这一步。 他是百分百的行动派,这几天已经着手联繫熟识的律师与靠谱的私家侦探,争取取证,然后以虐待孩童的理由让这对人渣夫妻放弃小儿子的抚养权,然后再通过养父夜蛾正道的人脉寻找可靠的家庭。 至少,让小儿子吉冈盛村从此远离人渣父母。 想到这,白辞思索着,到时候应该给吉冈盛村找个合适的心理医生,早日淡忘这段阴影。 打定主意,他的手碰到千纸鹤,不由支起上半身,伸向那一只只千纸鹤,一一拆开。 五颜六色的泡沫漂浮着,升到半空。每个泡沫,都藏着回忆画面,闪烁着。所有的记忆都可以储存,这就是吉冈优子的咒术能力。 其中一个泛着红色水光的泡沫里,女孩微笑说着话:「我不懂什么叫咒术,应该类似于魔法吧。」 得到白辞肯定的回覆,吉冈优子「哇」了一声,自己给自己鼓起掌来:「那我好厉害。」 「那我的魔法,可以给大家带来快乐吧?这样,大家喜欢我,我也喜欢大家。」 说到这,女孩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低下头,忍不住双手捂住脸。 「我太贪心了。其实,大家喜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我有白辞你这个朋友了嘛,以后读了咒术高专,还会认识一些同学,他们不会觉得我奇怪。这样,就太好了。」 只是希望拥有不会歧视她的朋友。 这仅有的,卑微的一个愿望,属于吉冈优子。 白辞攥紧手中那张纸,纸上墨痕水痕都已经淡去。 可,字字泣血。 「白辞同学,你说过人类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成为诅咒,而咒术高专培养的咒术师,与诅咒为敌。以前,我真的觉得很厉害,也很憧憬成为这样的人。 「直到我自己被父母强逼着送到精神病院,日日与绝望为舞,终于明白,人类的贪念所产生的诅咒,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是一年前吉冈优子写给白辞的,一封信。到了最后,她也没有邮寄回去。直至现在,护工收拾她病房时偶然找到。 这封没有寄出去的信,迟了一年,终于经由护工送到收信人的手中。 「那时候,我才知道,白辞你是有多了不起。面对污秽的、噁心的、贪婪的人心里生出来的鬼怪,只有像你一般坚强厉害的人,才能成为咒术师。 「而我,却不能。光是父母亲自送我来精神病院这件事,就让我害怕。 「我时常听见一个女孩在不停地尖声大笑,笑声零碎,像是一把散了的珠子。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她谁。后来,我知道。 「她……是我。我在笑,我在尖叫……我听说世上有一片海,叫亡灵之海,去往哪里,就没有痛苦了…… 「亡灵之海……我……到了……」 信的最后,笔迹凌乱不堪,鬼画符一般。那时候的吉冈优子,想必已经彻底疯了。 此时此刻,无数泡沫漂浮,晃晃悠悠地。然后,轻微的一声「噗「,泡沫破了。接连不断的「噗噗」,所有的泡沫,宛如小美人鱼最后化身的泡沫,在升起的日出照耀下,彻底破灭。 白辞仰头看着,没有动。 赶来的五条悟穿过走廊,恰好看到这一幕。白辞仰头望天,晶莹的泡沫碎裂,几滴水渍落在他白皙的脸上,宛如人鱼的泪珠。 他缓下脚步,身体倚在走廊尽头,静静看着。 察觉到五条悟的到来,白辞朝他那望过去,二人眼神对接。白辞的眼神很空,空得装下这世界所有的一切,又空得容不下他一个人的身影。
第35页 五条悟抬脚走过来,他坐在白辞旁边。 「我来接你。」甫一坐下,五条悟道。 闻言,白辞眼睛微微一转,活转了过来。 养父夜蛾正道的生日就在明天。而办好生日礼物的白辞,接到五条悟的电话,透露了自己的所在地址。 他翕动嘴唇,轻声道:「等十分钟。」 · 三分钟以后。 白辞板着脸,木然道:「五条哥,请给我清净的十分钟。」 至少,让他跟吉冈优子告别。 五条悟很是自然:「已经过去两三分钟了。」 他胳膊交叠放在桌上,下巴搁在胳膊上,脸对着白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若不是戴着个黑色眼罩,可能更变态。不或者说,这样更变态。 「五条哥,不要一直盯着我。」 「哎呀,我又有大半个月没看到你,很想你嘛白辞。」五条悟说着话,嘴唇微微撅起,离得近了,白辞闻到他唇上涂抹的蜜桃味唇膏香味。 「……」 此刻,白辞眼神兇恶得像要将人千刀万剐,凌迟至死。而接收他千万把眼刀的五条悟,下巴搁在胳膊上,优哉游哉地摇晃脑袋。 然后,他伸出了手,触碰少年的脸颊。 少年如玉般白皙的脸颊,留有几滴泡沫水渍,仿佛几道污痕。美玉蒙尘。 白辞下意识躲开,五条悟沉声道:「别动。」 然后,他用手擦去少年脸上的水渍,四根手指轻轻贴着那柔软的脸颊,大拇指摩挲着脸,一点点揩去那污渍。 整个过程,白辞都想躲,但五条悟唇抿成一条线,神色认真。不同于平日那种轻浮,他现在是认真的。 白辞眼睛眨巴了几下,浓长睫毛如蝴蝶扑扇般,在空气里划出优美的弧度。五条悟打小树立的余威犹在,他只好任由其揩拭干净。 等收回手,白辞低唤了一声。 「悟。」 这一个字,是他们之间默契的语言。五条悟站起身,道:「十分钟。」 等他走开,白辞才时间回味方才的举动,内心总感觉怪怪的。 目光追随五条悟的背影而去,白辞没有回头。他兀自理着杂乱的思绪,却听见身后有女声叫他。 「白辞同学。」 是吉冈优子的声音。 白辞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勐然转头,看见吉冈优子,她雾沉沉的眼睛,透露一点点光,仿佛恢復了神智。 「优子……」白辞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 「你父母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了。跟我去咒术高专吧,我会让老头子利用校长的权利,也会用上自己所有的人脉,照顾你日后的生活。 「至于你弟弟的事……我很抱歉……但已经安排好后续了,不会让他跟父母一起吃苦受罪下去。」 吉冈优子笑了。她不算好看,但笑起来又温柔又天真。 「没关系。错的是我父母,不是白辞同学。 「白辞同学被人所爱着,大概是不能理解世上有像我父母这样……自私到极点的人。」 说着话,她的声音低下去。 白辞难过地蹙了眉,道:「跟我回咒术高专,到时候我会安排好一切。」 这是吉冈优子最大的愿望,曾经。而现在,她很慢地,很慢地,摇了摇头。 白辞骤然攥紧手中的信,攥得紧紧的。 「亡……亡灵之海……很,很好……」 说着,她用手指点了点白辞的拳头,白辞松开拳头。优子缓缓地抽出那封皱巴巴的信,然后一点点展品,用它折起千纸鹤来。 折好之后,她点了点千纸鹤的头,它飞了起来。 「现实……太痛苦了……我无法支撑下去了……」优子喃喃道。 重重咬了下牙,白辞坚持,重复:「跟我回咒术高专,优子。」 优子还是摇了摇头。 然后,朝白辞一笑。 「白辞同学,我曾经希望自己跟你一样,成为一个厉害的咒术师,然后帮助跟我一样不被人理解的人们…」 「我做不到了……但是,白辞回咒术高专吧,你会成为更加厉害的咒术师,然后,不要像我那样…… 「你要幸福……回去吧,回咒术高专,那里是你的家呀……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眼中的光盛放开来,如一朵转瞬即凋零的花。 花开了。少女瞳仁里的光,天涯此时,是唯一的花。 白辞深深吸了口气,郑重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会成为一个厉害的咒术师。」 「……谢谢你。」 最后,她眼中的光消逝了,又恢復成那个痴呆的不问世事的病人。 白辞坐着,成了一座静默的玉雕,失去了任何的语言。 五条悟始终看着,直觉不对,上前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的白辞偏头往这边看,眼睛闭着。 他冷静地开了口。 「悟,我眼睛又看不见了。」 · 人类的负面情绪会滋生诅咒,咒术师则与诅咒为敌。 诅咒附骨之疽,如影随形。而白辞的眼睛从小受到诅咒,时常短暂失明,理应远离诅咒。可他出生在咒术界,成长为咒术师,终日与诅咒为伍,无法分割。 「咒术师会有咒力,你自身的咒力似乎在保护你,避免眼睛陷入更深的危机。」五条悟道。
第36页 然后,是刀叉碰撞瓷器的声音。 「啊,张嘴。」 白辞配合地微张嘴,一口甜点塞进嘴里。他嚼了嚼,奶油口感细腻,夹层的蓝莓酱透着酸甜,底层的面包柔软,三种层次的味道极佳地融和,汇成舌尖上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吞咽完,白辞评价道:「没有上次好吃。」 冰凉的叉子轻戳了下他的脸颊,五条悟道:「谨慎说话哦,琉璃。」 然后,他选了另一块草莓慕斯餵给白辞。 戚风蛋糕绵柔嫩爽,慕斯细腻润滑,两者合一,便是最佳搭档。二者不像冰淇淋般入口即化,而是如一个温柔的陷阱,慢慢地融化,将味觉裹挟其中。 直至最后,草莓的一点酸甜,都营造了一种清爽的余味。 然后,五条悟话题一转,继续说道:「虽然自身咒力会保护你,但是一而再三地去做这种事,眼睛的失明会更加频繁。」 这种事,指的是为吉冈优子復仇的整件事。凭藉一己之力,白辞让吉冈夫妇在电视节目上身败名裂,其中滋生的绝望、恐惧等负面情绪,产生了莫大的诅咒。诅咒对白辞的眼睛,伤害很大。 所以在当时,五条悟才会现身。 「可是悟你被我说服了,不是吗。」那次他们去看了电影,而白辞明白了五条悟不是真的想要插手此事,只是想要确认自己的眼睛是否能承受诅咒。 现在,他眼前灰濛濛一片,看不太清楚。 五条悟叉了快乳酪蛋糕,餵给白辞。 「嘛只有这一次而已。」 白辞张嘴,听了这话,抿了抿唇,断然拒绝道:「不要……唔!」 话没说完,被强行餵了蛋糕。 乳酪蛋糕整块绵软,乳酪渗透在蛋糕每一寸里,丝丝的甜意荡漾开来,在舌尖久久萦绕,牵引着味觉,使人唾液生津,毫不腻人。 「一天两次失明。」五条悟语气里少了平日的轻浮,「你知道这让人多担心?」 青森精神病院的走廊,短暂失明了一次,恢復了。然后不到一小时,又是一次。重复间歇性失明,问题越发严重。 「好担心以后琉璃你看不到我帅气的容貌,」话锋一转,他瞬间恢復夸张的语调,「我会寂寞得哭哦。」 默不出声地嚼着蛋糕,吃完以后,白辞吐出一句。 「悟你的手艺变差了。」 被挑剔的大人明白这是白辞故意的叛逆举动,毫不在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这里还有外面买回来的慕斯蛋糕,尝尝看吗?」 白辞想也不想,拒绝:「不要。」 五条悟叉了最后一块蛋糕到自己嘴里,洁白的牙齿咬着银叉子,说了话。 「别挑三拣四了。毕竟,蛋糕我只做给你一个人吃过。」 第23章 回咒术高专 五月四日。 「天气晴。白辞前辈回到咒术高专。 「而五条老师跟我,要去仙台出公差。」 短短的两行字,而日记的主人伏黑惠已经远在仙台。 窗边桌上的日记被风吹动哗哗翻动,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对外,是一所宗教学院。地处东京偏僻的郊区,占地面积极大,日式神社建筑几处,书院式住宅几处,园林之中,更是典型的枯山水景观,尽显禅意。 走在中庭,树影斑驳,白辞闻见夏蝉鸣叫。 夏天到了。 很快,他走到了校长夜蛾正道的所在地。某处神宫门口,白辞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光影幢幢,廊柱极高。 夜蛾正道便在神宫尽头,席地而坐,身边堆着他那噁心萌的玩偶。 「老头子,找我什么事?」白辞道。 手背到身后,夜蛾正道从玩偶堆里抽出份文件,扔给白辞。文件袋直直飞过去,在半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 轻抬起手,白辞轻松接过。 「这里面有关于你眼睛的资料,是上次悟去义大利找来的。」夜蛾正道看着白辞,白辞微微抿住唇,然后打开。 资料不多,但都很关键。有些,是白辞在从义大利的「热情」组织里早已经打探到的,有些,则是他知道却无法深入了解的。 「我以为关键是乔鲁诺收藏的珍宝黄金箭头,原来不是。」靠着一根廊柱,白辞翻完了资料,整理好放进文件袋里。 是亡灵之海。 吉冈优子也提过这个名词。 「『亡灵之海』,到底是什么?」白辞问。 资料各种线索直指这个名词,可却没有解释。 「古籍里,众多作者将它与三途川、忘川混淆,少有文献说得清楚。」夜蛾正道回答道。 三途川,是地狱。 忘川,亦是冥河。 亡灵之海,极大可能与生死轮迴有关。 思考着,只听极细微「嗖」的一声,凝神思考的白辞头也不抬,抬手接住夜蛾正道飞过来的东西。两根手指夹住,薄薄的一片。 定睛一看,原来是银行黑卡。 在两指间转了转这张黑卡,白辞问:「怎么老头子,对我送的生日礼物不满意吗?」 前几日是养父夜蛾正道的生日。白辞五条悟二人礼物皆是别致。 一个拉横幅挂在校园最高的建筑上,直书「师恩似海,夜蛾校长四十九岁生日快乐」;另一个则利用自己银行高级vip用户的名义,委託银行经理,一小时汇一千万给他,从凌晨开始,夜蛾正道的手机简讯音便响起,提示他钱到帐。
第37页 那天,二十四个小时,二十四声简讯提示音,最后在夜蛾正道的脑子响成了一只杂乱难听的曲,令他久久不能入眠。 最终汇款,是两亿四千万。 此时此刻,白辞把玩着被退回的银行卡,里面是两亿四千万。比之前打算送的六千万更大手笔,可养父还是还给他。 「留着自己花吧。」夜蛾正道说。 「我有钱。」白辞又把卡飞过去,「这笔钱,就当我回咒术界你替我打点上下的费用吧。得罪了上层,总得出点血不是。」 「你也知道。」夜蛾正道长嘆一声,还是接过。 良久,他嘀咕了一句:「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就此回归普通人的生活,那也很好。」 白辞不以为意,只耸了耸肩。 「我答应过优子了,她没有实现的遗憾,我会替她实现。」 他转身,往大门走。 「所以,我还是回咒术界了。」 · 接下来的几日。 因为没有接到学校正式的通知,白辞选择住在自己东京都市内的高级公寓里。 每天从三米的雕花大床醒来,偶尔打包点行李回去。 五条悟已经公差回来,但忙于他事,顾不得白辞,他便舒舒服服地躺在公寓里,每日不过是在投影屏幕上看电影,听珍藏唱片,通关ps4上的3a游戏大作,三餐去附近米其林餐厅解决,睡前听原声莎士比亚朗读剧,喝少许百年葡萄酒入眠。 日子过得简简单单。 直到某一天。 白辞被一个电话吵醒。 他睡眼惺忪,来电人看也不看,便接起来。 「赶紧回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正要回味这声音是谁,女声说道:「五条悟对某个新来的男生关爱有加,你失宠了。」 「嗯?」 ……这是什么剧情发展? 等出现在咒术高专门口,与来人大眼瞪小眼,白辞早起空腹引发的低血糖才堪堪恢復过来。 他推了推墨镜,喊道:「硝子姐姐。」 等在门口的,正是家入硝子。五条悟的同期生,唯一会反转术式治疗他人的女人,传说中最为珍贵的奶妈。 家入硝子浓郁的紫色眼影,与之对比的,是憔悴的脸色。她一身白大褂,从大褂外兜里掏出一盒纸盒牛奶,丢给白辞。 白辞很懂地帮她拆开塑料管包装,然后,插上吸管,递还给她。 家入硝子不客气地接过,吮了一口牛奶,然后告诉他:「五条悟新收了个学生,很特别。 「被上层判了死刑,五条悟又给保下来。」 白辞不以为然,「这种事,五条哥又不是第一次做。」 去年,已有先例。 硝子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道:「如果我不把事情说严重点,且这件事是关于五条悟的,你大概不会提早赶来。」 原来如此。电话里那番说辞是假的。白辞会意,「我回校的批准,上层那边通过了?」 「上层那边,同意你先回来当教职文员。至于当回咒术师,尚需各种手续批准。」硝子啜口牛奶,如实道。 当年白辞号称天才咒术师,上层明白他的强劲实力,在整个咒术界都人才短缺的情况下,却还是狠下心打压他。摆明了上层那边要噁心他,挫挫他的锐气。 「成。」白辞答得痛快。 他素来务实,很多事上目的先行。回咒术高专当老师,只是第一步。 家入硝子认识他时间不短,看着他充满野心的表情,宛如看一场燎原火,即将蔓延。 「有时候,你跟五条悟真像。」 白辞不置可否,只是说:「我回来了,请说一句『欢迎回来』吧,硝子姐姐。」 硝子一口拒绝:「这句话不该我来说。」说着,她转身走回学校。 「很开心你成为我的同事。」丢下这句,硝子没有再回头。 微风起,吹拂少年的发梢。晚樱飞舞,落在他柔顺的黑髮里,然后乘风而去。漫天的晚樱,飞绵似雪,落红成霰。晚樱即将与晚春告别之时,白辞搬回了咒术高专。 目前,他以教职文员的身份,留在学校任职。 第二天,他见到了一年级新生,对那个粉色头髮的男生一笑:「原来,你就是五条哥的『新欢』啊。」 粉发男生目瞪口呆。 不知是因为这说法,或是白辞的真容。 · 翌日。 阳光灿烂,仿佛掀开了初夏的序幕。 仅搬回来一天,白辞按时起床,去教务处报导。大清早起床,他眼睛不很舒服,一时忘拿墨镜,走了不远,又折了回去。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粉色头髮的少年。一看到他头髮,白辞便知道他是谁。 少年身穿黑色校服,额头满是汗水,正在晨练。他粉色头髮,红色连衣兜帽,外加一双红色运动鞋,看起来是个外向开朗的人。 他小步跑着,与白辞擦肩而过时,说了声「借过」。 很懂礼貌。 白辞一开始没想打招唿,只慢慢往前走。可很快,粉发少年又越过他往前跑。要知道,绕咒术高专一圈,可是近二十公里,普通人步行十几小时的路程。 咒术师,虽说多怪人,但今年的这个新生,也很有趣。 想到他是五条悟保下的人,白辞决定了解一下。在少年第三次越过他时,白辞停下脚步,出声道:「你是一年级的虎杖悠仁吗?」
第38页 「原来,你就是五条哥的『新欢』啊。真可爱。」他笑着说道。 少年应声,原地踏步,回过头来:「啊?不,不是的。请问你是……」 然后,他看到了白辞。 两旁树影斑驳,白辞站在道路中央,一线光噼在他脸上,他一半脸隐在阴影里,另一半脸,在斑驳的树影中白得透明,恍若精灵般。 白辞往虎杖悠仁走近了几步,少年彻底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脸并不能用白皙来形容。不,应该说不是张无故事的白纸,反而呈现出一种浓墨重彩的艷。眉骨略凸,造就深邃忧郁的眉眼,秀挺的鼻樑微翘,嘴唇有清晨玫瑰的光泽。 之所以说其艷,是因为他的眼睛,双眼皮深深地折进去,做了一对最好的画框,只为衬托出那双墨蓝的眼睛。 墨蓝的眼睛随光线而变,此刻显出一种勾魂夺魄的幽蓝。那蓝,是流动不息的,仿佛一落泪,泪珠亦是蓝色。 虎杖悠仁张大了嘴。 半晌,他才找回思绪,逼出自己的声音:「请问你是?」 白辞笑着回答:「刚才是开玩笑的,见谅。至于我么,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虎杖悠仁寻思着他的年纪与自己相仿,又提起五条老师,应该是同校学生。 寒暄几句,白辞告别,去教务处报了道。而虎杖悠仁一熘烟跑回学生宿舍,迫不及待地敲开隔壁伏黑惠的门,对着开门的伏黑惠激动不已。 「伏黑,我刚才,遇到了一个超好看的人!」 「好看的人,哪位?」伏黑惠皱眉。 「不是哪位,是唯独那一位,最好看!」虎杖悠仁激动道。 「那一位,最好看?」伏黑惠烦躁地皱起眉。 「对呀,最好看!电影有没有看,就是那种一出场碾压众生的颜值,那种一看脸就是绝色,明白吗?」 「嗯明白,你继续说。」伏黑惠没睡醒,有点敷衍。 「他,他就跟我打招唿,说我可爱,可爱诶!然后跟我说话,就在学校林荫道那个地方!然后,他还对我笑!」 伏黑惠大概猜到了,笑了一下。 虎杖悠仁敏锐地察觉,问:「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见虎杖不信,伏黑惠费了点力找藉口,「想到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虎杖悠仁继续问。 「我……」眼睛漂移了下,伏黑惠再次费了点力找藉口,「……五条老师夸我咒术练得好。」 虎杖悠仁看出他撒谎,着急道:「我重申一遍,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好。」伏黑惠认真道。 「我们言归正传,我跟你说,那个人不是好不好看的程度,他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他的眼睛如最美的蓝色宝石,鼻子像手工匠人精心雕成的,牙齿白白的,很美。遗憾的是,他眼睛太美了,引得人老看,我忘了问他是几年级的……」 听了这话,知道真相的伏黑惠又笑了。 虎杖悠仁更着急了:「伏黑你太过分了!我忍你这点很久啦!」 「我……五条老师夸我术式练得好。」蹩脚的谎言又重复了一遍。 「你明明在笑我,你就没有停过!」虎杖悠仁委屈地指责自己的小伙伴。 伏黑惠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虎杖,你真的不知道遇见的人是谁吗?」 虎杖悠仁摇头,粉色头髮摇摆。「木下白辞。咒术高专的毕业生,新晋的教职员工。」 被美色眩晕过度的虎杖悠仁,终于清醒点了。他仔细一想,抓住了回忆的对话细节,「对哦,他称唿五条老师,是五条哥。他们关系很好吧。」 伏黑惠诚实道:「他跟五条老师的关系,不同于其他人。」 「哦」了一声,虎杖悠仁似懂非懂。 他没有问下去,是因为看到伏黑惠突然皱起的眉。 虎杖悠仁想,那皱起的眉,大概是会为了隐藏眼睛里不经意浮现的情绪。 · 几日后。 在水池边,伏黑惠遇见了白辞。 白辞抱着一堆文件资料过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走到水池洗手。 拧开的水笼头,滴答的水声,滴落在水面,荡漾开来的水花。伏黑惠听得很清楚,他从一数到十,发觉自己挪不开脚步离开。 最后,选择走过去。 第24章 白辞的教职日常 夏蝉鸣叫。 一声又一声,宛如一个又一个的点,连成一条条虚线伸展开来,构建出一堵墙壁,切断了外面与这里的出入口。 在这个空间里,只有伏黑惠与白辞。 白辞似是无所察觉,他站在水池的笼头前,拧开开关,流水哗哗顺流而下。他今天戴着那副墨镜,抬手捏了捏鼻樑,似乎带几分疲倦。 手上沾着水,水滴顺着鼻樑缓缓滑落。 然后,白辞目光转过来,朝伏黑惠打招唿:「伏黑,你也在这。」 伏黑惠点头。 打完招唿,白辞眼睛转回去,专注洗手。这几天,在教导处报导以后,他便开始对接工作,学习处理文件等。虽说简单,但因内容诸多,且人手短缺,他一人抵五人的工作量,多少有些吃不消。 而这时,伏黑惠开了口:「前段时间,我从夜蛾校长那里知道,前辈为朋友吉冈优子报仇的原因。」
第39页 「哦」了一声,白辞紧了下开关,瀑布般哗哗直流的水,变成一股涓涓细流。 「我也知道了前辈的眼睛,从小受到诅咒,会时常看不见。」伏黑惠道。 白辞感到些许莫名其妙。他了解的伏黑惠,沉默寡言,不会当面谈论他人之事。 最奇怪的是,说了这两句,伏黑惠没话了,只垂眼沉默。 瞥了一眼椅子那堆文件,想到还未处理完,不能及时下班,白辞生出几分烦躁。他面上不显,语气平静问:「伏黑,还有什么事吗?」 「前辈。」伏黑惠突然道,「你真的很厉害。」 白辞:「?」 啊这…… 是夸奖? 或许,自己是收穫了小迷弟一枚? 「那,谢谢?」白辞试探地回復。 伏黑惠抬眼看他,没有说话。他细长的眼睛里,蕴含着许多连自己都不懂得的情绪。 气氛凝滞。 白辞思考一下,觉得这个后辈因为寡言的个性,可能不太懂称赞他人。 无论作为个人或是前辈,白辞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 「伏黑,你的夸奖或者认同,其实对我并不重要。」白辞诚实地说道。 伏黑平静的脸皮隐隐抽动,他怀疑自己被白辞前辈讨厌了。 看着他有点受伤的表情,白辞意识到打击到他,于是补了一句:「无论认不认同,我还是我,正如伏黑你还是你一样。」 伏黑惠微怔。 而白辞道还要处理文件,拧紧开关,率先离去。关了的水笼头断流,余下一滴、两滴,落在水池里。 断流的水笼头,仍有水珠滴落,关不住的,又何止这持续不断的水滴。 伏黑惠看着自己这个前辈离去的背影。这个人,是从来被称为天才咒术师的人。在自己入学咒术高专之前,便从五条老师那里听过许多遍他的名字。五条老师的语气,或自豪,或骄傲。 想像中,木下白辞便是个骄傲自信的人。 而现在,伏黑惠知道,自己没有想错过。 可是…… 伏黑惠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蹦出这个「可是」。 白辞离去时,带走了一阵风,这阵风击碎了这个被隔绝出来的空间。方才推到远处的蝉声,声势浩大地扑过来,淹没了少年的心音。 · 回到办公室。 抱着文件的白辞,随手把一摞摞文件丢桌上。然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路过的家入硝子端着杯子,从文件堆里找出一本《人间椅子》,拎起,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然后开口道:「奇怪,白辞你开始看书了?」 「嗯」了一声,在椅子瘫瘫的白辞望着天花板,「我也不想。明明我只为知识而学习,并不爱学习这件事。可自己的能力,却跟书绑定了。」 硝子恍然大悟,「你的咒术媒介,的确跟书籍有关系。」 魔法师需要魔杖来使用魔法。咒术师同样。只是咒术师的媒介,比起单一的魔杖,因人而异。譬如白辞的朋友吉冈优子,咒术能力是收集任何记忆,然后将之保存在千纸鹤里。 她的咒术道具媒介,便是千纸鹤。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道具媒介。 强如五条悟,便将咒术做到收发自如。同时,也不能以道具媒介来定义其咒术能力的强弱。 白辞是个不好看书的人,他的咒术媒介是书籍。因其强,没人敢拿这点来嘲笑他。 瘫在椅子上的白辞动也不想动。家入硝子催促道:「近两日那份解剖报告,上级怎么回復?」 白辞一伸胳膊,看也不看,摸着一众文件边过去,扯出其中一份,递给硝子。家入硝子拿过,打开,扫两眼,确认内容,然后合上。 「谢了。顺便提醒你,最近要举行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各种接洽公文文件很多。」 说着,她推门出去。不出意外地,家入硝子听到白辞的哀嚎声。 「整个办公室后勤,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白辞咬牙切齿敲着笔记本键盘,分组回覆邮件,顺手抽出一份文件,一看,瞬间炸毛了。 「这谁写的报告,出差一周,寥寥几个字!」 旁边的同事伊地知拿过来看了看,恭敬地还回去:「是五条先生。」 「……」白辞满目苍凉地望着那报告内容,笔迹骨格清秀,行笔潇洒,的确是五条悟的字。 而报告上只写着:今天,一击祓除特级咒灵。短短几个字,其漫不经心,其实力强劲,直接越于纸上。 白辞将这张纸丢给同事伊地知,「伊地知先生,你看着办。」 伊地知是个老实人,诚实地反问道:「我记得以前,五条先生的报告,都是木下君您写的?」 白辞面色渐渐变得严肃,戴着墨镜冷着脸的模样有点吓人。伊地知有点害怕。 「怎么,我的人工费润笔费这些,要从没毕业就开始计算了吗?」白辞问。 在咒术高专这几年,当年五条悟威逼利诱,白辞不得已替他写了几年的各种报告。如今,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而伊地知额头冒出冷汗,从前他与白辞共事多时,知道其实力之强,个性之狠辣。外加本身是个老实人,伊地知唯唯诺诺道:「那,这份文件我就,就写吧……」 白辞点了下头,转脸对着笔记本,用滑鼠按亮屏幕,键盘噼里啪啦,继续处理着文件。堆在面前的一摞摞文件,慢慢消失,归于他处。
第40页 正当他因琐细工作愈发烦躁之时,接到一份来自国外的邮件。 「有份国外工作你是否接下,有亡灵之海的线索,地点在英国。」落款是乔鲁诺·乔巴纳。 是义大利「热情」组织的头目。不久之前白辞还任职于此,是乔鲁诺的二把手。说来惭愧,那大半年除了随之搞事赚钱,白辞也无甚成就。 在他归国之前,二人约好以后互通情报互相利用继续搞事。 现在,在一堆琐事缠身的白辞眼里,乔鲁诺的邮件来得刚好。 他抬手看了下腕錶,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决定提前下班。白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合上笔记本。 「今天的文件,处理得差不多了。」 隔壁的伊地知正在写着那份出差报告,往这边看了看,发现三大摞文件已经处理完毕,仅余几份。 他长长嘆了口气。在白辞锁了笔记本离开办公室,伊地知才敢说出心底话:「天才……真的好可怕。」 · 走出办公室,走过走廊,白辞来到尽头的阳台。晚霞涂满了天空,霞光静谧地落在每一处。 远眺晚霞,他拨通了国家长途。 乔鲁诺电话接得很快。 「老闆,这么闲吗?」白辞调侃道。 「在开会。但你的电话,不能不接。」乔鲁诺说话既有分寸,又恭维得当。 白辞配合地笑了两声,直挑话题:「我出不了国,但有兴趣听听那份工作内容。」 毕竟这其中有关于自己眼睛诅咒的线索——亡灵之海。 「这让我很为难。」乔鲁诺语气颇为温文尔雅。 心知不过伪装,白辞不拆穿,也不着急,只是说:「信我的话,我可以远程遥控这事把它办妥。」 「而且这委託,你也不想接,所以才丢给我这个局外人吧?」 面对白辞的戳穿,乔鲁诺也不隐瞒:「委託人跟我们公司之间的立场有些微妙。但是,他提供的东西里,有亡灵之海的线索,这不正是你需要的吗? 「这样吧,我把详细资料发你,并给你委託人的联繫方式,你自己决定。」 意思是把这事彻底撂给白辞了,如果白辞答应,他自己跟委託人联繫,事情发展好坏,便与乔鲁诺那边无关。 这些,白辞都看得很明白。 可咒术界那些上层,为了羞辱自己,让他坐冷板凳搞文职。情理上白辞能按捺自己,可本身的骄傲并不能。 日復一日的文件琐事,说到底只是消磨人。他决定给予自己一点刺激。 何况,亡灵之海的线索,又有关自己的眼睛诅咒。 总体来说,毫无坏处。 思考几秒,他答应。 「就当还你人情。」白辞道。 彼此都是聪明人,乔鲁诺听懂,白辞是在说后来五条悟去义大利,找他拿回关于眼睛的资料。 正是五条悟整理的资料,白辞才掌握了关键线索「亡灵之海」这事。 「不用感谢,那个人也不光是以钱买情报。他是你的兄弟?」乔鲁诺问。 白辞否认:「不是。」 乔鲁诺笑了:「那白辞,你欠他的,拿什么还?」 「这个,是我跟他的事。」 乔鲁诺知趣得没有再说下去,交代了几句工作内容,后续便以邮件形式发给白辞。白辞打开邮件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将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 · 当晚,伏黑惠的日记。 伏黑惠提笔写不下去了。连续写了好几个「白辞前辈」,又全部用笔划掉。 伏黑惠喃喃自语:「我怎么能把在意他这件事,写进日记里?」 · 周五,终于到周五了。 想白辞,靠着自身能力在义大利黑组织当二把手,当明面上的公司副总,权力在握,合理分配工作任务,充分信任下属,反正能偷懒趴着绝不躺着。 而现在,他居然持续上班五天! 每天八小时坐班坐满! 他一周的公务处理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余下百分之五,是伊地知的活。 「以前这些公文,是几个人处理,伊地知先生?」敲着键盘,白辞毫无灵魂地问。 「以前,是我跟其他几个老师一起处理。」伊地知道。 「那目前几个老师呢?」 「一年级的班主任是五条先生,二年级的老师目前出差,三年级的老师因为学生被关禁闭受到牵连在反省,其他老师在准备京都姐妹校交流会。」伊地知如实说道。 听了这话,白辞气得一拳捶到键盘上,「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所有的流程内容和公文,明明都是我在处理!」 伊地知说了实话:「毕竟,这是一个月的工作量……而木下君,你只用了一周就处理得差不多了……」 怪我咯? 推了推滑下的墨镜,白辞心知争辩无用,埋头处理完文件。恰好到下班点。「啪」的一声把笔记本合上,接着锁好。 他整理好桌上剩下几份文件,头也不回绝不留恋地离开办公室。 快步走到自动贩卖机那,白辞忍无可忍,一拳打在机器上,骂道:「该死的上层,玩资本主义血淋淋的剥削那一套,很顺手啊!」 平心而论,跟之前副总职位比,咒术高专的文员工资待遇不算好,但事情非常之多。
第41页 且手下无可用之兵。 看样子,上层那群老人家,想藉此磨磨白辞的傲骨。心知这个事实,为夜蛾五条悟二人,白辞不打算惹事。 但是,不妨碍他这一刻杀意滔天,认真考虑怎么杀掉那群碍事的上层。 「拿到咒术师批准那天,这些阻碍都该消失。」白辞冷冷道,选着贩卖机里的饮料。 然后,被人一把搂住肩膀,整个身子的重量压了下来。 「啊,这是我最能干的弟弟白辞吧。」五条悟轻浮的声音擦着耳朵堪堪而过,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辞微微偏脸,避开。然后面不改色道:「要喝什么,五条哥?」 「冰可乐。」根据五条悟的回答,白辞选中投钱,两罐饮料滚落下来,落在贩卖机下方。 弯腰捡起罐装饮料,白辞反手递给身后的五条悟,然后推了推他。 「哥,请保持社交距离。」 「你明明不在意的。」五条悟委屈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打开罐装拉环,白辞抿了口乌龙茶饮料,明智地不接茬。下一秒,五条悟恢復正经,说道:「刚才我去办公室找你,伊地知说你下班走了。 「什么事?」 五条悟换了只手握冰可乐,然后空出的那只手突然伸过来,贴在白辞脸上。 「吃大餐,顺便拷下你过去的战斗录像给我。」 五指摩挲着白辞的脸,冰冷的凉意弄得他半边脸都僵了。白辞抬手拨开五条悟的手,嘀咕道:「手冰凉。」 「而且,该是拷下过去的战斗录像给你,顺便吃大餐。」 「两者顺序无所谓啦。」五条悟道,「反正战斗录像是给今年一年级生作为教材观看。」 五条悟兴致勃勃道:「虎杖悠仁你认识吧?他见到你以后,跟我提起过好几次你。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那个粉色头髮的男生吗?」想起那天见到的粉发男生,白辞后来知道,他是诅咒之王宿傩的容器。 在一千年前,世间所有的诅咒,让宿傩这个诅咒之王诞生。那是的诅咒之王天下无敌,甚至于不灭,死后的二十根手指,封印在各地。 封印的手指剧毒,之前上层操纵死刑者吞下,全部暴毙,无一例外。唯一活着的,只有虎杖悠仁了。 从这方面来看,虎杖悠仁的体质的确特殊。 「今年的一年级生,如虎杖、伏黑,是五条哥想要培养的学生吗?」白辞问。 「是学生,以后也会是同伴。」五条悟道,「毕竟,我不能让你我在这条路上,很孤独啊。」 看着五条悟,白辞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哥,其实我不单单是为了优子的愿望,才回到这里。」 朋友优子曾经希望自己成为咒术师,她最终被现实压垮逼疯。 在最后,她希望白辞成为厉害的咒术师。白辞为此回高专执教。 然而,这不是根本的原因。 「我想回家了。」白辞坦诚,「而咒术高专,是我的家。」 二人看着对方,不远处,草在结着种子,风在摇着叶子。 他们仅仅是站着。 自从一年前的那件事以后,白辞已经很久没有吐露过真话。 在发生了那件事以后,纵然真心,他也不会完全承认。 然而,「不能让彼此在这条路上孤独」的这句话,触动了白辞。这是,连最强的五条悟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还是站着,没有说话。 良久,五条悟开了口,一改不正经的语调,认真起来:「白辞,你足够优秀,早就已经能够与我同行。」 「待在我身边就好。」 白辞沉默,没有答应。一年前,那件事以后,他对承诺这个词彙,总是心有疑虑。 他只是说:「我去办公室拷自己过去的战斗录像给你。」 他转身,脚步很快,几乎是在撤退。 这就太反常了。按照白辞平日的审时度势,哪怕骗人,他都会假装爽快地答应,把场子圆回来。 这个时候,他却不肯了,实在有违其个性。 然而,五条悟很高兴。他咧嘴快步跟上他,扑到白辞身上,两条胳膊抱住了他的肩,晃来晃去,嚷着一起去。 在白辞不耐烦时,肩膀上的高个子不乱动了,只是一把搂住他肩膀,然后头埋在脖颈处。 「你愿意在我面前做真实的自己,而不是微笑着骗自己骗别人,这点,让我很开心。」五条悟说。 声音从背后嗡嗡传来,像是从胸腔某个最深处中发出的。 清淡的鼻息吹拂着脖颈,柔软细碎的头髮搔着白辞那处的皮肤,痒痒的。 「琉璃,欢迎回家。」 五条悟在叫着他小名。 白辞被这一句话熨平了所有泛起的情绪。他看着这熟悉的地方,以后会变得更加熟悉。 然后,低声回应:「我回来了,悟。」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他们以一个背后拥抱的姿势站着,没有说话。 然而,十分美好。 许久以后,面对濒临死亡的处境,白辞回想起他被五条悟抱着的这个暮色四合的下午,乃至于更深地想到,五条悟被封印时,最后一秒的思念,是留给自己的。 第25章 白辞的强大 咒术高专, 一年级的教室。
第42页 今天,很难得的,一年级班主任五条悟在。作为最强咒术师, 他经常在外奔波,露面?次数并不多。 「我可爱的学生?们, 你们最帅气的老师来了!」五条悟滑开大门, 一步迈进教室,双手展开,仿佛要个大大的拥抱。 习惯他浮夸风格的酷哥伏黑惠不为所动,唯一的女生?钉崎野蔷薇双手抱胸看着, 只有虎杖悠仁热情?回应自己的班主任。 「五条老师,我们很想你!」说着, 冲上?去。 师生?二人拥抱着转圈圈,进行感?天动地的再会场景。 伏黑惠继续不为所动, 看着自己手上?的书?。这本书?,他很爱惜, 还?包着封皮。女生?钉崎野蔷薇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老师不是说,要给我们看战斗录像吗?」 「嗯。」五条悟旋即一秒正色, 亮了亮手中的u盘,「是绝版好货哦,这段战斗录像。」 说着, 伊地知搬着投影仪进来, 连好笔记本与音响, 然后?接过五条悟的u盘,选中文?件,进行视频播放。 「这个摄像机, 真?的能录下咒灵吗?」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音响传来。 翻书?的伏黑惠手上?一顿,他听出是白辞前辈的声音。然后?,抬起了头。 投影屏幕里?,出现白辞的脸。他穿着咒术高专黑色的校服,没有戴墨镜。纵然隔着屏幕,他露出正脸望着镜头时,没人能抵挡着住。 身边钉崎虎杖二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钉崎野蔷薇不满道:「他怎么拍哪个角度,都那么好看啊。」 屏幕里?的白辞,比现在,要小两三岁。他墨蓝的眼睛盈着笑意,如盛着碎玉摇晃着的水光,泼洒出来,让人忍不住伸手抓住那溅出来的光。 十六七岁的白辞,在镜头里?朝着拍摄的人说话:「伊地知先生?,这个摄像机真?的用来拍摄祓除咒灵的画面??」 「这个摄像机,是上?层特批下来,用来录制平时咒术师祓除怨灵战斗录像。以后?,作为新生?观看教材作用。」 得到镜头外伊地知肯定的回覆,十六七岁的白辞笑了一下,说好吧。 镜头里?的白辞,俨然是几年前,在读咒术高专的时候。 伏黑惠敏锐地发?现,那时候的白辞,整个人气质上?没有现在这般锐利,甚至带有几分?柔软。 「可是,伊地知先生?没有咒力?,带着这个录像机跟我一起进去,会很不方?便吧?」白辞道。 镜头外的伊地知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正在烦恼。白辞忽然道:「松原他们兄妹还?没来吗?明明今天的一级咒灵,说好给松原妹妹练手的。」 「木下君,这样不太好吧……你是一级咒术师,松原同学也是准一级咒术师,但松原的妹妹,才入学不到两个月,实力?未知。」 在伊地知出言阻止时,看视频的钉崎野蔷薇胳膊肘撞了下伏黑惠,悄声问:「咒术师的一级,准一级是什么?」 咒术师凭实力?评级,四级为末尾,二级普遍,一级最佳。准一级接近于一级咒术师,但一级咒术师实力?为顶峰。 顶峰之上?,还?有作为特级咒术师的巅峰。但放眼全国,仅有四位。其中一位,便是他们的班主任五条悟。 伏黑惠小声解释,钉崎野蔷薇连连点?头,悄声问:「伏黑你以二级咒术师入学,好像被称为天才咒术师?」 伏黑惠摇了摇头:「比起白辞前辈,我并不算什么。」 钉崎「切」了一声,双腿交叠,抱着胸,小声道:「怎么你跟虎杖一样,都是白辞前辈吹啊。」 二人又继续看视频。镜头里?的白辞,等着等着,接到个电话。 「松原,你和你妹妹还?不过来吗?」白辞问。看来是他等的人来电。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白辞微微嘆气,然后?道:「因为太紧张训练过度,结果这两天病倒了?好吧……居然翘掉任务照顾妹妹,你这个妹控。 「你这样,对得起我这个朋友吗?算了,等我祓除了咒灵就来找你们。」 挂了电话,白辞又嘀咕了句:「松原这个死妹控。」 然后?,他如实向伊地知汇报:「伊地知先生?,松原妹妹因为训练过度病倒,而松原要照顾他妹妹,今天的咒灵祓除任务原定三人,只剩我一个人了。」 镜头外的伊地知明显犹豫了,整个镜头轻微摇晃。 「这个教堂里?,有七只一级咒灵。木下君,你自己可以吗?」伊地知担忧地问。 白辞笑了,「这算是我人生?第一次被人小瞧吗?」 少年意气风发?,他美?丽的脸如光,如星,点?亮了墨蓝的眼睛。而墨蓝眼睛亦成了光,成了星,与他美?丽的脸两相辉映。 看着视频录像,钉崎野蔷薇突然一把抓住虎杖胳膊,激动地摇撼:「这这这……太好看了吧!能截图吗,我要当手机壁纸!」 而伏黑惠,悄悄微笑了一下。 就算是过去高专时期的白辞前辈,他也是这般自信而耀眼。 一年级三人正各自感?慨着,五条悟按下投影仪的遥控器,暂停了画面?。 「五条老师——」蔷薇虎杖二人拉长了声音,表示不满。 五条悟抬起一只手,然后?竖起一根手指,「现在开始,有奖竞猜。」 「在视频里?,白辞真?正面?对的是两只特级与七只一级,你们猜猜,他一个人用了几分?钟祓除完毕?」
第43页 · 这炫耀孩子的得意语气,完全藏不住。 伏黑惠完全不想参与这场竞猜,谁知道五条老师会拿什么奇怪的奖品。 「老师,奖品是什么?」好奇宝宝虎杖悠仁率先问道。 五条悟支颐,思索了几秒,答道:「奖品是——猜中的那个人可以去办公室帮白辞跑腿哦。」 「切。又不是什么好事?。」钉崎野蔷薇熄灭了自己那一丁点?好胜心。 然而她旁边的伏黑惠端坐起来,看着的书?放一边,脸色突然严肃认真?。 「不会吧?」钉崎野蔷薇冒出一句,再看另一边的虎杖悠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忍不住仰头抬手抚额,内心吐槽这群男人真?的gay。 「五条老师,我有问题!」乖宝宝虎杖悠仁再次举手。 「根据视频里?白辞前辈的话,不该是七只一级咒灵吗?怎么会多出两只特级咒灵?」 在场默不作声的伊地知,终于小小声地开了口。 「那时候,是我们一时疏忽,没有预料到现场还?有两只特级咒灵……当时,真?的很危险……」 明明戴着黑色眼罩,可五条悟的威压极强,他脸微微偏向伊地知,伊地知便噤了声。 而蔷薇胳膊肘又碰了碰邻座的伏黑惠,悄声问道:「什么是一级、特级咒灵?」 咒术师分?为四个等级,四级为末,一级最大。一级之上?,还?有特级咒术师。但全国仅有四位特级咒术师,是极少见的。 而咒灵这种产生?于人类负面?情?绪的诅咒,却分?为五个等级。同样,四级最不厉害,一级则很强。 同等级之下,咒术师的实力?,要比咒灵高一级。比如二级咒术师,拥有着和一级咒灵相当的实力?。 像白辞这样的一级咒术师,实力?已经远超常人。 「也就是说,其实特级咒灵对前辈来说,易如反掌吧?」蔷薇问。 解释了咒术师等级制度的伏黑惠,略略沉吟,摇了摇头:「特级我没有祓除过,不清楚到底有多强。」 只是从伊地知现在的语气,似乎真?的很危险。 虎杖悠仁没有听见二人的悄悄话,而是问:「老师,一级咒术师很厉害吧?」 「一般来说,他们比我差很多啦。」五条悟不谦虚地说。 下一句,他盖了章:「但白辞的实力?,完全能当上?特级咒术师。」 「诶!」虎杖钉崎二人发?出诧异的声音。 白辞前辈长得漂亮,但体格纤细,似乎并不能打。 伏黑惠却准确地做出判断,举了下手,说出自己的猜测:「白辞前辈,祓除在场九只怨灵,用了十分?钟。」 五条悟笑了一下,没说话。 虎杖悠仁举手,「那九分?钟?」 虽说奖品无用,但好胜心被勾起,钉崎野蔷薇也举手答道:「八分?钟。」 连缩在投影仪那的辅导伊地知,都轻轻摇头,俨然不是。 「七分?钟?」 「六、六分?钟?」 「……五分?钟?」 「……」 最后?,伏黑惠脸带犹疑,「难道……三分?钟?」 「不可能吧!」钉崎野蔷薇沉不住气了,「那可是九只怨灵,其中两只特级,听起来就很难办!」 然而,五条悟点?了头。 「三分?三十一秒。」 一年级的三人沉默。自己的班主任虽然不靠谱,可在战斗这方?,他是天花板,是咒术界标杆,不会撒谎。 三分?三十一秒,对敌九只怨灵,其中七只一级咒灵,另外两只,更是闻所未闻的特级咒灵。 见三人不信,五条悟示意伊地知继续播放视频,让他们亲眼为见。 「由黑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念着这话,附近天空渐渐阴沉,最终完全的黑暗,像一袭黑幕一样铺展下来。 从里?面?看,像是一扇反光玻璃,看得见外面?。而外面?,已经看不到里?面?。 「『帐』的结界完成了。外面?看不到我们了。」身穿黑色高专--制服的白辞说。 接过伊地知给他的道具书?,他扫了一眼书?皮,哑然失笑:「居然是《圣经》。」 他翻了翻,随便念了句:「第一位天使吹号,就有雹子与火搀着血丢在地上?。地的三分?之一和树的三分?之一被烧了,一切的青草也被烧了。」 「有点?意思。」白辞抬起头,眸光清亮。 说着,他手指迅速一抹,白皙五指向书?页一抓,一排黑色文?字如鞭子般被整行被抽了出来。书?页那一行,变得空白。 一排黑色文?字握在白辞手中,绸带般垂落着。然后?他手腕一甩,文?字扣在腕上?,首尾相环。 以手腕为中心,黑色文?字浮动着,环绕着。黑色文?字发?了光,字体上?下左右环绕浮动,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球状,包裹着白辞的手。 视频外,几个人眼尖地发?现,正是方?才念的那句话:第一位天使吹号,就有冰雹与火搀着血丢在地上?。地的三分?之一和树的三分?之一被烧了,一切的青草也被烧了。 虎杖伏黑面?面?相觑,想不出这是什么咒术能力?。 过程不过十来秒,白辞一手夹着书?,一手接过伊地知手中的摄像机。
第44页 伏黑惠想,摄像机一台少说十来公斤,白辞前辈单手拎起来,有点?力?气,并不像他纤美?外表那般柔弱。 「真?的不需要再等其他咒术师来吗?」伊地知担忧地问。 「不过七只一级咒灵,不用。」白辞不以为然。 「这次,录下战斗过程就可以了吧?」 然后?,白辞随着摄像机上?下摇动脑袋,道:「咦,会根据我的动作而转镜头,这还?是个智能跟随的摄像机。」 再听几句伊地知的关心,白辞道:「好了伊地知先生?。等会我还?要去买蛋糕慰问松原兄妹他们,速战速决吧。」 他缠绕着文?字球状的那只手,握住摄像机,抗在肩上?。画面?翻转,视频里?出现了一段石子小径,周遭满目凋敝,小径尽头是一座破败的哥德式教堂。 告别了伊地知,白辞往那座教堂走?。四周静无人声,黑色乌鸦扑棱着翅膀,往高空飞去,雾沉沉的天空,天空尽头却呈现一抹惨白,像刀子一般横亘在空中。 黑鸦飞过教堂顶,飞得顶高,仿佛到了天空尽头那一抹惨白,然后?像是被那一道刀口刮到了,突然惨叫了一声。 「嘎——」 不详的声音,黑色鸦羽悄然而落。 换作其他人,置身于此,总归几分?毛骨悚然。但白辞只是走?着,摄像机抗在肩上?,镜头始终很稳定。静谧之中,只余他脚步踩落叶细碎的声音,以及清浅的唿吸声。 到了教堂门口,他推开门走?进去。 摄像机记录下教堂内的画面?。 几只惨白的肉色的,膨胀得不成人形的东西,在教堂里?蠕动着。它们勉强称之为面?部的地方?,开着几个口,算是五官,然而某一处开口,都是血肉翻涌,说不出的噁心。 它们蠕动着,所到之处留下黏腻的液体,像是蜗牛般。但蜗牛绝对没有这样臃肿肥胖,令人作呕。 像是传说中克苏鲁的怪物一般。 有两只却不同于其他。那两只保持着人类的肢体,个头极高,大概有两米以上?。一个浑身都是洞,面?部上?八只对齐的眼睛。另一只整个头部包裹着鱼类的鳞片,垂落的鬍鬚是八爪鱼的四肢,不停动着,四肢全是尖锐的爪子。 「蛮噁心的。」与之对峙的白辞,中肯地评价道。 那几只虫子一样蠕动的咒灵没有反应,那两只维持着人类肢体的咒灵,却不满地怒吼起来。 「数量不对。一、二……七、八、九,多出来两只。」很快,白辞发?现蹊跷。 摄像机是对准教堂里?的咒灵们拍摄的,所以看不见白辞的表情?,只听见他略带愉快的笑声。 「你们两个,好像比那几个一级的,更强一点?啊。看来,这一趟没有松原他们,也不会很无聊。」 仿佛发?现某种危险的气息,两只人形咒灵发?出敌意的咆哮。一级的那几只咒灵吓得拖着笨重臃肿的身体四处乱蹿,瑟瑟发?抖。 白辞的语调却很轻松:「别着急,我很快就解决掉你们,毕竟消遣么,是比不上?之后?去看望朋友的。」 镜头旋转了几圈,白辞把肩上?的摄像机放下,将它搁在教堂角落杂物柜的高处。 从镜头里?,白辞背转了身,面?对那几只丑陋的咒灵。他右手手腕上?,半透明的圆形咒文?旋转着,像是颗转动着的地球仪。 而他左手中,拿着那本《圣经》。 「现在,开始吧。」 「等等!」视频外,钉崎野蔷薇突然大喊一声。 伏黑虎杖二人正屏息凝气,听了这一声,不由泄了气,齐齐把谴责的目光转向蔷薇。 而钉崎野蔷薇做出个暂停的手势,五条悟依着她,把视频暂停。她掏出手机,解锁,点?出手机工具秒表计时器,手指按在准备上?。 读懂她动作的伏黑惠,诧异道:「钉崎,你不会真?的要记下白辞前辈的战斗时长?」 「那当然啦,眼见为实嘛。」钉崎野蔷薇干脆地道,「如果他真?的厉害,我甘愿每天去办公室为他跑腿。」 「我的学生?有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很好啦。」五条悟夸赞道。 伏黑惠更加惊讶,朝自己的班主任露出疑惑的表情?。 五条悟也算是看着伏黑惠长大的,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说,「惠,真?正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虎杖悠仁也拍了下朋友的肩膀,「伏黑,我相信五条老师。他说白辞前辈很厉害,那就真?的很厉害,所以,让我们亲眼见证吧。」 说完,好学宝宝虎杖悠仁又举了手。 「老师,白辞前辈的咒术道具,跟书?有关吗?」 五条悟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是的。虽然他不喜欢看书?。」 伏黑惠想起之前白辞错过的补考,曾经的全校第一,毕业之时居然语文?不合格。外加白辞的咒术道具,跟书?有关。 ……某种程度上?,这是人生?强烈的嘲讽吧? 闲聊到此为止。视频再次播放。 钉崎野蔷薇按下计时器,秒针启动,毫秒飞速飙升。 画面?里?,白辞右手腕一扬,手上?球状咒文?一化为三,三个半透明球体被甩出去,迅疾地落在蠕动着的咒灵身上?。 球状发?着光,吞噬着眼前的东西,越来越大,光芒愈发?耀眼。咒灵在其中哀叫着,拼命滚动着,挣扎着,却挣脱不出,一点?点?地被变大发?光的球体吞进去。
第45页 三个球体贪婪着吞吃着眼前的咒灵们,咒灵惨叫的声音消失于其中。它们开始互相吞食,成了一整个硕大的发?光球体。 这个圆球光芒愈盛,无数道光齐齐往外发?射,像是即将被引爆。 最后?,轰然炸裂。 「轰——!」 发?光球体消失无踪,而黑色的文?字碎末、白色的光,纷纷洒落下来。 这一下,已经解决了四五只咒灵。余下两三只一级咒灵,瑟缩在角落里?不敢动。白辞瞟了它们一眼,语气温柔:「不要怕,等杀了这两个,我就来祓除你们。」 然后?,他脸对着那两只人形特级咒灵。人形特级咒灵一左一右地靠近,形成包围之势。而站在中间的白辞,看了它们一眼,笑了一下。 「很有意思,你们居然有智慧这一说。」他评价道。 「很好,这样打起来,才更好玩。」 说着,他打开那本《圣经》,翻出刚才那一页,继续念:「第二位天使吹号,就有仿佛火烧着的大山扔在海中。海的三分?之一变成血。 「第三位天使吹号,就有烧着的大星,好像火把从天上?落下来,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众水的泉源上?。」 念完,他把这个句子攥到手中,放进右手腕旋转的球状咒文?里?。 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半空漂浮着,旋转着,首尾相环。然后?,他丢掉那本《圣经》,左手抽出右手腕球状里?的一段文?字。 左手一抖,本来软如绸缎的文?字,锵然一声,整段文?字一截截排列好,有种冷硬坚固的质感?,宛如太刀刀刃。黑色的文?字散发?着漆黑的流光,更如古朴的太刀出鞘。 「一分?十秒了。」视频外,钉崎野蔷薇出声道。 虎杖伏黑二人面?露几分?紧张,以及丝丝怀疑。 只剩下两分?钟了。这真?的可以吗? 用一段文?字去挑战特级咒灵,这是何等疯狂的咒术能力?啊! 此时此刻,报时的蔷薇手心都是汗。在见识到白辞轻松自在的帅气举动以后?,她也不想这个前辈失败。 靠墙站着的五条悟看着他们,嘴角微翘。接下来,才是白辞大杀特杀的时候。 长得像海洋生?物的那个特级咒灵,怒吼一声,挥舞着利爪发?动了攻击。尖锐冷硬的爪子破开空气,朝着白辞噼面?而去。 「锵——」 白辞抬手,用手中的那行文?字挡了下来! 此刻,文?字成了刀刃,在咒灵利刃的碰撞下,发?出金属兵器拥有的铁戈之声。 黑色文?字缠绕着漆黑的光,如刀刃本身的冷光。 打斗之中,白辞闪转腾挪,手中那行文?字挥舞着化为残影,与咒灵利刃的碰撞之下,不断发?出金戈相击之声。 血花飞溅。 打斗动作之快,摄像机的智能镜头完全不能追上?其人。只见一个个残影,一声声金属武器的铁戈声。 几番回合之后?,白辞轻轻往后?一跃,雪一样白的脸上?,一滴血垂落,紫色的。 然后?,他抬手揩去,瞧了瞧手指上?的血迹。 「原来,咒灵是紫色的血吗?」他喃喃自语道。 对面?的特级咒灵一个被他用文?字般的刀削掉半边胳膊,一个被他割得浑身皮肉翻出来,没一块好地方?。 咒灵浑身流血,滴滴答答的,撒了一地。 白辞看着,语带惊奇:「居然真?的流着紫色的血。」 「抱歉,从前我祓除那些咒灵太快,还?真?不知道你们的血是什么颜色的。」白辞笑着说,语气里?听不出一点?道歉。 咒灵是由人类负面?情?绪里?生?出来的诅咒,它们对于人类的情?绪最为敏感?。眼前两只特级咒灵明显感?觉到白辞语气里?的漫不经心,以及彻头彻尾的蔑视,愤怒地吼叫起来,再次扑过来。 白辞挥动着手中文?字制成的刀具,继续与之对打,动作随意轻松。 「还?有不到三十秒了!」钉崎野蔷薇叫道。 看着视频里?打斗自如的白辞,她着急起来:「前辈真?是的,既然这么轻松,就一击必杀啊!」 伏黑惠却悄悄松了口气。原来,白辞比他想像中,更强。 虎杖悠仁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视频,身心全被吸引。五条悟仰头,再次露出笑容。 好戏就在这最后?的半分?钟。 斗了几下,白辞突然出声:「不打了。」 面?对咒灵的疯狂攻势,他一招狠噼过去,文?字制成的刀具爆发?惊人的咒力?,周遭狂风骤起,旋转扭曲成漩涡状,如箭矢般尖锐而直直地朝着咒灵射过去。 这一招拉开二者距离,白辞停在原地,道:「我还?要去涉谷买蛋糕给朋友,那家蛋糕极其难买,又只在下午四点?以后?开门。 「所以,速战速决。」 特级咒灵自然不能善罢甘休,齐齐沖了过来。白辞比着手中的文?字刀具,念着上?面?流动的文?字:「第一位天使吹号,就有冰雹与火搀着血丢在地上?。第二位天使吹号,就有仿佛火烧着的大山扔在海中。」 利刃破空而来,眼看噼开他的额头,柔软的头髮?因风而动,几缕碎落。 而另一个咒灵,手中爆出光团,掌中咒力?全数沖他而来!
第46页 「好,就这两个了。」说着,白辞不慌不忙地选中自己文?字刀具中的两个词彙,正是【火烧着的大山】与【冰】。 他屈指两弹,两个词彙飞出。接着,【火烧着的大山】几个字漂浮在半空,黑色文?字环从字体边缘燃烧起来,红的火光舔舐着这个词彙,燃烧殆尽以后?,空气如水般波动起来。 不寻常的波动,充沛的咒力?在空中震盪。 有黑色影子,从虚空之中一点?点?显形。那黑影慢慢现出实体,焦黑的斜坡,红色的浆液缓缓流动,最顶峰,是喷薄欲出的滚烫熔浆。 一座火红的燃烧着的火山真?的出现了。高温灼烧着扭曲着空气,余下一两只一级咒灵惨痛地嘶叫着,最终被压在火山底下,灰飞烟灭。 燃烧的火山横空而降,袭向了带利刃的那个特级咒灵,直接把它压倒。 「轰」的一声,整个教堂被凭空出现的火山破坏,接着整个地面?开始地动山摇,教堂摇摇欲坠,震动之中,摄影机被震得颠到地上?,只拍到坍塌的教堂画面?。 教堂的十字拱、立柱等框架结构支撑不住,彩绘玻璃纷纷坠落碎裂。所有东西都在颤抖,仿佛末日来临。 摄影机也跟着地面?抖,晃动的镜头之中,只看到被火山压扁的咒灵身体,其中一只尖锐的利爪被压在下面?。是那只特级咒灵。 「哗啦」一声,似乎是教堂上?方?的樑柱断裂,哐当的砸在地上?,竟震得摄影机往上?跳了跳。 然后?,恰好拍下另一只特级咒灵被冰封的场面?。那只浑身是洞的咒灵,被封进冰里?,整块冰块晶莹剔透,竟有几分?审丑艺术的观感?。 最后?,樑柱灰尘塌了下来,画面?一黑。 镜头外,钉崎野蔷薇按下计时器,深吸了一口气。 伏黑虎杖一左一右地坐在她旁边,可是,她没有看向他们,只是看着自己的班主任五条悟道:「三分?三十一秒,祓除完毕。」 分?秒不差。 「这……」素日开朗活泼的虎杖悠仁突然失去了言语,震撼于白辞前辈的强大之中。 伏黑惠下意识摸到自己放桌上?的书?,特意包了封面?的那本。他捏紧了书?页,心中又佩服又不甘心。 白辞很强,从他的言语举止之中,伏黑惠能感?受到。学校里?其他人提起他,也盖章其强大。可直到今天,这个视频,他才直观地明白,白辞有多强。 「白辞前辈最后?那招……念了文?字,然后?选中词彙,接着就真?的出现相应的东西……」虎杖悠仁分?析道,「这是什么能力??」 「文?字具象化。」五条悟解惑,「他选中的词彙『火烧着的大山』『冰』,会凭空出现。」 「什么都可以?」听了,钉崎野蔷薇有点?兴奋,「那如果是服装书?里?的『漂亮衣服』等字眼,那也是可以的吧!」 「咒术能力?都有其束缚。」五条悟打碎少女的美?梦,「白辞的文?字具象化,只限制于出版书?,且不可重复使用一本书?。」 钉崎野蔷薇丝毫不介意,星星眼道:「前辈还?是可以具象化好多好多服装书?里?的服装!」 她扭头朝伏黑惠,一脸严肃地要求:「伏黑,把为白辞前辈跑腿的机会让给我,我要去结识结识这位前辈。」 伏黑惠抿了抿嘴唇,没有答应。 一年级三人吵嚷着,抒发?着对白辞的崇拜。而靠墙的五条悟看着他们,阳光洒落在教室里?,三人在阳光里?嬉笑打闹着,曾几何时,他拥有过,白辞也拥有过的一段青春。 投影机旁的伊地知,正准备断开笔记本与投影仪的连结,却不小心按下播放键。 几秒黑屏以后?,视频出现了画面?。 一只手,手指纤长,像一朵枝叶舒展的花(1)。那只手,捡起了摄像机。 「啊找到了。」白辞的声音响起。 一年级的伏黑惠三人停止嬉闹,整齐地望向视频。 镜头升高,他又把摄像机抗肩上?,拍了拍周围画面?。画面?之中,是已经坍毁得差不多的教堂。 然后?,白辞一扬手,火山与冰边缘粉碎成末,一点?点?随风而去,最终消失。九只咒灵彻底祓除,不见任何踪迹。 剩下的,只有火烧着的大山,以及冰这两个字,掉落地上?,融于地面?,无影无踪。 「糟糕,好像做得过分?了。」白辞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反思的意思。 他扛着摄影机回去交差,向等候的辅导监督伊地知交代了教堂毁掉的情?况。 「伊地知先生?,请快点?开车送我去蛋糕店,那家蛋糕非常不好买。」白辞催促道,一派任务完成的轻松。 伊地知的声音很为难:「就算急于买蛋糕去慰问松原他们,但是木下君,这次是不是做得过火了一点?点??」 「没关系。」镜头转向白辞,他微笑着说道,「我家老头子是校长,至于维修费用,找五条哥就好了。他最喜欢我了。」 「唉……」伊地知重重嘆了口气。 「蛋糕,蛋糕,我们去买蛋糕!」白辞开心地催促道,忍不住蹦蹦跳跳地上?了车。 画面?全黑。 伏黑惠睁大了眼。 自己所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白辞。印象中的白辞自信超凡,冷酷狠辣,但并不关心他人。
第47页 而从前的他,竟完全不同。 「白辞前辈原来是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啊!」虎杖悠仁夸赞道。 无忧无虑…… 伏黑惠想,是这个词。从前的白辞,天真?赤诚,心怀朋友,无忧无虑,集所有美?好为一体的,野玫瑰之身。 现在的他,更像是一株从血海开出来的曼珠沙华。 终于,他忍不住出声问。 「从高专到毕业那段时间,白辞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薛设骨的《魍魉城》。 【双更提示】今晚十二点还有更新掉落哦!顺便,求个作者收藏呗~ 【ps.第一次抽奖,不是很会。本想回馈亲爱的读者们,结果反而暴露作者的蠢萌嘤嘤嘤。作者现在后悔得想剁手,但是还要码字,只能留住手了嘤嘤嘤。 等节庆日比如元旦春节,会了解好抽奖规则,设置好抽奖内容,将红包带给幸运的小天使们~】 第26章 【第二更】 投影仪的光, 投在教室雪白的墙壁上,一片蓝莹莹,宛如海洋深处。 而?这深邃的蓝色, 恰好映在五条悟的侧脸。他靠着墙,头微侧, 看?着整段视频播放完毕。眼睛被黑色眼罩遮住, 表情很是平静。 出于好奇,钉崎野蔷薇刚入学时跟虎杖伏黑讨论过,说五条老师戴着个黑眼罩像盲人,真的能看见吗。 伏黑惠告诉她, 五条老师生来便是六眼,对于光感的敏感度远胜于常人, 就算戴上眼罩也?不妨碍他看?东西。 此时,五条悟看?着伏黑惠。隔着一层黑色眼罩, 伏黑惠依旧感受到他的目光,在仔细地打量自己。 蓝光亦投下五条悟修长的身体, 高挑的影子,像是个巨人。 「惠很在意过去的白辞,是什么样的吗?」五条悟问。 伏黑惠既想说是, 又不想说是,心绪兀地杂乱。 他理了理情绪,然后答道?:「因为白辞前辈, 过去跟现在, 判若两人。」 只见过一面的虎杖悠仁大睁眼, 惊讶道:「诶!?」 伏黑惠认真地想了想,继续说道:「从前的他活泼开朗,现在的他, 并不这样。 「总带点……疏离。似乎不需要别人了。」 五条悟头仰着,靠着墙壁,望着天花板,似乎在认真思索着。然后,下一秒,他就笑出了声。 「嘛惠你说的也?对。过去的白辞更小孩子气些,现在的他,长大了。 「可是,怎么样的他,我都很喜欢。」五条悟坦诚道?。 闻言,伏黑惠倏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老师。 他整个人浸在幽深的蓝,宛如身处深海之中。伏黑惠忽然想起,白辞前辈的眼睛是墨蓝色的,他凝视着五条老师时,五条老师是不是便沉入了那片烟波蓝的深处? 等五条悟离开教室,伏黑惠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低着头摸着自己桌上那本带封皮的书,沉思。 而?虎杖悠仁跟辅导监督伊地知搭上话,好奇地问起过去的白辞是什么样的人。 伊地知谨慎地答道?:「木下君他血统尊贵,天资卓越,但是在学校时,他不爱跟同样是咒术师世家的那些人玩。他的朋友,都是普通人家庭出生的咒术师,关系最好的那一个,叫松原子规。」 便是刚才战斗视频里?说的那个松原了。 「前辈全名,是叫木下白辞吗?」虎杖悠仁问。 伊地知给予肯定答覆:「是的。」 虎杖悠仁「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一时的寂静。 最后,反倒是辅导伊地知沉不住气,问一年级三人:「……难道,你们不知道木下家是咒术界很出名的世家吗?」 「伊地知先生是说过前辈血统尊贵啊,这跟他姓木下有关系吗?」虎杖配合道?。 伏黑惠坐在教室的窗边,树影斑驳,阳光如水晶碎片般洒在那本书的封皮上。然后他听见虎杖问自己:「伏黑,木下家你有听过吗?」 他目光从书的封皮上抬起,答道?:「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一个没落的咒术百年世家。」 伊地知略带震惊地看着一年级三人,他那种朴实的面孔上少有的表情。他看?着三人,重重嘆口气,正要说话,却被再次进教室的五条悟喊住。 「我说伊地知啊,年轻人是不会受到那种腐朽传统的束缚,惠悠仁他们不会,白辞更不会。」 这话让伊地知老实闭了嘴。他俯身称是,收拾了投影仪设备,快步出了教室。而?五条悟则拍了拍手,鼓励自己的学生道?:「啊忘了说,如果你们需要找白辞切磋战斗技巧,就趁着这几?天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比较使尽全力,不会太敷衍你们哦。」 面对班主任看似友好真诚的建议,一年级三人皆是无语。 三人眼神彼此交流起来。 钉崎野蔷薇:五条老师他到底是喜欢白辞前辈,还是讨厌他啊?前辈心情不好,打架晚两天。 虎杖悠仁:老师的建议好像过分了点,无论是我们挨打还是前辈打人,都不太好吧。 伏黑惠:……原来你们两个听进五条老师的玩笑话,真的打算去找前辈切磋? · 白炽灯的光,冷白。光影幢幢,阴影如坠网的蜘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挂在办公室上方的钟表,指针指向晚上九点十七分。
第48页 光影摇曳,如一只只冷白的蜘蛛吐丝摇盪。光落在咖啡杯里,浓黑的咖啡已经到了杯底,微光闪烁,很快,又被重新注入的咖啡淹没,光消失了,只剩下一个个摇晃的旋涡。 现在,咒术高专的办公室,有人也正陷入了公事的旋涡。 他盯着电脑屏幕,眼睛一瞬不瞬,手指快速飞舞着敲打键盘,编写文件,回覆信息,群发邮件……分明是简单的工作,却因为内容繁多,迟迟不能完成。 偏生旁边还有人在做指导:「这个文件与那个文件叠加发送,就省了时间……那个群发,你把a组b组的重合人员剔除,整合成新分组,又省事了……」 做事的人自有自己的想法,面对这种袖手旁观作壁上观的人,最烦不过。终于,敲打键盘的双手停住,然后那个人停下手中工作,一脸严肃地朝着旁边站着的人提出抗议。 「木下君,作为一个团队,你做完了手头的工作,可以接手我手头的一些工作吗?」 面对伊地知的提议,站着的白辞抿了口水,果断拒绝道?:「不,我绝对不能让上层有多余剥削我的机会。」 自从上次完成京都姐妹校交流会的手续文件以后,在工作中,白辞进化了,花费时间找出《excel应用大全》等实用书籍,对自己手上的工作进行?必要的整合删减,且向上层发出几份措辞严谨又不失严厉的抗议邮件。 然后,他轻松了很多。 目前常驻办公室的老师中,只剩下伊地知这个真实的社畜,每天晚上加班加点做资料。 遭到拒绝以后,伊地知闷闷不乐地把目光转向笔记本屏幕,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个点,你出现在办公室,是无聊来熘达一圈吗?」伊地知认命道。 「是的。」白辞承认道?。 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语气,更令伊地知隐隐胃痛。别看白辞天使面容,行?事作风完全跟五条悟一样,恶魔做派。 「顺便,我刚才在走廊捡到一本书。」白辞把手上的书放桌上,伊地知匆匆扫了一眼,彻底僵住。 《啊,爱情你的到来是如此神秘,而?又充满了规律》。书名又长又臭。 「这……是什么书?」伊地知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没看。」白辞无所谓道?。 知道白辞除了实用工具书或咒术能力要用出版书籍以外,对此并不感兴趣。伊地知翻了翻,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是哪个女学生掉的书吧?」从内容上,伊地知推测。 扫了一眼书名,白辞嬉笑道?:「说不定是哪个男学生呢。比如二年级的乙骨啊,印象里?,他情感挺细腻的。」 伊地知惊悚地看着白辞,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很可怕了! 白辞道?明天校园广播失物招领一下,然后扫过伊地知笔记本屏幕的内容,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轻轻地「啊」了一声。 「是他。」白辞问了句,「他要来?」 伊地知点了点头,又很老实地提醒眼前的人:「月泉苍介这次是代表上层而?来,如果他太针对木下君你,你最好不要搭理,免得?他事后告状。」 「噗嗤」一声笑,白辞摇了摇头,感慨道:「在这读书时,无论前辈同期或者新来的都是不服从上层决定的叛逆学生,结果这位月泉苍介倒好,毕了业就做了上层的走狗。」 「这也?没办法……」伊地知为人老实,言辞也?不犀利,且了解咒术界许多歷史渊源。 「他本来就是月泉家的人,月泉、木下两家本来都是较为传统的华族,与咒术界上层素来一体……反而是木下君,选择了不同于往常的道?路。」 听出伊地知语气里?的遗憾,白辞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这话,你敢在五条哥面前再说一遍吗?」 想像了一下,伊地知脑海最后一个画面,是五条悟一掌把自己打得?嵌在墙壁上,抠都抠不出来的悽惨模样。他打了个寒颤,没有吱声。 「什么木下氏,什么月泉家,浮云虚名罢了。」白辞道?。 他搁下自己的水杯,掩嘴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道?困了回去睡觉。咒术高专地处东京郊区,委实偏僻,这几?天布置好房间,白辞便没有回市内的高级公寓了。 虽说屋内布置保持一贯的奢华,但是,离了市区,高速便捷的各色电子设备没了,导致白辞看?着学校的自助贩卖机都觉得?高科技真有趣。 夜间娱乐更是没有。他想了想,把捡到的书顺走,「我晚上随便翻翻,明天还回来。」 他正要拿书,伊地知制止了他。 「说起来木下君的宿舍,是挨着五条君的吧?」 白辞转头,点了下头。 伊地知一脸严肃道?:「那这本书,还是放在办公室吧。我再给你另外找一本睡前读物。」 「?」白辞无言地看了看?书名。 《啊,爱情你的到来是如此神秘,而?又充满了规律》。 除了书名又臭又长了点,没什么问题。 这怎么了? 瞧伊地知的反应,又提起五条悟,白辞合理推测了下。 「五条哥不爱读这类书,他也?不禁止我看?。」 「不是……」伊地知艰难地开口。 虽然他不爱读,也?不禁止木下君你看?,但是,第二天,他肯定会问遍所有人,然后找到这本书的主人,一拳打死。
第49页 或者,他不禁止木下你看?,但是第二天他会直接来问我,白辞的爱情启蒙这回事怎么能经手他人?无论我怎么回答,他都不会高兴! 五条悟对白辞的占有欲,人尽皆知,除却当事人。作为局外人,谁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谁就等着死。 社畜伊地知压力剧增,有苦不能言,有事不能说。 最后,他支吾半天,想到五条悟的可怕,一狠心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对这本书很好奇,晚上打算好好拜读一番!」 「哦。」白辞恍然大悟道?。 然后,郑重地把书递给他,拍了拍肩膀,意味深长。 那眼神,是看一个还没恋爱就要失了恋的人,的怜悯。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高专时期。 白辞:我昨天去吃了那家蛋糕,改天带你一起去啊哥。 五条悟:好呀。 白辞:我祓除一级咒灵,上面给了钱,我请你们去吃哈根达斯。 朋友松原:好。 白辞:我昨天领了零花钱,我们去吃那家三星米其林寿司。 同级生:行。 白辞:上周五条哥给了我钱,我们去吃啸月的和菓子。 前后辈:成。 最后。 众人:我们都被餵胖了五到十五斤左右。 五条悟、白辞:诶,可是我们没有啊。 众人:……求求你们闭嘴吧。 【感谢时间】 感谢屑老闆的地雷炸弹~!小可爱,么么么么哒! 【关于白辞的人设图】 白辞的人设图,我放在第二部《咒术界不普通夫夫》的封面,以及我专栏头像上了。 各位小可爱们,可以点开作者专栏,进行查看人设图哦~ app和pc都只需戳中我的笔名进入专栏界面即可~ 人设图来自基友光光,啊她画了好几幅白辞的人设图呢,都可漂亮了呢~我还在想办法怎么让大家看到~ 第27章 白辞的前辈 咒术高专三大好:食堂、食堂、食堂。 不客气地说, 当年白辞能在这所郊区学校待上整整四年,一大半功劳来自于食堂。 从味增汤说起?,那不是一般的味增汤, 浓淡得宜,入口, 海鲜味从一线火苗从舌尖烧起?, 使人生津。然后便是一口接一口,咸鲜味瀰漫口舌,暖意藏在胸中。 想到这,本来躺着赖床的白辞, 唰地一下坐起?身起?床。 洗漱完毕,他开门?, 走到隔壁,敲门?。 「五条哥, 起?床了。」 作为?学校教职工,二人在校都有宿舍。白辞宿舍隔壁, 便住着五条悟。 几秒以后,五条悟打开门?,长臂一伸, 一手搂住少年的肩膀。 「哇,真是令人感动的叫--床服务。」 没理会他的调侃,白辞催促道:「再不去, 没有早饭了。」 「不急。」五条悟随口问, 「我和早饭, 哪个?更重要?」 「早饭。」白辞毫不迟疑地答道。 他可是为?了早饭才能起?床。 五条悟搂着白辞肩膀的手一紧,然后,又恢復到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 「听说今天, 月泉苍介那小子要来啊。」他闲闲提起?。 白辞「嗯」了一声?,想起?食堂的饭菜,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拉住五条悟的手,继续催促道:「走吧食堂。」 「需要我支开他吗?」任由白辞走在前面拉着自己,五条悟不慌不忙地问道。 白辞道不。 「这次他来,无非是替上层来考验我,看我是否有所悔过。如果我能悔过,相信能很快拿回当继续当咒术师的批准。」 分析得头头是道,语气也很平静,白辞自动切换到工作模式。 「哪怕他是你最讨厌的前辈?」五条悟反问。 白辞抿了抿唇,「曾经是。」 然后,他环顾了下周围的环境,一楼的走廊,第一根廊柱刻着几道横槓,是当时自己与朋友比身高时划下的。中庭的卑弥唿石像,有一只脚指头不见了,是他跟前辈打架毁坏的。操场跑道尽头,有一棵秃了的歪脖子树,是朋友松原妹妹咒力导致的。 往事痕迹种种,昔日的少年少女们,却星流云散,风流雨打风吹去。 蓦然地,他嘆了口气。 五条悟上前,搂住他的肩,用?手拍了拍。 然后,白辞微微靠了过去,头靠着五条悟的肩膀,嘀咕了一句:「当然,如果月泉苍介敢多说一句,他就死了。」 他意有所指,而五条悟明白是在说过去的那件事。 时间在一年前,那时候,白辞快要毕业。然而,那件事发生以后,他缺考了最后的语文考试。 最后,因为?事情的影响,白辞被五条悟夜蛾二人送到国?外?。一来是为?了寻找眼睛的诅咒解开办法,二来是为?了避开某些不好的事。 那件事以后,他的小孩琉璃,慢慢变成了伏黑惠他们口中的白辞前辈。 「琉璃。」五条悟喊道。 「我和你的朋友松原子规他们比,谁更重要?」 面对大人的幼稚,白辞忍不住嘆口气:「五条哥总在这种问题上钻牛角尖。」 搂着他肩的手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五条悟故意板起?脸,假意威胁道:「劝你慎重选择哦,快点,我现?在就要听答案。」
第50页 「当然是你。」白辞毫不犹豫地答道。 五条悟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眉毛微挑。 白辞偏脸看到他唇角弯起?,想像他眼睛溢满了笑意的模样,忽然一笑。 「你是我的家人啊。」他认真说道。 五条悟是他的家人,是老师,是朋友……是他开心自己也高兴的一个?人。 闻言,五条悟笑容消失了。 ……家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说兄弟。 不愧是你,琉璃。 · 美好的早餐给予人的,是一整天的幸福感。 而时隔一年,再次吃上学校食堂早餐的白辞,沉浸在幸福感中,坐在办公座上,打开公务文件,眼带笑意。 如若不知?情,伊地知?还以为?他打开的是本情书。 「今天,月泉苍介要来,我去接他吧。」伊地知?提议道。 在他坐在座位找车钥匙时,白辞起?身,一把按住了他,然后道:「月泉苍介自己有腿,能开车,不用?接他。」 「那我去校门?口等他。」 白辞反驳道:「他就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会找不到路走到办公室?」 伊地知?沉默了一下,开了口:「木下君,你真的很讨厌月泉苍介吧?」 「没错。」白辞一点头,干脆认了。 关于一年前的那件事,伊地知?略有耳闻。作为?局外?人,他亦有偏好,比起?月泉苍介的不近人情,他更喜欢鲜活干脆的白辞,于是便遵从了他的嘱咐,没有动。 其?间,伊地知?接到月泉苍介的电话,责问他为?什么不接见自己。不等他解释,白辞招手示意电话给他,然后接过电话。 「月泉前辈,好久不见。什么?你不想见我,啊你道出了我的心声?,谢谢前辈依旧惹人厌。 「嗯?我没有华族名门?的教养,丢木下家的脸?跟着那群上层老头子混,前辈的脑子也老化得用?不上了。忘了吗,咒术界从来靠的是实?力。」 电话那头说一句,白辞怼一句,针锋相对。偏生他本人脸上带笑,与人为?敌的尖锐皆化为?无。 伊地知?清晰地感受到,白辞不是怒极反笑,他就是笑,眉眼弯弯,笑意盈盈。若不是言辞犀利,看着这副表情,知?道前情后因的伊地知?自己都会错以为?,他在跟关系极好的人打电话。 然后,伊地知?悟了。 对于月泉苍介以及他代表的咒术界上层,白辞就是彻头彻尾地蔑视。 「月泉前辈自己有腿,限你十分钟走到二楼左边第二间办公室。走不到,那就不要来了。」白辞轻描淡写?地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还给伊地知?。 伊地知?沉默了一会,基于职业道德与自己良心,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木下君,还是不要得罪月泉苍介吧。他毕竟代表上层来见你,得罪了他,可能就拿不回当咒术师的批准了。」 没了继续当咒术师的批准,白辞这个?天才咒术师,也无用?武之?地。 「放心。」白辞微微一笑,「他月泉苍介不过是跑腿的,起?决定?因素的,还是上层。」 而养父夜蛾正道这段时间没有闲着,白辞出的两亿四千万尽数化作古董、地契、珠宝等稀奇玩意,全部?用?在刀刃上,最终换得上层的一个?首肯。 月泉苍介这才能来找白辞的茬。要不是上层的点头,像月泉苍介这种人,白辞能一个?打十个?。 两亿四千万,本来是养父的生日礼物,结果夜蛾正道他还是为?了自己这个?养子,耗费时间精力把钱巧妙地送给了上层,换来白辞回咒术界的机会。 「美不死那群该死的老头子。」白辞嘟囔了一句,目光落在那本文名超长的书。 是伊地知?用?来恋爱攻略的东西。他略感好奇,拿了过来,随手翻了翻书,恰好翻到那一页。 「如果一个?人老是针对你欺负你,那么,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性,他很讨厌你。」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白辞目光落在下一句,瞳仁放大。 「第二种可能性,他很喜欢你。」 嗯??这都不对劲。 白辞务实?,他从身边人言行举止求证,仔细回想,五条悟,的确很爱欺负自己,也的确喜欢他。但他跟自己从来站一个?阵线,并不针对自己。 至于其?他人,泰半是商业合作伙伴,比如乔鲁诺,利益面前,大家都是和和气气,背地搞小动作阴死对方,从不当面愚蠢针对。 「这书没什么指导性嘛。」他嘀咕道,在合上时,深深地看了伊地知?一样。 那怜悯的,像是得知?自己失上恋的眼神,让伊地知?倍感难受。但碍于不能点破五条悟白辞二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不能当这个?倒霉的出头鸟,老实?人伊地知?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比起?真的被五条先生打,这点怜悯算什么! 办公室门?外?,有人敲门?。 伊地知?白辞二人对望一眼,猜测是月泉苍介到了。 白辞扬声?,语气里刻意透着股懒洋洋:「进?来。」 「伊地知?先生,请问你看到本……」进?来的却是伏黑惠。 伏黑惠推门?而进?,一只手抓着个?书籍封皮,空落落的,没有书籍本身。
第51页 他一眼看到白辞翻着的那本《啊,爱情你的到来是如此神秘,而又充满了规律》,勐地收回话,然后迅速把那个?书籍封皮背到身后。 「伏黑,找什么?」白辞扬了扬手中的书,「这不会是你的?」 目光落在书名上,《啊,爱情你的到来是如此神秘,而又充满了规律》。白辞有点明白伊地知?昨晚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然后,他发现?书中还有摺痕,顺着摺痕翻开那页。 「如果你突然很在意很在意一个?人,不要多想,那就是真爱的前兆。大胆地表白吧,把爱说出来!」 落入眼帘的,是这样的开头。 一时间,白辞的表情变幻莫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这种胡说八道的书真的是……伏黑惠的? 他眼神复杂地盯着伏黑惠。 「不是!」伏黑惠脱口而出。 然后,勐然退后,退到门?外?,大声?道:「我……帮别人问问!」 说完,门?啪的关上。 伏黑惠钉在门?口,咬着牙,表情空白,脑内思?绪众多。 他想要解释,无从解释,更没有理由打开这扇办公室的门?。 正要鼓足勇气,却听见身侧传来一个?男声?。 「你好,请问木下白辞在这间办公室里吗?」 伏黑惠转头,看到一个?高个?男人。 银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细,熨帖得当的同色西裤显出其?腿长。西装口袋里,塞着整齐对摺的白色优质棉巾。头髮是一丝不苟地梳上,没有一丝垂落的刘海。 他戴着副金丝眼镜,俊朗的面孔表情冷淡矜持,微微扬起?的下颚线,显出几分瞧不上人。是高档宴席上常见的人才精英。 在怪咖云集的咒术高专,这个?正常过分的男人,反倒显出某种格格不入的不正常。 「白辞前辈在里面。请问你是?」伏黑惠问道。 男人略略一点头,没有回答他的话,然后掠过他,走到门?口。他变魔术一样不知?从哪掏出块丝巾,擦了擦门?把手,皱眉,尤嫌不够干净,门?把手上裹了丝巾,这才微微按压下去。 「木下白辞已经是这的教职员,你们学生再叫他前辈,有失规矩。」他淡淡道,丢下这句,打开了门?。 伏黑惠微怔,皱起?了眉。 · 一场闹剧下来,白辞伊地知?二人面面相觑。 然后,白辞扬了扬手上的书,「我只想告诉伏黑惠,靠这本书表白,绝对会失败。」 伊地知?没有说话。从昨晚到今天,他为?这本书受了多少白辞的误解怜悯,实?在是有苦难说。 见他不开心,白辞开口道:「伊地知?先生高兴点啦,靠这书去告白,失恋又丢脸,没准还被当成神经病,很亏。」 这是又一次完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比起?白辞的没心没肺,老实?人伊地知?彻底闹心起?来。 说着话,办公室门?又打开。 以为?是伏黑惠再来,白辞没回头,只是说:「伏黑,这本书还你……」 而抬眼看清来人的伊地知?,蹭的一下站起?来,身体微躬,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毕恭毕敬道:「月泉先生,您来了。」 月泉苍介只略一点头,目光落在办公室里,唯一坐着的白辞身上。 白辞双腿微微交叉,身子往后倾,头随之?往后仰,坐姿很是随便放松。月泉苍介看他的眼神,挑剔而嫌弃。 「木下白辞,你真是个?随便的人。」甫一开口,他便不客气地嘲讽道。 白辞眉毛一挑,扭头看着他,「在学校时,月泉前辈对我挑刺挑了三年,现?在还没看惯吶?」 他语气里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得很。 月泉苍介瞪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然后用?眼神示意伊地知?替他安排。 伊地知?会意,引着上层派来的月泉苍介往外?走,准备带他去会客室。月泉苍介蹙眉,眉宇三分不耐,不知?是为?会错意的伊地知?,还是一动不动的白辞。 他盯着白辞,白辞动也不动,坦率地回望过去。伊地知?暗叫糟糕,觉得白辞分明是在挑衅这位上层特派的人,忙道:「月泉先生,我先带您去会客室,木下君随后便来与您会面。」 「不用?。」月泉苍介冷冷道,「他不会来。」 白辞耸了耸肩,「既然知?道,在这做完你的事,早点回去交差。」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仿佛上司对下属般不近人情。 原本以为?月泉苍介要动怒,伊地知?惴惴不安地偷眼看他,只见该君面上寒霜笼罩,半晌才开了口。 「那我坐你对面。」 ……咦?他听了白辞的话,居然? 坐下之?前,月泉苍介用?纸巾擦了擦座位,又皱眉,站着不动。结果白辞不咸不淡的一句「不坐就跟我站着聊」,他咬牙无奈坐下,随后又觉空气污浊,吩咐伊地知?开窗通风才作罢。 曾经的学校前辈与后辈,二人隔着张办公桌坐着,中间堆着资料与笔记本,旁边是排排柜子与墙上种种奖项,格外?拥挤。 月泉苍介双手搁在桌上,十指交叉,挡在眼睛前。白辞双腿交叠,身子微微往后倾,偏头观察了下对面的人,感觉这厮越来越装了。
第52页 当年,甫一入校,高他一级的月泉苍介便扳着张黑脸,冷漠道:「你是木下白辞?既然木下家是与我月泉家齐名的家族,你在学校可不能丢家族的脸。」 白辞已经忘了他怎么回答的,他只记得自己狠狠揍了一顿这个?前辈。 想到这,白辞咧了下嘴。 「微笑的角度不符合标准,丑死了。」对面的月泉苍介专业挑刺。 索性摘了墨镜,白辞露出了个?完美的笑容,道:「这样呢?」 像是整个?春色扑面而来,鸟鸣、潮汐、风声?随之?奏起?一支醉人的曲子,在这盛大的美色之?中,月泉苍介怔住了。有风吹过来,白辞的一丝头髮跟着风飞舞,然后停留在月泉苍介的脸上,勾得他痒痒的,不止一处的骚动。 片刻以后,月泉苍介意识到白辞的戏弄,沉下脸,恼羞成怒道:「木下白辞!」 「我在呢。」露出真容的白辞懒洋洋地挽出个?笑,像是春日清晨的玫瑰初绽。 「你!」月泉苍介想不明白,时隔几年,自己还是一点也胜不了白辞。 他骂道:「你无耻!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白辞内心忍不住一乐。 在义大利跟乔鲁诺干活时,底下人多得是骂他的,比这难听的话多得是。看月泉苍介这骂人抹不开脸面的模样,他都怀疑这傢伙没给上层那群老头干过黑活,八成不受重视。 然后白辞敷衍着点头,道是是是,月泉前辈说的是。 「看我这么诚心的态度,今天前辈就回去跟上层说说,尽快拿回我的咒术师资格批准。」 面对白辞的厚颜无耻,月泉苍介伊地知?都震惊了。 这全是敷衍,哪里看得出心诚! 「你!」月泉苍介自持身份,且不会难听话,只得冷哼一声?,「到底是受了松原子规的影响。他已经走入邪路,你可要当心了。」 此话一出,白辞沉默了。 伊地知?暗叫不好,心道月泉苍介看起?来稳重高傲,怎么像个?傻子似的,专门?去触白辞的逆鳞。 然后,白辞笑了。 他笑得越发灿烂,宛如千百株玫瑰盛开,盛满了人所有的视线。 伊地知?战战兢兢,颤抖的手悄悄摸出手机,开始寻思?自己打急救电话,还是求助五条悟。 此时此刻,白辞的笑,是淬满毒的蓝色妖姬,美到妖异,枝干上全是剧毒。一旦沾着,便是死。 「松原子规他走入邪路?」白辞笑容灿烂,声?音却冷如冰,「如果有其?他的路,他本来不用?走那条邪路。」 「他甚至连妹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们骗了他,害他万劫不復。」 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叫嚣着给眼前人一点颜色看看,白辞藏在桌下的拳头硬了。然而,这是养父夜蛾正道给自己争取的机会,虽说走个?过场,但当面揍了上层派来的月泉苍介到底不太好。 既然如此,那就快点打发这傢伙走。 白辞的笑蓦地灿然,然后如冬雪凋零,笑容倏忽不见。既然不是同路人,他就不会再看一眼。 怒极反笑之?后,他失去了所有多余的情绪。月泉苍介紧紧蹙眉,看起?来反而比白辞本人还生气,他咬着牙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样……仿佛把我当个?没必要的人!」 「难道不是吗?」白辞语气平静,反问道。 按照从前,被如此歧视的月泉家少爷早已经拂袖而去,可此刻,他只是锁着眉头死死看着白辞,却坐着不动。 羞辱还不够? 那白辞不介意再多给他点羞辱。 「前辈,你真的很奇怪。从我在学校开始,就跟我作对。每每打不过我,又不肯放弃。」白辞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目光无意落在书名又臭又长的那本书上。 《啊,爱情你的到来是如此神秘,而又充满了规律》。 书上怎么说的来着。 「如果一个?人老是针对你,那么,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他很讨厌你。」 毋庸置疑,月泉苍介便是第一种,读高专那几年,他就是欠抽,非要纠正白辞身上所有不符合华族名门?做派的言行举止。 「第二种可能性,他很喜欢你。」 白辞嘴角微微一翘,好就这点。噁心人么,当然要扭曲其?真正心意让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于是,白辞直视着对面坐着的月泉苍介,一脸认真,眼神无辜。 「难道,前辈你喜欢我?」 想像中,月泉苍介恼羞成怒,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声?怒斥,直骂自己荒诞无耻。最后,气得抽身而去,从此再也不见。 然而,这画面没出现?。 月泉苍介明显被话噎住,然后,沉默了。 他沉默了! 「嗯?」白辞盯着对面的月泉苍介,感觉有点不对劲。 现?下,他扭头,看了看伊地知?,以唇语无声?地问道:他怎么了? 面对满脸无辜的白辞,看着沉默中偷偷撩眼皮瞅少年白皙侧脸的月泉苍介,伊地知?明白了。 原来,月泉苍介被白辞说中心事! 过去几年,伊地知?曾听风闻,说月泉家的少爷特别针对木下白辞,似乎看不惯同为?咒术界华族他个?性跳脱,与其?不亲近。
第53页 现?在看来,月泉苍介的种种挑刺,只是小学生似的「喜欢你就要针对你」。 啊说起?来,五条先生对木下君,也是这样。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恋爱的三观能不能跟上?还有木下君,你吐槽我的恋爱时,不要无意给自己招惹桃花啊。 诸多吐槽埋藏于伊地知?心中,但他不能说。一说,埋下的雷都要炸。 最后,伊地知?露出一脸苦相,勉强对着白辞笑了笑。他不敢说话。 这是怎么了?白辞皱了下眉,发现?在场二人都不靠谱,决定?自己推测原因。 这时,门?打开了。 伏黑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五条老师,白辞前辈在里面。」 眼看教职办公室要变为?修罗场,这一秒,伊地知?决定?给自己率先打个?急救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小剧场二。 白辞:昨晚,作者来我梦里哭,说她真切地觉得自己文很菜,读者只爱小剧场罢了。 五条悟:你做噩梦了?今晚来我房间里,帮你祓除她。 白辞:好。 · 作者噩梦中惊醒,大哭:连两位主角都不在乎这篇文了吗! 【ps.第一次抽奖,不是很会。本想回馈亲爱的读者们,结果反而暴露作者的蠢萌嘤嘤嘤。作者现在后悔得想剁手,但是还要码字,只能留住手了嘤嘤嘤。 等节庆日比如元旦春节,会了解好抽奖规则,设置好抽奖内容,将红包带给幸运的小天使们~】 第28章 白辞的危险 五条悟双手插兜走进来, 大长腿迈了两三步,便到了白辞座位身后。 然后,他一只手离了衣兜, 修长的胳膊把人一揽,弯了腰, 脑袋凑过?去, 脸蹭了蹭白辞柔软的头髮,道:「我们该去食堂吃饭了,琉璃。」 白辞敏锐地发现不对,在外人面前, 五条悟很少当面叫他的小名。 他看了看五条悟,从表情到肢体语言, 并无不妥,便没有多想, 应声道好。 埋头在少年脖颈处蹭了会脸,五条悟抬起脸, 仿佛这才发现对面的人,「啊」了一声。 「上?面今天派来的人?」他问,温热的唿吸吹开少年的头髮, 宛如麦田微微摇盪。 白辞道是. 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五条悟吐出两个字:「谁啊?」 局外人伊地知看了,只想竖大拇指。 高啊, 五条先生实在是高。这两个字轻慢至极, 蔑视之极。 一句话完全拉开了自己跟情敌的等级, 直接作出他与其的差距——天堑之别。 月泉苍介蹭的一下站起来,气得?不行。他眼睛从五条悟看到白辞,再从白辞看到五条悟, 看着二人始终贴贴,五条悟的胳膊搂着白辞的脖子,而白辞一点不抗拒,显然习惯到熟稔。 他暗暗咬了牙,胸膛剧烈起伏。 五条悟悄悄跟白辞咬耳朵,问:「他怎么了?」 「我说他喜欢我,然后他就变得很奇怪了。」白辞诚实地说道。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到。 ……不愧是你,木下君! 伊地知欲哭无泪,想跑跑不了。而五条悟微微挑眉,「哦?」 然后,他弯下的腰直起,挺拔地立着,望着对面的月泉苍介。空气中,骤然爆发出一阵咒术的震盪,像是原--子---弹爆炸,周遭空气先是急速膨胀,然后勐然收缩,接着,一瞬间,狂风暴雨般的高压冲击波荡平了在场所有的一切。 在场所有人为之一凛。本打算偷熘的伊地知僵在当场,脚动也不动。连教职员办公室外面的伏黑惠,心脏忽然收缩,感到难以言明的恐惧。 这就是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咒术界所?有上?层人物都忌惮的存在。 月泉苍介他感觉自己像是赤--果---果---地在荒芜的冰原之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感到刺骨的寒冷,没有一根手指抬得起来,全部冻住了。 「哥?」白辞抬起脸,看看五条悟,只看到他流利漂亮的下颚线。 逃不掉的伊地知悲愤地看着白辞,他是在场受到影响最小的人,因其咒术极强,也因为五条悟没有针对他。 「你?认为他喜欢你吗,琉璃?」比之平日的不正经,现在的五条悟语气淡漠,像是个不近人情的神祇。 也许,他只是恢復了本身的身份,伊地知忽然想到。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五条悟身上。五条悟站得?笔直,个子极高,面无表情,直接给予人一种?威圧感。在刚才,他的胳膊松开了少年,现在,只一只手搭在少年肩上。 那只手,仿佛是综艺节目上嘉宾按着的红色按钮,只要台上的人答案不对,随后一拍,舞台地面露出一个黑洞,所?有人都得跌落陷阱里,万劫不復。 谨慎回答啊,木下君你?这个罪魁祸首!伊地知在心底吶喊道,知道自己小命保住就在白辞的一句话之间。 然后,白辞笑了。 他似乎一点都没被办公室紧张到窒息的气氛影响,摇了摇头。接着,他抬起头,对着五条悟说:「哥,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的。」 这,这算什么?回答! 伊地知内心惨叫着,觉得?自己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闻言,五条悟搁在白辞肩膀上?的手,微微一动,想起白辞那套「寻常人只喜欢幻想中的自己」理论,明白他压根没当回事。
第54页 低声说了句「是吗」,五条悟收起咒力,威压瞬息全无。 ???这是什么?哑谜? 伊地知抬了抬手,发觉自己五指颤抖着,从胳膊到手背,皮肤底下每一处肌肉都抽搐着。费了老大劲,他才掏出绢巾擦了擦汗。 抬眼望过?去,站着的月泉苍介没有比他好到哪去。他手勾着西装口袋的棉巾,半天都扯不出来。 五条悟再次弯着腰,两条胳膊搂住少年的脖颈,下巴抵在他脑袋上?,抬眼看了看对面僵立着的月泉苍介,宣示主权似的晃了晃脑袋,然后催促道。 「还不走吗,今天上层叫你来,走个过?场罢了,快点回去回復,早点办好白辞继续当咒术师的批准哦。」 月泉苍介面色铁青,碍于五条悟实力不好发作,但他也有几分自己的骄傲。 「五条前辈,你?忘了吗?我是月泉苍介,是与木下家齐名的月泉家长子。我们两家,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下的华族家族……」 五条悟截断他的话:「什么?月泉家啦木下家啦,我只知道琉璃而已。」 月泉苍介的脸色青到发紫,终于受不了这般羞辱,匆匆告辞。 · 送走人,五条悟拉着白辞吃午饭。 出了教职员办公室,五条悟白辞二人看到教室外面的伏黑惠。白辞「哦」了一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五条悟抬手拍了下他肩,白辞会意,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五条悟「哦」了一声,看着伏黑惠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两个人同出一辙的烦人。 伏黑惠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接扭头装作看不到二人。然后,白辞走了过?来,招唿道:「伏黑,要一起去吃饭吗?」 「……要。」伏黑惠低声道。 高专的食堂,老师学生都是同一个食堂,菜式方面并无分别。三?人打了饭菜,找位置坐了下来。很快,虎杖钉崎两个一年级的学生找到他们,几个人聚在一张桌子上?。 食堂菜式繁多,白辞选了几样,炸虾天妇罗、日式煎饺、清炒菠菜、土豆泥、汤豆腐。 正要开饭,五条悟被校长夜蛾叫走,叮嘱几人先吃。 望了一眼桌上?的菜式,金灿灿的炸物,绿翠翠的菠菜,白嫩嫩的豆腐,白辞不由食指大动,正要下箸,却听见伏黑惠在叫他。 「前辈,刚才来找你的那个人,是谁?」 白辞抬眼看了看,道:「咦,你?居然问起这个人。」 想起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指责自己有失礼仪,伏黑惠不悦道:「看他不爽。」 「噗嗤」一声,白辞笑了:「我读高专的一个前辈罢了,人特装。」 「什么?什么??」虎杖看看二人,然后开口道,「是那个穿西服气哼哼跑掉的人吗?」 「啊那个人。」钉崎野蔷薇做出反应,「白辞前辈你?说的很对,那个人一脸装x。」 原来他们二人在来食堂的路上,偶遇了回去的月泉苍介。白辞摆摆手,毫不在意道:「吃饭吃饭。」 「他走的时候,一路骂骂咧咧,说什么?『松原的事不是他们的错』……」虎杖悠仁多说了一句,白辞下箸的手微微一顿,拨了拨炸虾天妇罗,没有动。 「松原是……」第一时间,伏黑惠便想到了之前战斗视频里,白辞提起的那个松原。 是白辞的朋友,也是同班同学。然而,在学校里,一年级的三?人从未听闻有人提起过?这个人。 他目光转向白辞,白辞没说话,筷子拨了拨日式煎饺,外焦里嫩,黄焦焦的表面刺激着人的食慾。然后,他把饺子翻了个面,没有夹起来。 忽然,白辞失去了食慾。 他拨拉了几口米饭,然后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等他站起身,看着一年级三?人错愕的神情,只略了略点头。 「是因为松原的事吗?」伏黑惠问。 白辞低头看了看一年级的学生,三?人都抬头看着他,表情隐约透露着忐忑担忧,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前辈。 再想到五条悟说过要培养后辈的话,他勉强一笑,道:「工作很多,我得?继续去完成。」 寻了这藉口,算是给了三?人说法,他便离了食堂。 走在碎石小径,树影摇晃,而白辞过?去的部分回忆,带着黑色的阴影,化作了心头冷硬的石头,沉甸甸地梗在胸口。尖锐的稜角,似乎要撑破了他整个胸膛。 他仰望天空,湛蓝的天空明净剔透,喃喃自语道:「我应该再去看看希望,不知道她在地下冷不冷……」 碧空如洗,宛如一滴眼泪,将坠未坠。 · 五条悟返回食堂,不见白辞。然后他听一年级三?人说起这事。 「五条老师,我们不该提起松原这个名字。」虎杖小心翼翼道。 五条悟摆摆手,「嘛你?们也不清楚其中内情啦。」 「松原他,到底怎么回事?」伏黑惠问。 五条悟脸转向他,伏黑惠眼睛微微避开,找了理由:「是为了避免以后再触碰到白辞前辈的这个禁忌,所?以觉得?有必要了解清楚。」 不管理由是否成真,五条悟并不计较,再次摆了摆手,藉口学生不要太八卦,然后离去。 一年级三?人面面相觑。这时,吃了饭路过?他们的家入硝子,好心提醒道:「伏黑我说过吧,不要参与到他们二人之间的事。」
第55页 伏黑惠沉默,他记得硝子的话,但是,方才那一刻,情难自禁。 白辞是一口幽艷的古井,水中幽光粼粼,深不见底,神秘而莫测。 他放下筷子,攥紧拳头,整个拳头微微颤抖着。硝子察觉他的动作,抬手捋了下自己的长髮,眼望食堂门外,外面天空碧蓝,白光灿然,宛如一个新世界。 而这个新世界,白辞五条悟已经走进去,余下的人只能跟随。 想到这,硝子生出几分多余的情绪,抿了抿水色的口红,解答道:「松原子规是白辞的同班生。在高专时,他们二人是好朋友。 「松原子规是普通人家庭出生,但家里除了他,妹妹松原希望也当上?了咒术师。后来,他妹妹松原希望因为诅咒衰亡,松原子规便叛出咒术高专,从咒术师堕落为恣意杀人的诅咒师。」 说完,留下震惊的一年级三?人,家入硝子插着她白大褂的外兜离开了。 这么?多年,她安稳地活着,没有像死去的人们那样长眠地下,也没有落到像活着的五条悟白辞那样骨子里早就疯了大半,靠的便是这几分置身事外的淡漠心性。 今天,她肯给一年级的伏黑惠说明这陈年旧事,是因为察觉到少年的心。 伏黑惠太在意了,他半只脚已经踏进这条叫白辞的神秘又幽深的河流。可是,他在淌入这河流之时,只会被其中美丽又危险的过?往漩涡捲走,不存自我。 他不了解白辞,越是追寻白辞过?去美丽的谜题,越是深陷漩涡而不得?解。 毕竟,没有人能是五条悟。 正想着,眼前便出现了迎面走来的五条悟,家入硝子脚步一顿,打招唿道:「悟你?这是要去找白辞?」 五条悟拎着个包装好的点心纸盒,点头道是。硝子熘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问:「做好点心去哄他?」在得到五条悟的肯定回答以后,她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松原子规的事我跟伏黑惠他们讲了前因后果,以后他们不会在白辞面前提了。」 五条悟五指撑着点心盒底座,在手中转了转,随意地点了下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啦。」 「硝子。」他忽然叫道,「我跟你?说哦,白辞其实从一年前就开始跟我闹别扭,他自己都不知道。」 分明被人嫌弃,还洋洋得?意道出真相的语气,该说是毫无自知,或者是太自恋。要不是认识五条悟多年,硝子会选择前者。 但是,五条悟明显是后者。 硝子顿住脚步,看了他好几眼,内心感嘆,真的只有白辞这种?从骨子里半疯不疯的人,才真正能忍受五条悟。 想着,她的话熘出嘴:「你?才知道?」 「发现得也不算晚。」五条悟道,「偷偷生闷气又不说,甚至连自己都骗过?去这点,还真是可爱。」 此时此刻,家入硝子真的对白辞抱着莫大的同情。毕竟,被五条悟这种?自恋恶劣的傢伙喜欢上,是挺倒霉的。 本不涉及二人之间任何事的家入硝子,面对五条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明面上,一年前的白辞是因为得罪上层,所?以被校长和你?决定送出国。但你?们没有跟他解释过?吧?」 「还用解释吗?」五条悟反问道。 正如硝子所?说,一年前,白辞因为得罪了上?层,在夜蛾校长和他的决定下出了国。一年来,少年乐不思蜀,差点不想回家。最后,他威逼利诱,孩子才肯打包回家。 「硝子,白辞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五条悟语重心长,用一种?家长教育孩子的语气。 硝子决定不生气,然后无视他这句话。 「随便你吧。」对于五条悟,这么?多年的交流让她放弃理论,「反正一年前捏断他肩胛骨的,又不是我。」 她散漫地垂下眼皮,想要离开,身子却没有动。半分钟以后,硝子说出她的看法:「白辞跟你?生闷气,大概是因为你和夜蛾校长是他最信任亲近的人,却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二话不说送他出国。 「虽然出国本身的目的,是为了避开上?层的问责,是真正的为了他好。但是……」 犹豫间,硝子还是说出一年前白辞的病症,「那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不好。以往只是偶尔看不见,一年前,开始频繁失明。 「他没有跟你?们说过?。白辞知道我不会答应保密,便只是恳求把这个失明时间延长。他说,至少不要是这个关键的时间点,要不然,只会让大家为难。」 家入硝子从不参与五条悟白辞二人的事,十来年如此。只有一年的那次,关于白辞眼睛的病症,作为医师的她介入了,修改了其眼睛失明的时间。 所?以,连白辞最亲近的夜蛾正道五条悟,都以为,是这几年越发频繁,而不是在一年前。若非如此,他们绝对不会放心少年离开。 然后,少年孤身在外,异乡漂泊。 这一年来,在清醒的凌晨半夜,家入硝子会扪心自问:她为什么?要帮着白辞隐瞒这件事? 没有答案。直到白辞回校那一天,喊她「硝子姐姐」,毫无芥蒂的模样。家入硝子想,便是为了这一声白辞从小到大的硝子姐姐吧。 「硝子。」五条悟叫她。 「愧疚的表情,跟你?的紫色眼影很不搭哦。」他如是道。
第56页 家入硝子白了他一眼,「你?以后不要安慰人了,讲话烂透了。」 十来年的默契,便是用于此时。家入硝子低笑了一声。 而五条悟手中转着点心纸盒,「按照你所?讲的,白辞的确是在生闷气。 「……以为与我们分离,以为情感被斩断。」他喃喃自语道,「唔」了一声,然后语气又轻松快乐起来,「我现在就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永远被我所?爱着。」 家入硝子侧目,想了下画面,不忍直视。 · 教职员办公室。 打开笔记本电脑,白辞登录邮箱,收到一份海外邮件。 其中两份附件。 一份文件名为英国炸弹案资料整理。正是前几日,义大利的乔鲁诺转手给他的海外案件。 另一份文件名为亡灵之海,与他眼睛痊癒有关的资料。 想也不想,白辞率先选择下载亡灵之海这份资料。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开车。 白辞:我想开车。 五条悟:嘛你十八岁了,的确可以了。但一开始不要飈速,就简单来。比如,哥哥我大腿内侧几颗痣? 家入硝子:五条悟,白辞才十八岁。 伏黑惠:你们在说什么? 白辞:你大腿内侧没有痣。 五条悟:bingo!猜对了!奖励一个大大的拥抱! 家入硝子:呵,我还是小瞧了这两个脑迴路不对劲的傢伙。 伏黑惠:这个开车,好像不是真正的开车。 五条悟:那么下一个问题,白辞你觉得我觉得你哪里最性感? 家入硝子:禁止套娃,以及禁止骚扰职场同事。 白辞:……我怎么知道。 五条悟:是每一处! 伏黑惠:这好像真的不是准备开车。 家入硝子:错了,这是在开车。 白辞:哦过分的玩笑够了吗,车钥匙给我。 五条悟:好,要法拉利还是宾利,迈巴赫,或者劳斯莱斯? 白辞:兰博基尼。 五条悟:嗯,开那个蓝色的兰博。 伏黑惠:……居然真的开上车了。 ps.白辞伏黑惠以为的开车,就是开轿车。至于五条悟家入硝子开的车,是小火车——呜呜呜(污污污)。 第29章 我可以抱你吗 开门, 五条悟看到白辞正背对着他。 他坐在办公?桌前,笔记本电脑荧幕亮着,桌上?几份列印出来的外文?资料。白辞换了副银边眼镜戴着, 同色银链流苏般垂落在耳边,轻晃着, 几分?禁慾。 提着点心?盒, 五条悟长腿迈了几步,走到他身后。然后,把点心?盒放在桌边,拖了张椅子坐到白辞身边。 白辞偏脸侧目, 叫了声哥,又专注于电脑里的资料。五条悟探过头跟着看了看, 扫了几眼,便明白了。 「关于亡灵之海的资料?」 白辞的眼睛自小受到诅咒。然而变严重, 是在近年来,时?常目不能视物。经过多年的线索寻找与排查, 五条悟终于从意?大利的热情组织那里拿到疑似有用的资料。 ——亡灵之海。 「亡灵之海,到底是什?么?」看着资料,白辞不由喃喃道。 是他前老闆, 意?大利的乔鲁诺牵线接的活,来自英国?伦敦警局的委託。乔鲁诺只?是说,生意?往来, 事业发展扩大到海外了。 甚至诚邀白辞奔赴英国?当地玩乐, 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论算计, 他们都?阴过对方,所以,白辞不会冒失前往。更何?况, 是英国?这个跟他颇有渊源的地方。 拆开点心?盒,里面是三块南瓜蛋挞。长条形的南瓜蛋挞,上?端是蛋挞皮与黄油奶制品的混合,中层夹着软糯的南瓜泥,底下是稍微硬质的面包底盘。 每块长条形的南瓜蛋糕下,都?放着箔纸。五条悟一只?手?拈着自带的银叉子,切开其中一块南瓜蛋糕,叉--起--切好的蛋糕,向着白辞投餵。 「啊张嘴,琉璃。」 闻言,白辞偏头,乖乖张嘴。南瓜蛋挞在他口中融化了,上?中下三层不同材料在舌尖融合翻滚,柔软的蛋挞皮中混合黄油的香浓,却丝毫不腻,软糯的南瓜泥偏清甜,带出黄油奶制品的丝丝韵味,却不被压倒,在舌尖之中萦绕着,保持着自己的风味。 最后稍硬的面包糠,中和了前两者的绵柔,令其不至于入口即化空如无物,有种踏实的咀嚼感。 「哥,你刚才?去烤这个甜点了吗。」白辞立刻猜出。 「听说某个孩子不开心?,我为了哄他嘛。」五条悟顺手?给了自己一嘴南瓜蛋挞。 白辞抿了抿唇,眼镜的流苏窸窣抖动,他望着电脑屏幕,眼睛干涩。然后,他闭了下眼睛,道:「我没有不开心?。」 「我只?是……」他想着寻藉口,看见五条悟悠然的模样,却嘆了口气。 他微微摇了摇头,眼镜银链的流苏微微摇晃,碰到少年柔软的耳垂,那一点柔白,缀着银色流苏,难解的风情,难描的颜色。 目光游弋着,落到一旁列印出来的资料。白辞察觉到什?么似的,站起来,资料在五条悟坐着的办公?桌上?,他无法?绕过其人,只?是倾下---身去拿。 一只?手?撑着五条悟的椅子扶手?,另一只?手?探过去拿。整个身子倾过去。
第57页 五条悟的角度来看,少年伸出的手?像是寻求一个拥抱。 毫不犹豫地,他一把抱住了他。 「!」无言的震惊。 因为被抱着,白辞右腿膝盖不由自主折住,落在椅子上?。 然后,他感觉不对。身子想往后仰,整段腰却被坐着的五条悟死死搂住,退无可退。拿到的资料哗啦啦洒了一地。 「哥!」白辞沉声怒喝。 就算是一如既往的恶劣玩笑?,这次也太不对劲了! 比起他陡然的愤怒羞恼,五条悟只?是静静搂着他腰,脸埋进少年的胸口。 「在呢。」他声音闷闷地传来,隔着少年鲜活青春的身体。其中透着几分?不寻常的懒洋洋。 正值初夏,白辞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五条悟的唿吸均匀地打在上?面。虽说隔着层薄衫,白辞感觉到五条悟的双手?也只?是搂着自己而已,但那温热的唿吸仿佛成了雾成了潮湿的热气,吹拂过每一处。 一阵晚睡的春风,吹拂着欲眠的花朵。 白辞不知为何?,心?中缠绕着一条梅红色斑点的蛇。 夏季不知为何?,变得闷热,潮湿。窗外似乎有蝉鸣,忽远忽近。 近的时?候,蝉鸣聒噪到尖锐到要划破耳膜;远的时?候,那蝉声又遥遥得只?剩一个黑点。 花了一点时?间,白辞才?确认。 那鼓譟的,分?明是自己的心?。 白辞的脸,突然红了。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而且,生平第一次,意?识到不对劲。 他满脑子叫嚣着不对劲,每个不对劲都?粗体黑色大字如弹幕般翻滚过去,然而,没有阻止的办法?。 可怜白辞聪明一世,此?刻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就这样一只?腿跪坐在椅子上?,腰被五条悟搂着,胸被人埋着,浑身僵硬。甚至连眼珠都?僵住了。 正纳闷这孩子定力极强岿然不动,五条悟抬起头,一看,忍不住笑?了。 「你十八岁了,琉璃?」 僵住的白辞自然不能回话,而五条悟从他的反应了解到白辞真的就不懂感情调情这种事,笑?得更开怀。 「十八岁了啊。」五条悟重复一遍,若有所思?。 然后,他脸又埋在白辞胸前。另一只?手?,从腰上?松开了。 隔着层衣服,那只?松开的手?从腰部往上?,带点漫不经心?,像一只?恣意?随性的舞。 白辞的眼睛微微一转,眼珠活转了过来。从眼角余光看去,那是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 最后,那只?手?来到他衬衫的第三颗纽扣,停在这里,没有动。 白辞感觉自己像是这场热情高涨舞会里,唯一一个冷淡坐着的人。他本来该对这场舞会不感兴趣。然后,这只?作为舞者的手?,便来邀约。 它试探着,一根手?指拨了拨第三颗纽扣,然后钻进衣衫里去。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的是,已然发热的肌肤。原来,立场掉了个转。自以为冷淡的局外人,早被这一只?舞所诱惑,身体随之摇晃,甚至要将整个身子都?放任进这场舞蹈之中。 「五条悟!」白辞骤然大喊一声。 两根手?指钻进衬衫,第三颗纽扣啪嗒一声掉落地上?。手?指按压着他的肌肤,小碎步往前。 白辞脑内突然一阵混乱。 应该要推开五条悟。 然后,找藉口离开。 可是,在所有合理的理智的行为之中,一马当先的,竟是情绪上?莫大的委屈。 「哥!」白辞又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哽咽。 然后。 那只?手?停了下来。 双手?彻底松开。 第一时?间,白辞退后,拉开彼此?一点距离。见他满脸戒备,五条悟试着用手?捞了下眼前的人,结果?白辞一脚踹飞身后的办公?椅,直接蹬蹬蹬地退远,抵着墙角,抿着唇不说话。 这下,五条悟知道事情严重了。他高举双手?,仿佛投降一样,语气也相当郑重:「抱歉琉璃,我刚才?做得过分?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白辞蠕动着嘴唇,无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搁置在提前心?中的那莫大委屈,像是天上?之水,随时?倾盆而下。 可是,他说不出这感受。他脸烧红了,像伊甸园第一只?红苹果?。他,还是说不出这感受。 除却委屈,还有其他的。 然而,白辞形容不出。 五条悟看着白辞,他的脸红透了,像是玉石一抹嫣红,惊心?动魄的美。这美,是欲--望之--火,生--命---之---光,罪恶与灵魂的本身。 「琉璃?」五条悟试探着叫道,慢慢站起来。白辞眼睛瞥了眼门外,见他依旧双手?高举着表达自己的诚意?,压住想要逃走的心?思?。 他只?是看着五条悟,眼神像隔着几千里的荒漠。五条悟缓缓靠近,像是一个穿梭荒漠的旅行者,一步步丈量距离,朝圣般往前,只?为了那一个目的地。 终于,他走到了白辞的面前。高大的身影,覆盖住白辞眼前所有的路。他没有退路了。 可是,因为这个人是五条悟,白辞觉得自己似乎不需要什?么退路。
第58页 五条悟是他的朋友,兄长,家人,老师,以及…… 白辞卡了词。他抬了抬眼镜,仰脸看着眼前的五条悟道:「你……道歉。」 「对不起,琉璃。」说着,五条悟微微弯下---身,脸尽量跟白辞的脸一个水平线,眼睛平视着他。 白辞点了点头,又说不出话来。平日的言辞犀利,此?时?派不上?半点用场。五条悟弯着膝盖看着他,戴着那副黑色眼罩。 知道他戴着眼罩也看得清楚一切,可是,白辞却看不清楚他。 想着,白辞抬起手?,把他戴着的眼罩轻轻扯下。 一双美丽的,冰蓝色的眼睛,盯着他。明澈无暇如水晶,晶莹剔透如雪原,却比它们更为辽阔,像是包含着整个世界。这双冰蓝色的眼睛一出现,整个办公?室仿佛都?亮了亮。 五条悟生来六眼。与其咒力配合,甚至能干预---核---弹。 被这双美丽的冰蓝眼睛看着,白辞看到五条悟眼睛中的自己,如琥珀中的珍藏品一样被包裹着。 「为什?么……」白辞忽然开口道,「哥突然这样?」 「因为,我喜欢你。」五条悟认真地答道,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白辞。 若换作平时?,白辞能很轻易地回答「我也是啊」,可经歷刚才?的事,以及被这双眼睛盯着,他突然生出几分?羞赧。 脸更加不争气地红了。 现在要怎么办?白辞的大脑疯狂旋转,不输于平日任何?时?候。 半晌,他轻咳一声,开了口,声音是自己都?诧异的蚊子哼哼似的小声:「就算……我……」 「不用现在就回应。」五条悟说,「我只?是想明确地告诉你,你始终被我所爱着。」 他起身,张开双臂,问:「现在,我可以拥抱你了吗?」 答案只?在于,少年的一个摇头,或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剁手。 白辞:昨天作者託梦说要开新坑,我当场剁了她手。 五条悟:做得好。 白辞:后来,她跑我梦里悔过,说自己没说清楚,新坑是关于我们故事的第二部。 五条悟:嘛视文章内容,我再决定用不用反转术式治疗她。 白辞(翻了翻作者的大纲笔记):大概是「甜文」、「恋爱」、「沙雕」等核心内容。 五条悟:前两条我很贊同,但「沙雕」是指哪谁? 白辞:指作者,她沙雕。 五条悟:完美。 ps.五条悟的反转术式只能自奶。 · 作者:那我的手怎么办……(突然灵光一闪)是不是,是不是就不用更新了? 最后,还是被基友监督着坐在电脑前码字,并默背作者三条法则。 第一,我们是码字工,码字令人快乐。 第二,每天码字三千,三千令人快乐。 第三,码字最快乐了,像是逛街看电影参影展狼人杀打游戏搞vr等娱乐活动,是不存在的。 最后,码字快乐! ……呜呜呜呜快乐。 【感谢时间】 感谢阿宅的深水鱼雷、火箭炮、手榴弹,感谢李咣当的手榴弹、地雷,感谢关贰。三位小天使,么么么么么么哒~! 感谢所有给我投营养液的小天使们~!作者傻里傻气的,还是基友提醒,才知道在哪里查看这个营养液名单! 基友:你多写文,少打点字,这样不会太暴露你的傻气。 作者:呜呜呜晋江现在真的很复杂……我快搞不懂了。 基友:也是,单细胞动物能好好码字就不错了,你加油。 作者:……(无言以对,唯有泪千行) 所以,不周到之处,请见谅~! ps.营养液的名单,明天我会记录好,感谢一波的!鞠躬! 再ps.存稿箱时间搞错了……明天本章会替换成新的更新,谢谢……不要嘲笑作者是笨蛋。 第30章 关于彼此的想法 少?年?看似是一个点头, 或摇头。 实则,在场二人都知道答案。 不戴附有咒术的墨镜时?,白辞戴着普通的银丝眼镜, 几分精英范的禁慾。美丽的容貌,脸颊绯红, 银链流苏般窸窣抖动, 有种反差带来的别样风情。 白辞嘆了口气,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五条悟一把抱住少?年?,双手往上?, 搂住他的脖颈,自己弓着腰, 把头再?次埋到他胸前。柔软顺滑的白髮蹭着少?年?的颈窝,发梢搔着。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快乐, 白辞笑了。看着埋胸的五条悟,他抬起手, 双手揉了揉他脑袋,柔顺的头髮被弄得凌乱。 门外?的伊地知听到办公室桌子被踹飞的动静,犹豫再?三, 终于打开了门。然后,就看到五条悟弓腰埋在少?年?的胸口,少?年?则搂着他的脑袋。 ……总之, 场面暧昧至极。 「对不起, 我走错了!」伊地知高声道, 立刻把门关上?。在门口,他抓耳挠腮想了好?一会儿,想怎么才?能把门从外?面锁起来。 最后, 他放弃了。 如果夜蛾校长要?惩罚五条悟,那他并不能阻止。 门内的两个人,则没有自觉。五条悟的脑袋微抬,搁在少?年?的肩膀,蹭了蹭。然后叫道,「琉璃。」 白辞收回手,笑着应声,「嗯?」
第59页 侧脸,然后看到五条悟露出一只?冰蓝的眼睛看着他。天光、潮汐、风声,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盛在这只?眼睛里,而自己也在其?中。 二人唿吸交错,温热与清浅,融为一处。 白辞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迴荡。 「如果你想说过?去的事,那么,只?有我能听。」话语说得温柔,却充满毋庸置疑的占有欲。 心中的东西晃荡了一下,宛如钟摆的轨迹。白辞没来得及抓住,因为五条悟的话,任由其?盪开,然后认真地想想。 然后,把脸偏向另一边。五条悟起身,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地抱住他的小孩。 没有什么,即是有什么,而且是影响深远的事情。五条悟知道,白辞是那种大?场面上?运筹帷幄的人,习惯掌握一切,惯于虚虚实实,如果他对别人说没什么,那就是有什么的时?候。 「……我只?是,想不明白。」 「叫优子的女孩子人如其?名,被现实逼疯。叫希望的女孩子,在绝望中死去。至于叫子规的男孩……」白辞侧着身,被五条悟搂住。 他忽然迴转了身,双手抱住五条悟,触摸着眼前最为真实的存在。只?是,他的头,依旧偏向另一边,不愿意看人。 保持着这别扭的姿势,白辞说道:「……也没有如期归来。他,回不来了。」 五条悟搂着他,没有动。 一年?前,白辞的朋友松原子规叛出咒术高专,连最心爱的妹妹松原希望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当时?,咒术界上?层告诉了他,他们能治癒因诅咒衰亡的松原希望,所以松原子规甘心为其?所用。 然而,这只?是骗局。 咒术界上?层骗了松原子规,葬送了其?妹妹松原希望的生命,以及他作为一个咒术师的前途。 「那个时?候……我在做什么呢?」白辞喃喃道,「我陪着希望,等待她如其?名一样好?起来……」 「你做得很好?了。」五条悟沉声道。 那时?候的白辞,为了治癒松原的妹妹,甚至学会了利用书籍媒介来进行反转术式的治疗。 五条悟见过?那个女孩,苍白枯瘦的面容,宛如一朵枯萎的花朵。她倒在病床上?昏昏欲睡,身边坐着照顾她的白辞也昏昏欲睡,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手掌显出文字黑色的纹理环绕在二人中间,咒力通过?这种方式不断输送过?去。 当时?,他看着白辞,坐在椅子上?快睡着的白辞突然惊醒,抬头望回去,眼神?一片空白。他的脸色因为多日不睡,以及连续不断的输送给另一个人咒力,惨白惨白的。五条悟还来不及心痛,他已经眨了眨眼,喉咙动了动,悄然喊了声「哥」。 面对五条悟的肯定,白辞脸转回来,微微仰起脸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做得还不够好?,也不够多。如果我真的做到,那就该杀掉那群欺骗子规的上?层。」 「可是,我这样做了,自己就是新的暴君,徒留虚名,诅咒缠身。」白辞很清楚地知道五条悟的理想。 五条悟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少?年?。 白辞是不哭的。他表情平淡,只?是眼中水光流转,说不尽的伤心,又有几分风流。 「我们讨论过?这个结果了,不是吗。」五条悟轻声道。 五条悟是最强咒术师,白辞是天才?咒术师,如果他们联手,必定能改变被腐朽上?层掌管的咒术界。然后呢,他们只?会在那冰冷无情的铁王座之上?,变成?某种象徵,在存在于万物的秩序之中,渐渐发疯。这样下去,便不是一个真实的人,更不会是悟与琉璃。 白辞点了点头,他明白。 然后,沉默。 五条悟看出他的意难平,把少?年?往怀中带。意识到眼镜咯到人以后,他随手摘掉白辞的银边眼镜,丢办公桌上?。 白辞被扣在他胸口,更加沉默了。 高--专---制--服质地偏硬,但是,他居然感觉到五条悟结实的胸肌。 啊这……就很离谱。他一个甜食党,身材又高又瘦,为什么还有肌肉! · 南瓜蛋挞还有最后一口。 五条悟叉--起,餵入少?年?的口中。甜而不腻的蛋挞,塑造了白辞此?刻的好?心情。 列印的英文资料再?次摆放整齐,五条悟扫了几眼,找出其?中重点。 「亡灵之海的线索,来自于英国。」据说与英国本地某个百年?贵族世家有关。 目光从笔记本荧幕,转到那几份资料,白辞没有说话,只?是落到英国百年?贵族世家几个字上?。坐着的五条悟凑近,然后道:「你会去吗,琉璃?毕竟,事关你眼睛的诅咒。」 「咒术师批准还没拿下来,不去。」看似合理的答案。 但白辞的语气比平时?冷硬了几分。 英国这个地方,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去。 五条悟耸了耸肩,道好?吧。 二人整合下目前已知的亡灵之海资料,白辞总结道:「亡灵之海的内容很少?,应该是不知名的传说。已知它与冥河类似,即使死人亡灵才?能踏入的河流。 他皱了下眉,想到疯了的优子,「但在精神?病院的优子尚好?好?活着,只?是意识远离。难道它,是将人的意识剥夺的地方?」
第60页 想到优子说过?「亡灵之海」,他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资料跟现实又对不上?。亡灵之海…… 到底是什么? 现在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最后,白辞心烦地搁置下资料,望着五条悟幽幽嘆气。 五条悟抬手狠狠揉了揉他脑袋,提议道:「既然不开心,先放一放。周末有什么事吗?」 「周末?」面对五条悟的问题,白辞想到什么,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见状,心中一乐,五条悟想,难道琉璃知道自己要?在周末跟他约会? 「周末,要?去士郎家吃饭。我跟他在此?之前便约好?了。」白辞正色道。 然后,看到五条悟手掌快速接近自己,五根手指伸展开来,唿唿生风。最后,因为捨不得吓着孩子,巴掌停在他脸颊两厘米处,抚了抚他的脸。 ……琉璃,真有你的。 一时?之间,五条悟不知道该让白辞保持这份钢铁直男的心性,还是继续开窍。最强的人民教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五条悟戴回眼罩,看不见那双美丽的冰蓝眼睛,白辞的自持力上?升不少?。他仔细观察了下五条悟,见他抿唇不说话,表情不悦,有几分莫名心软。 「要?不,哥你跟我一起去?前提是有空的情况。」白辞试探着问。 五条悟是最强,理所当然得很忙。白辞本不指望答应,结果五条悟应声道:「好?。」 稍微错愕了一下,白辞点点头,道好?。 「反正哥和士郎也没见过?,这次正好?见个面。」 五条悟一笑,道是吗,意味深长。 · 周末,卫宫士郎家。 白辞五条悟上?门拜访。到了门口,卫宫士郎迎上?去,看到白辞身后的高个眼罩男人,微微一愣。 「士郎,这是我提过?的兄长,五条悟。」白辞简短地做了介绍。 卫宫士郎点头,做了自我介绍。然后,男人抬手打了个招唿,手落在白辞的腰上?。 ……虽说是兄长,这占有欲是怎么回事? 而白辞似有所察,只?略略转头看了看男人,并无话说,俨然一副习惯到自然的模样。 再?瞧了男人几眼,卫宫士郎莫名觉得眼熟。不愿客人久等,他先请二人换鞋进来。领着二人入了内室,备好?榻榻米,沏好?茶,卫宫士郎去准备做饭材料。 白辞周遭看看,发现女孩子们都不在,不由出声问道:「伊莉雅她们人呢?」 「今天她们去游乐场玩了,估计要?很晚才?回来。晚饭就不等她们了。」 「哦」了一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五条悟,笑嘻嘻地,没有说话。但白辞卫宫士郎二人,突然感到一阵杀机。 察觉到是自己身边的成?年?人乱放杀气,白辞瞪了他一眼,见卫宫士郎略带迷茫地转过?脸,忙起身跑过?去,打着哈哈道:「我们三个人吃饭,也挺好?的。」 说着,他系上?围裙帮卫宫士郎洗菜切菜,只?希望安稳吃完晚饭。 「这次请你过?来,是有点事想跟你说。」卫宫士郎切着萝蔔块,刀法迅速,手起刀落,切边整齐,毫不影响他说话。 「嗯」了一声,白辞低声道:「是为了给切嗣爸爸扫墓这事吧?」 卫宫切嗣手中刀一顿,没有看着白辞,只?是看着白净剔透的萝蔔,点了点头。 「还有,我收集父亲遗物时?,发现他记录了一点关于你眼睛诅咒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奇蹟冷冷的手榴弹,感谢夏枯草、亚弥的地雷,谢谢~!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白糖不填、判你无蝙徒刑、咪咪兔、安言、瑶馨翰、为闪闪打call、竹碳君、果子栗、某熊、上学好开心、初、chuya大小姐、没有人、funny、牙膏、长安城季姜、水溺、灰原绫哀,以及两位不知名小伙伴的营养液~! 希望作者这个蠢萌的傢伙,没有打错你们的名字~! 大家冬至快乐呀~!今天是冬至,记得吃羊肉、饺子! ps.推荐歌曲,孙燕姿的《克卜勒》。冬夜里听着这首歌,感觉好治癒啊,感情戏的灵感蹭蹭蹭往上涨。 而且,林忆莲版本的也很好听。如果要用本文来比喻的话,孙燕姿唱的版本清冷温柔,适用于目前的剧情阶段。而林忆莲的版本大气无畏,更像是后面的剧情阶段。 第31章 白辞的过去 卫宫家的庭院, 花开花落。 从廊檐下?往上,望见?的碧空,宛如一整个世界。天上云捲云舒, 廊下?白辞五条悟二人并肩坐着。 白辞低头看手机,手机打开文档, 密密麻麻的英文, 很快看过去,然后用手滑上去。之?前义大利的前老闆乔鲁诺搭桥牵线,英国伦敦警--局所委託的炸弹案。 说实话,到现在白辞亦是心有疑窦。 英国官方案件, 怎么会落到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里。乔鲁诺给的解释是,本来案件匿名打码了?, 但是被他?发觉,反而利用这层关系跟英国那边搭上线。 生意场上的事, 本就只有利益才站得住脚跟。没有什么主义,只有生意。 但, 英国这个地点,实在是让白辞不免多思?。 炸弹案内容大意是说,有恐--怖--袭---击, 地铁上已有炸--弹爆炸,导致封路。其作案者逃脱,并在现场留下?字条, 表示在每个月的五号, 自己还会继续。
第61页 然后, 各个地方都出现了?袭击事件,中小规模。日子恰好在每个月的五号。 根据目前的时间段,五月五好, 其作案者再一次成功。警方认为这不是单独作案,但是却无从抓获任何一人,媒体民众已经在质疑其无能,只会浪费纳税人的税金,辱骂他?们为「税金小偷」。 「便是这样,才不得不匿名求助黑白道啊。」白辞喃喃道。 他?看完案件大概内容,胸中并无猜想。五号,必然是个重要的日子。可除此以外,毫无线索。 联想起自身,想到士郎去仓库取切嗣爸爸的笔记,好歹能有自己眼睛诅咒的线索,他?才轻松了些许。事业不顺,自己倒还有路,上帝关门又开窗。 「琉璃。」身边的五条悟身子后仰,手撑在背后,百无聊赖地望天。 见?白辞神情?专注,沉浸于手机界面,五条悟抬起一条长腿,压住他双腿。结果白辞不觉苦恼,抱住他?腿的膝盖,还把手机搁他?膝盖顶上,更便于自己对着手机上的案件信息復盘。 五条悟差点气笑了?。 他?伸手拉住白辞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这扯。一个没注意,白辞身子半歪,斜躺着靠近了?五条悟。 半边胳膊支着身子,白辞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哥?」 见?他?懵懂模样,五条悟再不废话,长手一揽,把他?往自己怀里拉。白辞觉得不对劲,想要往后挪,握着的手机啪的掉地上。 然后,五条悟索性坐起身,搂住他的腰直接往怀里带。白辞趴在他身上,顿时感觉自己像趴在冰冷海水上的一块仅存的浮冰上,动也不动,乖乖地趴好。 「琉璃,我说过我喜欢你。」五条悟说道,扬起下?巴,流利漂亮的线条从下?颚延伸到凸起的喉结,制造出一种无言的性感。 纵然不是最强,五条悟摘下?眼罩,那漂亮的脸与颀长的身材,也足够吸引人。 白辞是知道的。 现在,这样一个人,说喜欢自己。像是巨轮撞见?冰山,白辞努力消解着这个巨大的突兀的事实。 「你是怎么想的?」五条悟轻声问道,清浅的唿吸扑面而来。 「我……」白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五条悟是不同的。要不然,在为好友子规命运悲愤以后,触碰到五条悟的身体,自己居然还想到他结实的胸肌。 想到这,手不由动了。这是连白辞都没想到的。 看着自己的手放在五条悟的胸上,白辞难得地生出了窘意。而五条悟眉毛一挑,直接「哇」了?一声,「琉璃,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我……没有。」白辞默默挪开眼睛,望向?廊外?的一池春水。聪明人也有搞不明白事情?的时候,白辞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池上早开的莲花,初初绽放,池中的红色锦鲤与淡色的莲花相逢,摇尾而去。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他?忽然心中微微一动。 庭院的光,折射在他白皙的脸上,恍若浮光掠影,白皙的面容出奇的剔透,像是谪仙,像是精灵,远离尘世的神祇。 这样一个孩子,要学会爱,大抵需要时间,五条悟想。 可是很快,白辞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 这举动,连五条悟都猜不出。眼罩之?下?,眼睛微微睁大。而少年低下?头,头髮略略长长,柔顺的发落在耳后,风吹过,拂过他?美丽的面容。此刻,他?是静的,如往常一样像是玉雕刻成的美物。可那蹙起的纤秀眉毛,眼中凝然的墨蓝色的光,又将他?还原成一个真实的人。 「我还没有想透,哥。」白辞看着他?,「所以,不能仓促地回应这份感情?。」 「但之?于我,你从来都是特别的。」 他?抿了抿唇,微微低头,靠近五条悟,像是一只即将被驯养的麦田小狐狸,那样信任地低下?头,然后吐出那个字。 「悟。」 一个字,像一朵花一样绽放。 有光,同时在二人眼中亮起。 这时,走廊的门打开,卫宫士郎的声音响起。 「白辞,我找到父亲的遗物了!」 他?探身,亮了亮手中的笔记,然后震惊地呆立当场。 莫名的杀气突然释出。 白辞无措了一下?,随后故作镇静地收拾局面,与五条悟对视一眼,示意他把搂着腰的手松开。五条悟笑嘻嘻地,看着白辞低垂的眼角,还是松了手。 然后,他?从五条悟身==上下?来,即刻站起身,握拳抵唇低低咳了一声,迅速走到卫宫士郎身边,唤道:「士郎,找到切嗣爸爸的笔记了吗?」 「啊……哦找到了,找到了。」卫宫士郎回过神来,赶紧打开笔记翻给白辞看。 整个过程,他?眼观鼻,鼻观心,始终不敢看二人一眼。白辞接过他?手中笔记,翻了翻,时隔多年,再次看到卫宫切嗣的笔记。 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他?的书法学了五条悟的飘逸,但幼年时期,曾经学着卫宫切嗣的字迹,希望成为他那样关怀他?人的好人。 小孩子白辞眼中,大抵只有好人与坏人之分。 「好人吗?」卫宫切嗣苦笑一声,然后低头咳嗽。 他?身体从来不大好,早早逝去,没有留下?什么在世间存在的痕迹。到了现在,白辞才知道,卫宫切嗣有个女儿,叫伊莉雅。
第62页 而且从伊莉雅懂魔法这点,白辞猜想过切嗣爸爸从前也是非常人世界的一员。只是,他?已经身在黄泉,很多事,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切嗣爸爸的日记,写?到了白辞。 「x月x日。今天,白辞生病了?,高烧。最开始,便有点苗头,然而他?始终隐瞒着,强撑着,躲避着我,甚至还陪着士郎去院子里吹冷风,并堆了?雪人,最终病倒,高烧三十九度三。 「大雪天,我抱着他?去了医院,他?嚷嚷着要回家。问他为什么,他?说,如果要死,也要死在家里。等他?烧退许多,才带着他?和士郎回了?家。 「为防传染,士郎单独睡了一间房。趁着白辞熟睡,替士郎裹好被子,再去照顾他?。屋子里的小孩已经醒了?,大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听到推门声也不动。原本要求的讲故事,也不要听了。 「我也是第一次当两个小男孩的父亲,不知道这与照顾小女孩时,有什么不同。或许,本来就没有不同,他?们都是同样稚嫩无辜的生灵,是我们这些大人让他们被迫接受所谓无常的命运…… 「最后,在我关灯时,躺在被窝里的白辞小小声地说,切嗣爸爸,我不是想死,只是,不想被抛弃。我恍然明白这孩子在医院的任性。那并不是任性,而是我们这些大人做出的决定而造成的不安。」 白辞沉默地翻着日记。 卫宫切嗣说的这件事,他?只依稀记得,自己那时候七八岁,被养父夜蛾正道送往卫宫家,然后某天发了高烧。 那只是个很寻常的生病,万万没想到切嗣爸爸把整件事记挂在心里,写?进了?日记里。 他?抿紧唇,翻着日记,看到卫宫切嗣最后的笔记里,写?到关于自己眼睛的诅咒。寥寥几个字,失望之?下?,白辞没有抱有太大希望。 「白辞的眼睛,与琉璃眼、亡灵之海相关。」 琉璃眼,多出来的线索! 默念着「琉璃眼」,白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名琉璃有所引申的含义,他?灵光一闪,「哥,琉璃这名?字,到底是谁给我起的?」 他?小名琉璃,自小由夜蛾正道五条悟叫到大。小时懵懂,问过养父夜蛾正道这名?义的来意,他?却引用某佛书上的原句,表达美好的意义。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希望我下?辈子,经歷生死轮迴大彻大悟明心见?性之时,身体能够像是琉璃一样,从内到外都非常明澈,没有任何的瑕疵和污秽。 当年的小白辞便问过,为什么要来世? 如果是对一个孩子的祝愿,不该是今生今世? 后来,问题不了?了?之?。这么多年,白辞在成长,却忘了?追溯这个小名?的来因。 五条悟走过来,看了?看笔记上所说的,支颐道:「不是夜蛾校长?」 「不是。」白辞摇头,「老头子他?没法解释这小名。」 「那这不很简单吗。」五条悟毫不思?索地答道。然后,看向?白辞,没有说话。 说着「什么」,白辞抬头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懂了?。 多年来,白辞心中那一片阴霾的乌云,被风吹散。 半晌,他?木然地开口道。 「琉璃这名?字……来自于我的父母。」 · 戴着墨镜的白辞,瘫倒在走廊,动也不动,宛如咸鱼。 廊檐外?的碧空,此刻被墨镜的光遮住,灰濛濛的一片。鼻樑上架着的墨镜,被人用手指拨了拨,白辞抬手啪的一下?打开。 「别闹了,悟。」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自从得知自己小名来自于父母,白辞便躺在走廊这,不愿意动弹。 夹起他?鼻樑上的眼睛,五条悟摘下?眼罩,把墨镜戴上。这副墨镜附有恢復白辞视力的咒力,但其他人戴上,无非是副普通的墨镜。 「看来,你要去英国了。」五条悟拍了?拍躺倒的少年。 少年咬牙道:「死也不去。」 良久,他?把头偏到一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一对新婚夫妇带着自己刚出生的双胞胎回日本,拜访妻子的娘家。然后,因为双胞胎的其中一个,被大家说成不祥之兆,就把他?留在日本。那对夫妇至死,都没来看他?一眼。」 语气淡淡。然而,五条悟握住他?捏得死死的拳头。 「我听到的故事,是另一个版本。双胞胎之一的弟弟,出生时莫名?被诅咒,夫妇不得已把他?留在日本。」 白辞的头迅速偏了过来,反问道:「那为什么,他?们这么多年,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没有来看过我一眼?」 五条悟弯下腰,脸与脸倒着相对,像是一株水仙的倒影。墨镜下?的冰蓝眼睛望着白辞,唿吸如烟雾般缭绕着。 「那你不要这名?字了?吗,琉璃?」 沉默了?许久,白辞道:「琉璃是你和老头子从小喊到大的,这里面,包含的是你们对我的感情?。如果出生的这个名字是种诅咒,那么这么多年与你和养父培植的种种情?感,也将其化为祝福。」 「而且,我也始终为人所爱。」白辞低声道。 比如卫宫切嗣,比如夜蛾正道,他?有两个父亲。而眼前的,名?叫五条悟的人,是唯一一个。
第63页 瞬间,五条悟眼中盈满了笑意,嘴唇微微撅起。 「那,亲一下?。」 「!」 这,这太快了?吧! 白辞顿时紧张起来,眼看嘴唇擦着脸,然后他闻见薄荷清香的味道。 今天的悟,擦的是薄荷味的唇膏啊,他?不知为何想到。 门轨滑动的声音,走廊内的门打开了?。 「该吃晚饭了!」卫宫士郎探头道。 然后,身子又缩了回去。 这明明是,明明是自己的家……为什么今天他就格外感觉自己像个不合时宜的外?人! 卫宫士郎正头抵着门暗自懊恼着,醒悟过来的白辞身子一翻,躲开亲亲,然后爬起来,跑得飞快,率先进了?屋子。 随后跟上的五条悟,不咸不淡地看了?抵门口的卫宫士郎一样。 戴墨镜的形象,与过去某个身影重合。卫宫士郎喃喃自语道:「我想起来了。」 「怎么了??」落座的白辞听到他在说话,随口问了一句。 看了?看笑眯眯的五条悟,卫宫士郎本能地摇头说没什么,总感觉这个人过于危险。等白辞帮他洗碗时,卫宫士郎才低声说起。 「白辞,你记得自己八岁高烧时的事吗?」 面对这个问题,一手洗洁精泡沫的白辞一脸懵懂,摇了?摇头。若非切嗣爸爸的日记,他?记忆里毫无印象。 「你那时候高烧,不记得也很正常。」卫宫士郎道,看了?看盘腿坐着喝茶的五条悟,再次确认了下?他?戴墨镜的模样。 然后,继续道:「这个人,在你八岁发高烧熟睡的晚上,跳窗进来找你。当时我差点以为是小偷。」 等会,八岁,高烧,晚上,五条悟跳窗进来找他? ??? 「我怎么不知道?」白辞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学习jjxx,推下白辞的角色印象曲—《琉璃》。 希望大家不要觉得东施效颦。 ps.打码了哪位歌手,就请不要在评论里发散讨论了嘛。如果不是本文相关的内容,可能会删掉xd。 【感谢时间】 感谢阿诺德的营养液~!爱你哦,么么哒~! 第32章 八岁的白辞 声音略大?, 惊起五条悟端着的茶水,浮起的茶叶与水面一同微颤。 看着一脸诧异,一手泡沫的白辞, 卫宫士郎接口道:「你那时候高烧三十九度,沉沉昏睡, 当然不知道。」 但是所有人?都是知情者, 唯独自己作为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白辞愈发纠结。 想?了?想?,他诚实地说道:「但是,我想?知道。」 卫宫士郎正想?说下去, 有手机嘀嘀响。坐着的五条悟打开手机,有新的任务。他扫了?眼任务, 出声道:「白辞。」 白辞应声,迴转了?头。手上?泡沫不知为何沾到脸上?, 像是白色的布偶猫咪翘起鬍鬚,墨蓝的眼睛睁着, 懵懂无知,特别?可爱。 「咔擦」一声,五条悟用手机拍了?下来, 决定?当手机屏保。 「哥。」白辞严肃地叫了?一声,而五条悟亮了?亮他刚才拍下来的照片,道:「多可爱啊, 我要当手机屏保。」 「……」卫宫士郎看看白辞, 再看看白辞, 目光充满了?复杂。 如果没记错,手机屏保这种,不是应该是欣赏珍惜心爱的人?事物? 大?大?的疑惑, 盈满了?卫宫士郎的心头。此时此刻,他只有低头洗碗,来避开这二人?间的暧昧磁场。而白辞,已经扯下围裙气沖沖找五条悟算帐。 三步作两步过?去,白辞见五条悟晃了?晃手机,然后用手指了?指手机屏幕。他就着五条悟举着的手看了?下内容,神色变了?。 校长夜蛾正道通知他们有任务,地址就在卫宫士郎家附近,再看地址,白辞看着五条悟,低声道:「是墓园那。」 墓园阴气森森,最容易产生诅咒,从来都有咒灵出没。咒术高专也有定?期派人?去祓除咒灵,不过?是二三级的咒灵,一二级咒术轻松搞定?。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了?。 「一级咒术师一名重伤,准一级咒术师两名重伤。据场外的辅助监督报告,墓园有特级咒灵出没,具体数量应为三到五只。」 「那个?墓园……」白辞没有把话说话,但懂他意思的五条悟接了?话,「等会我们就去看看。」 那个?墓园,埋葬着士郎白辞的养父卫宫切嗣,也埋葬着曾经的高专学生松原希望。当年,因松原子规叛出咒术界,其妹松原希望死亡,高专遵循其父母以及本人?死前的意愿,将她迁进普通的墓地。 松原兄妹的父母中年丧子女,哀伤过?度,半年前远渡重洋。从此,松原希望便是孤坟一座。 五条悟先到外面联络高专的辅助监督,要他们尽快赶来现场。白辞想?向士郎告辞,却被士郎挽留。 白辞推辞,与之约定?下次与养父切嗣扫墓的时间。然后,发现他盯着自己看,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了??」 一池春水打碎,摇曳在少年的眼中。卫宫士郎感慨道:「跟上?次比,白辞你好像变了?些。说不上?好坏,但就是变了?。」 上?次,自己忙于为吉冈优子报仇,独身在外什么都顾不得。白辞恍然意识到,这次,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第64页 这时,大?门有喧闹的人?声。少女们的嗓子如珠玉落盘,清脆动人?。收拾完的卫宫士郎赶去迎接伊莉雅她们,进了?屋内,两方人?互相进行介绍。 看了?看在屋里还戴墨镜的五条悟,伊莉雅悄悄问?士郎:「他是盲人?吗?」 伊莉雅,不愧是切嗣爸爸的孩子,真是敢想?敢说,白辞内心赞嘆道。 而五条悟一只手搭在白辞的肩膀,笑嘻嘻地答道:「不是哦。瞎了?的话,我怎么看上?白辞呢?」 白辞一噎。感情问?题被摆在明面上?,还是头一遭。 几人?面面相觑。除却那位戴墨镜的成?年人?怡然自得,其他的少男少女沉默地以眼神交流。最后,少女少年的目光落在白辞一个?人?身上?,催促着他给个?说法。 白辞沉默着,想?要掏出墨镜装瞎,却发现自己的墨镜被五条悟戴着。 这时,手机响起,结束了?尴尬的局面。 迅速接起救星的电话,白辞听到辅导监督伊地知的声音:「木下君,我来接你和五条先生了?。」 · 是夜。 辅助监督伊地知开车载白辞二人?到了?墓园底下。 白辞跟卫宫士郎藉口晚饭散步,跟着五条悟出了?任务。墓园的位置,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上?山有路,下山挨着公路,位置并?不偏僻。 清寒的月色泼洒在草叶上?,像是幅写意的画。而画中,有两个?人?从山脚往上?走?,说着话。 「我八岁发烧那天,士郎说你来过?。」白辞道。 五条悟手插裤袋,一只手摸了?摸下巴,道:「你真的很想?知道,琉璃?」 刚才白辞本该知道,但被任务打断。问?旁人?到底不够准确,他索性问?另一个?当事人?。得到少年肯定?的答覆,五条悟笑道:「你现在,真是恃宠而骄。」 「不过?,我很喜欢就是啦。」五条悟肯定?道。 然后,他说起了?那天的事。 「那天,夜蛾校长托我去看望你,我去卫宫家,敲大?门无人?应,灯火全无,门窗紧闭,打电话联繫不上?,以为发生了?大?事。然后,便围着宅院转了?半圈,找到所窗户,跳窗进来。然后,发现某个?小朋友发高烧。」 语气轻描淡写,故事毫无波澜。 白辞回想?了?一下,自己真的毫无印象。他渐渐怀疑地皱起眉头,「为什么你、切嗣爸爸、士郎,都记得,只有我不记得?」 「你那时候都烧煳涂了?,脸红彤彤的,又黏人?,抱着我胳膊哼哼唧唧道说哥哥不走?,还拿小脸蹭我的手。」五条悟坏心眼地弯起嘴角,「我居然忘了?拍下来。」 自己八岁,高烧,抱着五条悟的胳膊,哼哼唧唧求他不要走??还,还拿小脸蹭他的,他的手? 「……」白辞的世界观受到冲击。 这几天,他受到冲击太?大?了?,一时缓不过?来。 五条悟低声道:「也是那次,我意识到你是琉璃,而不是其他人?。」 「什么?」白辞迴转神来,问?他。 五条悟脚步一顿,停住了?。 他环视了?下四周,墨镜半掉不掉,笑了?一声。寂静的夜里,笑声如鸽哨般,引出无数藏身在黑暗蠢蠢欲动的东西。 「开始了?。」五条悟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 亲爱的读者们不用等,早点睡。如果明早醒来躺在被窝里,美美地看完更新然后再起床,幸福感会更强烈吧~ 第33章 白辞的弱点(捉虫) 一条路, 分为三个岔口。 宛如三界六道之?中的,人?道、阿修罗道、地狱道。 分明?还有天道、畜生道、饿鬼道,但都是咒术界不能到达的目的。 三个岔口, 三条不同的道路,汇聚成同一个交点?。而这个交点?之?中, 站立着五条悟与白辞。 黑魆魆的森林深处, 有更深的黑暗涌动。预言到即将到来?的残酷战斗,月亮惨澹地暗下去,躲在云雾不肯出来?。 这夜,无月, 无星。 黑暗涌动着,藏身于树丛深处。隐隐有低吼, 像是恶龙从喉咙里发出的威胁。 这夜,星辰暗阖, 群星无光。 五条悟背着一只手,似没?发现树丛中藏匿的黑影, 环顾四周,道:「这三岔口,跟从前?那个三岔口很像。」 闻言, 白辞怔了怔。他知?道五条悟说的是,一年前?的三岔口。 「你跟悟,有时候像是硬币的两面。」在经歷朋友松原子规叛逃以后, 养父夜蛾正道曾说过。白辞知?道养父说的是, 九年前?, 五条悟好友夏油杰叛逃咒术高专的事。 恍神?之?中,五条悟用鞋尖点?了点?地面,「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 隐匿黑暗之?中的咒灵出现,白辞扫了一眼,四只人?形咒灵,根据情报,四只都是特级咒灵。 一只下--半---身如章鱼般的---触---手乱挥,一只半只残破的蛾子翅膀,一只双手化为肉色斧头,而余下一只则全身穿着破烂帐篷似的雨衣,兜帽之?下,一个猩红的竖长?眼睛,直直开到下巴。 奇怪的是,这三只身长?两米以上,而那只披着雨衣的咒灵,身材虽说高大,但也属于人?类正常范围之?内。白辞心中有不详猜想,皱了下眉,仔细观察。
第65页 三只奇形怪异的咒灵,围着披着雨衣的咒灵分别站着,发出嘶嘶的叫声,像大蟒发出威胁的震慑声。 只可惜,这挑衅对白辞五条悟来?说,都太小儿科。 「自暗而生,比黑更黑,浊污残秽,皆尽禊祓。」很快,白辞放下了「帐」。 浓黑的黑暗漫开,在半空处划出一道圆形的弧线,半球状地包裹住整个空间。最?后一点?黑,涂抹了整个天地。放下「帐」以后,外界便不知?这里面的情况了。 然后,二人?对视一眼,白辞提议道:「猜拳吧。」 一个出布,一个出拳,布获胜。张开五指看了看,出布的白辞瞪了瞪五条悟,然后道:「你故意的。」 「哪里呀。」五条悟没?否认,「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咒术是否有所退步。放心啦,就?算上层那群老头子不让你使用咒术,但我在,又是外面出任务,他们不知?道。」 「哥你都不在意这个的,怎么会觉得我在意这事?」白辞回嘴道,接过五条悟从怀里拿出的书籍。 《炸--弹---实?例》。目前?该书用于白辞了解英国炸--弹案件。用途如下,通过现场损坏痕迹图片,查案人?白辞核对其炸--弹类型,分析其材料组成及材料渠道来?源。 今晚匆忙出任务,赶来?的辅导监督伊地知?只来?得及给白辞带这本书。 「咒力具象化成炸弹,杀伤到咒灵。」五条悟想像一番,赞嘆道:「很有意思呢,琉璃你的能力。」 书籍上的文字词彙,便可具象化为实?体。比如书籍上写着「玫瑰花」,那白辞便可摘取这个词彙,将它?变成真的花。 然而,限制在于出版书籍,且只能用于一次。虽说有不同版本的同一本书,可重复使用,但到底有几分麻烦。 巨大的缺陷在于——防御力与攻击力,完全随机。 如果是其他学生,譬如惠或悠仁,五条悟会很担心他们如何运用此项能力;可这是白辞,他倒一点?不担心。 白辞翻了翻书,「唉」了一声,「谁料到我周岁选咒术道具,会抓到书。这下好了,这辈子都要跟自己不喜欢的兴趣看书绑定在一起。」 言语之?中充满了懊恼。 五条悟哈哈笑起来?。 二人?像是闲谈般,气氛轻松至极,压根没?有把对面的四只特级咒灵放在眼里。 特级咒灵嘶吼起来?,却没?有动。它?们似乎在忌惮什么,亦或者是在等待什么。 五条悟墨镜半滑,冰蓝眼睛递出个你上的眼神?,猜拳输了的白辞被迫上前?一步,嘆了口气,万不得已似的道:「来?吧。」 特级咒灵有三只怒吼着,但中间那个裹披风里的咒灵没?有声音,猩红的竖长?眼睛宛如大蟒竖立着的瞳仁,冷静地窥探着对面二人?。 见它?们不动,白辞手在书上一抹,几个词彙手拉手连成一串,缠绕环绕着他手腕上。然后,他合上书,朝身后扭头道:「哥,它?们怕你。」 「怕我是应该的啦。」五条悟笑嘻嘻地说道,「那我让他们一只手。」 说着,他把一只手背在身后。 白辞回头,朝对面的咒灵勾了勾手示意交手,见它?们还是不动,无奈地垮下身体,戒备状态全无。他胳膊摇晃着,再次转过身,道:「哥,你干脆再封一只手吧。」 这提议,在对战四只特级咒灵的场面之?上,分明?不利之?极。若伊地知?在场,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这两个乱来?的咒术师。 但是,辅导监督伊地知?不在场。何况他在场也不能阻止这两个天才咒术师乱来?。 而面对这提议,五条悟爽快地答应,兴沖沖地再次背过一只手,双手被封在身后。白辞懒洋洋地回头,朝着特级咒灵们说道:「这下,你们可以动……」 没?等他说完,批---斗---篷的那位一声唿哨,三只咒灵齐齐冲上来?。 简直是不讲武德。 白辞手腕一翻,几个词彙被攥在手中,然后中指拇指捏住一个词彙抵住,勐然一弹。词彙咻的一下,飞了出去,在空气中出现一颗长?形子弹似的物体,承接着迅疾的风钻到咒灵身体里。 双手化为肉色战斧的那个咒灵惨嚎一声,肩膀被炸成喇叭花的形状,血肉模煳。 【达姆弹】:弹头进?入目标软组织里,因阻力使其膨胀变形,致使弹头传递给软组织的能量大增,扩大伤口,形成进?口小、出口达的喇叭形创伤。 接着,几枚达姆弹分别进?入咒灵身体,炸得它?们半身飞溅,行动力全失。三只奇形怪异的咒灵惨叫不断,却一次次奋不顾身地往前?沖,不要命似的。 只有那个批---斗---篷的咒灵,冷静得没?有动。 打斗中,白辞躲避着咒灵们纷乱无序的攻击,然后开了口:「餵那边那个不动的,我猜你,根本是人?类吧?」 他说话气息未乱,语调平稳,没?有受到咒灵攻击任何的影响。 「你脸上的这个面具,是用来?遮掩你人?类气息的特殊咒力道具吗?蛮好用的嘛,它?们这群没?脑子的咒灵,居然对你俯首陈臣。」 投掷词彙【小型集束炸弹】过去,宛如十几把机关枪同时发射般,眼前?蛾子翅膀的咒灵被打得浑身是筛子,半只残破的蛾子翅膀灰飞烟灭,只剩下片片残损的羽翼在风中飘舞。
第66页 他拇指往掌中一按,捉不到词彙了,不由看看空荡荡的掌心。 只这一秒,对面披着斗篷不说话的咒灵抓住时机,大喝道:「就?是现在!」 一把长?长?的太刀滑出他的斗篷,他快速奔跑过来?,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抵着刀柄顶端,全力送出去一击。这一击,包含着强大的咒力。 白辞只来?得及甩出手腕上的文字,文字如软鞭般缠绕着太刀刀刃,但在触碰到刀刃时,其中几个炸弹词彙微光一闪,彻底炸开。 巨大的炸弹冲击力将少年抛得老高,远远地飞了出去。 而那个批斗篷的人?长?刀在手,慢步走向五条悟。走到三个被白辞收拾得惨败的咒灵面前?,他一刀一个,其中下--身如章鱼--触---手的特级咒灵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地握住他的脚腕,发出哀哀的声音。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砍下它?的脑袋。 咒灵的脑袋滚落到一边,死不瞑目。而浑身沾满血的斗篷人?,摘下了猩红的竖瞳面具,露出了真容。 他大约三十来?岁,鬍子拉碴,头髮杂乱地长?着,眼中蕴含疯狂。 「五条悟……杀死你,无论是诅咒师或是咒术师,都会知?道我的名字了。」男人?喃喃道。 面对浴血而来?的对手,五条悟还是背着双手,闲闲地发问道:「你是诅咒师?」 男人?「哈」的一声笑,眼中疯狂更胜,「杀了你,我在咒术界就?扬名立万了!」 墨镜半滑,五条悟看着他道:「真是的,你打飞我家小孩那一招,是了解了他的咒术弱点?吧?」 白辞可以文字具象化。而男人?的刀上亦附有咒力让文字具象化。所以,在白辞刚才用文字软鞭碰到他刀刃时,才会被具象化的炸弹词彙炸飞。 「能知?道这点?的,不是很多。」五条悟冷静地分析道,「看来?,是同为诅咒师的松原子规给你提供了情报?」 男人?没?有说话,他看着五条悟的眼神?陷入狂热,但又谨慎地距离其三米以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根据刚才的战斗,五条悟推测男人?不打无把握之?仗,且擅长?抓住对手打斗时的弱点?。 如果所有情报都是白辞过去的友人?提供的,自家孩子这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五条悟有点?担忧地望了望夜空,道:「还不回来?吗?」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找松原子规那傢伙买了情报。他起初不肯透露,最?后,还是我连哄带骗灌了他不少酒,把情报从醉酒的他口中挖出来?的。 「那傢伙,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决心跟你们这些咒术师作?对,实?在是,太天真了!」 五条悟只咧了咧嘴,平静地说道:「这样,才是我教过的好学生嘛。」 月亮突然出来?了。 硕大的金黄的月亮,挂在夜空之?上,乌云遮不住。 那轮满月之?中,有一个黑影出现,像是天外飞仙。然而,越来?越近,愈发近了。 最?后,少年挟带着荒寒的月色,从天外而来?! 一串黑色文字,坚若磐石,硬如金戈,然后一刀,噼断了男人?的太刀! 男人?错愕,而白辞双脚落地,微微一笑:「嗨,几分钟没?见,想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太晚,超困,明天更新在感谢送营养液和地雷的小伙伴。 大家晚安。 第34章 三岔口的彼此 金黄的圆月。 月下, 立着个美?少年。 他鬓边耳后微长的碎发?,因风而动,在月下飞舞张扬。 手中握着的, 是?一段黑色文字,折射出来的, 却是?金属刀刃的白亮冷光。 眼前?分明是?一个绝美?的意境, 少年笑意盈盈地望过来,不知为何,诅咒师却狠狠打了个冷战。 当诅咒师十几年,无数次与咒灵, 与咒术师厮杀,没有哪一次, 令他心脏陡然收缩,感到?说不出的恐惧。 他本能地觉得危险。然后, 他看了看少年身后的五条悟,那个最强的咒术师, 他笑嘻嘻地背着双手,没有一点动手的打算。 既然不是?最强给予自己的危险信号,那么……诅咒师的目光挪到?少年身上。 杀气?, 释放。 凛冽的杀气?,如刺骨的冰锥,发?射过来。 「!」诅咒师震撼之余, 不得不承认, 真的是?眼前?的少年。 他眉骨深邃, 鼻樑高挺,嘴唇嫣红,像是?奇幻片里出现?的精灵, 美?而无辜。可那可怕的杀气?,的确来自于他本身。 「我有句话问?你。」白辞静静地开口,手中文字如刀刃,刃尖一点寒芒。 诅咒师猜测是?什么话,转念一想,刚才五条悟问?的话。听说,松原子规叛出咒术高专以?前?,是?木下白辞的好朋友。看来,眼前?的木下白辞到?现?在,还?很在意这点。 既然是?人性的弱点,就很好利用了。想着,诅咒师高兴地咧起嘴角。 然后,出其?不意地,白辞一刀挥过来。 寒芒闪耀,清光万千。掌中是?一把太刀,却挥舞出无数幻影。重重叠叠的幻影之中,白亮的刀影连续不断,如扇子般展开。 诅咒师抽出备用的刀具,既然他利用咒灵还?有收集情报来挑衅咒术师他们,自然是?有备而来。
第67页 他用备用长刀接过这一招,刀刃铿锵相碰,余波从交手的二人手腕震盪到?胳膊,半身。 「木下白辞你不知道吧,你的朋友松原子规早就出卖你了!今晚,就是?他要我来杀你的!」诅咒师狂叫道。 白辞不答,再次挥出一刀。 在诅咒师的视线之中,较之方才,重重白色刀影慢了下来。 似乎有所空隙。看来表面不答,对面的少年终究是?受到?了自己言语的影响。 诅咒师内心狂喜,手进入白影的缝隙,正要断掉这千变万幻的刀光,「哐当」一声,他握着的太刀掉落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诅咒师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地上一只握着太刀的手腕。原来,自己的手腕被那片刀影,整截地削了下来。 「噗」的一声,红色的鲜血喷溅出来,喷出来的鲜红溅得老?高,星星点点的血迹落在诅咒师错愕的脸上。最后,他眼珠一转,望着地上自己被削掉的手腕,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然后,他不受控制地嚎啕出声。 「啊——」诅咒师痛不可抑,满脸泪水与冷汗,涔涔而下。 怎么会,怎么会!他筹谋这么久,便是?为了杀最强的五条悟而来!结果,连他身边的这个叫木下白辞的少年都打不过! 「木下他……很强,是?与五条悟并肩的人。」醉酒的松原子规吐露了一句,诅咒师本以?为是?醉话。 巨大的挫败与痛楚,击倒了他,他半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如果子规真的要出卖我,」白辞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应该会告诉你,我最强的,不是?在文字具象化这一块。」 看蝼蚁的眼神,是?漠然无情地。刀刃触及到?诅咒师的脖颈,白辞幽幽嘆了口气?:「可惜了,咒术师不能杀人,只能打败你罢了。」 得到?这个保证,诅咒师眼中一亮,突然一声唿哨。树丛深处蹿来黑影,勐扑了过来。 白辞看也?不看,没拿刀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 黑影炸裂开来,紫色的血纷纷散落。 「刚才我说过了吧,我最强的,不是?文字具象化。」白辞白皙的指尖沾了一滴来自咒灵紫色的血滴,他轻轻吹了口气?,如吹落刀上的血花,枝上的雪花般。 紫色的血滴滴落,融于泥土。 「应该说,我的咒术能力,本身便不来源于文字具象化。」白辞食指弯曲,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而是?,想像力。」 书籍的文字只是?个媒介,而最关键的,还?是?如何运用想像力去打倒敌人。 比如,在刚才回来之时,他洒落了一地的文字,如枯枝落叶般散在地上。在咒灵的黑影扑过来时,其?中的文字炸弹炸开,彻底粉碎了它。 咒术师的能力都有其?束缚。但,少数天才能靠自身克服所谓的束缚。譬如五条悟,譬如白辞。 见识到?这少年的非凡之处,诅咒师膨胀的---欲---望如被扎爆的气?球,呲呲呲地往外?漏气?。现?在,脖颈抵着刀锋,他手忙脚乱地扯下斗篷包裹着自己的断腕,冷汗涔涔。 五条悟全称背着双手,静静看完这场近乎碾压的打斗。见白辞彻底摆平,他走了过来,环视了下周遭,黑影幢幢。 与白辞对视,五条悟这才第一次正眼看着诅咒师,见人趴地上动也?不敢动,他无聊地吐了口气?。 「真是?不好玩。」五条悟做出结论,然后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趴地上的诅咒师,道:「把那些藏身黑暗的咒灵放出来吧,我们清理了还?要回去呢。」 被击溃欲--望的诅咒师唯唯诺诺,又是?一个长长的唿哨,黑影不安地涌动着,现?身了, 「一、二、三、四?……十三、十四?。」白辞数了一遍,总结道,「三只特级咒灵,十一只一级咒灵。」 五条悟活动了下筋骨,询问?道:「需要我出手了吗?」 细想了下从前?跟他一起出任务,结果最后现?场各种如核--弹般毁灭,白辞的各种阴影瀰漫心头。然后,缓缓摇了摇头,道:「还?是?我来。」 趁着二人说话,诅咒师一个空隙,捡起地上断腕握着的刀,想也?不想,就朝着白辞挥过去。距离太近,五条悟眼疾手快,拉他后退。 白辞退后,胸膛的衬衫被划破,一道浅浅的血痕划开胸口的皮肤。那人狠辣到?想一刀捅他心脏,若不是?五条悟反应够快拉了白辞一把,白辞可能难避开这穷凶极恶绝地反击的一刀。 而诅咒师就地一滚,飞快爬起来,跑进丛林深处。 十几只咒灵缓缓聚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圈内的白辞五条悟看着他逃跑的方向,没有提步去追。 「说到?底,我们的任务是?来清除咒灵。」五条悟道。 白辞接口道,「而且,我已经在他身上贴上了计时炸弹的词彙。」 说着,他又打了个响指。几只咒灵被地上的文字炸弹炸飞,而远处遥遥传来诅咒师的惨嚎。 计时炸弹的威力很大,但好在咒术核心,来自于白辞的想像力。他并不想杀人,但那人刚才想要杀他,所以?,白辞给予他一个严重的惩罚。 他捂着胸口溢出的浅浅血痕,漫不经心道:「完事以?后,让伊地知先生送那人去硝子姐姐那里进行治疗。」
第68页 现?在,他背抵着五条悟的胸口,五条悟低头,便看到?少年被划破的衬衫。他手往下,在那个划开的衣服洞上停了停,微凉的手指点了点少年果露出来的一寸肌肤。 「!」这比刚才生死危机之时,还?要刺激。 白辞勐然咽了口水,抵着五条悟的背僵了,僵成笔直的竹条。 「等会,我要去教训教训那个诅咒师。」五条悟语气?平静。 但凡他语气?不再轻浮,语调便有种威势,说出来的话,哪怕玩笑,也?没有人能当成假的。白辞现?在就有点辨不出他话的真假。 十几只咒灵将二人包抄其?中。然后发?出怒吼,震动栖息的飞鸟。 鸟儿扑稜稜着飞远,向着那夜空的圆月飞去。 从它们漆黑的眼中,看见的,是?这三岔口,三条不同的道路。 咒灵包围过来,三岔口被它们遮挡,只隐约看得到?断续的路。白辞心中一动,想起五条悟刚才说的话,一只手不由垂下来,跟着五条悟的衣袖滑下去,滑到?袖口处,手背碰到?他的掌心。 手指微凉,掌心却温热。 「悟。」白辞道。 五条悟环视了下咒灵,然后低头看了怀中的少年,应声。 「哪怕是?三岔口,我依旧在。」 去年,他们走过的那个三岔路口,一路失去了许多。希望与绝望,竟如星月升沉,轮迴交替。可无论如何,悟与琉璃两个人,仍在一起。 良久,白辞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握着。 咒灵嘶吼着,五条悟的声音那样轻。 但白辞听清楚了。 「嗯。从来如此。」 · 当晚,伊地知打开报告,犹豫半晌,终于提笔在白纸上写道。 「今天,在xx墓园,五条悟出任务,一击歼灭在场所有咒灵。同去的木下白辞暂任辅助监督一职,与我一同为五条悟收拾残局。然而,木下监督在回去的路上不小心被咒灵偷袭,眼睛受损严重,目前?暂在治疗。」 除了第一句,其?他的,都是?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哒宰宰、关贰的地雷~!小可爱们,么么哒! 感谢竹炭君、酱、一点、诺欧耶、keji的营养液~!小天使们,么么哒! ps.关于炸---弹知识科普,来源于百度。 第35章 白辞的梦与现实 白辞做了个梦。 开始,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梦。 风声在耳边唿啸,整个身体都在往后仰,然后失了重。他感觉自己在漂浮, 或是在下坠,分不清。 电光幻影, 如梦泡影, 弹指一剎。 他不再漂浮,或是坠落,稳稳地停住,脚跟朝地。地面水一样盪开, 他脚印亦漾开来,涟漪般不断扩散。地面如水面, 而水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如镜子般光滑。 然后, 这?镜子般光滑的白色水面,映不出任何东西, 仍是一片空茫。 白辞往上看看,往下看看,东西南北地顾视了一圈, 咒力充盈,无时无刻地盪开,回返。终于意识到自己处于领域之中。 领域即是固有结界, 厉害的咒术师都能展开自己的结界, 而在自我结界中, 个人拥有绝对优势。 在十七岁时,白辞学会了完整的领域,却很少展开。他的强大毋庸置疑, 且文字具象化这?咒术能力,聪明人能玩出花来,所以基本用不上领域来制敌。 白色浓雾包裹的世界,无处不在的迷雾。 白辞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领域——【空蝉】。 领域【空蝉】——我心即世界,世界皆虚无。 仿佛有只上帝之手,抓着一把白色细腻的沙子抛洒下来,细腻的白沙漫舞,在半空中,每一粒沙子都闪烁着金色的光,然后组合在一起,展开了画面。 画面之中,白辞看见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硕大的雨珠打在黑色的伞面上,再弹跳出去,落在地面积洼的水中。而暗沉的积水,倒映出打伞的自己。 画面里,白辞打着一把黑色的伞,与身边同事等待着。身边同事嘴唇动着,说着话,然而听不清。远处一道红色的闪电亮起,轰隆隆地炸开。 树枝状般散落的红色闪电,宛如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缝,撕裂了整个乌黑的天空。 他与同事各自打着伞躲在小巷低矮的屋檐下,檐下雨珠串珠般滚落,顺着他黑色的伞面落在灰扑扑的地面。白辞想,画面中同事说的话,其实自己听清楚了。否则,为何自己紧握着伞柄,拳头攥得老紧,甚至攥出了青筋。 雷电仿佛在耳边炸开,小巷里一小块骯脏的泥土堆里,开出了株不知名的花,五瓣,大而黄。在雨水中孤独地摇曳。 一双脚路过那朵无名的黄花,然后往小巷口走开。等在小巷口的同事,见到来人,松了口气,同样等待着的白辞手却更紧地捏着伞柄,伞面低下去。 伞低下去,遮住他的眼睛,只看得见嘴唇。嘴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他只是抓起另一把伞,闷头塞给来人。 然后,伞上扬。 画面中的白辞看向那个人,五条悟。他打着伞,柔软的白髮沾了雨水,变得软塌塌的。可这也无损他的英俊。他冰蓝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二人,淡漠地一扫。 是少有的冷漠表情。 画面外,白辞记起来了。
第69页 是那时,朋友松原子规叛出咒术高专,与诅咒师夏油杰联手犯罪。他们曾经都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一个是白辞的好友,一个是五条悟的挚友。 雨哗啦啦下着。 小巷口,咒术高专派了人来处理此事。辅助监督鱼贯而入,同事也早已经去帮忙。只有他们两个站着,分隔开涌进去的人群,把他们分成两拨。而二人,站在原地。 画面之中,自己压低了黑伞,遮住了表情,恳请五条悟跟辅助监督一起去。 选择是残酷的。这?是个两难的局面。无论选择参与,或者不参与,都是种心理上的凌迟。可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刀刀片下来,竟也没有想像中的痛楚。 五条悟只是站着,冰蓝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然后,抬手摸了摸白辞的脑袋。 接着,画面归于黑暗。然后,蝉声大噪。 无声的画面,迎来了声音。夏季的蝉鸣,聒噪到心烦。 蝉鸣如日光,忽远忽近。斑驳的树影洒在道路两旁,洒在黑色的墓碑上。用木勺盛了勺清水,白辞抬手,从墓碑上缓缓浇下去,干燥的灰尘被濡湿。 他拿起一旁的白毛巾,蹲下,一丝不苟地擦着墓碑。墓碑上的照片,是位笑靥如花的少女,年纪很轻。墓碑刻着她的出生年月及逝世日期,然后,刻着爱女松原希望六个大字。 她活着,存在过。仅仅十?六年。 背后站着一对中年夫妇,衣着体面,男人搂着掩面哭泣的女人,眼睛里也泛着红光。最?后,在白辞擦完墓碑,男人说出他们的打算,白辞也只是沉默地听着。 再然后,一行飞机带起的云雾轨迹,在天空中划过。松原兄妹的父母受不了失去儿女的打击,选择出国定居。 碧空之下,白辞蹲在松原希望的墓碑前,用手撑着半边脸,抿着唇没有说话。身后,五条悟缓慢地走来。 纤长的身影盖过了蹲下的白辞。戴着眼镜的五条悟,叫了他一声。白辞没有动。 最?后,五条悟连拉带拽,连拖带抱,抱住白辞半截腰,把他像个土里的萝蔔一样扯上来,这?才拉走他。 蝉鸣大放,代替了所有的声音。五条悟拉着白辞的手,往前走,终于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日光闪耀,落在地上,闪成白茫茫的一片,令人看不清前路。三岔路的拐角处,有助于车辆拐弯的照视镜,凸出的镜头,映出他们两个的人影,小小的黑点,很快又被拉长。 照视镜中,两个长而细的黑影,立在三岔口开始的路口。 在即将化身怪物之前,画面里的白辞出了声,整个默片片段迎来了第一局话语。 「人生总是这样残酷的吗,悟?」 然后,他听到最强咒术师,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答道:「从来如此。」 「——下次玩《这?个杀手不太冷》对白前,记得穿萝莉装。」 最?后一句话,差点气歪了白辞的鼻子。 画面再次黑下去。 亮起来时,只有一个画面。 五条悟一只手掌都是血。他看着那只手掌。他眼睛被白色的绷带绑住,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沾血的手掌。 最?强,亦是条杀戮的道路。 画面静止不动,然后无数声音纷杂地冒出来。 纷纷扰扰,白辞不用听,便知道来自于那群该死的腐朽的咒术界上层老头。他们喋喋不休地要去证明,很多时候的牺牲是为了大多数人。 五条悟只是听着,盯着沾血的手掌。白色的绷带纷纷落下,像是蝴蝶的蛹褪去裹着的壳。他那双冰蓝的眼神毫不动摇。 五条悟从不听那些谎言,他选择除掉咒灵,站在人类这边。他选择了保全自我,以及人类。 三岔路口,他走向了其中一条。 然后—— 「他早晚也会?跟你一样,走上这?条路。」有声音道。 五条悟眼睛微微一动,开了口:「琉璃不是我。他会?选择自己的路。」 最?后的画面,是教室。 教室窗户大开着,樱花飞舞。书被哗哗地翻动着,然后有声音低念着课文。 「不要走在我的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请走在我的身边,做我的……」 书上末尾写着「朋友」两个字,念书的人犹觉不够,停顿了好长时间。然后,又念下去。 「请走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声音更低,低到近乎听不见。 「……」画面外,白辞肯定画面里的人说了两个字。 心中那条梅红色的蛇缠绕在跳跃的心脏上,然后亮出它的毒牙,咬住了白辞的心。 白光大亮,恍若天亮了。 白辞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环视一圈,角落里的立柜式空调,旁边立着株苍翠的缠绕藤状植物,几何形状色块大胆有趣的孟菲斯风格书桌,双排的酒柜冰箱,地上的羊毛地毯。 正是自己在高专的宿舍房间。 不远处的窗户被打开,风吹动窗帘,窗外日光明亮。手机响动着。 睡久了的身子反而生出疲乏倦怠,他一只胳膊挡在眼睛上遮住窗外洒进来的光,一只手胡乱地摸索着响动的手机,摸到手机以后,终于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是白先生吗?」异国的语言,浓重的英国伦敦腔,以及白先生这?个曾用假名,都让白辞警惕起来。
第70页 他立刻坐起身,一把掀开被子,手撑在床垫上,问道:「你是谁?」 「我是来自英国的约翰·h·华生。」那头爽快地说道,毫无戒备。 「是英国伦敦警局的警官雷斯垂德让我联繫您。」白辞明白了。 前几天,英国伦敦警局的警官雷斯垂德曾发来邮件,说在那边找到侦探查探此事,叫他不要插手。当?时,白辞直接找他们伦敦警局局长向其施压。 这?可是有关于他眼睛诅咒的亡灵之海线索,想让他收手,没门。 今天这个电话打来,白辞以为是找茬,却听见约翰说道:「这?次打电话,是为了继续跟白先生合作炸--弹案的事。」 原来,雷斯垂德找的侦探捲入另一件漩涡,不幸身亡,只得拜託相关者华生继续查探。华生一人难以完全梳理清楚全国各地的炸--弹袭击,最?终选择从雷斯垂德那里找到白辞的联络方式,与其合作。 有利继续可图。白辞拿出自己做生意的清醒头脑,沉吟道:「我这?里倒有标记各个案件的地点,以及手法,炸弹材料及其来源,不知道约翰先生付出什么样的价码。」 一番讨价还价,白辞得到约翰帮忙找亡灵之海的线索承诺。他不在意把自己想要的明码标出来,因为为官方做事的对方只会比他更着急。 得到承诺以后,白辞答应很快把相关资料发过去。门外有敲门声。 再客气了两句,白辞挂了电话,下了床,扬声向门外说声稍等。然后换身衣服,走到门口,开了门。 是伏黑惠。 「是伏黑啊。」白辞笑了笑,「怎么了?」 伏黑惠脸色凝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辞,细长的眼睛里映出他的模样,然后一丝光在他眼中荡漾开,隐隐带着悲伤的痕迹。 「前辈。」他唤了一声,然后胸膛起伏了下,勐然唿口气,憋住。 憋不住似的,他才松了那口气,「伊地知先生要我告诉你,有学生死了,需要……需要写报告。」 他的气息忽然又短促起来。看着他脸上的不安,白辞意识到什么。 如果只是学生死了,哪怕再感性的人,也不会?在一个不熟的前辈面前失态。而伏黑惠素来比较克制情感,现在这样不正常,多半是死的那个人,他认识。 而且很可能,他亲眼看见了那个人的死亡。否则不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 同年级一起出任务的情?况很多。而上层又最?忌惮诅咒之王宿傩,宿傩的容器是……一年级的虎杖悠仁。 「伏黑。」白辞面色凝重,叫了他一声。 伏黑惠还未应声,白辞双手抱住了他,狠狠地拥抱了下。然后告诉他,「不是你的错。不如说,是我们这群大人太残忍了,居然要你来向我转达这?个事实。」 伏黑惠心思细腻,明白白辞猜到了事实。他垂落的双手,微微抬起,想要回抱住眼前的白辞前辈。 然而,他的手没有动,只是把头埋在白辞的肩膀。声音闷闷地传来。 「是我,是我……想要来告诉前辈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伏黑惠也不知道。理智上,他不觉得白辞是那种会?安慰人的前辈。可是,现在他头埋在白辞的肩上,沉默良久。 终于,发出了一声呜咽。 然后,双手紧紧地,死死地搂住白辞,像是抓紧一根救命稻草。 · 地下的停--尸--房外。 走廊的白炽灯,投下惨白惨白的光,宛如招魂幡。 安慰了伏黑,白辞戴上墨镜前往地下。据伏黑惠说,五条悟硝子他们正在停放尸---体的这?间屋子里。 想到年仅十?五岁的虎杖悠仁也冰冷地躺在这里,白辞心中一阵惨然。虎杖十?五岁,希望十?六岁,年轻鲜活的生命如花,总在逝去,令人痛心。 走到门边,正要推门而进。他听见硝子提起自己的名字,说了句什么。 然后,是五条悟冷酷的声音。 「那我,真的会?宰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福尔摩斯系列的华生,採用架空背景。主要是为了引出《忧国的莫里亚蒂》里面的主角莫里亚蒂,所以不会涉及到福尔摩斯系列真正的主角福尔摩斯。 至于文中这个时间段,福尔摩斯正假死呢=w=。 按照《忧国的莫里亚蒂》的背景时间,是在十九世纪末。时间上对不上……为了让金髮红瞳疯批美人莫里亚蒂出场,请各位读者原谅我架空了背景! 嘿嘿偷偷去过了下圣诞节,所以今天更新晚了点一会儿。 希望亲爱的小天使们能体谅~大家圣诞快乐啦~ 哦对了昨晚发了圣诞节红包就睡着了,今天登陆后台一看,十个红包都没结完…… 小天使们,你们是睡得多早呀……还是说,我这文已经没啥爆点值得你们留言啦,泪目…… 但不管怎么说,我要感谢圣诞节这天过节还抽空来看我文的读者们! 而且严格来说,今天才是圣诞节的更新,所以打算发个章节红包。在这一章的前十位留言打满分的读者,都有红包哦。 ps.最近因为现充到爆炸,忙得都快梦到自己秃头了,来不及写小剧场,等有空再写吧。 第36章 社畜伊地知的奇妙生活(上) 今天, 对伊地知洁高来说,依旧是社畜的一天。
第71页 不,社畜生活, 是每一天。 作为咒术高专的辅导监督,作为学校的教职人员, 工作中, 他始终兢兢业业,克服各种难题。然而,有的难题,作为普通人的他, 还是不能克服。 比如,开车接送五条悟。作为最强, 五条悟很是恣意随性,去年在附近神社伊地知为此求神, 神职人员告诉他,二人八字不合。 五条悟天生克他, 不,五条悟天生克所有人。除了白辞。 这一趟出任务,伊地知最为欣慰的, 便是白辞五条悟一路。三人行,必有友军。恰好,白辞是那个友军。 同为咒术高专教职人员, 木下白辞做事?迅速果断, 绝不拖泥带水, 公私恩怨分明,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同事?。除却白辞个性顽皮,能偷懒就不会多事?这两点以外?, 伊地知其实很欣赏他。 何况,木下白辞在的时候,五条悟的关注点就不会在自己身上。想到这,伊地知由衷地松了口气。 现在,送了二人上山祓除咒灵。作为辅导监督的伊地知,在墓园的山脚下等候。擦了擦镜片,再?次戴上眼镜,伊地知仰头眺望墓园。 圆月皎洁,群山寂静,重叠的山影像模煳的黑白影像底片。 有咒灵在嘶吼。齐齐怒吼的声音,像是恶龙狂哮,整个天地日月都翻转倒悬,世界黯淡无光。只有遥遥的一抹黑云,预示着阴暗的不详的兆头。 伊地知的心,飘着这片黑色的兇恶的云朵。耳边闻见那非人的嘶叫,隔在遥远的距离,他的心颤抖着,不由双手攥紧。 「这就是……咒术师的日常。」伊地知喃喃道。 每时每刻,与非人的丑陋咒灵战斗。当然有回?报,祓除咒灵,每一级都有相对的丰厚回?报。可是,伊地知想像五条悟白辞这样的天才,哪怕在其他行业,也能运用自己的头脑人脉等做到顶尖。 木下白辞是个喜好奢华的人。他宿舍里的双排酒柜冰箱,其中红酒白酒价格不菲,光是拉菲、罗曼康帝等名酒便有好几瓶,纵然不爱喝酒,派头也摆了个十足。 他们压根不缺钱。 不为钱,是为理想?伊地知觉得难以理解,因为自己光是奔波生活应对工作便够疲惫的了。 社畜伊地知不能理解。 「轰——!」 巨大的响声,惊动无数飞鸟。 然后,成百上千的树向一个方向倒下,像战场上退败倒地的士兵们般。前方的树压倒后排的树干,发出备受摧折的吱呀声。 鸟雀感知到令人恐惧的危险,争先恐后地扑扇着翅膀,逃离这个地方。 从那一声开始,伊地知被震得一抖。然后,喃喃自语道:「又有情况了。」 跟五条悟出任务,伊地知最怕的便是这种情况。五条悟从来一击全歼,一招制敌。 这样,很容易造成大规模破坏。然而近来,五条悟很少这样做。今晚却有这一出,而且,疑似比之?前的破坏更严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伊地知不敢想。 正思考着是否要上前查探,五条悟出现在他面前。他抱着木下白辞,两条胳膊分?别垫在他脖颈和膝盖弯之下,标准的公主抱。 来不及感慨这场景梦幻,伊地知发觉五条悟怀中的木下白辞双眼紧闭,头无意识地垂着,意识昏迷。 「木下君,这是怎么了?」伊地知惊讶地问道。 五条悟快步走到车门旁,沉声道:「帮忙开门。」在伊地知配合下,后座车门打开,五条悟弯腰,探身进去,把怀中的白辞轻轻放在后排车座的沙发软垫上。 他一只腿弯曲着踏进去,作为支撑点,整个身体往里倾,只为把怀中的少年安置好。垫在膝盖弯下的胳膊轻抽离出去,而垫在脖子下的胳膊缓缓动了动,正要往回?收,昏迷中的白辞「唔」了一声,略带难受地皱起眉来。 五条悟停下动作。等白辞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才慢慢抽走了胳膊。 然后,他支在车里的那条腿退了出去,落在地面。最后,动作轻柔地关上车门。 戴墨镜的五条悟,把脸转向在旁的伊地知,道:「对战时,他眼睛诅咒突发,骤然昏迷。」 「这……」 木下白辞眼睛的诅咒,咒术高专内部的人多数知情,且都守口如瓶。伊地知也是知情人之一,有时候想起,免不了思虑过多。可他看到的木下白辞从来无忧无虑,似乎并不愁。 而且也从未耽搁他战斗过。很多人包括伊地知便以为,其实这个眼睛诅咒就如近视常伴随的飞蚊症,并无大碍。 今晚,素来笑嘻嘻的五条悟,因此不说话。伊地知才知道,木下白辞的眼睛诅咒,也许真的很严重了。 只是,他还是无法相信。印象中的木下白辞,高专时期,无忧无虑,跟着松原子规等普通人家出生的咒术师嬉笑打闹,从来不把规矩常情放在眼里。 毕业以后,纵然受了好友松原子规叛逃的挫折,再?归来时,亦是强大到无坚不摧。咒术界提起五条悟,都以他是最强感到安心,而咒术高专内,提起木下白辞,共事的教职员们都以他很厉害而众口称赞。 很多时候,因为白辞工作上的能干,伊地知等人都感到轻松。 每每懈怠时,看着斗志昂然的木下白辞,伊地知会悄悄想,因为他是天才,所以无所不能,所以没有寻常人的困境。
第72页 可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牢笼。 坐在驾驶座上,伊地知开着车,有些心神不宁。他时不时瞟几眼后视镜,看到后座的五条悟怀中抱着那美少年,面上没有表情。 他的脸贴着少年的脸,像是要将暖意渡过去。 相依为命,伊地知脑内蹦出这四?个字,他觉得自己疯了。两个天才,怎会沦落至此。他们生来就应该拥有比普通人多得多的东西,接受普通人的顶礼膜拜,然后稍微回应下期待即可。 可是,空气里,分?明瀰漫着难以言说的什么东西。是从身体内的灵魂深处震盪开来,一股气息。 「唔……」昏迷的白辞皱了皱眉,似乎很难受。 五条悟蹭蹭他的脸,低声道:「琉璃,我在呢。」 心说也许那一声不是在叫五条悟的名字,但伊地知不知为何,没有开口。 后视镜内,美少年的睫毛忽然剧烈地颤动,他微微睁开了眼,盯着眼前的青年。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微盛放出玫瑰花。 五条悟也跟着一笑。然后,继续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脸。 少年似乎被逗乐,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笑,笑声短促,卡在了喉咙。他偏过脸,朝着无人的空气轻咳了一下。然后,他蠕动嘴唇,小声说道:「……八岁那时,我想起来了。 「我让自己忘记,是为了不记得被抛弃的感受……」少年小小声地说着,声音越来越无力,「……可在梦里,这总能说……那时候,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寄养在卫宫家?」 木下白辞以为这是梦,这才说出口。八岁的孩童,无法理解大人的用心良苦,只记得自己被寄养在别人家的事?,从此闭口不提。 伊地知握紧了方向盘。他想,五条先生要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五条悟答。 他脸贴着白辞的脸,墨镜之?下的冰蓝眼睛,此刻只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在白辞八岁时,因为夜蛾的话,五条悟去卫宫家找他。八岁的白辞高烧不退,却还是撑着双眼问,夜蛾爸爸和五条哥哥为什么要丢下我? 八岁的稚童,眼睛蒙着一层泪,像壳,一戳即破。 然后,白辞的另一个养父卫宫切嗣进屋,给高烧的小孩讲了个故事?。妙德女与佛祖的故事?。当时五条悟觉得他讲得什么狗屁故事?,小孩子压根听不懂。然后,他懂了,卫宫切嗣是讲给他听。 妙德女是未求道前的释迦牟尼的妻子。释迦牟尼未悟道前,见城外有人贫病且死,无法参透生死。他夜半悄然起身,信步走到露台上,无心思之?下,摘取一朵欲开的荷花。 王子释迦牟尼返回?帐中,望见妙德女与小儿子两张脸儿并着。那月光透过纱帐照在他们脸上,正如王子初见妙德女那年六月荷塘似的容颜。 顿时,心中柔楚温婉起来,把那朵荷花放在他的妻子的脸庞,便离了去。此后始求道(1)。 讲完,卫宫切嗣当时抬起一根削瘦到近乎干枯的手指,指了指五条悟怀中的稚童:「你的六月荷花。」 言下之?意,你最为珍视的人。 卫宫切嗣始终略带病容,不是命长之相。若非不是白辞姓氏惹人注意,且家族只剩他一人,独木难支,五条悟夜蛾正道绝不会想送他来此。 那根枯瘦的手指,如点金石,忽然令五条悟心中彻悟。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稚童,脸烧得透红,恰如那六月的荷塘莲花。五条悟脸贴着稚童柔软嫩白的脸,心中柔楚顿生。 他怀抱这稚童,宛如拥抱六月的盛夏荷花。然后,叫道:「琉璃。」 而现在,他抱着这少年,脸贴着脸,如当年一样。在当时,五条悟意识到,琉璃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彻底的分?别心。 当年,他跟卫宫切嗣说过:「世上只会有一个释迦牟尼。」 卫宫切嗣明白他的意思,答道:「但六月的荷花长留于心。」 成为神祇,弃情绝爱,五条悟觉得没有必要。他要抱着怀中的少年,跟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 (1)妙德女的故事来源于网络。不涉及宗教讨论,发散评论会删掉xd。 引用这个故事,只是想说明,五条悟对白辞是什么时候起的分别心。 为此,我还回想了自己亲情友情恋情等最开始的那个闪光瞬间,然后发现,缘,妙不可言。 甚至回忆起初恋,然后……没了。 白先勇先生说过:「初恋那种玩意儿就像出天花一样,出过一次,一辈子再也不会发了。」 所以,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呀。 ps.本来想一口气更新六千字的,但是因为现充爆炸了……以至于压力太大话痨起来。我真的万万没想到周末也会这么忙……所以,今天先更新三千字【鞠躬】。 啊好想放元旦tat。 妙德女的故事全文如下: 在妙德女还只有十五岁的时候,一日清晨起来勤于梳妆。母亲见了问她为什么。妙德女端然答道:「今日王子出巡,我将成为他的妻。」 她母亲当下连连斥她荒唐。 那王子正是尚未求道的释迦牟尼!他果是再所有臣民的趴伏下行过街市,但远远有个女孩昂然仰着脸看他,王子当然前去问了她的姓氏,并问她有何求。妙德女回答:「我要成为你的妻。」
第73页 王子也不惊,只是告诉她是不行的。 妙德女问:「是因为我的容貌不够好吗?」 王子看定了她的脸儿告诉她:「你看到了那六月荷塘里的容颜吗?它是哪般的你就是哪般。」 「那是因为我的年纪吗?十五岁在印度算是晚婚的了。」 王子告诉她:「桃儿是三月里的花事,五月是菖蒲的天下,荷花是非再六月开不可的,永不嫌迟也不早。」 「那是因为我的身世低微了?」 王子带着她的眼睛看向天空:「你看那行云飞鸟的影子终将要落于地上,凡天下众生也莫不是要从这土里生长出来的啊!」 妙德女又问:「那是为那般?」王子重又想着,再问到自己的本心处,最真切的告诉她:「我现心中有事不能解,终有一天我要远去求道的。到时候你一定会悲伤的。」 妙德女坚定认真地看定他:「若你一旦离去,我绝不哭泣,无论何年何月何日!」 王子回去禀知父母,两人遂即成婚。 几年后,也得一子。王子一日出城,见城下有人贫病且死,对生老病死怎么也无法懂得。夜半悄然起身,薄纱帐外的宫女皆已酣睡。 他轻声信步走至露台上,那月光甚明,映得大理石屋宇光清柔和,就这样站站看着,无心思摘下一朵欲开的荷花,返回帐内,见妙德女与小儿子两张脸并着,那月光透过纱帐照在他们的脸上如那年六月荷塘里的容颜,心中柔楚温婉起来,把那朵荷花放在他的妻子的脸旁,便离了去。 此后始求道,终成佛。 第37章 社畜伊地知的奇妙生活(下) 两天后, 伊地知找来家入硝子,领她到某间教师宿舍的门口。 随她而来的,还?有一年级的学生伏黑惠。家入硝子手指弯曲, 抵着门口,问伊地知:「难道, 他始终这样?」 伊地知点了点头, 诚实地答道:「这两天,只要不出任务,五条先生就待着屋里,陪着昏迷的木下君。」 「哦」了一声, 家入硝子点了下头,撩了下长发到耳后, 轻轻嘆口气。 明白她不好管闲事,伊地知只得喃喃道:「硝子小姐之前帮木下君检查了, 除却昏迷以外,并无大碍。而五条先生这样, 其实也没什么……」 他脑内闪过那晚,五条悟脸贴着少年的脸,少年听了他的回答, 漂亮的眼睛盛放着春花。 伊地知自觉没有太大的审美,可他始终记得那画面,是悽美迷离的。 家入硝子抵在门口的弯曲手指, 轻轻弹了弹门, 然后道:「夜蛾校长拜託我找五条悟有事, 我答应了校长,才来的。」 说着,她曲起手指, 重重地敲着门。 「笃笃笃。」三声以后,门内响起五条悟的声音。 「现在我开?门,是会揍打?扰二人世界的人哦。」 听到二人世界这几个字,伏黑惠眉毛一皱。 「是我,硝子。」家入硝子道。 耐心等待了几分钟,五条悟打?开?了门,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体有意无意地挡住屋内的场景。家入硝子看也不看,直接把伊地知手中文件拍在他身上,告诉五条悟:「夜蛾校长要你海外出差,明天就去。」 「不要找理由,白辞并无大碍。」家入硝子冷静地说出事实。 五条悟用手接住差点落地的文件,翻了翻,只是说:「我考虑看看。」 然后,便当众关上了门。 伊地知呆了呆,小心翼翼地问道:「五条先生,会去海外吗?」 「会。」家入硝子答道。 「是夜蛾校长所託,最?重要的是白辞前辈并无大碍?」伏黑惠抓住最关键的原因。 点了点头,家入硝子转身离去。她素来不爱管闲事,何况又是五条悟白辞的事。上次点出白辞眼睛诅咒变严重的时间,已经是她做得多余的事。 只是,她有时候也会疑惑,白辞对五条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伊地知默默想着怎样安排五条先生出差的事,抬眼,见伏黑惠还?在。他不解地看着少年,记得他是一年级的学生,五条悟便是他的班主任。 察觉到伊地知目光中的困惑,伏黑惠解释道:「我担心前辈,过来看看。」 伊地知记起,木下白辞是咒术高专的毕业生,高伏黑惠几届,是他的同校前辈。平时并不见二人有何过多的接触,但白辞期间,伏黑惠三番四次地来看望他。 想到这,伊地知感慨道:「伏黑同学,你很喜欢木下君这个前辈吧?」 伏黑惠细长的眼睛,里面有流光一闪而过。然后,恢復如常。 他点了点头。对于喜欢这件事,羞于启齿。 · 许多天以后,伏黑惠的日记才打?开?。 翻了翻上一页,整篇涂黑,可是从字笔的凹凸痕迹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写了谁的名字。然而,今天他,有太多话无法?倾吐,只能再次提笔付诸于日记之中。 「五月x日,天气阴。大雨。虎杖悠仁死了。他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朋友……然而,在我面前,他死去了。 「咒术师的存在,是因果?之中的一环。我也是因果?一环中的一颗螺丝。可……虎杖的死,也是吗? 「……天气?燥热,又下着雨。整个城市都被一种浮躁又悲伤的情绪困住。我想过……去找白辞前辈,可他还?是如前两日一样,昏迷着……」
第74页 在白辞昏迷着的这几天,伊地知的工作迎面撞来了个噩耗。 与他同出任务的咒术师,一年级的虎杖悠仁,死了。他写报告时,一笔一划地写着原因,每一个字都似乎要绞尽脑汁,逼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咒术师的死亡,不是第一次,却是伊地知头一次真正面对。最?后,写到「虎杖悠仁死亡」几个字时,他一把丢了钢笔,溅出来的墨水洒在纸上,墨迹斑斑点点。 伊地知双手抱住头,彻底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如果?,如果?木下君醒着……他想到木下白辞,心底隐隐生出希望,是白辞的话,就能做到了吧,就能摆脱这样的困境了吧…… 然而,木下白辞这两天,还?是昏迷。而五条悟出差回来,社畜伊地知迎来了最?糟糕的局面。 他陪同五条悟到停--尸--房的那十几分钟,是人生最?难熬的至暗时刻。 五分钟,伊地知的人生至暗时刻,成了最?为喜剧的时刻。 因为,虎杖悠仁活转过来了。事后,他跟木下白辞说起这事,反覆夸大其不可思议,宛如耶稣復生的神迹一般。 白辞一语道破:「可能,这是主角光环,或者金拇指?」 伊地知看了看白辞,老实说:「按照配置,我觉得从背景到能力,木下君你也拥有主角光环。」 「可我的金拇指该是什么?」白辞困扰地想了想,语气实诚,「从能力到长相,可能都开了挂,这样作为主角没有突出点了吧。」 「……」 那你少说两句吧,木下君,算我求求你。 被伤害得遍体鳞伤的伊地知,默默流下委屈的眼泪。 · 活转过来的虎杖悠仁交代了下原因,告诉他们,是自己体内寄宿的诅咒之王宿傩让其起死回生。 伊地知想,或许是诅咒之王宿傩担心自己的宿主真?的死去吧。他帮男孩找衣服,然后男孩穿上。气?氛正轻松下来,埋头收拾着手术道具的家入硝子整理好,突然发问。 「如果?是白辞,躺在这里,悟你想过吗?」 伊地知讶然,没想到从不管闲事的硝子小姐,会冒昧地问这一句。更令他惊奇的是,本以为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五条先生,居然回答了。 「白辞很强的啦,不会的。」 在场的伊地知虎杖悠仁默默点头,一个从工作能力,一个从咒术能力,都肯定了白辞的厉害。 「——不过,真?有那样的事,无论任何人,我真?的会宰了他们。」 家入硝子抱胸,呵的一声笑。她问这个,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她始终觉得,五条悟对白辞只是一种过度的保护欲。 可冰冷如刀的话语,以及说这话时,没有半丝表情的五条悟。他现在戴着黑色眼罩,灯光的阴影打?在脸上,活生生像个可怕的反派。 一时间,伊地知与学生虎杖悠仁都镇住了。 这时,门打开?了。 一个黑髮少年探头进来,墨镜之下,眼睛看了看在场四人,停留在虎杖悠仁的身上,略带疑惑。 本来坐在的五条悟嘿咻一声跳起身,脸上瞬间笑嘻嘻,一只手忙不迭地摇摆着招手,像是小狗摇尾巴似的。 「啊,是我最?可爱最喜欢的琉璃来啦。」 他当众叫着小名,白辞直觉不对,在门外又只听见「真?的会宰了他们」的话,左思右想之下,不由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锵锵,我的学生虎杖悠仁死而復生,场面可喜可贺,可歌可泣!」五条悟双手比成手---枪,然后对着虎杖悠仁挥舞着,介绍着情况。 白辞略略点头,听伏黑惠说,在他昏迷这几天,他们一年级学生出任务,虎杖悠仁不幸身亡。既担心五条悟,又遗憾虎杖悠仁的死亡,他才来此看一看。 结果?,虎杖悠仁死而復生。就结果?来说,是最好不过。 而虎杖悠仁开?朗地朝白辞打?了个招唿,道:「前辈,好久不见!」说着就要扑过来拥抱。 然后,被五条悟一把拽过衣服的兜帽,然后提起,拎到伊地知这边交给他。白辞正要详细了解下虎杖悠仁死而復生的情况,却见家入硝子抱胸看着自己,一脸玩味。 这种玩味表情,在素来不挂心他事的家入硝子脸上,可谓是少见。 微表情管理学白辞也略懂一些,他拼出家入硝子玩味表情里的意思:「你真?不幸。」 咦,什么情况? 正大惑不解,白辞转眼看到伊地知,老实的辅助监督也看着他,脸上露出一副艷羡的表情。他解读了下表情之下的词彙——「你真?幸运」。 一个说自己真?不幸,一个说自己真?幸运,到底怎么回事? 祸兮福兮,祸福相依? 最?后,他目光落在五条悟身上,看着咧嘴笑着的五条悟,想说现在的他好像傻瓜一样。话没到嘴边,他也跟着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有个不错的结果?。」白辞喃喃道。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心道,被最强的五条悟藏于心中,也许是件坏事吧。她想起十年前,同级生夏油杰的叛逃。那时候,她跟五条悟夏油杰都是朋友,最?后的结果?,却是夏油杰身死。 从此,她戒了一直抽的烟,要让从前断掉,害怕悲剧重演,索性成了彻底的旁观者。
第75页 而伊地知听了这话,心底骤然一松。木下君,原来被五条先生这样看重。被一个人看重,已经是极好的事。何况那个人,还?是五条悟。 他无法?成为像白辞五条悟这样的天才,然而待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创造的种种奇蹟,那也是与荣有焉。 几日后,白辞收到了咒术批准的通知,同时,收到月泉家的宴会邀请。 他愿意把这场宴会称之为,鸿门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奇蹟冷冷、白泽的地雷~!小天使么么哒~! 对啦我换了最新的专栏头像,还是我基友光光画的白辞人设~!啊吹爆我的神仙基友们,此生无悔相遇相知! 各位读者,可以点开我的笔名进入专栏,看最新人设图!顺便,求个作者收藏呗=3=~只需要点一下【作者收藏】,就可以收货一枚可爱的作者哦~ ps.昨晚半夜睡不着,经由基友推荐,我开始看评论里提起的某部美型番。这一看,漫长的黑夜过去了……好嘛头髮又没了,睡眠又彻底不足了……然后还要爬起来干活,整个人都痛不欲生。 第38章 直男白辞 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 有句广为流传的名言:劳动就?是狗屎。 这句话?获得了咒术高专全?体教职人员的深深认同,连近来加入的白?辞都深以为然?。 「七海前辈,真是对社会有着深刻的认识。不愧是去普通公司离上了好几年班的人。」白?辞夸赞着前辈的真知灼见?, 然?后掩嘴打了个哈欠,背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右手握着滑鼠随便戳了戳电脑里的文件。 伊地知悲愤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 自从木下白?辞眼?睛诅咒昏迷,再次醒来以后,便藉口?说眼?睛不太?舒服,工作上的事情全?部推给其他人做。而深受其害的, 自然?是他现在的同事伊地知,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 不, 是一个人做六个人的工作。毕竟,木下白?辞的工作量素来一人抵五人。 虽说白?辞在旁指点, 教会了不少表格文件上的便捷方式,这工作量, 还是太?多了!社畜伊地知从心底发出一声悲鸣。 「所以我们教职员工的工作量就?不合理?,有必要跟上层发邮件要人或抗议。」白?辞盯着打开的邮件,抽空拍了拍隔壁桌伊地知的后背, 宽慰道,「放心,这方面的奖金我已经打报告申请了, 势要拿到钱。」 说着话?, 他眼?睛望着英国侦探华生发过?来的地图。前几日, 他把标註好英国各地恐--怖袭--击事件地点的地图发过?去,这几天,那位侦探华生按照他的法?子, 在地图上增添了近几日的袭--击事件。 滑鼠在桌垫上迅速上下滑动了下,白?辞眼?中浮现地图上所有案件的点,红色的标点,最?终汇聚起来,勾勒出一个「v」字。 从每月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到每个星期五……幕后主使注重的这个五字,原来是为了用频繁各地的恐--怖--袭--击完成这个「v」字。 而「v」尚未完成的一点,两条斜线交汇到尽头,最?后的那一个点,直指英国伦敦的某个着名坐标——威斯敏斯特宫,也就?是议会大?厦。 「原来如此。」白?辞喃喃道,然?后即刻用邮件传讯给华生,希望在英国的他能阻止这场灾难。至少,他插--手的案件可不能失败。 等?他敲完最?后一个字,伊地知也接完手上的电话?,然?后苦着脸道:「木下君,月泉苍介要你去学校门口?接他。」 白?辞转脸,朝着伊地知略带诧异地抬了抬半边纤秀的眉毛。 「不会吧,月泉苍介还敢对我颐指气使?他活得不耐烦了?」 月泉苍介,便是前段时间,替咒术界上层那群老头来调查白?辞的人。曾经是白?辞的前辈。 自从那一次,自己联手跟五条悟气跑他,白?辞以为他至少会消停许久,但时隔半个多月,便敢来了。 「看来社会生活,也令那自大?无能的月泉前辈脸皮厚了起来啊。」白?辞悠悠道。 「需要我,我通知五条先生吗?」伊地知不无担心地问道。毕竟月泉苍介是咒术界上层的人,白?辞得罪他太?狠也不太?好。何况那个人还暗恋白?辞,因爱成恨也不是不可能。 白?辞摆手阻止,语气悠闲:「哎你把五条哥当什么了,门神吗?虽然?他惯得罪人,也不在乎这个,但现在不是在偷偷训练虎杖悠仁吗?」 内只有他们二人,伊地知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一下,做贼心虚似地压低了脑袋。 白?辞现在说的,可是机密啊。 前几天,一年级的虎杖悠仁出任务死了。然?后托着体内诅咒之王宿傩的福,死而復生。在场的五条悟白?辞等?人一琢磨,觉得此事便是咒术界上层想杀这少年,又想藉此给五条悟一个下马威,决定把少年先偷偷藏起来。然?后让五条悟训练其咒术能力,到时候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想到死去的虎杖悠仁活着出现,那群咒术界老头子震惊的表情,想打脸五条悟反被打肿脸的模样,五条悟白?辞二人就?轻松愉快地做出这个决定,除却当时在场的家?入硝子伊地知二人,将虎杖悠仁復活的事彻底瞒下。 白?辞抱着胸,耸了耸肩,道:「没事,我刚才文字具象化了【侦查】【防御】【屏蔽关?键词】这三个文字,现在我们是在三重保护下聊天,相当于深达地下百米的防空洞里骂废物?上层,外面听不到的。」
第76页 心知白?辞能具象化所有出版书籍的文字,且效果惊人,伊地知这才放下心来,用手绢擦了擦汗。虎杖悠仁尚且活着这事,他一个普通人知悉这秘密,始终觉得危险,干脆转了话?题。 「月泉苍介说,他是来通知你的咒术批准通过?了。」 白?辞没啥感觉,毕竟他在墓园那里,已经使用了咒术。只不过?,五条悟最?后用自己的咒术遮掩了痕迹,为此,没有去追那个逃走的诅咒师。最?后,伊地知还伪造了报告,将他使用咒术的过?程全?部瞒过?去。 面对他一脸的无动于衷,伊地知劝说道:「还是去吧。」 「也是。」白?辞点了点头,以拳敲在掌心,语气突然?愉悦起来:「那我就?去给这位月泉前辈一点社会的毒打。」 「……」伊地知艰难地开口?道,「木下君,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校门口?。 现在,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在门口?,旁边有部下微微弓腰,高举着手中遮阳伞为其挡住阴影。 男人一身墨绿西装,面料轻薄,上肩宽阔,西装裁剪得当,正?好在腰部收住,呈现倒梯形,身材看起来颇有点料。 他的头髮一丝不苟地梳上去,不苟言笑,只盯着校门口?里面的那条道路。道路尽头出现两个人,人影越来越近,他看着那个穿着件白?t桖牛仔裤的少年懒懒地走着,眼?睛里有光一闪而过?。 下午的太?阳,炙热。白?辞微微摇摆着身子,手搭在眉骨上做了凉棚,望远镜似地看到道路尽头,校门口?的两个人,嘟嚷着「真摆谱」。 顶着烈日,他慢腾腾地走过?去,然?后依着校门雕花木制的门,懒洋洋地招了招手。 「木下白?辞,你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男人皱眉,低声喝道。 白?辞推了推自己的墨镜,斜倚着门,双腿勾着,挑衅道:「月泉苍介,上次还没被我和五条哥羞辱够?」 「你!」月泉苍介气急败坏,却吐不出半个字。 他胸口?剧烈起伏,唿吸也起伏得厉害,在场的伊地知有点担心,怕月泉苍介被木下白?辞气吐血。 白?辞一扫旁边鞠躬打伞的下属,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给我打伞。」 下属愣了愣,看了看嚣张的白?辞,又扭脸看看月泉苍介。他初来乍到,不知这戴墨镜的少年为何这般放肆。 「你不要太?过?分。」月泉苍介冷冷道。 微微一笑,白?辞道:「那我偏要过?分。」 他笑容里漫不经心,像路过?百花丛中不经意的那一瞥,懒漫至极,眉眼?里有几分风流。 伊地知突然?悟了,眼?前的月泉苍介为什么喜欢木下白?辞。纵然?木下白?辞戴着墨镜用咒力遮住容貌,像个普通人一样。但那种骨子里的美,压根遮不住。 像是被那一笑打动,月泉苍介的怒气瞬间消融,只是说:「这个部下是我月泉家?的新进僕人,不太?会伺候人。」 面对他的解释,白?辞只「哦」了一声,果断道:「没兴趣,我的咒术批准书,拿来吧。」 说着,他摊开一只手掌。 盯着那只手掌,月泉苍介默默移开眼?睛,朝着打伞的部下扬了扬下巴。部下会意,即刻收伞,掏出怀中的信封,恭恭敬敬地递给白?辞。 白?辞接过?,手感不对,两指一搓,咒术批准书的信封之下,原来还有封请帖。 请帖之上,娟秀的字迹,优雅地写道:「送呈:木下白?辞先生台启。」 他眼?中露出疑惑,见?那部下战战兢兢不敢动,亦不敢归位,只得打开看看。 「白?辞君,吾名月泉雅姬,乃月泉家?现任家?主。月泉木下两族,是咒术百年世家?,祖上曾约誓永结情谊。故而今次吾冒昧请求,邀白?辞君来月泉府上一续先祖旧情。 「本月十五,星盘预测,圆月高升。吾月泉雅姬,便在那是,在府中备好酒席,请白?辞君共赏这东山之月。届时,吾月泉家?上下,恭迎您的来访。」 正?是月泉家?现任家?主月泉雅姬发来的请帖,邀白?辞本月十五去月泉家?赏月。 看完以后,白?辞一阵哑然?。他眼?睛转向月泉苍介,淡淡道:「原来你的矫--情--事--多,是家?族遗传啊。」 闻言,部下如临大?敌,默默挪步子蹭着阶梯往下走,忽然?一个转身,急急飞奔下了咒术高专校门口?的台阶,躲到自家?少爷月泉苍介的背后,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言语。 面对这过?度挑衅,伊地知心底也是替白?辞捏了一把汗。虽说拿到了咒术批准书,木下白?辞可以回归咒术界了,但这才拿到手,便指责月泉苍介的教养,似乎太?不妥当。 伊地知把目光移向月泉苍介,想着他发难时,自己至少能冲上去劝一下。 然?而,月泉苍介只是看着白?辞,没有反驳,也没有动怒,只是问:「你会来吧?」 白?辞弯起嘴角,「我自小?到大?都跟五条哥认识,可也不会想去他本家?玩。」 这话?充满了讥讽之意,意思是,他连五条悟的本家?——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都没兴趣,何况一个不相关?的月泉家?。
第77页 上次经歷与五条悟联手打脸,白?辞料定在月泉苍介面前提五条悟,他的自尊绝对要炸,说不定就?要愤而离去。 然?而,想像的场景又没有出现。 月泉苍介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前辈,你好像不太?对劲。白?辞再次莫名其妙,对于自己的人性预判失手有几分不爽。 然?后,月泉苍介转开眼?,扭开脸,开口?道:「我也没说这是……跟家?长见?面。」 「嗯?」白?辞更加莫名其妙。他看着月泉苍介扭开的脸,看着他耳尖突然?烫红,悄悄地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伊地知,小?声问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你啊! 伊地知的胃突然?一阵抽搐,他想起自家?侄女说到三角恋经常提起「胃疼」这个词彙,终于彻底明白?这个词彙是多么的正?确。 现在,让伊地知捋捋关?系。五条悟喜欢白?辞,月泉苍介喜欢白?辞,然?而,白?辞……谁都不喜欢? 不不不,就?苗头来说,五条先生机会比较大?。可是,可是,架不住月泉苍介勐啊! 短短半个多月,就?搞定自己的家?族,让自家?家?主诚邀白?辞去家?里做客……这速度,比起五条先生那种自恋得以为永不会失手所以还在放长线钓大?鱼的家?伙,真的太?迅速! 「只是见?面,毕竟我们两家?是世交。」月泉苍介补充了一句,似乎在为自己的举动找理?由。 不不不,月泉先生你不要说了,世交就?更可怕了!伊地知吶喊着,幻想自己的心声传遍附近的群山遍野。 见?白?辞没有回答,月泉苍介犹疑地说出最?为关?键的事:「家?主说,她可以跟你聊聊琉璃眼?的事。」 瞳仁一缩。 琉璃眼?这事,除却在卫宫切嗣的笔记上提过?,白?辞后来并无线索。现在,月泉家?却主动送上线索。 沉默半晌,他开口?道:「我考虑看看。」 · 碧蓝的天空,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颜色转深转暗。 那暗下去的天空,像一滴暗蓝的眼?泪,即将落下来。 悲痛时握不住一滴泪滴(1)……不知为何,坐在操场旁的伏黑惠想到了这半句诗歌。印象中,是位外国诗人。 他又想起了白?辞前辈。近来,在每一个空隙,白?辞前辈时不时会钻进脑海。伏黑惠无力抵抗。 摊开双手,他握住双拳,然?后又松开。 「悲痛时握不住一滴泪滴……吗?」伏黑惠喃喃自语道。 一个庞大?的身影悄悄出现在脑后,然?后遮住伏黑惠眼?前的太?阳。伏黑惠无所察觉,依旧张开手,又握紧。 「现在,该你上场继续训练咯。」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然?后一对野兽的利爪分别攥住伏黑惠两边胳膊,把他一下举起来,抛到不远处的操场上。伏黑惠被抛飞在半空,然?后召唤出式神,让自己稳稳噹噹地降落在操场。 自从同班的虎杖悠仁死了以后,一年级只剩下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二人。受到二年级前辈的邀请,二人正?在特训中。严格来说,是被二年级的前辈们蹂----躏中。 为了变强,为了不再失去伙伴,为了不再亲眼?看着同伴当场死去,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二人,要变强! 一番训练之后,几人暂时休息。刚才用怪力把伏黑惠举起的,是二年级的熊猫前辈。 熊猫,人如其名,正?是一只熊猫。毛茸茸萌萌的外表,实则真的是个野兽,怪力惊人。 而此时此刻,这只熊猫毫无顾忌地说着人话?:「听说,白?辞前辈今天会拿到咒术师批准,然?后能正?式回归高专当咒术师了。」 听到心中人的名字,伏黑惠愣住了一下,然?后问道:「有人送过?来吗?」 「嗯。」熊猫前辈继续说着人话?,「听说是月泉前辈亲自送过?来的。」 「哦是那个月泉苍介啊?」旁边的二年级女生禅院真希喝着乌龙茶,突然?一脸嫌弃。 熊猫呵呵笑了两声,宽厚地说道:「大?家?都很讨厌他啊,我还好啦。而且他那么针对白?辞前辈,还是因为木下月泉两家?本来是世交,但因为这一代的木下家?,只剩下白?辞前辈一个,结果本该是木下家?主的前辈被五条悟彻底带偏,从来都没有继承家?族的意愿,所以才怒其不争吧。」 禅院真希和钉崎野蔷薇两个女生同时「切」了一声。禅院真希鄙夷道:「只有一个人的名门,白?辞前辈继不继承,压根不影响吧。」 「不是哦……」熊猫亮起一根黑色的爪子抵着自己的下颚,深思了一下,「根据夜蛾校长的说法?,好像是有什么家?族咒术传承很重要……嘛像是咒术百年世家?这种事,真希你比较懂吧?」 话?题被引到自己身上,禅院真希「嘁」了一声,咕咚咕咚仰面灌下乌龙茶。然?后她才开了口?:「我才不懂!」 伏黑惠想起来了,二年级的禅院真希前辈,是禅院家?的女儿。咒术界御三家?——五条、禅院、加茂,五条老师来自五条家?,真希前辈来自禅院家?。 但是他们都不怎么提起「御三家?」的荣光辉煌,毕竟在他们眼?里,咒术师始终以实力说话?。
第78页 白?辞前辈也是这样的……他的姓氏是木下,但是只给他带来困扰了吧…… 伏黑惠想着,听到熊猫前辈跟狗卷前辈说:「说起来,月泉前辈当年在学校很受欢迎,却老是喜欢找茬白?辞前辈,然?后被他打得灰头土脸……这种傻事,据说月泉前辈经常做。」 「当年,白?辞前辈也很受欢迎吧。」伏黑惠接口?道。 在他心中,喜欢的白?辞前辈受到欢迎,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后,他看到二年级的三位前辈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最?不爱说话?的前辈狗卷棘,盯着伏黑惠,「木鱼花,木鱼花,木鱼花!」 二年级的狗卷棘,因为生来是咒言师,说话?无论好坏百分百中,所以一般不说话?,以饭糰的馅料替代平时的词彙。 伏黑惠记得熊猫说过?,狗卷棘的「木鱼花/鲣鱼干」是表示否定的意思。而现在,他一口?气说了三个木鱼花,也就?是说,「不是,不是,不是。」 是在彻底否定白?辞受欢迎的这个可能性。 禅院真希看着自己的这个后辈,抬手抚额,「伏黑惠,你怎么会以为白?辞前辈受欢迎? 「真是太?天真了。」熊猫接过?她的话?,「要我们给你讲讲曾经亲眼?看到的事吗,关?于白?辞前辈的?」 原来,曾经有女生送过?巧克力给白?辞。女生弯腰鞠躬,双手伸出递出巧克力,大?声请求道:「请、请收下吧,木、木下君!」 白?辞没有接过?。 「为什么送我巧克力?」 「因,因为……我,我……」女生害羞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都在发抖。 「这不是情人节。」白?辞冷静道。 「可,可是……」 「啊」了一声,白?辞发现了什么,接过?巧克力。女生唰地一下直起身,脸红彤彤的,但眼?睛里发着光。 白?辞看了看手中的巧克力品牌标籤,诚恳道:「我建议你不要买这个巧克力吃。」 「什么?」女生懵懂地看着他。 「这个巧克力不好吃,奶味太?重,掺杂工业糖精,口?感劣质。」说着,白?辞把巧克力塞给她,真诚建议道,「你自己吃吃看。」 女生「哇」的一声哭出来,转身跑开。 「后来,有人吸取教训,在情人节当天,送白?辞前辈手工巧克力。当时,白?辞前辈很感动。」熊猫深沉地说道。 顿了顿,他继续道:「然?后,他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什么,你们猜猜?」熊猫卖个悬念。 伏黑惠钉崎野蔷薇面面相觑,万万想不到白?辞前辈这般直男。 禅院真希接过?熊猫的话?,「白?辞前辈说,不用了,我家?里有人会做巧克力,你们想要通过?送我然?后得到回礼的话?,太?麻烦了。这样吧,我不收你们的巧克力,到时候还是送巧克力给大?家?。」 熊猫保持着自己低沉的语调,深沉地说道:「是的没错,他把一个情人节专属巧克力,搞成了白?色情人节所有人都拥有的义理?巧克力。」 「这就?是白?辞前辈。」禅院真希总结道。 「当然?,前辈对每个人还是很好的。」熊猫总结道,「比如之前被他气哭跑掉的女生,在情人节那天,他特意给那女生送了份超大?的手工巧克力,并告诉她,这是自己和五条悟一起做的。 「他跟那个女生说,不用客气,你尝尝,是不是比上回那个牌子的巧克力好吃许多?」 「啊这……」钉崎野蔷薇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确定他不是在炫耀吗?」 二年级的熊猫三人一致地摇头。 「炫耀,也得建立在他懂女孩子感情上的份上。他就?是,单纯地就?事论事,比较巧克力的好吃程度,以及给所有人送巧克力。」禅院真希也做出了自己的总结。 「现在,你们知道白?辞前辈的绰号叫什么了吗?」熊猫问道。 钉崎野蔷薇伏黑惠对视一眼?,木然?地答道:「——直男。」 「鲑鱼。」狗卷棘点头。 在狗卷棘的词彙里,「鲑鱼」表示肯定。 「回答正?确!」熊猫恭喜道。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 (1)出自海子的诗歌《日记》。读他诗歌册的时候,我在想,海子真是个天真热情的人,是地道的农民儿子。这一点,也成就了他的天真热忱。 读他的《亚洲铜》,提起那一句「击鼓之后,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我就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宝莲灯》,里面有一段太阳升起众人黑影舞动跳舞的画面,也不知道记错没有。 然后他叫梵谷为瘦哥哥,那种天然的语气,再配合我看到的梵谷自画像,忍不住会心一笑。 ps.为什么我今天搞上了阅读笔记,因为最近在写相关的文章啊……泪目。 【感谢时间】 感谢hhh的地雷~!这位小可爱,么么么哒! 如果最近时间够的话,会写个白辞小时候的番外,几章以后放送。 让各位小天使们知道,人类幼崽可爱起来有多可爱(竖大拇指)……但愿吧。 第39章 吃醋 又是一下午的训练。 二?年级生尽情蹂---躏了一年级的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二?人。几人正要收工, 伏黑惠拉上自己的运动服外套,问出憋在心底的那个疑问。
第79页 「直男如白辞前辈,又是怎么跟五条老?师相处的?」 二?年级的熊猫, 用黑色的爪子点?了点?自己毛茸茸的下巴,抬头望了望天:「这个嘛……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吧……」 伏黑惠跟着?看天, 晚霞满天的天空, 像是白辞眼?中镀上了一层琥珀的光泽。 同一片天空下,五条悟与白辞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望着?黄昏。 五条悟背靠着?栏杆,身体懒洋洋地, 半个身子都快悬在半空之中。而白辞则面对栏杆外的夕阳,双手搁在栏杆上, 橘黄的云霞为他?柔白的面容染上一层金黄的光辉。 「啊好无?聊。」五条悟说?着?,「无?论是近来的工作, 还是突如其?来冒出来的月泉家。」 方才,白辞已经向他?交代了月泉家的邀约。 白辞侧脸, 问他?:「难道偷偷教学生不好玩吗?」 说?的是五条悟瞒下虎杖悠仁的死讯,正偷偷把他?藏身在地下室,并交到该学生学习咒术。 「一般刺激啦。」五条悟挥了挥手, 然后「咦」了一声,道:「琉璃,你难道在吃醋?」 白辞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困惑的「嗯」, 略略诧异:「我为什么要吃醋?」 虽说?半是玩笑, 但也半是真心。五条悟哈哈笑了两声, 然后侧身,用巴掌拍着?白辞的背,一下比一下重?。 皱了皱眉, 白辞诚实地说?着?「好痛」,那拍在他?背上的巴掌便停了下来。五条悟收回了手,自鼻子里出了口气?,道:「算了。」 整个咒术高专的人都知道白辞直男。若非如此,怎么能辜负他?大好容颜,单身到十八岁? 想通以后,五条悟转了话题:「月泉家你会去吗?」 白辞沉思了许久,然后又转过脸看着?身边的五条悟,似在询问。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良久,白辞先开了口:「这种?情况,伊地知等人会劝说?我去。」 「我不会哦。」五条悟一根手指竖起,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遵从本心的。」 既是说?他?要白辞遵从本心,也是说?自己遵从本心不去违心劝阻。而白辞刚才那句话,实则只是阐述事实,没有任何言语引导。 向晚的风吹来。风是极温柔的,轻轻地拂动少年略长的头髮?,缓慢而温柔。他?额发?被分开,露出些许洁白的额头。然后,一束黄昏的光,落在那额头上,照亮他?的眼?睛。 「我不去。」他?看着?远方的夕阳,淡淡道。 风吹动他?的黑髮?。 五条悟看着?他?的侧脸,「不去挺好。毕竟,你去了以后,我会吃醋。」 「嗯?」白辞不明所?以地转过头。 「月泉苍介那傢伙给你递请帖了吧?要你去跟他?一起去见月泉家的家长?」五条悟说?着?说?着?,长手一揽,然后翻身趴在少年身上,将他?圈进怀里。 五条悟整个身体压在少年身上,又胳膊锢着?他?。白辞觉得有点?沉,正要让他?下来,却感受到他?嘴唇擦过耳朵,嘴唇带来的柔软触感如一朵花擦过耳边般,少年彻底僵住。 那温柔的气?息,更如花朵般擦着?耳朵而过。五条悟偏头,嘴唇对着?少年一边的耳朵,缓缓吹出一口气?,气?息全部吹进耳蜗里。 「他?做得太过分了,而琉璃你居然没有当面拒绝,我吃、醋、了、哦。」五条悟的声音,忽然变得又热又令人酥软。 仿佛身体按了个弹簧,趴在栏杆上的少年即刻直起身,本能似地捂住被吹气?的耳朵。五条悟本可以躲开,却故意被手打到,「哎呀」了一声。 「对、对不住!」白辞大声道,想要逃走,却发?现身体被圈在五条悟怀里,无?处可逃。 而且,在大声道歉完以后,他?的理智回来了。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他?……他?的错…… 五条悟的脸又埋向少年背后,脖颈与后背之间?,衬衫果露出来的那一截肌肤。肌肤微露,衬衫的弧度正好遮住少年的背嵴,只露出这一段后脖颈与背嵴以上的白皙肌肤。 如玉一般。可脸贴上去,是温热的,甚至在此时,温度还在渐渐上升。 白辞迷迷煳煳地想着?是与非,发?现自己理不清半分。随着?五条悟的脸贴着?,他?后脖颈那截的温度越来越高,然后是脖颈,耳朵,脸。 脸成?了烧开的热水壶,嘴里不由吐出重?重?的嘆息,或是呻----吟。 算了,白辞决定不再分辨,也不再想用找到琉璃眼?线索的话来说?明。心中纷纷扰扰,宛如流水中飘舞的落花, 最后,他?决定遵从本心,说?道:「我不会去的。因为,我不喜欢像是月泉家这类的咒术名?门,规矩超多,特别烦人。」 恋恋于少年那一寸肌肤的细腻与温度,五条悟用脸蹭了蹭,故意哼唧了一声,喷出一口气?在敏感的后脖颈肌肤上,满意地感到少年整个人都在害羞得发?抖。 「那这么说?,琉璃其?实也不喜欢我啦。」五条悟坏心眼?,刻意挑少年话语里的漏洞,「毕竟,我也是五条家的家主。」 五条悟出生的五条家,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比木下月泉这两族高贵得多。 白辞犯了难,忽然觉得自己被欺负,既不肯认输,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只得说?道:「但五条哥你不一样啊。」
第80页 「——你只是五条悟。就像,就像我只是白辞,不存在所?谓的门户之别。」 五条悟愣了愣,然后,把脸彻底埋在少年的后脖颈里。 半晌,他?的声音从白辞身后闷闷地传来:「琉璃,你还真是可爱。以后不准了。」 「什么?」白辞不太懂五条悟的意思。 「——不准在其?他?人面前那么可爱。」五条悟大男孩似的口吻,让白辞忽然一笑。 他?仿佛回到十来年前,第一次看到五条悟的时候。 十来年前,那个俊美的少年戴着?墨镜,墨镜半滑,用冰蓝的美丽眼?睛看着?他?。然后,他?居高临下道:「餵小糰子,你就是木下白辞啊?长得蛮可爱的,过来让我捏捏脸。」 少年时候的五条悟恣意张扬,青年时期的五条悟跳脱又理智。白辞幸运得,都拥有了这些时光。 「在笑什么?」五条悟察觉到,问他?。 白辞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五条悟「唔」了一声,然后道:「你的确不用去。因为,我已经以个人的身份邀请月泉家的那个女家主,来咒术高专。」 「琉璃眼?的线索,是很?关键的。」最后,他?肯定了这条。 几日以后。 月泉家的女家主月泉雅姬,来访咒术高专。 最后,她透露的线索,甚至大于白辞本人的期望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时间】 感谢hhh、素的地雷~!小可爱么么么哒~! 感谢iris、-anz-、白泽、催更三千遍的营养液~!么么哒! ps.今天脑子过于睏乏……话痨不能……差点码字码着睡过去……就,祝大家看文开心!原谅我今天的短--小xd~ 希望我和大家的缘分能到这篇文完结吧~ 第40章 琉璃眼(上) 即将五月末的时候, 绣球花早开。 一?种名为?弗兰博安特的绣球花,花瓣大而红,颜色是特别洋气的红色, 一?蓬蓬地,宛如长在土壤着的绚丽烟花, 热闹地开着。 红色的弗兰博安特, 从校门?口开了一?路,异常热闹。可今日,月泉家的女家主,一?身华丽水红色的和服, 梳好的端庄髮髻上斜插一?扇金饰,鬓边一?朵鲜艷的红心海棠, 两个僕人?一?个打?伞一?个随行侍奉,缓缓行来。 那?伞亦是红色缎面, 然后?画着纷纷然的白雪。 二楼之上,白辞看?着, 红伞遮住女家主月泉雅姬的容貌。他只看?着她缓缓走开,步伐优雅,又从容。一?阵风吹过, 香尘细细。 走得近了,他率先看?到伞下她的一?抹红唇,烈焰般。正?要低头看?, 五条悟捂住他的眼睛, 拉着他道:「还看??下去招唿这位月泉家女家主啦。」 白辞答应着, 想到这次由五条悟牵线,连养父夜蛾正?道都不放心,亲自坐镇, 觉得兹事体大。 跟五条悟下了楼,推开会?客室的门?,定睛一?看?,不光是养父夜蛾正?道,还有?二年级学生的狗卷棘。白辞猜想,狗卷棘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咒言师的身份。 咒言师如其名,是在言语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誓言或诅咒为?其行使。简单来说,便是一?旦开口说话?,好事坏事,百发百中。而且,狗卷棘的咒术不光如此,某种程度上,还可分辨真话?谎话?。 白辞皱了下眉,想起五条悟提议给狗卷棘的一?个测试,想来他今天?待在这便是测月泉雅姬的谎话?。然而,狗卷棘分辨真假的能力,条件太特殊。 而且,如果两者咒术能力相差太大,狗卷棘的测谎能力,几乎不起作用。想到这,他默默斜了下旁边笑嘻嘻的五条悟,腹诽了下其好老师的良苦用心。 「哟夜蛾校长。」五条悟清爽健气地打?了个招唿,戴着黑色眼罩的脸转向夜蛾校长对面坐着的月泉雅姬身上,「那?边的月泉家主你好。」 散漫的语气,已经引起月泉雅姬身后?站立的两个侍者不满地皱眉。五条悟全然不顾,拉着白辞大大咧咧地坐在夜蛾正?道这边。 两边对立的长沙发,隔着一?张桌子,正?好形成?3v3的局面。白辞坐在夜蛾正?道身边,被养父与五条悟夹在中间。 然后?,五条悟微微探过身子,问道:「你家那?个傻瓜月泉苍介没有?来吗?」 「放肆!」月泉家的侍从出言喝道。然后?,月泉雅姬一?个抬手,阻住了他的话?语。 月泉雅姬低了低首,代为?道歉:「妾身御下无方,请各位谅解。」 顿了顿,她红唇微启:「月泉苍介乃是妾身侄子,吾家下任家主,还请嘴上饶人?。」然后?,她带笑不笑地瞥了五条悟一?眼,唤道:「五条家主。」 原来真正?的优雅妩媚是这么一?回事,白辞想。 「哎呀不要这样喊我,就以为?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啦。」五条悟笑道,「像我这么强的,从来只有?一?个。」 言下之意,月泉雅姬很弱,不够资格。 身后?的侍从又皱起了眉,可月泉雅姬不以为?意,只端起茶,轻轻吹拂漂浮的茶叶:「五条悟你的强大,咒术界众人?皆知。 「但?今日,我不是为?你而来。」说着,她目光落到白辞身上。 白辞这才有?机会?仔细地看?看?她,发觉她眼睛若杏核,鼻樑微挺,薄嘴唇,瓜子脸,是素雅的小家闺秀长相,与其红唇并不符合。
第81页 总之,有?几分违和感。 然后?,月泉雅姬朝着白辞颔首,微微一?笑:「白辞君,我关注你很久了。当年,你母亲白芳与我,是无话?不谈的友人?。」 久违的字眼,传到了白辞的耳朵,脑海里。 他冰凉的一?只手,被人?捉住。感受到五条悟握住他的手,白辞没有?放任自己想太多,只在心底嘆口气。 然后?,回道:「是吗,我从前未曾听说过这件事。」 月泉雅姬轻点头,鬓边海棠越发得红。 「那?也只是从前的事。自从她远嫁英国,自此不归,断绝了自己与咒术界的联繫,十几年来,我们也不曾有?话?谈话?了。」 她玫红的眼影随着眼风扫过白辞,略带悲悯道:「只可怜你了。」 白辞皱了下眉,诚实地说道:「被咒术高专校长收养,然后?跟随最强的咒术师长大,不见得多可怜。」 ……好吧,小时候五条悟欺负他的那?些经歷的确是可怜。但?是,现在是找回场子的时候,白辞不能退怯。 「没有?母亲……」月泉雅姬低垂着眼,轻声道,「不可怜吗?」 「月泉家主。」同时,夜蛾正?道与五条悟异口同声道。 空气里,扭曲震盪着几股咒术。它们互相撕咬着,争斗着,谁也不服输。站立角落的狗卷棘,不适地皱眉。 「请不要欺负我家孩子。」夜蛾正?道看?似寡言冷酷,实则情感细腻,「我养育他十几年,不是为?了让别人?伤害他的心。」 说着,他手搭上白辞的肩膀,犹豫了下,轻轻拍了拍以示鼓励,像所有?不善言辞的笨拙爸爸。 白辞心中暖意流淌。 「好了。」然后?,他开口道。 几股咒术力量倏地没了。 心知刚才五条悟夜蛾正?道暗中与月泉雅姬斗咒术,而与之同时,他大概摸清楚了月泉雅姬的咒术有?多强。 虽然很强,但?尚在狗卷棘能追上的范围之内。那?么,测真假这事,可行。 白辞坐在二人?中间,直视着月泉雅姬的眼睛,道:「月泉家主,看?来你对我母亲很执着。」 十几年来,没有?人?会?像她这般刻意在白辞面前提起他的母亲。白辞背后?可是咒术高专校长以及最强咒术师五条悟,没人?会?这么不识相。 月泉雅姬说,自己与母亲是曾经的闺蜜,但?十几年来,她不曾来看?望过白辞一?眼。她所做的,只是在白辞面前两次提起他的母亲,妄图伤他的心。 但?是,白辞从未与她有?过瓜葛。那?么能让这女人?执着的,不会?是白辞这个人?,而是她口中的母亲白芳。 月泉雅姬轻巧地点了下头,答道:「是的。白芳是那?种,讨人?喜欢令人?念念不忘的人?。」 说着,她认真地看?了看?白辞,低垂了眼皮,道:「你不像他。」 「今天?邀请月泉家主,是为?了琉璃眼的事哦。」五条悟打?断她的追思,直截了当地问道。 白辞缓缓点了下头,下意识抓紧身边两人?的手。 「琉璃眼么?」月泉雅姬略略沉吟,眼睛望着对面少年墨蓝的眼睛,然后?轻声道:「你的眼睛诅咒,在加重。」 前几日,白辞已经眼睛诅咒復发,在与咒灵对战时当场昏迷。幸好五条悟在场,一?击全歼。昏迷数日以后?,白辞醒来,二人?都没有?再提这回事。 可等到月泉家提出琉璃眼的线索,五条悟想也不想,便请她过来。哪怕他平日最讨厌与这些自持贵族名门?的咒术家族打?交道。 「我……」白辞嘴张了张,努力说出胸中的疑惑,「我有?个疑问,琉璃眼……便是我的眼睛么?」 琉璃眼,琉璃眼,白辞小名琉璃。而这小名,他近日知悉,来自于他的父母。他不曾蒙面的父母,取下这名字。也许,是为?了留下线索。 月泉雅姬看?着他,慢慢点了下头,道:「没错。琉璃眼,说的便是你的眼睛。」 「这……」一?直不说话?的夜蛾正?道出了声,「白辞的琉璃眼,是木下家本身的血统传承吗?」 抓着养父的手,微微一?颤。 月泉雅姬再次证实,猜想正?确。 「木下家的血缘传承与术式传承,是很奇妙的,有?诸多秘密。很多我也不清楚,少数知道的,是早年白芳说与我听的。 「后?来,她远嫁英国,断了自身与咒术界联繫,并且病故……」她没有?把话?说下去。 可在场的人?都懂。 木下白芳远嫁英国,后?断了自身与咒术界联繫,最后?病故他乡。所以,木下家所有?的咒术传承秘密,再无人?知道。 可……不对。白辞想到自己所知道的,是夜蛾正?道曾经跟他说过的。 他的母亲木下白芳,在生下他与他哥哥这对双胞胎之时,便与丈夫带着他们回了日本的娘家。然后?,留下刚出生的白辞,将他託付给夜蛾正?道抚养长大。之后?,木下白芳才彻底断了自身与咒术界的联繫。 时间段不对。他的母亲是回来过的,至少在十八前,自己出生的时候。否则,没有?人?把一?个小婴儿?託付给夜蛾正?道。 自己的养父夜蛾正?道是昭和男儿?,不会?撒谎。而且白辞早看?过自己的领养证,官方的收养时间,正?是十八年前。所以,眼前月泉雅姬的话?,有?漏洞。
第82页 白辞沉住气,继续问道:「琉璃眼既然很可能是血缘传承,不太只会?有?诅咒,应该还有?好的一?面? 「比如像禅院家的传承咒术——十种影法术,来自于血缘传承,操纵影子召唤变幻式神的咒术。那?么,琉璃眼,本身的咒术能力,会?是什么?」 月泉雅姬睁大了眼,红唇微勾,「你很冷静,也很聪明。」 「我知道。」白辞点头。 他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以誓约来证明琉璃眼这件事。我发誓自己所说的,你跟着我一?同发誓。」 是了,这便是狗卷棘测真假的舒服条件。必须要诱导对方发誓,并说出跟自己相同的誓言才能分辨真假,而且咒力相差太大,分辨真假效果越差。 索性月泉雅姬也不很强,是狗卷棘测谎之内的程度。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提议?」月泉雅姬红唇弯起,「对于家主位置上的人?来说,承诺是个必须要达成?的事,所以,不会?轻易允诺。或者,你可以问问身边的五条悟。毕竟,他也是五条家的家主。」 五条悟所在的五条家,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名门?之中的名门?,贵族之上的贵族。而作为?五条家现任家主的五条悟支颐想了下,坦率道:「但?是,无论白辞说什么,我都能做到,所以会?答应啊。」 月泉雅姬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她以为?这是激将法,殊不知,五条悟只是在说事实。 「我会?给你想要的誓约。」白辞开口道。 「哦?那?是什么?」月泉雅姬不感兴趣,随口敷衍。 然后?,少年郑重地说道:「以我母亲的名义,的誓约。」 本来应该是半真半假,用来套牢对面月泉雅姬的话?,可白辞说这句话?时,突然发现自己用了十足的真心。他抓着身边两个人?的手,抓紧。 沉默半晌,月泉雅姬嘆道:「那?我,答应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大概是明天早上。 不用等,大家早点睡~! 第41章 琉璃眼(下) 「我以木下白芳之名, 在此立誓。以下所说,均为真心,若有违本心, 今后所有之事,事与愿违, 永坠无?间。」 「我以木下白芳之名, 在此立誓。以下所说,均为真心,若有违本心,今后所有之事, 事与愿违,永坠无?间。」 先是白辞说了一遍, 然后月泉雅姬跟着说了一遍。 二人对视着,从白辞的母亲这个纽带中, 建立了誓约。 角落里站着的狗卷棘向前几步,走到五条悟这边的沙发?旁, 然后看着对面的月泉雅姬。 月泉雅姬红唇微勾,缓缓道?出:「琉璃眼是木下家的血缘传承,只有木下家的人才能拥有。白芳当年大概跟我说过, 琉璃眼本身作用不大,需要?与木下另一项咒术能力连结共鸣,才有所用处。」 她打了个比方:「譬如赌石, 如果?不是利用专业道?具切割出来, 谁会知道这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其实是块价值不菲的翡翠玉石。 「你现在的琉璃眼,便是包裹在石料之中的翡翠,在没有找到木下家另一项咒术能力连结共鸣的话, 其实与废弃的石头一样。」 白辞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眼睛,喃喃道?:「废弃的石头,至少不会有碎裂的危险……」 而?他的眼睛,却日渐面临失明的威逼。 五条悟把脸转向一旁站着的狗卷棘。狗卷棘点头,说道:「鲑鱼。」 咒言师,说话诅咒成真,所以狗卷棘平时不爱说话,以自己喜欢的饭糰馅料来聊天。 狗卷棘的测谎能力,是在,而?鲑鱼这个词,代表的是肯定。 狗卷棘的测谎能力,前提条件是必须要诱导对方发誓,并说出跟自己相同的誓言才能分辨真假。在方才,月泉雅姬复述了白辞的誓言,二人之间建立了誓约,狗卷棘这才能介入测试谎言真假。 而?且,是在立誓者与狗卷棘本身的咒术等级相差不太大的情况下。值得庆幸的是,月泉雅姬的咒术本身不很强大。 所以狗卷棘肯定,到目前为止,月泉姬说的是真的。 得?到狗卷棘的肯定,五条悟问:「如果?琉璃眼要与木下家另一项咒术能力连结共鸣,才能发挥本来的咒术能力,那另一项咒术能力,是什么?」 「——【长命锁】。」月泉雅姬鲜红的嘴唇,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这三者,听起来毫无?关联,却已经是白辞一行人寻找眼睛诅咒多年得到最关键最核心的线索了。 「琉璃眼与长命锁都是木下家的血缘传承咒术,两者连结共鸣以后,」顿了顿,月泉雅姬选择了一个慎重的说法,「也许这样,就能破开你眼睛失明的诅咒。」 白辞的眼睛不断短暂失明,经由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也治癒不了,愈发?频繁,也许某一日,少年的眼中只剩下黑与白。 而?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眼是琉璃眼,需要?长命锁来连结共鸣,能治好眼睛。而?这两样,是自己木下家的血缘传承咒术,理?应再庆幸不过,却宛如走入白茫茫的谜团之中。 「长命锁,又是什么?」白辞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月泉雅姬优雅地动了动脖颈,摇了摇头。
第83页 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所有的线索,都是只有个开头,没有可以延续追查下去的内容。 白辞缓缓地转脸,看向狗卷棘,确认月泉雅姬的话是真是假。二年级的狗卷棘很遗憾线索中断,只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喃喃道?:「……鲑鱼。」 表示了肯定。 再次确认了月泉雅姬的话是真的,白辞略带烦躁地皱着眉,想了想,然后继续问下去。 「那亡灵之海,月泉家主知道是什么吗?」 白辞并不抱希望,因为十几年来,木下家只剩下他一个以后,很多家族秘辛无?从查起,有今天的线索,已经算是足够多了。 然而,月泉雅姬点了点头,道?:「曾听白芳提起。」 意外之喜! 「那是什么?」白辞带着几分好奇。 查到的资料,都说亡灵之海类似忘川、冥河,是生死轮迴之地,可再具体的,便没有了。太小众的传说,湮灭于故纸堆里了。 「这似乎是木下家的秘辛,她只提过两三次,答起来也说得含含煳煳。」月泉雅姬答道?。 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这三样,原来都指向白辞的本家,木下家的传承咒术。咒术师名门,许多家族都是靠血缘传承的咒术能力,木下家虽没落了,但亦是不例外。 「可是白辞……」出声的,是夜蛾正道?。他沉默了一下?,还?是道出目前的事实:「他自小养在我身边,从来不知道什么家族秘辛。」 白辞知道,养父这话,是为了保全自己。月泉雅姬到底是月泉家家主,是敌是友,尚未分清。若今日的内容,传了出去,木下家只剩白辞,他再聪明再敏锐,亦会受到许多不怀好意的人觊觎。 所以养父夜蛾说这话,是为了撇清自己的知情。 月泉雅姬点头,看似贊同,然后不经意间,又说道:「在咒术界,木下家的确只剩下白辞君一个人。在英国,不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吗? 「而?且那位从小养在白芳身边,纵然没有耳闻,白芳临死前,多少在英国那里留有线索吧。」 五条悟看了对面的女人一样,淡淡道?:「是吗?」 白辞也有几分不快地皱眉,然后道:「就算他是我的哥哥,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白辞君。」月泉雅姬唤道,端起茶杯,抿了抿温热的茶水。然后,才继续说。 「只有血缘,却从未有过情感的亲情,原来你也要?顾念吗?那这,可跟我听说的白辞君,不太一样。」 裹挟着杀气的咒力?,骤然袭来。月泉雅姬握着的茶杯,瓷白的杯壁勐然显出蛛网般的黑色纹理?,她轻轻放下,杯底刚接触茶几,「咔擦」一声,彻底碎裂,茶水漫了一大滩。 她身后的侍从一个惊唿着,忙扯出绢巾低头来擦,另一个则大喝无?礼,质疑他们待客不周。 夜蛾正道?头痛地嘆了口气,「既然如此,下?次我早日订下?宴席,再邀月泉家主而?来,以表今日之不敬。」 言下?之意,现在就送客了。 月泉雅姬没动,任凭侍从忙碌,她只一手拂过浸湿的和服宽大的袖,目光平静地看着发?难的那人:「五条悟,你这样突袭,我可以视作对月泉家的不敬,或对家主的暗杀。只是不知道,上层愿意听信哪种?」 「不敬吧。」五条悟轻佻地说道?,「毕竟,你真的很弱,不用后者啦。」 「大胆!」两位侍从齐齐喝道?,怒容顿现。 这时候,白辞倒佩服起月泉雅姬。面对五条悟的挑衅话语,她明显感到侮辱了,眼角眉梢皆在颤抖,但表情仍保持淡淡。 没等她发难,五条悟率先开了口:「我照顾着长大的孩子,你居然当我的面质疑他的品性,是觉得?谁好欺负啊?」 说这话时,五条悟语气并不如何,往常聊天般随意平淡的语气,可越是这样,越是可怕,宛如暴风雨的前夕。 月泉雅姬也被镇住。半晌,她才开口,给自己找了退路:「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我便告辞了。」 略略一低头,仍是动作优雅的美妇人。然后,看着白辞点了点头:「还?请白辞君,看在我们是世交的面子上,有空来访月泉家。月泉家上下?皆欢迎你的到来。」 最后,她露出得体的微笑,对着白辞说道:「我一直很喜欢你的母亲,但到了最后,恨上了她。 「这句,是真心话,无?须誓约证明。」说完,她站起身,夜蛾正道?也站起身,送身为客人的她离去。 夜蛾正道?领着她出了会客室,二年级的狗卷棘也有事走了。会客室里,只剩下白辞五条悟二人。 「哥。」白辞突然叫道。 他们并排站在一个长沙发?上,白辞扭脸看他,说:「刚才不该当面挑衅月泉雅姬。」 心知白辞担心他受咒术界上层束缚,五条悟才不在乎这个,只是问:「那你高不高兴,感不感动?」 「……高兴,也感动。」白辞缓缓吐出真话。 总有人忙着用自己的想像和言语来塑造白辞这个人,而?不肯接纳真实的白辞。只有养父与五条悟,才觉得?白辞怎么样,都好,都会维护着他。 咧嘴一笑,五条悟一把揽过身边的少年,将他身体靠向自己,兴高采烈地提议道?:「那说一声『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第84页 「我拒绝。」白辞义正言辞道?。 然后,头缓缓地,缓缓地靠过去,轻轻地挪到五条悟的肩上,仿佛倦鸟归巢,终于找到了栖息之地。 窗外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像是盖了一层温暖的被子,令人昏昏欲睡。少年嘴里念叨着「琉璃眼」这些线索,脑子却睏乏起来,眼睛要?睁不睁,渐渐睡过去。 感受到肩膀上少年脑袋沉了下?来,五条悟出声道?:「琉璃?」 低头,看到少年浓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染成一片金色。五条悟轻笑一声,轻轻道?:「睡吧。」 「午安,我的琉璃。」 · 坐上回去的轿车,月泉雅姬摸了摸尚未干的和服袖。 然后,吩咐副座上的侍从:「回去以后,把今天看到的五条悟与白辞举止亲密的事,传遍月泉家。」 侍从答应着,犹犹豫豫地问道:「这,这是为了让苍介少爷听到?」 月泉雅姬点头,红唇吐出了一句:「是的,我月泉家,不该再执着于木下家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狗卷棘的测谎能力,私设的,请不要在意。为什么要私设呢? 可能是想搞点悬念吧。但……失败了【哭唧唧。 关于backhug(背后拥抱)。 最经典的背后拥抱,自然是《铁达尼号》杰克露丝的拥抱,现在,有请本文主角五条悟与白辞示范。 示范中。 白辞:……感觉怪怪的。 五条悟:我觉得抱你满怀的感觉挺好。现在,我们来展望飞翔的姿势。 白辞:……所以说,我为什么是女主角露丝的站位。 ps.我跟基友试了下这个站位,然后我一个大鹏展翅,她的眼镜被我错手打飞。最后,她追着我打追打了好久好久……对吾友献上崇高的歉意。 今天是2020年最后一天呀,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本章留言前十名打满分的读者,会有红包哦~ 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不要只是打卡按爪了,这样我真的好怀疑自己的文好无聊啊tat…… 对了营养液,明天在感谢吧……困了……鞠躬。 第42章 白辞的教学时间 一个晴朗而普通的一天。 伏黑惠顶着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 同级生钉崎野蔷薇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昨晚怎么了?睡不着吗?」 不应该啊,近来他们一年级都跟着二年级训练咒术体能等各方面。每晚钉崎野蔷薇勉强支撑着身体洗澡以后, 便倒头睡下。 而伏黑惠,居然睡不着? 「昨晚做了个梦。」伏黑惠简短答道。 等二人走到操场, 二年级的三人见了, 也纷纷感嘆伏黑惠的黑眼圈特别严重。面对众人的好奇,伏黑惠沉默,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今天,有人来教导我们哦。嘿嘿, 是个熟人。」二年级的熊猫前辈说道。熊猫人如其名,是只熊猫。 难得的是, 寡言的狗卷棘也附和道:「鲑鱼。」 鲑鱼,在狗卷语里, 是肯定的意思。 一年级的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对视一下,听二年级的语气, 跟来人关系熟稔,也很认同他。到底是谁? 然后,他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大家好啊。」这?声音, 偏清冷,像是偏僻的二楼音乐室,夕阳照在那黑白的钢琴键上, 然后钢琴弹奏起来, 琴声飞扬, 如天上悬挂的银河一般流淌在众人头顶,泠泠而响。 伏黑惠细长的眼角眼尾微微一颤,然后慢慢地抬起头, 看到了昨晚的梦中人。而此刻,他真实地出现了。 白辞慢悠悠地走过来,戴着墨镜。二年级的熊猫率先举手打招唿,道:「白辞前辈,这?里。」 「哎我只是戴墨镜遮阳,没有看不见,即刻就到。」说着,白辞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这?种熟人玩笑的语气,跟自己是一次都没有过,伏黑惠想。 「这?次,我?是代表各位的老师,来测试你们的咒术能力。」白辞解释今天到来的原因。 在拿到咒术批准以后,他正式以咒术师的身份回归咒术界。至于高专的教职工作,正要与伊地知对接,对接完成?以后,便彻底不用再做文职了。 「今天,我?是以咒术师前辈的身份跟大家见面。」白辞说道。 二年级的女生禅院真希一甩高马尾,然后拿起自己的咒术道具,一截长棍挥舞得唿唿生风。她看着白辞,直接道:「那前辈,那来跟我?打一场吧。」 「好啊。」白辞说得轻松愉快,一扫在场的几?个学生,邀约道:「你们可以一起上哦。」 熊猫用黑色利刃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苦恼道:「前辈你都没有带自己的咒术媒介道具,会很吃亏……」 话音未落,熊猫一跃而起,嚷嚷道:「所?以我会下手轻一点的!」 定睛一看,伏黑惠发现钉崎野蔷薇、狗卷棘二人也沖了上去。几?个黑影分上下左右袭向白辞,他似乎无路可退。 白辞看着他们:「那就麻烦手下留情,至少,我?不会把你们打得太惨。」 他手中白色圆球浮现,缠绕着黑色的文字。圆球白光乍现,手中出现一把冷硬的黑色刀刃,仔细一看,全是由文字构成?。 轻轻吐了口气,白辞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那就,开始?」
第85页 言语甫落,晴朗天空骤变,乌云密布,云中黑雷滚滚,闪电翻动,几?乎在一瞬间,几?道黑雷落下来,直直噼向少?年的手中刀刃! 然后刀刃引雷,冷白的刀刃缠绕着黑色隐带金黄的闪电,几?道雷顺着刀刃游走,逃脱不得,直接在他手中炸裂开来! 「白辞前辈!」伏黑惠惊唿道。 然后,看到那几道雷点或横或竖,在刀刃上纵横,化?为一道道黑色的流动文字。然后,整个空间为之扭曲,变成?了灰暗的黑白地带! 白辞的声音仿佛渺茫的歌声,从极遥远处传来。 「——此为【黑杀】。」 白光如天光,乍然而现,强烈的白光刺激着在场所有人,他们整个身体都化在白光里,仿若不存在了。 半晌,白光一收,世界归于原样。 被打败的学生全部躺在操场的草丛上。禅院真希捏了捏自己的鼻樑,透过镜片看到的世界,还是炫目的白光晃动,而其他都化为虚影。 熊猫也用爪搭着眼睛,抱怨道:「我?说前辈啊,这?招闪瞎了我?的眼睛,算是蓄意伤害珍稀动物吧?」 「鲑鱼。」狗卷棘也揉着眼睛,强烈地谴责着这?位前辈。 比起二年级三人输得心服口服然后直白的抱怨,一年级的钉崎野蔷薇闭着眼睛,不服气道:「那到底是什么招数?」 她听说这?位白辞前辈,咒术能力是以出版书籍的文字具象化?。比如像甜品,就能变出真正的甜品。至于什么是黑杀,感觉不像是普通的词彙组成?。 「只是我的大招名称。」白辞解释道,「听起来很酷炫,对不对?」 「并没有。」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白辞双手插兜,低笑一声,没说什么。而伏黑惠想,前辈他,又变强了。 之前看的战斗录像,是白辞咒术高专时期,那时候的他,虽然强大,但是依靠着咒术媒介。而几?年以后,毕业的他,在外出一年荒废了一年咒术的情况下,迅勐地进步了,达到了几?乎不用书籍媒介的程度。 简直是个怪物天才。 白辞走过来,伸手拉瘫倒地上的几?人。从熊猫开始,到狗卷棘,再到禅院真希。二年级的女生禅院真希「嘁」了一声,表示:「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前辈。」 说完,才握住白辞的手站起来。 白辞沉吟了下,认真地考虑一会:「也许比体术这方面,我?已经完全打不过你了真希。所?以,才在其他方面弥补这个缺陷。」 「这?话更让人生气。」禅院真希抗议道,「前辈是在炫耀自己的咒术无敌强吧。」 白辞认真想想:「还好。比五条哥,差了很多。」 「哇,拿五条老师来比,根本不公平吧?」钉崎野蔷薇说着,被伏黑惠拉起来。 她看着不远处白辞与二年级生的互动,感慨道:「五条老师是传说中的最强啊。所?以白辞前辈的好胜心,也很强。」 「也许不是好胜心……」伏黑惠轻声嘀咕了一句,声音消弥于空气里。 「前辈,之前我?就很想问。」熊猫一脸八卦地说道,「你去年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上层,才被夜蛾校长他们送出国?」 白辞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没什么。」 他轻描淡写道:「在咒术界那群上层老头子面前,我?被叫去问话。因为不爽,我?就对他们竖了中指。」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上还有更新,大家早睡~ 【这次不是欺诈更新……因为,我找到自己的暖桌垫了!有了暖桌和机械键盘的我,无所不能!】 【感谢时间】 感谢姜唐的火箭炮~!这位小可爱,么么么哒! 感谢琰、猫瞳在线咕咕咕、优洛、灯油、可爱即是正义、玉井九秋莲、夜影悠月、我家妞妞最可爱的营养液,这些小天使们,谢谢你们,么么哒! ps.以下是作者最近的一个无聊日常,可掠过不看。 【顶级文青】 今天,我的一个堂兄,在某聊天软体找我聊天。 该堂兄年长我许多岁,据他的同辈人反应,当年本人是个顶级文青,阿多尼斯、纪伯伦、兰波、北岛、海子等人的簇拥,喜好《等待戈多》、《海鸥》等戏剧,还曾自己搞过大学戏剧社之类的。 虽然说这么多,也掩盖不了他现在中年发福胖如黄磊老师,且据说是个妻管严的事实。 堂兄:听说你最近在研究海子,感觉到他的好了是吧? 我:不是,老师布置的任务。 堂兄:你这年轻人怎么就不懂,没觉得北岛的「你没有如期归来,而正是离别的意义」,或者顾城的「花开如火,也如寂寞」很美吗? 我:还行吧……像是这类叙述的诗句我还比较能懂,但是像海子一运用比喻意象,比如《妻子和鱼》。 我:「我怀抱妻子,就像水儿抱鱼,我一边伸出手去,试着摸到小雨水,并且嘴唇开花」,说实话不太懂,感觉他在搞---黄----色。 堂兄:别说了,到时候你堂嫂看到。我删除刚才你说的话了。 我:???啥情况? 我:虽然不知道啥情况,但堂兄元旦快乐!给我发个红包呗。 我:堂兄,堂兄,堂兄,人呢? 然后,我先发了个小红包,上面写着【祝堂兄一家元旦快乐】。
第86页 很快,堂兄回復了,还了个元旦大红包。 以小博大,我稳赚了=w=。 以上,可能是一个曾经的顶级文青妄图復活文青之魂,然后被现实阻碍了的无聊故事。 ps.前两年阿多尼斯来当时我所在的城市,我都抽中见面票了,因为英文太烂最后放弃……事后才想到,其实人家会配翻译吧……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可远观不可亵玩吧,喜欢一个诗人或作家,与他们的作品隔空进行彼此灵魂的交流可能更好。 srds,自己喜欢的当代女散文家和女诗人要是有新书籤售,我还是要去qaq。人间的面,毕竟是见一面少一面。 第43章 关于喜欢的时间 白?辞语气风淡云轻, 但内容,过于劲爆。 因为不爽,白?辞就对咒术界上层竖中指以示反抗……这种叛逆精神, 实在厉害。 一瞬间,大家又?敬佩又?羡慕。少年人到底是以实力说话, 不在乎什么阶级地位诸如此类的腐朽王座, 所以并不觉得白?辞前辈此举,有何错误。 若要说,便是对他为什么不爽到举中指,而?感到好奇。 「会因为那件事吧?」熊猫猜测道, 「松原子规叛逃的事?」 一年前,咒术高专的学生松原子规叛逃, 堕落为杀人的诅咒师。随后,他与诅咒师们?联手, 杀掉前去追查的高专朋友。 其中原委复杂,牵扯众多。但上层叫白?辞去问话, 要他拿出?态度来。当?时,一顶顶高帽子扣下?来,白?辞懂了?, 上层只需要他来做此事的替罪羊。 对于不解决整件事,而?只想甩锅推卸责任的态度,终于激怒了?白?辞, 他竖出?了?那根叛逆的中指, 自此彻底蔑视这群腐朽的老傢伙。 但见?在说来, 只会让熊猫伏黑惠这群高专在读学生牵扯进来。作为前辈的白?辞只一笑带过,转了?话题。 「你们?是在为之?后的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做准备吗?」 咒术界两大高校,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和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都?是培养咒术师的地方。从学校名称便可知道,一所在东京,一所在京都?。 而?两校之?间,每年都?会举行交流会,简单来说,两校学生通过拟定?的项目进行竞争、促进交流等。 白?辞他们?所在的咒术高专,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想到自己前段时间,拼死拼活地做相关手续资料,白?辞就忍不住感慨道:「这次你们?要像去年一样赢啊。不枉费我为此加班加点?搞接洽资料。」 二年级三人「切」了?一声,禅院真希毫不犹豫地吐槽他:「前辈真是个精緻的利己主义者。」 「还好。」白?辞并不生气,只淡淡道:「教职人员的劳动成果也很重要。」 是这般熟稔的关系,伏黑惠自问做不到。他想,自己在虎杖死的时候,情难自禁地把脸埋在前辈肩头哭泣,那一次,已经是破格。 再前进一步,他完全做不到。 因为……因为少年意?识到,眼前有一座高山横亘。 二年级的拉着钉崎野蔷薇继续训练。白?辞摘下?墨镜,用?绢巾擦着,然后听见伏黑惠的声音:「前辈。」 他应了?一声,扭头看着男生道:「怎么了??」 伏黑惠沉默,只是盯着他。白?辞循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上捏着的墨镜,举了?举:「是这个?」 情不由衷地,伏黑惠点?了?点?头。因为即将问出?口的问题,太难了?。 「想来伏黑你也察觉到了?吧。」白?辞解释道,「这副墨镜注入了?咒力,不同于一般的墨镜。对于我来说,它可以起到稍微治癒眼睛的作用?,也可以遮掩容貌伪装成普通人的模样。」 说着,白?辞戴上墨镜。平平无奇,一个鼻子一张嘴,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模样。 然后,他摘下?墨镜。微凸的眉骨,双眼皮深深褶皱进去,造就了?那双深邃美丽的墨蓝眼睛。秀挺的鼻樑,嫣红的嘴唇,唇珠若隐若见?。世间少有的美少年,美与欲的结合。 盯着他唇珠看了?一会,伏黑惠意?识到失礼,猝然扭头不看他。 「?」白?辞满脑的疑惑。 这,这是……少年维特之?烦恼? 仔细想了?下?自己高专在读时,每天无非祓除咒灵,练习咒术,打?挑衅的月泉苍介,偶尔跟子规兄妹逃课到东京闹市游玩,然后定?时回家跟养父夜蛾正道吃晚饭。 一时间,白?辞对伏黑惠理解不能。而?这时,伏黑惠开?了?口。 「白?辞前辈,跟五条老师,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不很明显吗。」白?辞脱口而?出?,仔细一想,又?觉得难以界定?。 五条悟是他的朋友,老师,亲人……然而?见?在,他们?的关系还在变化。如果说过去可以简单的概括,那自从五条悟表白?以后,白?辞发见?一切混乱起来。 犹疑良久,他吐出?两个字:「……前辈。」 未等伏黑惠说话,身后传来声音:「我等了?这么久,才不是为了?这个答案呢。」 白?辞转身,回头,看到戴着眼罩的五条悟慢悠悠地走过来。然后他大大咧咧地招手,朝这边打?招唿:「琉璃。」 「嗯?」白?辞略带疑惑。因为在公?开?场合,五条悟很少叫他小名。
第87页 他还是应声:「哥。」 五条悟腿长,走过来只需几大步。等他一过来,便长手一揽,把白?辞圈到自己身边,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然后,笑嘻嘻地跟伏黑惠打?招唿。 接着,他责怪起白?辞来,语气特别委屈:「你怎么能跟我撇清关系呢,琉璃?就不能直白?大胆点?说出?我们?的关系吗?」 什么情况?白?辞忽然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抓包的感觉。 他认真地反思了?下?这种感觉,觉得关键在于五条悟。于是,白?辞问道:「那哥,你说自己的理解吧。」 「我跟你的关系嘛。」五条悟毫不客气地说道,「那自然是—— 「喜欢的人。」 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沉默了?。 伏黑惠是陷入了?二人关系最终猜想被证实,那种纠结复杂的心态之?中,而?白?辞表面沉静,实则头脑一片混沌。 偏生五条悟还凑到他耳边吹气,温热的气息如柳絮般,丝丝缕缕一寸寸拉开?,绵绵不绝,又?如热气蒸腾,快烤熟了?白?辞整个脑袋。 耳尖泛红,眼看桃花要蔓延到脸上,也许是为了?自救,也许是想也不想,白?辞脱口道:「什么时候?」 面对这突兀的问话,五条悟却很懂。他一只手握着下?巴,贴着少年的脸,没?打?算就此放手。同时,心中小恶魔甩着尾巴,想要欺负眼前从不流泪的少年欺负到哭,只为自己而?哭。 「我想想,大概是……一年前?我餵你草莓蛋糕那回?」 五条悟的话提醒了?少年,他「啊」了?一声,彻底想起来了?。 一年前,秋叶凋零。 秋季渐深。咒术高专的图书馆,那扇长方形的窗挂在墙上,而?窗外的黄叶纷纷落下?。 最是人间留不住。少年从眼前那一摞摞资料堆里,偶然抬头,看到纷落的枫叶,秋意?萧瑟。然后,又?不感兴趣地垂下?眼,继续埋首于那一堆堆资料中。 门口有声音传来。「夜蛾校长,学长,学长他在图书馆里已经有四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了?……怎么劝都?没?有用?,该怎么办啊……」 「好了?你们?学生别担心了?,回去上课吧。我在这里守着他。」 「好的……希望校长您帮忙转达,松原学长不辞而?别这件事,跟学长没?有关系,他不要责怪自己。」 「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松原他抛弃自己最珍视的妹妹而?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理由,的确奇怪……」 「可是,学长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 「……我也希望如此。」 谈话里,透露话题围绕着一个人展开?。那个人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整四天,众人都?在关心着那个人。 白?辞理智地分?析着,已经成了?几天来的惯性。然后,到了?最后的问题,他卡了?壳。 那个人,是谁呢? 白?辞不知道。 他睁着睏乏的眼睛,埋头看着眼前的资料。这是这几天来,第七摞资料堆里的内容,具体关于子规妹妹治癒的可能性。 朋友子规不辞而?别,抛弃了?最喜爱的妹妹松原希望,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为此,他与另一个朋友兵分?两路,自己留下?照顾松原希望,那个朋友前去追查。 不知为何,白?辞的脑浆仿佛被咕嘟咕嘟地煮沸了?一般,阵阵发热,耳朵嗡嗡作响,浑身感觉上已经瘫软成泥,唯有精神支撑着自己,让他得以坐到这里。 白?辞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费了?好大劲,才翻开?下?一页的资料。然而?,无解。 那扇挂在墙上的长窗,巨大阴影投了?下?来,将少年框在黑影之?中,宛如命运的预示。少年勐然抬头,眼睛里落进那窗外落下?的叶,枫叶的影在他墨蓝的眼睛里坠落,像是一个从高楼跳下?去的堕落人影。 所有的不详,不安得隐隐流动着。 忽然间,地上裂开?一道大缝,越来越大,直至成为了?黑色的深渊。白?辞知道是幻觉,可运转过度的脑内还是清晰地浮见?出?这景象。 他凝视着这黑而?暗的深渊,没?有动。 这时,图书馆的大门彻底打?开?,两扇张开?的门,洒进秋日的暖阳。有人影踏光而?来,高大而?可靠。那人逆着光,走到白?辞面前,俯身看着他,唤道:「琉璃。」 是在那一瞬,白?辞清楚地看清他是谁。是五条悟。 五条悟拎着便当?盒坐到他身边,少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到眼前的深渊上。他自信除了?自己,没?有人看到这深渊的幻觉。 可五条悟靠近他,手搭在他肩上,道:「不要凝视深渊过久,那深渊也同样看着你。」 他的声音仿佛安神的作用?,白?辞骤然深深吸口气,慢慢扭脸看着他,声音带着几日滴水未沾的干哑:「我……该怎么办?」 自诩天才十几年,白?辞甚少发问,因为很多问题他自己能解决。至于他不能解决的,那也很少人能懂了?。值得庆幸的是,眼前的五条悟,始终能懂。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首先,你需要补充营养。」 说着,他打?开?便当?盒,「四天没?吃饭了?,先以流食为主。我煮了?水果粥。」
第88页 少年置若罔闻,依旧低头看着手中资料。见状,五条悟站起来,把整个椅子连带椅子上的人拖开?,距离书桌两米远。然后,一把抱起少年,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捞起来,坐下?,让少年坐在自己大腿上。 「见?在,吃饭。」五条悟说着,一手搂着少年的腰,一手端出?便当?盒里的水果粥。 浓稠的白?粥,草莓切片,鲜艷的红色衬得普通的白?粥格外好看。 四天没?进食没?休息的脑子,反应的确慢于平常。若换作平时,白?辞早气得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走了?。而?见?在,他慢吞吞地想着,再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哥,我见?在一米七四,不是小孩了?……不需要像小孩那样对待我了?……」 「你小时候我也不这么对你啊。」五条悟答得理所应当?,看着少年,下?巴点?了?点?粥,「是要我这样强迫着餵你,还是你等会乖乖地被我餵?」 其实没?有选择。若平日,少年不会陷入这种刻意?的抉择之?中。 但见?在,他慢吞吞想着,慢吞吞地选了?个答案:「就……让我看着资料,被餵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的更新可能要晚一点。 因为要久违地出门玩了……见谅见谅。 【感谢时间】 感谢木槿、可爱即是正义的营养液~!两位小天使么么么哒~! 第44章 过去篇(一) 鲜红的草莓, 怎么想,都不该是秋季出现的水果。 正如?这草莓蛋糕,蛋奶酥做底, 上堆软白的奶油,宛如?千堆雪。草莓镶嵌在奶油里, 再撒同色的蔓越莓干碎末, 中间一?点绿叶用来摆盘。 然后?,以银色叉子切开一?小块,裹着奶油的草莓再加一?点蛋奶酥底,入口即化, 宛如?一?场绵软的白雪消融了。 期间,奶油质感轻盈, 蛋奶酥柔软中略有嚼劲。因制作人的得心应手,蛋奶酥本身的甜度降至最低, 然后?柔软度调高几分,抿一?口, 像是绵软的甜雪消逝在口舌之?间。 而面上的红色蔓越莓干碎末,像是甜雪之?上偶开的小红花,酸甜的味道点缀其中。 「啊。」五条悟叉起蛋糕, 一?小块一?小块地餵到白辞嘴里。 吃了一?天粥以后?,白辞表示口中淡而无味。隔日,五条悟给他带了自?己亲自?烤的草莓蛋糕。 白辞张了张嘴, 眼睛仍盯着手中的文件。经歷了四天不眠不休, 他被餵了一?天流食, 又被半骗半哄似地补了半天觉。 少年一?醒来,踢了被子第一?件事?,便是继续查。 因为朋友松原子规, 他的妹妹松原希望已经病得很?重了。不是普通生物学上的疾病,而是诅咒。 一?个祓除诅咒的咒术师,无意因诅咒而衰弱。听?起来,多讽刺。可这真切地发生在松原希望身上。 随后?哥哥松原子规不辞而别,又因为是诅咒,怕祸及普通人,上层选择不通知松原兄妹的父母,只留下女孩一?人躺在专门的医院病房。 药石罔顾。 身为学校之?宝的家入硝子特意申请调令,这几日都去专门的医院病房照顾学生松原希望。可就算她的反转术式可以治癒任何伤病,这不知名的诅咒,却也令其束手无策。 白辞一?天天耗在图书馆,无非是要查清那个诅咒的来源。 五条悟餵着餵着,叉子一?拐,草莓蛋糕送进?自?己口中,咬了一?口,然后?开口道:「松原希望的能力类似于硝子,学校不怎么给她派外出任务。但她却中了不知名诅咒……」 略略沉吟,五条悟继续说:「这个不知名诅咒,我?也查过。疑似全国不少地方都存在,不少人昏迷不醒,像松原希望这样本身还有意识的,几乎没有。说起来,惠的姐姐也因此诅咒而昏迷。」 「惠?」白辞想了想,开口:「是你照顾的那个孩子,叫伏黑惠吗?」 这一?年,伏黑惠才?国三。五条悟点了点头,把叉着的蛋糕递给白辞,「喏,张嘴。」 白辞一?撩眼皮,抗议:「你咬过一?口了。」 「没想到我?家小琉璃居然这么嫌弃哥哥,好伤心啊我?。」五条悟一?手捧着心口作泫然欲泣状,一?手把叉子收回自?己吃下那口蛋糕。 然后?切开新的一?块,餵给白辞。 「那个伏黑惠,明年会来咒术高专读书吗?」白辞问道。 如?果是相同的诅咒,那他可以现在就联繫伏黑惠查探线索,了解更多关于诅咒的事?。 「嗯。」五条悟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就算这样你也是我?最喜欢的弟弟。」 「?」与此同时,满脑子冒出问号的,不止是白辞。 路过的熊猫悄悄熘走?,然哈把朝图书馆走?来的禅院真希一?把拉到角落,问:「悟和白辞前辈有没有在交往?」 禅院真希「哈」了一?声,表达自?己巨大的疑惑。她单手叉腰看了看熊猫,皱眉道:「想来也不可能吧,前辈那么直男,而且又是这个时候。」 「可是,图书馆他们……」 那状态就差冒粉红泡泡了啊! 熊猫不死心地试图说道,然后?禅院真希摆摆手。 「前辈很?重感情,现在他朋友的妹妹因为诅咒衰弱,一?个人躺在医院,他怎么会有心思?想其他的?」
第89页 这话?有理有据,熊猫瞬间打消了自?己的八卦心思?。 熊猫认真想了想,然后?道:「那么悟现在陪着前辈,只是为了不让他神经太紧绷吧。」 · 两日以后?,一?级咒术师冥冥带回消息。 他们找到了松原子规。然而,却引发了更大的惨剧。 听?说这个消息时,是深夜。白辞已经在图书馆里查到些许线索,完全支撑不住,回屋洗澡睡觉,正躺在床上,然后?一?个骨碌起身,换了衣服跑到办公室。 敲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坐着校长?夜蛾正道、五条悟,以及一?级咒术师冥冥。 冥冥是个瘦高的长?发美人,半边头髮披拂遮盖住一?边的脸,几分神秘慵懒。咒术师多怪人疯子,白辞见?怪不怪,打了声招唿。 「我?们找到了松原子规。」冥冥开门见?山道,「但是,他杀了追着的二级咒术师藤原山辉,最后?逃跑。」 「……山辉?」白辞背抵着办公室的门板,不可置信。 木下白辞、松原子规、藤原山辉,从一?年级开始便是好友,人称「三剑客」。升入二年级以后?,因继承家业,藤原山辉不得不走?读,忙于管理家族,彼此关系淡了几分,但亦是彼此心中认可的朋友。 这一?次,松原子规不辞而别,白辞要照顾他因诅咒衰弱的妹妹走?不开。藤原山辉得知,义不容辞地跟着其余咒术师追松原而去,誓要把好友完整无损地带回白辞松原希望二人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辞喉咙突然又干涩起来。 「我?可以跟乌鸦共享视觉,乌鸦的记忆力不弱。这次我?稍微用了点办法提取当?时乌鸦看到的画面。」冥冥解释着,然后?看着夜蛾正道五条悟二人,最终目光转向白辞。 现在四人的场合之?中,她知道最为关键的,还是这少年。 白辞点了下头,眼睛谁也不看。 冥冥利用咒术,提取之?前乌鸦看到的视觉画面,共享给众人。荧幕亮起之?前,五条悟出声道:「琉璃,你坐到我?身边来。」 白辞摇摇头,脚微微踮起,背靠着办公室的门板道:「不要。」 五条悟夜蛾正道对视一?眼。冥冥冷静地旁观着,不事?关金钱的事?,她就不在乎。只不过这少年,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拔腿而逃。 「过来坐下吧。」夜蛾正道开口,双手抱着胸,方形墨镜下的眼睛没有看着少年,目光落在一?旁空着的沙发上。 「就当?你体恤一?下我?这个当?父亲的。如?果半夜要去寻个想不开离家出走?的小鬼头,对我?这个中年人来说,还是很?考验体力精力的麻烦事?啊。」 听?进?这一?番说辞,白辞嘀咕一?句「我?才?没有想不开」,还是慢腾腾走?过来,坐到五条悟身边。 「那么,现在开始回放画面。」冥冥道。 画面一?亮,从高处俯望而下,几个咒术师列成?一?排,拦住来人的去路。那人身穿咒术高专黑色的校服,正是松原子规。 松原子规眼睛通红,面色暗沉,形容憔悴,还长?出不少黑色鬍鬚。他本来很?清秀的一?个人,冒出来的黑色鬍鬚压根破坏面容,趁着他浓重的黑眼圈,几分怪异。 「子规,我?是山辉。」最边上的藤原山辉喊了声,「跟我?们回去吧。」 松原子规动也未动,拳头暗中紧握。 「藤原,不要添乱,我?们抓他回高专復命就好。」其中一?个男咒术师出声道。 藤原山辉喊声「前辈」,严肃道:「我?是子规的好友,有必要跟他说几句。」 先前出声的男咒术师「啧」了一?声,倒也没有再出言阻止。 藤原山辉上前两步,距离松原子规一?米远,然后?劝道:「我?们回去吧,你妹妹希望她在等着你啊。你不辞而别,留白辞和她一?个小女孩苦苦支撑……」 「不要再说了!」松原子规怒喝一?声,勐然吸了一?大口气,怨气尽数倾吐而出:「他们骗了我?!骗我?说希望她还有办法救!」 「他们是……谁?」藤原山辉疑惑道,又上前一?步,继续劝:「我?们先回去,希望她在等你啊。」 「希望……」松原子规喃喃念着自?己妹妹的名字,紧握的拳头松开了,在场的咒术师也略松一?口气。岂料下一?秒,他大喊出声:「不,不,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妹妹死!他们,骗了我?!」 话?音未落,他拳头上红色火焰焚烧起来。 是松原子规的咒术能力。他本人可以燃烧业火,引燃全身而不受任何伤害。火焰是他的攻击手段。 「藤原,小心!」男咒术师瞄准,开--枪,漆黑的子弹被松原子规全身的火焰熔化,只剩下扭曲的一?个金属黑点落下。 「我?没事?!」藤原山辉大喊着,勐然间发现其他咒术师形成?包围圈,纷纷亮出武器,目标指向松原子规。 「抱歉啊藤原。」男咒术师正是此次行动的领头人,他枪口指向松原子规的额头,红色的火焰遍布他全身。 红色,是一?种愤怒的颜色。 「我?们听?从上层的安排,要将松原子规带走?,他不辞而别多日,很?可能叛变了。」男咒术师道。
第90页 藤原山辉回头,环视众人一?眼,迟迟未动。 「你要跟他站在一?起吗,藤原?」男咒术师问,「别忘了,你的父母是普通人,你的家族也只是个普通的财阀。本来你普通世界与咒术界两头跑已经够让人为难了,现在,还要跟着松原子规再走?错路?」 闻言,藤原山辉低头,沉默不语。 藤原山辉的家庭也只是个普通的当?地财阀。他现在当?咒术师与继承家业之?间,已经维持着很?不容易。在咒术界与普通世界之?间,毕业时的自?己,必然要选择一?个吧。 「子规……」藤原山辉喃喃道,依旧低着头。 红色火焰包裹着松原子规,看不清他的眼睛。男咒术师上前拉了藤原山辉一?把,把他往后?面带。然后?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咒术师行动起来,跟松原子规打了起来。 乌鸦的视线静静落在藤原山辉的身上,所以屏幕歪的白辞等人,看见?他被迫退后?几步以后?,低头默默不语。周遭打斗的声音越发激烈,松原子规越战越退,出于本能地,他唿唤好友帮忙。 「山辉,帮我?!」 好友的唿救就在耳边,藤原山辉骤然攥紧拳头,勐然一?个抬头,奔了过去。 然后?,被燃烧火焰的拳头贯穿了胸膛。 打斗的咒术师们停了下来。周围,静止了般。 而松原子规身上的火焰也不再燃烧,他疯狂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然后?,他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看着藤原山辉被贯穿的胸膛,整个人彻底抖起来,抖成?了秋风中的落叶。 鲜红的血液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松原子规抱着倒下的藤原山辉,颤抖着不成?语:「为、为什、么……」 藤原山辉看着他,只是说:「希望还在等着你……」 终于,松原子规找回了理智。他连忙抽出在山辉胸膛的拳头,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绝望道:「山辉,别、别死……求你……对、对不起……」 藤原山辉语气虚弱:「爸爸妈妈……对不起……」 说着,他眼神没了光,生---命---之?---光彻底黯淡下去。 洒了一?地的血。红色,原来也是一?种悲伤的颜色。 乌鸦似有灵,「嘎嘎」叫起来,像是为这一?位无辜惨死的少年,哀悼。 画面暗下去。 「后?来,我?们要抓杀了人的松原子规回来。他求生本能爆发,拼命逃出。」冥冥说出后?续。 「那他,有说什么吗?」白辞问。 「说自?己被骗。说自?己不是故意杀死藤原山辉。」冥冥客观地转达了当?时在场听?到的话?。 白辞静默。 半晌,他轻声说:「整件事?,不要让希望知道。」说着,抬起眼,看着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默然地点头。 「硝子还在看着那女孩,情况如?何?」五条悟问。 下意识折住自?己的手指,三根手指併拢,折进?手掌心里。良久,白辞才?开口答道:「硝子姐姐说……就这两三天了。」 「父亲。」白辞郑重地开口道:「请你联繫在外的村上前辈,我?有事?要他帮忙。」 夜蛾正道点头,伸出一?只手想要拍下白辞,又犹豫地收回手。一?星期以后?,他后?悔自?己当?时收回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第二更。 别等,早睡,么么哒! 第45章 过去篇(二) 翌日。医院。 白辞推开病房门, 看见病床边坐着的家入硝子,以及半坐在病床上翻花绳的松原希望。 他微微诧异,然后?掩下惊讶, 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先是过来跟硝子打了招唿,又微笑?着看着松原希望, 柔声道:「希望, 你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那当然啦。」松原希望十指抻着彩色绳子,高高举起递给白辞看,兴高采烈道:「白辞哥,来玩翻花绳。」 翻花绳, 用根绳子结成绳子套,先是-?人用手指编织出?-?种绳子花样, 而另-?个人用手指接过来,再翻成另-?种的花样。如此交替, 花样翻新,益于?打发时间。 白辞没有推不会, 用-?根无名指小心翼翼勾住少女手中的绳子,另-?只手往下洛,正要钻进去套出?花样, 结果-?个不小心,绳子乱了。 「哎呀白辞哥好笨。」松原希望笑?着抱怨道,然后?毫不介意把弄乱的绳子从手上扯下来, -?点点理好。 家入硝子藉口?有事, 起身离开, 给二人-?点相处时间。 病房门-?关,松原希望就小小声地问道:「白辞哥,有我哥哥的消息了吗?」 预料到这个问题, 白辞早有准备,只是说:「联繫上他,说是在赶过来,出?差的地方有点远。」 「这段时间都在外出?差呀,真是的。等?他回来,我就要好好骂骂他。」松原希望又恢復那种活泼的口?吻。 附和着,白辞坐了下来,拿起旁边柜子上果盘里的苹果,问:「吃吗?」 「吃!」松原希望快乐地答道,露出?牙齿傻兮兮地笑?起来。如果不是她惨白的脸色,这个笑?容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在果盘附近,抽屉里翻找了-?圈,白辞疑惑道:「削皮刀呢?」 「有摺叠的水果小刀呀。」松原希望想要抬手指下位置,却突然发现胳膊如灌铅般,而自己没有-?点力气,只得动了动病床上摊着的手指,略略指了指柜子上的水果刀。
第91页 然后?她歉意地笑?道:「怎么回事啊,刚才我翻花绳还?很有力气呢。突然就没力气了,好烦人。」 习以为常的抱怨语气,似乎在努力适应着变化无常的命运。而白辞沉默地拿过水果刀,看了看手上红艷艷的苹果,用水洗干净,沉默地把它摆在果盘里,再用水果刀-?分为二,二分为四。 四瓣苹果,他贴心地去了果核,然后?拿了-?瓣给松原希望。 松原希望震惊地看着他,脱口?而出?:「白辞哥,你不会削水果!」 「只是不会用水果刀罢了。」白辞试图轻描淡写?地解释,「在家里,都是养父给我削。其他时候,有别?人削。」 「万能的白辞哥也有不会的东西啊。」松原希望感慨道,继续说:「这么-?想,白辞哥完全是被宠着长大的嘛,连水果都不会削。」 「你不是吗?」白辞反问道。 「我也是呀。」松原希望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沉默了-?下,白辞手中捏着那瓣苹果,翻来覆去,提议道:「希望,要不要让你父母来……」 「咔擦」-?声,少女贝齿咬了口?苹果,然后?「啊」的-?声,双手挥舞着,-?下倒在枕头?上。动作戏剧而夸张。 白辞即刻坐直身子紧张地看着她,少女闭着眼不动,但眼皮底下,闭着的眼睛动来动去。正当他有些疑惑时,侧身倒在枕头?上的少女睁开了眼睛,朝他轻轻伸了下手。 会意过来,白辞把她拉起来,半坐在病床上,趁机多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松原希望起身第-?件事,便是抱怨白辞的不配合:「白辞哥,就不会像我哥哥那样跟我-?起玩。」 「玩什么?」白辞纳罕道。 「刚才那出?,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呀。我演的是白雪公主,她吃了毒苹果昏迷的那段。」松原希望解说道。 白辞笑?了-?声,指着白辞:「我是小矮人?」 松原希望望着他那张美丽过头?的脸,郁闷了。良久,少女才妥协道:「那好吧,你演剧里的那个猎户吧。」 然后?,她双手-?拍被子,问:「白辞哥,你刚才说要让我父母来,是吗?」 白辞点了头?。 松原希望脸色渐渐变得严肃,惨白的脸蹙着眉,更显苍白。 「还?是不要了。」半晌,她开口?低声道。 「我的这个病……是诅咒……连硝子姐姐也不能保证,不会传染给他们。」 说来,家入硝子还?是松原希望的老师。因为,反转术式本身是难得-?见的咒术能力。五条悟虽然也会反转术式,但也只能治癒自己。 这十多年以来,咒术高专里,掌握反转术式治癒他人的,家入硝子是第-?个。松原希望,本来有可能成为第二个。 而她所有治癒他人的咒术天赋,最后?都用于?治癒自己,只为了与这不知?名的强大诅咒争取点清醒的时间。 「她使用反转术式过度,又没有完全学会,导致现在的身体内部机能紊乱,已经是强弩之末,活不过三四天了。」 想起家入硝子的判断,白辞看着少女,突然出?声道:「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哪怕是……背着所有人带你回家?」 咒术界与普通人的世界是两个世界,咒术界上层从来忌讳向普通人透露咒术界的存在。而白辞的建议,是在违背他们的意愿。不过,他不在乎。 松原希望偏头?想了想,-?拍双手,提议道:「白辞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故事?」白辞脸上写?有疑问。 「就是小孩子听得那种睡前?故事啊!」松原希望说道。 「哦」了-?声,白辞低头?想了半天,想到五条悟从前?给他念的那些睡前?故事,全部以祓除的咒灵为蓝本,充满着血腥猎奇等?过度内容。他越想越不寸?,明智地沉默了。 松原希望看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带上几分怜悯:「白辞哥,你是不是没童年啊……」 摇了摇头?,白辞想了想,干脆道:「就讲刚才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吧,等?下,我先手机搜下内容。」 「……」松原希望仿佛看着自己心中的偶像在倒塌,目光不可置信到极致。 无所不能的白辞哥,他没童年睡前?故事的吗!现在搜索了才讲,还?可以这样的哦! 「这、这样吧!」少女提议道,「不用那么麻烦的搜索,我给你讲个故事。」 白辞收回手机,然后?看见少女-?下倒在靠枕上,认真地想了想,娓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在-?个古老的国?度,有过-?个诗人。他写?诗很有想像力,别?人都觉得只有鬼神附身才能写?出?他这样奇崛的诗句。 「所以,人们都叫他『诗鬼』。诗鬼这名字,带了个鬼字,大概是很不好的吧,他也困顿了-?世。而且,死?得很早。 「那个诗鬼临死?的时候,寸?他的母亲说:阿妈,上帝造成了白玉楼,叫我到天上去了(1)。」 白辞-?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她脸色苍白如鬼,可是微笑?起来,如初见时,温柔又天真。最后?,她轻轻说道:「我先去了,白辞哥要在百年以后?才能来。 「到时候,我们天上见。」 最后?,她约定似的,顽皮地朝白辞眨了眨眼。
第92页 · 费力打开病房门,走?之前?,白辞转身看了眼,不放心。 又走?了回去,替昏睡过去的松原希望掖紧了被子,起身看看如朵枯萎的花般的少女,静默不语。连多余的-?声嘆息,他都快吹破这朵即将凋零的花。 然后?,他悄声走?到门口?,轻轻关上病房门。门口?,家入硝子靠墙等?着他。 家入硝子并不主动,等?他走?了面前?,才开口?道:「松原希望的时限,就在这两天了。今天她突然精神大好,已经属于?人们常说的迴光返照。」 白辞点了头?,又点了下头?,仿佛在听,仿佛又没在听。 「她见不了父母。」家入硝子冷静而残酷地说道,「但总归要见见哥哥松原子规。但据说他杀人叛逃了,回不来了吧?」 「杀死?的那个……是山辉。」白辞低声道,「我们共同的朋友藤原山辉。」 这下,连最置身事外的家入硝子,都感到世事的无常。她沉默良久,还?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伪装成子规的模样,陪着希望……最后?-?程。」白辞说出?自己的打算。 家入硝子很快反应过来:「这么说,村上非墨会帮你?」 村上非墨是个咒术师,半路出?家的那种。咒术能力类似于?易容,伪装他人模样而不被发现。但其人神出?鬼没,又喜好隐居,很不好找。 白辞点了点头?。这两天,五条悟等?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正在找神秘的村上非墨。而在来之前?,五条悟来了电话,说联繫上村上非墨了,他本人正在赶来。 沉默半晌,家入硝子道:「好吧。只有这-?个办法了。」 第二天,村上非墨本人来到医院。在替白辞易容之前?,村上非墨提出?-?个问题,必须要他回答。 「你不觉得这是个专门欺骗少女的骗局吗?」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鲁迅的《娜拉走后怎样》。我化用了下,为符合本文文意,内容有所删减。 诗鬼即是李贺。读他的诗歌不多,「幽兰露,如啼眼。烟花不堪剪,无物结同心。」「崑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每每咂摸这些名句,就觉得自己是个想像力贫瘠的人tat。 也许是我认识的女孩子一些是这样的善解人意,所以我总是下意识临摹这些女孩子的美好。温柔天真,积极乐观。 比如文中的吉冈优子,比如松原希望。以前看张卫健演的那部《绝代双骄》,最喜欢里面的小仙女。她死的时候,我好难过。 而现在,我也写了个小仙女似的松原希望。 至于最后她们去哪里了?童话的结局不会告诉我们。 但在这篇文里,我可以回答各位读者:她们回到天上去了。 【感谢时间】 感谢「扶我起来,我可以」、「琰」、「筇笛」的营养液~!三位小可爱,么么哒~! 对啦想写个番外,目前来看两个选择,一个白辞小糰子时候的番外,补充下他童年跟五条悟的互动。另一个是关于伏黑惠的番外,少年伏黑惠之暗恋烦恼。 大家,选一个呗? 第46章 过去篇(三) 「你不觉得这?是个专门欺骗少女的骗局吗?」村上?非墨问。 医院的中庭, 秋日难得的晴朗天气。树影落下来,就像这秋日的落叶,一片片飘落, 落在走路的二人肩上。光影流转,像是流年偷换。 这?是个阳光灿烂的秋季下午, 白辞跟村上?非墨并肩走在中庭。这?家医院属地方性医院, 真正的股东是咒术界的某名门,接收受伤的咒术师们。 松原希望因诅咒而衰弱,便被安置在此。现在,接到村上?非墨, 白辞开始跟他商议下一步的事。 闻言,白辞只是说:「其中原因复杂, 我最后能为希望所做的,只有这?件事。」 村上?非墨是半路出家的咒术师, 个性怪异,不喜人群, 常年穿着个黑风衣四处逛盪。像是目前震盪咒术界的松原子规杀人叛逃之事,他多半不知道。 白辞也知道,他不过就事论事。 他没有回答, 只是问:「前辈最近又在哪里修行?」 「啊最近去了鹿儿岛,又去了宫崎县,本打算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居起来, 结果到处都是人, 真累。」说着, 村上?非墨一只手捏住自己的半边肩膀,胳膊上?下摇晃了下。 这?个村上?非墨最烦人多,喜欢隐居, 四处走走停停,倒有几分谁都享受不到的惬意。 「近来,我听了个八卦。」村上?非墨闲闲地开口,「关于松原子规叛逃的事。」 「前辈也不是全然的闭目塞听。」白辞接口道,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们绕着中庭的碎石小径走。村上?非墨摆了摆手,「所以啊,你这?样做,真的必要吗?」 「我觉得,根本是针对那个叫希望的少女的,一场骗局吧。」 白辞没有说话。他明白村上?非墨的意思,自己利用易容的咒术能力假扮成朋友松原子规,然后跟他病重的妹妹松原希望见?上?一面,无非是看在少女即将衰弱而亡的情况。 他低头,然后问道:「还有其他办法吗?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松原希望抱憾死去?」 「可是,没必要啊。」作为真正的旁观者,村上?非墨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93页 「是你主导了这?场骗局。到了最后,没有人会感谢你,松原子规不会,松原希望也不会。他们想要的,无非是兄妹团聚在一起。可是松原子规已经行差踏错了。 「松原希望等不来她自己的哥哥。你最后给予她一个幻境。最后,真的能担当欺骗以后的良心愧疚吗? 「或者说,如果你跟松原希望的父母见?面,真的能面不改色地骗他们说少女因病而亡?那时候,你脑海里闪过的,不会是少女最后看到幻梦眼睛里的光?纵然你知道,这?光是基于一个虚假的谎言。」 随着村上?非墨的话音落下,二人绕着小径一圈,又回到路的起点。不远处的草丛,翠绿的草坪中藏着喷水头,水雾似牵牛花绽开。 盯着那漫起的水雾,白辞扭脸看着村上?非墨,直接道:「前辈,你没有朋友吧。」 「啊这?……」一句话戳中村上?非墨的死穴。 然后,他找补了两句:「趋利避害是本能。分析利害,不也是为了让你更清楚事情的后果吗?」 「所以,前辈只是前辈。」白辞淡淡道,「而我,是白辞。」 白辞这?个名字,承载的东西,跟任何人都不一样。所以,他必须要去做这?件事。 · 家入硝子单独的休息室里。 白辞摘下墨镜,照着镜子。 眼前的这?张脸,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清秀的脸。眼睛细长,黑色瞳仁,嘴唇略薄,是好友松原子规的脸。 村上?非墨举着这?面半身镜,然后道:「模样还挺像的。」 看了看手中的照片,是自己与松原兄妹、藤原山辉四人一同合照的,恰好是在学校的的门口。照片里的四个少男少女笑容灿烂,不知世事。 目光停在照片上?松原子规的脸,白辞再抬眼看看镜子中的伪装,点头道:「很像。」 这?模样像得让他以为,松原子规已经回来,见?希望最后一面了。 村上?非墨的咒术能力类似易容,只要他脑内有印象画面,便可以帮他人伪装成其他人的长相。所以,到底是假的了。 白辞低头收回手中的照片,看了看身边的家入硝子,问:「五条哥,他有事不能来了吗?」 「应付上?层呢他。」家入硝子答道。 在她眼中,白辞一直是个很冷静的人,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临危不乱。可是他换了一张脸,骨子里那种孤单却还是透了出来。 难得的,家入硝子上?前,拍了拍白辞的肩膀,以示鼓励。 低笑一声,白辞没说话,只是抿着唇。半晌,他再抬眼看了看镜子中的那个松原子规,道:「我去了。」 说着,便快步走了。 他走到病房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门。病房上,松原希望昏昏欲睡,枯瘦的手垂在床边。昨天她的精神满满,果然只是迴光返照。 想到这,白辞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吐出胸中的郁结难受。然后,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替少女掖紧被子。 接着,他俯身唤道:「希望。」 松原希望费力地抬起眼皮,眼中映出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亲人的脸。 她眼中突然泛出泪来。少女深处两只如枯枝的胳膊,轻轻搭在白辞的脖颈上?。在那一瞬,他甚至感到这一双胳膊,没有活人的气息。 将病床上?的松原希望扶起来半坐着,白辞配合着低下头,然后,少女将头埋在他脖颈里,终于,哭起来。 「哥哥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不回来啊,我好害怕,害怕、怕死……」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松原希望嚎啕大哭起来。 她没有再故作坚强,故作乐观,而是真正得像个小姑娘一样,害怕着未知的死亡。 冰凉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白辞的脖颈,顺着皮肤滑进去,濡湿了他的衬衫。可他没有动,只是小心搂着怀中的少女,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我回来了……你不用怕了。」白辞说道。 松原希望痛哭着,反覆嘟嚷着:「我好怕啊哥,好怕你不回来……好怕爸爸妈妈知道我走了,会伤心……」 哭得累了,她胳膊一松,倒在床上?,仰面闭眼流着眼泪。想到什么似的,少女又睁眼往前抓了一把?,抓住了白辞的手,道:「哥哥别走……」 她小幅度地摇晃着他的胳膊,像是撒娇,又像是哀求。 从这个动作中,白辞看到了小时候的松原希望。是一个喜欢笑喜欢跟任何人都做朋友的小女孩。在她不小心犯错时,就会轻轻拉着父母或者哥哥的手,软声软语地求饶。 如果是松原子规,会怎么做? 他从小看着妹妹长大,在她一撒娇的时候就服软了,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了。一定?是这样的。 白辞想着,软声道:「好,不走。」 他坐了下来,以一张松原子规的脸,陪伴着松原希望走过这?最后一程。 松原希望哭够了,顾不上?擦脸,拉着白辞的手没话找话说,生怕眼前人是个幻梦,最后烟消云散。 「之前我看了个测试,说上帝造人时给予每个人的东西不一样。后来我输入自己的名字【松原希望】四个字,然后,智慧百分之五,幸运百分之十五,乐观百分之十五,美丽百分之十五…… 「蛮准的,是不是?」说着,少女又晃了晃他的手,「那哥哥呢,会是什么样的组成?」
第94页 我会是什么样的组成? 扪心自问,白辞并不知道。更不要说松原子规的组成。 面对少女希冀的眼神,沉吟片刻,他还是答道:「我希望是……初心。」 「诶这算什么性格组成?」少女说着,乐呵呵地笑起来。 窗外,秋天最后的一片叶子,落下来了。 · 四日以后。 仿佛秋季只晴了一天,余下的日子,阴沉沉的。 白辞正要出门,夜蛾正道追到门口,把?伞递给他:「当心下雨。」 少年一手推开:「反正几天都不见?下雨,就不带了。」说着,他拧开了门锁,往外走。 松原希望死在见面以后的第二天。后来夜蛾正道揽下这?件事,一阵忙碌,替少女办了葬礼。众人遵从她的遗愿,将她葬在普通的墓园,并通知了她的父母,说女孩因病去世。 「实际上?,这?诅咒昏迷不睡,还能维持身体机能。只是松原她,太渴望见?到哥哥,所以一直用反转术式治癒自己,本身消耗过大,导致衰弱而死。」 耳边响起的,是家入硝子的话。白辞笑了一声,由衷地觉得讽刺。 拜祭了松原希望,他慢慢走回咒术高专,走到那长长的台阶上,突然停住。抬眼望去,无尽的长阶。忽然有了小时候第一次站在台阶上的迷茫。 那时候的他,才五六岁吧,走到一半,望望后方,望望前路,发现自己没有来路与目的地。 最终,那时候的自己怎么样了?白辞已经想不起来。 而此刻,他觉得累了,一屁股坐了下来。台阶上有风,吹拂着他的额发。 他又想起松原希望。临死前,少女蠕动着嘴唇说出白辞的名字,等他附耳贴到嘴边,听见她的声音:「昨天……不是哥哥,是……白辞哥吧?」 「……谢谢你。」 没有一句感谢,比少女那时候说的,更沉重了。 白辞疲惫至极,突然地。这?高?处的台阶,正好能看见?整个学校,再远处,是深翠的森林。 可少年眼中,什么也没有装下。 阴沉沉的天,乌云终于拧出水来。雨滴悄然而落,如墨迹般,洇然开来。 一个人打着伞,大长腿缓缓走下台阶,走到白辞面前,为他遮住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你在想什么,琉璃?」来人正是五条悟。 白辞没有说话。半晌,他才答道:「我在想,松原子规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辞而别?」 所有答案里,这?个是较好的。五条悟问:「有答案了吗?」 「嗯有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问了问写文的基友,基友建议我全文完结再写番外。我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长髮,默然同意了。见谅! 上章的番外统计依旧作数,但是我看小天使你们的意思,是两个都要……哪怕你们是一群小可爱,也不能这么贪心哦。 【以下为作者无聊的日常,可掠过不看。】 · · · 【一】寿司新干线 元旦,跟许久没见的一个好基友见面了。 我们去禾绿迴转寿司恰饭,点了个单独的寿司。 然后,那份寿司放在红色小火车上,从我们头顶位置唿啸而来。我把寿司拿下来,按一下眼前的绿灯,小火车便又唰拉一下退回去。 本来没觉得怎么样,然后我灵光一闪:啊这个这个,不就是咒回前几集小剧场里,蔷薇要吃的那个新干线迴转寿司吗! 突然get。 【二】五条悟啊全是腿 基友打开wb,然后刷到某个cp展览。她翻了好多帅气5t5,感慨着5t5实红。 基友:5t5cos还是挺简单的,黑衣黑裤,然后一个眼罩,白色假髮。 我放下筷子,严肃道:错,你忘了他的精髓——大长腿。 我们二人对视一眼,不知谁先起的头:大海啊全是水,五条悟啊全是腿~ 【三】最甜的咒回cp 依旧是基友刷wb,然后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我。 基友:看,咒回最甜的cp,是5t5跟那谁! 我:哦哦哦我看看! 定睛一看,cos壶宝和5t5的两个人亲密贴贴。 我:……讲真,你们别再迫害壶宝了好吗。 ps.我们去看了《拆弹专家2》,里面刘青云对女主角倪妮说,「你这是要他(男主角刘德华,跟女主角倪妮是前任关系)死啊。」 瞬间,电影院里,不少小姐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小姐姐们,你们可真懂。 第47章 过去篇(四) 雨不大, 淅淅沥沥地下着。 潮湿的青苔,暗处静静地长着。被雨打?了?半湿,白辞站在台阶上, 嗅见雨中带来?的淡淡水汽。五条悟也跟着他站着,手中的黑色大伞展开?, 像朵黑色蘑菇。 而五条悟白辞躲在这朵蘑菇下, 听着淅沥的雨声。雨滴落在较矮台阶积洼的小水坑里,融于其中,又溅了?出来?,仿佛急于逃离那个水坑。 黑色的雨伞倾向了?白辞, 白辞看了?一眼?立再?台阶上的五条悟,高出他一大截, 然而身上滴水未沾。 五条悟本?身的咒术能力,自动防御任何东西。只要他不想, 这世上没有东西能近得了?他的身。只有他想,才可以。 看了?看, 白辞还是伸过去手,少年微凉的手搭在五条悟的手腕,将自己身边拉了?拉, 然后?说:「哥,你也打?下伞。」
第95页 白辞是知道自己完全自动的防御能力。可是,他还是选择拉住自己的手。而自己, 从来?允许这少年靠近。 想到这, 五条悟咧嘴一笑, 道:「不用啦,反正雨要停了?。」 相对五条悟的轻松,白辞面上却渐渐凝重?, 试着抽了?下手,发现没抽回来?。然后?,他眼?睛落在自己那只手上,被五条悟握得紧紧的。 他又往回收了?下手,像是拉锯一样?,把五条悟的手也带过来?。 「哥!」略带抱怨地,少年喊出声来?。 五条悟没有松手,语气轻佻道:「说声我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看看。」 白辞胳膊往回抽,手还是没有扯回来?。他翻了?白眼?,眼?睛望着远处,端丽的侧脸,柔软的嘴唇微微开?合:「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谁?谁最喜欢?」幼稚的大人不肯放过他,拉着他的手来?回拉锯。 少年柔软如花瓣的嘴唇开?阖了?下。 「我没听清,嗯?」五条悟躬下身,凑过脑袋,侧着耳朵到少年面前。 洁白的牙齿暗暗咬住。最后?,白辞愤然道:「我!」 硬邦邦的语气,仿佛能砸开?地面上的裂缝。然而这样?,却彻底逗乐了?五条悟,他哈哈大笑起来?。终于松了?手。 收回自己的手,白辞瞪了?他一眼?,谴责道:「什么时候了?,哥你还能这么开?心?」 「之所以这么开?心,大概是因为你终于有点活人味了?。」五条悟偏了?偏脑袋,黑伞又往少年那边倾了?倾。 动作比刚才更?随意,以至于雨滴顺着伞面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少年脑袋上。想也不想,白辞跳到伞里来?,不自觉地挨着五条悟挨得更?近。 似乎奸计得逞般,五条悟露出笑来?。 雨稀稀落落,有气无力地下着。被雨打?了?半湿,冷风一吹,白辞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凉飕飕的。而且衣物都湿哒哒地黏着他的身体,宛如阴冷的藤蔓攀附般,浑身不得劲。 风雨如晦。从台阶最尽头,远处往下看,黑色的伞依旧是朵黑色的蘑菇,这朵黑色蘑菇之下,一大一小躲在其中。 从伞下望见这场雨,烟雾渺茫,再?遥望远处群山,更?是山色苍茫。 白辞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身边打?伞的五条悟胳膊一伸,揽住少年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问:「感冒了??」 「还好。」白辞答道,鼻音略有一丝浓重?。 「你话里『还好』的意思,大部分就是不那么好了?。」五条悟洞悉一切。 白辞沉默。对于养父夜蛾正道或者五条悟,他的解释很多时候,的确不过是掩饰。 「来?说说松原子规叛逃整件事?的猜想。」五条悟提议道。 白辞反问:「你真的想听吗,哥?」 「在这个时候,我不是很想。」五条悟直白地说道,「但我知道,你特别想要说出来?。」 嘟囔了?句「见鬼」,然而对于五条悟猜中自己的心思,白辞并无惊讶。 他沉吟片刻,整理好思绪,直截了?当地说出结论:「子规的叛逃,是他被人骗了?。而且那个人,多半以能治好妹妹希望的诅咒来?诱骗他,最终导致他走上不归路。」 「果然是这样?。」五条悟淡淡道。 确认五条悟胸中的猜想与自己无异,白辞知道这件事?已经无可挽回了?。幕后?黑手做局,就是等着松原子规入局,他上了?当,如今哪里还有回头路。 作为朋友,他能做的,是找出幕后?黑手。 「一个知道松原希望遭受诅咒,并承诺能治好她?,且让松原子规信任的人,几乎没有。」白辞冷静地分析道,「子规是个妹控。哪怕是我这个朋友的承诺,他也不会为此离开?病重?的妹妹松原希望。 「父母可能。但他的父母是普通人。咒术界、咒术师、诅咒等,都是向普通人保密的。 「那么,咒术界里,除却我们这些朋友,能让松原子规信任到最后?离开?妹妹的人……是没有的。」 白辞缓缓道出最终的那个可怕的猜想:「除非,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象徵。一个伟大光辉的象徵,像是各--宗--教--团体的教---主,绝望的人总会试图抓住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咒术界,最强是五条悟的标籤。那么,权威的象徵,又是什么? 答案唿之欲出。 「是上层,咒术界那群老头子。」白辞紧紧地皱着眉,充满厌恶地吐出这一句,宛如吐掉废渣般。 雨渐渐止住。天空乌沉沉的,乌云严丝合缝,宛如心中块垒堆积。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琉璃?」五条悟问。 「如果需要杀过去,务必带上我哦。」白辞听出来?,五条悟语气轻松之下,暗含着关心。 杀过去什么找上层当面对质的,也不是不可以。五条悟肯定是会去的。 但那样?的话,作为咒术高专校长,作为白辞的养父,这两个身份,都会让夜蛾正道深陷两难处境。 沉思一会,白辞道:「等他们来?找我。」 白辞作为松原子规的朋友,早晚会被咒术界上层那群老头子传召过去,敲打?一番。 「那我在这件事?上,还是不插手的好。」五条悟道。
第96页 作为最强,他想要护住白辞,那自然是有强劲的实力令其任性。可如果是白辞需要被上层问话,那么他乐意稍微放手。 雨停了?。话题也到此为止。 五条悟直接把伞丢白辞,让他收伞。嘟囔着「五条哥真懒」,白辞还是把伞平举着,黑色伞面挡住眼?前,正要收伞,却听见身边的人文:「如果上帝造人,琉璃会是什么样?的组成呢?」 这话似曾相熟。是那日病房内松原希望提起过的,如果上帝造人,一个人由什么构成。 原来?五条悟那天来?了?,他在门外?。 「什么啊,五条哥你听见了?。」白辞说着,不太愿意提起这个话题。 想起那天病房所见,白辞伪装成松原子规,去见妹妹松原希望最后?一面。门外?的五条悟,从那张松原子规的脸上,找到属于白辞的悲伤表情。 他养大的小孩,从什么时候起,会有这般悲伤的表情。他本?该百岁无忧。 现在,五条悟说道:「不如自己说说看。」 白辞想了?想,手上动作不停,伞柄沾水滑熘熘地,握不住。他略带烦躁道:「怎么样?都好。」 松原希望是由智慧、幸运、乐观、美丽、坚强等组成的女孩。松原子规他希望组成有初心这一部分。 那他自己呢?白辞这个名字之下的这个人,由什么而组成? 转念想到这里,白辞忽然认真起来?,仿佛给死去的松原希望一个答覆,道:「我想白辞这个人,是由幸运、顽强、固执、自信、美丽等组成的。」 他握住伞内侧的顶端,攥住里面的伞装置,往回拢。伞一点点收拢,像是一颗心慢慢闭合的过程。 然后?,五条悟开?口道:「对待家?人,对待朋友都尽心尽力,不捨得伤害心中之人。我知道,那是琉璃独有的构成部分。 「——温柔。」 再?次握不住,伞「砰」的一声打?开?,像是一颗子弹射中了?谁的心。 黑伞摆脱了?少年的控制,直直往台阶扑下去。白辞忘了?下台阶追回滚落的伞,扭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五条悟。 不知何时,雨过天晴。下午五六点的太阳,临近夕阳。天边晚霞辉映,夕阳的光落在五条悟身上,灿烂辉煌。 逆着光,五条悟俊美的脸隐没在阴影里,亮起的夕阳勾勒出他宛如神来?之笔般流畅的侧脸轮廓。这般衬着,更?显得轮廓深邃立体,宛如雕刻的石像。同时,他额前的白髮微微垂落在眼?罩上,飘拂着。 而他那双凝望着整个世界虚空的眼?睛,此刻,在眼?罩下转动着,流转的目光停留在白辞的脸上。 夕阳流动着,五条悟的脸在半明半暗之间。少年的心,也半明半晦。 忽然之间,白辞疑惑地问道:「那,五条悟,又是什么样?的构成?」 「当然是完美、自信、最强、无缺点啦。」五条悟答得很快。 少年皱了?皱眉,道:「不对。」 「加个,白辞最喜欢的哥哥。」说着话,白辞微微扭过脸,不看身边的五条悟。他怕这个幼稚的大人太得意。然而,这的确是真话。 原来?,他的小孩,依旧认同着他,信任着他,崇拜着他,喜欢着他。 五条悟忽然觉得,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良久,他双臂一展,倾身抱过去:「啊哥哥我好感动,来?抱抱!」 白辞赶紧一个闪身,跳到下面一个台阶上,拒绝道:「不要。」 「来?嘛。」五条悟也跳下来?试图搂着少年,又被避开?。少年再?次跳下两格台阶,然后?一回头,看到纠缠不休的幼稚大人。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美丽的脸突然露出了?个笑容。纯粹而温柔,眼?中略带顽皮的笑意。 一瞬间,五条悟愣了?愣,这美过于耀眼?而不真实。很快,他又调整心情,嚷嚷着要给白辞大大的拥抱。少年大叫着不要,蹦跳着下了?台阶。 长长的台阶,一大一小追逐嬉闹着,很快便?走下了?。 台阶上下,落下的都是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 · 翌日,白辞告诉自己:人生是相对守恆定律的,比如昨天太高兴,今天就会遇到糟心的人。 说服了?自己,他再?平復了?会心情,这才跟来?人搭上话:「月泉前辈,你都要毕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月泉苍介皱眉看着他,冷淡道:「无它,上层找你。」 终于,白辞与上层的冲突,即将不可避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墨萤、白泽的地雷~!两位小可爱,么么么么哒~! 啊本来打算今晚爆更完结本篇章,生理期爆更不能…… 那就,明天完结本篇章吧。 第48章 过去篇(完结)(修) 即将跟月泉苍介离开学校时, 有学生叫住白辞,说校长?找他。 朝月泉苍介耸耸肩,白辞随口?道:「跟我一起去吧, 方便?监视。」 面对他的出言嘲讽,月泉苍介满脸严肃, 纠正?道:「我只?是陪你去见人, 无论是上层,还是校长?。」 白辞淡淡瞟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校长?室走?。月泉苍介随之跟上。 敲开校长?室的门, 白辞推门进去,大大咧咧地打了个招唿, 然后站在门口?没动。知道养父是特意叫自己回来,八成是听说了上层通过?月泉苍介找茬。
第97页 白辞笑着?叫了一声:「老头子。」 然后保证道:「我去去就回。」 坐在校长?办公桌前的夜蛾正?道, 戴着?墨镜,深沉地望过?来。半晌, 他开口?道:「如果你不想去,就不去……」 话未说完,白辞接口?道:「我挺想去的。」 他语气诚挚, 表情真?诚。仅凭这句话,彻底噎住夜蛾正?道之后的说辞。 夜蛾正?道招手,道:「白辞, 你过?来。」 依言过?去, 白辞笑嘻嘻地, 似乎并不在乎。这种?表情,夜蛾正?道可在五条悟脸上,看够了。 现在连自己的养子都被?教成这样, 教育上的绝对失策。想到这,夜蛾正?道顺手拿起桌上一本书,起身,抬手朝白辞脑袋上扣过?去。 旁观的月泉苍介身子一动,疑心夜蛾正?道要打人,结果却见,他轻轻地把书抵在少年的额头,温声道:「这本书你拿去。」 接过?这本书,低头一看,是《反击三十六招》。养父的意思是,如果上层跟他不对付,那就反击。自己是跟白辞站在同一阵线上,支持着?他。 明?了养父没有说出的这层意思,白辞低笑一声。 明?明?是咒术高专校长?,居然公然支持自己的养子反叛咒术界上层。说到底,一片慈父之心。 他把书递还回去,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看书。」 没有书籍做媒介,白辞的咒术能力具象化无可发挥。他空手而去,夜蛾正?道心底还是有几分担忧。 「安心啦,老头子。我去去就回。」刚才那句话,白辞又?重复一遍。 这次,是为了让养父安心。 夜蛾正?道站起身,凝视着?面前的养子,是什么时候起,他从一个口?齿不清喊着?爸爸抱抱的小糰子,长?成如此坚定?倔强的男孩? 夜蛾正?道长?嘆一声,嘀咕一句「养孩子还真?是烦人」,然后面色郑重,开口?道:「那就,早去早回。」 · 咒术高专,后山墓地。 整齐的墓碑分列两行,周遭的树木肃穆地立着?。黑色乌鸦落在一座墓碑上栖息,鸟类的眼睛里映出美少年不耐烦地等待着?。 遥遥看见人影奔了过?来,白辞单手叉腰,刻意「啧」了一声,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月泉前辈。」 本来二人快走?到目的地了,月泉苍介突然说有东西落下,跑回去拿。白辞原以为是落跑藉口?,岂料月泉苍介真?的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什么。 然后,狂奔过?来的月泉苍介,弯腰大口?大口?喘着?气,几乎放弃了自己素来的风度。他把手中东西递给白辞,道:「拿着?。」 白辞接过?,原来是本书,叫《防卫工具的使用说法》。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前辈真?笨。」 月泉苍介搞不清立场吗?他是要站在上层那头的人,却给了自己一本书籍用来使用咒术具象化能力? 难得的,月泉苍介只?是皱眉,没有如往常那样斥责少年的失礼。他掏出绢巾擦擦额上的汗水,然后道:「我想,你可能用得上。」 这下,白辞内心更为错综复杂。身为上层的人,月泉苍介还担心对立面的他有什么不好的下场? 也?许,这是某种?大爱无疆的前辈情?无言中,白辞哗啦啦地翻着?手上的书。 见他看进去了,月泉苍介趁机说:「其实,我也?不是讨厌你,只?是觉得作为一个贵族,你身上懒漫随意的毛病应该改……」 「看完了。」说着?,白辞把书丢还给月泉苍介。 位置精准,月泉苍介顺手接过?,错愕地看着?白辞。 「无论前辈目的如何,这一点,谢了。」白辞说着?,转身往墓地深处走?。 「你,你……真?的不需要吗!」身后,月泉苍介略略提高了声。 丢下句「不需要啦」,白辞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腕,手中白色光球隐隐浮现。因?为,他自己早就准备好了。 墓地的羊肠小道走?到尽头,一片白茫茫的迷雾。白雾无处不在,阴森森的。尽头处站着?两个戴墨镜的咒术师。白辞走?过?去,咒术师扫视他一眼,点头放行。 月泉苍介心怀侥倖,跟上去,右边立着?的咒术师抬手阻拦。眼看着?迷雾中,白辞的身影渐行渐远,只?余一个黑色的背影,他恳求道:「请让我也?一同进去。」 「就当我是这件事的见证者吧。」月泉苍介情急之中说出这句话,并不指望二人放行,却见他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收回了阻拦的胳膊,让他进去。 心觉蹊跷,但看着?白辞身影越发模煳,月泉苍介忙追上去。然后,他迷了路。 白雾,是另一个空间。所?有的空间、时间、方位,在这里,仿佛失去了作用。月泉苍介拼命地追赶前面的那个黑影,却永远差了一段距离。 他茫然地停下来,意识到自己与白辞的距离,始终不可逾越。他听到水滴声,击打在岩石上。没有看到那画面,但月泉苍介脑内不自觉浮现那画面。 一滴水,落在巨大的岩石上。一滴、一滴、一滴……宛如长?夜的更漏。 石头渐渐被?磨平。恍然间,月全歼感觉待了很漫长?很漫长?的一段岁月,世上千年那般久远。
第98页 在千年之中,他忘却了家规、门第、语言,失去了自己的本性,只?是本能地「啊啊」叫着?。说不清绝望,或是求死。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真?是的,前辈不该跟上来。」这抱怨的声音,在此刻的月泉苍介听见,无异于天籁。 白辞的身影从白雾中浮现,宛如白色浮雕落了地,幻化成人。他的手,微凉。可是月泉苍介紧紧地抓住,不想要再失去。 良久,月泉苍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木下……白辞?」 白辞点了下头,然后拉着?他往前走?,解释道:「这片迷雾充满着?咒力,专门用来区别咒力高低的。咒力不是特别强的人,很容易在雾中迷失自己。」 说着?,他叮嘱道:「闭上眼睛,抓着?我的手跟着?走?。」 月泉苍介喃喃道「说到底我才是前辈吧」,然后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睛,拉着?少年的手走?着?。那只?手纤细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掌心柔软,他始终记得那触感。 「到了。」很快,白辞说道。 这牵手的时间,有点短。月泉苍介正?遗憾着?,一道白光落下来,打在二人身上。他抬眼一望,看见八个长?方形的浮雕面具漂浮半空,围绕一圈,隐没在白光之外的阴影中。 场景虽是第一次见,但已经耳闻多次,月泉苍介知道,这就是咒术界的上层们。 浮雕面具各有不同,却都环绕着?二人。其中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铜铃般的大眼正?盯着?他们,月泉苍介低头,看见自己与白辞拉着?的那只?手。 正?在犹豫是否撒手,白辞率先抽出手,往前走?了几步,面对浮雕面具下的上层们,抬首昂然。 「木下白辞,今天我们找你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其中一个扑克牌似的鬼王雕刻面具,发了话,声音浑厚,听不出苍老或年轻。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白辞挑衅地笑了。 他一笑,仿佛是一把利刃,直直击中月泉苍介的心。 「那你,今天的目的是为何。」另一个绘制着?圣子受难的十字架面具,不客气道。 「为我的朋友松原子规而来。」白辞道。 「我们目的相同。」有面具附和道。 「不,我们不同。」白辞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要他活,而你们,要他死。」 「松原子规不辞而别,随后高专派人要他回来,结果他杀人而逃,投奔了诅咒师夏油杰,完全站在了我们咒术界的对面。如此罪行,还不够他死吗?」 面对十字架面具的质问,白辞冷冷道:「他妹妹因?诅咒病重,他为何不辞而别?难道你们心中不清楚?最开始,到底是谁骗了他?又?为了什么,而骗他?」 白辞目光森冷,昂首望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面具,脖颈不屈地伸直。 「他一个普通人家出生的咒术师,受不住咒术界的残酷打击,走?岔了路,很常见的事。这就是我不支持普通人当咒术师,各方面素质不能完全及格。」六芒星的浮雕面具说道。 怒极反笑,白辞带着?笑问道:「听这意思,咒术师还要分普通人或是咒术名门?挑外面的精英来培养,但始终是偏向照顾咒术名门的各种?蠢材?」 「木下白辞,你也?是咒术名门木下一族出生,是既得利益者,又?何必把话说得难听。」十字架面具道破真?相。 月泉苍介点了点头,他就是不贊同白辞作为咒术名门一族,与那些普通人出生的咒术师走?得太?近。 然而,白辞嘴唇紧咬,最后吐出两个字:「不是。」 「我是白辞。但从来不是,什么木下白辞。」少年毅然而然地肯定?着?自己的存在,否定?着?那所?谓的虚名。 「无所?谓你承不承认。」十字架面具说话辛辣,「反正?松原子规也?已经改变不了他骯脏叛逆的行为!」 「是啊。」白辞幽幽道,「子规他回不来了。」 他低下头,摊开自己一只?手掌,掌心空空。月泉苍介在旁看着?,看见少年的侧脸,似乎带有几分落寞。 见状,先前的鬼王面具劝道:「松原子规已经是堕落的诅咒师,理应追杀。基于情面,我们不派你去,但你以后不得插手其中任何事。」 「如果,我还是说不呢。」白辞低头,不看他们,只?是看着?空空的掌心。 「哼这般猖狂,认定?了五条悟给你撑腰吗?」十字架面具道,「没错,五条悟的确是目前的咒术界最强。但须知,天外有天。」 「是啊。」出乎意料地,少年贊同了他们的话。 与此同时,他掌中白色圆球浮现,暴涨,瞬间化为白色罩子将少年置于其中。白色的光罩周遭咒力汹涌肆虐,无数的气流绕着?光罩如旋涡般狂乱暴走?。 一旁的月泉苍介胳膊交叉挡在面前,感到疯狂肆意的咒力如刀刃,一寸寸割着?自己的皮肤。 微弱的视线中,他看到光罩中的少年抬手,从光罩内环绕流动的黑色文字里,摘取了一个文字,将之具象化。 一把开刃的太?刀,刃光寒凉,刀尖一点刺眼的白光。 「木下白辞,你要干什么!」有面具怒喝道。 少年置若罔闻,嘴角略勾:「天外有天,人外有我啊——」
第99页 他一跃而起,至半空之中,手中白刃弧光一闪,十字架面具从中段斩开,一分为二。上半截,与下半截,整齐地堆在一起。然后,中间的横缝一划,太?刀的光从中漏出,一线亮起的白光之后,面具轰然倒塌。 落在地上的十字架面具,断成两截。月泉苍介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面具,缓缓地,缓缓地望向高处。 然后,他看到一个苍老的老人,坐在漂浮半空的座位上。老人满头华发,脸上暗沉的老年斑,皱纹堆着?满脑门,随处可见的老年人。 ……竟是这样的?由于感觉荒谬,月泉苍介不自觉地放下挡在脸上的胳膊,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 他敬重的权威,竟然只?是这样的。 比起月泉苍介感到的莫大失落,白辞只?是扛着?自己的太?刀,抬起下巴,悠闲道:「啊原来长?这样。」 老人气得浑身哆嗦,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抖抖索索地指向白辞。结果被?白辞调侃:「老爷子,你指的那个方向,没有我哦。」 「木下白辞!」老人怒喝道,「你果然跟你母亲一样,是木下一族的叛逆者!她不得好死,你将来也?一样!」 闻言,白辞神色冷了。他收起那副调侃嬉闹的脸色,脸色冷如寒冰,周遭气温似乎也?跟着?低了下来。 「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白辞慢慢陈述道,「但是,不准有人这样提起她。」 说着?,他右手握刀,贴近于身子左侧,另一只?手按压着?刀刃。这是标准的拔刀姿势。 周遭狂暴的咒力顺着?白光的收敛,渐渐静止下来。而此时此刻,静,是真?的静,宛如暴风雪停止以后的雪原。然而,一切都将因?少年即将挥出的一刀,再次疯狂。 拔刀。太?刀似乎有了灵,吐息着?刀刃上的白光,白光暴涨,一个眨眼,刀已经挥出去。 鲜红的血,落了下来。 「不行!」月泉苍介大喊道,勐然跃起。这次,他不是为了上层的话而行动,而是基于自己的本心。 然后,月泉苍介挡在了那老人面前,胸膛被?深深割裂一道伤口?。 随后,他重重落地,整个人砸到地上。多根骨头碎裂,他几乎爬不起来,却还是坚持着?以手撑地,望着?白辞:「想想自己的家人……不要再错了……」 白辞眼神震撼,第一次好好说出他的名字:「月泉苍介,你……」 一时间,他不能理解,这前辈到底是站在哪边。 月泉苍介脸上沾着?大滩的血迹,眼神茫然。他想到刚才的白辞,说着?「前辈真?笨」,嘴唇微微撅起,唇珠微露。 也?许自己是有点笨,否则,为什么喜欢眼前这个人呢,他又?不懂自己…… 想到这,月泉苍介委顿昏迷。 · 一周以后。 七点的闭校钟声已经响起,黄昏洒满整个咒术高专。 坐在教室里埋头写悔过?书的白辞,搁下了手中的笔,道:「我要休息。」 「不行哦。」坐在他前排的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必须写完今天一万字的悔过?书,才行。」 「我已经写了一周一万字的悔过?书了。」白辞抗议道,「七万字的悔过?书,连我小时候不听话的各种?事都不同视角写了七遍,七遍!」 五条悟笑嘻嘻地,没有接话。然后他伸出手,两只?大手啪地一下拍在少年柔白的脸上,狠狠地搓揉起来。 「既然知道这样,为什么要当面袭击上层?关?键是,还不让我去。明?明?我去了他们那群上层就死翘翘了,这多好。所?以,为什么跟月泉苍介那傢伙去,也?不跟你最喜欢的哥哥我一起去,嗯?」 那到底是不满意没杀掉上层,还是不满意我跟别人一起去被?阻止了? 白辞认真?想着?,脸被?搓揉得不成样,终于受不住告饶道:「哥,哥……我错了,真?的……」 五条悟没有松手。狠狠又?蹂----躏了一把,他才放了手,一根手指敲了敲书桌上的悔过?书,「继续。」 白辞一手摸着?被?揉得通红的脸,一手提笔,埋头继续写着?今天的万字悔过?书。 流霞悄悄地降临这个教室,暖黄的夕阳铺洒在他们身上。时间仿佛凝固,直至永恆。 然而,世上没有不变的事。 之于上层,七万字的悔过?书没有用。他们还是要追究白辞当面刺杀的行为。 上层又?把少年叫去问罪,这次,在进入迷雾空间前,就让门口?的咒术师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他全身,避免携带任何咒术道具。 甚至进去之前,还戴上不可使用咒术的手铐。 「木下白辞,你可知罪?」进去以后,有面具问道。 这次,白辞什么都没说,竖起一根中指,以示彻底的蔑视。 在得罪完上层以后,是夜蛾正?道去恳求月泉家家主出面,加上重伤醒来的月泉苍的请求,月泉家的女家主这才出面,令上层既往不咎。 事后,有上层感慨道:「雅姬啊,如果木下一族的人能像你们一样听话,那多好啊。」 月泉雅姬笑而不语。 最后,她建议让上层暂时取消白辞的咒术师身份,让咒术界短暂地放逐少年。上层同意。 这对白辞没有影响。后来,他跟后辈禅院真?希等人去神社。在神社无意抽籤,竟抽到姻缘签。
第100页 【好梦如旧】。签上如是说。 然而,一个月以后,对其影响最大的事出现了。 五条悟杀死了诅咒师夏油杰,他曾经的挚友。随后,他送走?了白辞。 最后,白辞飞往义大利。 · 一年后。 办公室内,夜蛾正?道端起茶壶,往茶杯徐徐注入热茶。 茶杯水雾冉冉冒起,隔着?温热的白雾,他抬眼看着?缩在单人沙发上的五条悟,提议道:「觉得不舒服,那边有长?椅。」 他这话时,声音很轻。 五条悟摇了摇头,声音也?放低了,道:「那我就不能逗他了。」说着?,长?手一伸,手指落在旁边组合沙发上躺着?的白辞脸上,轻轻按了按。 少年闭眼睡着?,无意识地「唔」了一声,侧身本能地往沙发靠背深处贴过?去。 「在做什么样的梦呢,琉璃?」五条悟的手指不安生,在少年的脸上头髮上走?动。 「但愿是个好梦。」夜蛾正?道接口?道。 然后,少年从一年前的过?往里醒来,睁眼,翻身,看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 他很快坐了起来,长?长?地吐口?气。 噩梦结束了。 他脑海浮现那个签文。 好梦如旧。 第49章 三个仰慕者 夜蛾正道的办公桌上方?, 裱着一行毛笔大字。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此刻,正好?是三人都在办公室里。夜蛾正道和五条悟的目光都落在长沙发上的少年身上。 白辞无知无觉, 伸了个懒腰,盘腿坐在沙发上, 眯着眼睛, 将醒未醒。五条悟大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瞬间瘫倒在单人沙发上,一副被萌到的痴相。 夜蛾正道轻咳了一声,少年茫茫然地望过来?, 用睡梦般轻的语气?叫了声:「父亲。」 八成还没全醒。毕竟,从国?中开始, 白辞多数都叫他老爷子。夜蛾正道想了想,还是把话继续说下去:「你和五条悟……」 「叩叩叩。」办公室的门没关?, 门口斜倚着个人,手?指扣着门。 「打扰一下。」那人披着身灰扑扑的黑风衣, 没骨头似地,懒洋洋地靠着门:「夜蛾校长,月泉苍介找你。他气?势汹汹闯进?学校, 然后被我骗到教?室那边了。现在正在砸教?室设备,建议你过去找他聊聊。」 少年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来?人, 脱口而出:「村上前辈。」 来?人正是村上非墨。这个半路出家又古怪孤僻的咒术师, 一年前, 帮助白辞给予了女孩松原希望最?后的幻梦。 村上非墨目光转到少年这,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招唿道:「哟白辞。」 「月泉苍介, 砸教?室设备?」夜蛾正道不可?思议道。 印象中,这位月泉家的少年,在学校时,除了对白辞格外在意爱找茬以外,是个很懂规矩的人。再如何,也?不会?砸教?室设备来?毁自己母校的面子。 夜蛾正道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朝村上非墨询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村上非墨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白辞,然后道:「你还是去看看吧。」 看着他眼风,夜蛾正道隐约明?白,这跟养子白辞有关?系。他沉吟片刻,扭头对五条悟说:「悟你照顾好?白辞,我去跟月泉苍介见见面。」 说完,他便出了门。 瞅了瞅门内沙发上的白辞,少年正低头穿鞋,正折腾着自己黑色马丁靴的鞋带。村上非墨嘀咕道:「这没病没灾的,又有什么需要?照顾。」 话说完,他也?离去去四处转转。 五条悟全程只懒懒瘫在单人沙发上,只在夜蛾正道叮嘱他照顾时,略略点了个头。然后眼瞅着少年折腾自己的鞋带,他哎了一声,提议道:「还是我给你系吧。」 鞋带的蝴蝶结没扎上,成了一团麻团。少年纤白的手?指一点点理清线头,似有无限耐性。面对五条悟的建议,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 五条悟也?不坚持,半身倾靠过去,以手?撑脸,看着少年折腾来?折腾去,从蝴蝶结到死疙瘩,从死疙瘩再到团乱麻。 然后,他噗嗤一声笑,道:「小时候你可?不客气?,鞋带散了,就伸出脚,用鞋尖点了点地,说『五条悟哥哥帮我繫鞋带』。」 「然后,就被某个不像样?的小大人揪住脸,噼头盖脸地骂:连鞋带都不会?系,笨死了。」头也?不抬,白辞接口道。 五条悟双腿交叠,略带不安地换了条腿翘起,语气?低了下去:「那时候,不是刚认识你嘛……对我来?说,五六岁的小糰子,不哭不笑,简直不可?爱。」 「巧了,那时候对我来?说,十五六岁的小大人,成天嚣张滋事,简直烦死人。」鞋带终于系好?,少年理了理那个扎好?的蝴蝶结,满意地抬起头。 二人对视,笑了。 「其实,琉璃你很喜欢我的,对吧?」突如其来?的,五条悟问道。 白辞认真地想了想,点头承认:「我想是的。」 「因为,你和我走过这么多年,悟。」 这个理由,却让五条悟不满起来?。他故意蹙眉,笑着道:「不要?找合理的理由啊琉璃。感情怎么会?有理由?」 白辞瞬间词穷。他想了一会?,开口道:「那你喜欢我的理由,没有吗?」
第101页 「咦?」五条悟双腿交换,左腿压到右腿上,有三分诧异。很快,他遮住这情绪,笑嘻嘻道:「我说过了,你忘了可?是要?受罚的哦。」 随着他这句话,白辞仔细回想一番,脸色渐渐凝重:「我没有听见。」 「不。」他很快否定?,「我没有这段记忆。」 他的记忆,只停在自己在操场教?学一二年级的学生,然后伏黑惠与之对话,五条悟出现时。 · 夜蛾正道赶到教?室时,月泉苍介正抓着把椅子。 他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衣冠整洁,但手?上拿着把椅子。教?室已经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文具书籍散落一地,他手?上拿着的,已经是最?后一把椅子。 见夜蛾正道过来?,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扫了一眼,然后把椅子砸地上。木制的椅子瞬间断了条腿,倒在地上。 跟随而来?的僕人靠着门,低头不敢说话。夜蛾正道看着,走进?去,问:「怎么了,月泉君?」 月泉苍介没有说话,只是扭头回看他,眼睛布满血丝:「白辞呢,他为什么不来??」 夜蛾正道明?智地沉默。如此失了理智的人,他不能让养子贸然前来?。 「他……」说了个字,月泉苍介声音拔高了:「难道除了五条悟,什么都不在乎!」 语气?充满了愤怒。 他两缕额发垂落下来?,遮住眼睛。很快,月泉苍介又抬起目光,急急走了几步,走到夜蛾正道面前。 「我听说,木下白辞和五条悟关?系匪浅。夜蛾先生,这是真的吗?」 听语气?,与其说是求证,倒不如说是期待否认。夜蛾正道没有说话。而这时,月泉家的随从也?小小声说道:「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月泉家上下,还请夜蛾先生解释。」 传遍月泉家上下? 那就是上次来?的月泉雅姬心?怀不满,散播的流言。夜蛾正道胸中已有分晓,他唯一不明?白的是,月泉苍介的反应未免激烈,甚至到了气?急败坏砸教?室的地步,倒不符合他平日矜贵的华族公子身份。 然而,想起村上非墨方?才的暗示,夜蛾正道又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夜蛾先生!」月泉苍介率先沉不住气?,喊道。 「作为御三家的五条家主,五条悟自己行为浪荡是他自己的事,但他怎么能带坏木下白辞!白辞他,他是……是木下家唯一的继承人啊!」 官场多年阅人无数,夜蛾正道已然听出月泉苍介话里有话,可?是他说不出其中蹊跷。 沉吟一刻,他决定?先稳住月泉苍介,斟酌地开口道:「月泉君,你先冷静……」 月泉苍介狠狠瞪着他,失去了平日引以为傲的矜持教?养,两缕额发随着摇动的脑袋不停摆动着。 然后,他打断了他的话。 「身为养父,你应该去劝说白辞,去规诫他!禁止,对禁止!禁止他跟着五条悟,禁止他和五条悟关?系亲密,禁止他和五条悟一起!」 年轻人大喊出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夜蛾正道与月泉家随从都齐齐看着他,目瞪口呆。 原来?…… 夜蛾正道自己都未必肯相信自己这个判断,他喃喃问道:「月泉君你……喜欢白辞?」 月泉苍介没有说话,他立在一地狼藉的教?室里,形单影只。 他抬起手?,遮盖住自己的眼睛。半晌,颤抖的嘴唇吐出字来?:「……是的。」 · 伏黑惠看着天。今日的天空,与昨日并无不同。 湛蓝的天空,像是那个人微笑时眼睛里落进?的光,凝聚在那双美丽的眼眸里。 今天,还是训练。二年级生三人对一年级的他们,单方?面的蹂---躏。 几次交手?以后,对战的狗卷棘停下手?,严肃道:「木鱼花。」 语气?是强烈的谴责否定?。 对面的伏黑惠低头道歉。二年级的熊猫用爪子挠着自己毛茸茸的下巴,问道:「今天的伏黑,很不认真啊。是因为昨天那件事吗?」 伏黑惠想要?否认,熘出嘴的却是:「白辞前辈他,昨天骤然昏倒,怎么样?了?」 昨天,作为毕业生的白辞来?指导他们一二年级的学生。然后,在五条悟伏黑惠面前突然眼疾復发,然后晕倒。 面对众学生的关?心?,五条悟抱着他回去,直言不需要?操心?。 「悟发消息说,醒了。」高马尾的禅院真希翻了翻手?机,亮了亮手?机屏幕上的简讯。 「嗯。」伏黑惠点下头,表示知道。 几人连同一年级的钉崎野蔷薇一起继续训练,熊猫的话飘到伏黑惠耳朵里:「伏黑真的很喜欢白辞前辈啊,总是关?心?他……」 ……关?心?吗? 伏黑惠扪心?自问。 「哟少年。」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操场内,突然出现一个身穿黑风衣的普通男人。伏黑惠警觉地抬头,看着他。 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从未见过他这个人。 少年的警惕目光,毫不影响黑衣男人,他慢悠悠地摸出兜中的眼镜,然后道:「别紧张啊,我叫村上非墨,勉强算是高专的人吧。」 「没听过。」伏黑惠迅速回道。 男人不以为意,戴上自己的墨镜:「说起来?,我还是你白辞前辈的熟人呢。」
第102页 墨镜下,男人的眼睛望着他:「少年,我掐指一算,你近日有桃花运不得解。而且,与你的白辞前辈有关?。」 我的……白辞前辈? 桃花运一说,伏黑惠并不相信。可?最?后一句,颇有暗示。 良久,伏黑惠开口道:「那请问这位前辈,人的梦境,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吗?」 在那个梦境的世界里,他与白辞,度过了一生。 第50章 恋爱故事,必有人初吻被夺(修) 碧空之上, 流云涌动。 而在此?之下?,伏黑惠低垂着眼?,下?意识揪住自己运动服的拉链, 忍不住再拉高一点,仿佛在防御。 人的梦境, 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吗?这个问题说出口, 他自己也不期待答案。 戴墨镜的村上非墨看了他一眼?,悠然道:「说不定?,是平行世界。」 虽然心?中知道这大概率是一句安慰人的话?,伏黑惠还是有被安慰到。他拉链不再拉高, 稍微降到胸口的位置。 「薛定?谔的猫,知道吧?」 伏黑惠点头。 是物?理学家薛定?谔提出的一个观点。简单来说, 把一只猫放在一个充满化学物?质的密闭盒子里。 前提是化学物?质存在衰变的机率。如果?化学物?质衰变了,就会触发机关, 里面的猫就会死;如果?化学物?质没有,猫就存活。 那么, 在打开密封的盒子之前,没人知道猫是死是活。 「是的,打开盒子之前, 我们不知道猫是死是活。」村上非墨慢悠悠说道,「假设,只是个假设。没有打开盒子里的猫, 我们叫他白猫。白猫存在于盒子里, 我们没有开盒子, 它就是在一个未知的空间?。 「如果?打开了,白猫活着,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事。如果?与此?同时, 我们打开了盒子,白猫死了这件事没有被抹杀,而是继续存在着,那么这只白猫,可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了。」 「平行世界吗……」伏黑惠沉吟,下?颌抵着运动服拉链。 平行世界的存在简而言之,你做出一个选择,这两个结果?都会继续发生,不同的结果?产生不同的时空。 而伏黑惠现在的这个世界,是他没有跟白辞在一起的世界。也许,在另一个时空里,他跟白辞在一起了。 「其实?……」伏黑惠下?颌抵着胸口,缓缓开了口:「我并没有特别喜欢前辈……」 只是少?年人的一点恋慕,如果?换作其他强大靠谱的前辈,伏黑惠多少?也会有点倾慕。这倾慕本身是男人慕强的本能,他分?得清。 可是,在自己的梦里,他跟白辞度过了一生。 一生,是个什么概念? 伏黑惠早已经熟悉白辞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 梦醒了无痕。 本该如此?。 可是他现在,比白辞自己更懂白辞。 「……连他语调里提起谁,我都能猜出其中隐藏的情绪。」伏黑惠没头没脑地说着,并没有打算跟眼?前人说明。 昨天,白辞来操场,教导一二年级的战斗。一招独创的黑杀,便把他们打趴了。他跟二年级的禅院真?希等人互动,态度亲切又包容。 「前辈的微笑,不仅仅是为我一个人。」想到这,伏黑惠心?中仍有小蛇蠕蠕而行留下?的痕迹,那一丝丝残留的嫉妒。 梦里的白辞微笑着,墨蓝的眼?睛凝视着他,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然后轻声唤道:惠。没有一个音节,比这个更好听。 可是,现实?里的白辞不是梦中的那个人。现实?里,白辞只会略带疏离地叫自己伏黑。 在那时候,伏黑惠被梦境乱了心?神,才会突兀地问,白辞是不是喜欢五条悟。然后,白辞犹豫了。 在这犹豫之中,伏黑惠比白辞还明白,他喜欢五条悟。至于后来,五条悟故意贴近白辞以示占有欲,伏黑惠并没有很在意。 实?际上,伏黑惠难受的根源在于,如果?那个梦境的确真?实?存在,那么,他应该在那个世界,而不是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他与白辞只是相遇,没有相知。他的眼?波,永远不会为自己而停留。 「就算这样?……」伏黑惠喃喃道,这句话?没有说下?去。 他想起昨天,他问了白辞是否喜欢五条悟。然后五条悟来了,来表示对白辞的占有欲。在自己面前,五条悟正要吐露喜欢,白辞忽然抬手捂住眼?睛,不太?舒服。 二人关心?之下?,他只是捂着眼?睛强撑着说没事。然后便忽然昏倒。幸好五条悟搂住他腰,才没有摔倒。 接着,五条老师带白辞去找硝子小姐,检查身体是否无碍。思来想去,伏黑惠事后也去找硝子小姐询问。得知白辞身体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伏黑惠已经从那个梦里醒来。 他知道,梦与现实?,不能混为一谈。梦里的白辞,与现实?的白辞,不是一个人。属于他的白辞,也许在另一个时空里存在着。 就算这样?,他还是喜欢现在的白辞。 · 流云浮动,飘到教室的窗外?。 教室内,分?明有三个人,却是一片静默。随从老实?地收拾着狼藉的教室,断腿的椅子,砸坏的桌子,都先整理到角落。 其他两个人,则没有动。只有月泉家随从来来回回走着,收拾着,说明这不是个静止的画面。
第103页 夜蛾正道抬手扶额,轻轻逸出一声嘆息,正式开启了他与月泉苍介的对话?。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问的是月泉苍介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白辞的。 月泉苍介用一只手理了理额发,缓缓把垂落的两缕额发捋到头顶,带着若有似无的思绪,细想了一遍,眼?睛从夜蛾正道身上越过,望向更遥远的地方。 他轻声道:「月泉家??木下?家本来就世代联姻……从小,我就知道有木下?白辞这个人。我听过他很多事,也知道木下?家世世代代都出美人。曾经,家主调侃我,说如果?木下?白辞是个女?孩,那就是我的妻子…… 「后来,他读了高专,我们终于见了面。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在想,他长得真?美,不负木下?家之名?。可是,他的言行举止,我都不喜欢…… 「不是个性散漫无尊卑之分?……那些也许重要,可是,因为是他白辞,在我心?里,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是,我讨厌他所有的成长,都有着另一个人的痕迹。」 月泉苍介眼?神幽幽地飘了过来,看着夜蛾正道,又像是透过他看向白辞。 「为什么,那个人是五条悟?」 「为什么,我认识白辞那么早,却还是迟了这么多年?」 · 墨蓝的眼?眸,如海般深邃。 这双眼?睛,只映出五条悟一个人的身影。 「我眼?睛因诅咒发作,目前为止,昏迷过两次。」 白辞面色凝重,分?析道:「一次是墓园遇诅咒师,那次他利用咒灵围剿我们。另一次,则是昨天。」 昨天,他去教导一二年级学生的战斗。打败他们以后,伏黑惠问他了个奇怪的问题。 伏黑惠问他,是否喜欢五条悟。在自己没有正面回答之时,五条悟来了,戏弄了他一番。然后,没了。 记忆只停留在当着伏黑惠的面,五条悟靠近自己。接着,便是过去的梦,一年前的往事。 「第一次,我梦到的,不是记忆里的事。只是梦。」白辞道。 然而第二次,他则梦到往事。 眼?睛因诅咒发作,骤然昏迷,然后做梦。这似乎是个规律。 白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忽然惶恐地意识到,自己还没办法解决这个诅咒,而诅咒已经开始反噬。那墨蓝的眼?睛流露出些许伤心?,如海水涨潮时漫上去的泡沫,很快便消失。 五条悟看出来了,站起身,然后跟白辞坐到一处,单手撑着沙发扶手,侧脸望着少?年,道:「嘛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跟白辞一起哦。」 五条悟的话?,散漫之下?,其实?全?是真?挚的保证。明白他只是不想加重自己关于诅咒的思想负担,白辞试图笑了一下?,没有成功。 他脸色还是渐渐严肃起来,道:「如果?是那样?,我拒绝。」 「咦我的琉璃居然拒绝了我……」五条悟放下?撑脸的手,身子往前倾,看着白辞。 白辞侧着脸,不看他。然后,咬了下?唇,再次抚上自己的眼?睛。 「如果?眼?睛诅咒……无解,」深吸一口气,白辞用了莫大的勇气,「那我,不要做你的拖累。」 仿佛是赌气的话?,可的确是真?的。 白辞的骄傲自尊,不允许自己成为五条悟的拖累。 说完话?,他扬头,望着天花板。他是不会哭的,然而,人总会伤心?。 若换作平时,一个假设,并不值得白辞伤心?。他有许多事没有做,朋友子规目前的去向,英国那边的炸--弹--案,教职员工作的交接等,都等待着去完成。 可是,夜深忽梦少?年事。彼时的怅惘难释怀,原来还在。而且眼?前的,不是别人,是五条悟。始终陪伴着他,陪伴着他的五条悟。 那脆弱的真?心?话?,说出来,也不会被质疑或嘲笑。 五条悟扯下?自己的黑色眼?罩,勐然给仰脸的少?年套上。动作之大,眼?罩后边的带子之紧,一下?蒙住少?年脑袋,感觉被人盖麻袋打了一闷棍似的。 白辞脑袋晃动着,抬手想要扯掉这东西,抱怨道:「悟你干什么?」 「你不就想说自己成了盲人,怕我嫌弃你吗?」五条悟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可你成了盲人我也要拉着你的手四处走,琉璃。」 如果?没有下?一句,白辞真?的会觉得感动。 「现在,来试试当盲人的生活。来,把手给我。」 这四六不着调的语气,激怒白辞,抬手啪的一下?击中五条悟伸出的手。 「厉害,盲狙!」五条悟夸赞道。 这下?,算是彻底惹火了白辞。他唰地一下?转过身,在眼?罩带来的一片黑暗中,忙乱地伸手试着揪住五条悟的衣领,结果?扑了个空。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向前,扑到五条悟的胸膛。 然后,因为头抬着,嘴唇擦到了一处柔软的触感。 白辞疑心?是脸或者耳垂,下?意识用脸拱了拱,确认到底是五条悟五官的哪个位置。 奇怪的是,他头髮搔着五条悟的脸,五条悟却没有动静。 不觉得痒吗?白辞想。 半晌,五条悟的声音从他头顶悠悠地传来。 「完蛋了琉璃,我的初吻被你夺走了。」 ……你骗鬼啊!
第104页 作者有话要说:(1)奥地利着名物理学家薛丁格(erwin schr?dinger, 1887年8月12日~1961年1月4日)提出的一个思想实验,是指将一只猫关在装有少量镭和氰--化---物的密闭容器里。 镭的衰变存在机率,如果镭发生衰变,会触发机关打碎装有氰---化---物的瓶子,猫就会死;如果镭不发生衰变,猫就存活。根据量子力学理论,由于放射性的镭处于衰变和没有衰变两种状态的叠加,猫就理应处于死猫和活猫的叠加状态。这只既死又活的猫就是所谓的「薛丁格猫」。 但是,不可能存在既死又活的猫,则必须在打开容器后才知道结果 。 来源于百度。 平行理论这个东西,以我的理解力大概是不能解释清楚的,推荐大家看看《彗星来的那一夜》《终结者》《回到未来》三部曲。 《回到未来》的女主角美爆,《终结者》第五部里的女二号则帅爆。 如果要用现代诗歌比喻文中三位的恋爱状态。 伏黑惠:喜欢你是寂静的。 月泉苍介:我是一座孤岛,处在相思之水里,四面八方,隔绝我通向你。 五条悟与白辞:与其在悬崖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场。 如果是古诗的话。 伏黑惠:庄生晓梦迷蝴蝶……只是当时已惘然。 月泉苍介:恨不相逢未嫁时。 五条悟与白辞: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感觉伏黑惠也可以用李白的《秋风词》来形容: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但因为跟梦有关,还是选择了庄生晓梦这个典故的诗句。 ps.关于《秋风词》,在我看过的小说里印象极深的一个相关场景,是《神鵰侠侣》最后,郭襄看着她的杨过大哥哥飞走,眼泪落下来时,出现了这首诗。 第51章 亲亲的辩论 「不可能!」白辞脱口而出道。 他挣扎着要从五条悟身上起来。眼罩盖着脸, 视线黑漆漆的?,宛如?一方囹圄。少年越发不耐,挣扎得厉害。 在五条悟眼里, 就像只炸毛的?猫咪。他一手搂住少年的腰,一手从后脑勺抚下去, 轻声哄道:「好啦好啦, 没事了没事了。」 抚到少年嵴背的?手顺着往上,又抚摸着他的?后脑勺,然后一根手指微微一挑,替他摘下盖在眼前的?黑色眼罩。 光明再次出现。闹腾着的?少年, 首先望见?的?,是五条悟优美肩线之上, 窗外跃起的太阳。 灿烂明亮的?光,落在少年眼睛里?。然后, 他抬起头,看见?五条悟那双冰蓝的?眼睛。 如?果说刚才的?光代表太阳, 那五条悟的?眼睛,则代表整个宇宙。 五条悟低着头,银髮垂落, 落在冰蓝的?眼睛里?,像是雪原与冬日湛蓝剔透的天空互相辉映。被这双眼看着,像是受到整个宇宙的?凝视。 仿佛回到了幼年初见?, 少年只是轻轻地抬起手, 试着触碰这双美丽的?冰蓝眼睛。指尖犹豫着, 隔着一点距离。 然后,抬起的?手就被五条悟捉住。 「琉璃,我的?初吻没了。」五条悟瘪瘪嘴, 控诉道。 不提还好,一提白辞就炸了。他勐然抽回手,道:「你怎么会有初吻,都快三十了!」 会心一击。 五条悟手默默摸向自己的?心口,似乎在阻止被戳中的?它流血一样。然后,继续控诉道:「真的?,没了。」 「……」 白辞认真细想了刚才一遍的?事,眼罩下的?黑暗,他转身试着揪衣领,扑了个空,没问题。身体不受控制扑到他胸膛,也属正常。 然后,头抬着,嘴唇无意擦到某处柔软的触感…… 所以,到底是不是亲到了? 一时之间,白辞陷入了沉思。温热坚实的?胸膛阻挡了他的?思绪,他下意识推开,自己坐正,满脑子推举着刚才的?事情。 五条悟松开抱着少年的手,但没肯放过他,可怜兮兮道:「琉璃,你要对我负责。」 「……」闻言,白辞痛定思痛,开口道:「我觉得我们重演刚才的?事,以此来推出真相。」 这也能举事实讲道理,不愧直男如你,琉璃。 然而,五条悟没有阻止,甚至兴奋地在心底竖了个大拇指点了个贊。 这摆明了又可以跟少年贴贴,五条悟不得不承认,他还是不能绅士到底。 话音落下。白辞跟五条悟大眼瞪小眼,在五条悟的?催促下,才抬起胳膊,动作僵硬,虚虚地抓住五条悟的?衣领,干巴巴道:「刚才,就是这样试图抓住悟你的?衣领。」 「然后呢。」五条悟再次催促,冰蓝的?眼睛闪烁着捉弄。 白辞有点后悔,事到如今,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然后……」 他脑袋勐地砸到五条悟的?怀里?,眼睛一闭,略带自暴自弃道:「我扑倒你怀里?……」 五条悟「哈」的?一声笑,胸膛微微震动,轻微的?震盪,却敏感地传到少年贴着的?脸上。为避免尴尬,白辞连忙抬起头,继续推演着:「接着,我抬头……」 卡了词。 因为白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亲没亲。 他动作卡在这里?,五条悟的?脸微笑?着凑近,越来越近,唿吸扑面而来,像是温柔的?风。二?人唿吸交缠,冰蓝的?眼睛凝视着他。
第105页 ……白辞后悔了。 觉得自己在引火烧身。 然后,一切由五条悟主导。 「接着,你亲了我。」说着,五条悟托住少年的脑袋,自己也低了头。 二?人嘴唇相碰,柔软的触感像是在亲吻春天的?花朵。 「!」少年缓缓睁大眼,脑子空白一片。 他的?世界,只剩下这花朵般柔软的触感,像是路过一朵寂寞的?花朵,他吻上了它。 一触即离,五条悟揣测目前的?少年,纯情到只能进行这个地步。 唉明明自己连什么姿势都想好了,作为成年人的?五条悟遗憾着,然后直起身,看着少年。 「刚才就是这样,要对我负责任哦,琉璃。」五条悟理直气壮道。 少年没动,脸上空白,尚未浮现任何表情。 大脑宛如?坏掉的?电脑,飘过一行行意味不明的话,最后加粗飘过的?是「负责任」。 「负责任负责任负责任负责任……」 白辞嘴里逸出一口气,从白玉雕像的状态活过来,然后又勐地吸进一口气。 一唿一吸之间,僵住的?白辞大脑重启,熟练地切入自己最擅长的工作模式进行思考。 亲了别人要负责任,他没有处理此类事情的?经验。但这没关系,可以参考周遭人或书籍的?经验。好,先从周遭人的?做法开始。 比如?,在义大利的前老闆乔鲁诺,黄金单身汉,不可。 再比如?,他的?养父夜蛾正道,黄金单身汉,不可。 再再比如?,他身边这位咒术师最强五条悟,黄金单身汉……且在追求自己中,更不可。 ……就,没有点恋爱榜样可以参考一下? 细细思索,白辞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要么搞事要么赚钱,吸引的?人泰半是事业型。没有一个称职的?恋爱顾问。 既然人靠不住,那就参考书籍。 白辞脑内浮现了那本书。 书名又长又臭。是伏黑惠无意落下,放置在学校教职员的?书籍。 叫什么来着? 哦对,《啊,爱情你的?到来是如此神秘,而又充满了规律》。 该恋爱宝典上,好像写过这段话。「……在这个时候,如?果你们接吻了,请看着对方的眼睛说,我会负责任的?。这样,对方的好感会增加。」 事后,他翻着书大骂写的?什么昏招。 然而在这时,这段话如?救命草,少年赶紧抓住。 对是男人就该负责任。而且,悟都主动要求了,最强的他也有求于我,那这件事,就该我去做。 抱着已然扭曲的想法,白辞握紧拳头,抵在膝盖上,再次转身,脸朝着五条悟。 正撑着头欣赏少年一脸复杂表情的?五条悟,被他脸上那种慷慨赴死的神情给镇住了。五条悟不由收回撑着头的胳膊,坐直身体,以同样正经的姿态对着少年。 白辞抬了抬眼,缓缓道:「我……会负责任的?。」 「……」 时下,无语的是五条悟。 我的?小孩,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这么久! 五条悟略感震惊。即刻意识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立刻乘势打哈哈道:「真的?吗?那太好咯,结婚不着急,我们先交往一段时间磨合磨合。」 结婚?交往? 白辞察觉不对劲,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开了。 来人是夜蛾正道月泉苍介,加伏黑惠村上非墨四人。 室内,二?人一张沙发上正襟危坐,彼此相对,距离不超二?十厘米。 门口的四人,奇异地沉默了。 率先开口的,是最事不关己的?村上非墨。「哟你们这是干嘛?」 五条悟扭头看向他们,神情愉快,语气轻松,答道:「我在跟琉璃商量交往约会的?事。」 「交往?」 「约会?」 五条悟一句话里?的?关键词,被月泉苍介伏黑惠二?人挑出来,各自重复了一遍。 月泉苍介勐然向后退一步,脚步踉跄,恍若受到重创。他失去以往的?克制风度,叫道:「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嘆了口气,眼睛瞅着室内的?二?人,没想到他们两玩得这么大。但在外,他还是护短地回到:「月泉君,这事是家事,还请不要插手。」 「家事?」咀嚼了这话,月泉苍介彻底明白。头也不回地扭身,大步离去。 伏黑惠淡然得多,望着月泉苍介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着室内的?二?人。他目光锁定在白辞身上,问:「前辈,是真的?吗?」 基于五条悟的?话,以及养父所说的家事一词,白辞觉得在外人面前,不宜反驳,便点了点头。 说了句「是吗」,伏黑惠情绪淡淡,藉口走了。留下的?村上非墨一语戳穿他的?淡然:「连跟夜蛾校长告别都忘了,伏黑这孩子还挺在意这事。」 夜蛾正道头痛地扶额,本来是把月泉苍介叫来开导,五条悟白辞这边又闹了事。如?今,他是休想再劝明白月泉苍介了。 等村上非墨最后也走了,夜蛾正道关上门,脸色严肃。 白辞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上次养父这个表情,还是自己摔碎他最爱的百年古董时。然后,五条悟一把将他抱住,白辞更加不知所措。 五条悟贴着他耳朵,轻声道:「现在,我们像不像即将被黑心父母拆散的苦命情侣?」
第106页 「悟,我听见了。」夜蛾正道开了口。 「就是要你听见啊,校长。」五条悟抱着少年,搂着他的?后脑勺扣在自己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恶劣的微笑。 「适可而止。」夜蛾正道说。「我、偏、不。」五条悟吐了吐舌头,又恢復到少年时期的?张狂妄为。 而白辞一拳重重捶到五条悟胸口,痛得他躬--下--腰,然后恶狠狠道:「干嘛突然发疯,悟!」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说话,夜蛾正道嘆了口气,道出真相:「他吃醋。」 「啊?」白辞大大的?疑惑。 他看看身边的?五条悟,再看看门口站着的?养父。原来,最摸不着情况的,只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白辞:小丑竟是我自己? 【感谢时间】 感谢芋泥卷的地雷~!这位小可爱,么么么哒~! 【作者日常,可掠过不看】 · · · 目前,一个关注的作者发表了从前写的诗。 其中一首,叫致北岛。 北岛先生的原诗:「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波兰来客》 该作者改编如下。 「一切如先生所料 「如今我们在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全是—— 「发财梦破碎的声音。」 ……这个现实真实心酸到令人落泪呢。 【日常二】 某基友:我刚手机app上看了你的写作专栏,发现一个事。 我:我头像特别可爱是吧? 某基友:不是。(她手机截图发给我)看你的写作申明,最后写着「这个申明就将永远……」,后面断掉了。 某基友:这个申明就将永远,将永远什么? 我(沉吟片刻):将永远 ……咕咕咕吧。 某基友:……不愧是你。 哈哈哈开玩笑啦,不会咕咕咕啦。顺便,还是想有人作者收藏我xd。 第52章 六月荷花(修) 办公室的书桌上方, 裱着那行大字。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白辞抬眼那行字,再看?看?办公室内的两?个大人, 二人对视,沉默着以眼神?交流, 并不打算给他解释。 略略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挪了挪身子?,白辞从面对五条悟,再到朝着夜蛾正道。然后,五条悟长手一伸,又把他整个身子?拽回来, 面朝自?己。 白辞有点气,正想?要?发?火, 夜蛾正道嘆了一声:「吃醋简直幼稚得?像小孩。」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 谁?白辞想?。他俨然还没明白过来情况。 循着夜蛾正道的目光, 他扭头,看?到身边的五条悟。五条悟冰蓝的眼睛闪烁着莫测的光, 但神?色没有变化。但是, 在少年回头的这一瞬, 他一秒变包子?脸,气鼓鼓道:「所以,你不要?再到处惹桃花了, 琉璃!」 惹桃花?我?哪来的桃花?白辞纳闷地?想?道。 「怎么?回事?」他想?要?扭头求助养父, 头又被五条悟掰了回来。 「只?准看?着我?,琉璃。」五条悟气唿唿道。 夜蛾正道无奈地?摇摇头。白辞心中异样,尚不能理解这情况,但是看?着五条悟突然鼓起脸,冰蓝眼睛流露出委屈, 整个人可怜巴巴,他忽然觉得?好笑。 伸出了一根手指,他轻轻戳了戳这个大人的脸,安慰道:「你想?太多了,悟。」 说着,他竖起那根手指,举了例:「比如刚才,像是村上非墨伏黑惠,或是月泉苍介,我?就没来得?及跟他们打招唿。而原因,是我?只?在意我?们之间的事啊。」 他再次戳了戳五条悟的脸,轻轻地?,语气也?同样轻柔:「从来,我?都?只?看?着你啊,悟。」 天、天然撩! 瞬间,夜蛾正道五味陈杂,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养子?居然还有这个属性。在此之前,五条悟已经看?出月泉苍介伏黑惠二人的恋慕,所以为此吃醋。 而白辞的回应则完美避开这个雷区,可称为教科书式的哄人案例。 果不其然,五条悟笑了。他抓住少年的那根手指头,用脸蹭了蹭,如获至宝。然后,五条悟轻声地?,哄人似地?说道:「那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磁性醉人,像平静水面一阵乍起的风,泛起一圈圈涟漪。 而他冰蓝的眼睛,从凝视整个宇宙,到凝视着一个人,眼中映出的身影也?蒙着层梦幻似的蓝色,整个人宛如处于水天交接处,没有着落点。 也?许是被五条悟的眼睛所蛊惑,白辞险些就要?答应,一个「好」字就在舌尖,尚未吐出来,被夜蛾正道一声轻咳打断。 「悟,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这话,夜蛾正道一脸正色。然后,他目光落在白辞身上,重点是落在他被五条悟捉住的那根手指。 在无言的威压之下,白辞略带自?觉,想?要?收回手,手指一蜷,被五条悟抓得?更紧。 这下,换他们二人眼神?交流。 白辞:松手松手,悟。 五条悟:我?不我?不,琉璃。
第107页 然后,二人扑哧一声,看?着彼此同时笑出声。夜蛾正道又忍不住扶额,看?这浓情蜜意的情况,他仿佛是专门拆散感?情的恶毒后爹。 笑着,五条悟终于松了手。但抬手摸了摸白辞的脸,道:「那你答应我?。」 少年回想?一下,整个事情发?展如脱了缰的野马,令他措手不及。他正要?推一遍,看?着五条悟委屈兮兮,又不忍耽搁。 两?下犹豫间,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无意扫了一眼,异国来电,正是华生。华生是之前的英国炸--弹--案联繫他的私人侦探。 在此之前,白辞已经推测出最后炸弹案的位置,正是英国国会大厦,相关信息已经发?给了华生。 是有结果了吗?想?到这,白辞手不由抓住手机。 养父夜蛾正道看?出他的在意,便道:「先去?外面接电话吧,琉璃。」 答应一声,白辞看?了看?五条悟,五条悟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琉璃」。他顿感?心虚,挪开眼睛不看?他,只?是说去?去?就回。 然后,便起身,大步出门,去?接了电话。 五条悟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烦躁地?动了动几根手指,在空中抓了阵寂寞。他收回手。 夜蛾正道调侃道:「看?来,在琉璃眼里,始终工作第一,你只?能排后面。」 「哎呀校长,何必这样。」五条悟身子?向后一倒,双腿交叠,一条胳膊搭在扶手上,姿势悠闲。 比之刚才在白辞面前装委屈,五条悟恢復他大人的模样,无谓道:「难道因为我?喜欢琉璃,你就要?拆散我?们?」 「前提是,我?做得?到。」夜蛾正道踱步走到五条悟旁边,一屁股坐在他隔壁的单人沙发?上。 「也?是哦。」五条悟闲闲道,手指摸了摸下巴,然后道:「对了,一年前的赌约,你输了。」 夜蛾正道神?色一动,道:「是啊,我?输了。」 语气里感?慨颇多。 沉默着,夜蛾正道提起话题:「一年前,我?说了你能影响很多人,影响整个咒术界。但是在其中,很独特的那一个,是琉璃。」 「是啊。」五条悟拨了拨头髮?,接口说道:「你说过,琉璃跟我?一样,同样可以影响很多人。我?们二人之间,像是某种相互传递的震盪,会影响着更多人的命运。」 他顿了顿,问:「后来,老师你又说了什么??」 夜蛾正道是五条悟高专时期的班主任。他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学生,知道他不是很乐意提那个话题。 一年前自?己做了恶人,现在自?己索性再做这个恶人。夜蛾正道搔了搔头,道:「当时我?说,你们会相互毁灭,乃至于重蹈覆辙。」 五条悟笑了一声:「一年前,你还没说最后那半句。」 「那时候,夏油杰的事……」夜蛾正道低垂着眼,长嘆一声,继续说下去?,「松原子?规的事,都?很让我?担心。」 一年前,诅咒师夏油杰发?动「百鬼夜行」,转头袭击高专。后被高专学生乙骨忧太重创。 最后,五条悟杀了他。 曾经,夏油杰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也?是五条悟唯一的挚友。 在夏油杰杀亲证道以后,二人的道路已然不同。 然而,夜蛾正道不能阻止。十年前,他不能阻止自?己的学生夏油杰叛逃,堕落成诅咒师;一年前,他不能阻止自?己养子?的朋友,同为咒术高专学生的松原子?规叛逃,堕落为诅咒师。 十年来,这剧情似乎都?没有变,在他身边这两?个人身上重演。 所以,一年前,夜蛾正道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一是当时的白辞得?罪了上层,二是他知道上层的恶毒,如果他们要?白辞洗刷对其的罪名,绝对会命令他去?杀掉松原子?规来证明立场。 最后,他说出那样的话,只?为让五条悟意识到,白辞彼时的处境已经很是危险。 五条悟显然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五条悟想?起当时的事,低笑了一声:「那时候,为了保护琉璃,我?们两?决定让他出国一年,彻底离开咒术界。 「不过,当时我?就跟你打赌了。」五条悟说道。 「我?说过,他总会回来,为我?而回来。」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重复刚才的话:「我?输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抵着的十指,道出心声:「其实?一年前,我?希望他彻底脱离咒术界。最好像八岁那样。」 白辞八岁时,夜蛾正道把他送到卫宫家,託付给好友卫宫切嗣。可是,不到两?三年,卫宫切嗣病重,他不得?已把孩子?接了回来。 「但是,我?总想?着把这孩子?推开。其实?,只?是让他没有安全感?。」最终,夜蛾正道承认道。 从卫宫切嗣家回来的那几年,白辞变得?很不爱说话,总是埋头看?书。夜蛾正道以为他很喜欢看?书,在他十三岁生日那天,买了一套精装书当做生日礼物。 那时,白辞才吐露自?己压根不爱看?书。他的称唿也?从那两?年疏离的「父亲」到调侃似的「老头子?」。 再也?回不到八岁之前,小糰子?软软糯糯的一声「夜蛾爸爸」。 「琉璃的确很记挂八岁的事。」五条悟点头道。
第108页 想?到白辞在墓园第一次因诅咒昏迷之时,还要?问为什么?被抛下。五条悟便明白了,他的小孩始终没有放下。 想?了想?,五条悟提起卫宫切嗣曾经说过的,妙德女与六月荷花的故事。当时,他怀中抱着八岁的孩童,柔楚顿生。 是在那时,他有了分别心。 夜蛾正道沉默,然后道:「释迦牟尼最终还是离开了妙德女。」 释迦牟尼说:你看?那行云飞鸟的影子?终将要?落于地?上,凡天下众生也?莫不是要?从这土里生长出来的啊。 六月的荷花,自?然是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 十年前,卫宫切嗣曾说过一句话。而如今,是五条悟确认道:「但六月荷花长留于心。」 夜蛾正道抬手搔了搔头,长嘆一声。 是第三遍了。他重复了那句话:「我?输了。」 「夜蛾老师你不要?太沮丧。」五条悟道,「从来没人能赢得?了我?。」 「是吗。」夜蛾正道伸手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悟你忘了,以后我?就长你一辈了。」 「从老师到父亲的转变,我?还不能适应啊!」夜蛾正道大笑道。 「看?来夜蛾老师还是不太了解我?。」五条悟不动声色道。 夜蛾正道想?了一下,五条悟真叫自?己那个称唿,顿时汗毛倒立。连忙打断道:「不用了。」 想?到白辞,夜蛾正道又沉默了一会,道:「琉璃喜欢你。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但的确是喜欢你。 一个是他最厉害的学生,一个是他最优秀的养子?,他们在一起,也?很合适。 「照顾好他。不要?让他……」说着,夜蛾正道起了身,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孤独一人。」 · 白辞接起电话,华生的声音越洋传来。 「白先生,我?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既然成功,怎么?会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关于初恋。 场合一。 白辞:关于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人吗?我认真想想。 五条悟:这种事居然还要想吗,不就是我…… 白辞:《樱桃小丸子》里的小丸子,我喜欢古灵精怪的人。 五条悟:……我居然输给了一个纸片人。 场合二。 五条悟:说起来,惠也十五六岁了,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吧? 伏黑惠:…… 五条悟:喜欢我的话,只能给你发好人卡咯。 伏黑惠:……五条老师,请不要开这个玩笑。 五条悟:喜欢钉崎的话,自己争取哦。 伏黑惠:五条老师,我建议你去看看医生。 白辞:伏黑这算是叛逆期? 伏黑惠:…… 白辞:伏黑你脸色好奇怪,刚才一脸黑,现在却红透了? 伏黑惠:……你…… 白辞:???怎么跟月泉苍介一样不会说话了,别跟那货学啊伏黑。 也许,真爱有着相似的预兆。比如月泉苍介,比如伏黑惠,他们的欲言又止有口难开。但是,摊上白辞,这有什么用呢【摊手。 第53章 犯罪谘询师的到来(捉虫) 「白先生, 我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来自英国的?越洋电话,电话里的?私人侦探华生如是道。 首先, 逻辑上便不通。既然?成功,怎么会失败? 白辞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按照您提供的?线索, 我们前往英国国会大?厦的?地下通道, 蹲守几日,终于抓捕到了安置炸弹的?人。」华生顿了顿,「这点?上,我们成功了。」 「可是,还没有结束。」他说。 原来, 在国会大?厦的?地下通道,华生配合英国伦敦警方逮捕了当时安置炸弹的?犯--罪--者。等抓了犯--罪--者, 带回警---局审问, 主--犯--者一言不发,各种手段轮番使用, 他还是一言不发。 等众人要放弃之时, 主---犯---者阴恻恻地笑了。他主动?问:「警--官, 现在几点??」 得知是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那人阴森森地笑道:「凌晨零点?五分,国会大?厦附近会有一场烟花秀,由我们举办的?, 欢迎各位观赏。」 「烟花秀」三个字, 触动?了在场众人的?神经?。再逼问时,那人依旧一言不发。 华生等人打开白辞之前提供的?地图,看到了所有---炸---弹地点?连接而成的?,红色的?\"v\"字。最后,华生目光落在「v」字的?两?条斜线交汇的?那个点?上, 是英国国会大?厦的?位置。 周遭警--员们忙碌着,叫嚷着,有人想要联繫国会大?厦附近巡逻的?警卫。当他举起?手机时,挂在办公室的?钟声敲响了。 「哐——哐——哐——」零点?的?钟声响起?,恍若启示。 然?后,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刺耳地尖叫起?来。 众人面色凝重,最后,是警---长接了电话。渐渐地,他面色凝重。 挂了电话,他告诉在场所有人:「威斯敏斯特宫那,烟花绽放了。」 威斯敏斯特宫,即是国会大?厦,位于西?敏桥旁泰晤士河西?岸。隔江,一场绚烂的?烟花秀,如期而至。 暖色的?天上花朵,照亮所有不眠之人的?眼睛。
第109页 听闻华生的?描述,这边接电话的?白辞面色也渐渐凝住,开口道:「等一下。」 「烟花秀是凌晨十二点?五分,警----局的?钟响在十二点??」他迅速抓住其中关键一点?。 华生难以?启齿,沉默良久,才道:「当时,警---长报告了国会大?厦的?烟花秀以?后,我看了自己的?手錶时间,的?确是零点?五分。」 「也就?是说,警---局的?钟錶时间差了五分。」白辞预料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忙确认道:「那警---局的?钟錶,平日里时间准确吗?」 「经?过警--局众人回忆确认,平日时间准确。只有那一晚,时间不对。」说这话时,华生声音低了下去。他想,远在日本的?这位白先生,估计也猜到其中的?关键。 白辞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猜到其中事件的?关键。他开了口:「意思是,那晚有人动?了手脚,站在了炸---弹的?恐---怖--分---子---那方。」 「约翰先生。」白辞严肃地叫道华生的?姓,说出最重要的?一点?:「那晚,无论是有内应,或者偷偷潜入警--局办公室调了钟錶时间,都是伦敦警---方无能?的?失职。」 「而且,幕后主使这么做,只是为了表明他轻易能?做到侵入官方内部这点?,给予你们一点?小暗示罢了。连惩罚都说不上。」 经?歷去年大?半年的?意大?利黑组织内斗,见识各种狠人,白辞大?概明白这个幕后主使者的?想法。他只是表明自己能?做到,以?此能?让华生等人更恐惧他们。 由此来看,这人的?确很厉害。 「所以?,我们失败了……」华生说着,声音低下去。 半晌,他突然?开口:「白先生,原谅我,原谅我们。」 「嗯?」白辞心说,就?算不成功,到底也是英国内部的?事,跟自己这个援外帮手并无关系。 「后来,幕后主使有匿名联繫伦敦警---方,询问帮助我们查探炸弹案的?人是谁。当时,因为舆论情况实在糟糕,英国官方不得已接受了事后的?联络地点?。我被派往去交接,没有见到人,线索却被那人拿到了。」 「……?」 「f**k!」白辞意识到整件事的?不对劲,颇为不淡定了:「你们出卖我的?信息!」 而且,还没抓到幕后主使! 「目前有嫌疑人排查……范围缩小到几百人之内了……」华生心虚道。「给我。」白辞不客气?道。 「这是官方资料……」华生很是为难。 「呵」的?一声冷笑,白辞声音森冷:「约翰·h·华生先生,在您出卖我的?时候,没有想过如何保护我的?安全吗?」 「您可能?以?为我是个异国的?平民,可以?随便敷衍。那我告诉您,您去翻翻蒙巴顿家族的?家谱,追溯下我的?出生。」 「哦抱歉我忘了。」白辞不咸不淡道,「您可能?不是贵族,尚未有资格查看蒙巴顿家族的?家谱。毕竟,那是你们英国最尊贵的?家族,许多事不为外人道,不是吗。」 华生沉吟片刻,答应过两?天回復白辞。 白辞挂了电话,盯着手机,手机暗下去,黯淡的?屏幕映出少?年略带异域深邃的?眉眼。 「这下,我连亲生父亲的?家族影响力都搬出来了。」他喃喃道。 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眉眼,据养父夜蛾正道说,跟母亲木下白芳是不太相似的?。那么,他肯定像父亲多一点?。 「他们会谅解我这点?吗?」白辞自问了一句,目光望向远方的?天空。 碧空如洗,不知人间忧愁。 手机叮的?一声响。 华生首先发来的?,还是之前说好的?报酬——白辞要的?亡灵之海线索。 内容没有太多。值得白辞注意的?,却是那几个图腾。有一个是圆形之中镂空的?枫叶。他觉得眼熟,思来想去,忽然?想到,是月泉家的?家族徽章。 当初在高专时,月泉苍介颇以?家族为傲,节日庆典便会身穿家徽的?和服前往学校。 几年下来,白辞也略有印象。看着图腾,他灵光一闪,意识到可能?是咒术界几大?家族的?家族徽章。 可是,在此之前,月泉家的?女家主月泉雅姬说了,亡灵之海、琉璃眼、长命锁三者有关,涉及到木下家本来的?传承咒术。 如果她?所说属实,这亡灵之海,又怎么与几大?家族的?徽章有关? 想了想,白辞决定去问月泉苍介。月泉家的?女家主城府深沉,真真假假倒也说不准,白辞绝不会一人前往去对付这种老?狐狸。保险起?见,他决定先试试撬开月泉苍介的?嘴。 下定主意,白辞给五条悟养父二人各自发了简讯,交代自己因亡灵之海的?线索去找月泉苍介。 然?后,便出了高专。 · 东京,涩谷,一处酒吧。 灯红酒绿,灯光迷离,醉眼也迷离。月泉苍介趴在酒吧柜檯前,瘫软成泥。 有女人来搭讪,正要拉胳膊拽他下场去玩,月泉苍介一甩手,怒声道:「滚开。」女人自讨没趣,扭身走了。 接着,又是个男人搭讪。月泉苍介勉力撑起?点?身子,冷冷地瞪着人,直接把人吓跑了。然?后,他丧失了所有力气?似的?,再次趴在柜檯上,用尽所有力气?去够台上的?那杯烈酒。
第110页 「嘿老?兄,你桃花运不错!一晚上始终有人搭讪!」金髮碧眼的?酒保调着酒,大?声嚷嚷了一句。 月泉苍介面上酡红,冷漠地摇了摇头,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髮垂落下额发。 酒吧里音乐轻缓,爵士乐诱人,舞池里许多人随着音乐轻轻摇摆。纵然?环境清雅,不同于那种蹦跶嗨翻天的?酒吧,这也是平日月泉苍介最讨厌的?地方。 可他今天不管,只要一杯接一杯,直至酩酊大?醉。 伏特加、龙舌兰、金酒、威士忌、朗姆酒……各种烈酒下肚,月泉苍介痛恨自己的?清醒。 最后,他撑起?晕乎乎的?头,勐然?一捶桌,大?骂道:「木下白辞,你何德何能?!你简直过分!无耻!」 平日里教养太好,这时候,月泉苍介就?痛恨起?自己言辞的?匮乏起?来。也许,还是因为,自己捨不得。 想到这,他双手抱着头,脑内又想起?,校长办公室,五条悟白辞二人面对面坐着,距离不到二十厘米。这辈子,他跟白辞距离像那般近,还是一年前,白辞拔刀袭向上层,自己挡在他面前。 可亲密,从不曾有过! 被这个事实刺伤了自尊,月泉苍介抱着头,半晌发出了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声音。 「请问,这位先生,您也认识木下白辞吗?」有个男声,传到月泉苍介耳朵里。 月泉苍介费力地撑起?头,转向声音来源。 来人金髮,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装,笑容得体,俨然?是个外国绅士。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俊美脸庞上,那一双红色的?眼眸,像红酒摇晃时的?旋涡般醉人。 「你是?」月泉苍介抱着头,无力地吐了这句话。 「啊忘了介绍。」金髮红眸的?青年,彬彬有礼道:「鄙人名唤威廉·詹姆士·莫里亚蒂,来自英国,是个犯罪谘询师。」 「此番前往,只为木下白辞。」 · 那天,白辞四处寻月泉苍介,无果。 三日后,他接到华生给予的?幕后主使名单资料等。一个个排查下来,最后十个人照片,他目光巡游一遍,问着电话里的?华生:「帮我查下他们最近的?出境记录。」 尚未有结果,他目光无意落在其中一个的?嫌疑人照片。 金髮红眸,模样?俊美。 名为威廉·詹姆士·莫里亚蒂。 作者有话要说:(1)蒙巴顿-温莎家族。本文乃虚构,请勿较真。 终于,写到莫里亚蒂的出场了!撒花! 【题外话】 《v字仇杀队》的漫画原着编剧阿兰·摩尔 是我最喜欢的dc系列作者。《v字仇杀队》与《守望者》都是他的作品。 忘记阿兰·摩尔咋两本书的哪本序言上讲过,他是在冷战时期完成了作品。我想可能都是。《v字仇杀队》那种阴冷的,深沉的黑暗的确是来自那个时期。 而他的《守望者》,毋庸置疑,是一部伟大的作品。首先不说荣获「雨果奖」的荣誉,也不说它被选为百部最佳英文小说,而是内核反战到极致,代表人物到了极致。 《守望者》是部伟大的图画小说。在飞机上,借着机窗的天光,和柔光的灯,我看完了这本小说,此生难得一次的奇幻旅行。飞机在云上飞驰,我在故事里遨游。 时至如今,我还记得罗夏,记得他那一句「never」。永不妥协。 然后,茫茫雪原,他怒吼着,让超人般的曼哈顿博士动手。 最后,曼哈顿博士一抬手指,白雪之上,罗夏化为一滩花瓣一样的血迹。 小说里的阴谋结果呈现得比较奇幻,电影这点改编得挺好,改为利用冷战时期的核--弹---危--机。 当然了,小说里在最后毁灭了所有普通人这一点,很写实。至于电影,也许还是要幻想吧。 电影的体裁,用来拍阿兰·摩尔的《v字仇杀队》挺好,改编得非常好,雨果我男神没得说。虽说我觉得漫画更好看更深度,但不过是小家之言。 但是《守望者》这部图画小说,用一部时长不到三小时的电影表现,的确是不够,太浪费了。人物无法刻画出来,反dc背景也无法深度刻画,也不能跟原着一样插入各种日后谈的散文小说,以至于评价不高。 但是,正是因为受了这部电影的安利,我才会去看原着,才会爱上阿兰·摩尔的才华。 在我看来,阿兰摩尔在《守望者》里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人们依赖着一个超级英雄或者超级偶像来拯救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真的会变得好吗? 我想不会,《三体》已经说过了。 一家之言,纯属唠叨,请勿见怪xd。 ps.《守望者》这两年出了电视剧,我还没看,说到这去补补剧集。 再ps.《三体》真的不好拍,不希望外国拍,但国内拍,又很容易……烂。 再再ps.最近我其实啥都没看,就准备看骚话视频,学习如何学骚话。希望哪天学成归来,骚话大成……但愿吧。 第54章 专程为你而来 视频内。 英国国会大厦, 世界上最大的哥德式建筑。 庄严肃穆,辉煌壮美,宛如宫殿。 泰晤士河的河水静静映出这壮美的哥德式宫殿。然后, 深夜里,一场烟花突如其来地绽放。 从视频里录制来看, 烟花是在大厦的河对岸那边绽放的。璀璨的烟花, 灿若云霞,盛放一时?,散落无数星子?。星子?的倒影落在泰晤士河,散在水中辉煌的国会大厦之中,仿佛点点星火。
第111页 白辞忽然想到, 如果真?的炸---弹袭---击成功了,那么, 炸掉的, 果然是国会大厦。 接着,画面一黑, 是一个人隐没在黑暗里。一束光??在他身?上, 他戴着一个模样怪异的微笑?v脸面具, 手上黑色皮质手套,身?披斗篷,腿上搁着一本书。 「你们就这样从《圣经》偷出些?断章残句, 来掩饰我的赤--裸---裸的罪行。外表上装做圣徒, 暗地里是魔鬼心肠(1)。」 说着,他勐然起身?,一展双臂,斗篷飞扬。 灯光大开。四面八方都是墙壁,墙壁都是那白色的v脸面具。它们怪异地微笑?着。 看着视频, 白辞手撑着脸,感慨道:「像这种中二病,我很多年没见到了。」 视频是英国的华生提供,最新的嫌疑犯影像内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最后十位嫌疑人,近来有四位有出境记录,但具体,已?经不是华生一个私家侦探能查探的了。至于伦敦警--方那边,更是被媒体舆论盯着,不敢妄动。 所?有嫌疑人照片,白辞玩纸牌似地,一张一张飞出去,阳光下,漫天纸片飞舞。他在自己高专的宿舍,靠着椅子?盯着飞舞的照片,突然灵光一闪。 书桌上一本翻开的书籍,他拈起书页中的【停止】词彙,朝半空一扬,??了个响指,漫舞的纸片统统停下。然后,他起身?,拨开多余的纸片,径直走?向中心,其中一张照片落在半空,正对着白辞。 白辞正要伸手去拿那照片,门口响来敲门声。 「是谁?」白辞出声道。 「木下君。」门口传来伊地知的声音,「月泉家主到来,请你去会客室一趟。」 月泉家主,月泉雅姬? 前两天没找到月泉苍介,白辞正想处理完英国这事,然后拉上五条悟去会会她。既然人已?经不请自来,那白辞不介意去会会她。 甫一到会客厅,月泉雅姬便微微低首,??了招唿,然后抬头道:「??扰了白辞君。此次前往,只为一件事。」 「三?日前,月泉苍介前来高专,此后再没有归家。跟随他的随从说,他出了咒术高专,便不准人跟着。所?以,我们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他。 「听闻他来咒术高专是找白辞君,我家随从也?说,当天白辞君还曾寻过苍介。随后,他便三?日未归。苍介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彻夜不归是生平头一次。其中原委,没人明白。请白辞君念在月泉家上下都担忧惦记他的情况下,告知我当日情况。」 这话说得曲曲绕绕,暗含祸心。 反正听来听去,白辞都觉得,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己跟月泉苍介的失踪有关。 白辞淡淡道:「巧了。月泉家主,你也?是头一个上门来污衊我的。」 夜蛾正道五条悟这两天因?公?事出差不在,白辞便也?不刻意装乖孩子?,该怼就怼。 月泉雅姬一袭红衣,妆容精緻,嘴唇饱满的正红色。她唇角一弯,然后道:「那请原谅我的失礼,正如我原谅你的失礼一样。」 呵。月泉雅姬这女人,厉害。 「此行无意争论其他,只为找回苍介这孩子?。」月泉雅姬道,「之所?以前来,是因?为今日有人捎来口信,说这事要请白辞君你出面。」 「我跟月泉苍介并无关系。那日我寻他,也?没有找到。」白辞迅速撇开关系。 开玩笑?,月泉雅姬不是善茬,谁知道她会怎么挖坑。 月泉雅姬毫不退却,只直直盯着他,开口道:「『东京居所?』——口信的关键词,是这个。」 然后,她优雅地折下脖颈,道:「苍介乃月泉家下任家主,失踪这事,兹事体大。还请白辞君出面帮忙。」 白辞不为所?动,只是说:「我怕要的报酬,月泉家主您给不起。」 月泉雅姬嘴唇微微一勾:「如果是关于你眼睛的诅咒线索,我还是能给得起。」 果然,这狐狸般的女人,始终有所?隐瞒。 白辞揣度着其线索价值。稳妥点,他不该答应,应该拉上养父或五条悟再去找她。可是,白辞不那样做。 若要稳妥的生活,他何必当终日与咒灵为伍的咒术师。咒术师人均疯子?。 只想了三?秒,白辞便点头道:「好?。」 · 「所?以,你现在才告诉我,你居然狡兔三?窟,琉璃?」电话里,五条悟问道。 白辞毫不心虚:「哪里,我只是房产多置办了几处。」 方才半日,从涩谷区、目黑区、大田区等转了一圈,走?遍自己各区的房子?,白辞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处,东京都内离晴空塔最近的那处高级公?寓。 而与月泉雅姬交易的情况,他也?在电话里跟外出的五条悟说了。五条悟又好?气又好?笑?,问道:「难道你缺房子??我这里从一户建到海边别墅都有,你选几栋。」 白辞不满地「啧」了一声,原本以为自己奋斗得来的东西足够多,但听五条悟这语气,他感觉本身?还像个穷人。 「我不要。」白辞断然道,只是说:「你早点回来就行了。」 「哇琉璃主动表达对我的思念了,好?开心啊。」五条悟美滋滋道。 又说了几句,白辞率先挂了电话。然后握着手机,不解道:「怎么回事,以前??电话也?没有捨不得。」
第112页 说着,他目光移向了高级公?寓的正门。 三?天前,月泉苍介失踪了。根据月泉雅姬的话,有口信请白辞本人出面,然后又有关键词「东京居所?」,便是在暗示月泉苍介在白辞东京都内的某处居所?。 半日下来,白辞从涩谷再到大田,名下几处房产以及附近都排查一遍,并无线索。而这一处,离东京晴空塔最近的高级公?寓,是最后一处了。 正要指纹影像双重解锁大门,一个小孩蹬蹬蹬地跑过来,怯生生地叫道:「哥哥。」 白辞一低头,小不点递给他一个手机,道:「拿给你的。」 「谁拿给我?」面对不明不白的东西,白辞略带警觉。 小孩晃了晃脑袋,然后答道:「唔,一个给我买糖吃的哥哥。」 ??量这小不点,不过五六岁,正是不知事的年龄。白辞心知问不出什么,还是从小孩手中接过手机。 还要问几句,小孩摇头一概不知,最后蹬蹬蹬跑了。白辞低头拿着那手机,翻来覆去,甚至拆开了检查线路,没有异常,只是没有电话卡。 他復原手机,试着开机。开机画面亮起,基本的手机功能齐全,电量显示满格。 各种功能排查一遍,重点是图库和?视频。图库仅有几张待机图片,没有特别之处。而本机视频里,有一段视频。点开,正是英国国会大厦那场深夜的烟花秀。 视频内容宛如回放,细节一丝不错。 白辞抿唇看着,唇珠抿住,摩挲着柔嫩的唇。 「你们就这样从《圣经》偷出些?断章残句,来掩饰我的赤---裸----裸的罪行。外表上装做圣徒,暗地里是魔鬼心肠(1)。」 视频内,戴着v形面具的人说着,勐然起身?,一展双臂,披着的黑色斗篷飞扬。 接着,便是灯光大开。四面八方都是墙壁,墙壁都是那白色的v脸面具。它们怪异地微笑?着。 原本如此。 然后一秒镜头的闪烁。 灯光大开之后,四面八方的墙壁,墙壁上挂着那白色的v脸面具。而那个人,摘掉自己手上黑色皮质手套,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 这只手,修长白皙,在灯光里散发柔光。 这只手,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主人的身?份。 只有不事生产,不劳作之人,才能有这样的手。 白辞开始想,余下的十个嫌疑人之中,谁是贵族大商贾出生。 然后,这只手抬起,摘下了面具。 视频里,那个人露出了真?容。 他金髮红眸,神情出乎意料的温和?,并无流露刚才举动中的疯狂。那人直直盯着镜头,看着视频外的人,轻轻开阖着嘴唇。 「初次见面,木下白辞。不,应该说,白辞先生。」 白辞知道他是谁了。 视频结束。他关掉视频,脑内却萦绕着那人红色的眸子?,宛如美丽外表之下的恶魔。 这时?,一个人静静地走?过来。白辞的眼角余光瞅见那人脚下一双高定牛津鞋,质料价格不菲,脚步不疾不徐,从容优雅。 「您好?,请问您是木下白辞吗?」来人彬彬有礼地问道。 白辞抬头,瞳仁勐缩。 金髮红眸,模样俊美。握着礼帽的手,白皙修长。 他知道他是谁。 来人语调温和?,开了口:「请允许我进行自我介绍。鄙人威廉·詹姆士·莫里亚蒂,来自英国。职业为犯罪谘询师。 「此番前来,正是为你而来,白辞先生。」 那双红眸,宛如红色花纹的大蟒,牢牢地锁定着眼前的目标物——白辞。 作者有话要说:(1)《v字仇杀队》。有所改动。 【作者日常,可掠过不看】 · · · 最近,基友给我画了白辞女装图。 经典的玛丽莲梦露的姿势,裙角飞扬,表情羞涩。 然后,摘录以下对话给各位读者看看。 我:……接电话!我要跟你掰头,扯你头髮! 另一位基友看到图:哇,真的好帅! 我:……你们认真的吗? 基友:下面,我来解释创作灵感。这幅画的精髓就在男主的表情和装扮,是后现代主义,传达了内心的冲突和矛盾。 基友:第一层似乎是嫌弃。但是点起来的脚尖和别扭中隐约的配合,又透露着享受。这是第二层。 另一个基友:所以,女装真香! 我(被暴击到麻木的目光):好的。你们说是,就是。 这两人就仗着不跟我在一个城市了,敢这么皮!太过分了! 至于图,原谅我……我私藏了,太辣眼睛了【捂眼。我不能伤害小可爱们的眼睛。 最后说一句,如果我有罪,法律会制裁我,而不是让一群沙雕不正常的基友围绕着我然后我也越来越沙雕不正常起来呜呜呜呜。 第55章 哪怕只是喜欢。 一个远在?异国的陌生人, 不辞千里独独为你而来。 若是网友面基,一定是个感人肺腑的温馨故事。 可?如?果在?异国,因为查破了他?制造的恐--怖--袭--击, 最后因此他?漂洋过海为此而来,见你一面。那么?, 这就是个恐怖故事。 俨然, 白辞是这个恐怖故事的主人翁。 他?神?色未动。到底得益于咒术师的身份,魍魉魑魅,妖魔鬼怪见多了,兼之白辞自小明白诅咒这种东西是从人类本身诞生的,早已经见怪不怪。
第113页 「嗯, 我看过你的视频了。」白辞淡淡道,「知道在?日本, 你这种行为的人被称作什么?吗?」 「什么??」金髮的俊美青年微笑着, 柔声问?道。 「中?二?病。」白辞吐出这个词,并不加以解释。 莫里亚蒂温和地弯了弯嘴角, 自顾自道:「『中?二?』本意指的是初中?二?年级学?生。经过网络的广泛运用, 『中?二?病』这个词, 说的是那些自我意思过盛的人,尤其是一些「价值观到了社会无法成熟保持着幼稚观念」的成年人。(1) 「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白辞君, 您是这个意思吗?」 白辞语气冷淡:「既然知道, 何必自取其辱。」 「情绪从来都是自我意识的一种。若是自己不觉得有违道德,那便不会受到所谓的侮辱。」莫里亚蒂弯了弯笑眼,那双魅惑的红眸眯了起来,像是天边一点血红的月牙。 「呵」了一声,白辞道:「看不出, 你是个唯心主义者。」 「想必你是康德、叔本华、荣格的信徒?」 这几位都是唯心论大家(2)。 「那我猜,你是霍布斯、牛顿、爱因斯坦的簇拥?」莫里亚蒂则反问?。 这几位是唯物?论大成者(3)。 白辞没?有否认:「科学?可?以用经验被证伪,而人心,却不能。」 「说的对呢。」莫里亚蒂微微颔首。 从模样?到衣着,再到谈吐举止,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位精緻的贵族绅士。如?果在?路上遇到,是白辞不会感兴趣的那种人。 毕竟,月泉苍介就是这类,高专时?期烦了他?好几年。他?完全对这种人免疫。 可?是,莫里亚蒂总是给他?意外之举。 贊同?以后,这俊美的金髮青年,温文尔雅道:「所以,我要坦白自己,这次的确是为木下君而来。还是说,该叫你白辞先生?」 白辞在?外搞事时?,并不以全名木下白辞搞事,只透露过自己叫白辞。除了离开义大利时?,乔鲁诺掀了下他?老底,他?身份从未暴露过。 而这位莫里亚蒂,显然有备而来,已经查清楚白辞的底细。 「随便吧。」白辞兴趣缺缺地搭话?道。 纵然查到他?底细,又如?之奈何?他?可?是木下白辞啊,背后站着整个高专,以及整个咒术界最强的男人,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完蛋? 正如?莫里亚蒂所说,他?没?有因为白辞的怠慢而产生多余的情绪,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眼波温柔,像是看中?赌石得来的翡翠至宝。 「白辞君不信吗?」莫里亚蒂道,「那么?接下来,我会证明。 「我会解决掉所有阻碍我们相识相知的人。」 笃定的语气,眼神?还是水波一样?的柔和。但是看着白辞,眼神?里存在?着某种东西,宛如?蟒蛇一样?,吐着蛇芯,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猩红大口。 然而白辞,平生最不惧的,便是威胁。当初前老闆乔鲁诺令人用枪指着他?脑袋,他?也不曾退让。 他?直视着莫里亚蒂道:「这么?说,月泉苍介在?你手?里?」 莫里亚蒂低了低下颌,道:「是的。需要我告诉你,他?目前所在?的地方吗?」 白辞咧嘴一笑,反讽道:「那你可?真是太贴心了。」 是他?绑了月泉苍介,事后再来这一出,可?真是令人说不出的厌烦。 面对他?的嘲讽,莫里亚蒂丝毫不觉,柔声道:「他?就在?河岸边。我始终认为,废物?也有应得的位置。」 「呵。」白辞冷笑一声,单纯不爽他?这说辞。 月泉苍介再如?何,比起不辞而来满目心机的莫里亚蒂,还是好得多。 「抱歉,我就从来没?有过中?二?病,期望你早日就医,尽早治疗。」说完,白辞扭头就走。 「白辞君,我们棋逢对手?,早晚会对上。」莫里亚蒂只是说道。 英国炸---弹---案在?白辞帮主下尚未成功,莫里亚蒂便来到日本,与之王对王。白辞不知他?是为了牵制自己,或是其他?目的。 这种反派分子,所说所做,满口谎言,当不得真。当然,后来白辞吃了一亏才明白,莫里亚蒂这人言行合一,言必行,行必做。 然而如?此,更为可?怕。 · 附近河边的仓库。 仓库门锁着。掂了掂生锈的锁,白辞向后退几步,勐然踹上门。 直接一脚把门踹开。门开,激起仓库无数的灰尘。门外的光线洒进来,灰尘与光一同?飞舞。 仓库东西不多,大都是一些破烂家具堆在?角落。仓库中?央,月泉苍介被绑在?一把椅子上,胳膊上捆着粗绳索。 「不是吧前辈。」白辞皱眉道:「你可?是咒术师,体质强于常人数倍,这种粗绳索随便就挣开了。」 月泉苍介充耳不闻,眼底浓重的黑眼圈,眼睛始终睁着,盯着眼前一台小电视。这台小电视,离月泉苍介很近,屏幕光映出他?惨白的脸,浓黑的眼圈。 他?只呆呆地看着,眼睛里映出电视里无数的画面。 这是……洗脑? 白辞扭脸看了看小电视画面,一声「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小电视里,播放着近来他?跟五条悟的日常。大街上,二?人拉着手?走,无意间相视一笑;他?跳到五条悟背上不肯撒手?,非要他?背……
第114页 各种偷---拍画面,无不彰显着他?与五条悟愈发亲密。 ……最近,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白辞扪心自问?。 然后,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小电视。是那种老式小电视,几个按键藏在?电视背后,找来找去,遍寻不着。不得已,白辞一把扯了电线。 画面顿时?漆黑。 接着,少年打开了仓库的灯。灯上有飞蛾扑棱翅膀,落下小小的阴影。 那小片的阴影落下月泉苍介的脸上,他?眼神?微微一动,望向了蹲身收拾地上电视电路的白辞。看了很久很久,嘴唇翕动数次,疑心是梦。 收拾了电路,白辞起身,转身看向他?,问?一声:「月泉苍介,你还好?」 这下,月泉苍介知道不是梦了。可?他?,已经不会做梦。白辞单手?叉腰,感觉月泉苍介有点怪异。他?脸色惨白,黑眼圈浓重,神?色恍惚,眼睛似在?看着人,又似不在?。 再一想刚才,他?走过去,摸了摸小电视的后面,滚烫的,看来是播放了好久五条悟跟他?的亲密举动。难道,月泉苍介不贊成这种事? 也是,他?平日里规矩多得烦人,想必不认可?两个男人这般亲密。 「为什么??」月泉苍介三日滴米未进,有气无力地问?道。 「为什么?……你喜欢的是五条悟,而不是我?」说着这话?,月泉苍介用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抬头看着白辞。 白辞张了张嘴,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月泉苍介喜欢他?。 也突然明白,月泉苍介本来能轻易挣脱绳索,为何被绑了三天三夜。 因为小电视里,全是他?与五条悟的亲密画面。他?也忽然意识到,莫里亚蒂的手?段高超。 令一个人自愿受缚,然后观看了三天三夜喜欢之人与他?人的亲密画面。莫里亚蒂的口才心理暗示简直了得。而这人,相当毒辣。 白辞看着月泉苍介浓黑的眼圈,苍白过度的脸,知道这三日生理的折磨以及心理的折磨,令其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试着安慰道:「你现在?情况不太好,月泉前辈。我先通知你家人过来好吗?」 月泉苍介双臂束缚在?椅子背后,突然狂躁地跺起脚来,他?大喊大叫道:「三天三夜了!为什么?我还是不死心,为什么?还是想问?这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然后,他?目光幽怨地看着白辞,道:「所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对你死心,为什么?你喜欢的是五条悟,不是我?」 白辞答道:「因为我跟他?走过那么?多年。」 月泉苍介仰着头,头髮往后垂落,他?「呵呵」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嘲讽着自己。他?勐然一垂头,直勾勾地看着白辞:「那你觉得五条悟为什么?喜欢你?」 从来没?有人问?过白辞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五条悟喜欢他?,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静默了一下,白辞回答:「悟他?现在?这样?,也只是喜欢罢了。」 他?没?有撒谎,五条悟也说过喜欢他?。五条悟不会轻易说爱,没?有到爱的程度。看似轻浮的最强,实际上比谁都知道分寸。 「得亏他?喜欢的是我。」白辞微微一笑,「若换作其他?人,就被他?的脸和行为骗过去了,以为这就是爱了。」 月泉苍介睁大了眼睛,喉头说不出的酸涩,厉声道:「既然如?此,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喜欢我这件事情。」白辞顿了顿,「哪怕现在?只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1)百度百科。为符合文意,有所删减。 (2)康德,德国哲学家。叔本华,德国哲学家,提出「生命意志」观点。荣格,瑞士心理学家,主张把人格分为意识、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三层。总体来说,观点偏唯心主义一些。 (3)霍布斯,英国政治家、哲学家。他创立了机械唯物主义的完整体系,指出宇宙是所有机械地运动着的广延物体的总和。其余两位,都是大家耳闻能详的科学家。 第56章 莫里亚蒂的手段 仓库上方, 悬挂着的白炽灯上,一只飞蛾扑棱着翅膀。 白炽灯的光感很强,但散发的温度偏低, 即使如此,飞扑还是扑上去, 只因这里有光。 月泉苍介仰着头, 看着那只飞蛾,此时竟然与它感同身受。他头朝后仰着,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着那只飞蛾扑来扑去,钻进灯罩里, 想要与那散着冷光的白灯离得更近。 更近,只会更冷。 「哪怕五条悟现在只是喜欢而已……」半晌, 他喃喃道。 白辞正蹲身给他解绳索, 没有拿媒介书籍,无法具象化?咒力, 现在只能老老实实解开绳索。之于白辞, 这是少有的情?况。 「难道, 如此就可以了?吗?」月泉苍介不死心地问道。 「什么??」白辞换了条腿做支点,继续蹲身解着绳索,抬了下眼睛, 只看到月泉苍介仰着的后脑勺, 觉得他似乎很在意这事。 然而,白辞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 「哦你说我喜欢悟这事?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彼此都不吃亏。」 原来,白辞比谁都清醒。他有真的认真想过这些事。只不过, 自己用感性的思维,白辞用的是理性思维。月泉苍介闭了闭眼睛,眼睛里只剩下扑棱的飞蛾。
第115页 他说道:「权衡利弊的喜欢,就是真的喜欢吗?」 本来快散落的绳索,白辞两手抓住绳子尽头,使劲一勒,月泉苍介身上束缚变紧,差点又被绑上。 「不劳你操心。」白辞闲闲道:「能拥有一个像他一样多年默契养成的人,很难得。至于其他,水到渠成罢了。」 这番话,月泉苍介唯有苦笑。 三天三夜,他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外加小电视精神洗脑,神思已然恍惚。他恍恍惚惚,神魂即将分离似的,忽然开口道:「我问那个人,怎么才能忘了?你?他告诉我,歷经地狱般的绝望,便可以。」 那个人,白辞猜测是指莫里亚蒂。三天前,很可能是莫里亚蒂遇到了月泉苍介,然后拐走了他。 他再一瞅关闭的小电视,想起那些浮现的五条悟与自己的亲密画面。站在月泉苍介这仰慕者,三天三夜的精神洗脑,是真的狠。 月泉苍介也有点疯,自虐了?三天三夜。 「可是,我忘不掉。」月泉苍介声音很轻很轻,平日的自尊骄傲如一只死去的飞蛾,轻轻地落在地上。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从小是我认识,那该多好。」纵然是无法完成的愿景,但是,月泉苍介不是没想过。 白辞没有回答。因?为月泉苍介比谁都知道答案,如果,是一颗没有结果开花的果实。 束缚着月泉苍介的绳索散落于地,他身体近乎虚脱,摇摇欲坠。可是,面对白辞伸出的手,他还是打开,勉力地伸出一只脚,慢慢站了?起来。整个身体晃晃悠悠。 他脚步虚浮,身体摇晃,却还是坚持地站着,看着白辞,吐露了最后一句的真心话:「其实,学校里我对你的那些挑衅,也许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 「我知道。」白辞点头。现在,月泉苍介放弃了?他的矜持自尊,道出心声,反而更真实了?。现在的他,仅仅是站着,已经是白辞值得尊重的前辈之一了?。 「我真变成一个规矩守礼的贵族子弟,前辈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人嘛,都渴望自己未曾拥有的一切。」 月泉苍介惨澹地露出笑容,头一点一点地,像是个机械点头的玩偶:「你是对的。」 「松原子规他……」他骤然说道,声音略略提高,声气因?虚弱并无提高多少,依旧虚虚地飘在空气里。 「我查过了?,当年上层骗他,就是因为亡灵之海……」 白辞眼睛睁大,又是亡灵之海? 亡灵之海,是上层也知道的机密,这到底是什么?? 待要文,月泉苍介眼睛一闭,身子前倾,往少年这边倒来。白辞赶紧扶住他,试着叫醒掐人中无用,只得先打急救电话送附近医院,然后再用月泉雅姬留下的联繫方式,联繫月泉家的人。 很快,月泉家的人赶来医院,全盘接收了月泉苍介的事。白辞便回了?高专。 风平浪静不到两日,白辞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他直接挂了?。陌生来电,一律当广---告电话处理,从来不接。 三遍同样来电以后,白辞才接了电话。然后,听到温文尔雅的男声。 「白辞君,您好。我是莫里亚蒂,您一定记得我。」一想到月泉苍介之事,莫里亚蒂在背后所做的事,白辞对他就好感殆尽,语气冷淡:「有事快说。」 「没什么?事。」莫里亚蒂轻笑一声,「不过是通知白辞君一声,我即将在大众面前暴露你的身份,希望您有所准备。」 闻言,白辞冷笑,念着他名?字:「莫里亚蒂,你可真厉害。」 作恶之前,还跟被害者如实报告一声。这等?狂妄,堪称世上少有。 「我问一句,莫里亚蒂先生,您打算怎么样呢?」白辞以牙还牙道。 「我始终觉得,您这样的人物,不为大众所知,是种浪费。」 面对莫里亚蒂的话,白辞差点气笑了?。他反问道:「前两天前,你说要消除所有阻碍我们相知相识的人。现在,你要公开我的身份,那不是造成更大的阻碍了??」 「这很简单。」莫里亚蒂干脆答道,「我会消除所有的障碍。棋局之上,只会剩下最后的黑子与白子,那就是我与您的最终对决。」 「妄人。」白辞冷冷道。然后挂了?电话。 白辞不打无准备之仗。他联繫了在英国的华生,要求他查莫里亚蒂的底细。同时,开始找莫里亚蒂与英国各处炸---弹---袭--击的线索证据等,争取早日把这人以罪--犯之名?引渡回国。 另一边,莫利亚提打开了?日本最大的匿名论坛,在日常板块里编辑好标题与内容。 然后,贴上白辞的一张偷---拍照片。照片里的白辞手中握着可丽饼,正低头品尝。墨镜从鼻骨上略略滑落,露出那双墨蓝的眼睛,秀挺的鼻尖沾上白色的奶油,嫣红的嘴唇微张抿着那白色,说不出的情?--色感。 标题:路上遇到一个美少年,我知道偷拍不好,但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谁能偷偷告诉我,他是谁? 最后,他点击发送,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莫里亚蒂的做法都很极端,好孩子不要学哦。 【感谢时间】 感谢芋泥卷前两天的地雷~!这位小天使,么么哒~! 今天太困了……就,睡了吧。大家晚安。
第116页 哪怕一些同学都放假了,也要早点睡哦~你不睡我不睡,就变秃头小宝贝~ 第57章 所有人都知道了 六月的咒术高专, 绿意森森。 紫----阳----花开得烂漫,洋红色的弗兰博安特,天蓝色的雪球, 淡粉的奥塔克萨……各色紫----阳-----花花团簇拥,颜色各异, 衬得两旁的道路不再单调。 因昨日的祓除任务晚归, 日上?三竿,白辞才醒。醒来时,他?坐起身?,看见窗户未关,风卷纱帘盪开。窗外?翠绿色如颜料般, 仿佛要浸染开来。 夏季要来了。 手撑着脸眯了下?,白辞拨开被子, 光脚踩在?羊毛毯上?, 打开自己的衣柜,成列的三十来件外?套及上?衣, 选了一会儿, 终于扯出其中一件红色牛仔衬衫。 定好?衣服, 他?洗漱收拾一番,出了门。半路,伊地知?抱着文件迎面?走过来, 见白辞晃晃悠悠地出了高专, 便问:「木下?君,你要去哪?」 「去接五条哥。」白辞答道,头也不回。 望着远去的背影,伊地知?上?下?打量一番,嘀咕道:「难怪穿这么好?看。」 红色牛仔衬衣, 内搭白色t桖,淡蓝色牛仔裤衬得少年两腿笔直,脚踏一双aj。外?加彭松有层次感?的头髮,说是去约会也不为过。 伊地知?勐然醒悟:这是,五条先生的全面?获胜?那月泉苍介怎么办! 一时间,社?畜伊地知?陷入了自己买cp股输得倾家荡产的痛心之中。 白辞自是不知?道这些,只是打车去了东京车站。到?了东京车站,他?电话联繫了五条悟,确认半小时后他?到?。白辞等待着,一如既往地戴着那副有咒力的墨镜,利用咒术屏蔽着自己真?实的容貌,只做一个路人。 一根睫毛似乎掉到?眼睛里,眨了眨,有些难受。白辞取下?墨镜,露出真?容,低头揉了揉眼睛。然而,睫毛不知?道跑哪里去。 正折腾着,周遭有三两女高中生小声议论着,时不时往白辞这边看。对此容貌的盛赞,白辞自小习以为常,不太在?意,两指撑着眼睛,瞳仁转动着,试图排挤出多余的睫毛。 「您好?,请问我们能跟你拍照吗?」岂料,一个女高中生大?着胆,上?前问道。 她双手攥着手机,举到?胸口,满目好?奇又隐隐带着兴奋。停下?手中动作,白辞淡淡看了她一眼,拒绝:「不行。」 「诶!」女高中生睁大?圆圆的眼睛,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白辞如实道。 理所当然的态度,义?正言辞的拒绝,逼得女高中生匆匆说声打扰,逃也似地回到?朋友堆里。不远处女生的对话时断时续地传到?白辞的耳朵里。 「这的确太冒失了。」「但是,他?的确是那个人吧,对吧?」 那个人,是谁?来不及多想,白辞接到?五条悟的电话。 「你好?哇,琉璃。」五条悟的声音愉快地响起,「看到?门口那个最帅气最高大?的人没有?没错,就是我哦。」 白辞望过去,某位高大?帅气的仁兄还是那一身?黑衣黑眼罩的行头,便毫不犹豫地吐槽道:「只看到?一个戴着黑眼罩的高个子,打扮很是可疑。」 说着话,五条悟已经走了过来,攥着手机张开双臂,满怀热情:「哪怕是琉璃你,这么说自己男朋友,我本人也会伤心。」 手机挪开耳朵,白辞盯着走近的来人,反驳道:「从语气到?举动,悟你哪里有伤心的痕迹?」 然后,他?一皱眉,抓住话中重点:「男朋友?」 「夜蛾校长的办公室,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五条悟秒变委屈巴巴,两只胳膊搭在?白辞肩膀上?,身?体扭来扭去。 然后脸气得鼓地来,大?声道:「难道你要始乱终弃!」 周围已经有行人看过来了。 白辞抬手拨开他?两条胳膊,面?无表情道:「这种威胁对我没用。但是,我的确答应过了。」 顿了顿,他?反问道:「只有责任,悟你也不在?乎?」 「当然不是。」五条悟洋洋得意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嘛。既然有这前提,先得到?身?,后得到?心,或者反之再来,无所谓啦。」 盯了他?好?一会,白辞开口承认:「如果没有『你喜欢我』这句话,余下?的话,就是世纪人渣发言。」 哈哈笑?起来,五条悟一下?搂住少年的肩膀,凑近道:「为了促进我们的感?情,我们去银座吃寿司。」 说着,他?嘴唇贴近少年耳朵,周遭有女生尖叫。然而当事人只是木着脸。从他?突然泛红的耳尖,五条悟知?道调戏成功。 然后,他?唿了一口气,随着话语一同钻进少年的耳朵里。 「你觉得怎么样,我的男朋友,嗯?」 白辞拒绝回答,并且,愤然决定吃寿司的全额费用,由五条悟掏腰包。 · 银座,东京中央区主要商业区,最为繁华之地。 白辞上?午还在?高专所在?的偏僻郊区,中午已经到?了这最大?的商圈,高楼大?厦,人潮熙攘,广告牌闪烁着亮眼的红绿光,商场外?面?挂着巨大?的荧幕,各种广告闪现,无数俊男美女在?其中巧笑?倩兮。 恍惚间,有几分穿越未来的感?觉。除却没有天上?飞行的汽车,银座已经很符合赛博朋克的光怪陆离之感?。
第117页 而银座宽阔的道路路上?,星探正朝着路过的时尚美女散发名?片,无意瞥见白辞,诧异地「哦」了一声,仿佛认识他?一样。 在?刚才,白辞收了墨镜,摆出副生人勿进的冷淡表情,又加上?高大?的五条悟随他?并肩走着,一路上?倒没人敢搭讪。 愣了几秒,星探想也不想,奔了过来,哈腰把名?片递给白辞,恳切道:「您有空一定要来我们公司试镜!」 白辞倒也不是第?一次被星探搭讪,按照以往只说没兴趣,便要打发走。星探嘿嘿笑?起来,说道:「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您自己不知?道吗?」 「什么?」这奇怪的态度弄得人不舒服,白辞皱眉问。 再一回想,方?才甫一见他?,这星探便诧异地「哦」了一声,仿佛早已经认识了他?一样。 怎么回事? 星探奇怪地看着他?,从白辞表情看出少年真?心的困惑,眼睛忽然一亮,忙不迭地掏出手机,请求联繫手机号码。 「既然您不知?情,那不如留下?个联繫方?式。隔日再约时,我特意告诉您?」 白辞还未考虑清楚,五条悟替他?拒绝道:「不用。」 说着,一抬手,把星探的手机从他?手中抽出,丢到?一边去。 手机被丢到?地上?,丢到?行人道的角落里。星探发出痛惜的声音,忙扒开熙攘的人群去角落那边捡手机。而待在?原地的白辞,被五条悟一扯胳膊,道:「走了。」 总之,就是不太对。先是这个星探的态度,然后是五条悟的行为。 比起前者,白辞当然更注重后者的情绪。他?抬了抬头,看到?五条悟抿着唇没什么表情,「哦」了一声,跟着走了。被大?手锢住的胳膊不是很舒服,他?用手扒拉掉,想了想,一只胳膊挽住了五条悟的胳膊。 「哦?」五条悟扭脸,略略低头看他?。 白辞目光也转过来看他?,心中并无不妥。 「怎么了?」他?奇怪地问道。 五条悟跟他?的胳膊挽在?一起,胳膊肘跟胳膊肘没有相抵,也不抗拒彼此。弯曲的胳膊垂落着,像是安息的鸟儿蜷缩在?自己的窝巢之中。白辞甚至觉得这个姿势挺舒服。 奇怪的是,为什么很少看到?男人们这样挽着上?街走?好?像大?部分只见过情侣手挽手走着? 说起来,自己跟悟,也是情侣了吗? 白辞满脑子问号,最终消融于五条悟的一声「没什么」。 「走吧,我们去吃寿司。」白辞说道。 · 银座,数寄屋桥次郎(1),三星米其林寿司店。 是人称寿司之神的小野二郎店铺。 实际上?,选址靠近地铁,门面?狭小,处于地下?室。而且没有菜单,更没有独立洗手间,只有几个座位。 仅仅如此,也有全世界各地的食客慕名?而来,提前预约几星期几个月,只为吃上?寿司之神小野二郎一口寿司。预约是真?预约,可五条悟上?午决定吃,中午便预约成功,跟白辞一同坐进店铺的座位里。 门厅狭小,他?的大?长腿无处安放,放哪个方?位都显得过长。白辞看着,噗嗤一声笑?,然后抬手抿了口茶。 寿司之神小野二郎正低头忙着制作寿司,他?旁边的徒弟摆着盘,一抬头,看到?白辞,突然「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低头继续摆盘。 等端上?师傅的第?一份寿司时,小野二郎的徒弟又瞥了白辞一眼。那一眼,颇为刻意。 白辞筷子放下?,扭脸直接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您为什么老在?看我?」 换作平日,哪怕白辞不靠咒力墨镜遮蔽真?容,露出自己的脸,只要摆出生人勿进的冷漠嘴脸,少有人敢如此冒失失礼。 而今天,一而再,再而三,仅仅半天,他?便遇到?三波态度不太正常的人,仿佛某种讯号预警,由不得他?自己不介意。 「抱歉。」徒弟鞠躬道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探地问道:「您不知?道吗?」 又是这句。白辞挑了挑眉。 徒弟先跟师父小野二郎低声解释,得到?师父首肯以后,这才向顾客白辞亮出手机。 定睛一看,正是白辞的照片。照片中,他?墨镜半滑,露出墨蓝眼睛,手中握着可丽饼,嘴唇、鼻尖沾着白色奶油。 从镜头角度来看,是偷--拍的。 「这位客人,您的这张照片,目前已经在?网络上?很出名?了。」徒弟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1)2020年米其林餐厅指南东京版公布了获选餐厅,而日本数寄屋桥次郎寿司店落榜。 请不要矫正文里这家店是否还属于三星米其林,以及吃饭为何会被打扰。剧情需要罢了。鞠躬。 我一定不是全网最后一个看咒回新op和新ed的。 呜呜呜5t5太帅了。 op画面与歌词的含义也很深。 诗人卧夫曾经有一句名句:「但我活不过顾城,死不过海子。」用来描绘中国现代诗歌顶峰上的两个人。 放在咒回里,大概就是「但你活不过五条悟,死不过夏油杰。」 唉原着太惨,搞得我心一抽一抽地疼。最近,我在思考要不要写个他们高专时期的故事,无视时间段,五条悟等人是学长,虎杖伏黑惠等人是学弟。等写完这个故事再说吧。
第118页 ps.无论是卧夫,还是顾城海子,他们的死亡都可说道说道,但是聊起来就太丧了,所以改天再跟大家分享吧。前提是能想起来了的话。 再ps.最近其实啥都没做,只是买了点霸王防脱产品。头秃…… 第58章 舆论引爆 打开网页, 输入网址。 浏览器转接,登上某个日本最大的匿名论坛。 点击日常板块,登录许久未用的帐号, 再一跳转,白辞一眼扫见, 那个被置顶的热帖。 标题:路上遇到一个美少年, 我知道偷拍不好,但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谁能偷偷告诉我,他是谁? 本行字都用红色来标明,既鲜明又鲜艷,令人过目不忘。在该论坛, 帖子红色字体代表近日来最炙热的话题。 滑鼠擦过滑鼠垫,再一点击, 进入帖子。 帖子的内容, 以一见钟情的人口吻写道:「是在东京涩谷附近,我遇到了他。本来是去吃二丁目那家的可丽饼, 因为真的很好吃。那天, 周末加班, 去的时候很晚了?,可丽饼快卖完了?。 「我排队买到最后两个。可丽饼店员告知排队的顾客卖完时,听到身后的惋惜声, 其实我有点高兴也很庆幸。有几个没买到的客人, 朝着我手上两个可丽饼过来了。 「我摇头拒绝。其中有人说话很过分,说,反正你就一个人吃两个可丽饼,不怕胖啊?气?得我当场就咬了一口可丽饼,当着他面称赞好吃。 「然后, 噗嗤一声笑。没错,就是他。他戴着墨镜。太阳并不强烈,大白天戴个墨镜,我当时觉得这人有点奇怪,还后退了?一步。 「他说:可丽饼是挺好吃。我又咬了一口,不搭话。手握两个可丽饼的我,好像得到世界的至宝,心底其实有点担心被人抢走。 「啊这没办法,可丽饼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以为他也要开口求让一个,但是他说了那句话,就没开口,只是直勾勾看着可丽饼。 「戴着墨镜狂看别人手中的可丽饼,怎么想,都比较可疑吧。我有点害怕,新闻上说最近有逃犯在外,谁知道他是不是。 「正要拿着可丽饼开熘,却被叫住。我心里一惊,慢慢回头,看到他用下巴点了点地上,说你东西掉了?。我低头一看,自己钱包不知何时掉地上。 「可是,我捨不得手上的可丽饼啊,如果两个都捏在一只手上,会改变它们的形状,甚至挤压出其中的奶油。看我犹豫,他帮忙上前捡,墨镜不小心滑落。 「再抬头时,我……我是个工科男,说不出什么?浪漫的话,但是当时我看到他的脸,感觉天都亮了?,一株玫瑰在晨光下盛开。然后……我想也不想,就交出了自己手上的可丽饼。 「……没办法,他实在太好看了?。等?他道谢走的时候,我还不死心偷--拍了?一张。抱歉,我知道犯---法,但是我真?的想记住这个人。 「可是不行啊,光看照片根本没办法满足我,他长得那么好看,我好想知道他更多的事啊……」 然后,白辞看到一张照片,打着浅浅马赛克,看不清模样。 再浏览回帖。 一楼:啊这……完全看不清。发帖人在跟我开玩笑? 二楼:感觉是做梦想出来的情节吧,文笔真?差。 三楼:+1。顺便一句,偷----拍biss。 七楼(发帖人回復):……抱歉,我还是不太敢放真人照片,所以打码了?。但你们信我,他长得真?的超好看。 八楼:无图无真?相。 浏览下去。本来这个帖子沉没了,几小时过去,都没有人回復。后来,可能是个好事的技术宅,看到打码的照片,无聊试着恢復了?原图。 十九楼:!!!发帖人,你说的是真的!我信你!!!! 随着感嘆号,十九楼的用户贴上了?白辞的照片原图。 照片里的他手中握着可丽饼,低头咬了一口。墨镜从鼻骨上滑落,露出深邃的墨蓝眼睛,鼻尖、嘴唇沾染白色奶油,微张的红嘴唇里,舌尖若隐若现。 照片整体有点模煳,证明手机像素不高。但不得不说,偷--拍的人本事很高,完全捉住美少年情--色的一面。 此图一出,帖子很快炸了。 二十七楼:这也太好看了?吧……确定不是真人cg? 三十一楼:我想恋爱了,只要给我这样一个美少年! 五十六楼:如果伊藤润二老师的《十字街口的美少年》,直接请这位来演,我可以! 九十九楼:所以,他到底叫什么?家里几口人在哪里读书成年了吗? 二百七十七楼:请问,有美少年的现实消息了吗? 四?百五十六楼:民那桑不给力啊,都四百多楼还没有美少年一丁点的消息! 五百九十三楼:……那个,我今天好像在涩谷看到真人了。 底下评论再次引爆。 六百一十五楼:啊啊啊我又可以了?!求照片! 六百一十六楼:为美少年打call!我要照片! 六百七十九楼:请问哪里偷美少年,我牢底坐穿也不怕! 浏览下去,眼看局势就要发展成全名狂欢。 勐地,白辞砸了下滑鼠。办公桌一震,伊地知面前的水杯也一震,险些泼洒出来。伊地知捂住水杯杯口,防止水泼溅出来,却防止不了?白辞的脸沉下去。
第119页 一旁的五条悟已经打完电话,长腿一蹬,有滚轮的椅子跟他一同滑过来,在接近白辞时滑行速度缓慢下来,如一艘渐渐入港的船一样。 「找到莫里亚蒂目前的地址了?。」五条悟问,「要我跟你去吗?」 白辞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仔细分析一遍。首先,莫里亚蒂发帖,故意打码,欲盖弥彰。然后八成是他幕后操纵,解码了?白辞的照片。这两步,第一步是降低期待感,第二步则甩出白辞真?人照片,直接刷爆网民的期待感。 一起一落,彻底勾住了?网民的好奇心。 而局势越发不可控,俨然已经影响到白辞的现实生?活。涩谷他不常去,可以不去。咒术高专又在东京郊区,偏僻遥远,他完全可以躲着。 然而,在这件事之前,莫里亚蒂就特意给白辞打了?个电话,下了?战书。 「高啊。」白辞咬牙道,「实在是高。」 最开始的电话,便是下了?战书,表面是莫里亚蒂的好意,实则,就是为了?刺激白辞的好胜心令其不后退。 王对王。 棋盘之上,黑与白的最后厮杀。 人生有此敌手,千载难逢。剎那间,白辞眼中的光被点亮。 然后,他不由笑起来。冷冷的,阴阴地,一笑。 伊地知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个笑容宛如死神的召唤,意味着谁要倒血霉了?。 「利用舆论弄我?」白辞喃喃道,「我操纵舆论时,莫里亚蒂你还在英国呢。」 说着,他站起身,扭身看着身边的五条悟,居高临下道:「悟,我现在需要你。」 五条悟仰着头,看着骄傲的白辞,少年意气风扬的眉眼,他愿意看一辈子。伸出手,他揽住少年的腰,道:「我总是在的。」 白辞低头,拍了?拍搂着他的五条悟肩膀,然后拿出手机道:「那现在,我们来拍照上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很忙。 感觉身体被掏空,今晚真的一滴……都没了…… 还要去整理接下来的大纲,希望早点写出这本结局呜呜呜。 我想写dk五条,还想写海王……w(?Д?)w为什么灵感爆棚,却只能每天挤压时间码字…… 好想放假…… 第59章 要亲亲 闻言, 五条悟抬起头。 他看着站着的?少年,身量抽长,如春日柳。腰很纤瘦, 一只手环住时, 稍微勒紧点, 就可以完全占---有。 五条悟记得在白辞小时候, 自己一个胳膊就揽住小小的白软糰子, 保护他不受风雨侵蚀。当然, 世上无不变化之人。只是,他的?小糰子, 长高了,也长大了。 有了自己的?想法。他站立着, 抬手搭着五条悟的?肩,已经与他平等相处。 根据多年的相处,五条悟了解白辞此刻的想法, 却还是尊重地问道:「打算怎么做?」 「拍合照,上传。然后,暗示自己不是单身。」白辞坦白道,「还有后招,但目前先行?一步。」 一直敲键盘工作着的?伊地知, 本来竭力降低办公室内自我存在感,听了这话, 不得不鼓足勇气?提出异议。 「因为咒术师身份特殊, 如果公开照片被人查到, 会有暴露的可能性。」 五条悟白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在乎吗?」 「……」一句话堵死社畜伊地知。 见他一脸闹心,白辞体己这位前同事的?工作压力, 解释道:「照片只是个引子?,后续大新闻在后面。放心,我会妥善处理好。」 五条悟起身,伸个懒腰。然后扯下黑色眼罩,风吹过,白色的髮丝轻柔地舞动,髮丝掠过冰蓝的?眼睛,像是白鹤飞越停驻的湖面。 冰蓝的?眼睛,如剔透明澈的?天空,凝视着这世间万物。可此时,更像是一面镜子?,映出少年的模样。默默看着,白辞拿起办公桌前的?墨镜,一只手递给五条悟。 五条悟抬起双手,捉住白辞递过来的那只手,撒娇似地道:「帮我戴上。」 没等白辞拒绝,他就捉着白辞的?两只手,往自己耳边抬。少年柔软的指腹无意擦过五条悟的?耳朵尖,圆圆的?轮廓,像小时候摸过的?兔子?耳朵,再?次试探着碰了碰,捏了捏。 明明是该严肃的?时候,白辞却露出个少年人傻里傻气的?笑容。五条悟亦是微笑。 他右手拿着的?墨镜用食指挂着,往外伸,生怕不小心戳到五条悟的?太阳穴。墨镜腿架摇摇欲坠,不经意间落地。五条悟的?咒术防御遍布全身,处于无形之中,墨镜本该落在他鞋上,距离两厘米便被弹开,落在脚边。 这一点细微的外界动作,估计除了在场的第三人伊地知,对视的?二人毫无发觉。 五条悟天下无敌,咒术防御自动遍布全身。只有他能触碰到别人,没有人能触碰到他。可伊地知想,按照这情?形,白辞随时都可以靠近五条悟。 作为旁人的伊地知感慨着,五条悟则捡起墨镜,让白辞为他戴上。 他靠近白辞,二人肩抵着肩膀,白辞正拿出手机打算合影。然后五条悟喊停了一下,朝伊地知勾了勾手指,也替白辞找来副墨镜。 白辞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五条悟伸手,自然而然地替他戴上:「怎么能随意让别人看到属于我的?至宝呢?」 「可……」白辞犹豫了下,因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改变主意。
第120页 五条悟揽上白辞的?肩膀,突然问道:「那帖子?是真的?吗?」 说的是匿名论坛那帖子?。白辞没好气?答道:「纯属虚构。而且,我吃个可丽饼,就被偷---拍,摆明了是奸计。」 大手拍了拍他肩膀,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白辞没有抗拒,只是抬手胳膊,手机前摄像头置换成自拍模式,识别二人的脸,正要按下拍照。 身边高大的男人突然低了低头,凑到他耳边唤了声:「琉璃。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目光落在男孩红色的牛仔外套,红色真适合他。整个人都明艷起来。 白辞笑了一声,「你才发觉啊?」 「咔擦」一声,镜头留住二人此刻的表情。五条悟的?留恋温柔,白辞因其夸赞悄悄翘起的嘴角。 · 从手机里导出照片,导到电脑里。 白辞打开了ps,准备修改一番。眼睛落在照片上,心中一动,然后嘆了口气。 他捨不得了。 「怎么回事?」白辞嘀咕着,烦恼地摘下墨镜,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腕,下意识转动腕上的?无色琉璃。 五条悟站在他背后,双手撑在椅子?上,探身看了看照片,「哇」了一声:「这照片可以放大挂在我宿舍。」 「不了,悟你会被认为变态的?。」 白辞说着,下定决心地抓住滑鼠,然后开始进行?ps修改。 他从图层开始,进行?各种修改,神色专注。等滑鼠挪到五条悟的?脸上,白辞略略沉吟,然后抬头问道:「介意我往里脸上打马赛克吗?」 「啪」的?一下,五条悟双手狠狠揉捏他的?脸,笑嘻嘻道:「我特别介意呢。毕竟,你男朋友长这么帅,不给人看看吗?」 「……明白了。」被揉脸的白辞艰难地说道。 一番操作,最终收工。照片上的?二人,形似白辞五条悟二人,却不神似。按照修出来的照片,在银座涩谷街头,能抓到好几?个这种顶尖帅哥。 「这是,李代桃僵?」五条悟猜出他的?意图。 「嗯」了一声,白辞保存照片在电脑桌面,关闭修图软体。然后抬头,朝着一旁努力缩小存在感的?伊地知说道:「我说过不会暴露我和悟。」 伊地知点了点头,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想法。然而看着两人,却已经是成竹在胸,彼此瞭然。 社畜伊地知忍不住长嘆了一声。凭着二人这默契,月泉苍介输给五条悟,不冤。 白辞打开了匿名论坛,点开那个最热的帖子?。 回復帖内容。 「……我是照片里的?人。动静闹得这么大,自己也没想到。说真的?,这件事对我的?生活影响非常之大。明明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却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 「而且,实际上我已经有恋人了。希望这件事还是早点过去。 「为避免大家以为我是冒充的?,现在上传一张合影。」 然后将图片上传到回復帖里。 白辞点击发送,静静等待舆论引爆。 在此之前,他身后还有个大魔王需要他解决。 「居然没把我们真的?合影上传,我好伤心啊。」身后的五条悟哀怨地说道。 「那你要怎么样,悟?」直男白辞问道。 「要亲亲。」 作者有话要说:有首歌叫《脱缰》。我很喜欢歌词。 「永不恶言相向,永不暗自考量 「永不放任乖张,永不停止成长 「为你追风逐浪,为你再次疯狂 「为你永存想像,为你逃过死亡 「永不恶言相向,永不暗自问偿 「永不放任绝望,永不停止成长 「要你乘风远航,要你扬指疯狂 「要你永存想像,要你快乐健康。」 我在写白辞五条悟的时候,一直希望他们如此。一片世情天地间,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希望白辞纯粹骄傲,坚强执着。 ps.不涉及歌手xd。 第60章 双赢 「咣当」一声, 伊地知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茶水顺着桌上纹理蔓延。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自己的电脑文件,眼神紧张,时不时瞥向白辞五条悟二人。 这时候, 我?是不是该走开?伊地知想着, 准备寻藉口熘走。 白辞左手握着的滑鼠, 松了松。笔记本屏幕亮起的光, 微弱地映出他沉思的表情。做决定这回事, 他素来快准狠, 几秒以后,他松开滑鼠, 身子转过去,面朝五条悟, 然后问。 「就现在吗?」 伊地知怀里的文件,哗啦啦洒了一地。他唰地一下蹲身,消失在二人视线范围之内, 藏身于办公桌底下。现在,想走也走不了。社畜伊地知表示很心累。 然后,他站起来,仰起头,嘴唇对准嘴唇。 少年的嘴唇, 宛如布丁般柔软娇嫩。舌尖探出来,像一小块冰含在嘴里, 凉意渡过来。狡猾的小蛇只是一闪, 便又缩回了隐蔽的草丛之中。 「唔。」下意识地, 五条悟抬手,五根手指轻轻搭在少年的后脖颈,触及到他白腻的脖颈皮肤。少年有点被制住的威胁感, 不安地扬了扬头,嘴唇往前?拱了拱,两瓣嘴唇挤在一起,丝丝颤动。 分不清是谁的鼻息加重。 恶作剧似地,白辞咬了下五条悟的嘴唇,然后仰头退开。掌控他后脖颈的那只大掌也没有强留,可还是恋恋不捨地搭在少年脖颈上。
第121页 嘴唇微微分开,白辞五条悟看着彼此的眼睛。唿吸如汹涌过后的海浪,缓缓下落,渐渐平復。可眼睛里闪烁的光,宛如烛光不灭。 不太自在地扭过头,白辞又坐回座位上,对着电脑。办公桌下,伊地知颤巍巍地伸长脑袋,左顾右盼,只看到五条悟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在回味。 空气里,陡然升高的温度尚未降下来。寻了个藉口,伊地知抱着文件逃了出去,含泪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出现在二人面前。 白辞手握着滑鼠,刷着论坛的那个贴子,看着言论渐渐引爆。 贴子回復。 九百一十八楼:啊是真人!好看! 九百五十七楼:是我期待太大吗?感觉也没那么好看吧…… ——要的就是这句话。 运用代理ip软体,白辞重新匿名登录,换了另一个匿名帐号,伪装成路人的回覆。 一千零一楼:难道认为炒作的,只有我?一个人吗?这真人照片跟发?帖人曝光的照片,长相也不完全一样嘛。 五条悟凑过身,看着网站上的回帖内容,问道:「这就是你的目的,琉璃?」 「利用p出来的相似照片,对比发?帖人的偷--拍照片,然后误导众人这是一个人,但?本人并不名副其实。」五条悟瞭然道,「大众会陷入信息的混乱,从而怀疑,乃至于推翻他们之前?赞赏的东西。」 「爱之深,恨之切。越是曾经喜欢过夸赞过,回过头来踩上一脚的可能性越大,关注度也越高。」白辞接口道,「但?是我要做的,是平復这个舆论。」 胳膊搭在白辞肩膀上,五条悟倾身,胳膊虚虚地环抱着他的脖子,胸膛贴近,从背后轻搂住他。 「李代桃僵只是第一步。」白辞说着,拿起放办公桌上的手机,解锁,找出通讯录里原田信仁的联络方式。 原田信仁,东京电视台综艺节目的导演。前?段时间,他成功将收视率个数的综艺节目《东京普通人物故事》弄成全国爆款,有几期收视率、话题度极高,屡屡上世界推特趋势。 然后,节目中还出现了「吉冈家的夫妻」这一词,被收录到维基百科里。这一切,自然是白辞暗中帮助。 而现在,该是原田信仁还人情的时候了。 心中把计划再捋一遍,白辞两根手指按着办公桌,像两腿走路一样轮流抬起,整件事也在脑内慢慢推敲成型。然后,他按下通话键。 原田信仁接得很快。 「白先生,好久不见。」电话里,他语气恭谨。 看来上次,白辞离开的时候,给予他的威胁很是深刻,完全捏到他的软肋。情知如此,白辞柔声故作坏心眼道:「的确好久不见了。之于原田君,倒是不如不见。」 「您哪里的话,您对我?的照顾关怀,我?不能忘怀。」原田信仁越发?恭敬。 「哦?」白辞低笑一声,不紧不慢道:「看来这次,我?找对了人。」 底牌在自己手上时,不要轻易泄露。所以,白辞没有说话,任凭原田信仁主动猜测。「是说您,又有爆炸新闻了吗?」想到白辞上次救了自己仕途生涯,原田信仁忍不住道。 「先听我说,你再判断。」白辞缓缓道来,「近来,最大的匿名论坛上,出现了热帖。你知道吧?」 「我?现在去看看。」原田信仁连忙道。言下之意,是他压根不知道这事。 东京街头,一日三批人因为这网络帖子,找上正主白辞,结果最该有时事敏感度的综艺导演原田信仁,到现在还需要他提醒才去翻帖子。这人,的确是无能. 「你先去看,等会回我?电话。」白辞挂了电话。 若非他尚有用处,白辞不会耐心为此人浪费自己生命里的几分钟。 「琉璃,你要怎么做呢?」胳膊环着他脖子,五条悟下巴搁在他脑袋上,懒洋洋地问道。 白辞抬手,细白的手指摸到五条悟的脸颊,跟弹钢琴一样轻按压几下。五条悟不躲,只是说:「虽然举动越来越大胆,不过,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也就是承认,从前的喜欢还不到电池的满格?」白辞问道。 「以前你可只是个小糰子,要是喜欢你,夜蛾老师可是会打断我的腿。」五条悟说着,侧脸吻手指,一根一根地吻上。 「真是狡猾啊,悟。」白辞感慨道。 「嘛我?不承认。」五条悟语气轻快,然后低头凑到他耳边,「我?只承认自己恶劣。」 说着,声音更低下去,宛如塞壬的引诱:「琉璃喜欢湿吻啊。」 「……」 迟来的害羞,脸上的红潮终于漫过少年的脸,耳尖,脖颈。 · 最后,原田信仁的回覆电话,挽回了白辞的局面。 「这个新闻,的确是个爆款。一个不得已被曝光的美少年,发?布自己和同性恋人的照片,话题度没得说!」原田信仁兴奋道,「白先生,您打算怎么做呢?」 面上的红潮还未褪去,罪魁祸首还背后搂着他,但?白辞告诉自己,要冷静。论工作,他可是专业的。思虑三秒,他冷静开口道:「请当事人上节目。」 如此决断语气,原田信仁不由吃惊:「您,您认识当事人?」 「不。」白辞否定,「当事人真正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装作有这个人。」「……什么意思?」原田信仁有点煳涂了。
第122页 白辞认真想,这个人,不太聪明,只值得再利用一次罢了。 「无论真实存在或是炒作,最重要的,是你的节目要抓住这个话题。」白辞干脆说清楚,「真的假的无所谓,现在就去找工作人员继续炒热话题,发?各种假照片,注意要有几分像原图的那种。 「持续让话题发?热,制造争执,比如真人是否存在,是否取向有问题,是否真如照片模样等。」白辞开导道。 「可,可是……找不到本人啊……」原田信仁蠢笨地回道。 白辞刻意地,长长地嘆了口气,然后反问道:「找真人干嘛?真人万一不想露面,顺手告你们电视台诽谤他人名誉,说不定一告一个准。告不了匿名网友,告有名有姓的电视台,那可是百发百中。」 这说辞,好像上次也用过。白辞反省了下,然后得出结论,原田信仁一如既往的没用。 宛如一个揭露补考重点还是不懂复习的笨学生,白辞不得不把大题答案全部告知。 「其实,你只需要找个模样贴近的演员上节目,然后按照节目流程走即可。」 「但?是如您所说,本人出现了,不是还会告我?们电视台吗?」原田信仁担忧道。 「不会。」因为我,就是本人啊。 这话,白辞不会说出口,他只是装作一个直率的人道:「这次我帮你,完全是看在钱的份上。坦白说,我?没钱了,是利用这事搞点钱。既然你到时付钱给我?,那我们就是买卖方。作为卖方的我?,当然会为了你做事考虑出万全之策。」 这句话下来,算是给犹豫的原田信仁下了定心。用钱能解决的事,那就不是难事。何况,他见识过白辞的手段,知道其手段狠辣,不给别人留后手。 「之所以让你们在帖子里发?照片,不仅是为了热度,更是为了让大众分辨不出孰真孰假。 「上节目的是假本人真演员,在大众印象里,他便是真的美少年。见识到货不对版,大众的期望值掉到最低,纷纷嘲讽是免不了的。那时候,他真站出来,证明自己是真人,大众也只会鸡蛋里挑骨头罢了,不会觉得他是真货。」 而且,我?是不会站出来的。莫里亚蒂那傢伙想利用曝光偷--拍照,然后引导舆论阴我,我?现在就顺势利用舆论,将整件事的发?展带歪。 至于真相,从不重要。 挂了电话,白辞微微一笑。这一局棋,他赢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辞真的是大胆一次,就要被五条悟骚话逼退一次。唉毫无胜算可言(亲妈落泪)。 最近临近回家, 事情很多,身体不太好……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啊。 【小剧场】 关于dk五条。 有请同事同学发言。 家入硝子:嚣张、狂妄、最强。 夜蛾正道:最强的学生,也是最桀骜不羁的学生。 白辞:很温柔。 众人:???你确定?你这滤镜戴得不是时候! 白辞:可是,小时候是他抱着我第一次出了高专的校门,一路抱着回来。 众人:……谁说竹马输给天降。 五条悟:哈哈哈哈我那是觉得你小短腿走得太慢,不想等你,所以才抱着你。 众人:五条悟你不要在线表演翻车……算了算了他这车翻定了。 白辞:行为大于言语。你抱着我的时候,我仰头看到的阳光,很温柔。 众人:……都这样,五条悟居然也不翻车????输了输了。雏鸟情节无可解。 第61章 同居了 一星期以后。 东京街头, 熙熙攘攘,白辞随着人流而行。 一个红绿灯路口,白辞停下。今天?他穿着件竖直条纹的棒球衫, 黑色裤子, 脚踏同?色帆布鞋, 清爽好看。棒球衬衫胸袋上挂着常戴的墨镜, 此刻小幅度摆动。 天?气晴朗, 阳光透过洁白的云朵撒下来?, 并不刺眼,很是温柔。他偶然抬头, 墨蓝的眼睛盛进金色的日光,深色的眸光淡了下去, 镀上一层闪烁的亮色,宛如玻璃珠上的流光溢彩。 忙碌的行人亦有看到这美?少年,脚步放缓, 偏头望着他,然后最终还是走过去,没有再出现?一星期前?在?银座那种狂热的注视。 嘴角微微一挑,白辞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前?几日,东京电视台的热门综艺节目《东京普通人物故事》, 邀请近来?网络最火的「可丽饼美?少年」上节目。 可丽饼美?少年,正是日本最大匿名论坛上那个爆火帖子的主角。有人匿名发偷---拍照片, 照片中?的美?少年因cg般的美?貌, 引爆全网。 因为照片里的美?少年吃着可丽饼, 更是被人们?传为「可丽饼美?少年」。 随后,本人发了照片,却引来?争议。因为, 没有原图的好看。后来?,更是不断有照片,照片形似而神不似,与最开始的原图存在?很大差别。 网民们?渐渐怀疑,而这时,东京电视台热门综艺《东京普通人物故事》,向可丽饼少年发出邀请,请本人上节目。 等他本人答应去了节目,真正上了镜,等候在?电视机以及电脑屏幕前?的网民们?纷纷失望。 实在?是,名不副实,货不对版。 而且,在?主持人的套话下,这个满是整容脸痕迹的少年不小心?吐露了心?声:这一切,本来?就是自我炒作。
第123页 最终,网民们?调侃,《东普》节目前?有「吉冈家的夫妻」热词来?说?明?出轨现?象,后有「可丽饼美?少年」来?说?明?自我炒作失败。 网民们?纷纷道:《东京普通人物故事》节目,是社会各种乱奇现?象的明?灯! ——以上,皆是白辞幕后指点。 一星期前?,他联繫了《东京普通人物故事》的节目导演原田信仁,每一步都为其策划,最终呈现?的结果,是白辞要?的结果。 随着可丽饼美?少年上镜以后,人设的崩塌,许多人关注此事,再通过各种媒体?渠道或多或少放真假消息,便?没有人在?乎最开始的事了。 在?网络时代,每个人都有十五分钟的成名时间。十五分钟以后,便?被无情抛掷。 白辞自然不要?当个檯面上的傀儡,可不是他喜欢的事。他没有戴墨镜,平静地走在?东京街头,顺着人群走过红绿灯路口,如一滴水般消失在?人流里。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陌生来?电。 白辞接起电话,不出意料地,是莫里亚蒂的电话。 「白先生。」莫里亚蒂的声音温文尔雅,「您不愧是我的对手。」 可丽饼少年一事,正是莫里亚蒂针对白辞身份曝光设下的局。而白辞将计就计,将整件事闹大,从网络闹到媒体?节目那里,以一个如炸---弹般极大的震盪,最终荡平了整件事,消弥了所有的影响。 莫里亚蒂的初衷没有达到,白辞的身份没有曝光。 「如何?」白辞回敬道,「看来?您,还算满意我的所作所为?」 莫里亚蒂低笑一声:「我相当满意。您甚至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 「只靠想像来?揣测我,恐怕很快会吃亏哦。」白辞笑意淡淡。 「我也有观察。」莫里亚蒂轻笑一声,不经意地说?,「我猜,你等会是要?去世田谷区,是吗?」 对于他的情报,白辞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说?:「那你不如猜猜,我什么时候接受你的邀请?」 莫里亚蒂淡淡笑了一声,由衷夸赞道:「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是令人开心?。」 莫里亚蒂本来?要?搞事曝光白辞的身份,结果没有成功。如果玩阴的不行,那么不如多接触本人,寻出其人的弱点。 白辞很清楚这思?路,凝视深渊过久,深渊所想自然也了如指掌。 「那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你的邀请。」白辞不想让莫里亚蒂有一丁点痛快,故意坏心?眼拒绝道。 没有半点被拒绝的尴尬,莫里亚蒂若无其事地问道:「是因为五条先生吗?对此声明?,我还没有插---手二位感情的心?思?。」 嗤笑一声,白辞道:「你想多了。」 背地里,莫里亚蒂早已经把白辞查得一清二楚。人际关系身世背景过往经歷等,第一步,便?是从人际关系上作妖,利用咒术师前?辈月泉苍介的爱慕开启试探,却是无用。 从人际关系上暂时无从下手,这才选择从身份曝光的危机开始下局。 其中?种种,白辞莫里亚蒂二人心?知?肚明?。最了解彼此的,只会是敌人。 「所以,你来?,还是不来??」莫里亚蒂轻飘飘地说?。 这人阴险,保险起见最好是不去。但从英国那里,白辞掌握些许线索,需要?印证。 若不赌,谁知?道莫里亚蒂的后招会是什么? 沉吟片刻,白辞脚步不停,道:「什么时间?」 · 世田谷区。 街边树林繁盛,地势整体?平缓,偶有坡道也只是小幅度的起伏。坡道底下,白辞徐徐往上走着。 世田谷区是东京都内人口最多的区,被本地东京人称之为「高级住宅区」。没有高楼大厦,路旁大多是独门独户的一户建别墅。 抬眼,看见坡道的尽头,伊地知?伏黑惠等人出现?。按着自己的步调,白辞继续往上走,看到伏黑惠帮忙搬家公司卸下家具,打了个招唿。 「伏黑,怎么你来?帮忙搬家?」 伏黑惠怀中?抱着箱衣物,封好的箱子一角,露出一件白色衬衫的衣角。是白辞常穿的那件衣服。 他略低了低头,看着那截洁白的衣角,道:「伊地知?先生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便?过来?帮忙。」 「哦」了一声,白辞望着抱着东西过去的伊地知?,道:「果然,悟会找伊地知?你帮忙啊。」 「不是帮忙,是周日额外劳动。」伊地知?无奈道。 白辞安慰他,表示加班费一定给够。 而伏黑惠左边胳膊垫着衣物箱箱底,把它揽在?胸口,下颌扣在?箱子上面,以此做了两点支撑。然后,他右手拈了拈那截洁白的衣角,若有所思?。 最后,在?白辞叫他,递乌龙茶过来?时,伏黑惠抬了眼,问:「白辞前?辈,这是跟五条老师,同?居了吗?」 乌龙茶落了个空,砸地上,熘熘滚动着,最终滚下坡道。 周遭搬家公司的员工忙忙碌碌。而面对少年的问话,白辞伸出的胳膊,十秒以后,才收回。他眨了眨眼睛,浓长的眼睫毛比平时眨动时,快了许多。 一时间,连伏黑惠都讨厌起自己细緻入微的观察力。 为什么自己要?在?这时,读懂了对面白辞的害羞,以及暗藏的喜悦?
第124页 睫毛翻飞,白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下,道:「伏黑,你知?道我和悟的关系了?」 不情不愿地,伏黑惠还是默然点了点头。 「所以,早晚会到这一步。」白辞淡淡道。右手微微向后撇,想要?藏起来?似的,大概能说?明?他心?中?的羞意。 伏黑惠几乎要?讨厌他的故作淡然。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前?辈觉得幸福,那就不用解释给我听。」 「解释吗?」白辞沉吟了下,树影斑驳,日光摇晃。 看着眼前?的别墅,是世田谷最着名的成城别墅区。比其他高级住宅独门独户的一户建别墅,是双拼别墅,占地面积更大,花园院落内,植物葳蕤,常绿乔木种植于门口,绿意跟枝叶一同?漫开。 看着他这处精美?的别墅,伏黑惠的嘆息从唇边溢出:「前?辈又不在?意这房子……」 白辞想,伏黑这人倒有点懂自己。他既然懂得,又别别扭扭地要?解释,挺奇怪的。 换作平时,白辞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他的世界很多事,但很少有人。仅余的几个人,养父、士郎、悟,都是多年前?便?遇见,且最终扎根于心?底的人。 正因为伏黑惠是悟的学生,白辞才多用了几分钟思?考,然后道:「因为我,喜欢悟。」 听闻回答,伏黑惠睁大了眼。猝不及防地,他扭脸看着身边的白辞。 白辞侧着脸,看着眼前?的别墅,面色沉静。 「伏黑,我只是比你大三?四岁。过去懂的那些东西,在?悟和我之间,没有用。 「如你所说?,我不在?乎这房子。可是,它是个家,便?值得我在?乎。 「毕竟,家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有一个,也只有一个。」 说?着,他看见别墅内,五条悟的身影出现?在?二层的落地窗外,在?朝着自己挥手。落地窗如此清晰地,映出那个人的身影,与他眼中?的模样,一丝不错。 然后,白辞微笑起来?,由衷地。 伏黑惠捏着那截衣角,垂眸,忽然问:「这件事,是怎么决定下来?的呢?」 白辞笑容凝滞了一下。 总不能说?……是因为五条悟吃醋闹着要?去打爆莫里亚蒂,然后一顿胡搅蛮缠,最后要?求以男朋友的身份保护他,所以他才答应? 关键是,自己那时候被五条悟亲得晕晕乎乎,保持最后一丝清醒要?自己解决,结果五条悟凑过来?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再次亲得他神志不清,甚至衬衫纽扣掉了好几颗,然后情不自禁就点了头……总之,追悔已晚。 ……反正,是五条悟流氓行径的错!但,不为外人道。 调了调自己的表情,白辞冷静道:「这是我和悟之间的事。」 一句话封了伏黑惠的口,也封了少年的心?。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两指反覆捏着那截衣角,直至白辞被五条悟拉着去看他们?的新家。 伏黑惠低垂着眼,想,这场暗恋里,自己什么都不剩了。只余下,这一截衣角。 · 五条悟拉着白辞的手,往别墅二层去。 「琉璃你看,露台。」宽阔的阳台,木质地板铺满,仿树干的木制栏杆粗犷而原始,颇有风味。 一套雕花工艺椅摆在?阳台中?央。角落里,绿植藤萝披挂半面墙,绿意盎然。 二人靠着栏杆,看到下面泳池蔚蓝的水面,风吹过,盪起少年的竖条纹棒球衫,像一面轻柔涌动的海浪。 泳池边,是各色绿植花朵,颜色多彩。整体?庭院风格,偏向于欧式,没有日式的枯山水禅意。 「这院落风格,不像我之前?在?五条家看过的小桥流水。」白辞一只手撑在?栏杆上,支着半边脸道。 身旁的五条悟摆摆手道:「以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带你回去。毕竟,我家里那些人,很无趣啊。」 白辞小时候,被五条悟抱回五条家过。当时的五条悟刚任家主,倒没多想,单纯炫耀小糰子的可爱。 结果,家里那些人当着他面,照顾小孩。他被叫去商议家族祭典,半夜回来?,小孩等他等得靠墙角睡着,大冬夜,一只白嫩嫩的小脚丫光着。 问小糰子,小白辞只说?那只袜子踩雪上掉了。没人管。当时气得五条悟抱着小糰子就回了高专,后来?的家族祭典也不参加。 想到此事,白辞瞥了他一眼,道:「至少,当时看着你的面子,他们?给了我很多红包。」 「这就是我回去的目的啦。」五条悟说?,「当时听夜蛾校长说?,你大晦日只有他一份红包,便?带你回五条家多拿点。」 「红包多少都无所谓。」白辞淡淡道,「我又不在?乎这个。」 「嘛也是。」五条悟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望着花木葱茏的庭院,「但是琉璃,你本来?就有那么好,所以我总想别人知?道你有多好,然后对你很好。 说?着,他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最后,那些人就会发现?,只有我配得这么好的你。」 五条悟的情话,已经满级了。 低低「嗯」了一声,白辞双手抓着栏杆,低头。唇角拼命上翘,又拼命想要?压下去。最后,他不再压抑自己,噗嗤一声笑出声,哈哈笑起来?。 「没关系。我永远属于你。」少年的声音飘荡在?风里,笑意萦绕在?五条悟的耳边。
第125页 戴黑色眼罩的五条悟,眼罩之下,闭上了眼睛,想要?留存这一刻少年的声音。后来?,被狱门疆封印之时,五条悟耳边响起的,不是风声,而是白辞的声音。 白辞重重抓握了一下栏杆,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悟,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他想说?自己应莫里亚蒂的邀请,要?去赴约。心?知?五条悟吃醋莫里亚蒂一事,只是藉口,但他还是觉得该说?出来?,保有彼此最大的信任。 正待开口,身后响起伊地知?的声音。 「五条先生,木下君,夜蛾校长有让我带礼物给两位。」 五条悟白辞对视一眼,想到跟夜蛾校长说?起二人同?居时,他欲言又止的老父亲表情。 现?在?,伊地知?也一脸欲言又止。 白辞不由疑惑,这什么礼物? 伊地知?看了看五条悟,再看看白辞,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即刻掏出礼物。白辞催促道:「伊地知?先生,到底是什么礼物?」 伊地知?低头,垂眸,镜片的光遮住眼睛。然后,痛下决心?。 抬头,镜片的光一闪而逝。接着,他掏出自己西装内兜里揣着的一盒东西,弯腰,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过去。 长方形的,蓝色纸盒。药店及成人情---趣用品店常卖。 「夜蛾校长希望二位,注意床上安全。」伊地知?如实转告。 五条悟诧异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白辞握着栏杆,捏来?捏去,恨不得当场从二层跳下去。 然后,五条悟接过,在?手中?翻转,认真道:「一盒,完全不够啊。」 「哥!」白辞声音气得噼了叉。 · 三?日以后。 白辞与莫里亚蒂坐上了谈判桌。 万万没想到的是,白辞还遇到了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狐狸雅的地雷~!这位小天使,么么哒~! 感谢八兔、白霖、琰、南栀、可爱即是正义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第62章 吃醋了 鸟声清脆。 窗外高大的常绿乔木随风摇晃, 树影斑驳。二楼的卧室,乔木的影子投洒在白色的被子上,像是山水画的泼墨写意。 被窝之中, 白辞醒了过来, 坐起身。他听着鸟声, 看着风中摇晃的树影, 呆愣了片刻。 卧室门敲了几下, 白辞含煳地说了句「请进」, 门这才从外面被打?开。五条悟穿着件白衬衫打底,围着黑色的围裙, 看着少年坐床上睡意惺忪的脸,忍不住抬脚走过去。 他坐在白辞身边, 床沿边缘微微凹下去。—?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床单上,带起些?微的褶皱。男人的身体往少年那倾,下颔尖不经意擦到少年的脸, 感到凉意。 另一只手抬起,随手摸到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关掉。 「滴」的—?声,空调嘶嘶的冷气大喘息了—?口,然后悠悠嘆息一声, 静静没了声响。 空调的那声嘆息消弥了,五条悟唿吸的气息渡过来, 吹拂着白辞的脸, 像是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白辞本来将醒未醒, 这时因为他的靠近,他转过脸,含煳道:「没什么, 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五条悟的问话,却换来白辞长久的静默。 他脸上—?片空白,良久,才开口道:「我不记得了。」 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会?,五条悟按压着被单的五指微微收拢,在柔软如春日湖面的被单上漾起些?微的皱褶。然后,他若无其事似地,笑着开口道:「是吗?那先去吃早饭,是我亲自做的哦。」 「还是说,」他突然凑近少年,除了彼此的衣衫隔着再无距离,嘴唇如?花朵般轻轻擦着少年的耳垂,「是先吃饭呢,还是先吃你?」 白辞的耳垂软软的—?截,白白的,像是玉兰花花瓣。此刻,却泛了红,如?海棠花瓣翻涌。 然后,他瞪了五条悟—?眼。身子—?骨碌翻转,翻到另一边床边,光着脚丫下了地。五条悟笑着拍了拍床,下颔点了点他脚边的拖鞋,道:「拖鞋还在这呢。」 立在床另一边的白辞,看了看笑得?狡黠的五条悟,耳垂的那一点红如?火星,眼看要烧了起来。他索性一扭头光脚出了房门:「不要了。」这抗议微不足道,五条悟说他可以把这视为二人之间的情趣。饭桌上的白辞没说话,从资料文件上抬眼看了他—?眼。 二楼的餐室很大,原先是一张如?圆桌骑士聚会?般的大长桌,十二把雕花椅子并排对齐。搬来当天,五条悟便叫人搬走了原先的华丽摆设,摆上—?张小小的小方桌,两三张椅子,二人面对面。 顶上水晶灯层层叠叠,旋转垂落,璀璨光华,照出二人表情。光影落在味增汤里,像是水里游动的鱼。白辞夹了口小菜,应时的菜蔬,清脆爽口,汁液齿颊留香。 他嚼着,暂且放下筷子,又埋头去看那资料。资料是近来整理出来的,无非是关于他眼睛诅咒的那些。 五条悟不拘着他看东西,只托腮看着对面的少年。小方桌很小,二人的距离很近,他看见少年低头时浓长的睫毛弯翘着,像一把小扇子,—?扑—?扑地,扇动的风都钻进人心的心里。 资料翻了—?页,白辞受不住那目光了,开口道:「悟,我有事跟你商量。」
第126页 目光正落在资料后半段,是英国的华生给他的,关于莫里亚蒂的资料。 五条悟答应—?声,然后小扇子般的睫毛不安地扑扇了几下,对面的少年抬头道:「今天下午,我约了莫里亚蒂见面。」 手托着脸,五条悟没有动,只是说:「果然,我就该去打爆这个叫莫里亚蒂的人。」 「也不是不行……」白辞放下资料,放到一旁多余的凳子上抓住筷子,—?只手握住两根筷子,抓在手心,「可是,这件事我希望自己处理。」 「如?果我说不,你也会?去。」五条悟—?语道破,「压根没有人能阻止你,琉璃。」 「是的。」白辞嘴角弯起,「而且,悟不会?对我说不。」 其中,少年无言的信任,以及这—?份任性,都让五条悟别过脸,不看他。层叠垂落的水晶灯,光亮晶莹剔透,映出他嘴角那抹笑意。 纵然别过头去,他想着的,还是少年的眼睛,平日拒人千里之外时,若寒星,而刚才说着任性的话,亮晶晶,如?珍珠发出夺目的光彩。 「不,我会?。」静了几秒,五条悟噗嗤一声笑,说不出的高兴,「如?果你不肯给我早安吻,我就不喜欢琉璃你了。」 白辞抬头,盯着华丽的水晶灯,试图转移话题:「这水晶灯配上小方桌,感觉很怪,过几日换了。」 「已经联繫人,下午换。」五条悟接口道,话题又绕了回去,「给早安吻,你才能出门。」 白辞看着他,有点赌气道:「每天都要?」 「每天都要。你不亲我,我每天都不会?高兴。」五条悟理直气壮道。 白辞平时最讨厌被威胁,换作别人,譬如莫里亚蒂这奸诈的人,他有的是耐心见招拆招,步步埋坑。可是,五条悟到底是不同的。 —?个吻,代表的更是不同。而且,之前也亲过了。 那次的主动,连白辞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好像是因为五条悟委屈,自己也觉得?他委屈,于心不忍,想要他开心—?点。 且内心笃定,自己的—?个吻就能让他开心。 用逻辑来说,这—?套完全不通。白辞倒推了三遍之前的事,想也不想通。想着想着,手中的筷子「啪嗒」—?声,落在桌上。 然后,他醒了神,抬眼看见对面托腮的五条悟,突然很气。 这个人提出无理要求以后,居然作壁上观?换作旁人,白辞早就开怼。然而,他—?脸严肃,话到嘴边,却是:「悟,之前我主动亲你那次,你开心吗?」 面对少年没头没脑的问题,五条悟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啦。」 瞬间,什么逻辑什么理智,什么不开心什么别扭,白辞都觉得?不重要。他突然高兴起来,哼了—?声,允诺道:「那就从明天开始。」 「不行。」五条悟轻轻拍了下桌子,道:「就现在。」 说着,他推开桌子,椅子退开,站起身来。两步做三步,跨到白辞身边来。白辞坐着,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五条悟的手伸了过来,捧住少年的脸,弯了腰,脑袋凑过去。 然后,—?个吻,荡漾开来。 比以往更加深入,宛如?重瓣海棠花瓣上—?滴露珠滚过去,朝深处去,曳下—?缕晶莹的水迹。 然后,清晨转烈日,水汽蒸腾,蒸得少年发热,脑袋晕晕沉沉。他感到渴,从喉咙深处感到的渴。又感到沉,五条悟仿佛整个身子都倾在他身上,沉沉得?无处可逃。 可白辞不是软弱之人。坐着的他,慢慢站了起来,手本是撑着饭桌桌面,可脑袋晕眩昏沉,宛如?万花筒的绚丽奇景在眼前盛开。 不知不觉中,他胳膊求救似地攀上五条悟的肩,这才觉出他肩背宽阔,自己像是个攀登陡崖的人般,小心翼翼又紧紧地攀附着他宽阔的肩背,双臂彻底收住。 感受到白辞收紧的双臂,五条悟视为依靠,更视为允许的意味。二人吻得难分难捨,五条悟搂住白辞的腰,仿佛进行—?支舞,彼此身体旋转,白辞被拉得?踉跄几步。 可这唇,始终没分开过。 等?身体不小心磕到门框,白辞才觉得?不对。他—?只手无力?地垂落,顺手拉了—?把门框。五条悟停了下来,两唇终于分开。 缺氧的感觉涌上来,白辞大口大口唿吸。五条悟看准时机,又轻轻啄了下他的唇,轻声道:「怎么了?」 声音低沉,带点黏人的鼻音,说不出的性感,像是一把钩子,勾得人心痒痒。 白辞目光余角看到自己卧室的那张床,缺氧过后的反应,终于出现在脸上了。他脸骤然通红,只能别过脸不去看卧室,—?言不发。 五条悟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欺负他的机会,饱满的唇摩挲着白辞的唇角,也不说话。然而鼻息咻咻,够恼人的了。 白辞头再偏过去,五条悟嘴唇再追过去。再偏再追,反覆再三,少年的脸贴在门框上,退无可退,索性闭眼,口吐不满:「每天的早安吻会有这么激烈吗?」 「哪里呀。」五条悟道,「明明是琉璃你接吻技术不太好,我再教。」 这理由,真够烂的。但是,却气得?白辞—?下扭脸正视眼前人:「谁接吻技术不好?」 「那再来啊。」五条悟道。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白辞想也不想凑上去,二人又亲了好一会?儿。
第127页 但白辞学精了,—?手死握着门把手,任凭五条悟把他往卧室内带,都带不动。亲了以后,五条悟重重哼了—?声,道:「我还是吃醋,琉璃。」 白辞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是在吃醋,悟? 然后,他不解道:「吃谁的?」 本来到嘴的调侃,因为其不解风情,五条悟气哼哼道:「吃某个没有心的傢伙。」 「哦」了—?声,白辞懂了:「吃莫里亚蒂的吗?他不过是个路人。」 「……」 有这么—?瞬间,五条悟真的想把他拖到床上,严·刑·拷·打。 · 早安吻以后,五条悟送白辞去见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与白辞坐上—?张桌,这张桌上,不是他与五条悟温馨的饭桌,而是一场赌徒赌命之桌。 第63章 对峙了 咖啡厅。 若是咖啡馆, 便是箱庭式的精緻小巧,而这一间咖啡厅,则是四面都是落地窗, 再?缀以红丝绸幕布为窗帘, 其中装饰金碧辉煌, 倒像是坐落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听音乐。 然而, 那四面的落地窗, 带来的, 是无所不在的窥探感。 经侍者指引,白辞落座, 看着对面的莫里亚蒂。莫里亚蒂看着书,莎士比亚的《麦克白》。 看了一眼, 白辞不感兴趣,翻开菜单,点了杯卡布奇诺冰咖啡。 莫里亚蒂把书微微一挪, 露出?他半张脸,金髮红眸,桌上?搁置的银色茶匙,映出?模煳晃动的金与红。 「失礼了。」莫里亚蒂说着,把书合上?, 搁在一旁。 然后?,他露出?微笑, 柔声道:「好久不见, 白辞君。」 咖啡端上?来。白辞端起啜了一口, 看了对面笑容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人,说:「知?道吗?你的笑容像是拥有情感障碍的犯罪者,看似完美无缺, 实则空洞虚伪。」 面对白辞的尖刻,莫里亚蒂只是一笑,纤长手指抚着书籍封皮,眼皮低垂:「我在看莎翁的《麦克白》,忽然想到人都有野心?与欲望,不知?道白辞君有什么样的野望呢?」 「咔」一声,咖啡杯放回去?,杯底与杯碟重叠,咖啡上?一层白牛乳凝然不动,底下的褐色咖啡涌动,也?无人知?晓。 白辞淡淡道:「我人生圆满,倒没有什么遗憾。」 纤长的手指抚着封面上?最后?的那一个?「白」字,莫里亚蒂道:「父母双亡,有兄长不能相认,这也?算是圆满吗?」 心?知?他查探自己的背景,白辞满心?不乐。他眯了眯眼,尽量不露半分情绪,故意装傻地说:「《麦克白》是这样的情节内容吗,抱歉我不是很?爱看书。」 垂眸说句「是吗」,莫里亚蒂只是说:「因为野心?而得?到又失去?,真是个?悲哀的故事。」说着,手指从书籍封面的三个?字挪开。 「今天找我来,是为了读书心?得??」白辞开口道。 「不。」莫里亚蒂笑道,「我是想打听打听一位白先生。白辞君,你认识他吗?」 白先生,正是白辞国外搞事用的假名,众人都尊称他一声白先生。从《麦克白》开始,这是第二波试探,比试探他家庭背景更?直接。 白辞决定以一招不变应万变。于是继续装傻到底:「不怎么出?门,不认识。」 然后?,他也?不打算轻易放过莫里亚蒂,装作有意无意地问道:「听说,莫里亚蒂先生的国家,有一份职业叫犯罪谘询师,那是做什么的?」 莫里亚蒂初来乍到时,称自己为犯罪谘询师。一听便知?是犯罪职业。 「不清楚,我毕竟只是个?大学?数学?老师。」莫里亚蒂一句话撇清。 二人的问话已然露骨到摆在台面,可?彼此表面仍是一派和睦,相对的脸上?甚至有几分笑意。局面僵持不下。 装作无意间收手,白辞一只手划过衣兜,碰到自己衣兜里的那个?东西,寻思怎么打开话题。这时,咖啡厅侍者送来点心?。 「您的甜点。」侍者说着,将一份红丝绒蛋糕与牛乳蛋糕分别摆在二人面前。 白辞抬眼看了眼侍者,然后?又不感兴趣地垂下眼。侍者却迟疑着端着摆盘,没有及时离开。 犹豫一两秒,红髮侍者唤道:「白辞?」 如火的红髮,清秀的脸,正是白辞好友卫宫士郎。他身穿白色衬衫,黑色马甲,外加同色领结,竟然在这家咖啡厅打工。 刚才白辞已经认出?卫宫士郎。现在面对朋友的唿唤,对面的莫里亚蒂饶有兴趣地盯着白辞。桌角的一株玫瑰花怒放着,殷红如血,再?近一点,便是莫里亚蒂那红色的眸子,始终紧紧锁定着白辞。 端起桌上?咖啡,白辞略略举高,藉以咖啡杯挡住自己鼻子以下的半边脸,遮住一点表情。同时,头脑转动着,心?中已经猜出?这是第三波试探。 「这甜点是我刚才吩咐等会才送来,时间刚好。」莫里亚蒂看似贴心?地解释。 然而那挑衅的目光,正是等待白辞破局。 按照莫里亚蒂查探过的资料,白辞的身世背景人际关系早已经清楚。现在,卫宫士郎不是恰好出?现在这,而是在此之?前,莫里亚蒂便查探好选了这家咖啡厅。 这个?男人,当然知?道卫宫士郎是白辞的好友。现在,卫宫士郎的出?现,也?不会是偶然,是莫里亚蒂用来刺探白辞的态度。
第128页 什么态度? 对朋友家人的态度。一旦有所真情流露,白辞相信,莫里亚蒂会认为是个?可?乘之?机,事后?很?可?能对卫宫士郎下手。 而无论如何,白辞也?不想自己的朋友出?事。 他放下咖啡,脸上?淡淡,略点了点头,随意应付几句:「好久不见,最近挺好?」 这疏离的话语,让卫宫士郎狐疑地看着他。白辞捏了捏咖啡的杯托,白色椭圆如耳垂,像是一个?人撒谎时捏耳垂的无意识举动。 「还好……」卫宫士郎正要说什么,隔壁桌钦铃,他忙过去?。 一个?危机短暂的解除,白辞捏着杯托的手没有松开,因为莫里亚蒂始终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能太过刻意。 被?迫行动不是白辞所为,他决定反客为主。白辞一根纤白的手指轻敲了下杯壁,「叮」的一声,底下的褐色咖啡荡漾。 他笑了一声,道:「莫里亚蒂先生,我们还是真诚点。」 「我一直对白辞君很?真诚。」莫里亚蒂言辞诚恳,「我说过,自己为白辞君而来,对您这个?人有着莫大兴趣。」 这番虚情假意的话语,只让那双墨蓝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 「不会吧不会吧?莫里亚蒂先生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不会吧?」白辞嘲讽道。 话锋一转,「 听说,英国的一个?侦探死?了,他名叫福尔摩斯,莫里亚蒂先生认识吗?」 那完美的微笑假面终于凝固。莫里亚蒂收了笑容,语气平静道:「不认识。」 「嗯那就好。」白辞端起咖啡,又抿了口,淡淡道:「听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如您所说,您是个?大学?数学?教授,哪里能知?道这些。」 不光是莫里亚蒂在查白辞的背景,白辞也?让在英国的华生查探莫里亚蒂。查来查去?,白辞了解到莫里亚蒂的对手,死?去?的名侦探福尔摩斯。 在这位名侦探死?去?之?前,二人交锋多次,过于了解彼此。最后?,福尔摩斯死?于悬崖,据说莫里亚蒂还去?往那个?悬崖献花。福尔摩斯死?后?,莫里亚蒂继续恐----怖---袭击,然后?,因为白辞破除国会大厦的炸---弹---案,他特?意前来。 白辞尚且不知?道二者关联,但他知?道,如果福尔摩斯在,哪怕自己随后?破除了国会大厦那案子,莫里亚蒂也?会率先针对福尔摩斯,而不是自己。 话说到这,白辞微微一笑:「我想,我们还是真诚一些吧,莫里亚蒂。」 他再?也?不敬称他。莫里亚蒂玩味地看着他,然后?点头答应。白辞从衣兜里掏出?东西,摆在桌上?。与此同时,莫里亚蒂也?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 两只钢笔。一只银色暗纹,一只通体漆黑。一只亮着黄灯,一只亮着绿灯。 原来,是两只录音笔。 看着各自闪烁着灯,忠实记录着话语的录音笔,白辞抬手按灭了自己那只银色暗纹的录音笔。然后?手掌一摊,银笔从手中滑下来,滚落在桌上?,没有闪烁着黄灯。 莫里亚蒂随之?也?关了录音笔。 他们二人言语上?的各种试探挖坑,便是为了套对方的话,诱导对方说出?不利的话来,以后?作为留存证据。现在少了录音笔,少了曲曲绕绕,白辞索性直奔主题。 「你对我有兴趣?」 莫里亚蒂轻笑一声:「我对白辞君的背景,当然有兴趣。」 少了录音笔这一圈套,不光白辞,连莫里亚蒂这重于斯文的人,都直接了起来。 「哦」了一声,白辞只是说:「等你能查英国蒙巴顿家族的机密文件再?说吧。」 蒙巴顿家族,英国最尊贵的家族,等同于欧洲的美帝奇家族,美国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家族,权势地位无一不少。 「蒙巴顿,是你父亲的姓氏,不是吗?」莫里亚蒂问。 白辞只是啜着咖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很?多人提过他的母亲木下白芳,但很?少有人提过他的父亲,以至于他从来都拼凑不起一个?关于父母相逢相知?相爱的完整故事。 一个?日本女孩,会因为什么原因,偶遇一个?来自英国的贵族少年? 没人知?道。他们的故事湮灭在过去?。最后?的结局,是他们追随对方病逝而去?。 想到这,白辞心?中有点不耐,反问道:「你只敢捏软柿子?怎么不问问我男朋友呢?」 莫里亚蒂微笑道:「他送你过来时,我看到他了,长得?高大帅气,就是戴着个?黑色眼罩。他是盲人?又不像,走路很?稳。」 好傢伙。 生平第一个?人,终于质疑五条悟戴着黑眼罩的奇怪之?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emmm期望在二月份把本文完结,该交代清楚的交代清楚。 《麦克白》是莎士比亚的名篇剧作。其中名台词不断。 我算是看电影电视剧以后,才看的书籍。记得一个是一美演的改编电视剧,背景放在了现代,是关于一个餐厅的争权故事。然后第二个,是某英国系列单元剧里,也是放在现代,但架构精緻,所以情节演绎得更为深刻。我现在还记得,那个男主角戴上想像中的王冠,那扑闪的灯光,镜头快速的黑黑白白,反映出人物内心的欲望。
第129页 而算是原着演绎的话,应该是法鲨前几年的那部电影。电影拍得极为唯美,光影色调,无一不好。麦克白谋杀君主那一段,很直白,没有什么蒙太奇。但是在之后,麦克白跟死去的君主躺在一张床上,他睁着眼,那情景深刻得我到现在不忘。 这期间受了影视的影响,我看了两三遍《麦克白》原着,也随着年岁增长,越发理解人的欲望与野心,以及命运的悲剧性。 ps.不涉及演员,只涉及《麦克白》的演绎形式。 第64章 做梦了 「盲人?」 白辞重复一遍, 嘴角噙笑。 「莫里亚蒂先?生,」白辞开玩笑似地说,「改日我带男朋友前来。到时候, 您知道了他打人时的稳准狠, 就不会这样?污衊他了。」 他站起身, 身子前倾, 倾向了莫里亚蒂, 美丽的脸露出一抹笑来。 「还是说, 您希望我总是单独来见你?」 如此暧昧的话?,莫里亚蒂只是微微一笑:「白辞君这引诱, 配上您的容貌,的确令人心折。只可惜, 时机不对?。」 「时机不对?,是过错,还是错过了?」白辞随口道。 莫里亚蒂还是微笑:「白辞君, 你又不在乎。」 白辞干脆地点头,承认道:「是的,我不在乎。」 「那我会让您在乎。」莫里亚蒂缓缓站起身,与白辞对?峙,「总有一天, 你对?此的苦恼,会比我更多。」 「呵。」白辞微微昂首, 扬起下巴, 「那我等着。」 · 咖啡厅内, 莫里亚蒂已经离去。咖啡厅外,等待多久的白辞,在小巷口, 等到了下班的卫宫士郎。 换下咖啡侍者衣服,卫宫士郎从?后门走出,看见等在小巷口的白辞,露出笑容朝他挥手。等他上前,白辞一拳打在他肩胛位置,唤道:「士郎。」 士郎抬手一把?揽住白辞的脖颈,把?他夹在自?己腋下狠狠惩治了一番。白辞挣扎着,笑着讨饶,二人笑闹一会儿,这才并肩走着。 「刚才装作不认识我,就因?为对?面那个青年啊。」卫宫士郎感慨道。白辞向他简单解释了下刚才的事?,二人继续并行,说起近况。 白辞问起伊莉雅等人,卫宫士郎答道挺好?。又聊起士郎的大学择校,他要选本地的东京大,便顺口问了白辞道:「你读的高专好?像是四年吧,毕业从?业,到底是做什么?」 「除灵祝祷,神社祭祀之?类。从?前学校管得严,不让说,现在稍微好?点了。」说辞早准备好?,白辞不会把?腥风血雨的世界带到自?己朋友面前,连一丝带腥味的风都不会透露出来。 「怪不得你知道伊莉雅懂魔法。」卫宫士郎恍然大悟道。日本八百万神灵,懂这些就不足为奇。二人走到附近车站,过了车闸。一个往左,白辞要往往右,被?卫宫拉住。 「记得你学校是往郊区走,怎么往世田谷区去?」面对?卫宫士郎不解的目光,白辞沉默了一下,然后开了口:「士郎,我最近住那附近,跟我男朋友。」 卫宫士郎震惊了。地铁进站,人流上上下下,吵吵嚷嚷,然后地铁出站,唿啸而过。 无?数的声?音,而僵持的二人之?间,却如雪原静止般的沉默。 卫宫士郎依旧保持着拉着白辞手腕的姿势,半晌,才找回声?音:「你男朋友是……谁?」 「是那个人吗?上次你带到我家吃饭的那个人?」他追问。 看着他,白辞点了点头。卫宫士郎勐然吸了口气,胸膛挺起来,迟迟不见吐气。正当白辞担心他要憋死自?己时,卫宫士郎骤然吐了口气,然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太好?了。如果是他的话?,会对?你很好?。」 白辞点头,「是的,悟他对?我很好?。但是,还有一件事?……」说着话?,他的目光却犹豫起来,游移不定地看着周遭,始终不肯说。 卫宫士郎觉得很奇怪,耐心等了一会,只见白辞的目光四处漂移,怎么也不肯看自?己。最后,第二趟地铁又唿啸而过,白辞才下定决心,墨蓝的眼睛一转,看向卫宫士郎:「还有一件事?,我希望拜託你士郎。」 什么大事?,能让白辞一脸慌了神的表情?卫宫士郎很好?奇,然后拍胸脯保证自?己全力办到。 「也不是什么难事?。」白辞说着,退开一步,怔怔看着卫宫士郎,脸上忽然一抹红潮。 啊这……到底怎么了?这,这不是平时的你啊白辞!卫宫士郎骤然心中毛骨悚然,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白辞他,他……哦不对?他不是女孩子不能怀孕。 地铁站,少年,脸红,总之?情况太怪异了。 然后,白辞小小声?说道:「你能不能让伊莉雅她们陪我去确定约会的各种事?宜,我没约会过,不清楚。」 卫宫士郎再次震惊了! 良久,他缓过神来,再次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记得你刚才说你跟男朋友一起住。你们两?个人还没约会过?」 白辞点头,解释道:「平时都很忙,没时间。」 第三趟地铁唿啸而过,风凉凉地吹动了士郎的头髮?。他背景灰暗得快成了黑白线条。 「说真的……」卫宫士郎艰难地开了口,「你们这是什么恋爱关系?」 确定不是罪恶的同居包养关系?
第130页 「嗯?正常恋爱关系。」白辞从?容答道。 不,一点都不正常!要是这叫正常,你们是在蔑视其他人的正常恋爱关系! 对?于好?友常识的欠缺,卫宫士郎头痛不已。可看着白辞深邃的墨蓝眼睛,像是水晶折射出来明澈晶莹的光,满嘴要他清醒警觉的话?,卫宫士郎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嘆口气,道:「你比我聪明许多,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约个时间吧,我和伊莉雅她们陪你准备约会的事?。」 白辞道好?。 第四趟地铁准时抵达,载着错过数趟车的卫宫士郎回了家,而另一趟相反去处的地铁,则载着白辞回了世田谷区的家。 指纹图像解锁以后,大门打开。通过曲径通幽的花园,白辞走进屋内。一楼满室琳琅,景泰蓝双对?半身瓶,永乐甜白釉里插着一束素白的马蹄莲,仿智利的復活岛铁制雕像古朴而有趣,落地灯是黄金雕成的,雕成一树树花枝,金色花瓣层层叠叠绽放,其中点缀着灯蕊,角落里拥有美丽身姿的藤状植物。 就装潢来说,很不日式简约,并不沉静休闲。可五条悟很喜欢,他本来就不同于常人。白辞也很喜欢,因?为这是他的家。 白辞换了拖鞋,穿过种种华美物件,往二楼去。楼梯上去,是一处宽阔的平台,除却栏杆围住,便是落地窗。而这宽阔的平台,便是二楼的餐厅。 华美的水晶灯已经拆下来,换成一排倒挂的长颈酒杯灯具,暖黄的灯芯微微透出来,像是倒垂的花朵。还是那张小小的方桌,两?三张实心椅,桌上摆上了小菜酸藕。 白辞转去厨房。厨房装修偏现代化,保持黑白简约风格,推开木制格栅门,香味四溢,五条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其中,他正埋首摆盘,看见白辞回来,停了下手,道:「回来了。」 厨房本来很大,但五条悟个头一米九,银色发?丝扫着厨房天花板上垂落的灯,高大的身影落下阴影,整个厨房似乎都变小了。 今天的五条悟没有戴黑色眼罩,而是戴着墨镜,身上的围裙松松垮垮,倒挂不挂。猜想是围裙后面繫着的蝴蝶结散开,白辞走过去,绕到他身后,胳膊穿过他腋下,替他理?好?围裙,然后环着他腰一圈绕到后面,系上围裙背后的蝴蝶结。 本来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没有多余的心思,五条悟却停下摆盘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过身,白辞的胳膊正要放开,却被?他抓着继续放在自?己腰上。 五条悟的头微微低下来,银色发?丝搔着白辞的脸,清浅的唿吸袭面而来。 「你忘了那句话?了,琉璃。回来要跟我说什么?」 白辞想了想,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早安吻?可现在是下午了。」 「……」五条悟只得安慰自?己,不解风情也是种情趣。 见他一脸郁闷,撇嘴吐气,满心不乐,白辞忽然一笑,仰脸看着他,道:「我知道的。」 「我回来了,悟。」 这是一个家,以及相爱二人的,一个仪式。 · 饭桌上。 白辞吃着日式烤花枝,花枝即墨鱼,劲道弹滑。而五条悟已经在吃蓝莓芭菲,奶酪蛋糕等甜品。一方咸味,一方甜味,互不干扰。 二人说着话?,聊起最近高专发?生的事?。自?从?辞去高专教职员工作,恢復了咒术师身份,高专虽有白辞的宿舍,但他也不太回去,只等有任务再说。 但他关系跟上层闹得很僵,饶是目前是养父夜蛾正道作为校长一力担保他,但上层没有派任务给白辞。这下,白辞更是乐得轻松,专心查眼睛诅咒的事?,以及对?付莫里亚蒂这个人。 「遇到会说话?的特级咒灵?」白辞诧异道。 前段时间五条悟半夜遇袭,遇到这等怪事?。白辞问道:「那抓住它问话?了吗?」 「没有。它还有其他伙伴帮忙,跑掉了。」五条悟平静地说道。 「特级咒灵还有同样?的伙伴?」白辞微怔,然后抓住筷子继续吃烤花枝,「反正头痛的也是上层。只是,他们还是会叫你去祓除咒灵,悟?」 「嗯」了一声?,五条悟无?所?谓道:「不用担心啦,我是最强的嘛。」 话?题一转,他说起前几天的东京都姐妹交流会,说起自?己的学生虎杖悠仁死而復生,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时学生们的反应,一年级的伏黑惠钉崎二人震惊到满面空白,二年级的熊猫等事?不关己,偏生虎杖悠仁还听了他的话?要隆重出场,摆了个搞笑的姿势,换来的,却是一阵寒风扫落叶,冷场到了极致,有趣极了。 五条悟哈哈笑起来,双肩震颤,汤匙随意丢在芭菲杯里,白辞看着他笑得毫无?形象,嘀咕了句「有什么好?笑的」,说着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笑着笑着,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白辞弯腰捡起来,一只手扒在桌角,不停颤抖。最后,他一抬手,做出个禁止的手势,道:「好?了好?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五条悟收了笑,一只手托着脸,望着对?面的少年。 「这周六,我们去约会。」白辞如此道。他下意识捏着筷子,甚至想过一整套说辞,比如都恋爱了没有正经约会过一次不很合理?,比如已经同居了应该寻找恋爱的感觉,比如……
第131页 时至今日,白辞才感到自?己的不安。 「好?啊。」五条悟道。 这一份的不安,就在这两?个字之?下,冰雪消融,彻底融化了。 是夜。 白辞做梦。 他被?裹在自?己的领域【空蝉】之?中,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可除了他以外,庭院的鸟儿老鼠都从?自?己的窝内跑了出来,庭院落叶之?下,蚂蚁们不安地转动着,头上的触角感应到了危险。 最后,雀鸟扑棱翅膀飞离此处,老鼠蚂蚁统统逃离。隔壁的大型犬半夜汪汪叫起来,吵醒了邻居,在邻居口出抱怨的同时,路过的野猫也嘶叫起来,一声?比一声?悽厉。 五条悟奔到白辞的卧室门口,打开了门,屋内的家具摆饰都在空中飘浮,只有少年安稳地睡在床上,连带着那张床也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漂浮起来。咒力肆虐,无?形之?中,扭曲成一个黑色的旋涡,扭曲的旋涡,每一道都是睁开的眼睛,里面藏着宇宙瑰丽的星云。 奔过去,试着触碰少年的脸,却被?一股不知名的咒力甩开。五条悟不得不用上集中一些咒力握在手中,这才摸到少年的脸。 他眷恋地摸了摸少年柔白的脸,另一只手搭在少年身上,唿唤其名:「白辞,醒醒。」 没有反应,少年闭着眼,周遭的咒力撕裂成一个个空间。不少漂浮的物体,被?拉进那些黑色的空间。 就算是白辞的领域【空蝉】,五条悟记得,也只是吞没,而没有这样?邪性。他摇晃着沉睡的少年,唤道:「醒醒,琉璃。」 这一声?唿唤,白辞睁开了眼。屋内漂浮的东西静止,缓缓落在地上。 白辞神思恍惚,眼中映出五条悟,却好?似没看到,没有什么表情。五条悟一怔,又唤了声?:「琉璃。」 「哐当」一声?,落地的希腊陶瓷花瓶碎裂。声?音仿佛惊醒了白辞,他眼中神采渐回,墨蓝的眼睛真正映出五条悟的模样?,最后,他唤道。 「悟。」 五条悟俯身,抱紧了他。 白辞的手虚虚搭在他肩上,环顾四周,低头沉默。半晌,他道:「我看不见周围的东西了,悟。」 五条悟一下拉开他,仔仔细细地盯着白辞,白辞的墨蓝眼睛略有神采,但灰暗黯淡,宛如阴下去的天空。 「刚才,不是看见我了吗?」 白辞微微点头,墨蓝的眼睛再次映出五条悟的身影:「我只看得见你。」 最强咒术师难得沉默了。他的头埋在少年肩上。白辞看不见他的脸,也不敢想像他的表情。如果是难受着蹙着眉,想想,白辞都觉得更难受。 于是,他努力安慰道:「没事?,这也不是第一次。小时候我也有常有这样?的情况,视线漆黑,只看得到一个人的身影,而且那个人……」 话?没有说完,白辞停顿下来。 「那个人,是夜蛾老师?」五条悟问。 白辞摇摇头,迟疑地说道:「我刚才好?像还在在梦里见到那个人……但那个人是谁,我没有印象了……」 第65章 看不见了 热光均匀地洒在短袖外的胳膊皮肤上, 微微的发热。白辞摊开手,手掌感到光的热度,慢慢收拢, 握住了它。 「今天的天气, 很好。」他习惯地偏头, 对着身边的人说。 五条悟应声, 抬手替他理?了理?戴着的黑色眼罩, 一只手拉着他, 继续往前走?。步子很慢,是白辞根据往常他行走?的速度估算出来的。 白辞戴着黑色眼罩, 什?么也看不见。 眼前漆黑,光的热是从皮肤表层感受到。有风声, 很轻很静,拂过少年的脸。有行人脚步声,很快很急, 鞋子与行人道摩擦。偶有孩童笑闹,笑声尖利,宛如在漆黑之中重重涂抹的一笔颜色,然而水迹般,终归消失了。 黑暗是个沉默的洞穴。洒落一地的笑声、温暖的日?光、摇曳的树影与并行的身影, 这些声光影都被黑暗吞噬殆尽,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这时, 白辞抓住了五条悟的手。他骨架偏小, 五指纤长, 轻轻搭在五条悟手上。五条悟反手一握,将整只手握在手中。 「琉璃的手,还?跟小时候一样, 小小的。」五条悟的声音驱散了黑洞里的亘古寂寞,使得白辞又回到了天光潮汐并存的人间。 白辞纳罕道:「是吗?我长高了,手也长大了,怎么会?跟从前一样。」说着,他转了转五条悟握着的手,却被握得更紧。 眼睛漆黑一片,其余五官更加敏锐。白辞感觉到五条悟握着他的手,中指食指两?根手指轻轻一动,然后又搭在手背,接着如蜻蜓点水般点了点手背上的肌肤,最后停在上面,一点点地摩挲。 这样无意识的眷恋与温柔。 「悟,有没有人说你很温柔?」白辞忽然开口道。 五条悟「哈」了一声,答道:「我也很奇怪,居然没有人夸我个性?很好。但?是无所谓啦,只要琉璃知道我的好就可以啦。」 二人说着话,白辞觉得黑色眼罩勒着脑袋疼,另一只没被握着的手抬起,往上扯了扯眼罩带。半边眼睛露了出来,墨蓝眼睛平时流光溢彩,此时黯淡无光,只有看着身边的五条悟,才?会?有光,然后映出他的身影。 然后,他缓缓地眨了下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第132页 那晚梦境震盪,咒力肆虐以后,他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只看得见五条悟。随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世?界完全陷入黑暗。 为此,五条悟才?给他戴上黑色眼罩。 而现在五条悟牵引着白辞向前走?,白辞对目的地一无所知。 「我们这是要去哪?」 五条悟很难得的,没有即刻回復他,停顿了一下,才?笑着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白辞便没有再问。 他始终如一,对五条悟保有全世?界的信任。只是,有个小小的疑问。 「为什?么我们不瞬移过去?」五条悟完全可以瞬间移动到任何地方。从世?田谷区到新宿区,对他来说只是瞬息的事。 五条悟「唔」了一声,笑道:「因为我喜欢和你一起散步,一步一步走?到目的地。哪怕这种行为被称之为虚度时光也不算什?么,只要琉璃你在,就可以。」 「……切。」白辞小小声地抱怨,「情话满级。」 「其他人我不会?这么说啦。」五条悟说着,脚步缓下来,「好,到了。」 白辞跟着停下脚步,五条悟把他拉到角落,说:「在门口等?我。我很快回来。」 点点头,白辞扯下黑色眼罩罩住眼睛,松开手,立在一旁。他没有彻底适应黑暗,现在正好适应下黑暗。想到这,不由轻轻嘆口气。 曾经,他在养父办公室对五条悟说过,自己?真的失明以后,不要成为他的拖累。那时候是少年的骄傲心性?,没有真正想过自己?会?失明。 现在,失明了,接下来的路怎么办,白辞也不知道。未来顿时如受罚的西西弗斯推石头,每一步都可能是原地踏步,都在做无用功。 敌手莫里亚蒂的事未平,松原子规的事未彻底追查,自己?已经囿于这漆黑的牢笼之中,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与自己?眼睛的诅咒,到底有什?么关?联? 他既不知道琉璃眼,也不知长命锁,更不知亡灵之海。这世?上能知道的,只有月泉家的女家主月泉雅姬了。 之前在他救月泉苍介之时,月泉雅姬答应告诉他亡灵之海的线索。也许,现在该去找月泉雅姬兑现她的承诺了。 沉思着的白辞正要做决定,有人认出他,说道:「哟这不是白辞?」 听声音有些耳熟。白辞想了想,辨认出来:「村上前辈。」正是村上非墨,咒术高专的一位前辈,行事素来神秘,近来回高专做事。 白辞没有往声音来源处望过去。他现在眼睛失明,不能靠耳朵精准地辨别?方向,干脆以不变应万变。 「村上前辈,你在这里干什?么?」 「化缘。」村上非墨打量着戴黑色眼罩的白辞,问:「这眼罩,是五条悟的东西?」 「嗯」了一声,白辞奇道:「村上前辈你已经穷到当?街要钱了?」 「穷人嘛。」村上非墨自嘲道,「当?咒术师好累,使用咒力好累,祓除咒灵更累,不如当?和尚化缘。」 村上前辈,有你的。 虽说咒术师多古怪之辈,但?像村上非墨这种理?直气壮抱怨一切的懒鬼,连白辞都忍不住竖大拇指表示敬佩。 「说起来,你为什?么在月泉家附近?」村上非墨随口道,「你来找月泉家的人啊?」 「嗯?」白辞诧异道,「月泉家?」 第一时间,他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是月泉家?」 「门口大字写着月泉宅。」村上非墨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宅院牌匾,「你看不到?」 的确看不到。但?是不能说。 白辞反问道:「我戴着个黑色眼罩,能看到吗?」 「哦也是。」村上非墨道,「所以你戴着五条悟的眼罩,是你们之间玩的小情趣?」 「情趣?跟谁玩?」五条悟的声音适时响起。 偏生好像还?只听到后半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早上。不用等。 呜呜呜自知来晚还拖稿,唯有发红包谢罪qaq。在我第二更前,本章底下留言的正分读者都会有红包qaq。 第66章 亡灵之海【第二更】 村上?非墨瞥了一眼五条悟, 答道:「反正不跟我玩。」 对此答案,五条悟很?满意。他?一根手指拨了拨自己戴着的墨镜,缓步走过?来, 看着立在原地等着的少年, 手搭在少年肩上, 低唤了一声「琉璃」。 少年应声抬头:「悟。」 「我们在月泉家附近。你想要去见月泉雅姬吗?」五条悟问道。 明明看不见, 少年却仰头「盯」了五条悟很?久。然后, 他?才由衷说道:「悟, 你真好。」 五条悟假意用手指扒拉下墨镜中间,掩不住的笑意:「怎么了?」 「忽然意识到, 你对我毫无隐瞒。」白辞道。在义大利,一些人忙着利用白辞最终被反杀, 一些人在被白辞利用,尔虞我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而回咒术界, 上?有咒术界上?层,下有莫里亚蒂,敌手无数,问题多多,他?现在还失明了。黑暗给?予人的不安全感, 是平时的百倍。 而自始至终,五条悟站在他身边。 「我想, 还是有隐瞒。」五条悟凑近, 轻声道:「比如, 我的那个你还没摸过吧?」 说着,他?捉住少年的手,往自己身上贴, 趋势往下。隔着夏季单薄的衣料,白辞感觉到五条悟结实的胸肌,劲瘦的腰腹……
第133页 所有的触感,都在黑暗中被放大无数。手指甚至能隔着衣料勾勒出它们优美的线条。 再往下,少年被烫到似的收回手。 脸骤然红了。 五条悟只含笑问道:「怎么了?」 这次,白辞迟迟没有说话。 「喂,是警---察先?生吗?」村上?非墨的声音响起,「这里有人搞黄,地址xxx,你们快点来抓他?。」 村上?非墨义正言辞地说着,白辞脸更红了。 他?差点忘了还有第三个人! 「你在干什么?」五条悟这才注意到村上?非墨似的,问了一句。 「化缘。」 答案换来五条悟呵的一声笑,掏出自己的钱夹,厚厚一摞里取出一堆,丢给旁边的村上?非墨,道:「五十万,拿着走。」 村上?非墨看也没看,塞自己脏兮兮的黑风衣内兜里,说声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人……」五条悟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看着白辞道:「少联繫哦,琉璃。」 白辞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确认道:「少联繫村上?君?」 「嗯。」五条悟解释,「那傢伙,是我六眼也看不透的存在。」 五条悟的六眼,五百年一次的咒术传承天赋。五条家传承下来的无下限咒术,需要极其细密复杂的咒术操作,五条家天赋强的人都能做到。但像五条悟这样,能完全干预---原---子?级别的咒术操作,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 而这样强大的咒术操作,是与五条悟本身的六眼结合才能达到。简单来说,六眼解析万物。 但是,五条悟却坦言,他?的六眼无法看透村上?非墨。 仔细想想,白辞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对他的态度,很?冷淡。」 「那是。我可是人见人爱的五条悟啊,理所应当关心同事学生们。村上?非墨也是咒术高专的一员,对于我,他?的不对劲不算什么。但是琉璃,你要少与他联繫。」 白辞纳罕,五条悟是在一年级伏黑惠等人面前认证过?自己实力的,而且也知道自己聪明从不操心也不插--手他?在外搞事。之于村上?非墨,他?却拿出少有的劝说口气,的确奇怪。 没有乱猜,白辞直接问出口:「为什么?」 「六眼看见的村上?非墨,跟你有点像。」五条悟说。 白辞不疑有他?,略有猜测:「难道是……」犹豫着,他?吐出那两个字。 「不是。」五条悟说,「不是血缘的那种相似,而是……」 有木屐声响起,五条悟收声。脚步优雅,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轻缓,宛如一首浅斟慢吟的和歌。意识到有人过来,白辞抑制住循声望去的惯性举动,平视着前方。 五条悟无言地把白辞塞到自己身后。白辞看不见,只听见衣料窸窸窣窣,五条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月泉家主,白辞还没想好见你,不要这么积极呀。」 这护着的举动,白辞明白五条悟隐瞒了自己眼睛骤然失明的事。毕竟月泉雅姬是敌是友,尚未分明。而且,她这样主动前来找白辞,绝对不可能是五条悟刚才找她时透露的。 而是,她很可能派人注意到白辞来了。是因为月泉苍介的原因?还是说,如她之前透露,她与白辞的母亲有些渊源? 白辞不能确定。 「五条悟,你就算把白辞藏住假装没事,他?也看不见了吧。」月泉雅姬说道。 白辞骤然一惊。 她果然知道眼睛诅咒的内情! 想到这,白辞身体往前倾,然后头撞上?五条悟的后背,然后,他?按住五条悟的后背,像盲人摸象般一点点摸过去,摸到他的胳膊当做依仗,手却抓了个空。 眼看落空,五条悟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少年的手在微微颤抖。五条悟扣住的五指抓得更紧了些。 「悟。」白辞唤他,「我没事。」 「要见她?」五条悟所有的不正经,这一秒荡然无存,只是轻声问。 白辞重重点头,「嗯。她挑明了话,就是等我来。」 「那就一起面对。」五条悟拉着他?的手,道。 · 「咔擦」一声,是茶杯放在几上?的声音。 身边温热的体温,是挨着的五条悟。榻榻米柔软,触感很?舒服。 黑色眼罩戴得还是有点紧,白辞慢慢抬手,慢慢摸到自己的头,然后再摸到眼罩的髮带边缘,一点点地调整。 失去的视觉,却需要调动其他五感来弥补这一点。拉扯的髮带没捏住,「啪」的一声打在白辞头上。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想要整理清楚,却停在半空。 那只手,没有捉住任何东西,在半空中动了动。 残缺了的视觉,原来用其他五感来弥补,也不可能。少年的手举着,有些固执,有些僵硬。 最后,是五条悟抬手按下那只手,将它放回白辞的腿上。 「这般严重了吗?」月泉雅姬问道。 「眼睛的诅咒,你有办法治好吗,月泉家主?」五条悟问。 月泉雅姬没有否认,亦或者是承认,只是回答:「当年,木下白芳也有此危机。」 「当时是怎么样?」白辞迫不及待地问道。 「咔擦」一声,月泉雅姬放下润喉的茶,缓缓答道:「应该说,木下一族,总有继承人会遭遇这样的事。当年木下白芳说过?,这是木下族人继承传承咒术必须经歷的一关。」
第134页 白辞抿住了唇,皱了眉。 半晌,他?才说道:「我从来不想继承木下家的咒术,也不想与木下家有关。」 「可你,是木下白芳的儿子。」月泉雅姬毫不留情地说道。 一句话,戳中了少年。白辞翕动嘴唇数次,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五条悟的手搭在白辞的腿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开口。 「白辞便是白辞,不是其他人。」五条悟肯定道。 月泉雅姬微微一笑,「呵,我曾经也希望有人对我说这话,只可惜……」她没有说下去,已经是月泉家的家主,往事便随了风。 也许是触动了她心事,她继续说了下去:「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三者合一,便是木下家的传承咒术。据说,前两者合一,才能打开最后的亡灵之海。」 「琉璃眼,是你的眼睛。」月泉雅姬道。 琉璃琉璃,果真是父母取的小名。白辞想,他?们那时给刚出生的自己取这样的小名,是否认定了他?可以继承木下家? 那为什么,还是抛弃了木下家包括他的,一切? 之于孩子?,父母大概是最相近,却最难以理解的人。想想曾经的朋友,吉冈优子?松原子?规等人,白辞觉得,在亲缘这方面,自己大概不比被父母背叛的优子?好太多。 脑内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优子?提起过亡灵之海。 然后,他?问出声:「亡灵之海,到底是什么?」 循声望向月泉雅姬,既然她了解自己的处境,那么白辞就无所隐瞒。 「白芳死后,我去过木下家的老宅,寻到些线索。」月泉雅姬语气略微迟疑,「但并不那么确定。」 「据说亡灵之海,是片漂浮不定的海洋。它可以令生者与死者见面。」 良久,少年道:「真的吗?」 面对少年的确认,月泉雅姬道:「是的。」 「那我……」少年的声音不自觉有丝颤抖,以至于他?久久地顿住了,然后才继续开口,「能见到我的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继续码今天的更新了。 第67章 真抱了 辞别月泉宅, 月泉雅姬亲自相送。最后,她唤人拿来?东西,亲手交给白辞。 「这是无色琉璃串。从前, 你母亲总戴着它。」递到少?年手中, 少?年攥住, 他?那串琉璃串收在咒术高专的宿舍里, 没有戴着。冰凉的珠串, 颗粒饱满, 触感圆润,一只手尚且抓不完。 假如婴儿时候, 他?整只手捉母亲的手,想?必也只能抓住一根手指。然而, 那只是妄想?。因为,连他?刚才的问话,都无人能回答。 「据说可暂且明目的作用。」月泉雅姬解释道。 白辞紧紧抓住手中无色琉璃串, 抓不住的半截珠串落在半空,微微摇晃。然后,五条悟替他?戴在手腕上?。 「月泉家主。」白辞问,「您与我母亲从前是旧识,没有她的照片吗?」 「没有。」不知为何, 月泉雅姬决断的声音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而失了明的白辞视觉封闭, 五感敏锐, 这才品了出来?。 也许, 又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了。 白辞五条悟二人辞别了月泉雅姬,她看着二人拉着手走出这条巷子,才转身回了宅院。 「现在, 想?去哪?」五条悟问。 「不知道。」白辞闷闷地答道。 了解到亡灵之海是什么,又如何。生者与死者能见面,这又怎么样?。 如果真?如月泉雅姬所说,亡灵之海是随处漂浮的一片海,谁又能找到? ——不,有人能找到。 灵光一闪,白辞忽然道:「月泉雅姬依旧有所隐瞒。」 「是。」五条悟道,「她所知的事?没有说完。」 「她说了,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三位一体,前两者能解开后者的迷。那么,只有木下家的人继承前两者血脉咒术,而我继承了琉璃眼,那……」 明白他?的意思,五条悟接口道:「我早早查过,你远在英国的双胞胎哥哥是个普通人。」 白辞苦笑一声,道怪不得。怪不得父母离开咒术界,只留哥哥养育在身边。 然后,他?强迫自己继续分析。因为逻辑分析是擅长?的,而处理?面对?父母留下的谜团所带来?的情绪,是陌生而糟糕的。 「如果另一个没有继承咒术,那么,就是我一个人继承了所有的木下家最血脉咒术。 「琉璃眼、长?命锁……这些,都是亡灵之海的关键。也就是,只有我能找到亡灵之海。」 推出这个谜底,白辞没有太高兴,他?喃喃道:「只有我……」 他?没有说下去,抿着唇不肯说下去。薄薄的唇如玫瑰花瓣,抿着,嘴唇粉中泛白。 五条悟看着自己拉着的小孩,委屈到这种程度,也不愿哭一声。他?想?起自己初见时,五六岁的孩童,不哭不笑,像个雪雕成的娃娃。 他?们认识得很早,他?将雪娃娃教成今日这般聪明懂事?。他?们认识得也很晚,这个孩子慧根早生,在五六岁时就早早明白,父母抛弃了他?。而这,已经成为少?年行?走时灯光投下来?的阴影,无时不刻地存在着。 「我们去海边约会。」五条悟提议道。 然后,打电话叫伊地知帮忙准备一辆机动摩托车。五条悟为白辞扣上?安全帽时,白辞摘下黑色眼罩嫌它锢着脑袋疼。
第135页 听轰鸣声,白辞想?这机动摩托车车身线条流畅野性,宛如野兽的咆哮。一路风驰电掣,耳边风声唿啸,什么都抛在脑后。 在安全帽的护镜目下,白辞渐渐恢復了视力。他?骤然松了口气,原来?自己还不是永久性失明。腕上?无色琉璃串坠着,他?想?,月泉雅姬话语虚实之中,到底有几分真?话。 是靠着无色琉璃串蕴含的咒力,暂时恢復了吧。 这琉璃串,是母亲木下白芳戴过的。当时的少?女白芳,看着天上?变幻的流云,眸子里是什么样?的神采? 很快,到了海边。机动摩托车飞驰着,离海岸越来?越近。那一片海,在日光之下,璀璨晴朗,闪闪发亮。 白辞摘下安全帽,想?要?看得更清楚。 遥遥的海岸线,海岸线之内,便是大海。大海之上?,碧蓝的海水轻轻摇晃,日光温和,水波温柔,像是一支摇篮曲。 整片海如一匹蓝色的华丽绸缎,一展开,万道霞光,璀璨明艷,亮晶晶宛如星光缀满其中。可比那深邃的夜空,这匹亮蓝色的海面底色更亮,且闪闪发着光,像是珍珠玛瑙钻石洒了一地。 「真?美啊。」白辞感慨道。然后,把额头抵在五条悟背上?。 他?攥紧了手中的无色琉璃串。他?拥有了少?女白芳的旧物,却与自己的母亲,失之千里,天人永隔。 众所周知,白辞不爱读书?,又是个直男,没有浪漫情怀。然而少?年,他?读过一本很枯燥的书?,枯燥得用来?当睡前催眠读物,读几段就困得眼睛睁不开。 时隔许久,他?早忘了什么内容,但依稀记得里面有两句话:「你真?美啊,请等一等!我正哀婉自己所失去的一切(1)。」 你真?美啊,请等一等。我正哀婉自己所失去的一切——我的母亲。 白辞深深埋在五条悟的后背,静止不动。 五条悟纵着机动摩托车驰行?。很快,他?后背肩胛骨下方的那处衬衫,被一滩冰凉的水迹,濡湿了。 · 抵达海边之时,暮色四合,海滩上?寥寥几人。 五条悟带白辞来?的这处海边,位置偏僻,平时便没什么人。脱掉鞋袜,白辞的脚印从沙滩上?往海水里走去。海浪「哗啦」一下涌上?来?,冰冷的海水扑上?来?。 「嘶」的一声,白辞接连后跳好几步,这才逃离冰冷的海水。他?跳回五条悟身边,五条悟戴着墨镜,笑嘻嘻地看着他?,表情很不严肃。 刚才得知白辞视力恢復,他?也轻松许多。 「高兴了?」 面对?五条悟的问话,白辞答道:「还行?。」 「糟糕啦。」五条悟牵起他?一只手,故作深情款款道:「亲爱的『公主』,怎么样?你才能开心点呢?」 被牵起手的白辞无动于?衷,开口道:「先问问,你是王子还是骑士?」 「啊那太不有趣了,我当国王好了。这样?,就可以倾国之力,公主的无理?要?求就都能满足。」五条悟道。 「是吗。」白辞略略沉吟,「我只有一个要?求。要?求很简单。」 「什么?」 「我们做吧。」白辞目光坦然地望过来?。 时值傍晚,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可收拢了光的夕阳迟迟未消,白辞的脸一半在夕阳的光里,一半在夜色里。最清晰的,还是他?那双亮着的墨蓝眼睛。 他?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看着五条悟。生平第一次,五条悟无言以对?。 「……」 「在这里?」五条悟问。 白辞点头:「嗯。」 这下,五条悟确定,白辞的道德随着精神一块崩塌了。 然而,这时候拒绝自己心爱的人,未免太不是男人。 深夜。 银白的月光,白茫茫的海面。 白森森的沙滩,海浪缓缓地涌上?来?,涌出无数的白色泡沫。 白沫吻上?白辞光着的脚丫,冰凉的,痒痒的。他?缩回脚,调整了下坐姿,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五条悟的怀里。 寂静无人的午夜沙滩,只有他?们两个人。浪花交叠,交错的白与银,彼此浸染,又归于?一处。 背靠着五条悟的胸膛,白辞动也不想?动,慵懒地躺着。仰头看了远处的夜空,星子寥落,再?看了看近处五条悟的脸。从瘫倒的状态,他?只看到线条分明的下巴。 白辞在五条悟怀里挣了挣。刚才他?身体已然体力不支,此刻身体摇晃劲大了点,脑袋偏到五条悟的胳膊外。 眼看要?滑落出去,另一只手抬了过来?,轻轻扶住白辞后脑勺,往里带了带。 白辞的小脑袋又缩回五条悟的怀里。 从背后抱着他?的五条悟,提醒道:「不要?乱动。」说着,两条胳膊往内拢了拢,更紧地搂住怀里的白辞。 感受到背靠着的人胸膛带来?的暖意,白辞有点昏昏欲睡,想?到方才的念头,又强制自己撩起眼皮,抬起头看了看五条悟。 这次,他?看到一双冰蓝的眼睛。 冰蓝的,美丽的星子。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独属于?他?的。 想?到这,白辞心中稍定。眼望着银白的海面,更远处深沉的黑色,他?也不觉无聊。海浪轻缓,如摇晃的摇篮曲。
第136页 「日出,在什么时候?」白辞闲闲地问。 五条悟拿出兜里的一根棒棒糖,拆掉包装,塞进嘴里,漫不经心地给出正确答案:「三个小时以后啦。」 怀里的少?年「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静静地,仿佛躺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五条悟知道他?没有睡。只是,经歷刚才的情-----事?,灵与肉的融合,他?们之间?不再?需要?多余的语言。 他?把下巴轻轻地搁在少?年的脑袋上?,轻轻摇摆着脑袋,小声哼着不成调的歌曲。 「《津轻海峡冬景色》。」少?年懒懒地说道。红白歌会的保留曲目,很老的一首歌。 五条悟没有说话,换了首歌哼。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同名电影,坂本龙一主演并为此作曲。 五条悟又换了一首,轻轻哼唱。 这次,少?年没有猜下去,而是轻轻跟着哼,嘴角带着笑。 「nobody knows who i really am (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是谁) 「maybe they just dont give a damn (或许他?们并不会指责我的荒唐) 「but if i ever need someone toe along(但如果我需要?有人来?陪伴) 「i know you would follow me, and keep me strong (我知道你会追随我并使我坚强)(2)……」 从各方面上?来?说,五条悟与白辞都是最强的。所谓强者,立于?巅峰,生杀决断,决策他?人命运。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触不可及的天才,是无法触碰的怪物,是被具象化的异常生物。 所以,绝对?不会跟普通人一样?,情----事?以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等待着日出。 然而此刻,白辞一只脚丫轻晃着,随哼唱的曲调摇摆着节拍。 他?身体脑袋也微微摇晃,头上?一两根翘起的呆毛跟着摇晃,一点一点地,搔着五条悟的脸,与心。 五条悟扯出嘴里的棒棒糖,低下头,抵住白辞的嘴唇。 「要?吃吗,琉璃?」 说着,他?用湿润的棒棒糖涂着白辞微微开合的唇。那柔软的嘴唇沾上?了他?的唾液,莹润一片。 白辞避开脸,嫌弃道:「才不要?,上?面都是你的口水。」 而五条悟偏偏生出恶作剧的心态,拿着棒棒糖透过白辞的嘴唇轻叩他?牙齿,一下一下:「诶刚才亲亲的时候你不在意这个的呀。」 委屈巴巴的语气,好像欺负人不是他?一样?。 「……刚才是刚才!」白辞恼羞成怒。 顿时,他?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抬手狠狠拍了拍五条悟搁着的大长?腿,然后重重跌回怀抱里,一时间?当成了撒气的沙发。 而身后这个温热的沙发靠背并不老实,直接躺倒。长?手顺势搂住白辞的腰,少?年也随之仰面倒平躺的他?怀里。 一番动作,少?年本就酸软的腰肢愈发无力,半个字也说不出:「你……」 无奈,他?只得躺在身后的肉垫上?。这下,彻底仰面这天与地。深夜的海滩,微冷,星子寥寥,唯有那月亮,散发明亮的光,像是一盏燃烧的白烛。 五条悟的手慢慢摸上?少?年的脸,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勾过那白皙美丽的面容,似乎想?把那魂也攥紧。可他?抬手看看自己的掌心,空空的。 这时,少?年支起身,「该起来?了。」 五条悟坏心眼又起,一个鲤鱼打挺,颠得起身的白辞又跌他?怀里。 「悟你!」白辞气急败坏,蹿起来?长?腿一跨,直接压在五条悟身上?。等月亮照亮五条悟的脸,二人大眼瞪小眼,白辞后脑勺冒了一滴冷汗。 感觉……好像更……糟糕了。 若换作平时,白辞已经先发制人,占领舆论高地。可现在,是他?骑在五条悟身上?,主动地。虽说平日里,他?也无理?作有理?,但面对?的,毕竟是五条悟。 「哇琉璃你,还想?要?吗?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面对?五条悟的调侃,眼睛默默移到一边,白辞无法直视他?,弱弱反驳:「才没有……」 接着,他?脑子一抽,没头没尾地问:「刚才你挺腰的时候是不是……」 白辞抿住唇,脸上?羞意略显。 月光下,柔白的脸,耳垂泛红,像白玉里染上?一点极致的艷色。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五条悟哈哈笑起来?,「那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啦,正常反应啦。」他?竖起手指,像老师教导学?生一样?。 一巴掌拍掉他?竖起的手指,白辞恨恨道:「说得好像我不是男人一样?……就算正常反应,那也是大清早才有吧。这才深夜几点。」 说着话,他?不由自主地倾倒,这次是脸贴近五条悟的胸膛。原来?,在说话间?,五条悟支起自己两条长?腿,用一条腿勾住白辞的腰,迫使他?倒了下来?。 腿长?了不起吗,怎么这么多花样?! 一双手摸着他?的后脑勺,动作轻柔。一下一下的抚摸,让白辞感觉到那双手骨节分明,蕴含着力量。 原本是都知道的事?实,在这个午夜,又再?次刷新了认知。 五条悟恣意妄为的行?为下,是绝对?的强大。而强大里那份少?有的温柔,大抵都给了自己。明白了这点,白辞侧脸吻着他?的胸膛,感受到那颗心脏的有力跃动。
第137页 他?伸出双手,抱住了五条悟。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3)。」 从前,为着校长?的面子,五条悟哄年幼的他?睡觉,随口找本书?念的话。 而年幼的自己昏昏欲睡,然后床边那个俊秀的少?年侧身躺着,嘴唇翕动,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 这么多年,白辞依旧闻见少?年时的五条悟身上?刚洗过头的沐浴香波味道,凉凉的,清爽的,像柠檬片浸在冰块里。 一时间?,他?坠入那柠檬清爽酸味里,体内成了盛着冰块的白瓷,碎冰碰壁快乐得噹啷响。这莫名的快乐,让他?仰起脸看五条悟,兴奋道:「我想?起来?了!」 他?双手撑在青年两旁,目光直视着底下的五条悟,墨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当年你给我念的诗歌,是博尔赫斯的《拿什么才能留住你》。」 很大众的一首诗。但他?幼年睡意朦胧时,只模模煳煳有印象,刚才突然想?起。 「唔」了一声,五条悟问:「哪次?」 白辞眨巴了下眼睛,意识到的确有很多次床边睡前故事?,虽然很多都是祓除咒灵的恐怖故事?。但也不能第一时间?举例出来?。 「就……就那次,你帮我洗澡然后溅了一身水,顺便一起洗的那次!」话音刚落,才觉得现在提这茬好像不对?劲。 他?手撑着地,不能捂住脸,只得硬着头皮直视底下的五条悟。 「……」 怎么办,感觉好丢脸。 然后,五条悟伸出手,抱住少?年的肩,把他?自己怀里带。撑着的双手支持不住,白辞再?次倒下。 这次,是脸碰脸。 五条悟清浅的鼻息擦过他?侧脸,白辞浑身一僵,不敢动弹。 「为什么都说你不好惹城府深,琉璃?」五条悟嗅着少?年的头髮,夹带着海风的潮湿,「明明就傻傻的。」 他?语气里带着笑。不用看,光凭想?象,白辞便知道五条村此刻咧了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冰蓝的眼睛化作一团幽暗的蓝色火焰,专注地盯着一处地方。 可能是自己的头髮,耳垂,鼻峰,唇角…… 想?着,白辞的耳垂再?次泛红。 「琉璃。」他?听见五条悟叫他?,浅淡的唿吸擦过脸。 白辞不说话,转脸看着他?,二人脸对?脸。 然后,五条悟搂住他?脑袋,现在脸贴脸。青年不断蹭着白辞的脸,像是爱到极致的珍宝。在少?年忍耐到极限时,停住动作。 然后,他?盯着眼前不足一厘米距离的少?年,冰蓝的眼神映出那美丽的模样?。 「你真?美啊。」 间?歇不断的调戏弄得白辞没了脾气,只懒洋洋地掀眼看他?一眼。 「嗯我知道。」 「不,不是脸。」五条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嘴唇轻轻啄了下白辞的脸,「是由内到外的,被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很美。」 蓦然间?,白辞睁大眼,他?头微微后仰,拉出点距离,看着五条悟。 很久了,一些人憎恶着白辞,另一些人与他?自己忙着利用彼此,其他?一些人则爱慕着却不了解他?。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看到了真?正的琉璃。 也很久了,白辞品尝着孤独、失败,所有胜利宛如失了味的醇酒,尝不出美味,唯有被父母抛弃的苦涩,久久萦绕着舌尖。 只有悟,会站在他?身边。 说不清谁主动,一个吻通过两人的嘴唇荡漾开来?,连神经线的末梢都在共鸣着,震颤。 天地静默。海浪哗哗的声音,也被颤抖的心弦推远了,听不见了。 「『我给你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4)。』」 白辞五条悟二人,异口同声道。 他?们同时想?起从前这句的睡前诗歌,一同念了出来?。 然后,彼此的微笑照亮了他?们的脸。 · 等待的过程之中,白辞睡着了,做了个梦。 他?终于?梦到母亲木下白芳。白芳是少?女的模样?。 嫣红的唇,如鹿般清澈的眼睛,快乐时,不顾形象地仰头哈哈大笑,是那样?明艷的女孩子。她一扫眼,看着梦境外站着的白辞,对?他?说:「你来?啦。」 「要?跟我一起去看亡灵之海?」少?女白芳问道。 但是,没有海,是一片亮起的星子。 白辞意识到,亡灵之海,不是海。 然后,他?被五条悟叫醒。睡意朦胧,脑袋昏沉,这时,他?不想?再?去分析什么,只想?静静躺在五条悟怀里。 还有半小时,日出降临。 海面依旧黑魆魆的,深沉如铁块。 「天很快就会亮吧?」白辞嘴里叼着五条悟餵过来?的棒棒糖,问。 他?背靠身后的五条悟,整个人更加懒洋洋的了。衬衫的前三个纽扣,已经一个都不存,锁骨胸膛大敞开着。 海风微冷,白辞小小打了个喷嚏。盘坐着的五条悟胳膊收拢,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些,两条长?腿也微微往内收,拢住少?年的腿。 姿态安然,像是个弥勒佛抱着个小娃娃。只是,哪怕是神或曾经被庇佑的小孩,都没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终成眷属。
第138页 刚才没哼完的歌继续哼下去,忘了是谁先开口。很快,二人都一样?合着节拍,摇头摆脑。 五条悟下巴放在白辞脑袋上?,晃着晃着,喊了一声:「琉璃。」 「嗯。」答应着,白辞嘴里的棒棒糖换了一边,右边的腮帮鼓起来?。 「说一声『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又是恶作剧。白辞淡淡拒绝:「你知道我的答案吧,悟。」 平时「悟」这一称唿喊出口,五条悟十有八九会尊重他?。但是,那是前后辈关系,与朋友关系的时候。 现在的五条悟才不管这些,径直说下去:「明明琉璃小时候会说: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 深知现在不能讲理?,白辞明智得沉默着。 「小时候你经常说,五条悟哥哥抱抱,五条悟哥哥举高高……」五条悟声音越来?越委屈。 「……」 「而且,每次高兴了就会吧唧一口亲我,主动说『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够了。」白辞咬牙道,「除非你用咒术打死我,今天我不会说的,绝对?。」 真?打死了,肯定不说的。 五条悟不管,一迭声叫:「琉璃琉璃琉璃……」 最后,白辞烦了,「咔擦」一声咬碎嘴里的棒棒糖,和着碎糖渣咬牙,一字一句道。 「我,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话音才落,海岸线上?,出现了一抹光。 日出渐渐升起。 微凉的海风有了温度,吹拂着脸颊,暖洋洋的。 看着日出的五条悟,冰蓝的眼睛被那光暖热。他?冰蓝的眼睛凝望着整个世界,低下头,只见怀中的少?年。 他?突然说:「我也是。」 白辞疑惑:「嗯?」 五条悟的手抓住白辞的手,纤长?的手指交叠,十指交合。 「我也最喜欢琉璃了。」 他?低下脑袋,头勾过来?,将眷恋温柔的吻印在白辞的嘴唇,没有离开。这个吻有点长?,彼此唇珠的位置已经摩挲了遍。 远处的日出燃烧着,一跃而起。 整个黑暗的世界,门突然打开,光訇然而入。 他?们置身于?新生的世界。 像是一首新生的礼歌。属于?白辞五条悟二人的。 · 几日以后,当着莫里亚蒂的面,白辞将那枚订婚戒指一丢,恰好丢进五条悟怀里。 五条悟双手插兜,表情冷冷淡淡。他?没有接住,戒指掉落地上?。 站立着的三人剑拔弩张,都没有动。戒指戒托之上?的那克拉钻石,孤零零地闪着光。 彼时,五条悟白辞也许已经想?不起海滩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 (1)歌德的《浮士德》。 (2)rie fu的《life is like a boat》。 (3)(4)博尔赫斯的《我拿什么留住你》。 关于这一段,我写了很久很久。这个故事,很早的诞生的画面,是这些。 世上是很难得有一份纯粹的爱,曾经的自己受困于此。年少时,仿佛拥有着百死无悔的勇气;而现在,纵然尘霜袭面,我还是认为,一个人活着,是为了高于生活本身的东西。 各位读者,希望你们总是快乐时候多,烦心时候少。 【感谢时间】 感谢玉井九秋莲+3营养液;夜影悠月+5营养液;悠婉曦+1营养液;感谢爸爸+10营养液。讲真,最后那位小天使的暱称……确定不是在调戏人吗qaq(哭哭。 第68章 离间计 又是那间咖啡厅 。 四面的落地窗, 红色丝绸厚重的幕布作窗帘,装饰金币辉煌,花枝状的水晶灯下, 灯影摇曳, 阴影落在青年的金髮上。 四面八方的透明玻璃, 依旧是那无所不在的窥探感。 再次坐在金髮青年的白辞, 合上了菜单, 点了杯蓝山咖啡。 这次, 卫宫士郎调班休息, 不在。白辞取下墨镜, 捏了捏鼻樑,然后手摸到另一边的无色琉璃串。无色琉璃串萦绕着咒力?, 缠绕着他指尖。 这一串无色琉璃串, 不是白辞本身戴着的那串。是月泉雅姬给他的, 是他母亲木下白芳的遗物。与他从小带到大的那串, 并无区别。 是有了这东西, 自己才从前几日的失明状态暂且恢復。 恢復视力?不足三日, 莫里亚蒂再次邀请见面。白辞应邀而来。 点了咖啡,白辞语气不耐道:「莫里亚蒂先生, 有事请直说, 我没太多时间陪你。」 这几天,五条悟忙起来,白辞连自己男朋友的脸都没见?几面,便来见莫里亚蒂。纵然对面青年一张俊美的脸, 金髮红眸,贵气十足,但今早连早安吻都没有的白辞, 起床气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此番邀请,实在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白辞君您。」莫里亚蒂也直奔主题。 白辞敷衍地点个头。他还在想今早起床,自己趿拉着拖鞋拐到五条悟的卧室,敲门无人应,然后打开门,床褥整齐叠好,不知是昨晚未归,还是今早出去。 连个电话简讯都没有,不知道在忙什么,白辞愤愤地想。瞬间,一丝起床气格外上头。 而面对对面坐着的莫里亚蒂,他面色沉静,听着金髮青年侃侃而谈,实则魂游天外,跟想像中的五条悟生闷气。
第139页 「……我觉得以此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意。」莫里亚蒂说完,抬手抿了口咖啡,优雅地抽出纸巾抹抹嘴,微笑着望着白辞。 一秒以后,白辞反应过来,端起送上来的蓝山咖啡,垂眸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神。 自己也是奇怪。跟莫里亚蒂这种心眼子多的敌手对峙,居然还在气五条悟没有给?早安吻。但明明最开始,是五条悟非要早安吻的。 思来想去,白辞无解。他决定先应对眼前的莫里亚蒂。 于是,撩起眼皮,问道:「怎么?」 莫里亚蒂眼神一转,已经意识到白辞刚才没听进自己的话。他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推到对面的白辞面前。 首先,白辞看到莫里亚蒂那一抹奇异的微笑,直觉不妙。 然后,他看到推过来的那个盒子,正方形,包装精美,更觉不妙。白辞按兵不动。 接着,莫里亚蒂起身,主动打开了盒子,一枚鸽子蛋般大小的钻石,切割得极讲究,极流畅,极为美。 水晶灯投下的光在上面游走,钻石每一个稜角每一个面都折射出流光,整个钻石耀眼的白光流动不息。它?像是个万花筒,充满着绚丽炫目的光辉。 因为其华丽的美,更教人挪不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钻石流动游走的光,衬得它?愈发的美,流光溢彩,光华灿烂,令人目眩神迷。 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一圈细碎拼接的钻石碎屑拼成托盘,那些碎钻宛如白色的满天星花,锦簇之中,衬托那颗钻石独一份的美。 「这名?叫格拉夫星座之石,102.79克。是劳伦斯·格拉夫这位英国老牌珠宝商经手的钻石,我特意请人牵线搭桥买下,以此做钻戒(1)。」 莫里亚蒂柔声介绍道,微微抬眸,看着白辞。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颗钻戒,如白辞君。花团锦簇,可只有你,拥有永恆而耀目的美。」 面对这巧夺天工的鸽子蛋钻石,白辞不为所动。 他眉毛一挑,抓住重点,问道:「钻戒?」 「是的。」莫里亚蒂坐回座位,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含笑点头。 「我在向您求婚,白辞君。」 此言一出,白辞面色严肃起来。他郑重道:「这种玩笑,说一次也很过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着,他起身把戒指连带戒指盒给?推回去,莫里亚蒂也恰好起身,一只手按住白辞放在戒指盒上的手,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莫里亚蒂看似温情的微笑,渐渐变得古怪而愈发奇异。 本能觉得不对,白辞正要抽回手,却听见身后一道声音。 「琉璃。」 会唤白辞小名的,从来只有两个人——养父夜蛾正道,和五条悟。白辞勐然回头,看见?了五条悟。 他一身高专黑色制服,今天没有戴黑色眼罩,平时戴黑色眼罩竖起来的头髮便散落下来,刘海搭在光洁的额头上。一副黑色墨镜,架在他笔挺的鼻骨,冰蓝的眼眸随着长睫毛的闪动,若隐若现。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白辞身上。重点是,落在白辞与莫里亚蒂交叠的那只手上。 莫里亚蒂,有你的。说实话,对面金髮青年的阴险手段,白辞并不为奇。十八岁,他可能经歷得还是太多了,以至于,莫里亚蒂使出这一招,白辞就已经猜到,是他联繫上五条悟,引他过来的。 离间计。 莫里亚蒂就是要,五条悟亲眼目睹白辞与他的手握在一起,二人双手交叠之下,还是个戒指盒。 莫里亚蒂就是要,五条悟误会。 想通了这点,白辞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早安吻都来不及的人,居然会因为莫里亚蒂这货的联繫,出现在这!难道自己作为五条悟的男朋友,说话的权威性居然还比不过莫里亚蒂? 想想就好气。 「莫里亚蒂先生。」白辞冷冷道,「这是否太巧合了?」 「我就是要白辞君的男朋友,看见?这一幕。」莫里亚蒂嘴角一弯,道。 很好,很坦诚。 他这么坦诚直白,也算是个能人。 白辞决定,如果等会五条悟痛殴莫里亚蒂,自己稍微拦着点,只打他个半死。 咖啡厅侍者上前,请五条悟到其他座位,五条悟理也不理,径直走过来,拖了隔壁无人桌的靠背椅子过来,椅子摆在桌中央。 然后,他坐下。 「哼」了一声,白辞带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心道昨晚未归的事等会再算。 五条悟扫了莫里亚蒂一眼,然后目光落在白辞身上,下颌轻扬,朝二人交叠的手点了点,道:「松开。」 两个字,短而冷硬。 像是一把开刃的刀噼开,两只手自然而然地分开。 仗着男朋友撑腰,白辞归位以后,朝莫里亚蒂嗤笑一声:「莫里亚蒂胆子也不怎么大嘛。」 意思是,莫里亚蒂背后搞离间计,当五条悟面便不敢继续搞事了。 脸上没有丝毫被冒犯的表情,莫里亚蒂只是微笑道:「我是尊重你啊,白辞君。」 红色眼眸一转,看了看五条悟,他启唇道:「总比你的男朋友好吧,你以为他多爱你呢?」 开始了,挑事了。白辞一咂摸,觉得他也不甚高明。当面说这种蠢话,莫里亚蒂怎么回事,有没有当反派的智商。
第140页 「你对我说过,你们的感情不对等。他只是喜欢你,十分喜欢当中,只有五分喜欢。」莫里亚蒂继续说着。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白辞认真回想,突然意识到,这是月泉苍介被绑架时,自己说过的话。当时月泉苍介被绑,逼问他跟五条悟的感情,白辞坦诚五条悟外热内冷,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自己。 那次绑架便是莫里亚蒂策划,所以,他果然在绑架场合装了窃---听---器。所以,当时他便偷听了白辞与月泉苍介的话,然后在最合适的现在复述一遍。 「啧」了一声,白辞看着他眼神,愈发鄙视,就差脸蛋写上「卑鄙下流」几个字看他。 想来,悟怎么会上这个当,简直太傻…… 「他说的,是真的?」五条悟突然问道。 ……太傻了…… 白辞目光挪到五条悟身上,有点收不住眼神里看傻瓜的意思。想了想,他觉得亲密关系里最重要的一点,是真诚。 然后,便坦然点头承认道:「是的,我曾经说过。」 五条悟「哦」了一声,语气既没有平时的戏嚯,也没有悠闲,可以说很冷淡。 白辞感到有点诧异。他想了一下,试着将心比心。 如果,我男朋友曾经跟他的暗恋者说过,男朋友待我的真心不过尔尔…… 好的,我现在就找个时光机器穿回去打死说这话的人。这话,是真的欠。 在心里自问自答自证了这问题,白辞深刻反省了自己这一刻该死的坦诚,然后看着五条悟,改口道:「不是,其实我没说过这话。」 白辞以为的坦诚,实际上,在此刻更像是抵赖。 五条悟面无表情。 莫里亚蒂恰好又开了口:「五分喜欢,你也能接受吗,白辞君?对待感情这般卑微,又是为什么?」 「为了我男朋友比你帅啊。」白辞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然后眼睛熘去看五条悟。他今天戴着墨镜,冰蓝眼睛在镜片底下若隐若现。鼻骨挺拔,嘴唇薄如刀片。喉结上下滚动,绷紧的脖颈与下颚连成流畅优美的线条。 可真好啊,这个人。 想到他是自己男朋友,白辞突然生出一种与荣有焉的感觉,还想要告诉全世界,这个人与自己有关。 只是五条悟的下一句话,便浇灭了他的热情。 「既然你觉得只有五分喜欢,那我们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1)百度来源。 白辞的例子生动地告诉了我们,不要让直男较真。 【感谢时间】 感谢神明的地雷~!小天使么么哒~! 大家牛年快乐啦~! 第69章 联手演戏 「既然你觉得只有五分喜欢, 那我们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这句话,让白辞霍然起身。 膝盖不小心磕到桌角,带得桌上的咖啡水面荡漾。 五条悟瞟了他一眼, 没有表示。 这举动, 反而让白辞的情绪冷下来。他深深唿吸了几?口气, 才慢慢恢復了平静。 他盯着五条悟, 所有旖旎心思烟消云散, 嘴唇翕动好几?次, 还是没有开口。身子成了不倒翁, 先是向前倾, 想要离五条悟近一点,觑见那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身体又?往后仰倒, 想要让自己离他远点。 面无表情, 原是最精彩的表情。可是, 此时此刻, 觉得精彩的, 只有莫里亚蒂了吧。 白辞浓长的黑色睫毛,扑扇了一下, 又?敛下去。像是受伤的蝴蝶振翅欲飞, 下一秒便跌落。 「认真的吗,五条悟?」白辞连名带姓地叫他,表情渐渐凝重。 「哪里不认真?」五条悟反问。 「我是说……」白辞抬起一只手,手心?向上, 手掌摊开,在半空中虚虚晃动,仿佛要接住什么东西。也许, 是刚才五条悟的话语。 唿气,吐气。 然后,白辞的手朝下,五指蜷曲进掌心?,试图握住什么。也许,是过去的美好。 最?后,五指摊开。 什么都抓不住。 他放弃了。 情感的沸腾,刚才热血沖脑的感觉也彻底冷了下来。在一片麻木中,白辞低垂着眼,没有看谁,只是重复五条悟刚才的话。 「你说,如?果觉得我对你只有五分喜欢,干脆放弃这份感情?我这样理解,有没有错?」 五条悟点了点头。 如?释重负地,白辞倒回座位,重重吐出一口气。 水晶灯明晃晃地,眼睛绚烂的光刺得眼睛疼,白辞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对面的莫里亚蒂端起自己的咖啡,浅浅啜了一口,冷静道:「看来,两位的关系,始终是由五条先生主导。」 坐在桌子中央位置的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恶劣地咧了咧嘴。墨镜滑落鼻骨,冰蓝的眼睛不咸不淡地瞥了金髮青年一眼。 很快,白辞手拍在扶手上,抓着扶手边缘支撑着坐起来,睁开的眼睛直直盯着五条悟。 语气却虚弱至极。 「……真的吗?」 想也不想,五条悟点头道:「嗯。」 仿佛只是祓除最简单的四级咒灵的事,而不是关乎于他与白辞终身之事。 说完,五条悟站起身,「我该走了。」 他站起身的同?时,白辞也站起身,喊了一下他的名字:「悟。」
第141页 应声,五条悟没有动。 一时间,白辞也不知道怎么办。眼睛四处无所停留,最?后落在桌上的鸽子蛋钻戒上。他问道:「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啊,也许。」五条悟耸了耸肩,回答得模稜两可。模样混帐至极。 一把抓住这戒指,白辞连带戒指盒一起砸在他身上,道:「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吗?」 随着飞出去的弧度,一百多克的鸽子蛋钻石脱出戒指盒,砸在五条悟身上,然后落在地上,骨碌碌滚落几圈。 五条悟双手插兜,表情始终冷冷淡淡。 「你不用来找我了。」白辞说着,扭头走出咖啡厅。 走出咖啡厅,走了老远,他想想觉得好气,掏出手机给五条悟发简讯。 「我好像真的生气了。」 简讯姗姗来迟。 「那回去亲亲?」 五条悟的回信,让白辞心?情稍微好起来。 他回復道:「不了,我先去木下老宅。你拖一拖莫里亚蒂的行动,他真的好烦人。」 「好。爱琉璃爱生活啦。下次演戏不要那么真嘛,我也以为你很生气,还很担心?事后怎么哄。」这条回復,终于让白辞噗嗤一声笑,心?情彻底好了。 是的,五条悟白辞二人,只是在演戏。 · 两天前。 灯光之下,饭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手机铃声随之响起。 正埋头喝五条悟制作的味噌汤,白辞搁下汤匙,略略瞟了一眼来电人,莫里亚蒂的名字。 于是,他又?继续埋头喝汤。味增汤里面的豆腐,小小白白四四方方的一块,小巧可爱,且口感嫩滑,从舌头滑进喉咙,一路留香鲜。汤汁浓郁,咸鲜味十足。 最?后一口甜食送进嘴里,五条悟也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手指敲了敲白辞的桌前:「琉璃,电话。」 白辞咽下嘴里的汤,冷淡道:「不接。」 「是那个莫里亚蒂。」五条悟提醒他一句。 白辞素来不瞒他这些事,所以五条悟早早知道了莫里亚蒂的所有事。他相信白辞能解决,所以并不插---手,只是提醒。 汤匙没入味噌汤碗里?,褐黄的汤汁漫过瓷白的汤匙。褐色的汤面上,闪耀的是天花板亮着的灯,映出的是少年人的面容。 他皱起眉头,道:「我这才恢復眼睛一天左右,他又?要做局等我拆招,非常烦人,仿佛在监控我似的。 「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个人对我非常不重要?而且我这两天有更重要的事,要跟士郎忙着确定约……」说到这,白辞顿住了,垂眼不说话。 褐色的汤面映不出他的脸色,对面的五条悟可亲眼看到两抹红晕浮现在少年的脸上。 真可爱,五条悟想。他有心?捉弄他,催促地问道:「还有什么事,能比我重要?」 忙着跟士郎确定?跟你约会的事,当然比现在的你重要。纵然有这个事实,但白辞不愿意这个惊喜被破坏,故作淡定道:「暂时不能告诉你。」 「唔,不开心?。」五条悟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白辞没理他,埋头喝汤。 「啊,好难过。」五条悟大声哀嘆自己被忽略。 白辞还是没理他,捞尽汤里?最?后的一块豆腐。 「呜,要亲亲。」五条悟语气撒娇黏腻。 白辞决意不搭理他,否则惊喜不能瞒下去啦。他一只手扶住碗,用汤匙舀了最?后一口汤。 对桌的男朋友不省事,手机里的莫里亚蒂也不省心?。手机铃声静了又?响,伴随的震动声震着震着,手机几乎要震到饭桌边。 电话再来,手机震动地挪着,一点点被挪到饭桌边缘。然后一个高空落地,「吧嗒」一声跌落到地面。 白辞放下汤匙,弯腰捡起手机。握在手中的手机还在震动,白辞将手机屏幕向五条悟亮了亮,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还在打,真有毅力。」 「他找你到底什么事?」五条悟一秒恢復正经,问。 「说是拿我当敌手,他也承认对我的家庭背景感兴趣。说到底,莫里亚蒂只是想要个消遣,尤其是在他上个对手福尔摩斯死亡以后。」白辞道。 「他接下来的计划呢?」五条悟继续问。 「已经互相试探过了。接下来,他不是拿你开刀,就是拿朋友士郎开刀。」白辞分析道,下意识蹙起眉。 五条悟是最强的咒术师,自然是不怕的。可士郎怎么办呢,卫宫家现在不光是他,还有伊莉雅等少女们。何况,伊莉雅又?是另一个养父卫宫切嗣的女儿。 意识到五条悟看着自己,白辞抬眸问:「怎么了,悟?」 「没什么。」五条悟只是说,「从前觉得琉璃很聪明冷静,现在才知道,的确如此。」 突然被男朋友夸奖,白辞脸一红,嘟囔道:「我也知道……」 但被自己男朋友说出来时,还是很害羞。 「那让我来找接下来的选择。」五条悟道,「就让那个叫莫里?亚蒂的,对我开刀。」 白辞眼睛微微睁大,即刻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五条悟一笑,「我可是最强。」 「而且,你在我身边,我们联手,一切皆有可能。」正是这句话,打?动了白辞。 他接起了莫里亚蒂的电话,应了两日后的邀约。挂掉电话,白辞问五条悟:「我们怎么对付他呢?」
第142页 银叉立在没了蛋糕的蛋糕盘里?,五条悟双手撑着这银叉,然后道:「那就,我们两当他面吵架,装不合?」 白辞一脸嫌弃:「莫里亚蒂不是一般聪明,假装的事,他很容易看破。」 「所以,我会想办法让你和他,都以为我故意冷淡你。」五条悟胸有成竹道。 这句话尚在耳边,白辞仔细将这两天的事復盘一下,明白了。 合着五条悟昨晚彻夜不归,然后今晚这一出,就是整齣戏。而到了咖啡厅,五条悟说出那句类似分手的话,白辞才反应过来,然后接住他的戏。 五条悟,这个大戏精,回家有他好看。白辞决定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而现在,他要去自己的木下老宅找找亡灵之海的线索。 · 咖啡厅。 五条悟已经坐到白辞的位置上,跟对面的莫里亚蒂对峙。 莫里亚蒂十指相对,轻轻点了点,然后道:「恕我直言,这齣分手戏,不算太成功。你们目前同?居,我的求婚不过是种试探,试探感情有几?分松动。而骤然的分手,你过于坚决的态度,反而太假。」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淡淡一笑,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半分眼神也不给?金髮青年。面对他的不屑一顾,莫里亚蒂只是道:「为什么要演这齣呢,白辞君是为了让你牵制住我,还是说你单方面有想法?」 「因为,这样我们觉得好玩啊。」五条悟笑着道。 欠打?的语气,换作常人,可能早就气得牙痒痒。莫里亚蒂的好教养与耐性就用在这了,他假装没听见。 「还是刚才的那句话,白辞君和你关系,由你主导。他其实很被动。」 「没有哦。」面对这挑唆的话,五条悟正面迎战,「你压根不知道我和白辞经歷了什么。我们过去经歷的,是一个三岔口。」 「三岔口?」莫里亚蒂饶有兴趣地重复。 「对。」五条悟点头道,「你永远不会知道白辞对我的重要。」 因为一年多前,那个三岔路口,只有他与白辞走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神明的地雷~!这位小天使,么么哒~! 第70章 三岔口的开始 一?年多前。 初夏, 微热。蝉鸣声?若隐若现,藏在随风哗哗而响的树叶底下?。 附近是居民区,有小孩在二楼弹钢琴, 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揿下?琴键, 一?声?又一?声?, 断断续续, 蝉鸣也?有气无力地叫着。 正是下?午, 整个世界都懒洋洋地, 瘫软成?泥, 不復雄心壮志。 家入硝子靠着电线桿, 抽着烟。烟气缭绕,云雾瀰漫, 遮掩住了她的表情。身边的白辞立着, 提醒道:「硝子姐姐, 你已经?成?功戒菸几?年了, 何必再?抽。」 硝子瞥了他一?眼, 语气凉凉道:「当我?提前上香, 可以?了吗?」 家入硝子平时言语顶多凉薄,但绝对不刻薄。而且, 作为学校之宝的她, 鲜少出学校办公。这一?次,却还是出了校门。 只为了她与五条悟过去共同的旧友——夏油杰。 在九年前,夏油杰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与五条悟家入硝子同班。 一?小时前, 诅咒师夏油杰在高专发动袭击,被?一?年级学生乙骨忧太所败,重伤逃亡。 九年前与一?小时前, 隔着无数日月,已是指间流沙,数不清。从咒术师堕落到诅咒师,更是千丝万缕的前情,再?无人能说清。 现在,抛却咒术师与诅咒师的对立立场,家入硝子只是来为旧友夏油杰送行。 而对着重伤的夏油杰最后一?击的,那个行刑人,则是五条悟。 命运弄人。 家入硝子狠狠闷了口烟,想起自己当年跟夏油杰躲着五条悟抽菸,头仰靠着电线桿,动也?不想动。她懒懒地看了少年一?样,「说到底,这是过去的孽缘。小鬼,你来这里干什么?」 「等五条哥。」白辞诚实地答道。 「听谁的命令等他?怎么,怕他狠不下?心杀夏油杰?」家入硝子咬着烟,一?撮菸灰如枯焦的雪,散落下?去。 「听从我?自己的心。」少年坚定地答道。 「自己的心……」家入硝子重复这几?个字眼,头朝后仰,看着下?午的日光,莫名觉得有点刺眼。 断断续续的琴声?,连带着蝉声?也?时有时无,然?后一?声?锐利的不合时宜的蝉叫,一?声?比一?声?汹涌。像是双手砸向琴键,勐然?奏出一?曲高亢而悲怆的命运交响曲。 看着家入硝子陷入无语的模样,白辞想了想,坦白道:「硝子姐姐,我?对夏油杰也?有点印象。小时候,他给我?买甜食还抱过我?,那时候,我?很喜欢他。」 「后来他成?了不折不扣的坏人,你就不喜欢了吧?」家入硝子道,「不过他本来也?不在乎。」 「不是的。」少年摇了摇头,表情认真道:「我?更喜欢五条哥。喜欢与更喜欢,只能选更喜欢的那一?个。我?想,五条哥也?是。 「他喜欢夏油杰,认定他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他也?有更喜欢的东西值得坚持。」 「够了。」家入硝子摆了摆手,认定白辞是五条悟狂热粉,不跟他多说这些。 她取下?嘴里咬着的烟,两?指夹着,然?后偏了偏头,不看白辞,只是说:「杰他今天这样……悟他必须出手。毕竟,他不光杀普通人叛逃堕落成?诅咒师,作恶多端,还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杀了自己的父母。」
第143页 「啊这……」少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勐然?间,家入硝子意识到不对,夹烟的那只手无名指勾起一?缕头髮,别到耳后,然?后又扭头看向白辞。 「其?实,你不在乎这个吧?哪怕他们二人转换立场,换作是悟叛逃堕落成?诅咒师,你也?会跟随而去的吧,白辞?」 白辞微笑着,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了抬腕间手錶,说道:「五分钟过去了。五条悟该从小巷出来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前面?一?条小巷的出口。半分钟不到,五条悟从里面?出来。手上沾着血。 明白他杀了夏油杰,家入硝子把手上的烟丢弃,高跟鞋狠狠碾下?去,仿佛踩碎那些年三人的青春。她正要进小巷回收夏油杰的尸体,五条悟叫了她一?声?,然?后道:「他已经?死了。尸体就放任自然?吧。」 家入硝子默然?一?刻,点头道号。上层的命令,她也?不听了。 五条悟的脸转向白辞,少年叫了一?声?哥,便静静立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少年没有戴墨镜,墨蓝的眼睛望着他,像是一?片深邃的海。 五条悟眼上缠着绑带,他无言地扯下?来,露出那双冰蓝的眼睛。低头,用白色的绷带缠绕在手上,遮住那些鲜红的血迹。 然?后。 「走吧。」他头也?不抬。 长腿一?迈,转身而去,少年跟上。 一?路上,二人沉默。白辞没有问五条悟要去哪,他不知道目的地也?无所谓,只是跟着。他知道自己此时的执着没有意义,五条悟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 他也?许只是为了自己而跟随。白辞也?分不清。 前面?走着的五条悟停下?来,前方的路口,三条岔路。 前方的三岔路口,立着一?个倒车镜,平时方便车辆拐弯倒车等。而现在,凸出来的倒车镜,映出五条悟的身影,像一?面?哈哈镜一?样,拉扯着他整个人。 整个人变得凸出去,不成?人形。 五条悟清晰地看见,倒车镜凸起的镜子里,自己黑色的影子倒在道路上,一?分为三。每一?个影子拉得老长,三个黑影每个都拼命挣扎着往自己的那条道路上去,疯了似地想逃离他。 风哗哗吹着周遭的树叶,蝉鸣声?起伏一?片。 蝉歌如潮。 附近是居民区,有人家将老旧的电视搬出来,放在院子里,边看边乘凉。矮矮的围墙,根本拦不住高高的五条悟。 冰蓝的眼睛没了遮挡,所有的信息都在眼中增殖,爆炸。每一?分每一?秒,都是。 而在这分秒产生又湮灭的信息之中,五条悟看到那户人家正在放电影。是一?部外国?的片子,很老很老了。 里面?的男主角因错误离开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在离别之际,他写了封信。 在信中,他说:「这么多年……我?也?难过的(1)。」 这么多年,我?也?难过的。 这么多年,他也?难过的。 在五条悟的视线当中,这个镜头,这个声?音,被?无下?限术式不断地推缓,宛如黑客帝国?那颗袭来的子弹,不断地推迟,不断地延缓,然?后无限被?回放。 如果愿意,五条悟甚至可以?就此不接触到糟糕的现实。 「哥。」一?道声?音,将他从自己的无限中暂且拉了回来。 五条悟目光一?转,看见少年白辞。他有一?双墨蓝的眼睛,此刻眼中闪烁着游移不定的水光。白皙的面?容底下?,担忧隐隐,面?上依旧一?副淡定。 他看着他,面?无表情,像是个陌生人。 六眼之中,五条悟很轻易地察觉到,附近隐藏着其?他咒术师,是上层派来的人。也?许是担心他下?不了手杀夏油杰,也?许是担心他改变主意。 总之,不放心他为他们办事。 这群无用的老匹夫。 算了,这不重要。下?一?秒,五条悟想。 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没有上前,没有表情。有那么一?瞬,打?从心底的淡漠。 五条悟看到隐藏暗处的咒术师比划了下?手势,那个手势他明白,是危险的意思。 谁危险? 暗处的咒术师又在比划手势,是动手的意思。 这下?,五条悟明白了,是要朝他动手。 他还是没有动。 首先,这些人打?不过他,没必要动手。其?次,在这一?瞬,他并不想动。 打?他们个半死好了,五条悟思考着。 冲突即将爆发。 然?后。 白辞上前一?步,朝他伸出了双手:「五条哥,抱抱。」 身材纤细的少年,与过去小小的白糰子重叠。那个小小的孩童,总是信任着他,开心或不开心都要伸手,撒娇地要求抱抱。 盯了他很久很久,良久,五条悟嘆了口气,上前,双臂抱住了白辞。 抱住他的同时,五条悟在耳边轻轻提醒道:「这件事,你做的并不高明啊,琉璃。」 按照白辞的聪明,也?察觉到藏在暗处的咒术师,更明白他们全上都打?不过五条悟。聪明人,这时就应该两?不相帮,选择全身而退。 可白辞,在暗处咒术师监视的眼睛中,选择了与五条悟站在一?起。事后,上层必然?会找他麻烦。
第144页 白辞只是埋在他胸口,闷闷道:「我?……顾不得了。」 说着,他也?轻轻嘆口气。想来,自己没有五条悟所说的那般聪明。可是,要他在这个时刻选择离去,他做不到。 五条悟沉默,抬手轻轻拍着少年的背部,像小时候哄他睡觉。白辞却抬起头,断然?道:「不要这样,哥。」 这时候,需要安慰的,不是我?啊。 白辞眼中水光莹然?,生平头一?次有想为别人哭的冲动。可是,眼泪无用。 五条悟不需要,也?不稀罕。那他的眼泪,到底是因为真的痛心还是自我?感动,白辞还是说不清。 沉默中,白辞拉着五条悟往前走。他们选择了中间的那一?条,五条悟无意回望了一?样,三岔路口的黑影们在他身后,渐渐消失。 「希望以?后,你不要遇到这种事,琉璃。」五条悟笑了一?声?,说道。 白辞答应,「嗯」了一?声?。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不久以?后,白辞的朋友松原子规便不明不白地叛逃,也?堕落成?诅咒师。在那之后,有人说五条悟白辞很像。 同样都是挚友叛逃,堕落为诅咒师,悲剧性同一?。而只有彼此的夜蛾正道与家入硝子才知道,白辞跟五条悟不像。 比起五条悟,白辞实则更痴狂。 那天,五条悟拥抱时用了很大的力气,白辞没有反抗。回了咒术高专,才发现,白辞的肩胛骨断裂。不得已,白辞只得等家入硝子回来,然?后治疗。 医疗室内,家入硝子使用反转术式治好了白辞。白辞正穿着衣服,医疗室门突然?被?打?开,他抬头,看到自己的养父夜蛾正道到来。 「哟老头子。」白辞打?了声?招唿,继续套着外套,胸口一?圈尚且缠着白色的绷带。 夜蛾正道满脸严肃,平时不黑的脸便足够吓人,现在严肃下?来的脸更是吓人。换作其?他学生,早就吓得哆哆嗦嗦。 可惜医疗室内,一?个家入硝子是学校之宝,从不看人脸色,一?个白辞是他养子,从来不听他话。老父亲夜蛾正道摆了会脸色,见无人搭理,终于放弃抱胸冷战,主动问道:「情况怎么样?」 白辞一?笑,咧出口洁白的牙:「肩胛骨断裂,刚刚治好了。」 他那没心没肺的模样,更让夜蛾正道气不打?一?处来。他静静地盯着少年,目光里蕴含着谴责,半晌,白辞一?乐:「别看了别看了,再?看我?以?为被?老师罚堂盯着写作业。」 「你这次的措施,难道不值得被?罚吗?」夜蛾正道反问道。 白辞皱眉:「不对吧,这次是五条哥捏断我?的肩胛骨,应该找他。」 「我?等会自然?会找他。」夜蛾正道说。 然?后,他语重心长道:「不要妄想去填补悟心中那个夏油杰空出来的部分啊,儿子。」 最后那两?个字,让白辞脸上全无心肝的微笑凝住了。 半晌,他才诧异地笑道:「为什么,我?要去弥补那个位置?我?是白辞,又不是夏油杰。」 然?后,他目光落在一?旁的家入硝子身上,撒娇似地叫道:「硝子姐姐—— 「你怎么可以?把下?午的事告诉给老头子听。」 家入硝子不为所动,耸了耸肩道:「职责所在。下?午的事,可以?不告诉上层,但我?肯定要告诉校长。」 说到这,身为校长的夜蛾正道轻嘆一?声?。本来他是高专的校长,应该尽公事的责任。可从家入硝子那里听闻下?午时候白辞居然?擅自跑到现场,他这颗老父亲的心就按捺不住了。 所以?现在才亲自跑到医疗室来见白辞。不是为了说教,只是为了提醒白辞。 提醒白辞那些按不住压不下?的情感。 「既然?知道你不是夏油杰,那为什么要下?午去现场找悟?悟他本来就疯,做咒术师的没人不疯,他不会更疯了。他知道自己的目标,会继续走下?去。 嘆息一?声?,夜蛾正道不得不残忍地戳破养子的那点幻想:「之于五条悟,谁也?不能真正影响他。」 「我?知道。」笃定的语气,反而让夜蛾正道家入硝子二人看向少年。 少年只是笑,丝毫不觉得被?戳破幻想的难堪。 「下?午擅自跑去,是因为我?想去。 「至于跟着五条哥,是因为我?想跟。」 白辞笑得坦然?又天真,恰如他所在的十七岁。 「我?知道是自己个人的妄念。可试过了,我?才能觉得没有遗憾,然?后才能放过自己。」 执拗至此,倒教夜蛾正道无话可说。 家入硝子凉凉地开口,讽刺道:「感觉你就像是个溺水的人,处在水里,还觉得自己有救一?样。其?实,都快要被?淹死了。」 知道家入硝子那别扭的好意提醒,白辞哈哈大笑起来。 「至少,我?知道现在自己只是淹没道脖颈处,还能说话啊。」 相当的不在意后果,而且很疯狂。 夜蛾正道家入硝子二人无言以?对。良久,夜蛾正道再?次长嘆一?声?,道:「为感情奋不顾身……真是相当疯狂。我?都怀疑十几?年,是不是没有教对你。」 「老爷子,不要这么说。人生在世,总要为什么而疯狂。只是咒术师更容易疯而已。」故作成?熟的口吻,掩不住声?音青春活泼的笑意。
第145页 门外,五条悟立着,没有说话。 · 等白辞回去,五条悟才现身在门口。 夜蛾正道不觉奇怪,只是问:「白辞门口没看到你?」 「瞬移了下?,没让他发觉。」五条悟解释道,然?后咧嘴一?笑,「毕竟,我?是来嘲笑你们两?个教学不力的嘛。」 家入硝子拿起一?旁的病历本,翻了翻,看也?不看他一?样,回道:「是来嘲笑我?们教不会白辞看清你恶劣的本性,还是来关心他的伤势?」 「都有呀。」五条悟道。 现在,五条悟戴上墨镜。遮住了冰蓝的眼睛里的所有情绪。 翻了翻病历本,家入硝子藉口有事,离开了医疗室。现在,室内只剩下?夜蛾正道和五条悟。 「夜蛾老师,不喜欢白辞跟我?待一?起?」对于自己高专时期的班主任,五条悟直接问道。 夜蛾正道闭着嘴,没有说话。 五条悟便自顾自说下?去:「既不反对,便是同意咯。」 「悟。」夜蛾正道唤自己曾经?的学生,如今的最强,眉头深深锁成?川字。 「你可以?影响咒术界,可以?影响很多人,但其?中很独特的那个人,无疑是白辞。因为白辞他跟你一?样,同样可以?影响到咒术,也?可以?影响到很多人。这不是我?作为他养父的自夸。 「你和白辞之间,会是某种相互的震动传导,以?后会影响着更多人的命运。这点,我?不疑有他。但是,相互的影响,也?许……不过是相互的毁灭。 「就像你和杰……」想到自己死去的学生夏油杰,夜蛾正道感慨良久,但是在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为儿子品性操心的老父亲。 他的养子白辞那般不在乎后果,以?为自己是飞蛾扑火也?不在乎。可他不是飞蛾,而是有名有姓的天才咒术师,註定了还能做许多事。 而不是,耽于一?时的迷恋。那迷恋,也?许不过是对强者?的倾慕。毕竟,五条悟是最强的。 倾慕强者?,只是人类天性的一?种。而一?个少年的未来,本该有无数的可能性。 为此,夜蛾正道不得不继续说道,「你和白辞,不过是……」 「——重蹈覆辙。」 久久地,五条悟没有说话。 他手中无意识地抓握了一?下?,摊开手掌,空空如也?。 下?午的血迹没了,缠绕的绷带没了,少年柔软纤白的手,没了。 讨厌的,不喜欢的,喜欢的,都会消失。 三岔路口的一?切,选择了最中间的路,便是他的道路。 一?番大论以?后,夜蛾正道无力地嘆息一?声?,说出自己大义之中的私心。 「白辞,他比你小许多啊……成?年人,是不能以?自己的成?熟,去诱哄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这句话,终于让五条悟开了口。 「那有机会,让白辞离开一?段时间。」 夜蛾正道低垂着眼,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也?许让白辞见识下?外面?的广阔世界,便不会执着于此。在刚才,他真的被?白辞那股子不管不顾的执拗劲震撼到,然?后才意识到不对。 于是,他点头道好。 接着,五条悟又开了口。 「但是夜蛾老师,我?要跟你打?个赌。」 目光落在五条悟身上,夜蛾正道心存疑惑。然?后,他看到最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琉璃会回来的。」 「他会为我?,而回来。」 在之后,因松原子规之事,白辞被?上层传唤问话。然?后怒斩上层,被?在场的月泉苍介阻止。在此之后,五条悟夜蛾正道二人聚到一?起,意识到这是一?个该送白辞出国?的机会。 一?年以?后,白辞回国?。 五条悟去接他,二人走着走着,又到了个三岔路口。 白辞看着五条悟:「哥,这回走哪条路?」 「当然?是你带我?走过的那条呀。」说着,五条悟长腿一?迈,走到中间那条路。 转身,朝白辞伸手:「琉璃,欢迎回来。」 「这次,我?们并肩一?起走。」 白辞看着他伸出的手,慢慢伸出手搭上去。依旧是毫无保留地。 「嗯好。」 作者有话要说:(1)陈可辛的《甜蜜蜜》。 五条悟的回忆篇。 「不要在我身后,因为我不会引路;不要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同行者。」 本章大概就是这意思。 ps.原句是加缪的话,有所改动。 【感谢时间】 感谢唐棠唐余、神明的地雷~!两位小天使,么么哒~! 第71章 回老家 按照跟五条悟所说的, 白辞回了木下老宅。 木下老宅地处偏僻,跟着地图导航,白辞差点迷路。再打开?手机上的备忘录, 他第七次确认, 的确是这附近。 「这也太偏了。」白辞嘀咕道。 眼前, 脏兮兮的黑色风衣一掠而过。从手机屏幕抬头, 白辞脚步站住, 认出是熟人。而那人侧身站着, 手插着兜, 目光放远, 看着远处的什么。 是村上非墨。那个半路出家的咒术师前辈。 微风吹动了他的发梢,刘海稍稍蜷曲, 在额上停留。正是上午, 阳光不甚强烈, 光洒落在村上非墨的侧脸, 勾勒出他神情中的落寞。
第146页 像是失去了什么, 全然无法挽回的模样。 白辞上前, 叫道:「村上前辈。」 这才回过神,村上非墨转过头, 看着白辞, 打了个招唿:「啊你?来了。」 他语气淡淡,话语怪异。 想起村上非墨这个人,是连五条悟的六眼都看不透的人,白辞心中奇异。但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这人没有敌意。 要知道,除却几个仅有的亲友,白辞并不怎么信任他人。而村上非墨始终懒懒散散, 邋邋遢遢,孤僻隐居,游魂野鬼一样活着,时不时地出现一下,好像无缘于这个世界。 而且,白辞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远方的一个地方。循着他的目光,白辞看到一角屋檐。檐上,挂着护花铃,铃铛在风中轻轻摇晃。 他心有所感,看村上非墨:「那个地方,是木下老宅?」 村上非墨「嗯」了一声,转眼看向白辞:「你?是木下家的主人,怎么一副没来过的口吻?」 白辞反问道:「那前辈,为什么在这里?」 「化?缘化?到这了。」无视话语合理性,村上非墨面不改色道。 他一身灰扑扑脏兮兮的黑色风衣,裤腿鞋底沾着泥灰,透露着懒怠。普通的外表,脸上透露一股子淡漠,看人时扫一眼,便转开?,落在别处,然后呆呆地出神。似乎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打量了他一番,白辞没有拆穿他,只是说:「下次还是穿身和尚的袈裟,这样比较好化缘。」 村上非墨「嗯」了一声,点头。然后开口道:「你?要去木下老宅,一个人?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白辞断然道。 一个来歷不明的村上非墨放在身边,他本能地觉得不安全。 村上非墨抬了抬手,指了指屋檐下的护花铃:「这附近我来过,看起来近,实则小巷多,七拐八绕的,说不定就迷路了。我带你去吧,顺便收个引路费。」 眯了眯眼,白辞望着他,村上非墨一脸无辜,仿佛就贪那么点小财似的。白辞忽然想到,他的咒术能力是易容,那普通的五官之下,很大程度上不是真容。 不可信任。 好一会儿,白辞才开?口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既然不可信任,那他就是看看村上非墨玩的什么花招。 · 一路上,村上非墨走在前面,白辞跟他隔开?两三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进退得当。可惜没带书,要不然就能发动自己的咒术能力。白辞遗憾了下,但盯着前面削瘦的村上非墨,身高跟自己相同,就单纯的体术来说,自己也能把他拿下。 同时,他发现虽然村上非墨邋里邋遢,但走路的姿势不紧不慢,背嵴挺拔,看得出来,形体姿态优雅,却不像学舞蹈那样彻底绷直,反正没有十几年的家教薰陶做不出。 再联想他在咒术界半路出家,白辞大概猜测他过去可能是个家道中落的落魄贵公子,觉醒咒力以后,靠着当咒术师勉勉强强混饭吃。 他没有多问。因为除了五条悟以外,其实白辞对其他人不太感兴趣。 「到了。」走了一段很长的路,穿了几个小巷,大概快一小时,村上非墨的脚步停在某个宅子门口。 两三米外,白辞也停下脚步,目光转向宅院。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宅院。他站在大门口,从左边望过去,墙壁不到尽头,从右边看过去,墙壁的拐弯处,在极遥远的地方。 目光转到中间的院落大门,几层台阶往上,是一道门槛。门槛之上,挂着一块牌匾。 文字潇洒写意,上书几个大字:木下宅。 几个字,从洒脱的字体上便能窥见其昔日的辉煌荣光。 这地方,好像来过,又好像不是真的来过。但是,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白辞甚至可以想像,跨入门槛以后,进入庭院,便会有一棵花树。 「你?真没来过?」村上非墨瞧着白辞的脸色,突然发问。 白辞微怔,然后说:「小时候可能来过,有点印象。」 「怎么不说梦里来过。」村上非墨嘲笑道。 抿了抿嘴唇,白辞拾级而上,目光落在两道门上。两道门,锈迹斑斑,但没有锁。他往前推了推,发现从里面反锁了。 白辞拍了拍门,两道门被打得啪啪响,始终没人开?门。 「从里面反锁了?」村上非墨道,「里面应该有人。要不要朝里喊喊?」 没等白辞阻止,他就退后几步,双手拢成喇叭大喊道:「有人吗,开?门!木下少?爷回来了!」 连续喊了几嗓子,没见里面有动静,白辞开?口要他放弃然后自己越墙进去,然后听见里面有细微摩擦的声音,像是脚步声。 越来越近。 然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在门后:「来了来了,说是我们家小少爷回来了,但是他一出生就被送走了……哎哟真出现我都认不出了吧……」 这苍老的声音絮絮叨叨,伴随着门锁解开的声音,两道门被打开?一扇。 一个满头银髮的老奶奶扶着门,略带警惕地看着门外的两个年轻人。然后,她眼中一亮,小心迈出腿,摸着墙壁一点点下了台阶,小碎步向前,朝着一位青年伸出颤抖的受,拼命摩挲着青年的脸,道:「啊你?一定是小少?爷了。」
第147页 村上非墨尴尬地别脸躲着老奶奶的手,道:「别闹了,我不是。」 他眼睛望向白辞,求救道:「白辞你?倒是说话啊。」 白辞置若罔闻,着魔似地往前,迈进了门。他脚步急促,往院落走去,站在流水之上的小桥,脸不停地张望。 然后,他看到了一树开?花的花树。 绵白如雪,花瓣落下时,像一场凋零的雪。天地间,再也找不出比它?更绚烂更洁白的繁花了。 这是他熟悉的,开?在梦里的花树。 梦境他都忘记了,但是他最终会来到这棵树下,与什么人相逢。 那个人他也忘记了,但白辞记得,这棵永不开?败的白色花树。 他忘记了许多,却始终记得自己出生的地方,始终有这棵花树。 颤抖,有时候像是溃败。先从眼角眉梢开始,然后是嘴唇,接着是牙齿,最后是整张脸,都在颤抖。小桥之上,白辞低头,看到溪水中的自己,整张脸都在抖,像是极力忍耐着。 村上非墨缓缓到了小桥,盯着溪水中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吧。」 少?年没有理他。 反反覆覆地唿吸,胸膛剧烈地欺负,白辞把情绪憋了回去。 「我去问问那个老奶奶,这个家……这个地方的房屋布置情况。」 说着,他转身便走。 村上非墨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去,更不想为此而哭泣……该说不愧是……」 后面几个字他没有出声,只是翕动了下嘴唇。然后,自嘲似地笑了笑。 · 得知他是木下白辞,老奶奶高兴地拿双手捧着他的脸,絮叨起他刚出生的许多事来。 从养父夜蛾正道那里,白辞只知道自己与双胞胎哥哥出生在这个木下老宅。在咒术界,双胞胎出生一个有咒力,一个无咒力的情况,是为不详。 自己便很快被送走,被夜蛾正道收养。 通过眼前的老人,白辞才知道,婴儿的自己不怎么哭,总是睁着眼睛望着人笑。婴儿的自己比哥哥能吃能睡,总是安安静静的。 而琉璃这个名字,是一开?始,父母便赋予的。 「他们,为什么要叫我琉璃?是因为琉璃眼吗?」白辞问道。 老人叫樱井花,是木下家的僕人,从年轻时就待在这里,直到老。而前些年所有人离去,她无处可去,便继续留下来。 樱井老人摸了摸他的脸,手上的老茧触摸着脸不算太舒服,但不知为何,白辞觉得很温暖。 「那时候白芳小姐——你?的母亲——抱着怀里的你?,高兴地说,这孩子眼睛真大,真清澈,像是琉璃珠一样美,就叫他琉璃。」 白辞试图想像梦中的那个少?女白芳,睁着鹿一样明澈的大眼,高兴地为自己命名。他嘴角翘了一下。 想像中,那是个温馨美丽的画面。 少?年弯起眉弯,似笑非笑。他没有办法完全想像。 因为不曾有过记忆。 「喂,我找到了张房屋布置图。」身后,传来村上非墨的声音。 白辞闭着眼,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朝着村上非墨走过去,然后伸手:「给我。」 只看了他一眼,村上非墨没废话,直接交到他手里。看着少?年的脸色,他相信自己如果再多说一句,下场不会太好。 「哪里找到的?」展开?房屋布置图,白辞发现图画的绘制水彩颜色深沉,纸张保存得很好。他根据图中所示,找到藏书室。 木下百年咒术世家,果然有相关的资料室。 「就随便转转,有个类似主屋的房间进去,随便翻了翻,找到的。」村上非墨说得很含煳。 埋头看房屋布置图的白辞,抬头看了他一眼,压根没信他的话。 房屋布置图这种东西,一般是博物馆观赏园林之类的旅游观光地方才有。百年世家的老宅有这种房屋布置图,已经很奇怪。这种能掌握宅院全部布置以及秘密的图,理应在家主手中,且藏好了。 但村上非墨随随便便便找到。 「哎呀,这不是当年白芳小姐给爱德华的吗?」老奶奶慢慢走过来,看到白辞手中的图,小心地捧着边缘。 「爱德华?」村上非墨发问。 「我的父亲。」白辞头也不抬。 老人樱井花解释,当年白辞的父亲爱德华来做客,在宅院里迷了路,母亲白芳便绘制了这张布置图送他避免其走丢。 「哦」了一声,村上非墨才渐渐觉得不对劲。他表情一点点变得奇怪起来,慢慢扭脸看着白辞:「你?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可以说是不关心身世。但是,又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什么?」 「嗯查过。」白辞道。 众人都知道他的身世,白辞没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是一抬头,就发现村上非墨始终盯着自己。 他面露疑惑。 而村上非墨面色古怪道:「你?到底是想知道身世,还是不想?」 「怎么?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很不正常吗?」白辞反问。 「可是你,在这件事上,只有这一点主动,其他都逃避了。」 村上非墨的话,白辞没回答,扭身去藏书室那边。 「少?爷呀。」老人樱井花轻轻拍着村上非墨的背,青年苦笑纠正道:「说了不是……」
第148页 「不要去追问。」老人说,「因为那是白辞小少爷心中的一块心病吧。他那么小,就被送走,与父母再没有见过面,总会怀疑父母不爱他。」 「那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呢?」村上非墨问。 老人樱井花没有回答。那棵开?得一树雪白的花树,花瓣飘飞,白如雪。 · 藏书室位置很偏,藏书很旧。 挑选几本认为有用的,藏书室光线昏暗,灯也坏了,白辞抱着书到附近院落,在阳光下展开?书。 《木下族谱》《咒术世家秘辛》《咒术传承的多样性》…… 最后一本书,该是最有用的。白辞却翻开?第一本族谱,在里面找着自己熟悉的亲人。 族谱断在木下白芳这里,没有续上去。百年世家的衰落,白辞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他仔细地抚摸着母亲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找到你想要的了吗?」村上非墨如影般,又追到他身边。 依旧摸着那个名字,白辞淡淡道:「这个院落离藏书室不算近,内室更是走廊曲折。拿着房屋布置图的我差点迷路,你?却很容易地就走过来。」 他抬起眼,道:「你?似乎比我,还了解这座宅院。」 白辞望着站着的村上非墨,眼神如刀。 「你?是谁?」 「这个嘛……」村上非墨偏头想了想,道:「……还不能告诉……」 白辞正要跃起抓住他,一道声音插----进二人的对话。 「好久不见,白辞。」 声音来源在院落墙头。 白辞定睛一看,不可置信。 「……子规?」 来人正是白辞曾经的好友,一年前堕落为诅咒师的松原子规。 而背后,村上非墨轻轻说了句:「来得不算晚,挺好。」 白辞没有听到。 他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写前三章的时候,是在机场。 写这一章的时候,也是机场。 这个故事中后期了,我的内心突然有点感慨。不知道小天使们有没有开学的,希望在这后半段的故事旅程,有人陪伴着我一起走过呜呜呜。 第72章 造化弄人 故地, 旧友。 仿佛一出旧梦。 松原子?规立在墙头,日光在他?身后,如箭矢一样射过来。他?背着?光, 看不清表情。 这是宅院里深处的一处院落, 白辞不知他?是如何找到的。他?仰着?头看这个朋友, 叫了他?一声:「子?规。」 然?后, 白辞低垂着?眼, 没有再说话。松原子?规的影子?倒在白墙上, 慢慢衍伸, 伸展成一个细长细长的怪异的影子?。 自从松原希望死去, 松原子?规堕落成诅咒师,这是第一次, 白辞见到他?。 松原子?规无故不辞而别, 他?为其妹松原希望奔波, 却还是没有挽回她的性命。而且, 松原子?规误杀了他?们共同的朋友藤原山辉逃亡, 接连杀了好几个追捕的咒术师, 他?们便再无联络。 松原子?规跃下墙头,缓步走?进院落, 慢慢走?进白辞。他?清秀的脸变得清瘦, 黑眼圈很重,眼神锐利,浑身隐带煞气。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清秀温和的少年松原子?规了。 时间很短,一年多罢了。但是, 许多事,换了人间。 可是他?一笑,眯着?眼, 眼角挤在一起,又仿佛从前那个少年。 「你以前话挺多的。」二人的重逢,从这句话开始。 「怎么?现?在见我?,都没什么?话了?」说着?,松原子?规伸出了手?。 他?笑着?,从前一般。 以为只?是朋友重逢的一次闲谈,白辞无视了诸多怪异之?处,伸出了手?,握住。一种细小的刺痛扎着?皮肤。下一秒,白辞直觉不妙,想要伸回手?。 然?而,手?却被松原子?规的手?掌拉住,尖锐细小的刺痛穿透了白辞的掌中皮肤。「啪」一声,他?使劲打开松原子?规的手?,藏在其掌中的针---筒也被甩了出去。 迅疾地收回手?,白辞正要连退几步,保持安全距离。手?伸回去的半途,便僵住,接着?整个身体也僵住不动。最?终,整个人也颓然?倒地。 他?瘫倒在走?廊边缘,背剐蹭到走?廊边,没什么?疼痛感,猜想刚才注入体内的,是某种麻醉剂。 松原子?规脸上的笑,扯长了嘴角弧度,诡异又兴奋。他?看着?倒在地上白辞的目光,瞬间变得森冷而可怕,像是猎食者看着?自己?的猎物般。 「新型麻醉药,见效极快,一毫升便可以麻翻大象。」他?解释道,然?后俯身看着?白辞。 果然?是麻醉。白辞没有意外。 现?在,他?背靠着?走?廊边,勉强睁着?眼睛,墨蓝的眼睛里映出松原子?规的身影。连睫毛,都没有力气眨动。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松原子?规挂着?恶意的微笑,在他?耳边低语。 「这一年多,我?被追捕,不停地逃亡,只?为了当初听信了上层的话。一个谎言,就让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妹妹、父母、身份、立场……」 恶魔一般的低语,在白辞耳边絮絮响起。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该答应上层的要求。」松原子?规突然?嘆了口气,抬起身,凝视着?白辞。
第149页 白辞背靠着?走?廊边,整个身体瘫在地上,双手?垂落在身边。他?睁着?墨蓝的眼睛,眼睛里没有什么?光,渐渐在麻醉作?用中失了神。 头脑也变得不再活泛,慢慢僵死。可是,白辞依旧在想,依旧在分析。 到现?在了,跟他?一起的村上非墨都没有动作?,俨然?不会帮他?。而松原子?规也没有忌惮一旁的村上非墨。 可能性只?有一种。 他?们是合谋。 这个念头,让白辞的心跟着?脑袋一块僵死了大半。 「松原君,消息已经带到。接下来,你要怎么?对?他??」村上非墨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话语,映证了白辞的猜想,二人果然?勾结一处。 他?突然?发现?,除却五条悟,无论是前辈,或是旧友,没有真的站在他?身边的人。 远方的花瓣飞来,点点飘落,像眼泪。可是,白辞从来不会哭。 立场早已分明,他?从不天真。 松原子?规没有理他?,只?是低头看着?白辞。白辞瘫坐在地上,双手?垂落身边,目光失神,眼睛里只?剩下十分之?一的灵魂。 「你知道当年,上层提出了什么?要求吗?他?们,希望我?留在你身边做卧底,必要的时候,暗杀了你。 「我?没有答应。所以后来,未来濒死时,在丧失所有希望时,上层伸来的橄榄枝,我?毫不犹豫地握住,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那是骗局。 「过去的我?,很天真,或者心怀侥倖。总以为,虽然?没有答应上层成为卧底,但是,我?的妹妹未来是一条人命,他?们不会置若罔闻的。 「可原来,只?有我?在乎妹妹未来的性命,他?们不在乎。」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随风飘摇的柳絮。 「后来,我?想过,在最?开始答应他?们,必要的时候,应该杀了你。」 听着?这话,被麻醉到渐渐失去感觉的白辞,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浓黑的长睫毛,遮住他?的眼睛。 分析,分析,分析。 糟糕的是情绪,给予白辞安全感的,是理性。而理性告诉他?,现?在,正是分析松原子?规动机的时候。 脑内灵光一闪。白辞记得,月泉苍介曾经说过,当年他?查过上层拿什么?引诱了松原子?规,迫使他?一步错,步步错。 ——亡灵之?海。没错,又是跟亡灵之?海有关。 而此时此刻,白辞决定冒险一试。 松原子?规看到他?的睫毛,看不清那双眼睛,也不想看清了。他?抬起头,太阳高悬,日光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地面?。 六七月的天,变得很热。 奇怪的是,蝉鸣没有了。于无声中,松原子?规再次低头,额头的一滴热汗顺着?鼻樑滑落。 「亡灵之?海,他?们用亡灵之?海骗了你。」 松原子?规讶然?地低头,说话的正是白辞。 「亡灵之?海……」他?喃喃道,愣了一愣。鼻尖的汗水晶莹,缓缓坠下去, 眼看要滴到瘫坐的白辞脸上,只?见他?垂落的手?手?指微微一动。 下一秒,白辞顺势一腿横扫过去,扫中松原子?规的下盘。正当他?不稳之?际,少年五指撑地,身体倒立。从前在高专与白辞拆招多次,松原子?规下意识去抓住他?倒立的腿。 然?后,被旋转的双腿弹开,急速飞转的腿如陀螺般,劲风阵阵,逼得人不能靠近。接着?,撑在地上的双掌,勐地一拍地面?,顺势双腿后仰,他?就此倒回走?廊,重新站立起来。 第一时间,白辞眼疾手?快抓住晒在走?廊的《咒术传承的多样性》,心中一定。 只?要书籍在手?,发动他?的咒术能力【文字具象化】完全可以。 他?盯着?走?廊外院落里的松原子?规,又匆匆扫了不远处立着?的村上非墨,眼神凌厉。 等?他?看向松原子?规时,眼神才稍微和缓过来。 「麻醉大象的药剂的确很厉害。可我?们是咒术师,体质强于常人多倍,又怎么?会被简单地放倒? 「还是说,你压根没有想过置我?于险境,子?规?」 「闭嘴!」松原子?规厉声道。 看着?白辞手?中抱着?的书,眼神一变。 「终于,要动手?了吗?」说着?,他?上前一步。 「让我?们相?杀一场,看看最?后谁活着?。」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居然?带着?极度的嗜血与兴奋。 白辞冷淡地开口道:「那你,还想知道亡灵之?海的事吗?」 村上非墨与松原子?规虽然?合谋,而且自己?目前独身一人在木下老宅的事,是村上非墨通风报信给松原子?规。可是,他?也只?知道这么?多。 村上非墨不知道白辞今天来找什么?。而松原子?规刚才那一愣,更是说明,他?知道亡灵之?海,但同样不知道,白辞今天是来木下老宅这个线索。 「当年,上层便是用这个东西骗了你吧,子?规?」最?后两个字,白辞声音不由夹上一丝沉痛。 那时候,松原希望快死了。松原子?规无法接受妹妹濒死的事实?,在绝望之?中,相?信了上层的规划。那开出的什么?条件,才能让他?甘愿听从上层的话,在那个关键时候抛下最?亲爱的妹妹不辞而别?
第150页 要知道,他?是连妹妹松原希望生病都始终陪在身边的好哥哥啊。 那只?有一点,开出来的条件,能治好松原希望,能给妹妹一个生机。 沉默一会,白辞问:「他?们是不是说,亡灵之?海,能治好希望?」 仿佛被人勐地打了一拳,松原子?规没有说话。半晌,他?才轻轻道:「他?们……骗了我?。 「亡灵之?海,可以令死者復活……但没有人,知道这片海……」月泉雅姬说过,亡灵之?海能让生者死者见面?。但这片海,是随机不定地漂浮着?,在世间时隐时现?。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亡灵之?海。可上层从来没有告诉过松原子?规,他?想要找到的亡灵之?海,其实?跟木下家有关,跟他?的好朋友白辞有关。 白辞这才发现?,亡灵之?海的秘密藏得太深太深了。除了死去的木下白芳,也许没有人能完全知道来龙去脉。 而松原子?规绕了大一圈,甚至从帮助他?人的咒术师,堕落成杀人的诅咒师,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亡灵之?海线索,就在朋友白辞这里。 或许,线索就在他?此时抱着?怀里的书,这本《咒术传承的多样性》里。 造化弄人。 白辞张了张口,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是一件特别残忍的事情。他?看着?自己?曾经的好友,如今的诅咒师松原子?规,说道:「你知道吗?亡灵之?海,其实?不是海。」 它是一片奇异的,星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神明小可爱的地雷~!这位小天使,么么哒~! 大家要好好上学上班呀。虽然放假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 久违的小剧场。 关于新司机上路。 五条悟:啊牙疼要亲亲。 白辞:你自己的反转术式能治好牙疼。 五条悟:那也要亲亲。 白辞:不。 五条悟:还在生气刚才我演戏故意冷淡你,琉璃?可那是我们说好的。 白辞:……我不知道后劲会这么大。 五条悟:哈哈你吃醋了! 白辞:…………嗯。 五条悟:那,来抱抱举高高!或者,今晚你在上面? 白辞:行。 五条悟:???还我那个可爱清纯从不接荤话的男朋友! ps.白辞已经是新司机上路了。一切,已经回不去了(远目)。 第73章 亡灵之海的真貌 白辞看?着子规, 自己站在走廊内,他则立在院落里。 距离很近,却隔着一段无法回去的青春岁月。 很难得地, 白辞嘆了口气。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感受过?, 什么叫命运的捉弄。 「什么意思?」松原子规追问道, 眼睛死死盯着白辞。 白辞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在你死之前, 我可以听听真相。」松原子规舌头伸出, 舔了舔嘴唇。 白辞看?着他, 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他想问, 当初那个宁可不做背叛者也要保全我这个朋友的松原子规, 去哪里了? 但是,还是没有问。 白辞从不天真。命运的捉弄到了这一步, 已经无可回寰。再问出那样的话, 已经没有意义。 他了解过去的松原子规, 但不了解现在的他了。 于是, 白辞思考着, 想了许久, 才开口道:「亡灵之海,没有办法令死者復生。」 否则, 在精神病院里的吉冈优子, 为什么分明还活着,却告诉他,自己去到亡灵之海。死者復生,本就是违背世间法则的一种妄念。 「呵。」松原子规冷笑一声, 「我怎么能相信你?」 「不信的话,这本书里写得有。」白辞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 作为过去的朋友,松原子规当然知道, 白辞的咒术是依靠书籍才能实现的文字具象化。看?着他把书递给自己,等于是枪手把握着的枪上缴没了攻击性。 他想到可能是陷阱,然后犹豫一分钟以后,选择上前。 他当然不相信白辞,只是基于自己的判断,走上前去。 白辞立在原地,一只胳膊伸出,像是跨过?那些无法回去的岁月河流,跨越过?去的终点,是那只握着书籍的手。 心中微微一动,松原子规向前抓住,手抬起又放下,大概率是无意地触碰到,少年纤白的手。下一秒,他选择了握住书。 然后,白辞笑了。 不同于平日运筹帷幄时稳操胜券的笑容,这次,他的笑,有些悲悯有些忧伤。 看?着他的笑,松原子规微微一愣。旋即,意识到有不对劲。 书籍《咒术传承的多样性》,首要的咒术二字,骤然发出金色的光芒,刺目的金光汹涌而?至,充满了整个房间。 在金光之中,松原子规发现自己无法动弹,明白自己中了白辞的招。 「白辞,我妹妹生气了,你从书里变条漂亮裙子给她,好吗?」高专之时,松原子规双手合十?,拜託着自己好友帮忙哄妹妹。 白辞义?不容辞道:「行,给本合适的书。」 四周翻了翻,全是教科书。松原子规一咬牙一狠心,拉着好友的手:「走,我们去女生宿舍借服装杂志。」 「不了不了。女生宿舍的宿管老师,一见我就眼冒金光,恨不得活吞我似的,我很害怕。」白辞谢绝,翻开面前一本书。
第151页 「那不是你好看吗……利用利用你的容貌优势为我们谋点福利啊。」松原子规正四六不着调,白辞从摘取两个字,然后手中抖落抖落,竟像变魔术一样,一件白裙出现了。 白色的裙,及膝,样式简单,颜色美丽,裙袂如花瓣般散开。 「哇审美不错啊。」松原子规感慨道,顺手拿过白辞翻动的书籍。 《咒术高专---制服着装要点手册》。 他眼神一滞,问好友:「你到底从这本手册里,摘取了哪两个字?」 怎么能变成那么好看的裙子! 「【着装】二?字。」白辞点了点书页。 松原子规定睛一看?,手册某一页上,「高专学生应xx整洁……」 一读,果然感觉少了着装二?字。 放下书,松原子规眼神充满了赞嘆:「怎么做到的?」 好友的这个文字具象化能力,他素来觉得很神奇,现在更觉得了。区区「着装」二?字,变成了这么好看的白裙! 白辞手指弯曲,点了点太阳穴,道:「咒术能力不是因为书籍或者词彙而?被束缚,而?是,要充满想像力。」 「只要想像,就能做到。」 炸裂的金光视觉结束,短短的回忆也在脑海结束。 松原子规倒在地上,一如刚才被麻醉放倒的白辞。只是,他是侧身倒在地上,不能从正面看清人。白辞的鞋停留在他眼前,没有说话。 从前,白辞的话并不少。 现在,却很少了。 受不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松原子规率先开口:「你赢了。说说看?怎么处置我?」 利用咒术的文字具象化,金光闪耀之下,然后麻痹了他。白辞的咒术能力,果然依靠的,还是想像力。所以,书籍与文字这些束缚,本就无用。 白辞是天赋极高的天才咒术师。松原子规忽然意识到,哪怕自己留在高专,最后与白辞也可能分道扬镳。 因?为,白辞是天才,是他这类常人不可企及的怪物。 想到这,松原子规更加痛苦。被欺瞒、被误解,失去家人朋友,失去曾经稳当平凡的生活,最后,他又明白了,自己与好友白辞,本来就是两种人。 美好与回忆变得冰冷,过?去正在灰飞烟灭。 心灰意冷之下,松原子规眼睛一闭,道:「杀了我。」 没有得到回应。 白辞的脚,动也不动,只是站着。 「杀了我啊!」松原子规痛苦地哀嚎道。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听到子规痛苦的诉求,白辞眼睛里有光闪了闪。然后,他弯下腰,一字一句道:「你别想一死了之。」 他抬起身,目光转向始终看?戏的村上非墨,冷冷道:「现在,找根绳子绑住他。反正,你比我还了解木下老宅。」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村上非墨懒懒散散地靠着廊柱,问。 「不照做,下个就是你。」白辞语气平静,听起来不像是威胁。 可看了他一会,村上非墨转身去找绳子。从少年平静的脸上,他感到一种阴郁到压抑的情绪。 很快,村上非墨回来,找到绳子绑住松原子规,白辞再运用咒术替他解了身体上的麻痹。 然后,又留了一手。在绳上附上文字,彻底束缚住松原子规,令其不能挣脱不能使用咒术。 做完这一切,白辞站直身体?,看?着被绑得紧紧的旧友,眼神忽然说不出的疲惫。他轻声道:「一小时以后,这束缚的咒力就接触了。」 松原子规望着他,明白了他的念头。 「白辞你——」 没等他说完,白辞已经迈步越过?他,走到走廊,走进内室。 「你走吧。」 白辞立在内室,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只是吩咐村上非墨带松原子规离开这里。这一次,他打?算放了他。 「真的要放了他吗?」发话的,是村上非墨。 「怎么,作为他的同谋,你倒不肯放过他?」白辞反问道。 村上非墨耸耸肩,还是答应道好吧。然后依着白辞的吩咐,压着松原子规走出这个庭院。 「这是唯一一次。」内室的白辞没有动,还是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静静说道,「只为你刚才对我手下留情。」 松原子规不服道:「我没有,那是你的错觉!」 咒术师也不是超人,被超强效的麻药放倒,也不足为奇。 内室中,没有灯。正午的阳光强烈,照进来。白辞看?着影子,倒映在花鸟的纸屏风上。 他闭上了眼:「无论如何,我相信自己的那个判断。」 村上非墨带走了松原子规。他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立在内室内,看?着自己的影子,形单影吊。 然后,一滴晶莹的水滴,掉落。 那不是眼泪。是从额头上掉落的一滴汗。 白辞眼前的世界再次模煳起来,纸屏风上的花鸟成了无数个彩色的圆点,世界光怪陆离。 「终于,撑不住了吗。」白辞喃喃道,弯腰伸手想要扶内室的茶几边,却被阵阵晕眩感击倒。 本能地,他喊了一声:「悟……」却忘了,五条悟尚且在百里之外?,在咖啡厅与莫里亚蒂对峙,拖着时间。 「咚!」一声无人知晓的巨大声响以后,白辞倒地昏了过?去。
第152页 · 四周八方,无处不在的白。 白雾瀰漫,空茫茫的一片。 是白辞的领域——【空蝉】。 咒术师大成者,都会领域。领域说白了,就是私人的咒术空间。在这个自我空间里,宛如王者立于自己的领土,占据绝对的主场优势。 白辞很少开领域。一是因为他很能打,又聪明,知道如何对敌;二?是,他不喜欢自己的领域。 咒术师的领域,某种程度上,也是咒术能力以及内心世界的体?现。白辞领域的【空蝉】,倾向于后者。 【空蝉】——我心即世界,世界皆虚无。 十?七岁学会领域时,白辞便在想,如果空蝉代表了自己整个内心世界,那他的世界贫瘠到荒凉。 乳白色的大雾瀰漫,像是经典的恐怖电影开头。譬如浓雾瀰漫的寂静岭。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散了点白雾,远方高耸的长条黑影漂浮在半空中,若隐若现。 白辞很少开领域,更不会去探索其中,所以竟然不知道自己的领域里,有其他东西。他被吸引,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很小心。 分明是在最安全的属于自己的领域,但是,他还是走得很小心。 走得近了,高耸的长条黑影渐渐露出全貌,是个烟囱。而?越来越近的庞大黑色影子,很可能是个建筑物。白辞慢慢走过?去,越发清晰,看?到了那个黑色建筑物,外?表是红砖堆砌的房子。 正要走进,他却被一道道铁的阑干拦住。那座屋子,窗户漆黑,没有灯光。 然后,白辞便停住了。仿佛知道那个地方,自己不能进入。 可是,他整个身体绷直,两只手紧紧抓住铁阑干,脚渐渐踮直,似乎想要翻越这个阑干。 一只腿已经跨过去,然后房子消失了,阑干消失了,白辞直直坠下去。如电光,如幻影,坠落的速度之迅疾,耳边风声唿啸。 刚一落地,白辞便看见整个天地,黑了下来,只有漫天的白雪。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领域空蝉里。 白雪飘落脸上,没有冰凉的触感。细看?来,不是白雪,点点白花。 他勐然转过?头,看?到了木下老宅的那棵白色花树,常年不败,无视季节与时候地开着。在这个漆黑的世界里,只有它?周遭发着白光。 树下,有一人。 她穿着红色的裙子,仰头看?着花树。 白辞知道她是谁。 几乎是飞奔一样,少年跑了过?去,到了那人三四米时,他脚步缓下来,慢慢踱步走过?去。 那人仰头看?着满天的白色花瓣,然后,转脸看向白辞。她很年轻,少女般柔嫩的肌肤,面皮紧绷光滑,有双鹿一般清澈的大眼,嘴唇嫣红。 看?见白辞,她睁大眼睛,道:「哎呀,怎么又来了你这孩子,简直不让人省心啊。」 责备的语气,却不断担忧地打量着白辞。 白辞重重咬了下唇,半晌,吐了那两个最珍贵的字来。 「母亲。」 花树下的人,正是木下白芳。听到这一声唿唤,再看?着少年发红的眼眶,少女一样的木下白芳眼神柔和下来,然后上前,双手捧住白辞的脸,轻声哄道:「好啦,我的小宝贝。我在这里呢。」 正要捏捏孩子的小脸,手指却揪不出皮肉来,硬生生滑脱了。「哎哟」一声,木下白芳抱怨道:「怎么没好好吃饭呀,这脸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上一次回去,就没有好好吃饭吗?」木下白芳不放心,追问道。 白辞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抓准其中关键字,奇怪道:「上一次,是哪一次?」 他已经来过这里了? 木下白芳看着他,蹙起眉来。她一蹙眉,鹿一样的眼睛盈着水光,像是受了欺负,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白辞有点慌,一时间有点当她是松原未来吉冈优子这般的小姑娘,想要哄她,木下白芳却舒展了眉眼,道:「既然这样,我们再去一次。」 「去哪里?」白辞问着。 「亡灵之海。」木下白芳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话音刚落,周遭漆黑的空间,慢慢发生了变化。先是一个光点在闪烁,仿佛唿应它?一样,发亮的微弱光芒四周,渐渐亮起了一些光点,一闪一闪地,彼此辉映。 散布的光点,闪烁着,两点之间,一线银白的光流烁,从一个光点到另一个光点。然后,一根根银色的光如蛛网般,将亮着的光点连结到一起。 这一处的光全部亮了起来,宛如星空的星座图。 「准备好了吗?」木下白芳看着白辞,一把拉住他的手,勐然一蹬脚。 二?人蹿得老高,飞了起来。白色的花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从一个小黑点彻底消失不见。而?白辞跟母亲木下白芳已经脱离了地心引力,往高处不断飞去。 那片亮起的小片星空,他们很快超过?。然后是大片大片亮起的光点,整片整片的星空海,「唿」的一声也飞越过?去。 可上空,还是有无数的星子组成的海洋。颜色不再单调,赤色的、橙色的、绿色的、蓝色的……五颜六色,缤纷多彩。与此同时,白辞听到无数声音,嘈嘈切切,忽远忽近。 在二人终于停在半空时,松开了母亲的手,白辞疑惑地寻找声音的来源。无意中,他触碰到手边的一颗紫色星星,那颗星星突然说了话。
第153页 「今天,我和乔恩去领养了孩子。作为少数群体?的我们,走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白辞迅速收回了手,警觉地盯着那颗星星。 那声音偏中性,带点柔和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看?见他满脸警惕,木下白芳一乐,道:「别紧张呀。」说着,她碰了碰自己手边一颗橙色的星星。 橙色的星星说了话,是小朋友那种又尖又细的嗓音:「妈妈说,今天只能吃一颗糖,但我偷偷多吃了一颗!呜呜呜不想刷牙,刷牙了甜甜的味道就没有了!」 不同颜色的星星,代表不同的人?白辞疑惑着,看?向身边同样漂浮着的母亲。 木下白芳也看?着他,仔细观察他的脸,说了句:「果然啊。」 「什么?」白辞反问道。 木下白芳没有回答,双手重重一合,十?指相对,然后低低喝了一声:「哈!」 这个字,如一个口令般。所有的星星都骤然发着光,黄色、赤色、橙色、绿色、蓝色的星星们,汇成了一片美丽辉煌的星空。 每个星星纷纷跳跃出电脑窗口似的画面,不同肤色的人,不同年龄的人,不同性别的人,不同装扮的人出现在画面里,他们或哭泣或大笑,或愤怒或低沉,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 而?嘈嘈切切的声音,纷沓而?至,一口气全部奔到白辞的耳朵里。千倍万倍的信息,完全涌向少年,竟如千万只箭矢纷纷而来。 整个大脑都是噪音,宛如数千数万的蚂蚁不断啃噬着脑浆,白辞用双手狠狠捂住耳朵。 而?这时,身边的木下白芳伸出手,双手覆在白辞的手上。 她那双大而?圆的眼睛看?着白辞,嫣红的嘴唇启开。 「你看?见了吗,儿子。这就是,亡灵之海。 「它?从来不是一片真正的海,而?是包含着数亿人意识的,网络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神明小可爱的地雷~!这位小天使,么么哒~! 第74章 回高专了 斑斓多彩的星辰, 波澜壮阔的星海。 每颗星星代表着?的,原来便是?一个人。一颗星星上,跳跃出窗口, 那颗星星便退远再次化为光点,而光点之上的窗口,是?那个人的过去、现在, 乃至于即将到来的未来。 是?每个人都独一无二的记忆。 无数的星,闪烁着?, 汇聚成一条条发?光的银河。星瀚灿烂,熠熠生辉,瑰丽壮阔, 宛如诗人口中?壮阔辽远的太空史?诗。 而白辞二人漂浮在星空之中?,被?星河围绕着?,包裹着?。所有的星星都不再孤独,亦不再散发?出寒冷的光芒。 在母亲抬手捂住他耳朵, 白辞脑海里那些嘈嘈切切的声音,渐渐止息。 木下白芳偏头望着?他,咧出一口细细整齐的白牙,笑道:「来了?几次了?,怎么还这样?。」 「几次?」白辞重复着?她的话, 目露疑惑。 「嗯,好几次。」木下白芳肯定地点头。 说着?, 她仰头看着?星星。白辞随之抬头, 看见群星闪烁,连结它们的一根根银线光芒流烁,相互生辉,一条长长的白色银河, 在头顶缓缓流动。 星河很长很长,缓缓地流动着?,每路过一个光点,将其吞没。然后每一个光点的窗口画面,便被?挪到星河里,无数的画面回放着?。 白色的星河里,无数画面斑斓,那是?无数人的过去、现在,以及即将到来的未来。那是?他们存在于脑海的记忆。那是?他们的意识组成的,河流。 星河慢慢地,慢慢地蠕动似的,绕到白辞身边。然后,它忽然停住。 停留的地方,距离白辞只有一指间。白辞不是?冒失的性格,有些时候甚至少年老?成,但在这一刻,他仿佛被?引诱,抬起了?手,想要?触碰眼前的这条无数人意识组成的河流。 刚一碰到,白辞突然感到头痛欲裂。剧烈的疼痛中?,他捂着?头说不出话来,只听见自己杂乱粗重的喘息声,眼睛最后睁着?,看到的画面是?,母亲木下白芳嫣红嘴唇的,一声嘆息。 然后,他彻底昏了?过去。 等醒来,又是?在那颗白色的花树下。 他眼睛睁开,看见母亲半蹲着?,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他坐着?,背靠着?花树粗壮的主枝干,头稍稍后仰,看着?满天的点点白花,像雪。 「我想起来了?。」白辞道,「自己每次昏迷醒来不记得事,都是?因为接触亡灵之海。」 半蹲着?的木下白芳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你每次都被?亡灵之海所吸引。而亡灵之海里有数亿人的意识,少有人能直接承载这数亿人的意识。但没办法,亡灵之海本就如死?亡本身迷人而危险,没人能看到它,还不想去触碰它。」 说着?,她伸出手,白辞伸手,然后顺势拉起他。 白辞垂眸想了?一下,说道:「每次昏迷以后,我就回到现实里,不再记得梦境里的事。再次回到这里,就会?从白色花树开始,而你,就在这里等我。」 他眷恋的目光,停留在母亲的脸上。 如果用?传统的角色扮演冒险游戏来说,这棵白色花树,便是?存档点。接触亡灵之海,因个人载荷不了?数亿人的意识,白辞昏迷被?弹出梦境,回到现实,再不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
第154页 等再次回到梦境,这棵花树便是?再次开始的地方,类似读取存档。然后,从这里开始,少年的梦境冒险再次启航。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见到母亲。所以,失败多少次,也无所谓。 「这次,不一样?哦。」从花树背后转过来,木下白芳凑到白辞身边,声音清脆柔和。 「怎么不一样??」白辞反问。 木下白芳退后两步,看着?容貌昳丽的少年,目光落在他胸口:「琉璃,你有心爱之人了?吧?」 无论是?小名琉璃的称唿,或者是?心爱之人四个字,都让少年慌张。他眼睛微微挪过去,又挪过来,低垂着?眼想了?好一会?儿,脑海里出现五条悟的声音。 他的恋人,漂亮到头髮?丝都在发?光。他有那么那么的好。 想到这,白辞没有再逃避,直视着?母亲的眼睛,郑重地点了?头:「是?的。」 母亲看着?他,问道:「那你很幸福?」 「是?。我很幸福。」白辞点着?头,说道。 看着?自己的儿子,木下白芳露出大大的笑容,道:「那就有办法了?。」 「趁着?你昏迷,我刚才检查了?下你的身体,发?现长命锁连结成功了?。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这三样?缺一不可。 「其中?,长命锁是?最关?键的咒术。还好在你出生的时候,我便种下了?这道咒术传承。」木下白芳微笑着?说着?,伸出了?一根指头,像是?老?师指着?黑板的教鞭。 听到「出生的时候」,白辞心中?一动,想要?问母亲,那时候,你们是?爱我的吗? 话到嘴边,变了?。 「什么是?长命锁?长命锁的作用?是??」 木下白芳晃了?晃自己的那根手指,嘻嘻一笑,盯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一点点不怀好意的笑容。 「长命锁,是?需要?血缘传承。或者,心意相通相爱的两个人,做——」 最后一个「爱」字,从嫣红的嘴唇里吐出。 白辞的脸,瞬间烧得通红。 早知道,他就不问了?! 「只要?灵----肉两相结合,长命锁才能在二人身上连结成功。同时,木下家被?选中?的那个人,长命锁连结成功以后,才能进行亡灵之海这个数亿人意识的网络群的,连结。」 白辞脸红透了?,此刻强作镇静地分析道:「也就是?说,琉璃眼在我这,长命锁我也成功解开,这两项都在我这,所以我才能进行亡灵之海的连结。」 「是?呀。条件的确苛刻。但不愧是?我的儿子,人见人爱,又聪明?地选择了?心意相通的人。」木下白芳狡黠地一笑。 「才没有。」脸红如番茄的白辞,眼睛别开,不敢再看母亲。生怕她调侃起来。 「所有条件具备,我们再去亡灵之海。像收服宝可梦一样?,收服亡灵之海!」木下白芳单手握拳,骤然举起,干劲满满。 · 亡灵之海不是?海,是?星空。 也不对,是?数亿人意识组成的网络群。 再次来到这片浩瀚无边的星河,颜色各异的星星闪烁着?光芒,每一颗,都是?那么的不同。每一颗,都代表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白色的银河在流淌,无声无息,如白雾一般淹没每一颗星星,然后,星星幻化成画面,播放着?一个人的记忆画面。每一份,都世间仅有。 木下白芳拉着?白辞来到流淌的银河旁边,白辞这才仔细看清楚这条河流,无数闪烁的彩色画面,闪烁着?,又熄灭了?,然后又蹦出更多的画面。 画面里,有老?人死?亡,全家围着?病床边哀哭;有婴孩出生,第一眼看到的是?刺眼的手术灯光,嚎啕大哭起来。有人失恋而当街痛哭,有人告白成功而流出喜悦的泪水。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可是?,所有人都活着?,以自己的方式努力地生存着?。最后,所有人,都将汇入死?亡这条河流。 而在死?亡这一道题面前,所有人都是?零分,所有人都是?满分。 看着?画面闪烁,白辞心有顿悟,沉声道:「我准备好了?。」 在母亲木下白芳鼓励的眼神中?,他缓缓将手深入这条白色的河流,试图触碰生命存在的真谛。火烧一般的感觉,从手指传来,然后,指尖有细小的银线钻过来,顺着?手指往上,接着?胸口的长命锁唿应,白色的线从胸口蹿了?出去,浑身乱蹿,像是?野火烧了?一身。 烈火灼身之痛,令人难以忍受。白辞嘴唇闭合,牙齿要?在下嘴唇上,唇角渐渐溢出血来。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滴落,模煳了?眼前的视线。 恍然间,他闻到皮肉被?烧焦,隐隐夹着?血肉半腥的味道,痛苦得几乎要?作呕。而木下白芳从背后死?死?搂着?他,一声声叫着?「琉璃」。 这个小名,便是?她取的。 剧痛之中?,白辞忽然想到。 胸口的长命锁蹿到胳膊上,与?迎面而上的银线一对,两线上下冲撞。很快,长命锁的那根白线沖了?下去,去与?亡灵之海连结。 「成功了?!」木下白芳庆幸地叫道。 听闻这话,白辞心中?一松,浑身无力,身子前倾,险些倒下去。而背后的木下白芳死?死?搂着?他,跟着?他倒下去。二人从星空海坠落,耳边风声唿啸。
第155页 坠落之中?,白辞看着?对面一同掉下去的木下白芳,终于问出刚才没有问出口的话。 「母亲,你从来都是?爱我的吧?」 这话叫木下白芳睁大了?眼,然后,这个总是?笑着?的少女眼角渗出泪来。他们是?头朝下坠落,少女的眼泪一颗颗飞上半空,不知洒落在何处。 就算这样?,她依旧睁大眼,看着?白辞,认真地回答道:「我和你的爸爸都很爱很爱你,琉璃。从来如此。」 「那为什么……」 最后的话,没有说出口。 漆黑的空间,骤然白光大亮,刺眼夺目的光芒将坠落的白辞吞噬进去。在白光之中?,白辞看到无数人的回忆画面,然后听见木下白芳的声音。 「他眼睛真大,真清澈,像琉璃珠一样?。我要?叫他琉璃,你说呢爱德华,孩子他爸?」 「琉璃,琉璃,醒醒。」有声音,在耳边唿唤。 白辞缓缓睁开眼,眼角余光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还拉着?他的一只手。 他慢慢地把眼睛转向那人。柔顺漂亮的白色头髮?搭在额前,戴着?副墨镜,冰蓝的眼睛在墨镜下若隐若现。一瞬间,白辞感到安心。 握在那人的五指挠了?挠,像是?可爱的猫咪搭前爪撒娇一般。握着?白辞手的五条悟,心中?安定,收敛了?眼中?的忧虑。 起身打量了?下房间,看到自己那排立着?的酒柜冰箱,白辞明?白了?。 「这是?在高专我的宿舍。」白辞道。 伸手给起身的他垫了?个枕头在身后,五条悟道:「嗯我们回高专了?。」 「那两校交流会?,不开展了?吗?」白辞问。 屈起一根手指在他额头上弹了?弹,五条悟道:「早过了?。你睡了?好几天。」 然后,他简单说明?了?下情况。原来,那日白辞迟迟未联繫他,五条悟走出咖啡厅,便根据刚才的联络找到木下老?宅,在老?宅里终于找到昏迷的白辞。 白辞始终不醒。五条悟抱着?他回了?高专,让家入硝子检查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不醒。 期间,东京都与?京都两校咒术高专交流会?开始,在家入硝子的照料下,五条悟才离开昏迷的白辞,作为老?师参加了?这次交流会?。而这次交流到中?途,便遇到特级咒灵与?诅咒师等袭击,不了?了?之。 听到是?这个结果,白辞还有点遗憾:「我也好想打特级咒灵。」 五条悟摸了?摸他的脸,营养液输入得不够,昏迷这几天又消瘦了?不少。他淡声道:「你养好身体就去。」说着?,拿了?床头柜的墨镜与?无色琉璃珠,让白辞戴上,避免又骤然失明?。 白辞摇头:「以后不用?了?。我眼睛应该是?好了?。」 然后,他目光转向宿舍角落,道:「你说是?吧,母亲?」 五条悟盯着?白辞望着?的地方,角落无人。 作者有话要说:求不要养肥,剧情真的到中后期了呜呜呜。 第75章 修罗场 竖起的一根手指, 是五指当中的食指。 骨节笔直粗壮,一看便是男人的手,还是一双不怎么保养的手。 白?辞盯着这根手指, 按照问题,木然答道:「这是一根手指。」 说完,他忍无可忍地坐起身, 背靠沙发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不耐烦道:「我?又不是不识数, 只是眼睛有新问题。别问我?这是什么好吗,老头子?」 然后,他恨恨地抓住那?根手指, 攥紧,差点想掰断:「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是一根不好好保养的糙汉手指。」 看着他活力十足还能发火,夜蛾正道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抬起另一只手, 打掉白?辞抓着的手,他悠悠嘆道:「你?这孩子啊……真让人不省心。」 先是昏迷多?日,醒来又是眼睛有新的问题。 隔壁沙发坐着的五条悟看着,察觉白?辞眼睛暂时没有大问题,放下心来, 又有心逗逗他。 喊了声琉璃,他比了一根修长白?净的手指, 伸到白?辞面前晃了晃, 道:「这是什么?」 白?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手抓住他那?根手指,道:「这是我?男朋友的手指。」 话音一落, 整个办公室都静了。 直男的直球,真的可怕!夜蛾正道默默想着,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养子天然撩属性又增强了。 五条悟抽回手,「啊」了一声,双手捧心倒在沙发上,嚷嚷道自己被直球击倒了,需要公主的吻才能醒来。 白?辞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要不要遂他心意,眼睛余光中看见养父看着自己,唰地一下扭脸看着夜蛾正道,看也不看倒在沙发上的五条悟一眼。 夜蛾正道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而在内心,他感到自己这个中年男人,此?时此?刻,是多?余的。 然后,他轻咳一声,正色道:「继续来说琉璃眼睛的问题。」 白?辞答应着,吭哧吭哧了半天,轻描淡写道:「其实问题也不大,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失明了。只是……」 他眼睛转向夜蛾正道,左边的眼睛看见夜蛾正道的模样,右边的眼睛清晰映出?的,则是母亲白?芳的模样。准确来说,是母亲白?芳镜中的模样。
第156页 林间鹿般明澈的大眼,鼻樑高?挺,嫣红高?挺。从长相来说,是艷丽那?挂的。她挽起头髮,盘成髮髻,露出?洁白?的脖颈。 镜中,除了正中央的白?芳倒影,另一个人影慢慢走进,然后停留在白?芳的身后。那?个人躬下身,倒影映在镜子里。 他眉骨突出?,眼神深邃,眼底有卧蚕。五官则是俊朗而大气的,轮廓立体?。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墨蓝的眼睛。 「爱德华。」白?芳叫他。 爱德华,是白?辞父亲的名字。 「琉璃,琉璃。」修长白?净的五指在白?辞眼前晃动,白?辞醒过?神来,望向对面的夜蛾正道,然后又看向隔壁沙发坐着的五条悟,嘴角无力地勾起一个歉然的笑容。 五条悟与?夜蛾正道迅速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的担忧。 「你?两只眼睛,看到的是不同的东西?」夜蛾正道确认道。 白?辞醒来,家入硝子全?身检查以?后,说他并无大碍。眼睛的新问题,她也无可解。 唯一能治癒他人的家入硝子这样说了,留给夜蛾正道五条悟的难题,就更大了。今天,三?人来到校长办公室,就是想要知道白?辞眼睛的新问题。 「嗯,一边看得?到现在的景物,一边看得?到或许过?去存在的人事物。」白?辞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比起养父的忧心忡忡,他倒是很无所谓,后背一仰,瘫在沙发上,淡声道:「就这样,挺好的。」 如果能看到父母的过?去,哪怕是虚幻的,又何乐而不为呢? 五条悟拿起几?上的资料丢在他腿上,道:「我?可不允许琉璃用一只眼睛注视我?。」 这话,真的是占有欲爆棚。夜蛾正道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再次感到自己的多?余。 他拿过?白?辞腿上的资料,来自于木下老宅的资料。是白?辞昏迷之际,五条悟找的。从前他们也去那?老宅找东西希望治好白?辞眼睛,但老屋建筑曲折复杂,其中藏书室文献多?如浩瀚,外加老宅的忠僕樱井花始终守口如瓶,并无太大所获。 而这一次,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帮了他们一把,资料收集这才顺利起来。 但是,对于那?个主动帮忙的,夜蛾正道万万没想到,会是那?个人。他翻了翻资料,早已经看过?几?遍,心里还是犯嘀咕,怎么会是那?个人。 白?辞半阖着眼,看也不看。五条悟则手撑着半边脸,看着他,若有所思。 办公室里,三?人的气氛陷入诡异地沉默。 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请进。」夜蛾正道扬声道。门外的人听了这话,才推门而入。 来人正是伏黑惠。 「校长,五条老师。」伏黑惠一一问好,然后目光落在白?辞身上。 「白?辞前辈。」 白?辞眼睛微睁,看着他,笑了笑。 「伏黑,好久不见。」 右边的眼睛闪过?几?个画面,白?辞轻轻皱起眉来。 「怎么了?」第一时间,五条悟发现他的不对劲。 白?辞只是摇摇头,道没什么。为避免敏锐的五条悟继续追问,他仰头看着伏黑惠,问:「来这,有什么事吗?」 伏黑惠站着,低头看着坐着的白?辞。他仰头看着他,因为没有回答问题而微微偏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偏头时,一侧脖颈的皮肤露出?些许,细腻而洁白?。 滚动了下喉咙,伏黑惠压下自己那?种来自心底焦灼的渴望。与?此?同时,涌上的,是悲哀。 之前,白?辞与?五条老师同居,离开?了咒术高?专,他没有想念过?他。可一看到他,他心中依旧是柔情无限,如枯死的树枝焕发嫩绿的新芽。 怎么都忘不掉。 而且,还当着五条老师的面。 愧疚与?欢喜,起起伏伏,如海浪。有那?么一瞬间,伏黑惠恨不得?溺毙其中,什么都不想。 可是,他看着五条老师的手,随意地搭在白?辞的肩上。这是他永远做不到的事。 「伏黑?」白?辞仰着头看他,唤了一声。 伏黑惠没有再凝视着他,他目光转开?,看到五条悟探究的目光,停留了一瞬,二人在空气中完成了彼此?目光的交击,最终,是学生转了开?来。 「白?辞前辈。」伏黑惠木然地说出?此?行的目的,「村上前辈有事找您。」 「村上非墨?」白?辞诧异道。 那?日,松原子规袭击他不成,反被束缚。村上非墨在场。白?辞便让村上非墨带松原子规走,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过?自己已经堕落为诅咒师的旧友。 然后,他昏迷,人事不知。再醒来时,因为回到高?专,加上眼睛有新问题,什么事都顾不上。 虽说顾上了,也未必想得?起村上非墨这人。所以?,白?辞想不到,这人竟然主动来找自己。 「是他找你?,你?就去吧。」夜蛾正道发了话。 听这话蹊跷,白?辞看了看他,眼有疑问。夜蛾正道抬手挥了挥手上的资料,道:「这些,是他帮我?们从木下老宅找到的。」 村上非墨从木下老宅找到的资料? 他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白?辞看了下五条悟,见他也微微颔首,便点头答应。起身,跟着伏黑惠出?门。
第157页 五条悟夜蛾正道目睹二人出?去。没有看自己的养子,看着前面引路的伏黑惠头髮,夜蛾正道开?口道:「他喜欢白?辞。」 那?种眷恋的目光,夜蛾正道曾经从白?辞另一位仰慕者月泉苍介脸上见过?。 「嘛我?的恋人被其他人喜欢着,只能说明我?眼光好啊。」五条悟不在意道。 了解自己曾经的学生,夜蛾正道道:「那?是因为你?知道,除了你?,白?辞也不在意其他人。」 「被像白?辞这样强大又执着的人爱着,也是一种苦恼啊。」五条悟耸了耸肩,道。 说不出?是炫耀,还是夸张,亦或者是夸赞。 总之,老凡尔赛了。 · 白?辞跟着伏黑惠走到一楼的走廊,路过?自动贩卖机时,前方的伏黑惠停住脚步。 「村上前辈说,就在这里等他,他很快就来。」说着话,他头低着,没有看白?辞。 看着他,白?辞右眼闪过?一些片段画面,喊了他一声:「惠。」 不是伏黑,是他的单名——惠。伏黑惠勐然抬起头,看着白?辞,白?辞一脸困惑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久别多?年又归来的人。 是那?样的熟悉。 他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眼睛里的画面闪烁。伏黑惠仿佛也被吸引,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近,脚步慢慢地走过?来。然后,伏黑惠也看到了白?辞眼中的画面。 长发的白?辞扎着马尾,美丽而不失英气。他走在前面,用手机上的计算器计算着什么,马尾一晃一晃。发梢挠着身后伏黑惠的脸。 两手拎着无数蔬菜肉食的伏黑惠终于不爽,费劲抬起一只手,抓住白?辞的马尾,轻轻地扯了扯。 白?辞回头一笑,道:「怎么啦?只要不关注你?,就觉得?寂寞了吗,惠?」 伏黑惠脸上浮现一抹轻微的红,眼睛不看他,道不是。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白?辞轻快地说道,倒退两步,回去帮他提熘另一只手的购物用品,解放了他的右手。 然后,白?辞空着的左手,牵起了他的右手,笃定道:「我?觉得?是!」 伏黑惠轻轻嘆了一声:「随便你?吧。」 然后,他被牵着的手,握紧了那?只白?皙柔软的手。 画面再转。 对着镜子,白?辞两只手拢住脑后的长髮,嘴里叼着线圈,然后一只手揪住头髮,另一只空出?的手接住嘴里的线圈,突然「啊」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事。 然后,他揪着脑后的头髮,蹬蹬蹬地跑到二楼窗户边,推开?了窗户,朝着楼下那?个还未走远的身影大喊道:「今晚我?们吃寿喜锅啊,惠!记得?买肥牛卷回来!」 楼下的伏黑惠仰头,看见白?辞一手揪着长发,一手放在窗户框上,忽然有心逗逗他,语气平静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见他嘴角藏着笑,楼上的白?辞明白?他有心逗弄,眯了眯眼,又大喊道:「我?说——伏黑惠喜欢我?,还跟我?求婚了——你?听到了吗!」 伏黑惠骤然脸红,顿时气恼地说不出?话来。 楼上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拍窗,长发散落一肩,又被风吹起来。一瓣樱花乘风而上。 看着楼上白?辞笑得?肩膀打斗,抖着一肩的长长黑髮,伏黑惠忍不住也笑起来。在白?辞再次叮嘱他买肥牛卷回来时,他朗声道:「好!」 …… 「怎么会……」伏黑惠震惊。 然后,慢慢退后。 刚才他,看到的是什么? 身临其境的画面,是属于他与?白?辞的情侣日常,没有其他人。没有同伴钉崎野蔷薇,没有朋友虎杖悠仁,没有老师……五条悟。 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平凡时光。 是真的存在着的。 他难以?置信,又要压抑自己心中的那?份快乐与?不舍。 ……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伏黑惠纠结之际,却见白?辞「唔」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右眼,骤然单膝跪了下去,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怎么回事? 伏黑惠赶紧蹲下,手搭在白?辞肩上,问:「白?辞你?怎么了?」见他疼得?浑身颤抖,冷汗大颗大颗的掉落,心中着急万分。 应该找五条老师和夜蛾校长来,但这个情况,果然应该把白?辞背过?去主动去找他们,伏黑惠想。正要付诸行动,一个黑色人影快步走来。 脏兮兮的黑色风衣,是村上非墨。 他单腿向前也蹲了下来,手搭在白?辞另一边的肩上,沉声道:「闭上右眼。」 白?辞没有听他的话,手捂着右眼,画面快速闪烁,宛如赌博机上的数字一样不断变幻。另一只左眼,眼看要充血到整只眼睛都是血红。 从五指指缝之间,村上非墨发觉白?辞没有依言闭眼,骂了一声:「怎么那?么倔!」 然后又说道:「闭上右眼。闭上就好。闭上了,就等于关闭了亡灵之海。」 闻言,白?辞费力地抬手,「啪」的一下打开?他搭肩的手,全?然不顾自己单膝跪地险些前倾倒地。伏黑惠那?只搭肩膀的手撑着他没有倒地,但白?辞还是抬起手,用力推开?二人的距离。 「如果那?样,我?就见不着父母了。」他说了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第158页 可浑身颤抖得?,宛如秋季树枝上最后一枚落叶。嘴唇又在忍耐中,咬出?血来。 伏黑惠看着,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句:「白?辞!」 白?辞骤然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冷冷道:「叫前辈。右眼那?些画面里的,是假的,不算。」 绝情的话,让伏黑惠张了张嘴,静静地合上嘴。 疼痛席捲全?身,白?辞嘴唇因咬着忍耐,溢出?血来,就是不肯闭上右眼。在五指当中,他的眼睛反而越睁越大,势必要反抗。 「啧」了一声,村上非墨嘀咕道「倔得?烦人」,又嘀咕了句什么,身边的伏黑惠也没听见。然后,趁着白?辞专心抗疼,他上前,一个手刀打在白?辞后脖颈,白?辞眼睛睁得?老大,直接昏迷,身子前倾,他接住。 干脆利落。 伏黑惠看着白?辞的头倒在他肩膀上,上前搭了手,帮着蹲下的村上非墨扶起昏迷的白?辞。他迟疑地问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村上前辈?」 「我?在白?辞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与?他是……不同常人的关系……」异常犹疑地,伏黑惠慢慢说道。 村上非墨扶着头沉沉靠着自己的白?辞,双手搂住他的腰,暗恨自己跟昏迷的人同等身高?。面对伏黑惠的问话,直接答道:「平行时空。」 「第一次见面时,我?不是跟你?说过?平行时空的假说吗?」 伏黑惠帮忙扶着,碰到白?辞的腰时,感受到其细瘦的腰肢,手唰地收了回来。对于村上非墨的解释,也只是呆呆地「啊」了一声。 看着眼前的纯情少男,村上非墨心好累。 白?辞这一个大活人,就算再瘦,也有百十来斤,扶着很累! 「你?帮忙,别添乱。」村上非墨道。 伏黑惠没有回答,另一个人帮他答了:「既然如此?,还是我?来帮忙好了。」 声音正经时,很有磁性。只可惜本人,现在是不正经地笑嘻嘻,滑落的墨镜镜片下,冰蓝的眼睛盯着村上非墨,一瞬也不瞬。 看起来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生气。 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太蔟真+10营养液了;祁如云+9营养液。 两位小天使,么么哒~! 第76章 伏黑惠破灭的恋情 墨镜半滑。 冰蓝的?眼睛盯着村上非墨, 像是剔透的?无价蓝色宝石,有光线微微折射进去,宝石变成了夜空漫天的?星子, 构成了无数美丽的?星座。 五条悟的?眼睛,本就是如此辽阔的?世界。他睁着这双眼,凝视着整个宇宙。 而此刻, 这双冰蓝的?眸子,眸光闪烁, 如宝石缓缓转了个角度,无数的?光洒落在宝石多面的?切割上,闪着美丽而冰冷的?光。等停留在昏迷的?白辞身上, 眼眸深处,仿佛心弦被拨动,微微一漾。 像是无数光点微散,又凝聚起来。 凝视的?目光, 落在白辞身上。白辞昏迷着,头无力地埋在村上非墨的?肩膀上,整个身体无力而瘫软,软趴趴地挂在村上非墨身上。 而村上非墨的?两条胳膊环着他的?腰,为防止他滑下去。 五条悟的?目光, 落在村上非墨环着白辞腰的?双手?上,表情耐人?寻味。 有那么一瞬间, 在旁看着的?伏黑惠以为, 自己的?班主?任五条老师要么剁掉村上的?胳膊,要么无量空处警告。 没等几秒,他伸出双臂,道:「谢谢你啦村上, 但是我家小?孩由我来抱。」 村上非墨没反对,点头道:「也是。」他识趣地把少年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交还给占有欲极强的?某人?。甚至在扒拉给五条悟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道声告辞,便要离开,却被五条悟喊住。 五条悟看着他,怀里搂着昏过去的?白辞,问:「村上,你到底是谁?」 他的?六眼,能分析解剖世间任何情报,可村上非墨这个人?,他没有看透。 村上非墨回过神,没骨头似地靠着自动贩卖机,懒懒散散道:「我是谁重?要吗,反正不站在你们对面就是了。毕竟,没那个实力。」 说?着,他自嘲一笑。 五条悟也弯起嘴角,但没有笑。他轻而易举地戳穿道:「你撒谎。」 他的?咒力,与白辞不相?上下。只是整个人?总是神出鬼没,偶尔出现,又是一副没精打?采提不起精神的?懒人?模样。 饶是戳穿,村上非墨也不觉得如此,只是耸肩道:「好,我没说?实话。但这不影响吧。」 他微微垂着眼,什么都不看,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一个半路出家的?咒术师,没有来歷,没有过去,也不在乎现在或是未来,仿佛是个影子。 「还不走吗?」村上非墨没有看五条悟,他目光盯着地板上的?花纹,饶有兴趣地研究起这个来。 想?到他是咒术师,算是咒术高专的?人?,五条悟才没有追问下去,将白辞打?横抱起来,以公主?抱的?形式抱着。 然后,五条悟让伏黑惠回教室,与村上非墨擦肩而过。擦肩而过时,研究地板花纹的?村上非墨忽然开口道:「白辞的?眼睛现在连结着亡灵之海。 「在刚才,我把新找出来的?资料送校长办公室了,有空看看。」
第159页 五条悟勐然回了下头,眼神凌厉。换作其他人?,怕是受不住这样的?威压。伏黑惠强撑着,但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而村上非墨没事人?一样,俨然隐藏了自己高深的?咒力。 他说?这句话,还是盯着地板,看见地板上蚂蚁在爬,迷失在地板上凹凸的?花纹之中,两只触角小?心翼翼地伸出去,探索着外面的?世界。 殊不知?,外面的?世界,也不过是一块地板再接一块,重?復得没有新意?。 情不由衷地,他笑了一下。笑意?在嘴角,还没蔓延,便凝住,收了回去。 而五条悟只看了他一眼,便抱着昏迷的?白辞径直走了,去找家入硝子检查白辞的?身体。 身后的?脚步声走远,斜倚着自动贩卖机的?村上非墨也起身,准备离开,却听见伏黑惠喊他:「村上前?辈。」他这才想?起,还有个伏黑惠在这。 村上非墨扭脸,正要随口说?几句打?发伏黑惠好脱身,却在看到伏黑惠的?表情以后,没有说?出话来。 伏黑惠的?目光,还追着那远去的?身影。再联想?刚才,村上非墨懂了,喃喃道:「有那么喜欢……白辞吗?」 缓缓地收回目光,伏黑惠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头道:「是的?,我喜欢白辞前?辈,很喜欢很喜欢。」话语轻轻的?,像是雪花。可雪花在盛夏,还未凝结落下,便已经?化作了水雾,消失不见。 很快,他抬起眼,眼睛里闪着微光。近乎是迫不及待地,伏黑惠提出了那个假设:「刚才前?辈说?有平行时空,而且……我在白辞眼中看到了那个世界……是不是可以……」 说?到这里,伏黑惠很犹豫。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是独身一人?,因诅咒昏迷的?姐姐还在病房内。除了姐姐,他还有同伴,二年级的?真希前?辈等人?,一年级的?同班虎杖悠仁与钉崎野蔷薇。 在这一瞬,他犹豫着,觉得自己没有想?好。 可是,脑海里闪过刚才的?画面。扎着马尾的?白辞牵着他的?手?。在二楼,白辞笑弯了腰,散落一肩的?长发抖动着。他眼中,只有自己。 那是伏黑惠在白辞右眼里看到的?画面。在那一刻,他彻底陷进去了。 于是,在这一时刻,伏黑惠勇敢地问出那个问题:「可以,在一起吗?在那个时空里。」 村上非墨挠了挠头,没明白少年语焉不详的?话。可看着他的?眼睛,眼睛里充满着希冀的?光芒,如任何热恋的?少男少女一样,他明白了。 「你是不是想?,去一个你和白辞在一起的?时空,看看?」他揣测出来的?,是这个意?思。 伏黑惠轻轻动了动嘴唇,发出了声音:「是。」 村上非墨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有了悲悯。 不安的?空气在涌动。 伏黑惠敏锐地发觉悲剧的?预感,然而,他还是为自己问道:「怎么了?」 村上非墨还是盯着他,最?后摇头道:「不可能。」 听了这个答案,伏黑惠嘆息了一声,说?不出难受或是痛苦。首先,他感到庆幸,不用放下姐姐,不用放下同伴,这都很好。 然而,那三个字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为什么?」 少年的?疑问,让村上非墨犯了难。他又靠回自动贩卖机,语气一时没了懒洋洋,平静道:「刚才,你被白辞右眼出现的?画面所吸引,那的?确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事。 「然而,那只是发生过的?事。」 见少年满脸疑惑,村上非墨伸了个不大?不小?的?懒腰,道:「我这几天又去了趟木下老宅,跟木下家的?老僕人?交流以及各种找资料,算是夜蛾校长的?委託吧。 「然后,我得知?了木下家有祖传的?终极咒术——亡灵之海。大?概就是一片掌管他人?意?识的?海洋,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因为是意?识海洋,不受到三维空间也就是我们目前?空间的?限制,有时候会?进入四维空间或是其他维度空间。 「简单来说?,穿越时空。理论上是可以实现。但是,白辞个人?承载不了这个庞大?的?意?识世界,所以才会?昏迷。打?个比方,庞大?的?电子资料库,电脑主?机性能内存不够,便会?崩溃。」 得出的?结论,让伏黑惠呆了呆。然后,他垂下眼,轻声道:「那白辞,会?不会?有事?」 自己的?幻想?破灭了。他最?关心的?,还是喜欢的?人?。 村上非墨嘆了一声:「你不该觉得自己那个去另一个时空与他开始的?念头,已经?没法实现了吗?」 长久地沉默。伏黑惠不是很擅长言辞之人?。 很久以后,他才说?道:「纵然破灭,喜欢这回事,也不会?改变。」 「不过只是,」他很轻很轻地说?道,「此生无望。」 · 黑甜的?梦境。 白辞醒来。 又是咒术高专的?宿舍。身边坐着的?,还是五条悟。他低头翻着资料。 白辞起身,叫了一声:「悟。」 五条悟抬头,唇角轻勾。 「醒了?」 点点头,白辞表示:「渴了,要喝水。」 将资料放在床头柜上,五条悟道好,起身,打?开镶嵌在组合柜内的?饮水机,用水杯替他接了一杯水。等转过身,他发现坐在床上的?白辞,已经?翻着那堆资料。
第160页 长腿迈回去,五条悟用水杯冰了下白辞的?脸,道:「多休息。」 说?着,拿走那堆资料。 白辞已经?看了一部分,整理下头绪,问道:「这堆资料,又是村上非墨找的??」 「夜蛾校长拜託他帮忙找。」五条悟简短地答道。 「他倒是……」白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真的?懂。」 接过五条悟递过来的?水,白辞润了润喉咙,将水杯递还给他。五条悟接了,然后放在床头柜上。 「资料上说?,亡灵之海是由人?们意?识组成的?星空,的?确是的?。」白辞坦白道。 接着,他将自己在领域【空蝉】的?所见所闻,以及如何遇到木下白芳,再到如何与亡灵之海连结成功一一说?了。只瞒下自己连结时所受之苦。 五条悟听着,微微点头。他所面对的?世界,是咒术师的?世界,本就光怪陆离诡谲波澜,对此倒真的?不以为奇。 「可是,你的?眼睛还是受到影响了,琉璃。」语气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白辞手?指一动,本能地想?捂住右眼,硬生生忍住。他只是若无其事道:「其实也没多大?影响。」 摘了墨镜,五条悟看着他。冰蓝的?眼睛之中,隐瞒的?无所遁形。 六眼生来便能分析解构一切。 咬了咬牙,白辞忽然道:「非要这样吗,悟?眼睛的?副作用真的?不大?。而我只是,只是…… 「不想?再失去我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四维空间穿越空间,是我瞎说的。之所以解释,是因为不能误人子弟【正色。 第77章 你是变态 鸟声?啁啾。 白辞起?床, 穿着拖鞋打开门,绕到五条悟的房间。敲门,没人回应。 他打开门, 发现五条悟没有回来?过。裤兜里的手机不由拿出来?,翻着昨晚的简讯。 「高专任务有事,这两天都不回。」发信人是五条悟。 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亮着的手机屏幕微微映出他的表情?,蹙着眉, 不算太好。 那天,在高专,白辞与五条悟争论自己?的眼睛是否有问题。亡灵之海终于与他连结, 数亿人的意识网络,哪怕是白辞,一时也无法承载。 所以,才会导致他右眼画面无视过去、 现实与未来?的时间, 无视人物视角,只是不停地闪烁画面。这本?是木下家的咒术传承,但是,却?有着副作用。 就目前来?说,一是右眼画面闪烁, 容易造成?与左眼视力不一致,给予了生活诸多不便;二是右眼画面, 在某些特定的情?况, 譬如伏黑惠看到眼睛的画面便被吸引,宛如指环王里终极魔王索伦的魔眼。 白辞道理都懂。可?是,他还是不愿治疗眼睛。因为不想失去右眼画面里的父母。 他相?信,画面里的父母, 是在过去存在的画面,而不是虚妄。 接着,五条悟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他笑了笑,语气平静道:「这样,我会生气的哦,琉璃。」 白辞看着他,有点紧张地抓住被子,然后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确是在说真的。可?是,他没有妥协,只是低垂下眼。 在此以后,二人好几天没有说过话。 五条悟变得很?忙,白辞无所事事之下,开始继续追查莫里亚蒂的弱点。今天,终于有了突破。 在整个二楼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只有开关门的声?音。最后来?到最左边的客房时,白辞狠狠地关上门。 「眶」的一声?,门撞上门框。 算来?已经?欠了两个早安吻,五条悟到底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白辞望了望这个别墅,突然觉得没有了五条悟,这个双联并排二层别墅,实在是太大,又?很?空。 想到今天是约了莫里亚蒂,白辞洗漱收拾好,下了一楼。然后,站在门口玄关,回头望,满室的琳琅满目,可?看到最后,无非是一片孤寂。 他轻轻地关上门。 「我出门了。」 可?是,没有人回应。 玄关的声?控灯,随之熄灭。 · 一间图书馆。 靠窗的位置,金髮红眸的青年?坐着,垂首翻书。 白辞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莫里亚蒂抬头,微微一笑道:「不知怎么,我们总是约在咖啡厅,或是图书馆。」 原则是谁主动邀约谁选地点。然而被莫里亚蒂这么一说,仿佛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他总是有文雅的说辞,优雅的做派,活得不像是个真实的人。 真想见这个混蛋慌张的模样。 白辞把?带来?的文件夹放在桌面上。他向后仰,脖颈陷入椅背之上,眼睛望了望天花板,两根手指在文件夹上轻轻敲打着。 然后,微微一笑。 这一笑,仿佛拉开了一个戏剧序幕。 而白辞的话语则是终幕的台词。 「莫里亚蒂先生,我是来?揭露关于你的谜题。」 说着,少年?倾身向前,那个姿态仿佛在拉开一个序幕。 而少年?的话,则是终幕的台词。他抬了抬腕錶,上午十点二十九分十三秒。十一点前,彻底解决此事。 「你所视为敌手的,从来?不是我。」
第161页 打开文件夹,少年?哗哗地翻着资料,然后从中抽出一张照片,宛如扑克里最大的鬼牌,丢到了莫里亚蒂的面前。 莫里亚蒂放下手中的书,朝照片上掠了一眼,没有停留。 照片上的人,是个青年?男人。他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低头翻着资料,只见蓝色半长的头髮扎在脑后,一缕刘海垂落在额头,露出俊秀的半脸。 照片中,青年?男人看着的资料露出半张纸,纸上贴着一寸照片。 金髮红眸,俊美惊人,正是莫里亚蒂的模样。 「画中画。」盯着照片上蓝发青年?盯着的资料,看到资料上莫里亚蒂的照片,白辞嘴角一勾。 「这个人叫夏洛克·福尔摩斯,英国伦敦着名的私家侦探。半年?前,死于非命。死之前,正在追查与你相?关的事情?。」 说着,他目光再落到照片上面。扎着脑后低马尾的蓝发青年?神情?专注地,看着照片里莫里亚蒂的资料。 「我们看着照片里的他,他看着照片里的你,这多巧。」 正要进一步推论,白辞的右眼画面闪烁,突然又?不受控制起?来?。 ……该死! 他暗暗骂道,心中一惊,正要採取点方法,脑内想起?的,是村上非墨提醒过的。 「闭上右眼。」 与莫里亚蒂这种聪明人对决,一个细微的表情?便足以抓准时机,进行反击。而对面的莫里亚蒂俨然发觉白辞眼神不对,彬彬有礼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包含威胁。 「白辞君,您看起?来?不太好,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可?恶!本?来?该是他占据上风,进行解密,打压莫里亚蒂的关键时刻,居然……! 眼前的莫里亚蒂渐渐淡出画面,眼睛里的画面不停回放闪烁,最后归于一片空白。 又?是白雾。 又?是自己?的领域【空蝉】,白色的空间。 「误事!」白辞骂了一句,气得一跺脚。一跺脚,整个人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拉住,无限拉远,远成?一个小黑点。 在感官上,他似乎也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整个人成?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咒力一点点被抽取出去,毫无还手之力。 越来?越小的白辞,只感到时间从身上流过去。时间在这里,不是个概念,而是彩虹般的隧道,赤橙黄蓝青蓝紫,斑斓的颜色交错,编织融合。 在虹般美丽的隧道之中,白辞渺茫如一粒尘埃,只能跟着在其?中遨游。在飞快流速的时间隧道里,他看到无数人的生老病死。 一个婴儿出生了,他在哭。一个人死去了,病床前的人在哭。人类的生命,以眼泪开始,以眼泪结束。快乐如夏花,在记忆中短暂而遥远。 回忆成?了如玫瑰凋零的灰,终究是要枯萎。 即将干涸无力之际,白辞感到自己?又?一点一点变大,从视觉上的一个小黑点慢慢放大,不断放大,咒力也被倾注进身体哪个透明的水晶瓶。 水盈满了,他也来?到时间的终点。 然后,白辞突然感到地心引力的重力,狠狠地灌注自己?全身,让他重重落了下去。 「——」 努力吞咽下那一声?尖叫,白辞被狠狠贯下去,几乎感觉自己?整个身体是砸向地上。 所幸的是,落地之时,身体并无感觉。 他发现自己?落在一处海边的悬崖,悬崖边有两三块墓碑。蔚蓝宁静的海面,浪潮哗哗,空气里海风吹来?,带着淡淡的咸味。 降落的地点是个风景如画的好地点。可?前提是,他右眼的亡灵之海,不是在自己?跟莫里亚蒂进行对决的时候发动。 想到这,白辞心生烦躁,狠狠踢了一脚墓碑旁的草丛堆,骂道:「误事误事误事!」 说来?亡灵之海,是木下家的传承咒术。结果如此不受控制地发动,等他回到现实,对面是一等一的人精莫里亚蒂。他怎么收场? 说自己?突然精神障碍?还是说,遗传性癫痫?哪一种,莫里亚蒂会相?信? ……算了,他自己?都不信。 什么破传承咒术,非要玩死他才开心?! 草丛堆的土被踹飞,一两颗小小砂砾跳起?来?,滚落在墓碑旁。白辞抬起?眼,无意瞥见墓碑。目光落在墓碑上的名字。 夏洛克·福尔摩斯之墓。 目光一缩,他正要上前,身边有人擦肩而过。白辞看见他的侧脸,唇边险些露出其?名:「莫里亚……」 金髮红眸,西装革履,正是莫里亚蒂。他骤然收了声?。 莫里亚蒂手捧着一束鲜花,对白辞视若无睹。啧了一声?,白辞特不爽。 据英国的侦探华生透露,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二人之间视彼此为此生最大对手,关系匪浅。而现在人死了,莫里亚蒂跑来?悼念,眼里完全没有白辞这个人了。 「莫里亚蒂先生。」白辞扬声?道。 莫里亚蒂听若惘闻,捧着手上的花,缓步走到海边的悬崖上。白辞也跟着上前,看着莫里亚蒂停在福尔摩斯的墓碑前。 他蹲身,将鲜花放在墓前。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描摹黑白照片上青年?的脸,小心翼翼地勾勒着轮廓,轻声?问道:「夏洛克,你真的死了吗?」 俊美的脸上表情?很?淡,但红色的眸子突然竖起?来?,宛如蟒蛇吐出猩红的蛇芯,无比地贪婪。
第162页 对于一个死人,他依旧拥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近旁的白辞看着,醒悟到什么。他叫了一声?莫里亚蒂,没有回应。 然后,他绕过墓碑,绕到莫里亚蒂身后,俯身想要拍他一下,手却?穿透了莫里亚蒂的身体。他的手变得透明,穿过蹲着的金髮青年?身体,毫无影响。 「这……」白辞觉得奇怪。他变得透明的手挪向墓碑,又?恢復了。手背皮肤白皙底下隐藏着细小的青色血管,有着些许光泽的肉感,搭在墓碑上。 等再碰莫里亚蒂,手又?是透明无色,成?了幻影。 「唔」了一声?,白辞有点明白了。 这时,莫里亚蒂伸出的手指,点在墓碑黑白照上青年?的脸,语气温柔道:「因为你不在,偌大的英国都空了。没有什么能填补我无聊的生活。但是最近,我找到了新?玩具了。」 说着,他轻轻笑了:「他帮助华生他们破解了我主导的各地炸---弹---案,似乎有几分你的头脑。人在日本?,但距离不是问题。」 语气中温柔又?诡异,隐隐带着几分不正常的兴奋。 「过段时间,我会去日本?,想去见见他。看看他作为你的替身,是不是能合格。啊忘了说,他叫木下白辞。」 ……我听到了什么?白辞难以置信。 淦!这个人,把?我当别人的替身! 莫里亚蒂,这死变态! 自尊彻底被侮辱,白辞想也不想,一脚蹬到莫里亚蒂的后背。然后,脚变得透明,穿过莫里亚蒂的背嵴,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他冷静地收回脚。 面无表情?地,一脚剁地上。脚下的草丛被踩平。 看来?,如自己?所想,他现在是在过去的时空里,对过去时空里的人物没有任何影响。简单来?说,就是看一部vr电影,可?以身临其?境,但是参与不到已经?播放的电影画面之中。 然而,看着回忆里的莫里亚蒂,白辞还是恨得牙痒痒。 原本?他收集的资料,只是用来?证明莫里亚蒂与福尔摩斯的关系匪浅。结果,亡灵之海用回忆告诉他,莫里亚蒂是把?福尔摩斯当成?白月光,而自己?,只是个替身。 从来?没有人,这样侮辱过白辞的自尊。 莫里亚蒂,你死定了。 想到这,画面突然一下淡下去。 白辞又?被那只无形之手往后拉扯,离墓碑旁的莫里亚蒂越来?越远。莫里亚蒂蹲在墓碑前的画面,渐渐被推远,终于漆黑一片。 又?是熟悉的时光隧道。这次,白辞逆流而回。 顶住阵阵眩晕,白辞眼前的一片漆黑散了开来?。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莫里亚蒂的脸。看他表情?,似乎并无不妥。 一时也顾不上他,再一看周围的布置,是图书馆靠窗的位置。 白辞抬起?表,上午十点二十九分十三秒。这一下,秒表才挪了一小小的格。 时间没有改变。 这下白辞确定,自己?是灵魂出窍。 「莫里亚蒂。」白辞看着对面金髮的青年?,想到自己?回忆里看到的一切。 莫里亚蒂应声?,温和地看着他。 「你是变态。」白辞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解决了莫里亚蒂这条支线,接下来就是甜甜一章。 然后把其他线索收束,结束本文。 接下来大概会写的剧情—— 1.月泉家与木下家的恩怨 2.父母为什么抛弃白辞多年,从来没有联繫过他。其中原委会说清楚。 3.旧友松原子规的结局 4.五条悟狱门疆 5.白辞杀高层,后剖心 6.解救狱门疆的五条悟 解决完这些事,本文就完结了。外加几个番外。 跟基友讨论过,是否真的要继续狱门疆剧情,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写下去。 创作是个完成的过程,得到的是一个完整的结果。兼之在写文上,我多多少少有点强迫症,大剧情敲定了,会写下去的。结果肯定是圆满的,都已经甜了几十章了,写个be结局…… ——我不要面子的哦?才、才不是什么基友扬言be了,到时候对我线下真人快打……不是的,真不是的。 哼肯定会以圆满收场。 最后,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啦。 第78章 解决了 突如其来的挑衅, 莫里亚蒂表情未变。 那双红色眼眸凝视着眼前的白辞,无限柔情。 「真是遗憾,白辞君。我以为你跟其他庸人,总是不一样。」他语气里, 仿佛充满了真挚的遗憾。 惯来演戏罢了。 他是拿看替身的眼神看着白辞。 其实怎么样, 他都无所谓。 这?种?态度, 白辞其实很熟悉。本身,他也是这种?人, 除了五条悟养父寥寥数人, 其他也不大放在心里。 但莫里亚蒂实在是太烦人了。先是以求婚戒指试探自己与男友五条悟的感情, 后又从回忆里得知,他压根拿自己当替身。 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白辞。 手指敲着文件夹,顺着他的话头,白辞假意道:「看来,我说什么也触动不了你。」 他打?开文件夹, 哗啦啦翻到底,当着莫里亚蒂的面抽出夹子里最后一张资料纸, 再将整个文件夹推对面的人手边。
第163页 「但我想,这?些是你需要的一些东西。」 说着,他将手中唯一一张资料对摺, 再对摺,摺叠成小方块, 揣进衬衫胸兜里。然后, 用手指点了点衬衫兜,道:「看完以后,记得找我要这?张。」 面对他以行动做出的哑谜,莫里亚蒂只是默然看着, 没有伸手。 他红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些许嘲讽:「我需要的,已经得不到了。」 这?一刻的流露,倒让他不像个假人了。 然而,白辞毫不同?情。 他站起身,凝视着坐着的莫里亚蒂,仿佛预言般的开口:「等你看完了,就会来找我。」 · 回了家,已经是下午两点。 世田谷区的家,空无一人。 是白天,玄关的节能声控灯没有亮,所以,照不亮少年的表情。 好一会儿,白辞立在玄关口,缓缓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五条悟没有接,是在工作?。二人在此之前便约定好,如果?五条悟不接电话,那就说明是在工作?。 亮起的屏幕很快黑了下去。黑色的手机屏幕影影绰绰地映出白辞的模样,框住了少年。仿佛为了从这个小小的黑色囚笼里逃走,白辞解锁,通讯录里找到卫宫士郎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士郎,上次说的约会准备……有空吗?」白辞问道。 卫宫士郎声音里带有为难:「我现在咖啡厅打?工,或许要到五点才下班。」 「没关系,我去咖啡厅等你。」怎么样,都比这?个空无一人的家好。 「那好吧。」卫宫士郎答应了。 挂了电话,白辞轻轻嘆了口气。 脱了鞋,走到书房找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进双肩包里,然后背上肩,又出了门。 咖啡厅正是之前与莫里亚蒂见面的那间。装潢奢华,水晶灯摇曳的灯影,又有金色烛台,红色椅面,四面八方的落地窗,整个空间像是十九世纪英国贵族房间的展览厅。 选了个靠窗的座位,白辞坐下,然后打开电脑,边整理资料边等卫宫士郎下班。时间还早,他便将莫里亚蒂整件事慢慢盘算了一遍,心中已有主意。 手不经意间,碰到衬衫的胸兜,质感硬硬的纸片。白辞从胸兜里掏出那张摺叠得四四方方的纸片,打?开里面的内容,扫了一圈。 目光落在最后一句。 「经调查推论,夏洛克·福尔摩斯系假死。」 莫里亚蒂最在乎的男人,假死脱逃,并没有真的死去。 该说是命运巨大的玩笑吗?那不妨,把玩笑继续开大。 嘴角一弯,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白辞决定联繫在英国的侦探华生。越洋电话打?了两三遍,华生也就接了。 「白辞先生,好久不见。」华生说道。 「那么,华生先生希望我飞英国来见你,和?福尔摩斯先生吗?」最后几个字,白辞声音低了,也笑?了。笑?声低低地传过去,像是那边雾都的绵绵夜雨,阴沉沉地,山雨欲来。 电话那头,华生沉默了。 他可真是个老实人。 「看来,白辞先生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华生说。 银色的匙与甜品一同?端过来,白辞微微蹙眉。甜品是随便点的,卖相极为好看,但没有五条悟亲手做的给予人食慾。 「白辞先生想要打?探的,是福尔摩斯的消息。以白辞先生的手段,是不会放弃吧?」 面对电话里华生的问话,白辞只是按了按甜品盘上的银匙,叮叮的发出细微声响,然后收拢了刚才分?散一刻心神?,道:「华生先生想得很对。」 看来华生并不是老实,而是明白通透。 「莫里亚蒂是你们为我引来的敌人,之前也是福尔摩斯的敌人。我觉得我和?他可以合作?,让莫里亚蒂没有一个好下场。」 话还是说轻了,实际上,白辞想莫里亚蒂不得好死。 华生沉默良久,终于答应。 这?个沉默的时间,让白辞心中有了一个推论:福尔摩斯就在他身边。否则,作?为一个传话人,他没有必要思考太久。 客气了两句,白辞挂了电话。忍不住又按了按甜品盘里的银匙,银色的匙敲打白色瓷盘,又发出了叮叮清脆的声音。 他正百无聊赖,电话响了,异国的陌生号码。 心中已有定数。白辞接了起来,一个从未听过的青年道:「您好,白辞先生。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 「合作?愉快。」 一身侍者服装的卫宫士郎走到白辞面前,听见他对电话那头说道。 挂了电话,白辞仰头,唤了声:「士郎。」 「什么时候下班?」白辞问。 「快了。」卫宫士郎说,「上次答应你的约会准备,下了班就去逛商场买衣服。我先提前联繫在家伊莉雅她们赶来。」 「我来联繫。到时候,请你们去晴空塔上的餐厅吃晚饭。」白辞主动道。 「好。」卫宫士郎点头道,有客人钦铃,他又去忙了。 而身后,白辞喊住他,问他:「士郎,你知道怎么让一个变态痛苦吗?」 没头没脑的话,让卫宫士郎微微一愣:「这?……」 他手上没闲着,将那张四四方方的叠纸折起来,再折起来,似乎不着急回答问题。可另一边,客人又钦铃了,白辞便让士郎先去了。
第164页 手上的叠纸,慢慢折成一个青蛙,白辞将它?放在一边,然后按了一下,青蛙支棱着两条纸制的腿,往前一跃,仿佛活蹦乱跳似的。它?以为它?有生命,实则不过是幕后人按了根手指,才行动起来。 「让一个变态痛苦……当然是让他求而不得的人,唾弃他啊。」白辞微微一笑?。 自己搜集到的莫里亚蒂犯---罪证据,已经发给了福尔摩斯。然后,他将莫里亚蒂的那份心,也顺便告诉了侦探福尔摩斯。 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福尔摩斯只是久久沉默。最后,在电话里说了一声:「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至于如何发展,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接着,白辞联繫了伊莉雅等人,请她们赶过来。然后跟她们一桌等着卫宫士郎下班。最后,几个人奔着商场而去,什么都逛,少女们想要什么,白辞都豪爽地刷卡付帐。 到了最后,拎着十几件洋装的卫宫士郎觉得不妥,正要劝阻,白辞一摆手,直接现场僱佣人来替他们拿衣服。 逛到晚上七八点,伊莉雅阿尔托莉雅说饿了,白辞便打车请他们去晴空塔上的餐厅吃饭。打?车打了两座车,因为一座后备箱以及后座,都用来塞购物的东西。 寻思不好拿回去,白辞直接预付车费,请计程车师父将满车的购物东西送回卫宫宅,然后请留宅的藤村大河接收。 晴空塔上,白辞点了许多,阿尔托莉雅等大快朵颐,他却食慾怏怏。 「打?算什么时候约会?」吃到一半,卫宫士郎问道。 瞟了一眼自己购物袋里的几件衣裤,白辞答道:「还不知道。」 顿了顿,他看着卫宫士郎,求助似地:「其实,我们好像在冷战。」 「好像……在冷战?」卫宫士郎被他这?种?不确定的语气震惊了。可看着白辞真挚的眼神,他转念一想,啊是了白辞能力超群,情商上从小就多多少少有点不好,上帝对人还是很公平。 「就……我身体上有个毛病,真的没什么大碍。但他很在乎,甚至很正经地说要为我不在乎的态度而生气……」白辞简化了下事实,突然言辞匮乏。 「……然后,他两天没回家,可能在忙……我也没有怎么打?电话……」 「啊白辞好笨,这?时候就要打?电话说清楚嘛!」伊莉雅轻晃着汤匙,犀利地说道。 年纪最小的伊莉雅都这么说了,卫宫士郎更是拿着鼓励的目光看着白辞,白辞却愈发犹豫起来:「我觉得他可能在忙……」 「不要找理由!小孩子才找藉口!」伊莉雅小大人似地说道。 「好吧。」白辞放弃了,目光专心研究起桌布的花纹,「虽然他不会真的不理我,但是还是会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哄他。」 「……」卫宫士郎看着白辞,良久说道:「我好高兴。」 「嗯?」白辞略略抬头,看着他。 「因为,白辞你终于能找到一个令自己安心的存在。那个叫五条悟的人,看来真的很好。」 这?话,只是让白辞困扰地皱了眉。 「我不是在担心怎么哄他吗?这?怎么叫安心?」 卫宫士郎点出了最关键的那一点。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他会不理你。那么心中觉得,他始终跟你在一起。」 似乎被好友的话震撼到,白辞没有说话。良久,他才轻轻地,轻轻地点了头。 「……嗯。」 将卫宫士郎等人送上计程车,白辞没有着急回家。拿出手机解锁,他编辑了条简讯,发给五条悟。 「生气也要回家跟我说。今晚,回家吗?」 很快,简讯回復了。 「才没有生气。我男朋友两天就给我打?了三个电话,这?点才叫人生气气。 「今晚,回家。」 路灯恰好亮了。 白辞也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神明的地雷~!这位小天使,么么哒! 越到后期越卡文……【挠秃头。 会努力填坑的啦,也会努力守护自己余下不多的头髮啦。不仅是给可爱的小天使们你们一个交代,也是给琉璃五条悟一个交代啦。 第79章 最爱 半夜, 白辞卧室门口,有敲门声。 尚且未睡,白辞正靠在?床头上听莎士比亚的朗读剧,恰好是那?—?句。 「恋人们可以在?他们自身美貌的光辉里互相缱绻;即便?恋爱是盲目的, 那?也正好和黑夜相称(1)。」 他抬手按下遥控, 关闭了音响。然后?, 熘下床去,走到门边, 打开了门。 门口立着的, 正是五条悟。 他抱着枕头, 穿着睡衣,可怜兮兮地?望着白辞:「琉璃,我睡不着。」 介于身高,五条悟高出白辞大半个?头,笼罩的阴影罩着白辞的脸。他下巴收着, 垂首,—?双冰蓝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长手长脚如模特般均匀高挑的身材,却穿—?身蓝色小黄鸭的睡衣。 默默地?把目光落在?五条悟蓝色睡衣上的小黄鸭,幼稚可爱兼有童趣。如果不是穿在?—?米九的五条悟身上, —?点都不辣眼睛。 因为背着光,冰蓝的眼睛没有平时那?般璀璨夺目, 更接近于苍蓝的沉, 眼睛里映出的白辞,不像是在?近乎于碧蓝的水天—?色之中站着,像是前段时间他们去过的深蓝海边立着。
第165页 「我睡不着,想和你—?起睡。」五条悟进而?提出要求。 两天没见了。 白辞凝眸看他, 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侧着身让了半边空隙。 「那?进来。」 接近于苍蓝的那?双六眼,眼睛突然窜出点火,燃烧了沉寂的深色。男人的嘴角轻轻—?勾,露出了个?阴谋得逞的笑容。 · 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进了房间,抱着的枕头随意丢在?床上。定睛—?看,白辞发觉枕头就在?自己枕头边上,不由狐疑地?看了他—?眼,怀疑五条悟是早有预谋。 而?五条悟摊了摊双手,表情无辜,还撅了下嘴,表示随意放的,丢的枕头真准这?也不能怪他。 想到两天未见,白辞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很想念五条悟,明明他就在?眼前,也还是很想他。被从未有过的情感占据心头,—?时心烦甚至心燥起来,白辞上床,把五条悟枕头丢到床外那?头,自己闷头侧躺里面?,背对着人。 纯白的被面?,宛如静止的湖面?。躺在?被子里的白辞,成?了潜进深水里的鱼,心也藏得很深。 五条悟恶作?剧似地?,稍稍揭开少年下半---身的被褥,露出少年的脚。双脚斜侧着,圆圆的白白的脚趾,像是未开的白色花骨朵。 他玩笑似想要捏脚,—?摸那?光滑阴凉的白皙的脚,少年迅速缩回,那?脚便?熘出五条悟的掌心,像—?尾白鱼迅疾游走。 恍惚间,心还停摆在?刚才那?阵的颤抖悸动?之中。而?那?脚缩回被里去,很快,又探了出来,不满地?蹬了几下。 五条悟醒神过来,抓着又松开,与?之笑闹着,仿佛没有刚才那?心悸的感觉。可心上的燥热不减,唿啦—?下,五条悟把纯白的被扬上半空。 冷不丁被人撤了被子,白辞正觉凉嗖嗖,五条悟的身体很快靠过来,贴着他,而?落下的被子正好将二人裹在?—?块,盖住二人的脑袋。 被窝营造的密闭空间里,感官比平时更加敏锐。隔着薄薄的睡衣,男人温热的身体温度贴着白辞,彼此那?两层薄薄的衣料仿佛成?了阻碍。 漆黑的空间,冰蓝的眼睛像是落在?头顶的星辰,缓缓地?眨着。 「琉璃。」清浅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了任何多余的阻拦。白辞躺着,而?五条悟压在?他身上。 这?个?小小的人为密闭空间里,逐渐在?升温。 有什么,正精神焕发,抵着白辞的两----腿-----间。 白辞忽然觉得浑身燥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失了水分,带着几分低哑道:「我想喝水。」 漆黑里,那?寒冷的冰蓝星子低垂,五条悟深深嘆息了—?声,似乎费了点力气压抑住自己,道:「我去给你拿。」 没等?白辞动?手,五条悟往后?仰,起身,被窝自动?揭开。卧室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高悬着冷冷的白光,光明降临了。 然后?,他翻身下床,去二楼饭厅那?给白辞倒水。等?人—?走,白辞觉得胸口—?阵凉,顺手—?抹,摸到自己裸露的肌肤。再低头—?看,自己睡衣的纽扣不知何时全被解开。 ……流氓! 正想着,五条悟已经端着倒好的水回来。白辞拢了下散开的睡衣,接过水杯,觉出它造型独特。是个?倒三角形状的水晶杯,有点像古董珍玩里的白玉犀角。捏在?手里,也是—?片温润冰凉。 摸了摸水晶杯,五条悟已经就势上床,挤到白辞身边。没管他,白辞低头喝水,微微倾着杯口以免纯净水流出。 若要完美的仪态,白辞也有。可五条悟在?旁,撑着头看他。眼角余光看着撑着头偏脸看自己的男人,白辞察觉到他嘴角—?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不知怎么回事,也想要笑。 嘴角不自觉勾了—?下。 等?喝了半杯水,白辞正要将盛水的水晶杯放到床头柜,旁边的男人凑过脸来,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唇角边缘。 「这?还有水珠。」手指动?作?轻软。 唇角流下的水珠缓缓流下,像极了那?轻柔的手指动?作?,轻轻地?抚着他的嘴唇、肌肤。 少年墨蓝的眼睛望着男人,忽然偏了偏头,低下脑袋,像只温顺的羔羊。他含住了那?根修长的手指。手中没有放下的水晶杯盛着水,晃荡了—?下。 水面?起了涟漪。五条悟的眼睛也缓缓睁大。 指尖的触感越发清晰。少年颗粒饱满的贝齿轻轻咬着他的手指。抬眼望着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情色,是少见的温柔与?纯真,如圣经雅歌里的白色羔羊。 五条悟喉结上下滚动?,绷直成?—?道紧緻漂亮的弧线。突然说不出的燥热。 偏生嘴上还要故作?大人的悠闲,绝对不能输这?场:「琉璃,已经这?么主动?了啊。果然很想我吧。」 轻轻地?,白辞从鼻息里喷出气来。这?气息拂过男人的手指,弄得他痒痒的。 「是。」他低眉说道。 承认喜欢,承认思念自己的恋人,白辞觉得没什么错。—?开始的那?点别扭拧巴,在?刚才的玩闹中,也已经消失殆尽,余下的,便?是想念本身。 平日里骄傲不服输的少年,此刻低首的—?句服软似的「是」,给予了五条悟极大的震撼。他不是那?种以恋人来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寻常男人,在?这?段关系里,他知道自己始终占着主导。
第166页 但现在?看来,很大可能,只是自己以为。 否则,怎么会因为少年这?—?刻的服软,心都要化?了。 简直要被打败了。五条悟简直受不了白辞这?—?句「是」,仿佛把整个?自己整个?身心都献祭给他—?样。他勐然抽出手指,紧紧盯着少年。 白辞脸上浮现错愕,想着哪里不对劲。水晶灯抓了又松,松了又握着。 他兀自走神,五条悟却始终看着他,然后?整个?人扑了过来,压住白辞。 「你以后?别想跑了,琉璃。」他的脑袋窝在?白辞肩颈,嘴唇贴着白辞的耳朵。 语调里没有平时的不正经,也没有正经时的冷淡。反而?出乎意料地?,难得的郑重?。 还没有明白话的意思,白辞举着水晶杯的手有点酸,伸长手想要放到床头柜上。身上—?颤,水晶杯盈着的水—?抖。 只因身上的男人,五条悟。 接着,便?是—?阵惊涛骇浪。举着的水晶杯盛着的水晃荡不已,几乎快翻了出去。而?白辞已经不是手酸,整个?身体都被迫承受着这?—?场场狂浪骤雨。 后?来,白辞不得不双手举着水晶杯,半杯的水已经泼洒了出来,顺着少年白皙的胳膊数道蜿蜒而?下,像是无数轻软的手指轻轻抚着他。 更像是无数的唇吻着他。 到了最后?,在?狂风骤雨中,白辞几乎支持不住,手已经酸软无力,水晶杯跌落在?羊毛毯上,晶莹剔透的液体洒了出来。 他的双手终于得以解放,向自己所爱的人伸开了双手。 ——那?是对生命的迎接,对恋人的求爱。 「悟。」 他搂住了他。而?这?个?字,融化?在?他们重?合的唇之间。 二人的唇融和,融化?在?—?起,身体也是。 · 事后?,白辞累得迷迷煳煳。 五条悟濡湿的脑袋窝在?他肩颈,也只是推了—?下,小声嘀咕抱怨了下。等?五条悟抱着他坐在?浴缸里,热水让他稍稍恢復了点精力。 「以后?除非出差,或特殊情况,否则都要回家。」白辞又困又累,没了平时各种曲曲绕绕,直接说道。 「好。」五条悟下颌搁在?他脑袋上,从浴缸里倒映的水面?中,看着少年要睡不睡,勉强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说话。 「我眼睛的事,暂时就这?样。因为我还是不想失去眼睛里看到的母亲。」白辞任性?地?要求道。 五条悟笑了—?声,眯着眼看着水中的倒影,道:「好。」 似乎觉得没什么值得挂心了,白辞掩嘴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等?五条悟将二人收拾干净,将抱着的白辞放回床上。白辞—?骨碌卷了半边往里躺,然后?五条悟躺进被窝里,迷迷煳煳的他又凑了过来,胡乱地?将唇映在?他脸上。 「欠下的两个?早安吻。晚安。」白辞闭着眼睛,困得已经睁不开眼。 五条悟抬手摸了摸刚才亲了两下的脸颊位置,突然觉得自己的恋人好可爱,始终记得他两天没回家,欠下了两个?早安吻。那?分明只是他说着玩的。 他笑了—?声,俯身,用自己的脸贴着少年的脸,然后?亲昵地?蹭了蹭彼此的脸。 「晚安,琉璃。」 作者有话要说:(1)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标题来自老李的同名歌。 其中有句歌词印象很深,「生来为了认识你之后,与你分离。」 【推文时间】 推下我基友的二言文。 《七海学长变成了我的猫》简溪云 第80章 预谋 八月的盛夏咻地一下?过去?了, 流年岁月偷换。 九月的某夜,蓝色的夜空,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秋季的夜风凉爽,小桥流水寂寂, 深绿的竹筒之?中, 流水潺潺, 清澈的溪水流到尽头,「哐」的一声, 竹筒发出清脆的声音, 翘起的一端落下?来, 流水缓缓流入古朴的石器里。 多重紫藤已经开到本年的第二次花期末尾,不復披挂如瀑的绚烂,寥寥的几?丛花枝垂落,宛如闲坐时一帘风月。 廊檐的多重紫藤垂落着,内室的屏风双双打开着, 一位妆容浓丽的美人坐在内室,坐在榻榻米上, 自顾自泡着茶。茶汤碧绿,她数了数,十?三根立着, 单数。 庭院里,有?人影来迟。 那个人潜进庭院, 走过小桥流水, 悄无声息来到廊檐前。他立着,没有?说话。 月泉雅姬端起茶杯,饱满的红唇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抿了一口, 然后?才道:「你来了。」 对面的茶几?上,没有?一杯茶。她没有?请来人喝茶的意图。 「身为咒术师,还是咒术世家的当家人,你要请我,难道不觉得危险吗?」潜在黑影的人,忽然问。 面对他的诘问,月泉雅姬看也不看,只?是道:「正因为是咒术世家月泉家的当家,我才时刻要为家族着想。 「世家当中,没有?男女,只?有?家族的利益。谁能代表家族最大的利益,谁就是家主?。而我,恰好在十?几?年内,最能代表家族的利益。」 「我对这?些?没有?兴趣。」黑影冷淡道。 「是了。」月泉雅姬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你从前就不喜欢我们月泉家。」
第167页 末了,她刻意地补充了一句:「跟白辞君一样。」 凉爽的秋风突然变得凛冽,披挂垂落的紫藤花下?半截直直折了进来,庭院里的落叶窸窸窣窣地抖动着。面对突如其来的杀意,月泉雅姬没有?害怕,坐在榻榻米上的她身姿笔挺,脖颈优雅地转动一下?,垂眸看着茶杯里的浮叶。 十?五根,单数。始终没有?双数。 「如果依旧在意白辞君,我觉得你很难完成接下?来的事,松原君。」月泉雅姬如实道。 来人正是松原子规。他应月泉雅姬的暗中邀请,今夜来相会?图谋之?后?的事。 想到最后?一面,白辞放走了被绑住的自己,松原子规不由沉默。脑内一闪而过地,是白辞背对自己的,孤单身影。 咒术高专的三剑客,木下?白辞、松原子规、藤原山辉三个少?年,他叛逃了,山辉被他误杀了,三剑客最终分崩离析。 已经回不去?了。 沉默片刻,松原子规道:「我会?如你所说,在那日,阻拦他。」 「这?样就好。」月泉雅姬点头道,「那松原君,作为被我委託事情的诅咒师,你想要什么酬劳?」 诅咒师啊,真是讽刺。松原子规笑了一声:「不用了,白辞会?付给我报酬的。」 最后?一面,白辞连他仅有?的希望「亡灵之?海」也解了谜,他什么都?没有?了。接下?月泉雅姬的这?个委託,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对了,你是咒术世家,却僱佣我这?个诅咒师,是觉得我不会?反咬一口吗?」临走,松原子规问道。 月泉雅姬优雅地掩袖微笑,只?露出半张妩媚的脸:「难道你还天真地认为,作为咒术界叛徒的你,有?资格指认我什么吗? 「你是咒术高专的堕落者,我是百年咒术世家的家主?。我们,身份不同啊。会?有?人相信你的话吗?今晚,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她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一阵咒力盪开。然后?,不远处竹筒的溪水开始倒流,流了回去?,流到某个节点,然后?又缓缓流了下?来,「哐」的一声,竹筒发出清脆的声音,翘起的一端落下?来,流水缓缓流入古朴的石器里。 仿佛什么都?没变,但其中又有?什么变了。 松原子规悄悄撩起袖口的腕錶,发现时间倒回,又回到自己刚进来时的时间:九点十?一分十?七秒。 其中谈话的时间,被重置了。 如果有?录音,估计也被完全重置。怪不得,月泉雅姬有?恃无恐地邀请他。 他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月泉雅姬这?个女人,果然不能小瞧。 「那天到来,我会?去?阻拦木下?白辞。」丢下?这?句话,他扭头就走,毫不留恋。 然后?,白辞他,会?付出自己想要的报酬,希望破灭以后?的大解脱——最终的死亡。 月泉雅姬看着他的背影离去?,一跃而起,在洁白的圆月里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她扭脸转向室内的屏风,道:「久等了。」 屏风内,藏着的那个人,慢慢现出身影。他黑色长髮扎起,额头上有?一圈缝合线,身披袈裟,像是个化缘的和尚。看模样,尚且年轻。 「松原那小子连我都?发现不了,能阻拦得了木下?白辞吗?那可是,五条悟培养的超一流咒术师。」年轻人就事论事道。 听语气,还很彬彬有?礼。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比松原君厉害很多。」月泉雅姬没有?着急保证,只?是淡淡说道。 「月泉家主?,我很欣赏你与人合作上的不卑不亢。但是,也会?怀疑你是否尽责尽心。」 月泉雅姬淡淡一笑:「我是没有?心的。只?是尽家族之?责罢了。」 「恐怕不是家族,这?次是上层的意思吧?」年轻人支颐道,「在那一日,分开白辞与五条悟,然后?让五条悟独自面对整个东京车站的咒灵。」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月泉雅姬诧异地微笑,「只?是个人觉得白辞君与五条悟交往过密,所以擅作主?张分开一下?他们。毕竟,木下?白辞的母亲白芳,是我曾经的闺蜜。当家长的,总会?操心小辈。」 见月泉雅姬不松口,年轻人也不深究,他压根不在意咒术界上层的想法,只?要到时候对自己的计划有?利就行。 他耸耸肩道:「我也不想做什么。就算对五条悟曾经杀死我的,一点小小报復吧。」 说着,他双手?合十?,感谢道:「总之?,这?次咒术界的人肯跟我合作,太感谢了。说到底,你们也不放心五条悟一家独大,想要给他点教训。」 月泉雅姬笑着,没有?接过话茬。有?的话该说,有?的话不该说,她早就清楚。 最后?,她只?是曼声道:「我只?是担心小辈白辞被带坏罢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嘛无所谓。」穿袈裟的年轻人轻松地笑了笑,「只?要那一天,分开他们两个人就行了。否则,一个超一流一个特?级咒术师,我也不好办啊。」 月泉雅姬看着他,目光静静地落在他额头上的那一圈黑色的缝线,点了点头。曾经眼前的年轻人,也是个特?级咒术是 「那就只?要那一天,分开他们就好。」
第168页 「合作愉快,夏油君。」 眼前的年轻人,叫夏油杰。曾经是五条悟同班同学,唯一的挚友。 一年前,他被五条悟杀死了。 第81章 阴谋 秋季碧蓝的天到了尽头, 渐变成?最后一个季节独有的伤寒冬日。 望着翻涌滚动的白云与明净的蓝色天空,白辞嘀咕一句:「时间好快。」 如今,到了十月底。自己从义大利回来,也有大半年了。一年眼看就要过去了, 很快, 便是春节。咒术高专的学生熊猫等人约过他?春节去神社拜祭。 寻思左右无事, 白辞答应,还回了咒术高专代课帮忙了几日。那几天, 每天等着五条悟一起回家下班, 倒也不?失一段惬意的生活。 上层也开始单独给白辞派祓除任务, 零零碎碎,不?算很忙。五条悟倒是忙得飞起,时不时海外出差。上个月,只有小半个月在家。遗憾的是,二人的时间总在错开。 可喜的是, 在白辞半夜睡得迷煳煳,有人钻进被窝里, 他?不?会再一个激灵骤然睁眼一脚踹下床去。他?已经习惯了。 而今天,是二人约会的日子。 从恋爱到现在,从提议到实施, 谁能想到,几个月已经过去了。 待最终敲定, 已经是这十月底了。 站在商业街前, 白辞等来了五条悟。遥遥地,便看到那个身材高挑的人,插兜走过来。 等他?走过来,便顺手揉了把白辞的头髮, 唤一声:「琉璃。」然后弯腰侧身,拎起白辞手中的购物袋。 抬头瞪了他?一眼,白辞抱怨道「头髮都被揉乱了」,却也没有去管些许凌乱的头髮,而是埋首在五条悟提着的购物袋零食堆里扒拉自己喜欢的零食。 花花绿绿的零食堆里,他?拿出一袋奶酪棒,撕开包装,取出一根奶酪棒,像是从蚌壳里撬出珍珠一样掰开塑料包装盒,如布丁般q弹的扁平奶酪轻轻颤着,微晃抖动,显露出奶黄色的诱人光泽。 白辞拈起那根奶酪棒,将奶酪放进嘴里,弹爽滑润,奶味浓郁,比起布丁来多一分清爽,少一分腻人,恰恰好。 掰开第二个,他?很自然地递给?五条悟,「啊」了一声。五条悟张嘴,慢慢咽下去,喉结上下滚动,上面有一两点红点,像是雪中红梅凋零的一两点花瓣。 伸出去的奶酪已经被吃掉,只余下一根空荡荡的奶酪棒。于是,白辞用这一根奶酪棒在虚空中点了点他的喉结,道:「还有痕迹。」 「唔」了一声,将奶酪棒吞咽完毕,五条悟才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然后露出又狡黠又?得意的笑容:「我要把这?个痕迹带回咒术高专,然后——」 「跟他?们炫耀。『这?是你们白辞前辈昨晚作乱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哦』,或者『啊恋人这么喜欢我真是让人头疼,所以大家努力加班吧,毕竟你们没有恋人啦』。」 他?越是兴致勃勃地说着,白辞的脸越是红。最后,忍无可忍,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咬牙切齿低声道:「够了。」 约会的开端,却在说昨晚的事后,简直了。 「可是,你昨晚也很主动啊。」五条悟故意道。 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白辞觉得不?能输人又输阵,搜尽脑汁,回了一句:「昨晚,换姿势的时候你明明很享受。」 这?下,五条悟兴奋地一挑眉:「哦?那你舒服吗?」 事已至此,白辞虽然满心不?对劲,感觉自己好像无形之中输了,但事关男人自尊,嘴上偏偏要逞强:「舒服。今晚再来。」 「……」 因为太坦诚,五条悟反而没了话?说。仅剩下的良心,让他没有再说出欺负的言辞。 直男如白辞,直球起来,其实也很可怕。 正感慨着,白辞又?主动牵起五条悟的手,五根手指牢牢嵌进他?的手掌缝隙之中,拉着他?往前走。 抬头望了下天,被风吹动的白云翻涌,蔚蓝的天澄澈如蓝宝石,可不止为何,底色是惨白惨白的,以至于后来白辞想起这?一天,总会想起这?样高远的天空底下,五条悟与他拉在一起的手。 明明是紧紧牵着的两双手,却仿佛,下一秒就要分别似的。 · 最想去的游乐场,突然宣布本日维修。 站在游乐场的栏杆外面,面对那巨大静止的摩天轮,白辞可惜地嘆了口气。 约会的第一步泡汤了。白辞选择拿出b计划,电玩城与电影院,五条悟选择了电影院。 附近一家电影院,因经营资金不?多,索性剑走偏锋,总是播放老电影或几年前的经典冷门片,倒也吸引一些影迷常来。 旧旧的影院门口,贴着近来播放的电影海报。白辞一张张走过去,叼着奶酪棒道:「我以为悟你会选择电玩城。」 「先看电影再去电玩城,也一样。」五条悟嘴里也叼着根水果棒棒糖,随意道。 「感觉不?太好。」白辞微微蹙眉,抱怨道。 说到底,还是义大利热情组织待了大半年的缘故。他?习惯做出计划,不?被打破。就算计划有变,也有备选方案补救。 「嘛随心点啦。」五条悟安抚他?,「反正怎么样,我都很开心。」 白辞吞下口中的奶酪棒,然后道:「好吧。我要看这?个电影。」 电影海报墙旁,少年停住脚步,抬手指了指某幅海报。电影海报灰白色,正中间,一个黑色捲髮男孩低头,双手捂住脸,不?让人看到他的真容。
第169页 电影名字叫,《我杀了我妈妈》。 要说这电影院虽然排片冷门,但电影海报宣传是用了心。底下几句宣传台词,不?知是电影台词,或是宣传用语。 「如果她爱的人要灭亡,她要感受到死的痛,如果她爱的人要下地狱,她要感受到火的烧。她绝望,但她感受着绝望,她将死无葬身之地,但她,必将担当这?命运(1)。」 白辞想到了母亲白芳。 连结成?功以后,亡灵之海他还无法控制,不?能自如地进入,所以,见不?到亡灵之海白色花树下的母亲。 「她在亡灵之海,也很久了吧?」想到这,他?忽然问道。 在醒来以后,白辞便道出亡灵之海里所有的经歷,五条悟很快明白,这?句话里的她,指的是他的母亲木下白芳。 唇边轻轻逸出一声嘆息,五条悟手指伸出,轻轻点了下少年光洁的额头:「琉璃,你执念太深。」 为了保存右眼里母亲的过去影像,宁愿冒着瞎眼的风险。 「你的母亲,是爱你的。既然真的爱你,会想你这?样放不下吗?」 五条悟的问题,白辞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半晌,他?揭开电影海报边角,紧紧攥在掌中,硬质的海报在手中皱成团,硬硬地戳着少年的手掌。 并不舒服的触感。 可少年,反而攥得更紧。 他?垂眸思索一下,提议道:「不?看这?部,我们可以先去电玩城。」 这?建议,看似体贴自己男友极了。可五条悟的嘆息声反而比刚才更大了,他?道:「你现在变狡猾了哦,琉璃。」 摆出一脸犹豫不?舍的脸,只会让自己妥协啊。 最终,五条悟拉着少年的手来到购票口,选择了那部《我杀了我妈妈》的电影。 电影院里位置偏僻,又?是冷门片,没有几个人。五条悟二人进去,坐到最佳的中央位置,相当于包场。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一个单亲家庭的母子关系。青春期的儿子因为取向,因为叛逆,与母亲总是吵架。母子关系不?睦至极。 某一次他们争吵,儿子质问母亲:「如果我今天死了,你会怎么办(2)?」 母亲回眸,凝视着他?,答道:「……那么,我明天就会死(2)。」 五条悟伸出手,正要抓了一把爆米花,眼角余光瞟向身边的恋人。黑暗中,他?静默无声,一心一意地盯着电影宽大的荧幕。 然后,有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他?的下颌滴了下来。 抓爆米花的手将爆米花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将阻隔二人的扶手往上抬。然后胳膊伸长,搂住了少年的脑袋迫使他?靠着自己的肩,倔强的少年没有反抗,默默地把脑袋伸过来,埋在他肩上。 很快,五条悟肩上的衣服被濡湿,冰凉一片。 「我很想他们。」少年含煳不?清地说,「我没有真的怪过他?们。」 五条悟摸了摸他脑袋,道:「你的父母也很爱你。」 「真的吗?」电影的声音很大,少年的声音很轻。 「真的。」五条悟笃定道,「就像我那么喜欢你一样。」 · 出了电影院,五条悟有点担心白辞的情绪,提议回去。 白辞坚持去电玩城,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可是冷静成?熟的成?年人,不?会因为看电影感动而影响自己后续计划。」 可是你在电影院还哭了哦。想了想,五条悟决定给?小朋友留点面子。 二人往电玩城而去。走到商业街街口,行人来来去去,面容模煳,唯有一个人立着,任由人群穿梭,他?没有动。 「看来是专门等我们过来。」五条悟道。 白辞抿了抿唇,眼睛落在那人身上,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空间的距离被无数的人群填补,格外拥挤。 是堕落为诅咒师的那个人,松原子规。 「要在这动手吗,琉璃?」五条悟问。 像是在询问,实则是在确认他是否有跟旧友对战的决心。 回答的,可能比平时慢了些。但白辞还是答道:「人多,先按兵不动。」 松原子规过去再如何,如今也是诅咒师。一次放过以后,竟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面前,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碍于人群,白辞选择按兵不动。 这?时,五条悟的电话响起。他?接起,语气很不?快:「伊地知,今天不能打电话过来的规矩,被你破坏了哦。」 周遭行人嘈杂,白辞听不清,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伊地知语气急促,然后五条悟「唔」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直接对白辞说:「有件急事,需要去一下。」 白辞点头:「好。」 他?无意扫了下垂落的手腕上,腕錶的时间。 晚上七点二十一分。日期则是十月三十一日。 「很快回来。」五条悟说着,抽身而去。 人群里的松原子规,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1)百度来源。记得是我高中时期摘抄的哪个国外名家名句,然后我在某本杂志散文上见有作者改编了这句话,故此引用。 (2)《我杀了我妈妈》原台词。 宣传台词与电影台词其实就对应白辞的母亲木下白芳。
第170页 第82章 刺杀 10月31日, 19:24。 东京街头,人也如河流,流动不息。 而立在人群中的那两个少年,像是隔着河流岸口的两根岸桩, 动也不动。 几个国中女生路过, 都抱着几本书往前走。对面的那根岸桩·白辞动动了动, 眼睛锁定少女怀中的书,绝望地发现, 是漫画本。 他能力是具象化文字, 书籍上文字相关都可在现实成形。漫画, 则是太具体太细緻化的成品,与他的咒力相性不符。 具象化文字需要?充盈不歇的咒力,与想像力。漫画完全是成品,不需要?想像。 所以,白辞从来没试过。 感觉糟糕了。 不经意间, 目光对上人群不远处的松原子规,白辞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冷静表情。然后, 少女们继续往前走,眼看要?离他不到三米。 白辞眼睛左右巡游,西装革履的上班族, 衣着光鲜的女郎,美丽年轻的母亲与怀中幼小的孩子。这些人, 都没有带书的必要?。 试试就试试。 想到这, 戴着的墨镜撩上去,往头顶上架着,而少女们笑?嘻嘻地说着话,目不斜视, 正与白辞擦肩而过。 少年手伸过去,两指夹住离他最近一个少女怀中的,宣传小册子。 冷不丁地被一只手拦住,少女吓了一跳,勐地后退一步,引来身后行走的行人抱怨。那少女正要?生气,却见面前美丽的少年微微眯着眼,笑?起来,柔声道:「抱歉,我对这个宣传小册子的内容很感兴趣,所以唐突了。能借给我看看吗?」 眯起的眼睛合不上眼眸里那深邃极致的海,从缝隙之中,少女仿佛看到黄昏夜晚的交界线中,那粼粼波动的深色水面,然后,满是星光的夜幕忽然降临。 那少女忽然脸红,结结巴巴道:「那,那就借给你……可,可以留个联繫方式……」 「不行。我恋人会嫉妒。」白辞拒绝道,再次道谢,脸色又冷静下来。 少女失望,踟蹰着不动,最后被自己的同伴拉走。而白辞垂眸,看了下自己手中的宣传小册子,女僕咖啡厅的招募广告。 忍不住「啧」了一声,白辞想,总不能具象化出女僕来砍人? 他并没有这种恶趣味。 再抬眼,白辞发觉对面的松原子规不见了。目光四处一扫,人群里都没有他。 松原子规的咒术能力是浑身燃烧的火焰。火焰易燃,尤其是在这人群如梭的东京街头,如果他随随便便一个人做人质,那就不太好办。 按说诅咒师进行战斗,也要?下帐。 帐中结界,才?是诅咒师与咒术师的战斗场合。 然而,刚才?五条悟离去时,松原子规那一抹诡异的笑?,让白辞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有这个自觉。 东京街头,人流量这么大,松原子规会?出现,绝不是偶然。他败于自己手上一次,又完全没了希望,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也不意外。 要?先下手为强。 「由黑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天空忽然阴沉,黑暗像一袭黑幕一样铺展下来。 巨大的黑色圆形罩子,在东京街头展开?。黑色罩子外面的行人,没有人感到惊奇,仿佛没看见一样,只是都有意识地绕开?罩子边缘走。 「妈妈,有个黑色罩子。」三岁多的女童牵着母亲的手,白嫩的手指伸了出去,指了指她眼中不远处的黑色罩子。 母亲抬头,晴朗的天空,什么都没有。然后她无奈地嘆了一声:「又来了。之前你说家里半夜走廊有黑色人影,就是撒谎。」 「我没有,分明就有……」女童委屈道,嘴却慢慢张成圆圆的o型。她眼中,黑色的罩子慢慢隐去,变得透明,终于消失。 帐里面。 白辞悬浮于半空,立于帐中人群头顶之上。他手指点了下宣传小册子里的菜谱——【甜甜蜜蜜好梦牛奶】,以及某项不可说的服务。 其中的「好梦」二字,他缓缓地洒了出去。两个字化作一片星辰的碎片,缓缓地漂浮着,唿的一下,它乘着风往下飞去。 星星点点洒落一片,如朦胧的细雨般落于众人头顶。 帐中的人群机械地走着,碰到黑色罩子边缘又拐了个方向继续走着,渐渐地,有人觉得不对,开?始左顾右盼。恐慌慢慢浮现在他们脸上,恐惧正要?像颗炸弹引线般缓缓点燃时,金黄的星辰碎片落了下来。 睡意是最容易传染的,罩子里的人们哈欠连成一片,缓缓倒下睡着了。人叠着人,都睡在地上。 还有人醒着。只有他一个人醒着。 预判放下的帐范围里,果然有松原子规。 白辞缓缓落下来,像是天使降临般。他白皙美丽的脸,也的确像是人们想像中的天使。只可惜,他不会?笑?,眼神也不悲悯。 很?平淡地看了地上唿唿大睡的人群。他落下时踩到一个男人的手背,抬脚挪了开?。 「何?必假装在意这些人。」松原子规一语道破,「你压根不顾他们的死活。」 刚才?白辞踩在别人手背上,也只是因为踩着硌脚,感觉不舒服。 「唔」了一声,白辞诚实道:「因为悟和老头子会?被上层说教导不周。」 松原子规哈哈笑?起来,中指与大拇指聚拢,大拇指微微下滑,凭空掐出点东西来:「你在意的,只有这么点人。」
第171页 「我曾经也很?在意你们兄妹。」白辞坦荡荡道。 眸光一闪,松原子规随后冷淡道:「你怎么,在这种场景下,不合时宜地坦白。」 看来,妹妹松原希望,依旧是松原子规的软肋。 白辞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右手掌心里,藏着个没有用过的文字。 他知道松原子规盯着他的手,但没有打算瞒着他。松原子规警觉地看着他,然后弯了弯腰,拉住一个睡着的女人胳膊。 另一只胳膊,燃烧起绚丽的红色的火焰。火焰慢慢在蔓延。 松原子规的身体,能承受住他的咒术能力,全身燃烧的火焰。可其他人不能承受这火焰,尤其是普通人。 「如果你动一下,我就烧了这女人。」松原子规威胁道。 白辞点了下头,道:「你以为我真的在乎吗?」 松原子规嗤的一声笑:「当?然,你除了五条悟以外,谁都不在乎。」 「这句话我还你才?是。除了妹妹希望以外,子规你也没有在乎很?多。」白辞淡淡道,「比如山辉,他去追叛逃的你,为你死了,那又如何?呢。」 「……你!」松原子规正要动怒,又冷静下来。他淡漠道:「随便吧。在你们咒术师眼里,我早该死了。」 手指勐然攥成拳。白辞告诉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切勿感情用事。 抛弃情感,运用理性,不是他擅长的吗?再一次,白辞把感情压抑下去。 二人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索性停了对话。 没有散去的星光唿啦一声,绕着松原子规转圈。松原子规屏住唿吸,怕白辞再让他吃亏。他没有倒下去。 鲜艷的红色火焰,慢慢蔓延,烧到那只与睡着的女人牵着的胳膊上。 「希望妹妹不会?想你这么做。」白辞忽然道。 他似乎在打感情牌。松原子规冷冷道:「大可不必。希望她,已经死了。」 「是吗。」白辞的眼中充满了悲悯,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往下落,落到那个睡着的女人脸上。 「这个女人,长得好像希望。」 下意识地,松原子规往下瞟了一眼。这一眼还没有完成,在目光的半路上,他又生生折了回来,继续盯着白辞,嘲讽地一笑?。 「以为我还会?上当??」 他目光往前看,忽然瞳孔一缩。 睡着的人群里,许多女性仰面躺着,她们都很像,都是温柔天真的脸,都是希望的,脸。 「你使用了幻术!卑鄙!」一分钟以后,松原子规骂道。他很?快想明白,这是白辞用想像力布置出来的陷阱。可能是女人们的脸被动了手脚,也可能是自己的眼睛产生了幻觉。 但是,都是白辞使的手段。 「你大可以烧了这些人。反正,希望也不存于世了。」白辞淡淡道。 松原子规没有动。 纵然是假的,可是他……他思念的脸庞,就在这里了。 不远处的白辞,静静盯着他,长长嘆一口气:「算了,还是我来粉碎这幻觉。帮你最后一把。」 分明是敌人,白辞他却突然成了清醒的好心人。 他抬起手,掌中的文字金光闪耀,光芒大放。场景似曾相识,可松原子规仓皇地扫了一眼睡着的女人们的脸,都是妹妹希望的脸。 无数沉眠的白皙花朵,他停驻在这片花园里,寻找那唯一的花。 哪怕是假的,也有最像的…… 「——住手啊!」勐地松开握着的女人的手,松原子规燃烧着半身,不顾一切地跑向白辞,想要阻止他。 他惨叫着自己妹妹的名字:「希望啊!」 金光化作无数的长长的金蛇,勐然蹿了出去,然后伸出尖利的牙齿咬住松原子规,再用纤细的腰身缠住他。咒力瞬间被抽离,燃烧的松原子规没了火焰,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很?快,解除了帐,沉睡的众人迷迷煳煳地醒来,被周遭的行人围观。问及原因,没有人记得自己为什么睡着了。网络舆论扩散,电视台的人也迅速赶了过来,准备採访。 而白辞已经拖着被咒力五花大绑的松原子规,往附近的小巷里躲。 刚才?那一幕,松原子规既愤怒又心有余悸,他闭着眼恶狠狠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情感吗!她们可是有着希望的脸……」 末尾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是假的,子规。」白辞冷静道,「希望死了。死在一年前了。」 这句话,叫松原子规睁大了眼,怨毒地看着他:「如果,是五条悟遇到这种事,你也会?这样冷静?」 「不会?,悟是最强的。」白辞笃定道。 这份天才?的自信真叫人痛苦。倒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松原子规勐然扭脸,厌烦道:「简直让人噁心……」 制敌以后,白辞联繫五条悟,没有回音。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零三分。他等?了一下,然后收回手机,蹲身与松原子规对视,忽然道:「我将?感到死的痛。」 ——如果他爱的人要灭亡,他要?感受到死的痛,如果他爱的人要下地狱,他要?感受到火的烧,他绝望,但他感受着绝望,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但他,必将?担当?这命运(1)。 突然地,白辞想到了这段宣传台词。 听了他的话,松原子规骤然扭脸,死死盯着他。盯了很?久很?久,讽刺地笑了一声:「哈,那你註定遭受这一回了。」
第172页 基于彼此的了解,白辞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手放在膝盖上,还不很?着急,只是随意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五条悟今晚註定要?被封印。」松原子规说着,瞳仁里倒映出人影。 不是一个人影,而是两个。 白辞侧身正要翻滚到一边,「噗嗤」一声,一把尖刀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身体,刀刃从胸口钻了出来。 钻心的疼痛,迟了那么一秒,汹涌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 (1)百度来源。 最近在看林道长的殭尸片,以及刘大师的单口相声,就……耽搁了更新……非常对不起大家…… 我每晚先看林道长的殭尸片,再听着刘大师的官场斗(可惜好像没全本),快乐地在床上裹着被子扭来扭去。 基友嘲笑我老派审美,但,但大师就是大师,经典就是经典! 前段时间卡得揪头髮的状态也差不多过了,果然人在痛苦的时候,就该转移下注意力,看看经典的作品给自己加油打气。 翻了翻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那篇老天使,还重看了《老人与海》,再加上林道长与刘大师的作品,哼虽说不是满血復活,但我现在快乐许多啦~! 当然,很感谢各位读者容忍之前精神上变得松松垮垮的我啦。 为了在完结时说出「下一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之类的帅爆台词,我会继续努力的(握拳)! 啊大家妇女节快乐~! 第83章 死亡 顺着刀刃, 鲜血洒落在小巷骯脏泥泞的?地面,火红的?颜色混在地上的?污浊,变得?黯淡。 「白辞——!」有人在喊,破了音。 而当事人忍着钻心的?疼痛, 慢慢低下头, 看?着刀刃的?角度, 判断出结果——这一刀,刺中的?是胸口, 离心脏还远。 从捅穿他的?那一刀手段来看, 干净利落, 绝不至于失手。 看?来,刺杀他的?人,大概率不希望他一击毙命。 疼痛像是永不过?去的黑暗,眼睛里蒙上灰黑的?重影,白辞额上冷汗涔涔, 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本能地,抬起手, 想要握住胸口的刀刃。 决不能让人把刀勐然抽出去,否则造成大出血,饶是自己是身体素质优于常人的咒术师, 也很难活命。 从来,白辞的?意志与行为都是一体。可这一刻, 他的?整只手都在颤抖, 眼睛里全是重影,捉住那白亮的?刀刃,竟花了十几秒。 有人蹲在他面前,急急喊着他的?名字:「白辞, 白辞,你没事吧?」 失血令大脑供血不足,白辞缓缓地眨了下睫毛,看?不清人影,本能地喊道:「悟?」 那人沉默了一下,否认道:「不是。我是……」 「苍介。」背后,有女声叫那人的?名字,「杀了他。」 「家主!」月泉苍介骤然喊道,声音充满了不满。然后又担忧地去看?白辞。 白辞脸色惨白,动作迟缓,连眨眼都很费劲,情况很是不妙。 「他,他情况很不好……我们送白辞去医院!」月泉苍介伸长脖子?,朝白辞身后立着的?女人提议道。 女人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忘了,我们是来杀木下白辞。」女人冷酷地提醒道。 她穿着华贵的?红色和服,脚踩木屐,缓步走了过?来。木屐一声声,敲出跫音。一声一声响着,敲在月泉苍介的?心上。 他脸色渐渐发白。 而月泉雅姬俯身,一把握住插在白辞背嵴上的?刀柄。岂料,白辞一个翻身,整个身体侧翻滚到一旁,跟被束缚倒地的松原子?规滚到一处。 趁着脚没有被绑住,松原子?规抬脚就给了白辞一脚,正好踹到他腰上。 「唔!」白辞难受得呻---吟了一下。整个人从侧躺的?姿势,一下趴在地上。下颔磕在地上,擦破了皮。 冷汗顺着额头滴落在地上,而他还要强撑着身体,避免自己胸口的刀刃碰到地面。 「松原子?规,你居然对自己曾经的?朋友落井下石!」月泉苍介斥责道。 痛苦之中,白辞蹙了眉。他不明白,月泉苍介怎么能始终不合时宜。松原子?规作?为诅咒师,又输给自己,此时等到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当然要行动起来。 撩起眼皮看了看?脸色苍白如纸,脸上却毫无怨恨表情的?白辞,松原子?规冷冷一笑?:「月泉苍介,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在乎这些?非要我说实话吗,他除了五条悟,谁都不在乎。」 月泉雅姬缓步走过?来,向躺地上被绑着的?松原子?规微微一颔首,道:「你辛苦了。」 松原子?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这个结果他没有很意外。月泉雅姬心机之深,又怎么可能只让他来拖住白辞,而没有后招。 只是没想到,她会比自己,还想要白辞死。 「苍介。」月泉雅姬垂眸看着无措的月泉苍介,「连松原这个诅咒师,都比你看?得?清。」 她语气很平静,没有责备的?意思。月泉苍介却仿佛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彻底错愕。 良久,他缓缓起身,缓缓看?着立着的?红衣女人,缓缓开口道:「是你说我来这里,你就不杀白辞的?,姑妈……」 言语之中,充满着孩童般深深的不解,以及被欺骗的?迷茫。
第173页 月泉雅姬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来:「天真。」 「作?为月泉家下任家主,你要狠得?下心。」小巷口,有风吹来,吹拂着女人的?和服。此时此刻,她像是只艷丽剧毒的?红蝶。 「从小,月泉家供你吃穿无忧,让你学咒术,为你铺前程。你整个人,都是月泉家塑造的?。又有什么资格,来反对家族呢?」 字字锥心。 月泉苍介身子慢慢僵住。 白辞血流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出着气。松原子?规看?着他眼睛要闭不闭,终于还是不忍心,又蹬了他一脚。疼痛让濒临失血休克的?白辞又睁大了眼。 「杀了木下白辞,证明你有资格成为月泉家的家主。」月泉雅姬说说着,示意身后跟随的僕从递上刀。她把刀从刀鞘里抽出来,丢在月泉苍介脚下。 「哐啷」一声,刀刃碰撞地面。 「月泉家与木下家的恩怨,就此了断。」她忽然道。 尚未觉得?她这话里有话,月泉苍介僵硬地弯下腰,捡起了那把刀,然后将咒力附在刀刃上。他走到白辞面前,看?着瘫倒在地上,胳膊支着,强撑着避免刀刃触碰地面的少?年,嘴唇颤抖着。 然后,闭上眼。眼泪,从合着的?眼皮里滚落下来。 「白辞我……是由月泉家塑造的?一个人,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他哑着声音,反反覆覆地说道。 白辞眼睛半闭不闭,已经是休克边缘,仅仅凭着意志没有昏死过去。他嘴唇翕动了下,只有同样躺着的?松原子?规看?到他在说什么。 ——悟。 松原子?规惨澹一笑?,连他都不能说白辞不懂感?情了。反而,白辞临死还惦念着自己的?恋人,过?于纯粹了。 曾经,自己妹妹也是如此。 据说,她在死的?时候,喊了很久的?父母,还有自己。松原子?规相信是真的?,因为少女说过?—— 「虽然最爱的是父母啦。但最喜欢的,果然还是哥哥。」 妹妹希望死了,他的?人生就此陷入永夜。他来这里,无非求个了结。 失血令白辞的?反应越来越迟钝,他缓缓眨了下眼睛,用尽全力吐出那个字:「悟。」 这一个字,是一朵花。 这一个字,是一束光,照亮了濒死少年的眼睛。 他露出了一个,恍惚的?微笑。 只有松原子?规看?到他的?笑?容,他忽然被震撼。希望她,希望她……最后是不是也是喊着哥哥就此死去? 然后,松原子?规想到更遥远的?事。 打开咒术高专的?班级门,有个白衣少?年沐着日光,坐在窗边看窗外。他上前去打招唿,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少?年没有回头。是另一个黑髮少?年扑了过?来,揽住他的?肩膀,朝着看?窗外的?少?年努努嘴道:「他可能有自闭症,我们体谅一下。」 「你说谁?」少?年回头。 「哈,你肯理我们了?」黑髮少?年笑着问道。 「啊这……」白衣少?年一时间露出困窘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自己也跟着噗嗤一笑?。 这原本是他与木下白辞、藤原山辉的?初次见面。 · 纵然万般不舍,刀刃还是砍了下来。 松原子?规挣扎着勐然蹦起来,重重落在白辞身上。临近昏迷的白辞疼得喊了一声,彻底昏死过去。 而那一刀,重重地落在松原子?规身上。刀刃加身,血溅三尺。 整个身体都被拦腰切开了。 哐当一声,刀掉落地上。月泉苍介双膝落地,深深松了口气,看?着被砍伤的人,语无伦次道:「谢谢你……不、不!我对不住你……不是他就太好了……」 松原子?规低低笑?了一声,喃喃道:「白辞他个性冷漠,又执拗……到底有什么好……不过?,谁叫我们曾经是『三剑客』…… 「结束了……希望……」 说着,松原子?规闭上了眼,无力地垂下头。 咒术师松原子?规,活到十八岁。诅咒师松原子?规,则只活过?了这一年,然后因为保护曾经的?友人木下白辞,逝去。 咒力加身的刀刃,噼开了松原子?规半截身体。然后,有阴冷的蓝色火焰骤然冒出,缓缓焚烧着他的?身体。阴郁的?深蓝火焰吞噬着诅咒师的?整个身体。 月泉苍介重重喘了口气,完全松了口气。而这时,有什么光芒正在浮现。 拨开诅咒师的?尸体,本该昏迷闭眼的白辞却大大睁着眼,双眼不停翻动,一双瞳仁往上翻,然后又是一对瞳仁。接着瞳仁开始闪烁画面,无数的画面翻滚。 尚且看?不清瞳仁里的?画面,瞳仁却开始发光,光芒往外放。 最后,那些画面通过?外放的光芒,一一浮现在半空。 「亡灵之海!」恐怕是生平少有的?,月泉雅姬急促地说道。 她回手抽出另一个僕从的佩刀,木屐蹬蹬蹬急急上前,双手握住刀柄,刀尖瞄准昏死的白辞心脏,狠狠刺下去—— 月泉苍介闪身,蹲身挡在白辞的?面前。 「姑妈!」他喊道。 「苍介,让开!」月泉雅姬严厉道。 素来听话懂事的?月泉苍介痛苦得抽搐着脸皮,然后一咬牙,勐地摇了摇头。
第174页 他缓缓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挡在白辞面前,阻挡着月泉雅姬的补刀。 「我不能杀了他。」急中生智似地,月泉苍介想到了藉口,「如果杀了他,木下家的咒术传承就此断绝,这是上层他们所不愿意见的?。」 「你!」刀柄在纤秀的?手腕中翻转,刀刃单手对准月泉苍介,月泉雅姬冷笑一声,道:「学会了用上层来压我,好,很好!」 她咬着一口贝齿,语气阴毒。 月泉苍介只是望着她,在对峙中,渐渐不畏惧她。 因为他意识到,月泉雅姬可能不完全出于月泉家的名义,还带了点不为人知的私怨。他慢慢说道:「我这也是为了月泉家。」 听了这话,月泉雅姬毫不犹豫地把短小的?佩刀掷向他。 短佩刀擦着青年肩膀,划过?他的?西装肩部,顺便划破他脸颊,颊上伤口渗出鲜血。佩刀锵然落地。 「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撂下这话,月泉雅姬扭头而去。随性的僕从们也随着她的离去,纷纷跟随。 只余下月泉苍介,面对这小巷里一人与一尸的情况。 沉默中,他吐出了「对不起」三个字。然后,再次蹲身,缓缓伸出手,触碰少?年白辞。 「要想安顿好松原,然后再带你离去这里找地方安顿。」说着,他目光落在自己握着白辞纤细的?手腕,轻轻嘆了口气。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让我触碰。」月泉苍介道。 他低笑一声,露出了又满足又心酸的表情。 · 白色的花树。 睁开眼,白辞仰头,又看?到飘落凋零的点点白花,像极了眼泪。 他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少?女,忍不住出声唿唤:「母亲?」 没有人回应。木下白芳不在这。 【传承完成,上代传承者消失。】 突然间,白辞的?脑海刻印出这句话。 骤然抓着树干,只抓下一些皲裂干枯的树皮。白辞忽然意识到,上次自己连结成功以后,自己的?母亲就必须消失了。 而这些,都没有人跟他说明,而是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里的?意识。 他用拳狠狠捶打着花树的?树干,「可恶,可恶!」 拳头上冒出血来,疼痛也没有让他收手。 【亡灵之海的传承者,此间的主人,世间诸般记忆,皆为你所纳。】 脑海浮现新的文字。 「那我想知道,父母当年抛弃我的?真相。」白辞脱口而出。 【上任主人已锁定此段记忆。】 上任亡灵之海的主人便是木下白芳。母亲白芳锁定了这段真相……是为了什么? 越是如此,白辞越是不能放弃,他直接道:「怎么才能查看?」 哗啦一下,万物远离,白辞整个人仿佛被推得?远远的?,然后又唿一下被拉回来。他站在一颗星星面前,星辰黯淡无光,只是颗难看的?陨石。 【注入咒力。】 正要动手,白辞却发现无光的?陨石上缠绕着母亲的咒力,且很是充盈。 【咒力大于上任主人,便可解锁记忆。】 原来如此。他的?母亲也许知道他会回来找寻记忆,所以在走之前,设下了这一个小小的考验。如果白辞输入了咒力,那么最后一份属于母亲白芳的遗物也不存了。 「母亲……」白辞低落地吐出这两个字。 然后,他抬起手,朝着那小小的陨石输入咒力:「抱歉,母亲。」 十九年了,白辞不想再在心里追问自己:为什么我的?父母要抛弃我? 他的?咒力充盈了陨石,陨石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一切的?淹没。强光之中,白辞闭上了眼睛。 「弟弟的?眼睛好大好漂亮,就叫琉璃。」熟悉的?声音响起。 白辞连忙睁开眼。然后,他看?到了少?女白芳。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剧情整理】 接下来大概会写的剧情—— 1.月泉家与木下家的恩怨【进行中】 2.父母为什么抛弃白辞多年,从来没有联繫过他。其中原委会说清楚。【下章揭秘】 3.旧友松原子规的结局【已完成】 4.五条悟狱门疆【第四点到第六点,第二点以后就继续】 5.白辞杀高层,后剖心 6.解救狱门疆的五条悟 【推文时间】 基友的文——《在高危世界弘扬真善美》 作者:黛星子。 一句话简介:说好的魔王,为什么搞起了真善美,以及修罗场? 第84章 杀婴 「弟弟的眼睛好大好漂亮, 就叫琉璃。」木下白芳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看?着怀中婴儿白白短短的胳膊伸了出来,小小的拳头蜷缩在脸庞,只是睁着眼看着她笑。 时值春季, 和室的门开着, 外面春日和暖。木下白芳身穿红风衣, 内搭吊带红长裙,红色裙底铺散开来。她仿佛就是整个春天的到来, 那么耀眼而明亮的春光。 白辞呆呆看?着, 身体忽然动了动, 想要往前?走,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拦。他的手搭在屏障上,抿着唇,唇纹皱起,然后又铺展开来。最?终,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屏障外, 看?着。 他听见白芳一声声地唤:「琉璃,琉璃,小琉璃。」语气里藏不住的笑意, 最?后竟笑出声来。周遭的几个人也掌不住笑了起来。
第175页 其中一位最?有威仪的老妇人,嗔怪道:「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怎么还这么好动活泼, 一点都没有为人母的自觉。」 「那是因为祖母您在呀。在祖母这,哪怕我到了六十岁,也只是你膝下承欢的小女孩。」白芳撒娇道,顺势把头靠在老妇人身上, 蹭了蹭。 老妇人笑骂道:「怎么像只小猫儿样。」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从外边的廊檐下走来,进了和室,正要合上门,却被白芳阻止。 「别关,我想和琉璃再?看?看?外面的春光呢。」 语气亲昵,白辞似有预感,仿佛知道这男人是谁,紧紧盯着男人的脸。男人眉骨深邃,鼻樑高挺,下颌深刻,典型的欧罗巴人种长相。 只不过,他的脸在该人种长相中,出类拔萃。如果说白辞本身是因为不近人情而?像个玉雕石像,这美青年则是从脸到身材,都像是米开朗基罗刻刀下最?完美的作品。 行走间,他那西装裤裹着小腿鼓鼓的肌肉,弧度优美地松弛。连动起来,都像是伟大的艺术品步下神坛,没有一丝人间烟火味。 他一蹙眉,一微笑,墨蓝色的眼波流转,人们才?会恍惚有种雕像活转过来的感觉。而?他肩上,披挂着一层春光,仿佛是宗教油画里为神镀上的金光。 下一秒,似乎便有烟雾瀰漫,他从雾中走来,百花在脚下盛开的神迹。神秘又?优雅,优美而虚幻。 白辞从来知道自己容貌出众,但与这个美青年比,始终稍逊一筹。也许,只有五条悟可比。 角落里,两三年纪较小的女僕已经看?呆了。而?红衣女子只是靠在祖母肩头懒懒地看着上前?走来的男人,等他走过来,将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双手一伸,递过去,毫不客气道:「我手酸了。」 男人俯身接过。襁褓中的婴儿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胳膊,不小心打到男人的脸,他「哎」了一声,连连抱怨道:「我的脸,我的脸,宝宝你怎么能攻击爸爸英俊的脸。」 白芳便拍手大笑起来。 老妇人连连摇头,看?着两个年轻人,直道不像话,呵斥道:「你们可是琉璃的父母,怎么都这么小孩心性!」 白芳才不管,笑声若银铃般清脆,男人怀中抱着的婴孩也跟着咯咯笑起来。美青年嘴里抱怨着,臂弯小心地弯曲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托着襁褓中孩子的脑袋。 快活的氛围感染了现场的人。一个小女僕大胆地插嘴道:「木下大人,您不知道,在英国城堡里,白芳小姐与爱德华少爷每天都笑啊闹啊,简直如伊甸园一般快乐。」 老妇人不贊成地摇了摇头道:「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话虽如此,她低头看靠在自己身边笑得东倒西歪的白芳,目光里流露出的,是慈爱的目光。 和室靠室内走廊的门,被僕人打开。僕人跪坐禀告:「月泉雅姬小姐前?来拜访,正候在大门口等着。」 「呀,是雅姬姐姐。」听到这名字,白芳勐地起身,兴高采烈。 她招招手,一旁的女僕便会意,过来扶着她起身,再?低身子帮她抚平方才衣服上起的褶皱。 红色裙摆花朵盛放般一扬,她正要跑过去迎接月泉雅姬,却被祖母喊住。 「白芳,别去。」 白芳不解地回头,看?着自己的祖母,想了想道:「虽说您从小就不喜欢雅姬姐姐,但好歹我是跟她一块长大的呀,都几年没见了。」 祖母嘆了一声,道你这孩子啊。看?着脸蛋漂亮,却一脸疑惑的白芳,目光转向美青年爱德华。 爱德华瞬间明白,朝老妇人微微颔首,轻轻拍哄着怀中的孩子,淡声道:「白芳,我们这次是因为双胞胎周岁,将他们抱给祖母看?看?曾孙。用东方传统来说,是回娘家。」 「是呀。」白芳干脆地答道,眨了眨眼,还是不明白。 瞧她那迷迷瞪瞪的模样,爱德华与祖母对视一眼,眼底情绪复杂。然后,祖母令众僕人退下。 等僕人退下,爱德华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睡着吮着自己大拇指的婴孩,情不由衷地笑了一下。然后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 「我们回来这件事,对外都是保密的。除却家中祖母,以及三两心腹僕人外,没人知道。」 「都回来了,」白芳皱了皱眉,晃了晃她的小脑瓜,「咒术界的那些人肯定会知道。」 「可是,我们这才?回来不到一天。」爱德华点出最后的话。 不到一天,月泉雅姬便着急上门。屏障外的白辞不用想,便知道她心怀歹念。若真的想为白芳他们归来之事隐瞒,便不会刻意在大门口等候。 她要的,就是别人看?到。她要的,便是别人觉出端倪。 其心歹毒。 可是,屏障内,过去记忆里的白芳慢慢想着,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脱口而出:「你是说,她故意过来查探虚实?」 她一甩头,否定了这个结果:「不会的不会的……爱德华,当初可是她帮我追的你呀!」 爱德华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很?快,他转了话题,只是说:「你也知道我的家族身份尊贵又特殊,受万人瞻仰又?形同笼中的孔雀,从来步履薄冰,所以很容易多想。」 白芳干脆地点头:「没错,你就是心机重想太多。」 美青年没管爱妻的吐槽,继续道:「可是,除了我意外,你想想我们的孩子,他那么可爱,又?那么无辜。」
第176页 说着,他将怀中的婴孩递给白芳。 说着「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低头看?到婴孩熟睡的白嫩脸颊,吮着大拇指的乖乖模样,白芳心都要萌化了。 她小心翼翼接过孩子,轻轻用额头抵住孩子的额头,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道:「那……好吧。」 然后,便抱着孩子去婴儿室,让他跟双胞胎哥哥一同睡着。 和室内,只余下美青年与老妇人。老妇人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问道:「当年,月泉雅姬是想成为你的妻子吧?」 美青年点头道是:「被我拒绝了。一开始,我便喜欢的是白芳。」 「我家这傻孙女,到现在还以为月泉雅姬那女人,是自己的好姐妹。」说道最?后三个字,老妇人嗤之以鼻。 画面渐渐淡去,黑色的幕布降临。接着,画面又亮了起来。 音乐柔和,灯光点点摇晃。房间内一个婴儿摇床内,并排躺着两个如雪的白糰子。 两个婴孩都醒了,左边的百无聊赖看?着满天转动的灯光,右边的吮着大拇指睁大眼看着天花板。 一个黑色的形状怪异的咒灵,悄悄从天花板上探出身体。 屏障外的白辞感应到,这咒灵是很低级的那种。可记忆里,它大张着嘴,流着黑色的口水,口水一滴一滴落在婴儿摇床旁。 右边的婴孩不吮大拇指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得到天花板上的黑色咒灵。他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哼哼唧唧地,似乎想要哭。 咒灵也感觉到,贴在天花板上爬行的身体缓缓往边上的墙壁爬,慢慢爬了下来。然后缓缓爬到婴儿摇床边。 黑色的尖爪扒拉着白色的婴儿摇床,摇床内的两个婴儿随之晃荡起来。左边那个较安静的婴儿也咿呀出声,小小的肉手试图去碰右边的婴儿,仿佛要保护弟弟。 右边的婴儿突然不哼唧了,只是睁大眼。他眼前什么都没有,咒灵消失了。 ——黑色的咒灵探出了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它。婴儿琉璃般清澈的眼睛里,映出咒灵狰狞的笑。 「哇」一声,右边的婴儿大哭出来。哭声吓坏了左边的婴儿,他忙乱地抓着左边弟弟的小手,可右边的婴儿大哭大叫,疯狂蹬腿挥舞着手。 左边的婴儿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理解现在的情况,跟着大哭起来。 哭声响在黎明,惊动了附近房间的父母。他们打开门进来。沖在前面的白芳一见咒灵,一招祓除,然后便抱着右边的弟弟,拍哄道:「琉璃,琉璃,妈妈的小乖乖。妈妈在这呢,爸爸也在这呢,不怕不怕。」 爱德华则抱着左边的哥哥拍哄,哥哥很快便停止了哭声。只有弟弟哭得声嘶力竭,嗓子近乎哑了,最?后甚至干咳干呕起来。 「不对劲。」随后赶来的祖母看?着情况不对的小曾孙,连忙上前?查看情况一番,然后脸色凝重道:「琉璃他中了诅咒。」 婴孩干呕着,吐出了一团团黑色沉沉的物质,散发着不详有毒的雾气。 「怎么会,怎么会?我们可是咒术师世家,怎么会有咒灵敢前来?」白芳着急着连声道,看?着白嫩嫩的孩子吐得奄奄一息,面上发?黑,她脸贴着他的小脸,颤声叫着琉璃,却只见孩子阖着眼,气息微弱。 她贴着孩子冰凉的脸,泪珠很快滚落下来。 「有什么办法?」爱德华眼神哀痛,仍旧出声问祖母。 「我们木下家的咒术唯有长命锁能一命替一命……但,这个代价未免太大,还不到这个时候……」祖母犹豫道。 「我愿意!」白芳抬头道,声音恳切,「祖母,我愿意。」 「疯了!」爱德华斥责道,「琉璃只是一时中了诅咒,你就要一命替一命了?」 白芳张了张嘴,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祖母,见她也是满脸不贊成,呆呆地把孩子递到他们面前,干巴巴道:「你们瞧,琉璃他……快没了唿吸。」 等爱德华上前?,白芳又触电般地收回手,把脸蛋继续贴着婴孩冰凉的脸,眼泪再?次滚落下来。 爱德华眼中哀痛更甚,他不忍再?看?,骤然扭头,下意识抱着怀中另一个孩子,看?着祖母,露出哀恳的语气。 「没有……办法了吗?」 门口,木下家三三两两的僕人们站在门口,不安地看着屋内的情况。这时,有个人大胆答道:「也许,也许找月泉家有办法。他们家世世代代都会祓除他人身上的诅咒……」 短短几句话给了白芳启发。她眼中一亮,喊了句:「对,雅姬姐姐!」还未说完,便怀抱着孩子冲出屋去。 爱德华眉头一皱,觉得有蹊跷,冷冷地看了那个说话的僕人一样。是个年纪二十来岁的女僕,面孔很?生。见美青年望着她,她低头怯怯道:「您不去追白芳小姐吗……」 一句话,像是提醒,又?像是别有深意。 来不及想出对策,担心妻子的爱德华与祖母叮嘱几句,将怀中的哥哥交给祖母,喊着白芳的名字便追出去。 祖母将大曾孙交给心腹僕人,眼睛望向那个说话的女僕,道:「谁准你多嘴?不是我木下家吧。」 画面切到另一边,白芳头也不回地冲出院子,穿着白袜跑着,生怕有人阻拦。唯一的机会! 「开门!」她大喊着,僕人们从未见过如此疯癫的大小姐,吓得一怔,倒应了她要求打开大门。她连忙跑出去,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婴孩。
第177页 木下宅占地面积是很大的,纵然出门,跑出整条小巷也需要十来分钟。跑着跑着,白芳眼中泛出泪花,她明明记得,月泉宅离自己家也不远的! 为什么,为什么!此刻却隔着千里一样遥远! 脚下一滑,白芳仰面摔倒。摔倒之前?,她死死护着怀中孩子,后脑勺磕在冷硬的石板上,甚至渗出血来。 咬牙忍过这剧烈的疼痛,白芳用胳膊肘支起半边身子坐起来,红衣红裙沾了灰,脸上擦破皮,长发散乱,还沾着血。 可第一时间,她低下头,查看自己怀中襁褓里的婴儿。他脸色惨白,唿吸微弱。 白芳正要弯腰起身,却发现自己左脚的白袜子滑脱,已经是一只脚光着了。因为刚滑倒还崴脚,一时间,脚踝上钻心的疼痛。 从小都是被宠爱大的大小姐哪里有这种狼狈不堪的境况。她瘪瘪嘴想哭,可想到怀中自己的孩子,又?咬牙不顾脚踝疼痛站了起来。 然后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几步路外,她看到有人立着,看?清来人,便欢喜地叫道:「雅姬姐姐!」 屏障外,白辞恨得用手捶打了这个无形的屏障。它让他入不得回忆,可又预料到了大概的结局。然而,那时候的白芳又哪里想得到,自己信任的姐妹月泉雅姬,如何?害得她半生被毁。 那时的月泉雅姬,还是一身素雅的白色和服,连花纹都是素白未染红的初时樱花。 几个随从跟着她往这边走来。见到白芳,月泉雅姬赶紧上前?,打量她模样狼狈,语气关怀:「这是怎么了,白芳?几年没见你,怎么这样了呢?」 白芳便解释说明原委,月泉雅姬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可除咒需要我家的咒具,你和孩子要跟我回去一趟。」「好!」白芳重重点头,不疑有他。 二人到了月泉家。月泉雅姬假託除咒,正要摆阵,却又搁下手中道具,皱眉摇头道:「还是不好。」 「怎么了?」白芳连忙问。 「除咒一般是用在成年人或者小孩身上,用在婴儿这,从没有过。」月泉雅姬满脸为难,看?着白芳,再?看?看?怀中那个唿吸越来越微弱的婴孩,下意识往后一仰,想要推却。 她看白芳脸上悲情愈发?瀰漫,仿佛心不忍,又?道:「也许我们加个保险,会好一点?毕竟,你也是咒术师家族,总懂些这些的。」 看?着襁褓中唿吸有一出没一出的孩子,加上月泉雅姬的提点,白芳思索一番,急急开口道:「我们家有一道传承咒术——【长命锁】。简单来说,就是一命替一命。 「但是……」她不确定道,「祖母还没有告诉我怎么运用这道咒术,我虽然施术原理,但没有试过……」 「啊这……」月泉雅姬似有犹豫,颇为犹豫地看着白芳。 然后,她推卸责任似地道:「看?你吧。毕竟,这是你的孩子。」 既然都如此说了,白芳又怎么能放弃。她理了理凌乱的长髮,怀抱襁褓里的孩子起身,点点头道:「等我一会,我马上施展咒术。」 月泉雅姬便命自家僕人带着白芳去屋内施术。很?快,白芳抱着孩子出来,告诉她:「暂且成功了。现在这孩子,跟我是【长命锁】相连。」 「一命抵一命吗?」月泉雅姬好奇地问道。 白芳毫无怀疑,点了点头。 然后月泉雅姬便低头继续摆阵,一个古老的咒术阵出现。她朝白芳伸出手,道:「拿来吧。」 一双纤纤玉手齐齐伸出,讨要着白芳怀中的婴孩。白芳本能地不舍,低头看?着怀中渐渐没了唿吸的孩子,唤了声:「琉璃。」 孩子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她嘴唇一弯,鹿般明澈的眼睛里掉下泪来。抱起孩子亲了一下,犹觉不够,又?亲了一下。 最?终,才?狠下心将孩子递给雅姬姐姐。 月泉雅姬抱着那个孩子,凝神看?他,忽然道:「这笔挺的鼻樑,深邃的眉骨,他长得真像他父亲爱德华。」 白芳纳罕地「啊」了一声,然后局促不安地看着孩子,又?看?看?月泉雅姬,眼中流露出恳求:「雅姬姐姐,你一定要救救……」 还未说完,月泉雅姬忽然问:「长命锁是一命抵一命吧?」 饶是再傻白甜,这时候,白芳也觉得不太对劲。 白芳看着月泉雅姬,目光缓缓落在她怀里的婴孩,慢慢地伸出手。然后完全直觉性地,忽然扑过去! ——扑了个空。她整个人摔倒在地。 月泉雅姬闪身躲开,一手抱着襁褓里的婴孩,另一只手拨了拨他的小脸蛋,道:「你长得真像你的父亲,可惜了。」 说着,她双手将孩子高举过头顶。 然后,勐然往地上一摔! 「琉璃!」 作者有话要说:谁能想到这个大章眼看要一万以上……手要断了……不得不分章。 明天继续,明天就完结父母回忆章。可能目前他们是一对不成熟的父母,不是很讨人喜欢,下半段剧情,会有高光时刻的。 写的时候想的是瑛姑孩子死的那段,还有《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女主角孩子死的独白,还有《糰子大家族》第二季里男主角抱着女儿汐在大雪天崩溃得大哭那段。 经典的力量啊。 推下自己即将填的坑。
第178页 《恋上伏黑学长》 【提问:喜欢的人因为我变受了,求我标记他,我怎么办啊!】 一切都是因为自身的咒术能力。 首先说明,我的咒术能力是被动式的。有个重大的前提条件,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发动。 ——喜欢一个人,然后我会变成abo里的a,喜欢的人变成o。 ……说实话,这个咒术能力我也很绝望啊! 现在我喜欢的伏黑学长一脸红晕,眼睛湿润成一片,长睫毛扑扇还沾着一点晶莹水润的眼泪看着我…… 救命啊!夭寿啊!不要对一个十几岁血气上涌的少年摆出如此严峻的考验! · 伏黑:你标记我之前,我就杀了你。 月泉南杉:学长你冷静!我这个能力是被动的!而且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扑倒他嘛,所以才会你变o…… 伏黑:闭嘴。 月泉南杉:学长,我可以为爱做零! · 然后,少年摊开,以大字型的姿势占据了伏黑房间里的整张床。 月泉南杉:学长,不要怜惜我,来吧! 伏黑:滚! cp:伏黑x月泉南杉。 伏黑是攻。 中篇。 承接《咒术院不普通毕业生》的设定。 第85章 牺牲 婴孩落地, 气息尚存。 似乎磕疼了,他挥舞着小小的肉拳头,哇哇大哭起来。听这?精神百倍的哭声,刚才唿唤孩子乳名的白芳, 那心中石头骤然落地。 然后, 她鼻口不自觉渗透出鲜血来。接着, 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无声无息地栽倒在?地。 原来, 刚才白芳进行祖传咒术术式——【长命锁】, 以?命换命。对婴孩所有的伤害, 都?反噬到她自身。 看着脸朝地的白芳,红衣宛如一片红色的枫叶般凋零,素白的月泉雅姬眼神冷漠,吩咐僕从将她带走锁房间里看管。一个身强力壮高大的男僕俯身捡起倒地上?的木下?白芳,将她抗在?肩头, 带了下?去。 看着昏迷的白芳被带走,月泉雅姬的目光迴转过来, 弯腰捡起地上?哭闹不休的宝宝。然而,她也不哄他,抱在?怀里任凭苦恼。 直到婴孩哭得嗓子嘶哑, 最?后又无力地干咳起来。她也只是眼神淡淡,事?不关?己, 仿佛怀中襁褓里的婴儿, 只是个道具。 很快,爱德华找来。 被月泉家?僕从带进来,美青年一眼便看见月泉雅姬怀中的孩子,脱口而出:「白芳呢?」 月泉雅姬没有回答, 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伸过去,指甲圆润而白莹莹的,随意拨弄着婴儿的脸。婴儿觉得不舒服,摇头摆首地想?要挣脱,白嫩的脸颊始终被玩弄着,忍不住又要哭,一张嘴,却是一声咳嗽,声音嘶哑。 爱德华脸色一变,竭力忍耐下?来。 「怎么,你只记得自己的妻子?」月泉雅姬道。 「毕竟,我们生了一对双胞胎。少了一个,也无所谓。」爱德华淡淡道。 月泉雅姬盯着他,美目流转,然后噗嗤一声笑。她笑容分明如白芳一般娇嗲可爱,可笑声却如招魂的铃铛,清脆之下?阵阵阴森,骇人心神。 「爱德华,我真该让白芳听听现在?这?话。」月泉雅姬呵呵笑着,摇头道。 「无所谓。她不跟你一样?聪明,骗骗就会原谅我了。」爱德华平静道。 「是啊。我聪明。」月泉雅姬点点头,认同?这?话,骤然搂紧襁褓里的婴孩,婴孩吃痛,特别不舒服,又哭了起来。因为刚才哭得嘶哑,现在?小小哭几声又咳几声,动静微弱,如刚出生的小猫般无力。 爱德华眼神一下?凝住,看着孩子。下?一秒,又故作不在?意地挪开眼。 「少装了。」月泉雅姬嘲笑道,「你的心机与撒谎功力弱了不少,比不上?我认识你的那时候了。」 被拆穿自己刚才故意不在?乎,以?防她把孩子当筹码,美青年微微嘆口气,道:「你怎么不信?」 他继续演下?去。被拆穿没关?系,谋求利益时,做戏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从中浑水摸鱼,这?一套,他已经?习惯了。 「因为我聪明啊。」月泉雅姬再次摇摇头,「我聪明地以?为,在?我和白芳之间,你再怎么样?都?会选择我,作为你的妻子。 「白芳她多?傻啊,我多?聪明。娶一个聪明的女人当妻子,是你这?个年轻又聪慧的伯爵会做出的优选。可是最?后,你选了白芳。」 声音渐渐带上?怨愤,月泉雅姬缓缓举起怀中的婴儿,高举过头顶,生平第一次露出轻佻的微笑,轻浮地问道:「你猜,我不小心滑了手,这?孩子掉地上?,会不会摔死?」 这?时,大可以?像自己祖辈面对异国绑匪绑了自己孩子时,为了国家?与家?族的体面,公然喊话道决不妥协。可爱德华想?到的是,叔父被撕票以?后,祖父整日抱着叔父童年的照片坐着暗暗落泪的场景。 现在?,他做出了选择。 他高高举起手,像战俘一般,表示投降。 「你赢了。」他说道,眼睛始终盯着孩子,不敢眨一下?。 月泉雅姬把孩子放下?来,丢到身边女僕怀里。抛掷的过程中,孩子发出小喵咪般微弱的哭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第179页 目的达成,她示意男僕把爱德华也绑起来压下?去。 「你要怎么样??」爱德华挣扎着被压下?去,看着月泉雅姬问道。 月泉雅姬冷漠的眼眸闪了闪,忽然秋水多?情起来,眸中瀰漫着温柔的水光:「将木下?家?一网打尽。从她家?老祖母,到最?小的婴儿,都?不放过。 「当然,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事?,说到底,谁叫白芳为了你,要背叛咒术界呢。咒术界不容于此,她们家?好可怜呢。」 说着,她上?前轻浮地伸手摸了摸爱德华俊美的脸,提议道:「等木下?灭门以?后,不如你跟我在?一起。夫妻自然是做不成,做情人我勉强委屈下?自己。」 爱德华厌恶地扭过头:「别用你的手来碰我的脸,你的这?只手还不如我脸细腻。」 「呵!」月泉雅姬冷笑一声,正要骂他自恋,却听见美青年说:「白芳为了我,背叛咒术界?难道你的提议,就不是重蹈覆辙?」 从言语中,爱德华已经?察觉出不对。他观察着月泉雅姬的脸色,只见她道:「你自恋,但的确聪明。」 一振袖,月泉雅姬教人强押着爱德华下?去。 屏障外的白辞看着,火冒三丈,一拳击在?帐上?。怒火之后,他冷静下?来,发觉亡灵之海的特殊。如果只是一般的记忆回放,只会站在?当事?人的视线上?单一叙述。 而刚才,除了白芳的视角,还有爱德华、祖母、婴孩,以?及月泉雅姬的视角一一登场,互相交错。与其说是单一的录像功能回放,这?亡灵之海的记忆,倒像是剪辑过的电影,从而使得事?件脉络更加清晰。 画面一转。 月泉雅姬等来了白芳的祖母。 暮色已经?转为深夜,夜凉如水。 祖母立在?月泉家?的大门口,没有进去。她一个人拄着拐杖立着,表情威严,宛如身后一整列的僕人追随。 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祖母道:「月泉家?的小鬼,还我孙女一家?来。」 声音洪亮,已经?传到内宅里去。 月泉雅姬正餵着池中金鱼,听见僕人来请,笑了一声:「这?老家?伙,倒是机警。」 「需要请家?主迎接吗?」僕人问道。 「父亲吗?」月泉雅姬得知家?主正在?书房练字,闭门不见客,眼睛一转,微笑道:「要知道早知道,不想?知道避而不见罢了。」 「既然如此,还是我去门口会会她。」说着,月泉雅姬起身,将鱼饵尽数撒进池中。 红色鲤鱼蜂拥上?来,不停吞吃着浮在?水面的鱼饵。已经?走了几步路的月泉雅姬转眼一看,手指点了点这?处,「当真是这?样?,鱼饵引来一堆鱼。」 这?话,她说的意味深长。 月泉家?的大门打开来,里面的僕从分两排,鱼贯而出,然后月泉雅姬款款走出来。 她招唿道:「祖母您好。」 又略略伸出雪白的脖子,诧异道:「怎么只您一个人?」 「怎么?你们月泉家?当真是龙潭虎穴,我闯不得了?」老祖母气定?神闲地反问道。 可不知为何,屏障外的白辞觉得老妇人的脸气色极差,隐隐笼罩着浓黑的气息,像是多?日熬夜没睡好般,疲态尽显。 月泉雅姬也是个人精,她细细看了老祖母脸色,掩口笑道:「您老还是不要逞强,脸色很不对呀。」 老祖母直了直腰,淡淡道:「看来不来点真的,倒是被你这?姑娘小瞧了。」 拐杖顿了顿地面,她低吟道:「——亡灵之海。」 一剎那间,似电光,若幻影。无数的黑色人影在?地上?麻木地行走,他们无声哀嚎着,朝天仰望,眼神空洞,齐齐流下?血泪。流着血泪的空洞眼神被放大,幻作黑暗的洞穴,黑暗的蝙蝠从中纷纷飞走,遁逃而出。 黑色的蝙蝠群化作一道黑影,黑影淡出,然后无数银白的光线闪动,每一个光线的连结点,都?是星星,群星闪耀。 在?亡灵之海中,只余老祖母与月泉雅姬两个人,其他人不存在?了。 一瞬仿佛一千年,一千年仿佛一瞬。月泉雅姬大喊出声,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融化,分不清什?么是口什?么是鼻,什?么是左什?么是右,什?么是时间什?么空间。 她整个人如水中的墨迹般荡漾开,也扭曲着,最?终瘫在?地上?,宛如超现实主义画家?笔下?那幅《时间的永恆》,扭曲成一块半在?桌面半瘫软流下?去的钟表。 她的精神也变得流烁起来,仿佛存在?于每一处,仿佛又没有存在?过。 屏障外的白辞也大吃一惊,亡灵之海本?是数亿人的意识网络社群。可自己的曾祖母,却能操纵其领域特性,将月泉雅姬完全?困在?其中。 看来亡灵之海,尚且有许多?秘密可挖掘。 屏障内的记忆里,月泉雅姬尖叫了一声,然而,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尖叫了。 「啊——」月泉雅姬抱住头,身边的女僕赶紧上?前,抱住瑟瑟发抖的大小姐连声唿唤。 这?时,月泉家?的管家?缓步走出来,先朝老妇人鞠躬,恭敬道:「还请木下?女士,原谅我家?小姐的失礼。她从小娇惯得很。」 冷冷笑了一声,老祖母道:「你家?小姐,比我孙女心眼从来多?十倍。现在?想?必拿了孩子当把柄,连我那孙女的丈夫都?被她威胁。这?等精明,我也佩服。」
第180页 话锋一转,「我已经?通知夜蛾正道等一行咒术师。如果我今天没有回家?联繫他们,就让他们来月泉家?兴师问罪。到底,我还是他们的长辈以?及曾经?的老师,这?等吩咐,夜蛾正道等人还是要听的。」 施展自身实力,又有后招。管家?略略沉吟,再次鞠躬道:「我家?大小姐只是任性顽劣,待家?主回来我会禀告真相。现在?,我请僕人送您回去,片刻便将白芳小姐等人完全?无损地送回。」 「呵,莫欺我木下?家?无人。」老祖母冷笑道,「若我真被哄骗回去,还不定?出什?么事?。我就在?这?,见到孙女一家?无事?再说。」 月泉雅姬抱着头喃喃有词,眼睛失神,没有了刚才的狡猾狠毒。管家?恭敬地鞠躬以?后,便退进去,然后请大小姐一同?回去。 下?一个画面,却是月泉雅姬跪倒在?书房。 书房那,挥毫淋漓的中年男人,清秀长相,与月泉雅姬长得很相似。 「雅姬,你错在?哪了?」中年男人眼皮也不抬,只是问。 月泉雅姬跪得笔直,道:「父亲,我不该低估了那老祖母的实力。」 她倒是从来不觉得以?婴孩威胁白芳爱德华这?对夫妻,是为错。中年男人「唔」了一声,只觉笔下?的字走了笔,失了形体,不太满意地摇摇头。 然后,看了女儿一眼,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知道是这?点错了,便好。」 「父亲,惩罚木下?一族,真是上?层的意思?」月泉雅姬问,表情隐隐兴奋。 中年男人只是不答,抽掉那张写废的宣纸,又临摹起来。 月泉雅姬便自顾自分析。 「本?来,咒术界御三家?之下?,月泉家?与木下?家?并列。木下?家?从来人丁单薄,本?世代只剩下?那老妇人、白芳。可白芳她,居然为了个异国男人,离开了日本?,去往英国,咒术界上?层几次召唤下?,也径直不理,完全?要脱离咒术界的模样?,简直要断了他们木下?家?的咒术血脉。 「现在?,正好她生下?一对双胞胎,且回了日本?。上?层当然要好好惩罚她这?种叛徒,现在?只是假我们家?族之手罢了。」 中年男人顿了笔,敲着自己一气呵成的字,满意地点了点头,懒懒地看了女儿一眼:「知道就好。如果你不是女儿,倒是可以?继承我们月泉家?的家?主之位。」 闻言,月泉雅姬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唤了一声:「父亲。」 然后,整个身子拜倒下?去,脑袋伏在?榻榻米上?,坚决道:「请让我处理上?层这?次惩罚木下?家?的任务,我会以?自己所能证明自己心机手段不输于男人,正是继承月泉家?家?主的好人选。」 端详墨字的中年男人这?才看了女儿一眼,道:「木下?白芳到底是你发小,你真的能狠下?心惩罚她?而且,这?其中,你又曾经?喜欢过她的丈夫爱德华。」 「我会做得,更好。」月泉雅姬吐出心声,「要知道当年,我追求爱德华,不为其他,只为伯爵夫人的位置。」 中年男人盯着女儿很久很久,终于,发了声:「起来吧。」 他用手将自己的墨宝递给女儿,道:「这?个字,就给你。作为你日后家?主上?的策略。」 月泉雅姬庄重地以?双手接过,头没有抬起来。 宣纸之上?,一个「狠」字,力透纸背。 · 一把小刀丢在?地上?。 丢在?白芳与爱德华这?对夫妻之间。他们二?人被反手绑着,身边都?是月泉家?的僕人看管。 白芳没有办法使用咒术,因为站立的月泉雅姬怀中,又抱着那小小的婴孩。以?此威胁,白芳实在?投鼠忌器。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自己,要么杀了我。」月泉雅姬温柔地俯身,朝着自己曾经?的青梅道,「不要以?为我这?是报復,这?只是,一点惩罚。」 整夜的折腾,外加长命锁的反噬,白芳脸色惨白,甚至开始失神。在?僕人的解绑下?,她眼神失焦,摸索着摸到那把小刀刀柄,然后缓缓握起。 刀尖,缓缓对准自己的心窝。 「白芳!」旁边的爱德华勐地扑过去,旁边的僕人一下?没抓住。小刀在?手腕间翻转,切割掉了爱德华身上?绑着的绳子。 女僕男僕正要齐齐拥上?去抓人,白芳身手灵巧,齐齐将他们击退。 她跟丈夫爱德华手牵手,望着对面唯一立着的月泉雅姬,鹿一般的眼睛看着她怀中自己的小儿子,再看着女人,忽然一笑:「雅姬姐姐,原来你这?么恨我。」 「恨是有一点。」月泉雅姬也不再伪装,大胆承认,「然而白芳,女人不要执着于爱恨这?么一点大的事?,有更广大的目标去实现。」 白芳也没有很伤心,整整半夜,她足够想?清楚,天真的人又不是脆弱的代名词。于是,她大大地嘆了口气,问道:「为了更广大的目标,你需要牺牲我们吗?」 「因为你为了爱德华,离开日本?,离开这?里的咒术界,上?层当然要惩罚你。须知,咒术师生是咒术界的人,死是咒术界需要祓除的咒灵。 \"怎么可能有完全?的自由?」月泉雅姬冷淡道。 白芳笑嘆了一声,「我以?为人生而自由,原来你们不这?么认为。」
第181页 「自由?家?族塑造了你整个人,你不以?此回报,还想?要自由?」月泉雅姬反唇相讥。 白芳只是看着她,然后道:「如果你不是为自己的欲望找理由,也许我真的会信。」 近二?十年的青梅竹马情意,彼此最?后的了解,居然用在?这?种事?上?。白芳只是摇了摇头,不胜唏嘘。 「上?层会怎么对付我们呢?」白芳问。 也许是被反驳的话冒犯到,月泉雅姬咬了咬牙,脸上?露出怨毒的神情,低头一看怀中婴儿,心生一计,假传了话:「让这?孩子死。反正,你们有两个孩子,不用太在?意。」 看见对面年轻夫妇不由担忧地握紧了手,月泉雅姬知道随口扯出的谎话戳中二?人,又要故技重施,摔死婴儿。 「等等!」爱德华出了声,沉声道:「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孩子?」 月泉雅姬扬了扬下?巴,随口道:「你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脸吗?要不,你毁容看看,也算是考验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好。」爱德华答应得干脆,夺过白芳手中小刀,看了看白芳。 白芳目光凄婉,看了看孩子,最?终闭着眼点头。 当着两个女人的面,爱德华用小刀一点点划破自己的脸,然后慢慢加深伤口,白色的皮肤,白腻的皮下?脂肪,红色的血肉混合着血液脂肪翻了上?来,红红白白,像是一个小丑狰狞笑着的红嘴。 疼痛让爱德华额上?冷汗直流,血液也滴滴答答流了一地,一众被白芳打倒倒地呻----吟的男女僕人不敢看这?惨烈的场景,只有立着的两个女人看着。 白芳眼神哀恸,可是她坚持看着,因为知道这?是丈夫对于孩子的牺牲。而月泉雅姬越看越兴奋,到了最?后,竟仰面大笑起来。 这?一笑,代表着她全?面的胜利。 而屏障以?外,白辞大喊着父亲,大喊着不要,可那一声声,却传不到爱德华的耳朵里。他想?到记忆初见时,这?美青年神秘而优雅,抱着小小的自己,连连抱怨被他打脸,自恋到了极致。 可哪里能想?到,为了自己,他牺牲了自己在?乎的脸。因为他真正在?乎的,是妻子与孩子。 砸累了屏障,白辞无力地贴着它滑落在?地上?,看着美青年一道伤口不够,又坚决地往脸上?划了一道,静默良久,「呜」的一声,终于掉了眼泪。他甚至期望,自己就此死掉,不再带给父母折磨。 画面忽然如翻书一样?翻转很快。白芳爱德华出了月泉宅,然而月泉雅姬拿婴儿做威胁,连门口等着的老祖母也一同?逼退。老祖母没多?说什?么,三人回了家?。 等一到家?,老祖母就倒下?了。原来,咒术传承中,真正的【长命锁】,是在?祖母与白芳之间。白芳为孩子琉璃所受到的所有双倍,加倍反噬到祖母身上?。 在?月泉宅大门口施展亡灵之海时,老祖母已经?是强弩之末。 「只有两个咒术师,才能进行连结。」临死时,老祖母费劲地抬手,摸了摸哭成泪人的孙女白芳,柔声道,「好孩子,我从来没怪过你。如果你成为月泉雅姬那样?的怪物,才是祖母的失败……我只要你快快乐乐的,开开心心的……」 祖母的手垂落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木下?宅一屋子的人哭声震天,送走了这?位美丽而慈祥的老妇人。 而白芳的小儿子琉璃,被留在?了月泉宅。根据木下?老祖母生前的嘱託,夜蛾正道起到牵头的作用,联合御三家?的五条家?施压,终于让婴孩得以?出了月泉宅。 然而,他再也没有回到过父母的怀抱。 上?层还是进行了干涉,他们将视为背叛者的白芳,剥夺了她除却家?族继承咒术以?外的咒力,驱逐她出了咒术界。并以?她小儿子威胁,命令与她相关?的人终身都?不得踏入日本?。 后来,很多?事?在?夜蛾正道的查探下?,有了真相。当年出现在?木下?家?的低级咒灵,是月泉家?放的。当时提醒白芳去月泉家?除咒的僕人,也是他们安排的。 「在?月泉雅姬跟我对立的时候,我便明白了。」神秘的越洋电话里,那曾经?快乐清脆的女声不再快乐。她颤声问道:「琉璃……还好吗……」 「嘟——嘟——嘟——」回答她的,是忙音。 夜蛾正道的电话突然不自主地被挂断,他意识到自己被监听。 而那个周岁的婴儿谁抱在?怀里都?哭,甚至不吃母乳,更不吃米粉之类的流食。他声嘶力竭地哭着,哀悼自己从此失去了父亲与母亲。 几日以?后,任何人都?知道,他仅仅靠着一口咒力吊着。 直到夜蛾正道拿着一个拨浪鼓在?他面前摇来摇去,他才慢慢停止了哭声,开始了进食。 那个拨浪鼓,白芳曾经?给双胞胎摇过。据说是在?庙会上?,随后买来玩。木下?一族彻底衰落,树倒猢狲散,余下?看宅的,只有一个叫樱井花的老人。 在?白芳相关?物品都?被咒术界的人处理销毁时,她偷偷将这?个拨浪鼓藏起来,然后交给了夜蛾正道。 · 英格兰,东南部区域伯克郡。 温莎·梅登黑德皇家?自治市镇,那座着名的城堡。 「妈妈,老师夸我钢琴弹得好。」一个六七岁的男童,仰着脸看着窗边的美妇人。
第182页 美妇人脸色略显惨白,望着窗外的蓝天,微微愣神,听到男童的话,扭过脸,揉了一把他的头髮,道:「真厉害,高文。」 高文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提议道:「我弹一段给你听,好吗?」 叫高文的男孩,与白辞长得有几分相似。美妇人点了点头,道好。 高文揭开琴盖,揿着黑白键盘,音乐流水般流动着。美妇人听着听着,悄无声息地倒下?椅子,倒在?羊毛毯上?。 「妈妈!」响在?她耳边的,是骤然刺耳尖锐的琴声。 醒来,躺在?大床上?的美妇人看见自己的丈夫,坐在?床头皱眉看着她。她的丈夫三十出头,英俊帅气,右脸上?有一道「x」形的陈年旧疤。 那疤痕当年之深,以?至于现在?结了痂,还略显狰狞。 「爱德华,我没有事?。」美妇人小声说道。 原来,正是白芳爱德华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哇的一声哭出来,我真的拼了命在写在写,这章终于写到结尾。 余下的部分放在明天那章里了。看在我熬夜道现在,脑汁要被榨干了份上,老铁们见谅见谅。 【感谢时间】 感谢神明的地雷~!小天使么么哒! 第86章 父母(修) 爱德华看着自己的妻子, 蹙着的眉微微舒展。 「医生说你近来精神疲劳,休息不足才会昏倒,其余并无大碍。」 白芳讪讪地微笑,讪讪地点头, 道:「的确……」 「你是不是又在偷偷观察他的生活, 白芳?」爱德华截断了她的话?, 直接问道。 微微睁大眼,她的眼睛依旧如鹿一般明澈, 却再无柔软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 她垂眸道:「不该吗?反正, 他在家谱里,已经是死……」 没有说下去,她抬眼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睛莫名盈着水光。 深深吸了口气,爱德华什么都没说, 起身离开房间。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坐在床上的白芳望着窗外, 等到女僕进来唤她夫人,她眼睛才眨了眨,眼泪很快掉了?下来。 落在被上, 水迹泅染一片。 流年急景,斗转星移。大儿子高文戴着尖尖的彩色生日帽, 闭眼许愿, 睁眼,开着三层高的蛋糕,不知所措。身边的父亲爱德华笑了?一声,将小男孩举起来架在自己肩上。 小男孩哇的一声欢唿, 整个客厅的管家僕从都不免带上笑意,盯着小少爷。 站在父子身边的那位母亲,脸色却淡淡。 白芳披着丝巾披肩,一件蓝色长裙以及素色衬衫的搭配,唇色寡淡。她还是很美,但?眉目含愁,纤眉微蹙,如自带网纱遮脸,遮住了?原本浓丽的五官。 再也不是当年那时肆意张扬的红衣少女。 「妈妈。」听到高文叫她,她露出一抹笑,仰头看着在丈夫爱德华肩上的大儿子。 「高文,怎么了??」 「今年我的愿望是——妈妈爸爸每天都开心。」说着,小男孩仰头吹熄了?最上层的蜡烛,然后再俯身吹中间那层,整个过程,他的父亲都在矮下---身配合他。 最后,爱德华大手一把?捞过快滑下肩膀的儿子,将孩子抱在怀里,父子二人同时大笑起来。 小男孩高兴地说:「爸爸开心了?。」 他又扭脸看着自己的母亲,同时,爱德华也转过脸,看着自己的妻子。在父子二人期待的目光中,白芳努力弯起嘴角,然后,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 她已经不会大笑了?。白芳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是一本带有魔法的家谱。 小男孩高兴地接过,打?开,纸页摊开,并列在一起,然后从书页之中,长出一棵摺纸做成的树干。树干分枝散叶,一朵花代表家谱中的女性,一颗果实代表家谱中的男性。 而那些黯淡的,没有开花也没有结果的,则代表家族中早殇的亲人。 「这是爸爸,这个是妈妈。」小男孩看着枝叶最上层,顺着脉络,找到一颗果实,还有那朵花,点了点,显露出父母的名字来。 祖辈化?为支撑一切的粗壮树干,而最上层的,则是在世的子孙。 高文的手指落在自己名字上,看到自己这根枝干上,一分为二。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黯淡无光的名字。 「兰斯……」他的手指好奇地碰了?碰,然后看到那个名字,变成一个蜷缩成团的婴孩图像,图像灰暗。 「妈妈,他是……谁?」高文疑惑不解地看着母亲,发出疑问,「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他的存在……」 白芳垂下美眸,没有说话。良久,她才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道:「他是你的双胞胎弟弟。在你们二人周岁时,我和爱德华带你们去日本。然后……」 顿了顿,她似乎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出谎言,最后还是艰难地说道:「因为水土不服,他死在那里。」 高文情绪低落地垂下头,喃喃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呢。」说着,他小手展开,虚空中比了?比,难过地说道:「他看起来那么小……」 白芳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反反覆覆地说道:「好孩子,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呜咽声最终响在她喉咙里。 记忆之外,屏障外的白辞无力地靠着障子坐下,侧脸看着记忆内的这些画面,静静看着女人哀哀的哭泣。他眼睛一闭,泪水滚落下来。
第183页 而记忆中,白芳病倒了?。 爱德华勐地冲进来,家庭医生正收拾着随身药箱,见状起身恭敬地向他问好。他连忙询问医生妻子的身体状况,医生嘆了医生,摇摇头,只是说:「夫人只是说很累,但?检查以后,身体并无大碍。」 管家送走家庭医生,爱德华坐在床边,拉着白芳的手贴在唇边,不自觉地亲了?亲。白芳闭着眼,沉沉睡着,脸色灰败。 从下午到日暮,她才缓缓醒了?过来,看见床边的丈夫,只是微笑道:「爱德华,你回来了。」 「你是不是……」想到她正在病中,爱德华严厉的语气缓和下来,「……还在偷偷观察他吗?」 她想要起身,角落候着的女僕上前扶好,然后又将柔软的枕头垫在身下。等女僕退下,白芳才看着自己的丈夫,低声道:「他有名字的,琉璃。」 「在家谱上,他只是个叫兰斯的早夭婴儿。」爱德华冷酷地点破事实。 「被那个什么咒术界驱逐以后,除了祖传继承的法术,他们已经剥夺了?你的咒术,导致你虚弱不堪。你再强行使用那个『亡灵之海』来观察他,只会越来越虚弱。」 看着焦急的丈夫,白芳只是微微一笑:「你很久没有这么着急过了?。」 见妻子脸色苍白,爱德华语气再次缓和:「也只有对你,我才会着急。」 「你不生气了??」白芳的一只手本来就被他握着,另一只手则主动去握住他的手。 「那我有话?要告诉你,你不要生气。」说着,她轻轻摇晃着,似乎像小女孩恋爱时那样撒着娇。 看她好容易有点精神,爱德华宠溺地点了点头。 「琉璃他……其实病了?。本来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但?渐渐演变成肺炎……我不忍心他难受,更怕加重,就让病情转移到自己身上。」 屏障外,白辞一瞬便明白。母亲用了【长命锁】,当年祖母病逝,祖传的血缘咒术便转移到白芳身上,【长命锁】与【亡灵之海】。 白芳用亡灵之海偷看在海另一边的自己,他想到自己接纳亡灵之海那一阵子,右眼不受控制地出现画面,甚至在与莫里亚蒂对峙时,回到他的记忆画面里,揣测亡灵之海其实可以超越空间与时间,然后根据主人的操控进入想要的时空里。 如果是这样……母亲是不是一直在看着自己? 要不然,她不能用长命锁,替自己以一命替一命的代价来承担感冒肺炎的结果。 听了这话?,爱德华气得想要甩开手,却不忍心。他眉头渐渐皱起,那道经年的刀疤也抽了一下,开口道:「他已经死……」 「爱德华!」白芳叫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他是我们的孩子。他是琉璃啊!」 于是,那句残酷的话?没有说完。看见妻子眼中那盈盈水光,他忽然沉默,慢慢低下头去。过了?很久很久,窗外的夜色为这男人披挂上一层深色的夜纱。 「琉璃他……」男人的侧脸没在夜色里,声音低低地想起,「还好吗?」 白芳点了下头,笑了?,道:「他还是不怎么笑。但?是,身边有了?一个蓝眼睛白头髮的漂亮少年陪着他。琉璃叫他五条悟哥哥。看见那个少年时,他很多?时候都很开心。」 「……嗯。」良久,爱德华低低地应声道。 有眼泪,滴在白芳握着的手上,冰凉一片。 · 或许是因为咒力被剥夺还在强行使用亡灵之海,或许是因为长命锁的反噬,白芳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支撑了?几年,便缠绵病榻。 后来,苦苦煎熬了几年,白芳进入弥留之际。脸色发灰,家庭医生确诊说是种罕见的疾病,束手无策。 大儿子高文哭红着眼,问他为什么会这样,爱德华解释道:「是……诅咒。」 「为什么?」高文哽咽道,「妈妈,妈妈那么好,为什么会有人诅咒她?」 爱德华无言。 只有记忆画面外的白辞知道,白芳的咒力枯竭,又强行使用咒术,註定了?早亡。 然后,他就让管家僕人们带走高文,自己日夜守在妻子的床前。昏迷不醒的妻子大喊大叫,伸出手来叫道「爱德华、爱德华」,他便拥抱她,告诉她自己在。 迷迷煳煳中,妻子说:「吻我。」 白辞看到病床上的母亲脸色惨白,但?黑气缠绕,的确是诅咒。这诅咒,是强行使用亡灵之海,却不给?予其咒力的反噬。 「我好冷……」弥留之际,白芳忽然朝前方伸出枯枝一般的双手,喃喃道,「爱德华,我不想一个人,陪我……」 突然,她有了?片刻清醒,闭着眼睛疯狂地摇头,狂乱地喊道:「不、不!不、不可以!」 所爱之人的临终遗言,时常会束缚深爱她的人一生。更何况,白芳是个咒术师。诅咒产生于人类,诅咒如附骨之疽。 咒术师濒死之前,言语的诅咒,即刻生效。曾有咒术师亲眼看到青梅竹马惨亡,不慎出言挽留,导致青梅竹马化?为怨灵,被束缚在他的身边。 白芳是知道的。 爱德华也是知道的。 只要,他不回应,这个诅咒就不会生效。 然而,纵然旁边的医生阻拦,说着不可以,怕不明疾病传染,父亲爱德华还是义无反顾地搂住妻子,然后吻了下去。
第184页 ——如果他爱的人要灭亡,他要感受到死的痛,如果他爱的人要下地狱,他要感受到火的烧,他绝望,但?他感受着绝望,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但?他,必将担当这命运(1)。 白辞忽然真的明白了。 这一吻之下,白芳停止了喊叫,静静地窝在爱德华的怀里,枯瘦的手缓缓环住他的腰。身边的医生管家叫嚷着,惋惜着,爱德华只是抬起头,轻轻地吻了吻妻子的额头,一如从前的温柔低语。 「晚安,吾爱。」 似乎听到,白芳浅浅一笑,唿吸缓缓淡去,慢慢冷在了丈夫的怀里。 白辞整个人都趴在记忆的屏障上,半跪着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然后看到自己的父亲喉结抖动着,额头抵着死去妻子的额头,小声呜咽着。 黑气缭绕着他全身,他还是应允了?白芳临终的诅咒,终于。 他睁大眼,眼睛因泪水模煳不清,疯狂敲打着这道墙壁:「爸爸,妈妈!」 终于,他喊了?出声来。 然而,画面彻底黑了?下去。父母的过去,结束了?。 · 细微的「咔擦」一声,裂缝在记忆屏障上缓缓裂开,如蛛网般迅速扩散,齐齐碎裂,散落,纷纷扬扬,晶莹剔透,如一场早春雪。 然后,消散成白光,一起闪烁在白辞身后。 白辞反应过来,骤然扑过去,正要触碰记忆里的父母,却看见父亲抱着死去的母亲的那个画面,忽然抽离。仿佛有一只上帝之手,将那画面如张布一样拈起来,然后拎走。 那画面飘飘荡荡,宛如退场的幽灵。 「不!」白辞快步跑着,伸出手想要挽留,「不要夺走它啊!」 他这一生,都在追寻的东西;这一生,以为没有得到过的东西;这一生,得到了又即将失去的东西。 ——父母对孩子的爱。那只上帝之手,残忍地收回了?一切。画面消失了,白光随之熄灭了。 黑暗里,只剩下一个当年的小男孩,迷了路,茫然而不知所措。他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终于,小男孩掩面,哀哀哭泣。 「爸爸……妈妈……」 这一生,从得到又失去的父母之爱算起,譬如朝露晨花,譬如夕颜一瞬,太短暂了?。 作者有话要说:(1)百度来源。 白辞是那种,慧极必伤,刚极必折的人。 【剧情整理】 之前说过会写的剧情—— 1.月泉家与木下家的恩怨【进行中】 2.父母为什么抛弃白辞多年,从来没有联繫过他。其中原委会说清楚。【已完成】 3.旧友松原子规的结局【已完成】 4.五条悟狱门疆【下章开始】 5.白辞杀高层,后剖心 6.解救狱门疆的五条悟 第87章 復仇 像是过往的漩涡终于旋开个黑色的开口, 此起彼伏的浪潮响着依稀又遥远的童谣,低低哼唱着,将沉眠的少年摇晃着,宛如初生之时躺在母亲的臂弯中。 温柔的海浪将少年推到梦境的边缘, 海潮泛起白沫, 白色泡沫堆着, 铺就一层柔软的凉被,轻轻地盖在少年身上。 然而, 梦已经到了边境, 这洁白泡沫做??的凉被便一寸寸扯走, 过去所有?的眼泪与悲哀,也一点点随着黑沉的梦境消失殆尽。 余下的,是将醒未醒的少年。 白辞脑袋沉沉地,闭眼翻了身,手压在身体?底下, 稍微觉得有?点咯着。被压着的手渐渐充血发麻,他不?耐烦地一甩手, 整只胳膊悬在床边半空中,无着无落。 不?安全的感觉,让他慢慢睁开眼, 视线落脚点,木制床脚旁有?只迷路的蚂蚁在爬行, 眼角余光的背景是灰濛濛的水泥地。 不?是五条悟世田谷区的别墅木质地板, 不?是自己高专宿舍的羊毛毯。 不?远的窗边,月色如白霜,落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阴影里,一星微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身影影影绰绰, 硕大无朋,宛如连体?怪物。定睛一看,分明是两个人并排隐在那月光阴影之下。 其中一个发了声:「醒了?」 不?是白辞熟悉的声音,却也有?几分耳熟。 浑身的水分仿佛被抽了大半,白辞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嗓子干涸难受,像是被抛掷在曝晒烈日下失水的鱼。 他抬手抚摸着干渴的喉咙,默然点了点头。 已经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村上非墨。 而另一个人,一星火光明灭,戴着熟悉的薄荷清香菸味。 「硝子姐姐。」白辞叫道,嗓音嘶哑。 黑暗里,家入硝子叼着烟,含煳应了一声。明亮的月光,澄澈得一览无余。硝子步入那月光,略显冷淡的表情在澄静的白光中,也有?些?微的柔和。 「有?几件事,我要跟你说,白辞。」她伸出手,两指併拢接过自己唇上的烟,拿烟的那只手叉着腰,夹烟的两只手指在空气里微微一抖,停顿了一下。 面对众多尸体解剖也毫不犹豫的女医师,素来冷静自持惯了,此刻,却有了少有?的迟疑。 看着抚着喉咙嘴唇干燥的少年,硝子避开了那个即将说出来的巨大真相,选择用眼前的小事来拖延。 「算了,你好像挺口渴,先喝水。」硝子走到房间门口放置的饮水机,找出纸杯,接了大半杯水,然后走过来递给白辞。
第185页 白辞接过水,一饮而尽,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见状,硝子再去接了一杯,他咕嘟咕嘟又喝了大半杯,然后深深嘆口气缓过神来。 半坐在床上的他,翻身而起,坐在床边,借着月色打量起这个房间。没有任何装潢,几件简单的家具,单人床,粗糙的水泥地,像是一处临时落脚地。 目光落在手中的纸杯,里面还有?小半杯水,白辞晃了晃,水波微微荡漾,泛起的层层水纹像是种种?心事。 半晌,他开了口:「是悟,还有?老头子出事了吗,硝子姐姐?」 如果五条悟在,或养父夜蛾正道没事,自己背后有最强以及咒术高专校长这两座靠山在,月泉家上下哪里敢动他。 反之,月泉雅姬命令月泉苍介杀了自己这件事,就足以说明问题。 硝子微微睁大眼睛,然后低垂了眼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就在两天前,在涩谷,五条悟被疑似復活的夏油杰用特级咒具『狱门疆』封印。高层得知,大为震怒,认定五条悟与夏油杰合谋,拒绝解除其封印,并且以后将任何人解除五条悟封印的行为视为同罪……」 她语气很是冷静,只是说到最后,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判定死刑。」 消化这长长的句子,以及突如其来的事实,大约需要一些?时间的。好一会儿,白辞才?「哦」了一声,然后轻声问道:「那,老头子呢?」 「夜蛾校长他……被上层认定教唆五条悟夏油杰二人引发涩谷事变,判其死刑。」 又「哦」了一声,白辞语气变得很平静,追问了一句:「我呢?」 「你已经死了。」出声的,是村上非墨。 面对这意外发言,白辞却全盘接受,应声道:「也对,月泉家来杀我,就是上层的意思。在他们眼里,我肯定是个死人了。」 他低头看着纸杯,垂着头一动不动。村上非墨大概说明了下后续,涩谷事变那天,有?五条悟的学生也被判处死刑,随后逃亡。 而木下白辞这个人,作为木下家族最后一人,与五条悟关系匪浅,受其不良影响,曾有过杀上层的举动,实在是木下家以及咒术界的叛逆。最后,上层派月泉家将其诛杀,以正木下家清誉。 真相则是,受重伤的白辞被月泉苍介所救,他将重伤的白辞送到硝子这里,而硝子冒着抵抗上层的巨大风险将他藏起来。 村上非墨说完,与家入硝子对视一眼,二人默然地盯着垂着头的男孩。从前,少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昂着头,嘴角带着几分自如的笑意,对于眼前事大都是瞭然于胸。 然而现在,他就那样低垂着头,像座精緻的洁白雕像,动也不?动。 仿佛大梦一场,枝上繁花落尽,只余下荒芜的现实土壤。 两天前,他有?恋人,有?父亲,有?朋友。两天后,他的恋人被封印,他的养父被判死刑,他的朋友得知他的「死讯」。 从前的白辞,强大自信,深深相信所有?的事都在掌控之中。而在亡灵之海的回忆里,他看到了亲生父母的过往,得到了自己苦苦索求的父母之爱,又失去了。 回到现实,他的恋人,他的养父,他的朋友,此生难见。 世事荒唐。任你是最强,任你最优秀,却输给命运这双覆手翻云的手。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被这等残酷的真相打击成这样。平时再故作冷硬,现在的家入硝子也于心不?忍,她开口安慰道:「白辞,至少他们还活着,总有机会见……」 没等她说完,白辞抬起头,打断了她的话:「我要见月泉苍介。」 闻言,村上非墨脱口而出:「疯了?」 「你才?从他们月泉家手里逃出来,月泉苍介帮得了你这次,帮不了你每一次。」他提醒道。 眼睛扫过他,白辞冷冷地重复道:「我要见月泉苍介。」 家入硝子沉默。白辞看着她,朝她点点头,道:「硝子姐姐你辛苦了,早点回高专,以后不要再往来了。现在明面上我是『死了的人』,没必要联繫。」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公事公办到了极点。眼睛看着家入硝子,仿佛又没有在看。 目光落在少年握着的纸杯上,四?根手指搭在纸杯外面的杯壁,大拇指做了支撑点掌住整个杯子,整个纸杯光滑弧度饱满,没有丝毫按压受力?的痕迹。 ……他竟没有崩溃?甚至,连一丝痛苦也无? 听那语气,也是清凌凌的,若无其事。家入硝子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她想到夜蛾校长被上层带走时的叮嘱。 「硝子,白辞就交给你了。 「他很坚强,不?会哭的。」说到这,夜蛾正道低笑一声,看看自己手上戴好的镣铐,用以束缚其咒术。然后又抬起头,侧脸对家入硝子说道,「但说实话……我希望他有?正常的情绪发泄。拜託你了,硝子。」 想到这,家入硝子又有?些?明白夜蛾正道的担忧。 白辞的情绪藏得太好了。 而面对白辞的逐客令,家入硝子没有走,反而上前一步,看着他说道:「夜蛾校长在被带走之前,要我向你转达这句话,『想哭就哭吧』。」 少年久久地沉默下去。然后拒绝道:「我不?能哭。悟说过,哭泣的地方只能是他和老头子的怀抱里。所以……」他深深吸了口气,眼泪突然掉下来。
第186页 晶莹的眼泪落在纸杯里,与水融合。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不?能哭,少年如是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亡灵之海的梦境里那个迷路的小男孩了。他是,他是白辞。 可眼泪纷纷而下。 「啊……」泪眼模煳中,白辞轻轻逸出一声嘆息,仿佛问人,仿佛自问,「为什么这样痛苦了,还是会想到从前的快乐呢?」 不?久前的海滩,悟的微笑照亮自己的眼睛。从前,悟抱着幼小的自己走着,自己抬头望,看见他漂亮的下颚线以外,背景光影晃动,异常的美丽。 三岔口,悟伸出手,邀请自己一起同行。 而养父偷偷藏起的那个玩偶,七八分像自己,玩偶刻着【遂心如意】四?个字。朋友士郎与他家中的美少女站在远处,朝着自己微笑招手。 所有?的快乐,回归到最初。 父母抱着小小的自己,一声声叫着小名「琉璃」。 「琉璃这个名字啊,才?不?是什么身如琉璃的佛家谒语。那太悲了。我只希望这孩子,以后都快乐平安,就好。」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1)。 最终,白辞握住混合着泪与水的纸杯,将其中的苦涩仰头一饮而尽。 揉皱了纸杯,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它皱成团,糟蹋得不???样。 「我要復仇。」最终,白辞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1)王菲的《彼岸花》。 第二更可能有点晚,大家不用等。 【一篇无聊的人物小论文,可掠过不看】 每个人都有理性与感性的一面。而白辞始终保持理性,很多时候他都是无口状态,太压抑自我。 而从前的真相,破解了他多年来的心魔——「父母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现实中,很多时候真相无解,许多人追寻的谜题答案,也许如手心骤然断裂的掌纹,无可追寻。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一个支撑自己的信念。 白辞的信念构成,很大一部分是五条悟。纯粹的人追求纯粹的爱,而恰好这份感情,只能是五条悟这样接近于神性的人给予。 所以,五条悟被封印在狱门疆,白辞的崩溃是必然的。 简单来说,白辞的世界观由几个支点支撑着,第一,追寻父母的爱;第二,五条悟的爱;第三,养父等人的关心。 第一,答案得解,结局惨烈。第二,五条悟目前被封印。第三点,仅仅只够他保持那么一点点清醒罢了。 那么,让我们继续这个故事吧。 第88章 心术 「噔」的一声以后, 都彭银色雕花的打火机盖子弹开,幽蓝火焰升起。 蓝火焰冷冷的,幽幽的,像是一簇坟墓之上的鬼火。火光倒映在少年墨蓝的眼睛里, 竟像是一只眼睛里有两个瞳仁, 幽蓝冷然的光, 影影绰绰。 叼着烟的嘴唇凑上前来,点燃了?香菸。 闻惯了的薄荷味, 吸入肺腑, 却是如此的辣人, 逼得白辞呛咳不已,烟雾断断续续从嘴里喷出来。 村上非墨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现在,我确信你是第一次抽菸了?。」 然后,他又说道:「以前你名声也不好啊, 跟五条悟一样刚愎自用,不听人话。怎么看?样子还是个乖孩子呢。」 自鼻子里哼了一声, 又吸了口烟,从嫣红的唇边逸出一口烟雾,白辞道:「无?所?谓。」 「你得小心。」村上非墨语重心长道, 「小心肺啊。」 从胸中又咳出口白雾,白辞扫了他一眼, 淡淡道:「我钱给得不够多?」 自觉去窗户那边打开窗, 唿吸了下新鲜空气,窗边的村上非墨扭过身,看?着?靠着?墙抽菸的少年,看?了?一会?, 忽然又说道:「你真要这么做?」 白辞两根白皙的手指夹着烟,看?着?香菸静静燃烧,想不明白家入硝子从前为何喜欢抽这东西。至于戒菸以后,她又抽起来,有两回。 第一次,朋友夏油杰死的那天。第二次,五条悟和校长夜蛾正道被上层视为叛徒的,这一天。 送走了家入硝子,白辞还是要她不要跟自己这个「死人」联繫了。家入硝子还是适合当咒术高专与世无?争的女医师,被众人看重的「学校之宝」。 而接下来的事,如果牵连到她,就非常不好了。 「嗯」了?一声,白辞又把香菸放进嘴里。虽然不明白抽菸有什么好,但?是现在他那颗被愤怒恨意翻滚绞杀到恨不得满地碎尸血肉的大脑,在尼古丁的欺骗下,短暂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更利于他在脑中书写那些黑色计划。 「啊这……」村上非墨觑着?他脸色,开口道,「那酬劳给得还不够啊。」 白辞微微蹙了?眉。 虽说村上非墨在观察他脸色,但?神色当中相当坦然,一点也不介意话语惹恼他。然而,醒来以后,世间翻覆,留在身边的人,竟只剩下这个半生?不熟的村上非墨。 「等我恢復了?身份,帐上的一亿都给你。现在的七百万,你先拿着。」白辞道。 目前,他已是「死人」身份。纵然从前狡兔三窟过,财富办理在好几个假身份之下,现在为避免引起注目,白辞也只是谨慎地提取了一两个小帐户的钱。 「就怕你到时候做下这种事,身份这辈子都没得恢復了?。」
第187页 夹烟的手抵着额头,白辞低低说了句,随着户内流动的风传到窗边村上非墨的耳朵里,依稀是句骂人的话。村上非墨啧啧了两声,但?看?着?少年变差的脸色,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你只要收钱办事即可。」用拳头的虎口抵着自己的额头,白辞不胜其烦地说道。 拳抵着他的额头,手上还夹着烟,那猩红的火焰,像是一匹独角兽杀人以后竖立的尖角,纯洁的白色尖角已经被血迹染红了。 被这个想像中的意象触动了,村上非墨犹豫地开口:「我只是不想你万劫不復……唉。」 他重重嘆了一声,心事重重地看着?白辞,眼神里竟像是知道结局了?一般。白辞没有理他,尼古丁给予的那短暂平静,似乎又要被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打破,他感到头痛欲裂,恨意滋生?。 村上非墨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一个涉及钱财的简单合作关系,这平时漠不关心又神叨叨的人,玩什么良心发现,搞什么。 深深吸了口气,又狠狠吸进了?一口尼古丁,白辞简短地说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联繫月泉苍介,跟他说,我有事找他。」白辞命令道。 · 月泉苍介如约而来。 白辞打开门时,对着穿西装的男人微微一笑?。而西装男人站在门口,左顾右盼,比他还紧张。最后,眼睛才落在他脸上。 少年美丽的脸上淡淡的微笑,忽然盛开,墨蓝的眼睛弯起来,眼睛细小如月牙的缝隙里装着?眼前的西装男人。 月泉苍介眼睛恋恋地流连了?下那个笑?容,紧张道:「没人跟踪我,但?藉口出来,很快就要回去。总之,总之……」 他犹豫着?,未必不知道这是个陷阱。 自自然然地接过他的话,白辞道:「总之屋里没人,你先进来。」 面对邀约,月泉苍介还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好。少年笑容更盛,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影响力,一如从前。 依言进来,这简陋的落脚地没有椅子,白辞便让月泉苍介坐在那张单人床上,自己则靠着?墙。 「谢谢你,安葬了松原子规。」白辞首先开口道,「我从村上非墨那里听说了?。」 月泉苍介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手无?意勾到丝滑的触感,下意识扭过头去看?。单人床上,叠得整齐的被子上,一件丝绸的睡衣正半敞开,松松垮垮地,几乎在滑到被褥上。 看?衣服大小,正是少年的身形。 看?了?一两眼,月泉苍介又扭过头,说道:「没什么。以前松原子规也是我咒术高专的后辈,应该的。」 他用言语划开二人的距离。 白辞笑?了?笑?,没说话,摸过一旁柜子上的烟盒,是家入硝子留下的。他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用都彭的打火机点燃,手上一甩,盖上了?打火机盖。 第一口烟吸入肺腑,然后徐徐喷了出来,白雾瀰漫。眼睁睁看?着?的月泉终于坐不住,皱眉出声道:「你怎么抽菸了??」 刚才竭力划开的距离,因为这一句关怀的话,反而比刚才拉近了?不少。 无?谓地耸了耸肩,白辞道:「心情烦闷,就学了?学,抽了起来。」 当然知道他在烦闷什么,月泉苍介只是沉默,良久,字斟句酌道:「我知道这种事的确很打击人,但?也知道你素来坚强,总是能熬过去……」 「帮我。」白辞截断他推脱的话,吐出这两个字。 月泉苍介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今天过来,已经是越界了?……」 白辞缓缓踱步走过来,这个简陋的房子採光不好,光线偏暗,那一扇打开的窗户漏进来的光,好容易落在少年身上,让少年的身形一分为二。 地上黑色的修长身影,是少年的影子,而靠近月泉苍介走着的,是他本人。影子随着少年本人而动,又缓缓拉长,转换着方向。 有一瞬,影子甚至消失不见。 心上的威压没了,月泉苍介正要松口气,却见少年的阴影投向自己的脸,那黑色的影子笼罩着?坐着?的他,而那皎白的脸上墨蓝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势在必得。 仿佛,自己是他的猎物一般。 原来是房间天花板的那盏灯,映出少年的阴影。而少年的影子,又笼罩住坐在单人床上的月泉苍介。 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那白色的烟雾缓缓地,缓缓地漫向月泉苍介的脸。他险些坐不住,浓郁的薄荷烟味令他呛咳起来。 而始作俑者?,只是站着?夹着烟,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月泉前辈,我只是希望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家主,告诉她,我被上层抓住了。」他说话的声音轻缓,像是写意水墨画里,山水之中,渐渐瀰漫过来的云烟。 弯腰呛咳过后,月泉苍介没有起身,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膝盖,沉默地摇了?摇头。 「你……」他说了一个字,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继续下去,「经歷了?刺杀那事,你是一定会?报復我们月泉家的……我今天来,其实已经不应该……」 「可是,你还是来了。」少年的语气说得上温柔,他弯下腰,脖颈动了动,像是一条妩媚美艷的蛇扭了扭腰,其弧度美妙,其姿态优雅,简直可以用妙不可言来形容。
第188页 眼角余光中,月泉苍介看?到,又连忙低垂下眼。这下,他两只手都抓着?膝盖,用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艰难又痛苦地摇了?摇头。 笼罩自己的黑影不见了?,眼底却还是回放,少年的脖颈动了动,那姿态宛如伊甸园里引诱夏娃的蛇一样,充满着堕落又危险的意味。 咬了咬牙,月泉苍介说出真相:「你不过是,不过是想我帮你復仇,甚至帮你……救出五条悟……」 哼笑了?一声,白辞没有否认。他低头,又轻轻地喷了口烟在男人的脸上:「那你,答应吗?」 在烟雾中,月泉苍介睁开了?眼睛,看?着?淼淼白雾里的白辞,距离如此之近,从未有过的近。 白辞他爱的是……五条悟啊。连穷途末路的如今,都还在想着让被封印的五条悟脱困。自己,又算得上什么? 一个復仇工具,一个要利用的工具人。 从来都是清楚的。 可那薄荷味道的烟雾,是从他嘴里逸出来,仿佛萦绕着?他嘴里带出来的清香。那双墨蓝的眼睛,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间。 天上的星子,仿佛伸出手,便可以摘到。 痛苦与不知名的喜悦交缠,月泉苍介勐然抬头,他想要吻眼前的少年。他从前未得到,又肖想了许多年的少年。 而白辞,已经走开了?。再次靠着?墙壁,白辞抽着烟,懒懒地眯了下眼睛,极为平淡地问道:「只是转达那句话,帮忙吗,月泉前辈?」 对于家族的信念,以及刚才升起的欲---念,两相交缠,终于击溃了?月泉苍介。 良久,他痛苦地点了点头。 · 等月泉苍介走了以后,守候在外面的村上非墨才回了?家。他把取出来的一袋钱装在黑色布袋里,丢给白辞。 「里面是刚取出来的两百万,给你。」村上非墨道,「你给的酬金七百万,我自己收起来了。」 白辞抽完那根烟,放在空了?的罐头盒里,随手浇点水,熄灭了火。然后一起打包塞到垃圾袋里。他惦了掂袋子的重量,点了下头,然后道:「得换地方了。月泉苍介不泄密,但?月泉家的人尾随而来。」 说着,他踢了下脚下那具倒下的身体。看?打扮,看?不出是谁。但?白辞认识他,正是之前跟随月泉苍介的那个僕人。 村上非墨随意扫了一眼:「死了?」 「昏过去了。」白辞道。 「哦」了?一声,村上非墨道:「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白辞没打算放他,只是说:「暂时分开,有空联繫。」 面对这结果,村上非墨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道:「也可以。」 说着,村上非墨递给他墨镜与帽子,利于他隐藏身份。白辞接过,屋子里没有什么要带走的,正要拎着钱袋走人,却听见村上非墨开了?口。 「在走之前,你那个咒术能力还得稳固下。」 闻言,手停留在门锁上的白辞收回了?手,扭身看?向说话的人,挑眉道:「哦?你的咒术能力不是易容术吗?」 怎么会?懂亡灵之海这种精神系的咒术能力? 在之前回木下老宅,村上非墨又比自己还熟悉老宅的构造,随随便便找出想要的东西。而现在,他更是直接点出白辞的咒术「亡灵之海」精神不够稳定。 亡灵之海中,有数亿人的精神意识,构建成稳定的网络社群。刚刚接纳其的白辞,的确有些吃不消,大脑很多时候运转过度,过于疲乏,所?以才会?造成右眼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播放。 可经歷了?父母的记忆,白辞对亡灵之海的用途还是没有完全掌握。而眼前的人,似乎比自己知道得更多。这个人,果真来歷不明。 白辞想了想,决定先探口风,只是问:「那你,知道这能力的用处吗?」 「它啊,」村上非墨也没有客气,直接道,「涉及到平行时空。平行时空穿梭,听起来很酷,对吧?」 遇见伏黑惠那次,的确看到了许多不曾有的画面,以至于白辞不知道那到底是记忆,还是虚构的。长发的自己,与伏黑惠的关系,甚至可能到了恋人关系…… 怎么也想不通。 如果是平行时空,倒也是一种解释。 可是,眼前的人知道得越多,越不能留。白辞微微一笑?,用笑意来掩盖自己心中的杀意。 要不要,打断他的手脚囚禁起来,逼问出亡灵之海的信息呢?反正,这也只是他在义大利黑组织所?见所?闻,只是自己没有亲自动过手罢了。 那,要不要呢? 「白辞你啊。」村上非墨嘆了一声,「看?起来很疯狂了?啊。」 这话意味深长,白辞明白自己的杀意无法?掩饰,已经被这人察觉到。他没有收敛,任由咒力扭曲震盪,屋内的空气渐渐变成梵谷画作般的抽象线条,填充着?房间里的每一处每一寸。 少年露齿而笑?:「真的吗?你其实并不在意吧,村上前辈。 牙齿白森森地,像是某种露出尖锐牙齿的兽类。贝齿之下,堆积着些微的唾液,像是福马林溶液一样。 「我想,我们是同类啊。」 村上非墨看着?少年,他美丽的脸此刻略显诡异。可连着?诡异之中,都有美杜莎般吸引人挪不开眼睛的诱惑力。
第189页 轻轻「哼」了?一声,村上非墨道:「说到底,没了五条悟,没人压得住你疯狂的那一面了吧。」 这话让少年愉快地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没有了?悟,好像没什么值得在意了。」说着,他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丢下句「有空联繫」,少年走了?出去,留下村上非墨跟地上躺着昏迷的月泉家僕人。村上非墨重重嘆了口气,喃喃道:「居然说我是同类……他又知道什么……」 等他收拾下走出屋子,定睛一看?,门口角落里,本该装了?垃圾的垃圾袋,不见了?。看?来,已经被白辞打包带走。 「啊这……」村上非墨也搞不懂了?,「这到底是守序善良,还是混乱邪恶?」 · 翌日,上层所?在的办公室。 月泉雅姬敲门,无?人回应。良久,才传来一声「进来」。 等她打开门,瞳仁大睁。 满地的尸体,血溅三尺,鲜血甚至飙到天花板上去了。鲜艷的红色用来做人间炼狱的背景。 倒下的,都是那群上层老头子。而唯一坐着?的,坐在长桌最尽头,那个最中间的位置。 象徵最高权势的位置上,那个老头被人拿着一把小刀抵着喉咙。而拿着小刀的人站着?背后,看?到月泉雅姬甚至还高兴地打了?个招唿。 「哟,月泉雅姬,我们又见面了。」 他高兴地抹了下脸,白玉般的脸上溅起点点鲜血被抹开,抹在嘴角到颧骨的位置,仿佛一个疯狂大笑着?的小丑。 正是白辞。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白辞的神经快崩断了…… 争取在一百章之前完结正文…… 下本一定要写小甜饼,或者校园青春浪漫喜剧。 说着说着蠢作者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ps.到了这里,各位聪明的读者,应该对村上非墨的身份,有所猜想了吧。 【剧情整理】 之前说过会写的剧情—— 1.月泉家与木下家的恩怨【进行中】 2.父母为什么抛弃白辞多年,从来没有联繫过他。其中原委会说清楚。【已完成】 3.旧友松原子规的结局【已完成】 4.五条悟狱门疆【已完成】 5.白辞杀高层,后剖心【进行中】 6.解救狱门疆的五条悟 【感谢时间】 感谢xm、白泽、九歌的营养液~!各位小天使们,么么哒~! 顺便求包养~打滚卖萌~ 第89章 自毁 黑色的幕布挂在墙壁, 桌上的投影仪亮起那只大大的眼睛,投射出无数的光,反应在黑色的幕布上。幕布如水般微微荡漾,从一个单调孤寡的黑色转变为五彩缤纷的电影画面。 电影主角戴着一个滑稽的长形面具, 像是一个「v」的形状。是《v字仇杀队》。 这是个反极---权主义的电影。故事背景充满着不自由的窒息感, 充满着飢饿、匮乏、冷酷。电影基调阴郁暗沉, 像是噩梦中漂浮而来的一片灰濛濛的白雾。 所有的痛苦根源,直指幕后黑手, 那个电视机里伟大的领一袖。 而在地下铁, 主角v拎着幕后黑手出场。 在尚未从台阶之上下来, 幕后boss露面之前,观看电影的白辞屏息等待,拈起的一块薯片堪堪停在嘴边。等主角v揪着那个幕后黑手般的男人走下楼梯,不光是女主角表情震惊,连看电影的白辞也「啊」了一声。 那个男人矮小, 羸弱,狼狈, 是街边无人在意的弱者。 「咔擦」一声,他咬断了半边薯片,身体往后仰, 无比失望道:「这幕后黑手,也太弱了……」 身体后仰, 他贴紧五条悟的胸膛。五条悟低头咬住他手上剩下的半边薯片, 咔擦咔擦嚼了起来,听着自家恋人不可置信地数落道:「电影里,他可是控制整个政一府所谓的伟大领一袖啊,电视上人模狗样, 真实的他,却是个不堪一击的弱者。」 这还是莫里亚蒂来日本不久时,为研究他的宣示动机,白辞与五条悟在家回看了《v字仇杀队》这部电影。 陪着白辞看电影的五条悟,嚼着薯片,忽然道:「大多时候,人们会不自觉地造神。他们会觉得?权势者只手遮天,不可亵渎,宛如天神。所谓天神,被拉下了那个宝座,也不过是个凡人。 「唯一可畏惧的,是宝座本身,因为人们造了神,像是诅咒一般塑造了坐在上面的人。可本身,那些人并不可怕。」 这些话,清晰得传入白辞的耳朵里。稍微起身,他扭过腰看了看身后的恋人,看见他那双冰蓝的漂亮眼睛,没有着落点,虚空而虚无地望着这个世界。 他也被人塑造成神了。因为最强。 白辞扭过身,膝盖跪在沙发上,双手轻轻搭在男人宽阔的肩膀,然后仰起头,献上一吻。 「他们造神,我却只想——」 顿了顿,少年的微笑盛放在五条悟那双碎冰般的蓝眸里:「渎神。」 闻言,五条悟挑眉笑了一下,眉间风流天成,想要说些玩笑话以此带过这个话题,却捨不得?少年盛开的笑容湮灭,他低下头,搂住自己恋人的腰,一点点吻上去。 无比地认真。 像这世间,任何一对相爱的恋人。 · 晨雾未消,乳白的雾气像云朵一样飘过来。
第190页 「计划是什么??」村上非墨以手掩面,打着哈欠,问道。 「我自投罗网,然后你看着月泉雅姬到了,在外面打个讯号。」 计划简短,仅寥寥几?句。村上非墨哈欠还没打完,下意识张着嘴,手堪堪遮着嘴边,就这样错愕地看着白辞。白辞一脸坦然,抽空点了个支烟抽。 意识到有失礼仪,村上非墨合上嘴,手从嘴唇滑到下巴,捏住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终于发出疑问:「……就这?」 「就这。」白辞抽出嘴边的烟,用併拢的两指夹住,朝他点了点头。 村上非墨眼神复杂地看着你?,然后,全盘接受了。 「好吧。讯号怎么打?」他认真地落实最后一点。 唿出一口烟气?,白辞露出了个笑,墨蓝的眼睛冰冷地盯着眼前人:「该怎么说,你?这个人,有时候非常不识趣,有时候又出乎意料的识趣。」 「啊……」村上非墨迟缓地反应了一声,然后想了一下,慢吞吞地回他,「这不是,出于对你能力的信任吗。虽说你?抽菸坑人心眼毒,但是,钱给到又有能力,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吧。」 说了这话,反而更可疑了。 因为白辞要?去做的事,即将身败名裂,震动整个咒术界。连咒术师里最爱钱的冥冥小姐,都不会帮他。 而眼前的村上非墨,为了钱,竟然铤而走险。 不过,算了。 白辞轻轻哼了一声,订下彼此的讯号:「就用一块玻璃反射的光,晃个五次。」 「会不会太潦草?」村上非墨提出异议,「还不知道等会自投罗网,他们带你?去哪。而且万一是密闭空间,玻璃光反射不进来的。」 没有管他,白辞自顾自地走了。 看着消失在浓雾里的少年,村上非墨嘀咕道:「按说没这么?笨啊……」 然后,他忽然睁大眼,明白过来。 白辞压根就不需要?他的讯号。他只想,进行报復,毫无保留地。连后路也不留。 村上非墨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从来拒绝与人有所关联。可在这一刻,连他都觉得?白辞,实在是,自毁倾向过于明显。 「你?想想之后的事啊,白辞!」村上非墨大喊道。 雾散,街道上已是无一人。 随着消散的雾气,走在街上的白辞,看见街道变得?熟悉,是去往咒术高专的那条路。不长的路,他很快走到咒术高专大门口,门口现在立着两个年轻的咒术师,看面孔不很熟悉。 大清晨立在门口,那两个年轻咒术师一个打着哈欠,一个玩着手机,神情散漫。 直接走到一个咒术师面前,白辞站住:「我要?见上层。」 玩手机的咒术师头也不抬,懒漫地说道:「上层最近很忙,不是谁都见得?到的。」 「我不是其他人。」 听了这狂妄的话,咒术师笑了一声,收起手机,抬头嘲讽道:「你?以为你?是——」看到少年的脸,他喉咙的话仿佛被骤然掐住,手颤抖地伸着,伸向身旁的另一个咒术师,然后拼命拍打他的胳膊。 胳膊莫名挨了好几下,打哈欠的咒术师不耐烦地回头:「你?发什么?疯?」 然后,他也看到了白辞的脸。瞬间,张大了嘴。 看着二人愕然震惊的面孔,白辞平静地补充刚才的话。 「我是白辞。」 五条悟一派的共犯,据说已经被月泉家诛杀的,一个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emmm如果有人第一个在番外之前猜中村上非墨的身份,等番外的时候,那个聪明的小天使读者会有100jjb的红包交易。 还有,jjxx实在狠人。从前我以为他是鳄鱼、藤井树的群员,没那么暗黑,现在一看,他是鳄鱼的师父才对。最新的漫画更新……逼得我不得不发这个申明。 申明:本文开于20年底,当时漫画进度尚且在涩谷事变,且无公式书面世,所以许多剧情设定停留在130话左右。如有设定冲突,是作者更新太慢,被原着打脸。 只要我更新得够快,jjxx的打脸就追不上我。只要我完结得够快,jjxx的暗黑情节就伤害不了我。说着说着,蠢作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第90章 黑化 很快, 白辞被带到?上层面前。 这次的地点,不是上层平日所在的后山墓地,而是咒术高专薨星宫后面那栋的办公楼。 少年双手被镣铐锁住,身前两个人引领, 身后两个人跟着, 将?他包围在其中。镣铐自然不是普通的镣铐, 是一级咒具,可用?来?剥夺咒术师的咒力。 没?了咒力, 白辞与普通人无异。 然而, 前前后后四个人并列走着, 团团围住少年,生?怕他突然发难。毕竟众人皆知,白辞已经是五条悟一派中,有能力、行动力,以及影响力的, 最后一人了。 对于白辞,这熟悉的学校里, 则充满了不熟悉甚至令人厌恶的氛围。 他淡漠地嗅了嗅空气里涌动的不安,稍稍屏住了唿吸。等进了办公楼里,过了走廊, 最里面的那个办公室门口候着几个咒术师,见白辞来?了, 便打开了办公室的两扇大门。 被前后咒术师看守着的白辞, 终于走进办公室,立在中央。那是个很大的办公室,很现代的落地窗,很大的一张长长圆桌, 对立着十二把椅子,然后圆桌尽头有一把椅子,雕花更为精美,像是传说中十二骑士所在的圆桌会议,不復日式庭院简约的枯山水禅意。
第191页 桌上花瓶内,倒是一株枯枝。光秃秃的枝干,淡黄的腊梅花苞低垂,还未盛开。 落地窗外,天空清净无霾,仿佛一切即将?好?起来?。 长长的圆桌椅子里,空出一半的椅子。白辞认真地数了数,六个老头子对排坐着,圆桌尽头的椅子上,还没?有人。 他由衷地露出微笑。 「真开心啊,因为我,上层出动了好?多人呢。」 他的笑容,如一朵黑暗里幽蓝的莲花,徐徐盛开。 离他最近的那个老头长着个鹰钩鼻子,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木下白辞,你知道错了吗?」 随着他的话?,围绕白辞的四个人慢慢退到?角落,只?留下白辞立在办公室中央,跟不远处的圆桌坐着的老头子们对话?。 低头看了下自己双手锁着的冰冷镣铐,白辞含笑道:「大概知道那么一点。」 不管他真心或是假意,其中一个额头上有块大黑痣的老头,也发了话?:「知道就?好?。」 「你是木下家的人,不是五条家的人。」一个老头子说道,他白色的双眉浓密,连成一线。 白辞没?有说话?,只?是笑笑,耸了耸肩。面对他的不服,上层这群老头子们也没?有感到?恼怒,反正五条悟一派中心人物五条悟以及夜蛾正道等人,都已经被收拾得七七八八,留一个毛头小子白辞在这,他又能做什么。 「我有个问题。」白辞主动开口道。 他环视了圆桌坐着的老头子们一样,眼神凌厉了一瞬,然后又眉眼弯弯地笑着问道:「悟现在在哪?」 老头子们有骂他「冥顽不灵」的,但也有人想他死心,回答了他。 「五条悟现在被特级咒具『狱门疆』封印。目前,『狱门疆』掌握在夏油杰手中。」 之前鹰钩鼻子的老头子接了话?:「如果你现在有心悔改,我们可以让你去?杀了夏油杰,取回狱门疆里的五条悟。」 「别了吧。」白辞笑着道,「一年前,夏油杰本人可是被悟杀死了。现在我再?去?杀一遍夏油杰,怎么感觉怪怪的。」 死而復生?的夏油杰,可能本身就?是怪物了。 「哼就?算他是最强,还是杀不了那个叛徒。」额上大黑痣的老头傲慢道,「说到?底,五条悟也存在私情。」 一年前,五条悟杀死的不仅是叛徒夏油杰,也是自己高专三?年唯一的挚友。 白辞不开口。 在心底,他望着心中那个高大的身影,悄悄说道:你看,再?怎么做,这群傢伙也不会感恩,把你所做的一切是为理所当然,悟。 想到?这,他勾着的嘴角,饱含轻蔑的笑意。 「杀不了也罢了。」黑脸唱完,那白眉连成一线的老头开始唱白脸,「夏油杰那傢伙我们派其他人收拾也可以。但是,你总要想想你的亲人,为他们做点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白辞笑影倏忽没?了。 「我父母不是死了吗。」说完,他忽然地,又轻轻一笑,仿佛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在场的老头个个都是人精,一一眼看出少年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愤怒。他们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激起少年的叛逆心,于是便直接点道:「夜蛾正道他,还活着。」 「三?天后,他即将?被判处死刑。」 「哦」了一声,白辞配合道:「既然如此?,我能做点什么来?挽救这件事呢?」 他说的仿佛事不关己,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养父的死亡。 几个老头对视着,默然交换着眼中的讯息,意识到?少年的古怪。再?一想,五条悟一派几乎被一网打尽,留他一个,心中激愤难免,阴阳怪气一点也不足为奇。 既然要利用?这个少年,暂时给?予点甜头也未尝不可。 打定主意,那个白眉连成一线的老头轻咳一声,故作和蔼道:「夜蛾正道到?底是咒术高专的校长,也是你的养子,只?要你表现好?,我们放过他,是完全可以商量的。」 「是吗。」少年嘴唇微微一动,垂下头去?沉思,然后觉得似乎此?事可行,便乖乖地点了点头,「那请说。」 不得不说,白辞的皮相极好?,这副乖巧的模样宛如小辈面对长辈的讨好?,瞬间让上层这群老头子们心中舒坦了不少。 顿时,连刚才傲慢的黑痣老头,言语上都缓和了几分,问道:「说起来?,你是木下家唯一的继承人。木下家的血脉传承咒术,应该会了吧?」 这话?,暴露出两个事实。其一,上层始终看重木下家的家传咒术;其二,上层始终关注白辞的动向。 甚至,可能知道白辞假死的事。 垂眸片刻,白辞抬头看着他们,轻轻点了点头。现在他真像是个迷茫而乖顺的小辈,期望长辈们的认同,面对上层的提示,便迫不及待地分享出自己所知道的。 「是说……亡灵之海吗?」 他看着在座的上层,痛快地承认:「我会了啊。」 「要,试试看吗?」 话?音刚落,少年勐地上前一步,来?到?圆桌旁。双手高高举起,冰冷的镣铐狠狠砸向圆桌。巨大的震动,圆桌被砸烂了一角。 圆桌的震动,传达到?坐着的老头子这边用?了几秒。然后,鹰钩鼻子的老头怒喝道:「木下白辞,你以为自己砸的碎这份镣铐吗!天真!」
第192页 少年勾唇一笑:「假动作罢了。」 这时,几个老头子才发现,周围守卫的咒术们,统统不见了。周遭漆黑一片。坐着的他们与这张长长的椭圆桌子,悬浮在黑暗的半空之中,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咔擦」一声,镣铐松动。白辞左手率先脱出来?,再?用?这只?手解放自己的右手,然后随意地把镣铐一丢,漆黑的空间里一点声息也无。 这个空间仿佛不受重力的影响,像是外太空里的船舱,什么东西都在随意飘动。椅子上的老头子们,或后仰,或倒转,或漂浮,唯有仅仅抓住自己座下的椅子。 而在这个所有东西都无序的空间里,唯有少年平稳地走着,步步逼近。整个空间说黑暗,也不算黑暗。在更深处,有淡淡的星子闪烁。 一株光秃秃的树枝飘向他,少年伸手握住,手执这株将?开未开的淡黄腊梅,慢慢走过来?。 仿佛有一束光追着他,等他走到?黑暗中心,那束光便亮了起来?。然后他仰头看着漂浮晕眩的老头子们,听着他们或大骂,或惊唿,慢慢地笑了。 这次,是真的笑了。 如果是悟的话?,大概会大笑到?肚子疼为止吧。毕竟,在一分钟前,这群权势者还高高在上,妄图收服自己,现在却这般狼狈。 想到?这里,白辞试着把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试着大笑出声。 「呵呵呵呵……」低沉阴冷的笑声,仿佛如贞子般攀附在老头子们的脖颈背嵴处。而在漂浮之中,他们眼角余光无时不刻地瞟到?那个立在白光灯柱下的少年。 他躬着腰,低低笑着,像是感到?报復的畅快,又像是癫狂的开始。 在恐惧中,他们终于冷静下来?。白眉连成一片的老头,已经大概猜到?:「这是亡灵之海?」 另一个额上黑痣的老头暴喝道:「他不是咒力被封锁了吗!」 手中的腊梅花枝转了转,白辞立起身,枝上那朵低垂的淡黄花苞点中了那黑痣的老头,道:「说到?底,你们都不懂亡灵之海。」 亡灵之海是木下家的传承咒术,从来?只?属于木下家的血缘传承。重要的是血缘传承,而不是咒术。 否则,当年的咒术界,在剥夺白辞母亲木下白芳的咒力时候,就?应该剥夺她的传承咒术【亡灵之海】了。在没?了咒术以后,母亲白芳为了观察自己不得相见的小儿子白辞,依旧打开了【亡灵之海】。 只?不过,因其没?有咒力,在多次强行施行该咒术以后,白芳的生?命力完全被【亡灵之海】吞噬。 所以,在传承咒术【亡灵之海】这里,咒力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打开它?的人,是否流着木下家的血。 「不知道其强大,却妄图得到?它?的人,多可笑。」白辞说道,淡黄的花骨朵慢慢扫过那群老头子,他们脸色苍白。 「木下白辞!」鹰钩鼻子的老头子沉不住气了,高声叫道,「不要以为你能把我们怎么样!要记得,你养父夜蛾正道还在我们手里!」 「我知道啊。」白辞接口道。 少年认清这个事实,让此?时不受控漂浮着的老头子们齐齐松口气。至少,他还知道养父夜蛾正道的性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还懂得敬畏。 可是,少年接下来?所说,却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悟很早就?提过,干脆杀掉你们这群上面的烂人好?了。」白辞微微一笑,黑暗中,笑容在那束属于他的白光中格外美,宛如白玉雕成的花朵鲜活地绽放。 「那时候,我不认同他。」低垂了眼,少年略带失落,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因为让他亲自动手,亲自背负这种罪恶,他就?没?办法做个好?人好?老师了,他会成为后来?人口中暴虐无常的人。 「哪怕他初衷是好?的。但是,我想过,我可以替他杀了你们。」 他说这话?时,语气稀松平常,就?像是在说早饭吃什么。然而,潜在涌动着的隐隐疯狂,却教?老头子们抓紧了座椅上的扶手。 因为他们知道,少年说到?做到?! 去?年,少年就?险些弒杀上层! 当时,是月泉苍介拦下他,要他在意自己的家人朋友。可现在,这个少年的家人朋友……已经…… 几个老头子忽然有点后悔,具体后悔什么也说不清,可能最后悔的就?是今天来?见少年。 少年低着头,大拇指和中指拈了拈腊梅的枝干,让它?在手中翻转滚动,思考着什么。同时,喃喃自语道:「以前是不行……悟不准……他总觉得,就?算你们这群烂橘子是他的压力源,但也不能让我去?终结…… 「可是,他现在不在了呀,没?人阻止我了。」仿佛被自己点醒,少年恍然大悟,又重复了一遍,「对哦,他现在不在了,没?人能阻止我了。」 然后,他抬起头来?,朝着漂浮半空的老头子们粲然一笑:「所以,我现在可以杀了你们了。」 他说这话?,手中拈花微笑,笑容至纯至美,仿佛一尊洁白清净的佛像。 其内容,却是癫狂万分,像是佛像邪相中的地狱修罗。 几个老头子已经按捺不住,其中鹰钩鼻子的老头暴喝一声,展开自己的领域:「领域展开——无相森罗!」 领域与话?语一样,被吞没?在这片亡灵之海里。
第193页 黑痣的老头跃下座椅,踩踏着漂浮的圆桌,蹬蹬蹬地冲到?白辞面前,妄图以体术击倒少年! 少年抬臂格挡,一脚扫过去?,直逼他额上黑痣! 一击不成,黑痣老头勐地撤退,脚步连退之时,圆桌也在翻转,最后,他一跃而起,悬空落下,踏着圆桌立起的那一个支点彻底退回去?。 而圆桌也从正面翻到?背面,桌腿四脚朝天。 「有点本事。」少年收回腿,转了转手中的淡黄腊梅花枝,轻笑一声,眼中未有任何波澜,「然而,比起你们这群快入土的老头子,我可是处在实力的成长期。」 说着,他花枝一扫,那离了水的腊梅花骨朵,此?时悄然绽放,花蕊层叠,清香淡淡。用?那盛放的花朵,白辞点中漂浮半空按兵不动的老头子们,发出邀请。 「你们,一起上吧。」 · 办公室内,数个咒术师一秒昏眩以后,陡然发现整个办公室,空了。 大事不妙。 今天带来?被审问的少年不见了,圆桌桌椅不见了,最重要的是,六个代表上层的老人也消失不见了! 咒术师们面面相觑,恐慌爬到?嵴樑,随后忙乱一团。有人大喊着去?找人,有人要拨打电话?汇报上层,有人忙着寻找线索,正是乱着的时候。 而这时,屋内半空有个黑色的洞口,不易人察觉地出现了。然后,慢慢扩大。 等它?如一朵乌云般飘到?室内中央,咒术师们停顿了手中动作,各自交换眼神,慢慢包围上去?。然后黑洞扩散,咒力骤然激盪,在场所有人被击倒! 呻一吟阵阵。 而黑洞里,噼里啪啦坠下几张椅子,然后便是一张长长的椭圆桌子,接着,便是几具身体。那几具身体或倒或仰,并不完整,残臂断腿,鲜红碎块在旁蠕动。 奇异而刺激的红色,有胆小的咒术师已经奔到?角落呕吐。 再?看那几具身体,仰头睁着的,全是大睁着眼,不肯瞑目。眼中有震撼,有恐惧,有不可置信。 认出是那几个上层以后,众咒术师心底发憷。 ……他们,到?底经歷了什么? 半空的黑洞还没?有合拢,最后,伸出一只?脚来?。 少年哼着歌,在半空如踏楼梯般往下走,一只?手还拖着一具身体。那具身体闭着眼,一只?腿已经断了,淋淋漓漓的鲜血从中滴答而出。 因为在半空中,倒像是一场淅淅沥沥的血雨,落在底下咒术师的头顶。 鲜红的血打在好?几个人头顶,然后顺着他们头髮流到?脸上,煳到?眼睛嘴唇上。因其巨大的变故与血腥,好?几个人都傻了,只?有腿本能地恐惧打颤。 黑洞勐地合拢,倏忽不见。 少年的脚落在地面,一脚踩中一张翻转的椅子,将?它?立起来?,然后把断了腿昏迷的人拎到?椅子上坐着。这时,呆住了的咒术师们,才敢稍稍打量起一切来?。 白辞半边衬衫全浸泡在血里,但神情自然如常,手中的枝干只?有一朵花开,血色怒放,已经完全分不清曾经的它?,是白色,或黄色,亦或者本来?便是血红。 而椅子上的老人闭目,连成一线的白眉被鲜血浸染成红色,脸上死灰色,仿佛已经死去?。偶尔脸上疼得抽搐,满脸皱纹抖成沙皮狗般,这才说明他活着。 看着这副人间惨象,在场所有的咒术师都胆寒起来?。白辞一抬眼,他们就?纷纷迴避,连角落里呕吐的胆小咒术师都捂住嘴不敢吐,生?怕动静引起他的注意力。 这哪里是人间该有的景象!眼前的这个少年,分明是个可怖的杀人阿修罗! 扫了他们一眼,白辞便不感兴趣了。某个人脸上有光一闪一闪,白辞追着那光的轨迹往窗外看过去?,落地窗外,有光尽职尽责地闪着。一共五下。 每五下,便停止十秒左右,然后继续五下。 是村上非墨。 没?想到?他真的尽心传递了讯号,还传递进来?。 有的事,有的人,真说不准。 讯号的意思是,月泉雅姬要到?了。 这点,也是白辞没?想到?的。月泉苍介还真为了自己,把他的姑妈月泉雅姬骗来?。 「有意思。」白辞淡淡一笑,用?花枝扫过在场的咒术师,点了点道:「你们可以走,但是,走之前,要统一口径。」 「今天,是谁杀了上层们?」 问这话?,他手中执着的花枝花瓣还滴落着血,一滴一滴,吧嗒吧嗒。 谁也没?想到?一朵花还能吮吸那么多的血。 而在此?之前,已经被少年制造的地狱景象镇住,咒术师们早已经丧失了战意。 他连那些高层都能杀,杀他们,也不过瞬息之间。众人慢慢低下了头,其中一个最机灵的颤抖地开口道:「您,您说……」 「是月泉雅姬。」 · 感觉很不对劲。 多年来?,直觉救了月泉雅姬许多次。无论?是出任务,或者做选择,敏锐的直觉让她总能做出利于自己的选择。 今天,格外不对劲。 办公楼前,几个咒术师守着,眼睛却躲躲闪闪地。 进去?,来?到?办公室门前,守着的两个咒术师手指甚至微微发抖,打不开那两扇大门。
第194页 大门还未打开,她停住了脚步,眼角余光悄悄地观察那两个咒术师。他们身体微颤,喉结滚动,吞咽着口水,似乎神经格外紧张。 平日,如果是这样,月泉雅姬便要按兵不动,以此?保全自身。可是,今天不同。 月泉苍介告诉她:木下白辞被上层捉住,正在审问。她心中惊喜万分,明面教?导苍介几句,说他上次心软也是白搭。然后,便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非要亲身见证白辞的审判。 口中说着为木下家尽最后一份心,心中却想的是,除掉木下家最后一个人。这些年来?,他被夜蛾正道庇护,后来?又被御三?家的家主五条悟庇护,她始终下不得手,如今,却终于可以见证木下家的消亡。 「不能怪别人啊。」月泉雅姬做戏做全套,仿佛在惋惜少年此?后的命运,嘆息道。 然后,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鬓髮。 她也不是恨白辞,若说恨,她更恨白芳。 门终于打开了。 月泉雅姬缓步走进去?,两扇大门在她身后即刻关上。 然后,她瞳仁大睁。 她看到?,满地的尸体,血溅三?尺,鲜血甚至飙到?天花板上去?了。倒下的面孔,她都很熟悉,好?几个上层的老头子。他们肢体不全,碎尸肉块随地可见。 而长桌的最尽头,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上层的老人。 他眼睛半闭不闭,昏死过去?。 象徵着最高权势的位置,象徵着咒术师最高权势的老者们,此?情此?景,仿佛是讽刺。 那个老者身后立着一个少年,少年低头,用?一把小刀抵着老人的喉咙。 他抬眸,看见月泉雅姬,招唿道:「又见面了啊。」语气出乎意料的兴奋。 说着,还抬手抹了下脸。白玉般的脸上溅起点点鲜血被抹开,抹在嘴角,仿佛一个癫狂大笑的小丑。 一瞬间,月泉雅姬认不出他是谁。她勐然退后一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木下白辞,你要做什么?」 「我要陷害你。」白辞笑了,嘴角裂开,收不住这笑容,更收不住笑声。 最后,甚至哈哈大笑起来?。 「你觉得,谁会相信?」月泉雅姬脑内闪过刚才在外咒术师的行为,已经知道是个局,毫无慌乱。她即刻冷静下来?,反问道:「我月泉家素来?效忠上层,不似你们木下家以及五条悟等人一样全是叛逆者,这点根本占不住理。」 「杀几个上层就?能陷害给?我?」月泉雅姬冷笑道,「那你干脆把上层杀光,这样,想陷害给?我,我也无处申辩。」 她使的是激将?法。因为内心明白,杀光上层这一条路子,完全不可行。 杀了上层以后,由谁来?领导咒术界?秩序的重建,却也不是一朝一夕。 然而,出乎意料地,白辞点头贊同了她:「好?主意。」 「这是你提议的。」 说着,他手中小刀割破了上层的喉咙,昏死的上层发出濒死的荷荷声,枯干的手骤然抬起,想要抓住什么。 「木下白辞你!」月泉雅姬震惊道,却听见角落里有人大喊出声。 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咒术师,他蜷缩成团,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然后勐然手撑在地上,助力跌跌撞撞地跑起来?,勐地撞开半扇门,然后踉踉跄跄地跑出去?。 一路跑,还一路大喊:「是……月泉家主做的!」 声音飘荡在走廊,然后门被掩上。 这下,月泉雅姬明白了,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害。 她震撼地看着那个少年,然后看到?上层手狂乱地抓着半空的什么,很快便垂下去?。眼睛大睁着,死不瞑目。 而少年若无其事地拿起小刀,鲜嫩的舌头伸了出来?,舔了舔刀刃上的血,一即沾到?,呸的一声吐出来?。然后皱眉,厌恶地看着刀上的血迹。 毛骨悚然。 唯有这四个字,能形容月泉雅姬此?刻的感受。 她一时间找不到?话?,而对面的少年隔着一张长桌,眼神如狩猎者一般死死盯着她,郑重宣布。 「从今天开始,你所谓的咒术界规则,将?由我制定。你所谓的荣誉,由我来?摧毁。你所谓的权势,由我来?粉碎。 「直至你失去?一切,生?不如死,只?能苟活。 「而这,是木下家的最后一人,对你的復仇。」 作者有话要说:算来正文还有不到十章=w=。 第91章 交易 《v字仇杀队》。 幕后?黑手出场。 作为幕后?黑手的男人, 矮小,羸弱,狼狈,是在路上?无人在意的弱者。 然后?, 五条悟的声音响在幕后?, 遥遥地。 「大多时候, 人们会不自觉地造神。他们会觉得权势者只手遮天,不可亵渎, 宛如天神。所谓天神, 被拉下了那个?宝座, 也不过是个?凡人。 「唯一可畏惧的,是宝座本身,因为人们造了神,像是诅咒一般塑造了坐在上?面的人。可本身,那些人并不可怕。 「——甚至弱小到不可思议。」 白辞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花纹。 双排冰箱发出轻微的电器启动声, 偶尔嘶的一声,浸透冷气的一声幽幽嘆息。醒来?并没有动,白辞翻转了下身, 看?见?地上?的羊毛毯,确认自己在咒术高专的宿舍。
第195页 杀上?层, 囚禁月泉雅姬以?后?, 他将消息带出去,然后?,小憩了一会儿?。 关键时刻,若论败因, 白辞清楚地知道?,可能就是小憩这二十?分钟的事。然而,他进行杀戮,进行復仇以?后?,比起喜悦,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空虚。 人类的心灵到底是何等的造物?如潮水般,潮涨潮退以?后?,裸一露出来?的,是沙滩上?包裹贝壳的细微菌类。而这,便是不可控的情绪入侵。 忽然想到,自己的双排冰箱不是摆设,白辞起身从冰箱里?取酒,百万一瓶的罗曼康帝,拔了木塞,也不醒酒,直接仰脖子?喝下。 葡萄酒醉人芬芳的口感,已经不重要。白辞只是想喝醉罢了。 可是,他从来?是理智大于感情的怪物。好几瓶下去以?后?,空瓶东倒西歪,而少年坐在沙发椅上?撑着头?,久久不说话。 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分不清早晨或是下午。他只是单手撑着头?,一缕刘海颓然地散落在额头?,扫到眼睛里?去。然而那墨蓝的眼睛直瞪瞪地,眼神空洞,像是两颗蓝色钮钉被钉在瞳仁里?——泛着死的光。 半晌,瞳仁里?那两颗蓝色钮钉松动了下。 然后?,一行凄清的眼泪,顺着少年柔美的脸颊缓缓地,掉下来?。这凝固的灰色场景之中,本不该有声音,可一声初生幼猫似的细微呜咽,打破灰色的禁锢。少年用手掌按住自己的一只眼睛,可眼泪,止不住地掉。 形状姣好的嘴唇微微弯曲,先是往回收,仿佛小孩子?般赌气瘪嘴,然后?又鼓起勇气,嘴唇上?下开合,那个?全?身心信任着,那个?最在意的名字,在嘴唇怒放成一朵花。 「悟……」 没有办法不想念。 没有办法不思念,他有着婴儿?蓝眼眸的恋人。 白辞用手指接住那些纷纷落下的晶莹泪水。 痛苦像是秃鹫,几乎要将他啃食殆尽,余下的,只是一具躯壳。躯壳没有魂灵,只会为了生存与利益而动。 门外?响起敲门声。 很快,白辞收了泪,扯了茶几上?的卫生纸胡乱擦了擦脸,按了按脸,调整了下表情,冷静地开口道?:「请进。」 门外?的是一位中年人,是之前在办公室目睹白辞虐杀上?层的咒术师之一。 冷冷地看?着他,白辞刻意用一种没有波澜的平静语气问道?:「什么事?」 他的情绪在这一刻,倏忽隐藏。 中年咒术师毕恭毕敬地鞠躬,然后?答道?:「白辞君,我们已经找到您养父夜蛾正道?被囚禁的所在地。」 「哦?」白辞挑了挑眉。屋内还是没有开灯,中年咒术师只隐约看?到少年的轮廓,从他身上?散发的浓烈酒气才?锁定了其所在,朝着坐在沙发上?的他再次鞠躬,然后?主动回答了问题。 「您养父夜蛾正道?,目前被囚禁在月泉宅。」 对?此,陷在沙发里?的白辞,抬手摸到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两根手指间,淡淡道?:「借个?火。」 中年咒术师摸出兜里?的打火机,上?前,吧嗒一上?打开,蓝色火焰跃起,白辞嘴里?叼着烟,略略低头?,点燃了烟,勐吸一口。 他仿佛被呛了,拳头?抵唇低低咳一声。然后?,双臂展开,双腿交叠,呈现一个?舒服自在的姿势,整个?人陷落在沙发里?。 仰头?,烟雾轻吐。白色的雾气缭绕。 然后?,他才?答道?:「知道?了。」 · 饱蘸着黑色墨汁,毛笔落于宣纸之上?。 一笔一划,笔势凌厉。 月泉苍介跪坐在这人面前,看?着他认真地写着毛笔字。 男人的脸颇为清俊,连眼角几道?的皱纹,都只是为他增添几分成熟的魅力。听?了月泉苍介的忏悔,他笔下的行书走迹还是很稳。 写完一整个?字,他搁下笔,将写了字的宣纸扯到一边去,面对?崭新的洁白的宣纸,才?开口说了话:「雅姬她?,栽在木下家,是早晚的事。」 说着,他抬眸看?着跪坐的小辈月泉苍介,眼神平和,道?:「这怪不得你。」 闻言,月泉苍介更加难受,近乎争辩道?:「是我,是我说了那话,让雅姬姑妈步入了一个?很大的陷阱……」 说的是,木下白辞让他带的话。回家,月泉苍介把话带给了现任家主月泉雅姬,月泉雅姬便去了目的地。可月泉苍介又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跑来?跟男人坦白认错。 男人是月泉雅姬的父亲,月泉家前任家主。 听?了这话,这中年男人率先下笔继续写,感觉到这一次的笔迹走势不对?,微妙地摇了摇头?。 「……哪怕别人认为,我也不是为了自己得到家主之位……」月泉苍介颠三倒四地说着,「我甘愿受罚,甚至退出家主继承人的候选之位。」 「没关系。」男人盯着写坏的字,简短地说道?。 然后?,一把扯走那写坏字的宣纸,揉成团,丢弃到角落里?。 「苍介,你是我们月泉家小辈里?最优秀的那一个?,有继承月泉家的资格。」男人肯定道?。 「可……」月泉苍介犹豫道?。 男人朝他点了点头?,语气平稳,算不上?挑错:「当然,改改你这个?道?德感过高的毛病,会好许多。」
第196页 月泉苍介沉默。他似乎明白男人的意思,又似乎不明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谜团之中。 最后?,他看?着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您的意思是……雅姬姑妈的事,暂时不用管了?」 「苍介。」男人喊着他的名字,并不看?他,凝神落在眼前雪白的宣纸上?,在想着如何落笔。很快,饱蘸着黑色墨汁的毛笔落下去。 一个?「利」字一气呵成。 他将这个?字送给了面前的小辈,这才?说道?:「你要记住,月泉家的人不以?个?人的利益为主,而是以?家族的利益为重。 「是家族,造就了我们。」 长辈捧着的那个?「利」字,白如雪的宣纸上?,黑色的痕迹涂抹其中,没有什么能清静如初。月泉苍介沉默良久,鼻子?微微一动,似乎闻到很浓郁的味道?。 他怀疑是自己的嗅觉失了灵。此后?许多年,作为家主的他,每每做出牺牲,他的嗅觉始终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却无可解,明白是心病。 而现在,他只是答道?:「我明白了。」 说着,双手去接住那个?「利」字,然后?默然退出这个?房间。 男人没有再写字,而是看?着外?面走廊的那一扇纸门,轻声道?:「久等了,这位客人。请进。」 门外?的那扇纸门,应声出现了一个?纤长的身影,阴影渐渐笼罩在白色的纸门之上?。然后?,那个?人打开了门。 柔美的面容,墨蓝的眼睛,像是池中幽然绽放的蓝莲花。少年正处于最美好的年华,嫣红的嘴唇浅浅勾着,眼波流转,蓝色眼眸似水。 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不见?,衣领松松垮垮地立在脖颈上?,有几分不羁。随少年一同进来?的,还有浓烈刺鼻的菸酒味。 男人静默地观察着,谨慎地没有开口。 而少年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他写字的茶几上?,随意地招了招手:「初次见?面,月泉家前任家主,你好啊。」 男人略略一点头?,还了一句:「你也好,木下家最后?一人。」 白辞仰头?「哈」的一声笑,双手支撑在背后?,头?微微偏过来?:「看?来?,不用进行自我介绍了。」 说着,他双腿交叠,双手撑在背后?,眯起了眼,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来?这,我也没有多的要问。只问一句,你们月泉家,是要一个?没了用的月泉雅姬,还是天大的权势?」 男人不在意他的失礼。他嗅到少年身上?浓浓的菸酒味,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是冷静清醒,或只是单纯的亢奋。既然少年开门见?山,他索性也直接开口。 「那么,你又想要什么?」 白辞仰着头?,看?见?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轻轻眯了眯眼,不耐烦道?:「别废话了,我数一二三,到三,我们就说出自己的条件。」 「需要我教导你,沉不住气这回事,是会坏大事的吗。」男人说道?,语气也没有恼怒难堪,仿佛作为长辈随口一提的好意。 然后?,他目光落在少年的双手上?。按压在几上?的右手底下,有一把薄如毛髮的小刀,上?面还有血迹未干。 联想到月泉雅姬未回,且上?层没有消息传来?,他已经预料到一个?最坏的结果。不,也许是个?好结果。 少年就这么随意把小刀刀柄压在右手手底,浑身菸酒味道?,好像真的喝嗨了,麻痹了。可房间里?充沛的咒力涌动,每一丝咒力的流动都没有紊乱。 「雅姬她?输给你,好像也不冤。」男人道?。 白辞才?不管,自顾自地数着:「一、二、三——」 「我选择权势。」 男人的答案,让白辞丝毫不意外?,他甚至抬起手,捏了捏鼻樑,迷濛的双眼清醒了点,然后?才?转过头?看?男人:「那你,要放了夜蛾正道?。」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天使,有空的话,请一定帮我催催基友的文——《我的饲主是最强》by世间梦。 让她更新!跪谢! ps.本来还想更新一章,但奶茶喝了,胸口心悸难受,呜呜呜不敢再贪嘴晚上喝奶茶了,目前需早点休息,望见谅。明天再更新。 第92章 无间 薄如毛髮的小刀, 还滴着血。 一滴、两滴、三?滴……无意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提着毛笔的男人静默。 打开的纸门,吹来一阵夜风,淡了少年?身上的菸酒味道。可惜,吹不散。 月色如钩, 乌云之中, 只露出?那么一点浅黄的月牙。 静坐的男人仰头望着少年?, 少年?坐在茶几上,仰头望着廊檐外的夜色, 没有话, 拍在茶几上的小刀还流着血, 可以?肯定的,不是他的血。 他眼睛虚虚眯起,眼神不復清明,仿佛醉得很?了。可是,吐出?来的话, 仍是狠辣。 「你选择权势?你不要你的女儿了。」 他轻轻笑起来,笑声在夜色里又?凉又?冷, 「是你放弃了你的女儿月泉雅姬。」 男人不觉得有什么错,低下头去,提笔蘸着滴落下来的鲜血, 只是说:「雅姬会体谅的。月泉家,是以?家族利益为重。」 白辞转过头, 深深看?了男人一样。他眼角几道皱纹, 微微舒展着,似乎觉得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决定。而手中的毛笔蘸着鲜血,写下了两个字:家族。
第197页 到后面那个字时,其?实?已经?不够墨, 但他还是强行写完。笔势依旧凌厉,且流畅。 「疯子。」白辞冷冷道。 说这话时,白辞都感到不可思议。原来真的有,真的有自己父母这样为孩子倾尽一生且至死不渝的夫妻,也有像月泉雅姬的父亲一样以?家族为重从而放弃孩子的冷酷父亲。 这个中年?男人平静地抬头,看?着少年?,微微一笑:「我可以?为了家族选择放弃,而你可以?为了家人选择发疯,看?似背道而驰,但不过是殊途同归。 「你我,并?无不同。」 少年?看?着男人,男人看?着少年?,眼神互不退让。 什么家族为重,什么跟他一样。 狗屁不通。 最后,白辞嘴角一勾,「有区别哦,我能选择由谁来领导咒术界。」 这话,当真是狂妄至极。连男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罕有的震惊。他垂下眼皮,眼皮底下,眼睛疯狂震动,似乎已经?意识到少年?做了一件怎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你……」良久,男人难以?置信地开口道,「真的把上层给……」 「杀」这个字,蜷在舌尖,迟迟没有吐出?去。最后,甚至是静默地咽了回去。 而白辞再次抬手,疲惫地捏了捏鼻樑,看?也不看?男人一眼,轻飘飘地答道:「是的哦。」 他态度里几分轻浮,几分漫不经?心,道:「反正上层现在很?缺人,御三?家也填补不上,这不是个好机会吗?」 沉默良久,男人点头道:「是的。」 「那,你要什么?」 少年?轻轻吐一口气,仿佛吐出?了酝酿在身体里的酒意,清醒了一些。 「还是那句话,我要你放了夜蛾正道。」 男人静默一下,没有开口。少年?那双墨蓝的漂亮眼睛便横了过来,「怎么,很?为难?」 「夜蛾正道他,在刚才从月泉家,被转移到高专去了。」男人道。 「呵」的一声,细碎的笑声,下一秒,少年?动了。薄如毛髮的小刀驾到男人的脖颈上,轻轻地割下一道血迹。雪珠渗出?来,凝聚,顺着刀刃上滑落。 「不要耍花样。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机会,也可以?随时来杀你们。」白辞语气很?轻,但知道男人把话听进去了。 男人沉默,手中紧握着的毛笔,喉结一动,冷静道:「在把月泉雅姬交给你以?后,我还给你夜蛾正道被送达高专的哪里。」 少年?摇了摇头:「不够诚意。」 然而,他收了手中的小刀,叉着腰,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嘛不过,就这样吧。」 说着,男人给他提供了夜蛾正道被送往高专的哪里,少年?便不再留恋,走出?了这间屋子,融于夜色。 男人默默看?着他走远,然后起身,打开纸门,吩咐门口的侍从:「去请那个人来。」 侍从低声道是。很?快,一个身穿袈裟的男人出?现。他脑袋上,有一圈黑色的缝合线。正是之前?与月泉雅姬见过面的,夏油杰。 十年?前?的咒术高专叛徒,如今的诅咒师。实?际上,一年?前?,他死于五条悟手上。 可现在,他整个人除了头上一圈黑色缝合线,完好如初地出?现了。他出?现在男人面前?,径直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撑着脸,紫色的眼睛眯着缝,懒懒地看?着人。 「白辞君去找夜蛾正道了?」夏油杰出?声问道。 男人「嗯」了一声,肯定道:「他很?优秀。」 「作为一把杀人的刀,他的确锋利得出?奇。但是作为一个操一弄大局的人,他就很?不够看?了。」夏油杰客观地评价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执着于那点感情,简直是三?岁孩童怀抱着赤金走在闹市啊。」 男人不欲多言,他跟叛徒合作,从来都是小心不露出?把柄。 「雅姬说过,木下家的长命锁是一命换一命。」 「那让我猜猜。」夏油杰另一只手大拇指与中指圈住,食指点着额头,一下又?一下,缓缓吐出?自己的猜想:「根据你们之前?告诉我的信息,木下家的亡灵之海,需要启动【琉璃眼】、【长命锁】、【亡灵之海】三?位一体才行。 「现在,他已经?学会了亡灵之海。那么长命锁自然是成功激活。长命锁以?一命换一命,两者相连结,这两者之间都需要是活人,且有咒力。 「你觉得,长命锁连结的另一人,是谁?」 紫色的眸子微微睁开,如甦醒野兽般嗜血的眼神,隐隐带着兴奋。 「早知道,五条悟被封印狱门疆的这件事,应该再推迟两日。」他语气颇为遗憾,仿佛忘了自己跟五条悟曾经?是三?年?高专挚友。 「长命锁,一命换一命啊……」夏油杰陷入了思索,然后笑了。 很?自然地,他说了一句:「明明眼前?,有个可以?杀了五条悟的机会嘛。」 · 咒术高专,庄严巍峨的宗庙建筑,仿佛这是个宗教学院。 白辞步入高专大门,扭头对身边人说:「其?实?,我小时候一点也不喜欢高专。」 身边人「啊」了一声,仿佛没想到,仿佛不理解,最后只是干巴巴说了句:「也是。」 身边人身穿灰扑扑的黑色风衣,马丁靴也是灰尘扑面,不甚讲究,与他那挺拔的身姿,缓行的步伐格外不相称。他仿佛生来就是个矛盾体。
第198页 自己身边,也就剩下村上非墨这人了。虽然他神秘兮兮的,不知来路,但到了如今,白辞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他本来就是孤零零来到这世上,纵然被祝福,被爱护,被鲜花环绕,到了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人。 五指下意识抓握了下东西,怎么那么容易就消逝了呢?无论是幸福,或是快乐。 在白辞呆看?手掌的时候,村上非墨看?着他,半晌,提出?一句话:「好歹把事做了,把欠我的钱结了。」 闻言,白辞轻轻地笑了。 村上非墨在他身边是对的。白辞现在不需要多余的关心。现在的他宛如常年?身处严寒的人,用尽冰冷的铠甲将?自己裹起来,如若见到一丝温暖的阳光,这寒冬的铠甲即将?消融,那边离崩溃颓败不远了。 少年?柔软白皙的五指,握成了有力的拳头。 他笑着回答道:「那就继续。」 走到高专最偏僻的那栋大楼,门口守着咒术师。白辞吩咐他们守着,村上非墨跟他一同进去。 村上非墨看?着他,少年?感受到了他那种探询的目光,冷声道:「有事?」 「你杀了几个上层,这群咒术师就真的听你的了?」村上非墨问道。 他有的时候,置身事外的冷醒。 白辞只淡淡一笑:「暂且的威慑力罢了。」 「意思是,没想过后路?」村上非墨说着,不贊成地摇了摇头。 少年?置若罔闻,径直走了进去。在他身后,村上非墨再次摇摇头,小声评价道:「压根不在意接下来的情况隐患,完全是……疯了。」 杀了几个上层,又?不是杀光,等上层们反应过来,肯定要问责。纵然削减了上层们的实?力与掌控力,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互相争斗以?后,到时候算起源头来,还不是归咎到白辞这个少年?身上。 村上非墨想到了这一层,白辞也早已想到。可是他,并?不在乎。 不在乎退路,不在乎后果,不在乎……死亡。 他心中,只有復仇,无休止地。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四五点坐飞机,飞机晚点了…… 顿时,我思考起了早起的意义……完全,没有意义【咸鱼落泪.jpg】。 因为头脑昏沉,先更新一章,晚上还有第二更。 第93章 地狱【第二更】 目的地, 是囚禁月泉雅姬的房间。 村上非墨跟着白辞一起走到门口,正要进去,白辞率先一步,关上了里面的门。 鼻尖险些撞到门上, 村上非墨倒也不气, 退后一步, 抬手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句:「看?来, 难办了啊。」在门口, 他踱步走了一会儿, 望着那扇关上的门,仿佛看?到少年此刻紧闭的心门,不由地,重重嘆了口气。 门内。 是一间四四方方如豆腐般的单人房,从前便是用来作为禁闭室使用的。 禁闭室里, 天花板上一盏昏黄的灯,将熄未熄。灯如一只濒死的眼睛, 一眨又一眨,似乎很快就要熄灭了。灯上有?飞蛾扑扇翅膀,迟迟不肯离开, 贪恋这人世最后一点温暖的假象。 月泉雅姬跌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关门的动静, 才微微睁开了眼。 少年纤细的影子在灯光下?拉长延展, 成了庞大的黑影,投到她身上,宛如一个噩梦。然而,做了家主多年, 月泉雅姬自带上位者的威势,现在她分明是个狼狈的败者,却没有?丝毫的狼狈崩溃。 这个女人,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情况,似乎瞅准了机会准备反败为胜。 这样摧毁起来才好玩,白辞想着,兴奋地咧起了嘴角。 他背靠着门,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跌坐地上的女人。不知怎地,白辞觉得?她仿佛褪色了不少,不再是那种张扬艷丽的女家主模样,而是清秀的,优雅的。 仔细观察了一番,白辞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终于想明白过来。 月泉雅姬有一双楚楚动人的杏仁眼,嫣红的樱桃小口,应该是清纯佳人。可是她刻意的浓妆,显出来的,是与本身长相气质不符合的浓丽。 冷不丁地,白辞开口道:「你其实很喜欢我母亲吧?」 昂起头,月泉雅姬微抬下巴,眼神眯缝着看?人,傲慢到极致。她褪了妆,唇色略淡,略苍白,吐出来的话,却还是犀利如刀。 「天真。」 对于白辞的问题,她只有这两个字的评价。 白辞无?所谓地笑了笑,拿出兜里的烟盒和都彭打火机,抽出一根烟,点燃了烟,缓缓地抽起来。跌坐地上的女人默然看着他。 禁闭室里的两个人,都不着急。 谁先开口,谁便输了先手。至少,月泉雅姬是这样认为的。 抖了抖烟上的灰,枯焦的雪缓缓而落,白辞开口道:「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告诉你,月泉家放弃你了。」 一句话,白辞便扭转了月泉雅姬自认为的攻守局势。她以为谁先开口谁便是输了,却忘了,自己早被关押起来,不存在什么优势了。 半晌,月泉雅姬不可置信的声音才响起来:「放弃我,谁又能保住月泉家的权势?这不可能。」 弹了弹飘到手指上的一缕菸灰,白辞缓缓道:「这件事,还要从我杀了上层说起。」 话只开了个头,便没有?再说下去,少年只是看着月泉雅姬,道:「其实,你心中早该分析出形势了。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月泉家前任家主之位,未免做得?也太容易了。」
第199页 「月泉家前任家主」几个字,似乎深深刺激到月泉雅姬,她勐然抬头,恶狠狠瞪了白辞一眼,那双水汪汪的杏仁眼格外怨毒。 少年还是无谓地笑了笑。他没有再说话,抽着自己的烟,仰头望着天花板灯上的飞蛾,看?着它将死前的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月泉雅姬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毕竟,是她被关起来,不了解现在的局势,只有通过套话才能知道更多。 「从你杀了上层开始,便打破了咒术界的权力平衡。而权力的平衡一旦倾斜,无?数暗中觊觎的人便会蜂拥而至,在各种争斗中,形成新的秩序,新的权力。」 「照你的话,我还是为咒术界做出了巨大贡献?」白辞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道。 月泉雅姬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大约比五条悟能做的,还要多吧。」 众所周知,白辞是五条悟的软肋,而五条悟,也是白辞的阿喀琉斯之踵。闻言,白辞皱了下?眉头,半天才舒展,然后淡淡一笑:「你们也只能用言语来试着打败悟了,还是在他被人封印不能还嘴的情况下。 「所以,」他重重地咬了下?音节,「面对你此刻的无?能,我原·谅·你。」 比不原谅还更气人。 月泉雅姬反讽道:「正如你所说,五条悟已经被封印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是啊,被封印了嘛。」白辞跟着重复一遍,突然吐出恶毒的言辞,「否则轮得上御三家以及你们月泉家这种阿猫阿狗上桌吃残羹?」 他说这话时,语气其实很平静,就好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众人心知肚明的,事实。 事实也如此。 而在这个事实之中,月泉雅姬才意识到,白辞他虽然不在乎,但实际上,相当具备天才的自傲。他的冷淡,他的狂傲,造就了杀掉上层的后果,而做这一切,是需要可怕的天赋资本。 咒术师人人都是疯子,对于这个大众的认知,月泉雅姬再次从白辞身上,刷新了对他个人的认知。 若说疯,最疯的,还是五条悟与白辞了。 与之争论,是不明智的。而月泉雅姬渐渐眯起眼睛,把他想成回忆里的某个人。 「你们……」很快,她改了口,但还是说出那句话,「你非要选择这条路?」 面对她像是关心的话,白辞愕然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这不是说给自己的,是她回忆里的某个人。 那么,是他的母亲白芳,或是父亲爱德华? 在亡灵之海里,他通过母亲的记忆看?到过去,知道月泉雅姬害了他们一生。这个女人,只爱权势。可又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是清秀佳人那一挂的长相,却偏偏要浓妆艷抹。而木下白芳,在记忆里,总是一袭红衣,五官艷丽。 月泉雅姬的妆容,像极了记忆里的白芳,就仿佛再现一个木下白芳。 「你果?然,很喜欢我母亲。」白辞直觉地说道。 面对他这种直男发言,月泉雅姬嗤之以鼻,「我居然败给你这种人,太悽惨了。」 白辞没有将这个话题说下去。刚才只是闲聊,便于他了解月泉雅姬的想法。而攻心,则是从一个方面不停地洗一脑。 于是,他将刚才最开始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月泉家不要你了。」 月泉雅姬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根据刚才的对话,她也已经了解到一些事实,知道少年不用说假话。 因为他完全可以做到。 犹豫了一会儿,月泉雅姬发问道:「那月泉家,果?然选择了苍介作为下任家主?」 她仿佛很关心家族的命运。然而,白辞知道,她只是在寻找一个更有利的机会。如果?下?任家主是月泉苍介那种心软的人,是很可能提出交换她回去的条件。 白辞轻易地粉碎了她幻想:「是你的父亲做的决定。」 微微俯身,少年吐出一团烟雾,烟雾瀰漫过来,一团阴影笼罩在她脸上。 「他觉得?比起家族,你已经没有价值。仅存的价值是用来换取家族接下来的荣誉。」说着,白辞轻轻嘆了一声,「真可悲,作为家主的你明明是家族荣耀的象徵,却被全然否认。」 长久的死寂。 月泉雅姬重重地握住自己的拳头,扣在膝盖上,挺直背想要起身,下?一秒,还是放弃了。她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头髮蓬乱,声音忽然变得低哑。 「你要说的,就这些了吗?」 「家族……」月泉雅姬垂下?眼,看?着地上倒地的飞蛾,翅膀扑棱着,挣扎着求生,狼狈不堪。她可不要这样。 「这种东西,本就该以整体利益为重。」月泉雅姬淡淡道,认同了她父亲的选择,选择了自我的牺牲。 白辞又「哦」了一声,彻底懂了。 月泉雅姬的弱点,不在家族。那么,在对话里的另一种可能性,就很大了。 然后,他「噗嗤」一声笑,嘴角咧开,道出实话:「原来,你跟你的家族,也不过是互相利用,没什么真感情。」 「名门望族哪个不是如此,御三家也未必能免俗。」月泉雅姬平静道,「倒不如说,在其中的木下家以及五条悟,是异类。」 人之将死,真话不用避讳。月泉雅姬干脆说道:「说实话,我从前就很看?不起木下白芳,她分明拥有绝世美貌、高贵的身世、以及纯洁的内心,嫁给御三家谁都会好,为什么非要选择爱德华一个外邦人?
第200页 「别人都说木下白芳出嫁,是木下家看重世俗的地位。,或者说木下家藉此下一大盘棋,只有我知道,她就是单纯的恋爱脑。」 她轻轻笑了一声,在秋末季节里,笑声不再凉薄如水。她的眼眸中,有?水光,甚至可以说柔情似水。 「什么都有的贵女,却什么都不在乎。」说到这里,她嘆了一声,低头理了理自己褶皱的和服袖。皱褶可以理平,多年来弯弯曲曲的心绪,却没有?办法如此简单的抹平。 偏生白辞又说道:「你真的,很喜欢我的母亲。」 这次,是很笃定的语气。 闻言,月泉雅姬还是嗤笑一声,不肯承认。她抬起头,从这个漂亮少年中,依稀找到几分白芳存在过的痕迹。 「雅姬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好不好。」少女白芳曾经这样说过。 承诺如此的轻易,却没有?想过遵守。 「你又知道什么。」月泉雅姬对着少年淡淡说道,「人心曲折复杂,谁都说不清。」 少年只是看着她,说道:「恨的反面,很多时候不是爱。但有?时候,却又是。」 「哈」了一声,月泉雅姬轻轻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是我,是我毁了你父母的一生,让你们天人永隔,无?法相见。」 她说着话时,语气莫名的生硬。 白辞没有管她的自爆,低头看?了看?烧到最后的那根香菸,然后将它摁灭在墙壁上,在水泥墙壁上,留下?一个黑灰的印记。 「你说的是真的。」白辞承认道,「所以我恨你。」 「真羡慕还能恨或爱的人。」这句话仿佛在嘲讽他,可话音一转,月泉雅姬的声音低落,「你们木下家,跟五条悟,也真的是异类。」 沉默了一会儿,月泉雅姬开了口:「说吧,你想我怎么死。」 经歷了刚才的交流,白辞已经知道她的执念到底在哪里。他想一想,认真道:「我想,让你不断看着关于你和我母亲的回忆,就这样下去。」 这话说得很温柔,很慈悲,然而,月泉雅姬睁圆了眼睛,杏仁眼瞪大,像是某种兇恶的鸟类遇到致命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她恶狠狠地看着白辞:「你敢!」 看?着她怒气蓬勃,知道不过虚张声势,白辞轻轻笑了笑,语气温柔道:「你知道的,我敢。」 说着,他施展了领域术式,「【亡灵之海】。」 · 一根白嫩的小拇指竖起,然后弯曲。 少女鹿一般大大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晃了晃竖起的小拇指,撒娇道:「拉钩哦,说好了永远永远在一起。」想了想,她补充道,「做不到要吞一千根针。」 另一个杏仁眼的少女便笑道:「那完蛋啦,你要吞整啦,白芳。」 少女白芳懵了,眨了眨大大的鹿眼,「咦」了一声,问道:「为什么?」 杏仁眼少女看着白芳,小心翼翼掩盖住神情里的那几分试探,短促地笑了一下?:「因为你,总会嫁给别人呀。我们月泉木下两家,是仅次于御三家的名门望族,总是和他们联姻的。」 「啊」了一声,白芳不快地皱眉,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谁要嫁给御三家那群人啦。禅院家三妻四妾,加茂家还分长嫡,稍微好点的五条家,家主的那个六眼孩子都五岁啦。」 闻言,杏仁眼少女的眼睛亮了,看?着白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神?采。 这次,她主动用小拇指勾住少女的手指,结下?约定:「那,我要跟白芳永远在一起。」 白芳笑嘻嘻地,勾住杏仁眼少女的小拇指,两根白嫩的手指勾在一起:「拉钩上吊,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两根小指晃啊晃,晃成了一根盪悠悠的绳索,永世不分离。 回忆到了这,置身事外的月泉雅姬忽然道:「骗子。」 她已经知道后来,白芳爱上了爱德华,执意嫁给他,离开了咒术界。而自己,为了家主这个位置,捨弃了一切。 黑幕淡去,又是另一出回忆。 恍若错入了一场回放的人生电影,不断的胶片重放,所有?的回忆,都关于少女白芳。最后,少女白芳嫣然一笑,鹿眼直直望过来,红润的嘴唇,吐出来的,是自己的名字。 「雅姬姐姐。」 这个画面停止了,看?着少女明媚的笑颜,月泉雅姬却忍不住后退,她低声喃喃道:「天啊……」 然后,越发一步步后退。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觉得?了,自己对那个回忆的少女,做出了何等可怕的事情! 她利用她、出卖她、抛弃她、陷害她……断送了她整整一生的幸福。 而原因…… 连她都不得?而解了。 这时,黑暗之中,缓步走来的少年,慢慢走到月泉雅姬的身边,他一把揪住不断后退的女人,强制将她揪到那个静止的画面旁。 强势的女家主,第一反应居然是紧紧闭上眼睛。 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白辞,感到有趣极了。他笑了,嘴唇凑到她耳边,语气轻柔道:「看?来,我没有猜错。」 刚才,他不断提起月泉雅姬喜欢母亲这一点,不是因为顿悟这个事实,而是在试探她的反应。而月泉雅姬除了否认以外,其实也在有意无意提起她的母亲。
第201页 而且,是没有?目的地。 要知道,月泉雅姬是个很务实的女人,有?着上位者的那种务实,绝不做无?准备之仗。她开始提月泉苍介当上家主,便是想找退路。可是在提起白芳以后,她的求生欲就变得?淡薄,一点也不想挣扎了。 那时候,白辞就很怀疑了。而现在,只不过坐实他猜测的那个真相。 月泉雅姬,很喜欢木下白芳,曾经。 「喜欢又怎么样呢?」白辞很温柔很温柔地说道,「喜欢她,还不是毁了她整个人生。」 月泉雅姬勐然睁开眼,胳膊狂乱地挥舞着,挣开了少年的钳制,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她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在回忆,在思索。 最终,她喃喃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少年伸手,推了她一把,逼得她不由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看到静止画面上,白芳灿然的笑容。 「你毁了白芳的,一生。」身后,是少年恶魔般的低语。 月泉雅姬昂起脖颈,仿佛垂死挣扎的鸟类,伸长了脖颈,看?着那个画面,然后小心地,慢慢地,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个画面。 刚一触及,画面摇晃荡漾起来,手指进入水中般,泛起阵阵涟漪。 她看不清那画面了,看?不清记忆中,少女的笑容。 一种迟来的感觉,终于再次汹涌了月泉雅姬贫瘠很久的内心。她意识到,真的是自己毁了少女白芳的一生。 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怨恨着白芳吗?怨恨她没有遵守儿时的承诺。在她恋爱之时,自己想要拆散他们,甚至去追求爱德华,可是,也没有阻止他们在一起。 自己是怨恨着啊,怨恨她抛弃了咒术界的一切,包括自己,奔赴新的生活。 凭什么,我还记得儿时的承诺,你却不记得了呢? 双手抱头,月泉雅姬痛苦地发出「啊啊」的声音,「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居然毁了……白芳…… 「明明自己……明明自己……」 颤抖的唇,没有说下去的话。 月泉雅姬的眼睛里凝出水光,渐渐渗出泪来。 而身后的少年,静静地开口道:「没关系,你还有?很多时间,去悔过。」 然后,他冷漠地抽身而去。他将这个女人,永远留在亡灵之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几天,在收整行李,告别一段时间的社畜生涯,即将放飞自我了。 而写下今天更新开头的时候,又是在机场。遥想当初,第三章机场,中期机场,连后期也在机场。这篇文与追连载的读者,见证我的成长呀,而在宇宙星辰之中渺小的这么一个我,也因为这篇文章与许多小天使读者们产生了交会的一瞬目光。 虽然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旅程,但是因为一篇文结缘过,还是很好啊。 所以,等正文完结的时候,搞一波抽奖回馈大家~ 正文完结大概还有四五章。 顺便求预收我的二言《看上的后辈都不能撩》。 一句话简介:女主角斋藤娜奈因为身份原因,将要孤独终老了嘤! 【感谢时间】 感谢神明、月瑶光、糖醋祈月的地雷~!各位小天使,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感谢白泽、+yan、cotton、琰夜、魔王哥哥、糖醋祈月的营养液~!各位小天使,么么么么哒~! 第94章 剖心 打开门, 白?辞首先看见的,是伏黑惠。 他身边的村上非墨正说着什么,黑髮少年沉默地?听着,侧着的脸, 薄唇紧抿。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伏黑惠回过头, 看见了门内的人,他嘴唇翕动了几下, 最终下定决心?, 快步走了过来, 叫道:「白?辞。」 瞟了他一眼,白?辞淡淡道:「叫前辈。」 黑髮少年倔强地?抿紧唇,没?有听从他的话,直接说道:「我从村上前辈那里得知你最近做的事,已经这样了, 你还?要继续吗?」 隐含的意?义,是不贊同。 白?辞轻轻巧巧地?笑起来, 薄唇轻启:「为什么不呢。」 闻言,村上非墨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郁闷表情,而?伏黑惠选择抬脚走近过来。原本黑髮少年与白?辞也不过三?四米的距离, 现在他还?在靠近。 白?辞静静站着,无所谓, 也不在意?的态度。 伏黑惠逼近白?辞, 他眼眸里有深深的情绪被隐藏起来:「五条老师……他不会喜欢你这样做的。」 一句话,让白?辞的眼神也尖锐起来。他那双散漫的墨蓝眼睛,目光凝起来,如一把锋利的刀锋, 似乎要直直刺进伏黑惠的胸口。 下一秒,他又轻慢地?笑了起来。眼睛眯起,弯成一弯月牙,了无笑意?。 「他当然会不喜欢,所以我不会去做。」白?辞说道,「只可?惜,悟他,现在不在这里。」 从这句话,伏黑惠想到了很多,然后,他终于明白?,原来白?辞真的不在乎其他人。连他那副可?靠的前辈模样,都是一种伪装。 沉默半晌。 伏黑惠才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人,问?他:「你的温柔、成熟、亲和,都是……伪装?」 说到最后,黑髮少年喉咙微微震颤,有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哽咽。
第202页 白?辞冷睨了他一眼,毫无情绪波动地?回道:「你才知道。悟早就知道。」 他的天真、温柔、倔强,都是假象,都是披着的一层皮罢了。而?在皮下,少年是偏执、冷血、漠然的怪物。可?那又如何呢。 纵然白?辞是这样一个足以进入精神病学神经病学评估的怪人,五条悟还?是爱他。所有人都喜欢白?辞漂亮的外表、强大的能力、缜密的心?思,却?还?是有几个人,猜测少年光鲜之下,那些黑暗的阴影。 可?没?有人会在他身边。无论他强大也好,无论他可?怕也罢,没?有人留在他身边。 只有一个人,会留在他身边,会爱这样一个真实的白?辞。 八岁发高?烧之时,他听到另一个养父卫宫切嗣讲起王子释迦牟尼的故事,六月的荷花长存于心?。那时,烧得迷迷煳煳的他,只觉得怀抱异常温暖,异常安心?。 而?那个人,侧脸贴向小孩烧红的脸,那微凉的脸被渡上高?温的炙热,是前所未有的亲昵与熟稔。高?烧之中,白?辞费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那个人的模样。 没?有看清。 多年以后,经过卫宫士郎的提醒,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那时,那个人睁着眼睛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像是在黎明薄雾里,仰头看到的星光,模模煳煳,朦朦胧胧,又闪烁着独有的光芒。 那双眼睛眨了眨,笑了笑,然后便有星子悄然飘落。 梦中的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忍不住伸出手接住,那颗星子落在手掌里,发着光,是蓝色的光。 于是,梦中的小孩,醒来的自己,记起了这个人是谁。 ——是悟啊。 而?内心?深处,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因为,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完全喜欢上五条悟了。 回忆如此美好动人,以至于少年忍不住牵起了唇角,由衷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抬眼,看见的,却?是伏黑惠挫败的表情。 然后他想到,五条悟还?被封印在狱门疆里。 嘴角的笑容如叼着的烟燃起一星,转瞬熄了。 他转过头,朝着村上非墨点点头:「你有事可?以先走。」 村上非墨抬头想了想,道了声「算了」,诚恳道:「现在我也没?地?方可?以去,就留在这里。」 丢下一句「随便你」,白?辞拨开挡在他面前的伏黑惠,伏黑惠被迫让路。然后,他径直往前走。 等他走远,村上非墨看着一脸失落的伏黑惠,轻轻嘆了一声:「我跟你说了,白?辞他已经疯了。之于他,除了在意?的人,压根不会再去看一眼,也不会再去顾忌。 「毕竟,在他眼里,其他人如路边的小石子。一堆小石子,不爽时直接踢开,哪需要去看一眼呢。」 伏黑惠抿紧唇,到了最后,用牙咬着唇,迟迟不肯放过自己。然后他眼中涌动无尽的悲哀,重?重?喘了一口气,放弃了与自我的斗争。 「那除了五条老师,白?辞他还?在乎谁呢?」 「校长夜蛾正道。」 · 少年行在走廊。 一如既往地?,如一辆有着目的地?的轻轨列车,朝着决定的方向而?去。 刚才在亡灵之海里,趁着月泉雅姬崩溃,他趁机问?了下打开狱门疆的方式,得到的,却?没?有新的消息。 ——狱门疆是特级咒具,目前由夏油杰掌握,也是他利用该咒具将五条悟封印进去。 这些消息,白?辞早在第?一时间便知道,随后也确认了是真的。可?是,依旧无解。 然而?目前不仅仅是这一件紧要的事,根据月泉家前任家主透露,被上层判处死刑的夜蛾正道,过两天便要执行死刑。而?他本人,目前关押在咒术高?专。 现在,白?辞在去往夜蛾正道关押地?点的路上。 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解救悟,那至少,要先解救老头子他。想到这,白?辞的脚步不由变快,在走廊拐弯处,却?被一个人挡住。 脚步停住。 「是你?」白?辞不由道。 纵然平日里冷静,纵然已经知道这人死而?復生?,当真实的人出现在面前时,或许没?有人能不受到那种震撼的冲击。 这个人穿着一身袈裟,黑髮扎成,额头上一圈黑色的缝合线。 这个人,叫夏油杰,是五条悟咒术高?专的同班同学,此生?唯一的挚友。 这个人,后来是诅咒师夏油杰,杀了自己父母叛逃,咒杀百人以上,一年前,被五条悟亲手杀死。 所有脑内的认知,都来自过往,都是过去式。 可?眼前的,是夏油杰。 他笑得一脸灿烂,打招唿道:「好久不见,白?辞。十年没?见,你完全从一个软萌可?爱的小糰子,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无趣大人了。」 面对他的评价,白?辞保持着警惕,冷静地?打量着他,发现他与十年前记忆里的那个高?专学生?,身影重?合。 十年前,白?辞还?只有六七岁,那时候的夏油杰是高?专学生?,出任务以后都会记得给他带各地?特产。 于是,他语气软软地?开口道:「夏油哥哥,以前我最爱吃奈良的博多通馒头,为此还?牙疼,掉了颗牙,你还?记得吗?」
第203页 夏油杰用手握住下巴,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嘆气道:「哎呀呀小白?辞不相?信我呢。」 紫色的眸光一闪,他声音冷下来:「奈良特产明明是本地?腌菜,博多通馒头是福冈的。而?且不是你爱吃,是悟爱吃。你牙疼,是因为换牙的时间到了。 「一句话里,三?个语言陷阱。小白?辞,你很会挖坑啊。」说着,他鼓起掌来。 双掌啪啪地?响起来,响在这个寂静的长廊。 然后,他话锋一转:「你乱说一气,是为了证明我是你回忆里的那个夏油杰吗?」 白?辞不置可?否。 夏油杰用手握住下巴,笑了一下,紫色细长的眼睛精光一闪,语气却?是异常的温和:「现在,我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了吗,小白?辞?」 白?辞冷冷道:「你不是夏油杰。」 身穿袈裟的男人摊开了双手,一副不解的模样。 「为什么要否定我呢?我就在这里啊。」说着,他促狭一笑,「难道是因为我封印了悟,让你不开心?吗?从前,你就很喜欢悟,而?不够喜欢我。那时候我就想,这小孩真是奇怪啊,受得了悟那种糟糕自大的脾气。」 「还?是说,否定了我,就是否定了悟一年前杀了我的事实?面对挚友,最强也会失手。这点,也的确让人幻灭啊。」 白?辞只是看着他,面上没?有丝毫动摇的神情。然后,他慢慢地?开口道:「如果是真的夏油哥哥,他不会想要伤害自己唯一的挚友。」 似乎被这个天真的答案逗乐了,夏油杰「哈」了一声,「那么,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自己的术式,看你是否还?这样愚蠢。」 他一手指天,眼前的空间渐渐扭曲,虚空之中,有黑色的线条扭曲着,旋转着,纠缠着,盘成整整一团。 然后,这个黑色的旋涡转动着,散发着漆黑的咒力,咒力的根源,来自于竖起的那根手指。 而?那根手指,正是夏油杰竖起的那根手指。 他缓缓开口,吟唱起自己的咒术招式:「咒灵操术——极之涡。」 是……夏油杰。 连白?辞都有所动摇了。咒灵操术本就不多,夏油杰是其中使用的最杰出那个。只有他,才能做到这种漆黑如末日的压迫感觉。 「啊忘了跟你说。」夏油杰满脸带笑,以轻松的口吻闲聊起来,「悟在被封印进狱门疆时,看到我,因为他天生?的六条辨别?不出真假,嘶吼着不承认眼前的我是夏油杰,很可?笑不是吗?」 白?辞一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啪」的一声,手腕上环着的黑色文字浮现,他一边取下来,一边冷冷地?应道:「有什么可?笑的。可?笑的是,你十年了才终于醒悟,肯好好当你大义灭亲灭友的反派了。」 这少年人的意?志,如黑铁般,折断不了。 夏油杰便转了话题,又闲闲提起:「说起来,悟被关押进去以前,似乎喊过一声『琉璃』。我记得,那是你的小名吧?」 少年微怔。 ……琉璃。 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喊过他了。 只这一瞬,身后有人毫不犹豫地?捅了少年。 冰凉的冰刃,刺穿了少年的身体,鲜血顺着剔透的冰柱滴落。 「谢了里梅,这次偷袭很成功。」在即将黑暗降临时,白?辞听见夏油杰这样说道,「挖出他的心?脏,就不用管了。」 · 禁闭室的门被打开了。 夜蛾正道重?获光明,光汹涌而?至。闭眼一阵,恢復光感以后,他看着自己的养子倚在门口,一只手扒拉着门框,身体懒懒地?靠着门。 他嘴唇苍白?,带着抹懒洋洋的笑。 「我来接你了,老头子。」白?辞声音很轻,仿佛没?睡醒在梦里般。 夜蛾正道意?识到什么,大声呵斥道:「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白?辞语气懒散,轻描淡写道,「杀了几个上层,与月泉家做人质交易,救你,还?没?法子救被封印的悟。」 说得越发云淡风轻,夜蛾正道的脸色便越发黑。 他跟上层周旋多年,知道他们?不会这样算了。何况,白?辞不仅惹了上层,还?惹了当年陷害木下一族的月泉家。这是双重?的困难。 「荒唐!」夜蛾正道痛心?疾首道,「我宁愿自己就被囚禁在这,也不要你一个人做这些事担着!」 「没?关系……」白?辞的声音轻若幻梦,扒着门框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又松开了。然后,他身体轻飘飘地?,摇晃了几下,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接下来,只有麻烦你了……父亲……」 「白?辞……」夜蛾正道赶紧上去抱住少年,这才发现,他的心?脏位置被人挖了个洞。空白?的,血淋淋的伤口。不知道他是靠着怎样可?怕的意?志,才强撑到这里来。 而?现在,耗尽最后一口气,少年紧闭着眼,气息全无。 比起肩宽背阔的夜蛾正道,少年的体型纤细,现在躺在养父的怀里,如一片落叶般。 恍惚间,夜蛾正道想起他与白?辞的初见。 小小的婴儿哭得声嘶力竭,似乎在反抗这个世界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不公。那时,他已经失去了父母。 而?夜蛾正道把他母亲拥有过的一个拨浪鼓,轻轻放在他襁褓旁边。很神奇地?,小婴儿突然不哭了,好像能感受到拨浪鼓上有母亲的气息。
第204页 他伸手去拿,咿咿呀呀地?嘟嚷着,然后不小心?抓到夜蛾正道放到一旁的大拇指。婴儿五根手指,嫩嫩的,白?白?的,小小的,就这样抓着他的大拇指。 当时的夜蛾正道也还?是个年轻人,却?已经不苟言笑。他一脸严肃地?,将自己的大拇指轻轻提到婴儿面前,婴儿固执地?握着它。 本来以为黑脸的自己要吓坏了小婴儿,那个刚才哭得厉害的婴儿,看见了他,却?突然地?,咯咯一笑。乐开花了似的。 · 另一边,夏油杰握着少年那颗心?脏,血管缠绕,滴着鲜血,一下下地?跃动。 「木下家的【长命锁】,一命替一命。杀了一个,另一个承担他的死亡代价。杀了白?辞,狱门疆里被封印的五条悟,会承担这个死亡代价?」白?色和服,妹妹头的诅咒师问?道。 「当然会啦。」夏油杰轻快,「五条悟可?是那种看似恶劣,实则早晚会被责任负担这些累死的,烂好人啊。 「而?且,这个少年,不是别?人。而?是他被封印时,无意?间低喃过名字的人啊。」 「也就是说【长命锁】,五条悟百分之五十的死亡机率。」妹妹头的里梅道。 「那现在,是该我们?赌一赌这个机率的时候了。」夏油杰道。 说完,他捏爆了那颗跃动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久等的男主角五条出场了【震声。 可以说是狱门疆回忆杀,大概上下章。回忆杀完,正文也就一两章了。 读者们,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了! ps.因为在苏堤白堤上下乱蹿,累得半死的我没精力去灵隐寺吃素斋了嘤,只好在岳王庙附近的肯德基打开笔记本,开始敲字。 敲着敲着趴着睡着了,迷迷瞪瞪回了酒店,补觉以后继续敲字。 【剧情整理】 之前说过会写的剧情—— 1.月泉家与木下家的恩怨【已完成】 2.父母为什么抛弃白辞多年,从来没有联繫过他。其中原委会说清楚。【已完成】 3.旧友松原子规的结局【已完成】 4.五条悟狱门疆【已完成】 5.白辞杀高层,后剖心【已完成】 6.解救狱门疆的五条悟【进行中】 【感谢时间】 感谢神明的地雷~!这位小天使,么么么哒~! 第95章 长梦 那双冰蓝的眼睛霍然睁大。 整个身体仿佛还处于梦境的震盪, 身子压着的枕头、被单微微震动,像是湖面乍起的涟漪。 五条悟醒来,看见熟悉的天花板,是在高专宿舍里。不远处的茶几, 一盏橘色落地灯亮着, 有人斜倚在沙发上就着灯光, 看着书。 看书的人翻了页书,书页纸张发出薄脆的刺啦声。他眼角余光瞄到床上的五条悟醒来, 头也不抬地问道:「醒了?」 「唔」了一声, 五条悟抬起一条胳膊, 遮在眼睛上。他天生的六眼,对于光感的敏锐度极其细微,光线不宜太强烈。 察觉到他的动作,那人斜倚过了身,够到悬着的开?关, 啪的一声关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透进来的,是另一边窗户的天光, 淡薄的浅蓝,好像是黄昏的尽头,夜晚的开?始。颜色再深一点, 便是夜了。 而坐在茶几上的人立起身,告诉五条悟一声:「夜蛾老师, 要你八点去办公室找他, 据说有新的任务。」 「哦」了一声,五条悟随口问道:「那你呢?」 这时,那人已经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天光,走到了门边, 打?开?了门。门外走廊亮着灯,照出他柔白的侧脸,他轻轻一笑:「今天可是周五晚,我该回家吃饭了,爸爸妈妈都等着我呢。」 那种惬意悠哉外加小炫耀的语气,惹恼了五条悟。想也不想,他便抽了自己脑袋下的枕头砸过去:「滚吧你,跟杰一样喜欢装爸爸妈妈的乖宝宝!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点了!」 按说十七八岁的少?年,处于叛逆期,最讨厌被人叫做爸妈的乖宝宝了。 可眼前人只是哈哈笑着打?开?门,丢下句「下周还会给你带家人做的红豆馒头」,便关门走远。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五条悟单手支颐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梦。 似乎是跟离去的人有关。 下意识地,他喊了句:「白辞——」 然后,意识到那个人已经走远。现在,大概已经走到高专校门口,忙着坐门口的末班车赶回家。 「算了。」五条悟挠了挠头,放弃道,「反正下周见了再说吧。」 · 周末过去了,又是一个周一。 而且,还是一个炙热夏季的上学日,空气里充满着闷热,要潮湿。 蝉歌如潮,一下一下如击鼓般,敲击着人们的太阳穴,平白无故生出几分烦躁。高专二年级的教室,短髮的家入硝子趴在桌上,嘆了今天上午的第三十?七次气。 教室门外,走廊上,同班同学五条悟与夏油杰再次因为理念不合,从争吵到打斗,走廊的玻璃哗啦啦地碎裂。少?女家入硝子听着,更觉得烦躁。 她偏头,换个姿势趴在桌子上,撩了撩被汗水濡湿的短髮,然后唿出一口气,嘀咕道:「白辞怎么还不来……」 外面那两个斗殴的混世魔王,只有指望班上唯一一个正常的男生阻止他们了。
第205页 木下白辞,咒术高专二年一班,全班人的希望之星。 打?斗声渐远,玻璃碎裂稀里哗啦的声音也渐渐远了。这时,教室的门被打?开?,身穿黑色高专校服的白辞立在门口。 他一只手拎着包装好的甜点盒,一只手扶着门框,头往外探,看着远处打?成两个残影的同班同学。 「悟和杰他们怎么了?」 家入硝子懒懒地撑起点身子,答道:「因?为谁找女朋友,而打?起来了。」 「嗯?」白辞脖子伸回来,转脸看着自己的同学,满脸充满了疑惑。 支起半边脸,家入硝子详细说明了情况:「这两天,附近有个集会,如果?情侣参加,其中商品可以打?折。他们把目光瞄向了我,正在争取那个情侣的名额。」 「哇,有够无聊的。」评价着外面斗殴的两位同学行为,白辞顺手关上了门,走进教室,将?手中包装的甜点盒放到家入硝子的桌上。 白辞坐在家入硝子旁边的位置,看着少?女不客气地拆着甜点盒,取出平时最爱吃的生奶油馒头,然后不解道:」高专平日里祓除咒灵都有钱拿,他们现在很缺钱吗?居然要打?着情侣的名号占这种?便宜?」 捏了下软软的馒头,家入硝子决定看在甜点的份上,给不懂情况的白辞上一课。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女朋友的问题。」家入硝子补充道,「大概事关男性的尊严吧。」 附近的集会打?出广告,说明只要是一对情侣参加,其中的商品就可以打?折。本来五条悟夏油杰二人毫无兴趣,但说起女朋友这个话题,二人就开?始犟嘴,最后居然发展到要求硝子在集会前必须二选一,选他们其中一个当情侣去参加集会。 并且,两位高专男生坚定地认为,自己要求的这点,事关有没有女朋友的自我尊严。 这下,白辞更加疑惑不解。 「有没有女朋友等于尊严?」 他认真地支着脸想了想,一脸严肃地说道:「恕我不能认同。」 所以你,比起他们两个,连女朋友都不想有,直男得简直可怕啊。咬下馒头的第一口,家入硝子决定把这话吞咽进肚子里。 「而且退一万步,如果?要选择,也不该是悟或杰来选择,而是该当事人硝子你来选。」 因?为白辞的这句话,吃着馒头的硝子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比起悟和杰那两个任性骄傲的傢伙,白辞在尊重女性这方面,倒是天然的绅士,全班的希望之星。 吃了馒头,接过白辞递过来的纸巾,硝子擦了擦手,轻描淡写道:「所以,我已经决定好人选了。」 「——谁?!」 刚才?还打?架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突然蹿到家入硝子的面前。 从远处到此处,从走廊到教室内,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换作寻常人,面对仿佛下一秒就蹦到面前的这两个人,怕是会吓得呜啊出声,而教室内的三男一女,俨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 五条悟身高接近一米九,夏油杰也是一米八五上的大个子,二人同时弯腰看向别人,宛如两座山沉沉地压下来,颇有威逼感。 可硝子是谁? 咒术高专二年一班唯一的女性,每天在三个高战斗力同学掀起的腥风血雨之中,淡定自若地走过去的杰出女生。 现在,面对五条悟夏油杰二人,她也没在怕的。手指摇了摇,她简短地答道:「我选择邀请歌姬学姐一同前去集会。」 答案出人意料。 五条悟「啊」了一声,当场叉腰,气鼓鼓地抱怨道:「搞什么啊硝子,我还比不上歌姬吗?」 夏油杰则无奈地微笑起来,同时做出一定的自我反省:「刚才?是悟跟我挑衅有没有女朋友,一时起了好胜心,结果?闹大了。没成想,硝子你选择了歌姬学姐。祝你们玩得开?心。」 而状况外的白辞则抓住了重点:「啊?还可以同性配对成情侣,前去集会?」 这一句,三人把头转向了他,白辞露出了真实的迷惑表情。接着,两个男生再次把头转向家入硝子,两双眼神充满了逼问。 「怎么?歧视同性恋人吗?」硝子淡定地反问。 一句话完成反杀。 然后,因?老师找她,硝子起身离开办公室,留下教室里的三个男生若有所思。 其中反应最快的,是五条悟。他眼神一转,拨了拨自己鼻樑上的小圆框黑色眼镜,苍蓝的眼睛移到现在教室里唯一坐着的那个人身上。 「白——辞——」他拉长了声音,说出要求,「集会跟我一起去。」 「恕我拒绝。」白辞严肃道,「你找杰。」 在同班同学这里遭遇了一而再的挫折,五条悟叉着腰堵到白辞面前,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白辞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你也不是……」五条悟忽然想到自己的梦,一团白雾似的梦,已经记不得什么内容,但却让他话到嘴边堪堪转了个弯,「……是我喜欢的类型。」 闻言,一旁的夏油杰惊得一双小眼睛都睁大了。他决定按兵不动。 「……」白辞道,「一个集会罢了,不去也没什么,何必说谎。」
第206页 「不。」五条悟眨了眨自己雪白的睫毛,吐出一句话,「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皱眉想了好一会儿,白辞认真道:「既然这样,你说下喜欢我什么?」 他认真了,白辞认真了。夏油杰心底咯噔一下,整个班,最有良心的白辞,对最没有良心的五条悟认真了。这恐怕是一场持久的论争。 想像中的持久论战没有开?始。 五条悟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拨了拨眼镜。 而白辞知道他没了话,嘆口气,小声嘟囔道:「如果?真的喜欢,至少要告白啊。比如『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 「好的,我答应你的表白了。」五条悟迅速接过话,「我们可以交往了。」 「?」这是充满疑惑的白辞。 「!」这是震惊不能的夏油杰。 他们两个都没想到,五条悟可以这么臭不要脸! · 此后的一周。 成了白辞的人间炼狱。 起床,他看见五条悟躺在自己床上,打?开?门,看到二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隔壁的夏油杰眼神不对劲地路过。 吃饭,他看见五条悟坐在自己对面,学弟们眼神探究地路过。 图书馆,他翻书的手被五条悟拉住,学姐们窃窃私语路过。 办公室,他坐在班主任夜蛾正道的身边帮忙处理教务,五条悟坐在他的身边,没事拉拉他小手,揪揪他头髮,老师集体看着他们二人。 就连回家,温馨的饭桌,除了他与父母,还多了五条悟这个不速之客。 更别说晚上睡觉,明明客房那么多,五条悟却偏偏躺在他的床上。 ——救命,在学校里醒来睁眼看到五条悟的噩梦,又回来了! 当晚,躺在自己卧室的白辞,气得睡不着,睁眼盯着天花板,恨恨道:「你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一周的时间,足够你再找新的集会搭档了!」 「你在说什么呀,白辞。」五条悟的声音懒洋洋地响在他身边,那只手也不安分,去抓着白辞的手,「我们现在是情侣了,情侣呀。」 「……你!」白辞气得差点一个挺身坐了起来,顾及到隔壁房是父母的卧室,避免动静闹得太大,他强忍住自己起身殴打五条悟的冲动,勐地撤回手,「手拿开!」 「哦。」五条悟乖乖收回手,然后又恶作剧一样捏了捏他的手,「如果?你不答应跟我约会,那就继续。」 「……」 白辞恨得裹住自己的被子翻身,拿背对着五条悟,默然抗议。即将步入睡梦,迷迷煳煳中,他听见五条悟喊他:「白辞。」 模煳煳煳地,白辞含煳应了一声「嗯」。 「你现在幸福吗?有父母、朋友,还有我……」五条悟的声音又低又沉,不像是平日那种自大嚣张。 「什么?」感觉五条悟不对劲,白辞翻过身,去看他。而身边的人已经闭眼沉沉睡去。 ……再跟这傢伙有牵连,自己就是猪头! 再过两周。 没错,我是猪头。 耷拉着浓重的黑眼圈,白辞已经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知。 五条悟刚步入教室,白辞一个健步冲上去,冲到他面前,不胜其烦地嚷嚷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别再去我家吃饭了,别在睡我床了!我妈都默许你是我家一份子了,可恶啊!」 妈妈不光打?包各种?手工甜点专门给五条悟,很多自己都很少?吃到!作为亲生儿子,自己的待遇居然还不如他! 跟五条悟一同走进教室的夏油杰硝子二人,齐齐愣住,尚且在分辨什么情况。而主人公之一的五条悟大笑起来,得意洋洋地摘下眼镜,眉毛一挑。 「那我亲爱的男朋友,多多指教?」 「闭嘴吧你。」白辞面无表情道,「集会完了就分手。」 而在旁的夏油杰已经帮硝子理清情况,满脸复杂地鼓掌起来。最后,了解情况的硝子面无表情道:「需要我提醒你们,集会这两天就完了吗?」 「真的?!」白辞喜上眉梢。 看来自己只需要委屈两天,就可以跟五条悟分手了! 一个月以后。 翠绿欲滴的树叶底,有只蝉发出微弱的叫声,不復之前的尖锐嘹亮。 那片叶子底下,怀里抱着班级作业本的白辞停住,眼睛望着叶底濒死的蝉。 夏季已经到了大半。正发着呆,一罐冰凉的可乐罐贴着他的脸,被其冰冽的感觉冰到,白辞不由打了个冷战,觑眼看着身边忽然靠近的人。 「悟,你实在太烦人了。」白辞略带抱怨。 「黏着自己男朋友,不应该吗。」五条悟委屈地嘤了一声。 长长嘆了一声,白辞撩起眼看他,无力道:「谢谢你提醒我这个糟糕的事实啊。」 而教室里,夏油杰打开?自己的钱包,掏出十万日元,自觉递给了家入硝子:「愿赌服输。」 硝子老实不客气地收下钱,一撩短髮,道:「再赌一把?」 夏油杰没有冒失地答应,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说真的,上次赌他们不超过一个月分手,我本来很有把握。那两个人水火不容,相性不符,怎么可能交往一个月……」 「事实是,你输了。」晃了晃手中的十?万日元,硝子残酷地打断了夏油杰的分析。
第207页 五条悟与木下白辞,两个怎么也不搭调的人,居然交往超过了一个月。于是,与硝子的赌约上,夏油杰输掉了。 夏油杰敛目深思片刻,推敲起这其中的不合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抬头问道:「硝子,他们二人的关系,是在那次集会才?有所改变的吧?」 「那次集会我没去,在场的你不是说有人纠缠白辞吗?」夏油杰说出自己的疑惑,「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那次集会,硝子歌姬二人,五条悟白辞两个,成双结对去参加了。余下一个夏油杰,成了孤家寡人,没法去集会,愤而申请祓除咒灵的诸多任务,大杀特杀了一番。 闻言,硝子耸了耸肩,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 近一个月前。 烟火集会。 两两成双的情侣观光。 看着眼前高专校服的几个人,身穿浴衣的白辞,面无表情。 黑色统一的校服,月白色的浴衣,对比强烈。白辞闭了闭眼睛,对面三个同校同学中,唯一一个高个男生配合地啪啪鼓起掌来,露出惊喜的神?色。 「为了我,白辞你还专门穿了浴衣!」 不是你电话里通知我说大家都穿浴衣吗,你个王八蛋! 反正,就他妈离谱。 纵然内心怒气勃发,碍于同行人中有硝子歌姬两个女生,白辞按捺住当场跟五条悟干架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再唿出气。 冷静看着的硝子估摸着白辞再点就炸了,拉着学姐庵歌姬率先走了。硝子二人刚走得不远,身后的五条悟说了句:「白辞你穿这衣服好像女孩子。」 「混蛋五条悟,今天我就杀了你!」果?不其然,白辞怒吼道。 硝子重重嘆了口气,喃喃道:「夸人好看也不能夸他像女孩子啊,笨蛋五条。」然后,她就事不关己了,自己挽着学姐庵歌姬的胳膊逛起集会来。 而五条悟伸出长长的胳膊,抵住白辞的肩膀,拉出一段距离,露出嘿嘿嘿的傻笑:「你够不着,够不着。」 白辞一脚踹他的小腿上。五条悟疼得弯腰,还要伸手努力拍拍白辞,死也不肯歇息收手一秒钟。被他弄得不胜其烦,白辞「啧」了一声,扒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 集会很热闹,灯火如昼,游人蠕蠕而行。前方附近是食物铺子,可乐土豆饼的香味飘荡而来。在油炸物的美味香气之中,白辞被一个男人缠住。 「你还记得我吗笑哥?我是住在你们那条街附近的富川岛。」男人搓着手介绍着自己,「今天能在这里遇到真是太好了。」 白辞眼神挪到一边,冷声道:「不好意思,整一条街都是我家的住宅私有区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附近。」 「哎呀就是那个附近,涩原五丁目附近。」 距离自己的家,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通过他故作熟稔的语气,白辞合理怀疑他是跟踪狂。嘴角一撇,白辞虚虚应道:「嗯有点印象。」 一句话便让男人得意起来。他兴奋地搓搓手,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了下白辞浴衣的衣袖,见少?年第一时间没有甩开,便得寸进尺地揪住那一截衣袖,抓着不肯放。 「哎呀呀居然在这里都遇到了,是缘分啊。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男人的眼角余光瞥到店铺外的小树林里,黑魆魆的一片。 白辞看过去,小树林的草丛窸窣抖动,从咒力上感应,有一只低级咒灵悄悄躲在其中。 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随意点了头,白辞应承道:「那就走吧。」 少?年答应了,男人反而不敢相信了。他双眼睁大,浑身微微发抖,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脸,一脸不敢置信。 算了这就是个窝囊废,白辞想。他抽回了自己被抓住的浴衣,已经打?算放过男人。可男人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两只手併拢握着少?年一只嫩白的手,背微微躬着,眼神虔诚地盯着,看着那只手。 仿佛像是看着祭坛上圣洁的被献祭的羔羊。 他嘴里喃喃说着什么,白辞全然没听清。然后男人勐地抬头,直视着眼前的美少年,眼中欲一火渐盛,声音也跟着低哑了。 「那就……去吧。」 白辞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默默点头。既然男人选择了死路,他不介意送一程。 在白辞跟着男人走向小树林的时候,路过的硝子看到了,不安地皱了皱眉。 小树林,黑魆魆的一片。 顶端的枝叶茂密不透风,也不透光,造就了小树林底下的黑暗。在黑暗中,白辞用咒力提升了自己的体能,能看清黑暗里的一切。 而男人兴奋地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必须要有关系。所以总是跟在你身后,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我想这是爱吧……因为是爱,所以总会想知道你的踪迹,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来到你身边…… 「然后跟你……发生关系……」 说着,他的皮带扣叮叮噹噹地作响,似乎正在解开?皮带扣。 白辞无动于衷,只抱着胳膊看着,目光越过眼前的男人。漆黑成形的怨气四处发散着,而浓黑如诅咒般的怨气中心——是个长脸披髮身体比例极为不协调的低级咒灵,它缓缓地挪步走过来。 咒灵是由人类各种?负面情绪诞生的,而此刻,它被男人扭曲的感情所吸引。
第208页 男人已经抽掉裤上的皮带,丢弃到草丛里,低头解开自己裤子的纽扣。这时,少?年一个迈步跨了过来,单手掐住他的脖颈,大拇指的虎口收拢,恶狠狠地勒住男人的脖子。 勒得过紧,男人发出濒死的「荷荷」声,白眼缓缓翻上去,头不断仰着仰着。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披髮的长脸怪物,安安静静地蹲在他身后。男人喉咙里发出的「荷荷」声更大,眼中恐惧显露出来。 普通人是看不到咒灵的,除非他濒临死亡的时候。 男人四肢挣扎着,可钳制他的那只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少?年冷静地盯着,仿佛掐死的,不过是只蚂蚁。现在,他已经开?始思考,等会以后的任务报告要怎么写。 咒术高专的任务报告书上,就写一个无辜路人被低级咒灵袭击致死,而路过的自己未能及时赶到,只来得及事后祓除。 想到这,白辞一扬手,把手中男人的身体丢出去,而那只长脸披髮的低级咒灵静静等待着,便是为了这一刻。 它深深感到眼前少?年的咒力强大,不敢轻举妄动,是在他眼神示意下,才?乖乖地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把男人吞噬。 低级咒灵张开?嘴的一瞬,「轰隆」一声,一切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黑色凹下去的洞穴。 更深的黑暗,五条悟从中走来,胳膊夹着那个昏死过去的男人。 将?男人随手丢在草丛上,五条悟笑了一声:「没想到,白辞你会因?为这种?事动杀心。」 月上中天,这枝叶遮天的树丛,也漏下几缕稀疏的月光。月光之下,身穿月白色浴衣的少?年静静立着,像是一朵绽开?的莲,又仿佛怪谈志异的妖物。 五条悟摘下墨镜,往月白色的少?年面前凑了凑,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个人,眼神充满了好奇:「大家到底为什么认为你最有良心?其实,你明明冷血得很。只要不在意一个人,那个人在你眼里,命如草芥。」 一番话,倒是道出了白辞的本质。 他没有被拆穿的恼怒,墨蓝的眼睛微微抬起,看向五条悟,淡淡道:「若什么都在意,什么人的性命都要我个人负担,我怎么不去当圣子?」 一句话,说得辛辣讽刺。 而作为咒术高专二年级一班最后良心,以及希望之星的人设,白辞这下彻底崩了。 闻言,五条悟倒是毫不惊讶。他哈哈笑起来,先是笑得捂着肚子身体后仰,然后勐然又折过身,躬身仔细打?量着白辞。 「糟糕了。」五条悟把一只墨镜腿含进嘴里,然后咧嘴一笑,「我好像更喜欢这样真性情的你了。」 白辞嗤笑一声,望着草丛上昏过去的男人,点出五条悟的行为:「连这种?烂人都要救,悟你这辈子註定了为别人操劳,烂好人一个。」 五条悟不以为然:「嘛冷血怪配烂好人,好像也蛮搭的。」 「我做你的男朋友。」白辞眼皮也不抬,突然直接说出来。 「啊」了一声,五条悟倒也不是很意外,冷血怪非要批乖孩子的皮,当然是为了在意的那些人。可以确定在意的人名单——父母、朋友、同学等。 「那看来,我只有答应,或者答应,亦或是答应。」五条悟笑嘻嘻地说道,再次俯身凑近白辞,温热的气息吹进白辞的耳朵里,「那真的要多多指教了,我亲爱的小·男·友哟。」 「嘭」的一声,不远处的烟花盛放。烟花集会,终于迎来了高一潮。 而小树林里,面对五条悟的邀约,白辞毫不犹豫地以吻封缄。二人抱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他们便是同谋了。 · 咒术高专二年级一班的教室。 夏油杰问道:「集会那次,有人纠缠白辞,然后悟帮他打?跑了?」 他单手撑脸,认真想想,全然推翻自己的想法:「不对,那可是白辞。上次集体任务,白辞一不高兴,弄垮了一整栋楼。如此高的战斗力,完全不需要悟出手。」 炎热的夏季,无趣的话题,硝子不顺畅地唿出一口气,随意撩了下短髮,敷衍道:「谁知道。」 侦探夏油杰还要推敲,教室门唿啦一声打开?,五条悟推开了门,一手撑着门,随后抱着班级作业本的白辞弯腰从他胳膊下钻过,走了进来。 这……是自大狂妄烦人的五条悟? 夏油杰目瞪口呆。夏油杰分析不能。 而白辞抱着作业本进来,随手分发给硝子夏油杰二人,帮夜蛾老师带了话,便回了自己座位。他低头翻开自己的国文课本,正要开?始预习最新一章,前面的座位五条悟坐下,双手叠在椅背顶上,下巴则搁在手上。 「白辞,书上说情侣间要有暱称。」他说着,看了看白辞的国文课本,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不是最不喜欢看书,尤其是国文,从来都不及格的吗?」 白辞看了他一眼,相当冷淡地说道:「我国文成绩从来优良。请问你口中不喜欢看书且国文不及格的那位,又是哪位,悟?」 最后一个字,更是重重读了出来。 硝子悄悄拍了拍坐在前面的夏油杰,夏油杰适时回身,二人交换了眼神。 看来,五条悟要翻车了。 五条悟哈哈笑着挠了挠头,似乎想要掩饰什么,眼睛瞥见白辞手上的无色琉璃串,脸上突然若有所思。然后,他「唔」了一声,用手扶住额头,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第209页 见状,白辞抬头掩上自己的国文课本,担忧道:「这个月好几次了,你要不要叫硝子帮忙?」 说着,他扭脸看向硝子,请求道:「硝子,你用反转术式帮他治疗一下。」 看见白辞凝重脸色,硝子也不再看热闹,起身走过来,使用了下自身独有的反转术式为五条悟检查了一番,最后说没有事。 「确定吗?」白辞看着五条悟额上细密的冷汗直流,有些担忧地触碰着他的手,「他这个月已经好几次了,每次都突然头痛,还说有什么画面浮现脑内,但又想不起来。」 「听起来像失忆?」夏油杰猜测道。 白辞「哦」了一声,眼珠一转,「那能忘记他跟我交往的事吗?」 听语气,他居然很期待。 「啊这……」看刚才?,你们关系仿佛热恋,怎么现在你又要单方面甩了他? 作为一个单纯的高专男生,夏油杰表示不懂这二人的恋爱。 他的手被五条悟捉住,死死捏着。 「你别想跑,白辞。」五条悟恨恨道,说着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表示自己很生气。然后他扭开脸,握着白辞的手上下摇晃,「悟不开?心了,需要辞辞亲亲来哄。」 手狠狠扯了几下,还是没扯回来。白辞只得继续跟五条悟玩这个情侣游戏,散漫道:「辞辞又是谁?少?噁心我了。」 「那……」黑色墨镜下,那双漂亮的冰蓝眼睛再次凝视着白辞手腕上的无色琉璃,突然出声道,「琉璃?」 一瞬间,他扭过头,依稀听见有谁在叫,哥。 「琉璃又是谁?」白辞吐槽道,语气并不怎么认真与生气。 五条悟扭过脸,看着眼前人,墨蓝的眼睛总是出现在他近来的梦里。他嘴角一弯。 是啊,琉璃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时间】 感谢芋泥卷、神明的地雷~!两位小天使,么么么么哒~! 【推文时间】 基友的文——《[文野咒回]在高危世界弘扬真善美》by黛星子。 一句话简介:从明天开始当魔王,至于今天,用来搞修罗场。 第96章 大梦(修) 那双冰蓝的眼睛霍然睁大。 瞳仁里?的蓝微散, 像是冰原上影影绰绰的晴空倒影,折射出摇晃的日光。 床单如冰封的湖面,些许的裂缝正在身下渐渐扩散,蛛网般的缝隙眼看随着剧烈的震颤, 要变成大大的黑色沟壑—— 五条悟翻了?身, 贴着身边熟睡的人, 一只?手伸过去抱着身边人,仿佛悬崖边上的人紧紧抱住最后一块救生的崖边岩石。 身边人静静睡着, 胸口起伏很小。五条悟脸贴着那人的侧脸, 借着月光, 看着平躺着睡着的人胸膛,微微起伏。 夏季的夜很热,屋内的空调保持到?某个温度,然后自动休息了?。一丝丝夏夜的烦闷,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五条悟额上有汗, 他抬手撩了?下额发,手指捋着白色刘海, 微微发湿。 望着刘海的眼神,突然放空。生来的六眼,让他无意识中, 又看见更辽远广阔无垠的世界。 可心?底,却还?是梦里?的场景。 梦到?了?身边人。 身边人立在漆黑的黑暗里?, 先是叫了?他「哥」, 然后又是叫了?一声「悟」,表情微微的难过。梦里?的人问道:「你怎么不要我了??」 醒来,夜深人静,唯有空调察觉到?屋内的烦闷, 压着声低低嘆了?一声,仿佛代谁嘆息一样。五条悟想了?一下,忽然支着胳膊起身,伸出手,去探了?探身边人的鼻息。 身边的白辞气息浅淡,一唿一吸,温热的气流顺着五条悟伸过来的那根手指分开。 这个人,是白辞。梦里?的那个人,也是白辞。 观测万物,能分离电子与质子的那一双冰蓝六眼,在盛夏的夜里?,凝视着自己身边的恋人,只?觉得他成了?宇宙万物之中的一个谜题。 · 夏季步入尾声。 叶底的蝉死了?。 咒术高专,二年级一班的教室内。 黑板上,大大书?写着「公正」二字。对?此,班主任夜蛾正道提出了?问题:「三个人,两个面包,一把刀,该如何分配让三个人都满意?」 教室里?,正好是三个人。 五条悟、白辞、夏油杰。唯一的女生家入硝子不在,被叫去治疗受伤的一年级学弟。 夏油杰在脑内刻画出面包的模型,然后如解答数学模型题一样,通过大脑精准计算,然后随手在桌上抓起两个正方形的模型,摆在一起,拿起一只?粉笔,从三分之一处整齐划开。 「夜蛾老师,我选择这么切。」说着,夏油杰紫色的眸子抬眼望着自己的班主任。 标准的答案。 夜蛾正道没有说好,或是不好,他将目光移向?讲台底下,坐在座位上的两个人,问道:「你们两个呢?」 明明夏蝉已?经死掉了?,依稀又听到?刺耳尖锐的声音。 「把刀给其中一个人,让那个人来切,挑面包时,最后让他来选。」五条悟松了?松衣领,双脚翘到?课桌上,抱着后仰的头大大咧咧地说道。 夏油杰蹙眉,略略不贊成:「悟,选择交给我们时,应当对?弱者负责。」 「我管他们的哦。」五条悟呛声道,头越发往后仰,懒懒道,「把刀都交给他们了?,自己还?不会做,就真的太笨了?。」
第210页 在保护弱者上,夏油杰始终有着自己的意义?,而?五条悟则太随心?所欲。这点上,始终是二者的分歧。 看见五条悟这副抛麻烦的嘴脸,夏油杰用手摁断了?手中的铅笔,厌恶地皱起来眉头,正要二话不说开打,而?夜蛾正道拉了?他一把,阻止了?。 最后,班主任把目光放在白辞身上。 「白辞,你会怎么分?」 仿佛听见蝉濒死前的一声鸣叫,高亢而?尖锐,成了?一个刺眼的光点。 「我会选择一刀杀了?两个人*。」 白辞静静地答道,说这话时,他眼神未动。夏蝉最后的叫声,响起。教室里?,安静得如默片。而?窗外有风,微微吹动了?少年浓长的睫毛,羽扇般的睫毛翻了?起来,那双墨蓝的眼睛,沉着地没有转动一下。 半晌,是夜蛾正道诧异地开了?口。而?五条悟不觉得这很奇怪,本质上,白辞就是冷血的,只?在意在乎的人,他自己也承认过「如果什么都在乎,干脆去当圣子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 面对?班主任夜蛾正道的话,白辞微微笑道:「老师,我觉得杰和悟所说的,不过是『相?对?公平』。如果要求绝对?的公平,那只?有按照我的办法。 「三个人,两块面包,一把刀,这个问题放在任何环境里?,都没有结论。不如,我帮他们做出最优解。」 「杀人是最优解?」夜蛾正道声音含着细微的颤抖,他厉声道,「你这是以自我为中心?!」 「是就是吧。」白辞漫不经心?地答道。 他本来就是那种,一旦认定了?,就很难更改心?中答案的人。 而?整件事的结局,是白辞写了?检讨书?,并禁止出任务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结果,没有谁满意,包括惩罚的班主任夜蛾正道,或被罚的白辞。而?在自助贩卖机旁,夏油杰丢了?一罐可乐给五条悟,道:「当咒术师,果然没一个不疯的。我还?以为,白辞好歹有点良心?。」 「咔呲」一声,五条悟拉开拉环,仰头喝了?口可乐,然后才闲闲地说道:「白辞只?在意自己在乎的人啦,其他人对?他,顶多是个文字认知上的『人』。」 手掌化作刀锋,想像眼前三个人两个面包,一刀切下去,鲜血四溅,倒下两个人。夏油杰不免嘆息,抿了?口手中的乌龙茶,嘆息道:「这个结果……」 他说有说下去,又长长嘆了?口气,喃喃重复道:「这个结果……」 还?是没有说下去。 因为到?底是夏油杰那时候没有想到?过的事。 然后,他扭脸看了?看五条悟,皱了?下眉头:「悟你是太自由?了?。」 「杰你是凡是都要找个意义?或理由?。」五条悟也毫不客气地还?击,「哪那么多理由?,管他们的哦。」 夏油杰眉头皱得更深,不确定道:「随性的你加上极端的白辞,真的没有问题?」 手左右摇摆了?两下,五条悟打着哈哈,说着没问题。 「白辞虽然疯,但是至少把我们几个放在心?上啦。」 他的自信发言,让夏油杰再次长长嘆了?口气。他想不通了?,自己一个十?七八岁的青春少男,怎么碰上这两个奇葩好友。 「我的意思是,你的随性会被白辞的极端影响吗?」 面对?好友认真的问话,五条悟「哈」了?一声,扭脸看他,挑眉道:「你在说什么屁话,老子可是天下无敌的五条悟。居然觉得我会因为谈恋爱受影响?」 夏油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是吗。然后他眼神落在五条悟手里?捏着另一罐未开封的可乐,坏心?眼提醒道:「这一罐,给我的吗?」 对?此,五条悟才不会感到?困窘。他振振有词道:「我习惯喝一罐,拿一罐。」 「这习惯是从今天开始的,还?是从恋爱开始的?」夏油杰嘲笑他。 五条悟的答案,消失在夏蝉骤然断裂的叫声之中。那断裂的蝉鸣,宛如无数性命陡然结束的那一瞬。 夏蝉死了?。 · 那双冰蓝的眼睛霍然睁大。 夏夜闷热,因屋内的低温,空调陷入自我休眠。发梢微汗。 而?身边熟睡的人,胸膛微微起伏。 场景似曾相?识。 五条悟起来翻身,神差鬼使地,伸手探了?探身边人的鼻息—— 冰凉的一片。 他勐地坐起身,不可置信地睁眼,望着身边这具身体。刚才眼角余光看着起伏的胸膛,在一点点陷进去,仿佛一个人陷入了?无处可逃的沼泽。 六眼已?经分辨出身边人的死亡状态,可是他,还?是伸出手指,在那人鼻子下探了?探。 然后,那伸出去的手指被捉住,身边熟睡的人脸色惨白,宛如死尸,眼圈浓黑。他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五条悟,问道:「你想知道我死了?,还?是活着吗?」 月色落在他惨白的脸,阴森森地。 「……悟?」 五条悟勐然睁眼,冰蓝的瞳仁里?映出了?白辞与夏油杰担忧的表情。 白辞俯身看着他,离得近,温热的唿吸吹拂着他额前的刘海。而?坐在副座的夏油杰,也扭身看他。 五指搭在真皮沙发上,而?头靠着的车窗外,风景正不断倒退流失,宛如失去颜色的季节。
第211页 开车的是咒术高专辅佐监督,五条悟这才想到?,自己是在去往任务地点的路上。这一次的外出任务据说事关重大,二年级一班除了?女生硝子在校,三个男生都被派出来了?,连尚且被关禁足的白辞也一同出来。 在去往任务地点的路上,五条悟睡着了?,再次做梦。梦中千万,梦醒以后,他又忘记了?。 朝关心?的白辞摆手说了?一声没事,扶着额的五条悟突然觉得不爽。一旦自己不爽,他就让别人不爽。 一条大长腿踢了?踢驾驶座位的椅背,五条悟道:「开快点,解决完那个叫什么天内的女孩的事,早点回学校。」 「理子,天内理子。」前排的夏油杰细緻地补充道。 这次,他们三人的任务,是护卫这个天内理子的女孩。具体渊源说来很长,可追溯到?咒术界的根基天元大人这里?。 然而?,五条悟表示没兴趣,他只?想速战速决,并且觉得人多碍事。 「出任务,杰的咒灵操术追踪反追踪很好用。可白辞你,」他上下打量了?下同自己坐在后排的少年,以一种挑剔的眼神,「为什么也要去?」 「……」车内一阵静默。 夏油杰率先开了?口,从车内后视镜里?瞧着白辞,真诚建议道:「你赶紧甩了?他这种嘴欠的人吧。」 「你以为我不想?」白辞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餵——」五条悟抱胸看着白辞,又看看前排副座的夏油杰,「我还?在。怎么,关心?自己的男朋友也不行吗?」 ……你那是关心?吗? 无论知道,或不知道的,都以为你在嘲讽呢! 在车内后视镜里?,夏油杰白辞完成了?作为五条悟朋友/恋人身份的苦主眼神交流,决定沉默且平心?静气,避免自己在此跟他打起来。 那时候,三个人都还?没有想过这次任务会失败。 实际上,等五条悟怀抱着那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也不能确定,怀里?的这个人死了?。 记忆仿佛缺失了?多块拼图,本该严丝合缝,却露出数个缺口,黑漆漆的,无可填充。周遭许多人,全都是些普通人,他们现在一副欢喜的嘴脸,鼓掌欢唿着,似乎在庆贺什么重大的节日。 欢唿的人群,围绕着五条悟。然而?,他们都离他几米之遥,不敢走近,给予了?高个子少年一个真空的空间?。可是,他们还?是盲目高兴着,欢庆着,像是遇到?人生最值得喜乐的事情。 在潮水般的鼓掌欢唿中,五条悟冰蓝的眸子略带茫然地垂下,低头看着自己怀里?那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小小的,冰冷的,死人。 依稀记得,这是任务对?象天内理子的尸体。 他们失败了?。 ……然后呢? 自己好像要等待好友夏油杰的到?来,然后问他:「把在场的这些人都杀了?吧?」 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脑内的记忆拼图不再完整,情感也在不断流失,好像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不,其实是怎么样,都无所谓。 吵闹的人声,五条悟只?抱着怀中的尸体,静静等待好友夏油杰的到?来。 他心?底也有一丝奇怪,按照往常,自己不会这么被动。然而?这个场景,仿佛发生过的,像是电影镜头,他被定格在这一格的胶片画面里?,只?等待电影事件继续往下。 心?有所感似地,五条悟盯着房间?远处的那扇门,等待下一幕。 然后,那扇门打开。 夏油杰如期出现了?。 然而?,他没有穿黑色高专校服,而?是一身穿着佛教袈裟,脚踩木屐,满脸懒洋洋的笑意。 换作平时,五条悟得指着他这副打扮笑死,然而?此刻,却因为心?中阵阵违和,他只?是立着,看着袈裟打扮的夏油杰踏着木屐,慢慢走过来。 「哟悟,好久不见。」一身袈裟的夏油杰抬手打着招唿。 不用六眼,五条悟也观察到?他的面容更为成熟,是个成年版的夏油杰。他的笑容看似懒洋洋,实则灿然到?极致,以至于?怪异起来。 所有的违和,压在心?底。而?怀抱着尸体的五条悟,疏离于?人群,面色淡淡,唤了?一声:「杰。」 像是久别重逢。 那只?抬起的手,便?僵在半空。然后成年版的夏油杰快速挥动了?两下手,化解了?这个尴尬的举动。很快,他走过来,盯着五条悟怀中的那具尸体。 「这是理子妹妹?」他问道。语气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五条悟眉毛微微一挑,更觉怪异。天内理子是他们这次任务的保护对?象。这任务,自己被半路的杀手阻杀,而?夏油杰则眼睁睁看着天内死在他面前,反应不该如此平淡。 「得啦悟。」成年版的夏油杰摆了?摆手,「不要说些你好像真的很在意理子妹妹死亡的话。」 没等五条悟反驳,这个夏油杰缓缓凑到?五条悟的耳朵,轻声道:「我倒想问问你。如果这死的是白辞,你怎么办?」 与此同时,蒙着尸体的白布,缓缓落下。 仿佛在揭开一个终末的谜底。 五条悟低头,看见白辞惨白的脸,浑身僵冷。 耳边周遭所有的欢唿鼓掌声,瞬间?宛如丧钟。
第212页 「当——当——当——」 一声声,冲击着五条悟的太阳穴。 · 白色,红色。 红色,白色。 分辨世间?万物的六眼,识辩电子与质子的冰蓝眼眸,此刻眼里?只?能识别这两种最纯粹的颜色。 白色的是周遭环境,红色的是满地鲜血。 周遭欢唿的普通人一茬茬倒下去,宛如一片片被割下的芦苇。芦苇雪亮柔软的团团白絮,在这里?,变成了?鲜红的飞溅的,血花。 他们有过其他表情,或许恐惧,或许惊慌,或许惧怕。 然而?,五条悟不在意。 他的双手,变成了?死神的镰刀,一刀下去,横扫一大片。 哀嚎声,惨叫声,求饶声。 只?是短暂的背景音乐。 那双手,抬起,放下,收割着人命,残忍又快速。 像是克苏鲁之神的降临,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半分善意,只?有无理由?的恶意。 曾经的理由?,已?经被夺走了?。 所有的芦苇倒下了?,满地血污,血流成河,有男人掉落的烟盒在上飘着,顺着这条可怖的血色河流漂荡。 所有的欢唿不存了?,唯余寂静,万籁俱寂,有女人腕上的珠串坠落下来,叮噹作响,冷白珍珠也染了?红。 偌大的一个地方,立着的,唯有五条悟。 雪白的头髮,浓白的睫毛,也被血染污。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双手,还?在滴着血。 「滴答、滴答……」手上的血滴落下去,落入五条悟脚底下的血色河流,汇聚在一起。 这天地,仿佛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立着。 雪白的头髮已?经被血濡湿,软塌塌地黏着少年的额前,轮廓上。额前一缕被染成红色的刘海,顺着发梢滴落下一串血珠,无声地坠落着,滴答一声落入脚下的血色长河。 他仰头睁着眼,白色睫毛上滚下血珠,宛如红色的眼泪。可他就这样睁着眼,任由?血色的眼泪落在自己脸颊上,缓缓流下来,然后慢慢顺着轮廓流到?下颌处。 整个过程,五条悟俊美的五官陡然变得锋利无比,像是一把冷亮的刀刃。 而?这时,角落里?的那扇门,再次打开了?。 穿着黑色高专校服的夏油杰开门进来。他整个身体先进来,右手握着门把关门,看见这个大厅内的惨状以后,勐地一下后退,背砰的一声撞上门,紧紧抵到?关紧的大门上。 整个大厅,名为盘星教的地盘。正是这个团体,僱佣杀手害死了?天内理子。 简单来说,这些人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有那么一瞬,夏油杰觉得他们该死。然而?,当眼前的一切真实地呈现,夏油杰一时也无法接受。 盘星教白色肃穆的大厅上,所有人都倒下了?,只?有一个少年站着。 他雪色的头髮,已?经被血染红,脚底下,则是蠕蠕而?行的鲜血酿成的河流。周遭,残肢断腿,洒落的肉块内脏,像是一个刚刚形成的炼狱修罗场。 这真的,是人间?的景象吗? 夏油杰不敢置信。 而?白色肃穆的大厅上,那个少年仰着头,身穿黑色的高专校服,如一颗黑色的深沉的钉子,狠狠钉在这副炼狱阿修罗图画之中。 同时,也狠狠钉在夏油杰的眼睛里?,似乎令他难以忍受这一切。 然后,那个人缓缓眨了?眨眼。 接着,慢慢地转过头,看见了?夏油杰。 「好慢啊,杰。」说这话时,五条悟的语气平淡到?极点,仿佛在说今天天气般的寻常。 夏油杰仍是一脸震惊。 他真的…… 他以为偏执的,杀人的,从来是白辞。 可为什么,却是悟了?呢? 眼眸转动了?一下,五条悟註定到?这间?白色大厅中央,唯一的平台。平台之上,放着蒙着白布的那具尸体。 黑色的鞋底踏着血河,枉顾那些死去的人们,慢慢走了?过去。 没有魂灵般,他孤零零地游荡到?那个平台旁,看着平台之上的白布,白布微微凸起,显出一点点人的身体轮廓。双手还?在滴血。 他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擦了?擦。 夏油杰的到?来,五条悟也不是很惊讶。刚才那个成年版的夏油杰已?经来过了?,现在出现一个高专版的夏油杰,也没什么稀奇。 是没什么稀奇,抑或是他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双手擦了?又擦,还?是在滴血。 总觉得这样不好。 沾染着鲜血的双手去触碰那一层白布,总感觉非常不好。 可最后,总要自己去揭开那层白布,与死去的人告别。 而?这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衣男人,也穿着黑色的高专校服,比五条悟还?高点。男人一身黑,黑色皮鞋,黑色高专校服,还?戴着黑色眼罩,只?有头髮,是雪白的。 五条悟感觉很眼熟,这份熟悉感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杀死男人。 戴着黑色眼罩的男人慢慢走过来,道出了?此刻五条悟的真相?:「哎呀呀,你看起来相?当疲累啊。所以,还?是我来吧。」 说着,男人伸出手,帮他揭开了?那层白布。
第213页 说时迟那时快,五条悟迅速出手将白布之下的那具身体抱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说起来,怀里?的这具身体也不很重,反而?相?当轻。据说人的灵魂只?有二十?一克的重量,而?失去了?灵魂,身体就真的很轻了?。 他就把那具冰冷的身体紧紧贴在怀里?。 而?戴着黑眼罩的男人抓着揭开的白布,然后松了?手,看着五条悟道:「你这么在乎这个人啊。」 「你想他是谁了?吗?」男人问。 「白辞。」五条悟答道,语气平淡,还?是跟刚才夏油杰搭话那样的寻常口吻。 然后,他没有再说话。 人类基因本能的破坏欲与杀戮欲,刚才瞬间?提升了?五条悟的腺上激素,宛如一辆加大马力极速飙升的越野竞赛车,整个过程令他无比地畅快,无比地嗨。 然而?,没有人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没有人能一直立于?情绪的顶峰,无比的畅快,连希腊众神也会喜怒哀乐,遭遇诸神的黄昏;连西?方圣人基督死而?復生的前夜,身边环绕信徒与追随者,却也是孤身一人;连释迦牟尼有感于?生老病死,痛楚异常,摘了?那株粉嫩的六月荷花,安置于?妻儿枕畔,一刻顿悟,自此也才求道。 诸神、圣子、佛陀,原本也曾爱过,活过。 「哗」的一声,汹涌的潮水从脑内退过去,余下的只?有最初的,最纯粹的情感。 半晌,他再次开口,叫道:「琉璃。」 「我的……琉璃。」 最后,有什么冰凉的,如无色琉璃般的液体,从那双冰蓝的眼眸滚落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面包问题与答案参考《唐探三》,以及网络讨论。 距离正文完结余下一章。 这章借用木心先生的话来说:凡永恆伟大的爱,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明、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y.羽 21瓶;糖醋祈月 33瓶;神明 6瓶;琰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双行泪 「琉璃。」 白辞转过头, 耿耿星河,星子连缀,耀眼夺目地闪烁着。 数亿人的意识网络社群,原来不过是一个人的念想代表一颗星子, 于是无数的星子连着银白的连结, 织成这漆黑空间里的闪耀星河。 就像是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 白辞无眠,醒来站在十几层的高级公寓里, 垂首遥望着城市不?灭的华灯, 闪闪烁烁。 热闹始终是别人的, 而他,大抵什么?都没有。 连心脏,仿佛都空了一块。 那时候,他站在高处望着城市灯火制造的星河,而现在, 他平视着这数亿人意识组成的星河,却又疏离出来。 此刻, 他站在一扇门前。只要他靠近一个星子,它便弹出一个窗口,随着他的靠近, 慢慢拉长,幻化成一扇门。一扇扇门, 他不?断打开, 然后进去。 同时,也给无数的门编号排序。第一扇门、第二扇门、第三扇门……第一百七十九扇门。 这次,他在门后的电影院,看到的是一个男人一生的回忆。回忆之中, 始终围绕着樱花与同一个女人。春来,樱花开,少女从花下而来;冬末春初,樱花尚未盛开,一头银髮的女人病榻前含笑而逝。 短暂而漫长的一生。 白辞离开这扇门,电影院门口,候着的是松原子规与松原希望这对姐妹。 松原子规不?快地皱眉,扭头避过眼,不?去看他。而希望如记忆那般,天真无邪地笑着,朝他招手:「那白辞哥,下扇门见。」 白辞对少女希望点了点头,然后盯着松原子规。因为他始终迴避的态度,少年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这样?」 然后微微嘆息一声,「这不?过是虚幻的一切。就算在虚假之中,我们也不?能和解吗?」 松原子规还是没有看他,侧脸隐没在电影院昏暗的光线里。盯着他看了半天,白辞终于放弃,正要踏入光的所在——电影院门外,却听见松原子规说了话。 「这虚假之中,不?真实的是我们,还是你?」 霍然扭过头,白辞正要说话,踏出去的脚步却融于白光之中。最?后,他出了这扇门。 又是一扇新的门,是第一百八十扇门。 每一扇门后面,便是一座电影院。而电影院里播放的,则是不同人的回忆。 打开这第一百八十扇门,白辞看到的不?是松原兄妹,而是自己的父母——木下白芳与爱德华。他们手挽手,亲密无间,对着白辞微笑。 看见从未相见的父母,就散这个场景已经多次发生,白辞还是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立在二人面前,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父母爱德华与木下白芳对视一眼,爱德华抬手摸了摸白辞的脑袋。他脸上有陈年旧疤,深深地烙印着,但也无损其英俊。这一刻,他的墨蓝眼眸望着眼前的白辞,嘴角撩起:「虽然你长得挺好看,但也没有我好看。」 说着,父母像两个顽童一样大笑出声,连平日冷淡待人的白辞也弯了眉眼,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们。 这其中,单数的门打开,他会遇到松原兄妹,双数的门打开,他便会见到父母。
第214页 然而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他在意的,挚爱的人们啊。 而母亲白芳望着他,鹿一般明澈的大眼眨了眨,浮现出担忧的神色,突然问道:「还不?回去吗,儿子?」 白辞疑惑地抬头看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催促她离开。 回去? 他又能回到哪里呢? 一时间,白辞不?解起来。 他有点委屈,笑着的眼睛往下耷拉,嘴角也向下撇着:「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赶我走?」 爱德华与白芳对视一眼,望向儿子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愁与担忧。白辞更加不?懂了,只感觉自己被深爱的人们排斥在外,内心孤独惶恐堆积在一起,像是个怕黑怕暗的小孩哆哆嗦嗦地拥挤在角落。 他赌气地想要打开眼前的门,第一百八十扇门。 按压在门把上的手,被母亲柔嫩的手撘住。母亲的手仿佛有魔力?,只轻轻这么?一搭,白辞就不生气也不?怨怼了。 母亲的话更是拥有治癒所有伤心的魔法。 「别急,儿子。别人的回忆你看得差不多,该看看自己的回忆了。」白芳说道。 而白辞呆呆地,反问道:「我的回忆?」 一瞬间,他陷入恍惚。 因为自己,没有什么?记忆。 白芳与爱德华再次对望一眼,眉间哀愁更甚。而此时,白辞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我只要记得父母和朋友就可以了,其他的,忘掉就忘掉吧。」 听了这话,爱德华白芳二人都是轻嘆一声。爱德华苦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妻子,玩笑似地埋怨道:「这该怪谁,怪他继承了你的纯粹心性吗?」 白芳摇摇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太纯粹的人,不?是总能坚强起来的。」 她嘴里念叨着「琉璃琉璃」,最?终惨然一笑:「琉璃易碎,竟然不是个好名字。是怪我。」 一旦妻子自怜自艾,爱德华便伸手搂住她的肩,轻轻地拍着安抚着。白辞看着,忽然道:「其实我很羡慕爸爸妈妈的感情。」 「我……」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皱着眉慢吞吞地说着,「好像身边有过这样的一个人。」 白芳二人对视一眼,欣慰地笑了。 「他竟然在你心底藏了这么?深、这么?深的影子……」白芳喃喃道,见孩子满脸不明白,伸手去拉他,「我带去你自己的记忆之门。」 记忆里,似乎很少被母亲这样牵着,白辞便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同时,他心底有些疑惑,父母对自己这样好,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感觉从来没被母亲牵过手呢? 疑疑惑惑之中,白芳带着他打开了一扇门,然后推他进去。 被推得踉跄向前,白辞进了门,来到了门后的电影院,门口没有谁在候着。他迷茫地四处张望,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慢慢走进去,白辞选了个电影院中间的位置坐下,而大屏幕上,回忆的画面慢慢浮现,不?断播放着。 是……他真实的记忆。 随着电影画面的播放,白辞终于想起来,父母已经死了,松原兄妹也死了。只有在亡灵之海里,他才能与死去的他们见面。 他坐着不?动,浑身冰凉。 直至,六岁的自己看到那双冰蓝的漂亮眼眸。坐在电影的他身体本该僵冷如蛇,此时却动了动,恢復了点血液的循环。 很快,电影的画面来到八岁。 高烧的小小自己,被少年五条悟抱在怀中。而另一个养父卫宫切嗣,讲的睡前故事,的确如五条悟所说,狗屁不?通。据说取材于佛经故事。 妙德女是未求道前的释迦牟尼的妻子。释迦牟尼未悟道前,见城外有人贫病且死,无法参透生死。他夜半悄然起身,信步走到露台上,无心思?之下,摘取一朵欲开的荷花。 王子释迦牟尼返回帐中,望见妙德女与小儿子两张脸儿并着。那月光透过纱帐照在他们脸上,正如王子初见妙德女那年六月荷塘似的容颜。 顿时,心中柔楚温婉起来,把那朵荷花放在他的妻子的脸庞,便离了去。此后始求道(1)。 最?后,卫宫切嗣枯瘦的手指抬起,点了点少年五条悟怀中的小小孩童,道:「你的六月荷花。」 画面外,白辞想,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他们终将分别吗? 而画面之中,少年五条悟将脸贴进怀中的小小孩童,孩童脸庞的高热渡到他微冰的脸上,他轻轻地,小声地,唤了声:「琉璃。」 坐在记忆的电影院里看着的白辞,没有看清五条悟的表情,因为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早已经模煳不?清。 他想起来了一切。 甚至最后的死亡,自己被剖了心,倒在养父夜蛾正道面前。 想到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果真,胸口处一个大洞,血肉模煳。 ——这样也能活着。 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下来。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白辞意识到,这样也能活着,便可以再见到悟了吧。 思?念幻化作一点星光,缓缓地漂浮在上空,随后飘远,仿佛能飘到少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手中,哪怕隔着时空。 · 一缕星光落下。 五条悟抬手接住。
第215页 封闭的狱门疆内,漆黑的内部,六眼不受光源的限制,依旧将其中一切呈现在五条悟脑海。 狱门疆壁内迴荡着恐怖的呻一吟,白森森的枯骨全部伸出手,想要抓住被囚禁其中的五条悟。五条悟背靠着狱门疆壁,支起一只大长腿,另一条大长腿懒懒地横着。 他姿态懒散,动也不?动,全无威胁。然而,那些白色枯骨触及他身体的两厘米开外,无形的咒力?震盪开来—— 枯骨纷纷碎裂,落下来,碎成一堆森森白骨。 然后,那双冰蓝的眼眸漠然地扫了一眼。 同时,语气还是惯常的随意,一如既往的自嗨。 「你们不够体贴哦,明明我说了心情不?好呢。」 说着,他单手支颐,想了下刚才梦的内容,似乎是……梦到了自己的高专生活。 以及,白辞的死亡。 「真是个不?美妙的梦。」五条悟嘟嚷着,意识到狱门疆会扭曲梦境。 刚才狱门疆的幻梦中,一切都变得弔诡了。 再摊开手掌接住的星光,那一点光微弱地闪烁着。感应到这一点光的不?同,五条悟将它攥在手中,然后慢慢睁大了眼。 如果说刚才狱门疆的幻梦中,白辞的死亡是假的,醒来的自己便可以不?在乎,抛诸脑后,而这星光里传来的画面却是,脑袋上有缝合线的夏油杰,将白辞剖了心。 狱门疆外。 「!」 脑袋上有黑色缝合线的夏油杰,细长的眼睛陡然睁大。他手中握着的狱门疆本来是小小的,四方形的一块,很好拿捏。 此刻,握在掌中,小小的狱门疆,却在不断震颤。 手中的重量也在增加,在这一刻,夏油杰感觉到手上格外沉重,不?像是握着一块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特级咒具,倒像是手中托举着整座大山。 他胳膊差点脱臼。不?得已,只能把狱门疆丢在地上。「咔擦」一声,整个灰白的水泥地,以狱门疆为中心瞬间裂缝,网一般的缝隙扩散,成了无数道黑色沟壑。 可狱门疆内封印的五条悟,就算这样还没有打算放过他。 狱门疆震动着,一下一下地。每一下,都有可怖的咒力?在扭曲着周遭的空间,附近的各级咒灵也接收到这咒力?,齐齐哀嚎起来。 在这鬼哭狼嚎之中,额上有着黑色缝合线的夏油杰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地上,那个震动不已的狱门疆。 封印之前再如何自信,现在他都有点怀疑,五条悟会从狱门疆里出来。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五条悟的暴怒。 可是,他为了什么?而感到暴怒了呢? 另一边,咒术高专。 地下的停尸间。 停尸间内,现在有三个人,一具尸体。 三个活着的人,默然地盯着中间平台上,那具蒙着白布死去的尸体。 三个人分别是夜蛾正道、家入硝子、村上非墨。 而死去的人,则是木下白辞。 作为专业医师的硝子率先打破了寂静,她冷淡道:「这具尸体已经放置一周,就算我用反转术式不?断治疗,让他恢復如初,但死去的人因脑死亡而导致器官供血循环,最?后还是会腐败。」 听了这话,夜蛾正道动了动,上前抬手,想要触摸养子的身体,摸到他脸上的皮肤,只感到一片冰冷。这种?冷,锥心刺骨,扎得他这个作为养父的,不?得不?面对白辞的死亡。 一周的时间,他被白辞救出来,将白辞拜託给家入硝子,便各种?周旋,勉强跟余下的上层达成平衡关系。可到头来,所有的努力,还是因为养子的死亡,而变得没有意义。 「……我总觉得自己该先死。」夜蛾正道喃喃道。 他这辈子教育学生,是为了跟五条悟一样,改变腐朽的上层,培养新的一代。可到头来,五条悟被封印,他的养子不?在了。 顷刻之间,他过去的那些努力,仿佛成了笑话。 那只大手垂了下去,握成拳头。纵然难以告别,可面对现实,夜蛾正道知道,继续……继续熬下去。 「硝子,你来处……」 「处理」?字说不出口,夜蛾正道茫然地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继续说下去,「你安置白辞的尸体吧。」 家入硝子垂眸,默然打量一阵少年冰冷的身躯,然后才点了点头。 她戴上手套,从医疗器具里,挑拣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正要动手。这时,村上非墨开了口:「等?一下!」 夜蛾正道与家入硝子?人望向他,目光不?解,甚至有点不明白他这样一个外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村上非墨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再看看夜蛾正道,突然道:「再等?一等?。」 「还等??」硝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因为村上非墨实在是个不?重要的人。然后,她目光又挪到白辞的冰冷的尸体,胸口那个空洞洞的缺陷,「就算是我的反转术式也只能治癒外伤,稍微促进一下白辞死去身体的器官活动,也只能这样。」 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夜蛾正道沉声道:「那就麻烦你了硝子。」 意思是还要动手。 村上非墨着急了,一把抓住硝子抬手术刀的手腕,手术刀锋利,不?过是轻碰,便在他手上划出一道血色口子。可就算受了伤,他也还是抓着硝子手腕,阻拦道:「再等?等?。」
第216页 「等?什么??」夜蛾正道问道。 他想起村上非墨,半路出家的一个咒术师,来歷不?明,行踪神秘,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可这人却只是倔,口中阻拦,说着再等?等?,再无行动。 最?后,夜蛾正道抹了一把脸,不?得不?道出现在的真相:「别等了,白辞他已经……死了。」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带上一丝哽咽。 他想起多年养父子情分,白辞不?怎么听话,自己从来都有主见然后瞒着人,唤他也是一声声老头子,好像没有尊重的影。 可白辞临死那一声父亲,却直接绞碎了夜蛾正道的心。 他一手掩面,一手示意硝子快点,至少,要把儿子胸口那个被挖走的洞补上,然后将他送走火化……想到这,夜蛾正道掩面的手更是按住脸,不?忍再想。 村上非墨也是明白这一层,更是阻止。可家入硝子才不?管他,挣脱了手,便要去动白辞冰冷的尸体。 见状,村上非墨索性飞扑上去,自己的身体扑到白辞尸体面前,情急之下喊道:「谁也别想动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勐然醒悟,咬了下舌头,吞下那句没说完的话。 然后,大着舌头道:「则(这)事,吼(还)可以迴转……」 · 亡灵之海,白辞的记忆之门里。 在那座属于自己的记忆电影院里,属于白辞的记忆已经播放完,亮莹莹的大屏幕却没有停歇,继续播放着画面。 画面一转,正是五条悟在狱门疆里的幻梦。 「琉璃。」 「我的……琉璃。」 如无色琉璃的液体,从那双冰蓝的眼眸里滚落了出来。 白辞看着,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嘴馋颤抖着,念出自己恋人的名?字。 「悟。」 这一个字,给予过孤独的少年无数温柔,更在这一刻,给予他信念。 白辞豁然站起身,再不?愿沉浸在记忆之中,扒着电影院的椅子往通道走,就要奔到电影院外面。 此时此刻,自己的记忆电影院门口,左右都立着人。左边的是松原兄妹,右边的便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微笑着看着白辞。 急急往外的脚步,忽然又慢下来。 白辞知道,出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而为了五条悟,他不?愿沉溺在回忆,而要去面对。然而真正看着失去的这些亲友,他心中那份不?舍牵挂,始终没有挣脱。 是松原子规先开了口。 「我从来没恨过你。」他眼睛不?看他,「只是恨误杀了朋友山辉的自己。」 白辞点头:「我知道。」 松原希望则举起她的小拳头,像是宣誓一样喊道:「我最?喜欢爸爸妈妈和哥哥了,然后便是白辞哥你!」 白辞绽出一丝微笑,含笑点头:「这我也知道。」 接着是父亲爱德华。 爱德华抬手,拍了拍白辞的肩膀,仿佛兄弟一般。他眼中对自己的小儿子充满了好奇:「原来,你已经长大了。」 白辞张口唤道:「爸爸。」 然后,努力吸了口气,憋住那种悲哀的情绪。闭了闭眼,白辞缓缓吐出口气:「我很想念你和妈妈。」 没有睁眼的少年,感受到一只大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初生之时捧着自己后脑门的那只手。父亲的声音轻缓而柔和,「我也爱着你。」 最?后,少年睁了眼,眼睛蒙上一层泪水的壳,看什么?都是模煳的。 可告别的话,始终要由自己说出口。 「再见,子规和希望。谢谢爸爸和妈妈……以及,永别了。」 而那个红衣女子凑近他,捧住他的脸,亲了亲少年的脸颊。 白芳没有告别,只是说:「去吧,去你现在所爱之人的身边吧。」 松原希望的声音随后响起。 「白辞哥,这次轮到我给你讲童话故事啦。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住在高塔上的长髮公主。公主有一头长长的金色头髮,比整个高塔还长。这个高塔在森林里,既没有楼梯也没有门,只是在塔顶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每当塔下的人想进塔,便唿唤着公主的名?字。长髮公主便松开她的鞭子,然后把长发放下来,直到地面。塔下的人便顺着头髮爬上来……(2)」 有光缠绕着白辞的手指,手掌,胳膊,最?后是半身,整个身体,最?后,所有亡灵之海里的星子闪烁,汇聚到这束光里,光慢慢铺展开来,变成一条银白色的宽阔的光之通道。 在少女希望的声音中,少年的身体悬浮起来,然后跟着光源变得透明,接着分解,最?后化作一点点星光,随着光之通道溯流而上。 一瞬间,白辞感觉自己变成一阵风,乘月而去。 狱门疆内。 森森的白骨,都堆成了一堆。所有的怨灵,缄默不?言,屏息颤抖。 而五条悟单腿向前,跨坐在白骨之上。他单手托腮,在破坏毁灭狱门疆所有的怨灵白骨以后,突然觉得没有意义。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厌倦了。」说这话时,戴着黑眼罩的男人嘴角一如既往带着戏嚯的微笑。 可咒力?汹涌,似乎要掀翻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 而这时,有一束光从头顶打下来,像是一道天光。
第217页 在这光源之中,有什么?坠落下来,恰恰落在五条悟怀里。自身的无下限术式弹开了这个不速之客,可那个被弹开的,很快爬起来。 五条悟看清楚,不?速之客是个少年。 那少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爬到白骨堆成的山坡,拼了命地抱住五条悟,大喊道:「哥!」 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让他没法靠近本人,一次次被弹开。可熟悉的声调,让五条悟慢慢醒悟过来。 在少年又一次爬上白骨堆上,顾不上掌上破皮流血,试图抱住五条悟的时候,五条悟伸手,一把搂住少年的腰。 「……琉璃?」 语气里,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以及不可置信。 反覆折腾的少年也静了下来,搓了搓受伤的手掌,抱住了坐在白骨堆上的五条悟,终于。 「悟,我终于找到你了。」白辞语气里带着笑。 可不知为何,眼泪忽然掉下来。 歷经种种?磨难,他们终于见了面。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恋人。 五条悟一把搂住少年,将他放在自己大腿上,细细地摸了一把腰、胳膊,「哎呀,怎么这么?瘦了。抱起来很没有肉感诶。」 说着话,隔着黑色眼罩的冰蓝眼眸,仔仔细细地看着少年。少年掉着眼泪,朝着自己傻傻微笑。 男人的嘴角便也浮现一抹笑,却见眼前的少年凑近自己,用手轻轻按了按他的黑色眼罩:「哥,你是不是在哭?」 少年纤白的指尖,沾着些许晶莹的露水。 「没有哦。」五条悟嘴角的微笑弧度放大,「我高兴还来不及。」 没有被他掩饰的话骗过去,此刻坐在他大腿上的白辞,仰头看了看他,脸凑上去,轻轻蹭了蹭,然后贴着他的脸说道:「我也很高兴。」 说着话,他也搂着五条悟的脖子,紧贴着五条悟的脸,没有半刻分开。 晶莹的眼泪,不?知是从哪张脸流了下来,然后融合到了一起。 ?人的眼泪,终于流到一处。 然后,?人说出最近的情形,都觉得彼此遭遇的事,异常兇险。 白辞不?由嘆了口气,又烦恼起来:「该怎么出去?」 五条悟抱他抱得紧紧的,轻轻哼着歌,没有半点忧虑。看见他心满意足的模样,白辞心中一阵无语,用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然后又忍不?住笑起来。 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傻。 正当?人抱着,头顶的那道天光传来声音。 「每当塔下的人想进塔,便唿唤着公主的名?字。长髮公主便松开她的鞭子,然后把长发放下来,直到地面。塔下的人便顺着头髮爬上来…… 「现在告诉我,那个公主的名?字叫什么?呀,白辞哥?」 是松原希望的声音。少女娇嫩如鸟儿的嗓音,让白辞不?由一笑,仰头看着那光的通道,答道:「公主叫,希望。」 话音刚落,光之通道里,分出一缕光缠绕着少年的手腕,而白辞紧紧握着五条悟不?敢松手。陡然间,?人的身体悬浮起来,随光源变透明,接着分解,化作一点点星光,最?后跟着光之通道溯流而上。 · 后来,夜蛾正道问过村上非墨。 「当时,你要求硝子用反转术式修復好白辞的身体,并保持他尸体的完整,是预料到这一步了吗?」 村上非墨含煳其辞地答道:「总觉得,该试一试。」 「那你,到底是谁?」夜蛾正道的眼神犀利。 村上非墨无谓地笑了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辞跟五条悟,终于得到他们想要的幸福。」 再后来,伏黑惠得知白辞脱险的详细情况,没有再去打扰本人,只是去问村上非墨。 「村上前辈,白辞他最?后逃出狱门疆,是我想的那样吗?」 听了伏黑惠的几句解释,村上非墨答:「亡灵之海可以打开平行时空,所以最后他们是从平行时空里逃脱而出。」 顿了顿,他说了句:「说不定,我也是跟他一样。」 「什么??」最?后那一句,伏黑惠却没有听清楚。他只看到这个懒散又神秘的村上前辈,摇了摇头,莫测地笑了笑。 某日,村上非墨消失了。 他咒术师是半路出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很快被人遗忘。偶尔伏黑惠会想起这个前辈,某一天,想起那次的对话,始终想不起最后那一句话。 至少,五条悟白辞得到他们想要的幸福。 三月末,还是早春。窗外的天气阴沉,而被窝柔软暖和,白辞舒舒服服地窝在其中。他的手无意搭在被窝外,左手无名?指上,一枚光华璀璨的钻戒。 肩膀微露,睡衣单薄,不?多时便觉得几分冷了。正要缩回被窝,身边人已经抬手帮他扯上被子,盖住露出的肩膀。那人左手无名?指上,也是枚钻戒。 见状,白辞翻身,跟那人面对面。 「醒了?」白辞问。 五条悟冰蓝的眼眸眨了一下,勐地闭上,撅起嘴:「没醒,要琉璃亲亲才醒!」 「……你以为你是睡美人吗?」白辞不?客气地吐槽道。 吐槽归吐槽,还是凑过去,亲了下他。 冰蓝的眼眸瞬间睁开,带着狡黠的笑意。 「起床了。」白辞推了身边睡着的五条悟一把,「今天要去英国,见我哥哥。」
第218页 亡灵之海告别父母朋友以后,白辞终于能在现实里面对自己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哥哥。联繫上远在英国的亲人,哥哥那边得知双胞胎弟弟尚且在世,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很高兴,邀请他去英国长住。 白辞告诉哥哥,自己要等?着家属有空,才能一起去。 电话里,哥哥规划着名时间,顺嘴问道:「那你的家属,是做什么?的?」 咒术师非公开职业,也没法公开。想了想,白辞道:「教师。最?强的人民教师。」 因为五条悟的归来,之前被白辞杀得七七八八的上层没有了动静,毕竟早已经元气大伤。所以,现在的白辞五条悟没有什么?顾忌,求婚买钻戒行动得很快。 「好啊。」五条悟答道。 然后,他也凑近了白辞,抬手摸着少年的脑袋,将他脑袋靠近自己,抵上他的额头。 ?人的额头抵到一处。 「有句话,小琉璃忘了说哼。」五条悟提醒道。 「我知道哪句,但想考考你。」白辞道。 于是,他数了数。 「三。」 「?。」 「一。」 「——新婚快乐。」?人异口同声道。 最?后,微笑再次照亮了他们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1)百度来源。(2)百度来源。 还有三个番外,一个解谜,一个童年,一个伏黑惠的番外。前一个是剧情补充,后两个是之前答应大家的,所以会写。写完,我们就下一本见啦。 顺便求个预收,求个【作者收藏】嘤嘤嘤~ 预收1—— 《五条变成了我的猫》 咒术师清水眠养着一只猫。 柔顺的白色长毛摸上去像丝绸一样凉而滑,身姿柔韧而矫健。粉色肉垫摸上去弹性十足,就连生气时拿屁股对人的背影都那么可爱。 猫猫的眼睛非常漂亮,是深邃的湛蓝,仿佛倒映着晴朗星空的大海。 清水眠理所应当地认为,他的猫猫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猫咪。 所以不论去哪儿都带着它。 然而周围人的反应非常奇怪,似乎是因为过于嫉妒出现了幻觉。 同学:……你怀里搂着的那个,是悟吧? 校长:就算你们已经订婚了,也不能这样天天搂着不撒手啊——! 众人皆醉我独醒,清水眠笃定他们有病。 怀里的小猫咪蓝色眼睛一眨一眨,是那么可爱又无辜。 他按按爪爪,低头宠溺地给出一个爱的亲亲。 然后duang的一声,他的小猫咪消失了—— 从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猫咪,变成了全世界最不可爱的白毛疯批。 而且这个之前跟他相看两厌的白毛,还正撅着嘴等亲亲。 ———————————————— 摸出墨镜架到鼻樑上的不靠谱白毛:什么时候结婚? 清水眠(缓缓拔出四十米大刀):等你重新变成猫。 预收2—— 《横滨普通人物》 他踏窗而来。 哒宰:今晚的月色真美。 清原:月光下的你,更是美得令人心醉。 哒宰:你也是。 哒宰:今晚花繁月静,我们不如私奔? 唯有月色,与所爱之人,听到他的回答。 预收3—— 二言《梦到自己被杀妻证道以后》cp夏油,梦到我被杀妻证道的时候,他重生了。 感谢在2021-04-08 22:22:53~2021-04-10 17:3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文让人快乐、糖醋祈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明 15瓶;琰夜 10瓶;素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番外·村上非墨(上) 村上非墨的故事, 无非是证明了平行时空的存在。 · 二?十四岁时,白辞成为公司人事部的课长。 工资涨得不多,事情变得很多。 从前每天加班到十点,现在义务加班到凌晨一两点。 社畜的生活, 便是如此朴实无华。 连续加班了十七天, 白辞觉得自己的肾脏肝隐隐作疼, 毅然决然地骗了张医院证明,拍在部长的桌上, 声泪俱下地请求休假两天。 「我祖母她八十大寿不得不去……」 「白辞君, 你?上两个月就说祖母八十大寿了。」脑门毛髮?稀疏的中年部长, 不是那么好煳弄的。 死秃头,记这事挺清楚,怎么上次差点忘了给我补加班费! 白辞暗暗腹诽,然后抹了一把脸,面不改色道:「我祖母老煳涂了, 这次煳涂得比较厉害,只记得八十大寿, 作为孙子,我必须满足老人家这个唯一的愿望……」 耗时半日,软磨硬泡之下, 白辞终于得到两天假期。哦不对,过去了半日, 已经是一天半了。 要不是看在这公司工资福利待遇好, 白辞分?分?钟化身炸弹魔炸了这剥削人的垃圾公司! 多数社畜们都这样想过的。这就是人间·真实。 收拾行李回老家。虽说老家木下家说是在东京,实际是东京郊区的郊区,山里的山里,地铁汽车自行车甩双腿走路, 用了四小时,才抵达木下家那个旧庭院。 白辞放下行李伴手?礼,换鞋进屋,祖母躺在大屋的榻榻米上,盖着应景的夏季薄被,病恹恹的。
第219页 「回来了?」听见白辞叫她,祖母侧脸看他。 「嗯,回来了。」说着,白辞弯腰给祖母掖紧被子,然后问,「照顾您的花枝,现在在做饭吗?」 祖母皱着眉头点了下头,说:「花枝人勤快,心也好,但手?艺实在一般。」 花枝是木下家多年僱佣的女僕,情同亲人。 「哪有完人。」白辞跪坐一旁,笑道,「像您曾孙我,人聪明做事勤快家务满分?手?艺好,虽然这样完美,但也没空陪你不是。」 祖母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呵呵笑起来。 笑够了,祖母轻轻喘着气,道:「去给你?母亲烧柱香吧。」 白辞应了一声,坐着没动。祖母说完,也不勉强。过了一会儿,她嘆了一声:「你?也这么?大了,离了家,家里就我和花枝两个人,怪寂寞的。」 「那我常回来看看?您。」白辞回答得滴水不漏。他具备社畜精髓,社交辞令能委婉到绕地球一圈。只要不想回答又不影响工资的问题,那他可以一直绕弯不回答。 见状,祖母直奔主题:「你?母亲当年也是不得已才抛下你?。现在,她不在了,你?父亲也不在了。你?还有一个哥哥。兄弟间,总没有仇吧?」 白辞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都是您和我相依为命。我好像没有过母亲,更没有过父亲。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兄弟,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如此诚实的心声,也只有面对唯一的亲人才能说出口了。祖母也知道这点,长嘆一口气,不再说话。 白辞再次帮她掖紧被子,藉口去寻找帮女佣花枝做饭,静静离开了。 他推开纸门,日光汹涌而至。 一瞬间,白辞闭上眼,眼角不受控制地落下生理盐水,仿佛在为自己哭一样。然而,他迅速抹去那眼泪。 这突如其来的生理盐水,和突然存在的兄弟感情一样,很多余。 · 回了公司,又是新的工作日。 忙忙碌碌间,公司居然要每个人填写个人履歷。作为人事部课长,白辞赔着笑给大家分?发?履歷表,被女同事们揩油被调戏,破费买了高级甜点,才勉强堵住众人满口的抱怨。 等回了座位,看?到自己那份个人履歷,白辞恨不得一把撕了丢垃圾桶。 纵然心烦,他还是提起笔做自己该做的工作。 出生年月,简单。家庭成员,祖母与自己两个人,简单。就读于哪所大学,早稻田经济系。别问他一个经济系的,为什么?跑到人事部当课长。成年人,恰口饭嘛,不丢人。 就读于哪所高中? 白辞划拉下几下笔,硬着头皮填写: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反正,这学校对外?也是所私人宗教学院,说得过去。 而且自己读东京咒术学院那三年,平平淡淡,什么?也发?生。据说最惨的还是小他三届的学弟学妹们,居然是五条悟当他们班主任。 五条悟诶,那个传说中强到爆炸,同时个性也差到爆炸的天才咒术师。 嘛不过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其实,在东京咒术学院那三年,有些?老师也看?好过白辞,觉得他咒术天赋挺高,未毕业就推荐他当上了一级咒术师。 可那没有用,甫一毕业,白辞就考上早稻田大学,然后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地脱离了咒术界。 当时的夜蛾校长特意找他谈话,挽留过的。 「可是校长,木下家就祖母和我。为了祖母,我不能死得太难看。」话点到为止,夜蛾校长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咒术师成天跟怨灵咒灵打交道,突发?性死亡极高,死状悽惨。而正常社会,也有意外,车祸、意外事故、抢劫不成反被捅、莫名捲入暗黑教袭击,这也是可能。总有风险,没有绝对的安全。 然而,木下白辞还是选择了普通生活。因?为他打心里,没有对咒术界有过一丝感情。 木下家就他和祖母相依为命,他一截一截地长高,一天一天地长大,像株高出头的芦苇一样,茫茫然地望着四周,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方向。 那时候,白辞只是单纯不想待在这个咒术界,因?为有太多往事的阴影。 读大学,毕业找工作,顺利入职,内部调任,当上课长。人生仿佛一帆风顺。缺钱嘛,是大家都缺,所以不着急。 恋爱是大家都谈,白辞却迟迟没有尝试。有许多次,不同的女同事投来温柔的眼波,甚至有女同事离职前?特意叫白辞上天台。 「你?喜欢男人?」直截了当的提问,倒让白辞认真思考了一会。 「应该不是。」白辞打了个通俗易懂的比方,「克里斯·埃文斯推特误发?的艷照,我也不感兴趣。」 女同事瞬间释怀。 那可是克里斯·埃文斯,美国·甜心·队长!他紧身服里的翘臀,迷倒多少?男女! 转念一想,女同事更加愤怒。 「那我每天给你?暗送秋波,眼皮都快抽抽了,你?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当时,离职的女同事抓着把长柄雨伞,伞是钢骨架,伞尖锐利,闪着一点冷硬的银光。怕她拿雨伞戳死自己,白辞斟酌一下,「我可能是个智性恋。喜欢比我还聪明优秀的。」 女同事「哦」了一声,默然点了根烟,眼神充满了怜悯。
第220页 「那你完了,你?找不到对象了。」 ……这算是暗恋者对自己的绝佳肯定? 由于不恋爱,闲暇时间很多。有时候看?书,有时候看?电影,有时候看?戏剧,有时候打塞尔达旷野之息,总体来说,白辞过得很充实。 最近在读诗歌,要说最喜欢的,还是加缪的那一句。 「不要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请走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朋友。」 这个朋友,白辞想,是同行者。他愿意跟这样的同行者发?生点什么?,建立点什么?,承担点什么?。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 所有的平淡,终结在五条悟被判死刑的那天。 这个天下无敌的男人,始终与咒术界那群上层不对付,立志于改革。他自成一派势力,身边学生簇拥,上层隐忍多年,终于下狠手?了。 据说,五条悟没有反抗。 他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对来抓他的人,还微笑着打了招唿。 「上层太没脑子了,派你们几个来对付我,是指望我怜悯下收手吗?」 据在场人称,这是五条悟的原话。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面对出现在自己公寓里的咒术师,白辞百思不解。 他记得这个咒术师叫伏黑惠吧,好像是五条悟的学生。 伏黑惠个性内敛,较为沉默寡言。他沉默了一下,只是说:「五条悟指名?要见你?。」 「我不认识他。」想也不想,白辞脱口而出。 白辞不想去。这种大人物的斗争,他这小虾米註定要当炮灰。可是,为了不让上层针对祖母与女僕花枝,他答应了。 五条悟被关押在的地方,是个阳光房。四处都是落地窗,彰显着隐私的不存。 可俨然,最强是不在乎这个的。他照常吃饭穿衣走动,打电话或是睡觉,一如在最隐蔽的个人空间。 落地的玻璃经过特殊处理,有一面能在外面看到里面。而那一扇外?面,只准上层进入。 「所以,我真的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白辞言辞诚恳道,看?着一扇落地窗里的五条悟瘫在贵妃榻沙发?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翘起。人是背对着他们,只看到他翘起的黑色皮鞋尖。 夜蛾正道也是满脸犯难。这次,他也是经过上层的允许,才能进入这面偷窥的玻璃里。为了挽救五条悟,他试着劝说道:「是悟指定要见你?的。你?们好歹是高专前?后辈,见面劝劝他跟上层认个错。」 怎么这么?怂。 按说都已经是五条悟这个位置,等同于公司里的先锋领导者,党群众多,又何必怕那群只知道握着权力不放的保守派。 胸中念头是一回事,面对现实又是一回事。 就像面对秃头中年部长的刁难,纵然心中已经打爆他狗头千千万遍,表面上,白辞仍是一脸的社交微笑,进退得宜。 于是,他露出了社畜的营业微笑,含笑应道好。 玻璃外?,白辞正点着头应承事,玻璃里,五条悟坐起身,状似无意地往这边瞥了一眼。 营业微笑险些兜不住。因?为五条悟那双眼睛,蓝得发?寒。 最后,白辞还是稳住自己,继续着自己的社交面孔。 目前肯让五条悟折腾,无非说明上层心里还顾忌他及培养的势力,不能,亦不敢动手。无论是五条悟,或上层,还是夜蛾正道,都在这场无声硝烟里有一席之地。 而自己呢,却是个乱入的,註定被炮灰的小兵。想来,五条悟指定找他,不过是寻个消遣。 想明白一切,白辞深深唿气,又吐气,然后走出这面玻璃,走过去,打开了阳光房的玻璃门。 夹缝求生不易,可这恰好是每个社畜在公司站队的自我修养,所以,没什么?大不了。 · 然而,五条悟实在是个太奇妙的人。 二?十四年,白辞也只遇到这样一个人。 刚一进门,坐在贵妃榻沙发?上无所事事的五条悟,便扭头,对他一笑,招唿道:「白辞,你?终于来了哟。」 语气熟稔的,如日日相见的同事。 白辞也就虚以为蛇起来,露出八颗牙齿,微笑道:「五条前辈。」 「悟。」五条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叫我悟。」 白辞的标准露齿营业微笑,一时僵了。讲真,他跟五条悟不过是高专的前?后辈,且五条悟大他十岁,早他毕业多年。一来就让直接叫名字,五条悟这齣手套路,果真不寻常。 作为一个受过同事顾客部长刁难的社畜,是不能在这里就认输的。他再次露齿微笑,标标准准的八颗牙齿,笑容不变,亲亲热热地喊道:「悟。」 说完,他状似无意地扭脸,呲了呲嘴,牙都快被酸倒了。 除了跟祖母以外,白辞还从未这般熟络的称唿过谁。 呲牙的表情落在五条悟冰蓝的眼眸里,他眼神微微一漾,像是想到什么?,嘴角一弯。然后在白辞转脸看自己时,五条悟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沙发?榻,「白辞你?来,坐这里。」 「……」 这个场景很熟悉。 每每部门聚会,部长暗示白辞可以接受女社长的潜一规则前?,就爱这般拍拍他坐着的地方,一脸语重心长。
第221页 这一刻,几近于本能地,白辞脱口而出:「不了,我身体不好,体检报告说我疑似肾亏。」 「?」五条悟疑惑地看过来。 看?着他那双纯粹而美丽的冰蓝眼眸,觉出自己说错话的白辞,没有职场上那般压抑,只是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五条前辈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话还没有说完,坐着的五条悟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白辞的面前。 他眼睛真美,像是冰原倒映的晴空。 纯粹的美丽,没有沾染俗世的纠葛欲一望。不像是自己,光是活着,便似乎耗光了热情与温柔,不復初心。 ……真好。 白辞由衷地想着,却看见这双近了的眼眸里,涌动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愫。 那是旧人重逢的熟悉,以及欣喜,又怀着几分?难解的不安。这双眼眸成了一个难拆解的谜,白辞差点陷进去。 「琉璃。」闻言,少?年一惊。 这是他小名。除了祖母以外,无人知晓。 震惊中,白辞抬头,看?着眼前的五条悟,质问道:「你?怎么知道……」 五条悟没有回答,食指凝聚一点光,然后点在他光洁的额上。瞬息一刻,无数记忆汹涌成海潮,齐齐扑向白辞。而他不过一具普通的肉身,彻底地被这记忆之海裹挟。 半晌,呆立着的白辞,长长吐息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来。」 话音刚落,一行泪顺着白辞的眼角,蜿蜒而下。那面玻璃内,观察的夜蛾正道暗自纳罕,有些?心软,准备进门让白辞退出来不再参与,却看见五条悟望着自己这扇玻璃,朝着这摆了摆手?,示意没必要。 原来他早就知道。 白辞颤抖着唇,吐出那个字:「悟。」 千言万语,都在这个字里。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白辞问。 五条悟垂眸想了想,不復平时的不正经,语气很郑重地说道:「某次执行任务,接触了个叫狱门疆的特级咒具,我被关进去了几日,那几日便有了这些?记忆。 「开始,以为是幻境。可自行逃脱出狱门疆以后,我把它毁坏,却还是不断持续浮现新的记忆。」 默然听着,白辞首先注意到的,还是那面玻璃内监视的夜蛾正道,继而想起上层,最后是自己的祖母。 汹涌的记忆如潮水,哗哗地在脑内作响。 在另一个时空,自己出生便失去了父母与祖母,被夜蛾正道收养,然后小时候遇到了五条悟。 在另一个时空,无敌的最强,是自己的恋人,而自己与他经歷相知相伴,生死离别,从此一生相随。 在另一个时空,自己恣意妄为,不高兴上层打压便动手杀他们,只因后盾是五条悟与养父夜蛾正道。 原来,自己也有不曾孤单的日子,始终有人并肩而行,不快乐时还有肩膀相靠。 可是,白辞再次想到自己的祖母。苍老的祖母,一个人支撑着木下一族的荣耀,四季里大半躺在床上养病,等待着自己这个唯一的曾孙归来。 白辞狠狠闭上了眼睛。 唇边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嘆息。 「你?就当这些?,都是假的。」 最后,他对五条悟说。 作者有话要说:村上非墨就是另一个时空的白辞。 村上非墨的名字,本身就对应着木下白辞嘛。村上对木下,非墨(黑)对的,便是白这个字。 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猜到呢。猜不到也很正常吧,毕竟我也没怎么明写啦哈哈哈。感谢在2021-04-10 17:39:43~2021-04-11 17:2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芋泥卷、月瑶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文让人快乐、咕咕咕还在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泽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番外·村上非墨(下) 夜晚, 无星,无月。 漆黑的天地,仿佛是个铁制的囚笼。 一袭黑衣从黑夜里?走来,比黑夜更深。 而另一袭袈裟本该金光闪烁, 奈何这?夜里?, 折射不出光, 也是一般黑。 二?人约在横滨码头,码头岸边, 因为只有城市的灯火倒映, 粼粼的水光映出斑斓的霓虹, 倒像是各色绞杀在一起,触目惊心。 可立在码头的村上非墨脸色淡淡,看着对面的夏油杰道:「你迟到了。」 「花时间查你想要的东西。」说着,身穿袈裟脚踏木屐的夏油杰抬手,扬了扬手里?捏着的文?件。 走近了, 他丢给村上非墨。村上非墨接过,翻了翻, 没有道谢,从黑色风衣外兜里?摸出一张卡,丢给夏油杰, 转身就走。 「你不帮着五条悟他们吗?」夏油杰问道。 村上非墨停顿脚步,没有回头, 只是说:「他现在都从狱门疆放出来了, 对付你是早晚的事,你不用太着急。」 身后夏油杰笑起来:「真的吗,他不该派你过来对付我吗,木下白辞?」 「或者说, 另一个时空的木下白辞?」 面对被戳穿的身份,村上非墨首先低头,翻了翻手中的资料,都是些时空穿梭的资料。这?个夏油杰能戳穿自己身份,只能说明自己给的暗示足够明显。
第222页 他没有回身,等着夏油杰先动。 据他所知,真夏油杰一年前因制造百鬼夜行?,袭击母校咒术高专,最后被挚友五条悟所杀。计划直白粗暴的,简直傻白甜。 目前復活的这?个,知道利用自己夏油杰的身份,激起五条悟的迟疑,从而导致最强被封印进狱门疆一段时间,心机反而深沉了许多。 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所以这一刻,村上非墨没有率先行?动,反而是等着这?个夏油杰先动。 最后,他等到了背后一刀。 精准的位置,直刺心脏,剜心刮骨般的疼痛。 与此同?时,忍受着疼痛,村上非墨按动了风衣兜里?的按钮。 「嘭!」 码头被爆炸摧毁。 被热浪与气流掀飞的村上非墨,从半空追落到河流里?。 河水刺骨冰冷,溺亡感更是让人觉得难受。河面粼粼微光,城市的霓虹倒映在上,像是颜色缤纷的星辰。有一点微微蓝的光,蓝得发寒,让他想起了那天醉酒时,五条悟的眼睛。 · 阿斯蒂气泡酒,市价不足一万日元。 想想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百万的罗曼康帝,整整摆满一个双排酒柜冰箱,白辞就忍不住低骂一声。 即骂自己败家,又骂现在的自己没出息。想想,还是装进礼品盒里?,细心地扎好长方形礼盒的蝴蝶结。 等送给五条悟时,他拆解掉长形礼盒,从中取出这瓶阿斯蒂,长长的瓶颈还扎着粉色蝴蝶结。见状,五条悟「哇」了一声,往上拨了拨自己的墨镜,露出苍蓝眼睛,朝着白辞挤挤眼。 「两个蝴蝶结哦,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指的是长形礼盒,以及酒瓶上的,蝴蝶结。 白辞眼观鼻,鼻观心,诚实地摇了摇头。 初次见面以后,上层拿住他祖母这?点,几次三番逼着白辞跟五条悟接触,希望他从中周旋劝说。明面是说缓解下最强与上层的紧绷关系,然而他自己清楚,不过是做夹在中间的炮灰。 可是,他还是再三来阳光房看望五条悟。二?十?四岁的白辞是不允许自己做无理由的事情,扪心自问过多次,得出答案:一半是为了被上层掌控的祖母,另一半则是…… 他说不清,也许是知道了也不肯说。 唯一能承认的,是五条悟真的是那种,他从前生活未遇到过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来喝酒。」便如此刻,面对白辞的拒绝,五条悟依旧兴沖沖地,如一个孩子般大声提议,说着便去找酒杯容器,丝毫不管人答不答应。 夜蛾正道说过,五条悟是不能沾酒精的。于是白辞抬手,妄图阻止:「等一下……」 「?」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五条悟的脸上,他两根手指併拢,夹了夹两个透明杯的杯壁,杯壁互相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记得你不能喝酒。」白辞僵硬地说道。除了第一次,他便没再叫五条悟的名字过。 叫什么都不合适,索性什么都不叫,哪怕被认作无理没规矩也无所谓。 然而,五条悟压根不在意这个,他唇角一勾:「好高兴白辞你记得我不能喝酒啊——」他拉长了声音,浓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狡黠得很。 「——既然这样,你喝,我倒酒给你。」 面对这?个提议,白辞呆呆道:「……啊?」 这?种要?求,不就是部门聚餐时部长对下属的要?求吗! 「哎呀我也是第一次斟酒给别人,第一次哦第一次。」偏偏罪魁祸首还在反覆强调,露出一脸求夸夸的可爱表情。 行?了! 无言地推了下玻璃杯,浅色的气泡酒被斟满,白辞一饮而尽,然后手指弹了下杯壁,示意再满上。 而他脸上充满着「爸爸真的烦了,世界还是毁灭吧」的疲惫感。要?不是阳光房外上层的监视,白辞可能就要?翻脸拂袖而去。 玻璃杯再次被续满。白辞握住杯,一仰脖,又喝光了。 气泡酒度数很低,一瓶的量其实也不大。可一杯又一杯,永远都在续满,如生活的本质。 以为空了,可还要?继续,最后到了嘴里,尽是苦涩。 总之,这?事要?怪五条悟,怪他任性得很。喝到最后,白辞晕晕乎乎的,单手撑着脑袋,感到一阵阵醉酒的眩晕。 不算什么大事,小场面。部门聚餐喝醉也不是第一回,主要是强装镇定,表示自己没醉。戏得演足,人得淡定,否则每次醒来就不是在自己的床了,可能是女社长的床,亦或者其他男女同?事的床了。 而且,醉酒这?回事,很多时候不过是感性与理性调换,平时里多理性的人,被酒精沖了脑子,理性的阀关也被冲破了。 五条悟叫着白辞,撑着头的白辞勐地一甩头,仰脸看着眼前人,手一指,抱怨脱口而出:「都怪你。」 以为指着五条悟的手指,其实指着一旁的柜子。五条悟想笑,又有点阴谋得逞的得意,抓了他的手指,纵容道:「好,都怪我。」 「我本来,我本来好好地……」白辞说着,起了身,跌跌撞撞上前几步,眼看要?撞到柜子,五条悟一个闪身闪过去挡在他面前。 本该撞南墙的白辞,撞到了五条悟的胸膛。他尚不得解什么情况,眯了眯眼,仰面看见五条悟,伸出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揪住他的衣领,揪紧。
第223页 「有祖母和我……本来够了。」白辞说着,迷迷煳煳想了一下,然后朝虚空点了个头,肯定了自己刚才的话,「真的够了。」 所以,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知道他,原本也可以得到幸福? 「……真的够了。」最后,白辞甩了甩头,晶莹剔透的液体从眼眶脱离,在空气里?纷飞。 他跌跌撞撞往后退几步,眼看要?被沙髮脚绊倒,五条悟一个健步,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腰。 然后,顺势把人往怀里?带。 他揉揉白辞的脑袋,柔软的黑髮,跟另一个时空里?,一模一样的触感。那些在掌中摊开的细碎黑髮,像是水中的黑色水藻,这?一刻栖伏在他手中,下一瞬,便要随流水而离开。 白辞没有反抗,许是醉了,许是二十?四年始终只是靠着自己苦苦支撑,得到的安慰,是那么的少。 二?十?四岁的他,不是另一个时空里?,那个纯粹的怀满热忱的,十?八岁的白辞了。 二?人贴近,天地寂静。而能感受到的是,五条悟胸膛的起伏,以及彼此的温度。 五条悟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不可察地太息一声。胸膛微微收起,像是一块凹陷下去的沙发靠背。有那么一秒,白辞身体前倾,想要靠上去。 脚下的一双鞋子,成了颠倒翻转的帆船。往前倾了一下,然后重心踩向后面。 汹涌的情绪潮水,也不过那一刻。 脚下的小小帆船平静下来。明明彼此相隔不足两厘米,可白辞却有本事,把这?不足两厘米的距离,隔成天堑。 他静静立着,仿佛一座不再有情绪的雕像。 「白辞。」五条悟唤道,然后捧住他的头,像捧住一朵花一样,吻上了他的唇。 白辞仰头,看见了阳光房最上面的那面玻璃。最上面的玻璃外?,已是黑沉沉的夜晚,天色如铁。他继续睁着眼望,发觉那沉沉的天色,不是如铁般坚硬且冷酷,而是渗透着将落未落的雨水。 夜幕渗透雨水,而白辞伸出手,想要推开突然吻上来的五条悟。 他以为他有所预谋。可是那副墨镜咯着白辞的脸,压着他的脸颊眼眶,让他不舒服,同?时也看见五条悟闭眼皱眉。 原来不是蓄谋。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因为那般意外,以至于接吻的任何一方,都得受着墨镜咯脸的不适感。 白辞伸出的手触及五条悟的胸膛,便忽然心软。他推不开这?张暖暖的嘴,何况此时,只有五条悟一人抱紧了他这?具孤独身躯。 一吻将尽,两张唇还是分开。 彼此都有点喘息,而白辞率先开口:「刚才,喝醉了。」 一瓶阿斯气泡酒,其实不够人醉的。然而喝醉了是个很好的藉口,便如失恋的男女同?事撒酒疯,非要?拉着白辞要?个亲亲一样。 一句喝醉了,便可以翻篇。 可五条悟不是别人。 面对白辞的话,他表情很平静,然后轻轻笑了起来。 「白辞,你喜欢我。」他肯定道。 ……虽说你夺走了我初吻,但?太笃定还是不好。于是白辞开口反驳道:「这?个应该是个反问句,『你喜欢我吗』?」 「喜欢。」五条悟再次肯定地答道。 白辞诧异地睁大了眼。 他皱眉,脸上刚才被墨镜咯着的眼眶脸颊很疼,下意识抬手抚摸刚才压出来的印子,然后道:「就算这?样……」 脑内搜刮着平日职场里拒绝的社交辞令,却看见对面的五条悟也在抬手抚摸脸上压出来的印子,仿佛一面镜子。然后,意识到五条悟被墨镜也狠咯着了,他噗嗤一声笑出声。 「?」戴墨镜的五条悟疑惑地看过来,看见他笑?了,忽然咧嘴一笑?。 然后,一个大长腿迈了过来。 他摘下墨镜,冰蓝眼睛从观测宇宙万物到凝视一人:「我们私奔吧。」 「啊?」什么情况? 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疑惑,五条悟便把白辞抱住,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白辞,仿佛看着一个宇宙。 他沉声道:「准备好了。」 然后屈膝一下,抱着怀里?的白辞蹿上去,即将蹿到阳光房最顶面的玻璃时,一抬手,一招打碎了玻璃。 玻璃哗啦啦地碎裂,这?碎裂的声音在白辞耳朵里,竟出乎意料地清脆动听,仿佛心中的桎梏已经被打破。 然后,他感受到了清风与天光,还有远方的潮汐。刚才玻璃打碎的时候,五条悟的一只大手始终盖在白辞的脑袋护着他。 而现在,他抬手拨开五条悟护卫的大手,天光汹涌而来。他立于半空,蔚蓝的天空如此之近,浮云就在身边。而脚下,是忙忙碌碌的人世,无数人化作小黑点,而大片的城市建筑,则成了红白游戏机的颜色像素点。 风从他裤腿下,过去了。 看着这?无垠广阔的天空,白辞嘴角弯起。他仰头看见五条悟锋利的下颚线,用手搂紧了他的脖颈。 · 阳光房内,面对碎裂满地的玻璃,监视的上层错愕。 看守的咒术师纷纷跑到阳光房里,碎了一地的玻璃,白光光的,宛如水银流地。再往上看,阳光房顶上是破了的一整个窟窿。 周遭气氛乱起来。 「快,快通知上层!看看他们怎么说!」有咒术师急促地喊道。
第224页 很快,命令下达。 因受木下白辞挑唆,五条悟叛出咒术师。 为此,追回五条悟。 而始作俑者白辞,杀无赦。 · 五条悟脚尖还未落地,白辞便跃下去,落在土地上。 落地的地方是个悬崖边。 「真的不跟我走吗?」 面对五条悟的问话,白辞摇了摇头:「我还有祖母,这?次已经是出格。」 然后,他朝他眨了眨眼:「放心,回去我就说被你挟持,把所有的锅甩给你。」 社畜的第一要?点,学会甩锅。而这?一点,白辞自认为做得还不错。 五条悟「哎呀呀」了一下,一根手指竖起,毫不在意地晃了晃。嘴边挽留的话唿之欲出,而白辞没有看着他,看着悬崖边的景色,淡淡道:「伊卡洛斯最开始只是想飞出迷宫,为此造了蜡做的翅膀。然后,他飞出了迷宫,看到了太阳。 「他热爱那美而辉煌的金色造物,不断朝着它去,一对蜡做的翅膀被烤化了,坠落身亡。」 五条悟一呆,然后「哇」了一声,「你居然很有文?化。」 对此,白辞只哼了一声,怼道:「莫非你以为我是十八岁的那个文?盲?」 另一个时空,十?八岁的白辞什么都好,偏偏文学素养差到家。而二?十?四岁的自己,则补全了这?一点,不失为一个完美成熟的大人。 虽说那个十?八岁的自己,也是白辞。但?二?十?四岁的自己,潜意识却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本该相同境遇,却过得更好,所以难免嫉妒的人。 眨了眨冰蓝的眼睛,五条悟屈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一下一下,然后问道:「那么,什么意思?」 白辞偏过头,深深地望了眼前的五条悟一眼,答道:「没什么。」 伊卡洛斯钟爱太阳,以己身拥抱那辉煌的金色造物。而自己怎么能因为刚才一刻的心动与嚮往,做个愚蠢的伊卡洛斯呢? 最后,不过是落个身死的结局。 「再见了。」顿了顿,白辞改了话,「再也不见了。」 说着,他便扭身往悬崖下面的小径走,狠着心没有再去看五条悟。 接着,便被赶来的十?几个咒术师围住。 其中一个领头的咒术师往前迈,说:「木下白辞,你涉嫌叛出咒术界,请跟我们回去一趟。」 涉嫌叛出咒术界? 还未等白辞理清楚这?句话的意识,双手突然被束缚住。一双手,被一段草绳捆住,咒力随之消失。 见状,五条悟迅速走过来,身体插一进白辞与领头咒术师中间,挡在他面前,道:「怎么回事?」 领头咒术师对待五条悟,只是朝着他点点头,客气道:「上层请您早点回去,就不追究其他了。还请五条先生早早回去,别让我们左右为难。」 五条悟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他的眼睛落在白辞被束缚的双手上,那草绳中间还有一根绳子,正握在其中一个咒术师中。乍一看,白辞就被镣铐锁住,还用绳牵着。 「松开。」五条悟扬扬下颌,毋庸置疑道。 然而,没有人行动。 众人沉默。十?几个咒术师在场,居然如鸦群栖息般,沉默无声。 在这沉默中,白辞把所有的事过了一遍。 给自己扣个锅,然后回去慢慢清算,像极了职场上先甩锅再逼着认错最后开除的套路。白辞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家人。 他静静地开口:「我祖母和女僕花枝,怎么样了?」 「你曾祖母与女僕花枝被扣押。只等着你回去说清楚。」领头的咒术师说着,眼睛闪烁。 白辞便明白了,自己回去,九死一生。而曾祖母与女僕花枝这?仅存的两个亲人,也很难被保全。 只不过是一时的任性。在阳光房里,因为醉酒与吻,一时的情绪激盪,他没有推却五条悟的提议,跟着跑了出来,便遭遇这?般灭顶之灾。 可嘆的是,二?十?四年来,自己从来活得规矩谨慎,只是不想捲入各种争斗,无论是咒术界,或公司。 所以,在上个公司,部长几次三番暗示,最后到了明示他接受女社长的潜规则,白辞也只是装傻,最后在部门聚餐,被部长当众质问:白辞君,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那时候,他便辞职,几年业绩人脉全部不要?,转行来了现在的公司,社畜到底。 想想真亏。至少夜半小巷,套麻袋打前公司部长闷棍时,应该敲断他的腿。 回忆小半生,居然也就这么点爱恨情仇。白辞自嘲地,微微一笑?。 「木下君,你要?考虑清楚。」领头咒术师说道,「你的曾祖母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 已经是在明示他做出屈服的选择。 白辞笑?了笑?。面对难题,他应该如职场一般,先含笑点头称是,表示自己已经被各种规则驯服。毕竟他二?十?四岁了,不是十八岁那个纯粹的少年了。 可是,白辞还是累了。 他抬头,看到的是挡在自己面前的五条悟后背。告别之语,还是不看人说,比较说得出口。 「悟。」他喊道。 五条悟骤然扭头,眼角余光都看着他。 「这?里?的家人,我只有曾祖母与女僕花枝。她们,都交给你了。」他说着,缓缓倒退。
第225页 五条悟意识到是什么,转身要?去拉他,却被白辞一个灵活闪身躲避开来。然后,他轻轻地,微微地,笑?了一笑?。 无限疲惫地,心灰意懒地。 「反正,上层不过是想我死。」 与之相反的,是白辞骤然发力,甚至带动握着绳子的那个咒术师跑动起来。他勐地奔到悬崖边,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人世。 二?十?四年来的人世,决然微笑?。 最后,一跃而下。 以死亡做出对人世一个句号的告别。这?股子疯劲,最后那个握着绳子的咒术师怕了,赶紧松手,在悬崖边上脚步剎住车。 「白辞!」 白辞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在不断坠落之中,他仰头,看到悬崖边上的五条悟,心中稍安。 他知道,五条悟会照顾自己的家人。因为无论从另一个世界读取的记忆,或者这?个世界里?他了解到的,五条悟始终不过是个表面幼稚的,实则重情的男人。 死亡的最后,白辞决定不再想别人的事,留给自己那么一点时间。 浮现脑海的,是五条悟抱着他漂浮半空时,自己搭在他脖颈的那双手,五根手指轻轻地搭着他脖颈后颈,不着痕迹地屈起,掌中往内收,只为了紧紧地搂住眼前这?个人。 那一刻,白辞确信自己喜欢上了五条悟。 只是,来不及了。 他闭上眼。 · 死亡的感觉,不是第一次。 那次悬崖坠落,白辞以为自己要?死,却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变成了村上非墨。他不知道两个时空的自己相遇是否会改变一切,为避免时空悖论,选择了袖手旁观。 而这?一次,为这个时空的自己除掉一个隐患,是因为村上非墨想试着杀死这个多余的自身。 溺水而亡,是一种很痛苦的死亡。而当村上非墨险些失去意识时,有人跳进水里将他打捞上来。 「咳、咳、咳……」一上岸,村上非墨便呛咳不已。而身边救了他的那个人,开口道:「我找了你好久,前辈你有没有事,前辈你……」 最后,那人嘴皮微微一松,唇瓣茫然地张着。 他看到了村上非墨真实的脸。平时村上非墨都是用易容的咒术伪装。在这个时空,为避免各种麻烦,他学习了易容术之类的咒术,所幸咒术天赋极强,学什么倒不是难事。 隐蔽多年,此刻却现出了真容。 「……白辞?」村上非墨听到那人犹豫地喊道。 半跪在岸上呛咳的村上非墨勉强抬头,看到了伏黑惠。而伏黑惠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熟悉的黑色风衣,怎么看,都像是村上非墨,可脸,却是白辞的脸。 村上非墨没有说话。 最后,他抵拳咳嗽,气息平稳,才看着伏黑惠道:「我是村上非墨,也是白辞。 「伏黑,平行时空是存在的。」 只是,二?十?四岁的白辞从来不快乐。 看到这个时空的自己能获得幸福,白辞非常开心,也很满足,仿佛自己的一生也得到了满足。 【番外·村上非墨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番外be了,而是——「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这句台词引用自《咒术回战·怀玉篇》。 第100章 番外·小糰子 【霜降】 枯枝上有雪。 似断翅的蝴蝶, 簌簌而落。 除此以外,风雪止息,万籁俱寂。 咒术高专的星辰宫,高大而厚重的双扇门扉, 一脚被人踹开。 寒冷的冬日吐息, 凛冽而至。 大开的门扉, 像是裂开一道深渊。从深渊之中而来,则是一位恶魔之子。 「哇哦夜蛾老师, 你居然都不来接我。是因为我上次揍了你的玩偶, 还在生气吗?」听声音, 便是位跳脱轻佻的人。 而那人插着兜,走进门内。席地而坐的夜蛾正道停下手中雕刻的玩偶,头痛地扶额。 「悟。」夜蛾正道唤了来人名字,「你现在已经入学咒术高专了,有事上课的时候再来找我。」言下之意, 是非常不欢迎他平时找自己。 少年伸展了下身体,漂亮的苍蓝眼镜眨巴了一下, 嘴角恶劣地一弯:「也?没什么事,现在一年级就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抱怨着, 他插兜在这个星辰宫绕着走,绕着绕着, 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 一个雕刻的玩偶堆。全是夜蛾正道的手工, 丑萌丑萌的。而且注入咒力,像是活物。心情烦闷时,五条悟就喜欢过来挑几个玩具蹂一躏蹂一躏,美其名曰解压。 实则是破坏玩具惹怒夜蛾。反正, 夜蛾正道本来就黑的脸,气得更黑的模样,可好玩了。 五条悟笑?嘻嘻地挑拣着这堆丑萌的玩具,不少玩具肚皮起伏,正吹着鼻涕泡睡觉。他挑来丢去,没有特别合眼的。 然后,「咦」了一声,从玩具堆里,扯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拎出一个白白软软的玩偶。 玩偶形似孩童,软白软白,眼睛很大,且独特的墨蓝瞳色。玩偶眼睛睁得大大的,墨蓝的瞳仁倒映出五条悟漂亮的脸庞。 「哇夜蛾老师,你的审美有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啊。」五条悟说着,对玩偶上了手,捏了捏其脸蛋,软软的,q弹q弹的,手似乎要陷进去。 他转过身,把玩偶展示给夜蛾正道看。
第226页 岂料,夜蛾正道的黑脸更黑了。 我还没惹着他啊?少年五条悟想,眨巴眨巴了眼睛,得出一个猜想。 「其实,老师你的审美跟常人就是差别很大。那些丑萌的,你觉得可爱。」他自顾自说道,「而这个玩偶,在你眼里,其实丑得很。」 「悟你……」夜蛾正道无言以对。 他把手抚住自己的额头,长嘆了一声,看着五条悟手中的玩偶:「你手上的,是我的养子——木下白辞。」 「啊?」五条悟呆了。 他拎住玩偶身上的衣物,把他拎到自己面前,墨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然后,又?忍不住上手掐了掐小糰子的脸,软软的,手感特别好。 然而,不哭不笑?,魂似玩偶。 「真的?」最后,少年五条悟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而映出少年漂亮脸庞的那双墨蓝眼眸,终于缓缓地,轻微地,眨了一下,仿佛蝴蝶振翅。 这便是,五条悟与白辞的初见。 【春分】 拍着的小皮球,脱离了小小的手掌控,弹跳滚落。 小小的脚跟着跑动。 橘色的小皮球很顽皮,蹦来跳去,想去更远的地方。小小的孩童只好跟着它去。 小皮球与小孩是好朋友,好朋友就要蹦蹦跳跳快快乐乐地,一起去各个地方。 橘色的小皮球蹦跶地越过了那个高高的门槛,它蹦蹦跳跳,摇头摆尾地往外跑,滚跑了一段路,没有看到小孩追过来的脚步,缓缓地慢了下来。 身穿蜻蜓花纹和服的小孩,小小的手扒拉着门,立在门槛内,遥遥地看见自己的朋友小皮球跑远了。 小皮球弹蹦了两下,示意他快来呀。可是小孩,摇了摇头。 他仰头看了看外面耀眼的日光,像是一张网一样洒在地上、树上。如果自己出去,便会被这张网抓住,捕捉。由衷的恐惧感紧紧攥着小孩的心,他摇了摇头。 可是,小皮球是他唯一的朋友。 小孩没有走开,立在门槛内,看着小皮球又?滚远,最终咬了咬嘴唇,委屈地想哭。 他没有朋友了,没有人陪着他玩了。 这时,一个人跨过门槛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看着扒拉着门站在门槛内的小孩,一脸好奇。 「餵小鬼,你在这里干嘛?」五条悟问道。 小孩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你是夜蛾老师的养子。」说着,五条悟肯定地点点头。 小孩望了他一眼,想起来了。是那个毫不客气捏自己脸的大坏蛋。 天啊,这真的是小孩最难的一天。朋友小皮球不见了,大坏蛋却来了。 小皮球,大坏蛋…… 他嘴一撇,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哭声细声细气,像只没断奶的小猫崽。 五条悟立起身,烦恼地撩了下自己的头髮,略带头痛。这小孩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四周张望了一番,五条悟打算先跑路,毕竟同?学夏油杰和硝子还在东京等着他一起玩呢。然而,他的目光落在小孩手指,白嫩的手指指向了门槛外,然后哭得一抖一抖的小孩口齿不清道:「小、小皮……」 这一刻,灵光化?作灯泡,在五条悟头上亮了。 「哦你想出去玩!」五条悟兴奋道,完美曲解了小孩的意思。 然后他弯腰,一伸手抱住了小孩,「来吧小鬼,我们走。」 小孩在他怀里不安地拳打脚踢,哽咽道:「不、不能出门,出去有怪物……会,会吃掉我……夜蛾爸爸要伤,伤心……」 说着说着,小糰子勐地打了个奶嗝:「嗝——」 难为五条悟耐着性子听懂了小孩断续的话,然后顺手拍了拍小孩的背,打包票道:「放心啦我这么强,无论什么怪物都会杀光的,你安心跟着我出去。」 随着少年意气风发的话语,那冰蓝的眼眸里,流光溢彩。 小孩看呆了,都忘记了哭。然后任由五条悟抱着他出了门。 最后,他抽了抽鼻子,小声道:「……白辞。」 「什?么?」五条悟抱着小孩,候着车站的公交车。咒术高专地处偏远,只有公交车转车能到。 「不是小鬼。」小孩认真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是……白辞。」 见状,五条悟低头,轻轻屈指弹了下小孩的脑门。小孩双手捂着脑门,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不像是冬季看到的那个玩偶娃娃了。 「知道了,小白辞。」最后,五条悟说道。 【夏至】 蝉歌如潮。 尖锐的蝉声中,五条悟夏油杰等人,盯着烈日到处找人。 「东边没有。」硝子回復道。 「西边没有。」夏油杰答道,望向最后一人,「悟,南边北边,仔细找过了吗?」 「找了三遍,都没有。」五条悟捋了下刘海,被汗打湿得厉害。 炎热加郁闷,让他的表情变得很糟糕。嘟嚷着小白辞到底跑哪里去了,夏油杰嘆了一口气,道:「夜蛾老师出差几天,麻烦我们照顾小白辞几天,你就把小孩子气跑了。」 「餵杰!」五条悟大声抗议,「我只是答应他今天一起出门,上午单独出门做任务差点忘了而已!」 「小白辞可是巴巴等了你一早上,外加一中午。然后,你回来得那么晚,还食言了。」硝子冷静地叙述事实。
第227页 事实让五条悟一时气短。他更气了,捋了袖子,扭身表示:「这下,不找到小白辞是不行了!」 「等一下。」夏油杰拦住他,「让我们冷静想想,平时小白辞最爱去哪里?」 三人认真想了想,夏油杰硝子二人默然把目光落在五条悟身上。五条悟也?一撇嘴,答道:「……我的宿舍。」 然后,在五条悟的宿舍。经过一番寻找排查,五条悟三人打开了他的衣柜。 衣柜里,有个小小的白糰子蜷缩在衣柜深处熟睡,眼角犹带泪痕。夏油杰轻轻举起小孩,一旁耗尽一下午找遍全校的五条悟狠狠扬起手,作势要打这个小糰子的屁股,最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糰子抱住,轻轻拍了拍。 半梦半醒间,小糰子的头在他怀里拱了拱,小小的手贴着他的胸口。 贴近胸口那跳跃的心脏。 【立秋】 树上的橘子金黄金黄,硕果纍纍,压弯了树枝。 小白辞踮起脚,白藕似的小胳膊伸直,距离最矮的那个橘子,还是好远好远。 一只手抬起,帮他摘下橘子,然后帮他剥开,取出第一瓣橘瓣,递给小白辞。小白辞乖乖地张开嘴巴,岂料那个橘瓣拐了弯,最后塞进手的主人嘴里。 五条悟吃着,还故意感嘆道:「哇,好甜啊。」 而小白辞嘴一撇,就要哭。他迅速揉揉眼睛,阻止了眼泪,仰头大声道:「五条悟哥哥,是坏蛋!」 小孩大声强烈的谴责,只让五条悟咬着橘瓣笑得乐不可支。 小白辞嘴往下撇得厉害,这下真的要哭了。见小孩真的要哭,五条悟又?摘下个橘子,剥开,尝了下,这才把新剥好的橘子第二瓣塞小孩嘴里。 「甜的。」他强调道。 小孩嘴巴小小的,塞不下,用两只小肉手抓着那瓣橘瓣,小小咬了口,鲜甜多汁的橘子溢在唇齿间。 甜是小孩子的最爱。小白辞心满意足地吃起来,吃着吃着,盯着五条悟掌中第一个剥好的橘子,点了点它:「酸的?」 「聪明。」五条悟说着,咧了咧嘴,刚才真的酸倒了牙。 然后,他丢掉了第一个酸酸的橘子,跟小白辞你一半我一半地分着橘子。吃完,抱着小孩去洗手,然后道:「杰他们在海边等我们,走。」 小孩便张开手,被他抱住,往外走。 一路上,小白辞四处张望,他是第一次看海。同?时,小孩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五条悟低头听了一会儿,笑?了。 原来,小孩在唱首歌。是最近夏油杰时常在哼唱着的一首歌。 「我不愿意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听着听着,他跟小白辞一同?唱起来。 长长的一段路,两个人唱着同?一首歌,就这样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天《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第101章 番外·伏黑惠 孤独的十二等?级里, 一?个?人去?游乐场,属于八级孤独。 那么,一?个?去?看演唱会,应该也类似这八级孤独。因为热闹都是他人的, 而自己, 什?么都没有。 对此, 伏黑惠也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上层的任务罢了。 · 一?个?糖方块如青蛙落水,噗通一?下跳进那褐色的浓缩咖啡里。 一?个?个?糖方块掉落, 就不是青蛙落水, 而是耶稣飢饿时, 动物捨身求塞入圣人胃的牺牲了。 咖啡半杯,糖块半杯。伏黑惠想了想,牙疼似地咧咧嘴。而自己的老师五条悟毫无感觉,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放着糖,毫不耽误。 「不嘛不嘛, 你先?挂。」谈恋爱以后?,五条悟极尽油腻, 此刻更是噘嘴要求,「要不然你亲亲了,我就先?挂。」 不知道?电话里的白辞说了什?么, 或者什?么都没说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五条悟「哎」了一?声,听着嘟嘟嘟的挂机声, 看着伏黑惠道?:「啊, 惠你在啊。」 「我一?直在。」伏黑惠脸都黑了。 「哈哈。」五条悟傻子似的笑了两?声,脸上半是甜蜜半是追忆,「刚才白辞电话里说,叫我回家等?着, 是等?着什?么呢?」 ……伏黑惠觉得,自己高专时候,就不该尊重?这个?傻瓜。 如今他毕业两?三年了,跟虎杖野蔷薇等?人四处奔波祓除咒灵,偶尔聚聚,鲜少回咒术高专。只是听说,白辞五条悟都选择了在咒术高专做老师。 言归正传。 「最近有个?偶像,很出名。他具备很奇特的反转咒术,似乎比硝子还厉害。」五条悟说道?,「但是,有时候也会干扰人的心?神,制造幻境。夜蛾建议找个?人查探下虚实,确认下他本人是否知道?自己拥有咒术这回事。 「正好伏黑你回来了,就去?一?趟。」 自从?几年前,白辞将上层杀得七七八八,咒术界的上层苟延残喘了很久,至今还没有恢復势力。咒术师们的自由大了很多,而内部,夜蛾五条悟白辞等?人也在探索新的道?路。 伏黑惠默然点头。 他网上订了票,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到达了现场。 选的是前排的站票,本想买前排的坐票,但已经买不到。连这张站票,都是虎杖野蔷薇等?人帮他蹲点抢到的。
第228页 在把票给?他的那一?瞬,作为粉丝的熊猫前辈还拜託他好好欣赏,至于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我是熊猫啊。在人群里,会过敏的。」熊猫前辈振振有词。 不得不说,虽说隔着一?个?物种,但熊猫前辈比他们这些咒术师都像人类。比如,他还真的会追星。伏黑惠默然正了正自己脑袋上带着的名字灯牌,据熊猫前辈说这是官咖会员才拥有的第二代应援灯牌。 站了一?会儿,终于开场。 传闻中的偶像出现在舞台,台下众人欢唿,唿应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气氛热烈。 伏黑惠却只觉得吵闹。 因为不是这个?偶像的粉丝,站在前排的他反而能客观地评价这个?人。 银髮红眸,最冷感的颜色,配上炽热如火烧的瞳仁,有种奇异的美感,就像是雪原上的血梅,就像是白绢上的鲜血,纯粹的冷白与热烈肆意的怒放。 仿佛……一?个?人在这漠然的世间?禹禹独行,然后?孤傲而恣意地燃烧自我的生命。 比起他如白瓷玩偶般漂亮的外表,这样的隐喻,更让伏黑惠觉得揪心?。 「接下来,这首歌,献给?大家。」 偶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遥遥传来。走了神的伏黑惠抬起头,看见一?个?小小的升降台高高升起,让偶像本人站得极高,宛如云上人。 而面?对底下的一?片灯海,银髮红眸的偶像低头看着,然后?轻笑一?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在舞台四面?的大屏幕之上。 接着,他唱起了这首歌。 「……人们来来而往往, 「目的地总在他方, 「短暂一?趟,犹豫目光,也曾滚烫*……」 扩音将歌声放大,颤音渐渐扩散,宛如一?场海浪袭来。咒力也随之释放,无处不在。 恍惚间?,伏黑惠又看到了那个?长发的白辞。属于他的,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白辞。 在这个?时空的五条悟白辞在一?起以后?,他就没有再想过他。 他以为自己忘了。 原来,没有。 伏黑惠呆呆地立着,看着长发的白辞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牙齿底下还积着些许白沫,生动可爱得简直让他想抱紧他。 长发的白辞扎着高高的马尾,马尾在脑后?晃动着,然后?高马尾的白辞笑着闹着,奔过来拉他的手。 「来跳舞,惠。」白辞如是道?。 伏黑惠憋出几个?字:「我不会。」 「我教你啊。」高马尾的白辞又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然后?在漫起的音乐中,他们跳了一?曲恰恰。一?个?往前,一?个?后?退;一?个?故作退缩了,一?个?便追上去?。两?个?身体摇晃着,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进退得当,跳着最简单不过的恰恰。 最后?,对视一?眼,彼此扑哧一?声笑了。 在这幻象之中,偶像的歌声缓缓如潮落,唱到了最后?。 「……这就是爱情的模样, 「来得猖狂,去?得仓皇,犹如海浪; 「这就是爱情的模样, 「热忱的泪,停止流淌,至于荒唐*。」 幻象渐渐湮灭,歌曲终止。在万千粉丝的唿唤之中,伏黑惠翘首张望,再不见那个?属于自己的白辞了。 演唱会也到了尾声。 所有的,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 那么,我们下本有缘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