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诊所的故事》 第1页 《宠物诊所的故事》作者:明月狐【完结】 文案 周书扬,钟城垃圾三本市场营销专业本科生,毕业既失业,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干脆创业吧,于是拿着家中拆迁款,准备在滨海新区开家宠物诊所,性取向:纯1。 司徒越,首都农科大动物医学院本科生,毕业后在首都买不起房,于是捲起铺盖卷,滚回老家钟城,准备找个宠物医院上班,性取向:也、也是纯1。 机缘巧合,俩1相逢,继而一拍即合:你出钱,我出技术,于是宠物诊所就这么被两人捣鼓出来了。 某日,上述二人游荡到钟城知名gay吧彼岸花,一个怀中揽小零,一个腰上挂小受,彼此勐抬头,就……很尴尬。 周书扬:你你你…… 司徒越:呵,好巧。 又某日,两人给流浪猫做去势手术,周书扬瞥一眼搪瓷盘里的睪丸,贱兮兮道:「听说吃啥补啥。」 司徒越搂住他的腰,一语双关道:「要不咱俩试试?」 【阅文指南 & 排雷】 1、互攻!互攻!互攻! 2、非双洁,两人均419过; 3、单元剧,无主线; 3、谈恋爱为辅,讲故事科普为主;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市井生活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书扬、司徒越 ┃ 配角:连载文《我有一个舔狗攻》 ┃ 其它:接档文《步步陷阱》(伪骨科) 一句话简介:发生在宠物诊所的悲欢离合 立意:它是你的一部分,你却是它的一辈子 ================== 第1章 最初话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感谢踩进来的小可爱! 粗略说一下,这是篇公益文,体裁为单元剧,内容涵盖宠物医疗、饲养、犬种鑑定等专业知识,重点是讲述人与宠物间一个个悲欢离合的小故事。 由于作者早年经歷,书中很多故事均来自现实改编,故而整体偏纪实风格。 感情线占40%,两只帅哥均为1,感情部分只为增添文章的阅读乐趣,撒点小糖,但并非主线,想看俩攻互动的小可爱可以参考标题做章节选择,一般标题备註是感情线,那么整章基本都是两人腻歪,其余章节的感情线不是没有,就是比较零散。 家中一直在养小动物、亦或是本身就很喜欢小动物的同学们,希望我的文能够打动你们,或是有所帮助,哪怕一点点我也心满意足,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20xx年七月一日,周书扬大学毕业了。 同年同月同日,周书扬失业了。 「对,我姓周。」周书扬对电话那头说,「店的地址在滨海新区,好,我简讯发你手机,那一会见。」 挂了电话,周书扬把详细地址发过去,那边很快回復【收到】,他把手机放在一旁,嘆了口气,开始抓紧打扫店里的卫生。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扫的,刚租下的店面,空空如也,只扫下地上的尘土,拿块抹布,打盆水,把玻璃门大概擦了擦。 做完一切,周书扬坐在店内唯一的桌旁,对着笔记本的黑色屏幕发呆,十分钟后,感觉有些困,于是趴在桌上睡了。 司徒越让网约车司机停在滨海新区的听海路,付钱下车,查看手机里的地址,对照每一家商铺的门牌号,很快来到目的地。 一个还没有牌匾的商铺。 他抵着玻璃门朝内张望,里面空荡荡,只一张桌子,有个人趴在上面。 司徒越犹豫片刻,轻轻推门而入,咳嗽一声,桌上的人听到声音,缓缓起来,睡眼惺忪地看他。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皮肤白皙,五官俊朗,长得阳光帅气,穿了一件白色的棉t,显得干净清爽。 还挺好看,司徒越心想,继而开口道:「请问,周先生在吗?」 周书扬清醒过来,仔细端详眼前的年轻男人。 男人身材高挑瘦削,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浓眉朗目,刺猬一样的短髮,两侧推得很短,戴了副飞行员墨镜,穿条九分休闲西裤,搭件黑色丝绵长袖衬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结实漂亮的小臂,酷感十足。 「我就是,您是……」周书扬起身,迷惑道。 酷男几步走到他面前,摘掉墨镜,右手伸出,说:「您好,我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那位,来应聘宠物医师,我叫司徒越,司徒雷登的司徒,越王勾践的越。」 周书扬平生第一次见到姓这个复姓的活人,先是短暂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礼貌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幸会!我叫周书扬,夏商周的周,书海扬帆的书扬,我就是这的老闆。」 司徒越同周书扬握手,一触即开,继而点点头,两人就算认识了。 周书扬请司徒越坐,开始朝他介绍自己的店,司徒越沉默地听着,眉头却逐渐紧锁。 十分钟后,司徒越感觉自己今天要空跑一趟了。 「现在国家不是号召大学生自主创业嘛!」周书扬说,「所以我就开了这么家店,想在钟城的宠物行业有所作为。」 司徒越嗯了声,心说你读的那个烂三本,又是市场营销,可不就毕业既失业么,不自主创业还能怎样? 周书扬又道:「我家是农村的,从小到大鸡鸭猫狗我都养过,病了我就自己给它们餵药,所以我觉得在宠物医疗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
第2页 「都活了?」司徒越忽道。 「啊?什么?」周书扬一头雾水。 「你不是说自己给那些动物餵药吗?」司徒越的食指在桌面轻轻叩了叩,问道:「那你救活多少?」 周书扬尴尬答道:「诶,基本……没救活。」 司徒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周书扬继续道:「我觉得滨海新区这边还没有任何宠物医疗机构,我又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所以跟家里商量后,决定在这里开一家宠物诊所。」 「就这样,嗯!」周书扬最后卖个萌,总结道。 司徒越听完有些失望,不过也并不太出乎意料。 钟城的宠物医疗行业本就不发达,大一点的宠物医院只几家,目前都暂时不缺医师,他回老家已经两月有余,至今还没能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 今天无聊在网上闲逛,偶然看到这位周先生在本地招聘网发布的信息,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了,之前有做过心理建设,知道店铺不会太大,然而没想到,何止不大,这根本还没营业呢! 司徒越打算再客气几句就告辞了,他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还不至于混到这种地步吧? 「司徒先生您什么学校毕业的啊?」周书扬笑着问。 「首都农科大动物医学院。」司徒越答道,「动物医学专业,本科学歷,去年毕业。」 周书扬闻言,眼睛倏然一亮,内心激动不已:首都农科大动物医学院?! 那可是全国最牛的兽医学院! 「那您有执业兽医资格证吗?」他试探着问。 司徒越:「有,今年年初刚拿到。」 听到这话,周书扬眼里滋滋朝外冒小星星,恨不得立即抱住对面的帅哥。 简直捡到宝啊! 如果能让他在自己店里上班,再把他的医师执照朝墙上一挂,何愁生意不来呢? 然而,周书扬已经敏锐觉察到,司徒越对他的店并不感兴趣。 也是!自己零基础,店铺都是刚租下的,什么都不懂,想留住一个首都农科大毕业、还有执照的医师确实有难度。 不过他可以提供优越的条件,今天必须将此人拿下! 「司徒先生,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周书扬道,「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对这行一窍不通,在我这里工作有点委屈您这位高材生了。」 「不过我这人脾气好,性格好,特别好说话,咱俩年龄又相仿,咱们一起从头做起,多有意义啊!」 司徒越摆弄手中的墨镜,头也不抬,没有任何表态。 见这些鸡汤话打动不了他,短暂思索后,周书扬决定再透点自己的老底。 「实不相瞒,我家去年拆迁分了不少钱,我爸妈特别支持我创业,所以资金这一块很充足,咱们今后可以把诊所开得大一些,满足整个滨海新区的需要,再招些人,都归你管!」 司徒越听到这里,眉毛动了动,依旧没吭声。 周书扬一看有戏,再接再厉道:「如果你能来上班,我可以提供最优越的条件,底薪五千,营业额百分之十提成,年终奖额外发,公积金没有,但是五险一个都不少,怎么样?」 司徒越在心中迅速盘算一番,这傻小子貌似启动资金还挺多,性格也不错,傻乎乎的,这么会功夫把家底都倒出来,白手起家确实有吸引力,滨海新区将来应当也有发展前途。 若是两人情投意合,什么乱七八糟的,志同道合,说不得几年内就能把店做大做强。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如果非要我留下,不用给我提成和年终奖,我想技术入股,百分之三十五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书扬:「…………」 周书扬暗道还真小瞧他了,没想到胃口这么大!不过营业执照上只能写一个人名字,想来他也没什么可骗的。 周书扬向来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他直觉司徒越会是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技术入股就技术入股吧,从长远角度考虑,自己也不算吃亏。 何况对方还长得这么帅…… 「行,没问题。」他一咬牙,索性答应了。 司徒越有些诧异,没想到周书扬能这么快同意,继而想到对方的身份,不禁莞尔一笑,心道拆二代果然豪横。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周书扬说,「宠物诊所属于工商个体户,营业执照上只能写我一人,你若是技术入股,咱俩得额外签份合伙人协议,这个你没顾虑吧?」 「可以,我相信你。」司徒越也表现得很大方。 「我能最后再问个事吗?」周书扬说。 司徒越帅气地挑眉,示意他尽管问。 「你方便说一下,为什么会从首都回钟城吗?」周书扬问。 司徒越漠然答道:「因为买不起那里的房。」 周书扬听到这话,当即哈哈大笑,点头贊同,这个理由十分有说服力。 首都飞上天的房价,确实断了很多首漂人最后的一丝希望。 两人都是爽快人,一拍即合,于是约定第二天再碰面,详谈具体事宜。 翌日,司徒越来到店中,昨日带的个人资料不算齐全,今天全部拿过来,逐一给周书扬查看。 毕业证、学位证、执业兽医资格证、户口本,身份证,周书扬一样样看过去,也不避讳司徒越,登录教育信息官网查看证件真伪。
第3页 确认无误后,周书扬礼尚往来,给司徒越看了自己的租房合同,身份证和户口本,两人算是彼此互验身份了,接着便是头碰头商议开店准备。 周书扬很庆幸能找到司徒越这样一个合伙人,虽然他只比自己早毕业一年,却懂很多。 司徒越给周书扬拉了一份长长的採购清单,包括各种医疗器材、药品、设备等,还朝他提供了几个批发商的联繫方式,其中最贵的要数x光机和b超机,两台价格加起来快赶上店铺一年的租金了。 司徒越特别强调,这两台机器缺一不可,有些疾病必须依靠拍片或b超才能确诊,因此周书扬虽然很肉痛,却还是乖乖听话,咬牙买了。 接下来,两人去申请动物诊疗许可证和动物防疫合格证,又到工商税务跑手续。 因为只有一名医师,营业执照的名称只能叫诊所,不能叫医院,周书扬感觉x光机和b超都白买了。 司徒越安慰他等生意好了,可以重新租个面积更大的店铺,再招两名有执照的医师,到时就可以改名叫宠物医院了。 而作为宠物诊所,经营范围也相应小很多,头腔、胸腔,腹腔手术通通不能做,不过司徒越说可以打擦边球,一些简单的手术,譬如绝育或剖腹产还是没问题的。 半个月后,两人採购的设备、医疗器械,以及药品到店了。 一个月后,各种证件也陆续批好,周书扬跑了一大圈,全部领到手中。 此外,在司徒越的建议下,周书扬又招了一名宠物美容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名叫陈小光,还招个小姑娘,名叫王圆圆,身兼前台、销售、护士,宠物保育员等数职,职位为宠物医师助理。 如此经过两个月的折腾,一切准备就绪,周书扬和司徒越选个黄道吉日,携全体员工——美容师陈小光和助理王圆圆,四人放了一挂十万响的鞭炮,轰轰烈烈开业了。 宠物诊所的名字就叫「扬越宠物诊所」,周书扬是法人,而司徒越则是所长。 第2章 第02话 开业当天,震天响的鞭炮吸引来很多附近居民,滨海新区当前入住率并不高,听海路两边许多商铺还空着,这也是为何两人一开始决定开诊所,而不是医院。 毕竟需求有限,前期还是要低投入。 上午十点不到,第一单生意来了,不出所料是洗澡美容,是条棕色迷你贵宾犬,俗称泰迪,主人则是个中年妇女。 那小狗尚在主人怀中时还龇牙咧嘴,待主人离开之后立即夹起尾巴,一声不吭。 陈小光撸起袖子,把泰迪抱进洗澡间,放在浴盆中,它动也不动,两只黑豆眼透着惊恐,瑟瑟发抖。 小狗叫小宝,周书扬瞧着有趣,凑到旁边逗它:「小宝呦,吓死了哦,一会把你炖了,哈哈哈!」 小宝似乎听懂了,打个激灵,尿了。 陈小光和周书扬:「…………」 周书扬笑得不行,屁颠屁颠跑到诊疗室,朝所长司徒越绘声绘色描述一番,司徒越面无表情听完,漠然道:「唔。」 周书扬:「…………」 小光洗好小宝,将它摆到美容台上,用脖子和肩膀夹着吹风机,边吹边梳,吹干后开始抄起宠物专用电推刀,先把长得仿佛墩布一样的毛剃短,再用剪刀一点点修剪造型。 做完一只小型犬的美容大约需要两个钟头,收费一百二十元,小光一天至多做五只,实在是项投入产出比不划算的买卖。 周书扬看到小光戴个口罩,美容室里狗毛飞舞,不禁抱怨道:「这也太麻烦了,还辛苦,又赚不了几个钱。」 「没有美容项目不行,只当带带客源,做宣传了。」司徒越见怪不怪,说:「回头上个洗牙项目,一次收费两、三百,半个钟头搞定,那个赚钱。」 「你怎么一开始不说?」周书扬抱怨道。 「我忘了。」司徒越随口道。 周书扬:「…………」 陈小光还在那头忙碌,店里又来个客人,也是洗澡美容,还是条泰迪,由于得排队等着,王圆圆先登记,接着把狗狗放进店内的玻璃箱中,告知主人三小时后来取。 周书扬坐在桌子上,朝美容室望了眼,诧异道:「怎么都是洗澡美容的?看病的呢?」 「别急,应该会有。」司徒越玩着手机,头也不抬说道。 「现在怎么这么多泰日天。」周书扬说,「送来两只全是,还有我家那个小区,十只里有七只是泰迪,我就纳闷了。」 司徒越盯着手机屏幕,解释道:「这种狗不掉毛、没体味、身材小体重轻、活动量也不大,服从性极高,很适合家庭饲养。」 「原来是这样。」周书扬点点头,又道:「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太猥琐了,无论看到什么,上去就是一通日,连毛绒玩具都不放过。」 司徒越终于从手机里抬头,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很闲?」 「干吗?」周书扬笑道,「你想支使老闆干什么活?司徒所长。」 司徒越帅气一笑,说:「不敢,我就想你要是闲得无聊,可以去帮小光给狗洗个澡。」 「得令,所长大人。」周书扬跳下桌子,出去帮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小课堂: 泰迪是暱称,学名是贵宾犬,或者贵妇犬,英文名poodle,玩具犬种,起源于法国,中世纪流行于贵族夫人之中,故称贵妇犬。
第4页 按照akc分类,体型分为:玩具,迷你,标准,玩具25公分高,迷你38公分高,标准则高于38公分,现实中则一般称之:玩具=茶杯,迷你=迷你,标准=巨型,其中巨型贵宾体型跟金毛几乎一致,注意茶杯只是近几年犬商发明词彙,犬业协会无此名称; 泰迪不是名称,其起源于贵宾犬的造型,贵宾犬可以做出很多造型,早年霓虹国曾有人修剪出类似泰迪熊的造型,风靡网络,渐渐地泰迪就成了贵宾犬的代名词。 颜色很多,常见:白色、棕红色、杏色、黑色、灰色…… 第3章 第03话 果然如司徒越所料,中午过后,看病的也陆续上门了,不过绝大多数都是看皮肤病的。 「大夫,你看看我家小白这身上怎么了。」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抱着一条白色博美犬,愁眉苦脸问道。 「把它放在这张桌子上。」司徒越吩咐道,那妇女便将白博美放到诊疗台上。 这博美年龄不大,只一岁不到,站在诊疗台上吓得浑身打颤,司徒越扒开它的皮毛,一处处仔细端详。 博美粉嫩的皮肤上长了许多红色疹子,有些严重的地方已经化脓,结成淡黄色的痂,结痂处毛髮脱落,露出斑驳的表皮。 「是湿疹。」司徒越说。 「啊?湿疹?」妇女诧异道,「怎么得的呀?我们平时也很注意啊,三天洗一次澡。」 「洗得太频繁了。」司徒越说,「犬本身表皮会分泌一层油脂,起到保护作用,洗澡过于频繁会导致这层油脂被破坏,使皮肤容易受到真菌和螨虫的侵害,就容易得皮肤病,一般夏季一周一次,天冷时十天一次即可。」 妇女恍然大悟,司徒越又道:「钟城的气候太过潮湿,这种长毛犬一到夏季就容易得湿疹。」 「夏季长毛犬最好修剪成短毛,平时家中尽量保持干燥,可以开空调降低湿度,另外换成有药物成分、预防湿疹的洗浴液给狗洗澡。」 说着司徒越抬头,见狗主人一脸迷惑,便问道:「平时都用什么给它洗澡?」 「用、用海飞丝啊。」妇女答道。 「不行,不能用人的洗髮水。」司徒越说,「人的皮肤酸硷度跟猫犬的正好相反,人用洗髮水不适合它们,要换成犬类专用洗髮水。」 「用什么牌子?」妇女问。 司徒越想了想,说:「现在已经长湿疹了,用绿十字的祛湿疹专用沐浴露吧,坚持洗一个月应该就能好,等天气凉了,可以换成狮王的宠物专用沐浴露,经济实惠。」 妇女忙不迭点头,司徒越叫王圆圆给博美犬登记信息,建好档案卡,又从货架上取了一瓶绿十字湿疹专用沐浴露和喷雾,递给她。 「先用这个沐浴露洗澡。」司徒越交代道,「沖洗干净后,再喷喷雾,按摩五分钟,拿清水冲掉,不必沖得特别干净,这样才能令药物在表皮上停留。」 「家里有皮康王么?」司徒越问。 妇女:「没有。」 「去药店买一只。」司徒越道,「很便宜,专门治疗真菌皮癣,它身上有几处已经起了水泡,化脓结痂,这种地方光靠药浴不行,需要抹皮康王。」 「还有、最好给它做次美容,把长毛剪了,一劳永逸,这样治疗起来也方便。」 于是,妇女建好档案,付钱结帐,把白博美留下做美容,拿上买好的药品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犬病小课堂: 以长江为界,其以南地区由于湿度较大,夏季长毛犬多发湿疹皮肤病。 症状:狗狗不停瘙痒,抓挠,表皮可见红色斑疹,局部抓破后会化脓,治疗很简单,先修剪成短毛,再用预防湿疹的犬用沐浴液,坚持几次就会改善,严重的局部用皮康王、达克宁这类治疗皮炎湿疹的药膏涂抹,保持狗狗居住环境干燥,平时以预防为主。 犬用湿疹沐浴液可去某宝挑选,文中推荐的仅是其中一种,效果不错,不过价格小贵。 第4章 第04话 紧接着,又有一名妇女抱着小狗来看病,这次是看耳朵。 狗狗是一只白色迷你泰迪犬,司徒越心道周书扬说得没错,确实到处可见泰日天。 「它怎么了?」司徒越问。 「大夫,您给看看吧,它总是用后腿挠耳朵。」犬主说,「耳朵都被抓破了,还流脓,我给抹了几次紫药水都不行。」 司徒越无奈道:「大姐,紫药水不能乱用,您得先搞清楚状况啊。」 犬主道:「那你赶紧给看看,怎么一回事。」 司徒越扒开白色泰迪的右耳,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霎时传来,他隔着一次性医药口罩都差点被熏个跟头。 只见那泰迪的耳朵里遍布咖啡色分泌物,已经腐败不堪,耳廓有好几处被抓破。 司徒越拿了一根棉签,轻轻放进泰迪的耳道中一挑,拿出来查看,棉签头已经被脓液浸湿。 「你家小狗多久掏一次耳朵?」司徒越问。 「啊?掏耳朵?」犬主一脸迷茫,答道:「从来没掏过啊,怎么掏?」 司徒越嘆气,耐心答道:「它耳朵里长耳螨了,很严重,得先把耳朵清理干净,再上药。」 「那、那就弄吧。」犬主弱弱道。 司徒越拿来一瓶犬用滴耳油,又拿了若干棉花,撕成一个个小块,找来一把止血钳,把棉花绕到钳头,再固定牢,接着把滴耳油分别挤入贵宾犬的左右耳洞里。
第5页 「看我操作,要记牢。」他说,「这次给你弄好了,你得买瓶滴耳油回去,半个月给它清理一次耳朵,否则今后还会得这种病。」 「哦,好的好的,知道了。」犬主勐点头。 挤好滴耳油,司徒越两手扣在泰迪的耳朵上,轻柔按摩,耳道内的各种脏污被耳油浸湿,逐渐变得松软,那小狗的耳朵被揉得发出咕叽咕叽声,眯着眼睛,神情惬意,舒服的不得了。 按摩了约两分钟,司徒越抄起夹着棉花的止血钳,伸进泰迪的耳道,认真清理被耳油泡软的耳垢,很快一块棉花脏成黑色,便再换一块,足足用了二十多块,终于棉花上不再有赃物,这才算掏干净。 接下来,他又朝左右耳道各滴了几滴伊维菌素,吩咐道:「买了滴耳油,回家之后就像我今天这样,半个月给它清理一次即可。」 「可是我家没有这种钳子啊。」犬主指着止血钳,说道。 「不必非得用止血钳,可以用粗一点的棉签。」司徒越哭笑不得道,「耳道一旦清理干净,只要坚持半个月清洗一次,基本没什么脏东西,随便用棉签擦干即可,最重要的是按摩,一定要让耳油充分浸润耳道。」 「懂了。」犬主点头道。 「还有,洗澡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不要把耳朵翻过来沖水。」司徒越说,「犬的耳道很深,一旦进水就很麻烦,捂在里面排不出来的话会感染,造成耳道发炎。」 「可是它会甩耳朵。」犬主抱怨道,「有时候不小心,喷头就会把水冲进去。」 司徒越说:「如果是这样,那洗完澡后用棉签给它掏一下耳洞,把里面的水吸出来就可以了。」 犬主懂了,把滴耳油和诊疗费结清,抱着白色泰迪开心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犬病小课堂: 狗狗需得定期掏耳朵,既卫生又健康,且不会有异味,否则若是耳垢太多,导致螨虫滋生,易得耳螨症,严重则会化脓溃烂,后续治疗十分麻烦。 掏耳朵配合棉签+滴耳油,滴耳油可在某宝选购,牌子不推荐,看评论即可,因为用量不多,可选择进口,效果更佳,味道也清新。 第5章 第05话 杏色的拉布拉多表皮上遍布黄色结痂,四周一圈还泛起白色皮屑,局部皮毛已经脱落,东一块西一块。 司徒越仔细检查完毕,说:「你这个皮肤病是螨虫。」 「那怎么办啊,大夫?」犬主是个年轻小伙,郁闷问道。 「得打针,皮下注射,连续三天。」司徒越说,「再给你开一瓶887,拿回去药浴,坚持一周,应该就好了。」 小伙哦了声,司徒越又道:「去那边称狗的体重,我算一下剂量。」 小伙牵着拉布拉多走到体重称前,把狗狗的两条前肢搭上去,然而那体重称的面板不大,拉布拉多根本站不上去。 「大夫,这咋称呀?」小伙抓狂道。 司徒越走过来,失笑道:「这能放得下它吗?你不会抱着它,再站上去称?」 「啊?」小伙嘴张老大,片刻后为难地说:「我、我抱不动啊!」 司徒越:「…………」 他上下打量小伙一番,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子,抱起近八十斤的拉布拉多确实有些困难。 司徒越无奈,只得亲自上阵,躬身,左手穿过拉布拉多的胸,右手捞起它的肚子,稍一用力便把狗狗抱进怀中,继而站到体重秤上,显示重量为:226斤。 周书扬这时刚好给一只狗狗洗完澡,出来休息,见状马上凑过来,好奇道:「你多重,你多重?」 司徒越把拉布拉多轻轻放到地上,面无表情地站上去:148斤。 「狗重量为78斤。」司徒越漠然道。 「不会吧!」周书扬斯巴达了,说:「你看着这么瘦,跟我身高也差不多,怎么这么重?我才136斤!」 司徒越瞥他一眼,淡淡道:「你不知道肌肉的密度是脂肪的三倍吗?」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口罩也没摘,只露出两道整齐的剑眉,一双朗目被衬得十分好看,再配上他冷淡而磁性的声线,禁慾气质油然而生。 周书扬下意识吞了下口水,盯着司徒越转身进了药房,自顾自道:「我也有六块腹肌好吗?只不过没练那么壮而已,现在流行纸片人,谁还练肌肉啊!」 78斤,39公斤,0.2毫克每公斤,司徒越在脑子里快速口算,继而拿出中号注射针,抽了8毫克的伊维菌素,放到搪瓷托盘里,又备好消毒用的酒精棉球,走出来。 他给拉布拉多带上伊莉莎白项圈,防止狗急咬人,同时让主人扶着狗头,唿唤它名字吸引注意力,而后在脖颈处找了块软皮,拿酒精棉球擦湿,揪起软皮,把针头迅速刺入。 伊维菌素是治疗各种疥螨、蠕形螨的良药,一般皮下注射为主,亦可内服,药体近似油状,推入肌肤十分困难,所有不能急,司徒越耐心推动针管,缓慢地将药物注入皮下。 拉布拉多皮糙肉厚,毫无察觉,也没什么反应,很快注射完毕,主人建档结帐,拿上开好的药物,牵着狗狗走了。 看着一人一犬远去的背影,周书扬感嘆道:「小伙子还挺讲文明,知道出门栓狗绳。」 「这么大的狗自然要栓绳。」司徒越说,「拉布拉多运动能力极强,属于工作犬种,精力旺盛,栓绳都不一定拉得牢,若是不栓绳,吓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第6页 「我们小区有些犬主就不栓绳。」周书扬说,「有些小型犬还好,跟着主人脚边走,也不招惹你,但一些大型犬就很吓人,有的甚至会扑人,小区业主时常为了这个起争执。」 「越是小型犬攻击力越强。」司徒越解释道,「像是吉娃娃、博美这类小型犬,更容易咬人,因为它们缺乏安全感,所以只能靠牙齿武装自己,而大型犬则不同,它们一般很少主动攻击人,扑人也只是想跟人互动玩耍而已。」 「虽说是这个理,但是吓人啊!」周书扬说,「毕竟很多人不养狗,也不懂狗狗的脾性,见到这么大一坨扑上来,谁不怕?」 「对,这一点正是问题所在。」司徒越说,「不养狗和养狗人之间,最大的矛盾在于对狗的认知不同,甚至是天上地下,所以文明养犬很重要,不能把你认为的安全强加给别人,毕竟不养狗的人没义务去学习如何跟狗相处。」 两人就文明养犬聊了半晌,直到又有客人上门洗澡看病,方才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司徒:183cm,18公分; 书扬:181cm,19公分; 然而矮的不是受哦,长的也不是攻哦,这是互攻文! 犬病小课堂: 螨虫皮肤病不同于湿疹,后者由潮湿导致,前者则由螨虫引发,主要原因是狗狗居住环境不干净,以及外出意外被感染导致。 家中治疗可购买祛除螨虫的专用药,几次药浴后可根治,另外局部涂抹针对螨虫的药物譬如福来恩,具体可去某宝搜寻……(啊啊,我为啥总是提某宝!!) 第6章 第06话 如此连续数日,上门来看病的大部分都是这些:湿疹、真菌、螨虫,耳螨等各类皮肤病,少数是伤风感冒、以及吃坏东西拉肚子。 「你怎么能给它餵鸡腿骨?」司徒越责怪道,「各种禽类的骨头都不要餵给猫狗吃,禽类骨头很难消化,且进入肠道后都是呈刺状,很容易戳破肠道,轻则造成腹泻,重则肠道穿孔出血!」 来看病的依旧是一只迷你泰迪犬,灰色,只五个月大,二十多公分长,品相很好,此时无精打采,按其腹部就发出吭叽声,显然很难受,肛门处红肿,一看就知道是腹泻。 犬主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在大帅哥司徒越的面前不免有些含羞,小声说:「我不知道不能给它吃鸡骨头啊,它管我要,我就一整根都给它了。」 「这次记住了,今后永远都不要餵。」司徒越叮嘱道,「此外,洋葱、大葱、巧克力,以及各类海鲜也不能吃。」 「哦,知道了。」说完小姑娘又好奇问道:「可是我见过有些狗狗吃虾、吃鱼啊?」 「鱼可以吃,虾类、贝壳类尽量不要餵。」司徒越解释说,「有的犬会对虾和贝壳过敏,吃了后脸会肿起来,严重的甚至会休克,所以尽量不要给它们吃这些东西,如果想补充,可以买六种鱼进口饲料。」 小姑娘说懂了,司徒越便再次强调:「洋葱、大葱,巧克力是一口都不能吃,有可能会造成溶血性中毒,以及心脏休克,记住没?」小姑娘嗯嗯点头。 因为只是单纯肠胃炎腹泻,司徒越也没下重药,毕竟抗生素之类的不能乱用,只开了氨苄青霉素皮下注射,又开了止泻的鞣酸蛋白口服,同时开了补液的方子给狗狗挂水,拉了好几天,早就脱水了,须得立即补水。 「一会要挂水补液,估计大约两个钟头。」司徒越说,「你是留下来守着,还是把它放这里,过两个钟头后回来拿?」 「我留下来守着吧。」小姑娘说,「猪猪它胆子很小,我怕它一个人在这里,看不到我会害怕。」 司徒越笑着点点头,称赞道:「可以,你很有爱心。」 纵然那张俊脸被白色口罩遮住大半,但他那灿然一笑犹令小姑娘怔楞片刻,继而脸唰一下红了,不知所措道:「哦,谢谢、谢谢大夫。」 司徒越引着小姑娘到输液室,把药配好拿过来,给那小泰迪扎好针、挂上水,叮嘱注意事项,譬如发现有回血或是鼓包要喊大夫诸如此类,小姑娘点头,遂才放心回到医疗室。 周书扬今天没去帮忙洗澡,一连洗了几日,累得腰酸背痛,还被狗毛熏得直打喷嚏,心道我是老闆我图啥啊这么累,于是撂挑子不干了,蹲在诊疗室观摩司徒越看病,顺便玩手机游戏。 这会他见司徒越回来,揶揄道:「刚才那小姑娘好像挺喜欢你,脸都快红成茄子了。」 「唔。」司徒越出了一声,算是回应。 「司徒所长,你怎么跟我这么惜字如金啊?」周书扬抱怨道,「我就这么不如姑娘有魅力?我好歹也是个大好青年,长相英俊帅气吧?」 这话从字面意思理解本没什么问题,然则不知为何,司徒越竟从周书扬的语气中听出撒娇求爱的调调来,登时心中咯噔一响,而后扯了扯裤子,漠然道:「有事就说,没事就省点嗓子,看病的时候说话太多,嗓子痛。」 「哦?这样啊。」周书扬立即起身,蹭蹭几步跑出去,不多时又回来,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进来,递给司徒越,说:「刚沖的柠檬蜂蜜水,润润嗓子。」 「谢谢。」司徒越接过来,低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小课堂: 一定!一定! 别给宠物犬吃禽类骨头,不能100%说吃了就出事,但如果出事,那又要花钱去治病是不是?所以为了避免钱包出血(宠物医疗费用很贵啊!),还是避免叭!
第7页 此外,葱类,尤其洋葱,巧克力,是真的不能给狗狗吃啊,葡萄芒果也尽量别吃哦,或许你曾经餵过无事,但是不能保证下次还是平安。 还有,虾和贝类真的是看运气,这次吃可能无事,下次吃也许脸就会肿成猪头,有很多沿海的狗狗日日吃海鲜也无事,就像四川的狗狗都能吃麻辣一样——吃多就适应的缘故,但是如非必要,还是别尝试哦。 第7章 第07话 扬越宠物诊所就这样渐渐在滨海新区打开名号,陆续上门看病美容的客人越来越多,有些客人还喜欢抱着狗狗坐在店内大厅的椅子上,跟前台王圆圆聊天,什么都说,不过主要还是说养犬心得。 这其中有一个客人尤为特殊,是一位快七十的老大妈,姓姚,一头银髮,满脸皱纹,养了一只白色京巴犬,时不时会在下午带着狗狗来店里坐会,跟王圆圆聊上一个钟头。 若是客人很多,王圆圆业务繁忙,她便自觉不打扰,有机会就跟来店的客人说一会,没人搭理她便安静地抱着京巴犬,怔怔注视玻璃窗外的人来车往。 白色京巴犬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名字叫鹏鹏,周书扬曾问过老太太何时开始养的,老太太说了时间,他掐指一算,居然十三岁不止!怪不得走路一副老态龙钟模样,精神头也不够用,双眼还长了一层白膜。 「那是白内障。」司徒越朝周书扬科普道,「京巴,其实应该叫北京犬,受基因影响,有很多遗传疾病,譬如髋关节不良、白内障,以及心脏病。」 「髋关节不良是啥?」周书扬问。 司徒越道:「是一种髋关节遗传疾病,主要发生在拉布拉多、金毛、斗牛,北京犬这几个品种之间,发病时由于髋关节疼痛,犬的后肢无法使力,就会瘫痪,拖着两条后腿走路。」 「这么严重?」周书扬诧异道,「那怎么避免呢?」 「基因缺陷造成的,无法完全避免。」司徒越说,「有一定发病概率,平时要多补钙,晒太阳,这样才能避免中招。」 「那白内障呢?鹏鹏的眼睛还能治么?」周书扬问。 「可以通过做手术祛除,但不能百分百保证。」司徒越说,「这病基本发生在老年犬身上,做手术就意味着要全麻,就怕有的老年犬身体素质不过关,直接死在麻醉这道程序上了,所以一般不建议做手术,毕竟没有生命危险。」 周书扬所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你说这姚大妈的女儿在外地,老伴也去世了,就这么一条狗陪她,这日子过得真是太孤独了。」 「确实很难受。」司徒越嘆了口气,说:「所以我从不介意她来店里,愿意待多久就多久吧,也算是一处消遣,打发时间。」 「咱俩想一块去了。」周书扬说,「我之前还叮嘱过圆圆,有空就陪姚大妈多聊聊,大妈从前是个高中老师,文化层次和素质都不低,也不会打扰店里的工作,很讲究的一个老年人。」 司徒越点点头,嘆道:「即便如此,一天二十四小时,她也只能在这里耗上一个钟头,再去掉七小时的睡眠时间,其余十六个钟头都是一个人渡过,或许很煎熬吧。」 「所以她才那么依恋鹏鹏啊。」周书扬说,「你看她对鹏鹏,就好像对亲儿子一样,天天鹏鹏长、鹏鹏短,三句不离那小狗,走几步路就得抱一会,她都快七十了,还得抱一条十三岁的老狗,唉,那狗也不知还能陪她多久……」 「空巢老人的普遍现象。」司徒越说,「当年计划生育下的独生子女早已成家立业,且有很多漂泊他乡,这就造成了养老和养小、事业与家庭的矛盾。」 「父母在,不远游。」周书扬道。 司徒越却道:「游必有方。」 「如果大家都守着父母,不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那事业方面势必就要受到限制,毕竟全国这么多城市,经济水平相差甚远,有的城市确实不适合年轻人,没有发展空间,这样一来就势必要远游。」 「你说得对。」周书扬贊同道,「可以等成家立业后,把父母接过去就好了。」 「那还得考虑婆媳之间,岳母跟女婿的问题。」司徒越说,「老年人和年轻人在三观以及生活习惯上相差很大,处理不好就是矛盾的根源,往往会造成家庭不和睦,所以很多老年人并不愿意跟子女住在一起,麻烦!」 「哈哈,幸好我就不用考虑这些了。」周书扬自嘲道。 司徒越闻言,眉毛扬了扬,戏嚯道:「怎么?你是单身主义者,还是不婚主义者?」 「呃……」周书扬短暂迟疑后,不羁笑道:「都不是,以后你就知道了。」 司徒越见他神秘兮兮地卖关子,遂一哂,不再搭理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犬病小课堂: 髋关节不良:文中提到的犬种饲主须得注意哦,平时坚持补钙,每日一次,如此基本可以避免。此外,若是发现狗狗走路后腿虚软无力,或后腿有弯曲变形趋势,且用力按其胯部会抗拒,甚至发出疼痛叫声,请及时就医。 第8章 第08话 姚老太今天是第三次遛鹏鹏了。 其实鹏鹏可以憋屎憋尿很久,且从来不在家大小便,但姚老太很心疼鹏鹏,生怕它憋着难受,于是每天早一次,中午一次,晚上再一次,带它下楼熘达一圈,拉完屎尿再回去。
第8页 这片小区都是新建的商品房,女儿给她买的,一百平的房子就她一个人住,空荡荡的,也没摆什么家具。 姚老太住三层,不过小区都配备电梯,也不用爬楼,就是每次得抱鹏鹏,以免吓到其他邻居。 鹏鹏走得一摇三晃,比她一个快七十的老太太还慢,也是,它今年都快十四岁了,据宠物诊所那个司徒所长说,它这个年龄若是换算成人类,都是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自然腿脚不如她。 姚老太耐心等着鹏鹏,鹏鹏嗅嗅树桩,而后滋了少许尿液在上面,继续慢腾腾移动,姚老太忍俊不禁,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忘有这份心思。 你呀!就是个老头子,再留味,人家小母狗也相不中你。 一人一狗就这样慢悠悠走在小区的红砖路上,夕阳的余晖在他们身后织出一层薄纱,衬得姚老太满头银髮闪着金光,鹏鹏的白毛也显得没那么暗沉,俨然一幅悽美的景象: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姚老太到得电梯门口,鹏鹏仿佛一只乌龟,半天才挪过来,姚老太按三层,电梯门哗啦打开,她费劲地弯下腰,把鹏鹏温柔地抱在怀中,再进电梯。 回到家,鹏鹏又龟速挪到水盆前,哗啦哗啦喝水,姚老太发现自从鹏鹏上年纪后,越来越喜欢喝水,司徒所长说这很正常,老年犬的常态,所以也就放心了。 她倒不是担心鹏鹏喝水会怎样,只是怕喝多了又要憋尿,多难受啊。 「鹏鹏啊,别喝了。」姚老太见它喝了一分钟还不停,忙唤道。 鹏鹏听懂了,立即停下来,打个嗝,缓缓转头看一眼姚老太,扭过头,朝左走了几步,啪叽趴在地上,两只后腿朝后伸得笔直,前爪则垫着下巴,仿佛一块雪白的狗皮,屁股对着姚老太。 姚老太无奈笑笑,这京巴脾气就是如此,不怎么粘人,个性得很,自尊性强,脾气也不太好,怪不得过去叫这种犬作狮子狗,还真像个小狮子,既凶又可爱。 唉,起来做饭!晚饭还没吃……姚老太想起来了,撑着腿站起身,走到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她退休前是个高中老师,从二十五岁参加工作,到五十五岁退休,教了整整三十年的书,早些年还有学生逢年过节来瞧瞧,后来进入网络时代就少了,现在搬到滨海新区,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姚老太的老伴是液化气厂的工人,干了一辈子,十年前心梗去了,女儿则大学毕业就到南方特区闯荡,早已在那里成家立业,连房子都买好了,这几年特区房价飙升,女儿朝她说自己那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居然值一千多万。 姚老太咋舌,她对一千多万没有概念,只道是很多很多钱,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值,而滨海新区这套房买来则花了五十万,前年女儿给买的,现在已经升值到一百万。 姚老太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一天,国家的房价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早知道从前就跟老伴多囤几套…… 她一边炒鸡蛋西红柿,一边无奈地微笑摇头,心说人生哪有什么早知道,只不过说笑罢了。 女儿在特区扎根后,又给自己生个小外孙,可爱漂亮,那会老伴还在,两人便坐飞机去瞧过几次,都说隔代亲隔代亲,还真是这么回事,怎么看怎么喜欢,调皮捣蛋都觉得是优点。 不过女儿的月子并非自己伺候,也不是亲家,女儿讲究,雇个月嫂,说什么花钱能解决的事就不要麻烦别人。 唉!这亲娘怎么就成别人了? 再后来,老伴不在了,小外孙也渐渐长大,女儿曾试探着问她,想不想过去跟自己一起生活,她拒绝了。 女儿家三室一厅,一个书房,两个卧室,主卧是女儿和女婿住,次卧则是小外孙住,自己过去只能跟小外孙住一个房间,那怎么行?小孩子挤坏了怎么办?再说从小就一个人住,突然多一个老太太,肯定难受啊! 而且她毕竟一把年纪,跟年轻人合不上拍,虽然女儿女婿也快四十了,但在她眼里永远是孩子,自己若跟他们一起生活,时间长了势必有矛盾,若是处理不当,闹得不欢而散,那真是造孽了! 这不还有鹏鹏嘛! 姚老太把鸡蛋西红柿盛出锅,摆在桌子上,家里就一人一狗,一盘菜、一碗白米饭足矣,就不劳神费力做那么多了。 她走到冰箱旁,打开门,拿出一根纯肉火腿肠,撕开剥出来。 鹏鹏剎那嗅到火腿肠的香气,仿佛奥特曼附体,腿也不软了,脚步也不踉跄了,蹭蹭几步窜到厨房间,蹲在姚老太的脚旁,也不叫,只盯着她,大尾巴唰唰摇摆。 姚老太哈哈大笑,宠爱地嘲道:「你不是不搭理我吗?哎呀!叫你半天,就把屁股对我,一有好吃的你比猴跑得还快!」 北京犬不同于其他玩具犬种,十分有个性,不喜欢巧言令色地讨好主人,像什么作揖啊、打滚啊、哼哼唧唧乞求啊,诸如此类奴颜尽显的狗子行为它通通不干。 没事的时候不搭理你,若是需要你时,只一个方式:吼! 鹏鹏等了一分钟,见姚老太还不把火腿肠给它放到食盆里,终于不耐烦了,于是兇巴巴道:「汪!」 姚老太笑着打趣:「鹏鹏,你说什么啊?你想说什么?」 鹏鹏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死盯着姚老太,那意思仿佛在说,你不是在问废话么?你说我想说啥?
第9页 但它担心这老太太煳涂,无法跟它心意相通,于是起身,扭了扭肥胖的身躯,不客气道:「呜呜呜——!嗷呜呜——!汪汪!嗷呜——!」 姚老太笑道:「啊,要吃肠肠对不对?」 鹏鹏心想,还好这老太太听懂了,于是答道:「汪汪!嗷呜——!」 姚老太笑着摇头,鹏鹏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嗷呜呜汪汪」就是要吃吃喝喝,「嗷呜呜」是要熘熘,「汪汪」就是对的正确,除此之外就没别的话了,听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懂? 她把火腿肠掰成小块,放在鹏鹏的食盆里,给它搁在桌下面,笑着说:「鹏鹏,吃吧,慢点吃啊。」 鹏鹏走过来,认真嗅了嗅,它跟一般的狗子不一样,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朝嘴巴里塞,得先用鼻子检查一番,确认只是火腿肠,没有什么其他破烂玩意,这才放下心来,吧唧吧唧开始吃了。 姚老太则坐在桌旁,端起饭碗,独自吃饭。 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干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年,孤寂犹如极夜,一旦降临,就永远不会再离开。 姚老太起初并不适应。 老伴刚走的前三年,她常常晚上从梦中惊醒,一摸身旁,什么都没有,心顿时沉到谷底,抱着鹏鹏,流着泪思念故人,夜不能眠。 她开始给亲朋好友打电话,但是不敢给女儿打,怕她担心,怕她内疚,从而影响到她的前途事业。 亲朋好友也帮不上什么忙,至多陪着聊会,然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于是渐渐地,她就不再麻烦别人,打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幸而还有鹏鹏! 鹏鹏是老伴去世前从一个同事那里要来的,那家的母犬生了三只小狗,就这么一只是小公犬,老伴知道她喜欢狗,便厚着脸皮朝同事要,同事也挺好说话,痛快答应了。 于是那一年,一只毛茸茸的小雪球就加入了他们这个老年组合。 鹏鹏刚来时只有三个月大,老伴的同事说这个月份刚好做完全部的疫苗,而且是最懵懂的年纪,也是最可爱、最黏人的年纪。 姚老太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鹏鹏的场景。 老伴从怀里把它拿出来,雪白雪白的,毛又长又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仿佛两颗葡萄,炯炯有神,四个小短腿只有几公分长,就像个小板凳,可爱的不得了。 鹏鹏被放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奔跑起来,只可惜地板太滑,它的腿又短,四个爪子原地刨半天,只移动了几公分,表情还十分严肃,仿佛它不是在奔跑,而是在御剑飞行。 姚老太当时被逗得捧腹大笑,鹏鹏却兀自不知,凶妖妖一会跑到东,一会跑到西,完全不认生,俨然把这个家圈到自己的地盘里。 姚老太和老伴还给它买了好几样毛绒布偶玩具,鹏鹏每样都喜欢,叼着跑来跑去,还故意朝两人腿上放,但只要你伸手说「鹏鹏给我呀」,它就叼起玩具,噌噌跑出老远,继而把玩具扔掉,神气活现地看你,那小表情仿佛在说「不给不给,你来抢呀」。 老伴后来心梗走了,家里空荡荡,只把鹏鹏留给她,于是一人一狗便这样相依为伴,渡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 随着年龄增大,鹏鹏的性格变化也很大,三岁前还很活泼,三岁到六岁就沉淀下来,不似小狗那般调皮捣蛋了,六岁之后就越来越懒惰,也越来越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除了每天吃一根火腿肠,中午吃几块水煮鸡肉或牛肉,再搭点狗粮,对其余美食全部兴致缺缺。 从前还会给它买奶油冰棒,奶油蛋糕之类的吃,可是后来听人家说这些对狗的健康不好,便不再餵了,不过现在即便把这些东西送到它嘴边,它也看都不看一眼,脸一扭,一副厌恶表情。 老了啊!姚老太在心里感嘆,就像她自己一样,无论对什么食物都那么回事,也没什么口腹之慾。 她还隐隐约约有些关于童年的记忆。 那时候穷,温饱都成问题,更别说大鱼大肉了,逢年过节吃个鸡蛋都是奢求,那时的她似乎对一切食物都充满欲望,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恨不得朝嘴里塞,总感觉饿得慌。 现如今,无论吃什么都味如嚼蜡,哪怕摆盘龙肉在面前都不感兴趣,然而饭还是得吃,还得顿顿吃,否则就没法活下去了。 姚老太嘆了口气,匆匆几口吃完一碗饭,把剩下的菜用保鲜膜包好,放到冰箱里,明天中午热热就能吃了,人年纪大了,一天只吃两顿就够了,三顿完全吃不下。 收拾好一切,洗漱完毕,姚老太爬上床,整理好被子躺下了。 家里的门统统不关,鹏鹏可以去任意一个空间,不过晚上它还是喜欢跟姚老太睡在一个屋里。 鹏鹏又去客厅哌唧哌唧喝水,姚老太在心里读秒,大约过了半分钟,便喊道:「鹏鹏,别喝了。」 哌唧声倏然消失,紧接着是慢腾腾的脚步声,她知道鹏鹏过来了,便转身,面对门口。 鹏鹏出现在门口,雪白的毛于黑暗中十分明显,站了片刻后,晃晃悠悠进来,走到床旁,找到姚老太的拖鞋,把下巴搁在拖鞋上,凹个舒服的姿势趴好,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章,无科普 第9章 第09话
第10页 姚老太枕着胳臂,看鹏鹏睡得安详,心中溢出满满的爱。 除了死去的老伴,以及远在他乡的女儿一家,鹏鹏是她最爱、最亲近的伴侣,甚至她恍惚觉得,鹏鹏或许比任何人都重要,比她的命都重要。 然而鹏鹏终究是老了,已经快十四岁了,据说京巴的年龄十二岁到十六岁不等,但也有活到十八岁的,说不定她的鹏鹏也可以长命百岁呢! 姚老太从来不敢想这事,她一直有种错觉,或者说一直在麻痹自己,只觉鹏鹏可以永远陪着她,不会离开。 她无法想像没有鹏鹏的日子该如何渡过,很可能从鹏鹏离开的那一刻起,她便要永远堕入黑暗,实在太恐怖了,不敢想,也不要想! 「鹏鹏?乖鹏?」姚老太轻声唤它。 鹏鹏没有睁眼,只身体微不可查地摆动一下,示意说我听到了,而后发出低沉的唿噜声,似乎很困。 觉真是越来越多了……姚老太在心里想,自从鹏鹏步入老年,特别喜欢睡觉,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怎么狗就跟人恰恰相反呢?姚老太纳闷地思考这个问题,自己上了年纪后,总是睡不着,每天十点上床,早上四点钟就醒了,觉是越来越少。 唉,搞不懂! 一室黑暗与寂静,姚老太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终于困意袭来,睡了。 翌日,姚老太早早起床,洗漱完就带着鹏鹏去熘达,拉尿,拉屎,再把狗屎用纸巾捡起来,放进随身携带的塑胶袋中,回家扔进厕所。 现在小区天天宣传文明养犬,要记得铲屎,还得栓绳,姚老太是个文化人,自然得响应号召,所以每次出门都带上纸和塑胶袋,认真当一个铲屎官。 然而栓绳就有点为难她了。 鹏鹏特别抗拒犬绳,只要绳一上身,瞬间石化,动也不肯动一下,哪怕你牵着它在地上拖,它也一副死狗状,倔强得很。 姚老太尝试过几次,均未果,只得放弃,还好鹏鹏移动速度犹如龟爬,也从不招惹任何人和狗,所有的人,无论大人小孩,以及所有的狗,它通通不感兴趣。 于是姚老太就只能把狗绳捏在手里,带它出门遛弯,却总是有些心虚,仿佛干了什么坏事。不过邻居们也都很好相处,知道她家的鹏鹏很乖,长得又可爱,所以也没人对此有非议,姚老太很是感激。 早上遛弯回来,姚老太开始打扫卫生,接着做午饭,吃过午饭,她又要带鹏鹏出去熘达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鹏鹏这几天好像有些不舒服,不过还在正常吃喝,只是一脸恹恹,大概是天气太热了吧,姚老太心想。 她在前面走,倏然心里莫名一抽,立即扭头看了眼,鹏鹏并未像往常那样跟在她脚后。 鹏鹏呢?姚老太慌了。 她转身朝回走,走出不到十米,赫然发现一个白色糰子卧在地上,那身影她看了十几年,再熟悉不过了,是鹏鹏! 「鹏鹏!鹏鹏!」姚老太大喊,跌跌撞撞跑过去,噗通跪地,扑在白糰子身上。 鹏鹏双眼紧闭,口吐白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奄奄一息,姚老太眼泪霎时涌出来,心里慌如乱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有邻居经过,惊讶道:「姚大妈,这、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我的鹏鹏。」姚老太哭得鼻涕眼泪,伤心欲绝地抱着没有反应的白糰子,嚎道:「怎么了!它怎么了呀!」 邻居很冷静,马上把她扯起来,说:「大妈别难过,身体重要,赶紧送医院去,咱门口不是开了家宠物诊所吗?」 姚老太终于想起来了,对啊,还有个扬越宠物诊所,还有司徒所长,他肯定能救鹏鹏,肯定能! 想到这里,她一把抱起鹏鹏,抬腿便跑,邻居担心出事,跟在后面护着,一边叮嘱道:「慢点慢点,别摔着!」 两人急头白脸赶到扬越宠物诊所,姚老太抱着鹏鹏一头扎进去,冲进诊疗室,对着正在给狗检查牙齿的司徒越哭道:「司徒所长,司徒所长,救救它,救救鹏鹏!求你!」 司徒越被吓一跳,周书扬本来在一旁玩手机,腾一下起身,几步上前,接过鹏鹏,说:「这、这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姚老太满脸泪水,哭着说:「我带鹏鹏去遛弯,一回头,它就这样了,救救它吧,求求你们了,呜呜呜……」 周书扬闻言,与司徒越交换个眼神,两人心知肚明:鹏鹏的大限之日到了。 然而他们不能说,但凡还有一线希望,也要尽最大的努力。 来看病的小狗主人很识相,抱着自家狗狗先出去,把司徒越留给最需要的人,亦留给最需要的狗。 司徒越把鹏鹏平放在诊疗台上,鹏鹏浑身软成一根面条,双目紧闭,嘴巴四周都是黏煳煳的口腔分泌物,随着它虚弱的唿吸,不时发出噗嗤噗嗤声响。 那时生命弥留之际的声音,司徒越听过这声音无数次,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回天无数了。 他先尝试着做胸部按压,无果,马上去药房,取了一只肾上腺素,给鹏鹏注射进去。 鹏鹏有了些许反应,司徒越用听诊器查看鹏鹏心跳,基本处于罢工状态,他看着眼前的白糰子,一咬牙,一狠心,抬手抄了张纸巾,把鹏鹏的嘴角擦干,躬身贴了上去。
第11页 一屋子人顿时傻眼了。 大家从来没见过,一个大活人给一条狗做人工唿吸! 周书扬第一想法是:卧槽!会不会得狂犬病?紧接着又想:我的妈呀,脏不脏? 司徒越毫无顾忌,给动物做人工唿吸亦是大学时学过的一项技能,虽然不到万不得已就不用,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鹏鹏的生命体徵愈来愈弱,得先让它恢復自主唿吸和心跳才行。 人工唿吸配合胸腔按压,足足用了五分钟,鹏鹏动了动,司徒越赶紧再听心跳:有了,马上开出药方,而后冲进药房配药,给鹏鹏输液。 姚老太泪眼婆娑地看着鹏鹏,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它雪白柔软的皮毛,哽咽道:「鹏鹏啊,不要扔下我,鹏鹏,鹏鹏……」 周书扬鼻子有些酸,司徒越则一直沉默,脸上没什么表情,王圆圆早就哭了,店里的气氛异常压抑。 滴答!滴答!滴答! 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输液管,缓缓流进鹏鹏的身体,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让它好起来吧,让它好起吧,这个老太太实在太需要它了。 三个钟头后,所有的药品全部滴完,期间鹏鹏曾睁开过眼,大家都以为奇蹟出现了,但鹏鹏只是看了眼姚老太,眼神黯淡无光,很快又闭上,之后再也没有动过一下。 司徒越本想再加点液,他走上前,摸了摸鹏鹏,凉了…… 他心一沉,微不可查地嘆口气,抄起听诊器听了听鹏鹏的心跳:停了…… 「大妈……」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出这个事实,深吸口气,沉声道:「鹏鹏它、它不行了。」 姚老太缓缓抬头,看了司徒越片刻,轻轻点了点头,说:「哦……」 她转向鹏鹏,把头深深埋在白糰子中,双手抱紧它,肩膀一耸一耸,片刻后,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陪同来的邻居抹眼泪,王圆圆也跟着无声的哭,司徒越和周书扬沉默地站在一旁,店内其余人也都默不作声。 这里面有很多人也曾经歷过生离死别,然则今天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俱是有些不忍,只觉胸口沉闷,难过至极。 姚老太哭了很久,转而小声啜泣,最后没了声响。 她从鹏鹏身上抬头,朝司徒越说:「谢谢你,司徒所长,辛苦你了。」说着起身,走到前台,准备跟王圆圆结帐。 王圆圆为难地看向周书扬,周书扬道:「姚大妈,这次就不收您钱了,权当我们送鹏鹏一程。」 姚老太麻木地点头,也没心思计较这些,周书扬想了想,问道:「大妈,鹏鹏的尸……遗体,您打算怎么处理?」 姚老太摇摇头,嚅喏着说:「我、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周书扬嘆了口气,说:「这样,我开车带上您,到我家的那片山头,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把鹏鹏埋了,您看好不好?」 姚老太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了,周老闆,谢谢!」 「我也跟着一块去吧。」司徒越忽道。 「好,那就一起。」周书扬说。 两人抱着鹏鹏的尸体,先陪姚老太回家,拿上鹏鹏的窝,还有全部玩具,以及狗食盆和水盆,所有一切鹏鹏的物品,准备带过去跟鹏鹏合葬。 姚老太每捡起一样,都捨不得放进口袋里,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泪水不住朝外流,却一句话都不说。 周书扬和司徒越耐心地等着她收拾好,继而开车载她到了附近的一座山上。 滨海新区有很多青山,山上遍布杨梅树,附近的村民都能分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山头。周书扬家的山刚好对着一个小水库,背山面水,应该算是风景秀美的好地方了。 三人找到个合适的地方,司徒越拿起铁锹,一脚铲下去,犹如切豆腐般,很快就挖出一个一米深的大坑。 两人扶着姚老太下去,姚老太把鹏鹏的窝整整齐齐铺好,又把鹏鹏小心翼翼放上去,给它盖上小被子,接着把玩具、食盆,水盆都摆在它四周,眷恋地摸了又摸,足足十分钟才起身。 姚老太从坑里被拉出来,司徒越开始填土。 一土洒在鹏鹏的身上,又一土洒在鹏鹏的头上,再一土,鹏鹏的脸就被盖住了。 一土又一土,很快,鹏鹏不见了,坑也被填满了。 周书扬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忽地想起一部小说中的经典名句: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回,此时此景,何止是人,世间所有的生灵都逃不过这最后一铲土。 搞定一切,三人又站在一旁静默了几分钟,心下十分愧疚,毕竟两个年轻人跟她非亲非故,却帮了这么大的忙,店都不顾了,实在过意不去。 「走吧,辛苦你们了。」她说。 「大妈,以后你想鹏鹏了,就跟我说,我带你来。」周书扬道。 姚老太嗯了声,说:「谢谢周老闆。」 回去的路上,时近黄昏,天际边烧起一大片火红的晚霞,煞是好看,却带着淡淡忧伤。 远方的天空,一朵雪白的云彩聚合又散开,不断变换形状,最后竟幻化成一只小狗的模样。 司徒越开车,周书扬坐在副驾,刚好就这么一转头,登时一脸讶异,遂道:「姚大妈,你看西边那朵云,像不像一只小狗?」 姚老太透过玻璃窗,眯起老花眼,费劲地朝远方望去,片刻后,流着泪说:「鹏鹏,你是跟我来道别的吗?鹏鹏,一路走好……」
第12页 小轿车驰骋在宽敞的马路上,钟城秋季傍晚的风清爽而烂漫,卷着远处大海的气息,轻佛过人间。 姚老太倚着车窗玻璃,怔怔注视天际那片状入小白狗的云朵,默默流着眼泪,一颗难过的心却逐渐安静下来。 因为她知道,她的鹏鹏并没有湮灭,而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陪伴在她的身边。 第10章 第10话 距离埋葬鹏鹏的日子半月已过,这段期间姚老太没有再来过宠物诊所,想来应当是怕睹物伤心。 周书扬不时会想起姚老太,替她担心,无法面对一个人的孤独。 「你说姚大妈可怎么办?」中午吃饭时,他端着一次性饭盒,朝司徒越说道。 「那是她女儿该操心的事。」司徒越淡淡道,「你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道理是这么说,但我心里总是有点不舒坦。」周书扬嘆了口气,抱怨道:「那天的事就像走马灯一样,时不时在我脑子里闪过,严重影响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 司徒越不作声,只快速扒光餐盒中的饭菜,放入塑胶袋中,继而倚在办公椅上,怔怔注视玻璃窗外的风景,右手食指无意识轻轻叩打桌面,良久后道: 「生离死别带给人的震撼确实很大,尤其是亲眼目睹生命在你面前逐渐消逝,由一堆有思想的有机物变成无机物,那种感觉……」说着他抬头注视周书扬,沉声道:「会令你久久难以开怀。」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周书扬说。 司徒越笑着打趣:「你也喜欢听她的歌?」 「还行,早期的都很不错。」周书扬道,「林夕的歌词确实写得很好,哲理和意境都非常到位。」 司徒越笑而不语,周书扬注视他的俊脸,在晌午明亮的阳光下,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那是一种很男人的气质,给人带来无限的安全感,令人觉得只要站在这个男人身后,就不会受到伤害。 周书扬忽地又想起什么,问:「你狂犬疫苗后来有没有接着去打?还剩几针?别忘记了。」 「前几天刚打完第二针,还有最后一针。」司徒越漫不经心道,「放心吧,不会忘,记在手机提醒事项里了。」 周书扬点点头,说:「那就好。」 「其实那日我检查过了,口腔里没有溃疡。」司徒越说,「这个属于一级暴露,没必要非得注射狂犬疫苗。」 「一级暴露,什么意思?」周书扬问。 「一级暴露是说在皮肤完好、无任何伤口的情况下,接触到动物分泌物或排泄物,这种无风险,只需对接触部位认真清洗即可,最好用肥皂水。我当时口腔内并无任何伤口,即便同鹏鹏的唾液接触,也属于一级暴露。」 「二级暴露则指皮肤没有明显伤口,譬如无明显抓伤、咬伤,或出血现象,以及本身有伤口但早已癒合,这种情况下接触到动物分泌物或排泄物,需要对接触部位清洗,之后注射疫苗,共计三针。」 「三级暴露则指皮肤已经破损出血,这种情况下需要对伤口进行妥善处置,之后注射疫苗,共计四针。」 「哦……原来还分这么详细。」周书扬说,「不过虽然你那个算一级暴露,还是打针比较安心,万一你嘴里哪处破了,自己又不知道呢?这个可是无药可救的病,小心使得万年船!」 司徒越哂笑:「我自己的嘴,哪里破了会不知道?」 「那也不是没可能。」周书扬煞有介事道,「只破一点点又不疼,你就没感觉呗,自己又看不到,早知道你应该喊我给你瞧瞧。」 「自己都看不到,让你看就行了?」司徒越失笑道。 「怎么就不行。」周书扬说,「我可以打着电筒,仔仔细细帮你看嘛,不信你试试?」 司徒越眉毛一扬,调笑道:「那你过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说着周书扬几步走到司徒越面前。 司徒越兀自懒洋洋地歪在椅子里,左手抱着右手肘,右手则拖住下巴,抬头看他,眼中尽是戏嚯。 周书扬仿佛桩子般杵了一会,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下红润的唇,嘲道:「试个屁!又耍我!针都快打完了,看不看也晚了。」说着转身坐回椅子,翘个二郎腿,低头开始刷手机。 司徒越盯着周书扬帅气的脸看了片刻,视线又挪移到他白皙的耳廓,此时正红得滴血……司徒越稍微挪动一下,换个没那么卡的舒服姿势,轻咳一声,说:「其实,我觉得,嗯……」 周书扬抬头,一脸疑惑地看他,问:「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司徒越搓着下巴,缓缓道:「狂犬病这个名字,对犬来说不太友好,有那么一点点的误导性。」 周书扬:「…………」 「考你个问题。」司徒越无视周书扬的一脸不满,自顾自道:「如何感染上狂犬病?」 周书扬不假思索道:「被病犬咬了呗!」 「那猫呢?」司徒越问,「被猫抓伤、或者咬伤,会不会得?」 周书扬想了想,不确定地点点头,答道:「应该会吧。」 司徒越嗯了声,表示肯定,继续问:「蝙蝠呢?被蝙蝠咬伤会不会得?」 「蝙、蝠?」周书扬懵了,反问道:「怎么会被蝙蝠咬到呢?」 司徒越哭笑不得,说:「有些蝙蝠会误闯民宅,你一个农村孩子,没见过?」
第13页 周书扬摇头:「反正我家没来过。」 「好吧,那你就回答,会不会得狂犬病。」司徒越说。 周书扬这次想了很久,最后道:「蝙蝠不是嚙齿类动物吗?难道不是传播鼠疫?狂犬病应该不传染……吧?」继而又问:「到底会不会?」 司徒越不答,只追问:「那猪马牛羊呢?兔子呢?老鼠呢?果子狸呢?大熊猫呢?」 周书扬:「………………………………」 「所长大人?你在拿我开涮是吧?」周书扬无奈笑道,「猪马牛羊传染这个?还有,果子狸是什么鬼?那不是sars吗?还有大熊猫?我也得有命养啊!」 司徒越淡淡道:「我之所以问这么多,只是想强化你的记忆而已。」 「哦,那我先谢谢了。」周书扬面无表情道,「那么所长大人,你可以公布答案了吧?」 司徒越莞尔道:「答案就是,一切哺乳类动物都可以携带、传播狂犬病,不只是犬,猫的治病率反而更高一些,至于蝙蝠……」 说着司徒越一顿,嘲道:「周老闆,你以为它长了一张老鼠脸,就是啮齿动物吗?」 周书扬奇怪道:「难道不是吗?啊——?我记错了?」 「嗯,确实不是。」司徒越说,「蝙蝠属于哺乳纲、翼手目,是全世界已知哺乳类动物中,唯一能够真正飞翔的兽类,尽管它的别名叫天鼠、飞鼠、岩老鼠,诸如此类带有鼠字,但并非嚙齿类动物。」 「长姿势了!」周书扬称奇道:「真想不到,明明就是只长了翅膀的老鼠,居然是哺乳动物。」 然而司徒越却不放过他,继续嘲道:「它虽不是嚙齿类,但啮齿亦属于哺乳,所以无论它是否属于啮齿还是其他目种,都可以传染狂犬病。 「你刚才的两条认知全部错误:第一蝙蝠不是啮齿动物,第二啮齿也属于哺乳类,一样传染狂犬病。」 周书扬被司徒越绕得两眼转蚊香圈,抱怨道:「我又不是动物学家,我又不喜欢看《动物世界》,这些又不是常识,错了不是很正常?」 「再跟你科普一下。」司徒越不理会,继续道:「蝙蝠是所有哺乳类动物中,致病率最高的一种,一旦被它咬到,须得立即处理伤口,再注射狂犬疫苗。」 「哦,知道了。」周书扬乖乖点头。 「刚才我所说的猪马牛羊兔,包扣大熊猫在内。」司徒越说,「这些都是哺乳动物,全部可以携带并传播狂犬病毒,只不过它们属于低风险类,而猫犬则属于高风险类。」 「为什么?」周书扬好奇道,「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生理结构吗?」 「那倒不是。」司徒越答道,「是因为猫犬跟人类接触最为广泛,尤其是犬,人类从原始社会就开始养犬,在数万年的变迁中,犬一直陪伴人类左右,作为放牧和狩猎的最得力助手。」 「也正因如此,犬才成了最高的传染源,故而给大家留下一种印象,似乎这种恐怖的不治之症只跟犬有关系,而狂犬病这个命名也强化了这一点。所以人们谈狗咬色变,害怕被咬上一口的恐惧甚至高于身体遭受到创伤、譬如摔得头破血流,或者断胳膊断腿。」 周书扬听到这话,下意识脑补片刻,确实平时磕磕碰碰从不觉得有多痛,然则想到被狗狗咔嚓咬一口,顿时心生恐怖,仿佛被毒蛇咬到一样,于是贊同地点点头。 司徒越解释道:「这种恐惧来源于人们所知的常识:这是一种不治之症,得上必死,就跟恐aids、恐同如出一辙,其实就是间接来源于对死亡的恐惧。」 「哦,你说得很有道理。」周书扬缓缓点头,忽然重点一歪,突兀地问:「那你恐同吗?」 司徒越:「…………」 周书扬注视司徒越茶色的眼眸,认真道:「问你话呢,你恐同吗?」 司徒越深吸一口气,做出个十分无奈的表情,淡淡道:「我不恐同,你满意了?」 「呵,我就随便问问。」周书扬笑道,「什么叫我满意了,瞧你这话说的。」 司徒越转而看向窗外,把歪到太平洋的话题又扯回来,说:「狂犬病的英文名是rabies,你瞧,跟dog没有任何关系,但在中国,早在春秋时期的《左传》中,就有了狂犬病这个命名,至今已经流传千年,早已深入人心。」 「所以现在很多人都误以为只有狗才会传播狂犬病,甚至有些人由于恐惧,对狗抱有很大敌意,却不知猫的致病率还要更高些,此外常见的还有兔子、荷兰猪,仓鼠等宠物。」 「而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多的特种宠物进入家庭,譬如狐狸、雪貂、蜜袋鼯——也就是大家说的小飞鼠,甚至是羊驼……哦,就是草泥马,都有可能传播狂犬病,但很少有人会注意这些。」 周书扬:「…………」 周书扬心道草泥马是什么鬼?啊?现在还真的有人养这种神兽?太奇葩了! 「所以呢?」他索然无味道。 周书扬其实已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心说今天这傢伙怎么话这么多?平时从早到晚跟我说不上十句,只要跟他聊到专业,马上化身为豌豆兵,突突突个没完没了。 他正在脑子里想像《植物大战殭尸》的豆兵,司徒越说:「所以预防才是关键!无论猫犬,还是兔子老鼠,又或是貂和羊驼,只要是家养哺乳类宠物,都得每年坚持打狂犬疫苗,一年一针也不贵,防患于未然。」
第14页 「哦,懂了!」周书扬打个响指,问:「那么所长大人,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司徒越悠哉道。 「你渴吗?嗓子疼吗?」周书扬温柔地说,目光中带着明亮的笑意。 司徒越:「…………」 过不多时,周书扬从外面进来,将一杯热气腾腾的柠檬蜂蜜水放在司徒越的桌子上,司徒越抬手扶杯子,温度刚刚好。 琥珀色的液体散出氤氲的雾气,柠檬香气混合着蜂蜜的甜,飘出诱人的味道,周书扬随意把手搭在司徒越的肩上,轻轻捏了捏,躬身,在他耳畔轻声道:「所长大人,润润嗓子……」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小课堂: 家养哺乳类宠物,请按时注射狂犬疫苗,尤其是狗狗,现在国家准备0消灭狂犬病,因此在许多大型宠物医院建立:免费狂犬疫苗注射点,只凭养犬证既可以获得免费注射呦!此外,自费也不贵,进口的效果最佳,一针价格在一百元上下,视地区而定,一年注射一次即可。 ps:我家两个可爱酷酷的小攻们,你们还在试探对方吗?哈哈,啥时候掉马啊? 第11章 第11话 距离鹏鹏走之后三个月的某日,春节假期刚过没多久,姚老太再次出现在扬越宠物诊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仿佛埋在心底那说不出的异样剎那烟消云散。 因为她不止一人过来,怀中还抱着一只雪白的糰子,一条白色的北京幼犬。 「呦,姚大妈,好久不见!」周书扬笑吟吟地说,「这是您家的小狗吗?这么可爱!」 姚老太有些愧疚,之前人家帮那么大的忙,她却一去不返,过了这么久才復又登门,着实有些不地道,然则她那时实在太过伤心,完全见不得任何跟鹏鹏相关的一切,包括扬越宠物诊所。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天天不出门,只枯坐在家中,动也不动,家里的食物吃光了,便去小区旁的超市,宁可绕路也要避开那家诊所,一次性採购一堆,继续之前的状态。 后来,女儿终于得知一切,特地带上外孙,趁新年假期乘飞机赶回来,陪她住了数日。 很久不见,外孙又长高不少,被女儿女婿教育得懂事乖巧,姚老太很安慰,然而她心里还是空了一处,那本是鹏鹏的位置,一占便是许多年,可现在却再也填不满了。 姚老太的女儿这次回来不光是陪母亲,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便是再帮母亲寻个伴儿。 周末,一家人去了市区最大的宠物店,相中一只酷似鹏鹏的京巴幼犬,只五十天大,白如雪的长绒毛,黝黑锃亮的鼻子,扁扁的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闪着光,懵懂地注视将它温柔举起的姚老太。 剎那间,姚老太眼眶湿润,她忽地心生恍惚,仿佛穿越回十四年前那个傍晚,宠她的老伴带着年幼的鹏鹏回家,她笑着看那个老头,还有那个白糰子。 韶光似箭催人老,日月如梭赶少年。 数年的光阴匆匆流过,逝去的生命只余回忆的碎片,留给还在活着的人,再许多年过去,就连碎片都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那些曾经叫过千万遍的名字。 鹏鹏?是你吗?姚老太看着白糰子,在心里轻声道。 「一切都很健康。」司徒越检查完白糰子,问姚老太:「大妈,买小狗的时候,有没有朝店家要疫苗证?」 「有、有的。」姚大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说:「对方说已经做过两针了,标籤都贴在上面,备註了注射日期。」 司徒越接过来,翻开查看,上面贴有疫苗瓶子上的标籤,一共两张,是荷兰因特威的六联疫苗,写有注射时间,按照推算下一针过半个月来打即可。 他把本子还给姚老太,解释说:「大妈,您半个月后过来打最后一针,之后再隔一周,就可以注射狂犬疫苗了,狂犬一定要打!这个您了解吧?」 「知道,知道。」姚老太忙不迭点头,笑着说:「我还知道疫苗是进口的好,以后每年提前一个月来注射,一年一针就行了。」 「是的,您说得很对。」司徒越赞许道,「疫苗要在健康状态才能打,毕竟是弱病毒株,若是小狗身体不适、或是生病中,注射疫苗不但无法生成抗体,还会令病情加重,甚至导致死亡。」 「所以,刚买回来的小狗要观察一周,确定健康才能注射疫苗,好在您这只还得等十天,也不耽误事。」 最后,司徒越补充道:「疫苗注射完毕后,三天内不能洗澡,不要着凉,因为这时病毒开始生效,刺激身体产生免疫力,小狗正处于过渡时期,很容易生病,这点您知道吧?」 「知道的。」姚老太说,「从前带鹏鹏打疫苗时,那个医生也这样说。」 司徒越点头认可,周书扬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便笑着问:「姚大妈,您给这小狗起了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您叫过它?稍后您还得在圆圆那里登记建档呢。」 姚老太瞬间变得不好意思,短暂犹豫后,支支吾吾道:「还、还叫鹏鹏。」 周书扬哈哈大笑,笑后道:「挺好的,我看它跟鹏鹏长得真像,性格也很像。」 「真的吗?」姚老太霎时一脸惊喜,小声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一直都不好意思说。」 「这有什么关系。」周书扬失笑道,「本来就像嘛。」
第15页 「主要是因为……」姚老太话说一半,变得踟躇起来。 周书扬:「??」 过了片刻,姚老太红着脸说:「我觉得它像鹏鹏的转世,时间也刚好,鹏鹏走了没几天它就出生了,我第一眼看见它时,就觉得那是我的鹏鹏,对!我很肯定是它,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记得。」 「可是我不好意思跟别人讲,怕大家笑话我封建迷信,周老闆,你可别笑我,这话我憋了很久,今天是第一次对别人说。」 周书扬剎那就静了,下意识看了眼司徒越,司徒越的眼神意味深长,书扬瞭然,认真朝姚老太道:「大妈,我怎么可能会笑话你?动物皆有灵魂,而且更加单纯,六道轮迴在我们文化中已经传承了几千年,谁又能笃定它不存在呢?」 「我也相信,它就是鹏鹏。」最后,周书扬道。 姚老太旋即变得很激动,眼中带泪,朝周书扬说:「谢谢周老闆,谢谢……」 送走姚老太和鹏鹏二世,周书扬和司徒越均静默良久,末了,司徒越先开口,说:「你……还挺会安抚人。」 「谢谢所长大人夸奖。」周书扬玩世不恭道,「将来司徒所长若是也需要安抚,小弟我定当义不容辞。」 司徒越哂笑,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道:「那句话,动物皆有灵魂,而且更加单纯,你说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有文艺细胞的话。」周书扬说,「网上偶尔看到,具体是什么忘了,这句却记得很牢。」 「所以,」司徒越注视周书扬清澈的眼眸,沉声问道:「你也相信轮迴么?」 「我不知道。」周书扬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们生存的这个空间,尚有许多未解之谜,科学探索也只是摸到真相的边缘,所以对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我不好评论。」 「其实,这也算一种寄託。」司徒越道,「信仰之所以令人着迷,就是因为它可以带给人活下去的希望。」 「打住,所长大人。」周书扬抬手,揶揄道:「您又开始煽情了,我说你年级轻轻的,怎么总是跟老庄学?能不能接点地气?有点活力?」 司徒越哭笑不得:「我怎么就不接地气了?」 「哦,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说着周书扬凑近,轻声道:「那你跟我说说,你的信仰是什么?」 司徒越垂眸,注视周书扬的唇片刻,笑道:「我的信仰,就是努力干活,让周老闆早日回本。」 周书扬玩味地看他一会,轻笑一声,未作回答。 「怎么?这么说你还不满意?」司徒越扬眉,问道。 周书扬刚想说话,敲门声忽地响起,门被打开,王圆圆引一人进来,怀里抱了一条金毛幼犬。 「司徒所长。」王圆圆说,「这小狗吐了好多次,您给瞧瞧。」 「好的。」司徒越起身,走到诊疗台旁,说:「把狗抱过来,放在这个台子上,我看看。」 周书扬有些无奈,看着再次忙碌的司徒越,忽地站起来,走出去,司徒越一边检查小金毛,同时朝周书扬的背影瞥去一眼。 然而不多时,周书扬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杯水,轻轻放在司徒越的桌上,坐好,开始玩手机。 此时刚过立春,鱼米之乡的钟城虽未及零度,气候却湿冷难捱,氤氲的热气轻柔地飘过来,司徒越用力嗅了嗅,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莞尔一笑,知道那杯子里一如既往,是那人为他沖调的蜂蜜柠檬水。 作者有话要说:  犬病小课堂: 1、新出生的幼犬到一定月份就要打疫苗,第一针一般在40天注射,这时幼犬体内的母乳抗体已经消失殆尽; 2、第一针后,隔十五天注射第二针,再隔十五天注射第三针,三针结束一周后,注射狂犬疫苗; 3、疫苗为六联,预防六种犬类常见疾病,这些疾病俱是得上很难治活,譬如犬瘟热、犬细小病毒; 4、进口为宜,荷兰因特威,法国梅里亚,辉瑞也不错,价格一只百十元,以后每年一针即可,小钱防大病; 5、新入手的幼犬一周内不得注射疫苗,须观察确认健康后方可注射,此外,注射完疫苗要密切注意狗狗反应,是否出现过敏、不适等症状,同时三日内不能洗澡,避免着凉或是拉肚子。 第12章 第12话 今日,司徒越要做一台外科手术——公犬去势术,也就是俗称的公犬绝育术。 好吧,再通俗一点,就是阉割小公狗。 手术犬是条一岁的短毛腊肠,已经到了性成熟期,由于犬本身性格缘故,总喜欢追那些发情的小母犬,甚至为此还偷偷熘出去几次,搞得主人烦不胜烦,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其阉割,一劳永逸。 公犬去势手术相对简单,平时都是司徒越一人操作,不过这次他决定叫周书扬给他当助手。 最近这人闲得无事可做,前段时间还会帮小光给狗洗澡,后来总抱怨腰酸,便撒手不管了,得给他找点事做,消磨一下他那旺盛的好奇心。 「让我跟你一起?」周书扬一脸震惊,说:「我又没有从业资格,我又不会做手术。」 司徒越不耐道:「谁说让你做手术?你就站在旁边当护士助理,给我打下手。」 「怎么打下手?」 「递工具。」
第16页 「…………」 「我、我有点怕。」周书扬道,「开肠破肚的,太恐怖了。」 司徒越哭笑不得,解释说:「公犬的绝育手术是摘除睪丸,没什么血,不要怕。」 周书扬不信,反驳道:「可是电视剧里明明演过,阉割太监时鲜血横流,搞不好还会死人。」 司徒越:「…………」 「那是因为,太监需要把『那个』同阴囊一併切除,所以才会大出血。」司徒越无奈解释道。 「哪个?」 「那个。」 「那个是哪个?」 周书扬持之以恆地追问,司徒越脸上倏然没了表情,只盯着他,周书扬一脸无辜,司徒越只得在心里嘆气,面无表情答道:「小鸟。」 「哈哈哈!」周书扬狂笑,而后道:「哦,我知道了。」 「去换衣服!」司徒越怒道。 按照之前的叮嘱,这条腊肠禁食已经足足十二小时,司徒越为其量体重,注射相应剂量的全麻药品硫喷妥钠,而后进入手术室开始准备。 周书扬穿好手术服,戴上灭菌手套、口罩,帽子,脸被遮住大半,只露出英俊的眉眼,司徒越面无表情地穿手术服,一边盯着他打量。 这尚且是他第一次看周书扬如此穿戴,不得不说,有点制服诱惑的味道,不禁心底生出些许异样感觉,继而用力唿出一口灼热之气,开始给他介绍各种器具。 「手术刀、手术剪、弯止血钳,可吸收的缝合线。」司徒越逐一介完毕,在两个托盘内分别浸泡好酒精棉球和碘伏棉球,又道:「酒精、碘伏棉球,消毒用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所长大人。」周书扬漫不经心道。 「我去把手术犬只抱过来。」司徒越说,「你在这等着。」 周书扬嗯嗯点头,司徒越出去,此时腊肠犬已进入麻醉状态,犹如一根面条,瘫软在主人怀中。 他轻柔地接过腊肠犬,小心拖住它的头,全麻时肌肉处于无限放松状态,若是不护住头,容易造成颈椎受伤。 进到手术室,司徒越把腊肠犬放好,开始做保定,两人各一边,用白色棉纱绷带将犬的四肢分别绑定牢固,腊肠犬便成大字仰卧在手术台上。 「好像电视里演的上刑一样。」周书扬失笑道。 司徒越没说话,拿过宠物推子,将腊肠犬会阴-部的毛全部剔除干净,清理掉犬毛,盖上手术用的绿色创巾,只露出手术区域——两枚阴囊。 接下来,他先用大量酒精棉球给阴囊区域消毒,继而用碘伏棉球再消毒一边,最后操起手术刀。 「等一下。」周书扬说。 「干吗?」司徒越不解道。 周书扬:「开始阉了吗?」 司徒越嗯了声,周书扬道:「没事,那就开始吧,我只是有个心里准备。」 司徒越:「…………」 司徒越懒得搭理他,集中注意力开始手术。 他站在腊肠犬左侧,将一侧睪丸挤压至阴囊基部,以左手固定,右手持刀小心切开上面皮肤,创口约两公分,再切开肉膜、总鞘膜,睪丸便完全裸露出来。 司徒越将睪丸从皮肤切口处挤出来,捏在手里,此时睪丸与身体尚由精索(输精管)、鞘膜,附睪尾连接。 「弯止血钳递我。」他吩咐道。 周书扬马上递过去,司徒越便用止血钳钝性分离精索与附睪尾,之后切开鞘膜组织,再用止血钳夹住鞘膜管,钝性撕开附睪尾韧带,牵拉出精索,使之与鞘膜管分离。 如此一来,睪丸便只剩一根精索与身体连接。 司徒越手持弯止血钳,挑起精索,灵活地内旋一圈,再朝外旋,继而回掏,仿佛在表演近景魔术,还不待周书扬看清楚,精索便被打出漂亮的死结。 周书扬:「!!」 「手术剪给我。」司徒越说,周书扬递给他,司徒越剪断精索,精索残端便自动缩进鞘膜管。 他把总鞘膜塞回阴囊之中,而后用可吸收线在阴囊刀口处封上数针,最后用碘伏消毒。 见他把睪丸仍在托盘里,周书扬问:「这就好了吧?」 「还有一个。」司徒越答道。 「哦对,差点忘了。」周书扬笑道,「狗狗也是两个蛋蛋。」 司徒越淡淡道:「大部分动物都是两个,包括人。」 周书扬:「…………」 「这就是狗宝?」周书扬好奇地拿起腊肠犬被摘除的睪丸,仔细端详,嘆道:「原来这么小。」 司徒越立即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周书扬不满道:「干吗?我说得不对?」 司徒越眉毛帅气一挑,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操作。 周书扬怔怔注视对方,穿手术服的司徒越禁慾气质爆表,眉头微微皱起、埋头认真做手术的样子十分诱人,令他怦然心动。 他压制住心中的欲望,转移话题道:「为什么要给狗狗和猫猫做绝育手术?好好的给阉了,有点可怜。」 听他说「狗狗猫猫」,司徒越顿觉可爱,不知不觉眉眼间也带了笑意,答道:「为了它们的身体好——我这么说你信么?」 「唔……」周书扬想了片刻,说:「不信。」 「对,很多人其实都不信,但这个仍然是最流行的说辞。」司徒越道。「其实,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避免无用繁殖。」
第17页 周书扬:「什么意思?」 司徒越说:「很多猫犬都没有繁殖的必要性,譬如乡下的土狗或土猫,一窝生产数量多达六、七只,而这些幼崽除了自留和送人,别无他处。但自留送人的数量终究有限,这就会造成部分幼崽被遗弃、最后死亡。」 「即便这些猫犬得到收留,顺利长大,最后也有可能遭到主人遗弃,你想想看,街上所看到的流浪猫犬是不是基本都是土串串?」 「嗯,确实是。」周书扬贊同道。 司徒越继续道:「大量的流量猫犬会带来很多问题,最重要之一便是传播狂犬病,此外还会污染生活环境,譬如随地大小便等,另有少数流浪动物会由于害怕而主动攻击人类。」 「流浪动物中属猫的数量最为庞大,它们更容易被抛弃,也更容易在野外生存下来,且繁殖速度极快,一只母猫两年大约可生育十五到二十只不等。」 「当流浪猫集体发情期到来之际,会成群聚集,抢占地盘,彼此争斗不休,狂叫不止,而这些都发生在深夜,十分扰民。」 「所以,」司徒越说,「这才是绝育必要性的真实原因。」 「那为何还要朝宠物主人说,是为了宠物的身体好呢?」周书扬问。 「不然该怎么说?」司徒越反问道,「你若说为了不让它们繁殖,大部分人会觉得自己很残忍,剥夺了自家宠物生宝宝的权利。」 「你要知道,人都喜欢代入,他们把宠物视若亲人,会把自己的观念和感受代入到宠物身上,自然就觉得阉割惨无人道,他们并不在乎社会问题,毕竟那不是几个人就能解决的,自扫门前雪是大多数人的行事准则。」 「但如果你说绝育对宠物有很多好处,那么在代入后,他们会觉得为宠物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而这事也可以为自己带来好处,自然就容易接受了。」 「所有说,是骗人的喽。」周书扬笑道。 「那也不能这么说。」司徒越道,「绝育确实对身体有一定好处,譬如公犬阉割后,不会再被发情的母犬气味吸引,茶饭不思,而绝育的母犬则会避免在晚年得上各类子宫疾病,因为母犬的绝育手术一般是摘除子宫。」 「坏处呢?」周书扬问,「总不能一点坏处都没有吧?毕竟少个器官。」 「坏处就是……」司徒越想了想,答道:「由于摘除的是性-器官,会导致宠物的内分泌失调,从而令它们在一段时间内郁郁寡欢。」 「但身体都是有调节机制的,待这段时期熬过去后,宠物们便会恢復正常,不过由于内分泌紊乱,将来会变得很胖。」 「胖点才可爱。」周书扬笑道。 「是的。」司徒越莞尔道,「这点我其实一直搞不懂,为何人类喜欢胖的动物,对自己要求却是越瘦越好。」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周书扬煞有介事道,「因为动物有毛啊,它们是因为毛才可爱,自然越胖越好看,你若是有毛……」 司徒越马上抬头看他,周书扬讪讪道:「呃……人的头髮也算毛,不过你若是剃光头,应该还是挺帅的。」 「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司徒越无奈笑道。 「搞定!」 他将第二颗睪丸扔进托盘里,举起托盘给周书扬,琥珀眼眸透着玩味,戏嚯道:「周老闆,狗宝,你要么?」 「滚!」周书扬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小课堂: 1、若是自家宠物猫犬无须繁殖,可以考虑做绝育手术,尤其是雄性宠物,手术简单、费用低廉,一劳永逸; 2、雌性猫犬、尤其是母犬,六岁之后容易得子宫炎、子宫蓄脓等生殖疾病,具体病症是狗狗排尿器官时常有粘稠分泌物,味道腥臭,一旦发现有此症状,须得立即就医,轻者输液治疗,重者则要做手术将子宫摘除; 3、尽量不要令宠物泛滥繁殖,在准备繁殖前,先做好合理安排幼崽的准备; 第13章 第13话 这段时间,周书扬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每天下午四点钟不到,他都能见到一个小男孩,背个书包,瞧着不过三、四年级的模样,蹲在玻璃窗外,默默注视店内的狗狗。 店里大厅靠落地窗的这面墙有数个玻璃犬舍,里面放了宠物犬,这些犬有的是被主人送来美容洗澡,有的则是寄养,年龄几乎都不大,全部萌萌哒。 孩子看得很专注,然而不知为何,神情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一般他只会待二十分钟不到,随身的儿童电话便会响起,继而离开。 周书扬猜测,那电话应当是孩子家人打来,催促他快点回家,只不知这孩子为何每日都会准时光顾,却只看,不进门。 终于有一日,他忍不住了,当孩子再次蹲在店外,便走出去,蹲在一旁。 「小朋友,在看什么?」周书扬柔声问道。 孩子有些紧张,迟疑片刻,小声答道:「在看狗狗。」 「那可以进去看呀。」周书扬说,「蹲在这里看太远了,叔叔是店里的老闆,邀请你进去,好不好?」 「不、不用了。」孩子摇头。 周书扬并不勉强,想了想,笑着问:「你很喜欢小狗,对不对?」 孩子轻轻点头,书扬又道:「如果特别喜欢,可以让爸爸妈妈为你买一只,不过你要帮忙照顾才行。」
第18页 「家里养过……」孩子喃喃道。 「养过?」周书扬诧异道,「那现在是不养了吗?」 「对,不能养了。」孩子黯然地说。 周书扬一怔,旋即想到什么,便不再提这事,只笑道:「那就每天都来看看,进去也没关系,没人会说你。」 孩子嗯了声,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起,便拿出接通,支支吾吾道:「唔,没有……好,马上到家。」 电话那头似乎叮嘱几句,继而挂断,孩子把手机放好,朝周书扬腼腆一笑,说:「我走了,谢谢叔叔。」 周书扬笑着点头,目送他快步离开。 —————————— 「应该是家里养过,又送人了。」听完周书扬的叙述,司徒越如是道。 「为什么呢?」周书扬不解,说:「既然孩子这么喜欢小狗,而且养小动物可以培养孩子的爱心、责任心,何乐而不为呢?」 「至少据我了解,原因很多很多。」司徒越道,「你确定要听吗?周老闆,别我说完,你又要嫌弃我啰嗦。」 「我哪有!」周书扬澄清道,「我是怕你说得嗓子痛,本来你看病就挺辛苦,还得成天给我科普,多累啊,我有点心疼。」 司徒越:「…………」 周书扬过够嘴瘾,便诚恳道:「说来听听。」 司徒越想了想,说:「矛盾一、安全性。这个是认知问题,很多家长认为养宠物不安全,它们会攻击孩子、或者伤害孩子,譬如咬破、抓伤等等。 「然而事实上这种情况发生概率极低,且多数咬破或抓伤都是无意中造成的。你要知道,动物的天性便是在玩耍中练习捕猎,因此轻微撕咬或抓挠不可避免,还有一种情况,有些孩子对待小动物过于粗鲁,从而导致宠物反抗、造成伤害。」 「你说的是熊孩子吧。」周书扬道。 「差不多。」司徒越说,「这个跟教育有关系,责任在于家长,家长们应当合理引导孩子如何跟宠物相处,而不是放任他们做出不当行为。」 「同意,还有呢?」周书扬问。 「矛盾二,卫生问题。」司徒越说,「这个也属于认知问题。有些家长认为宠物很脏,身上携带大量细菌,但若是你问具体脏在哪里,什么细菌,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在这些人眼中,灰尘、泥土就等于脏。」 「对对对。」周书扬忙不迭点头,抱怨道:「我小时候,奶奶就总跟我说,别碰鸭子,脏死了,她说鸭子粪便脏,哈哈。」 司徒越却道:「动物的粪便确实很脏,很多传染病也都经由粪便传播,你奶奶说得没错。」 周书扬翻个白眼,彻底服气了,只道:「继续,还有吗?」 「还有矛盾三,没有时间照料。很多人成年之后由于琐事太多,对事物的兴趣逐渐变淡,能让他们感动、触动的事也愈来愈少,于是就会觉得养宠物是件很麻烦的事,浪费时间和精力,得不偿失。」 「但是,其实上述三点矛盾,都可以归纳成一个原因。」司徒越总结道:「那就是不喜欢。」 周书扬:「不喜欢?」 司徒越嗯了声,解释说:「这类人从小就对小动物不感冒,天生也好,后天教育也罢,总之他们对小动物并没有特殊感情,所以也没有包容度和耐心,于是便有了上述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孩子养宠物。」 「唔,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周书扬点头道,「从前我倒是没想过这么多,经你一提示,确实这个因素很大。」 司徒越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还有最后一个原因,这个就无关喜欢与否,而且这个原因也迫使很多人不得不放弃他们的宠物。」 「什么?」周书扬问。 「弓形虫病和孕妇之间的矛盾。」司徒越答道。 周书扬:「弓形虫是啥?」 司徒越道:「弓形虫是一种寄生虫,寄生于细胞内,随血液流到全身各处,导致人免疫力下降。它的一生需要两个宿主,中间宿主一般为爬虫、鱼类、昆虫、鸟类,以及哺乳类,而终极宿主则是猫科动物。」 「目前为止,弓形虫最大的危害是孕妇,因为它可以造成胎儿发育不良、以及胎儿畸形,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结果,是每个期盼新生命的家庭所不能承受之重,因此养宠家庭若是有孕妇,便会产生矛盾。」 周书扬想了想,贊同道:「确实很恐怖,若真的感染上,生出个畸形宝宝,那这个家就全完了,一辈子都活在水深火热中,这跟狂犬病如出一辙,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一旦中奖,便无法挽回。」 「对,确实如此。」司徒越说,「这是一种对无法承担后果的恐惧,所以很多家庭宁可选择把宠物抛弃、送人,也不想冒这个险。」 「生孩子肯定要保证百分百健康啊。」周书扬道,「何来冒风险一说?那是一点都不能冒。」 「那我问个问题。」司徒越说,「国外几乎家家都养宠物,国外也没有计划生育,很多家庭至少两个孩子,为何弓形虫病几乎绝迹?」 周书扬:「呃……」 「这是由文明养犬普及度造成的。」司徒越自问自答,「国外对于弓形虫病防治已经做得很到位,就像狂犬病,很多国家早就做到零发生。」 「弓形虫病其实可以完全避免,就是要定期给宠物驱虫,驱虫的药有很多,常用的是福来恩的犬心保,以及拜耳的拜宠清,这些药只需每月给猫犬服用一次,便可杜绝各类内寄生虫病。」
第19页 「此外,各大宠物医院都有弓形虫检测试纸,若是家中有孕妇,宠物又没做过驱虫,便可用试纸测试,其实家养宠物基本都不携带弓形虫,这种寄生虫更容易被发现于流浪动物身上,毕竟是通过粪便传播。」 「测试后若是阴性,则代表宠物没有被感染,马上进行驱虫即可,而孕妇定期产检中也会有弓形虫这一项,在怀孕初期就会检测,一经发现,马上补救。」 「所以说,家有孕妇不必谈弓形虫色变。」司徒越总结道,「预防才是关键,检测则是手段,总比把宠物直接送人,弄得家里那些反对的人伤心欲绝要强。」 「送人最省事,一了百了。」周书扬说,「你说的那些好麻烦,而且很多人并不懂。」 「确实是。」司徒越深深嘆了口气,低声道:「不过对于宠物来说,尤其是犬,经过数千年的驯化,对主人十分忠诚,也十分依恋,送人对于它们来说就等于遗弃,它们会认为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从而郁郁寡欢。」 听到这话,周书扬霎时怔楞住了,半晌后才道:「我倒是没想过这么多,真的会这样吗?」 「百分之七十吧。」司徒越说,「尤其是那种在原生家庭曾经获得过很多宠爱的犬,送人后抑郁的可能性十分大,食欲不振,精神低迷,有些还会脱毛、掉牙齿。」 周书扬:「…………」 「你看过那部电影吗?」司徒越忽道。 「什么?」 「《十个约定》」 周书扬摇摇头,司徒越便拿出手机,搜索出资料,递给他,说:「诺,就是这个,感兴趣的话可以网上下来看看。」 周书扬接过来,看了很久,才把手机还给司徒越,脸上的神情却变得不自然,那是内心柔软之地被触动后、一种刻意的遮掩。 「嗯。」他最后道。 司徒越把手机放在桌面,两人均陷入沉默,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 桌上的手机屏幕没有被主人锁定,兀自亮着,上面是电影宣传主题,也是刚才周书扬一直在看的内容: 从这一天起,我认识了你,从此我的一生只为你而活,我的目光也只追随你,亲爱的小主人,让我们做十个约定好吗? 尽管遗憾,但我能陪伴你的时间,也只有短短十年。 为了彼此更好的理解,请给予我们足够的相处时间。 请与我多说说话,好吗? 不要吵架,不要打骂我,因为我不会咬你。 我不听话时,总是有理由,请在责备我之前好好想想。 请你相信我,因为我永远是你的伙伴。 你有学校,也有朋友,但对我来说,我的生活中就只有你。 即使我上了年纪,也请不要遗弃我。 和你一起度过的岁月,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我离开这个世界时,请你目送我离去,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幸福地去天堂旅行,所以,请无论如何不要忘记,我一直爱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小课堂: 宠物驱虫十分重要,福来恩的犬心保,或者拜耳的拜宠清,任选其一即可,按照说明服用,对宠物和人都有大大的好处,一定切记!! note:《十个约定》,转载于网络,略作改编。 第14章 第14话 刘佳乐背着书包进门,换鞋,佳乐的妈妈立即迎出来。 「乐乐,回来了?」 「嗯。」 「不是三点半放学吗?」妈妈问,「怎么才到家?刚才给你打电话时在做什么?」 刘佳乐朝自己屋里走,一边答道:「跟同学玩了一会。」 佳乐妈妈望着儿子的背影,没再追问下去,虽然刚才在电话中,她清楚地听到小狗的叫声。 儿子还没有走出那段伤心的过往,佳乐妈妈在心底想,算了,不要再逼他。 佳乐进屋放好书包,坐在书桌前,拿出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慢吞吞做了起来。 过不多时,他有些困了,便趴在桌上睡了。 佳乐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穿越回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他跟豆豆初相识的那一天。 —————— 「爸爸,它好可爱啊,就像个棉花糖。」九岁的佳乐笑着说。 他的怀里抱了一只雪白的糰子——两个月大的幼犬,蓬松的毛髮显得它像个圆圆的球,漆黑的豆眼闪着光,尖尖的嘴巴顶着油亮亮的小鼻子,懵懂地注视着眼前的孩子。 这是佳乐爸爸送给他的九岁生日礼物,一只白色博美犬。 佳乐开心得好像要飞起来,这是他出生以来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 刘佳乐是个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成长,更小的时候他曾渴望有个哥哥或是妹妹,但是妈妈跟他说不可以。 佳乐是幸福的,但也是孤独的,他一直都很喜欢小动物,于是佳乐的爸爸妈妈终于下定决心,在他九岁生日这天送他一只小狗,与他作伴,希望能安抚他那颗幼小而寂寞的心灵。 「佳乐,」爸爸说,「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年幼的刘佳乐歪着头,啃着小手,眉头紧蹙。 他想给这只可爱的白糰子起一个既响亮又好听的名字,可他才九岁,一年级还没毕业,才学有限,实在想不出什么花样。 「叫胖胖?」爸爸提示道。
第20页 佳乐摇头,不喜欢。 「小白?小雪?白雪?」妈妈在一旁出主意。 佳乐继续摇头,憋了半晌,闷声道:「我想叫它豆豆。」 爸爸一怔,而后笑着问:「为什么?」 天真烂漫的佳乐认真答道:「因为它有一双像豆子那么圆的眼睛。」 佳乐爸爸和妈妈被儿子的傻样逗得哈哈大笑,却十分认可这个简单接地气的名字。 童言无忌。 幼年的小狗接受新环境很快,只不过一周时间,豆豆就把佳乐认作自己的小主人,一人一狗每天形影不离。 佳乐妈妈是全职主妇,每天送佳乐上学回来,都看到豆豆守在门口,趴在佳乐穿过的拖鞋上,一脸闷闷不乐。 这时候,佳乐妈妈就会逗它:「豆豆?豆豆?」 豆豆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却兀自趴着不动。 「乐乐呢?」妈妈问。 豆豆马上站起来,盯着佳乐妈妈,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 佳乐妈妈笑着说:「乐乐去上学啦,放学才会陪你呀。」 豆豆似乎听懂了,发出呜咽声,继而趴在拖鞋上,愁闷地睡了。 豆豆基本上每天都如此,从佳乐出门开始,便一直守在门口,抱着佳乐的拖鞋睡觉,直到佳乐放学回来。 豆豆有一对顺风耳,只要佳乐走到单元门附近,它就能听出小主人的脚步声,犹如屁股上插火箭,立即从拖鞋上弹射起来,在门口不停地打转,哼哼唧唧。 门一打开,豆豆冲上去,佳乐就会开心大叫:「豆豆!我回来啦!」说着蹲下,豆豆马上扒到佳乐的腿上,佳乐将豆豆抱在怀里,头埋进它柔软的白毛中宠爱地蹭了又蹭。 每天傍晚,佳乐都会跟着妈妈一起带豆豆遛弯,给豆豆铲屎,跟豆豆比赛跑步。 周末天气若是不错,一家三口便会带上豆豆去郊游。 春日里阳光明媚,蓝天白云下,飘荡着数只五彩斑斓的风筝,佳乐和豆豆在嫩绿的草皮上一起打滚。 豆豆在佳乐胸口踩来踩去,佳乐被踩得痒痒的,咯咯咯笑着说:「豆豆,别踩我呀,好痒!」 夏季天高云淡,山中自有天地,清澈的山泉水叮咚流淌,精巧的烧烤架支在小溪旁,佳乐爸爸负责烧烤,妈妈在一旁协助,佳乐和豆豆围着烧烤架跑来跑去。 「豆豆,给你吃肉肉。」佳乐拿起烤得滚烫焦香的五花肉,认真吹了吹,小心翼翼餵给豆豆。 秋阳高照,三口人一只狗登高望远,佳乐和豆豆比赛谁爬台阶快,豆豆虽然个子小,却十分灵活,佳乐边爬边喊:「豆豆,等等我呀!」 冬季的除夕之夜,雪花纷飞,佳乐爸爸带他去放鞭炮,佳乐不想带上豆豆,怕它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吓到,但豆豆紧紧咬住他的裤腿,撒娇着一定要跟去。 「豆豆,我抱着你就不怕了。」佳乐把白糰子紧紧护在怀中,爸爸点燃座在地上的烟花,璀璨的烟火照亮黑夜,倒映在佳乐和豆豆的眼中,缩成一点点的繁星。 「豆豆,新年快乐!」佳乐大喊,「我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啦!」 豆豆感受到小主人的情绪,也跟着开心,菊花尾巴刷刷摇摆,不停地舔佳乐粉嫩的小脸蛋,发出呜呜的声音。 夜里,佳乐爬上床,豆豆嗒嗒嗒跑来,扒在床头,一双黑亮的豆眼可怜巴巴地看他。 佳乐抿了下唇,犹豫片刻,朝屋外喊道:「妈妈,妈妈——!」 不多时,佳乐妈妈走过来,柔声问:「乐乐,什么事?」 佳乐指着床下蹲成一团的豆豆,幽幽道:「妈妈,豆豆想上床跟我一起睡,我今天可以抱它睡觉吗?」 佳乐妈妈笑着揶揄:「是你想抱它上床吧?」 「真的,我没有骗你。」说着佳乐问豆豆:「豆豆,你是想上来吗?」 豆豆听到小主人的唿唤,马上再次扒住床边,尾巴摇得唿唿响,耳朵背到头后,朝佳乐应道:「汪!汪!」 佳乐摊手,一脸正直地看妈妈,意思说我没骗你吧,佳乐妈妈摇头,无奈道:「好吧,只许今晚这一次。」 佳乐登时心花怒放,朝妈妈行礼:「谢谢madam!」 豆豆在床上很乖,喜欢趴在佳乐的头顶,跟他共用一个枕头,动也不动,佳乐抬手摸豆豆柔软顺滑的皮毛,心中一片安宁。 「豆豆,我好喜欢你。」佳乐喃喃道。 豆豆闭着眼,耳朵耷拉得扁扁的,舒服得直哼哼,佳乐半搂着豆豆,一人一狗很快都睡了。 又是一年春来到,豆豆成年了。 「豆豆太孤单了。」佳乐认真朝爸爸说。 佳乐爸爸诧异道:「它不是有你吗?」 佳乐惆怅地说:「可是我上学之后就没人陪它玩了。」 「儿子,你到底什么意思?」佳乐爸爸问。 佳乐挠挠头,嚅嚅喏喏道:「爸爸,咱们再养一条小狗,给豆豆作伴吧。」 佳乐爸爸:「…………」 养豆豆,给佳乐作伴,现在又要再养一个,给豆豆作伴,按照这个逻辑的话,那家里最后岂不是全是狗? 佳乐爸爸哭笑不得,好在佳乐经过仔细思考,正色告诉他,豆豆只需要一个伴就好了,而另外一个小狗的伙伴则是豆豆,所以就养两条刚刚好。 于是,一个月后,一只三个月大的白色博美犬空降到这个家庭。
第21页 它有着跟豆豆一样的雪白长毛,黑亮的眼睛,就像一个微笑天使,可爱而迷人。 豆豆对新来的小伙伴很好奇,围前围后地嗅不停,两只小狗很快相识,继而打成一片。 「还是你给它起名字吧。」佳乐妈妈说。 佳乐认真想了想,攥紧拳,信誓旦旦道:「它是个小公狗,我要给它起一个霸气的名字。」 佳乐爸爸失笑:「什么名字。」 「我要叫它敦敦。」佳乐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佳乐爸爸妈妈笑得捧腹。 就这样,敦敦便成了第二只小公狗的名字。 随着敦敦逐渐长大,佳乐发现爸爸特别喜欢敦敦,因为敦敦在这个家里最亲近的主人便是爸爸。 豆豆是跟着佳乐一起长大的,眼里只有佳乐一人,每日都围着佳乐转,佳乐开心它便摇尾巴,佳乐不高兴它就耷拉耳朵。 但是敦敦却很喜欢爸爸,大概是爸爸经常抱它的缘故。 敦敦还会给爸爸叼拖鞋,会趴在门口等爸爸下班回家,无论敦敦在哪里、在做什么,只要爸爸喊敦敦,它便第一时间冲过去。 时光荏苒,转眼又一年春天来了,豆豆两岁了,而可爱的小敦敦也已经成年,为了防止两条小狗私下偷情,佳乐爸爸还带敦敦去做了绝育手术。 「呜呜呜……」看着蛋蛋上裹着白纱布的敦敦,佳乐哭不停,问爸爸:「敦敦怎么了?它怎么迷迷煳煳的。」 「麻药还没过呢。」佳乐爸爸解释说。 「你把它怎么了?为什么要打麻药?」佳乐不懂,只哭着问。 佳乐爸爸便委婉地朝尚且年幼的儿子含煳解释一番,末了,佳乐抽抽涕涕问:「我以后不用去做手术吧?」 佳乐爸爸:「…………」 转眼豆豆来家里已有三年,敦敦也已经两岁了,过完这个春节,佳乐就满十一岁了。 这个冬天的钟城格外寒冷,正月十五一出,佳乐就生病了,先是感冒,接着发烧,佳乐妈妈为他物理降温,终于烧退了,却开始咳嗽不停。 刚开始是白日里咳嗽,后来发展成夜里也会不住咳,症状愈来愈重。 某个夜里,佳乐咳得喘不上气,把爸爸妈妈吓坏了,连夜送入医院。 「哮喘,过敏性的。」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马上住院,吸氧治疗,外加输液。」 「过敏性哮喘?」佳乐妈妈犹遭雷噼。 她知道这是一种得上就甩不掉的病,将陪伴佳乐终生,还会引发过敏性鼻炎,在未来,无论何时,只要密切接触过敏原就会发作,身上时刻要携带哮喘喷剂。 「怎么会得这个呢?」佳乐妈妈无法相信,说:「我们佳乐也不是过敏体质啊。」 「这个不好说,跟大环境有关系。」医生淡淡道,「近年来,过敏性哮喘在儿童中发病率很高,可能跟环境污染有关,又或是饮食导致的体质变化,总之目前尚未有定论。」 「过敏源是什么?」佳乐爸爸问。 「需要抽血检查。」医生说,「检查结果出来会告知你们。」 第15章 第15话 夫妻二人离开医生办公室,守在儿子床前,佳乐的脸色惨白,唿吸很重,透明的液体通过他纤细的手背缓慢注入身体,佳乐的气喘渐渐平復下来。 隔日,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朝佳乐妈妈说:「过敏源是皮毛,你家养小动物了?」 「养、养小狗。」佳乐妈妈小声道。 医生嘆了口气,只道:「不能养了。」 佳乐妈妈脑子里顿时轰隆一响,而后不知怎么走回病房的。 她坐在佳乐床前,佳乐嘟着小嘴说:「妈妈,豆豆和敦敦在家有没有吃过饭?你天天陪在我身边,都不管它们吗?」 佳乐妈妈勉强一笑,敷衍道:「你爸爸下班回家会给它们做饭。」 「我好想它们。」佳乐说,「我什么时候病能好?豆豆一定很想我。」 佳乐妈妈鼻子一酸,安抚道:「快了,大夫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佳乐放心了,笑得美滋滋的。 佳乐妈妈给佳乐爸爸打电话,说明一切,佳乐爸爸沉默不语。 「怎么办?」佳乐妈妈说,「医生说不能养了。」 半晌后,佳乐爸爸沉声道:「我会处理,你别管,不要告诉乐乐。」 佳乐妈妈哽咽:「那乐乐出院后怎么办?」 「我不知道。」佳乐爸爸说,「到时候再安慰他吧,乐乐是个懂事的孩子,会理解的。」 一周之后,佳乐出院了,到了家门口,兴沖沖打开门,想像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屋子里空荡荡的。 「豆豆!豆豆?」佳乐大喊,「敦敦,敦敦!」 佳乐:「??」 佳乐的爸爸和妈妈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安静地脱鞋,安静地关门,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都看着佳乐,不发一语。 佳乐有些纳闷,走到爸爸妈妈跟前,皱着眉头问:「爸爸,豆豆和敦敦呢?」 「送人了。」佳乐爸爸淡淡道。 佳乐:「…………」 佳乐不懂,送人是什么意思?送给别人帮忙照顾几天吗?还是送给别人玩几天? 见佳乐一脸迷茫,佳乐妈妈眼圈一红,强忍泪意,柔声说:「乐乐,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病吗?」
第22页 佳乐摇头,妈妈继续道:「医生说你得的是过敏性哮喘,哮喘就是一种发作起来无法唿吸的病,你记得自己之前生病的样子吗?」 佳乐认真回想一会,点点头,却依旧小声问:「豆豆和敦敦呢?」 佳乐的妈妈开始哽咽,吸了吸鼻子,解释说:「医生帮你检查过了,你的病是由皮毛引起的,就是豆豆和敦敦的毛,医生不允许你再跟它们待在一起,你……不能再养小狗了。」 刘佳乐闻言,眼睛霎时瞪得熘圆,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后,又问:「豆豆和敦敦呢?」 佳乐妈妈终于忍不住,无声哭了,佳乐爸爸嘆气,沉声道:「豆豆和敦敦我送人了,送人的意思就是它们再也不会回来了,现在它们有了新主人,新家庭,你就忘了它们吧。」 至此,佳乐终于明白髮生了什么,怔楞了数秒后,放声痛哭起来。 「哇——!哇——!豆豆!敦敦!我的豆豆!我的豆豆!」 刘佳乐哭得伤心欲绝,仿佛他的世界崩塌了,一瞬间失去所有的温暖和爱,只觉人生无比绝望,无比黑暗。 他哭了足有两个钟头,直至泪水全部哭干,犹在那里抽泣,不愿说一句话,甚至感觉自己现在是在梦里,一个可怕的噩梦,只盼望快点醒来,一睁眼,便又能看到他的豆豆和敦敦。 往后的数日里,佳乐都过得浑浑噩噩,不想说话,吃不下饭,上学蔫巴巴的,对任何事都兴趣欠奉,老师发现苗头不对,朝佳乐爸爸妈妈反应,佳乐妈妈赶紧解释原因,老师不置可否。 佳乐每晚都在思念他的豆豆和敦敦,每晚都会做噩梦,在梦里,他梦到豆豆和敦敦被送到乡下,一户很贫穷的人家。 血红的夕阳下,豆豆和敦敦被拴在院子里,面前放了一个破烂不堪的脏碗,碗里面是已经变馊的饭菜,它们身上脏兮兮的,骨瘦如柴。 佳乐出现在它们面前,背着夕阳,拉下长长的影子,豆豆和敦敦朝他凄凄哀鸣,仿佛在说:「带我回家,求求你,带我回家,不要抛弃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一定会改,请不要抛弃我。」 佳乐想去解开绳索,带豆豆和敦敦回家,可是在梦里怎么走都走不过去,他和它们始终隔着一个院子,只能注视彼此,却无法碰触。 佳乐在梦里大哭、大叫,直到从噩梦中醒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刘佳乐对爸爸妈妈充满怨恨,是他们自作主张,都不跟他商量,就把豆豆和敦敦送人。 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好,但生病的是他,他才是当事人,为什么就不能跟他说一声呢?为什么就不能经过他的同意呢? 佳乐明白,若是爸爸提前跟自己说,他一定不会同意,他宁愿犯病憋死,也不要把豆豆和敦敦送人。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爸爸妈妈没有说的原因吧? 他们还是更在乎他的健康和身体,而不是豆豆和敦敦,毕竟它们只是两条小狗,两个微不足道的小生命。 恨过爸爸妈妈,佳乐又开始恨自己,恨他为什么会生病,连累豆豆和敦敦。 佳乐很内疚,他不敢想像豆豆和敦敦现在究竟过得如何,是胖是瘦,是开心还是难过。 一个月后,佳乐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不会再日以继夜地思念豆豆和敦敦了,噩梦也做得少了,只有白天才会想起它们,心情黯然。 佳乐还是不敢问爸爸,到底把豆豆和敦敦送到哪里,送给了谁。 他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它们肯定是去了一个好人家,那家的房子肯定特别大,那家的主人也特别善良,豆豆和敦敦肯定过得很幸福。 对,很幸福。 最近,他发现家门口开了一家宠物诊所,那里面每天都有许多小狗,有的长得特别像豆豆,所以每天放学后,他都会蹲在玻璃窗前看上一会,直到妈妈打他手机催促,方才离开。 今天,诊所里的那个帅叔叔终于跟他说话了,还邀请他进去看。 但是他不能! 妈妈说了,他对狗毛过敏,就是因为这个可恶的原因,才令他失去豆豆和敦敦,若是进了店里再犯病,那豆豆和敦敦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刘佳乐从书桌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门打开,是爸爸下班回来了,笑着问:「乐乐,睡着了?」 「嗯,刚才太困了。」佳乐小声道。 「那就休息,别学了。」爸爸说。 佳乐点点头,收拾好书包,洗完澡,钻进被窝,很快睡了。 半夜,佳乐被尿憋醒,爬起来去厕所,听到爸爸妈妈的房间传来轻微的低语声? 刘佳乐:「??」 他们的房间门并未关,短暂迟疑后,佳乐蹑手蹑脚走过去,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声音。 站在爸爸妈妈房门口,玄关的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佳乐可以隐约看到爸爸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做出抱东西的姿势,一只手还不住抚摸空荡荡的怀抱。 ——那是他从前经常抱敦敦养成的习惯。 「敦敦,敦敦……」佳乐爸爸在说梦话,喃喃唤着敦敦的名字。 剎那间,佳乐的眼睛模煳了,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出,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快步走回自己房里。
第23页 蒙上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佳乐难过得呜呜大哭起来。 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痛苦,直到今日才知道,爸爸跟他一样伤心。 爸爸一定很捨不得敦敦,他一定也很想念敦敦,所以才会那个样子。 在心爱的狗狗和他之间,佳乐明白,爸爸还是选择了儿子。 隔日放学后,刘佳乐再次来到扬越宠物诊所,这次他并不是来看小狗,而是想跟那个好心的帅叔叔打个招唿。 周书扬看到孩子站在门口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便走出去,笑着说:「小朋友,是想进来看狗狗吗?叔叔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想看随便进。」 佳乐摇摇头,朝周书扬认真道:「叔叔,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周书扬诧异道,「你家人是不是说你了?难道他们打你啦?」 「没有!」刘佳乐勐摇头,解释说:「我爸爸妈妈对我很好,从来不打我。」 「那你怎么不来了?」周书扬问,「你不是很喜欢看狗狗吗?」 「明年我就要小升初了。」佳乐说,「我要好好学习,考上我们本部最好的班,所以我不能来了。」 周书扬莞尔:「原来是这样,那就加油,小朋友,叔叔祝你愿望成真。」 「谢谢。」佳乐礼貌地说:「叔叔再见。」 周书扬朝他说再见,挥手送别这个可爱又懂事的孩子。 夕阳西下,佳乐背着书包,轻快地朝家走,他突然很想听歌,便把包里的耳机掏出来,插在手机上,点出音乐专辑,按随机播放。 戴上耳机,舒缓的音乐前奏响起,佳乐一怔,心想这是什么歌?听起来好老啊,自己也没有下载过啊? 他本想掏出手机换一首,就在此时,婉转朴素的女音响起,佳乐手一顿。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佳乐没有换歌,只边走边听,眼睛却逐渐湿润起来。 优美的歌声飘荡,伴随佳乐的脚步,迎着夕阳回家。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歷苦痛挣扎……」 「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 下集掉马剧情,明日更,嘻嘻。 第16章 第16话 晚九点,夜色如烟,整个滨海新区都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大海正值干潮,海面平静,泛着幽蓝色光泽,皓月高挂,月华如水。 周书扬刚洗完澡,赤裸着身体,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擦拭水珠,一边欣赏自己的身材。 他的皮肤白皙,胸肌虽不发达,却很紧凑,轮廓清晰,胳臂上的肌肉不大,但并不显羸弱,背部线条流畅,于臀部上方完美地形成一个诱人的凹陷,这一处正是周书扬最为自豪的。 ——公狗腰,百分百的战斗力。 吹干头髮,周书扬套上一件低领t恤,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胸肌,接着给头髮做造型,喷香水,最后套上一件黑色小羊皮夹克,对着镜子端详一番。 完美,出门! 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约好的网约车到了,周书扬上车,司机看导航,确定目的地是彼岸花,下意识看了副驾的帅哥一眼,什么都没说,打方向盘出发。 彼岸花是钟城最大的gay吧,混圈的人无一不知,周书扬曾经也是这里的常客,三不五时便会光临,若是碰到心仪的小零,彼此情投意合,便会约一场激情419。 周书扬是个gay,纯1,天生的。 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同性了,反正知道以后也没太震惊,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接着便是初恋、初吻、初夜,最后跟家里安全出柜。 既没有被别人看作异类,也没有被父母打成猪头,总之平平安安,顺风顺水。 可能是得益于时代的进步,以及钟城的开放与包容吧。 周书扬目前单身,没有男朋友,日常发泄靠右手,本来从前还能419,不过现在已经很久没玩过了。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宅了?周书扬在心底琢磨。 好像自从开了宠物诊所,就有日子没出来疯了。 但天天对着大帅哥司徒,只能意淫,不能染指,周书扬觉得自己快憋炸了,今天终于忍无可忍,正好关店时间早,于是便打扮得花枝招展,打算去彼岸花放荡一番。 滨海新区距离城区很远,网约车开了近五十分钟才抵达,周书扬下车,稍作整理,阔步进去。 很久没来,彼岸花还是老样子,零多1少,还有少量拉拉,依旧是暧昧而情色的灯光,令人狼血沸腾的音乐,一派声色犬马的景象。 周书扬找个卡座,点杯火之吻,百无聊赖地喝起来。 喝酒不是目的,主要是为了放松心情,顺便物色一下是否有心仪目标。 过不多时,一个年轻男人端着酒坐过来,朝周书扬打招唿:「周哥,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 来人叫小东,周书扬从前跟他有过「亲密」接触,但没有「深入」交流过,只知道对方是零,好像是银行职员,长得还不错,阳光帅气,清清爽爽的。 「工作太忙了。」周书扬跟他碰杯,笑着解释说:「今天才得空,这不就来了。」
第24页 「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了。」小东靠过来,撒娇着说。 周书扬应景地捏了下他的脸蛋,调戏道:「哪里想了?」 「你怎么这么下流?」 「哦?你试过?」 两人黏黏煳煳半晌,小东提议去茶座坐着,方便好好「聊」,周书扬瞭然,欣然同意,便叫了waiter安排。 「对不起,先生。」waiter说,「今天茶座都坐满了,不过九号桌只有两个人,要不您二位过去拼个桌?」 来彼岸花的人向来大胆开放,虽说不至于公开表演黄色动作片,但所谓的「亲密」接触,譬如拥抱、接吻之类的,互相併不避讳,于是周书扬同意拼桌,搂着小东,跟waiter过去了。 三人来到九号茶座,入眼就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对方也是一对,男人正抱着一个少年激-吻,他的手犹如毒蛇般在少年身上熟稔游走,嘈杂的音乐盖住少年的s吟声,但从表情上看得出,人已经被吻得yu火焚身。 周书扬看得老脸一红,他自认为也是久经沙场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搞得浑身燥热。 这特么也太香艷了! 咦?这男人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 盯着背对他、抱住少年正在舌吻的男人,周书扬陷入了沉思。 waiter波澜不惊,只一脸面无表情地等待,直到两人亲够了,男人松开少年,少年娇喘连连,waiter这才露出公式化的笑脸。 那男人似乎被吓一跳,完全没想到自己接个吻还要被围观,马上端坐好,整理一下衣服,刚想说话,顿时石化了。 周书扬也傻眼了。 「你你你……」他指着男人,一脸震惊。 周书扬万万想不到,居然在彼岸花见到司徒越,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相遇。 世界是那么大! 世界又怎会这么特么小?! 周书扬风中凌乱。 司徒越怔楞数秒,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但很快恢復镇定,朝周书扬抬了抬下巴,淡淡道:「好巧。」 waiter礼貌地说:「既然几位都认识,那就在好不过了,先生您就坐九号了?」 「哦,好。」周书扬喃喃道。 waiter完成任务,退下了。 周书扬和小东坐到空位上,小东紧紧靠着周书扬,而司徒越则翘起二郎腿,懒散地倚在沙发里,怀中抱着那个少年小零。 两人隔着一米远,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周书扬感觉自己的尴尬癌发作了,真想原地去世。 过了一会,司徒越突然低头,朝少年耳语几句,少年马上嘴撅得老高,司徒越轻轻吻了下他的唇,又揉了揉他的头髮,少年不情不愿地走了。 司徒越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抬眼注视周书扬,朝他挑了下眉。 周书扬:「…………」 啥意思?周书扬心想,我也得跟着呗? 他想了想,朝小东商量道:「小东,我想跟朋友单独说点事,很重要,你自己玩去吧,好吗?」 小东这人挺识相,向来秉承着你情我愿,遂乖巧地说:「好的周哥,那咱有空再聊。」 「去跟前台说一声。」周书扬道,「今天你喝的酒全部九号桌买单。」 小东说了声谢谢,笑着离开了。 茶座里终于只剩下周书扬和司徒越二人,然而尴尬的气氛还是在持续,他们都默默喝酒,没人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道:「你……」 「…………」 「你先说。」周书扬尴尬得无以復加。 「还是你先说吧。」司徒越道。 周书扬迟疑片刻,起身坐到司徒越旁边,端起酒跟他碰了下杯,说:「隐藏得挺好啊。」 司徒越哂笑:「彼此彼此。」 「你……」周书扬摇着手里的酒,问:「一直都是?」 「唔。」司徒越说,「母胎的。」 「我也是。」周书扬再次跟他碰杯,说道。 如此打开话题,尴尬终于缓解不少,周书扬很快耐不住性子,叭叭叭话开始多起来,喝着小酒,朝司徒越讲述自己性取向的光荣往昔。 司徒越认真听着,偶尔喝一口酒,注视周书扬明亮的眼眸,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我跟家里出柜特别逗。」周书扬说,「那会我还上大一呢,我记得是放暑假吧,我就随便挑了个日子,趁着吃晚饭时说了。」 「当时我爸气得直抽抽,我妈哭得鼻涕眼泪,然后我就遁了,在外面躲了三天三夜,等回去的时候两人都想通了,一切照旧,搞笑吧?」 「说明你爸妈很开明。」司徒越评价道。 「那倒是。」周书扬说,「他俩向来想得开,所以我出柜才会那么随意,我就知道他们会接受。」 司徒越点点头,周书扬问:「你呢?有没有出柜?」 「早出了。」司徒越答道。 「说来听听。」周书扬好奇道,「有没有挨打?有没有闹得鸡飞狗跳?」 司徒越道:「我是晚上说的,我爸妈什么都没说,就说知道了。」 「啊?这么简单?」周书扬有些诧异。 「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妈第二天找我,」司徒越笑着说,「跟我说以后最好戴两个套子,安全。」
第25页 「哈哈哈哈哈哈!」 周书扬笑出鹅叫,眼泪都出来了,颤抖着说:「你老妈,也太可爱了吧!」 见他乐成这样,司徒越也跟着开心,周书扬笑得歪倒在司徒越身上,两人一瞬间离得很近,气氛霎时暧昧起来。 周书扬收敛笑容,微微倚着司徒越,司徒越垂眸注视他柔软的唇,周书扬便伸出红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下唇瓣。 司徒越:「…………」 「你吻技不错嘛。」周书扬坐直,好整以暇道。 「你怎么知道?」司徒越问。 「刚才,」周书扬修长的手指无意义地转圈,揶揄道:「现场直播。」 「我是说,你看到我怎么吻的?」司徒越挑眉问道。 「没有看到。」周书扬漫不经心地说,「但是我看到那个小零的表情了,我感觉他快被你吻s了。」 「怎么可能。」司徒越失笑道。 「我怎么觉得有这个可能呢?」周书扬看着司徒越,意味深长地说。 司徒越短暂一沉默,而后道:「要不你试试?」 「你又来?」周书扬道,「谁怕谁啊,试试就试试。」说着贴近司徒越。 司徒越没有避让,任由他靠过来,两人的唇越来越近,最后只相隔咫尺,就在要碰上之际,耳畔忽然传来嘈杂声,接着有两个男人站在旁边,拉拉扯扯。 周书扬马上退回去,司徒越则换了条腿翘,神情有些不自然,转而看向一旁正在争执的两人。 他们看起来似乎是一对,长得都很帅,个子高一点的打扮成机车朋克风模样,另一个则穿休闲装,机车男正拉着对方,霸道地说:「给我回去,跟你说了不许再来这里!」 「要你管劳资?」休闲装骂道。 「别逼我。」机车男说。 休闲装:「你少唬我。」 机车男一脸阴郁,不再废话,拉起休闲装便朝外拖,休闲装奋起抵抗,机车男无动于衷。 机车男的力气似乎特别大,那休闲装看起来身材也很高大,一点都不弱鸡,但毫无招架之力,就这么被他拖走了。 目视两人离去的方向,司徒越蹙眉,却什么都没说。 周书扬见他一脸质疑,笑道:「不是强买强卖,他俩是一对,那人是柳公子的男朋友。」 司徒越回钟城不过半年有余,一共来彼岸花也没几次,自然不懂这里的八卦新闻,遂问:「柳公子是谁?」 「诺,就是刚才被那个非主流拖走的那位。」周书扬说,「他叫柳乘风,外号柳公子。」 司徒越嗯了声,周书扬补充道:「他是个纯1,曾经是彼岸花着名的辣手摧花,专门喜欢霍霍小零。」 「他男友,」司徒越一脸讶异,不确定地问:「刚才那个机车朋克,是……零?」 「哈哈,怎么可能!」周书扬笑道,「也是个纯1,好像叫king,不是圈里的,柳公子去年新交的,之后两人一直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然后就为爱做零了。」 司徒越不解:「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这事说起来也好笑。」周书扬道,「很久以前他俩来玩,那个非主流是个大醋精,为了柳公子争风吃醋,跟人打起来了,一人打趴下好几个,还当众宣布柳公子是他老婆,谁敢肖想来一个打一个,所以大家就知道了呗。」 司徒越恍然大悟,片刻后说:「什么叫为爱做零?上下有什么好争的。」 听到这话,周书扬马上凑过去,揶揄道:「哦?听所长大人这意思,您曾经做过bottom?」 司徒越嫌弃地推开他,说:「那倒没有。」 周书扬又道:「我知道了,那就是说,你被压也没关系。」 「看跟谁。」司徒越淡淡道,「不过目前还没碰上过,跟我玩的都比较喜欢享受,主动当bottom,我也没办法。」 周书扬轻轻哼了声。 司徒越忽问:「周老闆是喜欢享受,还是喜欢干活?」 周书扬当即注视司徒越,司徒越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两人对视多时,都没有说话。 话题怎么越聊越偏?周书扬在心底想,脸上也开始发烫。 「走了,太晚了。」最后,他说道。 司徒越不置可否,喊来waiter结帐,两人一起离开彼岸花,因为家在同一个方向,便打了一辆网约车,先送周书扬,再送司徒越。 春日里夜风料峭,周书扬刚出门,头就被风吹得晕乎乎的,这会与司徒越并肩坐在后排座,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晚喝了不少酒。 他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右手随意地垂在座位上。 过了一会,司徒越的左手也轻轻落下,刚好搭在周书扬的手边。 两只手肌肤相触,周书扬的手指微微一动,司徒越没有反应,周书扬便停下来,司徒越却突然反手将周书扬的手握住,继而与他十指相扣。 周书扬继续倚在座位上,闭着双眼,司徒越的唿吸急促起来,数秒后,右手抓住周书扬的衣襟,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抱进怀中。 周书扬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 滚烫的唇旋即覆下来,司徒越捉住他的唇瓣,辗转细细品尝,然而不过片刻,周书扬便反客为主,反手搂住司徒越的脖颈,温润的舌探入那甜蜜之地,攻略扫荡。 两人在后排座吻了很久,直到彼此都气喘吁吁,方才松开,网约车司机目不斜视,他从彼岸花拉过很多单,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第26页 「所长大人。」周书扬依旧抱着司徒越的脖子,压低声音道:「现在我试过了,有资格评论了吧?」 司徒越轻啄了下他的唇,柔声道:「喝醉了不算。」 「艹,你耍我?」周书扬忿忿抱怨。 「你是我老闆,我怎么敢呢?」司徒越宠爱地说。 两人就这样嘀嘀咕咕,旁若无人般亲昵调情,五十分钟的车程竟一晃而过,还没等他们腻歪够,就已经开到滨海新区,停在周书扬家的小区门口。 周书扬独自下车,司徒越降下车窗,周书扬绕过来,躬身,吻了下司徒越的唇,笑着说:「我确实喝醉了,所长大人你别当真。」 说着起身打算离开,却被司徒越一把抓住衣领,用力拽回来,继而给他一个缠绵的深吻。 唇分,司徒越低声道:「明天见。」 周书扬莞尔一笑,转身走了,没有回头,只抬手摆了摆,算作再见。 望着周书扬远去的背影,司徒越升起车窗,喊司机起步,网约车徐徐驶离。 坐在后排座上,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唇,闭上眼,重重唿出一口灼热之气,轻轻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视角还是书扬偏多,可能是他话太多,容易切入。 反正未来的船戏设计,应该是司徒当t多一些,书扬有三分之二时间是做b的那个,哈哈哈,我好魔鬼。 文中客串那一对,来自预收驱鬼灵异文《子夜时分·兵主令》 嗯,同一个架空世界,背景都是在钟城。 柳公子柳乘风是:莫名被压,反攻永远失败的纯1受, 机车朋克男king是:驱鬼师攻的副人格,主人格叫山川; 总之是一个关于:遇鬼,驱鬼,谈恋爱,打大boss的故事,攻是双重人格,两个人格最后会决裂。 第17章 第17话 翌日早上,扬越宠物诊所。 周书扬今天七点半不到就来了,准备开门营业。 他们诊所四个人,每人都有一把钥匙,谁到得早就谁开门,但喜欢睡懒觉的周书扬,永远是最晚来的那一个。 不过,今天他一大早就醒了,虽然昨晚失眠到半夜。 烦躁! 当他抵达诊所时才发现,有人比他来得更早,正是所长司徒越。 周书扬有点尴尬。 昨夜他们实在太销魂了,情色而激盪,周书扬甚至动了跟对方来一场「深入交流」的念头。 想到司徒越那修长的身材,宽阔的肩背,结实瘦削的腰肢,赤条条地被自己压在身下,周书扬便觉得口干舌燥。 然而,酒醒之后,他怂了。 俗话说,好兔不吃窝边草,虽然他不是「兔子」,但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滚床单,总觉得怪怪的,一时难以接受。 周书扬决定装失忆。 「早,所长大人。」周书扬拉开椅子坐下,一边轻松地打招唿。 司徒越正在翻阅《兽医影像学》,闻言抬头,淡淡道:「早,周老闆。」 周书扬起身,给自己沖了杯咖啡,边喝边刷手机,嘴里絮絮叨叨,跟司徒越聊一些鸡零狗碎的闲话,仿佛他们昨晚并未相遇。 司徒越手按在书上面,目光一直停留在周书扬帅气的脸上,认真端详,看到对方一脸坦然,并不像刻意而为之。 但他还是知道,这傢伙是故意的。 因为,周书扬忘了给他沖蜂蜜柠檬水。 「昨晚还好吗?」司徒越忽然打断,说:「从店里出来时,你跟我说头有点痛。」 周书扬:「…………」 呵,躲不过去了是么? 周书扬开始打哈哈:「唉,疼了一晚上,觉都没睡好,要不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真是好长时间没喝过这么多酒了,不行了,老了!」 「我喝得都有点断片了,我没失态吧?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 司徒越:「…………」 「没有。」司徒越面无表情道。 一上午,两人都各自忙碌,司徒越看病,周书扬则是破天荒去帮小光给狗洗澡,小光感动得痛哭流涕,心想老闆今天可真好,真勤快! 中午,小光和圆圆在大厅吃饭,看挂在墙上的电视,偶尔发出笑声。 周书扬和司徒越面对面而坐,拆盒饭,两人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周书扬忽道:「圆圆他们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爱情公寓3》。」司徒越答道。 周书扬点点头,想了想,端起盒饭,说:「我也想去看看。」说着起身,准备去大厅。 「回来!」司徒越喊道。 周书扬一僵,转回身,傻傻地问:「所长,干啥?」 司徒越放下筷子,迎上周书扬纯真的眼神,嘆了口气,轻声说:「我渴了。」 周书扬:「啊?」 「我说,」司徒越提高音量,「我渴了。」 周书扬慢吞吞地哦了声,问:「还是蜂蜜柠檬水?」 「嗯。」司徒越点点头。 很快,一杯温热的蜂蜜柠檬水端来,周书扬放到司徒越的桌上,刚想离手,司徒越一手马上覆上来,罩住了他的手。 周书扬没有动。 司徒越轻轻捏了下,离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悠悠道:「周老闆,你在怕什么?」 「什么意思?」周书扬站在一旁,反问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27页 「那你为何一上午都在躲我?」司徒越问。 周书扬无辜地说:「我没有呀。」 「那你过来。」司徒越勾勾手指。 周书扬开始在心里骂娘,无奈躬身,手肘撑在桌子上,漫不经心道:「干吗?」 司徒越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旋即飞快地拉住周书扬的衣襟,强迫他低头,继而轻轻啄了下他的唇。 「你疯啦!」周书扬低声斥道。 「有点。」司徒越灿然一笑。 周书扬怔怔看着司徒越,添了下湿润的唇,刚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大厅里有客人来了,两人迅速分开,周书扬整理一下衣服,捲起吃剩的盒饭出去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周书扬心想,司徒这个大尾巴狼平时伪装得太好了!这人根本不是高冷,分明就是个闷骚! 直到司徒越吃完饭,周书扬都没有回来,他用报纸卷好餐盒,出来准备扔掉,顺便看看这人到底在做什么。 司徒越看到周书扬正在跟一位女客人聊得热火朝天。 那女客人他也认得,姓陈,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春节后带小狗来洗澡,周书扬接待的,从此便频繁光临店里。 这位陈小姐今年二十七岁,离异一年,非钟城土着,在钟城读的大学,高中时父母离异,各自组建新家庭,所以毕业后她就留下来,在钟城扎根,结婚,而后又离婚。 司徒越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皆因这些都是陈小姐亲口朝周书扬说的,周书扬后来又告诉了他。 陈小姐似乎很喜欢书扬…… 司徒越看了两人片刻,笑了笑。 若是没有昨晚的事,此时看到这幅场面,他可能还会觉得不爽,不过现在嘛,这小子马甲都掉了,也就无所谓了。 一个钟头后,狗狗洗好澡,陈小姐结帐,又跟周书扬闲聊了会,方才牵着小狗,恋恋不捨地走了。 「她好像很喜欢找你聊天。」见周书扬进来,司徒越随意道。 「怎么?所长吃醋了?」周书扬打趣。 「你觉得呢?」司徒越反问。 周书扬笑着说:「你就别逗我了,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再说她也不是喜欢我,可能就是有点,唔……寂寞吧。」 司徒越点点头,没说什么,两人安静地坐着,同时望向窗外。 —————— 陈雅玲牵着她心爱的波妞,慢悠悠朝家走。 今天没忍住,她又带波妞去了扬越宠物诊所,借着给狗洗澡的名义,跟周老闆聊了很久。 陈雅玲很喜欢周老闆,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 说她寂寞也好,孤独也罢,总之,当她第一次来到这家宠物诊所时,就被这个男人吸引了。 周老闆人长得很帅,身材完美,最重要的是性格非常好,是个大暖男。 他很热情、善良、体贴,慷慨大方,浑身上下都朝气蓬勃,就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人的身心。 其实,她刚跟前夫认识时,也以为对方是这样的人,所以研究生毕业后,两人很快闪婚。 然而事与愿违,前夫婚前婚后大变身,不但对她冷暴力,还出轨外遇,于是结婚不到一年,两人便离了。 他们没有孩子,也没有房子,一无所有的裸婚,所以离婚也十分方便,打了两份离婚协议,去了婚姻登记处,签字、填表格、接受调解、说不,半个钟头后,各自拿到一本红底银字的离婚证书,从此一别两宽。 挺好,她又是一个人了。 陈雅玲已经习惯了。 高中父母离异,各自再组家庭,没人管她,她住在高中宿舍,之后又住在大学宿舍,现在住在滨海新区的出租房里,一个人解决各种生活难题。 波妞是她离婚后养的小狗,一只虎皮色的英国斗牛犬,目前是陪在她身边惟一的「亲人」。 波妞很乖,也很可爱,既傻又憨,而且对她很忠诚。 陈雅玲还记得,有一次她随意轻轻踢了下树,波妞便疯狂地扑到那颗树上,呜呜勐啃,搞得她哭笑不得。 还有一天晚上,她带波妞去小区南边的湿地公园玩,遇到一个色狼,想对她动手动脚,波妞听到她尖叫,立即勇敢地冲上去,色狼被吓得屁滚尿流跑了,她则惊出一身冷汗。 据说,斗牛犬对主人都忠心耿耿。 她曾看过一篇关于斗牛犬的文章,上面说在中世纪的欧洲,曾流传这样一个故事。 主人命令勇敢的斗牛犬咬住一块木头,而后用刀去割那只犬后腿上的肉,斗牛犬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松口,直到主人下令放开。 太残忍了!陈雅玲心想,她连打波妞一下都捨不得,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狗狗呢? 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毫无信任可言,人心叵测,而狗狗却不会欺骗你,它们永远忠诚于你,永远不会抛弃你。 晚春的午后,阳光明媚,今日天气也特别好,天空蓝得麻人,一丝云彩都没有,一眼望不尽的蓝色,犹如大海在头顶。 陈雅玲突然不想回家了,而是去南面的落月湖湿地公园走走,散散心。 她已经很久没有踏青了。 于是,她牵着波妞穿过小区,来到几百米外的落月湖湿地。 落月湖其实并非淡水湖,而是条长长的人工河,引来不远处的海水,两侧种有大面积的植被。
第28页 这里有各色珍贵树木,望不到头的高档进口草皮,芳草萋萋,到处可见白鹭、沙鸥,景色宜人,是钟城着名的婚纱摄影基地。 陈雅玲牵着波妞,沿着湖边草地慢慢熘达,此时正是工作日,下午的时光没什么人,她便解开波妞的绳索,让它自由活动。 波妞很胖,英国斗牛犬都是统一的体型,像个小猪,走起路来仿佛滚动向前,吐着长长的舌头,哈哧不停。 陈雅玲被波妞憨憨的样子逗笑了,惬意地跟在后面,欣赏这湖光美色。 就在这时,一只漂亮的黑蝴蝶落在波妞头上,却只是轻轻一点,旋即飞离。 波妞的注意力登时被蝴蝶吸引,开始追它,想把蝴蝶扑下来。 蝴蝶飞啊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波妞一直在追,蝴蝶朝湖面飞,波妞便顺着斜坡也跟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又进入单元剧了,哈,感情线咔嚓一下; 我还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开船; 下一步是约会,想安排上山摘杨梅,顺便抱抱亲亲; 再下一步就是开船,呜呜呜; 第18章 第18话 波妞追着蝴蝶,顺着斜坡跟了下去。 陈雅玲直觉不好,马上喊道:「波妞,回来!」却为时已晚。 斜坡很短,靠近湖面处都是淤泥,波妞四蹄一滑,四十斤的肥胖身躯就这么跌入湖中。 波妞开始在湖里扑腾,陈雅玲吓傻了,马上跌跌撞撞跑下去,站在湖边,看着正在水里挣扎的波妞,心急如焚。 「游啊!游上来!」她喊道。 波妞奋力狗刨,但是它太胖了,鼻腔又很短,很快呛了几口水进去。 波妞从未学过游泳,也没有下过水,完全凭本能划水,可是越扑腾、越朝下沉。 陈雅玲这时才惊觉,波妞竟然不会游泳! 为什么会这样?她以为狗天生就会游泳啊! 波妞的头一沉一浮。 波妞挣扎的幅度变小了。 波妞……似乎不行了。 陈雅玲彻底慌了,继而失去了理智。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波妞要死了,波妞要被淹死了,不!我不能看着它死,我要救它! 于是,陈雅玲匆匆忙忙跳了下去。 但是她忘了,她也不会游泳,可她来不及多想,她甚至都没有时间权衡利弊,就那么出于本能,跳下去了。 陈雅玲十分混乱地朝波妞划水,冰冷的海水从鼻腔灌入,瞬间呛进她的气管,导致她一时无法唿吸。 她心里霎时一沉。 波妞见主人下水,也拼命朝陈雅玲扑腾,一人一狗终于靠在一起。 但是陈雅玲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甚至连唿叫的力气都没有,只不住朝下沉。 最后,她抱住波妞,沉入湖底…… —————— 周书扬和司徒越只尴尬不过一天,便可以如常地面对彼此,该工作工作,该说事说事,不再提彼岸花那一夜,仿佛那个吻并不存在。 中午吃过饭,周书扬看手机新闻,突然叫道:「天啊!不会吧?」 司徒越被吓一跳:「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你快看!」周书扬把手机举给司徒越,两人头挨头,离得很近。 司徒越吸了吸鼻子,小声问:「什么牌子的洗髮水,挺好闻的。」 「欧叔叔——哎,别闹,快看。」周书扬催促道。 司徒越拿过手机,上面是一条钟城本地新闻: 昨日,滨海新区落月湖湿地公园,一名陈姓女子疑似为救其落水的宠物犬,一人一犬同时溺水身亡,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初步证实是起意外。 新闻附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被打捞上来的女人尸体,上面盖了件衣服,打了马赛克,还有一张是溺水死亡的宠物犬照片,没有马赛克。 司徒越仔细辨认照片,心下一沉。 女人虽然看不到样子,但她穿的鞋却很眼熟,跟昨天来店里的陈小姐脚上那双一模一样。 然而,这并不是震撼司徒越的原因,最主要还是那张宠物犬的照片:那是一只纯种的英国斗牛犬,红虎皮色,品相极好。 在钟城,养英国斗牛的人不多,在滨海新区更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是这种稀有的红虎皮。 司徒越抬头看周书扬,周书扬也注视他,片刻后道:「我看看群。」 周书扬打开扬越宠物诊所的微信群,群里共有一百多人,基本都是滨海新区的住户,也是诊所的客人,当初司徒越建立这个群,只是方便群里问诊,以及发一些店内通知和广告。 果不其然,消息已经在群里传开了。 甲:【天啊,五号地块那个养斗牛的陈小姐,上新闻了,昨天在落月湖溺水了。】 乙:【我也看到那条新闻了,你怎么知道是她?】 甲:【我家孩子的同学就住五号地块,他妈妈告诉我的,她家正好跟对方住一个单元,警察都去啦。】 丙:【我也看了那条本地新闻,唉,怎么说呢,为了一条狗……】 丁:【嘘!死者为大,不要在群里说这种话。】 丙:【哦,好的,对不住了。】 周书扬默默关上屏幕,坐下来,半晌没说话。 他太震撼了! 虽然只是一个客人,但毕竟关系还算熟悉,而且昨天刚刚来过,两人还谈笑风生。
第29页 可是,仅仅过去三十个钟头不到,人就没了…… 真真切切的没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有点不是滋味。 既遗憾又难过,却不知难过点是什么,只觉心里有些堵得慌,无处发泄。 良久,周书扬再次打开那条新闻,只想好好辨认,希望是弄错了。 可惜,希望很美好,现实却很残忍。 他深深嘆了口气,蓦然发现,这么会工夫,下面已经有了上百条评论,便逐一翻下来,越看脸色越阴沉。 【是个傻b吧?为了条狗?呵!】 【假新闻吧!狗不都会游泳吗?居然还能淹死?】 【我看就是想自杀,譁众取宠!】 【公狗母狗啊?该不会是公狗吧?嘻嘻嘻……】 【傻b肯定就是个狗奴,你看命搭进去了吧,哎,狗奴们瞧瞧呦!】 【老子最特么讨厌狗奴!对狗比对自己亲爹还好!死了活该!】 【可不是么,给狗吃肉,怎么不见给她爹吃肉?】 【楼上有病吧?你怎么知道人家对爹不好?对狗好跟对父母好有冲突吗?有关系吗?】 【哎呦,又来一个狗奴,快瞧瞧啊!】 周书扬啪地把手机摔在桌上,气得唿唿直喘,司徒越蹙眉,柔声问:「怎么了?」 「太可恨了!这群傻b!网络键盘侠!」周书扬大骂,「没有道德!没有同情心!人都不在了,竟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司徒越想了想,把手机拿过去,打开翻看,而后轻轻放下,嘆了口气。 他沉吟片刻,解释说:「大家都以为狗天生就会游泳,其实也分品种。」 「像是一些犬种,譬如北京犬、斗牛犬这种短鼻腔的狗,游泳就很容易呛水,需要有个练习过程,才能学会。」 「尤其现在宠物犬退化很严重,许多狗娇生惯养,陈小姐的斗牛犬体重超标,估计从前应该也没有下过水,所以才导致这场悲剧的发生。」 「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一个亡故之人?」周书扬有点难过,「人都不在了,何必还要出言伤害?这种事要怎么讲?什么叫值,什么又叫不值?」 「每个人的出身和经歷不同,价值观自然也不同,只要在不违背道德、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做什么与你有何关系?为什么要把你的价值观强加于人呢?」 「在陈小姐的心中,波妞就是很重要,或许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这是她个人选择,为什么要去攻击她、谩骂她?她到底妨碍到谁了?我真是想不通……」 见周书扬语塞,眼圈有些发红,司徒越安抚道:「其实,在某些关键时刻,有些人的行为只是发自本能,并未作过多思考,譬如地震中为孩子遮挡的爸爸,车祸来临前以身挡车的妈妈,他们都是下意识护住孩子,没有时间给他们考虑。」 「或许,陈小姐也没有想过生死这个问题,而仅仅是凭本能去救波妞,毕竟波妞对她来说很重要。」 「对,就是这个道理。」周书扬低声道,「可是网上那些人依旧用恶毒的语言,去攻击一个他们并不相识之人。」 「你知道心理学上有个词,叫达克效应吗?」司徒越问。 「不知道。」周书扬摇摇头。 司徒越缓缓道:「所谓达克效应,指的是那些能力较弱、认知水平较低的人,反而更喜欢自以为是,所以你才能在网上见到那么多不当言论,因为认知能力高的人,往往并不喜欢留言。」 周书扬嘆道:「你说的对,我也懂,不过还是很难受,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如此刻薄和恶毒?」 「借用某人的一句话。」司徒越说,「perhaps, that is life。」 周书扬望向窗外,说:「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鬼片电影。」 「说的是有个女人因为感情问题,穿着红裙子烧炭自杀了,主角几个人就对这条新闻指指点点,说的内容跟刚才网上那群人一模一样,后来那个女人化为厉鬼,把他们诱骗到一个别墅,全杀光了。」 「当时看完我很震撼,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为何古人说:死者为大,人死了就与红尘再无瓜葛,生前的事也不好再做评论,所以我很避讳去谈这种事。」 「怪不得你相信六道轮迴。」司徒越说,「不过还有个科幻片,跟你说的这个如出一辙。」 「什么?」周书扬问。 「英剧《黑镜子》,第三季,第六集 。」司徒越道,「那集说在未来,蜜蜂绝种了,为了避免全世界的植物灭绝,人类发明了迷你ai蜜蜂授粉。」 「有一个黑客,也是为了报復键盘侠,入侵了这些人工蜜蜂,最后控制它们,杀死了四十万网民,那些网民无一例外,都对同一件事大放厥词,实施网络暴力。」 「以暴制暴。」周书扬说,「国外的剧脑洞开得都很大,但是我真希望能有一个制约网络暴力的好办法。」 「没有用的。」司徒越指着自己的胸口,沉声道:「问题出在这里,没有任何社会机制可以约束它,全凭个人良心。」 「希望逝者能安息。」周书扬说,「也希望那些大放厥词之人,晚上能睡个好觉。」 司徒越注视周书扬,此时他的脸上兀自带着愤怒与难过,怔怔望向窗外,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第30页 他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司徒越在心底想着。 书扬……他是一个值得珍惜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单元剧情《生命的价值》根据真人真事创作,愿死者安息…… 第19章 第19话 六月初,江南入梅,钟城开始了令人恹恹的梅雨季。 天总是阴沉沉、雾蒙蒙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不停,街上到处可见五颜六色的雨伞。 对于钟城人民来说,梅雨季节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杨梅成熟了。 钟城号称杨梅之乡,盛产杨梅。 说来也怪,杨梅这种水果对地域要求极高,故而全国可种植杨梅的城市并不多。 此外,杨梅对土质的要求也很高,同样都在钟城,不同山上所产的梅子味道竟有天壤之别。 滨海新区也是产梅地,这里的土着村民每户都分到一处山头,可以种植杨梅树,当然若是想种别的也没人管,譬如有人就愿意种些观赏植物,卖给政府做绿化带,量产多销,收益颇丰。 周书扬家的山头依旧种植杨梅树,此时到了梅子成熟季节,今年又是杨梅大年,满树丰收。 最近周书扬和司徒越相处得十分和谐,两人虽然都避而不谈感情,却不时暗度陈仓,隐晦地打情骂俏。 司徒越则更是大胆,甚至有几次趁着无人,偷袭周书扬,强行亲吻他的唇。 周书扬起初还有些不适应,渐渐地也就接受了。 毕竟,他确实很喜欢司徒越。 要不约个会吧?周书扬在心底盘算。 这日下午,雨停了,天空晴朗少云,宠物诊所的生意十分清淡,只有三只待洗澡的小狗、以及一只猫咪,小光一人足以应付,王圆圆则无聊地坐在前台玩手机。 周书扬朝外看了看,朝司徒越道:「喂!」 司徒越抬眼,漠然道:「怎么叫人呢?这么没礼貌。」 「对不起了,所长大人。」周书扬笑道,「想不想吃杨梅?」 「杨梅熟了?」司徒越诧异道。 「唔,我家的熟了。」周书扬说,「这几天味道刚刚好,再过几天雨水大了,就不好吃了。」 「那就给我摘点吃吧。」司徒越淡淡道。 周书扬嗤了声,不满地说:「我想问你的是,要不要一起去摘。」 司徒越:「现在?」 周书扬:「嗯,对头,难得今天不下雨。」 司徒越看了他片刻,嘆口气,说:「好吧,反正不忙。」 「离得这么近,怕啥。」周书扬煞有介事道,「要真有急事,马上开车往回赶也来得及。」 司徒越无奈笑笑,两人来到大厅,周书扬朝小光和圆圆一通交代。 「等我跟所长给你们带杨梅回来哈!」最后,周书扬说。 小光和圆圆嗯嗯点头,敢怒不敢言,他们也好想去摘杨梅,但谁让对方一个是所长,一个是老闆呢,只得乖乖留下看店。 两人上车,系好安全带,周书扬启动车子,直奔自家杨梅山。 到得目的地,车子只能开到半山腰,余下则是羊肠土路,周书扬与司徒越一前一后,朝上攀登。 「累吗?」周书扬回头问。 「怎么可能?」司徒越失笑,「这么点的坡度,我能走上十公里。」 「呦,所长大人体力不错嘛。」周书扬揶揄道。 「怎么?」司徒越反击,「莫非周老闆常常体力不支?」 「滚蛋!」周书扬笑骂道。 他们就这样一路互相挤兑,打打闹闹抵达了周书扬家的杨梅林,周妈妈迎过来,笑着说:「书扬,司徒所长,你们来啦。」 出发前,司徒越听到周书扬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周妈妈正在杨梅林,马上礼貌地说:「阿姨您好,叫我司徒就行。」 周妈妈十分热情,拉着司徒越说东道西,不住感谢,总之就是说今后还要多多关照书扬,我家书扬就拜託给你啦诸如此类。 司徒越全部允诺下来,微笑应对。 末了,周妈妈把草帽朝头上一带,交代道:「书扬,妈就不妨碍你俩了,先下去了,你下山时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再上来。」 司徒越:「…………」 「哦,对了。」周妈妈又想起什么,从旁边的框里掏出一个大塑料布,交给周书扬,说:「铺地上,玩累了你俩可以躺上面歇会,舒服!」 司徒越:「……………………」 「好的,你走吧。」周书扬叮嘱道:「下山慢点,别摔了。」 周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徒越一眼,继而笑吟吟地离开了。 「什么叫……不妨碍你俩?」司徒越问。 「哦,我妈可能是误会了。」周书扬漫不经心道,「把你当未来儿媳妇看了。」 「你小子!」司徒越举手佯装要打,笑着喝斥:「胡说八道什么?误会也是看女婿,我哪里像媳妇?」 「那我也不像啊。」周书扬无辜地说。 「赶紧摘杨梅。」司徒越没好气道。 周书扬哈哈大笑,遂不逗他,拿出两个小塑料筐,分给司徒越一个,两人一手拎框,边吃边摘。 「你妈妈每天都守在这?」司徒越手不停,随口问道。 「是啊,不然会有人来偷梅子。」周书扬说,「其实也没几个钱,偷就偷呗,就是老人家心疼。」
第31页 「那可真够辛苦的。」司徒越道。 「还行吧。」周书扬说,「总共也就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妈她用手机搓麻将,也不无聊。」 司徒越:「挺好。」 摘杨梅这项活动永远是吃的比摘得多,两人摘了大半晌,半篮子都没有,肚子却已经吃饱了。 「唉!我不行了。」司徒越把框朝地上一丢,嘆道:「撑死了,不摘了。」 周书扬马上把老妈给准备的大塑料布铺好,挨着一颗粗壮的杨梅树,贴心地说:「所长大人,坐这里休息一会,我来摘。」 司徒越嗯了声,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倚着杨梅树,右腿屈起,抱着膝盖,看周书扬劳作。 周书扬十分熟稔地摘杨梅,专挑那些黑红色的果子,这种是已经熟透的,甜中带微酸,味道非常好。 过了一会,终于都摘满了,周书扬把篮子放在地上,去旁边拔些蒿草盖好,以免被日头晒蔫吧了,而后问:「所长大人,想不想吃极品梅子?」 「想吃。」司徒越淡淡道。 周书扬二话不说,腾身攀上一颗杨梅树,司徒越在下面说:「小心,别摔到。」 「放心吧,我从小爬到大。」 周书扬扶着树干,扫视杨梅树冠,伸手摘了几颗果子,灵活地跳下来,坐到司徒越身旁,献宝般递给他:「诺,给你吃。」 那几颗梅子个头格外大,黑中泛着深红,上面的果肉颗粒分明,一看就是上等好果。 司徒越并不接过来,垂眸看了眼杨梅,又看向周书扬。 「不要啊。」周书扬说,「那我自己吃了哦。」说着拿起一颗梅子,果断放入口中。 司徒越嘴角一牵,忽地揪住周书扬的衣襟,朝自己用力一扯,霸道地封住他的唇。 周书扬手握数颗杨梅,只得轻轻搭在司徒越的肩上,另一手反抱住他,与他缠绵深吻。 他们的唇舌俱被杨梅汁浸润,顿觉口中一片酸甜,只不知这酸甜是梅子味道,还是对方的味道。 足足吻了数分钟,直到彼此都无法唿吸,两人方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司徒越用鼻子轻轻蹭周书扬的鼻樑,呢喃着说:「梅子很甜,你也很甜。」 「还想吃么?」周书扬低声问。 「想。」司徒越说。 周书扬把手中的梅子塞进他嘴里,柔声道:「只有这个吃。」 「呵,我本来说的也是这个。」司徒越与他唇贴着唇,促狭地说:「周老闆又想到哪里去了?」 周书扬推开他,面无表情道:「算我误会好了,既然所长大人只想吃梅子,那我再去给你摘。」 「别去。」司徒越拉住他,命令道:「坐下,陪我。」 周书扬:「陪你干吗?」 「让我抱会你。」说着司徒越两腿分开,拍了拍腿中间的位置,吩咐道:「书扬,坐下。」 听到对方喊自己暱称,周书扬心中一悸,不再抵抗,顺从地坐到他身前。 司徒越从身后亲昵地抱住周书扬,自己则倚着杨梅树,微微低头,含住他的耳垂,辗转吮吸片刻,又轻轻咬了一下。 「干吗呢?」周书扬转头,不满道:「把我当小零?」 司徒越吻上他的唇,两人再次纠缠到一起,良久后唇分,司徒越宠爱地问:「这么介意上下?」 「那到没有。」周书扬解释说,「就是现在这个姿势很别扭,从来都是我这么抱别人,今天算是给你面子了。」 「好的,谢谢周老闆。」说着司徒越亲了他侧脸一下。 两人也没个正经话,不时互怼,断断续续亲吻,穿插着聊些漫无边际的事,关于生命、人性,爱情的文艺话题。 太阳不知不觉开始西斜,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杨梅树,在地上洒下斑驳阴影。 周遭十分安静,只闻潺潺流水声、以及阵阵鸟鸣,周书扬困意袭来,靠着司徒越的胸膛,懒洋洋道:「好睏。」 「抱你睡会。」司徒越柔声道。 「嗯,行。」周书扬说,「给我当会人肉靠垫。」 司徒越轻笑,让周书扬舒服地靠着自己,不过片刻,也感觉有些困顿,抱着他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刺耳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两人俱是被吓一跳,旋即惊醒过来。 「喂,圆圆,什么事?」司徒越接通电话,问道。 「司徒所长,您跟老闆快回来吧。」王圆圆焦急地说,「有个狗狗刚才在门口被车撞了,两条后腿受伤严重。」 「马上回来。」司徒越沉声道,继而挂断电话。 「急诊,车祸。」他简短明了地说。 「唔,那赶紧走。」周书扬道。 司徒越拎起两筐杨梅,跟着周书扬急匆匆下山,两人驱车赶回扬越宠物诊所。 作者有话要说:  被蒙在鼓里的小光和圆圆:所长和老闆去给我们摘杨梅,真好。 感谢在2020-11-08 23:44:01~2020-11-22 04: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瓦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name可爱 72瓶;21110220、墨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第20话 两人赶回宠物诊所,甫一进门,就看到大厅内趴着一条成年的西伯利亚雪橇犬,也就是俗称的哈士奇,不时发出低沉的哀鸣声。
第32页 犬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坐在一旁流眼泪,神情焦急。 「所长,你们回来了。」王圆圆喊道。 犬主马上站起来,哭着说:「司徒所长,快救救我们家哈雷。」 哈雷……? 听到这个名字,周书扬旋即脑补出一辆霸气酷炫的摩托车,嘴角抽了抽。 「具体什么情况?」司徒越问。 女人抽抽涕涕道:「刚才我带哈雷出来遛弯,它太兴奋了,冲到马路上到处乱跑,我喊它也不听,正好经过一辆小轿车,就把它给撞了,现在后腿不能动了。」 司徒越蹙眉:「你没牵绳?」 女人一怔,而后摇摇头,理所当然地说:「哈雷不喜欢牵绳,哈雷很听话的。」 司徒越:「…………」 「撞它的车呢?」周书扬问。 「直接开跑了。」女人忿恨道:「太缺德了,我连车牌都来不及看。」 司徒越不予置评,只道:「先拍片再说。」 说着换好衣服,迅速去药房取来肌肉注射麻醉品,给哈士奇戴上伊莉莎白圈,准备为它称体重。 这是条灰白色的雄性哈士奇,品相很不错,身型健美,骨架丰满,双色的鸳鸯眼,额头的毛色是很多哈士奇迷最喜欢的三把火。 就是脾气不太好。 周书扬本想替司徒越分忧,抱哈士奇去称重,结果被凶了一脸。 哈士奇身残志坚,嘴上的腮皮高高支起,露出一排雪白的狗牙,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周书扬登时心里打个突。 「我来吧。」司徒越轻声说。 「哦……」周书扬只得无奈让开,有些没面子。 司徒越半跪在地上,轻轻抓揉哈士奇颈部的软肉,又摸了摸它雪白的肚皮,低声哄劝了几句,哈士奇发出呜咽声。 见它没有反抗,司徒越左手缓慢穿过哈士奇的胸,右手则掏过它的腹部,尝试着将它抱起,同时密切关注犬的反应。 说来也怪,刚刚还朝周书扬獠牙相向的哈士奇,乖巧地任由司徒越抱着,只因为疼痛哼了几声,并未再发飙。 「28公斤,记一下。」司徒越喊道,王圆圆马上记录到病历本中。 根据哈士奇的体重,司徒越抽出相应量的麻醉,为其进行肌肉注射,过不多时,哈士奇进入沉睡状态。 他把哈士奇抱进拍片室,换上防辐射的铅围裙,带上铅手套,周书扬也跟着进来,打算搭把手。 「把防辐射服换好。」司徒越吩咐道。 周书扬这才想起来,忙换好衣服,两人将哈士奇摆正位置。 司徒越扯过机头,给哈士奇的后肢、包括骨盆处拍好片子,电脑那边很快生成影像。 通过x光片判定,哈士奇的右后肢胫骨发生横断性骨折,且伴有小面积挫伤,幸而中型犬皮糙肉厚,骨骼粗壮,是以骨盆并未受损,否则就麻烦了。 骨盆损伤不但增加手术难度,愈后效果也不佳,尤其若是骨盆碎裂,将无法依靠手术修復,只能自行復原,严重的会影响伤犬排便,能否活下来就得听天由命了。 「右后肢开放性骨折,需要手术。」司徒越朝犬主说。 「好的,能救就行。」女人道。 「手术费用,包括拍片费,后期护理费,」司徒越沉吟片刻,说:「大约需要三千元,甚至更多,你看是否能承担?」 犬主霎时面露迟疑,而这种情况早已在司徒越的预料之中。 国内的宠物业尚在朝阳阶段,故而在很多人概念里,给小动物看病,无外乎就是感冒、拉肚子,亦或是皮肤病等,几百元才是合理标准,数千元的治疗费简直是天文数字。 纵然大家认可三甲医院动辄上万元、甚至几十万元的治疗费,然则这钱若是花在猫猫狗狗身上,就觉得不可思议。 因此在听说「巨额」医疗费用后,主人便果断放弃治疗,这样的结局在宠物医院不乏出现。 司徒越并未发表任何言论,只静静等待女人的决定,长久的思考后,犬主艰难地说:「好,那就……做吧。」 王圆圆给哈士奇办理好手续,女人交了三千元的预付款,司徒越告知她若是不够,后续再通知续费,而后把哈士奇抱进手术室。 做好犬只绑定,周书扬作为助理,自觉帮忙把哈士奇右后肢的毛全部剃干净,再大面积擦涂碘伏。 司徒越持手术刀,採用胫骨内侧开口方式,熟练地把后肢胫骨外的皮肤划开,分离皮下组织,使胫骨断裂处暴露,再清理干净骨碎片,并小心避开隐静脉,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接下来,就是清理骨折断端两侧的胫骨骨干,分离肌肉与筋膜,再将断开的胫骨对接好,继而置入医用不锈钢板固定。 固定板是根长约八公分的不锈钢条,上面打满了孔洞,司徒越用固定钳夹持钢板与断骨,再朝洞孔一颗颗植入螺钉,使钢板与断骨结合,为了保证整体的稳定性,最后又加了一根钢丝环扎。 暴露在外的机体组织血肉模煳,乳白色的胫骨明晃晃地支棱出来,断裂处参差不齐。 整个手术过程虽然出血不多,但对于周书扬来说还是触目惊心,他实在搞不懂,自己也处理过猪脚、蹄髈之类的肉制品,那时怎么就不觉得恐怖呢? 他感觉有些不适,但兀自坚强地忍耐,专心致志当好助理,司徒越有所觉察,手下不停,一边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第33页 「哈士奇是一种服从性非常差的犬。」司徒越忽道,「这个犬主看来习惯了散放,出事是早晚的。」 「所以才叫二哈吗?」周书扬问,「就是说,这种犬的智商很低?」 「不,恰恰相反,哈士奇的智商很高。」司徒越道。 「哈士奇学名叫西伯利亚雪橇犬,属于工作犬种,歷史悠久,起源于西伯利亚和格林兰地区,早年用来拉雪橇,是那边重要的交通工具。」 「作为工作犬种,它们性格勇敢,体能极好,智商很高,由于常年在野外作业,自主判断力很强,换句话说,它们都很自我。」 「随着社会的进步,现如今这种犬已经没了用武之地,于是走入家庭,成为宠物犬,但它们依旧保留了原有的特性。」 「哈士奇活动量极大,精力旺盛,很多家庭逼仄的饲养环境无法满足它们的运动量,所以才会拆家,而过于自我也导致服从性差,常常对主人的指令置若罔闻,因此才给人留下很傻的印象。」 「哦,我懂了。」周书扬说,「你的意思是,要想养哈士奇,还得给它配个别墅对吧?」 「买一栋房子,配得上科勒龙头,是这个意思吧?」 司徒越莞尔:「虽然你说得有些阴阳怪气,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周书扬不以为然:「说得轻巧,别墅那么贵,谁买得起。」 「那就不要养。」司徒越淡淡道,「很多人养犬前并未做过任何了解,以及周详的考虑,仅凭一个广告,一个视频,甚至一个图片就随随便便把狗买回来。」 「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小型犬才是正确的选择,譬如贵妇、吉娃娃、博美,北京犬、雪纳瑞等等,而大中型犬还真不是谁都能养,喜欢可以,但不要把喜欢变成彼此的负担。」 「咱俩好像跑题了。」周书扬笑着说,「你明明开始说的是牵绳问题。」 司徒越道:「这点稍后我会跟犬主说,不能再让她这样了,一来容易出车祸,二来这么大体型的狗,会吓到路人。」 「说起车祸,」周书扬道,「我们村里的狗都会过马路,还会看红绿灯,不像城里的狗狗,傻乎乎的,看到车也不知道躲,你看,这不就被撞了。」 司徒越瞥了他一眼,问:「你知道幸运者偏差么?」 「听说过。」周书扬道,「怎么了,跟我说的有什么关系?」 「唔……我只想说,」司徒越漫不经心道,「你之所以觉得村里的狗聪明,那是因为,不会看车的都已经挂了,所以才给你造成这种判断误差。」 周书扬:「…………」 缝合好创口,做完包扎,司徒越发现哈士奇肛门处红肿,自顾自道:「啧,这狗得了肛门囊炎。」 周书扬:「是吗?」 司徒越解释说:「你看,肛门红肿,有明显擦破痕迹,应当是它坐在地上蹭的,犬主大概从来没有给它挤过肛门腺。」 「肛门腺是什么?」周书扬问。 「这里就是肛门腺。」司徒越指着哈士奇菊花的下方,科普道:「这里可以分泌腺体,作用是促进顺利排便、以及犬之间互相辨识,需要定期清理,至少半个月一次,否则堆积过多,会造成炎症。」 说着抬手,掐住哈士奇的菊花两侧,用力捏紧,继而朝上一提,黄褐色的液体喷射而出,恶臭味顷刻袭来。 「卧槽!」周书扬诈尸般跳开,嚷嚷道:「好臭!」 司徒越淡然道:「肛门腺体,味道还能好闻到哪里?习惯就好了。」 周书扬目瞪口呆地看着司徒越,感觉以后都没法正视他了。 习惯就好?妈的好重口味! 挤干净脓液,司徒越拿来红霉素软膏,均匀涂抹在哈士奇的菊花上,说:「搞定。」 周书扬凑过来,仔细看了眼软膏,纳闷道:「这个管用?不是都用马应龙吗?」 司徒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揶揄道:「你用过?」 「我没有!」周书扬澄清道,「我是top!」 司徒越眼带笑意,没有说话,片刻后,周书扬忍不住又问:「红霉素真的管用?这个可比马应龙便宜多了。」 「下次给你试试。」司徒越漠然道。 周书扬刚想骂他,司徒越忽道:「好了,马上再去拍个片子,看看手术情况。」 周书扬只得把话憋回去,心里想像把司徒越压在下面,这样那样,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司徒越喊道。 周书扬:「??」 司徒越把医用口罩拉下去,露出帅气的脸,走到周书扬面前,凑过去,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柔声说:「知道你害怕,辛苦了,乖。」 砰一下,周书扬满脸绯红,一把推开他,羞恼道:「滚!」 术后影像显示骨折处对合良好,司徒越给尚未甦醒的哈士奇挂水,输入抗生素消炎,周书扬则招唿犬主留下详细资料,签字。 哈士奇被留在诊所里住院,恢復得很快,三天后已经能下地行走了,王圆圆便给犬主打电话,喊她来接。 司徒越朝犬主交代术后注意事项,最后反覆朝她强调必须牵绳,犬主嗯嗯点头,至于是否能如约遵守就不得而知了。 一周后,哈士奇拆线,一个月后,完全康復,又变成一条活蹦乱跳的拆家二哈了。
第34页 目送犬主牵着二哈离去的背影,周书扬和司徒越松了口气。 真好!希望每一条狗子都能过得平平安安,健康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note: 外出遛弯,记得牵绳!牵绳!牵绳! 宠物医院接收的大多数车祸案例,均由不牵绳导致! ps: 实际上,诊所是不能做这种开放骨折手术的,而且仅一名医师也不行!但是为了剧情,我就这样写了。 现实中,需要医院级别,以及至少两名医师,但若是这样的话,剧情安排就得转院,索性就破例了。 这章重点在于科普牵绳的重要性,顺便普及楼房家庭最好饲养小型犬,若是读者中有同行,还请放过这个bug呦。 第21章 第21话 滴答!滴答!滴答! 黑色的博美犬无力地趴在桌上,前爪绑定输液针头,淡黄色的液体缓慢滴落,输液室内十分安静,只闻病犬不时发出的沉重喘息。 它的皮毛黯淡无光,鼻腔干燥得泛起白皮,眼睑周围布满眼屎,嘴角残留着呕吐物,周身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司徒越走过来,看一眼输液定速器,再检查博美犬是否有回血和鼓包现象。 他轻轻抚摸病犬的头,博美发出难受的呜咽声,虚弱无力地睁开眼,很快又闭上。 周书扬凑过来,看到博美病入膏肓的模样,皱眉道:「真的没救了?」 「嗯,很有可能。」司徒越轻声道,「犬瘟热,犬类绝症之一,早期的话治癒率还算高,但它的主人送来得太晚了。」 就在今天上午,宠物诊所收治了这条黑色博美,只七个月大,来时已经瘫软到无法自主站立。 犬主是个中年男人,五十不到年纪,根据他的叙述,博美犬一周前便已经发病,鼻腔干燥,双目无神多眼屎,拒绝进食,只肯喝水。 司徒越当场做了初步检查,测体温、翻眼睑、看口腔,听心肺。 临床症状十分明显,双相热,伴有急性鼻卡他,还有肺炎和肠胃炎,甚至出现了神经症状,头部不断摇摆。 他初步判断是犬瘟热,为了进一步确诊,须得用到犬瘟热快速检测试剂。 「多少钱?」中年男人问。 「试剂三十元一根。」司徒越道。 犬主点点头,同意测试,于是司徒越抽取博美的少量血液,滴到试剂上,十分钟后,两道槓赫然出现——阳性! 「犬瘟热,」司徒越言简意赅道,「晚期了。」 「犬瘟热?」男人想了想,问:「瘟疫吗?传染人不?」 司徒越道:「不传染人,只是狗会得的一种病,六联疫苗打过没?」 男人摇头,问:「什么疫苗?」 司徒越:「…………」 「这病一般发于春冬两季,夏季很少出现,」司徒越自动略过上个问题,又问:「你们是不是给它洗澡着凉了?」 男人回忆片刻,不确定地说:「好像上上次洗澡确实没吹,当时屋里开了空调,可能就是那次着凉了吧?」 「上上次?」司徒越蹙眉,「生病后又洗过一次澡?」 男人理所当然道:「是啊,它病了以后天天吐,好臭的,我老婆就给它洗了洗。」 「生病了再洗澡,只会加重病情。」司徒越无奈道,「还有,怎么送来这么晚?这条犬至少发病有一周了。」 「它病了后,我给它餵了点感冒药。」男人说,「以前都是这么搞的啊,很快就好了。」 司徒越彻底无语了,只道:「那您看现在该怎么办,治么?」 男人瞬间化身为复读机,问:「多少钱?」 司徒越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沉吟片刻,平静地说:「若是想治,要用抗体血清、抗生素、退烧药、止吐药,止咳药,以及免疫球蛋白,连续输液至少五日,病情好转的话,估计要输液十日。」 「病犬若是五日内死亡,初步诊疗费大概两千元内,若是能好转,全部下来不会超过三千元。」 「什么?两千元?」中年男人一副遭雷噼的表情,震惊道:「还不包好?还有可能死?」 「我买它才花了五百元!!」 「您去医院看病,医生也不可能包好对吧?」司徒越礼貌地说,「抗体血清和免疫球蛋白费用很高,另外进口抗生素也很贵,所以算下来才会这多钱。」 短暂迟疑后,男人目光闪烁,说:「那、那就只消炎呗,什么血清和蛋白就先别用了,还有消炎药用国产的吧。」 司徒越嘆了口气,真想把男人赶出去,漠然道:「好,那我先在电脑里开诊疗单,您去前台预付缴费。」 按照男人要求,他开出清单,五天输液费总计八百多元,男人在前台看到价格,马上道:「我没带那么多钱,先付一天的吧。」 周书扬刚才在诊疗室听完全程,这会跟着出来,站在一旁,王圆圆当即为难地看向他。 「给客人开一天的费用。」周书扬吩咐道。 男人付好钱,又问:「输液很慢吧?我能不能把狗留下,晚点再来接它?」 「可以,没问题。」周书扬道,「我们最晚八点关门,您在那之前过来就行。」 男人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司徒越翻弄博美犬的爪子,不住摩挲它的小脚垫,自若道:「脚垫已经出现高度角化,这条犬大概是很难救活。」
第35页 「什么叫角化?」周书扬问。 司徒越展示给他看,本该细嫩的脚垫覆着厚厚的角质层,犹如老树皮,摸起来硬邦邦,粗糙不堪。 看着半死不活的博美犬,周书扬想了想,忽道:「我有一个预感。」 见他一脸讳莫如深,司徒越隐蔽地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柔声问:「什么预感,老闆大人?」 不知为何,周书扬把最后四个字听成老婆大人,甩开他的手,小声斥道:「单位里拉拉扯扯,你也不怕掉马!」 「掉就掉吧,反正早晚得知道。」说着拍了下周书扬的屁股,笑道:「快说,到底是什么预感。」 周书扬嫌弃地啧了声,说:「我觉得,这条博美犬的主人可能不会来接它了。」 「哦?」司徒越扬眉,周书扬便道:「不信么?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司徒越道。 「若是我赢了,你让我亲一口。」周书扬说,「若是你赢了,我让你亲一口。」 司徒越失笑:「这有什么区别?」 「嗯对,说的也是。」周书扬道,「那就赌谁上谁下好了。」 「嗯?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谁上谁下啊?什么时候做?」 「做的时候做。」 司徒越:「…………」 「好吧,老闆大人。」司徒越如是道,「那就按照你说的赌好了。」 司徒越其实也隐约感觉到,博美犬的主人不会再出现,但周书扬已经赌了这头,他只能选择另一边,反正结果对他来说无所谓,都是做嘛。 果不其然,及至晚上八点钟,店铺即将关门,博美犬早已输完液,被放置在寄存处等待,犬主却依旧没有出现。 周书扬打发了小光和圆圆下班,又跟司徒越等到八点半,确认对方不会再来,便抄起店内座机,拨通男人留下的手机号码,打开免提。 「喂,哪位?」电话那头道。 周书扬看了眼客人资料,说:「张先生,这里是扬越宠物诊所,博美犬今日输液结束,您什么时候过来拿?」 「不是要五天吗?」男人道,「先放你们那里好了。」 周书扬不吃这套,说:「可以是可以,但您得先把费用预付了。」 男人说:「我人在外面有事,不方便过去。」 「没关系。」周书扬说,「我加您v信,您直接转我好了。」 男人:「…………」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继而隐约响起低语声,良久后,男人道:「今天的费用不是付了嘛,这样吧,这狗我不治了,麻烦你们帮我扔了吧。」 周书扬:「!!」 「这样不好吧,张先生。」周书扬不悦道,「好歹是条生命,我们怎么可能直接扔掉?」 「哦,那就劳烦你们发发善心。」男人无所谓道,「你们可以接着给它治嘛,就当做好事了,反正我不要了,治好了你就卖掉,弥补医药费。」 周书扬无奈地看向司徒越,司徒越沉声道:「张先生,这样容易引起纠纷,就算您不想要了,也得来诊所签好放弃协议书,否者我们没法接手这只博美犬。」 「签什么协议书?」男人诧异道,旋即反应过来,提高音量说:「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再来找你们要狗?我是那种不讲信誉的人么?」 司徒越不客气地说:「您说好晚点来接,但现在变卦了,已经不讲信誉了。」 「怎么说话呢!」男人蹭地火了,嚷嚷道:「小心我告你诽谤,污衊我名誉!」 司徒越:「随便!」 「就这样,反正我不要了。」最后,男人理直气壮道,挂断电话。 滴滴滴的忙音迴荡于大厅,周书扬放好电话,注视司徒越,眉毛一扬,意思说怎么办? 司徒越重重嘆口气,说:「明天开启全套疗程,治疗继续,费用从我工资里扣吧。」 周书扬哭笑不得:「所长大人,您有没有搞错?我会扣你钱?!」 「公事公办。」司徒越道。 「虚情假意!」周书扬嘲道,「扣个屁,明天你就给这条博美按照原定方案用药。」 「好,听你的。」司徒越笑着说,「另外,你打赌赢了,要不要兑现赌资?」 周书扬戏嚯道:「今天没心情,等选个黄道吉日,朕再临幸你吧。」 「可以,听你的。」司徒越道,「不过,我可以先付你利息。」 周书扬刚想问利息是什么,就被司徒越一把抱住,柔软的唇覆上来,司徒越从里到外扫荡个遍,吻了足足一分钟。 唇分,他帮周书扬擦去嘴角的银丝,温柔地说:「走了,下班。」 周书扬:「…………」 翌日上午,司徒越开始给博美犬治疗。 他先是为病犬皮下注射三联高免血清,同时配合免疫增强剂、转移因子,以及利巴韦林抗病毒药物。 继而再为其挂水,输入进口抗生素、免疫球蛋白、地塞米松、防止酸中毒的维生素c,以及清热解毒的双黄连。 博美犬不时呕吐,为了避免脱水,司徒越给它注射了胃復安,同时口服止咳糖浆,抑制其咳嗽。 由于病犬已经无法进食,司徒越便拿来店里的犬用营养膏,抹到它的鼻头上,迫使它舔舐干净,补充体能。 如此连续三日,博美犬的症状有所好转,但始终无法正常站立,不愿进食,只勉强喝点水,精神萎靡不振。
第36页 司徒越不敢取消任何一种药品,哪怕是进价昂贵的血清和免疫球蛋白,只怕这些续命的药物一撤,病情便会反覆。 他和周书扬本来看到丁点希望,以为奇蹟能出现,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毕竟是犬瘟热晚期,很难妙手回春。 五日后,博美犬病情突然恶化,小脑袋不住抽搐,犹如发了羊癫疯,看得人触目惊心。 「好可怜。」王圆圆小声道。 「生命本来就很脆弱。」司徒越注视着奄奄一息的博美犬,轻声道:「它应该熬不过今夜。」 到得晚上八点,诊所准备打烊,博美犬仍在微微抽搐,司徒越已经为它注射了扑米酮,却也只缓解了些许抽搐症状。 「它还在熬。」周书扬低声道。 「是的。」司徒越解释说:「说来也怪,动物们的生命终止往往发生在半夜,基本集中在十二点到两点这个时间段。」 「人似乎也如此。」周书扬小声说,「好像所有生命都想熬过子夜,哪怕只过一秒钟,也算多活一天。」 「走吧,我们帮不了它。」最后,司徒越说。 隔日,夏季的太阳很早就高挂空中,明亮的光辉照耀人间,街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赶早的上班族。 新的一天开始了。 博美犬死了,安静地躺在犬窝里,浑身冰凉,僵硬得像个棍子,双目微微开着条缝,嘴角挂有呕吐的残渍。 它来到人间走一回,渡过了短短七个月的光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每天都有无数生命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个小东西的离去。 周书扬在博美犬旁边静默一会,过不多时,司徒越默契地跟他把博美犬用垫子包裹起来,放进车里。 小轿车很快开到杨梅山脚下,司徒越抱着博美犬的尸体,两人慢悠悠地朝上爬。 杨梅树此时生得枝繁叶茂,漫山遍野,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郁郁葱葱,仿佛在为来年的硕果纍纍做准备。 两人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一如既往,司徒越拿起铁锹,飞快挖好深坑,周书扬把博美犬连同垫子放进去,司徒越便开始填土。 周书扬已经不像去年埋鹏鹏时那么多感慨了,开宠物诊所整整一年,见过不少生命的消逝,俨然可以淡然面对。 埋好博美犬,周书扬轻笑道:「你说,等这个诊所开上十年,我家这座山头下面会不会全是狗狗?」 「不知道。」司徒越说,「怎么突然这么问?」 「这样想想也挺有趣。」周书扬道,「半夜的时候,狗狗们爬起来,聊聊天啥的。」 「诶,兄dei,我叫大黄,你叫啥?」 「嗷,我叫旺财。」 说到这里,周书扬哈哈大笑,笑后道:「好搞笑!」 「你可别跟你老妈说。」司徒越叮嘱道,「别把老人家吓到,悠着点!」 「没事,我妈才不怕呢。」周书扬漫不经心道,「她胆子可肥了,一个人走夜路都不怕。」 司徒越嗯了声,忽地想起什么,问道:「你刚才说十年后?这么说来,十年内你都不会甩我了?」 「我干吗要甩你?」周书扬搭上司徒越的肩,情色地摸了摸他的唇,促狭地说:「你这么帅,身材又好,又有技术,我求之不得呢。」 「嗯,什么技术?」 「当然是兽医技术啊?喂,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没想到哪里,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呵,你又戏弄我!」周书扬忿恨道,「司徒,这句话我憋好久了!」 「刚认识你那会,我还以为你是个高冷禁慾系,谁知道竟然是个闷骚,你这个大尾巴狼,嗯,你说你怎么这么能装?」 「不熟才跟你那样。」司徒越漠然道。 「不对啊。」周书扬揶揄道,「我看你在彼岸花挺放荡的,怎么,你跟那个小零很熟?」 「你吃醋了?」 「吃个屁!」 「啧,说话文明点!」 「我就不文明了,怎么样?」 「那我就替你爸妈教育教育你。」 「怎么教……唔!!」 金色的光芒下,两个帅气的大男生紧紧抱在一起,缠绵深吻,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微风吹过,隐约的蝉鸣声响起。 盛夏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犬病小课堂: 犬瘟热,发病症状入文中所述:发热,鼻头干燥,伴有咳嗽、呕吐、不肯进食。 早年几乎为不治之症,号称犬病之癌,随着医药水平提高,现在早期犬瘟热的治癒率很高。 一根检测试纸便能判定,早发现,早治疗! 另外,若是幼犬及时注射六联疫苗,今后每年一针,完全可以避免这种恶性病。 第22章 第22话 埋葬博美犬的数日后,宠物诊所又接收一例患犬瘟热的狗狗,是只有着蝴蝶犬血统的串串。 犬主是对小情侣,年龄都不大,瞧着不过二十五六岁,女孩长得很可爱,男生则相貌平平,但身材高挑。 司徒越为病犬做了试剂测试,结果显示为阳性,他拿着试剂条给女孩子看,说:「犬瘟热,你没给它打六联疫苗吗?」 女孩嚅嚅喏喏道:「没、没有,花花已经快五岁了,他们跟我说,这个年龄的狗狗不用打。」
第37页 「他们?」司徒越挑眉,问:「谁这么说的?」 「我男友……」女孩小声道。 司徒越无语,只道:「现在还是发病初期,应该能治好,不过费用不低,你自己决定,是否愿意治疗。」 「多少钱?」男生抢先问道。 司徒越把大致费用报出来,男生蹙眉,嘟囔道:「这么贵?!」 女孩看了眼男友,抱住自己的狗,恳求道:「花花跟了我这么久,我不想让它死,我想救它。」 男生开始絮絮叨叨抱怨,总之就是嫌弃费用太高,女孩脸色惨白,一声不吭。 男生的话越说越难听,周书扬坐在旁边,一脸不虞,他最看不得这种不知怜香惜玉、亦是没有担当的男人。 见他忍不住想开口,司徒越用眼神示意不要参与,周书扬默契地秒懂,只得把话咽进肚子里,沉着脸,索性出去了。 女孩咬着唇,似乎在思考,最终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小心翼翼朝男友道:「我要给花花治,我自己出钱!」 「你自己出钱?!」男生不悦道,「你的不就是我们的?你不用吃吃喝喝吗?」 女孩又不说话了,男生最后道:「随便你,我上班去了!」说着一甩手,臭着脸走了。 司徒越什么都没说,给女孩开出五天的费用清单,仔细讲解治疗方案,解释各项收费,女孩嗯嗯点头,拿着单子去前台缴费。 蝴蝶串串被抱去输液室,司徒越为其注射抗体血清等药物,再挂水输液。 「全部输完至少三个钟头。」他朝女孩道,「你要去上班的话就把犬留下,下班再来接,晚上八点前都可以,如果实在赶不到,打个电话,我会等你。」 「谢谢大夫。」女孩小声说,「今天我请过假,可以陪花花,但明天就得去上班了,我早上把它送来,下班再来接可以吗?」 「当然可以。」司徒越温声道。 女孩点点头,转而注视蝴蝶串串,手不住抚摸过它枯草般的皮毛,脸上带着难过的神情。 蝴蝶串串安静地趴在桌子上,懂事地舔了舔女孩的手,不过片刻,女孩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滴落,抱着狗狗,无声地哭了。 周书扬站在输液室外,怔怔看了半晌,面无表情地走回诊疗室,坐在落地窗前,沉默不语。 「贫困夫妻百事哀!」他忽地嘆道。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司徒越坐在他对面,说:「或许他们的生活处境确实有难处,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外人最好还是不予置评。 周书扬道:「嗯,我也是突然想到这一点,所以就忍住了。」 司徒越无奈笑道:「你总是这样,好打不平,做事冲动。」 「呵,哪像所长大人您啊。」周书扬揶揄道,「行事沉稳,老谋深算。」 「你小子,想找打?」司徒越笑骂道。 —————— 傍晚时分,叶晓楠下班,把花花从宠物诊所接出来,返回滨海新区的出租屋。 陈世良还没有下班,叶晓楠安顿好虚弱的花花,转身去厨房,开始做饭。 叶晓楠今年二十六岁,本科毕业四年不到,跟陈世良一样,都在滨海新区上班,所以房子也租在这里,两室一厅,月租一千五百元。 她和陈世良是大学同学,上学期间就开始谈恋爱,不像其他校园情侣那般,毕业即分手,他们最终还是坚持下来,开始同居。 作为私营企业的人事,叶晓楠的收入每月税后三千出头,陈世良则是销售,年收入并不稳定,多的时候有七、八万,但若是业绩不佳,则只能靠保底工资,勉强维持日常开销。 两人皆出身于普通家庭,毕业后只能靠自己,对于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赚钱速度永远比不上房价的上涨,若是无老可啃,短时间内很难买得起房子。 所以,她跟陈世良直到现在,还在租房子住。 结婚证也没有领。 依着陈世良的意思,两人先攒够首付款,买套小户型作为婚房,才好结婚生子,叶晓楠对此不置可否,反正家里她说了也不算。 陈世良这个男人,怎么说呢,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没有什么大毛病,也没有什么优点。 若非要说缺点,那就是一个字:抠! 两人尚在校园恋时期,叶晓楠并未觉察到陈世良有何不妥,毕竟都花父母的生活费。 她只知道陈世良日常十分节省,精打细算,但当时的她并不认为这算什么毛病。 校园里的爱情总是简单而美好,陈世良那会对叶晓楠很体贴,帮她打热水、打饭、买早点,晚自习后送她回宿舍,总之对于叶晓楠来说,很有男友力。 叶晓楠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从小对她很严苛,说得最多的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亦或是「你怎么这么笨」,两人时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对幼年的叶晓楠关爱甚少。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叶晓楠十分渴望关怀,于是对陈世良的体贴完全无法抗拒。 尽管对方相貌不如自己,家境一般,甚至算有些贫寒,却仍然义无反顾地跟对方走到一起。 毕业后,叶晓楠追随陈世良到了滨海新区,找了一家小公司,进入人事部,幻想两人美好的未来。 不必大富大贵,只要彼此相守,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第38页 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毕业之后,陈世良抠的毛病逐渐放大,继而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问题。 他先是要求aa制,包括生活费、水电费,房租等等一切,都得均分,接着又提出两人每月朝卡里各存一千元,作为将来买房的首付款,卡主是陈世良的名字。 至于陈世良的剩余工资,都交给他妈妈存着,具体有多少,叶晓楠一无所知。 但她对此并无异议。 世道艰辛,生活不易,现如今讲究男女平等,作为家中一员,彼此共同承担开支也无可厚非。 只是陈世良的态度令叶晓楠有些难过。 相比读书时期,这个男人变得冷漠许多,时常抄起计算器跟她算帐,斤斤计较,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 仿佛他们并不是情侣,而是两个合租客,搭伙过日子。 叶晓楠有时不免失落,可网上也说,夫妻就是如此,时间长了,手都懒得牵,各自存着私房钱,经常为一笔开销由谁承担,大打出手。 有些男人甚至不仅没担当,不肯多付出,还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出轨搞外遇。 陈世良倒是没这么渣,叶晓楠的父母也总说他是个老实人,还不时暗示叶晓楠不要挑挑拣拣,两人好好相处,早日成家,生个小孩,如此人生就圆满了。 是的,在她父母眼里,结婚、生孩子,就是一个女人的最终归宿。 叶晓楠的性格有些懦弱,于是便跟着陈世良,这么过了整整三年。 晚饭做好,叶晓楠洗手,去看了眼花花。 它还是很虚弱,但已经肯吃些东西,宠物诊所的大夫叮嘱只能给点软食,不能带油水。 犬瘟热是一种很难治癒的病,幸而花花送医及时,通过五天的输液,病情得到控制。 考虑到高昂的费用,叶晓楠没有再续费,打算让花花自行在家休养康復。 花花仿佛知道,自己给主人带来很大困扰,这几日情绪低落,也更乖巧,此时见叶晓楠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便拖着病弱的身体,歪歪扭扭走过来,蹭了蹭叶晓楠的小腿。 叶晓楠躬身,揉了揉花花的头,花花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舔了舔她的手。 「回窝去。」叶晓楠小声说,「不要乱走,你病还没好,好好休息。」 花花听懂了,怔楞片刻,踉跄着走回窝里,乖乖趴下。 花花是两人同居后开始养的,来的时候已近两岁,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只串串,公司同事怀孕想丢掉,叶晓楠觉得可怜,便要了过来。 陈世良对此意见很大,噼头盖脸把她骂一顿,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譬如「人都养不活还养狗」,诸如此类。 叶晓楠不敢还嘴,只苦苦哀求,解释说花花吃些剩菜剩饭就好,并保证自己会承担起照顾狗的责任,不会麻烦到他,陈世良这才勉强同意。 三年里,陈世良从未给过花花一个笑脸,甚至都懒得看它一眼,只把它当成一条只进不出的畜生,甚至都不让它进卧室。 叶晓楠无可奈何,只得安慰自己,陈世良只要不虐花花就行,反正有她对花花好就足以。 虽然花花半路才来,却十分通晓人性,也知人情冷暖。 它感觉到陈世良厌恶自己,但他是家中男主人,故而从不凶陈世良,只尽量避开他,甚至躲着他走路。 每每陈世良心情不好,骂它出气,它都不敢出声,尾巴夹得紧紧,眼神里充满恐惧。 总之,只要陈世良在这个家里,花花都活得小心翼翼。 叶晓楠无法改变陈世良,只得尽力安抚花花,花花也十分感恩,跟着叶晓楠围前围后,亲昵的不得了。 陈世良这人不但说话尖酸,还惯用冷暴力,有时候两人为了某事争执,甚至只是他在外面受了气,心情不好,回到家中便开始臭着脸,不愿跟叶晓楠好好沟通。 两人曾几天都没说过一句话,无论叶晓楠问他什么,得到的答覆永远是「嗯哦唔」这种语气助词,叶晓楠很是伤心。 碰到这种情况,叶晓楠只好把情感都寄托在花花身上,在陈世良看不到的角落里,朝花花倾吐。 有一次,她实在难过,半夜坐在卫生间的地面上,默默流泪,花花听到了,马上跑过来,拱进她的怀里,不住舔她留下的泪水,似在安慰。 若是没有花花的陪伴,叶晓楠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渡过那些沮丧的夜。 叶晓楠疲倦地倚着沙发,正在陷入回忆之时,开门声响起,陈世良下班回来了。 第23章 第23话 陈世良进门,草草打个招唿,脱下衣服,随手一扔,一屁股坐在餐桌前,拿起碗自顾自吃起来。 叶晓楠跟着坐下来,埋头吃饭,片刻后,陈世良道:「狗的病好了吗?不用再去了吧?五天了!」 「嗯,不去了。」叶晓楠小声说,「大夫说控制住了,让它自己慢慢恢復。」 「总共花了多少钱?」陈世良问。 叶晓楠支吾道:「两千元不到……」继而又补充:「我跟财务提前预支了工资。」 「那你这个月没钱存公共帐户了吧?」陈世良嘲道,「说是花自己的钱,还不是咱俩的,说得那么好听。」 叶晓楠自知理亏,没敢辩驳,只为难地说:「我不能不管花花。」
第39页 「不就是条狗!」陈世良不满道。 叶晓楠脸唰地白了,泪水在眼眶打转,终是忍住,没有落下。 陈世良抬头瞥她一眼,不耐道:「吃饭吃饭,哭什么哭,我又没说你什么。」 叶晓楠鼻子抽了抽,塞下一口米饭,缓慢咀嚼,两人不再交流,饭桌上只闻叮噹碗碟响,一如既往地沉闷乏味。 数日后,意外发生了。 花花的犬瘟热虽然好了,然而不知为何,在吃了一顿牛肉后,开始拉肚子。 起初只是食慾减退、腹泻,但很快就发展成什么都不吃,只喝水,拉出来的也是水,里面带血,身体变得十分虚弱,削瘦的速度肉眼可见。 叶晓楠傻眼了,急得团团转,陈世良却大为恼火。 「什么破狗!」他抱怨道,「天天就是病!还有那个破医院,骗钱的吧?花了几千元,怎么越来越重?!」 「我明天马上带它去看。」叶晓楠忙道,「你别急,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看什么看!」陈世良吼道,「扔了得了!」 叶晓楠剎那静了下来,陈世良用手指着她,说:「明天看不好,不要带回来了,给我扔了!」 「还要花多少钱给它?一个串串,看病就花了大几千,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还要不要吃饭?还想不想买房!?」 陈世良骂完,气唿唿地进了主卧,躺到床上,开始刷手机,继而蒙头大睡。 叶晓楠知道,冷暴力又开始了,识相地把花花的窝挪到客卧,自己也睡在那里。 夜色人静,花花小声哼哼,听起来非常痛苦,叶晓楠探手,帮它揉了许久的肚子,满脸泪痕地睡了。 翌日上午,叶晓楠请过假,带着花花再次来到扬越宠物诊所,司徒越皱着眉,仔仔细细为狗狗检查。 花花的体温高达40度,肛门已经拉得红肿,并伴有呕吐,通过问诊,得知还有严重的便血,司徒越登时心一沉。 「做个试纸测试吧?」他建议道。 「到底是什么病,大夫?」叶晓楠紧张地问。 司徒越沉吟片刻,说:「我怀疑是犬细小病毒。」 听到这话,叶晓楠如遭雷噼,她知道细小病毒是种急性传染病,致死率犹胜犬瘟热,若是幼犬得上的话,必死无疑。 「怎么会这样?」她难以置信道,「花花得的不是犬瘟热吗?而且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成了细小?」 「原因有很多,但多数跟犬自身体质有关。」司徒越解释道,「很可能是犬瘟热导致的免疫力低下,愈后没有得到及时恢復,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容易发病。」 「很多病毒并非是病犬才有,健康犬也会携带,但由于本身免疫力完善,譬如每年都接受疫苗注射,就不会被病毒侵害。」 司徒越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然而叶晓楠明白,原因在于自己存有侥倖,没给花花打疫苗,这才导致如今的结局,顿觉后悔不已。 「需要多少钱,能治好么?」她颤声问道。 司徒越沉默,犬细小是比犬瘟热更难治癒的病,需要用到很多昂贵的药品,总之非常麻烦,花费不菲。 即便是这样,由于严重腹泻、便血,往往病犬体质会迅速下降,病情恶化得很快,死亡率极高。 他犹豫少时,答道:「根据目前状况,治疗过程不会少于十天,至少三千元,甚至更多,但我无法保证一定治好。」 「不如你……」最后,他沉声道:「再考虑考虑吧。」 叶晓楠想了很久,低声道:「先治疗吧,我想救它……」 司徒越嗯了声,给她开出清单,只先收取一天的费用,交代道:「先付今天的钱,明天的来了再付。」 叶晓楠道谢,拿过单子,去王圆圆那里缴费,而后拿出手机,给陈世良打个电话。 司徒越去药房拿来高免血清和球蛋白,给花花注射,提高免疫力,再输格林氏液补水,加入进口抗生素消炎,同时补充钾,纠正酸中毒。 针对花花腹泻便血的情况,他又为其注射了止血敏,以及注射胃復安止吐,最后餵食鞣酸蛋白止泻。 五百毫升的输液水需要等很久,叶晓楠陪在花花身边,神情晦暗,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书扬帮小光洗好狗狗,看到输液室里的一人一狗,倏然一怔,旋即找到司徒越,问了情况。 「怎么这么倒霉。」周书扬蹙眉道,「这狗还有救吗?」 「不知道。」司徒越摇摇头,说:「看它情况吧,好在年龄不小了,自身应该有一定的抵抗力。」 周书扬想起什么,问:「她男朋友今天没来?」 司徒越道:「没来。」 「唉!」 周书扬嘆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个念头。 到了中午,输液即将结束时,陈世良急匆匆赶到了,一阵风般冲进诊所,噼头问道:「我女朋友呢?」 王圆圆看了看他,反应过来,指着输液室说:「在里面陪狗狗输液。」 陈世良二话不说,转身进了输液室,斥责道:「昨天怎么跟你说的?治不好就扔了!你到底想干吗?」 叶晓楠马上哭了,说:「我想救它!」 「你有钱吗?」陈世良吼道,「花了多少钱了,你想我们家下半年喝西北风吗?」
第40页 「我们不是还有存款吗?」叶晓楠啜泣道。 「你说什么?存款?!」 陈世良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声道:「那是买房子的钱!再说,那是你的吗?写你名字了?那是我俩一起存的,是共同财产,你有资格乱用吗?」 叶晓楠开始大哭,周书扬和司徒越连忙进来,周书扬不悦道:「哥们,不要在这里吵,你女朋友已经很难过了,没看她都哭了吗?」 见有外人在,陈世良勉强收敛火气,冷冷问道:「你们这里能做安乐死吗?」 叶晓楠:「!!」 周书扬和司徒越:「…………」 叶晓楠的哭声瞬间转为抽噎,司徒越深深吸了口气,冷静地说:「可以做,不过要签协议书。」 「司徒!」 周书扬望向司徒越,眉头紧拧,司徒越只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周书扬气得摔门走了。 陈世良说了声好,放低了声音,朝叶晓楠哄劝道:「晓楠,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花花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几天活头了,你看看它现在这个样子,站都站不稳,东西也不吃,每天除了拉就是吐,不受罪吗?」 「要是花几千元能治好也行,咱认了!但你看这状况,不过是拖几天命而已,值得吗?最后我们人财两空,花花也跟着受苦。」 「我说扔了是气话,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我也做不出来啊,我是那种人吗?咱们现在给它安乐死,让它舒舒服服的走,早日解脱,早日投胎,不好吗?」 「我……」 叶晓楠面露迟疑,陈世良又道:「你不要这么不懂事,都快三十的人了,理智一点。」 继而话锋一转,冷声道:「你若是不听话,咱俩就分手吧,我没法跟你过了,我就是个普通打工仔,没钱养你这种大小姐,你还是找个有钱的伺候你吧。」 叶晓楠闻言,登时又哭起来,抱着花花,却始终不肯表态。 陈世良十分了解自己女友,看到她这幅内疚的模样,知道她已经被说服,便朝司徒越说:「大夫,现在就做吧。」 司徒越没有理会他,朝叶晓楠喊道:「叶小姐,叶小姐?」 叶晓楠缓缓抬头,满脸泪水,司徒越温声道:「现在白天人太多,我们这里不方便做安乐死,今天我可以为你营业到九点,你先带花花回家,也好认真考虑,若是决定了,八点以后过来。」 叶晓楠怔怔注视司徒越,良久后,点点头,抱起输完液的花花,陈世良马上搀扶她,两人离开了宠物诊所。 整个下午,周书扬都没有搭理司徒越,店里还有带宠物来看病的客人,司徒越忙得抽不开身,也没法哄他。 及至八点钟,周书扬吩咐小光和圆圆下班,自己赌气坐在诊疗室,刷手机,面色铁青。 「怎么了?大老闆。」司徒越终于凑过来,摸了摸周书扬的头,哄道:「生这么大的气,跟个孩子一样。」 「别碰我!」周书扬打开他的手,说:「烦着呢!」 「生我气了?」司徒越搂着他,不依不饶问道。 周书扬干脆放下手机,抬头质问:「你干吗同意给花花做安乐死?」 司徒越解释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说不能,那个男的会马上逼着女朋友,换一家宠物医院去问,结果不是一样么?」 「怎么就一样?」周书扬没好气道,「至少不是在我这里做,眼不见心不烦。」 司徒越失笑道:「你这不是掩耳盗铃么?有什么区别?都是安乐死,还管在哪里做?」 「我本来都打算说免费了。」周书扬说,「哪怕减免一半也好,总比现在这样强!」 「救急不救贫,你不懂么?」 司徒越搬来凳子,坐在他身边,拉起他的手,柔声说:「她男朋友不是没钱,是不肯花钱,减免一半也不会接受的。」 「那就免费!」周书扬赌气地说。 「你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老闆大人。」司徒越说,「这样的客人今后还会有很多,再碰到你该怎么办?」 「你不可能帮助每一个,也救不了所有的小动物,他们的问题并不是缺钱这么简单,免单只能解决一时,但帮不了一世。」 「生活就是如此,你没听过杀手里昂的那句台词么?」 周书扬哼哼道:「听过,人生是不是总是这么苦难,还是只在小时候?」 「总是如此。」司徒越答道。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社会,无论是谁,都得去面对,也要学会适应。」 「但我还是接受不了,司徒。」周书扬有些难过地说。 「我知道。」司徒越摸了摸他的脸,说:「所以我让她先回去想想,你看现在都八点半了,他们还没来,应该不会来了。」 周书扬无奈地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推门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大厅,只见叶晓楠抱着花花,在陈世良的陪同下,走进宠物诊所。 司徒越:「…………」 周书扬:「……………………」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话本单元剧情将结局,结尾我会开轮椅出来,然而很担心被锁。 我会在西幻文里通知一下更新时间,到时候大家能看就早点看吧,有一个钟头的审核期,若是真的被锁我也只能修文了(捂脸……)
第41页 第24章 第24话 叶晓楠抱着花花,身后跟着陈世良,走进诊疗室。 「大夫,」叶晓楠双眼红肿,显然已经哭了很久,低声说:「我们考虑好了,给花花做……」 周书扬脸色一黑,拿起手机,沉默不语,司徒越捏了捏他肩,站起身,问道:「确定了?」 「确定,做吧。」陈世良抢先道,「只要一百五十元,对吧?」 司徒越没再劝解,只嗯了声,让陈世良签好协议书,而后给花花称好体重,去药房取来麻醉剂、以及氯化钾。 「安乐死的过程我跟你们讲一下。」司徒越说,「先要注射麻醉,再静脉推射氯化钾。」 「疼么?」叶晓楠小声问。 「麻醉过了,不疼。」司徒越道。 麻醉缓推氯化钾是宠物安乐死的常用方法,原理是高浓度氯化钾能造成急性心肌血钾过高,导致心脏骤停,过程很快。 然而事实上,尽管宠物处于不清醒状态,仍然由于窒息原因,会出现剧烈挣扎,甚至哀嚎。 至于疼不疼,无人知晓,毕竟没有人试过。 司徒越没有详细解释,也没有描述过程,只按照剂量,为花花注入麻醉剂。 数分钟后,麻醉生效,花花最后看了叶晓楠一眼,头无力地垂下,瘫软在她的怀中。 司徒越用牛皮筋绑住花花的右前肢,找到静脉血管,插入输液针头,取来针管,里面装满了氯化钾溶液。 「稍后我会把针管连在这个针头上。」他轻声说,「再慢慢推进去,你一定要抱紧它,可能会挣扎。」 这话刚说完,叶晓楠顿时泪如雨下,哆嗦着抱紧花花,只不住哭泣,继而开始放声恸哭,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整个世界。 「等等。」周书扬忽道。 他几步走来,点开手机上的一个视频,举到叶晓楠面前,说:「看完这个,再做也不迟。」 视频的标题很清晰:揭秘宠物安乐死。 视频中,同样也是条狗狗,由护士抱在怀里,看样子已经被麻醉,昏迷不醒。 旁边的大夫开始推射透明液体,不多时,狗狗突然发出悽惨的哀鸣,闭着双眼,奋力挣扎,看似极其痛苦。 护士紧紧箍住狗狗,液体持续注入,哀鸣声骤然变大,很快变成急促的嚎叫,一声又一声,令人肝胆俱裂。 足足两分钟,全部液体注射完毕,狗狗口吐白沫,声音愈来愈小,继而头一歪,没了动静。 周书扬收回手机,漠然道:「好了,可以继续。」 叶晓楠哇地一声,眼泪仿佛开闸的洪水,跌落在花花的身上,很快濡湿了一大片。 剎那间,重重过往犹如山崩海啸,轰然涌入她的脑中,不住拍打她的灵魂。 每天回家时,花花朝她摇尾巴,朝她笑。 她餵花花吃肉时,花花会给她作揖,朝她卖萌。 无数个孤独的夜里,她抱着花花,相依相偎,感受到无限暖意。 她不开心的时候,花花会安静地趴在她脚边,默默陪伴。 她坐在卫生间小声哭泣时,花花懂事地跑来,舔她的手,拱她的腿,给她安慰。 往事一幕幕飞速掠过,三年里,花花在她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印记。 司徒越开始缓缓推动针管,叶晓楠勐然惊醒,一把推开他,哭着喊道:「我不要!我不要了!不要做了!」 「我就要它!我要治它!无论多少钱,无论能不能好,我都要治下去!」 「你说什么?」陈世良吼道:「你哪有钱!」 「我去借!」叶晓楠流着泪,朝他大吼:「我去借钱!我会去想办法,不会用你一分钱!」 「你神经病!」陈世良骂道,「你再这样,咱们就分手!」 「分手就分手!」叶晓楠也不甘示弱,叫道。 「好!叶晓楠,你有种!」陈世良指了指她,咬牙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明天就把帐算清楚,房子是我租的,你给我滚!」 「你才滚!」叶晓楠喊道,「你现在就滚!滚得远远的,我不想见到你!」 陈世良重重喘气,缓了片刻,冷笑一声,怒气沖沖地离开了。 诊所内的气氛变得极度尴尬,司徒越与周书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晓楠抱着花花,哭了一会,抹了把脸,朝司徒越说:「大夫,继续给它治吧。」 司徒越点点头,为花花打了针甦醒剂,说:「再过一会就能醒过来,你先带它回去,明天抱过来,我安排它住院吧,预计整个疗程要十天。」 「住院的话,是不是还要增加费用?」叶晓楠问。 「我给你减半吧。」周书扬道,「你先不用付钱,所有费用到最后一併结算,只收你一半。」 叶晓楠一怔,旋即哽咽着说:「谢谢你,老闆,谢谢你……」 送走叶晓楠和花花后,时间已过九点半,折腾了半天,周书扬和司徒越都是疲惫不堪。 周书扬看了眼表,说:「今晚你去我那里睡吧,太晚了。」 司徒越正在收拾包,闻言手一顿,注视周书扬,周书扬嘴一撇:「不想去?那就算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去。」 司徒越简洁明了地说,周书扬灿然一笑。 周书扬家距离诊所很近,数分钟后,两人便到得家中,周书扬给司徒越找来睡衣,翻出新的洗漱用品,让他先去洗澡。
第42页 司徒越洗完,先行躺到床上,周书扬匆匆洗完,穿好睡衣,回到卧室,司徒越把被子掀开,轻声道:「进来。」 周书扬大方地钻进去,司徒越旋即把他抱住,吻上他的唇,周书扬反手搂住司徒越的脖颈。 他们唇-舌纠缠,彼此抚摸,不过片刻,唿吸都变得粗重,衣服掉落在地上,赤裸的肌肤相互摩挲,被子里的温度滚烫。 过了很久,司徒越松开周书扬的唇,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做么?」 「有些累了。」周书扬小声说,「不是很想。」 「是不是还在介意上下?」司徒越温柔地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做bottom,好不好?」 「跟这个没关系。」周书扬失笑道,「真的是有点累,没什么兴趣。」 「没关系。」司徒越欣然道,「那就这样抱着睡。」 「你顶到我了。」周书扬抱怨道。 「唔,自然反应。」司徒越淡然道,「你不也是一样?」 周书扬想了想,问道:「难受么?要不我给你用手吧?」 司徒越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个笑话,说从前有两个1,后来他们成了兄弟。」 「什么兄弟?」周书扬随口问道。 「葫芦兄弟。」司徒越答道。 周书扬大笑,而后道:「别闹!陆玖会么?」 司徒越嗯了声,说:「想来?」 周书扬:「试试。」 二十分钟后。 「漱口么?」周书扬把司徒越手里的湿纸巾拿过来,一併扔进垃圾桶,问道:「我给你拿水去?」 司徒越没有回答,只抱住他,吻住他的唇,良久后道:「不要,很甜。」 周书扬的脸唰地红了,嫌弃地说:「你可真是重口味啊,我早就发现了,你们学医的是不是都这么重口味?」 司徒越笑了笑,啄了下他的唇,闭上眼,低声道:「抱你睡觉,别说话了,乖。」 周书扬这会确实已经困得不行,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司徒越的胳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嘀嘀咕咕。 月光温柔地洒向人间,周书扬很快没了声音,两个大男生交颈而眠,一室安宁。 隔日,叶晓楠把花花送到诊所,周书扬改变主意,直接承诺减免全部费用,叶晓楠感激不已。 花花开始在宠物诊所住院,司徒越给它用上最好的药物,专注治疗,精心照顾,或许是花花自知经歷了什么,坚强地面对病魔,奇蹟出现,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叶晓楠没有跟陈世良谈和,当然,陈世良也无所谓再跟她扯皮,当年懵懂的爱情早已被生活磨灭,叶晓楠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但他坚持为这个家付出更多,所以应当分走大部分财产——也就是那本存摺。 三年下来,两人陆陆续续朝里面存了六万元,陈世良只愿转给叶晓楠两万,叶晓楠身心疲惫,不想再跟他争,只得同意。 拿到钱后,叶晓楠重新找到一处合租房,火速搬离那个住了三年的家。 十日后,花花彻底康復,叶晓楠坚持支付两千元,周书扬却分文不要,只叮嘱她给花花多买些营养品,好好补补。 周日上午,乌云沉沉,颱风即将来临,叶晓楠从宠物诊所接上花花,迎着风,艰难地返回新家。 安顿好一切,她坐在床旁,呆呆地注视着空气,对未来有些迷惘。 花花嗒嗒嗒跑过来,扒住她的腿,叶晓楠便把它抱起来。 「花花,」她轻声说道,「今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 花花低声呜咽,用冰凉的小鼻子拱了拱她的脸庞。 窗外此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天昏地暗,小区里的花草树木被吹得剧烈摇晃,却兀自顽强地抓牢泥土,屹立在风暴之中。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单元完结,撒花,欧耶! 第25章 第25话 why do the birds go on singing? 鸟儿为何依然歌唱? why do the stars glow above? 星星为何在天上闪耀?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世界末日吗? it ended when i lost your love…… 当我失去了你的爱…… 悠扬的女音于店外响起,被钟城秋季清爽的风卷着,送入扬越宠物诊所内,周书扬嘴里随歌声轻轻哼唱,忙进忙出。 诊所隔壁的隔壁,是家理髮造型店,门口挂个黑色小音箱,各种流行音乐从早放到晚。 对于这种招揽生意的行为,司徒越无能理解,客人们都是奔着服务和品质而来,跟热闹与否有何关系? 为何很多店铺都喜欢外放音乐,简直就是噪音污染。 「唉,你不懂,这个叫聚人气。」周书扬说,「很多生意人都信这个,有人气生意则兴旺。」 当司徒越朝他表达不满时,周书扬便如是说道,司徒越哭笑不得,只能接受这个毫无逻辑的解释。 最近这家理髮店的老闆不知中了什么邪,忽然迷恋上一首很老的英文歌《the end of world》,终日循环播放,十小时无休。 司徒越听得耳朵都快生出茧子,周书扬却十分喜欢,时间长了,竟然记住了大部分歌词。 幸而这歌曲调优美,那老闆外放的声音也不大,否则司徒越肯定要拨打城管电话投诉。
第43页 周书扬进得诊疗室,一屁股坐下,开始玩手机,哼唱却没有停止,司徒越怔怔端详他的眉眼,片刻后起身,把门关上,站到他身旁。 「干吗,所长大人?」周书扬终于有所察觉,不解地看他。 司徒越揉了揉他的头髮,笑道:「你唱得很好听。」 「那是,别摸我头!」周书扬躲开司徒越的手,洋洋得意道:「我大学时还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拿过第二名呢。」 「哦?这么厉害?」司徒越躬身,吻了下他的脸庞,说:「今后晚上睡觉的时候给我多唱唱,免得我失眠。」 「你以为是催眠曲啊!」周书扬玩着手机,嘲道,「唱歌哄你睡觉?那你得管我叫爸爸。」 「啧……」司徒越拍了他一巴掌,脸上难掩笑意,斥道:「怎么说话总是这样,没个正经。」 「你不懂,这叫放荡不羁。」周书扬不以为然道,「小零们都喜欢,跟他们待久了养成的习惯。」 司徒越眉毛稍皱,刚想「惩罚」这混小子,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王圆圆喊道:「所长,有看病的客人。」 司徒越立即起身,整理下裤子,过去把门打开,就见大厅内站着对男女,看起来似乎是夫妻,女人怀里则抱着一只狗。 那狗是条吉娃娃串,目测年龄很大了,男女则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穿着打扮俱是得体,想来经济条件应该很好。 他们的神情有些沉重,但并不焦急,两人进到诊疗室,按照司徒越的指引,把狗放在诊疗台上。 「它怎么了?」司徒越开始问诊,一边准备初诊器具。 「情况不太好,医生。」女人声音里透着隐隐的难过,却兀自镇静道:「已经一周没怎么吃东西,只喝水,腿脚发软,精神也不够用。」 司徒越翻看病犬的牙龈、眼睑,又听心跳,接着把温度计轻轻插入其肛门内,狗狗很乖巧,没有挣扎,精神十分萎靡,反应略显迟钝。 等待中,司徒越道:「这犬的年龄应当不小了,具体几岁?」 「十五岁。」女人答道。 司徒越:「疫苗每年都在做吗?」 女人:「每年都做,六联和狂犬。」 「驱虫呢?」司徒越又问。 「每个月一次,用的福来恩犬心保。」女人道,「平时吃进口狗粮,再适当餵些肉,零食很少吃,每天都有吃水果……」 女人的修养很好,说话井井有条,司徒越猜测她的工作应当不错,甚至可能是某家公司的高层。 司徒越很喜欢跟这类客人打交道,他们往往更明事理,叙事清楚,接受能力快,做决定也果断,沟通过程中能节省很多精力。 测试时间到了,司徒越取出体温计,先看看上面沾染的粪便,颜色和状态正常,继而又查看体温,亦是正常,病犬并未发烧。 没有腹泻,没有发烧,不似病毒感染,但狗狗确实已经病入膏肓,再联繫口腔及眼睑有贫血现象,心跳紊乱,司徒越心下一沉。 「做个生化检查吧。」他道。 「好,做吧。」女人简洁明了道,没有问价格。 司徒越还是朝他们说了生化费用,毕竟五百元的检查费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女人听完,依旧点头道:「可以,做吧。」 司徒越取来注射器和碘伏,问道:「狗狗叫什么名字?」 「它叫小q。」女人轻声说。 司徒越嗯了声,用橡皮筋绑定病犬的右前肢,找到静脉血管,涂擦碘伏消毒,温柔地说:「小q乖,很快就好。」说着把针头快速插入,小q轻哼一声,没有挣扎。 二十分钟后,生化结果出来了,司徒越仔细看了看,递给女人,沉声道:「白细胞正常,说明它免疫系统没有问题,并非病毒性疾病,但红细胞和血小板等指标严重偏低。」 「这代表什么?」女人问道。 司徒越沉吟片刻,心中虽有不忍,却还是如实告知:「小q的年纪太大了,应该是多器官发生衰竭。」 听到这话,女人的眼眶倏然红了,男人马上抱住她的肩,轻轻捏了捏,说:「阿清,别哭。」 女人抽了抽鼻子,把泪水忍回去,低声道:「大夫,小q是不是……到时候了?」 司徒越沉默少时,答道:「现在看起来应该是。」 「还有希望吗?」女人问。 司徒越想了想,说:「可以尝试给它输血,它现在红细胞和血小板实在太低了,光是输营养液可能没有什么效果。」 女人:「今天能输吗?」 「应该没问题。」司徒越说,「我这里有认识的犬场,他们那的大型犬可以提供血源,就是费用不低,算上买血、来迴路费等,一次需要一千元。」 「费用没关系。」女人道,「那就今天开始吧。」 夫妻俩缴纳费用,司徒越先为小q验了血型,而后给相识的犬场主打电话,再由周书扬驱车,赶到数十公里外的犬场去採血。 数人等了足足两个钟头,周书扬带着新鲜的一百毫升血赶回来,司徒越为小q扎好输液针头,夫妻二人就坐在一旁,默默地陪伴。 「输血的速度要很慢,大概需要三个钟头。」输液室里,司徒越道:「你们要是工作走不开,可以把小q放在这里,等下班了再来接。」 「不用了。」女人轻声道,「我想在这里陪它。」
第44页 司徒越点点头,看了眼她丈夫,那男人笑着解释说:「我们自己创业,时间上还算自由,我老婆怕小q害怕,所以这几天都会陪在这里。」 司徒越瞭然,没说什么,离开输液室,轻轻带上了门。 输液室内登时寂静无声,男人坐在一旁,女人不住抚摸小q的头,轻声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从这天起,每日午后,这对夫妻都准时带着小q来输血,周书扬便肩负起採血重任,穿梭于诊所和犬场之间,任劳任怨。 连续输血后,小q的状态好了许多,可以站立行走,也肯吃饭,给狗狗输血虽有奇效,但不能超过五天,于是在第五次输血后,司徒越朝夫妻俩解释清楚,写好医嘱,两人带上小q离开了。 —————— 秦清和吴霁带着小q回到家中,把小q放在软软的犬窝里,小q还是有些虚弱,秦清不愿离开它的视线,吴霁安抚她片刻,去厨房做饭了。 摸着小q瘦弱枯黄的背毛,秦清心中一阵阵难过,生离死别是她从来不敢去想的事,无论是人还是宠物,都觉得距离自己十分遥远。 然而时光匆匆,小q从一个懵懂的幼犬,长成漂亮的小可爱,继而随着年龄增加,它变得不再活泼好动,脸上的毛色愈来愈浅,眼圈四周甚至开始发白,明亮的黑眸也蒙上一层白雾。 秦清知道,小q老了,终有那么一天,它会离她而去。 秦清把小q抱在怀里,闭上双眼,往事犹如少年时被上锁的日记,随着回忆的齿轮慢慢转动,被缓缓打开。 十五年前,秦清租住的小区里,一个阿姨捡到只被丢弃的幼犬,便四处询问邻居,有谁想要饲养。 当时秦清刚刚毕业,一个人在钟城漂泊,月薪只有寥寥两千元,付完八百元房租,剩余的也勉强够维持生计。 她曾站在超市的酸奶柜檯前,看着七元的大果粒犹豫不决,最终放弃购买的念头。 一个大果粒就是她半天的生活费,秦清自觉吃不起。 为了攒钱,她买过便宜的烂苹果,以及快打烊时超市里的半价蔬菜,过着省吃俭用的日子。 但她从未觉得辛苦,毕竟自己还很年轻,只要肯拼搏,不计较一时的得失,她坚信将来定能出人头地。 那时的秦清工作积极、上进,从不计较加班时间,一心一意学本领,认真勤奋的态度很受老闆赏识,入职不过两年,便被升为市场部经理,手下也有了数名徒弟。 但生活中秦清是寂寞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孤身一人在他乡打拼,每每到深夜,年轻的女孩总渴望有个伴儿。 在这种情况下,喜欢小动物的秦清便把小q要了过来,从那之后,小q就成了她的亲人。 她带着小q搬过很多次家,一人一狗相依为命,小q是条雄性吉娃娃串,虽然出身卑微,却格外乖巧懂事,性格沉着冷静,忠诚地陪伴秦清渡过那段最苦的岁月。 秦清亦对小q宠爱有加,哪怕自己捨不得吃喝,也要给小q买最好的犬粮、最舒适的犬窝,小q的玩具足有十几样,每个都被洗得干干净净。 若说秦清最对不起小q的一件事,就是她曾把小q寄样在一个朋友家中数日。 秦清还依稀记得,当时的房东发现她养了条狗,便以未提前告知为由,勒令她把狗送走,要么就即刻另找房子。 秦清没有辩解,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只恳求对方能包容一下,待她找到新的出租屋,便带着小q搬离。 但被房东无情拒绝了。 秦清无法,只得先把小q送到朋友那里代养,自己则打算马上找房,尽快与小q团聚。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傍晚,秦清上了计程车,坐在后排座,看到小q被拴着犬绳,眼睁睁注视她离开,一脸不可置信。 计程车缓缓驶离,小q变得焦躁不安,开始悽惨地长鸣,秦清的泪水轰然落下,车越开越远,小q最后缩成一个黑点,泪水模煳了秦清的脸。 就在这时,小q突然奋力挣脱桎梏,拖着长长的犬绳,奋不顾身地追在计程车后面,朋友忙跟在后面追。 秦清永远忘不了那一刻。 血红的残阳下,小q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不要命地奔跑,它从未跑得如此快过,仿佛那辆计程车上载着它的神灵。 秦清哇地一声哭出来,计程车司机被吓一跳,旋即从后视镜看到小q渺小的身躯。 「停车,师傅!」秦清哭着说。 计程车司机嘆了口气,踩剎车,打方向盘靠边,缓缓停下,秦清推门而出,踉跄地跑向小q。 小q终于追上秦清,扑进她的怀里,发出难过的呜咽声,眼角被泪水浸湿,秦清抱着它泣不成声,内疚到了极致。 「对不起,小q,对不起!」她痛哭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下集。 第26章 第26话 朋友终于追上来,看着一人一狗哭成一团,也跟着鼻子发酸,蹲在秦清身边,安抚道:「阿清,别难过了,只是暂时的,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小q。」 秦清哭了很久,最终无奈放开小q,哽咽道:「小q,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暂时不能跟你在一起,等等我,等我找到房子,马上把你接过去,好不好?相信我。」 或许是小q听懂了,又或是小q不想秦清难过,它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秦清脸上的泪水,哼了哼。
第45页 小q还是跟着朋友走了,一步一回头,但没有挣扎,它知道秦清并没有抛弃自己,她一定会回来。 这是十五年来,秦清唯一内疚的事,虽然并非她故意为之,但每每想起来,还是心情沉重。 后来,秦清很快找到新的房子,并提前告知房东自己有只狗狗,那房东很好说话,毫不介意,于是小q很快又跟秦清团聚。 从那之后,秦清开始转运,她先是利用业余时间自学,顺利考取在职研究生,并在上学期间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吴霁,两人是校友,三观吻合,性格互补,很快陷入爱河。 两人结婚后,秦清从公司离职,夫妻二人共同创业,做起了电商,凭藉自身的才华、以及吃苦耐劳,很快做得风生水起,每月流水从最初的几千元,涨到几万,直到现在的几十万。 他们的收入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每年已经稳定有近百万的净利润,生活越过越好。 有了钱后,夫妻俩先是买了套小户型,三年前又在滨海新区买了别墅,之后便在附近租了仓库,把整个电商也搬了过来。 滨海新区远离市中心,毗邻钟城知名景区落月湖,湖外便是一望无际的东海,环境优美,安静怡人。 别墅还有个大大的院子,这也是秦清买这房子的重要原因之一,她想送小q一个只属于它的天地,让它能够在里面任意奔驰。 夏日的夜晚,秦清和吴霁经常会带上小q,来到东海之滨,两人一狗就静静地坐着,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头顶的明月。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样的生活跟秦清曾经的梦里一模一样,她觉得格外满足,亦是十分幸福。 但小q终究是老了,在搬到别墅时,就已经有十二岁,秦清知道,这对于狗狗来说算是高龄,只是不敢深想。 她只能在心底默默朝上天祷告,让小q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多点时间享福。 小q随她辗转数年,也苦了数年,她希望能尽自己全力,给小q一个安详的晚年。 「阿清,饭好了。」吴霁走到卧室,轻声道:「过来吃饭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秦清嗯了声,摸了摸小q的头,同吴霁来到餐厅坐下,端起饭碗,食之无味。 「师兄,」秦清小声道,「小q会好起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吴霁安抚道,「我看它今天状态就不错,别担心了,它命那么好,一定能吉狗自有天相。」 听到这话,秦清忍不住笑了,无奈道:「你怎么乱改成语。」 吴霁也笑了,给秦清夹了一块红烧肉,宠爱地说:「我说的是事实,不信你就走着瞧。」 秦清点了点头,心中依旧万般惆怅,勉强吃下半碗饭,而后匆匆赶回卧室,去陪小q睡觉了。 隔日清晨,秦清被床边的哼唧声吵醒了,睁开眼便看到小q扒着床头,小鼻头湿漉漉的,幽黑的双眸亮晶晶,专注地看着秦清。 秦清欣喜若狂,忙把小q抱上床,小q在夫妻俩身上踩来踩去,撒娇卖萌,仿若新生般,活泼的不得了。 「小q,你好啦!」秦清抱住小q,激动地说:「太好了!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看小q真的病好了。」 吴霁亦是很开心,把老婆和狗狗全部抱在怀里,胡乱亲了一通,说:「我就说吧,咱家小q大吉大利,今晚就给你吃鸡!」 秦清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索性公司也不去了,把吴霁赶走,独自一人跟小q在家里玩,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通通给它。 然而,渐渐地,秦清觉察到了不对劲。 小q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了,甚至说是有点兴奋过头。 它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夜返老还童,秦清甚至有种错觉,眼前的小q并非十五岁,而是变成当年那个只有一岁的小糰子,跟着她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叫个不停。 小q甚至还捡起了许久不碰的磨牙棒,那磨牙棒是秦清给它从网上买的,但小q实在太老了,早就对这些小玩意失去兴趣,现在却当成了宝贝,抱着啃得津津有味。 秦清的笑容逐渐消失,一个念头从脑子里浮出。 迴光返照…… 她赶紧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摒弃,只不住安慰自己,小q是真的病好了,说不定採血的那个狗狗有某种神奇的能量,赋予小q健康的身体。 秦清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吴霁,男人总是比女人粗心,吴霁没有像秦清想得那么多,只看到小q康復,自家老婆的心情也得以好转,顿觉欣慰不已。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三天后,秦清的猜测成为事实。 小q突然再次重病不起,当夫妻俩抱着它赶到扬越宠物诊所时,小q已经唿吸困难,奄奄一息。 秦清一脸茫然,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了,没有任何徵兆,只是早上醒来,便看到倒在地上的小q。 司徒越检查完毕,轻轻摇了摇头,说:「没必要再治疗了。」 「大夫,输液可以么?」秦清颤声道,「或者再给它输血,输点什么营养品、药物,什么都好,救救它。」 「它老了。」司徒越低声道,而后沉默下来。 秦清闭上双眼,浑身颤抖,她从未像现在这么害怕过,亦是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它有些喘不上气。」吴霁道,「能给它想想办法吗?太难受了。」
第46页 「吸氧吧。」司徒越道,「我们这里有宠物专用的吸氧机,先给它用上,缓解一下唿吸困难症状。」 司徒越为小q戴上吸氧面罩,小q艰难地喘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望着秦清。 秦清默默流泪,摸着小q,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q片时也离不开吸氧机,总不能一直待在诊所,于是吴霁提议,缴纳五千元押金,借用诊所仪器,把小q接回家中。 他希望小q能在自己的家里安然离去。 周书扬大方地答应了,吴霁付好钱,抱着吸氧机,秦清则抱着小q,两人离开了扬越宠物诊所。 望着夫妻二人的背影,周书扬嘆道:「花花那时是没钱治,现在这对有钱了,却还是无能为力。」 「这是所有养宠人终究要面对的现实。」司徒越道,「任何生命都有终止的一天,唯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最后,周书扬道。 —————— 夫妻二人抱着小q回到别墅,秦清赶紧为小q戴上面罩,小q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艰难地吸着氧,胸腔犹如拉风箱,发出阵阵刺耳的轰鸣。 两人什么都没有做,晚饭也没吃,就这么陪着弥留之际的小q,彼此都一声不吭。 及至午夜十二点,秦清困得直打摆子,吴霁把小q从她怀中托出来,轻轻放到一旁的窝里,打算把秦清抱上床。 秦清忽然醒了,迷茫道:「小q……小q呢?」 「小q在这里。」吴霁柔声道,「你太累了,上床休息一会,我来看着它。」 「不,我不睡。」秦清摇了摇头,无力地说:「我要陪着它,小q不能没有我。」说着撑起僵硬的身子,挪到小q身旁,轻轻抚摸它的脖颈,希望能减轻小q的痛苦。 吴霁无奈,只得继续坐在一旁陪着,十二点过五分,小q突然喘得厉害,继而挣扎着想站起来,嘴里发出难受的悲鸣。 秦清忙俯下身,把脸贴在小q的脸上,心疼地说:「小q,乖,乖,睡吧,睡着就不痛了。」 小q无力地睁开眼,拱了拱秦清,目光中俱是留恋与不舍,数分钟后,渐渐停止了唿吸。 十二点二十一分,小q死了,死在秦清的怀里。 它陪伴秦清走过十五年的春夏秋冬,经歷过困苦和欢乐,最终在它十五岁的这个秋天,回到了它的星球。 再见,小q…… 泪水决堤而出,秦清在心底默默道:我们来生再聚。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秦清收拾好小q的全部物品,包括狗窝、食盆、水盆,以及玩具,抱着小q冰冷的身躯,坐进车里。 吴霁驱车出发,朝九龙山的方向前进。 九龙山与滨海新区各居于钟城的南北角,足足八十公里的路程,从前他们曾带小q登过几次九龙山,小q很喜欢那里。 他们决定把小q掩埋在九龙山,那片竹海之中。 路上,秦清坐在副驾,怀里依旧抱着小q,呆呆注视窗外刷然而过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歌么?」吴霁轻声问道。 过了很久,秦清转过头来,看了眼吴霁,说:「嗯。」 吴霁:「想听什么?」 「我最喜欢的那首。」秦清答道。 吴霁一手握方向盘,从操控台下选出cd,塞进播放机里,按播放键选好,过了一会,史琪特·戴维丝的声音传了出来。 why do the birds go on singing? 鸟儿为何依然歌唱? why do the stars glow above? 星星为何在天上闪耀?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世界末日吗? it ended when i lost your love…… 当我失去了你的爱…… 泪水模煳了秦清的双眼,她低头摸了摸已经没有唿吸的小q,跟随音乐,轻声合唱: i wake up in the morning, and i wonder why everythings the same as it was? 当我清晨醒来,纳闷着为何一切如常? i cant understand, no i cant understand, how life goes on the way it does 我无法理解,我真的无法理解,生命怎会像往常一样运行? 鱼肚白的天空逐渐亮了,天际迸发出一丝金光,太阳缓缓从远山升起,车载音响里的歌声,同秦清悲伤的歌声重叠在一起。 why does my heart go on beating? 我的心为何仍在跳动? why do these eyes of mine cry? 我的双眼为何在流泪? dot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世界末日? it ended when you said goodbye…… 结束在你说再见的时候…… 秦清轻轻唱着这首古老的民谣,心里明白,那些逝去的青春和岁月,犹如歌词中所写的一样,都随着小q的离去,无法追回。 她的那颗心,从此将永远缺失一角,那里被小q用了整整十五年的光阴,踩满了爱的足迹。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单元剧结束,珍惜身边的人和物,有一天他们终将逝去,永不復返。 ps: 后面几章将是春节特辑,春节假期更。 两章单元剧,再有是司徒和书扬在春节期间,互为男媳妇彼此登门。 第27章 春节特辑 kimi是只两岁的橘猫。
第47页 正所谓大橘为重,故而确切地说,kimi是只重量足有十二斤,膀大腰圆、肚子胖得像个瓜的橘猫。 田小多是kimi的主人,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不到三年,无车无房,租住在滨海新区,上班亦是在滨海新区。 多说一句,田小多,性别男,性取向男,处零。 在这个满地飘零、无1无靠的年代,可怜的田小多从娘胎起就单身至今,女盆友当然是不可能了,男盆友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他,转角相遇。 不过田小多同志很想得开,爱情这东西就得顺其自然,强求不来,他一不用小蓝,二不去gay吧约炮,就这样耐心等待天上月老什么时候注意到他,为他牵上那根细细的红线。 今年的春节特别早,一月下旬便是除夕,新年临近,田小多的工作也变得繁重,在忙得焦头烂额之际,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困扰他,就是过年回不回家? 田小多非钟城土着,自打毕业后,他就留在这座江南繁华之都,尽管收入不高,买不起昂贵的房子,父母也给不了什么支援,但他兀自努力工作,为了美好的未来打拼。 只不过这努力的代价,就是亲人分隔两地,他已经两个春节没有回家过年了,母上大人每每在电话中说起此事,都是埋怨不断、唉声嘆气。 「你说你,啊!」母上气哼哼道,「为了个破猫,爸妈也不要了,两年不回家,今年必须给我回来!」 「妈——!」田小多为难地说,「那kimi怎么办?我怎么弄它啊?」 「什么怎么弄?」母上道,「送去宠物店寄养啊!」 「你没看宠物店虐狗虐猫的新闻吗?」田小多道,「万一kimi被他们折磨,挂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精贵!」母上不满道,「每天能吃能喝能拉,它还能亏待自己?就是十天而已,怎么可能挂?」 「我不管,今年你必须回来!」最后母上吼道,挂了电话。 田小多把手机仍在床上,嘆了口气,瞥了眼正在沙发上唿唿大睡的kimi,轻声唤道:「kimi,kimi?」 他足足喊了十几遍,橘猫kimi终于有所反应,粗长的尾巴象徵性抬起两公分,又放下,就连眼皮都没睁开过,唿噜声不停。 田小多:「…………」 田小多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不乐意了,骤然起身,几步走到kimi身旁,摆出主人的威严,强行把kimi抱起来,悲愤地摇晃,叫嚣道:「睡睡睡!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我快被你坑死了!」 喵——! 凌厉的猫叫声响起,kimi无情地给了田小多一巴掌,而后从田小多的怀里挣脱,再次跳到沙发上,偎成球形,又睡了。 田小多泪流满面,最后无可奈何,只能委屈地爬回床上,钻进被窝,枕着自己的胳膊,呆呆注视kimi浑圆的大屁股。 怎么就这么胖呢?他心想,本来挺瘦的一坨啊! 田小多还记得,两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他在回小区的路上,听到一阵阵微弱的猫叫。 他寻声找去,发现在草皮的隐蔽角落里,有一只黄色的小奶猫,浑身湿淋淋的,冻得瑟瑟发抖,凄悽惨叫。 那奶猫只有他手掌大小,瘦得像根柴火棍,嵴梁骨突兀,眼睛也几乎睁不开,缩成一个团,叫声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谁这么缺德!田小多在心底骂道,这种天气,这么大点的猫,就这样扔出来,还有没有人性?! 小零们天生母爱爆棚,田小多心生怜悯,便把这小奶猫捡回家中,给它擦干雨水,又用吹风机烘干。 小奶猫浑身臭烘烘,田小多也不敢给它洗澡,怕着凉,只得找了件旧衣服,铺在地上,小傢伙灵气十足,马上钻进去,犹如找到了避风港,喵喵叫了几声,很快睡了。 第二天,田小多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身体,一切安好,便去超市买了包幼猫粮、以及奶粉,回家后小奶猫结结实实饱餐一顿。 从那之后,这只奶猫就成了家中一员,田小多赐给它个洋气的英文名——kimi。 俗话说,猫大十八变,自从kimi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一个月一变样,体重则犹如吹气球般,一个月一个数字,很快从小黄猫,变成了一只正宗的大橘。 根据不可靠数据显示,十个基佬七个养猫,还有三个养狗,是以田小多也不例外,格外喜欢kimi,宠的不得了,这也造就了现如今他猫奴+铲屎官的悲催地位。 kimi个性倔强,自尊心极强,傲娇叛逆,还不喜黏人。 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把田小多当主子看! 不是使唤他给自己拿猫肠,就是催促他为自己倒猫粮,余下时间则唿唿大睡,田小多想抱它亲昵一下都难,经常挨它的化骨猫掌。 但田小多还是很爱kimi,或许他是个抖m零吧,田小多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唉! 想着想着,田小多又嘆了口气,发愁春节怎么办。 想当年,他尚在求学期间,寒假刚开始,便犹如乳燕归巢,打着动车直奔两千五百公里外的老家,扑向母上大人的怀抱。 然而有了kimi后,这一切就成了泡影。 动车不能坐了——不让带猫,飞机就更不行,只得求助于自驾交通工具,但两千五百公里,再加上假期高速免费,路上堵得就像个巨大的停车场。
第48页 田小多从视频里见过那宏大的场面,漆黑的夜里,无数盏红色尾灯此起彼伏亮起,一眼望不到头,他只有一个人,连个换班的司机都没有,按照这种龟速,得花上足足两天一夜才能开到家。 开玩笑,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小命?! 刚才母上大人下达死命令,今年春节必须回家,他该如何是好? 把kimi送去宠物店寄养,他实在不放心,网上关于宠物寄养死亡的新闻层出不穷,万一他的宝贝kimi倒霉,成了那千分之一的炮灰,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然则不回家也不行! 爸妈已经两年未见他,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他本就漂泊在异地他乡,无法在父母身旁伺候,现在就连除夕夜都不能团聚,简直就是个不孝子! 田小多忽而想起,滨海新区开了家新的宠物诊所,不若抽空去那里瞅瞅,万一饲养环境优越呢? 呵,哪有什么万一! 估计也就那样,他在心里吐槽,人都住得马马虎虎,何谈动物?! 好烦啊!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愁得脑仁疼,失眠到后半夜,才疲惫地睡了。 周末,田小多不用加班,吃过午饭,熘熘达达来到附近的扬越宠物诊所,推门进去了。 「您好。」王圆圆笑道,继而看到田小多并未携带宠物,于是问道:「您想买点什么?」 「唔……」田小多犹豫片刻,问道:「我想问问关于寄养的事。」 正在这时,周书扬刚好从美容室出来,闻言便走过来,摘下口罩,明朗一笑:「寄养吗?什么宠物?需要几天?」 剎那间,田小多只觉眼前春光明媚,他甚至听到花苞绽放的声音。 我的妈呀!这个男生实在是——太帅了! 他脸砰地一红,不知所措道:「我、我是只猫。」 周书扬:「…………」 「哦不,我说宠物是只猫。」田小多忙改口,说:「我有一只猫,想春节寄养十天左右,先来看看你们这里的环境。」 「没问题,我带你去看。」周书扬热情地说。 他领着田小多来到寄养区,指着一排排玻璃窝说:「诺,就放在这里,单独隔开,很安全。」 田小多终于把眼睛从周书扬身上挪开,瞧着数个小小的玻璃房,蹙眉道:「这么小?看起来不过六十乘六十啊,这也太挤了吧?」 「没办法,店面就不大。」周书扬毫不介意,解释说:「我也想弄得大点,但现阶段条件就是如此,不过你家是猫,活动量本来就不大,应该够了。」 「不够啊!」田小多道,「我家猫平时从没有被关过,九十平的房间随便走,这么小肯定不行。」 「这样啊……」周书扬想了想,问道:「你说是春节寄养,大概几号到几号?」 「农历二十七到初七吧,」田小多快速心算一番,答道:「最多不超过十一天。」 「要不这样好了。」周书扬建议道,「我就是本地人,家住离这不远的云桥村,我给你拿家里去养,你看怎么样?」 「拿你家里?」田小多狐疑地看周书扬一眼。 「放心,我肯定给你好好养。」周书扬保证道,「你把猫粮备好,告诉我如何餵食,我完全照做,费用还是按照店里算,一天一百二,怎么样?」 田小多有些信不过周书扬,虽然对方是个大帅哥,但是不知根知底,万一不负责任怎么办? 农村都是独院,节日里人来人往,kimi又淘气,很可能从房子里跑出来,丢了就麻烦了。 还有,要是对方看上kimi,不还给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正在那胡思乱想,司徒越走过来,拍了拍周书扬,轻声道:「一会过来,帮我个忙。」 「干吗啊?」周书扬漫不经心道。 「过来再说。」司徒越道。 「知道了。」周书扬推开司徒越,随口道:「我正忙着呢,忙完就去。」 电光火石间,两人的手隐蔽一触,旋即分开,司徒越瞥了田小多一眼,朝周书扬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田小多:「!!」 隐形的蜗牛触角从基佬田小多头顶探出来,他登时咋舌:我的妈呀,原来是同类! 继而又想:他俩居然是一对?! 但两个大男生一看就不像零,浓浓的top气质直冲云霄,田小多不由得在心底哀怨:为啥俩1会搞到一起? 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啊啊啊! 真是旱的旱、涝的涝!! 田小多顷刻对周书扬失去兴趣,人家是有夫之夫,他想都不要想,于是怀疑之心更甚,彻底放弃了寄养在这里的念头。 「我,我再考虑考虑。」他支支吾吾道,「我看看能不能想到其他办法,最好不寄养,麻烦你了。」 「那也行,没关系。」周书扬大方地说,「能带在身边最好,小动物确实都不愿跟主人分开。」 田小多点点头,道了声谢谢,离开了扬越宠物诊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下集 ps:明天剧情适合边听这首歌《five hundred miles》,边阅文哦,同学们网上搜一下,真的真的是一首很好听的乡村民谣呀! 第28章 春节特辑 周末整整两天,田小多跑遍钟城数家宠物店,想寻到一家靠谱的寄样中心,最终却失望而归。
第49页 只有一家条件相对优越,有vip包间,但那所谓的vip,也只不过是个一平方的玻璃房而已,相较普通的猫窝,只能算个大点的牢房吧,他还是不满意。 田小多悻悻回家,烧饭餵猫,晚上钻进被窝,开始在手机上搜索:过年放假宠物怎么办? 网上众说纷纭,多数靠寄养,还有些建议空运,看着手机里的图片,田小多不禁羡慕起那些一线城市的猫奴们。 大城市的宠物行业更加发达,宠物店和医院的条件也很不错,vip包间看起来高大上,面积足有两平方,摆放着软床或沙发,以及成堆的玩具,简直就是五星级待遇。 但作为二线城市的钟城就不行了,整体水平比人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还是退而求其次,考虑空运吧。 想到这里,田小多打开本地论坛,找了几家看起来靠谱的空运代理,加了对方v信。 通过了解,田小多这才知道,原来宠物託运还有这么多说头。 首先得办理防疫证,其次还得自备航空箱,且要求带锁具,早几年不乏有宠物在託运中,逃离宠物箱,造成伤亡事件,给主人和机场都带来莫大的损失。 空运的飞机也有讲究,不能随随便便,因为国内飞机没有专门放置宠物的空间,因此它们须得跟行李待在一起,很多客机的行李舱不供给氧气,无法承接活体运输。 幸而上述这些,託运代理们都能搞定,主人只需付钱即可。 聊来聊去,田小多选了家最顺眼的,朝对方谘询具体流程。 代理:【哥们,你的猫最好跟你同乘一班飞机。】 田小多:【为啥啊?】 代理:【这样等你下飞机,就可以去货运站领它了,小猫不必等在那里挨冷受冻,货运站的人也不会给它水喝,多可怜。】 田小多:【哦哦,懂了,那我该怎么订机票?我得配合你吧?】 代理:【我稍后把可以承接活体运输的航班号发你,你再订机票,订好后告诉我班次,我去安排。】 田小多回復ok,等了半晌,对方把航班号发来,田小多存好,待公司的正式放假通知下来,就为kimi办理託运。 数日后,田小多订了年二十七的机票,全额支付託运费用给代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公司打烊,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然而两天后,田小多从网上看到一则「大新闻」。 新闻大致内容说,春节临近,宠物託运再次受到关注。 某航空公司曾发生行李舱氧气临时关闭事故,导致託运宠物窒息而亡,有的则是行李舱没开空调,宠物被活活冻死,最后号召大家要选择大型国有航空公司,善待自家宝贝。 田小多登时慌了。 他赶紧联繫託运公司,把自己的担忧朝对方说了,结果被人家嘲了一脸。 代理:【哥们,你不要杞人忧天啊,这只是小概率事件,怎么可能那么倒霉被你碰上?】 田小多:【小概率也可能发生啊,不遇到则已,遇到就是百分百,怎么能侥倖呢?】 代理:【不会的,我干了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放心吧。】 田小多:【不行,我真的不放心,我家猫猫比我命还重要,我不能对不起它。】 代理:「…………」 那代理很是无语,只得安抚田小多,叫他放心,田小多却犹如王八念经,不住碎碎念,终于把对方念叨烦了。 代理:【你到底想怎样?定都定好了,改不了啦!】 田小多:【那我不用了,把钱退给我吧。】 代理:【没法退,钱已经花出去了,你这个是违约,一分都不退!】 看到这话,田小多还想试着软磨硬泡,挽回点损失,于是发去一大段卖萌的话,结果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无情拉黑。 田小多:「…………」 田小多宽面条泪哗啦啦流,肉痛得要命,却也无可奈何,幸好机票还能退,否则真是要喷出一口老血。 至此,他带kimi回家的路通通被堵死,只剩下自驾这一个选择了。 再三顾虑后,田小多不得不朝现实低头,找了家租车公司,租辆小轿车,决定驱车两千五百公里,带着kimi回家过年。 光阴似箭,农历二十七,田小多把出租房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电闸、水阀都关闭,而后抱着kimi,拖着行李箱,正式踏上艰苦的归家征途。 他准备了一床薄被,带上足够干粮和水,kimi的用品一应俱全,给它买的零食比自己的还多,天色此时尚未亮,一人一猫钻进车里,出发。 沿着渖海高速,田小多和kimi一路向北,双车道的高速路上车辆密密麻麻,都是急于归家之人,大家犹如蜗牛,慢吞吞在路上前行。 六百公里的路开了足有十四个钟头,及至黑夜,田小多终于成功开上了江阴大桥,跨过那壮阔的滚滚长江。 排在队伍中,田小多透过车窗朝外张望,月光温柔地洒在江面上,许多作业船只尚在忙碌,无数盏白炽灯闪烁,俨然一派盛世繁华的景象。 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国内经济早已跻身于世界前列,科技拉近彼此的距离,然而很多人却变得没了根蒂,飘如陌上尘。 到不了的叫远方,回不去的叫家乡。 这一刻,田小多终于懂得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第50页 过了长江,又开了两个钟头,终于进到山东境内,此时夜已深,路上的车骤然变得稀少,很多人都在扬州枢纽下了高速,那些都是苏北人,在苏南成家立业。 田小多精神愈来愈差,脑子里一团浆煳,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疲劳驾驶,实在太危险了,于是找个服务区停靠,匆匆吃了盒泡面打发,却给kimi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饱喝足,他爬到后排座,抖开被子盖好,把kimi搂进怀里,外面是数九寒冬,车厢内气温极低,一人一猫相依相偎,为彼此取暖。 「kimi,」他低声道,「明天我们就到家了,再坚持坚持,辛苦了。」 「喵!」kimi一声轻叫,舔了舔田小多的脸,亲密地靠着他睡了。 田小多顿感欣慰,只觉一路的辛苦荡然无存,kimi很少像此刻这么黏人,它仿佛知道,它的大男孩到底为自己付出了什么。 隔日清晨,田小多醒了,胡乱洗脸刷牙后,启动车子,继续北上。 在经歷整整四十个钟头后,当夜晚九点,他和kimi终于踏上家乡的土地! 行驶在环城高速上,田小多心情激动,再有半个钟头,他就能回到那个温馨的家,见到爱他的爸爸妈妈,吃到家乡菜,想想就很幸福。 kimi似乎也感受到田小多心情愉悦,不再是唿唿大睡,而是站在副驾位上,两只猫爪搭着操控台,好奇地东张西望。 华灯璀璨,到处都悬挂着大红灯笼,节日气氛浓郁,虽然已经深夜,路上仍然热闹非凡,沿途碰到不少腾空的烟花,美丽至极。 「kimi!」田小多兴奋地揉了揉橘猫的头,笑着问道:「我们快到家了,开不开心?」 「喵!」kimi应道。 「听歌吧!」 说着田小多插入自带的cd,打开车载音响,选了那首他最喜欢的乡村民谣。 舒缓的前奏响起,片刻后,温暖的歌声飘荡于逼仄的车厢里。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若你与我的列车交错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你会知晓我已远走他乡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你能听到它气鸣嘶吼 a hundred miles 离开一百里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田小多幸福地跟随音乐轻唱,打方向盘,小轿车下高速,进入城市大道,前行、右转、前行,再左转。 转弯进入辅路,驶进狭小的土路,一排排板楼就矗立在不远的前方,小区内灯火通明,在那个他最熟悉的窗口,橘黄色的灯跳跃如火,照亮远方归人的路。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天啊,我已迈出一百里,两百里 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 天啊,已经三百里,四百里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天啊,我已足足远离那家门五百里 five hundred miles, five hundred miles 五百里,五百里了 five hundred miles, five hundred miles 五百里,是五百里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天啊,我已足足远离家门五百里 田小多降低车速,眼中满是亮晶晶的泪花,朝橘猫大喊道:「kimi,我们终于到家啦!」 「喵——!」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有朝一日,国内能完善宠物运输相关法案,让那些为了宠物不得归家的游子,能安心带着他们的宝贝们。 回家过年! 除夕快乐!! 新年快乐!! i love u!! 第29章 春节特辑 钟城今年的冬季,干燥而缺水,城中数个大大小小的水库,水位线都降至歷史新低,全城供水告急,甚至有部分地区开始执行临时限水政策。 钟城经济发达,亦是藏富于民,gdp和人均可支配收入均在全国名列前茅,所谓的隐形富豪比比皆是。 然而在这个世上,有些事并非钱能解决,譬如气候变迁,以及自然\\灾害。 市政府为了解决供水难题,不得已施行人工造雨,日催夜降,终得成效,于是在今年的春节假期,钟城出现了少见的连日斜风细雨,虽然给出行造成诸多不便,但这并不妨碍市民们庆贺新春的热情。 除夕团圆夜,初一走亲戚,初二则是媳妇们回娘家,而大年初三,传闻是赤狗日,不宜出门。 不过今年的初三有些特殊,这天恰好是西方情人节,许多情侣相约在这天出门逛街,有些则去影院,观看贺岁档电影。 周书扬和司徒越一早就商定好,初三这日司徒越到周书扬家中拜访。 两人好了有段时间,虽然没有所谓的正式表白,但彼此早已把对方视作伴侣,过年了,自然得互相登门,如此才算礼数周全。 晌午过后,周书扬收到司徒越的信息,便打着伞,沿着通往村口的小路,熘熘达达出门,去接即将到来的司徒越。 春雨淅沥沥下不停,打在湿软的土地上,激起一阵阵清新的气息,那味道混合了青草香、以及泥土的芬芳。 村道两旁种满茶花和映山红,现在并非花期,蒙尘的叶片被雨水清洗得透亮,放眼望去,一片春意盎然,令人神清气爽。 到得村口,等了不到十分钟,网约车停至跟前,司徒越从车里下来,看到周书扬打着伞正在等他,当即露出明朗的笑意。
第51页 「等多久了?」司徒越快步走过来,笑着问道。 「没多久。」周书扬漫不经心道,一边把伞微微朝司徒越倾斜,随手接过他手中的礼品,说:「收到你通知才出来。」 司徒越嗯了声,牵上周书扬的手,却没有挪动脚步,只把他拥入怀中,低声道:「想我没?」 「一点点,所长大人。」周书扬笑道,而后又问:「你想我了吗?」 司徒越:「很想。」 周书扬:「那亲我一下。」 话音落,司徒越抱紧周书扬,覆上他的唇,温柔地亲吻,花雨伞悄然落下,遮住这对正在亲昵的爱人,雨滴打落在伞面上,发出连绵不绝的滴答声,时间仿佛凝固,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人。 唇分,周书扬轻轻颳了下司徒越的脸,温柔地说:「走,带你去我家。」 他们十指相扣,共乘一把伞,悠闲地走在干净的乡村小路上。 周书扬的爸妈并非同村,原本一家人住在周爸爸的村里,前年村落拆迁,分得不少钱,夫妻俩并未像其他村民那样,搬迁到楼房,而是回到周妈妈出生的云桥村,继续居住在农村小楼里。 云桥村的房子由村委会统一修建,家家户户都住土别墅,门前有个五十平的院子,很多户都做了全硬化,用来放置日常工具、以及晾晒衣物和腊制食品。 周书扬的家却只硬化少许,其余则依旧是土地,周妈妈在上面种点花草、还有少量青菜,钟城村里的耕地同宅基地尚且有段距离,在自家院子种些平常蔬菜,想吃了就去拔几颗,很是方便。 甫一进家门,司徒越便彬彬有礼道:「叔叔、阿姨,过年好!」 周爸爸和周妈妈当即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俱是笑得春风满面,异口同声道:「哎!过年好,过年好!司徒来啦,快坐!」 司徒越先是献上买来的新年贺礼,而后依言坐下,不失礼貌地同夫妻俩寒暄。 周妈妈笑得眼睛眯起来,只不住拉着司徒越,嘘寒问暖,先是问候他父母的健康,接着又问除夕吃啥喝啥,总之从头到尾关心个遍。 聊了大半晌,周书扬忽道:「带你去我房间看看,去不去?」 「好。」司徒越如是道。 望着儿子自然地拉起司徒越的手,两人亲密地肩并肩,消失在楼梯尽头,周妈妈压低声音道:「哎,老周,你觉得司徒看起来像儿媳妇吗?」 周爸爸:「…………」 遥想当年,那个平平无奇的夏日傍晚,听闻周书扬自爆性取向,夫妻俩俱是五雷轰顶,周爸爸脑子一片空白,周妈妈眼前一黑,两人足足一夜没有睡好觉。 周爸爸只不住唉声嘆气,周妈妈则是想到自己儿孙满堂的希望破灭,不由得一颗心哗啦啦碎满地。 她甚至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是否怀孕的时候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导致自家儿子对女孩子不感兴趣,竟然喜欢同性?! 香喷喷的女生不好吗? 怎么会有人喜欢跟自己结构一样的同性呢? 两人本计划来个夫妻双打,孰料周书扬不傻,扔下这颗炸弹后,旋即遁逃得无影踪,在外面躲了整整三日才回家。 在这期间里,夫妻俩先是震惊,转而忧伤,最后竟也麻木了,他们俱是大喇喇的性格,因此那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从那之后,他们便开始下意识关注这个特殊的群体,继而从网上学得不少浅显常识。 周妈妈甚至还知道,何为1,啥叫0,并转述给自家老公,两人不住啧啧惊奇。 原来搞基也要分上下、分「男女」啊! 想通之后,他们开始接受,并通过细緻入微地侦查,对号入座,笃定自家儿子还是响噹噹的男人,于是便盼望他能够尽快带个男媳妇回家,未来好有个稳定的家庭。 管他男女,总之家庭和睦,两人恩爱,携手并进,儿子能有人照顾,身为父母的他们也就安心了。 在这之前,周书扬只带过一个男孩子回家,那还是他尚在大学期间,并朝夫妻俩交代,对方是他的男友。 周妈妈依稀记得,那男孩子长得很是秀气,皮肤白嫩,瘦得弱不禁风,个头也比自家儿子矮了十几公分,说话温柔,看起来就像个小家碧玉。 后来两人不知为何分手了,周妈妈也没敢多问,但通过常年的学习,她也能总结出一套男媳妇的具体特徵,然而今日与司徒越相谈过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司徒越,早在去年杨梅季节,他们就有过一面之缘。 但那时她并未往深处想,毕竟两个大男生是同事,周书扬不时便嚷嚷「好兔不吃窝边草」,故而她只以为两人只是互生好感,所以也没仔细观察过司徒越。 听到老婆问话,周爸爸犹豫片刻,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周妈妈道,「你好好回忆一下,到底是不是?」 周爸爸翻着眼,努力回想刚才一幕,末了道:「管他呢,两个孩子只要感情好不就得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怎么就不重要!」周妈妈不高兴了,坚定地说:「我觉得肯定是,你看司徒那孩子长得多俊!」 「他比儿子高。」周爸爸随口道。 「高一点点而已!」周妈妈不服气地说。 「还比咱儿子黑。」周爸爸补充道。
第52页 「你懂啥!」周妈妈说,「现在流行男孩子白,这说明不了什么。」 周爸爸继续插刀:「但他比书扬看起来结实好多。」 周妈妈:「…………」 「反正肯定是儿媳妇!」最后,周妈妈气哼哼道。 及至傍晚,周妈妈烧好满满一桌美食,两大两小围桌而坐,举杯互道祝酒词、碰杯,司徒越待周家父母开动,方才抄起筷子。 「司徒啊,阿姨也不怎么会做饭。」周妈妈谦虚地说,「就随便烧了点家常菜,你别嫌弃阿姨的手艺啊。」 「怎么会呢。」司徒越笑道。 周妈妈:「那赶紧尝尝,别客气。」 司徒越点头,在周妈妈慈祥的凝视下,把桌上每道菜都尝个遍。 钟城靠海,当地人都喜食海鲜,烹制海鲜的手法也多种多样,常见的以葱油、清蒸为主,还有本地特色——生吃。 譬如这桌上的红膏炝蟹,就是用上等的满膏东海母蟹,用盐和酒腌制而成,食用时切开,蘸醋和芥末,充分保留了海蟹的原汁原味,是钟城本地人过年必吃的佳肴。 另有清蒸东海带鱼,较之其他海域,东海带鱼显得尤为瘦小,但不知为何,大约是得益于东海的黄泥水质,味道极其鲜美。 其他还有熏鱼、葱油海瓜子,水煮花螺等等,俱是按照本地人习惯,只简单处理,虽看着普通,吃起来却令人完全停不下来。 周妈妈给司徒越夹了块鸡,说:「这是自己做的醪糟鸡,你吃吃看,我特意没做太咸,你们年轻人现在口味都偏清淡。」 司徒越微笑着说谢谢,而后尝了尝。 这道菜有些类似上海白斩鸡,选取新鲜的三黄鸡,稍煮片刻,再辅以盐、以及醪糟酒酿腌制,口感爽滑,鸡肉嫩得入口即化,还带着清香的米酒气息,回味甘甜,非常好吃。 司徒越咽下口中食物,放下碗筷,朝周妈妈竖起大拇指,由衷贊道:「醪糟鸡绝了,阿姨你手艺真好!」 「哈哈哈,孩子嘴真甜!」周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开心的不得了。 吃了有一会,周妈妈轻咳一声,朝老公递个眼色,周爸爸会意,忙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递给司徒越。 「司徒啊,」周爸爸道,「这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祝你今年身体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司徒越立即起身,鞠躬道:「叔叔阿姨太客气了,你们赚钱也不容易,这我不能要。」 「必须得收下。」周妈妈道,「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初次登门,见面礼怎么能少得了,听话,收下吧。」 司徒越:「…………」 初次登门……见面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下集 第30章 春节特辑 见夫妻俩不依不饶,司徒越只得接过红包,用手捏了捏,厚厚一沓,他心里估算应该是五千元。 就在这时,周妈妈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今后你俩好好相处,别打架啊,书扬你让着点司徒,别欺负人家。」 司徒越:「……………………」 司徒越嘴角抽搐,看了眼手中的大红包,再联想周妈妈的话,霎时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由得头顶三道黑线。 敢情这是把他当儿媳妇了?! 周书扬在旁边快笑喷了,忍好久才憋回去,说:「给你就好好收着,听话!」 司徒越瞥了眼周书扬,见他一脸坏笑,真想把这小子当场法办,无奈长辈就在面前,只得咽下这口不平气,佯装乖巧地哦了声。 晚饭结束,周妈妈吩咐周书扬收拾桌子、刷碗,说完就到院子里去忙了,周爸爸则客气几句,回到客厅看电视。 「我帮你。」司徒越说。 「好睏啊——!」周书扬长长嘆了口气,撒娇道:「不知道为啥,我一吃完饭就犯困,一点都不想动,怎么办?」 「那你去客厅坐着。」司徒越柔声说,「我来收拾。」 听到这话,周书扬伸长脖子朝客厅望去,见老爸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便迅速啄了下司徒越的唇,说:「谢谢所长大人体谅。」 司徒越无奈笑了笑,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干净,拿起碗筷到厨房间,开始卖力洗刷刷。 过不多时,周妈妈忙完,进得屋内,看到自家儿子懒洋洋地歪倒在沙发上,专注地玩手机,于是看向厨房,赫然发现司徒越的背影,登时怒火中烧,几步窜到周书扬面前。 啪——! 周妈妈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周书扬啊地一声,不解道:「打我干吗?」 啪啪啪——! 周妈妈连续出掌,直拍得周书扬嗷嗷乱叫,一边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让你洗碗,你可好,叫人家司徒去干活!」 「人家孩子第一次登门,你不好好伺候,还敢叫人刷碗,这像话吗?说出去丢不丢人,有这么对媳……处对象的吗?」 周妈妈吼得震天响,司徒越站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脸部也开始抽搐。 这台词实在是太令人羞耻了! 这不就是剧本里常见的,老妈教训儿子,替儿媳妇撑腰的桥段吗?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大! 「哎!别打了别打了!」周书扬从沙发上跳起来,拦住凶神恶煞的老妈,忙不迭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第53页 「赶紧给我去干活!」周妈妈咆哮道,「不要让人家司徒伺候你!」 周书扬叫苦不迭,连连保证不敢了,遂逃进厨房,说:「我来我来,你赶紧去歇着吧。」 「谁叫你犯懒!」司徒越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髮,莞尔道。 「唉,饶了我吧。」最后,周书扬无语道,继而接过碗筷,老老实实劳动。 华灯初上,司徒越朝周书扬爸妈告别,夫妻俩又叮嘱半天,让他今后常来玩,周书扬便送他去村口等车。 漆黑的夜空,绚烂的烟花不时腾空,瞬间照亮天幕,雨已停,万里无云,一轮娥眉新月当空,周围散落着点点繁星。 两个大男生相拥相依,倾诉毫无意义的情话,说不出的甜蜜、亲昵。 「今天怎样?」片刻后,周书扬想起来什么,问道:「还习惯吗?我爸妈挺好相处的吧?」 「叔叔阿姨人很好。」司徒越道,「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他们,似乎有点误会。」 这话说完,周书扬当即笑得捧腹,打趣道:「把你当新媳妇上门了,对不对?」 「笑什么!」司徒越一把抱住他,手朝下一伸,惩罚性地捏了下,漠然道:「再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哎,废了,废了!」周书扬连忙护住自己,笑骂道:「捏坏了,今后还怎么伺候您老人家。」 「啧,你这小子!」 说着司徒越牢牢禁锢住周书扬,不顾他的挣扎,手伸向后面,低声道:「用这里伺候……」 「滚!你个大尾巴色狼!」周书扬骂道。 司徒越松开他,不再嬉闹,认真道:「今天是情人节,我没送花,你不会介意吧?」 「小零才喜欢花。」周书扬随口道。 「不过……」司徒越沉吟片刻,说:「我还是准备了礼物送你。」 「唔?什么?」周书扬有些讶异,旋即道:「你可千万别送我戒指。」 司徒越:「…………」 看到对方一脸便秘,周书扬扶额,说:「不是吧……这么老土?」 「好吧,下次送你别的。」司徒越无奈道,而后从兜里掏出个精緻的小盒子,递给周书扬。 周书扬打开盒子,借着路灯仔细端详,里面有枚白金素圈,镶嵌了两颗璀璨的钻石,钻石环绕着英文logo,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土豪啊!」周书扬惊嘆道,「两万多的戒指,你疯啦!」 「送你戴着玩的。」司徒越指着戒圈内部,说:「我让他们刻了你名字的首字母,但不是对戒。」 「我不好意思戴。」周书扬抱怨道,「人家看到我戴这个牌子,还以为我是暴发户呢。」 「难道你不是吗?拆二代!」司徒越揶揄道。 周书扬顿时语塞,司徒越继续说:「没非得要你戴,收下就行,是我的一点心意。」 「好吧。」周书扬合上盖子,说:「回头我找个合适的皮绳,戴脖子上好了。」 司徒越满意地嗯了声,周书扬道:「怪我疏忽大意,忘了准备礼物,sorry!」 「没关系。」司徒越说,「心意到了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那是自然。」周书扬道,「不如送你个吻吧,省得你心里不平衡。」 司徒越大笑,周书扬便搂住他干净的脖颈,刚想亲上去,刺眼的灯光闪烁,两人马上分开。 网约车到了。 「我先走了,」司徒越坐在后排座,摇下车窗,叮嘱道:「明天别迟到,路你认得吧?」 「放心,我有导航。」周书扬答道。 「开车小心点。」司徒越叮嘱道。 「知道啦!」周书扬不耐道,「走吧,等你到家再联繫。」 司徒越朝他摆摆手,吩咐司机出发,网约车冒着白烟,绝尘而去。 翌日,轮到周书扬登门拜访。 司徒越的爸爸是三甲医院的骨科主任医师,妈妈则是某大型民营企业的会计,两人均是本科学歷,性格谦和,谈吐不凡,透着浓浓的知识分子气息。 故而司徒越深受父母影响,长大后从医,虽然治疗对象不同,但总是殊途同归,都算得上是医者仁心。 与周家不同,司徒家则是男主人掌勺,司徒越的爸爸忙碌于厨房,很快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酒席,招待初次登门的周书扬。 饭桌上,依旧是老三样,举杯、祝词,继而碰杯,开动! 司徒越的爸爸长得很帅气,妈妈则独具江南女子的气质,温婉、端庄,司徒越就特别会生,一张俊脸集合了父母所有特点,更上一层楼。 不似在周家闹哄哄的气氛,司徒一家吃饭很安静,三口人都是左手持碗,右手使筷,细嚼慢咽地品尝食物,亦是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司徒越更是像个世家少爷,举止优雅,席间很少说话,一看就是家教甚好,从小到大没少被父母耳提面革。 周书扬平日里放荡惯了,在家总没个正行,然则此时见状,不禁也刻意收敛,规矩了不少,安安分分夹菜吃饭,生怕做出不雅的动作,影响自己在长辈心目中的形象地位。 司徒越很快发现周书扬有些小紧张,便贴心地为他夹菜,附在他耳畔,低声道:「放轻松,没关系,我爸妈很喜欢你。」 周书扬脸砰地一红,微微点点头。
第54页 看到两人亲密地咬耳朵,司徒妈妈登时会心一笑,周书扬人生得好看,既白又瘦,身材高挑,性格腼腆,简直跟自家儿子配一脸。 想到这里,她夹起一块糖醋排骨,伸长筷子,放到周书扬碗里,开口道:「扬扬啊……」 周书扬:「…………」 见周书扬有些发懵,司徒妈妈忙道:「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或者你小名是什么,告诉阿姨好了。」 「哦不,阿姨。」周书扬擦了擦额头,尴尬道:「没关系,您就这样叫好了,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妈妈嗯了声,继续道:「扬扬啊,过年了,叔叔阿姨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给你,就包个红包吧。」 她话说完,司徒越的老爸立即无缝对接,递上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周书扬接过,道了声谢谢,司徒妈妈又道:「阿姨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下一刻,周书扬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就听对方说:「阿越跟你处朋友,是他的福气,我们身为父母都很开心,也很放心。」 「你这孩子一看就是好孩子,开朗大气,不像我家阿越,从小不爱说话,对人不冷不热,心也不够细緻,今后说不定会惹你不高兴。」 「阿姨还得请你多担待他那些臭毛病,今后他要是敢欺负你,或是让你受了委屈,你只管对阿姨讲,阿姨帮你教训他,给你出气,你们千万别吵架,一定要好好相处!」 周书扬:「…………」 剎那间,周书扬脑子里蓦然跳出个表情包。 某个知名演员,四十五度仰角望天,悲愤地怒吼道:「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他无语望向司徒越,发现对方正以手背掩唇,早就难抑笑意,不禁在心底嘆了口气。 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当晚,应司徒妈妈的要求,周书扬与夫妻俩互加微信,继而干脆建个群,把两家六口人通通拉进来,群名就叫:相亲相爱一家人。 两对夫妻犹如找到了组织,毕竟同性取向这事无法对外大肆宣传,这下可好了,双方彼此彼此,总算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讨论了。 纵使是初相识,周妈妈和司徒妈妈却亲热的不得了,虽说不好意思称唿对方亲家,但两人仿佛多年未见的姐妹,聊了足有两个钟头,显得格外熟络。 夜已深,两个妈妈互相道晚安,退出群,继而点开对方儿子的微信头像。 虽然相隔数十里的距离,她们兀自颇有默契,同一时间在备註上认真输入三个字: ——儿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特辑完毕喽,再次祝大家:新春快乐,biubiu!! 第31章 第31话 春天来了,钟城进入它一年中最美时节,路旁的早樱花开满枝,和煦的阳光洒向人间,清风徐来,落英缤纷。 山上的桃花也相继绽放,夹杂在郁郁葱葱的林间,遥遥望去,大片的绿色裹挟着一簇簇粉红,说不出的美丽。 这是个万物復甦的季节,造物主将繁殖的欲望烙刻在每一个生灵的基因中,无论是人、亦或是动物,都在这一刻,蠢蠢欲动。 随着近几年入住率逐步提升,滨海新区的流浪猫数量日渐增多,颇有拉帮结派的势头,一到发情期便开始躁动,半夜出没于小区内的前楼后院,鬼哭狼嚎。 今年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直吵得业主们整夜不得安生,尤其是那些曾经投餵过流量猫的好心人家,更是成为猫儿纵情狂欢的乐园。 野猫求偶时叫声悽厉,间或有雄性间的争斗,乍听起来仿佛婴儿啼哭,夜半三更响彻在窗外,格外瘆人。 业主们被骚扰得忍无可忍,只得朝物业投诉,勒令其尽快解决,甚至有的人被吵得怒上心头,便在邻居群里提议物业投毒,将所有流浪动物一次性剿灭,以绝后患。 投毒是违法行为,物业也只撒过耗子药,自然不可能答应,于是转而找到社区居委会,寻求帮助。 居委会负责人是个中年大姐,家中养了只银渐层,是扬越的常客,故而接到物业电话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家宠物诊所。 于是经由蝴蝶效应,解决野猫闹春的艰巨任务便落在两个大男生的肩上。 「可以为流浪猫做绝育。」司徒越沉吟片刻,说道。 他的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桌上,社区大姐在电话里说:「那么多要全部做吗?那得多少钱?若是费用太高,恐怕批不下来啊,社区每年经费不多。」 「不用全部做。」司徒越解释道:「只给公猫绝育就行,母猫自然不可能再怀上,公猫去势术简单,快的话半个钟头一只。」 大姐哦了声,又道:「那具体怎么收费?我得先估算下大致费用,整个新区怎么着也得有二、三十只公猫吧,全部都搞的话费用不菲啊。」 司徒越闻言,朝周书扬递个眼色,周书扬心领神会,忙道:「刘姐,这样好了,我做主,不收您钱,只要您一样东西。」 社区大姐:「啥?」 「给我们诊所送三面锦旗。」周书扬道,「赠送单位分别是社区、物业,以及全体业主,这样就可以了,我们扬越愿意免费给这些猫绝育,只当做公益了。」 电话那头当即静了一秒,随后传来如释重负的笑声。 「哎呦,小周啊,」大姐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跟司徒所长真是菩萨心肠,不但年轻有为,还这么慷慨热情,真是和谐社会的楷模啊,比我儿子强多了!」
第55页 周书扬忙谦逊地说过奖过奖,大姐特别干脆道:「行!没问题,待这事解决,三面锦旗必然送到,咱们这就说定了!」 就这样,周书扬以经济损失为代价,换来三面一百元单价的大红锦旗。 想想还是很值当,周书扬朝司徒越炫耀:「看我多机灵,随随便便出个工,就换来三面锦旗,多划算啊!」 「一百元一副,有什么划算的。」司徒越漫不经心道,「公猫去势手术三百元一只,几十只,你亏了大几千!」 「所以说你不懂经商呢。」周书扬振振有词道,「你没听说吗?挖到价值连城的文物,必须得上缴国家,然后获得一面锦旗,咱们才损失几千元而已,就搞到三面锦旗,还能为诊所带来巨大的广告效应,简直不要太爽!」 司徒越:「…………」 「这怎么能比?」司徒越哭笑不得,「谁没事天天挖古董,这俩是一回事吗?」 「你懂什么,你这个书呆子!」周书扬嘲道,「我可是学市场营销的,搞商业自成一派,否则怎么能把你骗到手!」 「骗……?」司徒越剑眉一挑,语气玩味地说:「哦,原来当初你早就预谋好了,骗我这个老实人?」 「你老实个屁!」周书扬笑骂道,「我倒是以为你老实,现在想想我吃亏了,不但让出股份,连人都跟着损失,我亏大了。」 听他这么说,司徒越先朝周围扫了眼,见没人注意,便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周大老闆怎么个损失法?说来听听,我怎么觉得是你占便宜了?」 周书扬脸一红,一把甩开他的手,嫌弃地说:「滚!你心知肚明,少得了便宜卖乖。」 司徒越低低地笑了声,心想人我还没弄到手呢,这就说损失了,等回头看我怎么把你吃干抹净! 有了扬越的支持,社区和物业联手,并招募了数名业主自愿者,说干就干。 周末的两天,众人带上诱捕笼、布口袋等工具,游走于各大小区,使劲浑身解数抓捕流浪猫。 猫群中有胆子大的,直接被火腿肠唤来,顷刻落入布袋中,而那些胆子小的,则受不住诱捕笼中的美食引诱,悉数落网。 只要逮住一只,捕猫人便当场查看,公的留下,母的放走。 于是短短两日,滨海新区的公猫近乎全部落网,独留下母猫孤独流浪,俨然成了女儿国。 二十多只公猫被陆续送到诊所,扬越的f4忙得团团转,一边招待客人,同时收留送上门的野猫。 本就不大的寄养处被挤得满满当当,周书扬还特地在网上买了几个铁笼子,这才把所有猫全部塞进去。 公猫们原本不能独处一室,尤其是发情期,会为了争权彼此厮杀,然则这些公猫俱是受到惊吓,以为自己很快小命不保,因此也没了心思掐架,三三两两一组,各居玻璃房一角,你看我、我看你,瑟瑟发抖。 下一步就是阉割大业。 司徒越自知两人不可能忙得过来,便联繫一家关系好的市区医院,临时借来一名宠物医师,按天付给人家工资,帮忙一起做手术。 周书扬为此又要额外支付钞票,不过他毫不在意,当司徒越朝他请示时,只大喇喇说好的好的。 看他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司徒越在心底嘆气,心道照他这么个败家法,俩人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钱,升级成医院。 继而转念一想,好吧,谁让人家是拆二代呢,确实不差钱。 司徒越和另一名医师主刀,周书扬则充当助理打下手,三人忙成狗,期间还得照顾术后的公猫,就连小光和圆圆都不能倖免,挂水、餵食轮流换班,直到周四,终于搞定了大部分。 周书扬累得精神恍惚,甚至有种错觉,他这里不是宠物诊所,而是变成了太监净身房。 司徒越让临时医生明天不用来了,反正只剩三只,他跟周书扬就能解决,能省一天钱是一天。 周五下午生意还有些忙,两人便决定连夜加班,晚上处理好这三个小傢伙,就算大功告成了。 当夜十点,司徒越做完最后的缝合,把剪刀扔进搪瓷盘里,深深吁了口气。 「搞定!」他说,「我去给它吊水,你到外面歇会。」 周书扬此时既困又乏,闻言抬头,软绵绵地哼了声:「啊?哦……」 司徒越怔怔看着他。 周书扬戴着医用口罩,漂亮的眼眸半阖,额发软趴趴地垂在眉眼间,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透着说不出的可爱。 他还从未见过周书扬这幅模样,这小子总是元气满满,仿佛永远都不会累,然而此刻看起来却无比温顺,亦是格外诱人。 他宠溺地揉了揉周书扬的头髮,轻声道:「累了就先去办公桌趴会,这边挂水大约一个钟头就能好,好了我去叫你。」 「唔……行。」周书扬懒懒道,继而下意识瞥一眼旁边的瓷盘,脑子忽然一抽。 「这么多猫宝?」他用镊子扒拉几下,昏头昏脑道:「听说吃啥补啥……」 司徒越:「…………」 周书扬:「…………」 这话说完,周书扬顿觉好笑,司徒越的眼神却暗了下来,凑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腰,说:「要不咱俩试试,到底补不补。」 周书扬的脸砰一下红到耳根,刚下骂他,司徒越却抬手箍住他,另一手摘下他的口罩,不由分说便kiss他的唇。
第56页 the kiss is very crudely,with overwhelming aggressivity,zhou even cant fight back,and cant breath almostly,finally both they have reaction ordingly。 手术台上,麻醉未过的野猫被牢牢绑定成大字型,翻着白眼,对手术室内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唇分,司徒越抵着周书扬的额头,尚有些意犹未尽,周书扬低声道:「太晚了,去我那吧?」 「嗯。」司徒越轻声道。 接下来,司徒越给野猫挂水,周书扬则待在办公室刷手机,他本来还挺困,这会也睡不着了,心怦怦乱跳,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他们都没有再交谈,默默各自做事,窗外的路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路上空无一人,诊所内静悄悄的,只闻两人略显沉重的唿吸。 十一点过半,终于搞定一切,司徒越锁门,周书扬启动车子,带着他回家了。 「你先去洗澡?」周书扬把钥匙随手一放,脱外套,一边问道。 「都行,」司徒越道,「你先洗,我随后也行。」 「要不一起?」周书扬一脸坏笑。 司徒越:「…………」 「开个玩笑。」周书扬道,「我家又不是豪宅,咱俩这体格一起洗太挤了,你是客人,你先去吧。」 司徒越嗯了声,没再推辞,去淋浴间匆匆洗好,自觉躺在主卧的床上,十分钟后,周书扬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进来了。 「把头髮吹干。」司徒越吩咐道,「不然睡醒了头疼。」 「哦,忘了。」周书扬答道,而后又去卫生间吹头髮,边吹边在心底吐槽:妈的,显得我好像很猴急似的! 吹好头髮,周书扬慢腾腾进屋,慢腾腾爬上床,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却被司徒越一把抱在怀里,开始kiss他。 after a while,situ releases him,and says whispered:「now we need to talk about business,who will be bottom?」 周书扬瞬间哑然,最后干巴巴道:「要不抓阄吧,或者石头剪刀布,我没试过,一时也想不好。」 司徒越哭笑不得,无奈道:「哪要这么麻烦,算了,不跟你争了,你先吧。」 「啊?」周书扬不可置信地问:「你这么大方?」 「嗯,没关系。」司徒越淡淡道,「我从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不介意这个,你说了算。」 司徒越的话说得自然,声音平静而温柔,这下周书扬倒是不好意思了。 他向来喜欢跟人较劲,若是司徒越真要同他争,他反而会生出抵抗情绪,但现在司徒越大方地退让,周书扬竟被搞得有些被动。 he flu射d,then says:「respecting the old is the chinese virtue,you go ahead,one person one time,i have to lose anyway。」 「are you sure?」situ feels little surprised。 「of courese!」zhou says generously,「we just couldpare with each other,and show you how i crush you!」 「no problem……」situ unbuttons his shirt,and says slowly:「i would like to pe your instruction。 」 周书扬的心脏开始狂跳,紧张的不得了,心想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没有待会了…… 三个钟头后。 zhouys in bed near death,like a fish out of water,theres a heavy male odour in the room,silk quilt dropped on the flow,and the 射et was creased,the whole bedroom is in a mess。 situ kisses zhou,askes him whispered:「are you tired?」 「what rubbish……」zhou says weakly。 司徒越想了想,本着尊重原则,又问他是否要行使权力,周书扬短暂犹豫一会,咽了下口水,最终还是选择弃权。 ——他已经彻底没劲了。 「oh well!」he says tired,「next time,i am really about to die!」 situ smiles,then says gently :「ok you take a bath, and i 插nge the 射et。」 「i dont want to move anymore!」zhou cried。 situ:「em……so i hold you to bathroom?」 「no!leave me some dignity ok?」zhou gets up hardly, then says weakly:「as a top, without hold for bath is myst bottom line!」 司徒越:「…………」 周书扬翻身下床,找出新的床品,扶着腰,一瘸一拐去洗澡了,司徒越换好,便也跟着挤进淋浴间,周书扬吓得马上加快动作,迅速冲掉身上的泡沫,遁回房间。 司徒越洗完,上床躺好,把周书扬搂进怀里,虚虚地抱着。 「明天让你。」他轻声道。 「我谢谢你,所长大人。」周书扬嘲道。 「有这么夸张吗?」司徒越不解,「你以后得加强锻鍊了,身体素质有点差。」 「你少阴阳怪气的!」周书扬怒道,「有你这样的吗?你是起点文男主角吗?」 司徒越莞尔,kiss周书扬的唇,温言好语哄了半天,终于把炸毛的老闆大人哄好了。 「你说明天,我想起来了。」周书扬平復了情绪,提议道:「要不你搬来住我这里好了,省得两头跑。」 「同居吗?」司徒越说。 「算是吧。」周书扬道,「怎么?你怕阿姨和叔叔不同意?」 「怎么会。」司徒越说,「他们都把你当儿媳妇看,巴不得我搬过来住呢。」 「呵,我爸妈也把你当儿媳妇呢!」周书扬毫不示弱,揶揄道,「要是知道你搬过来,他们也很欣慰哦。」
第57页 两人漫无边际地斗嘴,夜幕冉冉深邃,月色似水温柔,周书扬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不知不觉熟睡了。 司徒越把他朝怀里拢了拢,亲了下他的唇,柔声道:「晚安,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  完蛋了,说好的互攻塌房了,我收不住了,只能下次让书扬攻回来了。 ps:中文过不了审,有点无语,其实脖子以下都没写过,只好换成英文,欢迎四六级小伙伴品鑑,嘎嘎! 第32章 第32话 两人说是第二天同居,最后还是算了,毕竟时间太仓促,显得彼此在父母面前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数日后,待得诊所里不忙时,周书扬这才陪着司徒越,开车回家收拾物品。 行李很简单,只十几件衣物、以及书籍和必用品,司徒越早就跟爸妈说过这事,夫妻俩举双手双脚贊同。 儿子娶了媳妇——虽然是男儿媳,住在一起自是理所当然,得全力支持,故而夫妻二人笑着朝离家的儿子儿媳挥手告别,就差没夹道欢送了。 就这样,周书扬和司徒越成为真真正正的合伙人,生意合伙,生活亦是合伙。 白天搭伙出工,下班搭伙做饭,晚上搭伙上船,而周书扬也终于有机会反攻回来。 啪——! 周书扬把手机计时器打开,恶狠狠拍在床头柜上。 「你要干吗?」司徒越抱着他,不解问道。 「计时!」周书扬面无表情道,「少爷我必须赢!」 司徒越:「…………」 九十分钟后。 「我不行了。」周书扬哀嚎道,「我甘拜下风,所长大人您实在是非同常人啊!」 司徒越笑道:「给你也办个健身卡吧,我就说你身体素质有点差。」 「你少得寸进尺!」周书扬怒道,「这跟身体素质有毛关系,谁像你这样,简直是个牲口好吗?」 司徒越:「抱你去洗澡?」 周书扬:「滚!」 两人同来同走这事很快被小光和圆圆发现。 小光是个笔直boy,理所当然地想:所长大人住得那么远,每天还得辛苦挤地铁转公交,住到老闆家合情合理,老闆的房子那么大,三个卧室浪费两个,租给所长大人废物利用,也很划算,两人各取所需,真不错! 但王圆圆就不同了。 虽然她不是腐女,但或多或少被网上的安利影响,突然发现生活中居然有真人cp磕,还是两个大帅哥,顿时激动不已,在心底苍蝇搓手。 不磕白不磕嘛! 于是圆圆还特地在头条註册个马甲,时不时汇报老闆和所长的日常动态,把这对cp慷慨地分享给网友。 结果反响极其热烈,不过两周便涨粉几万,且凭着庞大的阅读点击量,每日居然也能赚到几十元,很快获得加v认证。 我是圆圆的瓜:【今日吃午饭,偷窥到所长给老闆擦嘴,动作好温柔!!眼神好宠爱!!!】 吃瓜粉丝回覆: 【哇!太甜了!wslwsl!】 【所长好a啊!】 【我也想要所长大人擦嘴,然而我打不过老闆大人。】 【最喜欢强强,老闆大人一受封疆!】 我是圆圆的瓜:【今日看到老闆给所长沖茶递水,还有摸头杀,目光宠溺,我感觉哪里不对,甚是违和!】 【什么鬼?所长大人反攻了?】 【反攻也不该有宠溺和摸头杀吧?】 【小编是不是站错cp了?您分得清攻受吗?】 我是圆圆的瓜回覆:【电视里我分得清啊!问题是现实跟电视有点不一样!】 【继续观察,必须搞清楚,否则这瓜没法吃了。】 我是圆圆的瓜:【不得了!今日下午老闆和所长在小黑屋kiss,不小心被我撞到了,两人竟然都很a,妈呀,我彻底混乱了!】 【啊啊啊!太刺激了,这是什么情况?】 【我需要分解动作,小编快!】 【到底谁是攻、谁是受啊?好混乱!】 【我想说,上面的都是伪腐吧?不知道有个词叫互攻吗?】 【woc!你这么一说我反应过来了,不是吧?原来现实中真的有俩1在一起?】 【这也太浪费了吧?怪不得满地飘零!】 【你们少见多怪,这在我们那嘎达很正常。】 【你哪里?】 【你看她那说话方式,还猜不到吗?】 王圆圆:「…………」 周书扬和司徒越很快发现两人暴露了,王圆圆天天看他俩的眼神饱含深意,还一脸姨母笑,傻子都能看出来,索性也就不再刻意隐藏,于是诊所里三人都心知肚明,唯有直男小光还被蒙在鼓里。 一月后的某个早晨,周书扬载着司徒越去上班,停好车,两人朝诊所走。 「诶?又是它?」周书扬诧异道。 司徒越闻声望去,就见诊所门口蹲了条狗狗,看到两人过来便起身,踮着傲娇的小步伐走了。 他们其实对这条狗早已熟悉,皆因它最近时常在诊所周围出没,有时趴在诊所外的玻璃窗下晒太阳,有时则会站在门口,直勾勾望着屋内,一脸鬼鬼祟祟。 这是条流浪的白色杂毛犬,司徒越看它特徵,大致辨认出其有梗犬血统,这条犬之所以能引起两人注意,主要是它性格十分与狗不同。
第58页 白色杂毛犬很少吠叫,只悄悄地来,默默地去,虽然全身脏兮兮的,黑色的双眸却通明锃亮,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慢与精明,当它直视你时,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大王,睥睨众生。 简直帅呆了! 周书扬偶尔会扔给它一些食物,继而发现这位大王还挺挑食,非肉类不吃,于是便把店里售卖的肉干拆来餵它。 司徒越哭笑不得,说他败家,周书扬对此不以为然,只嘲道肉干能有几个钱?司徒越心道:好吧好吧,豪横的拆二代。 一来二去,杂毛梗犬便跟周书扬混熟了,有几次甚至还尾随两人想跟着进小区,被门口保安驱赶走了。 「要不咱把二毛收养了吧?」这天下午,周书扬忽然朝司徒越道。 司徒越微微皱眉,迷惑地问:「二毛……是谁?」 「那条梗犬串串。」周书扬随口道,「我给起的名,没看它脑袋顶上经常支棱两根毛吗?」 司徒越恍然大悟,莞尔道:「你这名字取得太随意了,干吗突然想起来收养条流浪犬?」 「不干吗,没原因。」周书扬说,「就是觉得跟它挺有缘分的,看对眼了,我有个直觉,它很适合咱们诊所,必能滚滚招财保平安。」 「门神啊!」司徒越笑道。 笑归笑,司徒越还是很积极地满足周书扬的愿望,于是两人开始尝试把杂毛犬搞回来。 但杂毛犬在外流浪已久,显然早就成了精,每次吃东西虽让他们靠近,可只要周书扬伸手,便开始龇牙,发出呜呜地嘶吼。 司徒越担心它真的咬周书扬,遂不让他贸贸然去直接抱,最后想出个馊主意。 「不是吧?」周书扬震惊道,「这也行?你确定?」 「没问题。」司徒越漫不经心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翌日,二毛又来了,周书扬这次买了坨香喷喷的红烧牛肉,二毛眼睛蹭蹭放光,粗硬的尾巴摇得唰唰响,示意周书扬赶紧把肉孝敬上来。 周书扬蹲下,分成小块逐一餵给它,司徒越也蹲在一旁,平静地看着,二毛知道两人关系很亲密,因此也没太在意,主要是牛肉太香了,吃得如痴如醉。 司徒越的手中缓缓现出一个注射器,二毛耳朵摆了摆,抬头,司徒越定住,二毛茫然地看了眼蓝色针管——不认得。 二毛继续胡吃海塞,说时迟那时快,司徒越的手快如闪电,刷一下将针头刺入二毛腿根上的肌肉,继而光速一推,全程不过一秒,适量的麻醉药便被注入二毛体内。 注射器是最小号的,针头细如牛毛,司徒越下手飞快,二毛只觉屁股上倏地刺痛一下,甩甩尾巴,闷头继续吃肉。 只不多时,二毛吃着吃着,开始左摇右摆,最后啪叽,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搞定!」司徒越抱起二毛,说:「带回去,洗干净炖了。」 周书扬:「…………」 小光和周书扬联手给二毛洗个澡,足足用了半瓶沐浴露,水脏得发黑,接着小光开始给它剃毛,这犬也不知流浪了多久,身上的毛早就打结成一团又一团,犹如破墩布。 美容完毕,便开始做去势手术。 二毛是只公犬,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厚道,但一来公犬喜欢到处滋尿,二来碰到发情的母犬就要跟着跑,说不得会再次走丢。 早阉!早轻省! 经过一番折腾,一周后二毛彻底康復,浑身白毛也长出不少,看着熘光水滑,虽然失去两个蛋蛋,依旧威风凛凛,精神抖擞。 说来也怪,尽管二毛之前不肯跟周书扬进店,但当它真正住进来后,好吃好喝被伺候了一周,竟再没做出任何抵抗,自然而然把这里当成家了。 二毛的脾气很古怪,不黏人,但也不凶人,不喜欢待在大厅,嫌人多嘈杂,时常躲在药房的窝里睡大觉。 二毛的生活也非常自律。 每日清晨诊所开门后,便熘熘达达去马路的绿化带里解决大小便,而后懒洋洋地趴在店外晒东升日头,上午睡觉,中午按时打卡吃饭,下午睡觉,晚上则蹲在门口,望着车来人往的大街卖呆。 二毛还很孤傲,无论谁逗它、吓唬它,亲昵地叫它,都无法引起它的关注,只一脸面瘫地看你,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有时候人就是喜欢犯贱,鑑于二毛从不奴颜媚骨,居然获得所有人的喜爱,包括来店的常客,众人均以能获得二毛的关注为荣。 大家说得最多的台词就是: 「哇!这狗狗好酷!」 「哇!它沖我摇了下尾巴!」 「哇!它看我了!」 周书扬更是对二毛宠爱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围着它转,司徒越看得嘴角抽搐,暗道书扬怕不是个抖m吧?这么一想,便有点口干舌燥,甚至计划晚上跟他玩点与众不同的深入交流。 这日,周书扬和司徒越有事出去一会,只留圆圆和小光看店,诊所里突然来了位奇怪的男人。 那男人瘦得就像个麻杆,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窝深陷,一脸精神萎靡。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求?」圆圆看到怪人,心里莫名打个激灵,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男人的声音十分嘶哑,压低声音道:「我要买个注射器。」 圆圆:「!!!」
第59页 「小光!小光!」王圆圆大喊。 小光马上放下手头工作,从美容室出来,问道:「怎么了?」 王圆圆朝他递眼色,说:「他要买注射器。」 小光登时脸色一变,朝那男人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向客人卖注射器。」 男人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钱,语气略带强硬地说:「就买一根。」 「真的不行!」小光继续拒绝。 男人神情一凛,恶狠狠道:「快点!少废话!赶紧给我去拿!」 小光和圆圆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就在这时,二毛突然从药房里冲出来,急速奔到男人面前,支起腮皮,露出一口雪白的獠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那男人似乎很怕二毛,开始缓步后退,二毛无所畏惧,一步步朝他逼近,目露寒光犹如勐兽,最后把对方吓跑了。 半个钟头后,周书扬和司徒越归来,王圆圆忙把这事朝老闆汇报,委屈的不得了。 「妈的这群毒鬼!」周书扬忿忿骂道,「竟然跑我这里来买针管,真是疯了!」 「应该是临时起意。」司徒越说,「毒瘾发作了,正好手头没工具,慌不择路了!」 「下次再来,我就报警!」周书扬怒道。 「算了,警察也管不过来。」司徒越说,「应该不会再来了,这人大概是怕狗。」 「还是我家二毛好。」周书扬道,「晚上我得好好奖励它。」 于是二毛晚上又美美的吃了顿大肉,周书扬则得意洋洋地朝司徒越显摆:「看!我就说它能保家宅平安吧,我的第六感向来没错!」 司徒越:「…………」 作者有话要说:  31话终于从小黑屋被放出来了,然而,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总之就是司徒先,书扬完蛋了,于是反攻失败,但这里有个洗澡梗,审核不过,我说一下,否则32话看着怪怪的: 司徒越笑了,柔声说:「那你先去洗洗,我把床单换了,抱你睡觉。」 「我不想动——!」周书扬哀嚎道。 司徒越说:「那我抱你去洗?」 「别了,给我留点尊严吧。」周书扬艰难地爬起来,虚弱地说:「不被抱着去洗澡,是我作为一个攻,最后的底线了。」 第33章 第33话 这日半夜,司徒越抱着周书扬睡得正熟,刺耳的手机铃声勐然响起。 两人都被吓一跳,司徒越松开周书扬,拿起电话看一眼,旋即接通,那头噼里啪啦说了几句。 「好,马上过去。」最后他答道,挂断电话。 「什么事?」周书扬睡眼惺忪地问,「有人约你共度良宵啊,所长大人?」 「说什么呢!」司徒越拍他一巴掌,笑道:「赶紧起来,有夜间急诊。」 周书扬诧异道:「啊?谁啊?」 司徒越简明扼要道:「老何,英牛要生了,剖腹产。」说着先行下床,迅速更衣。 老何是钟城一家犬舍的老闆,亦是扬越的常驻客户,他的犬场开在郊区,品种繁多,包括两只雌性英国斗牛犬,其中一只两月前怀上了,便提前跟司徒越约好,到时候来做剖腹产。 英国斗牛由于体型特殊,几乎很难顺产,百分之九十都需要剖腹,且怀胎数量不多,单窝平均四只,不像那些常规大型犬,譬如金毛、拉布拉多,哈士奇等,一次生七、八只,还各个生龙活虎。 英国斗牛的幼犬存活率极低,尤其是刚出生的小崽,往往从母犬肚子里掏出来时便已气绝,这就导致其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毕竟数量稀少,饲养成本也很高。 周书扬跟着翻身下床,穿好衣服,一边抱怨道:「怎么大半夜的生啊?」 「很多动物都是半夜临产。」司徒越穿鞋,解释说:「大概是这个时间段比较安全,毕竟大型勐兽多是白天出没。」 两人火速赶到诊所,犬场老何牵着斗牛犬已经等在门口,见他们过来,不禁一怔,搞不懂老闆为何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不过老何也顾不得多想,只抱歉一笑,客气道:「呦,周老闆也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惊扰到您了。」 「没事。」周书扬也不解释,掏钥匙开门,并道:「赶紧进来吧,让司徒所长看看情况。」 三人进得诊所内,老何把斗牛犬抱上诊疗台,朝司徒越介绍情况:「按照配种日起算,本来应该后天生,我看它晚上没动静就睡了,谁知大半夜起来发现不行了,你看这后面,羊水都出来了。」 司徒越仔细检查一番,说:「有点晚了,赶紧手术,否则肚子里的小狗就要窒息了。」 老何忙不迭点头,司徒越给斗牛做麻醉,三人一同进手术室,司徒越主刀,周书扬打下手,老刘则站在一旁等着,以备小狗掏出来时能及时处理。 司徒越为母犬开腹,继而用手术刀割开子宫,掏出一只幼崽,幼崽长度只有约十公分,浑身尽是黏煳煳的液体,双眼紧闭。 他把幼犬递给老何,老何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卫生纸,仔仔细细擦去幼犬口腔和鼻孔中的羊水,接着用手不住搓幼犬后背,不片刻,幼犬发出一声奶奶的唿叫。 「活了!活了!」老何欣喜若狂,接着翻过来看了眼,脸登时一垮,丧丧道:「妈的,是个小公!」
第60页 听到这话,周书扬和司徒越当即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并以眼神交流。 司徒越:小公…… 周书扬:呵呵,小攻。 又一只幼犬被掏出来,老何如法炮制,片刻后微弱的叫声响起,老何朝天说了句「阿弥陀佛」,而后慢吞吞查看,剎那脸色大喜,惊唿道:「母的,哈哈!谢谢菩萨保佑!」 周书扬:「…………」 第三只出来了,司徒越下意识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却什么都没说,把幼犬递给老何,老何吭哧吭哧搓了半天,幼犬犹如根面条,浑身瘫软,动也不动。 老何想了想,把心一横,嘴对嘴给幼犬做人工唿吸,吹得脸色涨红,幼犬依旧毫无生命指标。 「妈的!」他把幼犬随手扔进垃圾桶里,骂道:「死的,真倒霉!」 周书扬:「!!」 「何老闆!」周书扬不乐意了,冷冷道:「别乱扔好吗?待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挖坑埋一下。」 「哦对,忘了。」老何把死掉的幼犬掏出来,大喇喇道:「要做无公害处理,不好意思啊,周老闆。」 最后一只幸好活了下来,也是只母犬,老何悲喜交加,一会开心生了两只母的,可以多卖钱,一会又抱怨死了一只,还是母犬,真浪费,总之不住碎碎念,仿佛夏天的蚊子。 司徒越仔细检查,确认子宫内再无幼崽,便朝老何说了,老何却兀自不死心,问道:「真的吗?司徒所长,都掏干净了?」 「嗯,确定。」司徒越淡淡道。 「妈的!」老何再次骂道,「才生四个,这么少!」 周书扬:「………………」 司徒越开始为剖腹母犬清理子宫,正打算缝合,忽而发现了什么,便低头认真看了看,片刻后眉头深锁,沉声问道:「老何,这条犬到底生过几次了?」 「四次啊,怎么了?」老何纳闷道。 司徒越不答,只继续问:「它看起来不过四岁,四次的话……你没隔窝配?」 「没有啊。」老何理所当然道,「斗牛繁殖期本来就短,六岁基本就不能生了,我再隔窝配一次,六年只能生三窝,我不得赔死!」 司徒越有些讶异,他从前在首都上班时接触的都是正规犬舍,那里的斗牛犬都是每次剖腹完,至少隔一年才能交配,否则子宫和腹部的伤口根本无法得以痊癒,对犬的伤害性很大。 但钟城的宠物业并不发达,犬舍也不正规,过渡繁殖现象屡见不鲜,毕竟大家都以赚钱为首要目的,根本不管犬的健康。 「它的子宫壁已经很薄了。」司徒越警告道:「而且还有很严重的蓄脓,最好这次一併把子宫摘除掉,以绝后患,否则再这样下去,这条犬就算废了。」 「这可不行!」老何一口否决,「它才四岁,至少还能生两窝,我养了它这么久,总共也没给我赚多少钱。」 「会死的!」周书扬在一旁插嘴。 「不会不会!」老何不以为然道,「我家另外那只都生六窝了,啥事没有,这不马上又要发情了,好得很!」 周书扬臭着脸,不再说话,司徒越自知劝不动老何,只得轻轻嘆了口气,仔细帮母犬清理子宫内壁,并好心地塞了昂贵的进口消炎药进去,认真缝合。 全部搞定,老何付钱道谢,先把母犬扔进后备箱,再把三只幼犬小心翼翼地放进纸箱里,包括那只已经死的,驾车离去。 看着黑夜中消失的车影,周书扬深深嘆了口气,惆怅地说:「造孽啊!」 「身为繁殖犬的悲哀。」司徒越无奈道。 「所以网上不是在宣传吗?」周书扬说,「用领养替代买卖,不要让狗狗沦为赚钱的生育工具。」 「你想得太简单了。」司徒越道,「领养替代买卖只是句口号,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难度很大,这里面水很深,你不懂。」 「哦?说来听听。」两人走回诊所,周书扬问道。 司徒越想了想,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正好我前几天接到个邀请,到时带你一起去,你就懂了。」 「什么邀请?」周书扬开始收拾东西,一边疑惑道。 「钟城小动物保护协会的邀请。」司徒越答道,「让我们参与一次公益活动,为收养所的小动物义务看病,并参加一场关于如何推广领养的研讨会,到时候协会工作人员会在,还有很多志愿者。」 周书扬问:「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还没想好去不去。」司徒越说,「所以当时没答应,现在看来确实有必要走一趟。」 「其实繁殖也并无原罪。」司徒越继续道,「优秀的繁殖者可以确保一个犬种能被延续下去,并得到很好的改良,同时保证一定数量的纯种犬在市场上流通,真正有害的是那些进行无序繁殖的不正规犬舍。」 「繁殖是不可能完全禁止的,这就相当于要求游戏商停止运营一样,不现实。越是抵制,就越会促成一些无良犬舍大量繁殖无用犬、甚至杂交犬,造成更多像今天这只斗牛所面临的痛苦。」 「正确做法应当是引导、以及支持那些正规犬舍,行业内要制定相关规定,规范繁殖,并统一颁发血统证书,植入晶片,要让每只犬有序可查,这样慢慢下来,没有实力的不良犬舍将被逐步淘汰,只剩下那些正规的存在。」
第61页 最后,他总结道:「虽然这么做不能完全保证繁殖犬的权益,但肯定比当前的状况要好很多,国外现在已经做到了,国内尚且任重道远。」 「小动物保护法都迟迟不能得以完善。」周书扬无奈道,「每次开会都有人大代表提出草案,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个系统的出来。」 「人权保障尚且有待提高。」司徒越说,「动物自然暂时轮不上了,没有办法,国情如此,要给上头点时间,何况即便现在推出正式法案,基于当前社会的整体道德水准,亦是很难推广开。」 「你说的对。」周书扬嘆道,「人都顾不上呢,谁有心思顾小动物,佛说众生皆平等,我看未然。」 「本就没有绝对的平等。」司徒越道,「法律只能保护大多数人的权益,所谓真正的平等,也不过是安抚大家的一颗糖。」 两人一路感慨,周书扬发动车子,疲惫地拉着司徒越回家了。 过了数日,老何带着另外一只斗牛犬再次急匆匆赶到扬越。 这次出大事了! 这只斗牛犬十几天前开始发情,今天正是交配日,结果那公犬骑上去没多久,母犬便一声惨叫,软趴趴地瘫倒在地。 老何被吓得两眼一抹黑,马上带着斗牛犬来找司徒越求救,待赶到诊所时,母犬已经奄奄一息。 司徒越检查后,低声道:「子宫破裂大出血,没救了。」 「不会吧?」老何犹遭雷噼,颤声道:「怎么会这样?」 「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司徒越解释道,「频繁剖腹并得不到休息,会造成子宫壁变薄,哪里经得住那么重的公犬骑跨,现在它子宫大出血,造成多器官衰竭,神仙也没救了。」 仿佛是在印证司徒越的话,那母犬突然喘息几声,继而喷出一口鲜血,活着口腔中的黏液,旋即一命呜唿。 老何摇摇头,似乎很是可惜,周书扬也没收他钱,两人目送他抱着死去的斗牛犬,垂头丧气地走了。 罢了,也是一种解脱! 周书扬在心底默默地想:希望你能够回到汪星球,永远不再入六道轮迴。 第34章 第34话 数日后,周书扬跟着司徒越抵达钟城流浪动物收养所,参加这场公益活动。 活动主办方为钟城小动物保护协会,是个官方公益组织,收养所则是由协会设立运营,地处钟城的偏远郊区。 保护协会在这里租下一块废弃的土地,面积大约两亩,并在上面修建了上百间笼舍,用来收养无主的流浪动物。 虽说是动物收养所,其实里面基本都是狗狗,毕竟流浪猫可以自力更生,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且很难捕捉。 没来之前,周书扬已经做足心理建设,自知收养所的条件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然而当他抵达现场后,整个人顿时被震惊了。 这哪里是不好,简直可以说是恶劣穿地心好吗?! 所谓的笼舍只不过是用砖砌成的水泥窝,一排排并列,每间笼舍前大约有几平方的活动场地,并用铁栏杆围起来,里面住着至少四、五条流浪犬。 笼舍的卫生环境也不佳,遍地是屎尿,食盆已是锈迹斑斑,东一个、西一个。 流浪犬的品种也五花八门,绝大多数是串串,当然偶有少量纯种犬,周书扬甚至看到两条哈士奇、以及一只拉布拉多。 可能是走丢了,他在心底猜测。 所有的犬都披头散髮,皮毛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上俱是眼屎,一旦看到人靠近便开始不住吠叫,有的则畏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真是可怜! 周书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个全世界都存在的社会问题,不是三、两个人就能解决的。 只要还有人类存在于这个星球,只要还有人养猫养犬,那么这个现象便将永恆存续下去,只能由政府牵头出资,尽力减轻伤害。 周书扬也曾听说过,某某好心人,以个人名义收养流浪动物,但碍于能力有限,只得养在居民区。 随着收养的数量日渐增多,收养人与周边居民的矛盾也愈来愈大。 繁多的流浪猫犬会产生大量排泄物,收养人又不可能每只都带出去熘,只能让它们拉在家中,这就造成整间房子持续散发浓郁的臭味,熏得邻居们苦不堪言。 除此之外,这么多小动物凑在一起也不得安生,每日打架斗殴不断,吠叫声此起彼伏,直至深夜都静不下来,严重干扰他人的日常寝居。 于是群众们最终忍无可忍,遂举报到物业和社区,甚至会报警,继而双方发生冲突,闹得不可开交。 这种事偶尔会上新闻头条,引发社会的集体关注和讨论。 大部分是持反对意见,毕竟喜爱小动物的人数量有限,网上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每每到这时,爱宠人士都要背黑锅,被拉出来鞭尸。 【狗奴猫奴赶紧出来看看,你家爹又上新闻啦!】 【一百多只养在居民区,还有没有公德心?这也太过分了!】 【自己行善,凭什么损害别人利益?这种爱心不要也罢!】 【屁爱心行善!我看这种人就是有特殊癖好,闲得无聊,喜欢做慈善满足自己当菩萨的愿望!】 【就是!还有所谓的放生,买来一堆王八扔河里,害得其他鱼都被吃个精光!】
第62页 【可不是么!还有人放蛇呢,更可恶!还有放狐狸的,搞得我现在爬个山,还以为是闹聊斋!】 【这些破猫破狗有什么好救的?依我看,应该通通发配到玉林吃掉,也算物尽其用!】 【楼上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吗?吃狗肉不残忍吗?还有人家是自己出钱出力,又没花你钱,你那么激动干吗?】 【大家快看,钓出来个狗奴!你把畜生当爹妈,可别拉上我们!】 【就是就是,动不动就儿子闺女的叫,真噁心!】 【狗奴!上次高速拦截人家拉狗的车,怎么后面运费不给出了?】 于是,这个可怜的少数派,就这样顶着锅盖、被众网友骂跑了。 对于这种事,周书扬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双方都有各自立场,亦是有正当理由,无奈却彼此矛盾,故而根本无法作出公正的评判。 两人抵达收养所时,活动刚刚展开,今日的主要任务是给猫狗检查身体,严重的要即刻用药治疗,同时还要给有需求的猫狗洗澡、美容,最后再让小动物们吃上一顿丰盛的大餐。 不过所谓的美容,也只是由志愿者手持剪刀和梳子,为流浪猫狗理毛、清理掉严重打结的部位罢了。 志愿者们并非专业的宠物美容师,一个个都是赶鸭子上架,做得磕磕绊绊。 司徒越简单叮嘱周书扬几句,无非是注意安全、小心不要被咬,而后便去忙着给小动物看病,周书扬则加入美容大军,同其他志愿者一併忙碌起来。 他跟一个男孩子搭档,那男孩为长毛流浪犬剪毛开结,之后再由周书扬负责清洗、吹风。 男孩还在读大一,今年不过十九岁,性格很是温和,乖乖地朝周书扬叫哥,两人边干边聊,以此打发枯燥而无聊的时间。 「我从小就很喜欢猫狗。」男孩手持剪刀和梳子,正在给一只西施串串修剪腿上的毛,一边朝周书扬说道。 西施串串瞧着年岁不小了,满口的牙掉了一半,身上的毛多处结成球状,满是泥土,此时被吓得战战兢兢,目光中俱是惊恐,动也不敢动,任由男孩摆弄。 周书扬正在给另外一只小狗洗澡,闻言笑道:「现在家里还养过吗?」 「没有。」男孩摇摇头,遗憾地说:「其实从来就没养过,我妈不同意,起初说是太脏,后来又说影响学习,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是很多父母对于孩子养宠的常态,之前周书扬和司徒越还讨论过,是以听到男孩这样说,便不置可否,只善意地笑了笑。 男孩继续碎碎念:「等我毕业工作了,老妈就管不到我了,我要养只狗狗,我最喜欢大型犬,周哥,你说什么品种好?我个人比较喜欢哈士奇。」 听他这么说,周书扬倏然想起当初司徒越说过「没有别墅就别养」,于是莞尔道:「哥哥我劝你一句,还是别养大型犬,养条小型犬比较合适。」 「为什么?」男孩一脸不解,「大型犬多威风啊!小型犬太娇柔了,不适合男生养。」 「不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周书扬温言道,「大型犬的精力非常旺盛,需要很大的活动空间,你刚毕业,条件有限,应当以工作为主,饲养大型犬会占用你很多时间,你也没精力照顾好它,人和狗都受罪。」 「真的吗?」男孩犹自不信。 「真的,哥哥不会骗你。」周书扬认真道,「我见过这种事太多了,凭着满腔热爱养了条大型犬,结果一年不到发现有心无力,于是只得选择送人,这对狗狗的心理伤害非常大。」 「如果真心喜欢小动物,我建议你养只小型犬或猫咪,它们的活动量都很小,每天只需带出去熘一次,猫咪甚至都不用出门,食量也不大,不会拆家,照顾起来非常轻松,而且小型犬也比较黏人,一样很可爱。」 「唔……说得也是。」男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兴沖沖问道:「那周哥,你有没有合适的品种推荐?」 周书扬想了想,说:「泰迪、博美、北京犬、雪纳瑞、柯基、吉娃娃、八哥,法国斗牛等,这些小型犬都很适合家庭饲养,看你喜欢长毛还是短毛。」 「短毛吧。」男孩说,「长毛爱掉毛,也不好搭理。」 「短毛掉得更凶!」周书扬大笑道,「如果你想干净些,推荐你养泰迪或雪纳瑞,基本不掉毛,也没什么体味,很干净,就是隔三个月带去店里做个美容造型即可,否则毛会长得乱糟糟,像个疯婆子。」 男孩也跟着笑,嗯嗯点头道:「好的,我懂了,谢谢周哥。」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间,男孩发出一声惊叫:「天啊,它的腿怎么在流血?!」 周书扬马上看过去,发现西施的右前腿不知什么时候破了,正在朝外汩汩流血,鲜红的血濡湿了腿毛,看起来煞是令人触目惊心。 「让我看看!」说着周书扬抓起西施的前腿,西施抖抖抖,抖成个筛子,犹如即将被送上屠宰场的羔羊。 经过仔细检查,周书扬眉头微蹙,小声说:「这里被剪破了,所以才会流血。」 男孩闻言,马上也凑近端详,登时懵了,随即眼泪唰一下流了出来。 他把西施犬搂进怀里,内疚地说:「你为什么不叫?为什么不说?我根本不知道剪到你的肉,还剪破这么大一块,流了这么多血,对不起!对不起!」
第63页 西施犬兀自发不出声响,浑身不住战慄,眼眶中含着泪水,然而周书扬知道,那是被惊吓的眼泪! 它可能已经被人类伤害过数次! 它实在是太害怕了…… 然而它不敢做出反抗,也不敢叫,生怕会遭来残暴的毒打! 男孩既愧疚又心痛,抱住西施犬哭不停,嘴里不住嚅诺着说: 「你痛不痛?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你为什么不叫?你哪怕哼一声,我都知道伤到你了,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周书扬轻嘆口气,拍了拍男孩,安抚道:「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它也不会怪你,你别担心,跟我一起来的同事是宠物医师,我叫他过来处理一下,只是小外伤,没什么大事,很快就会癒合的。」 男孩哽咽着嗯了声,周书扬把盆里的小狗迅速洗干净,而后用毛毯包裹起来,吩咐男孩吹干,自己起身去找司徒越了。 西施串串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旁边,依旧不敢动。 片刻后,司徒越过来检查伤口,确认没什么大碍,便给西施做了消毒处理、以及简单包扎。 他已经听周书扬讲了大概过程,遂朝伤心欲绝的男孩安慰道:「没事,别担心了,狗狗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大,这么点小伤,估计两天就能长好,一周内便完全癒合了。」 「哥哥,你真的给它处理好了吗?」男孩问道,「它不会感染吧?它会不会很痛?」 「不会很痛。」司徒越耐心地说,「狗狗的腿部痛觉神经并不敏感,敏感部位只有耳朵、鼻子,还有肚皮,所以你不必担心,继续好好干活,不要有心里负担。」 男孩慢吞吞地嗯了声,稍微安下心来,擦了把脸上的泪水,认认真真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很难过,今后我一定注意,绝对不再犯这种错。」 「好的!」司徒越笑着说。 第35章 第35话 众人忙活一上午,终于搞定全部小动物,接下来便是给它们改善伙食。 志愿者中有数位已经参加工作,经济条件都还不错,他们这次捐献了不少猫粮犬粮,亦是带来很多滷味牛肉。 大家分工合作,有人切肉,有人分宠物粮,再把肉均匀地撒入每个食盆中,最后给小动物们开启饕餮盛宴。 收养所条件简陋,经费也不充足,是以猫猫狗狗平日里都吃宠物粮,很少能吃到如此美味的新鲜肉类,它们仿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每一只都拥挤在笼门前,眼中闪烁着星光,口水涟涟。 终于开饭了,场面极其壮观! 所有的猫犬都像饿了八百年一样,冲到各自的食盆前,恨不得把脸扎进去,疯狂吞咽,不消片刻,全部盆空空如也。 看着猫猫狗狗留恋地舔舐食盆,把那铁盆舔得油光发亮,志愿者们都不约而同地轻嘆口气。 只不知下次再给它们开荤,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公益活动结束,紧接着就是研讨会,周书扬和司徒越按照之前约定,如期参加。 研讨会由收养所的主管主持,是位女士,姓夏,年龄看着三十岁出头,给人感觉很是干练。 这位夏主管先是总结去年收养所的成绩,继而就本期谈论会主题「如何促进领养代替买卖」,展开长达数分钟的阐述。 最后她说道:「现在领养数量还远远不足预期,但收养所的负担却日渐加重,各位有什么好意见、或者方案,都可以踊跃发言,我希望能够尽快改善这个问题。」 众人剎那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夏主管见状,便又鼓励几句,这时候,有名女志愿者举手,夏主管便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她有话请讲。 女志愿者也是个大学生,沉吟片刻,弱弱道:「夏主管,我觉得收养所的收养流程、以及后续的跟进有点问题。」 「哦?」夏主管一挑眉,笑道:「具体包括哪些?小爱你不要有所顾虑,随便说。」 叫做小爱的女孩短暂犹豫后,鼓足勇气道:「首先,我觉得收养流程实在是太苛刻了!」 夏主管:「怎么讲?」 小爱道:「要求收养人提供完整的个人身份信息这点我能理解,但是还要求对方经济条件好,这个就有点离谱。被富裕家庭收养固然是好事,但狗不嫌家贫,只要收养人喜爱小动物,我相信它们一样会过得很幸福。」 「经济条件好这条并未在收养流程内。」夏主管皱眉答道,「我们只是要求收养人有稳定工作和居所,其次要经由家里人、或是房东和合租室友同意,其他并无硬性规定。」 「说是这么说。」小爱道,「可是我就曾碰到过有人跟我抱怨,自己还在租房,房东和室友也同意,就因为没有买房子,收入也不高,所以被淘汰了,无法收养自己心仪的狗狗。」 「那人也才刚毕业不久,你们也知道,钟城的房价很贵,物价也不低,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想要短时间内买房是件很困难的事,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有高额的年薪收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喜爱小动物、收养小动物。」 「这个问题我还没遇到过。」夏主管想了想,说:「今后我会多关注这方面,督促底下人不要拿鸡毛当令牌,还有什么问题吗?你可以继续说。」
第64页 「还有!」小爱道,「收养狗狗需要绝育、定期打疫苗、驱虫,这些是应该做的,但某些工作人员强迫收养者必须给小动物餵食无谷纯肉宠物粮,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网上卖的宠物粮大部分是合成粮,里面含有不少谷物,我觉得这对小动物没什么伤害,为何非要餵食无谷粮呢?这种干粮基本都是进口品牌,价格非常昂贵,很多收养者根本负担不起。」 「有的收养者会餵食一些人类食物,这也不被允许!?狗狗和猫猫其实很爱吃这些东西,而且家里有时做的饭菜吃不了,分给它们吃点有何不可?农村的小动物都是吃剩菜剩饭,也能活到寿终正寝啊!」 小爱说到这里,收养所的一名工作人员不乐意了,马上道:「猫狗是不能吃人类食物的!太咸了!会掉毛!对肾脏功能负担很大,影响身体健康!」 小爱当即反驳:「它们连家都没有了?还要考虑营养保健问题吗?」 「知温饱而思淫欲,人在条件差的时候不也什么都吃吗?眼下当务之急是为它们找一个温暖的家,让它们有人宠爱,但如果把饲养条件定得这么苛刻,门槛抬得这么高,会令很多人望而却步的!」 「再说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可以证明,小动物不能吃人类食物!你怎么就确定必须吃宠物专用粮呢?我还说那也可能是宠物粮商为了生意,刻意宣传洗脑呢!吃得太咸确实不好,但现在大部分家庭做菜已经避免重盐重油了,怎么就不能吃?」 两人随即争辩得不可开交,夏主管听了一会,让他们先暂停,转而朝司徒越道:「司徒所长,对于宠物饮食这方面,您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听到司徒越被点名,周书扬便用眼神示意他说话要有分寸,司徒越微微点头,笑着说:「从严格意义上讲,吃宠物干粮确实对小动物身体有益,但也不能过往矫正。」 「无谷粮不过是宠物商对自家产品的拓展,这就跟女孩子的护肤品一样,主要成分都是甘油,便宜的添加物质少些,贵的则多些,但基础作用都是滋润,两者并无巨大差距,贵的用了也不能驻颜,否则那些演员也就不用去做医美了。」 众人霎时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司徒越继续道:「人的饭菜也不是不能吃,只要别太咸就行,至于重油,猫犬本身就属于食肉动物,油对它们的身体并无太大危害。」 「我个人认为,平时可以把宠物粮和人类食物结合起来餵食,米饭馒头也能吃,其实粗粮窝头反而更好,新鲜又营养,只要杜绝给小动物吃那些违禁食物,譬如禽类骨头、洋葱、巧克力,海鲜等,其他都不是问题。」 得到专业人士的支持,小爱激动得不住点头,夏主管则道:「多谢司徒所长指导,经由您这么一解释,我现在也有了初步想法,我们会完善收养章程,饮食这方面得重新做,到时候还要请您多多参与。」 「这没问题。」司徒越欣然道,「需要我的话就电话联繫,或者直接把草案发我,我可以在上面做相应备註。」 夏主管点点头,又朝小爱问道:「还有吗?小爱同学?」 小爱脸一红,没有底气地说:「还有,不过我怕说出来得罪人。」 周书扬在心底吐槽:这傻孩子,你这么说就已经开始得罪人了! 「但说无妨。」夏主管鼓励道,「今天把问题一併解决,还有其他志愿者,你们也别让小爱一人说啊,大家集思广益,积极发言!」 其他志愿者闻言,俱是嘿嘿傻笑,却依旧保持缄默。 小爱犹豫一会,鼓起勇气道:「还有最后一点,我对收养所的回访机制意见很大!」 夏主管道:「哪里做得不好,可以直说。」 小爱道:「按照规定收养所会做定期回访,这可以接受,但回访能不能有个期限?我朋友收养狗狗都三年了,还是会收到回访电话,还被要求不时发小视频,证明狗狗过得很好。」 「我觉得可以建个群,把超过期限的收养者加入群中,当然前提是自愿,大家可以在群里发些自家小动物的视频,一来可以互相借鑑,分享快乐,二来也能从侧面证明小动物们过得还不错。」 「但是像现在这样的回访模式,总让人感觉是对自己不信任!此外,有的回访员问问题也过于生硬,像在审问犯人一样,特别容易令人产生牴触心理。」 「有的回访员一旦从收养者口中得知某些不符合规定的行为,就开始不停教育、强制要求,甚至形成骚扰,我那位朋友对此真是苦不堪言,她收养狗狗本来是为了献爱心,而且她也很爱小动物,但这样对她不信任,她觉得很难过。」 听到小爱的话,还是刚才那名跟她争论的工作人员抢先道:「那也没办法啊!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吗?还要被别人说成是骚扰。」 「你知道这社会上有多少变态吗?他们佯装爱心人士,把猫狗收养回去虐待,我们不追着回访,怎么能杜绝这种现象?还有一些无良商贩冒充收养人,把猫狗领走后二次贩卖,甚至卖去饭馆,只有回访才能打消他们这个念头!」 「那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小爱抱怨道,「大部分都是真正的收养人,可是总这样步步紧逼地回访,真的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两人犹如针尖对麦芒,再次争吵起来,这时候,周书扬轻咳一声,会议室瞬间静下来。
第65页 「各位,我有几句话说。」周书扬道。 「周先生请讲。」夏主管忙道。 「我觉得小爱和这位工作人员说的都有道理。」周书扬道,「双方各执一词,主要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但我觉得小爱的话更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周先生可以详细说说看,」夏主管道,「如果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好、或是不足之处,我们愿意改正。」 「谈不上做得不好。」周书扬客气道,「毕竟你们是个公益组织,从这点来说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夏主管礼貌地笑了笑,周书扬继续道:「我觉得首先就不能以收养者原罪论来看待,我们应该採用的是疑罪从无。即便是国家法律法规,亦是有些漏洞,无法照顾到所有人,但只要保证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即可。」 「从概率学来说,提出收养申请的人大部分都是真正喜爱小动物的,那些混杂在其中的败类少之又少,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一小撮人就因噎废食,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为流浪动物尽快找个家。」 「我觉得回访虽然必要,但前提是本着信任原则,而不是总怀疑对方会不会伤害小动物。小爱提出建群就很好,大家可以像朋友一样在里面交流,每个群委派一名工作人员暗中监督,这样既能令气氛和谐,又能了解小傢伙们的近况,是很折中的一个办法。」 最后周书扬总结道:「我真心希望这些小动物能尽快拥有一个家,希望协会这边也能尽量降低门槛,不要让想收养流浪动物的爱心人士望而却步,好了就这么多,如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 「您实在太客气了。」夏主管笑道,「能有你们两位专业人士指点我们工作,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接下来,夏主管问司徒越是否还有其他建议,司徒越便谈了谈关于规范繁殖的话题,夏主管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司徒所长的看法很独特。」她道,「我倒是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领养与繁殖的问题。」 「您说得很有道理,空喊口号确实没意义,领养也不可能完全代替买卖,只有整顿整个行业,令所有犬舍都採取规范繁殖,如此才能减少流浪动物的数量,不过这一点要做到很难,既要获得国家法律的支持,我们协会也要积极推进,任重而道远!」 「我能理解。」司徒越淡淡道,「发达国家做到这些也不是一蹴而就,也经歷了很多年,国内宠物保护事业尚在起步阶段,需要各方的支持和配合。」 「是的!」夏主管感慨道,「希望有那么一天,所有小动物都能有家可归,有人所爱,但是现在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这话说完,众人同时笑了起来,夏主管最后又总结几句,漫长的研讨会终于结束了。 回程的路上,周书扬握着方向盘,抱怨道:「下次这种事可别叫上我了,所长大人您自己去吧。」 「怎么了?」司徒越把手搭在他腿上,轻轻捏了捏,柔声道:「周老闆不食人间烟火,是不是有点烦了?」 「那倒不是。」周书扬说,「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学渣,适应不了这种正式场合,我还是宅在诊所里比较好,以后这种抛头露脸的事还是你来吧。」 「今后只会更多,」司徒越道,「等我们升级为医院,会接到很多邀请函,参加各种研讨会、交流会,你是老闆,当然得出席。」 「我的妈呀,饶了我吧!」周书扬哀嚎道。 周书扬一路犹如王八念经,抱怨不停,两人互相揶揄,直吵到扬越宠物诊所门口,方才休战。 看来生意做大也有做大的烦恼! 周书扬熄火,在心底想:怪不得马老闆说「我对钱不感兴趣」呢! 不过他还是先完成另一位王老闆设定的小目标吧! 先赚它一个亿再说,哈哈! 第36章 第36话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眼间,扬越宠物诊所在钟城滨海新区开立已经五年有余。 五年里,这间诊所由最初的三三两两来客,到现如今的熙熙攘攘,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而扬越也按照司徒越的计划,一步步扩容,最终如期升级为宠物医院。 现如今整个医院共有持照医师四名,这还不算司徒越本人,护士也有五名,宠物美容师三名,而作为元老级的创业班底扬越f4,则分别光荣地升级为周总、司徒院长、王护士长,以及陈主管。 总之每个人的职称都闪闪发光,布灵布灵。 扬越的生意越来越兴隆,接待的宠物品种也开始花样百出,除了常见的猫犬,甚至还有人带其他小动物登门。 譬如就有乌龟、兔子、鸟类,甚至是鱼类来看病,扬越的宠物医师均是一头雾水,虽然他们上学时书本里也涵盖这些,但在职业生涯中却很少遇见,毕竟养这些宠物的爱好者少之又少。 司徒越为了满足此类客人需求,便重新捡起相关书籍钻研,并把接待任务揽到自己身上,而其他宠物医师依旧负责猫犬类。 「大夫,麻烦帮我看看,我家的招财怎么了?」 司徒越接过塑料水族箱仔细查看,这是只巴西龟,头和颈部长满黄豆大小的斑点,饲主是个男生,看起来年龄二十多岁。 「皮肤病,疥疮。」司徒越道,「是由于饲养环境不卫生造成的,要勤换水,多晒太阳。」
第66页 「那还有救么?」男生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司徒越说,「我先帮你把这些疥疮挑破,再涂抹抗生素。稍后会给你开药,病好之前要干养,每次涂抹一次,快的话十天就能好,注意禁食,避免造成伤口的二次感染。」 「啊?」男生诧异道,「那招财会不会饿死?」 「怎么会?」司徒越失笑道,「乌龟一年不吃东西也不会饿死,记得每次上药前先用清水沖洗,这样就可以保证它饮水充足,之后再涂药、干养即可。」 男生嗯嗯点头,不住道谢,而后付款拿药,拎着水族箱里的乌龟走了。 这日又来个男孩子,带着一条乌黑的泰狮金鱼,那泰狮足有二十公分长,高头高背,长得膘肥体壮,威风凛凛。 他把装着金鱼的水桶朝桌上一放,说道:「大夫,看看我家吕布怎么了?」 司徒越嘴角抽搐,下意识问道:「这鱼名字叫吕布?」 「是啊。」男孩说,「这是条进口泰国狮子头,我花三千多元买的呢!」 「我知道这条是进口泰狮,」司徒越扶额,哭笑不得道:「我是说为什么叫它吕布?」 「因为它长得霸气啊!」男孩答道,「你看它这身板,这颜色,多像战神吕奉先啊!」 好傢伙,司徒越心道,看来这男生是个三国迷,而且还是吕布的铁桿粉丝。 经过认真检查,司徒越说:「这条金鱼打粉了,是由于水质偏酸导致的,回去朝缸里加点小苏打,淘宝买个ph试纸测试一下,ph值调到接近8即可。」 「小苏打这里能买吗?」男孩问道。 司徒越笑着说:「超市就有卖的,几元一包,你去看看好了。」 男孩如释负重,而司徒越见他这条鱼价格不菲,便详细朝他科普了常见鱼病,譬如水霉、白点,虫腮菌腮,以及肠炎腹水等等,并告知他具体治疗方案,男孩万分感谢,高高兴兴地带着吕布走了。 见男孩离开,坐在旁边听热闹的周书扬凑过来,好奇问道:「这条金鱼要三千元?!在我理解中,金鱼不都是几十元一条吗?」 「这是条进口金鱼。」司徒越解释道,「原产地是中国,俗称国狮,后来被泰国鱼商引进,经过数年的繁育,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当下正流行,算上运输和报关费用,价格自然便宜不了。」 「国粹也搞出口转内销?」周书扬咋舌,「而且经这么一折腾,价格居然翻了上百倍,真是令人费解。」 「宠物行业本就是如此。」司徒越道,「繁育者们都有自己的审美,经过细心繁殖,总会培育出一款流行品种,现在经济条件好了,大家都很乐意出钱满足自己的个人爱好,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周书扬瞭然地哦了声,又问:「现在龟也来了,鱼也有了,还有兔子和鹦鹉,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有人牵着老虎上门来看病?」 「想都不要想!」司徒越严肃地说,「我们国家对于动物保护还是挺严的,很多品种未经林业部门批准是不能饲养的,一经查处,要承担刑事责任。」 「这么严重?」周书扬有些诧异,继而脑子一抽,问道:「那养草泥马算不算违法?」 司徒越:「…………」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司徒越有些无语。 「没什么。」周书扬随口道,「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刚认识你那会,你不是提过嘛。」 「羊驼不算保护动物。」司徒越说,「但是这种动物体味挺大的,我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养。」 两人也就随便一说,很快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然而周书扬的嘴就像开过光一样,数日后,扬越真的迎来一只草泥马,令所有人惊掉下巴。 那是只纯白色的羊驼,满身的绒毛宛如棉花,雪白而柔软,乌熘熘的眼睛仿佛两颗黑宝石,圆滚滚,看起来既萌又漂亮。 羊驼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养了也没多久,这次来是做狂犬防疫。 整个扬越都轰动了,包括现场的客人,数人把羊驼围个严严实实,嘴里尽是赞美之词,啧啧的感嘆音层出不穷。 周书扬激动的不得了,不住抚摸羊驼柔软的白毛,凑近它那可爱的小脸,宠溺地说:「小乖乖,你长得好可爱啊!」 司徒越见状,忙道:「书扬,小心!它会……」 他的话音未落,羊驼突然喷出一道唾沫,溅了周书扬一身。 周书扬:「…………」 「它会吐口水防御……」司徒越补充道。 周书扬:「……………………」 于是待主人建好档案,做完狂犬疫苗,并在扬越办理包年洗澡卡时,周书扬收了她一笔巨款。 好恐怖!周书扬心想,原来神兽喜欢朝人吐口水,我可得多收点钱,否则太不划算了! 随着扬越在钟城的名气愈来愈大,司徒越也陆续收到各方邀请函,请他跟周书扬参加各类行业活动,譬如宠物赛事、宠物交流研讨会等。 近日,首都将举办一场国际全犬种大赛,主办方是中国犬业协会,赛事期间还有行业交流会,届时会有诸多宠物从业者到场,而司徒越便收到这张含金量十足的邀请卡。 受邀人员不乏有很多行业大拿,譬如宠物公司老闆、知名繁育者、训犬师和指导手,以及大型宠物医院的负责人、新闻媒体记者等。
第67页 司徒越自然不愿错过这种绝佳的机会,一来可以学习到先进的行业知识、了解行业最新动态,二来也能认识更多的业内佼佼者,顺便宣传扬越,于是便跟周书扬说了。 「没问题啊!」周书扬干脆地答应,「正好我还没去看过天a门和长城呢,我爱北京天a门,天a门上太阳升!」 司徒越:「…………」 既然彼此意见一致,于是在交待完店内工作后,他们便赶着活动的头一天,乘飞机向着祖国的心脏进发! 抵达首都后,两人寻了家距离会场不远的五星级宾馆入住,一夜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后,翌日便先去参加dog show。 这场全犬种大赛吸引来全国各地的知名犬舍,犬舍繁育者携其近年培养出的顶级种犬参加,甚至还有港台的从业者也闻风而来。 比赛场地的美容区内名犬聚集,闪光灯亮瞎人的钛合金眼,而周书扬这次也终于大开眼界,真真正正见识到何谓顶尖犬舍的纯种犬。 比赛按照犬种和犬组分类,先选出单犬种的bob,接着是犬组级别的big,而最终的全犬种冠军竞争则进入白热化,现场观众的掌声和哨声络绎不绝,最后的bis被一条雄性松狮夺得。 (备註:bob=best of breed,单犬种冠军;big=best in group,犬组冠军,bis=best in show,全犬种冠军,譬如北京犬的冠军叫bob,而工作犬组冠军叫big,最终所有bob将在一起竞争,冠军叫bis,比赛是比美,谁长得最接近标准,谁获胜。) 「这条松狮的价值不会低于一百万人民币。」司徒越一边观看比赛,同时朝周书扬介绍道。 「一百万!?」周书扬难以置信道,「现在就连狗狗的身价都这么高了?」 司徒越道:「稳定的基因遗传,出色的外观,是一条顶级繁殖犬最大的价值,再加上有国际赛事bis加身,只会比一百万更高。」 周书扬嗯嗯点头,司徒越继续道:「像那条香港人牵的北京犬,这次虽然没有拿到全犬种bis,但它早已完成ch冠军登录,身价亦是不菲,估计犬主根本就不会出售,这是犬舍的金字招牌。」 「登陆冠军?」周书扬奇怪道,继而脑补出许多只狗狗划船竞赛,而这条长得像板凳一样的北京犬拔得头筹,率先登陆上岸,不禁嘴角一抽。 司徒越见他那副表情,知道自家老闆大人这是误会了,遂笑着解释:「是check in的登录,不是诺曼第登陆,这个头衔须得犬只拿到足够多的赛事名次,才能有资格在协会申请ch登录。」 「哦,get到了。」周书扬终于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敬请期待,不要走啊啊啊——! 第37章 最终话 dog show共举办两天,周书扬和司徒越则在次日转战行业交流会。 虽说是交流会,现场却布置得像贵族宴会,不但有自助餐,亦是有美酒佳人相伴,与会人员俱是行业内大佬,男士们都穿得西装革履,女士则端庄优雅,整个会场看起来高档的不得了。 幸而司徒越有经验,提前交代周书扬,于是两个大男生都穿上修身笔挺的西装,配上他们帅气逼人的俊脸,简直成了会场上最靓的两枚仔! 不过这种风头并未持续多久,就在两人周旋于人群中、客气而稳重地交流时,会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周书扬当即朝大门处望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正微笑着朝众人打招唿。 走在前面的男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岁,长相非常英俊,脸庞线条硬朗,额发抹了定型立起,一身品牌西装彰显出其高贵身份,胸前的领结、腕口的钻石袖扣,无一不透着浓浓的禁慾气息。 居后的男人则要更年轻些,皮肤白皙,鹅蛋脸圆润饱满,眼型状似桃花,笑容灿烂,还能隐约看到一颗小虎牙,尽管也穿着高档西装,给人感觉却似邻家的乖弟弟。 在场的很多人都认识他们,且貌似这两个男人身份地位不低,众人均朝他们尊敬地打招唿,周书扬甚至还看到有几位现出奴颜媚骨的笑容。 「这俩是哪路大神啊?」他终于忍不住,朝司徒越问道。 「年长一些的叫项少霆,」司徒越低声道,「年轻点的叫乔扬,项总是缘宠一生宠物文化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乔扬则是ceo。」 「缘宠一生?」周书扬想了想,说:「听起来很耳熟啊,好像是卖宠物用品的吧?」 「不仅是宠物用品,」司徒越道,「还包括数十家宠物连锁医院、三家宠物门户网站、两本高端宠物实体杂志、公司还控股两家宠物文化传媒公司,已经出品了多部宠物影视作品和纪录片。」 「这么厉害?」周书扬震惊道,「那岂不是几乎覆盖了整个宠物行业?」 「非常厉害。」司徒越说,「公司去年ipo过审,今年已经在a股上市了,年营收在三十多亿,扣非净利润四亿多,项少霆是实控人。」 「宠物公司也能上市?」周书扬登时斯巴达了,心道这也行?在他的理解中,上市公司一般都是以工业制造、医药、科技为主,没想到卖个狗粮都能上市。 「卖枣的还能上市呢!」司徒越随口道,「还有卖坚果的,卖馒头的都上市了,宠物怎么就不行?」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书扬澄清道,「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个,我对中国的资本市场了解不多。」
第68页 「开个玩笑。」司徒越笑着说,「宠物行业是朝阳产业,未来前景非常好,如果公司实力雄厚,营收至少会保持十年稳定增长,股价自然有潜力,这个属于价值投资,适合长线持有。」 「懂了,反正就是肯定会涨对吧?」周书扬总结道,「那咱们回去就买它五万股囤着,等十年后就发大财了,说不定可以实现财务自由。」 司徒越:「…………」 就在这时,会场那头突然有人喊道:「司徒所长!」 两人旋即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项少霆和乔扬正在与人攀谈,那人正是缘宠一生旗下宠物医院的院长,此时正朝司徒越招手,示意两人过去。 司徒越便揽着周书扬走到三人面前,那院长笑着介绍:「项总,乔总,这位是钟城扬越宠物医院的院长,司徒越先生,这位则是扬越的大老闆,周书扬先生。」 司徒越马上率先伸出右手,彬彬有礼道:「项总晚上好,很荣幸能认识您跟乔总。」 「司徒院长好。」项少霆握住司徒越的手,一触即开,客气道:「久闻司徒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 周书扬随后也同项少霆和乔扬握手,四人相互商业吹捧一番,而后项少霆便同司徒越聊起来,无非是想了解江南宠物医疗的现状,以及钟城宠物人均消费等相关信息。 周书扬对项少霆这种高冷霸总范的男人不太感冒,遂没有参与话题,倒是乔扬开朗的性格、阳光的笑容吸引了他,两人便闲聊关于宠物的逸闻趣事。 「啊?金鱼叫吕布?」乔扬诧异道。 「对啊!」周书扬道,「是条胖乎乎的泰狮,长得乌漆嘛黑,司徒跟我说是进口的,几千元一条。」 「进口泰狮我倒是知道。」乔扬说,「但是给一条金鱼起名叫吕布,这也太好笑了吧?」 「你也这么认为是不是?」周书扬眼带笑意,说:「我当时听了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这孩子实在太逗了。」 乔扬也跟着大笑,周书扬又道:「对了,前段时间还有只草泥马来店里做防疫呢,喷了我一脸口水。」 乔扬被逗得忍俊不禁,说:「真的有人养这种神兽?」 「我也没想到。」周书扬道,「后来它主人办洗澡卡,我收了她双倍价格,得先把吐口水的风险算进去。」 乔扬笑得几近捧腹,而后道:「周老闆,你实在太风趣了。」 「难道跟乔总谈得来,」周书扬提议道,「不如咱们加个微信吧?平时也好向您请教些专业问题。」 同时心想:多打探些公司内幕,说不定买你家股票我就成巴菲特了。 「没问题。」说着乔扬掏出手机,与周书扬互加微信。 一旁的项少霆早就开始用余光关注两人交流,这会见到他们互相扫码,脸顿时黑了下来。 「扬扬,」他搂上乔扬的腰,亲昵地说:「我突然有点饿了,你陪我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吃的。」 「在外面不要这么叫我!」乔扬抓狂道。 「对不起,扬扬。」项少霆莞尔,「喊习惯了,一时忘记了。」 周书扬:「…………」 司徒越:「…………」 项少霆无视两人讶异的表情,只朝司徒越淡淡道:「不好意思,司徒院长,我跟乔总先去吃点东西,忙一天了,晚饭还没吃。」 「哦,哦,没关系。」司徒越反应过来,忙道:「项总您去吧,回头咱们有机会再聊。」 「嗯,没问题。」项少霆说,「有事可以直接打我电话,很开心能认识您。」 说罢,项少霆看都不看周书扬一眼,拉着乔扬的手离开了,独留碉堡的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后,周书扬嘴角微微抽搐,喃喃道:「他俩……是一对?」 「应该是。」说完司徒越嘲道:「刚才人家还以为你想撬墙角,所以赶紧带着自家宝贝走了。」 「我哪有!」周书扬委屈地说,「我就是跟乔总性格比较合得来,随便聊聊而已!」 「我当然相信你。」司徒越凑到他耳畔,压低声音道:「谅你也不敢给我戴绿帽子。」 「滚!」最后,周书扬忿忿骂道。 交流会结束,首都之旅只剩一日行程,按照之前商定,司徒越便带着周书扬四处逛逛,朝他介绍自己上学那会曾经去过的地方。 朝阳区,三环主路边,一碗香牛肉拉面馆。 「这里变化好大。」坐在面馆里,司徒越朝周书扬说:「原来的店主是新疆两兄弟,没想到现在已经转让了,味道也变了许多。」 「吃的就是个情怀嘛!」周书扬举起手机,说:「来,所长大人,说茄子,给你拍照留念。」 咔——! 手机将司徒越帅气的容颜定格于照片中,这里曾是他吃过数百次的拉面馆,如今却已是人面不知何处去了。 通州,梨园宠物市场。 走在干净的路上,司徒越不住看向两旁整齐的商铺,感慨道:「很久以前,这里都是一排排木架,那些狗贩子就把宠物犬放在上面吆喝售卖,环境既脏又乱,买回去的犬很多会在一周内生病。」 「现在看起来不错啊。」周书扬边看边说。 「变化确实很大。」司徒越道,「这也从侧面证明,宠物行业正在蓬勃发展,相信未来会更好!」
第69页 「首都确实要比钟城先进。」周书扬说,「看起来非常正规,希望钟城几年后也能变成这个样子。」 「一定会的。」司徒越道,「都说未来不确定,唯有活在当下,不过宠物行业的前景是可以预见的,这是张明牌,这块市场的蛋糕非常大,随着中国经济加速发展,整个行业马上会迎来红利期。」 怀柔,慕田峪长城。 站在破败的长城上,周书扬俯瞰脚下的壮阔山河,不禁赞嘆道:「虽说这里比八达岭要落魄许多,但我觉得反而更有歷史的味道。」 「万里长城,慕田峪独秀。」司徒越说,「八达岭被完美地修葺过了,因此少了些歷史沉淀感,慕田峪则基本保留古长城的原貌,站在这里,你甚至有种与中华两千年歷史隔空对话的错觉感。」 听他这么说,周书扬便闭上双眼,屏息凝神,今天并非节假日,这段长城就他们两人,周遭只闻阵阵鸟语、以及风吹过脸庞的唿啸声。 不多时,整个世界静谧下来,周书扬的意识逐渐扩散,继而穿越过千年时空,与遥远的过去缓慢交融。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须臾间,那些群山,那些狼烟四起的烽火台,那些一砖一砖将长城修建起的劳动人民,那些誓死抵御匈奴的将士们,以及那些叱咤风云的千古大帝,犹如滔滔洪流,汇聚成光阴的潮水,朝他滚滚而来。 「想什么呢?」司徒越忽道。 周书扬剎那睁开眼,看了看司徒越,而后道:「没什么,只是在感受歷史。」 「感受到了什么?」司徒越轻声问。 「嗯……」周书扬想了想,笑着说:「感受到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待。」 司徒越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剑眉好看地一挑,从身后抱住周书扬,温柔地说:「来者可以待什么?」 周书扬戏嚯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司徒越低低地笑了声,认真道:「那是自然,我跟周老闆的合作没有期限,如果一定要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个梗实在是太老了,所长大人。」周书扬嫌弃地说。 「我不太会说情话。」司徒越低声道,「不过书扬,我只想认真地向你说一句,这句话我还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什么?」 「我爱你。」 周书扬怔了一秒,旋即笑道:「谢谢,我也爱你,我亲爱的所长大人。」 司徒越不再说话,只紧紧地抱住他,但周书扬很快就不干了,挣脱开司徒越的束缚,转而改搂着他的肩,两个大男生亲密地站在城墙上,同时朝远山望去。 遥远的天际边,江山秀丽,叠彩峰岭,太阳洒下万丈光芒,万里长城犹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于山岭之间,蔚为壮观。 他们同时在心里默默道:愿中华这条渡劫成功的巨龙,终有一日腾飞于世界的东方,永恆不倒! ——the end—— ********** 终于完结了!撒花!! 我本来想把完结感言写在作话里,但是要说的很多,作话那个排版实在太丑了!! 于是转念一想,既然是篇非v的公益文,我想写哪里就写哪里,哈哈,反正不要钱! 首先唠叨一段,打个广告宣传,各位同学莫要嫌弃。 文中最后出场的一对,项少霆和乔扬,是我一本预收文《宠物情缘》的主角。 项少霆是攻,高冷话少的霸道总裁; 乔扬是受,活泼开朗、积极向上的……狗贩子受; 当然这个狗贩子是兼职。 乔扬实际是首都一所大学新闻专业的毕业生,项少霆则是宠物文化公司的老总,乔扬应聘到这家新成立不久的公司,凭藉勤劳能干、以及自身非凡的专业才华,很快打动了项少霆的心。 这是篇近水楼台先得月,天长日久总生情的甜文故事,嗯! 我太喜欢宠物题材了,但这篇宠物诊所以科普为主,感情线少之又少,未免遗憾,所以还要再写个宠物题材的爱情故事。 原本我计划《宠物诊所》能写上三十万字,但没想到的是,十万字就把所有想写的科普和故事都唠叨完了,既然目的已达,再啰嗦下去也就没什么意义,遂速度完结。 其实说起先后,《宠物情缘》这个故事的大纲反而是先完成的,之后才有了《宠物诊所的故事》,然而不知为何,反正是阴差阳错,我先写了宠物诊所。 这么一来,时间线就变成逆向了,因为《宠物情缘》的时代背景要比《宠物诊所》早上十几年。 anyway,我最终还是会把《宠物情缘》这个坑填满的,就是不知猴年马月,喜欢的同学可以去瞅瞅,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了。 再谈谈写《宠物诊所》的初衷。 我其实就是想朝养宠的朋友做科普,主要是关于常见的宠物疾病、宠物饲养,以及养宠人应该如何正确看待自己与宠物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最后一点,非常重要!我真心希望每一位养宠人都能呵护他们的小傢伙一生一世。 猫猫狗狗的一生很短暂,当然人的一生也只匆匆数十年。 天地一逆旅,你我皆行人。 但是我们有亲人,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这些林林总总,都能让你的人生活得绚烂而美好。
第70页 可是宠物却只有我们! 每一天,无论清晨与日落,它们的目光就只追随你一个人,你的一声轻昵,你的一次抚摸,对它们来说都是这一天最开心、最幸福的事。 曾经我也遇到过很多人,他们确实很喜欢小动物,但由于时间和条件的限制,并不适合长期饲养宠物,但这些人还是因为头脑一热,稀里煳涂把小傢伙们接回家,最终却发现自己无力照顾。 我其实不太强调该如何科学饲养宠物,譬如给它们吃什么,不能给它们吃什么,这些常识性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毕竟只要叮嘱几次,日常便能注意和避免。 但是如果因为冲动饲养而造成遗弃,这就是件很令人沮丧和难过的事。 就我个人而言,每每碰到谘询我想养宠物,到底养什么好的朋友,我都会认认真真地问他们: 第一:猫狗的平均寿命至少十年,你可以保证照顾它们直到最后一天吗? 第二:你每天要餵它们一次,出门熘一次,半个月洗澡一次,长年累月,风雨无阻,你可以抽出时间做到这些吗? 第三:它们在一岁前,会因为本能破坏东西,乱拉乱尿,可能会损坏你的一条地毯,若干鞋子,两三件家具,打翻无数次垃圾桶……每每看到这种情景,你可以做到坦然接受、继而埋头清理吗? 第四:它们在六岁前,可能会生病,譬如感冒、拉肚子,皮肤病等等,治好这些病,每次将耗费你五百元到数千元不等,你可以承受这些开销吗? 第五:它们在六岁后,会进入衰老期,从而引发一些老年病,譬如子宫炎症、髋关节炎症,眼膜疾病等等,这些病同样将花费你数千元,你愿意承担吗? 第六:当它们离你而去,回到喵星球、汪星球时,你能熬过这段悲伤,并最终淡然地看待生老病死吗? 最后我会问:「你想好了吗?这是一件需要十年持之以恆的事,你能做到吗?」 如果他们认真地说:「我想好了,没问题。」 那么我会欣然朝他们介绍适合的宠物品种,并帮助他们拥有一个健康、快乐的小宝贝。 只要能坦然接受这些,并真心爱你的小傢伙,你就会发现,原来它们才是你人生中最忠实、最可靠的陪伴。 不离不弃,永远只爱你一人! 哦对了,如果还有尚未高考的同学们,若是你们热衷于从医、且热爱小动物,我热情地推荐你们去考兽医这个专业。 全中国拥有最顶尖兽医专业的高等学府,当属中国农业大学! 中国农大有个动物医学院,里面有动物医学专业,是个非常优秀、且聚集了全国顶尖师资力量的专业。 农大的动物医学院还为北京动物园和海洋馆提供服务,大熊猫、老虎、狮子等珍稀动物,都曾接受过他们的帮助和治疗哦! 就像人类的医学院一样,你会在这里先学习理论知识,接着便是实践课,大四实习则会被派去北京的各大宠物医院,有机会接触许许多多的小动物,成绩突出者还能去北京动物园和海洋馆呢! 说句心里话,虽然这本的收藏和点击都很惨澹,甚至都没有资格上榜,因为它不能给网站带来任何收益。 但是我有个心愿——只要!哪怕只要! 因为这十几万字,我能触动一个人的心,或是能改变一只小动物的命运,那么我就觉得没有白白付出,我亦是对自己的辛苦码字此生无憾了! 最后,祝愿所有的小毛球都能有个幸福的猫生、狗生! 同时也祝愿所有拥有小毛球的同学们,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 咱们下本见! 此致! 敬礼! by 明月狐 2021年3月27日,晚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