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生存法则》 第一章 考试 al863年8月3日上午8点半，臣加东区ce集团考试院内。 卓凡坐在座位上，撑着脑袋环视着空旷的考场。十六个人整齐地排成四列，每个座位的间距大概有三米，就算直直摔下去，也绝对够不到旁边的位子。这个距离是绝不可能在监考官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地完成什么小动作的。 考场没有人说话，大部人都在抓紧这最后的时刻玩命复习。有的人念经一样紧闭着眼睛嘴巴不停地默念着什么东西，有的人拿着手机在快速地浏览资料，动静最大的是他右边的女孩，她做了一叠小抄，翻得呼啦啦响，嘴巴跟着快速地默念。 到底是六级考试，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卓凡回想起之前的考试大家开考前都没这么紧张，还说说笑笑，甚至有人轮流上台大声说出自己考过后对自己的奖励。相比之下，现在气氛紧张很多。他感觉有些无聊，不自觉地用手指转起了笔，又感觉有点不合时宜，便把笔拽在手里，强迫自己在这个开考前最难熬的时间想点别的。 ce集团，臣加的巨无霸明星企业，以优秀的创新、超强的品质着称。作为臣加首屈一指的企业ce有两大特点，第一是绝对不加班，第二是员工待遇奇高，是其他公司同级别三倍，简直是梦想中的公司。这两点让所有的年轻人都对ce趋之若鹜，以进ce为荣。 卓凡五年前做梦都不会想到五年后自己会坐在ce公司参加进阶第六职阶的考试。 ce集团所有的人员选拔和初中级职阶晋升全是通过考试进行，除此以外别无法发，这是创始人钦定的制度。不管你爹是谁，你爷爷是谁，想进入ce就只有通过他的考试这一条路。显然公司对自己的考试制度非常自信，公司一百六十多年的发展中扶摇直上，从一家小企业发展到臣加是一流企业，主要依赖的就是考试这个古老的人才选拔制度。当然了，ce集团最神秘的部门就是那个制定考试规则和内容的考核部，据说那里人人都是怪物。 ce的考试是有尽头的，就是第六职阶。第六职阶之后的提升就不再只是通过考试考核，而往后的公司高层只会在第六职阶以上的职阶选拔。因此第六职阶是被看成是职业生涯的分水岭，一旦进入第六职阶，就等于打开了ce这家明星公司进入高层的大门。而第六职阶考试非常高难，一个部门几年没人升入第六职阶也是正常事。 其实许多年轻人来参加考试也就是试试，重在参与，整个ce集团还没有32岁以下考入第六职阶的先例，这点人尽皆知。 想到这里，卓凡不自觉地把双手插抱在胸前，他有些担忧，自己太年轻。想到当初答应来参加考试并不是自己的初衷，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头。 最初他并不想来参加，因为他已经连升五级，已经是公司新秀里的翘楚了，第六职阶很难考，考了大半辈子没过的人大有人在，但主任非要他来试试，架不住他的死磨硬泡，威逼利诱，什么公司传奇，明星员工，最终再一次和主任拉上几个部门最漂亮的丫头，喝得烂醉如泥之后的第二天，主任拿出了他亲口答应参加考试的录音并且拉来人证之后，他就傻了。主任还答应他如果他考过了，就请全部门的人去北区最好的度假村玩两天。这样他终于应承了参加第六阶升职考试。事实上他刚答应就有些后悔。 自古以来，酒和女人就是男人的翻车之地。 “该死的主任，看我过了我不把你玩到倾家荡产我就跟你姓！”他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要是别人听到这话，估计会笑话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刚出大学几年的小子就扬言过了ce第六职阶考试怎么滴怎么滴，要是被些小器的领导知道估计会直接断送掉职业生涯，但卓凡就这么说了，说得轻巧自然，但是他也懂得低调，木秀于林的道理他懂。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铃响，这铃声和学校的上课铃别无二致，百多年来一直如此。 卓凡看了看墙上的钟，8点55，这是预备铃。同时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男人脚步匆匆地从考场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讲台前，将试卷的密封袋啪的一声重重地放在讲台上，像一把刀斩断了考场里所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他双手夸张地撑在讲台两侧，像山顶的雄鹰一样俯视着考场里的人。考场里鸦雀无声，大家都默默地看着这个监考官。 卓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搞得一愣，眼光也不自觉地落到这个人身上。 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清瘦的年轻人，五官清晰凌厉，梳着整齐的边分头，一丝不乱，衣服整整齐齐，为数不多的几条褶皱都很有规律，戴着一个椭圆形的半框眼镜，看上去感觉就是那种干练到有些刻板的人。眼镜的背后是一双和他年纪很不相符的极其锐利眼神。睁得不大却犹如鹰眼一般犀利。那双像监视器一样无情的眼睛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一边，直勾勾看过每个人的眼睛，四目相对时许多人都被这目光锐利的逼视感压低了头。 眼神扫过卓凡眼睛的时候卓凡刻意露摆出一个无神的死鱼眼与之相抗，不过并没有出现他想象的一看谁先眨眼的眼神大战。监考官和他对视几秒后就挪向别处，不一会又一模一样重新扫视了回来。 年轻考官的眼睛在每个人身上来回扫描了几遍，考场里鸦雀无声，安静的有些反常，在这诡异的沉默中过去了一分钟。 “我是你们本场考试的主考官，雷安，编号q。”年轻的考官站直了身子，声音洪亮的说道“欢迎各位精英前来参加研析部第六职阶进阶考试。” 卓凡感觉到周围有的人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也稍微坐直了身子。 “下面，我来宣讲考场规则，首先，将除笔之外的所有其他用具放入抽屉，考试开始时抽屉会自动上锁，考试完毕会自行解锁，考试期间，如果有发生触碰与答卷无关的物品，一律视为作弊，有特殊情况可举手......” 名叫雷安的监考官开始诵读考场规则。洪亮的声音和他看上去不太壮硕的身板有些不相符。 卓凡看着这个十分干练的年轻考官，总觉得他有着一股和他年龄不相配的老成。勤奋干练的年轻人他见过不少，但是这种感觉的很少见。怎么说呢。 卓凡脑子里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词。 杀气。 对，这个叫雷安的人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所以他的目光压得很多人抬不起头，甚至能让人生惧。不过对这种产生不了实质性伤害的精神攻击对卓凡没有什么用。没人能威胁一块石头，这他早就悟了，用他爸爸的话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想到父亲卓凡不自觉地轻轻皱了皱眉毛，撇了撇嘴，转而看向还在念诵考试规则的考官。 “下面开始下发试卷，可提前阅卷，但九点铃响才可动笔答卷。”年轻的监考官提高了嗓门，他拿着已经拆封的卷子走到每个人的身边，把卷子放在他们桌上，每张卷子放下去的时候他都会不厌其烦地摆正角度，放在桌上一定是工工整整。 哗啦一声清响，卷子被放在了卓凡的桌上。看着摆得整整齐齐的试卷，他觉得这个考官可能有强迫症，但思绪没有跟着考官走远。他把卷子拿在手里，正反面翻了一下，看了下题目总数，然后把卷子放回桌上，用笔指在卷子上，眼睛顺着笔头的指引仔细阅读着考题。越看他眉头越紧，快速大致地看完卷子的试题后，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感到勾着的脚都有点麻。 一题都不会！甚至部分题连意思都不能完全看明白。 这出卷子的到底是人是兽，为什么这么意义精准的汉字能拼组成这么意思不明的段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卓凡当场就想把卷子揉成一坨废纸，狠命地丢进垃圾桶，但是不行。脑子里出现了奋力抽桌子摔笔的坑爹动作，然后把那个雷安暴打一顿的画面。如果不是正值壮年，他感觉自己可能会当场气绝猝死。 卓凡没管卷子，用两根手指撑着额头，闭目平复心情，周围其他的人也差不多，有人拿着卷子皱着眉头端详，有人干脆把卷子放在一旁趴在桌子上提前宣布投降，整个考场就没几个脸色好的。 “诸位今日能来此，皆是集团屡试成功的精英，希望大家重视考场规则，不要作弊，务必不要自绝前程。” 雷安用一种极不相称的浑厚而亢奋语气在讲台上大声说道。 “祝各位顺利通过，前程似锦，考试开始！” 他话音刚毕，开考的铃声像是收到了他的命令一样立即响起。 卓凡猛吸一口气，憋了几秒再慢慢吐出，然后拿起了笔，开始奋笔疾书。 第二章 放榜 三天后的清晨，卓凡早早地起了床，今天是公布考试成绩的日子，每年都固定在这一天。ce集团有个特例，公布考试成绩的日子全公司推迟上班时间1小时，给所有参加考试的员工去看成绩，这在视工作效率为生命的ce集团算是天大的特例，也说明了集团对考试和考生都非常重视。 然而每年的这天早晨都是人山人海，一个小时显然是不够的，必须早点去公司。 临出门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发送人的头像是一个发际线快到脑袋中央，脸圆滚滚的中年人，正是他的部门主任：何主任。 “今天出成绩，等你好消息！” 卓凡憋了憋嘴，咬牙笑了笑，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准备立即狠狠地吐槽一下这个拱火的死胖子。等字全部输入完之后，他又犹豫了一下，把轰轰烈烈打好的字都删了，没有回消息，直接把手机揣进兜里，走出门去。 何主任对他好，他是知道的。他也已经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五年，职场那点事他也见过不少，真能以诚相待的人真没几个，当面笑嘻嘻，背后搞死你的事情见得太多太多，能吹牛起哄的人不少，能坦诚相待的人不多，能坐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闹一闹就已经算很亲密了。 而何主任就是少数的几个真心待他不错的人，因为他是何主任的老乡，他们不仅同是西区出生，还是同一所中学素未谋面的相差十几岁的校友。何主任已经在东区扎了根，女儿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区人。卓凡知道，西区人不大推崇到别的地方去，在别的地方扎根的西区人总是要背负一些压力。也许正因为这样何主任才会特别对他好一点，总是鼓励他在东区扎根，甚至还张罗着给他介绍过几个女朋友，不过很可惜没看对眼。 “对待你好的人更要有分寸。”卓凡自顾自念地说了一句。这是他老爸常说的话，虽然他不喜欢父亲的处世方式，但是很多话他也听了进去。 因为很早，悬轨电车里人不多，座位都空着不少。但卓凡没有坐下，到公司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人少的时候他喜欢站着，眺望窗外的城市。 他出生在西区，西区是工业区，和东区非常的不同。西区的电车都是在地上，悬轨是专门用来运送货物。西区到处遍布着工厂，生活区都是在工厂的间隔之中，在西区几乎无时无刻都能听到货箱从头顶划过的声音。工业是臣加的立命之本，历史几乎和臣加的历史一样长。 西区的许多人祖辈都在西区从事工业相关的工作，他们有种天生的自豪感，以工业为生，以工业为荣，并且认为孩子们也应该向他们一样一直呆在西区。但自从东区的兴起之后这种情况就变了，越来越多的人都想走出去，到东区去生活。 东区是前端行业集合地，是个非常前沿的城区，最好的教育和最优秀的公司都在这里。东区城市拥挤繁华，充满了大都市的气息。在这里读了四年大学的卓凡一毕业就立志在这里待下去。 车窗外的楼房高矮有致，到处耸立着巨大的招牌和广告牌，各种建筑和街道错落在一起，层层叠叠一直延展到地平线的尽头。清晨的城市不像夜晚那样五彩斑斓，柔和的晨光和浅蓝的天空让城市略带一丝慵懒朦胧，像一个浓妆美女刚起床时一抹素颜的清澈。 卓凡很喜欢这光景，常常看着看着就入了迷，手机突然传来铃响，一看来电人：圆妹。他没犹豫接了电话。 “卓凡吗？起床没有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像风铃般悦耳的女声。 “你什么时候打我电话不是我接的？”卓凡吐槽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叫你起床的。”那边的声音略显慌张。 “你是来叫我迟到的吧，我已经快到公司了。” “那就好，我已经到公司了，哇，今天好多人啊。” “每年的今天不都是这么多人吗？你的记忆只能维持一年吗？”卓凡翻了翻白眼，有点无力吐槽的感觉。 “那今天也是今年人最多的一天嘛。” “好吧。你说的都对。” “我先去看成绩了哦，一会你到了再联系我。人真的很多诶。” “嗯嗯，你去看吧。” 正准备挂电话，卓凡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对着电话大声说道：“你可别摔了啊！” “嗯嗯，不会的，挂了啊，拜拜！” 女生话音刚落就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 卓凡从来不喜欢对面匆忙挂掉电话的感觉，但电话里的女孩对此毫无察觉。看着渐渐熄灭的屏幕脑子里升出一丢丢怒意，但那点怒意很快就烟消云散。 “祝你和那些大汉挤得愉快。”他看着车窗酸溜溜地说道。 一会儿电车到站了，电车站就在卓凡所就职的ce三部街对面。在电车站就能看到ce那座宏伟的办公楼。ce的办公楼在哪都是地标建筑，而且所有的ce办公楼都一模一样。 办公楼有一百多层，具体多少卓凡也不知道，他没去过四十层以上的地方，这高度在周围的建筑群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整体外观覆盖着厚度仅为5毫米但是硬度超强的无缝黑色玻璃，这种玻璃可以做到覆盖整个外观而没有任何缝隙，这是ce特有的极致工艺，整个建筑远远看去就像一座高高耸立的巨大黑色方碑，散发着一股超然的神秘感。 卓凡刚走进公司大厅，耳朵就被嘈杂的人声覆盖。每年的今天都是大厅人最多的时候，人们三五成群的在大厅聚在一起，有的聊天说笑，有的结伴全看成绩。在大厅正对大门的走廊尽头是公布成绩的区域，那里人密密麻麻，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哄笑声。 这幕情景像极了他当年参加大学校招统考放榜时候的光景，那时他心情忐忑，一路上手都不知道放哪，去看成绩榜的都不知道从哪开始看才好。最终看到成绩能过报考的学校之后才发现手心都是汗。 ce集团的好处就是每年都能让你重温一下那段青涩的青春时光，时不时能回忆一下校园时期的美好记忆，同时还向公司的食色男女的发放巨大的福利，无数早起的男女员工早早的来到公司，疯狂的互相拥挤就为了能早一秒看到成绩，有人也就是为了能这么挤一下而特意跑来也不奇怪，这可是为数不多的能和公司各种男神女身神亲密接触的机会。 创始人肯定是个变态。每次看到这种情形卓凡就会不由的这么想，正经人谁会搞这种东西。 卓凡不急不慢的把包放在了办公室，趁着何主任还没来赶紧的溜回了大厅。大厅里的人比刚才更多了一些。在成绩公布区的那头人挤得水泄不通。他在大厅里环视了几圈，没有发现“圆妹”的身影。看着那群宛如游戏里急着品尝主角美味丧尸群的那些急着看成绩的人，卓凡耸了耸肩，不是怕挤来挤去的麻烦，只是这种不会带来结果变化的行动，在他看来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卓凡瞄到一个稍微空点的墙角，径直走了过去，他靠在墙上准备等人群散点再去看成绩。正当他准备好好欣赏眼前这青春热血的一幕时，两个女人突然挤到他面前，其中一个背对着他，擦着他的身子挤进这个小小的角落，甚至后脑勺的头发从卓凡脸上扫过，全然当他不存在。 卓凡皱着眉摆了摆头，发现对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占了别人的位置，他撇了撇嘴，向后稍微挪了挪身子。对方是个女人，也懒得和她争论。 “你听说了吗？”背对卓凡女孩子说道，语气尽可能的想引起别人的好奇。 卓凡冷冷一笑，接下来大概率就是办公室的八卦新闻，谁和谁谈了恋爱，谁被谁甩了，谁被谁穿了小鞋，反正跑不出这些，只是不知今天主角是谁。 “听说什么？”另一个女孩问道。 “听说沈总今天在这里。”问话的女孩神秘兮兮的说道。 “沈总？”面向卓凡的女孩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事情，不过她根本没注意到卓凡的存在。 这也值得一提？侧耳偷听的卓凡感觉有些无聊。公司里谈论的沈总只有一个人，不过这个人许多人在说，却极少有人见过，在卓凡的印象里这个人就是入职当天的迎新大会上远远的看过一眼，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之后一次都没见过。不过听说是一个富有且单身还帅的崩爆钻石王老五，成为女孩的谈资也不奇怪，对男人就差了许多味道。 “你确定？”那个女孩吃惊的问道。 “是呀，不知道什么风把他刮来了。” “真的假的？” “绝对可靠！是柯娜那浪狐狸说的，我姐妹告诉我的。” “难怪不得，那柯娜呀。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每次看到沈总生恨不得白给，可惜别人也没把她当回事” “切，你太天真，我跟你说，上次出去团建......” 终于到了进入正题的时候，卓凡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却突然发现前面黑压压的人潮边缘有个熟悉的白影。 第三章 不长心的女孩 向前缓缓挪动的人流里不时的有几个人狼狈地反向钻出人群，大概都是看过成绩的人。客观地说，成年之后能经历这样场景的机会真的不多。其实这种情况安排大家排个队，划分几列通道就可完全避免，可公司偏不这样安排。 每年升阶考试放榜日都混乱得犹如放食的猪场，已经成了公司传统，每次其中趣事都能流传很久，年复一年，乐此不疲。创始人是个恶趣味的变态，卓凡十分相信这点。 黑压压的摩肩擦踵的人群中忽然反向探出一个穿着白色衬衣女孩的上半身。她齐肩的短发已经乱七八糟，胡乱地耷拉在脑袋上，圆框眼镜在脸上斜挂着，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衣服已经挤得皱皱巴巴。圆润饱满的胸部正卡在人群中，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尽管已经扭曲成羞涩的形状但还是随着主人一起用力地向外挤去，不过她的下半身还卡在人群里，整个人像是从人墙上长出来一样。 女孩好不容易完全抽出了上半身，奋力地伸出两只手，按在两旁人的后背上，用力地把自己向外拔，两旁的人也全然没在意这些。她咬着牙，闭着眼睛，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手臂撑得直直的，把整个人顶了起来。 终于，她奋力地从人缝中伸了一只脚出来，刚刚落地，勉强能暂时的支撑她的平衡，但还没来得及等稳住，没伸出来的那只脚就被人潮夹带着向后拉去。 眼看女孩失去平衡，不出意外，马上就要无解地摔个狗啃屎，能脸不先着地就是走运。女孩呀的发出一声惊呼 正当女孩脸快着地，已经惊恐地闭起眼睛的时候准备认命的时候，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右臂被人狠狠的拽住，整个身体像个摆锤一样顺势滑向一边，重重的撞到了一个柱子一样的东西。 不知何时，卓凡已经摆出一个夸张的弓步，左手前伸死死地抓住一个女孩的手臂，女孩则是一个奇怪的斜挂的姿势，紧紧地抱住他迈出去的腿。两个人骨骼惊奇的姿势宛如一座后现代人形雕塑，周围已有好事者拿出手机抓拍。 卓凡的小腿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他低头看着狼狈的还不知道怎么爬起来的女孩冷淡的说道。 “神不神奇？” “嘻嘻。”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不来我就不会摔了啊。” “那我松手了。” “不要啊！”女孩惊叫起来，更加用力地抱住卓凡的腿。 卓凡看着还半趴在自己腿上，不知道怎么能站起身的女孩无奈地笑笑，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臂，用力一提，把女孩直直地拉了起来，女孩脸上摇摇欲坠的眼镜更歪了一点，但始终没有掉下来。 意外获救的女孩抚平了身上的衣服，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扶正了眼镜，抬头露出一张带有一点稚气，略带点婴儿肥的圆脸。她面容清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恰似邻家女孩那种模样。 “今天又谢谢啦！”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卓凡捏了个弹指在女孩脑门上弹了一下，一撮刘海轻轻飘起。 “你长点心吧，没有我你一嘴牙都能摔没了。” 女孩叫刘倾诗，就是卓凡手机里的圆妹，这是卓凡背地里对她的称呼，为什么这么叫，因为女孩确实感觉圆圆的，圆圆的脸，圆圆的手臂，圆圆的腿，圆圆的胸，虽然女孩并不胖，但总给人一种圆润可爱的感觉。她和卓凡同期的新人，但在不同的部门，和卓凡一样是连升五阶的新人，号称ce第一才女，但她的天赋似乎全用在工作上了，其他的地方似乎总是缺根弦。 她和卓凡有种称得上诡异的缘分。第一次她和卓凡偶遇的时候抱着一叠文件，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摔倒，被眼疾手快的卓凡拉住救了一命，而后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刘倾诗并不是粗心的女孩，但碰见卓凡的时候经常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以至于卓凡每次看见她的时候都要做好随时去拉她一把的准备，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熟识了起来，成了公司里稀少的跨部门朋友。 “看到结果了？”卓凡问道。 “嗯，看到了。”刘倾诗努了努嘴，挤出一个勉强笑容，“果然没有过呢。” “把果然两个字去掉。”卓凡纠正道，“过不过都很正常，第六职阶试卷是有点难。” “你也这么觉得啊，你的呢？”刘倾诗好奇地望着卓凡。 “我不知道，不着急，还有的是时间。”卓凡看了看手表。 “你考号是多少？” “考号？”卓凡望着天花板想了想，“yx04573。” 刘倾诗听了之后也歪着脑袋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晃了晃脑袋，像是接收头顶上有某种不确定的信号。突然她眼睛一亮，猛地一站直，抓起卓凡的手腕转身向人群冲了过去。 卓凡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拉力猛地一拽，他惊恐地发现这个看似文弱的女孩居然力大如牛，他就像只玩具熊一样被女孩拖着。 “干什么啊？”他大声叫着。 女孩没有理他，拽着他就往人群跑去。 卓凡心里大吃一惊，居然被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拉得停不下来，手腕也被捏的死死的，根本挣脱不了。但根本由不得他选择就被少女拖进了人潮。 这种场所卓凡的噩梦，那是每天挤悬轨的阴影。什么电车艳遇，打擦边球那是不存在的。只要上车，众生平等，以正常人的感受力，根本感觉不出谁男谁女，只有各种高矮不一、胖瘦不同的包着皮囊的骨骼混合着各种汗味、体味、口臭味、 香水味混合气味杂糅在一起的奇妙化学气体。曾经数次在悬轨上挤得动弹不得，面对突出起来的恶臭气味，只能用鼻子将其人工过滤殆尽的遭遇让他对这样的场合有深深的恐惧。 刘倾诗身材娇小，灵活很多，她一边扒开前面的人群的缝隙一边高喊着“借过，让让！”，在挨肩并足的人群中拼命向前挤去。 看着她的威猛的背影卓凡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干劲，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人缝里左推右闪，她胸前那和体型极不相称的丰满巨物也随着主人在人群中痛苦地扭曲前行。 此情此景让在人群中惊恐挣扎的年轻人只觉得搞不好这女的就好这口，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一会，刘倾诗的身影几乎完全消失在他眼中，但穿过密密麻麻人群的那只手始终把卓凡拽得紧紧的，他只感觉生疼的手腕已经变得渐渐麻木。 过了半天，刘倾诗终于挤到了前排，她刚扶住围栏就被身后的人浪死死地压在栏杆上，她抓着卓凡的那只手死命地向自己拖拽，不一会卓凡像个从地里拔出来的白萝卜，出现在她身后，不过一瞬间被人流推挤按在她身上。 “松手！松手！痛！痛！”卓凡一见到刘倾诗就急不可耐上下甩动手臂想挣脱女孩。刘倾诗笑嘻嘻地松开了已经被捏得绯红的男人的手。 “来这上班真是屈了才了，你明天辞职去丢铅球吧！”卓凡捏了捏通红的手腕，吐槽道。 但女孩并没有回应他，转头极其认真地看着前方巨大的成绩公布板。 成绩公布板上为了保护隐私，只公布考号和成绩，没有名次。考试的进阶规则很简单，成绩b以上为升阶成功，通常第二天就会有人事部的人到部门安排升阶者工作的交接，也就是说今天看不看成绩都不影响结果，但人们看榜的热情和这事没关系。 卓凡一边用力扶着栏杆，尽量挡着海浪一样一波一波涌来的人潮，护着他和刘倾诗，不过人潮把他推在女孩身上有节奏的晃来晃去让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女孩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板，好像周围的躁动全都不存在。 不过卓凡没有这般定力，这不停涌来的四面八方的压力不停地晃动他的身体，让他根本没办法专心的去看成绩公布板。 忽然，卓凡想到一个问题，他回头看了看兴致勃勃蜂拥前涌人群。 等下怎么出去？ 他挑了挑眉毛，轻轻地叹了口气。 突然，他感到一只手抓慌张地抓到了自己的领子，然后松开，又胡乱地抓到了下巴，接着啪一下直接拍在他脸上。 那是刘倾诗的手。卓凡没心情理会那手掌中淡淡的清香，嫌恶地一把拍开。 “抓什么呢，别乱抓！”卓凡不耐烦地叫道。 “在那里！看那里！”刘倾诗根本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她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指着看板的远角，兴奋的大叫起来。她欣喜回过头发现卓凡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女孩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情绪，跳起来一把勾住卓凡的脖子死死地勒在怀里。“yx04573，a上！”女孩眼睛里闪着光，语气好像自己考上了那样兴奋的大叫道，“卓凡! yx04573，a上,你是a上，你升第六职阶啦！你成功啦！” 第四章 不能说的秘密 听到刘倾诗的欢呼卓凡脑袋一震，他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胜利的惊喜，而是心中升出一股凉意，手脚在那瞬间都感觉都有点发麻，大脑有些空白，甚至连身边女孩没羞没臊蹭在自己身上的丰满身形都没了触感。 他周围的人则立刻炸开了锅。 “a上？真的假的？” “第六职阶a上？” “这么年轻，不是开挂了吧？” 人群里投来无数惊奇的眼神和叽叽喳喳的议论，一霎之间他们吸引的注意力已经超过了成绩看板，不少人用那种“大神竟在我身边！”的眼神看着两人，近距离的一些人为了看清这个第六职阶升级考试a上的大神竟硬生生挤退了人群，拥挤的人群竟在卓凡和刘倾诗的周围空出了一个小圆圈。 刘倾诗丝毫没有自觉失态，依然拽着男子的脖子欢呼雀跃，卓凡却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对着看过来的人群投以呆滞又尴尬的微笑。 他有个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卓凡的学生时代是个成绩平平的人，但他还是靠着勤奋铆足了劲踩着线考入了理想大学。不过大学的宽松环境让他渐渐忘了立足之本，变得懒散贪玩，到大三的时候已经挂了几门功课，如果不出意外，毕业都是个问题。 转机发生在他大三的期末考试，对着那些他一知半解的试卷，他居然考出了平均b+的成绩，到大四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每次考试居然都名列前茅，最终竟然以全a的成绩从大学毕业，而他却并没有在学业上有过一分努力。也因为优秀的结业成绩收到了ce集团的入职邀请函。 在以考试立命的ce集团让卓凡更是如鱼得水，考场上的无往不利，让他进入公司5年，如同开挂一般连升五级到达了许多人十几年都未必能到达的第五职阶。在人才济济的ce公司虽然连升五级这样的人每年都有，但这些人也是集团的新秀，备受瞩目，卓凡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他的真的不懂。他知道自己做的事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但是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考试能过，不代表工作能胜任。公司里的他工作十分努力，也十分低调，尽量不去吸引别人的目光。要是让人觉得这个考场的连胜将军实际做起事是个银样蜡枪头，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几年来他工作之外的时间基本都用来恶补工作内容，希望能跟上工作节奏，独自一人住在远离同事圈离公司有半小时车程的地方。他勤勤恳恳、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秘密不要曝光。 连升五级已经是超出大部分人，卓凡不想参加第六职阶考试就是因为这个，如果考过，连升六级让他必然会成为受人瞩目的对象，整个ce集团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人，这会让他活在聚光灯之下，这不是他希望的。 在他的能力配得上他的职务之前，他不想成为焦点，不希望别人关注自己。因此他本能地拒绝参加第六阶考试，他不知道这种不受控的开挂一样的能力会把自己带到何处，更不希望这场考试把自己众目睽睽之下。 刘倾诗就不一样，是个实打实的才女。她从小成绩优秀，不仅跳级还保送大学，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进入ce集团，并且连续五年连升五级，不仅考试优秀，平时工作的成绩也是备受称赞，在新秀之中也是名列前茅，闻名于第三部。 按卓凡的想法不可能和她走得这么近，这种事情就像赝品和正品摆放在一起，多少会有不自在。不过刘倾诗除了工作能完成得很好，其他的地方都不太灵光，甚至感觉有点傻乎乎的慢半拍，因此也没有太抗拒和她做朋友。 他小心安防的藏着秘密的在盒子，今天被这个傻头傻脑的女孩放到了人前。 终于回过神的卓凡发现周围无数双眼睛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打量着自己。 “卓凡你好棒哦！不愧是你！”刘倾诗拽着他的脖子欢快地叫着。 “你闭嘴。”卓凡感觉都快被她拽得有点喘不过气，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他感觉胸口生出一团怒气，一秒钟就从胸口冲到头顶，但还是控制了情绪，小声对女孩低吼道，“你矜持一点！” 刘倾诗呜呜了几声，才手忙脚乱地把卓凡的手扒开。 “开心为什么不能笑！”女孩面带微怒地问道。 “没有不让你笑！你看我们现在成猴子了。”卓凡咬着牙的说道。 刘倾诗一愣，扭头看看周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们，他们四周甚至空出了一个小圈。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和卓凡贴得太近，呼的一下，小脸变得通红，立刻松开了手，和男人站开，低头拍打着衣服的褶皱，掩饰娇羞。 “北边的女孩都像你这样吗？”卓凡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不，不，不知道。”刘倾诗小声地嘟哝着。 忽然间，人群的视线改变了方向，他们齐刷刷的看向栏杆外的另一边。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侧门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卓凡也看了过去，不过他先看到的是那个人身后的女秘书。 那女秘书身材极好，身段曲线匀称饱满，她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一步裙，虽然衣着简单，但精致的款式能看出价值不菲，乌黑的长发结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戴着一幅黑框眼镜，下巴左侧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痣。一看就似那种传说中的女秘书。 公司里能配上这样女秘书的必然不是普通人，卓凡心想。 再看她身前的男子，是一个穿着浅褐色西装，戴着红色领带的中年人，他头发中夹杂着几屡银丝，一丝不乱的梳向脑后，虽不年轻，但特别的精神，看上去就是那种干练又阳光的成功中年人。 他大步走来，步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右胸前应着光一闪一闪的金边金属标牌上写着“沈阔”，名字下方只有只有三个字：总经理。 卓凡眼睛一亮，再看向这个男人的脸，发现他的眼睛正炯炯有神，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而那个男人的眼神像似有某种魔力，一旦对上，就没法再挪开。 卓凡略显不安的看着中年男人一直走到自己跟前。 沈阔在栏杆边的停下，身后的人也随即停下了脚步。他面带着职业经理人标准化微笑，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有点不知所措的年轻人，他的目光如炬，瞳孔不时的轻轻转动，像在欣赏一件精致的物品。 半晌无言的对视让卓凡越来越感到不自在，抽开目光好像又显得莫名心虚，正当他准备换个眼神对应对的时候，对方说话了。 “你好，我是沈阔，三部总经理。”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一阵骚动，议论声声四处响起，有人难掩惊讶，有人低声讨论，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你就是yx04573，研析部五科卓凡吧？”中年男子问道。 此时卓凡已经恢复了神识，镇定地开启了职场模式，他早已不是一只职场菜鸟，合适的应对各种场面是职场打工人必备的素质，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不能掉链子。 “是的。”卓凡正了正脸色，利索的回答。 “竟然如此年轻。”沈阔意味爽朗的笑了笑，“真是后生可畏啊。” 卓凡露出一个标准的职场式微笑，轻轻点了下头表示敬意。 “多谢赞誉。” 沈阔满意的点点头，转面对着人群，他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声音如洪钟一般大声说道。 “各位亲爱的同僚们，我是ce三部总经理沈阔，今年我们第三分部创造了历史，研析部第五科卓凡打破了ce集团一百六十年来最年轻以及最佳成绩升级第六职阶的记录！” 人群里吼的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有人高呼我们是最棒的！有人大喊三部最牛！各种呼声汇到一起，欢呼的声音让大厅仿佛变成了节日的集会，卓凡的成就一瞬间就变成了所有人共有的荣誉。 “我在此宣布！”沈阔浑厚的嗓音又提高了一个度，“周末加休两天，公司出资北区旅游，ce三部全员今年年终奖翻倍！” 人群里又暴发出一阵更热烈的呼声，许多人把手里能抛的东西都抛到了空中，短短两句话大厅气氛到达顶点。 卓凡也情绪激动，按捺不住的笑意不自觉的浮在脸上。刚才的担忧和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刘倾诗在旁边开心得蹦蹦跳跳。突然一只大手有力的按在他的肩膀上。 “小伙子，有前途，好好干！”沈阔重重拍了拍卓凡的肩膀，眼睛微眯。 卓凡准确的捕捉到了这个眼神，故作镇定的眨了眨眼，尽管现在的处境和想象的差距甚远，但他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纠缠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意义。既来之则安之，出路肯定不在过去，向前走总不会错。 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一定不忘栽培。” 沈阔的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态，在卓凡肩膀上捏了两下转身离开，转头的时候用一个卓凡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孺子可教。”然后大步离去。 第五章 匿名的消息 趁着人群还在闹哄哄地，热闹还没散去，卓凡拉着刘倾诗拱出了人群。 “今天被你搞死了。”刚走出人群，卓凡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了？不是很好吗？”身旁女孩兴致勃勃地说道，“周末多两天休还出去玩，年终奖还翻倍！” 卓凡流畅地转过身，一气呵成的一击弹指重重地精准地弹在刘倾诗的脑门上。 啪一声脆响，女孩脑袋都被弹得向后仰去，眼镜都歪了。 “啊啊啊啊！痛死啦！！”她两手捂住额头，疯狂地揉搓，感觉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能让你印象深刻吧。” 卓凡轻皱着眉毛看着疼得眼眶都红了的女孩，觉得自己可能出手太重了。便把手掌按在刘倾诗的脑门上轻轻揉搓。 “处事要低调啊，笨蛋。”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对女孩解释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怎么呢？你哪里壮了？”刘倾诗反问道。 卓凡心里一句话好家伙，这是攻击反弹是吧。他轻轻用力把女孩脑门一推。 “你反应是很快。” 刘倾诗则一脸无辜不解地望着他。 “你说巧不巧，你刚把成绩一叫出来，沈总就出现了。” “这有什么嘛？”女孩抱怨道。 卓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扭着眉毛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女孩，重重呼出一口气。 “集团新纪录的创造者，还是高分，这样的人出现在他旗下第三部，你说这样的能人，最好听谁的话？” 女孩很用心地听着，没有说话，看起来在努力理解。 “本来可以低调处理，你把动静搞得那么大，把我曝光出来，他顺水推舟，高调以此为名义，给全公司员工送了一份大礼包，我这不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刘倾诗一脸恍然大悟地抬头看着他。 “原来是这样啊，那又怎么样呢？” 卓凡无语地看着这张五官精致清丽，一脸我不懂的天真面孔，轻轻眯了眯眼。 “你说你的样子乖巧玲珑，看起来人畜无害，是不是就是那种外表纯洁无辜，其实是高端神级的心机婊，和沈总串通好的？” “我不是，才没有，你瞎说！”女孩红着脸生气地说道。 “哟呵，这是被戳中了要害吗？”卓凡伸出手指坏笑在刘倾诗脸上戳了几下。 “哎呀，别戳我，痛死了！” 刘倾诗一边躲闪，胡乱地拍着对方的手。 “怎么这么复杂呀，我只知道高兴就要笑，哪知道那么多！你们这些人才是奇奇怪怪的。”女孩叫道。 “你高兴什么啊？”卓凡问道。 “我就是高兴，你考上我不可以高兴吗？” 卓凡不知道说什么好，觉得有点开心又有点无奈，能为别人这么开心的人真是好久没见过了，他停下捉弄刘倾诗，随即转移了话题。 “周末去北区，你要顺路回老家吗？” “我不回去。”女孩果断地答道，“我不想回去。” “你不是离家出走跑出来上班的吧。”刘倾诗的反应让卓凡有点意外，他看了看表，“要上班了，那周末有机会再见吧。” 他说完半晌，女孩微低着头没有吭声。 “对不起。”过了半天刘倾诗才小声说了一句。 卓凡撇嘴笑笑。 “算了算了，反正过去了，下次注意。” 好像被原谅的女孩抬起头，对男人甜甜地笑了笑，嗯了一声转身向电梯跑去。 卓凡看着刘倾诗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人呆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也许是他想多了，很多事情是人搞复杂了。他想到今天沈总出现，那一番行云流水，不露破绽的操作，三言两语将他的小尴尬转化为整个公司的狂欢，这样一来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人恶意也会极大降低，人人都爱我卓凡啊。 姜果然是老的辣。 对于今天表态的事情，他其实不是非常在意，不过自己熟练的反应却更让他吃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世故完全没有察觉。 全员年终奖翻倍，这可是笔超级巨款，从哪能弄来这么多钱。这种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多想也是无益，有些事情弄不弄得明白都和自己关系不大，就没必要去瞎琢磨。 卓凡看了眼手表，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会，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面容和蔼的卷发中年妇女的脸。 “妈。”男人开心地叫了一声。 “这不是上班时间嘛，怎么这个时候打过来？”卓凡的妈妈有点惊讶地问道。 “今天考试放榜，上班晚一点。” “那肯定是有好消息咯。”电话里的妇女笑呵呵地说道。 “这你都知道啊。”卓凡嘿嘿一笑。 “家族传统，报喜不报忧嘛。” “嘿嘿！我考上了，又升职了。”卓凡带着笑意，正色说道。 “哇，我儿子果然最棒！”电话那边传来惊喜的笑声。 “还打破了公司最快升阶纪录！”卓凡笑嘻嘻补充道 “啊？”卓凡的妈妈惊讶得有些合不拢嘴，然后屏幕一阵晃动，“老头子！快来接电话！” “等等......”卓凡还来不及说出口，妈妈就消失在了镜头里。 不一会，电话里出现一个面孔清瘦，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 “爸。”卓凡看到父亲的语气和表情明显沉静了很多。 电话里的男人并没有像他的老婆一样显得兴奋不已。 “不错啊，又考上了。”他表情平静地说道。 虽然语气出奇的平淡，但听到爸爸含蓄的褒奖，卓凡心里居然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次是第六职阶了吧，我也了解过一些。”卓凡的爸爸继续说道，“现在我已经没什么能多说了，只能说高处不胜寒，处事小心吧——” “什么寒不寒的，就不能说些好话。”卓凡的妈妈埋怨地打断了爸爸的话。 “还有个事想和你们说一下。”卓凡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现在我的收入够了，明年我想让小玲来东区念私立学校。” 如果说卓凡有那么一丁点想参加第六职阶考试的理由，就是妹妹小玲。他妹妹卓乐玲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从小就展示了过人的学习天赋。但从卓凡在东区读完大学一去不返之后，他的爸爸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培养一个大学生，免得这个也跑了。他的爸爸是个固守传统的西区人，对于卓凡跑去东区工作这件事十分反对，总是不厌其烦的要他回西区，卓凡对这事的态度当然也是十分坚定的，两人每年都要为这件事争上几回，甚至到了见面就要吵架的程度。 卓凡十分讨厌老一辈人十分固执的坚持他觉得没有意义的传统。什么“西区才是西区人的归宿”，这种没有来由没有道理又代代相传的话让卓凡十分反感。妹妹卓乐玲十分聪明，应该到更广阔的的空间，天高任鸟飞，卓凡想给她找一个天空更高的地方，让她能去追寻自己的生活。 东区有最好的私立学校，价格也十分昂贵，曾经他和父亲打赌，如果他能负担妹妹最贵的东区私立学校的学费，才考虑让她去。如果在第五职阶，还得存两年的钱才能让妹妹过来读书，而现在他升了职，就直接有了这个能力。 年轻人就应该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个信念和老一辈无疑有很大的矛盾，卓凡但很坚持的选择了在东区生活，也想把这个信念教给妹妹，因此和父母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尤其是父亲，母亲说不上支持谁，没有像父亲那样反应强烈是因为心疼儿子，从心底来说也并不希望他离开。 “这个看吧。”电话里传来父亲冷淡的声音，那就是不想说这个事的意思。 “下次回来我和你们细说。”卓凡的口气也很平淡，见面难免不会又是一番争吵。 “这个周末回来吗？”电话里妈妈急促地问道。 “这周末公司有活动，等下次吧。” “好，好，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到时我给你做。”电话里妈妈把神色不悦的父亲推到一边，把镜头对准了自己。 “嗯，好的！”看不见爸爸不悦的脸，卓凡也觉得轻松了点，“要去上班了，我先挂了，到时候回来再和你们细说。” “嗯，好的，加油吧儿子！”妈妈做了个打气的手势挂断了电话。 卓凡看着挂掉的电话，沉默了一会，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感觉父亲还会不会轻易松口，但这个是必须要做的。他一边想着一边握着手机走向电梯。 突然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拿起来一看，竟是一条没有来源消息，消息的发送人栏上是一片空白。 卓凡略微一惊，眉头微微一皱，他长这么大都没收过匿名消息，现在通信技术的覆盖已经完全杜绝了刻意隐瞒的信息源头。不知为什么，心里竟升起一丝小小的好奇。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大厅，除了那团闹哄哄的看成绩的人，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又看了几个在大厅没动的人，感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然后看着手机，带着一丝疑惑点开了消息，消息点开后只弹出一句话。 “我知道你的秘密，七日内到大图书馆后面的红馆来，否则你的幸运会永远消失。” 第六章 奇怪的楼层 几天之后卓凡交接了工作，告别了老同事，到研析部第六科报到。卓凡走的时候何主任眼眶红红的，不停地拿袖口擦拭眼角，搞得周围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不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还是周末在度假村被宰得太狠，也许两者都有。临出门的时候卓凡真诚拥抱一下何主任，在他肩膀上重重捏了两下，想以真情换来老领导的泪崩。结果他期待的老领导社死场面并没有出现，何主任只是把擦了眼泪鼻涕的纸巾塞在他手上让他带出去丢了。本来还有点小感动的卓凡被这一下搞得心情有点复杂。 这几天没什么特别的事，一切都很顺利，公司里认识的，不认识的看见卓凡都眉开眼笑，至少也打个招呼，释放善意。卓凡可是现在公司头号大红人，仅凭一己之力让全公司在一个普通的周末度假四天，年终奖还翻了一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受欢迎，他突然理解了一点受人关注的明星的感觉。 新办公室报到的这天早上卓凡出门晚了点，睡过了头。他头天晚上险些失眠，原因就是就是几天前收到的那条匿名消息。他曾尝试回复消息过去，却发送失败，也试过很多其他的方法但查不到消息来源，收到那条消息之后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样，这几天工作交接忙碌，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明天就是收到消息的第七天，时限的最后一天，这条匿名消息就像一根暗刺让他无法彻底无视。 卓凡慌慌张张地冲刺跑进大厅，直接奔向电梯。宽敞电梯间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看来他今天确实来得够晚，等电梯的时候他焦急地看了下手表，还有三分钟。迟到不是大事，但是在以看重工作时间的ce集团则很丢人。 ce公司一到下班时间，所有人必须立刻马上下班，就算事情没做完，绝不加班。与之相对的是对每天九点到五点的上班时间内的工作效率则非常重视。他不想新部门报到第一天留下个糟糕的印象。 终于等来了电梯，里面没人，正当准备按键的时候卓凡突然发现严重一个问题。 他忘了研析部第六科在几楼。 他脑袋突然之间宛如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股凉意在额头扩散开。他努力回想着前几天把文件送过来的情景，按的几层楼，但依然非常模糊。打电话问以前的同事吧，他们未必知道不说，还有点丢人。 卓凡看着电梯按键使劲回想着那天带他去第六科的人按下按键的位置，只能隐约地记得是在按键区的上半部。 “研析部第一科在十六层，第二科在十八层......” 焦虑的男人小声默念着，根据以往的部门分布经验出推算出来第六科在二十八层，再一看，二十八层按钮正好在上半部分。他感叹自己的机智，迅速地用力戳了一下按键，电梯门缓缓关上。 电梯平稳地启动，卓凡也感到一股心安，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度过了一场有惊无险的虚惊，他在电梯里整了整衣服，摆了几个表情，看用哪个去新办公室和同事留个印象最好。 到了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开门的一瞬间他还有点小紧张，祈祷千万别出错，当看到正对电梯门的牌子上写着：研析部第六科，他松了口气，有点小得意地走了进去。 卓凡刚走进办公室，身后就有一只手轻轻地从后背勾住了他的肩膀，他心里一惊，扭头一看，是一个个子和他差不多高的中年女人搂在他肩膀上。那女人浓妆艳抹，一头乌黑的大波浪长发，看皮肤是属于保养的很好，但依旧不能完全抹去岁月的痕迹，正对着他释放一个特别具有亲和力的微笑。 卓凡心里一沉，寒毛一竖。 “你肯定就是卓凡了，嚯嚯嚯......”她边说边笑，身子向卓凡贴近了一些，好像话都快说不清楚了，“没想到第六科有一天也会来这么帅的小鲜肉，哦不，年轻人。” 卓凡诧异的看着这个自己应该称呼阿姨的浓妆艳抹的女人，努力提醒自己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精神上咚的一声捶在了胸口，硬挤出一个带点尴尬的笑容。 “是，是的。”他轻轻地答道。 “我叫林雪，以后你叫我雪姐就好了，嚯嚯嚯......”女人搭着卓凡的肩膀，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她邀着卓凡向办公室里面走去，“雪姐在这里很罩得住，什么事都能找我，雪姐呀，特别会教新人，什么都能教哟......” 卓凡心中犹如有一只象群从身上碾过，惊骇不已。他琢磨着这个女人的话，总觉得话里有话，往下一步想都不敢想，他精神上的小人猛扇了自己一巴掌强行把思路止住，但嘴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雪姐完全不在意年轻男人略显僵化的动作和表情，突然她滋溜一声，捂住了嘴巴。 我去！她不是在流口水吧？？？ 卓凡心中的象群已经远去，现在变成了惊涛骇浪的大海。新部门报到第一天碰到一个食肉系阿姨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而且自己还已经被逮到了。他有点慌张地看向周围，希望素未谋面的新同事有没有能解围的。结果周围的人全都像没看到一般，各忙各的，距离最近的几个好像还特别避讳，背对着他们，装作没看到。远处倒是有几个女的不时地偷瞄这边，不过看样子幸灾乐祸要多一点。 “我是这里的项目副主管，给你简单说说这的情况。”雪姐一边捂着嘴，一边笑盈盈地继续说道，完全不在意搂着的人愿不愿意。 主管阿姨，我还想努力，你快放开我啊！ 卓凡心里咆哮着，使劲地在想怎么能够逃脱。 “第六科有十二个组，一共一百四十二人，一会早会会宣布你去哪个组，开完会之后你给这里所有的人点一杯咖啡，然后自己一个个送过去，新人都是这样，只用买一次。这是这里的规矩，也是传统，第六科不是每年都有新人，这也算是一种庆祝，给大家留下好印象的机会，所以......” 她突然侧过脸嘶了一声，像嘴巴吸进去了什么东西，接着扭头笑眯眯看着卓凡，眼睛笑成了桃花：“这里如果有什么麻烦事告诉我，都能给你搞定，他们全听我的！”雪姐不露声色但霸气十足的说道，手指对着周围划了一圈。 卓凡注意到她刚才手捂着的嘴角的口红花了。 我去！她真的在流口水！ 他的心里的海浪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似有一个怪物要爬出来，把他的心搅烂。 瞬间，卓凡灵光一闪一条细而亮的闪电划破了脑中的混沌。 他扭过头，表情柔和，眼光纯洁，似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阳光清朗的少年，似笑而非笑地看着林雪。 “雪姐，你的口红花了。” “啊？”雪姐一声惊呼，像被雷劈到，露出十分夸张的惊恐的表情。她急忙捂着嘴，松开搭在卓凡肩膀上的手，一溜烟地跑了。 这招比卓凡想得还管用，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不过好歹算是摆脱了。 早会开完之后，卓凡被分到了第七组，他按照雪姐叮嘱的，给第六科所有的人买了一杯咖啡，估计外卖差不多要到的时候，他来到电梯口等待。又等了一会，他觉得今天外卖到得有点迟，这时候电话响了，外卖员打过来的。 “喂？卓凡先生！你有没有搞错啊？二十八楼哪来的研析部第六科啊？”电话一接通，一个普通话不太标准的男人情绪激动地叫着。 “嗯？”卓凡一愣，“是二十八楼啊，我才上来。” “我信你个鬼，我就在二十八楼，介是什么？什么？我看看，材料研发部第五科。” “怎么可能？”卓凡一脸的疑惑，满脑袋问号。 “不信你记己来看啊，你以为我在逗你玩吗？你这一百多杯咖灰我几个人搬上搬下，不要力气的吗？我一分钟几十万上下，我赶时间啊，大锅！” “好好你等一下。”卓凡慌忙安抚对方情绪，他在电梯口四周看了看，公司的每层楼通常是一个部门，因此许多楼层并未在显眼的地方标注楼层数，而公司的接待和洽谈区只在固定的指定区域。 终于在附近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看到的楼层数，看见数字的一瞬间，他僵住了。 三十四层。 卓凡心里一沉，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三十四层？他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喂？有没有在听啊？”电话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哦哦，是在三十四楼，我记错了，不好意思，麻烦你再送上来一下。”卓凡对着电话说道。 “我妖，记己在几楼上班都不知道的吗？ce上班这么简单的吗？那明天我也来......” 卓凡没听他吐槽挂了电话。正在发生的事情像一团阴云怀绕在他头顶。 明明按的是二十八楼，这绝不会错，上楼的过程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三十四楼的办公室这里。这里没错，是研发部第六科。 他看着电梯门，有点想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又不能不去想，那条匿名的消息。 七日之内，到大图书馆后面的红馆来。 第七章 林中红馆 东区有很多图书馆，但只有一座被称为大图书馆。 大图书馆位于东十区大学城的中心，是东区最早最大的图书馆，也是目前臣加最大的图书馆，东区的大学都是环绕大图书馆建立的。 大图书馆的形状像一个插在地上露出来一半的贝壳，从左到右有四百多米，整个表面都覆盖着反射玻璃，任何时候可以将周围所有的景色包括天空都映射在图书馆的外墙上，十分壮丽，尽管是两百多年前的建筑，依然没觉得落后俗套。 图书馆的大门外有座一人高的黑色小方碑，上面有一个陶罐的浮雕，罐子中间有一个圆环。没人说得清这个小方碑什么来历，但也没人在意。再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的外围是一圈坡度很缓的台阶，许多人都喜欢在这里闲玩散步。大图书馆是每个大学城每个学生基本必去的地方，给历代在东区求学的学子都在这里留下过回忆。 卓凡也不例外，曾经他也常来大图书馆，直到他迷上了游戏，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 下班之后他直接来到大图书馆，看到广场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大学生，感觉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心情也变得安静了一些。这里什么都没变，和他大学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一边欣赏映射着整个天空晚霞的图书馆一边走到它的后面。在他的记忆里图书馆后面是一片树林，林子里有个小山丘，只有一条路能上去，而那片树林则根本没有像样的路能进去，这点他很清楚。大一的时候他还和几个人还组织过一场探险，跑到树林子深处，转了几个小时一无所获，结果捅了一个马蜂窝，满身包地跑了回来，记忆里林子里并没有什么红色的房子，而山丘上只有一个很小的公园。 卓凡来到图书馆后面树林外，找了半天发现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直伸到树林里面。这条路不很显眼，掩在草丛里很难被发现。 他顺着路向林子里看去，夕阳下的树林光线昏暗，橙黄色的光线从树枝的间隙散落下来，斑斑点点地洒落在低矮的灌木上，看着很美，但掩盖不了树林的阴暗。石板小路在杂草和灌木丛中拐了几个弯就看不到踪迹。 昏暗的树林让卓凡感到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他就是不想走进去。但今天是为这个事来的，走到这停下不符合他的本意。 这几天那条匿名消息快成了他的心病，今天早上的魔幻事件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消息指的是自己想的那个秘密，那必须得搞清楚，他已经依靠这个秘密度过了七年，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是什么，它怎么发生的，它何时会结束，这些事情有没有关联他都想搞清楚。 卓凡没再多犹豫，顺着路走进了树林，拐了几个弯之后身影没在树丛之中。他走了一会，回头一看，已经看不到街边的光景，心里的不安好像又多了点，但还是向前走去。 又拐了几个弯，看见石板小路前方树丛外像有一片开阔的空地，那里隐隐约约有栋房子，他心情忐忑，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他终于走到这片空地，眼前的景象让卓凡愣了一下。 整齐的长条石板铺成一条小三四米宽的小道两侧是精致的黑色铁艺栏杆，栏杆上是风格古朴的铁艺纹饰，栏杆外面是有一个个石头围栏砌成的精致的花坛，里面还盛开着许多说不上名的小花。道路的右侧有一座狭长的样式十分复古的红色洋房。 洋房有两层，土红色的瓦片屋顶，红砖墙面，外墙整齐地竖着一根根灰白色的石柱，每个柱子中间都均匀地排列着上下四扇圆顶窗户，窗户也用和柱子相同的石材包覆着边缘。 四周树木长长的影子拖在小道和洋房的外墙上，铺盖着夕阳橙色的余晖，宛如一张古典的油画。 卓凡看着那充满历史感的红色洋房，有一种恍若穿越的感觉，他只在图片和电影里见过这样的房子。红馆这名字和这房子倒也合适。 为什么要在图书馆后面的树林里建造这样一所房子。东十区是大学城，规划时就经过十分严谨的设计，这几十年来除了新建的校区，没听说过对以前的区域有什么新建和改建的建筑。 不是穿越了吧。 他心里一惊，脑子一下凝住，但很快就回过神，毕竟他还没听说过活人穿越的。 卓凡一边走一边仔细地端详这所房子。房子特别的长，只在中间有一扇大门，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里面垂挂的千篇一律的浅黄色窗帘，遮得死死的，完全看不到里面。 忽然，远处的大门打开，里面漫步走出一个人影，像是一个女人。 看到这着装现代的人卓凡才居然安心的松下一口气。 他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这番光景之下，确实很有种诗情画意的浪漫感。 他看了看四周如画的景色，注意力不知不觉地都集中在那个慢慢朝他走来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越走越近，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她穿着一身粉金色的吊带连衣裙，上身披着一件白色的中袖外套，两只手拽着挂在肩膀上的墨绿色精致小包。 女孩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她低着头，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垂在身上。她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上有一个人存在。 卓凡站着没动，等着女孩慢慢走过来，他脑子里再飞快的想等女孩过来的时候怎么打个招呼，说些什么，最好是能要到电话。他不擅长怎么搭讪，对这种情况也没什么经验，要是平时也不会这样，但现在不知为什么，他就特别的不想和这个女孩错过，就是想和她说说话。也许是美景美人情难自禁。 他的脑子像计算机一样，一瞬间把和女孩搭讪的步骤分为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列出了十七种方案，在超越了光速的计算速度之后迅速地排除了四十八条，最佳方案诞生！ 卓凡信心满满，虽然没有实操过，但毫不怀疑自己的方案，堂堂ce史上最年轻第六职阶员工怎么会被这种事难到？他自信地轻笑一下。 保证完成任务！ 他突然热血冲顶。 女孩越走越近，近到能察觉到对方动静的距离，她突然发现身前有个人，似乎有些惊讶，停下了脚步。 长发少女的脸缓缓抬起来。 那是一张精致绝伦的瓜子脸，眉毛纤细而修长，长长的睫毛裹着一双妩媚的杏眼，淡淡的眼影粉翘自然，瞳孔里粼光微动，似映着满月的清潭，鼻子恰到好处，樱桃小嘴微微张开，深粉色唇彩倒映着淡金的余晖。 看到对面女孩面孔的一瞬间，卓凡看呆了。 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东区生活了九年，卓凡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花花世界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和他们部门常打交道的接待部个个都是顶级美女，随便拉出去一个都可以碾压一大片，堪比顶级的平面模特。但就像卓凡从来没走进她们心里一样，她们也没走进过卓凡心里。 这世上有的美，不论它再怎么美，也走不进你心里。 女孩眼中一缕忧愁，看向卓凡，四目相对之时，正好一阵轻风吹来，细长的青丝像折开的纸扇一样一缕缕地拂过胸口和脸颊，她慌忙地将飘洒在脸上的头发挽到耳后，掩住眼神里的一丝慌乱。 而卓凡此时如被闪电击中，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听不见，手脚也不能动弹，他只觉得好像有一道闪电从自己的眼睛长驱直入刺入大脑，眼神模糊，他大脑死机了。 夕阳下的女孩美让他无法形容，那种直击心灵的冲击让他身体都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他呼吸急促，好像慢一点就会死掉。奋力地蠕动了下嘴巴，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刚才已经打好腹稿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拼命地想动一下手指，发现完全动弹不了，唯一的还剩感觉是变得滚烫的耳朵。 只是一瞬的目光交汇，女孩便略微低垂了头，避开了男人目光，扶了扶肩上的小包背带，加快了脚步，似想尽快离去。 卓凡看着她加速走过来，但身体依然不停使唤，他看着女孩慢慢走近，慢慢走近，一直走到身侧，刻意做了一个避让的动作，她没有停留，两人擦肩而过。他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就要炸了。他就僵在那，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过了许久，他才感觉到自己恢复了知觉，能慢慢掌握自己的身体。 身体恢复的男人立刻回头看去，发现女孩的背影已经若隐若现地消失在树林。他叹了口气，闭着眼，挠着头，问自己为什么刚才会这样，他从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不知道要从何想起，脑袋似乎还没恢复过来，没有头绪，站在原地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想不到一个词来形容。 尽管非常遗憾，但过去就过去了，卓凡不喜欢纠缠已经发生的事情，但仍不免心生一丝懊恼。 他并没忘今天来的目的，转头看看那栋狭长的、古老的红色的房子，高涨的心形一下就沉静下来，他轻轻的拍拍脸，抖擞精神朝大门走去。 走到大门口，卓凡发现这房子大门是一扇十分厚重的木门，上面用雕刻着精美纹饰的铁艺加固，看起来带着一丝古老的华贵。 卓凡犹豫了下，轻轻叩响了门环。 第八章 接待者 卓凡敲了敲厚重的木门，没什么反应，又重重地拍了几下，木板上传来啪啪的清脆的拍打声。不一会，巨大的木门轻轻向外滑开了一条缝。他从缝隙向里面看了看，门内光线很暗，什么也看不见。 年轻男人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这房子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好，但又想到刚才有人从里面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地面上铺着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每隔几米就有一根石头方柱从地面直通楼顶，柱子上的壁灯是唯一的照明。除此以外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家具。这所房子好像一个空壳。 不知为什么，卓凡心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有一瞬间觉得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好像泡水一样在流动，但仔细一看，又没有什么异常。 “有人在吗？”他试探地大声问了一句，回音像水波一样在大厅回荡。 “这边，先生。”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人年老女性的声音，声音虽然老迈，却很干脆清晰。 卓凡顺着声音望去，发现一根石柱后面有一圈亮光，不仔细看根本不容易发现。他朝那团亮光走了过去。 刚走到近前，就听见大门咔嚓一下合上的声音，卓凡猛地回头一看。 “不必惊慌，先生，请来这边坐下。”还未露出人影的老妇人平淡地说道。 卓凡走过那根柱子，他看见一张巨大的，复古的红色办公桌，桌上整齐地摆放在一些文件和一盏台灯，还有一只插着羽毛的笔，那团光线就是这里发出的。桌子后是一张和桌子一样古老，巨大靠背的椅子，比卓凡还高。椅子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微低着头，正在写什么东西，她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脸颊清瘦，化着淡妆，看不见皮肤上细细的皱纹，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领口、袖口一丝不乱，简单黑白搭配的衣服让老妇人看起来十分干练，很有那种老派的正式感。 卓凡走到桌边，女妇人还在继续写，并没有看他。 “请坐，卓凡先生。” 卓凡心里一沉，这个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名字，他立刻提高了警惕性，看了看周围，还是和刚才一样空无一物。 “别担心先生，我们还有一些时间，你应该有很多疑问，我会尽我可能向你解答。”女妇人没有抬头，缓缓说道，“你可以先坐下来。” 卓凡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既然能给你发消息，就自然知道你是谁。”老妇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桌面上，她抬起头，端正的看着卓凡，继续说道。 “我是谁对于你们不重要，你可以认为我是个办事员。” 卓凡一脸疑惑，这个算不上是个回答，他语气匆忙地问道，“什么意思？你找我来干什么？” “别急，先生。”老妇人不急不慢地答道，“我把事情给你梳理一下，你再慢慢提问。” 卓凡的眉头微皱，面对接二连三的怪事，这个老女人的斯条慢理让他感觉不是很好，虽然不赶时间，但也想早点知道答案。 “你身上有种奇怪的能力，导致你遇到过一些奇怪的事情，先生，你能和我说说是什么样的事吗？” 卓凡心里一沉，扑面感到一点凉意，脸上因此而感到紧绷。 “我昨天坐电梯，明明弄错了楼层，结果还是到了正确的地方。” 卓凡怀疑地看着年迈的女人，犹豫了一会，把早上的事情简短的说了出来。 “只有这些？还有别的吗？”老妇人依旧平淡的问道 卓凡脸色严峻的直直地看着对面的人。 女妇人并没有回避卓凡直勾勾的眼神，和他对视。 “仅凭这样的信息我会很难帮到你。”她还是语气不急不慢的说道，“我可以给你两个保证，第一是我们这里说的话永远不会有别人知道，第二个是我所说的都是真话。所以卓凡先生，你能提供更多信息的话，我们的进展会快很多。” 卓凡看着这个眼前这个端庄老派的老妇人，虽然觉得她有点古怪，又觉得她对他说的都是真话。这种奇怪感觉的萦绕下，他还是开了口。 “从很久之前，我考试必过。”他喃喃地开了口，“而且，好像试题越难我就考得越好。” “还有别的吗？”老妇人很专心地听着年轻男人说的话。 卓凡歪头思索了一下，又仔细地想了想，把那些觉得怪诞的疑惑尽可能的不漏掉。 “工作时，好像拿不准的结果，交上去后都没碰到什么问题。”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这个算吗？” “算。”老妇人干脆地说道，“稍等一下，先生，我大致的了解了。”说完她从桌子的抽屉里搬出一本又大又厚的册子，这册子封面是皮革的，看上去十分古老，感觉比这房子还古老，皮革上已经皲裂的纹路清晰地显示在柔暗的灯光之下，很多地方都已经磨破了，侧面看到的书页黄迹斑斑，但上面没有一丁点灰尘。 她把册子立在桌上，挡住了她半张脸。老妇人五指轻颤，以惊人的速度翻动着书页，书页不停地在她面前翻动，发出哗哗的声音，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册子的中央，眼珠好像都没动过。卓凡都不确信以这种翻页的速度，人到底能不能看到书页上的内容，还是她有什么过人的技巧。 书页走马灯一样的在老妇人面前流水般滑过，忽然，她手指钳住一页，将它放平，仔细地看着。她默默地看了半分钟，期间扬起眼角瞟了一下卓凡，又继续看着册子。 卓凡的心情愈发焦虑，此刻的他感觉就是全身赤裸的坐在一张谈判桌上，他好像打光了所有的牌，却没有答案，他有点后悔刚才是不是说的太多。他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答案，但现在毫无主动权。老妇人瞟的那一眼让他感觉不好。 “我有了结果。”端庄的老妇人说完合上了册子，“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卓凡最后一点耐心被消磨殆尽，一拍桌子，怒吼道，“我什么都给你说了，现在你说知道结果不能告诉我？玩我吗？那你要我等什么？” 老妇人的表情没有变化，丝毫并没有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怒火影响，她依旧缓缓的说道。 “先生，对所有人都是如此，我只是核对你的情况，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结果。” “所有人是什么意思，到底有多少人？” “很多。”老妇人淡淡答道。 “有多少，你给我说清楚！”卓凡不耐烦地逼问道。 老妇人端正了下坐姿，脸色变得严肃，眼睛直直的对视着卓凡的眼睛，没有半点畏年轻人怒火的样子。 “接下来我说的话非常重要，请你仔细挺好。”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不急不慢，却好像有巨大的压迫力，压制住了对面男人的情绪。 卓凡一时怔住了，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眉头微皱，看着对面的老妇人，姿势已经不如刚才从容。 “你很幸运，卓凡先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常有。”老迈的女声继续说道。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这个你得自己弄明白，我能告诉你的是，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你的能力影响所致，所有的人都一样，我不会也不能直接告诉你们结果，这是唯一能给予你们的公平。” 她顿了顿，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 “还有许多像你这样的人，他们身怀各种奇怪的能力，因此受益。接下来，你们将参加一场比赛。” 老妇人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必须强调一下这场比赛一旦开始就不能退出，但你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不参加，这个能力就会立刻消失，你也会回归本来的生活。” 听到这里，卓凡心里猛然一震，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却说不出话，什么能力，什么比赛什么的他都是一头雾水，无从说起。 “我再强调一次，我们的对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所说的都是真话。”老妇人缓缓说道。 “什么比赛？”卓凡还是抓到了重点。 “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老妇人说道，“到时候你会收到明确的邀请。” “你什么都不说，那我怎么应对，什么规则都不知道，你管这叫比赛吗？”卓凡感到又可笑又恼怒，这个老妇人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直觉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并不是来找你协商怎么解决这件事，我是通知你，你只需要做出决定。”端庄的老人语气平静，感觉完全没有被影响。 卓凡皱了皱眉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所有的谈话到此为止了，卓凡先生。”老妇人并没有等待卓凡的回应，“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卓凡大概了解了眼前这个自称接待员的人，她的态度就是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问也白问，只是有一些异样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心中像放了块石头的男人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了大厅。 走出大厅的一瞬间，忽然感到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门外天色稍暗了一点，大大的夕阳变的更红了，橘红的阳光竟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卓凡刚才在屋里子那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消失了，感觉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回头看了看那栋看起来像几个世纪之前盖的老房子，却完全不像再进去一次。 和来时看到的那个女人一样，他也心事重重的离去。 第九章 不同寻常的消息 奇怪的事情接踵而来，从红馆回来之后，卓凡就有点漫不经心。那个自称接待员的老妇人说的话让他一头雾水，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比赛，其他的能力者。这些东西他都不懂，但是直觉告诉他又很重要。 看着眼前办公桌上五花八门的资料，他又找到了些真实感，意识到自己还在工作，他准备埋头进工作不理那些伤脑筋的事情。 第六科的搜集来的资料与以前的非常不同，是非常碎片的信息，常常是西区某地发生运输事故，北区某景区垃圾无人清理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而他的工作就是把可能的关联找出来。 卓凡看了看这些门类复杂五花八门的资料，悠悠地叹了口气。忽然，他感觉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他肩膀。 “小凡，工作上有什么难处吗？” 他一扭头，就看见烈焰红唇的雪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还，还好。”卓凡尴尬的笑笑，心中突然一下没了杂念。 “新人刚来都有会点不习惯。”副主任十分温和地说道，“我们研析部第六科是最早接触资料的分析部门，很多材料内容都看起来没有直接关联，有的或许是真的没有关联，难度就在这里，所以我们得把各种资料组合成有效信息，再分发给下面的科室一一分析。确保结论的有效性和合理性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公司业务范围很广，聚拢的资料也非常庞杂。” 中年女人停顿了一下，那只按着卓凡肩膀的手慢慢抚到他的衣领后，轻轻按着他的后颈。 “如果有什么疑问，就来问我，当想不通的时候要会向有经验的人求教。” 卓凡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只游离的手上，那只软手所过之处无不寒毛倒竖，就像一只毒虫。但雪姐的话，他听进去了。 想不通的时候找有经验的人求教。 他突然恍然大悟。 “谢谢雪姐！” 卓凡呼啦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面向雪姐直直地站着，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男孩。 “我请你喝咖啡！你今天帮了我大忙啦！”他又说了一句。 这下轮到林雪吃惊，这种反应的男人在办公室里可不常有，即使她常去的俱乐部里也没有，那种天真烂漫的孩童表情放在一个成年男人脸上，是这么的不自然，又这么的可爱，一时间她分不清这男人是在搞怪还是在讽刺。但看着他睁得大大的，天真无邪还带点稚气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感觉也不像是在恶搞自己，竟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有什么问题记得来找我。”林雪有些尴尬的笑笑，拍了拍卓凡的肩膀转身离去。 卓凡看着中年副主管离去的背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傍晚，东区的一家烧烤店里。店里座无虚席，人声不绝，大厅中央是一个方形的烧烤台，几个厨师大汗淋漓地在烤架上忙碌，青烟弥漫，店内四处都是烤肉的香气。 一个男人把最后一只吃干净铁签丢在桌子上，端起杯子，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从口袋摸出火机，点了一支烟。 卓凡一手撑着脑袋，眉头微皱地看着他。 “抽烟注意场合，这是公共场所。” 男人把烟叼在嘴里，没有点，拧着眉毛所有看了看，说道：“这里没有禁止吸烟的标识，再说了，你不要看不起烧烤店啊，我这是给他们加香料。” 说完他指了指那个烟雾缭绕的烤炉，然后点燃了烟。 “卓大少爷今日找我有何贵干？”抽烟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当然有事，有事情问你——” “咨询费前五分钟免费，超时按1分钟50块计算，如果答案不满意，也是要收钱的。”男子打断了他的话，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打了个饱嗝。 卓凡一脸嫌弃的坐直了身子，缓缓说道。 “顾中怀，你能把在我家吃的二十年的午饭吐出来，你要多少都没问题，为了不让你太为难，拉出来也行，就这里，现在立刻马上。”说完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哟呵！”抽烟的男人眯了眯眼，“口味变重了不少啊。” “要不然配不上你的脸皮。”卓凡冷哼一声。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电话里还不肯说，到这里不怕人多了？”顾中怀问道。 “不好说，说得清楚就不叫你出来了，遇到一些怪事。”卓凡的脸色变得有些焦虑。 “什么怪事？发现你的大胸妹其实是个男人?”抽烟男子现在是一副非常正经且严肃的表情。 “不，她那个身材其实是......”卓凡突然反应过来，“我去你的！” “接着说啊？”顾中怀一脸焦急地催促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能就把钱还了。”卓凡已经有些不耐烦。 “少爷请吩咐。”抽烟男人的语气立即变得唯唯诺诺，还轻轻地鞠了个躬。 “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卓凡表情认真地掏出手机。 顾中怀脸也怔了怔，皱了下眉头。 “给我看看。” 卓凡点开了那条匿名的消息，把手机递了过去。 顾中怀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然后双手飞快地在手机上按了起来，他半晌没说话，两只手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划动着，叼在嘴上的那支烟都快烧到了烟嘴，半截长长的烟灰半垂着，淡淡的青烟在他专注的脸上轻轻飘过。 突然他双手停下，摘下快烧尽的烟屁股，把手机递给了卓凡。 “真厉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盯上了？”顾中怀轻声问道。 “怎么可能？”卓凡笃定地说道，“上个班能上出多大仇，何况我这种与人为善的。” 顾中怀没说话，他盯着卓凡眼珠子转了转，又点了一支烟。 “什么时候收到的？”他问道。 “半个多月以前” “你可厉害了。”抽烟的男人伸了个懒腰，缓缓说道，“臣加估计有七八十年都没人收到过匿名消息了。” 卓凡皱了皱眉头，有种麻烦上身的感觉。 “话也说回来，正常的不会有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你发这种不清不楚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没法溯源。”顾中怀认真的说道。 “臣加所有的通讯网络均来自一个服务器终端控制，所有的信息产生和输送的方式是一个闭环，每条新产生的消息都有一个合法的编码。这个网络安全性极强，你可以当成一个免疫力极强的人，百毒不侵。因此公共网络上所有的信息，都可以溯源，匿名消息这种隐藏了源头的信息，在系统内根本就无法产生，如果是外部接入，应该刚进入系统就会被拦截，就是说，匿名消息你根本不可能收到，而且我们出生的几十年前就应该如此了。” “公共网络？那就是还有私人网络？”卓凡疑惑地问道。 “还挺敏锐。”顾中怀撇嘴笑了笑。 “当然是有的，不过基本都是些临时的通信网络，但是他们绝对不敢接入公共网络，接入的一瞬间就会被追踪到，然后整条网络都会曝光。除开公共网络以外所有的通信网都是非法的，只能偷偷摸摸地用。”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这条消息非常奇怪，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你手机的，在最初的缓存区里都没有这个消息的痕迹。” 卓凡表情凝重地盯着被烟雾环绕的男人，虽然事情好像越来越诡异，但他并不想把林中红馆和那个老接待员的事也说出来。 “那我去报警？” 顾中怀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报警？我都查不出来你还指望他们？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吃饭的吗？”他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卓凡有点无语，顾中怀确实是他认识的网络技术最厉害的人，从小就是个数学奇才，小时候他父母忙，常去他家蹭饭，经常被妈妈指着比，就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毕业之后没上到两年班就自己就开了一家信息技术公司，专治疑难杂症，据说还有不少政府安全部门稳定的合作对象。 “切，说那么多还不是搞不定。”卓凡冷哼一声，嘲讽道。 “哟呵，小崽子！”顾中怀一下像被踩住了尾巴，“饭桶也有个挺硬的皮是吧。” “把吃我家的饭吐出来！” “拉出来给你，接好！” “来！现在拉！我接着。” 两个人不知羞耻的唇枪舌剑。好一会才消停。 顾中怀又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这种事，其实有一个办法能做到。”他若有所思地放下杯子。 “什么办法？” “你知道那个信息服务器是哪制造的吗？” 卓凡不屑地盯着发小，这个男人屁股一翘他就知道是要拉屎还是放屁，不是和自己没关系绝不会这么问。 “ce?”他试探的问道。 “是的。”这次顾中怀没有绕弯子，掐灭了烟头，缓缓说道。 “这个服务器是ce制造的，至今还是ce在维护。” “你们ce技术是厉害，这么多年不加班，服务器的加密技术居然无人能突破，公共通信的安全性全靠ce的持续保障。” “你的意思是......”卓凡眼神复杂的看着抽烟的男人，他觉得公司里肯定会有人监守自盗，但发这种消息有没有必要。 “是的。电子设备收到的消息，肯定也是电子设备发送的。”顾中怀眼神认真的答道，“这是我认为最合理的推测，不保真。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需要点时间，等几天吧。” 突然他直勾勾的盯着卓凡，上身前凑，一脸狐疑的表情。 “那是消息说的秘密。是个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从哪说起，等我理顺的再慢慢告诉你。”卓凡没有看他，一只手轻轻的按着额头撑在桌上。 “反正......”他欲言又止，“我现在也没弄明白，有是有点眉目就告诉你，也许还有别的事找你帮忙。” 顾中怀撇了撇嘴，看着有些灰心的男人，没有多问，转头伸手招呼人过来买单。 “有消息就告诉我，我手机不关机。” “对了，这事别和我家里人说，谁都别说。”卓凡突然抬头说道。 “嗯嗯，知道了。”顾中怀从位子上站起来，“技术上的事情都有逻辑，我先去研究研究，过几天有进展了联系你，晚上还加班，先回去了。” 卓凡点了点头，目送男子买单离去。他反复回味着顾中怀的话。今天不仅没得到答案，好像事情变的更复杂。他挠了挠头，看着窗外几近夜晚的天色，忧心忡忡。 第十章 匆忙的选择 和顾中怀见过面之后，卓凡还是感觉舒服了一点，虽然没得到什么像样的答案，但是心事倾吐出来还是感觉轻松了不少。那个男人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其实很靠得住，有他帮忙，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那天林中红馆的事情好像梦幻一样，过了许多天，没也没什么发生，要不是那天遇见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卓凡真的怀疑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靠在椅子上开了个小差，想着那天女孩的样子，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女孩也是从红房子里出来的，那她也是那个“他们”？她也会参加那个“比赛”？想到这里，才想起来那天其实还有很多东西并没有问清楚。 我要自己去了解的能力。 卓凡仔细回味的这句话，我的能力，是会考试吗？还是会写报告？这算什么能力，还参加什么比赛，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他狠狠地吐槽了下，自己都觉得想笑。突然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圆妹。 “喂，是卓凡吗？”这是她打电话的固定开场。 “你什么时候打我电话不是我接的？”卓凡也是一样，不过对方似乎从没在意。 “中午餐厅有咖喱排骨，一起去吃吧！”电话里的女声十分愉悦的口气。 “你是和排骨有仇吧，决心要把世上的排骨吃完吗？”卓凡语气嫌弃的说道。 “没有啦，排骨那么好吃，再说排骨怎么吃得完嘛，农场天天都在养，我家就有——”刘倾诗对别人语境的感受力十分低下。 “好吧好吧，一会餐厅见。”卓凡打断了对方的话，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ce的员工餐厅每天是按照固定菜谱供应食物，周一到周五每天不同，但每天都会有些额外的加菜。所有，排骨就是圆妹刘倾诗的最爱，什么口味的排骨她都喜欢吃，她每天早上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餐厅看今日加菜有无排骨，有排骨必找卓凡。原因很简单，卓凡不爱吃排骨。饭菜都是按份供应，拉上卓凡，他就可以吃两份排骨。 至于卓凡也说不说上来为什么会答应她这么荒唐的要求。第一次刘倾诗开口的时候，他惊讶又无语，看着这么呆萌的妹子，一心软就答应了，万没想到结果是一发不可收拾，成了女孩专属的排骨工具人，他倒不是不吃排骨，只是没那么爱，把自己的那份给刘倾诗，除了是看她贪吃可怜之外，也多少有种看能把你吃多圆的恶趣味在里面。 中午卓凡来到公司食堂，ce的员工餐厅整整占据了三层楼，不过上下是相通的，从下一层的入口进入。刚走到餐厅大门，就远远地看见刘倾诗在那等着了。女孩也看见了他，开心地跳起来挥着手，胸口巨幅地上下晃动着。 刘倾诗这种带着略带稚气的少女行为卓凡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有时候也会想这么心思单纯的女孩到底能不能在钩心斗角的职场混得下去。她什么都会写在脸上，开心就笑，难过就哭，还缺少一种女人的距离感，虽然平时的时候比较正常，但是一开心就会忘乎所以。卓凡当然不反感，毕竟他又不吃亏，也提醒过女孩好几次，但收效甚微。 看到卓凡走进，刘倾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跑去排队，她站在前面，饶有兴致地看着队伍前面取餐窗口。 卓凡叉手站在后面，虽然放榜时的风波已经过去，但毕竟红过，公司里认识他的人多了不少。他无聊地四处张望，发现隔壁队里有两个女人一边小声聊天，一边看时不时向自己。又扫视了一圈，发现还有些人时不时看向自己这边。 他耸着肩膀看着前面伸着脑袋全神贯注在取餐口女孩的后脑勺。心想你离ce三部第一八卦剧女主的位置不远了。是你搞出来动静。看那些女人怎么把你这个傻白呆变身成大神心机表。 卓凡并不是她男朋友，这点他很清楚，他和刘倾诗的关系就是比一般同事好一点，往来稍微那么多一点，就是这么一点，就有把一个人炒胡的机会。刘倾诗在他印象里就是个脑子缺根筋的女孩，时时刻刻需要人提点，一不留神就会跳坑。她是个货真价实的才女，努力又勤奋，努力就应有所得，而不是被其他的东西逼退。 想到这里卓凡轻轻拍了拍前面女孩的肩膀。 “一会我教你几招精神防身术。” 女孩好像根本都没注意到有人拍了她肩膀，依旧兴致勃勃地看着前方。卓凡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会，刘倾诗如愿以偿地取到了餐，他们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刘倾诗很自然地把卓凡面前盛着排骨的小餐盘放到自己面前，然后左挑右挑，挑了两块最正的夹到卓凡碗里。 “这是给你的奖励！”她笑嘻嘻地说道。 “来干饭吧，排骨猎人！”卓凡拿着筷子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调侃道。 “开始吧！”刘倾诗欢呼起来 卓凡无语地撇撇嘴，感觉她真没听出半点讽刺的意思。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你对神秘事件感兴趣吗？”男人轻轻问道 “不感兴趣。”刘倾诗开始埋头啃排骨，话题终结。 “但是我相信有鬼。”女孩没有抬头，补充道。 “相信有鬼？”卓凡有点不知所谓。 “我奶奶说的。她说世上有鬼。”卓凡用力戳了一下埋头干饭女孩的脑门。 “你奶奶没给你说和人说话要看着别人说吗？” “我奶奶说吃饭的时候要专心......”刘倾诗终于抬起头，使劲地揉着脑门上被戳到的地方，一脸哭丧地看着卓凡，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几粒饭还粘在嘴边。 卓凡一看，坏坏地一笑，急忙摸出手机，对着刘倾诗。 “来，给你拍一张，这么可爱的时刻一定要留下纪念哟。” “快拿走，不要拍，快停下！”女孩手舞足蹈地捂着脸，口吐三连。 卓凡全然不顾女孩的感想，笑嘻嘻地按下了快门。 拍好了一张女孩的“美照”，他准备发给对方让她自己欣赏欣赏。 “我要把这张照片留好，未来发给......” 突然，他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一条没有发件人的信息。 卓凡心里咯噔一沉，感觉有股凉意袭来，手指都变得有些僵硬。他脸上笑容全无，双目冷峻地看着手机，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点开了消息，只有一段话。 “比赛即将开始，如果参与，点击请点击‘是’，如果不参与请点击‘否’。提示：如果选择参与则比赛不能退出，如果不参与将会失去能力，倒计时结束之后不选择则视为不参与。” 这段话下面有个正在倒数的数字，已经数到11，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按钮，一个是，一个否。 轰的一下卓凡大脑一片空白，一股混沌又汹涌的思绪像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妹妹的学费，工作的盲点，领导的器重，公司的声誉。 再也不用考试了，这能力要不要也无所谓，我已经够高了。 这件事情太诡异，搞不好有更多的麻烦。 可我真的什么也不懂，如果再给我一年时间绝对没问题。 他想到放榜那天欢呼的人群，想到沈总器重的眼神。 想到人群的欢呼和公司里的人看到他崇拜的眼神。 是还是否，这是个问题。 他犹豫不决，反复地权衡利弊，希望能把这个账算清楚，但信息上倒数的数字并没有停留。 4...... 不想退缩...... 不能放弃得来的一切...... 3...... 失去能力...... 再有一点点时间就好了啊...... 2...... 真有别的解决方法吗...... 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1...... 各种想法冲击中的卓凡，终于在最后一秒，他咬着牙按下了“是”。 在他按下是的一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耳朵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卓凡觉得有些奇怪，转头一望，这一望，他看傻了。 周围所有东西都静止了，包括人，所有的东西都像雕塑一样静止不动。有的人定格在走路的样子，有的人定格在半蹲捡东西，有个从餐盘上掉落的纸杯拖着饮料泼洒的轨迹悬在半空中。 他看向刘倾诗，女孩保持着靠在椅子上慌忙遮掩的姿势，甚至摆动散开的头发都定格在空中。 卓凡被这怪异的景象惊呆了，他轻轻挪了挪身子，发现自己能动，接着他拉开椅子站起身，惶恐地看着四周，突然他又发现不仅所有东西都静止了，他们的颜色也正在慢慢褪去，所有的东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彩。所有的东西颜色，包括人的颜色都在慢慢变淡，直到完全变成黑白，但他自己身上的颜色一直如初。 惊恐的年轻人不知所措，想走，不知道去哪，想问，不知道问谁。他不停地环看四周，想找到是不是还有和自己一样能动的人。 突然，他发现身后无声的张开了一个比人还大的圆形黑洞。那个黑洞里面一片漆黑，动口边缘闪耀着浅紫色的光线。那个黑洞不仅存在，还发出一股吸力，将卓凡拉向洞里。 卓凡清晰的感觉到这股吸引力越来越大，他奋力抗拒着，但仍改变不了自己被越拉越近的事实，同时他还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拉向黑洞。 他向后倾斜着身体，不停扭动着，但仍被一步一步拉近，直到完全没入黑洞之中。 第十一章 诡异之地 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里，光线昏暗，屋里只有一张椅子，上面靠坐着一个人。 卓凡迷迷糊糊地醒来，好像睡了很长一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睁开第一眼的时候他还并未意识到自己在哪，眼睛里都是模糊的。在看到陌生的环境和昏暗灯光后突然一下惊醒。 他发现自己在一间封闭的小屋里，自己正坐在一张陈旧的木椅子上，四周水泥墙壁污迹斑斑，地面的水泥已经裂开，像树枝一样粗细不一地趴在地面上，这是一间十分老旧的房子。 被绑架了？ 这是卓凡的第一反应，他心里一惊，随即慌忙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和衣服，发现什么都没少，没有任何异样，晃了下脑袋伸展了下四肢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没有头绪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手脚没有被捆住，只是呆在这个屋子里，屋子除了一把椅子和一个光线不怎么亮的灯泡什么都没有。他努力地回想事情的经过。 他在公司的餐厅，正在和刘倾诗吃饭，突然收到匿名消息，他按了“是”。然后所有的人都定住了，变成了雕像，接着世界褪去了颜色，他被吸入了一个奇怪的洞。 这个过程他记得很清晰。 看着这个光线昏暗，老旧的小屋，这么的真实，他用指甲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一阵生疼传来。这不是在做梦，但这里是哪里？ 年轻男人心里充满疑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谁把他带来的，带来要干什么。他从袖子里伸出手表，想看看时间。 突然他发现自己的手表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而变得很奇怪。 表盘变得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指针和数字。 他摸了摸手腕上这个陌生的表盘，不知道为什么手表会变成这样子。就在他手触摸表盘之后，表盘上从右到左滚出一行绿色的字。 “你需要找到绿色晶球。” 看到这幕卓凡心里一惊，拍了拍手表的表盘。这一行绿字在手表上消失之后就恢复如初，又变成一个漆黑的表盘。 他想把变得奇怪手表摘下来，却发现表盘像粘在手上一样纹丝不动。摆弄了半天，搞得气喘吁吁，手表依然平静地在他手腕上。 卓凡感到有些恐惧，又有些愤怒，未知的压力正一点点蚕食着他的情绪，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里升起，正当他有些气急地准备把手腕甩在墙上砸坏手表的时候，表盘上又出现一行字。 “轻轻敲击表盘，可查看所有绿色晶球的位置。” 卓凡看着那行字飘过，心跳在加速，他都能感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尽管对这种意义不明的情况感到很愤怒，但现在好像也没有选择，只能照着做。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收回手，轻轻敲击了两下表盘。 突然漆黑的表盘出现了许多颜色黯淡的绿点，表盘正中间还有一个白色的点，这个白色的点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白点为你的位置，双指拉开或缩近可放大或缩小晶球地图，长按可复位至自己位置，轻轻敲击可退出地图。” 表盘又滚出长长的一句话。这种放大缩小的操作他很熟悉。但是，这算是使用说明？他心里升起一丝疑惑，按那句话的方式操作了一下，和手机地图应用差不多，然后又试着轻轻敲击了两下，表盘又恢复一团漆黑。 卓凡看着手表轻轻冷哼一声，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表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也没有办法。至少他现在获得了一个具体的信息：找到绿色晶球。如果白点是我，那些黯淡的绿点应该就是字幕所说的绿色晶球了。 这东西是个指示器 但卓凡是那种喜欢把事情脉络摸清楚再行动的人，常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如果信息不全，就很难做出正确判断，匆忙的行动只能碰运气，而运气从不会一直呆在一个人身边。 对了，还有手机！他突然欣喜地想到，急忙掏了出手机。 手机对着脸的一瞬间，屏幕亮了。卓凡一阵窃喜，但这份喜悦没维持太长时间。 没有信号，时间和日期都变成了一条条小横杠。他看着手机，感到一丝不妙，但还是心怀侥幸地拨打了报警电话，结果是不出意料的，没打通，此路不通。 卓凡来回踱着步，努力回想着这段时间碰见的一系列的怪事，他相信这些事应该是有关联，所有的事情都在收到了第一条匿名消息之后。突然他想到了红馆。那个老接待员确实说过会参加一场比赛，如果参加就不能退出，如果不参加就永远失去能力。在之前收到消息的时候，他确实点了是，之后的怪异景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只是那之后从没人告诉过他是场什么样的比赛，以至于他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既然是比赛那肯定有胜负，如果有胜负，那一定有判定规则，而现在他假设身处比赛之中，但依旧不知道规则。他有些恼火。 这不合理。 但真的不知道吗？ 卓凡皱着眉毛，想到表盘上出现的第一句话：“你需要找到绿色的晶球。” 年轻人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可是条非常明确的指引了，一条明明白白的提示。他咬了咬牙有点气愤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件事，一直以来的不安和愤怒让他不能像在公司一样把线索铺在桌上安心地思考。 卓凡环视屋子一圈，留意到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有一扇木门，这扇门和墙壁一样脏兮兮的，粗眼一看很难发现。 他走过去，轻轻地推了推木门，“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 门没有上锁。 卓凡心里一惊，但还是谨慎地在屋子里向外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但没什么动静。然后他走到门边，头伸到门外，很快眼睛适应了屋外的黑暗，才发现是一条五六米宽的走道，走道两旁竖着漆黑的高墙，这高墙有十几米高，墙顶上面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他从没见过如此清晰明亮的星空，满天的星星像发光的宝石，铺满了深邃的夜幕，但巨大的高墙限制了他的视野，那感觉宛如在井底。 年轻男人怔了怔神，视线回到门外，走道并不窄，但两侧巨大的黑墙让这小道显得很压抑。尽管心中有些排斥，卓凡还是迈步走出了小屋。 当务之急是找到绿色晶球。他这么想着，努力地克服心理上的不适，靠着还算明亮的星光向前走去。 两座高墙之间只有一条路，卓凡顺着墙拐了个弯之后，发现这边也是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走道。不仅黑墙的高度一样，连走道的宽度都一样。这条道路的尽头也是一个拐角。不过在这条道上有几个路口，大概是连接到别处。 这是一座迷宫！ 卓凡突然惊恐地意识到，紧接一阵头皮发麻。 迷宫是故意将人困住的地方...... 迷宫里的东西都是为了故意麻痹你，所有的地方都很相似，所有的障碍都不能越过，回头就忘路十分正常。如果没有能标记的东西，仅凭运气几乎不可能走出去。他小时候唯一一次在公园走出迷宫的经历是当时手上有一袋零食，他和顾中怀两个人用零食做了标记才走出来。迷宫是卓凡最害怕的东西之一。 这种感觉上的绝望让他不得不从其他的方面想办法。 “有人吗？” 卓凡冲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喊完就发现不对，他的声音感觉并没有传得很远，这么空旷的地方甚至没有回音。 又喊了一声，同样还是感觉声音没传得很远，没有回音。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趴在墙壁上仔细看了看，用指甲在墙壁上用力按了两下，发现黑墙的质地不是非常硬，思考片刻之后，他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的在墙壁上凿了几下，一会后墙壁上凿出一个小坑。 卓凡仔细地看着凿出的小洞，从被凿开的边缘看见这个墙壁的结构是密密麻麻的小孔，纵横交错。 这是吸音材料，而且是质地非常好的那种！ “我靠！” 年轻人怒骂一句，这车门是焊的死死的啊 “有没有人能听到我！” 卓凡又对天大吼了一句，没什么动静，按他的估计，声音最多就能传到墙的另一边，但就算墙另一边正好有人听到能和他一起找出口，这合力迷宫里能找到出口的几率也不会比一个人高多少，何况现在还根本不知道这迷宫有多大。看着两旁高耸的围墙，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他看着墙上被自己用石块凿开的小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石块，感到有些绝望。 “好歹还能凿个坑，不然真要活活困死在这里。”年轻人看了看小道上一个个一模一样的岔路口，无奈一声苦笑。 卓凡摇了摇脑袋，轻轻拍了拍脸，轻轻舔了下嘴唇，随意挑选了一个新的岔路口，在岔路的墙壁上用石块刻出一个叉，然后向里面走去。 第十二章 这都什么人 卓凡从一个路口跑到另一个路口，每个路口他都耐心地做了标记，但每过一个路口他的内心就多了几分沮丧。过了几个路口之后，即使有标记他感觉自己也很难找到来时的路。走过了十来个路口之后，他感觉有些疲惫，走过的路就算有标记也记不太清了。 突然，迎面吹来一阵轻风。卓凡一愣，眨了眨眼睛，他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感觉有点难以置信，目光的尽头是一个拐角。 不会这么走运吧。他心中万分惊喜又有点不敢相信。都没有走回头路，难道一次成功，要是这样估计这辈子运气都在这里用干净了吧。 卓凡喜出望外地朝风吹来的方向走去，虽然风很微弱，但是感觉很清晰。走到了那个拐角之后，赫然地发现前方两面高墙之间是和大地天际连接的星空，布满繁星的夜空中挂着一个巨大的圆月。 “真的是出口！” 他喜出望外叫出声，浑身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力气，疲劳一扫而空，大步朝出口跑去。 他万没想到能这么幸运地找到出口，这种程度的运气，只希望不要影响阳寿。 卓凡一口气跑出大门，冲出去几十米才停下。他一边撑着膝盖喘着气一边嘿嘿笑着，这种久违相逢的喜悦感很久没有过了。他回头看了看那座巨大黑墙围成的迷宫，又被震惊到了。 这个漆黑高墙围成的迷宫十分突兀地矗立在地面上，相当庞大，左右延展到夜色中看不到尽头，那感觉就像是世界的尽头，里面宽阔的道路和高墙感觉像是给巨人做的。 他想不出什么人会做出这么大的迷宫，里面的人一辈子走不出来也不奇怪。如果不是自己今天运势惊人，如有神助，估计到死也不可能从里面出来。 心有余悸的卓凡耸耸肩，无比的幸运感让他心情好了点，但他没忘记之前的事情，手表上提示的绿色晶球。 如果是比赛，那么先得到比赛资源肯定很重要，假设所有的人起点都在这迷宫里，越早出来的人肯定越有优势，是比赛就有规则，越早摸清肯定就越有利。 正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看见迷宫的高墙内隐隐升起一个白点。虽然那个点开始不是特别清晰，但是天空中唯一移动的东西，还是很显眼。 那个白点越来越大，似乎正是像他飘过来。又过了一会，白点大到能比较清晰地看清轮廓，那竟然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在天上飞的人！ 卓凡惊讶地愣在原地，眼睛撑得眼珠子都像要掉出来。他平生第一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再定睛一看，确实没看错，是一个人在天上，正朝他缓缓飘来！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傻站着。 “喂！这里！这里有人！” 卓凡跳起来挥舞着手臂，唯恐天上那个人看不到，大声叫着。 “喂！这里！看看这里！！！！”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终于，天上的那个人好像也注意到了他，速度慢了下来，悬停在空中，像是在看着地上的男人。 见对方发现了自己，卓凡也停止的狂呼乱叫，现在这个距离他隐约能看见那个人飘动的白色外套。 天上那个白衣服的人缓缓飘动到卓凡上方，卓凡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人，他有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按他想的是起码得找个人问问，至少也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天上这个人已经发现了他，但却看不出有想下来的意思，人是不是在飞这种事情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突然，仰面朝天的卓凡感觉脸上一凉，一团粘糊糊的东西正砸在自己脸上。他头一甩，伸手一摸，好像是口水。他暴怒地抬头看着天上，隐隐的听到那个人在哈哈大笑。在卓凡刚擦干口水准备张嘴破口大骂之前，天上那个人影就已经加速飞向远处。 卓凡指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大骂几声，心中鬼火难消，但也没用。 突然，眼角余光发现离他不远的黑墙有些异样。他看着不远处迷宫黑墙上有个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一个黑斑，那黑斑由小到大，由浅到深，渐渐成了一个瘦长的黑影，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光，在被月光照得发亮的黑墙上特别显眼。 那个黑影越来越深，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竟是一个人体的模样，那团黑影黑到不能再黑，好似从墙上突起，接着一个穿得像在沙滩度假的年轻人从黑影里钻了出来，而那个墙壁完好如初。 卓凡的脑袋像断了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身体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石化。 墙壁里穿出来的年轻人警觉地缩着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了呆若木鸡的卓凡。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很吃惊。 过了一会，那个年轻人先回过了神，尴尬的笑了笑，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做出开溜的手势，然后飞奔而去。 待那人跑远后，卓凡看着那逐渐模糊的背影才渐渐回过神，他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脸，生出来之后还是第一次打自己这么狠，脸上一阵火辣辣。他不相信什么灵异诡说，但现在简直不敢相信刚看到的事实。 一个人在天上飞，一个人穿墙出来 卓凡闭着眼，低着头感受着剧烈起伏的心跳和脸上火辣的疼痛。他脑中思绪翻滚，感到有些眩晕。突然想听到那个红房子接待员说的“你们”。 这是你们的比赛。 “你们”是什么人。 是这些奇怪的人？ 那个老接待员说她说的话都是真话，不会掺假。他说我具有一种能力？结合前面发生的一切，卓凡认真思考了每个细节，每个关键字，能力，比赛，消息，确认。 老妇人拿着的那本老旧的书，和他核对，如果那本书上都是所谓的能力。如果“你们”是指的那些对应“能力”者，这是一场能力者之间的比赛？他被什么人带到这里，他自愿参加的比赛。 卓凡轻轻吐出一口气，虽然没搞清楚怎么发生的，但如果假设成立，则非常糟糕。 “我有什么能力？”他心里有些没底，“一个能飞，一个能穿墙，我是会考试？这是人能干的事？” 他感到震惊又有点沮丧，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能力半点用处没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在心底升起。再想到那个厚得离谱的书，如果都有对应的能力者，那确实可以称得上很多了。 卓凡感到有点炸毛，尽管是自愿选的参加，但不能说完全不后悔。 “剩的就这点运气了。”他苦笑地自嘲道。 适当的压力能让人变得敏锐，卓凡就是如此，渐渐领悟到一些东西，那个红馆的老太婆还有刚才手表上的提示信息都很重要，既然她准确地提到是比赛，那就有胜负之分。他打开手表的地图，查看最近绿点的位置。 他渐渐平复了情绪，恢复了冷静。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从迷宫出来得很早，要是丢掉这个先机就什么都没了。他赶紧地搜索下一个最近的绿点。 确定了三个备选目标之后，他开始查看前方的地形。 迷宫的外面是一片不算太大的荒地，不远处就有一条水泥公路。公路延伸的尽头模模糊糊的一些房子，看上去像个村庄，村庄左侧是一个不大的山丘，上面是茂密的树林，村庄右侧是一片田野。 卓凡他对应的看了备选的三个绿点的位置，有一个就在村庄的方向。 也许村里有人能帮上忙，他这么想着，朝村庄走了过去。 他顺着路走进村子。道路的两旁都是典型的农民自建的房子，楼层不高，但小巧整洁，道理两旁是人行道，人行道上商店、路灯、车站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一副很有生活气息的样子，所有的东西看上去都很正常，唯独没有人。 所有的房子都没有灯亮着，门窗都是紧闭，没有半点声响。 卓凡在街上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又随手拿了个木棍在道路护栏上敲了几下，回音飘荡在街道上，也没有人回应，甚至没有狗叫一下。他大概确定了这里没人。 他打开地图看了看，之前锁定的那个绿点离自己很近，应该就在村子之中。他又走了一段路，把地图放到最大，绿点和自己位置的白点同时显示在表盘内，应该是很近了。 卓凡顺着方向看去，眼前除了房子什么都没有。这时才发现这个地图一样的东西只显示绿点的位置，而不显示任何地形之类的东西。他没有奇怪多久，认定了绿点的位置之后，他看着眼前的房子。 卓凡心里有点紧张，虽然这里是的房子都是空的没有人，但感觉上仍是别人的房子，未经主人允许进入别人的房子总归有点怪怪的感觉。 他还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试探地把门轻轻一推，推开了一条小缝，门没有上锁。接着他壮着胆子把门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黯淡的月光微弱的照亮房子里的轮廓。 卓凡走进屋子里，找到开关，灯没有亮，便拿出手机照明，屋子里家具一应俱全，没有灰尘，应该是长期有人居住，但就是没有人。 他琢磨着，在这种漆黑的地方找个东西并不容易，何况他还没见过拿东西长什么样，越在房子里呆的久做贼的感觉就越强烈。 检查完了大厅一无所获，他推开了一扇房门，刚推开门就发现屋子地板上有个散发着微弱绿光的光球。 卓凡眉毛一扬，心想可能就是这东西。他慌忙跑过去一把抓起那个散发着绿光的光球握在手里。这小绿球触感冰凉，有点像玻璃的。他仔细的看着这个柱子，晶莹剔透，里面萦绕这几屡光线微弱的游丝，就是这几屡游丝让珠子散发着绿光。 他把绿珠捏在手里，正在仔细端详，手表突然一亮，上又滚出一行字。 “你已经得到绿珠，现在需要把绿珠放在指定地点。” 接着，屏幕自动移动到一个高亮的三角图标上，这个图标散发着一圈圈非常明显的光晕。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清响，卓凡一惊，扭头一看，门外站着一个人影。 第十三章 月下狂奔 卓凡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寒毛收缩。一瞬间动作竟然僵住。 那个人影站在门口，被房间里面的人发现后也没动， 两个人像是一幅定格的照片，那个人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动，卓凡都不清楚，但那是个人他很确定，也许那个人也很紧张？ 想到这他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卓凡腾的一下站直身子，不动声色地长吸一口气，尽可能地把声音憋得老成浑厚，扭过头以十分粗重的嗓音喊道。 “谁？是谁站在那？到我家干嘛？” 那黑影听到如此浑厚的男声，好似慌张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被卓凡敏锐地捕捉到，他好像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一样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黑影。两个互相看不到对方的人在黑暗中互相凝视，他装着像要迈前一步，门外那黑影见这姿势突然扭头就跑。 成了！卓凡心里一阵狂喜，感觉自己这招贼喊捉贼，哦不，是反客为主简直是人类智慧巅峰！ 看着黑影慌乱地逃窜出房子，他心情稍微轻松了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妥，也赶忙追了出去。 这是第一个和他近距离接触的人。卓凡心中有太多的想法和疑惑，这地方有太多谜团，他觉得只靠自己一个人恐怕不能完全弄明白和解决所有的问题。需要一个人能好好沟通下信息，要是能找个志同道合的人那就更好。 如果是能力者的比拼，以他的能力实在是不知道在这种稀奇古怪的能力者中赢得比赛。刚才看见的两个人让他印象深刻，一个会飞，一个会穿墙，相比之下他就像个弟弟。不管是什么样的竞争，报团取暖肯定比单打独斗强，这他非常清楚。 卓凡跑出房子，左右一望，看见和自己来得相反的方向有个人在远处弓着腰，看样子是在喘气。他不紧不慢地朝那个人走去，因为刚才的事他也不想惊吓到对方，只想和对方好好说说。 谁知刚刚走近一点，那人头一扭，发现了他，还不等卓凡做出反应，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卓凡一愣，随即紧步跟上。 卓凡追赶着前面那个和自己隔着十几米距离的人。那人一头短发，个子不高，浅灰色的外套在空中狂摆，在空中飘扬。虽然看起来不算强壮，但耐力十分惊人，已经跑出去几百米，丝毫没有速度变慢的迹象。 “你等等！”卓凡喘气的间隙使出全身力气喊出三个字。 前面的人像是完全没听到，根本不理会，继续狂奔。 “我不会伤害你的。”后面狂奔的男人奋力喊出一句话，他感觉要是再不说，一会就说不出来了。 两人你追我赶地沿着路一直跑，早已跑出了村子。卓凡已经跑得心焦体燥，两条大腿变得越来越重。但是前面的人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简直不可思议。他已经多少年已经没有这样跑动过了。 “我，我，我有.....”卓凡感觉已经快喘不上气了，还是想憋着劲叫前面的人停下，“我，我去你......”。 终究还是喊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飞奔，不知道跑了多远。 卓凡逐渐感到不妙，他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两只腿都好像没了知觉，心里愈发的感到气急败坏，正感到自己要崩溃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摔倒了。可看样子那人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刚刚倒地就准备爬起来开溜。 这种好机会哪能错过，卓凡牙一咬，奋力拖动着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脚，趁着那人爬起来的间隙，加速追上，两人快相撞的那一刻，他猛地撞了上去！ 刚爬起身的人还没站稳就感觉被一台飞奔冰箱撞到，又重重摔在地上。 卓凡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一起身压到对方背上，双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被抱压住的人呼呼地喘着粗气，手脚乱蹬，他像被一头困兽，疯狂地挣扎 卓凡虽然勉强制住了对方，但是对方不停地扭动身体，被他身体压住的双脚不停地乱蹬，两只手在他身上胡乱的抽打。刚才剧烈的追逐已经让他耐心耗尽，现在对方的不老实让他更加愤怒，慌乱中他发现对方的手腕上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手表”。 给你点颜色瞧瞧！ 卓凡心里一声怒吼，他双手一用力，从腋下勾住对方双肩，锁住双手，双腿夹住对方的腰部，屁股压住大腿，整个人像一个锁一样伏在对方背上，这招果然奏效，对方被死死地摁在地上，手脚的拍打也没了意义。 “放开我！臭流氓！”对方尖叫一声。 是个女人！？ 卓凡心里一惊。 再看看自己这个奇怪的姿势和对方因为扭动已经卷到卷七八糟的衣裤，说是个真流氓绝对成立，他立刻松开手滚到一旁。 “你别跑了，我不会伤害你！”他一挪开身子脱口而出，“只想问你点事。” 退到边上的卓凡有点慌张但还是警惕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心想如果她再跑就再把她按住。 趴在地上的女人缓缓地翻过身，拉直了卷在身上的衣服，盖住了裸露的腰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借着月光，才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脸，一张标致秀气的年轻女人的脸，脸蛋憋得通红，布满汗水，棕色的短发像雨后的野草一样搭她在脸上。 她躺在地上，身体不时地轻微抽搐，嘴巴干呕，还有白色泡沫溢出来，但却没动弹，看来也是累得不轻。 卓凡见状把她扶坐起来，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了过去，女人沉默了一会默伸手接过，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眼角里还是警惕地看着这个男人。 “你也是被那个黑洞吸到这里来的？”卓凡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轻轻问道。 女人眉头轻皱看着卓凡，点了点头。 “我叫卓凡，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似乎没想到这个男人会问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会说道：“黎箐。” “你认识这个地方吗？”卓凡又问道，尽管希望渺茫，他还是想问问。 “不认识。”黎箐干脆地答道，恢复了些体力，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多，要是没什么事，我走了。”她似乎知道对方的意思，冷冷的说道。 看着慢慢站起来，姿态疲惫的女人，卓凡忽然心生一丝歉疚。 “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他脱口而出。 黎箐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又有些怀疑地看着这个刚才追她追得要死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抱歉了，我不是故意追你，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卓凡突然想到什么。 “这个地方有点古怪，两个人总有个照应，刚才你应该也是看着地图去捡球的吧，不过我快了一步——” “你不是那个房子的主人？”黎箐惊讶地打断了他的话。 卓凡有些尴尬的一笑。 “不是。” “你是不是也收到一条消息，按了是才来到这里？”卓凡接着问道。 黎箐脸色有些“哦，是这样啊”的哼出一口气：“你也收到过？” “是的，我一按那个是，周围的东西都不动了，然后我进了一个好像黑洞的东西，醒来之后就在这里。”卓凡说得有点快，他将语气放缓，想让对方感到放松点。 “刚才来的时候还碰到两个人，一个在天上飞，一个能从墙里钻出来。”说这句话时卓凡自己都感觉像在鬼扯。 黎箐面无表情，像是没有听见卓凡说话一样。 卓凡见她没有说话，从裤兜里拿出那个绿色的晶球握在手上。 “刚才那房子里我找到了这个，按着手表的提示”他指了指女人手腕上的手表。 黎箐皱了皱眉头盯着自己的手表，用手捏了捏。 “我也是跟着这个去的。”她轻声说道。 “我就是我说的意思，没什么别的想法，我现在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黎箐看着绿色的晶球脸色怔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如果我拖你后腿，你不会后悔吗？” 卓凡尽可能展示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没信心才更需要抱团取暖。” 黎箐轻轻的笑了笑，她的笑容在月光的映衬下显色非常清致动人。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她问道。 看样子女人是赞同了男人的话。 “去找下一个绿珠。” 卓凡打开了手表上的地图，选择一个最近的一个绿点，然后核对了方向。 “在那个方向。”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那里应该有一个。” 黎箐顺着方向看去，一片田野之后有一座小山丘，漆黑的山丘在晴朗的星空中特别显眼。 “那走吧。”她说完便朝山丘走去。 女人的干脆让卓凡有点意外，但也没什么毛病，便径直更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漫步在夜晚的田野里，这里和北区的很相似，又好像有点不同。卓凡并没有过这种月光下漫步田野经历，觉得有点新奇。说不上名字的作物整齐的排列在田垄里，他们穿行在狭窄的田埂上。黎箐一直没说话，默默的在前面走着。卓凡虽然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却也没有没话找话，毕竟算不上熟人，刚才还追的你死我活，这种情况也算正常。但有个问题他一直憋在心里，如鲠在喉，不问不舒服。 一路沉默了十来分钟，卓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黎箐，你的能力是什么？” 第十四章 图样图森破 “你的能力是什么？”卓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走在前面的女人似乎愣了一下，缓缓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她表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我说不上来。”黎箐的语气平静，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天空。 “但是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下。”她歪了歪脑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继续说道，“想看吗？” 卓凡一愣神，这种回答实属他意料之外，如果对方反问一下“你的呢？”都是正常情况。想着不久之前见过两个飞天穿墙的怪人，眼下这情况不由得让他心里有点担心，但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怎么好收回来，他突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那你试试吧。” 刚说完自己就有些后悔，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 得到答复后，黎箐没有答话，她低头蹲在地上，手掌按着地面。忽然她抬起头，目光决绝冰冷地看了卓凡。 “你是个好人。”她小声的说道。 在卓凡还没有完全听清楚这句话的时候，便突然听到一声轰天的巨响，那种响声就像一声惊雷就在自己耳边炸响，但是天空没有任何闪电之类。听见巨响的一瞬间，他同时感觉脚底一空，身体迅速的下沉，自己竟向着刚才立足的地面坠落下去！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无数碎裂的混着杂草的土块和自己一起下坠。恐惧像惊涛骇浪一样把卓凡淹没。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是除了一些碎石杂草什么也没抓到。 不一会他感觉自己触到了底，背后像裂开一样传来一阵剧痛，不过摔到的地方还好都是比较松软的泥土，可能是因为在田地的关系。尽管整个后背摔得生疼，但也只是肉疼而已。铺面而来崩落的泥土胡乱地扑落在身上，他不敢张嘴叫出声，两只手紧紧地护住头部，任由泥土洒落在自己身上。 直到崩落的泥土停止掉落，卓凡才睁开眼，他发现躺在一个巨大圆形的土坑里，自己被泥土埋了一半。这坑一人多高，四周土墙整齐，就像是被人用个巨大的铲子一铲子挖出来的。大坑的正中间有一根竖着的“柱子”，柱子上站着一个人，正是黎箐。 黎箐站在这个坑中唯一没有崩塌的一根“柱子”上，俯视着狼狈躺在坑底，满身泥土的男人，表情冷峻，就像看着落入陷阱猎物的猎手。 卓凡没有言语，但大致明白了一切，他中招了。这个坑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女人的杰作，不然她怎么能稳稳地站在那，但现在这个情况他的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突然站在柱子上的女人高高跳起，朝他直跃而来！ 见此情况卓凡心里一震，直觉告诉他逃开才是最重要的，但背后的裂开般的生疼让四肢都不太听使唤，他勉强地胡乱扒拉几下连身体都撑不起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个子不大的女人像一块巨石一样朝自己压来，整个视野都迅速地被这个身影占据。 她不是要跳到我身上吧！ 卓凡脑子里惊恐地闪过一个念头。 噗的一声，女人用跪坐的姿势从高空落下，直接压到男人的胸口。脸上被痛苦扭曲变形的男人只感觉整个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那瞬间他视线都变模糊。卓凡死死地咬着牙拼命保持着自己最后一丝清醒，几乎是本能一般的拉紧自己最后一丝神志，不要晕厥！这一点上，他成功了。他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这辈子第一个朝自己身上跳来的女人居然是这种结局。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黎箐跪坐在男人身上，冷冷说道。 她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落下的时候他是盘起双腿，用小腿压下来的，而且避开了要害。如果她是双脚或者膝盖直接踩在卓凡身上，就算卓凡不内脏破裂，断几根肋骨是少不了的。 被她压住的男人表情痛苦的大口喘着气，已经顾不得脸上的泥土，估计是不知道先大叫把痛苦发泄出来还是先吸几口气赶紧补充给肺，突然又被分泌的口水呛住，剧烈地咳嗽着。 黎箐没管这些，在身下男人的裤子口袋里快速地摸索着，不一会她从卓凡的口袋里翻出了那个绿色的晶球，她把绿球握在手里，迅速地瞥了一眼，就赶紧收了起来。 “你就在这好好休息会吧。” 她似有所思，眼神略带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因痛苦扭曲的男人。 “祝你好运。” 说完，她敏捷地攀上旁边的土壁，翻身离去。 卓凡躺在坑下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脑子已经疼断了片，虽然身体很痛苦，但他还是尽快的拉回思绪能让自己镇定一些，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被坑了，标准的被坑了。他憋着胸中的恶气，小心翼翼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免得又被口水呛到，过了好一会才感觉痛苦有所减轻，手脚重新有了力气。 他蹒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晃动着手臂摇了下身子，看看是不是哪里有严重的伤势，确认自己的疼痛是不是在减轻。检查了半天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大碍，至少骨头没有断。 她确实没有下死手，不然现在这会自己多半起不来了。 这种被人放了一马的感觉让他又多出一个被羞辱的感觉。刚刚恢复的身体还有些酸痛，卓凡站在坑里轻轻地活动着身体。心里五味杂陈。今天又被狠狠地上了一节社会教育课。 自以为对人施以善意，不说要报以桃李，至少也是相同的善意。尤其在这样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他天真地觉得困境中的人更应该会通过互助渡过难关，但他又一次看低了人性。 如果刚才他拍屁股一走了之，也不会碰上这烂事。也不知道是见对方是个弱女子还是把人家追得七荤八素的歉意，动了恻隐之心，自以为是的抛出橄榄枝就以为能获得信任。 这世界真是容不下半点天真。 他狠狠地告诫自己。但其实没什么用，这种烂好人的坑他跳了不是一两次了。 在身上的痛感轻到自己能接受之后，卓凡开始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办。事情还是要继续，事情顺不顺利总要向前走。这是一个比赛，他牢记这点，常年的分析工作让他对资料里的关键词总能抓得很准。而当务之急是从这个坑里出去。 卓凡看着这一人多高的土坑，想着刚才模模糊糊看见的三下五除二就爬上坑的女人，发现她的动作完全没法复制。 他挑了个稍微缓和毛糙点的地方向上爬。在他印象里至少十多年没做过这种事了。小时候和顾中怀在厂区里上翻下跳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 卓凡脚踩着一个土坑，手扒住了一块结实点的地方一点点地向上爬。他感觉这个地方应该是刚才走过的田埂。 好不容易从坑里爬出一个脑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脸上冲来！还没看清是什么玩意，那东西已经冲到自己的脸上。 尼...尼..... 他心里的叫骂无力又无奈。接着他听到一个男人悠长的惨叫。 “啊，啊！~~~~” 那叫声洪亮绵长，卓凡模糊地看到一大坨黑影从自己脸上掠过，直接栽到后面的坑里。他自己也被这玩意直接撞下来。刚刚收敛一点的痛感又传遍全身。 卓凡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他怒火中烧，脸上疼得要命，鼻子火辣辣的。他伸手一摸，一滩温热的液体黏在手上。看到自己流了半脸鼻血，加上刚才被摆一道的愤恨，新仇旧怒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他回头一看，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栽倒在土里。 刚才从我脸上轧过去的居然是个自行车。 想到这里他又惊又怒，怒气冲冲地朝那一坨东西走过去。 走近一看，是一个壮硕的胖子夹着一辆自行车倒在地上。 “死胖子给我起来！” 他上去对着和自行车搅在一起不能动弹的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脚，那自行车的前轮已经变了形。胖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谁教你这么骑车的，你这么狠，你爹知不知道！？” 卓凡又对着胖子的屁股补了几脚。那个胖子也不说话，就是倒在地上呜呜地叫，双手乱抓。稍微泄了点怒气之后，他才看出有点不对劲。那个胖子的头好像正好插进了一个土坑，整个脸都被盖住了。 尽管现在很火大，但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他艰难地把那个硕大的身躯向后拖了点，把那个插在坑里的大头拔了出来。这才发现这个人的鼻子和嘴巴都被泥土堵住了，而他丝毫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脱险，还在呜呜的挥动着手臂。 “咬到我你就死定了！”卓凡恶狠狠的吼道。伸手把糊在胖子嘴上的泥巴迅速的抠了出来。 “用嘴喘气，呼吸！”他大声叫道。 胖子还在那呜呜的张牙舞爪乱抓着。。 啪！ 卓凡干脆的甩了他一耳光。 “用嘴呼吸！呼吸！给我呼吸！” 看胖子还是不得要领，他有抽了几个耳光，不知道是不是上了瘾，他突然觉得这种又救人又泄愤的手法现在感觉棒极了！ 这招果然奏效，连续挨了几个大嘴巴子过后，胖子大叫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 他用手挡着脸开始喘着粗气。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后，噗噗吐出嘴里的泥土。慢慢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死胖子，告诉你，今天你完了。”卓凡指着坐在地上还没缓过神的胖子狠狠的说道，新怨旧怒一起爆发出来。 第十五章 胖子怎么会有坏心思 卓凡叉着腰义正严词口吐芬芳地数落着对面瘫坐在地上的人。他鼻子上插着一块染红了一小段的纸巾，脸上印着一条不深不浅他自己完全看不见的自行车轮胎印。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田里骑车？有没有一点常识？” 盘坐在地上的胖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面对着那个噼里啪啦说了半天的年轻人也没什么反应。 “喂！你横竖也要道个歉吧？”卓凡骂了半天毫无感觉，最后硬生生地憋出这一句，没词了。 听到这句话胖子有了点反应，他抬起头露出不知道是因为胖还是被用力抽过而略显浮肿的沾满指印的圆脸，嘟嘟囔囔地说了声对不起。 看到这样子卓凡觉得好气有好笑，但现在总不能笑出声。要是对面狂得不行，那好歹能酣畅淋漓地打一架，现在也不好意思就为了泄愤把他暴揍一顿。这种事情能怎么办，终归到底也就是倒霉，没有为什么，只能自认倒霉。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想着骑着自行车冲进这么大的坑里。他也不想做得太过，太欺负人。一想到对方也是某种能力者，要是搞个枪搞个炮出来，那自己还完了，不由得也有点忌惮。 “喂，你的能力是什么？”卓凡语气谨慎地问道。 胖子一愣，惊讶地抬起头，两只不大的眼睛疑惑又无辜地看着满身尘土的年轻人。 “别装了，你到这里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卓凡直勾勾的看着胖子，他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再栽跟头，就他而言，自己的能力可能没法反制任何人。 “我有点说不清楚，但是可以展示给你看。”胖子微微低下头，捏着手指，说话的口气竟似有点害羞。 又展示给我看，卓凡感到有点头晕目眩，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可是给他挖了个标准的大坑。立马警觉起来，后退一步做出一副警惕的样子。 “那你给我看看。”他犹豫了半天说道。 胖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在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 卓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唯恐放过一个细节，同时脚下一直准备着随时开溜。 这里没信号，拿手机干什么？难道是人形天线能把信号给接通了？ 卓凡心里嘀咕着，又觉得不太可能，要是能把信号接通还瞎溜达个啥。 胖子拿着手机，在里面翻出了一张照片，是一个冰激凌甜筒的照片。他把手机转过来，把图片对着卓凡。 “喏，这是张图片。” 卓凡一脸问号，不太懂这个意思。 身材浑圆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他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的两根肉嘟嘟的手指朝着手机屏幕伸过去。 卓凡紧盯着那两根小辣椒一样的手指慢慢地戳向手机屏幕，接触到屏幕的一瞬间，手指还在向前伸，居然插入到了屏幕里面！ 卓凡的脸从问号变成了感叹号，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撑得眼皮都有点疼，但仍不想错过眼前一丝一秒的画面。 忽然，胖子伸进手机屏幕的两根手指居然夹中了图片上的那个冰激凌！它们左右调整了下姿势，夹稳了之后，就把那根冰激凌从手机屏幕里夹了出来。 “就是手机屏幕小了点。”胖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被胖子从手机屏幕里拿出来的冰激凌比一般的冰激凌小很多，和手机里显示的大小差不多，而手机里那张图片里的那个冰激凌已经没了，好像那个图片里从来没有过冰激凌一样。 胖子把小小的冰激凌捏在指尖，拿捏着转了转，然后舔一小口，接着直接扔进嘴里，轻轻咀嚼，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的年轻人感觉那个舌头像舔在自己的背上一样，卓凡全身寒毛都倒竖起来。 他感到他熟悉的那个世界已经离自己远去，自己可能已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就像小说，电影里的那样。他感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模糊，然后拍了自己脸一巴掌，确定不是在做梦，给自己定了定神。 “这个就是我的能力。”胖子腼腆地嘿嘿笑道。 “你能把手机里的东西拿出来？”脸上还火辣辣的卓凡疑惑地问道。 “电视也可以。”胖子答得波澜不惊。 卓凡听得震惊不已，一副如临大敌震惊不已的表情。他看着胖子，重重地呼吸着，全然没注意到鼻子里塞的止血的纸被喷了出来。半晌的沉默，久久之后他才说出一句话。 “显示器里的行不行。” 胖子像是被获得了某种认同，脸上竟然露出一种满足感。 “也可以的。” 卓凡突然思绪就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一个和当下的情况完全不着调的地方，他眼神平静如水的看着胖子。 “你有没有那种电影...” “不行。” “好吧。” 这两人对答得行云流水，短短几个字，意思却很明了。接着是一阵略带尴尬的沉默，不过只有卓凡这么认为，他脸上还是有些燥红，感觉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人不行，是活的东西都不行。”胖子轻轻地搓着手，完全没有注意到年轻男人的不自在，自己的样子反似有一阵无语的娇羞。 看来社死这个词在两个色批之间是不存在的。 “哦。哦...”卓凡小声哦了两声，端正了脸色，装作无事发生。 他看了看满是星星的夜空和周围的土墙，想到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先从这里出去吧。”他对胖子说道。 “嗯？哦哦...”胖子有点憨头憨脑地应道。 “我是你撞下来的，多少你也要负起责任。”卓凡瞪了胖子一眼。 “嗯嗯...对不起...”胖子又唯唯诺诺地道歉。 “算了。” 卓凡摆了摆手，指着坑边的土壁。 “这里不高，你先把我托上去。” “好。”胖子没犹豫地回答。 卓凡有点惊讶这个胖子太好说话，他是真的认为做错了事站在了理亏的一方，才对自己的要求全盘接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还不好做出判断，反正先从坑里出去再说。 胖子托着卓凡的脚，向上一举，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卓凡顶出坑外。 卓凡爬上了土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刚才故意耍了个小心思，他让胖子帮他出来，但并没有说自己出来后也要帮他出来。 他看着还在坑里抬头仰望的胖子，那个胖胖的脸上带着一些期待又有一些为难的神色。 卓凡冷冷地看着还在坑里的胖子。刚才自己信错了人，当然不会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一走了之是最优选择。但胖子那期待又无助的眼神实在让他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转身，尤其胖子脸上印着几个红彤彤的指印。 卓凡撇了撇嘴，轻轻吐出一口沾了灰尘的唾沫，俯下身子，伸出手臂。 “来，抓住。” 胖子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走过去一把抓住卓凡的手臂。 过了一会，两个人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胖子从坑里拽了出来。 “你是真的胖。” 卓凡坐在地上喘着气，揉着酸痛发涨的手臂。 “是有点。”胖子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 卓凡没理他，不管怎样，这关算是勉强度过来了。一番折腾，不知不觉他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他打开地图，看了看绿点的位置，刚才他锁定的树林里的绿珠还没变，但是已经有些绿点在明显的移动，而他这时才发现，那些移动的绿点比那些没有移动的点更亮一些。 他摸着下巴撇了撇嘴。一面揣摩着地图，一面还在为刚才被黎箐抢走绿珠这件事不甘心。那女人离开已经有一会了，如果刚才直接爬出来追还来得及，但被这胖子一折腾，估计人都跑远了。再说，就算追上去又能怎么样，那女人能瞬间在地上开个洞，自己没有办法和她抗衡。 卓凡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转头被胖子说道。 “我们算扯平了，我走了。” 说罢，他转身朝树林方向走去。 那个胖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响起他那独有的带点憨厚的声音。 “等等！” 卓凡听到声音，皱着眉扭过头。 “我们一起走吧？”胖子站在原地，眼睛里满是期待的问道。 卓凡抿了抿嘴，刚刚背刺的他已经改变了最初的想法，人多未必力量大，也可能挨冷枪，所以已经打算一个人继续前进。 他看着这个胖乎乎的男人，这胖子有点憨憨的，人不算坏。只是这样的人容易吃亏，搞不好还会拖后腿，想到他那个鬼畜的能力，好像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稍微用脑子想想就算是组队，也不会选这样的队友。 没有立即得到答复的胖子脸色慢慢变得复杂。 卓凡冷冷的看着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招了招手。 “来吧。” 胖子嘿嘿的憨憨一笑，一阵小跑追上卓凡。 “我叫陈海平，你可以叫我阿海，你叫什么名字啊？” “卓凡。” 第十六章 不合常理 两个人一胖一瘦走在空旷的田野中，满天的星星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盖在地上，不同于城市里高楼林立，乡村的开阔让星空都显得特别巨大。 两人一路无话，卓凡不时看着月光映衬下黯淡的影子，他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但也不会没话找话。 陈海平则时不时地看向星空，他那种天然呆滞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是不是在思考。 “这里其实有点不对劲。”走在后面的胖子开口说道。 “怎么不对劲？”卓凡随口回答，没有回头。 “今天月亮这么亮，但还是能看见很多星星。”程海平摸着肉嘟嘟的下巴，抬头看着天空。 “这有什么问题。”前面男人的口气表现得不太关心。 “古人说月明星稀，一般满月的时候星星没多少的。” 卓凡抬头看了看天空，确实如此，难怪刚开始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大概就是这个，仔细一想，以前还真没看见过满月和满天繁星同时出现的时候。 “而且月亮的位置也一直都没有变过。”陈海平平静地说道。 “什么？”卓凡停下脚步，惊讶地侧过头。 “你说月亮的位置没有变过？”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陈海平这句话让他陷入了疑惑。 “嗯，你看月亮和北斗星的相对位置，一直都没有变过。” 卓凡是个天文盲，满天眼花缭乱的星星他根本看不出什么，也没懂过几个星座。 “就在那里。”陈海平走到他身边，指着给他看，“喏，在那里。” 但卓凡眼中那里只是一群密密麻麻明暗不一的亮点，只觉得更眼花缭乱。 “看见了吗？非常显眼。”陈海平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呆滞的目光。 “好了好了，说重点。”卓凡用不耐烦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觉得这里可能不是真实的。”胖子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什么？不真实的什么意思？”卓凡心里一愣。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还有那个诡异的迷宫和小村子，但从没怀疑过这里是不是真实的世界。第一眼看到迷宫外的田园景象，他本能地默认了这里是北区。 “你觉得这里是哪里？”卓凡问道。 “可能是什么摄影棚之类的地方，反正不是自然的世界。”陈海平肯定地说道。 摄影棚？ 卓凡扭头看了看四周，星空像个巨大的锅盖一样盖在地上。 “这么大个摄影棚，不大可能吧。”他疑惑地说道。本来一些已经放弃的想法又涌上心头。 “边走边说，抓紧时间。” “哦。”胖子应了一声，小步向前走去。 卓凡又开始回想起自己来的细节，他正在和刘倾诗吃午饭，按了“是”之后，周围的人和物体都定住了，甚至撒了的饮料都固定在半空中，然后所有东西都褪去了色彩，然后...... 对了，当时是在和刘倾诗吃午饭！ 卓凡突然想到这点。 “你来的时候在哪？什么时间？” 胖子被问得一愣。 “啊？..我..我....”结结巴巴地说道，“在...在家里。” “在家里你结巴什么？”卓凡表情古怪的打量着他，那表情像是在说，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陈海平被这个表情古怪的男人盯得有点脸不自在。 “我在打游戏......”他小声地嘟哝道。 “打游戏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卓凡不屑的说道，“时间呢？” “好像是中午吧。”胖子一脸思索的表情，“那天我刚起床不久，应该是中午。” 中午起床，起床就打游戏，生活真是自在啊。卓凡撇了撇嘴巴。 “起床就是中午？你的生活很有规律啊。”他略带讽刺地说道。 “那是，我每天晚上准时三点半睡觉，中午11点准时起床。”陈海平说得很得意，完全没有听出来话里的意思。 卓凡没打算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然后你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问你是否参加比赛？”他问道。 陈海平一边走着一边低下了头，诺诺地说道。 “是的。”胖子愣了一下，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猜。”卓凡回答。 陈海平没有答话。卓凡扭头看着他，情绪好像有点低落，他不明白这胖子情绪怎么就突然好像低落了，不过想想自己当时的情形，每个人应该都不是个太容易的选择。正是这个匆忙选择让他们来到了这里。 失去能力作为普通人，考试也是能力造成的，如果没有这种所谓的能力，自己到底该在什么地方，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失去。 “当时我吓了一跳，周围的东西都停住了。连游戏里的人物都停住了。”陈海平了打断了卓凡的沉思 “那感觉很奇怪，就像，就像是时间停止了。” 听到时间停止这四个字卓凡心里咯噔一响，他停下脚步，表情凝重的看着胖子。 陈海平被这突如其来的逼视搞的一愣，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卓凡脑子里的思绪像一条条电路板上的电路，飞快的运转，但怎么都联系不起来，时间停止，他没想过这个超越常识的可能，但这好像是唯一说的通的方式。回想着当时公司餐厅的情景，如果真是时间停止能说明什么？好像所有的线索都掉到了一个坑里，根本连接不起来。 “时间怎么可能停止。”卓凡有些恼怒的说道。他是做分析工作的人，他相信信息和证据，时间停止这种东西他根本无法接受，但他也没有更有说服力的说法，心烦之下语气有点不悦。 “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吗？”他质问道。 “我，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像...”胖子的语气结巴起来。 卓凡收拢下情绪，现在讨论这个事情也于事无补，这段时间他经历的怪事太多，再奇怪一点他觉得也能撑得住。 虽然摸不清头绪，但胖子刚才的话还是给了卓凡一点提醒。这里的一切都很不正常，不光是满天的繁星和明月，还是没挪动过位置的月亮，没有人，甚至没有活物，除了他见到的这几个能力者。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不知道怎么理解。也许正常的方式理解不了，不正常的方式能理解？可他哪知道什么不正常的理解方式。但是不考虑这些，还有一条非常清晰的线索，就是手表不是发出的提示，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卓凡扣准了这件事。 “走吧，抓紧时间。”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陈海平跟在后面，继续向前走，突然像想到了什么。 “你见过一个接待员吗？”他问道。 卓凡又是一愣，这个事情居然忘了。 “你是说的红房子里的那个？”他诧异的问道。 “嗯，是的，在大学城图书馆后面。” 卓凡并没有停下脚步，边走便说道：“去过，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林子里盖了个那么复古的房子。” 他忽然扭头瞧了瞧胖子。 “你也在那里读过大学吧。” 陈海平没说话，侧了侧脸，过一会才小声说道：“是，是的。” 见他不是很想聊这件事的样子，卓凡没有继续追问他读的哪个大学。 “等这边事情完了，我要再去那个房子，找那个老太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肯定知道所有的事情” 那个接待员是卓凡想到的关于这件事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所以必须得去再找她。 “到时候叫上我。”陈海平说道。 “嗯。”卓凡答应了一声，“现在不想那么多了，专心眼前的事。”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那座小山丘。 卓凡看着手表上的地图，放到了最大，寻找绿珠的位置。陈海平则在满是草丛和灌木的山坡上到处张望。 “是个绿色的小球，看起来像玻璃的，有淡淡的绿光。”卓凡说道。 “这也太黑了吧。”胖子不停的翻着草丛，弄的动静很大，其实他很怕黑，更怕草丛里突然钻出个什么东西，现在这样大开大合只是为了壮胆。 右前边一点，卓凡朝右前方看去，那边只是一片黑乎乎的膝盖高的杂草。 陈海平一大步一大步的跨过草堆朝卓凡说的方向走去。 “是不是这个？”他突然扒开草堆，地上冒出一团微弱的绿光。 胖子把那个绿球捏在手里，感觉冰冰凉凉。他出神的盯着手上的小绿球，看着里面一缕缕丝线般的绿光出神。 “就是那个。”卓凡表情略显凝重的看着拿着球的胖子，现在有一个新的问题。 “就是这个东西啊，这是什么做的，好神奇的小东西。” 陈海平盯着球绿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向卓凡。 “这个先给你。”他把球伸到卓法面前。 “给我？你不怕我拿着球跑了？”卓凡诧异的说道。 “不怕。”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感觉你不是那样的人，刚才也是我不对，所以这个先给你。” 卓凡眉毛一扬，轻轻的撇嘴笑了笑，重新打量着这个看着有些憨里憨气的胖乎乎的男人。忽然他快速的伸手一把接过球，直接揣在了兜里。速度之快，让胖乎乎的男人有些诧异。 卓凡撇着嘴笑眯眯的看着他。 “胖子，你能长这么大不容易啊。”他环视了周围一眼，对胖子说道，“赶紧走吧，去找下一个。” 第十七章 还要什么自行车 “喏，胖子，我教你，你拿着球。” 卓凡把绿珠塞在胖子手上。 “你再看你手腕上的表，把地图缩小” 陈海平看着手表，用两根肉嘟嘟的手指把地图缩小。 “咦，这有个发光的白东西。”他吃惊地叫道。 “我们就是要把球带到这里。”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陈海平吃惊地问，“你还认识这个球，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你还年轻，那都是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卓凡自嘲地说道，他不想把自己被坑的事情再说一遍，也不太想去提起那件事。 “如果有机会我也让你试试那种感觉。”他坏坏地笑着。 陈海平不知道怎么接话。 “现在情况有点不对了。”卓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他发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绿点在缓慢的移动，都是朝白点的方向，这说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拿到了绿珠，同时他意识到这些更亮一些的移动绿珠都是被人拿到的。这是为了方便识别？ 他又在自己地图上到处找了找，但找不到作为目标的白点，看来如果身上没有绿珠，那个白点就不显示，他不明白这种设计有什么意义。 “什么不对劲吗？”胖子问道。 卓凡没有说话，注意力集中的查看着地图，现在已经基本知道了这个地图的作用，但现在的形势已经大不一样，他刚从迷宫出来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绿点都及基本都没动，而现在最多一半，这说明已经有不少人拿到了绿珠。 突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拿到绿珠的话，应该会直线去往白色目标点。其实他对刚才黎箐的背叛还是比较在意。 “把绿珠给我。”他眼睛没离开手表。 胖子哦了一声把绿珠递给了他。 卓凡仔细看着他们现在的位置到目标点的位置。他们刚才的位置和现在的位置，到目标点，基本在一条直线上，那么黎箐如果直线去目标点，应该也在这条直线上。而这条直线上正好有一个绿点在移动，前方还有一个没被拿到的绿球。 他犹豫了一下，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他都要去试试，看看路线上的那个人是不是黎箐，虽然不是一定要把球夺回来，但自尊心驱使他要去讨个说法。 卓凡把那个绿珠揣进裤子口袋，紧紧地按了一下。陈海平一脸期待地一直看着他。 “走吧，跟紧点，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他表情不由得有点严肃。 “哦，好。”胖子憨憨地答道。 两人还是一前一后地朝着卓凡定下来的路线前进，陈海平会让你悠哉地跟在后面。 还真是心宽体胖。 卓凡对胖子的悠哉完全不理解，以现在这个情况不明的样子他是没法安心的。 “你刚才那自行车哪来的？”他感觉要一直走下去好像哪里不对，对胖子问道。 “捡的。”胖子干脆地答道。 卓凡有点无语。 “你咋不捡个汽车？”他阴阳怪气地问道。 “有啊，我不会开。”陈海平若无其事地答道。 “什么！？”卓凡惊讶得差点跳起来，双手按着陈海平的肩膀。 “在哪？带我去找，我会开！” 陈海平一愣，语气依旧缓慢地说道：“那走过去好远了，一会我再试试。” “这还能试试？” “我捡的那地方有不少自行车，还有汽车。” “什么？”卓凡惊得一愣。 “我经过一个镇子，路边有车，都没上锁。”陈海平平淡的说道，“不过我只能骑一辆。” “我去，你早说啊。”卓凡气得牙痒痒的，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不早说！仔细回想着是不是在之前那个村子里也错过了这样的交通工具，想了半天，才确信至少在进那个房子之前是没见到自行车的，出来追黎箐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想着自己居然靠两条腿走了这么久，完全是个铁憨才做出来的事。 突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胖子说自行车没上锁，他打开的所有门都没有上锁。他突然恍然大悟。 “走，胖子，赶紧的，到前面的高处看看附近有没有人住的房子。” “啊？”胖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着前面的人开始奔跑起来，他也跟着跑了起来。 两人跑到不远的小山坡上，胖子扶着一棵树重重地喘的像头跑了马拉松的牛。卓凡也双手撑着膝盖，重重喘着气，让卓凡意外的是这胖子居然比他先跑到。 “跑那么急干嘛啊？”陈海平抱怨道。 “你跑得挺快啊。”卓凡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说道。 “我跑步还可以的，其实我还没使出全力。”陈海平气喘吁吁的说道。 卓凡白了他一眼，没想去抬杠，心想你这累成这幅狗样还没尽全力。他本想站在高处看下附近哪里有村庄之类的东西，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惊呆了。 山坡不远处是一片巨大城区，这片城区和刚才的村子一样几乎一片漆黑，只有一些道路上路灯是亮的，看不到任何行人和车辆在移动，甚至看不到任何在动的东西，仿若一座沉寂在夜色里无人的空城。 这个城区不像东区那样充满了现代的都市感，建筑都不是很高，有不少巨大的厂房和仓库和一般的建筑混合在一起。卓凡很清楚，这里也不是西区，西区的建筑泾渭分明，什么东西都是整整齐齐，西区的老区有这样类似的地方，但远没有眼前这个城市的规模大。更不可能是北区和西区交界的地方。因为大区之间的分界处有明显的界碑，而且整个西区和北区的交界线他都去过，不可能与这样农田和工厂离得这样近的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卓凡心里暗暗一沉。但马上收束了注意力。 “走吧胖子，去找车。” “车？”胖子一脑袋问号？ “前面那城里肯定有，我们要加速了。”卓凡指了指前面的城区。 陈海平抬头看去，眼睛突然一亮，闪烁着喜悦的目光。 “是城市，那肯定有吃的吧！”他兴奋地叫道，完全不在意前方城区的异常。 卓凡一脸无法吐槽的表情，没理他，大步朝山坡下走去。 “诶，等等我。”陈海平在后面叫着跟了上去。 不一会两人就走在了城区的道路上。 陈海平左顾右盼地四处张望，卓凡则盯上了不远处的一辆汽车。 “走。” “去哪？”胖子不解地问，“找到自行车了？我没看到啊。” “还要什么自行车。”卓凡嗤笑一声，“那有辆车。” “你会开吗？” “你是鱼的记忆吗？”卓凡有点恼怒地看着胖子，“我可是......” 话说到一半咽了回去，对自己的身份没有必要透露太多。 两人来到车旁，一拉门把手，车门果然开了。 果然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没上锁的。 卓凡想到，然后一屁股坐进车里，对陈海平得意地摇了摇手。 “上来。” 胖子屁颠屁颠地跑到车另一面，打开门，把自己塞到副驾驶上。上车的一瞬间，车体明显地倾斜了一下，座椅发出皮革被痛苦摩擦的吱吱声。 卓凡感叹自己的机智，得意地握着方向盘，习惯性手往裤兜里一摸。 我去！没钥匙！ 一瞬之间，他脸色变得铁青。那些老电影里的拉出电线发动的方式他是不会的，何况这个时代这招已经不灵。 陈海平在旁边一脸兴致勃勃地等待，但半天不见动静。 “走吧，去找自行车。”卓凡脸上微红，硬撑着一张脸像无事一样，淡定从车上下来。 “啊？又找？”胖子一脸的失望。 “没钥匙，不在这浪费时间了。”卓凡故作平淡的说道。 “哦。” 陈海平这点是非常的好，他不多问不追问，自己不会尴尬，也不会让别人感到尴尬。他只是艰难地又从车里钻出来。 巨大的失望带来巨大的落差，只是对卓凡来说这种判断上的失误才是他最不愿接受的。 没多久，胖子就找到了两辆自行车。 卓凡跨坐在自行车上，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感觉，上次骑自行车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现在我们去哪？”陈海平问道。 卓凡看了看地图，又对照了下实际的方向。 “跟我走。” 说完脚一蹬，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向前冲了几米，便慢慢驶去。 卓凡定下的方向是前方的一个移动的绿点，如果那个人是黎箐，就想问明白。其实他也知道，问不问得明白意义其实都不大，说到底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他心里就是有个结，有些话不说清楚就不舒服。 虽然结果有时都在意料之中，也未必能如愿，但就是忍不住去要，吃过亏的人但凡有点机会就想找补一点回来，哪怕本质上没有意义。 骑行了半天，转过了一条小路又转过了一条小路。尽管自行车不是非常快，但比走路还是快得多。因为是有了具体的目标，卓凡也感觉身上充满了干劲，不知疲惫的踩着自行车。 看着自己的绿点不断和前面的绿点接近，他的注意力渐渐的集中在了道路上，突然道路远处昏黄的灯光下出现两个人影，一高一矮，并肩走在一起。身材矮小的那个人穿着一件灰色外套，那是卓凡认得的身影。 第十八章 都是你的错 “胖子，你等我一下，我有点私事。”卓凡并不想把别人牵扯进这件事。 “私事？”陈海不是很懂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卓凡用力蹬了两脚，朝前面两人骑去。追到还剩十来米的时候，他停下了车，刹车的动静引起了前面两人的注意。他知道黎箐的能力，不敢走得太近。 高个子的人先回过头，是一个染了金发的样貌俊朗男人，他穿着一件橙黄色的衬衣，一条墨绿色的裤子，衣服贴紧在皮肤上，显示出很好的身材，脸上轮廓清晰，鼻梁高挺，眉眼修长，头发看起来像随意手抓的，其实经过精心的打理，左耳上带着两个粉金色的圆形耳钉，脸上挂着一缕温暖笑容，眉眼间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魅力。 “黎箐！”卓凡并没有理会他，大声喊道。 穿着灰色外套的女人听到声音猛地回过头，看到卓凡她的眼神里满是惊讶，表情惊讶中带着紧张。 “你怎么会在这里？”黎箐语气有些怯生生的问道，眼睛避开了卓凡的目光。 “为什么要那么做？”卓凡直直的看着她质问道。 “你们认识吗？”金发男子看着黎箐关切地问道，语气非常的温和，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疼爱的温柔。 “不，不认识。”黎箐微微侧头，下垂的短发遮住了她的脸。 “喂，她说不认识你，你有什么事？”听到这话，金发男子转头对着卓凡喊道，语气像变了一个人，粗犷且烦躁。 这时陈海平也追了上来，脚一蹬地，停在卓凡旁边。 “跟你没关系，这是我和她的事。”从来都是以牙还牙的卓凡也冷言怼了回去。 “喂，可不要像个渣男一样说话啊。”金发男子撇着嘴轻蔑地笑了笑，向前迈了一步，摆出要把黎箐护在身后的样子。 渣男？卓凡一愣，有点莫名其妙，没想到怎么就成渣男了。 “她都说不认识你了。”金发男子缓缓说道。 “她不认识我我怎么会知道她名字。”卓凡一句戳到重点。 这次是黄发男子愣住了，好像被东西糊住了喉咙，嘴巴长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怎么了卓凡？”陈海平愣愣地问道。 “你别管，没你的事。”卓凡没有看他，侧着脑袋特别叮嘱道，“小心那个女人。” 胖子哦了一声，脚点着地，带着自行车向后退了两步。 卓凡有些无语地挤了挤鼻子，看向前面的男女。 “黎箐，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我想听你说为什么要那么做。” 黎箐大概是因为心虚，眼睛不敢和卓凡对视，脸色愈发的难看。她不想解释，从心里也觉得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她和这个男人认识只有几分钟，这个男人追她跑了几条街，弄得自己狼狈得要死，又自己献殷勤地说要一起走，她对卓凡本身也没什么好感，倒是这个男人一直自说自话，自作多情，就算是从他手里抢走了绿珠，她也并不觉得什么愧疚，但是这种找上门的情况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也没有心理准备。 黎箐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头发盖着了她的脸，别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先走吧。”女人的耳边传来一阵温柔的声音，“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相信你。” 黄发男子露出一个感觉可以融化万物的信任的微笑，口气温柔地继续说道：“你先走，剩下的交给我。”然后对黎箐调皮地眨了下左眼。 黎箐一愣，她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阳光俊朗的男人。 黄发男人笑容不变，十分温和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目光显得过于灼热，还是女人十分感动，黎箐缓缓地低下了头，脸颊被垂下的头发遮住，身躯似乎有些颤抖。 “谢谢...”她轻声的说道。 “快走吧。”她耳边响起了男人温和的催促声。 女人像是决定了一样，轻轻咬了咬嘴唇，不再言语地转身向前大步跑去。 “喂！”卓凡一路追来，但半个字都没听到，非常不甘心。 “别目中无人啊，小子。”金发男子望着黎箐跑出去的背影，突然转身跨出一步大喝一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拦在卓凡的正前方。 卓凡觉得这男的莫名其妙，看着渐渐跑远的黎箐心生一股焦急，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你有病吧！”他对着金发男子叫道，“我找她和你什么关系？让开！” “说话注意点口气。”金发收起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难怪她看见你就想跑。” “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金发男子愣了一下，仰头想了一会，缓缓说道。 “刚知道她名字。” 卓凡听了一呆，感觉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但脑子拐了个九十度的弯，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看这男人明骚外艳的打扮，对女人百倍温柔的神态，对男人立刻变脸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职业吃软饭的，八九不离十，现在就是想显摆一把。 “我找她有事情，和你没关系，你快让开。”卓凡没兴趣和这个金毛把事情原委说一遍，脚踩上踏板准备直接冲过去。 “你好像还是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啊。”金发男子拉长了语气，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不关心你们有什么事，但是你那个态度对女人就是你的错，到现在你还没发现问题所在，真的是....，让人无语。”他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失望的动作，把三根手指按在额头上。 这是什么逻辑？卓凡一声嗤笑，觉得自己可能不是碰到了个普通人，而是个史诗级白痴。 “那你是不想讲道理了。”他对胡搅蛮缠的人也不打算讲道理。脚上一用力，准备不管这个金毛，直接冲过去。 “等等！”金发男人突然大叫一声，姿势夸张的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做出了一个停下的手势。 “我觉得还是要给你讲讲我的道理，你也要听一听。”他撇嘴一笑。 “首先最重要的是爱与和平。”金发男子突然切换了姿势，像舞台剧的人物一样摆出一个略显妖娆沉醉的姿势，“我不一个崇尚武力的人，但如果有必要，我不会犹豫。” 他指缝中露出的眼睛瞄了卓凡一眼。 “如果你觉得用蛮力就能从我这过去，那就大错特错，我既然已经要她先走，那在她到我认为安全之前，你们哪也别想去。” 说完他又变了姿势，站得笔直，双手叉腰，挺了挺把衬衣撑的鼓鼓的胸口。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经常锻炼的，如果你觉得用蛮力能压制我，可能不太容易。” 刚说完，他又切换了姿态，摆出着名电影明星成小龙的招牌姿势。两只脚有节奏的轮流点踏着地面，手臂随着扭动的腰肩轻轻晃动。忽然，他双拳如暴雨挥出，还不时的扫出一脚高抬腿，嘴巴里还发出阵阵“啊打”的声音，展示着成小龙的招牌武打动作。虽然情景不对，但看上去还十分有模有样。 卓凡目瞪口呆，刚才的结论全部推翻，心想这是碰上了个神经病，可能还不是个寻常的神经病。但还是察觉到这个男人使出的这些招式并不是花拳绣腿，没有半点拙劣的痕迹，动作足以以假乱真。 “好！好！真棒！”身后陈海平突然兴奋的拍着手叫好起来。这让旁边的男人额头一凉。 “但是。”金发男子突然停下了手脚，自信的摆了预备攻击的架势对着两人。 “双拳难敌四手，要是你们两个一起上我就吃大亏了。” 话音刚落，没等卓凡开口，从他的背后居然走出来一个和他面貌身材衣着一模一样的男子。 看到这一幕，卓凡心里猛地一沉，，血压一下飚到了头顶，一股危机感立刻袭遍全身。虽然今天见到的怪事已经很多了，刚才他还觉得再来几个自己的小心脏也能承受，但现在的情况如此荒诞还是突破了他的上限，他感觉眼压升高，视线都变的有些模糊。 陈海平也愣住了，睁圆了眼睛看着前方。 凭空多出来的那个男人走到金发男子的身旁边，懒散的撑着腰站着，活动着脖子。 “这样就公平了。”金发男人得意的说道。 “公平？你不要乱给公平下定义啊。”另一个金发男人仰头看着天，语气懒散的说道，“我这么精致的男人要是因为这点事受什么伤，那可就不好办了，一点点小伤都不行，必须要压倒性的胜利，压倒性的胜利啊，混蛋。” “不要动不动就发牢骚，你说怎么办？”金发男人问道。 “这还用问吗？你看我们总能想到一起去，对吧。”另一个人说道。 卓凡看着这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对情况的理解好像变的困难。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好像已经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存在。 “就这么定吧。” 他们两个好像说完了，做出了什么决定，金发男人对着卓凡和陈海平说道。 “小子，你知道我们的想法了吧。” 卓凡一惊，警觉的盯着前面两个一模一样的黄发男人，握着车把手的掌心都出了汗。 “我不想为这事受一丁点伤害，哪怕是这样。”黄发男人把手指甲在手掌上轻轻划了一下。 “所以...”他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只是说话的同时，从他背后一左一右又走出两个和他身高、衣着、样貌一模一样的男人。 “双拳难敌四手嘛。”金发男人笑眯眯的说道。 第十九章 爱与和平 这个刚才这个轻佻男人的感觉像个白痴一样的金毛男人现在宛如诡诈恶魔，他那招牌似的温和笑容看起来也感觉诡秘深邃。 卓凡心提到了嗓子眼，事情一下子变得魔幻又惊悚。刚才他还打算不管他直接冲过去，如果不行就用物理教育。但一分钟不到，情况就发生了大逆转。 一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有这一出，正如对方所说，这个事情已经不能靠蛮力解决。 卓凡脸上没有表情，脑子在飞快地思考对策。 “不要瞎猜了。我给你保证，这都是货真价实的我。”金发男人看着似乎僵住的两人悠哉地说道。 “我给你证明一下。”他嘴巴轻轻一挑，微微一笑。 “来！”突然他大喊一声，张开双腿，单手叉腰，朝天一指，酷似一个即将开演的舞者。 另外三个人像是听到命令一样，同时手指打着节拍，肩膀轻晃，腰肢轻摆，脚步轻盈地跳起舞来。 接着四个人同步了节奏，他们齐声哼唱着很有节奏的不知名小调，舞步整齐协调，居然无声舞动！ 卓凡如遭雷击，他无语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自己遇到了和爱丽丝一样的事情。这个不着调的男人这一分钟之内把他的认知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他呆呆地看着四个一模一样曼舞的男人，脑袋已经放弃了思考。 他们的舞步有时刚劲有力，热情四溢，有时温和小巧，半面含羞，时而大开大合地跃起，时而挽着手踢着高抬腿，时而拉着手转圈圈，总之，就是透露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妖娆气息。 陈海平在旁边看得十分起劲，一脸兴奋，跟着哼唱的节拍胡乱地摇动着双手，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火腿。 看到摇摆的胖子卓凡突然对这里时不时真实世界又产生了怀疑，他感觉这里只有自己一个正常个人。 他看着如在舞台中央一样跳舞的四个男人，不知道是打断好还是继续看，那只感觉带着粉红气息的舞蹈甚至让他也有些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过了三四分钟，在四个金发男人哼唱了一段像是高潮的曲调之后，他们两一起，齐声嘿的一叫，摆出了两个大的心形姿势给这段舞蹈画上了句号。 “好！好耶~！” 胖子开心地大声叫好。卓凡重重地扇了一下他手臂，才让他回过神，立刻收了声。 “耶！” “做得不错！” 四个金发男人像是完成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互相击掌庆祝。卓凡早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四个人完全一样。 “看吧，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其中一个男人叉着腰，得意地说道。 “如果想用蛮力是行不通的。”他意味深长地瞄了卓凡一眼。 “你想怎么样？”卓凡冷冷的问道，他还跨在自行车上。 “好像走远了，完全看不到人。”另一个人对着黎箐离开的方向，手遮着眼睛张望着。 “也差不多了。”之前开口的金发男人说道。 他叉着腰，头像一个摆锤一样转动着活动脖子。 “我不想怎么样，但有件事我要给你说清楚。”站在边缘的一个金发男子说道。 卓凡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这可能是他现在唯一能保持姿态的方式。 “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到处都是奇怪的人。”金发男子不急不慢地说道，“一个女人敏感害怕是再自然不过的吧。” 他的目光缓缓地停在了卓凡脸上。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但就这么一会，你手在脚在地能吃什么亏。你出现不到十秒，她全身都在发抖，你怎么能把一个刚认识的女人逼成这样。” 金发男子的语气逐渐冰冷。 “都是你的错！” 卓凡听得一愣，逻辑严谨，全是鬼扯，被坑的是他，现在搞得他像个大恶人一样。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意思我是个坏人？”卓凡大声驳斥道。 “你没搞懂啊，小子。”金发男子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想要女人好好和你说话，你就得先好好和她说话啊，你这白痴。” 白痴？卓凡对这个男人的态度愈发不爽，但他根本没打算把事情的原委像个小孩子告状一样再说一遍，但男人的口气立刻引起了他不可遏制的怒意。不可能被人蹬鼻子上脸喷到脑门子上还要克制的。 “说个了解的办法吧。”他脚一点地，手一松，自行车滑倒在地上。今天就算吃亏也要教训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金发男子轻蔑地笑了一下，随即又变成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 “要爱与和平！”他一手叉腰一手斜指这天空，大声叫道。 “我不崇尚武力，现在更无必要。”他嬉皮笑脸的看着卓凡。 “算了吧，对女人要宽容点。你又没什么实际损失，办正事才是要紧吧。” 其中金发男人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摸出来一个金属打火机。叮的一声脆响，他点燃了烟，然后他把合上的火机抛向卓凡。 卓凡单手精准的接住，反手一看，是一个款式复古的铁制火机，金属外壳上有一个蝙蝠的浮雕。 “我可能不够资格，但我希望你就这么算了，这算我的一点小心意，算我替她道个歉”金发男人说道。 “我不抽烟。”卓凡冷冷说道。对方态度缓和，卓凡也没有咄咄逼人，但他还没那个男人一样变脸如翻书的本事。 “火机可是个好东西，说不定能救你命呢。”金发男人调侃的说道，“这可是我的珍爱之物，今天就送你了。” 卓凡没有表情的看着金发男人，手里握着打火机，大拇指在那个蝙蝠的图案上来回揉搓。这个男人主动避开了冲突，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并不想事情恶化到需要武力解决，但是自己被挑起的怒意也不会消散的这么快。 客观来说，就算起冲突，自己必然占不了上风，可能还会把胖子卷进来，对方也打算到此为止，如果自己不依不饶，那就是打电筒上茅房—找屎。况下他和陈海平现在还差一个绿珠，他来这里本身也是没准备抢回绿珠的。他想要什么，可能就是想要个道歉。黎箐已经走了，她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人间不会事事都有结果，不会事事都有答案。 “算了。”他轻轻的说道。 金发男子眯着眼笑了笑。 “你是干什么的？”事已至此，卓凡还有些疑惑，他对这个男人始终有点心里发毛的感觉。 听到问话的中间的金发男人表情一正，突然像个松开的弹簧一样站直了身子，他左手弯了一个圈，倒指着自己，右手向前方伸展，下巴微抬，表情唯美。 “我是个天使。” 卓凡再次感到无语，额头感觉有点冰凉。 “我是为世上女性带来幸福的天使。”金发男人像吟诗一样说道。 卓凡脑袋里闪过一丝清亮的弧线，表情古怪的一笑。 金发男子表情变的一脸嫌弃。 “算了，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你要信守男人的承诺，我也该走了。”说完，另外三个金发男子重叠到他的身后，不见踪影。 卓凡对这种事情的耐受力已经大幅提升，几乎波澜不惊了。 “后会无期。”金发男子背对他们摆了摆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你失恋了吗？”陈海平一脸同情的问卓凡。 “滚你的蛋！”卓凡使劲白了胖子一眼。 陈海平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巴，一副确信的表情。 “都不重要了。”卓凡摆摆手。 他其实也已经弄明白了，一路追来好像没有结果，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再来一次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归根到底是自己太天真，轻信别人，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笨小孩，那些老生常谈的道理不亲自体验下，是不会长记性的，记住了，又会忍不住。 卓凡打开了地图，看见自己附近不太远的地方有一个绿点在移动，那个大概是黎箐吧，但是只有一个点，刚才那个黄发男人离去的方向一片漆黑，那说明他还没有拿到绿珠。 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脸色变的铁青，他看着自己和陈海平的位置，那个孤单的绿点。 拿着绿珠的人可以被追踪到位置，而没有绿珠的人则看不到在哪，他一共见到了四个人，只有两个人有球，而现在地图上大半的绿点都显示已经被人拿到了。 假如，仅仅是假如。 卓凡吞了口口水，假设，仅仅是个假设，这个比赛如果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得到绿珠，那么有绿珠的人都会显示在地图上，而没有绿珠的人则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如果去抢，那拿到绿珠的人就是活靶子。想到这个假设，他脖子有点发凉，心脏猛的一下跳动剧烈起来。。 抢劫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从来没有想过，更何况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能力者，现在看来每个人的能力都不一样，要是再遇上一个黎箐那样的，他和胖子两个人加起来可能都没法应付。 他飞速的翻动着地图，找到了一个最近的还没有被人拿到的黯淡的绿点。 “胖子，我们真得抓紧时间了。”卓凡面色凝重的说道。 第二十章 你们走运了 卓凡和陈海平在巨大的城市里骑着车兜兜转转半天，终于到了目标绿珠的附近，一路上他们都没见到其他人，但听到几声惊天的巨响。陈海平有些好奇，看起来有些兴奋，卓凡则是有些担心，也庆幸那些搞不清来由的巨响没发生在自己身边，这些离奇的事情让他越来越感到紧张。 两人来到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居民区的中央是一条刚刚能两辆车能并行的水泥马路，道路两侧是一些高矮参差不齐的小楼，有的五层，有的三层。外形大小也各不相同，有瓦顶的有平顶的，楼房的间隙还见缝插针的穿插着不少平房。和其他地方一样，这里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但没有人烟。 这种地方卓凡是比较熟悉的，在西区一些古旧的废弃生活区和这里很像，小时候他和同学经常来这样的地方探险试胆，也没为此少挨揍。在孩子的眼中这里充满了诡异的秘密和超凡的传说。当然，他已经很久没去那种地方了，再见到这样的场景居然有种怀念的感觉。 “胖子，熟悉这种地方吗？”卓凡跨坐在自行车上，侧脸问道。 “不，不熟悉，从没见过这种地方。”陈海平的眼睛顺着道路向前张望，眼神里有点小兴奋。 卓凡有点得意的撇了胖子一眼，一脸那种你不知道吧的表情。 “我很熟悉，听好了。”他开口说道。 胖子没看他哦了一声。 “专心看着我说话！”卓凡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扭向自己。 “这种老住宅区，里面到处都是小路，一旦走进去，不熟悉就十分容易迷路，所以我们要找个定位点。”他表情认真的说道，然后指了指不远处主路旁的一个路口。 陈海平顺着看去，那个路口长着一棵一人粗茂盛的樟树，旁边还有一堵矮墙。 “我们就把自行车停在那里，这条路就这个地方最显眼，如果有什么意外走散了，就在这里回合。” “嗯。”胖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什么让人感觉其实他没听懂。。 “记住。”卓凡停顿了一下，脸色严肃，“一定要记住一个大概方向，这里只是复杂，但不是迷宫，有很多路都能走出来，只要朝这条路的方向一直走就一定能到。” 陈海平被人扭着下巴逐渐觉得脖子难受，卓凡确信这样已经可让这个注意力容易分散胖子留下深刻的印象了，便松开了手。 “千万别走散了。”他又叮嘱一句。 “你说...”胖子两眼像放着光，神采奕奕的说道，“如果有人和我们抢，会不会在里面爆发一场惊心动魄的争夺？” 卓凡一脸鄙夷的表情，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圆滚滚的男人一圈。 “要是有，你肯定很惊心动魄。”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没有再多理会，向前走去。 他们把车停在了树下，走进了居民区深处。居民区里面没有路灯，到处一片幽暗，各种小巷小道错综复杂，像蜘蛛网一样交杂在一起。不过卓凡对这种地方的辨认方式早已了然于胸。他尽量挑选那些和主路垂直或者平行的路走，时刻评估自己对主路的相对方向，每一个有显眼标识的地方他都记在脑子里，并时不时的提醒陈海平注意，他们走过的路线在他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路线图。 突然前面出现一块不小的空地，即便月光明亮也很难从一端看到另一端。 陈海平突然一溜小跑的跑到空地中央，左右环顾了一下，又向前跑了几步，突然蹲下，然后一动不动。 卓凡有点纳闷，又不好大叫着去问。慢慢走到陈海平身边，才发现他的蹲姿有些奇怪。 胖子是侧蹲着，身子压低，重心在后面那条腿上，两手一前一后的搭在膝盖，好像保持着随时能蹲着走开的姿势。这姿势卓凡觉得有点眼熟又有点奇怪。他就这么盯着看了半天，胖子依然没有反应，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终于，站着的男人忍不住了，他一拍蹲着的男人的后脑勺。 “你在干嘛？” 胖子一手捂着后脑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卓凡。 “你怎么看见我？” 卓凡几乎想骂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我怎么不能看见你？” “我在潜行啊。”胖子答的理所当然，卓凡听的目瞪口呆。难怪这姿势这么眼熟，这确实是电子游戏里人物潜行的姿势，但他从没想过能把这带进现实。 “你傻了吧，游戏里能当真啊，”卓凡有点鬼火乱窜的斥责到，但还是注意压低了声音，他一把将胖子拉起来。 “赶紧走！” “我懂了，你是我的队友。” “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队友，你才看得见潜行中的我。”陈海平笃定的说道。 “队你妹，你这行得通我就倒立拉稀。” 胖子有点不服气，又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上来，默默的跟着走去。 七拐八绕的走了十来分钟之后，他们通过一条巷子走到一个开阔点的院子。这小院子地是几座平房之前的一块空地，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四周有一圈一人高的白墙把它和周围的房子隔开，墙边上有一些老旧小区公用的健身器材，现在的小区里早已经没了这些东西，右边的角落有一个水泥砌的圆形花坛，上面种着一棵不知名的小树，甚是茂盛。 卓凡一边看着手表的地图一边在院子里仔细的搜索，他留意到这个小院子有四五个出入口，四通发达，看来是个街坊邻里经常活动的地方。陈海平也在仔细的寻找，不过看起来像没找到重点，他东瞄瞄细看看，还在健身器材上转了两把。 院子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卓凡把地图放到最大，怎么看都应该就在这个院子里。他瞧了瞧那棵孤零零的小树，只有那个角落没找了。树虽然算不上很大，但枝叶茂盛，树下的那一块就特别的黑。他本能的有些抗拒那个黑咕隆咚的角落，除非是没办法，不然绝不想去那里。 胖子还在无意义的翻找，他身后的男人呆望着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轻轻吸了一口气，朝小树那个角落走去。 果然，卓凡走到花坛边，往里面探了几步就看到花坛后有一丝微弱绿光，应该是绿珠，不过好像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所以光线特别的弱，以至于外面根本看不到。 “胖子！”他大叫了一声，喜出望外的伸手去抓那个绿色的光球。 忽然，树叶沙沙一响，卓凡正奇怪一丝风都没感到，树叶怎么会作响，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咚的一声，一坨黑影从天而降掉在他面前。 “我去！”卓凡大叫一声，他吓的头发都竖起来，急忙向后一退。 “怎么了！？”陈海平大声问道。 “什么玩意！？”被吓得不轻的年轻人可能是壮胆，也可能是愤怒，大声的吼道。 “哼！”那个掉在地上的黑影带着嘲讽意味的冷哼一声，缓缓的立了起来，是一个人影，被绿光映衬的清晰的五根手指捏着一个绿色的水晶球。 “凡夫俗子。”黑影发出男人的声音，语调不高，语气充满了不屑。他拿着绿珠，缓缓的从树下的阴影中走出来，月光像一支笔一样不急不慢勾勒出他的轮廓。 待他完全走出阴影之后，月光照清了他的相貌，一个戴着半框眼镜，眼神明亮，脸上带着一丝得意轻笑，看起来器宇轩昂的年轻人。 卓凡根本没听清楚那人的话，刚才的惊吓让他又气又恼。。 “你是什么人？”他眼神警惕，带着怒意问道。陈海平也跑到他身边，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 “很好的问题。”眼镜男轻蔑的一笑，伸出左手中指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架。 突然，他人一弹，像个僵尸一样跳上小花坛。卓凡一惊，警觉的拦着胖子后退一步，怕不是又碰上了个什么妖怪。 眼镜男迎着月光，站在膝盖高的水泥台子上，似看非看的望着前方。忽然他身形一抖，双手划圈挥动，做了个卓凡叫不上名的武术动作，最后定格在一个双手斜展，金鸡独立的姿势。 “我就是...” 眼镜男瞟了一眼紧张的两人，忽然眼神一转，45°直直的看着天空，语气深沉的缓缓说道。 “人称地上一只小白虫，上天立刻化成龙，通星象，晓古今，过去世界的归纳者，未来世界的预言者，以笔注力，万象世界的开创者......” 伴随着他自己抑扬顿挫，眉飞色舞的念诵，中间切换数个姿势，忽如古贤望月，忽如哲人沉思，动作之间切换流畅，立意各不相同。 “宇宙第一小说神人：虫龙！” 他以一个高亢的语调和一个负手而立的姿势结束了动作。尽管和他那身看上去十分休闲的衣服十分不搭，但却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卓凡有点懵圈，感觉可能又遇上了个傻子，他从没听过这个人。 胖子眼神迷路，好像脑袋卡住了，理解眼前的景象对他有点困难。 虫龙好像在等待什么，但他那个姿势站了半天两人也没有什么反应。过了半晌，三人纹丝不动，宁静的空气中慢慢生出一种社死的味道。 “你们没听说过虫龙？”眼镜男露出有点嫌弃的表情，鄙夷的问道。 “没有。”卓凡迅速的回答。 “能把绿珠给我吗？”胖子完全无视了他的问题。 “你不觉得尴尬吗？”卓凡补充。 “你懂个屁！”虫龙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他突然又不知道的怎么脚一弹，从花坛上蹦了下来，膝盖都没有弯曲，直直的落在地上。 “给你？为什么？是你的吗？你叫它一声看它答不答应？”他指着手上的绿珠，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连串发问。 胖子语塞，脸憋得红红的说不出话。 “你们居然没听说过我？”眼镜男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看样子他更在意这个问题。 卓凡叉着腰摆出一个万能死鱼眼，盯着他，一言不发，想着这到嘴的鸭子是飞了。 “算了，蝼蚁是这样的。”虫龙嘲讽似的摆摆手，转身似要离开。 本来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就让卓凡有点不爽，这本来也是手快有手慢无，先到先得，也不能说是谁的东西。但这男人的话让他十分不爽，尽管强取豪夺这是他干不来，但也觉得不能让这个不知道哪来的神经病这么给羞辱了。 “蝼蚁？”卓凡眯着眼，已经酝酿好了神态和语气，他可是ce第六职阶员工，ce史上第一人，年轻成名的他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 “你这不知道哪的......” 他正准备奋起反击，对这个装叉货早就不爽了，却没注意那眼镜男不知何时何时如鬼魅一般走到他面前，一只轻轻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虫龙面带微笑，骄傲的眼神竟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他轻轻的开口说道。 “算了，遇见我是你们走运了，就这样了，以后就跟着我吧，跟着我，有肉吃。” 第二十一章 主角心态 “吃你妹啊！刚掉下来的时候头先着地？摔傻了吗？”卓凡不耐烦的甩手打落搭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 却不料虫龙的手极快的避开了他甩过去的手，迅速的划了一个小圈又按在他肩膀上。 卓凡一惊，胖子一愣，眼镜男表情没变，眼神里多了一丝得意。 “你懂个屁！”虫龙语气嘲讽的说道。 哟呵！ 卓凡心里一怒，莫名其妙的被人骂到脸上来了，这可不能忍，就不是能忍的事。他重重又一挥手，不过是打向对方的手臂，这次对方可不能像上次一样轻轻闪过去。果然虫龙收回了手，不过看他样子没有感到半点尴尬或者不适。 “我看你们两个愣头青，什么都不知道吧。”眼镜男用手微微顶了顶眼镜。 卓凡没想理他，手一挥，招呼胖子准备离开，既然被人先夺了，自己也没打算抢回来，那不如赶紧去找下一个。 虫龙没有多言语，看着他们离去，正当两人快走出院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不紧不慢的飘来一句话。 “你们这样乱跑，会死。” 这句话像一根木棍准确的戳中了卓凡的心脏，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着独自矗立在院子中央的男子。 “你说什么？” “你们知道自己的处境吗？”眼镜男非常自信自己的话一定会奏效，他带着一丝得意侧脸看着两人。 这句话之所以不能让卓凡无视并不是因为收到了死亡威胁，而是加重了卓凡心里的顾虑，自从到这里来了之后，碰到这些古怪的事情，他心中的不安已经越来越大，神经也绷的越来越紧。如果按照提示拿到绿珠顺利完成，那是最好结果，但现在计划受阻，又碰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他心中一直压着的那根线瞬间被怒火淹没。 “本来就不该有这么多事。” 卓凡挽起了衣服的袖子轻轻的嘟哝一声，脸色已经变得的阴沉，他大步走向戴眼镜的男人。 “没有麻烦的时候，不要自找麻烦。” 虫龙对来者的怒气似乎不以为意。 “愤怒的野兽逃脱不了牢笼。” 他扶了扶眼镜，不急不慢的说道。 “因为它看不清现实。” 眨眼间卓凡已经走到了近前，他扬起右手，准备一直拳把那个永远扶不正的眼镜架揍进对方脸里。 “你知道现实吗？” 虫龙的语气还是不急不慢，对来者的怒意好像完全没察觉一样。 “我们穿越了。” 眼镜男的话让卓凡心中一震，但他的行动并没有停下，直直一拳头朝对方脸上直冲而去。 虫龙云淡风轻的头轻轻一侧，几乎贴着拳头闪过，脸上甚至能感到拳头划破空气产生的轻轻的波动。然后身子向前微微一靠，几乎贴在对方身上。 这一举动完全封住了卓凡的下一步行动，对搏斗算不上精通的他一时不知如何招架。 “很好的行动。”虫龙称赞道，“没有动摇。” 他一手轻按在卓凡还未收回去的手臂上，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既然回来了，想听听我的结论吗？” 眼镜男笑眯眯的说道。 动手的卓凡是有心理准备的，既然是打架，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能教训到对方也算是出了气。但对方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自己的攻势，他突然意识到这家伙未必好对付。自损八百可以接受，但陪夫人又折兵不能接受。而且刚才对方是可以施以反击，但没这么做。这一点让他觉得动手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但这个人确实有点招人烦。 “既然你打了我一拳，也算不打不相识，我们就算朋友了。”虫龙像个武林豪侠一样爽朗的说道。 “这是什么逻辑？”卓凡眉毛一竖。 话音未落，只听噗的一声，虫龙脸上被一条粗壮的胳膊横扫而过，整个人踉跄的后退几步。 “我也打你一拳，那我们也是朋友啦。”陈海平握着拳头，一脸兴奋的说道。 “干得漂亮！”卓凡一拍胖子的胳膊。 后退了几步的虫龙慢慢站直了身子，脸上眼镜歪到一边。 “真是你...”他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眼镜男揉着脸走了回来，嫌弃的白了胖子一眼。 “我现在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你们听好了，听完了，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虫龙端正了脸色，认真的对两人说道。 “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说出来。”卓凡叉着胳膊，一副看破的表情看着眼镜男。 虫龙像是被戳到了要害，表情变的有点古怪。 “一根绳子怎么系住三只蚂蚱？”陈海平捏着手指真诚的问道。 眼镜男被这两人一前一后搞的有点无语，一时竟说不出话，脸色难看的僵在那。 卓凡感到有些好笑，心情也平复了一点。 “说吧，你怎么会认为我们穿越了？” 回到话题，虫龙脸色正了正。 “这很明显。”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傲慢的自信。 卓凡面色严肃的等待结论。 “在我小说里经常出现。” 院子里一阵凉风吹过，地上飘出几片落叶刮擦的声音，静的可怕。 “胖子，我们走。”卓凡拍了拍陈海平手臂。 胖子哦了一声。 “哎，你们别不信啊！”虫龙有些焦急的摇着手。 “我有证据！” 卓凡停了下来，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 “什么证据？” “这里不是臣加。”虫龙扶了扶眼镜。 这句话让卓凡的思绪好像又到了一片黑而寂静的大海。这里不是臣加，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在他熟悉的西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他也有过这样的猜测，这里不是臣加。 虫龙见自己的话有反应，立刻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像雕塑一般叉着腰站的笔直。 “我为了写作，曾熟读臣加历史，四处采风，臣加就没我没去过的地方，但未曾见过这里。” “臣加所有地方你都去过？”卓凡怀疑的问道。 虫龙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摆出一个带点轻视的表情。 “不是和你吹，臣加八十八区，每个区我都去过，南区自然也去过。” “南区！？”陈海平惊讶的叫出声。 卓凡眉毛一皱，自称去过南区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南区是个特别的地方，众所周知，去南区没有正当的手续都是违法的，而且没有人以去过那里为荣。 “南区可是个好地方。”虫龙脸上浮现出忆当年的笑意，“南区太好了，可给了我不少灵感。” “南区是什么样的啊？”陈海平饶有兴致的问道。 “南区嘛，挺有意思的，以后再和你慢慢说。”不知不觉虫龙的语气竟温和下来，不过只持续了几秒。 “就南区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他又恢复了那种不可一世的神色。 “虽然南区很大，但像这样古老又完整的地方是没有的。” 卓凡陷入了沉思。 “所以只有穿越才说得通。”虫龙手一指天。 “哦~！”陈海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见陈海平暂停，虫龙的显摆之魂也开始发作。 “南人三开你知道么？”他故做神秘的对胖子一笑。 “不知道。”胖子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南人三开，就是南区人都会开的三个东西。”虫龙眯着眼，神神秘秘的对胖子说道，“开车、开锁、开枪——” “你是说我们这一群人都整整齐齐的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卓凡突然打断问道。 “是的。”虫龙果断答道。 “你写的书里，这种情况发生过没有？” “没有。” “那你这么肯定？”卓凡惊讶的提高了嗓门。 “想象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嘛，有偏差很正常。”虫龙语气肯定，眼神自信，逻辑闭环，毫不怀疑自己的说法。 卓凡心说一句好家伙，觉得但凡再和他说半句话就是自己傻。 “你知道穿越之后什么重要吗？”虫龙眯着眼故弄玄虚的问道。 “是吃的。”胖子举手。 卓凡没理他。 “不！”眼镜男自信一笑。 “不和你们卖关子了，是主角心态！” 院子里又是一阵凉风吹过。 卓凡眨巴了下眼睛，不知所云。 见两人没吭声，虫龙不仅没有失望，得意的神情反而更胜。 “这种事情我很熟。”他又扶了扶眼镜。 “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必然会有很多艰难险阻。你不了解这里的一切，不知道这里的水喝了会不会中毒，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不是不怀好意。所有的问题只有一点非常确定，如果随波逐流，顺其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边说着一边踱着步，又走到那棵树的花坛边上。 “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目的要清晰，行动要果断，观察要敏锐，思维要敏捷，才能渡过各种危机。小说的主角并不是因为是主角才能渡过危机，而是他想总能想到对策。” 他停了一下，又是那诡异的双脚一弹，像个弹簧一样蹦上花坛。 “主角就是要积极的去应对，迎难而上，找到对策，不能顺其自然，受人摆布，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这就是主角心态，我就是这里的主角。” 他在花坛上以一种俯瞰众生的表情看着站在下面的两人。 “日后我登基称帝，二位就是我江山的左膀右臂，跟我走，保证你们人生不虚此行！” 虫龙对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讲非常满意，无懈可击，他昂头望月，沉静在自己的意气风发之中。那两人就应该立刻马上扑在地上叫自己大哥，后悔刚才对自己太无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了一会，他有点憋不住了，向下瞟了一眼，发现两人正在向外走，已经到了小院一处门口。 虫龙赶紧冲上去，一把勾住两人两人的肩膀。 “你们就这样放过机会？”他简直不能理解。 “我妈不让我和傻子玩。”卓凡甩开了勾在肩膀上的手臂。 今天已经够荒唐的了，真就没碰到几个正常人。突然卓凡想到了点什么，他忽然扭过头看着脑袋还伸在自己和胖子之间的眼镜男。 “你有某种特殊能力吧，这才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他轻轻的说道。 听到这话的虫龙突然面色一变，脸色变的凝重和警惕。他松开手，站直了身子。 “不用害羞，你有我有他也有。”卓凡若无其事的说道，他指了指陈海平，“刚才我碰到的几个人也都有，有的会飞，有的会穿墙，有的能挖大坑，还要的会跳烧舞。” 虫龙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卓凡突然心中有了一股爽快感觉。 “我的能力太强，就不展示给你看了，搞不好这里会把这里炸到天上去。”卓凡指了指月亮，云淡风轻的说道。 “啊！这么厉害的吗？”胖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卓凡使劲白了他一眼。 虫龙好像失了魂，像脑袋短路了一样呆呆的站在那。 “我对你的能力不感兴趣，重点是这个绿珠。”卓凡指了指自己口袋那个微微散发着绿光的圆球，又敲了敲手腕上那个已经变异的手表。 “刚才的你拿到了就是你的，我们还要去找，赶时间，没空陪你了。” 虫龙终于有了点反应，低头看了看自己口袋里的绿珠。 “兄台真是仁义之至，高风亮节啊。”他终于又开了口，语气莫名的感动，“这年头还有这样信义的人，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与我联手，必能完成千秋——” “闭你的嘴！”卓凡不耐烦的打断。 既然不打算抢，此处再逗留没什么意义。 “你们去哪？我们三人一起！”虫龙毫不在意。 “是啊，你们要去哪？” 从小院的另一头传出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卓凡心里一惊，猛的回头，循声望去，院子另一头的一个入口靠着一个男人的身影。被众人发现后，他步态悠哉的从角落的阴影中缓缓走来，他身上最先在月光下露出来的是一把握在右手的黑色手枪。 第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 手上拿着枪的男子从角落慢慢走了出来，明朗的月光下能清晰地看见他的样子。 那男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下身一条蓬松的咖色七分裤，一截脚脖子露在外面，身材略瘦，却很结实，露出来的身体有着清晰可见的肌肉轮廓线，头发几乎是剃秃了，但中间留着一条稍长点的头发，左边脸颊上有一条非常清晰的和眼睛平行的伤疤，最醒目的是他右身的火焰纹身，从脖子肩膀到胸口连成一片。 他笑盈盈地看着院子中央的三个人，两个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拿着枪的右手刻意悠哉地甩来甩去，生怕人看不见。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小院迎来了死一般的沉寂，三个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卓凡感到头皮一麻，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寒意从头到脚袭遍全身，他的心脏好像突然被人捏住一样，甚至感觉有些喘不上气。看着这个男人拿在手上被随意甩来甩去的乌黑澄亮的手枪，都让他嗅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他从没见过拿枪的人，甚至见过的警察也不曾拿过枪，感觉一辈子也不会碰上这样的事，却没想到在此时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希望这是个玩笑，那把枪只是个摆设的玩具。 虫龙的表情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眉飞色舞，他面色变得沉静如水，眼神冷峻看着慢慢走近的皮肤黝黑男人。 陈海平呆呆地站着，显然他也察觉出了不妙，不过好像不似另外两人敏感，他一会看看卓凡，一会看看虫龙，希望从这两个人这里得到答案，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回应他。 “大晚上的，说话声音能不能小点，没想过会吵到邻居吗？这么没有公德心。”那男人走到三人近前，语气散漫不羁，十分像电影里的小混混。 “青火帮现在还管这事吗？”虫龙面若寒霜，平静的说道。 听到这话，文身男人脸色一愣，然后猛弓下腰，夸张地探出身子，一只眼扬着眉毛，表情古怪地从下向上打量着眼镜男。那姿势就像一个从墙上探出来的摄像头 “哟~？”他语气惊讶而夸张。 “你不像是南区人嘛，我们青火帮这么出名的吗？你这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纹身男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虫龙，他一只手看似放松地摸着脑袋，但另一只手的枪不知不觉对准了眼镜男。 虫龙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缓缓说道。 “我在盐湖有些生意，青火帮自然知道。” 听到盐湖，纹身男的脸色有了一丝微妙变化，嬉皮笑脸的样子似乎凝住了一下。 “原来是盐湖的贵客呀。”纹身男语气还是很跋扈，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肆意和张狂。 卓凡此时心中极其震撼，刚才他还觉得是个神经病的虫龙，现在居然如此临危不惧！三言两语事情好像就有了松动的迹象。他轻轻侧了侧脑袋重新打量着这个带着眼镜看上去颇有气质的男人。 突然，砰砰砰！三声急促而生硬的巨响在小院子中炸裂。 没有预兆的巨响吓得卓凡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他本能地一抱身一躲，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直觉已经告诉了他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怒火盖过了一切，一下冲到了头顶。 “你疯了吗！？” 他恶狠狠地看着纹身男人，大声叫道。 胖子也吓得不轻，他后退了几步，吓得半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心有余悸气，估计也是第一次碰上这场面。 唯独虫龙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院子中央，脸上似乎多了一丝严峻，他目光不软不硬，笔直的看着纹身男。 纹身男像是没听见卓凡的话，歪着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古怪地笑看着虫龙，突然他哈哈的狂笑起来，那种笑声干燥又刺耳，却非常的癫狂，笑到兴奋处还不时的拍手跺脚，然后把枪对准了卓凡。 “我不说走，谁都不许走。”他盯着虫龙说道。 被枪指住的卓凡心里一惊，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像一个无声的巨浪，瞬间笼罩了他。他是个普通人，哪经历过这种场面，虽然心里愤怒不甘，但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也没有对策可想。 但他脑子转得飞快，直觉告诉他这么耗下去绝对不会有好处，必须找到脱困的方法。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纹身男人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是个老手，这种事情绝对不是第一次干。离卓凡最近的出口也有七八米而且那边是条笔直的小巷，卓凡真的没有把握能在三四秒之内跑出他的视线，而且这个男人在刚才是完全可以直接偷袭他们，但他没有这么做，可见他的目的不是把他们干掉。既然不是要命，那就是要东西，不然谁在这浪费时间，在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抢，答案显而易见。 “青火帮的东西真是特别的炸。”虫龙缓缓说道，语气略带调侃，他掏了掏耳朵，小指一弹。 纹身男的干燥的笑声渐渐褪去。 “不愧是盐湖的客人，好胆量，我三火喜欢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明白虫龙话里讥讽的意思，表情逐渐平静。 “不知道盐湖的客人今天有没有兴趣和我做点生意？”纹身男笑眯眯地问道。 虫龙轻轻地用中指扶了扶眼镜架，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地把双手插抱在胸口，不急不慢地说道。 “什么生意？” 三火还是一脸张扬的轻笑，勾起手指，像敲门一样指了指虫龙手上的绿珠。 “我要那个东西。” 眼镜下的眼神似有一抹光晕迅速流过。 “既是生意，你拿什么交换？” 纹身男人轻轻冷哼一声，他站直身子，无辜地摊开双手，那把乌黑的手枪挂在手指上。 “你看我今天出门走得急，没带钱。”他姿势夸张地左右看了下。 “小器了，三火哥。”虫龙轻笑道。 “你身上带了什么我都没兴趣，但是在南边，我确实有些事需要人办。” 三火扬着眉毛长长哦了一声，歪着脑袋，重新打量这个男人。他本想要绿珠，对这三个人，如果听话，玩玩就算了，这种事他干得多。这个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提到盐湖，这也没什么，盐湖那么有名，他三火可不是两个字就能唬住的。试探了几枪，这男人也完全不惧，他心里又多了几分疑虑。如果真是盐湖的客人，那事情就真有点不好办。 不过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突然别弄到个奇怪的地方，今天晚上第一场，就这么巧，碰到个盐湖的熟客？三火不太相信巧合，他只信神鬼也怕三分恶。 听到南边这个词，卓凡一愣，他感觉是，又不太确定，南边应该是指的南区。他不知道的是南边是句暗语，是南区以外的地方和南区有瓜葛的人对南区的称呼。但他当下没有问，现在虫龙正在和这个男人周旋，他们说的话卓凡一半都不懂，这时候还是不打岔的好。 虫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向前慢慢迈出一小步。 “我冒昧问一下，三火哥在青火帮能管几个？” 三火似有不爽的一声嗤笑。 “我三火在青火帮，只有想不想管，没有管几个，我想管，十个我也能管。”他语气愤愤地说道，脸上还是那个痞气的轻笑。 管几个是南区帮派的黑话，有两层意思，一个是下手能叫多少人，一个是十人，说能管十个，就是手下能拉一百人。南区帮派众多，许多帮派其实很松散，做事都是带头的临时拉的帮派里的帮手，帮派内部不同的人号召力也不同。如果对方答上面有一个，就意味着自己是二把手，除了一个人能管他，都是他的。 三火这话说得看似有毛病，其实回答的两个问题，一个是他不认为帮里有能管他的人，一个是他能号召一百人。一百人在南区帮派之中也不是个小数目。 “好。”虫龙重重答了一声，又向前踱了一步，转身直视纹身男人。 “有你这句话。”他加重了语气。 “不给你卖关子，明人不说暗话，马头山利齿帮狗东西吞了我三箱货，盐湖拉出来过桥的，你要能把货抢出来，照规矩，你拿一箱走，我再给你二十公斤精云矿。三火哥你有兴趣吗？” 虫龙目不斜视地盯着纹身男，一口气说出一长串话，语气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又向前走了两步。 旁边的卓凡听得一愣一愣，胸中浪涛翻滚，现在他是对虫龙刮目相看了，和刚才那个神经质完全判若两人。他们说的那些话虽然他不能完全听明白，但是他也不傻，也能听出个大概。看眼镜男说得有板有眼，根本看不出胡诌的样子，这个纹身男应该就是南区的帮派成员，唬得住我也唬不住他啊，难道什么小说家就是个幌子，真实身份就是做那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危险人物？ “等等。”三火突然打断了虫龙，他侧过头，眼角扫了卓凡和陈海平一眼，“这还有两个人。” “无妨，那是我自家人。”眼镜男手一摆，又朝前挪了一小步。 卓凡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心里猛的一惊，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嫌弃他们碍事，想杀人灭口？他猛的的望向虫龙，发现虫龙也正看这自己，只是不知眼镜男挪动了位置，现在他、三火和虫龙的位置是一个钝角三角形，纹身男已经无法同时看到他们两人。 当他和虫龙目光触碰的一瞬间，虫龙表情冰冷的半眨了一下眼睛，重重的看了他一眼。 第二十三章 我是主角怎么能怂 看到虫龙的眼神那一瞬间，卓凡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勒紧了，虽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但意思很明白。 他要搞事情！ 客观地说，卓凡是有点懵的，现实不是小说，更不是电影。眼前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手上可是真真切切地拿着一真真切切把枪。他不知道被枪打中是什么感觉，但可以肯定不会像电影里那么轻描淡写，他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讲述的是如果被子弹击中，那种肌肉撕裂同时被灼烧的感觉如何无法忍受。但只是顷刻之间，他就又发现一个事实。 这小子都在胡诌啊！ 虽然这话说得有模有样，其实是再胡说啊，只是暂时拖出对方的缓兵之计，说不定什么时候图穷就要匕现啊！ 卓凡突然猛地一惊。他给我的眼神什么意思？难道我就是那个要现出来的匕？想到这里，他眼神惊惧望向虫龙，这一会没注意他说了什么，但现在他们三个人几乎已经快到了一条直线的位置。 那个侧对着他看着虫龙的男人，右手握着枪，轻轻地在大腿上拍打。 他并非完全没察觉到异样！ 卓凡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就算隔着衣服也能看到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感觉脸上绷得紧紧，就像流过很多汗被风吹干的感觉，喉咙莫名变得干燥，他吞了口口水，眼睛死死地盯着还在装腔作势的虫龙，但已经完全听不清他说的什么话。 虫龙悠哉地举着手，四根手指托着绿珠轻轻的揉搓，绿珠无声的闪耀着云丝般的绿光，看起来安静又古怪。 “这个就当是定金，三火哥，你可要说话算数。” 眼镜男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作势像是要把球抛出去。他轻轻地抬起手，微微后杨。 三火一直握着枪的手也停止了拍打，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人。 就在虫龙即将抛出球之前，卓凡又看到了他那瞬间如金光一样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看向自己。 下个瞬间，虫龙手腕一发力，幅度不大的动作迅如疾风，绿珠像炮弹一样竟直直地砸向纹身男脑袋！ 突变之下，三火也猝不及防，看着那个光球直奔自己脸上而来，头本能猛地一偏，绿珠嗖的一声擦着脑袋飞过。他心有余悸的目光盯着那个差点砸到自己的绿珠，发现竟被另一个男人稳稳接住！ 卓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临场反应，伸手精准地接住绿珠。 就是三火转头的那一瞬间，卓凡一个箭步，直冲到三火身前，没有半刻犹豫，一记肘击直奔纹身男人的下巴。 三火立刻明白的了怎么回事，他警觉地猛地回头看向虫龙，就看见那个看起来平淡无奇戴眼镜的男人竟然已经冲到身前，几乎都要贴着自己，一记凶狠的肘击直朝自己脑袋袭来。 他迅速抬手一挡，结实的手臂和肱二头肌叠在一起护住了头部，但架不住虫龙整个人连冲带扑的冲劲。虽然头部避免了重击，但整个人被撞得站立不稳。 “上啊！”虫龙大吼一声。 这叫声如惊雷一样传到卓凡耳朵里。 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卓凡不知道事情会变成哪样，但从来没想过会变成这样。他现在只有一点非常确定，这个亡命之徒，被他们耍了，尽管这个事情应该多么的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没用，说不清楚了。 像是被虫龙的咆哮彻底叫醒，卓凡胸口猛地一震，感觉全部的力气都激发了出来，四肢一瞬间像充满了力量。 他猛地上前，对着被撞的踉跄的三火唯一还能站稳的右脚膝盖背后一脚猛扫过去。光头男背腹受敌，没有悬念地被猛冲而来的虫龙压倒在地上。 你特么.... 卓凡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但没听清，一脚放倒三火之后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枪！右手！”和纹身男一起倒在地上的虫龙咆哮般地叫道。 卓凡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最危险的是手里的枪，虽然被偷袭夹击，但枪还死死的被他捏在手上。卓凡脑门一凉，看向三火，他发现面部已经暴怒地扭曲，躺在地上的三火正抬手准备用枪瞄向自己！ 他看着那漆黑的枪口慢慢对着自己，那一刻，时间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他清晰地看得见那把枪上的每一个细节和慢慢转向自己的枪口。 靠！为什么先打我！ 突然卓凡感到一股巨力猛地将自己向下一拉，根本没有准备的他竟被猛地拉倒。是虫龙拉着他的衣服将他拽倒。他刚刚撑在地上便听见近处两声爆裂的枪响，侧头一看，刚才指着自己的枪口写着朝上冒着淡淡的青烟。 半趴在地上的卓凡猛地发现死神刚刚和自己擦肩而过，要不是虫龙把他拉倒现在他可能已经是具尸体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全身都被一股莫名的东西笼罩住，心脏跳得飞快，脑袋血气上冲，连眼球都感到有些肿胀，他想做点什么，可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时，一抹淡绿色的光晕慢慢滑入他视线。他兜里绿珠滚了出来。 两颗绿珠！ 趴躺在地上的三人那一刻似乎都有点愣住了。 虫龙最先反应过来，他看准了还躺在地上的三火不可能迅速朝左身侧开枪，猛地对着纹身男的腰部一拳重击。 三火疼得一声怪叫。这一叫惊醒了卓凡。 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他脑袋剧烈翻滚着这个声音，抬头目光一扫，三火表情痛苦地按着腰在地上扭动，眼里满是愤怒和凶狠，稍远处，一个胖墩墩的男人目光呆滞，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卓凡做了一个决定，他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直觉告诉他，需要这么做。 “胖子！” 卓凡咆哮地叫道，他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扯着嗓子叫过，似乎是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两个字上，喉咙都感到一股被撕扯的痛感。 “跑！” 他猛地站起身，使劲全身力气，将绿珠向胖子旁边的那条小道抛去。 “走！” 卓凡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耳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侧目一看，虫龙不知何时手上拿着一个绿珠朝一边的巷子口跑去。 “你们他娘的......”三火躺在地上，左手捂着腰，撑着自己的身子，脸上一副要吃人表情，他看着这三人两珠分两头跑路一时有点懵。 “竟敢耍老子！”他恶狠狠的盯着还没来得及抛开的卓凡愤怒的爆喝着。 卓凡眼角余光发现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右手，缓缓抬起来，朝自己指来。他心中一惊，没半秒多想，转身朝虫龙的背影猛冲而去！刚跑两步就听见不远处两声生硬的脆响，不用说那又是开枪了，这五分钟已经开了三轮，竟有两轮都是打自己！一般人八辈子都碰不到的事，这几分钟被他爽完了。 卓凡心里又惧又恼，他根本没工夫管别的，一个劲死命往前跑，两声枪响之后停顿了一会，啪的又是一枪。只听见身边的墙发出一声崩裂的脆响，他本能地歪头一闪，一个什么东西弹到自己脸上，也没空管，紧盯着前面的巷子口，头一栽，好像跑步比赛过终点线一样，低头冲了进去。 进了巷子给了卓凡一丝丝的安全感，他回头一望巷子口和小院紧挨在一起，不过一堵稍长的墙隔开了视线，院子里的情景还清晰可见。他刚想放慢脚步，就看见巷子外的空地上印出了一个人影。 那混蛋追过来了！ 卓凡心里一惊，加快脚步，不知疲惫地向前跑去。 深夜的巷子里光线昏暗，小巷七拐八弯，卓凡只能跟着前方传来的忽强忽弱的脚步声向前奔跑。拐了几个弯之后，他断定那个纹身男一时半刻是不会追上来了，但他的也完全迷失了方向，只能凭着感觉追着虫龙的方向跑。现在绿珠也没了，还在被人追杀，追上那个眼镜男是现在唯一能做的。 渐渐的，前面的脚步若有若无，最后完全停止，空荡的小巷里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他现在才感觉到两只脚像灌了铅一样重，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二次狂奔，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如牛。 卓凡来到了虫龙脚步声消失的地方，喘着粗气，四下张望，一切都像没人来过一样，找不到一丝有人路过的痕迹。 不会追丢了吧。 他感到又气又恼，一晚上白忙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顿时心生一股挫败感。这时他才感到右脸上有些生疼，想想可能是刚才墙上蹦出来的石划伤的，三十秒的时间有人朝他开了五枪，竟然只是擦皮了点皮，不知道是说倒霉还是走运。 他摸了摸脸上疼痛的地方，有点粘粘的，一团血污粘在脸上。 这时，突然一只手掌强有力的手掌捂住了卓凡的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人贴了上来，一股巨力似要把他拽走！ “嘘！！！小声点，是我！” 他耳边传来一个急促又压得很低的声音。 “别站在路中间蠢货！” 卓凡这才听出来是虫龙的声音，那家伙竟然一直躲在旁边的岔路口，现在正死命的把他往里面拽。 听出来是虫龙，卓凡混乱的情绪似乎又加了几分怒火。刚进没进岔路口的阴影中他胳膊一甩，奋力的挣脱虫龙。 “你疯了吗！？”他语气气愤却压的很低说道。 虫龙松开了手，竟然笑眯眯的看着卓凡。 “哟，有点男人味了嘛。”他伸手去摸卓凡脸上那个渗血的伤口。 “男你妹！”卓凡发现这个眼镜男竟然还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火气变得更大。 “你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虫龙鼻子嗤出一团气，“要不是你笨，没第一时间把他枪打飞，怎么会搞得这样？” 卓凡听得一愣，更气不打一处来。 “那还怪我？” “也不是。”虫龙像个大哥一样拍了拍卓凡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虽然不是一百分，八十分是有了，不错不错了。” “我去你的。”卓凡伸手把对方手打掉，不过这次虫龙的手没有躲闪。 “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卓凡是生出来到现在都没碰见过这种烂事，说能很冷静是不可能的，不过就他的性格，不是实在觉得没办法，不会轻易向人开口。不过他眼前这个男人好像还是一副不怎么在意样子，完全没有命悬一线的紧张感。 “现在怎么办？”虽然不情愿，他现在确实没什么主意。 “干他。”虫龙毫不犹豫的回答。 “什么！？”卓凡张大了嘴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能活着跑出来感觉把辈子运气都用完了，现在还赤手空拳的去干一个拿着枪的帮派疯子！？ “你疯了吗？”他难以置信的叫出了声。 虫龙拧着眉毛一声嗤笑。 “开玩笑，我是主角怎么能怂？” 第二十四章 a计划 卓凡瞠目结舌地看着虫龙。 “你是走火入魔了吧！” 眼镜男感觉被问得莫名其妙。 “多大点事。”虫龙不屑的说道。 “这时候不是应该考虑怎么溜吗？”卓凡语气有点控制不住的激动，但还是压得很低。 “溜去哪？”虫龙反问道，“这鬼地方迷宫一样，你能溜去哪？难道你还记得来的路？” “记得。” 虫龙有点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记不记得的问题，我在教你怎么搏一搏，我既然要干，肯定有胜算！” “我不学，你自己干，把绿珠给我，我自己走。” “什么绿珠？” “我的绿珠。” “你什么绿珠？” “我掉在地上的绿珠，你捡的那个！”卓凡感到有些恼怒。 “哦~！”虫龙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掉地上，我捡到就是我的。”他说得理所当然。 “什么？”卓凡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镜男，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恨不得把虫龙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 “那不是你掉出来的吗？” “是的。” “都掉了能算你的吗？” “你特么......”卓凡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再多说半句都是废话。 “不讲理了是吧。” 他对刚才还“他先拿到就算他的”这种想法感到无比幼稚，这家伙原来个小人，和一个小人讲什么规矩讲什么道德装什么叉啊。 不能在一个坑里栽两次，这是卓凡的守则。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把绿珠从虫龙手里夺回来，但虫龙凭什么这么蛮横，不就是仗着情况紧急，要是在这里搞出什么动静，很有可能会把那个纹身男引过来。 不可能被个卑鄙者胁迫，更不可能被他扼住咽喉。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尽管这个想法看起来肤浅又短视，但对付卑鄙者有时不需要想太多。 虫龙注意到了卓凡脸上表情的变化。毫无疑问，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说的话会引起对方什么样的情绪。不过他完全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他不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任何时候都不会把主动权放给别人，从来只有他和别人谈条件，没有别人和他谈的份。他就赌死了对方现在这时候不敢搞出大动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发生什么，对自己的武力值他也有一定自信。但对面这一脸玉石俱焚的表情，看来也是有觉悟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虫龙心里突然冒出一句。 这时，刚才跑来的巷子口传来几声清晰的脚步声。 卓凡心里一惊，这是那家伙追上来了。就是这一瞬间分神，他嘴被人用力的捂住。虫龙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他的嘴巴。 “嘘......别慌。”虫龙并没有看着眼神愤怒的卓凡，而是仔细地听着巷子里的声音。 “如果我们能从这出去，绿珠我就给你。”眼镜男斜眼瞟了一眼脑袋被夹得死死的卓凡。 “反正现在你也走不掉了，只有我们联手，才能逃出生天。” 卓凡呜呜了两声，不知道说的什么。 “我有办法，也有计划。你同意就眨两下眼，不同意我们就耗着。” 脑袋被夹住的卓凡犹豫了一会，不甘心用力地眨了下眼睛。虫龙见了，会意一笑，把两手松开。 被松开的卓凡，猛吸一口气，一把把贴得很近的眼镜男推开。 “男人别靠我太近。” 虫龙杨着眉毛白了一眼。 “这巷子我先进来的时候查看过了，是个死胡同。” “什么？”卓凡吃惊的看着虫龙。 虫龙没理会他，躬身摸到他们藏身的巷子口，头贴着墙慢慢向外移，那双眼睛像扫描仪一样紧紧地扫描着从墙角缓缓拉开的每个寸地方。在他的头感觉快要伸出墙角的时候，在地上看见了一个晃动的影子。停顿了片刻之后，虫龙猛地从墙角探出半个脑袋，那个位置正好够他一只眼睛看清楚巷子里的全貌，然后迅速地将脑袋收了回来。 卓凡没盯着虫龙，他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四周的院墙，这些白色的院墙不高不矮，说矮，一个人很难翻过去，说高，要是垫点东西应该翻过去也没啥难度。他想起小时候在旧厂区翻来跳去的情景，感觉那时候的自己比现在要敏捷很多，那时到处上翻下窜，从没感觉到会被一堵墙困住。 “听着，我先说重点。”虫龙蹲在地上靠着墙角，“他手里的那把枪是青火帮特有的自制枪械，虽然好看，但是不好用，准头差。” 卓凡屏住了呼吸，想起了自己刚才死里逃生的情景。 “那把枪弹夹最多能装十四颗子弹，刚才他开了八枪，还剩六颗子弹，如果剩下的子弹打完，他就是个没牙的老虎。”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换子弹？”卓凡话刚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话得有问题。 “他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兜里有重物肯定看得出来。而且...”眼镜男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卓凡。 “南区的帮派成员一般不会把弹匣放在兜里，一个是容易掉，一个是不方便拿，他们要么是用一个专用的带子栓在腰上，要么就是插在皮带里，我刚才把他看了一圈，确信他身上没有弹匣。” 卓凡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个男人刚才说话那会已经把对方看得仔仔细细，扒了个底朝天，就差知道纹身男内裤是什么颜色了，这个男人的脑子和他的外表相差很多啊。 看见卓凡有点恍惚的表情，虫龙又不自觉地露出那种高人一等的表情。 “学到了吧，观察仔细就能发现破绽。世上没有全是刃的刀。” “然后呢？” “没枪我还怕他个屁。” 虫龙两只手捏成拳头在胸前比画了一个搏斗的架势，用力地颤抖了几下。 “你看到我身手了，不是我吹，两个你也不是我对手。” “那你还要我搞毛！”卓凡不爽的说道。 “人数优势是我们唯一的优势啊，笨蛋！”眼镜男表情激动地说道，但是声音压得很低，他始终留意着巷子里的动静。 突然，虫龙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不动声色地摘下眼镜，折了起来，用力向他靠着的墙后高高的抛了出去。 卓凡的目光跟着那个被抛出去的眼镜，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眼镜在空中移动得很慢，感觉就像一片不会乱飘的羽毛。终于，在黑夜映射下，若隐若现的眼镜消失在了墙后，掉在地上，啪嗒，发出一声脆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巷子里显得特别的醒目。 三火追到巷子口，巷子的另一头是一堵墙，左右各有一条岔路。声音大概就是在这里消失的。这巷子里完全像没人来过一样，连个会喘气的东西都听不到。但他不傻，从小就混迹帮派，可算是江湖经验丰富，他一眼就看出这巷子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这条巷子大概五六十米长，除了尽头的两条岔路，两侧还有五六个巷子口。两旁的墙壁不高不低，虽然不能三两下翻上去，但是墙头上有什么基本也能看得清楚，这条巷子和来时经过的所有巷子一样，空空荡荡，什么杂物都没有，就像是被人清理过一样。 他咧嘴一笑，心想今天是老天爷都不帮你们。视野并不算差，只要被我看到，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得罪我三火的下场。 但还是出于对那个戴眼镜的诡诈男人有所忌惮，他把握着枪的手收在了腰间，从巷子小路的中间，向前警惕地走去。 快到第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三火尽量远离那个路口，靠着路口对面的墙壁，把钱弯着胳膊，抬到脸上，视线跟着枪口一起，慢慢朝路口里的巷子窥探。慢慢地，这条小巷露在他面前，里面，一米来宽，五六米深，三方都是墙壁，空无一物。 这个路口和前面卓凡他们躲藏的巷子口正好是相反的方向，所以他那会根本没注意到巷子里面有个戴眼镜的男人悄眯地偷偷看了他一眼。 三火耸了耸鼻子，舌头在干燥的嘴唇上舔了一圈，在两颗虎牙上刮了一下，收了回去。他扭头瞄向另一个方向的第二个路口。忽然，他看着的那个方向啪嗒，传来一声脆响，这一声响，让他欣喜若狂。 终于路出马脚了。 三火心想。他不再保持警惕，悠哉的甩着手走道那个路口，隔着点距离伸着脑袋向里面一看。这个路口里面是个小院子，和刚才那个十分相似，但是小了很多。院子的两个对角各种着一棵树，枝大叶茂，让整个院子的光线都阴沉了不少。 但他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院子口，冷哼一声，突然一脚重重的踹向墙面，墙壁发出咚的一声沉闷的闷响。 “出来！给老子出来！你三火爷爷来看你们了，识相点老子给你们留个全尸。” 他一边狂妄的叫骂一边猛踹墙壁。 离得不算很远的前面一点的巷子口，阴影处蹲着两个人，一个沉静如水，一个紧张兮兮。 “他在虚张声势。”不知是不是处于人道主义安慰，虫龙说道。 卓凡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看了眼镜男一眼。 “你抓过老鼠吗？”虫龙说道，“要是老鼠跑进了死角是抓不到的，只有弄出噪音把它吓出来。” 道理一听就懂，但卓凡没心情听这个，现在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感觉都快跳出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又多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听说过有人过分紧张晕倒的，他没晕倒过，但现在每隔几秒就会自我评断一下可能离晕倒的距离。还好，他目前感觉离晕倒应该还有段距离。 “好了。”虫龙扭头看着卓凡，满脸神气的说道，“现在到了计划的第二阶段了。” 卓凡一脸懵的看着已经没有眼镜的眼镜男，一股不详的预感腾的一下从心里升起。 “你去引他开枪。”虫龙淡淡说道。 第二十五章 第二阶段 卓凡脑袋嗡的一响，甚至出现了耳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你去吸引他。”虫龙面色如常，好像说晚上要吃番茄炒蛋那么正常。 “你看我会躲子弹吗！”卓凡脑袋上的毛都要竖起来。 “别激动！”虫龙一把按住卓凡的肩膀，“这是个策略!” “一把枪不可能同时打中两边的人，他只有六颗子弹了，打完他就废了，而且...” 眼镜男稍微停顿了一下，摸了一下没有眼镜架的鼻梁，继续说道：“你刚才不是已经躲过去了五枪，再躲几枪也问题不大，说不定今天就是老天开眼，你天神附体啊。” “附你爹啊！”卓凡恨不得一拳直接呼这个四眼的脸上。 “要不我们换换？我去勾引他，你去偷袭？” 这话一下把卓凡说愣了。已经多少年没人和干过架了，就算偶尔干架，肯定也不是个帮派亡命之徒的对手。 “现在时间不多了，他一会就会发现院子里没人。”虫龙手一指院子里面的方向，尽头左右有两条岔路，“前面左右两边有两条岔路，我右边，你左边，一会我们摸进去，你吸引他看左边，我就躲起来干他。” 说完他又双手捏在胸前狠狠地比画了一下。 “干不干？”他催促道。 卓凡脑子有点嗡嗡的，说不慌是不可能的，在第一次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没几个人能保持正常的思考。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浑浑噩噩了几秒，牙一咬。 “干。” “好。”虫龙应了一声，脱下衣服塞到卓凡手里，“拿着。” 他脱下衣服之后，里面居然还穿着一件白色贴身背心。这年头穿背心这种老派穿衣的人还真不多见。 卓凡不太懂的接过衣服，发现虫龙的脖子上垂下一块玉牌。 “拎着领子，让看起来像两个人。” 虫龙一边说，一边顺着墙角向外瞄，看到巷子里已经没人，纹身男估计是走到里院子里。他脸色一正，轻轻一咬牙。 “走。” 说完他就猫着腰走出了墙角。 这条小巷现在对卓凡来说，就好像里面有吃人的恶鬼，如果一被它看见就会死。近在咫尺的这条巷子可能就是他生命的尽头。谁也不知道走出去会怎么样，也许走出去没人，也许一出去那纹身男就在外面。 他想起电影里那些一出场就满身血窟窿的龙套，再想到自己可能血流满地的死在这个名字都不知道的鬼地方。心里升起的恐惧让他有点挪不动脚，这个只有一步之遥的巷子口看起来特别的遥远。 虫龙像只两脚走路的乌龟一样走出了拐角。 犹豫就会败北！ 卓凡突然牙一咬心一横，走了出去。 虽然没有这样的经历，但以前也有类似的经历，小时候在工厂溜达躲避安全员巡视的时候，越等越容易被抓，只有抓住机会果断转移，才是躲开安全员的最佳策略。 他一抹脸上渗出的汗珠，脸上伤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人也似乎清醒了一点。 卓凡到巷子里的时候，虫龙已经到了前面的拐角，他一闪身躲到了右边，然后探出脑袋看着自己。 这小子跑的挺快啊。 他心里一凛。自己的脚步不算快，生怕踩重了搞出什么动静。虫龙对着他不停用力地挥手，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大概就是催促快点之类的。他没有犹豫，加快的脚步，准备一鼓作气冲过去，就在他刚发力的时候，突然听见虫龙大喊。 “臭矿鼠！你以为老子怕你吗！？” 听到这句喊声，卓凡全身炸了毛一样，寒毛都竖了起来，从头凉到脚。 “虫龙！你特么！” 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没骂完，拔腿就向里面跑去。还有几步到拐角时，他回头一望。只见那个纹着身的凶恶男人刚从那个院子口跑出来，尽管隔着有点远，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清那个暴怒的姿态，他抬着手，枪口对着自己。 卓凡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一步，纵身一个飞扑，扑向拐角。不过他并没有完全飞扑到位，落地的时候上半身扑了进去，下半身还露在墙角外面。同时又听到了两声那个已经熟悉了的生硬的枪响。 他躺在地上，慌忙地蹬着腿，把自己顶进巷子。刚刚坐起身，准备大骂对面虫龙，就看见对面拐角的眼镜男蹲在地上，表情极其夸张用力地做着一个“嘘”的表情，因为用力过猛，眼睛鼻子嘴巴都已经挤到一起，看起来就像一个揉烂的面饼，另一只手横在脑袋边竖着一个大大的大拇指。 卓凡感觉一股怒气无处宣泄，他同样用力挤着脸，指着虫龙，嘴型十分夸张，但没有发出声音地说出一句话。 “你给老子等着！” 毫无疑问三火马上就会追过来，卓凡赶紧扫视了一眼这条小巷，十来米长，两米来宽，巷子中间堆着几个木箱，有一人多高，占了大半条道。再看虫龙那边的巷子样子差不多，不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小子还算是有谋划。 卓凡来不及多想。他看着那几个木箱，三步并两步，冲到木箱后，蹲下紧紧地靠着。是死是活就看这几个箱子了。 三火气急败坏地追到巷子口，明白自己被耍了，他看见两个人影钻了进来，又看到巷子里堆叠的木箱，恶狠狠地笑了一下。 “小杂种，无路可逃了吧。” 他踹了一脚墙壁，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巷子里还有个人。 “乖乖出来老爷我给你留个全尸！不然老子生吃了你！” 三火恶狠狠地叫骂着，但并没有轻易走进巷子里。虫龙之前的狡诈和刚才的调虎离山让他还是有所忌惮，把所有的事情串起来其实不难看出来是做的个局，但他始终不太相信这两个手无寸铁的人敢和他对着干。 卓凡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他感觉要是再跳得猛一点自己可能会晕过去。 不能晕啊！冷静！冷静！ 他心里狂怒地叫着，躲在箱子后面拍了拍脸，想让自己冷静一点。他还记得虫龙的话，这家伙还剩六颗子弹，刚才又开了两枪。要是什么都不做，这家伙早晚会走到里面来，这么近的距离躲四枪的经验他可没有，那自己就是死路一条啊。 卓凡重重地呼着气，心一横，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等只有一个死字，不如搏一搏。 搏一搏，单程变摩托！ 他深吸一口气，使劲浑身力气叫道。 “来呀！” 忽然又想起虫龙刚才喊的话。 “臭矿鼠！你以为我怕你吗！？” 说完将手里的手机斜着朝背后扔了出去，那手机像张旋转的扑克牌一样在旋转地飞向墙面，在墙上啪的弹了一下，不偏不倚竟飞向三火的脑袋。 纹身男猝不及防地看到个黑乎乎的东西砸在墙上，又朝自己飞来，猛地一弓腰躲过。不过让他更火大的不是这两只老鼠的负隅顽抗，而是“臭矿鼠”这三个字。 矿鼠是对南区人的蔑称，既是对南区人的蔑视，又是对南区以往历史的讽刺，尤其是南区以外的人说出这三个字，不论是针对谁，对南区人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挑衅。 “想死老子成全你！”三火哥暴怒地吼道，怒气又上了一个档次。 砰！砰！ 他对着木箱开了两枪朝巷子里走去。 迸飞的木屑擦着卓凡脸飞过，星星点点的落在头发上。他牙齿咬得咯咯响，一边庆幸一边又着急。庆幸是又开了两枪，只剩两颗子弹，而且子弹没有打穿木箱，着急是自己真的没招了，再下来只有脸接子弹了。 就在三火走到木箱近前，眼看就要看到窝在角落的卓凡。突然，他身后传来一声怪叫. “啊打！” 声音刚落，三火就觉得膝盖后被重重一击，脚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手撑在地上，恶狠狠地一回头，就看见虫龙的脸，不过他脸上的没了眼镜。 虫龙奋力前冲上去，想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一脚踢飞他手上的枪，就算他还有两颗子弹也没用了。 但结果并不如他意，三火一手撑着地，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拿枪的右手和他的眼神一起迅速转过身，在他眼睛看见虫龙的那一刻，枪口就已经对准了他。 如黑洞般深邃的枪口对着虫龙，但虫龙已如离弦之箭，不可能停下来。虫龙也孤注一掷，牙齿咬得咯咯响，奋力一脚踢向对着自己的乌黑手枪。 是脚快还是手快，这在三火看来是个不用考虑的问题。这种场面已经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狂喜。 就在这生死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手被一股巨力拧开，整个人都连带着翻了过来。 卓凡死命扑上去抱住三火拿枪的那只手，恨不得整个人都缠上去，硬生生的把那只手扒开。 虫龙一脚踢空，重心一歪，直倒向门户大开的三火。他反应极快，身体下沉的时候顺势又是一发肘击，连扑带压的朝地上的人脑袋砸去。 但三火并不是吃素的，他的人生经历里并不缺少这种场合的经验。严格来说，他并没有受到致命伤，甚至都没受到重击，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只是被偷袭而暂时的被动。 看见泰山压顶之势扑压而来的虫龙，他并没有慌忙招架，而是猛的一脚只踹对方的肚子。 虫龙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踹飞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干得漂亮! 三火冷哼一声，已经解决了一个，虽然这种情况用不上十足的力道，但这种冲势挨了他一脚，自信一般人肯定一时半会回不了神。他看向右手，瞪着那个抱着他手臂的男人。 卓凡并没有什么高明的搏斗技巧，他和三火头脚相反的方向躺在地上，肩膀排在一起，两只手用力地折弯着纹身男的胳膊，将枪口朝着对方的脑袋倾斜。 见此情景的三火又惊讶又想笑，这小子竟打算用自己的枪干掉自己！ “小杂毛，你惹错人了。” 他原本可以直接一拳将卓凡打懵，但是并没有这么做。像是玩弄愚弄他一般，三火露出一脸狡诈的坏笑，拿枪的那只胳膊和卓凡角力。 卓凡一个常年混迹办工作的人，哪是这种黑帮草莽的对手，刚才是三火注意力没在他这，他才能把手掰过去。而现在，他能感受到三火手臂上那硬如磐石的肌肉。他两只手都不能完全制住三火那条胳膊，甚至还有点占下风的意思。但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把三火的枪憋向他是现在唯一的生路。 僵持了几秒之后，三火渐渐占了上风，前臂缓缓地上台了一点。他认为自己已经赢了，游戏知道了结果就没意思了，于是扬起左右的拳头，准备一拳送这个小子上西天。 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突然一团黑影遮蔽了月光。他甚至都没看仔细什么情况，但直觉对他释放了极度危险的信号，那只扬起的手本能地护在脸上。刚刚挡住面部，就觉得一股强而猛的冲击力砸在自己手臂上，那股冲击力之强，让他手臂上的骨头都有些生疼。以他的体魄能感到这样的疼痛，让他有些意外。如果这一拳砸在脑袋上可能会当场晕死。 虫龙半扑在纹身男身上，又是一记重击被挡住，今晚三次机会，三次致命攻击都被挡住，这对他是非常意外，三火比他想的难缠得多。走南闯北，四处游历，不说是个格斗高手，但也受过专门的体术训练，偶尔与人争执对决，也很少落得下风。但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强弩之末了，这场战斗如果不能立即分出胜负，拖得越长越糟糕。 三火见虫龙半扑在自己身上，心中一阵窃笑，那只把卓凡顶回去拿枪的手又压了下来，枪口慢慢转向左侧的虫龙。 枪口缓缓下移，似乎在移动几毫米，就能对准虫龙，就算枪的准头再怎么差这个距离也是绝无可能打偏的。 这个眼镜男最危险，只要他死了，这游戏就结束了。 三火咧着嘴，露出张狂的笑容，只要再移几毫米这小子就完蛋，他躲都没地方躲。 就在他觉得胜利在望之时，突然觉得脸颊和下巴之间重重地挨了一下，这一下，让他觉得整个世界突然都天旋地转，好像掉进了一个井里。 卓凡用尽最大力气一拳打在三火侧面下巴上方，纹身男的行动立刻停止了，眼神也看是变得涣散，目光无神。这一击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去死吧！” 他咆哮着又是一拳重重地朝上次的地方砸下去。这一下三火彻底熄火了，整个人的力气突然消失了，像一摊泥一样躺在地上，握着枪的手软趴趴地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见三火没了反应，卓凡又啪啪补了几拳，直到他确信三火是真的晕过去了，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一股疲劳感袭遍全身，像是跑了几十公里，可能是几百公里那样累。他手一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喘着大气。 还撑在三火身上的虫龙，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冷汗，他直愣愣地看着晕过去的三火，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脸上才浮现出一丝胜利的笑容，越来越浓。 “干得漂亮啊！”他够着手，一拍卓凡的手臂。 “有两下子，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 虫龙躺在地上仰天大笑。 卓凡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感觉喘够了，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两拳是他看电视时无意看到的格斗技巧，打中要害，可以让人暂时瘫痪，本来是随眼一看，万没想到今天救了自己的命。 “你...你......” 卓凡站起来，气还没顺，指着躺在地上好像中了彩票一样哈哈大笑的男人，一口气上不来。 “我怎么了？”虫龙挑着眉毛的问道。 “我差点被你害死。” “就这？”虫龙一拍屁股从地上弹起来，“现在不是没事了嘛，完美结局！” “我们现在是生死之交了。”他笑嘻嘻地说道。 “去你的。” “你知道吗？” “什么？”卓凡不想再听他说半个字。 “在南区，共同经历生死就是过命的交情，以后就是兄弟了。” 卓凡挤着眼睛看着虫龙，不知道说什么。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虫龙的兄弟了。”虫龙站直了身子，叉着腰，扬着下巴说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卓凡。”有点不情愿，卓凡还是告诉了他。 “闪弹侠卓凡，好好，这个好，我要把你写到我书里。让你富可敌国，美女环绕，夜夜笙歌——” “我去你的吧！”卓凡一摆手，他看着地上昏迷的纹身男。 “现在怎么办？” 确实，现在有个问题，怎么处理这个亡命之徒？他们两人刚才差点丧命在这个纹身男人的抢下，那可不是开玩笑，那家伙是真的想弄死他们。差点他们去组团开新号了。 想到这里卓凡有些后怕，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怎么处置这个家伙，他却没经验。 照理来说，自然是以牙还牙，枪里还有子弹，就是把这个家伙挂了也不足为过。但那毕竟是条人命，别说杀人了，就是杀鸡杀鸭卓凡也没杀过。这是一件他从来就没有在他脑袋里出现过的问题。那是一个人，你不能像折花踩草一样就这么决定他的生死，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卓凡是个普通人，他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取人性命不是个轻易能做的事情。 虫龙捡起了三火的枪，捏在手上，熟练地握在手里。 卓法的心又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个号称游历南区的人会怎么做，他经历过什么，但是就这么打死三火，自己能不能接受，他不知道。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虫龙，这个问题很纠结，没有答案，如果丢给别人自己确实会轻松一些。 “这是善良的人才会有的问题。” 虫龙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把枪握在面前，食指轻轻触了两下扳机侧面，像是端详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一样看着这把枪。瞧了几眼之后，他突然把枪举向空中。 啪啪！发出两声枪响。 他又扣了两下扳机，手枪只发出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子弹已经打空了。 “我不会杀他，或者说我不会杀人。” 虫龙把没有子弹的枪随手丢在地上。 “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我不是裁判，不能定他生死。” 他看了眼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三火，指着他说道。 “这个人也许十恶不赦，血债累累，人渣一个。”然后停顿了一下，“如果我杀了他就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然后看向卓凡。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卓凡不是能说听得很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并不欠我血债，我没有资格裁决他，如果在别处，我会把他交给有资格裁决他的人。警察，或者是他的对头，那些他欠债的家伙，但眼下确实找不到了那样的人。我不会为一个人渣打破我的原则。” 卓凡大概听明白了虫龙的意思，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起码到目前为止，他不欠他们血债，尽管很危险，但也安然度过了，现在走掉两不相欠。 如果他杀了人，或者他参与了杀人这件事，这对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真的很难说。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火，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等等。” 虫龙低着头摸着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玉佩。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着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蹲了下去。 半晌之后，虫龙两手一拍，站起身来。 三火还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的裤子被扒下，穿着条裤衩躺在地上，两条小腿被脱下来的裤子打了死结系在一起，还被从里到外搜了个底朝天。 “看吧，我说他身上没有弹匣，就这一把枪。” 卓凡脸上很不屑但也心里也佩服。 “这就算醒了也飞不起来。” 虫龙窃喜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卓凡心想着，虽然有点狗，但确实十分有用。别说这纹身男还没醒，就算是醒了也不能那他们怎么样。 他掏出刚才丢出去的手机，翻看了一下，除了有点灰，没有半点摔坏的痕迹。 “没了牙的老虎。”虫龙笑道。 “你的眼镜？”卓凡问道。 “不要了。” 卓凡有点惊讶。 “那是个摆设，我并不近视。” 虫龙看卓凡样子，又露出了那种成竹在胸的表情。 “多个工具就多个后手，你看刚才不是用上了吗？” 卓凡一时无语，心想这家伙还一套一套的，非常鸡贼，总之虽然有点神经兮兮，但也还是个有点本事的家伙。他转身准备从巷子原路返回，突然被肩膀被一把抓住。 “正经人不走回头路。”虫龙看着巷子另一头说道。 “哪那么多屁？”卓凡不耐烦的说道。 “这边近。” 说完虫龙到那个不太深的巷子里开始冲刺，快到墙壁的时候，在墙角两脚左右一蹬，居然把自己顶上了将近一人高，然后双手一伸扒在墙头，接着脚一蹬就爬上了墙头。整个过程就不到三秒。 卓凡有些咋舌的看着骑在墙头上挥着手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这家伙刚才是完全有能力自己逃走的，心中五味杂陈的轻笑了一下。 他一溜小跑跑到墙边，向上一跳，虫龙探身拉住他的手，翻墙的时候随意的回头一望，一眼瞥见那个本应躺在地上的纹身男正半躺在地上，举着枪，对着自己。 第二十七章 好兄弟 卓凡感觉到了一股大力将自己一拉，虫龙猛拽着他。 “快。” 他听到虫龙的催促，声音短而急促。不同寻常的事情意味着变数的发生，几乎是出于本能或者是对危机疑惑，他回头看去，只见三火一只手撑着身体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握着那把枪，对着自己。 卓凡那瞬间的感觉有点怪异，那是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毫无疑问，他们确认过，但那把枪现在确确实实的对着自己，哪怕什么？ 难道是三火没有检查子弹被放空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事情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还是陡生一股巨大的恐惧。 也许是出于对枪本能的害怕，就算是没有子弹。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几乎是同时，他身边的墙面被打出一个洞，离自己的身体只有几寸之遥。 这一声枪响让卓凡如梦中惊醒。。 “快！”虫龙大声叫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使出全身力气将卓凡向上拖拽，同时身子向墙的另一侧俯去。 同时，又是几声枪响！ 受到死亡压力的男人全身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借助着上面那股巨大的垃圾，两下就蹬上了墙顶，刚刚翻上墙头就觉得一股力量将自己向下拉，还没等他稳住身形就慌忙地被扯了下去。 毫无准备的卓凡硬生生地从三米高的墙面上像块砖头一样硬生生摔在地上。全身传来一股骨头被敲碎的剧烈痛感，从脚趾到额头，没有一个地方幸免于难。他大大地张开口，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忽然，他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 “起来！骨头断了没有，没断起来跑！” 剧烈的痛感让他控制肢体都变得困难，他挣扎了一下，却只能轻微地动动手指。 “快起来！”虫龙焦急地大叫着，抓着卓凡的衣领不停的拽。 似乎是被眼镜男的毛躁弄得心烦，卓凡一咬牙撑起了身子，虫龙立刻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架了起来。 “跑！” 身后的墙壁连续地发出声音的枪声和墙被击中的声音，似乎那子弹要把墙射穿一样。刚刚缓过半口气的卓凡模模糊糊看见虫龙向前奔跑的身影，牙一咬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两人在横七竖八的巷子里亡命狂奔，见弯就拐，见路就走，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卓凡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就算三火醒了，就算那把枪还有子弹，也不用跑得这么远，那还有一堵墙也可以拖延他一会，以这里迷宫一样地形，追丢半分钟再找到他们比登天还难。 他想开口问，但一口气都上不来。好不容易他憋了一口气，想叫停虫龙，却发现那个男人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摔倒在地上。 卓凡心里一惊，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从心里腾地涌了起来。 “你怎么了？” 卓凡跑到虫龙身边，伸手去扶，刚接触到他的身体，就感到一股粘稠的湿滑感。他心里猛地一惊！ 虫龙侧躺在地上，一缕月光刚好能找到他的脸，他的下巴和衣服上已经满是吐出的鲜血，左边的胸口也染红了一大片。 “喂！你怎么了？中枪了吗？”卓凡有些不知所措，两手已经被血染得通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知道这个时候至少需要安慰。他抱着虫龙的身子，将他扶起来靠坐在身后的墙上，殷红的鲜血把他的衣服也染红了一片。 虫龙靠在墙上，表情已经不似不久之前的神采飞扬，他脸色铁青，努力地克制的自己不露出痛苦的表情。嘴巴有节奏慌乱地喘着气，但夹杂着鲜血的口水不由自主地向外冒。 “你不要吓我，你没事的吧！”卓凡额头上冒出冷汗，他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个五分钟之前还眉飞色舞的人，现在居然奄奄一息的坐在他面前，还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想那个最糟糕的结果。 “那...那么多...多枪......都没...打中你。”虫龙从冒血的喉咙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才几枪...我...我就......” “现在还说这些干嘛，快你说怎么救你？”卓凡脑子一团乱麻。 “你是小说家是吧，你见多识广，快说怎么救你，我去找东西！” “不...不用了......” 虫龙的手无力地在卓凡的手臂上划了一下，留下一抹血迹。然后他费力地把手伸进口袋，似乎用尽全身力气一样掏出一个绿色的圆球，放在地上，五指一按，绿珠缓缓地滚到卓凡脚边。 卓凡看一眼就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但他始终不愿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就这么死在他面前。他对人生有过很多幻想，却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况。 “是你的了。” 虫龙靠在墙上，脸色已经没什么，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用尽全力保持着自己最后一丝神志。 “命该...如此......而已...”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别给我扯什么命不命的，一定有办法！你不会死的！”卓凡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家伙，这个人自以为是，又喜欢出言不逊，但万谈不上憎恶的程度，即使有点厌恶也绝无看到他死就会很满意的想法，事实上对任何人都不会。死亡对于他曾是个非常遥远的东西。 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应该和他一样，有家人有朋友，也许他们约好了明天去哪里玩，或者去吃点什么东西，也许是一些焦头烂额的事情，搞得朋友怨声载道，也许会大吵一架，也许会分道扬镳，也许明天又一场期待很久的电影，看完之后失望至极，最后到处发帖谩骂，但，只有活着才会发生这一切。 如果死了，他甚至不会看见明天的太阳。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会戛然而止，所有认识他的人只会收到他的死讯，他们之间所有过往的一切只能成为记忆而不再有未来，他将不会再与任何人有所交集。 像是突然理解的死亡的含义，卓凡忽然觉得救人一命意义重大，如果成功地救起了这个人，那么他不仅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他的人生还会继续，他还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经历，反目的朋友也许会和好，难看的电影也许会出更好的续集。只要救了他，这都有可能发生！ 他不希望虫龙死，不只是对那一刻队友情意的挂念，也不止是对死亡的理解和恐惧，还有对生命将逝的无措和同情。 “谢...谢......兄弟.......” 虫龙咬着牙，撇着嘴挤出了一个笑容。 “有兄弟....送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两下，血水像沸腾的开水一样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我...我...人生无悔......” 说完他像是人生圆满的那样笑了笑。 卓凡突然喉咙一痒，鼻子一酸，就感觉眼睛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但他忍住了，没让自己很难看。他看着虫龙的脸，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白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甚至变成了蓝色，完全看不到半点血色，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是失血过多吧！”他激动地叫着。 “如果能止血，你就没事！止血药，我去找止血药，你等着。” 卓凡突然想到这里除了人应该什么都有，刚准备起身，就被虫龙抓住了手臂，那力道不大，但感觉到对方用尽了全部力气。 虫龙的眼神坚定而决绝。如果是在普通的地方，抢救及时，也许他还有救，但是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知道绝无生还的可能，况且还有个穷凶极恶疯子的找他们。 他稍微松了下捏着卓凡的手，另一只手拿起脖子上挂着的玉牌，突然使劲全身力气将它扯了下来，一把按在卓凡的手上。 虫龙的呼吸声比刚才更重，感觉呼吸更加紊乱，但还是十分用力的说道：“给千青......” “什么？” 卓凡一愣，他不是不明白，但他抗拒这样的事情。 “告诉她......” 虫龙的声音陡然变大了些，好像用尽全身力气般的说道。 “与她...与她...与她相遇，是我...此...此生...最大...幸事......，你快...你快...走...走......”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最后几个字，这几个字也像是耗尽了他最后一点生命。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的胸口不再剧烈地起伏，而是变得平静，眼神也变得空洞，彷如一座雕塑，他握着的手已经不再让对方能感到半分力道。 卓凡注意到了这种变化，但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敢相信虫龙真的死掉了，他不敢相信一个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死了。 “喂！”他猛烈地摇晃着卓凡的肩膀。 “醒醒啊！我去找药！” 虫龙毫无反应，就像一个木偶任他摇晃。 一股从未有过的悲伤从卓凡心里像海啸一样涌来，瞬间就淹没了他整个身体，从他的眼眶喷涌而出。 卓凡泪流满面，但他并没有放声大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奔涌的情绪让他一时情难自控，但他始终咬着牙，虽然抽泣，并没有哭出声，这样的情节，他毫无准备。 他看到事情习惯透过表面看规律，但他理不清半点思绪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他难以承受也不能理解。 同时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做什么也于事无补，路只会在前方。 他手里捏着那个沾满血污的玉牌，他是虫龙生前遇到的最后一个人，他听到了虫龙的遗言。 千青。 如同刻在脑子里一样，他记下了这个名字。 在极具克制的收拢的自己的情绪之后，卓凡拿起地上的绿珠，准备离去，就在这时，他发现了虫龙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一条条丝线一样的绿光从他的四肢和头部向胸口汇聚，渐渐的在他胸口形成了一个非常明亮的光斑，这个光斑逐渐扩大直至几乎占满了整个胸口，绿光还在汇聚，忽然，那个感觉膨胀到不能再膨胀的光斑从他的胸口弹了出来，浮在半空中，那是一个白色的，篮球般大小的光球。 第二十八章 百试百灵 卓凡对眼前的变化有点不知所措，为什么虫龙的身上会出现一个光球，而且这个球好像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一样。但出于一种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原因，似乎被那个光球吸引，有种十分想去触摸的感觉。 尽管知道这有一定的风险，但还是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越靠越近，在即将接触还没触碰到的时候，那个光球上突然飘出一缕缕绿色的光丝像水一样流到卓凡手上，就和刚才从虫龙身上流出来的情况正好相反。 卓凡一惊，那只手猛缩回来，但于事无补，那个光球流到手上的光丝拉得很长，仍源源不断地流到他的手上，那些光丝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渐渐爬上了他的身体，越向后光线越淡，感觉好像是融入了他的身体里。同时，绿光所过之处有种淡淡的清亮的感觉。 虽然没有任何不适，这种怪异仍把卓凡吓了一跳，他站起来胡乱地甩着手臂，但都无法甩掉那个流入到自己身上的光丝。随着光丝源源不断地从手流入到自己身上，虫龙身上的那个光球则越来越小，小到不能再小的时候，最后那个光点也随着那缕光流入到自己身上，消失不见。 数秒之间，这个异象就结束了。卓凡看着恢复如初的手臂，那股清凉感已经消失不见，身上也没感到任何异样。 不要担心不要担心。他反复地告诉自己。看着左手的绿珠和右手沾血的玉牌，又看了一眼已经毫无生气的虫龙，终于接受了现实。 尽管他肯想尽到最后一点对死者的礼仪，至少将他安葬，但现在毫无可能，还有一个暴怒的疯子在四处搜索他。三火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更何况绿珠现在在他手上。 调整了下心情之后，卓凡把绿珠和玉牌塞到兜里，心情复杂地看了虫龙一眼，转身离去。 拐了几个弯之后，卓凡又来到了之前陈海平潜行的那个空地，不过是从另一个角落出来的。他的方向感起了作用。不过来时和去时的情景大有不同。 再有几分钟就能到他和陈海平放自行车的那棵树，那是他们约定走散后集合的地点。不过他现在不能确定胖子到底走出来没有，那家伙看上去就很容易迷路。 也可能陈海平先离开得了这里，就算先走了，他也觉得很正常，毕竟是那种要命的场合，就算是先跑掉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好歹胖子也有个绿珠，也不算白忙一场。 卓凡终于重新走回了主路上，他看向停车的那棵大樟树，月光下朦朦胧胧，但大致还是能看清楚是两辆自行车。 胖子还没出来？ 他心生一丝焦急，快步朝自行车那走去。 走到近处，他看清楚了两辆自行车和来的时候一样，没动过的样子，看来那个傻胖子是真的跑丢了。 卓凡不知为什么有些恼火，可能是已经将胖子看成了自己的同伴，他叉着腰环顾了一圈，也看不出个什么东西出来，四处一片漆黑寂静，正在他考虑是走是等的时候，突然前方那个粗壮的樟树后传来一个熟悉又可怖的声音。 “果然是来了，你看我这个守株待兔的技术怎么样？” 三火一脸邪笑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卓凡打了个冷战，全身的毛孔都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寒气。 “你们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天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爷爷。” 纹身男把那支漆黑的手枪晃到脸前，用舌头用力地舔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让卓凡如五雷空顶，脑袋一片空白。他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但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跑，立刻就会死！ 三火神态悠哉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卓凡的反应让他十分满意。他不是没有吃过瘪，只是被两个赤手空拳的，他平时都懒得看一眼的弱鸡三番两次整得这么狼狈还是第一次。这是他的耻辱，他必须干掉这两个人雪耻，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刚看到卓凡一个人的时候还有些顾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鬼点子多，而且并不孱弱。但看到卓凡的反应之后，他就确信，他就是一个人，再没了后手。 “戴眼镜的那小子呢？我们盐湖的贵客呢？”他挑衅地问道。 这句话给了卓凡某种提示，他心念一转，止住了不断蔓延的恐惧，淡淡的说道。 “你永远都找不到他。” “他死了吧！啊哈哈哈哈哈！”三火奸笑着，那声音就像是嗓子哑了的公鸡打鸣。但他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一抹迟疑，尽管只是一瞬间，但被卓凡敏锐地抓到了。 卓凡脚下用力，站稳了脚步，身体也不再露出怯意，似乎全身又恢复的力量。 他已经想明白了，现在没有选择，这个男人必定不会放过他。 横死也是死，竖死也是死。跪着死不如站着死。 他也不会对着这个人渣跪地求饶，对这个男人的憎恶已经刻在了他骨头上。如果今天晚上注定有此一劫，也必不会死得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如果注定是死路一条，那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青火帮的三火！”卓凡刚才那股深不见底的恐惧已经被冲上头顶的愤怒代替。 他指着三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个人渣。你以为你有那把烂枪就能为所欲为吗？” 卓凡态度的突变，让三火觉得怪异。他不是没见过狗急跳墙的人，但他不认为这个穿着衬衣西裤的办公室上班族突然能变得如此有种。他偷瞄的一眼周围的动静，没有发现异常之后重新看向卓凡，不过眼神变得更加恶毒。 “我告诉你。” 卓凡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会干掉你，你听到了我的话，我发誓会干掉你！你欠我血债！” 可能是刚刚经历了生死之事，让生和死的界限此刻在他脑子里有些模糊模糊。这种超脱了死亡的恐惧让他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种无畏强暴的快感，真正达到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境界。 三火脸上最后一丝强装的笑意消失。他额头青筋暴起，表情凶恶，他不喜欢别人挑衅自己，更不喜欢自己的猎物挑衅自己。他现在更没理由看这个小子对自己龇牙咧嘴。 “那你就先下地狱去吧！” 他张狂地叫着，抬起手枪，他只相信枪口下的道理。 卓凡已经无路可退，其实他也没什么招，就像他想的一样，死也要朝着天。他准备朝三火扑过去，也不太在意这么做有没有用，就算是死如果能打他一拳也是好的，甚至想象着即将中枪的痛楚，是不是咬紧牙根就能忍住。 突然，旁边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卓凡听不清那是什么，像脚步声，但节奏不对，出奇的快。 三火猛地一惊，那串急促的声音明显是奔着自己来的，就在自己的身侧！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猛地侧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冲到脸上。 三火的身体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巨物从侧面直直撞飞出去，那东西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甚至把已经四肢离地的三火顶着向前冲去，直到重重地撞到了旁边的矮墙，剧烈的冲击力让那堵墙都震动了一下。 等到那东西完全停下，卓凡才看清，那是一个肥胖又壮硕的身影，尽管已经停止，肩膀还是把四肢离地的三火挤压在墙上。而三火已经两眼翻白，失去了知觉。 “胖子！” 卓凡惊喜的叫出声，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这种劫后余生的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兴奋，脑子里的愤怒、不甘和觉悟似乎全都抹平，消失不见。 “呃啊~~！” 陈海平似乎没听见卓法的声音，他还在死死地用肩膀顶住三火将他往墙里按，生怕他死不透一样。嘴巴里还在嗷嗷地咆哮。 “胖子！”卓凡大叫着跑过去一拍陈海平肩膀，“够了，他已经昏了！” 胖子这才愣了愣神，挪开了身子，三火像块烂泥一样从墙上滑倒在地上。 “你刚才跑哪去了？”卓凡叫着，语气有生气又惊喜。 “我一直在旁边潜行啊。”陈海平表情认真的喘着气。 “潜...潜......”卓凡惊讶着瞪大了眼睛，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这真的行吗？ “百试百灵啊”胖子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自信的说道。 “那个虫龙呢？” 卓凡的脸色慢慢沉静下来，面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看陈海平，又看了看软在地上的三火。 “他死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被这家伙杀的。” 胖子啊了一声。 “那...那现在？” 卓凡狠狠的看了一眼三火。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说完，他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枪。他不知道手枪具体怎么样，但知道刚才三火那架势，枪肯定是上膛了。 他握着枪，对准了地上的三火。胖子在旁看的一阵心惊胆跳。 “你！你要杀了他吗？”他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他很难理解这个正常的男人为什么突然便的这么愤怒。 “他欠我血债。”卓凡带着怒意答道。 “你刚才看到了，你再来迟半秒现在躺着的人就是我了，而且还是个死人。” 胖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以牙还牙虽不算天地公里，但绝对的名正言顺，尽管道理上没有问题，但对即将亲眼见证一起仇杀这件事还是难以接受。 “我要给虫龙报仇。”卓凡尽可能平淡的说道。话落，他抠动了扳机。 胖子已经做好了听见爆响的心理准备，但什么事都没发生，手枪只轻轻的发出啪嗒的金属撞击声。 没有子弹？ 卓凡难以置信，心里升起一团迷雾。 为什么没有子弹？ 那时在巷子里明明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备用弹夹，也没有备用子弹。 刚才他明明是准备开枪的。 他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枪里没子弹的样子。 为什么这枪在他手里就有子弹，在我手里就没有？ 想到这里，卓凡脑子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被连上了。 三火拿着枪就有打不完的子弹，永远用不完的子弹。 “哼哼...” 卓凡自嘲般的冷哼两声，他们今天遇上的是个怪物。 第二十九章 不要节外生枝 卓凡和胖子继续在城市里骑行，刚才离开的时候他把那个没有子弹的枪用力扔到了一个他都找不到的地方。尽管三火罪恶滔天，但他还是做不出那个石头把他砸死那种事。 事情过后，回头想想，其实非常后怕。那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一瞬间，如果不是关键时刻陈海平出手，现在他应该也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一想到三火那种恶棍差点笑到最后，心底又气又怕。 他不知道为什么虫龙死了，三火却活了下来。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公平的事情。他想要一种解释，却觉得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给千青。 这是虫龙最后说的一句话，也是没头没尾的话。他甚至还来不及问这个人是谁，他在哪，虫龙就咽了气。虽然他没有答应，但这块牌子就在自己手里，他也无处推脱。 卓凡回头看了看陈海平，正在费力地蹬着那个和体型看起来非常不相称的自行车。正好是一个小上坡路，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艰难前行，吱吱呀呀得像要散架了一样。 “阿海，你今天救了我的命。”卓凡决定现在开始不再叫他胖子。 “嘿嘿...”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他似乎不太会直面对别人的赞赏。 卓凡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听说南区的人有了过命的交情，就算是兄弟了。” 称兄道弟的事情对卓凡来说并不习惯，他很少以兄弟称呼别人，印象里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顾中怀偶尔这样称呼过。他和陈海平现在算得上生死之交，比朋友当然要更近一层，叫一声兄弟说得过去。 陈海平轻轻啊了一声。 “我不是南区人。” 卓凡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 “没什么。” “赶紧的，跟上。”卓凡屁股离开坐垫，用力蹬了几下踏板，速度提了一个档次。 陈海平看着前面那个高难的骑行姿势，自己是学不来的，只有更用力的踩着踏板，追了上去。 事情就快结束了。卓凡是这么认为的。不久之前，他把所有了解和分析出来的情况都给陈海平仔细地讲了一遍，尽管也不确信对方是不是完全听明白了，但至少现在目标清晰一致，直奔终点。 但有一部分的担忧卓凡没有说出来，那是他的预判，他不想吓着陈海平也不想吓着自己。几乎可以肯定，终点只有一个，就是说所有拿着绿珠的人都朝着一个点前进，那么越靠近终点，理应碰到的人就会越多，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身怀各种诡异能力的能力者。 更糟糕的是，可能还有一群没有拿到绿珠的人在劫掠拿到绿珠的人，这些人也是能力者。比如三火，这种人绝不可能老老实实原地待着认栽，一旦发现了这里面的奥妙，他毫不犹豫地就会去抢劫别人。不过他那把赖以生存的枪已经被扔到不知道哪去了，碰见其他的人，他才可能是案板上的肉。但假使自己再碰到一个三火那样的人，那可就...... 卓凡不敢去细想这个问题，也没必要。恐惧能让人避开一些真正的风险，但被放大的恐惧支配必然作茧自缚。现在他只想着平安快速的到达终点，到了终点，也许就能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如此荒唐的晚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人行至一个大道上，前方是一个与大道直接相连的公路桥，直通一大片厂区，和其他地方一样，厂房都是黑漆漆的，不过许多大路小路上的路灯是亮着的，能清晰看清道路的方向。 卓凡停了下来，按他估算的比例来看，终点是不远了。 “那个白点的位置应该就在前面厂区。”他看着前面那一片夜幕之中的厂区说道。 “那里看起来很复杂啊。”陈海平手遮着眼睛，眺望着厂区说道。 “和那些老厂区很像。”现在还纠结这里是不是参加已经没了多大意义。 “我就在那样的地方长大，跟着我就不会迷路。”卓凡淡淡的说道。 陈海平看着前面有些出神，似乎对这样的地方很有兴趣。 “最后这段，一鼓作气过去吧。”卓凡深吸一口气，捏了下双手，指关节发出啪啪的声脆响。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陈海平突然侧着脑袋问道。 卓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好像是有什么在叫。 “好像是前面。”说完陈海平就一蹬自行车骑到前面去。 “阿海！”他叫着跟了上去，才走出去几米，确实听到了一丝丝非常轻微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人的叫喊声，虽然很轻微，但确信一个女人的叫喊声。 陈海平猛踩踏板向前飞奔而去，卓凡在后面想叫住他但并没有被理睬。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一个女人大声叫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是平常伸出援手倒也无妨，但现在他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刚刚逃出鬼门关，一路上遇到的怪人已经让他受够了，在这里想帮别人真的掂量掂量自己的几斤重，黎箐给他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但他现在根本没法给前面的胖子说这些。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救命！”那确实是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卓凡听得真真切切，眉头和心里同时一拧。 突然，前面的陈海平冲到公路桥的栏杆边，低头看着桥下。 “看，就在那里！”他指着一处叫道。 卓凡跟了过去，向下一看，就在桥下的不远处有一条小道，那条小道光线昏黄，一侧被铁网围成的墙面封死，另一侧都是仓库一样的建筑。小道上正有一个白色衣服的女人疲惫地奔跑，她捂着手臂跑两步歇两步，不时的回头探望，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尽管不是看得十分清晰，还是能看见那个女人一头黑色长发，穿着一身粉金色的连衣裙，上身是件白色的外套。卓凡总觉得有点眼熟。 默默思考了片刻之后，他好像找到了消失已久的记忆，接着他急忙打开手表，看着那个女孩的方向有个绿点正在移动。 “阿海，走！” “哦，好！”陈海平毫不犹豫地应声道 两人立即朝匝道骑去。 女人在破旧的厂房之间无助地奔跑，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尽管早已经体力透支，但仍不愿停下脚步，似乎在逃避某个东西。 她紧捂着左手臂，白色的衣袖已经染红了一片。止不住血的伤口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还在渗出的血丝增加了她内心的焦灼。 忽明忽暗的厂区让她心情复杂，光亮之处也无法给她安全感，她知道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黑暗之处也无法藏住她的身影，不能让她安心半刻。 那个人如鬼魅一般，无处不在。她每次回头都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但只要她停下稍微喘息，那个人就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在她面前。为此她大声呼救，希望能有人回来帮自己，但自己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绝望像一颗发芽的种子，在她心里越长越大。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跑过的小道，看不到半个人影，但却感到更加的恐惧，上衣内兜里散发出微弱的不详绿光。她不敢顺着一条路一直走下去，这个方向也离她的目的地越来越远。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轻咬了下嘴唇，朝小路侧面漆黑的厂房走去。 走了许久，她走过一个很大的红砖砌成的破旧厂房，走过了一个露天仓库一样的地方，还在几个旧房子之间变换了路线。 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得够远了，最后到了一条马路的矮墙之外。这条路上空空荡荡，视野开阔，几百米以外的动静都能一览无余。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墙边，道路两头又看了一下，直到确信看不到人影，才稍微放心的靠在墙上，轻轻的喘着气。 情绪稍微一放松，就感觉到了手臂上的痛感，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她两指撑开袖子上的破洞，查看里面沾满血污的伤口，伤口不是很深，基本已经止住血，虽然还没有结痂，但已经停止了噗噗往外冒。 终于感到松了一口气的女人觉得脚想灌了铅，哪怕能休息一秒也是好的，她靠着墙慢慢坐了下去，小心翼翼，尽量的不发出声音。 就在她刚刚坐在地上，一口气还没吐出来之时，便听见头顶上叮的一响！ 随即她的心拧成了一块，抬头一看，一柄小臂宽的钢刀从她身后的红砖墙直直刺出，那个刺出来位置正好是她刚才肩膀的位置。随即墙后出现了一个男人轻微叹息声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女人眼里立刻充满了恐惧，这是她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声音。她尖叫一声，抱头跑了出去。 她慌乱的向前狂奔，甚至都没注意到跑到了什么地方。没有安全的地方，她已经被这个男人追了一晚上，这个男人其实已经有数次机会将她杀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就像刚才一样，那个人只是像刺伤她，让她受伤，让她恐惧，让她像待宰的绵羊一样到处逃窜，他却总能找到她，不论她跑的多久多远，总能准确的找到她，她永远也摆脱不了。 她胡乱的狂奔，直到感到脚已经彻底没了力气，险些摔倒，才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情况。 看着周围的情景，她额头一凉，一股绝望的情绪奔涌出来。她跑到了一个死地，一个四周都是墙壁只有一个出入口的露天空地。同时她听到入口处墙壁那传来金属刮墙的声音，那是那个男人故意弄出的动静。 女人绝望了，她有些累了，她挣扎了一夜都逃不出这个男人的魔掌。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恶心，比死还恶心。 她沮丧的蹲在墙角，不知所措。半晌，她掏出怀里的绿珠，握在手里，咬着嘴唇，轻轻的说道。 “我死都不会让他如愿。” 忽然，女人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它，闻声回头向上望去，只见一个半身脏兮兮的年轻男人趴在墙头，不停对自己勾着手，那意思是：过来。 第三十章 外生枝 卓凡踩在陈海平的肩膀趴在墙头，轻轻的对墙另一边低落无措的女孩呼唤一声，见她回头便使劲地挥着手。 他们凭着手表上的指示一路找来，却没想到隔着堵墙。卓凡凭直觉感觉到这女人碰到了什么事情，遇见三火之后这里再出现什么危险人物他也觉得不奇怪。她需要援手，这是毫无疑问的。 墙另一边的女人有点犹豫，她一会看墙上一会看这片空地唯一的入口，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看上去她非常紧张。 踌躇了一会之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朝卓凡那边跑去。 这堵墙有三米多高，一个普通的女子不太可能像虫龙一样三步两下窜上去。看见女人朝自己走来，卓凡趴在墙上，垂下双手，尽可能放得低，脚也离开了陈海平的肩膀。 “抓住我的脚！”他扭头叫道。 陈海平哦了一声，双手像两个铁钳一样猛地捏住了挂在空中的两个脚脖子。 “轻点轻点！”卓凡疼得龇牙咧嘴。 女人神色紧张地走到卓凡下面，伸着手，原地使劲跳了两下，够不到卓凡的手，她的面色变得有些焦急。 “后退几步，冲过来！”卓凡朝后摆了摆手。 他这时看清了女人的脸，正是那天红馆门口遇见的那个女人，还是那张精致无暇的脸，只要见过一次就无法忘记。本以为那次错开就是永别，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遇上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心里竟有些欣喜，刚才经历的痛楚和不快被冲淡了些许。 女人退后了几步，朝墙壁冲了过去，然后猛地一跳。不过她显然没有掌握到爬墙的技巧，一般是需要借助冲力，在墙上蹬一步就能跳得更高，但她是直直朝墙冲刺着跳了过去。 卓凡见状大惊失色，猛的身子向下一探，终于还是抓住了她的手。一股柔软纤细的触感传到掌心。 但还没等他有时间品味这股女性的纤柔便感到挂在墙上的身子失衡，慢慢朝前滑去。 “阿海，拉我！”他惊慌地大叫一声。 “哈！”陈海平低头一声闷吼，双手猛地向下一拽。 卓凡就感到脚踝一阵剧烈的痛感传来，随即感到一个奇重无比的东西挂在自己脚上，将自己朝后不可阻挡地向后猛拉下去。 他脸上立马变了形，疼得都叫不出声，咬着牙把两手捏得死死的，像根滑轮上的麻绳一样，硬生生被陈海平从墙头拽了下来。 卓凡牙齿咬的感觉都要崩碎，他的大腿、胯骨、小腹、肋骨、下巴、颧骨，大腿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在墙头上老老实实刮擦了一遍。在感到灵魂即将出窍，意识开始涣散的一瞬间，他觉得对方的手抓到了墙壁，自己像片树叶一样向后倒去。那面墙仿佛地狱，只要能离开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陈海平看见卓凡啪嗒摔在地上，慌忙跑过去。 “怎么样？你没事吧？” “你...你.....”卓凡躺在地上，疼得都说不出话，用最后一点力气抬手颤抖着指着胖子。 “我今天吃你的狗头亏最多。” “啊？怎么会？”陈海平一脸无辜。 墙头上的女人稍微有了点安全感，终于遇到出手相助的人，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怎么下去，她从没碰到这种情况，三米多高的墙对一般女人来说和悬崖峭壁差不多。但她似乎并不想求助别人，翻身坐在墙头上，两手撑着，身子贴着墙慢慢向下滑。 刚刚回过点神的卓凡仰头就看到这一幕。他一眼看出这女人下墙方式不对，一定会摔下来。 “等等！” 卓凡大叫着，忍疼站起来，跑过去扶女人。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清楚，女人应该顺势一跳，他在下面一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情况特殊，他也没有办法。 看到有人过来，女人感到心安了一点，但她还是不放心，非常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入口，只是那个入口不再空无一物，一个模糊的瘦高的人影站在那里。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心突然像被某种东西抓住，一股恐惧感将她血压拉到顶峰，她脑子嗡的一响，慌乱中失了方寸，手一软，直接掉了下去。 女人惊呼一声从墙上扑倒，卓凡猝不及防。 等卓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那个标致可人的女人坐在他小肚子上，他没感到非常的难受，反而腹部温暖的触感更明显一点。 女人双手撑在卓凡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正骑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虽说是偶然，但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尴尬，噗一下满脸通红，也没管哪里摔倒了，赶紧站了起来。 这时候卓凡注意了分寸，像没事一样爬了起来。好事也做了，便宜也占了，不要再做些多余的事情搞出什么误会，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你没事吧？”卓凡问道，突然他注意到自己沾了虫龙半身血迹的衬衣已经变得乌黑浑浊一片，脸上还有伤口，自己的样子怕是不会好看。 “哦，你放心，我们是好人。”他接着补充道。 女人站在旁边，蜷缩着肩膀，一手捂住胳膊上又开始滋滋渗血的伤口，眼神警惕地看着两人，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如果看我不像，可以看他。”卓凡指了指陈海平，讲了冷得颤抖的笑话。 女人看了一眼陈海平似乎身子蜷得更紧了一点。 “我们在桥上听到你的呼救，就跟过来了。”陈海平简单说明了原由。 大概是诚恳的话语让人觉得安心，女人稍微站直了身子，看上去没那么紧张。 “幸好有人听到。”她声音如黄莺一样悦耳，和她的气质十分相配。 “对了，你在躲什么东西？我们一直没看见什么东西在追你，但你好像一直在躲？”卓凡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话的女人突然全身一颤，脸色立刻变得惊恐，甚至变得苍白。 “快走！”她惊恐地叫道。 “什么？”卓凡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她这么紧张，他没看到墙那边的人，但直觉感到事情很紧急，决定先听她的。 “等等！我们有车！”他回头指着和胖子停放在不远处的自行车。 就在他手抬到一半的时候，从旁边的墙壁刺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如果他的手再快半秒就会被这刀刃刺穿。 卓凡后脑一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快走！” 他听到一个声音再叫，但觉得在很远的地方。突然他的手被牵起，掌心传来一个柔软的触感。 “快走啊！” 胖子把卓凡衣服猛地一拉，如雷霆咆哮般地叫道，卓凡顿如梦中惊醒。 墙上刺出的刀刃一击未中，但没有收回去，而是向下在墙壁切出一条缝隙，厚实的砖墙居然像纸一样被切开！ 卓凡惊醒过来，掉头就跑。三人极速远离那块墙面，跑到稍远的时候，卓凡回头一看，那块墙像豆腐块一样被切开，崩落在地上，从那个被砍出的缺口走出一个瘦高的身影。 三人在厂房之间亡命飞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停！停！”卓凡大叫着停下脚步，感觉这样瞎跑也不是个事。 “怎么了？”跑在最前面的陈海平气喘吁吁地走了回来。 白衣的女人似乎等这句话好久了，刚停下就累得直不起腰。 “这样瞎跑不是个事。”卓凡看着快累趴下的女人。 “我叫卓凡，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洛雨瞳。”女人犹豫了片刻答道。 “你一直在躲的就是这个家伙吧？” 白衣女人点点头。 “能细说一下吗？他怎么一路追得你？” 洛雨瞳顺了口气，不放心地四周张望了一下。 “我比他先拿到这个，他就开始追我。”她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光球。 “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哪，但只要我停下，就会从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卓凡注意到她外套胳膊上的破损，用手指了指。 “那个也是他干的吧。” 洛雨瞳点了点头。 “我感觉他就是想追我，好几次我都觉得他不想要我的命，只是想伤害我。有几次他看故意让我看到，让我逃命，就像刚才...”女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卓凡越听眉头越紧，刚才刺向他的那一刀，如果他的手再抬高几毫米，后果不堪设想，如果那人如果不是运气好，就是隔着墙预判了他的动作，完全不可想象，还有他那柄奇怪的刀。 “如果停下就会被追上，那我们边走边说？”陈海平一直在望天思考，然后得出了结论。 两人一愣，看了他一眼。 然后三人走在厂房间的道路上。 卓凡思索着洛雨瞳的话，他有了结论，但不知道是不是告诉她。那个拿刀的家伙并不想要抢到绿珠或者是置她于死地，而是让她跑，让她恐惧，把她逼入绝境，让她感到绝望。 那个人在玩弄他的猎物，就像猫抓老鼠一样。这种游戏凡到最后，猎物都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或者变态。 卓凡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洛雨瞳，又不想自己的情绪被察觉到。他想了想，开口问道。 “你知道规则吗？” 第三十一章 猫鼠游戏 “规则？”洛雨瞳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解。 “我们三个人现在都有了绿珠，要带去这个地方。”卓凡打开手表，移到了那个发光的白色三角。 “这我知道。” “没拿到绿珠的人看不到这个，他们只会看到拿着绿珠的人。” 听到此话的女人脸色骤变，说不出话来，她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是说他可以靠这个东西追踪到我的位置？”洛雨瞳捏着那个像长在手上的表一样的东西，语气有些颤抖。 “应该说是我们。”卓凡故作平淡的说道。 “不过他应该分不清我们三个珠子谁是谁。”他看了一下脸色有些发青的女人和走神的胖子。 “我们在一起会比较安全，如果分散可能会被他逐个击破，他那把刀我们估计独自应付不了。” 卓凡的话里模糊了两个点，一个是其实三人分开走其实更有效，但至少有一个人会被那家伙抓到。第二个是就算他们三人一起，估计也拿那个人没办法。但他现在不想失去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三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强，他不想再看见任何人的死亡。 看着洛雨瞳失色的神情，他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自己也是刚刚从鬼门关跑出来，现在应该是又一脚塌了回去，要讲个笑话是真讲不出来，越是想得多，越是更不会说话。 半晌的沉默，卓凡脑子一动。 “但也有好消息。” 洛雨瞳眼睛微微一亮，看着他。 见有效果，卓凡一阵窃喜。 “终点离我们不远，我估计就在这片地方，而且...”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们正在朝那个方向走。” “真的吗？”陈海平吃惊地问道，“你还搞得清方向啊？” 卓凡有些得意地瞄了一眼胖子。心想这个赞点得是时候。 “那是当然。”他强忍着爬上脸颊的笑意，浮现出虫龙那种得意的表情，“必然靠得住！” “现在我们只有把这绿珠拿到终点。既然是比赛，这个就是核心关键。到了那一切都应该有分晓。”他进一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办法，但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有办法就有希望。 洛雨瞳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唇。 “只能这样了吧。”她轻轻说道。 描绘了胜利的蓝图，队伍的士气似乎也好了点，三人也不似刚才那般疲惫，渐渐的走到一个路口。 这是一个丁字路口，左右两旁是一条贯通的大道。在他们这条路正对面，有一座小小的桥。这座桥只有两人并行的宽度，没有路灯，延伸至一片朦胧的黑暗中。 卓凡看了看桥，又看了看前面那条大道路边的护栏。猜到了这是条废水河，在西区叫废水港。这种河一般是人工修造的，像个巨大的水沟，两侧都是石头垒砌，虽然不高，但掉下去就只能自求多福。 现在他们要去的是就是废水河对面，那条小桥是最近的道路。不知为什么，卓凡看着这座看不到头的小桥心里总有点发毛。 另外两人也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似乎是有同样的想法。 “这桥——”卓凡喃喃开口 “这桥是个伏击的好地方。”陈海平像个军师一样一本正经的说道。 “快闭上你的嘴吧！”卓凡一伸手，捏住了胖子的嘴唇。 “你这嘴开了光，说点好话。” 刚才居民区陈海平说过的话和发生的事让他记忆犹新，虽然这种玄学他不信，但再也不想触任何霉头。 “我们一定要从那走吗?”洛雨瞳有些不安。 卓凡走到路中间，左右环顾了一下。 “两边都没看到别的桥能过去，搞不好只有这条路，过去这里就不远了。” 过河的路肯定是有的，看不到就说明很远。现在时间能争取一秒算一秒，如果没有切实的危险，肯定不会因为感觉不好就舍近求远。 “阿海，你去侦查一下。”卓凡命令的口气说道。 陈海平正揉着嘴巴，眼神一愣。 “你不是会潜行吗？”卓凡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正儿八经的说道。 陈海平刚想忍着嘴唇的余痛给卓凡细细解释下为什么此时此刻不能潜行，突然，他发现桥上有些动静，手指着唔唔叫了起来。 洛雨瞳也发现了状况。抬头一看，她突然瞳孔极具收缩，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向后退了两步。 卓凡察觉到不对劲，向桥那端看去。 小桥另一端的黑暗中，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个步伐缓慢却坚定的人影正朝他们走来。那人缓缓走到桥头，瘦高的身形完全暴露在路灯之下，卓凡才第一次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样子。 那人很瘦，个子高挑，皮肤很白，宛如白玉。下身一条非常夸张的黑色灯笼裤，脚显得很小，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贴身无袖背心，两只手臂上套着和手套连在一起的护臂，脸上带着一个诡异的棱角分明的防尘面罩和一副漆黑的圆形护目镜，额头上被一个巴掌宽的灰色迷彩头带包得严严实实，头带上面是一根根棕色的小辫子整齐地向后倒着，在他右肩后有三个显眼的漆黑的刀柄。这种简单硬朗的衣着和那人瘦高白皙的身材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有些像个长了点肉了机器人，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卓凡倒吸一口凉气，脑子的弦一下拉得笔直。 他怎么会在这？他为什么在这？他是怎么比他们先到的？ 无数的问号在脑子里升起，但事实就是事实，刚才那个切墙如纸的人就在这，这家伙恐怕比想的更麻烦。 黑衣人像个人偶一样站在桥头一动不动，卓凡三人站在马路这头不知所措，也不敢轻举妄动。两方的人沉默地对望着。随着时间流逝，三人感到愈发紧张，似乎空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拧紧他们脑子里的发条，每一秒都很长很煎熬。 半晌的沉默之后，黑衣刀慢慢抬起右手伸向肩上的刀柄，他动作缓慢，但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刀柄的时候，突然迅速而敏捷。三人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一把长刀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黑衣人似乎对三人的想法了如指掌，他慢慢地双手握刀举过头顶，毫不担心那三个人会攻过来。 忽然他一侧身，向下挥出一个半圆斩。 空气里出现了一丝细而薄的摩擦声，接着便是一阵吱呀的钢铁扭曲声。他身后的桥身开始下沉，没坚持几秒，钢筋的支撑结构彻底断裂，整个桥身坠入废水河中。 卓凡目瞪口呆。 他已经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目瞪口呆了，这里到处是不能理解和不可思议的事情。每当他人觉得已经不可能更夸张的时候，总有东西会出来打他脸。刚才还觉得那个无限子弹的三火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人物，现在这家伙更胜一筹。 黑衣人斩断桥身之后，缓缓的转过身，单手握着那把长刀，缓缓抬起，指着卓凡三人。那意思似乎是在说：此路不通，你们快跑吧！ 卓凡立刻就读懂了那人的意思，愤怒之余一股羞耻感爬了上来。 他猜得没错。那黑衣人并没有直接取他们性命的意思，而是把他们当成猎物玩弄。要他们感到恐惧，要他们感到害怕，要他们无处可逃，要他们感到那种深不见底的无助和绝望。这是他狩猎的方式。 “走。”卓凡咬着牙，虽然很不服气，但眼前没有别的选择。 他向后退了两步。 洛雨瞳惊慌地看着卓凡，她的脸色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惊惧，变得有些煞白。 陈海平面色严峻地盯着黑衣人，似乎没想到要走这回事。 “先走，再想办法。”卓凡对洛雨瞳轻声说道，他的目光不敢离开那黑衣人。 洛雨瞳眼神犹豫，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见陈海平还没有反应，他重重拍了下胖子的肩膀。 “发什么呆，快走！” 胖子像被打醒了一样，哦哦了一下向后跑去。 卓凡留在最后紧盯着黑衣人，见那家伙没有直接追过来的意思，转身追着洛雨瞳和陈海平的背影跑了过去。跑的时候他还回过几次头，那黑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当他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那个桥头已经空无一人。 又跑了一会，三人放慢了脚步。 洛雨瞳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也没有说话。 陈海平还是在最前面，虽然看起来很累，但他每次总在最前面。 卓凡心中感到有口恶气难除。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谁定的？想起刚才和三火准备鱼死网破的那股冲劲，当时也是生死看淡的。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道理可言，虫龙就这么卑微的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巷子里。那些有武力的家伙似乎可以肆无忌惮的夺走别人的生命。他们利用人的恐惧耀武扬威。 忽然，卓凡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等等，别再走了。” 旁边的洛雨瞳眼神睁得大大的看着他，陈海平也有些不解。 “如果我们跑，就正中了那家伙的下怀。” 卓凡看了一眼洛雨瞳，希望下面的话不会太吓到她。 “那家伙就是要我们疲于奔命，他在玩弄我们，就像猫抓老鼠。” 洛雨瞳微微低下了头，胸口剧烈的起伏，两只交握在一起轻轻的揉捏，这也是她感觉到的东西，现在被人说了出来，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她轻声的说道。 “所以不能再按他想的做了。” 看到洛雨瞳状态比自己像的要好，卓凡稍微松了口气，要是这时候情绪崩溃就麻烦了。不过话是这么说，他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做，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那我们现在这么办？”陈海平少见的捏着下巴思索，“那家伙能斩断钢铁。我们真的能与他对抗吗？” 卓凡有些焦虑，双手插在兜里。现在一个是没办法，二个是没时间想办法。 忽然他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方块状东西，摸出来一看，是那个有个蝙蝠图案的打火机。 他大拇指揉搓着那个蝙蝠的图案，忽然，他想到一件事情。 “这里是厂区，我在西区长大，这是我的地盘。” 卓凡默默的说着，打开火机的铁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手指一搓，一簇火苗升了起来。 “我有办法。” 第三十二章 高端猎手 十来分钟之后，卓凡孤身一人站在一个铁网围成的场地中央。这块场地中间有条不太宽的车道，两旁是整齐排列的一排排圆柱形的铁罐。这些大罐头一样的东西直径有三米多长，一人多高，每个罐子上都挂着黄色的警示牌，上面写着“易燃易爆，严禁烟火”。 这是工业液体燃料的储存仓库，因为工业液体燃料多为液化气、天然气之类的东西，在以前这些东西都是露天储存，尽管是现在工业非常发达的臣加，也有部分工业液体燃料的仓库是露天的。 卓凡站在道路中央，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映着星空的重型吊机，感觉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童年，涌出一股久违了的感觉。 这块场地是他找的，在他摸出那个火机的时候就想出了对策。 卓凡出生在西区，从小在工厂中长大。在工业区中有不少禁区，那些禁区上通常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然而其中管制得最严的就是两种东西：火和电。火和电是工业的命脉，也是工厂里最危险的东西。 虽然是禁区，卓凡都去过，其实不只是他，几乎所有的西区小孩都去过。这些禁区对孩子来说是试胆的最佳场所，并且以此为荣，去的地方越危险越光荣，被抓到安保人员抓到就是挑战失败。你要是能独自一人绕着老铁都跑半圈没被人抓到，全班都会选你做班长。 不过成年了之后，就自然知道这些禁区真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在这些地方一旦出意外轻则波及性命，重则厂房上天。工厂里的事故，命没丢就是福气。 所以在西区有怪圈，成年人总教育小孩不要去试胆，但孩子们总乐此不疲，孩子们长大后会教育后面的孩子们不要去，然后孩子们继续。然而在成年人中，如果你说小时候老老实实，什么禁区都没去过，反会招人嘲笑，抬不起头。 储气仓库对卓凡不是陌生的地方，这是他亲自挑选的场地。这里还算不上他小时候去过的最危险的地方，不过他今天要在这干件非常危险的事。 他已经悟了。面对致命的威胁没有豁出命的办法是没法对付的。生死相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境况，但他知道一直纠结为什么没有用，想办法把当前的难关渡过才有用。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与人拼命的时候，但今晚他很清楚，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有死路一条。 猎手绝不会怜悯他的猎物。 卓凡调整着呼吸，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用深呼吸平复自己强烈的心跳。 这块场地比他想的还要好，即便是不能成功，保证自己三人暂退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仔细地思考过那个黑衣人的刀，问题就在那把刀上，切墙如纸，甚至一刀能斩断钢铁。这种不同寻常的事情肯定是超能所致，那这个人都能力就是砍什么断什么。如果他是这种能力，那至少其他方面还是个人类。 所以只要不被那把刀砍到就好。 陈海平也给了他一个提示，那个男人背着三把刀，如果不是个coser就是个用刀高手。这是他从游戏经验得出的结论。 尽管经验来源很可疑，但卓凡还是记下了这话。 即使那人是个用刀高手，卓凡的计划也不是正面刚。他有个计策，最大的赌注就是对方轻敌，他希望那人以为他们已经吓破了胆，就像被猫抓到的老鼠，轻敌的人就会大意，这几乎是真理。 “今天不知道谁是老鼠。”卓凡咬着牙看了一眼缠绕在自己右手上一条拇指粗的铁链。 又过了几分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这几分钟三人度秒如年。卓凡站在路中央，另外两人潜伏在暗处。他警觉地看着周围，耳朵里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金属剐蹭的声音。 他警觉地望去，声音就在不远处那一排排储气罐之间。 “来了。”卓凡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大声叫道，“别装神弄鬼了，滚出来吧！” 激怒他，这是第一步！ 话音刚落，那声音就停止了。卓凡轻轻甩动着缠在手上的铁链，直觉感到那家伙就要出现了。 果然片刻之后，身侧不远处的阴影中，一柄泛着寒光的铁刃直刺出来。 这一刺比想的还要快，但卓凡并没慌张，和周围暗处的距离都是他算好的。这个距离保证了只要再准备好的情况下一定能做出反应，他料定这个人不会轻易地一刀了解自己，而是先从非要害部位下手，让自己感到痛苦恐惧。自己站在路中间就是等的这一刻。 那个身形古怪的黑衣人也跟着刀从阴影里冲了出来， 卓凡侧身猛地一退，甩手将铁链打在刀身上，然后拔腿跑进身后的储气罐的矩阵中。 “过来呀，你敢过来吗！？” 卓凡站在阴影里，用铁链把周围的储气罐抽得咚咚响。 黑衣人站在卓凡刚才站立的地方，歪着脑袋前面罐子堆，里不断传出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他或许有些疑惑里面的人，可能是个把戏，但他没有迟疑地走了进去。 刚走过第一个罐子，他就看见前一个穿着脏兮兮衣服的男人甩着手抽打着两边的铁罐。 见到黑衣人走了进来，卓凡牙根一咬，停下了手里的活。 “刚才刺得不错，可惜歪了，敢给大爷再来一个吗？”他阴阳怪气地叫道。 黑衣人停顿了一下，他估计万没想到这个将死的羔羊竟会这么嚣张。 似乎是回应卓凡的要求， 他双手握刀平举到肩膀，摆出了一个突刺的架势。他和卓凡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但他似乎没有犹豫，非常的自信，似乎卓凡就在他眼前，抬手就能刺到一样。 卓凡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黑衣人，这个距离和他计算的差不多，就算那人手长脚长这个距离也不会随便刺得到，但看到黑衣人的架势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刺不到你是条狗！”他也豁出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横竖是死不如死的暴躁点。 黑衣人短暂停留之后骤然发力，像炮弹一样猛冲出去，速度之快让人咂舌，相比之下之前的速度都只能算是散步。 卓凡那一刻感觉心脏都要停止了，咂舌这惊人的速度，他从没见过能冲得这么快的人，但他没有动，嘴角反而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 他笑是有原因的。 冲出去不到三步的黑衣人忽然猛地跪地，慌忙用刀插在地上才避免自己完全摔下去。跪倒之后，人支着刀还向前滑行了一两米，足见刚才冲力之猛。 “啊！”卓凡突然极大声的怪叫一声。 黑衣人脑袋边的罐子突然咚地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闷响，一把老虎钳掉在了地上。 “算你走狗屎运！没砸中你！”卓凡两眼放着光，带着嘲讽的语气叫道，他感到越来越兴奋。 黑衣人这才知道，自己中了陷阱，中了这个待宰羔羊的圈套。 不过，这个圈套和他想的可能有些不一样。 卓凡三人刚才在这里确实布置了一些陷阱，但并不是什么高级的联动机关，而是一些简单到不行的陷阱。 他找了些工厂里随处可见的铁丝绑在了那些储气罐之间，而且大部分铁丝由于时间紧迫都没来得及弄得太结实，只有几个重要的地方绑得特别牢。第一个就是其中之一。 绊倒黑衣人之后飞来的那个老虎钳也不是什么联动陷阱，是洛雨瞳躲在远处扔的。这都是算计好的。 卓凡导演了这一切。他的反击计划：陷阱。 做好了简单粗陋的铁丝陷阱之后，他负责站在显眼处，吸引黑衣人，并且尽可能地嘲讽他，激怒他，让他暂时忽略其他人的存在。当他第一次被绊倒之后，之前潜伏在场外的洛雨瞳就要看准时机，把这个钳子丢在黑衣人身边的铁罐子上。 这一步至关重要，这要让黑衣人相信这些陷阱是联动的，要让他认为自己进入了一个机关密布的地方。而陈海平在高处的大吊机上，他保管着三个人的绿珠，让黑衣人分不清三人的位置，然后利用良好的视野将手中的瓶瓶罐罐丢到黑衣人身边。 信号就是卓凡的怪叫。只要卓凡一叫，他就出手。 其实这个漏洞还是不少，如果仔细想想，几个人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搭建这么复杂的陷阱群。而且除了第一个是洛雨瞳丢的，其他都是陈海平从高处抛下，稍微细想就会穿帮，立马知道这三个人是虚张声势。 但卓凡赌的就是对方被大意和怒气冲昏头脑，如果迷惑不了太久，迷惑一时也是可以的，这些铁丝陷阱只是希望他能尽量就地在罐子堆里逗留。。 卓凡见黑衣人半跪在地上看着旁边的铁钳似乎有点发愣，就知道对方上套了。 “孙子！多磕几个，再来两个有红包！”他开始放飞自我。 黑衣人不紧不慢沉默地站起身，直直的看着卓凡，他的脸像机器一样刻板，没有言语，但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愤怒至极的怒意。 他左手伸到右肩拔出一把稍短的刀，双持而立，又朝卓凡猛冲过去。 卓凡牙齿咬得咯咯响，现在是最危险也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一闪身躲到一个大罐子后。 他要引诱那个黑衣人出手，将这些储藏着易燃气体的罐子砍破。 第三十三章 三人成众 卓凡在储气罐之间左拐右绕，每次拐弯的时候就甩动铁链敲打铁罐制造噪音，发出声音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那个点，希望能以此迷惑对方。 黑衣人的步伐已经不像开始缓慢从容，他急于追击在大铁罐子之间穿梭的人，但好几次脚下都绊倒了铁丝，以至于他挥刀数次都未能砍中对方。那些绑得不算牢固的铁丝虽然不足以将他绊倒，但不能让他完全不在意。 这样的事情对他并不常发生。以往见到他的人无不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不对，就可能命丧当场。而现在这个男人真是头一次，这个人不仅反抗，还用这种拙劣的陷阱算计他，而他却现在好像被他带着走。 这是一种羞辱。黑衣人已经火冒三丈，但始终没说过一个字。 每次他绊到铁丝的时候，那个乱窜的男人都会怪叫一声，然后就有个东西在他附近爆响，但那些声音都在头顶上，没像第一次一样出现在他身边。 两三次之后，他渐渐察觉到了绊脚、怪叫和爆响之间的联系。 这是一场把戏。他心里暗自冷笑，今天碰上了个有趣的猎物，一个胆敢戏弄他的猎物，这种事不常见，愤怒之余还感到有些兴奋。他几乎都忘了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但仍然沉默，不吭一声。 卓凡快没招了，陷阱是他亲自布下的他心知肚明。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黑衣人的步伐越来越急，刀法越来越粗暴，他双手持刀，每次出击必然双刀同出，大开大合。以那些刀的锋利程度，不少储气罐已经被无意间划破，高压冷凝的液体燃料从缝隙中渗出，空气里充满了刺鼻的气味。 他的计划进行到现在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好事是如他所料，黑衣人的刀划破储气罐时没迸发火花，储气罐像纸一样被划破。在这种浓度的可燃气体，哪怕有一丁点火星他们立马完蛋，原地飞升， 坏事是在这边布的铁丝陷阱快用完了，他逃跑的路线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没有走过回头路，一来是陷阱是一次性的，走回头路黑衣人将不会受到任何阻碍，第二个是他要最大化的让黑衣人砍破尽可能多的储气罐，让这些可燃气体泄露得更快，现在空气中的气体空度比他想的还要高，也不能久待。 但他还有后手。 卓凡绑了两个最牢固的陷阱在他设计的“出口”处。两根铁丝隔着大半个人的距离固定在靠中间道路的两个储气罐上，第一个矮，第二个高，夜色中很难发现。如果黑衣人还以为这两根铁丝和前面几个一样踩上也没有损失的话，那就要吃大苦头。 这两根铁丝按照卓凡的设想如果冲过来被第一根绊倒，人摔下去的时候脖子就会挂在第二根铁丝上。一般人根本吃不消，虽然不足以致命，绝对能让他半死不活，如果足够顺利战斗就提前结束了。如果没有完全起效，那么在路的另一边同样戏码再上演一次，等到整个场地充满了泄露的液体燃料，他就大功告成。 释放液体燃料，布置虚实难辨的陷阱。刚想到这个点子的时候卓凡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双保险，连环计中计，看你死不死！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卓凡离他设计的“出口”只有七八米的距离，是一条直道。他神经紧绷地紧盯着刚才跑过的路，忽然见到一个人影从他刚才拐弯的位置急奔而出。 没有犹豫，他撒腿就跑，同时用手中铁链在旁边的铁罐子上敲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不敢看那个男人离自己有多近，只知道只要跑过那个“出口”就是胜利！ 卓凡亡命的狂奔，生死都压在了这一下。 眼见出口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还没事，自己还没事！ 四米... 三米... 他心中默数着距离，到了两米的时候，他弓身一跃，朝出口跳去。 起步的那一瞬间，他感到有些安心，似乎安全了，这个时候黑衣人还没追上他，忽然有种海阔天空的感觉。 他从两根钢丝高低差的空隙中弓身穿过，落地的时候他右手撑地，身体像个圆规一样，划了个半圆，潇洒地稳住身形。 他从未做过这个动作，也很得意自己能做出这么帅气的动作。 卓凡自信的微笑地抬起头，准备仔细欣赏那个该死的黑衣人挂在铁丝上的样子，然而，但映入瞳孔的是他从未想到过的情景。 黑衣人在一个难以置信的距离腾空跃起，双手持刀交叉举在面前，直朝卓凡飞跃而来。 这不是黑衣人的必胜距离，但是愤怒和狂躁让他提前起跳。不是必胜距离是因为这个跳跃的跨度不能保证能一击毙命，但是绝对能砍中目标，他想配合这个猎物玩玩，让他知道真实的实力差距、 半撑在地上的男人在他的视野里越来越大。那条绑在半空中的铁丝犹如蛛丝一般被划断，甚至都没有被察觉到存在。 黑衣人双手交叉振臂一挥，力道幅度之大，两旁的大铁罐都被斩断了一半，冒着白烟的可燃液体像瀑布一样从切口流了出来。 卓凡使劲全力咬牙翻身一滚，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是胳膊上划了一下。稳住身体之后才发现手臂上有种热乎乎的感觉。他眼角一瞟，才发现左手手臂上有一个七八公分的刀口，正噗噗向外冒血，一股痛彻心扉的痛感从手臂传来。 他咬着牙，强忍着巨大的痛楚。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慌乱，只是刀伤，手还没断，现在眼前还有强敌。 黑衣人半蹲在地上，已经近在咫尺，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卓凡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缠着铁链的左手垂在身前。这是他现在唯一还能用的东西。甩铁链只是他儿时的把戏，曾经打翻过不少东西，挨了不少揍，万没想到现在竟是他活命唯一的救命稻草。 黑衣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一点。他的猎物受伤了，他最喜欢这样，看着猎物流血又畏惧的样子。 “香啊...” 他从那个诡异的面罩里口齿不清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向前走出一步，缓缓举起了右手的长刀，漆黑的眼罩像深渊一样让人恐惧。 当啷一声响。 卓凡甩出手上的铁链，缠绕着那把举起的刀，用力向下拉拽。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黑衣人有些意外，又好像很享受这个过程。他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在笑，却没发出声音。 他故意顺着卓凡拉扯的力道，将刀放了下来。当刀刃即将水平，铁链就要滑落的时候，手腕一翻，刀刃一转，缠在刀身上的铁链瞬间断成几节，像脱落的树皮一样掉在地上。 卓凡绝望了，他绝无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求死个痛快。 此刻他心里竟然平静如水，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抬着头，眼神饱含怒意地盯着黑衣人，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在他等待最后裁决的时刻，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黑衣人的头歪到一边，他身后出现一个穿着白色外套，拿着铁棍的女人的身影。 “这是我还给你的！”女人愤恨地歇斯底里的叫道。 刚才她用尽浑身力气，结结实实的一铁棍打在黑衣人的后脑勺上， 黑衣人被这下打得几乎站不稳，但没有倒下。 他回头看着高高举起铁棍准备准备再次挥下的女人，右手向上一挥，那根铁棍整齐地被削去大半，同时左手已经收在腰间，即将一刀刺出直插女人腹部。 本已准备行将就木的卓凡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比起自己他更害怕这个女人死掉，他不知道这感觉怎么来的，但异常强烈。 他不想看到她受伤，那比自己受伤更难受。虽然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甚至连朋友可能也算不上，但他就是不想看到她受伤。 如果说他作为一个必然死掉的人有什么遗愿的话，就是想保护这个女人。 如果死都不怕，那还怕什么呢？ “小心！” 卓凡怒目圆睁，一声暴喝，张开双手向黑衣人冲了过去，要在那一刀刺出去之前撞倒那人。 必死的决心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和力量。 他直直地冲上去从侧面抱住了愣了一瞬的黑衣人，力道之大竟将他抱了起来。 黑衣人也没想到这个垂死的羊崽子还有这种力气，但他并不慌张，刀刃范围之内，皆是他支配的领域。 卓凡也很意外竟然将黑衣人抱了起来，虽然不高，但确实让他双脚离了地暂时控制住了他。同时自己很清楚，这不会很长久，他见识过这个人的刀法，不出意外，几秒之后就会有把金属利刃插入身体里的某个部位，然后自己死掉，洛雨瞳也完了。那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仅仅是延长了他们几秒的生命？ 至少得救一个。 他这样想着，瞥见了从储气罐里喷涌而出，已经流了一地的冷凝液态燃料。 工业液态燃料多为煤气、天然气等可燃气体，温度极低，沸点多在-160c以下。这些液体低温高压密封冷藏，即使大量暴露在空气中也不会立刻挥发，温度依然很低。这是储气罐被列为禁区的原因之一。 卓凡抱着必死的决心，按着黑衣人扑倒了下去。 “过去！”这是他对洛雨瞳喊出最后一句话，是撤退的暗语。 第三十四章 胜负已分 卓凡侧抱着黑衣人，向地面上冰冷至极的那滩冰冷至极液体倒去。他眼神卓绝，似乎那就是人生的终点。 倒上去的一瞬间，还是非常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疼痛。 他从未亲身接触过如此寒冷的东西，似乎一下坠入了极寒地狱。极度的冰冷一接触到皮肤便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深入到骨髓深处，那是一种至极的寒冷，身体因为接触到极寒而产生一种被火焰灼烧的感觉。 他想大声嚎叫，挥发的可燃气体立刻涌到他嘴巴，充满肺部，让他更加难受。想叫却叫不出声，想喘气，空气却刺鼻无比。 黑衣人也一样，这是大部分人都没接触过的事情，这种极度的低温不是人类能忍受的范围。他在那滩液体里翻滚，想爬起来，但肢体接触到液体的一瞬间是一股难以忍受的冰寒让他又倒了下去，反复了几次仍爬不起来，那摊的可燃液体似乎是无边的冰洋大海。 两个人像在煎锅里的活鱼，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忽然卓凡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滑动，渐渐远离了那滩冰冷的液体，感到一点温度。但视线和感知已经模糊的他不知道发生么什么事情。只觉得一个人在用力摇晃自己，耳朵里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 “醒醒！醒醒！” 是洛雨瞳将倒在液体里的卓凡拖了出来，此刻她脸色焦急带着哭意拉着卓凡的领子用力的拉拽。 “抽他脸！”高空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洛雨瞳愣了一下，看身前的男人还是神志不清的样子，轻轻一咬牙，扬起纤手，朝卓凡脸上猛扇起来。 刺辣的疼痛感就像无边冰原里的一股清流让卓凡感到了一丝清醒。他渐渐能听到了，能看到了。 视线恢复的一瞬间，他看见一个面带哭腔眼中含泪的惊世美女正使劲抽着自己的脸。 “别...别...打......”他使出全力从喉咙挤出几个字。 见卓凡终于清醒，洛雨瞳通红的眼眶露出一丝喜意。她看了一眼还在那滩液体中痛苦翻滚的黑衣人，两手拉住卓凡没受伤的那只手臂。 “起来，快走！” 卓凡已经疲惫不堪，尤其刚才在那滩液体上吸入了不少可燃气体，让他的胸口好像塞着个石头一样。但此时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洛雨瞳救了自己。 借着洛雨瞳的拉拽，卓凡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忍住各种不适，调整的呼吸，想把费力的废气尽快排出来。 “走！”他模糊但坚定地说道。 事已至此，他的计划几乎是全部达成了。原本是想把道路两边的罐子都弄破，让整个场地充满液态燃料，现在只完成了一半，也没办法完成另一半了，自己虽然受了伤，但黑衣人的样子比预期好得太多，现在还在那里挣扎。 卓凡被洛雨瞳架着胳膊，他用力点了下脚尖，感觉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便松开洛雨瞳的肩膀，拉住她的手，向前小跑。 “快，困不了他太久。” 洛雨瞳眉毛一扬，心中略微一惊，被人牵手这种事她其实非常抗拒，但此刻不知为什么却不那么在意。尽管不习惯，但还是跟着前面的男人。 “阿海！” 卓凡奋力迈着脚步，大声地叫道。 “推！” “好！”天空传来一个大声的回应。 陈海平站在有七八层高的大吊机悬臂上，朝边缘使劲地推动一个沉重的木箱。他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仅仅几步就满头大汗，木箱稳定地向边缘滑动着。 吊机下的两人跑到悬臂下的一条铁链旁。 卓凡回头一看，黑衣人已经摆脱了那滩冰冷的液体，站在他们正前方。但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他弓着身子，肩膀上下起伏的，穿着粗气，两个圆圆的眼罩直直地看着他们。 “这狗东西命真硬。”卓凡咬牙骂了一句，然后对着站在他怀里的洛雨瞳轻声道。 “抓紧了。” 洛雨瞳轻轻嗯了一声，捏紧了钢索，她似乎有些不自在，脸上有一抹别人察觉不到的羞涩。 黑衣人再次握住双刀，横在身侧，双腿爆发，朝两人直冲过来。 卓凡冷哼一声，瞄了一眼手上的刀伤，不知为何，这伤口刚才完全不痛，现在才有股痛感升腾起来。同时天空咕咚一声传来声响，一个巨大的木箱从天而降。他两腿向前一蹬，接着两人就被上升的铁链极速向上拉去。 这完全出乎黑衣人的意料，他竟有些发愣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升空。 两人在空中一边摇摆一边上升，卓凡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吊机悬臂。 “松手！”他突然大喝一声，松开铁链，右手紧紧地搂着洛雨瞳向旁边荡去。 洛雨瞳是个出生在东区，从小养尊处优的人，有生以来大概就没经历过这种惊险刺激的事情。 她呀的一声惊呼，松开了双手，和卓凡一起从上升的钢索离开，摔倒吊机悬臂上。两人刚刚着地，那根将两人拉上来的钢索就滚到了滑轮的尽头，翻了个身，朝下坠去。 洛雨瞳有点难以置信几秒之间，就从地面到了这七八层楼高的悬臂上，还平安落地，看着掉下去的铁链有些后怕。 卓凡虽然疲累，但人清醒了不少。他站在悬臂边缘，表情冷峻的在地面仰面朝天的黑衣人。 “胜负已分，混蛋！”他宣告般地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有蝙蝠钢印的火机。 卓凡打着了火机，放在指尖，向外轻轻一抛。 黑衣人毫无疑问地察觉到了危险，在那个漆黑的悬臂上冒出火光的一刹那他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没有半刻的犹豫，黑衣人转身向外跑去。他完完整整地中了一个圈套。他一向自诩是猎手，今天却被猎物算计了。 火机直线坠下，下面储气罐仓库的可燃气体浓度已经高到爆表，空气里掺杂着浓烈的刺鼻气味。 在火机离地还有三四米的时候，空气里的气体首先爆燃了。一股悬空的火浪以火机为中心向外翻滚，宛如一朵极速绽放的火焰之花。 火浪所过之处，地面四处蔓延的液体像是回应一样迸发出窜天的火焰，冲天的火光，一时间这一片区域都被照得通红。 黑衣人纵使速度异于常人也仍是人类的范畴，铺天卷地的火浪瞬间将他追上，随之淹没不见踪影。 卓凡在高空中冷峻地看完这一切，直到翻滚的浓烟遮蔽了视线。 燃烧的燃料不仅有毒，而且一会就会爆炸，那些还未破损的储气罐最多能承受2000c的高温，烧到这个温度只是时间问题。这些卓凡都知道。 “走吧。”他转头对身后两人果断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 看到黑衣人被火海吞没，洛雨瞳和陈海平脸上终于有了轻松一点的神色，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你的手。”女人面露担心轻轻的问道。 “先走再说。”卓凡看了看还在流血的左臂，“皮肉伤，不碍事。” 说完，他招呼着两人朝悬臂另一头的操作室走去。 工业吊机的悬臂高而窄，幸好两边有栏杆。上来的时候夜色深沉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下面则是一片火海，感觉就不一样了。 陈海平走在前面，卓凡走在中间低头查看着火焰蔓延的位置，洛雨瞳有些害怕，双手扶着栏杆走在最后面。 忽然身后下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股自下而上的热风涌来，然后是稀稀拉拉碎物落地的声音。某个储气罐爆炸了。 卓凡没有想过爆炸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猛烈，强烈的气浪冲击着悬臂，整个悬臂都在晃动，越靠外越晃得厉害。 “快跑！”他大叫一声，回头一望，洛雨瞳神色惨白，紧紧地抓着栏杆一步都挪不动。 卓凡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拽起来就走。 “别怕，快！” 轰！ 又是一声巨响，第二个罐子爆了，又一阵冲击波袭来。本身还未停止摇晃的悬臂又剧烈地晃动起来，比第一次更强烈。现在上面不说走路，能站着都难。 卓凡心想不妙，再这样下去不知道悬臂还撑不撑得住，但是越靠中央的操作室近晃动就越小，只有向前走才有出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拖着洛雨瞳左踏右滑地向前跑去。 又一块蘑菇状的黑烟腾空而起。第三个罐子爆炸了。悬臂已似狂风中的竹叶，感觉随时会散架一般。 正在艰难前行的卓凡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惊呼，紧接着右手一沉。回头一看，洛雨瞳被从栏杆缝隙中甩了出去。本来只是抓着栏杆辅助平衡的左手一下承受了几乎两个人的重量，还未止血的伤口立刻传来一阵肌肉被撕裂的痛感。 这种无法忍受的疼痛让卓凡本能地松手，整个人朝着洛雨瞳的方向滑去。眼看就要被拽入那个栏杆的空隙，他慌忙的脚掌一勾，扣住了悬臂的边缘，止住了下滑。 卓凡半个身子探在悬臂之外，右手死拽着在空中摇曳的女人。 洛雨瞳满脸惊恐，脸上几乎已经没了血色，她像一片在狂风中被铁丝勾着的树叶，随着悬臂的晃动，无助的摇摆。 她没有立刻掉下去，因为卓凡铆足了劲，咬着牙，死死拉着洛雨瞳的手。 第三十五章 我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悬臂之下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大小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幸好浓烟还未将他们两人覆盖。 卓凡竭尽全力地勾着悬臂边缘，趴着拽住命悬一线的洛雨瞳。他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要怎么办。整个吊机都在吱呀摇曳着，也许再来几次爆炸，直接散架也不奇怪。 他感到身子正一点点地向外滑动，紧握的纤手也在一点点地向下滑落，却无可奈何，他甚至都难以发出声音求援。 洛雨瞳掉在空中，命悬一线。她本能地挣扎过几下，被抓住的手滑动了一点。她吓得不敢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是个绝境，那样的奇迹只会出现在电影里，而现在，那个致命时刻的到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的裸露的双腿感受着灼热的热浪，温度都好像越来越高，似乎在对她做着预习。掉下去的时候她希望灼烧不会让她感到那么痛苦，或者那个时候能快点结束。 洛雨瞳几乎放弃了，仰头看着紧紧抓着她手的五官已经用力到变形的男人。她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男人还不肯放弃自己，明明他自己也很痛苦。那个男人趴在铁架子上，并没有什么着力点，他自己的身体不可阻挡地一点一点向外滑。就算他抓得足够牢，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一起掉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松手？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做到这种地步。 忽然，她看见那个咬紧牙关的男人伸出来那只受了伤的手臂，捶了下来。那只手臂已经通红，被血染透的袖子像真空袋一样紧紧吸附着胳膊。 那是一只鲜血淋漓，污浊不堪的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向来喜欢整洁干净的她此刻对这只脏兮兮的手毫不在意。她脑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洛雨瞳奋力的将另一只胳膊朝卓凡的放下来的手伸去。这很难做到，甚至可能让她更快地掉下去。 但她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摸一下那只手，就算只是轻轻触碰一下，她就是满足了，似乎为此丧命也在所不惜。 她想回应这个男人，这是她唯一能给传达给这个男人她的谢意和安慰的方式。 她感觉自己被拽着的那只手被拉得更紧了，竭尽全力地将另一只手向上伸去。她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了，这是她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洛雨瞳奋力地向上伸着手臂。终于两个人的手快够到了。 在她手指接触到他手指的一瞬间，就感觉像被吸盘吸住了一样，被抓得牢牢的。同时整个人向下猛沉了一小段。 “抓住你了！”卓凡咬着牙叫道。 他那只鲜红的手抓住了洛雨瞳。受到重物拉扯的伤口立刻传来一阵剧痛，鲜血更加汹涌地流出，但他不在乎，咬着牙没哼一声，现在他正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做了这么多，走了这么远，从狂躁三火的枪下逃生，又智克了沉默诡异的砍人魔，难道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亲眼看见她死在自己面前？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这种事情，也不接受，他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我不接受！” 卓凡奋力地大喊出来，借机猛吸一口气。双臂一用力，挺着身子奋力上提。 洛雨瞳不知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哀叹，还是对男人奋力不弃而感动，眼圈一红，泪水如泉水般流出。她想叫他放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希望卓凡能主动松开她的手，她不会怪他，他也不必做到这个程度。艰难上升了一点距离的她感到的不是可能得救的欣喜，反是一种难言的歉疚。 卓凡嚎叫着将手臂上提，口中发出着已经不像人类声音的嘶哑嚎叫。伤口的鲜血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喷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臂流到洛雨瞳的手上，滴在她的洁白的衣服上。 人终归是有极限的。强烈的意志抵抗不了物理法则。 卓凡在憋足了最后一口气，用尽了全力之后，终于筋疲力尽。他感到体力在迅速的流失，一真勾着悬臂边缘的脚已经快支持不住。不出几秒，他和洛雨瞳两个人将滑落下去，但他的手一直没松懈。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声爆喝！ “坚持住！” 然后就感觉到一双大而有力手的钳住住了自己的肩膀。 陈海平躬身抱着卓凡的胸口，额头青筋暴露，奋力地将卓凡从抱起来。 “不要松手啊！”他大声叫着。 卓凡感到自己的视线变高了，身体轻飘飘的，但左手的痛感却翻了几倍，感觉那只胳膊似乎都要被扯掉了。他视线已经模糊，喉咙里已经叫不出声音，唯独双手依然抓得死死的。 没了就没了，一只手换一条命，是个很划算的买卖，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洛雨瞳的身体缓缓上升，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还能有转机。看着眼前因为巨大痛苦而几乎晕厥的男人，她悲喜交加，说不出话。 卓凡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绝不松手。 “好了！松手！” 终于将两人拉回了安全区域，陈海平焦急地叫道。 卓凡被血液淋透的那只手终于因为太滑，让洛雨瞳的手脱落。他最后一点知觉感到另一手没有下坠才缓缓松开。 洛雨瞳惊魂未定的趴在悬臂上，尽管四肢感觉都没力气，但仍迅速地爬了起来。。 “你先走！”陈海平叫道。 他一把将有些魂不守舍的洛雨瞳推到前面，然后扛起已经神志不清的卓凡，手一指前方控制室。 “跑！” 脚下又传来一个爆炸的巨响，本已几乎稳定的悬臂再次摇晃起来，悬臂上的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向控制室。 露天仓库已经一片火海，整个大吊机也已经被烈火包围，火势已经蔓延到没有受到破坏的路的另一边的储气罐。整个场地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炸上天。一旦发生联动爆炸，方圆五百米之内片瓦不留。陈海平和洛雨瞳从吊机上爬下来之后，一步未停，跑向夜色深处。 卓凡说晕没晕，说醒没醒。他闭着眼睛，昏昏沉沉趴在一个宽大温暖又柔软的东西上面，还很有节奏的颠簸。 他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似有千斤重，好像被胶水粘上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反复试了几次之后感到筋疲力尽，也懒得再去尝试。 他想听，感觉听得不是很清晰，那些声音应该很近但是很小，又似乎很遥远，不知道从哪发出来的。 朦朦胧胧的，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等等，等等！慢一点...” 那种颠簸的感觉好像停止了，接着撕拉一声，像是布被扯开的声音。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缠在了手臂上，而且好像之前已经缠好了一个。左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想教训那个人，搞什么鬼？弄得这么痛，但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就是说不出来。 然后那阵有规律的颠簸又开始了。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是不像，这么沉重的颠簸，应该醒了才对。又想是不是在睡觉，完全感觉不到困意。 他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又努力睁了睁眼睛，眼皮纹丝不动，但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雪雾。 说不清是什么地方，到处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星星点点的雪花在不断飘落。 忽然，他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那老态龙钟的人影好像是过世多年的爷爷奶奶。他们没有看到自己。 卓凡奇怪他们怎么在这里，刚想打招呼，两个人就消失不见。 接着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卷发的中年妇女围着围裙，拿着抹布收拾屋子，她一边把那些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整齐一边碎碎念，旁边像是有个男人看着手机，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那是爸妈？ 他有点奇怪。接下来更多的人在雪雾里出现，有些甚至是那些很久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人，有小学的同学，有以前的同事，还有大学里名字都已经淡忘的校花。 越来越奇怪。 卓凡看着雪花，突然想起自己穿的很少，这样下去会感冒，身上好像也确实有些凉意。 “好冷啊，你们有没有衣服？”他对那些人叫道。 但没人理会。 他有些气愤，憋足了劲又叫了一句。 “好冷啊，你们有没有衣服啊？” 还是没有人理会他，但是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披在了自己身上，虽然不足以抵御越来寒冷，但还是带来了些温暖。 “谢谢！” 他扭头道谢，身后空无一人。有点惊讶，但是又不觉得很奇怪，只是他有些受不了这个地方了，温度越来越低，应该找个地方取取暖才行。 他在雪雾里没有目的游荡，不一会就口干舌燥。他开始觉得这个地方很不妙，却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是很担心。 想着刚才不知哪来的温暖，又试着叫道。 “有水吗？我想喝水！” 他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在那等待着是不是有好事发生。 果然过了一会，喉咙里就传来意思润泽的清凉，虽然很少，但是一直在流淌。反正是天上掉下来的，白嫖的不能嫌少。 他窃喜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什么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洛雨瞳手里拿着一个冰棍般大小的矿泉水瓶，她来不及惊讶陈海平是怎么做到的，眼睛忧伤而焦急的看着眼前这个脸色几乎纸白的男人，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不知何故，刚喝过水的卓凡脸上浮出了浅浅的笑意。那一刻洛雨瞳认为他好转了，脸上也露出几分惊喜。 “还有多远？”她焦急的问道。 陈海平一手托着卓凡，一手举起来，看了看手表。 “快了！很近！”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一个巨大的仓库。 “应该就是那里。” “快！赶快！” 洛雨瞳喜出望外，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已经临近终点，虽然不能知道完成比赛规则能不能救卓凡，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他们不懂医术也找不到医生和药品，但卓凡一直止不住血，生命岌岌可危。 到达终点是他们救卓凡唯一的希望，不知不觉中被当成了真正的希望。 陈海平已经汗流浃背，还是咬着牙双手把背后的卓凡向上一托，加大步伐朝前跑去。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仓库门口，一起走了进去。步入仓库的一瞬间，三人的手表同时滑出一排绿字。 “请亲手将绿色晶球放入目标之中。” 这个仓库大得惊人，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在仓库的正中间竖着一根管矮柱子。 那柱子看起来像个什么管道，胳膊一般粗，上端有个喇叭口，中间是空的。 洛雨瞳来到那东西身边握着绿珠。 “是放进去吗？” “应该是吧。”陈海平气喘吁吁。 “亲手放进去...”洛雨瞳小声嘟哝着，将一颗绿珠塞到卓凡手里。她是个细心的人，不会错过这种细节。 就在这时，仓库大门突然传来一声金属敲击的声音，两人顺声望去。 只见一个衣着破烂，浑身焦黑的瘦高男人，提着两把刀站在门口。 第三十六章 还没有结束 洛雨瞳眼睛圆睁，瞳孔收缩，一股冰凉的恐惧瞬间浸透了全身。 那个人居然还没死，他是怎么从那样的烈火和爆炸之中逃脱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衣人站在门口，胸口有节奏地剧烈起伏着，看起来尽管没有丢掉性命，也是受了不小的伤。他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皮肤随处可见的都是骇人是烧伤，许多烧焦的衣服已经和皮肤融在一起，随便一动，四处遍散发的痛楚。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猎物。那个已经昏迷男人的胆识和谋略让他感到非常的与众不同，他很少碰到能棋逢对手的人，更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之下能反咬他一口的人。 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愤怒，他此刻热情高涨，只有将猎物杀掉，这场狩猎才是完美的结局。 猎人总是会赢，他对自己从不怀疑。 黑衣人有些蹒跚地向前迈了一步，肌肉牵扯之处无不传来一股灼烧般的痛感，这种痛楚让他的行动有所顾忌。 洛雨瞳已经从头凉到脚，双脚好像已经不听使唤钉在原地，那种无处可逃的恐惧感重新降临。 “你们先走，把绿珠放进去！”陈海平转身把卓凡交给洛雨瞳，他准备独自对抗那个怪物。 洛雨瞳吃力的撑着卓凡，眼神复杂地看着陈海平。那根“喇叭管”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没事，我来拖住他。”陈海平神色严肃地紧盯着黑衣人的动向。 “抓紧时间。”见女人没有反应他沉声说道。 洛雨瞳似乎终于理解了这个肥胖男人的觉悟，他是现在唯一还可能战斗的人。 她搀扶着卓凡一步一歪的走到那个圆管前面，拿起卓凡握着绿珠的那只手，轻轻一摇，绿珠掉落进去。 在绿珠掉进去的一瞬间，她看见卓凡全身都发出一阵白光，那团光迅速地将他全身吞没，接着他重量也消失了，然后那团光忽地一闪消失不见，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卓凡不见了？ 他去哪了？ 此刻这个问题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离开这里。 “阿海，快放进来！” 洛雨瞳大叫着，他希望陈海平能听进她的话。 黑衣人此刻已经加快步伐开始助跑，他的形容已经不是那么敏捷，但速度依然够快。 “过来，快看我！”洛雨歇斯底里地叫着，那声音嘶哑而狂乱。 这叫声终于引起了陈海平的注意，他回过头，看见洛雨瞳把绿珠放进那个喇叭口，然后整个人就化成一束光，瞬间消失不见。 他立马反应过来的怎么回事。 传送！ 这个对别人很难理解的问题对他来说很简单，那就是传送，虽然从没见过，但传送就是传送，他不像其他人会问那么多为什么。 陈海平转身朝圆管冲去，黑衣人开始全力冲刺，他以一个非常夸张的姿势前冲，两把刀像两颗锐利的獠牙左右张开朝中间咬去。 陈海平咬紧牙关转身向后狂奔，竭尽全力一个飞扑将绿珠塞进了喇叭口。 黑衣人刀锋已至，即将接触到陈海平后背的一瞬间，那个肥硕的身材忽然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 黑衣人一刀挥空，他不知道那三个人去了哪，仓库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个人。他留意到那个古怪的圆管，那三个人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 气愤难忍的他一刀自下而上劈向那个古怪的圆管，当地一响，刀刃竟撞在圆管上，不能砍入半分，漆黑深邃的眼罩之下透出无比惊讶的神情。 卓凡在床上翻了个身，睡了很长一觉，但还是意犹未尽。 这个温度不冷不热，太适合睡觉了，他随手将搭在身上的毯子甩开。 忽然，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眼睛猛地睁开，发现自己正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接着心里一沉，像装了弹簧一样坐了起来。 他神色谨慎地查看着周围。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墙壁上是酒红色的壁纸，地面是档次看起来很高的棕色地板，房子的中间摆放着一套款式典雅的沙发，沙发后面是一张靠着墙的床，周围的墙面摆放着一些颇有古典气息的家具，房间里灯光昏暗而柔和，看上去十分像高档酒店的客房。 卓凡脑子有点混乱，怎么会突然到了酒店里? 他全身的衣服都整齐干净，那些血迹污渍全都不见了，身上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左手胳膊上缠着两道粉金色的布条。他觉得这颜色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床上还摊着一件白色的女式外套，这外套是洛雨瞳的，他奇怪怎么会在这里？ 卓凡看着那件外套，将它拿了起来，凑近鼻子问了问，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高级香水的味道。然后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这个做法是在是太猥琐，又把它丢在床上。 他来到洗手间，把外套脱掉，仔细地查看自己的身体。 脸上干干净净，那个划破的小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连个疤痕都没留下，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左手的手表还是那个怪异的样子，看不见指针。右手也完好如初，仔细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下，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他努力回想着之前的事情。最后的记忆就是停留在像是把洛雨瞳从悬臂下拉了上来，左手痛得像是要断掉，然后流了好多血。之后的事就不清楚了。 难道是死了？这里是鬼门关？ 卓凡忽然感到一阵恐惧，想想又不对，没听说过鬼会心跳加速的。 那这里是哪里？他刚才睡了很久，甚至都不能确定脑子里那些离奇的经历是不是在做梦，难道那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摇了摇手臂，伸展了下身体，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和疼痛。 但是这个房间解释不了，他记忆里从未来过类似这样的房间，这种房间不符合他的喜好。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看是不是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先摸出了手机，一看，还是有电没信号。然后又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逃出来一看，是一个绳子断掉的方形玉牌。 看到这个玉牌，卓凡感到精神一振，视野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刚才那并不是做梦，这是虫龙的玉牌，临死前交给自己的玉牌。那说明之前那都不是梦，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这玉牌就是证明。 之前卓凡都没仔细看，现在他把玉牌拿在手里端详。 这是个方形的玉牌，两侧略长，四周有一圈齿状的纹路，菱角都被打磨得很圆润。上方有个金色的圆扣，圆扣上面是两根已经扯断的线，下面和玉牌之间隔着一条细细的红绳，红绳也是用一个金色的金属封头，玉牌正面是一个复杂又模糊的图案，看着像是一座山，背面向内雕刻这一个“青”字。 千青。 他想起了这个名字，所有的事情都渐渐清晰起来，虫龙临死前让他把这个交给一个叫千青的人，还有一句肉麻的遗言。 还有黎箐、陈海平、洛雨瞳，那个黄头发会分身的男人，还有三火，以及那个拿刀一路追杀他们的砍人魔。 卓凡的心又慢慢的焦躁了起来，这里是哪里，陈海平和洛雨瞳又在哪里？他们应该摆脱了那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应该已经葬身火海。自己没事，他们应该也没事。 这里是房间，应该就有出口。 想到这里，卓凡收拾了衣服，拿起了洛雨瞳的外套走到了房间门口。 他轻轻扭动了门锁，嘎地一响，门开了。 推开门，外面是一条略显古典但奢华的走道，墙壁是橄榄绿色的壁纸，地上打磨的光亮的大理石映着天花灯光，显得富丽堂皇，过道整齐排列着一个个房间。 卓凡打量着这个走廊，尽头是一堵墙，两旁有岔路。这是一个全封闭的空间，除了他看不到半个人。 他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没有人回应，又走到另一扇门，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回应。他拧了拧门锁，纹丝不动，房门紧闭着。 这时，漆黑的表盘上拉出来一条细细的字： 请到前往大厅。 大厅？卓凡一愣。好歹有了方向，起码这个手表没有骗过他。 他走到走廊尽头，两旁是一样的布置，这种让人迷惑的设计惹得他有点心烦，不过他此时听到了音乐声。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穿过一个漆黑的过道之后，打开了一扇双开的木门，门那边竟是一个酒吧，音乐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酒吧装修精美别致，很有的现代感，灯光昏暗暧昧，只有吧台那比较亮。吧台那里还坐着几个人，没有酒保。 看到有人，不知为什么看到陌生人卓凡竟有点紧张，鉴于之前的遭遇，他不敢大意。 忽然他被什么人撞了一下，扭头一看，一个满脸通红醉醺醺的男子，提这个酒瓶，对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开了。 再往前走几步，他发现一扇巨大的玻璃屏风，屏风后有很多摆放整齐桌椅，有不少人在那，有的人靠在椅子上打瞌睡，有的人品着不知道哪来的酒，有的人在窃窃私语。 这情景让卓凡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这么多悠哉的人，让他有一种回到现实的安全感。 忽然，扩音器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现在所有胜者都已经到齐，请所有的人前往演艺大厅。” 卓凡刚放下的心又是一紧，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第三十七章 重聚 胜者？所有人？ 卓凡听到这些词一头雾水，他想起了这是场比赛。 这么说自己是赢了？那洛雨瞳和陈海平呢？他们也赢了吗？ 绿珠。 他想到绿珠，他们三个人都有绿珠，如果按照规则所说，把绿珠带到指定地点，如果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也能赢，那他们肯定也赢了。 想到这里，卓凡在酒吧里四处寻找熟悉的身影，不过见到他认识人。 周围的人都开始起身，默默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吧台处的几个人也站了起来，看样子也是准备离开。 卓凡追了上去，拉住一个穿着很嘻哈，染着红色头发的人问道。 “这是哪里？” 那人很奇怪地看了卓凡一眼。 “我怎么知道？” 卓凡一愣。 那人看懂了卓凡的表情，虽然有些不耐烦，还是解释给卓凡听。 “这里有吃有喝有床睡，问这么多干嘛，反正比外面安全。” 说完一甩手就走了。 比外面安全？卓凡思索着这句话，那照这么说这里所有的人应该都是所谓的能力者？但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普通。 酒吧里的人们都站起了身，朝一个门涌动，他们似乎都知道该去哪。卓凡跟着人群，按个红毛说的，这些人未必比自己知道的多，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洛雨瞳和陈海平，确认他们的安全。 人群经过了一个光线昏暗的通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演艺厅。 这个演艺厅非常的大，正前方有是一个宽阔的舞台。观众席有三层，第一层一直延伸到舞台前，第三层最小，面积只有第一层的一半。 卓凡跟着人群从门进来就在第三层，厅里光线很暗，靠着舞台上的光线才能勉强看见人的样子。 他顺着座椅一排一排地搜索着那两个人的身影。 忽然，他看到来了一个眼熟的人，一个黄头发的家伙正在笑嘻嘻地和旁边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聊天，但那女人不是黎箐。 黄毛也注意到有人看自己，仔细一看，发现是卓凡，随即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打了个招呼。 卓凡盯着他看了一会，好歹也算是个打过照面的人，想过去找他问问情况。只见黄毛突然变脸，一脸嫌弃地苦着脸，摆着手示意他赶紧走开。 卓凡没那么不知趣，回以一个恶心的表情，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继续朝前走去。 走到了三层看台的边缘，还是没有发现。他扶着看台的栏杆向下看，终于在二楼栏杆边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胖乎乎的身影。 “阿海！”他惊喜地大叫道。 呱噪的叫声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卓凡装作没事的摸了摸下巴，没好意思叫出第二声，好在下面的人听到了。 胖乎乎的男人转过头一看，是卓凡！立刻喜出望外的拍了拍旁边相比之下身型十分纤细的女人。 “是卓凡，他来了！” 女人猛地回头，还是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五官精致可人，舞台的光影勾勒出完美的轮廓曲线，随身摆动的发丝让她此刻更加动人。 洛雨瞳眼中带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欣喜，明明很高兴，却难以笑出来，眼眶不自觉地有些微酸。 当卓凡还在想怎么下去的时候，楼下的两个人已经动身跑了上来。 没多久，三人又聚在了一起。明明认识没多久，但却感觉非常的熟悉，像是相识多年的老熟人，这种感觉让卓凡觉得非常微妙。 按他的想法应该来个大大的拥抱，但又感觉不太好，尤其是对洛雨瞳，便克制了冲动。 如果说这倒霉的晚上有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就是认识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救过他的命。没有他们今晚估计是到不了这里。忽然，他又想起虫龙，心生一丝惋惜。 两人跑到卓凡面前。洛雨瞳有些喘不过气，她的外套不见了，现在只穿着一件粉金色吊带裙，看起来和之前的感觉略有不同。 “你怎么才来啊。”胖子没有喘气，开口问道。 “我刚醒啊？”卓凡觉得有点奇怪，把外套递给了洛雨瞳。 “这是你的吧。” 洛雨瞳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接过了外套，然后背过身穿在身上。 “你居然跑去睡觉啊？”陈海平有些责怪的说道。 “又不是我想的。”卓凡有些莫名其妙，“我就是刚醒的，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 “那时候你昏迷了。”洛雨瞳轻声说道。 “你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血，人都变白了，我怕你会...你会......” 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语气有点颤抖。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卓凡安慰道，他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看到洛雨瞳这个样子他有点不知所措，这种情况他没有应对的经验。突然他想到那个黄毛，如果是他会不会就容易得多。 “也许是因为受伤才睡着了吧，但现在没事了。”他拙劣地安慰着有点喜极而泣的女人。 “你真的没事了吗？”陈海平在他身上到处摸来摸去检查伤口，“当时伤得很重啊，睡几个小时全都好了？” “没事啊。”卓凡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几个小时，他不耐烦地打开胖子乱摸的手，按着自己脸上之前被划伤的地方，“看，一点痕迹都没有。” “什么睡觉回血啊?”陈海平惊奇地说道。 “你没事就好。”洛雨瞳轻轻揉了揉眼睛。 卓凡轻轻的笑笑。 “我已经没事了，不过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我们把光球丢进去就到了这里。不过到了这里好像所有人的能力都不能用。”陈海平答道。 “难怪这些人这么安静。”卓凡看了看周围，接着问道，“不能离开这里吗？” “有人找到了大门，但是打不开，似乎所有到通向外面的门窗都打不开。”洛雨瞳说道。 卓凡没打算继续纠结，反正奇怪的东西也够多了，多这一个也不算多。 “你要感谢雨瞳噢，是她帮你止的血，还给你披衣服喂水，不然你可能撑不到最后。”陈海平忽然说道。 “是吗？”卓凡有些惊讶的看着洛雨瞳，没想到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 “这没什么。”洛雨瞳有些不好意思的地下了头，抚着大腿上的裙摆。 卓凡想起了刚醒的时候胳膊上绑的那两根布条就是洛雨瞳裙子上的，难怪这么眼熟。 “辛苦你了。”他干巴巴的憋半天，只想得出这几个字，自己都觉得嘴太笨。 “没有，其实——”洛雨瞳也没有在意，刚想说话就被打断。 “雨瞳很厉害哦，是她帮你把球放进去的，不然你现在应该是断成两截的。”陈海平眉飞色舞的说道。 “啊？”卓凡睁大了眼镜，他都不知道后来还发生那么多事。 “那个人还没有死。”洛雨瞳有些担忧的说道。 “啊？”卓凡又啊了一声，信息来的太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昏迷了之后，多亏了阿海把你一直背到终点，差点就被那个人追上了。” 卓凡按着脑门，一副奋力思考的模样，然后看了看陈海平。 “为什么你叫她雨瞳？” “为什么不行？”胖子说不解的说道。 我还没叫过呢！卓凡心想，这么亲密的称呼是张口就来的吗？ “你......”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就在这时，舞台处想起了一阵悠扬的钢琴声。 很多人都被那声音吸引，齐齐看向舞台。 卓凡看向舞台，这个温和、渐进又优雅的曲子非常熟悉，曾经他受到过某个东西触碰而去了解过一些古典音乐。 “c大调前奏曲。”他喃喃的说道。 洛雨瞳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竟能如此准确的说出了曲子的名字。 舞台的中央滑开了一个洞口，有一个什么缓缓的从那个洞口升了起来，同时演艺厅穹顶上的幕布也缓缓拉开，满天的繁星如在头顶，美轮美奂。 竟然还是晚上？ 卓凡心中一颤，如果说他睡了几个小时，这夜晚竟一点变化都没有。 更多人的目光聚焦到了舞台，人群里开始有人议论。 “这首曲子可以一直弹下去。”卓凡轻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暗示。 舞台中央一块黑色的地板慢慢升了起来，上面是一架看起来非常华贵的白色三角钢琴，一个身材非常魁梧却老态龙钟的老人，带着白手套忘情的弹奏着乐曲。 这个老人穿着一身黑的的长外套，坐在对他来说略显局促的琴凳上，头顶已经秃了，周围的稀稀拉拉的白发整齐的搭在他的耳朵和后脑勺上，看上去像一个非常老派的艺术家。 当那个升降台停止的时候，另一个人从舞台侧面的幕布后走了出来，快到舞台中央的位置停了下来，靠着舞台漆黑的背板。 卓凡看见那人眼睛一亮，因为那人和他在红馆看见的老接待员穿着一模一样，只是人不一样，是个年轻的多的黑发女人。 那个女人没有表情，也一动不动，就像一座蜡像一样站在那里。 舞台中央的老人还在忘情的演奏。卓凡不知道这是卖的哪门关子，又要弄到什么时候。这首曲子可以无限的弹下去，也可以随时停下。 还在没过多久曲子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那个老人双手按在膝盖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台前。看他和钢琴的比例，身材非常很魁梧，估计比普通人要高出一个多头，背部有些微驼，脑袋有些奇怪的向前微伸着，看上去有点像只魁梧的秃鹫。 “久等了！各位！”他的声音枯燥又沙哑，就像是干枯的木头摩擦发出来的声音，但十分洪亮。 “欢迎来到这里，祝贺你们！初赛的胜利者们！” 他表情愉悦的向上张开的双手，像是在宣布一个庆典。 “下面请安静一下，由我来讲解正式的比赛规则！” 第三十八章 正式规则 卓凡心跳微微加速，他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对这个所谓的比赛总算有个人出来说说是什么回事。 洛雨瞳和陈海平也一样，扶着栏杆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老人开场一句话切中了所有人的要害。 “首先，我来自我介绍一下！”黑衣老人语调高亢的说道，“我叫鲁多。” 然后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稍低了一点说道。 “有些拗口，不过没关系，我的名字不是重点，记不住也没关系。” 卓凡冷笑了一下，没见过这样说话的人。 “我是这次比赛的举办者！”老人的语调高亢起来。 已经几乎安静的大厅里又躁动了起来。 卓凡眉头紧锁的盯着这个主持人。这个老人就是举办者，是所有事情的源头，他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举办这个所谓的比赛，是不是只要那抓住这个家伙就能搞明白一切。他刚准备付出行动，一楼的前排观众席就有人跑到了舞台边。 “喂！你什么意思，这都是你搞的鬼？这里是哪？” 后面的人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舞台上的老人一副很担惊受怕的样子，蜷缩着身体，两只手缩在怀里，畏缩地看着舞台边叫嚷的人。 忽然，他回头看着舞台背板，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他夸张的举起手惊讶地叫着。 “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老人一边叫着一边朝舞台后的黑色背板蹒跚地跑去。 “为什么屏幕不亮？为什么屏幕没有亮？” 他看向旁边站着的那个穿着和接待员一样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还是像个蜡像一样文丝不动。 “嘉文！这是怎么回事？”老人责难地叫道。 那个被叫嘉文的女人，不但没有理会他，反而头一偏，一脸懒得搭理的样子。 卓凡感到有些荒唐，这算什么，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黑衣老人跑到漆黑的背板前，用手啪啪地拍着屏幕，边拍边碎碎念着什么东西，拍了会儿见没有反应，又踢了两脚，像个气急了的糟老头。 卓凡嗤笑一声，这能有什么用。 漆黑的屏幕忽然亮光一闪，真的亮了起来，画面是舞台的远景。 “嘿嘿嘿，坏东西不打不灵。”老人干瘪地笑着，自说自话返回舞台中央， 他刚一转身，就看见刚才那几个在舞台边叫嚷的人已经爬到了舞台上， 那群人有七八个他们在三角钢琴那个位置站成一排，看上去气势汹汹。 那老人愣了一下，很吃惊的样子。 卓凡安静的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有个感觉，那个怪老头是故意装的，从一开始就是。如果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胜者，那么所有的人经历的事情都不简单。一个孱弱的老头敢跑到这里，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说自己是举办者，就算被这些能力者生吞活剥了也不奇怪，没点手段他怕是不会站在这里。 “你们想干嘛？”老人有点怯生生地问道。 “你说你是举办者，总得给个交代吧。”人群里的一个人叫道。 “这是什么地方，说不清楚你别想活着出去。”另一个人恶狠狠地喊着。 还有几个人已经撸好了衣袖跃跃欲试的样子。 “嘉文，你要负责维护下现场的秩序吗，这个归你管吧？” 老人扭过头对着站立如蜡像的女人说道。 这次这个女人不是没有反应，她向前迈出一步，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噔地一响，抬手轻轻一挥。 卓凡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和洛雨瞳陈海平整齐地坐在了看台的坐椅上。而他们顷刻之前还扶在三层看台的栏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过来的。 他环顾四周，不光是自己，整个剧院所有的人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他扭了扭身子想起来，发现腰部以下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一动不动。 “起不来。”洛雨瞳有些惊慌地摇晃着身体，在座位上挣扎。 “好像除了起不来，也没什么问题。”陈海平没感到太多不自在。 见他们还能说话，卓凡张大嘴巴叫了一嗓子，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沉思了片刻之后，对身边的两人说道。 “我们被限制了行动和声音，那个女人做的。” 他看向那个还在屏幕前那个站着一动不动的女人。 这个巨人居然一挥手就压制了所有人，这诡谲的能力让人觉得不安，这两个人估计也不是普通人。 “不要惊慌。”老人已经走到了之前的位置，“，只是恢复下秩序而已，等我把话讲完你们有问题再问，没问题也可以问。” 舞台背后的大荧幕忽然切换到了老人的近景。那是一个十分苍老的男人的脸，虽然算不上消瘦却非常干枯，密密麻麻皱纹地散布在脸上，已经萎缩和干枯的肌肉像树根一样盘在脸上。卓凡都没想过人能老到这个程度，但是他的眼睛却神采奕奕，没有半点老态龙钟的感觉。 “那么，我们继续吧！”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拿出一叠卡片，将第一张捏在手里看了看，然后丢到身后，又拿出第二张。 “你们都是命运选中的人。”他看着卡片说道。 “这种事情可不常发生，你们都是...都是......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幸运儿。”老头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说完这句话，他停住了，看着手里的卡片有些发呆。忽然，他将手里的卡片粗暴地捏成一团，用力的丢了出去， “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死了。”老人有些气急的说道。 大厅里没有动静，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个古怪的老头。 “简单地说，你们所有人都身怀一种能力。”怪老头提高了嗓门，看着观众席。 “不管是异能、超能还是什么，随便你们叫什么都没关系，就是那个，你们知道的。不太需要在意这些能力怎么来的，这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现在，你们这些拥有能力的人都必须加入一场比赛。” “什么比赛？”怪老头突然模仿另一个人的语气问道。 “你们都是自愿参加的，还记得吗？你们都收到了消息，都选择了‘是’。”他恢复了语气。 “这是个什么比赛呢？”他又变换了语气。 “就是你们刚才的比赛，基础的规则你们都知道了，拿到这个东西。” 怪老头抬起左手，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球。 “放到目标地点，就算胜利。” 卓凡对这拙劣的表演提不起半点兴趣，他眉头越皱越紧。 “细致的规则也要和你们讲讲，毕竟规则不清楚是没法好好比赛的。” 怪老头干瘪地笑了笑，露出一种恶作剧般的表情。 “你们每个人都有一种能力，没有重复，每个人的能力都是独一无二，这个是你们的基础能力，它将永远伴随你们，直到你们死亡。” “它们无法改变，也无法替换。除此之外...” 他停顿了一下，睁大了眼睛，提高嗓音说道。 “你们还可以吸收一种别人的能力！” 尽管被压制着声音，大厅里还是微微响起了议论的声音。 “那么怎么吸收呢？”怪老头又变换了语气。 “别人死掉，他的能力就会掉出来，想必你们之中已经有人得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人扫视了一眼观众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卓凡觉得那人看了自己一眼，心里忽然一阵发毛。 他想起虫龙死的时候身上冒出来的那个光球，那东西好像就是“吸收”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你们不幸在比赛中死掉了，那么你们的基础能力会掉落出来，吸收的能力会永远消失。注意！”怪老头又提高了音调。 “如果吸收了新的能力，之前吸收的能力就会永远消失，就是说你们每个人最多只能持有两个能力，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别人的。” 这句话让卓凡心中大剧震。他立刻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这些话都暗示了一个规则：可以掠夺别人的能力。 他感到手有些颤抖，胸口剧烈地起伏。舞台荧幕上那个老头的表情很愉悦，却让人感到一种诡异的狰狞。 “有人不懂什么意思吗？”老人手放在耳朵后面，笑嘻嘻地做出侧耳聆听的样子，但没有人能大声说话。 “没有人不懂，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 “哦，对了！”忽然他有一惊一乍的说道。 “比赛时间之外的话，如果死亡是不会掉落能力的，也就是说没法吸收新的能力，这点要特别说明一下。” “这就是全部了吧？”怪老头自言自语说着，回头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后面那个女人。 那女人依旧面无表情，没有看他一眼。 “哦哦，对了！接下来，让我们把今天的比赛状况汇总一下，请看大荧幕！” 老人转过身，手一挥。大荧幕上的图案消失了，接着出来了一些数字。 “这是今天比赛的数据。” 他干枯的嗓音十分兴奋的讲解着那些数字。 “我们共有能力者2357人，其中324人放弃比赛，有2033人参加了今天的比赛，800人胜出，就是在座的各位，恭喜你们！” 说完老人兴高采烈的鼓掌。 那种造作的姿态让卓凡感到点恶心。如果他们赢了在这，那失败的那些人在哪？ 台上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 “那么，那些失败的人在哪呢？”怪老头故作夸张的问道 “失败的人嘛...”他语气拉的很长，眼睛睁的圆鼓鼓，看起来格外的大，看起来有些癫狂。 “他们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们永远不会回到任何你们知道的地方。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死了。” 第三十九章 你们可是自愿的 死亡？卓凡心中猛的一震，像被一个吸盘吸住，难以接受这种说法？这个晚上一千多个人就这么死了？ “开什么玩笑！？” 他竭力地大声叫着，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为什么要参加这么荒唐的比赛？ 这简直不合常理，狗屁不通，太荒唐了，太荒谬了！ 卓凡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挣扎得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要质问这个古怪的老头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要从这个荒唐的地方出去，回到他自己该去的地方。 洛雨瞳注意到了卓凡的变化。她自己的心情也不好，这种事实也难以接受，不过她没像卓凡那样表现出来。 她脸色铁青，情绪低落，看到卓凡的样子想安慰几句，可就像喉咙被卡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半天，她把手轻轻地按在了卓凡的手背上。 卓凡突然手上感受到一丝冰凉的柔软，低头一看，洛雨瞳正按着自己的手，眼睛温和地看着自己，意思不言而喻。看到她眼神里那一缕难掩的忧伤，还强笑着安慰他，忽然心里生出一种羞耻感。现在每个人境况都一样，心情也都该差不多，同样的境况还要一个女人来安慰自己，他感到有些羞愧。 “我没事。”他轻轻地回应道，然后挤出一个微笑。 女人会心的笑笑，又看向了前方。 洛雨瞳的手十分柔软，即使是手背也能感受到她的皮肤的细腻。如果能一直这样握着，卓凡感觉也不错。 但是她稍稍用力地捏了下男人的手，传达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便收了回去。 这一下接触虽然不长久，但确实让卓凡的想吃了静心丸一样，心情平复了不少。 “我知道你们很疑惑，但是没办法，规则就是这样，我也无能为力”老头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 “别忘了，你们可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逼你们这么做。既然你们选择了加入，现在就由不得你们，开始应该有人和你们说过，一旦加入，就不能退出。”老头变色神采奕奕，但看起来更加狰狞。 “是比赛就有胜负，失败当然需要付出代价。” 大厅里现在大部分的人都是沉默的，这怪老头说的一点都没错，路都是自己选的，但不能说知道了结果就一定有觉悟。 “喂！喂！我还没讲完呢，都注意点。”老头提高声音说道，用脚跺着地板咚咚响，像个在提醒学生不要睡觉的老师一样。 “这是第一场比赛，叫新手赛？预告赛？”他又开始纠结起来。 “反正就是让你们熟悉规则，其他的不重要。” “接下来还有...还有......一、二、三......”怪老头似乎又卡住了。他摸着下巴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 “反正还有好多比赛，每一场都会有胜者和败者，具体是个怎么样嘛，到时候自会知道的，自会知道的。”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不知道这份工作对他是不是太勉强。 “特别提醒一下，以后每场比赛的限制是四十八小时，到达时限之后，所有未进入胜者席位的人将都会立即淘汰。为了让大家能充分的享受比赛，比赛时间我们尽量安排在周末，具体的时间嘛，会有通知...” 老头眉飞色舞地说完，又回头看了看那个纹丝不动的女人，好像在寻求帮助。 “我还说漏了什么吗？” 他非常夸张地张大了嘴巴但声音很小地问道。 那女人一如既往地没有理睬他。 忽然那怪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站直了身子。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他竖起了一根食指。 卓凡现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感到所有的事情都是糟糕的事情，难道还能更糟糕？ “现在这里，你们应该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 这点卓凡早有猜测，而且这里是不是真实的空间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里是另外一个空间。”怪老头停了下来。 “是一个位面空间。嗯...不对，是一个镜像空间...” 他思索了半天，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哎，说多了你们也不懂，反正就不是你们现实的世界。”最后他自己也懒得解释了。 “但是下一次...” 怪老头脸上的笑容浮现出了一股疯狂的神采。 “比赛将在你们的世界进行！” 尽管卓凡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句话还是让他全身一麻。最糟糕的消息还是出现了。 他想起那个从天上飞过的人，想起那个穿墙而出的人，想起会分身的黄毛，子弹永远打不空的三火，还有那个致命的斩人魔。 他想起里黎箐凭空在地上开出的大洞，想起了那个化成火海的露天仓库。 他想象不到这些人如果在现实里争斗会是什么景象。 卓凡手撑在扶手上轻抚着额头，感觉到灰心丧气，不想思考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洛雨瞳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低着头，瀑布般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孔，看不到表情。 陈海平也有些忧心忡忡，但看上去还不算太糟糕，也许他没有完全弄明白刚才那个怪老头的话的含义。 他们所谓的比赛只是开始，还有更多的比赛在后面，他们将和其他的超能者们争夺胜者的席位，胜者为安，败者身亡，这可怕的比赛还是在臣加进行。 “好了！今天的典礼到此结束了！”怪老头高亢的叫道。 “下面，你们将返回原来的地方！” “各回各家！走吧走吧走吧！” 他在舞台上做着轰人的动作，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卓凡的下半身还是牢牢的贴在椅子上不能起来，忽然身边出现一片光。他睁圆了眼睛看着洛雨瞳，洛雨瞳也正看着他，她身体里透出一股白光，迅速的覆盖全身。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可那束光一闪就不见，洛雨瞳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着，他发现自己的手也散发着白光，然后视线里被无边的白光覆盖。 演艺厅观众席上的人接二连三的变成了一束束白光，然后消失不见。不到片刻工夫，整个观众席已经空无一人。 等到大厅空无一人之后，黑衣老头站在舞台中央，看起来正常了许多。温和的问着身后的女人。 “我今天表演的怎么样？”他温和的问着身后的女人。 “不怎么样，拙劣的表演。”女人冷淡的答道。 “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我可是为今天准备了好久。”驼背的老头垂着双手，做出很沮丧的姿势。 女人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你总是这样，不考虑换个样子吗？”老头语气有些调侃的问道。 “没有必要。” “你这样对他们太苛刻了。”老头耸了耸肩，手指玩弄着耷拉在脑袋旁的白发。 “那都是珍贵的命运的幼子啊。” 说完，他没显出一点老态的从侧面走出舞台，那女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卓凡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周围嘈杂的声音像洪水一样冲进耳朵。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是张餐桌，餐桌上放着两份工作餐，他的餐盘里的排骨空已经没了，米饭上放着两片大排骨。 刘倾诗坐在他对面，正用手挡着脸，拼命的摇着头。 “不要拍！不要怕！” “哎呀！” 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轻叹。 卓凡看过去，她的饮料洒在了地上，他想起了那个定在空中饮料撒掉的杯子。 忽然，他猛站起身，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这里是公司，是公司的餐厅。人们来来往往和往常一模一样。 “拍我干嘛啊！”刘倾诗埋怨的说道。 卓凡低头看自己的手里，正握着手机，手机是拍照模式。 他这是回来了？看着刘倾诗，他有些搞不懂，似乎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 回到熟悉的地方本应有感到亲切安全，但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但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感觉到异常。他觉得有点不适应，感到自己的腿有点软，头有些晕。 洛雨瞳和陈海平呢？他们人呢？几秒前他们还在一起，一起在一个演艺厅里。可现在他们无隐无踪，自己却在公司。 刘倾诗感觉有点奇怪。这个刚才还在拿相机对她使坏的人，怎么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眼神都变的陌生。 “你怎么了？排骨不吃吗？”她有些怯生生地问道。 卓凡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他看着表情惊讶的刘倾诗，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那个很熟悉的女孩现在给他的是一种非常奇异的陌生感，好像那不是真是存在的一样。 卓凡极力控制着情绪，深深的呼吸，他想至少要保持清醒，但是那种异常的眩晕感却越来越强。 刘倾诗终于察觉了不对劲。她站起来轻抚着卓凡的肩膀。 “你怎么了？还好吧？不是开玩笑吧？” 女孩的触碰让卓凡感觉像触了电一样，全身一麻。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到清醒了一点，四肢也有了点力气。 趁着这点力气，他忽然大步朝餐厅外跑去。 刘倾诗吓了一跳，愣了半秒，也跟着跑了出去。 路过的人都眼神异样的看着这前后莽撞飞奔的一男一女，这在公司是非常失态的事情，不少人撇来厌恶的眼神。 卓凡凭着感觉奔跑，一直跑到走廊有窗户的地方，他扶着窗框，看着窗外。 外面是他熟悉的景象，蓝天白云，耸立着各种造型迥异的商务大厦，无数的人车在下面的高矮楼房之间穿梭。 是真的回来了。 终于，他感到一股倦意，有点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 第四十章 回家 卓凡醒来的时候，躺在医务室里的床上。医务室里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他不是很懂为什么穿白大褂的人会穿着吊带丝袜，也没兴趣去看去问。 睡觉是最好的东西，能让所有的东西暂停、变淡。 见他醒了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找来了雪姐，跟她说他的晕倒可能是工作压力大，过度疲劳所致，最好是休息几天，不仅休息身体，也要放松精神。 雪姐像是看着受伤的小猫一样看着卓凡，立即给他批了三天假，让他好好休息，最好到处去转转，还很遗憾自己不能陪他一起去。 卓凡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切，好像是一幕事不关己的电影。 浑浑噩噩的到了下班时间，在公司大楼门口等着自己的是刘倾诗，她非常坚持要送他回家，并且要给他做一顿有营养的晚餐。卓凡拗不过，只好答应。 刘倾诗不是第一次到他家里来，这次却是最长的一次。以前只是偶尔来拿了东西就走或者喝杯水，有些时候甚至都没有进门，这次是足足在卓凡家呆了两个多小时。买菜、洗菜、做菜，做了三四个看起来十分美味诱人的菜。 但这些菜吃起来就像踩了地雷。卓凡这次没有吐槽，强行吃了几口，在觉得神志还能保持清醒的时候，说自己突然胃口大开，想吃排骨，刘倾诗非常赞成，然后两人就出去下馆子去了。 打发走刘倾诗之后，卓凡一个人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不过还好，他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虽然房间不多，但是足够大，可以容纳他各种各样心情。 他从床上爬到沙发上，折腾了电视，又折腾了手机，又爬到床上，反反复复睡不着。最后他拿起那个女医生给他的安眠药，吃了下去。那医生只给了他一粒，说着东西吃多了不好，会有依赖性，就第一个晚上可能有点难熬，后面就正常了，他希望是真的。 安眠药的效果不错，第二天卓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手机里没有别的消息，只有刘倾诗早上发来的问候。 他靠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发呆。 那些事情都像梦一样，但却历历在目。那些事情如此真实，黑夜里追着黎箐狂奔，和阿海骑着自行车，虫龙的神神叨叨，惊慌失措的洛雨瞳。梦不可能这么的详细真实，也不会有这么多清晰的素未谋面的名字。 茶几上的那个玉牌就是最好的证明。 卓凡坐起身，揉捏着那块玉牌，这是事实发生的证明，这是从那个地方带回来的东西。 如果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自己是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他双手向后一次又一次地按压着头发，不知道怎么纾解情绪。 现在这里是现实，是他熟悉的地方和生活，那个地方他怎么想也解释不了，还有那个怪老头的话。 有一个道理他知道。就是如果一件事情发生了，不管这件事多么荒诞、多么不合理，多么违反常识，只要发生了就是事实。很多事情都问不了为什么，不是每件事都能被轻易地洞察原因。 想到这，他也不想了。 想开了之后，立马轻松了不少。 接着，脑海里就立刻浮出来一个人影。他有点懊恼为什么早没有想到。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妈！” 手机荧幕里出现了那个总是对他笑眯眯的中年女人。 “咦？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有点诧异。 “你不是在公司吗？” “没有，今天放假了，休息。”卓凡懒洋洋地说道。 “你们那么抠门的公司会没事放假？”那头的语气更加惊讶。 “还好啦，特殊情况吧......” 卓凡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我想回来一下。” 他想起来上次电话说回去结果一直没去。 “回来？什么时候？”妈妈的语气里惊讶又带着惊喜。 卓凡看着电话里喜上眉梢的人，甜甜地笑了笑。 “今天吧，可能晚一点，晚饭之前肯定能到。” “真的吗？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菜！”电话里语气激动。 “随便吧，我又不缺吃的，简单点就行。我还没结婚，还要招蜂引蝶，我得保持身材。” 和妈妈聊天让他恢复了点以前的生气。 “啧啧啧，你保持了这么多年，带回来见过几个啊？”电话里嫌弃地说道。 “这个不能和你说。”卓凡笑嘻嘻的说道。 “没句正经的...” “好了，不给你多说了，我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嗯嗯，路上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我开。挂了啊，拜拜。” “拜拜，拜拜！” 妈妈笑眯眯地挂断了电话。 打了电话，卓凡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总算有了事干，也不会无聊地烦躁。他坐了一会，又拨通了顾中怀的电话。 “喂，在哪？” “在吃饭。”电话里的人一边说话一边吐出一块骨头。 卓凡眯着眼睛看着电话里的人，觉得这地方看着眼熟。 “你怎么会在我家？”他一下就来了精神。 “啊？刚才阿姨没给你说？我是在你家。”顾中怀说得理所当然。 “我说，为什么你在我家吃饭？” “哦，这个啊，我爸妈出去了，中午没饭吃。” “你不要说得这么自然啊，你都快三十岁了吧，还到我家蹭饭，叫我妈做饭给你吃？” 卓凡睁大了眼睛看着电话。 “什么我妈我妈，那是咱妈。”顾中怀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说，我可以算你家半个儿子了，白捡个儿子他不香吗？快，叫哥。” “叫你妹，狗东西！” “啊，小玲啊，她中午在学校，不回来吃。”电话里的人一边啃着块骨头一边没事一样说话，都没看电话一眼。 “咱妈做的猪蹄真好吃。” 卓凡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对决心不要脸的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哦，对了，你回来对吧，正好明天把我一起顺走。” “地址给我，我马上叫快递公司。” “我很重的哦，快递费可能比车钱还贵，你想好哦。”顾中怀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津津有味地啃着猪蹄子。 “你回去干嘛？” “没事回来转转，我爸说炒饭病了，他们身体不好，不好照顾，叫我回来带炒饭去看医生，结果他们跑去北边旅游去了，我在家看着炒饭。” “虎父无犬子。”卓凡嘲讽道。 “他们明天回来，明天我也回去了，正好和你一起走。” “你怎么知道我明天就回来？” “后天也行，不说了啊，影响食欲，挂了挂了。” 卓凡还没说话，手机屏幕里伸过来一根油腻的手指，电话挂断了。 “狗东西。”卓凡看着手机，骂了一句。本来他还觉得时间宽裕，现在他只想能立刻到家把这玩意从家里踢出去。 他的精神也被这一下闹了上来，像上班一样匆匆忙忙洗漱好，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出了家门。路上找了个小店吃了碗面，就来到了停车场。 卓凡的车并不常开。东区的交通拥挤，上班吊轨电车是最好的选择，绝对不会堵车。听说城市路面拥堵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到现在也不能很好地解决。 东区特别的堵，尤其早晚高峰。所以他的车主要是私人出行和回家用。 卓凡来到停车位，他的车是一辆非常前卫的蓝色三厢轿跑。当初买车的时候还和他爸爸不愉快地吵了一架，爸爸认为年轻人应该低调一点，不要太张扬，卓凡认为追求自己的喜好没什么问题。 他一握门把手，指纹识别秒认出了车主。坐上驾驶位的一瞬间，车内指示灯、辅助灯依次亮起。 “是否选择自动驾驶” 中控台全息投影出一行淡蓝的字。 卓凡手在字上向左一滑，取消了自动驾驶，握紧了方向盘。 现在的自动驾驶技术已经非常完善，但他还是喜欢自己开车，如果不能自己开车，还不如坐高铁。 车缓缓地驶出昏暗的停车场，开了二十多分钟，行驶到了专用高架快速路。 臣加的高速路交通网十分发达，几乎涵盖了南区以外的所有区域。现在的快速路网络经历了近百年的建设，大部分的高速路都在距离地面二十至八十米的高空，十分雄伟。 快速路的桥身段没有任何支撑，最大跨度可达十公里，只在每截桥身首尾的连接处有座巨大圆柱形的连接塔，远远看去就像一根根巨大的柱子之间连接着一根根丝线。 东区和西区之间的道路最为便捷，各个主要地区都有快速路直达。东区集中了研发和创新，西区是闻名的工业区域，生产和服务的之间的往来要更密集一些。 上了快速路之后，卓凡就切换了自动驾驶。快速路上的时间长而无聊，卓凡喜欢看快速路上的风景，视野开阔，能看到很远。 随着道路前行，城市的样貌也发生这变化。 越向西，东区这里的楼房就会越来越矮，路上的人车也会稍少一点。临近和西区交接的地方是东区的老街，是东区最早开发的地方，是东区的起点，不过现在已经稍显落后。 等到能远远的看到中间特区的时候，就表示快到西区了。 西区的天空和东区有肉眼可见的区别，东区的天空湛蓝透亮，西区则是像蒙上了一层白纱，显得灰蓝。那是工厂长期排放的气体所致，虽然这些废气已经经过彻底的过滤，无毒无害，但还是带给了西区不一样的天空。 路上的车程需要三四个小时，卓凡躺在座椅上渐渐感到一丝丝困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四十一章 分歧 不知道睡了多久，卓凡醒了。 车还在自动行驶中，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应该是快到了。他躺在坐椅上慵懒地伸了个大懒腰，看着窗外。 车已经到达西区，外面是他从小就熟悉的景象。 西区的景色很单调，所有道路都是横平竖直的，像棋盘一样整整齐齐，道路之间的区域基本都是白色的厂房，唯一的区别是大小高矮不同。 这里的街道从卓凡出生起就没什么大的变化，如果这里是做厂房，那么几百年前这里就是厂房，几百年之后也是，也许换了设备，换了生产线，那也还是厂房。 西区所有的东西都像收银机里的现金盒一样，归类放在一起，永不改变。如果说有什么变化，只有长大的人才察觉得到。 尽管是这样，每次卓凡回到西区都会有种放松而亲切的感觉，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那些单调的街道也不像外地人看起来那么枯燥无聊。 车渐渐行出了快速路，转到普通的道路上。 卓凡看着窗外，想到了什么东西。 “调整目的地，去退火里。” “好的，这就调整目的地到退火里，正在重新规划路线。”中控台传来一个ai女声。 进入到城市道路，卓凡切换到手动驾驶。刚开没多久，头顶就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压倒了一切声音，甚至汽车喇叭声都听不到。 一列两百多米长的悬轨货车满载货物横跨马路从他头顶上驶过。卓凡甚至都没注意到那巨大噪音的存在，他早就习以为常，就像车里的音乐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车到达了退火里。 退火里是西区最大的商业街，中央是一条笔直的双向八车道，很早以前这里有片炼钢厂，这个地方有个退火炉，久而久之就有了退火里的这个俗称。后来工厂改造搬迁，这片空地因为临近几个主要的居民区，改建成了一个商业街。 这条商业街足足有六个街区，吃喝玩乐什么都有，是西区最繁华的地方，最大的商场都在这里，不过和东区的南北甸和上水比起来就差很远了。六条街区在西区只能算一个中等仓库的规模，在商业方面西区确实不怎么用心。 可能是因为工作日还没下班的原因，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但也有不少的年轻人在闲逛。 卓凡的车引得不少人侧目，他已经习以为常，缓缓地将车停在了最大商超的地下车库。风卷残云般地买了几大包东西之后，塞在车里，准备回家。 “去清水煅。”他放好了东西怼中控台说道。 ai回应了一声，缓缓地启动，驶出地下车库。 卓凡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夏末的夕阳微微泛黄，但还是很炽热。 卓凡的家是个独栋两层楼，门前有个二三十来平的小院子，这栋小房子不知道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是他爷爷的爷爷的奶奶传下来的，但他从小就知道这房子的划分所有权的方式。 这房子大概有一百多年了，同辈中只能有一人继承，选择继承人的方式很简单：丢骰子。掷出点数最小的的房子。卓凡他爸当年连丢三个一，实乃技惊四座，无人争锋。 西区不能说是地广人稀，但至少是不缺的。几乎每个祖辈扎根在这里的人家里都有这么样一座房子。加上厂里一般都有条件不错的宿舍，所以西区的人不缺房子住，那种高楼大厦般的蜂窝一样的公寓楼是看不到的。 刚到家门口，妈妈就听到了动静从，从屋里走了出来。 “到了啊，哟，买这么多东西干嘛？”看到儿子回来，她语气里有种难掩的欣喜。 “哥哥！” 妈妈身后传来一个兴奋的女孩的叫声。 一个扎着马尾穿着小腹的十二三岁的女孩窜了出来，大步跑到前面。 “喏，这个给你。”卓凡从车里搬出一个大袋子压在迎面跑来的女孩的脸上。 “啊！” 女孩尖叫一声，抱住那个感觉比自己还大的袋子，明明被压得很难受，又舍不得放手。 “买这么多零食给她吃，要吃胖的。”妈妈责难道。 “又不是天天吃。”卓凡笑道。 妈妈哭笑不得地看着抱着袋子路都看不见，走得小心翼翼的女孩。 “一天只能吃一点！” 女孩娇气地哼了一声，抱着袋子慢慢朝屋子走去。 “哥哥最好了！”进门前她不忘大叫道。 “哎呀，大少爷回来啦！”门口传来一个造作的男人声音。 顾中怀看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卓乐玲抱着袋子走了过来，一把提起女孩手中的袋子，顺便抽出了一盒。 “你这样会看不到路的。”他提醒道。 “给我，我看到了！你拿了我的零食，还给我！”女孩嘟着嘴叫道。 “这是给炒饭的，不是给我的，这是辛苦费。” “炒饭！出来干活了！”顾中怀打了个马虎眼对后面叫道。 没多久一条大金毛从他身后钻了出来。 “给炒饭不给你，我会记着的！”女孩娇嗔一声走进屋子。 “上！去帮忙提袋子。”顾中怀手一指，金毛就朝卓凡跑去。 炒饭是顾中怀家从小养的金毛炒粉的曾孙女，它妈叫炒面，奶奶叫炒蛋。 炒饭出生的时候，卓凡他们已经去了大学，它的曾奶奶也已经去世了。卓凡和顾中怀其实没有太久地和炒饭相处，但是炒饭自从在屋子里见过他们一次后就很亲近。家里人常说炒饭是炒粉转世的才会这么亲，而炒粉陪伴了卓凡和顾中怀的整个童年。 “别听他的，做他们家狗都累。”卓凡用力摸了摸炒饭的头。又拿了个小点的袋子递给了妈妈，自己拿了最后两个袋子，走进屋去。 进了客厅，卓凡的爸爸假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看见了爸爸刚才慌忙做下去的样子。 爸爸和他的关系这几年因为妹妹读书的问题弄得不咸不淡。 很多事情其实没有必要。他突然觉得，默默走到沙发边。 “爸。” “回来了。”爸爸冷淡地打了个招呼，眼睛都没离开电视。 “叔叔，你刚在不是翘首以盼嘛！” 顾中怀突然跑到沙发上，撒娇一样抱着卓凡爸爸的胳膊，把下巴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 “什么翘首以盼，你不要胡说。”中年男人突然一阵惊慌，也没有极力的辩驳，脸上有些微红，十分急于甩掉这个抱着他胳膊的家伙。 “你胡子把我衣服刮坏了。”他责难地说道。 “衣服没事，我给你买新的，同款，三件，包邮！”顾中怀嬉皮笑脸地，这死脸皮的技能不知道是先天自带还是后天觉醒。 老父亲坐在沙发上推推搡搡。 卓凡知道顾中怀是故意的，突然有点想笑。 “我给你买了些茶叶，在袋子里。”他开口说道。 “哦，哦，知道了。”爸爸应了一声，继续致力于把顾中怀推开。 卓凡觉得有些干巴巴的，没多逗留，走到了厨房。 “妈，我来帮你。” 晚餐早已准备好了，没多久就都端上了桌子。 卓凡的爸爸坐在中间，卓凡和顾中怀坐在一边，妈妈和小玲坐在一边。 中年男人还是冷着脸，气氛略有些尴尬。 妈妈则毫不在意，已经完全无视了，张罗大家吃饭。 顾中怀捏着筷子，眼睛都看花了，不知道从哪下口。 卓乐玲嘟哝着小嘴。 “哥哥回来就做这么多菜啊。”她有些嫉妒的叫着。 “你哥一个月才回来几次呀，你天天吃，吃得了这么多吗？”妈妈一句话把她噎住。 不过小玲看上去也是假生气，毫不在意妈妈的话，一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肉塞到嘴里。 “少做点，天天能吃到这个也是不错的。”她笑嘻嘻地说道。 “你和肉有仇吗？”卓凡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说道，想到了刘倾诗，接着说道，“少吃点肥肉，以后胖起来想瘦就难了。” “不会的，我基因优良，怎么吃都不会胖，像爸爸！”女孩一口吃下肉块，惬意地嚼着。 卓凡看了一眼爸爸，以中年人的身材看待，可以称得上消瘦。 话题扯到了爸爸头上，但他并没有理睬。 “没事没事，想吃就吃，吃多了才能长得好。”顾中怀表情夸张的鼓励道，然后看了眼卓凡，继续说道。 “我给你说，你哥有个女朋友，特别能吃肉，身材还好，长得也不错，就是好像脑袋有点不太灵光。” 卓凡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妈妈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什么女朋友，那是同事，是同事！”卓凡慌张地辩解道。 “切，什么同事会事事拉着你，早上叫你上班，中午找你吃饭的。”顾中怀酸溜溜的说道。 “那就是朋友，朋友你懂吗？”卓凡对他叫着。 “你就编吧，你不是傻就是坏。”顾中怀阴阳怪气。 妈妈的表情忽明忽暗，开始很惊喜，后来又觉得不对。 “卓凡，你可不能祸祸别人女孩子啊！”她的表情有些担心。 卓凡感觉有些气晕，赶紧吞下一口饭。 “你别听他瞎说，你还不知道他，添油加醋的——” “你们当着小孩子面说这些不好吧。”爸爸终于忍不住发了声。 “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中怀突然坐直了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是说卓凡还是能找到老婆的，这点你们二老就不用担心，咱老卓家香火有指望，那女孩我见过，好生养！” 这次爸爸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 “既然这样，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妈妈笑呵呵的说道，尤其是听到好生养三个字，笑的更浓了。 卓凡感觉这个事情说不清了。不知道怎么会扯到这来，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好在他知道怎么平复餐桌上的波澜。 闷不吭声的吃了一会饭，平息了舆论，他微微抬起头，左右看看，把脸侧向爸爸。 刚准备开口，妈妈对他使了个眼神眼神。 卓凡心领神会，知道了妈妈的意思，低下头继续吃饭。 “那边真有这么好吗？”父亲突然开口，放下了碗筷，面色冷淡，负手靠着椅背，他看到了儿子刚才的表情。 “总是绕不过去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他冷冰冰的说道。 第四十二章 其实不重要 看见爸爸这个样子，卓凡知道是躲不过去了。 他快速地扒拉两口把碗里的饭吃完，然后把碗筷摆好，坐得笔直，态度恭敬的开口说道。 “我是想说小玲去私立学校的事。” “我听说那里的私立学校大多都是富人子弟，我们是普通家庭，为什么要去掺和那种事。”父亲的语气平静，但话里连“东区”两个字的都不想直说。 小玲眨巴了下眼睛，夹了一块红烧肉，低头吃饭。 “学费和生活开支不是问题，我现在的工作还可以，供她读几年书问题不大。” “哟，还可以，翅膀硬了是吧。”父亲不咸不淡地说道。 卓凡脑门子一热，有些上头。心想怎么总是东扯西拉，扯些无关的东西。 妈妈的脸色有些难办，现在她是停不下这父子的对话了，儿子难得回来一次，为什么总要在这些事情上扯来扯去。她不懂他们的争执，不知道他们争个什么劲，不就是在哪念书的事。 “不是这么说，就是有条件，能读吧。”卓凡还是克制了情绪。 “我不觉得那边很好，花花世界，”父亲的姿势稍微缓和了点，把手搭在桌上。 “我不是反对年轻人到处跑，人的一生终归到底就是一种自我探索和自我成就。” 父亲说话时，盯着桌子，像是讨论一个话题。 “找到一个目标，为之努力，抛开杂念，人生也会简单而充实。” 他看了看假装吃饭，实则在偷瞄的小玲。 “不必什么东西都去试试，现在的世界很大很复杂，很多东西都在诱惑你影响你。泡在个大染池里怎么会找到方向。有些纷杂远离了自然就清晰了。” 这些话卓凡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套。 “你们两个在那边都呆了很久，弄得还行。”父亲接着说道，看了一眼顾中怀。 “那你们能和我说说你们找到了什么觉得能为之付出终生努力而不悔的事情了吗？” “叔叔，你别这么说。”顾中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我们这不都是在服务公司服务社会嘛。你看我们能在哪里呆下来，不正好说明社会需要我们。” “小怀，你的本事我听你爸说过，难道维谷就容不下你？维谷现在还不错吧。” 顾中怀刚想说点什么，父亲抢断了他的话头。 “我听说你在那边自己开公司，生活颠五倒六，抽烟喝酒，不是经常熬夜，就是中午不起床。这是你追求的生活吗？” 顾中怀尴尬地一笑，深吸一口气，心想我爸怎么什么都给你说。 他挤了一个笑容：“暂时的，暂时的。我们今天说卓凡，不说我！” 卓凡白了他一眼，虽然自己是怎么都绕不过去，但你小子也太狗了。 “炒饭，过来。”他轻声唤道。 大金毛慢摇着尾巴走了过来。 “来给你家大大爷表演一个猛狗扑食。”说完，卓凡丢出一块骨头，金毛嗖的一下像火箭一样窜了出去。 妈妈一摆手，白了他一眼。 “不要给它吃有盐的东西！”小玲咬着筷子皱着眉头叫道。 话题已经落到卓凡这儿了，他不想再听父亲长篇大论。 “你说得没错，人都得找到一个目标。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 “如果一个人没有能力，没有见识，怎么能找到自己的目标，那最多算个照葫芦画瓢。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我长大要当科学家！我长大要当宇航员！我长大要当大明星！那都是跟着别人喊得好玩，其实没意义。” 卓凡还是注意地将反问改成了平述。 “我们西区的工业，是臣加立足的根本，是臣加的中流砥柱。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父亲表情看似平静，语气已经有点激动起来。 “我们祖辈在这里奋斗了几百年，将这里从一片荒地，建成了最先进的工业区，这不是一代人做到的，以后还会做得更好，还需要人去做。这件事只有我们这样生在西区，长在西区，只有真正爱这里的人才做得到。这虽然不是什么天生的使命，但你能感受到这些。我们享受着前人的蒙荫，也要让后人乘凉。” “那你在我这个年纪也是这么想的吗？”卓凡针锋相对。 父亲搭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这是暴风雨开始的前兆。 妈妈无奈地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回来。 顾中怀低着头，桌子下踢了卓凡一脚，提醒他这话太过了。 小玲捧着碗，偷瞄着父亲的表情。 中年男人脸上没什么变化，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他是个老派的人，不会用低劣的谎话糊弄孩子了。 他年轻是当然不是这样，他说的这些无非是想孩子们少走弯路，却找到了如此直白无礼的反呛。 妈妈低头轻抚着额头，等着已经见过数次的风暴再度来临。 “其实这都不重要。”卓凡先开口说道。 桌子上的人都一愣，尤其是父亲。 “我们现在争论的这些东西其实没什么意义。”他的语气平静，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我们现在说的小玲，她的生活方式应该是她自己来决定。” 父亲对这个转折感到非常意外，这对他是个新的话题。为卓乐玲去哪念书的问题他和儿子争论过千百次，却从来没有问过女儿。 他忽然感到有些感悟，看了看稚气还未完全退散的女儿。 “我最近有个朋友去世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什么？”妈妈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桌上所有人都很惊讶。 “什么时候的事？”顾中怀也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问道。 卓凡挠头想了想。 “昨天。” 妈妈从儿子低沉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帮助了我，如果不是他们，我今天可能不会坐在这里。”卓凡抬起头，脸上是一种和他年龄很不相符的沧桑又坦然的表情。 这下妈妈脸都白了，她已经安耐不住，急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的表情严肃，眼神里充满惊讶但没说话。 “妈，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卓凡笑了笑。 “那个人是个很有趣的人，和我差不多大，很年轻。”他的语气有些颤抖。 “我救不了他，他却救过我，他临死前跟我说，他此生无悔，没有任何遗憾。” 卓凡嗯了几声，清了下嗓子。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假如！”他稍微提高了音量，“我是说假如，你们也不要多想，假如我和他换个位置。” “我会有很多遗憾。” 卓凡收拾了情绪，目光平淡地看着爸爸。父亲从没看过儿子这样的表情，那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人会有的表情。 “所以我觉得，活着的时候应该大胆地去尝试追求想要的生活吧。” 父亲眼神复杂地看着卓凡，还是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的事啊，都没听你说过。昨天？昨天不是在上班吗？”顾中怀不解地问道。 “不会是圆妹吧！”他差点叫出来 卓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想说，说了他也未必会信。 “算是个事故吧。”他叹了口气。 “事故？”顾中怀满脸狐疑，他感觉卓凡没说真话。 “你没事吧？没受伤吧？”妈妈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卓凡身边，左拍拍，右看看。 “今天不说这个了吧。”父亲欠了个身，又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语变得温和了许多。 “今天你妈做了不少菜，像过年一样，趁热吃，赶紧吃。炒饭！过来！” “爸爸！不要给它吃有盐的东西！”小玲叫着。 一家人吃完饭，没再聊卓乐玲去哪读书的事情，难得安安静静地吃了顿饭。 晚上妈妈和顾中怀追着卓凡问发生了什么事，卓凡支支吾吾东扯西拉地搪塞了过去。 第二天大早，妈妈像是庆生一样非要拉着卓凡到退火里去买了几身新衣服，说是能开运。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其乐融融。顾中怀的爸爸妈妈已经旅行回来了，但还是带着炒饭跑来蹭饭。 吃完饭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卓凡和顾中怀准备一起返程。 “你好，小希。”顾中怀一上车对着中控叫道。 “你好！”ai女声回答。 “小希，你长胖了呀！” “是吗？不过不太可能吧。”ai回答道。 “是吗？你这意思就是身材保持得不错咯?” “别玩车！”卓凡不耐烦地叫道，坐到了驾驶位。 “不玩车，玩你吗？” “玩你自己的车去。” “我的车没你的好玩啊。”顾中怀嘿嘿地笑着。 汽车启动了，没过多久就走上了高架快速路。卓凡切换到了自动驾驶，看着窗外发呆，等待着睡意的降临。 顾中怀有话是憋了好久，昨天晚上问了半天也没问出半个字，他不甘心，有点想法还是想确认一下。 “你上次说的匿名消息我去查了。”他点了根烟，打开了天窗。 卓凡略微诧异的看着他。 “查不到，没有任何和痕迹。”顾中怀淡淡的说道。 “你黑进了信息系统？” 顾中怀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你以为那么容易。” 他吐了口烟继续说道。 “我有个同学就是管理通讯信息的，我让他查了一下最近一个月的异常信息，和号码的异常情况。这个合法，是可以办到的。” “然后呢？” “没有任何异常，无事发生。” 卓凡没有表情的又扭过头看着窗外，好像对这个结果不感兴趣。 确实没什么兴趣了，能创搞出来那么大那么真实的空间，一条匿名消息算什么。 “你昨天说的事故。”顾中怀话说了一半停顿了一下。 “和那条消息有关吧。” 卓凡慢慢转过头，看着抽着烟的男人。 第四十三章 刨根问底 顾中怀的直觉很敏锐，已经发现了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所关联。 卓凡有些意外，愣了几秒之后，他长吐出一口气，摆出一脸冷淡的样子。 “你应该也去ce研析部试试，也许能成为我优秀的后辈。” “看不上。” “装，接着装。” “看不上你。” “狗东西。” 两人拌着嘴，卓凡不想就这个话题深聊，他遇到的事情太诡异，不说一般人信不信，如果卷进去了，怕不会有好下场。 他想到三火和黑衣人，再一想还有七百多个那样的家伙，那场面简直无法想象。 下一场比赛是怎么样，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忽然他想起来一件事，侧着头打量着顾中怀。 “有屁就放。”叼着烟的男人余光瞄了他一眼。 “帮我找两个人。” “找人你不去找警察，找我？找不到。” 卓凡心里骂骂咧咧的恨不得起来一脚把这个人踢出去。 “你这家伙...”他在想怎么骂他比较合适。 “没听老师说吗？问题要一个个地问，我的问题你回答了吗。”顾中怀把抽了半截的烟丢进烟缸，用手扇着天窗开的缝。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卓凡问道。 “不想知道我问干嘛？”顾中怀反问。 “你别后悔。” “吓我啊，让我瞧瞧我们卓大少爷捅了多大的篓子！”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故事太过曲折离奇，我怕你不会信。”卓凡神乎其神的说道。 既然你非要来，我也不拦着你了。他心情有点复杂，他既不想说出来又希望有人知道，想有人分担又不太愿意告诉别人。 那些事情自己都觉得荒唐，说出来怕是也没人信，搞不好别人还会觉得他疯了。 他看了看顾中怀，心想如果这件事只能说给一个人知道的话，那也只有他了。 “那你听好了，少爷要给你讲述少爷神奇的异世界历险记。” 足足用了一个小时，卓凡把那天去红馆开始，往后所有的事情，直到昨天中午回到餐厅之间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顾中怀听着一会皱着眉头，一会幸灾乐祸，一会眉开眼笑，听到卓凡和黑衣人缠斗时，还拍手笑出了声。 “就这，讲完了。” “完了？后面呢？” “什么后面？” “这个故事只有一段？”顾中怀嬉皮笑脸地问道。 卓凡眉毛一挑，不耐烦地看着他。 “不信拉倒，浪费我时间。” “你听我说，我不是不信。其他都还好，就是你被那个洞吸进去，再回来的时候还是吸进去当时的那个时间点。这个有点假，明明在那边过了七八个小时。”顾中怀饶有兴致地说道 “你当我在编故事吗？”卓凡有些恼怒。 “你别生气嘛。”顾中怀发现卓凡真的有些生气。 “滚！对牛弹琴。”卓凡没好气，多一个字都不想讲。 他放下座椅半躺着，懒得搭理顾中怀。过了一会，他掏出那个玉牌，捏在手里仔细地看。 这东西就是去过那里的证据。 但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解释给旁边的人听。 顾中怀见卓凡真的生气不说话了，也没好意思再接着调侃。当卓凡掏出那个玉牌的时候，他也一直盯着玉牌看。 “这是什么？”看了半天，顾中怀问道， “这就是虫龙的玉牌。”卓凡拎着玉牌的断线，吊在手里。 “我好像见过这种东西。”顾中怀轻皱眉头说道。 “什么？”卓凡心一惊，一下弹了起来，“你在哪里见过？” 顾中怀眯着眼睛盯着那块玉牌。 “你等等。”说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按了起来。 弄了半天，他把手机转过来，是一张色彩很淡放的很大很模糊的照片。 “你看像不像这个。” 卓凡看见照片上是个裹着彩色头巾满脸横肉的胖子，他穿着衬衣，胸口敞开，脖子上挂着的非常相似的牌子，不过有些模糊看不清细节，但是挂着玉牌的黑绳和手中的一模一样。 尽管不能说百分百确定，但卓凡还是能肯定。 “是这个，这是什么照片。”他面色严肃。 “你可厉害了啊。”顾中怀又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着，把手机收了回去。 “这是以前我帮安全部门搜到的一张照片。高清的原片他们拿走了，我只有这张。” 他又把那根烟夹在手里，看着手机继续说道。 “他们没有透露信息，直接把照片列入了特级档案。” 特级档案？卓凡听到这个词一愣。 “你知道什么是特级档案吗？”顾中怀故弄玄虚地问道。 “最高级档案？”卓凡一开口就觉得上当了。 “比最高级还高一级。”顾中怀答道，“特级档案只用实物和线下保存，由专门的部门保管，是最高级别的资料。” “那说明什么？” “那说明这东西来头不小。”顾中怀靠在坐椅上，目视前方。 “多的我不知道，只能告诉你这个东西应该是南区的。” “南区？”卓凡眉头又紧了起来。 作为一个臣加人，说没听过南区的传闻是不可能的，自从见过三火之后，他觉得现实远比传闻夸张，再也不想和南区扯上半点关系。 “你哪来的这东西，怎么会和南区扯上关系？”顾中怀疑惑地问道。 “我说了是虫龙的遗物。”卓凡有些不耐烦。 顾中怀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搭话，一副思索的样子。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爱信不信。”卓凡板着脸。 “好吧。” 顾中怀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少爷，有什么可以效劳的？”顾中怀又回到了往常的语气。 “帮我找三个人。”卓凡淡淡答道。 “这才几分钟就多了一个？” “找两个是找，找三个不是一样？”卓凡反问。 顾中怀张着嘴巴没说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 “可能还真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陈海平、洛雨瞳、千青。”卓凡懒得理他，直接说了名字。 “就这些？”顾中怀问道。 “就这些。”卓凡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光靠一个名字找不到啊，哥！” 卓凡皱着眉头，侧起身子，正准备开口，顾中怀就抢先了。 “我早给你说过，个人信息是最高级别保护，只有名字根本查不到，要是有多点信息，我可以从资料中搜索，不是去服务器偷。” “你不是还有个同学在那什么？” “他只能查看数据是否正常，是看不到信息内容的。查看信息需要专门的——” “炒饭都比你有用！”卓凡不想听他解释。 “你不能强人所难啊，哥。”顾中怀一脸哀怨。 其实不是他不愿意做，而是真的做不到。臣加的信息网络经历了数百年的迭代才达到了今天这个水平。以个人能力突破网络安全防御网几乎不可能，尤其是最高级别，不论是非法还是合法进入网络立即都会被发现，要是没有合法的手续和正当的理由，等待自己的只有牢狱之灾。 “叫少爷！”卓凡气恼地叫道。 “要求过分的时候不叫少爷。”顾中怀一副苦瓜脸。 半晌，卓凡无语地坐了回去，躺在坐椅上，不想再搭理顾中怀。 他有些不死心，对那件事情还是一筹莫展，只能等待。洛雨瞳和陈海平也不见了，甚至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再见的可能。 八百个人参加下一场比赛，有多少个胜者名额，自己能不能得到一席。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自己这个孱弱的能力，会考试。想到这里差点哭出声来。 顾中怀不知道卓凡为什么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 想说两句也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想到。 “查点容易的东西呗，就是人不好弄，其他都好弄。” 这话果然有反应，卓凡的头又扭了过来，不过已经拉成了一张马脸。 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一个东西。 “那你帮我查个地方。一个剧院。” 剧院？顾中怀一愣，挤了挤眼睛，没说话。 “它看台有三层，第三层的后面有一个酒吧，挺大的，酒吧的后面应该是客房区，装修得很老派，不像是现在的建筑......” 卓凡一边回忆着，一边把他醒来时那个身处的地方尽量细致地讲了出来。 顾中怀越听越奇怪，心想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建筑，酒店和剧院连在一起，从来没听说过。 但他还是嗯嗯地点头，记下了卓凡说的每一个细节。 总不能让发小巴拉巴拉说了一个下午，然后自己说半点忙帮不上吧。他说的那些事情离奇有古怪，虽然开始不信，但也不相信是卓凡自己脑子里编出来的。但他如果说的是真的，那就是遇到大麻烦了，自己这个时候也不能袖手旁观。 等卓凡说完了。顾中怀神气的点了一支烟。 “少爷，交给我，没事！等我好消息！”他眉飞色舞的说道。 卓凡稍微感觉好受了一点。可能心事终于说出来的原因，也可能是终于有人能帮上点忙。 两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东区。 卓凡拒绝了顾中怀的烧烤，把他送回了家。发小虽然知道了这件事，但不代表着需要参与。 他要去一个地方，他要再去红馆，找那个老太婆，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四章 再会 到了大图书馆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隔了半个多月再来到这里，卓凡的心情已经大不相同。他无心欣赏大学城的风景，忧心忡忡地快步走到大图书馆后面。 图书馆后面还是那片平凡无奇的草丛，不过卓凡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上次都走过的那条石头小径。他反复回忆对照着上次的地方，怎么想都不会有错，但就是找不到，根本没有什么路。 最后，他放弃了寻找，直接朝草丛深处的树林走去。树林里光线昏暗很多，越走到深处越暗。 在树林里走了许久，仍不见上次看见的那片空地，只有数不完的蚊虫不停地缠着自己。 找了半个多小时，仍不见半点踪迹。卓凡有些奇怪，上次只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那片空地不算小，修剪工整，非常显眼，同样也是下午来的，不可能这次找了这么久一点影子都看不到。树林虽然茂盛，但也只是大图书馆后面的公园的一部分而已，正常情况半个多小时就已经可以走穿树林了。 卓凡感到有点不对劲，心里有点沉重，预感到了些什么。 他忽然感到可能永远都找不到那个红色的房子，就像那个回不去的夜晚。这些事情不能用常理来理解。 又找了一会，卓凡终于放弃，垂头丧气地走出小树林。 忽然看到旁边有个两个大学生模样的人。 卓凡拉住了他们，他还不死心。 “这树林里面是不是有个红色的看起来很老的房子？” 两个大学生面面相觑。 “没有。”其中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很肯定地答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卓凡问道。 每个大学生在这里只会呆几年的时间，不能确定每个人详细地知道这里的变化。 “就是这么肯定！”红衣服的大学生有点赌气似的说道、 “我们每天早上都去那锻炼。”另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大学生平静说道，他指了指树林后面的那个山丘上的小公园。 “下面有什么那里看得清清楚楚，从没见林子里有什么红色的老房子。” “别跟他啰嗦了，不信拉倒。”穿红衣服的学生说道。 卓凡这才发现刚才说话的样子有些失态。向他们道了谢，卓凡看了看那个许多年没去过的小山丘，决定到那上面一探究竟，如果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办法。 他顺着山丘上的石阶向上走，许多年没有走过山路，走起来有些腿酸。那天晚上自己是精疲力尽的，但是回来之后，身体上没有任何疲劳的感觉。好像那些事没发生过一样。 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小山顶，卓凡鸟瞰着周围的风景。 山丘不是很高，比图书馆略矮一点，却是大学生地势最高的地方之一。四周视野开阔，能看到一小半的大学城。大学城的建筑通常都不高，富有学院的气息。或者错落有致，或者井然有序，不同的学院的建筑样式可能大相径庭。 卓凡低头看着图书馆和山丘之间那片空地上的树林，密密麻麻的除了树什么都没有。别说什么房子，连个砖头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的目光在整个树林的边缘和内部扫视了两圈，没看见红馆的半点踪迹，终于接受了事实。那房子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不知为什么，卓凡没有太多的失望，反而感到有些平静。他呆呆地站着，静静地感受夕阳照耀着自己的脸庞，时间好像停止了流逝，每一秒都是静止的，停留在了这个时刻，他想了很多事，虫龙、洛雨瞳、陈海平，但都一闪而过，现在自己独自一人回到了原点。 卓凡眺望着这许久未见的风景，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他感到旁边有人，只能本能扭头随眼一看。 一个长发的女人站在离自己四五米的地方。 那女人一身水绿色海藻纹长裙，挎着一个白色小包，戴着一顶精致的阔边草帽，帽子下是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瓜子脸轮廓优雅，一双杏眼有些惊讶地圆睁着，小嘴微张，深粉色的唇彩印着夕阳的余晖。 那女人很惊讶，卓凡也愣住了。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会在这里再次遇到！ 卓凡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却像有东西卡在喉咙，说话都变得困难。 “雨...雨......” “卓凡。”女人先开了口，她惊讶地捂着嘴，眼睛里似有东西在闪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卓凡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不知怎么表达，只说出了最平淡的问候。 “我...我......”洛雨瞳顿了两下，头微微一低没有说出口。 她在这里其实已经闲逛了两天。为什么来这里，她自己也不能全说明白。她记忆里依稀记得曾经在这里偶遇过卓凡。虽然第一次的邂逅谈不上印象深刻，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但那样的情境之下，他们还是看清了对方的面庞。 回到现实之后，洛雨瞳怅然若失，她知道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那种死亡的绝望和生死的瞬间她记忆犹新。但卓凡和阿海已不知所踪。 她不知道去哪寻找，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助，只是凭着感觉来到了大学城，来到了这个初次和卓凡邂逅的地方。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只想这么做。已经在这里游荡了两天，期望着什么又不抱着期望，正当她也不怎么抱希望的时候，却没想到最后的时候遇到了。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女人的羞涩和矜持让她无法将所有东西一下说出口。 卓凡也察觉到了微微的不同。就像游戏里的好友线下见面一样。现实里这种初次见到熟悉的人的感觉非常微妙。 “你还好吧？”他选择了一个轻松的开头。 “还好。”洛雨瞳轻声答道。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卓凡把后面“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这半句吞了下去。 “我...我也是。”女人低着头，语气有些羞涩。 卓凡不是个情场高手，两句话就词穷了。心里万分焦急，感觉就像有一只猫再抓，拼命想说些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今天天气不错。”他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洛雨瞳抬起头，看着橙红的夕阳，正好一阵微风吹来，她慌忙地按住草帽，瀑布般的长发和裙摆随风轻展。 卓凡看着此时的美人美景，真的想眼睛能拍照，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他忽然想到刘倾诗，要是她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接着，脑子一转。 “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吧，一起吃个晚饭？” “好。” 洛雨瞳希望这里能遇到卓凡，现在希望城镇，可遇到之后怎么办却没想过，但卓凡开口约她去吃饭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两人就近找到一家餐厅，一路无言。毕竟还不能像恋爱中的情侣总能找到话头，也没法像熟识的朋友一样想到那说到哪。 这家餐厅是卓凡大学时代来过的餐厅，在大学生的餐厅里已经算是档次较高的了，干净，整洁，味道不错。主厨就是餐厅老板，和老婆一起打理这家店，夫妻两人在这里经营了大半辈子，在大学城之中颇有名气。 餐厅里吃饭的多是大学生，偶尔有几个看起来年长的可能也是老师。年轻人多的地方就会活泼热闹，餐厅里不时传来学生的嬉笑叫骂声，让卓凡感到回到了很多年前。 到了熟悉的环境，他也放松了一点，把菜单拿给洛雨瞳。 菜单看起来很旧，四周都倦了边。卓凡以前有次问过老板娘，为什么还用这种纸质菜单不用电子的。老板娘答：点菜要有仪式感。让他觉得颇为玩味。 洛雨瞳将草帽放在桌上，接过菜单。她精致绝美的容颜和与大学生气质不太相符，细致又凸显女人韵味的衣着引得不少人侧目。 不少人对同桌男性投来羡慕和不屑的眼神，卓凡并没有把这种得意在脸上表现出来，就算是装，也要装个好形象！ “这家餐厅味道不错，在大学城很有名气。你喜欢吃什么菜？”卓凡问道。 “我想吃，辣的。”洛雨瞳的目光还在菜单上游离。 吃辣的？卓凡心里嘀咕。以他的见识，爱吃辣的女人见得少，至少妈妈、妹妹和刘倾诗不爱吃，同事聚餐的时候很少有女性主要要求吃辣，更不提接待部的那些仙女们，滴辣不沾，说什么吃了长痘。他自己端详了对面女人那精致的脸，看不到半个痘痘的痕迹。 “就这几个吧。”洛雨瞳将菜单翻了个面，又瞧了一眼，放在桌上。 “老板娘，点好了”卓凡没有看菜单，递了出去。 菜一上桌，他傻眼了。 爆椒牛肉、辣子鸡丁、干煸土豆丝、水煮鱼片。整整一桌辣椒。 卓凡不是没吃过辣的，是没吃过全辣。他拿着筷子，眉毛轻轻跳动，不知道如何下口。 洛雨瞳则是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像是看到了前所未见的山珍美味，眼睛里都闪着光。 刀山火海我都下过了，还怕这！ 卓凡心一横，拿起了筷子。 吃饭的时间过得很快，卓凡一会轻轻吐舌，一会抱水猛灌，一副越战越勇的姿态。洛雨瞳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评价着菜的味道，有时看着男人的样子不时忍不住轻笑，气氛融洽了很多。 吃得差不多了。卓凡提前投降，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他舌头已经麻了，胃里像有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没想到你也喜欢吃辣的。”洛雨瞳笑着说道。 “还行，今天状态不好，不然还能多吃点。”卓凡硬着头皮，希望这牛皮不会招来什么恶意的后果。 “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做的不错，下次带你去。”洛雨瞳开心的说道，完全没注意到对面抽搐的眉毛。 忽然，卓凡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发来的消息。 他心里一紧，他现在对这些来历不明的号码极其敏感。 “怎么了？”洛雨瞳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一个不认识的人发的消息。” 洛雨瞳听到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看着卓凡的样子她轻轻问道：“不想看吗？”。 卓凡盯着手机想了一下，还是点开了消息。 “你好！亲爱的超能者同伴！你是否为孤立无助而烦恼？你是否对未来的未知而感到恐惧？是否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感到担忧？不要担心！来加入互助会吧！加入互助会！报团取暖！大步向前！有意向可以凭此消息到罗津蓝冰之夜找到组织哟！不要害羞哟~！快快来吧！” 第四十五章 表白节 卓凡看着这语气跃然于纸上消息，脸色阴晴不定。 “怎么了？”洛雨瞳看着卓凡古怪的表情。 “你看看。”卓凡不知道怎么说，把手机推了过去。 洛雨瞳看了消息眉毛一弯，脸色变的沉静下来，微微低下了头。 卓凡注意到了自己的鲁莽。那天晚上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应该很深，女人本来就容易多愁善感，受到的影响自然要长点。才两天时间，未必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而现在又把和那个奇怪的比赛有关的事情摆到面前，可能会让她有些触景伤情。 “你还好吗？”卓凡有些歉意的轻声问道。 “没事。”洛雨瞳摇了摇脑袋，瀑布长发跟着轻轻晃动。 “你怎么看？”她轻轻问道。 “不知道。” 卓凡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有可能是个陷阱。” 洛雨瞳有些惊讶的睁圆了眼睛。 卓凡感到自己可能说的过于夸张，转移了话头。 “也可能不是，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对这个怎么看？”他问道。 “不会去。”洛雨瞳回答的很快。 卓凡有些意外，但是没有追问为什么。 “我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洛雨瞳，接着说道。“我有个朋友，比较懂信息方面的技术，我委托他帮我找你和阿海，但是他无能为力......” 听到卓凡说找过自己的时候，洛雨瞳的脸有些害羞的泛起了微红，也没听清后面的话。 “所以，我对这类信息的感觉不好。”卓凡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但是......”他突然一转折，加重了语气。 洛雨瞳被他突然的目光看的有点不知所措，但没挪开视线。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他接着说道。 “为...为什么？”洛雨瞳掩饰慌张的喝了口水。 “如果他们能结成团体，那可能还会有别的团体，团体胜出的概率肯定比单打独斗的个人高。”卓凡很快的得出了结论。 洛雨瞳的面色黯淡了一点。她没想过这种问题，甚至和人联手。那天晚上和卓凡是一场偶遇，一起共度难关是个巧合。至于以后的事没有想过。但现在听卓凡这么一说，不自觉的有些担心，因为她不想任何人做什么作为组队联手的事。 “你的....”卓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本来像问洛雨瞳的能力是什么。突然觉得这样不太好，如果她想说，会主动告诉他的。 以前有2000多个人，现在有800个，每个人的能力都不一样。这能力就像每个人身上的大肉痣，长在哪不是个问题，但是个隐私。会告诉你就会告诉你，不想告诉你问也白问。 “我发现...”他掉转了话头，“很多人的能力并不具备攻击性，比如我和阿海。” 不仅是他和阿海，洛雨瞳的能力虽然不知道，但应该也没有攻击性，不然那天不会被那个只会拿刀砍的黑衣人追难么惨。 卓凡想到了这点，继续说道。 “如果还有其他人也像我们这样，或者说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联合在一起，是能增加在比赛中胜出的几率的。” 卓凡把自己的结论讲完了。洛雨瞳像没事一样吃着菜，但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神采。对这个话题似乎也不感兴趣。 半晌没有回应，卓凡意识到洛雨瞳对这个没兴趣。但是按说应该所有的参与者都对这样的话题有兴趣才对，事关成败生死，除非... 除非那人根本不在乎输赢... 卓凡眼神微变，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秀色可餐的女人，不相信洛雨瞳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一个鲜明可爱的女人会有这种想法。自己一定是错了，他会分析，但不是大神，结论并不总是正确。 餐桌上的气氛略显尴尬，洛雨瞳像是想着什么事情一言不发。卓凡则是回味着肚子里的辣椒味，难受的要命。 “一会有个地方带你去看看。”卓凡看了眼窗外，对洛雨瞳说道。 洛雨瞳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卓凡，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卓凡多要了一瓶冰水，结账离开了餐厅。 卓凡要带洛雨瞳去的地方还是大图书馆。大图书馆本身就是大学城最着名的风景之一。那全弧线的镜面外墙，外形随天气变化而变化。但在众多的天气之中，最出名的就是星空。 在晴朗的夜里，满天的繁星会映射在图书馆的外墙上，因为外墙的曲度，会让图书馆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星空水晶球。 这一夜景是大学城无数恋爱中男女的圣地。不过卓凡从学姐约到同学最后约到学妹，整个大学期间无一异性愿意与他一同前往朝圣。 今天天气晴朗，夜空无月，满是繁星，隐约可见一条白色的丝带挂在空中，实属不可多得的好天气，加上洛雨瞳答应前往，卓凡有了一种千年残念被满足的感觉。 两人走到圆形广场的边上，广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卓凡有些惊讶今天的人比平时似乎更多一点。今天的天气在这个季节是比较常见的，对大学城的学子来说，这样的景色虽美，也不算难见到，人这样多是有点意外的。 不过人虽然多，还远未达到摩肩擦踵的程度。卓凡和洛雨瞳漫步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 洛雨瞳一脸欣喜之色，之前的阴霾早已消失不见。她双手背在身后，左右环顾，像小女孩一样脚步轻盈，非常享受。 “好漂亮啊。”她看着宛如水晶球的大图书馆说道。 “对啊，我们今天运气好，这里是...”卓凡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大学情侣圣地，“大学城四大奇景之一。”他随口编了个说法。 “那另外三个一定要带我去看看。”洛雨瞳望着星空，愉快的说道。 “啊？好。”卓凡脑门一凉，心想还得编出三个出来。 看到还在有人在向广场聚集聚集，卓凡有些奇怪，这个人已经多的不正常。 他问了问身边的一个人。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啊？你不知道吗？”那人满脸诧异的问道。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卓凡一脸疑惑的样子。 “哇！我跟你说，兄弟，你有福气了！”那人突然眉飞色舞，惊喜的叫道。 卓凡一愣，像只看着老鼠升天发憷的狸猫。 那人对身后一招手，呼来一群跟他一起来的同学，男女都有，七八个人站在卓凡面前，表情各异的笑嘻嘻的看着他，好像在围观一只表演走钢丝的大象。 “我跟你说，今天是表白节哦！今天凡是误入此地的情侣都会获得圣地的祝福，会获得真爱，至死不渝！” 卓凡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有这种事？以前怎么没听过？这大学生的节是层出不穷啊！ “快沾喜气！” 有个女孩轻叫一声。那群人呼啦一下涌了上来，张开双手对着卓凡全身上下就是一顿猛摸。 卓凡吓了一跳，躲无可躲，当即体会到了被一群人上下其手的感觉。 片刻之后，那群人摸完了，一哄而散，逃之夭夭，只剩卓凡一人独自凌乱。 洛雨瞳在旁边看着，手掩着嘴，咯咯直笑。 过了半天，卓凡才回过神。 “大学生总是有些...呵呵...这个样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抚了抚被揉皱的衣服。 洛雨瞳慢慢停下了笑的发颤的身子。 “这里我没来过，真的很不错呢。”她赞叹道。 “那再走走吧。” “嗯！”洛雨瞳轻轻嗯了一声，愉悦的跟在卓凡身后。 两人继续闲步在广场。忽然卓凡注意到广场四周有几个红色小点从四周升起，缓缓的移动到广场上方。不少的人也注意到了这点，有的人指着大声叫着。 “那是什么？”洛雨瞳也注意到了。 “小型无人机。”卓凡答道，他知道那是无人机，但不知道为什么。 广场上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的人甚至在兴奋的欢呼。 那几个红色的点足足有十六个，在广场上空停住空中顶住，等距的围成了一个环。人群的欢呼变的更大声了，似乎是要开始什么盛大的庆典。 卓凡还在纳闷的时候。无人机下方忽然整齐的散开一束光，那束光照射的距离并不长，但卓凡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幅巨大的星空。不止是他，整个圆形广场的地面都投影成了一个立体的星空，宛如星空就在脚下，联动晴朗的夜空一起，形成了一个梦中都难以见到的景象，世界仿佛被星星包围，置身一片星海之中。 广场上的人群彻底的骚动起来，欢呼着欢叫着。 “这就是表白节？”卓凡不可思议的笑了笑，他没想到大学城还会配合这种学生自研的节日。 洛雨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不停的挪来挪去，地面看不到半点倒影，只有和天空一样深邃的星空。 她忽然跑到卓凡身边。 “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她欣喜之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言辞和以前已经不一样。 卓凡不解的把手机拿了出来，洛雨瞳拿出自己的无线耳机，和卓凡的手机相连，手速飞快的选了一首曲子，然后把手机、包包和帽子塞给卓凡，同时把一个耳塞放到卓凡耳朵里。她自己则拿起耳塞走道了广场正中间的一小块空地。 卓凡的耳朵里想起一阵轻快的大提琴声，他好奇的看了看手机，播放页面写着“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库朗特。”，不明白洛雨瞳要做什么。 洛雨瞳站在广场中间，面带微笑的聆听者音乐，沉浸的闭上了眼睛，轻轻扬起了双手。 她迈着芭蕾的舞步在广场中间翩翩起舞。姿势之熟练和优雅，看得出是磨炼了很多年的技艺。水绿色的长裙随着曼妙的身姿旋转，摇曳，似飞舞的蝴蝶，又似律动的水藻，她如同星空的精灵，沉醉其中。 周围的人开始慢慢散开，给她留出了一片小空地，不约而同的欣赏着她曼妙的舞姿。可整个广场之中只有她和卓凡才听得到那首曲子。 卓凡不懂舞蹈，也不太懂古典音乐。但突然之间他像是理解了音乐里暗含的心情，读懂了舞者的舞姿。那些他曾不理解的东西现在都变的清晰明了。 忽然无人机从不同的角度射下一道光柱，如同舞台的聚光灯一样，照亮了漆黑星空之中的洛雨瞳。洛雨瞳在广场中间沉醉的曼舞着，似乎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只有那个和她共享者节奏的男人，能欣赏着自己最美的舞姿。 卓凡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打通了，既不是佳人伴身的虚荣感，又不是感情似进一步的喜悦感，而是从心里感受到的，一个人盛开绽放的样子。 第四十六章 社畜神技 又休息了一天之后。卓凡来到了公司，重新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那天和洛雨瞳交换了电话号码之后，分别回了家。卓凡要求送她回去，但被坚定地拒绝了，可这完全不影响之后的一天里他愉快的心情。 第二天卓凡本想再约洛雨瞳，可思来想去还是没打电话。他们的关系现在比较特殊，不能说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连朋友也可能不太算得上。他们是在一个极其特殊的情况下相识的，彼此帮助渡过难关，却谈不上太了解。卓凡很小心，不想给对方造成什么负担。 到了公司，看到了办公室。卓凡有一丝丝安稳的感觉，虽说紧张又枯燥的工作，却是他最熟悉的场所之一。日常就是他现在感觉最舒适的时候，忙碌也好轻松也好，会让他淡忘那些非日常的时刻。 这天早上，雪姐没有像他预料的一样来问长问短，问了下同事，才知道雪姐去总公司开会了。 无人干扰，卓凡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看了半个上午的资料，和之前的工作对接起来了之后，就开始把前面的总结意见写成报告。他打开软件，想了几秒，双手刚一按键盘。报告的文字就像拔了盖的消防栓的水一样从屏幕下端喷涌而出。 卓凡大吃一惊，嘴巴张得可以塞下去一个网球。情急之下，他站起来抱住显示器，用身体遮挡着屏幕，又感觉不太对，赶紧坐了回去，切换了窗口，然后拿着材料装作无事发生。 他心脏狂跳不止，时不时地偷瞄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好在周围的人都在埋头工作没人注意他。 过了一会，他切回了写报告的页面，发现一整篇报告已经写完了。 卓凡有些迷茫地深吸一口气，将报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这篇报告的内容和他所想的分毫不差，在组句用词方面甚至比他自己写的还要好，完全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他想起了那个怪老头的话，能力是可以吸收的，又想起了虫龙死的时候吸入到自己身体的那个光球，虫龙好像自称是个非常了得的作家。 一切东西的指向很明显，这就是虫龙的能力，可以把所想的东西自动写出来，不仅能写对，还能写得很好，难怪不得。 卓凡把文件保存，页面关掉，跑到卫生间，用冷水猛搓了把脸。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而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超能者，一个所有上班族都会无比羡慕的社畜超能者。 他心里冷笑，连同考试那些东西都是他能力的一部分。他从没意识到那是什么超能力，只是认为自己运气好。而刚才发生的事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种超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际遇。 这些能力让他对普通人有种开挂般的优势，而且神不知鬼不觉。这本该是多么惬意的事，除了那个比赛。 他用手简单地抹了抹脸上的水走出卫生间。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没有什么好犹豫和逃避的。这些超能已经是自己的一部分，那个那个比赛和其他的超能者也是自己必须要面对的东西。 回到座位的时候，卓凡看见雪姐站在空桌子旁，不用多想，肯定是来找自己的。 看见卓凡回来，林雪笑眯眯地看着他没说话。 “雪姐。”卓凡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气色这么好？谈恋爱了吗？”林雪问道。 “啊？”卓凡一愣，感到耳根有些发热，连忙摆摆手。 “没有，没有。” 林雪笑盈盈地看不出眼里什么神色。 “下班有时间吗？有时间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能帮上的我一定去。”卓凡立即回答。 “我想要给女儿买个礼物，不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我在南甸一个店里选了几样，你去帮我挑挑，拿个主意。”林雪慢慢说道。 “嗯！啊？” 卓凡一愣。 事实来讲，林雪对卓凡还是不错的，作为刚入第六职阶的新人，林雪对他也是多加照顾，除了偶尔对他有些咸猪手之外，并没有其他其他的过分举动，和他最初的想象相去甚远。 帮忙他很乐意，搬盒子搬箱子搬火车都行，只要搬得动。但是帮买去挑东西，就是帮忙逛街的意思吧。 卓凡笑容有些僵硬，拒绝吧，似乎对不起雪姐平时的好意，接受吧，就怕这阿姨是不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他看着林雪纯洁友善笑眯眯的脸。 那就舍命陪君子吧！ “好的，我去看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卓凡微笑的说道。 “好，下班我来找你。” 林雪的笑容似乎变浓了一点，满意地走了。 “雪姐，你可千万要做个君子啊！”卓凡看着离去的背影心里哭丧地默念道。 下班的时候林雪找到了卓凡，一起乘电车前往南甸。卓凡有些意外，林雪已经是公司的中高层管理，按说有指定的车位，为什么她不开车，而选择乘车。不过这对他也是好事，毕竟和林雪呆在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里，想想就有些不自在。 南甸是整个臣加最大的商业区之一，全称是南北甸。以中间一条笔直的大道为界，北边叫北甸，南边叫南甸。 北甸有许多商场，许多知名的连锁品牌商超都在那边。南甸虽也有商场，不过多以店铺经营为主，有臣加地形最错综复杂的商业街。北甸和南甸的经营规模不同，货品却各有千秋，不少品味独到的东西还只有南甸才买得到。 南北甸地域广阔，比西区的退火里要大数倍，因为各地的人都会来此购物，所以一年四季人来人往，是东区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卓凡和林雪下班的时候晚高峰已经开始，又是去到热门地段，吊轨电车人满为患。两人一路都说不上几句话，林雪不算瘦小的身材在车上挤得异常难受，虽然倔强的站着，也被挤倒好几次，幸亏有卓凡在旁边扶着她，才没出什么事。 终于到了车站，两人都感到一阵轻松。卓凡没有问为什么不开车来，他感觉这很不礼貌。 南甸人行道很宽，街上人来人往，穿着五颜六色的人们散发着都市的气息。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不少店铺就已经早早的把里外灯光都打开，花枝招展的准备接待下班而来的顾客。 林雪看起来心情颇好，走得不急不慢。 “那家店的老板很不错，很会淘货，以前也是朋友介绍给我，我去过两次，买的东西都挺满意。” 林雪信步走着，脸上神色轻松。 卓凡哪懂这些。他不是不想懂，一是没机会，二是没必要。嗯嗯的附和了两声。 “你可以给你女朋友挑两件。女孩子不会嫌礼物多的。” 林雪笑盈盈，自然而然的说道。 “没，雪姐，我还没女朋友。”卓凡慌忙解释，然后觉得也没必要这么解释。 “哦？” 林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早晚会有的。”她接着说道。 话题似乎过去了，好在街上很热闹，热闹可以冲淡所有东西。 “其实今天还有件事要给你说。” 林雪的表情变得认真，看着卓凡。 “公司里说不方便。” 卓凡觉得有些奇怪，除非是在讨论工作的时候，他未曾见过林雪有过这种表情。 “什么事啊，雪姐，你表情这么认真，弄的我都有点紧张。”他不是想打趣，是真的感到有些不对劲。 “下礼拜，你可能会安排一趟出差。” 林雪口气一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着前方。 “去南区。”她补充道 “南区？”卓凡很惊讶。 怎么又是南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南区似乎就缠上他了，而那是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地方。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可不能到处乱说。”林雪语气认真的说道。 “嗯，知道的，一定不会乱说。”卓凡知道公司的计划安排属于机密，有时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但上级的安排一般不会透露给下属，除非到了该通知的时候。 林雪着明摆的是提前告诉他了，如果让人知道，对她毫无疑问会有巨大影响。 “我提前告诉你，是觉得这个事情有点蹊跷，给你提个醒，有些东西你要自己拿主意。” “是的，知道了雪姐。不过有什么问题吗？”卓凡很相信林雪的话。他们是研析部，干的就是分析资料做出推断的活。 林雪在研析部第六科已经做了多年主管，她说有问题肯定不是凭空捏造。 “今天早上我去开会就是为的这个事，本来应该是胡主管去开会，他找理由让我去。” 林雪转过头，面色认真看着卓凡。 “找我们的目的就是指名要你去参加这次的南区出行。” “啊？”卓凡惊住了声，又赶紧闭上了嘴。 “本来一般去南区和我们研析部没什么关系，况且这次出行的负责人不是第三部的人，是第二部的李总。” 卓凡没有说话，一脸疑惑，他等着林雪继续说。 “对南区的事务大多是第二部负责的，但是这次不知道他们搞的什么鬼，居然从不同的分部都抽调了一些人参与这次出行。我们第三部点名就是找你。” 卓凡有些云里雾里，事情他大概是听清楚了，但觉得这不像好事好像也不像坏事，可能就是有点怪。 “你知道第二部李总是什么人吗？”林雪看着他轻声问道。 卓凡知道重点来了，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 “他以前是我们第三部沈总的下属。” 卓凡愕然。 第四十七章 身不由己 卓凡感到事情不是偶然，又好像情理之中，放榜那天沈阔亲自去跟他打了个招呼。那意思很明显，有这样的安排还算说得过去。 林雪看了看似有所悟的卓凡，轻轻摇头笑了笑。 “要是事情这么简单，我也不用提前和你说了。”她淡淡说道。 卓凡又有些搞不懂了，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和其他分部的人出个差，总不能还搞出什么花样吧。唯一的问题只是去南区，他现在听到那个词就有点不舒服。 但是他也知道，林雪没事绝不会把他单独叫出来聊这件事，她已经在研析部第六阶呆了数年，稳坐副主管的位置。她的经验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事情。 “雪姐，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卓凡问道。 “当然有问题，只是算不上大问题，有些反常而已。”林雪轻轻揉了揉脖子继续说道。 “李总和我们第三部沈总不和，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调离的，和沈总斗能全身而退的人不多。现在他指名道姓地叫你去，你知道这里面的意思吗？” 卓凡突然觉得这件事情突然复杂了起来。 “这还不算，从不同分部抽人外派出差的事情不是没有，但不多，去南区办事还是第一次，本来对南区的事务一直都是二部主要负责，为什么这次兴师动众地弄这么多人去？” 林雪看着卓凡等着他的答案。 卓凡对这个问题没有准备，但好歹他也不是吃素的，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可能。 “因为不放心，去监督？” 林雪会心一笑，似乎还满意，轻轻开口道：“不是为了监视什么就是为了掩饰什么。” 卓凡心里一叹！果然姜是老的辣！对林雪的敬仰突然多了几分。不过他对两件事的联系还是没什么头绪。 “小凡，你现在在ce不是个普通人，你一定要牢记这点。”林雪语气变得认真。 听到“小凡”这个词卓凡脖子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但此情他也不好纠正林雪“你叫我卓凡就好了”。 “你要是普普通通的升上来，也没这些事了。”林雪轻轻叹道。 “雪姐，你看我不也还是个普通人嘛。”卓凡笑嘻嘻地想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所以啊，我特意给你提个醒。”林雪意味深长的看着卓凡。 “ce成立已经一百多年，那些高层。”她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道，“不是正常努力就能到达的地方。像沈阔那个级别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现在是公司的明星，ce史上最年轻的第六职阶员工，还是连升六级，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着你吗？”林雪目不斜视地边走边说着。 卓凡深吸一口气，这个他是知道的，所以当时不是那么想去参加考试。而现在他已经知道，那都是自己的能力所致。本来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但现在是覆水难收，回不去了。 “高层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矛盾几乎不能调和，沈阔是在总经理的位子上做得最久的人之一，你就知道他的手段之高明。但是你要知道...” 林雪又看了一眼卓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如果是某人的棋子，就必然是某人的眼中钉。你在某人的手里分量越大，就越有人着力毁掉你。” 卓凡忽如醍醐灌顶，里里外外的利害关系被林雪一下子摊开了。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忽然感觉前路坎坷。 看见卓凡的情绪变得低落，林雪脸上出现了一丝歉意，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事，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也许就是上面的人想看看你，锻炼锻炼你。是我想多了。”她笑着说道。 “不，雪姐，你说得对。”卓凡淡淡一笑对林雪说道，“以前我也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没你说得这么透彻，以后我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谢谢你。” 卓凡是由衷的感谢林雪，这次南区出差的内容可能比他想的多一点，既然知道了，多留点心眼就行了。不过这些事情在他心中并未形成太大波澜，因为还有比这更麻烦的事。 “不过。”林雪又恢复了轻松的口气，“如果你以后要更向前都一步，那这些都是你迟早要面对的，危机和转机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总是在一起。” 卓凡无言，点了点头。他又想到南区。 南区。那个一般人闭口不谈，讳莫如深的南区。正好他想换个话题。 “雪姐，到南区有什么注意的地方吗？” 林雪有些惊讶，似乎毫无准备。 其实卓凡也没想能从林雪问出什么，全当是闲聊。 “南区啊...”林雪嘟哝着，一副思索的样子。 “在南区千万不能说一个词，矿鼠。”林雪想了想说道，“尤其是对南区人，只要被他们听到，你麻烦就上身了。” “啊？”卓凡一愣，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忽然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虫龙这么叫过三火，他也跟着叫过，结果三火立马变得怒不可遏。 “这个词就是对南区人的蔑称。任谁听到都不会给你好果子吃。”林雪说道。 卓凡点了点头，心想林雪对南区的了解比他想的还要多点，决定再问问。 “南区是什么样的？听说那边治安不好。” 林雪愣了愣，开口说道。 “南区还能什么样，除了矿什么都没有。”说完这句之后，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温和起来。 “其实在我们这代人出生的时候，南区就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一堵看不到头的高墙把南区和其他地方隔离开，人也不能自由往来。不过我听我爷爷说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是吗？”卓凡有了点兴趣，“你爷爷他是怎么说的。” “其实那个高墙砌起来的时候我爷爷也还是少年，并不知道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所有的南区所有人都被隔离在了南区。” 林雪像也打开了话匣子，回忆着从前. “我爷爷小时候去过南区，有过印象。南区到处是矿山矿洞，虽然不如东区这么繁华但也很有生气，不像现在这么荒芜。” 卓凡想起了以前偶尔见过的南区的照片，到处都是石头荒滩，看上去就像另一个世界。 “后来南区人就自暴自弃，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林雪说着，忽然看向卓凡，面带捉弄一般的笑意说道，“其实我们身边也有很多南区人。” “什么？”卓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林雪对卓凡的反应很满意，笑眯眯的说道。 “南区有两个途径可以去到其他地方，一个是必要的商业和公务往来，一个是大学。” 卓凡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林雪一眼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多人都以为南区是到处是罪犯，其实并不是。南区也有很多你和我这样的普通人，也有正常的教育体制，只要能考入东区的大学，就能离开南区。只是...”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 “南区的读书环境不好，因此大学生很稀少，而且大部分出来的人都不会回去，他们也不会到处去跟人说自己是南区人。” 卓凡明白了。 “所以我们身边可能就有，只是不知道罢了。”林雪做出了总结。 默默地走了一段，她好像想了很久又开口说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南区变成那样，我只希望以后南区能和其他地方一样。” 卓凡有些惊讶，这是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问道。 林雪看了他一眼，又笑着看向前方， “如果你出生在南区，人生就会比其他地方艰难许多。这不公平。” 林雪稍微清了嗓子继续说道。 “我们的工作，终归到底是为社会的进步做了一点点贡献，如果有地方并未享受到我们的成果而止步不前，那就是相当于我们人生的一部分被浪费了。” “南区现在的成因很复杂，你应该知道越是影响重大的结果，形成的原因就越是复杂。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南区有天能变得和其他地方一样，再次成为臣加的一部分。” 卓凡真的是完没想到林雪是个有如此胸襟和情怀的人，对之前一直视她为色阿姨的定位有些歉疚。同时也注意到林雪的脸上似有一些淡淡的忧伤。 他本意是聊点轻松的话题，结果没想到把林雪带到沟里去了。使劲转着脑子换个话题，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雪姐，还没到吗？”卓凡想起来已经走了快半个小时。 “快了。”林雪像晃过神一样看着周围的店铺。指了指店铺之间的一个小路口，“这里进去。” 两人拐进了路口，里面是一条刚好两辆车能通过的小路，小路两旁都是有些念头的房子，看上去像住宅，一楼都是各种各样的店铺，这点铺子买什么的都有，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招牌一直连到巷尾。 林雪指着这条路。 “这条路叫金花巷，这里面的店铺都不大，但是老板大多都有两把刷子，非常会淘货，我常常来这，经常会有惊喜。要给你女朋友买东西，到这里看看绝不会错！” 卓凡这次没有奋起抵赖自己没有女朋友。有中意的人也不能算单着吧，他是这么想得。 南甸寸土寸金，一个小铺子的租金都抵得上一个人一年的收入，没点眼力活，在这里肯定活不下去。 “到了，就是这家店。”林雪抬头看着一家店铺的招牌，一个黑色的招牌上镶嵌着一圈彩色的灯珠，招牌上写着：天使之梦。 卓凡轻轻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俗气，无法想象老板是个怎样油腻的人。 林雪推开门走了进去，卓凡跟在后面， 一进门，一阵清香扑鼻，头顶传来一阵风铃声。 店铺里面不大，只有二十来个平方。店铺虽小，灯光却雅致华贵，四周墙壁上都摆满了女性用的商品，都是香水、口红、彩妆之类的，店铺最里面是老板的桌子。 “哟，雪姐来啦！”里面传来店铺老板热情的招呼声。 卓凡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从墙上那些看不大懂的商品上收回了视线。 顺着声音看去，眼睛忽然猛地一睁。 竟然是那个染着黄发，戴着耳钉，气质酷似牛郎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第四十八章 万千男人的梦想 卓凡这辈子认识的染黄毛又打耳钉的就没几个，他不会看错，就是那天晚上的黄毛男子。 黄毛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热情的招呼这林雪。 “雪姐，您来啦，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不着急，您慢慢看，慢慢挑！这位是...” 他的目光瞄向后看。看到卓凡的那瞬间明显是笑僵了一下，然后很快的恢复如常。 “啊，这位是我公司的同事，我带他来帮我参谋参谋。”林雪乐呵呵的说道。 “哦~！好好，一起来看看。”黄毛热情地招呼。 “小凡，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贾老板，这家店店主。”林雪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又对黄毛说道，“士男呀，这位就是我们公司年青一代的翘楚。” “你好！幸会幸会！我叫贾士男。”黄毛笑眯眯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卓凡。”卓凡感到脸上干巴巴的，硬着头皮去握手。哪知道他手刚快要接触到贾士男的手，但看上去像已经碰到其实还没碰到的时候，他手就收了回去，像生怕碰他一样。 卓凡眉头一拧，感到一阵不爽。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三人聚在柜台前帮林雪挑选着女儿的生日礼物。贾士男说得眉飞色舞，林雪则一直笑呵呵地乐得合不拢嘴。但就是这样，仍然挑了很久。 “好了，这样就没有问题了。”林雪满意的看着礼品纸包装好的礼物。扭头对着卓凡说道。 “小凡，我们去吃饭吧。” 卓凡心中一沉。心想这才是你叫我出来的真实目的吧。 卓凡笑容略显僵硬，正想着怎么应对。 “雪姐，今天哪，麻烦找您借个人。”贾士男笑眯眯的开口道。 “嗯？”林雪一脸疑惑，“找我借人？” “就是他。”贾士男笑眯眯指了指卓凡，“我以前和他见过，只是偶遇，他帮了我一个大忙，只是不知道姓名就走了。这不是巧，今天居然被您给带来了。要不是他呀，我那次可损失惨重。今天我想感谢下他，看您能不能卖个人情，行个方便。” 卓凡脸上没有反应，心里一阵翻涌。这黄毛骗起人来是眼皮子都带动下的。 “是吗？”林雪狐疑地看了看卓凡。 卓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难怪刚才看你有话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林雪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卓凡，又看了看贾士男。 “一开始不是觉得不可能嘛，哪能有这么巧的事。后来看了半天，真的没错啊。”贾士男搓着手，凑近了一点，表情似有深意，声音压低了一点对林雪说道，“不然哪能坏雪姐的好事。” 你特么...，卓凡听到了，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一句。表面上只能装作没听到。 “哎呀，你在说什么呢！”林雪娇嗔道。 “今天您帮帮这个忙，最近我又有一批香水回来，正在路上，您最喜欢的那个香型，我给您留着！下次送您一瓶，直接来拿就好了。” 卓凡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黄毛越说到后来越表情猥琐，好像再说什么见不得人的悄悄话一样。 林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吧，既然这样，你们今天先聊着吧，吃饭有的是时候。”林雪拿起了礼物盒的手袋，对卓凡说道。 “嗯，好。”卓凡应答道。 林雪向外走了出去，推开了店门，我走了你们聊吧。 “雪姐拜拜。” “雪姐慢走！” 随着一阵风铃的铃响，店门关上了。 看到顾客走了，贾士男的脸色立刻一变，板着脸，满脸热情的笑容原地蒸发，看不到一点痕迹。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向后一靠，从烟盒掏出一支烟，悠哉地点着了。 卓凡好在不是第一次看见他变脸，没当回事。但过了半天，两人都没说话。 “我帮你解了围，不至少说声谢谢吗？”贾士男吐了个烟圈。 卓凡和贾士男的第一次相遇并算不上融洽，但相比后面的那些人，简直不要好太多。但要为此和刚才的是对他点头称谢，他觉得还没有必要。 他和贾士男唯一的联系就是同属能力者这一路人，经历了那个晚上之后，相比没成仇家人，应该有不少话要说。贾士男大概也是这个意思才把他留了下来。 “我还没怪你搅了我和雪姐的饭局。”卓凡不甘示弱的说道。 贾士男也没有在意，甚至表情都没变化。 “现在能说说你和黎箐的事吗？”他若无其事的开口道。 卓凡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按说他不大愿意提这个事，更不愿意把这个事情再给黄毛讲一遍。 但是现在他们掉进了同一个坑里，可以说是同病相怜。相比那天晚上的生死较量，这些事好像也没变得那么在意了。 卓凡没客气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把他和黎箐之间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贾士男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抽着烟，听完了把烟头一掐，坐直了身子。 “那天晚上我没再见到黎箐。”他淡淡说道。 “什么意思？”不知为什么卓凡感到心里一紧。 “我在最后那个剧院里没有看到黎箐。”贾士男若有所思地说道。 卓凡没有说话，他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如果是真的，那说明黎箐成了“败者”，他有些不敢相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相信我，对女人我从不会看走眼。”贾士男语气平淡，没有半点炫耀的意思。 “你是说她...”卓凡有点不敢相信，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她明明拿了我的绿珠...” 贾士男摆了摆手。 “你听到那个老头的话了，2033人只有800个胜者。”他忽然脸色变得严肃，看着卓凡。 “她后面应该是被人抢了，你和我是她这辈子最后见到的几个人之一。”他静静说道。 卓凡突然感到心里有种莫名的沉重。 “不过我们没有害他，所以才能坐在一起。”贾士男又靠在了椅子上。 “那你......”卓凡思索着黎箐的事，完全没注意到贾士男话语里隐意。他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指指点点的。 “我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这也不是你我的错，只是可以的话，我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黄发男人继续说道。 卓凡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在他自己看来黎箐的死不能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贾士男又开口道，“假如一艘游轮沉了，一群人流落到荒岛，最后谁能得救谁会死掉，能说得清是谁的错？” 卓凡沉默，无言以对。 “这就是命吧，如果没有害过人，能求个心安理得就行了。”贾士男又靠回在椅子上，摸了摸烟盒，但已经没烟了。 “还不回来，转哪去了。”他小声地嘟哝着。 贾士男说的是没错，但卓凡还是不能释怀，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那天你给我的火机救了我的命，谢谢。” “哦？”贾士男很意外。 “我们碰到了一个砍人的疯子。”卓凡尽可能语气平淡地说道，“那个人的刀切任何东西就像切纸一样，而且身手还很厉害。” 他把黑衣人的事情给贾士男大概的讲了一下，这样的信息他觉得应该共享一下，也算报答了救命之恩。 贾士男似笑非笑地看着卓凡。 “这都没弄死你？”他嬉笑道。 卓凡突然觉得想笑。确实，客观地讲怎么看他当时都应该是必死无疑，但他偏偏赢了，不光是自己，一起的三人全员生还。那是他到一生到现在最危险的时刻，也是他最高光的时刻。 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就感到一个有力的胳膊压在自己肩膀上，另一侧感觉到一个紧实的胸膛。 “哟，小哥，你怎么到这来了？”一个黄发男人搂着他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他侧头一看，又是一个贾士男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见怪不怪了。 另一个贾士男亲昵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掏出一包烟，丢向贾士男，然后走了过去，朝那把椅子坐了下去，然后两个人重叠在一起，合成了一个人。 这是卓凡第一次看到贾士男能力的完全展示，尽管知道这个男人会分身，但亲眼看的时候还会觉得很神奇。 “你的能力倒是用得毫不吝啬啊。”他讽刺道。 “能用不用留着干嘛，吃利息吗？”贾士男反驳道。 “还有另外两个呢？”卓凡冷言问道。 “还有三个，他们在约会，我想想...”贾士男坐直了掰着手指，“一个和莉莉，一个和欣欣，一个和华华...” 卓凡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逆天超能力，分身约会？加上那天夜里两次看到他的样子，无不缠在女人身边。 “你是个海王吧？”他神色平静的说道。 “你怎么张口就骂人呢？”贾士男眉毛一竖。 “你这是全世界海王梦寐以求的超能力吧。”卓凡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发男人。 “万千男人的梦想。”贾士男装作无奈地摆摆手。 难得碰上了一个算是认识，姑且还没什么恶意的超能者，有一件事情卓凡现在还拿不定。 “互助会你听过没有？”他试探地问道。 第四十九章 柳暗花明 卓凡看着贾士男的反应。 “没有。”贾士男摊摊手。 “哦，我走了。”卓凡起身准备出门。 “诶？话别说一半留一半啊！”贾士男阻拦道。 他直觉感到这个互助会是和那个晚上那个比赛有关，虽然卓凡没有明说。 “我好奇心重，什么互助会？”他接着问道。 卓凡古怪地看了黄发男人一眼。 “你只是对那里的妹子感兴趣吧。”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贾士男假意耸耸肩，“是和那个晚上有关的吧。” 卓凡有些惊异这个人还挺敏感，他们的处境其实差不多，只是能力有区别。但他对这个人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好缠，要是实话实说怕是被人买了还在给人数钱。 他又走了回来，站在刚才坐的椅子旁边，神色平静地看着黄发男人。 “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贾士男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卓凡一眼，轻轻冷笑一下，“好。” 卓凡重新坐到椅子上，还比较满意这个结果。 “我们交换信息，你把你那天晚上经历的事情告诉我，我再把我的告诉你，最后再说那互助会的事情。” 贾士男轻轻一雄，靠在椅子上。 “你想知道什么？” “那天和黎箐分开之后的事情。”卓凡面色沉静的问道。前面的事情基本他已经清楚，只是后面的事，他还是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虽然具体说不上来想要什么，但对现在这个情况他不打算只是坐着等。 “好吧！”贾士男望着天花板，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和黎箐分开之后，我们就走散了。我也没去找她，就按照提示去找那个绿色的球。我还算是比较顺利的，没怎么费劲就拿到了，当然可避开了几个可疑的家伙。” “可疑的家伙？”卓凡问道。 “是的，不过我避开了他们。”贾士男得意的说道，随即脸色变得有些严肃，“那几个家伙可疑，是因为他们一起行动。” 卓凡眉毛微微一皱，没有打断黄发男人的话。 “后来我在剧院又看见了他们，”贾士男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变得有些严肃看着卓凡。 “你知道，胜者名额有限，我不太相信他们弄到那个绿珠的手段都是干干净净的。” 卓凡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道：“你是说他们抢劫了别人？” “我没看见，不过很有可能。”贾士男答道。 “我有类似的经历，不过一会再告诉你，后面呢？”卓凡问道。 “后面？”贾士男语气有点惊讶，“后面不都一样，拿到珠子丢进去的人都到了那个剧院。” “再没有别的事情了？”卓凡有些失望，基本都是些用处不大的信息。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贾士男有些不耐烦。 “越多越好，什么都行。”卓凡淡淡说道。 “我都说完了，就这些，没你期待的故事真是不好意思了。”贾士男酸溜溜地说道。 忽然他停住了语气，一脸思索的样子，皱着眉头对卓凡问道。 “那个剧院你认识吗？” 卓凡眉头也轻轻一皱，开口说道。 “不认识。外面的地方基本都确认过了，那不是臣加，这我很肯定。” “但那个剧院未必。”贾士男轻轻说道。 卓凡心里一紧，一言不发地盯着黄发男人。 “证据。”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证据，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判断。 “那剧院椅子的商标我见过。”贾士男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什么？在哪见过的？”卓凡几乎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站了起来，急忙问道。 贾士男得意的笑笑，悠哉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在哪见过你就别打听了，但我肯定见过，我向你保证绝不骗你。” 他吐出一口烟，没想到这个问题掉对方的胃口。 “那牌子是几个字母组成的，第一个是a，最后一个是n中间好像有个h？”贾士男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卓凡重重嘶了一口。 “就这？” “哦，商标是铜制的。”贾士男笑眯眯地补充道。 看他的样子，卓凡感觉他知道的也说完了。 “这个东西很重要，你最好能全部想起来。”他正色说道。 “太难为人了吧。”贾士男扬了扬眉毛，“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找你收费，还要求这么多！” 虽然信息不全，好歹也是有点头绪，比什么都没有强了不少。 “你呢？希望你有等值的信息。”贾士男吐出一口烟问道。 卓凡坐回了椅子，心里还是有些激动，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 “我还遇到了一个危险的家伙。”他的情绪不知不觉变得有些紧张，对他来说那是终生难忘的时刻。 “一个是南区青火帮的成员，叫三火，他的枪有打不完的子弹。” 卓凡停顿了一下。 “我只知道他当时都没死，有没有成为胜者进入剧院，我就不知道了。” 他想了一想。 “还有一点，到终点的时候我受了很重的伤，几乎死掉了。但我在酒店客房醒来的时候，伤口都痊愈了，甚至衣服都变成了以前的样子。” 卓凡沉浸在回忆中，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贾士男夸张的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己，那表情说不出来是佩服还是挖苦。 “厉害，厉害。”黄发男人轻轻拍着手，似乎卓凡讲了个精彩的故事，调侃道，“这你都没被干掉，人不可貌相啊。” 卓凡冷哼一声，对这种阴阳话，不接腔才是上策。不过这么一看，自己也确实很厉害。 “所以，只要能完成比赛，不管受多重的伤都能恢复？”贾士男止住了笑容。 “下次的八百个能力者可能有更致命的人物。”卓凡说道。 贾士男似有所懂地撇了撇嘴：“所以，那个互助会？” “那些人来历不明，不值得相信。”卓凡回答得很快。 贾士男好像了解到什么，自嘲似的干笑两声：“你在吊我胃口啊。” “也不是，也许你有兴趣。”卓凡笑道。 “不，我没有。”贾士男耸耸肩，“我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凑在一起的家伙。凑在一个圈子里，就难免会服从所谓的群体意志。但是...” 他拖长了尾音。 “我认为如果能找到人一起渡过难关，还是要好一点。” “为什么？” “因为一定会有人抱在一起，他们的胜面肯定比单打独斗的人要大。” 贾士男掐灭了烟头，凑近了一点，轻声说道。 “怎么选都很难，对吧。” 卓凡轻轻的笑笑，没有回答。互助会对他本来不是个问题。正如让自己所说，他不相信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自从收到那个匿名消息之后，对这一类消息都印象都不怎么好。 他现在已经重新找到了洛雨瞳，如果再能找到陈海平，三人一起参加下次比赛也算得上是个小团体。唯一让他担心的是他们三人的能力能不能应付那数百个各异的能力者。 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也不想他们受伤，但在见识了三火和黑衣人的能力之后，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能保全他们三人的办法。 “那你不怕吗？”卓凡问道。 “我是和平主义者，所有的争斗都是不必要的。”贾士男眉飞色舞的手臂在胸前摆了个叉。 “你如果能像我一样洞察女人的心，就会理解这一点。”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卓凡给了一个很鄙视的眼神。如果是叙旧也说够了，今天也不算白来一趟，起码知道了点头绪。他看了看门外已经暗沉的天色。 “我也该走了。”卓凡站起身。 “欢迎下次再来！”贾士男也站起身，没有。 “我这里专营各种女士礼品，都是上乘货，客人如果需要随便开口，只要是针对女性的任何问题我都能帮你解决哟！”他欢快地嚷着。 卓凡看着满屋子礼品，突然想到洛雨瞳，既然来到这给她买个礼物也是理所当然。但此时他就是不想再这个海王的手上买任何东西送给洛雨瞳。 随便看了一下，他向门外走去。临到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贾士男正经的声音。 “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卓凡回头看了一眼，走出了门。 刚出门卓凡就拿起了手机，把关于椅子品牌的消息发给了顾中怀，让他帮忙查明这东西的来历，最好能直接找到这个厂家。尽管怎么做还很模糊，但他要一步一步地把这个事的幕后黑手揪出来。 目送卓凡走了之后，贾士男插着兜站在店里。他的脸上不似刚才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静又严肃让人陌生的表情。 他又坐回到椅子上，点了一支烟。没多久，一个分身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打开了侧面隐蔽的小门，走到后面仓库。 分身打开灯光，走上了一个窄窄的去到阁楼的楼梯，那是贾士男的卧室。和贾士男十分光鲜的外表不一样，卧室里灯光昏暗，摆设十分的简单和整洁。 他把书桌上的台灯打开，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清到一边，然后从衣柜下面搬出一个枕头般大小的棕色皮箱放在书桌上。打开皮箱，里面是一个油布包成的三角形。 他带着皮箱里的手套，把那个油布三角拿起来，一层层的拆开，里面是一把乌黑精致的转轮手枪。 贾士男分身把枪端在手里，像是找到了一件多年未见的老物件，仔细端详。他轻轻推出转轮，手指一拨，转轮飞快旋转着，发出嘀嘀嘀的声音，接着手一摆，转轮啪的一声卡了回去。 第五十章 南区之行 周五的时候，到南区出差的通知文件下达到了卓凡的办公室。虽然有了林雪打预防针，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简报上行程一共三天，主要工作是和一家叫煌升的矿业公司做续签合同的预沟通工作，他工作内容总结起来基本就一条：完成当务安排。就是现场听指挥，让干啥干啥。想了半天，卓凡也没想明白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出行路线都是他没听过的地方。唯一意外的是出行人数比他想的少很多。原本以为出行南区会是浩浩荡荡的十几二十人的队伍，结果没想到只有八个人，连同司机一起也就十一人。四个分部，每部两人。 第二部去的自然就是李总和他的秘书，第四部去的是两个安防部，第三部去的是他和接待部余苏琴。第一部去的一个叫雷安一个叫马媛，分别考试院一个是筹划部的。 卓凡看着这份出行名单，感觉一脑袋问号，就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人，如果说筹划部还有点必要，那考试院和接待部的人包括自己去那干嘛。 但这次出行他不敢大意。林雪之前已经把事情的利害性讲得很透彻了，话说到那个份上再不懂怪不了别人。 不是监视什么就是掩饰什么。 这些古怪的人员安排，如果不是随缘抽签抓的就是精心的安排。这份名单上唯有二部没有普通员工参加，这逃不过卓凡的眼睛，结论其实很明显。 不管怎么看这次出行看起来都像个浑水，他不想蹚浑水，简简单单的上班下班领工资做个打工人那才是最好的，不过现在有的事情由不得他。 接待部的余苏琴他认识，在研析部第五科的时候接待部办公室就在他们旁边，两个部门颇熟，许多女孩子都认识。接待部的女孩子不仅个个气质绝佳，美貌出众而且都鬼精鬼精的，找她聊聊也许会有些意外的收获。 下班的时候想卓凡去找余苏琴，但去晚了一步。余苏琴踩着点和同事跑去玩了。接待部的美女一如既往地都很忙。卓凡和她的同事简单地聊了聊周一出差的事情，发现她们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丢丢，常态就是好的，常态就是没有问题。 见不到就见不到，还有其他人，卓凡想把其他人的身份搞清楚和这次去的地点搞清楚，这会让他在出现变故的时候不会毫无准备。 可能在别人看来有点神经兮兮的，但是在知道自己是被点名要求的卓凡来说，这些都是避雷的必要条件。他是研析部的人，在这方面可不能丢人。因此周末约洛雨瞳的计划就泡了汤。 人事档案属于公司机密，上网查肯定是查不到的，所以这两天卓凡到处奔波与同事之间打听这几个人的消息。 他拉着刘倾诗忙活了两天，收效甚微。只打听到了一些很模糊的消息。李总的秘书是个大美女，一部地两个人都很怪，怎么个怪法问了不少人都没细说。第四部的安防部的两个人没人知道，这也不奇怪，安防部向来独来独往，最为神秘。 周一一大早，卓凡就被刘倾诗的电话吵醒，睡眼朦胧地洗漱完毕之后，带着一个小行李箱出了门，里面只带了两天换洗的衣服。 这天早上因为行程已定，他不必去本部公司，直接去了ce二部。 ce二部大楼里外格局和三部一模一样，彷如孪生兄弟，如果不是车程有巨大差距，就算认错公司也不足为奇。 卓凡到行政前台说明了来意之后，就被带到了外出员工专用的等待室。等待室就在一楼，外面就是一个小停车场，停车场上停着三两黑色的车，一辆商务轿车，两辆商务车七座。按照ce的行事风格，这应该就是当天的用车，提前准备好，按时出发。 卓凡到达的时候刚八点多一点，出发的时间是九点，这次行程很长，大概要到下午四点才能到达目的地，就是说今天差不多一天的时间都要在车上度过。 等到八点半，还不见一个人影，给余苏琴发消息，她说已经到了，但一直没见人。又呆坐了一会，时间开始变得无聊起来。 卓凡闲着无聊跑去停车场，司机都已经就位了，都在车里规规矩矩的坐着。 在最后一辆车的外面，站着两个穿着西服带着墨镜的彪形大汉，以现在的天气来说，穿西服还是有点热的，但这是安防部的标准配置，一年四季都不会变。两人本来在颇有兴致聊天，看到有人过来就立马停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站得直直好像两个雕像。 卓凡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觉得本来没什么事，突然搞得有点别扭。他看到第二辆车的门是开着的，估计这就是他要坐的车，毕竟如果能选肯定不会选和那两个彪形大汉在一起。 他一步跨进车里，发现车里已经坐着一个人。那人没理会卓凡，侧头看着窗外，衬衣一丝不苟的扎进皮带里，褶皱的边缘都被一个折边小心翼翼地盖住，衣服经过精心打理，甚至褶皱都很少，分头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头发乱跑。 这人可能就是雷安。好歹也是要相处三天的同事，虽然不是同一个分部，但这种连个招呼都不打，也显得过于冷漠。卓凡耸耸肩，也没有主动打招呼，在那人旁边的位子坐下。 如果是一个人单独呆着可能还好，只是无聊，如果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一起无聊，那就有点尴尬。 司机的前排驾驶位和后排其他由一块玻璃彻底隔开，两边不能直接说话，需要通话器。因此车上几乎就等于只有两人，气氛有些沉闷，卓凡有些后悔这么早跑车上来了，还不如在等待室呆着。 正在他百无聊赖，准备再下车转转的时候，忽然一只穿着黑丝的长脚踏了进来，那个长得让人发怵高跟鞋鞋跟差点扎到他的脚。 接着一个女人上半身躬身钻了进来，那女人长相标致，一张鹅蛋脸，鼻梁细而挺，眉毛修长，一双桃花眼妩中带媚，虽然是工作妆也看得出是个极其出众的美女，一头乌黑的大波浪长发垂在大腿上，让人觉得风情万种。 “我的卓大公子，原来你躲在这啊，让我找你找这么久。”那女人一看见卓凡就略带不满的娇声说道 卓凡悻悻地耸了耸肩没有说话，把脚让了让。 余苏琴慢慢挪进来，坐在门边的座位上，就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一会，她两指夹着一个蓝色的小胸章递给卓凡。 “夹在衬衣口袋上。” “这是什么？”卓凡接了过来。 “我们卓公子真是大家出身，不操心，这是南区的通行证，有时限的。”余苏琴挖苦道。 接着她把自己的通行证也戴上，又看了一眼蹩手蹩脚戴胸章的卓凡。 “千万别弄丢了，告诉你，弄丢了很麻烦。你知道南区特别保障法吧？”余诗琴说话的速度就像一只冲锋枪。 “不知道。”卓凡摇摇头。 “我的天啊。”大波浪美女夸张的手指按着额头，做出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小心回不来......” 卓凡还本想耐心的听她给自己讲讲什么是南区特别保障法，就见女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余苏琴睁大着眼睛，看着车上另一个人。 “你是雷安吧？” 雷安？卓凡之前就觉得这名字耳熟，现在被人说出来更有这种感觉。 一直看着窗外的男子一直无视好似打情骂俏的两人，直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转过头来。 那男人戴着眼镜，五官凌厉，眉宇间有一股英武之气。他目光似如鹰眼般锐利，随便扫视一眼就有一股强烈的逼视感， 看到那个眼神卓凡的记忆立马就被唤醒了。他就是卓凡今年参加第六职阶升级考试的考场监考官。 卓凡对他可是印象深刻，隐隐约约记得当时考场好像有个女生被他看哭了。 “我是，有什么事？”雷安淡淡答道，声音好像机器发出来的一样没有感情。 “真是幸会呀！我是余苏琴，初次见面！”余苏琴伸出了右手、 但雷安对这个模样俊俏，笑容真诚的女人的礼貌性动作毫无反应。 卓凡都不知道余诗琴是怎么能忍受那么咄咄逼人的目光，还能保持面带微笑。但她也许不觉得，在别人看来还是略显尴尬。 “哎呀，雷公子不想理你！”卓凡打圆场道，伸手去抓余诗琴的手。 大波浪美女轻哼一声，手像触电一样赶紧收了回来。 “这大庭广众之下，卓公子可不要轻薄小女子。”她捏着手故作娇羞地说道。 “想多了，想多了。”卓凡说不过接待部的女孩。 接待科的女孩很多都是这样。人有趣，说话又好听，非常善于活跃气氛和与人交谈。即使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会让你有种很熟络的亲切感。 以前还在五科的时候，就常和接待部的女孩插科打诨。能极近距离的和接待部的女孩接触惹得不少其他部门的人眼红，公子就是接待部女孩对研析部五科的特有戏称，并且毫不避讳。 但是卓凡知道，和这些女孩子的交流也就仅此而已。虽然她们看起来很好打交道且容易接触，其实个个都是人精，惜体如金，想碰她们一根手指都很难。 对同事之间她们愿意做一件事，只是因为她们想做或者有趣而已。有时候他也想，如果接待部的女孩娶一个回家，以她们找乐子的功夫，估计是枸杞难医。 余苏琴的脸上还是带着非常真诚的微笑，雷安的拒绝好像对她毫无影响。 “还有一个人吧。”她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卓凡。 “卓公子希望是个什么样的人？”轻声细语的说道。 “我希望不是个男人。”卓凡随口开了句玩笑。 雷安对他们的话不感兴趣，又看向了窗外。 忽然，一个看起来有些纤瘦的短发女孩钻进车里。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气喘吁吁，不好意思的挤了个微笑。 第五十一章 都不是胭脂俗粉 “没事，时间还没到，你是马媛吧？”余苏琴面色温和地伸出手。 “我是三部接待部的余苏琴。” 名叫马媛的女孩看着有点害羞，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你好，我是一部筹划科的马媛。”她的语气有点紧张。 “好可爱哦。”余苏琴笑道，“你年纪应该比我小，那我叫你马媛妹妹可以吧？” 正在上车的马媛一愣，动作都顿了一下，可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见认识不到十秒就要叫自己妹妹的姐姐。她面色有些意外的不知怎么回答，愣了一会时候才勉强地笑着答道：“好...好的。” 余苏琴点点头，回给了女孩一个甜甜的笑容。 马媛走进这里，转头看见卓凡，有些慌张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卓凡回以一个微笑。 女孩又看见望着窗外的雷安，见对方没反应，也没有和对方打招呼，走到了最后排的座位。 接待部的女人果然是厉害。卓凡暗想，看来这一路不会无聊了，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把接待部的人安排来的吧。 四人坐好了之后，卓凡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忽然司机座位后的显示器闪了两下亮了，里面出现一个中年男人。 这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稀疏，额头宽大，眉毛短而粗，眼睛不大，鼻头很宽，看上去不像沈阔那样精神俊朗，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卓凡认识这人，出行资料上唯一的一张照片就是他，第二部副总李崇。四人一起看向荧幕。 “各位同仁，你们好，我是ce第二分部副总李崇，是这次为期三天的南区出行负责人，各位来自公司不同分部，希望这次能精诚合作，完成公司使命，下面，由我的秘书吴昭莉给你们介绍下今天具体的行程安排。” 李崇简短地介绍了自己，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镜头就切换到一个女人。 这女人刘海整齐梳在一侧，一头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脸型略瘦，眉眼修长，下巴有点尖，看上去精明干练，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上去却总有种妩媚之色。 “大家好，我是李总秘书吴昭莉，下面由我来介绍今天的行程安排。今天我们酒店准时出发，计划车程七小时，下午4点到达杜姆。5点参加煌升集团的招待晚宴。结束后，在维纳斯酒店休息至明晨。中午我方全员在车上就餐，不另外给予就餐时间。此次出行地点在南区，一会我会将《南区出行概要》和我的联系方式发送给各位，各位遇到什么问题可随时与我联系。明日行程今晚我会发送至各位手机。谁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现在可以问我。” 吴昭莉工工整整地说了一长串，虽然人美音轻，但感觉像个机器人没有感情。 《南区出行概要》是一本公司内部针对南区出行专制的说明，介绍了南区的一些基本情况和注意事项。卓凡其实有很多问题，肯定不是这个册子能完全解答的，但不可能真的一个个去问李总的秘书，现在不是时候，真问了半个小时也说不完。 四人表示没有问题之后，吴昭莉浅浅一笑，关闭了镜头。没有了上级的监督，卓凡感觉轻松了很多，伸了伸手，靠在椅背上。 “怎么了？卓大公子还没看够？还意犹未尽呐。”余苏琴笑眯眯地看着他。 卓凡也没反驳，忽然想到一个话题，似笑非笑地看着余苏琴。。 “老总们的秘书都不是胭脂俗粉啊。” 余苏琴故意娇哼一声，瞟了他一眼。 “哎，要是哪天卓公子变成了卓总，那时小女子怕是都没和你说话的机会咯。” 如果是在第三部，就是多和她缠上两句也无所谓，但现在还有两个其他公司的人在场，卓凡确实说不出“我如果成了卓总就升你为贵妃”这样的话。但又不想这么被刨了一下。 他眼睛一转，灵机一动，指着还在看着窗外的雷安说道。 “如果我有天成了卓总，就把你许配给雷安。” 这一招果然出乎余苏琴的意料，没想到卓凡会把那个石头一样的男人扯进来。雷安转过头来，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既看不出不悦，又看不出尴尬，就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卓凡。 他那双眼睛看谁估计都不会觉得好受。 余苏琴喜滋滋地给卓凡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卓凡确实被那双眼睛盯得有点心慌，他笑容干瘪地看向雷安。 “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你刚才所言当真？”雷安波澜不惊的说道。 卓凡和余苏琴好像同时一口气没喘上来。坐在最后一排的马媛噗嗤一下笑出声，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九点整，车队出发了。 卓凡在手机上翻看着吴秘书发过来的《南区出行概要》，这是ce公司自己做的小册子，算是个出行指南。和所有的说明一样，枯燥单调还拗口还难懂，越追求准确，却越容易把人看懵。 南区在臣加是一个人人都知道但是人人都不怎么谈论的地方。关于南区的流言和传说很多，但绝大部分的人一生都没有去过南区。 南区矿产丰富，尤其在稀有矿物上有较高的储量，臣加建立的最初目的就是开采南区的矿石资源。南区是臣加历史最悠久的地区，也是臣加面积最大的地区，据说现在还在不断扩展之中。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南区在以前和其他地区一样，是可以自由往来的，但八十多年前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在南区和其他地方的整个边界线上竖起了一座高墙，将南区和臣加其他地方隔离开来。 从那以后，南区的出入也不自由。也是从那时起，南区逐渐没落，臣加的发展重心就转移到了东区，在往后的几十年里，东区渐渐成了臣加的标志，而南区则不被人谈起，而渐渐被遗忘。 关于南区被隔离的原因，有很多说法，有人说是矿工们抗议工作环境愈发恶劣而引发暴乱，有人说是有场瘟疫，也有人说是那里有什么秘密实验避人耳目。总之说法很多，但没几个站得住脚。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就算是南区的人可能也未必知道当初被隔离的真正原因。 被隔离和被断绝往来，导致南区经济的直接恶化，除了矿产一无所有，再加上土地沙化带来的沙尘暴问题愈演愈烈。众多的原因综合在一起的最终结果是南区贫困没落，治安恶化极其严重。犯罪率高得惊人，遍地是帮派，天天有人因为犯罪而丧命，在其他地方人的看来，南区已经是人间地狱，犯罪天堂。 但其实臣加对南区的管理和援助一直没有停止过。只是南区地广人稀，自古以来南区人的生活就是人跟着矿走。有矿的地方，人就会来，欣欣向荣，矿挖完了，人就会走，只剩一片残砖断瓦。 仅依靠其他地区的人加入警队，是很难在南区广袤的大地上有效地维护南区治安，而南区人一般不会去当警察，久而久之就导致了南区的公共安全部门只能对几个重点地区的安全有所保障，其余边远或者人少荒凉的地方都是鞭长莫及，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卓凡耐着性子把《南区出行概要》看完，感觉也没什么用处，看看车里的其他人，余苏琴在拿着镜子照脸。雷安换了个姿势，手托着脑袋继续看窗外，马媛坐在后面，两手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不过看她的样子一直有些紧张。 “你也是第一次去南区吗？”卓凡对着后面的马媛问道。 “啊？是，是的。”马媛没料到会有人和自己说话。 “有点紧张吧？”卓凡看着她。 马媛抬起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卓凡，点了点头。 “我也是第一次去，不用太紧张。”卓凡轻轻的笑笑，其实自己也有点紧张。 “你居然没去过南区？”余诗琴有些惊讶。 卓凡有点奇怪为什么会这么问，转回身子奇怪地看着她。 “西区不是应该和南区接触得要密切一些吗？”余苏琴问道，他知道卓凡是西区出身的人。 “没有。”卓凡说道，“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没有，我从小到大身边的人还有邻居都没有去过的。企业之间有些联系吧，每年都会向南区采购不少矿物。” “你去过吗？”他接着对余苏琴问道。 “没有。”余苏琴答得很果断。 卓凡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雷安，一车四个人去南区出差，至少三个人都没去过南区，这一个也不用看了，大概也没去过，这不是闹着玩？南区可不是什么度假胜地啊。 “房子变少了。”余苏琴有些惊讶的看着窗外说道。 卓凡也向外看去。确实，虽然还在东区，但这里的房子少了不少，不仅少，而且大多很矮很旧。东西区交界的地方虽然建筑也比较少比较老，却也不像这里的那么破旧，而且完全看不到人员。 马媛也是有些好奇地看着窗外。 “这里是隔离带附近，马上就到高墙了。”雷安看着窗外，平静的说道。 第五十二章 高墙 卓凡一愣？ 为何雷安知道这个地方。他以前是听说过隔离南区的高墙前后有一公里宽的“隔离带。”这条隔离带全用混凝土铺成，上面空无一物，有传言说上面还有不少传感器，防止人通过。 余苏琴一脸惊讶，长大了嘴巴捂着嘴，随即又恢复了表情。 “居然忘了，雷安你是南区人吧？” 听到南区人三个字卓凡忽然心头一紧。南区的传言曾经离他很遥远，但最近一次接触南区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忽然想到《南区出行指南》上提到的每次出行南区会有一个南区向导，就是这个意思啊，会有一个南区人陪同出行？ “是的，我是。”雷安转过头，脸上还是冰冷的没有表情，他略显英武的面容和表情非常契合。 “那你不早告诉我们！”余苏琴语气娇声说道。 “你们没问。” 卓凡嘶的吸了一口气，心想你也什么都没说啊。 “路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雷安淡淡的说道。 想到那天考场上，雷安气势十足，给卓凡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再次接触感觉这个人有些冰冷到不近人情。他记得林雪说南区人出去后一般都不愿提起自己是南区人，但也用不着做到这个程度吧，明明刚才还讲了个笑话。 但是，人形形色色，也不奇怪。 “我有好多问题！那些南区的传言都是真的吗？”余诗琴有些兴奋。 “都是假的，南区没有外星人！你坐好！”卓凡伸手去按住她。 没等到卓凡的手碰到自己，余诗琴就座了回去，嘟着嘴白了卓凡一眼。 卓凡不知道为什么余诗琴那么兴奋，但知道她肯定会问一大把乱七八糟的问题，先让她住了嘴，然后看着雷安问道。 “我们都没去过南区，你知道，关于南区的传闻很多，你先给我们说说南区大概的情况，然后我们有问题再问你。” 雷安点点头，看看了窗外，平静地说道：“过了检查站给你们说，现在快到高墙了，如果你们没来过，可以看看。” 卓凡向车外看去，车前方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那就是高墙两边的隔离带，宽度一公里的纯混凝土地面。 灰色的混凝土在被太阳照得炽白，彷如一个巨大的白色平原，上面没有任何东西，单调得让人觉得恍惚，车行在其中感觉十分渺小。 白色平原的尽头是一座两边看不到尽头的高墙，以隔离带的宽阔程度，即使是一公里之外也会觉得那座高墙十分雄伟。 “司机哥哥，能把车窗开一下吗？”余诗琴打开了和司机的通话器。 片刻之后，她身边的车窗缓缓降下。 车速很快，呼啸的风一下就冲车窗涌了进来。 马媛惊得轻呼一声。 卓凡从没见过接待部的女孩会这么冒失，刚想拦住她，余诗琴就把头伸到了窗外，满头的大波浪长发立刻随风狂摆。 “哇！好壮观啊！”余诗琴兴奋地大叫着，似乎还不满足，还在把身子向外伸，两只手都已经伸到车窗外。她迎着风张开双手，兴奋地叫着，好像一个第一次看到大海的青春少女。 “喂！注意安全啊！”卓凡大叫着去拉住她，但余诗琴不为所动。 “司机，把窗户升起来！”他按下了和司机通话的按钮。 余诗琴感到腰部有个东西向上卡了自己一下，知道是司机用车窗提醒自己，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身子缩了回来。 车窗再次缓缓地关上，车厢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卓凡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余诗琴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看见壮观的东西就激动，一时没忍住嘛。”她娇声说道。 “幸亏殷姐没看见，不然扣完你这个月奖金。”卓凡挖苦道。 “哼！”余诗琴娇哼一声，转过身去不理卓凡。没过多久，就转了回来，看着他。 “你刚才是不是摸了我身子，占了我便宜！”她旁若无人的说道。 马媛躲在后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卓凡倒吸一口凉气，语气夸张说道：“大小姐，我是不是怕你兴奋过头钻出去了，汝命汝腰孰重乎？” 余诗琴没说话，嘟着嘴气呼呼地看着卓凡。在整个第三部大概只有经常和他们斗嘴的研析部才能在她们面前不落下风。 车队很快地通过了隔离带，停在了高墙检查站的前面。 卓凡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高墙。这座高墙比他想象的还要雄伟，这座高墙大约有五十层楼那么高，通体深灰，连绵无际一直延伸到视线之外，彷如世界的尽头。在高墙之下会觉得自己特别大渺小，就像进入了巨人国。 车队在高墙检查口停留了三分钟。卓凡车上的人无不伸着脑袋向外张望，只有雷安无动于衷。 办理好通行手续之后，车队进入了一条小隧道，这个隧道是高墙的通行口，就在高墙下方，有五十米长，这就是高墙的宽度。这座高墙的规模远比他们想的大得多。 这根本不能说是堵墙，完全是个堡垒。卓凡这么想着，他有个疑问，如果只是为了应对南区的暴乱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车队从高墙的下的隧道驶出之后，就到了南区。仅仅一墙之隔的南区和东区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初入南区的是一片旷野，地势起伏不大，一眼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但视线之内没有一栋房子，全是灰石黄土，看不到一株绿草一棵树。一片石头荒野延展到视线尽头，远处几座交错的山峰也一样，看不到一点生机。 卓凡有点感叹一墙之隔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他瞧瞧的看了看雷安，那个人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 “雷考官，给我们介绍下南区吧。”余诗琴颇有兴致地说道。 “叫我雷安就好。”雷安礼貌性地微微点点头。 “南区的大部分资料，公司的手册里已经很详细了。” 他脸色端正地看着卓法和余诗琴，马媛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我给你们说一些上面没有提到或者没有说明的点，你们记住，以免惹到麻烦。” 三人点了点头。 雷安会意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了。 “首先，南区没有外星人。” 三人愕然...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仿佛说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外面大部分的关于南区的传言虽然不准确，但大多有根据。南区的治安不好，对于外来者就更不好，所以你们的通行证特别重要。” 他捏了捏自己衬衣口袋的胸章。 卓凡看了看自己的胸章，等待着雷安继续说。 “这个通行证是你们公务派遣的标志，限定之间之内必须离开南区，而且限定时间之内你会受到《南区特别保障法》的保护。” 这是卓凡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他看了看聚精会神的余诗琴，她正挺得起劲，根本没注意他。 “南区犯罪猖獗，警察又数量很少，因此的常规治安维持大多交给一些维安公司，他们的风格通常很直接粗暴——” “有多猖獗？”卓凡忍不住问道。 余诗琴转过头，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南区到处都有帮派，不止是这些，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团体，飙车族，偷矿的，抢劫，诈骗，黑市商人，所有这些不务正业的人你可以默认他们都有枪，在有些地方，你可以默认那里所有人都有枪。” 卓凡呆呆地眨眨眼，心想南区还真是民风朴实。 马媛听了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把手撑在膝盖上，好像缩成了一团。 余诗琴好像完全不担心，反而更有兴趣的样子。 “那不是像电影里一样，经常有惊心动魄的枪战！”她伸手比了个枪的姿势。 雷安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不，不一样，火拼很危险，如遇到一定要第一时间远离。”说完，他将自己口袋上的通行证摘了下来，拿到所有人眼前。 “这东西就是你们的护身符。” 卓凡注意到了“你们”这个词，但没有打断他。 “这个东西是个标识，可以让警察和维安公司的执法队按照南区以外的司法流程来保护你们的合法利益。” 雷安看着手指上的这个蓝色小胸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而且，大部分南区的人都认识这个东西，你只要戴着一般人就不会主动找你麻烦，你也不要去主动找麻烦，但是如果遇到身上有明显纹身，而且毫不遮挡外露的人就要小心，最好远离，那些人多半都是帮派分子，那些人无法无天，什么事都会干。” 卓凡想起了三火，他胸口的那个火焰型的纹身。 “那如果不一般呢？”余诗琴好奇地问道。 雷安又看了她一眼，继续耐心地解释道。 “不一般就很麻烦，说明是冲着你来的或者不在乎后果。如果...”他加重了口气，“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去到警察局或者维安公司的岗亭，他们有责任和义务在公派人员遇到威胁时无条件保护他们。在南区通常不会有人敢和维安公司明面上对着干，如果有人敢就没人能救你了。” “我们今天要去的杜姆是什么地方？”卓凡接着问道。 杜姆其实他调查过资料，是南区的一座新城区，建成才三十多年。但他觉得那些资料不能像雷安一样把一些很细节的东西告诉他们。 “杜姆是南区最新的城市，也是最繁华的城市。南区的城市不像东区是连成一片，而是一座座独立的。面积大小也不一样。” 雷安像个机器人一样表情语气都没有变化的讲述着。 “虽然没有正式的文件，杜姆现在实际上是南区的首辅，各大矿业公司在那都有固定资产。它有很多别的名字，新都、不夜城、天使之城，我更愿意称它为欲望之城。” 第五十三章 欲望之城 欲望之城。 卓凡对这个词算不上陌生，毕竟在各种小说、电视电影里都用烂了。但今天被人正正式式地说出来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杜姆是整个南区安全管制最严的城市。”雷安说道。 “你的意思是还算不上治安最好的城市？”卓凡注意到了话里的玄机。 “是的。杜姆治安管理很严，但如果事事都管，肯定管不过来，因此很多影响不大的事情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闹到脸上过不去。”雷安点点头，继续说道。 “南区也有很多普通人，大多生活在一些偏远或者老旧的城镇，远离帮派和矿区，住的主要是以矿工为业的普通人，那些地方的治安还比较好，不过生活也比较艰难。” “我们这次的行程要在杜姆待一天两夜，在那里有什么要注意的？”如果说卓凡以前还对这些地方有点兴趣，在经历了三火之后就对这些地方毫无兴趣，站在枪口的另一端可不想余诗琴看的电影里那么轻松。 他已经了解到南区的生活方式和他们完全不同，再也不想卷进什么麻烦里。 “没有必要，不要外出。”雷安简要地答道。 “南区有很多人很敌视外人。因为高墙的原因，很多人认为自己是被抛弃，被关起来了，高墙以南就是个巨大的牢笼，而且外来人不多，都来自比南区生活好的地方，所以普遍地对外来人有种天生的妒恨。” 卓凡抚摸着下巴思考着，对南区的形象逐渐立体起来。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外来人？”余诗琴扑闪着眼睛问道。 雷安轻轻转过头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南区极少有像你这么精致漂亮的女人。” 听到这话，余诗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褒奖，尤其是从这个木头一样的男人口说出来，给这话的意思又能加上积分，心中有些欣喜得意，但脸上还是没有太多表现出来，低眉笑了笑。 “一般不是外来者就是矿业富豪的情妇。”雷安语气波澜不惊地继续说道，“那些情妇大多得罪不起，会被牢牢记住样貌。” 卓凡急忙捂住嘴，以免自己笑出声。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余诗琴像被人丢了只苍蝇到嘴里，娇嗔地白了雷安一眼。 “对于我们...”雷安少见的说话会吞吐。 “本地人和外来者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说不好，见了就会知道。” “就是说没事最好就在酒店待着，哪都别去？”卓凡忍住了笑意，又问道。 “对。”雷安答道，“我们这次暂住的酒店是煌升矿业自营的酒店，煌升矿业是南区第二大的矿业公司，非常的有实力，我们的这次住的维纳斯酒店是他们在杜姆的产业。按惯例来说，我们是他们的客人，主人是他们，我们的安全由他们全权负责，如果我们在他们酒店出了什么意外，公共安全局是要追究他们责任的。” “就是说，我们作为客人待在他们的酒店是非常安全的对吧？”一直没开口的马媛试探地问道。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南区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雷安答道。 短发女孩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泄气。 卓凡也有点受不了雷安的这个说话方式。情况是都明白了，但又好像都是白说。用他们研析部的话说就是：线索明确，重点不明。 “杜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余诗琴又恢复了兴致问道。 卓凡感到有点错愕，是不是刚才的话她都没听到？ “没听人说吗？没事就待在酒店，酒店就是我们在杜姆最安全的地方！”他带着教训的语气说道。 “哼，南区我这辈子可能就只能来这一次，吃吃玩玩怎么了？到新地方这不是都是应该的吗？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就没下次了...”余诗琴像机关枪一样地反击。 “有。” 卓凡刚想继续教育她两句就被雷安打断。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不是说南区治安差对外人还不友好的吗？难道你就是个答题器，只管回答？ “有什么，快说说！”余诗琴喜出望外。 “烤肉。”雷安简短答道。 “还有呢？”马媛居然也兴致勃勃开了口。 “薯饼。” “有酒吗？好喝的酒？”余诗琴眼睛里冒着光。 眼见情况是控制不住了，两个女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围着雷安问什么好吃什么好玩，雷安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头转来转去的一一回答，卓凡索性两手一摊不再去管他们。 车队已经在南区的荒野公路上行驶了三个小时。公路上往来的车很少，外面的景色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变化，都是光秃秃的荒石滩。 卓凡曾经听说过南区没有隔离以前和西区差不多，虽然矿业对环境破坏大，但也不是弄得面目全非，而现在南区这无边无际的戈壁荒滩真不知道这几十年南区经历了什么，这里的人又如何生存。 在车里吃过午饭之后，血液堆积在胃部消化食物，三人昏昏欲睡，两个女孩最先睡去。 余诗琴大概是想起来了自己接待部的身份，姿势谨慎地斜靠在椅背上。马媛一个人趴在最后一排的大空位上，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雷安没有睡，和之前一样，他还是一直看着窗外。 卓凡真不知道窗外有什么好看的。那些景色几个小时都没变过。但他也知道，雷安有兴趣看因为他是南区人。尽管南区以自己的眼光来看很不好很糟糕，但到底是他的故乡。 故乡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好和坏都会印在你的脑子里，让你习以为常，成为你记忆的一部分，并且永远挥之不去。就像西区那些工厂的别人无法忍受的噪音被卓凡已经完全免疫了一样。 没过多久，卓凡也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卓凡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卓大公子，起床啦，起床看风景啦。” 他耳朵里传来一个娇媚的女人的声音。 另外两个人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做派了。 坐着睡觉毕竟不舒服，卓凡没用多大力气就把眼睛睁开了。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阳光已经微微泛黄，看样子是快到了。 窗外仍是荒地一片，不过和之前的乱石荒滩有所不同，外面都是如巨大沟壑一般连绵起伏的巨石，乍看上去有点像波澜起伏的石头海浪。 忽然他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那香味淡而不腻，优雅提神。眼珠子一转，见到一片湿巾递到自己面前。 “卓公子擦把脸吧，提提神。”余诗琴笑道。 卓凡小心地捏住湿巾的一角接了过来。他知道，如果余诗琴如果感到他会碰到她的手就会立刻收回去。接待部的女子，个个惜体如金。 “谢谢。”他道了一声谢，用湿巾擦拭着脸。 卓凡看了看后排的马媛，她看来也早就醒了，不过好像表情有点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道。 这一问，短发女孩的表情似乎更加尴尬了。 “卓公子刚才小盹，鼾声略浓。”余诗琴讽刺地说道。 “啊？”卓凡自然懂怎么接她的腔，惊讶地啊了一声，对着马媛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注意。” 马媛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笑眯眯地带着点害羞摇着手。 “没事，没事......” “快到了。”雷安还是看着窗外，低头看了看手表说道。他的目光依然很有神，没有半点睡眼惺忪的样子，大概是一路都没睡。 听到这话，卓凡好奇地看了看窗外，惊讶发现地平线似乎正在上升。 “雷安，我们在向下走吗？”他问道。 “对。”雷安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短。 余诗琴也一脸惊讶地看着车外。 地平线越升越高，没多久就盖过了车顶，车内的光线也随之黯淡下来，明明才下午4点，转瞬之间似乎已经到了傍晚。 卓凡向前看着车头，前面是条光线不太亮的坡道，蜿蜿蜒蜒看不到头。 “杜姆难道是在地下？” “对。”雷安神色未变的说道，“杜姆是座建立在峡谷中的城市。” 车队在幽暗的山谷里行驶了十多分钟。前面出现了一条直路，道路也渐渐平摊，他们行到了谷底。 卓凡透过车顶的玻璃看着峡谷，两侧山壁巍峨高耸，看不出来有多高，但比他见过的最高的建筑还要高出不少，谷顶狭长，天空看起来都像被束成了一根彩带，峡谷边缘险峻陡峭，山壁几乎都是垂直于地面，整个峡谷看起来就像是被个巨大的利爪一下子挖出来的。 又过了几分钟，车队行至一个路口。那路口很宽，七八辆车可以并行，上面挂着一个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巨大发光牌，那牌子大到横跨了整个路口，四周还有一圈有节奏闪烁的灯泡，牌子中间有六个颜色不变的发光大字“欢迎来到杜姆”。 第五十四章 杜姆 车队驶过了路口，杜姆渐渐出现在眼前。 卓凡从没见过这样的城市。 峡谷的底部很开阔，至少有两个街区的宽度，两旁陡峭的山壁上像长满了常青藤的墙壁一样布满了建筑，一直延伸到峡谷顶部。那些建筑都是钢材建造，大小不一，凹凸不平。有的看起来凌乱老旧，锈迹斑斑，有的看起来工整规律，经过精心设计。那些悬崖上的房子外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招牌，甚至是那些很高的地方。 山壁中间的空地上则是相对矮的多的建筑，是居民区，那些房子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高矮不一，大小各异。有的看起来是新修的，有的看起来快垮了。虽然整个街区感觉就是一堆房子用扫帚扫在一起的，这些房子之中也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彩色灯箱招牌，尤其在穿过杜姆的三条主路两边最多。 这堆建筑之中最显眼的是一座外观是玻璃的圆柱形大厦，那座建筑不仅高度远超周围的矮楼，而且外观精美浑然一体，和东区相比也不遑多让，大厦顶部竖着和建筑一样宽的四个大发光字“金曦矿业”，在整个峡谷内十分显眼。 太阳虽然才刚开始西斜，峡谷内的光线就已经比较暗了。从峡谷顶部射进来的阳光只能照亮山壁的一侧，谷底大部分的路灯和招牌灯光都已经打开了。街上五光十色，五彩斑斓的灯光蔓延到城市尽头。 整个杜姆新旧粗精的建筑没有规律地混杂在一起，加上色彩斑斓毫无规律的灯光，让人意外地能感到一股奇怪的活力。 车上三人新鲜感和好奇心崩爆，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雷安则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地看着窗外， “那个建筑好气派。”卓凡指着那个高高的圆柱形建筑问。 “那是金曦矿业的本部大楼。”雷安看了一眼答道。 “看起来他们很高调。”余诗琴也看着那栋房子，颇有些兴趣。 “金曦矿业是南区最大，历史最长的矿业公司，他们把总部建在城市中央就是为了显示实力，一般人不会这么做。”雷安解释道。 “大楼坐在城市中央有什么问题？”卓凡有些不解。 “这里的人比较相信用武力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手段，城市中央本就容易被攻击，把总部弄得又高又大建在那种地方就是为了彰显实力。金曦矿业在南区扎根多年，除了采矿之外还经营很多其他产业，黑白通吃，势力庞大，关系网盘根错节。选择城市中央建总部是笃定没有人上敢和他们作对。” “这么一说感觉他们很嚣张啊。”卓凡叹道，“真就没人敢找他们麻烦？” “明早是没有的。”雷安顿了一下，“但不代表他们不担心，不然就不会把建筑做成圆柱形。” “原来是做了个碉堡。”卓凡领悟过来。 雷安本想说点什么但没开口，卓凡也许并没说。 卓凡看着外面灯光迷离却又老旧破败的街道，忽然想到如果程海平在肯定很喜欢这里吧。 “好想下去走走啊。”余诗琴忽然娇声说道。 “这样不好吧，我感觉外面不是很安全，你这么好看，会被坏人掳走的。”马媛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地看着车窗外。 “哎，都是我这容貌惹的祸。”余诗琴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能在这里找个富老头也不亏啊。”卓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最富的人住在峡谷顶部。”雷安指了指上面，淡淡说道，“在峡谷外，这里一般碰不到。” “雷公子已经开口了，你对他好点，让他带你去。”卓凡笑嘻嘻地说道。 “哼！”余诗琴娇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车队进入了主要城区，车速也放慢了。 卓凡透过车窗饶有兴致地看着街道，充满了新鲜感。 他们现在是在一条主路上，道路两旁五颜六色的招牌层层叠叠看得人眼花缭乱。 虽是条主路，却不是很宽，大概也就够六辆车同行。道路两侧的空地很宽阔但没有人行道，大多都是简易铺设的砂石地面，有的是几块钢板铺成一片，各种各样看起像是临时搭建铁房子胡乱占用着街边的道路，有的地方很宽有的地方很窄。 路上车不多，但有很多人，聚集在道路两旁。这是卓凡第一次在南区看到这么多人，确实南区人和他们很不一样。他们大多皮肤偏黑，可能是这里地理的原因，很多人都是奇形怪状的短发，不少女人也是，而且几乎都染发，颜色和广告牌一样稀奇古怪，一个脑袋上染几个颜色的也大有人在。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较暗的原因。南区人的衣服看起来大多颜色暗沉且都很旧，几乎没有什么新潮的颜色和款式，很多衣服看上去都像是自己改的。比如领子上挂着铁链，袖子上镶着铁片，卓凡从没见过这样的衣服在商店里卖过。那些衣服各种各样，长的短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虽然没有什么明显共性，但看上去都感觉很凉快。 路上的人很多，不过大多看起来都是在街边闲逛，有的两三个聚在一起表情动作十分夸张的说笑，有的聚集在一些小摊边，偶尔还有一些衣着暴露，表情冷漠的长发女人站在离车道较近的地方来回张望。 卓凡不由的看了看雷安。雷安也是南区人，但和车外的完全不一样，他的头发不算短，皮肤也白得多，对衣着整齐有着近乎变态的追求。 雷安注意到了卓凡奇怪的眼神，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这次他没有等对方发问。 “南区水贵，所以人们喜欢短发好打理。杜姆是新城，最多的是城市服务者和跑生意的人。跑生意的人皮肤大多都比较黑，就像外面的。” “跑生意是什么意思。”卓凡不觉得雷安会把词用错。 “南区唯一赚钱的生意就是矿，除了挖矿就是找矿，几乎所有的生意都和矿有关。探测矿脉是个费时费力又很危险的活，但能一夜暴富，也没什么门槛，所以很多人都回去弄这个，跑生意的就说是得这些人。”雷安静静地解释。 “道理我都懂，但是这人也太多了吧，他们不去找矿脉，呆城市里干嘛？”卓凡觉得满街的人看起来都像是跑生意的。 “找矿脉是个很大很复杂的事情，找到了矿脉卖给谁也是个问题，除了合法的矿业公司，还有很多未登记注册的公司，也有帮派参与的，所以这里面有很多灰色的东西。但这是留在南区的人唯一能出人头地的方法。”雷安说道 “原来如此。”卓凡语气轻松，实则有点紧张。他又想起了三火。三火自称是个帮派分子，符合雷安所说的一切危险人物的描述。不过现在看着外面满街的人好像都和三火差不多，感觉他也没有那么特别了。 “我的家乡不在这里。其实这里我也很少来。南区最传统的职业是矿工，他们就没有这么黑了。”雷安继续说道。 卓凡愣了一下，感觉雷安好像把自己的想法看光了，不由的觉得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能扫描人心。 忽然，他瞥见窗外有两个浑身铜色的人。仔细一看那两人从脚到头都穿戴着充满科技感的铠甲，彷如一身钢铁肌肉套在他们身上。头上戴着全包覆的头盔，黑色的面罩遮住了他们的面孔，全身严丝合缝，一个线头都没露出来。他们个子比一般人高半个头，每个人手上端着一把火力看上去十分凶猛的步枪。两人都站着没动，不停地四处张望。 “那是什么人？”卓凡问道。他听说过机动特警，但从来没见过。 “那是维安公司的守卫，负责巡逻的。”雷安说道。 “他们穿的那是动力铠甲吗？”卓凡有些兴奋，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是的，那是军用轻型动力铠甲改装的。在南区只有确保武力优势才能有效执法。”雷安说得很平静，他说什么都很平静。 但卓凡已经从他不厌其烦的解答里，再结合自己的经历，已经知道了南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现在他只希望这次行程能顺顺利利，然后快点回去。 “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啊！”余诗琴忽然轻笑道。 “你对有趣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卓凡瞟了她一眼。 “就是有趣。”余诗琴似笑非笑地看着窗外。 如果你被一个拿枪的人追过几条街也许就不会觉得有趣了。卓凡想着，但没说出来，看人打架和自己打架区别还是很大的。 “快到达目的地了，请准备好下车。”车内的扬声器传来司机的声音。 听到快到了的消息，一行人显得有点兴奋，除了雷安。 车队一会离开的主路，行驶到路边一块开阔的空地。这块地面整齐地铺设着菱形的方砖，两侧围着金色立柱挂着红绳的栏杆，正面是一座金碧辉煌酒店的大门。 车停了，四人依次下车。虽然从车里面就看到了这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但看到酒店全貌，卓凡还是震惊了一下。 这座酒店似嵌在山体里的，背靠峡谷的山壁，整个酒店有三四十层高，外观全是白色的大理石，窗户整齐地如矩阵一样排列在外墙上，外墙室内灯光全都打开，看上去十分雄伟。在周围黯淡的建筑中犹如巨大的白色灯塔一般耀眼醒目。 酒店的大门上摆放着三个几乎和酒店一样宽的发光大字“维纳斯”，字的上面是个座五层楼高的维纳斯雕像矗立在正中央。 不光是卓凡，余诗琴和胡媛也有些看呆了。本来这样的建筑只能算的上豪华，还到不了叹为观止的程度，但是和杜姆其他的建筑相比有种极不协调的精致感，让人觉得更加印象深刻。 卓凡他们拿了下行李箱，司机将车开去停车场。李总和他的秘书已经站在了酒店门口。四人拖着行李小跑过去，准备进入酒店。 第五十五章 绝代双骄 李总和他的秘书已经站在的酒店大门的台阶上，两个安防部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出去，已经一前一后地站在他们身侧。 卓凡他们就显得有点姗姗来迟，拖着行李箱小跑着过去，余诗琴的行李箱最大，有半个人高，走在最后面。 这个时候卓凡才看清楚李总的样子，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李总样子颇高，身体发福，挺着个大肚子，不过身上的西服是量身定制的，两个扣子恰到好处了围拢了已经不能称之为腰的腰部，粗圆的四肢让他整个人就看起来很大而不仅仅是高，感觉比普通人大了一圈，不过按一个中年人来说也不算超纲。 他身边的秘书吴昭莉相比之下局显得娇小很多，个头只到李总的下巴，其他不管是手臂大腿还对身子的宽度只有李总的一半。两人站在一起有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李总习惯先到，各位不用介怀。”看见四人走来，吴昭莉面色温和的开口道，“我先去登记入住，各位可随李总一同进来。” 说完她对李总微微点了下头，就径直走向了大厅的接待台。 “各位有人是第一次到南区吧，不用过于拘束，南区的人也是人，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李总简单的寒暄了一下，没等他们说话，转身步入了大厅，两个安防部的人员紧随其后。 卓凡和余诗琴相视一眼，跟着走了进去。 二部主要负责对南区的事务，李总来这里肯定没少来，他能在这里像回家一样，其他人恐怕做不到。 大厅内部非常豪华，墙面是玻璃与大理石交错装饰。与东区的高级酒店相比也不遑多让，酒店人员衣着都十分专业整洁，相比外面的喧嚣破旧的街道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们刚走进大厅，就有四个穿着西服的人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他们不像街上的人皮肤略黑，领头的男人是个看起来颇有气质褐色头发的男人，他梳着分头，头发两边垂到肩膀上，西服没有扣，他一来就握住了李总的手，最为热情，另外三个人都是短发，在身边附和着他。 卓凡正在琢磨长发会不会就是南区炫富标准的时候，吴昭莉将房牌递了过来。他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贵宾区2207”。 “我们的房间都在22层，需要到20层换乘电梯，或者到20层走上去，卓凡，你和雷安一间，余诗琴和马媛一间，我和李总各自一间，司机和安防科人员共住两间。” 吴昭莉简要地说明了房间安排，看了看手表，继续说道。 “现在4点5分，你们各自回房放好东西休息一下，5点准时在29层参加晚宴，请各位勿要迟到。” 说完之后，她确认了四人清晰无误之后，追着李总的背影小跑过去。 卓凡他们也没在大厅多待，其实到了新地方还是有些新奇兴奋的，按常理来说，这是难得的空闲时间，理应四处转转。但雷安早已告诫他们没事别瞎溜达，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去房间。 电梯到了20层中央也是一个宽敞的大厅，装饰奢华，周围摆放供人驻足休息的沙发桌椅，这层是普通区和贵宾区的分层，在往上的楼层只有受邀或者预定的人才能上去，因此大厅里人很少。 但大厅角落里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和奢华的装饰格格不入的人，引起了卓凡的好奇。 那是个女人，皮肤略黑，扎着高马尾，辫子很长，一直垂到衣服和座椅的夹缝里，穿着黑色紧身衣和紧身裤，脚上是一双看起来有些旧的棕色皮靴，外面套着一件已经旧到看不出是什么颜色脏兮兮的长风衣。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人理她。过了一会，那女人似乎发现了有人正在看自己。猛地转过头看向卓凡。 卓凡被那女人锐利如鹰眼的眼神弄得一震，随即转开了目光，跟着其他人走上了电梯。 “南区人衣服都很旧有什么说法吗？”卓凡问道，尽量避免有所冒犯。 “南区风沙大，紫外线强，什么衣服都会很快变旧。杜姆选择这里也是风沙的原因，这里峡谷口小，不容易受到沙暴影响，老城已经被沙暴弄得不能住人了。”雷安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措辞。 电梯很快到了22层，四人分别回房，其实两间房是紧挨着的。 “你可别乱跑啊。有什么事先来找我。”临进房间之前，卓凡对余诗琴提醒道。 “知道了，卓公子，一会见。”说完余诗琴就啪地关上了房门。 收拾好了东西，卓凡站在窗边，俯瞰着南区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从高处看杜姆是另一番景象，他们的楼层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中央区域的房屋都不高，鲜有能和他们楼层持平的建筑，大部分地方都比较昏暗，除了三条穿城而过的主干道灯光明亮之外，其他地方基本都是无边无际、五颜六色的广告牌。 雷安收拾好了东西，捧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他没问卓凡在看什么，有什么感想。在哪里他都是一样，自律到枯燥。 开始卓凡还感到两人在房间里无话可说有点尴尬，但时间稍长也就无所谓了。4点55的时候，他们就出门前往29层的宴会厅。四人依次到了，余诗琴给了三人每人一颗黄色的三角形药片，并叮嘱他们吃掉，承诺绝对不亏。最后来的是李总和吴昭莉以及两个安防部人员。 在一个穿着非常精致的服务员的指引下，一行人来到了一个非常大且豪华异常的包间。包间里有一张卓凡这辈子亲眼见过的最大的圆桌。 他们进门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有了很多人，穿戴得整整齐齐，所有人都站在桌子边，只有一个穿着白底兰纹的衬衣的肥硕光头男人坐在主人位，那人肥头大耳，满脸横肉，有一双巨大的耳垂，让人印象深刻。之前下面接待他们的那个褐色长发男人站在那个人身边，躬身和他说着什么。 见到李总进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事，笑脸相迎，那个肥硕的男人也站起了身子。 接下来的事情，按部就班。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卓凡没有参加过这么多人同聚一桌的酒席，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喝。在和所有人打了一圈之后竟还能保持神志清醒，至少还能算得明白一加一等于二，也看得清余诗琴和吴昭莉为了给李总挡酒，使尽解数，左右开弓。 酒过三巡之后，他依稀只记得很多人跑到李总身边就为了和余诗琴喝一杯，那些人总是见缝插针地想去摸一下大波浪美女，可惜她武功再高能多其一其二也躲不了全部，但她还是言行得当的和那些人周旋，卓凡当时不由心生感慨，再后来他就记不得什么事了。 当他再次记事的时候，正躺在自己客房的床上。刚醒的时候他以为到了第二天，是雷安告诉他才九点而已，并且还告诉了他余诗琴给他们的那粒黄色药片是强力解酒药，不然卓凡现在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而不是房间的床上。 可这个夜晚并没有就此安静下来。没过多久，路都走不稳马媛就过来敲门，说余诗琴发酒疯，她拉不住，叫卓凡和雷安去帮忙。 卓凡和雷安来到了她们的房间，发现余诗琴光着脚在卫生间里，把所有的水龙头打开，疯狂地洗着手。 一边洗还一边念叨：“臭老头，恶心死了，怎么洗都有味道......” 她虽然没有哭出来，但是眼眶红红的，口红都花了，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 卓凡以为接待部的女孩工作上有时需要逢场作戏，在所难免，能守着自己的身子就不错了，不能太想不开。肢体接触总会有的，对这点不能太介意。 现在他觉得自己看低了余诗琴，估计没有女人天生是喜欢应付这样的事，只是工作上的事没办法，只有忍着憋着，事过之后在发泄。 不过他和雷安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刚看到余诗琴的样子觉得胡媛只是一惊一乍，他们好不容易劝服了大波浪美女，没想到好戏才刚开始。 没过多久余诗琴非拉着他们讲故事，然后又要喝酒，他们拗不过，又点了两瓶红酒，这下就点着了炸药桶。 两瓶酒下肚余诗琴一会哭一会闹，还要继续喝，又点了八瓶，然后马媛也开始发作了，要给他们念诵古词，还要表演倒立劈叉。 被两个女人折腾到半夜。卓凡开玩笑说：“这祸根就是没男人，一人抱一个回房间，保证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被雷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弄得他有点小尴尬。 一直快到十二点，两个男人才筋疲力尽地回房间。 到了房间卓凡才看到李总秘书吴昭莉发来的消息，是第二天的行程安排。第二天上午他们去矿区视察，下午是例行的会议，并且在信息之后特别交代了一句话“仔细观察”。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但知道是工作照做就行。 回到房间之后，和雷安还是没有什么话，熄灯准备睡觉之后，蜷在毯子里的雷安忽然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居然一次就考过了第六职阶。” 听到这话，卓凡感到心里像塞了什么东西。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实力而是超能所致。 “运气好而已。”他默默说道。 “当时我在考场里，看见你不是很紧张，以为是虚张声势，没想到是游刃有余。”雷安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个样子，但卓凡现在听起来好像有些羡慕的意思。 他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对这件事他没有什么经验能分享，想了一会，他轻声说道。 “都是命吧。” 第五十六章 矿不挖不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不到八点，四人提前来到了一楼大厅等候。 卓凡有点轻微头痛，看来那粒解酒药没有抵消所有的酒力。 雷安和昨天一模一样，感觉不到他疲劳也感觉不到特别有精神。 余诗琴和往常一样，仿佛做完的混乱没发生过，完全想象不到她昨晚怼着卓凡对瓶吹的样子。 马媛看起来就不怎好好了，好像还在宿醉，从到大厅开始就一直扶着头。 卓凡不是没见过女人发酒疯，只是没见过这么疯的，昨晚要是有个火堆，估计能把他烤了。接待部的女孩一直非常在乎形象，这下被他抓到了把柄，让她知道昨晚都干了啥。 “诗琴，昨天——”卓凡坏笑着看着正在检查妆容的大波浪美女。 “记不清了。”余诗琴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打断。 很有一套啊。卓凡眨巴了下眼睛。 八点整的时候，李总和他的秘书还有两个保镖从电梯出来了。 司机已经驾车在酒店门外等候，一行人没有多言直接上了车。今天上午的工作是到煌升矿业的矿产现场考察。 昨天吴昭莉发送的今日行程没有任何工作内容的只是，只有一句话“仔细观察”，四个人都是一样，没有区别。 卓凡知道信息搜集的重要性，但自己毕竟是搞分析工作的，对搜集的工作只能说尽力而为。但特别交代这句话，怕是有别的意思，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卓凡他们的车队跟着三辆煌升的越野车驶出了峡谷，又回到了那个看不到边的荒石旷野上。 路上行驶了一个小时，景色都没什么太大变化，似乎南区到处都一个样。 到达了目的地，矿区上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们每人一件长款的防晒服和一个护目镜。起初卓凡不明所以，后来到了采矿点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矿场是露天矿场，满天黄灰，空气似乎都变成了沙黄色，加上炽热的太阳，感觉更加热燥难耐。 卓凡见到了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矿坑。这矿坑是个圆锥形的，上面的直径有一公里多，深度有三四百米，矿坑里面一圈一圈的简易石路盘旋至坑底，看上去有种惊巨的几何美感，十分雄伟。 卓凡他们站在坑边，马媛有点不敢朝下看。不时有些运送矿土的卡车从坑下出来，这些卡车的轮子比人还高，一辆卡车有二十个这样的轮子，这些巨型卡车所过之处激起的灰尘犹如一场小型的沙暴，人隔着都看不到影。 李总和他的秘书几个人带着到处查看，两个保镖紧随身后。不过看上去也就是走走过场，摆摆样子。 卓凡他们没跟着李总，四个人在矿坑边上东瞧瞧西看看，像是来旅游的一样。他们身后有几个和他们一起乘车来的煌升矿业的人远远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保护还是监视。 卓凡没来过矿区，也不怎么感兴趣，如果在这里呆一上午，怕是要吃土吃到饱。 雷安站在矿坑边上，静静地看着坑底。余诗琴和马媛坐在一个临时工棚的屋檐下的椅子上，躲避着骄阳。 “仔细观察是什么意思？”卓凡来到雷安身边。 “就是仔细看这里的一切。”雷安淡淡答道，他已经在这里看了十多分钟了。 “看出了什么没有？”卓凡学着他看向矿坑里面，看不出什么异常。 “有。” 卓凡眉一皱：“有什么问题？” “矿工，他们不像是在这里长期工作的样子。”雷安不动声色的说道。 “说详细点。”卓凡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躲太阳的余诗琴和马媛，余诗琴给了马媛一瓶防晒霜，马媛正在胳膊和脸上涂抹着。 “石钼矿是一个很特殊很稀有的矿石，常埋于地下且非常分散。大的石钼矿石有枕头大小，小的只有拳头大。而且非常易碎。”雷安平静地说着，站着没动，看着都不像在说话。 “石钼矿石的原石大小和价格直接挂钩，因此开采工作非常繁琐细致。需要用探测机反复探测矿石位置，边挖边找，到能确认到足够浅的时候再由有经验的矿工手动挖出来。晚上因为气温低、视野差和治安的原因不会进行采矿工作。所以挖掘石钼矿的矿工大多皮肤晒得焦黑，这些矿工的不是长期在这里工作的人。” 卓凡狐疑地看着矿坑里工作的矿工，那些人的皮肤和昨天杜姆街上看的那些人差不多，虽然在他看来可能分不清黑和焦黑的区别，但他相信雷安的说法。 “还有那些卡车，和挖掘机。”雷安稍微侧头，看了看那些矿坑里的车辆设别。 “挖机因为常年挖土，经常需要去挖坚硬的石头，所以挖斗的斗齿永久了会被磨得乌黑澄亮，你看那些机器大部分都不是这样。卡车也是，看上去满车是灰，但轮胎中间的缝隙都比较干净，不像是长期使用的车。” “这说明什么？”卓凡对雷安的观察力之高有点惊叹。 “只能说明这些人和设备都是短期内加上去的，对于一个稳定的矿业公司来说不正常，更深入的分析我是不擅长的。矿不挖不出来。如果他们掩饰什么，肯定是 有原因。” “矿不挖不出来？”卓凡第一次听到这话。 “哦，这是南区谚语，意思是，结果你不去找，不会自己出来。”雷安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本地话。 卓凡哦了一声，这种情况如雷安所说的可以算有点不正常，但也在合理范围之内，如果有上游公司来视察，临时摆摆样子也说的过去。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余诗琴，她和马媛坐在一张长椅上，两人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杯水，各自悠哉地喝着。再看看矿坑里露天作业汗流浃背矿工，感觉是一线之隔的两个世界。 “矿坑的工作这么辛苦，又是稀有矿物，矿工的工资应该很高吧。”卓凡问道。 “杯水车薪。”雷安简单地回答了四个字。 整整一上午他们都在矿坑上。余诗琴和马媛基本都在那个工棚下坐着，雷安像导游一样被卓凡拉着东看看西看看，直到被太阳晒得受不了了，才跑去和余诗琴她们待在一起。 十一点的时候，所有人都回到了车上，准备返程。 汽车启动的时候，车内空调打开，一阵凉风吹来，卓凡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看看已经脱下来的防晒服，已经变成了土黄色。果然南区衣服旧得快，根本看不出两个小时之前还是件新衣服。 四人在座位上扇着手，希望尽快驱散这股燥热，连雷安都忍不住用手轻轻扇着风。 “早上的工作结束了，把各自的看法汇总一下吧，我们不能白来一场，总要有点结果。”虽然在卓凡看来问题不大，但出于对工作的负责，不管事大事小，他有必要搞清楚。 “雷安的想法已经和我说过了，简单来说就是矿区里临时增加了很多设备和人手。可能是为了应付我们的视察临时摆摆样子，也可能是别的原因。现在把你们了解到的情况也说一说，看能不能找点头绪，这是为什么。”他把话一口气说完，看着余诗琴和胡媛，其实他不指望这两个坐了一上午的人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马媛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着，有些涨红了脸，她确实没有什么能说的，一上午坐在那里几乎没动，也没看出什么。 “你这么一说倒是的，我在工棚工具架上看到安全帽大部分都是新的，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余诗琴说道，她看了一眼卓凡，浅浅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听说这里发现了一个新的石钼矿脉，现在还未对外公开。” 卓凡露出一脸吃惊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道。 余诗琴似乎等的就是这个表情，娇柔地捂嘴一笑。 “我问的呀！” “是那个给我们水的哥哥告诉我们的。”马媛积极给出了答案。 “哥哥？”卓凡奇怪地看了余诗琴一眼。他对工棚里的那个矿工有点印象，年纪大概有五十多岁了。 余诗琴哼的一声摆开头，看着车顶。 “还未对外公开是什么意思？”卓凡对雷安问道。 “南区的矿脉现在都是由政府勘测的，勘测完成之后一般不会立即公开宣布发现了新的矿脉，而是先找到矿业公司，分配开采权。所以一般当对外公开发现新矿脉的时候，开采权基本都已经定好公司了。”雷安回答。 “怎么听着感觉好黑，这不是充满了暗箱操作吗？”卓凡觉得可以有很多文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一发现就公布，矿业公司可能会为了争夺开采权大打出手，有时候甚至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曾经为这事出过大乱子。” “矿业公司都这么凶的吗？是企业还是黑帮啊？”卓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南区就是这样，拳头不硬做不了事。所以现在发现新的矿脉不会立即公布消息，而是先把一些大的矿业公司找来，先在桌子上协商好开采权归谁，谈好了再公开，避免发生纠纷。”雷安把这种安排的原委讲了清楚。 “你们在说的是石钼矿吗？”马媛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是的，怎么了？”卓凡看着她。 “石钼矿是很稀有的资源，在公司里供应都很紧张，我们这次来谈的续约合作事项，指的就是石钼矿石的往后的供货合同吧。”马媛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听到这话，卓凡凭职业本能感到了一丝蹊跷，这个他本来感觉没什么特别的矿坑之行似乎背后藏着各种问题。 第五十七章 果然有鬼 “把你知道的关于石钼矿的情况都详细的说一遍。”卓凡正色对马媛说道，他没想到这个事情还真有内容可以挖。 马媛看见卓凡的反应，有些惊讶又有点紧张的睁大了眼睛，感觉好像触碰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她捏了捏手心，端正了坐姿，开始讲述她了解的信息。 “石钼矿是很重要的合金材料，其生产的钢制品主要用在航空航天领域。现在对石钼矿潜力的研究和开发还远没有到尽头，就是说对于石钼矿的性能研究还在继续，我们公司目前对石钼矿的研究和运用在臣加是领先的。比如喷气式动力装置的喷气口，都是石钼矿合金做的，耐高温且硬度高——” “好了好了。”卓凡打断了她。关于石钼矿的重要性他已经知道了，但这些内容还对他有价值的信息。 “你刚才说的公司的供应紧张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公司现在对航天器材的产品基本都有用到石钼矿，研发部的实验室也会要，就是不够用啦，两个部门的负责人经常到我们筹划部吵架，对对方的指指点点，都嫌对方用得多。”胡媛说着说着好像有点来气了，皱着小眉头。 “他们要吵就吵，老是来我们这里吵什么嘛，真是的...”她无意识地吐槽起来。 “石钼矿真的这么稀缺吗？”卓凡转而问向雷安。 “是的，具体的少到什么程度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矿工们都知道石钼矿很少，难开采，工资也相对也高一点。如果有都会抢着去那里的矿场上工，但是我记忆里没有人去挖过石钼矿矿场。”雷安淡淡说道。 卓凡皱了皱眉头，好像所有的事都有关联，又好像不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把事情都串起来。他又转头问余诗琴。 “工棚里的矿头还给你说了什么？” 余诗琴眼神怪异地睁圆了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只是个矿头，能知道多少，你不要害人家。” “我怎么害他了？”卓凡不解，感觉大波浪美女有些抬杠。 “你看我们在哪里坐着都有人监视我们。说明那些人对我们根本不放心。”余诗琴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我趁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接着要水的机会问了这点事情就赶紧出来了，你以为我们走后不会有人去问他我们说了什么吗？” 听到这话雷安似乎有点紧张看了她一眼。 “不过我已经和他交代了，如果有人问就说我们讨了杯水喝，他那个破屋子连个电扇都没有，估计是没什么监听装置的。”余诗琴云淡风轻的说道。 卓凡忽然对她刮目相看。接待部的人待人方便没有话说，也没想到这么滴水不漏，还轻描淡写地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那你是怎么问的？”他有点好奇。 “不告诉你。”余诗琴娇哼一声。 “诗琴姐姐进去问他‘南区不愧是矿产胜地，这么大的矿坑有很多吧？’。”马媛转过身兴冲冲地说道，然后又压低了嗓子，“那矿工说‘这么大的也不多，还有比这更大的，不过这是最大的石钼矿坑，听说有个新的，和这个差不多大，还没公布’。” “学得真像。”卓凡看着正在表演才艺的女孩，本来是调侃一下，没想到马媛有些脸红的坐了回去。 余诗琴笑盈盈地顺了顺头发，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胡媛说道。 “胡媛妹妹，对男人啊，有些东西就不能说透了，说透了，他们就来调戏你了。”说完还瞟了一眼卓凡。 “不会，我还不是你男人。”卓凡这次的反应挺快。 看到几个人又开始掰扯起来，听到余诗琴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了，雷安的脸色又恢复的了往常。他知道，如果那个矿工真是不小心说漏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对煌升有影响，那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一下。”笑够了的余诗琴，收拢了下情绪，对着卓凡说道。 “什么事？” “ce集团是煌升矿业的老主顾，也是它最大的客户，双方关于石钼矿的供货合作已经持续了二十年。你们知道公司的供货合同是每四年续约一次，煌升已经续约了五次，这次是第六次，可以这么说，煌升就是靠ce的发家的。这是我查到的资料，再没别的了。”说完余诗琴扭了扭肩膀，缓解久坐的疲劳。在卓凡看来，这个姿势未免也太过妖娆，玲珑的身段随着肩膀上下起伏，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就是什么暗示。 “如果是老主顾，已经签了五次合同，那第六次能会什么问题？”卓凡有些疑惑，故意把话头抛了出来。 “没问题我们还来干什么，那不就直接签合同了。”余诗琴吐槽道。 “有问题。”一直没说话的雷安忽然开口道，“那个矿坑，应该快枯竭了。” 卓凡忽如梦中惊醒，现在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可以串起来了，但是事关重大，他不能用推测证明推测，转头面色严肃的问向雷安。 “你怎么知道？” 雷安没有受到卓凡画风突变的影响，还是不急不慢的说道。 “这个矿坑的规模在南区也算是很大，不说是石钼矿，就是和其他常见矿石相比，挖到这个程度也快到头了。我虽然以前没有亲眼见过云钼矿坑，但是稀有矿石稀有就是因为少，如果到处都是这样储量丰富的矿坑，就不会是稀有矿石了。” 他说完了自己的结论。 尽管没有材料依据，卓凡还是认为雷安的话可信度是很高的，也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 合同、枯竭的矿脉、新的矿点、造假的繁荣、老主顾、开采权，这些词在卓凡脑子里像螺旋的矿坑一样转来转去，就像用词造句，把所有的词按正常的顺序排列起来就会变成一个通顺的句子。这对常年进行分析工作的卓凡来说并不难，很快就有了结论。 酝酿了片刻之后，在另外三人身上环视了一圈。 “有结论了，你们想知道吗？” 两个人直愣愣的看着他，胡媛睁大了眼睛嗯嗯的点着头。 “你还卖什么关子呀，过河拆桥吗？”余诗琴娇声道。 对于研析部的结论卓凡是可以以公司机密为由拒绝告诉他们的，但在做的都是信息情报的提供者，不说出来似乎也不太像话。就像猜谜题，大家都出了点子，你猜出了答案，但是不说一个人跑去领奖去了，那可就是万人唾弃了。他们有知情权，如果能经过此事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那也是不错的。 卓凡轻笑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色对他们说道。 “你们以下听到的内容可能涉及到公司机密，请各位切记勿要外传。” 三人听到这话或多或少的都端正了脸色，点了点头。 卓凡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煌升矿业和ce合作了20年，主要业务为提供石钼矿石，公司也因为着二十年的稳定合作，成为了南区第二大矿业公司。ce对煌升来说并不只是一张供货合同，和东区最好的前沿科技公司合作能提高煌升的声誉和口碑，维持和ce的合作是煌升的重要事务。 但是，煌升的石钼矿脉要枯竭了，而且也到了和ce续签合同的时候。ce对石钼矿石的需求也与日俱增，以煌升现在的产量可能都不能满足ce的需求，甚至他们可能已经不能满足，是从别的地方买来矿石再卖给ce。 现在有一个新的石钼矿脉，储量和现在的相当，如果煌升能拿下开采权，可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还能继续稳定的和ce再合作二十年。如果拿不下，煌升很有可能会失去ce的合同。 所以现在对煌升来说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新的石钼矿开采权和ce的供货合同。我们现在基本可以证实矿场的忙碌是虚假的，如果挖不到石钼矿，会动摇和ce合作的根基。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现有开采权还是先有合同？按常理来说肯定是先有开采权，但是南区的开采权分配方式有太多可以暗箱操作的地方，煌升是南区第二大矿业公司，实力不容小觑，他们如果先拿到和ce的供货合同，那么这个合同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筹码，反向操作帮助他们顺利获得新石钼矿的开采权。” 卓凡一口气说完自己的长篇大论，觉得非常满意，叙事有条理，逻辑很清晰。 另外三人脸上都有些木讷，似乎都有些懵，他们或多或少想到了一部分，但是没想得这么全面。 “好棒哦！研析部的人这么厉害啊！”胡媛眼神崇敬，率先拍着小手。 余诗琴没有说话，投来赞许的眼光。 雷安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看上去在沉思。 “那就是说，我们的结论会影响到这次煌升和ce的供货合同签订与否。”他沉思着说道。 “是的。”卓凡长长呼出一口气，“所以你们千万别说出去，就当个故事听了，可不能害我啊！” 三人纷纷给了他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 现在大功告成，现在只等个合适的时候把结论报告上去。卓凡看着车里的三人，觉得这来的人每个都派上了用场，就把这件事搞得明明白白。明明一天之前这三个人几乎互相不认识，工作上也联系不到一块。ce的人事操作真是看不懂猜不透。 忽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随口问道。 “煌升是南区第二，那肯定有不少对手吧，自古老二都最难。” “是的。”雷安答道，“他们对手只有金曦矿业，南区第一的矿业公司。不过金曦主要经营的是对西区的矿产供应，煌升主要是对东区的业务，两家基本没有什么冲突。” 卓凡虽是西区人，但是第一次听到金曦这个名字，而且他知道西区的近况。 “西区的工业规模是日渐下滑的，这个节骨眼上，要说金曦不动心思也不大可能吧。”他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久，卓凡收到了吴昭莉的消息，询问他们视察的结果。卓凡把他们的线索和结论整理了一下，一起发给了李总秘书，不过把余诗琴关于新石钼矿脉的消息来源换了个说法。 吴昭莉的消息回复了两个字：很好。 中午的时候，他们回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李总和她的秘书还有两个保镖想变魔术一样站在酒店大门的台阶上，完全没发现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卓凡看了一眼李总，早上一样，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觉，总觉得那面色有一丝阴沉。 第五十八章 大事件 中午简单了吃了个饭，休息了一会，下午两点李总带着卓凡一行人在会议室和煌升矿业的代表开始了例行的会议，这次会议两个保镖并不在会议室之内。 卓凡感觉这所谓会议完全是走个流程，先说了一堆客套话，又把双方意见交换了一下，最后把各自的重点重申了一下，几乎没有形成什么实质性结果。 会议主要是李总发言，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要增加石钼矿的供货量，对于合同怎么签，什么时候签只字未提。这次出行南区是为后续签订合同的预沟通工作，这次虽然不是为了签合同而来，但至少得推动进程。起码目前看来，谈判是没什么进展的。 好在会议结束得很快，不到4点，会议就结束了。晚上是煌升的老板私人招待李总，除了保镖以外，其余的人不必参加，可在酒店内享受免费的自助餐。 卓凡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感到无所事事，也不想随便出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难得来南区最大的城市一趟，说连街都没上过，回去问起来也不好吹牛啊，想着想着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吵醒。 雷安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余诗琴就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卓凡的床边，她回头一看，看见胡媛还站在门外，便对她挥了挥手。 “进来，快进来！” 胡媛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进来。 卓凡半梦半醒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挪了挪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大波浪美女。 余诗琴神秘兮兮地看着卓凡，两只手撑在床上，姿势看起来颇为撩拨人。 卓凡心里一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太了解接待部的女人了。 “卓公子，我们出去玩吧！”余诗琴装着假声，调皮地说道。 “嗯？”卓凡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愣了一下？ “卓公子，我们出去玩吧！”余诗琴又说了一遍。 这次卓凡听懂她的意思。 “你疯了吧。”他淡淡说道。 余诗琴身子向前挪了挪，娇声说道。 “卓公子，带人家出去玩玩嘛，难得来一次，街都没上过，下次来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这不是很亏吗。” “你中午还说有人监视我们，这种神神叨叨的地方不要乱跑。”卓凡看了看外面天色，“这天都黑了，更不安全。” “去嘛，算人家求求你了嘛，我们两个女孩子不敢单独去，你做好我们的护花使者，回去了我给姐妹们好好宣传宣传，让你抱个大美女回家！” 胡媛看着余诗琴坐在床上娇滴滴的样子眼睛发直，自己的脸都红了。 “不去，不许出去！”卓凡不耐烦地一翻身，用毯子裹住头，不想理她。 “哼！” 见卓凡油盐不进，余诗琴怒哼一声，转头看着雷安。 雷安没有表情地站在门口，像个机器人一样。 你们可是找错人了。 卓凡心里一声冷笑，雷安这么严谨自律的人，你求他还不如求我。 余诗琴气冲冲地站起来，迈着碎步，像小鸟一样欢快的跑到雷安面前。 卓凡透过毯子的缝看着，就等着她被打脸。 “雷安，带我们出去转转吧，就一下，也不走远了！”余诗琴的语气不像刚才和卓凡说话那样千娇百媚，正常了不少。 雷安没有立即回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期待的余诗琴和有些尴尬的马媛，沉默了一会。 “好。”他答道。 卓凡感觉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从床上弹了起来。 “什么！？”他有点不敢相信雷安会说这样的话，你这是石膏脸浪子心啊！ 余诗琴叉着手得意地看着他。 “你不去算了，就在这里待准备吧。马媛妹妹，我们走。” 马媛小声地应了一声，跑到大波浪美女身边。 “这真的合适吗？”卓凡看着雷安问道。 “只是走走没事。这里是南区治安最好的地方。”雷安淡淡说道。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和我们一起去，一个就是在这呆着。”余诗琴趾高气扬地说道。 卓凡坐在窗边挠了挠头，他其实也是想出去转转的，不过是三火让他对南区有点神经敏感。虽然雷安的弯拐得快，但他也相信雷安心里没数是不会乱说话的人。 “好吧，一起去吧。”卓凡站起身子，无奈地摇摇头。 “出发！”余诗琴勾起一只脚，笑嘻嘻做出胜利的姿势，拉起马媛的手就向外走。 没多久，四人就站在酒店大门外，出来的时候没有人拦着他们。卓凡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也没人跟着他们。 “通行证整理好，千万别丢了，维安巡逻队认证不认人。不要接陌生人给你们的任何东西，想买什么想去哪跟我说。”雷安叮嘱道。 杜姆的街道和昨天一样，街边到处都是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招牌堪比夜晚繁星地布满了整个城区。 卓凡他们四人穿着整齐的工作服，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引来不少人侧目。有的人眼神警惕地上下打量，有的人神情鄙夷地不屑一顾，有人笑嘻嘻地不怀好意，但大多数人看到他们胸口的蓝色小胸章之后都转回了头没再多看。 余诗琴很兴奋，拉着马媛东指指西看看，雷安紧跟在他们身后。 卓凡走在雷安旁边，空气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刺鼻的味道，不浓但闻得到。 “整个峡谷都建成城市了吗？”他问雷安。 “没有。”雷安解释，“这里叫杜鸣峡谷，这峡谷是网状分布，杜姆是在最宽阔的一段建设的，姆在南区有和善富裕的意思，所以这里叫杜姆。” 卓凡本还想问下青火帮雷安知不知道，但忍住了，毕竟那个是帮派，雷安是个大学生。 “我们去吃烤肉吧！你不是说南区烤肉很好吃吗？”余诗琴忽然回头说道。 “好。”雷安简短回答，指了指街对面的一个烤肉摊。 他们走到摊前，卓凡觉得这个路边摊很有意思。 用三个大铁桶绑在一起做成的炉子，每个桶里有个火堆，分别烤着烤架，铁桶已经锈到发黑，看起来脏兮兮的，旁边有个看起来简单粗糙的小桌，上面放着调料和待烤的食材。 老板是个正在专心烤肉的中年人，很瘦但是一身肌肉，浅棕色皮肤没头发，赤着身子套着一个黑色的围裙。黝黑的肌肉都是汗水，印着火光看起来整个人油亮油亮的。 “老板，来四串烤肉。”雷安说道，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头都没抬起。 “加点石盐。”雷安补了一句，掏了20块给他。 “好嘞。” “石盐？”卓凡疑惑地看了看雷安。 “石盐是一种挖矿的伴生品，附着在石头上，哪都有。是很好的调味料。”雷安答道。 “很好的调料怎么会没听过？”卓凡完全不记得有听过这种东西。 “因为它不能算食品。” “啊？”卓凡不懂。 “它是一种矿物，严格来说不能吃，但是吃一点也没事。”雷安说得云淡风轻。 “这东西真能吃吗？”卓凡从没想过石头上刮下来的东西能直接吃嘴里。 “没吃死过人。”雷安淡淡答道。 卓凡鼓着眼睛，心想这下限也太低了吧。 “少吃点没事，南区吃这东西已经有几百年了，据说以前南区还未隔离的时候石盐烤肉是招牌美食。” 听到“隔离”两个字的时候，老板抬头看了雷安一眼，打量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干活。 “哎呀，入乡随俗，问那么多干嘛。人人都在吃，吃不死你的。”余诗琴转过头斥道。 “好妹妹，你可别掉进去了。”她又拍了拍看的眼睛发直的马媛。 卓凡觉得余诗琴说得对，确实很多心没必要操，他看了看那四串烤肉，那可是货真价实，不是一般的大。烤肉滋滋冒油，香味渐渐飘散开，不过肉片很厚，还得等会。 闲着没事，卓凡四处张望，忽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划空的声音从头顶上经过。抬头一看，空中有一缕白烟的轨迹。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维纳斯酒店高层的外墙突然爆炸！ 一股浓密的黑烟夹着火光从墙上炸出的大洞里喷涌而出！爆炸产生的碎片像雨点一样从空中倾泻而下。 “快跑！”雷安大叫一声，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余诗琴和马媛就往远处奔去，卓凡紧随其后。 街上的人惊呼着四散奔逃，刚才还人来人往的街边瞬间跑得一个人都没有，烤肉摊老板摊子也不管了，不知道跑到哪去避祸了。 大大小小的焦黑的碎片星星点点地坠落在地上，有几个离得很近跑不掉的人被碎片砸中，有的躺在地上呻吟，有的一动不动。碎片坠尽之后也无人上去查看，无人救援。 直到听不到碎片坠落的声音了，卓凡才停下脚步。他回头看着维纳斯酒店，金碧辉煌的维纳斯酒店的高处外墙上炸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有火光，浓烟不停地向外冒。 雷安拉着两个女孩的手，神情严峻地看着炸开的大洞。 两个女孩满脸惊恐，脸都吓白了，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被炸的酒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突然，胡媛瞳孔收缩，捂着嘴，指着那个冒烟的黑洞，颤颤巍巍的说道。 “那...那是...那是...那是我们住的房间......” 第五十九章 驱虎吞狼 “什么？你不会看错吧？”卓凡心中大骇，被炸的是他们的房间？ 胡媛捂着嘴的手都在发抖，说不出话来。 “没错，是我们的楼层，就是我们的房间。”余诗琴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酒店被炸的地方。 难道是冲着他们来的？如果不是余诗琴拉他们出来玩，现在他们应该都正在房间里，而他们出来才不过十多分钟，想到这卓凡心中一阵后怕。 雷安站在最前面，面色凝重的被炸的酒店。 飘落的碎片基本已经停止，刚才许多逃窜的人有些又重新回到了街上，看热闹似的抬头看着被炸的酒店，还有人幸灾乐祸地拍着手，街上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酒店里也有穿工作服的人跑出来仰头查看情况。 “我们现在怎么办？李总他们在哪里？”卓凡对雷安问道。这种情况他完全没经验，根本就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和这样的暴力袭击擦身而过。 “我们暂时怕是没空管他们了。”雷安神色紧张的说道。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如果有人不怕这个来找麻烦就是有备而来。”雷安指了指口袋上的通行证，“他们连煌升的酒店都敢炸，恐怕是早有预谋。” 卓凡立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是有人针对他们来了。但他没有说出来，怕两个女人更加恐惧。 “酒店离我们不远，我们直接回酒店，那起码是煌升的地盘，他们有保护我们的义务。”他想起了之前的话。其实他们离酒店并不远，只有百多米的距离。 “等等。”雷安沉声说道。 他发现酒店那边从不同的方向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那些人四个一组，站成一排，从三个方向向他们围了过来。那些人服装各异，发型古怪，手上都拿着手枪，十分招摇地走在街上，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穿着牛仔外套，其中一个染着蓝发一边给周围的人说话，一边朝他们这里指来指去。 雷安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从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潜伏很久了，果然是早有预谋，可惜从这些人的穿着看不出来他们是属于什么组织的人。 他们四人站在一个角落里，前方有个废弃的破房子能稍微的遮挡一下他们的位置。 “有人过来了，是来找我们的。”雷安神色严峻。 从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说的那些人不会是来保护他们安全的。余诗琴和马媛表情变得更加紧张。 卓凡抿着嘴唇咬着牙，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么又碰上这种事了，他搞不懂最近怎么总是麻烦缠身。 再一想到自己也是个超能者，还有两种能力，但是一个是会考试一个是会写报告，现在派不上半毛用场，感到非常的无语。 雷安四处查看，忽然看见刚才烤肉摊的老板一直站在他们旁边，正悠闲地抽着烟，笑呵呵看着被炸的酒店，就好像在看烟花表演。 “把你枪借我。”雷安压低语气对他说道。 老板一愣，奇怪地看着他。 “把你的枪借我，用完了还你。”雷安表情十分严峻，配合有些英武的脸庞竟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那老板没说话，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弹了下烟灰，伸手从背后慢悠悠的掏出一把枪递给了雷安。 雷安一把接了过来，又问道。 “还有吗？” “我得留一把保命。”老板有些为难，但语气平静的说道。 “卖不卖？”卓凡大声说道，两指夹着一张千元大钞已经伸到老板面前。 老板眼中似一道金光闪过，立马抓过钱，毫不犹豫地从后腰又掏出一把枪塞到卓凡怀里。 “小兄弟，我看好你。交个朋友，第一把送给你了，我家里还有，有需要随时摊上找我任老九。”说完，老板朝外瞄了几眼，拔腿跑了。 雷安和卓凡相视一眼，都很有些疑惑。他们有个共同的疑问：你会用枪？ 卓凡忽然想起来了虫龙说的南人三开，开车、开锁、开枪。原以为他是调侃，现在看来是大实话。 “你不怕枪？”雷安有点疑惑。在他看来，南区以外的普通人可以默认为没碰过枪的，第一次碰枪的人多少有点紧张，没见过卓凡这么淡定的。 “教我怎么用。”卓凡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他不仅碰过枪，还差点用它杀了三火，但他到底不是很明白枪的具体用法。 “把保险打开，这里一按，弹匣就会掉出来，然后双手握紧，手臂伸直开火。”雷安帮卓凡把保险打开，又叮嘱道，“枪口千万不要对着自己人。” 卓凡闷声点头，看了一眼惊慌看着他们的余诗琴和马媛。 两个好端端的同事怎么突然手里都拿着一把枪，而且看上去都很熟练的样子。 “不要怕。”雷安安慰道，“维安公司的人很快就回到，我们只需要撑一会。” “现在怎么办？”卓凡问道，他的心砰砰跳得不停。 “他们人多，硬打肯定是不行的。”雷安透过破房子的缝隙看着渐渐走过来的人，咬着牙说道，“我有办法。” 街上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那群人离他们还有些距离，三组人还没有形成合围。雷安抬手举起手枪，瞄准了那三组人背后的一群看热闹看着很兴奋，手舞足蹈拍手叫好的人。 砰！一声枪响。 雷安立刻弓下了身子。 酒店门口围着几个身体壮实，穿着很长的灰色坎肩的人。几个人看到维纳斯酒店被炸，十分兴奋，围在门口幸灾乐祸地笑着，看样子是和煌升有些过节。 个子最大的一个人脚边突然一声崩响，一块小石子弹到靴子上。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满身怒火的转过头。看见身后有几个人穿着牛仔外套的人愣愣地看着他，正好和其中一个对上了眼。 他不知道是谁开的枪，但是就觉得那几个看着他的人是做贼心虚。 “他妈的，敢偷袭老子！”那大个子一下认定了。 “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兄弟们干他们！”说完他就从他那个肥大的裤管里抽出一把霰弹枪，不由分说地先开一枪，和他对上眼的那个人应声被击飞，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他身边的人一呼百应，立刻各自拔出了枪，站在街中间就朝那群人射击。 刚刚恢复宁静的街面上忽然又枪声四起，人群又惊叫地四处逃窜。 卓凡看傻了。 “南区人都这么彪悍的吗？”他问道。 “还没开始。”见到计谋得逞，雷安小心地看着前方。 那群围过来的人本来几乎完成合围，卓凡他们已经无路可逃，可没想到身后突然杀出一群人，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开枪。 街道中间并没有什么掩体，已经有两个人中枪倒地，仓皇之中他们只能拔枪应战，边回击边寻找地方躲避，两方人就在街上混战，顿时一片混乱。 没过多久，围过来的那些人大多都找到了掩体暂时稳定了局面，现在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他们也无所顾忌，领头的那个蓝头发穿着牛仔背心的人躲在一个垃圾桶后，他没有开枪还击，对着旁边的人做着手势。 那几个人应了一声就朝卓凡这边开枪射击。 呼啸的子弹打在他们旁边的破房子和身边墙上，一阵噼里啪啦乱响，那个锈得快烂掉的铁皮破房子摇摇欲坠，两个女人蹲在地上吓得尖叫。 等到一阵子弹呼啸过后，雷安探头出去，对着朝自己这边射击的那几人人开了几枪，那群人对着这边的枪声变少了一点。 他们现在夹在卓凡和那伙大汉之间，这边的人对他们开枪将躲无可躲，是极大的不利，他们可能也没明白几个外来的上班族怎么会有枪。 “就是现在！”雷安大叫一声，然后向后看都没看拉住一个女人的手。 “我们冲出去！这里呆不住了！”说完就一边开着枪一边向外走去。 卓凡血压飙到头顶，眼前那个破屋子的铁皮已经被打烂，刚才的一阵枪击打飞了不少朽烂的铁片，变得更加残破，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赤裸裸的暴露在那群人面前，那时连个挡的东西都没有。 他牙一咬心一横，三火十几颗子弹都没干掉我，就凭你们？他回头一看，看见蹲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的马媛，一把抓住她的手。 “走！”他爆喝一声，一手拖着马媛一手举着枪朝外走去。 那几秒对四个人来说，可能和永恒一样漫长。 雷安咬着牙，站得笔直，紧紧拽着余诗琴，把她掩在身后，另一只手举着枪对着那群人射击。 余诗琴头发凌乱，工作服上沾满了灰尘，表情惊恐地看着那群开枪的人，但她没有被吓得走不动路，还知道前进的方向。 卓凡咬着牙，目光决然地学着雷安的样子举着枪，各种各样的飞屑在他身边飞过，也有弹孔就在他身边炸开，但他全然不在乎，只是对着那群人激烈还击。 马媛一手被卓凡拽着，一只手抱着头半蹲在地上，她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一切，头发上沾满了各种灰尘和碎渣，任他们散落在头上，只能凭卓凡的指引辨别方向。 经历了漫长的几秒后，四人终于走过了前方的拐角，躲在一间房子外，暂时的安全了。 卓凡看着自己的身上有没有地方中枪，确认感受不到疼痛之后又看了看其他三人。 “你们没事吧？”他有些害怕虫龙的情况重演。 “没事。”雷安沉声答道。 余诗琴摇摇头。 “我...没事...我没事....”马媛带着哭腔说道。 卓凡送了一口气。 四人惊魂未定，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一阵警铃声。 第六十章 这是什么情况 “警察来了！”听到警铃声卓凡喜出望外，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比他想的快了不少，两女人也稍微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 “别急。”雷安按住他的肩膀，从墙角向还在激战的一伙人看了一眼，有几个穿着牛仔衣的人，准备朝自己这边摸过来。 “警察不是来了，还怕什么？”卓凡看着警铃传来的方向，有些不解。 不久，两辆装甲吉普车闪着眩目的警灯出现在视野，朝酒店的方向疾驰。空中也传来也一阵刺耳的警铃声，他抬头一看，是一台比警车大一点的武装浮空巡逻艇，一个巨大的探照灯正在扫描他们身后的城中央居民区。 卓凡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东西全副武装，但看见警车来了他还是不愿什么都不做，朝着警车招了招手，但警车直接无视了他，从面前呼啸而过。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停在酒店门口，准备摸过来的那几个人立刻就停止了移动。警车车门打开，每台车上下来四个穿着轻型动力装甲的人，和昨天看到的街边维安巡逻队一模一样。他们一下车，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正在交战的两伙人抬枪就射，两伙人同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街中间缠斗的人像是有默契一样，立刻火力转向穿着动力装甲的人，不止这样，似乎还有其他的人也在对着那些人开枪，比街上对战的两伙人更多，一时间街上各种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都有人朝维安队员射击，而维安队员将所有对他们举枪的人无差别地列为敌人，他们以装甲警车为掩体，无情还击，他们的制式装备防御坚固，火力凶猛，有碾压级的优势。 一瞬间噼里啪啦地充满枪响，街边的路灯、房子、小摊等各种东西被打得乱七八糟，鸡飞狗跳，仿如战场。 “这是什么情况！？” 卓凡惊呆了，为什么警察来了还引发了更激烈的枪战。 “他们是维安公司的人。”雷安说道，“很多人对他们十分憎恨，但凡他们来处理这种混乱的情况，就会有人浑水摸鱼治他们于死地。” “这里人嘴巴长着不用的吗？有事不能先说吗？”卓凡惊骇不已，这些人见面完全没有说话，抬手就是开枪。 “活着的人才配说话。”雷安淡淡说道。 空中的巡逻艇全身包覆着和维安队员一样颜色的装甲，浮游在维纳斯酒店上方，背对着酒店外墙被炸出的那个大洞，好像在守护它一样，探照灯不停地对前方扫来扫去，对地面上的交火没有理会。 忽然，又是一阵划破长空的呼啸声。一束白烟速度极快地朝飞空艇射去。飞空艇没有任何回避动作，顶上射出一条红色的激光，正中那缕白烟头部，接着空中一声轰响，一团爆裂的火焰凌空炸开。 “那是什么？”卓凡神色紧张的问道。 “自制火箭炮。”雷安淡淡说道。 “居然还有火箭炮！？”卓凡觉得荒诞得像个玩笑。 “外面更厉害的都有，这里管得严。”雷安答道。 忽然又是空中又传来一阵刺响。卓凡看见一缕白烟从飞空艇下方射出，速度极快，直飞向中央居民区。他看不到那缕白烟飞到了哪，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无数碎片落地的声音。 “他们竟然直接攻击居民区？”卓凡难以置信地叫道。 “武力压制是最优选项，不计代价，所以你知道为什么维安公司招人恨了吧。”雷安说道。 为了打击罪犯，竟然完全不顾平民死活，卓凡完全没想过还有这种地方。 他们身后两个女人瑟瑟发抖。洛雨瞳搂着马媛，她看起来还好一点，但马媛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好，头埋在洛雨瞳的怀里，全身不停发抖。 “维安公司已经来了，应该不用多久就会过去。”卓凡安慰余诗琴，拍了拍她的肩膀。 余诗琴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虽然她自己也非常害怕。 “对，维安公司有压倒性的火力优势，不用多久就会控制局面。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结束就安全了。”雷安对他们说道。 就在雷安转头对他们说话的时候，他瞥见维安警车来的方向一群穿着牛仔外套的人手上拿着枪，在街上间站成一排，朝自己这边走来。心中顿时一沉。 “要走了，跟我来。”他对卓凡小声说道，没有让那两个女人听到他的话。 卓凡一愣，刚想开口问。 “有人来了。”雷安面色凝重向那群人的方向使了个眼神。 卓凡看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走。”他轻声对还算镇定的余诗琴说道。 “去哪？”大波浪美女不安的问道，胡媛应该是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 “这里不安全。”卓凡说完去拉胡媛的手，但被甩开了。 “一个带一个，跟着雷安走，不要走散了。”他对余诗琴使了个眼色。 余诗琴看卓凡表情就知道事情严重性，她看了一眼雷安，拍了拍怀里吓得睁不开眼睛的胡媛。 “你跟着卓凡，不要怕。”她轻声安慰道，把胡媛的手交到卓凡手里。 “等过去了，我带你去吃烤肉，不要怕，眼睛睁开，我们跟着走就行了。”余诗琴又安慰道。 卓凡是从心里有点佩服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女人，明明自己怕得要命还打起精神安慰别人。 胡媛终于颤抖着点了点头，睁开了眼圈已经红红的双眼，握紧了卓凡的手。 雷安见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看着余诗琴，把手伸了过去。 余诗琴没有犹豫，一把握住，警惕地看着雷安看的方向。 “走。”雷安短促地发出指令。牵着余诗琴，站直了身子，脚步快而不急地向那远处那群人朝自己走来的人走去。 他们一人牵着一个，贴着房子走在路边，看起来像两对情侣。 雷安一边警觉地盯着那群慢慢靠近的人，一边看着路边有什么巷子可以躲进去。 卓凡他们四人的工作服在南区并不多见，显而易见的就是外地人，这让他们成了非常显眼的目标。 对面那群人看见了他们，但是看他们不慌不忙的样子，不像是从前面枪战仓皇逃出来的人，一时间他们也拿捏不准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毕竟在杜姆公务外派来的人不少，染指这些人本身就是挺麻烦的事，万一搞错了，哪怕是上下都交代不了。 两群人越走越近，隔着已经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雷安和那群牛仔服枪客互视着，他略显英武的面容和锐利的眼神这时让对方更怀疑。他瞥见了前方几米处有个巷子口，那就是他们脱身的地方。 就在他们不急不慢的走到巷子口，正准备转身进去的时候，忽然身后一人大喝。 “就是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迎面而来的那群人猛的一惊，表情立刻变的凶狠，张牙咧嘴的举枪就跑了过来。 雷安和卓凡同时反应过来，大步朝巷子里跑去。 跑进巷子口，卓凡顺手拉倒了一个路边的架子，架子斜在巷子里，上面的东西叮叮当当散落一地，阻拦后面的人。 身后马媛抱头一声惊呼。 四人在巷子里亡命飞奔，东拐西绕，卓凡一直紧跟着前面白的高大人影，路过之处把能搬倒的东西都搬倒。 后面有人骂骂咧咧，有人叫叫嚷嚷，巷子里也有些人闲站着，看戏一样看着四人风一般跑过。终于那些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远。 “停下！枪背到背后。”雷安突然停住身子，急促的说道。 洛雨瞳一下撞到他背上，卓凡一下撞到洛雨瞳背后，脸埋进她的大波浪长发里，鼻子立刻闻道一股不合时宜的香波味。 卓凡正准备问怎么回事，只见雷安面无表情的站着，双手背在身后。一群整齐穿着白衣黑裤黑马甲的人握着枪从他们面前匆匆跑过。 其中有一个人停下脚步，眼神十分警惕的盯着他们，最后注意到他们胸口的通行证，目光才有所缓和。 “没事别乱跑！”那人呵斥道，然后跟着其他人跑了过去。 “他们是什么人？”卓凡看着那群人的背影有点好奇。 “他们是金曦矿业的内卫。”雷安说道。 “内卫？”卓凡的理解内卫就是内部保卫科，相当于保安吧，想想ce的保安，和这成群结队拿枪在街上到处跑的保安差别也太大了吧！ “今晚是个多事之秋。”雷安面色凝重，继续说道，“金曦内卫出来，肯定是有人入侵公司了。金曦和煌升同时遭到袭击，这会不会太巧合。” 卓凡深吸一口气，他觉得有必要听刘倾诗的话，找个神仙拜拜，流年不利，现在已经有卷入麻烦的体质了。 “大路上我们不要去，不知道现在找我们的有多少人，我们现在一起要去的就是维安岗亭，到那里我们亮出身份就安全了。” “好。”卓凡点点头，“怎么去？” “不知道，这里我不熟，只能慢慢找了。这里地形复杂，比大路安全的多。”雷安看了看周围。 形状不一的建筑拼在一起挤出了错从复杂的巷子。 “那快走吧。”卓凡神色严肃的看着雷安。 四人在忽宽忽窄的巷子里摸索前行，这些巷子大多没有路灯，偶尔能碰见几个人，目光怪异的打量他们。 忽然，嗖的一阵破空声从他们头顶掠过，一之后传来一阵爆炸声，不知道是谁炸谁。 虽然一会不到的工夫就经历了三次，这种声音还是让卓凡有点心惊。 “今天这种情况在南区属于什么级别？”他问道。 “不算大，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雷安想了想说道。 “这就是南区治安最好的城市？”卓凡吐槽道。 “不，今晚不正常。” 忽然又是一声破空声传来，不过是由远及近，忽然就在她们头顶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那声音震耳欲聋，那瞬间卓凡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只看见无数的大小碎片，冒着黑烟从天空倾泻而下，砸在自己身边。 雷安拉着余诗琴向前边跑边躲，卓凡想跟上去，却发现胡媛蹲在地上抱头尖叫，怎么都拉不动。他只能强行抱起女孩，胡乱的跑到一个有顶的地方躲避。 燃烧的碎片砸的他们头顶的铁皮屋顶咣咣响，淹没了女孩惊恐的尖叫。 等碎片停止下落之后，卓凡牵着胡媛来到刚才那个巷子口，那个巷子已经被飞下来的巨大碎片堵的死死的，，那些看不出形状的垃圾和周围的房屋都在燃烧，冒着黑烟。 卓凡看着燃烧的巷子心里一沉，他们走散了。 第六十一章 临时协议 卓凡深吸一口气，心头一摊乱麻，他和雷安走散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混乱的城市。 他看着马媛，她已经停止了尖叫，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肩膀在不停地颤抖。 这并不能怪她，怪她也没有用，四人中她年龄最小，还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卓凡突然想到如果刘倾诗在这里很可能和她也一样。他扶住马媛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但女孩有些腿软，稍微手一松就往地上滑。 “站好！”卓凡神色认真的说道，“不要怕，都过去了！” 马媛似乎听不见卓凡的话，被拉开的双手总想抱着头。 “镇定一点，我们和雷安走散了，我们得自己找到维安岗亭，如果你这个样子不能行动，我只能把你留在这了。”虽然感觉有点不厚道，但卓凡希望这样说能有点用。 这话果然奏效。马媛非常害怕被甩掉，抬着头一脸惊恐地看着卓凡。 “就这样，睁开眼睛才能看到危险，然后躲开它，懂了吗？”卓凡看着她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卓凡的认真劲惊到了，马媛愣愣地点点头。 这时，卓凡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雷安的电话。 “你们在哪？没受伤吧？”电话一接通雷安就问道。 “没受伤，还在刚才那，你们呢？”卓凡答道。 “我们没事。” “我们现在分头去维安岗亭。”雷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觉得先汇合比较好。”卓凡看了眼旁边的马媛，不知道她这种状态能撑多久，何况他连现在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维安岗亭在哪。 “...好吧，在哪汇合？”电话里犹豫了一下。 “等等，别挂电话。”卓凡说着跑到巷子里四处张望，看有没有足够醒目，容易认的地方。 终于，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像烟囱一样高高竖着的霓虹灯招牌，那个招牌用五颜六色霓虹灯做成五个字“浴康足疗店”旁边还有个和招牌一样大的灯箱，上面是个搔首弄姿的女人，方圆几百米之内都看得见。 卓凡没有吐槽为什么一个足疗店要配一个花枝招展女人的图，立刻给雷安回话、 “浴康足疗店看见了吗？像个烟囱的那个。” “看到了。”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应答道。 “我们就在那里汇合，看上去不是很远。” “好的，就在那里碰面，记住，只有那些穿牛仔衣的人在找我们，其他人不用担心，不要走大道，不要和陌生人人搭话，不要问路，不要接陌生人的东西。”雷安在电话里叮嘱道。 “好，一会见。”说完卓凡挂断了电话。 他又看看马媛。女孩的状态比刚才好了不少，虽然害怕还是写在脸上，但好歹能自己站着。 “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吧，我们要去那里。”卓凡指了指那个高耸的霓虹灯招牌。 “现在只有一伙人在找我们，这里地形复杂，没那么容易找到的，我们离那只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几分钟就到了。汇合了我们就彻底安全了，懂吗？” 马媛颤巍巍的点点头。 “走吧。”卓凡伸出手。 马媛双手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两人像另一头的巷子走去。 巷子里因为刚才的爆炸，人声嘈杂起来，不少人叫叫嚷嚷的，还有些去不到的地方弥漫着火光。 卓凡牵着马媛在巷子中走着。他们走得不是很快，因为要随时注意附近有没有穿着牛仔衣的人。 他们来到一条稍宽敞点的小路上，路上一边是墙一边是房子。不少人围在路中央，一块巨大的燃烧的焦黑烧的看不出形状的东西把一座小房子压塌了一半，不少人正在提着桶灭火，还有一圈看热闹的，把小路堵得严严实实。 卓凡站地离那群人远远的，躲在暗处眺望着那群人，想看清楚里面有没有穿牛仔衣的人。 围着火光的那群人几乎没人注意到卓凡两人，但是人群那一头有几个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几秒后他们目光相遇了。 在他们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卓凡立刻就感到了不妙，移开了视线，好在他们站在暗处，没那么容易看清楚。虽然他也不能肯定那几个人是不是，但现在这个距离让他们悄然跑掉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他打算再看看，毕竟这是去“浴康足疗店”最近的路。 就在这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画面。 一柄银色的刀刃从人群旁的墙面刺出，向下一滑，墙像没有阻力一样被切开一条缝，然后旁边又被一模一样切出一条。 他脑袋嗡的一炸，顿时一片空白，他记忆中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样的事。那天被猎杀的恐惧如一盆从天而降的冰水瞬间袭遍全身。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南区！卓凡脸色变色煞白，冷汗都冒了出来。 马媛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看到卓凡的身子变得僵硬。 她拉了拉卓凡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卓凡被他的拉扯惊动，回复了一点神志，他想都没想抓着女孩的手转身就跑。 “快跑！”他眼神惊恐急促的说道。 马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用力拽着走进巷子的阴影里，刚转身就听见刚才那里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卓凡没有方向，只想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他预感到今天如果再被那个黑衣人盯上，必然死路一条，现在只能寄希望他不是来找自己的，也没有看到自己。他甚至都不敢停下脚步，害怕一停下就会不知道从哪里刺出刀刃。 “好疼啊，慢点...”被拽着的马媛的手被捏得生疼，卓凡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力气过大。 “好疼啊！”马媛终于受不了，用力甩开了卓凡的手，捧着被捏红的手掌吹气，眼圈都红红的。 卓凡这才注意到自己用力过猛，刚才太紧张了，根本没注意到。 “对不起。刚才那个地方很危险...”他试图解释。 忽然他身边的巷子里传来两声枪响，但他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好像是习惯了。 那条巷子并不深，只是刚才没有注意到里面有人。 卓凡探头向里面看去，只见三四个穿着白衬衣黑马甲的人在狭窄巷子里和一个人黑衣人打成一团。 那黑衣人伸手极其敏捷，手持一根短棍，虽被四个人前后围住，但是左右开弓，打得四个人进退不得，还渐有压制住那四人的势头。巷内空间狭小，枪无法有效发挥作用，刚才的枪响也是无奈之下的乱射。 四个人渐渐不支，被打得嗷嗷直叫，不消片刻全都被打翻在地，直到那四个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那个黑衣人才停下来。 这时候卓凡才看清楚那人的身影。那人身材不高，一身黑色紧身衣，没有袖子，洁白的双臂裸露在外，头上系着一个高马尾。 他想起来了，这是昨天在酒店20层换乘电梯的大厅里见到的女人。这几个躺在地上的人看起来就是雷安刚才说的金曦矿业的内卫。 卓凡察觉到今天晚上的事情可能真的如雷安所说蓄谋已久，但现在两件事还看不出什么联系。片刻的神游之下他竟然提到了个铁罐子，当地一响。 那个扎着马尾的女人立刻察觉到，双眼冷冰冰地直视着他。 那要是冲过来我就完蛋了。情急之下的卓凡又迸发出了超越极限的思维。 “你是昨晚在维纳斯酒店吧，我记得你。”他强装镇定地拉着马媛走进昏暗的小巷里。 那女人听到这话，眉头一皱，眼神变得凶狠。 “不要紧张，我不是敌人。”卓凡淡淡说道，他已经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能用合适的语气把话说出来。 他看了看四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金曦矿业的内卫。 “原来他们是在找你。”他冷静地看了高马尾女人一样。 “你是什么人？”那女人冰冷的问道。 “我和你一样。”卓凡故作轻松地说道，“是个需要帮助的人。” 高马尾女人抬手用手中短棍指着卓凡说道；“我不要帮助，你走，不然就和他们一样。” “我刚才看见很多人这样的人在找你，比这里的多得多，他们估计已经把这片区域彻底封锁了。”卓凡看着女人的眼睛，继续说道。 “就算你身手再好，体力也是有限的，好虎不敌群狼，你比我更清楚吧。” 高马尾女人没有说话，但卓凡知道已经切中了她的要害，剩下的只有一步。 “不妨和你直说，我也有麻烦。”他端正表情，加快语气说道，“我们也在被人追杀，不过和追你的是两伙人，他们不认识。追我的人是一群混混，追你的是金曦的内卫。我的比较好对付你的比较难。” “你什么意思？”高马尾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冷冷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让我们两个人都脱困。”卓凡斩钉截铁地说道。 马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 看着他旁边有些发抖的女孩，高马尾女人似乎觉得这个两个人武力上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就算那个男人手上有枪，但这个距离之内，她不会失手。 “你有什么条件。”高马尾女人问道，他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你护送我们到那。”卓凡一直看远处那个高耸的招牌，“然后我送你到安全地带。” 见高马尾女人没有说话，他知道她还有疑虑。 “直白地告诉你，我要去那里和我的朋友汇合，只要我们汇合就有办法胡你周全。”其实他这话多少有吹牛的成分，好在胡媛只是非常惊讶的看着他，并没有戳穿。 这就是赌一把，赌赢了他们安全几率会大大提升，赌输了的话，输了也没什么损失，只有自己两天腿走了。 “好。”高马尾女人犹豫了片刻，应声答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敢骗我，我立刻就杀了你。” 卓凡轻笑一声，看来这个女人的情况比自己意料的还紧急，他摊开手，把枪口指着地面。 “你看我像是能反抗的样子吗？” “接下来怎么做？”高马尾女人问道。 卓凡瞟了眼巷子外，解开自己的衬衣扣子。 “脱衣服。” 第六十二章 你好帅啊 雷安带着余诗琴脱离了危险，才意识到一直紧抓着大波浪美女的手没放。之前他有留意到之前余诗琴对肢体接触很敏感的样子，慌忙松开了手。 余诗琴的心怦怦直跳，精致的鹅蛋脸涨得通红。她今天晚上经历不说在同事之间里，就是把整个家族扒出来，向前翻几百年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比一比。 雷安松开她手的时候她才察觉到自己一直被牵着，大波浪轻轻捏着被拽得有些疼的手掌心里不由得有些想笑。可去调戏这个木头一样的男人她真没什么兴趣，也没那种心情。 她看着雷安给卓凡打完电话，抬头看着卓凡说的那个招牌：浴康足疗店。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不愧是男人选的地方，很有男人们的风格。可惜现在卓凡已经不在第五科了，不然这事至少可以说得他几年抬不起头。 “我们现在还不算安全，但你状态看起来还不错。”雷安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孔。 余诗琴深吸了一口气，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想让自己镇静一点，缓缓开口道。 “我们接待部的女子主要讲究一个张弛有度，一个从容自若。今天是一个都没保住。” 看见余诗琴还有心思开玩笑，雷安也稍微松了口气，他有点担心马媛，那女孩还小，吓得不轻，不知道和卓凡两个外来人在这里能不能顺利到达。 “那走吧。”他简短说道。 “那些追我们的人是什么来头？”大波浪美女跟在后面，轻皱着眉头问道。 “不知道，只能确定是雇的临时打手。”雷安回答。 “临时打手？”余诗琴不解。 “南区有很多这样游手好闲，靠卖子弹赚钱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街头混混，没有帮派的闲散游民，这活门槛低，基本有枪就能掺一脚。”雷安耐心地解释道。 “找他们就是雇主不想暴露身份，因为他们只收钱办事，不会问东问西，很多见得不得人的脏活都是找这些人干。” “那不是像赏金猎人一样？”余诗琴睁大了眼睛问道。 雷安被问到一愣，觉得有点不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差不多。”他有点好奇为什么她会想到赏金猎人这个词。 “那这些人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吗？”余诗琴有些担心。 “不好说，这些人大多都是临时凑来的，组织能力差，执行力很低，经常不能达成目标，但是好用，用完就扔，没有痕迹。”雷安说着忽然意识到些什么。 “那就是说那些人不是非杀我们不可了？” “还很难说。”雷安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沉重，“不知道雇主对他们的要求，不过你说得对，如果真想致我们于死地，就凭他们连煌升的酒店都敢炸，找几个职业杀手也不是问题，如果是职业杀手，我们绝无可能逃掉。” “还有职业杀手吗？”余诗琴惊讶地叫着，语气似乎还有点兴奋。 “你见过职业杀手吗？”她追问道。 “没有。”雷安眼神里有一丝无语和无奈。 他在思索今天晚上的事情。煌升的酒店被炸，这在整个南区都不能算一件小事，维纳斯酒店开了这么多年，敢在门口拔枪的人都没几个，估计不久之后杜姆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按道理来说，除了金曦矿业，没有别的公司或者帮派敢干这事，但他们两家泾渭分明，而金曦矿业今晚也似乎遭到了入侵，在找什么人。两大矿业公司同一时间遇袭，谁会干这样的事，这和煌升与ce签合同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想不出答案。他只希望今天晚上围堵他们的那些人只是做做样子，但他很了解南区办事方式，哪怕是恐吓，如果不弄死一两个人，那算不上成功，怕雇主到时候都不会给钱。 两人无言地在一条光线昏暗的小道上向前走，忽然雷安看到前面的商店有个面朝自己的镜子，他从镜子里看到他们身后三四十米的地方有两个穿着牛仔衣的人。那两个人手上没拿枪，但是一个在打电话，另一个一直看着他们。 “有人跟着我们。”他小声说道。 余诗琴听了心中一惊。 “不要回头。”雷安提醒道。 她吓得赶紧停下了回头的动作。 “像刚才一样，不要慌，前面我们拐弯。”雷安不露声色的说道。 余诗琴有些害怕，她本能地想去拉雷安的手，但听到了“像刚才一样”，便强行忍住了。 两人装作无事地走到一个拐角，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进去一看，余诗琴慌了，这是条没有路的死胡同。 “别慌。”雷安一走进拐角，就靠在墙上，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在查看清楚了这个死胡同的情况之后，他拉出一直扎在衣服里的衬衣，然后把手枪熟练地插在腰后，再用衬衣盖住。 “不要说话。”他转向余诗琴小声叮嘱道。 余诗琴紧张地点点头。 雷安把余诗琴扎在裙子里的衬衣也拉了出来。 大波浪美女忽然一慌，差点叫出声。 接着，雷安把她的衣服抚平，又简单地用手指把她有些乱的头发整理得自然一点。 “自然一点。”他面色严峻地对余诗琴说。 接着他转身走到巷子里一个宽大的铁门前，一拉门把手，锁住了。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两只手在门把手上弄了几下，门开了。 余诗琴看着这一切，完全惊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绝处逢生啊！ 她按捺不住惊喜的心情，跑到雷安旁边小声叫道：“你好帅啊！” 雷安没有理会，把她推进门，然后把门悄悄合上。 进门之后，两人的心弦稍微松了一点。余诗琴好像跑了五百米一样深呼吸喘着气，神神秘秘地瞄了一眼雷安。 门里面是个仓库，摆放着各种食物，看起来像个餐厅的仓库。 “这不会拖住他们太久，我们得赶紧走。”雷安对余诗琴说道。 “嗯！”大波浪美女答道。 “头抬起来，嚣张一点，不要紧张，不要让人觉得你在害怕。” “好！” 然后雷安解开衬衣最上的一颗扣子，把头发弄乱了一点，牵起余诗琴的手，大摇大摆向仓库另一头走去。 他们先穿过了厨房，厨房里烟雾缭绕，很多人忙得汗流浃背，热火朝天。有个身形肥硕纹满纹身的主厨看着他们走进厨房，一直皱着眉盯着他们，但见两人趾高气扬的样子，再加上他们垂下的衬衣不知道里面藏的什么东西，一直目送他们出去，没说什么话。 两人从厨房走到了大厅。大厅里的人除了送菜人奇怪了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雷安一边牵着余诗琴穿过大厅，一边查看着餐厅的情况。 这餐厅是个很典型的南区餐厅，里面所有的东西包括房子都很旧，只有那些旧的都看不清颜色的木桌木椅能说明老板还算个讲究人。 正是吃饭的时候吗，餐厅里面人很多，里面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大多都是南区的普通居民。有的人在安安静静的吃饭，有的人在叫叫嚷嚷的闹酒。 透过餐厅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是条略宽的街道，如果从大门出去很有可能会碰上来前来围堵他们的人。好在餐厅有个后门，是开着的，连着另一个店铺。 雷安看着大门和厨房门的动静，还没有人追来，他快步走到后门。 餐厅后门的另一边是个台球室，两家店后门是挨在一起的。台球室很大，中间摆放着十来张台球桌，有些人在玩球，另一头摆着几张方桌，有些人在那玩扑克牌。 到了台球室，似乎离危险更远一点了，两人有稍稍松了口气，但余诗琴的美貌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有的男人神色异样地打量着她，有的人咧着嘴笑嘻嘻地对着她吹口哨。 “不要怕，别和他们对视，装高冷。”雷安把余诗琴拉近了点，小声叮嘱道。 余诗琴娇媚地轻笑一声，然后高高昂起头，面无表情，似雷安给她讲了个小笑话。 雷安看见台球室外面是条光线昏暗的小道，决定从那出去，便拉着余诗琴绕台球桌走了过去。 正走到一半，余诗琴忽然哎呀一叫。 一个又高又壮的光头男子，手握着球杆，似乎“不小心”地戳到了余诗琴，随即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神异样的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 “怎么呀，小美人这么急着去哪呀？”那胖子笑嘻嘻地问道。 “不关你的事。”雷安满脸怒色对着那人狠狠说道，随即把余诗琴拖到身后，然后另一只手伸到背后衣服下握着枪。 那人看见雷安的样子毫不示弱，把球杆往台上一丢，他身边有些人也停下了玩球，围了过来。 “你的妞挺不错，借我玩玩怎么样？”那人嬉皮笑脸的说道。 雷安知道很快脱身是不可能了，但如果够快还有机会。正当他准备把枪拔出来的时候，忽然一伙穿着牛仔衣的人追到台球室后门，跌跌撞撞地撞在门框上，看见雷安立刻把枪拔了出来。 “就是那家伙，别让他们跑了！”领头的一个蓝色鸡冠头叫道，他身后的人从小门一拥而入。 那个大胖子夹在中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他把仍在桌上的那根球杆又单手拿了起来，指着那群穿牛仔衣的人，一只手伸到了肥大的裤兜里。雷安注意到他腰后的皮带上挂着个罐子一样的东西。 “你们什么人，在老子这里叫叫嚷嚷的？”他恶狠狠的问道，身后那些看起来和他是一起的家伙纷纷转移视线，把手放在身后，似乎都准备拔枪。 “跟你没关系，我们找他。”领头的鸡冠头叫道。 “你们在老子的场子掏枪就和老子有关系！”胖子怒喝道。正准备从裤管里把枪抽出来。 忽然他们旁边的墙上刺出一把刀刃，迅速的在墙上划了一条缝，墙像纸一样被切开，然后又是两条，划出一个三角形，接着那块墙面轰的掉在地上，二十多厘米厚的钢板墙竟然几秒之间被砍出一个大洞。 一个穿的像机器人一样的黑衣瘦高男人背着三把刀，从那个三角洞口一脚跨了进来。 第六十三章 一线生机 黑衣人一脚踏进来，站在两拨人中间，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好像他们都不存在一样。 那个身材魁梧的嚣张跋扈的胖子看到那人的一瞬间脸色变得很惊恐，他向后退了两步，靠在球桌上，手里球杆都掉在了地上。 雷安从胖子的表情看出了端倪，这个黑衣人一定极其可怕并且颇有名声。他把余诗琴紧紧拉在身后，慢慢地向后退了两步，伺机逃走。 黑衣人旁若无人地扫视着台球厅。那个胖子靠在球桌上身子缓缓的向后挪，大气都不敢出，同时对着他身后的人给了个后退的手势，那群人面色紧张的缓缓后退。 “喂，黑老怪，这事和你没关系！”穿着牛仔衣的鸡冠头年轻气盛，用枪指着黑衣人叫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黑衣人右手极快的抬起，银光一闪，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刀。而那个鸡冠头拿着枪的半截胳膊飞在空中，捂着断手大叫着地向后倒去。 雷安从没见过出刀如此快的人，他都没看清动作，而且这个人也不啰嗦，抬手就砍，出手就是致命伤。他一把捂住余诗琴的眼睛，不想她看到这过于血腥的一幕。 那个鸡冠头被同伙托住，痛苦地惨叫，断肢血流如注。 “给我杀了他！”他暴怒地嚎叫着。 他身后的人纷纷用枪指着黑衣人，抬枪就射。 黑老鬼也毫无惧色，他身形极其敏捷，如鬼魅一般在人群前飘忽不定，那些人的子弹竟无一发能击中他，而他每次移动手起刀落，就有一个人倒下。 一瞬间台球室枪声四起，人们四散奔逃，跑出门外，隔壁餐馆的人也跑空了。胖子的那伙人没有跑出店铺，都远远地躲在球桌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窥视战况，生怕和那个黑衣人粘上一点关系。 现场大乱。雷安拉着余诗琴朝门外奔去，路过胖子身后时，他一把扯下那个胖子后腰上的铁罐。那胖子怒气冲冲地大吼一声，但也没敢起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夺门而去。 两人在光线昏暗的小巷里跑了一段，感觉没人追来，才渐渐停下脚步。当他们一口气还没喘过来的时候就见巷子前面气势汹汹地走来几个穿牛仔衣的人，想往后跑，看见有几个人刚从店里追了出来。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巷子两头已经被堵得死死了。余诗琴一阵慌乱，吓得花容失色，紧紧靠在一堵墙上，心脏都快跳出来。 雷安面色凝重，轻咬着嘴唇，对方现在没开枪是两头两头都是他们人，一旦他们逼近只有死路一条。他抬头看着巷子两边，都是普通的矮层旧民房，沉思片刻，立即打定了主意。 他牵着余诗琴，贴在身后房子的墙上，尽可能隐蔽自己的位置，慢慢摸到了房子的楼梯口。 “上去，到顶层，脚步轻点。”他盯着巷子两头的人，对余诗琴轻声叫道。 余诗琴神色紧张地喘着气，用力点了点头，窜上了楼梯。 见她上去，雷安伸头看了看前面迎面而来的那几个人，抬手开了两枪。那群人应声蹲下，放慢了脚步。接着他也跑进楼梯间，步伐大而轻地直奔楼上而去。 这是栋六层楼的老房子，雷安到了顶层的时候，余诗琴正蹲在楼梯间的栏杆边从栏杆缝里向下看。楼梯间两边各有一间屋子，没有开灯，似乎没人在家。 雷安迅速地撬开了左边一间的大门，拍了拍余诗琴的肩膀。 “你进去把朝这边的窗户打开，然后等着。”说完他指着对面的方向。 大波浪美女屏住呼吸点点头，弓着腰走了进去。她按雷安说的推开了一个朝着对面的窗户，窗户那边是个只有四层楼的房子，隔着有四五米远，下面就是他们来的那条巷子。 雷安从栏杆的缝隙向下看去。那群人有七八个，聚在楼下叫叫嚷嚷。他把手枪的弹匣退了出来，里面还有四颗子弹。然后又推了回去，把手伸出栏杆外，向下胡乱开了一枪。 下面的人被这一枪吓到，叫叫嚷嚷地冲进楼梯。 雷安蹲在顶楼的楼梯口，双手握枪，眼睛紧盯着楼梯间的动静。下面的人冲进楼梯，动静很大，整栋楼都踩得咚咚响。但声音到了五楼的时候渐渐停止了。 显而易见，上面的人肯定守着楼梯口，一拥而上他肯定守不住，但第一个肯定要倒霉，因此那群人卡在五楼谁都不愿意先上。 等待的时间对雷安同样焦灼。他只剩四颗子弹，对方有七个人，他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下面的人一起冲上来，这个机会就没了。 楼下开始了一阵稀稀索索的讨论声，没多久就停止了，一个人面色紧张地探了个头看着楼上的楼梯间，然后一步一停地走了上来。 雷安躲在左边的墙角后，等待那个人走到预计的位置。 那个人在上面的楼道没见到人影，感到有些奇怪，但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招招手，第二个人也走上了楼梯。 两个人看着上面的楼梯走道，小心翼翼的上着台阶，正当前面一个快要上到楼梯拐角平台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从墙角探出脑袋，一起伸出来的还有他的枪。 距离很近，雷安从栏杆的缝隙对着第一个人啪啪连开两枪，然后对着后面刚露出半个身子的人开了一枪。 两人猝不及防，尤其是第一个，哇的一声惨叫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就是现在！ 雷安怒目圆睁，牙齿一咬，对着楼下又开了几枪，只是第一声枪响之后，后面都是撞针空弹的声音。 “他没子弹了！”下面有人叫道。 雷安把空枪甩进楼梯间，转身向旁边的房间跑去，同时拿出了从胖子身上摘下来的那个铁罐，拉开了引线。 他冲进屋子，随手将铁罐子丢在屋子中央，余诗琴正满脸惊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雷安走到余诗琴身后，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波浪美女似乎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虽然尽力克制，但还是轻轻的叫出声。 “抱紧，缩好。”雷安厉声的说道。 余诗琴大概知道了要发生什么事情，双手一搂他脖子，牙齿一咬，身体一倦，整个人就在雷安怀里缩成一团。 雷安向后退一步，然后朝窗户猛冲过去。 下面的人叫叫嚷嚷地上来了，正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朝窗户猛冲过去。没有半刻的犹豫他们举枪就射。 雷安屏住呼吸，奋力跑向窗户，这就是搏命的时刻！ 子弹就在他身边炸裂，但管不了那么多，他冲刺着大跨一步蹬上窗台，然后猛地一蹬，爆发出惊人的爆发力，朝四五米之外的另一栋楼楼顶跳去。 余诗琴紧闭着眼睛蜷缩在雷安怀里，忽然一下，她感觉自己好像变轻了，她感觉不到那种跑动的颠簸，只觉得自己好像在飞。她听见身后有些人好像在刚才的窗户那吵吵闹闹，接着，是一声爆炸的轰天巨响，淹没了所有声音。她感觉有股很大的力气推了自己和抱着自己的男人一把。她睁开眼睛，想看那是什么，却只看到头顶那像丝带一样形状的星空，她从没在这种感觉下看到过如此绮丽的星空，突然感觉那些星星很美。 雷安抱着余诗琴从两栋楼之间飞跃而过，那本来是不可能达到的距离，但借助爆炸的冲击力，生生将他们多推出几米远。 但对面毕竟是栋四层楼的楼房，还有三米多高的落差。 爆炸的冲击力让雷安有点失去平衡，本来抱着一个人就极大增加了落地难度。落地的瞬间，他将整个胳膊垫在余诗琴脑后，将她的腿微微抬起。 落地的时候，他脚一侧，人顺势滚倒。如果是一个人，在地上滚一圈坠力就被泄尽，但现在是两个人，雷安只能硬生生地倒地，成了一个人肉垫子。将余诗琴的上半身尽力按在怀里，向前滑行了几米，直到撞到个什么东西才停下。 余诗琴感觉掉落了好久，忽然一下撞在什么东西上面，还向前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但是她感觉不怎么痛。过了一会，她才缓过神，看着对刚才自己还在那现在已经浓烟滚滚的房子，她立即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而自己正倒在雷安怀里，头顶着他的下巴，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而雷安的一只手牢牢地搂着她的双腿。噗一下，她脸就红了，迅速地站起身， 雷安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垫着余诗琴后脑的手臂上有些擦伤。对面的房子没有被炸毁，那些追他们的人有的倒在走廊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有些人不知所踪，被他击中的两个人在五楼的楼梯上呻吟着。 “我们跳过来的？”余诗琴惊讶地问道。 “是的”雷安淡淡回答，“那是土制炸药罐，杀伤力不强，但是爆炸效果很好，那些人死不了，暂时也动不了。” 说完，他走到楼顶的栏杆边，向巷子里看了看，除了受到爆炸吸引出来的人，再没有看见穿牛仔衣的人，轻声说道。 “应该过去了，我们应该安全了。” 余诗琴似乎还没有完全缓过神，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太过魔幻，她站在栏杆边不知道看着什么，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肩膀轻颤，嘴里似发出铃铛般的笑声。她的笑声渐大，但听不懂那笑声的意思，不知道是劫后余生的窃喜，还是遭受恶灾的苦笑。 忽然大波浪美女转过头，眉开眼笑的看着雷安，伸出一跟大拇指：“雷安，你真厉害！” 另一边，十分钟之前...... 卓凡赤着身子站在被阴影遮蔽的角落里，身后站着两个穿着白衬衣的女人，卓凡满意的看着扎着高马尾的那个女孩，拍拍手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ce公司在南区外派的员工。” 第六十四章 做戏做全套 卓凡从巷子里走出来，全身光溜溜的有些不习惯，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赤着身子在户外活动了，上一次有这种记忆还是十几年前。 第二个走出来的是马媛，她的情绪现在看上去好了一点，表面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问题。 第三个走出来的是穿着卓凡衬衣的扎高马尾的女孩，她看起来有点害羞，不仅仅是刚刚在巷子里换过衣服，更多的可能是没有过把一个男人刚脱下来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的经验。 男式的衬衣对女人来说总会有些不合身，但依然挡不住她玲珑的曲线。她的扎在紧身裤里，上身绷的紧紧的，尽量不显出衣服不合身，乍一看也像个长腿高腰的上班族，没有太多违和感。 “你得有个名字，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叫卓凡。”卓凡开诚布公的说道。 高马尾女孩犹豫了一会，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晓天。” “好，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弄套衣服。”说完卓凡鬼鬼祟祟地瞄住了一个在不远处抽着烟对自己这边看热闹的人。 他走过去，伸出一张500元大钞，晃在那人眼前。 “你的衣服鞋子都给我。” 那人会心一笑，二话不说，烟头一弹，就开始脱衣服。 卓凡也不讲究，把那人脱下衣服鞋子一把揽过来。 那人脱得光溜溜的，就剩一条裤衩，犹豫了一会还是很仗义地问道：“内裤要不要？” 卓凡听得一惊，猛地摇摇手，接着又伸出一张500元大钞在他面前。 “你没有见过我们。” 那人心领神会。 “放心，我向你保证，收了钱绝不乱说。”说完接过钱一溜烟地跑了。 卓凡走了回来，走进了刚才晓天换衣服那个黑咕隆咚的角落，不一会，他就穿着一身地道的南区的衣服走了出来。上身是个黑色的背心，外面套着一个有帽子的浅黄色短袖外套，下身是条棕色的裤子，在是一双穿到快烂的大头皮鞋，全身都看起来脏脏旧旧，只有他细皮嫩肉的皮肤看上去很不协调。 马媛十分惊讶的看着他，眼睛都眨不动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敢把这身衣服穿在身上的。 “怎么样？”卓凡得意地问了问晓天，他对自己的伪装很满意。 “白了点，头发太整齐了。”晓天答道。 卓凡一想，是这么回事，头发是不能弄了，总不能扯掉吧，皮肤还好解决。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从地上抓起一把灰泥就抹在自己身上，所有裸露在外的地方他都摸了一遍，手掌、手臂、脖子、脸。 马媛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好像在看一部恐怖电影，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得去手。 晓天不露声色，但也有些佩服这个男人竟能做到这个程度。 他们不知道的是卓凡正经历着怎么样的恐惧，但凡有一丝可能被那个黑衣人认出的可能，他都不会去冒这个险，他巴不得自己现在面目全非，换一个人才好。 很多人说不怕死，那是没有离死亡很近过。只有像卓凡这样和死神打了个招呼跑回来的人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 一切准备完毕，卓凡把外套上的帽子一戴，遮住了自己的头发。他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虽然有点夸张，但至少有七八分南区人的样子。 “好多了。”晓天冷淡的说道。 “好。”卓凡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然后迅速一抬手将晓天脑袋上皮筋给拉了下来，高束的长发像瀑布一样飘洒下来，垂到腰间，让这个表情冷酷的女人忽然像变了一个人，看起来有种别风姿。 “你干什么！”马尾被解开的女人惊怒的叫道。她不光是气自己的头发被人解了，更气自己居然没有防备。 “做戏做全套，你看我都这样了。”卓凡把皮筋抛到空中，女人伸手接住。 “哇，好像变了一个人。”马媛捂着嘴巴惊呼道。 听见她这么说，晓天也不好多说什么，狠狠的瞪了卓凡一眼。 “现在开始，你是晓天，你是马媛。”他面色严肃的看着两个女人，然后拉住她们的手交叉在一起，“你们是ce集团南区的外派员工，你们是关系好姐妹，出来逛街的，我是你们顾得本地向导兼搬运工，你们要自然自信一点，你们有合法身份。记住，你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叫我的名字，因为你的身份是假的。”然后随手捡了个塑料袋把自己和晓天换下来衣服都放了进去。 两个女人交错白皙的手臂上各印着一个黑掌印，无比嫌弃的看了卓凡一眼。 “现在我们走到那里就是胜利。”卓凡指了指“浴康足疗店”的招牌，“出发！”、 居民区的巷子错综复杂，除了几条主路，两点之间一定没有直路，路不熟的人，往往近在眼前的地方要绕个大弯。但是大路他们三人现在都不敢走。 三人出发，走了几分钟路上无事，都觉得心安了点。又走了一会，到了一个很大的露天菜场前，虽然天几乎已经黑了，但菜场里还是熙熙攘攘，买菜卖菜的人都不少。 卓凡深吸一口气，一路走来还算顺利，什么人都没碰到，但是这个菜场他是真的不想从这过。不光是因为这里人多，而且不好观察，他们只有三个人还不能走散，找他们的人不仅人多，还分成几拨四处搜查，并且个个有枪，万一被堵住那不是死路一条。 “我们一定要从这里过吗？”卓凡小声问道。 “这里最近。”晓天扫视了下菜场里面的环境。 “要是被人堵住就麻烦了。”卓凡还是想换条路。 “没事，我眼神好，会先发现他们。”晓天看了看周围说道。 卓凡有些不悦地吐出一口气。有时候结果是快刀斩乱麻还是夜长梦也多这个很难说得好。最初的选择都有必须的理由，但只能从结果来反推合不合理。 对于走哪边，其实是没有哪一边一定会更安全这种说法的。 “那就走吧。”做什么都不能拖，卓凡走进了菜场。 露天菜场里，摊位都是各个商贩自己推着车搭的临时搭的，没有一个固定的，勉勉强强摆的还算是工整。菜场里人来人往，当然大部分是来买菜的，除了路过的菜摊老板，基本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 在卓凡看来这些人个个都凶神恶煞。刚才那个路边烤肉摊的老头都带着两把枪让他印象深刻。现在有一把正插在自己的屁股上，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对于开枪伤人这种事他是没有准备的，刚才的街头混战，他只是壮胆的开了几枪，连打到哪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居然又没有中弹，是不是真的会闪子弹，也许是某种隐藏能力？但是话说回来，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需要用到这把枪的时候到时候要怎么做，他不知道，也没想过。 三人不急不慢地走到菜场中央，卓凡低着头，但眼睛一直四处乱转。 “等等。”忽然晓天小声叫住了他。 他学着南区人的模样，大大咧咧的转过身，疑惑地看着晓天。 “右前方，两点钟方向。”晓天盯着那个方向沉声说道。 卓凡朝那个方向一看，胸口一沉。 那里有四五个金曦矿业内卫打扮的人在菜场里穿行，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菜摊里瞧来瞧去，而是四处张望。这明显就是来找人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卓凡心里惨叫道。 不过那几个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毕竟晓天的样子和他们了解的样子大相径庭。 那几个人和他们隔着七八个摊位，从他们右边横着走过。如果他们直接走出去那就没什么问题，那个距离看不清楚太多细节。如果他们走过来就麻烦了，近处一看就会立刻发现晓天衣服的破绽。 卓凡紧紧盯着那群人前进的方向，他们前方有个插口，他嘴巴里不停念叨着：“直走！直走！直走！” 那群人领头的一个走道岔口，没有犹豫的一脚拐了方向，朝卓凡他们直线走来。 卓凡几乎两眼一黑。 晓天的神色也渐渐紧张，但还克制，没在脸上表现太多。马媛似乎不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见两人停下来了，没事看着旁边的鱼摊。 “好大的鱼啊！”她指着一条将近一米长的鱼惊讶地叫道，“居然有这么大的鱼！” 卓凡一惊，顺着看去，他们旁边竟然是个鱼摊，马媛指着方向一个大白盒子里灌满了水，一条大半米长的鱼躺在里面，半死不活的张合着嘴。 看着鱼摊上潺潺流动的活水，卓凡忽然脑袋一转，想到个办法。 “老板，拿个桶来，我装几条鱼。”他对着鱼摊老板叫道。 鱼摊老板是个赤着身子胸口有纹身的壮硕男人。他有点不是很懂为什么买鱼要桶，但看见卓凡财大气粗的口气还是拿了个小桶递给他。南区水贵，活鱼可不是便宜货，如果这人真的一次要几条，今天就可以提前收摊了。 “小姐，来看看这里的鱼，我们南区的鱼好得很。”卓凡刻意把头凑近了点对晓天说道，然后弯腰用桶去捞鱼。 晓天不知道什么意思，看了他一眼，就看见他对着自己给了个眼神，示意她弯腰。 卓凡瞄着鱼最多的那个盒子，一桶舀下去，连鱼带水提了一桶起来，受惊的鱼在桶里欧腾乱弹，突然从桶里蹦出来一条。 马媛一声惊呼。 卓凡装作用桶接鱼，顺势把那半桶水倒在弓着身猝不及防的晓天身上。 “你——”她一瞬间气到极点，怒目圆睁的看着卓凡，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卓凡一脸歉意的躬身笑着道歉，手掌合在一起像小猫拜年似的。 “你搞什么呀！”马媛惊叫道，突然他想起了卓凡的叮嘱，使劲憋着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你搞毛呢？”鱼摊老板气冲冲的吼道，看上去像要吃人。 “对不起对不起！”卓凡赔罪道，然后弯腰去抓鱼。 晓天上半身都淋湿了，浸透的衬衣吸附在自己身上，显出傲人的上围曲线，黑色的内衣在半透的衬衣褶皱中若隐若现。 她看着满地忙着抓鱼的卓凡又气又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恨不得把他拎起来暴揍一顿，正当她考虑是不是要立即行动的时候，忽然余光瞥见金曦矿业内卫的那群人正从自己身边经过。 第六十五章 浑水摸鱼 晓天忍不住去看那群人，刚准备扭头去看，就发现一只手正在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大腿，这提醒了她，但更多的是大腿被人触碰的愤怒，只见卓凡嬉皮笑脸的用手掌擦着裤子被淋湿的地方。 “你干什么啊！？”她几乎是本能的叫道，伸手拍了下卓凡的脑袋。 “你没事吧，晓天姐姐？”马媛从旁边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我帮你擦背后。”说完她又拿出一张纸擦着晓天肩膀后面湿得比较严重的地方。 “你搞什么鬼?”晓天气愤地问道，一挪脚甩开了卓凡的手。 “鱼！对不起，没想到这鱼那么厉害，大概是你太好看了，鱼也喜欢你。”卓凡嬉皮笑脸地陪笑道。 “你们搞什么呢？”鱼摊老板怒目圆睁地看着卓凡，那样子好像恨不得把他拎起来暴打一顿。 “不好意思，没拿稳。”卓凡赔笑着解释，顺手把两条丢进桶里。 晓天接过马媛的纸巾，擦拭着胸口衣服渗出来的水。 金曦矿业的内卫从他们身边路过，领头的眼神警惕从他们身上扫过，在他们身边故意放慢了脚步。 他完整的看见了刚才那一幕，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故意的还是巧合。他目光停留在两个在擦拭身子女人身上，接着他瞧见了两个女人胸口的通行证。眼神有了一丝放松，但为什么两个外来女人会跑来杜姆平民区的这个菜场，隐隐的还是有一丝违和感。 他身后的人不如他那样谨慎多疑，有两个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晓天被水淋透肌肤若隐若现的上半身。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炸响，像是某种东西爆炸。菜场里大部分人只是愣了半秒，一切又恢复如常，像无事发生一样。 金曦内卫领头的人看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眼前两个女人，犹豫了一会，对后面人一招手。 “走！” 然后一行人朝菜场另一头飞奔而去。 晓天一边擦着身子，一边注意这些人的动向，受到卓凡的提醒，她并没有直勾勾的去看他们。那些人放慢脚步的时候，她的心确实紧了一下，不过好在那个及时的爆炸引走了他们，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又看了看正在给老板赔笑的卓凡，知道这个男人可能是故意的，虽然平安渡过了危机，但她全身湿透，还被这小子占了便宜，心里怒火难消。 晓天一脚踢在卓凡小腿上，踢得他身子一歪。 “你没长眼睛吗？怎么做事的？不想要钱了？”她假戏真做地怒斥道。 卓凡两边赔不是，弓得像个虾米，这辈子的演技都用在这儿了。不过相比晓天他更怕鱼摊老板，生怕他一言不合又掏个家伙出来。 不过鱼摊老板没那么做，毕竟是个生意人，不至于什么事情都动枪动炮的。 “这两条鱼我要了，多少钱。”卓凡笑眯眯地指着刚才抓回去的两条鱼。 “300！”老板对刚才的事情有些烦躁，拉高了两倍的价格。当然他的目的不是不让人买，按理说还还价，再扯一扯，比正常价高点卖出去就得了。 “好，给钱。”卓凡对胡媛使了个眼色，拍了拍脏兮兮的裤子。 胡媛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掏出300块给了鱼摊老板。 那个壮实的老板一愣，有点不相信的接过钱，再看看这几个人，后悔还是保守了。 三人有惊无险的避开了金曦矿业人。卓凡一手提着鱼一手提着装自己衣服的袋子走在前面。 晓天浑身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十分难受，还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她总是感觉有些不服气，被占了便宜，但现在又不好发作，想的过不去了开口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卓凡没有再嘻嘻哈哈的，回头看着她正色说道：“这不明摆着，他们走近了一定会看出你的衣服不合身，只有淋湿了贴在身上才不容易看出来，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可担不起着风险。” 晓天皱皱眉头，这个理由让她无话可说，但她就是有点不舒服，作势又踢了卓凡一脚，不过被他闪开了。 “刚才怎么了吗？”马媛探着脑袋问道。 卓凡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好家伙这是反射弧够长啊。 “刚才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就是金曦的内卫，找她的，”他指了指晓天。 “啊？”马媛花容失色的叫道。 “你刚才演技最好，很棒很自然，我如果有奖现在就发一个给你。”卓凡调侃道。 “我刚才根本没注意到他们。”马媛后怕的捂着胸口。 “不用怕，反正也不是找你的。” 晓天心里一沉，心有余悸的瞄了旁边女孩一眼。 卓凡嘴巴上没事，心里也有些后怕地吞了口唾沫，又看着晓天。 “幸亏我机智，那时候拉你回头。” “什么意思？”晓天冷冷问道。 卓凡看着她，略带无奈的轻笑一声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特别，看过之后过目难忘？” 晓天的脸上忽然感到有点发烫，不知道这个是恭维她还是赞赏她，她十分不擅长面对别人的好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慌乱道：“你...你说什么呢？” 卓凡其实是调侃她，不过他也发现对方可能会错意了，但看见她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眼神太锐利，如果跟他们对上了难保不出问题。”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还认识一个和你一样目光的人，一会你就能见到，到时候你们比比谁厉害。” 他说的是事实，晓天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瑞凤眼，而她不苟言笑，眼神锐利，常会让她的眼睛过目难忘。 这次晓天没有说话，冷哼一声偏过头，脸上暗显出一丝得意，看样子对这个评价还算满意。 三人穿过了菜场，卓凡把鱼随手送了一个路人，他抬头看了看那个霓虹灯招牌，已经很近了，几乎就在眼前。不由的轻舒一口气，等和雷安汇合就好办了，在南区这有个南区人站在自己旁边会感觉安心很多。 他们走进一条小路，刚进去没多远就看见对面有四五个穿着牛仔衣的人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卓凡一惊回头一看，路口也有四五个人走了进来。 他脑袋一炸，看他们样子是有备而来，明显早已发现他们，难道是刚才在菜场已经被发现，只是人多没有动手？他停下脚步，小声对晓天说道。 “就是他们。” 晓天也觉得这群人看起来有些不对，听卓凡一说，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找他们的那群人，刚才他帮了自己一个忙，现在轮到她了。 她迅速扫了一眼就大概了解到这些人的情况，都是底层混混而已。 “现在靠你了，要怎么办？”卓凡急切地问道，两边的人越走越近。 晓天抬头四周一望，旁边有个一人多宽的房子之间的缝隙，将卓凡的肩膀向里一推。 “进去。” 卓凡看着里面是条死胡同，心里有些打鼓，但没得选，只能相信，拉着胡媛迅速走了进去。 看见两人进去后，晓天也一个快速的闪身钻了进去。 “躲好。”她看着外面对两人轻声说道。 “这怎么躲啊！”卓凡看着这巷子里根本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蹲下！”晓天有点不耐烦。 忽然，她瞥见卓凡递过来刚才她用过的那根短棍，但没有接过来，用手一推，随手捡起一根废弃的钢管。 “不需要。” 外面两拨人，见三人忽然转入一个巷子，唯恐事情生变，大步追了过去，领头的跑得最急，第一个冲到巷子口，还没看清楚里面什么情况，就感觉一个硬物重重的砸在自己鼻梁上，那一下疼痛难耐，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里面的人拉了进去。 晓天拉着被打得迷迷糊糊的人退到巷子里，巷子外的人蜂拥挤了进来，但一人宽的巷子一次也只能进去一个，后面的人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背，再急也只能干瞪眼。 后面的人举着枪，开枪也不是不开枪也不是，那个穿衬衣的人整个都躲在他同伙身形之下，正当他们犹豫之时，一根铁棍从前方后背的腋下穿出，直戳他喉咙，那人根本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向后倒去。 晓天就拿着那人的衣领，把他当成人肉盾牌，另一只手就用铁棍不停地向外突刺。 卓凡看呆了，在他印象里这个女人是很厉害，但没想到是这么厉害！想到自己刚才踢自己的两脚，那是没有认真啊，不然现在已经到医院了。 那个鼻梁被打的人渐渐清醒过来，刚看清楚眼前的人就感觉裆部爆出一阵不可忍受的剧痛，顿时疼得叫都叫不出声，两眼一翻，几乎昏死过去。 她还在用铁棍向外猛刺。离她最近的两个人最惨，被后面的人顶着，楞挨打也退不出去，被打得鼻青脸肿，正面所有要害之处全被捅了一遍，只能啊啊惨叫 晓天对形势有清晰的判断，她知道这种情况并不能长久维持，一旦前面几个人倒下，双方拉开了距离自己就没有优势，而且她拽着的这个人几乎晕厥，不停地下沉，一只手不可能拉着他太久。 趁着挤进巷子里的几个人手忙脚乱，无法招架的时候。晓天松开抓着的男人，后退两步，冲起一脚将他踹飞出去，直接飞到后面两个被铁棍捅得痛哭流涕的人身上。 然后她双手握棍，居然在狭小的巷子里挺身跃起两米多高，铁棍举过头顶，下坠之时，一棍朝后面还站着的两人猛砸下去。 第六十六章 招牌越大实力越强 卓凡看着晓天高高跃起，一棍从上扫下。当地一声闷响，正中巷子里剩余两人头部。 他光听着那声音就觉得很痛，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晓天的身手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已经不能用伸手了的来形容，只是顷刻之间居然一人之力靠着一根铁棍放倒了五个持枪的恶徒，电影都不敢这么拍！简直是女武神！ 晓天一棍砸地，直接把两人拍倒，她余光看见巷子口外还有两人一左一右，他们虽然惊慌，但还是举枪对准了自己。 卓凡看着冷汗直冒不知如何化解，在他看着这是个死局。那两人在巷子口离里面有两三米，任你功夫再好总快不过枪吧。 两人同时开枪，而晓天快他们一步，双手握棍，极快的速度舞起棍花，速度之快，竟有残影，就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那铁棍似两面圆盾护住她正面和侧面。 当当几声脆响，那些射来的子弹竟被硬生生弹飞！。 卓凡整个人都惊呆了，子弹都挡得住！这是什么抛瓦！！！ 两个开枪的牛仔衣似乎也惊呆了，这么近的距离开枪居然不能伤那个女人分毫，他们不信邪地继续开枪，看样子是准备清空弹匣。 晓天轻咬嘴唇，目光微变，极小地调整了下手的姿势。竟将接下来的几颗子弹反打回去，正好命中开枪的两人。 那两人被自己的子弹命中，痛苦地地上翻滚。从巷子内向外看去除了晓天已经无一人能站着，余下的几个人甚至都不敢探头看进来。 晓天单手提着铁棍，踩在那些倒在地上呻吟的人身上，一步步谨慎地向外走去。他走到小巷口，卡住一个外面刚好看不到里面的角度，看了看地上的影子，右边还有两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铁棍用力向下一插，铁棍砸着地面咚地一响，然后她疾身翻滚而出。 巷子口外面其实两边都有人，但看到这个样子，已经战战兢兢，尤其看到之前两个开枪的同伙被反弹回来的子弹反噬之后更是胆战心惊，他们没看到巷子里的情况，不知道今天碰上了个什么怪物。 铁棍砸地的声响已经让他们极其脆弱神经更加敏感。看到一个黑影闪出来，什么也顾不了拔枪便射。 可惜左边那个落单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自己同伙的枪下。 晓天翻滚而出，一人闷声倒地，趁那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单手持棍斜扫过去，直接命中两人拿枪的手。两人哎呀一声，枪掉落在地上。 没了枪的歹徒真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两人看着慢慢起身拿着铁棍的女人瑟瑟发抖，都忘了逃跑。 晓天轻皱眉头，面色微怒，看着他们就像老鹰在看两只跑不掉的兔子。然后一抬手，一棍打晕一个，另一个似乎想起来的什么，转身拔腿就跑。 他也没追，只把铁棍轻轻一抛，像投标枪一样握在手里，对着逃跑的那人投掷出去，精准地命中目标，那人应声而倒。 卓凡蹲在巷子里双手撑着两边的墙壁，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挡着身后低头发抖的马媛。在晓天抛出那根铁棍之后，外面再没了一点声响。 晓天在巷子外，站得直直的，对着他们招招手。 “出来吧，没事了。” 卓凡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拍了拍马媛的肩膀。 “好了，走吧。” 马媛现在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不再会吓得走不动路，她抬头看了一下，从巷子里到巷子外全是倒在地上呻吟的人，放心地站了起来。 两人跨过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走到巷子外。 “你好厉害啊。”卓凡看着满地打滚的人赞叹道。 这话让晓天很高兴，但她又想端着架子，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强行憋住笑意故作高冷地看了卓凡一眼。 “那你还怕那些人，没有必要啊？”卓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些人只是乌合之众，那些人不同。凑巧这里有有利地形，不然也难办。”她冷冷说道。 卓凡也没追问，对她的态度自然而然的恭谦了一点，他一指那个烟囱一样广告牌。 “走吧，抓紧时间。” 三人没有停留，目标地点已经很近了，为避免再节外生枝，一溜小跑跑了过去。 插着烟囱一样的广告牌的“浴康足疗店”是一座红砖瓦顶的五层楼建筑，房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很大，宽阔的大门紧闭着，透着灯光，门上面挂者一个一样五颜六色的点着，门两边还有两个样式古朴的壁灯，相比其他的店面讲究不少，映衬着门口小路昏黄的灯光看起来别有一番怀旧的风味。 卓凡他们跑到大门口，不见另外两人身影，刚准备打电话，就看见雷安和余诗琴大门旁边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你们先到了啊！”卓凡喜出望外，四人又聚在一起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马媛也有些轻松了很多，一溜烟地跑到余诗琴身边牵着她的手。 “马媛妹妹，这个家伙没占你便宜吧？”余诗琴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马媛使劲地摇着头。 “你们没事就好。”雷安也松了口气。 卓凡看见雷安的手臂有些擦伤，心想他们这一路也不会是很顺利。 “你的手？”他问道。 “没事，皮外伤。”雷安看了看卓凡身后的晓天，他很奇怪，这个女人明显穿的是卓凡的衣服，“这位是？” 卓凡还没开口，余诗琴就笑盈盈的说道。 “还是我们卓大公子厉害啊，这才分开几分钟，就玩上了换装y，以前我真是小瞧你了。”她的语气明显意有所指。 “你胡说什么呢你？”晓天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可没有人经常这样说她。 “别生气，别生气，她这人就这样，爱开玩笑，别往心里去。”卓凡安抚着晓天，回头白了余诗琴一眼，对雷安说道。 “这是位女侠，没有她我们到不了这里，为什么她穿着我的衣服，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日后再说。”说完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要说出来。 “我和她有个约定，她把我们护送到这，我们要想办法帮他脱身。” “脱身？”雷安眉头一皱。 “她就是金曦矿业在找的人。”卓凡笑嘻嘻的答道。 雷安罕见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花。 余诗琴惊讶的差点叫了出来，但听着卓凡说没她到不了这儿，再想想自己过来时凶险的经历，也没多什么，只是有些低落的深吸了几口气。 雷安皱着眉头看了晓天一眼，那目光如炬，似鹰眼一般有穿透力，正巧合和晓天对上，晓天也不甘示弱，直直回视。 这么快就对上了！卓凡心里一惊，他隐隐的看见两人目光之间有一束交击的闪电，生怕两人会打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我们去维安公司你能去吗？”雷安问。 “最好不要，除非别无选择。”晓天简短回答。 “金曦矿业的人可能搜索的范围更大，也会搜索的更久，那我们现在只能找地方避一避了。”雷安说到。 答应晓天帮她脱困是卓凡答应的事，他本以为雷安对这种承诺至少会有所反对，没想到都不用解释，他就全盘接受了，顿时对雷安好感大增。 “那我们去哪？”卓凡问道。 雷安抬头看着头顶上那个烟囱一样的招牌闪闪发光。 “在南区，招牌越大，往往说明老板实力越强，我们就在这里避避风头。” 卓凡看着那个花里胡哨的巨大招牌，又看了看这家店的门头“浴康足疗店”，觉得这老板肯定品味独特。 “那就在这里等等吧。”说完他朝大门走去。 一行人走进店内。一进大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让人感觉舒服不少。 这是个比较宽敞的大厅，厅里装修略显老旧，光线暧昧，亮度刚好到能看见厅里陈设的程度。大厅右边摆着两套组合沙发，左边是一张长长的木制收银台。 收银台里坐着一个领口开到很低的穿着衬衣的女人，她在操作电脑，没看他们。她旁边站着一个叼着烟的男人，那人脸型削瘦，四十多岁的样子，硬朗的下巴上留着一撮棕色的胡子，脸上有些胡渣，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白色豹纹西服，里面是件一半扣子没扣上的酒红色衬衣，头上还戴着一顶和西服同款的牛仔帽。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进来，招了招手。 “几位要做什么服务？我们这里有足疗、按摩。保健，各种价位都有。”他语气随意，丝毫没有顾忌他们之中有三个女人的意思。 “足疗。”雷安走到台前，他看了看身后的人，接着说道，“我们还想洗个澡，然后洗个衣服。休息一会。” “没有问题。”削瘦的男人慢悠悠地说着，按着计算器，“五人足疗，68一位，带淋浴的房间200，洗衣服50，一共590。” 他把计算器转了过来对着雷安。 雷安瞟了一眼计算器，掏出一张一千整钞，按在台面上，慢慢移到那人面前：“我们不希望有人打扰。” 削瘦的男人眼睛无神地瞄了他一眼，看到了他手臂的擦伤，轻轻笑了一下，把嘴里的烟拿下来弹了下烟灰，看着雷安的眼睛说道。 “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向你保证，在我的店里绝不会有人会打扰你。”说完他侧过头一招手，“莎莉，带他们去二楼！” 第六十七章 到点走人 一个裙子短到不能再短的女人腰肢轻摆地带着他们上了二楼，打开了一个包间的门。 “到了。”她站在门口神情妩媚地看着众人，“技师一会就到，有什么需要的按墙上门铃。” 雷安没有多看她一眼走了进去，其他人跟着，倒是马媛从见到那个领路的女人开始就一直惊叹地看着她的裙子，似乎想想看清那个短短的裙摆遮住的到底是她丰润的大腿还是挺实屁股。 房间里光线更暗，墙壁地板都有点旧，就是几张沙发看起来很新。卓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躺了下去，人和心同时放松了下来，那真是一种无比惬意的感觉。 晓天走过来，对着他伸出沙发的脚踢了一下。 “把衣服换回来。” 卓凡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湿乎乎的衣服还粘在她身上，房间朦胧的光线之下显得更加若隐若现，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这么好的护身服不要了吗？” “不要了，我要自己的衣服。”晓天说着伸过手。 卓凡也不想穿这身旧衣服了，他不太适应着衣服的粗糙的材质。既然要换，他也没什么怨言，把衣服给了她。 晓天提着袋子进了浴室。 然后有人敲门，接着进来了五个女技师，她们穿着水手服，每人提这个小箱子，依次走了进来。 进来后，在正前方站成一排，齐齐地鞠了个90度躬，一起喊道。 “老板晚上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然后开始各自寻找服务对象。 卓凡躺在沙发上，撑着脑袋，轻轻一笑。心想着老板还挺讲究。这些女孩都有南区人的特质，身型不胖，皮肤略黑，但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雷安并没有洗脚，将技师请了出去，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睡了不算太久，他忽然惊醒，警觉地看着周围。但转头看见四个人正悠哉地躺在沙发上享受着服务，心才稍微放下一点。 他抬手看了看手臂的擦伤，不算严重，要是能有点药就更好，想到这，便走出门去。 走廊上没有人，雷安去找老板。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见楼下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出于警觉，他下了一级台阶，弯腰向下看去。 收银台前面站着一个人正在和老板理论什么，他的视角只能看到那个人的下半身，但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人露了个角出来的牛仔外套。他没有多呆，看了下四周没人，疾步走回了房间。 雷安一走进房间就坐在沙发上，对着正在认真干活的四个技师招了招手。 “不洗了，你们出去吧，我们休息会。” 四个女孩有点吃惊，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卓凡知道雷安是个直来直去的人，看他反常就知道有什么事。 “算了，差不多了，你们先出去吧。” 四个女孩停下了手里活，站了起来，但还是一动不动，似乎不给她们一个信服的理由她们就不能走。 “我们两男三女，有私事，你们在这不合适。”雷安刚准备开口，卓凡就抢先打断道。虽然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但此情此景，这算是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也讨点嘴巴便宜。 “说什么呢你？”晓天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的衣服已经换回来了，但马尾没有扎。另外两个女孩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卓凡抬头背着光给了她个眼神。她脸上有些气愤，但没说什么又躺了回去。 “走吧走吧！下次再来，我们赶时间呢。”卓凡对四个女孩摆摆手。 她们像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开始收拾东西，不久就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房间。 看技师都走出去房间后。 卓凡才对雷安说道：“不能和她们说我们有事要商量，她们出去转头就会告诉老板。” 雷安心里一凛，目光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有什么就说吧。”卓凡说道。 “这里呆不久了，我们得另想出路。”雷安平静说道。 “为什么？”这次插话的是余诗琴。 卓凡有点惊讶先发问的居然不是马媛，看过去，她已经睡着了。 “我刚才出去拿药，碰见有个穿牛仔外套的人在和老板说话。”雷安继续说道。 “什么？”余诗琴有点惊慌地捂着嘴巴。 “别急。”雷安看着她说道，“他们暂时不会在店里动手，老板给过我们保证，我们在他店里就是安全的。” “他这种保证能信多少？”卓凡有些疑虑。 “在南区，如果他主动对你说‘我向你保证’那么他接下来的话都是可靠的。这个老板应该就像我所说的有些实力，那些人不敢轻易得罪他。” “那我们在这里呆一晚上不就好了？”余诗琴脑子一转。 雷安看着她，停顿了一会，然后一如既往平静的说道；“如果找我们的人连煌升的酒店都敢炸，那这里他们急了未必不敢动手。” 余诗琴恍然大悟，满脸惊恐的捂着嘴巴。 已经比较淡定的卓凡看了看睡得很香的马媛，觉得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未必是坏事。 “所以，那些人答应不在店里面动手，但是出了门老板不管。”一直没说话的晓天躺在沙发上说道。 “是的，很有可能。”雷安点点头，“对我们而言，现在最安全还是酒店，但我们得先找到维安公司的岗亭护送我们回去。” “为什么酒店会安全？不是都已经被炸了。”卓凡有些不理解。 “维纳斯酒店被炸是偷袭，以煌升的影响力，今晚肯定维安公司会整夜保护，再想得手第二次很难，你也见过维安公司的实力了，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对付的，起码杜姆没有。”雷安解释道。 “那你跟我们回酒店吧？”卓凡扭头看着晓天，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晓天躺在沙发上，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被人察觉到，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不必了，能从这里离开就行了。你已经帮过我一次，做得不少了。” 卓凡没有说话，感到有点歉疚。毕竟他是答应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现在这个事不能算完成了。但以他们的能力未必能保证她的安全。 “不用自责。”晓天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我的麻烦比你们大，现在能划清界限最好，纠缠深了对你们没好处，就到此为止吧。” 她坐起身，目光冷冷卓凡：“等会我们一起出去，如果可以，护你们最后一程。” 卓凡惊讶得睁圆了眼睛看着晓天，他的心情不能用感激涕零来形容，感动的热泪盈眶，这是何等的义薄云天，简直就是当代女侠啊！ 可能对她来说这是只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但对卓凡来说，外面不知道游荡着多少人提着枪要自己的命，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们四人到现在能平安无事已经是奇迹，下一步怎么样谁都不好说。 如果情况允许，他可能真的会给她磕三个，但是情况不允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表达自己的感动，酝酿了半天他非常郑重地对晓天说道。 “谢谢你，如果日后再见，需要我帮助一定尽力到底。” 晓天有些惊讶的微微动容，虽然这明显是个客套话，但听了还是很舒服，他们以后应该再无相见的机会，她轻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们出来有一个多小时了，李总和吴秘书还没联系我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所以我们也必须回去酒店。”雷安看他们表演完了，开口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卓凡问道。 “等一等吧，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是不会让我们加钟的，到点就要送客，到时我们从后门走。”雷安轻轻说道。 卓凡点了点头。 但余诗琴就没那么镇定了，一想到外面还有人在追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现在他也没办法，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只能蹭一秒算一秒。她躺在沙发上，拿着毯子盖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又过了半个小时，有人轻轻地叩门，然后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就是那个叫莎莉的女人，她裙子还是那么短，毫无避讳地站在门口。 “客人们，时间到了。”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们想加钟。”卓凡有点不死心。 “不可以，我们这不加钟，这是店里的规矩，如果真的想，可以出门转个弯再进来，再点你喜欢的姑娘。”她语气悠哉，说得非常自然，听不出任何毛病。 卓凡也知道意思了，和雷安说的一样，便不再多问。他叫醒了睡得正香的马媛，一行人逐渐起身。 那女人一直在门口等着他们，直到众人准备完毕，将一行人带到楼下。 刚下楼梯那个穿着豹纹西服的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休息得可好？” 雷安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看向莎莉：“我们从后门出去。” 莉莎有些惊讶，转头看了老板一眼，豹纹老板轻点了一下头，她才答道：“好的。” 然后带着他们向大厅反方向的走廊走去。众人在她的带领下，拐了一个弯，来到走廊的尽头的一扇门。 莉莎站在门边，摆了个送客的手势。 “请吧。” 雷安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小房间，和他们这扇门相对应的位置也有一扇门。他扫视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常，但还是谨慎地先跑到另一个门边握了握门把手，发现门没锁死才示意后面的人过来。 后面的四人刚进房间，就听见身后的门啪地关上。 不过雷安没有太紧张，把手上的门把手一拉，将门打开。 第六十八章 绝境逢生 雷安谨慎地向外看去，外面是一条漆黑的小路，没有路灯。他稍微安心地走到门外，刚走出来余诗琴就迫不及待地跟了出来，她刚伸出半个身子，看到小路尽头的景象就愣住了。 离他们不远的小路两端挤满了穿着牛仔衣的人，多的数不过来，把路堵得死死的。 雷安心中一凉，余诗琴花容失色。卓凡看到雷安的表情立刻就知道情况不妙，心里一紧。 小路两头的人似乎已经等待多时，看见门一开个个眼里放光，犹如看见猎物的饥饿狼群，张牙舞爪地飞奔过来。 雷安猛地退回身去，把惊呆的余诗琴拉了回来，接着把门重重地关上。 “外面很多人！冲我们来的！”他紧张地说道。 卓凡的担心成了事实，马媛惊恐地尖叫一声起来。 “你不是说我们在店里他们不敢怎么样，我们现在还没出去！”卓凡突然想起来。 “不对...”晓天面色凝重的看着身后的红砖墙面，“我们已经出来了，这是他们店外临时搭的棚子，不算店内。” “什么！？”卓凡惊讶地叫道。 他转身看了看刚出来的那扇门两边的墙壁，确实和外墙是红砖砌的墙，而这个小屋子，仔细一看，是个铁板搭成的！ “被算计了！”他大叫一声。 毫无疑问，那个老板信守了他的承诺，也巧妙地把他们卖了，事实上他们不管是走前门还是后面都有人等着他们，根本没有退路。 “雷安，你不是会开锁吗？”余诗琴紧张地说道。 “没用，反锁了。”晓天也神色紧张，她已经试过了门锁。 门外的人蜂拥而至，发疯似的拍打着铁皮墙壁，雷安紧紧地拉着门锁，这是他们最后的防线，现在他们死死地被困在这个十来平的屋子里。 雷安死死的顶着门，余诗琴抱着马媛，不停地发抖，晓天皱着眉头思索对策。 卓凡很焦躁又很心灰意冷，折腾了半天还是跑不掉。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焦急地乱转，雷安再厉害也就是一个人，门已经被外面的人推开一条缝。 他忽然瞥见屋子侧面有个门，松松垮垮的。 如果能到维安队就好了。不知道是情急之下的妄想，还是压力到达边缘的恍惚，他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就算那边不是维安岗亭，至少也是条出路，而现在这里只能等死。 “跟我来！”他忽然不知道哪来的想法大叫一声，抓起旁边的一只女孩的手就向那扇门跑去。 屋子内的众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马媛被卓凡拽着飞跑以为是他找到了什么对策，情急之下没有多想跟着他一起奔去。 守着门的雷安找准一个时机一松手，门被猛地撞开，门外力量失衡的人扑倒一片，他趁机追着其他人的背影奔去。 卓凡不知道那扇门后面是什么，他只感觉那是生的希望，是什么都比这里强，如果可能，是维安岗亭正好。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他笑自己本不是个爱抱幻想的人，但此刻只能用幻想来麻痹自己。 门离他越来越近。 卓凡一掌用力将门推开，看都没看里面就冲了进去。 冲进门一瞬间，他感觉眼前一亮，视线模模糊糊的满是黄光，一股非常违和的嘈杂声音在耳朵里出现。 那是马路上人们纷纷攘攘的声音。 那声音渐渐清晰，他的视线也慢慢清晰。 灯光明亮的大街出现在自己眼前。街道宽阔，街边人来人往，嘈杂的人声连绵于耳，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密密麻麻地排到高处。 竟然到了大街上？卓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感觉全身被一股寒意包围，仿佛只身一人置于一个无边的黑暗空间之中，那些常识性的东西都统统不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面前只剩一堵破旧的门。 那扇门就在他眼前，又好像世界的尽头那么遥远。他想去开那扇门，又十分害怕面对里面的东西，过了许久，他还是伸出手，但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明明没有任何东西阻拦他，但他就是动不了。 他感到疑惑，感到迷茫，甚至感到想去面对也无法适从，整个世界似乎开始天旋地转，他一动不能动，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忽然马媛重重地撞在了卓凡的背上，将他拉回现实，接下来是一阵陆陆续续的撞击。 所有人都惊呆了，都不知道这魔幻的一幕是怎么发生的，他们穿过了一扇破旧的门，然后就到了大街上，可那扇门怎么看都不可能外面就是大街的！ 众人一阵愕然。 卓凡回头看了看身后，四个人一个不少，忽然他感到有点头晕，甚至有点站不稳，双脚一软就要跌倒。 雷安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余诗琴惊慌地问道，“你流鼻血了！” 卓凡这才注意到自己嘴巴上好像挂着什么粘糊糊的东西。 “我没事。”卓凡目光有点呆滞地擦了擦鼻血，感觉双脚还有力气，尝试着自己站立。 晓天站在最后，她眼光惊异的看着周围，这切切实实是杜姆的主路，但这是怎么发生的，她想不明白，刚才还在一个黑屋子里，现在竟然站在街上。 她警觉地看着周围，忽然看见街对面有两个穿着轻型动力装甲的人守着一扇灯火通明的屋子，那是维安公司的治安岗亭。她没有去深究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趁着其他人注意力还在着卓凡，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人群。 “这是怎么回事？”余诗琴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不明白他们怎么就突然到了街上。 “难道是传送门！”马媛捂着嘴惊呼道。 “什么传送门？”雷安紧张地问道。 “你不知道吗？”短发女孩神情严肃地看着雷安，“有一种说法，这个世界是虚拟的，我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刚才一定是误触了这个世界暗藏的传送门，达到了空间穿越的效果。” 雷安和卓凡都惊呆了。 “你们不要不信啊！不然有别的方法能解释吗？”马媛看他们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竟有些焦急。 卓凡并不想参与这个话题，和这类似的情况他经历过，就是第一天在第六科报到的电梯，那已经证实是自己能力所致，虽然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但一定和自己有关。而现在他只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淡化出去。 “卓凡就是证明！”短发女孩指着卓凡，认真说道，“他因为第一个触碰了开关，消耗了精力所以现在才会头昏流鼻血。” 卓凡一愣，这好像也说得通！ 三人对这种事情摸不着头脑。虽然难以置信，但也发生了，事实就是事实，维安公司的岗亭就在他们面前。 过了一会卓凡感觉好了点，能自己站住了。他们出来之后，并没有其他人从门里追出来。他看着刚才自己出来的那扇门，和他打开的门不一样，那栋红砖房子已经完全比肩踪影，真的就如同马媛说的传送一般。 雷安见卓凡没有大碍，看着街对面的维安公司岗亭。 他是个务实的人，对于怎么想都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不会去深想，转头对着其他人说道：“对面就是维安公司的岗亭，我们安全了。” 听到这话，三人重重的松了口气，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你那把枪还在吗？”雷安又问道。 “还在。”卓凡轻轻喘着气。 “赶紧丢掉。” 卓凡明白了他的意思，四处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从背后掏出枪随便丢在一个角落。 “现在我们要过去了，向他们表明身份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说。”雷安郑重的说道。 然后他们一起穿过马路，走向了维安公司岗亭。 四人坐在维安公司的大厅里。 马媛似乎是彻底的感到了安全，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稍微有些情绪失控，坐在椅子上轻轻呜咽着。 余诗琴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她。 卓凡呆呆的坐在一边，他的精神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多说一句话都觉得麻烦。 雷安向维安公司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并且用通行证一一核对。他说他们是在酒店楼下遭到暴徒袭击，然后逃窜至此，路上的细节明没有讲得很仔细。 不过维安公司毕竟不是警察，也不关心这些。既然这些公务外派的人员活着来到了这，那他们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或者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办完了简单的手续后，维安公司指派了一辆装甲吉普车，并且有两名维安队员护送，将他们送到维纳斯酒店。 他们回到维纳斯酒店的时候，街上已经清理干净，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人来人往，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酒店墙上被炸出的大坑已经停止冒烟。大门也有八个持枪的维安队员守卫着，和雷安说的一样，看来今晚是没人敢再来找麻烦了。 余诗琴站在酒店门口，今晚再回到这里，她心里竟生出一种亲近感，尤其那些那些拿着枪的铁皮守卫让她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站在酒店门口张望，忽然看到烤肉摊的老头还在那里，便拉住了准备走进大门的其他人。 “我们今天晚上折腾了这么久，一块肉都没吃到嘴。”她轻声说道。 卓凡有些惊讶的余诗琴，像是感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笑。 “是啊，大难不死应该好好庆祝庆祝。”他说道。 大波浪美女会心一笑，朝烤肉摊走去。 “老板，四串烤肉。”她对烤肉摊老板时说道。 “好嘞！”老板头都没抬。 “加石盐。” “好嘞！” “多少钱？” “20。” “给你一百，不用找了。”余诗琴心情颇好地将钱递了过去。 老板惊讶地抬头一看，竟是一位大波浪长发的美女，高兴的接过钱。又看了一眼她身后，认出了正在慢慢过来的卓凡。 “小兄弟，回来啦？”他热情打着招呼，“今天你命真大，我跟你沾沾福气！” 说完他又拿出四串肉放在烤架上。 “这是送你的，以后有事找我任老九！” 第六十九章 男人三开 卓凡他们吃完了烤肉，回到酒店大厅，他们的房间没了，吴秘书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去哪，只能呆在大厅的沙发上。 大厅里很安静，工作人员都和往常一样，仿佛那个墙上被炸开的大洞不存在。他们坐了一会，吴秘书就从电梯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你们没事吧？”她一看见卓凡他们就问道。 “没事。”卓凡轻轻回答，指了指雷安的手臂，“雷安有点擦伤。” “那就好，都没事就好。”吴昭莉松了口气。 她抚了抚胸口接着说道：“爆炸发生的时候我们李总正在楼上用餐，当时贵宾区就全部戒严封闭了，屏蔽了所有电子信号，后来有人通知我们说看见你们离开了酒店，爆炸时不在房间内，但是你们出去了很久一直没回来，我一直很担心，你们回来就好。” “是的，我们本来在街对面尝下本地烤肉。但是有人追杀我们，爆炸不久后的街头枪战就是因我们而起。” 卓凡说完了看了看雷安：“多亏了雷安，我们才能平安脱困，回到这里。” “什么？还有人追杀你们？”吴昭莉瞠目结舌地睁大了眼睛，她看了看雷安又看了看他手臂上的擦伤，再看到四人不太整洁的衣衫，立刻知道了这件事实际不比卓凡说的那样轻松，但现在不是询问细节的时候。 “辛苦你了。”她轻轻地对雷安点了下头，“这件事情我会如实报告给李总，关于你们在外的细节，晚点用信息报告给我。” “还有一件事情。”吴昭莉调整了表情，对他们接着说道：“被炸的是余诗琴和马媛的房间，卓凡和雷安的房间只是受损，你们的行李已经被移到新房间了，但是...” 她目光移向余诗琴和马媛。 “你们放在房间里的东西都没了。” 余诗琴本来以为你没我也没，大家不多谁，万没想到受伤的竟然只有自己，马媛损失了多少她不知道，但自己箱子里那价值好几万的护肤品、精华、化妆品、内衣那些东西全都灰飞烟灭。她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瘫倒在沙发上。 “你没事吧，诗琴姐姐！”马媛吓得花容失色，去掐她的人中。 吴昭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把新的房卡交给了卓凡。 “这是你们的新房卡。记住，你们把有关的内容上报给我，由我和李总来和煌升沟通，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要个说法。但你们不要私自找他们理论，更不要和他们起争执冲突，切记。” “知道了。”卓凡面色严肃地回答了。 李总的秘书和他们说完，匆匆走进了电梯。卓凡他们也没日逗留太久，回到了新的房间。 余诗琴一回到房间就哭得像个泪人，还是马媛提醒她如果哭花了脸，没有东西不补妆她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后来还是借了吴秘书的化妆盒才卸了妆。 忙了半个晚上，卓凡和雷安回到房间。到了房间里，他看到窗外的中央居民区上有两个装甲浮游挺在巡逻，才感到稍微安心一点。好歹明天就回去了，这一夜估计也在出不了什么乱子了。 “今天晚上的事你怎么看？”卓凡坐在椅子上问雷安。 雷安没有直接回答，在房间四周看了看，脸上有点不放心的神色。 “今天累了，明天再说吧。”他给了卓凡一个眼神。 卓凡心领神会，没再多说什么，洗了个澡，就躺床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来到了一楼大厅，煌升矿业的人和第一天给他们接风宴一样，来了一大群人，整整齐齐地在大厅中央站成了两排。 那个耳垂很大、身材肥硕的老总也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几个人。那人满脸赔笑地握着李总的手，但李总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因为昨天的爆炸袭击。最后给了他们每个人，包括司机和安防部在内的所有人一个精致的礼盒，才把他们送上车。 卓凡昨天晚上就把发生的事情的经过，除了那扇门，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吴秘书，其中还包括他们遇见晓天，和金曦矿业的内卫到处寻找她的事情。以卓凡看来这件事情乱七八糟没有头绪，两件事之间应该有所关联，但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说法，只能路上和雷安聊一聊，看能不能有什么头绪。 虽然没有人要求他怎么做，但是事情是和自己有关，也本能地想深挖一点出来，而且最好这件事是偶然，他不想再被南区的什么人盯上。 车队九点出发，和第一天一样，下午四点就能到公司了，想到能回到和平安宁的东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期盼，恨不得时间能快点到。 上车后不久，还没有行出峡谷，四人就收到了消息，四人的受损赔偿金，将于三日后由公司发到个人的账户。赔偿金额不少，每人有40万，这绝对可不是笔小钱。 看到这条消息，一大早就苦着脸的余诗琴才稍微有了点正常的表情。 “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痛苦被抚平的感觉？”卓凡看着大波浪美女笑着说道。 “嗯，是能安慰一点。”她也不矫情，轻笑着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我还是希望那些事情没有发生比较好，命都差点丢了。” 余诗琴又转头盯着在看窗外的雷安。 “幸亏雷安厉害，你都不知道我们多少次死里逃生，要是你...”他鄙夷地看了卓凡一眼，“说不定我已经去给别人当压寨夫人了。” 卓凡听到这话就有点不服气，皱着眉头就质问道：“我怎么了？我和马媛妹妹不是一样平安到达了吗？” 他看了看雷安包扎过的伤口，狡猾地笑了笑。 “你看我们还是毫发无损，你看看雷安，手臂还受伤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一定是你笨手笨脚，才让雷安受伤的。” 说到这，余诗琴竟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刻回嘴，不知道是想起昨天晚上确实是没帮上什么忙，还是因为第一次被人那么紧地抱在怀里，脸突然一下有些红。 这种怪异的反应让卓凡一愣，心说一句好家伙，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多啊。 “那是英雄救美，你不知道的。”过了一会，余诗琴脸色恢复了平静，才对着卓凡道。 卓凡扬扬眉毛，心想我英雄救美的时候比你这厉害的多了，人也比你漂亮！ “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刺激！”大波浪美女好像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要把昨天晚上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讲一遍。 “我们被两伙人堵在一个台球店里，那个店里的老板看到我眼睛都直了。” “后面半句可以省掉。”卓凡提醒他。 “你别打岔！”余诗琴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忽然！有黑衣人切开墙冲了进来！” 听到这里卓凡忽然心头一紧，凭空感到一股凉意。 “然后那个人哇的一叫，手就断了，那个血飙得5米高！” “你看到了？”雷安有些吃惊地转过头。 余诗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看到了。” 雷安当时是怕这么血腥的场面给她造成什么阴影才捂住她的眼睛，但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多余的担心。 “那没什么，血还没电影里流得多。”余诗琴笑嘻嘻的。 “你们也遇到了那个能把墙几刀砍个洞的黑衣人？”卓凡谨慎地问道。 雷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也遇到了那个家伙，不过我们当时见势不妙掉头就跑了。”卓凡说着，看看马媛，她还是坐在最后排的坐椅光明正大的偷听他们的谈话。 “那个人有人叫他黑老鬼，似乎颇有名气。”雷安说道。 “他确实很厉害，他一出来，所有的人很怕他，那个被他砍断手臂的人大概是年轻气盛，但没想到那个人出手那么狠，一句话都没有，甚至是没有犹豫的就砍断了他的手。” 卓凡的脸色不知不觉变得沉静如水，确实和他遇到的那个一模一样，那天晚上恶斗了半天都没听过那人说过一句话。而且那个明明有实力但不一刀致命的风格几乎一模一样。 “那你知道他的来头吗？”卓凡想深挖点信息出来。 “不知道。”雷安说道，“我离开南区已经很久了，对这些人物不是很了解。” 卓凡忽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雷安应该是考入大学离开的南区，看年轻应该和自己一样，在东区呆了数年了。但自己无形之中已经把他当成了南区的导游，感到有些汗颜。 “你不知道到，我们两次身逢绝境，都是雷安开的锁......”余诗琴继续眉飞色舞地讲着他们的大冒险。 “南人三开？”卓凡脱口而出，他没想到虫龙说的南人三开是真的，就雷安这样的稀有高才生都十分精通，以前他还以为是个玩笑话。 雷安面色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你从哪听来这个词的？” 卓凡感到有些意外，看雷安的反应，这大概和老鼠一样是对南区人的刻板印象之一，只是没那么严重，毕竟这东西说起来不是太光彩的事情。 “一个去世的朋友告诉我的，他曾经游历整个臣加，在南区也呆了很久，据说南部二十六区他都去过。”卓凡也没掩饰，如实回答。 听到他这么说，雷安的眼光变的柔和了一点。 “什么是南人三开？”余诗琴对这个起了兴趣。 卓凡撇着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好奇心为什么这么重。 “开车、开酒、开房，男人三开，懂了吗？我先来给你开个车...” 余诗琴眯着眼努着嘴看着他，知道他没说真话。 “开山、开路、开矿。”雷安补充道。 大波浪美女被两个男人糊弄，有些抓狂，做出愤怒的样子小拳拳捶着两个男人。 车队一直在无边的荒野前进，四人打打闹闹，不知道什么时候累了，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卓凡被通话器里司机的声音吵醒。 身体没有颠簸的感觉，车似乎是停了，他还没来得及确认窗外的样子就听见司机的声音。 “车坏了，现在需要在此地驻留。” 第七十章 港石镇 卓凡惺忪的睡意一下就醒了，听到这话立马就有种要炸毛的感觉，为什么这次出差这么多事，为什么这个时候车又坏了？这次又要搞多久，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还回不回得去？ 车上的其他人也已经醒来，卓凡有些不耐烦地用通话器问司机什么情况，司机只是冷冰冰地告诉他可以下车去看看，自己并不清楚，是保安部的车坏了。 卓凡颇有些情绪地下了车。外面一片青天黄土，刚下车就感到一股热浪袭来，和这焦黄的土地十分匹配。 李总的车在最前面，吴秘书已经站在车外，那样子似乎是正在等着他们出来。 吴昭莉轻轻走了过来。 “车坏了，我们得找个地方修车。” “为什么这么多事情，什么地方坏了？我们的司机不能修吗？”卓凡脸色有些烦躁。 “不知道，理应不该出这样的问题。”吴秘书并没有介意他的脸色不好。 卓凡觉得这说的是句废话，以ce的严谨，出行的车辆肯定是经过细致的检查的，哪是能说坏就坏的，但现在就是坏了，就是走不动了，你有什么办法。 “可能是有人故意的。”雷安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吴秘书的眼神有点吃惊。 “主路上会有人专门拦截过往车辆抢劫勒索。”雷安看了看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公路，“如果我们被人盯上了，在这里被拦下来说得通。” “那现在怎么办？”卓凡看了看手表，刚过2点，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车胎爆掉之类的小问题，这些人既然要动手，铁定是把他们要按在这里。 “我已经查过了，附近有个镇子，这是主路，那里可能有修理厂。”吴秘书把手机拿给雷安看。 雷安看着手机愣了一下，看着吴秘书。 “我们怎么过去？”他问道 “用你们的车。”吴昭莉说道，“李总是车在这，保安部和他们一起，你和司机用你们乘坐的车去那里看看吧。” “我一个人去有些不保险，让卓凡和我一起去吧。”雷安平静说道。 卓凡一愣，平心而论，他现在是真没兴趣去弄这档子事。他只想快点回去，快点把这破车修好。 “我不想去。”他开口说道。 “我建议你们两个去，为了安全。”吴秘书眼神带着点乞求看着卓凡。 卓凡最吃不了女人这一套，不知道就这样被刘倾诗拐了多少次。 “好吧好吧。我一起去。”他摆摆手。 吴秘书温和地笑了笑，眼神里没有半分诡计得逞的样子。 “你们早去早回。” 然后她向后招了招手，一个保安部的壮汉走了过来。 “会用枪吗？”他问向雷安。 雷安点点头。 穿着黑色西服的壮汉从怀里摸出一把工艺精致的手枪伸向雷安。 雷安没有说话，接过来直接上了车。 没有费太多力气就把两个女孩劝退下去，车里只有卓凡和雷安两个人，行驶在去镇子的路上。 车行了一段距离。 “为什么把我拉上。”卓凡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镇子叫港石镇。是我老家。”雷安淡淡说道。 卓凡一愣，觉得有些古怪。 “刚才你怎么没说？” 雷安看了看和司机室通话的按钮键，确实没打开才对卓凡说道。 “这件事有蹊跷。”他的神色很严肃。 “你是说这是昨天追杀我们那群人搞的鬼？”卓凡也有些紧张起来。 “未必。”雷安淡淡说道，“事情太凑巧，我们出入南区的路是两条路，离开南区不是原路返回，我们来时的路叫上行道，现在回去的路叫下行道。这里正好路过我的老家，而且镇子上有个手艺非常好的修理工。” “那你...”话刚开口卓凡就发现自己有好多疑问，还是等他先说完。 “如果是小问题，司机一定能处理，既然司机不能处理，那很可能一时半会是弄不完的，我们今晚很有可能在这里留宿一晚。” “啊？”卓凡轻轻地叫出声。 雷安看着他，没有感到意外。 “今天这里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 “不会吧。”卓凡感到一阵头痛，不停地搓着额头。莫不是昨天晚上的事今天又要再来一次？ “但应该不会是像昨天晚上那种事。”雷安看出了他的担忧。 “你怎么这么肯定？”卓凡问道。 “南区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杜姆那样鱼龙混杂。港石镇是个小镇子，镇子上的人多半是以矿工为业的人，而且很多人祖辈都住在这里，相对安宁许多，这里一没有矿二没有钱，而且镇子上有警察，所以很少发生混乱。”雷安接着说道。 听到这话，卓凡安心了一点：“那你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吴秘书可能不知道港石镇是我的老家，因为我所有的资料上都没有港石镇这个名字，身份资料上只有怀右这个地名，这是这一片区域的统称，有十几个港石镇这样的镇子。我想暗中观察这件事情，但我并不信任她，而且我也只能想到这个程度...”雷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所以你找来了我。”卓凡冷笑道，“窥视高层的秘密这不是个好兆头。” 这话像是说进了雷安的心坎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窗外。 “我也不想。但是我们已经站在麻烦里了，如果不把事情搞清楚，恐怕明哲保身也做不到。” 卓凡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已经一只脚站在另一个世界的麻烦里了，没想到另一只脚居然也踩在麻烦里。忽然，他感到两只脚像踩在两个不同的流沙坑里往下陷。 车在颠簸不平的道路上行驶了二十分钟，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破败的小镇。小镇没有很高的房子，一眼看上去都是很老的建筑，外墙的油漆大多严重风化，看上去像生锈了一样。 卓凡有点难以想象这是雷安的家乡，即使是在西区废弃的老区也没有见过如此破败的地方，而雷安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他的父母很有可能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不由的感叹南区普通人的生活真的是非常的艰辛。 车停在了紧挨着镇子的修理厂外。这个修理厂很大，外面是一块用铁丝网围成的空地。里面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废车零件，还有堆着像小山一样的报废汽车，右边有个磁力吊机。 到修理厂的厂棚只有一条刚够一台车通过的路。卓凡和雷安从那走了进去。 修理厂很大，但是没看到什么人，一直到厂棚近处，才看到有个人带着护目镜在没有门的棚子里焊着什么东西。 “小刀！”雷安看见那人面带笑意的打了个招呼。 卓凡这三天是第一次看见雷安笑，曾还以为他是个不会笑的机器人。 那人皮肤黝黑，一头寸发染着黄毛，身材精瘦看起来却十分结实，穿着一条灰白迷彩裤，上身没穿衣服，套着一件沾满油渍的土红色长围裙。 那人听见有人打招呼，抬头一看，随即笑咧咧地露出一口白牙，看样子十分开心。 他放下工具，摘下手套走了过来，和雷安击了个掌。 “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小刀笑盈盈地问道。 “出差，从这路过，车坏了。”雷安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 “这位是？”小刀看了看卓凡。 “这是我同事，叫卓凡，和我一起过来的。”雷安介绍到，“卓凡这是我发小，小刀。” “你好。”卓凡看着大大咧咧的小刀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黄寸头眼神有点古怪地看着他。 “我们有过命的交情。”雷安补充道。 “哦！哦！”小刀的表情瞬间变了热情了许多。 他走回厂棚，向他们招了招手。 “随便坐，别客气，自己捡干净的地方随便坐，都是自己人。” “最近生意怎么样？”雷安问道。 “有我这南区第一修理工，生意能差吗。”小刀笑呵呵地答道，“不过这地方偏了点，过过日子还行。” “不考虑换个地方？”雷安又问。 “算啦，这里清净，没那么多屁事，你知道的，我和那些人搞不来。”小刀把围裙脱了下来，换上了一件黑色背心。 “换衣服干嘛？”卓凡有些不解。 小刀看着他，笑了一下。 “你们ce的车什么时候坏过，真坏了肯定不是小问题，我什么车都修过就没修过你们ce的车，拖车直接带过去，能用不上最好，我也省点事，不行就拖回来。” 卓凡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打鼓，雷安的话似乎越来越可信。 “一会装作和我不认识。”雷安突然说道。 “怎么了？怕人看出来？”小刀调侃道。 “不。”雷安正色答道，“今天这事很蹊跷，我没让其他人知道这里是我老家，只有他知道。”他指了指卓凡，继续说道：“你也千万别告诉我爸妈，这次我不打算回去，陆叔那边也是，能不说就不说。” 小刀也没在意，一直笑呵呵的。 “还是陆叔亲呐。”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雷安，“看来你那边也不好混，修个车神神秘秘的。” “昨晚我们在杜姆被人袭击了，这些事可能有点关联，不留点心不行。”雷安语气好像是在解释。 “原来是你们啊！”小刀惊讶地叫道，语气显得很惊喜，“早上就传开了，听说煌升的酒店都被炸了。” “就是我们住的那间。”卓凡说道。 小刀脸色微变，愣愣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个事情的凶险超出了他的想象，这种事情在杜姆也不算小事，几十年来也就出过几次，每次最后都是闹得腥风血雨才收场。 “我知道了，你们可别摊上什么事，离开了这个地方，就最好别再和这里扯上什么关系了。”他有悠然地说道。 第七十一章 今晚回不去了 雷安和他的发小没有寒暄太久，就出发去修车了。 小刀开着他的拖车，那绝对是卓凡见过的最拉风的拖车。 那台拖车有八个半人多高的宽大轮子，驾驶室正常大小，就显得特别小，架在两个轮子中间，后面有个宽大的拖斗，大概有一个半人的高度，占了整个车长的五分之四，比驾驶室还高，整个车的许多部件都是用其他车拼凑起来的，最醒目的是驾驶室顶上两侧高高竖起的两个三角形铁架，整个车看起来就像一只脏兮兮的小头铁甲肥猫，这辆车的名字就叫肥猫。 三人回到了车队，雷安给吴秘书说着修车的事情。余诗琴坐在安防部的车上没下来，马媛一看见肥猫眼睛就闪闪发光，脚都挪不动步了，感觉如果不是公司的人在场，她估计会毫不犹豫爬到车上去。 小刀又戴上了护目镜，这让他看起来有点神秘，他围着坏掉的车车转了几圈，手不时地按在车身上，并没有问司机什么问题，最后他趴在地上看了看车的地盘。 “今天你们估计回不去了，”他站起来拍拍手说道，“位压器坏了。” 这种检查方式真是为所未闻。卓凡眉头微微一皱，他在意的不是这个，真被雷安说中了，那说明这是早有预谋的。 “什么意思？”吴秘书面色有些紧张。 “就是这个意思，这东西今天很难修得好。”小刀叉着腰笑着说道。 “我看你都没有仔细检查，你就这么确定？我们很赶时间，今天必须回东区。”吴秘书对不能按日程进行的事情非常在意。 小刀也没有和她解释，他敲了敲车窗，司机把窗户放了下来。 “你是不是系统上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车动不了，甚至车载ai都告诉不了你哪出了问题？”他对着车里的司机问道。 “是的。”司机点点头都很肯定的回答。 “位压器是智能汽车的硬保险，是为了应对车失控时一种强制的制动方式，独立于行车系统之外，它被设计是用来针对车辆系统出错或者系统被黑的而导致的汽车失控的问题。”小刀自信地看着吴秘书。 “我们今天必须回去。”吴秘书命令似的说道。 “那是你们的事，我是个修车的，修不修在你，修车明天才修得好，不修就算了。”吴秘书的施压没有任何作用，他看了看剩下的两台车，“非要走，挤挤也不是不行，这台就丢这里了，反正你们ce有的是钱。” 吴秘书面露难色，她见事情没有转机，轻轻咬了咬嘴唇，转身快步走到了李总的车上。过了一会，她下了车，走了过来。 “什么时候能修好？” “这东西坏了就只能换，我这种小地方是没有备货的，得找人从杜姆送过来。”小刀抬头看了看天色，“明天中午之前问题不大。” “明天九点之前。”吴秘书严肃地说道。 小刀撇嘴犹豫了一会，咧嘴一笑，“成交，我那边镇子上有旅馆，你们可以到那去住一晚。” 见吴秘书还有疑虑，他又说道，“没事，我们那荒郊野村，都是本地人，没那么乱。”说完，他就上了拖车。 “怎么办？”见小刀离开，卓凡上前询问。 “公司资产不能随意丢弃。”吴秘书有些烦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卓凡觉得吴秘书对自己的态度比对其他人要温和一点，不似对其他人那种铁一般的冰冷。想来这就是名人光环加身。看来他也认为自己是个潜力股，说不定将来是吧，也可能成为自己的秘书。 “那我们今晚只能在那个镇子再呆一晚？”卓凡没有幻想太久，对在南区再住一晚始终不太情愿。 “看来只能这样了，没有办法，事情都乱套了。”吴秘书罕见地发着牢骚。 “既来之则安之吧。”卓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敷衍一下。 没多久，小刀就把坏的那整台车弄上了拖斗，那感觉就是他们的商务车被一个机器怪兽吃掉了一样。 其他的人得挤一挤到港石镇。马媛问能不能坐肥猫过去，被卓凡一口拒绝了，他是真没想明白，这么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居然是个机械控。 回到车上，本来宽敞的车里挤满了人，颇有一种轨道电车的既视感。后面六座本来刚好坐六个人，可没有女人愿意挤在两个彪形大汉的中间，马媛就坐在余诗琴腿上，还真有点姐姐搂着妹妹坐车的感觉。 驾驶室里也做满了，两个司机坐在里面，不过车开了之后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看来公司对司机的要求非常严格。 车上多了两个保镖就好像多了两个外人，一路上四人都没怎么说话，不过幸好路程不长，二十多分钟后，就到了港石镇。 一下车，李总一如既往地和自己的秘书早已站在路边，两个保镖一溜烟地跑到他们身侧。 卓凡他们也走了过去。 “各位辛苦了。”李总先向他们打了个招呼，语气虽然平静脸上没有表情，“今天出了点意外，要在这里留宿一晚，还请各位多担待。” 这本是句客套话，车又不是他弄坏的，但是他的话现在能代表公司，寒暄几句也能让下属稍微有点安慰。 卓凡等人一一回应。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通行证延期和住宿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一会通知你们，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但是要注意安全，天黑之后最好不要乱跑。”吴秘书说完，对他们点头示意一下，就跟着李总朝镇子里走去。 看到李总他们走后，余诗琴似乎是憋了很久，忽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卓凡问道。 “我们这趟来得不亏，又去了南区大城市，又来了小镇，报旅行团也没这么全。”大波浪美女笑呵呵的说道。 “你不会又是在想什么事吧？”马媛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这种边远小镇一般都是矿工住在这里，都是普通人，治安反而要好很多。但是...”雷安停顿了一会看着余诗琴，“南区人生性好勇斗狠，也不要没人去惹他们。” “你看着我说干嘛？”大波浪美女有些不悦。 “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你了。”雷安淡淡说道。 余诗琴哼了一声转过头。 “走，马媛妹妹，我们去逛逛。” “啊？”马媛满脸不情愿的样子，“我们这里等着吴秘书旅馆定好，就进去待着吧。” “怕什么，不是说了这里都是住的普通人，我们是来消费，促进本地经济繁荣，又不是来惹事，正好我行李都没了，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能用的。”余诗琴拖着马媛就走。 两人拽拽拉拉的越走越远。 卓凡看着雷安。 “你不跟着吗？” “我去会有很多人认出我。”雷安看着她们的背影说道，脸上有点担忧，“都被我猜中了，今天晚上肯定有事情发生，希望不是什么大事。” “应该不会，至少不会是杜姆那样的事。”卓凡说道。 雷安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都是动嘴做事的人，不会招来一些只会用枪说话的人。”卓凡说了自己的想法。 雷安投来略带赞许的眼神，心也稍微安了点。 “那你呢？不跟他们一起去？”他问道。 “我懒得去，对付接待部的女孩费神。”卓凡摇摇头。 雷安轻轻扬了扬眉毛。 “那我们去走走？” “好。”卓凡应道。 两人顺着港石镇的外围转悠，雷安冷言刻板的形象在卓凡心里有了一点松动，到底是回到了老家，人也会有些不一样。 镇子外围的房子都格外的破旧，许多房子门板破了，看起来也很久没住人的样子，而且完全看不到人影，卓凡有些奇怪。 “镇子外围不住人的吗？”他问道。 “镇子的人口一直在减少，现在就住着百来户人，都住在镇子中心附近。”雷安说道。 “聚在一起会有安全感，虽然这里比较偏僻，但也说不好。” 卓凡想起来雷安说过南区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而这里看起来很僻静，如果有什么人闹事估计也闹不到这里来。 不多会，两个人都到一个干涸的河床边，看河床这条河以前应该不小，内坡上还有不少已经松动脱落的稀稀落落的石块。 “这里以前是条人工运河，镇子有个港口，附近有个采石场，是上好的水泥原料，所以这里叫港石镇，不过这条河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干涸了，那些石料矿场也早挖空了。”雷安站在河边眺望着远处。 看到这条干涸多年的运河，卓凡知道这个镇子不仅是偏僻这么简单，靠矿土讨生活的人如果矿脉枯竭，那是致命性的。所以这小镇不仅很偏还很穷，不敢想象这阵子里居然出了个在ce考试院工作的人，说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也不为过。 忽然卓凡看见雷安在盯着一个方向，似乎地愣住了。他顺着视线看去，看见不远处的河岸上站着一个穿着很旧警服的老人，正笑眯眯地看着雷安。 第七十二章 不容易 雷安看着那人，眼神中满是意外。 卓凡看见他那样子，估计是碰到了熟人。 那个穿着警服的老人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陆叔。”雷安先开口。 “好小子，回来也不告诉我。”老警察笑呵呵地说道。 “事情有点特殊，没有办法。”雷安脸色一丝尴尬。 “小刀都给我说了，我知道，你爸妈我没给他们说，免得他们瞎操心。”老警察走过来，看了卓凡一眼，“这位是？” “这是个我同事，卓凡。”雷安介绍到，“卓凡，这是陆叔，镇子上的警察。” “陆叔，你好。”卓凡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看得出来雷安对他很尊敬。 “再过两年就不是咯。”陆叔笑呵呵说道，“我也该退休了，这都推了多少年了。” 雷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陆叔看出了他的疑问。 “有接班人，最近调来了一个新警察，年轻小伙，挺不错，牛尾镇的，他以后就在这，带他两年我就可以退休了。”他说道。 雷安脸上有种释怀的感觉，对着卓凡说道。 “陆叔以前是镇子上唯一的警察，一个人守着镇子四十多年，镇子很多年轻人都是陆叔看着长大的。” 从他的话里卓凡察觉到了雷安对陆叔的感情很不一般。 在南区这种地方当警察谈何容易，他想起那天在杜姆对着维安公司毫不犹豫就开火的匪徒，一个人能在这里坚守几十年简直不可想象。不知不觉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警察也多了几分敬意。 “听说昨天杜姆的混乱和你们有关。”陆叔笑眯眯地看着雷安。 卓凡眉头轻皱，心说这不会是来查案的吧。 “是的，有一伙人的冲着我们来的。”雷安答道。 “看你也没事，我教的那些东西派上用场了吗？”陆叔问道。 卓凡心说一句好家伙，原来是你教的，难怪雷安这么生猛，看来南区是不养闲人。 “多亏了你教的那些东西，我们才能平安脱险，不过昨晚确实危险。”雷安想了想又说道，“今天回来隐藏身份的事情和这个也有关，陆叔你得帮我保密。” “知道，知道了。”陆叔笑着摇摇手看向卓凡，“你叫...卓...卓凡对吧。” 卓凡嗯了一声点点头。 “你来了是客，今天雷安不方便我替他带你去镇子里转转。” 卓凡有点奇怪，就算是热情好客似乎也太过头了一点，但他知道老人的意思，无非是多想了解下雷安的情况，以雷安的性格肯定是不会什么都给他说的。 “那我让陆叔带着转转？”他对雷安问道。 雷安也有些意外，顿了会，苦笑了一下。 “你们去吧，我就在修理厂，有事过来找我。” 卓凡咧嘴笑了笑，对他挥了挥手，跟着陆叔朝镇子里走去。 两人顺着一条直达镇子中心的小路慢慢走进镇子里，开始路两边的房子都是空空荡荡的，但越靠近镇子中心，人就慢慢多了起来，还偶尔有些小孩子笑嘻嘻地跑来跑去。 “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啊？”陆叔笑呵呵地问道。 这个问题着实不好回答，你说不怎么样吧，不礼貌，你说不错吧，明显就是说假话。就好像刚交女朋友拿着一件她自己都觉得不合适的裙子问你好不好看，完全就是送命题。 “能让孩子笑的地方肯定不是坏地方。”不过这种问题难不倒已经是职场老油条的卓凡。 陆叔不知道听出了什么味，自顾自地哼哼笑了笑。 “我们这里确实不行，但有一点好。”他神秘地眯了眯眼睛。 “这里房子随便住。” “啊？”卓凡一愣。 “你看我们这多少房子都是空着的。”陆叔指着路两边的房子，“只要是空房子，周围邻居没意见，想搬去哪都可以。”老人语气颇有些自豪。 “那是挺不错的。”卓凡笑道，“那就可以甩掉麻烦的邻居了。” 陆叔呵呵笑了一声，看着越来越紧的镇中央广场问道：“雷安在那边怎么样啊？” 终于进入正题，不过卓凡也不好意思说其实只和雷安见过两次面，就成了有过命交情的南区好兄弟。他其实也说不上和雷安太熟，只是这也是个了解雷安的好机会。 “还不错，他挺厉害的，他在考试院工作。”卓凡答道。 “那考试院很厉害吗？他从来都不说，我只知道是考试院，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陆叔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考试院的人当然厉害了。”卓凡想了想怎么能把这个问题简单地说明白。 “就是负责升职考核的地方。” “哦哦！知道了”老人迅速地理解了。 “考试院在我们公司是个很神秘的地方，一般人都进不去，像我这种普普通通的就只能在一般部门干干活。”哄人，卓凡还是很懂的，只是有时候会宕机。 “唉...”没有预兆的，陆叔轻轻的叹了口气。 卓凡有些不解，不知道是不是说得太过被察觉了，心想也不会呀，就是作料也没加多少。 “雷安这孩子呀，一直都很自律，对自己很严苛。”陆叔眼睛看着前方，“我觉得这样不好，多好的绳子绷太久都会断的。” 雷安的自律用肉眼都看得出来，不过卓凡认为他可能骨子里就是那样的。 “他就是因为这份自律，才能从这里走出去，这是他依赖的东西，但我不希望他把这东西当成信仰把自己绑住。”老人的语气有些惋惜。 “你知道南区出一个大学生多难吗？”他看着卓凡。 卓凡摇摇头。 “最困难的就是这里的人。”陆叔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如果一个地方的人是十个有九个都不愿意读书，想读书的那个就会成为异类，被欺负被排挤，甚至父母都不能很好的理解和支持你，那些个老师也有些个不正经的，暗地里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这里就是这样，没几个人把读书当一回事，认为那是胆小鬼才做的事。” “雷安可不是胆小鬼。”卓凡辩解道，虽然他知道这不是陆叔的意思，但就算他知道自己也觉得有必要特别说明。 老警察看着他，笑了笑。 “镇子上雷安那一辈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很多人早早的就辍学了，能读完初中都没几个，天天到处混，到处和人斗，今天跟这个跑生意，明天跟那个去走私，全都不务正业，你说他们读书不行吧，那装枪可是一个比一个快，你看小刀，初中毕业就没读了，可修车真是一把好手，这脑子用在读书上能比这差？”陆叔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卓凡曾经以为自己的童年就是标准模板，他以前从没怀疑过，现在才感叹世界之大，不同的人际遇真的极大不同。 “所以，雷安读书不容易，也是靠着一股狠劲才出头的。”白发老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本来就不会和人打交道，你可能他在外面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所以啊，我希望你们有机会能开导开导雷安，让他把心打开，能面对新的生活。虽然我们南区人在外名声不好，但拼死拼活熬出了头离开了这里，我不希望这里东西再继续影响他，成为他的绊脚石。” 卓凡理解了陆叔拉自己单独出来聊天的原因，这大概就是他的心里话。他能理解这一点，每个人都会被自己一些观念束缚。就像他和他爸爸，一个执意离开，一个执意留下，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想法问题。但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何其难，最难的不是不说而是他不听。想到这吗，他想换个话题。 “陆叔，雷安说很久以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当警察，守着镇子？” 陆叔笑了笑。 “以前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不过现在只剩我了。” 卓凡感觉好像提错了壶，可能会让老人想到一些不好的往事。 “没什么。”白发老人没事的摇摇手，继续说道。 “南区的警察要有觉悟，打打杀杀很正常，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顿了顿。 “不过现在镇子人越来越少，麻烦事也少多了，现在镇子上的年轻人基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对我还算恭敬，以前还经常组织过镇民一起打劫匪，家家户户都算有些交情。虽然我是警察，年轻人大都不务正业，但有时我们要联合起来才能保镇子安全。好歹我还是个正式的公职人员，人在碰到麻烦的时候总会第一个想到公正，有我在，保护镇子就显得是正义之举。” 听这一席话，卓凡深刻感悟了什么叫警民鱼水情，这真是秤和秤砣一个都不能少，少一个这里估计不是废墟就是贼窝。 “所以镇子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我的办公室就在那里。” 他们已经走到了镇子中央的广场，陆叔指了指广场旁一个灯光昏暗的小屋子，大门上挂着工工整整的“派出所”三个字。 “我们镇子年长一点的人大部分都是矿工，祖辈都在这里，治安比较好。就是有几个小刺头，如果他们找你们麻烦就来找我。”陆叔又恢复了神情，笑呵呵的说道。 “好的，陆叔，你说的话我记住了。”卓凡知道陆叔准备离开了。 “雷安就拜托你们了，我也该回办公室了。”白发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卓凡，摆了摆手，转身朝派出所走去。 这一趟还真不白来。卓凡心想着，看着这个镇子中心的小广场。 这是个圆形的广场，地上的石砖已经有些坑洼不平了，广场中间有个干涸的小喷泉，四周是八爪鱼触手一样的小路伸到镇子其他地方。 忽然卓凡看到一个人很眼熟，其实那人他认识，只是样子变化太大，看不出来。 余诗琴穿着一条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带着一顶宽边草帽，正和马媛从一家店里出来。 第七十三章 村中美人 卓凡虽然和接待部女孩接触的不算少，但很少看到她们穿便装的时候，在他印象里，接待部的女孩下班后都应该是花枝招展的。 余诗琴穿着一身淡黄色碎花长裙，衣服的尺码似乎对她的身材略小一点，因此更加紧绷地贴合在她身上，将她的身材更加凸显得玲珑有致。一头乌黑的大波浪长发略凌乱的垂在肩上，朴实的碎花裙和她都市的身材气质有种奇异的反差感，看上去有种纯中带欲的既视感，忍不住人那个人多看两眼。 马媛还是那身衣服，手上提着几个袋子有些疲倦的跟在大波浪美女后面，看来她也买了，只是没有立刻穿在身上。 余诗琴看见了看着有点出神的卓凡，呵呵笑道。 “怎么了，卓公子，被本小姐迷住了吗？” “确实很不错，挺适合你。”卓凡耸了耸肩，一反常态没有耍花腔地称赞道。 大波浪美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开朗一笑接受了赞美。 “雷安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他在修理厂。”卓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怎么？一秒见不到就不舒服？” “问也不能问了吗？你们俩才是形影不离呢。”余诗琴回顶道。 “我们去修理厂看看吧？”马媛听到修理厂就来了精神。 “修理厂有什么好看的？”余诗琴眉头一皱。 “我们还是等吴秘书把房间定好再说吧，你们想就这样去？”卓凡指了指她们手上手提袋。 三人站在广场中间，随便闲逛，无处可去，引起了不少镇子居民的好奇，看样子这里外人来得很少。卓凡看看时间，已经快四点多了，按吴秘书的办事效率应该早就弄好了，但这过了快一个小时还没有联系他们。他无聊地四处张望，忽然看到一个稍宽一点的路上一个秘书装扮的人正朝广场走来，那人正是吴秘书。 “你们在这啊？正好省得我去找了。”吴秘书也看见了他们。 “没事在这闲逛。”卓凡说道。 吴秘书走了过来，有些惊讶地看了余诗琴一眼，她上下打量了一般，似有不悦，但没说什么。按理说还没到下班时间，还没下班就穿便服，这点在对工作时间内一板一眼的ce来说是有点不合规的。 “这是你们的房卡。”吴秘书把两张房卡都交给卓凡，“安排和之前一样，你们的房间在三楼，宾馆就在那边，不远。”她指了指她来的那条路 “好的，谢谢。”卓凡接过了房卡，对两个女孩招了招手。 吴秘书没有逗留，转身去了宾馆，呆在李总身边是她的职责，卓凡三人也没转悠太长时间，就去了宾馆把东西放下。 宾馆是栋五层楼的房子，在镇子里算是比较高的建筑，门头上顶着“芳芳宾馆”四个大字，不过第二个“芳”字和“馆”字的偏旁都没了，只剩个锈的发黑的铁架子。 宾馆一楼是个餐厅，也是个酒馆，旁边有一条专门的走道上楼，楼上没什么人，住的人不多，房间很旧但是整洁干净。卓凡是第一次在这么旧的房子里过夜，忽然觉得有点新奇。 两个女人放好了东西，马媛苦苦哀求着余诗琴想去修理厂，磨了十来分钟终于把大波浪美女给说服了。虽然小镇看起来很安宁，但余诗琴还是有些忌惮，就拉上了卓凡一起，三人去了修理厂。 没多久，三人到了。余诗琴小心翼翼地看着路，生怕鞋上多沾了一点灰，马媛则完全没有在意，扶着余诗琴一点点的往里面走。修理厂到处堆放着废铁一样的汽车零件，两个穿着考究的女人走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卓凡走到厂棚前，小刀笑嘻嘻地叼着根烟反坐在一把椅子上正和雷安聊天。看到卓凡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小刀咧嘴笑了笑。 “这个是你女朋友？”他指着余诗琴嗓门很大地问雷安。 “不，是同事。”雷安简短回答。 “什么同事还穿着我们这儿的衣服？这算是入乡随俗吗？”小刀调侃道。 余诗琴像没听到，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坏笑的小刀。 “我是不是他女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在她看来一个修理工这么嬉皮笑脸的完全没道理。 “有啊！”小刀乐呵呵的双手一拍大腿，“你是他女朋友那就是我嫂子啊！” 余诗琴和马媛都惊呆了。 雷安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两个人解释了一下，他本来不希望她们知道，但现在不知道也不行了。 余诗琴听雷安慢慢说完，叉着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这事还不给我们说，我们要被人蒙着卖了怎么办？” “我觉得少知道点会更好。”雷安淡淡回答。 “那等你什么都知道的时候会告诉我吗？”余诗琴质问道。 雷安没有答话。 卓凡看了看马媛，她似乎是没完全听懂这里面有什么利害关系，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那些各种各样的报废汽车上，兴奋地望来望去。 “要吵别在这里吵，回家去慢慢吵。”小刀笑嘻嘻地站起来，“你们既然都知道了，也别到处跑了，今天就在我这里吃个饭。” 余诗琴轻皱着眉头看着这破破烂烂，又有些脏兮兮的修理厂厂棚，想来是很不愿意呆在这里。 “好吧。”她轻轻叹道。 雷安和卓凡都很意外。 “嫂子豪爽！”小刀对她竖起大拇指。 “去！别乱说话！”大波浪美女给了他一个白眼。 过了一个小时，天空已经开始变得橙黄，燥热的空气温度也下降了一点，夜晚即将降临。 小刀在修车厂棚里用块铁板搁在一个木箱上，搭成了个简单的桌子，然后找来四个塑料桶当椅子。 桌上摆了七八个餐馆送来的饭菜，还有两大扎冰啤酒。这些菜都是家常菜，看起来普普通通，但闻起来很香。 “来来来，别介意，我这平时没人陪我吃饭，将就将就。”小刀笑嘻嘻地说道。 卓凡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桌子上吃饭，这种粗陋的感觉和修理厂倒是很应景。 余诗琴优雅地坐在塑料桶上，没显出来什么不习惯。 马媛没在乎这些，她只惦记着外面的那些东西，还特意挑了个朝大门的位置。 雷安坐得笔笔直直，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来来，先把啤酒满上，自己随便喝！”小刀把每个人的杯子倒满冰啤酒。 “你们可真是贵客啊。” 没吃几口，小刀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了？”雷安察觉到他话里有话。 “今天不知道刮的什么风，这么多外人来镇子。”小刀吃了口菜。 “还有其他人来吗？”卓凡有些疑惑。 “你们都有过命的交情，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藏着掖着给你们说了。”小刀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看着雷安。 “下午又有一伙人来到这里。” “你怎么知道的？”卓凡觉得他一下午都在这修理厂，都没出去过。 “开玩笑。”小刀得意地舔舔嘴唇，“不看我是靠什么吃饭的，镇子里来车我能不知道？不管他们从哪来都逃不开我的眼睛。” “是什么人？”雷安问道。 “我先给你们说另外一件事。”小刀坏笑着，抖着大腿。 “怎么这么喜欢卖关子，真不是个好弟弟。”余诗琴娇嗔道。 雷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这是卓凡第一次看见他因为别人的话表情改变。 “别急！”小刀笑嘻嘻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了余诗琴一眼又看向雷安。 “你们的车位压器坏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坏的吗？” 他这个问题问的很唐突。卓凡有车，也知道位压器，但是这个东西很没存在感，许多用车的人可能都不知道到这东西的存在。 但是明显他不会问句废话，所以其他人表情疑惑但没有人直接回答他。 小刀一脸神神秘秘，喝了一口啤酒。 “那东西很难坏，是智能车的硬保险，只在车辆因为系统原因失控时才会有用，通常为了误触都会有个小盖子把它的按钮盖住，而且，这个东西一旦触发，是直接从底盘上掉下来，就是个一次性的保险，用过就得换新的。” 卓凡注意到并没有人提过车上掉下来过什么东西，当然司机也绝不可能主动去触发这个保险。 “你的意思是人为破坏？”他猜测道。 “这东西是个保险，保险的结构都不复杂，自己安全才能保险，所以它极难坏。”小刀收敛了点笑意，继续说道。 “这东西只有两个东西组成，一个回路，一个锁扣，按钮一按同时断开回路和松开锁扣，它就会掉下来，但你们坏的那台车，位压器回路断了，并没有掉下来，说明什么？” “有人提前做了手脚吗？”雷安问道。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就像你说的这么好巧不巧正好坏在离修理厂附近，又碰到我这么厉害的修理工，正巧这里有个阵子可以留宿一夜...” 余诗琴喝着杯中的酒，隔着杯子不怎么相信地看了小刀一眼。 这个眼神被他捕捉到了。 “嫂子！我可不是和你吹，你们车这毛病换了别人可能都未必检查得出来！”小刀眉飞色舞地说道。 “这么说，我们是被故意安排来这里了。”卓凡懒洋洋地坐在塑料桶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第七十四章 贵人啊 小刀一句话，让这个简单饭桌上的四个人有些忧心忡忡，甚至是马媛也听出来了事情的不对劲。 “你有什么切实的根据？”卓凡问道。巧合的事情不是没有，他曾分析过许多案例就是因为一些纯属巧合的因素导致了完全意想不到的后果。这种事情几率很低但不是没有。他不太相信一个人就光凭车在修理厂附近坏了就能说是故意的。 “我说了，位压器这东西很难坏。”小刀不慌不忙的吃了口菜。 “在我印象里，这东西除非是主动触发，出的问题很少，几年都难碰见一次。像你们这种大公司来南区办事，你看看南区这样子，要是交通工具都弄不好那还敢来？” 他确实说到了点子上，以ce的办事风格，车辆使用前肯定经过严格的检查，不太可能出毛病。 “不会是那些劫道的人干的吗？”雷安问道。 “问题就是这里。”小刀一手撑在膝盖上看着雷安，“劫道现在是个夕阳活，基本没人干，” “现在不比以前了，劫道本来就是小打小闹，门槛低赚的也不多，有点本事的人都不稀罕干这个事。”他慢悠悠地说道。 “尤其是《南区特别保障法》实施以后，你们这种外来办公务的人员相当于有了法律特权，劫道的小崽子哪惹得起，偶尔有些狗急跳墙的，也不会找你们这样的麻烦。而且...” 小刀撇嘴笑笑，看了看桌上的人，故意停顿了一下。 “你要他们弄个铁蒺藜扎个轮胎还可以，弄坏位压器这种事情他们做不到，而且你们在那站了半天不是也没见到一个人嘛。” 卓凡还是有点不信服，首先可以排除一个抢劫，从头到尾都没有抢劫的迹象。位压器很难坏，但就是坏了，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的位压器怎么坏的知道吗？”小刀故意吊胃口问道。 所有人都看着他，没人吱声。 “位压器里面有个小芯片，超载了。”他手握成个空心的拳头忽然张开，做出爆炸的样子。 “位压器坏的我不是没见过，超载坏掉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就不能算上是巧合了。卓凡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口啤酒。 “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雷安皱眉问道。 “可能，但绝不会是自己发生，一个独立于车身系统之外的保险能有多少算量，还超载，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你有没有检查出来什么？”雷安接着问道。 “没有，什么都很正常，看上去就是稀里糊涂的坏了，没有人动过手脚的痕迹。”小刀笑笑，又看向雷安。 “但是这种东西可以远程办到，现在是有那种定向脉冲爆破器的，只是一般人怎么可能搞得到那种东西，电影里都没有，现在明白了吧。” “你怎么能确定真的有脉冲爆破器那东西？”卓凡觉得这个东西神乎其神，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们也是有修车群的，交流信息很重要嘛。”小刀有些得意的看着他，“这东西几年前就有了，我们群里面人说是军用装备，可以根据不同的芯片频率远程精准爆破，结果就是这个芯片超载烧掉，神不知鬼不觉。不过具体消息来源嘛我就不能和你说了，你要不信也没关系。” 听到修车群这三个字，一直没说话的余诗琴忽然噗嗤笑出声。 “想什么呢？”卓凡反应过来奇怪地看着她。 “不关你事。”大波浪美女经典的轻哼一声应付过去。 “这个东西其实不难修，一次性的，坏了换个就行了。”小刀继续说道，“如果是在你们东区可能十几二十分钟就完事了，但这里是南区。” 他停了下，喝了杯啤酒。 “有几台智能车手指都数得出来，这东西当然就不是遍地有，只有杜姆的大老爷们才会用智能车，智能车的配件也只有杜姆全，坏了只能找人从那边送过来，你算算杜姆过来得多久，再借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南区开夜车赶回去。” 卓凡想起《南区出行概要》里是禁止在南区出差的所有的人员在夜间以任何方式离开城镇的，据说的南区的夜晚都相当不太平。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被人算计好的，而且谋划这个事情的人不一般。”雷安说道。 “可以这么说。”小刀打了个酒嗝，“如果不是这么巧，港石镇正好是你老家，这些事情你们永远不会知道。” 这就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茬，这才叫巧合，卓凡心想。他其实并不想知道这些事情，有些事情眼不见为净，你知道了就等于参与其中。但雷安说的没错，如果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踩了雷还不知道为什么。 他隐隐地感到这是个麻烦事，什么都知道就更麻烦。麻烦中醒着的人很痛苦呐。 卓凡一声苦笑，把杯子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那么现在可以说说下午来的车了吧。”这个事情基本搞清楚可以告一段落了，他还想搞明白小刀前面卖的那个关子。 “那些人啊。”小刀笑呵呵地给卓凡和自己倒了杯酒。 “看不出来是什么人，但是肯定有来头。他们从镇子北边来的，停留时间不长，匆匆就走了。” “什么时候来的？”卓凡问道。 “你们刚到不久。” 卓凡看了看雷安。 “可能是我们在河边碰到陆叔的时候。” “哟，你们碰到陆叔啦？”小刀眼睛眯成一条缝。 “是你告诉他的吧。”雷安问他。 小刀笑嘻嘻地没说话，拿着杯子和雷安碰了一个，将酒一饮而尽。 “那还不是你让我告诉他的嘛。” 雷安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说说下午那些人的事吧。”卓凡说道，既然掺和进来了，就要掺和到底，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 “你怎么看出来那些人有来头的？” “来的人不多，就一辆车两个人。”小刀捏着杯子说道，“车也普普通通，人穿得也普普通通。” “哪里有问题？”卓凡问道。 “他们白啊！”小刀一拍大腿。 “一看就知道是不用在太阳底下干活的，那么养尊处优的人搞得那么普通不就是想掩人耳目。他们开的油车，我看他们排气管滴水的样子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镇子上也会偶尔有人来吧，来几个陌生人也不能说就是和我们有关吧。”卓凡说道。 “这么说吧，我不能保证是和你们有关，但是可以说给你们听，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小刀说道。 “我们镇子上来十辆车，八辆是找我的，还有两辆是周末接送矿工和送货的。平时鸟都不回来拉屎，何况他们是从北边来的。”他看了看雷安。 “北边运河的河道从那里过，没有路。”雷安解释道。 “没事藏什么呀，对不对。”小刀笑呵呵说道 这个不用多说，卓凡一听就懂，但是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吴秘书下午安排房间的时间很长，明显和她的行事风格不符。他和余诗琴在广场碰到她的时候她似乎刚把房间开好，从他们进小镇算起有快一个小时了。 难道下午来的那两个人和吴秘书有关，她有什么鬼？ 他有点不敢想，这个事越琢磨水越深，好在其他人都没察觉到这点，也不必拿出来告诉他们，本身还是自己的猜测阶段，真说出来说不定还把他们吓到。 这个事情细思极恐，影响极大，不能乱说。 打定了主意，卓凡装腔作势的点点头，看着小刀问道。 “然后呢？” “什么然后？”黄寸头一脸不解。 “来了两个人？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 “啊？”卓凡一愣。 “哎呀，我也不给你卖关子了。”小刀笑嘻嘻地摇摇手，看着雷安。 “前些年你寄回来的钱，你爸妈拿了一部分出来，说为镇子做点事。陆叔拿着这钱给镇子外围装了一圈摄像头，带夜视的，小镇周围的动静是看得清清楚楚。” 说完一拍胸脯。 “我安装的，厉害吧！然后我把监视器在我这里也留个端口，所以陆叔看得到的东西我都看得到，这个陆叔不知道你可不能给他讲啊。”他笑嘻嘻地拍了拍雷安的肩膀。 雷安欲言又止，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事情就是这么巧，你不多这一手我们今天就什么都不知道。”卓凡看着雷安，“这个才叫巧合。” “但是镇子里面没有装摄像头，所以我不知道那几个人后面干嘛去了，反正停留不久，也就十来二十分钟吧。” 听到这，卓凡也没说到，看来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昨天晚上的事，说给我听听。”小刀似笑非笑地对着雷安挤眉弄眼。 雷安一点也没觉得意外，但以他的性格估计很难把这个事从头到尾地讲出来。 “这个我来！”余诗琴干劲足足地自告奋勇，好像等了很久，搂了一下不存在的袖子。 大波浪美女说的那叫一个眉飞凤舞，中间添油加醋的那些词就不说了，语气抑扬顿挫，语句行云流水，还时不时的站起来示范一下当时的动作，讲到雷安抱着她从六楼跳出去的时候，激动的一脚踩在桌子上，差点把桌子踩翻。接待部的御姐范碎了一地。 马媛听得津津有味，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表演，好像那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小刀听得拍手叫好，雷安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 听完了精彩的故事，小刀喝了杯酒。 “那个浴康足疗店的老板叫袁洪，外号圆蛇，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舔了舔舌头说道。 “很有可能就是他把你们卖了，你们真会找地方。” “你认识他？”卓凡问道。 “那家伙其实是个很有名的情报贩子，圆滑得像个泥鳅，毒的像条蛇，拿着很多人的秘密，但是很多事情也只有他能做得到，难保哪天不找他帮忙，所以很对人对他又爱又恨。”小刀看着桌上人一眼。 “可能你们就被他当人情卖了。”他调侃道。 卓凡心生一口恶气，那个看着还有几分气质的老板居然干着这种勾当，不过转来一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才能把他们卖掉，如果有机会是要他还这笔账的。 聊了这么久，小刀对南区的了解有点超出他的想象，虽然窝在这个小镇里不出去，但知道的事情不少。 第七十五章 黑白双煞 听到黑老鬼三个字小刀嘻嘻哈哈的脸顿了一下。 “什么黑老怪？”他轻皱着眉头看着卓凡。 “余诗琴刚才说了，我们在一个台球厅里碰到一个能用刀切开墙面的人，非常凶。”雷安说道。 小刀完全收敛了笑容，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在卓凡和雷安脸上来回扫视。 “你不要这样啊，很吓人的啊，怎么脸色说变就变。”卓凡开了个玩笑，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还以为刚才是夸张的。”黄寸头说道。 “不是的，那人真的是用刀三下两下就把墙上开出个洞。全身穿着黑衣服，胳膊露出一截，戴个非常奇怪的眼罩和口罩，头发像麻花一样，一抬手，那人胳膊就断了，那血......”余诗琴还有些激动，似乎意犹未尽。 “我听说过一个黑老怪，没见过。”小刀放下了筷子，“希望不是你们碰到的那个。” “说说是什么样的？”卓凡吞了口口水，话都说这份上，大概率是跑不掉了。 小刀看向雷安。 “我听猪油他们说过，这几年有一个杀手名声鹊起，这个人很特别，不用枪用刀。” 卓凡心里慢慢在打鼓，谜底越来越近。 “他独来独往，穿着一身黑衣，脸也是遮起来的，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样子，他的特点是总是背着三把刀。” 听到这话，基本是实锤了。卓凡揉了揉眼睛，居然是个杀手。 余诗琴则是听得兴趣十足，但马媛对黑老怪几乎没有印象，眼睛睁得大大地听故事。 “没有别的了吗？”雷安问道。 “有啊。”小刀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人出名，不是因为他手法多么高明，而是因为他残忍。” 黄寸头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像是有点恶心。 “据说这个人从不说话，嗜血成性，只有在闻到足够的血气满足的时候才会沙哑的怪叫。” 看得出来小刀对这种癖好非常嫌弃，但他还是继续说道。 “他很危险，任何靠近他的人都很危险，猪油说就是那些找他给他送信的人都有性命之忧。” “那不是个疯子吗？”卓凡惊讶道。 “差不多就是个疯子。”小刀拿起酒杯和卓凡碰了个杯。 “他这个人有个癖好，找他做事，他不会直接杀死目标，会把他慢慢折磨到死，有次被他干掉的人血迹流了一公里，死得非常凄惨，沿路上都是断掉的手啊脚啊什么东西的。反正就是不会让你死得痛快，就像...就像...” “猫抓老鼠。”卓凡答道。 “对！”小刀拍了下大腿，又和他碰了个杯。 “据说，他行凶的时候，如果你看见了你也得死，所以没人见过他是怎么作案的。” “没看见怎么会知道？”余诗琴有些不解。 “有现场啊！”小刀惊讶道，“那场面太惨了，不适合吃饭说。” 好像是说道了什么很恶心的事情，小刀喝了杯啤酒压压喉咙。 “反正，不管是怎么样，别和他扯上关系最好。” “那这种人没人治得了他？”雷安有些惊讶。 “他可不是只会砍人。”小刀舒展了下身子，丢了两粒花生米到嘴里。 “他用刀厉害着呢，就是特别能打，武林高手你见过没有？” 这话问得雷安有点蒙圈。 “就是那种几个人上去就是开胃菜，十几个人上去扛不住几下的那种。”小刀说道。 卓凡听了这话竟有些暗暗得意，你说的这么牛掰的人物差点死我手上。他想起那晚和洛雨瞳陈海平一起差点彻底斗败了这个疯子，确实是惊心动魄的一次较量，自己也差点四了。但想到洛雨瞳说那个人最终还是没有死有点惋惜，如果早知道那人是个南区变态，不如多加把劲送他见阎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可惜这事不能给他们说出来。 “据说这个人有个特点。”小刀又皱起了眉头，“他能闻到血的味道，如果你身上是沾了血或者有伤口，他总能顺着血腥味找到你，他那个面罩就是干这个用的。” 卓凡有些理解了那天晚上，为什么他们把三个绿珠放在一起，但是黑老怪并没有被误导，而是准确地找到了他，因为那时他身上有很多虫龙的血。 “其实那人你可能认识。”小刀突然对雷安说道。 雷安一愣，满脸不解的表情。 另外三人也愣了一下。 “你记不记得我们初中时，和猪油，红皮一起和六中打过架，他们有个白头发的女人捅伤了一个人，长得还挺漂亮的。”小刀问道。 雷安思索了一会。 “好像有这么回事，那个女人白头发白衣服白裤子，有点印象。” “就是他们。”小刀一口菜没咽下去就等不及说道，“他们是两个人，女的一身白，男的一身黑，号称六中黑白双煞。” 卓凡也读过初中，也有中二的时候，现在把这么中二的往事说出来，难免有些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和黑老鬼有多大关系。 “他们怎么了？”雷安问道。 “后来我才知道的，其实那次我们和他们打完架没多久，他们一起退学了。因为又伤了人，有人说是老师有人说的同学，反正说不清楚。说是拿刀干的，人差点死了。”小刀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后来呢？”余诗琴兴趣没有丝毫减退。 “他们就行走江湖去了，他们用的就是刀，不仅用刀而且用的很好，男人用的刀，女人用的匕首。”小刀说道。 “听起来还挺浪漫。”余诗琴笑呵呵地抿了一口酒。 “一点也不浪漫。”小刀喝了口酒，瞥了她一眼. “他们真正名声大噪的时候是你在大学的时候。”他对雷安说道，“那时你不在，所以你不知道，他们赢了王选大会的冠军。” “什么？”雷安的表情充满了惊讶。 小刀一脸忆当年的表情，喝了半杯酒，剩下的半杯拎在手里轻轻摇晃。 “这么看也算是我们怀右之星了。” “王选大会是什么？”卓凡问道，他很好奇雷安为什么脸色会变。 “对呀对呀，说说这个王选大会。”余诗琴也催促道。 “王选大会是南区的一种黑拳比赛，一般人都看不到，我们也没见过，但它确实存在。”雷安解释道。 卓凡觉得这种说法虽然总结得很不错，但未免很潦草，就算是黑市拳赛冠军也不用过于紧张。 “没错。”小刀打开了嗓子，“王选大会全名是王选竞技大会，是一个几乎没有规则的格斗竞技比赛，它唯一的规则就是你获胜之前不能从笼子里出来。” 卓凡脑子有点混乱，就这一条规则？ “比赛方式很简单。”小刀看出了他的疑惑. “同一个组的人都被关到一个大铁笼子里，这个笼子里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机关和掩体之类的东西，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工具，有时还会有毒蛇和北边偷运过来的猛兽。” 黄寸头眯着眼睛看着卓凡。 “你的对手全部都倒下你就赢了。” 卓凡一下就懂了。心想这也太扯了吧，这么野蛮的竞技这不是历史书上远古的奴隶社会才会有的东西吗？ “这不就是竞技场？”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小刀点点头，“这样的比赛一共有三轮，每一轮的胜利者向上晋级，第三轮结束，你还活着你就是冠军。” “但是，胜利者也未必能不受伤，因此许多时候到了最后一轮会有胜者都伤得挺重不能参赛的情况，所以这个冠军不是每次都会产生。”他接着说道。 “但是黑白双煞他们获得了冠军？”雷安淡淡说道。 小刀点点头。 卓凡也听得出来了这个冠军的分量有多么重，那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但他还是有点不相信现代的社会还会有这种没人性的比赛。 “那都是些人什么人会参加王选大会？”他问道。 “什么人都有，大部分都是些没有盼头的重刑犯，也有些人为了名声，有的人是为了钱，冠军会得到一笔非常巨额的奖金。” “那是什么人举办的这种比赛？” 小刀撇了下嘴，耸耸肩。 “没人知道，甚至什么时候举办也没人说得准，只知道这是南区被隔离之后才有的。那不是公开的比赛，通常都是比赛完了之后，过了半年才会有消息流传出来，当然如果产生了冠军，消息就会来得快一点。” “简直太扯了。”卓凡有些气愤地撑在桌子上，酒精让他的情绪更容易表现出来。 “对你来说可能很残忍没人性，但对有些人来说可不一样。”小刀说道。 “据说现在南区那些大帮派的老大，有不少都是王选大会的冠军，这对他们而言就是荣誉证书，是开山立派的本钱。而且...” 小刀顿了顿，看着卓凡。 “王选大会已经举办了几十年，你知道是什么人在支持这个比赛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透着意思一缕隐隐约约的恨意。 卓凡察觉了这一丝微妙的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摇了摇头。 “是整个臣加的富翁们。”小刀的表情有些过分的冷峻。 桌上的人除了雷安都很震惊。 “臣加各地的富人们以此赌博为乐，那些极其有身份的富豪们甚至能到现场观看比赛，这对那些富的无聊的人可真是个消磨时间的好乐字。”小刀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第七十六章 一点也不浪漫 雷安察觉到小刀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后来呢？他们没有成立帮派吧？”他岔开话题。 小刀也像是被雷安的话惊醒了一般摸了一下扎手的头发，又眯着眼笑嘻嘻的。 “黑白双煞是王选大会最年轻的冠军，一时名声大噪，很多年轻人都慕名追随，把他们当成偶像，他们也很狂，什么都敢干。后来得罪了太多人，半年不到就被砂虎山的胡家给灭了。” 他拿了杯酒停在嘴边，脸红红地看着余诗琴。 “那结局可一点也不浪漫。” 小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们两个被人逮住，各自被自己的武器刺穿，丢下山崖，从此销声匿迹。” 胡媛的表情有点怯生生的双手捧着杯子，好像缩成了一团，这么魔幻又现实的故事对她来说冲击可能过大。 余诗琴好像对故事的结尾也不太满意，轻轻叹了一口气，失望地将杯中的酒喝光。 卓凡之前和余诗琴算不上很熟，但他现在看出来了，这个大大方方的大波浪美女对那种电影里的神豪侠侣十分憧憬，但现实可不像电影里那么惊艳魔幻。 他想着如果能让余诗琴体验一下洛雨瞳那晚上的经历，估计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下面就是我的个人猜测，没有什么根据。”小刀笑嘻嘻地夹了口菜。 “我一直怀疑黑白双煞里那个一身黑的男人就是黑老怪。” 这个结论并没让卓凡感到太多意外，毕竟黑老怪到底是什么人对他来说不重要，那就是个故事，除非能对他怎么对付那个变态能有些用处。 “你怎么会这么想？”雷安问道。 “就是感觉。”小刀说道，“你看南区这么多人天天打打杀杀的，几个人用刀，大概他们是南区有史以来最好的刀手。你看那个黑老怪几年前突然凭空蹦出来，那刀法更神乎其神，总不能说还有个什么潜心研究刀法几十年的大侠出山吧。” 黄寸头看着雷安是有点不信的样子，又接着说道。 “还有，黑老怪不说话，据说就是当人被人抹了脖子，声带坏了才那样，抹了脖子这是可是砂虎山传出来的话，这个不会假。” “那他们死没死透，没人去确认？”卓凡问道。他不太相信黑帮的黑手会这么马虎。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砂虎山的开山老大胡羽是个比较迷信的人，外号胡判官。”小刀说道。 “他立下了个规矩，凡是砂虎山的仇人只要是活捉的，都带上山，留个致命伤从山崖上丢下去。如果你没死那就是天意，是你命不该绝，日后是报仇是归顺悉听尊便。” “听起来还挺仁义。”卓凡调侃道。 “你是不知道砂虎山那悬崖有多高，三四百米是有的吧，和杜姆那峡谷差不多，那么高掉下来你就是个正常人都难逃一死，就算侥幸当时没死掉，你知道下面有多少野兽吃你的肉吗。”小刀又喝了一杯酒。 余诗琴眉头一皱，露出有点反胃的表情。看样子是能理解一点帮派的恐怖了。 “那你怎么猜测那个男的就是黑老怪。”卓凡又问。 “毕竟还是有人活下来过，还不止一个，以前也听说过有活着跑出来过的人，不过极少。”黄寸头给自己倒满了酒。 “我也说了，这个都是我自己猜的，你就当个故事，信就信，不信就算了。”他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对于卓凡来说，他本是想了解下黑老怪的信息，结果没想到是越听越郁闷。那个什么王选大会，不和他的那个比赛一样。如果真的和小刀说的一模一样，那黑老怪已经是个坛子里咬出来的蛊王，自己就是那个刚被丢进坛子里的新虫。 在座所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碰到那个老妖怪的机会，但他不一样。他和那个黑老怪是有一只脚踩在同一个坑里的人，他们很有可能会再见。而现在若说自己有什么掣肘他的办法，几乎是没有。 按那个人变态的习性，估计已经把自己拉上了白名单，下次见面可能是优先猎杀的对象。 一股迷茫感借着酒劲一下冲上头，卓凡感到有些沮丧，弓着身子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吃饱了，你们这里慢慢聊会。”小刀站起身，打了个饱嗝，小肚子鼓得像塞了个皮球，和他精瘦的身材合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 “我去休息会，晚上等东西送来还要修车。” 虽然他满脸通红，但并没有什么醉意。 没人注意到卓凡为什么忽然情绪低落，以为是他不胜酒力喝多了，毕竟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和那种脸圆脖子粗酒神比起来形象差得太远。 从刚才余诗琴的讲述里，卓凡听出来黑老鬼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不然他们极有可能不会站在这里。他好像是在找人，找谁呢？ 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晓天？ 他又想到了那个高马尾女人，第一眼看起来很高冷，又想到在菜场她身上被淋湿时慌张的样子，觉得又有点可爱。 她那个身手只能用女武神能形容，什么人能追着她跑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就算黑老怪是真的找她可能也未必拿她有办法，如果能做自己的保镖就好了，不过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不知为什么，卓凡忽然呵呵地傻笑。 “人呐，要想点有意思的事情才撑得下去。”他忽然仰头笑道。 周围三个人一愣，不知道他突然哪冒出来的人生感悟，更确定他是喝多了。 “我也回去了。”余诗琴轻轻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对马媛一挥手。她今天应该是尽兴了，演也演得尽兴，听也听得尽兴。 “就我们两个吗？”马媛露出犹豫的神色。 “你还指望他吗？”大波浪美女指了指看起来不怎么清醒的卓凡。 “雷安你不回去吗？”马媛又看向雷安。 “现在还不算晚。”雷安看了看手表，刚八点过一点，“我现在回去恐怕有人认出来。” “你怕什么？这里也没什么人，也就一点路。”余诗琴嘟着嘴看着马媛。 “我怕你...”短发女孩嘟哝道，声音很快小了下去。 余诗琴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弯下腰去拉住马媛就往外拽，那本来就紧身的裙子立刻被她玲珑的身材折磨得不像样，一瞬间春光乍泄。 雷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卓凡傻笑地看着，多看一秒是一秒。 终于，娇小的马媛拗不过身材高挑的余诗琴，被她活活拖走。 见他们走了，卓凡也站起身子。顺顺肚子，他今晚也吃了不少。 “你没事吧？”雷安问道。 “还好。” 卓凡叉着腰看着厂棚外刚刚布满夜空的星星，他其实没有醉，只是借酒装晕。 这一刻突然变得很安静，人一静下来就会想到很多事。 他们今天被设计留在港石镇，说白了也就是工作的事，工作上的事能有多大事，实在不行就拍屁股走人，换个地方，不是一样做，总不会有性命之忧。ce待遇虽好，但终归不是唯一选择，臣加还是很大的。 了解到黑老怪的事情后，他又想到三火，想到那个超能比赛可能还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别说是自己，就算和洛雨瞳加起来，再算上陈海平，和这些怪物比起来也不敢说有几分胜算，这个比赛里还有没有比黑老怪和三火更危险的人还不得而知。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有把脑袋放空，不去想这些事，就不会烦了，但是转移思考的进度很慢很慢，几乎没有效果。 卓凡瞥见雷安走到自己身边，他忽然觉得雷安是幸运的，能坚持自己的原则得到成果并且还能一直坚持，这何尝不是一种已经实现的理想。 “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希望再不要出什么事情了。”他看着天空。 “希望如此。”雷安的语气很平静。 “你说话一直是这个语气吗？”卓凡突然转头问道。 雷安一愣，从来没有人对他问过这个问题，如果硬要回答，当然不是，这只是他维持自律的一种方式。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种方式不是必须的，但他已经习惯如此，无法改变。 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说今天的事情如果我们将来都搞砸了，最多就是从ce扫地出门对吧。”卓凡有说道，语气出乎意料的爽朗。 “臣加那么大，没有ce还有好多选择，工作是为了追求理想的生活，不是为了是适应工作而工作对吧。” 雷安还是没有说话，但轻轻地笑了笑。 卓凡觉得他懂了自己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些事情其实都算不上真正的大事，因为再怎么严重不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也不会伤害别人，最多也就是辞职走人，仅此而已。 他面临的真正的挑战要棘手得多。 两人很有默契地站在厂棚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小刀拿着个啤酒瓶，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你们可真是贵人，今天真热闹，又来了几辆车。”他笑眯眯地走到两人身边。 第七十七章 入乡随俗 小刀笑嘻嘻走过来，脸上红晕几乎已经消散殆尽。 卓凡和雷友有差诧异的看着他。 “又来了两拨人，这大晚上的。”小刀举起瓶子灌了一口酒。 “你认识吗？”雷安问道。 “一拨认识，一拨不认识。”小刀看着雷安，“那拨人一般人可能不认识，这么巧的嘛，正好我认识。” “是什么人？”卓凡有点好奇。 “罗梁矿业。”小刀慢悠悠说道。 听到矿业这两个字卓凡几乎可以肯定这伙人和ce有关，这一来今天三拨人，两波都很有可能和他们有关，至于另一拨有没有关系好像都不是很重要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找的是谁。 “你怎么认出他们的？”他问道。 “我们有兄弟在锣梁干活。”小刀笑着答道。 “猪油、红皮、小利他们现在就是跟着锣梁跑生意，去了快有一年了。”他看向雷安。 “他们公司的车也算好认，除了没有罗梁矿业四个字什么都有，花里胡哨的。”小刀笑道。 “他们现在怎么样？”雷安问。 卓凡今晚几次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猜想是他们一起长大的玩伴，雷安也听见了好几次，但直到现在才问起他们的近况。 “他们之前一直都在跑生意，一撑撑死，一饿饿死。”小刀把瓶子的酒一饮而尽，随手丢在外面。 “前几年他们走私矿，和马头山的利齿帮杠上了，整个窝都被人端了，不过他们还好，捡了条命回来。你说这人怂有人怂的好处，当时是小利看着情况不对，拉着猪油和红皮先跑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哈哈笑出声。 雷安耸耸肩，不想评价，他当初就是为了摆脱这种宿命才拼命读书离开这里。 “去了罗梁之后稳定了很多，回来的也少了，那边很简单，他出钱你出命。”小刀接着说道。 “罗梁矿业是什么来历？”卓凡觉得能来找ce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罗梁是这几年扩张很快的一个矿业公司，一直都在吞并兼并，手段狠辣，黑白通吃。在矿业公司里面算有点名号。据说有直接的帮派背景，是哪个大佬站台的不知道，小利他们也不清楚。”小刀说道。 对这种标准的南区式创业卓凡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南区这地方要是拳头不硬估计一个餐馆都开不起来，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卖烤肉的任老九。 “你觉得他们是来找谁的？”雷安问向卓凡。 “肯定不是找我们的。”卓凡笑笑，“如果是矿业公司，大概就是冲着ce的合同来的，那说明我们之前推测都是对的。ce的供货合同对他们来说都是新石钼矿脉开采权的有力筹码。” 他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雷安。 “你觉得我们这一行人里面谁能影响这份合同的签订？” 这话说得很明显，他们南区出行的一行人中只有李总才有这个资格。 “是李总。”雷安默默答道。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人是不是都来找他的。”卓凡伸了个懒腰。 这话雷安听得心里一沉，他本是一个不算揣摩这些事情的人，但听见卓凡这种话里有话的说法，顿时有种水很深的感觉。 卓凡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就把雷安说得忧心忡忡。 “我随口说的，你也别当真，我们研析部脑洞不大是做不好事的。”他笑呵呵地打了个马虎眼。 这其实是他完完全全的安慰之语，其实这潭水比雷安想的还要深。来之前雪姐就和他打过招呼，他是被特别指定的，不过没说是谁指定的。不过他现在这个ce第六阶状元的身份，不管事实是怎样，但外人看来都和第三部的沈总脱不了的关系。 而这次出行负责人李总正好是因为和沈总不和才被调到第二部当副总。这次李总负责洽谈公司重要的合同续约的事项，把自己弄来或多或少有监视的成分，回去之后百分之百会找自己了解情况。 卓凡忽然觉得如果喝醉了是不是就不会想这些事了。 “真是麻烦，你们上个班怎么那么麻烦。”小刀伸了个懒腰， “是啊，怎么上个班都这么麻烦。”卓凡自嘲道。 忽然他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马媛打来的，随即心头一紧。 “你快过来呀！诗琴姐姐又了多了！”电话一接通，马媛就叫了起来。 卓凡脑袋一炸，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你们在哪？”他无精打采地问道。 “就宾馆楼下的酒馆，你快来！快打起来了！啊，诗琴姐姐不要！...” 电话里一阵慌乱的惊叫，然后就是啪嗒掉在地上的声音。 卓凡长长吐出一口气，挂了电话，看着雷安。 “真是一秒都不消停，你去不去？” 雷安看看手表。 “还早，我还去不了。” 卓凡无奈的皱皱眉。 “行吧，我擦屁股。” “我打电话给陆叔，让他先过去。”雷安说道。 卓凡点点头，离开了修理厂。 修理厂离宾馆并不远，走快点十多分钟就到了， 卓凡走到小镇广场的时候，就看见宾馆门有一群人在争吵。 隐隐约约的看着一个娇小的白衣黑裙的女人死命拽着一个高挑的女人，旁边还有个警察，对面有几个人，看不清模样。 瞄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你给我过来！”余诗琴满脸怒气地叫道，她手里拿着个酒瓶指着对面的人，整个人都向要冲出去的样子，不过一只手被马媛拉的死死的。 “敢占老娘便宜！你好大胆子！”她愤怒地叫道。 卓凡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这个泼辣的样子实属有点意外，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环境影响。 他对面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是短发，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看着很旧的衣服，一脸坏笑的看着两个女孩。 “小爷我摸你屁股是你的福气，你发什么脾气！”最前面的一个黄毛笑嘻嘻的歪着嘴。 “你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余诗琴叫道，用力挥了一下手中的酒瓶。 “陆叔。” 那个警察是陆叔，卓凡给他打了个招呼，陆叔点了点头。有警察在面前，他还是安心了不少。 “你们快走，别没事在这搞事。”陆叔对那几个少年不耐烦地喝道。 “陆爷爷，这不能赖我，你看她，是她要打我！”那个黄毛嬉皮笑脸地看着老警察。 “少给我鬼扯，你们干的什么事我不明白？非要我抓你们回去？”陆叔训斥道。 “我就是蹭了她一下，她就拿酒瓶子打我，你看把青椒头都打破了。”那个黄毛一把拽住旁边一个红头发的脖子，翻着那一头红发给老警察看。 “去去去，小崽子，你们屁股几根毛我不知道？还怕个酒瓶？”陆叔不耐烦的说道，“这是我们镇子的客人，鼠毛，你认得她身上的裙子吗？” 他指着旁边一个一直躲着笑的白发少年。 那少年一愣，看了两眼没说话。 “是不是你家店里的？”陆叔喝道。 那个叫鼠毛的少年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 “你要让你妈知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们店里客人的吗？” 听到这话，白毛少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有些尴尬，他拉了拉那个黄毛的衣服小声说着什么。 “那她拿瓶子敲了青椒的头，就这么算了吗！？”那个黄毛嚣张地叫道。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爸在这里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陆叔加重语气斥道。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啦？”黄毛也像被点炸了，愤怒地叫道，同时手伸到后背。 卓凡眼见不对劲，本来觉得出不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不对劲了，那个黄毛少年的动作明显就是在掏枪啊！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你好大的胆子，啊？”陆叔一脸不信邪的看着那个满脸怒色手插在背后的黄毛少年，朝他直走了过去。 那少年一脸凶恶的看着老警察越走越近，牙齿也越要越紧，但一直到陆叔走到他脸上，除了脸上的表情越绷越紧，其他什么都没变。 咚！一响。 陆叔伸出两个指关节，在黄毛少年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甚至隔着三四米远的卓凡都听到了声音。 “啊！啊！啊！...”黄毛少年弓着身子，两手疯狂地挠着头发。 “好小子，你爹打枪都是我教的，你给我玩这手，枪呢？拿出来，给我瞧瞧！”陆叔怒喝道。 “他没有...”旁边的红毛少年憨笑道，绕后拉起了黄毛的衣服，光溜溜的一个背。 陆叔愣了一下，又看着黄毛。 “没枪你装个屁！你这要在外面都挺直了，知道吗？”陆叔喝道。 本来很紧张的气氛，突然一下又变得有些喜感。 “没事快滚回去，别吵我睡觉。”陆叔很不耐烦。 那个黄毛少年似乎终于缓过劲，抬头狠狠地看了老警察一眼，又瞪了不依不饶的余诗琴一眼。 “小爷我今天是给陆爷爷面子！改天落在我手里，绝不放过你！”他对着余诗琴大叫道，然后很不服气地看了陆叔一眼，转身愤然离去。 “陆爷爷，我们走了。”另外两个少年则是比较有礼貌地和老警察打了招呼才追着黄毛的背影跑去。 事情用出乎预料的方式平息，看得出来陆叔在小镇里的威望很高。卓凡知道十五六岁的刺头孩子最麻烦，胆子又大头又硬，不计后果。 余诗琴还在不依不饶地叫着，卓凡也没想听她说什么，陆叔就看着她也没做什么。等到几个少年走远了，没影了，她才消停下来。 卓凡给陆叔道了谢，和马媛一起把半醉半醒的余诗琴送到房间。到了房间，大波浪美女安静了不少，见没什么事，他也回房了。 在房间里呆了不到一会，就听见有人敲门。 卓凡以为是雷安回来了，结果门一打开，外面站着马媛。 她神色似乎有点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进来吗？”卓凡估摸着她是有什么话想说。 短发女孩点点头，走了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进了房间之后，她就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低着头，有些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半天也不啃声，气氛有些诡异。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卓凡见她有些不对劲。 女孩点点头，但还是没说话。 看她这个样子，卓凡觉得有点不同寻常。马媛是个有点内向害羞的女孩，大概率是遇到了不知道怎么办的事情，现在着镇子上能让他们感到麻烦的几乎只有一件事。 “和我们有关系吧。”卓凡轻轻说道，如果猜对了，可以减轻点女孩的压力。 马媛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他。 “那就说吧，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吧。” “我...我刚才在这里看见金曦矿业的人了。”女孩紧张地说道。 第七十八章 接二连三 卓凡能理解马媛为什么紧张，他们之前桌上的谈话她也在场，对于一个专心在部门工作人来说，卷进这种事里毫无疑问是种无妄之灾。 有些事情你不能看见，有些话你不能听见，看见听见就是局中人，跑都跑不掉。 “你别急，慢慢说。”卓凡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把她引到房间，把那张旧得发黄的椅子搬给她坐下，自己坐在床边。 坐在椅子上，马媛显得安心了一点，眼神有些担心的看着卓凡，好像在等待盘问。 “你怎么确定是金曦矿业的人？”卓凡面色认真的问道。 “我看见他们的内卫在一个小店里买烟，有两个人！”马媛有些激动。 卓凡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不定地移来移去。 “和我们昨天晚上菜场碰见的那些人一模一样，我不会看错的！”女孩有些焦急地解释道。 卓凡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会看错，我是在想他们为什么来这里。”他看着马媛的眼睛。 “余诗琴知不知道这件事？” “没有，她不知道。”女孩摇摇头，短发轻轻地在她脸蛋上拍打，“她一直在喝酒，当时我们在一楼的酒馆里。” “那你也不要告诉她。”卓凡淡淡说道。 “为什么？”马媛有些不解。 “这些事是高层的事情，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也可能是个巧合，我们知不知道这些事对我们其实不重要，要是胡乱猜测，用些阴谋论强行把他们联系起来，除了能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吃个瓜以外，没什么用处，搞不好还会自己吓到自己，传出去也不好。” 卓凡把事情的本质说给她听，也是告诉她这些事情可以不掺和进来。这话对女孩产生了一定的安慰效果，她也似乎了解到这些事情其实和自己没有关系，紧张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你回去之后这些事也不要对别人说。”卓凡补充道。 马媛在他看来不是那种对办公室政治很关心的人，在公司应该是个埋头默默关注自己工作的人，一部竟然派她来，肯定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这样简单那的女孩，很多事情都可以用不知道、没注意搪塞过去，也不会有人怪她。 不过ce一部终究是有些特别的。理论上和其他三个分部公司是平行关系，但实际上一部是ce本部，董事会在那里，他们的职权有时候会显得稍微高一点，最明显的就是考试院归属一部管辖。那里的人有什么心思，自己是一概不知的。 “为什么？”马媛恢复了些神采，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这些事情不知道其实是最好，你想想要是你一直在房间呼呼大睡，什么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现在的烦恼？”卓凡笑道。 女孩眉头一扬，立刻就懂了。 “你回去之后如果有人问你这些事，你就说不知道，没注意，包括我们吃饭时说的那些话，这样就没人会对你有想法，如果大家都这么认为，你就可以完全置身这件事之外，因为这些事只有我们的几个人知道，而且就算别人知道，你也可能不知道，懂吗？”卓凡手把手地把脱坑的方法交给她，送佛送到西，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嗯。”马媛茅厕顿开，脸上浮现着浅浅的笑意。 “反正我在公司里面都是埋头干活，话都很少和其他人说呢。” “那样最好，这样别人就更会相信。”卓凡笑了笑。 “现在问题都解决了就早点回去吧，雷安应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马媛点点头，轻松地站起了身子。 卓凡把她送到门口，正准备开门，女孩突然停住脚步。 她忽然转过身，微微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忽然马媛快速地鞠了个躬。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语气有些颤抖。 马媛是个并不擅长怎么表现自己情绪的女孩，在公司的时候和同事的关系也较平淡，更多的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因为不善与人交流和对机械的着迷，所以有人在背后称呼她为怪人。 她性格单纯，极少会陷入到工作以外的困境之中，也极少有人会对她提出真诚的建议，虽然她也早已习惯，但不免会有些形单影只的感觉。 今天卓凡对她的建议，可以从根本上解决她的顾虑，让她少有地感受到那种同事间的温暖，但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能想到的只有深深地鞠个躬，是个道谢也不知道怎么合适的人。 卓凡看着表现有些笨拙的女孩，觉得她有些可爱，和刘倾诗一样有些笨笨的。他轻轻摸摸女孩的头，女孩并没有显得不接受。 “以后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吧。”他打开了门。 马媛点了点头，走出房间。 卓凡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现在轮到他开始多想了。 如果这对别人是个可以退出的游戏，但对他来说可能还真不是那么容易退出去的。别人可以装得一问三不知，他不行。 可能在有些人的眼里，他已经打上了沈阔的烙印，如果沈阔觉得他抬不起来，那沈阔的对头可能会回把他撕得粉碎。以他现在的情形，要从这样事情里全身而退，比参与进来要难得多。 雪姐说得对，如果他还要向前走，这些事情都是早晚要遇上，躲不过去的。他现在不是普通员工，是明星员工，是ce最有潜质的人之一，甚至可以把这个之一去掉。 这种人就应该是向前走才符合逻辑，才符合人们的印象，如果你不符合这样的期待，那恐怕连普通员工都做不成。 卓凡自嘲地笑了笑，刚才还安慰雷安，其实自己也没什么退路。 正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他像是马媛又有什么要说，打开了门。 门一开，外面的人让他出乎意料，竟然是李总的秘书吴昭莉！ 吴昭莉的气质并不是余诗琴那样落落大方的美女，但作为老总秘书，样貌气质都是绝佳的，平日里严谨干练的形象让她有种特别的自律之美。 老总秘书们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对各种身型都能衬出优雅的体态，此时此刻她衣衫工整地穿着工作时的衣服站在卓凡的房门口，颇有种奇怪的气氛。 卓凡愣住了，完全摸不到头脑，她来干嘛？ 他和吴秘书以前也不认识，这几天也只是工作上的交流，横想竖想都不知道她这么晚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吴秘书的神色既不严肃也不温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可以进来吗？”她轻轻开口问道。 “哦，可以。”卓凡才晃过神。 他把吴秘书迎了进来，关上门，把刚才给马媛坐的那把椅子又搬了出来。 “雷安不在？”吴秘书看了看房间，没有其他人。 “他不在，可能在修理厂看修车吧。”卓凡说道。 吴秘书轻轻哦了一声，神色似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卓凡站在窗边，心里七上八下的，猜不透这个哦是希望只有他一个人在还是不希望只有他一个人在的意思。难不成是看好他这支潜力股，提前来潜规则他的？老总们的秘书都这么大胆吗？他心中傻笑，但脸上很克制。 “吴秘书，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卓凡问道。 听到卓凡的话，没有什么表情的吴秘书脸上忽然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那样子就像刚刚惊慌地逃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吻。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卓凡疑惑地问道，坐在了床边上，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我....”吴秘书神色越来越慌张，吞吞吐吐的，“我看到了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办。” 她的眼神四处游历，唯独没有看卓凡。 卓凡心里嘿嘿一声惨笑，蹦出两个字：果然。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别慌，你看到了什么事？如果可以，说给我听听。” 虽然不知道这闹的是哪一出，但他本能地不太相信吴秘书来找他是像马媛一样性情使然，既然要演戏那就一起演吧。 吴秘书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我有点怕，但我不知道说出来对你好不好。”她有些担忧道。 你来不就是要和我说这事的吗？ 卓凡心里清楚得很，你这大晚上的跑我这里秀柔弱，无非就是想博得自己同情，本质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如果是一般的时候卓凡还有可能真信了。不过现在有两件事情让他对这事不抱什么幻想。 第一个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已经知道了有两拨人，分别是两个矿业公司的人悄悄来到镇上，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估计也差不远。 第二个是以前他办公室隔壁的接待部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打得交道多了，她们嘴巴一撅就知道在想什么。那些故作姿态的女人，卓凡几乎可以一眼看穿她们。 事情有时候就是看破不说破，说破了这事就要砸。 “不用怕，你来找我就是拿不定主意吧，说给我听听，也许能帮你分担点。”卓凡十分关心的说道。 “可是，这个事情我有点怪，我怕对你会有些不好，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吴秘书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似乎是被一个难题搅得死去活来。 那你就不要说啊！回去吧！不送啦！ 卓凡心里说着。 但实际情况是他十分担忧地看着吴昭莉。这个平时看起来干练的女强人现在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看上去有种让人难以自拔的反差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是展示真正技巧的时刻了。如果你话说得太浓，会显得很都能下作，上半身已经不思考了，说得太淡，会让人觉得你勾咬得不牢，说一半留一半给你可能更麻烦。 而且最主要的是真正有用的信息。 “能有什么事，不会比昨天被人拿枪追杀更危险吧。”卓凡故作轻松的语气，双手撑在大腿上，凑到吴秘书面前。 “你知道我是ce历史上最年轻的第六阶员工，放榜的时候沈总都来给我道过喜，没事，想说就告诉我。” 听到这话，吴秘书有些担忧又有些害怕地抬起头，看着卓凡，想了一会，轻声说道。 “我看到金曦矿业的人来找李总。” 第七十九章 事出反常 “金曦矿业的人来找过李总。”吴秘书轻声说道，表情非常不安。 “嗯？”卓凡疑惑地轻嗯一声，问道。 “那有什么问题？” 他故意这么说，因为他想试探。 吴昭莉应该是不知道这里是雷安的老家，更不会知道他们昨天晚上阴差阳错的和金曦的人打过照面。而他实际上已经把今天来过这里的人搞得清清楚楚，金曦矿业的人来过刚才马媛也告诉过他。 他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给出一个意外的答案，看看眼前这个半夜上门的美女会不会有什么反应，这种事就如他所说，其实和他没关系。 “唉，你不懂。”吴秘书有些烦恼地叹了一口气，轻轻低下了头。 卓凡从她脸上没有看出半分不自然或者吃惊的表情。 “别急，你慢慢说，金曦矿业是什么来头？”卓凡故作惊讶地问道，他心里有些不确定，她看起来很自然。 “金曦矿业是南区最大的矿业公司。”吴秘书的脸色还是很不安，她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撑着下巴，让她的上围曲线显得更加饱满。 “我们这次其实和煌升的谈判并不顺利，昨天李总看过你送过来的报告，确信了煌升不能够稳定地继续供货，而且公司也不会把自己当成筹码任人摆布，一旦他们拿到新的开采权，反过来制衡公司，那肯定是公司最不想看到的。” “那合同到期，更换供货商不也是很正常的吗？”卓凡轻声问道。 吴秘书皱着眉，摇摇头。 “南区的公司做事，不会这么容易罢手的。” 卓凡这下真的有些吃惊了。 “那我们昨晚遇袭的事情？” “就是这个，我很害怕。”吴秘书的语气开始颤抖起来，情绪十分低落。 这种反应也是情理之中。按卓凡的想法，上班上不好，最多工作丢了，没有会把命丢了的道理。 昨天晚上如果他们还在房间里，那估计今天骨灰都找不着了。 “不用怕，那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也没事吗？我们那时在外面才危险。”卓凡安慰她，感觉仅靠语言似乎不是很够，但想拍拍她肩膀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当时李总正在参加煌升杜总的私人招待，我和安防部的守卫都在外厅，然后爆炸就发生了。我们所有人在里面两个多小时，直到危险彻底解除。”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回事谁做的？”卓凡问道，刚才她的话，似乎是有一些自己的判断。 “我不知道，我们做秘书的，只知道按照上面的意思安排工作，对于他们的做什么怎么做都不知道。” 吴秘书语气中的呜咽越来越重。 “我之前只在资料中看过金曦矿业，从来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也没有过任何接触，这次我们刚从煌升出来，他们就找上门来，我怕...我怕他们是早有联络过的。” 说道最后她开始抽泣，肩膀抖动起来。 这个时候要是还不做点什么，卓凡觉得有点说不过去，虽然不太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他深吸了一口气，站立起来，轻轻地向下抚着吴秘书的背，现在他真有点分不清吴秘书到底是单纯的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来找他。 “没事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很害怕，但过去就是过去了，不用再怕了。”卓凡安慰道，心想到底是个女孩子，工作上的强势都是装出来的壳，也许真的是有苦没处说。 “我和你们不一样。”吴秘书极快地摇了摇头，感觉情绪绷得很紧，“你们回去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而我是李总的秘书，我和李总经常会来南区，我不知道下次还会遇到什么事...” 对于卓凡的接触她没有任何的排斥。 这话提醒了卓凡，他们确实不一样，对他而言，各部抽调来的人回去就可能不会再来了，但是对眼前这个害怕伤心的哭出来的女人，他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不知道那些南区的人多凶，我做李总的秘书有几年的，来的也不少，像我们昨晚没有人受伤已经是奇迹了，听说他们就算去恐吓别人也是要搭上几条命的，不然就算事情没办好。” 这么一说这个事情还真超出了卓凡的想象，他一向拿哭着的女人没有办法。 “但起码这一次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他安慰道，看着低头抽泣的女人，忽然眼珠一转。 “再别哭了，多笑笑运气才会一直在，再哭的话，妆都要花了。” 这话似乎起了点效果。吴秘书手指伸到眼睛，轻轻擦拭了下眼角的眼泪，抬起头看着卓凡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吴昭莉虽然不是那种冰山美人，但起码是个冷美人，平时的严肃和不苟言笑让人很有距离感。而此时那种冰冷已经完全融化，脸上是一种很少有人能见到的楚楚动人的表情，让人非常容易心生一种我很特殊的感觉。 我是很特殊。 卓凡这么想着，感觉心跳在加速。尤其自己现在这个视角可以从对方的领口里若隐若现的不输杜姆的峡谷。 他甚至感到全身都在发热，喉咙都已经感到有些干燥。 但吴秘书毫不在意地抬头看着他。 卓凡感到脑袋的温度也升高了，甚至不能好的考虑问题，大脑翻涌了半天，才想到该说点什么。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他挤出几个字。 吴秘书又低下了头，用力摇了摇头，这也让卓凡的情绪稍微冷静了点。 “你不需要帮我什么。”她轻声说道，“我只是想找个人说出来，感觉可能会轻松点。”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该找谁，雷安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余诗琴可能会说出去，马媛什么都不懂...” “如果是你...”吴秘书忽然抬起头，眼神如一汪清潭看着卓凡。 “如果是你，应该是能理解的吧。” 卓凡深吸一口气，心说你怎么这重新抬个头我就更热了呢。 “我能理解，放心，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如果我的倾听能帮助你，我也很乐意。”他这话说得算不上高明，但也只能这样了，现在这个情况有点乱，要走到哪去他心里也没谱。 吴昭莉眼中含泪地笑了笑，睁得大大的眼睛里粼光闪动，好像就要泪崩出来。 卓凡低头看着又要哭的女孩不知所措，正当他绞尽脑汁地想要说些什么东西的时候 吴昭莉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胸口，剧烈地抽泣着，肩膀不停地抖动。 卓凡心中一惊，ce公司第二部部李总的秘书竟然死死地搂着自己！她丰腴的体态和自己只隔着两层薄布，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合着自己，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和吴昭莉的心跳交相呼应，甚至能感受到心跳交错之间肉体那微小又柔软的触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汗味想泄了气的瓦斯一样冲进他鼻孔，刺激着神经，让他全身血脉膨胀，身体尽力地感受着每一寸的触碰。 他两手举在空中不知放哪，吴昭莉的体温传到他身上犹如千万度，全身都要爆炸！他脑子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是黑的他，一个是白的他。 “这种时刻还需要犹豫什么？推倒她！”黑色小人狂浪地叫道。 “不行！”白色小人大喝道，“你还不知道她的底细，这样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什么万劫不复！”黑色小人抓住白色小人的领子。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不喝就浪费！” “住口！你这个欲望的虫子！”白色小人一拳打在黑色小人的脸上。 “男子汉大丈夫！我如此优秀，多几个女人爱慕不是很正常！”黑色小人根本没被这一拳击倒，反手将白色小人按在地上。 “你不可以这样！你的脑子在哪里！”白色小人被按在地上喘不过气，但还是奋力叫道。 “畏畏缩缩的胆小鬼，你去死吧！”黑色小人狞笑道，似乎想把白色小人勒死。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仔细想想！”白色小人发出了垂死的呐喊。 这一喊，叫醒了卓凡。 卓凡感到自己的脑子找回了一点点思绪，他努力地分辨现在的情况。 吴昭莉在他的胸口哭泣，全身都在颤抖，即使已经这样，还是尽量忍住不发出声音。 他似乎能感到她的痛苦，但这个事情怎么看，都有些不怎么合情理。 卓凡轻轻垂下一只手，另一只手绕过吴昭莉的脖子，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说出来就好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说。” 他轻轻地安慰道。然后突然想起来这话好像不久之前对另一个女孩说过。 吴昭莉的脸还埋在她胸口，用力地点点头。 “那今晚先回去吧，不要让人看出异常。以后在有事都可以来找我。” 感觉女孩抱得不是那么用力了，卓凡轻轻推开她的肩膀，压低了身子，微笑地看着她。 看见卓凡的样子，吴昭莉也有些羞涩的笑了，脸蛋变得通红。 “谢谢你，今晚真是打扰了，抱歉。” 我滴鬼鬼！卓凡心里大叫道。你还是先走吧，再不走我今晚就做不成人了。 “没事，很高兴能帮到你。”他笑道。 终于，吴昭莉有些不好意思的和他分开，走到门口，卓凡跟了过去，帮她把门打开。 临出门的时候女孩回头看着他甜甜地笑了一下才走出门去。 等到吴昭莉出去之后，卓凡轻轻把门关上，然后靠墙在墙上猛的喘气，过了会还是觉得燥热难耐，赶紧跑到卫生间把整个脑袋淋得透湿。 然后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衬衣的胸口有两滩泪痕和一个浅红的唇印。 他立刻把衬衣脱了下来，泡在水池里。 看着水池里的衣服。卓凡的心慢慢地，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他想起脑海里当初时蹦出的那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八十章 我以前不是这样 卓凡衬衣泡在水里，顺便也浇水把身上淋湿了，空调让身上的水变得更加冰凉。他渐渐地感到冷静下来。 已经十点了，今天晚上是估计是再闹不出什么事了，这次南区之行真是远超他的想象，连老总的秘书都跑了！ 袭击、老总密谋、黑老怪还有自己的能力，这些事情拧在一起想团缠死的麻绳，对于这些事情他都没有答案，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应对。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如果顺其自然，什么都不做，那自己绝对得不到什么好果子，但现在确实没有余力去把这些事情拉扯清楚。 他静静的搓着衣服，意外的感到很安宁，注意力渐渐集中在搓掉那个口红印上。 忽然卓凡感到这幕场景似曾相识，他回想着上次自己搓衣服是什么时候的事。自从进了大学之后直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再手洗过衣服。 时间再向前推，那是他高中时。 高中的卓凡并不算是一个天资聪慧的学生。学习成绩平平，如果不出意外可能就会到西区的某个高等技术学院，学到一门实用的手艺，然后进到某个工厂，终此一生。这实际上是很多生在西区的人的归宿，他们的父辈亦是如此。 但是他就想去读东区的大学，想去那里看一看，想到大城市里去生活，去过一种和父辈不同的生活。为了这个目标，他发奋读书，天资不高的他只能以勤制胜，那时他悟出了一个道理，勤能不能补拙不知道，但一定能补脑子。 他抓紧所有的时间去做习题，看着那些题目从陌生到熟练。那时他能切实地感到自己手中的力量，那些习题就像一个个被他征服的山峰。到了高三的时候，他索性去住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家里人都吓了一跳，顾中怀都说他转性了，变成有志青年了。 西区的学校没有离家特别远的，自然也没有完善的学生宿舍。卓凡的整个高三几乎是一个人度过的，宿舍只住了他一个人，他自己到食堂吃饭，自己洗衣服，自己去补习。 现在回头想想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那时是哪来的动力，怎么能熬过那段孤独的时光，那时候他独来独往，除了白天上课晚上睡觉基本都在做习题，生活枯燥清澈却感到很充实，每天似乎被无尽的力量笼罩，每攻克一个难题都让他感到兴奋，他甚至能感受到笔力的力量。 高中统考是他的高光时刻，当他拿着优异的考试分数回家时，全家都惊呆了，甚至爸爸都很开心，说他是他们家族的状元。 现在卓凡回想着这些事，好像都不觉得是自己能做到的。 他抬头看着赤着身脑子镜子中的自己，说不上是麻木还是无奈，他现在是有很多问题，就像他高中时一样，但又不一样，这些问题都不是靠勤奋做练习能解决的。 但他真的不喜欢现在的样子，他现在要去到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这两天的发生的事让他暂时忘了那个比赛的事情，那是个更大更糟的难题，他到现在也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去面对。 卓凡咬了咬牙，有些气愤难忍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低下头搓着衣服。 那个比赛的败者只有死亡一条路，如果他失败了，那所有的事都完结了，现在这些所有的事情对他没有意义。那如果是这样不如及时行乐，刚才就应该把吴秘书推倒，那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到底还是担心对自己以后的影响。他自嘲地笑了笑，笑道自己的身子都在发抖。 忽然之间，他意识到一些问题。 卓凡又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像看着另外一个人，思索镜子里面的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 他竟然还会考虑以后，竟然还考虑以后？那你其实也不想输啊！ 卓凡想起那句老话：医者不自医。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搞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自己竟然还是搞分析工作的。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自嘲地笑了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知不觉地失去了少年时的那股锐气。大学的时候逐渐开始沉迷游戏，对多伸一手的事情都不关心，成绩一落千丈。后来奇迹发生了，他不仅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还进入了ce。工作上的压力再大其实也不及中学时代那种不能喘息节奏紧张。 有了更多的时间，手头也开始宽裕，结果换来的进一步的追求，而是对安乐生活的沉迷。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他喃喃自语到。 衣服已经差不多洗干净了，他拿在手里，觉得心里有股怒气难忍，又把衣服重重丢在洗脸池里。 卓凡双手撑在台子上，严厉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你要是不想输，应该早点告诉我。”他咬着牙用力的对着镜子说道。 不管是考学也好，公司的事也好，还是那个诡异比赛，终归到底，自己骨子里还是不想放弃，谁会放弃好端端的生活，谁会放弃自己的命呢？ 他想起何主任劝他去参加升阶考试时说的话：“人生就是场考验，挑战总是接踵而至。” 现在他对这句话是彻底理解了，现在他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怎么看都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普通人。他如果不能心甘情愿地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那就只有向前走。 “当然会向前走！”卓凡像是在教训镜子里的人一样说，恶狠狠道，“我不是靠放弃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卓凡想通了一些事情。麻烦就在那里，不管你怎么看，它就在那里。你如果躲着它，视而不见，麻烦只会变得更麻烦，最后可能会变成一个自己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如果你面对他，就有可能发现他的弱点，发现它的破绽，会发现它们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缠。就像他高中做过的数学题，只要抽丝剥茧，把结一个个地解开，答案总是会自动出来。这不一定全奏效，但一定不会完全不奏效。 他其实没有选择，是自己在这些事情上麻木逃避了太久。公司的事也好，那个比赛也好，终归都是一码事。他已经站在漩涡里，并且逃不出去，只有向前拼出一条路，才能逃出生天。 “比赛我要赢，公司我也要赢。”卓凡像是下定了决定一般说道。他把已经拧干的衣服还捏在手里用力地挤着。 “我不是个弱者，我全都要。”他面色深沉表情严厉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看到了掉在胸前的玉牌，那是虫龙的遗物，那天晚上回来之后，他一直挂在脖子上提醒自己那些事都是真的，忽然想起了他生前的那句话。 “我是主角怎么能怂？” 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其实问题还是在那一点没变。但改变了心境的卓凡和以前大不相同，现在那些麻烦都是一些待解决的问题，而不是一些让他心烦意乱的事。他要把它们解决掉，就算不能彻底解决，也要拼个鱼死网破，不会随波逐流任人宰割。 问题想通了，卓凡的感觉轻松了不少，不再像之前好像总有一团乌云压在胸口。他把已经拧成一团，皱皱巴巴的衬衣抖开，晾在衣架上，想着今晚可以说个好觉了。 咚咚咚。房门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卓凡心情致正好，根据今天的情况忽然得出一条奇怪的逻辑。 先是马媛，再是吴秘书，现在自然就是余诗琴了。 我这强者加身的魅力简直势不可当。他自信地笑笑，看了看自己赤着的上半身，一个骚气的想法立上心头。 他接了捧水淋在身上，走到门边，对着门，手撑着头，斜靠在墙上，慢慢地拧开门把手，十分期待余诗琴即将出现的是什么表情，是惊慌的羞涩还是自若的调侃。 门打开了，外面站着一个相貌略显英武，戴着眼镜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视。 卓凡面带微笑，雷安面无表情。 那一下，赤着身子的男人感觉自己被一道闪电劈开了。 他慌忙地弹起来站直了身子，耳根都在发烫。 卓凡脸色尴尬地笑嘻嘻地看着雷安。 雷安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我回来的是时候吗？”愣了一会，他才问道。 “是时候，是时候。”卓凡尬笑着让开了道。 雷安走进屋子，一到屋子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有什么人来过吗？”他问道。 “来的人多了，看你想知道哪一个。”卓凡擦干了身上的水，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雷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卓凡现在的精神和语气与一个多小时之前有些不同，他猜想这个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卓凡心中阴霾不再，整个人自然而然地显得有些精神焕发，他走到自己的床边看着雷安。 雷安是个非常可靠的人，胆识、判断、责任心一个都不少。他昨晚本可以不管他们一人独自逃命，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拼死拼活地把他们三个人都救了出来，这不是他分内的事情。 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很踏实，做战友也绝对可靠。 卓凡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雷安看不懂他的表情，一言不发。 “说之前我先告诉你。”卓凡认真的说道，“这些事情你听了就不能置身事外了，你想听我就告诉你，你不想听今晚就什么都没发生。” 雷安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卓凡的意思很明显，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成了局内人，可能再无退路可言。如果他知道了，那他们两个人就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同进同退。 他犹豫了一会，淡淡说道。 “你说吧，我在听。” 第八十一章 一摊浑水 卓凡的表情慢慢严肃下来，不似刚才一般神采奕奕。 “马媛晚上来找过我，她说看见了金曦矿业的内卫在镇子里出现。” 雷安皱了皱眉头，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同寻常，确实是一听就出不去了。 “他找你干什么？”他问道。 “她很不安。”卓凡坐在床边。 “她吃饭的时候听我们说的那些话，害怕自己被卷到什么事情里面去。” “你跟她说了什么？”雷安的脸色也很严肃. “我跟她说你可以装傻，这些事情通通当不知道，没听见，没看见，没事就在房间玩手机。”卓凡说道。 “还好，她在公司里是那种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的女孩，说得过去，问题也不大。” 听到这话，雷安的脸色轻松了一点。 “然后吴秘书又来找我。” “吴秘书？”雷安很惊讶。 卓凡索性靠在床上，欣赏着他惊讶的表情。 “我也很惊讶。她说了些更不得了的事。” 雷安疑惑地看着卓凡，他悠哉的样子不像是在说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他说，金曦矿业有人来找李总。” 听到这话，雷安脸上的表情不止是惊讶了，而是变得很担忧，但他没有说话，知道卓凡还没说完。 “她说二部以前和金曦矿业素无瓜葛，这次他们突然上门来找李总，让她很害怕。” “她害怕什么？” “她害怕昨天晚上的事情重演。”卓凡看着雷安。 “她觉得昨天晚上爆炸的事情和金曦矿业有关系？”雷安不解。 “她没这么说，说昨天我们的报告送上去之后，李总和煌升的谈判并不顺利，也就是说公司的供货合同和谁签订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他说南区的公司不会轻易罢手这种事，所以昨天晚上的袭击大概和这件事有关。”卓凡说道。 “南区的公司确实不会轻易罢手。”雷安眉头紧锁，像在思考什么东西。 “她说她和李总经常会来南区，金曦矿业私会李总的事情让她觉得以后可能还会遇到这样的危险，非常的害怕。” “害怕？”雷安注意到卓凡的措辞。 “是的，当时她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卓凡隐去了后面比较挣扎的部分。 雷安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你别老是皱着眉头，说点什么呀？”卓凡看见雷安眉头都要抽筋了，还憋着一言不发。 雷安有点吃惊卓凡竟会对他这么说，一直以来都没人当面评价过他的深沉，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他开口道，“有些东西我没想通。” “就是没想通才要说出来。”卓凡坐起身，很认真的看着雷安。 “我们研析部的工作不是一个人做的，我们需要很多的人集思广益，发表见解，逐步论证排除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雷安表情有些疑惑，卓凡现在和白天似乎判若两人，现在他积极很多，主动的探索问题的答案，这一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和吴秘书有关？ “你想到什么就说出来，慢慢来。”卓凡说道。 “刚才你说的吴秘书的话，似乎暗示昨天晚上的事是煌升自己干的，这里面是有些说不通的。”雷安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怎么说不通？”卓凡当时也听明白了这个暗示，这种说法确实让人很难信服，除非有可靠的依据。 “维纳斯酒店是煌升的脸面，维纳斯酒店遭到袭击，影响是很大的，不光是损失钱和脸面，更主要的是损失威信，在南区一旦威信受损，别人就会认为你变得虚弱，就会有很多人来打你的主意。如果煌升连早杜姆的自家酒店都保护不了，那还拿什么保护他们的矿场，且不说是否真的虚弱，假如别人认为你很虚弱那也是很麻烦的事。”雷安说道。 “ce是煌升的大主顾，但不是唯一主顾，为了一笔大订单冒着威胁到公司根基的危险，这很不值得。是这个意思吧？”卓凡总结道。 雷安点点头。 “维纳斯酒店遇袭的事情如果后面不小心的应对，煌升在短期内土崩瓦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现在正是续约合同的关键时刻，他们想要展示的是自己的稳定和强大，像我们白天在矿场看的那样，而不是让自己看起来虚弱好欺负。” 当时卓凡也是觉得这种说法有些违和，但并没有深想。细想起来其实谁袭击根本没有头绪，吴秘书晚上的话也没有提到今天李总的态度有什么变化，这个袭击的动机不明，不知道是逼着签合同还是逼着不签合同，很难判定幕后指使者。再加上今天下午又来了个情况完全不明的罗梁矿业。按吴秘书当时那个样子，随口一说也有可能。 “吴秘书她还说了什么吗？”雷安问道。 卓凡摇摇头，轻轻说道。 “我更好奇为什么他来找我。”他现在冷静下来看这个事，就觉得很可疑。 雷安听了这话有些意外，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马媛来找我的时候，如果是你在，她估计也还是会说一样的话。”卓凡看着雷安的眼睛。 “但如果吴秘书来的时候是你，我觉得她可能不会说那些话。”他不相信以吴秘书的身份，不管当时房间里是谁，她都会表现出那样的情绪。 雷安绷着脸，有些紧张。 “她是有什么信息要传达给你？”他问道。 “大概就是这样。”卓凡的思路也逐渐清晰，刚才许多没琢磨的细节都慢慢浮现出来。 “她要告诉我金曦矿业来找过李总。” “为什么她要告诉你这个？”雷安还是有些不明白。 “因为我们第三部沈总和李总不和。”卓凡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雷安一听到这话心骤然狂跳，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是高层的权力斗争。 “我们三部放榜时的事情你听说过吧。”卓凡故意说得很平淡。 “听说了，全员出去旅游，双倍年终奖。”雷安答道。 “你知道这个事情怎么发生的吗？”卓凡问道。 雷安摇摇头。 然后卓凡把放榜时他和沈总见面的经过都给雷安说了一遍。 “你当场就被他给收编了？”雷安听完，有些疑惑地看着卓凡。 “对。”卓凡苦笑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在手里了，现在整个公司，不，甚至是整个集团都知道那是以我名义的一场狂欢，我说我不站在他那一边都没人信。” “那后来呢？”雷安又问道。 “后来什么都没发生，直到现在沈总其实没有任何事情联系过我。不过...”卓凡摸了摸下巴，“这次回去之后，他肯定要找我的，我有这样的感觉。” 他提前把话说完了，对于自己是被特别指派来的事，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能证明是谁，他暂时不想让雷安知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雷安知道卓法几乎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自己了。他现在自己也算不得是个局外人。他的想法是把事情搞清楚，好知道那里是水哪里是岸，却没想到小心翼翼还是一头扎了进来。 “如实告诉给他。”卓凡冷冷答道。 “这些事情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是你说的话，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能避开风险，他们想什么，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我们充其量算个传话的人。” 他还记得雪姐对他说过，沈阔是个手段很高明的人，现在在他旗下，能让自己起来也能让自己下去，伴君如伴虎，虽然他极不喜欢受制于人，但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太计较这个。 “这个事情告诉你，是希望你能留个心眼。”卓凡看着雷安，“其实你也可以像马媛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不太容易跳出来。” 他眼神十分认真地看着雷安，希望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信任。 “马媛来过之后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包括我刚才给你说的一切，我希望这些东西你也不要告诉余诗琴。” 雷安沉默了一会，点点头。确实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越麻烦。 卓凡的话说完了，雷安也提供也一点点信息，对这件事他基本已经掌握了能掌握的所有信息，可结果依然不明了，但他也不是很着急，有些事情就是你急不来的。 他脸上又恢复了神采，有些神秘兮兮地看着雷安， “我说完了，你有什么想法？”他问道。 “事情有点复杂。”雷安淡淡说道，似乎信息来得太快，还没有完全消化。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这些告诉你吗？”卓凡坐起来凑近了身子，眼神有非常认真的看着雷安。 这一问问的雷安心中一惊，脸色变得有些紧张，他不知怎么回答，如果卓凡完全不想让他知道那完全可以避开这些问题。 看见雷安脸色变了，卓凡像恶作剧成功了一样显得有些开心，他有些得意的笑着。 “其实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他慢慢开口说道。 “这件事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这个水可能比我们想的更深，我们不知道罗梁矿业是怎么搅进来的，就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搅了进来。这事情已经牵扯到高层们的争斗，波及到了多少人不知道，可能现在只是冰山一角，可能到最后也没有人能完全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我们四个作为这件事重要的参与者，一定不能有不防之心，不能背了锅，当了弃子还一无所知。” 雷安表情凝重，额头几乎快要渗出冷汗。 “如果这是滩浑水，那没有人能说自己是干净的。”他缓缓说道。 第八十二章 你要有所觉悟 “如果这是滩浑水，就没人能说自己干净。”雷安面色凝重的说道。 卓凡点点头。 “如果这件事影响很大又有很多内幕，只要我们四个人只要沾了边，你怎么说和自己无关都没用。” 雷安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困惑，不知不觉的就踩到一个坑里，而且根本躲不开。 “男人在这方面总要敏感一点，女人可能稍微迟钝点。”卓凡说道。 “你看马媛的样子，根本不会想到这么多，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恐怕她难以自处，但好在你们是本部，信息也好，角度也好会更高点，你既然知道了情况，以后有什么变数，至少能提前反应，让你们自保。” 雷安明白了他的意思，总得有一个人是醒着的。 “余诗琴嘛，她们部门主任殷姐可不是个好缠的女人，非常护犊子，真有什么事，会帮她脱身，我也会盯着。”卓凡摸着下巴说道。 “那你呢？”雷安问道。他似乎什么都安排好了，唯独没有自己。 “我？”卓凡看着雷安，轻轻的笑笑。 “至少在别人看来我是沈总的人，或者他就在等着我去找他也说不定。”他伸了个懒腰。 “既然我能把这个事盘清楚告诉你，我自然也会小心的。” “那我们也很被动。”雷安淡淡说道。 卓凡看着他，笑了一下。 “这是南区人的特质吗？如果发生了事情，不会憋着忍气吞声，找机会也要打回去是吗？” 放在以前，他会觉得这话有些冒犯，但是现在他觉得无伤大雅，这是事实，仰着头不看那些自己不想看的东西，不是一个想向前走的人应有的素质。 “没有。”雷安听了这话并没有意思不高兴的神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轻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南区人的特质，只是觉得好事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哈哈。”卓凡笑着拍了下大腿，“这不就是南区的特质吗？” 雷安愣了一下，似乎确实如此。他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会想自己该做些什么，而不是不是什么事情不做能明哲保身。南区人似乎就是这样，受到袭击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反击，而不是逃到哪里安全。 他不由的笑了一下。 “那你想怎么办？”卓凡问道。 “我还不知道，但不会就这样放着不管。”雷安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卓凡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这可能就是想到之前就已经行动了吧。 “那我们一起吧。”他说道。 雷安十分吃惊的看着卓凡，他从没想过这个事情。他所在的考试院虽然归属一部管理，但是个完全独立的部门，几乎不和其他部门来往，工作的内容也很单一，基本就是围绕每年的升阶考核做文章。这个风格也延续到考试院的工作方式，比较重视个人的能力，合作只是分工的安排，因此员工的独立性都很强。 可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比工作。工作到底是按照一个人的量来分配的，其他的事情未必如此，有些事情是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很难完成的。 雷安低头沉思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着卓凡，十分肯定的说道。 “好！” 卓凡一笑，万没想到今天晚上居然和雷安达成了同盟，原本他只是想把事情告诉雷安，让他好自为之。 “我们要怎么做？”雷安问道。 “首先从信息搜集开始。”卓凡立即答道，“我们研析部是公司的信息分析前瞻部门，工作就是把各种各样的信息搜集起来，找出他们背后的规律和真相，以方便其他部门获得正确的各种信息，做出正确的决策。” “所以第一部肯定是搜集信息，只要事情反常怎么样都会路出马脚。”他说道。 雷安点点头，今天晚上聊的事情差不多了，意外地有了一个方向。 对于卓凡来说，他早已打定好主意不会躺着等了，现在还意外的收获了雷安这个盟友，不过不知道雷安的心态到底能如何面对这件事。 “有件事情我得先说明。”他眼神严肃地看着雷安。 “这次南区出行由四个分部分别派人出来，这件事本身就不同寻常，没有先例。说明了高层还是闻到了一丝丝气味，这场高层争斗很有可能是一个跨越分部壁垒的一场复杂斗争，情况可能比我们所想的复杂得多。” 卓凡面色严肃，雷安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最好的结果是此事之后我们都可能步入高层，能接受的结果是我们安全不被牵扯，最差的结果是被扫地出门，你得有所觉悟。” 雷安郑重地点了点头。 卓凡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又枕着手悠哉地靠在床上。 雷安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仅两个小时没见，卓凡的精气神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想起刚进房间残留的那抹香水味，扬了扬眉毛，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你知道吗？”躺在床上的卓凡突然说道。 “这种事情可能是第一次，也可能一直都在，只是我们以前没有置身其中，所以没有察觉到。” 雷安转过头看着卓凡，两人四目相对。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要向ce集团高层迈进，这可能是必须的一步，也许集团高层们都是这样历练过来的。” 卓凡把话说完了，雷安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走进了卫生间。 第二天一早，卓凡习惯性起床的时候，雷安已经不在房间了，他肯定早早的去了停车场，避免在镇子出现被人认出来。 吴秘书也已经发来消息，让所有人九点之前在停车场外的镇子口集合，九点准时出发回东区。 卓凡一起来就给余诗琴发了消息，约在一楼餐厅见面。 余诗琴和马媛是一起下来的，她还穿着昨天那件新买的连衣裙，马媛一看见卓凡，主动开心的打了个招呼，卓凡笑着回应。 大波浪美女看出了端倪，问她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变的这么好了。卓凡说昨晚把半醉半醒的她抬回房间的时候，极大地增强了他们的友谊，所谓患难见真情。余诗琴半羞半怒地白了他一眼，这事就过去了。 然后他们一起在餐厅吃了早点。 早点吃的是南区的另一个特产：薯饼。它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把红薯切小块，放在一块巴掌大的面饼上，然后一起浸过一道面浆，放在油锅里炸，现做现吃。 薯饼口感外焦里嫩，合着红薯淡淡的甜味，再来上一碗稀饭，非常适合做早餐。 吃完早饭后，三人不慌不忙的走到修理厂外，三辆车整整齐齐地停在修理厂门口。 马媛还是对修理厂院子里堆的那堆破铜烂铁非常着迷，因为要走了，现在正抓紧时间拿着手机拍照。 卓凡和余诗琴站在车外欣赏着南区的风光，对他们来说，这片黄土百石虽算不上什么美景，但很特别，这可能是她们在南区最后的时光，说这辈子不会再来也是很有可能。 三天的时间不长，却发生了很多事，让时间变得感觉很漫长，他们的关系也不知不觉地更近了一点。 没等他们看多久，吴秘书走了过来。她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表情，自律干练。她特意过来提醒余诗琴现在是上班时间，穿便服是不被允许的。大波浪美女嘻嘻哈哈的搪塞过去，也没当一回事，说回到公司的时候肯定是个体面的上班人。 吴秘书走的时候，在一个只有卓凡看得到的角度，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意。 卓凡礼貌的微笑给予回应。他依然不能完全看透这个女人。昨天晚上的事像做梦一样。老总的美女秘书半夜突然跑到他的房间，趴在他的胸口向他哭诉委屈，然后，然后就应该一顿操作猛如虎，可惜然后并没有发生。 他昨晚试探过吴昭莉，但她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当时的状况自己是真的有些迷惑，几乎就认为她是真情流露，如果以自己的潜力股来看，有人想在自己身上赌个前程也不是说不过去。好在后面和雷安说到这个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她就是特意来找自己的，那么写着就有可能是全演给他看的，如果是演的，能演到这个程度，那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卓凡也不能判断哪个到底是真的，也许两者都有。因为他从没把人想过太坏，他认为打个工，不至于。好在他和吴秘书本来就没有太多见面的机会，以后估计也很难见到了。一想到这，又对昨天的冷静感到有些惋惜，摸一下也好呀。 时间快到的时候，卓凡上了车。 一上车，雷安和第一天一样，已经坐在了车上，头发整整齐齐，衣服一丝不苟，姿势都没变的看着窗外。 “早。”卓凡打了个招呼。 “早。”卓凡也转过头回应。 不知为什么，卓凡看见雷安感觉踏实很多。雷安是个可靠的人，他在一部应该会有更多的信息，那么他们处理这件事的能力会大大的加强，他心中的信心增加了不少。 “卓大公子，回家了！” 余诗琴白皙的大长腿一脚跨了进来，黄色小碎花挂在她大腿上自然垂下，透着一股又纯又欲的风情。 卓凡早已见怪不怪，几乎有了免疫力，他戏弄般地伸手去扶。大波浪美女娇媚地白了他一眼，躲开了他的手，自己坐到了车门对面的位置。 过了一会，快到出发时间了，车上还少个人。没多久。一个短发女孩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马媛站在车门外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马媛妹妹，快去做好。”余诗琴笑盈盈地伸手把她拉上来，没过多久，汽车启动了。 第八十三章 来得真快 中午11点多的时候，车队已经回到了东区，司机负责把各部门的人员送回公司，第一站就是三部。 看到公司大楼，卓凡感觉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心情骤然开朗，快到了午饭时间，他想起了刘倾诗。 余诗琴还是穿着那身略显朴实的黄色小碎花连衣裙，不过她时髦的身材让这条裙子就算站在东区也看不出丝毫俗气。 她拉着卓凡去了电车站的卫生间，在里面换好了衣服才一起回到公司，分别的时候她还热情洋溢地和他告了个别，让他有空下来玩。 卓凡心想，你下班跑得比火箭都快还玩什么玩。他也没有逗留，直接回到了研析部第六科办公室，办公室一如既往地紧张和忙碌，雪姐果不其然的第一个发现了他。 一顿嘘寒问暖之后，把那盒煌升给的礼物送给了她，林雪非常高兴。不过她对自己都对南区遇袭的事情表现得毫不知情。卓凡也没有把这事到处声张，想必公司并没有特别通报这条消息。 不过也无所谓，毕竟人都平安的回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必大肆伸张。 稍作休息之后，卓凡给刘倾诗打了电话，邀她中午一起吃饭，女孩没有犹豫地愉快的答应了。 中午到了食堂，刘倾诗早早的就在等着他，正巧中午有排骨，对她来说这是完美的一天。 吃饭的时候刘倾诗不停地缠着卓凡问南区见闻，对于那个地方，可能外人有无穷无尽的幻想。 卓凡添油加醋的一顿互吹猛侃，把遇袭的那件事跳过，尤其在石盐烤肉上浓墨重彩地描绘了一笔。那把刘倾诗馋得，排骨都不香了，甚至说出了一定要去杜姆吃烤肉这种豪言壮语。 吃过饭，卓凡心情颇佳的回到办公室，准备开始下午的半天日常，他正想着把里里外外的事情都琢磨琢磨，整个条例出来的时候，林雪走了过来。 “卓凡，沈总的罗秘书叫你下午两点半去找她，在五十九层。” “两点半吗？好！”卓凡答道，他想过沈阔会找他，但没想到这么快。 林雪有些意外卓凡的反应毫不惊讶，好像意料到这事一样。 “你不意外吗？”她问道。 “不来找我才叫意外吧。”卓凡狡猾的笑笑。 林雪眉毛轻轻笑了一下。 “去了南区三天，变了不少啊。” 卓凡摇摇头，很真诚的说道。 “感谢你给我提的醒，以后还有劳雪姐指点。” 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林雪的反应是非常高兴的，她摆了摆手。 “小事情！”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上次给我女儿挑的礼物，她很满意，谢谢你！”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有我能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卓凡爽朗答道。 “好。”林雪应了一声，美滋滋地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卓凡现在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付雪姐以前是件比较头痛的事情，但现在他觉得很容易，其实没有什么东西需要遮遮掩掩，也没有什么必要躲躲藏藏，大大方方的面对就好，事情有时候很简单，是人想复杂了。 下午两点半，卓凡准时来到了五十九层。五十九层整个一层是第三部总经理沈阔的办公室。上面还有一层，是个会议室，只有一些重要的会议才会在那里举行。 卓凡又看到了那个风姿卓越的罗秘书，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李总的吴秘书，两个人虽然身材都堪称惊艳绝伦，但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吴秘书身材要娇小一点，有些玲珑可人的感觉，罗秘书则是御姐范，和余诗琴很像，不过气质感觉更加的冷。 罗秘书没有太多言语，不出意料地立刻把他引到沈阔的办公室。 办公室非常的大，极具现代的简约设计，恰到好处的线条和中性的色调让整个办公室看起来非常的静谧和空灵，似乎时间在这里都会静止。 卓凡进办公室的时候，沈阔正在办工作上伏案写着什么东西。他还是穿着那身灰褐色的西装，消瘦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十分的精神和干练。 看到他进来，沈总笑着站起身，精神抖擞地走出宽大的办公桌。他似乎总在笑，虽然卓凡见他的次数不多，但能感受这一点。他的笑容让人感觉非常亲和自信，但也像是一种常态的表情，看得久了反而看不出是不是在笑。 “坐!”他招了一下手，指着办公桌前的一套档次很高的商务沙发。 卓凡打起精神，大步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沈阔坐在卓凡对面，打开了茶几上的雪茄盒，拿出一根雪茄，示意了一下，卓凡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烟，然后他点了一根。 “怎么样，没事吧？我听说了你们遇袭的事情。”他吸了一口雪茄，放下火机。 “还好，人都没有事。”卓凡答道，他有点吃惊，但没有表现出来，看来高层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没事就行，年轻人多锻炼锻炼。”沈阔轻松的小道。 卓凡腼腆的笑笑，心想这是说老总的格局大，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可是实打实的追杀，要不是有雷安这个南区通猛男，现在能不能坐在这里看你抽雪茄还是两说。 “那边发生了很多事情啊，有什么有意思的说给我听听。”沈阔弹了下烟灰，语气好像朋友间的闲聊。 然后卓凡把他们在南区的经历比较详细的给他说了一遍， 从第二天在矿场的考察，再到第二天晚上的遇袭，以及追他们的那伙人，再到第二天车队的故障，被迫多留了一晚上，以及昨天晚上他了解到的事情，包括吴秘书找他的事。 但他并不是全盘托出，那扇门的事情，港石镇是雷安的老家，还有他和雷安得出的结论并没有说出来。 沈阔兴致勃勃的听着，好像在听一个有趣故事，他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卓凡说完。听完之后，他把少了一截的雪茄放在烟灰缸上。 “你怎么看？”他问道，虽然在笑但两只眼睛像长了钩子一样紧紧的盯着卓凡。 “我有想过，但是没有头绪。”卓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淡淡的答道。 “对袭击的幕后主使是谁现在很难判断，因为动机和目的都不明确。” “不错。”沈阔开口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的有力。 “从大的来看，煌升在这次袭击中肯定得不到好处。能得到好处的肯定就是昨天去到小镇的三伙人之一。” 这事卓凡推断过，除开一伙不知道底细的人，另外两伙人都证实了是什么人，至少是搞清楚了三分之二。 “其实我觉得，我们作为买家，卖家是谁不重要，只要他们能按我们的要求供货就可以了，他们这些事情我们可以不理会，我们只要个结果就行了。” 沈阔听了这话，轻轻撇嘴笑笑，用手指着卓凡点了几下，不认同他的说法。 “看事情的视点不一样，结论就完全不一样，这个叫认知。你现在要学着站高点去看问题。”沈阔像是教学生一样说道。 “对我们集团来说，你说得对，差别不大。但是对我们集团的人来说差别就很大。” 他又拿起了雪茄，轻轻抽了一口，一缕白烟从他口中慢慢吐出。 “你要考虑人在这些事中想法的变化，这是难以意料的变化。” 卓凡有些惊讶，这些问题他没有考虑过。 见他脸色有些紧张，沈阔轻轻一笑。 “也不用太在意，有些信息你不知道，看不全也很正常。” 卓凡愣了一下。 “煌升矿业二十多年来，他们的老板，就是那个姓杜的，一直都是老板，煌升是他的领地，他就是煌升的土皇帝。而第二部的老总这二十年间，已经换了四个。这次没去的赵总是最新上任的，已经六年了，这二十年里二部时间最长的老总之一。” 沈阔像闲聊般的阔谈道。 “和南区的公司打交道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幸亏那有堵墙，他们的长处才无从发挥，不然那得枪顶着脑门上和他们谈事。” 卓凡觉得这话听着总有些别扭，但没有说话。 “我们和煌升已经合作了二十年，签过四次合同，你已经知道了石钼矿的短缺，能稳定合作不代表合作愉快。” 沈阔有抽了口烟，脸上那种自得的笑意已经消失，变的严肃。 “最初和煌升签订合同的马总已经去世了，那时候煌升还是个小公司，他们是靠着ce做起来的。当初选择和他们签订合同，多少有小公司容易拿捏的成分，但是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卓凡想起马媛说的石钼矿经常短缺的事情。 “他会反过来拿捏我们?”他惊讶的问道。 “对。”沈阔满意的笑笑。 “如果继续和煌升签订合同，那就是按部就班，维持现状，煌升现在做大了，虽然算不上垄断了石钼矿也差不多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想要什么就会给的。那公司的问题解决了吗？没有，只能说还维持在可接受的情况，那如果一个人想把事情做的更好点，让位子更稳点，是不是应该改变这个状况？” 卓凡懂得了话里的意思，如果煌升再把新的石钼矿脉拿下，对ce来说它才是那个不能缺少的人。 “那他们都是找的李总？” 沈阔深吸一口气，靠在沙发上，像在思索什么。 “赵总和李总，一个是二部老总，一个是二部副总，他们应该是一路人。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坐起身，直直地看着卓凡。 “他秘书告诉你的信息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八十四章 看不透的笑容 “那他的秘书把这话告诉你是为什么呢？”沈阔轻声问道。 卓凡没有立即答话，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想明白，但是他知道如果回答“她感到很害怕”肯定是个错误答案，其实他有另一个推测，但是这话一说出来，自己可能就会实打实地打上“沈阔”的烙印。 “她说她很害怕，情绪很不稳定，虽然憋着没有哭出来，但是整个人都在发抖。”卓凡看着沈阔的眼睛，慢慢说道。 “但我想他告诉我，是因为我的身份，想我把这件事传达给你。” 沈阔也直直地看着卓凡，等他慢慢把话说完，听完之后略带满意的点点头。 “她是想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他肯定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卓凡现在有一半的精神都集中在表情控制上，听到这话，他心中是有疑惑的，这么重要的消息，借我的口传达给你，你居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说话。 “人很复杂，有些事情不是什么都能预料的。”沈阔说道，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那种笑意看不出什么意思，甚至都感觉那不是在笑。 “你知道这次是谁让你去这次出差的吗？” 这次卓凡真的惊讶了，他知道这次出差自己是被指定的，原本他以为一直是沈阔，现在看来和他想的还不一样。 他略微吃惊地看着沈阔。 “我是舍不得把你放在南区那种鬼地方去的。”沈阔扬着眉毛笑了笑，抽了一口雪茄。 “你可是我们第三部的宝藏啊，怎么会让你去处理那种和我们没关系的事情。” 他的目光转回到了卓凡脸上，神色变得有些少见的严肃。 “你是第一部指派的，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整个ce集团都是个名人了，很多人都很关注你。而南区的业务虽然不归我们第三部管，但是整个集团的重要业务之一，安排你去的意思你懂吗？” “是想观察我吗？”卓凡一惊。 “你有见过给你打分的人吗？”沈阔轻轻说道。 卓凡说不出话来。 “南区的事情虽然我们过问得少，但一直是公司的重要业务，ce重视结果，你去了，参与了，对事情的结果有帮助就可以了，了解了解下南区的面貌，可以说是个考验，如果公司从没安排你去过南区，说明高层之路从未向你打开过。”沈阔笑着说道。 卓凡这次真的愣住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涵在里面，他又想到其他人，雷安、余诗琴、马媛，那不都是... “当然，不会是所有人都这样。”沈阔在沙发上换了个轻松的姿势继续说道，“每年去南区办事的人也不少，那不可能个个都是镀金的，不过也不重要，你看好你自己就行了。” “所以李总的秘书也知道这点？”卓凡懂了他说这么多话的意思。 “对。”沈阔满意的点点头，“老总的秘书肯定消息灵通，我都知道的事情，她知道也不奇怪。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多少是送个人情，把这条消息通过你转赠给我，对我有没有用先不说。但至少和你搭上了关系，她可能也是闻到了点什么东西，要是李总以后有事，那不是还有你可以靠一靠吗？” 听到靠一靠这三个字的时候卓凡心里陡然一紧，那天他和吴秘书的事可以说是房中秘事，不会这个他知道吧？ 他尽量控制着情绪，但自己也不知道脸上是不是有反常表现。 沈阔的表情看上去不像在这句话上多加深意，和平常一样带着那股捉摸不透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吴秘书这事做得多少有些吃里扒外，不是个好楷模。” 卓凡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确实，以后这样的人要和她保持距离。” 沈阔重重地抽了口雪茄，看了看手表，已经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这次干得还算不错，不过以后得不要松懈。”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好的。”卓凡也站起身，微微的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感谢沈总的教导，我先下去做事了。” 沈阔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卓凡也开门离去。 出门的时候，性感火爆的罗秘书在桌上低头工作，没有看卓凡一眼。他不急不慢地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人才感觉放松了下来。 刚才沈阔的那句话让他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不知道他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安排的什么人在暗中监视。但从他对南区发生的事细节一无所知的感觉上，更像是后者。 也许他是凭自己的经验或者感觉，随口说一说，能炸点什么出来，就像当时他和吴昭莉说的话一样。但不管怎么样，沈阔这个人的城府之深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一番谈话，他了解了很多事，但都不如沈阔不知不觉中干的两件事重要。 一个是他们没有一句公事以外的话，但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他的人。他暗示了自己会有更好的信息能指引他，并且敲击他不要学吴秘书那一套。 另一个是吴秘书为什么要把这条信息告诉给他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向上揣摩在研析部是个忌讳，这是以前的何主任教给他的，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禁忌但从没人在公开场合谈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随着他职阶的提升，他们产出的信息会离对公司的决策有更大的影响力，而不偏不倚的输出观点和结论似乎越来越难做到。 为什么吴秘书要让沈阔知道金曦矿业找李总的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没有判断的基础，但是这件事，也许不止这件事，自己都已经逃脱不了干系了，自己是被一部指派的事情是让他最意外的。 他忽然想到雷安，幸好这次交了个一部的朋友，对他的事情也有所保留。如果雷安那边能有什么消息就好了，事情的利害性自己也给他说过了，雷安现在也能算是一个参与者。 这个事情比自己想的复杂得多，只有这一点他算是蒙对了。 卓凡走了以后，沈阔抽着雪茄慢慢走到自己的办公桌。 他轻轻地坐在那款宽大柔软的办公椅上，习惯性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静到有些冷漠的脸。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和三十分钟谈话的消耗的精力有些不相称，想必是谈话的内容让他有些在意。 沈阔全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有点心事重重，脚尖轻轻一点，椅子转了一个整圈，慢慢朝向窗外。 窗外天气很好，远处飘着几朵白云。ce的办公楼是东区数一数二的高层建筑，他所在的楼层向外眺望，只能看见一些稀稀落落的楼顶，能让他平视的建筑甚少，绝大部分的房子连屋顶都进入不了他的视线。 他看着窗外，思量了许久才慢慢转回椅子，朝着自己的办公桌，按下了秘书的传唤器。 几秒钟之后，罗秘书走了进来。 罗秘书身材高挑，体态丰韵，她两手交扣在小腹上，端正地站在办公桌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似有种无所忌惮的神采。虽然并没有特别的动作，她那种天生的内媚之色和超凡绝伦的身材在这种时候也很难让人安静。 沈阔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但眼中没有一丝垂涎美色的神采。 他把冒着烟的雪茄放在一个十分精致的水晶烟灰缸上，双手扶着椅子把手，舒展身体一样地撇了撇肩膀，缓缓开口道。 “你去安排一件事。” 卓凡回到办公室，开始了下午的工作，得益于虫龙的能力，他现在不用花大把的时间去码字写报告。因此就有多得多的时间用来思考或者是发呆。 思考是件好事，但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或者进展都会让人头疼。南区的经历让人记忆深刻，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件事。 从这件事里获得最大的教训就是很多事确实是一个人办不到的，如果没有雷安，他们肯定无法毫发无伤的脱身，如果没有遇上晓天，自己现在什么样也是个未知数，取长补短在面临危险的时候确实是个非常保险，非常有效的做法。 他又想到了那条消息，那个互助会，之前是因为对其他能力者的不信任，所以并没有考虑这件事，但现在他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 现在这件事才是他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他很清楚，如果有能力者在比赛之外结成同盟，那么他们获胜的几率会高很多，首先被淘汰的可能就是那些单打独斗的人，海王贾士男也说过，他已经见过了结成同盟的人，还有他在酒吧看见的那三个人可能也是。 而自己的能力对和他人竞争这件事上，几乎是没有什么帮助的。 而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则是他当前最大的心病。在那个足疗店的脱身和他的能力有直接的关系，这种事情还发生过一次就是在他到第六科报到的第一天。 那天他按错了楼层，却到了正确的地点，这件事在红馆是经过那个老接待员确认过就是他的能力使然。 这次是他胡乱开了一扇门，也到了自己想去的地点，这个不是巧合，包括他那天夜里一开始在迷宫里很快地找到出口。这些事情不是巧合，但这些事情和他考试能力到底有什么联系。把自己的能力弄明白才是当务之急，毕竟那个比赛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说来就来。 他抓破了脑壳都没有什么结论，也许有的事情真是一个人很难解决。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快下班的时候，他拨通了顾中怀的电话。 第八十五章 能力测试 周末，中午，烧烤店内。 烧烤店中午人很少，空旷的大厅里两个男人坐在最僻静的角落，点了一桌子烧烤，要是从大门看过去就会觉得这两个人的很不正常，多半都是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事实上也差不多。 中午吃烧烤，卓凡不是对胃口，也不是很理解。但顾中怀给他列出了十条烧烤店的好处，其中一条就是，中午人少，吃完就算你坐很久老板也不会管你。 尽管烧烤的味道很不错，卓凡还是觉得吃得不香，面前寥寥几根铁签，和顾中怀面前那多的已经数不过来签子对比强烈。 他先给顾中怀把在南区之行的经历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眉飞色舞的程度绝对不输余诗琴，把吴秘书在他房间里的经历也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遥想当时情景，虽有遗憾，却也回味无穷。 大部分时候顾中怀都是捧腹大笑，唯独对这一段兴趣不大，他感兴趣的是南区的见闻还有美食，问的最多的是那个烤肉摊的老板任老九，表示自己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 把一肚子话都说完之后，卓凡感到酣畅淋漓，生死之间的南区历险现在听起来也更像个冒险故事，人轻松了不少。 “就是这么个事。”他看了看盘中的肉串，色香味美却勾不起他的食欲。 “最危险的关头，那个门救了我们一命，不然今天在这里和你吃烧烤的是个我鬼魂。” “那样我就只有把酒倒地上了。”顾中怀悠哉地说道。 “我在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卓凡的脸上没有掩饰地表露着担忧。 “我们今天不就是来搞明白这个事的吗，趁着刚起床精神好，赶紧的。”顾中怀咬着签上的肉催促道。 卓凡扬了扬眉头，把打好腹稿的内容准备一一说出来。 “第一次发生这种事的时候，是我到第六科报到的那天，我忘了第六科所在的楼层，只是凭着感觉胡乱按了一层，然后就到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有问题？”顾中怀吃着烤串，没有抬头。 “上班不久，我点了外卖，外卖送到我在电梯里按的楼层，说送错了。” 顾中怀没有作声地从带来的皮包里拿出一叠便签纸和一支笔，在桌子上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写道。 “电梯”、“胡乱”、“应该错”、“结果对”。 卓凡伸着脑袋想看他写的是什么，被挡了回来。 “还有呢？”顾中怀问道。 “这件事已经被证明是我的能力造成的。”卓凡皱着眉头。 “我不是问这个，你不是说还有几件类似的其他的事？”顾中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卓凡想了想，整理着思路。 “那天晚上我在一个很大的迷宫里，我一个人，根本不知道哪条路能出去，也没有什么东西指引，我就凭着感觉走，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走出了迷宫，甚至都没有走回头路。” 他看着顾中怀在小纸片上快速地写着什么，手捂着严严实实不让自己看到。 “还有。”他补充道，“你知道迷宫我是最不擅长的，从小——” “别说废话。”顾中怀皱着眉头打断道。 卓凡心生一丝不服气：“怎么就废话了？” “没有无用的代码。”发小冷言道。 他在纸条上继续写着：“迷宫”、“迷路”“出口”“没有重复”。 “还有呢？” 看见顾中怀那么认真，卓凡也没了东调西侃的兴致。 “最后就是那扇门。” 他皱着眉头，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啤酒。 “我当时不知道那扇门通向什么地方，只是偶然间发现了它，当时情况危急，我只是希望那一边是维安岗亭，那我们就安全了。按正常情况肯定不会那么想，但那个时候...” 卓凡挠了挠头，眼神有些暗淡。 “那时候可能是真的绝望了吧，希望奇迹发生。然后...后面的你都知道了，我们就到了维安岗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包括我自己，但我知道一定和我有关。还好这件事因为过于的匪夷所思，也没人有头绪，所以也没人讨论。” 顾中怀在第三张纸上写道：“未知”、“门”“愿望”、“多人”、“维安岗亭”。 写完之后他抬头看着卓凡。 “还有什么？” 卓凡仔细地回忆着那些细节。 “出门之后，我感觉全身乏力，甚至都自己站不住，过了一会才恢复了一点，还流了鼻血。” 他轻轻摸着下巴，眼睛盯着还剩半杯啤酒的杯子，忽然想到一件事。 “进去的门和出来的门，不是一扇门，隔着很远，那感觉就像是，跨越空间，穿越过来的。” 顾中怀扬了扬眉毛，这听起来很天方夜谭，但他告诉自己，要相信。 “大概隔着有多远。”他问道 “几百米，一千米左右吧。” “远距离”、“虚脱”顾中怀在纸上补充。 他把三张纸条写完，撕下来，排在一起，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又把三张纸的角捏在一起，递给了卓凡。 “自己看。” 卓凡接过上面沾着手指油印的三张纸条，其实结果很明显，很明显地指向了三件事的共同点。 未知和愿望。 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他居然没有发觉，身为专门从事分析工作的自己居然之前毫无察觉。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顾中怀自若地喝了口啤酒，“你是不想承认吧。” 卓凡听到这话并没有反驳，这种事其实自己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想明白，但每次触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吗，他就本能地有些回避，没有再去深想。可能就是对这个所谓的比赛和那一晚记忆的排斥和逃避造成的。 而自己前几天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迎难而上。 “看来我也不过如此。”他有些自嘲的笑笑。 “我们有一种代码的检索方式。”顾中怀在没有吃串，表情缺点精神却很认真。 “从结果向前寻找，用来专门查找代码的首尾关联，你这个情况很像。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个检索如果首尾代码毫无关系，则无法查找，而你，在任何情况下，就算你的起点、方式是错误的，都能到你想去的地方。” 卓凡眉头紧锁地听着顾中怀的总结，那句话萦绕在脑子里久久不能消散。 就算你的起点、方式是错误的，都能带你去想去的地方。 所以他才能在按错的按钮的情况下到达正确的楼层，所以他在乱走的情况下能很快的走出偌大的迷宫，所以能在不知道门口面是什么的时候到达维安岗亭。 他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个结果比他想象的和曾经自以为的差别太多，如果这个结论没错，那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他按下了二十八层，结果到了三十四层的正确楼层，当时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果有其他人会怎么样？开那扇门的时候，他正抓着马媛的手，其他人跟着他们一起通过了那扇门，都到了维安岗亭。 他的能力不仅能作用自己，还能作用别人。 “来吧，开始第二轮！”顾中怀把皮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叠纸，啪地按在桌子上。 他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清到一边，那些没吃完的也先放在旁边，空出一块小书桌大小的空档。 “考试吧！”他像宣布比赛似的叫道。 卓凡一愣，看着桌子上的那叠纸，还真是一沓试卷。 “这里有小学试卷、中学试卷、计算机考级试卷。”顾中怀喃喃念着，把那些试卷一张一张摊开。 “什么意思？”卓凡呆呆地看着这些卷子。 “你不是最开始是从考试发现端倪的吗？” “是啊。” “我们今天也从这里开始，要搞就把他搞明白，认真做！”顾中怀点燃一根烟，吐出一根淡蓝的烟柱。 两个加起来有五十多岁的男人做中学和考级试卷非常荒唐，但卓凡还是应承了这个看起来很荒唐的要求。 烧烤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拿着几张试卷想想停停，奋笔疾书，像个在补习的中学生，另一个人吊儿郎当的抽着烟，看着手机，像个便宜补课老师。 小学的试卷，卓凡还能勉强应付，虽然很多题以他的逻辑完全不能理解，好在大多数都还能明白。中学的题目现在大多对他来都是天书，他都不知道当初怎么能通过这么复杂的考试，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最后一份是计算机四级考试试卷，这个就别说是做了，就是题目他也不能全看得懂。他想顾中怀吐槽这也太扯淡了，他生出来到现在压根碰都没碰过这类东西，但顾中怀毫不在意，跟他说，你就是瞎写也得写完，因为这是他唯一不需要试卷答案就能直接检查的卷子。 理论半天之后，卓凡不服气的做了，他想如果这个卷子做不出什么结果，那就别怪他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了。 两个人折腾了三四个小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烧烤店里人冷冷清清，老板果然一下午都没来问他们什么时候走，可能是希望他们晚上在这里继续吃一顿。 卓凡咬着牙依次把三分试卷做完，做的头昏脑胀。最有一份计算机四级的考试视觉把他给整崩乐，整个卷子完全都是瞎写，甚至有一题上他画的一个猪头。 这不能怪我。他是这么想的。 顾中怀不急不慢的拿起做完的试卷，他最先看的是计算机四级考试试卷，没想到一看眼睛就挪不开，他认真仔细地看着每一道题，眉头越看越紧，表情越看越凝重。 卓凡在旁边看得觉得好笑，又在窃喜。好笑的是这么鬼画符的卷子有什么好这么仔细看的，窃喜的是可能真的把这个男人头搞大了。 顾中怀沉默不语地看了十几分钟，才把卷子慢慢放下，他看着卓凡，表情很古怪，有惊讶，有怀疑，有疑惑。 卓凡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眼神都觉得没地方放。 “你竟然全做对了。”顾中怀皱着眉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八十六章 你是对的 顾中怀仔细地把卷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看不出一个错误。 卓凡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但是又觉得不可能。他对那些题一窍不通，答的什么东西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如果不是顾中怀在故意调侃他，就是他脑袋坏了，当然第一种情况可能性更高。 他没有说话，挤着眼睛等待着顾中怀的下一步动作，看看他会从什么角度数落自己。 顾中怀从拿起卷子开始几乎就没说话，看了半天，他像是投降了一样，把卷子倒过来放桌上，移到卓凡面前。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满脸疑惑，眉头已经皱成了麻花。 卓凡看着他的表情，感觉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眼神向下，瞄了瞄自己写的那张可笑的试卷，真的他都觉得好笑，一道题的下面画着一个拙劣的猪头。 “全对？”他一脸疑惑地看着顾中怀，指着他画的那个猪头，“这个也算正确答案？” 他不知道顾中怀此时的脑中是怎么想的，但他确实肯定地点了点头。 卓凡深吸一口凉气，心里像有个发条被慢慢拧紧。 “这是个猪头啊！”他有些恼怒地叫道。 “我知道。”顾中怀眉头皱得紧紧的，瞥了一眼卓凡，轻轻咬了咬牙齿，“但我觉得这个就是对的。” “喂，服务员？”卓凡腾地站起身，有些激动地指着大厅烧烤台叫道。 烧烤台上两个闲着的厨师正在玩手机，被他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这个已经三个小时烧烤的客人。 “过来！”卓凡又叫了一次。他现在说不上来是激动还是愤怒，只是觉得一股巨浪在脑子里翻涌，无法平静。 一个厨子不知所措地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他小声问道。 “你看看这张卷子有什么问题？”卓凡把那张卷子粗暴地一抓，塞到厨子手上。 厨子接过卷子，一脸狐疑地看了卓凡一眼，又看了看卷子。 这张卷子不管是谁，不管懂不懂这些题目，一眼就能看出来答案都是乱写的，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个厨子拿着卷子，他目光游离，眼神涣散，看样子对这张卷子并不比卓凡知道的更多。 “我看不懂，不知道什么意思。”他看了一会说道。 “这是乱写的，看不出来？”卓凡质问。 厨子神色紧张的看着卓凡，好像做了什么错事，看起来像不是很懂卓凡的意思。 “怎么了？”另一个瘦瘦的厨子走了过来，他拿过卷子，看了一眼。 “这卷子有什么问题？”卓凡的激动的问道。 瘦瘦的厨子拿着卷子，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虽然我不懂，但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他把卷子放回桌子上。 卓凡一句话到舌头尖被牙齿咬住吞了回去，他能说的也就是和刚才一样的话。 “没什么事了，不好意思，我朋友考试没考好，心情有点不好。”顾中怀站了起来，用眼神对两个厨子表示了歉意。 卓凡才意识到不应该这么对待陌生人，他收回目光，坐了回去。 “不好意思，情绪有点不好。” 见到没什么事，那个瘦瘦的厨子脸上有些不耐烦地拉着另一个离开了他们的桌子。 卓凡双手按着额头，把头发向后抚去，他不指望这能让他更有调理一些，但希望能让自己安静一点。 顾中怀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根冷透的肉串，咬在嘴里。 “你是瞎写的，我认为是对的，他们不懂，但也看不出错误。”他指了指那两个还在看着这边的厨师，“说明了什么？” “你们的认知被偏转了。”卓凡眉头紧锁，盯着顾中怀。 所有的谜底都解开了，这就是他从大三开始，考试成绩扶摇直上，直到今天的原因。 他一直隐隐约约地有些感觉，但不知道这种事到底怎么发生的，今天也弄明白了。这张试卷偏转了看过的人的认知，尽管他是瞎写，但他们就认为这是对的。 像是一个漫长的等待有了结果，卓凡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现在轮到顾中怀紧张不已。从看到卓凡写完卷子之后，他就一直皱着眉头，他相信卓凡的话，这张卷子是最高级的计算机等级考试模拟试卷，他一个从没碰过代码的人不可能会做，题目都不能全看得懂，但他写出来的答案，那些在他的眼里，就不是鬼画符的符号，就是正确的答案。 他知道那些题的正确答案，虽然卓凡的答案他丝毫不认为是错的，在他看来只是书写的方式不同而已。 最让他感到困惑和害怕的，是他的这种自然而然，如果不是卓凡就在面前亲口告诉他他是乱写的，那他就认为这是正确答案而不去怀疑。 这个过程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没有感到头昏脑涨，没有感到压力，没有感到有人在控制着自己思考，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就像口渴了喝一瓶水这么正常。 卓凡给他讲的故事起初他是不信的，但看见他的反应才半信半疑地认为那是事实。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认为那些东西是遥不可及的，就像那些奇怪的都市传说，天天有人讲，好像就在身边，但谁也没见过。 他心里极少出现这种感觉，一种对彻底未知的害怕，卓凡的这种能力不是自然的力量，不是科学的力量，是一种所有人都没见识过的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今天证明了不止是在这张试卷上，还存在于现实之中。 它能扭转认知，甚至改变现实。 桌上的两个人都没说话。卓凡不说话，是想着把这两个结果，更系统的总结出来。顾中怀的目光有些呆滞，可能三观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过了好一会。 顾中怀才回过神，他把那张计算机的试卷放在一边，拿起另外两张开始看。 卓凡也没有拦着他，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安静不少，只是事实太荒谬，太匪夷所思，他一时保持不了镇定，但如果自己的能力能搞清楚，其实是件好事。 他脑子里突然清晰地回想起一句话，那个已经消失的老接待员对她说的：“你必须自己弄明白你的能力是什么。” 但是他现在没什么太多的心情考虑这个，所以没拦着顾中怀继续看卷子，也许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现。 另外两张卷子，顾中怀是对照着答案看的，小学和中学的知识对他也离开很久了。在对照了答案之后，他把分数分别写在了卷子上，然后送到卓凡面前。 卓凡有些古怪的看着他，接过了卷子一看，惊呆了。 小学试卷52分，中学试卷48分。加一起刚好算个满分！ 他觉得顾中怀是不是又在搞什么怪，啼笑皆非地看着他。 “这什么意思？” “这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分数。”顾中怀一脸无辜。 “小学52分，中学48分？正好加起来是一个满分？”卓凡难以置信地叫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在你的幻想里很聪明。” “你少鬼扯！” “答案在这里，你自己看。”顾中怀将试卷答案放在卷子上。 卓凡不信邪地看着顾中怀，一把抓过答案，对着卷子检查起来。 他一题一题地对照着答案检查，许多他自己觉得很正确的答案和标准的答案相去甚远，为了避免答案被意义不明的认知偏移干涉，每个有争议的题目他都拿给顾中怀看。 两人拉拉扯扯地整了半天，主要集中两种题目上面，一个是卓凡认为正确，但实际错误的答案，另一个是他认为是错误，乱写的，实际是正确的答案。 把这些题目都搞清楚之后，卓凡给自己打了个分，46和39，这已经是标准是学渣级了。 卓凡在这场小朋友一样的争论中发现一个问题，如果这一题他是瞎写的，即便和标准答案不一样，顾中怀也认定是对的，这点已经不需要再去找厨子佐证。如果这一题他坚定认为答案是对的，但实际是错的，那么这题他们两个人都能看出这题是错误的。 顾中怀撑着脑袋，手指有规律地敲打卓凡，今天下午虽然没做什么运动，但他看起来很疲惫。 卓凡的精神则看起来和之前差别不大，他的心情和脑子都恢复了，一下午没算白折腾。 他把卷子和答案都放在一旁，朝顾中怀抬了抬下巴。 “想知道结论吗？” “想说就说吧。”顾中怀似乎还在尝试理解这个事情，无精打采地用手指玩弄着打火机。 “所有的事情，有正确答案的只分两种，一个是我确实知道答案，第二个是我确实不知道答案的。”卓凡说道。 顾中怀没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懂他说了什么。 “错误的答案只有一种，就是我认为是对的，实际上是错我的。”卓凡没有在意他的眼神，继续说道。 “在我坚定以为知道答案和结果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变，就算这个结果是错的，也会被识别出来。” “在我不完全知道答案或者结果，或者根本就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的时候，我不论做什么，都会是产生正确的答案和结果，会把现实和认知强行的扭转过来。” 第八十七章 百年老厂 卓凡的总结非常全，把他们今天一下午折腾的结果清晰无误地概括了出来。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 一个不明觉厉，一个觉得太魔幻。 可以改变认知和扭转现实，这是多么诡异的力量，闻所未闻，就算是有条件触发，也不难察觉它诡谲的力量，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种能力的限制和什么挂钩，也不知道这种能力能作用到多远。 终于搞明白了自己的能力，卓凡有种大事已了的舒畅感，好歹知道了自己的筹码，这是能力是自己的，它将跟随自己直到人生的尽头，脑袋里也慢慢浮出了许多之前被遗忘或者被忽略的事情。 顾中怀看上去不怎么好，他表情茫然，眼神有点呆滞，有点像睁着眼睛睡着了。 “上次让你查的那个商标有结果没有？那个生产椅子的。”卓凡问道。 顾中怀没有反应，像没听到。 “喂。”卓凡摇了摇他的肩膀，他才像突然梦中惊醒一样地回过神。 “那个商标，上礼拜打电话让你查得。” 顾中怀歪着脑袋想了想，摸着下巴上的胡渣。 “查了。” 然后他在手机里翻出一张图片发给卓凡。 “你查这个干什么？” 卓凡没有直接回答，他看着手机的图片，是张颜色很老旧的图片，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图片上是一个很老式的四层办公楼，一个四四方方的房子，每层楼朝外有一条走廊把所有的房间连起来，很典型的厂区建筑，楼顶上竖着一排大大的英文字母“aoch”。 “最相似的就查到这个，阿克诺奇，这个厂专门生产皮革制品，椅子、沙发、皮包、还有一些其他的皮革装饰配件。”顾中怀一边说着，点燃了一支烟。 “这个厂在哪？”卓凡问道。 “在西区。”顾中怀吐着烟，慢慢答道。 卓凡心里突然一阵狂跳，没想到线索就在眼前，只要到这个厂就可能知道更多的关于那个剧院的情况。 “这是个百年老厂，可惜两百多年前就已经破产了。”顾中怀泼了一盆冷水。 “什么！”卓凡惊得叫出声。 顾中怀有点不理解对面的人为什么那么惊讶，因为那天他没有被告知要查这个商标的愿意，反正查就查了。 卓凡的情绪很快冷静了下来，觉得现在真没必要再一惊一乍，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不能用常理理解。 现在他有点后悔没有留下黄毛的联系方式，不然马上就可以确认一下他当时看到的是不是这个牌子的坐椅。那些椅子看起来很新，不像是用了几百年的样子，那个怪老头也说了，那里不是真实的地方，但很有可能是现实某个地方的投影，如果这个牌子能对得上就能证明这个问题。那现在没办法，只有再跑一趟了。 他整理了下衣服，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又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是可以继续吃下一顿的时候了。 “我要去趟南甸。” “去那干嘛？”顾中怀按灭了烟屁股。 “想去吗？去见另外一个能力者。”卓凡神秘地笑道。 顾中怀挤着眉头，撇了撇嘴，一脸不理解又很为难的表情。 “算了，不去了，你们事太复杂。”他摇摇手，表示自己没兴趣。 其实以他的眼光来看，并不能完全理解卓凡能力的全貌，因为他的认知从一开始就被改变了，他根本上就不觉得卓凡写的那些可笑的答案是错的，但是他知道他的发小也不可能答对那些题。 就是说他一直被卓凡的能力影响着，就像一层看不见的纱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在一个已经扭曲的世界里。他感觉不到这层纱的存在，自然也谈不上摆脱，那是一个无法察觉的牢笼。 卓凡撇嘴笑笑，知道顾中怀这是明智之举。 “今天的事情别告诉别人。”他站起身，看着表情有点像刚睡醒的发小，“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顾中怀低头轻笑一下，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挥挥手。 “走吧走吧，我不喜欢男人。” 他们吃饭的地方离南甸很远，卓凡到南甸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现在太阳下山的时间比盛夏的时候早了不少，天色已经变得暗沉，南甸的大小铺子里外灯光都已经打开，大概是因为周末，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十分繁华。 卓凡快步的走在路上，从无数人身边擦身而过，他无心去看那些争奇斗艳的店铺，但还是不知不觉的想起了杜姆，那里的夜晚虽然也是灯火璀璨，但是那种不一样的凌乱感，也别有一番风味。 最后他的跟着导航来到金花巷，巷子里的人比热门地段少了不少，没多久就找到了“天使之恋”。店还是开着的，他直接走了进去。 门上风铃一响，贾士男靠在椅子上，慌忙把翘在桌子上的脚挪了下来。 “欢迎光临！”他习惯性的热情叫道。 一扭头看见是卓凡，脸上的热情褪去了大半，没精神的看了他一眼，两只脚又重新翘回桌子上。 卓凡也没计较，快步走到桌子前，把手机里的图片打开，直接伸到他眼前。 “是不是这个牌子？” 贾士男双手握着手机，看着眼前墙插进来的画面，他看到了照片里建筑上的字母，又奇怪地看了看卓凡一眼。 “是这个，你哪找到的？” “这你就别管。”卓凡像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厂已经倒闭了两百多年了。” “然后呢？”贾士男奇怪地问道。 “你不好奇吗？”卓凡也觉得奇怪。 “我好奇，但是这没什么意义。”贾士男挡开了他的手，玩着自己的手机。 “那个剧院可能是某个地方的投影，虽然不是真实的世界，但肯定来源于某个地方。”卓凡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听到这话黄发男人皱了皱眉头，他把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屁股挪着椅子转了个90度，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我发现你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 “这有什么问题吗？”卓凡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 “你那天追上黎箐也是为了这个吧。”贾士男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话像一个撞锤重重地撞到了卓凡的胸口，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你喜欢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干涉，但可以评论。”黄发男人掏出一支烟，掉在嘴上点燃。 “但是我想问你做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我要把这个比赛的组织者挖出来。”卓凡肯定地说道。 “挖出来了，然后呢？”贾士男皱着眉头，一脸不理解地看着他。 “你去踢一场球赛，知道规则，知道这能做，那不能做就可以了，需要去搞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规则吗？” 他用力地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夹在手里。 “就算你知道这些规则的来由，这些东西能影响你比赛的胜负吗？你能让这些东西影响你对胜负的追求吗？” “不一样。”卓凡没有很激动的要去争辩，很淡然的说道。 “球赛是公平的，两支球队遵守的规则都一样。我们不是。” 他看着眼神有些不屑的黄发男子，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我的能力不是我们祈求来的，决定参加比赛，信息是不对称的，失败的结果也不会问我们同不同意。你看到那天那个老头了，疯疯癫癫的像个神经病，我们为什么要豁出性命去玩一个疯子的游戏？他怎么就能那么随意地决定那么多人的生死。我不会如他所愿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不公平，所以我要找。” “公平？”贾士男一声嗤笑，“我从没见过那种东西。” 他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桌子边。 “那你去找吧，是这个牌子没错，但如果我是你会更关注怎么在下次比赛活下来。” 黄发男人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火机，抛了过来。 卓凡伸手一接，是和上次一样的有个蝙蝠钢印的金属火机。 “也许这玩意还能救你一次，算是我的谢礼，拿着吧。”贾士男叼着烟，慢悠悠地说道。 “谢我什么？”卓凡有些疑惑。 “谢谢你给我分享的信息。”黄发男人又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我也很在意下次比赛，那样的比赛谁输掉都不奇怪吧，我也想活下来。” 卓凡歪了歪头，收下了火机，他看着满屋子挂的琳琅满目的商品，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忽然想到可以给洛雨瞳买个礼物。 他们从那次大学城再次偶遇之后就没见过面，甚至怎么联系。但现在有件事，卓凡想把她约出来谈谈，虽然空着手没去没什么问题，但总是想带点什么。 “有什么合适送给女孩的东西？”他问道。 “那我这多得很呐，您真有眼光，送给什么人？女友？同事？闺蜜？还是别人的老婆？”贾士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非常热情地招呼。 卓凡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突然变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敬业。他想着怎么定性自己和洛雨瞳的关系。 “异性朋友。” “你喜欢她吧。”黄发男人媚笑着把脸伸了过来。 “你对每个顾客都会问这么多吗？”卓凡有点心事被猜中的恼怒。 “差不多吧。”贾士男笑眯眯的在整墙的商品上漫无目的的翻找。 “她是什么样的？” 这话问的模糊但不妨碍理解。 “长发，漂亮，看上去比较安静，很会穿衣服。”卓凡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这种女孩很多，有什么特别的吗？”黄发男人问道。 “她会跳舞，芭蕾，跳的很好。”这提醒了卓凡。 “这样啊...”贾士男拖着长长尾音，从墙上摘下了一个瘦长的盒子。 卓凡接过来一看，是款精美的深紫色发带。 第八十八章 无用功 第二天上午，卓凡来到了大学城，他和洛雨瞳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不是他选择的这里，而是洛雨瞳。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早早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雪花购物中心，这里是大学城最大的购物中心。因为主要面向的顾客是学生和老师，因此购物中心并不像北甸的商场一样看上去气派十足，而是朴实了不少。 购物中心的后门有一个的室内广场，这一块区域其实是购物中心的一层，有商场的三层楼那么高，因为出口处完全没有墙，会给人一种身在室外的错觉。 卓凡穿着一身便服，拿着昨天在天使之恋买的那条发带，坐在广场中间的一个没有靠背的长椅上。 丝带放在包装盒里，并没有用礼物纸特别的包装起来，让它看起来更像个礼物。卓凡不想弄得太正式，就像随手给朋友买的一件东西一样。 他们自从上次见面，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联系，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天晚上洛雨瞳在图书馆广场上的曼舞，至今回想起来感觉像做梦一样。他知道那晚洛雨瞳很开心，这不难看出来，但后面也感觉得出来她表现得一些疏远。 昨天他约洛雨瞳的是时候并没具体说因为什么事，只说有重要的事想和她商量。当时他感觉对方可能不会来，但她答应了，选择了在大学城见面。 卓凡对上次提出去互助会时洛雨瞳果断的拒绝记忆犹新，这次其实他是为相同的事情而来。这段时间他的经历和收到的信息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有人能诚信合作，绝对是有好处的。他们那晚和黑老怪的那场大战已经和那说明问题。 合作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那些人能不能信任，但这个问题只有去了才有答案，所以他决定去那个互助会一探究竟，就算洛雨瞳不会去。他今天找洛雨瞳的原因，是如果在这个互助会靠谱的情况下，希望洛雨瞳也能参加。他认为这绝对不是坏事，如果更多的人能团结合作，肯定会增加胜出的机会，但是要怎么样说才能让她听的进去是个问题。 他一直思索着这件事情，完全没注意到一个人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卓凡。”洛雨瞳站在离他四五米的地方轻轻打了个招呼。 听到有人叫自己，卓凡抬头一看，正是洛雨瞳。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紫色的上衣，一条白色长裙，两手垂在身前，拎着一个橘黄色的小包，看上去和大学城的氛围非常契合。她正浅浅地笑着看着自己，慢慢走了过来。 “来了。”卓凡微笑地站起身，把紫色发带的包装盒拿了出来。 洛雨瞳慢慢走了过来，眼神惊讶地看着这个没有修饰的包装盒，但没有伸手去接。 “前几天出差，顺手带的。”卓凡说了假话。 “谢谢。” 听了这话，洛雨瞳有些犹豫地接了过来，两只手握着。 “找个地方做一下吧。”卓凡看着广场两侧的餐饮小店。 “好。”洛雨瞳点点头。 两人无话地走到广场旁一家奶茶餐厅。 见到洛雨瞳，卓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洛雨瞳不曾拒绝过自己的要求，但她总是让自己有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感。他无法像和其他女性一样和她相处。不能像和余诗琴一样插科打诨的开玩笑，不能像和刘倾诗一样没有约束，甚至不能像晓天一样。 她总是笑着，让人感觉轻轻的，那种笑容让她看起来美丽优雅，又让人感觉无法靠近。表白节那天晚上，她把耳机塞到自己耳朵的时候，自己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跳，但那种感觉和那天晚上一样，已经消失不见。彷如昙花一现，甚至不像真实存在过。 他们在店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卓凡点了一杯冰咖啡，洛雨瞳点了一杯柠檬红茶。 洛雨瞳两手撑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对窗外的广场很有兴趣。 她没有说话，至少得很少先说话。 卓凡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一点，看见她现在兴致好像还不错，他想着怎么把那个话题说出来才不显得突兀。 咖啡和茶端了过来，他把柠檬红茶挪到洛雨瞳面前。 “前几天我去了南区出差。”他装作随口说道。 这话果然有效，洛雨瞳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看着他。 “去了四天。”卓凡从吸管喝了一口咖啡。 “南区是什么样子的？”洛雨瞳睁大了眼睛问道。 “和我们这里很不一样。”卓凡煞有其事地轻轻皱着眉头看着窗外，忽然心头一转，开始和洛雨瞳大书特书在南区的经历和见闻。 他给她详细描述了南区的风光，杜姆的样子，烤肉的任老九，还有他们那天晚上被追杀的经历，不过他把黑老怪那一段隐去了。面对那个人自己都感觉害怕，更不用说是被伤害的更多的洛雨瞳。 洛雨瞳越听到后面越觉得奇怪，不自觉的也跟着紧张，到后面她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听他说酒店被火箭弹袭击，听他说雷安他们从六楼跳下，听他说那个能用铁棍把子弹打回去的高马尾女人，那个狡猾的圆蛇把他们出卖，到最后，他们穿过一扇门直接到达了维安岗亭。 卓凡没有添油加醋地说得眉飞色舞，他今天来不是讲故事的。 “最后那扇门为什么会把我们带到维安岗亭，我已经弄清楚了。”卓凡若有所思的说道。 洛雨瞳怔怔的，好像等着他把故事讲完。 “那是我的能力做到的。” 说完，卓凡面色沉静地喝了口咖啡，观察着对面女人的表情。 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听到这句话。洛雨瞳刚才脸上那股饶有兴趣的表情消失了，变得有些暗淡。 和他想的一样，她对自己的能力和比赛的那件事有些惆怅，也可能是故意不提这些事情，她可能没想到故事的解决竟是自己想回避的事情。 卓凡并不觉得自己欺骗了她，他说的是事实。他能做到的只有把这件事尽可能自然地说出来。毕竟这是个他们两个人终究无法逃脱的问题。 察觉到洛雨瞳和上次一样的表情变化，这次他不打算顺其自然的沉默。 “你很在意这件事吧？”卓凡轻声问道， 洛雨瞳眼神躲躲闪闪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窗外，那种表情让她的距离感变得更远，但她点了点头。 “其实我有两种能力。”看到她态度上还算能接受，卓凡决定抓住机会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一个是我自己的，一个是别人的。”他淡淡说道。 洛雨瞳十分惊讶地转过头，看着他。 卓凡舔了舔嘴唇，脸色也变得严肃。 “那天在遇见你之前，我和阿海遇到一个很危险的人，一个南区的匪徒。当时还有一个叫虫龙的作家。”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那个南区的匪徒有枪，不仅如此，他的能力是用枪会有打不完的子弹。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合力从他手里逃脱，但虫龙最后死在了他的偷袭下，甚至我也差点被他杀了，是阿海救了我。” 卓凡的表情不知不觉变得凝重，每次他回想起虫龙死的时候，总有一种无法释怀的不甘。 “虫龙死的时候，我就在身边，你看的我身上的血迹就是他的。他死了之后，身上出现了一个光球，我碰了一下，那光球流进我身体里，我就有了虫龙的能力。” 他克制的情绪，尽量平淡简短地说出这件事。 洛雨瞳吃惊得说不出话，可能从没想过他还遇到过这种事。 “那个南区的匪徒叫三火，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但我知道，下次比赛很有可能还有和他们一样危险的家伙的存在。而我的两个能力都不能与这些人抗衡。” 卓凡说完了，接下来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过了一会，洛雨瞳似乎也渐渐平复了情绪。她有些忧心忡忡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看不出在想什么。 “但是接下来的比赛我不打算放弃，我想赢，想继续走下去，如果可以，我想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 卓凡目光凌厉地看着窗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仅凭我个人的能力很难做到，所以我想去那个互助会看看。” 他又把目光转回在洛雨瞳身上，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那群人能相信，我希望你也能去。” 洛雨瞳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但她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拒绝。 “为什么？”她问道。 “因为合作能增加获胜的可能，我不想在看见身边有人再因为这场荒唐的比赛死去。”卓凡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希望你，阿海，可能还有别的人再因为这场没有意义的比赛死去，在这个荒唐的比赛彻底结束前，我要找到一个方法停止它。” 洛雨瞳低头轻轻笑了一下，虽然是笑，却看不出任何笑意，反而像夹杂了一丝苦涩。 “不，我不会去的。”她抬头对着卓凡肯定说道。 第八十九章 笼中雀 “不，我是不会去的。”洛雨瞳静静的说道。 这个回答对卓凡来说不算太意外，可是不能理解，他想追问但没有立即开口。 “为什么？”他忍着最强烈的情绪过去后才轻轻问道。 洛雨瞳没有回答，脸上没有表情地又把视线移到窗外。 她的不语配合她淡淡的气质很好地展示了什么是沉默的拒绝，这种拒绝方式比那些言辞激烈的争辩更让人觉得无从说服，就像你没法让一片湖激起大浪。 “如果是你和阿海的话，我应该可以，如果是其他人，我...不是很想。”洛雨瞳看着窗外轻轻说道。 是社恐吗？卓凡有点惊讶，但没有直接问出来。为了让人认同自己的观点而质问别人的缺点是非常愚蠢的做法，那除了激发对方的反感没有别的用处，这点在他最近几年把和父亲的争执中已经反复证明。 他其实并不知道洛雨瞳两次果断拒绝的真正原因，自以为是的猜测会让人厌恶。不过这次好歹有了进一步的答案，她的话里也表达了对自己和阿海的信任。 “我先去看看，如果那里的人值得信任，我再告诉你。”卓凡说道。 洛雨瞳眼神有点呆滞地看着窗外，没有回应，像是没听到一样。 不知道算不算有结果，这件事基本就这样了。卓凡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很僵硬，他换了个话题和洛雨瞳就在餐厅点了餐。 吃饭的时候，女孩恢复了神采，刚才谈话时的冷淡和阴郁消失不见。餐厅没有太多菜式，都是各种煲仔饭和盖浇饭，但她似乎很满意，非常期待地点了一份咖喱牛肉荷叶饭和一份口味辛辣的小点。 两人没有太多言语，一方面是洛雨瞳话不多，偶有几句也是称赞食物如何好吃，另一方面是卓凡也不知道怎么挑起有意思的话题。他有一种呆得越久就越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好像说什么东西都很难引起对方的兴趣。 好在用餐的气氛远算不上尴尬，卓凡可能觉得无计可施，但洛雨瞳似乎还是很享受这个过程，没有什么不自然或者不适的样子。 吃完饭之后卓凡表示下午就要去罗津，拜访下那个互助会，洛雨瞳只是浅浅的点头回应，两人就分开了。 洛雨瞳慢慢地走出购物中心，漫步在大学城的街道上。她双手拿着卓凡送给她的礼物，脸上挂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笑意。 大学是她曾经的梦想，但她没有读过，因为她的父亲，准确来说是继父认为大学对她是没有必要的东西，因此粉碎了她的大学梦。 今天的结束，比她想的要早一点，没想到只是和卓凡吃个饭就匆匆分开，虽然她也不知道期待什么，但是不想这么早的就回去。 洛雨瞳从小就受到了优质的教育，尤其是礼仪方面。她学到的东西可能在父母的圈子里很有用处，但可能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对于普通人来说，彷如隔着一层永远穿不透的纱，不过她已经习以为常，感觉不到任何不自然。 卓凡和陈海平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意外，她接触的人中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少。她很感激他们，那晚若不是遇到了他们两个人，自己现在在哪可能也是未知数。尤其是卓凡，那天在吊车上若不是那个男人豁出性命的死死的抓住她，她现在已经死了。 后来她给卓凡包扎伤口，给他喂水，看着卓凡奄奄一息，陈海平背着他跑的气喘吁吁，快坚持不住了也没把他放下来。那些都是她没做过没经历过的事情，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她对两个人的感觉也很微妙。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算不上熟识，但是洛雨瞳觉得他们两个可以信赖，她身边已经很有没有可以用信赖形容的人，甚至母亲也不行。 他们两个听到她的呼救，拼上性命救了她，并没有向自己索取回报。在她的圈子里不曾见过这样的人。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但确感到很放松，他们不问自己是谁，不会阴阳怪气的打量自己，不会用虚假的表情看着自己。她也不用小心翼翼的注意自己言行时刻注意他们的评价。 上次在大学城的山顶上和卓凡的偶遇，是她最近几年来最惊喜的事情，她以为他们可能永远地失散了，再也不会见面。那个夜晚是她的噩梦，那个比赛还有下一次，还有下一次的下一次。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东西，如果那个夜晚要重来一次的话，会不会就在那天晚上结束会更好？ 但她还是很感激卓凡和陈海平，他们让自己知道自己其实还怕死，还是对死亡非常恐惧，自己其实并不是像有的时候想得那样真的看淡了一切，她仍然有所期盼，但又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又该如何去做。 那晚她把耳机塞到卓凡的耳朵里，可能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举动。事后想起来心仍会砰砰跳个不停。她说不清为什么会那么做，当时只是非常地想跳一支舞，也许是被当时的情景打动，也许是一时情动，可能终究还是希望有人能看到自己真实的样子。 她没有想那么多，没有去计较这样做的后果，这个在她的世界里并不多见。虽然时候回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那个晚上让他印象深刻。 她喜欢跳舞，天生喜欢。但在他家里人看来跳舞只是她增加身价的筹码，筹码并不需要过多的加注，所以断然拒绝了她去大学深造的要求。如果亲生父亲还在会不会也是这个结果，她不知道，他已经离开太久。 因为红馆的契机，她来到大学城，高中之后她从未再来过这里。她原本很渴望成为这里的一份子，但终究成了个路人。她喜欢这里的一切，喜欢看着路上悠哉的大学生，喜欢那些风格迥异的学院，喜欢这里没有高楼车鸣的宁静，喜欢那些朴实美味的食物。尽管自己从不属于这里，但仍想站在这里。 不知不觉间，洛雨瞳走到一个路口，这路口就是她今天过来的地方。她脸上惬意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忧愁。 她站在一个垃圾桶旁，双手不舍地拿着卓凡送给她的礼物，在想是不是要丢进去。她应该丢进去，把这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丢进垃圾桶，免得引来诸多麻烦。但她非常不舍，从心底地想把它留下来。 洛雨瞳站在那，低着头犹豫了很久。她把纸盒已经伸在垃圾桶上，只要手指一松，就会掉进去，但那纸盒犹如吸住了她的手一般让她手指无法张开。 她皱着眉头，脸色非常不好，牙齿在嘴唇里轻轻的摩擦，最后她下定了决心，轻轻咬了下嘴唇，把手收了回来，用力的把纸盒握在怀里，表情变冷若冰霜，然后朝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里有一辆档次看起来非常高的黑色豪车，洛雨瞳走车边，司机的车窗摇了下来。 “回来了，小姐。”车里面是个带着墨镜的中年司机。 “回去吧。”洛雨瞳冷冷说道。 “这个盒子是...”司机扭了下头看着她手里拿着的包装盒。 “我买的。” “可先生和夫人...” “这是我买的，回去。”洛雨瞳没有表情厉声命令道。 司机没再多言语，将车门打开，关上了车窗。 洛雨瞳上了车，缓缓驶离了大学城。 卓凡自己驾车来到罗津。 罗津是夜生活圣地，遍地都是酒吧、ktv、餐厅，还有各种各样的夜店，年轻人的天堂。夜晚的罗津，是整个臣加最热闹的地方，天不亮不熄灯。 罗津的街道和南北甸不同，就像豆腐块一样划分的整整齐齐，不过每条街道不宽，间隔也很小，只需走路三五分钟就能到另外一条街，所以罗津的街道有六成是不允许汽车通行的，因为一到罗津就会感觉到处都是胡乱无章和密密麻麻的人群。 罗津有两大名物，吸引无数人慕名而来，美女和美食。 罗津永远不缺美女，作为夜生活最丰富的地方，这里声色犬马什么都有，有无数自认自己姿色不错的女孩愿意来这里来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因为许多电影的导演、编剧、明星都会常来这里，说不定哪天被看重就一飞冲天成为大明星，现在臣加最炽手可热的女明星——颜梦就是这样在这里起步的。无数怀揣明星梦的女孩都愿意到这里来碰一碰运气。 另一个是美食。吃是永远不会变的主题，因为繁华，所以这里聚集了各地的美食。这种美食并不一定是正餐，也可能是一些精致的小点，许多看起来不显眼的铺子里说不定就有货真价实的祖传秘方的点心。 罗津的消费没有什么标准，下到三元一份的糕点，上到千元一杯的咖啡，平民和富人在这里似乎没有明显的界限，但富人实际上大多去的都是些只接待特定人群的定制商店，而一般人则不会知道这些店铺的存在。 卓凡对这罗津并不太熟，因为来得少，来得少是因为喝酒确实不怎么行。刚进ce的时候也经常和同事晚上来玩，在经历过几次众人皆醉他独睡之后，就对这里兴趣简单，再加上他每年都换一次办公室的火箭升职速度，能在一起闹的人真的不多，现在第六科的同事大部分都是大他十多岁叔叔阿姨，也不大可能一起来这里。 至于顾中怀和刘倾诗，一个是黑白颠倒的生物，一个是只关注吃的怪物，就是来也，最多也就吃个饭。 卓凡把车停在了罗津那大得离谱的地下停车场，打开了手机导航：蓝冰之夜。 第九十章 试探 卓凡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基本分不清方向，导航选择的路线需要步行十五分钟。他不想走这段路，于是琢磨着是不是能用自己的能力更快一点到。 他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店，招牌上写着“女王spa”，他没多想，心里默念着蓝冰之夜，推门走了进去。 “欢迎女王回宫！” 他刚刚一进去就听见一排女声齐刷刷的喊道。定睛一看，十来个女孩穿着黑白相衬的工作服整齐地站在门两侧，笑盈盈地看着他。 这..这... 他分不清楚到底是蓝冰之夜还是什么地方，忽然想到大门外的牌子“女王spa”，原来是知道了店名能力没有触发，直接冲进了一家女性spa店！ 好家伙，这下尴尬了。 卓凡感觉从脚指头到脸都红了，他强忍着憋住表情，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后退走出店门，门还没关上，就听见里面一阵欢快的哄笑。 他快速离开了那家店门口，看着满大街都是有招牌的店面，看来要找个不知道后面是啥地方的门真有点困难。他放弃了使用能力，老老实实的按导航走到店址。 没多久，他跟着导航走到一个非常狭窄的巷子里，这条巷子有很多岔路，弯弯绕然，虽然都是横平竖直的道路，但仍让人感到里面地形复杂。 巷子里虽然干净，但是很旧，看上去都是些有年代的房子，里面的店铺大多是酒吧，店铺都关着门，外面也没什么人，和外面热闹的街道相比，显得冷清得多。 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之后，他看到了“蓝冰之夜”的招牌。 这间酒吧是个很旧的平房，三角瓦顶，比其他的店铺要大一些，墙外都是很旧的油漆，似乎很多年没人管过。 大门处装饰得很精致，一扇双开的木门，周围用材料装饰成蓝色冰晶的样子，门上挂着和门一样宽的霓虹灯招牌，两边还有两个很精致的壁灯。 卓凡拧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温度很低，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店里面的空间不大，门右边是一个很长的吧台，左边是一排精致的皮革沙发卡座，店里光线不明不暗，气氛比较怀旧，吧台边上有个点唱机，放着一首老歌。 卡座那边零星坐着三四个客人，都没坐在一起，可能是分开来的散客，吧台上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酒保。 卓凡有些纳闷，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正常的酒吧，完全不像什么超能者集会所，他走到吧台的酒保面前。 酒保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他，不过一直没说话，直到他走到面前。 “有什么可以效劳？”酒保一边擦着杯子，一边问他。 卓凡有些疑惑的看着店里，然后看着酒保，穿着黑裤子黑衬衣，套着一件白色的马甲，在射灯的照射下白得有些刺眼，年龄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短短的头发很有精神地竖着，年纪不大但看起来有些世故和老成。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在看看卡座那几个人都独自坐在那，不言不语，觉得有点紧张。 他来之前考虑过很多可能，其中之一就是一个专门坑杀能力者的陷阱。他们以互助的名义把人哄骗过来，当自己表明身份之后就直接干掉，这可以减少比赛竞争力，因此他没急着表明身份，先看看情况，探探虚实。如果洛雨瞳愿意和自己一起来的话，他们可以做个里应外合的局，但他不想勉强她，现在独自一人应该多小心。 “拿支啤酒，要冰块。”卓凡说道，他不知道点什么酒，因为他基本只喝啤酒。 酒保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有点鄙视，但没有说什么，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支啤酒打开，又拿了一个玻璃杯，里面放了半杯冰块，放到吧台上。 卓凡拿起啤酒倒进杯子里，对他来说，在酒吧喝酒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喝到冰块镇的啤酒，你只需要给酒保说“啤酒，冰块”。冰块镇的啤酒会因为酒水离冰块的距离不同，而产生一种冷热混合的口感，冰块的融化会让啤酒味变淡，但也是不均匀的，可以让啤酒喝出一点特别的味道。但啤酒倒进有冰块的杯子会产生更多气泡，气泡消减后往往酒少得可怜，因此需要反复倒多次才能把杯子到足一定的分量。 这个过程在许多好酒的人看来纯属无聊，非常幼稚，其实大多数这么倒酒的人也会这么觉得，就像是吃饭不应该玩弄食物，喝酒的时候也不该玩弄你的酒。 卓凡有意这么做，他可以点一杯清淡点的鸡尾酒，但那不会合理地给他更多的时间让他东张西望。 他一直留意进来的那扇门，如果有什么不测可以从那扇门逃走，还有酒吧里面的那扇门，也许那扇门里面是个厨房，是个走廊，或者是个包厢，那不重要，只要他不知道那扇门后面是什么，就可以从那逃走，瞬间离开这个地方。 倒好了酒之后，他喝了一口，打量着酒吧里的其他人。 身后的卡座上分别坐着三个人，一个块头看起来很壮的男人，手臂几乎和自己的大腿一样粗。他的衣服勒在身上，被发达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卓凡觉得他完全不需要穿衣服，如果在他的身体上用颜料画几笔，估计也和他现在穿着衣服的感觉一样。他面前放着一个高高的玻璃杯，装满了黄色的饮料，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那看起来不像是酒，更像是橙汁。 角落的一桌坐着一个齐耳短发在玩手机的女人，穿着一件非常宽松的黑色印花t恤，露出半个肩膀靠在沙发上，她的头发像是被一刀切断一样整齐，刚刚盖住她的耳朵，耳垂上带着两个大大的金色圆环耳环，眼睛上画着浓厚的眼影，看起来非常有夜店女王的气息。 第三个人是个男人，坐得离他不远，背对着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头发像刺猬一样向后倒着，穿着一件非常花哨的白t恤，就像是用彩笔在衣服上画出来的一样。他戴着衣服淡蓝色墨镜，右手手臂上缠着几串各种各样的木头珠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 三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说话，看上去很自然，像这里的熟客。卓凡不经常来酒吧，所以他不知道这些打扮的人能不能算酒吧常客，但至少三个人的穿衣风格风马牛不相及，看上去有些违和。 不常去夜店的卓凡也知道，一家店通常有经营的目标人群，没有夜店说自己下到八岁，上到八十都是能很好招待的。 坐着不动事情不会进展，他打定主意先去找那个手臂上挂满珠子的刺猬头聊一聊，摸摸这里的底子，那人看上去就感觉嘴巴不严，如果是这里常客肯定对这家酒吧有所了解。 卓凡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又将剩下的半瓶倒了进来，然后拿着杯子准备过去，刚转身，还没离开吧台，手臂被人按住。 他惊讶地一回头，看见那个酒保面无表情地撑在吧台上，按着他拿杯子的那只手。他很奇怪，但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酒保，等着他的解释。 “这位客人，你想喝什么酒就喝什么酒，但是不要打扰其他人。”酒保没有表情，但语气是在告诫。 “你这里不让交朋友吗？”卓凡眉头轻皱，冷言反问道。 酒保一时语塞，没有回话，他的手稍微松了一点。 卓凡拿着杯子准备又要走，手突然又被用力地按住。这次他有点火大，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 “刚才是我给你的建议，现在我的建议是最好按我说的做。”酒保冷冷说道，脸上充满了戒备。 如果是以前卓凡也许会听他的建议，但现在不一样，他也是数次从死亡线上奋战回来的人，靠的可不是听从那些人的建议。那些经历让他不会再在压力面前轻易地保持沉默，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口头威胁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冷冷了看了他一眼，松开酒杯，手一扬，甩开了他的手。 “如果我不呢？” 几句话就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立刻剑拔弩张。 卓凡不是没有考虑后果，他不是莽夫。首先他就想好了退路，再一个，如果是互助会的据点，在罗津他们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至少他们不能把这破房子给搞塌了，那他就有信心从这里全身而退。 子弹打不完的三火和切啥啥断的黑老怪都没弄死他，他不信几个连房子都不敢拆的人能把他怎么样，就算他们是能力者。 两人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那个短发的女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看着吧台，那个刺猬头像没什么事一样继续看着手机，那个强壮的男人则已经站了，注意这他们的一举一动。 卓凡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一圈，了解到每个人的位置，然后收回目光盯着酒保，他感觉得出来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也一定是这个人发号命令。 他紧盯着酒保的一举一动，拿起酒杯，假装喝了一口酒，准备先发制人。 这里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他喝着杯里的啤酒，眼神一直在酒保身上，正准备把杯子朝他甩过去的时候，忽然，大门开了。 一个几乎是光头的女人笑眯眯地提着两个袋子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她笑眯眯地叫道。 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卓凡注意到她背后有个熟悉的高高胖胖的熟悉的身影。 “阿海？”他惊讶地叫道。 第九十一章 互助会 陈海平站在那个光头的女子身后，对比之下壮的像一头熊。他背上背着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背包，两手各提着一个塞得满满的大袋子。 “卓凡！” 他略显疲惫的脸上立刻变成了一张惊喜笑脸。 “你怎么在这里！” 陈海平大叫着挤开光头女子兴奋地跑了过来。 卓凡的惊讶很快转变为惊喜，瞬间又变成惊恐。 陈海平朝自己狂奔而来，他突然想起被撞在墙上直接晕过去三火，一阵胆寒，但一时间却不知道是不是躲开比较好。 胖子冲过来将他一把抱住举了起来，那样子就像一头熊保住了一条大马哈鱼。 “太好了，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已经死了。”阿海异常激动地叫道。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下巴，看着他们。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我会死？”卓凡又喜又急地叫道，挣扎着从他的手臂里挣脱。 “你就是卓凡吗？”那个光头的女人走了过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久仰大名呀！” 卓凡被抱在空中，看着这个笑眯眯打招呼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一条七分牛仔裤，没有头发，或者说头发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皮肤很健康的小麦色，脸蛋略微有点瘦，耳朵上有几个耳钉，五官非常标致，眉毛黑而细长，鼻子高挺，即使没有头发也不难看出来是个美女，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向上眯成了两个月牙，看上去非常甜，即使知道她其实很擅长这样的表情，但看不出丝毫的虚伪和造作。 “你认识我吗？”卓凡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不认识！你没带我见过你妈妈！”阿海抱着他像抱着个大娃娃。 “不要乱搭话啊！”卓凡咬牙道。 “好了好了，阿海，把他放下来吧。”光头女人从背后拍了拍胖子，然后看着卓凡，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叫李安娜，你收到的信息是我发的！”她微微一笑。 卓凡一愣。那条信息的语气用眼睛都能看出来，原本以为发消息的会是个非常软萌可爱的妹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光头美女，和想象的相去甚远。 “你好，我叫卓凡。”他有点不自然地握了握她的手。 “好啦！东西买回来了，开始放好吧！” 李安娜笑盈盈地绕过陈海平和卓凡，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吧台上，她忽然发现有点奇怪，屋子里的几个人眼神各异的看着他们，都没说话。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她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有点误会。”穿白马甲的酒保扬了扬眉毛接过袋子。 “是阿海的朋友，那一定就不是坏人了！”那个肌肉发达的男子爽朗地笑道。 那个短发的女人有点败兴的样子，撇嘴笑笑，摇摇头，移开了目光继续看自己的手机。 那个刺猬头则皱着眉头，表情十分古怪的看着卓凡和陈海平、 卓凡心里也松松地吐了口气，他们要是再晚进来半秒，这个杯子就可能插在那个酒保的脑袋上了。 看着几人松懈下来的表情，李安娜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无奈地笑笑，帮忙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台面上。 “男人呐，总是学不会好好说话。” 她转头看着卓凡。 “你是来找互助会的吧，这里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人都是能力者，都是互助会的成员。” 卓凡一惊，心里有点紧张。除开那个剧院之外，这是头一次和这么多能力者呆在一起，难怪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是一类人，而且毫无疑问这里没有能力不能用这一限制。 “这位是互助会的发起人，我们的会长大人。”李安娜指了指那个埋头收拾东西的酒保。 “不过我想，你们刚才是差点打起来了吧。”她努嘴笑笑。 卓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总是对的。 “你别瞎说，当时都有点紧张而已。”酒保低声说道。 李安娜笑着瞥了他一眼。 “这也不奇怪，你看这个酒馆这么僻静，一般人不会来这，发出消息之后白天来的大概都是能力者吧，只要确认双方都没有恶意，就好办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酒保一眼，但酒保装作没看到。 “你就是卓凡是吧！”刺猬头男子盯着他们看了半天，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先等一等。”李安娜打断了他。 “我们的会长是个喜欢深沉的男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 刺猬头男人撇着嘴做了个鬼脸没继续说话。 “这是我们互助会的发起人，叫尹炎，也是这间酒吧的老板。”李安娜指着不停收拾东西的酒保。 卓凡有点惊讶，这么年轻在罗津就有一家自己的酒吧，虽然很偏很旧，但这里到底是罗津，寸土寸金的罗津。 “这一个是林川。”李安娜指着那个大块头男人，那男人十分阳光的朝着卓凡露齿一笑。 “他喜欢健身，应该是特别喜欢的那种。” 听到有人这么介绍自己，林川很有自信地秀起了自己的肌肉。 “我的格言是：大力出奇迹！” 我没问你格言啊。卓凡心里吐槽道。 “这个是陆丁一。”李安娜又指着那个刚才准备和他说话的刺猬头，“女性之友。” 穿着很嘻哈的陆丁一本来很悠哉，听到这么介绍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你别这么说，会让我被误解。” 李安娜耸肩笑了笑，扭头指着坐着最远的那个一直没说话看手机的短发女孩。 “那是祝莎莎，迷死人的祝莎莎。” 听到有人说自己，祝莎莎慢慢抬起头，正好和卓凡四目相对，她狐媚地对他笑笑，摇了摇手指。 卓凡轻吸一口气，这么一说还真不假，这女人确实有三分媚态，心竟然不自觉地噗噗直跳。 “你别信她，她对谁都这样。”陆丁一酸酸的说道。 祝莎莎脸色一变，随手拿起一张纸巾搓成球，丢了过去，正砸在陆丁一的刺猬头上。 “她说你再揭老娘的底，老娘就杀了你！”陆丁一没当回事的坏笑道。 “好了！” 李安娜脸色变得有些生气地拍了一下陆丁一的头。 “安娜姐，别打头啊，我这头发做了好久的。”刺猬头男子责怪道。 “那你就别乱来。”李安娜沉脸教训他。 卓凡不是很懂他们说的话，虽然有点奇怪，好像也没什么。 “这个是陈海平，应该就不用多介绍了。”李安娜恢复了表情，轻轻指了指她身后的胖子。 “这里的人都很好。”陈海平兴奋地说道，“大家都是能力者，但是很好的人。” 卓凡看着他。他知道和这个胖子对事情判断的标准一直有点差异，这种差异不是高低不同，而是方向不同。 看着阿海身上被的打包和提着满满的袋子，心想不是被这些家伙利用了吧，不过从他的样子看不出来。 “阿海，把东西给我吧。”尹炎把前两个袋子的东西收拾好了，对陈海平说道。 阿海走过去，把背的包和手上的袋子一股脑地放在台面上。 “现在介绍下你自己吧。”李安娜看着卓凡笑着说道。 “我叫卓凡，是阿海的朋友。”卓凡说道。 “这个我们都知道，胖子几乎天天都在说你！”陆丁一抖着腿，神采奕奕的说道。 “他说的那些是真的吗？那天晚上你们碰到了南区的帮派成员，还有个什么都能切断的斩人魔？” “是真的。”卓凡点点头。看来他的事阿海已经给他们说得差不多了。 “那个斩人魔也是南区的，叫黑老怪，希望我们不要在碰到他。” 听到这话，一直埋头收拾东西的尹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 卓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前段时间我去过南区，在那里又碰见了那个人，在那里打听到了关于他的一些消息。” “哇！那你们不是要来场巅峰对决？”陆丁一兴奋地问道。 “没有，我在他发现我之前就离开了。”卓凡说道。 “啊哈哈，原来是你跑了！”刺猬头大笑着叫道。 卓凡顿生一种厌恶感，皱眉看着他。 啪！ 陆丁一的脑袋又被李安娜拍了一下，不过这次下手更重。 “别理他，他就这样，小屁孩一个，没心没肺。”她说道。 “看出来了。”卓凡点点头。 “别打头啊，安娜姐。”陆丁一整理着头上被打歪的几根刺抱怨道。 “这里就是互助会，你要加入我们吗？”李安娜看着卓凡，眼神认真了不少。 “请原谅我们可能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考虑，在你今天出这个门之前你必须做出选择，加入我们或者不是。” 心情刚刚放松了一点的卓凡又突然有点紧张。李安娜看起来是个很和善的人，她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因此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有些奇怪。 “不用担心，就算你不加入，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互助会成立的目的是让想要互相帮助的人能够真正地互助，不是为了恃强凌弱排除异己。”李安娜补充道。 “是的。”尹炎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卓凡，“如果你不加入，我们就都当成你没有来过。” 他说的“我们”也包括自己。卓凡意识到。 “来吧，卓凡，这里人都很不错，很好的。”陈海平有些焦急说道，他似乎非常期待自己能加入。 忽然卓凡觉得阿海的话这时候的可信度很高，他很率真，不会撒谎，如果有一点不舒服他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他淡淡地笑着，抬头看着李安娜，又看看表情冷淡又严肃的尹炎。 “我相信阿海，我加入。” 第九十二章 专门的讲解员 “我相信阿海，我加入。”卓凡平静的说道。 “好呀！”陈海平欢呼地叫了出来，准备再来一次熊抱。 “别抱我！”卓凡紧张地决绝了他的热情。 “好。”李安娜笑道，“我们又多了一个同志了。” 尹炎一直冷淡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意，他顺手开了支啤酒，放在卓凡的杯子旁。 “这支我请。” 林川十分夸张地大开大合拍着手，和他那身孔武有力的肌肉非常合适。 陆丁一笑嘻嘻的：“尹老板，开支香槟庆祝一下吧！” 尹炎淡淡笑着正在收拾东西，对他竖起食指，表示了个一。 看来所有的人都还算正常，这让卓凡稍感安心，并不是他想的那样龙潭虎穴或者是很奇怪的人。 “有什么入会仪式吗？”他开玩笑道。 李安娜有些惊讶，又咯咯地笑了笑。 “没有，我们不是什么严密的组织，主要是为了有意愿的人互相帮助提供方便。” 她换了个姿势，双手环抱在胸前。 “我们没有太多的规矩约束，但会规还是有的。” 卓凡脸上很意外，但心里并不吃惊，真正让他吃惊的是这些人没有急着追问他的能力。能力这东西既然在一起早晚会知道，但就像屁股上的痣，愿意说就说，知不知道也无伤大雅，但也属于隐私。 “有什么规矩？”他问道。 “我们也有个小小的仪式，会有人专门讲解，一会你就知道了。”李安娜甜甜地对他抛了个媚眼。 卓凡耸了耸肩膀，欣然接受，没有多问。 “欢迎你的加入。”尹炎对他说道，伸出来右手，他的脸上恢复了无表情的状态，但看上去比刚才要温和一些。 “谢谢。”卓凡有些腼腆地握了握他的手。刚才的针锋相对就算是过去了。 “你稍等一会，我看还有没有人来，再有人给你讲解一些我们的方针。”尹炎说着又开始整理着采购回来的东西。 “还有其他人？”卓凡有些惊讶。 “是的。” “你去过南区？给我讲讲南区是什么样的？”陆丁一笑嘻嘻地打岔道。 “对啊对啊，南区什么样子的？”陈海平也追问。 卓凡对他们神秘的笑笑，反正也是等。他对尹炎点了点头，拿着啤酒和杯子做到一个空着的卡座上。 “来，我给你们说一说南区，南区民风淳朴，人杰地灵...” 卓凡绘声绘色地给描绘着南区的风光，但是对他南区的遭遇几乎没提。南区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陌生，甚至连新闻资料都很少。林川也加入来了他们的行列，三人兴致勃勃的听着卓凡的演说。 两个女人似乎对此兴趣不大，祝莎莎一直一个人看着自己的手机，李安娜在酒吧台上喝着一杯冰水，尹炎把东西收拾好之后，又开始擦着玻璃杯。 没有过太久，就把门被重重的推开，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卓凡背对着大门，被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眼前一亮，他这辈子头一次见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粉色女孩。 女孩气喘吁吁地撑着门框，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她棕色的头发，用两个可爱兔子图案的粉色发带扎着双马尾，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服胸口有个大大的白色桃心，衣服和粉丝的牛仔裙连接得刚刚好，让她的小蛮腰没露出来，脚上穿着一双不知道是叫袜子还是裤子的袜子，看起来就像一条粉色的牛仔裤不过膝盖以上都没了。 “你从哪过来的呀？能跑成这个样子？”李安娜走了过来，她把累的已经直不起腰的粉色少女扶了进来。 不难看出她和女孩的关系挺不错，实际上卓凡觉得她更像这里管事的人。名义上的会长，就是这里的店主似乎只对杯子感兴趣，而李安娜则照看着一切。 “我给你介绍一下。”李安娜把粉色少女扶在吧椅上，轻轻的抚摸她的背。 “这是卓凡，就是阿海经常说的那个，我们的新同伴。” 粉色少女惊讶地转过头，脸上很兴奋，但看到卓凡的时候立刻沉了下去，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 “这是祁雯。”李安娜笑盈盈地看着卓凡，“很可爱对吧，天才美少女，还是大学生，正是可爱的时候！” 说完她笑眯眯的看着双马尾少女，少女挤了个假假笑脸的和她对笑了一下。 “哈哈，被嫌弃了。”陆丁一扶着额头笑道，“她说居然是个大叔！” 卓凡脸僵住了，不知道刺猬头说的什么意思，难道是那女孩的想法？ “安娜姐！”祁雯对着李安娜撒娇地叫道，“你看他！” “不要使坏！”李安娜生气的对着陆丁一的脑袋一伸手，不过被躲了过去。 “他说，居然对大学的前辈这么不尊重，这种熊孩子怎么考上大学的？”陆丁一笑得肚子都要抽筋。 卓凡大吃一惊，这个刺猬头居然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他能看透别人的想法？ “别再闹了。”尹炎忽然皱着眉头对着陆丁一呵斥道，“再不老实就到里面去呆着。” 这话似乎对陆丁一很见效，他立刻在椅子上坐得直直的，像是原地变了一个人，脸上笑意全无，十分老实。 卓凡看了看那扇当时自己准备跑路的门，门里面的东西引起了他的好奇，居然能让这个痞里痞气的陆丁一这么听话，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基本都到了，孟子歌有事来不了，今天有新的同伴加入，这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按惯例，晚上我们会再开一瓶香槟，现在，大家一起去开始我们的仪式吧。” 众人笑了笑，没有人表示拒绝，包括一直坐在角落的祝莎莎在内，都朝里面的那间屋子走去。 陆丁一一脸哭相地看着李安娜。 “安娜姐，我能不能不去啊？” 李安娜抿着嘴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你每次老实点不就没事了，这是我们大家的事情，一定要在一起才有意义，实在不行你把嘴巴捂着。” 听到李安娜这么一说，卓凡更加好奇那屋子里有什么，他刚准备开口问，觉得直接称呼她李安娜好像有点别扭，张了嘴却没说出话。 “你和我年纪差不多吧，叫我安娜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我。”李安娜甜甜地笑了一下。 虽然她笑得很甜的看着自己，但卓凡并没有一种自己很特殊的感觉，她的笑容很甜，但不是暗示男女好感的那种，那种笑容让人觉得开朗大方，很有活力很有朝气的感觉。 “好的，安娜。”第一次这么叫卓凡还有些不好意思，“那后面有什么？” 李安娜狡猾地笑着，一只手按在陆丁一的肩膀上。 “有坏孩子最怕的东西。” 好吧。卓凡扬了扬眉毛，总不会有什么怪物把他吃掉吧。 他跟着李安娜和不情愿的陆丁一，走到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里面是一间和这座旧房子十分相衬的房间，没有特别装修，很旧但是很干净，两盏矿灯从尖尖的屋顶上掉下来，只勉强照亮了下半段，房间很大，不比外面的大厅小，看起来应该是仓库，但没放什么东西，墙边整齐地码放着几个木箱，零星的几把椅子放在四周。 屋子的另一头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衣黑色长裤的女人在一张很大的老木桌上写着什么东西，她带着一副很斯文的黑框眼镜，头发像秘书们那样盘成一个发髻，对于其他人的到来没有关注，全神贯注地做着手上的事情。 这倒是有了点某种地下组织的感觉，凡打量着这座老房子。还好里面没有挂着什么图腾那种奇怪的东西，不然还真可能有点把他吓住。 他走进屋子，站在陈海平旁边。 “敏晗，有新的同伴加入了，就是他，卓凡，今天又要麻烦你咯！”李安娜笑盈盈地走过去指了指卓凡。 “哦？”那女人有些惊讶地哦了一声，抬起头，但脸上没有一丝吃惊的表情。 “这位是罗敏晗，我们的专业讲解员。”李安娜笑着两手斜向那个女人，做了个可爱的介绍的姿势。 “她可是很严厉的老师，你要认真地听她讲哦！” 卓凡意识到李安娜是在对自己说话，什么规矩还需要专人讲解？不过她那么强调那个女人老师是身份，竟让他产生了一丝紧张，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面对过什么严厉的老师了， 罗敏晗站起身，把靠在椅子上的黑色外套拿起来穿在身上，看上去就是位非常正常的老师。 “陆丁一！过来！”她一站起来就对刺猬头喊道，然后指了指脚边。 陆丁一就好像一只老鼠听到了猫在叫他的名字，整个人都怔住了，他和路敏晗四目相对，但没多久就被女老师她的气势折服，垂头丧气地走了过去。 卓凡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厉害，那么调皮的刺头居然一句话就搞定了，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罗敏晗。 这个老师算得上是个美女，严谨的打扮和严肃的表情和她的职业也很相衬，应该是没什么特别，但她的身材可能不这么想。她的身材不能用很好来形容，是相当火爆，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教师装职业装穿在她身上感觉也有些犯规，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这点，不过这里不是教室，她的沉浸感是不是太强了。 也许是职业沉浸感太强了。卓凡轻笑着扬了扬眉毛。 “他。”罗敏晗看着卓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摸出一把直尺，指着他。 “他在想你这个身材作为老师太犯规了！这里也不是教室，你沉浸感太强了！”陆丁一说完像是控制不住自己说话一样赶紧捂住了嘴巴。 周围人一阵窃笑，卓凡的脸到脖子根都红了。 第九十三章 会规 卓凡生出来第一次感到这么尴尬，那是一种社死的无穷无尽的尴尬，但偏偏罗敏晗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她的表情明明没有变化，但是那双冰冷的眼睛好像带着无穷的压力，对视了几秒之后，卓凡羞臊的微微低下了头。 “在准备听人说话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第一次就原谅你了。”罗敏感冷冷说道，声音不大却很严厉。 “你有没有听话？不乱看别人心思？”她目光锐利一转盯着陆丁一。 刺猬头那感觉就像被一直猛兽盯住，猛的摇头。 “有！他刚才还看了我和这个大...卓凡的！”祁雯生气的告状。 “你竟敢出卖——” 陆丁一话还没说完，一把尺子就抽在他嘴上，整个脑袋都向后仰去。刺猬头疯狂的揉着嘴，却不敢吱声。 “不听话就会受到惩罚。”女老师冷冷说道。 卓凡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还是什么新潮的y？ “好了，敏晗，赶紧开始讲解吧。”李安娜眯着眼笑道。 “介绍都介绍完了，我就直接开始吧，请所有人在我说话时能自己保持安静。” 罗敏晗端正了站姿，双手交扣在小腹上，尺子还拿在手里。 “我们是专为应对那场比赛的成立互助会，我们的宗旨是成员之间互相帮助，帮助互助会的成员和自己赢得比赛，渡过难关。”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们是个开放性的组织，并没有很多严格的规矩，但有两条，是作为成员必须知道的不能违背的规则。” 卓凡对这些话的内容不是很感兴趣，尽管他也知道仪式感的必要性，如果真的太随意，估计也没人会当一回事。但规矩这种事情随便问个人就知道了，现在不过是走个形式。 他看着陈海平，准备跟他说刚才一直没说的事情。 “阿海。”他像上课时说悄悄话的小学生一样叫道。 陈海平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我找到洛雨瞳了。”卓凡轻声说道。 胖子一脸忍不住的惊喜的表情，他偷偷瞄了一眼正在讲话的女老师。 “她在哪里？她怎么没来？” “她——”卓凡刚准备说刚才还和她在一起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断了！ 他像只待哺的雏鸟一样咂巴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陈海平睁大着眼睛看着他，赶紧扭开了头。 啪！ 一声尺子敲打桌面的脆响回荡在整个屋子。 “不要交头接耳！”罗敏晗厉声呵斥道。 陆丁一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女老师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收敛了不少。 卓凡惊讶地看着她，嘴巴不停的说话，但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他感到有些惊慌，慌乱地指着嘴。 但其他人都好像没看到一样，甚至还有人在笑。 “我靠！”卓凡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只知道自己长长地说了一串，但就这最后两个发出了声音。他本能的感觉是那个女老师搞的鬼，警惕地看着她。 罗敏晗依然面无表情，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过了一会，她撇撇嘴，目光没有回避。 “没错，是我做的。”她冷冷开口道。 “不能认真听人说话，我可以让你更专注一点，我可以让你说不出话，也可以让你说个不停。” 卓凡惊呆了，这就是她的能力吗？是他作为老师的超能力吗？好像还和她的职业匹配度很高？但是被小整了一下的他显然有些不服气。 “现在你也站过来。”罗敏晗对他命令道。 你在想屁吃！卓凡心想，我又不是你学生，这里也不是教室，不吃你这套你又能怎样？ “他在想什么？”罗敏晗侧头问道。 “他说你在想屁吃！我不会过来的！”刚说完陆丁一又慌忙的捂住了嘴。 卓凡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人一个能看穿人的心思，一个能让他强行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这是什么卧龙凤雏社死制造者？那我不是什么都被人看穿了？难道我昨天洗澡没换内裤他们也能知道？ “他昨天洗澡没换内裤！”陆丁一捶胸顿足的笑道，不停的拍着大腿。周围的人也一阵哄笑。 啪！又是一声脆响。 “没让你说话不要说话！”罗敏晗的尺子毫不留情的抽在刺猬头的嘴巴上，他疼的整个人都弯下了腰，疯狂的搓着嘴巴。 罗敏晗又抬头看着卓凡，轻蔑一笑。 “既然你不肯过来，那我过去。”然后用尺子敲了一下陆丁一的手臂，“你也过来。” 这很老师，卓凡无奈一笑。但是他已经答应加入互助会，没什么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死杠，说白了也只是让他认真听她讲话，但是不知为什么，这种学生时代才特有的卑微感又找了回来。 罗敏晗走到他身边，和他站成一排，陆丁一畏畏缩缩地站在她旁边。 女老师似看非看地目视前方，用尺子一指陆丁一。 “说。” “你这大屁股的骚老娘们，小爷我早晚有天把它拍的又红又肿！”刺猬头哭丧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路敏晗的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是眉毛在跳，看上去就像火山喷发的前兆。 陆丁一慌乱的去捂嘴巴，但尺子更快一步，猛烈地抽在他嘴上。 “啊呀！”他惨叫一声向后倒去，捂着嘴在地上打滚。 “罗老师别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啊！” “活该！”卓凡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个刚才爆出自己丑事的小子。 啪！ 忽然他自己手臂上也挨了一下，留下一条红印。 她还真是无所畏惧啊！卓凡有些想发火，但是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在笑，心想，完了，卧龙凤雏竟是我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投降，在这个女人把话讲完之前他不会再说一句话。 在地上哎哟惨叫的陆丁一忽然没了声音，那样子搞笑又诡异，好像变成了一个现场表演的默片，他撮着嘴哎呀乱叫，但不管是喉咙还是他的动作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们继续吧。”罗敏晗看了卓凡一眼，似乎在宣誓自己的胜利。 “我们是个开放性的组织，但有两条规则必须遵守，否则我们对你就不能像对普通人那样对待。” 卓凡抱着手默默看着他，非常有种打岔的冲动，但是憋了下来。 “第一条，在比赛中见到互助会的同伴求助或者收到同伴需要帮助的消息，必须要给予帮助，除非他拒绝你的帮助。第二条，任何时候不允许伤害或者是出卖同伴，不允许将同伴的信息透露给任何互助会以外的人。如果违反会被驱逐出会，尤其是第二条，若违反，会被视为互助会的敌人。” 说完，女老师又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 “我们这里你的能力可以不用告诉大家，但不能用他来对付会里的人，我们是一个需要充分信赖的群体。最后一点就是，周末尽可能来这里，因为那个人说了，比赛都是周末开始，所以，可以的话请做到这点。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罗敏感就像一个等待着学生发言的老师，看着卓凡。 以一个组织来讲，这个会规保证了起码保证了最低的下限，任何组织都至少要求成员对其忠诚，这没有什么问题。其实这两条会规比卓凡想的要宽松许多，因为保证组织行动的有效性，规矩越多，行动越强，效果越好。规矩少是好事，但也有问题，常常是低效和无组织的代名词。 “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卓凡问道。 “我们这里没有负责人。”李安娜答道，“但这家店有老板。” 她指了指尹炎。 “他中午十二点之后到晚上三点之前都在这里，你可以把他看成是管事的。我们期望的是互助，不是什么人发出指令，其他的人去服从。” 卓凡回以一个轻松的眼神，很现代化的公益组织，但这样的组织行动能否有效就很难说。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有其他的人，我是说能力者，我认识但不是会里的人，能带过来吗？” 这问题难到了李安娜，她惊讶的张了张嘴，看向尹炎。 尹炎皱着眉头，看上去也没想好怎么回答。 “你还认识其他的能力者吗？”他问道。 “还认识几个，我也问过他们的想法，他们不愿意来。”卓凡回答。 “你居然还认识其他的能力者？厉害啊兄弟。”陆丁一笑嘻嘻的说道。 这次女老师没用尺子抽他，卓凡看见他嘴巴上横七竖八的几个红红的尺子抽出来的印痕，憋着笑打消了回答的念头。 “最好不要带过来。”尹炎沉思了一会答道。 “这个互助会最早是安娜向我提议的。”他看了看李安娜。李安娜对他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我们不是很会打理这样的组织，初衷只是想建立一个能让人们互相帮助的平台。” 尹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屋子中间。 “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们的规矩不是很严密，所以对不愿意来这里的人还是要保持一些戒备，我希望所有的人是自愿地留在这里，如果不喜欢，只要不伤害这里的人可以随时退出，我们不会阻拦。” 他淡淡地看着卓凡。 “如果你能接受这些，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虽然一开始有些波折，但卓凡对这种非强制的组织感觉还不错。 “我加入。”他点点头，重申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每次有新成员加入，都会像这样有个小小的仪式，下面我再把我和安娜在那天晚上总结的信息再给大家说一遍。” 第九十四章 研究的很透彻 卓凡有些惊讶，如果每加入一个人就说一遍，那应该有人听过很多次了，但周围所有的人包括陈海平都没提出什么意义。 他是第一次，如果有人愿意对他详细地讲述那晚的遭遇，那肯定是非常有用且重要的信息。 “我和安娜是在那天晚上相遇的，很幸运，我们都活了下来。”尹炎缓缓开口说道，“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虽是能力者，但许多人都没有那种适合直接对抗的能力，我和安娜都没有，但我们活了下来，这不是偶然，我们联合在一起渡过了很多难关。” 卓凡看了看听得聚精会神的陈海平，他们应该也一样，他的和阿海的能力他都知道，要是硬上估计都赢不过贾士男。 “我感谢你们不胜其烦地聆听，所以会再次强调能力被人夺取，行程能力组合的可怕之处，并且因此组织我们的策略。” 能力组合？卓凡对这个词又熟悉又遥远，他有虫龙的能力，但是好像没什么所谓组合的效果，就是特别适合做社畜。 尹炎没有在意卓凡的分神，继续讲着。 “我们遇到过一个会飞的人，那个家伙很狂妄，目中无人。” 卓凡一惊，他也见过这个人，就在他刚从迷宫出来的时候，那个混蛋还朝自己吐了口水。 “我也见过！”他叫道。 尹炎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那个家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会飞而已。”他淡淡说道，“但是，假如，假如他获得了林川的巨力，那他就可以把任何人带到空中扔下来摔死。” 卓凡大吃一惊，还能这样吗？ 尹炎看着他吃惊的表情。 “事实上很有可能，我注意到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人，一个有打不完的子弹，一个有斩断任何东西的能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的能力合在一个人身上，右手拿枪左手拿刀会怎么样？” 卓凡额头上的汗都快冒出来了，他从没想到过这种可能，如果真的像尹炎说的那样，那简直不能想象。 “所以单个的能力可能还不是非常危险，但是搭配到合适的能力就可能非常可怕。而且现在有八百个能力者，也许还有一部分人已经拥有了两种能力，这些人可能非常的危险。” “我说的那两个人都有致命的能力，那他们不是能非常容易夺取别人的能力？”卓凡有些紧张的问道。虫龙就是被三火杀的，只不过死的时候刚好在自己在他身边。 “对。”尹炎快速答道。周围的人也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那天晚上获得第二个能力的可能性是很大的，那天有两千多个人参加，只是不知道他们获得了什么样的能力。” “那他们下次是不是会变得更厉害。”卓凡有点不敢想象。 “这个不好说，但肯定不会比现在更弱。”尹炎肯定地回答道。 卓凡感觉今天真是来对了地方，那个晚上在剧院里，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怪老头身上，而对他说的话没去研究深意，但是尹炎不一样。 “不过好在比赛胜利的规则并不是要和那些人挣个你死我活，我们只要拿到那个绿色的球，放到终点就是胜利。”尹炎继续说道。 “所以策略会有用，也许有左右胜负的力量。只是我们对下次比赛的时间和地点了解不多，目前只能用一些保守的策略。” “周末聚在这里也是其中之一吗？”卓凡恍然大悟。 “bingo!”李安娜眯起一只眼笑道。 “对，而且集体出发也是策略之一。”尹炎补充道。 “人多好办事，这个我能理解。”卓凡想了想，又说道。 “我听一个能力者所说，那天晚上他已经遇到了一伙结伴而行的人，看来也有其他人也已经组成了团体。” 这话让周围的人又开始骚动起来。 “这个很有可能，我们既然能组成，别人肯定也有。但是现在大家都在暗处，所以我在把我们已经拟定的策略再讲一次，希望大家牢记。” 尹炎提高了嗓门。 “第一，周末尽量来店里，或者在离店不远的地方。第二，比赛开始我们会集体出发夺取绿珠，第三，对于有危险能力的人能避则避，不能硬战。以夺取绿珠到达目标点为首要任务。”说完，他清了清喉咙。 “至于其他到时候具体怎么办，我也没有什么对策，只能见招拆招了，如果有什么感觉特别危险的人物可以给安娜说，我们会记录下来以避开那些人。” “你把这个事情研究得很透彻。”卓凡赞赏道。 尹炎沉思看了他一眼。 “事关性命。” 然后他看着周围开始各自讨论的人，又提高了嗓门说道。 “今天我再次提醒在场的各位，不要轻视这场比赛，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不能接受的事情，也许会碰到困难的选择，但没有办法，只能面对。安娜和我创立互助会的意义是希望这里的人能互助一起渡过难关，” “各位。”结尾处他又提高了噪音，人们不约而同地走了过去，围成了一个小圆圈。 陈海平拉了拉卓凡，他跟了过去。 “祝我们旗开得胜！”尹炎大喝一声，伸出右手捏成拳头用力地向下一压 “祝我们旗开得胜！”所有人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喊道。 短暂的入会仪式结束了，除了女老师那段其他都还顺利，过程比卓凡想的简单了许多。 没多久，所有的人都从里间出来了，除了罗敏晗，李安娜说她是个非常尽职尽责的老师，周末在这里的时候都在里面备课。 作为一个老师是够尽职尽责了，不过她除了脸蛋身材很难让人产生什么好感。 卓凡走出房间，今天的事情比他想的还顺利，尹炎把比赛这件事琢磨得很透彻，话虽然不多，但利弊说得都很清晰，从同样的信息里得到了比他更多的结论和策略，激起了他研析部出身的工作之魂。 他仔细地回想着那明天晚上那个老头说的话，希望能找出什么遗漏的点，能让自己发表一些独特的观点，以挽回自己精于分析的名声。虽然他的名声没有被破坏，但也不想甘拜下风，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能补漏的。 “开瓶香槟庆祝下吧，尹老板！”李安娜站在吧台边笑眯眯地看着尹炎。 尹炎笑笑，默默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香槟，又拿出九支香槟杯整齐地放在吧台上。 李安娜笑盈盈地接过打开的香槟，做出要倒的姿势，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说道：“哦，对了，我们有个群，现在加你吧！” 说完，她松开一只手掏出手机。 卓凡见状也拿出手机伸了过去。 他刚刚毫无防备地把手机伸到李安娜面前，她忽然放下手机，按住瓶口，用力一摇，香槟像从高压水枪里喷出来一样喷到他脸上。 卓凡猝不及防，整整大半瓶香槟把他从头淋到脚，其他的人哈哈大笑着。 卓凡想到了有可能是这样，但整整齐齐的香槟杯误导了他。他没有生气，摸了摸被香槟浸湿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尹炎。 尹炎狡猾地看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装作和自己没关系。 “尹老板，再开瓶香槟，算我的。”他笑着说道。 尹炎忍着笑，没有犹豫地又拿出一瓶香槟。 砰的一声，香槟打开，卓凡拿着香槟追着安娜跑，店里嘻嘻哈哈乱成一片！ 一阵打闹之后，店里喷得到处都是香槟，李安娜帮着尹炎打扫，被淋得最惨的是祁雯，相对瘦小的她被当成了当键盘，抵挡住了大多数的针对安娜的香槟攻击。她浑身湿透，双马尾也耷拉了下来。 一停下来，陈海平就迫不及待地追问洛雨瞳的事情。 “雨瞳没来吗？”他急切地问道。 “她不想来，我给她说过两次。”卓凡说道。 陈海平没有像小孩子一样追问为什么，只是看上去有些泄气的表情。 “她有她的想法，很正常，她还问过你。”卓凡安慰道。 “是吗？”胖子的表情又高兴起来，“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啊？” “我没找。”卓凡耸耸肩，“我们在大学城遇上的，当时我去找那个红色的房子，可能她也是。” “找到了吗？” “没有。”卓凡摇摇头，“那个房子不见了，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陈海平对这个结果没表现出丝毫毫惊讶。 “你怎么不惊讶？”卓凡笑着问道。 “那些人能做到这样也不奇怪吧，就是那种超自然的人，可能是某个拥有强大神秘力量的群体。”陈海平说得煞有其事。 卓凡很奇怪这种感觉的可靠性。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他问道。 “在游戏里，这种事情很常见。”陈海平郑重地答道。 卓凡眯着眼睛看着他，古怪又精辟。 “为了庆祝我们的重逢，晚上去吃饭吧，我约下洛雨瞳，她不想来，不代表不想见我们。” “好！”陈海平开心答道。 卓凡拨了洛雨瞳的电话，无人应答，发了消息也没回复。 “联系不上，只有等下周了。”等了一会，卓凡对陈海平说道。 “好吧。”胖子脸上又一丝丝的失望。 “晚上想吃什么？”卓凡笑着问道。 “大餐！”那丝失望的表情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 然后卓凡做梦没想到，陈海平说的大餐是一份大的可怕又非常好吃的冰激凌甜品套餐。 第九十五章 开幕 周末对周凡来说发生的事情很多，他找到了阿海，但没能联系上洛雨瞳，不过第二天洛雨瞳给了他回复，她非常高兴，很想见见阿海。于是卓凡迫不及待的约了周六中午，三人一起见面，不出意外的洛雨瞳还是选择了大学城，在他们上次相遇的地方，大图书馆。 整整五天卓凡都感觉度日如年，每天上班都变成了煎熬，他小心翼翼地安排着事情，希望不要打乱周六的计划，但其实很多都是无用功。 终于到了周六，一大早他就爬起来，打电话叫醒了陈海平出发了。 他和陈海平约的时间比和洛雨瞳约的时间早一点，他们在大图书馆前的大广场碰了面。 日子已经到了十月，天气已经不像夏天那样骄阳似火，就算在没有什么遮阴的地方可以接受，但刚好还能穿短袖，可以说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两人一见面，陈海平就要去买奶茶，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广场旁大学城最有名的奶茶店。 “你也在这里读的大学？”这话虽然有点不礼貌，但卓凡还是忍不住想问。 陈海平的开始有些吃惊，然后又有些尴尬，好像无意间暴露了什么。 “是...是的。”他吞吞吐吐地答道。 “在哪个学院？”卓凡反而有些兴奋，没想到居然是校友。 “法宾学院天文学系。”陈海平的表情好像有些回避这件事。 卓凡惊掉了下巴，完全没注意到他不自然的表情。 “高才生，厉害啊！”卓凡摸着下巴，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胖子。法宾学院天文学系是大学城最好的天文学系，陈海平看着憨憨呆呆的，你不问他不说，开口就是吃甜品，完全想象不出是大学城最顶级天文学系的毕业生。 陈海平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避着卓凡的目光，眼神无处安放。好在卓凡看见他似乎对谈论这些没什么兴趣，也没有追着问。 “有件事情我要提前给你说。”卓凡说道。 “什么事？”陈海平看着他。 “一会洛雨瞳来了，不要说让她加入互助会的事。”卓凡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那里的人都很好啊。”陈海不解 卓凡眯着眼看着他，这是个意料之内的问题。 “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他轻轻一扇胖子额头，打个正着。 “我再和你说一次，不要说让她加入互助会的事。” 陈海平严肃地看着他，好像在回忆是不是什么时候说过。 “互助会的事我给他提过两次，她都很果断地拒绝了。” “为什么啊？”胖子皱起了眉头。 “没有为什么。”卓凡一皱眉头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人选择去，有人选择不去，都很正常，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要捏着人的手去做，你也不要去刨根问底问那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啊？”胖子依然不解。 卓凡感到胸口突然生出一口恶气，想连口水一起吐他脸上。 他跳起来重重的一巴掌扇胖子的肩膀上，后者毫无反应。 “她肯定有不想去的原因，她愿意告诉你就会说，不愿意告诉你就是不想说，那是她的隐私，不要刨根问底地去问！” “可是，我真的希望她能去，那里的人都是很好的人，安娜姐，还有林川哥。”陈海平无辜地说道。 “你说的我知道，但是每个人不一样，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别人身上，会让人反感的。” 陈海平有些泄气的努努嘴。 “如果大家能互相帮助去赢那个比赛不好吗？” “她不是还有我们嘛，互助会没有说不让帮其他的能力者吧。”卓凡安慰道。 陈海平恍然大悟：“对啊！” “所以说，都懂了吗？”卓凡确认。 “懂了。”胖子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们过去吧，哦，对了，给洛雨瞳也带一杯。” “什么口味的？” “柠檬红茶。” 过了一会，两人来到大图书馆广场，坐在广场边的台阶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快到11点的时候，洛雨瞳来了。 她穿着一条卡其色的阔腿七分裤，一件银灰色中袖t恤，戴着一顶深青色的渔夫帽，身材高挑气质优雅，但今天看起来多了一份和大学城相衬的学生气息。 陈海平一看见洛雨瞳就提着奶茶兴冲冲的张开双臂跑了过去，女孩那一下花容失色，果不其然的就像那天抱住卓凡一样，陈海平冲过去抱住了她，就像一头熊抱住了一根甘蔗。 虽然洛雨瞳很不习惯这样，也许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抱，她不好意思的抗拒着，却看起来很开心。 卓凡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个胖子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怎么就做不到，如果自己这么干会不会脸上就会挨一巴掌。 “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陈海平激动地说道，像是见到了多年前生死不明的老友。 “别听他瞎说，他问我也是以为我死了。”卓凡顺势踢了一下胖子的屁股，“这就是你的问候方式吗？” “不是！”陈海平极力解释道，“我只是开心啊！” 他笑得像个蜜蜂，看着洛雨瞳。 “雨瞳，你今天好漂亮啊。” 听到这话，洛雨瞳脸色一红，有些害羞地低了低头。 “谢谢！” 卓凡又是一愣。 “给，柠檬红茶，卓凡选的。”陈海平把包装袋递到她面前。 “谢谢”洛雨瞳有些惊讶地轻轻接过来，喝了一小口。 “找个地方坐着吧，上次那家餐厅怎么样？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卓凡看看表。 “好。”洛雨瞳轻轻答道。 几分钟之后，三人来到了那家大学城老字号夫妻店。 老板娘照着几十年的传统递过来一张老旧的纸质菜单。他们点了一桌子菜，不过这次有两个不辣的。 吃饭席间，话题不自觉地就到了卓凡和陈海平怎么遇到的那件事上。 “那时我感觉情况不是很对，想好了对策怎么离开。”卓凡说道。 “为什么？”陈海平又开始了。 “你想啊，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知道他们底细，总得找个人问问吧。”卓凡解释，“可那个酒保当时就把我拉住了。” 陈海平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洛雨瞳一边吃菜，看上去不怎么关心其实也在侧耳倾听。 “那里面肯定有能力者，说不定会变出什么枪什么炮，万一要是个陷阱，那我不是死定了？” 胖子看着他，像在听故事。 “你说，如果那里当时只有一个能力者，最有可能是谁？”卓凡侧脸看着陈海平问。 “尹炎？”胖子答道。 “对！”卓凡点点手指，“他是常待在那里，他肯定是能力者，万一被他阴了，我不就完了？” 陈海平点点头。 “所以当时我就准备开溜了，我的计划是先下手为强，我看好了退路，准备借着喝酒的机会，把杯子丢他头上，趁机跑路。” 胖子惊讶得睁圆了眼睛。 “如果你晚进门半秒，那杯子就应该在他脑袋上了。”卓凡做了个鬼脸笑道。 “还有这种事吗？当时我正和安娜姐买东西回来。” “你当时是怎么去的？”洛雨瞳问道。 “我？”陈海平一愣。 “我当时就推门进去，说能力者前来报到。”他说得很自然。 一直没说话的洛雨瞳嗤得笑出声，她用力憋住笑，用手挡着自己的嘴。 卓凡哑口无言。 “活着就是靠命硬啊。”他感叹道。 “安娜姐人很好，虽然尹炎话很少，总在做事，但是对人也很和善。”陈海平诚恳地说道。 “为什么安娜没有头发？”卓凡一直很好奇这个。 洛雨瞳也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安娜姐是主持人，为了方便戴假发。我以前见过她，只是她不认识我。”胖子答道。 “哦？”主持人为了方便戴假发而剃光头，这卓凡是没听说过。 “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子牙坞。”陈海平说道，“她说她其实在上水工作的比较多，那里有很多商业集会庆典都找她做的主持人。” “如果她戴了假发，估计我会认不出吧。”卓凡笑了笑说道。 “是吗？”陈海平很惊讶，“我不会。” 说完，他转头看向洛雨瞳。 “雨瞳，互助会都是很好的人，你也来吧！” 卓凡一听这话大吃一惊，桌子底下重重地踢了他一脚。 陈海平整个人被踢得一歪，疼得龇牙咧嘴，看一眼卓凡被狠狠地瞪了回来，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果不其然，一直感觉很开心的洛雨瞳脸色沉了下来。 “不了。”她轻声回答，低头看着自己的碗，吃了一口菜。 陈海平皱着眉头，一脸不理解的表情。卓凡又轻轻地提了一下他的脚。 “为什么呢？”胖子胸口起伏，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卓凡也忍不住斥道，他不知道为什么道理都说了就是不懂呢？ “我...”洛雨瞳头仍低着，没有抬起来，“我...其实不喜欢和陌生人打相处。” “不会呀，你看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但也能成好朋友吧。”陈海平无辜地说道，直白得像个小孩。 “够了。”卓凡有些发火，他皱眉看着陈海平。 “去不去互助会是个人的事情，那不影响我们什么，我们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生死之交，没人能改变这一点。” “可是...”陈海平还不死心。 “没有可是，如果哪一天雨瞳改变了主意想去，自然会告诉你。” 洛雨瞳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着他们。 “你们不要吵。”她有些歉意地轻声说道，“不去只是我自己不想去，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只是你们是比较特别。” 说道最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慢慢垂下了头。 “雨瞳不去互助会，不妨碍我们在一起。”卓凡看着陈海平说道。 陈海平似乎还是有点不服气，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然，三个人都看到了一个明显的变化。 洛雨瞳和陈海凭空荡荡的手腕上凭空出现一个手表，卓凡的手表也变成了那只表的样子，和那天晚上的一样。 那只表漆黑的表盘上从右向左滑出一排文字。 “各位能力者，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请立刻前往绿标地点。” 第九十六章 人生大事 卓凡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脑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另外两个人也都差不多，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手腕上出现的手表。 没有任何预兆，就像那是一样，突如其来。 正在三人愣着说不话的时候，卓凡和陈海平的手机响个不停。 小天才：【啊啊啊啊啊，这就开始了吗！？】 刺头哥：【不是吧，我还在洗澡啊！】 罗老师：【你洗澡还看手机？不怕电死吗？】 刺头哥：【手机电不死人的啊！】 大力出奇迹：【现在怎么办？直接过去吗？】 娜娜：【大家不要慌，先等等。】 炎：【我正在寻找位置。】 小天才；【这个地图根本不能对照啊！啊！完了完了，我们都要死了吗！？】 刺头哥：【你才会死，不要乱叫啊，臭小鬼！】 小天才：【你才大我几岁就敢这么和我说话？】 罗老师：【@小天才，不要自己吓自己。】 娜娜：【@考场大人@胖海@通天眼@刺头哥，你们在哪里？我们都在店里。】 卓凡看着手机上刷出的信息，大家的讨论让他恢复了一丝清醒，他赶紧回复了信息=。 考场达人：【我和胖海在大学城。】 刺头哥；【@娜娜，我在家里啊！刚睡醒！】 刺头哥：【你们去那干嘛？泡学生妹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圆耳环：【没想到，真是看不出来。】 考场达人：【@刺头哥，你别乱说啊！混蛋！】 娜娜：【@刺头哥，不要开无聊的玩笑了。】 小天才：【果然很符合大叔的喜好（嫌弃）。】 考场达人：【完了，瞒不住了，不装了，我是大学教授。@小天才，你在大学城这边读书吧，别让我找到你在哪。】 小天才：【那又怎么样？本天才陈述事实，才不怕你！】 大力出奇迹：【不要扯些无关的东西吧，我很紧张啊。】 娜娜：【等等，@炎，找到了吗？】 炎：【等等。】 卓凡和陈海平突然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的看，洛雨瞳觉得有些奇怪。 “你们在看什么？” “互助会里的人，在讨论对策。”卓凡放下手机神色紧张的说道。 “对策？”洛雨瞳有些不解。 “那天晚上那个老头不是说了，比赛只会在周末，所以周末的时候互助会里的人会尽量待在一起，如果比赛开始，就一起出发。”卓凡说道。 “那我不是把你们...”洛雨瞳知道了如果不是她，他们两人现在应该也在互助会里。 卓凡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 “不，不是强制性的，除了我们还有人也不在，再说，我们不可能周末像上班一样一直呆在那吧。”他安慰道。 “可是我周末一直待在那啊。”陈海平傻傻地反驳道。 “你快闭肛吧！”卓凡忍无可忍。 周围到了饭点聚集的大学生齐齐回头看着他。 这是他们的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 炎：【大概弄清楚了，在北方，估计在北区。】 小天才：【啊？北区，我还没去过耶！】 刺头哥：【土包子。】 小天才：【@刺头哥，说谁呢？】 圆耳环：【北区是好地方，风景不错呢，富人天堂。】 大力出奇迹；【但是好远吧，北区很大啊。】 小天才：【@刺头哥，出来！陆丁一你给我出来，说谁呢？】 炎；【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考虑怎么去完成，准备出发吧。】 娜娜：【现在就只有考场达人、胖海、通天眼、刺头哥不在，其他人都在。】 小天才；【@刺头哥，给我滚出来说清楚！】 刺头哥；【你烦不烦啊！】 炎；【@大力出奇迹，我们开车分头去吧。】 考场达人：【我和胖海可以直接去，我开车。】 娜娜：【@刺头哥@通天眼，你们呢？】 刺头哥；【@娜娜，求带一带啊！】 小天才：【你自己跑去吧！】 罗老师：【你们两个不要闹了，要吵自己打电话去吵。】 娜娜：【@刺头哥，你在哪？我们分辆车去接你。】 小天才：【我不要和他一起！】 大力出奇迹：【那你们三人一起吧@娜娜@炎，我们三人一起，我去接刺头哥。】 炎：【好。】 娜娜：【@通天眼你呢？】 圆耳环：【别管他了，一直都没说话，说不定去哪鬼混去了。】 刺头哥：【非常可能。】 小天才：【胖海一直也没说话。】 胖海：【我和考场达人在一起啊!】 小天才：【啊！差点忘了你们两个色胚在大学城。】 考场达人：【@小天才，我要开除你的学籍。】 娜娜：【好了，不要多聊了，赶紧出发吧。】 炎：【各位一定要保证手机畅通，这是我们唯一能依赖的联系工具。具体到了北区再说。】 考场达人；【好。】 刺头哥：【啊！昨晚手机没充电！怎么办啊！】 小天才：【活该！】 刺头哥：【骗你的！笨蛋！哈哈哈哈！】 小天才：【你！气死我了！】 卓凡关了手机屏幕，他心跳不止，看着另外两个神色紧张的人。 “在北区，那些绿珠似乎都集中在北区。”他神色严肃的说道。 “两个地图不能对照，不知道那些绿珠到底在北区的那些地方，只能过去再找。但是北区那么大。”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比赛的强制结束时间是48小时，要么这两天之内赢，要么就是个死人。他怕说出来会让他们压力更大。 洛雨瞳的脸色特别糟糕，迟钝又害怕。 “那我们今晚还回得了家吗？”她非常担忧地问道。 这个问题让卓凡很意外，这个时候应该不是担心回不回得了家的时候吧，这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候。 “不知道。”他说道，“但我们现在得抓紧时间去北区，如果能力者就住在北区，他们就有天然的优势。”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震蒙了另外两个人。 “那我们赶紧出发吧！”陈海平有些焦急叫道。 但洛雨瞳的表情阴晴不定，好像还在犹豫。 “走吧！”卓凡抓住了她的手腕，非常认真的说道，“这是人生大事。” 洛雨瞳被卓凡的举动惊得一愣，她抬起头，美眸圆睁看着卓凡，那眼神说不清是犹豫还是害怕。她直直的看着卓凡，半晌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道。 “好。” “老板，结账！”卓凡叫道。 三人马不停蹄的跑到停车场。 北区名叫北区，却不在东区的北边，更像是夹在东区和西区靠北部的一块区域，和东西区有漫长的交界线。因为北区的自然风光十分出名，东区的富人又多，北区就成了富人们的度假胜地，在不同的地方都有度假村和富人的私宅别墅。因此东区到北区的交通网非常发达，有很多路都可以到达北区，但是几乎没有路能直接到达北区北部的山林深处。 三人坐在卓凡车上，卓凡手动驾驶寻找一条上快速路的最近道路。 “哇，卓凡，你的车好帅啊。”陈海平坐在副驾驶，看着卓凡车内精致的内饰感叹道。 “因为很贵。”卓凡面色紧张地看着路。 “你留意下群里的消息，给他们说我们在路上了。” 他又看了看导航：“我们从46号快速路去北区。” “好。”陈海平应了一声，打开手机。 洛雨瞳看起来有些拘谨地坐在后座，她没有像陈海平一样在车里看来看去，而是低头不语。 卓凡通过后视镜看着她，想安慰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不出洛雨瞳的心情，只有一件事非常确定，她对今天加不加入比赛的事情很不确定。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如果什么都不错那两天之后必死无疑。他感到疑惑，又有些揪心，他的那个结论根本不敢去想。 陈海平拿着手机，看着互助会群里的消息。 胖海：【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从46号快速路到北区。】 娜娜：【好，我们也出发了。】 罗老师：【我们也在路上，现在去接刺头哥。】 刺头哥：【啊？罗老师你来接我？】 小天才：【活该！哈哈哈哈】 罗老师【怎么？你不满意吗？】 刺头哥：【没有没有，我很开心，我很喜欢罗老师，你那把尺子带了没有？】 罗老师：【随身携带。】 娜娜：【那我们就直接去了哦，我们大概才19号快速路到达。】 通天眼：【有没有人在啊！？】 圆耳环：【呵呵，神秘人出现了。】 娜娜：【@通天眼，你去哪里了啊？半天不回消息，周末又不来。】 通天眼：【别说了，我也不想，一言难尽，不过我好了。】 小天才：【@通天眼，你不是越狱犯吧！？】 通天眼：【你在想什么呢？小屁孩。】 通天眼：【有没有人能带我一程啊！？】 胖海：【你在哪？】 通天眼：【我几乎就在北区啊！应该是交界的地方，等我仔细看看。】 娜娜：【你要早说啊，我们都出发了，现在只能看谁离你近了。】 通天眼：【我在47号快速路附近，可以到那里的快速路出口！】 娜娜：【@考场达人，你那里最近吧，能过去吗？】 胖海；【他在开车，说可以。】 通天眼：【考场达人是谁？新来的吗？】 娜娜：【你这样说很不礼貌。】 通天眼：【本来就是嘛，我先来的自然就是前辈咯。】 胖海：【考场达人说要收车费。】 通天眼：【什么！趁火打劫是吧？】 胖海：【他说是。】 通天眼：【......】 卓凡皱着眉头，他非常讨厌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但是既然自愿加入了，还是得遵守规则，他调整了行进方向，驶像47号快速路。 第九十七章 策略 卓凡开车驶向47号快速路，47号快速路其实和原定的46号路隔得不远，只是到达方向不一样。但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卓凡并不太情愿，只是尽到同僚之谊。 没多久群里叫“通天眼”的人发来的详细的位置定位，卓凡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样，能给自己起这么吊炸天的名字。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卓凡问道。 “谁？”陈海平一愣。 “通天眼。” “他叫孟子歌，好像是个记者。”胖子想了想答道。 “记者？”卓凡看着前方，皱着眉歪了歪头。 “安娜姐说不是那种什么大媒体的记者。”陈海平说道。 “安娜认识他？” “嗯”陈海平点点头，“好像是认识一点，安娜说她就是那种八卦记者，靠爆料那些明星富人的隐私为生的。” “好家伙，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卓凡冷笑一下，“希望别是什么奇怪的家伙。” 不过两人都没注意到洛雨瞳听到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很少来店里。”陈海平思索道，“我只见过一两次，他也只露个面就走了。他老是笑嘻嘻地说有事在忙，总是很忙。” “阿海，你说得出喜欢的笑和狡猾的笑的区别吗？”卓凡问道。 “这还不简单！”胖子不服气道，“那就是...就是......” 他词穷了，他没法用语言把这两种笑容的区别说出来。 “算了，别想了。”卓凡笑了笑，“我也说不出来。” 听到陈海平这么说，他能肯定这个人是个不怎么合群的人，特立独行，而且他那个工作多少需要避人耳目，职业挖人隐私，兜售秘密，他想起了“浴康足疗店”的那个老板圆蛇，果然是在哪都有这样的人。 “群里又发消息了。”陈海平突然说道。 “说的什么？”卓凡侧头问。 “安娜说他们走到一半了。” “这么快？”卓凡一惊，他这才刚上快速路没多久。 “她说看直播新闻。”陈海平看着手机继续说道。 新闻？卓凡心里一愣。 “小希，打开直播新闻。”他对车载ai说道。 “好的，现在打开直播新闻频道。” 接着中控平台上突出一块，像一根细长的小棍子，接着这根棍子朝上的面光一闪，一个全息的立体图样就出现在前片两个座位之间。 那是实时播报的新闻图像，然后车内传出新闻播报的语音。 “此时，市区之内有多辆车超速前往北区，它们一路狂飚，视交通规则如无物，现在安全部门已经对其中的两辆车展开空中追踪。下面是实况影像.......” 卓凡一听就愣了，不仅很多人已经心动了，还狂野得多，想到自己还在限速内行驶，感觉自己傻透了。 “雨瞳，阿海，抓稳了，我们要加速了。”他握紧方向盘喊道。 “那不是警察正在追超速的人吗？”陈海平非常不解。 洛雨瞳脸色也有些紧张的抓牢了把手。 “他们抓不过来，我们只要不过火，交罚单就完事了，超速的肯定的了，最多我去重考科目一。”卓凡加重了油门，身体能够细致地感受到速度变得更快了。 “注意安全啊！”陈海平看着周围的车呼呼滑到自己身后，紧张的两手拽着扶手。 “车废了我们都没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卓凡又加大了油门。 他们的车以不同寻常的速度在快速路上超速而过，一辆辆车被他们甩在身后。 东区到北区的路并不比到西区短太多，卓凡集中精力地手动驾驶了一个小时左右到了通天眼定位所在的路口。 刚到路口就看见一个带着墨镜，下身着宽松休闲七分裤，上身穿着浅黄色马甲的人站在路边对他们招手。 卓凡看了眉头一皱，这还真是像刚越狱出来的。他回头看了看洛雨瞳，她眉头轻皱似乎有点紧张。 “阿海，一会你坐后面去。”他说道。 “啊？”陈海平惊讶地一叫。 “你再问为什么我就揍你！” “哦。”胖子怏怏地哦了一声。 卓凡停了车，陈海平下车坐到后排，洛雨瞳的脸色变得安心了一点。孟子歌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上来，把车门重重地一关。 “小哥别来无恙！”他一上来就说道。 卓凡一愣。 “你认识我？” “不然怎么给你们发的消息。”那人又看看阿海。 卓凡疑惑地看着他，这人很瘦，看起来比他年长一点，戴着一副不太深的棕色墨镜，衣服就像是挂在衣架子上一样，而且皱皱巴巴，还有些脏，看上去就像是从哪爬上来的一样，尤其是赤着身子穿着马甲，看起来很别扭。 “你就是卓凡？考场达人？”他笑嘻嘻的凑过脑袋，没有丝毫不自在。 “是的。”卓凡点点头。 “鄙人孟子歌，外号通天眼，是个记者，有什么好料找我，我按档次付费。”孟子歌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卓凡，又摸出一张递给后面的陈海平和洛雨瞳。 看到洛雨瞳的时候，他似乎是呆住了，趴在靠背上盯着看了好久。洛雨瞳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又没法躲开。 “真是个美女啊！”他把镜片顶了起来，原来那个“墨镜”是个夹在眼镜架上的镜片，看上去颇为搞笑。 洛雨瞳似乎有点害怕，十分不自然的看着他，缩到了靠背上。 孟子歌忽然伸手在巨大的马甲兜里摸了摸，不知道掏什么东西，忽然他从兜里掏出一张7寸的照片，上面的人正是洛雨瞳，镜头角度正好是他看洛雨瞳的角度。 他把照片递给洛雨瞳。 “初次见面，这就当见面礼，如果你以后想当演员明星什么的来找我！我有路子，以你的天资，包你红！”孟子歌笑嘻嘻的说道。 洛雨瞳有些怯生生的接过照片，看着照片里竟是自己。 陈海平也凑过来一瞧。 “雨瞳真的好漂亮，以后谁娶到是有福气咯。”他笑眯眯的说道。 洛雨瞳脸又泛起了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了头，把照片给了陈海平。 “你要就拿去吧。” “真是可爱的小娘子。”孟子歌坐了回来，笑嘻嘻的说道。 卓凡有些心烦意乱，又有些新的疑问，但现在没时间去考虑。 “要走了，坐稳了。”他沉声说道。 孟子歌的安全带还没系好，他就一脚踩下了油门。 “你能用眼睛拍照？”上了快速路，卓凡问道。 “兄弟好眼力！”孟子歌大大咧咧的坐在位子上，伸过来一个大拇指，然后他扭头看着后排。 “我就是靠这一招，窥遍那些有钱人和所谓明星的秘密，防不胜防！” 他说的非常得意，没有丝毫的廉耻。 卓凡轻轻嗤笑的摇摇头，能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也是门技术。 “那晚你见过我们？”他又问道。 “眼力劲不错啊。”孟子歌咧嘴一笑，“那晚我见过你和阿海，给你们来了一张，所以才能找到你们啊！” 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眼角，慵懒地靠在椅子上。 卓凡心想着找顾中怀查人查不到，这家伙居然能用一张照片找到他们，不知道是顾中怀太敷衍还是这家伙神通广大。想到这，他有些戒备地瞥了他一眼。 “兄弟，你是不是看不起做我这行的？”他咧嘴笑着拍了拍卓凡的肩膀，没有丝毫介意的语气。 “我们都是能力者，能坐在一起也算是自家人，给你们吹一吹也无妨。” 他翘起一条腿，横在座位上，卓凡轻轻的一皱眉。 “别看我年轻，这一行我干的久了。”孟子歌夸张的眯着眼说到，“什么垃圾烂事我没见过，太多了，我都懒得提了，看多了就那么回事。” “不过。”他转换了口气，“你说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吗？” 卓凡轻轻一笑，看了他一眼。 “知道了吧。”孟子歌咧嘴一笑。 “以前我做个正经记者，哎呀，那些事太辣眼睛，不如当个小记者，你说那些富豪明星既然怕人知道他们做的那些龌龊事，为什么还要做？总会有人知道的，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他得意的笑道。 “别人知道，不如我知道，我只是个搬运工，我不生产知识。对吧？” “对。”卓凡随口附和。每个人都有一套说辞让自己行为看起来很正当。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当你开始狡辩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你的行为不正当了。 陈海平还是第一次听孟子歌说这么多话，觉得他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这时车里三人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天天在那发消息，烦死了，不知道哪有那么多事，烦死了。”他一边吐槽一边打开手机。 娜娜；【我们已经快到了，你们还有多远？@通天眼，接到你了吗？】 罗老师；【应该还有一半的路程。】 通天眼；【到了，接到了，我们一起开开心心的在车里，还有个美女。】 小天才；【开得好快，太刺激啦！北区好漂亮啊！】 刺头哥；【美女？什么美女？】 通天眼；【那不是你小孩子该关心的东西。】 刺头哥；【切。】 娜娜；【我帮炎转达下策略。】 圆耳环：【哦？】 胖海；【什么策略啊？有点小激动。】 小天才；【就是情况分析之类的，别打岔！】 罗老师；【小孩子，没礼貌。】 娜娜；【别刷屏了，我来转述炎的话。】 娜娜；【绿珠大量基本都散布在北区，北区的人应该最快，东区和西区的人其次，南区最慢。】 通天眼；【还有南区的人吗！？】 娜娜；【有，考场达人遇见过。先说正事，我们不论如何要能先拿到一颗，大致确认终点的位置，了解到绿珠在相对终点的分布情况，因为人都是南边来的，所以越靠南，绿珠抢夺的人可能越多，我们有三队人，至少得有一支去靠北的地方拿绿珠。】 刺头哥：【那为什么不都去北边拿呢？】 娜娜：【因为还有北区的本地人，对他们来说拿北边的会快很多。】 通天眼：【想得真透彻。】 娜娜：【而且我们不知道终点，所以尽可能从不同的方向去找绿珠，确认终点后，再朝终点集中。】 罗老师；【很理智的策略。】 通天眼：【就这么办吧。】 刺头哥；【好！】 小天才；【不许抢我的话！】 孟子歌合上手机，不知何故的嗤笑一下。 “怎么了？”卓凡问道。 “很有效的策略，虽然谈不上非常高明。”他慢慢答道。 “有什么问题吗？”卓凡有些不解。 “熟练的让人心疼啊。”孟子歌咧嘴笑着说道。 第九十八章 意外收获 “熟练得让人心疼。”孟子歌咧嘴笑道。 卓凡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这样老油子的人说话是有一茬说一茬，说过自己都会忘。 离北区还有一段路程，车上的人都没说话，孟子歌上车之后似乎车里的空气就冷淡了点。 中控台上的新闻还在播放，实况新闻基本是交通新闻，越来越多的车超速蜂拥北区，尤其是当新闻播出以后，更多的人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发疯冲向北区。 卓凡心里也有点冒汗，不知道自己能赶上第几波，他现在也是踩着红线在冲。 孟子歌则悠哉地坐在前排，把脚翘在坐垫上，一脸轻松地看着前方。 “不知道南区的那些人怎么过来。”他忽然笑着说道。 卓凡眉头微微一扬，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自己也有些好奇。 “你去过南区吗？” “去过。”孟子歌答道，“一滩烂泥，垃圾地方。” “我前段时间也去过。”卓凡淡淡说道。 “哦？”孟子歌来了精神，坐起来看着卓凡，“你怎么去的？” “怎么去的？”卓凡不解，“公司出差，从高墙的关口去的。” “去的哪？” “杜姆。” “什么时候去的？”孟子歌似乎越问越兴奋。 “两周前吧。”卓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ce的？”孟子歌惊讶问道。 卓凡一愣。 “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孟子歌莫名其妙地开心地笑了起来，“在杜姆维纳斯酒店遇袭的就是你吧！” “是我。”卓凡耸耸肩，“那天晚上我们被人追杀了一路，还好最后平安回到了酒店。” 陈海平和洛雨瞳在后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没听你说过啊？”胖子问道。 “本来想说，但是总是忘了。”卓凡笑了笑。 “很危险吗？被人追杀？”洛雨瞳轻声问道。 “他们可威风了。”孟子歌看了两人一眼，接过话头。 “堂堂南区第二大矿业公司煌升的酒店被人用火箭弹炸了个大洞，名誉扫地。” 说完，他吞了口口水。 “你也别奇怪，你们事在南区当时就传开了，我好歹是个记者，这些消息瞒不过我的眼睛。” 卓凡扬了扬眉头，不过他有些好奇，他们的事在南区算大事还是小事。 “我们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他问道。 “那可不。”孟子歌答道，他看着卓凡，“南区老二的脸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还不知道谁打的，你说这事算不算大？” 卓凡听他的口气似乎对南区的事了解得不少，突然有了些想法。 “煌升的事你了解多少？”他问道。 “你第几阶的？”孟子歌反问道。 “第六阶。” 孟子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神既严肃又古怪地看着卓凡。 “不简单啊，小哥，这么年轻居然是ce第六阶的？” “什么第六阶，很厉害吗？”陈海平问道。 “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孟子歌像个叔叔一样白了他一眼。 洛雨瞳也有些好奇，靠在靠背上等着他继续说。 “ce集团知道吧？就是那个黑乎乎办公楼的那个。”孟子歌的话通俗易通。 后面两人点点头。 “ce公司的工作分十个职阶，到第六个就算是摸到中高层的大门了，很多人穷极一生都到不了第六阶，别说是第六阶，就是到第五阶的人都少，能在二三阶混混，了此一生就足够了，懂吗？” “不懂，但是好像很厉害。”陈海平诚恳答道。 “是相当厉害！”孟子歌也不多费口舌，“我知道的四十岁能上第六阶就算是年轻的了，小哥看样子不到三十吧，说是人中之龙不为过！” 他说着笑嘻嘻地瞄了洛雨瞳一眼；“就是差个凤。” 洛雨瞳被他看得不自在，转头看向窗外。 听到别人的褒奖卓凡心里也有些美滋滋的，但脸上尽量没表现出来，不过他放的鱼饵似乎有兴趣。 “给我讲讲南区的事吧。”他淡淡说道。 “可以！”孟子歌朗声答道，“不过小哥，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我的消息是收费的，今天我们有缘能坐在一起，我免费给你一些消息，算是见面礼，以后山水相逢时，劳你多关照关照。” “好。”卓凡轻轻一笑。 “金曦和煌升是南区的老一老二——” “这些我都知道。”卓凡打断了他。 “哦？那你想知道什么？”孟子歌眯起一只眼看着他。 “罗梁矿业。” 孟子歌皮笑肉不笑的冷声哼了一下。 “第六阶果然不同凡响，既然我话已经说出口，有什么你问吧。” “他们是什么来头，怎么在南区站稳脚跟的？”卓凡问道，他对那天在雷安老家去的另一家公司很感兴趣，直觉告诉他这个信息不能忽略。 “罗梁矿业是这几年突然崛起的，他们背景很深厚，说不清楚是什么人在后面。”孟子歌抑扬顿挫的说道，像是在说书。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卓凡有些讥讽地问道。 “你别这么说嘛。”他并没有生气，“南区那不比我们这，那里乱打听消息是会死人的。” 想想也是，小刀说的他们的玩伴就在罗梁，都不知道罗梁的底细，看来是故意捂得很严实。 “他们的底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在南区立足的。”孟子歌故作神秘地说道。 “哦？” “他们在南区开了条走私通道。” 卓凡侧过头看着他，这确实是算得上是条重要消息。 孟子歌得意一笑。 “不瞒你说，金曦能站得稳是他们有条走私通道，这在南区是公开的秘密，在罗梁挖出来那条新的之前，南区的走私路径是金曦垄断的。现在你知道罗梁多厉害了吧。” “金曦家大业大，会看着别人抢自己生意？”卓凡问道。 “所以说罗梁很厉害。”孟子歌撇了撇嘴，“他们手段狠辣雷厉风行，都说他们后面有帮派支持，我看那，可能还不止一个。” “南区的帮派？这么厉害，有什么说法没有？” “小哥！别说我不够意思，刚才的消息是我卖个人情送给你，这一个嘛，就别为难我了。”孟子歌油滑地笑道。 “多少钱？”卓凡故作随口问道。 “我们这一场酒还没喝完，谈钱伤感情了。” “那我这车费？” “两码事两码事，不急嘛，下次再谈嘛，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卓凡撇嘴笑笑，果然是个老油棍，滑得很，他也知道，这个人从这里想要的可能不止是钱这么简单。他看上了自己的身份，要是他觉得你看上了他什么，就不好说了，和这种人打交道要多留个脑子，就像玩蛇，随时做好被反咬的准备，所以现在他也不希望和他搅得太深。 但今天也是算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居然了解到了更多罗梁矿业的事情，巧合真是无处不在。 “南区的人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来的时候肯定会大混乱。”孟子歌突然说道。 “为什么？”陈海平惊讶地问道。 “他们都很野蛮，如果遇到要千万要小心，希望不要碰上他们，赶紧把那个绿球拿到丢到进去才是上策。”孟子歌摸了摸消瘦的下巴。 “他们到的时候，应该绿珠都被人捡得差不多了，他们只能去抢。”卓凡冷冷说道，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只希望南区的人不要太多。 车上的人听了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他想到三火还有黑老怪，也许还有其他一样的家伙，南区的人确实都很危险。不由得又踩深了油门。 没过多久，北区的地平线出现在眼前，一条绿绿的地平线在视线尽头缓缓出现。绿地青天，远远看去都有一种自然的舒适感。 “北区好漂亮啊。”陈海平趴在前排座椅中间，使劲伸着头看向前方。 “你没有来过吗？”卓凡有些惊讶。 “小时候来过，已经记不清了。”胖子答道。 “安娜说他们已经到了，正在去北部的地区。”孟子歌说道。 “林川他们在哪？”卓凡问道。 “和我们不同的方向。”孟子歌看着群里的消息。 “我们就近先拿到一个再说。”卓凡看了眼孟子歌，“把我们的位置搞清楚，两个地图不能对照，先找一个。” “有效的策略。”孟子歌咧嘴笑笑。 过了一会，陈海平锁定了一个绿珠的位置。 “我们前方是农业区。” “农业区的地域可不小，等出了快速路再找路过去。”孟子歌撇了撇嘴巴。 卓凡看着前方在视线徐徐展开的农田。初秋的田野看上去十分美丽，临近收割期，大片金黄色稻田一片接一片看不到尽头，充满温馨富饶的气息。这种景色只有在一年中特定的几天才看得到。自然风光宁静的美感有让人沉浸的能力，车里的人似乎这瞬间都忘记了其他，看着窗外的美景。 车行驶出了快速路，在两边都是稻田的公路上疾驰。 “等等！”陈海平突然叫道，“停下，停下！卓凡快停一下！” 第九十九章 不差这几秒 “停车！卓凡！停车！”陈海平拍着靠背焦急地喊道。 他也不说什么事情，拍得卓凡心烦意乱，不得已把车停在了路边。 “这么急？什么事？”卓凡皱眉问道。 “我们一起拍张照吧！”陈海平睁大了眼睛说道。 “你以为眼睛睁得大就能很萌吗？”卓凡拍了下胖子的脑袋。 “可以啊，这么好的景色很难得啊！”孟子歌也咧嘴笑道。 卓凡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理解地看着两个人。 “我们是来旅游的吗？” “也不差几秒钟嘛！有我在快速搞定！”孟子歌打开了车门，一只脚已经下去了。 “是啊是啊！”陈海平笑眯眯地附和道，“有48小时呢，不差这几秒钟。” 卓凡又看看洛雨瞳，她像是没什么主意，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去拍一张吧？”她憋着笑说道。 搞了半天紧张的只有我自己啊？卓凡看着陆陆续续下车的三人，无奈地耸了耸肩，也下了车。 车外的风景是标准的金秋田园风光，金黄色的稻田一眼看不到尽头，天气非常晴朗，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温而不懒，看一眼都会少去不少烦恼。 “你们三个关系不错吧？我给你们拍一张？”孟子歌朝卓凡使了个眼神。陈海平和洛雨瞳已经站在路边。胖子东张西望，对一切都很好奇，女孩背朝着他们看着远方，双手交缠在背后，看起来很放松。 “那就赶快吧。”卓凡有些无奈地走了过去。 “雨瞳，来照相了！”陈海平兴奋地叫道。 洛雨瞳轻轻转过脸，笑着点点头。 卓凡走过去，三人随意的一站，洛雨瞳和陈海平站在他两边。 孟子歌表情古怪地眯着眼看着他们。 “你们是不是诚心搞我的？”他气愤地叫道，走了过来，拉着卓凡和洛雨瞳换了个位置，让女孩站在中间。 “这样才对嘛！”孟子歌夸张地笑笑，“来！站好，一起喊！瘸子！” “瘸子！” 刚拍完没几秒，孟子歌从他马甲那个大得夸张的兜里又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卓凡。 “收好，这可是没有底片的，世上仅此一张！”他笑嘻嘻的说道。 卓凡有点惊讶的看着他。 “别看我，眼睛能拍就不错了，还指望高像素原片？回去自己复洗就行了。”说完他招招手上了车。 卓凡看着照片，感觉还不赖，他把照片递给陈海平。 “收好，回去复洗，别弄丢了。” “好！”陈海平兴冲冲地收到口袋里。 “现在赶紧走吧，分秒必争。”说完卓凡上了车。 众人一上车，立即飞驰而去。 孟子歌看着神色严肃的卓凡。 “小哥，不要太紧张。”他笑呵呵的说道，“你看我昨天晚上差点死了，今天不是一样在这。” “你昨晚做贼去了吗？”陈海平惊讶地问道。 “呸呸，你才做贼去了。”孟子歌板着脸斥道。 他扬着眉毛的看了看卓凡又看了看洛雨瞳。 “无妨，给你们说说，女人的秘密总是多。”他说话间故意瞄了洛雨瞳一眼。 洛雨瞳看到了这个眼神，她疑惑又有些嫌弃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昨天去到一个明星家里，看到了一些事情。”孟子歌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猜你不是被邀请的。”卓凡冷笑道。 “那当然。”孟子歌说得没有半分惭愧。 “那不就是做贼去了吗？”陈海平指出重点。 “别在意这些细节。”孟子歌嫌恶地白了他一眼。 “能让你去的，不会是小人物吧。”卓凡看着前方没有转头。 “要不怎么说小哥你是人中之龙呢。”孟子歌瞧了瞧陈海平，“胖子，学着点。” 陈海平一脸不解，瘪了瘪嘴。 “你去到谁家里了？”洛雨瞳好奇的问道。 “也是一个美女。”孟子歌一边说一边晃动着脑袋，“颜梦！” 这话就像一颗炸弹引爆了车厢。 “颜梦！？”卓凡也歪着脑袋看着他，“就是那个号称冻龄女神的颜梦？” “不会吧，你到她家里？颜梦本人好看不？”陈海平问道。 洛雨瞳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捂着嘴。 孟子歌得意地晃动着脑袋，好像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颜梦怎么了？她又什么料值得你去挖？”卓凡问道。 孟子歌摸着没有下巴的胡子，摇头晃脑地看着前方。 “那个女人有鬼，鬼得很。” “颜梦怎么了？”洛雨瞳惊讶地问。 “漂亮的小姐姐，我希望你不是她的粉丝，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话可能会很伤心，打我也说不定。”孟子歌笑着说道。 洛雨瞳摇了摇头。 “我不追星。” 孟子歌看了看手机，把大致的导航地点投影到车上。 “还有一点路，就当打发时间了。”他说道。 “颜梦这个女人不简单，一个村头姑娘到臣加头号大明星可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的事。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就说她现在这个所谓的冻龄女神，不老教主。” “冻龄女神怎么了？”卓凡不解。 “你们是不知道她多大年纪才这么说。”孟子歌拉长了音调，“保守估计她已经四十多了。” “什么？不会吧？”陈海平惊讶地叫了出来。 卓凡非常吃惊，但没有说话。 “四十多？她看起来才二十多岁啊。”洛雨瞳又一次惊讶得睁圆了眼睛。 “不信吧。”孟子歌挑着眉毛看着他们，“颜梦在我师父那时就出道了，不过那时不叫颜梦。” “你师父和他什么交情？”卓凡问道。 “我师父在业内曾是个非常有名的娱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是个老色批。他们能有什么交情，就是有一腿。”孟子歌有些不屑的说道。 听到这，洛雨瞳的脸有些红了，又靠了回去。 “我师父这个人不怎么样，如果人渣有个模样，就是他那个样子。”孟子歌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未曾见过的沉静，“不过他已经死了，但没有他我也吃不上这行饭。” “你也算是继承衣钵了。”卓凡不冷不热地开了个玩笑。 “没错！”孟子歌又恢复了神采，双手垫在脑后靠在坐椅上自嘲地笑着，“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那和你去颜梦家里有什么关系？”陈海平为问这个似乎等了很久。 卓凡嘶的一声，发现这个胖子问问题总能问到点子上去。 “颜梦是北区人，就是靠着我师父才出道的，那年她才十七岁。”孟子歌的表情又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后来她火了，把我师父一脚踹了。”他说话虽然还是那个口气，但语气有些不同。 “你师父从此一蹶不振？”卓凡问道。 孟子歌赞许地看了看他，说道：“说具体点是死她手里了，但我没有证据。” 陈海平和洛雨瞳惊得都快停住了呼吸，没想到那个万人迷的颜梦居然有这种往事。 卓凡也不再口无遮拦，他知道孟子歌这个人嘴上油滑，把师父说的一文不值，但感觉他还是非常在意。 “我才没兴趣去管那个没良心的老色批死活，但是我知道...”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那年颜梦二十六岁，正是女人的巅峰年龄，从那一年开始她的容貌就没变过，到现在快二十年了，也是从那时起你也查不到她的年龄。” “会不会是她保养得很好？”陈海平问道。 这次孟子歌没有给他脸色。 “我以前也这么想，现在的技术什么没有？但是...”他又停顿了一下。 “那天晚上之后，我的想法就变了。” 卓凡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是说她也是能力者？”洛雨瞳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有可能，虽然我没有证据。”孟子歌自信的说道。 “你喜欢说没有证据的事情吗？”卓凡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都是自己人，不藏着掖着，你们不信就当听个笑话。”孟子歌又摇头晃脑起来，“不过昨天晚上他们家看到的事情有点吓到我了。” “什么事情？”陈海平的脸上竟有些害怕。 洛雨瞳看着陈海平的脸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还有什么事情能吓到你？”卓凡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说呢？”孟子歌摸着下巴皱着眉头，像再苦苦思索. “我是个记者，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什么粉丝后援会，什么烂事我都见过，我就是没见过那种把偶像真的当神仙拜的人，除了颜梦。” “怎么个拜法？”卓凡有些好奇。 “就是拜呗。”孟子歌轻佻的说道，“磕头，不停地磕头，颜梦像个神仙一样在那做自己的事情，其他人就在对着她磕头。那屋子没有灯光，点了很多蜡烛，看起来十分诡异，她那个样子还真有点像个神棍教主。” 洛雨瞳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不自觉的缩起了身子。 陈海平看上去没什么感觉。 卓凡觉得听着很瘆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所以我说嘛。”孟子歌嗤笑一声说道，“如果别人知道我们的能力会不会也把我们当神仙看？” “可能会先当成妖怪。”卓凡说道。 “那是你的能力不能给别人带来好处！”孟子歌一语中的。 “精辟啊！”陈海平叹道。 孟子歌得意地晃着脑袋。 “后来呢？”卓凡追问。 “后来？你看我这样子就知道啦。”孟子歌摊摊手：“他们发现我了，不过老子厉害，逃脱了，追了我整整一个晚上，真是一群狗东西。” 卓凡轻轻笑笑，这个孟子歌油嘴滑舌，说得乱七八糟，但是也有点道理。他看了看导航，已经到设定地点附近了。 “我们快到了，看看还多远？”他说道。 孟子歌仔细翻了翻手腕上的表。 “应该不远，不过这车是开不过去了吧。”他看着前方的田埂。 “那就赶紧下来。” 卓凡把车停到路边，打开了自己的手表地图。 “就在前方，还没人拿到，走吧！” 即将拿到第一个绿珠的兴奋让他充满干劲，大步地朝绿珠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到一片稻田边，应该绿珠就在附近。 卓凡再打开手表一看，那个绿点竟然变亮了，几分钟之前还是黯淡的，这说明有人拿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点。 他们在周围的稻田四处张望，忽然身边的一片田里一个人突然站起了身，他手上拿着一个绿色的小光球。 “你不是说不差这几秒的呢？”卓凡挖苦地看着孟子歌。 第一百章 不可兼得 所有人几乎都没想到以为到手的绿珠被人捷足先登了，大概就快了他们几秒。 那个人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斯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件白色的长款外套和这个季节有些不搭，不过很适合在北区这种蚊虫多的地方，看上去是有备而来。 他看见四个人在田埂上盯着他明显是愣住了。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能力者，不然不会来找这东西。以他来讲是不会去抢别人到手的东西的，这是这个比赛仅存的一点公平，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陈海平和洛雨瞳也愣在原地，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的想法可能和卓凡的相似，但孟子歌肯定不同。 “喂！”他十分愤怒的对着那人大叫道。 “我找了那么久的东西竟然被你给抢了，你知道我们跑了多远才到这狗屎地方吗！？” 听到“我们”这个词，那个斯文的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很紧张，估计眼前的四个人都来者不善，而他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动粗的人。 他有些慌乱的不知所措，但还是试探着溜走，小心地挪了下脚步。 “喂！你不要动！”孟子歌愤怒地叫道，“你信不信你再动一下我让你脑浆爆裂，原地炸开！” 这一下真把那个男人吓住了，他的眼神变得恐惧，竟然不再动一下，保持着一个要走不走的姿势站在稻田里。 卓凡不是很认同这种做法，他之前就碰到过这种情况，但并没有和虫龙因此闹起来，他刚准备开口，陈海平抢先说话了。 “他先拿到的，那就让给他吧？” “什么？”孟子歌难以置信地瞪着陈海平，“让给他？” 他用力搂过陈海平的肩膀，表情狰狞地指着另外两个人。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里有几个人？就算拿到了这一个还要去找三个？你给我说让给他？” 陈海平被突然发狂的样子弄得有点哆嗦，不敢在说话。 卓凡的话也噎了回去，这是个问题，是做个高尚的君子，还是做个务实的小人，他想过，君子之后身后名，小人都活得好好的。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他曾经希望最好永远不要碰到这种情况，但没想到一开始就碰上了。 如果对面是个三火那样的恶棍，他可能还没有什么道德上是束缚，但偏偏是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叔。 他轻轻咬着牙，觉得两难。 “下面你按我说的做。”孟子歌压低了语气，恶狠狠地露出一丝笑容，不知道那笑容是本性使然还是装模作样。 “把绿珠放下，然后你走上去。”他指了指旁边的田埂，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看着你，不要耍花招。” 那人像被定在那里一样，没有反应。 “明白你就点点头。”孟子歌得逞般的口气说道。 那人似乎是得到了能动的批准，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他额头上满是汗珠，却没有去擦。 他慢慢地弯下腰，手捧着绿珠放在水面上，然后抽开手，绿珠沉了下去。 绿珠的光线不算强，却非常的有穿透力，在浑浊的水田里，也能清晰地看到它微弱的光线。 那人松开手后，慢慢站直了身子，眼神紧张的看着孟子歌。 孟子歌始终用一根手指指着他。 “明着告诉你，我们这里有四个能力者，你不要耍花招，现在你走，你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就放过你。” 那人十分愤怒又害怕的看着孟子歌，用力抿了抿嘴唇，他扶了扶在脸上有些外的眼镜，慢慢向田埂走去。这种屈辱对所有人都很难接受。 他慢慢的爬上了田埂，光着双腿，裤子卷在膝盖上，有点害怕的指了指旁边。 卓凡一看，是一双鞋。 孟子歌也懂了他的意思。 “拿着滚！”他厉声说道。 那个人走到自己鞋子边，从他看见孟子歌的那一秒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消瘦的男人，就像顶着一头伺机待发的野兽。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拿过自己的鞋子，看见孟子歌没有什么动作，忽然抱起鞋转身就跑。 孟子歌看见那个跑的头都不回的男人，得意的笑笑。他根本没有什么让他闹僵爆裂的方法，纯粹的诈。 “你这太不厚道了吧。”卓凡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现在结果已定，说不说都不会变，但也就是这样，才更想说出来。 “厚道？”孟子歌挑着眼看着他，一声嗤笑。 “老弟，你是个好人。”他笑嘻嘻的说道，语气轻慢又充满讽刺，“但没用，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好人都活下来了吗？” 卓凡被他问愣住了。 “不能这么说。”洛雨瞳忽然开口坚定的说道，“他们救了我，好人也能活下来。” “那好！”孟子歌冷笑一声，看着洛雨瞳，“我是坏人，不是好人，如果之前让你们有什么误解，那是我的错。”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像个强词夺理的流氓。 “这个绿珠，是我诈回来的，你们都是好人，都很高尚，不要和我争。”孟子歌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完，他鞋一脱，走下了稻田，慢慢朝绿珠走去。 卓凡站在田埂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他在互助会第一个遇上的是他，说不定就不会加入了，现在他在考虑是不是继续和这个人能继续联手走下去。 孟子歌拿到了绿珠，走了回来，他拿在手里对着众人晃了晃，满脸轻蔑。他甩了甩脚上的水，重新穿好鞋子。 “我告诉你们这有什么用？”他赌气似的说道。 孟子歌拿着绿珠打开了手表的地图，手指迅速地划来划去。 卓凡立刻明白过来，拿到绿珠的人才能看到终点，而终点附近的绿珠越早拿越容易，越晚拿越危险。 虽然结果很有效，但他还是不能认同这种做法。 通天眼；【兄弟们，我拿到绿珠了，也知道终点的位置了！】 小天才：【啊？这么快！好厉害！】 刺头哥；【你不是吹牛的吧，我们人这么多还没拿到。】 通天眼；【嘿嘿嘿，不看看我是谁！】 娜娜；【果然有两把刷子。】 通天眼；【姜还是老的辣对吧！】 罗老师；【赶紧把位置报出来吧。】 通天眼；【终点在所有绿珠偏北的位置，略微偏西。】 刺头哥；【那是什么地方？】 小天才；【不能对照地图，好烦啊！】 罗老师；【能更精确点吗？】 通天眼；【我看看，稍等。】 大力出奇迹；【地图缩到最小，看起来很模糊吧。】 炎；【有个大概的位置就够了，优先搜集终点附近的绿珠。】 娜娜；【没想到这么顺利！】 通天眼；【大概是偏北五分之一，偏西三分之一的地方，我只能看到这么多了，眼睛都快看瞎了。】 炎：【这就足够了，都朝哪个方向前进吧！】 刺头哥；【那我们不是最远！？】 小天才：【你活该！】 娜娜：【@小天才，不要老是说这种话。】 小天才：【知道了，娜娜姐！o(′^｀)o】 娜娜：【@通天眼，考场达人和胖海和你在一起吗？】 通天眼：【都在一起，好得很呢~】 刺头哥：【有点阴阳怪气的，嘿嘿！】 炎：【大家赶紧出发吧，有跟进一步的消息再联络。】 大力出奇迹：【好勒！出发咯！】 小天才：【希望今天能出其不意的快速解决战斗！】 孟子歌收起手机，傲慢的看着卓凡。 “这叫团队贡献，知道吗？”他大声说道。 卓凡无言以对，早早的拿到了绿珠，告诉了会里所有人大概的终点方位，意义重大，现在他们整体在这次比赛中有了重大优势。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孟子歌冷冷说道，“你别把舍生取义想得太容易。” “走吧。”卓凡有些不耐烦，事情已成定局，他不想为这些几千年都争执不休的问题再添砖加瓦。 洛雨瞳和陈海平也脸色深沉的点点头，准备返回。 就在这时，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一堵厚实得看不到边际的土墙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们旁边拔地而起，足有十几米高，土墙升起时给地面带来剧烈的震动，四人脚都站不稳。 卓凡慌乱中寻找来时的路，发现已经被那堵突然出现的土墙堵死，洛雨瞳没站稳，倒在地上，孟子歌和陈海平慌乱地逃窜。 惊惧之下，他四处张望，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田埂上站着一个人，就是刚才被孟子歌诈跑的那个人！ 虽然距离很远，但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人喘着气，充满仇恨地看着他们。 这个土墙就是那个人的能力造成的！ 卓凡看着这道两头几乎看不到边际的土墙，心中大骇，这是何等的力量。他拉起洛雨瞳，迅速地寻找对策。 孟子歌和陈海平并没有跑远，他们也在找是谁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正好和那个中年男人眼神对上，不过那个男人已经不能再用斯文形容了。 那中年男人喘着气，似乎很累，他紧张又愤怒的脸扭曲到几乎变形，和刚才判若两人。 他看着前方分开的四人，猛地一抬手，有一堵高墙在他们之间轰然升起，大地又是一阵颤抖。 卓凡拉着洛雨瞳尽量远离，躲避崩落的尘土，等地震彻底消失后，他回头一看。他们和孟子歌陈海平之间竖起了和刚才一样的土墙。 第一百零一章 改变策略 李安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手机，她一直都在关注着新闻直播。看了一会，大概是没进展性的消息，她才慢慢抬头看着车外。 他们从罗津出发，没有像卓凡那样直达农业区域，他们的车很快地穿过了农业区的边缘，到达了林业区。 初秋的林景是北区着名的景色之一，蜿蜒的公路穿行在无边的树林之间，道路两旁都是高耸的树木，郁郁葱葱，不时传来各种鸟叫。 林中公路没有特别长的直路，大多蜿蜒曲折，视线之内都有弯道。路是被故意设计成这样的，一来是为了限制行驶速度，而来是让驾车出游的人能充分地欣赏林中景色。 尹炎专注地开着车，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没有焦虑也没有紧张，车外的美景没能让他的表情产生一丝变化。 刚才安娜已经把他的想法转述给会里了，他们现在要去更远地点的地方拿到绿珠。 “啊啊，这里的路好奇怪啊！”坐在后排的祁雯泄气地叫道。 “400个绿珠虽然多，但是北区那么大，还是太远啦！”她软绵绵地趴在后座椅上。 “怎么啦，天才小美女，这么快就不行了？”李安娜回头看着她笑道。 “我要休息会，眼睛都花了。”双马尾女孩趴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要顺路找一个也太难了吧，而且现在已经有人拿到了，我看到了不少的移动的绿珠，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你要相信我们会长大人的判断。”李安娜笑眯眯的说道。 嘴巴上这样说，其实她心里也是不怎么有底的。她能相信的只有尹炎，那个她认为靠得住的人。 那天晚上，她和尹炎相遇。当时她很惶恐，就算是自认坚强的她也近乎崩溃，不过还好，她幸运的遇到了一个人。 尹炎是什么能力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他们两个都没有能直接伤人的能力。尹炎很冷静，也很聪明，他一开始就有了一个计划，并且坚定的按照计划执行，也正因如此，他们一路上几乎都没遇到太大的波折就到达了终点，并且意外的遇到了孟子歌。 在那个神秘的剧院里，她向尹炎提议，组件一个能让人互相帮助的组织。开始的时候尹炎不怎么愿意，但后来还是接受了，正好他还有一个可以作为据点的小俱乐部。 在商量怎么招募同伴的时候她也和尹炎仔细的商量过，包括她发的那条消息，最后在孟子歌的帮助下联系了一些人。虽然大部分人没有回应，不过还好现在加入的人都看上去都还算是一些不错的家伙。 她是相信尹炎的，非常地相信，但这种输了要丢命的事，再怎么相信，也不能说心里十分有底。当然她不会表现出来，因为还要去劝慰其他人。事情其实就在那里，你怎么去想，怎么去面对才重要，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她也很相信这个道理。 “应该是没问题的，越远的地方竞争越小。”尹炎沉声说道，“你看靠北边的绿珠基本都没人动过吧。” “那是...”祁雯有些怏怏的，“但是北区太大了啊，我听说就算是快速路的速度一天也在北区开不到头呢。” “那我们就当来旅游吧，这么好的风景。”李安娜笑眯眯地看向窗外。 “安娜姐...”祁雯有些烦躁地撒娇道，她扭头看向车外，希望能像安娜那样心平气和地欣赏风景。 “现在几点了？”她忽然大叫起来。 “三点了，怎么了？”李安娜问道。 祁雯仔细的翻了翻手机地图，又看了看手表的地图，她表情惊恐的说道。 “那我们到那边不是晚上了，我们睡哪啊？” 李安娜一愣。 “睡旅馆啊，听说这里到处都有杜街村，没事，姐姐有钱！”她笑眯眯的说道。 “可能不行。”尹炎说道。 安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如果过我们拿到了绿珠，就会在手表上显示我们的位置，越容易到达的地方，越容易被偷袭。” “啊？”双马尾少女惊慌的张大了嘴巴。 “我们不会是要在这种地方过夜吧！”她指了指窗外。 “我们有车。”尹炎答道，“但还是越僻静越好。” “早知道要准备在外面过夜的东西啊。”李安娜轻声叹道。 “是的，这次来得太匆忙，这个记得写在本子上，常备野外露营物资，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尹炎平静地说道。 “就是喜欢你这么自信！”李安娜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忽然三人的手机一起震动了起来。 李安娜拿起手机一看，惊讶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喜。 “孟子歌他们拿到第一个绿珠了！”她兴奋地叫道。 “啊？真的吗？”祁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听到这句话，尹炎轻轻笑了笑。 “好快，比我们还快。” “啊！真的呀！”祁雯看着手机叫道，“居然比我们还快！可恶！” “那是正常的吧，毕竟我们去得最远。”李安娜安慰她。 “他们怎么说？”尹炎问道。 “他们四个人，拿到了一个，孟子歌说一会把大致的终点位置发过来。” 尹炎掩饰不住的开心地笑了笑。 “他真的很厉害。” “这下我们赢得机会就大很多了吧！”祁雯也十分开心，疲劳一扫而空。 “是的，如果能知道终点的位置，我们的策略也要变了，就算是大概的方向，终点附近的绿珠对我们来说是最优选项。” “会不会我们今天晚上就能回去了呢？”祁雯欢快地叫道。 “希望是的吧！”李安娜靠在座椅上，心情颇好地看着窗外，但是她心底有点疑虑，事情能不能这般顺利。 “下面插播一条重要新闻。” 她的手机一直在播放实况新闻，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敏感地注意到了这条消息。她直觉感到这条新闻不简单，无数人超速前往北区，交通警察已经忙成一锅粥了，还能有比这更麻烦的事？ 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 “南区隔离墙，多处正受到不明组织的武装袭击，高墙多处受损，不过根据安全部门的最新消息，尚未有不明组织突破高墙，正在组织人员防御，对高墙发起袭击的组织不明，动机也不明，现在暂无可呈现的图像提供，后续事宜请继续关注新闻报道。” 李安娜十分惊讶地看着手机，高墙被袭击，在她这一代人里都没人听过这种事情。她没去过南区，也没见过高墙，和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有一堵长长的墙把南区和其他地方隔离开。今天隔离墙被攻击，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巧合吗？”她有些不安的问道。 “南区的人行动了。”尹炎脸色变的严肃。 “什么意思？你是说南区的能力者也往这边来了吗？”祁雯有些慌张地趴在椅背上问道。 “南区也有能力者，卓凡也说过了，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他们肯定不会被那堵墙困在南区等死的。”尹炎说道。 “啊？”祁雯惊慌地叫了出来，“我听说南区人都是很恐怖的罪犯啊！” “别自己吓自己。”李安娜少见地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没听卓凡说，南区还是有不少普通人的。再说，来的也只会是能力者，又不是南区大移民。” 尹炎默不作声，他紧握着方向盘，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那群人来了就不好对付了，高墙能困得住普通人，对能力者有多大作用还不知道。” 李安娜面沉如水的看着他。忽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孟子歌把终点位置发过来了！”祁雯突然叫道。 “赶紧看看在哪？”尹炎促声说道。 “他说地图不能对照，大概在绿珠撒布区域略偏西北的区域。”李安娜说道。 “赶紧告诉他们，优先去拿终点附近的绿珠！祁雯，对照地图，看看我们的位置，我们也赶紧去。” “好！”双马尾女孩大声的应了一声。 这时，他们的车正拐过一个弯，前面不远处挺着两辆灯光闪烁的警灯，两个警察站在车外对着他们招手。 “警察？”李安娜有点惊讶，“刚才不是甩掉他们了吗？” “看来他们是故意不追，就是在等这时候吧。”尹炎看着这林间公路，算不上多宽敞，也没有多少岔路，就像一根封闭的管道。刚才高速路上的警察没有继续追他们远离不是知难而退，而是欲擒故纵！ “现在我们怎么办？”李安娜有点不知所措。 “我们刚才做的事足够让车子扣下了。”尹炎降低了车速，“前面也许还有警察，但我们来的路上应该没有。” “那怎么办啊？”祁雯慌张的叫道。 “你去系好好全带！”尹炎回头对她厉声说道。 双马尾女孩似乎懂了什么，慌忙的靠在座椅上，迅速的把安全带系好。 两个警察对着他们招手，车的速度已经降到和慢跑差不多，慢慢驶向路边，看样子是要停下来。 一个警察缓缓的走了过来，在他预计停车的地方站住，另一个警察站在后面，手上拿着一个仪器，确认他们的车牌。 就在走过来的那个警察认为他们要停车，准备把手放在引擎盖上的时候，尹炎轰了一脚油门，巨大的发动机声音吓得警察倒跳一步，但是车没有朝他冲过去，而是从路边掉了个头，疾驰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狂飙 尹炎两手猛转方向盘，油门一踩，掉头就走。车以极不合理的速度掉转180°离去。 那两个以为他们要停车的警察立刻慌了神，慌忙的跑回警车上，打开警笛开车就追，后面一辆警车先冲了出来。 尹炎紧握方向盘，皱着眉头，注意力全集中在车上，他高速冲过没一个弯道，几次感觉就要撞在路边的树上了。 车里另外两人坐犹如过山车，李安娜面色紧张的紧紧贴在座椅靠背上，两脚抵的死死的，一手抓着座椅扶手一手拉着车门上的拉手。 她看上去还算镇定，祁雯就不一样了。 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整个人窝在座椅上，两脚勾起来死死抵着前面的靠背，双手死死地抓住门上的把手，这种姿势根本不能让她在座位上保持平衡，只能随着剧烈的拐弯左晃右晃，但她也不敢撒手，只能得过且过。 尹炎开得很快，但没过多久后面还是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我们是逃犯吗？”祁雯五官都挤在一起，害怕的感觉就要哭出来了。 “别说话，小心咬到舌头。”安娜急促地说道。 这时车又告诉的过了一个弯，双马尾女孩整个人被甩得趴在一起上，但双手牢牢地抓着把手，像条挂在车里的粉红咸鱼。 “呃啊啊啊啊！”她大叫着，“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李安娜没有再理会他，她也十分紧张，警车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但是尹炎的这辆车看上去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有把握吗？”她侧过头压低了声音地问道。 “没问题，车我改过。”尹炎紧张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光头美女没再多语，坐回到椅子上，她在前排，或多或少能对前方的路况预判，也对本能的有对应措施，但祁雯完全不同。 车又反方向地转了个急弯。 刚趴在椅子上喘了不到半口气的女孩又感觉全身不可控制地朝车门挤去，她人拗不过来，上身抵在门上，双脚甩在车顶，感觉要和车门一起飞过去一样。 “妈妈呀！我错啦！”她已经哭出来了，叫得像杀猪一样惨。 尹炎又看了眼后视镜，两辆警车已经出现在视线，而且肉眼可见的速度追了上来，他有踩深了一点油门。 其实他们的速度现在远不如来时在快速路上的速度快，但是现在路窄弯多就感觉在飞驰。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地逼近，不管他怎么加速，怎么高速过弯，都没有和那两辆车把距离拉大。 “上个班干嘛这么拼命啊！”尹炎咬牙说道，显然他也有些烦躁。 “前面的黑色轿车，你们已经严重超速，涉嫌危险驾驶，请速速停车，接受检查，不要用生命开玩笑。”后面的警车用扩音器清晰洪亮地喊话。 尹炎瞟了一眼后视镜，冷哼一声。 “你们才是在用生命开玩笑。” “前方车辆轻速速停车，若再抵抗，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后面的警车旱滑道。 “他们要干什么？”祁雯的眼睛湿了一圈，她好不容易缓过点神，惊恐的问道。 “安娜，开导航看清道路，我们要换路！”尹炎没理他，对安娜喊道。 “好。”光头美女应了一声，慌忙的打开手机。她还是尽量克制小心的操作，决不能让手机从手上滑下去，那可能就永远捡不到了。 “离下个路口有多远。”尹炎急促的问道。 “5公里左右！是个y字路口，岔路在左侧！”安娜喊着。 “好！坚持住！”尹炎看了一眼后视镜，把车略微的调整到了路中间。 安娜的心此时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刚才他们还是按车道行驶，现在他们在路中间，如果对面来一辆车，他们会迎面撞上，这个速度，什么改装车都没用，撞上就结束了！ “警告已经失效，从现在开始，前车后果自负！”警车下达了最后通牒。 “他们要干嘛啊？”祁雯带着哭腔叫道。 “抓紧！”尹炎简短回复。 “我已经没有东西抓了啊！”双马尾女孩欲哭无泪。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地追了上来，虽然追得不快，但差距一直在缩小。 三辆车在林中呼啸而过。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在他们车后已经隔不到20米的距离，前面一辆警车又提高了速度，稍微偏转了方向，似乎是想从侧面赶上他们。 尹炎没有把油门踩到底，一般车的性能其实是无法和警察追逐飞车的专用车比的，现在这个速度已经到了他能操作的极限，这时候如果方向盘稍微大一点点都可能会立即车毁人亡。 他看着右边的后视镜，那辆警车正在慢慢靠拢，那是他故意留出的车道。 在下一个弯道，他故意将车向右偏了一点，好像要占回车道，其实已经占不回来。 李安娜是会开车的，她猜尹炎想做些什么。 在下一个弯道，尹炎又如法炮制了一次，想夺回车道，再次失败。 “路况！”尹炎紧张的叫道，他脸色已经绷的紧紧的，虽然开了空调但脸上都是汗珠。 光头美女慌忙的拿出手机，她有些懊恼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还有4公里到达路口，前方还有六个弯道，第一个向右，第二个向左，第三个向左.......” 她看着导航，把路况一口气报了出来。 “离下个弯道400米，向左！” 李安娜的心跳着不停，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把路况吼了出来，不知不觉她的情绪也变的紧张而高亢，无数的大树从他们两旁飞速掠过，开始她还祈祷对面不要来车，而现在她只希望能再快一点。 前面的一辆警车在猛追了三个弯道之后，终于几乎追上了他们，它行驶在正常车道，尝试着把他们逼向逆行车道，以让他们停车。 尹炎看着那就要和自己平行的警车。 “前方500米直路！”李安娜叫道！ “抓紧了！”尹炎怒吼一声，猛地向右一偏转方向盘又马上驳正，那微妙的操作在速度和角度刚好达到一个平衡，他们的车轻轻蹭了一下警车，受到冲撞的警车果然有些忌惮地微微减了点速。 双马尾女孩只感到车猛地一晃，然后一声闷响，她以为车散架了，嚎叫地抱着座椅。 “别怕！没事！”光头美女赶紧回头大声安慰道。 那辆警车没有落后太久，又追了上来。尹炎紧盯着自己和警车的相对位置，又猛地轻轻向右一偏，警车本能地也向右微微偏转，又稍微减慢了速度。 没过几秒，那辆警车又追了上来，不过这次的速度明显比前两次要快很多，看来他刚才还有余力，直到现在才全部发挥出来。 尹炎轻蔑一笑。 “来吧。”他咬着牙沉声说道，眼里闪烁着决胜的目光。 那辆警车比上次快得多地追了上来，几乎追平了他们。 “前方200米右转！”李安娜看着前方紧张的叫道。 “抓紧啦！别说话！”尹炎叫道。 他话音刚落，那辆和他们几乎持平的警车轰地撞了上来！它并没有像尹炎一样蹭一下就走开，而是以一个微妙的角度贴着他们的车身，两辆车挨着高速飞驰。 撞击的并不剧烈，震动不是很大，但两车摩擦的声音非常刺耳，且不间断。 祁雯躺在后座上，缩成一团，咬紧牙齿，捂着耳朵，浑身不停地发抖。 “别太小看老子了！”尹炎愤怒地叫道。 他向左轻摆方向盘，同时一脚油门。车和警车拉开了一个缝隙加速向前方的弯道冲去！ 黑车的举动让警车吃了一惊，但他并没有打算放弃，只是拉开了一瞬间，又拉满了速度追了上去，只是现在他们已经到了那个右转的路口。 尹炎一声冷哼。 “看你敢不敢。”这次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很轻却充满不屑和嘲讽。 尹炎他们的车必须右转，但警车不一定，它可以超前重装逼停他们的车，但风险是巨大的。他们角度和速度平衡稍微打破，他就可能直接冲出护栏，而且刚才黑车还有加速的余力，让它不敢自信能一直贴着它，以这种速度，就算是黑车突然被迎面的车撞停，警车平衡的力量丢失，也难逃一劫。 这是一场搏上性命的较量。 尹炎猛踩油门，不顾一切地朝右拐去。 那瞬间李安娜和祁雯都感觉车子似乎飘了起来，轻轻的，好像在飞。 警车怕了，它不敢在过弯的时候冲撞他们，这个弯道他们的入弯角度小，只能减速通过，但职责所在，他们也不会放弃。 像是受到了嘲弄的警车又加速追了上来，发动机的轰鸣几乎都盖过了警笛！ “前方就是那个y字路口了，还有700米。”李安娜紧张地看着尹炎。 “胜负在此一举。”尹炎沉声说道。 他依然紧盯着前方，右侧的警车又慢慢追了上来。 两辆车并肩而行，互不相让。 尹炎几次挑衅似的右偏了一下方向盘，做出好像要装上去的样子，每次警车都有些避让。 “猜猜我们走哪边。”尹炎看着李安娜，咬牙狡猾一笑。 第一百零三章 技高一筹 “猜猜我们走哪边。”尹炎看着李安娜，咬牙狡猾一笑。 前方的岔路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现在的状况，尹炎他们具有微弱的优势，如果他们左转，警车无法阻拦，那辆并行的警车甚至有可能被他挤到右边车道，然后它将永远在见不到他们。 如果走右边岔路，几乎不可能，除非他能在进入岔路之前彻底甩开右侧的那辆警车。 右侧的警车完全不打算坐以待毙，调整了方向，慢慢地向尹炎的车靠拢。 尹炎没有让着它，将车向左稍稍一偏，以很小的角度向右撞去，高速之下，这种操作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车毁人亡，但他几乎没有半刻犹豫，似乎生死之事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 被顶回来的警车看上去有些犹豫，今天也许真的碰上了一个亡命之徒。但尹炎的又一次挑衅，彻底地引燃了警察的斗争心。 黑车向右微偏了一下又靠回去，像在嘲笑警车，眼看就已经快到路口，继续下去，毫无疑问右侧警车会被挤到右侧路口。 警车再没有犹豫，放开了手脚一样，向左撞去，把黑车挤开，它才能进入左侧路口。 尹炎没有避让，紧握着方向盘，车顶死死顶着警车，寸步不让，两车紧紧地贴在一起向前狂飙。 车体摩擦的声音在车内被放得格外的大，轰轰的摩擦声敲打着车内的所有人的神经。 李安娜背都已经汗透了，她死死地把自己固定在椅子上，祁雯躺在后面的座椅上，安全带非常奇怪地绑在她身上。她捂着脸，浑身发抖，哭都已经哭不出来。 尹炎的车和警车僵持着，一个寸步不让，一个寸步难移，不过照此下去，再过数秒，警车就会冲岔路中间冲出去，它没有左拐的主动权 情急之下，它似乎准备地放手一搏。警车在最后几秒向右拉开了一定距离，然后猛地向左边的黑车撞去！ 警车的统一朴实的外观常常会让人迷惑，认为它们和一般的车没什么区别，其实不然。这种专门应对高速追捕的警车在车身稳定性、撞击性能、质量、安全性、功率、扭矩的性能势比一般车高出一大截。 警车的撞击虽然有极大的风险，但是毫无疑问，绝对可以把左边那辆黑车撞出车道，至于里面的人是死是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看到警车拉开距离的那一刻，卓凡看着它的位置，难以察觉地咬牙一笑。就在警车装回来即将撞击的一瞬间，他减慢了车速。 祁雯横躺在后排座位上，捂着脸，既不敢听又不敢看，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自己飞起来了，不是那种漂浮的错觉，而是整个人实打实地飞起来了。 她的姿势没变，但除了自己的衣服她感到任何东西，躺着的坐椅向后挪去，离开了自己，身体左右上下都是空空的，只有那条安全带好像还缠在自己身上。 她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在向前飞，按道理她应该撞到前排的座椅上，但这没有发生。她只感到安全带突然绷得紧紧的，像一双大手一样把她抱住，在她还没来得及感觉到膝盖撞击的时候刚才躺着的椅子又从后面喝追了回来把自己接住，自己又回到了座椅上面。 尹炎轻轻的一减速，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但已经足够那辆愤怒的警车冲出自己一个车位。趁这个空档，尹炎一脚猛踩油门，朝右边路口加速冲去。 一下撞空的警车朝左边急转而去，超高的速度加上它那大的吓人拐弯角度整个车即将翻倒，车上的警察不顾一切地回转方向盘，尽力挽救着几乎失控的车辆，车在一个猛烈的回转之后勉强稳定了车身，但已经不可逆转的偏离了车道，一头撞向路边的土坡。 轰的一声巨响，警车冲上土坡，引擎盖已经被掀翻了，滚滚的黑烟从发动机舱里冒出来。驾驶位的车门被重重的推开，一股黑烟从门里飘出，一个大块头的警察捂着鼻子从车里快速地钻了出来。 车的另一扇门也被打开，一个个子稍小点的警察咳嗽着从车里钻了出来。 那个大个子警察看着向右边路口飞驰而去的黑车，他愤怒地拍了一下车顶，然后拿出对讲机。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请求支援，jcd437正在追踪一辆极度危险的黑色轿车，重复一次，此车极度危险，请求支援，需要空中支援...” 刚才警车在他们面前滑过的时候，李安娜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甚至做好了装车的准备，本能地伸手拦在眼前，但什么都没发生，那辆一直在他们侧面的警车在路边撞了个结结实实。她趴在靠背上从后车窗看见那辆警车装得黑烟滚滚，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尹炎的侧脸，脸上从无到有地慢慢生出一丝笑意。 “好小子，有两手！”她拍了一下尹炎的肩膀。 尹炎愣了一下，随后也露出一丝轻笑。 “人生经历多，不是什么好事情。” “啊！！”后面的双马尾女孩哀嚎道，“我们死了吗？这里是天堂还是地域啊？” 李安娜恶作剧地重重拍了一下她白嫩的大腿。 “啊！”祁雯尖叫地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好痛啊，安娜姐！”她眼眶红红的看着大腿上的红掌印。 “我们好得很，死神抓不到我们！”李安娜笑眯眯的说道。 尹炎一直注意着后视镜，另一辆警车鸣着警笛一直在后面跟随着他们，不近不远却怎么都甩不掉。 “他还跟着我们干嘛？”李安娜看着后面的警车问道。 “在等支援。”尹炎回答。 光头美女的脸色又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还不打算放弃吗？” “看样子是不会了。”尹炎看了她一眼，“安娜，你继续看路况，祁雯！” 他大声叫道：“你找到最近的一个绿珠，我们要过去了！” 双马尾女孩愣了愣神，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况，她快速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好！” “前面只有一条路，大概有十七公里，镜头是个十字路口。”李安娜看着导航说道。 “最近的绿珠在我们，左边，啊不！右边！”祁雯叫道。 “你可千万别看看错了啊。”李安娜深吸一口气，怀疑地看着他。 “不会看错啦，确实是右边，总之，先往右边走就对了！”双马尾女孩自信的笑道。 “如果在这条路上被截住就完蛋了。”尹炎严肃的说道。 “坐稳了，要加速了，我们要从这条路冲出去。” 李安娜点了点头，又把自己固定在坐椅上。 “我会给你做领航员的。” 祁雯赶紧缩回了座位上躺了下来，那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姿势，虽然怕得要命但也不忘叫道。 “不用管我！我会看着位置的！” 见两人准备好，尹炎加重了油门。 一辆黑车一辆警车一前一后在林中呼啸而过。警车没有急于追赶，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甚至没有刻意地增加压力，还有些放缓的势头。 这是警方的策略，前方是条没有岔路的道路，长而曲折，如果能在下个岔路口之前在这条路之上把他们截停要容易得多。 今天不知道刮的什么妖风，各地前往北区的超速违法事件比以前一年加起来的还要多，警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警车都已经快不够用了。而这辆警车尾随的黑车已经被列为重点对象，判定级别是：高度危险。对于这个级别的违法车辆，对应方策是不惜一切代价截停。 前方的车不知道这些细节，但明显没有上后面这辆警车的套，它加速向前驶去。 尹炎知道警察大概的策略，现在他们可以算得上是重犯，警方会派出更多的车来拦截他，在这条路上呆的时间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按了中控的一个按钮，中控台上的屏幕亮了起来，他指着一个半截小指头大的操纵杆说道：“安娜，用这个观察天空。” “天空？”李安娜紧靠在座椅上愣了一下。 “对。”尹炎促声答道， 光头美女没在多问，食指轻摇着摇杆控制镜头看着车顶的上方，镜头的视野不是很开阔，只能看到一个方块的天空，她不知道尹炎为什么要她这么做，但她相信他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镜头漫无目的在天空搜索，忽然湛蓝的天空中看到一个突兀的黑点。 李安娜伸着脑袋看到，像是一个长方形的方块。 “天上有什么东西。”她说道。 “几个？” “只看到一个，我还在看。”李安娜仔细看着屏幕，继续搜索。 “是飞空艇。”尹炎促声答道。 “飞空艇？”李安娜疑惑地睁圆了眼睛。 “如果他们接近下来就告诉我。”尹炎没有向她解释。 光头美女紧张地点点头。 尹炎驾驶这飞车快速冲过了一个弯道，前方视野很好，这条路就快到头了，但是远处的道路中央出现了一条不吉利的黑线。 第一百零四章 死中求生 远处的路面上出现一条黑线。 李安娜立刻紧张起来，还看不清那条黑线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尹炎面色凝重，这几十分钟他脸上的汗就没有停过。 “看好天上的飞空艇。”他沉声说道。 “前面是警车，他们把路堵死了，比我想的还要快。” 听到这话，光头美女的脸色变得煞白。 “我们怎么办？”她担忧地问道。 “只有搏一搏了，那飞空艇下来的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尹炎答道。 李安娜用操纵杆控制着镜头紧盯着飞空艇，那辆黑白相间的飞艇就像一辆空中的警车，不过离他们尚有一段高度。 她偷偷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尹炎，现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如果他们被警察抓住被拘留那也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提前宣告了他们的失败，除了摆脱警察其实他们没有第二条路能选。 她对于死亡似乎不像别人那么害怕，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李安娜默默地转过头，眼神怜爱地看着后座椅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祁雯。 但她不一样。 她这么想着，多么好的年轻，多么鲜活的生命，这么活泼可爱又聪明的孩子，居然也卷到这种可怕的事情里来了。 但是她不会放弃，不管最终是何种结局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弃，她自认为曾遇见的困难的多的事情，也没有放弃过，哪怕只有一丝丝微弱的机会，也会尝试抓住她。而现在她所做的事情不仅关乎她自己，还有其他的人，比如祁雯，她和尹炎是这个女孩现在在这个可怕的灾难里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只是一会，她猛地瞥见镜头里的黑点正在变大。 “飞空艇靠过来了！”她叫道。 尹炎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前方条逐渐变清晰的黑线。 四辆警车交错位置，两两一排横在路上，将道路堵得死死的，车里看上去没人，路的正中间竖着一个临时立起来的牌子，上面是个停车的标志，牌子前面地面上有条细细的黑线，那是专爆轮胎的铁钉带，除非是装甲车，不然轧上去车就废了。 “他们铁了心是要抓住我们了。”尹炎沉声说道。 李安娜面色紧张，没有说话，她相信尹炎有所对策，但不知道是哪种，她的心跳就像汽车轰鸣的发动机一样高亢。 尹炎又加重了油门，似乎是准备殊死一搏。 “抓紧一切能抓紧的东西，咬紧牙齿，不要说话！”他忽然大叫道。 他们的车像失控了一样冲向警车，隔着很远都能似乎都能看到那些警察们不可思议的表情，天上的飞空艇也加紧了速度追上。 就在感觉黑车要装上去的时候，尹炎突然减速，右转方向盘，突然掉转90°，朝路边的树林里冲去！ 路边的警察甚至都做好了撞击的准备，咬着牙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但没有发生，黑车在最后时刻改变了方向， 黑车呜的一下冲进树林里。 如果说在道路上会感觉车稳定而安全，那么在树林里则完全不会这么想。 汽车冲进树林，还在高速奔驰，杂乱无章的树木伸展着张牙舞爪的树枝从他们身边掠过。 崎岖不平的泥土路让汽车狂乱地颠簸，也许外面看起来尚还可以接受，但车里面已经翻江倒海，就像坐上一个极高频率上下的跳楼机。 尹炎死死的握着方向盘，死死地盯着前方，寻找出路，至于地上是什么路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安娜用尽全力地靠在椅背上，咬牙闭着眼睛不敢看前方，祁雯已经缩得像个虾米，她把衣角咬在嘴里，两手紧紧地环抱着头。 树林的地面是个缓慢的下坡，不仅坑洼不平还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这些平时不怎么起眼的石头现在像发泄一样展示着自己的威力，他们从车的底盘、保险杠、车门上刮过，挂得整个车轰轰作响，还有那些肆意生长的树枝，狂乱的拍打着车窗。 李安娜微微张开了一点眼睛，看见一个胳膊粗的树杈正在前方，咚的一声巨响撞在挡风玻璃上。但她听到的只是树枝的撞击声和一声折断的脆响。而挡风玻璃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刮痕。 这辆车比她想的坚固得很多，似乎就是为了这种时刻而准备的一样。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尹炎。 尹炎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他紧紧咬着牙齿，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只有眼前那些不断出现的树木。 他听着车身不断被石头树枝剐蹭的声音，不知道这台车还能撑多久，也许下一个坑，车的某个轮子就会滚出去，也许下一个石头，就会不知道刮到车下哪个地方让车废掉。 他不是胡乱把车开进树林，他希望能找到一条路，一条山路，也许不会马上有，但这样的树林里总会有，那些露营爱好者总会有他们自己的路线。 他只希望在找到那条路之前车还撑得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他视线里出现一条斜斜的黄线，那是一条细细的土路！ “快到了！”尹炎冒着舌头被咬断的风险叫道。 这句话像兴奋剂一样立刻振奋了另两个人的精神。 安娜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前方那条土黄的小路越来越近，祁雯也感到车速慢了下来，颠簸也缓和了很多，她睁开眼睛，从驾驶座的缝隙里看着前方，但仍不敢说话。 尹炎减慢了速度，车慢慢地从侧面停到了小路上，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手还是不敢离开方向盘重重地喘着气。 李安娜坐在车上有些恍惚，那种让人头晕目眩的颠簸消失了，他们现在稳稳地停在路上，她有些不敢相信已经安全了，紧紧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 咚的一响，车后门打开了，祁雯已经瘫软在座椅上，她用尽最有意思力气摸着门把手打开了车门，甚至头都没力气抬起来。她像条毛毛虫一样爬到车外。当双手接触到踏实地面的时候，泪水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可能从没感受过大地居然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大地母亲我赞美你！”她热泪盈眶，四肢撑在地面上悲怆地叫道，然后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呼啦一下吐了出来。 尹炎也踉跄地从车里下来，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狂吐的双马尾女孩，但是自己暂时好像也没力气去管她。他叉着腰，猛吸着空气，但见女孩似乎是不能自己站起来，才过去扶她。 李安娜也从车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看着几乎平安无事着陆的三人，她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总是有种阳光般的温暖。 祁雯被尹炎扶了起来，她还感到头晕目眩，低头看着地面，甚至连嘴上呕吐物的残渣都忘了。忽然，一只纤手拿着一张纸巾伸到她面前。 “擦擦吧。”李安娜笑盈盈的说道。 双马尾女孩低着头接过纸巾，把嘴巴和下巴擦干净才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着她。 “你还笑得出来啊，安娜姐！”她娇声道。 “当然要笑，我们不是平安着陆了嘛。”李安娜搂着她的脖子，拿出手机，“我们今天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经历过吧，这种经历很稀有啊，我们还平平安安，这是大胜利呀！” 她搂着双马尾女孩的脖子，把头贴在一起，手指伸了个“v”打开了手机相机。 祁雯慌忙挤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尹炎淡淡笑笑，他抬起头看着几乎被树叶遮蔽的天空。 “你的车和你的人一样厉害，是双胞胎吧。”光头美女拍了拍引擎盖笑着说道。 尹炎看了看自己的车，已经被刮得面目全非，车身四周到处都是泥土，包括顶上。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不过今天，真是辛苦它了。”他淡淡说道。 “以前只是想着车弄好点能保命，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看看我们在哪。”李安娜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我来看绿珠的位置。”祁雯似乎很快地被李安娜充到了安全电量，也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尹炎一直仰头看着天空，他在观察那架飞空艇是不是过来，不过树叶太过茂盛，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 忽然，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轰鸣声，他紧盯着那个声音的来源。 李安娜和祁雯也听到了声音，停下来看着空中。 尹炎做了个手向下按的手势，两人立刻会意，无声地蹲了下来。 他听着那个声音慢慢由远及近，但除了树叶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希望那个飞空艇没有发现他们，只是路过。但那个声音到了他们头顶的方向停住了。 “上车！”尹炎匆忙地叫道。 李安娜和祁雯眼神一变，愣在原地。 “它发现我们了！上车！”他又叫了一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这是两个女人才反应过来，朝车上奔去。 “那边！那边！”祁雯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指着车右边叫道，“绿珠在那边，不远！” 尹炎一点头，等车门关闭，一启动，顺着小路朝右侧冲去。 “真是难缠的家伙。”他愤恨地说道。 但现在的状况比刚才好了很多，起码没有警车在追，起码这还是条路。 他们看不见警车的位置，朝向天空的摄像头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树叶，但那个声音一直尾随着他们。 黑车加速狂奔，希望能用速度甩掉那个飞空艇，李安娜和祁雯按照之前的姿势重新把自己固定在车上，现在她们显得有经验很多。 忽然前面出现一块空地，尹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头，他只想着怎么能摆脱那架该死的飞空艇。 在他一边加速一边寻找空地出路的时候，看到了一段向下的小路，他直接冲了过去，却发现，车飞起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真的飞起来了 这次他们是真的飞起来了。 尹炎看到的那条土路只有短短一截，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车像一块沾了水的肥皂一样冲了出去。 李安娜的视野里本来有一片树尖，那本来没有问题，但是当树尖冲出她视线的时候，她发现了问题。 他们不再感受到车轮和地面的摩擦，不再听见车轧过泥土时那沙哑的噪音，人还坐在车上，却感觉自己轻了很多，直到车头开始向下栽的那一瞬，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冲出了某个地方，车在空中。 车下面是什么，车里的人一无所知，那当然不会像电影里那么轻松，一辆车冲出一个陡坡或者一个悬崖，然后安然着地。 车的下面是一个陡峭的山坡，山坡上长满了无章的树木。如果正好有棵茁壮的小树苗正在他们落点下方，那有可能会从地盘的缝隙中直接将他们的车刺穿，或者前方有粗壮的大树，在他们落地之前就将他们拦截下来，或者有块坚硬的石头，只要突出地面20厘米就可能让他们的发动机彻底报废，也可能下面有一个不大的土坑，但正好能让他们的车插进去。 未知的恐惧支配着车上的人，尹炎不知所措，他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车，所有的操作都已经没有意义，只能听天由命。 “不要说话！”这是他最后一声吼叫。 车里的三个人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闭着眼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尹炎的黑车像一块大砖头从山坡上冲下来，异常的幸运，撞到一棵胳膊粗的树苗。 嘎啦一声脆响，树苗像一根面条一样被折断，但大大地缓解了车冲下来的速度，同时也改变了他们的方向，它将整个车顶歪了一点，车身斜着砸了下去。 车落地的一瞬间，安全气囊全部弹开，将车内包得像个。 李安娜感觉一股巨大的冲力砸到自己脸上，身体因惯性瞬间前倾，幸运的是李安娜并没有昏迷。安全气囊的气很快散了出去，车内四周留下一片软趴趴的白布。李安娜赶紧喊了喊尹炎，尹炎似乎有点懵，但还算清醒，她又看看后面的祁雯。 只见双马尾女孩躺在座椅下的缝隙里，那下面有个安全气囊，正躺在上面，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昏了过去。 李安娜赶紧试了试自己的胳膊，没有受到什么重创，又试了试自己的脚，除了过分紧张造成的麻木之外没感受到其他的异常。 她拉了拉门把手，用力一推，还好车门没有卡死，顺利打开。她艰难地爬出车外，脚踩到地面的瞬间都在剧烈地颤抖。 引擎盖已经变形了，扭曲的缝隙中冒着一缕黑烟。她没心情管车，直接来到车后，将后门打开，双马尾女孩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座椅下的缝隙里。 她突然心里感到一阵害怕，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她拍了拍祁雯的脚，没有反应，想拉着她的脚把她拖出来，可是力气不够，刚刚死里逃生的她也十分虚弱。 她又跑到另一头，把车门打开，双马尾女孩头发凌乱地卧在那里。 “祁雯。”她焦急地轻轻的唤道，拍了拍女孩的脑袋。 女孩没有反应。 她觉得女孩好像在和他开玩笑，也许是故意吓她。忽然她感到想笑，像往常开玩笑一样又摇了摇女孩的脑袋。 “你是不是又在整我，快点起来。”她努力保持的平时的口气，希望女孩听到能立刻结束这个玩笑。 女孩依旧没有反应。 她又摇了一下，女孩还是没有反应。 李安娜脸上强撑的笑意立刻变成了一股无法抑制的哀伤，她感觉心里像突然被掏了一个洞，那个洞让她觉得有些东西可能永远的失去了，失落感转化为一股泪水，迅速占领了她的眼眶。 “祁雯。”她难以置信地呼唤着女孩的名字，用力摇着她的肩膀。 “你醒醒！”她的声音逐渐变大。 “你快醒醒！你快给我醒醒！” 李安娜逐渐失去理性，她歇斯底里地拉拽女孩的衣服，想把她从车里拽出来，或许粗暴的刺激能让她醒过来？她此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啊...啊...！”忽然衣服被扯着乱七八糟的女孩轻轻叫着。 听到女孩的发出的声音，李安娜心里那个空掉的洞又迅速被填满，她又怕自己的错觉，慌乱地拍了拍女孩的脸。 “祁雯！醒醒！你没事吧？” 一直像睡着了般的女孩忽然嘟了嘟嘴。 “干什么呀...，别...别打我呀...”她虚弱地说道，好像是有人打搅了她的美梦。 听到女孩的话，李安娜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喜极而泣地抱着祁雯的头。 “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她激动地念叨。 祁雯被她从车里拖出了一个头的位置，十分怪异地被她抱在怀里。 “脖子！脖子！扭到了！扭到了！”她用尽全力，但声音轻微地喊道。 这时，尹炎从车里摇摇晃晃地下来，他目光呆滞地看着蹲在地上抱着祁雯脑袋的李安娜，好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帮我把她搬出来。”李安娜对他说道。 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安娜眼眶红红的在笑，但看到祁雯躺的那个奇怪的位置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他钻到车里，没费太多力气，把双马尾女孩从车里弄了出来。 李安娜蹲在地上检查着祁雯身上的伤势，不过好在没有大碍，只是镇静得有点不像她。 尹炎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那个飞空艇是不是还在跟着他们，若不是那个东西，他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他看了一会，没有看见飞空艇的迹象，才稍稍安了心。 他看看车，车已经几乎报废，引擎盖里冒着黑烟，前面两个轮子已经变形，以奇怪的角度歪着。 “真的是奇迹，我们都没事。”李安娜眼圈还有些红，但恢复了精神，淡淡笑着看着尹炎。 “是啊，多亏了它。”尹炎看着报废的车说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车没了。”李安娜看着周围的树林，他们现在身在一片标准的荒郊野岭。忽然她感到手机的震动，拿出来一看，群里面已经发了一堆消息。 刚才她一直注意着导航和警车，根本没注意到。她一条一条地翻看消息，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怎么了？”尹炎察觉到了她神色的变化。 “卓凡和孟子歌他们走散了。”李安娜紧张地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尹炎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们和人抢夺绿珠，那人回来之后报复他们，那个人，可以升起土墙...”光头美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尹炎。 “多奇怪的事情现在都不能算奇怪。”尹炎轻咬着牙齿说道。 通天眼：【那老杂毛想干掉我还年轻呢！】 刺头哥：【孟哥威武！孟哥牛掰！】 娜娜：【你们现在安全了吗？】 罗老师：【你们怎么才说话，刚才怎么了？】 娜娜：【我们刚才在被警察追捕。】 刺头哥：【啊？那现在是被抓到了吗？】 罗老师：【不要没有常识，被捕的话是会被没收手机的。】 刺头哥：【@罗老师，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通天眼：【我们暂时是没事了，我和胖海在一起。】 娜娜：【@考场达人，你呢？你现在在哪？】 考场达人：【我现在和一个朋友在一起，不过路被那个人的土墙截断了，和通天眼不能汇合了。】 娜娜：【朋友？】 通天眼：【是个大美人哦！】 刺头哥：【呀！是美女吗？】 圆耳环：【@刺头哥，是罗老师刚才打得不够疼吗？】 刺头哥：【你闭嘴！】 娜娜：【不说那么多了，按照既定的计划来吧，我们现在也安全了，但是车坏了。】 考场达人：【需要过来接你们吗？】 娜娜：【我们这个地方一般车到不了，我们附近有个绿珠，现在去拿，后面再说吧。】 刺头哥：【@娜娜，哇！你们在什么地方啊，搞得这么神秘！？】 大力出奇迹：【@娜娜，你们拿到了发个定位，想办法来接你们。】 娜娜：【好。】 刺头哥：【@小天才，怎么不说话？死了吗？】 小天才：【闭上你的乌鸦嘴！】 金耳环：【讨打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罗老师：【既然都没事，那抓紧时间，按既定的计划出发吧。】 娜娜：【好，我们也要抓紧时间了。】 刺头哥：【不出意外，我们的第一颗绿珠也要到手咯！】 罗老师：【到手了再说。】 “看来大家都没事。”李安娜关了屏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怎么办？”祁雯已经恢复了精神，陆丁一的刺激对她非常有效。 “现在不是怎么办，是怎么去。”尹炎叉着腰看着报废的汽车，叹了口气。 “也许，我可以试试。”双马尾女孩轻轻皱着眉头，有些不太自信看着他。 第一百零六章 天才少女 尹炎有些奇怪的看着祁雯。 “你可以试什么？”他有点不太懂她的意思。 “也许我能试试让这台车复原。”双马尾女孩捏着手，有些忐忑的说道。 “是吗？真的可以做到吗？”李安娜喜出望外。 “我没有试过这么大这么复杂的东西，小的试过。”祁雯说道，“我弟弟的那些汽车玩具弄坏的话，我可以把他们复原。” 尹炎有些惊异的看着她。 “怎么做到的？” “我可以让那些散了架的东西复原，或者让那些东西按我想的想法重组。”祁雯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李安娜。 “这是我学机电工程的原因，但是我没复原过车这么大，这么复杂的东西。” 尹炎非常意外地扬了扬眉头毛。 “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算弄不好，也不损失什么。” 祁雯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和平时非常不一样。 “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使用能力吗？”李安娜察觉到了这点。 双马尾女孩点了点头。 “没事的，去试试吧，我可是经常在很多人面前展示哟，一会儿传授你点经验。”光头美女笑眯眯的说道。 祁雯点了点头，走到车前，一手按在车上。 尹炎后退了几步，看着车的变化。 起初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祁雯的手一直按在车上，她的表情很专注。 忽然车里传来一阵咔咔的声响，像是金属变形和碰撞的声音，声音大小不一，连续不断，然后车震动了一下，歪掉的轮子一声崩响之后竟然恢复到了原位。 引擎盖里的黑烟消失了，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之后，那个折弯的引擎盖居然自动复原，然后严丝合缝地盖了上去。 尹炎和李安娜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经报废的黑车似乎被无数双看不见的精巧的手在迅速地修理复原。 祁雯人在用手按着车，但她现在面色严肃，满脸大汗，豆大的汗珠不停在她额头出现，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巴，滴落下来。她很专注，没有擦拭汗珠。 李安娜看到了她的变化，似乎在非常专心和费力地做一件事。她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水，但女孩没有反应，专注得像一个雕像。 神奇的变化还在发生，车上破损的部位在不断地复原，包括车上的那些爆开的安全气囊都向倒放的影像一样收了回去，甚至连那些剐蹭掉的漆也恢复如初。 车里发出的声音在慢慢减少，也变得越来越小，感觉上修理已经快完毕。祁雯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她的脸开始变得苍白，汗如雨下，忽然她鼻子里流出了鼻血。 李安娜见状大惊失色。 “停下，快停下！”她慌忙大叫着抱住了祁雯。 谁知一碰到女孩的身体，就像某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她的身子立刻软了下来。尹炎见状也赶紧过去帮忙扶住。 祁雯被李安娜抱在怀里，她脸色苍白，满身大汗，鼻子里不停地有血渗出来，但她并没有昏迷，眼神有些呆滞无力的看着李安娜，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怎么回事？你还好吗？”李安娜焦急地问道。 双马尾女孩轻轻点点头， “头晕...”她虚弱地说道。 尹炎把祁雯接了过来，李安娜拿出纸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汗珠和鼻血。 “这是什么情况？”李安娜看着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的女孩，对尹炎问道。 “不知道。”尹炎神色紧张的看着祁雯。 “看上去有些透支的感觉？难道是能力使用过度副作用？” “那会不会有事？”光头美女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先把她放进这里吧，我们得赶紧走。”尹炎答道。 李安娜回头看了看他们的车，已经恢复如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是万万不敢相信，一分钟之前他们的车几乎是摊废铁。 她点点头，把车的后门打开，尹炎把祁雯抱在后座上。 李安娜坐在后面，把祁雯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拉着她的手，小心地照看着她。尹炎跑到后备箱拿出了一副新的车牌挂上，然后坐回车里。 他试着启动发动机，发动机传来和往常一样的轰鸣声，他看着躺在李安娜腿上的女孩，轻轻笑笑。 “你今天是立了大功了，非常棒！” 双马尾女孩听到了他的话，但只能用眼神回应他，虚弱地笑了笑。 “安娜，看看绿珠位置，我们出发了。” 黑色的轿车在山坡上缓缓行驶，虽然不好走，但没有人紧追不舍的压迫感也还比较从容。 李安娜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看着手表，很快他们又到了一条小路上，然后顺着小路慢慢靠近绿珠的位置。行驶了一会之后，他们渐渐驶出这片山林，小路的尽头是一条主路，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镇。 她反复对照着手表和手机地图的位置，慢慢皱起了眉头。 “很有可能就在那个镇子里。” 尹炎抿了抿嘴，看着右前方的那个小镇。 “希望能顺利拿到。” 车上了主路，驶向小镇，尹炎车速放得很慢，按照李安娜的指示寻找着绿珠的位置，就在她们在街上慢慢游荡的时候，忽然一辆黑白相间的飞空艇从一栋房子后钻了出来，盘旋在他们前方，它的位置不高，感觉就在头顶一样。 “那家伙还在跟着我们。”尹炎心里陡然一沉，又惊又怒！ 李安娜也一下紧张了起来，她可以从前挡玻璃看着那台高度很低的飞空艇。 “别慌，我换了车牌，他们估计没那么快认出我们，而且我们现在是辆新车，他们肯定想象不到。” 确实。谁也没法想象一辆栽进了山林的车没过一会能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一个镇子里。 李安娜觉得这很有可能骗过他们，但还是很紧张。 那台飞空艇也似乎是很迟疑，不能确定这辆车和刚才追踪的是不是同一辆车。那里是个露营地，他们很熟悉，先不说那辆黑车到那里之前就在树林了冲撞了好一段路，就从露营地那个高度掉下去都不可能毫发无损，没有当场死亡就已经是走了大运。 在他们追踪的黑车冲下山林之后，他们无法着陆也无法放下警员逮捕罪犯，地面巡警的车也无法到达坠车地点。他们汇报了情况，又收到指示去处理附近另一个超速事件，但回来的时候，他们追踪的那辆黑车已经无影无踪。但眼前这辆车和他们之前追的那辆一模一样，除了车牌和没有任何碰撞损坏的痕迹。 飞空艇一直在他们前方悬停，既没有喊话，也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尹炎看出了他们犹豫，干脆把车停在路边。 “我去买点水，你和祁雯在车里等着。”他回头说道。 李安娜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还是不敢离开那台飞空艇， 尹炎走下车，装作没事一样看着那台空中的飞空艇，然后走向路边的一家便利店。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飞空艇的动向，它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就在他刚准备踏进便利店大门的时候，忽然街道的另一头出现一阵巨大又刺耳的刹车声。 空中的飞空艇犹如察觉到了入侵者的狮子，掉头飞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尹炎轻轻摸了下额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李安娜也一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神采奕奕地笑着看着腿上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女孩。 “我们今天运气真不错！” 但那辆制造出巨大噪音的车似乎并没有因为警察的出现而收敛，而是轰鸣着开了过来吗，发动机和排气管发出巨大的声音，连飞空艇的噪音都被掩盖，那辆车好像完全看不到警察的存在一样，疾冲过来，然后猛地一刹车，随意地停在路中央。 那是一辆黄色跑车，尹炎看着那辆车，觉得有点古怪，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他一直看着那辆停在路中间的跑车。 车门打开了，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驾驶位这边下来的穿着很嘻哈的一头脏辫耳朵上满是耳钉的男人，他戴着墨镜，看起来很年轻，另一边下来一个穿着黑色短背心的红发女人，耳朵上有一对闪亮的耳环。 警察的飞空艇缓缓地移动他们正前方。 “黄色轿车的驾驶者，你已经涉嫌危险驾驶，请停在原地接受检查！重复一次，黄色轿车的驾驶者，你已经涉嫌危险驾驶，请呆在原地接受检查！” 那个脏辫年轻人对警察的警告不屑一顾，他笑着朝着飞空艇张开双手，扭动着肩膀，做出挑衅的动作。车里下来的那个女人也一脸蔑视地看着飞空艇。 尹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他走到自己的车边，从前面拿了什么东西，又敲了敲后门的窗户。 “安娜，下来，赶快，抓紧时间。” 李安娜很疑惑，但是没有犹豫太久，她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慢慢的把祁雯的头放在坐椅上。 “门我没有关严实，情况紧急就赶紧出来。” 双马尾女孩点点头。 尹炎和李安娜一起，看着手表，快速朝绿珠方向走去，看样子距离不太远就在这附近。 路中间那一对男女还在和警察对峙，他们一脸嘲笑和轻松。 但警察毫无疑问不喜欢这样，飞空艇两边的侧门向上打开，两条绳索从里面垂下，里面穿着特警服的警察似乎是准备出动逮捕。 脏辫男人忽然嗤笑着摇摇头，然后猛地一抬手！飞空艇在半空中剧烈地摇晃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两个能力者 警察的飞空艇忽然在空中不规律地摇晃着，好像受到了什么东西干扰而变得不稳定。 尹炎看到这个情况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那两个人是能力者，要赶快。”他沉声说道。 不寻常的状况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虽然镇子不大，小镇的居民也不多，但是现在是周末，大部分人都不会呆在家里，路边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不少人群，远远地观望着路中间的怪事。 飞空艇似乎是受到了一股巨力的拉扯，剧烈的上下颠簸，艇身摇晃不定，里面准备着陆的特警也停止了行动，死死的抓住门边，以免从里面被甩出来，即使飞空艇在较低的高度，也有三四层楼高，那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高度。 那个脏辫男人抬着一只手，手掌好像在抓什么东西，指着飞空艇下方的地面，似乎就是那里有一股巨力，要把飞空艇从天上扯下来。 他眉头紧锁，咬着牙齿，看起来十分吃力，事情也不如他想象中的顺利。他旁边的女人神色也略显紧张，但是没有出手帮忙。 那个男人像是失去了耐心，他伸直的手臂快速地晃动了一圈，那股拉着飞空艇的怪力的中心点似乎也发生偏转，街面上那些本来没有移动的树叶之类的东西像是受到了某种东西的吸引，朝那个点滚去，随着那个看不见的点的轨迹划拉了一圈。 一直与那股莫名力量僵持的飞空艇因为发力点的变化立刻失去平衡，在划了一个奇怪的弧线之后重重地砸向地面，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冒出一阵黑烟。 周围围观的人都呆住了，不仅飞空艇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从天上拽了下来，离得近的一些的人也感觉到了某种力量的吸引，附近所有能移动的东西都向飞空艇附近的某个点聚集，仿佛那里有个东西正在吸引它们。人群开始慌乱，有的人好奇又紧张地躲在远处张望，有些人见势不妙已经开始离开，有几个稍微近点的人感觉自己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死死的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东西。 尹炎神色紧张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和安娜加紧脚步朝绿珠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他们走道一个比较大的白房子面前，看名字应该是个商超，大门还有人近处，似乎没有注意到街上的异常。 “应该就是这里面。”李安娜神色紧张的说道。 尹炎点点头，他们加快了脚步，小跑进了店里。 光头美女看着手上的手表，判断着方位，尹炎一排一排扫视着货架。 忽然，李安娜停住了脚步，侧头看着一个放着蔬菜的货架。 “在那里。”她伸手一指。 尹炎看着一个放着大白菜的菜篮上有个绿色闪耀的光球，它在那里是那么的突兀不同寻常，但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东西的存在。 他牵着安娜快步地走过去，没有犹豫一把抓在手里，然后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甚至他们旁边的一个卖菜大妈都没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个不同寻常的绿色光球。 “他们看不见这个。”他对李安娜说道。 警察的飞空艇坠落在地上，因为坠落得太突然，甚至动力系统都来不及关闭，在地上胡乱地翻滚，同时还被那股怪力拖拽滑向某个点。 翻滚的过程中，两个特警前后被甩了出来，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个虚弱地躺在地上，已经不能起身。 周围人的人尖叫着四散奔逃，有些被那股怪力吸引住的人死死抓着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电线杆、垃圾桶，还有些暂时看起来很安全的车。 脏辫男子放下了手，那股奇怪的力量也迅速消失，他额头上有些汗，但看不出其他异常，他像胜利者一样站在路中间，轻蔑地看着报废的飞空艇和地上的两个警察。 “拦我的路，不知死活的东西”他狂傲地说道。 他身边的女人看着手上的手表，忽然脸色一变。 “被人拿到了！”她惊呼道。 “什么？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东西？”脏辫男人拧着眉头叫道。 “走！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你没事吧？”红发的女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脏辫男人不悦地反问，转身朝绿珠方向走去。 两人走到商超门口，正撞见尹炎和李安娜从里面准备走出来，尹炎远远地看到了他们，拉着安娜转身就走。 那个红发的女人一直盯着手表，抬头正看见转身的两人。 “就是他们！”她大叫道。 脏辫男人眉头一皱，目光变得凶狠，但看见商超里人来人往，没有直接抬起手，而是向前追去。 尹炎听见那个女人的叫声，抓起李安娜的手就像商超里面跑去！ 脏辫男人和红发女人在后面狂追。 那个男人跑到里面，看见人少了一点，直接一抬手，前方空中好像又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大手，将周围的东西全都吸了过去。 尹炎忽然感到侧面一股突如其来的吸引力，算不上压迫感很强但也无法抗拒，整个人和安娜一起被吸了过去。 “是引力！”在身体失控之前，他对安娜叫道，然后重重地撞到一个货架上。 他感觉这个货架就是发力点，他的身体像被一个吸盘吸在上面不能动弹，周围货架上的东西像一点样朝他砸来，他翻身抱住安娜，将自己的背朝外，各种各样的东西扑面而来，玻璃瓶、罐头瓶、纸包装盒胡乱地砸到他的身上。 “那个男人的能力是引力。”他咬着牙对安娜说道，然后把绿珠塞到她手里。 “我来对付他，你想办法走！” 李安娜惊慌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那股怪力突然消失了，两人从架子上滑了下来，乱七八糟的货物把他们埋了起来，宛如一座小山，商超里混乱的异常让里面的人四散奔逃。 “我知道他的破绽！你快走！”尹炎急促的说道，他推开脸上的货物，看着正在走过来的两人。 李安娜不知道这话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尹炎支走她的伎俩，但是她现在对这两个人毫无对策，就算自己留下来可能也起不到作用，甚至还可能会拖后腿。 她咬着牙点点头。 “我在车那等你。” 尹炎给了她一个眼神，随手拿起一个罐子就朝那两个人扔了过去，然后从小山里起身挤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朝那两个人直奔过去。 那个脏辫男人估计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之后还不跑，直朝自己过来的，但他知道自己的优势，这种原始的肉体冲撞对他来说过于低级。 正当他准备抬手发动能力的时候，突然那个货物堆积的小山里又冲出一个女人，那女人的手里十分显眼地拿着一个绿色的光球。 他脸色骤变，急忙把手转向那个光着头的女人，但那个男人已经冲了过来，慌乱之下他竟一时不能决定对哪个人使用能力！而且发现那个冲过来的男人眼睛盯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女人。 一瞬之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他慌忙地用手指着自己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一块空地，使用了能力。 但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引力并没有被雕琢得十分精细，而是把自己和红发女人还有那个男人一起吸了过去。 在自己感到巨大引力的同时他慌乱地放下了手，但速度行程的惯性让他们不能马上停下来，自己反而被拉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你学艺不精啊。”尹炎咬着牙冷声说道，同时一脚踹在那个满头辫子男人的小肚子上。 脏辫男人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会这样，他闷哼一声，接下重重的一脚，但是没有倒下，那种疼痛他还能坚持，但是那个男人又冲了上来。 “把我们分开！”他忽然大叫道。 那个红发女人如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她忽然做出一个两手分开的姿势。 尹炎只感到自己眼睛里的情景一变。他们三个人明明几乎站在一起，但那个女人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之后，他和那个男人被莫名地移动到一个货架前，而那个女人则是站在他们对面，惊慌地看着他们。 “我靠！不是这么分的啊！”旁边的脏辫男人气愤地叫道，然后以牙还牙的一脚踹向尹炎。 “那要怎么办！”那个女人慌乱地叫道。 “我不是给你说了头发，头发啊！笨蛋！”脏辫男人气急败坏地叫道。 他那一脚并没有踢中尹炎，反倒是他的话让他觉得很有诈。 那女人生着闷气地咬着牙，又做了一个分开的手势。 尹炎感到自己视线里的情景又变了，他不在刚才所站的位置，但是隔着不远，而这次，他一个人站在刚才的货架前，而那个男人和女人则一起站在他对面，他对眼前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那个脏辫的男人歪着嘴，得意地看着他。 “你不用想了，告诉你，她会把东西按类型分开！你今天死定了！”他眼睛里闪烁着凶光。 第一百零八章 烂好人 李安娜不顾一切地奔跑，从一个小门跑到屋子外，外面夕阳倾斜，祥和宁静。她撑着膝盖重重地喘着气，看着手中的绿珠有些不知所措，尹炎在里面面对两个能力者，虽然没有看见那个女人出手，但这种时候绝不会有能力者带一个普通人到这种地方来。 她又想到祁雯，女孩还一个人在车里，想到这，她慌忙地朝车那里跑去。 李安娜回到街边，又看到了那个坠落的飞空艇，它冒着黑烟，姿势十分奇怪地翻在地上，那两个被甩出来的警察已经被人带到安全地方，都躺在地上，周围围着几个人，有的人在打电话，有的人在做心肺复苏。 路过飞空艇的时候，她仔细的看到了它状况。艇身已经翻转过来，倒放在路伤，朝着一边倾斜，驾驶室里有些火星，冒着黑烟，从破碎的窗户和缝隙里不断的冒出来。两侧的舱门坠落的时候是开着的已经变形，有一侧已经完全变形，把艇身堵死，本来是飞艇地盘的地方有东西不停的滴下来，形成黑黑的一滩水。没有人敢靠近那个东西，里面的警察估计都伤得不轻。忽然她隐约的看见里面似乎还有个人在挣扎。 她心里一惊，心脏急剧的缩紧。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现在应该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但她对那个可能困在里面的人无法视而不见。 她告诫着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找到祁雯，或者赶紧回去帮助尹炎，而不是去关心这些刚才把自己追得半死不活的人。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造成的。 李安娜心里默念着，强忍着去看飞空艇里那个人的冲动，转回了头，快步朝车走去。 她打开车门，祁雯还躺在里面，似乎是睡着了，很安详。她摇了摇女孩的肩膀，女孩睡眼惺忪地呓语。 “祁雯，醒醒，醒醒。”她轻轻拍打着女孩的肩膀。 过了一会，祁雯才缓缓睁开眼睛，勉强能辨别眼前发生的事情。 李安娜有些纠结，她不知道是在这里陪着祁雯等，还是去帮忙。尹炎独身对抗两个能力者，后果很难想象，他许是想叫她们先走，但她怎么可能做得到，抛下同伴逃走这个选项是她从没考虑过的。 她很快做出了决定，看着有些清醒的祁雯，她把绿珠塞到她手里。 “你会开车吗？”她问道。 祁雯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看着她木讷的摇摇头。 李安娜抿这嘴，有些为难，其他能力者是靠椅靠追踪绿珠她们的。她向驾驶座看了看拔下了尹炎没拿走的钥匙，又塞到祁雯手里。 “那你在这里继续睡，我把门关上之后，你在里面把门锁住，除了我们不要开门。”她轻轻的说道，又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祁雯疲惫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李安娜把车门轻轻地关上，没有动静，她敲了两下车门，听见门锁上的声音，才大步又向那个商超走去。她已经打定主意，胜利才是关键，只有和尹炎战胜那两个人他们才能平安离开，不管自己做什么都要帮助尹炎。 她快步离开了车，越早结束对他们越有利。没走多远，她又看见了那个倾翻的飞空艇。她忍不住向里面探望，发现那个人还在里面，根本有人去救援，或许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里面还有一个人，地上那摊黑色的液体越来越大，驾驶舱的火光还未熄灭，也许不经意的一个火星就能让那个飞空艇瞬间被大火吞噬。 她咬着牙齿让自己不要管，装作没看到从旁边走过，当那个冒烟的飞空艇即将从她眼角消失的时候，她突然转身跑了过去。 李安娜飞奔到飞空艇的另一侧，那边大门敞开，一个特警姿势古怪倒挂在门边，被那些本身应该保护他的安全带缠得死死的，那些带子胡乱地缠着他，让他不能动弹，其中一段紧紧的勒着那个警察的脖子，他只有使劲地偏过头才能勉强呼吸，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那个警察已经虚弱不堪，看到有人过来他奋力地摇晃着身子，从被勒得紧紧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李安娜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能把他救出来。那个警察嘴里哼哼着，头使劲地偏向自己的胸口。她顺着他的提示在他胸前看到了一个倒绑在胸口的匕首，立刻明白了过来。 光头美女慌忙地跑过去，从警察胸前抽出匕首，迅速将缠在他身上的安全带隔断，那警察终于从固定的带子上掉了下来，但他还是姿势奇怪的卡在车里，不能自己起来。 李安娜抓着他肩膀的衣服，使劲浑身力气的把他从门里拖了出来。 躺在地上的警察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把他拖出来的光头美女。 “谢...谢谢...”他喘着粗气口齿不清。 “好像燃料泄露了，赶紧走。”李安娜气喘吁吁的说道。 躺在地上的警察突然睁大了眼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蹒跚地走到飞空艇的驾驶舱门边。 那扇门已经变了形，弹开了一半，但卡得死死的，那个警察奋力地推着那扇门，驾驶席上竟还有一个人。 李安娜拿着匕首跑了过去，帮忙一起推门。 幸好门卡的不算太死，两个人一起用力终于让那扇门开了一点点，足够一个人爬出来。 里面那个警察已经昏迷，倒挂在座椅上，李安娜如法炮制地将他的安全带割开，被她救出来的警察伸手将下坠的同事接住，把他慢慢从里面拉了出来。他把驾驶室里的警察抱离了飞空艇，到达了安全点的地方，回头一望，那个救了他们的光头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尹炎对现在的情况有点不能理解，那个红发女人的能力十分诡异。 她依照某种规则把东西分开，第一次把自己和那个辫子头放在了一起，第二次把他们自己放在了一起。 他其实早已看穿了那个男人的能力——引力。但是他不熟练，他没法精准地控制他产生的引力的大小和范围，甚至是位置可能也不能太精准，而且他使用能力的时候需要抬手，那可能是种定位作用。所以只要贴得够近，那个男人是没有办法精准地使用力量来保证只作用他一个人，他的引力会作用任何人，包括他自己。近身就是他的死穴，但是那个女人可以轻易地把他们分开，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把你的同伙叫来，交出绿珠，我可以考虑是不是能放你一条生路。”脏辫男人趾高气扬的说道，然后他稍微侧过脑袋小声问道。 “搞清楚怎么区分了吗？” 红发女人紧张地点点头。 尹炎没有现成的对策，如果他不能靠近那个男人将毫无胜算，趁着那个男人侧头略微分神的一瞬间，他又朝着那个男人飞奔而去。 但这一次没有起作用。 那个男人早有防备，手一抬。尹炎就觉得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自己吸了过去，他双脚踩在地上，身体前倾，企图抗衡那种力量，但是没用，他整个人仍不断的向后滑动。 “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是不知道厉害！”脏辫男人狂妄的叫道。 他的手指似乎抓紧了一点，那股吸引力变得更大，周围的货架上的商品被扯了下来，还没落地就直接被吸引着飞了过去。但这股力量没有影响到他和身边的女人分毫。 无数的东西朝尹炎砸来，他双手护着头，无计可施，终于抵抗不住，被猛烈地向后吸去，重重的撞在货柜上。 一股裂开的疼痛在他背后传来，但他咬着牙没有叫出声。 他被固定在引力的最中央，像被胶水粘住一样定在货柜上，甚至双脚都不能着地，身体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压迫着自己。 脏辫男人表情变的狰狞，他把手横向一挥，改变了引力的中心点。尹炎就像被一直无形的大手拽着一样，擦着货架朝一边飞去，直到撞上了一根柱子才停下，然后被一推货物掩埋。 脏辫男人放下手臂，轻轻喘着气，商超里的冷气很大，但他额头上满是汗珠。 “你没事吧？”红发女人有些担心问道。 “没事，最多睡一觉就好了，这个绿珠不能让人给抢了。” 红发女人轻轻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认可这种说法，毕竟先拿到的不是他们，抢东西的才是他们，但她也没说什么。 那股力量消失了，那个男人重重地撞在柱子上，埋在一对包装盒里，没有动静。 那对男女等了一会没有动静。 “死了吗？”红发女人有些不安的问道。 “不会。”脏辫男人肯定的说道，“人没那么脆弱。” 他又想了想。 “昏过去是有可能的，我们过去看看。” 女人点点头。 两人靠近那堆包装盒，没有一丝动静。 脏辫男人不敢走得太近。那个男人什么能力不知道，但他那股莽劲让人生畏，在知道了他的能力之后还敢朝他冲过来的人只有这一个，还冲了两次。 他们停在离那堆盒子四五米的点。 “你准备好。”他小声叮嘱身边的女人。 红发女人紧张点点头。 男人又向前了一步，没有动静，又向前了一步... 忽然那堆盒子爆开，一个人影从里面直冲出来。 脏辫男人大吃一惊，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很惊讶这个男人居然还有这种胆子和力气！ 红发女人没有上限，她就是后手，防的就是这一刻，她双手向两侧一推。 尹炎再次和他们分开。不过这次，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第一百零九章 阴差阳错 李安娜拿着从她救出来的特警员那里拿来的匕首偷偷摸摸地回到了那个已经乱七八糟的超市。许多人聚在超市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人正在地打电话，有的人牵挂着里面的东西。 她躲在收银台，看着尹炎被那个男人用引力吸在墙上，想过去，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东西，就算过去之后干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是用手里的匕首捅那个男人一刀？她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那个男人用力量把尹炎甩到一根柱子上，各种包装盒把他埋得像小山一样。趁着他们注意力在尹炎身上，她趁机摸出收银台，躲在一个最近的半高货架后。那两个人就在眼前，趁他们不注意也许就能偷袭成功，但是不是要下死手的伤害那两个人，她很犹豫。 可当她还没来得及考虑清楚的时候，眼里的景象就变了，只是一瞬间她就回过神，那对男女竟然就在她身边。 红发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异常，他盯着尹炎，她找到了一个规则，让那个男人永远无法靠近他们。 但脏辫男人余光瞥见了一个多余的人影，他惊愕地转头看去，一个光头女人正在红发女人的身旁。 李安娜立即反应过来，几乎没有犹豫，一把从背后勾住红发女人的脖子，把匕首抵在她的喉咙上。 “不要说话不要动，不然我就割断你的喉咙。”她声音冰冷低沉的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几乎是本能一般，被暴露的慌张和对能力者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做了最极端的选择。 红发女人只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触碰自己的脖子，她的余光看见那东西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情势瞬间大逆转，她满脸惊恐，甚至不敢呼吸，任凭背后的女人要挟着她，一动不敢动。 脏辫男人惊慌又愤怒。 “她是哪冒出来的？”他愤怒地吼道。 红发女人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你用的什么做的分类？”他又叫道，忽然他看到红发女人的耳环和安娜的耳钉，再想想自己的耳朵。 “你这个笨蛋！怎么能用耳朵上的东西做参照！”他气急败坏地叫道。 尹炎明白了，那个红发女人可以把东西按照一定的规则强制分类，第一次她使用能力是以性别为参照，所以他和那个男人被“分”到了一起，第二次，她用的是耳饰为参照，所以把他们和他分开，安娜本来不可能靠近他们，但是因为她有耳钉，第三次的时候她正好在能力影响范围之内，被强行和他们“分”在了一起。 趁着他们这一下分神，他并不打算给对方机会，朝着那个男人猛冲过去。 脏辫男人发现了他的动作，情急之下，随手一指，然后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吸引力。 这是今天以来，他发出的最强的引力，周围所有的东西像被一块超级磁铁吸住一样极速朝那个点飞去。四个人也突然受到一股怪力拉扯，甚至双脚都已经离地，朝那个点飞去。 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极强的引力还是将四个人吸了过来，撞在一起。 慌乱中红发女人摆脱了控制，这次她十分的清醒，抓住了机会，在四人相撞时，其他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伸出双手向两边推开。 她的视线模糊一转，看见那个短发男人和自己同伴出现在视线里，他们站在对面，而那个光头的女人还在自己身边！这次她用的参照是性别。 “你这笨女人！我要被你玩——”脏辫男人激动叫到一半忽然浑身一阵抽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尹炎手里拿着一个电击枪，还在啪啪的闪着电光。 看见自己的同伴倒下，红发女人的眼神立刻变得恐惧，她慌乱地转过头看着那个光头女人。 李安娜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冲过去按住她，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她像松了口气似的站着没动。 “结束了，你的同伴已经倒下了，你不可能赢，我也不想伤害你。”她轻微地抬了抬左右又放了下来，刻意淡化了手里的匕首。 红发女人紧张得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清楚自己的能力，没有办法伤害别人，可能她也没想过要去伤害别人。 “别再跟着我们，这事就两清了。”李安娜看了看尹炎。 尹炎慢慢走了过来。红发女人看见他靠近，似乎又紧张起来。 “他只是昏了过去。”他收起电击枪，“就按她说的做，别再来找我们了。” 红发女人呆在原地，终于松了口气，但她有点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放过了她？ “警察一会就回到，我建议你赶紧把他弄醒。”李安娜指了指那个昏倒的脏辫男人，然后给了尹炎一个眼神，两人转身朝外走去。 看着两人离去，红发女人再没有任何举动，直到他们走出大门，她才慌忙地跑到昏倒的男人身边查看状况。 尹炎和李安娜走向他们的车。 那台坠落的飞空艇冒的烟似乎比刚才更浓了。李安娜把自己从警察那摸来的匕首藏得好好的，她低着头默默走过，尽量不去看那台飞空艇。 那个被他从舱门里救出来的警察发现了她，他的样子看起来还好，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至少还能站着。他正在照看着被他们从驾驶舱救出来的警察，那个人躺在地上，双手放在胸前，看起来状态不好，但好像也没性命之忧。 那个警察看着李安娜，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看上去有不少疑惑，想去问她些什么，但到最后一只没有开口，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 他们径直走到车上，祁雯还在车里安详的睡着。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一切无恙，李安娜松了一口气。 尹炎直接启动了车，缓缓驶离了小镇，刚出小镇，几辆警车鸣着警笛迎面和他们擦肩而过，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李安娜坐在后面，双马尾女孩枕在她的腿上，睡得很安详。她看着窗外，眼神很犹豫。 “我做得对吗？”她轻声问道。 尹炎从后视镜看了一下她，淡淡答道。 “无所谓。” “以后应该还会碰到很多这样的事吧？”她又问。 “这是难以避免的。”尹炎的语气没有安慰她的意思。 “两天之后，有一半的能力者会死掉，我们这个样子能走得下去吗？”李安娜低头看着腿上的祁雯，女孩睡着的脸非常可爱。 “有些事就算是应该做的，但还是做不到。”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你我可能没法从那里脱身。”尹炎看着前方，想了想又说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只要不后悔就可以了。” 李安娜轻轻笑了笑，拿起了手机。 娜娜：【我们也拿到第一个绿珠了。】 罗老师：【好厉害，大家都好像很顺利，我们还没拿到呢。】 刺头哥：【我们也快了！】 罗老师：【我们在前往第一个的路上，希望一切顺利。】 娜娜：【我们现在也能确定的终点的位置，正在向那边赶，到了附近会把坐标发给你们。】 刺头哥：【娜娜姐太棒了！】 金耳环：【看起来感觉已经赢了一半。】 罗老师：【确实，信息是很重要的。】 娜娜：【但是有点远，一时还到不了，天也快黑了。】 罗老师：【没事，你们已经很努力了。我们也会尽快不拖后腿的。】 娜娜：【其他的人呢？怎么就我们几个人在说话？】 刺头哥：【大块头在开车啦！】 娜娜：【@通天眼@考场达人@胖海，你们情况怎么样？顺利吗？】 【...】 李安娜看着手机，久久没人回应，她轻轻皱着眉头。 “孟子歌卓凡他们没有回消息，会不会遇上了什么事情？”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现在碰上什么事情也不奇怪。”尹炎答道，他略微回头看了一眼，“现在如果我们能准确地确定终点的位置，会让我们所有人都具有先人一步的优势。” 李安娜懂这个道理，但她总是对已经发生的危险无法视而不见，他们三个人，现在也仅仅是获得一颗绿珠而已，实际上就已经非常危险，若不是那个女人关键时刻犯了糊涂，现在是怎么样也不知道。其实自己也没有余力和能力去担心和帮助别人。 “是我太贪心了吗？”她模棱两可地自言自语。 “不，是你太善良了。”尹炎淡淡说道。 忽然，他们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李安娜拿起来一看。 “是卓凡发来的消息，他和他的朋友正在向孟子歌说的方向出发，也锁定了一个绿珠。”她惊喜地说道。 “等他们拿到，也许能和我们汇合。” 尹炎点点头。 “对，所以我们需要更快地确定终点的位置，他们和我们的方向应该是一致的。” 李安娜感到一丝欣喜，刚才的忧郁不见踪影。 “我现在就给他们说。” 她轻快地按着手机，刚刚发出去消息，忽然又弹出一条消息。看到消息的内容，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胖海：【孟子歌死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只有力量没有正义 九十分钟之前。 陈海平汗流浃背的在乡间野道上吭哧吭哧地踩着辆自行车，后面跨坐着一个神色悠哉干瘦的男人，正是孟子歌。 两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身土，看起来好像是刚挖了泥出来，不过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碍，看来两人还是比较顺利的从那个发狂的斯文男人手上逃了出来。 那个男人发泄似的挥霍能力，筑起几道又高又长的土墙，虽然看起来骇人，但除了把稻田和道路搞得四分五裂之外，很难对人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孟子歌很机灵，很快就发现了那个男人的破绽，只要他一直在移动，那个土墙就很难捕捉到他的位置，升起的地方总是慢他一步。如果他们是在一座房子里，估计那房子已经塌十次了，可惜他们在空旷的田野。要是那个男人能竖起足够多的土墙把他们围起来也行，只是升起来又高又长的土墙似乎消耗非常的大，在那个男人还没找到诀窍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精神透支，扑通倒地了。 威胁已经解除，十分幸运，除了那些土墙升起来的时候崩了他们一身灰，没有其他伤害。可来时的路回不去了，孟子歌和陈海平在墙的一侧，卓凡和洛雨瞳在另一侧。搭不上卓凡的顺风车，他们两个只能自己去找出路。 虽然现在已经拿到了一个绿珠，但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孟子歌不是那种侠义心肠的人，他混迹的圈子只有一条真理：自私的人才能生存。因此为陈海平去绿珠对他来说算得上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如果能顺手做一做是可以的，要再冒险去夺，去抢，那不可能。 北区很大，没车在这么大的地方游荡，找东西，跑到东又跑到西是不现实的。孟子歌当机立断，首要任务的找车，好在北区是旅游胜地，许多地方都有汽车租赁的公司。但他们现在荒郊僻野，就是去镇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好歹他们找到了一件人力交通工具，正好还有个看起来有无穷力气的苦力。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搞两下自己先不行了。”孟子歌嗤笑道，他随即转了下眼珠，又说道。 “胖子，给你说个事，你以后要引以为戒。” 陈海平十分专注地踩着自行车，嘴里还有节奏的呼呼喘着气，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人说了话还是放了屁。 孟子歌用力一扇他肩膀，他错愕地回过头。 “告诉你件事情，我刚才看出来的。”没能把话第一时间说出来，干瘦的男人兴致似乎缺了一点，但话到嘴边不说出来也不舒服。 “你记好了，刚才那个男人晕倒，有可能是因为能力使用过度。” “是吗？我没有过这种感觉。”陈海平惊讶地答道。 孟子歌有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话我说了，也算尽了同僚之谊，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我的事了。”他摇了摇头，看向远方。 两人在小路上并没有骑太久，就到了大路上，他们拦了一辆在前面路上折返的出租车。折返的原因他们很清楚，因为路被土墙截断了，他们也算目击者和始作俑者之一。 两人就近到了最近的能租车的小镇，一下车就直接去了租车公司。 租车公司接待员看着两个想从泥巴坑里捞出来的两个人，满脸的嫌弃，似乎是生怕弄脏了他们的车。但孟子歌偏偏是个燥脾气，一副大爷做派。两句话就受不了这个接待员的阴阳怪气，立马就像是见了情敌的猫，炸了毛，还扬言自己是记者，一定要把他们这种鄙视客户的垃圾行径曝光。但最后等来的不是对方的赔礼求饶，而是差点打了起来。 好在公司的老板是个明事理的人，横竖是上门的生意，在自己店里面和客人打起来，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不过看他们泥里捞起来的样子也不好说，他们这里也没地方给他们洗澡，这两个人看着慌里慌张，好像还赶时间，也不像是愿意洗的样子。 但是这个瘦子一脸无赖又很有文化的样子，让他觉得这种混世魔王招惹不得，最后七嘴八舌地讨价还价，不情不愿地租给了他们一台粉红色的吉普车。 “还敢看不起人，看我不把你曝光，让全北区都认识认识你！”孟子歌骂骂咧咧地打开了车门。 陈海平不会开车，从另一侧摇摇晃晃地挤了上来，吉普车的就座空间对于他的体格来过于狭小，他坐在副驾驶上就像一个巨大的人形气球，不能说严丝合缝，只能说卡得严严实实。 “为什么我们要租座位这么小的车啊？”他有些责难地问道。 孟子歌没理他，对着车外的后视镜狠狠地竖了一个中指，把车慢慢驶出了停车场。 “为什么？”他看了看一脸愁容的胖子，“因为我聪明呗！” 沉海平睁圆着眼睛，不知所云。 “胖子啊，跟我在一起多学点东西，不过我已经闭门不收徒弟了，我们没有师徒缘分。”孟子歌又准备开始卖弄。 陈海平虽然木讷也早摸清了他的德行，后面巴拉巴拉的要说一堆，他知道孟子歌是个有屁藏不住的人，这话他本想说出来，但是又觉得不太好，还是洗耳恭听比较合适。 见身边的人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孟子歌得意地笑了笑，看了看窗外已经微微发黄的天空。 “虽然地图不能对照，但是目标点离我们很远，就算我们现在出发直接过去，我说实话天亮之前都未必能到。” “你可能不知道，北区深处很多地方是自然保护区，那里路都没有，一般的车过去可能就嘎了，要不然为什么我要租吉普，还有那些绿珠，你总不能指望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在路上吧，我们刚才拿的那个在路上吗？” 陈海平努了努嘴，他是个不会去深想问题的人，孟子歌的安排让他感到很有底，但是他那种不会尝试像别人那样思考的人，服从别人的安排似乎是他的生存之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直接去终点附近拿绿珠吗？”陈海平问了另一个问题，他记得尹炎说过，优先拿终点附近的绿珠。 “我随便你。”孟子歌口气随意的答道，“你想就近还是去终点附近都可以，反正我已经有了。” 陈海平皱了皱眉头，这让他有点犯难，对于这种取舍他不善于琢磨。 孟子歌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门上，慢悠悠的说道。 “尹炎的策略没有错，但不管最后有没有用，承担结果始终是你自己。我们现在去终点很远，如果到的时候终点周围的绿珠已经被人拿了呢？你要哭着去找尹炎吗？他会把他的让给你吗？” 陈海平没有说话，他知道孟子歌说的意思，尹炎的策略有用，但并不能兜底。 “如果我是你，肯定想办法先拿到一个再说，那我们两个人就都全了，就可以直接去终点结束比赛了，那不是美滋滋？” 孟子歌说完看着旁边的胖子，收敛了目光里的笑意。 “但我先给你说好，你不能扯我后腿，不要给我找什么麻烦，不要像卓凡一样犹犹豫豫，装什么圣人，那家伙还没意识到这场比赛的本质，那种人能活过今天就算奇迹。” 陈海平愣愣地看着他，其实他自己也是很犹豫的，去伤害别人去抢别人的东西，这种事情他压根没有考虑过。 “什么本质？”他问道。 孟子歌冷哼一声，像是给小学生讲数学题那样有些不屑的表情。 “绿珠是一种资源，一种有限的稀缺资源，得者生失者死，就是这么残酷，哪还有时间去想那些七七八八的。” 他忽然皱着眉头看着陈海平。 “那天晚上那个老头的话记得吗？他教你怎么夺取力量，有告诉你怎么维护正义吗？” 陈海平表情有些沉重的摇摇头。 “说这场比赛只有力量，没有对错，懂了吗？”孟子歌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你赶紧找个绿珠，要么赶紧去拿，要么我就继续走。”他转过头继续开车。 陈海平没有说话，情绪低落了很多，孟子歌的结论对他而言有些过于现实和残酷。他以前的生活很颓废也很单纯，游戏里到处都是勇者的冒险故事，而且最后总能胜利，但这次轮到了他自己，结局未可知。 他打开了手表上的地图，按照孟子歌的说法，锁定了最近的一个绿珠，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然后孟子歌定了个路线，朝那边开去。 不久之后，他们离开道路，来到一个山坡前，山坡上树木丛生，郁郁青青。车开不上去了，只能下车步行，不过手表上显示的绿珠的位置很近。 孟子歌站在林子前，皱着眉头摸着下巴看着这个不大但很茂密的树林，心想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他看了看地图，绿珠还是暗绿色，那说明还没人拿到。 “赶紧的。”他有些急躁地拍了拍旁边有些发愣的胖子。 两人走进树林。林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偶然啼出的鸟鸣，陈海平一直看着手表搜索绿珠的位置。 两人默默地在没有路的林子里艰难穿行，忽然前方被树木挡住的地方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第一百一十一章 物理驱魔 林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听上去充满了惊慌和害怕。 孟子歌十分警觉，立刻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胖子！”他急忙大叫走在前面的陈海平。 陈海平也听到了叫声，但他只是好奇，虽然也意识到了这叫声不同寻常，但没有想到应该做些什么，听到孟子歌叫声，他回过头，那个男人正在猛对自己摇手。 孟子歌示意他快走，对他来说最好的计划就是直接拿走，一定不要和人发生争斗，他的能力他很清楚，与普通人争执都帮不上什么大忙，更不说是能力者。而陈海平，他见过这个胖子曾经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的技能，也没什么用，就算他的手机里藏了枪藏了炮，那些迷你的东西拿出来也顶不上个屁用。而他自己已经有一颗绿珠，犯不上为了别人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陈海平不是不懂他的意思，而是想要去看看，在他看来林子里肯定有人遇到的危险，但这种危险是不是和能力者有关这个不确定。他凭着本能的好奇心想探个究竟。 孟子歌看见胖子没有返回的意思，非常愤怒又很焦急，只是一瞬间，他就打定了主意：脚底抹油——开溜！善泳者溺，不善者别碰水，他深谙这个道理。 “不来你就自己去吧！”他手一挥转身就山坡下走去。 但就在他转身都还没来得及的时候，上坡上一个略陡的地方，一个女孩尖叫着躺着一堆树叶滑了下来，那些树叶像海浪一样前赴后继的垫着女孩的背，越滚越多越滚越快，滑到他身边不远处。 这女孩大约二十出头，装束只能用另类来形容。刀切出来一样的齐刘海，头发高高地束在头顶上，束起来的头发扎成了三根又粗又长的麻花辫，那三根粗长的辫子很难让人想象是那个看起来并不大的头上长出来的，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短得不能再短的背心，大方的露出了小肚子，穿着一条白色短裤，刚刚没到大腿根部，从裤管里伸出来的是双穿着斑马纹长袜的细长美腿，脚上是一双棕色的看起来肥大得不像话的皮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一个风格诡异的布偶娃娃。 女孩渐渐停了下来，惶恐地看着身后，根本没注意到另两个人。 孟子歌一看到这个女孩，立即就被一种麻烦缠身的感觉笼罩，现在他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这里。 但是已经迟了。 他一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诡异的东西杵在自己脸上，是一张鬼脸。一时间他被吓得魂头差点从脑壳飞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离远了点，定了定神，他才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提线木偶，比正常人稍小一点，画着小丑的妆容，穿着舞台剧上才能看到的男式衣服。毫无疑问，那就是个超大号的提线木偶，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既不是舞台，也不像是有什么人能在这个树林的上方操纵这个木偶。 孟子歌有点无法想象地向木偶的上方看去，那里除了树什么也没有。 忽然那个木偶动了一下，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木偶做出深思的样子，侧着脑袋托着下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头微微仰起，好像在笑，笑得浑身颤抖。 这种情况下这个木偶的动作让人匪夷所思，感到诡异又恐怖，然而孟子歌注意到这个木偶并不像他印象中的那样呆板。他是娱记，见过各种各样的艺人，上水那里有一个剧院，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邀请了一位提线木偶表演大师来表演，他去采访过。 那个木偶大师的表现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的提线木偶表演，活灵活现，但那毕竟看得出还是个木偶，而眼前这个木偶看起来则更像是一个木偶形状的人。它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木偶的顿挫感，甚至能隐隐的看见他身体上的那些细如发丝的丝线，这些都可以证明这东西不是活物。但是他的行为，他的流畅感觉和人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陈海平看见这一幕也吃了一惊，但他的那个位置和心脏不太容易被吓住，他看出来那是个木偶，因为它的双脚始终浮在空中。 他四下张望，寻找木偶的操纵者，但除了他们三个人，什么人也没看到。 那个从山坡上滑下来的女孩看见木偶表情就变的十分惊慌，看来她刚才的叫声也和这木偶有关。她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干瘦男人又看了看高处的那个胖子，忽然眼睛睁得大大，透出一口恐惧。 她手指着陈海平，不停地摇动，嘴巴却叫不出了声音。 陈海平看到了女孩的提示，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他脸色都变，吞了口口水，然后猛一回头！ 和孟子歌一样，一个鬼脸的人偶几乎贴在自己脸上，不过这个穿是的个洋娃娃一样的女装。 他先是被吓得一愣，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这个冲击还是比他想得大一点。但他并没有被吓的软了双腿，片刻的吃惊之后，他忽然牙齿一咬，怒眉倒竖，大喝一声。 “物理驱魔！” 然后捏着他又粗又圆的拳头横着朝木偶砸去。 但那个木偶极其迅速地被向上一提，瞬间就离开了他的视线，只是顷刻之后，他就感到一记生硬的重击！ 那个木偶在他背后从天而降，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木偶坚硬的木腿像一根棍子一样敲下。 陈海平“啊”的叫了一声，踉跄前冲几步。一转过身，就看见那个木偶活灵活现的像个人一样装出意外无辜的样子，然后摆了个姿势似乎在看着他。 不用多说，这肯定是能力者搞的鬼，但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能力者在什么地方，只是两个木偶就把他们玩的团团转。 但是孟子歌知道，不管这两个木偶看起来多么诡谲，操纵者只可能是一个人，那个老头说的很明白，所有人的能力都不一样。那么即使你手段再高明，两只眼睛也只可能同时看到一个地方，你毕竟还是个人！ 果然在胖子和那个女人相的木偶纠缠的时候，他面前的这个木偶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对他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个机会，趁着这个空档，他拔腿向山坡下跑去。 就在刚开跑的时候，刚才他面前的那个人偶就发生了动静，那个人偶头一转好像眼睛看着他一样，然后在空中迅速的划过一道弧线，朝孟子歌追去。 干瘦的男人拼命逃窜，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看准一个落点就大步跨去，根本没注意到一个人偶从侧面绕到自己身前，在他即将一步踩上去的时候，那人偶横扑过来一脚踢在他的小腿骨上！ 孟子歌惨叫一声栽倒下去，滚出四五米远。他的腿被一根木脚迎面踢上，疼得像是断了一样。他躺在草丛里，艰难地坐起来看着受伤的地方，那里一片淤青，痛得头皮都像着火了一样。他想站起来，一阵生疼从脚上袭来，感觉使不上半点力气。 又惊又怒至于他四望搜索着那个把他踢倒的木偶，根本不见踪影，但是他刚才摔倒的地方，草丛中散发着微微的绿光。 孟子歌心里一沉，顿觉大事不妙，他猛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里面空无一物。 绿珠掉了！ 他脑袋一片混乱，一股胡乱冲撞的怒火让他不知道该对谁发脾气。他就不敢多管闲事，当时自己就应该一走了之，还有那个提着木偶不敢露面的混蛋，还有那个死不回头的胖子，他咒骂着一切，却什么都不能改变。 那个绿珠就在那里，离他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但却像在天边那么遥远。他挣扎了半天才让自己翻过身，站起来已经是不可能了，他趴在地上，奋力的像绿珠爬去。 确实如他所料，木偶的操纵者似乎不能同时专注的对付两个人，当那个男人模样的人偶追击孟子歌的时候，陈海平那边的就稍显迟钝，但这个迟钝只是一瞬间。似乎是对一个人偶输入完指令之后就可以立即操纵另外一个，也或者是操纵者的水平十分高超。 陈海平握着双拳，追打着那个女人模样的人偶，但那个人偶像是挑衅他一样，游刃有余地躲躲闪闪，有时还一副嘲笑的姿势，虽然不能发声，但动作很明显。 爬了半天还没爬到一半的孟子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就算拿到绿珠，也没有办法脱身，现在他只剩一条路能选。 “胖子！绿珠！”他忽然歇斯底里地叫道，然后用力地拍了下前方地面。 陈海平看到了孟子歌挣扎的样子，还隐隐的看到他前面的草丛地似乎有团绿光，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同时那个男人形状的人偶恍若悠哉地慢慢靠近。 他没有在和眼前这个人偶继续缠斗，急忙像孟子歌那边跑去。 但是那个人偶已经早他一步“站”在了绿柱上，它低着头，两个画上去的眼睛好像真的能看到东西一样低头看着微微发光的绿珠。 第一百一十二章 猎杀者 陈海平隐隐地感到人偶想做点什么，但自己还来不及，平地上也许能比它更快，但此时是下坡的山路。 人偶慢慢地弯下腰，似乎是要捡起绿珠，虽是木头做的手掌，但手指关节像人的一样灵活，五根手指瞬间整齐张开，能操作到这个程度也算是登峰造极了，但操纵者依然不见身影。 就在人偶的木头手指要触碰到绿光的那一刻，它突然停止了活动，他们上方的林子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怒吼。 穿着红衣的女孩双手握着一截胳膊粗的断枝，奋力地挥动着，将一个人从一棵粗壮的树木后逼了出来。 只见那人戴着一顶高高的礼帽，穿着一套燕尾服，看起来像是个舞台表演者，在现在的情景看来十分怪异。他按着帽子快而不慌张地从一棵树后闪了出来，脸上有一丝轻蔑的微笑，他的另一只手抬着，手指古怪，像是拉着什么东西。 趁着人偶的那一刻停止，陈海平冲到人偶前捡起绿珠。 “快来扶我，我们快走！”孟子歌急切地叫道。 但是陈海平犹豫了，他知道为什么人偶突然停下，因为红衣女孩关键时刻干扰了那个人，那个人注意力被分散，而且有一只手看上去并没有操纵木偶，所以他们面前的木偶才停了下来。 “就这样走掉吗？”在他看来刚才那个女孩是有意无意地帮了自己。 “现在你还能管这么多吗？”孟子歌不理解地问道。 陈海平拿着绿珠，看上去非常犹豫。孟子歌说得很有道理，但他没法放下和那个怪人对峙的女孩。 “我刚才跟你说的什么！？”孟子歌看出了他的心思，气急败坏地叫道。他不能忍受刚才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都成了废话。多管闲事和妇人之仁都是多余的东西，他咬着牙愤怒地捶了一下地面。 陈海平的心里也遭受着双重压力，孟子歌激烈的态度让他绷得更紧，本来尚能判断的他思维迅速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下一股冲动。他把绿珠猛地塞到孟子歌手里。 “我去去就来！你先走！” 他根本不知道或者是忘记了孟子歌现在完全走不了路。 此时，戴着礼帽的男人不屑地看着手里拿着木棍的红衣女孩。 “木棍？你这也能算能力者？”他的语气充满轻蔑，然后举起另一只手，手指好像是凭空捏住了一些看不见的线，那个停止的男性人偶又活动了起来，突然快速升上天空，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然后从上方滑落在他身边。 “落魄到这份上了，看来也不是什么有用的能力。”他冷冷说道。话音刚落，木偶就朝着红衣女孩冲去。 陈海平随手捡了两根稍微粗壮点的断肢，朝山坡上奋力跑去。这个男人的能力在别人眼里无法看透，但用他的游戏逻辑则很容易理解。 这两个人偶就是这个男人傀儡，这男人就是本体，就好像带着两个小怪的关底boss。虽然他可以自如地操纵两个人偶做出非常匪夷所思的操作，但本体还是个人类，既不会飞，又跳不高，那就是他的破绽！ 他目标明确，就是要去干倒那个男人。 冲向红衣女孩的人偶只比她的个头小一点点，一掌砸向她的脑袋，那天生木头的手臂把她一下拍晕也不奇怪。 女孩用手上的断枝奋力挡下这一击，断枝也直接折断，可见这一下力道之大。 陈海平算准时机，在人偶做出第二次攻击之前，扬起右手将手中枯枝朝那个男人砸去，力道很足，但准头稍差。那小臂一样的枯枝呼啦一下没进那人身边的草丛。 戴礼帽的男人立刻察觉到了谁才是真正的威胁，他转过身，两手凌空操作，两个人偶直朝程海平扑去。 孟子歌在下面趴着干着急，现在走也走不掉，进也进不了。他忽然想到件事情，慌忙打开手表，发现他们刚才锁定的那个绿珠还是暗绿色，那说明这个操纵人偶的男人身上并没有绿珠，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不拿绿珠反而呆在它旁边？ 这个细思极恐的问题他立刻有了答案。 这个操纵人偶的男人在以绿珠为诱饵，猎杀能力者夺取力量。这个人对自己力量的掌握和刚才那个狂怒的中年人天差地别，从他的样子根本看不出能力使用过度的迹象。 但是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不仅自己走不掉，也无法把这信息传达给别人。 两个人偶以陈海平为中心飞快地旋转，不时地从各个角度攻击他的身体，若不是他肉多体壮现在估计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只能一手捂着头，一手拿着捡来的断肢胡乱还击。 这个人比他想的要难对付得多，现在这个地形对他也是非常的不利，不说反击，就是自保都很成问题。 两个人偶闪过的间隙中，他看见了那个有不知所措的红衣女孩。 “快走！”他使劲浑身力气叫道。 女孩听到他的声音，突然意识到这个胖子为什么又折了回来，是为了自己。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这样耗着很定不是办法，她果断的听从了他的命令，撒腿就往山下跑。 看到红衣女孩已经开始逃走，陈海平瞄准一个空档，忍着剧痛，将左手的断肢朝那个男人甩了出去。 这次力道不大，但是正中目标。带礼帽的男人侧身闪避了一下，两个人偶的速度瞬间慢了一点点，陈海平转身一个翻滚，连滚带爬地从山坡上滑下。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那个红衣女孩刚才是坐着树叶从山坡上滑下来的。 他慌乱地跑到孟子歌身边，看到孟子歌一直趴在那里，才想起来刚才他是被那个人偶伤到了那里才滚了下去，没有半秒犹豫，他扛起干瘦的男人拔腿就往山下跑。 但那个断枝能拖延的时间远没有他想的那么久，在他还没有完全扛起孟子歌的时候，那两个人偶就从后面呼啸而来。 戴礼帽的男人认定了这个胖胖男人就是这三个人里对他可能有威胁的人，虽然三个人在他眼里都是待宰的羔羊，基本没有区别。 陈海平扛着孟子歌刚跑出两步，就感觉一个重物打到自己的膝盖后，腿一弯，直接滚了下去，可怜干瘦的孟子歌还承受额外一人高度的摔伤。 “啊呀！”林子里一声惊慌的惨叫。 陈海平在地上打了个滚，发现那是孟子歌的叫声，他寻声望去，看见他有些古怪的躺在地上，他没管那两个飞扑过来的人偶，迅速地爬过去，发现孟子歌眼神惊恐，张着嘴不断的大口吸气，一股殷红的血液从他嘴里流出，左胸口插着一根拇指一样粗的断裂树枝。 那两个人偶又追了过来。 陈海平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看着追来的人偶，本能般地一手拽住孟子歌的肩膀就向下跑。他也不管是跑是滚是滑了，他不顾一切地向下冲，只知道双脚不断地勾着地面。忽然屁股一空，感觉沉了下去。 他调到了一个很陡的土坡后，感觉像是掉进了一个坑里，可怜的孟子歌也被他一起拽了下来。这个坡不高但是刚好能截断视线，在陈海平还没有反应过来要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旁边冒出半个人，一身鲜艳的红。 “快过来！”红衣女孩猛烈挥着手急而轻的叫道。 陈海平看着受了重伤又摔下来，奄奄一息的孟子歌，不知所措，咬牙把他抱起来躬身走到红衣女孩躲藏的地方。 红衣女孩躲藏的地方离他们摔下来的地方不远，但是更加隐蔽，一块大石头上顶着许多伸展出来的枯枝藤蔓，层层叠叠，像个藤蔓编起来的小屋。 孟子歌被平放在地上，他已经说不出来话，嘴里噗噗的向外冒血，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陈海平。 陈海平猛翻着手机图片，红衣女孩看得不明所以。 忽然他停止翻动，用手指从手机里拿出两粒药丸，然后又开始翻动，接着又从手机里拿出几个看着很迷你的绷带。 那天晚上卓凡重伤给陈海平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第一次知道人在没有救护的情况下受伤是那么的脆弱，因此他就拍了一些药片和绷带之类的医疗物品放在手机里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红衣女孩看见他的举动有点呆了，这个人竟然把图片里的东西能货真价实的拿出来！ 陈海平没有理会她奇怪的眼神，他拿着止血药，扶着孟子歌的头，眼神焦急而悲伤。 “来，快把药吃了，吃了就能止血了！” 他把药按在干瘦男人的嘴边。 可孟子歌现在哪吃得下去这个，他心脏那插进去的断枝才是致命伤，不知道具体插在了什么地方，没有立刻断气已经是奇迹。他眼神不甘又愤怒地看着陈海平，看不出具体的意思，现在什么都迟了。 忽然，他脸上的痛苦的表情似乎消失了一点，目光也变得涣散，还剩一丝力气的手穿在口袋里向外扒着什么东西，还没扒出来就彻底停止了动静。 陈海平还在往他的嘴巴里塞药，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反应，感觉不到排斥也感觉不到配合。 他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他现在只是不相信，不相信孟子歌就这么死在他身边，十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一起说开车去终点，他感觉这粒药要是能让他吞进去说不定他就会活过来。 他最终没能把药塞进孟子歌的牙齿里，但死者的身体出现了另一种变化，无数光丝一样的东西像流水一样从他的四肢向胸口聚集，越来越多，越变越亮。当感觉填满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光球从他胸口伸了出来。 陈海平的手正在那个光球旁边，那个光球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手一样，分出一缕光丝流入他手里，光球也在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两个人惊异地看着这一幕，但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们，头顶上的藤蔓一阵沙沙响动，顷刻之后，一个人偶出现在他们身后。 第一百一十三章 修罗破魔 此时，穿着女性衣服的人偶从他们头上屋顶一样的藤蔓边缘倒垂下来。它的假发像瀑布一样直直垂下，带着怪异笑容的手绘表情此刻看上去显得阴森诡异，彷如一个神出鬼没的鬼娃娃。 红衣女孩看到那个从奇特角度出现的人偶，脸上瞬间充满恐慌。她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人偶的五官明明是画上去的，但她就是感觉它正在“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沁出丝丝凉意，从她遇到这个人偶的一刻开始，就一直被它们纠缠，从没有真正的摆脱过他们，不管跑到哪都跑不出它们的五指山。 她偷偷瞄了一眼跪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大只男人。 “胖子！你是能从图片里拿出东西对吧？” 陈海平红着眼睛，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她。 “那你试试这个！” 红衣女孩说完拉开自己那件和季节十分不相称的红色外套，衣服内侧居然别着很多画笔。她闪电般地拔出数支画笔，夹在手指之间，转身就朝身后的大石块上一抹，一个三头六臂的目光凶恶的似人非人的画像就出现在石头上。 陈海平惊呆了，他不是没见过人画画，是没见过人画得这么快这么好的。那还是一张全身画像，那怪人的六只手臂上各拿着一个诡谲的武器，头的两侧还有两张面孔，目光狰狞凶恶，栩栩如生。 “把它拿出来！”红衣女孩惊叫道，又看了一眼那个姿势诡异看着他们的人偶。 陈海平懂了她的意思，如果手机的图片可以，那画应该也可以。他看到女孩神色惊慌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迟疑，他伸手向石头上那个比人还高的六臂怪人抓去。 他手抓在墙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张画好像真的被他抓住了一样，然后用力向后一扯那张画居然像张贴纸一样被他从石头上扯了下来。在整张画刚刚被完全“撕”下来的时候忽然被一抹白光包裹，和画一样本来薄如蝉翼的白光迅速膨胀，变得饱满。 红衣女孩脸上是一种大功告成的喜悦，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惊人的一幕，但她的表情很快转喜为忧。 “快，快把它丢出去！”她忽然大叫道。 那个人偶似乎也对眼前这情况很感兴趣，停下了动作“看”着这一切。 陈海平举着那个和画的图案一样的白光，看着它慢慢膨胀，听到女孩的惊叫，他也感到一丝不妙，将那个冒着光的东西向外丢去，但在脱手的一瞬间，他忽然感到有些失衡，像是真的丢出去了什么东西，他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那个冒着白光的“画作”被陈海平扔到了外面，还在膨胀，肉眼可见的它的形状从一个薄薄的纸片变成了一个立体的东西，那东西和红衣女孩画出来的一样，一个双脚站立，三面六臂的怪物。 随着那东西的模样越来越清晰，红衣女孩的面色越来越惊恐，忽然他一把抓起陈海平的手向外跑去！ “快走！”她大叫着。 陈海平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感到应该听她的话，也顾不了已经咽气的孟子歌，拿着他留下的绿珠，被拽着向外跑去。 红衣女孩也不管那个人偶了，直冲过去，一到外面，拐了个弯朝远处跑去，似乎想离那个白光越远越好。人偶也没有反应，它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撕下来正在变化的画像。 跑出了一段距离，陈海平跌跌撞撞地跑不稳，感觉可以了才缓了口气问道。 “跑什么啊？” 红衣女孩回头看了看那个散发着白光的画像，白光已经褪去，那里站着一个三面六臂拿着武器的怪物，她眼神兴奋又惊慌。 “那个是修罗，无想勿念无善无恶。”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魔神。” 陈海平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你控制不了自己的召唤兽吗？” 女孩木愣愣地看着他，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当时情况紧急，我就是这么想的，修罗就是这么个东西，反正离远点好！” 那个修罗四肢枯槁，皮肤黝黑，三张脸狰狞的脸看不出哪个是主体，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面前那个倒垂着的人偶。 没有任何预兆和暗示。 它挥刀横斩过去，人偶也反应极快，身体迅速向上移动，但刀更快，本来瞄准它木头脖子的，结果一刀斩断了它的头发，那头金色的假发被齐刷刷斩断。 女装人偶在远处落下，断掉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身上，它似有灵魂一样看着那个三面六臂的怪物。 修罗没有迟疑，看到重新出现的人偶，奋力追了上去，它枯槁修长的双腿迈出的脚步大而稳健，在山坡上根本感觉不到什么障碍，几步就追上了那个女装人偶。 见到修罗追来，女装人偶缓缓后退，就在那个怪物即将又一刀斩下的时候，忽然那个男装人偶从旁边滑过一道弧线，直冲而来。 但这种偷袭对有三张脸六只手的怪物毫无意义，修罗右侧的两只手臂很轻松了挡住了这一下对他来说是直冲而来的袭击。 陈海平和红衣女孩看呆了，简直就像两方怪物在混战。但陈海平迅速地看出了一点，那两个人偶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怪物吸引，他们完全被忽略了，没有比现在逃走更好的机会了。 “赶紧走吧！”他拉了拉红衣女孩的衣角。 女孩紧张地看了看他，牙齿一咬。 “那里还有个绿珠，我去拿，你别管我！”说完他一把打掉胖子的手，朝山坡上走去。 陈海平有些愣住了，他没有干涉别人行动的习惯，但是对她这种铤而走险的做法总觉得很冒险。他喂地叫了一声，但红衣女孩没有理他，朝山坡上走去。 女孩在山坡的草丛间躬身行走，她一边不停地留意着修罗和那两个人偶的战斗，一边看着手表上的雷达摸索着绿珠的位置。她现在不怎么担心那个戴礼帽的男人，他现在应该无暇顾其他东西。 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人偶那双假的眼睛也可以看到东西，它们会用某种方式把他们所“看”到的东西传达给那个操纵它们的男人，但什么眼睛也好，都不会发现它们看不到的东西。对自己的处境她也有判断，虽然现在情况很危险，但以她的能力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拿到绿珠的机会了，所以铤而走险，现在她只希望修罗和那两个人偶能斗得足够久，给她拖延足够的时间。 修罗还在和两个人偶战斗，它这种力量超然的传说中的魔神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两个人偶都有负伤，或者说是破损。男装人偶已经彻底断掉了一只手和一条腿，女装人偶已经断成三截，但两个傀儡终究不是活物，他们断掉的肢体依然像是被某种线连住，漂浮在空中，还在和主体协调进攻。 红衣女孩突然意识到，操纵木偶的线不仅无处不在而且无法斩断，不然以修罗的狂暴程度不可能斩不断操纵它们的线。 现在的情况正合她意，如果人偶迅速落败，说不定那个修罗更危险。 她抓紧时间搜索着绿珠的位置，没多久，就到了她刚才滑下来的那个地方，山坡上还有一条枯叶铺成的滑道清晰可见。 绿珠就在附近。她看着周围略眼熟的情景，忽然眼前一棵树的下面有团淡淡的绿光。 红衣女孩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没看到什么异常，弓着身子朝绿光快速跑去。 那团绿光越来越近，就在她觉得触手可及的时候，树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一双男人的脚出现在她视线。 “小偷小摸可是不好的行为，到别人家里偷东西，有受罚的觉悟吗？”戴礼帽的男人讥笑地说道。 他一直等在这里，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还有胆子跑回来。 女孩心里一凉，一阵慌乱，她匆忙地看了一眼下面还在和木偶战斗的修罗，两个木偶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几乎成了一堆碎渣，但还是顽强的和那个怪物纠缠。 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就算抛开能力不谈，和这个男人赤手肉搏的话，她也没有自信能赢，就算他的两个人偶在下面被修罗缠住。 她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甚至都忘了逃跑。 忽然那男人身边从高处又垂下一个小丑妆容的人偶，女孩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第三个人偶！ “惩罚的事情就让下人去做吧。”男人悠然地说道，小丑人偶朝她扑过去。 就在女孩愣在原地，等待裁决的同时，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藏着一个胖乎乎的人影，那个人一手拿着照片，一手从照片里面拿出了个什么东西，竟是一个张牙舞爪的迷你修罗。 可能是照片限制了尺寸，陈海平没有那种眩目的感觉。迷你修罗像一头被人抓住的猛兽幼崽，不断地挣扎。他把它捏在手里，朝那个男人猛扔过去！ 这一扔没有人干扰，快而准，直朝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脸上飞去。 这个迷你修罗，个头不大，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手上的兵刃和大的修罗别无二致，凶暴的程度一模一样，张牙舞爪的和那个小丑人偶擦身而过，直飞那人脸上。 戴礼帽的男人通过人偶的眼睛很是了解修罗的可怕程度，现在这个迷你修罗直朝自己脸上呼来他本能的不敢怠慢，回头一闪，但脸上还是被它比牙签长一点的刀刃划出了一条伤口，鲜血噗噗的冒了出来，如果它飞过来的位置再矮一点点，那割破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喉咙。 这东西虽小，但是致命！ 趁他分身的这一刻，那个人偶行动迟疑了一会，红衣女孩抓紧这个空档向前一探身子，抓起那个绿珠，然后翻身滚到刚才自己滑下去的地方又滑了一次。 “快跑！”她大叫着。 陈海平也招式用尽，慌忙地朝坡下跑去。 这次两人没有再受到阻碍，一直跑到山坡下，想来那个迷你修罗比他们想的更有杀伤力。 修罗已经把两个人偶砍成了粉末，对它再造不成一点威胁。它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新的目标。 陈海平亡命地奔跑，红衣女孩紧随其后，他们一溜烟地跑到停车的地方。 陈海平愣住了，他不会开车。 “这是你的？”红衣女孩喘着气问道。 他点点头。 “快上来，我开车。”女孩兴奋地叫道，“你抓稳了，我没驾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就近汇合 罗敏晗面色沉重的看着手机的消息，心中一沉。 “孟子歌死了。”她强作镇定的说道。 “什么？”躺在座椅上的陆丁一弹了起来。 林川皱了皱眉头，继续开车，祝莎莎拿起了手机看了看。 “真的死了，陈海平说的。” 群里还在不断地刷着消息。 胖海：【孟子歌死了。】 娜娜：【出了什么事？怎么死的？】 胖海：【我们在树林里摔倒了，一根树枝扎到了他的心脏。】 刺头哥：【还能这样吗？】 娜娜：【说具体点。】 胖海：【我们去找一个绿珠，在那里碰到一个会用木偶的人。】 罗老师：【木偶？】 胖海：【那个人操纵木偶攻击我们，我们打不过，跑的时候就...】 刺头哥：【就这？你们真是够菜啊！】 罗老师：【不要冷嘲热讽，你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刺头哥：【好的罗老师。】 娜娜：【现在呢？你在哪？安全了吗？】 胖海：【我逃脱了，现在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金耳环：【哦？还有别人吗？】 胖海：【是的，在找那个绿珠时遇到的，当时我们三个人在一起。】 刺头哥：【你们三个人打不过那个用木偶的？】 罗敏晗啪的一下准确的用手中的尺抽到了陆丁一的嘴巴。 “你不要在说话了，不然就把绿珠给我。”她严厉地看着刺猬头。 陆丁一疼得要命，但是不敢争辩，他们刚才很顺利的拿到了一个绿珠，没有碰到任何阻碍。他说是因为绕道接了自己，改变了他们的路线，才能这么顺利，因此要求第一个绿珠给他。 当时绿珠在罗敏晗手里，其他人并不认同陆丁一的看法，尤其是祝莎莎，说绿珠给他可以，但不能搭他们的顺风车，这就两清了，陆丁一当然不干。 一番争论之下，罗敏晗最后还是同意了陆丁一的说法。没人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平时对他又拉又扯感到有些愧疚，但毕竟绿珠是在她手上，她有权处置，于是把绿珠让给了陆丁一，刺猬头对此感激涕零，盛赞罗敏晗风高亮节， “现在有人死了，不要乱说话，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个能力者在现场都拿那个人没办法，肯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罗敏晗板着脸教训道。 刺猬头两眼汪汪的眼泪在眼睛里转，捂着嘴点点头。 陆丁一是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口无遮拦的家伙，常给人一种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感觉。这倒不是因为他说话不过脑子，恰恰相反，他说话很动脑子。 他本身就是一个擅长揣摩人心思的人，很擅长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说话的方式就像自己的包装纸，那就是他希望别人认为的样子。表面上稀里糊涂，其实是揣着糊涂装明白，他总能用这种别人的这种认知捞好处，占尽便宜，很多时候别人不屑于和他这样的人争而做出让步，现在他有了读心的能力更是如虎添翼。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直到他遇见了罗敏晗。他们是互助会里认识的。罗敏晗能控制声音，不仅能让你发不出声，还能让强制你开口说话，把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陆丁一的心思本来就是一层薄薄的纱，不过这层纱在心里，不容易察觉，而罗敏晗能轻易地把这层纱给拨开，因此让他出过不少洋相。 而这个女人做事说话一板一眼，虽然没有对他特别苛刻，但是散漫碰到规矩自然碰的钉子就多，几次交锋就被治得服服帖帖。罗敏晗的能力对他来说就是天敌，纯纯降维打击。因此他不得不在这个时时刻刻都在上班的老师面前示弱，其实表面上恭维讨好，心里的厌恶可能还要多几分。 但今天她把绿珠给了自己，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他讨要绿珠的时候只是习惯性卖人设讨好处，根本没想过能到手。绿珠这东西何其重要，这东西到手相当于比赛赢了一半。到现在为止，他们互助会十人包括他在内只拿到了三个，还有个人丢掉了性命，进度之艰难，竞争之激烈可见一斑。 胖子：【那个人好厉害，他的人偶神出鬼没，像人一样灵活，我们甚至很难找到他真身在哪，如果你们遇见了一定要小心，那人戴着一个高高的礼帽，看起来像个演员。】 娜娜：【你没事就好，另一个人是谁？】 胖海：【是个女孩，她现在正在开车，她说自己没有驾照。】 罗老师：【你们注意安全...】 胖海：【我们拿到了两个绿珠。】 刺头哥：【什么！？两个？你们不是跑了吗？】 胖海;【孟子歌的那个在我这里，刚才我们找的那个绿珠也拿到了。】 娜娜：【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个人没有拿绿珠，你们跑的时候顺路拿走了？】 胖海：【差不多是这意思，娜娜姐你好厉害，不过那个人知道绿珠在哪却没有拿，我们算是拼了命抢过来的。】 金耳环：【这还真是件怪事。这个人放着绿珠不拿和你们三个人打，结果把你们全打跑了，自己却没拿到绿珠？】 罗老师：【他是以绿珠为诱饵，伏击来拿绿珠的人。】 罗敏晗消息一发出，群里暂时没了人说话。 陆丁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祝莎莎也一反常态的一脸凝重。 “这种说法有可能吗？”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有别的说法能解释。”罗敏晗面色沉静，十分冷静。 “你不要吓我啊，罗老师，你这么说刚才胖子他们是死里逃生？”陆丁一感到一丝后怕。 “很有可能，如果你是一个有杀人能力的能力者，你会怎么做？”罗敏晗反问。 “尽早地获取第二个能力，增加自己优势。”祝莎莎担忧地说道。 “很合乎情理对吧。”罗敏晗轻轻靠在靠背上，看着车顶。 “八百个人，只有一半能拿到绿珠，抢夺是不可避免的，不管是能力还是绿珠，这是个只有强者才能生存的游戏。”她淡淡说道。 另外三个人一言不发，陷入了沉默。 在这个输了就会死的游戏里，人性有多少恶会激发出来完全不可估量。她还是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罗敏晗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娜娜：【其他人呢？其他人都没事吧？】 金耳环：【我们这里都没事。】 娜娜：【@考场达人，你那怎么样？一直都没说话。】 考场达人：【我没事，刚才在开车，刚看到消息。】 娜娜：【那就好，尹炎有事让我转达一下，我们现在应该尽可能地赶紧汇合。】 刺头哥：【非常同意！】 罗老师：【如果我们都汇集到一起再去找绿珠，还来得及吗？】 群里又是一阵沉默。 虽然有些策略是行之有效，但是理想和现实总不会一样，如果他们剩下的九个人在一起再一个一个地去找很可能到比赛结束时间都找不齐。 罗敏晗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所在，但没有什么好的对策，现在她的心里也有点乱，人多聚集在一起是有作用，但还远远不到能无所畏惧，能解决所有问题。 娜娜：【至少现在落单的人要汇合，@考场达人@胖海@罗老师，你们的位置发给我。】 三人把位置发在了群里。 娜娜：【@考场达人，我们在一个方向上，@胖海，你和罗老师那边比较近，就这样先分头汇合吧。】 李安娜迅速地做出了安排，群里的人也响应着。 “我们这里有一个，胖子那边有两个，我们合在一起不是就有三个了，过半了啊。”陆丁一忽然眉开眼笑，信心大增。 “希望是好事情吧。”祝莎莎话中似有深意，她两手抱在脑后，悠哉地靠在椅子上，看不到表情。 “我们要找一个地方和陈海平汇合。”罗敏晗对开车的林川说道。 他一直没说话，在专心开车，但他们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孟子歌很少在酒吧露面，不仅和他甚至和所有人都算不上多熟，除了和李安娜以前好像有些交情，印象里是个非常瘦且无拘无束的人。但这个人带来了今天最有价值的消息，他最先拿到绿珠，提供了终点的大概位置。但他们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死了，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他们的车在一条林间公路上，光线更暗，似乎傍晚提前到来。 他们在林子里已经行驶了一段时间，路上很安静，甚至连其他车都没有，和其他地方危险又激烈的争夺相比简直是天堂。 但林川没有丝毫怠慢，还是小心翼翼地注意这路上的情况。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能力者，不知道会有些什么样的手段。 他一直聚精会神，但在平淡无奇的弯道上，突然感到车轮一空，突然下坠，然后轰的一响，车停住了，车里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撞得人仰马翻。 还好过弯时速度不快，撞得不算很惨，安全气囊都没弹开。 没一会林川就缓过了神，他看着车周围黑黑的，向上一看，发现自己的车陷在一个和车差不多高的坑里。 “嘿嘿，我说他们会走这里吧。”坑上面一个公鸭嗓子的人得意地笑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敢踩我车? 林川有点蒙圈，不明白自己的车怎么突然就掉到一个坑里，他刚才一直紧盯着路面，没有分神，没有走眼，没有任何异常，平坦无奇的公路，他就这么掉了下来，他们的头顶上也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 这是个陷阱，他忽然发现。 “怎么回事啊？能不能好好开车。”陆丁一在后面揉着自己的脑袋抱怨。 罗敏晗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撞击，坠落来得太突然，那一下她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万幸没有大碍，但不代表一点事都没有。 她揉着刚才磕碰的额头，打量着车外的情况，立刻就发现了不寻常。 林川刚准备询问他们情况，就听见引擎盖被人敲得咚咚响，他从前档玻璃上方看见一个人，只看到那人的腿，穿着一条宽松的迷彩裤，蹲在坑上面，用个拇指粗的树枝敲着引擎盖。 他隐约地感到这个坑就是这个人的杰作，他有什么话想说，于是放下了车窗。 “没死吧？”那人的声音粗而哑，幸灾乐祸的嘿嘿笑道。 林川没有伸头去看那人的模样，对方肯定是个能力者，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这是坑是你挖的吧？把我们坑在这里有什么事？”他冷言问道。 “坑是我的，但不是我挖的，这么大个坑得挖多久。”那人一下子跳到引擎盖上，蹲下身，压低脑袋看着车里，那是一张上了点年纪，看上去干枯而瘦黑的一张脸，看上去饱经风霜。 坐在副驾驶的祝莎莎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见到有人这么肆无忌惮踩在自己的爱车上，林川的火一下就冲了上来。 “喂！从我的车上滚下去！”他愤怒地叫道，去开车门，发现车门被堵住了。然后迅速打开天窗探出半个身子出去。 那个瘦黑的男人好像不怎么害怕，依然站在引擎盖上，插着双手，看着伸出半个身子的林川，好像不把他那身孔武有力的肌肉完全不放在眼里。脚尖有节奏地点动着，拍打着引擎盖。 “你好像搞不清楚状况啊。”他一脸跋扈地看着林川，举起树枝一副要抽打的样子，“你们现在在老子的坑里，识相点赶紧把绿珠交出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川哪吃这套，他可是三百健身学员总教头！什么杠铃哑铃都给你撸得服服帖帖，多少人看着他那身雕刻般的肌肉慕名而来，满地打滚的求拜师都被他拒之门外，今天你一个干瘪老汉拿个木棍踩他车上，还出言不逊！健身的一大好处就是，如果碰到这种蛮不讲理的扯淡时候，不能肌肉威慑就物理降服！ 他双手一撑天窗边缘，就准备爬出来。那黑瘦男人也没有傻等着，拿着树枝朝他脑袋就直抽过去。可他错误地估计了肌肉的力量。如果是个一般人，这时候就只能任他抽打了，因为两只手爬出来的时候要支撑身体，但现在对面的是林川，肌肉像大理石一样的林川，那个相信大力出奇迹的男人。 林川仅靠另一只手抓在天窗口边缘就将自己撑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去抓那根打过来的树枝。 那根树枝被他抓到的瞬间就被捏得稀碎，啪啪直响。顺势一扯，想把那个嚣张至极的男人拉过来。 那男人也算机灵，发现不对劲赶紧松了手，脸色大变，麻溜地翻身爬到了坑上面。 林川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猩猩，壮硕的身躯从不算宽敞的天窗口里一摇一晃地挤了出来。他站在车顶上，直接一个跳跃，就蹦到了坑外面。 那黑瘦男人看见那个大块头一下就从坑里蹦了出来大吃一惊，那样子可不像那些电影里道骨仙风的仙人轻飘飘的飞上来，而是像个石雕被重重的扔了上来稳稳地砸在地上，压迫感十足。 如果是拦截能力者就要做好踢到钢板的觉悟。黑瘦男人明显觉悟不够，他惊慌地开始朝远离大块头的方向开始逃跑。 林川的愤怒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他真的那一半很气愤有人踩着他的车还不可一世对他说话，假的那一半是故意做出怒气冲天，气势汹汹的样子，这能和他的体格搭配出最好的威势效果。 从坑里跳上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坑外面是公路，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好像就是这个老小子在路中间挖了个坑，做了个陷阱把自己坑进去了。但是他如果只是一个能力者哪敢做这种事情。 能力者有多奇怪他已经深深领教到了，他肌肉发达但脑子不傻，一个能力者敢做这种对普通人还可以，对能力者几乎等同于自杀，而且他们手上有个绿珠，是能判断他们的位置和方向的。 他站在坑边，怒眉倒竖地看着那个黑瘦男人，但没有动，等着车里的人从里面爬出来。 第一个出来的是祝莎莎，她一出来就紧张的看着四周，再看车掉进去的那个大坑，吓了一跳，那是一个和车一样深，比车大一点的土坑，这种坑在路中间，而且之前毫无察觉，这很像是能力者做出的事。她也坐在前排，就算林川看走了眼，也不会两个人都同时走了眼。她也完全没发现路上的异常。 第二个爬出来的是罗敏晗，最后一个是骂骂咧咧的陆丁一。 那个黑瘦男人没跑很远，站得离他们有四五十米的距离，一直谨慎地盯着他们。 “这家伙不能放过他，不制住他我们也走不了。我去追他，你们就在这呆着，小心点，我恐怕他们不止一个人。”林川侧头对三人说道。 罗敏晗目光一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你去吧，小心点。” 陆川点点头，又摆出一脸要吃人的表情，还真像个猩猩一样双手捏成拳碰在一起。虽然有点搞笑效果很好，那黑瘦男人看见这个动作就觉得大事不妙，脸色刷地一白掉头就跑。 林川张牙舞爪地追了过去。他其实留了个心眼，这个人既然能在这么硬的水泥路中间弄出这么逼真的陷阱，难免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刚才就看明白了那个人的逃跑轨迹记在了心里。现在他就是踩着那个人走过的路追的过去。 罗敏晗看着追过去的林川，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否妥当，俗话说穷寇莫追，而且她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男人是估计在钓着林川过去的。但林川的话也有道理，不摆平那个男人他们估计很难走掉，就车掉在这严严实实的大坑里都是个大问题。 她一直看着周围，周围很安静，但越安静越古怪，她也认为有预谋的拦截能力者不是一个人敢做的事，看不到的危险可能才是真正的危险，忽然她心生一计。 看着林川跑过去的身影，她估计了下距离，拿捏得差不多了之后，摸了摸眼睛，身边的陆丁一和祝莎莎突然“啊”地叫了出来！ 陆丁一本能的立刻捂住嘴巴，祝莎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然后他们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叫声。 那个声音听起来不是很远，似乎就在附近。 三人慌忙警觉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那里没有任何人，就是公路和路边的树林，刚才的叫声就像幻觉一样，但他们都感到一阵紧张。 见毫无破绽，罗敏晗也不慌张，她死死盯着刚才另一个人叫声的方向，又在同样的范围发动了一次能力。 陆丁一和祝莎莎又叫了出声，陆丁一还好，祝莎莎非常不喜欢这个被人强制发声的感觉，脸上有些不满。 果然，和上次相同的方向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叫声，听起来是个女人，而且这次看见了她叫的时候张开的口。 那个样子有点诡异，就像是什么人都看不见的一块空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张开的嘴，虽然是个不太可怕的人嘴，但凭空出现看着也十分渗人，但那个嘴巴闭上的时候又一次如常，像没出现过一样。 那个叫声比上次更近，感觉几乎就在身前，三人还没搞清楚情况，那个嘴巴就消失了，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 但陆丁一发现了异常，他在那个看似空无一人的地方察觉到了一个人的心声。 “我宰了你！” 他听到那个声音说道，然后眼前的画面突然有点扭曲，那就像是一张画上面盖着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话，然后面上一张被撕了一个角叠了上去，产生了一个诡异的重影。 “闪开！”陆丁一忽然大叫。他几乎可以肯定有什么东西要朝着罗敏晗砸下去，伸手将罗敏晗向后一拦，手臂正好撞在她澎湃的胸脯上。女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得后退几步，然后陆丁一的手臂上出现一条血痕，那是刀划破的伤口。 三人大惊失色，祝莎莎赶紧闪身跑开。 同时林川那边也传来一身愤怒的爆喝，罗敏晗看过去，他又掉到一个坑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踢到铁板了 陆丁一哇地叫出声，其实伤口并不深，但是样子十分吓人，鲜血像泉水一样流出来，不一会漫在半个手臂上，看着十分骇人。 罗敏晗大惊失色，若不是陆丁一伸手把她挡开，就算这下不致命，她美妙的身体上怕是会留下一条长长的刀疤，而这一下本就是朝着夺她性命去的。想到和死亡擦肩而过，不由心里一阵后怕，但更麻烦的是他们现在还没看清这个人的路数， 眼前的景象有点奇怪，好像电视的屏幕花了一样，一个别扭纹路卡在那里。 躲闪到另外一侧的祝莎莎立刻发觉了真相，她无意之中绕道了那个“人”的侧面，而看清了她的面目。 从侧面看，或者说是从后面看，她能清晰地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形，穿着一身紧身黑衣黑裤，而从正面看去则和周围的情景无异，和四周的景象完全融合在一起而根本看不见，就像正面有一层和环境一模一样的迷彩。 刚才那黑衣女人挥刀的一瞬让本来和环境十分贴合的伪装有了漏洞，所以才看上去有些别扭，但从正面看可能还是很难看清她的真实面貌。 祝莎莎平时独来独往，对其他的人事情也不太关心，不是因为她是个孤僻的女人，而是因为她自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一般情况下，她不喜欢和人过多地交流，也不喜欢深入地交往。她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轻轻的，淡淡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指指点点，也没有人喜欢别人七嘴八舌。 互助会可能是她最深入的群体之一，但她的存在感也是若隐若现，她不常和别人说话，除了李安娜也不常有人和她搭讪，有时周末她会去蓝冰之夜，也是一个人呆在角落，不喝东西也不和人说话，别人的事，如果她有兴趣也可能会搭一茬，仅此而已。 所以互助会的人对他也有种敬而远之的味道，甚至陆丁一也不会没心没肺地和她打趣开玩笑，而她又常常在那里。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也很享受，这种由心里和物理距离感维持的神秘感让她乐在其中，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人际关机的麻烦，反而能更游刃有余。所以所有人对她都多少抱有一丝神秘感。 她看到了慌张的陆丁一捂着手大叫，罗敏晗看样子还没看穿玄机，一脸焦灼。那个人似乎也很自信，甚至对自己都没看一眼。 祝莎莎和所有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可不是仅仅是为了神秘感，是为了隐藏獠牙。她当机立断，拆下一个圆耳环，耳环一打开就成了两个半圆，她将一头掰得尽可能直，另一头扣在手指之间，就像一个很小的匕首，也许不好用，但足够伤人了。这个过程她非常娴熟，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手上的动作。 她把耳环捏在手里，稍微压低了身子，看到那个人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忽如迅捷的猎豹一样猛冲过去，抬手握着掰直的耳环就朝那人脖子扎去。 狠辣果断，毫不犹豫，出手就是致人死地不留余地。 直到她冲到那个黑衣女人近处，那女人才慌忙的听出动静，那女人看来不是什么体术高手，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有人冲过来，已经逼到面前，才慌忙的躲开。 祝莎莎的耳环猛地刺下，没有如愿扎到她的脖子。 黑衣女人避开了要害，手臂却被刺到了，细细的耳环扎到手臂，虽然不知名却很疼，那种刺入肌肉的疼痛让她一时难以忍受，叫出了声，推到一边。 “她正面有迷彩！”祝莎莎大叫道，她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听不听得懂就看他们悟了。 罗敏晗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人的身体正面画着一张和周围环境无异的画，能让她完美地和周围环境融在一起，就像是隐形了一样。那这个女人是早就埋伏到这里了。 但是一般的迷彩人不能动，一动就会露出破绽，伪装毕竟是个静止的东西，但这个女人刚才是朝他们走过来，一直都没看出动静，这就只能说明她正面的迷彩一直在随环境和位置变换，这就是只有能力者才可能做到的事了。 那女人狼狈地逃到一边，一面对他们，身形立刻又变得模糊，很快她又和环境融为一体。 这情况对陆丁一来说就不是那么好理解，第一个是因为他现在手臂正在血流不止，又惊又怕又痛，第二个是他对迷彩的理解就是那种军服上的像素图案，现在这种东西他不知道算不算迷彩。 那个女人似乎又在三个人眼前“消失”了。 祝莎莎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出手更早更快一点，她大概也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能力，如果在她正面可能永远看不到她，除非他们三个人把她围起来，而这个女人手上有把刀，十分危险，三人分开搞不好会很快被她逐个击破。 忽然，她又无意识的“啊”地叫了一声，同时陆丁一也叫了起来，那个看似空无一物的前方又凭空出现一张张着的嘴，叫了一声然后消失不见。 她心里一惊，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眼罗敏晗。女老师正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她强制发声的能力就像是这种隐形能力者的天敌，就像声呐一样总能把她找出来。 接着三个人又叫了一声。 祝莎莎对这种不优雅的定位方式非常不满，甚至是厌恶，但现在别无选择，这是唯一能确定那个人准确位置的方式。她又气又无奈又不情愿得每隔几秒就叫几声。 这边四个人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平衡，三个人看不见另一个，然后三个人隔几秒就一起叫一下，就能确定那个看不见人的方位，诡异又滑稽。 罗敏晗没有在意这种方式优不优雅，只在乎有没有效，她靠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发声的位置，像雷达一样每隔几秒就让她叫一次。但有一件事她不明白，一个刺客，如果被人发现，假如不是武艺高强，应该是赶紧逃走。 那个人刚才一时疏忽就被祝莎莎扎上，并不像一个体术高手，那她已经暴露，为什么还不走，还在这一个人凭着个半吊子隐身和一把刀和他们三个人僵持，僵持得越久应该就对她越不利。 她在拖延时间，女老师突然意识到。 为什么？ 她察觉了什么，忽然猛地看向林川那边，然后瞳孔急剧的收缩。 林川又掉到了一个坑里，他明明是踩着那个黑瘦男人的路线走的，但那个人平安无事，他开始确信那个人的能力就是制造陷阱。平坦的水泥路面上没有任何挖掘过的痕迹，难怪刚才他说是他做的但不是他挖的。 他刚爬出来就看见那个男人站在不远的一座桥上，身边多了两个东西，两个黑黑的壮壮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两头体格高大的成年棕熊！ 那两头棕熊有点奇怪，不同寻常。 它们不像是那种游荡至此的棕熊，首先，它们都是站立的，没有像闲散的野兽一样用鼻子探路，东张西望。它们的目标非常明显，像人一样看着自己，而对它们中间的瘦黑男人视而不见，就好像它们是一伙的一样。 两指棕熊像两个卫士一样站在那个瘦黑男人两侧，定了一会之后，慢慢俯下身，朝他走来。 那动作之整齐像是有人命令一般。 所有不同寻常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为能力者，现在这几乎是条真理。罗敏晗立刻意识过来。 “他们还有一个人！”她对着林川大声叫道。 对方也是一伙人，和他们一样，难怪他们敢肆意抢劫能力者。 林川听到了她的提醒，注意力集中，变得更加警觉。 那两头胸中的一只熊逐渐加快速度，从慢走变成小跑，然后一路加速，咆哮着朝他猛冲过来。 大块头男人并没有后退，他面色沉静，眉头微皱，身体微微下沉，双手成掌，五指张开，一前一后拦在胸前，看着那头比自己重几倍的巨大野兽朝自己冲来，它绝不是来找自己玩的，熊的力量不试便知，一掌就能置人于死地！ 那狂怒的棕熊越跑越近，就在他即将撞到大块头男人的时候，突然立起前掌朝他猛扑过去。那个黑瘦男人撇着下巴坏笑着看着那个刚才不可一世的男人。 林川不动如山，在棕熊站起来扑向他的一瞬间，忽然一声暴喝！ “大力出奇迹！” 他猛地迈前一步，一把抓住扑来棕熊的胸口，不知道是抓住了皮还是抓住了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猛地向上一举，顶着棕熊冲过来的压力竟然硬生生的单手将棕熊举在半空中。 受到两股巨力相冲的棕熊，身体停不住竟然直直飘了起来，浮在半空中，提溜的小黑眼睛从刚才狂怒的不可一世变成了一股不能理解的恐惧。 趁着棕熊飘到最高点的时候，林川用力猛的向下一拉，感觉还在向上漂浮的棕熊又突然猛的被一股怪力向下拉扯。 不知道这种忽上忽下的过山车般的体验给动物感受是怎么样的，如果熊会哭，估计已经泪流满面。 这个体重半吨的野兽被人顶在空中，瞬间又被一股怪力拉扯硬硬砸下。 砰！一声沉闷的爆响，听声音都能感受到那头熊摔得多重，那头野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川一脸傲气地拍了拍手上的熊毛，看着那个已经傻掉的瘦黑男人。 “你今天是踢到铁板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林哥真猛 林川把那头熊单手举起，重重摔在地上。 陆丁一简直看傻了眼，他听过林川力大，那是他的能力，但没见过大到什么程度，现在亲眼一见，简直叹为观止！居然一只手搞定了一只成年棕熊，那强得都不像人类，而且看上去还没费什么力气！ “好样的林哥！”他兴奋地大叫道，甚至都忘了手臂的疼痛。 本来四个人心里都有些没底，顺利的找到了第一颗绿珠已经是非常的幸运。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种运气不太可能会一直下去，看看群里其他人的遭遇，要弄起四个人的绿珠不会是件容易的事，对接下来的事情，是一个都有些不愿提起的事情。 林川的表现无疑给了他们一针强心剂。那蛮横直接的力量让他们发现自己身边也有一个强而有力的人。那边三个人的力量基本都已经出现，一个陷阱，一个伪装，还有一个大约就是能操纵那些熊，但没有一人能和林川对抗，即使三个人加起来，他们也不见得能站到上风。 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熊，那只熊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估计这种在他的族群里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能被一个人类举高高又摔下来，可能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那个刚才还一脸得意的黑瘦男人现在也傻了眼。那是一头熊啊，一头成年公熊，少说也有三四百公斤吧，竟然被人单手举起又摔在地上！这两只熊可能是他们今天依仗的底牌，现在竟然被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干掉了一只。他现在惊慌又恐惧，甚至有点像开溜的意思。 他身边的另一只熊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放下四肢也朝大块头跑去。 林川冷哼一声，撇着嘴轻蔑一笑，他的样子游刃有余，刚才似乎并没有费他多大力气。 他一把抓住身下躺着的那头熊，又一只手提了起来。不知道那只熊是什么感受，想必四五百公斤的体重挂在一个拳头上是十分难受。 不过这次大块头男人没有把他再摔一次，而是把它抡在了身后，做出似要把它扔出去的样子。 “喝啊！”林川一声怒喝，竟真的把手上那头晕过去的熊朝奔来的那只扔了过去！ 冲向他的那只熊跑得极快，庞大的体型根本来不及闪躲，被它的同伴结结实实地砸中。那股巨大的力道不仅停下了它的冲锋，甚至把它砸得后仰而去，虽然看起来很惊人，但它受的伤可比前面那只小多了。 那头熊又爬起身，趴在地上，晃了晃脑袋，它看着那只被人扔过来已经晕过去的同伴，舔了舔它的脸，然后挪到它身边，两只爪子叠在那只熊的胸口，很有节奏地上下按压。 那只熊居然在给另一只熊做心肺复苏！ 在场的人都傻了眼，包括那个黑瘦的男人。这场面要是拍下来传到网上，肯定就是今天的流量王！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两只熊吸引的时候，另一只熊正在悄悄接近罗敏晗他们。这只熊不像前两只那么高调，直接地出现在路中间。它摸着路边的草丛慢慢靠近，像一只猫一样压低身子，蹑手蹑脚地匍匐过来，这种行为明显不是熊的本性使然。 野兽的捕猎技巧在电视上的摄像机前有时候显得低级和滑稽，但这些都是刻在基因里的延续了种群数千年生存的决胜技巧，今天这只熊证明这些技巧十分有用，不分种族，只要你会。 那只熊慢慢地靠近他们，没有一人发现，他庞大的身躯在昏暗的树林中不能说可以完全隐蔽，但如果你不是提前知道它在哪里绝对很难发现。 罗敏晗再次周期性的使用了能力，确认那个几乎看不见的人的位置，但这次除了三个人的叫声，还有还有一声野兽的低吼，那声音并不远，周围的人立马一惊。 那只熊“嗷~”地叫了一嗓子，可能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但这种奇怪没有影响它，感到自己暴露之后，那只熊放弃隐藏身子，从草丛里猛地扑出！ 三人立刻傻了眼，一只熊出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猛地朝他们冲来！ 陆丁一第一个大叫着扭头就跑，罗敏晗和祝莎莎也立刻反应过来，和陆丁一隔着一定距离朝临川跑去。 这点判断还是很敏锐，三分人分开，毕竟熊只有一只，只能追一个人。 可为什么特么的是我啊！ 陆丁一感觉他的爆炸头是真的要爆炸了！ “啊啊啊！救命啊！”他撕心裂肺地喊着，仅仅过了一秒钟，他就知道了什么叫生死之间，眼泪都飙了出来。 那是一头熊，一头成年的棕熊，最高的冲刺时速可以达到60公里，那绝不是人可以摆脱的速度。 林川听到叫声，猛地一回头，就看见那三人从三个方向跑向自己，陆丁一的身后正跟着一直激烈跑动的棕熊，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出现一种错觉，一只比特犬正在追它的玩具。 陆丁一吓得肝胆俱裂，叫得撕心裂肺，只知道把两条腿动的再快点，他不知道那头熊什么时候会追上自己，这种还算平安的感觉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也许下一秒，不下一个瞬间就会有个铁耙一样的熊抓拍到自己脑袋上，然后？还会痛吗？ 被死亡支配的恐惧让他跑出了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但，依旧不可能跑得过一头熊。 “趴下！”林川突然怒目圆睁地爆喝，他已经搬起了路边一块半个人大小的石头，做出要丢出去的样子。 陆丁一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来不及用手去抹已经潮湿的双眼，只把眼睛睁得大大好让自己看的更清楚点。 他压根就没听见林川说了什么，只看见手上那着个什么大东西朝自己扔了过来，当时只有一个反应，不躲死得更快！也不管那么多了，猛的一缩身子，也不管什么摔不摔的，猛的滚在地上。 刚刚伏下身子的那一刻，就听见轰的一响，那块石头砸中了自己身后已经站起身准备一巴掌拍下来的棕熊，那只熊应声被砸倒。 捡回了一条命的陆丁一也管不了哪里受了伤，打了个滚就爬起来，立刻往林川那里跑。 另两个女人也停下脚步，只跑过去。 这些人是一个有预谋的伏击，林川意识到。刚才他们差点得手，他或许不怕那些猛兽，但其他人不一样。 他又回头看着那个在做心肺复苏的棕熊，那只熊还在继续，不过躺着的那只熊有了点反应，好像醒了过来，轻轻摇着爪子。 他们需要我的保护，他意识到。但首先，要把那些最麻烦的东西除掉。 林川又瞄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这些平平无奇的石头在他这个人肉攻城锤手里可以爆发极大的杀伤力，那些熊似乎也知道，只是操纵那些熊的人一直没露面。 那只一直在做心肺复苏的熊看见林川又拿起了一块石头，便做出了要跑的样子，而刚才追陆丁一的那只熊已经开溜了，它爬起来绕了个远路，贴着路边朝桥上的瘦黑男人谨慎地小跑过去，而那个黑瘦男人已经拔腿跑路，跑到了桥的另一头，那个善伪装的女人也不知所踪。 林川抱着一块石头，就像一个拿着猎枪的猎人，看着那些野兽退去，地上醒来的那只熊也一瘸一拐地跟着跑了。他已经展示了什么是压倒性的力量。 似乎事情已经过去了，敌人落荒而逃。但追还是不追，他没有把握。 三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陆丁一刚到他面前就如软在地上哎呀呀的呻吟，他身上胳膊上不少地方已经蹭破皮，那个伤口的血几乎已经止住，但仍糊得到处都是，看上去有点吓人。 “他们走了？”罗敏晗双眼盯着桥，有点不相信就这么结束了。 “应该是，他们没有胜算。”林川回答得很谨慎，他其实有点没底，但更想鼓励同伴。 “居然结伙抢劫，真的是...”祝莎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神流露出的是还没有完全平静的惊慌。 “安全了就行了，别管那么多了！”陆丁一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车？车怎么办？” “那个好办。”林川得意的笑笑，把他拉了起来。 罗敏晗看着那个人和三头熊跑去的方向，隐在了桥的另一头，她有些担忧，很多人已经开始放弃了法律和道德，世俗的规矩在能力者身上开始消失，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他们这样。而自己这个样子到底能走多远。 祝莎莎渐渐平复心情，一个人走到桥头，这是一座小桥，刚刚能两辆车通过，桥下三四米是一条不深但很急的山涧，潺潺流水声让寂静的夕阳下的树林更显几分生机，风景如画，她一时看得痴了。 忽然身后一声巨响，林川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把那台车从坑里不知是抛了还是退了上来，又回到了道路中央，他们可以出发了。 今天对祝莎莎的来说是非常的顺利，她甚至还没出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实在是不想在别人面前使用自己的能力，安然度过一劫让她心情愉快。 她心情渐渐好转，这群人比她想的要好一点，她靠在栏杆上轻笑地看着那几个人，却没想到背后一空，直朝桥下坠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情理之中 罗敏晗似乎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声，从桥那边传来，侧头看去，桥上空无一人，几秒钟之前还站在那的祝莎莎已经不见踪影，但栏杆上多了个断了一截的缺口。她眉头一皱，心里立刻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祝莎莎不见了！”她惊呼着跑了过去，在桥上仔细查看，桥的那一端也不见踪影，桥下是湍急的流水，看不到半个人影，如果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估计也会很快的被冲到远处。 罗敏晗怔怔地看着那个断掉的栏杆，是金属的，怎么这么容易断，肯定是那个黑瘦男人搞的鬼。刚才的叫声就是这里发出的，肯定是祝莎莎的叫声，她很有可能从这里掉下去了。 “祝莎莎！”她大叫着，声音在树林里悠长地回荡，但没有人回答他。 “祝莎莎！”她又大叫一声，声音更大，打到喉咙都撕扯得有些难受，依然没有人回应。 “怎么了？”林川一路小跑来到她身边。 “祝莎莎好像掉下去了。”罗敏晗紧张又担忧地看着他。 林川听到大吃一惊，顺着下面的河水看去，只看见湍急的水流，又看着那截断掉的栏杆。 “真是防不胜防！”他恼怒地一拍旁边的栏杆，那一截也立刻倒了下去。 栏杆掉进水里还没来得及沉下去，就被冲出老远，没一会就消失在水流中。 “我现在去找她。”林川说着就看着桥边能下去的路。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 “现在天快黑了，如果现在去找刚才那些人又在前面布置了更周全的陷阱怎么办？”罗敏感眼神中流露着担忧，她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但给出答案，这对她来说也是个两难的选择。 林川愣了一下。 女老师又看着慢慢走过来几乎浑身是伤的陆丁一。 “他也需要包扎一下。” 林川胸口升起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愤怒。 “那我们要丢下她吗?”他眉头紧锁地看着女老师。 这个问题又问到了自己，其实是罗敏感最不愿意面对的。毫无疑问，现在谁拍板谁就要对以后的事情负责，祝莎莎是生是死和决定有直接的关系。在偌大的北区寻找绿珠，一个人跌下山涧，就算老天保佑没有受伤，但没有交通工具，也几乎是判了死刑。 但是如果现在去找，他们三个人就可能陷入更大的风险，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能丝毫减轻他们的可能遇到的危险，反而可能让他们陷入更大的危机。 如果祝莎莎是她的好友，这个问题可能就根本不是个问题。但她偏偏是个和所有人不冷不热的人，如果为她一个人让三个人冒着风险，就算自己同意，另外两个也未必同意。 片刻的沉思之后，罗敏晗已经有了答案，她面色凝重的看着林川，几乎是咬牙说出来。 “我们走，一会在群里面再确认她的状况，现在不能为了她让我们都冒险。” 林川皱着眉头看着他，重重的呼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看上去他像不是很认同，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赶紧走。”他沉默了一会，像赌气似的狠狠地说道，然后转身走快步向自己的车。 陆丁一看见林川像是生闷气一样朝自己走来，快速路过自己身边，都没看自己一眼。他知道祝莎莎不见了，看见那个栏杆也大致知道了什么情况，但没听见他们两人刚才说的什么。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转过身一步一颠地跟了上去。 ...... 林间的傍晚光线比城市里更加暗沉，树林里没有一丝光亮，仅存的阳光也被树木挡的七七八八，金秋耀阳的美景一闪而过，接踵而来的无尽的黯淡和深邃。 祝莎莎躺在一条小河边的乱石上，一个稍大的石头被河水打磨得光润圆滑顶住了她的身子。这是那条山涧的下游，水流已经缓慢得多，从她的小腿肚子上轻轻没过。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忽然感到一股透凉的寒意，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的景物还很模糊，一时分不清那些东西是什么，也辨不明方向，看着眼前潺潺滑过的流水分不清那是河水还是瀑布。 过了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块冰冷潮湿的地上，好像是在河边，她想站起来，手刚刚一用力撑起身子后脑勺就感到一股裂开的疼痛。 祝莎莎没敢强行用力，伸手摸了摸脑后，很痛，但是没有流血的迹象，这才轻轻舒出一口气。 她靠着一块石头，轻轻动了一下身子，整个背部陡生一股剧痛，身体一阵抽搐，她牙齿咬得咯咯响，挺了过来。那股刺入骨髓的剧痛让脑子清醒了不少，她开始轻轻蠕动着身子，尝试着唤醒身体。 粘稠的泥水透过衣服的布料接触着肌肤，滑而腻，一般的女人都会觉得恶心难耐，但祝莎莎没有犹豫，在泥土上轻轻地摩挲身子，小心地控制那些刺痛在可承受范围之内，让他们慢慢刺激麻木的身体。痛感慢慢减轻，终于到了感觉能承受的程度。 她慢慢地坐起身，稍稍的安心地吐了口气，这才开始查看周围的状况。 这是一条河边，自己从桥上掉下来，这里应该就是下游，但怎么到得这里她毫不知情。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掉下去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一片空白，应该是晕了过去。那个时候她惊慌恐惧，甚至都没来得及地叫出来。自己昏了多久根本不知情，还能活着就是万幸。 祝莎莎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先试了试脚趾能不能动，又试了试身上关节有没有受伤，检查了一会之后，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有骨折，除了左手手臂上有点擦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即便如此，她的心情依然很糟糕，天色比她掉下来之前暗了不少，手机也泡了水成了一块废铁。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能到哪去，肚子也开始感到饥饿，而她被困在一个连名字也说不上来的树林里。 林川他们看来没来找自己，这也说得过去。她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如果来找她可能才是不正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不稀奇。 但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留在这里。 祝莎莎看了看手上那个漆黑的“手表”，用指尖按了一下，那东西如常地显示出一个标示了绿珠位置的地图。 她撇嘴轻笑，到头来还是东西最可靠，如果今天死在这里，至少还有这块怪表陪着她。 没用太多功夫，她就找到了一个目标，那个绿珠在哪离自己多远她都不知道，不说有没有人抢，甚至能不能到那里她心里也是没底的。但是好歹有个目标，至少有个去处，站在原地发牢骚哭哭啼啼这些事没有用处，尽管希望渺茫，机会微小，她也只能去做，至于做不做得成那就看天意了。 祝莎莎就会这么一个人，她不会放弃，逼她也不行，哪怕机会渺茫，也要试着活下去，不需要什么理由。 她一个人走在光线越来越暗的树林里，林子深处树木茂盛的地方已经一片漆黑，几乎看不清东西。她绕开了那些路，保持着大致的正确方向，挑自己喜欢的路走。刚才拦截他们的那几只大棕熊，不知道是能力者从别的地方带过来还是现抓的，北区有猛兽这个人人都知道，但她知道现在应该还在正常的旅游区之内，就算有猛兽应该也不多，就算倒霉被自己碰上了，那也只能认命。 在树林里不知道走了多久，光线越来越暗，能见度越来越低。祝莎莎心里也越来越没底，身上的衣服被水浸透了，现在太阳下山，温度也低了，那些粘在身上的衣服开始变得冰凉，如果到了晚上会更冷。现在她应该生一团火，保证温暖烘干了衣服再上路，可她没有生火工具。 忽然，林子中传来一阵细微的树枝断裂的脆响，声音很小，但被捕捉到了。她心里一惊，立刻伏低了身子，隐没在一堆草丛后一动不动。 树枝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断掉，这种地方不管是谁弄出了那种声音都不会是好事，最好的可能某只胖鸟压断了一根摇摇欲坠的树枝，这种可能性很小，所以她要看清楚。 祝莎莎索性穿着一套黑衣，很难背发现。她透过草丛的缝隙看着断枝声音的方向，那里光线昏暗，除了树木和杂草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她这么想着。 那个方向忽然又轻轻传来啪的一声清响。 她的心骤然收紧。这就绝不会是什么巧合了，那些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东西。 祝莎莎屏住呼吸，全身关注地盯着那个方向，全身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生怕露出一点动静。 没多久，她看着的那地方一棵树后走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虽然看不太太清楚，但那毫无疑问是个人。 她没有去想为什么一个人此时此刻会在这种地方，而是紧盯着那个人的动向。 那个人从树后出来，慢悠悠地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身面向祝莎莎藏身的草丛。他一直看着这边，好像知道这里有人一样。 祝莎莎也不是很确定那人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这里，应该是绝无可能，也许是巧合，但心中偏偏有一种不敢相信的不安。直到那个人面对着自己招了招手，她心中一震，才确信那人已经发现了自己。 正当她惊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忽然感觉一个柔软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一只看上去不太粗壮的胳膊迅速有力地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同时一把脖子感到一凉，一把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第一百一十九章 焦虑 卓凡把车交给了ai自动驾驶，自己拿着手机看着互助会群里的消息，把实时的状态和计划的变动也告诉洛雨瞳。 他现在有些焦虑，会里的人虽然磕磕碰碰，有人受伤、有人失踪、有人死了但至少有所收获，而自己这里相比之下几乎毫无进展。他和洛雨瞳现在一个绿珠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 最好的方式是尽早地拿到绿珠，然后直奔终点。他们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后就出发了，但显然来得还不够早。孟子歌下午是从被人手里硬夺了一颗过来，这种做法卓凡并不赞同，但话也说回来，带来了莫大的好处，而且现在就是让他去从别人手上抢一个，估计他也抢不到。 一路上他一直在关注着实况新闻，现在北区的形势不是很好，各处都有暴力违法事件，不止是交通，许多道路桥梁甚至城镇都有不同程度的破坏，而且情况很都很古怪，这一情况让北区的安全部门头疼不已。 虽然新闻里没有明说，但是警力明显已经吃紧了，他亲眼看见了那个斯文男人一瞬之间就把一条道路切断，尹炎那里一架警察的飞空艇坠落，林川他们在路中间掉进一个大坑，还有几只受人操纵的熊，还有陈海平在树林里不被人察觉的猎杀。如果这些事都摊到明面上，结果可想而知，这些闻所未闻的超能者可能造成巨大的混乱，而警察可能根本就应对不了这些情况。 南区的新闻彻底没了消息，最后一条就是几个小时前有人冲出高墙，结果没有通报，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卓凡很清楚。如果没事一定会报道出来，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消息一定是坏消息，那说明南区的能力者可能已经在朝这边来了。想想自己在杜姆的经历，那些人来了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李安娜和他约定在一个叫树莓的城镇汇合，那是北区中南部最大的城镇之一，他离那里更近，但他不想在那里傻等着李安娜他们到来，而是做点什么，正好他在离城镇不太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没有人动过绿珠，自己应该去拿到它。 他看了看洛雨瞳，她今天在车上坐了很久，但几乎一直都没怎么变姿势，轻轻的端正地坐在位子上，有的时候困了，眯一会，就微微歪头靠在后背，醒了头一缩回来就像没睡过一样。 她的侧脸曲线堪称完美，尤其是小巧的下巴和丰盈的小嘴让人一入眼帘就很难移开目光。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和窗外美景交相呼应，彷如不食人间烟火落入凡尘的仙女。 美女在任何时候对男人都是一剂良药，有美人在侧心里的那些不安似乎也安分了许多。 “我们现在要去拿一个绿珠。”卓凡收回了目光轻声说道。 洛雨瞳微微侧了侧头，脸色有些担忧。 “好。”她轻声回答，没问其他问题。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新闻播报的声音，她恬静地坐在那里，无尘无染，看不出半点不适。但对卓凡来说有些怪怪的，自从车里只有他们两人之后，似乎话就少了很多，对于没事喜欢瞎扯闲聊的他来说，竟然有种找不到话头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就被陆陆续续群里的消息给分散了。 他没有太多交谈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一个多小时前，洛雨瞳的手机就不停地在响，几乎每分钟都在响，但她一个都没有接，最后索性直接关了静音，丢在一旁不再理会。他没有去看，也没有去问，从她的表情能看出来拒接这些电话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 洛雨瞳是个话少的人，但不是天性如此，更多的是她不愿意说。在绝大多数时候她都不会主动地和人攀谈，她不想说。但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变成了习惯，而变得不擅长表达自己。但她也不是那种所谓的冰山美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板着脸，看到有趣的东西也会神采奕奕，只是她不习惯把这些感受和想法说出来，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在腼腆和恬静之间切换。 此刻她的心里也是有点乱的，因为一直没做好准备。她一直都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件事情，对卷入到这个奇怪的比赛里她显得有些浑浑噩噩，但当初收到那个短信的时候，她没有迟疑地选择了是，那时她根本没管后面可能会遇到什么，其实现在可能也未必在乎。 但她毕竟是个人，就有人对你说你终究有天会死，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如果有人对你说明天可能就会死，那就完全不一样。 尽管她也不是很确信自己到底要什么，但还是被求生的渴望推着向前走。现在她来说更在乎的不是接下来要做什么，而是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们能顺利的拿到吗？”沉默了一会，洛雨瞳轻轻地问。 “不知道，但总得试一试。”卓凡回答的很肯定。 “我有些担心。”洛雨瞳微微压低了视线，眼神变得犹豫。 “我也担心。”卓凡淡淡说道，“互助会有人也拿到了绿珠，但都不太顺利，有人受伤，还有人死了。” 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有些奇怪他能这么淡定的说出这些话。 “我们已经赢过一次了对吧。”卓凡轻轻的笑了笑，他微微侧头看了看洛雨瞳。 “上次有两千多个人，只有八百个胜者，这次又四百个。这次应该更容易赢吧。” 洛雨瞳听懂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 “说的也是。”卓凡突然说道。 “什么？”洛雨瞳惊讶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应该说‘说的也是。’”卓凡笑道。 女孩浅浅会心一笑。 “说的也是。” “心情可能不会改变事情的结果，但会改变对事情的态度，态度可能会改变结果。”卓凡淡淡说道，没有移开目光。 “所以，打起精神加油吧。” 洛雨瞳对这句话似懂非懂，但不知为何，阴郁的心情有了一丝丝好转。她乖巧地嗯了一声，点点头。 没多久他们来到一个路口，这个路口左拐就是树莓镇，直行就是卓凡他们要去的方向。路口堵车了，两个方向的车道堵得死死的。 虽然堵得死，但车不算很多，似乎是路口发生了碰撞事故。 卓凡呆在车上心急如焚，和洛雨瞳说了一下便下车前去查看。 他慢慢走到路口，情况越来越怪，朝树莓镇的方向车堵成了一条长龙，车道上堵着黑压压的车排满了整个公路看不到尽头。奇怪的是，堵成这样一个警察都看不到。 他问了旁边一个一样和他无奈下车等待的路人，那人说是树莓镇那边发了地震，好像很严重的样子，那里的人都在往外跑，进到半路的车也想出来，报警了警察也不来，才堵成这个样子。 卓凡很奇怪，首先北区发地震就闻所未闻，再就是也没听说过范围这么小的地震，这地方到树莓镇不过二十多公里，如果是很大的地震不可能他们一点感觉都没有。但去树莓镇路已经堵死了没有办法，还好他们要去的方向没怎么堵。 到了路口中央，果然是出了车祸，两辆车可能发生了剐蹭，说可能因为两辆车一前一后跟着一个人的位置，都亮着应急灯，但他们的车就是看不出来哪刮了，没有半点碰撞的痕迹，但两个司机互不相让，不依不饶地在那互骂，尽管吵得面红耳赤，拳头捏得紧紧，但都没动手。 这种事情其实见怪不怪，卓凡见过不止一两次了，屁大的事情明明可以快速解决，非要闹得不死不休，霸着马路在所不惜。但今天不一样，现在他最缺少的是耐心。 “多大点事，搞得堵成这个样子，你们好意思吗？”他走过去没好气地叫道。 那两个吵得快打起来的男人看见来了个插嘴的，可能是互相吵累了，很好地找到了新的发泄口，转脸一起骂着卓凡，污言秽语极其难听，还有一个甚至撸起了袖子一股子要过来干他的样子。 如果是平时卓凡可能根本不会多嘴，但是这些人让他感觉烦躁。他看了看路况，道路外有一条能过车的空隙，他也不想和那些人多费口舌，至于那个装模作样撸袖子的那个男人，他更觉得可笑，敢打你不早打了，现在跑过来装？ 他的求生之路可不能就这样被两个无聊的人堵住。 卓凡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摆脸色，转身走回车上。 “安全带系好，堵车了，我们要走。”他一坐上车简短了说明了情况，将车切换到了手动驾驶越野模式。 洛雨瞳见他面色不悦，大概猜到了什么事情，她也隐隐的知道，对他们而言循规蹈矩可能不再是有用的依靠。 卓凡将车右转，将车开到了路外的水泥地上，绕着前面堵着的车前行，车开到路口，那两个人还在对骂，似乎更起劲。 他找到了一个空档，正对着那两辆车，闪了闪车灯，然后按了按喇叭。 那两个人有些发愣，不知道怎么旁边突然来了两车对着他们，看它的样子似乎是准备撞过来？ 卓凡放下车窗，伸出头，看着那个刚才撸起袖子作势要过来揍他的人， 他指着那个男人，咄咄逼人的说道：“今天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车祸。” 第一百二十章 上青湖 卓凡丢出了狠话，坐回车内。 洛雨瞳面色紧张，感觉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前面怎么了？”她轻声询问道。 “有两个白痴堵住了路，我们得粗鲁一点了。”卓凡语气平淡，但内容不平淡。说完他就把车拐出了车道。 洛雨瞳有些紧张地握住了车门上的把手。按理说她这样循规蹈矩的女孩应该会阻止这件事，但此时她偏偏没这么想。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确定，她没有去深想，可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日常的观念在这一刻变得淡薄。 卓凡把车开到路口旁，对着那两台堵在路中间的车，他握紧方向盘，打开了远光灯，这是最后的通牒。等到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不寻常的架势，过了几秒，他一脚踩下油门，发动机轰的一响，车像弹弓上的砖头一样弹了出去。 周围站着的人听到这声音，看到这架势无不本能的避让，那两个吵架的人也傻了眼，连滚带爬地跑到路边避让。 卓凡的车感觉没费吹灰之力就把两辆车撞开，硬生生地冲出了个口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群惊愕的人愣在原地。他的车几乎没有什么损失，甚至车灯都没破。 洛雨瞳的心怦怦直跳，尽管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实际发生的时候还是出乎意料的紧张和惊慌，他们就这样冲撞开了两辆车走掉了。 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脑子有点乱，她有点担心这样做的后果，不知道那两个人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也许他们会找来警察，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她混乱地思索这些问题，但此刻心里最强烈的居然是一点点的小兴奋，这一小撮兴奋让她无法掩饰，按捺不住的看着卓凡。 她惊讶地看着身边余怒未消认真开车的男人，这个人相貌平平，但现在莫名的让她心里生出一种可靠的感觉，她开始感到这次可能也会赢。 洛雨瞳抿着嘴，含着一丝笑意看着卓凡，卓凡并没有发现。 忽然她扑哧笑出声，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笑到身子都在发抖。 “怎么了？”卓凡疑惑地看了看她，没弄明白他笑什么。 “没什么。”洛雨瞳慢慢收住了笑容，“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希望没有破坏我的形象。”卓凡笑着耸了耸肩。 女孩轻轻一笑看着前方。 卓凡感到气氛轻松了一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也很紧张，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会再想。 他们的车行驶在路上，天色已经很暗，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完全黑下来。有一件事卓凡有点奇怪，就是这条路上，他们的方向只有他们一辆车，而源源不断的有车从相反的方向驶来，还都是价值不菲的名车。这不由的让他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前面有什么事情发声。于是让洛雨瞳对照地图寻定位那个绿珠的位置。 洛雨瞳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看着手表，忽然露出一丝惊讶。 “前面是上青湖。” 卓凡皱皱眉，他听过这个说法，但是很模糊，没什么印象。 “就是青山双子湖的高地湖。”洛雨瞳解释道。 她这么一说，卓凡有了些印象，好像在哪听说过。 青山双子湖是北区最大的湖，整个湖的形状像一个瘦长的葫芦，分为两块，一块在高处，一块地势相对较低，高处的湖泊叫俗称上青湖，地处的湖泊俗称下青湖，两湖连接处是一个长约一公里，高四五十米的瀑布，名叫青口瀑布，颇为壮观，是北区着名的景点。不过上青湖的面积比下青湖小得多，按理说蓄水量应该不对等，但是青口瀑布的水终年不断，也算一件奇事。 只是关于青山双子湖有一些一般人不太了解的事情。上青湖如宝石一般嵌在山中，依山傍水，景色雅致优美。很早之前就有一个富商买下了南岸的一块好地，在那里建了一座豪华的私宅，命名龙眉，往后就不断地有人跟风而来，因此上青湖是臣加富人们的度假胜地，只是因为那里的资产大多是个人的私产，所以秘而不宣，鲜为人知，只是在富人的圈子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能在龙眉有一间宅子已经被默认为是一个人财富跻身顶层的一个标志。 也正因如此，上青湖被无形赋予了一些特殊的意义，成为了有钱人专属的高档度假区，沿岸都修建一些高档的度假村，这些度假村少而精，消费不菲，常年来都是有钱人追捧的对象，尤其是那些有钱但又在龙眉置不起宅子的人特别热衷于此，在上青湖度假是身份的一种体现。 卓凡一个西区平民人家出身，哪知道这些，只是曾经在公司听同事谈起过，也没有在意。他没去过上青湖，也不知道什么龙眉，似懂非懂的嗯了嗯。 “那里有什么特别吗？”他想起了一直迎面驶过的各种豪车。 “那里有许多豪华的度假村，最有名的是个叫龙眉的地方。”洛雨瞳答道，她脸色平静，提到龙眉两个字的时候似有一丝隐隐的嫌恶感。 “难怪这么多好车。”卓凡随口答道。 洛雨瞳也注意到了不断迎面而来的车，这和她印象中的不同。许多富人周末到上青湖度假，都是到周日下午才返程，但今天才周六，这个时候这么多人急着往回走怕不会是巧合，她也隐隐的有些担忧，怕不是前面有什么事情。 没有时间管那么多，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他们继续开车赶路。按照洛雨瞳指引的方向，又过了几个路口，他们来到一个湖边。 上青湖很大，环线有一百多公里，夜色之乡仿佛像大海一样看不到边际，粼粼的湖水映着月光，在湖面上拖着一道长长的白影，看上去像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他们行驶在湖边公路上，这条路不宽，却修得挺漂亮，路的两侧进行的种植的各种花草，尽管是晚上，借着月光看去似乎也能闻到一阵芳草花香。路灯也古朴而奢华，整齐地排列在道路的一侧，延伸到尽头。 他们在路上开了一会，前面出现一团亮光，像是一个村落，没有高层建筑，灯火通明，手表显示的绿珠位置应该就在那村子里。 走到近处才觉得那村子有些奇怪，村子里都是些精美的独院别墅，幽兰雅致，和盎然的绿意融合得恰到好处，一眼就能看出来钱的味道。但村子里灯火通明，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尤其是村前的几百米路，像是被什么东西敲碎了一样裂成一块一块，高度起伏，车根本不能通过。 卓凡把车停在路边，心里有些没底，看着前面道路这种不自然的裂纹，不用多想肯定是能力者干的，但是那个绿珠的位置还在那里没动，这说明还没人拿到它。 洛雨瞳也有些紧张，眉头微皱地看着前方，不管前面是什么，但能把地面弄着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许比他们那晚上遇到黑衣人更危险也说不定。 “要不，我们转回去吧？”她的眼睛有些退意。 卓凡撑着额头摸了摸，他不是没想过折返，但是那会让自己更落后，到树莓镇的路也堵住了，如果重新找个集合地点那只会延误更多的时间，现在两手空空，一个没人动过的绿珠在面前，他真很难不去打它的主意。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这个绿珠对他的吸引力之大，让他的判断几乎摒弃了理性。 “可能会来不及。”他担忧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迟了，再折回去会浪费更多的时间，我们...我们现在还一个都拿到。” 后面的话他不想说，洛雨瞳也知道他的意思，去和留都是个问题，如果这一个不好拿，下一个也未必容易。 “我有办法能让我们安然脱身，只要我们能拿到。”卓凡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洛雨瞳，认真的说道，“但是你一定要跟紧我。” 他有个近乎无敌的穿越能力，如果用得好可以去任何地方，这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底牌。 洛雨瞳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小希，录入第二驾驶员。”卓凡唤醒了车载ai。中控台出现了一个指纹录入的界面，车内的摄像头转向副驾驶位。 洛雨瞳一脸惊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刚准备开口。 “别问别说。”卓凡冷冷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以防万一。” 他心里也没底，虽然平日并不信那些所谓的玄异只说，但现在也不不想说不想听那些触霉头的话。他握着发呆的洛雨瞳的手指按在屏幕上，摄像头射出一条绿色的横线，扫描着洛雨瞳的脸庞。 “第二驾驶员信息录入完毕，请主驾驶员确认。”ai女声提醒。 “走吧。”卓凡按下了确定就下了车。 洛雨瞳似乎还没缓过神，轻轻是收回左手握在掌心，她的眼神有些许不明意义的惊讶，这个男人几次握住自己的手，没有激起她的反感。手是她非常在意的地方，不是害怕别人触碰，而是不会与人接触。 没有犹豫太久，她也下了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仙姑在此 卓凡决定了要去拿这个绿珠。 这个决定其实在不能算成熟，他也没有万无一失的保障，多少有些被焦虑驱使的成分。但有一点他很清晰，能非常顺利拿到绿珠的可能性其实微乎其微。那天晚上他在迷宫，靠能力的加持应该是最早从迷宫出来的人之一，但拿到绿珠的过程也是一波三折。他渐渐明白了要那绿珠就不能畏惧和能力者的争夺，早来晚来总要来，不如早点。现在离比赛结束时间还早，还有没动过的绿珠，也希望这时候对于争夺的胜利者对失败者还有一丝道德，不会痛下杀手。 两人步行走向村子，走到近处才发现有些古怪。 残破的道路一直延续到村里，村子里有些古怪，路两侧的房子墙壁上都有清晰的裂纹，崩落的建筑残渣到处都是，看不到一个人，深处似乎还有隐隐的火光。 卓凡不由的有些紧张，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的底牌就是他的能力。 “跟紧我，一定不要和我走散了。”他再次小心提醒洛雨瞳。 洛雨瞳还是那样，其实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但是会点头。 忽然路边幽暗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动，片刻之后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看起来像个保安。他弓着身子一边仓皇逃窜一边回头看，眼睛里满是恐惧，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两个人，好像看见了两个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卓凡看着惊慌失措看着自己的保安，立刻明白了这人十有八九是里面逃出来的。 “别慌，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蹲下身子问道。 那保安满脸是汗，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大口地喘着气，直到看见卓凡蹲下来，脸色才稍微放松一点，这个动作可能表示了一丁点善意，不会为难他。 “那...那里面发了地震。”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快...快跑！” 卓凡皱着眉看着他。 “里面还有人吗？” “不知道。”保安惊慌地叫道，“人都跑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 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说道，“里面还有几个怪人，他们也不走！” 听到怪人这个词，卓凡立刻反应过来。 “什么样的怪人？怎么个怪法。”他站起了身子，伸出一只手，把保安从地上拉了起来。 见到善意的举动，保安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地震是那几个人来了之后发生的，那可能也可能不是地震。”他使劲地想着怎么描述那里的情景。 “别急，慢慢说。”卓凡没有催促他，这个人的情报对他至关重要。 “不光是地面，甚至是墙上，很多东西都可以震动，那个人似乎指到哪，哪里就会震动。”保安说着，浮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突然看向卓凡，惊慌地说道。 “是不是山里妖怪出来了啊？” 卓凡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妖怪？他现在可没心情也没时间和他们鬼扯。 “那个人什么样子的？你说的几个人到底是几个？他们还在村里干什么？”他有些急切，一口气问了一串。 保安面色焦急又有些害怕，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不错，很有可能，我们即是天师，察觉到天有异象，特来此地伏妖。”洛雨瞳忽然开口，淡淡的说道。 那人扭头看向洛雨瞳，见她经验绝世的面容，波澜不惊的表情，落落长发，月光下略显缥缈的身影，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仙人之姿。 “原来是仙姑！”他大叫一声，立刻伏身扑倒在地，跪拜状地扑在地上，“仙姑救命！仙姑救命！” 卓凡一脸问号，看看洛雨瞳，又看看地上颤抖跪拜的保安，这场面突然变得难以理解。 “你站起来，速将村中情况如实相告，此妖神秘莫测，我等也好有所准备。”洛雨瞳不露声色地继续说道。 保安站了起来，像找到大救星一样看着洛雨瞳，脸上的惊恐完全不见，甚至还多了几分欣喜。 “好像有三个人，他们十多分钟前来的这里，接着怪事就来了。”他皱眉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 “先是温度忽高忽低，村里有一片湖滩，水都结冰了，后来又开始地震，有点怪，那些地震强弱不一，但是范围不大，有时在地上有时在墙上。” 卓凡大吃一惊，这个刚才还说话结结巴巴的保安怎么现在就说得这么流利了，好像还说得停不下来。 “村里还有别人吗？”洛雨瞳问。 “有！今天下午从树莓镇那边传来有地震，很多人都走了，但还有没有人在我不知道，但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仙姑你可别怪罪于我，这会不会有损我阴德？”保安表现得非常恭敬，真把面前的人当成了神仙。 “无妨，各有命数，无罪于你。”洛雨瞳想了想，“还有别的没有？” 保安又仔细思索了一会。 “他们好像在打架！” 洛雨瞳眼睛微微一亮，看向毕恭毕敬站在自己面前的保安。 “好了，村中情况我已大致知晓，此次若伏妖成功，必有你一笔功德在身，速速避难去吧。” “谢谢仙姑！谢谢仙姑！”保安弓身拜了三拜，喜滋滋地从他们身后屁颠屁颠地跑去。 卓凡一直憋着没说话，不知道刚才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是像仙姑的同事还是仙姑的马仔。他眯着眼看着洛雨瞳，她那样子自己也不敢说分得出真假。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身份。”他惊叹地说道。 洛雨瞳脸微微一红，轻轻低下了头。 “我胡诌的。” 看样子还没有完全从戏里出来。 “北区的人迷信，这样说他们容易接受。”她继续说道。 卓凡一脸还能这样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回想那个人短短几分钟从惊慌失措到以为积了功德乐滋滋地跑开，这转变太大，也不得不佩服心里对人的支持的力量。 “我们现在怎么办？”洛雨瞳脸色又有些开始担忧。 “还是得进去试一试，如果真的是两伙人相斗，我们有机会。”卓凡不打算改变计划，但也知道她担心什么，便补充道。 “我的能力能保证我们安然逃脱，我们只要能拿到手，就能全身而退，所以你要跟进我。” 他又想了想，说道。 “我们的选择其实不多。” 洛雨瞳其实心里多少也有点数，上次拿到绿珠就很不容易，甚至差点丢了命。但人的本能是畏惧争斗的，尤其是她样的女孩。 她有些担心，但担心的和卓凡想的可能有些不一样。她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拿到绿珠，而是自己其实并没有非常强的意愿要去赢，一直以来她都是被本能推着走。因为不明所以，所以按照提示去拿，因为被人追所以才会跑，在自己都想放弃的时候又被人救了回来。 她的担心是她的犹豫，会不会扯卓凡的后腿，如果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连累到他。 看着态度坚定的男人，洛雨瞳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前方。 两人朝村子走去。 走到了村子里，卓凡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的糟糕的多。 不止是道路严重的碎裂损坏，那些房子的外墙也多有粗长的裂痕，有的甚至开始倾斜，看上去快塌了。 卓凡走在路边，认真的观察每一看的见门的房子，并把默默他们打上标记，诸如“路口快塌掉的房子”“门口又邮箱的房子”这之类的。 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自己的能力和了解的细节全都告诉了洛雨瞳，在不知道门后的情况下，他可以通过任意的门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这个能力的影响有一定的范围，所以她务必要跟紧自己。 他现在尽量给那些房子打好标记就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只要保证自己的脑子想个白痴一样不胡思乱想就可以无声的在这些房子之间穿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拿着个绿珠这不是他鲁莽的决定，相对的，就算还有几个能力者在这里，这个村子对他也是最有利的场所，只有这里能让他和那些强有力的能力者有一较高低的可能。 他们看着手表，谨慎的沿着存着的道路前进。 村里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吓人，整个村子就像被一个铁锤捶过一样，还有几间房子着了火，暂时火势不大，但一会就不知道了，好在没有听到人的呼救声。 一会，他们朝着绿珠走出了大路，到了一条小巷，巷子里光线昏暗，不少路灯都已经熄灭，这让他们觉得安心了不少。继续摸索前行，卓凡越来越感到有些不对劲。这村子应该是个度假村，并不算大，根据来的方向推测，他们前方很有可能是湖，他默默的祈祷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发生。 他们绕过一座房子，穿过矮小的院墙之后，面前果然是一片湖水。卓凡看看手表，又看看前面，已经完全确定了。 绿珠就在那片湖水之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富贵险中求 卓凡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绿珠在湖里！ 绿珠的光线不强，却有极强的穿透力，今天看到的第一个绿珠即使是在一滩泥水中也能清晰看到它散发的绿光。 现在也一样，幽幽的湖水中有一个绿光萦绕的绿点。那个位置离岸边不近不远，如果是水性好的人也许能潜入水中直接捞起来，自己虽然不是旱鸭子一枚，但这个程度明显还做不到。 “你会游泳吗？”他转头压低声音问道。 洛雨瞳点点头，好像是为了增加他的信心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很会。” 卓凡稍微安心的点点头，但是如果直接游过去当然会显得太鲁莽。现在这村子里除了他们还有三个能力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绿珠，更不会闲着没事跑这里来观光，既然洛雨瞳有拿到绿珠的能力，那他们做个鹬蚌相争里的渔翁也不是不行。 他谨慎地观察的湖边的状况，生怕漏过一丝痕迹，现在敌暗我暗，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又来了两个人在村里。 忽然，一座看起来歪歪斜斜，好似塌了一半的房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房子有三层，说塌了一半是因为一楼是正常的，二楼好像一整堵墙断掉了一样，上半部都倾倒下来，看起来就像是积木被抽掉了一块，要塌还没塌下来。 那座房子吸引他的不是怪异的样子，而是那座房子刚才震动了一下。周围没有动静，就那一座房子单独的震动的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敲打，震得不是很厉害，也没发出什么声响，但确实被他看到了。 他拍拍洛雨瞳的肩膀，指了指那座房子。 “那房子有古怪。” 洛雨瞳顺着方向看去，盯着那栋歪歪斜斜的房子，那房子忽然又震动了一下。 “记得有个地震的能力者吧，他的能力可能是震动，不是地震。”卓凡皱着眉看着那间房子。 “那房子里肯定有什么东西，他想要又不敢进去。” 洛雨瞳微微张开了嘴巴，惊讶地看着他。 “我有一个计划，能让我们拿到这个绿珠。”卓凡收回目光，看着面容可人的女孩，肯定地说道。 上次他说这话的时候他们确实斗败了黑老怪。洛雨瞳对这件事记忆犹新，这次再听到这句话，她似乎也鼓起了不少信心，目光坚定的望着卓凡，点了点头。 “你在这等我一会。”卓凡对她说道，然后伏低了身子退了出去。 他走到外面的小路上，想找一个门，一个能稳定让他回到这里的门。这些别院的门看上去都大差不差，大部分看上去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特点。但没特点可以制造特点，现在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可以回到这里的地方。 好在地上到处都是崩落的碎渣。卓凡随手捡了一块，翻进了旁边的院子，现在这所豪宅空空荡荡看不到人影。他拿着碎渣在大门旁边简单粗糙地刻了一个圆，直到那个脏兮兮的圆在墙面上很清晰他才拍拍手回到洛雨瞳身边。 卓凡心里有点紧张，和上次一样，都是没有做过又搭上性命的事情，心里很难平静。 “现在我把计划告诉你，需要我们两个人配合，先告诉我你游到那里再回来要多久。”他指了指湖中的那个绿点。 洛雨瞳伸头看了看，估摸了一下 “大概五分钟。” “好。”卓凡心里有了底，“我要在别处制造点动静，把这里的人引过去，你趁这个时间游过去把绿珠拿回来。到时候我会有手机给你发信号。” 他有些紧张地又看了看旁边的房子，继续说道。 “然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洛雨瞳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担忧。 “你怎么过去？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了怎么办？” “你忘了我可以在那些门里穿梭，来的时候有些房子已经被我心里做了记号，应该能行。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布置好了就立刻能回到这里。”卓凡轻轻笑了笑，然后心念一转，皱了皱眉头。 “如果我没有顺利回来，你就拿着绿珠先走，不要等我。” 这次洛雨瞳没有像往常一样点头，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卓凡，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卓凡看出了她的心思，可能她不太认同这样的做法。 “听我说，如果你拿到了绿珠早晚会被其他人发现，所以一旦拿到要赶紧走，不要停留，他们更可能会去追绿珠，而不是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他安慰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反正只有一个绿珠，拿到就是赢。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绿珠，迅速跑路，如果真发生了意外，那意外谁还料得到，到时候只能见招拆招了。 洛雨瞳皱着眉头，还是没有吭声。 “我会等你。”她目光坚定的说道。 卓凡也不想现在为这些问题争论，不想为这些还没发生的事情浪费时间，时机稍纵即逝，所以没有否定她的说法，也没有肯定。但看着女孩的表情意外的认真，还是有些动容。 “仙姑莫急，容我去去就来。”他拱手说道，开了个玩笑。 洛雨瞳憋住声，轻轻一下，看着他离去。 别墅的门都是锁着的，他需要悄无声息地进入一间房子，就要找到一个门，正好旁边有个小屋，看不出来做什么用，正和他意。 卓凡心里默念着“有邮箱的屋子”推开了门。 他一步跨进门内，奇异的光景瞬间出现，任何亲身经历过的人无不瞠目结舌。现在他正置自身在一座豪华的房子里。 这次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有那种强烈的眩晕感，但是感觉心跳加速，精神上说不出的有些变化。想到陈海平在群里说的能力作用的大小似乎是和精神消耗挂钩，如果使用过度，会造成晕厥，用他的话说就是魔法值，通俗易通。 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距离也不算远，影响微乎其微。确认了这点后，他没有停留，上上下下把屋子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房子里没有人，又立刻跑到厨房，拿出了那个刻着蝙蝠钢印的火机。 卓凡看着火机，忍不住笑了笑。这还真是神奇的孽缘，贾士男给他的两个火机居然都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这次又要靠你了老弟。” 说完他把手机放在厨房台面上，接着去把所有的窗户关上，检查了一遍，又把燃气阀打开，接着把火机点燃放在台面上，最后走出厨房把门关得紧紧的。 再过不多久，这座豪宅就会炸成一片废墟，看看这豪华的屋子，真的有点可惜。 他已经静悄悄地来了，现在只需要静悄悄地走。 卓凡来到进来时的那扇门，刚才他刻意没去看这间屋子里是什么，然后默念着“门边有圆的屋子”开门走了进去。 门那边的光景再次流转，他又来到了一间豪宅的里面，心跳又快了一点，不过还在承受范围之内，甚至没有造成什么负担，但这所房子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这所屋子家具东倒西歪，到处都是灰尘，窗户玻璃已经碎了一地，一侧的墙上还有个大的可怕的裂痕，不用看上去，明明就是一间危楼！ 正在他惊愕不已，奇怪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旁边也有个人正看着他。 卓凡紧张地环顾四周，忽然瞄到一个人，但是已经迟了，那人已经冲过来，一双大手有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同时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自己怼到了墙上。 他呜呜地想发出声音，但嘴巴被捂得死死的，只看得见一张大胡子的脸。那人的面色也十分紧张，眉头倒竖地看着他。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大胡子一脸怒气地压低了声音急促地问道。 卓凡心脏猛跳，用力指了指捂着自己的手。 那大胡子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匆匆看了一眼窗外。 “小声点！外面的人会要你的命！”他说得很用力，声音依然压得很低。 卓凡点点头，心里松了一点，看来这人至少还不想伤害自己，至少现在不想。 大胡子犹豫了一会，松开了手，但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把他按在墙上。 卓凡猛吸着气，短短一会，他嘴巴就被捂出了汗，还有一丝痛意。他现在仔细看着这个人。 这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身体强壮，浑身久经锻炼的肌肉，看上去孔武有力，一张方脸皮肤略黑，头顶上稀稀拉拉没几根头发，半张脸挂着浓密的胡子，穿着一件黑色无袖的背心，两只手腕上缠着黑色的绷带。 “你怎么进来的？”大胡子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小声逼问道。 “那里。”卓凡指了指那扇门。 “鬼扯！那又不是大门！”大胡子刚说完，似乎明白了什么，眯着眼看了他一眼。 “你是能力者对吧？” 卓凡有些犹豫，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 那人的眼光有些微妙的变化，但看不出来是哪一种。这种时候能力者见面会发生什么不需要多言。 忽然这时候整个房子晃动起来，墙壁传来开裂的声音。 窗外，传来几个人的叫骂声。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主动权 卓凡忽然惊醒过来，自己正在刚才看起来快塌的房子里，怎么会在这里？他慌张的看了一眼刚才进来的门，门边挂者一个飞镖盘，立马惊呆了，知道了怎么回事。 能力识别出错！这还能出错的吗！ 他满头大汗的看着凶神恶煞按住他的人，心里暗骂一句，这真是地狱无门自己来了。 房子开始震动，大胡子男人一手邀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在一个柱子旁。 卓凡心想着不行，不管怎样，都要尽快脱身，瞅了瞅那人。 “我是误打误撞到这里的，你把手松松，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他神色自然的说道。 大胡子男人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他眉头一皱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回答道。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当我没来过不就好了吗？”卓凡理直气壮反问。 “不行就是不行，我告诉你，外面现在有两个人，很危险，你出去小命难保。”大胡子男人指了指窗外。 “没事，我自有方法。” 大胡子男人看起来最是有点笨的，虽然嘴巴上讨不到什么道理，但是也看出了点端倪。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是知道点这屋子里的情况的，他和那两个从树莓镇一路追打到这里来，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只要那个穿红衣服的男人一出手，就像地震一样，所有人无不逃窜，现在这个人居然还主动跑到这里来。这里肯定没有什么东西吸引普通人，但是有个绿珠，能吸引能力者。 “你是来找绿珠的吧？”他冷脸问道。 卓凡听到这话，脸上微微一顿，虽然他极快的反应过来想掩饰过去，但是被察觉到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还没说话，大胡子男人狡黠地微微一笑。 卓凡知道，被看穿了。他已经确信这就是他和洛雨瞳刚才看见的那栋倒了一半的房子，房子里一个人，外面两个，都是能力者，这个大胡子就是被那两个人困在这里的。 要是他没估计错，在树莓镇搞出动静的也应该是这样几个人，但是他现在还搞不清楚这屋子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相比，谁更危险，能力者相遇通常都是你死我活，这里有五个人分三伙，只有一个绿珠，竞争太激烈了。 看着这个男人狡黠的笑容，他也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他是被困在这里的，可能和外面两个人已经给纠缠了很长时间，现在他占劣势。 卓凡好像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困境，只要对方没有立即下杀手，就还有机会，他收敛的脸上的表情，认真的看着大胡子男人。 “你被困在这里了。” 他刻意没用询问的语气，是为了提醒大胡子自己的处境而不是确认。他现在几乎只有一条路能走，但是说话的方式决定着结果。 大胡子男人脸色微变，有些不悦，被人看出来自己的情况让他有些不高兴，但他也不好否认，这毕竟是性命相关的事情。能力者在比赛中相斗，关乎的不止是绿珠，还有别人的能力，对于那些不顾一切、心狠手辣或者是堵上了性命的人来说，这就是战利品。就算你愿意让步，说一句“你请”，对方也未必会放过你。 他和外面这两个人纠缠了大半天，不说仇深似海，梁子肯定是结下了，稍有疏忽恐怕会毫不犹豫要你性命。自己事实已经被困在这里，处于无计可施的状态，长时间的和能力者争斗消耗很大。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个家伙，他有点不知道拿这个人怎么办。 卓凡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犹豫，察觉到了转机，至于大胡子男人脸上的不悦，他也管不了了，现在是生死关头，没有什么悦不悦的，该刺就刺，死马当活马医！ “没错，我是能力者，我安静地来也能安静地走。”他淡淡说道。 大胡子男人皱着眉头，眼睛一亮，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如果这个人答应和自己走，那这个事就算完结了，皆大欢喜。卓凡轻轻松了口气，可没有人在这种时候会拒绝这种诱惑。现在他就等着大胡子男人开口，这话只能他说不能自已说，这就是主动和被动对主动权微妙的影响。 大胡子男人似乎来了精神，神采奕奕地看着卓凡，淡淡一笑。 “要不要和我联手？搞定他们？” 卓凡一愣。这是什么逻辑，这不是火烧屁股了应该赶紧跑路吗？他的计划是让这两伙人纠缠，洛雨瞳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刚才他点的那座房子估计也快炸了，自己应该在外面，不是应该卷到里面。只要自己能出去，等那房子爆炸，给洛雨瞳发了消息，至少能混个保底目标。 “这时候不是应该先走吗？”他问道。 “走了也要干掉他们，这两个浑蛋跟我缠了半天，放到以后也是个麻烦。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你不能和我联手就是我的敌人，你懂我的意思吧？”大胡子男人的面色变得冷峻，目光咄咄逼人。 卓凡懂了他的意思。自己如果不按他说的来，他可能会先对付自己。果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来这事情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我有什么好处。”他也冷面问道。 “哈！”大胡子男人短促一笑，拍了拍卓凡的肩膀，“好小子，有种，我喜欢你。” “你要什么条件？”他瞪大了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卓凡。 “我要绿珠。”卓凡果断回答。这是他下的双保险，只要大胡子答应，就少了一个人争抢，洛雨瞳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好！”大胡子男人爽快地答道，“那两个人要是死了，能力我得先挑。” “好！”卓凡也爽快的答道。 好歹也是一块石头落定，意外结成了新的同盟，自己的危机暂时是解除了，卓凡现在更担心的是洛雨瞳，希望她能按计划去拿绿珠。 大胡子男人忽然一把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严肃地看着他。 “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我是同盟，我就会信守承诺，要是你背叛我，就是找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撕碎。”他十分认真地说道。 卓凡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一些事。 “你是南区人。” “哈！”大胡子男人又短促一笑，“你怎么知道？” 卓凡忽然想起了雷安，淡淡答道：“我在南区有兄弟。” 大胡子男人撇嘴笑笑。 “怪不得这么有胆子，不过南区我离开已经很久了。” 他的目光稍微变的柔和了一些，眯着眼看了看卓凡。 “我叫任烈，你叫什么名字？” “卓凡。” “我们要是能活过今晚，以后就是兄弟了。”大胡子男人重重拍了拍卓凡的肩膀。 听到这话，卓凡突然觉得安心了不少。照雷安的说法，任烈的话是绝对可信的，他是一个南区人，应该是很早就离开南区了，但这种观念一直不会变。 “现在我们怎么走？”任烈问道。 “等等。”卓凡看着他，“先给我说说外面那两个人什么能力。” 任烈皱了皱眉头，谨慎的看了眼窗外，拉着卓凡到了一个避开窗口的位置。 “那两个人穿一个穿红衣服的，会震动，地震这些就是他搞出来的。” 卓凡的眼神有些疑惑，任烈和那个保安说的话类似，但他还是很模糊。 “那个人不仅能震动地面，是能震动任何东西，包括空气。”任烈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 能震动空气，这个对卓凡来说有些抽象。 “这个人最危险，还有另一个人，大热天的穿着冬装。”大胡子男人继续说道，“那个人似乎能控制温度，也要小心，如果中了他的招可能一下就完了。” 卓凡一听，心里咯噔一响，这两个人听起来都不像是好惹的家伙，虽说现在还没看到具体的人，但感觉都是一不小心就会丢命的那种。 “但是一对一的话，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任烈自信地说道。 “所以只要把他们分开。”卓凡微微眯了眯眼。 “你有办法？”任烈问道。 “应该可以，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而且...”卓凡顿了一下，“我已经有了布置，他们一定会有反应。” 任烈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现在假装一个人在这里就好。”卓凡说完看了看手机，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不知道那个厨房什么时候才会爆炸。现在这种情况那两个人至少会分一个人去查看。到时候他和任烈去到任何一间屋子，在抓住一个偷袭。 虽然不知道任烈的能力是什么，但他很有信心，那就问题不大，如果他没两把刷子，估计也不能和这两个人斗到现在。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这三个人斗了这么久，能力一定消耗了不少，现在都是强弩之末。那两个人在外面呆着不是一会功夫了，如果有把握应该早就冲进来，不然也不会在外面震房子，而且弄了半天也没把房子弄垮，要是把房子直接弄塌，把他埋了不是更省事。 对周围的事情都有了一定判断之后，卓凡弓着身子，摸到窗户边，对任烈招了招手。 “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不是幻觉 房子的院墙外有着两个男人，一人穿着一件红色t恤，坐在一块石头上，另一人像过冬一样穿着一件羽绒服，叉腰站着。两个人皱着眉头站在院子外，东张西望，小心地看着房子里的动静。 “要不我把他烤了算了！”穿羽绒服的人不耐烦地说道。 “你有把握立即把他烤死吗？”穿红衣的质问。 “那你加把劲把这房子埋了。” 红衣男人白了同伙一眼。他现在心跳得很快，身上也感觉没力气，甚至连站着都觉得费劲。 他们两个和那个大胡子男人缠斗了半天，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消耗极大。之前狂妄的挥霍力量让他现在面对这座小楼都有点力不从心。他们把大胡子男人困在楼里，但自己也不敢进去，就这么耗着。 “等我休息会，一口气把他给埋了，你现在就是看好，别让那家伙冲出来。”红衣男人再次叮嘱同伙，对屋里的那个人似有所忌惮。 “怎么就搞成这一个样子。”穿羽绒服的男人烦躁地踢飞了一块石子。 忽然之间，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残渣落地的声音，甚至他们都感受到一股气浪扑来。 两人面面相觑，神色紧张。 “什么东西炸了？”穿羽绒的男人问道。 红衣男人没答话，站起来，看着远处冒出的火光，表情阴晴不定。 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听上去好像是个房子爆炸了。这里有绿珠，说不定会引来其他能力者，要是一个能搞出这么大动作的人放着不管，对他肯定是极大的威胁，但是如果去看，那面前的房子里的人又要怎么办。 “会不会是那个大胡子搞的鬼啊？”穿羽绒服的男人有点惊慌。 “应该不是，他的能力我们很清楚了。”红衣男人盯着房子，努了努嘴巴，又说道。 “就怕是别人。” 听了这话，穿羽绒服的男人脸色更紧张了。 “要不我们撤吧。”他小声说道。 “放屁！”红衣男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子折腾这么久就这么没罢手？” 穿羽绒服的男人畏缩地摸着手臂，不在吭声。 “你到那边去看看。”发火的男人一指爆炸那边，看见同伙战战兢兢的样子，又改了口。 “算了，我去，你在这里看好，有动静立刻叫我！” 穿羽绒服的男人点点头，转头盯着房子。 ............ 屋子里，卓凡和任烈趴脑袋贴着墙，趴在窗户边，外面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任烈咧嘴一笑，对卓凡竖了个大拇指。 卓凡看着自己来的那扇门，瞟到了门边的那个飞镖盘，就是这样万玩意把自己坑到这里来，不由轻轻一声叹息。 他赶紧拍了拍任烈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怕晚了一步这家伙直接冲出去了。 任烈不明所以，他正想直接冲出去，但总觉得这小子应该还有后招，虽然疑惑，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来到门边，卓凡忽然拉住任烈的手。大胡子男人一愣，好像是几百年没男人对他做过这种事了。 “跟好。”卓凡认真叮嘱道，他再不想放过每一个细节。 任烈疑惑看着他，点点头，跟着走进门去。 门那边的光景并不是如他所想的是某间屋子，而是另一房子的大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瞬间就惊呆了。 他站在大厅中央，难以置信的四处张望，又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是幻觉吗？”他盯着卓凡问道。 “当然不是，你看我像幻觉吗？”卓凡反问。 “兄弟，你这能力牛啊！”任烈还是惊讶的合不拢嘴，目光惊异的四出查看，他就这么容易的从那栋屋子里逃出来了。 卓凡没有太多的惊喜和意外，心跳又快了一点点，比不过感觉离上限还有距离。他拍了拍任烈的肩膀，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窗外街对面正是刚才爆炸的那栋房子。 “现在就是一对一的时候了。”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任烈。 任烈狡黠的咧嘴一笑，露出一抹兴奋的神色。 “我去对付那个红衣服的，你去牵制住那个穿羽绒服的。” “好。”卓凡果断答道。 “你要记住一件事。”任烈忽然用力按着他的肩膀，十分严肃的说道，“和那个人周旋一定不能站着不动！” 卓凡和他四目对视，用力点了点头。 “等我三十秒你再动手！”他看了看窗外，已经看到那个红衣男人的身影，然后转身朝门走去。 穿过了门，卓凡到了另一间屋子，他赶紧给洛雨瞳发了消息，让她去拿绿珠。 五分钟，自己一定要拖过这五分钟。 他走到窗边，对面正是那个歪歪斜斜的房子，院子外站着一个穿羽绒服对男人。 .......... 红衣男人看着那间爆炸的房子，一个角已经炸没了，里面燃起熊熊大火，爆炸的碎渣周围散落一地。 他没靠得太近，小心地查看四周。他们两人现在分开，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如果这时候再有人乱入进来，情况可能会立刻变得不可控制，所以必须得搞清楚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每走一步都要看看四周，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 走到近处时，忽然旁边的屋子大门被重重推开，他心里一惊，转头一望，门里居然是那个大胡子！ 他心中大震，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明明一直被他们困在房子里，根本没看他出来，但这个人就在眼前，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现在只有一个人。 “嘿嘿嘿，去死吧！”任烈狞笑着爆喝一声，前冲几步一跃而起，他的脚像是迸发出了气劲一样的东西，让他不可思议地跳得异常高远，直朝红衣男人扑去。 红衣男人大惊失色，但也不是毫无准备，虽然他已经很疲惫，但现在毫无疑问不是该保留的时刻！ 他张开手掌向前一推，前方的空气发出一声炸裂的爆响，空中像有波纹一样东西散开，正被飞跃而来的大胡子撞上， 任烈在空中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虽然是撞到一堵墙那样，但是震动带来的反冲波动让他十分难受，不光是平衡被打破，身体甚至内脏都感觉受到了冲击。 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红衣男人交手，这都在意料之中。 他就像在空中被截停一样忽然坠地，但庞大的身姿异常灵巧，迅速调整了平衡双脚落地，半跪在地上。没有给对方犹豫的时间，落地的时候，他右手握成爪，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旋在他掌心形成，越来越大，先只有一个乒乓球大小，但眨眼之间迅速膨胀成篮球大小的气团。 任烈把那个篮球大小的气旋扔了过去。 红衣男人见状，眼睛睁大，瞳孔微缩，朝一旁扑倒躲开。那团气旋击中了他身后的一块石头，咚的一声闷响，瞬间作散，那石头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被打的白灰一冒，如果是打在人身上，就算不知名估计也够喝一壶的。 “快过来！”他仓皇的大叫，呼唤他的同伴。 但他的同伴此刻并不知道他的状况，也无暇顾及。 在任烈开门的前几秒，卓凡瞧瞧来到院子里，随手捡了块巴掌大的碎石，使劲浑身力气朝那个穿羽绒服的男人扔去。 不过他不是棒球投手，不然那一下就可能要了对方的命。扔出的石头力道不小，准头很差，砰的一声砸到了那人旁边院墙的石柱。 不过也不重要，他的目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穿羽绒服的男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有人袭击自己，他惊慌的看着卓凡，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卓凡也一愣，琢磨不出这人什么意思。任烈告诫过他，一定不要站着不动，现在他也很慌，要是这个人不来追自己那就麻烦了。 他又捡了一块石头，再次大力扔去。 “穿羽绒服的傻狗！看今天我不弄死你！”这次还附加了一句话。 这块石头力道差点，但准了很多，虽然依旧没砸到但是让穿羽绒服的男人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愤怒。 卓凡见到有效，立刻翻出围墙院子朝光线昏暗的地方跑去。 不能进屋子，除非万不得已，这是他想好的策略。如果进了屋子很可能就会变得和刚才一样。那个人在外面等，等不到可能回去帮那个红衣男人。所以要像遛鸟一样，要让他看见，又让他抓不到。 五分钟，只要撑过五分钟就万事大吉！ 穿羽绒服的男人见到拿石头砸他的人开始逃窜，立刻鬼火直冒。他也有自己的判断，竟然用石头砸自己，那肯定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他可不会忍受这样的挑衅，这种时候正需要一个人出口恶气。根本没想太多，对着卓凡逃跑的方向举起了手。 洛雨瞳一直蹲在湖边的草丛后，等着消息，但卓凡一直没有回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变得越来越焦灼，各种念头出现在脑子里。几分钟之后她听到了那震天爆炸声，但卓凡依然不见身影。 好在过了没多久，卓凡发来了消息，让她马上去拿绿珠。但这时候，洛雨瞳犹豫不决，卓凡没有回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随之而来空气中那股碎裂的炸响和其他何种撞击的声音你让她更加确信这一点。 她表情犹豫而凝重，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沉思了片刻，她看着卓凡离开的方向，咬了咬牙齿，朝那边走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破局 卓凡翻出院墙，转身就向暗处奔跑，没跑几步，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逼人的寒气。回头一看，只见身边的一截栏杆上居然结了冰，这团冰像能生长一样迅速变大，直朝自己蔓延了过来。 他大吃一惊，加快脚步逃离了那块区域，可袖子上都有一截被冻住了，如果再慢半步，那冻住的就是自己的胳膊，简直不可想象。怪不得大胡子说不能停留，原来是这个意思，如果被他冻个正着，那就完了。 卓凡心里又惊又骇，刚说要拖出五分钟，现在才过了几秒。他捏软了冻得僵硬的衣服，牙一咬，心一横。 “没冻到，蠢货！你敢过来和我较量较量吗？”他回头对着穿羽绒服的男人大叫。 这种话用意明显，一听就是要引他故意过去的。稍微正常清醒的人立刻都会有所察觉，但对出于愤怒中的人或者是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就不一样。 穿羽绒服的男人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使劲的看着卓凡躲藏的地方，连同伴的呼叫都没听到，可惜那红衣男人可能是真没有余力再叫出第二声。 他看着卓凡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心中像一团火上浇了汽油，拔腿追了过去。 这种情况对于卓凡来说算得上是轻车熟路，那天晚上的黑老鬼和在南区被人追杀，可以说是有丰富的遛人经验。 遛人的精髓在于制造障碍和保持距离，其中保持距离是关键。而障碍，现在多的是，这里的地面受过震动，坑洼不平。 他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脚还能动，就要跑。他七拐八绕在房子之间的巷子来回拐弯，时不时还向后丢个石头，给对方制造心理障碍 穿羽绒服的男人在后面追，穿着厚厚的衣服让他的行动没那么灵活，体温也更快的上升，没跑多远就有点气喘吁吁，但是朝他丢石头的那个男人总让他感觉似乎不是离得特别远，自己加把劲就能追上。 他也没有想很多，只想上去抓住那个人，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 任烈和那个红衣男人现在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大胡子男人的状态算不上很好，他有节奏地调整着呼吸。虽然出场的时候气势很足，但有一大部分是强撑出来的，他的消耗其实也不小。但他体格摆在那里，假如双方都没有能力，他还有体术，这是他能自信一对一必胜的原因。 之前这两个人一个不能让他停留，一个不能让他靠近，他最大的优势不能发挥，但现在不一样，他现在就站在红衣男人面前，那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反观红衣男人这边，状态明显是要差一些。他张嘴喘着气，额头上满是汗，始终保持着警惕，右手摆在前面，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他是三人中能力使用最多，消耗最大的一个，现在不能说他没有余力，但剩的真的不多，现在他一个人能依靠的就是他的杀手锏。 事情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大胡子男人莫名其妙地从另一间房子出来偷袭他，同伙也不回应他，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局。但他始终没搞明白，这个人一直躲在屋子里，是哪来找来的帮手。 刚才看见了自己的同伴好像追着什么东西从破房子那边跑了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刚想叫住，却看见大胡子一动，赶紧收了声。心里不由的暗骂同伙蠢货。 他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大胡子男人，虽然一直这个人对自己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是他那古怪又可怕的爆发力让人不能小觑。随便一跃就是四五米的距离，还可能更远，他手上放出的那个波动，虽然威力看上去不是很强，但他看得出这是那个人在保留实力，被打中虽然死不了也会很难受。而且这个人似乎是个练家子，对峙的心理被他摸得明明白白。 大胡子男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脚步在地面上轻微地移动。红衣男人看不出他想干什么，也是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更不敢掉以轻心。 胜负只是一瞬间，虽然他有一击毙命的能力，但如果被这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贴到近身自己估计也会立刻玩完。 .......... 卓凡兜着那个穿羽绒服的人绕几幢房子跑了一圈，那人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一直跟在后面，这一圈跑完他又回到了原点。其实他也不敢跑远，这里地形不熟，万一跑到哪个死胡同就麻烦了。沿路他都在计算时间，计算洛雨瞳拿到绿珠的时间，不过他没机会去看手表确认她是不是拿到。 回到原点，他看到了远处正在对峙的两人。 红衣男人和任烈隔着马路一动不动地互相紧盯着对方。现在他看不出来谁占上风，至少那个红衣服的人被拖住了。 他觉得任烈也吹了牛逼，不是说好一对一没问题，这也过去了两分钟，也没什么变化。那个穿羽绒服的还在追自己，就算还能带他兜几圈这也不能解决问题。 卓凡向后看了一眼，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从拐角跑了出来。没有办法，只能再带他兜一圈，希望他还会傻乎乎地跟着自己。 但当他回头的时候，发现前面那个红衣服的男人看了一眼自己。 红衣男人察觉到动静，瞥了一眼竟然发现那里有个人，再想想刚才同伙追过去的样子，大概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同伙十有八九就追这个人，他们两个人被有目的地分开了！ 他当机立断，要把这个人截住，破这个局！ 红衣男人个判断力很强。这么耗下去，他早晚耗不住，虽然他也不可能确定卓凡是对面这两个人的薄弱之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但是他敢赌。截住卓凡有可能会让对面少个帮手，还有可能找回来自己那个有点二的同伙。 只要他们能再度联手，这个大胡子对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他做出一副朝左边冲过去的样子，虚晃一枪。 大胡子男人闻风而动，对应一移。 红衣男人却一急转，朝右边冲去。 任烈一惊，他并没有看见又绕回来的同伴，看见了红衣男人向右飞奔，才发现他的方向是卓凡！ 卓凡心里一惊，没想到只是和那个红衣男人对了一眼，他怎么就朝自己过来了。任烈明显慢了一拍，现在他是前有狼后有虎。 就在他犹豫之时，忽然看见任烈凌空跃起，直朝红衣男人扑去，那惊人的弹跳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没有犹豫，他也朝任烈直奔而去！ 但红衣男人早已料到大胡子男人想做什么，不管是救他的同伙还是对付自己，现在都是个好机会，但已经被他算到。 他忽然一回头，手中已经积蓄了力量，只是瞥了一眼，看清了大胡子男人的位置，伸手一推。 空中又是一股炸裂的脆响，一股密集震荡的波动几乎就在任烈脸上炸开，虽然不如刚才的那个强，但足够让他失衡，把他震下来。 任烈身子在空中古怪地一倾斜，顿了片刻才向下坠落，他赶紧调整身姿，才勉强双脚落地。 但红衣男人没有停下，继续前冲，对卓凡脸对脸的跑来。 卓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那个人忽然举起双拳，连冲带跌的锤在地上。 轰！四周忽暴起一股爆炸版的巨响。 就在以哪个男人为中心，和卓凡的距离为半径的一个圆的范围之内，大地猛的震动起来。 卓凡只感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大地崩碎，自己也被那强烈的震动弹飞了半米高，重重摔在又碎了一次的路面上。他眼里净是尘土，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嗡嗡作响。 刚刚落地的任烈也猝不及防，被震飞了起来，他可不是猫，没法任何时候都是四肢着地，在一片灰尘中，重重摔在地上。 卓凡躺在乱石堆中，毫无准备的震飞有摔下来让他的身体疼的有些不停使唤，他脸被一层厚厚的灰蒙住，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但脑子还清醒。 他知道还有个在追自己，拼命的抹掉脸上的灰，他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但是知道要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迅速地拍落了脸上的灰，刚刚睁开眼，心里就一沉。 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狞笑地看着他。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么个天气穿着羽绒服了，他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凉意，周围的温度正在降低，这个人如果距离过近，自己也会受到能力的影响。这是搞笑，他竟然畏惧自己释放的寒气，但他现在就要被这么一个搞笑能力给杀死。 “现在让你尝尝我的味道！”穿羽绒服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道，好像追了很久猎物的猎手要狠狠地折磨一下到手的猎物。 卓凡无计可施，虽然他不想也不会坐以待毙，但他现在真的没有对策。 他看着穿羽绒服男人的手掌慢慢靠近自己，那股凉意越来越强，想着刚才迅速凝结的冰晶，他已经想到了结局，索性牙一咬，闭上眼睛。 忽然，卓凡脸上感觉到的那种寒气消失了，他睁开眼睛，只看到穿羽绒服的男人脸上像失了魂一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全身像触电了一样在抽搐，然后像是体力透支了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死过去了一样。 他大口喘着粗气，还没回过神，在那个倒下的男人身后，是惊慌的洛雨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意了，没有闪 穿雨羽绒服的男人抽搐着倒下。背后是轻微发抖的洛雨瞳。 卓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错愕又惊喜的看着她。 但这件事还没有完。穿红衣服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脚下是刚才那圈震动唯一没有受影响的地方。 他呼呼的喘着粗气，刚才那是他的奋力一击，那时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同伙，小心的控制了范围，并且同时震动到了两个人，他的同伙追了上来，正要了结前面的人，一切都很完美。 但这个女人是哪冒出来的？他的同伙瞬间就倒下了，甚至他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他愤怒又惊讶，但现在已经疲惫不堪，站着都觉得很费力气。 对面居然有三个人！局势瞬间的逆转让他愤怒又难以置信。 忽然，旁边似有一股劲风吹来，他都懒得去看。 咚的一声闷响，他被一个半人大的白色气旋打飞，身子砸到旁边的栏杆上，又重重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任烈单膝跪在碎石上，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还保持着把气旋扔出去的模样。他咧着嘴，露出胜利的笑容。 卓凡呼呼喘着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他忽然感到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这已经是他这几个月不知道第几次死里逃生了。 洛雨瞳看到任烈有点惊慌，尤其是他粗狂的外貌和强壮的体格，但看到卓凡放松的样子，觉得这个人应该对他们没有恶意。 她警惕的看着大胡子男人朝他们走来。 那男人走过来，挑着眉毛看了自己一眼，咧嘴笑道。 “小丫头好厉害啊。” 然后他一把抓住卓凡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好家伙，你居然还有后手。”任烈微眯着眼怪笑着看着他。 “我总有后手。”卓凡故作轻松的说道。 他目光转向洛雨瞳。她又救了自己一次。 他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多少谢谢感觉也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愣了许久，最后才像松了口气似的嘿嘿笑出声。 洛雨瞳看着他，也腼腆的笑了笑。 “他是你女朋友吗？小子福气不错啊。”任烈看着有些奇怪的两人，朗声笑道。 卓凡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洛雨瞳收起了表情，没有说话。 任烈看见他们的样子，冷哼一声。 “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搞什么鬼。” 卓凡缓过了劲，看着地上躺着已经昏过去的两人，看向任烈。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照我们说好的，绿珠归你。”任烈看了看洛雨瞳，又说道，“其他的你别管了。” 卓凡知道他故意藏了话，估计是看在洛雨瞳在场，没把话讲的太直白。 “你去拿绿珠吧。”他对洛雨瞳说道。 “这是我们约好的，现在没人会阻拦你了。” 洛雨瞳有些犹豫的看着他，点点头，然后一个人朝湖边走去。 没算白忙一场。 卓凡看着洛雨瞳的背影，松了口气。他的体力消耗不算大，但刚才神经紧绷，现在放松下来，感觉疲惫不堪。 “你要哪一个？”任烈问道，很自然的看着他。 卓凡看着他，他意思明显不过，他一个人不需要两个能力，拿到别人能力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在比赛期间杀了他。 他很犹豫，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但还是无法做到赤裸裸的对别人痛下杀手去掠夺这种事。 沉思片刻之后，他摇摇，没多言语。 任烈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冷一笑。 “你可想好了，除了穿那个门之外，你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吧？”他问道。 卓凡沉默不语。 “你刚才差点就死了，要不是你的小女朋友救了你，现在躺在那的很可能就是我们，难道下次你还想再来一次吗？”任烈的语气变的严厉。 这话触动了卓凡的心弦。他说的都对。 这个所谓的比赛的残酷程度已经远超他的想象，在明确知道了失败的结局后，所有的参与者多少都变得凶恶，不仅对能力者不留余地，对普通人的损失也毫不在乎。这没有办法，毕竟谁不怕死？ 在比赛中活下去，去赢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只要变强，只要不断变强。只要得到那些致命的能力，再去掠夺，强到没有人能伤害自己，就能稳操胜券。为生存杀戮，物竞天择，有什么错？ 但那样，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呢？因为恐惧，因为害怕，因为害怕死亡，就不断的去掠夺，去伤害别人，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他自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人。虽然到不了孟子歌说的什么舍身取义的高度，他依照本能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愿。他们现在站的这里很来是个美丽的度假胜地，现在只剩一片残砖断瓦，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来为自己开罪，法律在他们这些能力者眼中的束缚力已经变得淡薄，如果再没有了道德，那和动物真的没什么分别。 说实话，他自己也有时候觉得自己天真。要是论实用，任烈的想法才是正常的，他才是有问题的。好人能当饭吃吗？不能，好心能救命吗？不能。尽管有人曾经死在自己的怀里，今天也有同伴死去，但他还是做不到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杀死。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他还想做个人，做个自己认可的人。 卓凡摇摇头，看着任烈，目光坚定。 “你说的我都懂，但我不会做。” 任烈歪了歪嘴角，冷冷的笑笑，目光里看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你自己选的路，别后悔就行。”他冷冷说道。 在他们两个人商量怎么处置后事的时候，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 红衣男人并没有完全晕过去，撞在院墙上的那一下剧烈的痛感让他麻木，浑身失去知觉，但没有经过太长的时间就恢复了神志，也许是极其强烈的怒火，在最后那一刻保持着他的清明。 只是短短一瞬间，形势就逆转，他不甘心。他一直装晕，蛰伏在那里，听到他们的谈话，看到那个女人走开。他猜想那几个人认为他晕过去了，那个大胡子对自己的手法很有自信，但是他今天错了，错的离谱，他要为自己今天的自大和疏忽付出代价。 那个大胡子还想掠夺他们的能力，简直痴心妄想，他就是玉石俱焚也不会拱手让人。 在看到卓凡犹豫的时候，他等来了机会，那两个人背对着自己，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 红衣男人靠着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双眼充满血丝，满脸憎恶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没有选择，生死路一条，还需要什么犹豫。 他把手举在头顶，全身的意念朝那里集中，剩余的力量都在手中汇聚。 他们还没有发现他。 最终他感到身体轻飘飘的，眼神也变的模糊，好像整个人都被抽干了一样，但他的怒火认为消散，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愤怒的咆哮道。 “去死吧！混蛋们！” 卓凡和任烈梦的回过头，看见那个红衣男人居然又站了起来，他双手举过头顶，样子堪称恐怖，他的鼻子、嘴巴、耳朵、眼睛都在流血，流出来的鲜血像河流一样汇集在他的下巴，直直下滴。 卓凡心中大骇，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太迟了。 红衣男人双手向地上拍去。 ........... 洛雨瞳走到河边，脱下了鞋子，整齐的放在岸边，女性的矜持让她没有脱掉衣服，她把衣服扎在裤子里。 她会游泳，曾经游的很好，但已经许久没有下过水，还是有点紧张。她再次确认了绿珠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器，栽如水中。 她有用的姿势非常娴熟，在水面上一条直线朝绿珠迅速的游去，到了差不多的位置，她踩着水，看着水下，夜晚光线不好，她估不出水深的位置，但现在不可能被这点困难难住。她深吸一口气栽了下去。 进入水中，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涌来的湖水让眼睛一阵酸涨。她紧闭着嘴唇，忍了过去，片刻之后，眼睛渐渐习惯了湖水的包裹。 她睁大了眼睛朝绿珠游去。 忽然，她好像在水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心中一惊，差点张嘴把空气吐了出来，一抹恐惧的阴影笼罩在心头。她停止下潜，在水中张望，但是能见度太低，甚至前面一米的东西都很难看的清楚。 她定了定神，一咬牙继续下潜。这是这个黑影又在她余光一闪而过，这次她没有管它，坚定的朝绿珠游去。 就在绿珠离她越来越近，感觉即将出手可得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巨大的惊骇让她彻底憋不住了。 她惊慌的张开嘴，一个大气泡带着一串小气泡从嘴里喷出，湖水涌了进来，她猝不及防，灌了一口水。 一口水灌入犹如决堤的江水停不下来，她赶紧捂住嘴，闭住喉咙本能的向上游去。 就在这时水面上忽然传来一声音巨响，那声音之大，在水中都能感受到，紧接着湖水都好像翻动起来，湖底的泥土像黑雾一样泛了起来，就像燃烧的火苗一样朝湖面上冲。 接着她感到不仅是湖水，而是整个湖都躁动了，黑压压的一股东西从岸边席卷而来，然后两眼一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安娜 【上青湖南部地区、东南部地区今天下午多次发生情况不明的震动，请周围居民和游客放心，这些震动并不是地震，地震局并没有检测到地震波，此次震动原因不明，但已经逐渐停止，请周围居民和游客勿要惊慌，保持秩序，遇到问题请拨打救援电话，等待救援......】 李安娜靠在椅背上，头顶着车窗，看着窗外。 他们的车行驶在一条小路上，没有路灯，漆黑一片，但没有影响车速。 “你怎么看？”她轻声问道，依然看着窗外。 尹炎舔了舔嘴唇，从中央后视镜看了看旁边的光头美女，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 “是能力者做的。” 这是李安娜意料中的答案，她手上握着手机，拇指一直在屏幕上滑来滑去、 她一直想和群里的人联系，但又害怕收到消息。听到孟子歌死亡的消息时，她心头一震，难以相信那是真的，虽然她也有所觉悟，但是死亡来的太快，比想的快得多。 她和孟子歌其实已经认识很多年，她是主持人，孟子歌是记者，所以常常会在一切庆典、集会上遇见。两人算不上多熟，最多是那种知道名字的点头之交，最亲密的一次接触是一次庆典上孟子歌帮她拍了一张照。 期初她对孟子歌的印象并不好，因为他这个人出了名了圆滑老辣，狡猾自私。和他那个臭名远扬，混世魔王的师父如出一辙。大半个娱乐圈的人如果看见他对自己笑都会紧张万分，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抓到了。大部分情况，他们的顾虑都很准，最后都得花一笔不小的钱来消灾。孟子歌就是这种人，靠兜售别人的秘密，吸人血过日子。 那天晚上碰到他，遇见了一个能喊得出名字的人让她十分惊喜，在后来的互助会成立时，他也帮了很多忙。她的邀约人名单就是孟子歌提供的，他那天晚上偷拍下了一些能力者的照片，并且找到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孟子歌是对互助会顺利成立帮助最大的人。那时候他们的接触也更多了一点，也更亲密了一些。她发现这个名人眼中的大魔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缠。至少对她，还有互助会里其他的人都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兴趣”，就像个普通人一样，这可能就是他表现善意的方式。 今天他第一个拿到了绿珠，确定了终点的位置，这对互助会里所有的人都有巨大的意义，但他不久之后，就死了。 那一刻，她真不敢相信是真的。 自己并不是毫无准备。李安娜很清楚这一点，她想过可能会失去什么人，也许是一定会失去。那个人可能就是自己，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因为对死亡这种东西，她不是很畏惧，因为她本应死了很久了。 李安娜有种病，一种罕见的败血症，尽管现在医学十分发达，但对这种极为罕见又致命的疾病也无能为力，所有的治疗仅仅是能延续她的衰败而已。 在她绝望的时候，一所医学院抛来橄榄枝，他们正在研究这个类型的疾病，但是这种病例很少，他们需要患者来做临床观察，他们可以提供免费的治疗方案，甚至可以提供一些报酬，但治疗是实验性质的，不能保证有所结果，治疗的过程中也许还伴有不可预知的问题。 但她别无选择，要么当个药罐子小白鼠，要么慢慢等死。最初的时候，她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抱怨，对一切充满敌意，那些担心和安慰她的人被拒之门外，诅咒命运的不公，人生变得黯淡无光。 那段时间她很消沉，拒绝一切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为此更换了住所。整天想着是苟延残喘自己的性命还是快点结束掉，每天都在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这种问题中挣扎徘徊。 转机发生在一个夏天，一个并不了解她状况的制作人希望她能主持一场演出。那是一个很炎热的夏天，一场山火夺取了北区一个镇子居民的住所，为了对受灾的居民表示安慰和鼓励，举办了一场慰问演出。 因为季节炎热，许多一线明星拒绝了参加，但制作人对这件事很执着，找不到一线就找二线，几经波折之下，找到了李安娜。 可能是由于那个制作人完全不知道她的情况，所以言语之间完全把她当正常人来对待。他可能是那时候为数不多的会正常和李安娜说话的人。 开始她是拒绝的，这理所当然，自己都是半个死人，还要去安慰什么别人，她自己连安慰都不需要了，安慰不能减轻她的痛苦，也不能挽救她的生命。 最后她被缠得不耐烦了，带着一股报复般的恶作剧的心理，答应了邀请。在演出开始之前，她一切正常，正常地工作，正常的彩排，按部就班。但在演出前的几个小时，她一个人溜到卫生间，用一把剃刀剃光了自己所有的头发。 当她带着胜利者的笑容，顶着个光秃秃的脑袋站在制作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合同上并没有约定形象的内容，制作人大发雷霆但也无计可施，临场换人当然是不可能的，只能破罐子破摔，继续让李安娜继续登场。 倒霉的事情都是一串一串来的，当天傍晚，演出开始了没多久，天就开始下雨，很快就变成了一场暴雨。临时搭建的舞台被淋得一塌糊涂，不管是演出的人还是看演出的人可能都感觉糟透了。 李安娜看着死气沉沉的会场，这是一场公益演出，结果弄得没一个人开心，这让那些遭灾的北区人更觉得自己灾难是天意，感觉更加沮丧。 她有些莫名的生气，一肚子的鬼火也不知道去哪发泄。在一个节目结束之后，她怒气冲冲地走上舞台，一改往日的舞台形象，带着一股发泄的意味，即兴开始了自己的主持。 那些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被甩在脑后，她表情激烈地在雨中呐喊，发自内心的高喊着不要被困难所折服。 她在舞台上大步地来回奔走，用用力的话语和肢体表达着自己对困难的看法，鼓励着现场的人。可能是光头的美女主持人视觉冲击过于强烈，也许是她令人振奋的演说和激烈的言辞和她的形象异常的匹配，渐渐把观众的目光又吸引到了舞台。 然后她把一个本来是排到靠后的劲爆的歌曲私自挪到了前面，整个现场人员仓促应对，但是效果很好。 无精打采的灾民们开始注视舞台，看着那群在暴雨中热力舞动的舞者，看着那些奋力嘶吼的歌者，天上还在打雷，不时有闪电划过，但舞台上的人毫无惧色，奋力完成着自己的演出。 观众终于被感染了，渐渐地热烈起来，淋在身上狂怒的雨水不再带来低落和失望，反而像淋在火堆上的汽油引燃所有人的情绪。观众在雨中举手欢呼，台上的演员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更加热情奔放地表演。 对于制作人来说，奇迹发生了。李安娜在场上一番激情四溢的演说逆转了整个情况，他慌忙修改了演出曲目，许多预设的道具自然而然地派上不上用场。但没关系，只要乐队还在，只要歌手还在，只要这音乐不停，只要这歌声还在，这气氛就能延续。 舞台上下的人同时被鼓励，互相鼓舞着。 倾盆的暴雨足足下了半个小时渐渐转小，但人们的热情已经地方不住，激情的音乐和光芒四射的舞台在一群幽黑焦暗的舞台中熠熠生辉。 原定三个小时的演出，在观众热情的要求之下增加到五个小时。最后所有的演出者筋疲力尽，但仍热情洋溢地站在舞台上，李安娜站在最前面带领所有人整齐鞠躬谢幕。台下的观众许多也饱含热泪，感谢他们激情和忘我的表演。 散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笑着离开的。尤其是灾民们，似乎真的在节目中受到了巨大的鼓舞，悲观的想法一扫而空。 一个小女孩被爸爸抱过来，兴高采烈地递给了李安娜一朵小小的不知名的花。她说这是他们家院子唯一幸存的一朵花，她很喜欢安娜姐姐，所以送给她，希望她的头发快点长回来，在小女孩看来，可能她也是受灾的人之一。 李安娜当时泪流满面，不知名的感动让她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河水奔涌而出。 演出获得重大成功。受灾的镇民们受到了巨大鼓舞，重建小镇之后他们甚至把李安娜的照片放在了镇口的名牌上。李安娜也因此名声大噪。 她也在其中寻找到了不同的东西，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工作能给人带来真正有用，有意义的东西。那些悲伤迷茫的人也可以变得热情和充满希望，灾难就摆在那里，看待态度的不同会让人完全不一样，甚至他们的人生也会因此改变。 当时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的鼓舞很有感染力，是因为能力的原因，但她乐于此道，沉醉其中，对于各种各样的人来说，乐观和希望都是非常有用，有意义的事情，包括对她自己。 也是从那时起，她也不再悲观，不再怨天尤人，对自己的命运坦然接受，答应了医学院的邀请，开始了自己的治疗。 人总是会死的，重要的不是死，也不是什么时候死，是死之前做过什么。生命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她那是悟透了这句话。 从那时开始，她打开了心，不再纠结自己何时会终结，而是活着的时候能做什么。也是从那时起，演艺界多了一个光头的美女主持人，她也与之视为人生重启的标志，偶尔也有人问她原因，她只是开玩笑地说方便戴假发。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要不矜持 李安娜慢慢停止了回忆，有些呆滞地看着窗外。万万没想到当时的那个决定竟会给自己带来的是这种困境。 她选择保留能力，是想以此能帮助更多的人。那时她想的是还能有多糟呢？难道比死亡更糟？显然她错误地估计了世界的复杂性，有比死亡更糟的事情，人们一般称之为“地狱”。 李安娜现在就有种置身其中的感觉。 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那会，她三观崩碎过一次，后来重建了它，正当她觉得可以没有顾虑地坦然面对一切的时候，但现在无疑又受到了巨大的挑战。 她已经没法再用现在的价值观去解释现在的事情，也没办法去接受。 过了很久，她觉得身子有些僵硬了，才微微变换了姿势。 “在想什么？”尹炎问道，他没有挪开视线。 “没什么。”李安娜的语气故作轻松，“有点不适应。” 她本来想讲个笑话搪塞过去，可实在想不出来，忧虑不可阻挡地表现在脸上。 “好像变得越来越糟糕了。”尹炎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但还是得继续，对吗？”他看了看李安娜，语气既像询问，又像确认。 光头美女伸了个懒腰，用力拉扯着有些僵硬的肩膀，一抹微笑本能地浮在脸上，她看了看后面的还在熟睡的祁雯。 “当然。”她说道，“所有的人面对的都是一样的困境吧，我没什么资格唉声叹气地发牢骚。” “但是，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必须得参加这个比赛不可，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 她看着尹炎。 “你对这个有兴趣吗？”尹炎看了看她。 李安娜有些意外，本以为尹炎也会表达和自己一样或者类似的想法，毕竟对于这些超自然的事情没有东西能解释，但他却有些意外的认真。 “所有的人都会这么想吧，但是没有答案，至少我没有。”李安娜回答。 “我也想过，但是想找出答案。”尹炎淡淡回答，语气平静得有些让人不能理解，像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有什么头绪吗？”光头美女有些惊讶。 “没有。” 尹炎摇摇头。 “但是将来会发生什么，应该能猜得出来。”说完，他看了看车后面的睡着的祁雯。 “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说给你听，但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李安娜一言不发，有些疑惑看着尹炎，心跳不知不觉地快了起来。 “想听吗？”尹炎轻轻笑了笑。 “说吧。”光头美女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神采，靠在座椅上不再理会感觉在吊她胃口的男人。 “第一次淘汰了一千多个人，这次淘汰了四百个，还会有下次，下下次，那到最后是什么样？” 李安娜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脑子有点乱，说不出话。 “南区有个叫王选大会的东西，是一种黑市竞技赛，所有参赛的人分为几组，一共参加三轮比赛，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出来的人就会获得‘王’的称号。” 尹炎又看了她一眼。 “和我们这个是不是很像。” 李安娜听得忧心忡忡，她没有在意尹炎怎么会知道南区有那种奇怪的比赛，而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你是说最后我们可能也只有一个人能胜出？”她有些难以置信，声音有些颤抖。 “有可能。”尹炎很快地回答，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过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测。” “其实这个规则也算相对宽松了。”他换了个语气，继续说道。 “如果每次都只淘汰一半的人，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活下来，这个比例也不算小。” “但这会把人逼疯。” “对，可能有的人已经疯了。” “那我们也迟早会疯？”李安娜忧心忡忡看着他。 尹炎歪了歪脑袋，耸耸肩。 “我不知道，但希望我不会。” 李安娜叹了口气，又重新靠在椅子上，说了半天，只是让她的心情更糟糕。 “再艰难的比赛也会有胜利者，以五成固定的胜率来说，其实很公平，真正的机会均等。” 尹炎没有在意光头美女的情绪，继续说道。 “能力会让你获得很大的优势，但根据我的经验，能力强弱绝不是获胜与否的唯一关键。” “根据你的经验？”李安娜皱了皱眉。 尹炎自嘲地冷笑了一下：“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所谓比赛，最后的胜利者，往往不是那些看上去最强大的人，而往往是最坚韧的人，就是这么回事。” “而且冠军都只有一人。”光头美女若有所思的说道。 “对！”尹炎像是对李安娜的理解很满意，点了点头。 “其实没那么复杂。”他接着说道，“我们只要克服眼前的难关，把绿珠拿到手，放到终点，这事就算完成了。不要想得太多，想得越多就越犹豫。” 李安娜看着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对这件事的想法简单又深邃，而且看起来毫不犹豫。从第一次遇到尹炎开始，她就感觉这个男人很稳重，他目标总是很明确，不拖泥带水，不做多余的事，也从不发牢骚不抱怨。 今天他们历尽艰辛地拿到了第一个绿珠，他也一句话没说过，就那么顺其自然，仿佛那些艰难的抢夺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有些看不懂，到底什么样的经历才会练就这样的性格。她一直很羡慕那些很果断的人，任何事情他们总是能在最先开始的时候就洞察奥秘做出判断，而她则好像总是后知后觉，等事情发生了，甚至是过去了才会意识到什么东西，有时候甚至过了很久也没法回过神。 “是啊，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李安娜自嘲的笑笑。 “所以，别想那么多了。” 光头美女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弯弯绕绕说了半天竟然是在安慰自己。她摸着下巴轻轻笑出声，没想到他这么笨拙。 李安娜现在还没有确切的答案，但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迷雾散了一丢丢。 不知什么时候，祁雯已经醒了，睡眼惺忪地靠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 “呀？车好了？”她惊叫道。 李安娜惊讶地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虽然说不上来的原因，李安娜很喜欢祁雯，不管什么时候看见她心情都会变好一点。她正是光彩夺目的年纪，聪明伶俐，充满活力，虽然有时候也会娇蛮任性，但不能挡住她的可爱。而自己在那个年纪的时候总是规规矩矩，墨守陈规，现在想想真的失去的了不少，也许是对年轻时刻的怀念，总会不知不觉把祁雯当成自己的妹妹。 “小天才，睡得可好？” “车好了？”祁雯愣愣地看着恢复如新的车。 “都是你的功劳哦~” 双马尾女孩忽然发现身边有个口袋里有个些淡淡的绿光，掏出来一看，睁圆了眼睛。 “啊？怎么会在我这里？”她惊讶地叫道。 “这是给你的，拿好咯，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绿珠哦！”李安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不是吧！”双马尾女孩惊奇地叫道。 “我骗过你吗？”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祁雯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光头美女，他们把拿到的第一个绿珠给了自己，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激动的无以复加。当清晰明白地确认了安娜的意思之后，他感觉心里有什么热乎乎东西涌了出来，那股热流像熔岩一样炽热，让自己寒毛都竖了起来，忽然眼睛有点酸酸的。 所有参赛的人都知道这绿珠意味着什么，这是通往终点的车票，也是离开鬼门关的通行证。 李安娜看着眼眶红红的女孩，眯眼浓浓地笑了笑。 起初她提议把绿珠给祁雯的时候，尹炎没有反对，甚至没有犹豫。毕竟绿珠是他拼了命拿回来的。勇敢果断地去拿，毫不犹豫地就给同伴，让安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这种做法也让她感觉非常可靠，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但她相信尹炎是真正把他们当重要同伴的人。 “没有你我们可不能这么舒服地坐在车上，这是奖励，不要哭出来哦！那太不矜持了。” 祁雯抿嘴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睛，感动得连谢谢都说不出来。 “你可睡了不少时间，现在好点了吗？”李安娜又问道。 “嗯！”祁雯点点头，“好多了，那是我是晕了吗？” “是啊，你都吓到我了。” “有可能是能力使用过度。”尹炎说道。 李安娜皱了皱眉头，思索话里的意思。 “我也是第一次这样，不过现在好得很，我已经回复啦！”祁雯摇晃着脑袋，两条马尾像两条丝带一样摆来摆去。 “饿了吧，吃点东西，赶紧补充体力”李安娜把刚才便利店里买的食物递到了后面。看到女孩没有大碍，她也松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认为尹炎说的是对的，不过睡一觉就能缓和过来，也不算太大的麻烦。 在向后面递临时的时候，她从后车窗看见远处有一辆车亮着车灯，心里有点暗暗生疑。 “后面有辆车。”她对尹炎说道。 “我看到了，刚出现的。”尹炎看了眼后视镜，“我们还有多久到树莓镇？” “已经到双子湖了，快了。”李安娜说道。 “你看好路线，小心点好。”尹炎直觉预感到那辆车有些不同寻常。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狂欢节 李安娜再次确认了路线之后，尹炎加快了速度。 后面那辆车刚出现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根据新闻的报道，现在北区的南部出现了很多诡异的破坏，造成了不少恐慌，许多人都在向外走，所有向里面行进的人都有显得有些可疑。 警察没有对他们继续追捕，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警察了，可以推定现在警察忙不过来，只能去处理那些比较严重的情况。长久以来，臣加的整体治安都很好，今天的事情可能让所有的安全部门都措手不及。 只是新闻没有播报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灾害，但毫无疑问那都是能力者的杰作。 后面那辆车的速度不慢，渐渐追了上来。 让尹炎感觉可疑的是那辆车并不是不行驶在正常车道上，而是在路中间，毫不顾忌。他们现在走的是条小路，路灯都很稀疏，可见平日车流就不大。如果是某个叛逆的飙车族，那可能还能算得上走运。 他加快了车速，但并没有拉开和那辆车的距离，道路曲折，光线忽明忽暗，看不清楚那车的样子，那辆车虽然缓慢，但一直稳步地像自己靠近。 “他在追我们。”尹炎冷静说道。 李安娜明白了什么意思，默契地靠在座椅上，拉稳了扶手。她回头看看祁雯，女孩还在埋头地吃。 “坐好了，后面有人。”她提醒道。 祁雯先是一愣，又扭头看看后车窗，慌忙连塞带咽地把面包塞进嘴里，把饮料一口气喝了半瓶，一口气吞下，重新系了下安全带，横卧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李安娜看到她这副样子差点笑出声。 “别紧张，也许只是路过。” “我知道，这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祁雯鼓着嘴说道。 尹炎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又看看后视镜问道：“离下段直路有多远。” 李安娜看看手机：“快了，再过两个弯就是，大概有四五公里。” 尹炎沉下脸，又加重了油门。 即将到达一段直路，这是最好的测试机会，但尹炎没有半点试探的念头，不管后面那车是什么意思，都应该离得越远越好。一路上他对自己的车也有信心，那可是他花了重金专为这种状况改造的车，虽然今天也坏过一次，但那种情况下，也只有装甲车能比了。 一上直路，尹炎就大幅加速，至少在后面那辆车到达之前，拉开距离。 汽车的发动机愤怒的轰鸣，听声音都能知道油门踩的深度，但没多久后面的车就出现，而且以更快的速速在靠近。 尹炎感到一丝不妙，感觉不像是追着玩的，索性直接把油门踩到底，汽车以200多公里的时速在一条林中道路上狂飙。 李安娜看着那些扑面而来的树木路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和那辆车拉开了些距离，但依然紧追不舍，现在毫无疑问，那辆车在追他们。 但是几公里的直道很快就结束了，尹炎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终于到了不得不减速的时刻，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后面那辆车像是毫无顾忌一般直直追了上来。 这次距离近到可以看见那辆车的样子。 那像是一台各种捡来的零件拼凑起来的改装车，十分的大，前轮有四个，各种锈迹斑斑的大小不一拼贴在一起，车身上画满了各种怪异涂鸦，车顶上还竖着两个烟囱呼呼地喷着黑烟，看起来就像个公路上的钢铁怪物。 尹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南区的车，而且很有可能是南区那些帮派的车，心里骤然一紧。 他咬紧牙关，用最大的速度朝前冲去。他想远离那辆车，但那车不要命地追了上来。 蜿蜒的道路上跑不了太快，那辆铁车狂野地追了上来，它毫无忌惮地行驶在逆向车道上。 那辆车行驶到他们侧面，尹炎才发现那车又高又大，他的视线刚刚才能看到它的车顶，而且除了驾驶位的前排，后排没有车顶，就像一个拖斗和驾驶座连在一起的卡车。 后面的露天车身上站着几个人，皮肤坳黑，衣着怪异，头发五颜六色。他们扶在侧沿，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的车。 两台车终于平行，铁车上的人嘻嘻哈哈地说笑，不时指指尹炎的车，就像是森林公园的观光客看到了奇异的动物一样。 尹炎小心的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台车虽然看起来粗糙笨重，但速度快得惊人，而且那个车应该奇重无比，不可能再像百年对付警车那样兑付它。 忽然，他眼睛瞟到一丝火光，定睛一看，车上的一个人一手拿着个酒瓶一样的东西，另一只手点燃了上面的布条。 尹炎顿时一惊，眼看那个人举起那个点着的燃烧瓶就要朝自己人来，他猛地一转方向盘，重重地撞在那辆铁车上。 两辆车之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车内的女人忍不住尖叫。 他撞得很用力，但那辆车只是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就像是皮球撞到铅球。 这晃动不大，也足够让车上的人一时不稳，那个拿燃烧瓶子的人估计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玩具一样的车竟敢撞过来，手一滑，燃烧瓶贴着车身掉了下去，在道路中央暴起一团火焰。 如果他出手再慢一点点，那个瓶子应该正好就掉在他们车内，那一车的人应该立马就会变成木炭。但他身边的人没有丝毫惧意，哄堂大笑，有人笑得前俯后仰捶胸顿足。 失手的男人满脸羞愤，像是受到了侮辱，但也没胆子再点一个。他愤怒地掏出手枪，对着司机座的车窗抬手就射。 砰！ 一声枪响，窗户的玻璃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被击碎。子弹甚至都没有在那个窗户的玻璃上留下痕迹。他表情怪异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旁边的黑车。 他的同伙笑得更大声了，然他更加显得无地自容。 但他们笑了没多久就安静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台夜里在山林里飞奔的黑色轿车。 尹炎咬着牙，听到玻璃被击中的那一刻还是本能地偏了下头，不过幸好玻璃毫发无损。这台车是他精心改造的，除了没有枪，结实得像台装甲车，为了就是对付这种情况。 “那是什么声音？”李安娜有些惊慌。 “枪。”他简短回答。 两个女人睁大了眼睛。 “不过没事，这车除了我们都是防弹的，暂时他们拿我们没办法。” 李安娜没听懂“暂时”的意思，但知道这伙人来者不善，极度危险。 “他们是什么人？”她问道。 “南区人，可能是硬闯过来的。”尹炎冷哼了一下，“今天可真是他们的狂欢节。” 李安娜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只能学会泰然处之，学会怎么去对付，他们是能力者，已经注定和普通人要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她回头看了看后座上的女孩，祁雯闭着眼睛，双手捂着耳朵，全身缩在一起，惊慌又无助。 至少希望你能平安。她这么想着。 铁车上的几个人看见子弹对那车毫发无伤，这不常见，但是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可能比把那辆车打成马蜂窝让他们有兴趣。 一个壮硕的大汉也掏出了自己的枪对着车顶随意开了一枪，子弹在车顶上留下了一道划痕，不见射入半分。 “有意思。”大汉饶有兴致地吹了吹枪口，眉飞色舞地大叫道，“我们今天就把它拆了吧！”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一呼百应。他用力地拍了拍前排的车顶。 “把大家伙拿出来！” 然后里面的人递出来一把胳膊粗，手臂那么长的枪。 “正好试试老子的新家伙！”大汉接过枪，举起来对着车顶就来了一发。 砰！一声巨响。 巨大的后坐力让他有点站不稳，车顶上被他这一枪轰出了一个小凹坑。 “呀！” “耶！” 周围的人欢呼着，好像一个伟大的事业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车内嗡的一响，李安娜捂着耳朵缩在座位上，尹炎都被震出了耳鸣。他满脸怒色地看着车上欢呼雀跃的那群人。 这样下午不能持久。他看到了那个魁梧的人拿出的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私制的。南区有很多人爱好这种东西，那些他们自己制造的枪往往五花八门，威力巨大，缺点就是不怎么牢靠，性能稳不稳定不好说，经常还会炸膛。 那些人做出来的新枪往往就找人试枪，谁碰上谁倒霉。今天就被他们撞上了，现在他们可能是个难得的梦寐以求的好靶子。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反击。”尹炎紧张说道。 “反击？”李安娜惊讶的张了张嘴。 “怎么做？” “他们的车是自己改装的，肯定没有车体绝缘装置。” 李安娜看看了看旁边锈迹斑斑的车身。 尹炎拿出了白天把那个能力者电晕的电击棒。 “我有这个，但这个太危险，要你来开车。”他认真地对李安娜说道。 光头美女一脸呆滞，现在他们正在高速行驶，这怎么做得到？ “你把祁雯叫起来，我要到后面去。”尹炎说完放倒了座椅靠背。 第一百三十章 意外的复仇 李安娜再次确认了路线之后，尹炎加快了速度。 后面那辆车刚出现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根据新闻的报道，现在北区的南部出现了很多诡异的破坏，造成了不少恐慌，许多人都在向外走，所有向里面行进的人都有显得有些可疑。 警察没有对他们继续追捕，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警察了，可以推定现在警察忙不过来，只能去处理那些比较严重的情况。长久以来，臣加的整体治安都很好，今天的事情可能让所有的安全部门都措手不及。 只是新闻没有播报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灾害，但毫无疑问那都是能力者的杰作。 后面那辆车的速度不慢，渐渐追了上来。 让尹炎感觉可疑的是那辆车并是不行驶在正常车道上，而是在路中间，毫不顾忌。他们现在走的是条小路，路灯都很稀疏，可见平日车流就不大。如果是某个叛逆的飙车族，那可能还能算得上走运。 他加快了车速，但并没有拉开和那辆车的距离，道路曲折，光线忽明忽暗，看不清楚那车的样子，那辆车虽然缓慢，但一直稳步地向自己靠近。 “他在追我们。”尹炎冷静说道。 李安娜明白了什么意思，默契地靠在座椅上，拉稳了扶手。她回头看看祁雯，女孩还在埋头地吃。 “坐好了，后面有人。”她提醒道。 祁雯先是一愣，又扭头看看后车窗，慌忙连塞带咽地把面包塞进嘴里，把饮料一口气喝了半瓶，一口气吞下，重新系了下安全带，横卧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李安娜看到她这副样子差点笑出声。 “别紧张，也许只是路过。” “我知道，这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祁雯鼓着嘴说道。 尹炎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又看看后视镜问道：“离下段直路有多远。” 李安娜看看手机：“快了，再过两个弯就是，大概有四五公里。” 尹炎沉下脸，又加重了油门。 即将到达一段直路，这是最好的测试机会，但尹炎没有半点试探的念头，不管后面那车是什么意思，都应该离得越远越好。直路上他对自己的车也有信心，那可是他花了重金专为这种状况改造的车，虽然今天也坏过一次，但那种情况下，也只有装甲车能比了。 一上直路，尹炎就大幅加速，至少在后面那辆车到达之前，拉开距离。 汽车的发动机愤怒的轰鸣，听声音都能知道油门踩的深度，但没多久后面的车就出现，而且以更快的速速在靠近。 尹炎感到一丝不妙，感觉不像是追着玩的，索性直接把油门踩到底，汽车以200多公里的时速在一条林中道路上狂飙。 李安娜看着那些扑面而来的树木路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和那辆车拉开了些距离，但依然紧追不舍，现在毫无疑问，那辆车在追他们。 但是几公里的直道很快就结束了，尹炎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终于到了不得不减速的时刻，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后面那辆车像是毫无顾忌一般直直追了上来。 这次距离近到可以看见那辆车的样子。 那像是一台各种捡来的零件拼凑起来的改装车，十分的大，前轮有四个，各种锈迹斑斑的大小不一拼贴在一起，车身上画满了各种怪异涂鸦，车顶上还竖着两个烟囱呼呼地喷着黑烟，看起来就像个公路上的钢铁怪物。 尹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南区的车，而且很有可能是南区那些帮派的车，心里骤然一紧。 他咬紧牙关，用最大的速度朝前冲去。他想远离那辆车，但那车不要命地追了上来。 蜿蜒的道路上跑不了太快，那辆铁车狂野地追了上来，它毫无忌惮地行驶在逆向车道上。 那辆车行驶到他们侧面，尹炎才发现那车又高又大，他的视线刚刚才能看到它的车顶，而且除了驾驶位的前排，后排没有车顶，就像一个拖斗和驾驶座连在一起的卡车。 后面的露天车身上站着几个人，皮肤坳黑，衣着怪异，头发五颜六色。他们扶在车沿，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的车。 两台车终于平行，铁车上的人嘻嘻哈哈地说笑，不时直指尹炎的车，就像是森林公园的观光客看到了奇异的动物一样。 尹炎小心的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台车虽然看起来粗糙笨重，但速度快得惊人，而且那个车应该奇重无比，不可能再像百年对付警车那样兑付它。 忽然，他眼睛瞟到一丝火光，定睛一看，车上的一个人一手拿着个酒瓶一样的东西，另一只手点燃了上面的布条。 尹炎顿时一惊，眼看那个人举起那个点着的燃烧瓶就要朝自己人来，他猛地一转方向盘，重重地撞在那辆铁车上。 两辆车之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车内的女人忍不住尖叫。 他撞得很用力，但那辆车只是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就像是皮球撞到铅球。 这晃动不大，也足够让车上的人一时不稳，那个拿燃烧瓶子的人估计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玩具一样的车竟敢撞过来，手一滑，燃烧瓶贴着车身掉了下去，在道路中央暴起一团火焰。 如果他出手再慢一点点，那个瓶子应该正好就掉在他们车内，那一车的人应该立马就会变成木炭。但他身边的人没有丝毫惧意，哄堂大笑，有人笑得前俯后仰捶胸顿足。 失手的男人满脸羞愤，像是受到了侮辱，但也没胆子再点一个。他愤怒地掏出手枪，对着司机座的车窗抬手就射。 砰！ 一声枪响，窗户的玻璃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被击碎。子弹甚至都没有在那个窗户的玻璃上留下痕迹。他表情怪异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旁边的黑车。 他的同伙笑得更大声了，然他更加显得无地自容。 但他们笑了没多久就安静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台夜里在山林里飞奔的黑色轿车。 尹炎咬着牙，听到玻璃被击中的那一刻还是本能地偏了下头，不过幸好玻璃毫发无损。这台车是他精心改造的，除了没有枪，结实得像台装甲车，为了就是对付这种情况。 “那是什么声音？”李安娜有些惊慌。 “枪。”他简短回答。 两个女人睁大了眼睛。 “不过没事，这车除了我们都是防弹的，暂时他们拿我们没办法。” 李安娜没听懂“暂时”的意思，但知道这伙人来者不善，极度危险。 “他们是什么人？”她问道。 “南区人，可能是硬闯过来的。”尹炎冷哼了一下，“今天可真是他们的狂欢节。” 李安娜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只能学会泰然处之，学会怎么去对付，他们是能力者，已经注定和普通人要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她回头看了看后座上的女孩，祁雯闭着眼睛，双手捂着耳朵，全身缩在一起，惊慌又无助。 至少希望你能平安。她这么想着。 铁车上的几个人看见子弹对那车毫发无伤，这不常见，但是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可能比把那辆车打成马蜂窝让他们有兴趣。 一个壮硕的大汉也掏出了自己的枪对着车顶随意开了一枪，子弹在车顶上留下了一道划痕，不见射入半分。 “有意思。”大汉饶有兴致地吹了吹枪口，眉飞色舞地大叫道，“我们今天就把它拆了吧！”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一呼百应。他用力地拍了拍前排的车顶。 “把大家伙拿出来！” 然后里面的人递出来一把胳膊粗，手臂那么长的枪。 “正好试试老子的新家伙！”大汉接过枪，举起来对着车顶就来了一发。 砰！一声巨响。 巨大的后坐力让他有点站不稳，车顶上被他这一枪轰出了一个小凹坑。 “呀！” “耶！” 周围的人欢呼着，好像一个伟大的事业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车内嗡的一响，李安娜捂着耳朵缩在座位上，尹炎都被震出了耳鸣。他满脸怒色地看着车上欢呼雀跃的那群人。 这样下午不能持久。他看到了那个魁梧的人拿出的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私制的。南区有很多人爱好这种东西，那些他们自己制造的枪往往五花八门，威力巨大，缺点就是不怎么牢靠，性能稳不稳定不好说，经常还会炸膛。 那些人做出来的新枪往往就找人试枪，谁碰上谁倒霉。今天就被他们撞上了，现在他们可能是个难得的梦寐以求的好靶子。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反击。”尹炎紧张说道。 “反击？”李安娜惊讶的张了张嘴。 “怎么做？” “他们的车是自己改装的，肯定没有车体绝缘装置。” 李安娜看看了看旁边锈迹斑斑的车身。 尹炎拿出了白天把那个能力者电晕的电击棒。 “我有这个，但这个太危险，要你来开车。”他认真地对李安娜说道。 光头美女一脸呆滞，现在他们正在高速行驶，这怎么做得到？ “你把祁雯叫起来，我要到后面去。”尹炎说完放倒了座椅靠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趣的事 祝莎莎感觉得到挟持自己的是个女人，纤细的手臂力大无比，一把刀抵在她的喉咙上。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但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那人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她背后。 身后的女人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用一个巧妙的姿势勒住了她。她奋力反抗，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止她反抗，但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她隐隐地感觉这个女人在等待什么。 刚才她看到的那个人影不急不慢地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是一个看起来古怪的有些可怖的男人。 这个男人个子高挑，不胖不瘦，全身穿着一件看不出材料的黑色紧身衣从脚一直包裹到下巴，紧身衣上挂着很多看不出名堂又很有科技感的配件，一件宽大的风衣套在外面，看不出里面还有什么，脸上带这个一个古怪又科幻的面具，完全看不到长得什么样子。 男人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像个机器人。他漆黑的面具上眼镜的部位有一条蓝色的光带，忽明忽暗地闪烁。 祝莎莎猜测他穿戴的是某种高级的定制的装备，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找到自己是有备而来，而且有原因，还没杀掉自己的原因。 但她不想问，这时候不该她先发问，她愤恨地看着那个人。 “很好的眼神。”戴面具的男人赞赏似的点点头。 “那么，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 听闻这话，祝莎莎瞳孔一缩。 能力者？ “别再装了，不要浪费时间，来找你就是有原因的。”男人平静说道。 祝莎莎的字典里没有顺从两个字，如果她表现出顺从，那你得立即小心。 她眼神一转。 “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这很理所当然吧，这么多，这么可爱的力量，摆在那你任你挑选，不是很惬意的事吗？只能拿一个真是太可惜了。”男人语气悠然。 “就凭你？”祝莎莎冷哼一声。 “这可不像是一个被抓住的人该说话的语气。” 不知道男人用了什么方法，身后女人收到命令一样勒紧了手臂。祝莎莎感到疼痛难忍，呼吸更加困难，微微上扬了头，但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他。 “真可惜，这么漂亮的眼神，现在真的很少见了。”男人继续说道，“说吧，我能省点事，兴许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祝莎莎十分讨厌这个男人傲慢的样子，他可能觉得自己占尽上风，可以为所欲为。 她的相貌出众，妩媚妖娆，所以常给人一种弱女子的印象，让人觉得“啊，就是那种靠敲诈男人活着的女人”。所有这么想的人都大错特错，尤其是那些对她意有所图的男人。 她的确是靠男人过活，或者说男人是她的主要客户，但她生财的方式可能那些对她充满幻想的人都不一样。如果用一个恰当的比方，她是猎手，男人是猎物，所以尤其见不得任何男人在她面前自以为是，耀武扬威，她会让这些男人深深地后悔。 “你不配。”祝莎莎嘴里基础三个字，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看不到那个男人表情，但是他沉默了。或许是这个女人太有个性，让她欣赏又好奇，又或者是单纯地被激怒了。 “我比你更懂怎么羞辱人。”过了一会，他淡淡说道。 祝莎莎感觉那把抵着自己喉咙的匕首离开了自己的脖子，滑到了身子别处，忽然她听见自己衣服被划开的声音，只感到一股凉风吹入胸口，心里一惊。 她贴身的内衫从领口向下划开了一条口子，惊艳的胸部像是解开了束缚一样向外一扩，把那个口子撑得更大。 “混......”她奋力叫骂，但是喉咙被勒得更紧，这次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死死地保住勒住自己的胳膊。 男人不知是什么表情看着祝莎莎曼妙的半露着的身子，这种情况下能激发他的兽欲也说不定。 “我还有很多别的方法，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一个一个地来。”他站在原地摊了摊手，语气依旧悠然。 祝莎莎愤恨地咬着牙，虽然说不出话，但奋力的把脚踢了出去，虽然踢不到，但只有这能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是个倔强的女人。”男人冷笑了一声，向前走去，“刀抵在脖子上还嘴巴死硬的女人真少见。” 他走到刚好女人的脚差一点点就能踢到他的位置，极具挑衅地看着她。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都是这个女人的安排。 祝莎莎使劲踢着腿，扭动着身体。 她对自己的身体非常自信，自信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对她没兴趣。她的丽质是天生的，而她则非常懂得怎么把它们当成武器。她很在意保养身材，因此她的身体都看不出随时光流逝的痕迹。 她只在必要的时候会适当的拿出自己的“武器”。常常就是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偶有惊鸿一瞥，也会让他们浮想联翩，回味无穷。 她自信这世上没有能男人不为自己动容，尤其在这种情况下，她奋力扭动着身子，乍泄之处若隐若现，曲线傲人的玲珑身体散发着强烈的诱惑。 要的，只是那个男人过来。 他过来了，但只差一步，站在面前，看着自己。 她才意识到自己故意做出的这种无意的妖娆媚态对这个男人可能没有作用。也许是对还差最后一步的焦灼，也或许是她觉得这个男人侮辱了自己。 她憋足了劲，吐了一口口水出去，正搭在那男人面具上。 男人似乎愣了愣，半晌，才伸手摸了摸面具上黏糊糊的东西，虽然他戴了手套但仍可以想想他此时的心情。 也许他真的生气了。 他手指一弹，甩飞了指尖的唾沫，扬手跨前一大步，似要一巴掌打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脸上。 但在他手还没挥下的时候，一束寒光滑过一道弧线朝他喉咙划了过去。 他猛地一惊，抽身一推，但是迟了，刀尖还是刮中了他的喉咙，但是没有划破那件看不出材质的紧身衣。 男人歪着头，接连后退几步，到觉得安全了才抬起头看着已经不在佯装挣扎的短发女人。他的眼神里应该充满了不可思议。 祝莎莎斜跨站在原地，对半露的胸口毫不在意，眼神冰冷，似有女王一般的威严。 她看了看身后的女人，标准的美人，身材不输与她，一头长发，下巴有颗痣，穿着和男人一模一样的装备，不过没有风衣没有面积，表情呆滞地杵在原地。 “原来是情侣装啊。”她娇声说道，眼神里一股得意的媚态。 “差点被自己的女人杀死，是什么感觉？” 男人站直了身子，歪着脑袋看着两个女人。 刚才对他出手的正是他的同伴，那个和他穿着一样衣服的女人。她绝无可能对自己做出这种事，但是那女人现在双目无神的站在那，就像一局木偶。 “有意思，有意思，很有趣的能力。”他一边轻笑的说着，一边轻轻的鼓掌。 “能让我差点中套，你也很值得嘉奖，很有意思！” 他那种带着兴奋的语气让祝莎莎感到十分不爽。她无从判断这两个人哪个更厉害，这女人伸手熟练，应该是个通常意义上的危险人物，但这个男人是个能力者，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展示过任何自己的能力，而且，很有可能他已经有了两种能力。 若是换了别人，很难从这种困境下反转。 但现在，她至少有了一拼的资本，反正都是捡来的东西，用坏了也不可惜。 祝莎莎没有心情再和他多啰嗦，未说一言，目露杀机，抬手一指。身后的长发女人握着匕首毫不犹豫直朝男人扑去。 男人显然惊了一下，但没有慌张，他瞟了一眼四周，迅速地绕到一棵树后。 长发女人速度奇快，但毕竟也是人的速度，五六米的差距不可能一步赶上，她追到树后，还未见人，便一刀刺了过去，再伸头去一看，愣在原地。 祝莎莎有点疑惑，为什么会站住不动。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干得不错，但还不够。” 接着在极近的距离发出两声炸裂的枪响。 祝莎莎惊恐地圆睁着眼睛，一阵心惊之后才发现枪口指着的不是自己。 前面发呆的那个穿着紧身衣的女人被轰得直接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惊恐地回过头，那个男人面具几乎就贴在脸上，她吓得本能的退开。 现在的场面让她有点难以相信，这个男人杀掉了他的同伴，感觉不到任何犹豫。 “你杀了她？”她脱口而出。 “有什么问题吗？”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悠然，平静得让人不安。 “工具坏了就要丢掉，这不是常识吗？” 祝莎莎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神色紧张地看着这个怪异的男人，自己刚到手的牌几秒钟就没了。 而她的能力现在没法对这个男人生效，既触碰不到，又无法生效，而且那个男人似乎看破了这点，现在保持着距离。 男人站在原地，用枪指着她。 “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我们应该能做很多有趣的事情，你觉得呢？”他语气轻松地问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虚象化实 罗敏晗坐在副驾驶看着手机，心情很沉重，她在群里发的消息已经一个多小时没有人回应除了陈海平。她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没有回应？”林川侧头问道。 女老师眼神不定地摇摇头：“没有。” “没事的，相信同伴。”林川的语气和他的身体一样充满力量。 罗敏晗不太认同，也没有反驳。她不相信感觉或者愿望这种东西，事情从不会因人的意愿而改变，别人说的强大的心灵可以改变结局什么之类的东西在他眼里是个谜。她看了看后排的人。 陆丁一躺在后座上，翘着二郎腿悠哉地看着手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车上少了一个人似乎也没让他感到什么不对劲。 “没心没肺确实适合生存。”罗敏晗突然冷言讥讽。这不是她的风格，但不知为何现在就是没忍住说出来。 “你见过野猫吗？”陆丁一看似没听到话，但突然问道，眼睛都没离开手机屏幕。 罗敏晗一愣，没想到他会抛出一个问题。 “说。”她有些不悦的冷言相对，但没有使用能力。 “野猫呢，一般生下猫仔养到三四个月，就会把它们强行赶走，不再抚养，也不让它们跟着。你知道都多少猫仔能活到能从母猫身边离开吗？”陆丁一还是看着手机。 “不要卖关子。”罗敏晗冷言道。 “平均不到一半。”陆丁一语气淡然的说道，“也就是说一只母猫一辈子生的猫仔有一半会在它身边死掉或者失踪，有时候会死得一只都不剩，有时候也会全部活下来，但绝大部分时候都会失去一切猫仔。” 罗敏晗皱着眉头看着敲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男人，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你应该也见过那种叼着奶猫到处躲藏搬家的母猫。母猫啊，一直尽力地照看自己的每个孩子。它今年生下的孩子可能会全都死掉，但明年它一样会再生一窝，然后尽心尽力的照顾，它不会因为以前的惨痛的丧子经历悲伤、抑郁什么的，只要生下了小宝宝，就会始终如一的尽兴照顾，从不改变，到死为止。” 陆丁一眼神转向了女老师。 “我们大部分人可能都比不过一只野猫呢。” 罗敏晗最不喜欢别人和她讲歪理，但现在她却无从反驳，哑口无言。是的，相对动物而言，人的情感更像是一个可以度量的东西，当用尽之后就会变得行尸走肉，麻木不仁。 她有些不悦地坐了回去，这很少见。 “先想想今天怎么过夜的问题吧。”林川说道，“一会我们和阿海汇合了，我们五个人有三个绿珠，很容易被盯上吧。” 陆丁一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脸震惊。 “不是吧？你是说会有人来抢？” “有可能会发生。”林川说。 “也可以说我们人多很强，一般人不会打我们的歪脑筋吧。”罗敏看扭过了头。 听到这话，陆丁一脸上立刻浮出一片欣喜。 “所以如果有人敢来，就一定不是一般的人咯。”林川哈哈笑着说道。 他已经尽力掩饰话里的意思，希望听起来没那么恐怖，但是没有用。另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僵硬。 “晚上守夜吧，看阿海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好办法。”过了一会，罗敏晗才说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林川笑道。 他们和陈海平约见的地方是一个路口，北区一般晚上的车很少，今天就更少。 快到了约定的路口，林川觉得前面有些不对劲，前面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路中间，周围还有些路障之类的东西，闪着警示灯。 他放慢了车速，到近处一看，前排的两个人都有点惊呆了。 前面路上停着两台军用的四足山的战车，乌黑的炮口对着他们来的方向，战车周围设置了路障，上面闪耀着警示灯，但没看到一个人，也没有指示牌。 现在他们对所有的异常情况都很警惕，只要这件事看起来稍微有些不合理，都会让人很紧张。 林川停下了车。 “我下去看看，你们注意情况。”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让他们待在车里还是外面更安全。 “我知道了，你去吧。”罗敏晗面色严峻的点点头。 大块头男人下了车，慢慢走过去。他不是军迷，也没有当过兵，但也了解一些基本的常识，看到那两台步战车感觉有些奇怪。它们的尺寸似乎比他印象中的小一点，样式也有点不一样，这两台看上去偏重那种不真实的科幻感而不是实用性。 他小心地观察四周，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两台步战车一直毫无反应，就像博物馆的展品一样。 走到近处，发现周围确实空无一人。林川有些纳闷，也提高了警惕，如果有人伏击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之一，更好的机会就是在他们下车之前，把他们直接轰飞。但是没人这么做。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忽然从两个步战车后面跳出两个人。 “锵锵！”一男一女恶作剧地叫道。 林川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居然是陈海平还一个头顶上扎了三根辫子的红衣女孩。 “吓了一跳吧！哈哈哈哈”红衣女孩叉腰笑道，感觉都快笑岔了气。 大块头男人无语地长吐一口气，对车招了招手。 .......... “哇！这是你画出来的吗？”陆丁一惊叹地看着步战车。 “小意思。”红衣女孩得意地吹了个口哨。 “她叫倪童，就是我说的那个女孩。”陈海平把所有的人互相介绍了认识一遍。 “你是说她画出来，然后你把画变成了现实？”罗敏晗问道。 “嗯。”陈海平点点头。 “能示范给我看看？” 陈海平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倪童。 女孩下巴一扬，从衣服里掏出几支笔夹在指尖，伸手一辉，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造型古怪的娃娃。 “这是个娃娃？”陆丁一扭着眉毛问。 “看上去好像会咬人。”林川撇着嘴看着这个颇有恶趣味的画。 “没事的，就是个娃娃而已，我已经注入了‘概念’。”倪童答道。 “我来了。”陈海平饶有兴致地把手伸向那幅画，然后一握，好像抓住了那个花在地面上的娃娃，抬手一提，那个娃娃竟然像拔萝卜一样被他从地里拔出来，变成了一个实体坐在地上。 三人惊得目瞪口呆，罗敏感甚至觉得有些精神恍惚，过了好半天才劝服自己这是真的，作为能力者不要大惊小怪。 她看看这个娃娃，又看看站在路中间的两台步战车。 “这些东西你变出来能维持多久？” “这不是变啊！”倪童皱着眉头不悦地叫道。 罗敏晗不知道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不解地看着她。 “用笔画出来的东西是假的，就是虚的，照片也是。”倪童迈开双腿，叉着腰，神气十足，像是严肃地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阿海可以把这些东西转化成实体，这是种非常强大的能力，我叫它‘虚象化实’！” “听起来好厉害啊！”陆丁一两个眼睛放光。 “我们都已经测试过了，实物能存在多久是阿海注入的‘概念’决定的，就是他想存在多久就是多久，而且活的东西不行，什么人啊，狗啊恐龙什么的转化不了。” “你们画了不少东西吧。”林川有点啼笑皆非。 “那当然！”倪童得意地一摆头。 “这两个东西能用吗？还是只有个空壳子？看上去很厉害啊。”陆丁一看着两台步战车，两眼放光。 “应该可以，注入的‘概念’就是可用的，但是我们不会操作。”尽管是不怎么有底气的话，红衣女孩依然说得理直气壮。 陆丁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败了兴致，因为他也不会操作。 “懂了。”罗敏晗托着下巴，一道反光从眼镜上闪过。 “那今晚可能要辛苦你们了。” 接下来的三个钟头里，他们选择了一个野外的空地。罗敏晗亲自设计了一套预警系统，在半径两百米的范围之内，任何人的进出都能感应得到，并且发生警报。中央是一座倪童和陈海平合力“变”出来的木屋，刚够五个人休息。 完工之后，倪童的状态看起来还好，陈海平则满头大汗，看上去有点疲惫。 林川看着眨眼之间就搭建起来的房子，赞叹地拍拍手。 “真的是太神奇了，果然有知识的人有力量啊。”他笑眯眯地看着罗敏晗。 女老师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他的目光，似乎不太会受人的直接称赞。 “希望能让我们平安地度过今晚，养好精神对我们很重要。” 另外三个年轻人像在野外露营兴奋的孩子一样，呼啦一下跑进木屋里抢自己的位置。 罗敏晗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拿出了手机。她在群里输入了今夜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我们已经和陈海平会合，都很平安，希望各位一样安好，如果你们看到此消息，请务必第一时间回应，我随时等待着你们的回复。”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能吊车尾 卓凡猛地醒来，浑身一惊，感到脸上有些东西压住了眼皮，但不痛，用手摸了一下，是灰尘，很厚的灰尘。 他拍落了脸上的灰尘，看着四周。自己正躺在一个混凝土和泥土混杂的坑里，一块墙斜在头顶上，靠着旁边的栏杆柱子，给自己围了小洞。洞外漆黑昏暗，视线所及之处一片废墟。他努力回想着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正在和任烈交谈，然后那个红衣服的人站了起来，对着他们咆哮，接着是一阵剧烈的震动，自己摔在一片乱石之中，出奇的痛，然后晕了过去。 忽然，斜墙顶部的缝隙漏下一缕灰尘，让他觉得这里不安全，虽然身上的知觉还没有完全恢复，许多地方还在疼痛，但他还是咬牙爬了出去。 来到外面，他才发现周围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瓦，没有一座还立着的房子，有的地方被震出了大坑，湖水倒灌进来，这里不久之前还是一个光鲜的度假村，现在则像是一片沼泽中的废墟。 所有的人都不见踪影，红衣男人，穿羽绒服的男人，任烈，洛雨瞳，统统不见人影。 “任烈？雨瞳？”他大声叫着。能听到声音传得很远，但没人回应。 漫无方向的嘶吼了几分钟之后，他终于放弃了，检查着自己的身体。除了右手臂有些摔伤之外，其他地方都还好，不幸中的万幸，没有骨折、挫伤这种短期无法愈合的伤势。 卓凡坐在一块石头上，非常沮丧，灰心丧气，世界好像突然就变成了只有他一个人。天色已经很晚，天亮之后比赛的时间几乎就过了一半，自己不仅一无所获，还弄丢了陈海平和洛雨瞳。 他有点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没有答案。回想起红衣男人当时七孔流血的样子，恐怕是玉石俱焚，用尽了力气最后一次发动了能力，现在生死未卜，人也不知道在哪。任烈也不见踪影。 绿珠，他忽然想起绿珠，打开手表一看，周围没有绿珠的踪迹。他呵呵地自嘲笑着，心里五味杂陈，突然没有了方向感，不知道何去何从。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互助会群里的消息，看到了罗敏晗的留言，手指在键盘上滑动，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回复。 过了一会，还是输入了一行字。 “我还好，刚刚醒来，不过现在一个人。” 打完字他就把手机收了起来，没有什么期盼。他现在想静静，放空下脑子，再考虑怎么做。忽然他好羡慕顾中怀会抽烟，这时候也许抽烟能够减轻烦恼。 忽然，手机传来消息的声音。 罗老师：【刚醒？你没事吧？】 炎：【我也算差不多。】 罗老师：【@炎@考场达人，你们没事吧？在一起吗？】 炎：【不，我和安娜他们失散了。刚碰见一伙南区人，不过不是能力者。】 罗老师：【南区人？怎么会有南区人？】 炎：【可能是南区突破高墙过来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罗老师：【他们很危险吗？】 炎：【一般危险，一伙暴徒，已经被制服了。】 考场达人：【那也说明南区的能力者已经过来了吧？】 炎：【很有可能。】 罗老师：【安娜她们怎么样了？她和祁雯在一起吗？】 炎：【不知道，她们开车走的，应该在一起，但现在联系不上。】 罗老师：【她们开车走的什么意思？】 炎：【我从车上掉下来了。】 罗老师：【我想象不出来，但是你没事吧？】 炎：【我没事，但是我现在哪都去不了。】 考场达人：【看来你晚上也是九死一生。】 罗老师：【@考场达人，你那怎么样？】 考场达人：【我这整个镇子都没了，变成了废墟，不过我还好，没什么事，运气不错。】 炎：【那你听起来还不错。】 考场达人：【还凑合吧，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罗老师：【太多的人都失联了，我觉得应该赶紧汇合，我们这里应该还比较安全，你们过来吧？】 炎：【我想去找安娜他们，但是没什么头绪。】 考场达人：【那我们一起？】 罗老师：【你们是认真的吗？平安的度过今夜才最重要吧，养精蓄锐明天才有精神继续吧。】 考场达人：【但是我现在两手空空，身边的人也都没了，实在是安不下心度过今夜。】 罗老师：【你的同伴也失散了吗？那个美女？】 考场达人：【是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炎：【我不知道说什么能让你好受点，但人要向前走。】 罗老师：【我们还是先会合比较好。】 炎：【我和考场达人汇合，你想把同伴的下落搞清楚对吧。】 考场达人：【如果可以。】 炎：【我们先会合，你的车还能用吗？】 考场达人：【应该可以。】 罗老师：【你们什么意思？不过来吗？】 炎：【我们现在是算得上是拖后腿的人吧，你们那边才更要注意好，你们五个人有三个绿珠吧。】 罗老师：【是的...】 炎：【如果可以，明早你们尽可能向终点进发，到了终点附近再做打算。】 罗老师：-【可是...】 炎：【没有可是，这时候要经历保存战果，不要节外生枝。】 罗老师：【知道了。】 炎：【@考场达人，我把位置发给你。】 卓凡收到了尹炎发过来的位置，收起了手机。很久以来他从未感到过仿徨，但是现在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洛雨瞳失踪了，他有点不敢去想，或者说去相信那个可能的事实，她可能死掉了。剧震的时候她正在湖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按常理来说当然是凶多吉少，他现在唯一能抓到那么一点线索，能认为她没事的可能，就只有那个一起消失的绿珠。 自己真的是没什么头绪，也许尹炎会有什么想法，在没有看到确实的证据之前没必要胡乱的猜测。尹炎说得对，他不会轻易放弃她。 他来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来时的公路已经裂成了碎块，幸好车还在，还稳稳当当地停在原地。 还不算太糟糕。 卓凡苦涩的笑笑，上了车，赶往尹炎所在的地方。 车在林间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小时，在路边看到了尹炎。 他一身尘土，头发上沾满了灰尘，看上去经历的也不少。 确认了是卓凡的车，尹炎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是个难熬的晚上。”他靠在椅背上，神态疲惫。 按卓凡以往的性格会说个俏皮话，但现在是真的说不出来，想都不会去想。 “是啊。”他随口附和。 “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尹炎问。 虽然有点不太想重提，卓凡还是把从树莓镇转向之后的事情都详细地向尹炎说了一遍，希望他能有些办法。 “那个红衣服的人死了吗？”尹炎皱着眉头。 “不知道。”卓凡摇摇头，“他当时那个样子有点吓人，七孔流血，好像是耗尽了浑身精力的那种感觉，但我最后没看到他的尸体。” “所以引发了很强的震动，这有可能，发动能力强弱和精神消耗之间有一定联系，如果消耗过度，不知道是不是就会发生这种事。” 卓凡撇撇嘴，这个说法和陈海平说的一致。 “如果在湖边制造极强的震动，可能会引发湖啸。”尹炎说道。 “湖啸？”卓凡突然一激灵。 “嗯。”尹炎点点头，“你说洛雨瞳当时在水里是吧，如果湖底发生震动，也会引发巨大的浪潮，就像海底地震那样。” 卓凡没有说话，那时候他自己已经晕了，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这个可能性他从来没想过。 “而且绿珠不见了，她拿走绿珠的可能性相当大。”尹炎接着说道。 尹炎的话提振了卓凡不少信心，他也有过这样的推测。 “那你是说...”他激动得有些结巴。 “我不能保证，但活下来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如果手机泡了水，联系不到也正常。” 卓凡想起来洛雨瞳说过自己很会游泳，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有人带走了绿珠，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如果当时真的引发了湖啸，湖下的地貌也会发生变化，没那么容易拿到，甚至水性不好的人可能永远都拿不到。 想到洛雨瞳可能没死，他的心情不知不觉松弛了一些。 “安娜他们呢？”他问道。 “不知道，我确认不了他们的位置，他们也没有回话。实际上现在还没被人动过的绿珠已经不多了。”尹炎平静地回答。他的那种表情，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吃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卓凡其实有自己的想法，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就像我说的，我们已经是吊车尾了，应该想办法扳回一城。” “到了明天会更困难吧。”卓凡把尹炎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正是如此。” “我们先去找一颗绿珠，再去找他们。” 两人目光卓绝地坐在车里，驶向北区深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纠结 车一路向北区深处前行，两人话不多，可能是心情都比较沉重的原因。 他们已经锁定了一个还没人拿过的绿珠，卓凡的心理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他开始认为拿到绿珠都是会有阻碍的，尤其在已经错失了先机的时候。他也算是到北区比较早的人之一，但现在没有任何收获。而这个绿珠那里会碰到什么事还未可知。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顺顺利利的拿到就走，如果再发生什么事，他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手。 尹炎的脸上看不出这些担忧，他不时的看看手机又看看手表，但群里没有新的消息，李安娜和祝莎莎毫无音讯。 “拿到之后怎么办？”卓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尹炎看着窗外没有立即回答，想了一会才说道：“我想去找她们。” “和我想的一样。”卓凡对他们的意见的相同感到有些欣慰。 “快到了。”尹炎看了看手表，“那边。” 他手指着前面一条小溪。 “走过去吧。”卓凡停了车。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顺着河边向前走。溪水不宽，几步就能跨过去，两旁长满了杂草和树木。月光下的树林深邃而黑暗，看起来蛮荒又神秘，似乎回到了与文明无缘的久远过去。 卓凡对这样的地方感觉很不好，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尤其是那些草丛，早就听说北区野兽多，甚至还有猛兽，要这时碰上个什么东西，就够两个人喝一壶的。 尹炎一直注意着手表上绿珠的状态，忽然，他停住了脚步。一心看着脚下的卓凡差点撞到他背上。 “怎么了？”他问道。 尹炎没有回答，皱眉看着手表。 “走！”他突然低声急喝，然后拔腿向前跑去。 卓凡不明所以，只能跟着跑去。 “被人拿了。”尹炎边泡边说，“就在刚才。” 卓凡心里一惊。要不要这么巧？他们走的这么近就被人捷足先登？那尹炎现在追过去，意思就是要从那人手里抢过来？ 他心里犹豫，抢人东西这种事情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真的不想做。但尹炎头都不回，坚定的大步前奔。 “就在这里。”尹炎突然在溪边停下脚步，“刚才绿珠就在这里。” 卓凡四处张望，除了映着月光的溪水，四周洗黑一片，尤其两边的树林就像是在一片密不透风的黑雾之中。 尹炎蹲下了身子，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也蹲下来。 “绿珠会显示方向，但他看不到我们。” “真的要去抢吗？”卓凡问道。 尹炎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惊讶也不生气，很淡然的看着卓凡。 “我们现在没什么选择，安娜可能还在危险之中，每一秒对我们都有用。” 这话多少有些裹挟的成分，似乎抓住了一条大道理，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但卓凡不吃这一套，抢就是抢，不是粉饰一下就能边的光面堂皇，但他也没法反驳，因为洛雨瞳可能同样也陷在困境之中，如果两手空空的去找下一个，一个是不知道会耽误多少时间，一个是也未必能顺利。 卓凡深吸一口气，压制下了自己的想法。 “他可能还没有发现我们。”尹炎指了指绿珠的方向，“我们要小心的摸过去，最好能一次偷袭得手，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弄出光线，一定要千万小心，那是个能力者，还不知道是什么能力。” “你要杀了他吗？”卓凡有些紧张。 “我们只要绿珠，除非他想伤害我们。” 卓凡点点头，猫着身子跟着尹炎走了过去。 两人在漆黑的树林里摸黑前行。树林里的黑已经不能用多么暗来形容，完全伸手不见五指。 各种各样的杂草，尖的、硬的、软的、带刺的毫无征兆的戳到卓凡身上、脸上，在皮肤划过。如果动作太快，就会被刮得更疼，如果动作太慢，就会有虫飞到身上，让人非常心烦。 尹炎忽然按住他的肩膀，示意停下。看来那个人就在不远处。卓凡也打开手表，看到那个绿珠几乎和自己的位置重叠了。抬头看去，几米外漆黑的草丛里有一色不太明显黯淡的绿光。 微弱的绿光那忽然发出踩断树枝的声音，然后突然消失。 “追！”尹炎突然站起身喝道。然后拔腿冲了出去。 卓凡一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追了上去。 他没和尹炎打过太多了交道，但这短短一个多小时，这个男人表现出的判断力让他有点吃惊，似乎任何事情他都不会犹豫，总是会很快的做出判断，然后立刻执行，从不拖泥带水。他不是没见过这样人，而是作为一个小酒吧的老板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人在漆黑的树林中奔跑，前面有团忽明忽暗的绿光，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卓凡跑的心惊胆战，因为视野太差了，和瞎了差不多，就算一米之外有棵树也完全看不到，脚下的东西也完全看不到，踩到什么是什么，半天没被绊倒感觉都已经耗尽了力气。 他看不到尹炎，只听得到他跑动的动静，树枝野草呼啦一阵响表示他也在狂奔。 这比的根本不是追不追得上，而是撑不撑得住，看谁先摔。 卓凡牙齿咬的咯咯响，每落下一步都胆战心惊。 忽然，前面幽暗的绿光突然下坠，消失不见。 “他摔了！”卓凡大叫，心想终于熬到头了。 他喜出望外的加大脚步跑过去，发现那根本不是摔了，而是一个大坑，还没反应过来，就前脚一空，跌了下去。 可能不是个很大的土坑，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加大了这种恐惧。 卓凡猛的一惊，本能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前脚。还好，不深，他踩到了地面，踉跄一下勉强站住。 尹炎也从旁边的草丛窜了出来，差点也摔了一个驴打滚。但他们前面的那个人看上去要倒霉的多。 三人不知怎么的又跑到溪水边，接着这一小块空地的月光，看清楚的那人的样子。 是一个十六七岁，稚气还未完全褪去的少年。他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身子，一只手摸着脚踝，看上去像是刚才掉下来器的时候崴了脚。 他神色紧张，满脸惊慌的看着两个人。 卓凡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少年，他本来就不怎么赞同去抢别人的东西，看到这少年狼狈惶恐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他看看尹炎，希望他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绿珠拿出来，放你走。”尹炎冷冷说道，语气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卓凡深吸一口气，大出他意料之外。 “这还是个孩子，是个中学生吧？”他想阻止尹炎。 “那又怎样？”尹炎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少年，“快点，不要逼我动手。” 少年坐在地上，似乎浑身都在发抖。 卓凡有些看不下去了，对尹炎不悦的叫道。 “喂，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尹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放他走？” “他还是个少年，抢他的东西不羞耻吗？”卓凡质问。 坐在地上的少年看出了两个人的分歧，这可能让他看到了一丝生机。 “求求你们，我还小，好不容易拿到这个，放我走吧，我会记得你们的好！”他恳求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尹炎没有理会卓凡，看着少年，“区区欲望的奴隶，在你选择‘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当时利欲熏心的丢不掉欲望，现在这里摇尾乞怜，没有用。” 说完他看了卓凡一眼，似乎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卓凡一时语塞，说不出话，但仍不满的看着尹炎。 “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要当自己是个人就应该愿赌服输，斗不过别人只能怪自己，不要指望别人的什么怜悯同情。”尹炎看着少年说道。 虽然句句说的是少年，但卓凡感觉是在说给自己听，虽然又羞又愤但是不能否认都是实话。 少年也被尹炎说的无话可说，听到这番话，大概也是知道求饶无望，也停止了哀求。他一言不发的低头坐在地上。 “别耍什么花招，把绿珠放在地上。”尹炎冷声催促。 少年撑在地上，身体在抖动，似乎在抽泣。 “啊啊啊！”他忽然咆哮的捶打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尹炎不为所动，但表情谨慎。他推断这个人是没有什么致命能力的，不然不会跑，如果有什么手段刚才他就能做什么了。但仍不敢掉以轻心，如果他能自己把绿珠放在地上就容易很多。 卓凡脸上阴晴不定，不知作何立场。 三人沉默了一会，尹炎似乎失去了耐心，朝少年走去。 他每走近一步，都会更加仔细的看着少年的动作，谨慎是他的习惯。还有三五步原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少年身上，其实他自己也很紧张，事情未到最后一步，一切都未可知。 忽然，一个人拉住了他的手臂，抬头一看，是卓凡。 第一百三十五章 要当圣人你自己去 卓凡一把拉住尹炎的手臂。 尹炎皱着眉头狠狠地看着他，绷紧的神经突然被触碰，表情极其严厉。 “你干什么？”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卓凡咬牙说道。 尹炎没想理他，正准备甩开他的手，忽然瞥见半趴在地上的少年忽然伸手朝他的脚抓了过来。 他心中猛地一震，慌忙收回了腿，卓凡也注意到少年这一怪异的举动，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少年的反击。能力者诡秘莫测，这被摸到是死是活都很难说，心中也是一惊。 少年伸手抓空，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冲击撞在自己的下巴上，随即眼神涣散的躺在地上。 尹炎心跳不止，重重的穿着粗气，想来也意识到刚才可能就是生死只交的一瞬间。他狠狠的瞪了卓凡一眼，没有说话，拿出电击棒，贴着地上意识模糊的少年手臂一按。一阵啪啪响之后，少年抽搐了一下不再动弹。然后熟练的昏迷少年的兜里掏出了绿珠。 卓凡全程沉默的看着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害了尹炎。刚才他还觉得自己有足够正当的理由，而现在觉得自己很幼稚，激变的心情交杂之下让他脑子混乱，不知道作何对待。 尹炎拿到了绿珠，转回来，一把拽住卓凡的衣领。 “收起你的圣母心！”他狠狠地说道。 卓凡心情也不好，一把打开他的手。 “我有我自己的准则。” “你的准则？”尹炎本不想多说，但现在停了下了，站在他身边。 “你的准则？”他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你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刚才如果我反应慢一点，现在躺在那里的可能就是我们！” “那我们也是——”卓凡争辩。 “抢？”尹炎打断他。 “你告诉我，400个绿珠800人怎么分？如果现在400个绿珠已经被人拿完了，你没有，你就坐着等死吗？” 卓凡微微一愣，但还是还以严肃的神色。 “我不认为掠夺和伤害别人是对的。” 尹炎冷哼一下。 “那我问你，你上次的绿珠没有和人正抢过，还是说你也没有被人抢过？” 卓凡刚准备开口就顿住，圆睁着眼睛无言以对。 “你现在可能还搞不清楚状况，这是一场致命的生死游戏，失败就会死，会死懂吗？你说的那些东西只有活着的人才能选择有没有！一群野狗在荒野夺食你还指望有天使保护你吗？” 尹炎看着表情有些气馁的卓凡，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除了会里的人，我不会也不可能去在乎每一个人，不会去考虑他们的感受，我没有杀他，没有夺取他的能力，他还有机会，这就是我最大的仁慈。你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你要同情谁想让给谁都可以，你要做圣人可以自己去做，但是不要拖累我们。” 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卓凡，微微眯了眯眼，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迅速地做出判断和反应吗？” “为什么？” “因为互助会之外，我统统默认为敌人。” 说完，尹炎向后走去。 卓凡愣在原地，一阵凉风吹过，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尹炎的话把他心里的苦恼挖了出来，但他并不像尹炎有一个清晰的答案，自始至终都有些逃避这个问题。如果对方是三火这样的恶人，他会毫不犹豫，但如果是个无冤无仇的人，或者是他认为弱小的人，结果可能完全不同。 他不想和尹炎争论，也知道自己可能过于理想天真，这种生死折磨之下有几个人能保持平常心，也许变恶是必然的，但他始终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沉默了一会之后，他也返回自己的车，到路边的时候，尹炎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我现在要去找安娜，你去吗？”尹炎平静问道，好像刚才的争吵没有发生。 “去。”卓凡简短回答，其实他想找的不止要找李安娜，还有洛雨瞳，只是后面那个更难找，先找到李安娜可能会有办法。 “上车再说。”尹炎坐进了车。 卓凡的车一个漂亮的掉头，驶向了来时的方向。 “安娜和祁雯在一起，她们有个绿珠，这是我们能找到她们的唯一线索。”尹炎看着手表说道。 “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走散的？”卓凡问。 “我们碰到了一伙南区的暴徒，然后又碰上了个来寻仇的能力者，我从车上掉了出来，幸好那些暴徒不是能力者。”尹炎轻描淡写地说道。 卓凡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他，遭遇南区暴徒，又遇到能力者，但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除了衣服上有点灰什么都没有。如果说没有超凡绝伦的能力应该做不到这点，但是刚才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有很厉害能力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但他更在意的，是那些南区的暴徒。 “南区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硬闯过来的，这种事情对他们可能像过节一样。”尹炎还是专心的看着手表。 卓凡的心里慢慢沉重起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南区的人在这里不管是不是能力者肯定会搅得天翻地覆，也希望其他人不要遇上。 “我们现在去哪？” “我掉下来的地方。”尹炎默默的看了看前方。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卓凡开车到了尹炎和南区暴徒追逐的地方，那里还零星散布着南区铁车掉下来的零件，他们顺着路的方向慢慢前行。忽然地上一个弧形的焦黑轮胎印引起了卓凡的注意。 “那有什么东西。”他开到近处，停下了车。 两人来到车外，看着弧形的轮胎印，似乎是一台车急转冲进树林时留下的，能看得出来当时拐弯的速度快，转的急。 尹炎顺着轮胎印的反向，走进树林，借着手机的灯光，看到了被车刮断的断枝。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手机地图。 “这边！”卓凡在另一边叫道：“这里也有树枝折断痕迹。” 尹炎跑过去一看，皱了皱眉。 “两台车，可能就是他们。”他插着腰，看着两处折枝之间的距离。 “安娜急转进了树林，然后另一辆车追了进去？” “对。”尹炎回答。 “那我们追过去？” “不用了。” 卓凡有些不解。 “那边是湖。”尹炎脸色沉重的看着他。 “什么？”卓凡惊得叫出声。 “不过她们应该没事，附近这一块都没有绿珠，我们去看看。” 卓凡脸色沉重的点点头。 两人靠着手机的微弱的照明，仔细查看着断枝的位置在树林里前行。 忽然尹炎一把抓住卓凡的肩膀使劲一拉。 卓凡先是一愣，再是一惊，眼前几米处竟然没路了，是一个像斩断了一样的山崖，而自己毫无察觉。 尹炎神色紧张的查看周围的痕迹，各种迹象表明不久之前有重物从这里碾压，并且冲了下去。 他走到悬崖边，探头向下张望。五六十米高的悬崖之下是一汪湖水，波光粼粼。 “她们不会是冲下去了吧。”卓凡神色紧张。 “很有可能。”尹炎从悬崖边退了回来，“但他们应该没事。” “你怎么判断的？” “绿珠不在湖里，那就还在她们手上，至于那辆车，可能没有追上来。”尹炎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接着说道：“那她们肯定也没走太远。” 卓凡看着尹炎略带欣喜的神情，和刚才的冷酷无情简直判若两人，心里有点复杂。 “那她们肯定也躲到那个仇家找不到的地方了。” “对。”尹炎立即在手表上查看附近绿珠的情况。 一会之后，他指向悬崖的左前方。 “那边。” 卓凡看向那片地势较低的湖边山林，一舔嘴唇。 “走吧。” 两人原路返回，设置了一个大概的目标点，就朝着那个方向进发了。 路行至一半，突然断了，似乎是条未完工的道路，像被刀切断的公路前方，是一片昏暗的树林。 今天晚上在树林里抹黑已经走了不少路了，卓凡对此已经有些过敏，一来是他本身就害怕晚上走山路，二是树林里的蚊虫实在有点吃不消，今天几乎是毫无准备的来到这里，甚至连个像样的手电都没有。 尹炎看上去也没什么像样的准备，不过他没有犹豫，直接走进了树林。 两人继续在树林里抹黑前进，不知道走了多久，卓凡已经渐渐的麻木了，对于那些错生乱长的树枝，只要戳不到眼睛就行，至于蚊虫，只要我动得够快你就追不上我。 忽然，他们前方出现了一阵轻轻的沙沙声。 卓凡一惊，在树林里走了半个晚上都没听过这种声音，随即拉住了尹炎。 尹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弓下了身子，蹲在草丛中，慢慢前进想看个就近。 沙沙声时断时续，但不止一处发来，在他们前方大概是一条线的位置，各处不时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路过，带过树叶的声音。 他们慢慢向声音靠近，感觉已经很近了，尹炎还想向前走，卓凡拉住了他，对他使了个眼神，然后慢慢拨开眼前的杂草，用力的向前张望。却看到了一双铃铛一样的黄眼睛看着他。 第一百三十六章 山中废墟 卓凡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忽然惊住了，脸色煞白几，乎是出于本能一般一动不敢动。 尹炎看到他脸色不对，也拨开草丛瞄了一眼，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两只黄色铜铃般的东西是一只狼的眼睛，在离他们三四米的地方，低头警惕地看着他们。 卓凡吞了一口口水，这个距离都不需要助跑了，直接扑过来自己就寄了！他自信自己身为人类的二十多年的战斗力是绝不可能干得过一只野狼的，何况是个人都知道，狼都是成群的出没。 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只要我不动，它就会不会就看不见我，毕竟狼没听说过也是能力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只狼真的被他这种祈祷给麻痹了，真的就这么低头站着看着他们两人许久未动。 每一秒对他们都是煎熬。 卓凡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自己的祈祷成真，怎么看也不符合常理。这只狼明明是看见了他们，但是许久一动不动，一只野生动物，真的能这么长时间完全都不动一下吗？ 忽然他又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狼会不会是假的？ 正当他作死想要试探一下的时候，那只狼突然转过了头，向他们左边小跑而去，一瞬间钻入黑暗，不见踪影，随即传出一片落叶被踩他的沙沙声，这下他们知道沙沙声是怎么来的了。 卓凡如释重负，正准备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忽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小心，别大意。”尹炎看着那只狼离去的方向小声说道。 过了一会，卓凡才拿开他的手，那片沙沙声还未停止，仍在他们前方此起彼伏，听上去有十几只，加上之前路过的，可能更多！ “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他问道。 “是很奇怪。” “狼群有这么多狼吗？” “电视上没见过这么多的。”尹炎自然地回答。 “......” 卓凡无语，看来旁边的人知道的并不比他多。他奇怪的不止是狼如此的多，还有它们的行为，这些狼似乎坚定地朝一个方向走去，好像大迁徙一样，以至于刚才有一只发现了他们都没做出什么反应。 他不了解动物，但是知道现在如果有什么事反常，绝对就是和能力者有关，这样就很容易说通，如果不是，那可能才是真正的麻烦。虽然不确定，但是这些狼没有找上他们的麻烦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两人沉默无言地蹲在草丛里，等着狼群从他们全都面前走完，直到最后一个沙沙声完全消失了，才松了一口气。 “很有可能是能力者。”尹炎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是怎么做到的？”卓凡心有余悸地看着狼群离去的方向。 “不重要，如果你对别人使用能力，别人也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尹炎站起了身，准备继续出发。 卓凡一边走着一边想着那群狼，如果它们真的是被能力者操控什么的，简直不敢想象，忽然他想到之前罗敏晗在群里说的好像就有这种能力者，心里微微一震，希望不要遇上。 两人躲过了狼群，继续前行，渐渐地来到目标点。在路上，意外地发现一截断掉的公路，公路上裂痕斑斑，长满杂草，看上去像是很多年无人问津的样子。他们有些好奇这条路通向什么地方。卓凡也有了些信心，有路就说明有人能呆的地方，不管前面是什么，李安娜和祁雯在那里的可能性都很大。 走在路上，他有种回到了文明世界的感觉，虽然一片荒芜，也感觉安心了不少。可能是因为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忽然有了一种新奇感，如果不是比赛的原因，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到这里来。 尹炎则是像无所谓一样在路上大步行走，他好像既不好奇也不害怕。 起初还不是很明显，随着相处的时间慢慢变长，卓凡的这种违和感就越来越强。他身前大步向前的男人似乎从不犹豫，总是很果断，对自己的想法坚定的执行，也不会被其他东西干扰。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似乎很老道。 卓凡不知道一个人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达到这个程度，看他的样子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不仅在罗津有家自己的酒馆，而且行事细致果断周全，怎么看都有种和年龄不匹配的老练。 “你来过这里吗？”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尹炎的语气依然不带任何感情。 “你不害怕？” “害怕不会让我们更快。” “你觉得前面有什么？” “不知道，但应该有什么东西，也许是个村子，这里看上去荒废很久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会呆在那里。” “听说北区有很多野兽。” “是的，但是这里还是属于人居住的区域，应该还好，如果到更北的自然公园也许说不定。” 两人一问一答，既不啰嗦，也不尴尬。卓凡意识到他话里的矛盾，就是猜到前面可能有什么，但是毫无畏惧的感觉。 他看着尹炎的背影，觉得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 两人顺着路走了十来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铁质拱门，门下是一排检票口一样的东西，都破破烂烂，锈迹斑斑。 卓凡拿着手机的电筒抬头看着拱门上方，隐隐约约能看见三个锈到快烂的“游乐场”三个字。 “这里居然有个游乐场？”他惊呼道。因为是晚上的原因，看不清楚周围的地貌，只觉得在这片深山老林之中突然出现个游乐场怪怪的。 尹炎抿着嘴，大量的感觉随时会倒掉的铁门：“走吧，他们可能在里面，记住，不要大声叫。” 卓凡微微一愣，哦地应答了一下。 这个废弃游乐场里的视野比外面好很多，没有了那些遮天蔽日的树木，月光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能大概看清里面的样子。这游乐场规模，设施齐全，这么大的游乐场就这么被荒废在树林里，甚至路都掐断了，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这个游乐场看上去废弃得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地面上长满了杂草，有些地方甚至都变成了草地，许多栏杆锈的已经断掉，看上去就像那种末日废墟，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尹炎一直盯着手表，查看的绿珠的位置。他们来到一个看起来像商店的小屋前。 “就在里面。”他停下了脚步。 卓凡看着这个破破烂烂的屋子，窗户几乎碎干净了，门斜挂在门框上，感觉随时会掉下来。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安娜！”他轻声的呼唤道。 没有人应答。 他又叫了一声，依然没人回答。 尹炎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又看了看手表，确信绿珠就在这个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走到小屋的门边，推开门走进去，用手机的电筒在不大的屋子里照了一圈，空无一人。 .......... 四小时之前 洛雨瞳忽然感觉恢复了神志，她陷入在一个奇怪的让人焦躁的梦境之中，梦里有个泡在水里的房子，不论怎么走都回到远点，走不出来，始终就在一个地方循环。直到她突然感觉自己飘了起来，飞向漆黑的屋顶，那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醒来，回到现实。 刚刚醒来，她就感到肚子鼓胀，一股不知道什么东西卡在胸口，十分难受，然后呼啦地翻过身，一口水从嘴巴鼻子里一起吐了出来，喉咙里还有那股没来得及消散的热辣感。 她重重地喘着气，睁开双眼，看着湿漉漉的身子，才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自己在水里，然后水翻动了起来，她想浮出水面，但是被什么东西撞到，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自己应该是溺水了，但现在正在岸边，她看着静静荡上湖滩的湖水，感受着胸口针扎的刺痛感。 自己还活着？ “醒了就好了。”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爽朗的声音。 洛雨瞳心里一惊，猛地回头看去。一个短发女人站在她身边不远处，那女人和她一样，浑身都是湿的，正在从包里拿出干净的衣服换在身上。 那女人看着发呆的洛雨瞳，神气地笑了笑。 “不用想了，你在湖里看到的那个黑影是我，你溺水了，我救了你。” 简单几句话让洛雨瞳明白了一切。 “你是能力者？”她忽然警惕起来。 “是啊。”女人语气夸张答道，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绿珠。 “我救了你，所以这个给我，很公平吧！” 洛雨瞳没有说话，这样的提议似乎没有什么还值得争论的地方。 “这是哪里？”她问道。 “不知道。”短发女人摊摊手，“刚才湖里好像是地震了，真可怕，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我都差点没命了。” 她穿好了衣服，把包背在身上。 “好了，都搞定了，我走了，过你别跟着我哦。” 虽然自己平安无事，但是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洛雨瞳有些转不过来，但这个女人毕竟救了自己的命，不应该太无动于衷。 “谢谢你。”她坐在地上，轻声道谢。 短发女人转过头，轻轻笑了笑。 “后会有期咯！” 第一百三十七章 废村 洛雨瞳缓缓的站起身，衣服湿透了，让夜晚山中的寒意更显冰凉。检查了身上的东西，实际上几乎只有一部手表，也被水泡透了，不能用。 她轻叹一口气，看向湖水，深邃得看不到尽头，好像无边无际，没有半点亮光，根本无法判断自己是从哪来的，也许刚才那个女人也不知道。 湿透的美女蜷缩着身子，环目四望，忽然看到远处一点亮光，看上去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她现在的处境没有办法让她选择，没有可换的衣物，如果这样湿漉漉地晾一晚上肯定会引起严重的风寒，那基本就是判了死刑。只得朝那团亮光走去，希望能在那里获得什么帮助。 她沿着湖边走去，也许是受恐惧本能的驱使不敢离湖边的树林太近，不是吹来的湖风更加刺骨，肚子也是空空的，也许对一个男人来说算不上特别煎熬，但对于一个在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女孩来说则有些折磨，也许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她没有气愤，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向前走。 那光点越来越大，样子也逐渐清晰，看上去像个小村子。 走到近处，洛雨瞳才发现这村子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她看到的那团光不是灯光，而是火光，村子四处着火，一片破败的景象。 她有些难以置信，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又感到绝望。希望被摧毁，泄了气一样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洛雨瞳怔怔地看着村子，脑子一片空白，踌躇了许久，还是决定过去看看。这村子被破坏的样子，不同寻常。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村子，在火光刚刚能照到自己的地方，躲在一棵树后，仔细地观察着村里的样子。 火势算不上很大，但是四处都有，有的已经快要熄灭，在墙上留下一片焦黑。村里看不到半个人影，有些门是打开的，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些东西散落在地上，甚至有些原本应该在房子里的家具也胡乱地倒在外面，一片狼藉，就像被人抢劫过一样。 不由的，她有些紧张，想起刚才的那个度假村，虽然破坏方式的和这里不同，但也是破坏严重，人都跑完了。 看了半晌，在确定没看到一个人影之后，她决定还是到村子里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悄悄地从光线较暗的地方走进村子里，看到了一间门开着的房子，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屋子里几盏亮着的灯，到处都是被人搜索过的痕迹，几乎所有的柜门都被打开，冰箱也是，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许多原本应该放在桌台上的东西也被随意的扔在地上。破碎的玻璃瓶，吃掉一半的零食包装袋，锅铲，台灯，在地上没有胡乱地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刚才有人把房子倒了过来。 洛雨瞳十分紧张，可能是因为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进入别人的房子。她小心地注意这房子里有没有其他人的动静，慢慢走向厨房。 她走到冰箱旁，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搬空了，那些没被带走的食物也被扔在地上，不过里面还剩了两个苹果。 洛雨瞳拿起苹果，没有多看，直接啃了起来，似乎慢一点苹果就会跑掉一样。 苹果伴随着果汁流被吞下去，立刻起了反应，胃激烈地蠕动，饥渴地吸收着这宝贵的能量源，并且立刻传导到身体各处。 小半个苹果吃了下去，洛雨瞳已经感到饥饿有了很大的缓解，四肢也恢复了一些体力，身体都感觉到热乎了一点。她一口气把两个苹果吃光，人感觉舒服了不少。 虽然解决了一个问题，但这里对她仍算不上一个安身之地。这村子明显不久之前被人抢劫过，很有可能是一伙人干的，要是一两个人是没有胆子把东西洗劫一空再纵火的。 现在这一伙人在哪不知道，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也不知道。而且警察应该早就来了，但现在完全不见踪影，很有可能和卓凡说的一样，北区的安全部门可能已经手忙脚乱，无暇顾及，现在这种情况真让人难以想象。现在手机不能用，她处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不知道这是哪里。 洛雨瞳又来到门边，看向村子深处，这不是个很大的村庄。她决定再到里面去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次她胆子大了一点，在村中的小路上边看边走，她想确定这村子里到底还有没有人，如果没有兴许还可以在这里待一晚上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忽然，她听到了一个木板碰撞的声音，心里猛地一惊。 洛雨瞳警觉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边是个有院子的房子，房子的火势似乎比其他的大一些，声音好像就是那个院子里传出来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墙边，随手捡了个木棍，轻轻敲了敲院墙。 咯噔。 又是一声清响。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院子里有什么东西，也可能是什么动物，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洛雨瞳现在有一种冲动，十分想把这件事搞明白。 她壮着胆子拿着木棍走到院子口，探头向里一看，心里顿时一惊。 院子里的屋子里外都烧得火光冲天，屋外地上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身下清晰可见的各有一摊血迹。 洛雨瞳深吸一口气，身上都有些不自觉的发抖。她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一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但很快的她定了定神，晃了晃脑袋，咬紧了牙齿。 她劝说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一定冷静。然后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眨了下眼睛，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那里是个木板搭建的小木屋，看起来像是放杂物的地方。她贴着墙根走了过去，本能地想离那两具尸体远一点。 小屋只有半人多高，小门上挂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帘。 “谁在里面？”洛雨瞳壮着胆子叫道，但没有动静。 接着又用木棍在小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里面似乎有些模糊的动静。 紧张的气氛似乎强化了她的想法，更想搞清楚小屋里有什么。她把木棍伸到布帘下，用力一挑。 布帘揭开，里面有一圈盖着粗布的小架子。她借着火光又跳开了一块布，看见有个东西缩到了后面的阴影里。 洛雨瞳心里一惊，明显那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壮着胆子把那块布彻底撩开。她看见抱着个兔子娃娃的小女孩，她蜷缩在木屋的角落，捂着自己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都不敢哭出声的小女孩。 她惊呆了，本能地意识到可能是这间屋子的幸存者。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丢掉了手中的木棍，有些不知所措。 小女孩满眼泪花惊恐，让她感到一阵揪心，她想做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做。回想着以前看过电视里哄小孩子的画面。 “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洛雨瞳轻声说道，挤了个笑脸，自己都不知道笑得自不自然。 小女孩还是缩在原地不敢动。 她又想了想，说：“坏人已经走了，已经安全了，你可以出来了。” 小女孩依然不敢动，甚至没有其他的动作，只能看着身体在轻轻地发抖。 洛雨瞳开始有些着急，不知道怎么把她哄出来，这孩子大概只有四五岁，应该是吓坏了，躲在里面不敢动。放在这里不管肯定是不行的。这些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烧到这里，院子里倒下的人很有可能是她的父母，她更担心如果小女孩自己出来看到父母已经死去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你肚子饿吗？口渴吗？”她又问道。 小女孩泪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她，似乎得到了一点她的信任，轻轻点了点头。 洛雨瞳喜出望外，有了转机。 “姐姐带你去找东西吃，找水喝好不好？”她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小女孩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不再表达情绪，怯生生地看着她。 “不要怕，姐姐是刚打跑了坏人，专门来这里救你的，你看着小木屋里面很热吧，你看外面有火，这里可能不在安全了哦。现在坏人跑了，我们就能安全的去找吃的了，你看兔兔也可能饿了吧。”洛雨瞳指了指她怀中的兔子娃娃，很惊讶自己不知不觉就编了一圈瞎话，虽然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但对小孩子应该管用， 小女孩看了看怀里的兔子，又看了看外面的女人，眼神似乎放松了点警惕。 洛雨瞳蹲在门口，把手枪轻轻伸进门内。 “来吧，不要怕！”她眯着眼做了个鬼脸，现在只要能让这个小孩感到安心，她什么都愿意做。 也许是她的善意终于被察觉到，小女孩轻轻挪了挪脚，拽着兔子娃娃从里面爬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情绪得到了放松，抽泣地更加厉害。 洛雨瞳伸着手，耐心地等待着小女孩出来，同时又很警惕身后。这里发生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可怕，她很怕在这里杀人抢劫纵火的人突然又出现，但她还是耐心地等待小女孩自己爬出来。 小女孩一只手搭在她的手掌上，洛雨瞳轻轻向前挪了挪，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抱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迷途 洛雨瞳轻轻张开双手，小女孩终于放心的扑了过来，搂着她的脖子。似乎是情绪得到了释放，呜咽的哭了出来，肩膀不停的颤抖。 终于感到心安，又感到一些难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记忆，她一边轻抚着小女孩的后背，一边轻声哄道：“乖，不哭了，安全了，姐姐现在带你去找吃的。” 她抱着小女孩起身，转身看了看满是火光的院子和倒在院子中间的两个人。她怕小女孩看到，轻轻侧头压住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女孩的头，用另一只手挡住了她的视线，快步走出了院子。 走到外面，小女孩泣不成声，不停的擦着眼泪。洛雨瞳看着破烂的村子，想着去拿找点东西给小女孩吃，刚才那两个苹果不吃那么快就好了，但女孩在她肩膀上哭个不停，她也在想怎么安慰她，忽然看到了女孩手上一直抓着的娃娃。 “你的小兔子叫什么名字呀？”她一边学着和小孩说话的语气，一边走向一栋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房子， “叫金宝。”小女孩抽泣得很厉害，但还是回答了她。 “你看金宝没有哭，很坚强，你也要学金宝哟。”洛雨瞳一边说着，一边感到心酸，这个兔子可能是小女孩唯一剩下的东西。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嗯了一下，看了看拽在手里的兔子，抱回到怀里。 门没锁，洛雨瞳直接走了进去，进门的那一刻，她真希望这房子里有人。 和上一个房子一样，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洛雨瞳稍微收拾了一下餐桌，把小女孩放在哪，然后到所有可能找到食物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找到了一包薯片和一瓶水。 她拿着东西回到桌边，小女孩规规矩矩地抱着兔子娃娃在椅子上坐着，头发有些凌乱，圆圆的眼睛里泪水还在打转，鼻子不时的抽泣。 洛雨瞳没有和小孩相处的经历，现在做的都是在电视上学的。她走到桌边，故意做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拿着薯片在耳朵边晃了晃。 “看！喜欢吗？” 小女孩眼泪还在打转，但甜甜地笑了笑。 “喜欢。”她重重地点点头。 洛雨瞳坐下来，把薯片包装拆开，放到小女孩面前。 “来，都是你的。”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下。 “谢谢。”她奶声奶气地说道，然后拿起薯片就开始吃。 “不客气。”洛雨瞳笑着答道，伸手去整理女孩的头发。 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孩，今天就成了孤儿，可能她还不能理解今晚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是谁做的，抢劫屠杀村庄，这种事情她闻所未闻，不是亲眼所见都很难相信竟然是这个年代发生的事情。想到这不由得有些的愤恨。但同时也有些迷茫。 她看着正在埋头吃薯片的小女孩，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放在这里是不行的，要是带在身边，而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交给警察，可现在连自己在哪也不知道。沉思了片刻之后，她做出了决定，必须把这孩子交到警察手里，如果不能让警察找到她们，那她们就去找警察。 小女孩把薯片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腮帮子塞得鼓囊囊的，看起来煞是可爱，没一会，一袋薯片吃得差不多了，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情绪看上去也稳定了不少。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洛雨瞳伏在桌上轻声问道。 “我叫何佳佳。”女孩答道。 “你几岁了？” 小女孩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四岁...五岁，我四岁半了。” 其实洛雨瞳很想知道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又怕问何佳佳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让她情绪安稳了下来。 “姐姐，你...你叫什么名字？”何佳佳奶声奶气地问道。 “我叫洛雨瞳，你就叫我雨瞳姐姐吧。”本来她想纠正应该叫她阿姨，但是算了。 “你可以叫我佳佳。”小女孩”何佳佳奶声奶气地说道，小脚在椅子下轻轻摆动。 “我们去找警察叔叔好不好？”洛雨瞳问道。 何佳佳眼睁睁地大大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洛雨瞳轻轻一笑，站了起来，伸出手，何佳佳握着她的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两人走到门外，外面还是一片破败。来的时候洛雨瞳并没有看到什么道路，那肯定就是在村子的另一头，于是牵着小女孩朝那边走去。 刚走到一半，就听见村外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发动机声，听声音还有一段距离，粗狂的发动机声音在静谧的夜晚特别刺耳。小女孩突然愣在原地，握着的手不停地发抖。 洛雨瞳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从何佳佳反常的反应猜到了个大概，很有可能就是抢劫这里的人又这回来了，立刻抱着何佳佳躲到一个阴暗的草丛后。 她搂着小女孩，蹲在草丛里，大气都不敢出，透过叶子的缝隙看着外面。既不知道那些人又多少，也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来，只能仔细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何佳佳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眼神愈发恐惧，浑身不住的颤抖。 洛雨瞳有些害怕她会失声哭了出来，于是小声安慰。 “佳佳，别怕，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出声。” 女孩木讷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汽车的声音越来越紧，最后在村子里消失了。然后是几个人嘻哈聊天的声音，声音很大，语气欢快，对村里的样子乐在其中的样子。 接着是几个人走到了路中间，那些人皮肤黝黑，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一些看着很凶恶的衣服，游手好闲你的四处张望，两个人指着房子说话，好像还发生了些争论。 洛雨瞳零零碎碎的听着他们的话，好像是抱怨房子都烧了找不到地方过夜。她有些庆幸自己刚好出来，不然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堵在房子里。 看到了人反而好办了一点，这群人都在村子里面，那她们正好可以找机会溜出去，可是有这个小孩恐怕要困难一些，但是她没想过放弃。 “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一会我们一起走。”洛雨瞳对何佳佳轻声说道。 但小女孩还是怔怔的站着没有反应。 忽然，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朝着她们躲藏的地方走去。 洛雨瞳心里一惊，人绷得紧紧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 那人晃晃悠悠地走来，好像喝醉了酒，嘴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越走越近，忽然在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洛雨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都非常的大。怀中的女孩发抖得更厉害了，虽然怕有点刺激到她，但还是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那男人几乎就站在她们身前，东张西望，忽然转过了身，对着旁边的草丛解开了拉链，滋一下尿了出来。 洛雨瞳感到女孩抖动得更厉害了，甚至体温都有些升高，她现在十分害怕何佳佳会忍不住叫出来。 “不要怕。”她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小女孩耳边说道。然后感到手上涌出了什么东西，这是她熟悉的感觉。 何佳佳身体的发抖突然停止了，呼吸都变得匀称，洛雨瞳感到有些奇怪，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有些微妙。 那个人赛乐泡尿之后，没有逗留，又走回的那群人之中。 洛雨瞳终于送了半口气，没有人发现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悄悄的从这里离开，她看了看何佳佳，小女孩现在脸色平静，完全没有了刚才惊恐慌乱的神色，这种平静反而让她觉得有些怪异和可怕。 “佳佳，听得到姐姐说话吗？”她小声说道。 小女孩点点头，眼睛伶俐地眨了眨看着她。 洛雨瞳终于松下了另外半口气，如释重负。 “不要说话，一会跟姐姐走。”她又小声说道，然后从杂草缝隙里看了看聚在村中间的那群人。 幸好村子没有被围墙之类的东西围死，她们趁着夜色绕到了村子外，悄悄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为了避免那群人又可能出来，洛雨瞳牵着何佳佳走在树林这边，顺着路一直向外走。 她有些疑惑，刚才确实是无意之中使用了能力，然后小女孩就安静了下来。据她所知，她的能力从没产生过这样的效果，有些担心会不会对小女孩有影响。 “佳佳，你记得姐姐我吗？”洛雨瞳有些奇怪的问道。 “记得呀，你是雨瞳姐姐。”何佳佳答道。 “还记得我们现在要去哪吗？” “要去找警察叔叔。” “佳佳，你现在害怕吗？” “我不怕。” 小女孩低头自己地看着脚下的路，对答如流。 洛雨瞳虽然觉得有点怪，但还是放心了不少，现在小女孩除了有些出乎意料的镇定之外，好像一切都没有问题。 走了一会，她回头看着那个火光橙橙的村子，已经走了一段距离，那些人应该是不会再发现他们了。 谁知刚刚一转头，就撞到了个什么东西。 “哎呀！”传出一个年轻女孩的惊叫声。 洛雨瞳心猛地一跳，立刻搂住了何佳佳后退了几步。 “什么人走路不看路啊！”那个惊叫的女孩生气地说道。 洛雨瞳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一言不发，刚才完全没看到那里有个人。 “你们是那个村子里出来的吗？”忽然，她身边又传出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到那是一个光头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偶遇 洛雨瞳看着这个没有头发的女人，有些害怕，看起来和刚才村子里那些人奇装异服的人有些相似，心里突然一惊。 难道是和那些人一起落单的？ 她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要怎么应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光头女人正是李安娜，车子坠入湖中之后，她和祁雯拼了命地跑了出来，幸亏那扇被撞掉的门，不然他们可能已经和车一起沉了。虽然是死里逃生，但是彻底了摆脱了那个发狂的脏辫男人。北区的路弯弯绕绕，再找到这里怕是不太容易。 她们上了岸之后也是浑身湿透，手机没救，搞不清楚自己在哪，看到这里有亮光，才走到这里来，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特意沿着幽暗的树林边走。 刚才她们听到一辆声音大的震天的车，李安娜觉得有些怪异，加上不久之前见过的那辆南区的改装车，立刻警觉了起来。她们躲在路边，看着那辆车张牙舞爪地从身边经过，朝有亮光的小村子里驶去。看到了那辆车和上面鬼叫的人李安娜很确信她们都是南区过来的，但她不知道他们去那个村子干嘛，也不知道村子里已经发生的事情。 和祁雯商量了一会，她们决定还是去村子里看看，没想到还没出发就撞上了牵着何佳佳的洛雨瞳。 李安娜察觉到了洛雨瞳脸色的不对劲，她神色紧张，把小女孩拉在身前，十分警惕地看着她们，再加上这大晚上的，这看起来又像母子又像姐妹的两个人在这夜路上也显得不同寻常，猜测这两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李安娜轻言细语的说道。 这句话似乎并不能让洛雨瞳放下警惕，她一手牵着何佳佳拉在自己的身侧，一只手垂在身前，丈量着自己和她的距离，随时准备出手。 “你们是从前面那个村子过来的吗？我们想过去看看。”李安娜指了指前面的村子。 “哎哟，痛死了，快走吧，走了这么久不会不去吧。”祁雯边揉着腿边站起身，语气娇柔有些不悦，她的双马尾在漆黑的夜晚看人影也很容易辨别。 听到女孩娇气的声音，洛雨瞳反而感到一丝安心，至少不会是那种土匪一样的坏人。 “是的，我们刚从那里出来。”她没有多说，低头把何佳佳抱了起来，伸手的时候，手指无意触碰到了左手的表盘，表盘亮了起来，正中间有一个明亮的小绿点。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忽然亮起来的表盘，正好，这里三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 洛雨瞳刚刚放松一点的心情又绷紧了起来，和自己重叠的地方有个绿点，说明身前有个绿珠，她猛地抬头惊慌地看着身前的两个人。 李安娜和祁雯也惊骇不已，这个手表是能力者的标志，她们居然在这荒郊野外的野路上碰到了一个带着小女孩的能力者。 这一瞬间三个人都很慌。 “安娜姐！是能力者！”祁雯惊慌大叫，条件反射似的向后大跳一步。 李安娜脸色骤变，心跳一下就加速了起来，好像在平地上突然一下来到鬼门关口。 接着是一阵沉默，三个人成夹角之势面色紧张地互相看着。 洛雨瞳脑子里飞快的运转要怎么办，她抱着何佳佳，更怕伤到小女孩。她忽然想起对面那个女孩刚才叫的名字：安娜姐。她听过这个名字，是从卓凡那里，虽然谈论得不多，但是有印象。 “你是李安娜？”她试探地问道。 李安娜一愣，没想到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会知道她的名字，一瞬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又怎么样！我们很厉害的，给你说，你不要惹我们，我们可是...可是一路杀过来的！”祁雯壮着胆子有些语无伦次地叫着又有后退了一步。 李安娜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已经被人承认了也没必要在装着夹着了。 “我是李安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问。 洛雨瞳想了想：“是卓凡告诉我的。” “你认识那个大叔？”祁雯又惊叫出来。 李安娜微微皱眉，脑子里的思路窜来窜去。 “你是卓凡和阿海的那个朋友，洛雨瞳？”她思索了一会问道， 洛雨瞳惊讶地微微张了张嘴，轻声回答：“是的。” 李安娜终于放下了心，长长吐出一口气。 “真是不可思议，久闻大名，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李安娜语气恢复了往常的轻松，又转念一想。 “你和卓凡不是应该在一起吗？” 洛雨瞳没有立即回答，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村子，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还不够让她感到安全。 “这个等会再说，现在先离开这，那个村子已经毁了。” 李安娜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看起来格外明亮的村子，想起刚才过去的那群南区的人，没有多言语：“边走边说。” 四人折返，朝和村子相反的方向走去。洛雨瞳把自己的经历和刚才在村子的见闻说了一遍。李安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完全想不到现在还会有这么野蛮的事情发生，也庆幸刚才那伙人没有发现自己和祁雯。她眼神慈爱怜悯地看着可能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何佳佳，感到有些莫名的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她说道。 “可是我们连在哪都不知道。”祁雯有些心烦意乱，拖着脚步无精打采。本以为到了村子可以找个好心人留宿一晚，再把身上这些半湿不干的衣服给换了，最后美美的睡个觉，她对自己的可爱程度很自信，自信绝对可以办到，但是现在梦想破灭了。 “不管在哪，都一定要找到。”洛雨瞳语气不重，但听得出很坚定。 “说得容易。”祁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从刚才开始李安娜就觉得祁雯有点针对洛雨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也没法问，虽然洛雨瞳一直没太在意这个，但她在这种情况下不希望关系莫名其妙弄得很僵。 “不要这么说话。”她带着点训斥的语气说道。 “但是我好累啊，我们现在还能去哪？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你看着湖周围都是黑乎乎的，难道今晚我们要睡树上吗？”双马尾女孩没有直面问题。 “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但是不要乱发脾气，那太不淑女了。” “我本来就不是淑女！” 洛雨瞳抱着何佳佳走在最后面没有说话，小女孩依偎在她肩膀上，不时的揉揉眼睛，大概是困了。 李安娜看了看她们。 “今天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我们这个样子也不行，佳佳可能也受不了。”她指了指身上还未干的衣服，她有种本能的感觉，需要去说服洛雨瞳，因为她觉得这个女孩表面上文静温柔，实际上可能是个非常倔强的人。 洛雨瞳看着趴在自己湿乎乎的衣服上昏昏欲睡的小女孩，皱了皱眉头。 “至少要先把衣服弄干，不然今晚可能都会很难过。” 李安娜嗯了一声，比她想的顺利一点，但也注意到她没有说明今晚是不是要一直和她们一起。虽然卓凡对这件事提得少，但是听阿海说过，他们邀请过洛雨瞳来互助会，都被拒绝了。 “我刚才留意了一下，湖边好像是什么都没有了，要是有路向外走也许会更好，要是再碰上那伙人也不好对付。” 洛雨瞳看了看漆黑一片的湖水，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能去哪呢？” “如果能碰上什么好心人就最好不过了。”李安娜笑了笑，也知道这种机会很渺茫。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警察都不出现，可见其他的地方更加严重，但她不会把这种担忧说出来。 “天亮的话就会容易许多，而且...”她拿出已经被水泡透的手机，俏皮地晃了晃，“这东西要是干了就能联系其他人了。” 洛雨瞳有些惊讶，不太懂她的意思。 “我们是能力者，总有办法的，小天才？”李安娜喊了喊看起来最没精神但走在最前面的双马尾女孩。 “不知道！我肚子饿啊，饿啊，刚才有用已经消耗光我的能量了。”祁雯有气无力地叫道。 她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联系不上人，相当于被困在这里了。习惯了文明社会突然落到这种原始地境的会变得无法适从。但听到这话，洛雨瞳还是心中一喜，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感到了希望，只要手机能恢复，就能联系卓凡。 三人漫无目的地前行，突然发现一条拐出湖边的岔路。 “那里！”李安娜欣喜地跑到前面，拍了下祁雯的肩膀，“看到路都不说话！” 祁雯疲惫地抬起头看了看：“一条路有什么稀罕的。” “路是通往文明的阶梯呢。”李安娜开了个玩笑，对后面招了招手。 三人走进小路，这条路似乎一直通向树林深处，在北区也算正常，但这条路没有路灯，映衬着周围漆黑的树林显得神秘又诡异。 但现代人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但不信不代表不担心不害怕，虽然三个女人非常不适应但还是壮着胆子向前走，不知不觉三个人就走成了肩并肩。 这条小路也确实有些奇异之处，随着越走越深，周围逐渐的安静，甚至连那些林间不时传来的鸟叫都没了。最后走了二三十分钟，道路的镜头出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栅栏中间有个和小路差不多宽的半开铁门，门上挂着几个一样锈迹斑斑的铁字“龙湖游乐场”。 第一百四十章 游乐场 三个人看到游乐场的牌子都有些懵圈，可能她们做过各种想象，都没算到前面会有个游乐场。这里看起来像个游乐场的后门，可游乐场的后门没有路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而且这条路到这里就为止了。 “这是搞什么啊！”祁雯焦躁地叫着，已经过去了不少的时间，衣服完全没有干透的迹象，现在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感到更加寒冷。 “居然是游乐场，真是没想到。”李安娜自言自语，看了看在洛雨瞳肩膀上已经睡着的小女孩。这里离小女孩的家也不算很远，她或许听说过这里，但现在也不忍心把她叫醒。 “这里看着像后门，前门应该有别的路吧。”洛雨瞳轻声说道，还特意看了眼何佳佳，怕把她吵醒。 “应该有，也没别的地方去了，先进去看看吧，你们觉得怎么样？”李安娜提议。 “随便怎么都好，先把这身衣服弄干，我都快冷死了。”祁雯抱着肩膀打个喷嚏。 “但是小心点，里面可能有一些野生动物之类的什么东西。”李安娜说着，出于谨慎，还是打开了手表，看了下前方，空无一物。 刚准备迈脚向前走的祁雯听了这话，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样，打了个哆嗦，收回了脚，溜到李安娜背后，牵着她的手。 “安娜姐，我们一起走。”她怯生生地看着铁门。 李安娜抿嘴微微一笑，看了看洛雨瞳。 “走吧。” 三人走进游乐场，这里比她们想的还要破旧，那扇铁门打开的时候都在摇晃，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 游乐场里面非常的大，是一座大型游乐场，如果是白天来都可能会转得晕头转向，晚上更是宛如迷宫一样。 “没想到这么大，千万别走散了。”李安娜提醒。 祁雯两只手拽着她的胳膊走在她后面，神经兮兮的东张西望。 “安娜姐，不如我们先生个火，把衣服弄干，还能驱逐野兽，要是弄感冒了就不好了呀！”说完她还假惺惺的打了个喷嚏。 李安娜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她一直在是从这里先走出去，还是在这里驻留一下比较好。北区地广人稀，从这里出去半天见不到人也很正常，那很有可能会在路上走一晚上，虽然对她来说不是不可以，但另外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你觉得呢？”她问洛雨瞳。 洛雨瞳看了看在肩膀上熟睡的何佳佳，自己身上也是湿湿的，感觉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 “嗯。”她点点头，又问道，“可是这里怎么生火呢？” “这就交给我了。”李安娜神秘一笑，“既然决定了，就先找点干枝吧，这里应该不难找。” 她在周围环顾了一圈，指着路边一个只剩伞架子的遮阳伞。 “就在那里生火，雨瞳，你就在那等我们，我们分头去找东西。” 祁雯听到分开两个字立刻紧张起来，李安娜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安娜姐，我们一起吧！”说话之间有些不满的看着洛雨瞳，“你也要找，不能只有我们动手。” “她抱着孩子，要不你照顾孩子，我们去找？”李安娜没等洛雨瞳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祁雯妥协的努努嘴：“那还是我们去吧。” 李安娜挑眉一笑，看向洛雨瞳。 “你就在那里等我们，千万乱走，这里走散了就很难找到人，我方向感很好，一定会找回来，等我们一会就好了。” 洛雨瞳点点头，抱着何佳佳走到伞下，看着两人离去。看着两人消失在黑暗之中，她感到自己好像又变成了独自一人，有点气奇怪的是同时也感到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很会和陌生人打交道，虽然听卓凡和阿海偶尔提起过安娜，对她有一些简单的了解，但亲身接触还是有点不一样。她是第一次看见剃光头的女人，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和善，不仅如此，李安娜似乎很乐观，总是笑眯眯的，不会气馁，不知不觉中和她在一起感觉可以不用防备和担心。 她抱着何佳佳，四五岁的小女孩不说多重，但抱久了有点也有点吃不消，周围也没有能放下来的地方，旁边有个很旧的躺椅，但是不敢坐，看不到背后让她有些害怕，只能抱着走来走去，分散注意力打发时间。 没过太久，两个人回来了。李安娜拿着两条浴巾一样裹着什么东西，祁雯抱着一捆枯枝跟在后面。 走到遮阳伞，祁雯呼啦一下把怀里的树枝丢在地上。 洛雨瞳有些不悦地看了看她，又紧张的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头发。何佳佳蠕了蠕嘴巴，转动了下脑袋没有醒，她才稍显安心。 “要是别人不知道，会以为你是她妈妈吧。”李安娜笑眯眯的说道，把浴巾抱着的抖了抖了出来，然后拿出一条扑在躺椅上。 “没...没有的事。”洛雨瞳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都开始结巴。 “开个玩笑，把她放这里吧！”光头美女拍了拍垫好的躺椅，“也许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妈妈。” 听到这话，洛雨瞳是真的有些说不出话，感到脸都在变热。她走到椅子边，把小女孩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安顿好。李安娜拿出另一条浴巾给她轻轻盖上。 “你很会照顾小孩。”洛雨瞳有些吃惊。 “我也是个女人嘛！”李安娜眯着眼笑道，看着蹲在地上，眼巴巴看着柴火的双马尾女孩，颇为愉快地叫道。 “来吧！给你们表演个大力出奇迹！” “不要学那个大叔啊。”祁雯嘟着嘴娇声道。 李安娜蹲下身，把树枝和树叶堆成了一个小山，然后挑出了一个比较干燥的大木头和一个笔直的小树枝握在手里。 祁雯两眼放光：“你要表演钻木取火吗？” 洛雨瞳也很惊讶，她只听说过这个东西，从没亲眼见过，难道今天能得见传说中的钻木取火？三个人像小朋友一样蹲在一堆小柴火旁，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很期盼。 李安娜拿着两根树枝，像模像样地笔画一下。 “看好了。”她煞有其事地叫了一声，然后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你好坏！”祁雯感觉被戏弄，噘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 洛雨瞳歪了歪脑袋，失望地吐出一口气。 “好了好了，你们在想什么呢，我又不是野人，怎么会钻木取火。”李安娜做了个鬼脸。 “野人也不会钻木取火吧？”洛雨瞳认真的问道。 李安娜扑哧一下笑出声。虽然没什么作用，但是弄了这一下，三人的惧意都褪去了不少。 一会，一个小火堆升了起来，冒着呛人的黑烟。 人可能天生向火，神话里也是各种人率先盗取了火种，才有了文明之源。虽然是个简陋的小小的火堆，但依然能带来光明和温暖，在夜晚让人感到安全。 “好了。”李安娜满足地拍拍手，伸手就准备脱衣服。 “你干嘛！”祁雯睁大了眼睛，惊奇地叫道。 “烘衣服啊，怎么了？” “我知道啊，但是你干嘛脱衣服？” “不脱衣服怎么烘？”李安娜满脸不解。 祁雯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穿在身上烘的话，前冷后热更容易着凉吧？”洛雨瞳说道。 “那是当然。”李安娜歪着头，斜眼瞄着祁雯。 “我知道了，你是害羞！”她突然拔高了语气，伸手去抓祁雯的衣服。 双马尾女孩眼神一阵慌乱，慌忙躲避，但没有用，蹲在地上的她根本来不及跑，三下两下衣服就被拉起了一半，小蛮腰半露出来，在火光下扭捏摇摆，看起来甚是美妙。 洛雨瞳惊讶得睁圆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不由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着自己如果不动手，安娜会不会对她也一样。 “好啦好啦！我自己来！”双马尾女孩拗不过，叫着求饶。 “都是女孩子，怕什么嘛。”李安娜说得理所当然，翻手就把t恤脱了下来，露出傲人的身姿，之前在夜色中，真的很难看出来她的身材居然如此好。配合着她的光头，矫健挺拔的身姿看不出半点色欲的感觉，反而有种健美的味道。 祁雯看着李安娜挺拔的胸部，不自觉的皱眉努了努嘴，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脱下了自己那件印着大红桃心的背心，羞涩地露出了她那个相对来说瘦弱得多的身子。她的身材并不算差，但是和安娜这种熟透的相比之下要逊色不少，穿着一件粉色小圆点带花边的内衣，和她的气质可算内外兼修。 看见两个女人已经脱了衣服，穿着内衣站在那里，洛雨瞳知道自己可能也躲不过这一劫，不过说到底，这么除了她们三个女人一个女孩之外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必要太避讳，现在这情况实在不能要求太多，但是在这种露天室外脱光衣服，还真是第一次，本能的有些不自在。 但也没有犹豫太久，还是把身上那边本来蓬松，但是现在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她把衣服拿在手里，撑在火堆旁，下意识地尽量遮挡自己的身体。无意中瞟到了一眼李安娜，她正在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里有鬼 李安娜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洛雨瞳的身子，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的年纪比祁雯大不了几岁，身材可是差了几个级别。先前穿着一件宽松的衣服，虽然浸湿了但不能完全看出现，现在她傲人的身材一览无余。 祁雯也一愣，又看了看自己相比之下干瘪了许多的身材，不由地把衣服抬得高了一点，挡在自己身前。 李安娜毫不避讳的目光让洛雨瞳有些不自在。 “看，看到了是什么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这个牌子的内衣很贵吧。”李安娜惊讶地问道。 原来是问这个。洛雨瞳稍稍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都是家里人买的。” 李安娜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千金大小姐呀！”她笑眯眯的说道，语气里没有半分嘲讽和挖苦。 “也...也不算。”洛雨瞳挪开了目光。 祁雯用衣服挡着自己的半张脸，表情很臭屁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哝：“有钱有什么了不起。” “这牌子的内衣穿起来感觉怎么样，听说特别舒服？”李安娜饶有兴致地问道。 洛雨瞳显然不太擅长和不太熟悉的人聊这些私密的话题，想回避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也像祁雯一样抬高了衣服，半遮住已经羞红的脸。 “不知道，没有穿过别的牌子。” 这一句高级凡尔赛说得不显山不露水。 李安娜听了哈哈地笑起来，用胳膊肘拱了拱双马尾女孩。 “明天事完了，我们也去买件试试？” “不买！不稀罕！”祁雯故作不耐烦的说道。 “我给你买。”李安娜用手拱了拱她。 “不买！我不要！” 李安娜笑嘻嘻地转过头，看着洛雨瞳。 “我听阿海说，邀请过你加入互助会，你没同意，有什么原因吗？” 出乎意料的问题让洛雨瞳有些发愣，她眼神犹豫，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 “大小姐看不上我们这种平民的东西嘛。”祁雯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不是的。”听到这话，洛雨瞳倒是立刻辩驳。 李安娜拱了一下祁雯，又看着洛雨瞳。 “你很信赖卓凡和阿海吧。” 洛雨瞳想了想，点点头。 “那就是害怕和陌生人打交道？”李安娜又问道。 洛雨瞳没有说话，但目光不再游离，看着燃烧的篝火。 李安娜知道自己猜对了。 “也不奇怪，和一群完全不认识的能力者打交道，说不会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她停顿了一下，眼光温和地看着洛雨瞳。 “其实互助会里就像我们一样，是一些算不上有什么特殊能力的人在一起报团取暖，都是卓凡、阿海、我还有祁雯这样的，互帮互助，才能在这种地方走得远。” 说完，她看了看周围无边的黑暗，她们这里就像黑暗幽海中的一座孤岛。 “安娜姐，不要到处安利啦，已经有那么多人了还拉人干嘛，说不定找来什么牛鬼蛇神的。”祁雯有些不悦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雨瞳不像是个坏人。”她对洛雨瞳俏皮了眨了下眼，“再说，人多力量大嘛，你看今天我们能知道终点的位置不也是靠的大家的努力嘛。” 祁雯努了努嘴，没再说话。 洛雨瞳发呆似的看着篝火，其实心里一直都不平静。李安娜虽然直来直去，但并没有让她感到反感，也许是她那种完全没有杂质的语气让她感到问的问题就是话里的内容，没有那种含沙射影，意有所指。 她确实说对了一半，她不想加入互助会的原因是不喜欢也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另一半原因是她的能力，她不会到怎么会获得这样的能力，既不喜欢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但是今天，她的能力似乎产生了意料之外的效果，这件事还没有搞清楚，也是她心头的一件事。 “我不会强迫你，你想来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们，随时欢迎。”李安娜笑着说道，她的笑容总是带着一股没有杂质的温暖，让人安心。 “嗯。”洛雨瞳点点头。 忽然，躺椅那边有些动静，她转头看过去，发现何佳佳已经醒了，坐在椅子上，表情呆呆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佳佳醒了。”她说着走过去，蹲在小女孩身边。 “姐姐你们为什么不穿衣服啊。”小女孩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姐姐们衣服湿了，在烤衣服。”李安娜回头说道。 “冷吗？要过来烤火吗？”洛雨瞳没有照顾过小孩，不知道小孩半夜醒来算不算正常。 “嗯。”何佳佳点点头。 洛雨瞳把她抱到火堆边，小女孩张开手掌，伸在火堆前，好奇地四处张望。 “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这是个游乐场，好像很久没人来过。” “这个游乐场在你家不远，佳佳，你有印象吗？”李安娜问。 “我家附近？”小女孩一脸茫然，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 “这里看上去荒废了很久，小孩子可能也未必知道吧。”洛雨瞳不想小孩子太为难。 “也是，这里看起来在她出生前就荒废很久了，没听说过也正常，估计也不会有父母把孩子带到这里来玩。”李安娜摸了摸手里的衣服。 “衣服也快烤干了，一会你们打算怎么办？是在这里待一晚上，还是出去继续找人？” “这么晚，就在这里待一晚上呗，总比露宿街头好。” “我想尽快找到警察。” 祁雯和洛雨瞳的答案截然相反。 李安娜有些哑然失笑，看来最后最决定的可能还是自己，正想着怎么说，忽然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何佳佳开了口。 “这里是个旧游乐场吗？” “嗯，是的，看上去好像非常非常旧，佳佳想起来了什么吗？”李安娜笑着问道。 “佳佳听说过，在湖边的树林里，”小女孩一脸稚气地看着她，一句话还不能一次性说完，“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游乐场，但是佳佳没去过。” “但是我们今天就到了这里，惊不惊喜？”李安娜做了个开心的表情笑道。 但是小女孩的眼神并没露出半丝笑意，反而有点无措，有些呆呆地看着火堆，摇摇头。 “佳佳听说那里有鬼，大人们都告诉我们不要去找，最好不好提。”她奶声奶气地说完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极其震撼，三个女人都有些发愣。 “什么！有鬼？”过了一会，祁雯首先叫出声，她看上去已经有点慌张，心虚地看了看周围。 “北区的人比较迷信，拿鬼吓唬小孩子，不让他们去找也正常。”洛雨瞳说道。话虽这么说，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李安娜左瞄瞄右看看看着两个人，噗呲一下笑出来。 “你们不是真信了吧？”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祁雯的额头。 “你堂堂一个大学高才生，还信这个？” 双马尾女孩慌乱地躲避。 “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我们的能力，不是说明这种超自然的现象也是可能的嘛，我这是科学，科学的猜测！” “疑神疑鬼的小东西。” 洛雨瞳也觉得有些心虚，现在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基本没人相信，但是人似乎总是不能从这些东西里完全摆脱出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鬼神之说。虽然从没人表示自己亲眼见过，但仍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她本来也不信这些东西，但是在特定的场合下也可能会变得动摇，比如现在，再加上来的时候路上的那些异常，以及现在周围的鸦雀无声，都更容易让人把这些事情和鬼神之类的东西联系起来。 “不要怕，佳佳，鬼啊怪啊什么的都是假的，世上没有那些东西。”她轻轻把何佳佳搂在怀里，想想不久之前自己还假扮仙姑，不由觉得想笑。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祁雯鬼鬼祟祟地看着周围，似乎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已经隐藏了什么东西。 “哟，这么快就改变主意啦？”李安娜笑道。 “不。”双马尾女孩东张西望，忽然看到小女孩，“我只是想快点把她交到警察手里。” “那就好，那一会我们就走吧，好不好，佳佳？”李安娜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何佳佳懵懂地点点头。 李安娜捏了捏自己的衣服，已经干了七八成，站起身穿在身上。 “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找点东西做个火把。” 祁雯一脸惊慌，一把抓住她。 “安娜姐，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几个木棍，很快就回来。” “不要，你带我一起去！”双马尾女孩一脸慌张，似乎安娜走了就不会回来一样。 “怕什么呢，小丫头，这里有火堆，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把衣服烘好，我回来就准备出发了。”李安娜摸了摸她的头。 “你们两个要是找东西走丢了，可能会更麻烦。”洛雨瞳轻声说道。 “是呀。”李安娜附和，“就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了。” 说完她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火堆旁剩下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三人沉默无言，过了一会儿，李安娜还没有回来，又过了一会，仍不见踪影，祁雯有点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四处张望，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不去了 这一声清脆的断枝声在寂静的夜晚十分刺耳，两个女孩都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声响。 “谁？”祁雯脱口而出，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洛雨瞳搂着何佳佳，对祁雯做了个“嘘”的手势，捡起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 双马尾女孩对她的暗示不是很在意。 “是安娜姐姐吗？你不要吓我啊！”她对着那个方向颤巍巍地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答。 洛雨瞳也不想和她争辩，全力以赴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聆听着那个方向的动静。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还有几块石头，便把手中的石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嗒！嗒，嗒... 传来石头落地滚动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异响。 如果是体型大到能够踩断树枝的动物，受到惊吓，不可能跑动的没有声音，现在没有任何反应才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一下子她也拿不准那边藏着什么东西。 “那有什么东西？”祁雯的脸色十分慌张，似乎是把何佳佳说的有鬼听进了心里，有些无助地问道。 “不知道。”洛雨瞳面色紧张的看着那个方向，“先把衣服穿起来。” 双马尾女孩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迅速地把衣服穿上，似乎衣服就是护甲，能加防御力一样。 看见祁雯惊慌的样子，洛雨瞳忽然心思一转，想捉弄下这个一直和自己不怎么对付的女孩。一般情况下她不会有这种心思，不知道现在怎么会冒出这种念头，而且觉得做作也无妨。 “你在这等一会，我过去看看。”她压低了声音对双马尾女孩说道。 祁雯听到这话吓得就像炸了毛的兔子。 “不要！”她像和李安娜说话那样娇声说道，忽然又发觉有些不对，想了想，又变换了口气。 “安娜姐说了，我们在这里等她回来，不要乱跑。” “没事，我不走远，就到那边看看。”洛雨瞳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想搞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是动物还是有什么东西，你不想弄明白吗？” 祁雯一向伶牙俐齿，但现在憋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是紧张让她反应有点迟钝。她现在心里就只有三个字：怕！怕！怕！但是对这个认识不长，刚才又不怎么客气的女孩，她怎么也说不出“我怕，你留下来陪陪我吧！”这种话。 “不，我们要听安娜姐的话！在她回来之前不要乱跑！”她想了半天相处这个认为还算可以的理由。 洛雨瞳也没打算听她的话，站起身牵着何佳佳。 祁雯见她不听劝，似乎真的要走，有些真的慌了。 “那也可能是安娜姐和我们开的玩笑对吧，总是没什么事啦，你看佳佳，对！佳佳也怕黑吧？”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小女孩身上。 “佳佳怕吗？”洛雨瞳低头问。 小女孩很懂事地摇摇头：“和姐姐在一起，佳佳不怕。” 洛雨瞳嘴角弯弯一笑，有种天助我也的感觉。 “那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小女孩点点头。 祁雯见到所有的劝说都无效，腾地一下站起身。 “要不...要不我们一起...一起去吧。”她说话已经开始结巴。好一招打不过就加入！ 洛雨瞳隐隐的皎洁一笑：“好吧。” “你们要去哪啊？”她们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疑问。 祁雯吓得啊地叫了起来，浑身像触电了一样哆嗦，回头一看，是李安娜在身后，笑盈盈地看着她们。 “安娜姐，吓死我啦！”她抱怨道，其实恨不得马上钻到安娜怀里。 “那边有些动静，我们想过去看看。”洛雨瞳说。 “哦？”光头美女皱了皱眉头，把几根粗枝丢在地上，“什么样的动静？” “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会不会...会不会是鬼？”祁雯疑神疑鬼地问道。 “别瞎说，小脑瓜想什么呢？”李安娜努着嘴看了看她，“先把火把做起来吧，是什么也不重要，反正我们快走了。” 两人赞同又在火堆边蹲了下来。 李安娜麻利地把刚才何佳佳盖着的浴巾撕成布条，大概是年久的原因，浴巾一撕就烂，然后缠在树枝上。 “这火把没有油，烧不了太久，但是应该够我们从这里走出去了。”她眉头轻皱地看着火把，有些没底。 “这时候也讲究不了太多了。”洛雨瞳捡起一根，将包布的那头放在火堆上烧。 一会，三人点燃了火把，之前断枝的声音似乎也被忘在一边，但洛雨瞳还记得，她其实是个心细的人，对这种蹊跷的事有一种想搞清楚的本能，现在正好也准备触发，她领着两人朝那个方向走去。 三人大概走到了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甚至没发现那个可能发出声音的断枝。 “刚才应该就是这里。”洛雨瞳说，四周看了看。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离开这里吧。”祁雯挽着李安娜的手臂，身体紧紧地贴在她身上，紧张地四处张望。 “是啊，但是首先要找对方向。”李安娜看着四周。 在几乎完全没有灯光的夜间游乐场真的不容易辨别方向，尤其那些大型的有了设置往往都有单独的舞台背景，远处完全看不到，走到近处才发现路被堵住了。路边的那些指示牌也早已腐锈殆尽，上面的字认不出来几个，他们几乎是凭着感觉走，也许是三人都拿不定主意，所以一路随缘走也没人提出什么异议，只是走了好一会，完全感觉不到快到出口的迹象。直到过了一会，火把的火苗变小了，才感觉很不对劲。 “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祁雯有些担心的问道。 “根本不知道路，怎么会迷路？”李安娜笑道。 “理论上说，只要走到园区边缘，顺着走总会找到大门的。”洛雨瞳也有些担心。 “但是现在还没有走到边缘的迹象。”光头美女说出了她的担忧，他们已经走了二十多分钟了，仍看不到游乐场边缘的围墙，她们是顺着一条路一直走，按道理说，不管多大的游乐场，都不大可能发生这种事。这也是他们心里最大的疑惑，而又不敢轻易的说出口，那可能会让别人更觉得恐惧，说不定真的遇上了什么东西。 “安娜姐，你说会不会是真的...”祁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硬是卡在嗓子没说出来。 “别瞎说。”李安娜正了正脸色，给了她一个小白眼，“这晚上看不到路很正常，最多也就多走一段路，难不成这游乐场还能无边无际不成？” “雨瞳姐姐，你看那是什么？”何佳佳被洛雨瞳抱着，指着他们右前方的一个亮点。 三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团黑暗中有一个忽明忽暗的亮光。 李安娜心头一震，她看出来了那是个火堆，一个即将熄灭的火堆，不自觉地有些生疑。 “过去看看。”她想了想说道。 其实她心里有诸多疑惑，但是现在还没确认事实，也不想马上说出来。 另两个女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朝那个火堆走了过去，李安娜警惕地看着四周，这有可能是别人生的火，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对他们有没有威胁还未可知。 他们走到火堆前，昏黄的火光还能勉强照亮周围，三人都有些吃惊，这竟然是她们自己刚才升起的火堆，旁边那个躺椅上垫着的浴巾和她们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瞬间，一股凉意像冷水一样把她们从头淋到脚，都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画面。 “我们刚才一直顺着路走，没有拐弯吧？”洛雨瞳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记得不是很清楚。”李安娜也仔细地回忆着刚才的路线。 祁雯的状态看起来就不如另外两个人看起来镇定了，她紧紧的贴着李安娜的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去，说话时牙齿感觉都在打颤。 “我们...我们不会是..遇上鬼...鬼打墙了吧...” “别胡闹，没有那种东西。”李安娜有些不悦白了她一眼。她是看穿生死的人，根本不信那种东西会存在。 “雨瞳姐姐，什么是鬼打墙呀？”何佳佳稚气地问道。 “没什么，那是个没意思的小故事。”洛雨瞳瞎编了句话，不希望孩子从小就被输入这种奇怪的观念。 她看了看李安娜：“要不我们回来的路上？原路返回，我们走进来也没多久。” 李安娜想了想，点点头。虽然不信这些东西，但现在这个感觉让她很不好，也萌生了早点离开这里的念头，如果可以是越快越好。 “我们原路返回，我记得来的路。”李安娜自信地说道，又看了看半张脸躲在自己身后的祁雯，“我们就要出去了，放心了吧。” 双马尾女孩用力地点点头。 三人开始按照李安娜记忆中的方向走去，没过太久，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圈铁栅栏，那栅栏又锈又高。 起初她们还松了口气，感到欣喜，但越来越感到不对劲，他们顺着栅栏走了许久，远超她们走过来的时间，但仍没有看到那个出口。 “安娜姐，我们来的时候有走过这么久吗？”祁雯害怕地问道。 “会不会是方向走反了？”洛雨瞳也很疑惑。 但这次李安娜没有说话，她对自己的方向感一直都很自信，从没出过错，而且她们进到园区里的路也不算太远，现在她心里也有巨大的疑惑，根本解释不了。 就在她们心神不宁的时候，旁边的暮色中又传来“啪嗒”一声断枝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把天捅破 这声脆响洛雨瞳和祁雯十分熟悉，不久之前她们就听到过，现在洛雨瞳更不能确信的是为什么每次都是断枝发出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刚才就是这个声音！”祁雯的恐惧被瞬间放大，把李安娜抱得更紧了。 李安娜现在心里也有些烦躁，听祁雯一说就知道了大概，刚才她们说的大概就是这个。 “谁？谁在哪？”她对着声音大喊道。 洛雨瞳对李安娜的反应大感意外，却不得不承认非常有效，相比之下当时她和祁雯的反应多少有些自己吓自己的感觉。 “出来，不要在那装神弄鬼！”李安娜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怒意，用火把指着那个方向。 她们三人站在那没动，断枝的地方也没有东西回应他们，但不久之后，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有些随意的声音。 “别那么大声嘛，别生气。” 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三个女人心里都是一惊，这里真还有其他人？ “出来，别鬼鬼祟祟的。”李安娜顿时感到有些火大，按照另两个人的说法，这个男人很有可能一直在黑暗里尾随她们，不过不小心露了马脚。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能力者，适合用力都让人感到非常的不放心。 “一个人而已，不用紧张。”随着一个不太正经的声音，她们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皮肤有点黑，体型略瘦，穿着一条宽松迷彩裤和一件迷彩背心，露出来的胸膛和手臂非常健壮，头发很短染得金黄，额头上戴着一副护目镜。这身有些怪异的装扮不像是她们能常见到的人，就连见多识广的李安娜也完全看不出他的来路。 “不用紧张，应该先自报姓名对吧，别人叫我小刀，你们也可以叫我小刀。”黄毛男子姿势流里流气的走到她们面前。 “别过来！”李安娜怒目喝道，或许是处于女性的本能，她对这个男人保持的高度的警惕，“我们和你不认识，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跟着你们？”小刀撇嘴笑笑，“别想多了，我也只是在找路出去而已。” 李安娜心里一惊，这个人和他们一样被困在这里，但还有许多问题没搞明白，不能放松警惕，被祁雯搂住的胳膊握住了插在背后从警察那里摸来的匕首。 “你为什么大半夜的会在这里？”她决定把这个男人的事情搞明白。 “为什么？”黄毛男人摊手笑笑，“为了这个。”他举起手腕，用手指敲了敲上面的“手表”。 看到手表三个女人恍然大悟，这男人是能力者，李安娜十分自责最先开始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如果是有什么恶意的人可能已经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你是追踪我们来的？”洛雨瞳问道。 小刀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侧着脑袋打量了一下。 “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不近看还没发现，今天有眼福啊。” 他答非所问的话让洛雨瞳十分不满，但她现在对这个不速之客似乎也不能做什么。但李安娜听出了话里的玄机。 “你跟踪我们多久了？”她质问道。 “没多久吧。”小刀看着天空挠了挠头，“从你们生活那时候开始？” 他嬉皮笑脸的反问道。 “那不是......”祁雯突然涨红了脸，想到当时她们三人脱光了衣服烤火的样子，那不是被这个人看了个精光？ 毫无疑问，另外两个女人也意识到了这点，但没人好意思戳破，三个人对这个男人瞬间怒气拉满，但这个男人似乎也完全不在乎她们怎么想。 小刀嘻嘻的怪笑着，也没有把事情说破。他抬头看了看天，叉着腰，表情变的认真了一点，对着三人说道。 “你们放心，我不是追着你们来的，其实我比你们早来不少，最先开始看到这里有个没人拿的绿珠，就过来看看，结果...你们猜猜看？” 李安娜进到游乐场之后，用手表看过，周围除了她们的绿珠，并没有其他绿珠存在的痕迹，而且她们来之前也没发现这里有显示绿珠。 “你没拿到。”她镇定说道。 “对，我到的时候就没看见那个绿珠，也没发现被人捷足先登的迹象，它就这么没了。”小刀做了个五指爆开的动作。 三人都有些诧异，绿珠消失了这种事情都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个怪老头遗漏了什么规则。 “这都没什么，我在这里已经兜兜转转几个小时了，还没找到出去的路，好像不管走哪，最后都回到远点。”他又说道。 “是鬼打墙！”祁雯找到机会尖叫出来，她现在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什么墙？”小刀扭着眉毛问道，表情特别的痞气，“没听过这种东西。” “别乱说。”李安娜小声告诫，她现在很不安，但也不愿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所有的怪事都和能力者有关。”洛雨瞳低声说道。 小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这句话，拉大了嗓门：“肯定是什么人在搞鬼，我这么久都走不出去，你们估计也不行，要不要一起合作？” 三个女人对这个刚才在暗中窥伺他们的男人印象都非常不好，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都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拒绝，那他们立刻就变成竞争关系，这个男人神出鬼没，还是个能力未知的能力者，对付这个游乐场已经是很麻烦的事情了，如果再对付这个人很可能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她们之中社会阅历最丰富的是李安娜，她脑子正在飞速运转怎么应对这个男人。 “既然都走不出去，一起也未必走得出去，你有什么办法？”她问道。 “这肯定是有什么人在搞鬼，也许是障眼法还是什么的，我不知道那个人在哪，但我不相信什么人能手眼通天，世界上没有戳不破的皮球！”小刀表情有些不悦地四出张望，转了个身，看向游乐场深处。 “如果我能找到这个游乐场的动力室，就能把这个气球戳破。” “你要是一个人找不到，为什么我们四个人都会找到？”李安娜问道。 “事实上不是我没找到，是我找到了去不了。”黄毛男人转了回来。 “为什么？” “你们跟着去就知道了，如果不愿意，我也不想把方法告诉你们。”小刀说得很直白。 洛雨瞳警惕的看着黄毛男人，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也一丝都信不过，并不想和他合作什么的，但她担心李安娜会这么做。 “我不相信这个人。”她低声对着光头美女说道。 “我也不相信。”李安娜侧了侧头，小声回答她，“但是我们现在也没好的办法能够离开这，如果这里真是能力者搞的鬼，我们连这个人在哪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而且，如果我们不合作，就可能多个敌人。” 李安娜的话不无道理，洛雨瞳也拿捏不准，不过她是那种自己决定了就会不顾一切去做的人，就像她很坚持拒绝加入互助会一样，一旦决定别人怎么说都没用，除非她自己改变想法。 李安娜看出了她的担忧，小声继续说道。 “相信我，我会时刻盯着他，我们三个能力者，他一个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如果他真的很厉害，也未必可能来找我们帮忙，所以他的能力未必很致命。你是卓凡的朋友，我不会把你当外人，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会负责到底，如果我们在这里被拖的太久，对佳佳也不是好事。” 洛雨瞳有些动摇，一是因为她现在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另一个是因为何佳佳，不知道为什么她十分同情这个刚刚成了孤儿的小女孩，也许她还有什么亲人在世上，但只有把她交到警察手里才可能找得到，如果放着不管不知道她会遇到什么事。她对何佳佳的同情甚至都超出了自己的意料，甚至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在乎一个刚认识的小女孩的安危。 “你决定吧，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她把决定权交给了李安娜。 “好。”李安娜大声说道。 “不要啊...”祁雯小声地说着，拉了拉她的胳膊。 “没事。”光头美女安慰了下她，又看向黄毛男子。 “我们可以合作，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们都不相信你，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招，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可以。”小刀似乎早有意料，“不需要你们太多信任，只是联手合作离开这里，下次见面是敌是友就看情况了。” “好。”李安娜朗声答道，“你把计划告诉我们。” 小刀站直了身子，用大拇指刮了一下鼻子，然后弯下腰随手在地上拔了几根杂草在手中揉搓，“你看这草的触感这么真实，有没有可能是假的，还有你们的火把。” 说完把他把手中的草揉成一团，抛向李安娜，李安娜单手接住。 “你摸着感觉像假的吗？” “不像。”光头美女捏着手里被搓着出汁，有些滑腻的草，不懂他的意思。 “所以，要是能力者做的，他们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在我们看得到的地方迷惑我们，我现在就是要把这里的天捅破！”黄毛男人自信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的有鬼吗 李安娜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要是和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合作必须把这些东西弄清楚。 “你准备怎么做？” “很简单。”小刀拍拍手，“把这里的主电源找到，把所有设备打开，看他能不能还遮得住。” 三个女人都有些惊讶他这个狂放的想法，要让这个看上去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的游乐场重新动起来，听上去像天方夜谭。 “这里废弃了这么久，可能做到吗？”洛雨瞳问道。 “切，女人就是女人。”小刀撇撇嘴，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当然能做到，有大爷我在就能做到。” “你的能力是什么？”李安娜心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小刀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看着光头美女。 “你们的能力是什么？”他反问。 这次轮到李安娜愣住，她不说连她们三个人的能力都不完全知道，就算都知道也不想告诉他，一时说不出话。 “这不就完了嘛，我还以为你挺上道。”小刀冷笑一声，转过身招招手，“这里还算好，除了找不到出口其他地方还是能找到的。” 三个女人相视一眼。 “先跟着他，也要小心他耍花招。”李安娜低声告诫，然后跟了上去。 一个男人三个女人在漆黑的有夜场里一前三后的行走，男人是始终走在三个女人火把照亮范围的边缘，若隐若现，让人感觉前面他似乎随时会在黑暗里消失。 小刀一直沿着路边手，一只手始终在路边的围栏、路灯、路卡摸来摸去，每路过一个就要伸手去摸一下，这种小孩子的行为在别人看来这可能是个奇怪的癖好，但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必要的，尤其是那些有电路的设备，他能倾听它们的“声音”，这就是他的能力——机械之心。 任何机械，不管是用电的还是用气还是燃油或者矿石燃料的，只要他用手触碰过，就能和他们交流，这就是他在身在一个偏远小镇却能名声大噪的原因。那些冰冷的机械对他来说并不是毫无知觉的创造物，而是活的。虽然那些东西算不上什么有“智慧”的东西，但是他能感受到他们的“感觉”。知道他们的能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哪个地方遇到了故障，哪个地方受到了损伤，只需要他的手轻轻一摸。 所以他只要触摸这游乐场里的设备，这些设备就能告诉他这里的动力之源——配电机房在哪里，而他本身就精通修理，只要他到了那里就有可能让这个游乐场重新复活起来。 尽管这个游乐场已经废弃多年，但这些设备的内核没有彻底损坏，这些金属人造物在漫长的岁月之中的寿命比人想象要长得多。 李安娜注意到了他这个奇怪的举动，她觉得这个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就像他如果不是万般无奈，不会来找她们帮忙，他现在边走边摸那些金属的动作绝对有所用处。 “他一直摸着那些金属的东西肯定有原因。”她用只有周围的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觉得是什么？”洛雨瞳问。 “我还不知道，但是你注意到没有，他一直向前走，都没有犹豫，难道不会走错路吗？” “他能跟着金属走到想去的地方？”祁雯贴着李安娜的胳膊小声说道。 光头美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话逻辑说得通吗？” 祁雯皱着眉头嘟着嘴埋怨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只是这些金属，他的能力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吧？”洛雨瞳说。 “说不准，先看看再说，你们也多留意。” 李安娜说完站直了身子继续走路。 小刀听到了后面的女人窃窃私语，但没兴趣去听他们讲什么，在他眼里女人在一起要是不谈论什么那就是不正常。但是前面的路让他有点奇怪，他们离配电房越来越近，但是这里的金属腐化的程度和刚才不一样，现在严重得多，好像一会的工夫又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不久之前他才来过这里，刚才并不是这样。 后面的三个女人也注意到了这种变化，随着前行，周围的东西腐败的越来越厉害，不仅是那些铁制的东西朽烂了，甚至地上的地砖感觉都已经腐化，那些草也一片枯萎，就像到了一个完全腐败的世界，感觉触目惊心。 “这里正常吗？”李安娜对着前面叫道。 小刀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她，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围：“不正常，之前我来过这里，不是这样。” 这话声音不大，说得三个女人心里一惊。尤其是祁雯，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巴都在发抖。 “不会真的有鬼吧！”她颤抖地说道。 “别瞎说。”李安娜教训了下她。 “不管是什么东西搞鬼，我都没打算改变主意，越是拿这些东西吓唬我们，就说明他们越是不想我们过来。”小刀拽着脸，一脚踢飞了一块石头。 “那些混蛋是怎么听到我们说的话的，真是有意思，不过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我是不信的，你们还要继续吗？” 他看着李安娜。 “你说得对，他越不希望我们这么做，就偏要这么做。”李安娜也坚定了这是能力者在搞鬼的想法。 “有胆子的女人。”小刀咧嘴笑笑，转身朝前走去。 没走太远，四人来到了一个水池旁边。 “到了，就是这里。”小刀说道。 李安娜走到水边，看着水池的边缘，似乎有楼梯一直延伸到水下。 “这里有什么东西？” “配电机室就在前面，在这水池里。”小刀指了指水池中间的幽暗处。 “配电机房在水里？你在说什么胡话！”祁雯听到这话叫起来。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它就在前面，绝不会错。虽然我知道他在那，但我没有夜视眼，看不到那边有什么。”小刀没有太理会她的怀疑。 “既然知道在那，为什么你自己不过去？”李安娜问。 黄发男人晃了晃身子，又掏了掏耳朵，说道：“我不会游泳。”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小刀捡了个石子，对着潭水打了个水漂，不过石头很快就沉了下去。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里并不是水池，可能是个地势很低的什么东西，既然机房在这里面，为了预防这种情况肯定有排水口，能积这么多水，肯定是被堵住了。” 他转头看着光头美女。 “如果把堵住的排水口打开，把水放出去，我们就能去配电机房了。” “你怎么能确定泡过水的设备立即能用？” “我不知道。”小刀直率地答道。 三个女人都有些吃惊。 看到她们的表情，小刀轻轻嗤笑了一下：“但是我相信配电机房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就靠一个排水沟保护，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东西保护它的安全，而且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我不能保证一定有办法，但是值得试一试。” “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我们的帮助，就必须把话先说清楚。”李安娜质问。 “告诉你们也无妨，其实很简单。”小刀摸了摸自己的短发，继续说道。 “我先假设我们看到东西是幻象，是某个能力者搞出来的，他可能在某个地方潜伏着观察我们。要迷惑一个人不难，只要迷惑他的眼睛就可以了，但是你看，我们能看到的地方有多大一块？” 他摊着手，转了一圈，看了看周围。 “如果我把这个游乐场点亮，我们的视线就会开阔很多，我不觉得那个人有能力把我们眼里的一切都能用他的蠢幻想代替，到时候自然会露出破绽。” 李安娜皱了皱眉，这个人的思路很清晰，就像吹气把气球吹爆一样，但是这个方法行不行得通，有没有效果都不知道。他说的东西都是建立在他的假设上的。 “如果没成功呢！”祁雯抢在她前面大声问道。 小刀眯起一只眼睛眼神奇怪地看着她。 “你有其他的办法吗？”他反问。 双马尾女孩不服气地鼓着腮帮子抿了抿嘴，也说不出半句话。 “在有人想主意的时候就好好听着，如果没有办法就别提问。”小刀语气跋扈的说道，眼神又转向了李安娜。 “如果不奏效就再想别的办法。怎么样，你同意吗？” 不止是李安娜，三个女人对此都没有头绪，只有这个黄毛男人说的还有可以一试的机会。 “你们觉得怎么样？”她问向另外两人。 “我觉得不要听他的，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祁雯皱眉说道。 “我不知道，你拿主意吧。”洛雨瞳看着她。 李安娜沉默了一会，看向小刀。 “好，我们试试。” “只要你们能把这水弄干净，其他的交给我就行了。”小刀可能是平时习惯了那种不太正经的做派，即使现在说的话很可靠，看起来也有些不够正经。 “还是那句话，你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我不会放过你。”李安娜正色说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什么鬼东西 李安娜看了看那片潭水，漆黑的水池完全看不到底，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浮游的植物，不知名的小虫在水上跳来跳去，看上去是积水多年，而水下还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沉在里面。 “真的要去吗？那水看起来很有问题啊。”祁雯很担心。 “再怎么样也只是水，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值得一试，只要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洛雨瞳在旁边犹豫了下开口说道：“我去吧，我水性比较好。” “我去。”李安娜看着她：“你照顾佳佳，她和你更亲密点，换个人可能不适应。” “让雨瞳姐姐陪你好不好？”她转头对着小女孩甜甜说道。 何佳佳懵懂地点点头。 “不要啊，安娜姐，你让她去嘛，我...我...”祁雯急忙说道，她想和李安娜在一起，只是最后几个字说不出口，李安娜是她最信任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一秒都不想和她分开。 “没事的，一会就回来，这水也未必会有多深，没什么危险。”李安娜安慰她，然后转身捏了捏何佳佳的小脸，顺手从背后拔出了匕首放到里洛雨瞳背后。 洛雨瞳感到她拿了什么东西过来，一摸竟是把匕首，心里一惊，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光头美女。 李安娜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声张，然后调皮地眨了下眼睛，看着黄毛男人。 “说好了，我去，你们就在这等着。” “好。”小刀投来欣赏的眼神，“早去早回。” 说完他又扔了一个石头到水里。 李安娜走到水边，踩到了第一级水下的楼梯，一股凉意传来，夜晚的水很冷。 烤了半天衣服白烤了。 她无奈地笑笑，走了下去。水没过脖子的时候，楼梯还在向下，看来这水位至少比她的人高。她抹了一把水在脸上，两脚一蹬，向前又去。祁雯站在岸上看着她慢慢没入水中，只剩一个头在水面上，慢慢飘向前方的黑暗，又担心又害怕。 “安娜姐，小心啊！”她担心地叫道。 李安娜从水里伸出了一只手摇了摇，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慢慢地向前游，水里果然不像水面上看起来那么清净，水里有些杂质，她有过的时候会有些东西从水里翻动起来，可能是些烂叶树枝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提醒了她水里可能还会有别的东西，比如水蛇之类的。 未知的恐惧会自己吓到自己，她小心自己不要去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事实上水里处理她造成的波动之外没有别的动静，说明这里连条鱼都没有。 李安娜游了一会，回头一看，还能看见岸上举着火把的对着她张望的洛雨瞳和祁雯，但她们应该已经看不见自己。她现在想的是怎么找到那个排水口，那东西只在水面上是找不到的，如果能知道这个水潭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也许还能推断出大概的位置。 没一会，她脚下踩到个硬硬的东西，用脚摸索了一下，好像是个树干，又硬又滑，估计是在水里泡了不少时间才会沉到水底。这是个搞清楚这水有多深的好机会 她游在树干上面，尽力向往沉，用脚尖去试探树干的主体，差不多心里有数了，深吸一口气，沉下水去。 光头美女身子向水中猛地一沉，一只脚没费什么力气就踩在了树枝上，另一只脚还在向下探。在她的感觉里这个树干不会太粗，至多就和她的腰差不多，应该很快就能踩到地面，但踩下了一个小腿的高度仍没探到底，这让她很意外，不断下探的脚带着整个身子向下沉去，她心里的不安也在慢慢放大。在她踩在树干上的那只脚已经弯到30度的时候，她有些慌了，但她没有张开嘴，而是睁开的了眼睛，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本能地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居然这么深！ 浑浊的水里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一些漂浮的杂质在眼前流过，她本能地向下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忽然之间，几乎是直觉，她感到周围受什么东西，抬头看去，前方浑浊的水中居然有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影。 她心里猛的一惊，嘴里的空气几乎都要吐出来，慌忙地捂住嘴，脚一蹬，向上浮去。 ......... 洛雨瞳站在水池边，紧盯着李安娜离去的方向，虽然已经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但仍忍不住朝那边张望。 她虽然不像祁雯那么翘首以盼，但也非常希望她能快点平安归来，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小刀还是站在一边，和两个女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和她们的位置没有拉近也没有拉远。他显得要轻松很多，双手插在胸前，脚尖轻轻抖动地点着地，一副悠哉等人的样子。对于他来说那个光头女人的生死根本不重要，更何况这就是个水池而已，远算不上什么刀山火海的地方，南区的厕所都比这危险，就算出了什么意外，这不是还有两个人，那个光头的女人看起来还有些主见，现在这两个在他眼里就是两个完全的绣花枕头。 想到这里，他斜着眼看了两个女人一眼。 这一眼被洛雨瞳看到，她手伸到背后摸了摸李安娜刚才别在她背后的匕首，她一直站在没怎么变换姿势就是为了怕他看到。忽然她意识到手上抱着的何佳佳是她的软肋，要是一直抱着，真发生什么事情怕是不好应对。 想到这，她哄了下小女孩，把她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是你的吗？”小刀突然撇嘴笑着问道。 洛雨瞳没有理他，冷着脸移开了目光。 黄毛男子也没太在意，冷哼一声，扭过头又看着水面。 何佳佳现在站在地上，自由了很多，不再像抱在手上时，几乎只能看见一个方向。她有些无聊地四处张望，可能是在北区偏僻地区出生的孩子不太害怕黑暗。 忽然，小女孩摇了摇牵着她的手。 “雨瞳姐姐，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细声细气地说道。 洛雨瞳行了已经，他们现在最怕的估计就是这个，又出现什么东西，这个奇怪地方的每个突然出现的东西都让人非常不安。 她低头看到何佳佳指着一个方向，顺着看去，漆黑的远处好像漂浮着两个黄橙橙亮点。 “呃啊啊啊！那是什么？”祁雯也看到了，立刻惊叫起来。 洛雨瞳也拿不准，这里没有光，那个东西为什么会这么亮？ 小刀看到了她们的反应，慢悠悠不屑地转过头，觉得两个女人不知道又看到什么大惊小怪，正想着怎么奚落她们，但当他看到那两个东西的时候浑身汗毛一竖，紧张地后退了一步，把手放在腰后握住了一个把手。 这东西他见过，在南区的荒野中偶尔能看见，那是荒原野狼的眼睛。 “是狼！”他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两个女人立刻一惊，狼？ 要说她们在哪里见过这东西，大概除了电视上就是动物园。这种荒郊野岭这么近距离接触，大概是正常人不会有的经历。一时之间有些慌神。 祁雯最为惊恐，听到这个词脸都吓白了，她神色慌张地看着“小铃铛”的方向，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洛雨瞳面色紧张，她把何佳佳换了只手牵到靠身子里的地方，另一只手拔出了李安娜给她的匕首。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也不知道怎么办，脑子一片空白。 那两个“小铃铛”在漆黑的夜幕中晃晃悠悠，没有参照物看不出具体位置，但感觉是在朝他们靠近。 “抓耳朵！”小刀突然喊道，他没有拔出别在背后的刀，而是张开手掌，像是抱着一个篮球一样伸在胸前。 狼一般情况会首先咬脖子，这种时候不论是跑还是用手去挡都是徒劳的，它一嘴长达三四厘米的尖牙配合着犬科动物的咬合力可以瞬间咬断挡在自己牙前的任何骨头，对作为天生猎手的狼而言，一旦猎物受到重创则和死亡无异。 所以唯一的有效的反制方式就是在它跳起来扑向你脖子的一瞬间，抓住它的耳朵，用力后撤。犬科动物的耳朵后有非常丰富的血管和神经，耳朵遭到撕扯对它们来说是无法忍受的痛楚，如果能趁机扭断它们的脖子就能反败为胜，这是唯一的机会。再不济也要抓到它脖子两侧的鬃毛，才有再战第二回合的可能。 但他现在来不及说这么多，只能说重点，至于两个女人能不能领悟就看她们的造化了，她们的生死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再说就是死了也不是他害的，自己没有背信的嫌疑。 三人紧紧地盯着那两个“小铃铛”。 洛雨瞳看到人影模糊的黄毛男人，忽然想到火把！李安娜的火把还在燃烧，放在地上，祁雯手里拿着两个。 “火把给我。”她没管祁雯同不同意，从她手里拿过一个火把，朝那两个“铃铛”的地方扔去。 动物怕火，也许能赶走它们。 她是这么想，但事情不如她所愿。 那对摇晃的铃铛只是稍微顿了一下，继续朝他们走来，片刻之后，身形暴露在被扔出去的那个火把的光线之中。 三人看到那个狼的样子之后，心里剧震，又惊呆了。 那只狼就像一个腐烂了一半的尸体，身上皮开肉绽，前胸处甚至能看到里面的骨头，身上的毛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一样打成卷，而且一块秃一块没的，看上去狰狞可怖，这是一直丧尸狼。 第一百四十六章 颠覆认知 三人看到这只怪异可怖的丧尸狼俱是一惊，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出来这么个怪物。 一直悠哉散漫没当回事的小刀现在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的惊惧表情，额头上渗出了些冷汗，因为他离那只丧尸狼最近。 丧尸狼毫不畏惧地上的那团火焰，稍微绕了个圈继续慢慢朝他们走来，它的样子极其可怖，甚至能看到它那不停滴在地上的口水！ 这时，洛雨瞳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这只丧尸狼慢悠悠地走过来是为什么？它原本可以直接扑过来，为什么没这么做？狼不是都是有狼群的吗？ 狼群！ 她忽然想到这个词，感到一股从头到尾的凉意，这只丧尸狼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就是为了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 洛雨瞳忽然听到她们两人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滴答声，立刻反应过来这和狗在硬路上跑动时，爪子发出的声音十分相似，这声音不仅急促还已经很近了！ 她心中猛地一惊，而其他人根本就没注意到！ “还有别的狼！”她大叫一声，附身扑向旁边呆滞站立的何佳佳，顺势撞开了已经吓没了魂的祁雯。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出于直觉和本能，这次它们非常准。就在她刚刚弯腰的时候，另一只丧尸狼从她背后飞跃而过，扑了个空。 同时还有一只狼似乎原本是扑向祁雯，但目标意外地移动了位置，它丢了准头，正撞在洛雨瞳的肩膀上。 受到撞击的祁雯猛地惊醒，看着把自己撞开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洛雨瞳，身边近在咫尺之处竟然还有一只让人毛骨悚然的丧尸狼，那些已经烂得发黑的腐肉在它身上纵横交错，甚至能味到一股腐臭。 几乎是本能一般的把手中的火把慌忙地戳向那只丧尸狼的身子，她的力道还不足以推动那只狼，所以火把顶着它的身子烧了一会。那只狼哀嚎地跳开，甚至能看到刚才被火把戳中的地方一团焦黑，还冒着黑烟。 那只狼跳开并没有马上反击，似乎是知道那个火把的厉害，它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徘徊，似乎在寻找机会。 但祁雯的脑子现在是短路的，一片空白，刚才用火把去烧狼的举动是她求生的本能，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看到狼退开了一点空隙，惊慌大叫着朝身后的黑暗中跑去。 洛雨瞳大吃一惊，甚至还没来得及喊住她就看见她大叫着越跑越远，不一会就变成了黑暗之中的一个光点。 但是她真的无暇四顾，因为身边还有两只丧尸狼。 在两个女人受到偷袭之后，最先出现的那只丧尸狼也终于等来了出手的机会。在小刀被两个女人的叫声吸引，侧头的一瞬间，那只狼就朝他扑了上去。 小刀猝不及防，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怎么会有丧尸狼？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当狼扑上来的一瞬间，他之前的防备并未撤销，神经反射一般的抓住了丧尸狼的两只耳朵，用力向前一扯。 丧尸狼哀嚎一声，失去了前冲的力气，顺着耳朵被扯的方向后退。 丧尸狼也会怕痛？黄毛男人感到奇怪，但现在不容多想。他还不是熟练的猎人，也从未有过此种经验，只是凭借着别人口述的经验捏着丧尸狼的两只耳朵，去折它的脖子。 但是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了。 他翻转榔头的时候差点被狼反咬到，慌忙松了手，那只狼甩着脑袋退回了几步，不再大胆冒进，而是目光凶狠地看着他。 而片刻之前对着洛雨瞳扑空的那只狼并没有继续纠缠他，而是敏锐了发现了刚刚松手的小刀，这还喘不到一口气的瞬间松懈对它而言是极好的机会，直接朝他猛扑过去。 如果说小刀现在有什么事非常后悔，就是他没有带枪。事实上他很少带枪，除非是迫不得已。从小他就喜欢特立独行，喜欢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他书明明念得很好却不读，别人都离开小镇去跑生意他不去，别人生死沉浮快意人生他不稀罕。为了把自己和那些被他称为莽夫的人分开，他不带枪。他比雷安聪明，但没能像雷安一样执着地坚持，而是在任性的自由自在中慢慢走到了一个有些尴尬的境地。 外地人看不起他因为他是南区人，南区人看不上他因为他不像个南区人，不过好在他还能偏安一隅，与自己喜欢的机械相伴，自得其乐。 小刀眼角余光瞄到另一只狼扑了过来，心中大惊，他不知怎么应对，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应对。这关键时刻，南区人的特质发挥了作用，他十分敏捷地拔出了别在后腰的匕首，一声暴喝！朝扑来的狼直冲过去！主打的就是一个莽！ 不拼不知谁会死，是南区的另一句谚语。 洛雨瞳看见黄发男人拔刀冲上去和那只丧尸狼扭打在一起一阵惊愕，慌忙看着刚才那只跳开的狼的方向。 那只狼的样子有些诡异，虽然仍是满脸腐痕满满十分凶恶，但不想那种想象中的死物那般麻木邪恶。 她慌忙地捡起李安娜刚才放在地上的火把，指着那只丧尸狼，另一只手护着瑟瑟发抖的何佳佳。 那只狼来回踱步，看着手持火把的洛雨瞳，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刚才被烧伤的记忆太深刻，也许是对烧伤它的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它踌躇了一会，看着双马尾女孩跑出去的方向，直奔过去。 两只狼都找到了自己各自的目标，洛雨瞳竟在这种混乱之中得到了暂时的安全，这是何等的幸运，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她没有大意，也没有掉以轻心。没有人说狼群只能有三只狼，还有几只潜伏在暗处完全说不定，而且这些狼极其聪明，甚至分配了佯攻和偷袭的任务，现在他们本质上已经被孤立了，被逐个击破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她看了看和两只狼扭打在一起，浴血奋战的黄发男人。现在是去帮他，还是逃走是个问题。 这时，她听到了何佳佳的抽泣声，小女孩抱着她的腿不住地发抖，虽然强忍着哭意，但是已经在忍不住的边缘徘徊。 洛雨瞳做了一个决定。她要救何佳佳，最坏的打算就是找个地方躲到天亮，只要天亮就一定有办法。没有犹豫太久，她一把抱起小女孩，举着火把朝和祁雯不同方向跑去。 祁雯几乎是闭着眼睛向前狂奔，一边跑着一边慌张的大叫，后面有什么再追还是前面有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她只觉得跑得越快越好，跑得越快就能离那几个怪物更远，希望那些腐败的烂肉半路不是腿断就是脚断，最好烂成一堆泥。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她感觉没什么东西追了过来，逃窜中她慌忙地回头看了一眼，再没见到那两个浮在黑空中的“铃铛”，终于有了一丝丝安全感，松下一口气。 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的两只脚像灌了铅一样，半步都挪不动，一种麻木又火热的感觉在包裹在脚上，只觉得累得都快死了。 她喘着粗气，慢慢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发现竟然只剩自己一个人，李安娜、洛雨瞳还有那个黄发的男人全都不见踪影，也看不到半点光亮。孤独的恐惧感又立刻袭上心头。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根本没有来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她本能地想叫出来呼喊同伴，但立刻意识到声音可能会招来那几个怪物，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办，怎么办...”她小声念叨着，急得直跺脚。 正在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野兽的低吼，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静谧的夜晚里十分突兀。 祁雯慌张地四处张望，忽然发现自己前方的左右两侧各有两个“小铃铛”，她下意识地转身就跑，但看到来的路上也有两个“小铃铛”。 这些怪物居然从三个方向围攻自己！她惊呆了。 她慌乱地张望，脑子一片空白，简直都要哭出来了，忽然看到旁边有个小屋，破烂的门半掩在门框上，看上去破旧又不牢固。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似乎那门里就是天堂，拔腿就朝那小屋冲去。 围着她的三只丧尸狼也发现了她的动机，朝她狂奔过去，要在她进到小屋之前将她拿下！ 祁雯头也不回地亡命飞奔，眼睛都不敢看那些狼一眼，终于在那些狼抓到自己之前一跃冲进小屋，然后反手将门关上堵在上面。 ...... 一回到水面，李安娜猛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看岸边，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火把在地上。 人呢？都去哪了？ 她的心狂跳不止，不知道刚才看到的那是什么东西，低头看着水下，连自己的腰都看不见，但是刚才那东西在水中看得明明白白，离她似还有些距离。她大概是刚才水中那个东西所在的水面位置，水平一片平静，看不到任何东西。连个白影都看不到。 但是现在其他人又去哪了？ 一瞬间她觉得孤独又绝望，但还是咬了咬牙，向岸上游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鲁多再现 卓凡和尹炎站在漆黑的小屋里一脸茫然。 “有没有可能在地下？”卓反问。 “这里不像有地下室的样子。”尹炎神色紧张的看着四周。 “绿珠的不可屏蔽的，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尹炎喃喃自语。 卓凡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奇怪，心中积累依旧的疑惑迅速地膨胀。 “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多？”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尹炎对他的问题似乎不怎么在意，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是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就看向别处。 忽然，小屋外传来一阵惊雷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很大但感觉特别近，就像是在门外炸开的一样。 两人相视一眼，跑到门外，还没看清楚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周围的环境就起了惊异的变化。 天空开始逐渐变亮，那种光亮不是白天太阳升起的那种光亮，而是夜晚的黑幕直接变亮了，就像深蓝色的天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日光灯，不到片刻功夫，天空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那片白光里空无一物，纯洁无比，彷如一个巨大的光幕穹顶，四周的大地也被这白色的穹顶照亮。 卓凡从没见过这光景，不知所措地仰头四望。而尹炎并没有这样，他轻轻咬着牙齿，眉头紧张，非常警惕地看着四周，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好久不见！”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干燥沙哑的声音。 两人猛地回头，看见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穿着黑衣服的老头，正是那晚上在剧院看见的那个老头主持人——鲁多。 鲁多神采奕奕地看着他们，好像在街上遇见了两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卓凡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自己背后，明明他刚才周围看了一圈没看见任何人，他的出现也没出现任何动静，就像是突然变出来的一样。这个老头近距离看上去身材竟然如此魁梧，看上去估计有七八十岁，但比他们整整高出两个头，像个巨人。 尹炎面色严峻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老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副如临大敌的感觉。 “算了，不想再和你绕弯子了。”鲁多的眼神转向尹炎，直勾勾地盯着他。 卓凡大吃一惊，他们认识？ “你叫什么名字？”鲁多突然看着卓凡问。 “卓凡，能力：愚者之妄。” 黑衣老人的背后传来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然后从大宽大的衣服背后走出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老女人，正是那天在红馆看到的那个接待员。 “哎呀呀，可真是稀有的能力，你喜欢这个能力吗？孩子。”鲁多欣赏地看向卓凡。 卓凡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叫自己孩子，两眼懵懵。 黑衣老人没有理会他的疑惑，目光转向尹炎，自己哼哼地干笑了两声：“我来揭开谜底吧，尹炎，上次比赛的冠军。”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指着尹炎：“你，命运的寂子，我对你很失望啊！” 卓凡脑袋一嗡，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一切来得太快，太震撼。上次比赛的冠军？什么冠军？那亚军季军是谁？其他人呢？ 尹炎一言不发，愤恨地看着黑衣老人。 鲁多不以为意，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你不准备给你的小伙伴解释一下吗？” “是的，我是上次比赛的冠军。”尹炎突然默默开口。 “什么？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卓凡忍不住大叫出来。 “是的。” “那你为什么早不说？”卓凡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没必要，因为除了冠军所有的人都会死。” 尹炎语气平淡，像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卓凡听到心中巨震，情绪有点失控地抓住他的衣领。 “什么？为什么你不早说？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出来？”他愤怒地质问。 但尹炎并没有理会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黑衣老头。 “别责怪他啦。”鲁多开口，“这么残酷的事实要是告诉别人，还怎么让人心甘情愿地帮他再次夺得冠军呢。” 卓凡愤怒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尹炎，难道这都是为了利用他们，用他们当炮灰？李安娜、阿海、自己还有其他人？正准备又开口质问，尹炎却说了话。 “不。”他语气沉重而冰冷，“我只要再见到你就行了。” 鲁多故作诧异地怪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翻，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笑话，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尹炎和卓凡都有些错愕，不过两人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卓凡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笑，尹炎是不知道他会耍什么花招。 那个老妇接待员在后面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黑衣老头，一言不发，像是没看到一样。 过了一会，鲁多才停下来，重新站直了身子，意犹未尽地看着尹炎，伸手一挥。他身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裂隙一样的东西，好像空气中被砸了一个洞。 接着一个女人从那个洞里被抛了出来。 那女人一头褐色长发，一身银白色带着无数亮片的鱼尾服，胸前有个夸张的开叉，从脖子一直开到小腹，曼妙的身材半遮半掩。她双手背在身后，被一团白光锁住，就像戴了手铐一样，无助地倒在地上。 卓凡有些纳闷，这种非同一般的衣服不是一般人会穿的，再看这个女人的样貌有点熟悉，像是哪里见过。仔细一回想，在北甸那些商场上的广告，忽然想起来，这女人竟是大明星，那个不老教主颜梦！ 颜梦躺在地上，满脸惊恐，像条上岸的活鱼，不停扭动，嘴巴不停地张张合合但发出不半点声音。 她也是能力者？为什么会被抓来这里？ 卓凡又惊又怪，对现在眼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不能理解。 “我把你想找的人带来了。”黑衣老头摸着鬓角一撮稀稀拉拉的长发。 “哈文。”他又干干地叫了一嗓子。 “颜梦，能力，时光回溯。”老妇接待员淡淡回答。 “她是你的了。”鲁多表情随意，像在看戏。 卓凡不能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呆呆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颜梦。 尹炎终于有了反应，他推开了卓凡的手，眼神警惕地走向黑衣老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向颜梦。 颜梦的表情恐惧到扭曲，在地上奋力地挣扎，但连站都站不起来，眼泪浸湿了眼眶，眼影已经花成一片。她奋力地嘶吼，但发不出半点声音，对朝自己走来的人无比惊惧。 尹炎走到她面前，没有半秒的犹豫和停留，俯身捧着颜梦的下巴，那女人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控制，完全不能动弹，只能任其摆布。 接着她双手一用力，横着一掰，咯地一响，颜梦就完全不再动弹，她的脖子被扭断了。 卓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尹炎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毫不犹豫地杀掉了一个人！ 一股汹涌的情绪从胸口喷出，迅速笼罩全身，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四肢都在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片刻之后，一个白色光球从颜梦的身体里浮了出来，就像虫龙死的时候一样。 尹炎伸手触碰那个光球，那球化作一缕缕光丝流入他的身体。 鲁多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尹炎，尹炎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没人说话。 卓凡本能地感到要发生一些事情，但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那两人沉默对视了许久，一言不发。 “来吧。”鲁多终于开口，“做你想做的。” 他的目光充满了那种无所谓的笑意。 尹炎抬头仰望，沉默不语，突然间，他站起身伸手一把抓住怪老头的衣领，啊的大叫出来。 鲁多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怪异一笑。 在尹炎抓住鲁多的手中出现了一个金色光晕组成的漩涡，漩涡开始转得很慢，但慢慢变快，范围也在慢慢变大，最先开始只是覆盖了他的手臂，最后把他们两个人全都笼罩进去，那金色的光线也被扭转成金色的风暴。 卓凡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但那个金色的风暴似有声音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一般，呼呼作响。 尹炎先是咬着牙，后来似乎忍耐不住终于叫出了声。 “啊啊啊啊啊啊！” 他像是正在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大声的怒吼。 鲁多先是挂着那种意义不明的笑意，然后笑容收敛，随后有点惊慌，最后变成恐惧。到他全身那个金色风暴笼罩的时候，他慌乱地舞动着四肢，却无济于事，似乎摆脱不了抓着他的那只手。 最后金色的风暴将他完全笼罩，他的人，包括他的衣服完全看不到踪影，他就这么消失在风暴中。 尽管黑衣老头已经消失，尹炎仍然没有收手的迹象，他还在咆哮，那个金色风暴还在扩大。 但是有一点让卓凡很奇怪，那个老妇人接待员对着一切都视而不见，对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金色风暴像完全没看见一样。而她的上司，也许是她的主人已经完全消失在风暴中，她却视若无物？ 最终，尹炎还是耗尽了力气，瘫坐在地上，那个金色风暴也随着他的手放下而消失。 他的面前已经空无一物，那个黑衣老头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意外的终焉 卓凡看着他，虽然看着一切，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头去哪了？死了？这个比赛可以结束了？他们不用再互相杀戮了？ 他有很多疑问没有答案，但感觉尹炎会告诉他什么。 “你杀了他？结束了？”他有点不敢相信。 尹炎背对着他，举起一只手，又无力地放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根本不打算再当什么冠军，我要复仇，对这个老头。”他一边说着一边疲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上次比赛是八十年前，开始我也有一群同伴，我们一起经历重重困难，度过无数危险，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只有一人能活下来的结局。” 卓凡心中一震，这场比赛八十年前就有过？而且尹炎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百岁的老人啊。 “最后我们找到了他，向他发起挑战，拒绝这种荒唐的结局，但没有用，一般的方法根本不能杀死那个怪物，最后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就是那个所谓的冠军。” 尹炎的语气里充满了悲伤，缓缓地走到卓凡面前，看着他。 “那时我就决定一定要复仇，一定要杀死这个老头，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尝试，所以我在冠军的特权里选择了能力，不朽。” “不朽？” “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永生。” 卓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这个词世界似乎都变得不再真实。 “但我还缺一个东西，一个能力，一种机会。没想到比赛重开了，这就有了机会，只要我拿到那种能力，再接近他就有机会，把他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时光回溯？”卓凡吃惊地看着已经变成尸体的颜梦。 “对。”尹炎似乎笑了一下，“这个能力可以让任何东西回溯到以前，可以让人返老还童，最后可以把他回转到一个细胞，甚至是更早的虚无。” 卓凡大吃一惊。尹炎对能力的理解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他觉得尹炎还没有说完，也许这些话他已经放在心里很久。 “结束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那个混蛋现在应该被放逐到了宇宙的尽头...” 尹炎笑了，虽然眼神疲惫，还是露出了大功告成的那种舒心的笑容。 卓凡觉得他那个简单的笑容里饱经风霜，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应答。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宇宙的尽头？这是何等的傲慢。”突然，在某处又响起了那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 正在享受胜利喜悦的尹炎突然神经紧绷，笑容急剧转变成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个声音确实是那个老头的声音，但完全听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卓凡大吃一惊，刚准备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还没有结束。 他慌张地四处张望，但都看不见那个老头的身影，只有那个老接待员还呆呆地站在那。 忽然，就在刚才黑衣老头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点，那个黑点巴掌大，看不出是个球还是什么，只是纯粹的黑。 那个黑点从地上出现，缓缓上升，忽然停住，一种黑色粘稠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那些石油一样的液体流在地上聚成一团，形成一个黑色的小水池。 卓凡和尹炎紧张的看着这怪异的景象，说不出话。两个人都有某种预感，但都不敢说出口。 一个漆黑的影子从那团漆黑的液体中缓缓升起，就像从石油坑里拉出了一块布，那块布和那个圆点一样，纯粹的黑，任何光线都无法将他照亮，甚至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渐渐地，那个升起的黑影停止地上升，凝固起来，就像插在地上的一块黑板。 忽然，这块黑板转了个面，从另一面转过来的正是鲁多，这个怪老头还没有死，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尹炎的脸色惨白，瞬间就崩了，像是失了魂一样又绝望又错愕。 “你的判断几乎都没错。”黑衣老头慵懒地掏了掏耳朵，轻轻一吹小拇指，“但就是怎么会认为我是个活物呢？” 尹炎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一个字都没说。 “傲慢啊，真的傲慢啊。”鲁多一挥手，他身后的黑板立刻碎裂，化成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黑衣老头语气责难地问尹炎：“正是你的傲慢！身为命运的神子却什么都不做，就在那虚度光阴，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所以才会有这次的比赛。” 他忽然用力一指尹炎：“你才是这一切的元凶，是现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你自以为是的傲慢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再次发生。” 卓凡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黑衣老头说的是什么。他看看尹炎，尹炎已经面如死灰，像个灵魂被抽干的空壳。 “准备好赎罪了吗？”鲁多宣判似的问。 尹炎仍僵在那里，一言不发。 卓凡已经快精神错乱了，眼前的事情完全理解不了，就好像在看一部外语片，什么都看了什么都不懂。 这里真的是真实的世界吗？ 他眼神呆滞，满脸疑惑，看见了黑衣老头高高的举起了一只手，那感觉就是要宣判什么东西。 “呃啊啊啊啊！”一直像死人一样的尹炎突然噩嚎起来，丧尸理性一般朝黑衣老头猛扑过去。 卓凡看见了鲁多那不带任何感情的感情的眼神，冰冷得像个石头。 黑衣老头手向下一挥。 啪叽一响。 他就感觉尹炎突然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向下一看，刚才尹炎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滩浓烈的血水，正在向四周扩散。 顷刻之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任何预兆忽然化作一滩血水。 这种景象让卓凡难以接受，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触碰到了某种生理反应，他只觉得胃里一抽，呼拉一下狂吐起来。也正是这种狂吐的抽搐感让他觉得神志尚在。 他趴在地上狂吐不止，甚至不知道自己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视线已经变得模糊，意识也觉得不再清醒。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干枯的声音就出现在他面前。但他根本不想理会，甚至都懒得抬头看一眼。 但是瞬间，身体就莫名站得直直的，看着那个看起来越来越像恶魔的黑衣老头。 他想抽开视线，却发现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一下，只能看着前方。 “第一个选择，你死，其他人比赛继续。”鲁多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又伸出了一根，“第二个，你活着，其他人都死掉，比赛结束。” 卓凡理智还尚存，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个致命题。自己死掉，其他人最终也只有一个你能活下来，而自己活下来，相当于提前胜出。 但他此时不想给出答案，这是他最后的倔强。眼前的这个老头不是人类，甚至连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太婆也是。 他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那种古怪又骇人的力量无法理解，也无法对抗，沉默，是他能做的唯一的不屈反抗。 “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但是不会太多。”鲁多悠哉地玩弄着自己鬓角的白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卓凡仍不回答，他真的没有答案，这不是他想的结局，洛雨瞳、阿海、李安娜。难道注定他们必须就此分别？ 鲁多果然再没有催促他，也许时间对他来说多的是。 但沉寂了一会之后，天空出现了些许变化。 白色的天幕中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刚刚出现，鲁多就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他抬头看向天上的黑点，越变越大，这次他的脸色不在悠哉，而是紧张凝重。 “嘉文！”他忽然大喝一声。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那个当时在舞台旁站着的叫嘉文的女人。她一言不发看着天上越变越大的黑点，片刻之后猛地朝黑点挥出一拳，一束金光从她的手臂上如光剑般刺出，直射那个黑点。 那个黑点越变越大，大到一定程度似乎终于能看清样子，那是一团黑色火焰和黑色闪电包裹的黑球，正朝他们砸来。 嘉文射出的光剑看上去就威力无比，光剑射出的一瞬间周围都涌出了混乱的气浪，没有试探，这就是她的全力一击。 在光剑击中黑球的一瞬间，黑球的速度似乎稍微减慢了点，但也仅仅是减慢，金色的光线和黑球表面的黑色火焰闪电激烈摩擦，金色、黑色的光晕四处溃散。 但黑球依然保持的下坠的轨迹，仅仅是片刻之后，它似乎是挣脱了光剑的干扰，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更快的猛冲下来。 下冲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到，在嘉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正砸在她的身上。那个女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被黑球砸中生死不明。 鲁多的眼中此时满是惊骇，看着落在地上那个被黑色火焰和闪电环绕的黑球。 卓凡愣住了，其实对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惊骇，也不想再好奇，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但是黑衣老头紧张的表情还是让他忍不住去想。 你也会怕？ 黑球周围的黑色火焰和闪电逐渐消散，它本身似乎是一个壳，也在渐渐融化了一般，里面出现一个身材高大，一丝不挂的男人。 这男人身体结实，身材高大，五官英俊，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气质，金色的眉毛细而长，一直长到脸廓之外，一头金色的头发像火焰一样向上轻轻飘动。 “你是谁？”鲁多冷声问道。 金发男人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忽然黑衣老头背后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法阵一样的东西，从里面伸出几只粗壮的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将他紧紧缠住。 鲁多面色一慌，那些触手来得又急又快，似乎一瞬间就准备将他置于死地，趁那些触手还没完全收紧的时候化成一束黑光逃离了那里，在不远的地方重新出现。 不过这次出现再没有那么神采奕奕、趾高气扬。他捂着胸口，气喘吁吁，表情惊恐地看着那个金发男人。 “朕知道无法杀死你，真理的走狗。”金发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不急不慢地说道，“但你尚有利用价值。” “逆子！”鲁多恶狠狠地说道。 “滚吧。”金发男人语气不急不迫，就像皇帝对奴才说话那样。 鲁多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还是一招手，和那个老妇人瞬间化作一束黑光消失不见。 世界仿佛又恢复了生机，卓凡呆呆地站在那里，已经变得麻木，和刚才一样，像是什么都没变过，只是多了一具女尸和一滩血水。 “汝唤何名？”他的脑袋里忽然出现这个声音，他竟没有怀疑地意识到这就是那个金发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像是不容他抗拒一样直接出现在他脑子里，甚至都不允许他不回答。 “卓...卓凡。” “朕乃极境?安?法里斯。” 金发男人站在那里，目空一切，就像是周围的东西都配不上他的存在一样。他抬手轻轻一挥，还挂在天空的光幕就像是被火烤化的一样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不是夜晚的星空，而是一片血红色的殷红的天空。 那个天空的让人感觉似乎时间会永远就此定格，太阳永远不会升起，夜晚也永远不会到来。 “汝乃朕铸世所遇第一人，此等缘分，切勿让朕失望。”安?法里斯从未开口，但声音已经印在卓凡脑子里，说完，他转身缓步离去。 卓凡已经麻木，这短短数十分钟之间的事情让他的认知崩溃，他感到自己渺小又好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但依然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跟着安?法里斯的脚步走去。 .........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