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在高武世界里卷成战神》 第1章 高中生活(1)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 【滴……恭喜完成今日任务，奖励生命力上限+100】 年轻的男孩从地上弹起，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毛巾，放到水里涮了一把，随后调出系统面板，浏览了一遍。 【姓名：桑乔 性别：男（？） 年龄：17岁（总计47岁） 等级：开元境初期 气血值： 生命力： 技能：急救拳圆满（先天）、佣兵体术圆满（c级）、风雷斩圆满（d级） 炼体功法：心意踵息法（？？？级）】 关闭面板后，桑乔拧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随后抬头，望向老旧的钟表。 钟表的时针指向六点，桑乔清楚，他该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十分钟后，云城一中。 晚自习的铃声打响，桑乔踩着点踏入了教室，在老师进班前的一分钟，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同桌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见他踩着点进班，早就习以为常。 “你来啦。”田禾低低地和桑乔打了声招呼，桑乔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田禾对此并不见怪，虽然桑乔看起来阴郁寡言，不少男生觉得他装酷，但田禾知道，他是个面冷心善的人。 “桑乔，我听说明天早上要做战斗测验，年级前十能进传承阁，获得一次a级的武道传承。”田禾眼睛亮晶晶地，压低了声音朝他耳语道。 桑乔没说话，只是抽出一套卷子，准备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田禾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监督晚自习的老师进来了，她便不再说话，也开始低头写作业。 桑乔拿起笔，抬头看了眼正在批阅试卷的老师，又看向了窗外。 日落西山，天空中巨大的黑色星球却依然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穿越至此十七年，桑乔还是不太适应这个世界异常的天空。 毕竟，在地球的天空上，可没有这种巨大的星体，像只阴森的眼睛停留在天空，虎视眈眈地凝视地表的一切。 桑乔上辈子死于一场有预谋的空难。 原本，他认为自己的人生止步于此，但飞机爆炸后，再睁开眼时，他却被包裹在了这一世的母亲的羊水中。 等他顺利地被母亲生下，又花了数年的时间，桑乔才了解到这里并不是他生前活过的那个地球，而是另一颗被称作“绿星”的星球。 绿星的科技文明发展与地球类似，但唯有一点不同： 百年前，天空中的“黑色星球”降临到绿星，这里的绝大多数动物都产生了异变，最终引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型兽潮。 当初的战况是如何的惨烈，桑乔并不知晓，不过兽潮给人类带来的后遗症便是武道重新兴起，人类个体变得更加具有破坏性。 华国更是将武道考核纳入了高考选拔体系之一，现在高考分数占比中武道与笔试是六比四的分数占比，可见人类对武道传承的重视。 更何况，现在兽潮的前线，都是由各国的武者组成的军队进行阵地防御，为了防止鸟类巨兽空袭城市，像云城这种中型城市，周边甚至建设了防护屏障，用以保证人类的领空安全。 桑乔收回思绪，转头看试卷上的题目，他上辈子是个杀手，为数不多的学习记忆还是在佣兵训练营，不过好在他一生下来就有三十多岁时的智慧，学习方面并不算什么太难的事。 难就难在武道的精进。 华国军方将武道分为了十境，分别是：淬体、明心、开元、建台、凝神、分神、踏霄、破天、碎星、灭生，一共十个境界划分。 像普通工薪阶层，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位武者，最多也就能供养到建台境界，因为武者的消耗实在是巨大——不说练习技能时租赁场地所需的费用，光是普通武者日常需要吃巨兽兽肉这一项，便是极大的开销。 普通的肉类市场价也就二十元一斤，最多不过五十，但对武道修行有益的巨兽肉，品质最差的也要三四百元一斤，品质好、等级高的更是天价。 而武者一旦踏入修行之路，食量就会急速增长，到凝神境之前，一顿二三十斤巨兽肉的食量也是有的。 除此之外，供养武者还需要各种灵药来开拓身体经脉，灵药又极难人工栽培，只能到兽占区去采摘，自然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对于桑乔这种没有监护人、也没有收入、独自在云城生活的高中生而言，修行武道可谓是难上加难。 因此，桑乔作为魂穿异界的之人，他的运气显然不怎么好。 他出生在千里之外一个小城市的普通家庭，父亲死的早，母亲改嫁的男人又是个人品不怎么样的酒鬼，喝多了就打老婆和继子，最后桑乔的母亲忍无可忍，和家暴的男人同归于尽了。 于是桑乔没了监护人，只能被送到云城投奔舅舅。 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来云城投奔亲人的路上，似乎遭遇了一场车祸，最后又被及时赶到的舅舅搭救回来，但其中细节模糊不清，他想不起任何一个关于那场意外的场景。 就像有人刻意在他的大脑中插入了一段指令，用来清除记忆一样。 因此，桑乔对这段过往，一直保持着怀疑心态，不过他对环境适应得很快，再加上相处之后，他发现舅舅对他也没什么坏心思，便随遇而安了。 不多生是非，一直是他不做杀手后的美好品德。 虽然关于那场意外的记忆变得极具违和感，但福祸相依，从抵达云城的那一刻起，桑乔醒来后就觉醒了名为“系统”的工具—— 没错，在他眼里，这系统和工具没什么区别，从来不和他说多余的话、除了传授给他一本炼体功法外，就是发布日常锻炼任务、记录他的基本数据了。 好在桑乔生性寡言少语，对于这个和记录板子没区别的系统也没什么意见。 很可惜的是，他舅舅在养了他三年后也不幸去世了，给桑乔留下了一笔遗产和一套房子，以及一座原本用于储物的仓库。 决定踏入武道的桑乔最后把房子卖了，搬进了离学校很近城中村里，又把仓库租了出去。 卖房的钱除了吃巨兽肉滋补，就是留给他自己念大学和在大学精修武道的资金。租仓库的钱，足够他每个月缴付房租水电的开支。 只是比起生活上的窘迫，更令他难受的事，是生理上的问题。 魂穿到这里前，她是个女的，并且以女人的身份活了三十多年。 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桑乔站起身，趁着人还没往外走去了趟厕所。 魂穿十七年，他还是真的不太习惯在别人的注视下使用便池。 洗过手后，班里的其他男生才慢悠悠地走过来，拉开隔间后点了根烟，看见认真洗手的桑乔嗤笑了一声： “娘炮。” 桑乔甚至都懒得回头看对方一眼，目不斜视地离开了厕所。 第2章 高中生活(2)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起了床，去学校食堂打工。 桑乔为了省点口粮钱，向学校申请了勤学俭工，每天早饭和午饭的饭点时间，作为学校的打饭工干活，等饭点过去，他就可以吃食堂大爷大妈们瓜分剩下的所有剩饭。 好在作为在佣兵训练营吃过猪食的人，桑乔本人根本就不挑食，早中饭也多是为了填饱肚子，好有精力学习，只有晚自习后的晚饭才是他一天中的正餐。 这一顿正餐就要花他好几千块，每天这么吃，卖房的钱勉勉强强能撑到他读到大学一年级。 因此，他的目标是考进首都燕大，全华国最好的学校。那里奖学金多，猎杀巨兽的机会和福利也更多些，如果节约着过日子，起码念完四年书是没问题的。 “小桑，来得挺早啊。” 食堂的打饭工刘大妈看着孩子利利落落地将两桶几十斤重的粥桶提到保温箱旁，心里感叹这么好的孩子，可惜还没成年就要想办法出来讨生活了，于是决定今天的肉包子多给他留几个。 桑乔没有搭话，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刘大妈也不介意，这孩子就是少言但勤快，她就稀罕这种不油嘴滑舌的年轻人。 “哎，你们听说没，昨天班长透露，咱们今天武道比试要和隔壁青云中学一起考？我要一个夹鸡柳的手抓饼，外加一碗皮蛋瘦肉粥。” 桑乔沉默地将粥先打好，瞟了一眼后面，看排队的人还不多，便放慢了煎手抓饼的速度。 “听说了，昨天宿舍那边都传遍了！好想见识见识青云中学的人啊，这可是咱们华国为数不多的高中女校……” “可不是嘛，而且听说今天赢进总排名前五，咱们还有机会到青云的传武阁参与一次武道传承！” “这么好？不过我一直听说，青云中学这几年出了个妖孽，不仅是跳级来青云上学，现在才十五岁就进了凝神境……简直就是怪物。” 桑乔包好了手抓饼，将配好的餐递了过去，二人走远后，下一个人才跟步上来。桑乔也只是看了那两人的背影一眼，陷入思索的同时，手上的活也没有停下。 现在一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明心境，只有个别人能在成年前到开元，能在十五岁便成为凝神境武者，的确是翘楚中的翘楚。 桑乔微微估算了一下，学校内包括他在内，现在有三个开元境武者，青云中学他不太清楚，不过隔壁青云就算有个建台境，他也有信心和对方一战。 因为他的武道路子并不是攻击性的，相反却是治愈系的。 绿星的武者修行武道，分为“先天武技”和“后天武技”两种形式，先天武技在踏入淬体境时便会开发，它决定了个人的武道主修属性，后天武技才是能通过传承阁或是卷轴传承的杀伐技术。 等到了凝神境，武者肉身和灵魂同时加强到一定程度，便又会开拓出第二种先天武技。 不过先天武技都相对随机一点，就算是绿星的联盟研究所，也无法研究出先天武技的生成，到底会受什么客观因素影响，有人说先天武技有概率是祖先遗传，有学者认为是和天空中的异星有关系，但一直没个具体的定论。 桑乔个人感觉，先天武技的生成和抽盲盒一样，他的先天武技和治愈相关，简单粗暴地在手心搓出一团绿光，只要人还没咽气，就能用支付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治好别人身体上的损害。当然，这个先天技能对他自己也是管用的。 他自己也懒得想名字，干脆管这种技能叫“急救拳”。这种治愈效果方便快捷，只要桑乔本人的生命力不枯竭，他就可以在战斗过程中一直治疗自己。 不过桑乔上学时留了个心眼，申报给学校自己的先天技能时，说的只是普通的肉体强化。 绿星上武者中，先天技能拥有治愈能力的人不多，桑乔不想因为自己的能力而被别人注目。 毕竟这个世界上强者很多，倘若有人弱肉强食，把他一个一没背景、二没等级的小家伙拿去当血包…… 桑乔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他上辈子可是个杀手，人性最恶毒的那一面见得多了，因此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的先天武技。 至于凝神境……对于武者而言，凝神境之下的武者和凝神境是天壤之别。青云既然有那样的天之骄女，桑乔不打算正对其锋芒，他的目标只有打进前五，获得两次武道传承。 早上八点，桑乔吃过了早饭，收拾了一下便跑到操场去了。 比武的项目都在操场上举行，华国有一套严格的武学考核体系，第一道考试是测试拳力，一般来说淬体境武者一拳能打出一百斤左右的力量，气血和生命力弱一些的，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左右的力气，等到开元境，这个数目便会增长十倍。 桑乔为了增加自己的体能，从踏入武道开始，制定了一套在前世佣兵训练营中总结出来的训练计划表，每天都坚持着锻炼。 体能增加，意味着生命力的增加，生命力增加的同时，也会强化肌肉和骨骼，让自己能够拥有更多治愈躯体的储备。 “一千七百九十三斤。”记录员抬头，瞟了一眼桑乔的学生记录，“你是明心境？” “上周刚到开元。”桑乔淡淡道，实际上他学期初就已经抵达开元境界，只是一直没告诉别人而已。 记录员略微惊讶地打量了桑乔一番，最终点了点头，“嗯，拿着牌子去比武擂抽签吧。” 武者对各国来说都是很宝贵的人力资源，为了减少损耗，公平公正，防止年轻的学生们好勇斗狠，华国对学生的比武考试规定非常详细。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需要排名的年级大考，比武考试时同境界只会抽到同境界的，像这种高考前的定期模拟测验，就用抽签来决定。 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如果抽到了境界相差过多的，可以向老师要求一次重新抽选，或者直接认输参加下一次补考。 但补考成绩和正式考试比要少十分，这是为了锻炼学生的胆量，防止到了大学、上了巨兽战场，出现临阵怯场的事情。 在华国武者看来，倘若面对比你高一个境界的人类都不敢动手一搏，等面对兽潮时，也只有送死当逃兵的份了。 另外，比试的过程中，也会有凝神境以上的老师监督，防止学生之间出现伤人性命的事。 武学考试一共比试三次，输了的一方无论输成什么样，都是59分，赢了的一方，则是看比试时长打分。 最终取三次比试的平均分，加上力量测试的分数，作为武学考试的最终成绩。 因此，桑乔想要打进学校的年级前五，获得两个学校的武道传承机会，上场后就要速战速决，尽量提高自己的分数。 第3章 高中生活(3) 桑乔运气还行，第一次抽签抽中的是青云中学的学生，一个明心境巅峰的女孩。 云城一中和青云中学联合办模拟测验，为的也是让学生们遇到些不熟悉的对手，开阔一下眼界，因此两个陌生人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我是女生，你也不要小看了我哦？”那女孩优雅地行了个礼，华国的古武家族都会有些不一样的礼数，毕竟古代华国人都认为学艺该先学礼，更遑论建校历史悠久的青云中学。 桑乔见状也只是点点头，算回礼后并没有拉开夸张的架势，他的佣兵体术不需要复杂的招式，每一招都是数年厮杀后的实践积累，每一招都是杀招。 “比武，开始！” 一声令下，两道人影如离弦箭般迅速弹射到一起，随后又分开，区别是桑乔只倒退了三步，那位穿着青云特制运动服的女孩子却直接飞出了擂台，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哨声响起，输赢已定，桑乔捏了捏拳头，毕竟是学生间的考试，没必要下死手，他感觉自己也没使出多大力气啊？只是出拳时，习惯性地运起了炼体心法而已。 “开元境果然厉害，受教了。”虽然一合不敌，那女孩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刚刚那一拳确实强，她都是被自己学校的老师扶住，才能没在地上继续滑行的。 桑乔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看了眼边上的老师已经打完分了，就跳下台子去下一处赛点抽签了。 “不会吧，我怎么那么倒霉啊！”排在前面的云城一中男生一阵哀嚎，跟在他身后的男生拍了下他的肩膀： “兄弟，咋了啊，抽到谁……我靠！杨栖！这不是青云那个女怪……” “你可别说话了！”那拿着卡片的男生反手堵住了身后人的嘴，“你想我待会儿被她揍死吗？” 组织抽签的老师一瞪眼：“你们俩，抽到了就赶紧去擂台，别耽误别的同学！” 桑乔默默地看着那俩不知道哪个班的男生一溜烟地跑了，自己走上前去，随便摸了张卡，才发现又是青云中学的。 他这才明白，敢情是两个学校的学生之间互相比试啊？怪不得看青云那边的学生都不往这边来抽签。 “喏，去三号台子叫人吧。”那老师看他抽到了人，回头看了眼哪个台子人少或是没人，就叫桑乔去排队了。 恰好，他排的地方，正是刚刚那位哀嚎的仁兄后面。 “完了完了，我还说今天第一把运气不错，高低得有九十分，这第二把就遇上了个凝神境来拉分了。”那男生哭丧着个脸，念念叨叨的，桑乔只是沉默地排着队，看台上的人比试完。 “云城一中宋飞，对阵青云中学杨栖，杨栖同学在吗？”监考老师看了眼抽签卡，对着青云中学的休息区喊道。 “老、老师，我可不可以认输下次补考？”宋飞虽然也想进传承阁，但那可是青云中学的凝神境怪物，比他还小三岁咧！ 这种天才，怕不是一个指头就能把他宋飞一个明心境的头盖骨崩碎，因此宋飞怂了，进不了传承阁就进不了吧，再过三个月就高考了，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没错，补考的学生就算最后补考完了总成绩在年级前五，也失去了进传承阁的机会，这就是许多学生宁愿打一场也不去补考的原因之一。 “你确定认输了？”那老师抬头看了一眼宋飞，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十五岁就凝神境的高手，还连跳三级进了青云，这之后是妥妥保送燕大的好苗子，普通学生不敢对上她也正常。 “确定，确定。”宋飞连忙点头，那老师记录下来后，叫他去补考擂台准备参加补考了。 桑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开，便登上台将卡片交了出去，这次他抽到的也是个开元境初期的女生，用的武器是刀。 公平起见，双方都穿上了安全服，拿了学校提供的武器。学生比斗，以戳破安全服内的致命处的烟雾为胜负标准。 桑乔将安全服的领口拉好，眼角余光瞟到了有个身穿青云制服的女生出现在台下，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上面两个人做准备。 只是这一眼，让桑乔觉得有些眼熟，不过很快他就没空仔细去看对方的样貌，因为对战的女生已经做好准备。 “比武，开始！” 桑乔会的唯一一门刀术就是风雷斩，虽然只有d级，但胜在他练习刻苦。普通学生练习武技，一般在高考前到达精通就已经是佼佼者了，而桑乔早在高三上半学期，风雷斩便达到了圆满。 他没去学校申请再学两门免费的武学，就是不想浪费时间学免费的d级武技了，他的目标就是测验后的传承阁传承机会。 只要两次年级前五，他就能进传承阁学两次a级武技，高考前努努力，也能到a级熟练，这可比花时间钻研d级、勉勉强强到精通好多了。 “唰！”一道火焰直扑桑乔的安全服，桑乔眉头紧锁，两只眼睛紧盯着对方的动作，一跃而起躲过了带着火焰的刀风。 一旁的监考老师见二人用武器，早就打开了擂台的防护罩，那火焰撞在了透明的防护罩上后，瞬间消失殆尽。 桑乔没空理会身后的火焰飞向何处，只是举手劈下一刀风雷斩。 那女生扭身躲开，不料半空中的桑乔的快如闪电，竟举刀直奔她的头顶劈去。 女孩子大惊，虽然头上也戴了护具，但还是下意识地抬刀格挡，岂料桑乔顺势变招，刀锋撩起，刀尖直奔她的心口，青云的女学生也立马反手横刀，试图挡住由下向上的攻势。 桑乔见对方没有反击之势，迅速找到了破绽，抹刀而来，直接刺破了她喉间的气囊，鲜红的烟雾喷薄而出，监考老师立马吹响了口哨。 “胜负已分！” 那青云中学的女孩子跳到了擂台边缘，摁住了安全服旁边的气阀，摘下了头盔： “你是叫……桑乔？你的刀术很强，有没有兴趣来方家做我的陪练？”青云中学不乏一些有钱的大家族，她们乐意招揽一些没什么背景的强者，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桑乔摘了安全头盔，想了想，刚想问她陪练的工资，台下一道清亮的女声便打断了她们： “方媛同学，这种事还是不要放到擂台上说比较好吧？” 那个没穿运动服的女生一脸和气，笑眯眯地说道，桑乔这才发现，是刚刚那个他余光就感觉眼熟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没走。 第4章 高中生活(4) 叫方媛的女生冷哼了一声，看向制服女生的眼神中带了些忌惮，扭头刚想对桑乔说些什么，就听台下女生又说道： “你来我家做陪练，一天三万华国币，管三餐，每顿五星烈焰瞪羚肉管够，怎么样？” “杨栖，你不要太过分！”方媛气得跳脚，“你刚刚还说擂台上不该说这种事！” 那制服女生轻轻笑着，只是桑乔看了，觉得她对方媛的笑意一直浮于表面——简单来说，就是皮笑肉不笑。 尽管这位叫“杨栖”的女生在皮笑肉不笑，桑乔还是觉得她眼熟，而且好看。 对杨栖的长相，他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脑海里只有“好看”两个字而已。 “方同学，我又不在擂台上，为什么不能邀请他？” 方媛气结，但骂又不敢骂，她一个开元境，拿什么和既有背景又有实力的杨栖叫板？拿头吗？ 要知道，现在青云中学的校长，就是杨栖的家族在背后扶持起来的，杨家的产业大到难以想象，再加上她本人那逆天的资质…… “哼。”方媛三下五除二把安全服脱下，随后就跳下台去。与此同时，桑乔早就下台准备去下一个地点抽签了，他走到杨栖身边，想了想： “请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毕竟他的时间也蛮宝贵的，虽然笔试和武道考试是四六比，但笔试也是要好好复习的！ “如果担心文化课成绩，陪练结束后我可以免费给你补一补哦？”杨栖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眯眯地补充道。 桑乔心头一惊，心中猜想对方的先天武技是不是读心一类的，但又觉得杨栖对自己好像没什么恶意，而对方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 反正他除了那点饭钱和学费，也没什么让别人可以图谋的东西，便点了点头： “好。”随后他摸了摸兜，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放到了教室里，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没带手机，等考试结束……” “没关系，我等你。”杨栖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她说话时语气很轻，像一根羽毛扫过手心，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她身体虚弱的程度。 桑乔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和她告别，继续去考试了。现在已经十点了，十一点半食堂开饭，他得在那之前赶回去勤学俭工呢。 第三场结束的也很快，桑乔遇上的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到了高三也才明心境初期，因此战斗甚至没打一分钟便结束了。 等桑乔跑回教室，拿出手机时，却没找到杨栖在哪，他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到上工的时候了，便决定先去饭堂干活。 反正下午还有其他学生要考试，也就是说，这半天的时间他是没有其他事要做的，那时候再去找杨栖也不晚。 今天的饭堂人格外多，难得两校共同测验，云城一中很大方地将食堂同时也开放给青云的学生，为此还发了特殊饭票。 桑乔忙着给人来人往的两校学生打饭，没注意排队的人，一抬头正巧和杨栖的视线对上。 杨栖脸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状似随意地指了几个菜，桑乔就默默地拿起饭勺打了一大勺，杨栖见状笑道： “少来些，太多了我会吃不下的。”嘴上说着，眼睛却看着桑乔打菜时稳稳当当的手，见餐盘里菜汤半点都没漏到它不该去的地方，杨栖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先忙，我在饭堂等你哦？” “嗯。”桑乔低低地回了一声，尽管环境嘈杂，杨栖似乎还是听见了，她从容地端走自己餐盘，隐没在了人群里。 等到食堂的事情忙完，已经快要一点半了，桑乔端着剩下的菜堆成的高山的餐盘，找到了坐在窗边角落的杨栖。 “介意吗？”桑乔指了指杨栖对面的座位，杨栖摇了摇头： “请坐吧。” 桑乔这才坐下，动筷子前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留个……联系方式？” 杨栖坐在不怎么舒服的食堂椅子上，后背依旧挺得拔直，那一身女校的制服显得她更有气质，若非脸颊上还带着些稚嫩，竟也叫人看不出，她是个今年才十五岁的高中生。 她悠悠地报了一串数字，桑乔在手机上摁了几下后，发了个短信过去，随后才拿起筷子开始吃午饭。 二人都没在桑乔进食时说话。杨栖安静地看着桑乔吃饭的样子，见他吃相并不粗鲁，虽然速度很快却也利落，心中对桑乔的满意度又上升了三分，只是光看他吃饭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于是她视线挪开，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 “我吃好了。”桑乔放下筷子，拿出纸巾擦了擦嘴，随后又擦干净桌子、将餐盘还回去前问杨栖： “你有什么想喝的饮料吗？” 杨栖托着下巴，想了想：“常温变异沙草汁液吧？” 桑乔点了点头，心说他怎么记得这玩意不怎么好喝的？不过随后他又微微愣住了，因为这种饮料他好像没有真的喝过。 至少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尝过。 食堂里两杯兑过水的变异沙草汁，一共五十元华国币，桑乔一点也不心疼，毕竟正坐在食堂里好奇地四处观看的杨栖，可是要一天给他三万的大金主。 “请。”桑乔一向话少，将吸管和沙草汁轻轻放到杨栖手边后，就安静地等对方开口。 期间他也尝了尝这让他熟悉又陌生的饮品，入口后微苦，要等一些时间才有回甘的甜味，也不算难喝，不过桑乔觉得，这大概是用水勾兑过后的结果。 “陪练时间就定在每周的周六吧，可以吗？”杨栖无声地吸了一口沙草汁，随后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到时候我会把地址发给你，你就按照地址来找我吧。哦对，最好周六上午早点来喔？我家的早餐厨师九点就要下班了。” 桑乔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金主说什么是什么，不该问的不多问，是他当杀手养成的好习惯。 况且，给凝神境，比自己强两个境界的武者当陪练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桑乔甚至觉得，只要这位不把他往死里整，他甚至是赚了的。 第5章 高中生活(5) r 第6章 高中生活(6) 第二天一早，武道测验的成绩就出来并张贴到公告栏里，桑乔早起去食堂打工时匆匆看一眼，才发现这次武道测试分了两张榜单。 一张是云城一中校内的排名，另一张则是云城一中和青云中学加起来的成绩排名，“杨栖”的名字高高地挂在榜首，三场武斗成绩都是一百分。 因为抽到她的人还没打就自动认输了，因此她的成绩直接是满分。 桑乔揉了揉自己有些长了的头发，突然意识到，杨栖作为凝神境都已经这么强了，还找他一个开元境当陪练做什么？ 难道是看他比较结实，当沙包不会被打坏吗？ 多思无益，看到自己在总榜上排名第二，云城一中榜单排名第一，桑乔放下心来，自顾自地跑去食堂上工了。 “每人进入传承阁，都可以获得一次a级的武道传承，等传承结束后，总排名进了前五的同学和我一起去青云传承阁。” 引导大家到传承阁的人是云城一中的副校长苏箐，为了安全起见，云城一中的传承阁，自建成起，就被第一任校长用简易的空间法则隐藏起来，只有正副校长掌握了进出传承阁的钥匙。 桑乔沉默地跟着苏箐走到了操场，看她对着操场角落挥舞了一下手，一道门便随着空间波动浮现在众人眼前。 “每人一次，不许贪多，我会监督你们，如果发现有人用了两次武道传承，传承阁会惩罚你们的，听明白了吗？” 等桑乔进入传承阁，才发现传承阁内部其实是座巨大的塔，a级的武道传承卷轴占据了整个塔顶三层桑乔慢悠悠地走上楼，看着自己的同学们如饥似渴地扑向书架，却听见脑海里响起了机械音。 【顶层右手，第四个架子的第三层左边第六个】 “……”桑乔原本想去拿《佛手暗杀术》的手顿了顿，他上辈子做杀手习惯了，什么和暗杀有关的体术都想看看。 但系统极少主动出声说些什么，桑乔决定还是依照系统所言去看看。 “刹念步法……”轻轻念出卷轴的名字，桑乔愣了愣。 是了，目前他的武学技能甚少，甚至连一个闪避类的武技都没有，他的先天武技虽然是治愈系，生命力的容量上限远超旁人，但也不能总是硬抗伤害吧？ 也是他还没摆脱前世的习惯性思维，上辈子做佣兵，用的都是热武器，闪避全靠日常挨打，锻炼出来的肌肉条件反射和个人体能，桑乔还真没考虑过闪避武技的问题。 一门a级的闪避武技，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他一条命。 思及此处，桑乔闭了闭眼，手指摁在卷轴中央的搭扣上，刹念步法的技能要义便传入了他的脑海。 【滴，检测到武道传承——刹念步法初识（a级），该传承为步法残卷，寻得其余残卷，可继续升级武技等级】 桑乔微微愣住，没想到系统选择的传承，竟然还让他捡了个便宜？ 不过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武道传承结束后便离开了云城一中的传承阁，走到副校长身边，等着另一位同学出来，和她一起到青云中学的传承阁进行传承。 这次进入总榜前五的学生，云城一中只有两个人而已。 “等下传承结束，也要到午休时间了，你们可以在青云中学吃完午饭，再回来上课。”苏箐看了看时间叮嘱道，桑乔早知道自己能进青云传承阁，早上上工的时候就跟食堂安排工作的小组长请过假了，因此并不慌张。 “又见面了。”到传承阁集合后，杨栖笑眯眯地和桑乔打了声招呼，另外两个青云的女学生，还因此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上下打量了桑乔一番。 桑乔没怎么在意，只是和杨栖点了点头，随后像个闷葫芦一样等着苏箐和青云的副校长寒暄完，杨栖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一边的龙眼树发呆。 “好了，各位同学，进入青云传承阁后，只能选一门传承武技，可不要贪心，不然也会受到传承阁的惩罚。” 空间波动，门户大开，杨栖率先迈步进入传承阁内，桑乔在后面跟上，看到青云传承阁内部竟然是座宫殿，不禁愣了一下。 “这只是青云初代校长的恶趣味罢了。”杨栖淡淡说道，她说这话时正在环视整座宫殿，桑乔并不能确定，这位突然要找自己陪练的“金主”，究竟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因此也没有接话。 就算想接话，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 众人四散开来，到各处寻找自己心仪的传承卷轴，桑乔则是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这次他要找一门拳法。 虽然他也很想用刀，但现在他真的没有闲钱在高考来临前为自己准备合适的武器，今年的高考武道上除了基础测试外，还要考验学生的实战能力。 简单地来说，就是将一群学生赶到一起，进行一场大逃杀比赛。有武器当然是更占优势的，但没有好武器，反而会拖后腿。 桑乔觉得，反正他也没钱弄到一把合适的武器，不如暂时抛弃刀法问题，先学习他更擅长的体术或暗杀术。正面打打不过，潜伏起来不被淘汰，他还是在行的。 下定决心后，桑乔便自顾自地找了起来，直到他路过一座架子时，脑海中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左手，第五层左边第一个】 桑乔脚步顿住，拿起卷轴，《追月擒拿手》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追月擒拿？”光看名字，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一套怎么样的体术，桑乔犹豫了一下，刚想放回去，杨栖的声音便在他身边响起： “彩云追月，贵在坚持，虽然许多强者认为，这套体术只适合女性，不过对于常年坚持锻炼的人，用起来也是易如反掌。” 桑乔扭头看向杨栖，对方面容清丽，一双眼睛却深邃地看不见根底，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抢了先： “你的肩宽腰窄，一看就是常年做基础训练的人，很适合这套非常吃基本功的擒拿术。” “另外，这里所有的传承卷轴，我都看过的哦？” “……”桑乔想起关于她家掌握青云中学的传闻，觉得她看过所有卷轴也在情理之中，于是默默拿起卷轴，指尖摁在了卷轴中央的搭扣上。 第7章 高中生活(7) 周四和周五是笔试测验的日子，考完试后，学校又发了一大堆卷子作为家庭作业，桑乔仔细地将它们整理好，随后想了想，又给杨栖告诉他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我明天可以带作业过去吗？” 他随后又补了句：“只带我不会的。” 对面只过了半分钟便回了他：“可以。” 然后发了个地址给他，桑乔回忆了一下云城的地图，离他住的城中村还挺远的，他想，明早可能得早点起了。 很可惜，这个世界的手机没有卫星定位功能，因为天空中的异星存在，航空科技自然没发展成桑乔前世那样。 不过，有种说法是，踏霄境武者可以御风飞行，破天境界武者便可以到达天际——也就是进入星空、踏足黑色异星之类的。 但破天之上的武者，对于云城这种中型城市，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传说了。 这里最高指挥官据说是踏霄境强者，而负责云城兽潮防卫的军队，每个士兵最低也得是个开元境。 所以，根本上来说，桑乔是不愁自己的生计问题的——大不了毕业后去当兵嘛，但他能成为年轻的开元境，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没有家人就不需要多好的居住环境，桑乔才能舍得一身剐地卖房、供养自己进行武道修行，不然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进入开元境。 晚上吃过兽肉大餐、完成了每日的锻炼任务，桑乔冲了个澡才开始写作业，他要赶在睡觉前，将自己不会的题都总结出来，明天顺便请教杨栖。 “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我已经凝神境了，却还要找人陪练？” 杨栖和桑乔站在经过特殊改装的训练场内，两个人都没穿安全服，这里的建筑似乎都经过了特殊处理，不会被武者惊天动地的打斗波及成废墟。 桑乔点了点头，云城一中的学生抽到她时，甚至没有挑战她的勇气，想来青云中学的也好不到哪去。 他虽然迟钝，却也能察觉得到，那天和他们一起去传承阁的那两个青云的女学生，还有那个叫“方媛”的人，好像……都有点怕杨栖？ 那种怕，和他拿枪指着暗杀目标时，暗杀对象对着枪口，眼神中流露出的感觉差不多。 “说来让人不好意思，我虽然到达了凝神境，但其实我本人并不怎么擅长近战呢。” 杨栖说这话时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在桑乔的眼里，依旧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后来偶然想起时，桑乔甚至觉得，这笑容是不是焊在了杨栖脸上？ “你也知道的吧，上了大学的话，就要和前线的巨兽交手，可我不擅长格斗武技，真让人苦恼呢。” 桑乔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位大小姐要拿他磨练武技，他懂了。 三万块钱不能白收，桑乔作为拥有两世记忆的人，实战经验非常丰富，因此信心满满地开始了陪练工作。 结果就悲剧了。 “哎呀，下意识地用了先天武技了。”看着倒在地上的桑乔和手中捏住的白色光团，杨栖耸了耸肩，检查了一下光团后才将它重新填回了桑乔的眉心。 随手将别人的灵魂扯出来这种习惯得改改，杨栖心想。虽然她不差这几个钱，不过买了一整天的服务，结果对方因为自己的先天能力完全睡过去了，这种情况就算是她也会觉得很亏的。 桑乔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他摸了摸比起肌肉更疼的脑袋，悄悄地动用急救拳。 微不可察的绿光闪过，桑乔觉得自己好多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训练场的长条凳子上。 “醒了？”杨栖坐在不远处另一张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悠然地看书，见他醒了，才将书合上： “刚刚你忽然昏过去了，今天的陪练时长加两个小时。” 桑乔翻身坐起，想了想时间：“会错过末班车。” “那就明早再走。”杨栖将书放到一旁站起身，“我家一楼有很多房间，你可以住一夜再走。” 桑乔挠了挠头，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知觉，但又想不到原因。 想不到就不想了，桑乔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衣服，点头同意了金主的要求。 陪练的过程，既是做沙包和靶子，又是巩固实战自己武技的好时机。 桑乔前几日才获得的武道传承，又忙于考试，还没有认真练习过，因此一开始用得磕磕绊绊，挨了杨栖好几下。 索性，杨栖的攻击，对于桑乔而言，落到身上的痛感还在忍受范围内。下次拳风来临时，桑乔心念一动，使出闪避武技，躲过了这一下。 刹念步法，要义在于念头通达，练到圆满境界，就可以短暂地脱离肉体的限制，在短距离内，心念到哪人到哪。 虽然踏霄境强者，已经基本可以做到瞬间闪现，躲避攻击了，但刹念步法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修行步法的人可以靠意念直接出现在某处—— 当然，这是有距离限制的，现在只有初始熟练度的桑乔，靠自己的心念也只能移动几寸的距离而已，但几寸的距离躲避致命伤已经足够。 “哐！” 桑乔倒飞出去十几米远，后背结结实实地和训练场的窗户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训练场是经过特殊材质加固的，人和窗户都没事。 “再来。”杨栖站姿优雅，额角一丝汗都没有，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平缓，叫人看不出她正在和别人比斗： “用你在青云传承阁学到的武技。” 桑乔站起身，咽下卡在喉咙里的血腥味儿，运起浑身的力量，再次冲了过去。 得益于先天武技，桑乔就像打不死一样屡败屡战，到后面杨栖都有些体力不支了，桑乔却还能站起来和她再打一场。 【警告，生命力剩余500\/，生命力枯竭时，供血器官将停止运作……】 “……”桑乔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还能动，但他的头发都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杨栖似乎也有些站不住了，她的脸色比桑乔还要苍白了许多： “今天就到这里，晚饭后……再补习。”杨栖深吸了一口气，状态便平复了不少，她看向桑乔湿透了的衣服和湿漉漉的头发： “洗个澡再来吃饭。” 好在桑乔有先见之明，他早就预料到陪练会比较狼狈，也不喜欢汗水在身上粘腻的感觉，于是来之前在背包里塞了换洗的衣服。 杨家的管家将他引到别墅一楼的客房，里面是个套间，有单独的浴室，桑乔飞速地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才出来。 第8章 高中生活(8) 杨栖所住的宅邸让桑乔对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有了些新的认知，在他的记忆里，这座庄园的占地面积，甚至比他上辈子所在组织，地上建筑的占地面积，还要大上一倍。 然而云城只是个中型城市，如果是像燕城那样的重要城市，不知道那里的家族所住的地方该有多么的……豪横。 具体有多豪横呢？打个比方，如果他接到了刺杀杨栖宅邸主人的任务，不在这多摸几天主人的行动轨迹，他都不知道该去哪个房间干掉暗杀对象。 晚餐是在杨栖家的餐厅用的，杨栖本人似乎食量不大，但她还给桑乔配备了个侍者——专门负责往他的餐盘里添肉，毕竟当初她承诺了兽肉管够，就真的是往“管够”的方向在给桑乔添饭。 好在桑乔吃相相对斯文，吃饭时也闷闷地不说话，对于注重家教礼仪的杨栖来说是件好事，她也不喜欢用餐时被额外的动静打扰。 兽肉带来的生命力滋养让桑乔很快就恢复了状态，晚上神采奕奕地写完了作业，跑去进行每日的锻炼。 【滴，今日任务完成，奖励生命力上限＋200】 桑乔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转身往客房所在的别墅里走。他今天的任务是环绕杨栖家前院跑五十圈，等他跑完，都已经到后半夜了。 索性桑乔提前和杨栖打了声招呼，不然在别人家借住一夜还到处乱逛，属实是没有礼貌。 好在杨栖家虽然很大，但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居住在这，桑乔突然想起，如果说这里是杨家主宅，那怎么没见到杨栖的父母？ 难道这种程度的，只是别院而已吗？ 虽然上辈子桑乔刺杀过不少有钱人，也见过欧洲有着七百余年家族历史的豪宅，但这个庄园级别的体量，只是给女儿住的别院的话……那这颗星球上，武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算了，这些和他也没有关系。桑乔摇摇头，回到客房又洗了个澡，随后整理好作业便睡下。 今天这顿揍挨得不轻，明天他要回家好好修习两门a级武技，争取在下次做陪练前，有明显的长进。 另一边，原本坐在自己房间窗前盯着前院发呆的杨栖，此时才回过神来，她拉上窗帘，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床头的架子上立着一本相册，杨栖随手打开最后一页，注入了一抹自己的灵魂能力，相册中的图片才显现出来。 她从后向前翻动着厚重的相册本，面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意，只是这房间外除了杨栖外没有旁人，而那相册上面，也并非温情的家庭合照，而是…… 而是一位与杨栖面容有六分相似的金发女人，她惨死在地板上、神情哀求、面含绝望与癫狂。 随后相片的主角变成了一位中年男子，虽然死法与那金发女人不一样，神态饱含屈辱，但也是如出一辙的惨烈。 相册翻动速度不急不缓，直到最后一页，也就是这整本相册的第一页，那上面只有一张照片，而且并不是对准了脸、认真按下快门的成品，不如说，像一张小心翼翼的偷拍。 照片的主角是一个头发凌乱、衣服破烂、周身脏兮兮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眼神恍惚，被一只多毛的大手牵着。 他的表情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细线，黑乎乎的小手摸着额角，似乎在忍受着尖锐的头痛，但却咬着牙不喊出来、 如果有有心人在此，定会发现，这照片上的主角虽然面容稚嫩、形象邋遢，但分明就是年幼版的桑乔。 杨栖合上相册，取回了自己的能力，将它放归原位，随后平躺在她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闭上了眼睛。 “桑乔，早啊。”田禾手里拎着包子豆浆，看到难得地比她先到的桑乔，打起精神来打了声招呼。 桑乔朝她点点头，尔后拿起书本开始准备早自习。 今早他去食堂报到后，校方不知为何，声称校长为了奖励他作为年级第一进入青云传承阁，特意往他饭卡上充了五千块作为奖金，叫他以后专注学习，暂时不用去勤学俭工了。 桑乔觉得奇怪，只是个测验而已，又不是考进了燕大，用得着给他这种奖金吗？ 后来桑乔才知道，原来云城一中从建校以来，为鼓励大家修习武道，毕业前进入开元境的学生，都有这种奖励作为补助。 原本这份奖学金，是用来帮扶天资好但家庭贫困的学生。 但现在社会，一般能在高中就进入开元境的学生，都是家里有背景的，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仨瓜俩枣，也就没人宣传这件事了。 日子过得飞快，华国自古以来高考就相当之卷，就算桑乔有个开元境的优势，也不可能自傲自满地不去努力学习。 没办法，隔壁学校就有个凝神境大佬，桑乔自从见识了杨栖家的豪横、见识到了自己和凝神境的差距，就变得更加勤奋。 区区一个中型城市云城，就有杨栖这样年轻的强者，那么等到桑乔到了作为高考的州级考场上呢？ 那些来自大型城市或是古武家族出身的孩子，又该会是怎样的强者？ 努力虽然不是万能的，但不努力是万万不能的。桑乔明白自己可能比上不足，但还是要咬着牙，努力地去钻研武技、精修课业。 “哐！！” 又一次被打飞出去，不过这次桑乔撞到的不是窗户，而是训练场的天花板。 他两手成爪，深深地在天花板上留下十道指印，发出一阵尖锐的噪音，腰眼使力，贴着天花板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堪堪停下。 杨栖目光变了变，看到那十道长长的深痕，丝毫没有家里被破坏了的恼怒，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 “再来！” 桑乔翻身跃下，杨栖再抬头时人已不见踪影，她优雅转身，轻巧地躲过了背后袭来的攻击，随后抬脚踢向身后人的小腿。 身后的人动作如影，跟随着杨栖移动的轨迹步步紧逼，最后，在他的手即将扣住杨栖的手腕前一刻，杨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桑乔轻轻一弹。 “哐！！！” 这次桑乔的后背撞到了门上，生生把未知金属制成的大门撞出来了个人形，他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抹了抹差点喷出涎水的嘴角。 这招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桑乔在心中如此想到，不过他的目光还是紧紧盯着杨栖的身形，经过两个月的挨打，他已经摸到了对方的短板。 她的体术……不，重点是体能，的确不怎么好。 第9章 高中生活(9) 华国严令禁止武者在城市内武斗，除非是在经过特殊材料建成的擂台上。 原因？其实很简单，就算是刚入门的淬体境武者，对着普通家用小轿车多用些力，就能把钢铁制成的车门拆下来，入门武者就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更何况是更高境界的？ 城市中普通人居多，总不能武者打一次架，一群普通人和城市公共设施集体遭殃吧？政府再有钱，也不是给武者这么糟蹋的。 虽然全世界都以武者为尊，但作为为数不多的礼仪之邦，华国还是倾向于保护弱者的——至少社会大氛围是这样的。 早年的武者，因为承担了抵抗兽潮的责任，在人类社会中犯罪几乎无人敢管，再加上占用了大量社会资源，久而久之，矛盾积累引起的民愤，导致了一场全国性的罢工。 社会生产停摆，政府基层部门、城市内部的交通、水电全部瘫痪，就连研究黑色异星的科学院，也参与到罢工运动当中来。 为了避免这种事再度出现，华国早期的政府处置了一批武者，颁布了一系列法律。 治安局甚至专门成立了针对武者犯罪的办公室，当然，办公室的成员自然也是武者了。 经过这一番让步，这才有了武者和普通人表面相安无事的局面。 虽然，武者因为抵抗兽潮，加上个体能力强悍，依旧属于是特权阶级，只不过，要是想要像某些国家那样，在大街上打砸抢闹、动动指头干掉一群普通人也没人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桑乔一边面无表情地嚼着食堂的饭菜，一边看着食堂承重柱上挂着的电视机显示器，屏幕里正在播报近期的新闻。 隔壁顺城昨晚有两个建台境武者闹事，损坏了顺城的主路不说，还打穿了旁边金茂大厦的玻璃幕墙和承重柱，比斗时因为波及死了三个普通人，昨天疏散大厦人员到后半夜，现在周围还拉着警戒线。 大厦产权所有者聘请的武者安保人员，昨天就将其中一个闹事的武者给制住了，另一个现在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新闻上播报的正是顺城治安局发出了通缉令，要将其抓捕归案。 桑乔低头喝了口汤，耳朵听着新闻播报，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a级武技能不能努努力到精通。 挨打，啊不，陪练了两个月，他的两门武技已经到达了熟练，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考试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两门a级精通……至少，桑乔心里会踏实一点。 “桑乔，你在这里啊。”田禾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到桑乔对面的座位上，看着桑乔餐盘上堆成小山的食物，不由得愣了愣： “你居然吃这么多的？”田禾有些汗颜，想起桑乔屡次拒绝到她家吃饭的事，不由得感叹桑同学人真是太好了，一定是怕把她家吃穷了才一直拒绝的。 其实桑乔只是懒得应付田禾那对热情的父母而已，他本来就不爱说话，到人家家里做客不答话的话又很不礼貌，不如干脆不去。 还不知道自己被误解了的桑乔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小时候挨过饿，所以能多吃的时候就尽量多吃一些，因为谁也无法保证他还有没有下一顿。 “……”不对，挨饿那不是上辈子的事吗？桑乔愣了愣，只当是自己上辈子的习惯带到了这里，便神色如常地继续进食。 “感觉好稀奇啊，往常都见不到你在食堂吃饭的……诶对哦，桑乔，之前你不是在食堂打工来着吗？” 田禾丝毫不介意同桌的沉闷无趣，话匣子一打开，便单方面地叽叽喳喳地和他聊着天。 “学习忙，不干了。”桑乔咽下嘴里的鸡腿，其实是他昨天多锻炼了一会儿，没来得及准备今天的午饭。 自从每周有金主杨栖打赏的三万块后，桑乔也没省着，直接开始在家用巨兽肉给自己准备三餐了，毕竟快要高考了，能补一点是一点。 高考前到不了建台境，最起码冲到开元境中期也行，这样他日常挥拳，随意就能打出两千斤的拳力了，州级考试的时候也能多点胜算。 州级考试，是将五座城市，也就是一个州的考生聚集在一起，进行一场大逃杀性质的淘汰赛。 这场比赛会被全程直播给州内的居民，以此来保证赛制的公开透明，顺便也能创造一些收入……咳咳，最后收入的钱，当然还是要给第一名发奖金的。 桑乔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有奖金拿，但对这种赛制，桑乔还是十分熟悉的，因为他上辈子，佣兵训练营也是这样养蛊一样地选拔优秀杀手。 至于伤亡率嘛……反正和桑乔同期的，只有桑乔一个人活着成为了组织的正式成员，另外一个本来也跑出来了，但伤得太重，没能挺到见到医生那一刻。 不过毕竟这是华国的高考考试，不可能像训练营一样血腥。 桑乔查过资料，武道考试每年的伤亡率最多1%，华国官方有先进的安全措施，每个人入场前都会穿上官方发的安全服，用来保护这群大部分都未成年的学生的生命安全。 另外，考场内也禁止携带超过考试限定品级的武器，拿什么祖传s级神兵来高考，那是别想了，最多只能带b级武器，安全服的承受上限就是b级。 然而就算这样，b级武器也很昂贵。 桑乔算了算，他要给杨栖暴打整整一百天才买得起，这也是他最终在传承阁没选刀术武技的原因。 对于官方而言，他们这群考生，是华国未来的希望，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也是以后要进入兽潮前线的士兵，如果年纪轻轻就死于人类之间的斗争，实在是太亏了。 州级比赛会给每个考生填入特殊物质的积分卡，每收集到一个人的积分卡，吸入对方卡中的特殊物质则加一分。 若对方收集到了别人的分数，那么被击败后，他所获得的分数也会归胜者所有。 最终的总成绩，按照存活时长、在考场内最后的积分数值相加，得出来的综合分数直接在考试结束后公示，这项分数占据武道高考考试的八成。 剩下的两成就是基础测试，比如拳力和擂台比斗之类的。 为了应对高考，云城一中和青云中学也在高考前两个月再次联合测验了一次，地点在青云的老校址。 但奇怪的是，杨栖没有参加那场考试，因此这次最终成绩，是桑乔和另一位青云的建台境女孩并列第一，因为桑乔比人家低了一个境界，所以总排名列出来时桑乔仍旧是第二名。 “诶，桑乔，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田禾气鼓鼓地看着正在走神的桑乔，沉默的男孩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低声道了歉： “对不起。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他刚刚想起上次杨栖没参加模拟考后，又在看系统自己的面板，所以没听田禾说话。 “唉。”田禾撅了撅嘴： “我刚刚说，最后一次联合测验，听班长说还是和青云联考，好像是要两人一组考试，桑乔，要不要和我一起组队呀？” “如果是自行组队，那就可以。” 桑乔觉得无所谓，他在学校也没别的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了，如果学校真有要求，和田禾组队好歹能放心一点。 “嘻嘻，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放心吧，我保证肯定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田禾没说什么求他带带自己的话，倒是让桑乔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态度才对，因此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第10章 不平淡的高中生活(1) 青云中学的旧校区在靠近城市边缘的地区，这里周边的土地都是待开发的状态，实际上是原本投资这片区域的公司，因为牵扯进国际政治事件而破了产，这里一直没有人接手，因此才荒废了下来。 桑乔跟随着人群，站在青云旧校的大门口，扭头看了眼与太阳一起在高空悬挂的黑色星球，视线又穿过人群，瞧了瞧爬满了绿植的旧校。 上次来的时候，有这么多的藤蔓吗？桑乔歪了歪脑袋，心中略感疑惑。不过云城四季如春，是个冬天也能穿半袖的地方，植物长得快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老师讲完考试注意事项，叫同学们都换好防护服，田禾趁机凑到桑乔身边，从背包中掏出个匣子： “这次我们两个组队，我爸爸说这把匕首先借你考试用。” 桑乔接过匕首看了看，c级武器，符合考试武器标准，又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带了兵器，他想了想，决定接受这份好意。 “谢谢。” 田禾只是笑了笑，她以前和桑乔交过手，直觉匕首更适合对方那简单粗暴但杀意凌冽的体术，两人没再说话，而是开始整理各自的安全服。 青云旧址的防护罩大开，考试时间为六个小时，当然，如果刚一进去就被“杀死”，那就算提前结束考试。 考试期间不允许携带除去治疗外的所有灵药，也不允许带任何食物。桑乔和田禾率先进入模拟考的考场，随后二人隐没身形，消失在爬满藤蔓的旧校建筑内。 桑乔定下的策略就是潜伏后暗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背刺一双，唯一的问题就是刺杀成功后，安全服冒烟会暴露位置，需要随时转移地点。 “哇，桑乔，你记性真好，你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田禾像只猫一样蹲伏在天花板内层，透过天然的藤蔓监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她说话时用的是气音，不过这个距离里，桑乔也能听得到。 桑乔并没有回复她的疑问，而是捏紧了手里的匕首，沉默地观察着这些攀附在墙上的植物。 上辈子身为优秀的杀手，桑乔亦是一位优秀的猎人。 他还是女人的时候，十一岁就被丢进热带雨林里生存、厮杀，狩猎时观察周围的环境，已然成为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这场考试对桑乔来说，和狩猎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在当时当刻，他的猎物变成了人类而已。 “有人。”桑乔对田禾比了个口型，见她点头会意，才开始行动。 桑乔猫着腰，心念微动，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二十米外的横梁上，快到田禾只来得及看到一点移动的残影，她也只是呆滞了一秒钟，就锁定了出现的目标，屏气凝神地掏出背后的武器，纵身跃下。 原本移动到此处的两名学生瞬间反应了过来，拿起武器便和田禾斗在一处，其中一人抡起手中的狼牙棒形成一道飓风，卷起了老旧危房中的藤蔓，正要扑向与同伴缠斗在一处的田禾后背时，那手持狼牙棒的学生忽觉脖子后面一阵冷风刮过，再想撤身防御也为时已晚。 象征着死亡的红烟从他的后颈升起，然而在众人还未看清袭击者究竟是谁，另一个人身上也冒出了红色的烟雾，田禾迅速抽身，三步并作两步就消失在了楼道的拐角。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徒留两个身上冒着红烟的人在原地发愣。 “不对，积分卡呢？” 其中一个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刚想摸一下身上的口袋，天花板上却闪过两道白影，直奔二人的面门而来。 两人大惊，迅速闪开袭击，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甩在地上的“暗器”，竟然是他们两个人的积分卡。 桑乔将田禾的积分卡抛了过去，田禾接住，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两个人都是你解决掉的，我这样是不是……” 桑乔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去下一个地点，田禾也不再推辞了，收好自己的积分卡，跟随桑乔继续掩藏身形。 青云旧校的面积大得吓人，桑乔前世曾经潜入进过某世界顶级高校，见过那里宏伟的建筑和大片大片的草坪，青云旧校虽然没有供给学生晒太阳的空地，但却有着面积不小的花园，总面积比起他曾见过的高校也不遑多让。 桑乔栖身在花园旁的旧办公楼内，盯着花园繁茂的杂草，看到中间歪倒在一旁的植物和更加繁茂的藤蔓，又深吸了一口空气，眉头拧得更紧。 如果他猜的不错，这地方肯定有兽类出现过，因为他嗅到了动物排泄物的味道。 “田禾。”桑乔低声叫道：“这里有兽类。” 田禾闻言就是一愣，刚想问他怎么判断出来的，又觉得这件事应该先放一放： “要不要去报告老师？” 桑乔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要小心。” 虽然不确定是什么等级的巨兽，但考试前老师必然要进行一番事先排查，凝神境的教师都没排查到的兽……桑乔不确定自己能否解决得掉。 况且，青云旧址的防护罩，往年就算有这么多学生在这里狂轰乱炸，也没有失效过，兽类想要进来，只有可能是高于开元境的东西，突破了青云的防护罩后偷偷溜了进来。 田禾倒是没想到这层，但见惜字如金的桑乔都对她说“小心”了，脸色便凝重了起来，她没再多说什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桑乔倒不是为了其他学生的性命，而是为了扮演好一个普通的学生，顺便不波及自己——我已经提前告知有能力处理这件事的大人们了，最终结果就算别人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他算了算时间，此时田禾返程，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五分钟就能到校门口，如果中途遇到了人……那就不好说了，其他学生也是考试的竞争者，不可能相信她的说辞，因此估计要耽误更久。 看来只有转移藏身地点了。桑乔心中暗想，还要防止田禾中途被别人淘汰掉扣掉的小组分数，因此他打算再去抢几个人的分数，顺便探查一下，这只混进来的野兽究竟去了哪里。 第11章 不平淡的高中生活(2) “刺啦——！”红烟冒起，方媛举刀的胳膊停滞在半空，看着顺走她和同伴积分卡的桑乔，心头巨震。 五分钟前。 方媛采取的战术，也是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的路数，与她一道的则是个明心境的女孩子，自然就成了在明的诱饵。 借着看似柔弱的外表和说不上出彩的实力，方媛的同伴也成功吸引到了不少送上门的猎物，然而遇上同样落单的桑乔后，却有了麻烦。 因为，桑乔先一步将暗处的方媛干掉了才出现。 悄无声息地暗杀就发生在一个转身之间，方媛甚至没看清桑乔是如何从她身旁掠过，就见到自己脖子上的安全服冒起了红烟，随后在明处的同伴，身上也出现了象征死亡的记号。 桑乔将积分换回自己的积分卡内，手腕一翻便将清零的积分卡丢回她们的手中，一句多余的话没说便要离开，方媛不甘心地叫住了他： “你是怎么发现我藏在那的？” “……”桑乔脚步微微一顿，扭头提醒道：“你已经死了。” 所以他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杀手是不会回答死人的问题的。 桑乔这么说，只是在警告方媛，不要大喊大叫，招来别的人或者东西。 但他的步子还没迈出去两步，又停在了原地。 “咔嚓。” 如果他没听错，他好像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方媛原本有点生气，见前面正要离开的人突然停下，刚想张嘴质问，就见阴郁的男子转过身，朝着她们的方向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张了张嘴，但没发出任何声音，只做出来一个口型。 站在桑乔和方媛之间的明心境女生读懂了桑乔的口型，他在说：“跑。” 她愣了愣，之后便听到了天花板上悉悉索索的“吱吱”声，登时反应过来，扭身拉着方媛就往外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碎肉混合着血液从天花板上流下，连带着断裂的肠子洒落在地上，险些糊了两位青云学生一脸。 方媛脸色铁青地抓着同学的手倒退了一步，她抬起头，天花板上滴下的不光有血液，还有胆汁，以及…… 以及十数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三星青藤鼠！”方媛惊叫道，她家境不错，父母都是云城城防队出身的，她从小就识得常年栖息在云城周围的兽类。 三星青藤鼠，乃是巨兽中的小型兽类。 说是小型，也和城市中那些没变异的大型宠物犬一样巨大，只是相比城外的巨兽小而已。 作为鼠类，青藤鼠的繁殖速度快，捕猎时会整个族群出没。也正是因为这样，三星青藤鼠是食物链底端，其他巨兽的捕食对象。 因此，青藤鼠所过之处，会刺激该处植物的生长，以掩盖行踪，怪不得短短一个月，整座废校的植物比上次来还要茂盛！ 方媛心中大骇，但她知道她不能走，人类可以食用兽肉增长自己的能力，同样，在兽的眼里，修炼的武者也是滋补品，也是能增长力量的食物。 因此，这天花板上的血肉，很有可能是某个参加考试的学生的尸体！ 方媛想通了这点，便握紧了手中的刀，对身旁的同伴道： “你快去通知老师，我来拖住它们。” 那明心的女生生平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施展步法，试图逃走。 就在她迈出步伐的那一刻，三道绿光从天花板上弹射而出，直奔那明心境女生的背后袭来。 方媛一咬牙，抬手劈出一道携带着火焰的刀风，逼开了那三只直奔明心境女生后心的青藤鼠。 站在她们身后的桑乔眉头皱了皱，他都说让她们闭嘴快跑了，怎么还在这里找死？ 但他没心思斥责什么，只是拿起手中的匕首，调动五感，双眼紧紧盯着植物蔓延的天花板，耳朵却在辨别着其他的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硕大的老鼠骤然出动，它张开大嘴，呼出一口腥气，奔着方媛的后脑就要咬下。 与此同时，原本站在原地的桑乔闪身到方媛的身后，匕首锐利的刀尖直指青藤鼠的脊椎。方媛则在又劈出一刀烈火后，抬手刀尖直插那青藤鼠腥臭的嘴里。 大老鼠躲过了桑乔的匕首尖，对方媛的夹击却没能完全躲开，直接被冒着火焰的刀尖划开了脸。 无法熄灭的烈火顺着鼠毛燃烧了起来，疼得那老鼠发出“吱吱”的尖叫，拼命地用两只爪子熄灭脸上的火苗。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须臾间那火焰便蔓延到了老鼠的全身，“吱吱”的尖叫声更加凄厉了，疯狂滋长的藤蔓从天花板上爬了过来，不顾烈焰的吞噬包裹住了挣扎的老鼠，试图扑灭它身上的火苗。 “躲开。” 冷静的声音让方媛心中竟升起了一丝安定，但她的身体反应比心里的反应更快些，桑乔叫她躲开，她立马就跳到了窗户边上，瞬间，原本要偷袭她的三道绿影扑了个空。 桑乔双目圆睁，抬手一拳打飞试图跳到他头上的老鼠，那老鼠落地后滚了一圈，随后便“吱吱”地怪叫着，霎时便又有三只老鼠飞扑出来。 方媛面色难看了起来，她想起天花板上十多双绿灯似的眼睛，抬手又劈出一道烈火刀风，斩断了一只青藤鼠的尾巴，那老鼠也顿时烧了起来。 “桑乔。”方媛看着再次疯长、包裹着老鼠身体的藤蔓，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里有鼠王。” 所谓的鼠王，就是青藤鼠一个族群中承担繁衍任务的最强个体，为了适应环境，青藤鼠的鼠王也是族群当中能力最强、破坏性最大的。 能操控藤蔓保护青藤鼠、导致周围植物疯长的，除了青藤鼠鼠王，不可能是其他的东西。 桑乔虽然不懂青藤鼠的特性，但也知道，被称作鼠王的大耗子一定很难缠。 他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一个滑行破开了其中一只老鼠的肚子，随后身影晃动，翻身躲过青藤鼠的偷袭，顺手拽住了它的尾巴，用力地往天花板上一抛。 “嘭！” 百十来斤的老鼠被单臂力量一千七百斤的桑乔抛上空中，直接砸塌了青云旧校天花板，随后灰尘随着水泥碎片扑朔着下来，掀起了一整个过道的烟尘。 桑乔和方媛同时跳开，看着滚落在地上的一群老鼠和被啃得分辨不出样子的尸块，对视了一眼后迅速同时出手。 第12章 不平淡的校园生活(3) 建筑受损发出的巨大动静也吸引了考场内其他学生，然而大多数人都不敢靠近那里，能制造出这种大动静的，只可能他们当中的强者。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实力普通的学生可不会去凑这种热闹，平白给人家送积分。 这反倒方便了桑乔和方媛实力全开的行动。 “哈啊！！”方媛挥刀劈出一道强劲的火焰，烧尽了不断向她身前蔓延的青藤， 顺便招架那些时不时来偷袭她的老鼠。 桑乔则神出鬼没地干掉了几只不老实的青藤鼠，转而将目光投向天花板，他思考了一秒钟这个世界的老鼠肉能不能吃，随后趁着那些老鼠在围攻方媛的间隙，气沉丹田，用出全力向着天花板打出一道凌厉的拳风。 下一秒，整栋教学楼都回荡着凄厉的鼠类尖叫。 方媛察觉到原本在围攻她的老鼠迅速撤退，不由得神色一凛，抬手便给几只离她最近的老鼠补了刀。 “该死，老师怎么还不来！” 桑乔抿着嘴，并不搭话，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拖住他们同伴报信的，也只有那些不明情况抢积分的同学了。 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再次响起，桑乔眼神凝重，又凝起一道拳风，狠狠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打出。 “嘭”，一声闷响，却没能阻止嚼骨头的声音停下，方媛不信邪地往上再砍了一刀，那火苗也只烧了一瞬便熄灭了，方媛这才意识到，这鼠王的境界，很有可能远高于她。 “现在走还来得及。”桑乔提醒道，不过他不准备走，刚刚一番和鼠群的缠斗中，系统告诉他，他的追月擒拿手已到了精通，桑乔打算拿鼠王试试手。 反正就算打不过，他也有本事撤退。 方媛咬了咬牙：“我不走，我走了，这些老鼠跑出去，伤了别的同学怎么办？” “你没有替别人承担风险的义务。”桑乔握住了手中的匕首，一双眼睛像极了盯上了猎物的狮子，似乎透过重重黑暗，他看到了猎物所在之处。 说实话，他本来不想管这个一看就是热血笨蛋的女人，但是想到对方出身学费高昂的青云，和杨栖那种大家族出身的大小姐一个学校，想必家境不错。 倒不是他图钱，只是觉得，要是自己一个平民活了，而这位大小姐因为这件事死了，她父母阶级高，承受丧女之痛后，也不一定会让自己这个幸存者好过，还不如赶紧劝她快跑。 “我是城防军的女儿，不可能临阵脱逃。”方媛也将刀横起，开始进入百分之百的警戒状态，至少、至少他们要拖到老师来才行。 桑乔皱了皱眉，但不说话了，周身肌肉紧绷的他，在咀嚼骨骼的声音停止的那一瞬间，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方媛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被一股大力推着倒退了数十步。 等她站定了才发现，桑乔原本站立的地方，被一团黑漆漆毛茸茸的硕大生物砸出一个大坑，定睛一看，才发觉那老鼠竟如同羊一样大。 而她原本待的地方，地板凭空长出尖锐的植物，泛着毒液的尖刺冷飕飕地伫立在空中，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方媛心中一寒，若不是桑乔狠狠地推了她这一下，她恐怕刚刚一瞬间，就会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原地！ “别拖后腿。”桑乔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便冲了上去，方媛掩下心中对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恐，抽刀扑了上去。 “轰！” 这次的动静不是从这传来的，而是从外面传来的，不过桑乔没空想那是什么，只是灵活地闪开巨大老鼠的攻击，时不时用借来的匕首在鼠王的毛皮上来一刀。 而方媛的攻击，却全被凭空生出的藤墙挡住。火焰虽猛烈，却只能烧穿藤墙而已，急得她满头大汗。 那黑毛鼠王只觉得烦躁，这两个不怎么强的人类幼崽，不仅杀了它的鼠子鼠孙，雄性个体还十分难缠，无论它怎样扑、用尾巴甩，依旧干不掉他，还被他手里亮晶晶的小玩意伤了几下。 鼠王决定暂时放弃面前这个看起来很美味的人类雄性，转而先去吃掉那只更弱小一点的雌性人类。 区区开元异火，还不能烧穿鼠王的藤甲。方媛也发现了这点，她急得满头大汗，但看桑乔与鼠王缠斗打的有来有回的样子，一时间她又不知该如何插手。 就在犹豫之间，那鼠王竟生生受了桑乔一下，转而直奔方媛扑来。 方媛心中大惊，施展步法试图向后跳跃，不曾想那巨鼠竟一甩尾巴，走廊四周藤蔓疯长，方媛一个不防，竟被藤蔓卷住了身体。 她心中慌张，脸上却极力压制惧色，试图挥刀的下一秒，手腕便被藤蔓缠住，带着毒的植物尖刺刺入了方媛的皮肤，令她无法动弹。 眼看那鼠王的血盆大口冲着方媛的腰咬下，方媛周身麻痹，心中绝望。 她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她的脸上感受到了温热的血，像一盆温水从头淋到脚，随后便是令人作呕的扑鼻腥气。 方媛以为是自己的血飞溅，睁开眼时，最先撞入的却是男人平静的双眼。 “吱————！！” 几乎能穿透耳膜的凄厉尖叫，生拉硬拽般地抓回了方媛的心神。 她这才发现，桑乔不知何时已经骑上了鼠王的脑袋，他的双手插进了鼠王的两只眼睛，两只大手死死抠着它的眼球，正发了狠往外拽那两颗晶状体。 巨鼠尖叫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眼眶中喷涌而出，那温热的红色液体，甚至将桑乔平静的面目都染得狰狞了许多。 方媛这才意识到，刚刚淋在她头上的热液，正是这巨鼠眼中喷出来的血！ 巨鼠挣扎着，试图用两只前爪将这该死的人类生生扯断，然而双目失明，它的前爪也短了些，因此挣扎的动作胡乱，根本不得要领。 桑乔又更加灵活，左躲右闪，偶尔躲得慢些，也只是被巨鼠的利爪扯烂了安全服的裤子，连血都没流出来一滴。 方媛咬着牙，不顾异火会烧伤自己，调动先天武技，趁机将捆住她的藤蔓全部烧光。 此时此刻，鼠王的凶性已然被激发了出来，前爪抓不到头上的虫子，它便开始晃动硕大的身形，试图将往外抠它眼珠子的桑乔甩到墙上。 然而它越挣扎，那双卡在它眼眶里的大手卡的就越紧，痛得巨鼠叫的更加凄厉，甩动身体的幅度加剧，最后竟要将头往天花板上撞。 桑乔神色冷漠，察觉出鼠王的意图后腰眼一用力，在巨鼠撞到墙上的前一秒便弹射而出，退出二十几步外，手中抓出的晶状体还连带着根，呼呼地冒着热气。 场面一度十分诡谲，只是方媛无暇顾及。 兴许是疼懵了，又或者是撞傻了，那鼠王竟没有立即反击，方媛趁此机会，一刀扎入鼠王的心脏，又狠狠地将鼠心剜出，才大喘着气跳到桑乔身旁。 第13章 邪门的女人 身为青云的校长，最近杨在在愁得头发掉了一大把。 距离全国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他们的模拟考试考场、青云的旧校址不仅出现了小型的兽群，还薅出来一具被青藤鼠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最麻烦的是，这场莫名其妙的兽群袭击，甚至还波及到了云城一中的学生，这简直是青云校史中的大丑闻。 “校长小姐，我记得，之前有过学生来考场外报信吧？” 杨在在心里一激灵，看着走在她前面身穿制服的女孩子，不由得后背冒冷汗： “大小姐，是这样的……但是，但是监考的老师说，外面又来了一群青藤鼠，解决那些鼠类……花了我们老师不少时间。” 明明面前的女孩子甚至不到十六岁，但那张笑眯眯的脸上给人带来的压迫感，让人根本意识不到她的年纪。杨在在一边稳定心神，一边在心里狂给自己擦汗。 该说不愧是家主的唯一的孩子吗？ 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将来回了燕城，主家的那群老东西，还不得被大小姐吓死？ “哦——” 杨栖的脚步停了下来，面前停尸房的大门打开，长发的少女缓缓步入冰冷的太平间，撩开那面目全非的尸体时，依旧面不改色。 指尖金光一闪，一团虚影漂浮在那尸身的上方，杨栖只看了一眼便松了手，那团虚影便立即消失不见。 “真麻烦啊。” 少女摇头，随即掏出手帕，擦了擦刚摸过尸体的指尖，随手一挥，那帕子便烧成了灰烬。 “通知治安局，他们要找的那个顺城的嫌犯在这里。” 听见杨在在应了句“是”后，杨栖回头看了眼那具尸体，眸中的幽光闪了闪。 她想起她搜查尸体的魂魄记忆时，对方印象当中那个为他“指出一条生路”的黑衣男子，不由得嗤笑出声。 “还有，我的好继兄又按捺不住了，校长小姐，你明白该如何做的吧？” 杨在在微微一愣，随后赶忙应道：“明白。” 杨栖便不再说话，自顾自地离开冰冷的太平间，杨在在只能在身后默默地跟着，直到她们快要离开这条令人窒息漫长的地下室走廊，青云校长才听到了杨栖的喃喃自语： “嗯……当时该多拍几张照片的。” 杨在在不敢搭茬，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另一边，云城一中。 桑乔收拾好今天的作业，晚自习不上准备了，直接回家。田禾蔫蔫的也收拾好东西，打算和他一起走。 上次模拟考试回来，田禾就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如桑乔所料，她半路因为落单果真被其他考生“截杀”了，负隅顽抗的同时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最终的结果，自然也不怎么好。 等她拖着被揍得很痛的身体，跑出考场找到老师时，考场内鼠王的尖啸，已经招来了不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青藤鼠。 结果自然又是一番酣战，再见到桑乔时，看到他安全服破破烂烂，身上都是血，差点没把田禾吓死。 毕竟要是因为她的耽误时间，她的朋友被兽群废了，断送了大好的前程，她这辈子估计都睡不好觉。 桑乔自然对同桌的心思毫不知情，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模拟考后田禾心情低落，只是他不觉得区区一次模拟测验，分数低一点有什么，反正不影响高考，所以根本没有安慰田禾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桑乔压根就不会安慰人。 二人在校门口分别后，桑乔打算先去兽肉市场再买点肉回家，不曾想出门后却遇见了等候多时的方媛。 “方便聊两句吗？” 今天方媛身上穿得也是青云制服，青云的校服不像云城一中是运动服，而是西装配裙子或裤子。 桑乔上学这几年，忙着搞定自己的生活，完全没注意过旁边的女校，因此只在杨栖身上见过这套衣服，如今看方媛穿这么规矩的校服，感觉还有点怪怪的。 “没空，要买肉。” 桑乔摇了摇头，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气得方媛在心里骂他是什么闷葫芦。 “……” 方媛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桑乔救了她一命，才忍住自己火爆的大小姐脾气： “我知道一家专卖兽肉制品的餐厅，我请客，现在可以聊两句吗？” 桑乔刚要开口拒绝，就听方媛又补充道： “算是我报答你救我的回礼，请你不要客气。” “……”虽然很想说自己没有想救她，但桑乔看对方都这样讲了，只好点头答应。 毕竟饭是不吃白不吃的，他手头都这么紧了，还要什么脸。 专门为武者提供服务的餐厅修得很上档次，菜品价格也很昂贵，不过这和桑乔没什么关系，他过来只负责吃，以及听方媛想要和他说的话。 “你之后打算报考哪里？” 方媛看着对面闷头吃饭的桑乔，终于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不知道。” 桑乔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说话，说罢又伸出筷子，飞速地夹走盘子里的排骨。 糖醋四星黑毛豚小排，虽然经过了精心的处理，但肉质还是有点干柴，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桑乔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嚼着，感受着来自兽类对自己生命力的滋养。 他不是没有目标，只是不想说而已。 方媛只是愣了愣，随即想起对方似乎出身不好，没有监护人做人生导师，这样浑浑噩噩……也不奇怪。 “……如果你想去南大的话，我可以通过爸爸那给你安排关系。” “不用。” 桑乔拒绝得干脆，安排完学业，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安排他做方媛的死士，安排他给方家打一辈子工了？ 这人情只要一欠上，就是没完没了，桑乔就算是真的没有目标学校，也不想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方媛倒是没想到对方拒绝得这样斩钉截铁，一点后路都没留，不过她也不好说啥，只能话锋一转问道： “你在杨栖家做陪练……感觉如何？” 桑乔歪了歪头，不明白她打听这个做什么，只是吞咽掉口中的食物才开口： “她家很大。” 方媛有些无语，虽然她也没去过杨栖家，不过从燕城来的杨家，家里面积能小得了才怪： “除了这个呢？” 桑乔摇了摇头：“没印象了。” 方媛一时语塞，想骂一句愣头青，又忍了下来： “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面对杨栖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为什么？”桑乔不明白，这也是值得她专门放学不回家，请他吃这么贵一顿饭要说的话吗？ “你不懂，杨栖这个人……很邪门。” 第14章 传闻 在方媛的印象中，杨栖这位杨家出身的大小姐，似乎是七年前才到达的云城。 当时杨家小姐的失踪案，还在云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毕竟那可是来自燕城的杨家，因此七年前才十岁的方媛，对这件事也略有印象。 后面杨栖被人找了回来，但邪门的是，自从杨栖回来后，她的继父、生母都相继失踪了，治安局来查，都没查出个门道来。 有人说是再婚的夫妻为爱私奔，有人说是因为她的母亲改嫁，令杨家蒙羞，导致夫妻二人被杨家秘密处死。 还有人说，是杨栖这个诡异的孩子，用特殊手段将继父生母杀掉了。 不然为什么她的继兄薛和，那样一个温良而博学的年轻人，会不顾生养自己的父母，不顾年幼的继妹，自己一个人逃出云城？ 对于桑乔而言，杨栖邪不邪门不怎么重要，毕竟他和杨栖只是雇佣关系，虽然杨栖长得漂亮，但桑乔也没有和她有深入交流的想法。 况且这都是传闻，传播豪门的狗血八卦，当然是怎么离谱怎么来了，在这点上，这颗星球的人和地球的人都没什么区别。 至于方媛给他说的那些“克死继父亲妈”、“和没血缘关系的继兄反目成仇”的传闻，桑乔也只是略略有了点印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在脑海里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毕竟要说天煞孤星，克死亲人，他和杨栖比也算不遑多让。 只不过他的家庭条件没那么好，不如杨栖那么引人注目，也不值得被人拿出来当谈资而已。 退一万步说，就算杨栖在那么小的年纪里，真的杀了她的父母，那和他桑乔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住在鱼龙混杂的贫民区，芯子里甚至还是个女的，豪门家庭发生的惨案，和他的世界根本就八竿子都打不着。 所以，方媛所说的事，桑乔完全没往心里去。 日子过得飞快，青云旧校的事件后续调查，官方给出的结果是，顺城逃犯在考试前一天夜里偷偷破开了青云旧址的防护罩，打算藏匿在旧校内过夜。 只是当事人没想到被青藤鼠钻了空子，那些青藤鼠尾随着他进入了旧校内，并将他当成了一顿美餐。 因此，这次安全事件的产生，并非是由于青云老师的失察，而是一场“意外”。 第一嫌疑人身死，再加上青云方面的积极赔偿，这件事最后高高拿起，又轻轻地放下，再加上背后有人运作，因此在云城也没掀起什么水花。 为表示歉意，青云方面做出的补偿，便是承担两位学生的大学期间的学费。 对此桑乔欣然接受了，钱嘛，当然是能少花一点是一点，况且这是“封口费”，不要白不要。 至于青云是如何安抚城防军家庭出身的方媛，桑乔便不得而知了，他也不关心这件事。 “嗖！” 桑乔目光一凛，心念微动，瞬息间闪过了弩箭的袭击，抽身靠近了站在中间闲庭信步的杨栖。 杨栖微微一笑，手中的弩未曾装填便又激射出一道光，桑乔翻身躲过，随后一个扫堂腿，将杨栖绊倒在地上。 在杨栖完全摔倒前，桑乔伸手拉了她一把，对方才稳定了身形。 “你的进步很快。”见杨栖站稳了，桑乔立刻松开了手，杨栖则是放下了手中的玩具弩，理了理着装。 “下周不用来了，好好准备考试吧。” 桑乔点了点头，时至今日，他有些看不透这位大小姐找他做陪练到底在图什么。 按理说凝神境打他一个开元境都是摁着打，杨栖非但从没用过凝神境的武技，也没有使出过凝神境完全的实力…… 桑乔不理解，不过杨栖出手阔绰，又给钱又管饭，他也懒得多问。 他哪里知道，他如今旺盛的气血和生命力，在数值上，甚至可以比拟杨栖这个凝神境的小高手，他的生命力甚至比杨栖还要高出一大截。 因此，对杨栖而言，桑乔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磨刀石了。 她最不擅长的，便是打消耗战，利用桑乔这个体力怪物，不断弥补自己的短板，挑战自己的上限，对不擅长近身和消耗战的杨栖而言，是很有必要的事。 至于桑乔如今那变态的体能，完全得益于他从未注意修炼过的炼体功法，也就是系统送给桑乔作为奖励的《心意踵息法》。 这门功法，唯一修炼方式便是反复练习基本功—— 也就是那些在寻常武者眼中，毫无必要的“基础”训练，只适合黑色异星入侵前的人类强健体魄的方法。 桑乔自然是不知道系统每日给他发布锻炼任务另有深意，他借着这次机会，又问了杨栖几道他曾经做错过的笔试题，杨栖倒也耐心地给他讲解。 不得不说，杨栖作为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大小姐，自然不可能是不学无术那挂的纨绔花瓶，桑乔觉得，杨栖也的确当得起“天才”之名。 毕竟这姑娘，比他如今的生理年龄，还小两三岁的样子，还马上就要和他参加同一场考试，桑乔不可能不感叹。 不仅武艺比他强，文化课也比他学得通透。桑乔从不嫉妒天才，也不会觉得杨栖比他强这么多便是怪物，但多多少少的，也会产生一些多余的思考： 这就是这个世界大家族的底蕴吗？小小一个云城，便有个这样的天之骄女，整个华国该有多少杨栖这样的人来竞争？ 想到这里，桑乔认为自己还是太弱了，他还得勤修不辍才行。 【今日任务：修习《刹念步法》三小时，请务必在今夜十二点之前完成，倒计时开始。】 从杨宅回家的路上，看到系统发布的任务，桑乔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如今他只有这一项武技还没到达精通。 是了，距离正式高考还差一周的时间，不如趁着这段空隙，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将最后一门武技升级。 追月擒拿手精通等级的威力，桑乔已经体会过了，能生生将高出他一个境界的鼠王眼珠子从眼眶里抠出来，这刹念步法要是到了精通，该是他考试中的一大助力。 就算一周内到不了精通，就当是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 第15章 高考当日 一周的时间眨眼而过，桑乔日复一日的努力也不算白费，好歹是卡着笔试结束的当晚，将刹念步法修炼到了精通。 笔试结束，便是武道考试了。除去基础考试，武道考试的大头，就是州级的大逃杀比斗考场。 州级考试一共有五个考场，每个考场会将每座城市的学生打乱、重组在一起，防止出现一些资质不好但家庭不错的学生，通过金钱交易抱大腿到最后的情况。 因此，普通学生直到武道基础考试结束后，才知道自己会到哪个考场，考场内的组队行为也只会是临时性的。 桑乔基础考试结束，从监考老师手里领到了考试的号码牌，上面的数字是红色的，说明他要去“离”号考场。 华国高考的州级考试一般分乾、离、坎、震、兑五个考场，考试总时间为七十二小时。 其中在第四十八小时整点，所有还能停留在考场内的学生，将会被集中传送至艮号考场，进行最后的考核，争出州级考试的第一名。 当然，第一名的判定标准，除非将所有人都淘汰掉，否则便按照个人淘汰人数、个人气血与生命存留的百分比来计算总成绩。 因此，发给每位考生的安全服上，也安装了侦测学生气血、生命指数的装置，毕竟不仅仅是气血，生命力归零后，武者也会死亡，这样的装置也是为了监控考生的安全，防止出现考生打上了头，最后力竭而亡的事情发生。 而当一个考生的生命或者气血值，在考试过程中下降至30%以下，这位考生便会被直接叫停考试，传送至考场外的医疗室内，当然，这也是被淘汰掉的象征。 桑乔第一次看到这么详细的考试章程时，心中其实觉得华国官方有些小题大做。 在他看来，华国的学生都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被所有大人精心的保护在象牙塔里，用规定和法律来约束人性，镇压属于人的兽性。 但不经历残酷的争斗，不经历血腥的野蛮生长，等到娇花们踏出防护罩的那一刻，又该怎么面对恐怖的兽潮呢？ 不过这些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不是决策者，而且别人是死是活，又与他何干？ “各位考生注意，传送将在五分钟后正式启动，进入考场的那一刻，你们的考试便正式开始，每隔八小时，我们将会传送进一些物资，用以维持这七十二小时内你们生命体征……” 桑乔拉好考试专用安全服的拉链，摸了摸下巴，这两天忙着考试，今早出门前忘了刮胡子，现在下巴、腮帮子上都长出了胡子茬。 挺扎手的，他心想。 接受了自己变成男人的事实、并踏入青春期后，桑乔除了早上的烦恼，就剩下三天不刮脸，便要让他瞬间老十岁的胡子了。 哦，还有头发。青春期激素旺盛，头发长得也快，但云城一中校规要求，男生的头发不能超过眉毛，不然就记处分扣分。 所以桑乔每隔一个月，就得把乱长的头发剃成寸头，也多添了些烦扰。 看来等下进去，得抢个考生的武器用来刮胡子了，桑乔心想到。 无论当男人还是当女人，他还是有点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收拾得清爽点，自己也舒服嘛。 就在他放平心态，胡思乱想之际，传送装置发动，再睁开眼时，桑乔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桑乔一抬眼，看见他站立的地方脚下，蔓延着大片红色的土壤。 周围是低矮的树丛，一路延绵到远方的丘陵，在那的树木才逐渐高大起来，隐隐地像一座巨大的青纱帐，笼罩在这危机四伏的离号考场内。 不远处还有几个神色略带迷茫的考生，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有人对他们出了手。 而桑乔直接利用刹念步法消失在了原地，他刚刚看到了，在丘陵附近有一些废弃的民舍，桑乔打算藏到那附近的树林里，尽量保存自己的体力。 刚好，养尊处优的学生们，大约也会在夜间寻找休息的地方，那边可以遮风挡雨的废弃民舍，对桑乔来说，是绝佳的狩猎场。 “唰——” 微风带起了一阵清凉，树林中的枝桠摇摇晃晃，桑乔拿起手上刚用皮筋和竹筒组装成的简易扳机弩，跳上了树梢。 皮筋是他从刚刚淘汰掉的一位女性考生身上撸下来的，据说是用五星穴牛筋做的，弹性十足，结实耐用，不会被力气大的武者随意扯断。 桑乔拿到手时还趁机扯了扯，觉得强度做弩弦刚好合适，就在人家被传送出去前，将它从对方头发上薅下来了。 这么适合做弩的材料，光绑头发用多浪费，桑乔不顾对方诧异又愤恨的眼光，将“摸尸”工作进行到底。 只可惜那个考生没带匕首，现在还是没办法刮胡子，他不由得感到了些许惋惜。 桑乔摸了摸扎手的下巴，数了数他精心挑选来的石头，一共二十颗，狩猎几个学生的话刚刚好。 毕竟这考场里的学生，可不会因为安全服冒烟就停止对你的攻击，因为这是竞争大的高考考场，保险起见，还是得把人压制到无法反击才好。 公理上讲，考试是不能杀人的，这对习惯了一击毙命的桑乔来说，一直都有些束手束脚。 好在安全服能保证学生不被神兵利器一击毙命，但骨折、昏厥这种程度的损伤，还是做得到的，事后也不会因为违反规定被找麻烦。 桑乔调整了下竹竿上的准星，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他在这周围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陷阱，不致命，但足够提醒他猎物进入了狩猎圈内。 就像他手上破烂的简易弩，对武者而言也不致命，但声东击西足够了。 “咯。” 轻微的响动从身后传来，桑乔眸光一凛，顺着声音的方向，直接扣动手上简易弩的扳机，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踏入这片树林的考生听得暗处的响动，忽觉一阵劲风袭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举起兵刃，不费吹灰之力地格挡住偷袭他的暗器，却发现正在往地上坠落的，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子。 石子落地的同时，一道拳风已经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偷袭他的人是谁，便倒飞出去几十米远，撞倒了三四棵大树，随后失去了意识。 第16章 围观群众杨女士 考场外，电视台转播大厅内。 杨栖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布满屏幕的房间内，原本正在低声交谈的老师们见她来了，都露出诧异的目光。 但当他们看到负责转播事宜的电视台台长亲自迎了上去，与她握手问好，便移开了视线，不再大惊小怪。 看那孩子和台长交流时从容的样子，估计又是哪家的大小姐，借着那点关系，出来见世面看热闹罢了。 “杨小姐，请坐。” 和善精明的电视台台长叫人搬了把椅子，请她在主控台旁坐下，有工作人员还殷勤地端来了茶水，杨栖微微点头道谢。 有燕城来监考的老师听见了“杨”字，不由得又偷偷地看了杨栖一眼，杨栖似有所感，朝目光的来源看去，脸上露出的，却是优雅得体的微笑。 那老师看到杨栖的笑容，尴尬地也朝她笑了笑，连忙将视线收了回去。 随后转播厅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台长张赫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前往吸烟室。 虽然杨家的产业，涉足过无人机的研发与投入，云城的杨家，更是直接与电视台合作，为这次实况转播投资了一大笔钱和无人机。 但这些事，不都是马前卒来做就行了吗？ 这位作为云城杨家背后大佬的大小姐，出来亲自视察无人机的使用情况，算怎么回事？就为了来看一场和她毫无关系的高考比试？ 张赫好歹也是和官面上打交道的，杨家这种底蕴，就算杨栖是个废物，也能让她不用走高考的路子上个好学校。 更何况谁不知道，这小祖宗还不到十八就凝神境了，这是实打实的天才，根本不需要杨家付出额外的东西换取好学历。 天知道这位被“放逐”在云城的杨家大小姐，不好好地在家待着，非要跑到他们电视台看实况是图什么。 张赫不再多想对方此举何意，自顾自地坐在吸烟室内点燃了香烟，打开了吸烟室的液晶显示屏，看起了考场内的情况。 这个时代华国的武道高考，都是通过无人机进行网上实时转播。 但实际上，全国观众从屏幕里看到的画面，比他们电视台看到的实况，要晚上十分钟。 原因无他，这是为了防止考场内出现紧急状况，导致官方没有应急处理的时间，而做出微妙的“延迟处理”。 十分钟内，就算出现了什么丑闻级别的事件，也足够官方派来的分神境监考官启动紧急备案了。 张赫眯了眯眼睛，如果这位杨小姐只是为了获取第一手考生的信息，完全没必要以视察投资的无人机设备为名，亲自来电视台观看考试啊？ 作为浸淫多年的老狐狸，他养成了揣测这些大人物一举一动是否别有深意的习惯，自然也不可能因为杨栖年轻便看轻了她。 大家族出身的儿女，哪个会是省油的灯？ 张赫觉得杨家大小姐来考场，一定存在她的道理，说不定是在选拔进入大学后的队员，或者打算提前给有用之人抛橄榄枝呢？ 想到此处，他又打足了精神，准备等下到转播室内好好观察一番。 若是真有人能入了杨家人的眼，还值得杨家大小姐亲自来一趟，那前途必定大有可为……奇货可居，可不能叫别人抢占了先机。 杨栖倒是不知道这位电视台台长内心戏这么多，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一笑置之，不做表态。 她的目光扫过转播室内数块分屏，看到各位考生打生打死的画面，却并没找到目标人物的身影。 她百无聊赖，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指尖轻轻触碰那挂坠金色的外壳，凝神感受了一下。 “找到了。”杨栖自言自语到，随后视线转向了监控离字号考场的屏幕，仔细搜寻了下，还是没有发现那人的踪影，便又摸了摸挂坠。 “嗯。”杨栖看到了那人身处何处，嘴角勾了勾，随后屏息凝视，自顾自地观察了起来。 与此同时，桑乔将对方的积分兑入自己的积分卡内，顺便低头检查了下躺在地上的人是否有什么致命性的伤痕。 很好，颈椎没有被他一拳打折，脊椎也没撞折，就是半边脸青紫还肿得很高，目测下颌骨应该是骨折了。 桑乔面不改色，顺便将那男考生身上的匕首和刀都摸走，看了看没有旁的有用的东西，直接溜之大吉。 反正收缴败者的武器不算违规，事后还可以上交官方，官方会叫人来赎，还会给他发点“赎金”，总之拿了不亏。 刚刚他这一拳直接把人打昏，顺带还打倒了四棵半的树，动静这么大，必然会吸引一些想捡漏的考生过来。 桑乔打算先藏好，再看情况打架，收割一点积分。 他的策略就是能苟则苟，苟到四十八小时后再视情况改变战略，反正要是去燕大，他不是州级第一就得是第二。 稳妥起见，当然是最后时刻，刮别人富裕的积分卡最划算。 至于别人会不会和他一个想法，桑乔不是很在意，他可以三天不吃饭还保持最好的战斗状态，但这些温室长大的学生能吗？ 就算其他考生也和他抱着同样的心思，但饿了就要吃饭，等投放物资的时候，桑乔相信，他们肯定会跑出来争夺食物的。 可惜无法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些对付猎物的陷阱对武者也似乎无效，不然桑乔还真考虑过，找个机会将这里的学生一窝端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蹲伏在树梢上，听着树叶随风而动的刷刷声，像只猫一样潜伏在暗中—— 【滴，今日任务：夺取十名考生的积分卡。请务必在今夜八点之前完成，倒计时开始。】 脑海中久违的声音让桑乔微微愣住，系统提出的任务还是头一次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但也没差到哪去。 毕竟当时当刻，他的确也需要靠战斗来淘汰别人，也算符合现在的环境？ 桑乔挠了挠头，权衡利弊之下，决定还是按照系统发布的任务去做。 毕竟按照通常情况，系统主动发布的任务，完成后肯定会有奖励给他，反正迟早也是要打的，现在打，打一场架还能赚两份利，这不是挺划算的？ 第17章 都是任务 r 第18章 苟乃人生真谛 武道州级考试第一日晚上八点，第一批投放给考生的物资被传送进了考场内。 此时此刻，桑乔正蹲在物资投放点位置的附近，正在给他新抢来的弓上弦。 这把弓，来自第十位被桑乔盯上的倒霉蛋。弓身是用四星飞鱼骨制作而成的，箭矢的箭头则是用三星海蛭牙打造，符合考试标准，妥妥的c级武器。 虽然在安全服的保护下射不死人，但射爆象征考生死亡的气囊足够了。这把弓的前主人也因此赚了不少的积分。 不过现在那些积分都作为“战利品”，连同这把弓一起，暂时归桑乔所有了。 桑乔原地将弓拉满，慢慢地复原后，才将注意力继续集中在投放的物资附近。 每次投放物资后，官方并不会确切地告知考生物资投放的地点，但桑乔完成了击杀任务后，系统发布的奖励，就是直接告诉了他第一波物资的位置。 于是桑乔成功地抢占了先机，拿走了部分食物的同时，也得到了解除毒素的药物。 至于剩下的食物，当然是被他留在了那里，成为了诱捕猎物的饵。 桑乔相信，总归会有几个抱有侥幸心理的，以为自己运气好，碰到了没被人发现的物资。 因此他特意将自己在周围行动过的痕迹抹去，并在食物下面垫了些随手捡来的石头、树枝和野果，营造出这里没人动过的假象，才在暗中埋伏了起来。 场外演播室，杨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20：33，差不多该回去吃晚饭了，于是她站起身准备走人。 转播室内自然是无人拦她，就连监考的老师也差不多开始了交接的工作，杨栖借此机会，和台长的助理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这里。 现在局面已定，接下来的考试内容，就等到第四十八小时开始时再来看吧，她心想。 杨家的管家早已在车旁等候多时，见自家小姐出来，拉开车门后尽忠职守地护住了车顶。 杨栖掩面，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坐在温度适宜的车厢内，等管家坐在了她的对面，才淡淡开口： “韩叔叔，还请您明天亲自过来监测这批无人机的运行安全，后天我会再来接手工作。” 面前这位被称作“韩叔叔”的中年男子，真名叫做韩明先。在杨栖的亲生父亲杨荡还在世时，曾经和杨荡共同隶属于一个科考队。 在华国第一次通过科技远征黑色异星时，韩明先作为杨荡的学弟，还曾与杨荡分到了同一组行动。 只是那次的远征并不顺利，韩明先差点死在了异星上，是杨荡救了他，并在回到绿星后资助他恢复身体，还让不得不从国家科考队退役的他，在杨家的公司，拥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因此，韩明先也在杨荡去世后，遵守老友去世前的嘱托，跑到了云城，成了保护杨栖的管家。 他听见杨栖所言，也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搭话。他家小姐喜静，常年在杨宅工作的人，都不会对杨栖这位大小姐说多余的话。 况且，现在大小姐也快成年了，今年九月就要去燕大读书了，已经是个大人了，要做什么事，他这个当叔叔的也不会再多唠叨，只管照办就行。 只是想到离号考场的那个孩子，韩明先心中又不禁多了三分考量。虽然老友杨荡临终前的来信，说得只是请他“保证杨栖平安长大”，但大小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不行，他得仔细查查，先前大小姐叫到家里去的那个陪练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杨栖对韩叔叔的不多问很满意，但看他眉头紧皱，面带三分忧色，心中对他正在想什么，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韩叔叔。”杨栖温声叫道，“还在考虑天翼的入学问题吗？”其实她知道韩明先在忧虑什么，只不过是在用另一个问题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 韩明先登时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 “大小姐，那臭小子资质愚钝，没考上一中，不过我和他妈都觉得，二中也挺好的，大小姐就不用给他操心了。” 杨栖笑容温和，此时脸上的神情，倒不是那种一贯的皮笑肉不笑了： “二中虽然师资力量还不错，不过却疏于整治学风，学生间的欺凌式比斗也屡禁不止。” 韩明先一听，心中还有些感动，大小姐果真和杨学长一样有情有义，肯定是事先仔细打听过了，才知道的这么详细啊！ “况且天翼还小，性格难免冲动，到二中要是遇见不上心的老师，也容易落下成绩吧？韩叔叔，不如叫天翼和我一起去燕城上学，杨家在那也有投资的学校，还是公立的市重点……” 就这样，韩明先一边在心里吐槽“明明大小姐比家里的臭小子还小一点，为什么这么靠谱”一边被杨栖所说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就连刚刚升起的想要详细调查一下桑乔的想法，都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而考场内，收割完最后一个猎物的桑乔看了看月亮的位置，估摸着现在差不多九点钟，便掳走剩下的所有食物，放弃了这里的陷阱，准备找个地方苟到传送进艮号考场。 九个小时过去了，现在他的积分，是收割完十四个人头，再加上从他们的卡里抢来的，一共二十一个人头的积分， 州级武道考试参加人数大约有一千五百多人，每个考场三百多人左右，等到了艮号考场，也不知道剩下考场集中过来的，加起来能不能有三百人？ 到时候可就是大乱斗了，桑乔心中暗想，所以他一定要保存体力，哪怕不是一举夺魁，至少也得打个第二第三出来。 想到此处，他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打算饱餐一顿，顺便取出了从投放物资里搞到的灵药。 考场供应的食物只能果腹，而灵药则是寻常的恢复类灵药，不过刚好能填补桑乔用掉的生命力，因此桑乔毫不犹豫地用了药剂，将自己的状态打满。 正式考试是今早的十点开始的，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后天的十点。 第19章 建台之路 桑乔找个犄角旮旯歇着去了，此时此刻，网上看直播的云城所在州的网友却开始讨论了起来。 “怎么回事，离号考场的学生怎么天黑就都不出来了，疯狗哥人呢？怎么不打了？” “纯路人，考场发生什么事了，疯狗哥又是谁。” “笑死，刚看了一小时疯狗哥蹲物资点阴人，他可太损了，居然往物资箱里塞土，假装那箱子满满当当的没人动过。” “还在食物上面还放了装水的灵药空瓶，别的考生风尘仆仆的，看见食物不心动也就算了，看见昂贵的灵药，怎么可能不过来。” “怎么感觉疯狗哥有做黑心商人的潜质。” “疯狗哥怎么不发疯了，刚才扛着树拆废屋、逼着有异火的小姑娘放火烧山，故意吸引别人过来的疯劲呢？” “估计其他考生是听见动静，不敢过来硬碰硬吧？” “他到底是怎么藏起来的，怎么无人机都拍不到。” …… 被议论的当事人，此时此刻正藏在某处没被烧的丘陵洞穴里，对着从别的考生手上搜刮来的镜子，拿着缴获来的匕首，认真地处理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 从物资传送点刮来的东西，足够他保存体力，坚持剩余的这一天半了，因此他不准备再出去打生打死。 除非有人送上门来，那他只能干掉对方，转移阵地，再找个别的地方藏匿起来。 反正积分可以从别人的手上抢，等进了艮号考场，能抢的目标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没有剃须泡沫和薄刀片，只有算不上精巧的匕首，这让并不熟悉如何净面的桑乔，手上的动作格外小心，生怕一个手滑，给自己下巴开条口子。 毁不毁容无所谓，主要是怕以后吃饭下巴漏风。 虽然现在是男人，但成为男人并不代表他就要放弃收拾自己的仪表，况且他胡子长得忒快了点，四天没处理，就开始有打卷的意向了。 当男人也真麻烦，桑乔心想。 他猜测自己是因为踏入武道后，新陈代谢速度变快，再加上勤修不辍的锻炼，体内雄激素分泌旺盛，才这么容易长胡子。 而且他还是个卷毛，胡子长了就会显得十分邋遢，活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由不得桑乔不去在意。 桑乔刮完胡子，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毛发掉落的痕迹，随后检查了一下藏身处的周边，发现安全后才回到洞内盘膝而坐，在心中温习起心意踵息法的口诀来。 这门炼体功法原本就是特殊的呼吸法，搭配高强度基础锻炼，才能不断拓宽生命力上限，达成变强的目的。 但如果只是普通地进行心意踵息法的呼吸吐纳循环，则是为了调动自身的生命力，涤荡体质，提高境界。 可惜的是，除非突破了瓶颈，否则系统似乎不会特意显示境界进度。 但桑乔心态也很平稳，不显示就不显示，每日勤练，总归是会有个头的。 这边桑乔偷偷藏起来试图冲击境界，外面的离号考场沉寂了一夜后又陷入了打生打死的阶段。 无他，凌晨五点左右，监考老师又投放了一批物资进去。 虽然按照规定是八小时放一批物资，但老师们都会默契地延迟一段时间再进行投放。 这是为了激发考生出来寻找物资的积极性，让考场内的考生流动起来，防止大家都拿着物资躲起来。 要是都藏起来了，全国性的公开直播播什么？刚好让学生们更直观地感受一下竞争的残酷。 反正考场内不允许带时钟手表，只有在快到第四十八小时的时候，老师们才会整点报时提醒时间，其他情况下考生根本无法准确推算出时间。 因此延后一两个小时，也无伤大雅。 不过这些和独吞了第一批物资的桑乔没有什么关系，桑乔虽然可以通过基础锻炼晋级，但像这样认真地呼吸吐纳、感受生命力涌动的时候不多。 所谓修行，不仅是要日复一日地打好基础，也是要与自己的身体沟通对话，了解你的身体真正需要什么。 这不仅能有效地提高他的专注力，也让他能够保持情绪稳定，更好地调动自己的四肢和五感，这都是桑乔前世连番征战后得出来的经验。 所以他上辈子，尽管资质不出众，甚至是个身高不过一米五几的矮个子女人，却依旧能够通过试炼，从血腥的热带雨林里爬出来，一步步地当上组织的王牌。 因为他从不挥霍自己的身体，从不漠视身体的诉求，也从来不纵容身体的欲望。 武道修行，皆是如此。 桑乔心如止水，坐在那里，表情平静得仿佛睡着了一般，他的注意力集中，正调动澎湃的生命力，冲刷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肉与经络，意图踏入开元境后期的门槛，构筑建台的地基。 开元之后即是建台，所谓建台，顾名思义，便是在心府中构筑高台，沟通意识海，预备踏入可以利用精神力的凝神境。 人说凝神乃是武者一生中的分水岭，这不仅是因为凝神境可以觉醒第二武技，也是因为凝神境武者可以开始针对武者的脑海、使用精神力进行攻击的缘故。 因此，凝神境之下与凝神境才是天差地别。 先前杨栖请桑乔去做陪练，比斗时从来都没有利用精神力攻击过他，才让桑乔感觉到一丝丝的疑惑。 建台的基础稳不稳，决定了抵达凝神境的精神力上限，虽然精神力枯竭没有生命力枯竭致命，但很有可能因为精神力见底，导致心府台崩塌，从而陷入疯癫痴傻状态。 加之抵抗别人的精神力攻击也会消耗自己的精神力，所以精神力上限的开拓，也是桑乔修行路上的重中之重。 因此，桑乔有意将基础打实，让筑台的底子更加结实一些，才戒骄戒躁地放缓了修行的速度，不问尽头，耐心地冲击着开元境后期的瓶颈。 武者之路，越往上的道路越艰辛。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嘛，这可容不得他出现纰漏。 第20章 最终之战(1) 武道州级考试第三日，第四十八小时的钟声准时响起，钟声停止的同时，所有还停留在考场内的考生，被集中传送进艮号考场，开始了最终一轮的厮杀。 与桑乔被传送到同一地点的考生有很多，经过两天两夜的对决，大家此时的状态都高度紧绷，因此几乎一落地，便开始大打出手，混战成一团。 桑乔在踏入考场的那一刻，便用手中的简易弩箭，率先对他身后的方向激射出一发石子，让原本准备率先对他出手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使用武器挡开看不清样貌的“暗器”。 结果那暗器竟被偷袭者一刀挡成了两瓣，那人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暗器，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颗石子。 他有些气恼，再抬头时，桑乔早就消失在了原地。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走神，他便被别人一剑刺中了安全服的要害处。 红色的烟雾升腾而出，宣告着考生惨遭淘汰的命运，原本锁定目标的螳螂却依旧没有找到“蝉”的踪影，只能顶着袅袅的红烟，含恨跳出这竞争强者的混战圈内。 下一次桑乔再出现时，却是一爪抠爆了距离他最近考生的安全服，几乎是象征着死亡的烟雾冒出来的瞬间，那考生便被桑乔大力甩开，直接撞到了另一位蠢蠢欲动的考生身上。 两人倒飞出去十几米远，落地时扬起了一片尘土，同时也摔出了混战的包围圈。 有人趁机捡漏，给被压在地上的那位考生补了一刀，于是艮号考场内的竞争者又少了一名。 红烟四处升起，象征着数名考生的惨败，但激战依旧在继续，至少短时间内，这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此时桑乔已经躲开了暗中飞射而来的弩箭，从储物空间内掏出了他缴获的刀，一道风雷斩劈出，逼退了箭来方向的武者，旋即身形犹如鬼魅一般，行云流水地避开了背后的枪风。 他并没有恋战，而是观察着战场内的形势，不与任何人做过多的纠缠，只管寻找别人背后的破绽。 然后一击致命，收割人头，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潇洒离去，紧接着换下一个受害者。 多亏了进入精通级别的刹念步法，能让他保持这种神出鬼没的状态，极大地提高了他的机动能力，让他能在混乱的战局中如入无人之境。 事后桑乔也难免感叹，虽然这系统的能力似乎有限，但是在挑选武技上面，给予了他极大的助力。 最重要的是，真的很适合现阶段的他。 场外，杨栖再次坐在了转播室的分屏前，目光扫过屏幕上各处的混乱战局，最后终于在屏幕里锁定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心中的满意也多了几分。 晋级进艮号考场内的学生今年一共有四百人左右，传送点都是经过电脑计算系统运算的，因此许多考生“被迫”凑在了一起，就算是为了不被淘汰，自然也要大打出手。 杨栖笔直地坐在电视台工作人员搬来的椅子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屏幕上搏杀的考生们。 此时此刻，精神疲惫又因为战斗而变得高度兴奋的考生，渐渐地有杀红了眼的上头趋势。 监考老师都屏息凝神地盯着大屏幕看，一旁的监测员，也紧张地盯着数百名考生的身体数值，生怕自己一个错漏，便会导致考生生命垂危。 没办法，出了大问题也是要追责的。 c点的人原本混战做一团，现在则是开始转移注意，集中捕捉流窜于他们当中的那个黑影，可惜黑影快得像一条泥鳅，根本抓不到不说，还顺手划破了不少考生的安全气囊。 看来，普通学生果然是差在战斗经验上了。杨栖盯着那块屏幕，心中暗想到。 不过这场考试会演变成这种状态，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对付巨兽，那个人可能不太有经验且手法粗糙，但对付人，他似乎一直是这方面的专家。 杨栖猜测，也就是这种升学性质的考试拥有系统性的规章制度，且不能杀人，没有生死自负这一说。 不然……这考场里，除了那几个在别处挣扎的建台境学生，应该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杨栖的心情变得更好了。一切都在按照她预想中的节奏发展，只要他一如既往地机警、不犯蠢并活到最后，那么便算作通过了她的考核了。 至于战斗力和作战风格问题，杨栖倒是完全不担心，毕竟等上了大学，每个人都会被分配进作战小组里，到时候慢慢地进行磨合和调教也不晚。 紧张的大混战历经了二十分钟便停止了，有的考生被淘汰，有的考生成为了胜利者，还有点早就趁机溜之大吉，往艮号考场的中心区域扎，以求能多待一段时间。 桑乔这里最晚结束战斗，原因是他发现有的人安全气囊破了便直接传送走，没来得及让他留下积分和战利品。 因此他改变了战略，先将每个人打晕，调整控制打晕不打残的力度，也花了他一些时间。 他收集战利品并清理战场的时候，还碰到两个装死的，只不过他们没跑几步，就被面无表情的桑乔用弓箭给射破了安全气囊。 面色平静的男人，在无人机的镜头下，表情显得有些阴森。看他熟练地刮“尸体”、兑积分，随后扬长而去的背影，几个专门监考桑乔所处考试点的老师都面面相觑了一下。 他们故意设定这种混战环节，本就是为了让步入艮号考场的学生，能够多攒点积分，体面地出来。 毕竟人头积分如果没被夺走的话，也是可以算进考试分数的。 结果这位考生，似乎发现了在艮号考场安全气囊破了人会自动传送出去的机制，竟然改变了策略，还将留在原地所有人都打晕，就为了搜刮战利品…… 监考老师们虽然有些意外，不过桑乔也没有违反考试规定，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这小子似乎掉进了钱眼里，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第21章 最终之战(2) 大混战结束后，还停留在艮号考场的考生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不过由于考场面积较大，各个传送点相距甚远，这不到一百的考生，又都零零散散地藏在各处，想要快速结束考试，目前来说是不太可能的了。 桑乔看了看悬挂在高空中的太阳，又看了看那颗静静地凝视大地的黑色异星，决定先在艮号考场内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先观察一番地形。 能活到现在的，就算战力再低微，也是会是学生中的隐藏高手。 因此，桑乔认为，挨个抓人的话，容易被埋伏不说，还事倍功半地得不到什么好处。 不如先侦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所有人都逼出来。 当然，他现在也可以再找个地方直接苟着。 刚刚的一番酣战之下，桑乔积分卡内的人头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个，当然，其中一多半的积分，都是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只是这并不能让他拥有能够排到州级考试前三的自信，要知道现在还剩近百名考生，而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个小时。 这其中的变数太大，保险起见，桑乔目前能选择的办法，就是打个窝子，再多淘汰几个。 至于这窝子能不能打，到底该怎么打，还是得先观察了地形再说。 艮号考场与植物繁茂、拥有着红土地的离号考场截然不同。 这的土多为看起来十分干燥的黄色土壤，植物看起来也不是枝叶繁茂的类型，低矮的小灌木较多一些。 桑乔一路走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谨慎地注意着其他人的踪迹，一边观察着这里似乎和离号考场截然不同的植被类型，顺便看看能不能就地取材，寻找一些现成的可用的东西。 结果这一看，还真叫他找到了一些眼熟的植物。 “……百里香？”桑乔在一簇小灌木前驻足，仔细地回想起地球上的百里香长什么样子，随后他顿了顿，还是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了一点走。 这个星球上的老鼠，因为异星的存在都能长得和高加索犬一样大，就是不知道植物是否也受到了异星的影响，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异变之类的，桑乔暗自思忖到。 至少食堂的蔬菜，味道和地球上没什么区别，香料方面他还真没在意过，因为华国人的餐桌上，似乎不怎么常见类似百里香的香料。 总之，桑乔决定还是先不管了，他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些计划，一些……逼出其他考生的计划。 但五分钟后，他就有点后悔了。 桑乔蹲在艮号考场的地形最高点，捏着鼻子，看着面前，被他架在火堆上、加了刚刚薅来“百里香”的肉罐头，心中对自己浪费粮食的行为感到痛惜。 怪不得华国人的餐桌上没这玩意，这东西刚薅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放在肉罐头里加热后，味道和鲱鱼罐头一样！ 不，鲱鱼罐头的气味都比它逊色百倍！ 如果这肉罐头不是他从官方投放的物资里拿出来的，他甚至会以为，自己在用鲱鱼罐头加臭豆腐卤水煮腐坏了一个月的人肉！ 桑乔虽然面色平静得一如既往，但其实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痛定思痛，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捏着鼻子的手指，心中无比庆幸，自己上辈子在战乱国家见过场面更大的菜人市地下屠宰场，回想起那时的场景，这才将面前的毒气攻击勉强忍了下来。 桑乔原本的计划是原地埋锅造饭，以身为饵，用食物的香气看看能不能招来饥肠辘辘的考生们。 毕竟人如果一直保持饥饿状态，大脑的判断力会下降，又累又饿的话，就会明知是陷阱也要铤而走险一下。 虽然最终效果，明显适得其反。 但桑乔觉得，拿着这玩意出去逼出来那些考生，比利用食物香甜的气息勾引考生以身犯险，还是前者成功的概率更大一些。 呵，反正考生守则上，也没有说过禁止投放生化武器，桑乔认为自己这不能算违规。 于是他又折返回去，采了不少长得像百里香的植物，然后原地生火，自己进行邪恶的操作。 为防止效果打折扣，桑乔将自己留存的所有肉罐头都掏了出来，然后平均分配好自己采来的所有“百里香”，进行加热工作。 他不懂其中的化学原理，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物质结合在一起，才能产生这种生化武器级别的气味，但为了节省时间，只能用掉自己前两天没吃的肉罐头了。 半小时后，艮号考场内。 三名考生分别从树林、草丛和巨石下捏着鼻子出来，恰巧走到了同一片空地上。 三人看到对方后都愣了一瞬，随即同时出手，混战在了一起。 等这边打斗刚结束，藏在暗处的桑乔便窜了出来，一手刀一个，直接打晕了两名获胜者，搜刮一波再将人淘汰出局。 之后的三小时内，同样的事也在艮号考场的各处发生，桑乔无论是借刀杀人还是亲自动手，都借此机会淘汰出局了一大批考生。 最离谱的是，有的考生被这股异臭熏得根本没走出藏身地点，还是桑乔潜入进去，回收自己的“生化武器”时，才发现有人被熏晕了。 桑乔对此丝毫没感到抱歉，而是摸尸后一刀将对方送出了考场，再动身去寻找下一个受害……啊不是，考生。 于是，整个艮号考场内，大部分区域都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 就连处在艮号考场下风口的坎号考场，那里的清扫战场的考场工作人员，都借着风闻到了这股难以描述的味道，不由得疑惑： 这艮号考场下面，也没连接城市污水的排水通道啊，更没有任何废弃的城市污水处理设施在那，怎么一股化粪池炸了的味道？ 然而艮号考场内的其他学生，闻到的味道，远比这强烈的多。他们当中自然有人明白，这是逼他们现身的陷阱，于是宁愿蹲在原地忍着，也死活都不肯从藏身处跑出来。 能想出这种逼人现身办法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人？要是出去了，他们肯定会立刻被那个阴险的家伙淘汰掉！ 所以绝对不能让那个丧心病狂、到处扔毒气弹的家伙得逞！ 第22章 该放假了 晚上八点，杨栖准时地从电视台离开，坐上了回云城杨宅的私家车。 她料想这场考试大概会持续到明天十点才能结束，但就现在考场内的局势来看，几乎是胜负已定，没有悬念了。 因此，杨栖才决定早早地坐车回家，睡个好觉。 负隅顽抗的考生继续负隅顽抗，就算想靠消耗他的体力、苟到最后一刻反杀，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杨栖比谁都清楚，那个人是真正的体力怪物，而且在连番混战之后，精力和状态都还能保持得十分充沛。 就凭这点，再加上那套熟练至极、对付人类的手段，杨栖嘴角勾了勾，猜测他是不是都没有体力上限的。 不然也不可能在混战之后，还能神采奕奕地到处丢自制出来的毒气弹。 想靠一个拖字，对付一个杀人的专家，并不是明智之举。 况且，现在艮号考场上剩下的，也就二十人左右了，若要能打，估计早就打了。 大家都只是不甘心，在耗时间而已。 不过杨栖又不用考试，她当然不会操心其他考生怎么想、怎么做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因此走的十分干脆。 事情如她所料，这次州级考试在第七十二小时整点结束。 而寻摸了半宿考场中最后一位考生的桑乔，顶着黑眼圈被传送了出来，看到自己身旁浑身泥巴的活体泥人，忍住了嘴角抽搐的欲望。 那泥人朝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庆幸着自己老老实实地在泥渠里趴了一天一夜，没擅自出来攻击对方。 不然就凭这老哥一天一夜没合眼，还能让考场就剩他们俩的狠劲，他擅自出来，可能都活不到第七十二小时。 桑乔无言地离开原地，将积分卡上交给老师，清点战利品、上交安全服后，便悄悄地离开了。 虽然没抓到最后一个人，让桑乔感到有些许的憋屈，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毕竟来这考试，是为了上大学，而不是为了好勇斗狠的。 至于舆论怎么评价，别人怎么看他，都随他们便，所以桑乔特意躲开了州府电视台的记者们，自顾自地买了票，坐上了返回云城的运输车。 总成绩要等月底才能出，到出成绩时才能开始填报志愿学校。 至于战利品的“赎金”，华国官方到时候会直接把钱打进他的账户。 所以对于桑乔而言，到考试总成绩公布前，他除了修炼武道，基本上是无事可做的状态。 于是桑乔难得有空闲地发起了呆。 运输车稳稳地行驶在华国官方开拓的城市航线上，尽管每趟运输车都至少会有两个凝神境的高手做为安保，护送运输车乘客的安全。 但只要离开了城市的屏障，外面的世界依旧危机四伏。 宽阔的航线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群嗜血的五星尖刺羊，追着运输车和过往商队的尾气狂奔。 又或者窜出三两只四星的食铁蚁，拦住人类的去路，蠕动着它们的口器，毫不掩饰地散发着狩猎的欲望。 因此，就算是开拓了陆地航线和空中航线，人类的旅途上，也依旧充满了未知的危机。 桑乔扭过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黑色的异星沉寂地悬挂在那里，从不影响太阳光和月光照射绿星，但又拥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就像桑乔脑海深处，那段被刻意模糊化了的记忆一样。 就在他即将陷入回忆时，手机“嗡嗡”地振动了两下，桑乔打开一看，是田禾发来的消息： “桑乔，先恭喜你啦！我都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好厉害，居然能打满七十二小时！这次你肯定是州级第一！” 桑乔看了看，本来准备不回复，不过想起了对面会显示已读，只好回了个：“嗯。” 随后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句： “考得怎么样？” 田禾很快便回复了： “还可以吧，我可是坚持到艮号考场啦！可惜刚进去就被淘汰出来了……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庆幸呢。” 一开始田禾只看了直播考试的后半段，不过后面她又上网二倍速看了直播回放。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没明白桑乔往树林、洞穴里丢罐头是在干什么，不过看到几个考生捏着鼻子抱头鼠窜地跑出来，她也理解了发生了什么情况。 直播回放是田禾的爸爸和田禾一起看的，田雄还特意边看回放，边从家里收藏的书籍中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长得很像百里香的植物究竟是什么。 看完百科书上植物描述的科普后，田雄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幽地评价了一句： “小禾苗，没想到你这同学，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像个老实孩子，想出来的招，怎么都损到家了？” 对此田禾只能眨巴眨巴眼，不予置评。 毕竟桑乔虽然在学校里，对她的态度比对其他人稍微好点，但日常实在是不怎么说话，他会什么、不会什么、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田禾自然也不可能清楚。 桑乔自然是不知道，那个他一开始以为是百里香的植物，实际上在绿星变异后改名为“惹天仇”。 也有叫“热天臭”的，意思就是加热后，这玩意臭到老天爷闻了都会仇视你的程度。 桑乔发现这东西能当生化武器用纯属是个意外，但到了别人的眼里，就是别有深意了。 作为本届武道州级考试板上钉钉的魁首，许多网友虽然对没能看到精彩的决战环节感到遗憾，但还是津津乐道地分析桑乔在考试中的一举一动，猜测他究竟有多厉害。 毕竟就地取材，拿植物加热驱赶其他考生的损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想出来的。 那一定得是十分了解城外植物的特性，才有可能做得出来那种“大杀器”！ 在网友心中人设从“疯狗哥”一路进化成“神秘的少年植物学家”的桑乔，自然也不知道大家内心戏这么多的事。 不过他倒是想好了，这段难得有空闲时间的假期里，他要做些什么事情。 第23章 扫墓 华国的毕业季除了拍照合影外，学生们通常也会私底下攒局庆祝青春生活的告一段落。 或许也是为了在各奔东西前聚上一聚而已，毕竟谁又能想得到，这顿饭过后，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不过这些事和桑乔没什么关系，做为刚生下来，就有三十多岁女人心智的男高中生，在他眼里，自己的同学只是一群经验不足的毛孩子而已。 所以，小毛孩子们对于他莫名其妙的恶意，桑乔直接选择了完全无视，这群人和他往后有没有交集，对他剩下的人生也不重要。 况且桑乔与大多数同学关系不怎么样，上学三年，同他说过超过十句话的人只有田禾一个。 大家虽然在一个教室里，但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理所应当地直接拒绝了班长的聚会邀请，转而又买了一张运输队的车票，回到了他出生的小城，飞利县。 飞利县在云城的北边，到云城的直线距离，大概五六百里地，虽然县城不大，却是从云城到燕城的必经之处。 若不是充当了补给站和停靠点的作用，这么个小城，在这种巨兽横行、风雨飘摇的时代，根本不可能存活下去。 现在外面的情况，根本不允许火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出现，就算铺设铁轨也难以维护。 因此除非是可以御风而行的踏霄高手，否则普通人往返两城之间，只能靠笨重的装甲车或特制的飞行工具运输。 所以，桑乔光是坐车到飞利县，就花了近一天的时间。 等他到了飞利县，天都快黑了，只好先住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一早，桑乔早早地起床，买了清扫工具和鲜花，凭借着以前的记忆，找到了埋葬母亲的墓园。 清洗了积灰的墓碑、打扫了周围的尘土，再摆上新买的鲜花后，桑乔将扫除工具整齐地放在一旁，随后俯下身，墓碑面前盘膝而坐。 对于这个逐渐淡出他记忆的女人，上辈子从未感受过亲情的桑乔，难得地产生了一丝迷茫。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母亲和地球上那些普通的家庭妇女没什么区别。 虽然本性称得上善良，但传统而懦弱，总觉得家里没了男人，便不是一个完整的家。 因此桑乔这个世界的生父早逝后一年，母亲便带着他改了嫁。 可惜，不论在哪，婚姻都是一场对于结婚对象人品和能力的对赌，桑乔的母亲显然赌运不怎么好。 那个桑乔根本不记得名字的后爹是个半吊子武者，甚至还有赌博的爱好。 选择桑乔的母亲，也只是看上了他生父为这对孤儿寡母留下的遗产。 于是等桑乔父亲留下的钱，被他挥霍一空时，年仅八岁的桑乔和他这个世界的母亲，境遇自然变得十分糟糕。 八岁时，桑乔就产生了想要干掉继父的想法。 可惜地是，为了控制这对母子，身为继父的赌鬼，自然也不会给继子进行武道启蒙了。 因此，桑乔到了十岁，才磕磕绊绊地摸到进入淬体境的门槛，终于打算对继父动手时，母亲却先一步动了手。 普通人与半吊子武者间的鱼死网破，结果自然是同归于尽。 桑乔看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名字上面甚至没有贴上一张照片，母亲便草草地火化下葬了，而他也被送上了去云城的运输车。 他活了两辈子，上辈子是在腥风血雨里爬出来的，早就见惯了生死。 这辈子想起为了保护他挥起刀的母亲时，心中却还是难免触动。 夏季清晨的微风吹过，天空很快就聚集了云团，挡住了朝阳的光。 桑乔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抬起头望向空中。 只有下雨的时候，天空中的异星，才会因为云层的遮挡，短暂地消失一段时间。 绿星的天空，才会变得和地球的天空一模一样。 他收起了短暂的愁绪，面色平静地转身离开了这小县城的墓园，在雨落下来之前，搭上了飞利县内的公交车，直奔运输队站点而去。 新的未来还在等着他，他不能停留。 或许，这会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给他唯一的母亲扫墓了。 另一边，云城杨宅。 韩明先正站在杨家主宅的一楼，指挥着杨家的仆人搬运行李，而杨栖却挎着精致的小包，刚从楼上下来。 “韩叔叔。”杨栖微笑着朝他致意： “辛苦了，天翼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小姐早，天翼刚发消息说带着他妈出发了，时间还早，大小姐，需不需要先喝杯茶？” 韩明先非常敬业，既然拿着杨家管家的工资，方方面面自然是要做好。 因此杨栖虽然看在父亲杨荡的面子上尊重他，但他却从没真的把自己当长辈拿乔。 杨栖听见这话，只是摇头笑道： “天翼在燕城那边的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我们和那位校长约了明天见面，所以还是抓紧时间比较好。” 韩明先见状连忙道谢，随即吩咐仆人，赶紧叫司机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 杨家自己拥有私人航线，这是看在杨家连续出了两代烈士、再加上杨家产业颇大、家族历史悠久份上给予的特权。 但就算是私人航线，在华国飞机起飞，也是要经过提前审批的，如果错过了起飞时间，那就又要再申请一次。 当然，硬要起飞的话，也不一定真的有人找杨家人的晦气，但是杨栖守规矩的唯一原因，就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总的来说，就是不想别人找她的破绽，进而大做文章，她的脾气实际上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但也懒得应付额外的事。 所以，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是减少后续不稳定麻烦的最好办法。 黑色的轿车缓缓地驶出了杨氏庄园的大门，坐在车里的杨栖扭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云城杨宅的样子，随即低下头，摸了摸胸前古朴的挂坠。 这次离开云城，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杨栖心中暗想。 但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并没有让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忧虑与不舍。 现在，她的心中，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期待。 不论是燕城还是燕大，还是马上要在燕大遇到的人，都令她十分期待。 第24章 去往燕城 桑乔活了两辈子，尽管人生坎坷，但从来没觉得自己不幸过。 对于他而言，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因此，当他在考试后一个月，收到了来自燕大的录取通知书后，他当即收拾行囊，买了车票开始北上。 燕大第一个学期是没有校舍供给学生住的，有的只是凭借录取通知书半价的租房优惠。 因此，为了抢到个离学校近的好房，桑乔从拿到录取通知书开始，便打包行李，离开了云城。 等田禾发来消息，告诉他自己考上了隔壁城的南蓟大时，桑乔人都已经坐上了运输车。 “什么！你都坐车走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呀！” 桑乔看着对方发来表达生气的可爱贴图，面无表情地回了句： “抱歉。” 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倒是田禾一直碎碎念地发来不少消息，什么本来要喊桑乔来参加她升学宴的，结果他倒好，走得过于干脆利落。 什么等之后她去燕城，桑乔一定要带她去见识见识燕大和燕城的风景，还有吃首都的特产。 甚至还说了什么“苟富贵勿相忘”之类的话，对此桑乔统一回复了“嗯”、“好”、“行”、“可以”。 倒不是他敷衍人家，只是他也真没别的什么想说的。 好在田禾也知道，桑乔就是这种性格，因此也没见怪，而是喜滋滋地叫他注意安全，有事发消息，她和她爸爸田雄一定会帮忙。 这次桑乔想了想，从田禾之前发来的可爱贴图里复制了个“谢谢”的表情，发过去后便结束了对话。 他退出和田禾的聊天界面，翻到主界面时，在自己寥寥无几的联系人列表里，看到了最下面杨栖的名字。 桑乔这才想起，自己怎么没在考场里，见到这位神神秘秘的杨家大小姐？ 按理说，她这个凝神境武者参加考试，不是应该吊打他们这群考生吗？ 进艮号考场，对她来说应该易如反掌。 难道说杨栖没参加这届高考？ 他挠了挠头，想到了学校里对她的传闻，据说杨栖好像还没到十六岁，难不成华国高考还有年龄限制，所以她今年没参加？ 想不通，不过这和桑乔也没什么关系。 不如说他应该庆幸，杨栖没去参加武道州级考试。 桑乔觉得，杨栖要是参加，他肯定拿不了第一名，就更不要说第一名的奖金了。 要没有这笔奖金，光靠战利品赎金那点钱，桑乔已经能预见得到，自己未来为了付房租，不得不在燕大节约口粮的光景。 毕竟燕城做为华国龙兴之地，寸土寸金，跑到燕大附近租房，就算只有半年，那势必也是要大出血的。 想想开学就要花钱，现在还没有固定收入来源的桑乔，就微微地感受到了心痛。 但没办法，学是不可能不上的，就算是穷到住桥洞，也要咬着牙把它上完。 况且，燕大也不会真的让自己学校的学生去住桥洞的。 大一新生只有开学前半年不能住校，这是招生简章和新生入学手册上，清楚地列出来的内容。 燕大官方对此也有明确的解释，大一上半学期不允许新生住宿，是为了叫大家迅速调整状态，调动新生学习的积极性、增强团队协作能力。 因为下半学期学校分配宿舍，是会根据上半学期小组的成绩和表现划分的。 成绩好的，自然是能够获得学校内的三室一厅独栋别墅做为宿舍的待遇，成绩垫底的，只能去住一间四人的集体宿舍。 当然，这种条例，只能约束到像桑乔这样的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 华国大家族出身的子弟考到燕大，自然是不会在乎宿舍好坏的问题。 因为他们可以直接在校外买房，住家里人送的豪宅，学校也不会强制要求学生住宿。 燕大的老师划出这种规定，更多的是为了鞭策那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希望他们不会叫燕城的富贵迷了眼。 如此为之，更是希望新生在校期间能专注于学习，免得被一些大家族出身、靠着灵药堆上来境界的纨绔子弟们带坏而疏于修行。 毕竟学校里的宿舍，都是不要钱的，只要还有欲望，谁会不想住更好一点的宿舍区呢？ 桑乔对此种竞争方式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想到要和别人共住一间房，还是有点受不了。 他接受了自己做为男性的身体，不代表他能够接受自己和别的男性同住一屋檐下。 所以为了以后大学生涯的好日子，桑乔必须继续努力学习和修行。 另外，入学后编成战斗小组似乎是随机抽选的，每个小组一般来说是由三个人组成。 也就是说，刚开学就要和两个陌生人凑在一起，进行磨合和训练。 桑乔翻开了招生简章，确认了这一点也被写在新生须知内后，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上辈子自小从佣兵训练营里爬出来，长期被血腥和阴谋的暴力环绕，再加上被组织不惜一架飞机的人命也要抹杀的经历，桑乔早就没办法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前后活了四五十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摸爬滚打，现在叫他将信任的后背托付给别人……还真是一件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不过困难就是用来被克服的，虽然桑乔也没有改变自己习惯性独来独往的心思。 但为了奖学金和可以单人居住的宿舍，他还是愿意付出一些努力的。 运输队的汽车行驶在苍茫的大地上，桑乔的思绪也随着车子飞向了远方的燕城。 尽管坐运输车到燕城，起码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过这种缓慢的交通，足以让桑乔观察到绿星的和地球的不同之处，也有足够的时间让桑乔展望一下自己的新生活。 等上了大学，估计培训两个月，就要到燕城附近，进行正式的猎杀巨兽的实战。 实战中得到的战利品不需要上交，到时候桑乔也不用忧心自己的经济来源问题。 桑乔心想，若是战斗小组的成员能够不拖他的后腿，说不定明年他就能住上燕大宿舍区的别墅。 光是想想，就觉得真是未来可期啊。 第25章 开学(1) 八月二十五日，桑乔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个人资料便背着书包出了门。 根据招生简章和校方发来的通知，今天是燕大武者新生的报到日。 报到日内除了提交自己的档案资料、缴纳本学年的学费，还要进行一次体检和小组分配。 入学后，他们不会像高中一样，有固定的班级，日常学习任务、猎兽任务，都只会以战斗小组为单位。 没错，就连课程安排，也是要三个人一起商议，因为这决定了他们各组的训练时间。 因此，只要确认小组成立后，接下来的四年，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的搭档都只能是另外两位。 桑乔对这种强迫性集体主义略有不满，不过想到人类要面对的是什么等级的生物，便又释怀了。 只要境界低微的武者离开了城市，不抱团取暖，兴许根本活不下来。 燕大武者新生和普通的新生入学时间并不一样，日常也不在同一校区上课，因此当桑乔清晨踏入校园时，整座学校都略显冷清。 他站在学校的公共导览图前，将整座学校的路线全部记下，才动身前往报到的教学楼。 入学手续、缴费等全部按照规章制度走，剩下的便是去体检和进行入学检测、抽取未来四年的队友。 桑乔原本打算速战速决，他最近刚刚突破瓶颈，踏入了开元境后期，正是想抓紧时间，回去巩固基础的时候。 没想到，等他按照指引到了体检的房间，那间布置了医疗仪器的屋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桑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上午九点十分，按理说应该不是他到的太早，想来是体检老师有什么事，暂时耽误了。 但现在去武道基础检测的话，又会太早，因为检测完了就要去抽取组员的号码，现在这个时间，他抽到的组员不一定到了学校。 桑乔决定，索性在体检室外等一会儿。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他身后都排起了长队，体检室还是空无一人。 “哎，哥们儿。” 一个肤色黝黑、中等身材的男子拍了拍桑乔的肩膀，见桑乔扭过头去，才继续开口道： “你知道这体检室的老师，大概什么时候来吗？” 桑乔只是摇了摇头，没吭声。 那男子叹了口气，没形象地往墙边上一蹲，看了眼手表，哀嚎道： “这都几点了，我女朋友都在隔壁体检完半天了！老师再不来，我就赶不上和对象一块抽选了！” 桑乔沉默地将头扭了回去，心中也有点不满，当然，只是单纯地对不守时工作的人不满而已。 哒哒的高跟鞋声响起，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高挑女人风风火火地从队尾赶了过来，转身拉开体检室门的同时，对桑乔勾了勾手。 “你，进来吧。后面的拿出你们的学生证，排好队啊！” 桑乔沉默地从兜里掏出学生证，跟着白大褂女人踏进了体检室，随手把背包放在了门边的椅子上。 等那女人坐到了桌子后面，他自觉地将新办好的学生证递了过去，顺便瞟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工作牌。 【医务科主任，李锐】 桑乔移开视线，看着李锐行云流水地将他的信息填写在了表上，随后抬头对他说道： “愣着干嘛，把衣服都脱了。” “……” 桑乔沉默了，他看了眼体检室敞开的大门，几个男生正探头探脑地看着李锐的脸窃窃私语，又看了眼忙着在电脑里输入信息的医务科主任，还是开口了： “可不可以把门关上？” 虽然身体是男的，可他灵魂还是个女的啊！ 他去公共厕所如厕，无意间看到别人都觉得辣眼睛，就不要说让他当着一帮陌生人的面脱衣服了！ 李锐输入完学生信息，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还害羞了？行，关门吧。关好门就把除了内裤外所有的衣服脱了，到那台机器上去。” 桑乔绷着脸，轻轻地将体检室的门关上，随后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脱了个干净，站到了李锐刚刚指过的仪器上。 李锐眼睛都没往桑乔身上看，只是在电脑上摁着什么，随后指挥桑乔： “站直了，平举双手，把手掌摁到面前的压板上。” 桑乔依言照做，手掌轻轻摁在了压板上，李锐看到电脑上显示的数值，沉默了几秒钟，将视线挪到了只穿了个裤头的桑乔身上。 这孩子，真的只是个开元境吗？李锐看着电脑上显示的生命力数值，眼里划过一丝震惊，随后看到桑乔精壮的身体，又觉得真不错。 看看这胳膊上的腱子肉，这结实的胸肌，这腰……不能往下看了，总之还是年轻的肉体养眼啊。 “好了，到左边那台机器上平躺，准备好了说一声。”李锐的双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随后便指挥桑乔换台机器检测。 桑乔沉默地躺在了左边的机器上，在他看来，这玩意有点像地球上的核磁共振检测仪。 如果是和核磁共振一个原理，这样一来他倒是也理解了，为什么要脱光了进行检查。 “准备好了。”躺平后他闭上了眼，听着耳边机器微微轰鸣的声音，仪器慢慢挪动了一段距离后停下。 李锐看着电脑显示的东西，眼里露出了兴奋的光芒，随即她迅速地敲击键盘，将桑乔的资料做出了特殊标记。 这小男生的先天武技，竟然是治愈系的！ 她又看了眼先前档案内，桑乔自己登记的先天武技一栏，写的却是“力量强化”，不禁摇头笑了笑。 这小子戒心还挺重，不错，有警惕心才是好事，李锐心想。 “好了，到我面前来。” 桑乔听话地从仪器上下来，抬头看到李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脚步就是一顿。 “别站那么远，过来啊。”李锐目光一错不错地上下扫视着桑乔的身体，看得桑乔浑身不自在。 “……”桑乔很想问对方自己可不可以穿衣服了，刚要开口没想到李锐从白大褂的兜里摸出来一张名片，推到桌子边上： “我的选修课在学期第五周的每周周一和周四晚上，考虑下吧。对了，转过身去。” 桑乔就是一愣，随后周身紧绷地转过身去，李锐又轻笑了一声： “别有那么强的戒心，你的先天武技确实很稀有，但咱们燕大校方，也会保护好每一位学生的。” 桑乔默然，但还是问了句： “你在看什么？” 都仪器扫描过一遍了，这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医生用肉眼检查的？ 李锐浏览了一遍桑乔的后身，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随口回道： “别紧张，只是在看你有没有被什么老东西加了不该有的佐料而已。” 桑乔迷茫地眨了眨眼，还没等他理解李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听她继续道： “好了，检查结束，穿上衣服出去吧，记得把老师我的名片拿走哦。” 第26章 开学(2) 桑乔离开体检室的时候，刚好是上午十一点半。 这个时间段，也不知道检测老师有没有休息吃饭去，他可不想再在原地干站着一个小时了。 于是桑乔决定充一下学生卡，到学校的食堂吃个午饭，下午再去参加武道检测。 由于还没正式开学，燕大的武者兽肉特供食堂并没有开放，桑乔只能到普通食堂吃饭。 结果，等他走到打菜的窗口，看到了砂糖橘炒豆角和火龙果焗鹌鹑蛋，桑乔沉默了。 他沉思了两秒钟，抬头环视了一圈，发现这处食堂，居然还有个西餐窗口开着。 于是桑乔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决定过去看一眼。 然而还没等到他走到西餐窗口的面前，只是远远地看到了那窗口外挂的设计颇为精致的黑板，桑乔又止住了脚步。 “今日特供：菠萝披萨！经过天府城特产腊肉，混合特调番茄酱腌制的新鲜菠萝，会与蓝纹芝士碰撞出怎样的美味呢？快来尝尝吧！” “…………” 上辈子在意大利生活了十年的桑乔捏紧了拳头，决定转身离开，跑到燕大的学生超市买了个面包，凑合两口，对付完了他在燕大的第一顿午饭。 下午一点四十分，武道检测场。 “桑乔是吧。”登记的工作人员睡眼惺忪，眯着眼扫了一眼桑乔的个人资料，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哈啊——你已经被你的组员抽选出来了，去那边三号位等着吧。” 桑乔微微一愣，倒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往三号位走去。 “舅舅，能不能给我换个组，这两个要背景没背景，要家世也没家世……还有个怪里怪气的人，我……” “你小子怎么这么多事，这个叫桑乔的，人家起码还是南方那边的州状元呢，怎么，州状元都配不上你刘大少爷了？” “切，南方那边的州状元算什么，到了燕城，他还能排行老几啊？估计也就是推出来充数的绣花枕头！和他们一组，往后能有什么前途，不还是得进守卫军送死吗？” “哎，你小点声，这话是你该说的吗？！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没轻没重的……” 桑乔站定身形，隔着老远就听到这俩人大声密谋，他决定无视自己听到的内容，默默地走到了他们身旁。 还是那个年纪更大的男人，率先发现了桑乔，他赶紧瞪了外甥一眼，随后问道： “同学，有什么事啊？” 桑乔掏出了学生证，指了指那个托着腮帮子打瞌睡的工作人员： “他叫我来这里。” 检测老师看到学生证上桑乔的名字，不由得有些尴尬，赶忙拿过来在登记表上登记。 而另一个年轻男子，则是上下打量了桑乔一番，看到他平平无奇的连帽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桑乔当做没看见，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三号位角落里坐着一具穿着风衣的大号骷髅模型，也没太在意，听见检测老师叫他，便走了过去。 “不要紧张，我们的入学测验很简单，只是摸摸学生的底子而已，放轻松。” 检测老师虽然有些尴尬，但看了眼桑乔的气质，又觉得自己的外甥似乎也没说错。 在他眼里，桑乔虽然衣装整洁，但衣服很旧。表情看起来平静，气质却有些阴郁，眼神中还暗含戾气。 估计也是靠在考场里东躲西藏、偷袭别人才能考来的第一，看着装家里条件一般，硬实力应该不怎么样，他心中暗想。 “这样吧，你尽全力对我出三拳，让我摸摸你的底。这项考试只是个入学考察，校方只会根据你的表现提供学习建议，不会影响你后面的成绩。” 桑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便随手将背包放在了一旁。 他扭头看了一眼，刚刚那个管老师叫舅舅的人已经走了，他倒是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自顾自地拉开架子，等待老师的指令。 “好，第一拳，来，尽全力朝我进攻！” 桑乔依言，集中精力，使出了佣兵体术中的直拳，一拳直扑对方面门。 检测老师好整以暇，只以为桑乔真是个绣花枕头，于是悠闲地抬起手，准备以掌挡拳。 不曾想当他以掌接拳那一刻，巨大的力量让他掌心一痛。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下意识地倒退了五六步，看着骤然肿起来的手掌，心中骇然。 他拧了拧眉头，觉得刚刚自己是轻敌了，便对着桑乔说道： “再来！” 这次他凝神聚气，使出了学校统一教学的防御技能，硬生生扛下了桑乔捶在他肩膀上的一拳。 这次他倒是没有被桑乔打得倒退，但肩膀也感受到了一阵钝痛。 随之而来的第三拳拳风凌冽，检测老师心头一紧，抬起双臂交叉，护住了自己的面门和心口。 饶是如此，也被桑乔这全力一击打得倒退了两步。 检测老师压下狂跳的心脏，为自己刚刚产生的畏惧情绪感到了羞耻和气愤。 他一个凝神境后期的武者，居然被一个开元小儿的一拳给吓到怕死了？这是何等的耻辱？ 桑乔看着检测老师诡异的目光，心中有些疑惑。 自己刚刚全程都没说什么话，怎么老师现在一副自己得罪他了的样子？ “行了，你的组员在那边，你们好好交流吧。” 检测老师面色不善地摆了摆手，指了指角落的那具穿着风衣的骷髅模型，背过身去，一副不准备再搭理桑乔的样子。 这倒是让桑乔疑惑更甚，他捡起包，看了眼角落里穿着风衣的骷髅模型。 那模型一动不动，看着跟个静物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穿着裹身的风衣，桑乔都以为是医务科的人丢在那的。 他心想，这老师不会是在耍他吧？ 虽然很疑惑，但桑乔转念一想，又觉得燕大的老师，应该不会无聊到拿骷髅架子戏耍学生，于是决定走过去看看。 结果，他刚靠近那骷髅架子几步，那具模型居然自己动了。 桑乔眼睁睁地看着骷髅模型试图站起来，又眼睁睁地看着它踩到了风衣的衣摆，被它自己绊倒在地，一时间沉默地停住了脚步。 不知为何，桑乔竟然在那头骨模型上，看出了三分的局促。 他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一具会动的骷髅打招呼，就听见骷髅里传来娇滴滴的女性声音： “你，你好……” 第27章 我保送 “……” 武道检测场内，桑乔与一具发出女性声音的大号骷髅模型相顾无言，最终，还是骷髅先开口说话： “那个……你好，我，我叫许沐…是、是苏城来的……” 桑乔点了点头，礼貌回道： “你好，我是桑乔。” 随后两人之间便沉默了下来。 “桑乔…同学，刘同学…还会回来吗？” 桑乔疑惑地摸了摸头发，这一个月来他没有再理发过，原本的寸头已经长长了不少。 他猜测，许沐说的刘同学，应该是刚刚和检测老师大声密谋的男人，于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 刚刚的对话似乎已经耗光了许沐的勇气，现在她又恢复到团成一团坐在角落里的状态。 桑乔倒是对他们之间没话可讲没什么不满，他本来就没有想和别人说的话，因此也不会因为沉默而感到尴尬。 不过眼下还是有些正事要做的，桑乔拿出了手机，递到名为“许沐”的骷髅模型面前： “联系方式。” “啊？”许沐没有反应过来，桑乔便又补充了一句： “以后不是要一起训练吗？” 许沐赶忙接过桑乔的手机，伸出了只有骨架没有皮肉的手，熟稔地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社交账号， 桑乔拿回手机后，分别给手机号和社交账号发了消息，才收起手机。 二人沉默以对，桑乔看了眼时间，打算如果一小时内等不到那位“刘同学”，便直接回家去。 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有本事他上课当天也不过来，那桑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校方反应情况。 “抱歉，孙老师，我来晚了。” 令桑乔感到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和许沐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看到的却是身着黑色连衣裙的杨栖。 “我已经和刘同学那边沟通过了，他同意和我对调小组，孙老师，还请你登记一下。” 少女的声音清脆地响彻检测考场，检测老师愣了一愣，才回道： “小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确定下来，四年的队友可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杨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而站在角落里的桑乔见到那副笑容，莫名心里一颤。 倒不是因为他好色，只是他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虽然笑着，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似乎很不爽。 “我已经和校方提前沟通过了，孙老师，请您登记一下吧。” 杨栖脸上挂着标准化的笑意，眼神却扫过了角落里静止得如同雕塑一般的桑乔和许沐。 检测老师自然是没察觉到对方的走神，一听到是校方决定的事便不再质疑。 多亏了他那个眼高于顶的外甥一直缠着他，他才没来得及确认登记他们的小组。 因此，这位叫杨栖的学生，来的时机简直恰到好处。 登记结束后，杨栖才走到桑乔和许沐呆立的角落里，状似轻松地朝他们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啊，我的同伴们。”她顿了顿，眼神挪到了桑乔的脸上： “好久不见。” 桑乔点了点头，回应到： “好久不见，杨栖。” 实际上也才几个月没见而已，不过桑乔并不打算将这种话说出口。 杨栖的社交能力，明显比许沐和桑乔加起来还要高出很多。 她与许沐交流时，当真令对方感觉如沐春风，就连见了桑乔说话结巴的毛病，都在杨栖和善的言语下好转了不少。 理所当然地，许沐和杨栖也交换了联系方式，桑乔全程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做木头人，丝毫没有掺和进两人间聊天的意思。 “杨栖同学，桑乔同学，我们不如在开学的公共课结束后，再见面商议时间表吧？” 许沐晃着高大的身躯，骷髅脑袋的嘴一张一合的，让桑乔不禁思考，这个世界的人，难道存在一种独门秘笈，可以让人不需要声带说话吗？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将这件事深入思考下去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们明天也一起商量下选修课吧？毕竟燕大的传统，学期末评比的是小组学分，学分以后也会影响大家的宿舍水准呢。” 许沐表示同意，随后和他们告了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检测考场，骨架随着步伐耸动的样子，看起来还颇为滑稽。 桑乔收回了视线，心想要不是许沐说话的声音表明她是个十足的女人，他甚至会以为，这位是兢兢业业的角色扮演演员。 这身扮相，真的很像地球上某个几千多集的热血漫中主角团的成员，那个角色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问美女今日内衣的颜色。 嗯，还好许沐是个似乎有些害羞的女人，大概不会说出什么骚扰性质的发言，桑乔心想，不然他肯定会忍不住动手揍她的。 “燕大有趣的人还真多呢。”杨栖看着许沐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桑乔不认为她在对自己说话，因此保持了沉默。 他拿起背包，规规矩矩地背在后背，见杨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想打声招呼离开。 结果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 “你好像，没参加州级考试？” 杨栖的视线移回了桑乔的脸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那并不是皮笑肉不笑： “对，我不需要参加州级考试。” 桑乔歪了歪头，疑惑道： “为什么？” “嗯，因为我保送来的燕大呀。” “……” 桑乔沉默了，他上辈子从来没正经上过一天学，压根就不知道高校内有保送生政策。 不过他大概能理解保送的意义，这么说来，还真是打扰了。 可是，既然杨栖不需要考试，为什么还要找他做陪练呢？ 桑乔不理解，不过他也没问这种多余的问题，这对他们来说重要吗？ 反正对于桑乔而言，这件事目前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所以杨栖不主动说，桑乔也不会问。 想到此处，桑乔也只是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便告辞道： “那么，下周见。” “好，下周见。”杨栖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看着桑乔离开了检测考场。 随后她站在原地，一个人停留了许久，才迈步离开这里。 第28章 注目礼 燕城，是整个华国最不缺人才的地方，而做为最高学府的燕大亦是如此。 不论是武者，还是才华横溢的普通人，全国所有的天才少年、青年精英、家族英豪皆汇聚于此。 这里拥有着最优质的资源，最安全的城防措施，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想要跻身而入的地方。 因此，桑乔原本以为，自己在燕大，本该像普通游客踏入米兰大教堂一样不显眼才对。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桑乔…早，早上好。” 比一米七八的桑乔还高出一个脑袋的巨大骷髅模型，正畏畏缩缩地站在教学楼外面，看见桑乔来了，便结结巴巴地和桑乔打招呼。 “嗯。”桑乔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一如既往地点头后，抬脚继续往教学楼里走。 然而才走了几步，桑乔便察觉出，周围人的视线，似乎都集中在了他这边的方向。 原本按照他的习惯，奇怪的视线都会被他无视掉。 但当他踏入教室门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他。 这久违地令他感到浑身不自在，直到他将背包放在靠后的书桌旁，扭头才看到让大家一直盯着他看的原因。 “那，那个……我可不可以坐在里面？” 不知为何，桑乔居然又在那具僵硬的骷髅头脸上，看到了名为局促的情绪。 不过他也没有为难别人的兴趣，直接后退了一步，将连排座位里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许沐摇晃着似乎只有骨架的身体走了进去，骨头碰撞到椅子的边缘时，还发出“咔咔”的声响。 桑乔觉得来自背后的视线变得更加强烈，不过他早就学会了忽视别人的眼光。 只是他刚打算坐下，就看见杨栖提着包走了进来，对方目光一扫，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 于是他站在原地，等着杨栖步伐轻快地朝他走过来，再坐在他和许沐之间的空位上。 “许小姐，早上好。”杨栖看起来心情不错，笑意盈盈地先和身旁的巨大骷髅模型打了声招呼，等桑乔坐下了，才朝他点头： “早上好。” 桑乔也只是点了点头，回应道： “早上好，杨栖。” 他打过招呼，坐下后直接翻开了笔记本，记录下今天的日期和课程。 “今天要去老师那里申报我们小队的代号，你们有什么好想法吗？” 许沐伸出毫无血肉的指节，挠了挠她的下巴。 骨骼间的摩擦声听起来令人牙酸，不过杨栖显然并没有因为这声音而不快，相反，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那个……杨小姐，我不擅长取名，没什么想法……” 桑乔则保持了沉默，只是对杨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也毫无想法，杨栖便直接决定道： “既然如此，我们的小组，就叫共工小队好了。” 桑乔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意见，这种上古时代的神话人物，倒是和绿星现在乱七八糟的状态挺相配的。 许沐却有些迷惑，她没理解，共工是个什么寓意？难道是哪位她不知道的华国强者？ 不过她也没好意思问，只是附和了两句，上课铃声便响了。 原本窥视这里的视线消失了大半，三人也不再多言，等着老师踏进教室内。 虽然现今世界以武者为尊，华国的各大高校，还专门为武者开设单独的分院。 但在燕大，对于一些基础的通识教育，武者新生可没有其他学校的武者新生那种可以敷衍了事的特权。 桑乔笔头哒哒哒地写得飞快，饶是如此，也差点赶不上老师翻投影的速度。 可恶，这就是要期末考试的科目吗？桑乔一抬眼，就看到不知何时老师已经写了一大半的板书，心中如此暗想。 然而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台上的教师在讲什么，他看了好几眼笔记才能再次能理解。 还好课间休息的铃声在下一秒便响起，头顶反光的老师迅速放下粉笔，高声喊了句：“大家休息一下吧。”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了讲桌后的椅子上，拧开讲桌上的保温杯，拿出品茶的架势，悠闲地喝了一口。 桑乔看了眼短短一分钟已经写满了的黑板，又看了眼自己落后了一个知识点的笔记，这一瞬间，甚至让他产生了高中生涯是不是比更大学轻松的怀疑。 “好难啊。”许沐咬着笔杆，只有骨头的手一点一点地对着黑板和投影对照知识点，发现自己没有记漏，才松了口气。 反观杨栖，上课全程甚至没掏出本子来记例题，轻松得下课前五分钟还在发呆。 直到铃声响起，她才好奇地凑到许沐那里，又返回来看了眼桑乔的笔记本，稀奇地问道： “诶，这些东西很难吗？” 桑乔点点头，坦诚道： “有点跟不上。” “哦？”杨栖的指尖划过桑乔的笔记本，看到他纪录的最后一行字，轻声问道： “是哪里不明白呢？” “这。”桑乔伸手指了指他标出星号的位置，他这才发现，杨栖的指尖明显保养得当，看起来十分纤细。 嗯，反正比他这个男人身体的大老粗显得精致多了。 “是这里啊，这个例题只要这样……再用这个方程代入……嗯，就解出来啦。” “……” 桑乔沉默了，等等，哪样再哪样？为什么在她手上写出来的，就变得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诶，还是不懂吗？那这样……” 短短十分钟内，杨栖列出来三种解决问题的方法，看得一旁围观的许沐都一愣一愣的。 世界的参差，大概就是同一道题，做为普通人的你，看了三遍别人解题才看懂，而别的人有三种不同的解决方法，且总有一款适合你，能让你看懂。 桑乔挠了挠头，心中感叹对方不愧是没成年就进入凝神境的天才，但也并不为自己的资质落后感到气馁。 他将杨栖解题的草稿纸拿了过来，顺手自己看懂的解题步骤圈出来，折好后贴在了笔记旁边后，低声道了句：“谢谢你。” 杨栖单手托着下巴，只是朝他笑了笑，扭过头接着发呆。 第29章 体育课 一早上的课上完，桑乔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懵。 毕竟大学的老师可不会管你跟得上跟不上，除非你下了课到办公室去问老师问题，不然下课铃响了，老师跑得比学生都快。 好在杨栖虽然上课看起来在走神，但许沐和桑乔问她问题，她都能从不同角度解答出来。 这倒是让有很严重社恐问题的许沐松了口气，对她而言，主动跑去教师工作的办公楼问老师问题，和去监狱上刑没什么区别。 兴许是因为杨栖长得漂亮，平常又总是笑呵呵的，让她的美貌显得不具备很强的攻击性，所以许沐更容易对她放下戒心。 最后一节课结束，大家纷纷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许沐原本还在和杨栖聊天，走出教学楼才想起来： “啊，我妈妈每天中午会来和我一起吃饭，我就先不和你们一起啦。” 说完这话，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倒不是家长控制欲强，只是因为许沐的母亲担心她在学校不适应。 简单来说，就是怕她一个人在学校社恐症发作，连饭都不敢打，所以现在许沐每天上下学依旧由父母接送，中午许沐的妈妈还会过来陪女儿用餐。 “好的，下午体育课，记得不要迟到呀。”杨栖温和地朝她挥了挥手，越发觉得许沐也蛮有意思的。 一个每天穿着骷髅傀儡的外壳行动、心思却十分单纯的女孩子，还能以武者的身份，考进华国第一学府燕大，怎么想都很有趣吧？ 桑乔一直都是默默地听她们二人叽叽喳喳地聊天，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也不是他在凹人设，就算他灵魂还是个女人，但对于许沐和杨栖聊天的内容，他也实在没什么想说的。 于是杨栖在前面走，桑乔就在一旁默默地跟着。二人跟随着人群，快步走到离大一新生教学楼最近的第五食堂。 第五食堂也是专供武者饮食的食堂之一，和普通食堂不一样，这里的食材基本上都是外面的兽肉，就连素菜也是灵药烹饪而成的。 因此价格昂贵，但来的人依旧不算少。 桑乔马上就要冲击建台境，暂时不能亏了嘴，况且先前的奖金已经打到了账户上，自然也不会心疼钱的问题。 二人点好了餐，面对面坐在了食堂靠窗的位置上。桑乔一般吃饭时都不会说话，因此对彼此间的沉默，也不会感到尴尬。 可惜，总有不长眼的人喜欢打破别人安静的午餐时间。 “这位学妹，入没入社团，有没有兴趣加入武道社？有男朋友了吗？来和学长加个好友吧！” “哈哈，李哥，你在这查人家户口呢？学妹，你别搭理他，他不靠谱，要是有什么需要学长帮忙的，不如来扫我的码……” 杨栖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眼对面桑乔小山似的餐盘才下去了一半，转头疑惑道： “我这里已经有男伴了，为什么我要找你们帮忙呢？” 听见这话的桑乔，原本正在嘴里嚼的油炸铁角牛肉丸差点没咽下去，他喝了一大口汤，才勉强压下想要咳嗽的欲望。 他算看出来了，杨栖这女人，分明就是在故意装傻。 那两个厚着脸皮来要联系方式的男生，也没想到对方能说出这么天真且直白的话来。 他们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后，刚打算再磨一磨，就见杨栖朝他们微微一笑，随后，那两个正欲开口的男子，神色便突然迷茫了起来： “对啊，为什么……要找我们帮忙呢？” 桑乔抬头看了眼杨栖的脸，又瞧了瞧那两个僵硬转身的高年级学生，随后假装完全没看到，低头继续吃饭。 下午还有体育课，午休的时间很紧迫。桑乔心中暗想，还是不要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为妙。 至于杨栖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两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桑乔没兴趣知道。 就算有兴趣知道，杨栖要是对他做同样的事，他可能也根本抵抗不了，因此知道了也没啥用。 如此情形之下，三十六计，专心干饭为上策。 下午的体育课是大一新生全年级一起参加，每个老师带十个小组，各组摸底之后，结合入学检测评价，再进行教学方案的制定和统筹。 然而所谓摸底，便是基础测验而已。 “a班所有人，围绕操场跑三十圈，两小时之内跑完，超时五分钟就再加一圈，计时开始！” 操场一圈才四百米，三十圈统计下来十二千米，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的桑乔而言，完全不在话下。 呵，他上辈子才一米五几，一天都能负重越野五十公里，就不要说现在每天在系统任务的敦促下，还要进行超量的基础练习了。 虽然他觉得轻松，但对许沐和杨栖而言，这个过程就不怎么友好了。 “哈……哈…桑……桑乔同学……你……你怎么又从我身边……经过了……” 桑乔看着小脸煞白还在坚持跑着的杨栖，和明明是团骨头架子却气喘吁吁的许沐，不禁摇了摇头： “你被套圈了。” 说罢，桑乔一路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背影。 他心说，如果许沐的身体只有骨骼的话，按理说不会产生肌肉乳酸，也就不会因为肌肉乏累导致动作迟缓才对。 但许沐的样子明显就是累坏了，一边跑一边呼哧带喘，桑乔都怕这具骷髅模型，直接在塑胶跑道上散架。 杨栖虽然好像好得多，但也没好到哪去，一张精致的小脸脸色煞白，咬着牙往前跑。 桑乔不好多管她，只得一路继续向前跑。 三十圈对他而言，仅仅是个“会出汗”的锻炼程度，对于另外两个人而言，简直就是酷刑中的酷刑。 等她们二人跑完，桑乔已经在终点歇了半天，看到二人逐渐缓过来，桑乔一手一瓶，从背包掏出来常温的矿泉水： “喝得太猛会吐血。” 许沐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杨栖便已经接过了常温矿泉水，拧开盖子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朝他点点头道： “谢谢。” 第30章 初见杨家人 看着已经趴在地上的巨大骷髅架子，桑乔很想制止许沐这种损伤身体的行为。 但看这将近两米高的骷髅模型，在看到体育老师往这边来的那一刻，一骨碌便从地上爬起来了，他便止住了话头。 “共工小队，是吧？” 负责他们组的老师，是个身高一米九有余的壮汉，秋天午后的日头正浓，晒得那老师脸上的皮肤红彤彤的。 桑乔瞟了一眼还在休息的杨栖和许沐，点了点头：“对。” 那壮汉老师看了眼记录时间的仪器，啧啧摇头道： “你们小队，体力方面，还真是两个极端，谁是许沐啊？” “老师……是我。”许沐虽然站起来了，但还是弯着腰，两只骷髅手扶着膝盖，似乎还在平稳呼吸。 壮汉老师上下打量了许沐一眼，调侃道： “嚯，还挺有个性的，怪不得区区三十圈跑了三个小时。你们玩傀儡的，是不是都是运动废柴啊？往后每天下午体育课，你们小组都来操场，先跑二十圈，再去训练场训练。” 说完，那壮汉老师根本没准备解释，掉头去找下一个小组了。 桑乔和刚缓过来的杨栖面面相觑，只有许沐在原地一屁股坐下，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行吧，估计是为了锻炼集体意识，所以整个小组才要一起跑，桑乔心中如此想到。 随后，他的视线挪到了杨栖的脸上，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杨栖不是凝神境吗？按理说，不应该虚弱得和光有骨头架子的许沐一样，怎么跑区区三十圈，就累成这样？ 不过他也没问，杨栖这个女人秘密太多，上辈子作为经常干见不得光工作的杀手，桑乔还是知道，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这样一番折腾，体育课除了跑了三十圈，别的事情啥也没干，就直接过了下课时间。 桑乔有点后悔，早知道许沐和杨栖跑得这么慢，他就该去游泳馆借个浴室冲下澡，现在皮肤上因为汗还有些黏…… 结果还没等他思考完到底要不要直接回家洗澡，系统便突然出现了： 【今日任务：环绕燕大操场匀速奔跑六十圈，请在今夜十二点前完成，倒计时开始。】 “……”桑乔沉默了，算了，总之先去吃饭吧。 许沐晚上依旧是和妈妈一起吃饭，所以开学第一天晚上去食堂的，依旧是只有桑乔和杨栖。 然而食堂开伙时间是五点，体育课耽误到现在已经六点十三，第五食堂早就没饭了。 无奈之下，桑乔和杨栖只好去普通食堂溜达了一圈。 结果，看着食堂打饭窗口的大餐盘里，装着的西瓜炖排骨和葡萄炒苦瓜，杨栖也沉默了。 “……大学的食堂真是别具一格呢。” 杨栖扭过头，看了眼沉默的桑乔： “要不要出去吃？” 桑乔点点头，开学第一周晚上还没有选修课，刚好出去吃完走回来，完成系统的任务。 于是二人直接离开了食堂，走出了校门，没想到刚走没几步，桑乔便发现，路边有一辆车一直缓慢地跟着他们。 杨栖走了一段路，远离燕大校门后，方在一条小巷旁站定，连个目光都没施舍给路边缓慢滑行的豪车，扭头就走进了灯光昏暗的巷子里。 桑乔也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就算听到了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停下来。 在杨栖状似随意地要踏入一家小店前，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地先开了口： “大小姐，请留步。” 杨栖这才停下推门的手，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那一贯的皮笑肉不笑： “刘先生，不知道三叔叔还记不记得，我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那站在路灯下的男人，听到杨栖这样没头没尾地一句质问，不由得就是一愣： “这……大小姐，杨先生只是想为您设升学宴接风而已……” “哦？不会是那种，需要燕城所有适龄青年都来参加的升学宴吧？” 这话说的，饶是自认为没什么情商的桑乔，都听出了其中暗含的阴阳怪气。 但桑乔不准备搭话，杨栖的家务事，他没有掺和的道理。 “大小姐，如果您不想办的过于铺张，可以和杨先生好好沟通。毕竟您和杨先生是亲叔侄，杨先生自然会考虑尊重您的意见。” 身后的男子语气平稳，话里话外，却也带上了三分威胁的意思，这让杨栖眼中的笑意变得更加寒冷。 桑乔默默地挪动了几步，站到了杨栖下手的台阶上，扭头瞥了一眼那站在不远处的男子。 “饿了。”说罢，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 快七点了，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小巷里传来阵阵饭菜的香气，若不是远处有人趿拉着拖鞋出来，那路灯下的男子，似乎要一直保持这种僵持的状态。 杨栖点点头，再转头时，脸上却没了笑意，只是对那位刘先生淡淡道： “回去告诉三叔叔，都开学了，就不必那么费事了。” 随后，她便推开了小餐馆的门，带动门上的风铃，发出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桑乔沉默地跟着她，踏入了狭小却收拾得很干净的小馆子里，无视了身后那位刘先生的欲言又止。 “我的亲戚和我关系不怎么样呢，让你见笑了。” 杨栖喝了一口清新的绿色蔬菜饮料，桑乔根据气味判断，那饮料的原料大概率是黄瓜。 或者类似黄瓜的植物，他不清楚，毕竟这颗星球上稀奇古怪的植物太多了。 桑乔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介意，随后问道： “今天我们还没和许沐交过手。” 说完这话，他顺便吸了一口他杯子里的饮料，唔，苹果香精味儿，口感有点像前世的汽水，这令他有点怀念。 杨栖点头：“今天太晚了，明早没有早课，我们去训练场集合，如何？” 桑乔自然是没有意见，于是杨栖趁着菜还没上来，打开手机，点进他们的群组里，联系了许沐。 “明早十点前没课，七点半在训练场上见，可以吗？” 桑乔瞟了一眼手机连续弹出来的消息弹窗，点进去后，看到许沐回复了，才熄灭手机屏幕，安静地等着他的饭。 第31章 学不完，根本学不完 “嗖！——轰！！” 阴冷的剑风袭来，桑乔习惯性地一个滑跪，精准地避开了冷森森的剑风，缩短了自己与许沐的距离，抬手便掷出训练场借来的匕首。 随后，桑乔腰眼用力，直接原地后空翻，躲过了原本站在一旁看戏的杨栖射出的弩箭。 他刚刚站稳身形，就见远处的骷髅模型手中的剑，已然染上了森森的鬼火。 桑乔眼神一凛，使出刹念步法，瞬息间跳到了许沐的身后。 就在他刚要伸手，给许沐的骷髅身体来个锁喉之际，杨栖的弩箭也冲他激射而来。 于是桑乔不得不再次转身躲避，许沐的剑风也借着这个空档朝他袭来，他只能再次退后，拉开了他和许沐之间的距离。 训练场内的二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桑乔苦于没有趁手的武器，又总被缠绕着鬼火的利剑逼退，不得不就这样慢慢与许沐周旋着。 而身为共工小队第三位成员的杨栖，却一直游走于战场之外，时不时地给桑乔放一发冷箭，禁止他对着许沐的傀儡用追月擒拿手。 于是桑乔有些无计可施了，只好调动身法，左躲右闪，揣摩着许沐的剑法，寻找其中破绽。 其实也有速战速决的法子，那就是以伤换伤，桑乔有信心用绝对的力量制住许沐。 但这又不是生死比斗，只是同一个小组的队友切磋探查实力而已，没必要打个鱼死网破，非要分出个高低才行。 而且那剑上可有鬼火，桑乔可不想感受被鬼火灼烧身体的滋味，那玩意可不是拿水就能扑灭的。 许沐的剑法诡谲，又有杨栖的干扰，桑乔几乎无法近身对方，竟是硬生生地和许沐打了一个小时。 “哈啊……我不行了……桑乔，我、我认输。” 鬼火熄灭，许沐很没形象地以剑杵地，十分萎靡地半跪在地上，抬头疑问道： “你，你都不累的吗？” 桑乔摸了摸渐渐变长的头发，朝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感觉。” 原本在远处看戏的杨栖，此时也走了过来，她蹲下身，递给许沐一瓶水，笑道： “你的剑法很厉害，但体力不能支持你长时间战斗，这种情况在巨兽战场上会很危险。” 许沐点点头，旋即想到了下午上体育课，要先跑二十圈才能加入模拟训练，便垂头丧气了起来： “唉，下午还要跑圈，这可怎么办啊……” 桑乔心想，如果你能坚持每天跑二十圈跑一个学期，再怎么体弱，下学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后劲不足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过高考那三天高强度的考试的，桑乔转念一想，难道许沐和杨栖一样，也是直接保送的？ “武者修行，不就是为了克服困难，打破自己的极限，不断走向顶点的吗？别担心，许沐，我们都是一个小组的，我们会陪着你的。” 杨栖语调温和地给许沐加油鼓劲，桑乔只是在一旁点点头表示附和。 他倒是没什么想说的，不过他短期目标是住上燕大的别墅，因此就算是为了学分，生拉硬拽也要抓着许沐去锻炼体魄。 燕大的学分可是和进入燕大传承阁挂钩的，每年所修的学分到达一定的数量，再加上猎兽的贡献点，可以兑换进入传承阁学习新武技的机会。 而且，所选武技的等级越高，需要的学分和猎兽贡献就越多。 桑乔深感自己所学的武技还不够多，再加上他还要靠猎兽赚钱，好给自己挑选一把趁手的武器，因此不得不重视起小组组员的学习和修行工作。 “好啦，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先去上课吧。”杨栖看了眼手表，见已经九点四十了，赶忙提醒两位队友。 今天的课是和认知巨兽的重要课程，可不敢迟到。 桑乔赶紧去收拾了一下场地，还了借来的匕首后，便匆匆忙忙地和杨栖她们一起跑去了教学楼。 这堂课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是考试的重中之重，毕竟了解巨兽的习性和弱点，才能更好地解决它们，关键时刻甚至能救自己一命。 所以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有人将这门课当水课来看。 “六星钢牙虎，是巨兽中性情最温和的一种生物，但如果现在的你们，一个人在城外见到了落单的钢牙虎，那就最好不要招惹它们……” “这个是三星吞金蟒，兽如其名，这一口钢牙能够咬碎咱们学校办公楼的钢筋混凝土……” 桑乔捂着嘴，短暂地打了个哈欠。 虽然课很重要，但架不住老师讲得实在索然无味，还不如上辈子看的连环画有意思。 但不能睡，桑乔努力地记着笔记，顺便对着老师课前就发下来的书勾勾画画，补充书上没写的知识点。 这可都是前辈们拿命一点一点堆出来的经验，桑乔虽然没有很心怀感激，但为了自己能多活几天，自然是与瞌睡虫血战到底，集中精力努力学习了。 “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下节课我们继续讲。” 铃声响起，老师的话音刚落，和礼堂那么大的教室里，顿时卧倒了一片。 桑乔从包里抽出水瓶，喝了口凉水醒醒脑，随后翻了翻这本课前发的书。 好家伙，一共三百多页的书，老师今天一节课就讲了六十多页，这是打算下个月就结课吗？ 坐在一旁的杨栖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好无聊啊。” 桑乔心中赞同，这老师讲得确实蛮无聊的。昨天的课虽然有些难度，但那位地中海老师讲得起码慷慨激昂，除了他脑子不够用跟不上，没有别的毛病。 今天的这位老师……可以说和昨天的老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桑乔默默地翻了翻书的后页，想起来老师正式开始上课前，给他们列出的教学计划里，貌似还要写论文作为平时成绩，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明天就要选选修课了，你们记得发课程表哦？下周我们晚上就要开始模拟训练了。” 杨栖百无聊赖地补充道，听得桑乔和睡得迷迷糊糊的许沐眼前就是一黑。 因为选修课也是记录学分的，根本不能水。 学不完，根本学不完！ 第32章 集体宿舍好还是别墅好 大一下半学期，武者新生就可以在老师的监督带领下，到城外进行猎兽的实战教学。 不过这种教学，也只有进入建台境的学生才能够参加，小组内如果有一个人没到建台境，那就整个组都不准去。 总之，燕大的教学风格，突出的就是一个鼓励大家卷生卷死。 毕竟又要修够学分，又要不落下修为，还要小组磨合战斗，靠那些猎兽的贡献，换进传承阁的机会。 桑乔刚过了三天，就觉得自己每天不仅学业上忙得团团转，系统给他的任务还只增不减。 不过，他很享受这种充实的生活，天知道他考试结束那会儿有多闲，闲到每天除了系统任务就是修炼，最后甚至开始拉小提琴。 这是他上辈子的兴趣，当然，一开始并不是做为兴趣来学的，只是为了方便潜入一些高档的场所而已。 后来成为了桑乔的兴趣，主要是因为他发现，适当地享受音乐，可以让他的精神更稳定一些。 “战场武者的急救与能力应用？你想选这个？” 杨栖拿着饮料经过桑乔的身后，刚好瞥到了桑乔的选课界面。 他们为了更好地安排时间，最终决定一起到学校用内网查询课程，此时此刻，三人正借燕大图书馆的电脑选课。 桑乔看了眼课程下方讲师写着“李锐”二字，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这个李锐知道了他的先天武技，还邀请他来她的选修课上，那就应该会教他，该怎么更好地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 况且，有的时候，有些伤也不是他简单粗暴地用急救拳就能解决的。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寄生虫，他可以用自己的能力让被寄生虫啃食的肌体再生，但却无法拔除做为病灶的寄生物。 这绿星什么怪玩意都有，要是有朝一日中了招，且不说救别人，桑乔觉得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所以，他决定接受李锐的邀请。 “嗯……绿星哲学，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杨栖对着课表自言自语道，随后许沐也苦恼地说道： “我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要、要不然我选和你们一样的课程吧……” 对于许沐而言，上什么课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又要见到不认识的人和不熟悉的老师，光是想想，她就又想躲到角落里去了。 “嗯，这样貌似也不错，联系起来也比较方便，你还有要选的课吗？” 杨栖扭头，看向桑乔的电脑屏幕，桑乔摇了摇头： “看学分吧。” 于是杨栖挑挑拣拣，又选了一门学分多的课，看得许沐心头一沉： “杨栖……这个，武器冶炼锻造工艺……是不是有点……” 许沐抹了抹她骷髅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心说这课是不是太生猛了点。 她已经能想象的到，将来杨栖在这门课上拎着大铁锤，狠狠砸向烧红的铁条的画面。 “许沐同学，你不会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杨栖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沐，不过不是在看那颗万年不变的骷髅脑袋，而是在看许沐的心脏位置。 许沐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她干笑了两声，回应到： “没，没有，就是这门课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嗯～”杨栖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许沐同学也这么觉得的呀，那真是太好了，那就这么定了！” 桑乔点了点头，于是杨栖迅速地在电脑上选好了课，根本没有给许沐反应的机会。 “急救课要到第五周才上，绿星哲学和武器工艺是下下周，那么刚好我们这周和下周剩下的时间都可以磨合战斗，你们二人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杨栖看着桑乔和许沐分别选好了课，才谈开始他们的训练计划，此时许沐弱弱地举起了手： “我、我有疑问，如果每天晚上都训练的话……那、那该什么时候做作业呢？” 桑乔挠了挠头，他还真差点忘了，地中海老师留得作业只多不少，还有今早的老师更狠，直接丢了一大堆卷子给他们。 他接到卷子的时候，还恍惚地以为自己还没睡醒，还在梦里继续上高中。 “反正每个星期，每个必修科目都只有一节课，不如都放在周六，一起处理了吧？” 杨栖捋了捋鬓角的长发，若有所思道。 刚好，周六如果能一起写作业，许沐和他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她也可以帮帮忙，也算一举两得了。 桑乔没什么意见，许沐也求之不得，毕竟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也看出来了，至少杨栖在学习上，是真的天才。 于是三人这学期的行程，就这样被确定了下来。 马上又要到下午体育课的时间，许沐一听体育课三个字，两条腿都开始发颤。 她很想像自己曾经的高中同学一样，开学就开始翘课，然而当她刚产生了出了这种念头，杨栖便在一旁幽幽说道： “说起来，按照学校的惯例，这学期结束后，学校会根据小组的综合成绩分配宿舍呢。” “哎呀，可是，我一个人单住一个卧室已经习惯了，要是和不熟悉的人共享一个宿舍，还真是会有些苦恼呢。” 想到学期末成绩不好，就要和不认识的人一起，被分去四人宿舍，许沐立马精神了。 勇敢沐沐，不怕困难！加油！ 桑乔抱着肩膀，看着突然燃起干劲的许沐，心中有些疑惑。 他抬头看了眼杨栖，杨栖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扭过脸来冲他微微一笑。 还是他更省心一点，杨栖在心中感叹道。 毕竟他是实打实的努力家，虽然起步晚，天资没那么出众，但就凭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毅力，也足够他远超旁人了。 虽然她一开始也没太想管许沐，但许沐的先天武技特殊，对她日后的计划，也十分有帮助。 况且，许沐对于杨栖而言，还蛮有意思的，所以，她并未放生对方。 桑乔看着她愉快的笑容，心头不禁跳了跳。他喉头滚动，将自己的视线离开了杨栖的脸上。 杨栖的容貌，就算放在女人的审美里，也是漂亮的那一挂，当她真心地笑起来时，那副本就出众的容貌，就变得更加惹眼了起来。 “走吧。” 桑乔转身，提起了随手放在椅子上的背包，不知是对谁这样说道。 第33章 模拟训练 体育课对许沐来说是考验，对明显比旁人体弱的杨栖来说，也是考验。 虽然她嫌恶大量运动后流出的汗水，但对锻炼这件事本身是没什么怨言的。 就是桑乔等待的时候，会有些无聊，毕竟二十圈对他而言，跑一个小时都是他没拼速度慢跑的结果了。 于是他会做些额外的运动，比如借来体育场的器材进行举铁，或者干脆做几百个引体向上。 “走吧，抓紧时间。” 杨栖缓了缓胸中涌上来的铁锈味，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许沐则是状似筋疲力尽，摇摇晃晃地凑到桑乔边上，只剩骨头的大手一把摁住了墙壁，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以前桑乔听这动静还奇怪过，这许沐是不是有肺病，但后面杨栖说了他才明白，这动静只是因为骷髅架子漏风，不是许沐在发出奇怪的动静。 嗯，不然声音娇滴滴的女孩子，累的时候自己发出类似僵尸的怪声，那还挺吓人的。 桑乔甚至在心里吐槽过，许沐要是真这么厉害，她就该去游乐场鬼屋当工作人员，视觉冲击绝对拉满。 “模拟训练即将开始，当前模拟难度等级：b，建议小队最低实力：建台后期。” 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响起，桑乔握紧了手中匕首，看着面前缓缓升起的巨大机械，心中燃起了浓烈的战意。 这是杨栖提议的挑战等级，她认为针对越级生物的战斗，更能给予桑乔和许沐压力。 毕竟，当你知道你和比你境界高的生物差距究竟在哪，努力的方向便会更加明确。 “事先说好，我们现在的境界差距太大，因此这次我只负责援护，不会冲在最前面战斗喔？” 杨栖调试好等级，顺便给她的小弩上好箭，提前同桑乔和许沐打招呼道。 这是因为建台境后期的模拟训练用傀儡，对她来说太简单了，她最适合的训练目标，其实是s级分神境的。 但没办法，他们是一个小组嘛。 三、二、一，要开始了。 “轰隆隆！” 巨大的镰刀劈向了桑乔原本站立着的空地上，而桑乔本人已经平行地挪开了三步，恰到好处地躲过了巨镰的刀刃。 为了学生安全，这巨镰并没有没开刃，不过刀身却有电击效果，挨上就有可能被电晕。 但桑乔可不想再体验一把坐电椅的感受，当即滑行到螳螂型傀儡的后腿旁，一个打滚，躲开了它随之而来的跺脚攻击。 许沐虽然骷髅的体型较大，身法却格外轻盈，趁此机会闪身到螳螂另一只巨镰的薄弱处。 冒着鬼火的剑正劈在机械傀儡的关节上，却只发出了“铛”得一声脆响。 “哎呀，看来只有破除机械的核心了呢。” 杨栖悠悠然地在战场外围踱着步，抬手一发弩箭，警示了许沐从她背后袭来的巨镰。 这番模拟训练打得十分勉强，三人在训练室内磨蹭了一个半小时，最后还能在原地和机械螳螂周旋的，却只剩下桑乔和杨栖了。 杨栖是根本没怎么出手打，桑乔则是体力并未耗尽，还有精力与傀儡周旋。 不过他的武器不行，根本没办法破开傀儡的外壁、取出核心，因此也无法结束这场战斗。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杨栖跳到了控制台一通操作，直接结束了这场模拟训练。 “嗯，虽然大家的武技都运用的非常熟练，但是………”杨栖眼珠微微一转，笑着说道： “但是，想必对自己的短板，也有所认知了吧？” 许沐从地上爬起来，骨头架子碰撞到地面，发出“咯咯”的响声： “我，我一定会加强……加强锻炼的。” 桑乔则是抱着胳膊，站在许沐的身后： “骷髅，很重吗？” 许沐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确实很重，但…但我不想把它脱下来。” 许沐说这话时有点畏缩，虽然套着傀儡行走的确很重，但只有在傀儡里待着时，才能减轻一点她对人群和陌生人的恐惧。 桑乔想了想，提议道： “训练需要加强，可以早起吗？” 反正大一上半年，重点问题是疯狂修学分，以及将体育课和期末武道考试的成绩拉上去。 燕大的第一学期期末考试，除了必修的通识课要写卷面考试外，武道考试最终则是采用小组对战和模拟作战的形式来定下分数。 虽然他们队里有杨栖这个凝神境天才，但总不能什么都靠杨栖来带。 为了下学期能住到燕大宿舍区的大别墅，桑乔就算是拴着许沐的腰，也得努力地往上爬。 那可是大别墅！燕大静山下的大别墅！现在燕大周围，就算是老破小，房价最低也二十三万一平米。 因此，能在燕大这块风水宝地，免费住上带花园的三层别墅，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 许沐犹豫了一下，嗫喏道： “我，我可以努力早起……” “是必须。”桑乔强调道，“早上六点到操场，我带着你锻炼体魄。” 许沐原本想抗议一下，但桑乔又补充道： “为了更好的住宿。” 这下许沐没意见了，蔫蔫地蹲在了原地，开始自己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杨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交流，随后转向桑乔： “那你呢？” 桑乔愣了愣，随后道： “我也会努力地精进修为和武技的。” 杨栖摇了摇头：“可不止如此哦，你不觉得，你的武技学得太少了吗？” 桑乔挠了挠头： “嗯，但太多了，我会顾不过来。” 而且，现在他除了好好学习，进入燕大传承阁，也没有别的方式来获取武道传承。 “唔，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呢。”杨栖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脸颊，随后放下了手： “算啦，我来想办法。” 桑乔疑惑地看向了她，想问些什么，又觉得问出来很多余，于是他说道： “明早，你也要来。” “诶？我也要来吗？”杨栖疑惑道，脸上明显地出现了抗拒。 “……”桑乔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看。 “好啦好啦，我会来的，毕竟，我们现在是一个小组嘛。” 第34章 魔高一尺，更高一丈 燕大的清晨空气微凉，操场上还泛着蒙蒙的雾气，在桑乔看来，这种副天光微亮、日头还没起来的光景，正是努力锻炼的好时候。 “这，这是什么……”许沐看着地上能把她装进去的轮胎，再看着里面叠在一起黑漆漆的铁块，不由得心里一抽。 桑乔弯腰，将麻绳捆紧，用力扯了两下，又踹了踹圆形的杠铃片，确定过下面的木板比较稳固，才扭头道： “负重的道具而已。” 说罢，他便将麻绳的另一端，捆扎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拍了拍手，迈开腿跑出去五十米远，再折返回来。 “嗯，不错。” 看着还稳稳当当地塞在轮胎里的杠铃片，桑乔很满意，随后看了眼看着他发呆的许沐，疑惑道： “还愣着干什么？不热身吗？” 等杨栖到了看到的就是许沐呼哧带喘，像头耕牛一样拖着沉重的轮胎在操场上努力地跑着。 她放包的手一顿，差点抬脚转身就走，不过也晚了，因为桑乔已经看见了她。 “……”桑乔看了眼时间，想说杨栖来得有点晚了，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是轻声道： “先热身吧。” 一个小时后，看着双腿打哆嗦的许沐和累得原地发抖的杨栖，桑乔扭头开始收拾器材。 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从器材室里找出来的，用之前登记过，必须要一样不落地还回去。 【今日任务：深蹲两千个，请在今夜十二点前完成，倒计时开始。】 桑乔：“……？” 系统往常不都是晚上发任务吗？怎么今天的任务，发布的这么早？ 【附加任务：俄式平板支撑一小时，附加任务奖励：随机武技一本。请在今夜十二点前完成，否则奖励失效，倒计时开始。】 深蹲两千，俄式平板支撑一小时，桑乔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决定晚上早点回家。 杨栖说得对，他现在武技学得还是太少了，不继续努力怎么行？ “这是我从家里翻出来的体术，不过，我不怎么擅长近战，看你的武技都是近战流的，就先给你学着了。” 杨栖从手包里掏出捆卷轴，递到桑乔手里，才拿出帕子，给自己擦了擦运动出来的汗水。 真麻烦，要是在学校住宿，现在就能回去洗澡了，杨栖心中暗想。 桑乔拿过卷轴，大拇指摁在了卷轴的中心，脑海里系统的声音瞬间响起。 【滴，检测到武道传承——铁骨初识（a级），该传承为防御型武技，需通过实战提升熟练度。】 桑乔睁开眼，将卷轴还给杨栖，他猜测，这次的传承卷轴，应该来自杨家，于是歪头问道： “需要我做什么？” 天下不可能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是杨栖，也不可能免费给他用她家的武道传承。 杨栖抿着嘴笑了笑，对桑乔的识相很满意： “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于是桑乔点头应下。 到了晚上，桑乔卡着零点前完成了今日系统的任务，这一天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锻炼和学习下来，额外的锻炼倒是让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些许疲倦。 【恭喜完成附加任务，任务奖励：武道传承——大荒刀术（s级），是否开始武道传承？】 “是。”桑乔闭上眼睛默念道。 【滴，检测到武道传承——大荒刀术初识（s级），该传承为进攻型武技，需使用对应兵器，才能进行熟练度的提升。】 桑乔从瑜伽垫上爬起来，左右活动了一下颈椎和肩膀，感受着肌肉拉扯中带来的酸痛，心里感叹时间真不够用。 不过时间虽然不够用，但努力地挤一挤，总还是能挤得出来的。 武器工艺课和绿星哲学课的开课时间，都在开学的第二周，桑乔吃过晚饭就跑回家洗了个澡，又踩着点回来上课。 没办法，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模拟训练了一小会儿，他的裤腿被撕开了，这下刚好回去换的时候冲个澡。 “古代巴斯的哲学家伯利尼曾说过这样一句名言……” “……”桑乔打了个哈欠，旋即喝了一口自己带过来的凉水。 这是许沐发消息喊他来的时候帮忙带的，于是他顺便也给自己和杨栖各买了一瓶。 “这段是伯利尼通过观察自然形态，最终通过思考得出来的结论呢。” “可惜，原本《伯利尼言选》一共有五部，上个世纪初，因为格林克王国遭遇兽潮袭击后分裂，这本哲学巨着的后两部就此遗失了。” 杨栖轻轻地在一旁补充道，不过桑乔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在补充，在他看来，那应该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绿星哲学这门课，从它非常笼统的课程名称就看得出来，它真的什么都讲。 从华国古代哲学，到西方文明的思考，再到哲学发展历史和对政治的影响……总之，真的什么都讲。 这对桑乔来说也算是一种上刑，因为他对哲学毫无兴趣，对于几个世纪前的什么大哲学家和皇帝的争论，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 但这门课不仅要考试，还要写学期论文，与之相对的，它给的学分也相当高，总之虽然折磨，但性价比不错。 “严庄有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许沐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嘟嘟囔囔地记着笔记。 这几天天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应付各科作业和高强度的武道训练，可把许沐这个小宅女给累坏了。 桑乔听见许沐嘴里念念有词，便是一个激灵，他怎么记得，这个理论，他在地球上生活时，也曾经听到过？ 他挠了挠脖子，翻了下因为困倦写成鬼画符的笔记，又瞥了一眼杨栖面前的桌子。 对方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了一本似乎是这门选修课的教科书，不过书页纸张看起来都泛黄了，显然，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 杨栖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扭过头柔声道： “你想看看吗？” 见桑乔点了点头，杨栖便将旧书推到了他的面前。 桑乔翻开了第一页，看到了出版日期是三十年前，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他停顿的很短暂，开始向后慢慢地翻，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他刚刚忽略过的那句“绿星哲人名言”。 严庄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桑乔想，这个严庄，是他完全没印象的“哲人”呢。 第35章 打铁还需自身硬 r 第36章 急救不是急着送人上西天 李锐会主动邀请桑乔来上她的课，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桑乔的先天武技可以吊住别人的命，但却无法缓解别人的痛苦和损伤。 比如他可以用先天武技修复一个人被刺穿的肺泡损伤，但却清除不了对方气管里的瘀血。 若是在一些紧急情况下，这种简单粗暴的治疗，甚至有可能导致伤者休克并脑死亡，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身体还好好的，魂魄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可以运用精神力的大脑，若是因为他粗暴的先天武技受到损伤，对于桑乔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就会演变成不是救人，反而是在结仇的局面。 况且，像桑乔这种先天武技是治愈系，还能考进燕大的武者，在华国简直是凤毛麟角。 毕竟，燕大近十年的武者新生里，加上桑乔，也就出了两个治愈系的新生，其中一个还是她自己。 李锐惜才，不希望这毛头小子往后出现这样的事故，才主动递出自己的名片，邀请他来上自己的选修。 “好，那么我们就先来练习一下，如何通过最简单的方法，进行心肺复苏。” 李锐扫视了一圈台下的学生们，指名点姓叫桑乔上来，对着地上的人偶进行心肺复苏的预演。 她寻思桑乔这种肌肉力量发达的，对他来讲，做到规范力度这种事应该不难。 不曾想桑乔刚上来，对着人偶的胸腔位置才摁了一下，那人偶竟然……原地爆炸了。 “嘭！” 一声闷响，围站在前面的学生，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眼前一黑，被直接被一块仿真人皮，糊在了脸上。 杨栖拉着许沐的袖子，沉默地后退了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朝她们飞来的人皮，一抬头就看到李锐的太阳穴正在突突。 “……” 桑乔挠了挠头，他觉得自己也没用多大劲啊？怎么直接给摁爆了？ 教室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桑乔直愣愣地开了口： “老师……这个要赔吗？” “你说呢？” 李锐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随后揉了揉眉头，指着桑乔叹气道： “你，待会儿留堂打扫教室卫生。同学们，先用另一个人偶演示吧。” 于是桑乔人生中第一次留堂，居然是因为上急救课时，不小心摁爆了教学器材。 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怨言，就是想到要赔学校一个教具，感觉略微有点肉痛。 “你是不是最近刚进建台境？” 李锐翘着二郎腿，边喝灵药泡水，边看桑乔小心翼翼地用扫把扫地。 为了更好的模拟武者的身体，教具模型可是李锐经过特殊加强的，未充能的状态下，能够承受的压力极限大约为两千五百斤左右。 这小子拳力至少三千斤，才能压爆她辛辛苦苦托人做的教学用假人。 而刚开学时的体检，李锐可是知道桑乔才开元境后期的，如今力量突飞猛进，只有可能是境界提高了。 桑乔将垃圾收拾好，再把扫除工具放回原位，随意地点头道： “是的。所以要赔多少钱？” “哦，两百万吧。”李锐拧上了保温瓶盖，随口道。 桑乔闻言身子一僵，不过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他看向李锐，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开玩笑的成分。 两百万，还不如把他卖了，他上辈子刚入行那会儿，接了二十个单子，净利润才赚到两百万。 可他这辈子，又不能继续去干老本行了，毕竟真要刺杀大人物，他暂时也打不过—— 不对，不是这种问题，桑乔心想，他现在学习都忙的要死，哪里有时间赔学校两百万啊？ 虽然内心在天人交战，但桑乔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木然的样子，仿佛李锐说要赔偿两百万的人不是他一样，看得李锐一阵没劲： “啧，我说你这人，怎么脸上还这么一副死样，真没意思。” 李锐没有看到预想中震惊的表情，有些气馁地从椅子上站起。 好不容易遇到了个还算中意的小孩儿，脸蛋看得过去，身材好的可以，看本钱……也很不错，怎么性格就是个榆木疙瘩呢？ “行啦，也不用你个学生赔钱了，这样吧，就罚你下次上课前给我交十页钢笔字帖。” “嗯，不行，罚到这学期结课吧。对了，记得要b5纸大小的，纸不能被钢笔戳破了洞，也不能有多余的墨痕，明白吗？” 桑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李锐才轰他离开教室。 选修课一般都是在晚上，因此此时天已经黑了，教学楼的大部分学生都早已离开。 桑乔单肩背着自己的破书包，关上了教室门，踏入了走廊内，转过一个拐弯处，却见到了正靠墙垂手站立的杨栖。 他愣了一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九点半了，没想到杨栖居然还在这等着他。 “李老师有对你说些什么吗？”杨栖扭头走向楼梯口，桑乔则跟在她身后慢慢地下了楼。 “她叫我每次上课前交十篇字帖。” 桑乔摸摸垂到了额角的头发，心想这大概是在逼着他控制自己的力度，毕竟这门课学的知识，往后真的有可能运用到战场上。 要是真的被他摁死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桑乔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杀人，上辈子他杀人，都是要付费的，他可不愿意干亏本的买卖。 “唔，这样啊。”杨栖若有所思，随后她嗤笑道： “那你可要小心了，她可是喜欢吃人的母老虎。” 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年轻男子呢，杨栖心中念道。 她现在心情略感不爽，不过也没有那么的不爽，因此语气依旧一如既往，只是言辞间多了一分阴阳怪气。 桑乔：“？” 他没听懂杨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没等他问出口，杨栖便继续道： “对了，这周末我要回一趟本家，你之前不是说要答应我做一件事吗？现在到了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桑乔想了想，问道： “管饭吗？” 这决定了他周日要不要起个大早去趟兽肉交易市场，要知道，凌晨四点到六点之间，这段时间肉价是最便宜的。 杨栖扭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当然管了。” 第37章 燕城杨家 杨家做为在华国存续多年的百年家族之一，其中势力，完全可以用“树大根深”四个字来形容。 不仅如此，杨家还出了两代烈士，上任家主杨荡，在远征黑色异星后，因为异星带来的特殊疾病而在医院去世。 上上任家主杨祀，则是在守护燕城的兽潮保卫战中壮烈牺牲。 两人为杨家带来的，不仅仅是烈士家属的头衔，更是在燕城内难以撼动的地位和人脉。 只可惜，家族越大，儿孙越优秀，家族的传承问题，便越会往养蛊的方向发展。 比如杨栖的父亲杨荡和她的三叔叔杨江，兄弟二人虽然一母同胞，却自幼不合。 “等下到了，无论谁挑衅你，你都可以不搭理他。” 杨栖整理了下自己的米色针织外套，又理了理熨烫妥帖的衬衫领子。 她今天穿得是浅色的裹裙式a字裙，搭配着同色系的上装和卷发棒打理过的长发，显得简约大气而又优雅，又含着一丝……淡淡的危险感。 当然，这只是桑乔的个人感觉。 不过他想到那天在小店外，杨栖对她亲戚派来的人说话时的态度，就也不觉得意外了。 毕竟，听说她之前一直被家族丢在云城，父亲早逝，母亲失踪，独自一人长大，这种成长经历，能对家里的亲戚有好脸色才怪。 桑乔闻言只是略微点了点头，随后他问道： “那你呢？” 杨栖随手捋了捋鬓角的长发，扭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 桑乔摸了摸梳理整齐的头发： “你叫我来，总不可能是叫我当木头人的吧？” “嗯……”杨栖嘴角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显然很乐意看到桑乔这么的识相： “那你就自由发挥吧！” 自由发挥暗含着许多种可能性，桑乔明白，无论他是袖手旁观，还是为了当好杨栖的“跟班”这一角色，杨栖大概都不会怪他。 甚至就算发疯，杨栖大概率也会为他兜底，反正所谓大家族，不都是最要脸面的吗？ 就算杨栖不给他兜底，杨家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杨家的老宅，几乎占据了一整个别墅区，除了中间那栋很显眼的古香古色的建筑外，剩下的全是符合现代潮流的别墅。 与其说这是别墅小区，不如说这是杨家小区，桑乔在心中吐槽，也不知道当局怎么想的，居然允许这么大的家族，在燕城眼皮子底下“割据”？ 载着杨栖和桑乔的汽车缓缓行驶到那栋古香古色的建筑前，桑乔解开安全带先行下车，看到有专门的仆人拉开杨栖那边的车门，便站在原地等她。 杨栖下车时又理了理自己鬓角的头发，对着桑乔轻声道： “走吧。” 于是桑乔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踏入了那栋维护得不错的古楼内。 古楼内的摆设精美，别有一番洞天，一进门便是一座摆着精美山石的圆形水池，绕过池子才是会客的区域。 尽管古楼外漆颜色深沉，里面却是十分亮堂，杨栖自顾自地走到了太师椅旁坐下。 桑乔则沉默地站在了她的身旁，双手揣进卫衣的兜里，眼睛扫视了一圈这处厅堂。 嗯，是非常经典的华国风格装潢，一看就是七八十岁的人才会有的审美，桑乔在心中如此评价道。 他站在杨栖身后，自然是没看到杨栖原本百无聊赖的神情里，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里古董的历史可不止百十年，不过四舍五入，也都算是我的财产，待会儿可不要闹得太大，这么贵的东西被打坏了，就算是我，也会有些心疼的哦？” 桑乔点了点头，想起对方背对着自己，刚想应一声，就见大门处有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来。 “靳先生，快，里边请，里边请。” “哈哈，老杨，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还跟我客气啥！” 杨栖头都懒得扭，倒是桑乔拿目光扫了一眼，才发现门口进来的，却是一个老头带着两个男的。 走在前面的老头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上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且步伐稳健。 就是花白的头发暴露了他的年纪，不然桑乔会以为他才四十多岁。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则是一老一小，一胖一瘦。 老一点的那个，看起来也就四五十岁，身材匀称，双目有神，光看步伐就是个练家子。 至于年轻一点的那个……桑乔觉得，说他胖都算委婉了。 光看这个体型，桑乔就能预想得到，他往后肯定会得各种肥胖并发症。 嗯，不仅肥胖症，似乎某些欲望也并不克制，光看那浮肿的眼睛，桑乔就知道，这位估计个人作风和生活习惯都不怎么样。 桑乔移开了视线，听见脚步声靠近，那老者显然也看见了他和杨栖，却刻意直接忽略过他，笑着指着杨栖，对身旁那个肥胖的男子道： “小靳啊，你看看，我这侄孙女听说你们要来，提前就到这来等咱们了……” “六爷爷，怎么有客人，您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早知道，我就不把我的人带过来了。” 杨栖嘴上说着敬语，实际上不仅打断她面前“长辈”的话，还翘起了二郎腿，丝毫没有从椅子上起来的意思。 顿时厅堂内安静了两秒，桑乔觉得无趣，眼神都没往那三人身上送，只是像一座雕塑一样，空洞地看着前方。 “呵呵，原来小栖也带了客人来啊，王妈，请这位…这位客人到……” “不用那么麻烦，六爷爷。”杨栖这才抬头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 “我今天带他来，就是要给你们认识的。” 这位杨六爷顿时老脸一沉，他瞟了一眼身旁的靳家人，怒喝了一声： “胡闹！这种事岂容你儿戏？！” “老杨，别生气嘛，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爱玩。有点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耽误不了咱们两家的好事。” 年长的那位靳先生笑嘻嘻地在这里当和事佬，杨栖懒得搭理他们，随意地拿起自己的包，放在了腿上。 那位靳先生看到杨栖不接自己给的台阶，便给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小武，还不跟你杨栖妹妹打声招呼？” 那肉山一样的年轻男子，从进门开始，眼睛就黏在了杨栖的身上，听见自己父亲这样吩咐，便赶忙上前： “杨妹妹，我是靳武，你未来的未婚夫！” 第38章 庙大不一定妖风小 桑乔太阳穴跳了跳，心说这杨家恶心自己人，还真是有一手的。 但手段也太粗糙、太明目张胆，他在心里吐槽，还不如他上辈子组织里的那群老狐狸。 随后他偷眼看杨栖的反应，见杨栖毫无反应，似乎不打算给对方礼貌的回应，便安下心来。 他在卫衣兜里，暗自凝起一道拳风，瞬间对那凑过来的年轻人打了出去。 “嘭！” 这并未使出全力的试探性一拳，自然是没打到那年轻人的身上，倒是直接被他老子给接住了。 中年男子倒退了两步，撞得他儿子也一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杨六爷没想到，这全程就没说过话的小子，竟然敢直接动手。 他刚要斥责杨栖，就听见桑乔在那里火上浇油： “什么东西，也配碰大小姐？” 杨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歪头看了一眼杨六爷，幽幽道： “养条狗都知道忠心主人呢，六爷爷。” “你住着我爷爷置办的房子，吃着我爸爸留下的遗产，现在还想跑过来，染指我的私事？” “真是笑掉大牙了。” 说完这番话的全程，她甚至都没给靳家父子送去过一个眼神，仿佛他们不过是这里的空气一样。 杨六爷鼻子都气歪了，他指着杨栖的脸，气得国字脸上的肉直抽抽。 杨栖见状，摇了摇头： “真可惜啊，我还以为，我现在就能看到您当场中风呢。” “杨栖，杨家，你们欺人太甚！”靳先生脸色铁青，被他刚爬起来的儿子从地上扶起来，正待和杨六爷要个说法，没想到靳武却先冲了过来。 年轻的肉山先是对着杨栖怒目而视，见杨栖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随后他又盯着桑乔，恶狠狠道：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打了谁？你就不怕，你往后在燕城混不下去吗？” 桑乔看了他一眼，竟然笑了出来，只是因为他不常有别的表情，导致这笑容看起来，有些阴恻恻的： “你说，我要是在燕城撞死了你，治安局会判我几年？” 这样阴恻恻而且比哭都难看的笑容，再加上这虽然光棍但赤裸裸的威胁，把在场的杨六爷都看得直咽口水。 他倒不是真怕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发疯，他是怕他背后的杨栖，跟着一起掀桌子发疯。 “哎呦，怎么了这是，这么热闹！” 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僵局，一位身着针织开衫的老头也走了进来。 看见被吓得腿直哆嗦的靳武和沉着个脸的靳先生，又看到了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似笑非笑的杨栖，当即拍了一把杨六爷的后背骂道： “老六，你怎么回事，老二家的闺女回来了，怎么都不提前跟哥说一声？” 随即对着靳先生笑道： “靳先生，今天招待不周啊，你也看到了，咱家来亲戚了，要不咱们……改天再聊？” 靳先生一看这嬉皮笑脸的老头，眼中升起了三分忌惮，随即他也点头道： “杨五爷，那我和小武，就不打扰你们亲人叙旧了。” 杨五爷自然又客套了两句，叫别仆人把靳氏父子送走，随即转过身，又给了杨六爷后背一巴掌： “老六，你怎么办事的，怎么小栖一回来就给孩子相亲，人孩子才刚上大学！” 桑乔双手又插进卫衣兜里，冷眼瞧着，心说杨栖回燕城，起码一个月了，现在才说“回来”二字，也忒能装了。 随后，杨五爷又朝杨栖笑道： “小栖啊，你也别跟你六爷爷计较，你六爷爷想着，你家里现在都没个亲人，才希望你早点成家……” 杨栖脸上也是皮笑肉不笑： “五爷爷，您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特意叫我从学校回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啊？” “哈哈，你这孩子，爷爷们想你了，想着叫你回来，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不行吗？” 杨栖听见这话后恍然大悟： “哦～原来我去云城快十年了，爷爷们都不想我，现在才想我呀？” 换别人这话可能就接不下去了，不过杨五爷可不是一般人，他脸上还是那种一看就为老不尊的轻浮笑意，乐呵呵地对杨栖道： “小栖啊，这次来就别着急走，先住一晚，明早再回学校去吧，你小时候住过的别墅，爷爷和叔叔们还给你留着呢……” 结果最后杨栖还是拒绝了留宿杨家的邀请，转头出了门带着桑乔坐车就跑了，连饭都没在杨家吃。 “五哥，你拦着我干嘛，她一个女的，不早点让她结婚嫁出去，难道等着她回来和我们争家产吗？” 杨六爷看着杨栖坐的那辆小轿车，气得直跺脚。 这老二家留下来的女儿从小在外面长大，就是不如自家的有教养，竟然还敢顶撞他这个长辈！ 杨五爷神色淡淡，看见杨六爷那猴急的样，又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巴掌： “老六，你着什么急，老二留给她的东西，咱们还没弄到手，怎么能就轻易地把她嫁了？” 他心里属实看不上自己的六弟，不就是被挑唆了两句，居然就去给老三当枪使。 没错，牵线叫杨六爷和靳先生认识的，正是杨栖的亲叔叔杨江。 但也没办法，从小到大再到老，也只有六弟脑子不够，又被幼时的一点小恩小惠收买，才肯跟着他办事。 可惜了，六弟脑子实在不好使，做了个这么蠢的局，这要是把老二生的小疯子给惹毛了，还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杨五爷在心中运气，心想，要是自己的儿子和大哥家的孩子一样争气，再不济也和大哥一样，给杨家挣个烈士回来，他还至于在这里，算计大哥孙女手上的遗产？ 他儿子但凡要是和大哥家老二一样争气，他早就名正言顺地成为杨家的家主了！ 汽车驶出了杨家的别墅区，桑乔才扭头看了眼杨栖的脸色，随后转头回去，不准备搭话。 还能有啥好说的，刚刚在杨家老宅里的那一通你来我往、暗推太极，桑乔是看出来了，杨栖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这些问题，他犯不着跑过去多管闲事。 而且，虽然杨栖现在也在微笑着，但车里又没有别人，桑乔完全看得出来，杨栖现在的心情，很不美好。 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对方的霉头，毕竟言多必失，不如想想待会儿吃啥比较好。 第39章 池子深王八更多 靳润成为武者二三十年，在商场上也叱咤风云了数十载，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窝囊。 “他娘的，不就是个屁学生吗，竟然敢对着老子挥拳头！” 靳润气得一脚踹碎了家里的茶几，他不敢把火发在杨栖身上，但听手下查清楚，桑乔只是个从小地方来的孤儿，便气又更不打一处来。 他儿子靳武却不是个武者，回想起刚刚桑乔那毫不留情面的拳风，和那阴恻恻的笑容，不由得吓得一哆嗦： “爸，可杨家那小妞说了…那小子是她的人……看她纵容的那意思，多半是打算……” “放屁。” 靳润骂道： “你说说你，怎么脑子就随了你那个蠢妈，要不是我不能再生了……” 他瞪了自己畏畏缩缩的儿子一眼，止住了话头： “哼，你见过哪个男人，会乐意管自己的女人叫大小姐的？” “我看这小妮子多半是随便从学校扯来个人，寻个由头给杨老头子找不痛快而已。” 当然，肯定不只是为了给家里找不痛快，更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口，不受什么婚约牵制而已。 至于那个叫桑乔的小子，不过是杨栖养的一条疯狗罢了。在靳润的眼里，疯狗的本质还是狗，狗自然是翻不出来什么浪花的。 但是，杨栖的婚事，靳家还是要争取。 他看上杨栖，可不只是图杨家的势力和财富，更是图杨荡的遗产—— 他儿子的朋友薛和，曾经无意中透露过，杨栖这个“被杨家抛弃”的孤女，身上带着来自异星的遗产。 没错，就是杨荡参加最后一次远征军时，在四国联合远征军团灭、独自一人紧急传送回绿星的情况下，所带回来的神秘遗产。 他曾经花大价钱打听过相关信息，不过由于当年之事保密等级太高，靳润得到的，也仅仅是一些内部人员似是而非的传言而已。 有人说，那是一份足以让华国官方高度重视的资料，有人说是远征军发掘出来的新型物质，还有人说，那是杨荡在异星上见到的“神”，赐予了杨荡绿星人无法破解的神谕。 总之很神秘，也很邪乎，但只要商人认为其中有利可图，便会铤而走险。 况且，那是来自异星的遗产，异星上的东西对绿星人来说本就珍贵，靳润心想，如果能把这份遗产，捏到他的手里……那必然是可观的暴利！ “哼，小武啊，你努努力，去把那个杨栖追到手，到时候……你想要什么，爸爸都不会再管你。” 靳润拍着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能娶到杨家的女人，咱们靳家往后就能踏足更高的领域，儿子，爸爸不逼你做些什么，但如果你能和杨家的女人，给我靳润生个孙子……” 靳武咽了咽口水，想起杨栖那张精致的面庞，刚刚被桑乔吓出来的心理阴影又消失了，他舔了舔嘴角，点头道： “爸，我一定想办法，把那女人搞到手！” 另一边，燕城某高档自助餐厅。 “客人两位，一共十万。” 杨栖从容地从精致的小手包里，拿出一张黑卡，递给服务台的收银员： “刷卡。” 一边原本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桑乔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看向杨栖，很想说这是不是有点太破费了，没想到杨栖冲他摇了摇头： “不要觉得破费，这么点钱，比起你来我家一趟，惹上身的麻烦来说，都不算什么。” 桑乔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毕竟杨栖是真的有钱，这点钱对她而言，的确不算啥。 二人走进餐厅内，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拉开菜单点菜。 桑乔不怎么挑食，一般杨栖点什么他吃什么，就这样默默地叫了三轮菜，杨栖才开口问： “吃饱了吗？” 桑乔擦了擦嘴，摇摇头： “半饱。” “那继续。”杨栖打开了菜单，“争取把我的那份也吃回来。” 桑乔看了眼杨栖面前只有一个装沙拉和肉类的盘子，他沉默了。 “我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拿叉子切肉的手一点也不带停的。 桑乔感觉自己的胃就是个无底洞，如果现在有头猛犸象那么高的巨兽在眼前，桑乔无比确信，凭自己的饥饿程度，也能把它吃完。 杨栖略微思索了一下，轻声道： “嗯……大约要等你进了凝神境，你的食量才会恢复正常吧？” 她看着自己面前那盘蔬菜沙拉，这沙拉实际上是由灵药烹饪而成的，还加了一些风干腌制过的兽肉碎，口感不错，调味也还可以。 但往常来说，她吃这么一盘，就已经半饱了。 “你凝神境之前，也这样吗？” 杨栖摇了摇头： “我从建台踏入凝神的期限很短，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你的食量暴涨，也极有可能是你炼体功法的原因。” 杨栖手中的叉子轻轻地扒拉着盘子里的沙拉，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嗯，应该就是功法的问题，如果你的功法是开拓生命力上限的，那在凝神境之前，必然需要大量的进食来填补修行才可以。” “毕竟穷文富武，虽然它本意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就当前的情况来说，也的确是这样。” 桑乔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心中开始忧虑未来自己的伙食费开销。 就算赚得到钱，估计他的恩格尔系数也会居高不下，自己的存款，真的禁得起自己这么吃吗…… “呵呵，不过，你只要努力修行，早日凝神，你的饭量也就会回归到正常人范围了。” 杨栖眯起眼睛，看着他在那里大快朵颐，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呃嗯，这是，什么原理？” 桑乔吞下一大口肉，又喝了口饮料，才开口问道。 “诶？你不知道吗？” 杨栖两根细长的指尖微微弯曲着，慢慢地抚摸着她自己的脸颊，显得有些疑惑。 旋即她想起了桑乔的出身，便也释然道：“也难怪，毕竟你没有个好的启蒙老师呢。” “到了凝神境的话，能够从兽肉上摄取到的生命力，就会变得可有可无了，因此饭量也就会变成原样了哦？” 第40章 传统艺能 “本台播报特大新闻，靳氏集团董事靳武现已失踪三日，靳氏集团董事长悬赏二百万元寻其下落……” 桑乔吃饭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食堂的电视机。 新闻屏幕上靳武的那张脸虽然严肃，但满脸的赘肉，依旧衬得他整个人气色松松垮垮。 杨栖则是头也没抬，专心地进攻面前的那盘食物。 桑乔轻轻咳嗽了一声，转头也不再去看新闻的内容，心里却感觉怪怪的。 前几天才在杨家见过，今天这人就丢了？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不过与其想这事不对劲，桑乔觉得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靳武丢了，他父亲靳先生，势必要来找自己的麻烦，桑乔吞下手中的饭食，心里回忆着自己日常的行动路线，猜想靳家的人会在哪里堵截他。 “在发什么呆，待会儿还要上体育课，还不快点吃？” 杨栖的盘子已经空了，桑乔赶紧扒拉几口，吃完剩下的食物。 “今天为什么又是…又是我和桑乔对练啊？” 许沐想起今早桑乔叫她背着沙袋跑了十圈，下午又跑了体育课的二十圈，现在腿直打哆嗦。 “嗯……我和他太熟悉彼此的作战方式了，很容易就看出对方的破绽，所以呢，还是你和他对练，性价比更划算些。” 杨栖此时已经搬好了小板凳，准备围观二人的对练过程： “而且，我只要看看，就会记得你的路数啦！” 其实真实原因是杨栖接触不到许沐的身体，先天武技无法对对方奏效，所以她暂时不和许沐进行战斗。 哎呀，毕竟她是真的很不擅长近战呢。 更重要的是，还要给他的防御武技提升等级的机会嘛。 所谓铁骨，实际上是针对自身肉体的一种硬化，可以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防御能力。 桑乔尝试过，现阶段他还是铁骨初识，能够抵抗得住许沐一剑，他猜测，熟练度精进后，他大概能扛得住机械傀儡一下。 “叮！” 桑乔双手合十，两手铁骨化，生生地接住了鬼火剑的剑锋。 鬼火渐渐地从手心蔓延到他的手腕、手臂上，许沐手心用了用力，竟然无法从对方手中拔出自己的剑。 阴冷刺骨的火焰并没有让桑乔停下，他左手单手抓住剑刃，右手凝起一道拳风。 许沐大惊，连忙松手跳开，她这身骨头架子的傀儡，可不一定禁得住桑乔这三千多斤的一拳。 于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许沐被缴械了。 “暂停，暂停。” 许沐见桑乔这一道拳风，滚动着她的鬼火，一拳打在了训练室的墙壁上，鬼火被特殊材质的墙壁吸收熄灭，许沐才赶忙叫道： “桑乔，你的胳膊！” 说罢她收回了自己的剑，一挥手熄灭了正在桑乔双臂上燃烧的烈火。 她原以为会看到，对方被鬼火烧出骨骼的双臂，没想到火焰熄灭，他胳膊上的肌肉还完好如初。 “竟、竟然……难道你……” 桑乔摇摇头：“只是先天武技而已。” “喔。”许沐在傀儡里眨了眨眼，略感失望。 桑乔只是在用自己的先天武技，不断地修复自己被阴火烧化的肉体。 只不过他修复的速度太快、太悄无声息，导致看起来根本就没受到伤害一样。 这样的对战训练，几乎每天都在重复，共工小队也几乎是天天都要到十一二点才结束训练回去。 每天累成这样，许沐已经开始期望，能早点搬进宿舍了。 出乎桑乔意料的是，原本以为要来找他晦气的靳氏，竟然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他在一周后，又在新闻上看到了有关靳氏的报道。 “昨日凌晨三点，治安局的工作人员，在燕城南郊发现了靳氏集团董事靳武的尸体……其中，靳武的双目被剜，疑似是连环杀手作案……望广大市民近日减少夜间外出，注意人身安全……” 桑乔看着被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吃饭的手又是微微一顿。 “……” 坏了，这下靳先生可能会报复得更激烈了，桑乔心想。 说不定，等靳先生颠倒一通黑白，他还得接受治安局的调查，桑乔心里觉得麻烦，他因为上辈子是干杀手的，最不耐的，就是与条子打交道了。 如他所料，新闻是上午看的，治安局是下午到学校的，不过叫去问话的，不只是桑乔一人，杨栖也被叫了过去。 “周二晚上七点以后，你在哪里？” 桑乔看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女警，淡淡道： “学校。” “在做什么？” “上课，哲学课。” “有谁能证明。” “杨栖，许沐，还有绿星哲学课老师。” 桑乔心说这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他的行程，看签到记录和学校的监控，不就能都知道了吗？ “你们在上周末，是否在杨家见过面？” “见过。”桑乔点头，虽然不耐，但还是应下了。 “据受害者家属的证词，你们当时似乎起了冲突，确有其事吗？” 桑乔点了点头：“嗯。” 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那天他的作用就是掀桌子搅局，桑乔不觉得杨家人会为他说话。 “你和受害人，在这之前还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桑乔摇了摇头，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和杨栖在一块，靳武属于是他路上看见了，都懒得多看一眼的那种人。 “好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女警收起了笔录，对他道： “感谢你的配合，我们之后可能会随时传唤你问话，请你短期内不要离开燕城。” 桑乔愣了愣，这就完了？ 他还以为这帮治安局的，会刨根问底，揪着问他靳武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呢？ 他离开教室时，刚好杨栖也从隔壁走了出来，一脸轻松地朝他笑了笑：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桑乔摇了摇头，看了眼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治安局成员。 他们走到不远处，正在低声的私下交流，其中还有几个警察，还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 杨栖笑着拽了下桑乔的卫衣袖子，他们两人便直接离开了这里。 桑乔仔细思量起这件事，只觉得怪异，心里却也没再多想。 第41章 寒假前的学习生活总是躁动的 靳武之死，虽然上了新闻，但终究没有翻出多大的水花。 甚至过了一个月后，桑乔还在新闻上，看到了靳氏被不知名人士收购的消息。 但这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因为再过三周，就要期末考试了！现在该写论文了！ “呜呜，等放寒假了，我一定要大睡特睡……” 许沐边敲键盘边哭，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什么好老师，写个算平时成绩的论文，就要写五万字啊！ 他们不是才大一吗！ 桑乔手指敲键盘的飞快，进入建台境后，他的脑力也被强化了，回忆起上课老师讲的内容，再加上翻翻书，写篇论文也不算太难。 “杨栖，你不写吗？” 许沐看到杨栖正在翻阅图书馆借来的大部头，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 那大部头上标题写的是《兽潮周期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边上放的则是《野兽医药学》，还有什么《水果种植栽培史》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 总之，都是和他们的课程内容完全没关系。 “诶？我早就写完了呀。” 杨栖眨眨眼睛，拿起手旁的纸杯咖啡，喝了一小口。 许沐一下子被击中了，不仅仅是被天才的降维打击，还有被杨栖的容颜攻击到。 可恶，她是怎么投胎的，既是富二代，还是个能把别人卷死的富二代！ 说出这番话还让人完全提不起来对她的仇恨值的！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哦，确实了不起，许沐对着杨栖那张脸，真的就瞬间没脾气了。 事已至此，只有奋发图强了！ 桑乔瞟了一眼突然干劲十足的许沐，继续集中精力，做手头上的事。 然而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桑乔一目十行地翻阅着《华国武器工艺及冶炼技术发展史》，一边在其中寻找自己想要的关键信息。 武器工艺课要交的论文字数是六万字，虽然很怀疑那位五大三粗的铁匠老师，是否真的会认真看所有同学的作业，但桑乔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水论文字数的学生。 能一路考上燕大，他靠的不是智商，而是日复一日的努力和认真。 “你要是想写这个做为论文主题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看看那本《天工精造》吧，你手上的那本书，关于这方面写得都太笼统了。” 杨栖状似随意地翻阅着她手上的大部头，一边在桑乔身边轻声提醒道。 现在他们三个可是在图书馆里发奋图强，而燕大的图书馆，从来都不缺认真学习的人。 况且在这个校区图书馆看书的，除了武者还是武者，谁也不想因为大声喧哗，导致和其他沉迷学习的同学们打起架来。 因此大家交流起来，声音都是刻意压低的。 “谢谢。”这对写到一半没有什么头绪的桑乔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他连忙向杨栖道谢，转而溜去阅览区开始借阅书籍。 等他将书拿回座位上时，才猛然想起，杨栖是不是什么书都看过？ 翻了翻这本专业性很强但略显无聊的《天工精造》，桑乔想到杨栖曾经上课看了眼黑板就能写出解题步骤，于是他侧过头轻声问她： “你看一遍就能记住了吗？” 杨栖含着笑意，朝他点了点头： “对呀。” 桑乔不知道的是，杨栖从小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了，所以她无论是在云城还是在燕城的家中，藏书都颇为丰盛。 再加上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若不是年纪太小，杨栖不想过于引人注意，恐怕只要她想，哪怕是早点从燕大毕业，校方也会允许的。 桑乔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十分的意外，专心地去干自己手头上的事了。 这周内要是写不完，接下来就没有时间预演和复习了！ 早上上课，下午上体育，晚上上选修和图书馆写论文，每天共工小队的回家时间都濒近夜里十一点。 许沐和杨栖都有人接送，桑乔孤身一人，身体又是个男人，自然是自己回家。 好在他的家距离学校并不远，只是燕大周围都是七拐八拐的小巷子，虽然并不如云城贫民区的路那样狭窄，却也比平常的大路要昏暗许多。 桑乔在燕城临时租住的房屋，就在这夜色中昏沉的小巷内。 这个时间点，巷子里除了从一些晚睡家庭中，传来的电视和收音机声音外，就只剩下时不时传来的孩子哭声和辅导作业的母亲怒骂声。 他打着哈欠，不急不缓地行走在昏暗的小巷里，时不时变化步调，躲过从民居院落内飘来的落叶。 地上的落叶已然干枯，运动鞋踩在上面，碎裂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桑乔的步伐突然顿住，他心念一动，下一秒就闪现在十几米外的路灯下。 就在他从原地消失的那一刹那，原本在他脚下被踩得稀碎的落叶，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掀起，发出“嘭”得一声炸响！ “哼！”一声冷哼回荡在寂静的小巷里，无端地叫人心中升起寒意。 桑乔将原本搭在单肩上的双肩包背好，面色平静地转身，从兜里掏出来手机，直接拨打了治安局的报警电话。 笑死，他现在人设可是学生，学生当然要用学生的处理方式了。 “喂，治安局吗，有武者在芝麻巷十二号院附近闹事。” 原本偷袭他的人面色一变，一道拳风又扫过来，“哐当”一声，直接打折了金属制成的路灯杆。 桑乔早就在原地消失，跳上了民房的房顶，手机还贴在耳朵旁，继续淡淡地说道： “他破坏公物，还想打我，治安官小姐，救命啊。” 桑乔语气依旧平静，就连“救命”两字都说得十分淡然，让这通报警电话，在袭击者的眼里，又多上了三分挑衅。 那人气急败坏，抬手一发飞镖打向桑乔，这次他躲得慢了一点，再出现时，手中的手机已经被飞镖打坏了。 那飞镖正好从手机侧面钉进了手机里，不仅屏幕碎裂，看起来手机主板也报废得十分彻底。 “……” 桑乔有点心疼，这手机花他一千多华国币买的呢！ 那可是一千多啊！他在燕大武者食堂一整天的饭钱！ 再买个手机就要少吃一天的饭，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第42章 这算正当防卫吧 “哐当！！” 民房的石棉瓦被拳风掀开，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里面的人噤若寒蝉。 不过桑乔猜测，现在治安局的报警电话应该已经被附近的居民打爆了。 真是狗急跳墙了啊，他心想。 还是说，这人有办法，从治安局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嘭！” 这次拳风打中的，是桑乔的身体，不过他已经提前铁骨化过自己的躯体，因此这一下对他来说，没有那么严重。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锤得倒飞出去，一头撞在了另一处民房的屋顶。 “……”桑乔脸朝下，看见了自己熟悉的那张床，心里就是一沉。 坏了，撞墙撞到自己家了。 他扭身一跳，直接从房上翻进院子里，随后一个弹射窜上了别人家的房子，开始和袭击者周旋。 “小子，有本事你别跑啊！” 身后的人怒吼道，桑乔头也不回地到处乱窜，根本不搭理对方。 笑死，他要是停下和他打，那万一被定性成互殴怎么办？ 溜了溜了。 巷道中的追逐，惊动了整个居民区的夜晚，桑乔健步如飞，一会一闪现，直接在芝麻巷十二号院附近和袭击者周旋。 那人打又打不到，又想到对方已经报了警，竟急得又开始伸手掏武器。 兵器出鞘的声音划破了夜空，桑乔心说不好，转脸从墙上滑行到地上，一个翻滚躲开了背后的一记刀风。 再抬眼一看，那堵墙竟然被直接被整齐地切割成两半，桑乔火速爬起来，听见了远处的警车鸣叫声，牙一咬，直接奔着那持刀的袭击者奔去。 他要永绝后患，不能再让这个疯子来影响他平静的生活，至少，也要短期内把他送进局子里。 他好不容易回归到的正常生活，不能是现在被打破！ 袭击者没有料到桑乔竟然还敢奔着他攻来，他嗤笑了一声“不自量力”，举刀就奔着桑乔的面门而来。 没想到桑乔躲都没躲，只是抬手挡了一下，生生挨下了这一刀。 与此同时，桑乔起抬腿，一脚猛踢在他的小腿上，这一脚卯足了力气，竟直接将他踹出去五六米远。 “靳先生，你为什么要袭击我？” 桑乔耷拉着那只被刀砍断的胳膊，任由血滴滴答答地落了满地，站在原地冷声地质问。 那人见桑乔断了一条胳膊，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为什么要袭击你？不是你把我儿子抛尸荒野，还生生挖了他两只眼睛吗！你在这装什么呢？！！” 借着月光，桑乔这才发现，面前的中年男人瞳孔血红，面容扭曲，看起来似乎早已失去理智，状态十分疯癫。 然而，当他说出这句话后，双眼竟然还流出了泪水。 “那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你害得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要给他陪葬！陪葬！” 说罢他又斩出一道狂乱的刀风，桑乔闪身避过，听见了身后的路面被刀风割裂的声响。 “你疯了。”他捂着流血的伤口，冷淡地回道。 此时，治安局的武者已经到达了现场，为首的女警趁机冲上来，一下子就按住了疯癫的靳润。 她的手中瞬间弹出了极细的丝线，紧紧地捆住了靳润的手脚，随后她随手一抬，靳润便直接被拽倒在地上。 “放开我！” 靳润在地上蠕动着身体，拼命地挣扎着，桑乔看到他似乎试图从兜里摸出什么东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抬腿又是一脚。 桑乔这一脚直接踢折了他的手腕，靳润的哀嚎声响彻了天空，一番剧烈挣扎之下，他要摸的东西，却从兜里直接掉了出来。 “异灵会？” 扑上来的其他治安官，看到地上那个古朴石头上的标志，纷纷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瞬息间，靳润身上又多了三道不同的锁。 为首的女警则直接给了靳润一巴掌，原本还在挣扎哭嚎的男人，竟然被这一巴掌打得没了声。 见他安静了，那女警才对着身后的同伴道：“带走。” “小孩儿，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进行伤情鉴定，你坚持一下。” 桑乔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神情还是那样的平静，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治安官小姐，我这算正当防卫吧？” 他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周边的一片狼藉，桑乔心说，可别因为周围民房都被这个疯子打坏了，最后赔偿问题都落到他的头上。 他可真的没钱赔，他自己住的房子，房顶还被掀了呢！明天还不知道住哪去呢！ 女警看桑乔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又看到他裤腿和卫衣都被划破了，没好气道： “放心吧，不会让你赔的。” 等验伤结束，桑乔在医院缝合了胳膊，打好石膏后，便要了发票直接出院。 嗯，发票是要拿到燕大校医院报销用的，学生在燕大上学期间的医疗费用，燕大可以报销百分之八十。 等到桑乔离开了医院，他才动用自己的先天武技，治愈自己断开的骨骼和肌肉，不过一分钟，他的胳膊便完好如初了。 呵，虽然挨了一刀，但反正这次靳润不死也得掉层皮，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来找他事了。 桑乔觉得这买卖不算亏，毕竟他的胳膊可以自己长好，不会影响之后的考试。 至于靳润认为他杀了靳武的事，桑乔完全不在乎，谁告诉他的，桑乔也没兴趣知道。 毕竟在他看来，靳润这样的人，总归会把一些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 因为真正该恨的人，他们往往都不敢去恨。 所以桑乔毫不意外靳润会来找自己“复仇”，但也不代表他会把对方的复仇放在心上。 就是可惜了他的手机，桑乔摸出兜里的电话卡，心中感到些许遗憾。 他报废的手机，被治安官当做靳润袭击他的证物收走了，于是桑乔现在手上只剩下了手机电话卡。 哦，等下还得给房东打电话，告诉他房顶被掀掉了的事。 桑乔看了看已经微微泛白的天光，只好赶紧步行回家，把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顺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直接去了学校。 等中午再去买手机吧，桑乔心中暗想，他现在还有件更棘手的事，值得他去考虑，那就是—— 房顶被掀了，今晚他住哪？ 第43章 借住 “嗯，抱歉，就是这样。” “我想政府会赔偿的。” “好，再见。” 桑乔从手机店走出来，挂掉了房东的电话，瞧见正好奇地左看右看的杨栖，朝她挥了挥手。 “嗯？办完事了？那走吧。” 杨栖的步伐轻快，手里捏着刚从地摊上买来的旧书。 桑乔看到那书的书封上写着《古华国志怪录》，整本书的书页都被人翻得卷曲泛黄，却也只是挠了挠头，转而说道： “谢谢你。” 他今早为了报销医药费，没拆医院医生给他打的石膏，便拎着行李去了医务楼。 桑乔这么做，只是为了和身为医务科主任的李锐卖下惨。 因为，最终的报销审核资料，签字最好要医务科的主任手写，这样也省得医务科那边，因为一些原因扣押他的报销发票单据。 毕竟，对于高校的行政效率，他一直都不太很信任。 别问，问就是上辈子替组织里的人去高校办事吃过闷亏。 燕大做为华国高校的行政效率怎么样，他也不太清楚，反正还在地球生活的时候，他发邮件给居住地当地的高校……呵，不提也罢。 结果，他提着行李去医务楼的路上，刚好遇见了早上来操场加练的杨栖和许沐。 桑乔当时只是简单地和她们说了一下发生的事，便赶紧去忙自己的事了，毕竟他们还要赶早八上课。 等他回来时，杨栖直接在课间邀请他到自己家暂住一段时间，等他租的房子修好了，再搬回去。 这才有了桑乔中午买完新手机，和房东说明情况后的道谢。 虽然他不是没有自己现在是男人的性别意识，但桑乔的确担心自己在考试前后惹祸上身，才答应的杨栖去她家。 杨栖笑道：“不用谢，毕竟你会被靳润追杀，也是因我而起嘛。”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未变，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靳氏集团如今被收购，收购它的背后之人，却不是杨家人，而是一个叫韦贺的年轻人。 经杨栖手上的人查实，这个韦贺，竟是她继兄薛和表弟的朋友。 杨栖在心中冷笑，她早就猜到继兄不会善罢甘休，从青云中学开始，据说当时还远在千里之外的薛和，早就和她这个“疯子继妹”杠上了。 只是，薛和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杨家人和靳氏父子恶心完了她，还妄图废掉她选中的人。 更要命的是，根据治安局内部人员透露的消息，靳润竟然还牵扯进邪教组织“异灵会”里去了。 杨栖心情凝重，异灵会是坚信黑色异星上存在“神袛”，并热衷于将神袛召唤降临至绿星、重建绿星秩序的神秘邪教。 没人知道他们在绿星上存在了多久，也没人知道异灵会的总部在何方、教众究竟有多少。 但他们教义邪性，行事乖张而恐怖，甚至提倡活人祭祀，就为了呼唤天空那边的那位遥不可及的“神袛”。 华国治安局和政府，虽然都在利用雷霆手段，严厉地打压异灵会。 但异灵会的教徒，近些年隐藏颇深，行动也越发地诡谲，再加上其中也有武者成员，对各国来说，这都是一个棘手的组织。 他们近些年，似乎在搜集和异星物质有关的情报。 而杨栖，她手上那份传承自父亲的“遗产”，便是从黑色异星上携带下来的东西。 杨栖怀疑，按照继兄薛和那种作派，说不定早就和异灵会勾搭上了。 况且，要是被异灵会知道了…他是先天武技为治愈系的武者……这种可能性，令杨栖的心中，感到一阵不快。 因此，杨栖决定直接把桑乔带到家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亲自看着他，防止薛和把手伸得太长，扰乱她的计划。 反正学期结束，燕大就要根据学期成绩分配宿舍了，到时候桑乔可以从她家直接搬进去。 桑乔只是看着她走在前面的背影，没有说话，一路默默地跟着她回到了学校。 这一天匆匆忙忙地过去，等到了晚上，桑乔拎着行李，跟着杨栖出了校门，看到停在路边那辆车型神似迈巴赫齐柏林的车，陷入了沉思。 嗯，难道不管在哪个星球，人类在车型方面的审美都出奇地一致吗？ “愣着干嘛？还不上车回去睡觉？” 杨栖已经叫司机将另一侧的车门打开，桑乔这才提着行李上来，坐在宽敞的真皮座椅上，看着车门缓缓自动关上，心中不由得感叹： 真不愧是家里有庄园的人啊。 杨栖瞥了一眼，打开了她今天从地摊上买来的旧书。 “嗯嗯，《古华国志怪录》怪不得早就绝版禁印了呢，这上面的东西……画得可真别致。” 她边看书边自言自语，桑乔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在经过人体工学设计、角度十分舒适的座椅上。 他闻着车内的香氛味儿，恍惚间有种坐进了组织里老狐狸们的车的错觉。 这下，桑乔的后背绷得更紧了。 杨栖在燕城的家，外观上并不似云城杨宅那般豪华，地点上看起来比较普通，只是在高档小区里而已。 但想要到她家门口，需要从电梯刷卡才能上去。 桑乔看着从电梯离开的保镖和司机，分别拧开了楼道里两户的房门，心说不会这栋楼都是杨栖家的吧？ “你可以放心地在这里住着，这里前后左右的五栋居民楼，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呢。” 杨栖自顾自地扫过指纹，推开了她家铜质的大门，手一挥，客厅的灯便自动亮起，桑乔这才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是个有两层的复式结构。 “我先去换衣服了，你的房间在那头，里面有浴室，请自便吧。” 说罢，杨栖直接踏上楼梯，路过客厅的巨大落地窗时，她轻轻挥了挥手，窗帘便缓缓地、慢慢地自动拉上。 “对了，换下来的衣服随意放着就可以，会有专人来打扫的。”在走上二楼前，杨栖转头又多说了一句： “早饭时间和在云城时一样，可不要起得太晚了哦？” 桑乔点头应了一声，便去杨栖指给他的房间了，刚一开门，脑海里系统便又发布了今日任务。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决定任务完成了，再去洗漱睡觉。 第44章 打一顿就好了 “桑乔，你和杨栖……很熟悉吗？” 难得杨栖有事不在，许沐颇为好奇地和正在看笔记复习的桑乔聊起了闲天。 经过这一个学期的相处，她发现桑乔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除了他有时候真的不怎么爱说话。 嗯，至少某种意义上讲，桑乔比杨栖更好说话一些。 “不太熟。” 桑乔提起笔，随口回道。 他记得自己之前对这个知识点理解得还没那么透彻，于是提笔做下了标记，等下要对着教科书再看看。 “诶？不太熟她还能邀请你去她家暂住？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个地方考过来的，所以很熟悉呢？” 桑乔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复习完了？” 许沐点点头：“对呀，我复习完了，所以才找你聊天呀？” “……”桑乔扭头盯着自己的笔记本，“但我还没。” “啊，抱歉。”许沐有点尴尬，这下她也不说话了。 于是二人就此安静了下来。 临近期末，燕大的整体气氛都紧张了不少，不过四个年级期末考试时间不一样，因此现在紧张的，只有大一新生。 “啊，终于……考完了！” 许沐从考场里走出来时，一阵阴风恰巧刮过楼道，吹得她摇摇欲坠的庞大骨架一歪。 桑乔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她的肩膀，许沐这才堪堪稳住。 “嘶——”许沐痛呼一声，高声说道： “桑乔，你踩我脚了！！” “哦。”桑乔下意识地把脚撤回去，心说我也没踩到你啊，不过他扭头便看到杨栖朝某个方向甩了个眼刀，反驳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对不起。”他淡淡道，眼角余光却瞧见了那边走过来几个学生，他们有说有笑，若无其事地从三人眼前经过。 等他们走远了，桑乔和杨栖才看向许沐，杨栖轻声问道： “你的傀儡外壳和知觉连通了？” 许沐的骷髅脑袋轻轻点了点，三人慢慢地往模拟训练室走去，等进去了，杨栖才突然开口道： “这是好事，你的境界和武技提升了呀。” 许沐高兴地点了点头，随后想起楼道里那阵阴风，生气道： “怎么都在燕大了，还有人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啊！太讨厌了！” “还有，桑乔原来你手劲那么大的吗？捏得我肩膀好疼啊！” 桑乔板着脸，没管熟了以后就开始闹腾的许沐，只是回忆起那几个学生的模样，心说最好别在考场上被他碰见。 往年在佣兵训练营，也会碰见这种喜欢使阴招的家伙，那都是直接打一顿就好了。 杨栖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不过她没过多纠结，刚刚有不认识的学生利用先天武技探测他们虚实的问题，只是冲着桑乔和许沐轻声道： “既然许沐的境界也提升了，那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一些，听说今年的第一名，可以小队挑选住哪个宿舍哦？” 一听这话，许沐立马就精神了，拿出自己的剑先进行了一通保养。 “既然如此，我们就抓紧时间，再进行一次作战模拟吧！” 第二天正式考试前，杨栖在家里翻出来一把鎏金古刀，那精致的花纹让桑乔以为这是件古董艺术品。 不过对方似乎是看出来他的疑虑，只是笑着道： “放心，这刀用了将近百年也没坏，它的花纹……嗯，只是它前任持有者的一点爱好而已。” 杨栖若有所思道，随后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只借你到考试结束，所以你不必在意，尽管放心地用吧，踏霄武者都用不坏它的。” 桑乔这才接过这鎏金古刀，放在手里挥了挥，竟然感觉有点轻盈。 算了，要不是为了考试，先凑合用着吧，他心想。 等这学期结束了，他应该可以去接一些任务赚钱，到时候自己攒钱买一把差不多的武器好了。 模拟巨兽作战考试只有一天的时间，监考老师会根据作战时长或是伤害总量判定分数。 当然，后者的前提是小队三人真的打了一整天都没有打爆机械傀儡，这在燕大来说也无可厚非。 毕竟他们第一学期，除了理论课和自己到训练室里实战摸索，几乎就没有老师管他们。 “检测到应试学生小组为：共工小队，是否开启考试？” 杨栖将三人的学生卡收了起来，点击了“是”的按钮，随后立刻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轰！” 巨大的机械傀儡从地中升起，这考试用的兽型傀儡不再是训练用的螳螂，而是头露着獠牙的机械猩猩。 桑乔握住腰间的刀柄，决定先出手探探这巨大猩猩的强度。 大荒刀术第一式为腰击式，一般是由双手完成，不过桑乔觉得鎏金古刀的重量不够，加之并未想一刀直接结果猩猩，所以改为单手出刀。 这一刀并未直接攻击猩猩的躯体，而是打出一道刀风横扫而去，直奔猩猩的两条前肢而来。 桑乔的大荒刀术并未到达熟练程度，因此刀风打出的威力有限，但吸引猩猩的注意力却足够了。 “吼！！！” 巨大的怒吼声震动考场，桑乔忍住了耳鸣声，在猩猩朝自己狂奔过来前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则出现在半空中，一道风雷斩便朝猩猩劈去。 “轰！！”这一道带着雷电的刀风，自然被猩猩用前肢直接挡住。 但雷电还是刺破了机械傀儡的外装表皮，露出了里面漆黑的骨架。 而与此同时，许沐已经移动到了巨大猩猩的背后。 阴风骤起，鬼火森森，剑锋带来的是浓郁的死气，吹拂到桑乔的脸上时，都让他心底一阵发寒。 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巨大的傀儡再次发出了一阵哀嚎，转头就想要攻击绕到它背后的许沐。 桑乔脚尖踏空，瞬息间飞跃到巨兽的肩膀上，右手凝起一道拳风，一拳轰在了猩猩的头上。 “哐！！” 巨兽的身子一歪，后背被许沐的鬼火烧开的破绽，彻底暴露了出来。 站在战场中心最外侧的杨栖抬手就是一发弩箭，正中做为傀儡心脏的驱动核心。 瞬间，巨大的爆裂声在考场内炸响，十多米高的猩猩轰然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嘹亮的机械女声在半空中响起： “考试结束，共工小队用时：三分钟零三十七秒。” 杨栖收起了弩箭，听见了检测系统的报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燕大往年大一新生，通过巨兽模拟战考试最快速度是六分十二秒，而她的共工小队，打破了这个记录， 而这份成绩，会被校方在简历和档案上记一笔呢，杨栖心想。 真好啊，这样就离她的目标更近了。 第45章 就是欠锤 【今日任务：利用古刀，练习大荒刀术三小时，请在今夜十二点之前完成，倒计时开始。】 桑乔擦头发的手一顿，看了眼时钟。 现在是晚上八点，他们白天考完巨兽模拟战考试，还去训练场对练了一整天才解散。 桑乔经过一番挨打，铁骨也成功地稳固在了熟练阶段，但大荒刀术的确没什么精进。 只是，这么晚了，他该去哪练？ 他环顾四周，杨栖指给他的房间家装轻奢，十分宽敞，但四周都是看着就不便宜的摆件，不适合在这练武。 于是桑乔穿好自己干净的衣服，拎上鎏金古刀，打算问杨栖借一下电梯卡，到楼下找个空地练习下。 结果一推门，他才发现，杨栖正坐在客厅里看书。 现在燕城已经入了冬，房间里地暖开得很足，但杨栖身上穿着整齐的长袖睡衣，腿上还盖着精美的羊毛毯子。 总之，是很符合冬季的闲适打扮，但这里地暖热得桑乔穿着短袖和短裤就跑出来了，这让他很是疑惑。 话说回来，武者的身体不应该更耐寒一些吗？桑乔的视线挪到了杨栖那发白的指尖上，心中的疑虑更甚。 力量耐力都不是凝神境武者该有的水准，连体质也不是？ 但自己与她也交手多次，讲道理，杨栖的战斗力并不差，甚至某些时候是在故意藏拙。 她究竟…… “…嗯，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了桑乔的视线，杨栖眼神却没从书上挪开，她只是翻开了下一页，状似随意地轻声问道。 “想练刀。”桑乔暂停了自己的思考，如实地回答道。 “哦，这样啊。”杨栖合上书，站起身来，对着他轻声说道： “那跟我来。” 桑乔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她走了。 这么一走，桑乔才发现，杨栖就算是在这种居民楼里的家也很大——广义上讲，这栋房子和地球上的大平层差不多一个概念。 只是七拐八拐，杨栖竟然在厨房的阳台上打开了另一扇门，推开以后，桑乔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小型的练舞室。 嗯，是有拉伸杆和大镜子，以及用木地板铺装的那种。桑乔心想，他不会一刀把这里劈成毛坯房吧？ 杨栖倒是面不改色，直接在墙上摁了个按钮，随即输入密码后，整栋房间发出了“咔”的声响。 随即，整栋房间都被不知名的金属板覆盖，就连地面都成了坚固金属的样子。 “好了，你先练吧，我继续看书去了。” 杨栖肩上披着毛毯，直接离开了这里，她刚迈出去一步，她脚下的木质地板也翻转成了金属。 桑乔抬脚，让脚底最后一块木地板也翻转了过去。他转头望着这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小型训练室，不由得发出一些穷人的感叹： 有钱真好啊，这就是华国武道世家的底蕴吗？ 随随便便改造高档小区居民楼，甚至还安装了内置机械，这也太强了。 他不知道的是，杨栖坐回到温暖的沙发上，盖好了毯子后又打了个哈欠，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这些可不是花杨家的钱置办的，这花的都是我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呢。” 第二天一早，杨栖便和桑乔一起，回学校进行本学期的最后一场考试。 燕大大一的小组武斗期末考试一共有十场，每场武斗的满分是十分，一般算总成绩是十场加起来所得的分数。 监考教师会根据武斗时的表现给出分数，一般来说，胜方的最低打分也是8分，而败方则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分数。 只不过，燕大的比武考试，就没有高考那样的安全防护措施了。 监考老师最多能保证不打死人，打伤了、打残了都有医务科的老师给你免费救治，而且仅限在此场考试内，过期不候。 至于考试的对手选择，也是由抽签决定的。 燕大今年招纳武者新生约三百九十人，每三个人分一组，便是一百三十组左右。 而这一百三十支小队，又被分成了四个大组，每大组人只抽其他三组的号码，按号登记对战。 总之流程复杂，在桑乔看来有些麻烦，不过麻烦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所以他自然没有什么怨言。 杨栖是共工小队的组长，她抽到的第一组对手，没想到就是笔试结束的那天，在考场外偷偷用先天武技探听他们底细的学生。 “……”桑乔看了眼略感紧张的许沐，又看了看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的杨栖，很想问问她们还记不记得这几个人。 不过看许沐握剑那只手紧绷的模样，以及杨栖虽然在笑但逐渐阴沉的面庞，桑乔猜测，她们大概是认出来了。 他能理解二人现在的不爽，因为他也不是很高兴。 出了考场偷偷对你的同学使用一阵阴风探听底细，和出佣兵训练营前，随便找个理由，举报你队友是un派来的间谍有什么区别？ 这种贱嗖嗖的人，在桑乔看来就是欠一顿毒打。 而桑乔恰好，不仅是杀人的专家，更是打人的专家。 “共工小队。” “骏鹰小队。” “比斗开始！” 斗争的火焰在比斗开始前便熊熊燃烧，桑乔耐着性子和骏鹰小队行过华国武道礼后，便在比斗开始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迫不及待地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想用风对付他的对手惊愕了一瞬，结果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他便被人从背后锁住了喉咙。 周边的队友见势不好，正要扑过去解救自己的搭档，不曾想一发弩箭带着破空的声音飞射而来，吓得他赶忙躲开，错过了搭救队友的机会。 那弩箭落地后，溅射出一阵爆炸般的白雾，重重鬼影袭来，带着鬼火的寒意，阻劫住另一个想要施以援手的骏鹰小队成员。 白雾散去，原本被锁喉的人早就被桑乔丢到了台下，而被弩箭拦截住的人却不得不正面抵抗住桑乔一记破空拳风。 “轰！！” 飞石飞溅，原本托大正面抗拳的人直接被这一拳打得飞下了擂台，而转瞬之间，另一位被鬼火缠绕的人也迅速淘汰出局。 “铛！” “第一场，共工小队胜！” 第46章 经验都是挨打打出来的 共工小队一个小时内连赢三场，势如破竹地让其它学生对他们内卷的程度与效率，有了一丝丝明确的认知。 “第四场！” “共工小队！” “神灯小队！” 桑乔踏上擂台，才发现对面神灯小队当中，有一个人他很眼熟。 “啊……好像是刘同学。” 许沐小声说道，那位刘同学显然也认出了他们。 毕竟许沐做为整个大一新生中唯一每天穿着傀儡套出现的人，两米多高的身材十分引人注目。 “比斗开始！” 时间紧迫，他们来不及多想，考试的指令便已经响起，六人立刻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神灯小队的人，早就趁着前三次的机会，研究过共工小队的战斗方式。 他们认为，应当优先攻击总是置身于战场外围的杨栖。 她虽然手中的弩箭十分厉害，看起来几乎百发百中，但想来应当是不善于近战…… 因此，只要先解决看起来最孱弱的杨栖，就可以打乱共工小队的战斗节奏，转而将他们各个击破。 只是没想到，围攻杨栖这件事，想起来，做起来却十分的难。 “轰！” 大荒刀术劈出来的刀风虽然威力有限，但逼退试图袭击杨栖的神灯小队成员却绰绰有余。 桑乔反手一个破枪式，挡住了神灯小队的一枪突刺，随后身形闪动，一脚踹到了偷袭者的腰上。 “铛！” 许沐闪身而来，以剑横扫，直接击飞了从背后袭击桑乔的暗器。 飞镖滚落在地上，桑乔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随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贴着对方的脸，直接劈出一道刀风，再次逼得对方不得不和他们拉开距离。 而神灯小队想要先解决的杨栖，全程都在外围游走，犹如一个站在战场中央看戏的。 不仅如此，只要有神灯小队的人妄图靠近杨栖，都会被刀风和剑风拦截住。 桑乔和许沐都无意和他们过多纠缠，只是他们总是这么不怕死地要去惹杨栖，令他们感到有些许头痛。 虽然燕大考试里，你把做为对手的同学不管是打伤了、打残了，都有校方给你兜底。 真要下这种狠手，监考老师评测成绩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给你所在的小组扣分。 理由往往是没有仁爱之心，破坏人族之间的和谐关系，助长好勇斗狠之风等等。 桑乔虽然对名声不在意，但对分数还是在意的。 他不认可这项“可能存在”的扣分制度，但为了大别墅，只能暂时忍耐了。 最最关键的是，杨栖可是个凝神境。 这种针对性的攻击行为，真要把她惹急了，她释放精神力攻击，一下子把对面几个人打成了傻子，那后续估计会相当麻烦。 更何况，桑乔的灵魂，早就过了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年纪了。 “嘭！！” 扬尘四起，碎石飞溅，一发弩箭激射在战场中央，桑乔眸光微闪，瞬息间催动刹念步法，一脚踹飞了距离擂台边缘最近的学生。 被踹飞的学生，眼睁睁地看着擂台上的白雾渐起，杀机四伏。 另一边，原本试图与许沐缠斗的神灯小队成员，突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便被桑乔揪住后脖领子，直接丢下了擂台。 第三个人退场的则更加狼狈，他从擂台上滚落到地上时，身上还燃烧着阴冷的鬼火。 “铛！” “第四场，共工小队胜！” 鬼火熄灭，杨栖转身拍了拍手，又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指尖，随手将那帕子丢到半空中。 那帕子便迎风飘荡，在半空中逐渐化作了灰烬。 “下次可不要这样磨蹭了哦？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最好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吧？” 领完成绩，去到第五场考试擂台的路上，杨栖淡淡地对桑乔和许沐说教道。 许沐连忙点点头，桑乔则若有所思地看向五号擂台，心想： 要是让杨栖用出全力，按照现在大部分学生的平均实力来说，那不是把把秒杀吗？ 不过这样就太招摇了，桑乔心想，杨栖想展现的，大概是共工小队的整体实力。 所以，除非出现了他们搞不定或是让她烦躁的情况，不然她应该会一直隐藏自己真正的战斗力。 想到这，桑乔的心情也有些微妙，察觉到杨栖的态度后，让他颇有种幕后老板嫌你干活儿慢的错觉。 嗯，应该只是错觉而已，桑乔心想。 杨栖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去五号擂台监考老师那里，提交前四次成绩和三人的学生卡去了。 第五场开打，桑乔不再先行试探，而是带着三分狠劲，一个突刺冲到了对面的三人跟前 他的战斗经验本就比在场所有的学生都充足，加上桑乔的力量和体质实际上远超同境界的旁人，这一刀下去，便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得三位对手在台上做鸟兽散。 单刀未中，拳头来凑。桑乔左手的拳风凝起，对着刚跳到他左手边的女生就是一拳。 拳风出手，一道白影闪过，桑乔没管那边的后续，转头反手来了个大荒刀术缠头式，噼里啪啦地打掉了飞射到他跟前的三支箭矢。 此时，不知是谁在台上喊了一声： “先打那个骷髅！它最弱！” 桑乔对于对手大声密谋的行为感到了一丝丝的遗憾，毕竟他和杨栖又不是聋子，自然不会任由对方的计划得逞。 况且，许沐可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对付多了。 要知道，从刚开学开始，许沐在训练室里唯一的陪练对象就是桑乔。 而桑乔，或许对付兽类没那么出色，但在对付人类方面，他可是十足的专家。 接下来，杨栖甚至一直站在原地，压根没有出手，站在擂台边缘上，看着桑乔拳拳到肉地将五号擂台的对手摁在地上揍。 又看到许沐的鬼火，直接将大半个擂台点燃，逼得对方的人不得不上蹿下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分别朝三个方向，发射出三发弩箭，听见了三声闷响和痛呼，这场原本就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才到此结束。 第47章 这辈子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燕大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总成绩，一般会在武道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早上公布。 桑乔看着曾经万年老二的自己，终于保持了一次第一名的小组成绩，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微妙的高兴感。 昨天一天打了十组，有杨栖这种远超旁人的凝神境底牌在，他们共工小队自然是无一败绩—— 当然，也没有用到杨栖这张底牌就是了。 笑话，他和许沐天天六点到校，一直内卷到夜里将近十一点，要是卷成这样，还需要杨栖给擦屁股，岂不是白考这个燕大了？ “这成绩和我预期里的一样呢。”杨栖感叹道。 虽然燕大的学子，都是华国精英中的精英，但在她的眼里……确实还是不够看呢。 “好了，差不多该去看宿舍了。”杨栖从手机上联系过许沐，便打了电话给司机。 他们辛辛苦苦这小半年，考试中毫不留情地打倒对手，小目标上来说，为的不就是能选个称心如意的宿舍吗？ 所以，选宿舍这么大的事，肯定整个小组都要参与进去。 “哇，原来这边也是燕大的宿舍区啊，我还以为这是什么高官住的特殊小区呢……” 许沐环视四周，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不能怪她没见识，只能说燕大的宿舍别墅区，远比普通人想象中的还要豪华许多。 首先，燕大的学生别墅区依山而建，由山坡上至山脚下分出来两个不同层级，每个层级的别墅占地面积都各不相同。 山坡上的别墅不仅视野开阔，经过地形的修整，每栋别墅都附带独立的花园和泳池。 甚至交通也很便利，校内不仅有从山脚到山腰的缆车，就连上山的公路也是崭新的柏油路，仔细看去，每栋别墅里还有专门的车库，供给学生使用。 楼与楼之间的间隔也很舒适，许沐猜测，这里的隐私性对她这个社恐来说，也应该很友好。 至于山脚下，就是普通的联排别墅了，院子自然不如山坡上的宽敞，不过联排别墅区内似乎有公用的广场和设施，看起来条件也很不错。 桑乔扫视了一眼山上的建筑，心中也有些赞同许沐的说法。 这种别墅……他上辈子只在漂亮国的富人区见识过，不过好在这些房子，还没有像外国富豪那几千平的豪宅一样大的离谱。 那种规格的房子，要是给学生住的话……天知道他们这群第一名，要在学校里拉多少仇恨。 不过桑乔无所谓，他既然有本事住进去，就当然有本事守得住。 “新生学期末第一名，可以在山腰上从1号、5号、7号和8号里随意挑选一栋别墅做为宿舍居住哦？” 宿舍管理员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年轻女子，轻声为他们介绍着这里的别墅： “山腰别墅区一共有二十栋别墅，其中一号别墅是最安静的，五号别墅视野最好，七号和八号别墅，距离宿舍区小饭馆的方向最近……” 宿管讲解起来滔滔不绝，等她介绍完宿舍的状况，桑乔才问道： “请问，是每个小队使用一个宿舍吗？不分男女性别的？” 他有此一问，主要是考虑到日后还要和两位女性共住同一屋檐下的问题。 他肯住到杨栖家去，那是因为他知道，杨栖家肯定足够大，甚至是只要他不乱走，根本遇不到彼此的程度。 但山腰上的别墅，桑乔光看外观，也无法判断出内部是否和杨栖家一样，卧室都自带套间的浴室。 毕竟他现在是男人，有些问题还是需要在意一下的。 那年轻的宿舍管理员笑呵呵道： “嗯，一个小组的成员，当然要住在一起了呀，往后你们参加猎兽活动，为了减轻行装，在野外也是要住一个帐篷的。” “诶？”许沐惊讶道： “那，那些排名靠后的同学们呢？” 据说垫底的同学要住宿舍楼，也就是四人一间房、上床下铺还只能用公共浴室的那种…… “啊，那些同学，当然会分男女宿舍啦，毕竟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住一起也很不方便呢。”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小队能打入年级前三，也就是能住上半山腰的宿舍，无论小队的性别构成如何，都很难发生一些……队内违反公俗道德的事情。 因为小队整体实力靠前，意味着三位成员的个人能力，绝对不会是拖彼此后腿的水平，配合的程度也相对默契。 既然实力相当，又能合得来，刨除个别性格有问题的，就不至于会出现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况且，燕大虽然不阻止学生间谈恋爱，但如果有哪个学生，胆敢仗着武艺高强去侵害别的同学，那燕大当然会出面清理门户。 “对于排名靠前的同学，学校相对放心一些，才允许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混宿呢。” 宿舍管理员领着三人坐上了缆车，通往半山腰的别墅群内。 杨栖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山脚的联排别墅，看到那边三两成群的学生都背着大包往一处聚集，自言自语道： “今天就到了学生交易的时间吗？” “这位同学，对咱们学校的风俗，了解得很熟悉呀。” 宿舍管理员搭话时笑得十分温柔，桑乔猜，那大概是来源于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毕竟武者中性情古怪的人有不少，管理武者聚集的宿舍区，还能一直保持这样自信得体的样子，想来这位宿管女士也是实力不俗的。 “咱们宿舍区内，每次学生间的交易会，都会在每周三山脚别墅区的公共广场上举行，一般会交易会举办一整天呢。” “如果想自己做饭、锻造武器，可以到交易会上看看，兴许还能从你们的学姐学长手里，淘到不少好东西呢！” 桑乔故作听进去了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位宿舍管理员女士，说话怎么和rpg游戏里的引导角色一样？ 杨栖眼角含着笑意，朝宿管女士点了点头，以示感谢她的解答。 缆车走了大约五分钟就到了半山腰，宿管领着他们先参观了一番宿舍区，最终三人商议后，敲定了选择五号别墅做为之后三年半的宿舍。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五号别墅视野十分开阔，开阔到可以直接俯瞰大半个燕大的校园。 第48章 五号别墅 五号别墅不仅视野开阔，硬件设施也十分到位。 最新款的冰箱、液晶电视、中央空调、电脑等等现代化家用设施，可谓是应有尽有。 桑乔仔细打量了一番，发觉这的家具似乎也都是新买的，就连沙发上的抱枕，都散发着新纺布独有的气息。 整栋别墅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起居室、厨房和餐厅，还有一间带着单独卫生间的卧室。 卧室的滑轮门外，直通五号别墅的游泳池和花园，可惜现在是冬天，泳池的水早就放干了，燕城也不似四季如春的云城，现在花园里，到处都是枯黄的树叶和干草。 而厨房还有单独的门，直通五号别墅的停车车库里，桑乔特意开门看了看，里面灰尘不少，架子也挺多，收拾收拾倒是能当个小仓库用。 二楼则有两个卧室和一间游戏室，以及一处较大的衣帽间。 卧室的布局和一楼一样，都是靠着视角最好的方位，不仅如此，二楼的房间还装了杨栖家同款的智能窗帘，看得桑乔心里直发怵： 这燕大到底是有多有钱？给学生住这种好地方？ 三楼则是一间较小的练功房，放了些健身用的器具，练功房的外面，便是一整个大露台。 推开去往露台的门，可以直接眺望到燕大学校正门外的小吃街，视力好点的话，还能看得更远一些。 桑乔看着落了些树叶的露台，心想这个地方还挺适合搞露天烧烤的，嗯，楼下花园清理一下也很合适。 不过他就想想，看第一学期都忙得跟狗一样，谁知道下学期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呢？ 要是那样的话，还哪有心情搞露天烧烤？ “你们确定就住这栋了，对吧？” 逛完这一圈后，宿舍管理员再次确认了一下，见三个人都没什么异议，便直接在手上的表格里进行登记，随后再叫共工小队的三人签字。 “对了，学校虽然说是免费住宿，不过真正免费的时间，只有大一下半学期哦。”宿舍管理员眨了眨眼，笑着补充道： “等到了大二，你们可以自主猎兽了，到时候每年要整个小组要缴纳一百贡献点，或者对等一百贡献点的物资，才可以继续住在这。” “可不许想着赖账，要是赖账的话，物业科的主任和校长那个死老头，可是会很生气的？” 桑乔和许沐对视了一眼，等等，刚刚看起来很温柔的宿管女士，是不是管从开学到现在就没见过面的校长叫“死老头”了？ “另外，这栋别墅的水电燃气用费虽然全免，但是卫生工作还是要你们自己维护的，如果有什么东西坏了，也得你们自己花钱来修哦？” “这么大的房子，要我们自己打扫吗？” 许沐虽然家境不如杨栖那样逆天，却也是优渥家庭出来的，父母宠爱她，一点重活也不舍得让她干，因此，也算得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看了看这么大的屋子，一想到要自己打扫，瞬间就觉得累了起来。 哦对，外面还有个大花园和游泳池呢！还要修剪树枝什么的！ “嗯嗯，嫌麻烦的话，可以雇佣其他人来帮你们打扫嘛。不过不能找校外的人士，只能在校园论坛上雇佣愿意来做小时工的同学……甚至是咱们燕大的物业科，只要钱到位，肯定有人乐意来代劳的。” 宿管细数学校可以雇佣小时工的地方，桑乔倒是好奇道： “雇佣小时工……佣金是多少？” “哎呀，咱们燕大小时工，最便宜的也要两千华国币呢，像你们宿舍这么大的，收拾起来很麻烦，大概需要五千左右吧……” 桑乔平静的表情险些没有绷住，他在心里瞳孔地震，在燕大请小时工，居然这么贵的吗！ 要是这么贵，他也可以去当小时工了！ 他甚至能在三小时内打扫完成，顺便再给老板做个四菜一汤！一万五就到手了！ 杨栖瞟了一眼他，只是笑着道： “好的，谢谢你，管理员小姐，请把我们的钥匙给我们吧？” 宿舍管理员这才想起，还没给学生们别墅钥匙，她一拍脑袋，交完钥匙就离开，去接待别的大一新生了。 “这样，我们先分房间吧，你一个人住在楼下，我和许沐两个女孩子，一起住在二楼，可以吗？” 桑乔点头，这样安排正合他意。 他明年就满十八周岁了，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有些尴尬的事情，他还真不想被两个女孩子撞见。 “嗯…那，那我可以住……离衣帽间近一点的房间吗，那样…我更换傀儡，也方便一些……” 虽然许沐天天套着骷髅傀儡的套子，但这玩意个头太大，塞不进衣柜里。 放在自己房间的话，有时候半夜起夜，她又会被自己的傀儡吓到，所以想直接放进衣帽间内。 杨栖点点头，“可以，不过你出来穿傀儡时，记得穿好衣服哦？” 许沐在傀儡里的脸一红：“那，那肯定的。” 她最近才知道，杨栖比她还小两岁，想想被比自己年纪小的人说教，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杨栖倒是不在意，继续道： “哦，对了，还有收拾宿舍的问题……” 杨栖看了眼桑乔，她自己也是压根没做过家务的类型……可能最多就是把书放回书架的程度，所以势必不可能自己干。 “我不是很喜欢被别人窥探隐私，因此不打算请家政来帮忙。” 况且，她家的家政要定期收拾她自己的家，学校的宿管也说了，燕大是不允许请家政进校内做工的。 “不如我们宿舍的卫生打扫，就都交给你来做？我会根据最高时薪付你工资……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折算成贡献点给你用。” 桑乔立马严肃地立正站好，声音冷冽又认真： “包括做饭吗？” 杨栖微微一愣，随后噗嗤笑道： “当然，如果你还有空余的时间做饭的话，那当然是要包括了。” 而且下半学期，小组猎兽所得可以自行处理一部分，食物来源也有了，也不需要付出额外的钱付伙食费了，这相当划算。 于是，三人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一致，开始各回各家，搬运自己的东西了。 第49章 扫地僧 临近年关，燕大的学生大部分都回家过年去了，只有一小部分还留在宿舍住宿。 其中，当然包括出租屋房顶被掀了的桑乔。 “近日，受冷空气影响，北方一些巨兽开始小规模地向南迁徙……” “望广大市民朋友，不要随意进入城市外围，务必注意长途旅行的行车安全……” 桑乔放下练习用的木刀，转头拿起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随手拎起水壶，喝了一大口白开水。 他站在练功室的窗户旁，望着冬季总是雾蒙蒙的街道和冷冷清清的山脚，放空了自己的思想。 许久，训练时后背出的汗已经干了，桑乔才关掉电视，简单地收拾了下练功房，披上衣服下楼去。 他昨天才搬进来，由于还要帮杨栖和许沐搬一些行李，因此他只是简单地清洁一下房子，剩下的时间都忙着摆东西了，花园和车库都还没打扫。 这是因为，二楼游戏室面积很大，除了三台电脑和桌面足球台，就剩一架折叠起来的康乐球桌子，看起来还是上届学生留下的。 剩下的地方则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摆。三人商议过后，杨栖便叫人送来了两车的书和架子。 当然，学校不让无关车辆入内，最后是桑乔扛着这些东西进来的。 除此之外，许沐也从家里带了一部分的家具，比如微波炉、锅碗瓢盆之类的，甚至还有台足浴盆和车载冰箱，用来放维护傀儡的材料用的。 摆好这些东西，也花了桑乔不少时间。 不过二位大小姐一个给钱，一个出兽肉和灵药，桑乔自然毫无怨言，甚至贴心地把许沐带来的花，都放在对应的花瓶里插好。 那场面，若是有个地球人在，大概会觉得颇有种李逵捏着绣花针，刺绣鸳鸯戏水图的既视感。 桑乔打开车库的卷帘门，看着车库里无人清扫的落叶和尘土，抄起扫除工具就开始干活，顺便将花园里积攒的落叶都扫了起来。 不清理了的话，等到哪天一刮风，没放水的游泳池里大概率全是，到时候再想清理，就会变得很麻烦。 “唰，唰——” 扫把摩擦地面的声音，无趣且锲而不舍地回荡在寂静的山腰上，桑乔神情专注地清理着地面，心里想的，却是大荒刀术的招式。 他边扫边专心在心里模拟演练大荒刀术，忽然听见院外机车的轰鸣。 轰鸣声由远及近，桑乔猜测，应该是六号或者四号别墅的学生回来了。 因为这处山腰别墅，四、五、六三栋别墅，和另外几栋别墅是独立开来的。 三栋别墅所处的位置地势最高，也和另外几栋不在同一朝向，又有单独的交通系统。 除非是开车的人疯了，喜欢拿学校的公路练车玩，不然压根就不会经过他们的房子。 开机车的人似乎远远地看见了院子里扫地的人影，于是停下车喊道： “哦？五号别墅有人住了？喂——有人吗？” 桑乔扫地的手一顿，没吭声，继续扫他的地。 他这么大个活人就在这站着，还在院子外面问有人没人？ “喂，那个扫地僧，你家的雇主不在吗？” 来人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摘了头上的头盔，露出来一头浮夸的金发和花衬衫的领子，毫不见外地趴在了五号别墅院外的铁门上。 桑乔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只觉得对方头发上打的发胶都在反光。 “……”看起来不像燕大上学的，更像个从赌城坐飞机刚到夏威夷的皮条客，他在心中吐槽道。 然而对于桑乔的无视，金发轻浮男丝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地从怀里拿出一根雪茄，用非常古老的打火石点燃后吸了一口： “喂，扫地僧，你知道住这栋别墅的新生叫什么吗？有没有长得漂亮的美女啊？” 桑乔充耳不闻，只是拿起立在一旁的铲子，将树叶全都铲进提前准备好的麻袋里。 等这收拾完了，他就该去食堂吃午饭了，下午杨栖还要过来，不过是为了换床垫而已，并不是打算住下。 毕竟杨家的大小姐，过年还得忙着去收拾自己家的亲戚。 桑乔的耳朵自动屏蔽了喋喋不休的男人，他一边手上的活不停，一边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等到一月中旬，他就年满十八周岁了。 华国法律规定，武者年满十八岁后，可以去所在城市的武者公会注册身份，然后接取一些靠近城市外围的小型猎兽任务了。 反正寒假过年他也没别事做，干脆出去接点狩猎任务赚钱好了。 “扫地僧，雇你的小朋友，一小时给你开多少工资啊？我那边也需要人打扫了……” 桑乔瞥了一眼他，只觉得他一个人自顾自地在那叭叭半天，十分的聒噪。 要不是他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又深知这周围住户，大概都是燕大的高年级学生，不能贸然出手，他早一拳把这烦人的男性打飞了。 然而正待他准备张嘴赶人时，突然间，天空传来一声炸响。 “轰！！！” 金发男子脸色一变，也不管一直没搭理他的桑乔了，戴上头盔，转身骑上机车开下了山。 桑乔不明所以，远远地似乎听见了城市警报声响起，但他神色淡然地拎起装满了落叶的麻袋，准备丢到山下的垃圾回收处去。 没想到的是，他在路上居然遇到了李锐。 “桑乔？快回去。” 李锐推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地从山的另一边骑过来，看到扛着垃圾慢慢悠悠走的桑乔，边骑车边提醒道： “有飞行类巨兽迁徙袭城，赶紧回房间去！等警报解除再出来！” 桑乔看着李锐风风火火地远去的背影，丢了垃圾，才慢悠悠地转身回别墅。 若是飞行类巨兽，真能突破的了燕城的城市防护罩，那无论他躲到哪去不都没用吗？ 他看向李锐匆匆骑车而来的方向，骤然想起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每年新生只有期末排到前三名的小队，能够选择山腰的别墅，所以山腰二十栋别墅里，只有十二栋，是给成绩优异的学生准备的。 因此，十二号之后的别墅，都是租给燕大的单身教师的。 这么一看，这位行事有点奇怪的李锐老师，现在也算是和他一个小区的邻居啊？ 第50章 燕城城防军 “嗯？你不知道吗？燕大的学生，从大二下半年开始，就要自动加入燕城城防志愿军了。” 杨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被收拾得干净整齐的料理台。 此时此刻，桑乔正专注于在案板上处理今日的食材——六星雪原牛的牛尾，这是他和杨栖今日的晚餐的主菜。 至于食材嘛，当然是杨栖昨天从校外带进来的，桑乔可是一早就拿出来腌制了呢。 他身旁电磁炉上煮着的水果茶，正冒着袅袅的白烟，杨栖将杯子里渐渐凉掉的水果茶喝光，才过去为自己再倒上一杯。 “不仅大二的学生要服两年志愿军的兵役，燕大也有不少老师，依然身负城防军的军衔。” “所以警报拉响的时候，他们都要奔赴到战场的前线，保卫燕城免受巨兽的侵害。” 她抿了一小口热乎乎的水果茶，加了少许灵药的饮品，令她的四肢百骸都暖和了不少，引得杨栖舒适地轻叹了一声： “呼，我记得，急救课的李锐老师，就是城防军救护队的干部呢，好像……还是个中尉？” 桑乔点了点头，手上备菜的活却也没停下： “毕业后，就能退役吗？” 杨栖笑着道：“对，只要没有因为城防工作而残疾，毕业后就会正常退役，还会获得一大笔奖励金。” 随后，她眼珠一转：“当然，不退役也行的，毕业之后，不过是按照规定，进入华国的军官学院，再走正常的升迁流程……” 桑乔切菜的手一顿，抬头问道： “你想加入？” 杨栖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轻声回答道： “我们可是共工小队，我们的脚步，怎么能止步于城防军呢？” 桑乔盯着杨栖的脸，沉思了片刻，随后点头道： “好，我没有意见。” 杨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她惬意地喝下甜丝丝的水果茶，转身坐回了舒适的沙发。 做为公认的天才，杨栖从来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如何，她只在意自己选中的人，是否足够敏锐，以及……是否足够听话。 桑乔对她而言，自然也不止是“被她选中的人”那么简单的意义。 因此，对于桑乔那几乎无条件的顺从和信任，令她十分满意。 实际上，这是因为桑乔的灵魂，自从来到这颗星球，并没有产生过任何宏大的夙愿和理想。 他上辈子还是女人时，人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搞到他心心念念的葡萄酒庄园。 剩下的时间，都不过是在努力地在泥泞和尸骨里挣扎而已。 光是顾着自己的生存，都已经十分困难了，他又哪有时间去关心别人、社会过得怎样？ 桑乔这辈子所求，无非就是挣够买庄园的钱，好好地活到寿终正寝而已。 只是，努力活着这件事本身，已经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毕竟努力地跟上杨栖的步伐，不也是一种努力的方向？ 况且，不管杨栖想要做什么，桑乔都清楚地知道，其中绝对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虽然机遇与风险并存，但为了早日赚够他心里的小目标，桑乔自然不会拒绝杨栖提出的设想。 就连桑乔也没意识到，从他初见杨栖开始到现在，他对杨栖的顺从，也几乎要成为一种习惯了。 热腾腾的牛尾被摆进盘子内，浇上颜色诱人的番茄红烩汁，再配上煮得软绵的土豆块和胡萝卜，便是一道卖相不错的菜肴。 雪原牛的肉质较为干柴，不过这在手艺精良的厨子手上，都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杨栖拿起叉子，轻轻一拨，雪原牛的牛尾肉就松散地从骨头上脱落了下来，冒着热气倒在汤汁里，看着十分诱人。 笑死，从杨栖来到现在，炖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天都黑了，这要是再柴，桑乔两辈子加起来，总共三十年的做饭生涯就算白做了。 “味道不错。”实际上，杨栖更喜欢吃素一点，桑乔自然也给她准备了蔬菜沙拉，不过这牛尾炖的味道的确不错。 桑乔对杨栖的夸赞，只是点头回应了一下，想了想又问道： “志愿军…需要全日执勤吗？” 杨栖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开口道： “嗯…需要呢，不过，除非有巨兽袭击城市，一般情况下，燕大的志愿军队伍都是轮岗的。” 所谓轮岗，就是将一个年级的学生拆成三个大组，每组轮流执勤一周，这样既能锻炼学生的实战能力，也能不耽误在学校的学习。 而像今天上午，飞行类巨兽空袭了燕城防护罩时，所有在燕城的志愿军成员，都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协助城防军的正规部队作战。 除此之外，城防军下属还有民兵办、救援队、城市工程抢修队等等下属单位。 他们负责在巨兽袭击期间，协助治安局维护城市秩序、稳固燕城的城市防护罩、抢救并安顿从战场上送下来的伤员等等。 总之分工明确，系统健全，不愧是在异星兽潮之下，政权依旧稳固的华国。 “寒假期间，如果没有别的安排的话，就好好修行武道吧。我可只打算在城防军服役一年哦？” 杨栖切开牛尾时动作慢吞吞的，做为教养良好的大小姐，她其实很少会选择在饭桌上和别人聊天。 只不过，这种只有她和桑乔两人的私人环境里，倒是让她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本就健谈的她，趁着吃饭的时间，详细地告诉了桑乔城防军的具体构成和运作模式： “如果在城防军服役期间表现良好，可以获得一次特殊晋升的机会……不过，这可不是被写在了条文上的规则。” 杨栖所说的“特殊晋升”，实际上是以燕大学生的身份，成为远征军的后备人员。 从城防军选拔进入远征军，需要的不仅仅是强大的武力，还有优秀的成绩与旁人都无法取代的特殊性。 也就是，无法被别人替代的先天武技。 刚好，这两样他们三个人都有，不枉费杨栖在高考前就筹谋许久，一步一步地将许沐和桑乔聚集在一起。 桑乔切开肉的手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 “该怎么做？” 杨栖冲他微微一笑： “嗯……很简单，好好学习，努力修炼，多杀巨兽，只要做到这三点……我们成功的概率就能提升一半。” 第51章 打工人打工魂 一月十七日，桑乔年满十八周岁当日，他一大早就跑去了燕城的武者公会，提交了提前备好的材料登记。 办理认证的流程手续很顺利，和相关证件一起发下来的，除了燕城的武者出入城市的特殊通道通行证，还有一本工作守则。 上面详细记录了非组织性的武者，接取城市任务的具体流程、操作和交易问题。 刨除那些关于武者的规章制度，剩下的内容，简直相当于一本新手指导手册。 桑乔从武者公会出去，直接买了个一千来块钱的手机和新的手机号。 再根据指导手册，下载了发布城市武者任务的软件，并输入了自己的身份证编号，这才能开始以使用者的身份，注册软件用户。 桑乔按照指引步骤提交了武者认证后，等到填写用户名称那里，他倒是迟疑了一下。 “……”应该不用实名填写吧？他心中暗想，随后又想起来，上个月自己还被靳润一刀砍断了胳膊，不由得有些自嘲地在用户名称那一栏，填写了“提尔”二字。 【恭喜您，注册成功，您现在可以领取城市任务……】 桑乔草草翻了翻，发现上面的d级任务……还真是什么种类的都有。 有找猫找狗的，有寻物追人的，有月租保镖的，还有聘请武者帮忙讨债的，甚至还有招租武者男女朋友，回老家糊弄父母的。 总之，翻出去四五页，都和猎兽工作没什么关系。 “……” 难道是因为前段时间，城防军驱逐赶杀过飞行系鸟类，最近周围都没什么猎兽任务了？ 桑乔百思不得其解，坐在路边的公共座椅上，无聊地刷新着任务界面，结果下次滑动手机屏幕时，界面上弹出来一条新发布的任务： 【急招武者，寻找四星君君鸟鸟蛋两只，一口价三千华国币……】 三千华国币，钱是少了点，不过桑乔还是点了进去，直接提问道： “除了鸟蛋，其他的东西都归我吗？” 对面似乎没料到，帖子刚发出去就有人应召，输入了半天才回复道： “对，其他的产物都归你。” “一口价三千，我可不会多给啊！” 桑乔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回复了个：“嗯。” 对面输入了半天，又发来一条： “我这周五之前就要，你能不能尽快一点？” 今天是星期一，桑乔在心里算了算去找君君鸟的行程，好像往返也差不多了，便直接回道： “周五交货，留个电话。” 对面发来一串数字，桑乔将它存进了新手机的电话簿里，备注了“雇主一号”。 随后他不再点开软件回复，而是关闭手机，径直回了学校，准备先查一下资料。 君君鸟不是迁徙性的飞行兽类，产卵时间不定，根据书上的资料图片，桑乔觉得，它长得更像巨型极乐鸟。 对，就是在地球上羽毛很珍贵华丽的那种极乐鸟。 只不过，君君鸟嘴里都是像鲨鱼一样的利齿，加上这玩意性格凶残，所以，也鲜少有武者，会吃饱了撑的，拿它的羽毛做标本的。 至于方位，学校的老师曾在课上讲过，燕城西北方向七十里的地方就有君君鸟筑巢，还提醒过学生们不要随便过去。 因为君君鸟只有产卵时才筑巢，一般窝里都是一对夫妻，一个人不太好对付。 而且虽然它星级不高，可耐不住人家会飞啊。 燕大一个个都是建台境的小豆芽菜，手上精通的武技估计也就两三个，哪里秒杀得掉上阵夫妻兵的君君鸟。 桑乔倒是不怎么怕，只是没有武器，狩猎君君鸟会有些麻烦，不过也称不上太麻烦。 毕竟，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制造陷阱。 他打算待会儿收拾一下就动身，燕城外七十里路，听起来好像不怎么远，但从燕大到燕城的边缘城墙，那可远了去了。 桑乔打算先走到燕城边缘附近，边走边想办法。 绿星世界，由于天空中黑色异星的存在，整个世界并没有发展出，像地球那样便利的卫星地图。 就算是手机信号和网络，靠得也是和地球不太一样的通讯技术。 而手机上的网络地图，也仅限于城市内的地图，这些地图都是当地人一寸一寸地用仪器测量绘制出来的，因此更新的极为缓慢。 就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野兽的野外，绘制一张精准的地图，那可谓是难上加难。 因此，桑乔只能靠和别人打听，才能判断出君君鸟筑巢的大致方位。 随后花上一点钱，买上一份粗糙到连比例尺都没有的纸质地图，大致地判断自己的方向。 桑乔站在城市边缘，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听着城防军播报着即将闭城的时间倒计时，活动了一下肩膀。 他决定先在附近歇脚的汽车旅店睡上一夜，明天一早再租辆代步的车，去西北边摸索君君鸟的筑巢地点。 结果，等他第二天早上起了个大早，想要到租车地租辆摩托代步，才想起来…… 自己在这个世界没考过驾照。 “哥们儿，不是兄弟不租你，你说说但凡你骑着车出点啥事，那燕城治安局和交通队找上门来，兄弟我这买卖也就做不下去了啊！” 租车行的老板，是个有点自来卷的武者，看桑乔像个愣头青一样，没有驾照就傻乎乎地来租车了，也还是客客气气的，直白地向这位大学生表达了自己的难处。 桑乔挠了挠头，觉得对方说得有点道理。 但转念一想，事到如今，自己又不能像上辈子一样，随便到路边抢辆车或者偷辆车去。 那样不仅会搅乱他如今平静的生活，也实在不符合自己做为燕大大学生的身份。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地问道： “有没有不需要驾照的车？” 那自来卷的老板也愣了，他吸了口叼在嘴里的烟，思索了半晌，最后从租车行后院推出来，一辆改装过的军绿色山地自行车： “小兄弟啊，咱家也就剩这个不用驾照代步了，要不，你凑合凑合？” 十五分钟后，桑乔骑着经过改装的山地自行车，通过了燕城城墙的关卡。 第52章 坑中捉鸟 君君鸟的栖息地在一处峡谷的外沿，周围群山环绕，枝叶茂密。 当然，由于是冬天，叶子都掉的干干净净了。好在桑乔有先见之明，穿出来的外套也是棕色的，混迹在光秃秃的树林里，倒是没那么显眼。 桑乔心想，如果不是君君鸟长得和虎式坦克一样大，这地方倒是很适合做为旅游景区来度假。 他将被他骑上山的山地车放进树丛中藏起，从包里掏出提前买好的折叠工兵铲和风向旗，一边警戒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四周的枝杈。 建台境的实力和澎湃的生命力，让他在骑过七十里地的山路后，依旧生龙活虎，丝毫不感觉疲惫。 锁定了合适的位置，桑乔便开始动手挖掘陷阱。 君君鸟喜欢吃腐肉和一种叫“龙龙果”的浆果，用这两种东西做成诱饵，再放在峡谷的顺风风口上，引出一只君君鸟，还是很轻松的。 腐肉倒是容易，只是龙龙果长得和篮球一样大小，而且大多在夏秋结果，桑乔在冬天的野外，自然也找不到。 所幸，他来之前，就从关卡附近的地摊贩手上，买了几瓶龙龙果的果汁，浇在布上被风吹，气味也是一样的。 桑乔挖好了坑，一番掩盖后，在坑上特意放了个并不稳固的树枝，做为君君鸟的落脚点。 按照君君鸟的体型和习惯，大概率会在被食物吸引过来时，会选择踩到这根树枝上。 到时候，这并不牢固的树枝便会因为承受不住君君鸟的重量，骤然打翻虚浮在坑上的陷阱，连同君君鸟一起掉下去。 嗯，虽然只是翻车一瞬间，桑乔心想。不过就这一两秒的停顿，对桑乔而言也已经够用了。 桑乔再次确认了一下，见周围没有其他隐藏的小东西了，便在落叶里抓了些土，涂抹到身体上，掩盖了自己的气息。 陷阱已然布置好，接下来……就是耐心地等待了。 日落西山之时，西风渐起，鸟类的长鸣盘旋在高空之中。 桑乔只是匍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上辈子就是靠着在雨林里厮杀狩猎活下来的，因此对付兽类，也很有耐心。 动物终究只是动物，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桑乔眸光微动，眼睁睁地看着一根羽毛，落到了他提前布置好的腐肉上。 借着夕阳投下来的阴影，他看到了巨鸟正慢悠悠地降落下来。 在它的利爪接触到桑乔提前准备好的树枝那一刹那，桑乔眸光凛冽，信念一动，下一秒便施展出刹念步法，出现在了那君君鸟的脑后！ 君君鸟脚下树枝断裂，一个趔趄地陷入坑洞里，呼扇着翅膀正欲起飞稳定身形，却骤然觉得鸟头旁就是一阵疾风。 然而再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嘭！！” 一声入肉三分的闷响，混合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回荡在这处傍晚的树林里。 原本来觅食的君君鸟，被桑乔这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得鸟头碎裂。 两只眼珠都直接被巨大的拳风挤爆出来，“啪嗒”一声，滚落在地上。 大鸟甚至没来得及悲鸣出声，便因为大脑被拳风碾碎而当场死亡。 桑乔在一拳打中君君鸟的脑壳后，直接一个刹念步法闪现出去，防止被鸟血溅到身上。 嗯，等下还要去掏鸟蛋呢，要是一身血味儿，很容易就被发现。 他没管这只已经死去的君君鸟该如何安置，径直往峡谷上赶。 风会将君君鸟的血腥味儿带到峡谷中去，这样也能引出原本在巢穴里看守鸟蛋的另一只鸟。 桑乔边用步法赶路，边从包里掏出登山的装备，虽然他是建台境，也不代表他能徒手攀上悬崖峭壁。 好吧，其实应该是可以的，桑乔看到感受到血味儿远去的鸟类残影，飞速地攀上峡谷的岩壁。 工具的作用除了省力和保证安全，必要时刻，还可以充当一下武器和承重带。 桑乔灵巧得像头猿猴，飞速地爬上悬崖，找到了他白天就用望远镜观测到过的鸟巢。 翻进去一看，里面除了鸟的绒毛，还有三个君君鸟的蛋，桑乔催动先天武技，上手摸了摸。 是还没开始孵化的那种，感受不到里面生命力的涌动。 桑乔干脆扯开包，将鸵鸟蛋那么大的三个鸟蛋塞了进去，随后迅速地爬下岩壁，溜进了树林里。 凄厉的鸟鸣声划破傍晚的夜空，桑乔顺着声音，靠近了原本布设陷阱的位置。 他将装了三个鸟蛋的包，先放在安全的地方，随后掏出工兵铲组装好，悄悄地摸了过去。 所谓刀法，不该拘泥于武器——好吧，实际上是桑乔没钱买刀，但工兵铲有时候可以当做刀来使而已。 桑乔掏出攀岩用的岩石塞，手腕一用力，那岩石塞的铆钉，便朝着围绕着伴侣哀叫的君君鸟激射而去。 原本哀怨悲鸣的大鸟吓了一跳，一个扑棱便侧身躲了过去，正欲以尖啸音波攻击袭击者，就感觉脑后一阵罡风。 它赶忙一个低头闪过，不曾想桑乔手上的工兵铲一扭，竟狠狠地削在了它的翅膀上。 “啾——！” 君君鸟吃痛的叫声响彻了云霄，它一边的翅膀被这一铲子拍得骨折变形，呈六十度角的状态耷拉在地上。 漆黑的鸟血顺着君君鸟的乌羽流下，散发出一阵阵难以言喻的腥气。 疼痛令巨鸟凶性大发，君君鸟摇摇晃晃，用一只翅膀扑腾着飞起，一爪子直奔桑乔的脑袋抓来。 桑乔心念一动，使出刹念步法，躲开了这一记爪击。 趁此机会，他又挥动工兵铲，以铲为刀，在半空中使出了大荒刀术第一式腰击式，直奔君君鸟的脖子横扫而来。 那君君鸟扭过头，一口咬中和桑乔手中的工兵铲，“喀”得一声，直接将铲子咬出了一排窟窿。 桑乔松开了手，跳到了地上，看那君君鸟打算以爪攻击，便一个转身躲过，顺便跳到了另一只君君鸟的死尸旁。 看着坏掉的工兵铲，桑乔心里一痛，这铲子可是花了他五百华国币买的呢！怎么一咬就坏了！ 五百块！那可是他在学校食堂半天的伙食费！ 于是他转过身，飞速地跳到君君鸟死尸的脑袋上。 死尸的头颅被一拳拍碎，桑乔直接从地上捡起碎毛烂肉中的鸟喙，看到里面鲨鱼齿一般的构造，阴恻恻地盯住了那只正衔着他的工兵铲的君君鸟。 就是你喜欢咬东西，还咬坏了我五百多买的工兵铲是吧？ 第53章 自行车战神 一月十九日早上七点，比以往生物钟还要晚起两个小时的许沐，终于结束了她的假日赖床时间，起床走进自家客厅里。 许沐的父亲是燕城政府的要员，母亲曾经是城防军救援队的少校医官，二人夫妻感情深厚，连带着对许沐这个唯一的女儿也很宠爱。 因此，虽然许沐是个不折不扣的社恐，但她其实是在父母的娇养与呵护下长大的。 甚至直到许沐高中，许沐的父亲许远，每天早上起来，还会给自己的宝贝闺女挤好牙膏、放好漱口的温水，再出门上班。 “沐沐，来，爸爸刚从楼下买来的豆浆和包子，你妈妈还煮了点我从北边带来的奶茶，你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许沐打着哈欠，坐到了餐桌边上： “谢谢爸爸。” 奶茶配炒米，据说是北边乌察城的特别吃法，许沐只是喝了一小口，就被流入身体的温暖叫醒了浑身的肌肉。 她看向雾蒙蒙的窗外，小口小口地咬着热腾腾的肉包子，想着过年前再搬些什么东西到宿舍，转头就看到电视上的早间新闻播报： “本台消息，今日凌晨五点，一男子从城外携带两只君君鸟……” 许沐抬眼望去，只见电视台播放的航拍视频画面上，一个背着大包的男人骑着车链子都在冒火星的山地车，后面拖着两只死得不能再死的大鸟。 那两只鸟的身下，似乎有什么树枝编织成的东西垫着，它们的尸体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上面，再用登山绳索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就这样，两只大鸟的尸体由自行车一路拖拽，将身后的路都拖出来长长的数条痕迹。 许沐低头喝了一小口碗里的奶茶，再抬头看电视时，这一口奶茶差点被她喷出来。 因为那画面中神情严肃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队友桑乔！ 镜头一转，画面已经转播到现场采访环节了。桑乔此时正在关卡外收拾瘫在地上的君君鸟，突然被记者采访，还显得有些僵硬。 “请问你为什么要骑着自行车出去猎兽？是想挑战自己的极限吗？” “请问这位先生，这是什么新的武道修行方式吗？还是说您的座驾，另有玄机？” 桑乔对着镜头沉默了良久，实话实说道： “因为我没有驾照。”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自行车也是我租来的。” 许沐嘴里的包子一噎，下意识地打开了手机看了看。 手机中的社交软件也适时地弹出来条媒体热搜，许沐看到上面的“自行车战神”几个大字，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好不容易从闻风而来的记者那里抽身而去，桑乔打算先到租车行归还自行车，再找个地方把猎来的巨兽卖掉。 没想到那自来卷的老板见他来了，一个箭步窜过来搂着他的肩膀，大声笑道： “兄弟，你可太牛x了！两只君君鸟，一共四百多斤，骑个破自行车说拉回来就拉回来了……” 桑乔一把拉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掏出手机来： “多少钱？” 那自来卷老板也不生气，而是笑嘻嘻道： “嗐，还跟我客气什么，这点钱算哥哥请你的！” 桑乔立马把手机收起来，转头就要走，那自来卷老板赶紧拦住了他： “哎哎哎，哥们儿，别急着走啊，兄弟跟你商量点事儿呗？” 桑乔这才停在原地，转过脸只是看着他，那阴恻恻的眼神，看得这自来卷老板心里都有点发毛： “那个啊，我家媳妇儿最近怀孕，缺点补品，我看你这君君鸟刚杀了不久，鸟腿挺新鲜的……” 桑乔一抱肩膀，歪头问道： “多少钱？” 自来卷老板嘿嘿笑道： “兄弟，你看咱俩交个朋友，三千块我买一只鸟腿……” “八千。” 自来卷老板一噎： “要不然五千吧，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以后你来我这租车，我都给你优惠……” “一万。” 桑乔心说，这小子居然还想糊弄他，他十三就在兽肉市场和老板杀价了，还能不知道现在一整根鸟腿多少钱？ 真当大学生都是蠢货呢？ “包括上面的羽毛，一万。” 那自来卷老板一咬牙：“七千，以后你来我这租车都免费，你看行不？” 桑乔这才点了点头，掏出手机，点开了收款码： “交钱。” 七千块到账后，桑乔将君君鸟肢解后交货，顺便给杨栖发了条消息： “搞了只鸟，有需要吗？” 没想到杨栖竟然秒回了他： “君君鸟吗？心脏给我留着。你找到出售渠道了吗？” “没有。”桑乔如实回道。 对面输入了一会儿，回复道： “原地等着，我派人过去。” 桑乔挠了挠头，寻思着杨栖要鸟心有什么用，便关了手机，打开了另一部只下载了武者软件的手机。 然后他点开雇主的名字，给他发了条短信： “在哪交货？” 见对方没回，他便站在两只鸟的尸体旁，开始闭目养神。 折腾了一夜没睡，桑乔的身体也感到了一丝丝的疲累，不过想起距离他买刀的目标更近了一步，就又不觉得累了。 但是，猎兽的过程，好像没让他的武道方面有什么长进。 桑乔心想，难道一定要正面作战，才是有用的吗？ 不过他没有合适的武器，正面作战的胜算着实不算大，毕竟野兽也不会傻站在原地，任由你去用拳头锤。 而且离得太近的话……桑乔睁开眼，看了眼君君鸟鸟喙里那一排排鲨鱼齿，心说只要被这玩意咬上一口，浑身的骨头就都得报废了。 他的急救拳，也只能回血和快速愈合而已，骨头要是废了，不能接回来，就算愈合了血肉，又能怎样呢？ 啧，桑乔心中骂道，自己是不是在华国这种靠秩序维护弱者的环境下待得太久了，怎么也变得这样胆小怕事了起来？ 武道修行又怎么能胆小怕事，不经历实战又该如何提升自我？ 而且，三月份就要开学了，开学就意味着要出去参与集体性的猎兽了，他要是在这之前还没有武器，怎么交明年大房子的房租？ 一百点贡献值，差不多相当于一百只巨兽的心脏，没有武器，他又怎么去猎杀够一百只巨兽？ 桑乔睁开眼，他决定，为了攒够买武器的钱，他不能再这样龟缩下去了！ 第54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两只君君鸟交给杨栖手里人代售，再加上武者公会任务的三千块，桑乔出去这一趟回来，净利润赚了将近十三万。 他心想，怪不得每年燕大的学生去当城防军的志愿兵，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怨言。 哦，当然，除了刚开学时那位刘同学，他的家境似乎不错，应当是看不上猎兽这几个钱的。 桑乔一边擦着头，一边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现在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加上燕大宿舍的地暖烧的很足，因此他的着装十分随意，穿着个宽松的裤衩和背心就出来了。 桑乔从柜子里掏出一包咖啡豆，随手捏了一把，放进研磨机里。 昨天杨栖管他要了两只君君鸟的心脏，他没有要钱，于是杨栖就以物易物，承诺提供给他这些在绿星比较稀罕的经济作物。 实际上，咖啡、葡萄这些东西在绿星之所以变得稀罕，主要也不是因为栽培太困难，而是因为运输成本太高。 城与城之间间隔较远，火车无法在绿星的土地上修建，就算是飞机运输，因为巨兽的存在，发生空难的概率也远超地球。 而聘请武者、利用储物戒指运送……也不是不行，还是那句话，运输成本太高。 毕竟，一个空间戒指就价值上千万，那空间戒指里也没有保鲜功能，武者的人工运输成本也远不如地球上的火车那样便宜。 运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种的人自然就会变少。 但武者说到底也是人类，也不是超脱世外的仙人，总有人喜好咖啡的苦涩或是葡萄的酸甜。 自然就造成了，这些东西在绿星上，开始朝着奢侈品的方向发展的情况。 桑乔将研磨好的咖啡豆放进摩卡壶内，倒上凉水，拧紧壶身，才打开天然气灶。 等待咖啡煮熟期间，他又倒了些牛奶出来，用打蛋器飞速打发成奶泡。 就在桑乔准备美美地享受自己休息间隙的咖啡时光，杨栖推门从外面进来了。 “……” “……” 二人沉默对视了一眼，杨栖决定忽略对方着装过于随意这件事。 她的视线从桑乔健壮的胸肌和肱二头肌上挪开，轻轻咳了一声： “你在做什么？” 桑乔看了眼四周，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穿个围裙，转念一想，穿了围裙好像更奇怪了。 于是他放弃挣扎了，反正他肉体是男的，被看两眼也没什么……吧。 摩卡壶适时地发出声音，桑乔熟练地拉开颤抖的壶盖，看到棕色的液体混着金色的油脂溢了出来。 桑乔将咖啡倒进杯子里，芳香四溢，连带着窘迫的心情，都被这咖啡的香味冲散了许多。 “在煮咖啡。” 他拿起装了奶泡壶的大杯子，娴熟地将奶泡倾注在骨瓷杯子里，拉出来一朵郁金香的形状。 桑乔想了想，看着坐在厨房岛台前的杨栖，决定将这一杯递给她，自己再煮一杯。 杨栖拿起杯子，没有搅掉郁金香的拉花，而是直接尝了一口： “没想到，你除了做饭，还会做这种手艺？” “只会一点点。”桑乔倒掉了咖啡渣后，又转起了研磨机的摇杆。 煮咖啡和做饭、拉琴、插花这些，都是他上辈子的兴趣。 上辈子刚出生没多久，桑乔就被卖进了培养杀手佣兵的训练营里，十八九岁时好不容易拼杀出来时，桑乔才感觉到自己与正常社会之间的“格格不入”。 因此，为了让日常的自己精神更加稳定，不再受暴力和嗜血冲动的影响，桑乔有意无意地会培养自己，去做些别的事。 所幸，当初的组织认为他这是为了更好潜入上流社会，从而完成自己的任务，便也没管。 因此，这些微不足道的“爱好”得以保留了下来。 第二杯咖啡煮好，剩下的奶泡已经不足以再拉个花出来，桑乔随意地将剩余的奶泡倒进杯子里，拿出小勺搅了搅。 二人沉默了半分钟，见桑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杨栖有些奇怪地问道： “怎么不坐？” 桑乔沉默地站在原地，心说自己现在下半身这副着装，可不是该给十六岁少女看到的，于是他摇了摇头： “我习惯站着喝。” 哎，下次就算一个人在宿舍，也还是把衣服穿整齐点吧，他心中叹道。 杨栖眼神微妙地打量了他一番，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从岛台前站起，转过身道： “我先到我房间去拿点东西，等下回来。” 桑乔点了点头，眼看杨栖上了楼，连忙奔回自己的房间，换上了得体的着装，才一本正经地走出来，回到岛台前继续享受自己的咖啡。 过了半分钟，杨栖便从楼上走了下来，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喏，这是《燕城地理图志》，燕城周围常见的栖息动物和生活习性介绍都在上面。” 桑乔接过来翻了翻，不仅是生活习性，连同那些巨兽的星级、部位药用价值、肉类市场价格等等，都详细地纪录在上面。 再翻到封皮，他才发现，这本书的出版方竟是杨氏集团的出版社。 翻过书后面，封皮上的条形码写着建议定价：一千五百元 “……谢谢你。”桑乔点头致谢，复又问道： “需要我做什么？” 杨栖抿了一小口咖啡，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嘴角的奶泡。 随后才拿出桑乔放在小盘子上的咖啡勺，从糖盒里取出一点糖，放在咖啡杯里搅了搅。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 “除夕到初五，这几天你没什么额外的安排吧？不如一直跟着我吧，就当是这本书的报酬好了。” 桑乔愣了愣，这个世界除夕和春节对于华国人的意义，和地球人的除夕和春节对于华夏人的意义基本一致。 这种时候……好吧，桑乔想起了杨栖那几个不是省油灯的亲戚，挠了挠头，开口问道： “我能帮上什么忙？”桑乔觉得，杨栖明明自己也能解决得掉他们。 杨栖却只是笑了笑，轻声道： “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算得上帮忙了。” 第55章 工作和生活都不能耽误 “轰！！” 冬季的秃树受到巨大的冲击力，噼里啪啦地倒向四处，扬起了大片的灰尘和落叶。 桑乔被这巨力撞的，倒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他余光看到自己的外衣被划破了好几个窟窿，心里就是一沉。 可恶，他的冬装就这一件了！ “吼！！！” 巨兽的怒吼响彻天际，桑乔一个扭身站起，迅速堵住耳朵开始晃头，减轻了音波攻击的伤害。 随后，他再次冲了上去。 两个小时后，桑乔骑着自行车，拖着五星苍耳鹿的尸体，再次来到了燕城的关卡外。 燕城城内，是不允许直接拉着巨兽尸体进去的，需要在城外的“屠宰区”肢解过后，才被允许进入城内。 虽然冲天的血腥味，有时候也会吸引到一些巨兽，不过燕城的城防军也不是吃素的。 笑死，晚饭加餐谁会不喜欢。 久而久之，靠近城市边缘的低星兽类，也不会赶着过来送死。 桑乔站在死亡的巨兽旁，掏出手机，分别给杨栖和自己任务的雇主发了条消息。 雇主要的是苍耳鹿的鹿角，据说这玩意可以当成锤炼武器的素材。 不过虽然只是个五星，但苍耳鹿也很难对付，因此雇主开的价码还算到位，一对鹿角十万块。 而剩下的肉和皮，则要委托给杨栖手下的人卖掉。 和上次一样，杨栖的抽成依旧是苍耳鹿的身体部位——鹿的一对眼睛。 桑乔倒是没问过杨栖要这些东西的用意，反正除了吃就是炼药，总不能是放福尔马林溶液里当标本欣赏……… 就算是拿去做标本，桑乔看了眼橄榄球那么大的鹿眼睛，心想，那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哥们儿，你又回来了啊！”自来卷老板猛地拍了把桑乔的肩膀，把正在闭目养神的桑乔直接拍醒。 桑乔揉了揉肩膀，听到了脑海里系统播报铁骨升级到熟练的声音，内心一阵无语。 那自来卷老板没看出来桑乔平静脸上的低气压，而是上下打量了桑乔一番，又看了眼他身后脊骨被人生生扯出来的苍耳鹿尸体，嘻笑道： “小兄弟，你这战袍可真够时髦的啊？” 桑乔低头看了看，这件薄棉服还是他听说燕城气温低才买的，现在被刮得一道一道的，棉絮都露了出来。 被风一吹，那裸露在外的棉絮直在空气中发颤，桑乔随意地往缝隙里塞了塞棉花，淡淡问道： “有事？” 自来卷老板嘿嘿一笑，掏出自己的烟卷递给桑乔，桑乔摆了摆手： “不会。” 那自来卷老板便把手上的烟卷拿回来，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我媳妇儿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不过大夫说孩子个头有点大，她可能会难产……” 桑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说重点。” 他可没兴趣听对方在这里煽情，既然有事求他，不妨直接说明白点。 “……嗐，其实就是缺一味灵药助产，不过这药需要一直保持新鲜的状态，所以燕城贩售灵药的渠道里，几乎都没有……” 桑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出言问道： “在武者公会发任务，会有人接的。”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桑乔不觉得这件事非得委托他来办不可。 况且一株灵药而已，只要钱到位，偌大个华国燕城，还能怕没有武者愿意花时间去找？ 一提到武者公会几个字，自来卷老板就有些牙酸，他干笑道： “嗐…那不是因为，我跟武者公会会长不太对付吗……”自来卷老板挠着头，又吸了一口烟卷，吐出来一阵白雾。 桑乔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带着焦油味儿的白烟，他吸吸二手烟也就算了，可不想衣服上也沾上烟味。 “你是武者公会失信名单人员？”桑乔怀疑的目光让自来卷老板有些尴尬，他把嘴里的烟取出来，夹在了两根手指间，吞吞吐吐道： “那，那倒不是……” 看着桑乔怀疑的目光更甚，自来卷老板才不好意思地开口： “嗐，其实燕城武者公会会长……是我老丈人……” “……那你去求他不就好了。”桑乔沉默了一下，吐槽道。 既然燕城武者公会会长是他岳父，那自己闺女要难产了，女婿来求求爹，当爹的还能真不管？ 这种有社会地位的人，就算和亲子感情浅薄，但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可能不管怀孕的女儿啊！ “呃，就是可能，他不太认我这个女婿……哈哈，小兄弟，你别看我这样，我老婆和我……也算是私奔结婚来着，毕竟那会儿年轻嘛……” “嘿嘿，而且你不是燕大的学生嘛，武者公会好歹也会给你们学校点面子……不会因为你接了我的活儿就为难你的。” 租车行租借车辆时，向老板出示学生证是有优惠的，桑乔自然是能省则省。 所以，他来租车行头一次借车的时候，自来卷老板就知道，桑乔是燕大的学生了。 桑乔面色平静的一如既往，心里却很想吐槽面前的自来卷老板，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心想： 呵，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打算付多少钱。”桑乔淡淡问道，反正钱不到位，他是不会管这档闲事的。 那自来卷老板一听，当时觉得有门，便悄悄地说道： “小兄弟，咱们相识一场，皆是缘分，我也不坑你，这样吧，你给我把那株灵药找来，我给你……二十万，往后咱们还多来往，有什么活儿我都提前找你，怎么样？” 桑乔看了眼他的神色，心知这二十万大约低于市场价格，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同样压低了声音道： “我想要的是消息。” 自来卷老板一愣，看着桑乔那张绷着的脸，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什么样的消息？” “各种。”桑乔轻声道，这个“各种”的潜台词，便是什么样的消息，桑乔都有可能会想知道。 燕城的水很深，桑乔从杨家的豪门破事和靳润追杀他时就看出来了。 提前知道一些情报，也好让他有所准备。 “钱，可以不给。有需要，我会来问你。” 自来卷老板拧着眉头，斟酌了半晌，又抽了一口烟，随后他掏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二维码： “咱们加个好友吧。” 桑乔这才知道，这位自来卷老板的真名，原来叫赵时。 第56章 年节最糟心的是亲戚 一只苍耳鹿，让桑乔净利润赚了近三十万，临近年末，看着卡里多出来的余额数字，他的心态都稳定了不少。 然而，等买完刀，他就计划要买个空间戒指，不然每次拖着一整具巨兽尸体回来，都真的太显眼了。 桑乔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自己的购物清单，感觉还得继续出去干活。 可惜他早就答应了杨栖，过年六天都要在杨家跟着她。 “在看什么呢？怎么书都拿反了？” 杨栖穿戴整齐地从楼上下来，看到桑乔手里的《华国本草经》，不由得出声问道。 桑乔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忙把书调整回来，翻开目录开始检索自己的目标： “益母草……” 这个世界也有这玩意吗？桑乔心想，不过他怎么记得，这东西是在经期喝的？ 好像是活血用的？ “益母草可是给产妇喝的补血药剂的药引，你要找那个做什么？” 说话间，杨栖已经走到了沙发旁，在桑乔的身边坐下。 “…是委托。” 他想起了之前高考的时候，他曾经用肉罐头煮过的“百里香”，顿时也不奇怪益母草的作用变异了。 桑乔迅速地找到了益母草所在的页码，直接翻阅到那一页，随后轻声问道： “这药…很难找吗？” 杨栖捋了捋鬓角的头发，轻声道： “对你来说的话，倒也不算难，不过收益与付出的风险不成正比，所以很少有人会去找喽。” 况且，武者中也是男性较多，男性武者极少有人会在意，妻子生子会不会难产这回事的。 就算是女性武者，她们怀孕期间，自然也不会顶着两条人命离开城市去冒险。 因为益母草生长条件苛刻，明明是补血药剂的药引，却常年长在阴冷的山洞内。 那些山洞里……可不只是空山洞而已，有时候益母草生长的地方附近会有蛇，有时候则是熊或者蜘蛛。 这意味着，当你寻找到益母草生长的山洞，摸进去后势必要经过一场血拼搏杀。 而且采摘后，也需要经过特殊的方式保存。 益母草既不能见光，也不能离土，更不能随意地放进空间戒指里。 因为只要它见光、离开土，会极速的枯萎掉，失去一大半的药性。 杨栖详细地将有关益母草的情报都告诉了桑乔，桑乔若有所思了半晌，朝她点头道： “谢谢你。” 杨栖只是笑了笑，拿起她从房间里带出来的书，状似随意地问道： “今晚想吃些什么？” 桑乔看了一眼钟表，今天虽然是除夕，但现在才下午两点。 杨栖的房子里，除了象征性地贴了个窗花和福字外，基本上和年味二字毫无关系。 既没有长辈坐客，也没有和她有关的亲属在操持，更没见她有打算串亲戚的意思。 桑乔忽然有些疑惑，那杨栖叫他来，到底是要干嘛？ 他不知道的是，华国的风俗是春节第一天才开始串门拜年，除夕的夜晚，还不到大家族凑在一起聚会的时候。 毕竟他多年来都是独自一人生活，就算是幼时，和生了这具身体的父母住在一起，他也没见过什么旁的亲戚。 “肉丸。”不过他还是好好地回答了杨栖的问题。 “好，那晚上叫酒店做。”过年时节，就算是杨家的家政也放假了，因此今天一整天，他们吃的都是附近酒店的外卖。 杨栖翻了翻手上的书，复又补充道：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亲自动手做也不是不可以。” 桑乔又看了看时钟，要准备晚饭的话，可能现在就得开始备菜了。 可据他所知，杨栖家虽然有个踏入式冰箱，但里面除了矿泉水就是牛奶，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要买什么菜可以列个清单出来，我手下的人会去买的。” 杨栖头也没抬，依旧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书本，听到这话的桑乔心里一惊，心说这女人的先天武技，该不会是读心术吧？ 不过，这次杨栖没有再突然说什么话，只是淡淡地继续看书，根本毫无反应。 桑乔见状，才从沙发上站起，寻来了纸笔，写下了所需食材的清单。 杨栖手下人办事效率很快，只用了半小时，食材便被送到了杨家。 听着厨房里哒哒的切菜声、流水冲洗食材声、和天然气灶点燃时，发出的“吱吱吱”的动静，杨栖的嘴角勾了勾，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这一夜平淡地过去，第二天一早，桑乔就知道，杨栖叫他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的了。 “小栖啊，几年不见，都长这么漂亮了？” 桑乔看着都快把“假惺惺”这三个字写在脸上的中年男人，不由得在心里撇了撇嘴。 他打了个哈欠，直接装死继续当木头人，看着杨栖也假模假式地和面前的男人客套： “三叔叔，好久不见了，最近婶婶的身体怎么样？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桑乔这才知道，原来面前的男人就是杨江，杨家上代家主的亲弟弟，杨栖的亲叔叔。 至于这代杨家家主是谁，桑乔还真不知道，不过，他暂时也没兴趣知道。 面对杨栖这一张嘴就是噎死人的话，杨江也只是笑着回道： “托你的福，你三婶婶现在身体挺好的，哈哈哈……小栖啊，这些年父母不在身边，过得一定挺辛苦的吧，快快快，进来坐。” 杨栖面带微笑，反手轻轻拽了拽桑乔的袖子，示意桑乔跟着她走，嘴上却没停，继续道： “也多亏了三叔叔十分照顾我，亏您在我入学之后，还想着给我办升学宴呢，真是让人感动啊……” 二人一副叔侄情深的样子，实则老的在嘲讽小的没爹娘，小的在讽刺老的假惺惺，话里话外全是互相讥讽。 在后面围观的桑乔心想，这豪门果然是破事多啊。 “哈哈哈，小栖啊，叔叔知道，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在云城独自生活，一定很艰难，很想念家人吧？” 杨江乐呵呵地叫杨栖坐下，看都没看桑乔一眼： “所以嘛，三叔叔我啊，特意把你唯一的家人叫来，陪你一起过年了……” 第57章 初见薛和 桑乔还是头一次明确地感受到杨栖周身的低气压，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杨江所介绍的那位年轻男子。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妹妹。” 面前的男人身高大约一米八左右，面容白皙，眉眼端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身上穿得则是熨烫平整的灰色西装，头发梳得妥妥贴贴，就连脚上的皮鞋，也擦得油光锃亮。 尽管隔着几米远，桑乔还是能闻得到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儿，他揉了揉鼻子，没由来地对着这股香水味犯恶心。 倒也不是他讨厌古龙水的味道，就是……呃，桑乔捏了捏鼻子，压下奇怪的反胃感，蓦然想起了自己上辈子杀过的一个自诩精英的目标人物。 那个任务目标，和面前称呼杨栖为“妹妹”的男人几乎如出一辙。 虽然长相不同，但周身气质和打扮几乎一模一样，是个喜欢在停尸间验尸时，播放爵士乐和钢琴曲的贵族精英男。 嗯，是那种如果出现在漂亮国的布鲁克林，肯定会被当地人挂着大金链子的黑人匪帮，骂一句“装x男”的类型，桑乔如此想到。 原本萦绕在杨栖周身的低气压，突然间消失了，杨栖噗嗤一笑，倒是把杨江和那位浑身上下都冒着精英气质的男子给搞糊涂了。 “好久不见，哥哥。”虽然气场缓和了，不过杨栖的脸上，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桑乔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围观，没想到杨栖竟扭过头来，拉住桑乔的袖子，指着那男子介绍道： “这是我的继兄，薛和。” 说罢，她朝桑乔眨了眨眼，桑乔见状便朝着薛和点了点头，冷淡地吐出：“你好”两字。 见气氛变成虚伪的和谐状态，杨江脸色却不太好了： “小栖啊，这小伙子又是哪位啊？怎么只顾着往家里带，也不给叔叔介绍一下？” 按照体面人的想法，桑乔做为杨栖带来的男伴，不管究竟和杨栖是什么关系，此时应该主动去向长辈做自我介绍才对。 但桑乔从来都不是体面人，听见杨江这么说，也完全装作没听见，直接无视了对方的提问，定定地站在杨栖的身旁。 气氛顿时凝住了，杨栖也没有朝杨江介绍一下桑乔的意思，只是似笑非笑地对薛和说道： “哥哥，他是谁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想必你调查的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关心自己的妹妹，不是我这个当哥哥应该做的吗？万一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想要从妹妹身上，谋得些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薛和的两只眼睛，上下扫视了桑乔一番，意味深长地讲道： “我这也是为你好啊，我亲爱的妹妹。” 桑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他在对方那直白的视线中，除了审视，竟然还感受到了一丝丝赤裸裸的恶意。 原本打算无视对方冷嘲热讽的桑乔转过脸来，瞟了薛和一眼。 杨栖似有所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后退了一步，小皮鞋的后跟正踩在桑乔的脚趾上。 桑乔脚尖一痛，下意识低下了头，杨栖却转过身来，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的事，就不用哥哥操心了，我们走吧，等下还要去老宅，给爷爷们拜年呢。” 杨栖手指上用了些力，几乎是有些强硬地抓着桑乔的胳膊转身，根本不管一旁面色阴沉的杨江，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桑乔只是顺从地转过身，任由杨栖名为挽实为拽地拉着他走，刚要走到杨江的别墅门口，就听见身后薛和的声音幽幽传来： “桑乔先生，花越好看，就越有毒……小心，你碰上的，万一是朵食人花呢？” 桑乔头也没回，跟着杨栖走了。 他心想，杨栖的这个义兄，说话怎么这么油腻，居然还把杨栖比成供人欣赏的花？ 把一个天才少女，比喻成供人欣赏的花，真是个自大到离谱的男人。 “如果你以后碰见了薛和，不要搭理他，他说什么话都不要相信，也不要按照他说的去做任何事，明白吗？” 杨栖对桑乔说这话时，神情罕见地十分严肃，这令桑乔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好。”他点头应声道。 说实话，桑乔对杨栖和薛和之间的过往没有什么兴趣，但既然杨栖已经这么明确地要求他了，他就会照做。 毕竟杨栖给他钱，给他机会，还给他武学嘛。桑乔可不会因为旁人区区一两句话，就去怀疑些什么。 尤其对方是杨栖，还算是他的大金主。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嘛。 虽然如此，杨栖还是对他补充道： “薛和现在也是凝神境后期的武者，他的精神力攻击往往在于无形之中，你以后就算迫不得已，与他面对面碰见了，也最好不要和他对视。” 杨栖神色凝重，心中盘算着该怎么收拾她的继兄。 “哼…当初要不是他去了海城……”杨栖单手抓着桑乔的衣袖，一边考虑着什么，一边喃喃自语。 直到她的指尖触碰到桑乔的肌肉轮廓，杨栖才意识到，她挽着桑乔的时间太长了。 于是她不露声色地放开了对方的胳膊，转而捋了捋自己被风吹得稍微有些乱的鬓角，轻声道： “等你踏入了凝神境……我会告诉你一些事的。” 桑乔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杨栖说得“告诉他一些事”是什么意思。 杨家的事、薛和的事，这其中是有什么事，会需要告诉他的？ 不明白。 不过桑乔转念一想，想起了那天晚饭时，杨栖与他所说“加入比城防军更高级单位”的愿望，他便觉得应该是与这件事有关系。 于是桑乔也不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跟着杨栖往杨家老宅去了。 接下来，他还要帮着杨栖，气死她家那群封建臭老头呢。 然而，桑乔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杨江的别墅不久，杨江和薛和站在二楼窗户旁，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杨江才开口： “薛先生，你觉得，那小子是什么来路的？” 薛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暗含讽刺地开口道： “不过是个没爹没妈的穷小子，杨栖抓来的挡箭牌罢了。”薛和知道，桑乔对杨栖的意义当然不仅限于此。 只不过他乐于降低桑乔的存在感，最好让杨家人觉得，这不过就是个随时可以捏死的小东西而已。 他可是很愿意看到，杨栖因为杨家人弄死了桑乔，真的不顾一切地把整个杨家搅个天翻地覆的样子。 “杨先生，不管那小子是什么来头，都不足为惧啊。”薛和扭过头，朝着杨江露出一个无害的笑： “您也看到了，他看向杨栖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看女人时会有的眼神呢。” 第58章 差点送外卖 《燕城地理图志》上，记载的益母草可能出现地，大多都指向了燕城北部的山脉内，但抵达山脉群系，则需要穿过一大片落叶阔叶林。 简单来说，单纯靠桑乔的两条腿跑，往返会耗费不少时间，而且旅途中也会充满不确定性。 “我需要一台没有登记过的车。” 桑乔坐在租车行的小房子里，看着面露难色的赵时，不停地揉弄着他自己的自来卷，有些嫌弃地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原因无他，这老哥一看就好几天没洗头了，这么一乱揉，再加上指尖点燃的烟卷，烟灰和头皮屑满天飞。 桑乔嫌弃地心想，也不知道人家武者公会会长的千金，到底图是他什么？图他不洗澡吗？ “我这也没有什么不正经来路的车啊……” 赵时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桑乔则是一副“我就看着你装”的眼神，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盯着他。 “行吧，行吧，我给你找一辆去，你等着。” 十五分钟后，桑乔在赵时的租车行小院，看到了一架改装过的倒骑驴摩托车。 他走上前去，压了压摩托车的车梁，拧了一下把手，赵时在一旁介绍道： “你别看这玩意长这么丑，这结构，都是飞机铝合金打造的，还是可以折叠的呢！你再看看这轮子……” “一箱油走多少里？” “大概二百多公里吧，咱这油箱里的油，都是用巨兽提炼的，比汽油什么的续航久多了……” 桑乔整理了一下冲锋衣的领子，心说这大冬天的，动物油脂也不会凝固吗？ 于是他拧开油箱看了一眼，差点被动物油脂的腥气呛个跟头。 “哥们儿，这可是六星油鳗身上提取出来的，七八万一公斤呢！”赵时赶紧把盖子拧上，低声对桑乔说道。 “我去年到北海城才淘来十公斤，回来都没敢坐运输队的车，自己开车回来的！你可别往外泄露了！” 桑乔点了点头，心想这小子刚才还和他装五好公民，转头就告诉他到海边走私兽油的事，真是离谱。 趁着天还亮着，桑乔背好了新买的行军包，裹好了防水冲锋衣，跨上这台似乎来路不正的倒骑驴摩托车，径直离开了租车行。 他倒是没有直接离开燕城，而是转头去了附近的披萨店，花钱从披萨店里买了个大号保温箱，捆在摩托车上才出了燕城。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绿星这种世道和生态体系下，华国还能有披萨店这种东西，但桑乔不准备在这种问题上过多纠结。 他这次出来，除了要找赵时托付给他的益母草，还要顺便猎一点兽回去。 因此出来前，桑乔还和杨栖借了个最便宜的储物袋，当然不是白借的，他要付给杨栖租金——一只不低于四星的巨兽。 桑乔心想，储物袋里大约能装三只巨兽的尸体，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晃荡这几天，能不能得偿所愿。 总之，先找可能存在益母草的山洞吧。 这次桑乔的准备相对充分了一些，他的包里除了登山装备，还有睡袋、隐形车罩和一些压缩干粮，像工兵铲、匕首、望远镜和指南针这种户外用品，自然也有准备。 狼嚎兽鸣声在山间回荡，桑乔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将摩托车锁在这里，随后四处观察着这里的山系。 好在现在是冬季，还没进入春天，山上的树都光秃秃的，不会被大面积的树叶遮挡视线，因此，有没有山洞也很好观察。 桑乔观测了一番后，先在提前准备好的地图上做了标记，才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离自己最近的山洞进行探索。 野兽的足迹实际上可以在山洞附近被观测到，因此严格来说，桑乔也不算是瞎子摸象式地找草药。 只是益母草的生长条件苛刻，桑乔好不容易摸到洞里找到一株，刚把从披萨店买来的保温箱打开，还没来得及掏出铲子，就从吹进洞口的风里，嗅到了一股腥气。 “吼——” 粗重的喘息声和地面微微晃动的声音逐渐传来，桑乔心中一紧，拿着工兵铲就躲进了洞里的石头旁，随手拍死了寄居在那里的虫子，眼睁睁地看见一头黑熊钻进这处山洞里，懒洋洋地瘫在地上。 那黑熊肚皮鼓胀，似乎是刚进完食，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地上就打起了呼噜。 温热的腥气在洞内聚集，桑乔看着这像座山一样堵在洞口的巨熊，掂量着手里的工兵铲，心里一紧。 如果是地球上的熊，对他而言不算难，只需要一把匕首，从它的肛门划到它心脏，基本上这熊就没有什么威胁性了。 或者直接用猎枪打碎脑袋，简单高效。 但这个家伙……和山一样大。桑乔看着自己手里的工兵铲，感觉可能这一铲子下去，都不一定能破开巨熊的皮肉。 况且，熊喜欢在树上和地上打滚，皮毛里大多会夹杂着树皮和石子，普通的武器大概对它的伤害为零…… 桑乔犯了难，被这玩意堵在这里，且不说能不能把益母草安全地带出去，他现在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光看这个体型，巨熊最起码是六星起步，桑乔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正面打过它。 他藏在原地，沉思了良久，听见了熊震天动地的呼噜声，才回过神来，望向了深邃的洞穴。 这山洞越往里走越狭窄，坑坑洼洼的都是嶙峋的山石，他进来前探索过深处，尽头除了狭窄的岩壁，便空无一物了。 桑乔看了看巨大的熊山，又看了看山洞的深处，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想个办法，把这家伙往里面引呢？这里的地形能不能卡住巨熊？六星巨兽的力量，会不会导致这里的山体崩塌？ 他不能确信，不过他又想到了个更极端的办法…… 桑乔从包里掏出来他为了建造营地特意带出来的打火石，又拿出了自己的防水睡袋和应急烈酒，随手从地上捡起来几块石头，探出头瞄了一眼巨熊起伏的身体。 虽然他也想和巨熊面对面战斗一番，不过事已至此，只能采取一些卑鄙的人类手段了。 第59章 炭烧 “嗷———！” 震天动地的熊吼声划破了夜空，惊得山里原本安静栖息着的三星白羽鸦都纷纷窜上了天空，原本潜伏在旷野的苍狼都不自觉地夹起了尾巴。 始作俑者桑乔，此时抱着他的披萨外卖保温箱，施展着早已精通级别的刹念步法，上窜下跳地往林子里钻。 虽然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但是为了逼退其他巨兽并且逃命，也顾不上许多了！ 现在，只能祈祷华国没有森林消防安全保护法了！ “吼嗷——！” 惊天动地的奔跑声在身后响起，一头从鼻子往外喷火的巨大黑熊，活像古代战场中的头顶燃烧油布的火攻车，咆哮着向桑乔扑来。 桑乔故意在林子的边缘站了一会，状似嘲讽地看着头部在熊熊燃烧中的巨兽，直到它蓄势向自己扑来，桑乔才催动步法，跳出二十多米远。 “嘭！！” 冬季的树林干燥，满地的落叶被巨熊这一扑得飞起，周围的树木竟尽数被折断在地。 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扩散，桑乔抬脚跳得更远了一些，看着远处的升腾起火苗，神色严肃了一些。 火势蔓延，桑乔转头就跑，按照记忆中的地图，奔向森林的西侧。 根据地图上的记忆，在这处山系内，有条河流直接穿过树林，竖着分割了整座森林的群系。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燕城的气温没有到达零下二十多度，桑乔猜测，只要他把熊引到那里，熊应该会为了灭火而下水。 只要它下水，那么桑乔便有可乘之机。 “轰！” 巨大的熊掌将地面拍出一片凹陷，原本只是灼烧了鼻腔和熊脸的火焰，现在已经蔓延到了熊的脖子、耳朵上。 那巨熊发狂的更厉害，但它已经顾不上追杀桑乔，只能疯狂地用熊掌拍打自己的脸，试图熄灭燃烧的火焰 而那个往它鼻子里塞了酒精燃烧弹的缺德人类，此时脱下冲锋衣，卷起一块石头，随意地用衣服在火焰上滚了一圈，直接对着熊的身体丢了过来。 那如同燃烧弹一样的火石，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点燃了熊背。 那巨熊的毛发里本就卷着不少干叶和杂草，被火这么一点，瞬间就扩散燃烧起来。 “吼！！！！！！” 毛发和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森林里，或许是点燃了冬季的脂肪，那熊被火烧得满地打滚。 然而越滚火势越大，越滚它越被火场限制行动。 桑乔看着不断倒下的枯树和火场中心滚滚燃烧的烟雾，他猜测那头熊的眼睛估计已经被火熏坏了，于是他一改逃跑战术，而是安置好怀里的益母草外卖箱，直接闯进了火场的中心。 “嘭！！” 凌厉的拳风打在熊的身上，却只发出一声闷响，只把那巨熊打得身形晃悠了几下。 桑乔见状心中一沉，抄起工兵铲闪现在巨熊的身后，一铲子砍在熊的后背上，生生地刮下来一层被烧焦碳化的皮肉。 原本被火灼烧就已经很痛了，骤然被人类用工具撕扯开烧伤的伤口，那熊怒号的更加响亮。 然而巨熊双眼已经被火焰带来的烟雾熏瞎了，它只能晃着血淋淋的后背，开始无差别地对周边进行攻击。 始作俑者早就抽身事外，潜伏在火场的外侧，紧盯着熊的攻击路线。 烈火已经烧到了他的小腿上，不过桑乔能够忍耐住这点痛楚，他捏紧了手中的铲子，看着那巨熊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凝神屏息，看准了时机再次闪现。 大荒刀术第五式，刺地！ “噗！” 工兵铲尖锐的铲尖压迫了晶状体，生生地插进了六星巨熊的眼眶，桑乔乘胜追击，以脚使力，将铲子往里又踢进去三寸。 “嗷！！” 巨熊一掌奔着自己的眼睛拍去，桑乔则是在空中翻身躲过，结果这一掌直接将工兵铲的铲柄拍弯，整个铲子也被它拍进了脑子里。 桑乔在半空中又凝起一道拳风，狠狠地打在了它的伤处，整个尖锐的铲子被彻底地打了进去，几乎要切断熊的脑干。 巨熊濒死之际，一巴掌朝空中拍了出去，桑乔躲闪得慢了点，被这一掌拍飞出去五十多米远，直接撞倒了四五棵枯树。 “咳咳咳！！” 桑乔勉强从地上爬起，觉得嗓子里发甜，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发颤。 好在他从行动开始，身上一直都在铁骨状态，不然这一掌要是结结实实地拍到他身上，他的胸腔里，或许都能直接做英国的黑布丁了。 桑乔踉跄着找到附近的益母草，边走边用先天武技修复自己受伤的身体。 火场中心除了燃烧的声音外，已经没有野兽的吼叫和地形被破坏的声响，桑乔穿越了重重的火焰，掏出怀里的储物袋，将地上被烧焦的巨熊尸体装了进去。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就算皮被火烧坏了，内脏被闷熟了，熊的骨头不还是能用的吗？ 接下来，该去找几只好欺负的巨兽带回去卖钱了，桑乔心想。 可惜工兵铲又坏了，桑乔拔出装在靴子里的匕首，看着自己那已经被烧得露出脚后跟的另一只靴子，心中一阵无语。 怎么每次出来一趟，都要搞得这么狼狈？桑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心想买衣服也总是不小的开销，看来以后有了储物装备，得多备几件衣服在身上。 心中想着这种事，桑乔也快速地远离了火场，打算到河边去瞧瞧。 一般来说，水源的附近最不缺乏猎物，无论是吃草的还是吃肉的，都应该要喝水，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体征。 只是现在是冬天，而且燕城的冬季气候比较寒冷，桑乔赶过去的半路上，天空还飘起了雪花。 等他抵达河岸时，细密的小雪花已经演变成了鹅毛大雪。 好在桑乔是武者，不怎么怕冷。 只是穿着缺了半条腿的裤子和少了鞋面的靴子，让桑乔在这夜晚的河岸里，显得有一些……滑稽。 桑乔心想，他现在看起来，他应该很好欺负吧。 他打算以身为饵，赶紧勾出一两只巨兽出来，好早早地下班回家。 第60章 老桑外卖 森林的大火只烧到后半夜，就被漫天的大雪熄灭了。 但在天光还没有亮的时候，桑乔就已经陷入了另一场搏斗当中了。 猩红的舌头试图舔舐桑乔被划伤的小腿，但被桑乔一脚狠狠地踩在舌尖上。 那孤狼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痛呼，下意识地想要把嘴合上，却完全做不到。 因为桑乔现在正卡在它的嘴里，两只手死死地卡着它的犬牙，托举着不许它上下牙齿咬合，一只脚则狠狠地踹在它的下牙堂上，活像一只人形千斤顶。 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这头四星苍狼在和桑乔搏斗时，一不小心吃下了桑乔装益母草的披萨外卖箱子。 虽然能从苍狼的嗓子眼里，看到外卖箱子的一角，但再这么僵持下去，桑乔都害怕苍狼把它的外卖箱子消化掉。 于是他发了狠，灌注全力在单手上，另只手迅速地腾出来，抓住了被他插在腰带上的匕首。 “噗！” 这一匕首下去，直接捅穿了苍狼的上牙堂。 桑乔迅速地将腿和胳膊抽回来，迅速地从苍狼的嗓子里，拽出了自己的益母草外卖箱子，然后反手砍掉了狼的舌头，逼得狼不得不把他吐出来。 看着微微变了型的黏糊糊箱子，桑乔嫌弃极了，但没办法，谁知道他找的下一个山洞里，会不会有比六星巨熊更难搞的玩意？ 银光闪烁，不过三四个回合，苍狼就被桑乔摁在地上，用拳头活活打烂了脑袋。 桑乔捡起箱子，一拳破开冰封的河面，将箱子压进冰冷的河水里涮了涮才返回来，掏出储物袋子，将苍狼的尸首塞了进去。 此时此刻，天光渐亮，天上的雪花依旧不厌其烦地飘落下来，桑乔清点了一下储物袋，除了巨熊尸体，苍狼的尸体，还有他在遇到苍狼前猎到的狐狸。 这狐狸是个三星的小家伙，基本上桑乔一巴掌就扭断了它的脖子，但再猎些什么又没地方放了。 他看着满地的苍狼血，决定到此为止，趁着大雪封山之前，赶紧滚回燕城。 桑乔带来的东西，在被熊追击的逃亡过程中遗失了一部分，其中还包括一些压缩干粮和望远镜，不过好在车钥匙没丢。 他在雪地里辨别了半天方向，抱着益母草箱子找到了半天，才找到被他藏起来的倒骑驴摩托车。 好在油箱里的，是不易凝固的动物油脂，在这个气温逐渐降低、桑乔都感受到了寒冷的天气里，要是摩托车打不起火来，那桑乔只能扛着摩托车步行回燕城了。 人是昨天走的，东西是第二天带回来的。 摩托车在雪地里颠簸地行进着，开到燕城的关卡时，桑乔的头发都被雪染成了白色。 “我靠，兄弟，你这是跑北边逃荒来着？” 赵时看到骑着摩托车回来的桑乔时也吓了一跳，桑乔现在的形象，已经不能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了。 原本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被野兽血和森林燃烧的灰染得脏兮兮的，裤腿没了半只就算了，脚上的登山靴还破得仿佛步行了好几万里。 赵时抽了口烟，看着桑乔把落满了雪花的外卖箱子取下来，往他怀里一推： “益母草。” 赵时眼前一亮，接过箱子偷偷看了一眼，合上后激动地拍了一把桑乔的肩膀： “哥们儿，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往后有啥事儿都别客气，和哥说！”说罢，他才想起现在外面还下着雪，赶紧把桑乔往租车行的办公室里让： “来来来，看你这身落拓的样子，进来喝杯热水，收拾收拾吧！” “哎，这天也怪冷的，要不你先穿哥的衣裳凑合凑合，我回家给你拿去？” 桑乔想起他那如同雪花一样飞舞的头皮屑，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歇歇就走。” 随后，他掏出来自己的手机，摁下了开机键。 城外的山里一般来说是没有信号的，而且为了掩盖行踪，桑乔出去猎兽一般都会把手机关机，回来时才开机。 开机完成后，他输入密码，发消息给了杨栖： “委托完成，一具四星苍狼尸体，够交租金了吗？” 杨栖那边依旧是秒回他： “尸体完好吗？” “头被我打烂了。” 屏幕那头的杨栖：“……” 看来这人的战斗风格，需要好好地纠正一下呢，她心中暗想。 毕竟狼脑子也很贵的，打烂了太浪费了！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战利品吗？” 桑乔想了想，如实回复道： “一头疑似品级六星的熊，不过已经被烧焦了。” “另一头是三星的狐狸，不过比较完整。” 杨栖看对方不再发来消息，便知道就是这些了，她心中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的市场价，想起了桑乔说是头烧焦的熊，意识到应该是对方放火烧山了。 于是她问道： “你还在那个车行？” 桑乔回复道： “对。” 随后桑乔想了想，又回复道： “能不能请你派人送双鞋来，我的鞋坏了。” 虽然不止鞋被烧坏了，不过鞋坏了让桑乔更困扰一些，他要是这副样子走回燕大，估计要被好多路人行注目礼。 毕竟谁家孩子，刚过年没多久，就穿得像个乞丐一样在大街上乱逛啊？ 而且现在停止战斗，血也凉了下来，桑乔也感觉到，自己脚后跟上的风冷嗖嗖的。 袜子都烧没了一大半，实际上原本皮肉也被烧焦了，只不过烧焦的部分被桑乔自己刮掉了，再动用先天武技长出来了新的。 杨栖凝神闭目，动用自己的先天武技感受了一下，便回复道： “你在车行等着，我待会儿就过去。” 随后，她又问了句： “你穿多大码的鞋？” “45码。” 二人不再联系，赵时也给桑乔端来了热水，见桑乔看着门外的雪地发呆，于是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嘿，哥们儿，真不用兄弟给你拿几件衣裳来换换？” 桑乔看着他大红棉袄袖子上蹭的油污，心里有些微妙的嫌弃，脸上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 反正等下杨栖会送过来嘛。 第61章 少替别人做梦 雨雪天气，路面湿滑，不过杨栖来的还是很快，她把衣服交到桑乔手上，就要走了借给他的储物袋。 “我先去派人清点一下，你换好了衣服就来车上，我在车里等你。” 杨栖身上裹着厚重的大衣，司机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为她打着伞，因此，没有一粒雪花能飘到她的肩上。 桑乔点了点头，轻声道： “熊头里有铲子。” 杨栖闷闷地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裹紧了大衣转身回车上去。 燕城的冬天太冷，她在四季如春的云城待久了，都有点不习惯，还是有暖风的车里更舒适一些。 桑乔目送她上了车，才转头回租车行，打算和赵时借个房间换下衣裳。 没想到刚一回头，就看见赵时站没站相地倚靠在门框上，吞云吐雾间，还玩味地扬扬下巴，指了指那辆车。 “你女朋友？开得起这样的车，是燕城哪家的大小姐啊，我咋没见过？” 桑乔摇摇头，否认道： “不是。” 赵时撇了撇嘴，哼道： “咋可能，这大雪天，人家特意叫司机开车过来给你送衣服，你俩要是真没处对象，就肯定是她倒追你。” 桑乔没理他，径直往办公室里走，就听赵时边跟过来边嘟囔道： “啧啧啧，这么好看的姑娘倒追，你小子还在那装酷，人家冒着大雪过来给你送东西，你咋连句可心的话都不会说呢？要不哥教你两招？” 桑乔打开杨栖给他的纸袋子，里面除了新靴子新的外衣外裤和风衣，甚至还有套冬季加厚的秋衣秋裤。 虽然不是很需要，但既然是杨栖的好意，桑乔自然也就接受了。 “嚯，两万八千块的格罗治新款冬季风衣，一万三的纯羊毛休闲裤，追你的这位大小姐挺有来头啊？” 赵时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心里更好奇杨栖的来历了。 格罗治的今年新款上周末才发售，今天刚周几啊，这大小姐就能拿得到新品了？ “请你出去。” 桑乔见赵时还喋喋不休，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开始冷声赶人。 他身体是男的，灵魂可还是个女人，真没兴趣在其他男人面前换衣服。 “咋了，都是男的，你怕啥。” 赵时不以为意，心里还在琢磨杨栖的来历，没想到桑乔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怕你自卑。” 赵时哽住，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因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刚想反驳，但看到桑乔高挺的鼻梁、茂密的黑发，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一些民间传闻，便也不确定了起来。 于是，赵时心中虽然不服气，但还是拉开门出去了。 可恶，赵时心想，迟早有一天，他要想个办法把这小子灌醉，到城墙根比比谁更高！ 桑乔可不管赵时的尊严问题，他接了办公室的热水洗了洗脸，麻利地换好衣服和裤子，推门出了办公室。 “赵时。”他一边扣好风衣的扣子，一边站在台阶上叫道，“帮我查个人。” 赵时回头一看，心中立刻想起了一句古话：人靠衣装马靠鞍。 不过可惜桑乔收拾得再帅，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刚刚说过“怕他自卑”的男人。 赵时摁灭了手中的烟头，心说闷葫芦平常不说话，说话真能噎死人，但嘴上还是正常地问道： “你想赵哥我帮你查谁？” “一个叫薛和的男人，刚到燕城没多久。” 桑乔看向停在门外的轿车，虽然薛和是杨栖的哥哥，不过那天刚见面，来自薛和目光中那一闪即逝的恶意，自然是没能逃过桑乔敏锐的眼睛。 他猜想，杨栖和薛和的关系明显不怎么样，但那种转瞬即逝的恶意，又是从哪来的？ 桑乔想不明白，自己除了给杨栖当小跟班，哪里得罪过他们这些大人物？不过也不重要就是了。 重要的是，他察觉到了，薛和想要他死。 因此桑乔认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刚好有赵时这个工具人，可以帮两眼一抹黑的他打探消息，桑乔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二十万换个情报贩子，重要的情报有时候又能买自己一条命，怎么想也不会太亏。 “行，薛和是吧，回去等着吧，有消息了我打电话找你。” “嗯。”桑乔点点头，抬脚便准备离开租车行，走之前，他又多说了一句： “她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桑乔心想，少给他往脸上贴金了，且不说别的，光是想想，他现在连武者用的刀都买不起的样子，还和杨栖交往呢，他配吗？ 更何况，桑乔除了赚钱外，还真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的身体是男人的身体，灵魂上却依旧是个女人，这种别扭的状态，让他无论是在男人还是在女人面前，都习惯性地保持一定的距离感。 至于亲密关系这类的……桑乔既没想过，也没做好过相关的心理准备。 赵时被说的一脸懵，刚想说些什么，桑乔就自顾自地走掉了。 等车子启动准备开走了，赵时才反应过来，但这次，他只是耸了耸肩，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草。 杨栖穿着大衣，腿上还盖着毛毯，在暖气充足的车厢内昏昏欲睡，等到桑乔打开车门，带进来一股寒气，她才醒过来。 “开车吧。”杨栖眯了眯眼，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些。 车子启动，桑乔扫视了一下车内，没发现有可以装热饮的地方，便只好悻悻道： “今天谢谢你了。” 杨栖又是闷闷地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发觉今日的她不似往日那般健谈，桑乔转过头，看到杨栖微白的脸色，不由得轻声问道： “你……不舒服？” 杨栖以手掩面，微微地打了个哈欠： “不是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对了，今晚先回我家住，等开学了，你还要帮我搬下行李。” 她说这话时，声音懒懒的，显得好像很疲倦。 桑乔有些无措，不过看杨栖没有多说的意思，便只回了句：“好。” 车厢内就此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杨栖打盹时平稳的呼吸声。 第62章 恩怨情仇 早上七点，杨栖才因为生物钟从睡梦中苏醒，她摁下了智能家居的按键，直接远程操控打开了窗帘。 雪后暖阳的晨光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房间，杨栖伸了个懒腰，走进自己的浴室开始洗漱。 趁桑乔不在这几日，杨栖去办了一点自己的私事——当然，是和杨家有关的事情。 由于这件事动用了她的第二武技，倒是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因此桑乔见到她时，她才会显得那么疲倦。 对于武者来说，第二项先天武技虽然可以成为保命的底牌，但与此相对的，付出的代价与先天武技相比也较为巨大。 杨栖扎好马尾，看向镜子里自己还略微泛白的脸色，不禁摇了摇头。 想到曾经桑乔在心里怀疑过她，为什么她一个凝神境，体质会这么差，她的脸色又复杂了许多。 杨栖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清水拍到脸上。 温水让她昏沉的思维变得更加清醒，洗漱完毕后简单擦了擦脸，解开扎起来的头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 这张脸，四分像父亲，六分像母亲，杨栖回想起父母的容颜时也抚摸着自己的面皮，想到她母亲曾经被誉为燕城第一美人，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容颜美丽又能怎样？人若是又蠢又恶毒，长得再貌美，也不过是一把愚蠢的枪，一颗无聊的棋子而已。 在杨栖的印象当中，她的母亲虽然貌美异常，却是个十足的反社会蠢货。 若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一两句挑拨，就给只有五岁的她吃下开拓筋骨的灵药？ 杨栖清楚地记得，那一副药下去，她发烧了整整一个星期不说，浑身筋脉像被切断一样疼痛，就连五脏六腑，也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搅动一样地抽痛。 她就这样随着发烧一起，浑身上下疼了七天七夜，差点活生生把她痛死过去。 而她母亲那七天在做什么？在和燕城所谓的上流社会太太聚餐、开舞会、酒会！ 若她母亲是个聪明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被薛和那个狡诈的亲爹，用区区一两句话就把她哄得心花怒放？ 甚至她父亲刚死，母亲就和继父搅在了一起，就这样一下子被杨家的本家抓住了把柄，以她婚内出轨为由，直接将她一起赶出了杨家？ 可恨母亲蠢笨如猪，全然不知自己被人当枪使，还真以为寻到了此生真爱，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杨宅。 而那个男人，包括薛和在内，无非是贪图她父亲手上的异星资料和研究成果而已！ 杨栖冷冷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只恨自己生的晚了几年，不然她怎么能允许，别人这样算计她？ 她压制住从心底升腾而起的怒意，抽出洗脸巾，仔细擦干了脸上剩余的水分，才转身出门下楼去。 楼下的客厅里，桑乔正坐在杨栖家厨房的岛台旁，默默地用手摇咖啡机磨着咖啡粉。 流理台旁边还摆着尚未下锅的备菜，桑乔见她下来，便问道： “要吃早饭吗？” 杨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点头道： “家政要等到上元节才放假结束，所以最近都拜托你了哦？” 桑乔点点头，起锅烧火开始做饭。 他对此到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现在住着人家的豪宅，穿着人家买的价值两万块钱的上衣。 区区做个饭，能算得了什么大事？ 随意而又精致的烘蛋被摆上桌时，桑乔的咖啡壶中也冒出了香气，他拿起打好的奶泡，轻声问道： “喝什么咖啡？” 杨栖眯着眼睛，咽下桑乔早就拌好的小份蔬菜沙拉，想了想才道： “嗯……想喝点甜的。” 桑乔会意，在咖啡杯里挤了些巧克力酱，搅拌均匀后，又撒了些可可粉，才倒入打好的奶泡。 今天的拉花是只天鹅，杨栖看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早餐，心情都明朗了不少。 “你好像很擅长做这种事？”杨栖捧着咖啡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感受着甜丝丝的温暖从舌头滑入胃袋，心情变得更加愉快了。 桑乔坐在杨栖左手的座位上，捧着自己的拿铁杯子，点了点头： “因为一直是自己生活。” 他这倒也不算是假话，上辈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嘛。 桑乔的观念很简单，总不能因为自己以杀人为职业，就不过好自己的生活了。 杨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二人用过早餐后，杨栖就回自己房间继续休息了，第二先天武技对她的消耗还是很大，她要好好恢复一段时间。 而桑乔却接到了赵时的消息： “兄弟，你要查的人我查到了，资料直接发你了哈，有啥疑问再问我，我明天回你。” 桑乔刚要发个好，对面又补充了一句： “今天就别给我打电话了哈，我要陪我媳妇儿去看丈母娘。” 桑乔：“……” 虽然他没有要给赵时打电话的意思，但是，倒也不必什么事都告诉他。 桑乔点开资料翻了翻，才发觉这个薛和，来头还真不小。 薛和现在除了在海城任职海城大学的教授，还在海城的国家科学院工作。 嗯，具体什么工作没说，桑乔猜测多半是保密工作，毕竟薛和在海城也是在武者学院教书的。 既是武者，又在研究院上班，那除了是和异星相关的工作，不可能是别的了。 除此之外，赵时提供的资料里，有说薛和因为亡父的缘由，和杨家交往过密……准确来说，是和杨江交往过密。 十年前，杨江在投资燕城游乐场的项目里，还和薛和的父亲及年幼的薛和有张合影。 桑乔滑了滑手机，将资料一翻到底，看到了对方原本在七八年前，就随父亲一起，去了云城杨家。 但才待了一两年，薛和就跑到海城念书去了，一直到工作都再也没回去过。 桑乔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曾经方媛与他说过的杨家八卦。 外界传言，说薛和是因为害怕会像自己生父继母一样离奇失踪，才一直不肯回云城杨家，照看继妹的。 按照一般的常理说，父母失踪了，做儿子的不管不问，也太离谱了吧？ 他摸不到头脑，索性关掉了赵时发来的资料，仰躺在沙发上捋一捋思路。 第63章 啥仇啥怨 杨栖与薛和的关系不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只是因为和继妹关系不好，真的至于连父亲的失踪都不管吗？ 桑乔虽然感情单薄，但他想，若是他这个世界的母亲还活着，某一天骤然失踪的话，就算是冷血的他，也无法置之不理。 至于杨栖和薛和为什么会关系糟糕到，杨栖见到他都会明确地表达不高兴，桑乔也不得而知。 他只能判断他们之前发生过激烈的矛盾，但个中细节，恐怕除了两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或许是和利益方面相关吧，桑乔心想。 但要是因为利益牵扯，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薛和那个眼神……桑乔无比确信，那是对他起了杀意，包括后面杨栖表面亲昵实则维护的行为，都可以印证这点。 可，为什么呢？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按理说应该是被大人物们弃之如敝履的那种……难道是自己舅舅以前得罪过薛家吗？桑乔如此想道。 毕竟有种民间的说法，叫外甥像舅，桑乔的模样确实和他舅舅有五六分相似，两人都是浓眉大眼高鼻梁的类型，连眉梢翘起的高度都几乎一致……别人乍一看都以为是亲父子，被认错也很正常。 但桑乔记得，他舅舅去世前只是个做生意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又会在什么地方得罪薛家人呢？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桑乔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准备换身衣服，去练功房练习大荒刀术。 杨栖第二天身体就好了许多，顺便把桑乔带回来战利品的尾款结了。 前后出去猎兽三次，桑乔手头上的存款也飙升到一百二十万。 这都多亏了那头六星巨熊，虽然外壳被火烧得惨不忍睹，但由于肉太厚，里面的内脏，倒是没像桑乔想得那样直接被焖熟。 因此，新鲜的六星裂地熊熊胆和熊心都卖了个好价钱，桑乔的手头一下子也宽裕了不少。 “什么？你想买刀？” 杨栖放下手中的大部头，若有所思道： “才一百多万……按照市场价格，可能买不了什么好的武器哦？” 桑乔挠了挠头，考试规格最高的b级武器，起码要三百来万，他的确买不起，但买个差不多的c级武器，应该也差不多吧？ 他可不想每次出门猎兽，都要报废一把工兵铲了。 而且目前来说，桑乔每次面对巨兽的时候，除了耍阴招偷袭，都没有什么别的有效的攻击方式。 他认为，如果继续保持现状，对自己的武道修行很是不利……好吧，也不是全然不利，最起码他觉得自己刹念步法又精进了不少。 但其他的武技，就几乎没什么长进了，这让喜欢靠内卷进步的桑乔，很不习惯。 “嗯……那我就帮你留意一下吧？”杨栖思索了半晌，答应道。 桑乔点点头，轻声道： “拜托你了。” 第二学期正式开学，是在上元节庆典结束的十天后。 现在才正月初十，许沐就被桑乔从家里薅出来，开始进行提前的训练了。 “冬季是锻炼耐力的好时候。”桑乔一边催着许沐在操场上跑步，一边如此说道。 杨栖因为不耐冬季的寒冷，没有出门的打算，便没来参加。 不过她在桑乔走之前打过招呼，叫他不用担心，她会叫手下买好菜，等他中午回来做饭。 桑乔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八点半，跑到十点刚好去杨栖家冲个澡然后做饭。 时间很紧迫，所以他要跟着许沐跑，这样才能达到敦促她锻炼的效果。 “哈啊……我怎么又被你套圈了！” 许沐傀儡外面裹着厚厚的衣服，身体本就沉重，两条腿上又因为增强耐力而绑了沙袋，于是移动速度就变得更慢了。 桑乔虽然穿得不多，但身上的沙袋是许沐的三倍，这是为了“公平起见”。 “你跑得太慢了。” 他悠悠地吐槽道，然后两条腿迈开，又超过了许沐。 这才放了几天年假，又变成这样了！许沐这是在家里过得有多腐败啊！ 桑乔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并没有其他的打算，反正许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现在要是因为不习惯就放弃，那大不了之后开学加练呗。 许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恶魔盯上了，但凡她表现出一丁点懈怠，等开学的时候，迎接她的就会是双倍的训练任务了。 “哈啊，哈啊……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许沐两只手的骷髅指节都快结冰了，她扶着自己的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桑乔则是跑到她跟前，看了眼时间，点头道： “嗯，回家吧。明天练引体向上。” 引、引体向上？！许沐在傀儡里瞳孔地震，虽然她不是做不了，不过她可是穿着傀儡呢？！ “桑乔…你、你打算明天……让我练多少个？” 桑乔想了想，随口道： “一千个吧？”他也不知道许沐的根底在哪，先试试能不能做得完再说。 反正许沐也是用剑的，用剑胳膊和腰没有力量怎么行？ “你，你是魔鬼吗？”许沐腿都软了，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上个学期，不会是无意识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不小心惹到了桑乔吧？ 桑乔刚拆下身上的沙袋，闻言抬头看了眼许沐，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笑死，他上辈子从佣兵训练营爬出来，又回到佣兵训练营当过教官，血腥暴力镇压的手段、玩的魔鬼训练程度，可比这区区一千个引体向上恐怖多了。 那个时候说他是魔鬼，倒是也当之无愧，因此与之相比，桑乔认为自己现在一点也不魔鬼。 他甚至很和善地考虑了许沐可能做不完的可能性，因此都没打算强制要求对方真的做完。 这要是把许沐放到佣兵营，桑乔一想到这种情况，脸上不显，心里却露出了个阴恻恻的笑容。 许沐则是欲哭无泪，她一边俯下身子，拆卸着腿上的沙袋，一边在心里哭道：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谁能来救救她啊！杨栖，救命啊！ 第64章 买刀 燕城做为华国的首都，其经济水平、历史底蕴，自然都远超华国其他的城市。 因此，全国最大的武者武器交易市场和制造商，虽然不在这座城市，但这的武器交易却依旧兴盛。 杨栖穿着内层增厚的崭新小皮靴，拎着手提包，哒哒哒地走在前面，桑乔则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手上还打着挡雪的伞。 “等下进去了，看见中意的东西，眼神也不要多停留哦。”杨栖站在交易市场的大门前，扭头对桑乔叮嘱道。 桑乔点了点头，为她掀开了大门的门帘子，随后才收起伞，跟着杨栖走进了武器交易市场。 燕城武器交易市场似乎是由仓库改造的，不仅地面都是灰扑扑的水泥地，天花板也是可以清晰地看见合金支撑和悬顶吊灯。 那些吊灯也不是很明亮，虽然看样子是白炽灯，投影到市场里，却散发着灰扑扑的光。 桑乔猜测，这市场的灯罩，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清过灰了。 剩下的，则是和菜市场一样随意的摊贩摆置。 大多数人都直接在地上铺了一块防雨布，将自己的商品罗列摆开，但未曾明码标价。 有稍微讲究一些的，则用了一些收纳的铁丝篓，或是剑匣刀匣之类的物件，将自己的货物罗列展示。 桑乔的双目快速掠过，浏览了一遍他们路过的摊子，只觉得这里颇有地球上古玩市场的既视感。 嗯，看看这群摊主看他和杨栖的眼神，仿佛一群饿狼看见了草原上落单的肥羊，倒卖赝品的奸商看见了只会买烫手货的大冤种。 桑乔收回视线，沉默地跟在杨栖的身后，二人走着走着，一转弯，竟然进入了一条有正经铺面的小街。 说是正经铺面，桑乔看过去，也只是有了招牌和金属板隔断的小店而已，有些店铺的招牌漆都掉了一大片，只能隐隐地看出上面的字体。 杨栖左拐右拐，走进了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里。 那小店从外间看不大，进去后却别有洞天。 一撩开门帘，映入眼帘的先是个大鱼缸，准确来说，应该是个水族箱更合适些。 那水族箱冒着幽幽的蓝光，里面海草沙石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两株迷你珊瑚。 桑乔凝眸看去，竟在里面看见了一条……金龙鱼？ 只不过那金龙鱼长了四条腿，鳞片加腿的组合，让桑乔想起了美西蝾螈和洛式恐怖里怪物的结合体。 不过…这长了腿的金龙鱼也不算难看。 再转头看四周，架子上犹如一个巨大的武器陈列库一般。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锤抓，明的暗的，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这东西之多、空间之大到令桑乔疑惑，他明明看外面只是一个小小的店铺，进来竟然这么别有洞天？ “这里是店主人设置的一个小型空间阵法，你跟着我进来，能看到的货物，自然与旁人看到的不同了。” 杨栖从包里掏出一块形似卡片的金属板，在桑乔的眼前晃了晃，低声道： “记住我之前和你说的。” 桑乔点了点头，随后就开始自己乱逛，杨栖则是绕过了水族箱，坐在了水族箱后面的茶几前。 “杨小姐，好久不见啊！”就在桑乔走到一排刀前时，里间的门被打开。 一个面色黝黑的女孩子，端着茶壶和茶杯从里间走了出来，她将三只茶杯摆到桌子上，为三只杯子斟满茶水。 “卢小姐，好久不见，最近卢老板身体还康健吗？生意可好？”杨栖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同这位“卢小姐”寒暄道。 面前的女人姓卢，叫卢融融，是这家武器店老板卢秋竹的孙女。 卢家社虽不是燕城最大的武器供货商，却是最有名的。 原因无他，百余年前，卢家老太爷卢奉化，担任过燕城城防炮的总设计师。 而经他亲手打造燕城城防炮，曾经干掉过一只突然出现在燕城的十二星王级巨兽。 后来，卢老太爷退休不干了，带着自己的侄女卢秋竹，开了家武器店，专门打造武器。 不过店主卢老太性格古怪，卖她亲手做的武器，倒是不论贵贱价格，只看人她看得上看不上。 杨栖也是因此才带着桑乔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捡个漏的。 “托杨小姐的福，奶奶的身体现在还挺硬朗，就是老人家冬天实在不爱动，所以现在看店都是我来啦。” 杨栖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她很给面子地捧起了茶，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贵社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甘甜。” 杨栖心情倒是平静，就算没见到卢老太也无所谓，卢家的其他武器，对他而言，现阶段也够他用的了。 “杨小姐过奖了。哈哈，这是带朋友来买武器吗？” 卢融融自然注意到了像逛街一样到处看的桑乔，于是便问了句，若是买武器的，她也好介绍介绍。 “呵呵，卢小姐，虽然今天只是带他来看看，不过有你指教的话，对他的武道精进也是有益处的。那么就拜托你了，看看他适合什么类型的武器？” 杨栖嘴角的笑容扬起了一道完美的弧度，卢融融对着她这张脸，真是半分警惕心都难生出来。 “我看这位先生的身形，似乎更适合长武器些。”卢融融看向桑乔的背影时眯了眯眼。 看身形，这男人应该体魄十分强健，肩宽腰细，用斧锤不太合适，但应该的确更适合长刀、长枪之类的…… 正思考间，桑乔已经看完回来了，他朝杨栖摇了摇头，这外间的武器，的确没有合他眼缘的。 杨栖指了指身边的座椅，叫他坐下，似是嗔怪道： “都看到这里了，还没有钟意的武器，等开学了可怎么办？” 对此桑乔，只管闷头不说话，卢融融正欲开口，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电话，听了一会儿，说了句“好”，便起身进了里间。 桑乔和杨栖等了一会儿，只见卢融融抱出来一摞匣子，摊开到地上，看着二人说道： “来，二位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合眼缘的。” 第65章 人情债难还 桑乔抱着刀匣出来时，脑袋还有点发懵，杨栖倒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只是心里却一直在翻腾。 “这样，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上车时，原本沉默的桑乔，似乎终于缓过味儿来了，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杨栖摇了摇头，表示无妨，示意司机开车后，陷入了思绪中。 就在刚刚，卢融融以一百二十万的价格，低价卖给了桑乔一把a级的苗刀，甚至是直到钱货两清后，才告诉他们。 “杨小姐，这是奶奶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呀。” 卢融融将二人送出来时，看到杨栖怪异的脸色，只得如此解释道。 “谁说这位卢奶奶脾气古怪，这不是很懂人情世故吗？”杨栖披着毯子，看着窗外的雪景自言自语道。 桑乔坐在她身旁并未搭话，而是沉默地打开了刀匣，拉开长刀观察着。 这把a级武器的外观并不怎么显眼，相反，刀身却呈现一种哑光灰色的质感。 同样，刀鞘和刀柄上，也没有繁杂多余的花纹。 桑乔归刀还鞘，小心翼翼地合上刀匣的盖子，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影响了杨栖的思绪。 杨栖则是开始考虑，卢老太太一个电话，几乎白送了一把a级武器，究竟是想卖她个什么样的人情债呢？ 她的父亲杨荡，曾经也用过卢家人打造的武器，就连她自己常用的弩箭，实际上，也是卢家人打造出来，送到她手上的。 可这些过往的交情，也都是钱货两清，杨家不缺钱，杨栖自然更不缺钱。 但为了桑乔这个大人物眼中的小人物，卖给她杨栖一个人情，卢老太太究竟所欲何为啊？ 杨栖食指轻轻抚摸着羊毛毯子的表面，心中隐隐地有了些猜测。 卢老太太，恐怕是在向她示好。 杨家自杨荡去世起，至今十一二年的时光里，家主之位似乎一直悬空。 燕城中杨家的主事人，一直都是杨五爷和杨六爷，但杨家人并没有真的拿他们当家主来看待。 因为，在杨氏集团的股份上讲，杨家持有股份最多的，自然是杨栖的祖父杨祀这一房的孩子。 杨祀接手杨家时，手上持有杨家集团51%的股份，而他又有三个孩子。 长女杨沁，次子杨荡，三子杨江，其中杨荡最有出息，分到了从父亲手上拿到的21%的股份，而杨沁和杨江，则一人拿到了15%。 尽管这样平分下去，杨荡依旧是集团最大的股份持有者，因为杨祀那辈兄弟姐妹共八人，除了杨祀手上的51%，剩下的49%由剩余的七个兄弟姐妹平分了。 因此，尽管杨五爷和杨六爷，一直以杨家话事人自居，手上持有股份也不过是7%。 再加上杨祀和杨荡这对父子的烈士身份，给杨家人带来了受到华国政府照顾的持久利益，杨五爷和杨六爷，自然不被其余杨家人视作家主了。 杨栖如今十六岁，等到她年满十八周岁时，杨荡遗留下来的那“无主”的21%股份，就要真正地落在杨栖身上了。 这也是杨家人试图将杨栖尽早嫁出去的原因之一，像杨六爷和杨五爷那几个姐姐妹妹，基本上嫁出去后，除了拿分红，都不再过问集团里的事。 若是能让杨荡这一脉直接绝户……那他们更乐见其成。 可惜杨栖生的天资聪颖，过于妖孽，年幼时千里迢迢到云城的那一场算计，都没能杀了她。 再加上云城铁桶一块，围着杨栖的，全都是杨荡的老下属，自然没给燕城的杨家人可乘之机，杨栖这才得以平安长大。 杨栖收拢归回偏远的思绪，想到卢家老太太拐着弯地卖她人情，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个人情她收下了，谁让桑乔是她亲自带过去的人呢？ 只不过……杨栖的视线挪到正绷着个脸坐在她旁边的桑乔身上，幽幽道： “你知道，a级武器现在的市场价格是多少吗？” 桑乔心里一激灵，不过脸上不显，依旧是那副略带阴沉的平静表情： “…大概一千多万。” “没错呢！要是卢家老太太亲手打造的，这个价格还要再翻上两番哦？” 杨栖脸上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美得都能让花儿失色，不过桑乔现在可没心情看美女，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刀匣，大致理解了杨栖的意思：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刚上车时，杨栖说好的不算给她添麻烦，但看着这副别有深意的笑模样，桑乔心里打了个冷战。 “唔……倒也不必这么紧张，我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不过，如今看来，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你现在是我的人喽？” 杨栖朝他眨眨眼：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桑乔心中想起薛和那饱含恶意的眼神，以及杨家人那怪异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 不就是意味着数不清的麻烦和当大人物的眼中钉肉中刺吗？这和他上辈子的工作也没什么区别嘛。 看在杨栖钱给得到位、自己又花了她的人情的份上，桑乔不介意自己给她当刀子用一段时间。 见他点了头，杨栖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你明白就好，不过既然成为了我的人，可就要好好努力，坚持武道修炼，毕竟，我可不擅长战斗哦？” 桑乔想起她曾经一个指头就把自己弹飞的事，内心虽然不置可否，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用她说，他也会继续努力，精进自己的武道修行的，毕竟现在一个储物袋的租金就要一头四星巨兽，桑乔打算买个储物空间，要猎兽的等级会变得更高些，才能早日攒够了钱。 况且，他们下学期结束后，每年还要向学校提交一百贡献点的物资呢。 杨栖对桑乔的识趣很满意，她扭过头，不再说话，只是继续看向窗外的雪景。 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卢老太太都有意识地向她示好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杨家人那边，必然是传出了些不一样的风声。 现在年也过了，她也该好好地收拾收拾自己的亲戚们了。 第66章 开学前总是鸡飞狗跳 已是二月中，燕城迟来的雪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燕大中庭的积雪扫了一次又一次，也才堪堪清出一条湿滑的小路，供返校的学子们通过。 杨栖披着低调的黑色斗篷，慢悠悠地通过由于雪天人烟稀少的学校，桑乔则跟在她身后，一手拎着一个大箱子，俨然一副大小姐和跟班的模样。 “等下还要麻烦你再跑一趟，不过你放心，我剩下的东西不多了。” 杨栖紧了紧围在脖子上的围巾，现在天气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就连她说话时，嘴角的空气中都呼出了断断续续的白雾。 桑乔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沉默地拎着箱子往宿舍区走。 冬天缆车被冰冻住，桑乔和杨栖不得不步行上山，好在山上的路面虽然同样湿滑，但也有人打扫的样子。 就是等二人到了五号别墅，一开别墅的大门，房间里的寒气还是让杨栖的后背肌肉拧了拧。 桑乔将行李放在门口，蹬掉了靴子，赤着脚走到了地暖控制器旁。 他这些日子都在杨栖家住，走之前自然会断水断电断暖气，倒不是为了省，只是防止不在的时候家里出火灾水灾什么的。 “好冷。”杨栖站在门口，看着桑乔光着脚在房间里行走，不由得裹紧了斗篷嘟囔道。 桑乔拎起箱子的手顿了顿，问道： “咖啡还是茶？” 杨栖刚脱掉自己的靴子，坐在了玄关的换鞋凳上，她想了想，回复道：“那就红茶吧。” 于是桑乔烧了开水，泡好茶才穿鞋出去第二趟，没想到在校门口，碰上了拉着行李箱过来的许沐。 “桑乔！” 许沐显得很高兴，因为今天说要搬行李，桑乔就免了她今日份的训练，连带着许沐看他都顺眼了不少。 桑乔只是和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提着杨栖的行李就往别墅走。 由于临近开学，许沐自然也不再宅在家里，为了避开返校的大部队，才选择了提前返校。 等她忙忙碌碌地收拾好自己的房间时，天色都暗了下来。 此时的许沐饥肠辘辘地从二楼下来，看到一楼正捧着热饮看书的杨栖和切菜的桑乔，恍然间有种回家了的既视感。 “我们晚上吃什么呀？”许沐趴在楼梯扶手上，被这暖洋洋的气氛烘托得有点不想动弹。 她才知道，原来妈妈收拾家务那么累，因此她打算把爸爸给她的生活费大部分都交给桑乔，让他帮忙把自己那部分的家务和吃饭都解决掉。 桑乔切菜的手顿了顿，问道： “你挑食？” 许沐想了想，回复道：“也没有很挑啦，我不吃苦瓜，其他都吃。” 桑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切菜。 反正他虽然不挑食，但也不会特意买苦瓜来吃，今晚食谱上也没有。 许沐见桑乔只是应了一下，没有搭话，便回房间洗澡去了。 晚上六点半，五号别墅准时地开了饭，许沐刚好也洗完澡。 她擦干头发后才从楼上下来，刚下楼梯，正好和正在摆饭的桑乔对上视线。 桑乔原本听见下楼的脚步声，不同于以往许沐走路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结果看到的，却是个身高似乎只有一米四几的小萝莉。 “……”桑乔看着许沐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她脚上的蓝猫拖鞋和碎花小睡裙，很难将她和那个两米多高的骷髅架子联系到一起去。 虽然……虽然知道那具骷髅里面的人似乎是个小女孩。 但看着许沐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以及那双透露着一丝丝不谙世事、独属于大学生才有的清澈愚蠢的大眼睛。 桑乔还是觉得，这种反差感，还是过于强烈了些。 “下来的正好，来吃饭吧。”杨栖放下了手中的书，坐在了桌子旁，似乎对许沐原本样子毫不感到意外。 毕竟，在许沐入学前，她就已经详细地调查过对方了呢。 桑乔见状便移开了视线，盛好了饭放到她们的手边，自己才坐下来。 许沐这还是头一次和他们俩吃饭，不过见他们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就不敢开腔，只好先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唔！桑乔，你做的排骨，好好吃啊！”许沐的眼睛亮了亮，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 桑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她的夸奖，便继续埋头吃饭。 虽然菜做得不少，但对于食量大的武者来说，也就是刚刚好的量。 等许沐想要从电饭煲里再添一碗饭时，才发现锅里早就空了，只好悻悻地放下筷子。 八个菜一个汤，现在除了点菜汤什么都没剩下，就连平时胃口不大的杨栖都多吃了半碗饭。 许沐靠在椅子上，看着端上煮好的水果茶、沉默收拾桌子的桑乔，心想这钱花得真的值。 然后第二天她就悲剧了。 “哐哐哐！” 早上天还没完全亮，许沐的房间便被敲响，她勉强地从床上爬起，梦游般地打开门，仰头看见站在门口寒着个脸的桑乔，吓得一激灵，醒了。 “现在已经六点十分了。”桑乔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许沐却直觉大事不好。 “那，那个……现在是不是…” 她想说现在是不是太早了点，又骤然想起自己昨天信誓旦旦地说她要五点半起床吃饭，六点半和桑乔去操场上晨练，顿时心虚了起来。 “你还有二十分钟。”桑乔看了看表，只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许沐立马把门关上，滚回去换衣服。 等她跑下楼，发现杨栖正坐在岛台边上，慢悠悠地喝着桑乔煮给她的咖啡，而桑乔则披着风雪，刚从外面回来，看她下来了便道： “操场积雪太厚了，先吃饭吧。”说罢，还指了指桌上剩下的唯一一份早饭。 许沐如蒙大赦般地坐在饭桌前，咬了一口面包被烤得香气扑鼻的三明治，弱弱地问道： “那今天…是不是不练了？” 桑乔换鞋的手一顿，指了指楼上，打破了许沐的幻想： “三楼有练功房。” 而且里面有健身器材，许沐可以在里面做完一千个引体向上再吃午饭，桑乔心想。 许沐则是欲哭无泪，她狠狠地咬了口夹了软滑炒蛋的吐司，心想： 怎么还没开学呢，我的队友就要拖着我内卷了啊！ 第67章 分班 燕大大一上半学期的学习，全靠学生独立自主，第二学期则开始正式分班、并有老师带领了。 至于分班，燕大简单粗暴地按照上学期成绩，将每班塞进去十到十五个小组，一共分出来了十个班级。 而每个班级，又有学校根据该班学生的总体情况，安排的不同老师教导武道修行。 共工小队做为上个学期的期末第一名，自然被分配到了一班。 班级里闹哄哄的，几个自来熟一点的人，试图和坐在三排桌最外侧的桑乔搭话，桑乔也只是点头说了句“你好”，就没了下文。 于是，几个胆子大点的男生和女生便都和杨栖攀谈了起来。 “同学，你好，你们是不是那个…共工小队的呀？我叫马唯，是秀峰小队的……” “同学你好，我是甘露小队的程晨……” 杨栖对于同学的热络都笑着一一回应： “你们好，我是共工小队的队长杨栖，啊，请不要对他们两个见怪，我的队友们都并无恶意，只是不擅长与人交流而已。” 杨栖一副笑眯眯的姿态，两只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周身气场松弛，显得确实十分和善。 再看看她左边自以为面色平静实则气质阴沉的桑乔，右边压迫感极强却一动不动的“骷髅”许沐，大家面面相觑。 但事已至此，除了笑着说“不介意”“没放在心上”“大家都懂”之类的漂亮话，也说不了别的了。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原本闹哄哄的教室也安静了下来，大家各自回到自己小队所在的座位上，安静地等待老师的到来。 这种气氛和分班制度，倒是让上学期一直野蛮生长的桑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涯。 不过，大学的老师应该管得没那么多就是了，桑乔摸了摸自己垂到眼角的头发，心里想着的，却是之后要找个皮筋绑一下。 负责一班的班主任名叫傅升，据说是个分神境的大佬，曾经也在城防军干到过大校军衔，后来才被聘请到燕大教书的。 当然，这些都是从燕大的校园官网上看到的。 分班信息在开学前一周就公布了，不过除了姓名和一些基本的履历，学校并没有公布老师和学生的照片信息。 因此，这些等待中的学生也很激动，华国分神境的大佬，平常可不是随便在街上就能见到的。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期待目光下，教室门被打开，一位外披淡灰色风衣，内衬白色长裙、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的卷发女人踏入了教室内。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傅升。” 只化了淡妆的清冷女人在黑板上写下了“傅升”两个大字，字体中暗含着那种不符合她娟秀外表的苍劲感。 桑乔跟着杨栖坐在前排，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傅升捏着粉笔时，手背上的青筋和耸起的手骨。 看着那和他如出一辙的手骨样子，桑乔不由得猜测，这位老师年轻时应该没少干重体力活，或者基本功上锻炼得比他还要狠。 毕竟，女人天生体脂率高一些，这是生理因素导致的。 如果傅升的手能够练到他这种程度，那她付出的努力，绝对远超男人。 “接下来的三年半，咱们班的武道修行指导，都将由我来带领，希望大家能够继续刻苦修炼，不要辜负自己高考前的努力和家人的期待。” 傅升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然而周身沉稳的气度和锐利的眸子都展示了她的不凡。 再加上官网上介绍过的分神境的身份，原本因她是女人而有些不耐的男同学此时也被她那双锐利的眼镇住，因而不敢再说些什么。 一班的晨间班会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老师与学生分别做了自我介绍后便相安无事，不过也只是相比其他热闹的班级显得平淡而已。 据说有的班级，老师与学生很快就打成一片，而有的班级老师与学生，物理意义上地打成了一片，还闹出来了好大的动静。 毕竟，纵然是在燕大这样的高等学府，年轻气盛的武者们还是会对一两个脾气比较大的老师不太服气。 桑乔对这种额外的事都没什么兴趣，他比较关心的是这学期的课表。 燕大这学期除去武者必修的巨兽认知课外，剩下的必修课，几乎都是华国普通大学需要学的通识课。 然而说是通识课，其实上个学期也学完了大部分，只剩下一门思政课和通用外语课了，之后的课程都要自己到校园网上选择。 剩下的，就是持续一整个下午的体育课，和班主任亲自监督的晚自习指导课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听哪个？” 杨栖做为共工小队的队长，在班会结束后就被傅升叫去开会了，接下来又没课，许沐和桑乔便直接回宿舍做中午饭去了。 现在饭做好了，杨栖才回来。 “先说好的吧。”许沐抱着汤碗，眨巴着眼睛问道。 “好消息是，由于我们上学期表现不错，学校决定给我们三人一次进入传承阁学习的机会，以示嘉奖。” 许沐和桑乔对视了一眼，桑乔在她眼中看到了欣喜，因为燕大的传承阁里有s级武技，这对他们的战力提升可是大好事。 “那坏消息呢？” “嗯……”杨栖眼珠转了转，叹气道： “坏消息嘛，就是负责咱们班的体育老师最近休产假，因此这学期的体育课，都由班主任傅老师代课了。” 燕大武者学院的体育老师一共有六个人，一般来说他们只负责大一和大二学生的教学任务，一个老师在一个年级最多带四个班。 由于每天下午都上体育课，燕大大一下半年的体育课也因此是三四个班一起上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进行散养。 所以，共工小队所在的一班，大概率会和二班三班一起上体育。 “诶？可是傅老师代课，不应该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吗？” 许沐眨巴眨巴眼，按理说班主任来代课，应该会更关照他们一班的吧？ 杨栖见状，只是微笑着欲言又止了一下，随后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出来。 唉，天真的孩子，一看来燕大前就没有仔细地打听过学校老师的事情。 傅升，可是在燕大往届学子中，流传着个十分有名的外号，叫傅魔头啊。 第68章 傅魔头 “既然大家都是咱们年级的精英，那么该有的标准，也应当比其他班级更高一些。” “我第一次教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的基础怎么样，这样吧，全体操场跑50圈，限一个小时内完成，想必对你们来说很容易吧？” “一小时内跑完，算你们合格，跑不完的，超时十分钟多加十圈！都听明白了吗！” 傅升的话音刚落，操场上顿时哀鸿遍野，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个班级的学生，冷声喝道： “再多嘴就再加十圈！” 于是吵闹的声音顿时减下去大半，有人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跑这么多圈有什么用啊……” “好，现在你们要一小时跑60圈！” 傅升的话音刚落，操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她才开口问道： “还有人有意见吗？” 桑乔安静如鸡，这种套路他可太熟了，军营里出来的人，干起教官这项任务，基本上都和傅升一个样子。 嗯，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傅升好歹还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练他们，只有下午体育课这一会儿而已。 “老师！”有女生在人群中举起手： “我有问题！” 傅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声音似是缓和地回道：“说吧。”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跑圈呢？我不明白，我们都是武者了，跑步的意义在哪？！” 傅升嗤笑了出声，她今天穿得是干练的运动服，绑着高马尾，未施粉黛的脸上显得冷峻而又清丽。 但那张脸上，此时此刻却透露着一丝淡淡的讥讽，仿佛看蝼蚁般地扫视了一圈低下头不服气的学生们，冷声质问道： “你们谁能在现在打倒我，就可以不跑这六十圈，有人敢上来挑战我吗？” 桑乔垂着眸子，心想：没错，就是这个味儿，佣兵营的教官也是这么训他们的，不怕死的愣头青也是这么出来跳脚的。 太熟悉了，这套流程桑乔可太熟悉了，他甚至有些怀念，当年那些在佣兵营里，边在刀头上舔血边训练的日子。 不过也只是怀念一下而已，现在桑乔的心里，还是他平静的生活更重要些。 然而，就在这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操场里，突然有人在人群中发难，一道电光直奔傅升袭来。 傅升不躲不闪，只是站在原地，直接伸出一只手抵挡。 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化解那道凌厉的攻击，也没人看清，她是怎么抓住那个偷袭的学生的。 “嘭！” 那偷袭的男生被她大手一挥，轻轻松松地直接掀翻在地上，滚出去起码二三十米远。 傅升看都不看他，只是再次问道： “还有人想来挑战我吗？” 操场上再次陷入了凝重的沉默里，桑乔用余光瞧了一眼，才发现那偷袭傅升的男生，貌似是二班的学生。 “既然没有人再来挑战我，那就开始跑吧，六十圈，一个小时内跑完，多出一分钟就多跑一圈，现在倒计时开始。” 随后，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跑道那头勉强爬起来的学生，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李主任，我这里有个学生受伤了，麻烦你派人来检查一下。” 四百米的操场跑六十圈，满打满算就是二十四公里。 桑乔寻思着自己骑自行车去七十里地外找君君鸟，路上的行程都没花一个小时，二十四公里，努努力一个小时也是能跑完的。 就是苦了杨栖和许沐。 许沐被他拖着锻炼，还能撑一撑，杨栖这个身体…… 桑乔感觉，要是杨栖跑不完六十圈，按照傅升的规则，这么增量加下去……他可能体育课结束，就要给杨栖收尸了。 于是他决定，浅浅地做点小弊。 “你，你怎么又套我们圈？”许沐眼下刚跑完一半，看再次出现在她身边的桑乔，不由得一边喘气一边吐槽道。 桑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还有心情问自己怎么又套了圈，看来许沐还是不累。 她边上的杨栖也没好到哪去，咬着牙硬抗着。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但初春的冷风还是在拼命地往她的肺里灌。 杨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地抽动，心想果然荒废了一个冬天，现在自己的体力，又有些跟不上了。 桑乔边跑边悄悄抬起手，搭在了杨栖的肩膀和许沐的傀儡胳膊上，发动了自己的先天武技，将自己的生命力分给了二人的身体。 二人的体力顿时得到了一定的补充，见她们的步伐不再摇晃，桑乔便像个没事人一样再次超过她们跑走。 站在远处观察操场上学生状态的傅升眯了眯眼，并没有说话或出声呵斥的打算，只是在心中暗暗地将这名学生记下。 虽然是为了小队成员，但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之后还不给点小小的惩戒，她就不叫傅魔头。 一个小时过去的很快，桑乔在第四十分钟时就跑完了六十圈的路程，是整节课第一个结束的人。 但就算是这样，也把他累个够呛，其实如果可以不限时慢跑的话，六十圈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累人的活儿，一加上时限，他就不得不适当地加速起来。 “你，叫桑乔，对吧？”傅升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他的跟前问道。 桑乔点了点头，心说我还是你带的一班学生呢，不过这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也没心气说。 “跑了四十分钟零二十三秒，干的不错，奖励你二百个俯卧撑，现在就做吧。” 桑乔：“？” 虽然心里一头问号，但鉴于这种程度的体力折磨，对他来说也不算啥，于是桑乔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低头伏在地上，开始做他的二百个俯卧撑。 路过的学生都以为这是下一项任务，虽然内心哀嚎，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加快跑的速度。 毕竟要是多跑了几分钟，就要再加练几圈，刚刚半路上这老师可是拿大喇叭喊过，今天要是跑不完，不准到食堂吃饭的！ 等到了五十九分的时候，杨栖和许沐也勉强跑完了这六十圈，许沐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塑胶跑道上，看着快要做完俯卧撑的桑乔，喘着粗气问道： “老、老师……我们，不会也要做吧？” 傅升抱着肩膀，摇了摇头： “你们不用，这是给桑乔同学开的小灶。” 在地上默数到一百六十八的桑乔，听到这话就是身形一顿，心说：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傅老师。 第69章 打不过就跑 “啧啧啧，一个小时，让你们跑区区六十圈，合格的人居然才十三个，燕大的生源，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傅升看着在地上大喘气的学生们，丝毫不顾及他们的心情，继续嘲讽道： “就这种程度，还好意思问我跑圈有什么用？” “你们堂堂建台境武者，自以为是的华国的天之骄子们，结果一个小时连六十圈都跑不完？还好意思问我，跑圈有什么用？” “等你们离开了城市的保护，在城市外遇见了长达三天的兽潮，你们觉得，就凭你们现在这个虚弱样子，跑得过巨兽的追逐吗？” “你们连从兽潮中活下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桑乔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又嫌弃地把充满塑胶味儿的手拿开，心想这位傅老师终究是文明的女老师，其实对他们还蛮客气的。 毕竟换个老师，可能直接会指着鼻子骂他们废物点心。 “明天下午一点，一班二班三班操场集合，继续跑一小时六十圈，没跑完的继续加圈，解散！” 杨栖看了看表，现在都六点五十了，食堂估计也没饭了，而七点半就要上班主任的晚课了。 哦，他们这么晚下课，主要还是因为有人跑步太慢被加圈了，所有人要等他们跑完才能一起下课。 “呜呜，好饿啊。”许沐摸着咕噜噜叫的肚子，但现在她也腿脚酸软，连多挪一步都觉得累。 她现在可算明白了，为啥杨栖说班主任傅老师代课体育课是“坏消息”了。 傅老师，简直就像个女魔头一样！比拖着她内卷的桑乔还魔鬼！ 桑乔看了看天色，又想了想从操场到半山腰宿舍的距离，只是摇头道： “回去吃夜宵吧。” 话虽如此，他们还是在学校超市买了袋面包垫垫，随后就去训练室等着傅升来上课。 傅升显然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提前十分钟便到了训练场，看见共工小队的成员，挑眉道： “我已经和院方提交申请了，这周五晚上，你们就能去传承阁进行一次免费的武技传承，不过ss级和sss级的武技暂时不会对你们开放。” 杨栖点点头道：“谢谢老师。” 傅升也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其实很看好杨栖这种天才，还暗搓搓地想把共工小队都招进城防军效力。 杨栖这种天才少女，自己本身脑瓜子好不说，先天武技又是极为稀有的灵魂系，若是将来没走歪路，必将能够成为华国武者中的中流砥柱。 而桑乔就更不用说了，治愈系武者若是好好培养，等远征军项目再次启动时，他一定会被选为华国远征军的预备役。 就算没进远征军，留在城防军救援队，也会是一大战力。要知道，猎兽前线最缺的东西，除了灵药就是治愈系的武者了。 至于许沐，她的能力虽然和灵魂系沾边，但并不完全属于灵魂系——华国高级研究院，甚至暂时无法对她的先天武技定义出一个准确的概念。 私底下，研究院都称呼许沐这类武者为“鬼系”武者。 但和杨栖一样，许沐的先天武技，有着对一切活物特攻的效果，她的鬼火灼烧的不仅是敌人的身体，更是釜底抽薪般地掏空敌人的生命力。 傅升心想，这三个人凑到一起，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 不过既然都凑到一起了，还是稀缺人才，她这个当老师的，自然要好好教导才行，最好以后能一窝端到城防军去。 尤其是杨栖，想想这孩子，今年才十六岁就到了凝神境，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对手吧？ 想到此处，傅升的视线挪到了杨栖的身上，看着对方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桑乔正带着许沐拉伸身体，便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还有五分钟才上课，模拟训练场里学生还没来齐，见许沐嚷嚷自己浑身酸痛，桑乔便带着她做了几个放松性的拉伸运动。 “桑乔。”傅升站在距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似笑非笑道： “下次再被我发现，我就罚你做四百个俯卧撑。” 桑乔假装没听懂，歪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傅升： “不是…开小灶？” 傅升沉默了，她竟然无法从桑乔那张面瘫脸上，看出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索性她不再理会，直接对杨栖道： “你们共工小队等下准备一下，做为年级第一，也要给大家示范一下你们真正的战力。” 杨栖微笑点头，做足了乖学生的样子： “那么老师，我们的第一场对手是谁呢？” 杨栖以为，反正现在一班所有人都很累，所以随便打打就行。 结果，傅升微笑道： “嗯，是我哦。” 杨栖那完美的微笑脸差点没绷住。 结果自然不用想，分神境打一个凝神境加两个建台境，纯纯炸鱼碾压局。 “嘭！！”桑乔被一拳打到了天花板上，剧烈碰撞之下咳出一口血，急急地用先天武技给自己恢复了一下，然后再扑过去。 至于他们习惯的杨栖外圈射箭掩护收人头，桑乔和许沐打近战的战术，基本上没有任何效果。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你们这个年级第一，可不太够看啊。” 傅升好整以暇，闲庭信步地走在训练场中央，让杨栖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用储物戒指收起了弩箭，认真了起来。 桑乔背后闪现，一记大荒刀术直扑傅升的后心。 傅升身形一晃，又一掌拍飞了桑乔，周围围观的同学瞬间散开，让桑乔直接撞在了训练场的墙上。 许沐腾起熊熊鬼火，一剑直奔傅升的双腿。傅升见状也只是轻松躲开，再将许沐击飞。 没想到，这一下玩耍性质的打斗，竟然让身形极快的杨栖找到了一丝她的破绽。 “嗖！” 原本被收起来的弩箭，又突然出现在杨栖的手上。 而此时此刻，杨栖正站在傅升的身后，这一发弩箭，射出得令人措手不及。 但对傅升这个分神境来说，依旧不够看。 只见她甚至没转身，直接背过一条胳膊，反手就将弩箭弹了回去。 杨栖躲闪不及，却被一道劲风狠狠撞开。 倒飞出去的她看见桑乔随手从肩膀上拔下来弩箭，而他被刺破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战况有变，傅升因为这一发弩箭，决定转守为攻，她想看看杨栖的极限在哪，共工小队的极限又在哪。 然而没想到的是，桑乔闪身过来，一手一个捞住杨栖和许沐，开始催动刹念步法，嗖嗖地满场乱窜，气得傅升在后面骂道： “我们这是在武斗指导呢！你们跑啥呢！” 桑乔却不搭话，而是继续保持满场乱窜的状态。 笑话，打不过还不跑吗！ 第70章 燕大传承阁 炼狱般的一周即将过去，然而最后一天的周五，早上一班没有公共课，因此，现在的教学楼里很寂静。 傅升早早地来了教室，把属于一班的班牌挂在了门口，她看着上面写的“武者311班”，心想，还是不如武者大师班听着顺耳。 嗯，实际上傅升所带的班级，全称应该是武者311班，学校内部又称为“武者大师班”。 去年是绿星公历1031年，因此她的班级是31届1班，叫一班，只是为了不和其他班区别对待的那么明显。 傅升摇摇头，心中觉得这种形式上的面子工作，有些没必要。 毕竟燕大都按考试成绩分班了，这种“照顾其他学生的面子”的表面工作，搞不搞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这都是校方的决定，傅升也改变不了什么，转身离开了教学楼。 经过前四天的高压训练，杨栖和许沐已经不太需要桑乔偷偷的“作弊”辅助，就能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傅升要求的训练量。 同样，桑乔在周五这天，也喜提不用做三千二百个俯卧撑了。 顺便一提，由于许多一起上体育课的同学还是会被迫加圈，桑乔现在每天中午都飞奔回宿舍，做好午饭的同时还会准备好晚上吃的便当。 没办法，许沐和杨栖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他拿了钱，自然要办好事了。 傅升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了，差不多该带着共工小队去传承阁接受传承了。 虽然她们六点四十五才下体育课，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这个老师，不也没吃晚饭吗？ 就在傅升一边考虑要不要请这三个学生吃个夜宵，一边走到他们预先约定好的碰头地点——也就是311班教室时，她还没推门，就先闻见了弥漫在楼道里的饭菜香。 “……”傅升此时也觉得有些饿了，不过她倒没有大惊小怪，往届学生也有不少因为时间不够，会在班里吃晚饭的同学，学校对此都只睁一只眼。 结果等她推门进来，看见共工小队的三个人，面前桌子上分别摆着四菜一汤的饭盒，见那汤上还冒着热气，傅升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买的饭？” 现在这个时间基本上食堂都没饭了，燕大也没有专门的教师食堂，所以下课晚了，傅升都是吃夜宵或者干脆随便吃点饼干垫垫。 “自己做的。”桑乔见她进来了，便知道差不多该去传承阁了，于是简明扼要地回答后，开始暴风吸入自己的那份晚饭。 现在再不赶紧吃，等下可就没空吃饭了。 傅升沉默了，这帮学生还有空做晚饭装盒带过来，看来是自己的训练任务太简单，对他们来说压力没那么重啊？ “傅老师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也来一点？”杨栖礼貌性地客气了一句，傅升只是看了眼时间，摇了摇头： “不了，你们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就去传承阁。” 说罢径直走到讲台后的椅子上，安静地等他们三人吃完晚饭。 许沐悄咪咪地将自己骷髅傀儡胸前的盖子盖好，拉好了骷髅傀儡外的风衣才松了口气。 还好老师没注意到她是怎么吃饭的，真是紧张死了。 三人不可能叫老师等他们，于是赶忙收拾好了饭盒，随着傅升一起到燕大传承阁去了。 燕大的传承阁并没有具体的地点，因为它被隐藏在空间阵法里，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随机出现在学校的任何地方。 因此，如果想要开启传承阁，只有正副校长才能随时知道传承阁现在的具体位置，同样，进入传承阁的钥匙，自然也掌握在他们的手上。 “何校长。”傅升领着共工小队的三人，在校长办公室外与副校长何鹤鸣碰了头，三人自然和校长问过好，便乖巧地在一旁等待。 何鹤鸣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五官端正，气场看起来很亲切，听说还是个分神境后期的高手。 “傅老师，这几位同学，就是31届的优秀学生吗？不错，小小年纪就进了凝神境，真是后生可畏啊。” 何鹤鸣上下打量了三个人一眼，实际上这支小队里有两个成员他都知道些底细，另一个也有所耳闻。 杨栖，上任杨家家主杨荡的女儿，杨荡之前也是燕大的优秀毕业生，学院掌握着学生的基本背景资料，自然不可能忽视杨栖的存在。 至于许沐，她父亲隶属于华国政府，是中央内部的高级官员，和华国教育部方面也有来往，何鹤鸣在燕大做了十几年的校长，自然也是认得的。 至于桑乔……何鹤鸣只知道他是草根出身，拿过南方州级武道考试的状元。 但状元在燕大不是什么稀罕的人才，若不是和这两个大佬家的孩子混在一起，还组成了战斗小队，他可能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行了，你们三个往后也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大好时光，走吧，我带你们去传承阁。” 今天的传承阁藏在了办公楼的天台，门禁启动前，何鹤鸣特意叮嘱了一句： “进去后千万不要贪心，一来如果没有校长手令，你们是动不了ss级的武技传承的。” “二来，咱们学校的ss级以上武技，都有踏霄级大高手看守，不要妄想自己能随便看哦？” 三人自然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在何鹤鸣的引导下，踏入了传承阁。 燕大的传承阁从内部看与燕大图书馆没什么区别，但内部一共有八层，比燕大图书馆多了一层。 传承阁内由下至上，每层都排列着不同级别的武技。s级的传承第五层，三人便没多停留，直接到五层楼开始寻找适合自己的武技。 桑乔站在巨大的书架之间，仔细地思考着自己现在的短板是什么，该找什么类型的武技比较合适。 刀法？不行，现在大荒刀术他都还没练到精通，而且它本身就是s级了，再多学一门也没什么益处； 身法？刹念步法是残卷，之后还可以升级成s级，而且它很好用，再加上最近被傅升追着暴揍，他的刹念步法貌似要进入大成阶段了，所以好像没有必要； 防御和体术？唔，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第71章 生命不息 杨栖的指尖扫过传承阁的卷轴，随即一挥手，拿起一卷名为《养生术》的卷轴看了看。 这简单粗暴的名字，配上传承卷轴那看起来很新的纸张和封印，杨栖猜测，这大概是学校哪个老师自创的武技。 只不过，养生术是门什么样的武技？光看名字，杨栖怀疑可能是个养生体操什么的，但又觉得，如果仅仅如此，应该也评不了s级武技。 于是，她就更好奇了。 杨家不缺高级武技，同样，杨栖就更不缺了。 实际上，她父亲远征异星两次，第一次回来时，就给她留下了一大笔丰厚的武道资源，包括但不限于传承卷轴、超品武器材料、异星金属和稀有灵草。 所以，燕大给他们共工小队一次s级武器传承的机会，对杨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 她自己早就构建了一整套s级的武技功法循环，除非燕大大方到肯给她看看ss级和sss级的功法，不然，她实在不太需要这点武道传承 因此，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杨栖选择了这门名叫《养生术》的武技。 大拇指摁在卷轴中心的搭扣上，武道的传承便开始了，杨栖闭上眼，感受着涌入她脑海的武技演示…… 然后，她沉默了。 “……”杨栖睁开眼，神色怪异地将卷轴放回了书架上，转身慢慢地往出口走。 这门养生术武技的内容，在杨栖看来，它介于体术和体操之间，武技的前半段的确是正常的强身健体、滋养经络的好方法。 至于后半段……根本不是她这个十六岁少女能看的东西，那些玩意对她来说，有些为时过早了。 于是杨栖打算暂时把这门武技从脑海里忘掉，神色平静地直接走到传承阁的出口，等待着桑乔和许沐一起出来。 与此同时，徘徊在诸多架子间的许沐，最终选择了一门身法，名为《鬼影迷踪》。 她现在所学的武技，除了家传的傀儡术外，剩下的都是爸爸和妈妈根据她的先天武技搜集到的武道传承。 虽然等级不低，但经过了傅升的四天暴打，许沐觉得自己这么脆弱，果然还是像桑乔一样跑得快点会更好些。 鬼影迷踪与桑乔的刹念步法极为相似，不过是要结合许沐的先天武技“忘川引渡”一起用，才能获得神出鬼没的效果。 许沐催动武技时，需要以鬼火、影子、迷雾等物做为载体，同时催发先天武技，才能达到瞬间移动的效果。 虽然限制诸多，但对许沐这种本身就可以制造鬼火的人来说，反而十分便利。 因此她权衡之下，选择了这门身法类武技。 原本打算选择体术或防御术的桑乔，最终却选择了s级的暗器类武技《空星箭》。 所谓空星箭，便是可以压缩凝结空气做为暗器，当踏入超级强者境界时，亦能以繁星为暗器进行攻击。 当然，这些的前提条件是练到精通以上，且个人境界最起码是个碎星境，才能做到“以星为箭”的地步。 按照桑乔如今的境界，哪怕练到圆满，也只是能压缩空气凝结箭矢而已。 不过虽然听起来很强，但练习的难度巨大，而且不像ss级以上的武技一样没有境界限制，所以这门武技只被评为了s级。 桑乔睁开眼，听完脑海里的系统对他手中卷轴的这番介绍，心想，这门武技，听上去怎么和陨石召唤术一样？ 不过这倒是提醒他了，他现在确实没有更合适的远程作战方式，尤其是在他总是独自出城猎兽的情况下。 如果每次都要绕到巨兽跟前才能干掉它，那种危险性无异于火中取栗。 万一哪天他倒霉，遇见了一些看起来很小实则强得离谱的野兽，那桑乔就会变成送上门的外卖。 这个世界热武器对巨兽不怎么管用，但如果有可以代替热武器的武技，那桑乔还是很乐意学一学的。 于是，他决定，暂时放弃学习s级的体术和防御术，转而接受了这门暗器的武道传承。 【滴，检测到武道传承——空星箭初识（s级），该武技需要依靠掌握操控不同种类暗器的技巧，才能进行提升。】 桑乔睁开眼，心想，枪械算不算一种暗器呢？如果算的话，那至少他现在也得是个空星箭熟练了。 然而系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只会在他摸到一些卷轴时，给他进行一些武技方面的介绍。 桑乔摇摇头，看时间也不早了，便离开五层，到出口处和早就等候多时的杨栖许沐进行汇合。 “你选好了？那我们差不多该走了，还有半个小时，傅老师的课就要结束了。” 桑乔愣了愣，他还以为自己挑选传承卷轴没用多少时间，没想到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啊！ 三人出来时，傅升早就离开了，只剩下何鹤鸣坐在天台的椅子上，一边欣赏被黑色异星遮挡了一半的星空，一边悠闲地品着茶。 见他们出来了，何鹤鸣自然笑呵呵地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出来了？怎么样，觉不觉得受益匪浅？” 杨栖的脸上升起了一抹笑意，桑乔余光瞟过去，坏了，又是那经典的皮笑肉不笑。 “当然，燕大传承阁的武技让人眼花缭乱，我们都纠结了很久呢。” “哈哈，你们好好学习，好好猎兽，往后表现得好，还有机会再来。” 何鹤鸣笑着从竹椅上起身，弯腰拿起保温杯的盖子拧好，关闭了传承阁，带着共工小队下楼。 “何校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杨栖从出来起，脸上一直都是那副充满了营业感的微笑，桑乔和许沐自然不会去触她霉头，只是默默地听着。 何鹤鸣也察觉出一丝怪异，不过他堂堂分神境后期，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孩的怪异放在心上： “杨同学，不用客气，有什么尽管问。” “嗯…就是，何校长，如果在燕大当老师的话，可以把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武技，放到传承阁里吗？” 何鹤鸣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栖，惊喜道： “当然可以了，杨同学，我们燕大提倡创新，如果你钻研出了什么新的功法武技，也可以提交到院里，我们会开会考虑研究收不收纳进传承阁的！” 他以为是天资聪颖的杨栖研究出来了什么新的功法，殊不知杨栖只是点点头，冲他甜甜的笑了笑： “谢谢何校长，我们以后会努力的。” 第72章 平淡的假期 华国没有和地球一样的清明节和端午节假期，不过华国的国庆节却是在五月的第一天。 按照传统，华国国庆日要放假十天，做为首都的燕城，自然还要举办盛大的集会。 做为最高学府的燕大，自然也是该放假放假，该干嘛干嘛了。 放假，大家都高兴，其中最高兴的还是上傅升体育课的三个班级。 因为傅魔头不愧是傅魔头，天知道他们从开学到现在的这个两个月，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傅升第一个月还让大家跑六十圈，第二个月就是六十圈跑完加十圈蛙跳了，蛙跳结束无论男女学生，还要全部去做引体向上。 总之，那叫一个痛不欲生，有人揣测，城防军正规兵新兵入伍，可能练得都没这么狠，除非遇见的教官是傅升。 对此，傅升只是冷冷一笑。 她很想告诉学生们，她喊他们做引体向上，只是因为某天早上起得早，看见桑乔拖着许沐去操场用器材锻炼。 因此，傅升觉得，年级第一都能做到在跑完六十圈的第二天早上加练，你们凭什么做不到？ 练，都给我练！ 于是大家都悲剧了，虽然加练对始作俑者共工小队的成员，基本上毫无影响。 不过某天，杨栖看似无意地接触过傅升的皮肤后，晚上回去提出好久没动过手了，要和桑乔比划比划。 于是那天，桑乔在宿舍的练功房，被杨栖暴打了一顿，一直打到了他的铁骨升级到了精通，打得他四万多的生命力都掉到了五千多才罢手。 桑乔对对方这场毫不留手、碾压式的暴打感到莫名，不过看在对他也很有益处的份上，他也没细想究竟是为什么挨打。 假期伊始，许沐放假前一天晚上就美滋滋地回家过节了，整栋五号别墅，又只剩下桑乔和杨栖这一对孤男寡女。 难得不用赶早八，桑乔悠闲地给自己煮了杯浓缩咖啡，苦涩香醇的味道让他开启了活力充沛的一天，也让他…… 决定趁着假期没事，烤点甜品放冷藏柜。 果然，一口闷浓缩咖啡还是太苦了，他心想。 紧绷绷的日子过了太久，桑乔决定给自己短暂地放两天假。 于是他先把厨房里的烤箱先擦了一遍，然后再打扫了一遍整栋别墅，等他收拾好家务，穿上衣服打算出门时，杨栖才从楼上下来。 “你要出门了吗？” 桑乔换鞋的手顿了顿，抬头看杨栖还穿着睡衣，是和她在她自己家一样的那套，便点点头。 “买点食材。” 杨栖捋了捋自己鬓角的长发，今天的她头发梳得和高中时一样，在耳后编了一条长长的辫子，那辫子收拾得利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嗯，那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杨栖转身回了楼上，似乎是去换衣服了。 桑乔坐在玄关换鞋凳上愣了愣，随后便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待。 他闲的没事，摸了摸自己额角的头发，发觉头发已经长到能拢到脑后，梳成一个小揪揪了，便想着等下买个皮筋绑一下。 桑乔有些怀念，自己上辈子就算生活艰辛，但底子不错，有着一头如同乌羽般的黑色卷发，只可惜这辈子生成了男人。 不过，绑个小辫还是可以的。 等了约摸半个小时，杨栖才从楼上下来，桑乔也不觉得烦躁，反正他今天就是为了休闲才想出去的，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 但他还是多问了句： “可能会很无聊。” 买东西无非就是选来选去，再看看保质期，然后结账而已，桑乔不觉得杨栖会有什么自己想买的东西，大概率只是也是没事干而已。 “嗯…无不无聊，得去了才知道嘛。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逛过普通人会去的超市呢。” 桑乔点点头，随后起身开门，等杨栖出来了，再把门关上锁好。 五月初，燕城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时不时还能从空气中闻到花的香气。 二人步行到缆车站点，路过隔壁的四号别墅时，里面桃花开得十分灿烂，不过也濒临凋谢。 春风一吹，凋谢的花朵便扑朔朔地被风吹落到路面上，正应了那句“落英缤纷”的景象。 杨栖对这种美景似乎没什么感觉，不过桑乔却想到暑期还要在这里住，而且预计也要住很久…… 他在考虑，要不要在院子里栽培一些花，比如……月季什么的。 “真难得啊，桃花居然一直开到了五月，往年不是四月份就要凋谢了吗？”杨栖看着落在脚边的花瓣，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真心希望学校不要再种植杨柳树了，不然到了更热的时候，整座学校都会令人难以呼吸……燕城就只有这点不好呢。” 二人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沉默地听着，一路走出了校园。 杨栖没有叫自己家的司机来接，想到节假日外面出来玩的人会很多，二人最终选择了坐出租车，去离这里最近的大型超市。 反正在公交车上站着也是堵车，在出租车里坐着也是堵车，不如选个舒服点。 况且，好歹杨栖也是桑乔的大金主，桑乔可不会抠门到让金主去挤公交玩。 等二人到超市时，外面的广场似乎因为节日庆典，架起了类似小吃街的移动摊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像打气球、套圈的游戏小摊，桑乔瞟了一眼，甚至还看到捞金鱼和射箭的地方。 看起来，绿星人民的娱乐活动，和地球人也没什么区别嘛，他如此想到。 杨栖倒是十分好奇地东瞧瞧西看看，似乎对这广场上的娱乐活动很有兴趣。 有的摊贩看她穿着不凡，便热络地主动迎过来，向她介绍自家的商品。 桑乔赶紧过来把人拽走，看到杨栖疑惑的神情，他便解释道： “买完东西再来玩，好吗？” 随后他看了看那边还在搭建的摊子和舞台，指了指那边道： “晚上会更热闹，要不要来？” 杨栖饶有兴趣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后扬起一个笑容： “好呀，那我们晚上再来玩，你可不许反悔哦？” 第73章 国庆庆典 普通人会去的超市，杨栖做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武者大小姐，倒是从来没有进去过。 因而当她看见琳琅满目的蔬果、拿着喇叭推销特价商品的售货员、忙忙碌碌的收银台和闹哄哄的长队，竟然觉得……颇为新鲜。 桑乔单手推着购物车，看着好奇地四处张望的杨栖，听见耳边这纷乱的背景音，不由得靠近了她两步，才问道： “蛋糕的话，水果还是巧克力？” 杨栖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转头答道： “要是我都很感兴趣呢？” “……”桑乔寻思，那就都买呗，反正在超市消费，又不会像进了民间的兽肉市场一样，基本上最终交易都是以万元起步的。 结果，桑乔一个没看住，这场原本只是想采购些普通食材的购物经历，一不小心就演变成了血拼买买买。 “这个是什么？好像很有意思，买来尝尝？” “好。” “哦？特辣的速食面，没见过呢，买来试试。” “嗯。” “压缩干粮什么的好像从来没尝过，买来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吧！” “…行。” “诶？糖果竟然这么便宜的吗？好好奇是什么味道。” “……” 于是，原本只是想买些甜品原料和日用品的购物车，就这样被杨栖硬生生地直接堆满。 桑乔从货架上抱起一箱杨栖好奇味道的苏打水，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已经堆满了的购物车里，路过户外区时，又顺手拿了个折叠小推车。 与此同时，他心中思考的，却是等下该怎么回去。 然后一抬头，看着排起大长龙的收银台队伍，桑乔又沉默了。 可恶的假期，怎么感觉燕城的所有人都出来购物了！ 二人随着蠕动的长队磨蹭到了收银台，又将大堆的货物装进刚买的推车里，等走出超市时，太阳都已经往西去了。 桑乔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光，心想看来只能等明天再做点心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买来的东西放回去。 就在他准备伸手拦出租车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直接滑到了他们的面前。 熟悉的司机下车，飞快地将货物搬到了车厢内，随后和杨栖打了声招呼，表示会在附近停车场等着他们结束，便开车走了。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原本打算拦出租的桑乔都愣了。 “晚间庆典都要开始了，还傻站着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要来逛吗？” 杨栖看着原地发呆的桑乔，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桑乔这才回过神来： “嗯，走。” 虽然很想知道杨栖是什么时候通知她家司机来的，不过想这种事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他便不想了。 华国的国庆庆典每年都十分热闹，虽然政府也会搞阅兵仪式，不过那都是在十周年的大日子才会举办，而且阅的兵也只有全国的城防军而已。 平常的国庆日，自然就成了普通人热热闹闹的休闲日了。 杨栖进了广场上神似夜市的区域，继续好奇地左看右看，显得对什么东西好像都很新鲜的样子。 桑乔自然也只能跟着她四处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他的胳膊上就挂了好几个袋子。 “章鱼味的和虾仁味的也没什么差别嘛。”杨栖尝过后，有些兴致缺缺，随手将两盒章鱼小丸子又塞进了桑乔的手里： “都交给你啦，不能浪费粮食哦？” 桑乔看着手上的两盒小吃，以及胳膊上挂着的四种口味的可丽饼和三种不同颜色的炸豆腐。 又抬头，看了眼正在好奇地观望着摊子的杨栖。 他默默地拿起了插在章鱼小丸子上的竹签，嗯，买了这么多，的确是不能浪费。 滴过色素的经过蓬松后变成了漂亮的天蓝，杨栖远远地瞧见前面有气枪打气球的摊位，有些兴冲冲地回头想叫桑乔。 刚一回头，国庆节庆典的烟花便在半空中炸开。 此时此刻，绚烂烟花下映出男人的脸颊，却是鼓鼓囊囊的。 杨栖停顿了一下，才发现桑乔手上的袋子都已经清空了，现在他在吃的，是袋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炸豆腐。 “怎么了？”桑乔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一抬头就看见杨栖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瞧，不由得又掏出一张纸擦了擦。 他心想，该不会是自己今天忘了刮胡子了吧？ 杨栖无言，随后她回过神来，指着气枪小摊道： “我想玩那个。” 桑乔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跑过去，要了两把气枪。 他拿起形似猎枪的气枪，检查了一遍，发现摊主竟然没在枪上动手脚，于是端起来，对着挂满了气球的墙打出了十发试了一下。 结果自然是十枪全中。 桑乔从老板手里接过来大号玩偶时，心想：算是正常发挥。 这么近的距离要是还能打偏了，那也太对不起他上辈子那么多年的努力了。 杨栖只是在一旁歪头看了他用枪的全过程，随后也拿起她那边的气枪，学着桑乔的样子，也对着气球墙，扣动了十次扳机。 依旧是十枪全中，随后她兴致缺缺地将气枪放下，若有所思道： “我还以为开枪是很难的事呢？” 桑乔抱着刚刚老板塞给他的劣质泰迪熊，看着正在玩偶前挑挑拣拣的杨栖，心中暗想，真不愧没成年就上全国最好大学的天才少女啊。 自己上辈子，要是也有这么靠谱的搭档……嗯，那大概率他就不会因为飞机失事，出现在这颗星球上了。 算啦，都是往事了，桑乔心想。 他现在能站在阳光下，有合法的身份、毫无伤痛的新身体和充满希望的新未来，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还是想想未来和过好当下比较重要。 二人离开了气枪摊子，在这处临时形成的夜市里乱逛了起来。 甚至杨栖还抓着桑乔一起，又去玩了一遍射箭，只是因为想看看气枪和弓箭的手感有什么不同。 结果自然是又抱了一堆奖品回去。 “我看书上说，大家逢年过节，都很期待去夜市和庆典，原来夜市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嘛。” 杨栖自然什么都不用拎，只是买了杯饮料，慢悠悠地走在前面。 桑乔自然是抱着刚刚赢来的奖品走在后面，他心想，夜市确实都是千篇一律的样子，不过参加庆典和夜市，最重要的应该是热闹和开心吧？ 似是回应般地，杨栖走在前面喃喃自语道： “不过，确实还挺开心呢。” 第74章 拈叶飞花 长假第二日的清晨，杨栖是被烘焙的香气叫醒的。 她洗漱后下楼，只看到了收拾得干净的房间和被设定好时间的烤箱，却没见到桑乔的人影。 杨栖顿了顿，推开了别墅的门，却看见桑乔正坐在别墅花园的秋千上，随手捻起一片落下来的树叶，手腕一翻，直接射在别墅的外墙上。 “早上好。”桑乔自然是看见了出来的杨栖，他放下手中随手揪的叶子，随口问道： “要吃早饭吗？” 杨栖点了点头，转身拉开了门： “今早我想喝点红茶。” 桑乔点点头，从秋千上站起，随手将原本放在秋千上的叶子扬到半空中，回了别墅。 早餐是新出炉的甜面包配红茶，奶油制品并不适合配茶喝，因此他就没端上来。 “你比你看起来的要更懂得享受生活。” 杨栖边慢慢啜饮着红茶，边看着正在看早间新闻的桑乔，如此评价道。 “都是生活经验罢了。” 桑乔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心想燕大对成绩好的学生待遇真好，就连做为学生宿舍的别墅里，沙发都这样舒适。 甜蜜的牛奶小麦粉香气一直持续到下午，桑乔这一天度过得也十分放松，直到晚上，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今日任务：练习空星箭三小时，请务必在今夜十二点以前完成。】 桑乔抬头看了下钟表，现在是晚上八点，于是他将洗好的盘子擦干收好，才上楼去了练功室。 练功室里，有他昨天顺手在超市买的飞镖和悬挂式标靶盘，看在他空星箭还没到熟练的份上，桑乔觉得，先用这个练练也挺不错。 只不过，他手中的飞镖不是超市买的金属头飞镖，而是他晚饭前在院子里收集到的树叶。 “嗖！” 以武者的力量和技巧来说，做到拈叶飞花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桑乔重复着将手中的树叶打在标靶盘上的动作，心中却在思考： 空星箭的修行方式，究竟是什么？他是该先学习一下压缩空气，还是该继续练习用暗器呢？ 实际上，就算系统介绍，高阶空星箭可以达到“以星为箭”这件事，也让桑乔感觉有点玄幻。 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星辰都是距离地球表面数十亿光年的恒星星体。 如果他真的能搞一波陨石降落术，那就是不知多少恒星从几万亿光年外的地方，以一个他的认知里完全想象不到的加速度，从太空中坠落到绿星上。 到时候别说是巨兽了，就算是绿星本身，都能被这陨石降落术给打爆。 哦对了，天上还有那么大个的黑色异星挂着，比太阳和月亮都引人注意。 且不说他能不能真的召唤陨石，就算他真的靠这门武技，召唤出了天外来客，先撞到的大概率也会是黑色异星，而不是他要攻击的对象吧！ 总之很不合理，虽然这个世界和地球比起来，本来就非常异常了，但召唤天外来客什么的…… 他又不是汉光武帝，就算成了大罗神仙……等等，那确实还真不一定。 踏霄境可凌空飞行，似乎不再受引力牵制，那碎星境呢？灭生境呢？ 虽然他还没见过这种等级的人类强者，但传说中，碎星境就是因为“有击碎星辰之力”，所以那个境界的武者才会被称呼为“碎星”的。 桑乔虽然脑子想着，手上抛出叶子的动作却没停过，等叶子都丢光了，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想那么远干什么，等他要是能真的走到那一步，那现在空星箭究竟能不能召唤陨石也不重要了。 手上的叶子丢完，桑乔走到标靶旁，将叶子一个一个地从上面拔下来。 练功室的窗户没关，晚风一吹，几片叶子从他的手中被吹落到地上。 桑乔看着随风飘荡的树叶，心中突然有了一些小小的想法。 他关好窗户，随后蹲在了地上，单手放在树叶的旁边，心中默念空星箭的口诀，屏气凝神地催动武技。 瞬间，几枚树叶从地上腾空而起，直直射向天花板。 然后没穿透，而是软绵绵地飘落下来。 桑乔似是找到了些窍门，他连忙跑下楼去，到厨房接了盆水再跑上来。 他如法炮制，将手伸进水里，再默念空星箭的口诀，聚精会神地开始催动武技。 “嘭！！！” 一声炸响，原本满当当的一整盆水炸出来半盆，水花飞溅的到处都是。 好在是雷声大，雨点小，桑乔被自己激出来的水花溅了一身，但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 是熟练度太低的原因吗？他心中暗想，随手把湿透了的上衣脱下来，再将手伸进水盆里。 “嘭！！” 又是一声闷响，这次由空星箭挤出的水花飞溅得更高，炸出去的水珠更远，有些都溅到了练功房的窗户上。 桑乔狼狈地抹了一把都是水的脸，刚要起身，打算拿个拖把和抹布清理一下，只见杨栖推门进来了。 “你在干……” 杨栖原本在楼下看书，突然听见楼上“嘭”的一声闷响，吓了一跳，感应了一下后发现没什么事，便没准备管，选择了继续看书。 结果没过一分钟，又“嘭”一声闷响，她决定还是上楼说教两句，叫桑乔练功别那么大动静，影响她看书。 结果一推门，就看见桑乔光着个膀子，手上刚摸到拖把的长柄，杨栖无语凝噎地和桑乔对视了两秒。 “……” “……” 桑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背过身去，沉默了两秒钟后，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杨栖“砰”的一声，直接把练功室的大门关上了。 罪过罪过，这也不是她一个十六岁少女该看的场面。 杨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把湿漉漉的裤子和蜜色的胸肌赶出脑海。 她有些烦躁地捋了捋自己鬓角的头发，仔细想想这事儿也不能算他的错。 毕竟人家也不是故意在练功室当暴露狂的，可能压根就没想到她会上来。 最终，杨栖选择直接下楼，装作自己根本没来过。 第75章 我想起高兴的事 五月三号，桑乔起了个大早，穿好衣服后先晨练了一个小时，随后冲了个澡，对着镜子仔细地刮了刮胡子。 他打开衣柜，看着除了上次杨栖给他的冬装外，剩下清一色的卫衣，决定还是随便套件卫衣穿出去。 桑乔打开手机，点开赵时的头像，看到他昨晚就发来的地址，决定出去后还是打个车再过去。 他今天出门，是要去参加赵时女儿的满月宴，这件事还要从昨天说起。 昨晚十一点半，桑乔刚擦完地，就接到了赵时的电话。 “喂，哥们儿，好久不见啊，最近学习忙不忙，明天约出来吃个饭，怎么样？” 桑乔拿着拖把，沉默了一秒钟，问道： “有事？” “哈哈哈哈，这不是好些日子不见，哥们儿想你了……” 桑乔听这话背后一阵恶寒，他调整了一下心情，冷冷道： “没事我挂了。” “别别别，嗐，兄弟，我刚刚就是想起了高兴的事而已，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最近我老婆生了！” 桑乔一手拿着手机，另只手拎着扫把，慢悠悠地将树叶扫进垃圾桶里，回了句： “哦，所以呢？” 赵时蔫蔫地咂咂嘴，心说这家伙真是个愣头青，连寒暄场面话都不讲，不过他也没办法，只好直说了： “嗐，兄弟，这不是用上了你送来的益母草，我寻思着你也算救了我媳妇儿跟闺女的命，这不明天办满月宴，所以哥们儿啊，咱就是想请你来喝我女儿的满月酒……” 桑乔刚想出言拒绝，又听赵时继续道： “兄弟，你也别着急拒绝我，刚好我也有点事要跟你说……当然，不用你随份子钱，就当哥们顺便请你吃个饭好了，行吗？” 桑乔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赵时订的酒店距离燕大有段距离，桑乔走之前还给杨栖发了条消息，告诉她冰箱里还有他今早做好的三明治，而他也会尽快回来，便打车离开了燕大。 “兄弟，你来了！”赵时站在饭店门口，见桑乔从出租车上下来，热络地过来打招呼。 桑乔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饭店，见过赵时的老婆武霖和女儿赵欣欣后，二人直接进了赵时提前定好的包间。 “说吧，有什么事？”桑乔看了看表，打算待会儿回去路上再买些菜，好回家做饭，因此不打算待太久。 但饭还是要吃的，纵然桑乔不怎么喜欢社交，但在华国生活了十八年，多多少少也明白一些人情世故的东西。 有时候，留在这里吃饭，不是贪图小便宜，而是在给举办宴会的主家一个面子。 赵时今天收拾得人模狗样的，那一头自来卷都梳得板板正正，他点了根烟，眯了眯眼睛： “兄弟，你还记得，你之前要我查的那个人吗？” 桑乔点了点头，薛和那家伙，好像很久没见到了，不过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要不是薛和对他流露了杀意，桑乔也懒得理他。 “嗯，那个薛和要结婚了，你猜猜结婚对象是谁？” “杨家五爷的小女儿，杨洁。” 桑乔眨了眨眼，没听说过，但杨五爷的小女儿……算是杨栖的小姑姑？还是堂姑姑？ 赵时看他一副茫然的样子，吐了口烟圈道： “兄弟，哥们儿也混江湖这么多年了，见识过的人，也是数不清了。” “像你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狠角色，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查别人。”赵时弹了弹烟灰，继续道： “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这薛和啊，马上就要当杨家的女婿了，听哥们儿一句劝，有的事别那么较真，燕城你惹谁，都别惹杨家。” 桑乔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赵时看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赵家老爷子，在燕城横行霸道那么多年，都不敢惹姓杨的，你小子可千万别托大！杨家可真不是你一个外地来的学生惹得起的！” 赵时又吸了口烟，翘起了二郎腿，继续道： “就算你那个小女朋友在燕城有点背景，也不可能和杨家叫板，除非她是咱们上面那位的闺女……噗嗤，怎么可能呢。” 桑乔只是看着他，冷冷问道： “那要是他想杀我呢？” “杀你？你能惹什么事，让他想杀你啊？” 赵时有些好笑，人家薛和一个海城大学教授，研究院的精英，怎么会和桑乔一个刚来燕城的大学生，产生什么…… 等等。 赵时眯起了眼，上下打量了桑乔一番： “那天给你送衣服的漂亮小女友，不会是杨祀老爷子的孙女，那个最近才回燕城的杨家大小姐，杨栖吧？” 桑乔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并强调了一句： “但她不是我女朋友。” 赵时“腾”一下子站起来，来回来去在包间走了两步，随后又坐回了椅子上，掐灭了自己的烟头。 “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了。” “不奇怪什么？” “嗐，你不在燕城不知道，薛和他爸，当年和杨大小姐的母亲，那绯闻可真是……闹得轰轰烈烈的，最后杨大小姐的母亲乔丽，二嫁给薛和他爸，直接带着孩子被杨家人扫地出门了啊！” “哼，有意思，真有意思。”赵时点起一根新的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谁不知道姓薛的和姓杨的不对付，能让这对父子放低身价这样做……无非就是看上杨家的钱和势了呗。 赵时只是冷哼着继续自己的推理，没再说话。 但桑乔听得云里雾里，问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你是不知道，薛和他爸那个人啊，最看重脸面……没准薛和就是遗传了他老子呢？” 赵时摇摇头，长叹道： “哎，既然如此，哥们儿也不劝你了，反正这打来打去，到最后还是杨家人自己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啊对了，不过啊，要是杨大小姐斗败了，你想跑路可以来找我，哥们儿有出京的特殊渠道，看在你救了我闺女和老婆的份上，哥们儿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桑乔原本平静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心说这小子一口一个哥们儿的叫，就不能盼着点哥们儿的好吗？ 第76章 有些事不需要亲自动手 杨栖的国庆假期虽然留在了宿舍，但过得依旧十分悠闲。 每天过的日子，除了不能衣来伸手，但依旧是饭来张口。 吃完饭就回房间看看书，或者到游戏室里看看书，期间还会有人贴心地把饮料和美味的点心端上来，专门供她一人享用。 嗯，总之很惬意，十分惬意。 实际上，她在过节之前，就收到了杨家的请帖，不过杨栖并不打算亲自参加这场婚礼。 有些事，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薛和与杨五爷勾搭到了一起，杨栖倒是不怎么意外。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杨五爷和薛和都是千年的狐狸，想要联起手来，对付她这个即将继承21%股份的小女孩，倒也很正常。 但杨栖可不打算让他们真的能成功联手。 杨栖看不上薛和的伪君子作派，一开始，也根本没拿他的小打小闹当一回事，甚至不屑于自己亲自出手。 但如果薛和想要搞她选中的人，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希望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你们会喜欢。” 杨栖捧着茶杯，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 她自小就能洞察人心，太了解自己的继父和继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因此对她而言，击溃他们，同随手碾碎树叶一样简单。 五月七日，杨家五爷小女儿杨洁的婚礼，在杨家集团控制的万星酒店隆重举办。 万星酒店距离燕大约有二十多公里，离着燕城的城市关卡就更远了。 赵时今天起了个大早，却没有开张营业，而是做为宾客，带着老婆孩子去了万星吃席。 没办法，就算知道薛和因为和继妹杨栖关系不好，想要干掉他刚认识的“兄弟”桑乔，那自己家老爷子和杨家的关系又不是虚的。 虽然交情都是自己家老爷子和杨家的二姑奶奶杨祷的，但杨五爷的请柬都发到手上了，就算是代替赵老爷子，赵时也得来一趟。 看着豪华的场地布置、吊顶的水晶灯、一人多高的婚礼蛋糕和香槟塔，以及早就扛好长枪短炮的八卦娱乐新闻记者们，赵时颇有种乡下穷亲戚进城见世面的既视感。 今日的薛和一身西装革履，梳得整齐的头发配上他金丝边的眼镜，不管是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句他的英俊潇洒。 而新娘杨洁，自然也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美人，赵时仔细瞧了两眼，也能看得出来，她的脸和杨栖确实有两分相像。 这场婚礼几乎由杨家人一手主办，流程繁琐，煽情环节较多，还有讲述新郎新娘的爱情历程环节。 赵时一边给女儿喂奶，一边颇有兴趣地看着台上新郎新娘身后的大荧幕。 毕竟，这位薛大少爷的身份对于杨家人来说有些暧昧，他真的蛮想知道，薛和是怎么和继妹的姑姑勾搭上的？ 这要是在一起了，往后杨栖这个杨家大小姐，是不是还要管自己的继兄叫姑父了？ 大家族关系真是乱啊，但是做为吃瓜群众视角，赵时觉得，想想就还挺有意思的？ “下面，由我来带领大家，来了解薛先生和杨小姐的爱情故事，请看大屏幕……” 做为今日主角的薛和，表面上一直维持着甜蜜的笑意，心里却直皱眉头。 他觉得杨洁净要做些无用功，他本来也没多喜欢对方，只是为了利益才在一起的…… 但是，这是面子的问题，他以后就要和杨五爷捆成一体了，自然也要维护对方的面子。 薛和的视线扫过嘉宾席，没看到杨栖的影子，他有些失望。 他真的很亲眼想看看，当一切逐渐脱离杨栖的掌控时，他那聪慧的妹妹该会做出怎样的表情…… 今天是和杨家结为姻亲，下一步就是干掉那个叫桑乔的小子……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杨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就在薛和还在心中算计着怎么干掉桑乔时，身后的大荧幕却没有按照预想中的播放新郎新娘相识相恋的沙画，而是…… 而是一段以薛和为主角的录像。 “薛和同学，你的研究成果虽然具有极大的学术价值，但这里的数据，我有一些疑问……根据你思路里的公式计算，发动机运行速率应该是……远远不能达到你所说的效果……” 屏幕里，年轻的女学生声音朗朗，不卑不亢，列出的疑问条理清晰，逻辑明确，就连一边的导师听了，都赞许地点点头，表示认可她的看法和勇气。 荧幕上的薛和脸色变化的肉眼可见，青一阵白一阵的面色，让诸位嘉宾都能隔着屏幕感受到他当时的尴尬。 在讲座时被其他学生指出计算谬误，原本不算是什么大事。宾客们看了也都是面面相觑，只有小部分人注意到了，台上的新郎官脸色渐黑，示意了一边的伴郎赶紧去后台解决这件事。 然而荧幕上陡然一转，却是那名干练的女学生被人用琴弦狠狠勒住了脖子，正坐在空旷房间的椅子上，剧烈地挣扎着。 然而卡在她脖颈上的琴弦却丝毫没有松弛下来的迹象，鲜血骤然从她的动脉中喷射出来，看得宾客中胆小的女性都发出了尖叫。 而此时，薛和的声音也从大荧幕中传了出来： “贱人，你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平民，还真以为你考到……” “啪！” 大屏幕上的视频骤然被人掐断，而这一切都被八卦新闻记者录进了摄像机里，下面的宾客都面面相觑，整场婚礼宴会的气氛，都骤然冷却了下来。 有人默默地打算起身离席，却听见原本准备出现的杨五爷怒喝道： “我看你们谁敢走！” 然而，为时晚矣。 宾客和记者中，早有杨栖提前安排好的人，将这段视频用手机录了下来，直接上传到了社交网络上。 而远在燕大的杨栖，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五号别墅的餐桌前，美滋滋地吃着桑乔给她烤的软嫩牛胸肉，再配上清爽的果汁兑苏打水，好不惬意。 恰在此时，她的手机新闻也弹出了今日热点，不过杨栖看都没看，只是享受着自己安静的午餐时光。 第77章 人在江湖混哪有不挨打的 外面洪水滔天，燕大平静无波，究其原因，只是因为还没开学而已。 但假期过得还是很快，桑乔除了前两天给自己放了个假，第三天给赵时面子吃了个席，剩下几天，一直都在重复打扫家务、做饭、练武的循环生活里。 至于赵时和他讲的，薛和要和杨五爷闺女结婚的事，桑乔倒是没跑去和杨栖说。 他寻思着，他都能从赵时的嘴里听说这件事，杨栖这个杨家大小姐，还能不知道？ 她又不是傻子。 退一万步讲，杨家的事，轮得到他来掺和吗？ 因此，桑乔根本没提，回来后还是该干嘛干嘛，继续专心练他的空星箭。 所以，当网上开始发布公告，燕城治安局和海城治安局已经立案，将联手调查薛和杀人案时，桑乔在五号别墅里练习空星箭。 当燕城治安总厅，发布全国通缉令，通缉出逃嫌疑人薛和时，桑乔还是在练空星箭。 等杨五爷和杨江想要来见一见杨栖时，桑乔依旧在练空星箭。 然后被杨栖抓出来了。 “我的家庭情况你也知道，你跟着，我会放心一些。” 杨栖说这话时，桑乔也分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啥叫他跟着，杨栖会放心一些？他要是没记错，他现在的境界都没杨栖高呢吧？ 不过金主都发话了，桑乔也不可能不从，况且他除了练武，的确没别的事可做，去一趟就去一趟呗。 然而，在校外的饭店包间见到面时，倒是给桑乔吓了一跳。 二人应邀到学校外的高级饭店时，才不过中午十一点，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刻。 结果等他们走进饭店，服务员带着他们推开包间门时，桑乔先看到的，却是坐在轮椅上、挂着点滴、快要被纱布捆成木乃伊的杨江。 判断他是杨江的原因，则是因为杨五爷就坐在他身旁。 “小栖，你们来了啊。”杨五爷今天显得很客气，他站起身，招呼二人坐下，只是示意服务员上菜。 “五爷爷，三叔叔这是……”杨栖眯了眯眼，看着半死不活的杨江，心中转了好几个圈。 杨家这几个老东西，不会是想从杨江手上，弄到那15%的股份吧？ 所以把这半死不活的家伙拖到她面前，是想耍点什么花招？ 杨栖的心中，对自己的亲戚，一直存在着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 她的亲戚可谓是五花八门，属于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程度。 极品一点的，有主导挑唆她母亲喂给她灵药的三叔叔杨江、见风使舵把她连同她母亲一起赶出燕城的杨五爷和杨六爷。 事不关己型的，比如她爷爷的妹妹们，还在世并在燕城的杨二姑奶奶、三姑奶奶和杨八姑奶奶，基本上对她的境况都不闻不问。 不过有个例外，就是她的亲姑姑杨沁。 早年间家族里都传说，杨沁和小白脸私奔到大西北去了，因此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近况，就连父亲杨荡去世举办葬礼，杨栖也没在葬礼上见过她。 后来杨栖回到燕城，也详细地查过，发现这么多年，杨沁根本就没和燕城杨家联系过，但每年集团股份的分红，还是会打到她的账户上。 只是，那笔分红钱，杨沁一分都没有动过。 因此，杨栖怀疑，她姑姑甚至不知道燕城杨家已经成了这样。 除了态度未明的姑姑外，杨栖对剩余亲戚的态度很简单—— 要不是在燕城杀了你们，处理后续会很麻烦，从杨江到杨五杨六，一个也别想活着。 杨五爷自然不知道，他这位侄孙女已经揣摩出他的意图，并早就对他动了杀心，而是面带悲戚道： “唉。小栖，你不知道，自从薛和的事被爆出来，你姑姑……唉，都怪五爷爷识人不清，不说她了。” 老者看似忧愁地擦了擦眼角，随后继续道： “薛和啊，认定了是你三叔叔在背后搞鬼，从治安总厅发布通缉令后当天，就潜入了你三叔叔在外面的家，把他给打了一顿……” 杨栖眉头一挑，看着被裹成木乃伊的杨江，心中冷笑。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事，杨江家里和原配夫人有个女儿，在外面还养了个情妇，并和那情妇生了个儿子。 事发当日，他就是因为去给情妇过生日，才被薛和逮到空隙的。 要不是那情妇还不算蠢，早早地报了警，把治安局的人叫来，杨江差点就被薛和打死。 不然，就单凭薛和一个人，能有本事潜入到有破天境坐镇的杨家？ 杨栖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实则在心中嘲讽。 爆出薛和所作所为的视频，是她利用第二先天武技，潜入了杨江的梦境，控制了杨江的身体，将它交到了杨江手下的手上，安排的这出好戏。 为此，杨栖才虚弱了好几天。 所以啊，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杨栖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而坐镇杨家的高手，唯一出手原则就是“保证杨家内部不会死人”，这是他与杨栖的祖父杨祀的约定。 所以……杨栖只是用第二武技，对自己的叔叔动了动手脚而已。 那位高手，不会因为这种“小辈间的恶作剧”而出面阻拦，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插手到杨家人内部的事务里。 因此，杨栖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小栖啊，你和薛和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若是你有法子见到他，好歹也劝劝他……早点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啊。” 杨五爷心里觉得晦气，好在他小女儿杨洁还没和薛和领证，只是先办了婚礼，不然还真不好收场。 只不过，比起这个，他倒是更希望薛和能狗急跳墙，过来杀了杨栖。 “五爷爷，你这个岳父都不知道薛和去了哪，我这个不受待见的继妹，就更不可能知道他去哪里了呢。” 杨栖不咸不淡地回复道，对于杨五爷的司马昭之心，她倒是没打算隔岸观火看热闹，不过…… 杨江的婚生子女儿，和杨江在外面的私生子，她该抬手帮帮哪个？ 毕竟那可是15%的杨氏集团股份，有了它，就算是做武者，也是一份强而有力的保障呢。 真是有趣，杨家的水开始变得浑浊了，那她不妨将水再搅得更浑一些。 第78章 南无加特林菩萨 对于被迫见识了一次杨家的乱象，桑乔倒是没有任何想法。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做为杨栖金主的工具人，杨家大小姐的跟班和腿部挂件，要做的就只有两条。 一、少说话，二、多做事。 不要因为见识到了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就把自己当根葱，乃是桑乔在杀手行业从业了多年，历练出来的优秀品德。 “最近你也不要到处去了，单独的猎兽行动也暂停，只管跟着我，照顾我的起居吧。” 从饭店出来后，杨栖便转头对桑乔如此嘱咐道。 桑乔点了点头，他刚刚在饭桌上，从杨五爷口中听到了通缉嫌犯薛和的消息，知晓杨栖这话是有保护他的意味在的，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虽然，他到现在，都因着薛和对他莫名的杀意，而感到有些奇怪。 按常理来讲，做为别人眼中杨栖的狗腿子，大人物们只会对他不屑一顾，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才对。 他叫赵时去查薛和，主要是想看他的前半生是否和自己有什么交集，从而找出症结所在。 结果一无所获不说，现在距离上次见到薛和，才过了三四个月，薛和就从世家大族出身的体面精英，变成了谋杀同学的犯罪嫌疑人。 真是世事难料啊，桑乔心想。 不过，薛和为什么想杀他，这件事也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在燕大学校里面苟好，坐着等薛和被抓就行了。 毕竟，人家燕城治安总厅，也不是吃干饭的。 杨栖对于自己的这位继兄，倒是也没什么想法了。 薛家父子，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所以他们致力于让自己完美、优秀、体面。 而薛和最怕的，就是当众被人指出不完美。 那样会让薛和觉得，他是在当众出丑，而他的面子被人扔在地上踩。 不然，他也不会仅仅因为同学指出了他的数据谬误，就对那位同学痛下杀手。 杨栖自然知道他们父子究竟是什么德性，比起一条人命，他们在意的，则是自己在外的形象，是否维持得住完美而体面。 因此，自从杨栖在杨江的记忆里搜到了，她的三叔叔，手上竟然有薛家父子的把柄，这个让薛和公开“丢了面子”的计划顺势而生。 虽然她的手法称不上什么高明，但足够有效果。 既能让薛和因为在一众“上流人士”和记者面前丢了面子而破防，又能牵扯出多年前薛和的杀人案，让燕城治安局重视起来。 反正，不无论是让薛和社死还是让他心死，杨栖都通过这么个简单的办法做到了。 接下来，就算她亲自出手干掉薛和，也可以直接被认定为正当防卫了。 毕竟，薛和现在可是通缉犯啊。 杨栖想到此处，心情真是好的不得了。 她固然不把薛和放在眼里，但看到他本人出现，还是难免觉得恶心。 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精致的餐盘里爬过蟑螂，在这之后，那盘子再怎么漂亮，食物摆盘再怎么精美，都让人觉得反胃。 “可惜啊，我的收藏里不能有他的照片了。”杨栖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喃喃自语道。 要不是几年前，薛和这个胆小鬼，明明听说了他父亲失踪，也不敢从海城回到云城…… 杨栖心想，他早该和他的父亲、自己的母亲一起“失踪”了。 燕城上流社会风起云涌，燕大却一派祥和。 学生们不是忙着学习，就是忙着享受自己的大学生活，根本没有人有空，去关注一个通缉犯的动向。 桑乔做为大多数中一员，自然也是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比如…… 每天被傅升单独加练一小时。 桑乔严重怀疑，傅升是对他开学第一天训练课，扛着杨栖和许沐到处乱窜这件事怀恨在心，才想出来这么特别诡异的办法，才对他进行单独的加练。 “桑乔啊，这个阵法是我向院里特别申请下来的，我觉得对你的武道精进很有益处，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练习的机会。” 傅升说这话时一脸严肃，仿佛为了桑乔一个人，她牺牲了颇多。 最近到了针对个人和小组进行特训的环节，傅升为每个一班的学生，都制订了新的学习计划。 况且一班本就是重点班级，燕大院级领导认为，只有严格自律或是天赋异禀的学生，才能经过第一学期的筛选，进入一班。 因此一班做为精英班级，得到的资源倾斜，也是最多的。 傅升为一班十个小组，申请了三十个不同的阵法空间，做为专项的训练室。 而她给桑乔千挑万选的训练室，则是让桑乔本人一言难尽。 空间波动之下，傅升做为讲解的老师和桑乔一起跨入到阵法里，看着满墙的枪口，桑乔沉默了。 谢谢，本来没有密集恐惧症，看了密恐都要犯了。 “这里的墙上，都装填满了燕城最新款的盖特机枪，虽然里面射出的都不是真正的子弹，但打到身上还是蛮痛的。” 傅升仰头，看着从天花板一路扑到墙壁每一个角落的枪口，继续道： “这些枪的最高射速，是一分钟2400发，当然，你也可以自行调整它的运作数量和射击速度。” “不过，我对你的要求是，这学期期末结束前，你要能躲过每分钟1200发的十挺盖特机枪子弹扫射，能够抗住每分钟1800发、十五挺盖特机枪的伤害二十分钟。” 傅升似是怀念地摸了摸冰冷的枪口，随后将启动这个空间装置的口诀告诉了桑乔，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加油，这里的最高纪录是每分钟2000发的20挺机枪扫射，如果你能做到躲过或是挺住，你每天就不用在这里加练一小时了。” 桑乔脸色平静，内心却在翻江倒海。 要知道，这种盖特机枪，在他的认知里，就是地球上装在坦克、武装直升机、航空炮上的重要火力。 现在，他的班主任告诉他，他每天不仅要被机枪扫射一小时，还要被数十台机枪一起扫射一小时。 傅魔头，你好狠的心。 第79章 认知里最便宜的 傅升给的训练任务，自然不可能是一天比一天简单的，用她的话来说，极限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不然，武者还给自己划分十个境界干嘛？ 所以练是练不完的，根本练不完。 许沐腰酸背痛地从傅升给她的训练空间里爬出来，她的个人训练空间里，全是永不停止生长的藤蔓，而傅升只给了她一把斧子，还禁止了她使用鬼火。 因此，许沐在训练空间里，必须一刻不停地挥舞斧子，破开一直向她聚拢的藤蔓。 不然，那些藤蔓便会将她捆住，紧紧地不能动弹。 这一个小时的紧张刺激、时时提防背后偷袭地练下来，许沐是真有点顶不住。 而傅升给杨栖的空间，则是一个会不断滚动的训练场——没错，是整座训练场带着人一起滚动。 唯一让它停下来的办法，就是不断地拉动训练场中央被韧性绳吊起来的石头，这个空间才会堪堪稳定那么几秒。 杨栖如果不想被空间震荡地吐出来，必须一刻不停地拉动场内挂着石头的吊绳。 不然训练场旋转滚动起来，能把她今天吃的晚饭也颠出来。 因此，杨栖一小时加练结束，从训练空间出来时，她的脸色也是惨白的。 “诶？桑乔呢，怎么没看见他？”许沐坐在训练室的椅子上喘粗气，她本来就等了有段时间，看杨栖出来了，桑乔却还没出现，不由得发问道。 杨栖白着一张脸，轻轻地喘息着，稳定自己因为高度紧张而平复的心跳，正打算感应一下，没想到训练室内的空间一阵波动，桑乔凭空掉出来了。 桑乔此单训练，也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倒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衣服。 在机关枪室被突突了一个小时，他纵然有铁骨抵挡，又有先天武技可以修复伤害，但急救拳只能修复人体，又不能修复被子弹打破的衣服。 所以，桑乔现在的状态，用“衣衫褴褛”几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的廉价卫衣和裤子，现在像块破抹布一样，软趴趴地耷拉在身上。 桑乔看似面色平静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物，其实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这身衣服，再铺点叶子，都能当吉利服穿了！ 算了，过几天还是该多买几件衣服，桑乔心中暗想。 自从他开始独自猎兽后，他的开销除了买新的工兵铲，就是花在买新的衣服上。 市面上似乎也有能防御住热武器的特制衣物，但桑乔自从花钱买下卢家社的苗刀后，存款就清零了。 他的日常开销，现在基本全靠杨栖和许沐给他的劳务费，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特殊材质的衣服。 桑乔现在无比期待薛和早日落网，他好继续出城猎兽赚钱。 “嗯？你要出去买衣服？” 恰逢周末，一周训练结束，杨栖正想好好放松下，结果就听到了桑乔打算出门的事。 “夏天的衣服，小了。” 虽然傅魔头练人练得狠，但桑乔感觉，这段时间下来，他的身体又结实了许多。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往年夏天穿的宽松短袖，现在已经紧绷绷地贴在身上了，下摆还短了一小截。 杨栖打量了一下桑乔，点点头： “这样吧，我叫韩叔叔给你买几件回来，也是一样的。” 她拿起茶杯，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轻声道： “特殊时期，就特殊对待嘛。” 桑乔挠了挠头，想起了上次杨栖给他带来的两万块一件的风衣，决定多说一两句： “最好是廉价一点的。”不然被打烂了他会心痛的。 杨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而等到下午，杨栖口中的“韩叔叔”送来一整个箱子的男士夏装时，桑乔看着那明晃晃的格罗治品牌标识，差点闪瞎了眼。 “……” 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赵时，赵时那边立刻秒回： “卧槽！你这一箱衣服，起码三十万起步了！你是不是要改行做服装批发了？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桑乔已读不回，转头看向正美滋滋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杨栖。 杨栖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嫌不好看吗？嗯……我就说这么便宜的衣服，也确实品味该差了点。” “哎呀，不过你就先凑合穿吧，我的裁缝对于男装的审美，有些过于浮夸了，真的不适合你这种天天苦着个脸的人呢，等找到合适的再说啦……” 桑乔转过头，粗略地点了点箱子里的短袖数量……嗯，大概三十件吧，裤子也有三十来条，平均算起来，也就一件五千多…… 等等，为什么自己会有“也就”这种想法？！ 还有，怎么就算凑合穿了？！ 杨栖低头认真地翻着书，随后听见了听见桑乔迟疑的声音： “这……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诶？奢侈吗？可这是…我知道的最便宜的衣服了？” 桑乔：对不起，打扰了。 日子缓缓地流淌着，虽然现在只是大学一年级，但燕大的学子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不是在上课就是在进行体育训练或是武道训练，每个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一直到考试周，大家都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模拟训练即将启动，当前强度设置为：二十三挺机枪，射击转速为：1800每分钟，请训练学员做好准备。” 桑乔看着训练空间里，逐渐转向他的黑洞洞的枪口，不由得思考了一个问题： 这种训练室，明明可以作为学生的通用训练，来对每个学生的身法武技进行强化，为什么目前看来，只有他一个人在用呢？ “训练正式启动倒计时开始：五、四、三、二、一，训练开始。” 铺天盖地的枪林弹雨瞬间倾泻而下，桑乔催动步法躲避疯狂的子弹时，脑子里却在努力地想要一心三用。 桑乔眼睛在锁定弹道轨迹，身体在催动身法武技，心里却在努力地同时使用s级武技空星箭，试图以空星箭扭转的方式，改变子弹飞行的方向。 这也是他这么多天来，每次从训练场出来时，都十分狼狈的原因。 第80章 第二学期期末考试 大一的第二学期期末考试内容，和上学期基本一致。 不过，由于这学期对于模拟巨兽对战演练，并没有进行系统性的练习，因此这学期的期末，不考模拟巨兽对战。 由于上学期根据了成绩分班，为了防止学生中出现一班的同学抽签十场，结果都抽到了十班的情况，期末中前五场比斗的考试，都将由本班同学之间抽签比拼。 同样，前五场的成绩，也会在班主任的监督之下打分。 当然，这学期与其他学期末不同的是，如果有低于一班的战斗小组在比斗考试中，连续抽到并打赢了两次一班的小队，且小队总成绩，比一班排名最后一名的小队总成绩高，那么该小队将有机会加入一班。 加入有“大师班”之称的一班，不仅能获得分神境大佬傅升的亲自指导，还能获得一班那令人羡慕的个人专属训练空间。 没错，这项福利是只有一班有的。燕大每届的大师班都固定三十人，学生专属的训练阵法空间，建造起来耗资颇大，因此自然是谁成绩好，谁才能有资格使用了。 这是燕大在逼着每个学生卷，逼着所有学生必须上进学习和练武。 不然，就得不到更好的住宿环境、得不到更多的练习资源。 如今的武者，大多都承担着保护人类城市的责任。 因此，伤亡率年年居高不下。 燕大做出这种高压竞争的政策，无非就是希望，学生能在战场上存活的几率更大一些。 桑乔在考试前，还特意用卢家社送的工具，简单地维护了一下自己花一百多万买的a级武器苗刀。 这刀说是苗刀，也只是和苗刀长得像而已，全长一百七十厘米，刀柄简约，刀身又有哑光涂装，在仿古的形制和现代的外貌中，达成了一种让桑乔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只不过，这把苗刀的材质，并不是绿星上有的金属，而是来自黑色异星的矿区。 桑乔将配备的磨刀石和棉签收起，在院子中挥了挥刀，感受到恰到好处的沉重和细微的破空声，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重量合适，也是他选中这把刀的原因之一。 但他还没有试过刀，不知道它的具体威力，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想来也不会一刀劈碎教学楼，况且别的学生也有优秀的武器，应该招架得住。 所以，桑乔也不太担心考试时会误伤了别人，大不了就用刀背嘛。 然而，等第二天正式考试时，桑乔一刀劈开了考试用的擂台后，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桑乔同学，请你注意，我们是在考试，不是在生死搏斗。” 傅升扶额道，这傻孩子，怎么上来就使这么大劲！ 考试用比斗台虽然不用学生赔，但看看和共工小队比斗的那小队学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傅升觉得，等下学期，她得好好折腾折腾共工小队的学生。 桑乔挠了挠头，大意了，他忘了手里的是a级武器，不是他打猎时随便用的工兵铲，下意识地就使出全力了。 “抱歉，傅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随后，他也和被他吓到的同学，表达了他不咸不淡的歉意。 毕竟，大家只是一个班的同学，平常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糟糕。 因此，维持面子好看的这种表面工作，桑乔还是会适当地做一做的，这是为了防止同学中有小心眼，以后再找他的麻烦。 第一场考试，因为桑乔一刀劈开擂台而直接结束。 第二场考试，共工小队对战的则是年级第十，也就是班里最后一名的熹微小队。 桑乔和许沐，等杨栖在监考老师那里登记过了学生卡，才各自拎着武器上了台。 然而，就在桑乔刚踏上擂台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却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发现敌对可疑人物，请务必小心。】 敌对可疑人物？桑乔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一男一女，试图在其中寻找出蛛丝马迹。 这两人是熹微小队的成员，男的叫魏立，女的叫韦隐，都是很努力的学生，但平常和桑乔以及共工小队，都没什么交集。 这是因为共工小队做为年级第一，一直都住在山腰别墅上，平常除了上课，也很难和其他同学打上照面。 所以，日常自然没什么交集了。 正当桑乔看似发呆，实则打量对面的同学时，熹微小队的队长孙曦，也踏上了擂台的台阶。 而与此同时，敏锐的桑乔在韦隐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一闪而逝的恨意。 他眨了眨眼，听见了杨栖轻柔的脚步声，便顺着韦隐的视线，转头看了眼杨栖。 杨栖面带微笑地走到桑乔的身旁，看桑乔拧起眉头，冲她使了个眼色，她也只是笑笑，朝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嘱咐道： “交给我。” 桑乔顿时明白，杨栖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便不再多言。 考试的钟声响起，台上的六人中，有五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带着火花碰撞到了一起。 其中许沐一个人拖住了熹微小队的队长孙曦，而桑乔苗刀一横，直接挡住了魏立和韦隐的脚步。 三人混战做一团时，杨栖却站在擂台的边缘，空着两只手，像只幽灵般地环绕在战场外，慢慢地游荡着。 而桑乔则专心致志地和魏立缠斗，时不时移动身形，骚扰一下看起来并不怎么积极于战斗的韦隐。 那韦隐神情阴冷，但手上进攻的路数，显得十分漫不经心，时不时做出一副想要抽身离开的姿态，却总是“被迫”地搅进战局里。 桑乔没打算对她死咬着不放，但看她躲避攻击的身法非常伶俐，却总是摆出一副无法脱身的状态，心中的疑惑便又加深了三分。 这位“疑似危险人物”，到底是要干嘛？ 桑乔原以为，韦隐的目标可能是杨栖。 然而杨栖已经沿着擂台边缘遛弯了两圈，期间后背对着他们这个方向好几次，也迟迟不见韦隐有什么特殊的动静。 难道，这位没什么交集的韦隐同学，目标其实并不是杨栖？ 第81章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韦隐这套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打法，倒是把熹微小队的自己人看得莫名其妙。 他们原本就发现了，他们的队友最近似乎不太对劲，就连考前商议战术时，韦隐似乎也是神游天外的状态。 但一问她具体细节，她又能对答如流，这让孙曦和魏立，都感觉了一丝……莫名其妙。 二人也没将此事放心上，但看到明明说好了先前战术，却像逗弄猎物一般和桑乔周旋的韦隐，二人心里也打起了鼓。 不是，韦大小姐，你没看见刚刚这老哥一刀劈开了擂台吗？不是说好的先打最弱的许沐吗！ 桑乔目光凛冽，手中的刀挥舞的虎虎生风，一刀更比一刀狠戾，却没有速战速决的意思。 魏立自知自己不能久拖，转身想要去进攻许沐，不曾想韦隐身上竟突然爆发出一股不属于建台境武者的强者气息，一剑直奔桑乔扑来。 桑乔手上横刀，心里却催动了自己的防御武技铁骨，不躲不闪，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剑的攻击。 “喀！！” 石材碎裂的声音来自桑乔的脚下，韦隐这一剑，竟然让桑乔直接陷入擂台中五六厘米。 巨大的龟裂纹从他的脚下炸开，桑乔只觉得双臂似乎被灌了千斤重的力量。 他一咬牙，使出大荒刀术斩月式，一挑刀刃，掀飞了狠狠压着他刀的韦隐。 “你，是谁？” 桑乔咽下口中的腥甜，动用先天武技为自己恢复了一下气血。 这种来自强者的压力，他只在火力全开暴揍他的杨栖身上感受到过。 而据他所知，他们班只有杨栖是凝神境，韦隐一个建台境，又是怎么做到给予他这种程度的压力的？ “哼。”韦隐并不作答，只是面容扭曲地笑了笑： “桑乔同学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连自己同班的同学，都不认识了？” 随后，她手中的长剑凝起一道更加凌厉的剑风，电光火石间，直接向桑乔劈了过来。 桑乔这次不再硬碰硬，而是心念一动，直接原地消失，闪开了来自对方的攻击。 下一秒，桑乔便出现在韦隐的身后，一刀横扫而来。 韦隐身形转动，翻手背剑，格挡住了横扫而来的长刀，随后向后一踢，直奔桑乔的心口而来。 桑乔直接顺势倒仰，闪过了这一记踢击后，杨栖却突然出现在了原本桑乔的位置上。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伸手一抓，手指刚刚要触碰到韦隐皮肤的那一刻，韦隐瞬间俯身倒了下去，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啊，跑得真快。”杨栖收回了手，眯了眯眼睛，“真是一如既往地胆小如鼠呢。” 这一系列的变化发生得太快，等傅升意识到不对劲时，杨栖已经出现在了韦隐的身后。 而等她叫停考试时，韦隐已经如同死了一般，趴在了擂台上。 “杨栖，这是怎么回事？！”傅升下意识地想要搜魂，摸到韦隐的手时，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她这才想起，她搜魂是会伤害到学生的精神力的，便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医务科主任李锐也冲上了台，摸了摸瘫倒在地上的女生的脉门，眉头一皱： “她刚刚被人使用夺舍术，操控了意识，现在精神力被夺走，处于假死状态，应该立即送到医务科进行身体检查。” 傅升皱了皱眉，夺舍术这种武技，需要切开受害者的皮肤，往里放一些施术者的道具，才能远程用自己的灵魂侵占、并操控她的身体。 而精神力被夺走，估计是那个操控她的人逃跑时顺手为之。 夺舍结束后，受害人意识回笼，会认出夺舍自己的加害者，准确感应对方的位置，这是夺舍术的副作用。 取走精神力，就可以让受害者陷入假死状态，从而无法暴露犯人的位置。 “你带走她，我马上上报院里的领导，联系她的家属。”傅升掏出手机，立马走到一边，要给燕大安保科和校长室打电话。 “嗯。”李锐一挥手，医务科的职工便抬来了担架，将昏迷中的韦隐抬了上去。 杨栖神色淡淡地看向医务人员走远的方向，转头对许沐说道： “许沐，等考试结束，也暂时不要回家了，更不要耽误行动哦？” 许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和孙曦打得有来有回时，韦隐突然倒在了台上，而傅老师叫停了整场考试。 “杨栖，桑乔，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桑乔揉了揉鼻子，没有回答许沐的疑问，他心想，这事儿看起来，大概率是薛和搞得鬼吧？ 毕竟，刚刚韦隐那两剑，绝对是奔着能够“刚好”弄死他的程度，朝他攻击来的。 而韦隐那种恨意，又不像演出来的，想弄死他又对杨栖有恨意的，除了薛和，也没有别人了。 “最近有个通缉犯，和我们有点仇怨呢，虽然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我怕波及到你，所以你最近可要乖乖的哦？” 杨栖只是简单地说了下现状，并没有解释得特别清楚，许沐见状，也只好应下。 反正杨栖总不可能害她，况且她也看见了，刚刚那个韦隐明明才建台境初期，就能在被夺舍的情况下，用出这么强劲的实力。 要是自己也被夺舍了，那对桑乔和杨栖来说，麻烦肯定会超级大吧？ 因此，许沐对杨栖的要求，答应得十分痛快。 “唉，真麻烦，难道还是得我出手才行吗？”杨栖喃喃自语，随后又嗤笑了一声： “哎呀，还好他没有找高年级的凝神境来当夺舍的对象呢，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杨栖心中有些不爽，她原本在擂台上转圈，是在偷偷布置空间阵法，想要困住藏在韦隐身体里的薛和。 哪怕只有那一抹灵魂或是精神力，对她而言追踪薛和也轻而易举。 只是没想到，薛和竟然这么猥琐，跑得毫不犹豫。 桑乔在心里点了点头，确实，要是韦隐是个凝神境，他可能早就被薛和偷着用精神力攻击给打成痴呆了，不可能还有余力强行接下那一剑。 三人各怀心事地前往第三场考试的擂台，毕竟虽然被打断了两次，但期末考试，还是要考完再说的。 第82章 暴雨前的宁静 共工小队做为燕大第31届最卷的战斗小队，期末成绩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第一名。 而在考试结束后，小队成员就收拾东西，直接回了宿舍。 除了为配合调查，三人去见过燕城治安局的武者治安官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五号别墅里待着。 桑乔完成了今日系统发布的任务，又练完了自己的训练规划。 现在家务也做完了，午餐也在灶台上炖着，桑乔有些无聊，便打开了自己之前新买的手机，开始翻看起武者公会发布的最新雇佣任务。 就在他点进去悬赏薛和的任务时，一道阴影挡住了客厅灯的光，桑乔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杨栖。 “……？” 虽然桑乔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但杨栖甚至没有动用能力，就能从他脸上看出“有什么事吗”这五个大字。 桑乔很自觉地挪了挪屁股，给杨栖腾出来地方坐下，随后保持安静，只管等她开口。 “你知道韦隐是谁吗？” 桑乔摇了摇头，杨栖见状，只是慢悠悠地拿起放在沙发角书架上的书，而后才轻声道： “靳润被抓之前，他的集团公司，被一个叫韦贺的年轻人收购走，他曾经在海城大学攻读经济学，和我的继兄薛和，既是室友，也是朋友。” 杨栖轻轻翻开先前夹着书签的那页，这书签是一朵随手采下来的桃花，经过干化处理后，被特殊胶水固定在了硬卡纸上。 这是杨栖自己的兴趣，虽然她更喜欢用一些……零碎的小器官来做这种东西，但果然，还是花花草草更方便、更低调一些。 “而韦隐，是韦贺父亲的私生女，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呢。” 桑乔看着屏幕上的武者公会软件里，两条新发布的悬赏薛和任务。 其中一条是由燕城治安局发布的，而另一条帖子，则是由一个新注册的账号发布的。 两者结合，加起来的赏金大约三百多万，当然，出价更高的，自然是私人悬赏的那个。 桑乔摸了摸下巴，悬赏令在华国政府发布后，民间私人，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也可以挂上通缉犯的悬赏。 这样，也算是鼓励号召武者，积极参与抓捕行动的一种办法。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桑乔看着赏金的数额，沉吟了半晌，最终只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杨栖则是赞许地点了点头，觉得桑乔真是十分合她的心意。 总是缩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嘛，杨栖心想。 如今，薛和对韦贺同父异母的妹妹施展了夺舍术，那么他前段时间，极有可能藏在韦家人的宅邸。 杨栖慢慢地翻阅着手里的书籍，她猜测，薛和现在，极有可能还没离开韦家的府邸。 毕竟，夺舍术紧急中断回溯，对施术者自己的精神力伤害也不小， 杨栖猜测，薛和逃跑时，顺便带走了韦隐的精神力，除了怕韦隐醒来后暴露他自己的位置外，也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受损，需要别人的来填补。 至于韦隐……精神力被人采补走，往后，就算强行进入凝神境，恐怕也只能止步于此，很难再入分神境了。 杨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韦隐的事，因为事已至此，无论怎样都于事无补了。 还不如早点干掉薛和，这样来得更快些。 桑乔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灶台前，点燃灶火后开始起锅烧油，闷头炒了几个菜出来。 许沐闻着饭菜香和炖肉的香味儿从楼上下来，看她边走边揉眼睛的样子，显然也是刚刚睡醒没多久。 “吃饭吧。”桑乔摁开电饭煲，拿起盛饭的勺子，看着内胆里满满当当的雪白大米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原本就饿了的他也咽了咽口水。 杨栖在武者当中食量不算大，一般只吃一碗多点的饭，所以要给她压实地装一碗便够了。 许沐也在建台境，现在需要吃三碗饭，因此用装汤的碗给她盛一碗，也就差不多了。 她们的那份盛完之后，锅里剩下的饭就全都是桑乔的了。 三人的午餐时间就这样安静地度过，午饭结束，许沐直接回房间继续睡觉，而杨栖则是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安静地发着呆。 桑乔收拾桌子餐盘时，顺便烧了个开水，等碗筷盘子刷完了，水也已经烧好，他便用这水泡了些茶，放到还在发呆的杨栖手边。 “谢谢。”杨栖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捧起茶杯到嘴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桑乔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身形后仰地靠在沙发上，垂眸准备休息一下。 这是他的个人习惯，他喜欢在无所事事的下午开始前，随便歪在哪里，放松自己的身体，来一场只有二十分钟的小憩。 杨栖手中的书页不再翻动，她侧头看向陷在单人沙发里的桑乔，微微眯了眯眼睛。 男人的身材虽然健美，但肩颈肌肉匀称，由于仰着头小憩，他脖子上的胸锁乳突筋微微鼓起，显得脖子上的喉结分明。 杨栖看着他蜜色皮肤下微微鼓动的地方，那里是人的颈动脉，只消她轻轻一划，温热的血液便会喷涌而出，溅出一朵无比灿烂的花来。 她敛起眸子，咽下了莫名分泌出来的口水，掩饰般地又喝了口茶，将想象那种画面时的兴奋感悄悄压下。 目前他的表现，很合乎自己的心意，所以不能对他做出那种事呢。 杨栖想到此处，略微感到些许的惋惜。 不过，这个人现在还很有用，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哪怕是有朝一日，他做了不太合自己脾气的事，也不能任由本性，将他随意抹除掉。 杨栖从早就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本性，对这种偶尔会突如其来的想法，她也选择了好好地克制自己。 她看了看日期，这才发现，距离上次干掉碍眼的家伙，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了。 只可惜呀，上次的那个目标，除了眼睛被挖时，还有点意思，其他情况都一无是处呢，根本就没有取悦到自己。 杨栖合上书，目光从桑乔的身上移开，望向天气明朗的屋外，心里想的却是，她该怎么收拾薛和，会比较有趣呢？ 第83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 燕城的夏季多雨，有时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则是漫长而持续的雨，附带着电闪雷鸣，敲响这座沉寂的首都。 薛和艰难地从床上爬起，只觉得太阳穴仿佛针扎般地刺痛。 他因为强行中断夺舍，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如今好不容易爬起来，依旧觉得浑身不得劲。 薛和看向窗外，雨水已经将窗户打湿，流淌的雨水蔓延出长长的水迹，叫他看不清这处房子外面的街景。 他觉得，自己现在迫切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不然他可能下一秒就要在房间里发狂，这可不是个体面的人该有的状态。 于是薛和打开了窗户，想要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感受夏季微凉的风。 然而，当他打开窗户，视线扫过湿漉漉的街道时，他顿时僵住了。 就在这条街的对面，一个女人打着一柄黑色的伞，静静地伫立在房檐下。 而在薛和开窗时的那一瞬间，她似有所感地倾斜了手中的雨伞，微微地扬起了脑袋，直直地和薛和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薛和心中警铃大作，想收回视线，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觉得脑海剧痛，刚刚消化完的属于韦隐的精神力，被这道视线盯上后，骤然间支离破碎。 薛和的理智，也随着精神力的破碎而变得不再坚定，他心中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惧，顷刻间就被潜意识中的求生欲望夺取了身心。 快逃，快逃！那个可恶的女人追过来了！她知道我在这里！ 该死！该死！明明，明明自己已经比她还要高上半个境界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面前，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薛和慌不择路，他甚至没来得及收拾任何东西，只是踉跄地推开自己的房门，不顾这座宅院里仆人惊异的目光，直直地想往反方向跑。 他破开了三楼的窗户，施展起步法，穿梭在这处东郊的村落之间，冒着雨在房顶上疾行。 快一点，再快一点，千万不能被她追上！ 不然自己就会像父亲一样，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瓢泼大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天空中隐隐地有电闪雷鸣，巨大的积雨云遮盖了天空和太阳，同时也遮住了黑色异星的窥视。 而失去理智的薛和，现在简直如同无头苍蝇一样逃窜着。 “嗖！” 一道破空的声音，在薛和的耳边响起，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被这一箭贯穿了耳朵。 鲜血顺着他的耳廓流淌下来，薛和颤颤巍巍地摸了摸早已失去知觉的耳朵，看到了满手鲜红色的粘腻后，他陡然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淋着雨的桑乔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一脚踩断了薛和的一条腿，又打折了他的肩膀，看着他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才暂且罢手。 “咔嚓” 相机闪光灯的亮度拉回了薛和的一丝丝理智，拍立得相机出片时嗡嗡的声音却并未被大雨掩盖。 杨栖脚上踩着精致的雨靴，慢悠悠地走到了薛和面前，桑乔则接过了她手中的雨伞，为她遮挡好磅礴大雨。 “哥哥，又是好久没见呀。”杨栖优雅地拢好了裙子蹲下身，将拍立得挤出的照片抽了出来，放在薛和的眼前晃了晃。 “哎呀，想想我和哥哥，连一张合影的照片都没有呢。” 神智回笼了半分的薛和，看着照片里自己狼狈的样子，心中的不甘再次汹涌而出。 然而他刚刚被杨栖偷袭，精神力破碎，现在已经接近了痴傻不说，又在狼狈逃窜时，被桑乔折断了手脚，现在就算想要发疯，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了。 “你，你这个……这个疯子……” 他疯癫地呓语着，努力地爬起身体，想要用精神力再度攻向杨栖。 然而，他的脑海里只剩下破碎的痛苦，根本就无法凝聚出一道像样的袭击来。 “真可惜啊。”杨栖看着昔日体面而又精致的男人，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状似难过地摇了摇头： “要是你在燕大期末考试那天，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兴许能够真的伤害到我……或者破坏我的计划。” “可惜啊，哥哥，你是个胆小如鼠的伪君子，明明比我高了半个境界，却不敢在没有杨家人在场时直面我，你在怕什么呢？哥哥。” 杨栖看到薛和还在挣扎着试图站起身，只是微笑着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钢笔，狠狠地扎进了薛和的手心，薛和便惨叫了一声，气若游丝地倒在了地上。 “你，你！真是疯子！啊啊啊啊！” 痛苦中夹杂着恐惧的咆哮响彻天空，随后一声闷雷炸响，又遮盖了此时此刻的哀嚎。 桑乔的身体已经被雨水打湿，却宛如雕塑一般地站在杨栖身后。 他一动不动，就算看见杨栖残酷地折磨着薛和，自己听见薛和的哀嚎声，内心也毫无波澜。 直到薛和真的气若游丝地趴在地上，远处响起了警笛和汽车的轰鸣，杨栖才意兴阑珊地站起，拍了拍被雨水溅湿的裙角。 “真无趣。你看好他，我去和治安官小姐交涉一下。” 桑乔沉默地将伞递给杨栖，自己再度完全暴露在雨中，他低头看着薛和瘫倒在地上的身体，内心平静得仿佛刚刚他既不是施暴者，也不是旁观者，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路人一样。 “呵呵，呵呵呵……”薛和叫的嗓子都哑了，而此时他却在痴痴地笑着，努力地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将自己满是血迹的脸朝向天空。 他歪过头，看向桑乔的脸，似是恶意地艰难说道： “你…别太得意……下一个，就是你了……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桑乔脸上沉静得像尊雕像，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薛和自顾自地发狂。 “她，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放过……你想想你，怎么可能……哈哈哈…就算你…当初多管闲事……对杨栖来说，你也不过是个，不过是个玩具罢了……” 远处，治安官的脚步声响起，桑乔只是垂眸，看着薛和的血浸入他身下的土地，然后一言不发。 第84章 你有什么想法 三百万的赏金最终全部打进了桑乔的账户里，尽管他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干，但用杨栖的原话就是： “这就当是你接下来三年的劳务费，一次结清了，之后我可不会再给了哦？” 剩下包括燕城治安局给的嘉奖，零零总总加起来，大概三十来万的零头，杨栖自然是拿走了。 这可是桑乔说还她的买衣服钱，她当然要拿。 从治安局出来时，雨还没停，桑乔的衣裳和头发还湿漉漉地粘在他身上，胸肌和腹肌的轮廓，被布料勾勒的清晰可见。 杨栖转头移开视线，感觉这不是她一个十六岁少女该看的场面。 桑乔显然也感受到了一丝丝尴尬，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现在浑身湿透，都不敢直着腰走路。 于是他跑去治安局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件雨衣，套在了身上。 “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杨栖才打电话叫了司机，现在正站在治安局的屋檐下，和桑乔一起，等着她自己家的私家车过来。 此时此刻，她出神地看着雨帘子，似是喃喃自语般地轻声问道。 桑乔有了长款雨衣的遮挡，终于能像往常一样地挺直了腰杆，他想了想，便答道： “精神力的攻击好强。” 杨栖沉默了，她又问道： “还有吗？” 桑乔摇了摇头，他心想，若是他到了凝神境，猎兽会不会更容易些？ 不过巨兽要是失了智，破坏力应该更大一些。 果然还是直接用暴力压制更省事吧，他心想，还是不要用滥用精神力攻击巨兽了。 杨栖看了看桑乔古井无波的脸，发现他真没骗自己，便扭过头去，轻声叹道： “不要吝惜钱财，好好修行，争取早日到凝神境，这样我们在城防军的名声和影响力，会更大一些。” 桑乔点头，随后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司机的到来。 二人回了燕大，只是和许沐打了声招呼，桑乔便钻进浴室洗澡去了。 许沐见杨栖回来了，连忙和她忧心忡忡地讲了学校发生的事。 “杨栖，怎么办呀，我今天去看了韦隐，她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 不仅没有醒来的迹象，除了一个听说是她外婆的老妇人，就连来看她的家人都没有。 许沐虽然武技是很阴间的武技，但为人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她也在校园论坛和网上看过相关的事情经过，打心眼里觉得，韦隐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杨栖拿起没看完的书，只是摇头叹息道： “薛和已经被抓起来了，相信等治安官处理过案情，韦隐同学也会慢慢醒来了。” 如今状况，薛和涉嫌谋杀平民同学，夺舍燕大高材生，两大罪行加在一起，他是不可能活下来了。 杨栖心中微微感到可惜，不过，把薛和交给治安局审理，而不是自己亲自折磨完后抹杀，杨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在的。 薛家父子最看重的是什么？是自己的脸面。 现在薛和锒铛入狱，等待着治安局和司法局的审判，最后再被行刑队砍死，这是天底下最不体面的死法了。 想必，等薛和恢复些许神智后，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如此难堪的刑罚，他却还得被迫在监狱中苟活， 这对他而言，是比死了更折磨的事。 因此，杨栖才留了他的性命，让他在监狱里，好好地享受一段不体面的日子。 浴室里，桑乔站在花洒下，一遍一遍地被热水冲刷着身体，驱散着雨水打湿他时浸入皮肤的寒气。 他回想起，薛和曾说他“多管闲事”，他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记忆的深处犹如一团迷雾，叫他看不真切，他想不起，自己在高中前是否和杨栖有过交集，也想不起来从飞利县到云城时的那段记忆。 兴许是太过久远，太不值一提了，所以没有印象吧，桑乔心想。 时至今日，他甚至记不起，这个世界他父亲和母亲的脸，也记不起他那个总是殴打他的继父的面孔。 就连养了他许多时日的舅舅的面孔，也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逐渐被桑乔遗忘在了脑后。 他关闭了水阀，拿起了自己的毛巾，走出淋浴间，站到镜子前擦了擦。 这张脸与前世的他大相径庭，上辈子的桑乔容貌并不出众，但这反而成了那时的“她”的护身符。 平庸的相貌，矮小的身材，让她免于被卖到圈养娈童的岛屿，转而被丢进了水深火热的佣兵训练营里。 但好在，刀山火海她曾经闯过，尸山血海她也趟过，最终，她从佣兵营里活了下来。 这辈子的桑乔，五官轮廓深邃而立体，除了眉眼中化不开的戾气和额角过长的碎发，这张脸的五官，倒是称得上一句英气。 他摸了摸下巴，看见自己高大的身躯和宽阔的肩膀，心中对这具身体甚是满意。 桑乔从被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决定要好好活着，完成自己上辈子没能实现的梦想。 为此，他需要一个稳定的未来生活、足够的金钱和难以被人轻易处置的社会地位。 而杨栖，刚好能够为他提供，获取这些东西的途径。 因此，无论杨栖做什么，只要火没烧到他身旁，他自然可以一直保持面不改色的状态。 至于薛和说得那些……就随他去吧，杨栖要是想告诉他，自然会告诉他，不用他自己去寻找答案。 沐浴结束，干爽的衣物和温暖的房屋，无论何时都会令人感到安心。 桑乔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看到许沐和杨栖一人占领了沙发的一头，径直走进了厨房里。 起锅烧两壶水，一壶热水冲烫茶具，一壶热水用来泡开红茶，再拿出自己曾经做过的小点心装盘，端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杨栖熟练地拿起端到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吹过后放在唇边抿了抿，随后再轻轻地放回托盘里，把一边的许沐，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了？”似是察觉到许沐呆滞的视线，杨栖抬头问道。 “没，没什么。”许沐挠了挠头，心说他们俩这氛围……真的好奇怪。 说是大小姐和管家，也不像，倒是……就是挺奇怪的。 但她还是拿起桑乔放到她面前的茶杯，也学着杨栖的样子咂了一口。 有点烫，不过，还挺香的。 第85章 就算不做武者也要做最卷的 薛和有关的风波平息后，许沐作为共工小队唯一父母双全的成员，自然是该回家回家，该过暑假过暑假了。 杨栖呢，则是因为要忙自己手上产业的事，顺便去搅一搅杨家的浑水，近期不再在五号别墅居住，而是回了她在燕城的家。 于是宿舍里，又只剩下了桑乔一个人住。 不过他也没闲着，每天除了定时完成自己的训练计划、按时完成系统任务外，就是去考了机动车驾驶证和车辆改装许可证。 这两项证件对他而言都不难，桑乔已经活了两辈子，本来就会开车。 再加上，上辈子杀手从业，有时候刺杀一些麻烦的人物时，目标的死亡需要伪装成“意外”，才能给自己争取一些逃命的机会。 因此，桑乔不得已也学了不少车辆改装的知识，刚好这辈子也能用上。 华国允许武者进行车辆改装，主要是因为，踏霄境以下的武者离开城市时，还是需要交通工具进行代步。 而城市外的区域自然环境恶劣，地理条件复杂，有时候需要长途跋涉，有时候又只是短途疾行。 穿越森林时巨大的车辆施展不开，横渡沙漠时又需要功能齐全的房车。 总之，对于一些需要单独行动的小队、民间的武者群体来说，出趟远门还要买十辆八辆车，真的十分麻烦。 因此，为了应对复杂的野外环境，华国政府才特别允许，登记过的武者在有证件的情况下，自行对自己的车辆进行改装。 桑乔上次蹬自行车去找君君鸟，骑的就是赵时自己改装的山地车，后面用的倒骑驴摩托，也是赵时用灰色路子进来的货改装的。 不过用赵时的话来讲，他那两辆车就是改着玩，用来装十三的，典型的中看不中用。 也就碰上桑乔这么个浑身力气似乎无穷无尽的家伙，才驾驭得了赵时亲手改装的“爱车”。 桑乔心中盘算着，如果总是出城猎兽的话，可能还是得有一辆他自己用着顺手的改装车才行。 像燕城北郊，山地林立，森林繁茂，最起码也得是辆体积娇小的四轮山地摩托车，还得附带货运功能，才适应得了这种地方的地理环境。 嗯，最好还是坐式的，不是骑跨式的，而且要考虑到带人的问题。 桑乔已经不愿意再回忆起，他上次骑着摩托车和上上次骑着山地自行车去北边的感觉了。 只能说，还好他的车技一直都很好。 不然，就凭他那脆弱的胯骨轴子，以及做为男人多出来的腿间弱点，可真的受不了林地里高低不平的地势摧残。 桑乔心里盘算了半天，恍然间发现，他需要记在账上的开销，好像又多了一大笔。 他盘腿坐在床上，痛定思痛，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在五号别墅里宅下去了。 这钱是根本不够花啊！ 刚到手的三百万，仔细算算账，连个好点的储物袋都买不了。 就更别说要花出去买车的费用，加上改装车的费用了。 他要继续接任务，给自己多赚点钱，不然出去打野，装备都凑不齐。 在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十分贫穷的那一刻，桑乔的心中，甚至升腾起了一丝想去抢银行的念头。 不过这不行，他现在可是前途光明的燕大高材生，马上就要升入大二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好人生，桑乔可不能自毁前程。 事已至此，也只有努力地接任务做委托了。 桑乔打开武者公会软件时，内心竟然升腾起了那么一丝丝的渴望。 他渴望着武者悬赏版面里，再出现个赏金和薛和一样丰厚的财神爷。 可惜愿望落空，桑乔只接到了两个赏金不算多的任务。 一个是帮南郊村庄的村民们驱赶在附近晃荡的巨兽，另一个则是寻找灵草。 华国的虽然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城市里，一些零星的小村落若是有人坚守，还是会被保留下来。 不过村民们守护家园的防护罩，其坚固程度和覆盖范围，自然是不能和城市的比。 因此，若是运气不好，赶上了兽潮，那一个村庄的村民和建筑，都有可能在这次兽潮中消失掉。 而维护村庄防护罩的费用，也是官方掏一半、村民掏一半。 所以对于村落而言，村庄周围出现巨兽，意味着额外的防护罩开支。 因此，村民们打算拿着这笔钱总额的一半，请武者来进行解决。 由于这次要去的是南郊，桑乔没去赵时那里租车，而是换到了燕城南部的租车行。 临走之前，他依旧和杨栖借了个储物袋，租金依旧是一只四星巨兽的尸体，不过杨栖的要求是，尸体的器官要尽量完整。 桑乔自然无不答应，扛着苗刀就开着摩托车出城了。 燕城南郊的地势相对平坦些，异星降临之前，南郊还是大规模的粮食种植区。 不过由于巨兽的异变，容易踩坏庄稼，现在平坦的南郊也只剩下了大片的荒地。 南郊村庄离着燕城倒不算远，历史上南郊地区也出现过几次兽潮侵袭。 周围村里的人，都会在兽潮开始前，提前得到官方的警告，撤离到燕城里，等兽潮结束，再回去继续过自己的乡野生活。 桑乔骑着摩托车进入村里，很快就找到了发布任务的南郊村的村长。 根据他的提供的情报，桑乔才知道，这在村庄周围徘徊的巨兽，原来是幼兽丢了，才会一直在这附近寻找。 “一般会什么时候出现？” 桑乔冷着脸问道，一边问一边还打量着周围的建筑。 这里的民房都青砖灰瓦的，看起来也颇有年头了。 按理说，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这么久的村庄，应该有自己的驱兽办法，防护罩也会很坚固，寻常的兽对他们也没什么太大威胁。 那么，为什么还要找他一个武者来解决呢？ “咳咳咳，那苍耳鹿一般晚上才会出来……其实也对村庄造成不了什么侵害，但它晚上总在嚎叫，吵得我们村里人好几天睡不着了……” 桑乔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周围的老人身上。 包括面前的老村长在内，那些村民基本上都顶着黑眼圈，不断地打着哈欠，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桑乔这才点了点头，姑且相信了老村长的说辞。 第86章 扰民是第一大罪 入夜，南郊村落周边万籁俱寂，桑乔栖身在一棵老树上，怀里抱着苗刀，听着夏季的虫鸣鸟叫，冷冷地观察着四周。 虽然村民给他的委托是把扰民的苍耳鹿赶走，不过他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空着手回去。 他已经在周围布置了陷阱，安静地等待着扰民苍耳鹿的出现。 “呦呦———！！” 树林沙沙作响，鹿的叫声骤然划破了黑夜，桑乔双目圆睁，毫不犹豫地寻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在树林中设置了流星锤陷阱，听鹿的叫声，应当是不小心踩中陷阱，被绑在登山绳上的巨石砸到了。 桑乔钻入林中，随即闻到了一股血的腥气，他顺着血的气味和足迹一路追踪，竟然直接穿过了树林，在一片空地上看到了受伤的巨鹿。 那头巨鹿趴卧在林中的空地上，头上的鹿角被折断了一根，直接插在了它的后背上，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血的腥气被夏季的晚风吹散，树林中、草丛里都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桑乔抽出手中的刀，并未直接上去杀掉巨鹿，而是谨慎地跳上了树林中的枝杈间，悄然地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月色朦胧，草丛和树林里都隐隐约约地泛起幽幽的绿光，那些不是萤火虫的身影，而是狼群的眼睛。 桑乔在风中闻到了狼的腥气，不过他凝神看去，却发现，慢慢包围巨鹿的，并不是同一个狼群。 “嗬……” 月光之下，桑乔甚至能看到狼嘴角流出来的涎水，他推断，这应该是一群四星的苍狼，而领头的那个狼王，大约已经晋升到了五星。 至于被包围的受伤巨鹿，桑乔猜测，它应当不低于六星，但不高于八星。 毕竟，要是低星巨鹿，也不至于被狼群集体出动进行围猎。 而燕城周围，不是兽潮侵袭的时间段，是不会有高于八星的巨兽存在的。 狼群开始移动，桑乔选择先做壁上观，等待自己的狩猎时机。 “轰！” 那巨鹿从地上站起，扬起后腿，一脚踢翻了试图掏它肠子的三头苍狼，随后一低头，又用完好的那只角，拱翻了试图扑上它脖子的两头狼。 苍狼的嚎叫声响彻天空，巨鹿的角间凝起了一团白色的光，直直地对它眼前蠢蠢欲动的苍狼进行扫射。 “嘭！！！” 一些狼躲闪不及，直接在原地化为了灰烬，它们身后的树木也轰然倒塌，掀起了一片尘土不说，还闹出了好大动静。 桑乔随着树木倒塌的声音，在树林里辗转腾挪，换了另一个可以栖息的枝杈隐藏身形。 还好他没有贸然出手，不然说不定会被这巨鹿一下直接秒杀。 明明苍耳鹿在记载上，不是什么高星的生物，为什么这头鹿会这么强？ 桑乔想不通，不过他打算等狼群袭击完巨鹿，再出手捡个漏。 月影翕动，狼群的头领终于出手，凄厉的狼嚎声似乎震慑了原本是食草动物的巨鹿。 那巨鹿只是僵住了一瞬，便被两只狼群其中的一只头狼冲了上来，试图咬住它的脖子。 而另一只看准时机，同时从断角的那侧攻来。 巨鹿只来得及反击其中一只，它巨大的头颅狠狠一撞，直接贯穿了其中一只五星苍狼的身体，而另一只头狼，则死死地咬住了巨鹿的脖子。 鹿的悲鸣再次响起，所有的苍狼都一窝蜂地往巨鹿的身上冲去。 桑乔觉得这正是个好时机，他前段时间在傅升的高压训练下，空星箭刚进入熟练阶段，正巧想要试试其中的威力。 他默念口诀，屏息凝神地看向纷乱的战场，许多小石子都在苍狼们的背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升起，随后宛如流星般，急促地朝着狼群激射而去。 犬科生物吃痛的呜咽声此起彼伏，桑乔看自己中断了大部分苍狼袭击的动作，便抽出怀里的苗刀，使出圆满级的风雷斩，径直朝着趴在巨鹿脖子上的五星苍狼劈去。 电光火石之间，虽然d级武技不足以致命，但足以让巨鹿和生生受了这一下的苍狼身形麻痹，难以动弹。 桑乔身影闪烁，使出刹念步法在各地瞬移，一刀一个，犹如砍瓜切菜一样砍断周围苍狼的脖子。 霎时间，原本还热火朝天的狩猎围场，只剩下凄惨的狼嚎和噗嗤噗嗤的血肉飞溅声。 在a级武器的加持下，五星头狼和未知星级的巨鹿被风雷斩带来的雷电电得浑身麻痹，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狼头落地、血流成河。 那头狼看着自己的狼群被杀，愤怒之下竟不顾还未气绝的巨鹿，强撑着周身麻痹的肌肉向桑乔扑来。 桑乔反手一个大荒刀术倒劈式，直接卡住了那张距离他的脑袋只有五六寸的血盆大口，手腕一翻，便将五星头狼掼到了地上。 头狼后背着地，肚皮外露，刚想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反击，不曾想桑乔竟然闪现到它的面前，一刀便划开了它的肚皮。 鲜血喷涌而出，桑乔灵巧地躲开了飞溅的血液，反手又是一刀，直接斩下了苍狼的头颅。 他未做停顿，运起步法闪现到巨鹿尾部的地方，一招腰击式，横扫在了这头苍耳鹿的屁股上。 那苍耳鹿原本从电击的麻痹中缓了过来，正要从鹿角间凝起一道白光，偷袭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人类。 不曾想他居然在砍完狼头后便消失在了原地，随后顿觉屁股一痛，桑乔这一刀下去，直接给它开出了第二个眼来。 夏季的微风吹开了巨鹿的哀嚎声，同时风也灌进巨鹿的屁股里。 随后它的肠子慢慢地从后面被刀风开拓的洞里流了出来，桑乔趁机凝起两道空星箭，直插鹿的眼睛。 这场战斗始于夜间十点，然而在凌晨三点便彻底结束。 桑乔折断了巨鹿的四条腿，戳瞎了它的眼睛，又用空星箭毁了它的听力和鼻子，才慢悠悠地拿起储物袋，挑了几个尚且完好的苍狼尸体塞了进去。 这储物袋最多放三四头苍狼尸体，等巨鹿死了，它的尸体，估计完全塞不下。 他看着逐渐流干鲜血的巨鹿，坐在原地拍了张照片，而后四处跑来跑去地找信号，才成功发给了杨栖，并附上了一句话： “太大，帮忙。” 第87章 看错字和空耳属于同种罪行 杨栖收到消息的时候是早上四点，这个时间她刚看完手上产业的相关报告，正准备睡个大觉恢复精神时，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 兴许是工作了太久，有点眼花，杨栖看到桑乔发的照片和消息，一时间看岔了眼，差点把手机捏爆。 她给自己滴了下眼药水，才发现自己是看错了。 杨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是最近太累了。 她心想，最近手头的事都完成了，差不多该回五号别墅，给自己放个假了吧？ 杨栖的人来得很快，桑乔三点半发的消息，他们五点钟就抵达了现场。 期间桑乔还闲的没事，打死了两波闻着血腥味找来的野兽，都不是什么高星级的，两只四星加一只三星，全被杨栖派来的人收走了。 等桑乔去租车行还了车，坐公交回了燕大，打开五号别墅的大门，一低头，便发现杨栖的鞋子正整齐地摆放在玄关。 桑乔看着沙发和楼上丝毫没有动静，决定回去洗个澡再做饭。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睡觉的，不过他三点给杨栖发了消息，五点杨栖的人就到了南郊。 他猜测杨栖那个时间估计还没有入睡，现在应该还在楼上睡觉才对。 不过他也不知道杨栖具体几点到的燕大，又睡了多长时间，只好做了些好入口的凉菜和滋养一些的兽肉粥，温在电饭煲里。 做完这些，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扎进房间柔软的床褥里，开始大睡特睡。 没办法，虽然他看起来表情平静，精神十足，但和巨鹿以及狼群战斗时，动用那些威力十足、准确而又致命的武技，实际上消耗了他很多的生命力。 因此，桑乔才急切地需要一场放松的睡眠，来犒劳他疲惫的身体。 桑乔回来的时候临近中午，等他这一觉睡醒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跑到房间里的浴室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衣服，才离开自己的房间。 桌上多了副用完的碗筷和没了一半的凉菜，电饭煲里的粥也下去了些。 桑乔将饭桌收拾了，拿了副新的碗筷盛粥去吃。 温热的流食很好地安抚了他饥肠辘辘的肠胃，一盆粥下肚，桑乔才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他收拾好空盘空碗，打开冰箱，发现了里面添加了许多新鲜的食材。 桑乔想起自己刚刚赚了一大笔，决定掏出几块肉来腌制一夜，明天去买来新的设备，在家里烤肉吃。 轻柔的脚步声从楼上响起，桑乔正在腌肉的手一顿，他一转头，便看见了穿着睡衣的杨栖。 “你醒了？嗯，这是在腌肉吗？” 看着桑乔在切好的肉上，涂抹着用调料和蔬菜打成的腌料，杨栖优雅地坐在了岛台上，围观起桑乔腌肉的过程。 “嗯，明天吃烤肉吧。” “哦——但是烤肉这种东西，晚上吃才更有氛围吧？” 桑乔点点头，觉得杨栖说得有道理，不过要是等到明晚，肉可能就腌的有些过头了。 “现在，没有烤架。” “这个简单。”杨栖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后伸了个懒腰，才说道： “我想喝点水果味的苏打水，不要果酱的那种哦？” 桑乔见状也只是点了点头，从冰箱里掏出水果和苏打水，处理好以后，再从橱柜里掏出榨汁机。 感谢二位大小姐都很有钱，桑乔心想，破壁机和榨汁机甚至还有豆浆机。 甚至杨栖还搞了台咖啡机过来，每种需要现场制作的饮料，都有专门用的厨房家电对应。 根本不用因为担心果汁和腌料串味，而花时间刷好几遍机器。 桑乔从冰箱附带的制冰器里铲出冰块时，杨栖那边叫人送来的烧烤架已经送到了学校门口。 三层的高级烤架，从搬运到五号别墅的三楼天台再到组装起来，倒是花费了桑乔一些时间。 而杨栖只是坐在桑乔搬到楼上的躺椅，吹着夏夜的晚风，静静地啜饮着掺了鲜榨果汁和冰块的苏打水饮料。 等组装完毕，点上炭火，桑乔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二点，正是吃夜宵的好时候。 于是他搬了两张桌子上去，又拿了两把椅子，打开三楼露台的灯，对着满天的星光，开始切肉串串。 “星空真美啊，那些闪耀的星辰背后，会不会和我们有一样的人呢？” 杨栖吹着晚风，悠闲地望向夜空中的繁星，似乎是喃喃自语地说道。 “可惜，这颗星球……还真是碍眼啊。” 明明没有加任何酒精，桑乔却觉得杨栖似乎是醉了，不过，他也认同杨栖的看法。 那颗黑色的星球悬挂在天穹之上，阻挡了大部分恒星散发出的光辉，仿佛一块滴在名画上的墨迹，显得突兀又难看。 明明按照物理常识，桑乔知道它距离自己很遥远，但光从视觉上看，又觉得它似乎近到像一只透过玻璃箱的眼，正在暗自地观察着他们。 而绿星上的人类，像显微镜下的细菌，像玻璃罩里的仓鼠和木屑。 纵然你察觉得到，似乎有个庞然大物就在眼前，但你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它的观察与窥探。 “你说，那星球上，除了让人趋之若鹜的资源，还会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吗？会有像我们一样的原住民吗？又会有祂们自己的文化吗？” 杨栖望着天空，似乎随意地聊着，桑乔则是一边切肉，一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头道： “不知道。”他顿了顿，继续道： “但……应该不会。” “为什么？”杨栖偏过头，看向临时料理桌后面的男人，不咸不淡地问道： “因为，没有战争。” 桑乔低下头，看着案板上的腌肉，摇摇头： “倘若要争夺资源，势必会有战争。” 人与巨兽，尚且为了争夺生存之地而不死不休，更何况是异星上的天外来客？ 他们无论是不是智慧生物，是生物就会有领地意识，就会恐惧未知的事物。 因此，倘若真有文明存在，怎么可能任由绿星人，上去开采他们的资源呢？ 况且，既然在历史记载上，黑色异星是凭空降临到此处的，倘若上面真有文明，总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观察”绿星人的吧？ 桑乔说出口的只有一个暴论，内心想得却很多，不过他没有说出口的兴趣。 杨栖听了他的话，自然也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了下来，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第88章 打，必须打起来 桑乔靠着鹬蚌相争、隔岸观火、出手偷袭、趁兽之危等一系列损招获得的战利品，被杨栖手下的人带走处理后，他并没有选择要钱，而是请杨栖给他选了个储物用的戒指或是储物袋。 而杨栖在回到五号别墅的第二日，便有人将储物戒指和储物袋送了过来。 “你搞定的那头巨鹿，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因此也够换个储物戒指了。” “对了，这储物袋是附赠给你的，我看你喜欢带些额外的装备，刚好可以和战利品分开存放。” 桑乔挠了挠头，想着这样杨栖岂不是亏了，却没想到对方又补充道： “你也不用觉得为难，这就当是……我给你的员工福利吧？” 桑乔这才点头接下，他拿到戒指时查看了一下，这储物空间大到起码塞得下十头巨鹿那个体型的巨兽。 至于储物袋，和杨栖借给他的那个一样大，不过如果只是用来放物品的话，这里面再塞辆装甲车也足够了。 桑乔脑海里灵光一闪，对哦，以后除了车子，还可以把各种工具都装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了！ 暑假平静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杨家现在却闹得惊天动地。 自从五月国庆节时，婚礼现场上爆出了杨五爷的女婿薛和残害同学的视频，杨五爷做为家族话事人之一的威信，就隐隐地有了下降的趋势。 虽然这件事并未直接损害到杨家人的利益，但他们这种老古董般的家族，也是极为看重脸面的。 不然，当初杨五和杨六，怎么可能以杨栖的母亲乔丽再嫁为理由，将她们母女赶出杨家呢？ 杨栖偶然间回首往事时，对这件事一直都嗤之以鼻—— 诚然，她妈妈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杨家在这几个糟老头的治下，会在意的，也就只有这么点微弱的脸面问题了。 不过，这种微末的在意，今时今日还是反噬在了杨五爷的身上。 杨五爷用茶水浇灌着茶宠，心中的焦躁感却无法被茶的香气抚平。 最近他做什么事都不顺手，集团董事会里的那帮人，都是姐姐妹妹的代理人，对他的态度轻浮，也就罢了。 现在，就连老三家的媳妇和女儿，也开始对他臊眉耷眼的，让他这个做长辈的，很是下不来台。 不就是老三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还生了个儿子么？ 老三家的媳妇，至于这么沉不住气，趁着老三还在医院，就要来夺他的权了？ 杨五爷对于杨江妻子趁老公病要老公命的行为很不赞同。 但最近杨江在外面养的那个，看老三杨江奄奄一息，不仅闹到了医院，竟然还闹到了杨家，嚷嚷着私生子也有继承权，要分老三的股权。 闹到最后，还说什么，她儿子是要传承杨江香火的，现在还是武者，所以就算拿杨江所有的股权，也是拿得的。 但那情人自称自己心善，不会叫杨江老婆和闺女难做，所以只要一半的股权就行。 这可把杨五爷气坏了，他原本合计着，先把杨江耗死，然后哄着他的老婆孩子，把那15%的股转让给他。 只要杨江死了，那孤儿寡母的，稍稍拿捏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就算老二家那个小疯子成年了，继承了那21%的股份，又能怎么样？ 他杨五爷手里拿着多出1%的股份，再拉拢拉拢各房姐姐妹妹。 毕竟，杨五爷就算不动脑子想想，也清楚地知道，那群过惯了好日子的亲戚，无论是谁，也不会把杨氏交到杨栖一个黄毛丫头手上。 因此，只要他能从杨江手里薅到这15%，他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结果，杨五爷没想到，杨江在他的算计之下，明明人就剩一口气了，半道还杀出来这么个情妇和大儿子，要来争他的家产。 杨五爷这个气啊，最近诸事不顺导致他十分火大，火大到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更年期。 若不是他担心直接对杨江的私生子动手，会引来家里那位破天境大高手的注视和责罚，他都想直接干掉他们父子然后一了百了。 他哪里知道，今时今日的诸事不顺，始作俑者全是还在燕大里悠闲度日的杨栖呢？ 杨栖丝毫没有坑了亲戚的愧疚之心，她现在在杨家搅动这一池浑水，无非是在以眼还眼而已。 毕竟，当初把她赶出杨家的是杨五爷和杨六爷，挑唆她妈妈给年幼的她吃灵草的是三叔叔杨江。 现在杨江被殴打到筋脉寸断，心府受损，在医院的icu里吊着命。 杨五爷因为薛和的事颜面扫地不说，还在杨家声望受损，现如今，连和杨江一家的表面和平，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至于杨六爷……由于他过于蠢货，杨栖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等杨五焦头烂额，没空管他的时候，他迟早会自己把自己作死。 杨栖合上放在腿上的书本，轻轻嗅着水果甜丝丝的香气，转头看向别墅的落地窗窗外。 桑乔他手上带着园艺用的工作手套，脚上蹬着雨靴，正挥动着铁锹，轻松地铲着花园里的土。 他身旁的地上，还放着月季和蔷薇的花种，看样子，是正打算把它们栽培到别墅花园的土里。 车辆改装、小提琴、咖啡、厨艺、插花、园艺、野外生存……杨栖突然好奇，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事？ 白日里夏季的风总带着一股闷热的潮气，桑乔听到倚靠在空调房门口的杨栖提问，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认真地思考了许久： “不会的事……画画？” 桑乔想起了自己堪称灾难级别的画技，小时候他曾学着别的小朋友的样子，用蜡笔在纸上涂鸦了只狗，结果被老师拿起来，问了句是不是熊的程度。 他除了要清除目标时，画出来个目标宅邸方方正正的平面图和路线图外，其他的真的一点也不会画。 此言一出，杨栖也沉默了，她想起来，自己确实也擅长很多事，但是画画……的确也是不行的。 难道，桑乔是被自己影响了？ 第89章 天气热就该想办法消暑 燕大放暑假的时候，也正是燕城酷热与暴雨天气循环的时候。 前几日下大雨，这两天天气由雨转晴，四处暴晒，室外阳光毒辣到杨栖和桑乔都不太想出门。 虽然云城也很热，但这和燕城的热不一样，云城的热是动一动就出汗，而燕城的热，是由出汗到被太阳晒干再出汗的过程。 桑乔每当此时，都无比怀念海边的沙滩和海浪，以及可以逆着风开动的摩托艇。 可惜，如今绿星的海里，都是些一般人惹不起的生物。 因此，尽管绿星的海洋资源还挺丰富，但就算是武者，也不会轻易造访深海区。 桑乔身在空调房，到侍弄花草的时候，依旧被热气搞得心情浮躁。 就在桑乔思虑着要不要去找点别的事做时，他一回头，便看见了院子里从没用过的泳池。 对哦，现在虽然没有海滨度假区可以消暑，也没有摩托艇可以冲浪，但宿舍里这不是有游泳池吗？ 放水，消毒，测试酸碱度一气呵成，这一套活干下来，桑乔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下午四五点了。 一般泳池消毒最好要隔一天再用，因此，桑乔决定第二天再来游泳。 然而第二天，桑乔因为收拾院子，又足足忙了一整天。 除草、修剪树枝藤蔓、移植花木等等看起来修身养性的工作，实际上弄得满身满手都是泥土。 这忙着忙着，又到了晚上四五点。 不过现在是夏天，因此天色还没有黑下来的意思。 桑乔干活出了一身汗，他决定先洗个澡，把身上的土腥味去一去，再下泳池里游一游。 正好，燕城还是晚上比较闷热，想想晚上游一游，应该还挺凉爽的。 桑乔的房间里，除了通往起居室的门外，还有个打开可以直接到泳池的玻璃推拉门。 因此，他洗完澡后，直接在浴室里换上了今早顺便买的泳裤。 做男人也就这点好了，不用精挑细选泳衣什么的……桑乔心中如此想道。 他寻了个皮筋，随手将脑后略长的头发隆起，扎了个利落的小辫，毕竟没有泳帽，游泳时头发会很碍事。 就在桑乔兴冲冲地拉开推拉门，准备奔向他美好的夜泳时光时，看到坐在水池边试探水的杨栖，他愣住了。 平日里总是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少女，今日却将一头青丝盘在脑后，露出了自己洁白的后颈。 杨栖的身材本就偏瘦，她后背的脊骨，因着玩水的动作而微微凸起，在薄而柔嫩的皮肤的包裹之下，似乎只是条轻轻一摁就能揉碎的痕迹。 那条纤细的痕迹，从后颈一路埋进优雅但得体泳衣之中，再从腰线上慢慢浮出，律动中缓缓沉入下身泳衣外罩裙的遮盖里。 这身黑色的分体泳衣，将杨栖本就白得晃眼的皮肤，衬托得更加动人而纤细。 就像是……就像是轻轻一折，就能掐出印记的花瓣一般。 十六岁的少女似是察觉到别人的视线，她笑意盈盈地转过头，看到僵在原地的桑乔，出声发问道： “怎么又傻站在那里？清理泳池不就是要游泳的吗？” 桑乔喉头滚动，僵硬地点了点头，他突然觉得，好像还是做女人好点。 毕竟，做女人的话，穿泳衣的时候可以选择这种带外罩裙的。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顺着杨栖的大腿，看向泳池里正在戏弄水花的那对白皙的小腿。 随后迅速转过头去，不再看了。 人类对身体的支配应该由大脑来掌控，不应该由其他器官来掌控。 就算自己现在是男人，也不行，桑乔在心中如此想道。 既然已经被杨栖看到，此时再走，倒显得心虚了。 于是桑乔火速跳进水里，开始自己心心念念的游泳活动。 游泳带动水花飞溅的声音，并没有驱散五号别墅的泳池附近那诡异的气氛。 桑乔在水中沉沉浮浮，偶尔偷眼看到只是坐在泳池边玩水的杨栖。 看着她身上的泳衣明明很得体，根本就不是地球上那些杂志封面女郎会穿的比基尼型泳衣。 而且，不仅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她属于女性的特征，连其中的丘壑都没有暴露出来半点。 下半身的泳衣也是长到几乎及膝的罩裙，要说暴露……那可真是一点都不暴露，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端庄得体。 桑乔只好把自己心头莫名的鼓动，归结于自己现在是男人的躯体。 毕竟男人嘛…… 懂得都懂。 桑乔将头沉入水下，冷静了半分钟才浮上来，试图以此洗刷自己荷尔蒙的躁动。 夏季的晚风轻轻拂动着院子里新栽的花草，杨栖拢了拢鬓角未曾梳起来的碎发，看向泳池里来回来去渡水的精壮男人，心情正好。 她眯了眯眼，毫不客气地欣赏着男人游动时怒张的背肌，心中还有些可惜，对方没有在练习仰泳。 估计是怕暴露些什么吧，她心中愉快地想道。 虽然之前感觉自己做为未成年少女，似乎不该看些超过的画面，不过都到泳池了，杨栖自然不会再避讳些什么了。 紧张又怪异的气氛在泳池里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天都黑了，桑乔终于绷不住，率先游到了岸边。 “饿吗？”他神色平静，语气淡淡，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杨栖只是笑着点点头： “是有点饿了，不过难得看你玩的这么开心，我才没有叫你呢。” 桑乔差点嘴角一抽，不过他还是绷住了，只是点了点头，看杨栖没有要动的意思，才又说道： “天色晚了，虫子会很多。” “没关系，凝神境的武者已经不会招蚊子啦，毕竟它们飞过来的速度很慢呢。” 杨栖嘴上说着，脚上还拨动了一下泳池的水，似是感叹道： “就算坐上这么一会儿，也很凉快呢，泳池可真是不错啊。” “……” 桑乔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他顿了顿，也没再细想。 毕竟，杨栖其实才十六，看起来也不是热衷于男女关系的那种人……应该只是不太懂吧？ “那我做饭去了。” “嗯，去吧，记得切点水果。” 桑乔顿了顿，开学以来第一次在宿舍里用了自己的武技刹念步法，直接消失在了原地，钻进了房间的浴室里。 第90章 有备无患 暑假的天气虽然炎热，但无法阻止桑乔继续内卷的心。 现在干啥都需要花钱，大二学年期末，还要交一百贡献点付住在这里的房租。 一百贡献点，大概是什么概念呢？ 燕大最低档的宿舍，也就是上床下桌四人间，从大二开始，一年的宿舍费是三点贡献点。 而上交三点贡献，相当于要给学校缴纳两头五星苍狼的尸体。 乍一听很多，实际上仔细想想也不算过分。 因为，这是一个小组一学年的宿舍费，如果小组行动的话，是有很多时间去搞定这件事的。 至于作为住在半山腰宿舍的年级第一，共工小队要缴纳的一百点贡献…… 桑乔粗略地算了算，他上次靠捡漏搞到了头七星苍耳鹿，折算成贡献点，大概是五点贡献。 再加上杀的两头五星头狼和若干四星苍狼，加起来再折算一下，也就十三四点贡献左右。 而山腰别墅所有住宿的学生，每年要上交一百点贡献，山脚联排别墅的学生，每年则是要交六十点贡献的住宿费。 至于住在单独公寓的，则是三十点，住集体宿舍的要交三点。 住的地方越好，自由性越大，要交的贡献点就越多。 桑乔觉得这点无可厚非，毕竟要是给他们住这么好的宿舍，还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那他肯定会疑神疑鬼地怀疑学校是不是别有所图。 贡献点除了交房租外，还可以从学校的“小卖部”里，兑换一些流水线生产的武器、购买学校才有的材料以及到传承阁兑换传承的机会。 sss级的武道传承，差不多要一千点贡献外加校长的推荐信，ss级的武道传承是五百点，s级的则是一百点，a级的是六十点。 至于b级往下，那些不提也罢，桑乔现在根本不会花时间去学b级武技，除非他到了生死关头，实在没辙了。 不过，对于燕大的武道传承，他还是很上心的，虽然要价十分昂贵，但若是能学上一两个，那也很值得了！ 桑乔觉得是时候把许沐从家里拖出来，再带上杨栖，他们仨一起去外面适应一下真正的战斗了。 “现，现在就去面对巨兽，是不是有点太早啊？” 许沐明显舍不得自己凉快的家，她好不容易咸鱼几天，怎么又要上工了！ 桑乔掰开指头开始给她算账： “一百个贡献点，相当于二十头七星巨兽，三十五头五星巨兽……” “停停停，二十头七星巨兽？！桑乔，我们，我们打得过吗？” 许沐明显对自己的战力没什么概念，桑乔微微歪了歪头道： “前几日我还打过一只。” 不过是用偷袭的，并没有直接硬刚而已。 许沐听他说这话，眼睛睁得浑圆： “前几日？你，你居然自己出去猎兽了？？” 桑乔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补充道： “杨栖也知道。” 一旁的杨栖侧过头，笑着接力劝导着： “我们这届的，下下学期就要参加城防志愿军了，到时候会被军方分配到前线还是驻守燕城，可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哦？毕竟每年对志愿军的政策都会有调整嘛。” “许沐，你觉得，光凭上半学期的学习任务和下半学期的驻守任务，我们真的能及时凑够一百贡献吗？” 许沐挠了挠头，觉得杨栖说得在理。 就算傅升亲自领队，带着她们出来教学，也不可能让他们在课上就能凑够一百点贡献了呀。 说来说去，现在如果不加班猎兽，就得等寒假过年的时候加班了呀？ “而且呀，我们要服役到快大学毕业呢，所以无论怎样，也要凑够一辆代步的车出来，这就又是一笔钱呢？” 杨栖眨了眨眼，对许沐说道： “我们打算这次出城，就是把买车的钱赚下来，作为我们共工小队的共有财产。” “如果你不来的话，下次再出城猎兽的话，我们就只好让你追着车尾跑了哦？毕竟你也没出什么力嘛。” 许沐打了个激灵，这一番软硬兼施之下，她自然是无不答应，赶紧回家说服她父母去了。 不过他们并未在第二天就出发，许沐还没有办理武者公会登记的相关手续，因此杨栖和桑乔又给她宽限了两天。 趁着这两日的时间，桑乔开始出门采购可能会用得到的东西，杨栖自然也跟着去了。 五金城琳琅满目的商品倒是让杨栖充满了兴趣，她左瞧瞧右看看，感觉什么东西都有些新鲜。 桑乔则在她身后，沉默地推着购物车，看见可能用得到的东西，就直接往购物车里塞。 “这是……油锯？好奇怪，你买它做什么？” 杨栖眼睁睁地看着他顺手还把斧头和锤子塞进了购物车，不由得笑道： “怎么，买这些带在身上，是打算到荒山老林里去肢解谁吗？” 桑乔扭过头，看了一眼杨栖，心说我看起来有这么残暴的吗？不过他还是好好回答了： “如果需要长期在野外，带着这些，可以建个庇护所。” 桑乔反正连续在外面待三天不吃不睡也受得住，毕竟他上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但许沐和杨栖可不一定。 他心想，既然拿了照顾人家起居的钱，有条件的话，就算是在野外，也让她们过得舒服点比较好。 想到此处，他还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钉子和防雨布、保温布、防火石棉墨线等等东西。 还有打火石、酒精燃料、登山绳索、铁壶、大号保温壶多种经久耐用的户外用品。 速食、酒精和盐就不必说了，桑乔甚至还买了套锅碗瓢盆，不过都是不锈钢的，怎么摔都没事。 这些东西在桑乔眼里，既是提高野外生活水平的用具，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成为抵挡一些攻击的武器。 杨栖则买了几本野外的植物图志大全过来，一同塞进了储物袋里。 反正她看一遍就记得住，不代表桑乔和许沐看一遍就也能记得住，虽然应该不至于沦落到三人不得不在野外就地取材解决温饱问题的地步，但总之…… 总之，有备无患嘛，反正他的储物袋地方够大，当然是能带多少带多少。 第91章 不入虎穴 桑乔是共工小队里唯一有驾驶证的人，因此租车这种重任自然就交到了他的身上。 杨栖手上其实有不少车，甚至还提议过要不要先开她的，不过在桑乔和许沐亲眼见过后，被二人一致拒绝了。 毕竟野外不是树林就是荒地，但凡出点啥事，开得翻了车，许沐和桑乔都会很心痛的。 因为赔不起。 桑乔精挑细选，最后选了一辆小体型的敞篷越野车，刚好能坐下他们三个，外加再带点物资放在车后座上。 要不是杨栖和许沐都不会开车，他甚至想直接搞三台摩托车进森林，那样会更加的灵活、轻便一些。 也能减轻车辙印，防止被有心人在后面追踪、背刺或者摘桃子。 “我们这次接的委托，是新鲜的七星白鳞虎心脏两只，雇主的开价很可观，除了给我们开价了五十万雇佣费，心脏之外的其他战利品也全部归我们。” 七星白鳞虎的战斗力相当于人类的凝神境中期，而且要两只，五十万雇佣费，给得其实不算多。 但加上白鳞虎的其他部位，能卖出来的钱，够买一台相当好的车了。 许沐坐在越野车的后座上，被森林里崎岖的路况，颠得周身骨头嘎嘣嘎嘣地响。 她觉得自己有点晕车，于是强撑地扶着敞篷车的顶棚，虚弱地问道： “咱们还有多久到啊？” 杨栖将手中地图合上，闭上了眼睛，放开自己的精神力探索了一下。 “再有五公里，应该就快到白鳞虎的领地了。” 许沐这才点点头，沉默地靠在敞篷车的椅背上，忍受着这里的颠簸。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静寂的森林里却不显得刺耳，因为这里更多的都是虫林鸟叫和虎啸狼啼。 区区人类产物带来的噪音，自然会被幽深的森林掩盖。 桑乔拉下手刹，叫杨栖和许沐下车后，打开储物袋，又把车收了进去。 真方便，他心想，要是能搞辆装甲车就更好了，直接塞到储物袋里当收藏。 杨栖似有所感地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放开了自己的精神力，开始对这七星白鳞虎的领地进行搜查。 燕城之外，方圆五六百里内的巨兽最高不过八星，九星以上的怪物，只有在兽潮攻城或去往前线时才能见得到。 九星之下的巨兽都没开化出精神力来，因此，杨栖在森林里探查起野兽的信息时，几乎肆无忌惮，不用担心自己的位置会暴露。 “找到了。”杨栖睁开眼，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个位置。 “不过只有一个呢，看起来是头雄性。”现在是白鳞虎的繁殖季节。 一般来说，夏季时白鳞虎的领地上都会是母老虎带着虎崽子生活，雄虎在领地的外圈里进行守卫巡逻，以保护自己的后代能够正常长大。 而杨栖探查到的，这处白鳞虎领地里，却只有一只雄虎，她不免感到了一丝丝可惜。 还以为这次能够速战速决，直接一窝端了一对白鳞虎，结果还得多花时间，费心地去找另一只啊，她心中惋惜道。 单身老虎一般不会住在洞穴里，因此第一只老虎对他们而言也不算难找。 由于几乎没有天敌，白鳞虎自然没有像小型动物一样进化出保护色。 于是栖身于林间的庞然大物，其实十分显眼，任谁都无法忽视林间突然出现的一片还闪着光的黑白色斑纹。 桑乔轻轻地抽出藏在储物戒指里的刀，许沐也收到了杨栖用眼神递给她的信号，三人默契地慢慢散开，将林间的庞然大物包围住。 忽然，一道带着雷电的刀风从天而降，那刀风不偏不倚，正中白鳞虎的后脖子。 d级武技中蕴含的雷电并没有将巨兽控住，自然也没有伤害到白鳞虎的丝毫，不过嘲讽的效果却是拉满的。 原本酣睡的老虎从地上爬起，怒吼着扑向打扰它安眠的桑乔。 张着血盆大口的虎啸声响彻云霄，桑乔未做停顿，施展大荒刀术，操纵刀风，直劈进老虎的嘴里。 那白鳞虎直接从面前凝结出一道水屏障，抵挡住了刀风的同时，快得如同一道白色闪电，一爪拍向桑乔。 好在桑乔是在机关枪室里修炼过的，如今细小的弹道都能轻易捕捉，更不要提是庞然大物的攻击了。 不过他没有躲开，而是撑起铁骨，一刀硬是挡住了白虎的拍击。 与此同时，许沐已经绕到了白鳞虎背后，纵起鬼火一剑劈在了它的尾巴上。 老虎尾巴是它的第二个武器，也是平衡身体的重要部位，就这样被许沐一剑砍成了鬼火尾巴。 那白鳞虎身上的鳞虽然防水防火，却无法阻止侵蚀生命力的鬼火在它的躯体上燃烧。 白鳞虎一扫尾，试图将鬼火扑灭，顺便打飞在它背后偷袭的小臭虫。 然而，许沐可以依托鬼火变化位置，那老虎身后的心腹大患，却是怎么甩都甩不开的。 “哎呀，看样子也差不多了。” 杨栖的声音在纷扰的战场中响起，老虎首尾都被吸引，暂时顾不过来，杨栖便趁虚而入，直接跳到了老虎的后背上。 她在颠簸的虎背上蹲下身，看似轻柔地伸出双手，像是要抚摸老虎的皮毛一样。 可当杨栖的手触碰到虎背的一刹那，那老虎竟然身形一震，刚想挣扎时，它庞大的身体便随着杨栖抽离的手轰然倒塌，不仅压倒了一片树木，还扬起一阵尘土。 杨栖翩然落地，她看着手中的光团，随意地轻轻变化了几下，恢复了白鳞虎的原型。 她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一块光滑的石头，将白鳞虎的灵魂塞了进去。 桑乔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来，他偶尔见到穿居家服的杨栖时，她的脖子上好像也挂着这么一块石头，不过比比这小巧精致得多。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战利品收起来？” 许沐愣了愣，原来猎兽这么简单的吗？她还啥都没干，这白鳞虎咋就倒地上了呢？ 桑乔没吭声，走过去用储物戒指将白鳞虎的尸体收起来，挠了挠头：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孩子还没见识过社会的险恶，就结束战斗了？桑乔觉得，这不利于武道的修行。 杨栖耸了耸肩： “天色已晚，明天再说。” 第92章 守夜 r 第93章 不用弯弓也能射雕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十分刺耳，配合金鹏隼的尖叫与树叶扑朔的沙沙声，显得原本冷清的森林十分热闹， 桑乔面色沉静，但把换档，踩刹车换油门，打满方向盘的动作做得一气呵成，仿佛他现在驾驶的不是敞篷越野车，而是一辆1970年版的道奇战马。 后面的许沐被这番硬用越野玩漂移的操作晃得晕头转向，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油门踩到底带来的惯性晃得，差点脑袋磕到副驾驶的椅背上。 敞篷越野车的椅子可不是皮质座椅，而是粗犷的硬质材料，好歹许沐撑住了，不然她觉得自己傀儡的头，都要磕出来个裂缝。 情况紧急，桑乔从后视镜看到了整装待发飞过来的金鹏隼，他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道： “抓稳了。” “刺啦———” 许沐被摇晃得，感觉自己脑浆都要匀了，她真的很想知道，桑乔是怎么在这么崎岖的地形里把车开得这么有冲击力的。 急停、漂移、忽然加速，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真是防不胜防，她都没办法稳定好身体，对着金鹏隼出剑。 桑乔看着后视镜里穷追不舍的金鹏隼，心说这些没有智慧的巨兽好胜心真的很强。 他们就是路过而已，连打它的意思都没有，怎么就惹到它了？ 桑乔不明所以，不过再这么追下去，他觉得不光是许沐，杨栖都要被车子晃悠吐了。 于是他油门一踩，重新换档，改变了方向，开始往空间开阔些的地方开。 车一路开着，桑乔路上也没闲着，而是在心中默念着空星箭的口诀，将周围的碎石、树叶都慢慢凝聚到一起。 白天的日头正好，鸟类的尖啸声越来越近，桑乔甚至都能在后视镜里看到金鹏隼飞行时投下来的阴影。 他心念一动，数以千计的碎石和树叶犹如离弦之箭，突然弹射向空中的巨鸟，将它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石子虽然不及真正用天材地宝打造的武器，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但拖住金鹏隼的角度却是足够了。 与此同时，看到金鹏隼黑影顿住的瞬间，许沐拔剑而出，一道掺杂着鬼火的剑风向着天空扑去。 这带着阴风与死亡气息的一剑正中金鹏隼的鸟喙，那鸟发出一声长啸，竟直接坠落到了地上。 森森的鬼火在它的羽毛上熊熊燃烧，桑乔停住了车，看着挣扎着正欲顶着鬼火再度起飞的巨鸟，又凝起了一道空星箭。 不过这次他凝聚的不是周围的石头，而是凝神聚起周围的空气，形成一道无形的箭。 那箭无形无影，飞行时只能叫人感受到破风的声音。而巨鸟正被吞噬生命力的鬼火折磨，哪里有精力能分出来察觉周围的危机。 等到它的鹰眸隐隐地看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波动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霎时间，金鹏隼的喉头突然间被开出一个细小的洞，那洞虽不起眼，却直接捅开了金鹏隼的气管，从它脖子的另一侧穿透了出去。 桑乔趁它身体僵硬时，与许沐同时劈出刀风剑风，直接砍断了巨鸟的翅膀。 许沐利用鬼火，闪现到了巨鸟的背后，一剑砍下了鸟头，结束了金鹏隼的性命。 “呼，呼。” 许沐熄灭了鬼火，站在原地，俯身将死去的大鸟收入储物袋，然后回到越野车旁。 “坏了！拔剑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把安全带砍断了！” 桑乔捏了捏睛明穴，将苗刀收入鞘中： “没事，不用你赔的。” 毕竟登记租车的是他，不过两条安全带而已，也花不了多少钱。 杨栖早就被颠醒了，不过她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围观着他们应对的全过程。 哎呀，毕竟总不能总是她来出手，要是她把所有事都解决了，可不利于队友们的发展哦？ “既然解决了，就快点启程吧，你记得开稳当点，不要吵我睡觉。” 桑乔挠了挠头，拉开车门上了车，看许沐上车坐好，才重新启动了车子，直奔西郊开去。 杨栖靠在副驾驶位上休息了半晌，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却只觉得浑身酸痛。 她揉了揉肩膀，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摸出一瓶药来，倒出来一粒放进嘴里，垂眸炼化一会儿，才觉得身体舒畅了许多。 后座的许沐倒是不觉得晕车了，不过却有些无聊，毕竟这里收不到电台的信号，车载的音响里也什么都没有，只能无聊地看着树木在身后倒退。 “我们买车的时候，能不能搞一辆稳定点的……” 杨栖伸了个懒腰，叹息道，这车座实在是太硬了，折腾得她受不了。 “可以到时候看看。”桑乔观察着路况，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过这种要命的路况，想稳定，还是开坦克比较现实一点。 但这世界有坦克装甲车这种东西吗？要是有…… 嗯，想想巨兽那个体型，好像也没啥用呢。 他们三人车开了半天，直到下午才到下一只白鳞虎的新领地。 战斗结束的很快，杨栖的能力在应对单独的巨兽上简直就是无解，桑乔隐隐猜测到那和抽取灵魂或者精神力有关系，不过杨栖没有说的意思，他和许沐自然也不会问。 毕竟，他和许沐其实也不知道彼此的先天武技到底是什么。 “工作结束了，虽然很想现在就回家，不过看样子，天马上要黑了呢。” 桑乔侦查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良好的驻营地，便挠了挠头： “附近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嗯……那只能找找看了呢，说起来，你不是带了很多工具吗？不能搭建个临时庇护所吗？” 桑乔摇了摇头： “时间不够。” 而且要就地取材，看看杨栖和许沐都不会锯木头钉钢钉，他决定还是搭帐篷比较省事。 “如果冬天来的话，比较有必要。夏天……下雨可能会灌水。”桑乔思考了半天，摇头道。 杨栖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反正往后也不一定会到西郊狩猎，没必要那么麻烦。 三人最终决定，还是直接打道回府，趁着夜色赶回燕城。 第94章 买车还是要看性能 五十万元的雇佣费用被三人平分了，剩下的两头白鳞虎尸体倒是卖了个非常可观的价格，不过这笔钱，是用来买车和改装车子用的。 “杨小姐，我们这台四乘四全地形车辆，配备了全时四轮驱动和前后差速锁……搭载着六缸涡轮增压柴油引擎，油箱容量二百三十升，支持油鳗提炼用油做为代替燃料……” 桑乔站在杨栖身后，看着这台总共六米长、重达十吨形似装甲车的东西，心说这玩意要是搭载迫击炮、机关枪或者单兵火箭炮…… 啧啧，虽然对付高星巨兽和高境界武者，应该没什么用，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安全感爆满的大杀器了。 放到他上辈子待过的组织，这不得十几万欧元才买得起？ 杨栖回过头，看了桑乔一眼，指着这台车道： “你觉得如何？” 桑乔歪了歪头，轻声问道： “我们以后会有需要千里跋涉的情况吗？” 这个油箱容量，再配上从海底油鳗身上提取出来的燃油，以及它做为全地形越野车的性能，估计这台车能开出去一千五百公里左右，从燕城一路开到海城，都绰绰有余了。 桑乔觉得，如果他们的行程范围只限于燕城周边的话……呃，这个规格的越野车，再怎么说也有些太夸张了。 杨栖捋了捋鬓角的头发，若有所思道： “我们可以有。” 正在琢磨性价比和用途的桑乔与神游天外的许沐一听这话，就齐齐愣住了。 “杨栖，可以有是……什么意思？” 许沐看着这台钢铁怪物，呆呆地询问道。 这东西这么大……桑乔恐怕都举不起来吧？ 杨栖耸耸肩：“这个先保密，不过我们迟早会用到的。” 许沐和桑乔面面相觑，心中都隐隐地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杨栖是共工小队的队长，最终拍板的，当然是她了。 买下这台属于小队共同财产的车后，他们手头上还剩下一半的钱，桑乔提议，他们应该每个人都配备一台atv越野摩托车，以适应一些过于狭窄的地形和应急状况。 万一大家伙废了，还有小家伙能顶一顶用。 不然，真要是有朝一日，共工小队集体长途跋涉，中途车辆抛锚了，他们仨总不能真走着回去吧？ “诶，可是我们都不会开车啊？”许沐没考驾照，杨栖做为娇生大的大小姐，自然也不可能亲自开车了。 桑乔叹了口气：“我教你们。” 反正atv摩托车开起来虽然累，而且目前华国生产数量不多，且性能一般，现在多是有钱人的玩具。 不过桑乔很了解atv军用车的具体特点，他可以凭借上辈子的记忆，亲手改装。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虽然一般来说不能在城里开，但真开起来，其实也不需要驾照或者备案。 想到此处，桑乔不由得又想骂赵时那个奸商。 他第一次去租车行，明明看到了atv越野摩托车，可惜他当时不知道华国不需要驾驶证便能开这类车辆，最终只能蹬着自行车出了城。 后来他考下了驾驶证，才查询了一下相关条例，发现赵时这个货给他推来辆自行车，纯粹就是在坑他。 赵时当初虽然有怕桑乔这个愣头青开不好车，把他的宝贝车们弄坏了的原因在，更多的只是不想多跑一趟，开卡车帮他把atv拉到关卡外而已。 坑货一个，桑乔心中如此评价道，不过对赵时当初的行为，其实他也无可厚非，只是想起自己蹬山地车蹬得裤裆都要磨破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他两句。 思绪拉回到现在，杨栖思来想去，也决定采纳了桑乔的建议，买了三台atv收在储物袋里，才结束了这次购车之旅。 回去的路上，许沐还好奇地问道： “桑乔，你打算怎么改装车子呀？我到时候能不能也看看？” 桑乔在心里算了算剩余的资金，开口道： “我打算先把发动机和轮胎换了。” 现在的摩托车时速才九十公里，在桑乔眼里实在是太慢了，这种车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保存体力的工具，偶尔可能还要辅助他们逃生用。 因此，速度太慢了可不行。 许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疑惑道： “诶，仔细想想，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嗯。”桑乔点点头，非常无耻地表示自己的确什么都会。 他比许沐和杨栖都多活了三十多年，就算会点奇奇怪怪的技能，也称不上稀奇吧？ 许沐对于桑乔毫不谦虚的行为有点无语，不过想到能免费学开很帅的摩托车，又有点兴奋：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车呀？” 桑乔算了算日子，随后抬头看了眼杨栖： “还有半个月开学。” 杨栖原本慢悠悠的步伐顿住，她捋了捋鬓角的长发，随后看向许沐： “接下来的时间，你要不要直接回学校来住？刚好马上要开学了，我觉得我们小队的基本功还可以再练一练，顺便还要和他学车……” 许沐一听基本功三个字，眼前就是一黑，她在家才舒服了一个半月，就又要回归到水深火热的地狱里了吗！ 杨栖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幽幽地补充道： “对了，接下来的三年里，我们可要好好地保持成绩，不然，说不定就会被其他更努力的同学从年级第一上挤下来，然后被迫搬到只有四人间的集体公寓里，还要和不认识的新同学住在一起……” 许沐一听这话又是一激灵，她一个月不见桑乔和杨栖，都社恐的有点不敢和他们搭话太多，要是和根本不熟的同学住在一起…… 想想那画面，许沐就已经开始脚趾抠地了。 “我，我等下就回家和爸爸妈妈说，今晚一定住回来！” 杨栖看许沐的骷髅外壳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面带笑意地拍拍手： “既然如此，那就快点回家收拾东西，别让许叔叔和阿姨太担心了。” 看着这么快就被忽悠得恢复元气的许沐，桑乔摸了摸鼻子，不过也没想别的，只是在思考什么时候收拾一下车更合适。 第95章 大学生不一定开得好车 许沐虽然回归了宿舍，但五号别墅内也没有变得有多热闹，因为他们三人上午去训练室训练，下午就要去练车了。 “杨栖，你哪里找到的这样的地方啊？” 许沐惊异地看着面前的车场，这巨大的学车场地一头是完全平坦水泥路，另一边则是微缩版的复杂地形。 山地、沙漠、人造雪原、沼泽、浅滩和假装成树木的木桩，各种斜坡、凹陷、障碍、坑洞，地形地貌什么的，可谓是应有尽有。 “诶？这是我家的呀，只不过把原来的地方，又重新修整了一下而已。” 杨栖四处看了看，叫桑乔把三辆摩托车掏出来，开始围观他的演示操作。 桑乔所选的是轻型的越野摩托，时速大约一百四十公里左右，在他眼中，只要会骑自行车，摩托学起来也不算难。 毕竟它们都是方向把控制，买的这款甚至用不到脚踩离合，挂档也是转动车把就可以实现，怎么想也比汽车容易一点。 于是他先在平坦的那处练车场骑了一圈，又直接上了微缩版的全地形训练场，亲自体验了一下车子的性能。 除了到雪地有点打滑以外，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桑乔心中已经有了改装的思路，开回来时下车，才发现车上和自己的身上已经溅了一身泥点子。 “我记得那位推销员先生，不是说它的涉水深度很大吗？为什么你还会一身泥？” 许沐看这车走了一圈后满车都是泥点子，心里就是一紧。 她倒不是嫌不干净，武者摔摔打打的，衣服破了脏了都是常有的事，许沐自小习武，没那么娇气。 就是……她这副傀儡，除了掩藏她身形的地方，其他部位，可是完完全全仿照人体的骨骼构造做的。 她要是有朝一日，骑着这车涉险滩，那事后骨头缝里都是泥点子，清洗的话，得刷到啥时候去？ 桑乔看了看衣袖，摇了摇头： “多少都会溅到身上点。”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 “加挡板的话会增加车重，降低速度，所以只能忍忍了。” 杨栖见状，只是无奈道： “看来只能带些防护服或者高压水枪了，不然清洗缝隙的时候，会很麻烦。” 许沐点点头，觉得杨栖说得在理，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桑乔则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难道她们给的劳务费里不包含洗车费，所以二位大小姐打算自己动手洗吗？ “事不宜迟，开始学习一下吧。” 杨栖率先跨上了车，一边回忆起刚刚桑乔的操作步骤，一边发动了座下的越野摩托车。 车子在平地上开得很顺畅，杨栖溜达了两圈，便下车开了回来。 许沐见状也觉得这似乎挺简单，结果学着杨栖的样子发动了摩托后，一个猛冲，差点撞到墙上。 还好桑乔跑得快，一把从后面生生薅住了发动中的摩托车，饶是这样，他也被拖拽出六七米远，手腕差点脱臼。 “啊！对不起，你还好吧？！” 许沐本来被突然窜出去的车吓了一跳，看到桑乔在后面单手死死地拽住摩托车，赶紧从上面跳了下来。 “你油门拧得太足了。”桑乔将车子掼倒在地上，等熄了火，才把它扶正。 “上车之后，调整油门和挂档时，先看仪表盘……” 杨栖感觉他几乎要把这一年的话都说完了，就为了给有些不太上手的许沐讲解这车该怎么开，她百无聊赖地离开，换了身便宜的衣服才回来。 “不对，不是这样的。” “……前面有转弯，你不会转向？” “…那是油门，不是刹车。” “你看眼后视镜，备胎都掉了。” “…………” 看着在一边越指导气压越来越低的桑乔，杨栖勾了勾唇角，戴好了头盔，上了自己的那台atv。 她轻轻松松地一拧油门，车子就开到了全地形训练场上。 爬坡、渡水、坑道、急转、雪地等等难关，对她而言几乎如履平地，除了一些地方有些滞涩和卡顿，整体来说不像个骑车的新手。 桑乔看了看一脸茫然的许沐，又看了看已经玩得很利索的杨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算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杨栖一样逆天，看一遍就记得住，桑乔耐下心来，继续指教许沐如何开车。 “现在有一个问题。” 桑乔站在五号别墅门口，觉得自己今天是真的精疲力尽，他这辈子，除了外国通用语言口语考试那天，都没在一天之内说过这么多话。 好累，主要是心累。 “嗯？什么问题？”杨栖抱着胳膊，看着渐渐爬上墙的蔷薇藤蔓，心想明年大约就能见到满庭的蔷薇，很不错。 “我们的车。”桑乔扭过头，沉痛道： “应该塞不进车库里。” 杨栖愣了愣，目测了一下五号别墅的车库高度，才意识到这件事。 “既然如此，如果要改装的话……我给你找地方吧？” 桑乔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意见，随后就进屋做饭去了。 许沐意外地不擅长操控机械，因此学习开车的进度很缓慢，桑乔作为一个熟练工，被她那一番智熄操作气得，每天训练结束时，脸都是阴着的。 对此，杨栖只是劝道： “或许她只是实在不感兴趣，所以学得很慢呢？” 杨栖的提示点到为止，随后她继续打开她新买的书，进行一个隔岸观火，喝茶看戏。 桑乔思考了很久，觉得不排除杨栖所说的这种可能性，于是他想出来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你知道吗，在我老家，有一种车可以变形成傀儡。” 这天，桑乔还是努力地遏制住自己的血压，开始继续他每天消耗精力的工作。 在他严苛的教导下，许沐平地开车是没问题了，就是在全地形训练场里，连上坡下坡都让桑乔实在是没眼看。 “车能变成傀儡？” 许沐原本一直神游天外，听到这件事不由得眨了眨眼，终于对车子提起了一丝兴趣。 “对，傀儡，依靠变形可以在傀儡与汽车之间切换。” 桑乔脸色严肃得仿佛在做报告一样，让半信半疑的许沐不由得就相信了他。 “在我家乡，这种傀儡叫变形金刚。” 第96章 又开学了 经过桑乔被迫开发出来的连哄带骗技能一通忽悠，许沐由总是走神终于对开车产生了些兴趣，并开始私下研究，车子到底是怎么“变形”成傀儡的。 总之，共工小队的三人驾驶技能终于是没什么问题了，燕大也又迎来了新的开学季。 桑乔是从杨栖提供的改装厂匆匆回来时才注意到这件事，学校里突然多了许多张好奇打量四周的稚嫩面孔，他这才想起，马上就要开学了。 沉迷修炼和赚钱的桑乔，自然对新生里有什么人不太感兴趣，自顾自地匆匆往宿舍走。 开学前后总是匆匆忙忙，大二的课程看起来少了不少，但课业依旧繁重。 不过有个好消息，那就是之前该上体育课的体育老师休产假回来了。 坏消息是，一班的体育课还是由傅升带着上，体育老师给出的理由是生完孩子不能太劳心劳力，因此申请一班还是由班主任来带。 燕大校方本着人文关怀的原则，自然没有不允许的。 自以为即将躲过一劫的一班人听到这消息时欲哭无泪。 但他们大部分人不敢哭，毕竟真要哭了，只会被傅魔头练得更狠。 “同学们好，新的一学期就要有新的状态，想必大家都清楚，下个学期我们就要参加志愿军了，但在此之前，我们中的大部分同学，都没有真正地面对过巨兽。” 傅升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班里的学生，这学期没有小组离开一班，也没有新晋的小组成员。 哪怕是韦隐中途被迫退出了考试，熹微小队也拼了半条命，也保住了小队成绩年级第十的排名。 韦隐如今也回来了，不过脸色苍白，显然恢复得没有那么好。 没有因为精神力缺失而变成傻子，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傅升看到韦隐时，心中也闪过一丝可惜。 毕竟精神力被夺走了，这孩子也许勉强能进入凝神境，但到了分神境…… 分神境如果无法凝出分身，便算不得真正进入了分神境，韦隐的精神力被别人夺走，就算取回来也是残缺不全的，又该怎么顺利凝出分身？ 不过她并未将对学生的关心和忧虑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说道： “为了让大家日后尽快地适应军旅生活，接下来，我们进行要在校上课三周，外出猎兽一周的活动，当然，咱们班的同学是由我带领的。” “不过，一旦离开了城市，我做为你们的老师和教官，除了会亲自教导你们如何对付巨兽外，也只能保证你们在外面不死。” “希望大家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好好地进行出发前的准备。” 共工小队倒是面色平静，毕竟他们三个前几天已经出去晃悠一圈了，其他的小队则是交头接耳，低声地商量着什么。 这学期的学习计划说完，开学前把大家凑在一起的班会也结束了。 桑乔登录学校官网，看了看这学期的课表，深刻地觉得，燕大有时候真的不当人啊。 毕竟，把这么重要的《阵法初级基础》和《异星基础知识》放在一起，塞在比大一还要忙的大二上学期，感觉是逼着他们一直要绷紧脑子里的那根弦。 当然，除了这两门课，还有三门通识课，都是在上午要上的，桑乔光是看这个课表，就觉得脑瓜子都嗡嗡的。 他已经预料到，这学期寒假，也就是加入志愿军之前的那最后一个空闲假期，他们的加班已经在所难免了。 就凭这个课程的密集程度，哪里有闲心周末出去猎兽啊！ 而且下学期就要参军了，哪有空出去凑够一百点贡献啊！这不是只能寒假的时候，在外面晃荡了吗！ 桑乔有些心痛，要知道他不应该把猎来的兽那么快换钱。 他应该留下来一部分，交到学校的物资总处，这样共工小队账上的贡献点，就不会是0了，也让他有点工作起步的安心感。 没错，燕大将学生以小队分为最低单位，贡献点自然也按照小队为账户单位，就像共工小队买来的四辆越野车一样，这全部属于小队的共同财产。 这种情况下，小队的工作分配、资源分配、队友关系等等问题的处理方式，也是一种对学生心性的隐藏考核。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以前傅老师好像和我透露过，咱们的大二下学期结束后，也是没有暑假的呢。” 杨栖状似无意地开口道，她捋了捋鬓角的发丝，似是在自言自语： “嗯，大三和大四也没有，所以嘛……咱们平常假期，在学校都看不到高年级的学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哦？” 桑乔挠了挠头，心说怪不得号称第一学府的燕大，连社团和学生会这种组织都没有。 大家都跑志愿军当牛做马去了，谁还有闲心和高低年级的学生社交啊？ 难怪往年都没听说过，燕大有闹事的学生或者校园霸凌什么的。 “不过嘛……”杨栖眼珠一转，看向许沐和桑乔： “其实，等到大三，也有机会从志愿军调岗哦？这样就可以有假期了。” “调岗？”许沐正了正她骷髅头上的帽子，好奇道： “杨栖，志愿军的岗位，还能调到哪里去啊？” 杨栖神秘一笑，双手交叠，轻声道：“哎呀，只要我们一直保持努力学习，做年级第一，自然会有人来联系我们的。” 最好战力提高，再在城防军里更出彩一点。 杨栖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她觉得还是得把桑乔从改装车的工作里拉出来，让他专心修炼武道才行。 她给他提供了那么多的便利，为的可不只是叫他来给自己当牛做马哦？ 想到此处，杨栖又转头对桑乔说道： “最近我认识的人给我介绍了很专业的工程师，咱们车辆的改装工作，就交给他们吧？” 桑乔看过课表后，也觉得自己实在没时间，还是交给别人靠谱一点，于是点头同意了。 “钱就交给你支配了，如果超支的话，我们再去猎兽。” 杨栖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三人才迅速去领了教材，回了宿舍。 第97章 课是上不完的 即便过了数十年，每当桑乔回忆起自己的大学时候，也觉得他虽然在绿星上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各式各样的风风雨雨，见识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兽类和风景，人生阅历已经足够精彩。 可这辈子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却还得是大二的上半学期。 原因无他，主要还是阵法课和傅升的魔鬼训练撞在一起，实在是难熬。 大二的阵法基础课老师是个叫张诺雷的中年男人，他的讲课速度快到桑乔连笔记都没办法写，投影上罗列的知识点也只能扫一眼，在心里还没留个影子便被翻到了下一页。 有学生叫苦不迭，请求他讲慢一点，他却拧开保温杯，润了润嗓子，声音略带讥讽： “阵法的学习，要没天赋的，就别白费那心思了，浪费时间。脑袋好使的，看一遍就能记住了，脑袋不好使的，我怎么教都没有用。” 这话一说出口，自然引得一大群学生心中不服，不过张诺雷根本没有理会，继续快速地讲下去。 每周一次的阵法课一共有四节，而且在半天内连着上。 第一节课老师就惹得大家都不高兴，偏偏他根本没有改的意思，第二节课照旧。 等到了第三节课，看着台下已经有愤怒的学生正在偷偷商量着怎么和院方反馈的，以及干脆摆烂的学生，张诺雷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上，用了一个最最基础的阵法来封锁，而刚刚两节课我讲的内容里，有将它打开的办法。” 张诺雷的视线扫过台下，意味深长地继续道： “给你们二十分钟，如果你们有人能够打开它，不仅里面的东西可以送给他，我也可以每节课给你们留出十分钟的时间，来回答你们的问题。” “如果你们连这个都解不开……呵呵。” 张诺雷轻蔑地笑了笑：“那只能说明这届学生都是蠢才，你们听与不听，都没什么两样。” 上课的学生们都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时，张诺雷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了，倒计时开始，老张我心善，所以你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谁想先来试试？” 有人不信邪，在张诺雷玩味的视线里，上台直接用蛮力尝试了一下。 一道掌风劈出，盒子上的阵法启动，整个物件在讲桌上纹丝不动，只有阵法启动时肉眼可见的亮光在闪烁着。 桑乔摸了摸鼻子，打开手机翻起了刚刚一直抓拍的投影内容，顺带翻了翻书。 这学校发的阵法教科书，其实第一节课里面的内容就全部讲完了，桑乔摸了摸头发，感觉能把一本书的内容压在一节课里讲，这位张老师也是个人才。 第二位学生上了台，他看起来似乎勉强地记了些笔记，正对照笔记的内容一步一步来，试图将阵法破解出来。 结果却是毫无反应，他颓然下台后，又来了几个不信邪的上来尝试。 最后，也都一无所获地离开了。 桑乔正试图从手机的笔记上寻找些蛛丝马迹，却感受到有人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他扭过头一看，发现是杨栖。 “请你先让一下，我去把那盒子拿回来。” 学校的座位是三排连坐，杨栖坐在正中间，桑乔坐在最外面，她要出去，只能让桑乔先起来。 于是沉默的男人乖顺地侧过身，感受着微风从他身旁刮过。 他扭过头去，想看杨栖去往讲台的背影，没想到杨栖也回过头来，朝他眨了眨眼睛。 桑乔心头微微一动，目视着杨栖一路走到讲台前，看似轻松地对着那个盒子摸索了几下。 “咔哒。” 原本将别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宝盒直接打开，杨栖没有当众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而是抬头，对着张诺雷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 “张老师，我这算不算通过了呢？” 张诺雷原本要阴阳怪气的话被堵在嗓子眼里，不过他做这么一套戏，原本也不是真的要埋汰学生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做得不错，看来这届学生里，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哈，行了，东西都归你了，拿走吧。” 他大手一挥，让杨栖把盒子抱回去，随后翘起二郎腿，看了看时间。 “托这位同学的福，我决定对你们仁慈一点，你们这节课有二十分钟的时间问我阵法相关的问题，直到下课之前啊，过期不候。” 顿时，教室里沸腾起来，大家都无暇顾及杨栖带走的盒子里有什么东西了，纷纷排队等着张诺雷来答疑解惑。 桑乔再次侧过身，让杨栖坐进去后，他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一下其他学生的提问和答疑。 这么好的偷抄错题本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杨栖，你拿回来的是什么啊？” 许沐倒是很好奇，她虽然也翻开了笔记本，但还是偷空压低声音问道。 杨栖笑了笑，在一众提问的声音中也降低了音量： “回宿舍再告诉你们。” 桑乔瞟了一眼女孩子们窃窃私语的方向，心想，这盒子里应该是什么有意思的好东西。 不然，就张诺雷这么傲娇的性格，怎么可能随便放个东西打发大家？ 话虽如此，张诺雷傲娇归傲娇，暴躁也是真的暴躁。 虽然这节课耐心地解答了不少问题，一到下节课，他就又恢复了四倍速式讲课法。 除了杨栖外，整座教室里所有人都拧着眉头听讲，结果等到说好的十分钟提问时间，张诺雷却变卦了： “哎呀，光顾着给你们这帮蠢才讲课，忘了说咱的考核标准了。” “看你们这么蠢，我也不为难你们了，除了期末考试，你们还要每个小组交一篇三万字的阵法研究论述论文，记得把每个人写的地方都标注出来姓名哦，这给你们算平时成绩的。” 听见下边一片哀嚎，张诺雷一拍桌子： “上课都听不懂，脑袋都这么笨了，还不在研究上多上点心？真等着哪天被阵法憋死在里面呢，下课！” 桑乔和杨栖、许沐对视了一眼，三人默契地没说话，迅速收拾东西闪人了。 第98章 真不是人 张诺雷放在盒子里的里“奖品”，实际上是一本手写的册子，上面详细地记录了现有阵法相关的知识和各种已经开发出来的阵法构建方式。 桑乔看了一遍，感觉头好痒，好像要长第二个脑子了。 说是阵法构建，实际上内容包涵了各种数学知识、材料知识、物理知识综合在一起，再加上复杂的九宫八卦，风水流转、空间解构。 这些东西综合在一起，就是这本笔记上的内容的总和。 总之，看了就两个字：头大。 许沐看了一半就开始犯困了，杨栖倒是饶有兴趣，表示等课后她要详细地研究一下。 当然，对她而言，就算是张诺雷四倍速讲课，她也完全跟得上，因此自然有这个闲心研究这么高深的阵道学问。 除去令人智商和呼吸都很窒息的阵法基础课，异星基础课让桑乔也觉得十分诡异。 这门课，与其说是在教大家异星有关的知识，不如说是自异星降临后，绿星的发展历史。 关于异星的知识呢……也就占课程的百分之五吧。 “据调查研究可知，异星是寂静的，并没有自转运动，但是公转速率与日月交替有关系……” 桑乔听得昏昏欲睡，昨天的张诺雷讲课四倍速，今天的老师说话是慢了点，不过平稳到过于催眠了。 大概和某英国魔法学院的幽灵历史老师一个味儿吧，桑乔心中想道。 虽然他时不时觉得困倦，不过杨栖偶尔有意无意地在下面踢他一脚，让他从即将昏迷的状态醒过来。 她捋了捋鬓角的长发，扫视了一圈四周，这节课是一二三班一起上的，在老师这番讲课之下，已经台下倒了一大片学生。 杨栖心想，燕大真是到了大二开始不做人了，这老师怎么讲课都带着武技影响的？ 要不是她精神力强大，早早察觉到老师是在“使坏”，也险些着了道。 那老师看着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大半学生，又看了眼揉了揉太阳穴的桑乔和神色自然的杨栖，以及那具忙着奋笔疾书的“骷髅”许沐。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赞许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杨栖便明白了，这大概是校方给他们所有人安排的“加练”。 总之，除了通识课外，专业课都是这样严苛的压迫中度过的。 桑乔和许沐忙得脚不沾地，杨栖却还游刃有余地研究了张诺雷送给他们的“奖品”，那对她而言，的确是一本好书就是了。 一转眼，开学前三周过去了，第四周傅升要带他们去城外整整一周，桑乔趁着周末去采购了一大波东西，杨栖则带着他，又去了趟武器市场。 “来这里，是要买什么？” 桑乔迷茫地看着四周，杨栖只是勾了勾嘴角，轻声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次杨栖没带着桑乔去有活动板房的小棚户区商业街，而是去了另一边用帐篷搭建的流动摊位里。 这里没见卖武器的，但地上大多都是怪模怪样的石头块，杨栖收拢裙子，蹲在摊位前，四处左挑右选，买了好多石头带回去。 “这些都是阵石，不同的阵石对应的也是不同的作用，小可做为防御抵挡攻击，大可改变一片区域的地形与气候。” 杨栖顿了顿，又说道： “还记得之前你参加的州级联考吗？那些不同的考场，都是由复杂的阵法配合科技组建而成的，如果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我们也可以做到像考场那么大的大阵。” 桑乔点了点头，他明白了，杨栖购买这些阵石，大概也是为了在野外行事方便。 比如用阵法做陷阱，远比他用蛮力构造出来的陷阱要高明得多。 再比如，可以通过阵法掩盖他们的行踪，至少可以遮盖住他们的庇护所或者临时营地的痕迹。 要知道，虽然野外最大的威胁是巨兽，但桑乔同样没那么相信人性。 要是有人偷偷跟着他们的足迹，搞一些杀人夺宝、背刺等等小动作，那死在外面，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也是他迫切地想要储物空间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他每次强行靠着蛮力运送货物回燕城，不知道要有多惹眼、留下多大的痕迹呢。 也就是一开始，桑乔猎兽的等级都不怎么高，所获得的材料也不怎么罕见，不然…… 闹出那么大动静，那可能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杨栖在阵石摊贩那逛了大半天，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阵石，几乎快把她带来的储物袋填满了，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临走前，她还出高价，从一位卖破书的人手上买了本《古今国内外阵石大全》，丢给了桑乔。 “记得把这本书上的石头都背下来，往后也能当一笔不小的进项呢。” 桑乔点了点头，将书收进了储物袋里，一听说赚钱两字，他可就不困了。 忙忙碌碌地在采购和准备中过完周末，大二的学生在第四周的周一，集体到各自的班里集合了。 此次出行，他们的目的地是燕城的北郊。 北郊、西郊的地形都比较复杂，山路较多，森林密集，如果是开大巴车之类的，也容易在山路上出交通事故。 因此，傅升搞来了三台小客车，找来了两个会开车的大四学生，也是她自己的门生，充当这次出行的驾驶员，分了三个大组一起出门。 两名大四学生这周刚好轮到他们从志愿军回来休息，再加上给师父傅升帮忙带学弟学妹，也是有学院和师父的补贴的，因此自然对大二的师弟师妹们和气气。 只不过这些场景，共工小队是都没见到，因为桑乔他们坐的是傅升的车。 “我听说你之前一个人在燕城外狩猎巨兽？” 这台小客车有副驾驶位，杨栖和许沐两个女孩子坐到了一起，再加上桑乔帮忙搬水，来得晚了些，自然把桑乔这尊冷面大佛留了下来。 因此他只好去坐傅升的副驾，接受老师时不时的“盘问”。 桑乔心说怎么傅升都知道了，难道是之前寒假蹬自行车出去猎兽的动静太大了？ 不过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是的，老师。” “嗯，不赖。虽然往年也不乏一年级出去猎兽的，但像你这样……勇猛的，也是少见。” “哦对了，听说因为你骑着自行车回来被电视台播报，租你车的那个租车行生意还变得更好了，你和那个老板认识吗？” 桑乔：“……” 怎么办，又想打赵时一顿了。 第99章 假装野餐 “今天，我教你们的第一课，是如何在野外寻找驻营地……” 一个班的学生一起出来，自然不会分散开来，一来这样便于管辖，二来也是防止有人走散。 桑乔站在人群当中，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最近学习的压力很大，他又要完成系统发布的修炼任务，又要完成学业，还要照顾杨栖和许沐的起居，每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当二十五小时来过。 虽然桑乔的精力是挺充沛的，但休息时间持续性不足，再加上傅升讲的，其实没比他知道的那些更多，因此他才隐隐地觉得有点疲惫。 “接下来的五天里，我会带着你们每两个小组深入北郊的山林，进行猎兽的实地训练，你们可要记住了，我只保证你们不会死，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出手帮你们。” 桑乔频频点头，要是他，可能就把所有人都丢在这根本不管了，在涉及性命问题上，燕大还是蛮仁慈…… “这是你们唯一一次会被我亲自带去猎兽的机会，你们要好好珍惜，因为接下来的第八周、第十二周、第十六周，我都不会再管你们，我只看最终的猎兽结果，你们明白了吗？” 好吧，傅魔头还是那个傅魔头，桑乔心想。 懒散地随着人群应和了一下之后，大家纷纷安营扎寨，一通忙碌之下，也到了该吃午饭休息的时间。 大部分学生都是不会做饭的，因此带的都是速食，有小部分学生会做，但因为担心气味会吸引到巨兽，也选择了带些干粮和速食凑合一下。 而共工小队就不一样了。 傅升眼睁睁地看着桑乔从储物袋里掏出两个破瓷罐制成的炉子，又瞧见杨栖在他们帐篷周围摆上阵石，架起一座不知用途的小型阵法。 许沐在一边负责点燃炉子烧火，而桑乔非常干脆地起锅烧油开始爆葱花，直到他拿出了被冻成方形的火锅底料，塞进了煮水的锅里，众人都处于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 三个小板凳，两个锅子，一个辣锅一个鸡汤锅，一堆提前处理好的肉和新鲜蔬菜也摆上了小桌。 当然，鸡汤的那个是给杨栖吃的，她口味比较清淡，再加上身体似乎有些亏空，桑乔周末忙里偷闲，特意给她准备的鸡汤底料。 为此，他还在储物袋里放了个三个大电池和一台冰箱，提前准备好了这七天的食材。 看着共工小队三人在短短十五分钟内就吃上了野外火锅，虽然没闻到味道，但光是看着，周围原本准备烧水泡个面的人，顿时觉得手里的面不香了。 傅升原本掏盒饭的手也僵住，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共工小队帐篷的周围，不由得叹了口气。 光能看见桑乔炒底料下肉，闻不见味道也听不见里面交谈的声音，刚刚杨栖布置的阵法，看来是隔绝气味和声音用的啊。 倒霉孩子，学了老张那么高深的阵道学问，合着用出来就是为了野餐？ 傅升心想，这事儿要是告诉老张，他是不是鼻子都能气歪了。 就在她边吃边想的时候，已经有脸皮厚的学生，凑到了杨栖身边，笑嘻嘻道： “杨栖，你们小队，待遇这么好的啊？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在场的学生一路走过来，能混到一班的，最起码都是智商不低的人精。 因此，厚着脸皮过来，也不会是为了蹭饭，而是看上了杨栖做出来的隔绝阵法。 “诶？可是，罗方同学，我就算教了你们，你们带阵石过来了吗？” 杨栖知道他们眼馋什么，她眼珠一转，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营业的笑容。 那名叫罗方的男生挠了挠头，杨栖这话还真正中了他们的要害，他干笑了两声才道： “嗐，这不是没有杨栖同学学习好，还没精通张老师的课嘛……” 杨栖点点头： “哎呀，我这次出来，我倒是带了些多余的阵石呢。” 罗方也很上道，他笑呵呵地搓手道： “那，那杨同学方不方便借我们飞鸢小队几块？等回去了我们就还你。” “哎呀，罗同学是不是上课没注意到？阵石一旦布下，它的能量可是会慢慢消失的呀。” 杨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桑乔和许沐默默地坐在一旁吃着火锅，许沐自然是背对着他们的，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露脸。 罗方挠了挠头，转身和自己的队员交流了一下眼神，杨栖却不等他们，再次开口道： “而且这阵法也是我自创的哦？要是教了你们的话……” 言尽于此，罗方自然也明白了，他脸上也扬起一个笑容，乐呵呵地说道： “那杨同学，要不这样，你也给我们的帐篷搭建一个一样阵法，我们来付给你报酬，当然了，阵石的钱我们也会算进去的……” 周围的人都瞪圆了眼，想知道罗方和杨栖在说些什么，然而不仅火锅的味儿他们闻不到，里面的人说什么话，他们自然也听不见。 没过三分钟，傅升和其他学生就看见罗方拿出一张纸，大大方方地写了些什么，还摁了个手印。 杨栖则笑眯眯地将那纸收了起来，转头对桑乔说了些什么，便起身跟着罗方去了飞鸢小队的帐篷前，开始摆放阵石构建阵法。 桑乔眼睁睁地看着杨栖随口一诓，就谈来了一笔六七万的生意，心中对阵石和阵道学问到底有多值钱这件事有了些概念。 他赶紧掏出第三个陶罐子当火炉，拿出水壶和一大桶饮用水开始烧水，随后又掏出一些鸡汤，给杨栖专用的小锅里又续上了一些。 小火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桑乔等水烧开，甚至又掏出来个新锅做了个蛋炒饭。 等杨栖回来，主食也做好了。 杨栖谈成了一笔生意，心情愉快地坐回了自己的鸡汤锅前，看着鲜嫩的蔬菜、香气扑鼻的蛋炒饭，还比往常都多吃了一些。 周围的学生扒拉着速食，看着那边称得上精致的野餐，心中都有些羡慕。 可恶，自己小队里，怎么就没有这种会做饭还话少的靠谱队友！ 第100章 就算条件艰苦也要注意饮食 一班的驻营地，会由傅升和两位学姐学长带领着学生，入夜时进行轮流巡逻守夜，因此大家晚上都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而第二天一早，桑乔就在最后一波同学回到帐篷前，出来起火做早饭了。 昨天晚上傅升又讲了半天课，并确定好了明日带领学生进行实战练习的小队人选。 第一天的实战小队，傅升定的是共工小队与熹微小队一起，由她带领进行对巨兽的追踪和狩猎活动。 目前来说，由于韦隐受了伤，熹微小队是一班整体实力最弱的一组。 而在傅升的预想里，共工小队做为最强的战力，还能帮衬最弱的一二。 两支小队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岂不美哉？ 然而她忘了，共工小队第一次期末模拟巨兽考试，靠三分多钟的成绩，破了学校的记录。 “轰！” 傅升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想到她追踪到的巨兽，竟然在两分钟之内，就被共工小队的人打倒在地上。 桑乔将刀收起，看杨栖慢悠悠地走过去，明目张胆地将不能动弹的六星裂地熊的灵魂扯出来，放进不了知名的石头内。 “老师我们完成任务了。” 巨熊的尸体被收进了储物戒，傅升扶额，开始怀疑，自己给共工小队挑的巨兽，是不是太简单了？ 不，她不信。 于是她给熹微小队也抓了只一样的六星裂地熊，看着他们半小时才解决掉，傅升沉默了。 “往后你们小队，每次挑战周都必须猎一只七星以上的巨兽回来。” 桑乔和许沐面面相觑，教学计划上不是写的六星巨兽吗，怎么老师还带坐地起价的？ 杨栖却只是点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她话锋一转，又问道： “那……老师，我们之后可以自由行动吗？” 她眨巴着眼睛，总不能喊他们猎兽，又不许他们单独行动吧？ 傅升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 “听说你们队的桑乔很有深入野外的经验，我可以破例允许，不过你们必须每天都给我汇报行踪。”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方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形似对讲机的东西，指尖一挑，注入了一抹光。 “这上面附带了一抹我的精神力，你们拿去，每天对着它汇报，我也会听到。” “对了，如果有你们无法处理的紧急情况，也可以直接捏爆它，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杨栖欣然接受了，随后将对讲机放入储物袋内，等到熹微小队的猎兽结束，才跟着傅升一起回了营地。 外出的实战挑战周只有第一次会有人带，接下来的三次都是集合营地、轮流出去探索。 老师做为监护人，也只是暗中观察、保证学生不会死而已。 而共工小队，从第一周的第一次教学实战结束后，便获得了自由行动的机会。 共工小队的帐篷内，三人在地上铺好了毯子，打开露营灯后围坐在一起，杨栖掏出来一幅地图，拿出油性笔，指着地图上的标记道： “北郊向东五十里，这里，有一处阵石的矿脉，矿脉附近应该也有些有意思的兽类，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查看一番，怎么样？” 兽类值钱，阵石也很值钱，桑乔听了两眼都放光，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 许沐听完点点头，轻声问道： “那我们到时候怎么分配呢？” 杨栖食指敲了敲地图，看向了桑乔： “阵石我们就留一半卖一半，卖出去的钱平分，兽类嘛……优先考虑上缴学校，攒一攒贡献点，要是剩下零头就卖掉，当做我们的行动经费或者零花钱，这样如何？” 桑乔闻言思索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许沐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三人商量完，桑乔就从帐篷里出来，开始做晚饭了。 今日的晚饭主菜是番茄兽肉的肉酱面，他在周末时就提前将肉酱煮好，放到几个小盒子里，顺手塞进了冰箱的冷冻室。 这样想要吃饭的时候，直接烧热水将提前买好的面煮好，再把冻好的肉酱块丢进锅里煮开浇上，就是一顿差不多的晚餐了。 除此之外，他塞进储物袋的冰箱里，还存着早就分类切好的蔬菜、单独装好的肉块全部塞进冷冻室里，这样随取随用，十分方便。 冷藏室里，则放着红茶、鸡蛋、面包和饼，以及从超市买来的鲜面条等等，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大堆。 至于刷锅水之类的废水，桑乔还准备了个大黑水箱，清理完厨具后，就将废水收集起来倒进去，等到回了燕城再进行处理。 当一班的其他学生看见桑乔掏出厨具，起锅烧火、开始做饭时，已经对此感到了习惯。 但当他们看见桑乔掏出一整个连着大电池的双开门冰箱时，他们也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震撼。 好家伙，价值几百万的储物袋，你就是用来装这些不值钱的玩意的？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桑乔似乎是对旁人异样的目光浑然不觉，取出晚饭的食材后，随手又把冰箱塞回了储物袋里，开始动手干活。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拿了杨栖和许沐的劳务费，自然要把二位照顾好了。 就算野外条件艰苦，那也不是敷衍伙食的理由！ 条件艰苦才更应该把饭吃好，不然难道他要带着两位大小姐出去茹毛饮血、天天啃压缩干粮吗？ 家里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 热气腾腾的肉酱面做好，桑乔端着面条进了帐篷。 许沐上次在外面吃火锅，由于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心理压力很大，因此被迫吃得很少。 桑乔为了让她能够有一个舒适的用餐环境，将用餐地点改在了帐篷内，还把储物袋里的桌子掏了出来。 “该吃晚饭了。” 杨栖的视线从手中的书移开，看到桑乔一只胳膊上端着三个盘子，撩开帘子进来，她嘴角勾了勾，放下书站起来，接过了他手中的盘子。 正在一边保养傀儡的许沐也跑了过来，三人环绕着桌子分别坐在下，开始享用起今天的晚餐。 下次应该买个便携式壁炉放在储物袋里，桑乔心想，这样就可以在帐篷里做饭了。 第101章 雁过拔毛 五十里路对于武者而言其实不算远，但为了节省时间，三人走出去不不久，就改用atv越野进行代步了。 这也是故意为傅升留下的痕迹，防止万一真出了事，傅升会找不到他们。 一般来讲，阵石矿脉附近都会有巨兽栖息，杨栖在裸露的山石和森林的交界处停下了车辆，随手用储物戒指将它收起。 她精神力外放，开始探查周围巨兽的动静。 桑乔则掏出他的望远镜，四处观察了一下。 羽毛、脚印、粪便、血迹等等痕迹，都可以做为追踪兽类的线索。 桑乔扫视了四周，看到了附近岩壁上深色的留痕，他皱了皱眉，抬头看到了山壁上的洞窟。 又是洞窟，桑乔眉头一皱，洞窟空间狭窄，不便于施展武技。 “嗯……这可难办了呢。” 杨栖抬起头，也望向山壁上的洞穴。 凝神境的目力比低境界武者的目力更强一些，她能够看得到洞窟旁飞散的鸟类绒毛，和一些……血迹。 看来这里的原住民，已经被什么东西干掉了。 杨栖眯了眯眼，试探性地将自己的精神力外放进洞窟，随后又迅速收回，转头对桑乔和许沐说道： “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阵石，在桑乔和许沐的周边，搭建一个了相对复杂的阵法。 “等一下不管有什么跑出来，你们都不要离开这个范围哦，不然可能会变成傻子。” 桑乔和许沐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洞窟里，是有八星级的巨兽啊？ 杨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掏出了一把弩箭。 只不过，这把弩箭的和她日常用来考试的弩箭完全不一样。 杨栖原本使用的弩箭，在桑乔眼里就是地球上常见弩箭的正常大小，而她新掏出来的这把弩箭，却是比原本的要大上三倍。 她有些吃力地将弩箭搬到阵法当中，调整了一下方向后，对桑乔说道： “相信以你现在的拳力，操纵它应该很轻松吧？” 桑乔顺手接过杨栖给他的箭矢，装填之前拉了一下弓弦，才确定地点了点头。 杨栖见状，又将箭矢递给许沐： “想必你们也清楚，这矿脉附近，有个难对付的家伙，所以这需要我们协力合作。” 毕竟，这种多人围剿一只野兽，动脑比动武要来得省事。 只有当兽潮侵袭时，才更需要血肉拼杀。 “你们还没有进入凝神境，因此在目标死掉之前，千万不要离开这个阵法。” 许沐和桑乔都理解了杨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杨栖这意思，摆明了就是自己要去引出洞穴里的巨兽，叫他们在阵法内远程援护她。 至于怎么援护，那武器都送到手边上了，还用多说吗？ 杨栖走到了山脚附近，掏出她自己常用的弩箭后，又拆出来一根特殊的箭，状似随意地朝空中一射。 山谷里顿时回荡起一阵炸响，杨栖射完箭就跑，看似一点都没含糊，实则在外放自己的精神力，探测洞穴里的巨兽是否受到了惊扰。 如她所料，炸响过后，被惊扰到的巨兽迅速从洞穴探出头来。 尽管隔得不算近，但桑乔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巨兽有着三角的头颅、翻滚的眼睑和巨大的蛇竖瞳。 大长虫直接顺着岩壁游走而下，鳞片和未曾退化的蛇足摩擦山石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响。 许多碎开的石头和草木顺着山崖滚落而下，似是为死神造势一般掀起了一阵阵的尘土。 虽然杨栖跑出去了将近五六十米，但看着那足足有五十多米长的大长虫，桑乔立刻将弩箭举起，许沐会意，默契地在箭矢上燃起了鬼火。 阴冷刺骨的不仅仅是鬼火带来的寒气，还有那巨蛇尾巴扫起的腥风。 杨栖似有所感，一个闪身躲过了溅起一地碎石的蛇尾，扭身又射出一发爆炸箭。 箭矢被光滑的鳞片阻挡，爆炸也只是将蛇鳞烧得微微卷曲了一些。 那巨蛇吃痛，它吐着信子，露出了两颗和溶洞倒挂的钟乳石一般大的毒牙，扭动蛇身从地上弹射而起，直奔杨栖咬来。 桑乔看准了时机，早就拉满了弓弦的手一松，一发携带着鬼火的弩箭激射而来。 那八星巨蛇意识到不妙，赶忙闭上了嘴试图扭头躲开，结果躲得晚了一些，被这一箭正中眼睛里。 “哈啊———！” 桑乔头一次知道蛇还能发出这么吵闹的尖叫，不过他顾不上这个，却听见脑海里系统久违的声音： 【由于使用了一次特殊神级武器，生命力-，剩余生命力四万六千七百……】 桑乔微微愣住，但没在意，眼神示意许沐再递上来一根附加了鬼火的箭矢，扭头朝战场看去。 鬼火已经顺着蛇眼，烧进了巨蛇的皮肉里，那蛇正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在地上滚动地挣扎着。 与此同时，杨栖的双手上突然凝结出一道黑色的薄膜，她辗转腾挪，避开了巨蛇翻转身体时溅起来的碎石，直接触碰到了蛇的尾巴。 随后，她狠狠地向外一扯，一个巨大的光团便骤然出现在了她的手心。 那巨蛇顿时不再挣扎，直挺挺地倒在那里，不再动弹。 杨栖手上的黑色薄膜褪去，她拿出了那块藏魂的石头，看着巨蛇的灵魂在她的手心里来回变化，变成它生前的样子，才心满意足地将灵魂塞了进去。 “好了，该收工了。” 杨栖招呼许沐和桑乔出来，随手将巨蛇的尸体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指着上面的洞窟道： “这里面应该还有几只蛇蛋，趁着公蛇不在，你们快把蛇蛋也都掏走。” 桑乔点点头，从储物袋里掏出登山装备，杨栖见状又叮嘱了一句： “记得拿蛇蛋的时候不要直接触碰，找个东西把它们包起来垫手，这东西生来壳上就有毒。” 随后，她晃了晃自己覆盖着薄膜的那只手： “如果碰见了蛇蜕蛇鳞之类的，也不要随便捡哦，这东西的鳞片上也是有毒的。” “嗯。”桑乔闷闷地应了一声，直接拿着装备爬上了悬崖峭壁，将蛇蛋薅了出来。 第102章 一个不留 桑乔在洞窟里薅出来蛇蛋，却没看出来这里有两条蛇生活过的痕迹。 倒是看到了一些可能是蛇吐出来的骨头鸟毛之类的东西，看那污糟糟的样子，似乎也不能用了，取了蛇蛋便从洞穴里爬了下来。 杨栖看起来没有想要围堵雄蛇的意思，她带着许沐和桑乔在山谷附近转了转，转头指着地面问道： “你看得出来，这里哪里有可以做阵石的材料吗？” 桑乔挠了挠头，从储物袋里掏出来稿子，把许沐看得都震惊了： “你拿个袋子，真的什么都有啊？” “嗯，都准备了一点。”桑乔敷衍答道，他脑海里却根据着杨栖之前丢给他的书里的内容，开始摸索哪里是阵石的矿脉。 话说回来，如果说是现有地图上标记出来的阵石矿脉，难道不应该已经被人采光了才对吗？ 毕竟，华国貌似也没有出台过限制阵石开采的法规吧？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番，最后举起手中的镐子，狠狠地敲击在一块巨石上。 “邦！” 几千斤的臂力，一下便轻易地将巨石敲了个粉碎，露出里面微微地闪烁着光泽的石头。 “阵石这种东西，有时候埋在地下，有时候却在露在外面呢。” 杨栖抱着肩膀，扫视了一下那块石头，继续指挥道： “把边上也挖开吧，看看这里的矿脉有多少阵石。” 桑乔依言挥动镐子，用蛮力开凿四周的山石，倒还真叫他挖出来一小片阵石矿。 “真不容易，居然还留了这么多。” 杨栖感叹了一句，随后从储物戒里掏出精巧的小镐子，递给了许沐一把。 她俯下身，边带许沐乒乒乓乓地敲着矿石，边自言自语道： “这里原本可不是个山谷，而是座完整的山体，后来因为被发现了有矿石的矿脉，被其他的武者开采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桑乔破开岩石外壁的手一顿，感到有些奇怪： 好好的一座山，都挖穿成峡谷峭壁了，就冲这种雁过拔毛、一点不留的开采架势，居然还能给他们留下底下的这么一小块矿脉？ 说话间，杨栖已经从地上敲出来一块完整的阵石，她手一挥，那阵石便被收进了她的储物戒指里。 随后她低下头，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哎呀，不过原本这里面只有断断续续的一片矿脉，最后开采却因为兽潮来袭而终止了呢。” 桑乔看着她们两个蹲在地上，仔细地将阵石挖出来，又扫去黏在上面的泥土，便转过头，开始警戒地放哨。 “原本的山变成了这么整齐的峡谷，也只有武者的一刀能劈出来了。” 杨栖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们来时的森林，随后摇摇头道： “书上说的沧海桑田，果然不假，几十年前这里还是遍地血腥的战场，如今，这的树木竟然都长得这么高了。” 几十年长成的森林，让桑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一想到这不是地球，而是蛇能长五十多米长的绿星，便也不意外了。 挖掘工作持续到下午，这次杨栖直接把山中的阵石矿脉掏空了，大的小的全不放过。 用她的话来讲，就是不拿白不拿，他们现在不把阵石开采走，以后就会便宜给别人，不如全都拿了。 刚好，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呢。 这一趟出来，共工小队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他们没有回营地，而是寻了个地方做临时驻地。 如同之前一样，搭建好了帐篷和遮掩气味、声音和光亮的阵法，杨栖在给傅升汇报今日的行踪，许沐进了帐篷继续进行傀儡的保养，而桑乔依旧在生火做饭。 篝火的光芒笼罩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桑乔翻动了一下篝火堆，熄灭了火焰，随后才将平底锅放到了烧得赤红的炭上。 血红的肉接触到铸铁的锅底时，发出美妙的滋滋声，融化的黄油升腾出了诱人的香气。 桑乔似乎是根本察觉不到炭火灼热的温度一般，翻面后，一勺一勺地将融化的黄油浇在三块肉排上。 杨栖汇报完了今日的行踪，拎着小马扎坐在了火堆的另一边，她看着桑乔娴熟的动作，放松般地靠在了矮小的椅背上： “我想吃点蔬菜。” 桑乔头也没抬： “已经做好了，就放在帐篷里。” 由于白天的消耗不小，今天的野餐晚饭比平时多了一倍。 看着餐盘里切好并浇了酱汁的肉排和煎蛋，再看看桌子上用篮子放的重新烤过的面包，和那一大碗明显是给杨栖准备的蔬菜沙拉。 许沐不禁怀疑，桑乔到底是带了多少食物出门？ “放心吃，口粮足够我们在外面待半个月。” 被许沐这样问过后，桑乔自然也好好地答了，他咬了一口面包，心想，可惜这个世界没有葡萄酒可以佐餐。 许沐小口小口地咬着面包和肉排，哼哼唧唧道： “我有点想吃米饭了。” “米饭煮起来要不少时间，我们休息的时间很宝贵，没那么多闲工夫，这段时间，就先将就一下吧。” 杨栖淡淡道，许沐见状也只好点点头，她觉得杨栖说得在理。 毕竟这是在城外，没让她吃速食和压缩口粮就不错了。 桑乔却在心里记下了清单，看来除了便携式壁炉，还要买个电饭煲、大米……哦对了，这么想的话，貌似三个电池也不太够用吧。 如此一来，也是时候再去采购一点电池和发电机了，桑乔心中暗想。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些铺张浪费，但毕竟他们往后可能会经常在城市外面晃荡……想想虽然麻烦，但既然拿了钱，就得好好提升二位在野外的生活水准。 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可以在大车上组装加个燃油发电机，这样可以开车的时候一边提供动能，一边持续发电。 反正地球上很多房车也会这么做，再加上大车的吨位已经在那了，加个发电机也不会像小型atv那样，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看来回去后，为了下次的出行，还要再多准备些东西。 第103章 学弟不叫学姐 七日的猎兽实战活动很快过去，共工小队自然也按时地归了大部队。 原本心中还担忧他们的傅升，在众人回来时，仔细观察了他们的脸色。 当她发现这三人中，除了桑乔又黑了点，其他两人基本上和平常都没什么区别，这才放心下来。 至于桑乔怎么黑了……被迫连续七天没洗澡，不管是谁都会发黑的。 北郊的森林里虽然有条河，不过那条河流在西边更靠近西郊的地区，他们的驻营地在东郊，于是……嗯，只好忍一忍了。 这次的实战周圆满收官，傅升一大早就点清人数，带着学生们回了燕城燕大，向学院报到后就地解散。 共工小队的三人直接回了宿舍，好好地洗了个澡，又闷头睡了一大觉，等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了。 许沐边伸着懒腰，边从楼上走下来，看见桑乔正推着洗地机打扫客厅，打招呼道： “桑乔，下午好啊，你起来啦。” 桑乔拉着洗地机的手一顿，偏过头去又迅速转回来： “嗯，下午好，把衣服也穿好。” 许沐伸懒腰的胳膊一顿，赶紧低头，却发现自己不过是露了一点肩膀，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把不小心滑下来的t恤拉好，嘟囔道：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 “……” 桑乔决定假装没听见这句话，继续打扫房间的卫生。 许沐倒也不在意，打开冰箱找东西吃，发现里面有做好了的三明治后，开心地拿了出来。 桑乔没吭声，继续他的家务工作。 不一会儿，杨栖也下楼了，她神色疲倦，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桑乔见她下来，便拿起早就烧好的水倒进了茶壶里，为她泡好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红茶。 杨栖也不和他客气，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似乎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周大家都辛苦了，等下我清点一下这次的收获，再交到物资总处，兑换我们的贡献点。” 另外二人自然都没意见，杨栖家里有钱，脑袋好使，肯定算得清这笔账。 于是许沐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开始看电视，桑乔则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一番清点下来，杨栖粗略估计，现在交上去的物资，大约能兑换三十四点贡献，再加上阵石的话，应该能换到五十二点贡献。 不过阵石她打算拿一半自己留着用，另一半则卖出去，之后她们三人平分。 毕竟维护武器、车辆、私人物品的开销等等都是钱，总不能出去拼死拼活一个星期，回来之后，什么都没捞到了自己的手上。 那样也太降低共工小队的战斗积极性了，杨栖心想。 杨栖心中考虑，等他们的房租贡献点攒够了，之后的猎兽所得还是要拿出来一部分放进公账里，做为他们小队的集体开销才行。 虽然她还没成年，不过她也深知，成年人之间，靠利益维系的关系是最稳固的，靠什么同学情……那过于理想主义，也对人性抱有期待了。 加上先前的点数，共工小队这次出行就已经有了五十点左右的贡献，到达了房租的一半。 三人情绪都很兴奋，激情满满地在别墅吃了饭后，杨栖联系了手下的人，叫他们去售卖自己挖来的阵石。 等货在学校门口交到属下手里，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杨栖决定趁着天色还早，先去燕大图书馆走走。 燕大的图书馆一共有七层，尽管在这个时间，也依旧灯火通明。 其中除了个别来看书的学生，也不乏前来学习和做作业的学子。 不过杨栖对他们都没兴趣，她只是悠然地走在诸多书架之间，看似漫不经心地寻找着自己心仪的书籍。 偶尔停下来，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翻看两眼，又迅速放回去。 就在她转悠了三个楼层，终于找到本没看过又觉得还不错的书籍时，清亮的少年音在她背后响起： “这位…同学，是在找什么类型的书吗？” 杨栖有些不悦地转过头去，发现身后站着个高她半头的少年。 与眉目深邃、现在还梳着小辫子的桑乔不同，这少年有着一头打理得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双桃花眼自带三分情深，两片薄唇含着一丝笑意。 再看他身上，穿着整整齐齐且毫无褶皱的白衬衫，下面套着休闲长裤。 这干净利落的打扮再加上白皙的皮肤，倒是显得他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总之，在杨栖眼里，长相算是清俊那一类的。 她的视线扫过，看到面前的男子，脖子上还挂着工作证，上面写着“钱明疏”三个大字，很明显，应该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 “随便看看而已。” 杨栖还记得这里是需要安静的图书馆，因此她说话时，也刻意降低了自己的音量。 而她本就轻柔的声音，此时此刻落在旁人耳中，显得更加的轻盈，就像羽毛扫过耳垂一般，轻柔中还带着一丝痒意。 那少年看见杨栖那张美丽的脸颊，脸上就是微微一红，他正了正脖子上的工作证，轻声道： “那……同学你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吗？虽然我刚入职这里，但还是记住了馆内书库和所有书的位置，想必也能帮上你的忙。” 杨栖脸上的笑容未减，却是她营业时一贯会用的皮笑肉不笑： “不用了，管理员先生，我对这里，可远比你想象的要熟悉哦？” 毕竟她看什么都看一遍就能记住，哪怕是图书馆的导览地图和书架位置也一样，根本不需要这种帮助。 “那，那好吧。” 钱明疏看见她礼貌的笑容，脸上的红晕更甚，他后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杨栖优雅地从他身旁离开，随后消失在了过道的尽头。 他很好奇，这个漂亮的女孩究竟是哪班的？新生这么多，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可看她那张未施粉黛的脸，钱明疏又觉得她肯定不会是高年级的学姐，应当是和他同一届的学生。 他决定，等下从借书的信息库里调取！一下学生证照片，看看刚刚离去的美女究竟是哪个班级的。 这样，才方便他与这符合他胃口的女人，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第104章 路边看到美女不要擅自搭话 杨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她不喜欢一个人溜达的时候被打扰，因此回到宿舍时，脸上的笑意还保持着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微妙感。 桑乔正好从练功房出来，想到厨房煮点水果茶，看杨栖进门时脸上那副表情，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于是他默默煮好水果茶，再默默地给杨栖端了一杯，随后拿保温杯给自己也灌了一瓶，直接拎着保温杯，上楼练功去了。 这种情况还是别惹她比较好，桑乔心中暗想。 桑乔识相地遁走，杨栖脸上僵硬的笑容却没有消失。 她指尖翻阅着借来的书籍，心中想着的，却是“钱明疏”这个名字。 听口音，这位管理员似乎是燕城人，如果他恰好就是燕城钱家出来的孩子，那还真不好解决呢，杨栖心中暗想道。 燕城除了杨家这种极具历史底蕴的大家族，同时还有李家、钱家和周家。 大家族的底蕴，不仅仅是悠久的历史、难测深浅的高手坐镇和优秀的俊杰子弟，还有独一无二的本家武道传承。 而杨、李、钱、周，除了自家的老祖，都是拥有自己本家传承阁的大家族，也自然有在燕城说话硬气的资本。 杨栖捏着纸张，久久地沉思着。 靳武靳润那种小虫子，对杨栖来说，都是随手一捏就能捏死的，但若是对上钱家的子弟，可就有点难办了。 毕竟，各家各自坐镇的大高手们，可都不是吃素的，家中的子弟要是在家族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不追查是不可能的。 能在各家一直坐镇的老古董，不是踏霄境就是破天境，要不然就是更高境界的武者。 当然，按照可靠消息，碎星、灭生那种级别的武者，一般都由华国官方来供养，各大家族势力再大，也都是没资格私藏的。 然而，就算是只比分神境高一个境界的区区踏霄境，他们做为高境界武者，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积攒的底牌也可谓是层出不穷，令人难以想象的。 杨栖不觉得，自己要是随心所欲的肆意行事不会惊动他们。 就算她有本事抹除一个人的灵魂记忆，也架不住那些领域中能够扭曲时间或空间的老家伙们。 他们弹指间就能轻松地还原真相，而自己现在境界低微，并没有抵挡的办法。 这其中的后果，杨栖自觉自己不能承受，因此对于今日钱明疏唐突打扰她的行为，她决定暂时忍耐下来。 杨栖放下书，尝了尝酸甜可口的水果茶，随后给自己的属下发了条消息。 她心想，管理员先生，你最好真的是钱家人，而不是刚好姓钱，不然…… 呵，也没什么差别，杨栖回想起钱明疏看她时的目光，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不过是早点死和晚点死的区别罢了。 桑乔和许沐对此一无所知，第二天该干嘛干嘛，照常上课。 然而这节通识课的老师喜欢拖堂，等到了下课铃响了，还在上面喋喋不休了五分钟才走。 共工小队自然是不慌不忙，反正他们回宿舍做饭，而且桑乔手很快，早上做早饭的时候都会提前备好今天的菜，不用花什么时间的。 于是他们仨就看着同学们蜂拥跑出教室，桑乔心中猜测，同学们估计是去抢武者食堂了。 毕竟普通食堂……呵，他暑假时宿舍没人，有时有点懒得做饭，他还去过一趟。 普通食堂的菜品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言难尽，桑乔一直都怀疑，这普通食堂伙食搞的这么的有创意，到底是怎么在学校开得下去的？ 还有，到底都是谁在吃香蕉炒芹菜这种东西啊！ 杨栖等人走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起来准备离开。 但他们刚到教学楼门，就看见了似乎也是刚下课的钱明疏。 “同学，好巧啊，又见面了。” 钱明疏打听到了大二的课表，也打听到了这节通识课的老师有拖堂的习惯，因此，特意在教学楼门口附近等了一下。 结果还真被他等到了，钱明疏心中窃喜，但杨栖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随后没等他继续搭话就开门走人了。 她身后的许沐紧随其后，许沐虽然人在骷髅傀儡里，但看见生人本能地就想赶紧走，因此她脚步迈得飞快，根本就没看钱明疏一眼。 桑乔在她们后面，虽然听见了钱明疏在和谁搭话，但到底也没太上心， 只是，他瞟了一眼站在那手僵在半空的钱明疏，心想这孩子还怪客气的，等在原地让他们先走。 既然如此，他就也不客气了。于是桑乔长腿一迈，两三步就出了门，追上了走在前面的许沐和杨栖。 钱明疏僵在原地，追出去看了一眼，才放下心来。 看来，那只是她的同组队友而已，钱明疏心想。 杨栖在调查他，他自然也偷偷调查了一下杨栖，当得知对方竟然是家主一支的大小姐，钱明疏的心情是激动的。 杨家的地位和钱家正好相配，他要是能把杨栖追到手，也不用担心家里的父母会反对了。 而且，虽然杨栖先前没在燕城长大，但人家十六岁就上了大学，甚至比自己还小一岁，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是个天才啊！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钱明疏觉得，能打动他的女人，自然不仅仅得是个脸好看的花瓶，还得是个强者才行。 不然，怎么能配得上他这个钱家的大少爷？ 想到对方同样出身于强大的家族，钱明疏原本不悦的心情瞬间消失了。 世家的大小姐高傲一点也是常事，在他没有坦白身份前，杨栖不屑于理他，那也很正常嘛！ 况且，杨栖尽管回来，也没有公开的燕城的上流社会里露过面，不认识他倒也不算奇怪。 钱明疏看着共工小队三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像杨栖这样越难征服的女人，在他眼里就越有意思。 他现在甚至想直接回家，叫父母找个理由去杨家提亲，这样杨栖就不得不在杨家与他见面。 到时候，他也可以再说一句：“哎呀，又见面了，真是好巧呀。” 第105章 包办婚姻不可取 金秋十月刚开始了两周，第二周的周末，便又要放假了。 华国与地球的习俗不同，华国人把十月的第三周的周三定为中秋日，而中秋日，往往都是华国人家庭团圆的日子，因此全国都会放九天的假期。 大一的时候，桑乔因为自己独自住在燕大附近的小巷里，每天除了精进武艺就是修行提高境界。 现在大二了，他除了日复一日的练习，还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宿舍里游游泳、打打台球，甚至出城赚赚外快…… “十五号是我的生日。” 正当桑乔坐在沙发上，计划着这一整周的安排时，原本安静看书的杨栖突然开口道。 桑乔微微一愣，今天已经是十三号了，恰好还是个周五。 许沐已经回家准备过节去了，因此此时此刻，五号别墅还显得十分冷清。 “那，要吃提拉米苏吗？” 他是没想明白，杨栖对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因此下意识地问道。 杨栖继续翻着手上的书，随口道： “可以，不过吃之前，我还要回本家一趟，你得跟着我去哦？” “好。” 桑乔回复后便站起身，翻了翻冰箱剩下的材料，决定明天再去进一些货。 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问道： “是要举办宴会吗？” 杨栖的视线没有从书页上移开，只是摇了摇头： “我的生日宴，只有十八周岁时才会公开举办，毕竟是成人礼嘛。” 而且，满十八周岁那一天，也是她正式接手杨家股份的时刻，当然要隆重举办了。 桑乔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心里却是一块大石安然落在地上。 幸好不是办宴会，不然他都没有穿得出去的衣服。 不过，趁着生日这个时间，杨栖回到杨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然而，等他十五号当天早上，和杨栖一起抵达杨家的老宅，看到了前几天他们经常在学校各处偶遇到的大一新生钱明疏，桑乔沉默了。 他虽然在第二次和杨栖走在一处时遇到了钱明疏，就开始觉得这小子不太对劲了，但他没想到，居然还能在杨家的老宅碰见他。 “小栖呀，你回来啦。” 杨五爷笑盈盈地从沙发上站起，看似十分亲热地招呼杨栖过来，指着钱明疏和坐在沙发上的一对男女笑道： “介绍一下，这是你钱叔叔和周婶婶，和你爸爸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杨栖礼貌地同沙发上的男女打招呼道： “钱叔叔好，周婶婶好。” “哈哈，小栖，一晃十多年，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小时候办满月酒，我还抱过你呢。” 钱氏夫妻站起身，一脸热络地和杨栖打着招呼，顺手拉过自己的儿子介绍道： “这是我家儿子钱明疏，也就比你虚长一岁，你直接叫他明疏就好。臭小子，还不过来，见见你杨栖妹妹？” 桑乔站在杨栖身后，看着他们这一通亲亲热热的表演，心想，他不用看都知道，现在杨栖是什么表情。 “你好，我们还真是有缘呀。” 钱明疏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钱父钱母闻言，则诧异地问道： “明疏，你和小栖之前见过？” “在燕大见过的，仔细算起来，杨小姐还是我学姐呢。” 对此，杨栖只是回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钱父钱母见状，连忙道： “那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小栖，你竟然已经在燕大上大二了呀？” 杨栖故作纯真道： “对呀，钱叔叔，周婶婶，我已经回燕城整整一年了呢，你们原来是不知道的呀？” 说罢，她又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转头对杨五爷道： “听说五爷爷常常和各家联络，竟然从来都没有提起过我么？”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杨栖做为上代家主唯一的血脉，她回来，钱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然，自然也不是通过杨五爷的嘴里知道的。 还是杨五爷脸皮厚，看见一直站在杨栖身边冷眼旁观的桑乔，赶忙岔开话题道： “哈哈，你看看，光顾着我们说话了，小栖，你带来的这位小伙子是你同学吧？怎么也不给你叔叔婶婶，都介绍介绍？” 杨栖瞪大了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转身挽住了桑乔的胳膊： “五爷爷，我都带他回来这么多次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五爷爷原来还是不清楚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又静了下来，桑乔感受到四道十分强烈的视线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顿时感觉杨栖挽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似乎轻轻地掐了他一下。 于是桑乔选择闭嘴，继续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站在原地，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 钱明疏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他眯了眯眼，看着杨栖挽着桑乔的那只手，心中的怒火突然烧了起来。 这男人算什么东西，怎么敢跟他抢女人的？ 杨五爷清咳了一声，语重心长道： “小栖啊，不是五爷爷说你，就算你在和这位同学处朋友，你也得好好的和客人介绍一下才行啊……况且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往后你……” 杨栖轻轻笑了一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我也是为你好”的长篇大论： “五爷爷，你在说什么呀？今天不是要招待钱叔叔一家的吗，怎么还说起我的事了？” 她看了看钱明疏几乎要冒火的眼睛，似是幸福地往一直沉默不语的桑乔胳膊上靠了靠。 桑乔胳膊肘感受到柔软的部分，原本冷着的脸就是一僵，顿时手背青筋暴起，整条胳膊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但他又不能把手抽回去，只好就这样僵硬地站在原地。 杨栖好像浑然不觉，似是苦恼道： “而且，五爷爷，我今天才满十七周岁呀，现在说这种事情，会不会太早了呢？” 杨五爷脸上也是一僵，刚想出言说些什么，杨栖却眨着眼睛，继续道： “五爷爷，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在怪你不记得我的生日和年纪，毕竟您也不是我亲爷爷，不记得这些，也很正常嘛。” “好啦，别让钱叔叔一家人等太久了，王阿姨，酒店包间订好了吗？” 第106章 奥斯卡和glory总得拿一个 这顿饭到底也没有吃成，原本想来提婚约的钱氏夫妇，看杨栖都把男人带回家来了，自然也不可能腆着个老脸再提此事。 钱家三人寒暄了几句后直接告辞，临走前，钱明疏还狠狠地瞪了桑乔一眼。 他从小到大，凡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只要他开口，哪怕是女人，也有的是人愿意双手捧着，送到他的面前。 可如今，钱明疏一见钟情的女人，竟然被一个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的男人占了先机。 往常都是被众星捧月着的钱大少爷，人生头一次尝到了得不到的滋味。 钱明疏心想，如果是周家的表哥，或者李家的子弟看上了杨栖，也就罢了，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和对方竞争。 但关键是，杨栖选中的男人，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 那个男人一无长辈，二无兄弟，三无社会背景，能在共工小队遇见杨栖，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钱明疏真是越想越不服气，那个土老冒来杨家时，看见杨五爷都不主动打招呼，穿得甚至还是不知道哪个地摊买来的卫衣。 又穷又没礼貌，凭什么杨栖能看得上他，看不上自己？ 钱氏夫妇原本想的是先和杨栖见见，看看儿子相中的未来儿媳，是不是个中用的。 没想到被杨栖整了这么一出，心里自然是不太高兴。 不过，杨家和钱家素来没什么恩怨，犯不着因为一桩没说出口的儿女相亲撕破脸皮。 况且，虽然那位杨家大小姐背后没有父母兄弟撑腰，但…… 光凭杨栖是杨荡女儿这一条，钱家人就算真的计较这事，也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因此，钱父回去后，还骂了钱明疏两句： “你这孩子，看见漂亮的姑娘就昏了头，也不事先查清楚人家是不是处朋友呢，就跑过来与我们说提亲的事？” 幸好杨栖来得及时，他还没开这个口，不然，他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当然，处不处朋友都是次要的，大家族嘛，玩归玩，闹归闹，最后真要结婚，自然要讲门当户对，利益维系了。 只不过，这次钱明疏上头极快，言之凿凿地说得太好，仿佛他们现在去提，人家立马就会答应一般。 钱氏夫妇看儿子思春心切，也没有和本家商议，便上门探口风去了。 钱父现在理智回笼，回想起来，顿感自己真是被这小子一顿煽风点火，搞得行事都太鲁莽、太不讲究了。 “行了，老钱，咱儿子头一回对一个小姑娘这么上心，做父母的去一趟，探探人家口风又怎么了？” 可惜的是，人家杨栖根本没有给他们探口风的机会，明目张胆地拉着个大小伙子就回家了，钱母心中叹息道。 他们这个人生阶段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桑乔究竟姓甚名谁，他们在意的，更多的是杨家的态度以及杨栖的态度。 但看儿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两口子哪能不知道少年人心里在想什么，钱父摇了摇头： “你小子，好不容易考进燕大了，就给我好好学习，别想着惹事生非。” 另一边，杨家。 桑乔现场围观，看着杨栖和杨五爷之间的一番阴阳怪气，最终战斗结果以杨五爷的拂袖而去为告终。 胜利者杨栖大摇大摆地挽着他的胳膊走出了老宅，刚出了门，杨栖的视线就骤然冷了下来。 “真麻烦。”她嘟囔道，要不是干掉他们会给自己的后续带来很多麻烦，还有可能影响远征军的政审，她真的很想把他们全都杀了。 桑乔摸了摸鼻子，回想起刚刚杨栖的那一番茶里茶气的发言，心想她但凡在地球上生活，他一定建议她进军好莱坞，这高低能拿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杨栖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用鞋跟踩了一下他的脚。 桑乔吃痛地抽回脚，身体一动，胳膊肘和令他刚刚浑身僵硬的柔软擦过。 他下意识倒退了两步，绷紧了嘴唇，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虽然灵魂里是个女人，但上辈子的桑乔极少和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就算有，也都是生死搏杀的时候。 桑乔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有病，明明是自己以前也有的地方，怎么不小心碰到了，就会觉得心里怪怪的？ 他只能把这种情况，归结于现在性别为男的身体，桑乔轻轻咳嗽了两声，低声道： “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他这无意识的一肘子，撞到脆弱的胸部上，应该挺痛的。 杨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看得桑乔心里疯狂冒汗，没想到最终，她却噗嗤笑了出来： “脸怎么这么红，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罢，她慢悠悠地走到了前面去，似是心情愉悦地走得十分轻快。 看万年冰山脸脸红，也是一种有趣的事情呢，她心想道。 桑乔赶紧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迈开腿跟了上去。 二人坐上了杨栖的车，等车子驶出杨家后，杨栖才突然开口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桑乔突然被这么一问，还有些懵，下意识地问了句： “什么怎么做？” 杨栖瞟了他一眼，桑乔才反应过来，他想了想： “看那位小少爷怎么做了。” 今天来杨家这趟，桑乔深知，自己又被杨栖推到前面当挡箭牌了。 不过，杨家人为了脸面也好，还是有别的心思也好，目前杨家本家倒不至于明着对他动手。 至于那位看起来有点来头的小少爷，他背后的家族自然也和杨家一样。 但钱明疏本人，可就不一定了。 桑乔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个年纪的大学生，正是容易头脑发热的时候。 再加上武者本来就脾气大，容不得半点委屈，说不定他早就成了那位钱小少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管年轻人都在脑补些什么，之后打算怎么在学校里给他使绊子，桑乔也不是很在意。 呵，要是钱明疏把心思都花在对付他身上，那这个人也不足为惧了。 毕竟，燕大这么高压的学习环境下，没事蹲点偶遇杨栖也就算了，要是钱明疏打算花时间和他好勇斗狠…… 桑乔可不觉得，心思全都在这方面的小男生，在武力上能打得过他。 第107章 敷衍的生日 生日时吃提拉米苏，是桑乔上辈子生活过的国家常见的习俗。 桑乔不记得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哪国人了，只记得，他从被卖掉之后，再从组织出来，正式成为一名佣兵后，他曾经辗转于多个国家和地区。 最后，她从组织里获得了一定的自由行动权，所以在与组织总部所在国家隔海相望的意大利定居了下来，并且一直按照当地人的生活方式生活着。 桑乔仔细地将蛋糕切好，放进杨栖面前的盘子里，又为她倒了杯牛奶，轻声道： “生日快乐，杨栖。” 杨栖点点头，坦然地接受了这句生日祝福。 往年来说，她都是不过生日的，因此对生日的仪式感，并没有那么讲究。 且不说她如今父母双亡，不在本家，而且没什么能叫来庆祝生日的朋友。 就算是杨栖的父母尚在人世的时候，她父亲杨荡由于参加了远征军，常年不在家中，自然总是缺席她的生日。 至于母亲，杨栖清楚地知道，她的母亲十分厌烦她。 虽然平日里，也不至于对她动手，但生日当天，不给她添堵就不错了，就更不要说庆祝了。 因此，杨栖尽管是杨家的大小姐，实际上从小到大，她连一次生日都没有庆祝过。 杨栖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下来，放进嘴里仔细地品味着。 “味道不错，就是有点甜了。” 桑乔也切下来一块，放到嘴里尝了尝，点点头道： “下次会控制糖量的。” 二人平静地分完了提拉米苏的四分之一，剩下的有些太多了，桑乔便收拾好，将它们存放进冰箱。 桑乔突然想到，是不是也可以在随身的冰箱里放些甜品？ 比如巧克力什么的，既能补充能量，有时候还能防身。 桑乔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他明天就去进行一波采购。 杨栖虽然在看书，但也时不时地关注桑乔一下，发现他根本没将今天的事放在心上，便也不再理会了。 她放下手上的这本，又拿起新买的书来看，注意力却并没有在书上，而是细想今日的种种。 杨五爷叫她回去，未必是真的想给她说亲，而是迫于钱家的面子，才将她叫了回来。 不如说，杨五爷肯定是不乐意见到她和钱家真的有了联姻关系，但他应该更想看自己和钱家因为此事大闹一场。 所以，杨五爷才会在明知自己不可能会答应的前提下，还好声好气地招待钱家的客人。 再加上来拜访的人，只是钱家的子孙，并不是钱家的家主。 杨栖推断，联姻这事，钱家家主钱老太太那边，很有可能不知道，钱氏夫妇此番前来，应该只是来杨家试探的。 只要没有家主钱老太太的首肯，一切就都还只是商量的阶段，这也是杨栖放心大胆地把桑乔抓过来，当挡箭牌的原因。 因为，钱家人现今这种提亲方式，在传统的大家族看来，根本就是小打小闹，还没到上纲上线的地步。 换句话来说，杨栖做为上代家主的女儿，现在虽然无父无母，但她要是想从古老世家的传统角度来挑他们的理，也是能挑的。 因此，就算有桑乔这么个无关人员插进来，也是无伤大雅的。 况且她行动极快，上来直接堵死了对方提亲的可能性。 甚至还是杨五爷给她递了这个话头，就盼着他们能真打起来。 不然，就凭杨五爷的狼子野心，和钱家联姻这种好事，能轮得到她杨栖的头上？ 可惜钱明疏年纪也不大，还没到能立马结婚、借得上钱家势的时候。 否则，杨五爷大概会把他的宝贝女儿推出来。 反正都是和钱家做儿女亲家，和谁做不是做呢？ 杨栖想到此处，也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她哪里不清楚，钱家父母这种莽撞的处事方式，实际上，也是打心眼里，没太拿她这个被“放逐”的杨家人当回事的表现。 好在，钱氏夫妇看起来也懂得点到为止，只不过…… 杨栖接过桑乔递给她的红茶，浅浅抿了一口。 她就不知道，那位钱大少爷会不会善罢甘休了。 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像争领地的猴子一样，像桑乔这种年纪大、不爹味还乖的“男人”，可不多见呢。 中秋日的假期不短，桑乔每日除了照顾杨栖的起居，就是专心致志地练武。 因此，他日常不是在练功房做系统派给他的任务，就是在训练场练习空星箭和大荒刀术。 如果不是许沐嚷嚷着“反正寒假也要加班猎兽，还不如现在让我好好地过节陪陪爸爸妈妈。” 然后赖在家里不肯回来，桑乔势必每天要拖着她一起早起晚睡，激情互殴……啊不是，切磋技艺。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得益于桑乔就算每周都在被张诺雷和异星课的老师轮番折磨大脑，下午和晚上被傅升折磨身体，他也依旧会压出时间，进行额外练习。 每天一分钟当一分半来用的严苛安排，让他的s级武技们，终于成功地进入了精通境界。 同时，桑乔的境界，也在中秋日当天，到达了建台境的中期。 “呼。” 境界突破，安静的吐纳结束，桑乔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粘粘的。 好像夏天时顶着大太阳种了三天的月季，结果家里的热水器坏了三天，一直没能洗澡一样。 顿时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起来，一个弹射起步冲进了浴室，进去前还顺便把自己床上的床单扯了下来，一道丢进洗衣机里。 感谢燕大提供的一百贡献点一年的宿舍，虽然贵是很贵，但设施真的好。 不仅每个卧室都有套间的浴室，浴室内还都有洗衣机，减轻了家务负担的同时，还避免了一些男女混宿情况时的尴尬。 洗完澡，吃过了晚饭，桑乔特意洗了些水果，又准备了点小点心，端着泡好的红茶上了三楼的露台。 皎月当空，山下灯火阑珊，山上清冷寂寥。 杨栖早就坐在了露台的躺椅上，看着山下星星点点的灯光，燕大校门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久久地出神着。 桑乔默默地将吃食放到她身旁，斟上了一杯香醇的茶，随后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 露台的灯没有开，二人任由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就安静地这样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喃喃地开了口： “今晚的月色真美呀。” 第108章 男人的对决 中秋日假期结束前，也就是开学前两天，越想越不服气的钱明疏，终于爬上半山宿舍区，找上了五号别墅，扬言要找桑乔决斗。 而此时，已经知道桑乔中秋日当天闷声晋级的杨栖，看向钱明疏的眼神，都带了一秒钟的同情。 要知道，桑乔他的建台境中期，和别人的建台境中期可不太一样。 拳力五千斤往上的建台境中期，放眼整个华国，又能找得出来几个？ “桑乔，你敢不敢出来……” 钱明疏站在别墅院墙外，朝着别墅的大门挑衅道。 他反正是不服气，他这样大家族的青年才俊，怎么看也比小地方出身的穷小子强吧？ “那，那个……” 钱明疏的施法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然而他一回头，正看见一张骷髅的大脸和骷髅那黑黢黢的眼窝，吓了他一跳。 “什么东西？！” 他本能地倒退了一步，眼瞅着那戴着帽子的骷髅，也被他吓得倒退了一步，才忍住了破口大骂的欲望。 钱明疏想起来了，这应该是共工小队的另一位成员，听说是个喜欢操纵骨头架子到处走的怪人。 “有什么事吗？”钱明疏语气不善，杨小姐那么漂亮的人，怎么净和这种怪人待在一起？ “啊，啊……你挡我回家的路了。” 许沐抱着箱子，艰难地说着话，她每次和陌生人说话，都尴尬地想钻进地缝里去。 要不是钱明疏挡住她回去的路了，她肯定早就躲他远远的。 “哦。”钱明疏往旁边退了一步，许沐赶紧快步走到大门前，正巧桑乔听见声音，开门走了出来。 “桑乔！”许沐高兴地抱着箱子跑了过去，桑乔顺手接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 “这是什么？” “是我妈妈卤的无骨鸡爪，一坛五香的，一坛柠檬甜辣的，妈妈听说杨栖口味淡，特意做淡口的！” 桑乔点点头，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钱明疏，他顿了顿，对许沐说道： “他找我，你先放冰箱。” “好的。”说罢，许沐高兴地把箱子拿了回去，桑乔侧过身，放她进去后，才问道： “有事？” 钱明疏刚刚被许沐打断，上头的热血也冷却了一些，他抱着肩膀，冷哼道： “我来找你约……” “桑乔！！坛子放不进冰箱怎么办啊？！” 许沐的声音从别墅里传了出来，桑乔回过头欲言又止，随后偏过头对钱明疏道： “请稍等。” 说罢，他转身就回了别墅，钱明疏见状也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十分钟，桑乔才从别墅里开门出来，看着站在门口冷着个脸的钱明疏，问道： “所以，有什么事？” 钱明疏远远地看见桑乔穿着粉色小熊围裙就出来了，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 出门都穿得这么不得体，怎么配得上杨小姐的？！ “我来找你……” “桑乔！” 与此同时，二楼的窗户里伸出来个骷髅脑袋，朝着他们的方向喊道： “我房间浴室的水管漏了……啊，抱歉……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许沐的声音越说越低，不过两个武者本就耳力很好，所以她就算小声说话也听得到。 桑乔：“……” 他又转头看了钱明疏一眼，叹了口气： “再等一下。” 然后没等钱明疏回复，桑乔扭头就走。 毕竟要是去晚了，导致二楼水漫金山，或者一楼的天花板漏水，最后收拾的人还是他，所以桑乔要速战速决。 钱明疏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不由得额头青筋暴起，但良好的家庭教育，还是让他忍了下来。 十五分钟后，桑乔一边摘着橡胶手套，一边从别墅里慢慢走出来，看着靠在门口的钱明疏问道： “你说吧，有什么事。” 钱明疏立马精神了，他直起了腰板，酝酿了一下情绪，气势汹汹地说道： “桑乔，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和你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 “桑乔，杨栖说她想喝红茶，可是咱家的天然气灶具我怎么拧不开？还有，饮用水是哪个水龙头，红茶罐和茶具都放哪去了……” 许沐拉开门，站在桑乔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钱明疏拳头攥紧，他终于忍不住，冲着桑乔咆哮道： “你们是不是在耍我玩？！” 桑乔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面色平静地又说了句“稍等”，随后转身又回了许沐一句“放着我来。”而后快步走回了别墅。 钱明疏见状，气得狠狠地冲着别墅外墙捶了一拳，金属制造的外壁被他一拳打得凹陷，发出“哐”得一声巨响。 正在屋里沏茶的桑乔手就是一顿，随后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唉，脾气可真急躁，他如此想到。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 桑乔再次走到了别墅门口，看着钱明疏打下去的那处凹陷，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东西物业给不给报修啊，他心里犯嘀咕。 “桑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钱明疏已经被气得肺都要炸了，他贵公子的形象全无，叉着腰指着桑乔的脸厉声道。 桑乔奇怪地歪了歪头，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看起来很像女人吗？” 钱明疏喉头一哽，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你要是男人，就来和我堂堂正正地决斗一场！” “决斗？” 桑乔双手抱肩，虽然表情依旧平静，但看钱明疏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三分看小孩的怜爱。 “为什么？” “哼，你自己心里明白！” 钱明疏气势汹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要是我赢了，你就退出共工小队，从杨栖小姐的身边滚开！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哦，原来你是为了她才想和我打架的？” 桑乔了然，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热血上头的钱明疏。 啧啧，这白斩鸡般的身材，桑乔心想，要不是绿星的武道诡异玄幻，放在地球上，这孩子还不够他们组织里最末等的杀手打的。 但他还是耐心地问道： “你确定要和我打？” “我确定！桑乔，你不会是不敢和我比吧？” 桑乔没说话，只是把外墙坏掉的照片一键发送给了宿管小姐，随后拨通了燕大学校保卫处的电话： “喂，保卫科吗？有学生想打架，在五号别墅。” 笑死，燕大第十六条校园守则规定，学生不得违反校园秩序，私自打架斗殴，违者要通报批评，并罚去保卫处站岗一周，以维护校园秩序。 第109章 女孩子的初恋是秘密 桑乔去而复返三次，最终叫来了燕大保卫处，把钱明疏给带走时，许沐正在客厅里看热闹。 而杨栖则在翻阅一本内容十分高深的阵道书籍，还时不时端起手边的红茶，优雅地抿上一小口，似乎对外面的吵闹毫不在意。 “杨栖，那个同学看起来好眼熟啊，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他？” 许沐虽然社恐，但并不妨碍她在那暗中观察，毕竟人类的本性就是八卦。 “或许见过吧。” 杨栖随口敷衍道，对于外面究竟会不会打起来，看上去根本不担心。 桑乔在她的调教和辅助之下，要是连个娇生惯养大的小少爷都打不过，那才是真的笑话。 “哦，我刚刚好像听见，那个男生是为了你来的，杨栖，他是你的追求者吗？” 许沐很好奇，以前上学的时候，她也见识过男女生之间轰轰烈烈、争风吃醋的青春爱情，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发生在她身边。 感觉和拍电视剧一样，许沐心想。 “嗯……谁知道呢。”杨栖回答的漫不经心，她的视线还停留在这本书的文字上。 等感觉到身边的沙发垫略微一沉，眼角余光看见骷髅架子坐在了她旁边，杨栖才合上书，端起了茶杯。 “诶，不是追求你的话，难道是追求桑乔的？这就是男人们之间的恋情吗，可真别致。” 许沐摘了骷髅的帽子，打算等钱明疏走了，再上楼脱下傀儡外装，因此她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随口说道。 杨栖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咽下去，她险些被茶水呛到。 但好在，多年的礼仪教育让她稳住了心神和形象，这一小口茶水平安地流进了她的胃袋里。 “啊，对了，我怎么感觉我没见过那个人，他不是咱们届的吗？要是高年级的学长，那桑乔岂不是麻烦大了？” 也许是杨栖掩饰的太好，许沐并没有发觉自己语出惊人后杨栖的异常，她有些担忧地望向了门口，看到桑乔似乎正在和宿管小姐交谈着什么。 “是低年级的，不用担心。” 杨栖顺着她的视线，也瞟了一眼，看见桑乔认真地听着宿管说了些什么，随后似乎是苦恼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桑乔现在头发刚过肩膀，只在脑后扎了个小辫，不过脸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洗得清清爽爽，因此就算是长发，也不会让人觉得他邋遢。 杨栖不是看脸的人，对别人的颜值也没有评论的兴趣。 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的人，她还是愿意多看两眼的。 “居然是大一新生？诶，按理说平常也见不到低年级的，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称不上认识。”杨栖收回了视线，动用先天武技时，听到了桑乔的心中正在骂人，心情也不由得变好了一些，因此多说了两句： “只是在图书馆打过一个照面而已，那位先生，就开始没完没了呢。” “喔，原来是一见钟情的戏码哇，听起来好像还挺浪漫的。”许沐如此评价道。 杨栖不置可否，在她眼里，所有的一见钟情，无非就是见色起意而已。 她初中时就碰到过，因此直接跳级上了高中，但就算到了女校里，其实也有因着她的这张脸而爱慕她的女同学。 只不过，女孩子终究还是内敛矜持些，既不会像只苍蝇一样总围着她转，也不会像钱明疏似的，唐突而莽撞地就要跑到她家提亲之类的。 因此，也就被杨栖无视掉了。 “说起来，杨栖你长得这么好看，之前在学校里追求你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原本社恐的许沐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好奇地问道。 女生间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就是聊一聊过往恋爱史嘛！ 杨栖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只是又打开了刚刚被她放下来的书，点头道： “好像确实不少。” “哦？那他们当中有没有成功的？” 许沐来了兴致，她真的很好奇，杨栖平常一举一动都无不显示她大小姐身份的人，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 “很遗憾，没有呢。”杨栖摇了摇头，随后对她眨了眨眼睛： “毕竟，我可还是少女呢？” “竟然没有，难道杨栖你还没有谈过恋爱吗？” 许沐有些惊讶，就算是社恐的她，也有过感情经历……不过是网恋就是了，当然，也没有撑到她鼓起勇气答应线下见面的那一天。 线下见面什么的真的不行，许沐觉得，自己肯定会见光死。 “嗯，确实没有呢。” 杨栖边看书边回应道，说罢，她还拿起茶杯，想喝点茶润润嗓子。 但水到嘴边，她才发现，茶已经凉了。 “诶——那就是连喜欢的人也没有了？” 许沐还以为，她们这种世家大小姐，好歹小时候也得有一两个青梅竹马、婚约对象、好哥哥之类的。 结果，看杨栖的样子，应该是完全没有呢！ “嗯……喜欢的人倒是有过。”杨栖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 “哦？杨栖的初恋吗，是什么时候有的初恋啊？”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吧。”杨栖回忆了下，心道时间过去的可真快，一转眼间，居然已经快要十年了。 她用了九年的时间，彻底掌控云城杨家、再次回到燕城。 过不了多久，她又要追寻她父亲的脚步，为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地、收回燕城杨家而继续努力下去。 该是她的东西、她父亲的东西，她会一样不少地全部夺回来。 而为了完成她最终的愿望，共工小队的三个人，每个人都是计划里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也是杨栖会对许沐这么有耐心的原因之一。 “哇，那个时候的喜欢，应该很纯真吧？对了，杨栖，那时候喜欢的人，你们现在还会有联系吗？” 许沐的声音将杨栖的飘远思绪拉扯回来，看着面前虽然身着骷髅傀儡，却难掩好奇之色的许沐，杨栖沉吟了半晌，卖了个关子： “诶，少女的心事，可不是那么轻易地就能吐露出来的哦？” 毕竟，女孩子的初恋，可是独属于自己的宝贵秘密啊。 第110章 赔钱就俩字，我只说一次 还有一天开学，桑乔的心情却格外的不爽。 原因很简单，钱明疏打坏了的围墙，物业管报修但不管报销，最终的账单要自己支付。 桑乔心中暗骂，哪来的中二病熊孩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情绪管理能力怎么几乎为零一样？ 好后悔，那天应该直接打断他的腿。 但桑乔想到自己要是真动了手，说不定还要赔偿对方医药费，又收了这份心思。 钱明疏由于打架未遂，并未造成多恶劣的影响，学校便也没有通报批评他，而是口头教育了一番，叫他站岗三日以做惩罚。 他对这个结果不太服气，但也没办法，保卫处的老大是个分神境的彪形大汉，却更擅长以德服人—— 比如，如果他拒绝接受惩罚，学校保卫处会把他在校园内的所作所为，详细地整理成一份邮件，发送到钱家的信箱。 因此钱明疏不服不行，他可不想被全家人揪着耳朵轮流骂。 开学前一天，钱明疏只好换上保卫处的制服，带上做为“犯事”人的红袖标，老老实实地站岗去。 桑乔因为修缮金属板和它后面的纯天然大理石外墙花了不少钱，但生活总要过的。 他原本打算，趁着开学前一天去采购一波日用品和食材，结果刚到学校门口，就看见站在哨岗上的钱明疏。 于是他默默地转身回了趟宿舍，再出现学校门口时，他手上拿着昨天才支付的账单和发票，拿到钱明疏面前晃了晃： “你好，赔钱。” 钱明疏看到桑乔的表情，从愤怒到迷茫，再到惊诧和轻蔑。 他看着账单结尾处上两万七千块的总计金额，皱了皱眉头： “你不会当我是冤大头吧？真穷疯了？” 桑乔板着脸，不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冷冷说道： “半山别墅的外墙，用得是一整块天然大理石，一万块钱一平方米。” 他看向钱明疏时一脸认真，而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想还的话，我会请校方出面……” 钱明疏拧了拧眉头： “账号多少？” 不就是两万多块钱吗，他钱明疏一个月生活费比这个都多，又不是还不起！ 桑乔想了想，认真道： “你可以现金支付。” 他可不想暴露共工小队的账号和自己的银行账户。 钱家的人势力似乎不小，万一这位小少爷小心眼子，背后给他搞点经济上的麻烦，那他就只能真的出手打他了。 钱明疏无语了，不过也没说啥，只是翻了个白眼，应了一声，告诉他叫他下午来取。 桑乔目的达成，也不多留，直接离开了学校，继续他的采购大业。 由于放了一周的假，开学后两周就又到了去野外的生存时间。 这次大二的学生集体去了燕城西郊，桑乔等人按照先前和傅升的约定，从小客车上下来，打过招呼后，就直接脱离了队伍。 西郊原本山峦叠翠，怪石嶙峋，但并非人迹罕至的地方。 因为这里有一条公路，是从燕城去往蒙城的必经之地。 严格来说，就算从燕城去往华国中心的安城或者疆域最西侧的寻火城，也要从这条路开车通过。 不过现在已经入了秋，许多树木叶子都红了黄了，配上这重峦峻岭，景色倒是真的不错。 桑乔操控着改装完成的四乘四全地形越野车，看着全新的控制面板，上面明显有车辆变形为水陆两栖用车的选项，感到一丝丝惊诧。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科技到底是以怎样的扭曲方式发展的？ 还有，这玩意买的时候，销售员说它起码四五吨，要是能当船用……怎么做到的？ “这辆车还被我设置了一些有趣的阵法，嗯……至少能受的住七星巨兽全力一击，你就放心大胆地开吧。” 杨栖系好了安全带，打开了地图，见桑乔一直在看车辆的设置，便对他轻声道。 “阵法还能应用在载具上？” 桑乔诧异地看了一眼杨栖，杨栖也只是点了点头： “我可不是先例哦？现在的公共运输队里，有时候同样的路程，他们会卖更贵的票价，就是因为他们改装的车辆上设置了隐藏行踪和防御阵法。” 杨栖朝他眨了眨眼，笑着道： “科技和阵道结合，能做出许多你意想不到的成果，你早就不是见识过了才对吗？” 桑乔蓦地想起傅升给他的加特林训练室，便瞬间理解了一切，他点点头，嘱咐许沐系好安全带，便发动了车子。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在集合地点西北方向七十里地。 那里除了裂地熊和苍狼，还有一种群居动物——七星白毛豺。 白毛豺的体型比同样是群居动物的苍狼小两圈，但威力却不容小觑。 因为，一般苍狼一个族群最多九只成员。 而豺因为体型比四星苍狼还要小上一点，所以一个族群内，至少有十二只成员。 再加上，它们可是七星巨兽，纵然体型娇小一些，可一群七星巨兽凑在一起…… 两群四星苍狼集合在一起，敢去捕杀七星苍耳鹿，一群七星白毛豺聚集在一起，杀个十星的将级巨兽不是问题。 “正因为不好对付，所以它们才有被我们猎杀的价值。”杨栖边看着地图边如此说道。 “我认为，大家这段时间都有进步，也是时候找些强劲的对手，来测试自己如今到底几斤几两了。” 许沐有点紧张，她在书上了解过，白毛豺行动快速诡秘，且多以族群出动，难对付的程度可不是一星半点。 “那，那万一白毛豺数量太多，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据说白毛豺非常能生，他们知道的情报是白毛豺一群至少有十二只，可能只有一个雌性。 但一个雌性最多能生九只崽子，按这样算的话，西郊的白毛豺族群，现在的种群数量……难以想象扩张到了什么程度。 况且，它们对内虽然友好，对外可是以凶狠残暴出名的，惹了一个就会招来一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打不过？”杨栖将地图折叠了一下，有她在的话，并不存在打不过这种可能性。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嘛，杨栖心想，只要白毛豺首领不是十星，就都没有问题。 “打不过，咱们就跑呗。” 第111章 豺狼来了有猎枪 白毛豺虽然名叫白毛豺，但皮毛随着季节变化的特性，却并没有因为绿星生物的变异而消失掉。 好在共工小队一行人都是武者，眼力早就今非昔比，就算白毛豺现在是棕色，也是目光轻轻一扫，便能观察到。 桑乔栖身在叶已泛黄的大树上，锐利的目光扫过山坡上的灌木和岩石，深吸了一口气。 最近燕城刚下过一场秋雨，但仔细闻去，森林里湿漉漉的空气暗藏腥风，还带着一股上头的毛头鬼伞味儿。 没错，就是这个味，这附近肯定有白毛豺出没。 桑乔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虽然味道是那种上头的不好闻，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 他捏起一片树叶，手腕一翻，那树叶便和一道飞镖似的，镶进了山石里。 “汪嗷，汪嗷！” 形似狗叫的警报声在森林中此起彼伏，树叶沙沙作响，桑乔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许沐快速掠过树梢的身影。 而此时此刻，他的指尖正在压缩凝结周围的空气，心中在默念着空星箭的口诀。 桑乔以大拇指为准星，食指和中指为枪口，瞄准了微微翕动的灌木丛。 待到空星箭在他指尖凝结完成之后，这无形的利箭便破空而去，随后，原本充斥着“沙沙”声的森林骤然发出了一声爆响。 “嘭！！” 爆炸之下，泥土四溅，原本长在地上的灌木连着根一起，被炸得支离破碎。 两三只栖身于此的白毛豺早就察觉到了危险，借着爆炸的冲击力纵身一跃，跳出去五六米远。 但它们还是被飞溅出来的碎石刮到了皮毛，虽然根本没造成伤害，但也足以激怒本就记仇的豺狼了。 呼唤同伴的口哨声在林中响起，桑乔沉默地抽出背后的苗刀，一记大荒刀术带起一股凌厉的刀风，径直劈向了那几只白毛豺。 树林唰唰作响，口哨声在这偌大的森林中起此彼伏，桑乔打完一刀也没管打没打中，直接一边转移阵地，一边听着豺发出的口哨声。 嗯，光听声音，附近大概有二十多只白毛豺，这下可麻烦了，桑乔心中暗想。 他快速地在树上掠过，准备去找许沐汇合，不想附近竟有只白毛豺从地上高高跃起，径直跳到了树梢上，对着桑乔猛扑过来。 桑乔心念一动，横刀抵挡住豺的前肢，随后一脚踹到白毛豺的肚子，反手就将这豺狼甩到地上。 那豺狼落地后发出一声吃痛的呜咽，随后又迅速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落叶和泥土，再次高高跳起，不过这次却扑了个空。 桑乔早就施展出刹念步法，连续劈出两道刀风。 第一刀砍向豺的狗头，第二刀状似直奔它的下肢，实际上目标却是它脚下的大树。 “轰！” 这一刀虽然劈开了七星白毛豺的皮毛，但因为巨兽灵巧的身形，并未给它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它脚下的树自然没能幸免于难，粗壮的大树轰然倒塌，扑朔朔地压垮了附近的灌木和未能长高的新树。 桑乔站在另一棵大树的树梢上，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白毛豺，默念起空星箭的口诀。 群居的豺狼对他怒目而视，有豺看见了被他伤到的豺，率先发起了攻击。 桑乔面色平静地举起刀，一刀卡住了豺狼的血盆大口，随后身形一转，将它甩到了另一只跳起来的豺狼身上。 树林中忽然狂风大作，阵阵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至此，带来了彻骨的寒意。 而豺狼中有成员发现，自己周围的落叶都飘浮了起来，他们正欲发出警告的嚎叫，没想到那些落叶瞬间燃起了鬼火，从四面八方直扑它们而来。 尽管身形灵活，但它们再快也无法防住迅速蔓延出来的鬼火和随处可见的落叶。 许多白毛豺身上的鬼火已经燃烧了起来，直逼心神的寒意和死亡的恐惧，让它们一时间没办法再组织起下一次攻击来。 鬼影忽现，手持长剑的黑衣骷髅突然从鬼火中走出，她手中的长剑刮起了一道旋风，卷起了原本在地上安静地等待腐烂的树叶。 鬼火炸开，柔软的树叶此时也变成了能够割开皮肉的铁片，桑乔从树上跳下，趁着离他最近的白毛豺不备，立马挥刀砍下了它的脑袋。 有豺狼率先反应了过来，嚎叫着向桑乔扑去。 桑乔反手一刀，砍进了白毛豺的肚皮，顺手接力一挥，用它的身体挡住了另一只想要袭击他的豺狼。 另一旁的许沐也不甘示弱，长剑挥舞着，砍翻了好几只白毛豺下去。 她的鬼火所到之处，白毛豺就会本能地颤抖，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巨兽的心头，让它们无法使出全部的力量，只能顶着恐惧之心，在这里奋力挣扎。 而另一边，杨栖却直接摸到了白毛豺的老巢。 她用精神力探测到，这里似乎有只八星的雌性白毛豺，而桑乔和许沐，无法应对拥有精神力攻击的八星巨兽。 因此，她选择将外面的都交给了他们，自己一个人，孤身闯入了白毛豺的老巢。 尽管白毛豺的老巢，处在光线黑暗的山洞里，但杨栖还是能看得很清楚。 黑暗的深处匍匐着一只巨大的白毛豺狼，那豺狼侧躺在地上，神态萎靡，肚子却鼓鼓囊囊。 杨栖的精神力略微一扫，便看得出来，这只应该白毛豺怀了孕，而且马上就要生了。 可惜的是，她杨栖从来都对巨兽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因此她在黑暗中隐没了身形，在雌性白毛豺彻底警戒之前，动手时毫不犹豫。 “噗！” 一杆利刃精准地刺入了白毛豺的心脏，那巨兽虽然吃痛，却并未致死。 它翻身坐起，正待发作时，刚刚还在它眼前闪过的小虫子瞬间消失了踪影，只有心口的剧痛还提醒着它，它遭到了偷袭。 然而，白毛豺因为这剧痛来不及释放自己的精神力时，杨栖的身形便出现在了白毛豺的头上。 她一伸手，那巨兽的灵魂便直接被扯了出来，除此之外，还附带着八只更小的光团从它的腹中飞出。 杨栖手一挥，那些光团便都聚拢在了她的手里，她再一挥手，成形的光团们就全部进入了她早就备好的石头。 “我的工作结束了，该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杨栖喃喃自语，收集了巨兽的尸体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若是桑乔此时在这里，定然会看出来，杨栖使用的步法，正是他高中时所学的“刹念步法”。 第112章 我全都要! 杨栖干掉身为首领的怀孕八星白毛豺轻轻松松，桑乔和许沐却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里。 “邦！！” 桑乔反手一刀抗住一只豺狼攻击他的前爪，又抬腿将咬住自己胳膊的豺狼一脚踢飞。 随后又是一招缠头式，直接削掉了再来突袭他的豺狼鼻子，一转身就看见一只白毛豺已经趴上了许沐的肩膀，冲着她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咔吧！” 骨头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许沐不由得痛呼了一声，桑乔顾不上胳膊上的血窟窿，闪现到许沐身后，一刀狠狠插进了那白毛豺的脊椎里。 七星巨兽果真难缠，桑乔身上一直处在铁骨状态，这番血战之下还被豺狼咬了两个窟窿，就这样受伤都已经算轻的了。 “啊啊啊啊，头好痛！！我的头，我的头好像碎了！” 桑乔反手将被他一刀插死的巨兽甩到地上，看着由于感知和傀儡链接而痛得原地捂头尖叫的许沐，反手一拳打飞了从天而降的白毛豺，赶忙冲了过去。 “稳住。” 他一只手搭在许沐的肩膀上，低声安慰道。 桑乔发动先天武技，将生命力灌注到许沐的身体里，试图治愈她受到的伤害。 结果，他发现许沐受的只是轻伤，才无语地又挥一刀，挡住了前来袭击的豺狼。 叫那么大声干嘛，他还以为她头骨真碎了呢！ 起先，白毛豺群还被许沐的鬼火压制着。 但越到后面，豺狼们的抵抗欲望就变得越强烈，攻击也越来越拼命，似乎是在用命拖住他们的脚步，阻止他们往更深入的地方去。 再加上白毛豺体型虽小，但是好歹也是七星巨兽，就算只是四脚着地站在那里，也有许沐本体那么高。 要不是桑乔练了防御武技，熟练度还到了精通，他被这么大个玩意咬上一口，估计整条胳膊都会断掉。 也是因此，许沐和桑乔两人才陷入了苦战。 桑乔应对虽然没有很吃力，但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许沐就更惨了，她没有受到过多的直接伤害，但骷髅傀儡的脑袋和其中一条胳膊，都被白毛豺群咬碎了。 好在二人配合默契，打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几乎力竭地解决掉了所有的白毛豺。 等他们打完了，许沐累得快要支不住身体，杨栖才姗姗来迟般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诸位，感觉如何？” 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一片狼藉，杨栖俯下身，一边随手摸着白毛豺的尸体，将还未消失的灵魂装入自己的石头，一边又将尸体塞进储物戒指里。 桑乔站在原地，默默地使用先天武技，将身上的伤全部恢复好，才点了点头： “还可以。” 有压力，但对他来讲，不算多，还没有到逼得他不得不鱼死网破的程度。 许沐见杨栖来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冲着杨栖指了指自己只剩下一半的头骨，又举起自己被咬碎的胳膊，晃了晃： “原来被巨兽咬一口这么痛啊！” 而且她刚刚因为傀儡受损，来不及调整视觉，一直是只睁着一只眼睛打架的！ “嗯，知道痛就好，回去以后可要好好努力训练，不能再偷懒了哦？” 杨栖一边收拾尸体，一边淡然地说道。 她刚刚围观了后半场，一直没出手，就是想看看桑乔和许沐能做到什么程度。 事实证明，他们近期的训练的确有效，但还是不太够。 杨栖决定，她要出手干预，亲自制定小队的训练和修炼计划了。 桑乔则是站在原地，悄悄地观察了杨栖一下，发现她的状态好得很，便也没问战况如何。 反正她都安安全全地回来了，甚至有空说教一下他们，看起来和那只首领的打斗，应该还挺轻松的。 今天的桑乔有点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在杨栖设下的结界里进行埋锅造饭。 喷香喷香的白米饭配上油润红亮的红烧兽肉，再加上提前放冰箱里卤好的鸡腿、鸡蛋和炒时蔬。 这一顿饭若是在平时也没什么，但现在吃得许沐是热泪盈眶，就着那一盆兽肉，含泪干了三大碗饭，一边吃一边还在心里想： 桑乔他真的，我哭死，他甚至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还给红烧肉炒了个糖色。 一顿饭吃完，杨栖也和傅升汇报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和行踪，随后便围观着火堆旁的桑乔烧水煮茶，在看着他将热腾腾的红茶端到自己手上。 秋季的晚间，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喝上这么一口红茶，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心里也舒服多了。 “这次我们共计干掉了二十四只七星白毛豺和一只八星白毛豺，再加几只成型的豺狼胎儿。” “我打算将二十只交到物资总处，剩下的卖掉我们平分，做为维护装备和物资消耗的补贴。” “然后每人的分成里，都抽出百分之五，用来维护我们的共同财产，你们两个，有意见吗？” 杨栖的视线扫过他们二人的脸，她是队长，自然就是由她来统筹物资的分配。 刚好这次，许沐和桑乔多少都损失了些东西，这笔钱也能将他们的损失填补上。 许沐摇了摇头：“我没有意见。” 桑乔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三人协商好战利品的分配后，许沐便回了帐篷里，准备看看她的骷髅傀儡，能不能稍微修一下。 这才出来两天，傀儡就坏了，接下来还有五天的战斗呢。 桑乔只是继续坐在火堆旁边，提过烧开的水壶，为自己也倒了杯热茶。 天色已晚，火光摇曳，杨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桑乔吞咽液体时鼓动的喉结，她迅速移开了视线，随后喃喃自语道： “再过一个月，燕城就要大降温，森林也要开始下雪了。” 桑乔点了点头，等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他们再出来猎兽，就必须要在帐篷里支起火炉了。 不然，冬季的夜间，冰天雪地的室外，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唔……对了，马上要冬天了，刚好我们这次狩猎成果不错，接下来不继续追踪巨兽也行。” 杨栖顶着燃烧的火光，兀自说道。 “所以，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在附近建个庇护所？” 第113章 承重乃未解之谜 打造一间足以容纳三人起居、休息和洗澡的庇护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在桑乔这个施工人看来，真的不太容易。 哦，可以洗澡这点，是杨栖提的。 虽然并不是受不了七天不洗澡这件事，不过如果有更好的暂居条件，杨栖还是乐意让生活更体面一些的。 对于桑乔而言，虽然杨栖所提要求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嗐，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他都不可能不答应。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下来。 他们接下来花了半天的时间找到合适的庇护所建设位置，确定好位置后，桑乔掏出镐子，直接开始刨地。 一旁无事可做的许沐，看了感觉很过意不去，于是她根据桑乔的画线，和桑乔一起刨地。 身为武者的好处就是体力强和力气大，原本一个人需要做半天的工作，许沐和桑乔两个人居然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而杨栖也没闲着，趁此机会，在他们圈出来的庇护所范围内，开始推演起复杂的阵法。 所谓庇护所，就是能让人晚上不用提心吊胆睡觉的地方。 每次出来猎兽，他们支起帐篷，大部分时间都需要三个人晚上轮流守夜，预防突然出现的巨兽和其他武者。 杨栖精神力强劲，做为凝神境小高手，她恢复得也很快，但长此以往，她比较担心桑乔和许沐遭不住。 尤其是桑乔，他不仅仅是共工小队的驾驶员，同时还担任着炊事兵、后勤的工作，许沐和她的生活起居，也都需要他来照料。 如果战斗的话，出现有人的受伤情况，桑乔还需要充当她们的医疗兵。 因此，他是他们三个里，最需要充分休息的那个。 毕竟，疲劳驾驶可是很要人命的。 “我再去找些石头，你捡点木头吧，要粗的。” 桑乔看了看刨出来小土堆，心里估计了一下面积，感觉够用了，他便扛着镐子出去采石。 等他带着临时塞进储物戒的石头回来，看到许沐在地上丢着四五棵完整的大树时，他沉默了。 算了，树枝削一削也能用，他如此安慰自己。 将石头敲成石板、再铺设支撑结构、挖开排水渠道和通风口，这一系列准备工作，都花了桑乔不少时间。 这些事情许沐也只能帮忙打打下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又哪里会用手搓泥巴做粘合剂，或是用油锯修整木材呢？ 就算会，桑乔也不会真让她这么干的。 人家一个月生活费的百分之八十都给自己了，自己得给她服务到位了。 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晚上，等到了晚间，桑乔草草地用提前绞好的肉馅和面包，做了顿兽肉汉堡之后，又支好了帐篷，供她们二人休息。 “我的阵法已经初步搭建完成了，明天还得做些收尾工作，你们明天只管放心地建设就行了，不用担心声音传出去，会招来巨兽。” 杨栖在钻进睡袋前，对桑乔和许沐叮嘱道。 让她花费了半天的心思搭建的阵法，自然是和以前那些简易的阵法不一样的。 她的阵法除了隔绝内部声音、气味的作用之外，还多出来了一定的防御功能和迷阵效果。 踏入阵法范围内的生物，无论是人是兽，都会因为视觉原因，而忽略了他们庇护所的存在。 除非是王级之上的巨兽到达这里，不然很难察觉到自己踏入迷阵后又从中出来。 另外，杨栖增加的防御功能，也只是为了防止这片目前的无主之地，往后成为巨兽打架争地盘的场所，以至于在她们不在的时候庇护所也受到波及。 至少，一旦阵法启动，两只八星级巨兽打架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杨栖所用的阵法是能承受得住的。 除此之外，这片阵法区域还能有效隔绝部分武者和巨兽的精神力探查。 当然，这对分神境往上的强者来说依然没用，但多多少少能给共工小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桑乔便拖着许沐开始进行正式的施工。 起居室都是用石板打造的，因此不需要保温层和防火层，只需要把石板垒起来就行。 倒是杨栖要求的小浴室，里面的墙壁和地板都是木制的。 桑乔因此提前在墙与坑的间隙里，铺上了提前买好的防水布，又加了隔热层，才将昨天锯好的木头垒起来，用钉子钉在一起。 好在他早上起得早，煮咖啡的时候就用火碳化了一下昨天锯好的木板，这东西，还是许沐扛回来的那几棵树身上锯下来的。 桑乔看着完美木板的切面，感到十分满意。 武者的好处嘛，最好的一点就是手稳，甚至不用打墨线，就能锯成这样，该说不愧是他自己吗？ 垫好防火石棉，铺上碳化过的木板，再用钉子固定，这小小的浴室便完成了一大半。 又忙活了一天，等到了晚上，杨栖和许沐终于不用裹着睡袋直接睡地上，而是睡到了桑乔用木头锯出来的简易木床上。 为了节省空间，桑乔做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双人床，双人床给两位女生睡的，单人床自然是他自己睡的。 这处房顶上铺了层草皮的半地下庇护所，除了放了个便携式壁炉，甚至还有电灯连接和电力供应。 要不是材料没带的那么多那么离谱，桑乔甚至想把房顶换成钢筋支撑，水泥夹层的。 毕竟巨兽那玩意动不动就一吨起步，这一脚要是踩在房顶上面，桑乔都怕塌了。 但杨栖说没事，就算他用泥巴糊顶，她也有信心不让巨兽踩塌这里。 电灯通电，拥挤的庇护所空间里，都变得明亮了不少。 杨栖坐在折叠椅上，端起了桑乔刚刚放到她桌子上红茶，环视四周后，优雅地品了一口，又打量了一番桑乔，才开口道： “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桑乔看着自己满裤子的土和木屑，沉默了几秒钟，决定钻进浴室里，换一身衣服，顺便用桶打了点水，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 庇护所在两天之内便落成了，共工小队在燕城西北郊百里开外，终于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据点，以及可以安睡和休整的地方。 一夜好眠。 第114章 倒霉孩子 这次猎兽实战周，共工小队可谓是满载而归，除去入账了一百点贡献，每个人还到手了几百万的分成。 剩下的，就全都被当做了公费，维护车辆和日常开销用了。 至于更改共工小队的训练计划，杨栖回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动手去做了。 “我认为，我们还是缺乏足够的压力和实战经验。” “因此呢，我特意向傅老师提议，每周都要给你们两个，每人都单独喂一次拳。” 这是杨栖用他们的实际战绩，争取到的特殊对待。 按照傅升的计划，建台境的学生依靠团队作战，一周能猎到三头七星巨兽就不错了。 但共工小队所提供的战绩，已经远超了她的想象。 这哪里是猎兽啊，这直接把一窝中型族群的白毛豺，连根带泥地给拔了！ 傅升还特意去了物资总处一趟，查询记录时，发现了这上交的二十只白毛豺还都是公的，没有一只母的。 但她可不信，共工小队会放过白毛豺的族群首领。 尤其，现在还是白毛豺的繁殖季节，雌性首领正是虚弱的时候。 况且，按照白毛豺那种睚眦必报的野兽特性，今天共工小队不铲除后患，往后他们到了西郊，就等着被一群豺狼追着咬吧。 傅升觉得，共工小队应该不会犯斩草不除根这么低级的错误。 但看着这么闪闪发光的成绩，傅升还是向校方申请了一下，最后答应了她的要求。 没办法，燕大对于“成绩好”的，总是愿意开出特殊的优待。 况且，按照共工小队的成绩，他们往后不是要做傅升的弟子，就是要去做校长的弟子了。 做校长弟子的可能性不算大，因为校长最近不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里，因此大概率还是会被傅升带着。 也正是这个原因，校方才答应的这么痛快，毕竟，全当傅升自己提前带弟子了呗。 这边杨栖和傅升谈好了，那边的许沐和桑乔可就惨了。 这两次的附加喂拳，平常上课日程安排得紧，自然是挤不出来时间的，因此直接被傅升安排在了周六周日。 “傅老师可是连周末都放弃了休息，加班给你们喂拳指点，你们可要好好珍惜机会，不准偷懒哦？” 杨栖在通知二人此事时，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许沐欲哭无泪，她本来打算周六再修一修自己的傀儡，然后周日美美地回家休息，陪陪爸爸妈妈。 这下好了，周末也要挨一天的打！ 桑乔虽然无所谓，可休息时间变少了，他的心情，也有点微妙。 这可是要全年无休的节奏啊。 但他也没抱怨什么，而是趁着周六，乖乖地到了先前和傅升约定好的喂拳地点。 最近学校内的对战训练室在维修，但好在燕大上级和校外的武馆训练室，达成了合作关系。 凭借燕大学生卡，到校方指定的武馆，消费一点贡献，就可以租借一个月的训练室，并获得该武馆训练室的优先使用权。 这一点贡献的消费，自然是由共工小队全体买单，反正他们上周出去一趟，回来就充了一百点贡献，这点小钱还是花得起的。 “刚好，听杨栖说，你也到了建台境中期，就让我试试你如今的实力深浅吧。” 准备工作结束，傅升活动了一下手腕，对着先来挨揍的桑乔道： “拿出你全部的力气，看看你能不能接住我这一拳。” 桑乔点头，摆开了架势等待傅升的进攻。 傅升右拳紧握，凝眉挥手，使出五成的力气，直直朝桑乔面门而来。 桑乔不躲不闪，却也不敢在分神境的面前托大，他凝起自己的防御武技铁骨，尽全力打出一拳，沙包大的拳头与傅升的冲拳直接对上。 “嘭！” 拳力对冲时强劲的气流，直接掀动了双方的衣角，甚至冲撕了桑乔三十块一件买的打折卫衣大半边的袖子。 那衣服不仅袖子被拳力冲烂了，连桑乔的锁骨都被这一拳对撞，冲击得漏了出来。 傅升看着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桑乔，心里就是一惊。 她开学时看过一班所有人的体检资料，知道桑乔的拳力，已经超过一班的所有人了。 但对方能接下她这只用了五成力的一拳，还是让她心中惊骇。 要知道，她可是分神境，她现在的拳力，足足有二十吨左右，就算来头十星将级鬣象，都能被她一拳打退！ 另一边的桑乔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实际上他接拳的那只手，指骨骨折不说，大臂小臂的骨骼都因为骨裂而钻心的疼痛。 要不是他没敢托大，提前以铁骨防身，恐怕现在他这条胳膊都要被傅升打碎了。 嗯，就像压路机直接压在了人的身上一样。 好在他很能忍耐，暗自用先天武技，将它们慢慢修复好，这才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 “低我两个境界，还能接住我这一拳，你很不错。” 傅升撤回自己的拳头，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认真道： “接下来，我会保持一个比这个更高一些的力度来给你喂拳，你可要当心了。” 桑乔心里一惊，嘴上刚想解释的话还没说出来，傅升便动手了。 这一场，桑乔用自己的肉体和痛觉，切实地感受了一下分神境的真正实力，打得桑乔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要不是他先天武技是治愈系的，可以不断地修复他身上的外伤、内伤，桑乔觉得，待会儿他就要鼻青脸肿地顶着个猪头离开这里了。 这场可以称作是单方面暴力压制的喂拳结束后，傅升看着他身上破烂得像拖把一样的衣服，忍不住叹了口气： “猎兽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也不买两件好点的衣服？” 看看这身乞丐装，知道的是被她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撕小男生的衣服呢。 桑乔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贵的，坏了会心疼。” 他每多花一点无意义的钱，就离他葡萄酒庄园的梦想更远了一步，所以有些没必要的钱，能不花就不花。 傅升叹了口气，心想这倒霉孩子，怎么对他自己都这么抠门，但她只是摇了摇头，也没说啥。 反正要喂拳一天，还有下半场呢，烂着就先烂着吧。 师徒二人收拾收拾，直接离开了武馆，打算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吃点饭，再回来继续练。 第115章 也会告状 “你这样出去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我出去给你买一件回来？” 傅升看着桑乔身上的破烂，不由得叹气道。 桑乔挠了挠头从背包的储物袋里，掏出来一件一模一样的卫衣，朝傅升晃了晃： “老师，稍等。” 随后他转身，钻进了狭小的更衣室，再出来时，身上又是干净整洁的打扮。 傅升嘴角一抽，看着桑乔那张面瘫脸，不由得揶揄道： “你不会有一百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全都塞在随身的储物戒里吧？” 桑乔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只有十件而已。” 就这还是桑乔看打折才买的，原价五十块一件呢！ 今天的杨栖似乎有自己产业上的事要办，因此要留宿在她自己燕城的房子里，不需要桑乔来伺候。 而许沐虽然迫于杨栖的淫威，加入了这场训练，但今天没轮到她，因此她直接回了家，明天直接到武馆找傅升见面。 于是今天已经对打了一整天的桑乔和傅升，决定一起去吃顿饭。 当然，这顿饭是桑乔请。 桑乔虽然日常没什么社交的兴趣，也几乎不通人情世故。 但老师双休日给他开小灶，他不请人吃饭意思意思，终究是过意不去。 嗯，虽然请傅老师吃饭这件事，还是今早他出门前，杨栖叮嘱过他的。 “傅老师每天盯着我们练武，本身就已经很辛苦了，今天的加练，对她而言，也没有工资可以拿。” “所以，你可不要随便敷衍人家哦？最起码也要请傅老师吃饭，表示一下感谢才行。” 桑乔记住了杨栖的话，因此出门前甚至还揣了张银行卡。 他不知道分神境的高手都吃啥，不过他打听了一下燕大的教师平均工资，决定最低也要让傅升把今天赚不到的加班费给吃回来。 “哦，你打算请我吃饭？行啊，去哪吃？” 傅升当老师的时候的确比较恶魔，平常却是个十分干脆的人，听桑乔表明了要请她吃饭的意愿，自然也不推辞。 桑乔环视四周，挠了挠头： “我不熟悉这里，你选，我付账。” 开啥玩笑，他来燕城一年多一点，除了学校附近的超市和杨栖家，几乎哪都没单独去过，因此两眼一抹黑。 傅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天天在学校待着，连燕城都没怎么逛过，于是只说了句： “跟我来。” 既然要她选，那当然是选她自己爱吃的了。 钱明疏最近心情不太愉快，追求杨栖受挫不说，找情敌单挑，还被情敌告了黑状。 结果当场被保卫处拉去学校门口站岗了三天，还被同一届的周家小姐、李家少爷围观嘲笑，脸可真是丢大发了。 他爸知道这事儿后，直接打电话骂了他个狗血淋头，还停了他的副卡，叫他好好反省，少在学校惹事生非。 钱明疏郁闷至极，被迫当了几天乖孩子，每天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在学校除了上课就是去图书馆值班，结果也没再见到杨栖。 要不是他队友，看他这几天心情不愉快，于是攒了个局叫几个熟人一起唱歌喝酒，喊他过去快活快活，他还得在家蹲着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在路上呢，一会儿就到。” 钱明疏单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接着电话，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今天他父母都不在家，说是去参加一个新兴的无人机科技企业举办的酒会。 听说背后控制这企业的大佬，原本一直都很低调，现在分公司的业务红火，在燕城也站稳了脚跟，才终于打算在燕城公开亮相一下。 钱家曾经也和这家公司合作过，钱父钱母才收到了邀请函。 而钱明疏最近心情不好，钱父怕他牛劲又犯上来，冲撞了曾经的客户，加之这场酒会规模不大，所以，也没叫他一起去。 因此，钱明疏家里的司机都去送钱父钱母了，钱明疏堂堂钱家小少爷，也没考驾照，只能自己走着过来。 他步伐并未加快，而是边走，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这里的街景。 周边的路上灯红酒绿，不过亮的都是饭馆的招牌和甜品店的灯箱。 天气虽然渐渐地冷了，但许多饭馆还是把桌椅板凳，摆到了原本很宽敞的人行道上。 现在正是饭点，不少时刻不惧深秋寒冷的天气，围坐在露天的饭桌前，一边聊天一边大快朵颐，一时间街上也好不热闹。 不过这些热闹，都和钱明疏没什么关系。 钱明疏低头，看了眼因为烟熏火燎，有些油腻腻的地砖，心想队友选的ktv，怎么建在这种地方。 然而，等他转过街角，余光无意间扫过街边林立的露天饭桌时，钱明疏停住了脚步。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仔细地盯着那张正煮着羊肉汤锅的桌子看了看。 他一直以来认定的情敌，竟然坐在那样油腻腻的桌子前，非常勤快地往羊肉汤锅里倒着带皮羊肉。 而坐在情敌对面的，根本不是钱明疏朝思暮想的女神，却是另一个他根本没见过的女人。 那女人长相自然没有杨栖的模样好看，看起来也比杨栖年长了不少。 女人虽然气质清冷，打扮得也极为普通，只梳着干练的高马尾，穿着简单朴素的运动裤，根本比不上他心中的女神。 此时此刻，那女人却脸颊酡红，眼角还含着莫名的笑意，看着一旁的桑乔往沸腾的锅里加菜。 放在钱明疏眼里，那就是面含春情地和桑乔眉来眼去。 欣喜的情绪骤然冲上了钱明疏的心头，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现在有了别的女人，那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刚生出这个想法后，钱明疏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愤怒。 可恶的桑乔，明明都有杨栖那样美丽的女朋友了，怎么还在外面沾花惹草，黑天半夜的，和别的女人在外面吃饭？ 这难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脚踩两条船？！ 钱明疏很愤怒，又感到一丝窃喜，他偷偷拍下了桑乔和那个不认识的女人一起吃饭的照片。 他决定，要用自己的小号，发给他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杨栖的社交账户上。 呵，被小爷抓了现行，看你还怎么狡辩！还怎么好意思和杨栖交往下去，钱明疏得意地想道。 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告状！ 第116章 头上打井 杨栖做为公司的实际控股者，办完联络曾经的合作方的酒会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面色略带疲惫地离开了会场，坐到了酒店为她准备的休息室里，随手拿过刚刚并未带在身上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未关注人发来一条消息：[图片][图片]】 杨栖眉头一挑，看着这未关注人的没有设置的头像和一团数字的id，心想，自己不会碰见露阴癖了吧？ 但她还是打开看了一眼，如果真如她所想…… 呵呵，她最近一直在忙，好像很久都没有动手解剖过活人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术技艺，生疏了没有？ 结果，当杨栖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照片上的主角，竟然是狂炫羊肉的桑乔和一旁面露慈爱地围观他进食的傅升时，她沉默了。 不是说好的请老师吃饭，怎么变成他自己吃了？ 她瞟了一眼屏幕上那没有设置头像和昵称的账号。 又想起今天自己在酒会上见到钱氏夫妇时，他们身边似乎没带着那个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儿子。 杨栖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见到钱氏夫妇出现在酒会上时，杨栖对钱明疏的杀心，原本还稍微地降低了一些。 她寻思着，左右钱明疏也没有损害到她的实际利益，只是青春期冲动、脑子里有水而已。 既然是以前的大客户、未来潜在合作对象的儿子，她姑且就不计较了。 但看着这张照片，杨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几乎不用查都能想到是谁发的，于是心中的不满又一次升腾而起。 真是麻烦的男人，又没情商又爱管闲事，甚至还不如他乖。 她有点想直接把碍眼的钱明疏除掉，又觉得后续处理起来，会十分麻烦。 杨栖不由得烦躁地捋了捋鬓角的长发，她原本就不是脾气很好的人，只是一直在压抑自己嗜血的本性而已。 她在休息室坐了许久，最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 男人平静而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杨栖的心情似乎受到这平稳的声线感染，竟然也从烦躁中平复了下来。 “我有点饿，现在时候不早了，家政女士也下班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电话那头的男人只是沉默了三秒，随后问道： “宿舍还是你家？” “嗯，我家。你直接开车过来吧。” “好。” 杨栖挂断电话，理了理裙摆，直接从酒店休息室里出来，摁电梯下了楼。 另一边，刚洗完澡、身上只穿了条内裤的桑乔挂断了电话，迅速地开始从衣柜里翻出来自己的衣裳。 今天请傅升吃了顿羊肉汤锅，他身上都是火锅味儿，因此回来直接把自己扒光洗澡洗衣服。 今天他也看见了钱明疏，不过他没在意这位小少爷过来干嘛，反正也没找他麻烦，就直接装没看见。 傅升挑的店不错，东西新鲜，物美价廉，羊肉滋补，羊汤味鲜。 虽然傅升看他吃饭时，眼神中带着一丝丝来自长辈的慈爱，而且他也不知道，傅升当时心里想的是： 吃得多才好，吃得多说明生命力旺盛，体能强劲，这样的战士和后辈，往后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几率才更大。 虽然桑乔不知道傅升在想什么，但他和傅升都吃了个爽，桑乔决定，下次有空的话，就算是一个人也还去。 夜间的燕城车辆稀疏，桑乔出了校门，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改装越野车，沿着公路驶向杨栖的家。 等他到杨栖家时，杨栖已经换下了晚礼服，穿上了轻便舒适的居家衣装。 桑乔同她打了声招呼，走到厨房的冰箱前，一拉开冰箱门，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冰箱里，真是比他兜里都干净，除了矿泉水和一些鸡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有钱人家的爱好，就是拿冰箱当摆设吗？ “想吃点什么？” 桑乔很庆幸自己用储物袋从宿舍带了食材过来，不然对着这干干净净的冰箱…… 他也就能给杨栖整个胆固醇超标的花式鸡蛋宴了。 “一碗面就好，不用太麻烦。” 杨栖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随口说道： “我记得你买过速食方便面吧？我还没有尝过，煮点那个就行。” 桑乔稳了稳脑后的小辫，心说大老远叫他过来，就为了煮袋方便面？ 不过算了，杨栖既然都要求了，桑乔觉得，偶尔吃一次好像也没什么。 兴许只是大小姐没尝过这么廉价的食物，因此产生了好奇心而已吧，桑乔心中如此想道。 煮碗面本来也花不了什么时间，尽管如此，桑乔还是准备了配菜，打算放到面里，让这不健康的食物看上去健康一点。 “你觉得，钱明疏这人，怎么样？” 原本安静的氛围被杨栖突兀的提问打破，桑乔摘菜心的手顿了顿，淡然道： “鲁莽，但挺单纯的。” 当然，这只是委婉的说法，比起单纯这个形容，桑乔更多的是觉得，钱明疏的脑袋上，应该能打井。 毕竟他脑子里的水实在是太多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上燕大的。 杨栖“噗嗤”地轻笑出声，不知道是听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还是在笑他所用的词汇。 她合上书，转头看向桑乔： “还有吗？” “……” 桑乔想了想，很想说感觉钱明疏挺处男的，但这话当着杨栖一个未成年的面，他又说不出口。 “应该未经世事吧。”话到了他嘴边，直接换了个词语。 追求女人时不讲方法、擅自将对方身边的男性当做潜在情敌，不仅满脑子只有性缘关系，还不太会尊重普通人。 讲道理，在桑乔眼里，这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傻处男，就是满脑子封建残余的普信男，也不知道钱明疏到底属于哪种情况。 可能见到漂亮女人，脑子里就忍不住进水的情况更大一些吧，他心想。 不过他不怎么在意，反正钱明疏又不是他儿子。 情感教育上的失败，不用想也都知道大概率是父母的责任。 钱明疏这样作死，最后头疼的只会是他父母，又不是他桑乔。 杨栖对桑乔的评价表示同意，气氛骤然轻松了许多，二人直到面煮好前，都没再说话。 第117章 人群恐惧症 大二的第一学期，在纷飞的大雪中有惊无险地平安度过。 杨栖最终还是没有去追究钱明疏的事，因为，她马上就要分神境，境界已经压不住了。 为了等一等桑乔和许沐，也为了平安回到燕城，她已经压制境界一年了。 如今，她的产业已经在燕城站稳了脚跟，她本人也逐渐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来年就要加入城防军，也是时候突破了。 “我要找个地方清静几天，这些日子，你就带着许沐继续好好训练吧。” 期末考试结束后，杨栖对桑乔如此嘱咐道。 “记得修炼也不要让她放松，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建台境中期了哦？” 桑乔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于是杨栖离开燕大后，在桑乔的监督下，许沐开始了每日的高强度训练。 强度高到，许沐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放了寒假。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许沐冒着满天大雪，艰难地推着他们小组合资买的巨大四乘四越野车。 这辆车经过改装后，重量已经超过了七吨，她在雪地里推起来，真的是相当的吃力。 桑乔看了一眼他标记的位置，很好，今天勉强推了半米远，比第一天的两厘米有进步多了。 “你达标了，明天带你出去放风。” 桑乔退出了手机上的记录软件界面，转身把巨大的越野车收进了储物袋里。 而许沐累得差点坐在地上，不过她忍住了，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明天她就要被桑乔拖着出门了。 “诶，明天，明天要去哪啊。” 许沐虽然藏在傀儡里，但胸腹依旧忍不住地在喘气。 他们会在冬天进行这种“野蛮”训练，起因还是桑乔尝试了一下，与没穿傀儡的许沐交手对打了一次。 他发现，许沐在失去傀儡的情况下，战斗力其实是会更强的。 联想到许沐是因为社恐，穿着傀儡才能正常出现在燕大。 桑乔觉得，除了利用推车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继续开发她对傀儡的操控程度外，可能还需要对她进行一些对人群脱敏的训练。 “明天去商业街。”顺便吃个羊肉汤锅好了，桑乔心想。 “那我、我能不能不去啊……” 许沐现在反应过来了，虽然一开始制定训练计划时，桑乔是征求过她的同意的，不过一想到面对人群，许沐心中又升起了退意。 “不行。” 桑乔拒绝的斩钉截铁，不容置喙，并补了一句刀： “最好不要穿着傀儡，不然会更惹眼。” 许沐欲哭无泪，自己当初就不该因为杨栖临走前那通毒鸡汤，头脑一热就全盘肯定了桑乔的训练计划。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俩绝对是提前商量好了的。 不然为什么杨栖刚说完，桑乔就拿出了提前做好的训练表，这是挖好了坑等她跳呢！ 第二天，许沐被迫穿戴整齐，不穿任何傀儡外装，就这样出了门。 “不要紧张，没人有闲心会盯着你看。” 桑乔低头看着没穿骷髅傀儡的许沐，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嗯，看矮子的视觉感受。 没办法，他期末前体测时，发现自己的身高已经到了一米八一，而许沐才一米四三。 这视觉差距，仿佛从喜马拉雅山上眺望加德满都……他绝对不是嫌许沐个子矮的意思。 “好，好多人啊……” 许沐站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止不住地发抖。 桑乔摇摇头，望向雪后湿漉漉的路面和依旧繁华的街道，轻轻叹了口气，开始支招： “想象自己是棵树就行了。” 话虽如此，许沐看着马路对面走来的一群人，还是本能地倒退了一步，差点扭头跑回燕大的校园内。 但桑乔手很快，直接抓住了她的后脖领子，把她拽在了原地。 “站够十五分钟，我请你吃饭。” “呜呜呜……好多人，好可怕，我想回去……” 许沐被抓住了命运的脖颈，由于知道桑乔的手劲到底有多大，她根本不敢挣扎，生怕桑乔一个使劲，她的羽绒服外套就被撕掉了。 “没人会看你的。”桑乔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视线扫过周围，发现有几个路人确实好奇地望向他们这里。 没办法，一米八猛男配萝莉的组合，实在是很难让人忽视呢。 但当他们对上桑乔阴冷的视线时，原本还想围观的路人，立马识相地走掉了。 这么强的气势，一看就是武者，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桑乔扭头，看着小声啜泣的许沐，他松了手，淡淡道： “城防军每年入伍新兵近两千人，这其中还不包括大学生志愿军。” 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 “下学期入伍，难道你见到每个同期的军人，都要这样子吗？” “他们未来，可是会和我们并肩作战的战友。” 虽然“并肩作战的战友”，这话从桑乔嘴里说出来，让上辈子一直都是孤狼的他，感觉有点怪怪的。 但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他又不擅言辞，不怎么会安慰别人，只能等许沐自己想通了。 许沐还是在小声地哭，但已经不会再说走了，只是看到有人往这里走，她还是会害怕地往桑乔的身后躲。 桑乔也由着她躲了，他让许沐踏出第一步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就慢慢来嘛，急不得。 实际上，这不仅仅是为了让许沐对人群脱敏，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修心”。 “不外出见识一下活生生的世界，只禁锢在自己的天地里，对修行武道，可没有任何好处哦？” 这是杨栖曾经叮嘱过的话，也是杨栖提议，叫桑乔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许沐提出来溜溜的。 嗯，根本上讲，桑乔只是个执行人而已，不然他是不会多管许沐的闲事。 毕竟武道修行这件事，在他的观念里，只能靠自己探索。 况且，不管许沐出不出门，期末考试也没有影响到他们共工小队作为年级第一的成绩。 要不是杨栖吩咐，他的确懒得管。 不多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桑乔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转头对瑟瑟发抖的许沐说道： “走吧，请你吃饭。” 许沐抹了抹眼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以后，以后还要来吗？能不能我请你吃饭，咱们不来了……” “不行，你自己答应过的。” “呜呜呜……” 第118章 生日这种东西成年后就是随便过的 许沐的人群脱敏训练，自然是继续进行了下去。 直到年节中的小年来临，做为政府官员的许父都放了假，许沐也踏入了建台境中期，桑乔这才放过她。 当然，只是暂时的，等大年初十许沐还得回来继续训练。 燕大的寒假放的比暑假久一点，主要是为了照顾那些从别的城市考进燕城的学子，让他们能及时地回家团圆或是返校。 所以，给共工小队多出来的训练时间还很充足。 小年过后没多久，便是桑乔十九岁的生日了。 去年这时候他刚注册成为武者，为了生计而奔波。 今年就比较悠闲了，许沐回家了，杨栖似乎还在冲击分神境，他不用照顾二人的起居，干脆也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 因此，一月十七日，他生日的当天，桑乔决定不做饭了，出门吃顿好的。 毕竟，虽然他野蛮生长惯了，但生活嘛，总归还是要有一点点的仪式感，哪怕只有一点点。 燕城的冬季总是在下雪，因此街上的路也总是湿漉漉的，如果没人打扫，过不了一天，到处就会变成白色。 桑乔独自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望向雪后的街景，呼出了一口白气。 原本林立的商铺，现在都因为过年而休假关门了，只有超市和个别小馆子还开着。 桑乔摇了摇头，他怎么忘了，大部分人过年也要休息的。 于是，他也只好走到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小饭馆门口，准备将就将就。 这小饭馆招牌简陋，玻璃上还结着密集的水蒸气。 那些水蒸气凝聚到一起，形成大滴大滴的水珠，从玻璃板上滑落，再慢慢地流到贴纸上。 桑乔从外面看，只觉得这小饭馆里，不是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就是厨师炒菜炒得热火朝天。 因此，他才决定走进去，尝尝老板的手艺。 “欢迎光临……啊，是桑兄弟啊。” 店内招呼客人的是个女老板，桑乔看着她愣了一秒，但还是点头打招呼道： “你好。” 随后，他想起来了，这不是赵时的老婆武霖吗？ 武霖看出来桑乔好像不太记得她了，不过也没见怪，只是将菜单递过去后笑了笑： “桑兄弟，你先看着，我给你拿点热茶来。” “谢谢。”桑乔礼貌回应道，顺便拿起了只有一页纸的菜单。 但他没看菜，而是先打量了一番这间小店。 地板擦得很干净，桌子也远比他之前吃过的羊肉汤锅店要整洁。 桑乔的目光移动到放着些烟酒饮料的柜台，顺势就看到了柜台后面的婴儿车。 他这才想起，赵时的闺女现在应该才半岁，正是离不开大人的时候。 看来这位混江湖的赵哥，最近日子过得不咋地啊，桑乔低头看了眼菜单，心中暗想。 这么大的雪天，老婆还得带着孩子出来给饭馆开业，手头看起来不宽裕啊。 不过，桑乔冷眼瞧过去，虽然武霖未施粉黛，但气色不错，日子过得应该还算舒心。 看来赵时也没有苛待他自己的老婆，还算是个合格的男人。 “桑兄弟，看好吃什么了吗？” 武霖倒上一杯热茶，看着这位她也只见过一面的“桑兄弟”，心想，最近也没见自家老赵和他来往，就当普通客人对待了吧。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桑乔也没有和她客气寒暄的意思，点了几个菜便将菜单放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眼柜台后面的婴儿车，轻声问道： “快过年了，赵时还在租车行？” 武霖想了想，点头道： “嗐，做得也是小本买卖，我们得两头都盯着。” 桑乔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武霖便收走了菜单，临走前怕桑乔等菜无聊，还贴心地打开了挂在墙上的电视。 “本台播报一条新闻：今日，燕城治安厅发布黄色通缉令，一名原本燕城监狱的凝神境收监人员，近日私自潜逃越狱……” “请广大市民朋友注意安全，如有逃犯线索，请及时拨打燕城治安局公共热线电话……” 桑乔拿杯子的手一顿，打开了他许久不用的备用手机，点击进入了武者公会官方软件。 治安厅发布针对武者的高等级通缉令，会实时地被更新在武者公会软件的官方悬赏任务栏里。 桑乔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通缉逃犯并不是薛和，才姑且地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薛和出逃了的话，他只能想办法把他彻底干掉了。 毕竟治安局发布黄色通缉令，基本上就不需要对方被抓回来的时候是活人了，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弄死对方。 见到通缉犯不是薛和，桑乔便又放松了下来。 安心享受美食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高中时，好像也遇见过通缉犯。 嗯，没错，就是那次在青云中学旧校的模拟考试，桑乔对着天花板来了一拳，掉下来一具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具尸体，刚好就是一位通缉犯呢。 桑乔面无表情地嚼着武霖端上来的饭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小饭馆的天花板。 北方一楼的天花板，除了水电通路外，貌似都要再铺设一层保温层。 如此说来，应该没有那么大的空间，能装得下一个大活人吧，他心中暗想道。 桑乔又想起来那些和狗一样大的青藤鼠，心想自己应该没那么倒霉。 在电视上看完通缉犯的通缉令，出门就遇到通缉犯本人，这种情况就和买彩票中奖一般，应该都是小概率事件吧？ 这顿为了庆祝生日而吃的午饭，在沉默中开始，又在沉默中结束了。 桑乔付了账，也没和武霖有过多寒暄，吃饱喝足便离开了饭馆，打算随便溜达一下，消消食的同时，也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要知道，他来燕城这么久，都还没好好逛过呢！ 桑乔心意已决，决定拜访名胜古迹，刚好去离这里最近的燕城兽潮战争纪念公园瞧瞧。 结果，就在他转过街角，准备抄小路去公交车站时，一拐弯，便与正强人锁男的通缉犯四目相对。 哦对了，那通缉犯正在绑架的人，正好是钱家那位脑袋不太好使的小少爷，钱明疏。 第119章 我看起来像好人吗 桑乔在对上钱明疏的视线那一刻，几乎没有迟疑地抬脚便走，就差说一句“你们继续”了。 仿佛他在小巷里，撞见的不是通缉犯绑架勒索，而是一场两个男人之间火花四射的激情。 “桑乔，你他妈……唔唔唔……” 桑乔脚步没有停下，想要飞速离开现场的同时，心里却直骂娘。 钱明疏这个二货，把他名字暴露给在逃通缉犯，是不是想拉他一起去死？ “你站……” 那通缉犯眸光一凛，说话间，一道武技攻击便直扑桑乔后背。 然而，武技发射出的攻击，最终击碎了小巷的水泥地砖，闹出了巨大的动静，却没有击中桑乔本人。 那位通缉犯愣了愣，看着刚刚还在原地的年轻男人竟然凭空消失了，不由得骂了一句： “他娘的。” 他转手就给了钱明疏一个大耳刮子，直接把小少爷打晕了，扛起人质就跑。 现在在城里，他不敢用精神力去探测桑乔到底在哪，生怕碰上什么硬茬子，因此只能选择先行撤退了。 桑乔听见逃犯离去时的破空声，转手就打了治安厅服务热线： “喂，治安官小姐你好，我举报，长安区东七巷发现逃犯冷兴，他手上有人质，现在往东郊跑了。” 随后，他直接挂断电话，跳上房顶，眺望了一下周围。 当他发现那逃犯是真的走了，才跳下房顶，转身回学校去了。 救人是不可能救的，见义勇为这几个字，在桑乔的字典里就没出现过。 更何况钱明疏这个二货，还把他的名字直接爆出来了，他当然直接选择跑路了。 开啥玩笑，不管之后有没有治安官去追踪犯人，那逃犯都势必会认为是他报的警。 万一没被抓到，他还逃的很狼狈，那所有错都会归结到桑乔身上，桑乔还得防着对方暗箭伤人。 对方还是个凝神境，要是追急眼了，就光精神力攻击这一条，都能把他弄成傻子，再也练不了武了。 而且，他桑乔看起来，难道像什么好人吗？ 钱大少爷自求多福吧，桑乔一边捏着手机往学校跑，一边在心里想道： 充当热心市民给你报了警，已经算我仁至义尽了。 至于为了你去和凝神境碰碰拳头，呵，我就是个路过的，你哪位？ 桑乔跑路跑得心安理得，跑得坦坦荡荡，毫不做作。 于是，第二天，捉获逃犯的治安官亲自上门，给他颁发了优秀市民和见义勇为的锦旗，顺便还奖励了提供线索的一万块钱奖金。 和治安官一起来的，还有脸上包着纱布的钱明疏。 “桑乔，你当时为什么袖手旁观？！你是不是想借机除掉我？” 被绑架又救回来的钱大少爷似乎受了什么心理创伤，不复往日阳光风采不说，还变得极为敏感多疑了起来。 这次被逃犯当成了肉票，属实是让他的颜面彻底扫地了。 钱明疏咬牙切齿，他可还记得呢，昨天桑乔看见他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快到那个凝神境都没能攻击到他！ 他有本事跑掉，就肯定有本事把他也救出来！ 桑乔闻言只是点了点钱，平静地说道： “我要是袖手旁观，你现在就不会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应该早就被那位身负黄色通缉令的逃犯给撕票了，这才是正常操作。 况且堂堂钱家大少爷，还用得着他救吗？ 他们家什么老祖供奉的，随便请出来一个，干掉一个逃犯，不是和捻死个虫子一样？ “你，你分明就是想看我出丑！” 钱明疏气急败坏，指着桑乔的鼻子就想骂。 结果，他的手刚伸出来，便被桑乔一巴掌摁在了课桌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是能让他抽不出手的程度。 “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你？” 桑乔说这话时，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钱明疏的眼睛。 钱明疏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他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气哼哼道： “你个小地方出身的，怎么可能打得过有几百年传承武艺在身的我？” 桑乔敷衍地点点头： “所以，连你都打不过的人，比你弱的我，就能打得过了？” 钱明疏一噎，随后他立马想到了另一个突破点： “你这么弱，怎么还有脸待在杨栖小姐的身边？我劝你早点滚蛋。” 桑乔懒得理他，只是从接待治安官的教室座椅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一脸认真地问道： “你喜欢她什么？” 这小子这么要死要活地喜欢杨栖，难道他们其实认识挺久了？ 桑乔不禁开始怀疑，毕竟钱明疏看上去太自信了，仿佛他被挤走，杨栖就一定会和他在一起一样。 虽然他和杨栖之间……的确也没什么，桑乔心想。 不过黑锅都背了，他就算被迫卷入了这场豪门联姻纷争的狗血戏码，最终要死，也要死得明白一点。 “我……” 钱明疏骤然卡壳，他现在才想起来，杨栖其实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我喜欢杨栖小姐的笑容，她冲我笑的时候真的很美丽！” “哦。” 桑乔想了想，杨栖笑起来的样子……嗯，只要不是皮笑肉不笑的时候，的确很漂亮。 “还有吗？” 这条姑且算个理由，不过在桑乔这种习惯用头脑思考的人眼里，并不能构成钱明疏对杨栖如此上头的底层逻辑。 说实话，钱明疏说图杨栖有钱，他都更容易相信一点，只是因为冲他笑了笑，就找不着北了…… 这和相亲刚见第一面，就已经把孩子名字想好了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杨栖甚至还没成年，没到要和钱明疏相亲的地步呢。 “还有……还有……” 钱明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桑乔看他的眼神，从疑惑到同情，从同情到无语，再从无语到……一丝丝的嫌弃。 没错，是嫌弃，他竟然从这个他一直看不顺眼的男人眼中，看到了嫌弃。 “为什么喜欢都搞不清楚，和发情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桑乔凉凉地丢下这样一句话，便从教室离开了。 第120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燕城监狱在逃犯人冷兴，现已被抓捕归案，钱氏集团副总儿子成功获得解救，目前状况稳定……” 桑乔窝在家里，默默地边剥橘子边看电视。 寒假已经开始了有一段时间了，杨栖那边还是没什么消息，不过桑乔倒是没那么担心她。 在这个世界里，就算冲境界失败，最终也不会导致死亡，所以失联那么久，大约是有她自己的事要办。 况且，杨栖是不会失败的，桑乔边嚼着酸甜多汁的橘子，边在心中想道。 1033年的华国新年前，燕城的雪下得格外的多。 桑乔每天除了完成系统任务、打扫别墅的卫生，就是在忙于屋顶除雪和扫雪的工作。 然而，每次过了一夜，院落里原本清扫干净的雪便又恢复了原样，白茫茫地连泳池里都积了厚厚的一层，桑乔只能继续收拾。 他甚至怀疑，他要是一直放着不管，会不会等到除夕和新年的那一天，整座五号别墅都被雪埋了？ 所幸，虽然雪下得多，但燕城的寒冬，还没有冷成地球上的南极极地那样。 桑乔觉得，反正平常除了修炼外，也无事可做，他便将雪收集起来，压制成雪砖，直接在院子里搭建了个雪屋。 等雪屋建成的那一天，许久不见的杨栖也踏着风雪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 杨栖推开院门时，正看见桑乔正趴在雪地上，只有屁股和腿露在外面，上半身钻进雪屋里，不知道在鼓捣些啥。 桑乔听见杨栖的声音时，接通小彩灯电路的手就是一顿，他忙从雪屋里退了出来。 他站起身，看到身披大衣的杨栖，正在别墅的院门前。 她看起来气色不错，神采奕奕，周身的气质似乎都内敛沉稳了许多，桑乔心想，大概是突破成功了吧。 “在做雪屋。”既然金主都发话问了，桑乔自然也好好地回答了。 杨栖点点头，从侧面看到了雪屋里面搭设的小彩灯，又看见桑乔的外套和裤子上全是细碎的雪，她不禁莞尔一笑。 “我饿了，现在能做饭吗？” 桑乔摘下手套，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点头道： “马上就能搞定。” 室内的地暖令人舒适，杨栖换了棉质拖鞋后踏入了客厅，桑乔也端着杯热腾腾的水果茶，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先暖暖身子。” 随后他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提前腌制好的鸡腿排和面条，开始动手做饭。 今天的午饭是简单而又清淡的胡椒鸡排面，杨栖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状似随意地问道： “我出来时，听广播说，钱明疏之前被绑架过？” 桑乔点头，补充道： “对，是我报的警。” 还拿了一万块的线索奖励，算是桑乔白捡了这份便宜。 “量力而行，做得不错。” 杨栖咽下了腌制过的煎鸡排，心中感叹，还是这个味道吃着舒适。 毕竟她突破了这么长时间，陷入意识海塑造分身时为了维持生命体征，只能一直靠本能往嘴里塞灵药，一个月下来，她现在嘴都是苦的。 “你知道那个冷兴，为什么区区一个凝神境，就能被治安厅通缉吗？” 桑乔摇摇头，他报了警就直接跑路了，除了电台发布的新闻，根本没关注后续。 “他曾经是异灵会在燕城地下分会的一个负责人，主要工作任务，是为异灵会搞到足够多的行动资金。” 杨栖挑起一筷子面，轻轻地吹了吹，趁着热乎劲没散，放进嘴里。 嗯，真不错，杨栖心想，明明看他也没有用多复杂的调味，为什么做出来的味道，一直这么恰到好处呢？ “异灵会？” 桑乔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想起了曾经试图在出租屋外干掉他的靳润，他当时好像听治安官说过，那家伙……也和异灵会有关系？ “嗯，异灵会，一个神神叨叨的组织，认为异星上是存在神明的，并且想让神明被召唤至绿星。” 桑乔想了想，从脑子里并未搜集到多少关于绿星上宗教发展历史的信息。 曾经似乎有过，不过最终都湮灭在了兽潮战争中，像异灵会这种发展起来的教派，的确不多见。 “所以……他绑架钱明疏，也是有其他目的？” “嗯……是这样的，你可能不知道，现在指挥治安局邪教清除专项小组的总指挥官，是钱明疏的舅舅周龙。” 杨栖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只觉得冬季侵入体内的寒气都一扫而光。 她选择不动钱明疏的性命，也是因为他有个等级不低的治安官舅舅。 一碗面下肚，杨栖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角，又继续说道： “不过嘛，异灵会的成员，都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再加上他们行事相对隐秘，所以想要揪出来，还蛮麻烦的。” 桑乔回味了一下杨栖的话，迟疑地问道： “你想对异灵会动手？” “嗯！真聪明，不过嘛，他们的总部肯定不在燕城，人员关系也不是很清楚，要是探听起来还挺麻烦的呢……” 杨栖状似苦恼，实则想到了个不错的法子。 比如，把冷兴从监狱里放出来，再抓住他，直接进行搜魂之类的…… 这样，就算是顺便把他肢解掉再还回去，相信治安局和燕城监狱，也不会有人有意见呢！ 当然，这是顺便要满足的兴趣爱好而已。 杨栖真正想做的，其实是从异灵会的手中，搞到异星相关的资料。 如今和异星有关的资料，大部分掌握在高层和研究院手里，也极少会对民间的公众开放。 杨栖在突破分神境、完成分身后，感受到了她父亲留给她最珍贵的遗产，所带来的奇怪异动。 那份遗产，正是杨荡拼尽全力、从异星带回到绿星上的产物。 在杨栖完成了分神境的突破之后，那份神奇的遗产，竟然直接融入了她的意识海，补全了她灵魂中原本缺失的一小块碎片缺口。 这下子，杨栖想要知道异星情报的心情，就变得更加迫切了起来。 而眼下，她唯一能够快速得到情报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异灵会了。 第121章 终究还是送了外卖 追踪异灵会成员这回事，自然用不着杨栖这个大小姐亲自动手去办。 她理所应当地交给了自己手下的人，然后安安心心地过了个好年。 春节这几日，桑乔和杨栖一直都待在五号别墅里，每日重复着看起来枯燥而又乏味的生活。 直到大年初十，该接许沐回来进行开学前的特训时，桑乔和杨栖二人才准备结束他们的假期宅男宅女的生涯。 没办法，尽管进入了分神境，杨栖到了冬天还是不爱动弹。 桑乔总得陪着她，防止她渴了饿了没人做饭烧水，因此也没到处去。 结果，就这样宅了两个星期不到，五号别墅的地暖管还坏掉了。 “今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等下我会把许沐先接到我公司，要是地暖修好了，你记得在群里发条消息，我好带着许沐回去哦？” 桑乔拎着工具箱，对着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杨栖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点？” 杨栖整理围巾时歪了歪头，她想了几秒钟，才回复道： “嗯……想吃点蔬菜，上次你做的烤蔬菜意面就挺不错的。” 桑乔点了点头，从工具箱里掏出活口扳手，打开了过滤器，开始检修坏了的地暖。 杨栖赶时间，也不再多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别墅。 修理地暖没有花费桑乔太多时间，等他清洗好了堵塞的过滤网、打扫完房间时，已经下午三点了。 嗯，外面虽然天气阴沉，但下午三点，也是个买菜的好时间，桑乔心中暗想。 他年前备下来的年货，都吃得差不多了，今天许沐要回来，家里的存货自然不够。 桑乔换了衣服和鞋子，顺便拿了装菜用的帆布袋子，便直接出了门。 燕大附近的菜市场还在休假中，要等到上元节结束才肯开业。 因此，桑乔不得不去了个稍微远点的地方采购食材。 说是稍微远点，其实距离燕大直线距离也就两公里远，桑乔嫌公交车来的慢，直接步行往菜市场走。 桑乔若是从燕大步行前往目的地，走近路的话，则需要穿过一片胡同居民区，才能抵达居民区另一侧的大路上。 还得横过这条大路，才能到达市场。 好在这处菜市场，地方虽然远了些，但卖的东西却很齐全，蔬果生鲜，肉蛋奶禽，熟食面点，应有尽有。 此时人流熙熙攘攘，但桑乔的购物很愉快，他买完今日的食材，甚至顺便买了点百合花，打算回去插在杨栖带来的花瓶里。 然而，等他出来时，桑乔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从菜市场里跟着出来的人熙熙攘攘，环境里的声音杂乱而聒噪。 有的老头老太在相互搀扶着，有的妇人在大声地骂孩子，还有不断重复水果价格的大喇叭，一切看起来都似乎十分地寻常。 但桑乔前世多年做杀手，有着丰富的反侦察经验。 他还是能察觉得出来，就在这看似寻常的菜市场出入口，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有人在有意无意地注意着他。 “……”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老旧路灯的光昏昏沉沉，照亮着散发着油烟味儿的街巷。 桑乔面色平静，脚下的步伐却开始加快。 察觉到不对劲后，桑乔第一反应却是从大路上绕路回学校，不再走穿越胡同的小路。 然而，等他沿着大路走到尽头，却发现这里是一个l型的公路。 继续顺着大路走的话，他就要去与燕大完全相反的方向了。 而另一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却依旧是延绵不断的胡同居民区。 鳞次栉比的房檐林立在狭窄的小巷，这本就狭窄的小巷里，居然还停着几辆一看就好久没洗过的私家车。 桑乔冷眼扫过去，甚至都瞧见了那些车后面藏的影子。 他看了看人烟逐渐变少的大路，又看了看家家户户厨房亮起的灯光，心想再不回去，两位大小姐估计要饿到了。 于是桑乔决定，利用武技，甩开一直跟踪他的尾巴。 已经进入大成熟练度的刹念步法，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 桑乔从一条又一条的巷子里掠过，试图早日跑到居民区的另一端，却因为对这里的地形不太熟悉，而不得不耽误一点时间停下勘察。 脚步声从四处响起，桑乔心平气和，只管到处乱窜，却不知黑暗中早已张开了一张巨网，正笼罩在他的头上。 “哦？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潜伏在黑暗中的女人原本只是恰巧路过这附近，发现教会里有抓捕行动，便顺便来看个热闹。 没想到的是，教会派出来的人，竟然对他毫无办法。 脚踩高跟鞋的女人拢了拢羽绒服上的兔毛，张开自己的精神力和领域，精准地捕捉到了那如同流星般一闪而过的男人。 “居然还只是个建台境，不错，不错，怪不得能让小兴栽跟头啊。” 那女人手掌张开，指尖凝起一抹光彩，嘴角扬起了一个恶劣的笑： “我最喜欢捕捉这种天才来玩了，如果献给大母风里希的话，祂一定会很高兴吧？” 原本听见四周脚步声，专心调动身法武技的桑乔，突然觉得小腿一抽。 随后，他的腿像被千斤之力抓住了一样，粘在地上根本拔不出来。 桑乔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他心道不好，这里绝对有分神境的高手！ 几乎是下意识地，桑乔赶忙从兜里摸出来手机，立马就要给杨栖打电话。 “啪！！” 与此同时，一道飞镖直奔他的太阳穴袭来，桑乔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走不开，只能侧头躲开这一发攻击。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 “喀。” 手机直接被飞镖贯穿到屏幕碎裂，桑乔还来不及多想些什么，一道拳风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他想躲避，想使用步法，可现在不光是腿，他的肩膀也犹如扛了千斤重的巨石一般，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血液飞溅，桑乔听见了自己的鼻梁骨被打歪的声音，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下一拳又招呼在了他的肚子上。 “别打死了！” 黑暗中有人低声厉喝道，桑乔咬着牙想要挣扎，却被一张带着奇异气味的白布蒙住了脸。 随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22章 狗丢了 杨栖的公司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才中场休息。 她回到自己在公司内的休息室，看见许沐都抱着手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摇了摇头。 现在由于她还是未成年的原因，杨栖虽然持有自己公司的大部分股份，不过她并不直接参与公司事务。 但这并不代表一些重要的会议她会缺席，公司发展的大方向实际上还是由她来把控。 所以，为了和手下的员工商议执行未来发展计划，就算要加班，杨栖也得一起加。 杨栖拧开桌上的矿泉水，看到办公室外早已灯火通明的街道，又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晚上十七点十分，有一通未接来电，杨栖点通话记录，发现是桑乔打来的，不过响铃只有一秒钟。 她有些奇怪，不过刚好她打算叫桑乔把许沐先接回宿舍，便直接回拨了过去。 没想到听筒里，却传来拨叫用户关机的提示音。 许沐此时也幽幽转醒，她揉了揉眼睛，直起身子，含糊地问道： “杨栖……怎么天都黑了，是不是该走了啊？”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没办法，这里太暖和了，她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杨栖没有回复她，而是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神色凝重地闭上了眼，仔细感受了一下桑乔的心声。 空无一物，一丁点回响也没有。 她又试图去同感桑乔的感官，结果发现，原本习惯了的那丝联系，竟然凭空消失后，杨栖骤然睁开了眼睛。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许沐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对，她抬头望向杨栖，竟然头一次在那张漂亮的脸上，没看到任何的笑意。 “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杨栖寒着一张脸，没有回答许沐的问题，而是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 “会议取消。” 说罢，她就将听筒盖了回去，稍加思索后，再用手机拨打了另一通电话： “韩叔叔，现在立刻派人去治安厅找人，要求调集燕大附近方圆五公里内的所有监控，我的人失踪了，您知道该怎么做。” 她挂断了电话，才对许沐简明扼要地解释道： “他出事了。” 杨栖说完这话，直接从衣架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对许沐道： “你如果不打算和我一起找，等下我会叫司机送你回家。” 桑乔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狼狈地躺在地上，而他的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意识回笼间，只觉得自己的鼻梁一阵阵刺痛，下意识地伸手正骨后，再动用了先天武技治好鼻子上的损伤。 “呦，醒啦？” 女人轻佻的声音从他头顶上响起，桑乔身子一僵，随后放松了下来。 “你是谁？” 既然他没察觉到这人的存在，说明对方的境界远高于自己，桑乔不准备做无意义的挣扎和挑衅，因为没什么用。 “小弟弟，被抓到这种地方，还挺冷静的啊，真不怕姐姐对你，做点什么吗？” 桑乔从地上爬起来，不过没有站起，而是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 “你是异灵会的。”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毕竟最近他得罪的人里，也就异灵会的人会这样大费周章地抓他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分神境武者都来了，还真看得起他。 “嗯，是的呢，怎么，你不害怕吗？” 女人一直藏在阴影里，不肯显出她的真身，只是语调轻浮，却没有什么杀意。 不过桑乔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只是保持了沉默。 “好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不愧是让小兴栽跟头的人呀。” 桑乔心说那是我让他栽跟头吗，那是他自己菜，治安局咬得又紧，冷兴才跑出来没几天就落网的。 他就是个顺手报警的，怎么都来找他的麻烦？ “不过，你放心吧，就算小弟弟你把小兴坑进去继续吃牢饭，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一只冰凉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指尖柔软，直接挑起了桑乔的下巴。 桑乔不吃这套，一偏头就躲过了女人轻浮的举动，听见那女人咯咯笑的声音，继续保持沉默。 “真是个正经的好孩子，原本我还打算将你献祭给大母，看你这么可爱，姐姐都有点舍不得了，真希望大母能够原谅我的私心呢。” 桑乔冷漠地坐在原地，全当自己没听见那女人嘟嘟囔囔地说什么。 都什么时代了，还搞人牲献祭那套，真是和邪教没什么区别啊。 虽然心里觉得扯淡，但桑乔想得更多的，却是该怎么逃出去。 这群人训练有素，行事诡谲，既然将他劫走了，就绝对不可能把他随便塞在哪个废楼里，一定是他们异灵会的据点。 如果是据点的话……估计治安官也是找不到的，不然早就捣毁了，看来最终只能靠自己了，桑乔心想。 “不过，留着你的命，可不只是因为姐姐我看你可爱哦？” 那女人在黑暗中观察着桑乔木然的表情，心中也在仔细思量。 她刚刚一直在暗处观察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醒来时，似乎对他自己使用了一种，类似治愈术的能力？ 那团微小的绿光…难道是他的先天武技吗？ 女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这个男人的先天武技是治愈术……那可就真的得留下来了。 不是性命意义上的留下来，而是要让他……诚心诚意地拜服大母，加入异灵会才行。 异灵会的教旨在于，他们认为武者的先天武技，全是来自异星的那位被他们称呼为“风里希”的神袛，从出生起便给予他们的赐福。 人会有偏爱的儿子，神作为创造人类之神，自然也会有自己更加偏爱的孩子。 这也就是他们的观念里，世界上大部分武者的先天武技，都会或多或少不一样的原因。 而在他们的教义当中，拥有治愈系的武者，无外乎是“被神偏爱的孩子”。 因为他们可以在异星上生存得更久，更容易带领众人，通过异星上严苛的考验，从而见到大母风里希的真身、回归到他们母亲的怀抱。 阴影中的女人勾唇一笑，要是面前的这位年轻人，能够聆听福音，成为他们异灵会的圣子…… 那距离他们真正地见到大母，也就不算远了。 第123章 直接上门 一番莫名其妙的对峙后，桑乔就被一个人丢在了这黑黢黢的地方，原因是那女人要将他的事上报给总部，再决定如何处理他。 异灵会原本的计划，就是绑架桑乔之后，拿他和治安局谈条件，争取将冷兴从监狱里换出来。 虽然桑乔并不是什么机要人员，但以保护普通人为己任的治安局，如果知道了他们颁发了见义勇为好市民锦旗的人被蓄意报复，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但当身为异灵会小头目、这次真正出手逮住桑乔的人，看到了桑乔使用先天武技时的画面，她又改变了主意。 倘若能把这个男人吸纳进异灵会……哪怕他日后不会再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对他们而言，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然而，桑乔本人却不这么想。 他在这座漆黑的牢笼中摸索了半天，发觉这里周围除了光溜溜的墙壁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别处的声音。 桑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进入了某种阵法里。 “……” 这可就难办了。 首先，他现在还只是建台境，无法通过精神力准确地感受到阵石的位置。 其次，他在这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完全凭借自己的双手去试探这里的结构，从而摸索阵法的线路构造。 最后，他的东西都被没收了，连同装在兜里的多功能小刀都被异灵会的人拿走。 好在桑乔出门前没带储物袋和储物戒指，那里面可是有他的全部家当，不然他现在要心疼死。 桑乔也没有寄希望于杨栖和许沐来救他，不说别的，他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清楚。 而且，他还在阵法里，就算打电话求救，都没办法传出去信号。 习惯性自力更生的桑乔转过身，开始用自己的步子丈量这处空间的大小。 求神求佛不如求己，桑乔当了三十多年的孤狼，上辈被杀手组织用完就丢的弃子，一向是做好了陷入绝境只能靠自己的觉悟。 他在这里摸索着，试图在脑海里解构这处阵法的复杂构造时，杨栖却已经杀到了燕城的监狱。 原本就被治安官打得只剩半条命的冷兴，此时此刻像条死狗一样，被狱警拖进了没有监控的禁闭室里。 “您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请您尽快些。” 典狱长微笑着冲杨栖点头，随后带人退出了监狱，只留下杨栖和冷兴两个人在里面。 冷兴抬起头，想看一眼来人究竟是谁，没想到他的头还没抬起来，他的手就被一支凭空飞来的手术刀，狠狠扎进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无法分出心神去辨别来者，然而就在他想要破罐子破摔痛骂对方时，杨栖的手直接摁在了他的头上，生生扯出了他的灵魂。 “虽然很想像模像样地拷问你一番，但果然还是这种方式，会更快一些呢。” 杨栖直接扯出灵魂，提取了冷兴的记忆，这才知道，异灵会的总部和各城的分部都在哪里。 出人意料的是，异灵会的总部竟然不在华国，而是在华国北方两千公里，伏国无人区的冰天雪地里。 而通过冷兴的记忆，她看到了此人在被抓之前，曾经用特殊的联络方式，向异灵会通知过他的情况，并将桑乔的名字暴露了出去。 “如果我没能逃脱，请兄弟姐妹们抓住这个男人，正是他的存在，才使得我再次踏入了险境……” 杨栖面色不善，忍住了想要把冷兴灵魂捏爆的冲动，在察觉到燕城和蓟城两地的分部位置后，才又将他的灵魂塞了回去。 这个冷兴，去异灵会总部，也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他甚至都不知道进入总部的具体方法。 不过既然暴露了燕城分部和蓟城分部的位置，就足够杨栖找到桑乔所在的地方了。 料想才过了一天的时间，而且他们是为了用他换出冷兴，因此，他们也不会转移到更远的地方。 目标地点已经确定，现在，该把人救出来了。 杨栖将冷兴的灵魂随手塞了回去，毫不犹豫地打开禁闭室的门，离开了燕城监狱。 异灵会燕城分部的根据地，位于燕城的一座养生会所的地下。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只是普通人，只有个别的异灵会教徒藏匿于其中。 不过，杨栖才懒得管那些，她已经掌握了进入异灵会的方式。 因此，她进去时，直接说自己约了人，顺理成章地闯进拥有暗门的房间。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杨栖甚至没从储物戒指里掏出常用的弩箭，而是拿起刚刚贯穿过冷兴手掌的手术刀。 进入异灵会时，她还外放了自己的精神力和领域，确保这里每一个人都不会有离开的机会。 “你……” 一位异灵会的成员，刚想喝止这位不请自来、看起来十分眼生的杨栖。 没想到杨栖的手只是轻轻一挥，银光在她的指尖闪过，那刚要出声的异灵会成员便被割了喉。 血液飞溅时，杨栖已经走出去四五步远了，有其他异灵会的成员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大声地尖叫道： “有入侵者！有入侵者！” 杨栖冷冷地瞥过去那名发出噪音的异灵会成员，阴沉的脸上却露出了个不合时宜的诡异微笑： “聒噪，这里的人可真是没有礼貌。” 话音刚落，那原本在十步开外尖叫的人，竟然被一把手术刀直接刺穿了声带。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而杨栖还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他，早就走出去老远了。 刚刚那一声尖叫的确引起了异灵会成员们的注意，大批的武者闻声赶来，亮出自己的武器，齐刷刷地将杨栖包围了起来。 杨栖的眼神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随后她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男人，他大概一米八左右，总是苦着张脸，头发带卷，脑后梳个小辫。我这次来，就是来找他的呢。” 异灵会的人面面相觑，要不是看到了门口那两具流着血的尸体，他们都差点要信了她的鬼话。 第124章 全都噶了 桑乔连爬带摸，已经在这寂静的阵法里，阴暗地爬行了十八九个来回。 当然，也不是单纯地在摸索墙壁和地板。 而是一边摸，一边用默默地去念空星箭的口诀，再通过空星箭炸开的回声震荡，来判断这四周究竟有没有空出来的地方。 一般来说，空出来的地方，往往都会有阵石布置。 方法虽然草率又不体面，但还是被他摸出来了些门道。 “……”桑乔再次俯身贴耳，仔细听着下面传来的动静。 这里，好像是空的。 于是他手抚摸着地板，又凝聚出一道更强劲、更细小的空气箭矢，开始不断击打那块空洞底下的阵石。 这处空间也因此微微震荡了一下，桑乔这便明白，自己是找对地方了，开始锲而不舍地对那块空洞进行攻击。 阵石天生坚硬，非常不容易损坏，寻常工具和品级较低的武技，根本无法对阵石造成实质性伤害。 因此，就算是开采的时候，也只能敲碎旁边的其他石头，或者清理干净周围的土，才能把它从地里或山石中，完整地挖出来。 好在，桑乔的空星箭是s级武技，而且已经到达了精通的熟练度。 虽然对付阵石这种坚硬的物体，还不能做到一击致命，但慢慢用武技磨，还是能打碎的。 桑乔倒是不忧心，自己会被那个从来没露过脸的轻佻女人抓住。 兴许在对方眼里，自己这不过是无意义地挣扎。 但只要能从这里离开，桑乔总归还是能想想办法，再不济也能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毕竟，像这种漆黑一片、除了四面墙壁和毫无缝隙的地板就空无一物的地方，在地球上，一般来说是用来折磨俘虏、击溃犯人心理防线的刑罚。 多的不说，光是有可能被关出来幽闭恐惧症这一条，往后就算是成功逃脱了，都有可能影响桑乔的武道之路。 因此，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有可能功亏一篑，也要尝试着继续挣扎。 而与此同时，杨栖却在异灵会里，直接大开杀戒。 “嘭！” 沉重的巨斧飞劈而来，杨栖一个闪身直接躲过，抬脚越过满地的尸体，反手就是一刀，正划在那原本使用巨斧的凝神境的颈动脉上。 轻轻一挥的手术小刀，看似毫无攻击性，实则破开了凝神境武者的防御武技不说，还割断了他的气管和颈椎。 只是那条极细的伤口，让人难以轻易地察觉到， 就连伤口的切面，都切割得十分整齐，然而凌厉如此，却并未彻底划开后颈的皮肉。 因此，那使用巨斧的凝神境武者，他的神经甚至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头已经快要离开了脖子。 等他想要召回巨斧，却发现与他精神力相连的巨斧早就不听他使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正在喷血。 而杨栖早就跨过倒在地上的重重尸体，离开这里数十步远了。 在杨栖的眼里，燕城异灵会的分部的成员，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她才展开自己的精神力没多久，这里半数的武者，都因为精神力受到攻击而直接变成了傻子。 至于稍微强一点的，比如刚刚使用巨斧的壮汉，在杨栖的手上，根本撑不了一个回合。 但杨栖秉着斩草除根的原则，这里的人，只要是被她的精神力感知到的，她一个都没放过。 凝神境的，全部干掉。 变成傻子的，全都杀了。 杀完了人，她还顺手展开自己先天武技的领域，隔空捏爆了所有尸体的灵魂，防止异灵会总部的人，之后会通过搜魂术记得他们的脸。 毕竟，她还打算之后去异灵会的老巢走上一遭。 总之，斩草除根得十分彻底，就差连厨房的鸡蛋黄都给摇匀了。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终于让杨栖的心情感受到了一丝丝平静。 她的视线扫过地下据点的一片狼藉，探测到这层几乎无人生还后，才开始去搜寻其他的房间。 先天武技所能展开的领域范围，受到武者精神力的直接影响。 而杨栖的精神力，足以让她扫描到整个建筑里所有人的灵魂状态。 她默默感受着整栋建筑里的人，虽然也观测到了一些被异灵会羁押的俘虏，但没能找到那丝她熟悉的共感。 “果然……是被阵法困住了吗？”杨栖喃喃自语道，她开始使用精神力，仔细地感受这栋建筑里阵法的波动。 排列组合阵石后，可以做到扭曲空间、压缩体积等等不可思议的事。 虽然阵石也会随着空间的缩小而缩小，但阵法启动后，阵石的能量就会持续不断地被激发而出，产生一定程度上的波动。 杨栖这个境界的武者，想要察觉到这种波动，并不是很难的事。 “！” 大厅中突如其来的一阵异常，引起了杨栖的注意。 她捏着手术刀，转身走回遍布尸体的地方，看到了吊灯上的空气，回荡出类似波纹的抖动。 随后，桑乔从里面垂直地摔落在地上，毫无防备地一下子趴在了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当中。 “呃！” 桑乔刚从阵法里出来，就闻见了满屋子的血腥味，然而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根本睁不开眼。 下一秒，他就结结实实地脸着地，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原本地上那些要干不干的血液被他这么一摔，直接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浸透了。 杨栖从他离开阵法的那一刻起，那种熟悉的联系便又回归到了她的灵魂深处，这竟然令她心中，感到了一丝丝的欣喜。 她的眼睛亮了亮，随后看到桑乔摔进尸体堆里，爬起来的时候，卫衣的前襟上都是血，不由得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虽然她有点异于常人的兴趣，可这不代表她愿意忍受血液溅到身上的感觉。 杨栖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刻入骨子里的教育，也让她格外爱惜自己的衣装。 不然这里的每一个人，刚刚都可以直接爆体而亡，根本用不着她掏出手术刀来。 桑乔原本看见满地的尸体，心里惊讶了一下，一抬头见到是杨栖，在看见她手里捏着的小手术刀，不由得愣住了。 说实话，他从被关进去的那一刻起，就从来都没有想过，杨栖会跑过来救他。 第125章 还是太慢了 桑乔被治安官叫去做笔录时，脑袋还是有点懵的，从他被抓到被救出来，一共过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杨小姐，对这里现在的情况，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治安官周龙寒着个脸，从封锁的现场里快步出来，凑到杨栖身边就直接问道。 这整个地下据点里，就没留下来一个活口，再怎么说，也有点过了吧？ 杨栖姿态坦然，脸上挂着完美的营业笑容： “周先生，我无意中撞破了邪教组织的地下基地，结果被里面的人集体围攻。” “他们想要灭口，我不得已之下才动了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武者相关刑法里，这些反击行为，都还属于正当防卫的范畴内的，对吧？” 周龙看着杨栖那礼貌的笑容，心里一抽一抽的。 他们治安局，两三年没找到的邪教组织基地。 结果不仅被一个才大二的小女娃娃给找到了，还被人家给一窝端了，连个馒头渣都没剩下。 周龙的心情很微妙，但事已至此，对方又是杨家的人，还是个极为年轻的分神境，背后又是有燕大校方撑着，他又能怎么办？ “嗯，杨小姐，你和受害人分别做个笔录就可以走了，这次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回去好好休息……” 武者的特权，在此种情形下，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因为是武者，又是针对邪教组织的“正当反击”，所以就算杨栖来这一趟，一口气干掉了三十多人，也可以被治安局轻轻地一笔带过。 在场的众人中，无人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做为受害人之一的桑乔，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毛病。 笑死，他上辈子的老本行，可就是干人头营生的。 别说一口气杀了三十多个人，就算一口气杀三百个人，只要跑得掉，他还要竖起大拇指，敬对方一句业务熟练。 录完笔录，走完流程，前来接杨栖的车早已恭候多时，杨栖从车上拿出一袋衣服，塞进桑乔怀里： “快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可不准带着血迹上我的车。” 桑乔木讷地接过衣服，盯着杨栖的脸低声说道： “今天的事，谢谢你。” 杨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浪费时间，桑乔就赶忙去换衣服了。 车子开动，桑乔拧了拧衣领上的扣子，头一次在杨栖的车里，感到了些许的……坐立不安。 算上上辈子，桑乔满打满算，已经活了整整四十九年了。 这四十九年当中的前三十年里，他一直都保持着独立的姿态，从来没想过要依靠任何人，所得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摸爬滚打一路换来的。 就算曾经的杀手生涯里，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短暂的搭档，不过对她来说，都只是连朋友都称不上的同事而已。 大家彼此之间既不熟悉，也称不上不信任。 说是同事，可要是真的大难临头，大家无一例外，都会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作派。 因此，他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一个人应对风险和危机。 毕竟，也没有人在桑乔还是“她”的情况下，在“她”被丢进雨林时，对“她”伸出过援手。 血腥而危险的雨林，除了教给了还是女人的桑乔安身立命的本事外，还教给了当时的她一个人生道理： 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身上，求神求佛都不如求己。 但是，当桑乔自己破坏阵石，解开了阵法的禁锢，从那个密闭的空间里掉出来。 并看到为了找他，干掉了所有人的杨栖时。 他的人生中，头一次产生了一丝难以理解的迷茫。 在此之前，桑乔对于杨栖把自己当工具人使唤这件事，一直都很有明确的自觉性。 他们之间，撑死了算得上一句同窗队友。 除此之外，就是金主和被雇佣的关系，按理说，和他前世的那些雇主与他的关系，应该没什么两样才对。 桑乔对此感到疑惑，纵然杨栖天纵奇才，还没到十八岁就已经是分神境，确实可以碾压异灵会大部分的成员。 可她这么做……真的有必要吗？ 这不该是一个雇主对自己雇佣的佣人该有的态度。 “……”杨栖的食指捏着的书页已经变得柔软透明，她状似漫不经心地翻过这页，冷不丁地开口道： “你那天遇见了什么人？你可别告诉我，区区几个建台境和凝神境的废物，就能把你抓走。” 桑乔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要说一打多，有凝神境在的确不一定打得过，打不死他也得丢半条命。 但要说桑乔跑路跑不了，那她是不信的。 刹念步法可是她精挑细选送到桑乔面前的，对方如今的熟练度，至少也得是个大成境界。 杨栖脸上微笑，心里却在琢磨，还是说，其实桑乔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 要不然还是把他再撒出去，多和别人打几架吧？ 一说起这事，桑乔也想起来了，他扭头对杨栖说道： “那天有个分神境在暗中出手，我无能为力，你去异灵会，没见到？” 杨栖摇了摇头： “我的精神力探查到的武者，一共三十多个，但那地方并没有凝神境之上的武者坐镇。” 随后，眯了眯眼睛： “看来真正的话事人，现在不在燕城分部啊？” 桑乔斟酌了一番，开口道： “她邀请过我，想要我加入异灵会。” 并且这几日不在，大概率不是有任务，就是去找比她级别更高的人说这件事了。 杨栖脸上挂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意，她扭过头，看向桑乔： “你答应了吗？” 桑乔只是摇了摇头，杨栖将腿上的书合上，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 “没答应就算了，要是答应了，还能叫你去帮我偷一些资料，也省的我冰天雪地的往北方跑了……” 桑乔挠了挠头： “你找到总部位置了？” “嗯，找到了呢。”杨栖笑了笑，“不过有点远，现在也还不是去算账的时候。” 桑乔可能不知道，异灵会的圣子意味着什么，杨栖却比较清楚。 所谓的圣子，最后都要“回到神的身边”，简单来说，就是献祭给“神”。 “哎呀，虽然现在也很想去，不过，还是等你进入凝神境再说吧。” “毕竟，你现在这样子，就算去了，也是谁都打不过呢。” 桑乔愣了愣，什么跟什么，他什么时候说要去异灵会总部了？ 第126章 不卷不行 为了桑乔的事，杨栖上次公司会议都没开完就跑了，这次带着桑乔平安回去，自然也要把公司会议补上。 虽然刚刚亲手造成了一场屠杀，但这并不能阻止杨大小姐的赚钱大计。 武者的钱她要赚，普通人的钱她也要赚，杨栖要做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的确也难。 那就是，就算杨家最终不接受她的回归，那她就自立个单独的杨家。 事业心极重的杨栖把桑乔带回去后，先闷头睡了个午觉，补充了下休息，起来后直接叫司机送她去公司。 重要的事既然做完，那就谁也不能耽误她赚钱！ 桑乔起得比杨栖晚了点，他从房间里出来时，杨栖已经走半天了，只剩下许沐眼巴巴地坐在客厅，等着他醒来。 他拧了拧酸痛的脖子，一抬头正和许沐的视线对上，二人相顾无言了半晌，桑乔才问道： “……有事？” 许沐眼巴巴地瞧着他： “我饿了。” “……” 桑乔这才想起来，昨天他买的菜，全都被异灵会没收了。 今天走的时候，也没想起拿回来，可恶。 “那么，刚好出去吃吧。” 许沐听闻此言，瞪大了眼睛： “出、出去？” 她昨天跟着杨栖去治安厅查看城市监控，在众多人的围观之下，才在屏幕里找到桑乔的踪迹。 这对她来说，已经够超过的了。 因此，找到了桑乔的踪迹后，杨栖去监狱亲自提审冷兴和闯进异灵会，都没有带上许沐，而是吩咐司机把她送回了燕大。 桑乔对许沐的僵硬和抗拒，似是浑然不觉一般，披上外套就准备穿鞋出去，一边穿鞋一边轻声地下了最后通牒： “家里没菜，现在买也来不及了。” 饿了一天半宿的许沐，只能老老实实地穿好衣服，跟着桑乔出门了。 燕大做为燕城第一的高校，学校周围的餐厅自然是极多的。 桑乔随便找了一家，领着许沐进入，刚坐下，许沐就好奇道： “我们不等杨栖了吗？” 桑乔拆开餐具，淡淡道： “你不是饿了？” “呃，确实……”但感觉还挺奇妙的，许沐心想。 “唉，桑乔，你昨天…应该没事吧？” 桑乔歪了歪头，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看起来像是有事？” 许沐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嗯，一如既往的臭脸，看来是真的没事，许沐这才放松下来。 “我还以为，那个什么教会，对你做了很多可怕的事…之类的，你都不知道，杨栖发现你失踪后，她好像直接取消了公司会议呢。” 桑乔点点头，翻阅了一下菜单后拿起笔，这里的老板比较懒，要客人自己填好要吃什么，才会把菜单连同点单一起取走。 “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杨栖，那个气场……真的好像霸总啊。她好在乎你，居然直接能找治安厅要城市监控……” “……”桑乔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你少看点网文吧，不过许沐的后半段话，倒是让他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 桑乔迷茫地盯着手上的菜单，回想起今天在异灵会地下据点看到的那堆成小山的尸体，又想起杨栖站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心中微微动了一下。 旋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灵魂年龄都快五十了，对着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孩子想什么呢！ 兴许，人家只是因为舍不得在他身上投资的钱而已，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把他捞出来，桑乔心中如此想道。 他警告自己，不要在那自作多情，一天到晚瞎做白日梦，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别因为身体成了男人，就真的开始当自我感觉良好的油腻大叔了啊！ 话是这么说，但当人的心里开始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许多事就都由不得桑乔不去在意了。 杨栖开完会回来，就从她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枚指环，丢到桑乔的手上。 “拿着，这指环上面镶了异星的黑影石，戴上以后，踏霄境之下武者，将无法用精神力捕捉到你的位置。” 桑乔接住了这枚略微纤细的指环，他目测了一下尺寸，只能戴在小拇指上，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而是歪着头问道： “给我这个，是要做什么？” 杨栖喝了口桑乔刚端给她的水果茶，感觉到馥郁的果香和甜味扫去了她一天的疲惫，她才开口道： “给你你就拿着，之后肯定会用得上。” 桑乔挠了挠头，终究还是没继续追问下去。 虽然杨栖给他这个戒指的时机十分微妙，但直觉告诉他，再刨根问底下去杨栖可能就会生气，她一生气了…… 不行，自己作为被雇佣的人，怎么能让大金主生气呢？ 于是桑乔乖觉地将指环套进小拇指里，杨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道： “相信你已经切身地感受过了，你做为建台境和分神境之间的差距了吧？” 桑乔点点头，毫不避讳自己的翻车失败，而是认真道： “遇到分神境，毫无还手之力。” “嗯，你有这个自觉就好。”杨栖微微一笑，继续道： “有这个自觉，是不是在修炼上，就该有更加深刻的努力了？当然，我不是在要求你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我是指……” 桑乔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听杨栖说教了半个小时，还时不时地给她的茶杯里添上温度适宜的水果茶。 他还是头一次发现，杨栖其实……还挺话唠的。 杨栖听见他心中所想，喝水果茶的手就是一顿，转头微笑道： “我都说这么多了，你全都记住了吗？” 桑乔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倒不是真的觉得杨栖啰嗦，反而是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才会老老实实地听下去的。 “既然都记住了，那么明天开始，我亲自监督你和许沐训练，反正我手上的事也都处理完了，现在，我可有的是空余时间哦？” 桑乔歪了歪头，疑惑道： “你不打算一起练吗？” “我现在已经分神境了，你觉得，你们的训练计划，对我这个境界的来说，会有效果吗？” 好吧，确实，桑乔心想。 天才就是天才，总是能轻易抵达别人难以企及的地方。 不过话虽如此，既然要做天才的同伴，就不能被她远远地甩开，就必须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共工小队，开卷！ 第127章 开学这件小事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许沐，被迫和共工小队的队友一起，度过了一段漫长而又艰难的特训时光。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每天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在燕大海拔约有五百米以上，也就是宿舍区的山上爬五个来回； 在一小时之内，推着共工小队的公共财产，也就是那辆五六吨重的车，在雪地中滑行二百米。 被做为分神境的杨栖殴打……啊不，和杨栖对练两个小时。 若是以上前两点中有任何一点超时了，那就要被杨栖暴打三个小时。 剩下的其他时间，就是修炼自己的境界了。 哦对，还有为了让许沐对人群脱敏，杨栖也加入了拖着许沐出门的行动当中。 于是现在共工小队的晚饭都是出去吃，专门挑人越多、店越热闹的地方。 许沐一开始自然是不习惯的，后来由于训练量太大，眼睛都要饿绿了，自然就也顾不上周围人多不多、有没有人盯着她看这件事了。 紧凑而又艰难的特训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的功夫，冰雪融化了，学校也开学了。 “大家都应该知道，咱们燕大的传统，大二下学期咱们学生将集体入伍，一直到毕业才能退伍。” 新年假期过去，傅升本就清瘦的脸上似乎又更瘦了一些，不过这是由于她假期归队、长期顶着寒冬巡逻导致的。 “如果有特殊情况的，可以早点提交申请，没有的，就等这周体检结束，学校会给每个小队，发放志愿兵的制服。” 燕大学子参加志愿兵的传统，是从五十年前，燕城附近巨兽活跃得最凶猛的那段时间，就开始有的。 学生们入伍后往往会和正规军一个待遇，他们和普通士兵一样，也要被分配去巡逻、站岗和应对巨兽来临时的风险。 因此，志愿军每年都有一定的伤亡率，对此，华国官方政府也会给受伤或牺牲的学生及其家属丰厚的补偿。 当然，承受着相应风险的同时，志愿军也和正规军一样，可以靠战功晋升军衔、获得立功的其他奖励。 虽说一视同仁，但正规军的服役时间为五年起步，志愿军只用服役到毕业，就可以自行选择未来去向。 而且，志愿军其中的可操纵空间，远比正规军要大上不少。 像杨栖这种世家出身的学生，一般来讲，父母都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女，还没到二十，就要去战场的第一线上送命受苦。 因此，他们会托付军方的关系，把自己的儿女塞进文职岗位上。 而志愿军的岗位构成，都是以三人小队为基本单位的。 只要有一个人能被选中进军中文职岗位，那么他的队友，自然会理所应当地进入文职岗。 这也就是开学时，那位刘姓同学看不上桑乔和许沐的原因。 有这样两个“没用”的队友，他不是还得去城墙外送死吗？ 因此，当杨栖主动找他换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毕竟杨栖原本抽到的那队里，有个李家的子弟，到时候进文职岗，那不是轻而易举吗？ 这些时日的特训下来，桑乔的防御武技铁骨，已经被杨栖揍到了大成境界，而他的身体也变得更加结实。 因此，当志愿军入伍仪式上所穿的军装礼服套在他身上时，杨栖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嗯，就算是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这具身体，也远比旁人的更加赏心悦目一点。 志愿军的制服和正规军的一样，男装礼服，冬季统一都是黑色的双排扣大衣、领带、皮带、黑色金边的马裤和长筒牛皮靴子，以及象征新兵的空白肩章。 至于女式军装，也是一样的配置，不过多加了件针织衬衫，而发下来的夏季礼服里，倒是也有半身的裙子。 杨栖摸了摸礼服的材质，心里感叹华国城防军军方的确有钱，不过想归想，这身大檐帽军装，她可也没打算穿得太久。 最迟明年，她可就要把这笨重的大檐帽，换成属于“特别部队”才有的黑色贝雷帽了。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可要冲到最前的前线才行呢。 “今年的政策与往年不同，咱们一班的同学，有机会和我一起去往北方，在蒙城和沫城附近的前线，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防御驻守。” 傅升说这话的时候，身上也换上了属于燕城城防军的黑色军装，那四颗星的肩章上又加上一根金色的绶带，令她本就清冷的面容，也带上了三分军人的庄严。 “届时，也会有当地的老师，为你们继续教授大学的课程。” “当然，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们不想去，三天后从城防军的训练营回来，记得给我交报告！” 蒙城和沫城周边，都是相对来说，巨兽比较猖獗的地方。 由于地形平坦而开阔，自然环境恶劣，七八星的巨兽遍地走不说，小型的兽潮几乎每一个月就要来上两三次，大型兽潮一年就得来两次。 因此当地的民风彪悍，几乎人人都是武者，毕竟，普通人住在那，总是要更担惊受怕一些。 但好在，这两处城市的范围内，阵石的矿藏十分丰富，也有不少对于现代社会来说重要的资源。 加之两座城池，本就起到了拱卫燕城的作用。 因此，每年其实都会有燕城的兵员，被派遣到蒙城或是沫城进行驻守。 只不过，今年这份政策，刚好落到了志愿兵的头上而已。 虽然条件是苦了点，地方也险峻了些，也更危险了些。 但对于往后想要待在军队里的学生来说，这的确是个积攒资历和战功的好机会。 “你们两个，对去沫城和蒙城的前线，有没有别的想法？” 入伍仪式结束后，中午饭是在城防军的军队食堂吃的。 这世界的军队，在一些地方管得相对松散，因此并没有吃饭时不准交头接耳的规定。 桑乔自然是没有想法，在他看来，其实多和巨兽交手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都是实打实的实战经验，燕城周围相对安定，可给不了他们这种机会。 许沐则有些迟疑，她今天为了穿军装，并没有套着自己的骷髅傀儡过来，因此吃饭时，其实也没有那么的显眼。 “这件事……我可能要回家，问问爸爸妈妈的意见？” 第128章 大战女儿控 做为去过蒙城出差的政府官员，许沐的父亲许远，一开始并不愿意让女儿奔赴那么远的地方。 蒙城究竟有多苦，他很清楚，哪有爱女如命的父亲，会乐意让自己宝贝闺女吃苦的？ 没动用自己的关系，直接让许沐进军队干文职，已经算是许远对自己女儿最大的放养了。 “我爸爸的意思是，他不建议我去蒙城沫城的边防线……” 许沐的第一次交涉，自然是以失败告终的。 杨栖听闻这件事之后，并不感到惊讶，而是问了许沐一个问题： “先不要管许叔叔，许沐，你自己想去蒙城吗？” “我、我……” 许沐愣了愣，从小到大，很多事情都是父母替她做决定的。 她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专注于武道修炼就可以了。 一切事情，都有父母帮她摆平。 也是因为这样，许沐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这件事。 桑乔看出她的迷茫和局促，不过他没有搭话，他的人生，甚至可以做为野蛮生长的代名词。 因此他的建议，对于许沐这种温室中长大的孩子，大概不具有什么参考价值，所以他选择闭嘴，叫许沐自己想。 许沐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杨栖开口问道： “你想说你不知道，或者是你都可以，对吗？” 说完这话后，她的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 “许沐，我希望你能仔细想清楚，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成为武者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要去蒙城，并不是去旅游的，而是要做为士兵，在那里与巨兽进行殊死对抗，许沐，这是战争，不是儿戏。” “如果你做武者，只是为了毕业后能找到个好的工作，或者，你只是为了完成父母的期望……那么，我也不会逼你跟着我们一起走。” 杨栖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带着平日里的笑意，再次强调道： “我们去那里，是为了参加战争的，许沐。你知道蒙城和沫城的防线，对于燕城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蒙城的人类防线崩溃，那么许多强大的巨兽，都会因为气温的问题而南下，都会在冬季时跑到燕城、蓟城甚至一路跑到海城来过冬。” “无数八星以上巨兽，大批量地涌入南方，这对拥有着数以百万计普通人类的城市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你该明白的吧？” 巨兽南下，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拥有普通人的城市，更会影响到北方的那些构建防线的武者们。 一旦防线被攻破，他们的补给将会被迫切断，届时，每个城市的大家都是在孤军奋战，人类的结果只会被汹涌而来的巨兽逐个击破而已。 许沐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她的心中首先升起的，是对战争畏惧，随后才是一种……莫名的冲动。 对，是一种奇怪的冲动。 许沐儿时踏入淬体境、开发出第一先天武技，还不能很好地掌握自己的力量时。 那时的她，只是看到了一些小动物，就有过这种冲动。 但她遏制住了，不是因为天生的理智，而是因为父母的教诲。 许远是个极富耐心的好父亲、好丈夫，他给了自己的妻女足够的爱和正向的教育。 这才让许沐，没有因为天生的武技所带来的力量，而丧失了一些对人类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杨栖的眼睛，扫过她的表情，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再次问道： “所以，许沐，告诉我，你想去蒙城和沫城吗？” 许沐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杨栖这才站起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笑容，她轻松地对许沐说道： “好，既然如此，你可不许反悔，许叔叔那边，我会亲自去说。” “杨小姐，请你体谅我做为父亲的心情，我的女儿要去寒冷的蒙城吃苦，我实在是无法放心。” 做为在政府里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许远可不是那种，因为手握权柄就目空一切的人。 他知道杨栖背后的势力，也知道她个人的实力。 因此，许远不会将杨栖当做晚辈来看，而是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在与杨栖进行友好的交流。 “许叔叔，我理解您，许沐是个好孩子，不放心她，也是情理之中。” 杨栖意有所指，她这次来找许远，并没有带桑乔和许沐一起，而是单独和许父进行对话： “但您也该知道，洪水来临之前，堵也只能做暂时的处理而已，疏通泄洪，才是减缓洪灾的最好办法。” 许远眸子中精光微闪，他眯了眯眼睛，转瞬之间，便想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杨小姐，你选择我的女儿做队友，恐怕是另有所图吧？请你原谅我说话的直接，毕竟我是许沐的父亲，我得为她的未来考虑。” 杨栖似乎根本没介意，而是笑着道： “许叔叔猜得不错，我是对许沐有所图谋。” 她顿了顿，扭头望向窗外： “快要春天了，天空也该放晴了吧？许先生，做为与研究院交涉的官员，你对这个世界的本质，武者的本质，会有更多兴趣吗？” “……” 许远沉默了三秒钟，低声道： “这是研究员该操心的事儿，我只担心我的女儿。” “嗯，确实呢，我也在讲许沐的事，许先生，你该明白的吧？” 杨栖的眼神并没有从窗外移开，许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他这才发现，窗外的天空并不是来时那般阴云密布，一缕缕阳光正从云间的缝隙中挤了出来，照亮了楼下的街道。 “彩云之上，又会有什么呢？” 杨栖言尽于此，不再说下去，而是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许远。 和这种常年在政府里工作的人，有时候话就是不能说得太明白，大家心领神会，意思到了就行。 毕竟，不论是哪个父亲，都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拥有着“鬼系”先天武技的女儿，内心其实一直都住着一只可怕的野兽。 否则，这么爱女儿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把女儿教得如此胆小而社恐？ 娇养大的女孩子，身上却半点娇蛮任性也看不见，这可……不同寻常啊。 “……杨小姐。” 沉默了半晌，许远抬头，回应了杨栖的视线： “你能保证，我的女儿去了蒙城后，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吗？” “当然可以，我向您保证。” 杨栖不假思索地答道。 第129章 这都是必要的过程 许沐不太清楚杨栖和自己的父亲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等杨栖回来后，这件事就彻底办妥了。 她的心情有些微妙，不由得感叹一句，杨栖很容易就说服了父亲，而她这个做女儿的……呃，不提也罢。 都是同龄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对了，杨栖还比她小两岁呢！ 桑乔对此事倒是没什么别的看法，而是开始罗列清单，准备去蒙城沫城前线的行李。 但是，话说又回来，那他们这学期去了蒙城就不能住学校，一百点贡献岂不是白交了？ “你很想从军吗？” 晚间，从城防军的训练场回来，桑乔与杨栖单独相处时，还是如此发问道。 说实话，从桑乔的角度来看，他对从军这件事，确实没什么太大兴趣。 不过在华国，从军的确是大多数的草根武者，提高自己社会地位的最好方式，因此，他对去蒙城也没什么意见。 辛苦三四年，只要换来的战功能让他安心地种葡萄，还不用烦心洗钱的问题，这买卖不算亏。 但杨栖这种明明可以在家享福，却要跑去苦寒之地打架的大小姐，桑乔确实很难不在意她的动机。 “诶？倒不是想从军啦。” 杨栖摘下了训练用军帽，解开了盘在脑后的头发，用手整理了一下微微卷曲的发丝： “这些不过是我们的必经之路而已，你还记得吗？我们的目标可从来都不在这里。”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勾唇笑了笑： “我们的目标可比这里要高多了，当然，如果你想知道的话……等你到了凝神境，我自然会告诉你的，所以，好好加油吧？” 桑乔歪了歪脑袋，想起曾经杨栖也说过，等到了凝神境，她自然会告诉他一些事情，便不再问城防军的问题，而是疑惑道： “如果在蒙城突破进凝神……会不会太快了些？” 现如今，共工小队周围的人平均水平，都在建台境中期或初期的水准，整个年级能进凝神境的，除了杨栖外，也就有两个天资不错的学生。 不过好在，他们也是在放假期间，才抵达凝神境的，上学期期末考试时，倒是没遇上。 “太快了吗……哎呀，武道修炼这回事，本就是勤勉占五成，天赋占四成，运气占一成嘛。” “你付出的努力，虽然可能不及别人天赋的效率，可它已经是你实打实能握在手中的基础了，就不必忧虑根基不稳的事。” 桑乔每天所做出的努力，自然不会被杨栖忽视掉。 习武之事，本就是日复一日，勤修不辍。 那些来自每天训练的条件反射、电光火石间的精准判断，全都是武者通过自身努力得到的回报。 唯有那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骗人的。 言尽于此，杨栖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桑乔也没有反驳或是应和，毕竟她这样说，反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一转眼，就到了大家集合去蒙城和沫城防线的日子。 做为城防志愿军，燕大此届派出的新兵，却只有一班一个班级的队伍，总共才七个小队。 其中原因也很简单，燕大不敢去赌，除去大师班外的其他班级，到前线的生还几率能有多大。 大师班的学生，既然能进入大师班，便一定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越强大的武者，就越该用这种方式，进行心智和身体上的双重锻炼。 桑乔在三天之内整理好了所有要带的行李，为此甚至和杨栖多要了一个储物袋子，再将两个储物袋装进自己的背包里，跟随着傅升的脚步上了飞机。 城防军自有一条军用机的航线，其中还有踏霄境的城防军军人，对志愿兵所在飞机的航路，进行一定的保护和监控。 踏霄境武者便可以凌空飞行了，刚好对付高空飞行的巨兽，会十分地拥有个人优势。 桑乔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飞上云端，他的视线投向窗外。 白云之端，并不能直接看到异星的存在。 但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得到，那颗巨大的星体，似乎是在瞪视他们所有人。 这个想法让桑乔感到极为不适，让他有种自己就像是蚂蚁，被其他巨大的生物当做样本来观察的感觉。 嗯，那些巨大的生物不仅能观察他们，还能随时随地，往他们错综复杂的窝里，倒上一桶滚烫的开水，轻而易举地毁灭他们的一切。 这种感觉并不好，桑乔最希望的就是稳定的生活，而不是未知的危险。 杨栖微微眯了眯眼睛，转头扯了扯桑乔的袖子，低声道： “我有些冷了。” 桑乔立马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条毯子，盖在了杨栖身上。 飞机只飞了三个小时，便安全地降落在了蒙城的军用飞机场。 蒙城如今并未开春，估计是在绿星上的纬度太高的缘由，临近三月份，气温还没有回暖，依旧在下雪。 这点从军用机场上，被扫出来的小山般的积雪，就能看得出来。 其次，兴许是因为还在冬季的缘故，桑乔从飞机上看蒙城的周边，只觉得……十分荒凉。 方圆二百里内，地表上除了积雪外，竟没有一棵树木。 也就是说，如果在雪地里行军，人类将毫无自然地形或是树林的遮挡，轻易地就能被巨兽发现。 更何况，就光是在蒙城城墙的附近，桑乔就看到了大片的雪地，甚至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和红色的。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附近凌乱的巨大脚印和凹陷，即使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蒙城刚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大战。 杨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虽然已经踏入了分神境，但面对冬天严酷的寒冷，杨栖这具受过损伤的身体，还是有些无可奈何的。 新兵报到的一通流程走完，共工小队才因为天黑的原因，被放回到宿舍进行休整，第二天再集合培训，正式上岗。 蒙城的条件自然没有燕城那么好，但志愿军明显得到了些优待，新兵宿舍甚至是个三室一厅的平层，有着充足的供暖和完备的设施。 直到实打实地摸着热乎乎的老式暖气，杨栖才觉得自己勉强活了过来。 第130章 蒙城沫城防线 从蒙城向东北方向五百公里，便是沫城所在之处。 而这五百公里之内，仅仅有方圆一百公里左右的地方，沿着一条纵贯两城交界的河流沿岸，才拥有高大的白桦林和针叶林生长。 其他的，全部都是被冰雪覆盖的平原，据常年驻守当地的军人所说，等到了冰雪融化的时候，雪原就会变成草原。 而沫城与蒙城，之所以能并列称为一条防线，则是因为，就在两城之间，这五百公里的范围之内，华国的城防军在此建设了数座堡垒，用以对抗从更北的地方南下而来的巨兽。 在桑乔眼里，这也算是……华国以数万武者官兵，构建起的一道拱卫京都的长城。 当然，除了蒙沫防线，华国还有在东北部的山海防线、东边的卫海海上防线、西边的大疆防线、南边的朱雀防线和西南的天梯防线，并称为华国的六大战区。 其中，蒙沫防线，其实已经是六大战区之中压力最小的地方。 因为向北一千五百公里，还有伏国的城市，那里的人民还承担着针对极地巨兽的重任。 对比西边要面对旷野五千公里的大疆防线、东北部直面极地无人区的山海防线、东边还要防范海洋巨兽的卫海防线，蒙沫防线真的已经轻松太多了。 也是因为这样，傅升才敢带燕大的学生，出来见见世面闯一闯的。 为期一周的军事训练度过的很快，这对共工小队来说没什么难度。 毕竟上学的时候每周要挨傅升一顿毒打，放假的时候每天要挨杨栖一顿毒打，不挨打就要被桑乔抓去拉练。 就连本来没那么爱动的许沐，在一周的军事训练后的成绩评估上，都快变成了六边形战士。 “作为志愿军可以选择驻守任务，也可以选择加入侦查巡逻的大队，你们觉得，哪种比较好一些？” 所谓驻守，就是在堡垒或是城市当中，以士兵的身份每日进行站岗警戒，如果有巨兽来袭，便出城和巨兽拼命，或是想办法驱赶。 驻守任务基本上每一个月一轮换，巡逻任务则是规划好路线，从蒙城到沫城挨个堡垒跑。 当然，也不只是单纯地巡逻而已。 除了要侦查巨兽的踪迹，向附近堡垒和蒙城、沫城汇报情况。 还要带上一定量的物资，给规划路线上的堡垒，按时送去补给。 一般来说，这样从蒙城跑沫城一个来回，差不多三个月也就过去了。 桑乔手指敲了敲宿舍的桌子，看了眼还披着大衣的杨栖，轻声问道： “身体还好吗？” 杨栖这便明白，他是更乐意去干巡逻的差事。 虽然巡逻条件艰苦，不经常在城里，也没有正规军的武者军官们保护。 但是可以捞的油水，比待在城墙上驻守多太多了。 城防军和燕大一样，采取猎兽换军功制度，按时完成任务、并将自己所猎巨兽上缴，或者在兽潮之下为保卫城市做出贡献者，都可以兑换军功。 这些军功积攒到一定程度不仅可以晋升军衔，也可以在城防军内，提交申请，兑换一些市面上没有的物资。 而驻守在城市里，杀了多少巨兽、占了多少军功，那都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 但如果是在巡逻的路上，哪怕共工小队一窝端了一整支七星巨兽的族群，最后只交上去一只首领。 上面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深究。 反正一般来说，巡逻小队的人数都不会太多，大家只要不侵吞官方发放给各处堡垒的物资，就算自己私底下平分战利品，也是被默许的。 这样一来，剩下的战利品，想怎么处理，那不是都随他们便了吗？ 因此，桑乔才比较愿意参加巡逻任务。 除了油水多，还不用总被军规军纪管着，对他这种上辈子当惯了佣兵的人来说，再舒服不过了。 就是有点危险，但挣钱的买卖，哪里有不承担风险的呢？ 只不过，桑乔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这冰天雪地的气温里，杨栖到底能不能受得住。 要知道，现在才三月，蒙沫防线的雪要等到四月份，才会开始融化。 如今蒙城附近的夜间气温，天气晴朗时，都起码零下十五度，要是下雪刮风，那指不定得有多冷呢。 杨栖看了眼窗外飘散的雪花，又瞧了瞧困得直打哈欠的许沐，眼珠转了转，轻声道： “我可以在我自己的衣服里，刻个保暖的阵法。” 桑乔一愣，他倒是没想过，阵法还能这么用，不由得在心里佩服了一下。 不愧是天才，脑瓜就是好使。 于是，经过一番利害商议，事情就这样被决定了下来。 但当他们第二天，将自己的想法报到傅升那里，却遭到了傅升的反对。 “蒙沫防线不比燕城周围安宁，八星巨兽成群结队地出现也是常事，虽然杨栖你已经分神境了，可是桑乔和许沐才建台境……” 傅升虽然看好共工小队的潜质，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愿意让三人以身涉险。 八星巨兽，可是有精神力攻击技能的，杨栖是没事，但两个建台境又该如何抵挡？ 退一万步讲，桑乔和许沐已经算是她的弟子预备役了，哪个当师父的乐意让自己已经内定的宝贝徒弟，跑到茫茫雪原里冒这种风险的？ 万一点背，碰见了十星将级的大家伙，这尸体找都找不回来啊！ 杨栖却似乎没那么担忧，只是歪头道： “傅老师如果实在担心我们，和我们一起去不就行了吗？” 她深知，这种时候再怎么保证也是无用的，不如叫傅升亲眼看看他们的本事，也好叫她放心下来。 “……”傅升捏了捏眉心，她原本是打算带着一班七支队伍，直接在蒙城驻守三个月，见识见识草原上的兽潮便回去。 没想到，只有共工小队提出了要参加巡逻任务，这真的是在她计划之外的事。 “你们想过没有，参加巡逻任务一走就是三个月，到时候你们的课程怎么办？其他的同学又该怎么办？” 杨栖若有所思，这一周以来，大家都在跟着蒙城城防军训练，根本没人提上课的事，所以他们三个都把这茬忘了。 “既然如此，那傅老师给我们一周的时间，我们只在附近堡垒间参加巡逻任务，如何？” 第131章 地表最强兵种 傅升从心底就不同意共工小队在蒙沫防线的单独行动，但在杨栖的强烈要求下，她确实也想看看，如今的共工小队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于是她选了个距离蒙城较近的巡逻任务，打算亲自带着他们一起，见识见识这蒙城沫城防线外的险恶环境。 蒙城城防军发放的冬季军服是白色的，除此之外，还多加了白色的毡绒帽和白色的斗篷。 于是，共工小队人手喜提一件额外的冬季军服，这是巡逻队特有的福利。 桑乔在杨栖的指挥下，拆了新发下来的军服后，往指定位置填补了小型阵石，熬夜赶工，当了一宿的裁缝。 杨栖的白色军服上填补的是发热的阵法，许沐的军服上则是避免精神力攻击的防御阵法。 这还是杨栖在训练和课程之余，研究出来的微型阵道，虽然也就能用一两个月，不过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桑乔，他手上有杨栖送他的戒指，现在其实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精神力攻击的问题。 只要他藏的够好，分神境的武者和十星将级巨兽，都发现不了他。 桑乔还怕这枚只能套在小拇指上的戒指丢了，来蒙城之前甚至用鞣制过的兽筋穿成了项链，直接挂在脖子上。 这次的巡逻任务一切从简，只有共工小队和傅升四人出城。 他们任务的最终目的地，是五十公里外的乌兰一号堡垒。 “最近几年气候寒冷，草原上如今的积雪还很厚，沿途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是开不了车的，所以我们只能步行行走。” 傅升系好了雪地伪装防寒靴子的系带，看着正在整理行装的共工小队，严肃说道。 城防军发放的白色雪地伪装制服，对于可以操纵精神力的巨兽，一般来说是不太管用的。 但巨兽中，总有一些视力不算好的品种，距离远的情况下，也难以发现渺小的人类。 穿好了迷彩，可以减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少碰见打不过的大家伙，还可以悄没声地跑路。 桑乔戴好御寒面罩，刚出来看着耳朵就被冻的通红的杨栖，心想真是大意了，忘了提醒她，给毡绒帽也加个小阵法。 他想帮她把毡绒帽的护耳放下，又觉得这样做太过于暧昧了，也很不礼貌，于是指了指她的头顶： “解开，会暖和一点。” 杨栖指尖摸了一下头顶，两只毛绒绒的护耳便弹了下来，看着她戴好白色的面罩、系好帽子的系带，桑乔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 地球上的垂耳兔的样子。 嗯，不过这个世界的垂耳兔，应该会吃人的吧。 他的目光从杨栖的脸上移开，扛起装满储物袋的包裹时，心中暗想。 乌兰一号堡垒驻守的城防军约有有一两百号人，他们的物资，自然也不是一个储物袋就能装得下的。 再加上蒙城城防军发给巡逻队的补给，这种扛包的体力活，自然就落在了桑乔的身上。 今日的天气还算晴朗，前几日兽潮遗留下来的血迹和脚印，已经被积雪掩埋在了地下。 四人组成的巡逻小队，原本打算开军用雪地车出城，结果走出去不到一里路远，车就陷进雪里，开不出来了。 “怪不得，五十公里路的巡逻任务，给了一周的时限……” 许沐手上还拄着用白布包裹的登山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桑乔，在后面嘟囔着。 傅升则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巨兽的踪迹，便带领共工小队继续前进。 “呼，呼……” 虽然已经有阵法加持了，但是杨栖还是能感受得到，脚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桑乔提前准备好的除菌袜。 虽然在书上已经看到过，关于北方行军的条件是如何艰苦的描述。 但是直到自己切身体会了一下，杨栖才感受到，光凭几段文字，是无法完全表述出这种艰辛的。 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要早日从城防军离开的决心。 原本在燕城很容易走的二十公里路，连在雪地里跋涉带侦查，竟然让他们走了将近一天。 “前面的路看起来已经相对好走不少，应该可以使用雪地摩托，不过眼看现在天就要黑了，我们肯定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一号堡垒了。” 傅升背对着夕阳，用望远镜侦查了一下四周，大地白茫茫的一片，目前为止，看不见任何遮蔽物和地标。 桑乔侦查了一下四周，这里地势平坦，积雪也变少了一些。 但天色渐晚，做坚固一点的雪屋和地窝子，肯定都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决定掏出防寒帐篷，搭建临时的营地。 “傅老师，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下，明天再继续行动吧。” 杨栖站在这冰天雪地里，越靠近北方，她心中奇怪的感觉就越剧烈。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是一种……既带着亲近，又让她感受到危险的奇异感觉。 傅升转头，刚好看见杨栖手摁在胸前，以为她不适应寒冷气候，心脏产生了不适，便答应了下来。 “嗯，那咱们就先原地休息吧。” 说话间，桑乔已经搭好了帐篷，而许沐正在从储物袋里往外掏阵石，顺手递给杨栖，杨栖便一言不发地开始在营地周围布置阵法。 傅升觉得自己这个老师，似乎没什么可做的。 于是她刚打算掏出城防军发给巡逻队的单兵口粮，给大家热一热，就看见桑乔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个便携燃气灶。 傅升：“……” 她眼睁睁地看着桑乔炒了两荤两素四菜一汤，又眼睁睁地看着桑乔掏出保温杯，倒了四杯热腾腾的奶茶，分发到她们的手里。 等热气腾腾的米饭盒子，和四盆菜一盆汤摆在帐篷的桌子上，傅升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你的每日训练，对你并不能构成有效的压力啊。” 傅升虽然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心情也很愉悦，不过她看着闷头干饭的桑乔，不由得如此感叹道。 毕竟，大多数的武者，从小到大都不用操心自己的生活起居问题。 因为大家都忙于修炼武道、精进武艺，常年的隐形特权生活，让他们都眼高于顶，哪里有闲心自己做饭啊？ 也是因此，城防军内的大多数武者，最多也就会烤个肉，平常出来巡逻，都是直接吃罐头的。 桑乔一听傅升这别有深意的话，手中的筷子顿时停住了。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欲言又止。 傅老师这是看他还有心情做饭，以为他日常训练压力不大是吗？ 可恶，她知不知道战场上炊事兵的含金量啊！ 第132章 半夜鸡叫 杨栖制作的法阵，除了隔绝气味和声音，现在又增加了隔绝光线和巨兽攻击的功效。 因此，无论是武者还是巨兽，路过他们营地附近时，都不会察觉到这里驻扎着四名巡逻队的武者。 “巡逻队的任务，不只是防范巨兽，也要防范跨越边境的人。” 傅升也在这的周围，布置了些军用陷阱，用以示警和夜间的防御工作。 “有时候伏国的武者也会南下……当然，这里不仅有偷渡者，还有异灵会的教徒，或是一些世界范围内流窜的其他国家匪徒……” 这世界上有不少地方，并不似现在的华国这般稳定，有的国家和民族就是认为，现在的世界，还处在森林法则，弱肉强食的状态之下。 因此，他们可不会对弱者手软，也不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保卫普通人居住的城市。 对于其他地方的普通人来说，当地的武者只是从指缝里露出一点点，都算是对他们的恩赐了。 也是因为这样，秩序混乱的地方，才会产生“匪徒”这样性质的组织。 桑乔听完傅升对他们的描述，觉得这种武者的武装队伍，和上辈子的恐怖组织，也差不了多少。 肆意妄为、唯利是图、不把人命当回事…… 虽然他也这样，和他们没什么区别，不过桑乔自认为自己早就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了。 看看，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十九年，还没杀过任何一个人呢。 当然，这只是因为，要他杀人可是需要付费的，桑乔从来不会做免费的活儿，除非对方能支付给他比钱更诱人的利益。 杨栖捧着热腾腾的奶茶，小口小口地喝着，她和傅升分别放出了自己的分身用以警戒，这样一来，大家晚上都能睡个好觉了。 “你是不是快要突破了？” 看着桑乔正在往便携式壁炉里添柴火的背影，杨栖冷不丁地提问道。 桑乔停下手上的事情，关闭了壁炉的盖子，摘下了工作手套，在地上掸了掸： “对。”他马上就要进入建台境后期了，没必要这种事瞒着杨栖。 嗯，主要是，他猜自己八成也瞒不过去。 “虽然进度还是比我预想中的慢了点，不过你要突破的话，就挑在一号堡垒休整的时间吧？” 在他凝神境之前，可以用投喂兽肉和加大训练量的方式，快速提高修为，还真是方便呢，杨栖心中无不感慨地想道。 说到底，心意踵息法这种能够不断开拓武者上限的炼体功法，就得搭配大量的兽肉进食，才能起到突飞猛进的效果。 之前桑乔修行速度太慢，百分之七十的原因，就是因为没钱吃贵的，再加上忙于生计，根本没太多时间，进行额外的训练。 现在好了，有杨栖盯着，他修炼进度快到自己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桑乔自然点头答应，二人坐在壁炉旁，默默地看着燃烧的火焰，一直等到杨栖困了，才各自钻进自己的睡袋里。 “咯咯咯———” 吵闹的鸡叫声突然划破了夜空，傅升几乎是在鸡叫响起的第一声时，就睁开了眼睛，一个翻身从睡袋里钻出来，马上拉开帐篷的窗户往外瞧。 就在距离他们营地阵法三十步左右的地方，一只七层楼那么高的巨大白羽鸡，正在那附近来回地踱步。 与此同时，共工小队的三人也立刻爬了起来，拿出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战斗或是逃命。 “还好还好，只是八星雪地鸡。”傅升盖上帐篷的窗户帘子，心态平稳了不少。 “这要是九星或者十星将级的雪地鸡，它们这么一叫唤，准会在这荒郊野外，引发一场小型兽潮。” 许沐窝在傀儡里打了个哈欠，她在野外露营时，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极少会脱下骷髅傀儡的外装休息。 “这鸡怎么大半夜就开始乱叫，巨兽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她的话音刚落，帐篷外又传来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傅升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坏了，有九星雪地鸡！” 她立马打开通讯，向蒙城和距离这里最近的堡垒乌兰一号，发布了兽潮将要形成的消息。 “各单位注意，蒙城东北方向二十七公里处，兽潮正在形成，兽潮正在形成，请周边单位立刻架起防御塔，并组织城防军进行防御……” 傅升这边用无线电向两地汇报情况，那边桑乔已经把帐篷里的东西都塞进了储物袋里，等傅升汇报完情况，就差他们脚下这个帐篷没收了。 “傅老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许沐已经能感受到脚下大地隆隆的震动声，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感到害怕之余，竟然还有些兴奋。 傅升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桑乔，又看了看正在掩着嘴打哈欠的杨栖，她想了想，不由得问道： “如果现在指挥权交到你们手上，是你们的话，你们仨打算怎么做？”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理直气壮地说道： “当然是……先打一场！打不过再跑了！” 凌晨一点，乌兰一号堡垒和蒙城电台，同时接到了坎字号巡逻小队，发来的紧急通讯。 军用代号为“谛听”的带队武者，在雪原上传来了兽潮正在形成的紧急情报，两处城防军立刻进行了高度的警戒，驻守在堡垒或城墙上严阵以待。 虽然并未经过科学研究论证过兽潮形成的具体原因，不过野兽们聚集在一起，会袭击人类存在的都市，无外乎就是在进行一场集体性捕猎而已。 毕竟，人类可以拿巨兽当滋补自己的食物，巨兽同样也会拿人类当做自己的补品。 虽然人类体型小，肉还不够塞牙的，但胜在浓缩的都是精华。 这种不是我吃你，就是你吃我的食物链关系，也是人类和巨兽，不得不拼个你死我活的直接原因。 然而，乌兰一号堡垒和蒙城的城防军，在城墙上从凌晨一点驻守到凌晨三点，都没看到巨兽的影子。 也没再接到武者“谛听”回应或汇报情况的信号。 第133章 达成目的的过程有时候没那么重要 傅升在燕大教书这么多年，带过的学生那么多届，还是头一次对几个大二的孩子，感到了久违的头痛。 堂堂武者，竟然把偷鸡摸狗、背刺下套玩得花样百出。 三月的夜间北风依旧呼啸，令人脑壳发胀的恶臭气味，顺着西北风的风向，吹进了渐渐凝聚起来的兽群之中。 桑乔丢肉罐头臭弹时面无表情，顺便还从储物袋里掏出了防毒面罩，结结实实地扣在了脸上。 兽群的嗅觉灵敏，闻到这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后，直接僵在了原地。 许多星级低一些的巨兽，竟然在巨大的北风与恶臭的加持下转了身，被这股“热天仇”的味道，熏得踉踉跄跄，直往来时的方向逃窜。 杨栖早就戴好了防毒面罩，忍着夜间的气温，暗中潜伏在雪地里。 “……看来，模拟出的海兽尸臭味儿，的确能给兽潮带来震慑效果。” 她喃喃自语，桑乔曾经在高考州级考试时用过这种方法引出来其他考生，她虽然没在现场，但对此还有些印象。 后来，杨栖自己也去查阅过相关资料，发现这种东西混在肉类里，通过加热生出来恶臭味，和搁浅腐坏的鲸鱼尸体爆炸时发出的臭味没什么区别。 嗯，看成分，甚至比那个更上头。 因此，来之前，她还叫桑乔在储物袋里准备了些，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看着兽群移动的方向，杨栖将手中的弩箭装填好，瞄准了队尾的那只巨兽的屁股。 许沐此时也偷偷摸摸地摸到了她身旁，非常识相地在她的箭矢上附上了鬼火。 “逃回来的篝火点准备好了吗？” 杨栖低声问道。 “准备好了。” 许沐坚定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种又恐惧又兴奋的情绪。 “好，那么，好戏该开场了。” 箭矢裹挟着燃烧的鬼火破空而出，正好钉在了兽潮队尾那头巨兽的后背上。 霎时间，在箭矢的加持下，许沐的鬼火在巨兽的后背上，瞬间炸出一朵幽蓝色的烟花，溅射到周围的巨兽身上。 熊熊燃烧的鬼火并没有灼人的温度，那种直达心底的寒冷，却能叫拥有原始动物本能的巨兽们，心中生出一种巨大的恐惧。 是死神的镰刀高悬于头顶的恐惧，而这份本能的恐惧，再配合着风中浓烈的尸臭气息，叫原本就不太安定的巨兽们，变得更加狂躁起来。 原本待在杨栖身边的许沐已然消失在原地，和傅升一起潜伏在另一处的桑乔，看见了兽群中不断闪烁着的鬼火剑风，便知道许沐已经通过鬼火，潜入了兽潮之中。 他紧了紧头上的毡绒帽，一边在雪地中飞快地潜行而去，一边在心中默念着空星箭的口诀，将雪地中的雪粒，全部都凝聚到了一起。 虽然大陨石召唤术他做不了，不过实心的雪球召唤术还是可以的！ 许沐在被鬼火沾上的巨兽身上栖身，一抬头就看见半空中高高挂起的雪球，心中不由得一惊。 她赶紧又胡乱地冲边上的巨兽砍出一道道带着鬼火的剑风，随后在森森的鬼火里辗转腾挪，躲避愤怒的巨兽的攻击。 没错，许沐壮着胆子闯进兽潮里，就是来当搅屎棍的。 杨栖利用附上鬼火的爆炸箭矢，给许沐提供施展鬼影迷踪的机会； 而许沐身负可以抵挡精神攻击的微型阵法，顺利潜入并附在巨兽的身上后，再通过用剑风，给密集的兽群里的每一只巨兽，都点上明亮的鬼火。 到时候，哪怕她的攻击微不足道，伤害对八九星的巨兽而言都只是挠痒痒而已，为了拍死她这只时不时出现在巨兽身上的“小蚊子”，巨兽们大概率也会相互攻击。 而野兽又不是人类，原本只是为了杀死人类的互相攻击，最后肯定会从集体性兽潮演变成群体性互殴。 到那时……共工小队在一旁看戏就行了。 “吼！！” 一只雪白的巨熊终于忍不住许沐频繁的骚扰，张开巨大的熊掌，就直奔它前面的雪地鸡背上拍过去。 许沐立马原地施展鬼影迷踪，传送到了另一只巨兽身上的鬼火里。 因此这熊掌便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雪地鸡的后背上，引得那只九星雪地鸡发出一声悲鸣。 那雪地鸡吃痛后气恼地扭过头去，看见了拍它的是头熊，扬起脑袋就要往熊的眼睛上啄。 恰在此时，桑乔利用空星箭凝出的雪球从天而降，正砸在那巨熊的脑袋上，虽然伤害性不大，但足以让它头部的行动迟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停顿，让雪地鸡在它的眼睛上啄了个结结实实，痛得巨熊大掌一拍，一下子将巨大的白羽鸡扇飞了出去，还撞翻了一旁的八星锡伯狼。 那八星锡伯狼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狠狠地咬了一口雪地鸡的翅膀，又冲着雪地熊发出了怒嚎。 就这样，原本还凝聚在一起、气势汹汹准备攻击人类城市的兽潮，巨兽间的大混战开始了。 而此时，许沐早就施展鬼影迷踪，从混乱的兽群中跑回了早就准备好的鬼火篝火里。 “干的不错。”杨栖潜伏在雪地里，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她满意地夸奖了许沐一句，随后又拿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混战现场。 当然，她也没闲着，而是早就派出了自己的分身，准备待会儿等巨兽打得差不多了，直接开领域收割。 傅升那边的藏匿点里，桑乔完成了自己火上浇油的任务后也悄然回归，他摘下了防毒面具，将上面凝结出来的水汽擦了擦，看向傅升问道： “老师，我们以后可以单独行动了吗？” 傅升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全程都没有她出手，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么不得劲呢？ “你们是武者，武者就该用武者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实力。” 傅升摘了防毒面具，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低声说道。 桑乔疑惑地歪了歪头： “智慧不算在实力的一部分吗？” “……” 你们管这叫智慧，你们这分明是缺德吧！ 傅升虽然在心中咆哮，但当杨栖开启领域、收割完巨兽之后，她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帮忙打扫了战场，并向乌兰一号和蒙城汇报了一下情况。 绿星历公元1033年3月11日，志愿军坎字号巡逻小队，在蒙城外三十公里处截获并剿灭了一场小型兽潮。 最终，共计获得战利品五十一只，创下了华国城防军中剿灭兽潮的人数最少、小队平均境界最低的新记录。 并且，在这之后的三十年里，都没有哪支小队能再超越。 第134章 升职 等到以傅升为首的坎字号巡逻小队，抵达乌兰一号堡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在一通报备、物资交接等等工作完成之后，共工小队终于获得了短暂休息的机会。 堡垒内没有多余的宿舍，因此乌兰一号的官兵，给坎字号巡逻小队安排的住宿地点，是加厚版的白色行军帐篷。 桑乔在外面烧好了水，倒进从储物袋掏出来的盆里，再用冷水勾兑了一下。 他指尖伸进水里，测试了一下水温，嗯，也就比体温高上一点点，才放心地端进去。 许沐被傅升带去见乌兰一号堡垒的长官，现在还没回来，因此，行军帐内，此时只有杨栖一个人在。 杨栖原本正坐在椅子上撰写阵法，桑乔端着盆进来时，她刚好写完。 “来泡个脚。” 桑乔将水盆放到杨栖的床前，随后解开了自己头上的毡绒帽和防寒军服，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准备在许沐回来前，先休息一会儿。 杨栖慢吞吞地坐到她的行军床上，优雅地解开防寒靴的系带。 下一秒，脏衣篓和一套新的贴身衣物就出现在了桑乔手上，他把东西往杨栖身边一放，才回去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毕竟昨天一宿没睡，又在天寒地冻里待了这么久，桑乔很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大睡特睡一番。 奈何这里没这个条件，乌兰一号的设施过于简陋，冬天水管子又容易被冻住，因此驻军一个月不洗澡也是常事。 所幸大家都不洗，谁也不会嫌弃谁。 至于桑乔烧的洗脚水，那还是他从蒙城特意带过来的水桶，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情况。 杨栖脱了靴子和早就被雪浸湿过的袜子，随手丢进脏衣篓里，才将脚伸进装了温水的水盆里。 “呼。” 温水促进了脚底的血液循环，让杨栖被冻得一度失去知觉的脚，久违地感受到了舒适。 就连在冰天雪地里连续行军两日的疲惫，也都得到了稍稍缓解。 桑乔没脱靴子，只是用脚搭在双层床的梯子上，披着大衣，靠着行军床的被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不洗洗吗？” 杨栖看着正在舒展身体的桑乔，不由得想起了，会在冬季暖阳下翻肚皮睡觉的猫。 不过用猫形容一个一米八的壮汉，确实有些怪怪的，她心中如此想道。 “等许沐。” 桑乔眼皮微微抬了一下，看见杨栖泡在水里的脚，又翻身坐起，从储物袋里掏出来毛巾递给她： “泡得太久，会皱。” 本来叫她泡脚，也只是担心冬季寒冷，他们长时间趟雪地行军，防寒靴又没那么防寒，容易冻伤她。 不过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杨栖一个人用不完一整壶的热水，就顺便也让许沐泡泡，缓解一下疲劳。 杨栖接过桑乔递来的毛巾，轻轻擦干了脚上的水，又换上新的袜子，才端正地坐在行军床上，看着桑乔将洗脚水端出去倒了。 等他回来，杨栖才特意嘱咐道： “明天我会和傅升申请在乌兰一号停留两日，这两天你就专心突破吧，其他事情都不用管。” 桑乔擦干洗脚盆的手顿了顿，点了点头。 既然杨栖都这么说了，那他就……呃，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不放心呢？ 算了，想来傅老师也不会不管她们的，桑乔决定摒除杂念，赶紧突破进建台境后期再说。 结果，等他突破结束，才发现有一大堆烂摊子在等他处理。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刚从行军帐篷里出来，桑乔遇见的第一个人既不是杨栖也不是许沐，而是傅升。 桑乔沉默了一下，他这两天因为要突破，一直待在单独的行军帐篷里，所以发生了什么，他确实不知道。 “老师，先说好的吧。”桑乔环视四周，看乌兰一号堡垒还好好的，便觉得坏消息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于是他选择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经过上级决定，城防军将提前晋升你们的军衔，你们马上就要从列兵成为上等兵了，往后有机会直接晋升士官。” 桑乔点了点头，心中没什么喜悦的情感，傅升见状又补充了一句： “志愿军退役后补助也翻了一倍。” “那还挺不错的。”多一倍的补助，桑乔很难不高兴，他继续问道： “坏消息呢？” “坏消息……” 傅升看了眼乌兰一号堡垒为他们准备的帐篷方向，叹了一口气： “坏消息是，你放储物袋里的物资，有些东西，可能已经被杨栖和许沐霍霍完了。” 桑乔沉默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临闭关突破建台境后期前，还把储物袋留给了她们，叫她们要是实在吃不惯部队的食堂，就从里面找点零食解解馋。 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了他们的临时宿舍。 一掀开帘子，桑乔就看见许沐面露难色地咽着眼前看起来还行的食物，杨栖则坐在一旁，见他进来了，还冲他招了招手。 “你突破成功了？不错，来吃点饭垫垫肚子吧？” 许沐捧着饭碗，拼命地给他使眼色，就差当场摇头叫他别过来了。 桑乔只是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饭菜，感觉除了看起来清淡些，好像也没什么，但他的警惕心还是让他多问了一句： “你做的？” 杨栖点了点头，又状似苦恼地告状道： “哎呀，乌兰一号堡垒的伙食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这两天许沐和我都轮流尝试了一下做饭，许沐昨天还烧坏了你三个锅呢。” 听见了“烧坏了三个锅”这六个字，桑乔的心头就是一抽抽，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僵住的许沐，又看了看这一桌看起来还行的饭菜，决定先坐下。 唉，不生气不生气，她们大概也不是故意的，桑乔心中如此自我安慰道。 他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看着还不错的鸡蛋烧，看着许沐还在拼命地挤眉弄眼，最终还是放进了嘴里。 然后，他的大脑直接空白了三秒。 桑乔不信邪，每挨道菜都夹起一筷子尝尝，最终他绷着脸，扭过头，难以置信地问杨栖： “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每道菜看起来食材不同、菜色也还行，结果放进嘴里，一丁点味道都没有的？ 第135章 驻城 虽然提了一级军衔，不过对共工小队而言聊胜于无，他们三人都没有长期在军营里服役的意思，军衔的高与低，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处。 不过，想要自由行动的申请，还是被傅升驳回了，原因是他们得一边上课一边进行驻军，不能因为服役而耽误了学校的课程。 对此，桑乔感到十分遗憾，因为这意味着操作空间变小，他们没有更多的油水可以捞了。 原本还想着借在蒙城的机会，一口气赚够明年的房租呢，桑乔心想。 “傅老师会驳回我们的要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呢。” 杨栖对此非常淡定，得知傅升不允许他们单独行动的事后，她甚至很有闲心地翻开了从学校带过来的书： “如果傅老师总是给我们特殊待遇的话，那其他同学会怎么想呢？当然，他们怎么想，对我们共工小队而言不重要，但对于傅老师而言比较重要。” 桑乔不明所以，大家都是武者了，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呗？不过他也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如果我们被批准了独自参加巡逻任务，就总会有一些对自己实力认知不明确同学，认为在蒙沫防线里，单独行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你也该清楚，经验不足的年轻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单独行动，只会送命吧？” 共工小队能在野外横着走，完全是因为桑乔拥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和充足的后勤准备，让他们能够避开许多露营的问题。 加上杨栖做为天才，对阵道的熟练运用，他们共工小队，才能在冰天雪地里，舒舒服服地活下去。 说句难听的，哪怕是真遇见特别棘手的巨兽，只要有杨栖在，桑乔和许沐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但一班其他的小队不同，他们的队伍里，既没有杨栖这样逆天的天才，也没有桑乔这种哪怕什么都不带，都能在城外生存得很好的老手。 傅升要为自己学生的性命负责，加上现在是在军营里，因此，共工小队不能开这种先例。 就连前几日，那次去乌兰一号堡垒的巡逻，也都是傅升以“探路”为名义，才能拉着共工小队出去见见世面的。 之后再有巡逻任务，傅升就只能带着一班的其他学生一起去了，毕竟老师也不能总是厚此薄彼。 不然，很容易造成学生间的矛盾。 至于共工小队单独行动……想想得了。 桑乔听见杨栖这番话的提示，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便不再怨念自己赚不到的油水。 毕竟，傅升对他们是挺好的，桑乔本就是个没什么集体意识的人，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给傅升添麻烦。 反正，就算之后志愿军只能待在蒙城的城墙里驻守，也会有直面巨兽兽潮的机会。 于是桑乔除了上课和参加军队集训、完成每日下发的任务，就是在练习空星箭和大荒刀术。 除此之外，就是尽心尽责地做照顾两位队友的老妈子了。 蒙城冬季寒冷漫长，稍不注意，水管子、排出来的污水就会被冻上，因此军队宿舍里的洗衣机，在冬季的大部分时间里，是不能使用的。 主要还是因为水的问题，蒙城本就是个缺水的地方，无论是水管子冻炸还是暂时停水，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都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因此，一到冬天，想要洗衣服就只能手洗了。 有的武者也不会手洗衣服，都是直接把衣服堆到开春。 或者干脆穿上几个月不换，最后直接丢掉。 以上情况不会在共工小队发生，因为杨栖有点洁癖，而桑乔也看不得堆积如山的脏衣篓。 于是，换下来的脏衣服，只能他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分门别类地手洗了。 当然，一些女孩子的贴身衣物，桑乔是没有手洗的打算的，毕竟他芯子虽然是女的，现在身体也是个男人。 好在，桑乔提前准备了三台微型洗衣机，放在储物袋里随时待命，为的就是解决这种情况。 今日的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冰雪已有化冻的迹象，再加上这周是志愿军的学习周，刚好有空闲时间，处理这些琐碎的家务事。 桑乔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哼着小曲，不厌其烦地将水烧开，再用冷水勾兑成温水，一件一件地把他们积攒了一个月的脏衣服拿出来手洗。 胳膊上青筋暴起的猛男坐在洗衣盆前，小心翼翼揉弄衣服、反复漂洗的样子其实有些滑稽。 桑乔拿出各种类型的洗衣液、洗衣粉和柔顺剂，按照杨栖家常用洗衣服的顺序，慢慢悠悠地充当人肉洗衣机。 还好离开燕城前，他还去问了杨栖家的家政，按照杨栖家常用的洗涤产品，到外面买了一整套带过来。 看在三百万的份上，他当然要尽职尽责一些。 得让雇主觉得自己花钱花的值，这样下次有活还能找他，这是桑乔从上辈子就总结出来的……生存之道。 不过好在，两个女孩子换下来的衣服，也不可能有多脏，处理脏衣篓这件事，并没有花桑乔多少时间。 难得不用早起集训，也不用上课，许沐一觉睡到自然醒，出来就看见上身只穿了背心的桑乔，手里捏着她的之前换下来的内衣，正在往宿舍阳台上挂。 许沐感觉自己好像没睡醒，她揉了揉眼睛，看见桑乔正在挂第二件，不由得惊恐地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 “桑桑桑乔——！你你你手上那是……” 桑乔疑惑地转头，看见许沐踮起脚尖，朝他挥舞着双手，似乎是想从他手里夺过已经挂在衣架子上的贴身衣物。 他拧了拧眉头，疑惑道： “你够得着吗？” 踮起脚手都才到他脸，又怎么摸得到晾衣架？ 杨栖被吵闹的声音惊动，推门从她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当她看到桑乔手上拿着的东西时，杨栖的眼睛眯了眯，又把视线转向了阳台。 杨栖沉默了，因为她的贴身衣物……已经在阳台上挂好了。 第136章 做杀手最擅长的就是提桶跑路 晾衣服这种小插曲，桑乔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等许沐冷静后，姑且也解释过，自己并没有手洗她们的贴身衣物，是用微型洗衣机洗的，叫她们放心。 毕竟，不管是男是女，帮同学兼战友手洗内衣内裤什么的……感觉都怪怪的。 这就算被人误会或是当成变态，也不意外吧。 当然，他其实没有给别人手洗衣服的兴趣，要不是宿舍的洗衣机，在蒙城晴天时都打不出水来，桑乔也懒得做这么麻烦的事。 经此一事，许沐也学乖了，她会自己默默地把衣服收走并码放整齐，并塞进桑乔提前准备好的透明袋里。 桑乔对此，颇有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感。 蒙城在四月份时终于冰雪消融，城外的厚厚积雪，也逐渐被毛绒绒的绿芽取代。 只是昼夜气温依旧不小，杨栖身上的阵石也没有停止运作。 不过相比冰天雪地的气温下，最近几天的温度，倒是让她舒服多了。 夜间的执勤结束，桑乔从储物袋里掏出保温杯，倒出来两杯提前煮过的奶茶，分别递给了杨栖和许沐。 “喝点。” 随后，他又清点了一下放在冰柜里冷冻的水果，感觉还能再撑一个月，便放下心来。 他料想到气候寒冷的蒙沫防线，大概水果是稀缺物资，日常也就能喝些奶茶之类的补充维生素。 因此，桑乔在来之前，也特意采购了许多可以冰冻的水果，放进提前准备好的冰柜里，一同从燕城带到了蒙城。 茶叶在蒙城也做为重要的军需物资，放进了每位武者士兵的每日食品份额里。 不过总喝茶也会觉得腻，桑乔每日分配好消耗水果的定量，随着每天的正餐一起食用。 这样做，除了解馋外，也是防止他们共工小队，由于缺乏特定营养而导致的身体素质下降。 因此，虽然蒙城寒冷艰苦，但共工小队相比其他志愿军来说，日子过得还很不错。 巡夜结束后的一杯奶茶喝得人很舒服，恰逢明天就是志愿军的学习周，刚好学习周的周一是没课的，不用上早六和早八起床就更舒服了。 共工小队的三人巡夜结束后并没有闲聊的兴致，也只是暖了暖身体，便各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 桑乔脱下大衣的外套，蹬掉脚上的靴子，准备简单地洗漱一下就去睡觉。 这周傅升也带了别的志愿军小队出去巡逻，因此夜间执勤任务，才轮换在了共工小队的身上。 不过，这都出去三天了，傅升还没有带小队回来…… 桑乔心中暗想，感觉按照这个进度，就算到了五月，也暂时轮不到他们参加巡逻任务了。 不能趁机捞最后一笔油水了，有些可惜。 毕竟，像蒙沫防线这里，能够经常出现如此大体量、高星级的巨兽聚集在一起的情况，在燕城附近，可是很难见到的。 他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驻城也有驻城的好处，至少在城市里，可以睡得更加安稳一…… “当当当当！” 清脆的警报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桑乔被子还没盖到腿上，一个翻身便下了地，穿袜穿裤子一气呵成，套上制服就推开了房门，跑到了客厅去。 杨栖和许沐慢了一点，等她们俩听见警报集合的号令出来后，桑乔人已经移动到了门口，正在给脚上的防寒靴系鞋带。 “所有城防军，立马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大型兽潮即将袭城，大型兽潮即将袭城！” “再重复一遍，所有城防军，立马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 蒙城城防军总司令的怒吼声通过广播响彻了整座城市，共工小队就在这纷乱的背景音下迅速赶到了城墙上报到。 杨栖神色凝重，安静地看向了漆黑的城外，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万籁寂俱的草原，凝视了将近半个小时。 她做为分神境武者，视力自然也随着境界的提升而得到了强化，肉眼的夜间可视范围约有三公里远。 而三公里外的地平线上，却是黑压压的一片，随着时间的流逝，隐隐约约地能瞧见飞扬的尘土和四个疯狂奔命的小小黑点。 她的心头一沉，从宿舍出来前，杨栖就预感到，傅升大概率是“运气非常好”地碰见了兽潮。 不然，按照傅魔头非常守时的性格，也不会巡逻任务执行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杨栖从储物袋里掏出望远镜，示意桑乔通过望远镜看向远方后，淡淡地说道： “他们有点慢，很可能已经力竭了，等下你去接应。” 桑乔看见了视镜里狂奔的四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五个人。 其中多出来的那个，大概是傅升的分身，桑乔心想。 但他还是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杨栖既然要他去救傅升，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不用问为什么？ 虽然他觉得，傅升其实完全可以自己脱身跑路的。 大概是为了保护三个学生的安全，她才一直没有丢下他们自己跑掉。 兽群距离城墙还有两公里远，城防军的大炮已经架好。 许沐由于能力原因，上次经过傅升在乌兰一号的上报后，已经被蒙城城防军邀请去炮兵队，参加守城任务。 当然，不是真的让她一个成年萝莉操控十吨重的巨炮，而是让她去给特制炮弹附魔鬼火。 因此，她此时没有和杨栖与桑乔一起行动。 桑乔估算着距离，看着已经架起来的炮火，毫不犹豫地从城墙上跳下，施展刹念步法，一路闪现地窜到了傅升的面前。 傅升被突然出现的桑乔吓了一跳，差点抽出自己的长戟给他一下，看清是桑乔后，才怒喝道： “你来干什么！快跑！” 桑乔并不搭话，而是跟上他们的步伐，一手一个，揪住了两个明显要力竭的同学的脖领子。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他望向已经调整好炮口的城楼，施展刹念步法，一下子窜出去一百多米远，平静的声音还在风中回荡： “老师，剩下那个就交给你了。” 傅升微微一愣，收回了自己的分身，一把拽住被桑乔剩下的那个同学，使出全力，拼命地往蒙城跑。 第137章 浑水摸鱼 “轰！！” 特制大炮裹挟着鬼火，精准无比地砸进兽潮里。 堪比踏霄境全力一击的威力直接在兽群中炸开。 城防军内，所有凝神境以上的武者，在鬼火随着爆炸蔓延的瞬间，纷纷从城墙上跳下，直扑战场的中心。 傅升气喘吁吁地带着学生跳上城楼，看到杨栖正在架设一把巨大的弩。 桑乔救回来的学生正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天知道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生死逃亡。 要不是傅老师护着他们，他们恐怕不是被巨兽的精神力攻击打成了傻子，就是变成了一滩稀碎的肉泥，又哪里撑得到跑到蒙城附近？ “来，瞄准那只虎。” 架设完毕，杨栖冲桑乔招了招手，指了指弩箭和巨大老虎的方向： “射完这一箭，我们再下去。” 傅升顺着杨栖的指尖看到了那只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那是十星将级巨兽，桑乔，你才建台境，不可能打得过的，还是不要下去送死了。” 桑乔没有应声，而是拉满了弓弦。 “嗖！” 纷乱的战场上，一发弩箭凌空划过。 原本正在逞凶的十星巨兽，正横扫了钢筋般的巨大尾巴，打飞了离它最近的十几名武者。 然而它巨大的尾巴刚砸到地上，一股罡风便叫凶兽心中警铃大作，一个闪身正欲躲过箭矢的偷袭。 没成想，那箭矢竟和长了眼睛一样，追着它的眼睛飞来。 将级巨兽十分恼怒，它伸出巨大的爪子，想要一掌拍飞箭矢，不曾想那箭矢竟偏了三寸，直接扎进了它爪子的肉垫上。 “吼！！！！” 十星巨兽哪里吃过这种暗亏，当即就嚎了个惊天动地，震的一旁的其他巨兽和武者都站立不稳，险些瘫倒在地上。 杨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将级巨兽的音波攻击，而是一把抓住了桑乔的手腕，轻飘飘地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随后瞬间消失在了半空中。 “放心大胆地去打，你戴着我送你的戒指，不会有事的。” 杨栖的声音在桑乔耳边回荡着，等他回过神来时，原本抓着他手腕的女人早就消失不见，而他此时却正站在战场的中央。 桑乔看着周围已经混战成一团的人和巨兽，以及时不时就劈出一道道刀风、拳风、剑风或是爪风、音波和恶臭口气的混战场面，默默地抽出了他的苗刀。 真是感谢杨栖，喊他拉开扣了一万生命值的弩箭不说，现在又直接把他丢在了将级巨兽的面前。 桑乔对此只有六个点想讲，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默默地念起空星箭的口诀。 那头巨兽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存在，察觉到面前的小东西并没有令人太过畏惧的气息后，便试图用精神力攻击它。 结果，竟然毫无效果。 将级巨兽本就疼痛的大掌此时痛得更厉害了，它正缺一个泄愤对象，于是愤怒地一掌朝桑乔拍了下来。 哪知，原本该像个小虫子一样，轻易就能被碾碎的人类，竟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桑乔出现在了那根插在它掌上的弩箭旁边，又狠狠地朝着没进肉垫里的箭矢踢了一脚。 原本钉进将级巨兽掌心的箭矢只有三分之一，桑乔这一脚下去，那弩箭生生地又没进去了一半，疼得那将级巨兽更加凶暴。 “嗷呜——！” 巨虎一吼，百兽惊惧战栗，就连人类也不例外。 桑乔身形凝滞，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将心头的惊惧压下。 面对再度袭来的猛虎，他扭身施展刹念步法，不退反进地闪现到巨虎的胡子旁，毫不犹豫地释放了准备了多时的空星箭。 那无形的箭矢直奔巨虎的双眼，将级巨虎自然不会被这种小把戏所伤，往后一跳便避开了箭矢的攻击。 然而，桑乔在箭矢发动的那一瞬间，抬手便是一记大荒刀术，正中将级巨虎的鼻子上。 建台境的境界虽低，但是桑乔的武技大荒刀术，在他的苦心练习下，熟练度早就随着突破了建台境后期一起，进入了大成阶段。 因此，这一刀虽然没有伤及将级巨兽的根本，却把百兽之王的鼻子和嘴，直接砍成了五瓣。 顿时，鲜血淋漓，吃痛的巨虎顾不得别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回来，一掌将半空中的桑乔拍飞了出去。 好在桑乔进入战斗状态后，就从没忘记一直施展防御武技铁骨，因此巨虎的这一掌不仅没能直接将他拍死，反而将他拍到了战场的另一头。 桑乔喷出一口血，一个侧滚翻躲过了一只雪地鸡的大爪子，施展先天武技把自己受的伤治好，一边转身给那雪地鸡的肚子一下。 鸡血喷溅了桑乔一身，一旁的其他武者，眼瞅着原本面色苍白的桑乔，在沐浴了雪地鸡的血液后，脸色瞬间重新红润了起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志愿兵的先天武技，不会是吸血那种类型的吧？！ 太恐怖了！怪不得才建台境，就敢冲出来打架！ 桑乔哪里知道别人心中怎么想，他挥舞着苗刀，在战场中辗转腾挪，又杀回了将级巨虎的身旁。 既然杨栖把他丢在这里，那肯定就是有叫他拖住这将级巨虎的意思在。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打算干什么，但桑乔相信，杨栖行事自有她的道理。 战场极为混乱，桑乔浑水摸鱼，从其他巨兽的尸体上挑起来一撮鬼火，镀在了自己的苗刀上。 他紧盯着正在和三名分神境城防军周旋的巨虎，自己同其他巨兽周旋的同时，又看准了它的破绽，一刀直奔巨虎的屁股扎去。 那老虎虽然是头巨兽，却机敏非常，当即头也不回地甩动了自己的尾巴，大面积地朝着身后一顿横扫。 然而，此举正中桑乔的下怀。 他横过携带着鬼火的苗刀，竟强行接下巨虎的摆尾攻势。 桑乔紧咬牙关，被巨虎尾巴扫得在地上倒退滑行，双脚在刚刚发芽的草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扇形痕迹，却没有放弃的意思，依旧死死地用刀抵住尾巴的攻击。 鬼火顺着虎尾燃烧起来，那巨虎感知到了不对劲，身形就是一震，想要将鬼火从身上抖落，却为时晚矣。 第138章 跨级战斗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杨栖把桑乔丢在了兽潮中最难搞的巨兽面前后，就直接消失了。 当然，她不是去摸鱼了，而是放出自己的分身，开始游荡在兽潮之中，进行阵法的布置。 “打打杀杀什么的，我可不是很擅长，所以，就交给你了哦？” 杨栖埋下一块阵石后，对着纷乱的战场自言自语道。 她眼睁睁地看着，战场中心有人被一巴掌拍出一个抛物线，再从地上爬起来，突破重重巨兽跑回去，不由得摇了摇头。 唉，反正打不死，就先不管好了。 杨栖一边偷偷布置阵石，一边观察着战场上的状况。 城防军大多都三两成群，集中精力快速解决巨兽。 虽然也有受伤的、被打飞的、被巨兽密集的技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武者。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要解决掉这次的兽潮，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里的武者，不仅训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还配合得十分默契，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城防军啊，杨栖心中暗想。 不过，他们共工小队，也差不多该搞出点大动静了，不然，怎么入得了远征军的眼呢？ 另一边，战场的中央。 桑乔一顿操作猛如虎，终于靠着不断地骚扰将级巨虎尾巴根的方式，成功地激怒了它。 “吼！！” 那将级巨兽额间凝起一道雷电光球，直奔一直在它背后骚扰的桑乔激射而去。 桑乔凌空一跃，将将躲过雷球的袭击，反手又在那老虎的身上劈出一道刀风。 虎背坚硬异常，一刀劈下去，也只砍开了些许虎皮。 桑乔也不气馁，一个刹念步法躲过了将级巨虎的下一次雷电攻击，反手一道空星箭，直奔那巨虎的后脑而去。 原本围攻巨虎的三位分神境城防军，趁着巨兽的注意力转移到桑乔身上的空档，赶忙挑选巨虎的弱点进行攻击。 一人高高跳起，举起手中的长枪，攻击将级巨虎的眼睛；一人手持金刀，遁地而走，准备划开巨虎的肚子；另一人则拉开弯弓，瞄准巨虎的咽喉。 三人身形快如闪电，眼看就要干掉那头将级巨虎，不曾想巨虎竟浑身一抖，释放出巨大的雷能力量场。 “啪！” 声音清脆得仿佛触碰到了毛衣所带来的静电，但桑乔分明在空气中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随即，他再度被崩飞出去五六十米远，后背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呃！” 他周身麻痹了十几秒，眼见着一只巨兽的大脚就要踩到他身上， 桑乔顶着昏沉的头脑，连忙在心中默念起空星箭的口诀，操控着还带着电流、落在地上苗，刀直直扎进那只差点落到他脸上的大脚。 “嗷！！” 巨兽吃痛，又遭到了残留雷电能量的麻痹，竟然直挺挺地歪倒在了地上，掀起好大一片尘土。 趁着这个空档，他才忍受着周身皮肤被电焦了的剧痛，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先天武技澎湃的生命力冲刷了他的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他身上那被电得惨不忍睹的皮肉。 桑乔摸了摸脖子上被电得融了一半的银项链，心说这将级巨兽真是够狠的，一发电击竟然将近一千多度。 还好他的防御武技铁骨能抗住这一一下电流爆炸，不然……桑乔估计，自己都能被直接电熟了。 他发了狠，直接从焦脆的皮肉里扯出了项链，丢掉了融化了一半的银链子，率先修复了一下手上的皮肉，才将杨栖给他的戒指，戴在了小拇指上。 桑乔扯掉身上被电烂的衣服，慢慢修复着皮肉，不顾刚开春时夜间寒冷，光着膀子就从那还没缓过来的巨兽脚上拔出了自己的苗刀，反手一刀下去，斩断了巨兽的脑袋。 他看着战场中央不断逞凶的将级巨兽，又摸了摸自己本就带卷还被电成爆炸头的头发，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桑乔从地上被电烂的军装里，找出自己的储物袋，掏出来一卷橡胶绝缘布胶带，捆在了苗刀的刀柄上。 随后，他再次冲了上去。 “吼！！！” 战场中央是震天动地的咆哮，战场边缘的杨栖开启领域，随手扯掉了一只巨兽的灵魂，然后俯身将下一块阵石埋在了地上。 眼看她这里的阵地作成工作，就要彻底完成了。 杨栖抬头，望向战场中央，看到一道带着雷电之意的刀风从天而降，又扭过头去，开始丈量下一处阵石位置。 哎呀，希望在她布阵结束时，那边能搞定那只会放电的小猫咪吧，杨栖心想。 原本牵制巨虎的三位分神境，被将级巨兽的雷电力场炸飞时防备不及，有两个直接因为电流原因被麻痹在原地，还是他们的队友开启自己的领域，才拼死将他们捞走。 巨虎暂时失去牵制，在战场中横行逞凶，而桑乔从天而降，劈出一刀风雷斩，似乎要和将级巨虎来场硬碰硬一样。 那巨虎对如此弱小的人类凝聚出的雷电之意自然不屑，它耀武扬威地凝聚自己的雷光，打算让桑乔这个臭虫一样的家伙尝尝硬碰硬的下场。 桑乔虽然光着膀子，裤子也烂到勉强遮羞，但他的面色平静，在心中念起空星箭的口诀，与巨兽进行殊死的较量。 “吼！！” 雷云腾起，风雷斩从天而降，圆满的d级武技与将级巨兽的能力遇上，却连平分秋色也做不到。 桑乔不慌不忙，看着巨兽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身上，心头冷笑着，他放任数十道燃烧着鬼火的“箭矢”，扑向洁白的巨虎。 那些“箭矢”，并不受将级巨兽身旁雷电力场的影响，待到巨虎发现大事不妙，却已经晚了。 几颗带着鬼火的橡胶绝缘布团，竟然直接被桑乔射进了巨虎的耳朵里。 细微的布团带着阴森的鬼火，滚进了老虎的耳道，令人不适的死气直达脑海，惹得巨兽忍不住低声嘶鸣着、抖动着自己的头颅，试图将布团从耳朵里甩出去。 桑乔抓紧机会，带着鬼火的利刃一刀插进了巨虎的眼睛，他发了狠地手腕一翻，竟生生将它的眼珠子剜了出来！ “嗷——！！” 巨虎的双耳中冒着鬼火的蓝光，轮胎那么大的眼珠子又滚轮到地上，疼得它只能哀嚎。 就在它准备再度炸一次自己的雷电力场时，杨栖布置的阵法已然完成。 这个阵法，对场内的其他生物都没什么直接作用，但能扩张杨栖自己领域的影响面积。 下一秒，兽潮中所有的巨兽，都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纷纷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第139章 一战成名 桑乔看着面前轰然倒地的巨兽，又看了看已经被血染红的长刀，随手甩掉了刀上的血迹。 天光渐亮，周围的城防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了鬼火熄灭、诸多巨兽纷纷倒地不起，还以为是哪位路过的碎星境大高手暗中出手相帮，都惶惶地站在原地。 能悄无声息地同时灭掉一百多头巨兽，在华国武者的认知里，除了碎星境的大高手，没人能做得到。 “全体都有，咱们赢了，还愣着做什么，打扫战场，救援伤员啊！” 司令官的暴喝声从城墙上响起，城防军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该干嘛干嘛。 桑乔长刀收回鞘中，转身在战场中一一扫视过去，没看见杨栖的影子，刚准备投入到打扫战场的工作里，就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戳了他的腰一下。 “你的头发……” 杨栖看着转过身的桑乔，声音顿了顿，心中庆幸他会自己治愈自己。 因此，目前桑乔看起来，也只有头发惨不忍睹，脸和身上的皮肉还是好好的。 桑乔摸了摸自己新烫的爆炸头，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之后剪掉。” 杨栖默了默，毫不避讳地欣赏了三秒钟对方的胸肌和腹肌后，转身捡起了地上将级巨虎的眼珠子： “你做得不错，这个就当作你的战利品吧，我会帮你好好保存的。” 和轮胎一般大的晶状体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桑乔点点头，对此自然没啥意见。 在他看来，其实场上大部分的巨兽都应该算作杨栖的战利品，分他一个眼珠子已经不错了。 别人不知道杨栖的底细，但他在共工小队，都待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知道，这场兽潮的戛然而止，得益于杨栖的能力。 傅升从战场的另一端走过来，看见发型唐突变得张扬、又赤膊上身的桑乔，不由得觉得一阵寒冷。 现在蒙城刚开春，早上气温也就两三度，年轻人真是火力壮…… 好吧，虽然就算是她这个岁数，这个时候穿个短袖出来，傅升自己也不会觉得冷的，毕竟是武者嘛。 “战场的事不用忙，你先回去换身衣服，等下司令官要见你们，可不能就这样衣衫不整地见长官。” 桑乔点头，“嗯”了一声后就快步往宿舍赶。 虽然储物袋里有衣服，但他也不能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换裤子，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溜掉。 他施展步法，窜到了城墙下面，刚踏进防护罩的区域，即将进城时，却见到一名身着军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等候。 桑乔眼睛扫过他的肩章，见上面是白底一颗星，立马停住了脚步，敬了个军礼： “长官好。” 白底一星，在城防军里是少将军衔，桑乔上辈子虽是个散漫的佣兵，但既然想做个普通人，到了军营，他也不会特立独行了。 因此，见到长官主动敬礼，也是做为士兵该恪守的“规则”。 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原本严肃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朝他点头道： “做得不错，回去换衣服吧。” 司徒法看着精壮的小伙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边赞叹着后生可畏，一边又暗搓搓地打算找个办法，把这个兵抢到他们蒙城城防军兵。 刚刚战场的情况，他做为督战的司令官，自然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建台境后期就敢挑战将级巨兽，还能让那畜牲在他手上吃了不小的亏，这往后要是多加培训，不得把从伏国跑过来的畜牲，打出去三百公里？ 司徒法眯了眯眼，他看出来桑乔潜力非凡，自然也看出来了，这新兵明显身上有治愈系的本事。 不然，凭借区区建台境，怎么可能被将级巨兽拍飞好几次，又被巨兽的异能炸成那样，都还没死的？ 这种新兵，司徒法这个蒙城司令官，哪里舍得放走啊？ 当然，他也看清楚了杨栖和许沐在战场上的小动作，也想过要把她们两个收入麾下，不过…… 且不说许沐她父亲和司徒法本就是旧识，来前早就打过招呼，喊他照应，因此许沐迟早是要回燕城的。 单说杨栖这么逆天的能力……司徒法心想，蒙城这座小庙，可真的供不起这尊大佛。 因此，他在兽潮抵抗战刚结束时，就已经向上级汇报了共工小队的表现，并通过上传视频的方式，将战场上的一切都记录并提交了上去。 是非功过，就留给上级将军们做决定好了，司徒法非常善于把麻烦事推给领导。 只是，他在心里希望着，北方战区的总司令看过后，能被杨栖的表现吸引住，并着重嘉奖。 这样，他就能趁乱打劫，把那个志愿兵留下了！ 桑乔回了宿舍，看着自己明明用温水洗过、吹风机吹过，却还是和赛亚人一样的发型，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头痛。 他也没带护理发膜和发胶之类的东西来蒙城，各种护理产品也只准备了杨栖和许沐的，因此，一时间对自己一脑袋炸毛束手无策。 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头发，这不是又没办法打理了吗！ 他尝试了很多办法，甚至打算破罐子破摔一下，直接套上军装，企图用城防军礼服里的大檐帽，遮盖一下他被将级巨兽电得一柱擎天的头发。 然后，他就知道了，“怒发冲冠”这个词并不只是夸张。 最终，桑乔回到了浴室里，拿起了剪刀和电动剃须刀，默默地将原本齐肩的头发刮成了青皮。 看着镜子里一片青色的脑袋，桑乔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丝心痛。 他光知道和巨兽打仗会伤到身体，却没有想到巨兽竟然会伤害他的头发！ 算了，算了，这样也好打理，每天早上都能洗一遍头，回顾一下高中的时光……桑乔在心中如此自我安慰道。 他压下了心中淡淡的愁绪，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做为新兵，也不好让长官等得太久，于是桑乔连忙清理干净碎发、收拾好后，才穿戴好军装，离开了宿舍。 第140章 回归燕城 共工小队的光辉事迹并没有在蒙城传唱，相反，却被接到了上级命令的司徒法死死地压了下来。 这场莫名其妙结束的兽潮，军方没有给出任何官方解释。 倒是私底下都在传言，是不知名的碎星境武者，在兽潮里看见故人的孩子，才暗中替小辈出手解决的。 至于像上次一样的公开表彰，那更是没有了。 不过，事情传回华国军方高层后，燕大却在私底下与傅升联系过，表示为了奖励共工小队的优秀表现，免去他们在半山别墅的一年房租。 而傅升则是代表军方，向杨栖许诺，等回了燕城，共工小队的三人可以不用考试，直接晋升为士官。 虽然，成为士官对于共工小队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志愿军里的低级军官，既没什么实权，更不可能真的让他们去带其他的志愿兵。 况且，共工小队单独行动惯了，因此城防军的军衔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从志愿军退伍时，军方多给几个补贴的事而已。 趁着学习周的空档，桑乔跟着杨栖回到了曾经的兽潮战场上，一块一块地将杨栖之前布置的阵石回收回来。 铲子翻动土壤的声音回荡在城外，二人身上穿着崭新的春季迷彩军服，慢慢地挖开已经长出新芽的泥土。 当然，干活的只有桑乔一个，杨栖的工作就是……在一旁负责监工。 嗯，不仅在一边围观监工，手上还端着桑乔刚从冰柜里掏出来的冰冻水果碗。 熟透的芒果、柔软的猕猴桃、冰冰凉凉的香蕉和酸甜可口的草莓，都被他提前切成了整齐的小块，码放在透明的小碗里。 甚至还拿冷冻过的橙子切片，摆了个盘。 杨栖手里捏着一次性叉子，慢悠悠地嚼着和冰激凌一个口感的水果，围观顶着太阳刨阵石的桑乔，配合上草原清新的春风，她的心情好得有些微妙。 一切都按照杨栖的计划进行着，她的心情当然会很好。 “最近就不要花太多时间钻研武技了，好好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吧。” 杨栖咽下冰冰凉凉的水果，看桑乔从地里撬出阵石，随口嘱咐道。 桑乔搬出镶在地里的阵石，把它丢在提前铺好的野餐垫上，掏出大毛刷，准备将阵石上的土扫干净再收回去。 “回去就要调岗了吗？”他一边清理着阵石上的泥土，一边如此问道。 “差不多吧，哎呀，华国军方没有公开表彰我们，无非就是为了把我们的身份掩盖好嘛。” 杨栖耗费这么大的周折地带着共工小队出风头，可不是为了图名图利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得让军方看到他们的潜力和实力，让军方知晓他们三人无法或缺的本领，这样一来，华国的军方高层，自然就会主动找上门。 像如今军方在兽潮后给出的反应，倒是令她十分高兴，这说明他们已经入了军方的眼，被官方的机密组织找上门，也只会是时间的问题。 “那许沐那边……？”桑乔没有多问，到底是哪个机密的组织，需要他们掩盖身份。 反正在他看来，管那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这种事情，无脑地跟着杨栖走，一般来讲是不会出错的。 “许沐嘛……她那边倒是不着急，比起境界上的事，她倒是更应该先修修心。” 杨栖慢慢咀嚼着冰激凌一样的冷冻水果，仔细地想了想： “嗯……这件事还是我由我亲自去做吧，毕竟我们俩是同龄人，应该比较谈得来呢。” 桑乔清理阵石的手一顿，转过头来盯着杨栖的脸，杨栖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一样，咬了口软化了的水果，继续喃喃道： “想来，她总是待在家里，就算是队友的关系，大概也不容易和身为男人的你敞开心扉好好聊聊。况且，你也不是善于和别人沟通的人呢……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桑乔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事。” 虽然刚刚那一瞬间，桑乔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但看杨栖面色平静的样子，大概只是在强调，她和许沐是同龄女性，所以比较容易聊得来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蒙城又经历了大大小小两三次兽潮的袭扰，共工小队做为驻城士兵，也尽职尽责地进行相应的抵抗。 当然，像杨栖那种偷偷划水实则布阵的事没再出现。 军方可以用春秋笔法、散播谣言的方式，替杨栖掩盖了一次她的能力，却没办法用这种办法解释第二次。 毕竟，人家碎星境基本上都是被华国高层管控着行动，怎么可能总跑到蒙城随意出手？ 况且，高阶武者不抢低阶武者的战功，也是军方内部约定俗成的规矩。 你一个人把巨兽都干掉了，还要城防军的其他人做什么？别的武者又该怎么拿战功呢？ 杨栖也是为了继续让共工小队保持“平常”的状态，没再拉着桑乔和许沐出风头，而是老老实实地在蒙城里，该学习学习，该站岗站岗。 总之，他们自从没被军方大张旗鼓地嘉奖后，就收敛了自己行动时的动静，行事也越发地低调了起来。 五月份一过，六月份刚刚开始，燕大志愿军就在傅升的带领下，直接坐飞机回了燕城。 司徒法做为蒙城军区指挥官，自然亲自去送这些华国第一学府来的学子了，他看着桑乔背着包登机的背影，心中感到十分遗憾。 “傅大校啊，你看看，你们燕大的学子个个都是青年才俊，身手也都真不错啊，以后有没有，啊，在蒙沫发展的意向啊？” 傅升哪里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不过她的视线扫过学生们的背影，也只是咧嘴笑笑道： “司徒少将，以后有机会的话，咱们燕大还能和蒙沫防线继续进行联合教学的。” 嗯，只是联合教学而已，至于会不会有学生乐意来这边……她可说了不算。 “啊，好好好，蒙沫防线随时欢迎……” 一番客套之后，傅升也登上了飞机，指挥驾驶舱进行起飞工作。 共工小队，这才正式返回燕城。 第141章 少女成年后谈恋爱不能算早恋 回归燕城后，凡是去了蒙城的志愿军军衔全部提升一级，共工小队也因此理所应当地集体晋升为了下士，可以享受一定的福利待遇。 比如，去游乐场不用排队，可以走快速通道……什么的。 桑乔一手拿着一大杯香精勾兑水，一手捏着杨栖刚买的钵仔糕，看着杨栖四处扫视的样子，感到十分疑惑： “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杨栖似乎发现了目标，抬脚就往前走了几步，桑乔只好跟上她的步伐，边走边听她轻声道： “嗯……是许沐拜托我们来的，昨天事情多，忘记和你说了。” 杨栖虽然路走的光明正大，视线却在东张西望，悄悄地观察着游乐场周围的人。 没错，今天来游乐场，其实是许沐拜托她拽着桑乔跟过来的。 这件事，还要从三天前刚回燕城时说起。 “你最近，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杨栖深知，对付许沐这样的孩子，就得有话直说，因此她察觉出许沐的不对劲时，便直接去问了。 虽然在对别人并不怎么感冒的桑乔视角里，许沐在蒙城时的行动，和往常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但杨栖却敏锐地察觉出，许沐自从到了蒙城后，单独行动的时间突然变多了。 而在燕大的时候，由于她自己有些社恐的原因，平常只要是能三人行动的情况，许沐绝对不会落单，否则就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宿舍里，哪里也不会去。 可是，在蒙城的时候，杨栖却无法时时地见到她。 除去巡逻站岗、日常上课、抵抗兽潮的行动外，一到个人行动的空余时间，许沐总是会不见了踪影，直到桑乔日常开饭的时间。 不寻常，这很不寻常。 “啊…哈哈，有、有吗？” 当她质问许沐时，看着她正在游泳的眼神，杨栖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想。 不过，虽然她可以直接摸摸许沐的灵魂来看事情的经过，但要是她担心的事…… 采取直接提取记忆的方式，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不如直接从许沐的口中听到，杨栖更容易找到解决办法。 许沐的先天武技为“鬼系”，这种类型的潜能在武者当中也十分罕见。 但是，世界上凡是有记载的鬼系武者，往往风评都不怎么样，究其原因的话…… 根据杨栖所知晓的资料，鬼系武者会不同程度上地受到自己的先天武技影响，长期依赖自己的先天武技，心态也会逐渐变得阴暗、扭曲或是丧失人性。 许沐比起其他鬼系武者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特例了。 不过，就算是她，儿时也存在过对弱小生命不尊重的情况。 比如轻而易举地捻死一只刚孵化的小鸡，比如干掉总在她窗前鸣叫的小鸟。 若不是许父许母发觉女儿的异常后，有意地加以引导，刻意地限制了她使用武技，并养成了现在的性格，许沐恐怕早就成了冷心冷情的活阎王。 而杨栖所担心的，则是许沐使用武技过度，精神不稳定，会影响她的心理健康。 虽然她自己心理也没多健康，但队友的心理不健康，会影响她的全局计划，所以杨栖才这么重视。 “真的没有吗？” 杨栖一眼看穿了许沐的心虚，却没有直接点明，而是幽幽地把她最近的反常行为一一举出： “可我看你回来这几日，房间的灯总亮到深夜，往常你可是十二点前就要睡觉的吧？” “还有，平时你不是最喜欢在客厅看电视吗，怎么最近几天，就算是吃饭也只顾着看手机？” 许沐一听脖子直冒冷汗，心说杨栖平时看着除了看书外毫无其他兴趣，怎么这么点异常都察觉得到？ 不过她还是继续嘴硬： “哪、哪有，我这不是刚从蒙城回来，还有点不习惯现在的作息吗？” 杨栖状似恍然大悟，她笑着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原来如此啊，那我可得与许叔叔好好说说，叫他帮你请几天假……” 于是许沐迅速败下阵来，只好在杨栖的逼问之下，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 原来，许沐在考进燕大之前，一直有打网游的爱好。 也是因此，她才通过网络，交到了人生中第一个自己主动认识的朋友。 后来虽然因为考试和习武的原因，许沐退游专心学习，但她一直没有和这位朋友断了联系。 两人兴趣爱好相投，在网上相处得也很愉快。 但问题就发生在直到她去蒙城之前，这位网友竟然向她表白了。 表白了还不是什么大事，大事是许沐当时头脑一热，竟然答应了。 “怎么办啊，杨栖，我之前在游戏里怕被男人骚扰，所以一直玩的妖号，因此，她、她应该一直以为，以为我是男的！” “现在她说要和我见面，我、我……我好焦虑……我该怎么办啊，她会不会因为我欺骗她，以后再也不理我了，呜呜呜……” 听完许沐坦白的杨栖：“……” 听完杨栖转述的桑乔：“……” 于是就有了今天，杨栖抓着桑乔来游乐园，远程围观自己队友网恋奔现的现场。 “所以呢，许沐打算怎么做？” 桑乔面无表情地嗦了一口哈密瓜香精味的气泡水，面色平静地遥望着正在摩天轮下瑟瑟发抖的许沐。 他是没想到，许沐平常看起来像只极为容易受惊的松鼠，竟然还能搞网恋这一出。 当然，没提前袒露自己信息的情况下，贸然答应对方，的确缺德了点。 不过一想到许沐还不到二十岁，桑乔就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二十岁，正是好像什么都懂，又其实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做出蠢事也可以理解。 “许沐昨天好像已经和对方袒露过自己的真实性别了，不过对方貌似还是想和她当面聊聊，最后就约着在这里见面喽。” 杨栖咬着从游乐园里买来的摩天轮形状冰棍，饶有兴致地左看看右看看。 “当然啦，要是个难缠的女人，我们再出手把她救下来吧？” 桑乔点了点头，懂了，他今天被杨栖抓过来，其实就是来给许沐撑腰的。 毕竟，不管对方是个什么品行的人，见到一个虎着脸剃了个青皮头的一米八大汉站在小萝莉身后，大概也会慎重自己的言行吧。 第142章 网恋需谨慎 许沐站在摩天轮下，十分紧张地揉捏着自己的裙角。 虽然许沐知道，今天的奔现见面，大概率不会有个好的收场，不过她还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希望给对方留个体面的印象。 越临近见面的时间，她就越紧张，许沐拿出手机，深呼吸几次，低头给几个月前确定了关系的网友发消息。 “你到哪了？” “我在停车场，现在有点堵车，等我停好了车就来，你先稍微等一下。” 对面发来的是语音消息，许沐颤颤巍巍地点开并听完，才稍微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对方没有爽约，而且，她们约好了，要见面把事情讲清楚的。 许沐不断地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她激动又焦虑的心情。 五十米开外，杨栖正坐在游乐场的休息座椅上，桑乔则坐在她身旁，慢慢地啃着从流动小摊买来铁板鱿鱼。 杨栖状似不经意地扫视四周，实则还是在观察许沐那边的情况。 “那个人怎么还不来？难不成，是知道她是女孩子，想要放鸽子吗？”杨栖喃喃自语。 桑乔专心致志地咬着鱿鱼，据小摊的摊主说，这鱿鱼味儿的东西，还是从海里猎来的海兽，十分有嚼劲，因此他有些含糊道： “约的几点？” “嗯，还有五分钟，就到约定的时间了呢。” 桑乔点点头，把q弹得过分的食物咽了下去，心里想的却是怪不得那个摊子没人排队。 毕竟鱿鱼味道虽好，但牙口一般的人，还真吃不下去。 看还有点空闲时间，杨栖闲得无聊，难得地主动找桑乔搭话： “你对许沐的事情，怎么看？” 桑乔刚掏出纸巾，正准备擦嘴的手一顿： “啊？” 什么怎么看？ 桑乔两眼一抹黑，他对别人的私事，一向没有评头论足的打算，因此从来没细想过许沐网恋这件事。 杨栖虽然料到他压根不会多想，不过为了打发时间，她还是接着问： “我的意思是，她可是接受了一个女性的表白哦？” “……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又不是接受了一条鱼的告白，桑乔腹诽道。 他上辈子可是干杀手的，组织里的同行们，像桑乔一样追求“普通人生活”的，也只有他一个。 大家干着黑色产业的工作，靠着趴在同类的尸体上舔血来生存，精神状态也早就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因此，桑乔上辈子的同事，他们的日常娱乐活动……大多都是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 别说组织里比较少见的女性了，就算是男性，男女不忌的也有太多，桑乔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杨栖眨了眨眼，嫣然一笑道： “要是许叔叔也和你一样想得开就好了呢。” “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桑乔的视线挪到了许沐身上，她正局促地站在那，她不断地打开自己的手机查看，时不时又在飞快地摁着屏幕，似乎是在打字和谁聊天。 杨栖只是笑笑： “那倒没有，人类和人类之间产生感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有的男人都可以对羊产生欲望，女人喜欢女人，又有什么异常的？” 桑乔点点头，对杨栖的说法表示认同，虽然他没见过后者，但是上辈子他刺杀过一位北方岛国的议员时，甚至见过对方和马…… 呃，回想起来都有些辣眼睛，不能再想了。 就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有人突然从身后拍了拍桑乔的肩膀。 桑乔下意识地反手钳住对方的手腕，条件反射般地一拧，差点就要将身后人的胳膊卸下来。 好在，他转过身看清对方的脸时，及时地收住了手： “李老师？” 桑乔赶紧把手放开，看着李锐吃痛地边甩了甩手腕，边嗔怪道： “你这孩子，怎么一身的牛劲，哎哎哎……好疼。” 她一个凝神境，竟然被建台境近身，还差点卸了胳膊，这倒是让李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杨栖扭过头，赶紧起身，状似热心道： “李老师，您没事吧？” 随后她扭头冲桑乔吩咐：“快从储物袋里拿个冰袋出来，给李老师冷敷一下。” 桑乔乖巧道歉，顺便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个冰袋，杨栖十分手快地接过，状似热心地亲手给李锐红肿的地方敷上。 随后，她突然顿住了。 李锐被这一通“热心”的操作整得有些迷茫，她扯了扯嘴角，看了看桑乔和杨栖： “你们俩……在这里约会呢？” “……”桑乔没说话，杨栖倒是回过神来，笑着回应道： “李老师，好巧啊，你来游乐场，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有点事，要去见个人。”李锐赶紧抽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哎呀，快要迟到了，你们俩玩吧，我先走了，有机会一起吃饭啊。” 虽然有些尴尬，但李锐明显不是个记仇的人，她朝杨栖和桑乔笑了笑，转身就越过桑乔继续往前走。 她刚刚也只是恰好看到桑乔在这，和他们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桑乔反应那么大，不过李锐也没放在心上。 桑乔看着李锐去的方向，内心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转过头，看向正在揉太阳穴的杨栖，心中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 “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栖的视线就越过他看向了摩天轮的方向，随后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不会呢？就是你想得那样。” “……” 这下桑乔真的沉默了，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杨栖望向摩天轮下，神色比他俩更慌张的许沐和正在与她说话的李锐，不由得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痛。 她刚刚触摸了李锐的身体，读取了一下她的记忆，发现她真的是许沐那位“网恋女友”也就算了……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才知道，燕大传承阁里，那本看起来很新的s级武技养生术，刚好就是李锐在去年撰写并提交到传承阁的。 桑乔默默地从座位上拿起爆米花，转过身看到摩天轮下的两个女人，一边吃一边心中暗想： 网恋真是害人啊。 第143章 游乐园一日游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网恋见光死更可怕的事，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奔现时发现自己的网恋对象是给自己上过课的老师。 不过好消息是，李锐没有见过许沐脱下骷髅傀儡外壳的样子，坏消息是，许沐由于太紧张，见到李锐一下子脱口而出： “李、李老师？” 更不幸地是，李锐上大学时还同修了医学院的学士学位，因此她记性很好，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许沐的声音。 “一起上摩天轮了，这是……成了？” 桑乔嚼着辣味炸鸡配薯片，看着远处在工作人员带领下上了车厢的二人，疑惑地问道。 “……大概吧。”杨栖喝了口水，拿起手帕，掩饰了下自己被辣得有些发红的鼻子。 她扭头，看向面不改色咔咔一顿炫的桑乔，心想，真不愧是连沙草都能干嚼的人。 “那我们还跟着吗？”桑乔咽下辣味炸鸡，又嗦了口气泡水，轻轻咳了一声。 炸鸡的确挺辣的，如果可以搞到配方就好了，这个味道非常适合混在肉馅里，灌出来辣味的肉肠，桑乔在心中如此暗想。 杨栖抬头，看着缓缓转动的摩天轮，捋了捋鬓角的长发： “看起来应该不用，不过，也难得来游乐园一趟，今天就只管好好放松吧？” 桑乔点点头，活了两辈子，除了接了工作要杀人的情况，他还真没来过游乐园玩呢。 嗯，上辈子去游乐园，还是因为接了个大单子，桑乔在过山车上动了点手脚，直接团灭了雇主要求干掉的十四个商业巨鳄、政府议员的儿女，赚了好大一笔钱。 因此，当杨栖拉着他去了过山车旁边时，他盯着轨道和列车看了好半天。 “在看什么呢？不上去玩吗？”杨栖已经往检票处走，桑乔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她： “在看安不安全。” 杨栖轻笑了一声，率先坐上了过山车的座椅，架好了安全设施： “放心吧，这是我家投资开的产业，不会不安全的。” 桑乔：“？” 怪不得他们仨进来时门票都没买，工作人员直接开小门把他们迎了进去。 桑乔一开始还以为，杨栖在这充了年卡或者特别贵宾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这游乐场就是她家的！ 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这边杨栖和桑乔玩惊险刺激的过山车，那边许沐拘谨地和李锐坐在摩天轮的车厢里度秒如年。 “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李锐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成年小萝莉，心情感到些许的微妙。 刚开始她听说对方是女人后，心情也是很震惊的。 早年她还在互联网上打玩网游的时候，对许沐的印象是手法高超的高冷男神。 毕竟，许沐游戏里的角色是男性，模型打扮得很帅气，打pvp时也是真的强，好几个赛季都是李锐的固定队友。 况且，许沐在游戏里，除了和她组队打竞技场上段时会话多一些，平常对大多数人都爱搭不理，仅保持着微妙的客气。 再加上她从来没开过麦语音聊天，仅通过社交软件和游戏私聊与李锐讲话，导致李锐一直以为，她是个有点高冷的年下弟弟。 知道对方是年下，也是通过许沐因为学习的原因退游才得知。 现在回想起来……李锐在心里算了算，许沐和她刚认识时，可能也就是十四五岁吧…… 想到这里，已经二十八岁的李锐，还有些负罪感。 当然，那时的李锐有空打网游，也是因为她被家里安排进了城防军的救援医疗队，并没有直接参加巡逻站岗的任务，才有这个闲心。 后面许沐退游了，李锐也因为留在燕大做了医务楼的老师，也不再玩网络游戏。 但是她们两个人的联系，却一直没有断掉，通过这虚无缥缈的网络，李锐发现，这位年下的“小弟弟”……竟然和她很聊得来。 更何况，李锐的兴趣就是撩拨年下，在她眼里，“调教”年轻人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再加上许沐聊起天来，又很懂得分寸，不像以前遇见的那些小奶狗一样，聊不久急吼吼地就要见面。 因此，她对许沐这位“小弟弟”愈发上头了起来，直到…… 燕大031届一班的学生，在傅升的带领下去蒙城前，李锐向许沐告白了。 “那个，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女孩子……真的很抱歉啊……” 许沐的声音低得几乎要被摩天轮转动的声音掩盖，与之相对的，她也不敢直视坐在她面前的李锐。 “你、你要是想分手的话，我，我没有意见，如果不解气，我也可以，也可以赔偿……” 李锐有些好笑，结合之前上课的样子，她算看出来了，许沐不是高冷，而是腼腆社恐。 “哦？赔偿，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许沐一听这话，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到了裙子上，她吸了吸鼻子，想开口说话，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李锐看她快要哭成花猫一样的脸，顿时就心疼了起来，也不再逗她，赶紧从包里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 “好啦好啦，小许同志，我又没说要和你分手……” 她也不顾现在她们还身处悬在半空的摩天轮车厢里，赶忙坐到了许沐的身旁，温声哄着哭得直打嗝的许沐。 “可是、嗝…可是……诶？”许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李锐说了什么，她赶紧抹了把脸，转过头去： “你，你不是来和我分手的？” 李锐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 “我要是来和你分手的，还叫你陪我坐摩天轮干嘛？我看起来像是那么闲的人吗？” 另一边，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桑乔，摸了摸自己刚刚长出半厘米的头发，心说这过山车可真攒劲啊。 快到他都以为自己头发要从头皮上脱落了，幸好它们还在。 他转过身，看着坐在内侧、刚解开安全带的杨栖，下意识地伸出手。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搭把手”好像不太对劲时，杨栖似乎浑然不觉，早就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借着支撑力从过山车上下来。 “走吧，难得来这里一趟，索性去玩下蹦极吧！” 第144章 我们当中出现了狗 杨栖也是头一回去游乐场，小时候父亲忙着工作，没时间陪她，母亲……就不提也罢。 因此，她对游乐园很感兴趣。 尽管这是她家的产业，但她还没以游客的身份来玩过呢。 “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桑乔的游乐设施惯性带来的强风吹得眯起了眼，只觉得坐在他后边的人都十分地聒噪。 区区一个大摆锤，还没有穿滑翔衣刺激，怎么一个个都叫得这么大声？ 吵死了。 大摆锤结束，许多人摇摇晃晃地下来，桑乔转头看了眼杨栖的状态，发觉她好像还没缓过劲来，只好又对她伸出了手。 杨栖垂着头，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随后才扬起有些苍白的脸，搭上了桑乔的手。 “你还好吧？”桑乔感知到了杨栖手心有些凉，他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将她从游乐设施里拉了出来。 手背好细腻，桑乔心中暗想，见杨栖站稳后，他又赶忙松开。 “还好，原来大家都喜欢玩这种刺激的项目，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杨栖自然没什么不妥，刚刚的脸色苍白，也只是因为她憋了一口气，“不小心”装出来的。 笑话，这种程度的项目要是就能让她不行了，那她这个分神境的境界，水分也太大了点。 “下一场去玩翻炒木马吧，听说大家要随着设施在空中翻滚，听起来好有意思呢。” 桑乔听着半空中不断传来的尖叫，抬头看了眼那个被称作“翻炒木马”的游乐设施。 坐在上面的游客的确像颠勺一样在空中上下翻飞，游客的座位上下三百六十度自转的同时，游玩的观光客还要体会它和大摆锤差不多的三百六十度公转。 总之，十分刺激。 但这种重力系的娱乐项目，在桑乔眼里，其实没什么区别，不过他也只是这样想想，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着杨栖过去玩了。 尖叫系的娱乐设施体验过后，杨栖和桑乔正打算去鬼屋看看，不过路过卡丁车场时，桑乔站住了。 “怎么了？你想玩玩？”杨栖看着卡丁车宽敞的赛道，又看了看赛道旁挂着的“限速四十”的牌子，心想一个人玩的话，限速不也没什么意义吗？ “嗯。”桑乔点了点头，杨栖便放他自己去了，她不会开车，对这种载具也没什么兴趣，因此不打算参与。 五分钟后。 “这位先生！！我们的测速器显示，你已经超速到一百一十迈了！为了您的生命安全着想，请您减速！请您减速！！” 女性工作人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卡丁车赛道，原本神游天外的杨栖骤然回神。 她看向赛道里，发现桑乔只带了个头盔就在那风驰电掣，杨栖的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原本五分钟的娱乐项目，桑乔硬是一分钟玩完，他神清气爽地从卡丁车上下来，不顾工作人员惊异的眼神，直接回到了杨栖的身旁： “走吧。” 杨栖顿了顿，向着自己身后的方向瞟了一眼，有人立刻会意，冲过去拦住了正打算追过来说教的工作人员。 虽然造成了些许的路面损耗，不过杨栖也不在意，她这次来，姑且也算是视察一下自己的产业。 有损耗了，就拨款修呗，反正这个游乐园，也该稍微翻新一下了。 于是，李锐和许沐在摩天轮上互诉衷肠时，桑乔和杨栖早就玩完了一轮的过山车下来； 李锐和许沐坐旋转秋千时，杨栖正拉着桑乔在跳楼机的检票口排队； 许沐坐在喷泉旁，和李锐与满天的烟花合影时，桑乔刚拽着杨栖从游乐园的鬼屋里爬出来。 “你们……游乐园的策划，可真有意思……”桑乔呼哧带喘地擦了擦头上的汗，看杨栖也在整理自己的衣服，不由得吐槽道。 到底是谁请的鬼才策划，在游乐园鬼屋里，放模拟沼泽地生态的房间啊！ 模拟沼泽地就算了，怎么还在沼泽地里，模拟出来那么粗一堆触手！ 这真的是适合小朋友玩的地方吗！ 桑乔进去时毫无心理准备，被突然出现的触手吓得，差点一拳把整个鬼屋打塌。 好在，杨栖及时地把他拉住了。 这要是整个鬼屋都被他打塌了，重修的话可要花好些钱呢，杨栖虽然可以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纵容一下桑乔，但可不能耽误了她自己挣钱。 这趟一边岁月静好，一边鸡飞狗跳的游乐园之旅结束，三人玩得都很尽兴，许沐则是美得不行。 天天活力满满，一个人出门时，都开始大大方方地不穿傀儡外壳，训练和巡逻时也不会再走神了。 除了回宿舍，会时不时会抱着手机傻乐，许沐现在每天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健康了许多。 桑乔怀疑，自己的队友可能是个恋爱脑，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他突然想起，李锐好像就住在半山别墅的另一侧。 那她们两个，每天不是可以随时见面，还用得着许沐天天抱着手机傻乐？ “大概是因为在热恋期，奉行距离产生美感吧？”杨栖对此如此评价，当然，看到许沐恢复精神，她其实也很高兴。 好歹现在有人能替他们慢慢化解许沐的人群恐惧症，杨栖也乐得自在。 但桑乔搞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反正这也不关他的事。 于是回去后，他每天该修炼修炼，该巡逻巡逻。 虽然桑乔有些嫌弃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许沐。 但是当他躺在床上，陷入沉睡时，他的梦里，偶尔会不经意间，回忆起杨栖手的触感。 骨节分明的手指，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微凉的、白皙的肌肤，在他的梦里，总是轻柔地搭在他宽厚而粗糙的手心里，摩挲着他手腕上鼓起的青筋和肌肉的纹路。 每当那只手要更进一步时，桑乔总会在床上惊醒。 醒来有时是午夜，有时是清晨，有时候桑乔睁眼，也会面对自己许久不见的生理反应，在心中唾骂自己： 真是老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梦点有的没的！ 第145章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桑乔的生活如今变得很简单，每天除了按照排班巡逻站岗、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就是专心致志地进行修炼。 为了让他提升境界，杨栖甚至免了他的家务工作，每天做饭的任务都交给了外带和食堂。 当然，给许沐和桑乔吃的伙食，自然也没有落下，上等的七八星兽肉不要钱一样地往他们嘴里塞，每天都有杨栖手下的人把做好的饭送到学校或是城防军食堂。 吃到后面，吃得许沐每天看见肉就已经饱了，不得不跑到李锐那边去避难，吃了两天的素才缓过来。 于是桑乔只能含泪吃下双份武者专用大餐，嗝，真香。 大二下半学期结束，共工小队没有暑假可以放。 不过，由于他们在蒙城的出色表现，031届一班的学生，只要是去了蒙城的，也被特许不用参加期末考试。 等钱明疏想趁着期末考试，和一整个学期都没见人影的杨栖再次邂逅一下，结果发现……人家压根就没来。 笑死，志愿军去蒙城的行动，在燕大校方那边是保密的，钱明疏根本不知道，只以为是城防军的任务太重，他才在学校见不到人的。 考试结束后，他还打算到五号别墅外蹲人，结果自然也是没蹲到杨栖。 毕竟，现在许沐忙着和李锐蜜里调油，桑乔忙着卷生卷死地修炼，而杨栖……在忙着收拾杨家人，根本没在燕大住宿。 她离开燕城这三个月，杨家可以说得上是……热闹非凡。 家主一脉的老幺，也就是杨栖的三叔叔杨江，最终还是没能挺过这个夏天，死在了燕城高等病房里。 不过，死因却不是因为先前挨了薛和的那顿毒打。 原本，杨江要是自己好好将养着，也不是恢复不了，可问题就在于他刚入院时，由于伤势过于紧急，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于是，他的老婆孩子、情妇和私生子，都以为他要死了，为了争夺他手头上的家产，直接闹到了医院去。 当然，他病危的消息，原本他的情妇并不知晓，还是杨栖的眼线，派人偷偷透露给她的。 杨江一醒来，面对的不是老婆的温柔相待，也不是儿女的膝下承欢，而是自己家里一个大的，外边一个小的，撕扯出来的一地鸡毛。 于是，本来刚脱离危险的杨江，立马又被情妇和发妻联手制造的这场闹剧，气得又进了重症监护。 杨栖轻轻拨弄了这一汪池水，搅得三叔叔杨江家里昏天黑地。 如此，自然也会有旁人，想要浑水摸鱼，趁机从他这里分到一杯羹。 这个人便是杨五爷。 比起杨栖隐居幕后、四两拨千斤般地进行挑事，杨五爷所做之事，就显得十分上不得台面。 他竟然买通了一位护工，让杨江从包二奶又变成了养小三，还在暗中给杨江的伙食里，下了一点佐料，叫杨江在医院就和那护工搞在了一起。 于是，杨江原本就没好利索的身子自然被逐渐掏空。 最后，他的老婆和情人发现他和护工搞在了一起，气势汹汹地各自带着他们的孩子在医院又闹了起来。 混乱之中，他原本要拉架的私生子被他的发妻一把推倒在杨江的身上，将已经虚弱得不行的杨江压了个结结实实，一举让本就快不行了的杨江插上了管子。 结果就是他被自己亲儿子压断了骨头，又因为后院起火，被多人混战气得脑梗中风，最终没能再挺过去。 虽然也不是寿终正寝，不过作为他的大侄女，杨栖自然要回去出席叔叔的丧礼。 顺便痛打落水狗，把她的眼线隔岸观火时搞来的证据，拍到了杨家内部的家族会议上。 当然，她自然没忘了，给燕城的治安局也送去了一份。 “五爷爷，就算你记恨三叔叔不小心泄露了薛和的罪证，搅黄了姑姑的婚事，你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呀。” 杨栖状似悲痛地擦了擦眼泪，实际上这份证据并不是她亲自摆出来的，而是她通过手段，交到了杨江的女儿杨榕的手上。 这场由于丧礼而举办的家族会议，杨家所有还在燕城的亲戚，自然全都到了现场。 大家看着逝者亲女儿亲自下场控诉，又听了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杨栖捅出来的事，大家看向杨五爷和杨江遗像时的眼神，不由得都带了三分的微妙。 要知道，在此之前，杨五爷都是以“杨家话事人”自居的。 而杨家的话事人，首要的任务是什么？是最少最少，要在明面上维护杨家的集体利益，不能对自家人下手。 如今杨榕亲自下场，控诉他谋害自己的父亲，论起杨家的传统，这事儿甚至都可以请出杨家供奉的破天境高手来上家法了。 不过，杨栖可不打算让杨家人用那套老古董规矩把这事儿摆平，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她反手就是一个报警。 呵，不把杨五这老东西送进去关几年，都枉费老东西当年费尽心思把她赶出杨家的“恩情”。 于是，杨江的这场葬礼，在治安局敲开杨家庄园的大门时被匆匆打断。 燕城治安厅武者事务总处的处长，一位踏霄境高手亲自出马。 原本杨六爷还想替五哥负隅顽抗一下，结果被那位处长当场定了个袭警，直接和杨五爷一起带走。 杨江葬礼的“两位话事人”都被带走，但葬礼还请了燕城钱家、周家和李家的人来，又不能不继续。 于是，杨家不得不临时换将，主持丧礼大局的人，变成了杨栖。 没办法，谁让她先前把公司开到燕城来时，又公开亮相了一下。 如今燕城的古武世家，都知道杨家出了这么个天才，尚未成年就把公司从云城开到了燕城，再加上年纪轻轻就到了分神境的境界，没有人敢小瞧了她。 现在，她在几大家族中的知名度，可比那几个只会享清福的姑奶奶们要高上许多。 “怎么样，堂姐，后悔吗？” 杨栖走到杨榕的身旁，捋了捋自己鬓角的长发，抬眼扫过灵堂中杨江的遗像，心中暗自嗤笑。 杨五爷自以为把杨榕母女拿捏到手上，殊不知，他的谋划早就被人看在眼里。 杨栖都不需要给对方说得太明白，只需稍稍点破那层窗户纸，杨榕她们母女二人，就算是为了利益，也会迟早反水。 “不后悔。” 杨榕看着自己父亲的遗像，脸上的悲戚早就消失，留下的只有麻木。 第146章 凝神 杨六爷没到什么大事，只是关了两天就被他自己的儿女保释了出来。 只可惜，等他回到杨家时，才发现杨家早就变了天。 尽管还有两个月，杨栖才满十八周岁，才会正式接手她在杨氏的股份。 然而现在，杨家却几乎要成了杨栖的一言堂。 杨六爷对于自家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十分不满，他甚至去找了自己的二姐，也就是杨家的二姑奶奶杨禅，结果杨禅只是淡淡道： “六弟，以小栖的本事，就算她在燕城自立门户，也是做得的。” “你若是还和她对着干，往后再想过这么舒坦的日子，可就难了。” 在杨禅的思路里，杨家能有如今的辉煌，是凭借着她大哥杨祀这头领头羊。 早年他们兄弟姐妹八九个人，虽然也出过力、为杨家拼搏过，不过都是在大哥的带领下，因此，所有人自然没有杨祀的功绩大。 大家都是借着大哥的光，恢复了杨家这种人上人的好日子，现在大哥那更有能力的孙女回来了，明显担得起来杨家的担子，他们这帮叔叔伯伯，放着好日子不过，到底要折腾些啥？ 一番权衡利弊、再加上亲姐姐和儿女的劝导之下，杨六爷见大势已去，终究还是没再去惹杨栖。 当然，他要是想惹，现在也暂时找不到她。 杨栖办完丧事和杨家的事情后，就直接跑回了燕大。 因为，桑乔终于要突破到凝神境了。 “凝神之路，万分险阻，曾经的小小遗憾都有可能成为你无法突破的心关，所以，为防不测，我会亲自看着你突破凝神境。” 杨栖还是第一次进桑乔的房间，她靠在床旁边的懒人沙发上，看着盘膝而坐的桑乔，继续叮嘱道： “你要记得，凝神的核心在于凝聚自己的精神力，千万不要因为任何别的事而分心。” 就算有异灵会的人来，我也会替你处理好的，杨栖在心中说道。 桑乔见状便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他的眼睛。 再睁眼时，他发觉自己竟然坐在了前世乘坐过的飞机头等舱。 桑乔低头，看到了已经明显小了一圈的手掌，又摸了摸脸颊，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裤裆，表情有些微妙。 他好像，又变回女人了。 桑乔抚摸着自己乌黑的长发，闻着自己前世常用的葡萄味沐浴露和柠檬洗发水，又扭头，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内心感到了些许怀念。 然后她放平了自己的座椅，开始平躺，进行一个房子着火我睡觉。 毕竟，她早知这里是幻境，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可能让她回去原来的世界。 桑乔其实也不是很想回去，绿星的天空虽然有个怪东西，世界的状态也一塌糊涂，但好歹她在绿星有合法的身份和体面的工作，她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不如直接躺平，享受一下头等舱舒适的椅子，毕竟要说遗憾，她上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察觉到飞机有问题时，高度紧张地寻找脱身的办法，都没有享受一下头等舱的硬件。 现在，她享受到了，就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周围的场景就轰然倒塌，桑乔再一睁眼，发现自己的手又变小了许多，而身处的地方也变了个大样。 “他奶奶的，狗杂种，你他娘的睡觉前不关灯，那电费不是钱？！老子养你这么些年，你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带着醉意的咆哮声在耳边响起，桑乔抬起头，正瞧见他这个世界的继父手上抡着皮带，作势正要抽他。 桑乔看了眼青天白日里还亮着灯的厨房，又看了眼醉醺醺地正要施暴的男人，他冷哼了一声： “你今早自己回来开的灯，现在故意赖在我头上，我看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打我罢了。” “小杂种，你要反了天了你！” 那面目狰狞的男人被戳穿后直接暴怒，金属的皮带扣冲着桑乔的脸就要落下。 桑乔就势一个翻滚，躲开了这次攻击，转手就捏起地上的花盆，抡起来就往那男人身上砸。 “废物，滚！” 话音刚落，奇异的事情便发生了，桑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继父身体扭曲地团成一团，像块肉球一样往门口滚。 桑乔凝眉，看着自己的手，又抬起了头，不知为何，他竟能够直接透过门窗，看到他继父滚在外面的样子。 一辆货车急驰而过，桑乔隔着厚重的防盗门，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父被货车撞得粉身碎骨的模样。 随后，巨大的痛楚席卷了他的全身，桑乔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粉碎性骨折了一般，四肢关节、腰椎、颈椎像是被巨大的外力折断，痛得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画面破碎，疼痛却还在继续，直到桑乔再抬头时，在自己的意识里，看见了自己的心台，才恍然大悟。 他两辈子的人生遗憾之事只有两件，一个是没能体验到飞机头等舱的舒适座椅，另一个是没有亲手干掉自己的继父。 现在两件遗憾的事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开，桑乔走上自己的心台，直接席地而坐，集中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到自己的身上。 屏息凝神之中，桑乔调动起自己的生命力，冲刷着自己的全身，从大脑、到指尖再到脚尖，每一处都不曾放过。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尽管他闭着眼睛，却依旧能够看得清自己卧室里的摆设，原本沉重的大脑也骤然感觉到一阵轻松时，桑乔便知道，自己这是成功了。 “……比我预想中的要快不少。” 坐在懒人沙发上看书的杨栖，敏锐地察觉到了突然出现在房中的精神力，她挑了挑眉毛，喃喃自语道。 桑乔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却并未看向杨栖，而是看向墙角的蕨类植物。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那棵蕨类的花盆，凝起自己的精神力，低声吐出了一个字： “裂。” 陶瓷制的花盆便应声裂开，黑色的盆栽土连同蕨类一起，也应声落在地上，弄脏了他卧室的地板。 杨栖放下了手中的书，眼里头一次显露出了明显的欣喜，就在此时，桑乔听见了自己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觉醒第二先天武技：言灵（初识），请后续勤加练习，以提高武技的熟练度。】 第147章 跳槽要交作品集 黑色的轿车缓缓地滑行到了燕大校门的正门，不过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直接一拐弯，车头直指燕大大门的道闸。 原本在闲聊的保安们转头一看，立马从保安亭里出来，敲了敲车门的车窗： “您好，咱们学校校外的车是不允许进校……” “叮铃铃～” 保安亭中电话响起，就在里面接电话的保安赶紧将电话接到耳边，听见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连忙将站岗亭的窗户打开： “老张，放行！” 老张直起身，转过头，看到自己的同事对着他比了个口型： “是校长室打来的。” 于是他赶紧打开道闸，放这辆黑色的轿车进去。 与此同时，五号别墅。 杨栖将手中的红茶杯放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窗外，起身上楼，敲开了练功室的房门： “下来准备些点心，有客人要来了。” 桑乔从地上弹起，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边擦汗边跟着杨栖下了楼，也没换衣服，直接跑到厨房忙活了起来。 黑色的轿车停在五号别墅的大门时，桑乔刚沏好茶水。 车门打开，一男一女手提公文包，从车上下来，看到从别墅中迎出来的杨栖，那女子主动伸手客气道： “杨小姐，久闻大名，我是城防军总部下属单位的孙晔，他是我的同事，赵凯。” 杨栖并未多问二人来这里的缘由，而是握手回礼，请两人进去。 孙晔二人坐到了别墅的沙发上，也只是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杨小姐和共工小队在蒙城立下的功绩，城防军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经过元帅和参谋长会议主席的商议，决定给共工小队一个调岗机会，不知你们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孙晔并未表明，自己其实隶属于城防军第六司，这次只是借着城防军总部的名头前来，给共工小队抛出橄榄枝。 城防军第六司一直独立于城防军五大部门之外，其中，第六司的人员吸纳接收、官职任免，都要经过军部元帅和参谋长会议主席的双重认可，第六司才能去招人。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第六司的工作职能，涉及了华国的多方机密任务。 第六司下属单位中，又分绿星和异星两门事务处，绿星事务处的等级，又会略低于寻找战略资源的异星事务处，这是由于所需武者境界不同才有的划分。 二者都做为城防军的特殊部门被划分出去，由于性质的隐秘，加上并不受上级其他职能部门的领导，为区分其特殊性，第六司的标志性制服，是黑色的贝雷帽。 当然，异星事务处还有一个别名，叫“黑色异星远征军”。 杨栖听完孙晔的话，便立刻明白了，这是第六司抛出的橄榄枝，她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回应道： “很荣幸能够获得元帅与主席的青睐，那么，孙小姐，请问，这个机会指的是……” 孙晔脸上的笑容可掬，她瞥了一眼一旁的桑乔，状似苦恼的挠了挠头： “上级领导的意思是……看你们的具体表现。” 一旁的桑乔一听这话，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杨栖则是笑容不变，装成听不懂的样子： “哦？这么说来，我们共工小队还需要向贵司提交一份投名状吗？” “……”孙晔被道出底细，自知这天没法聊下去了，不过她也只是笑着，继续执行上级所传达的意思： “领导知道，这对共工小队来说很难，对杨小姐来说更难。” “不过领导很乐意给你们放宽考虑的时限，在这期间，共工小队也不必承担志愿军的义务，一直到明年二月前，领导都会等待杨小姐的具体答复。”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暂时停止服役，一直到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为止，对吧？” 杨栖脸上的笑意未减，周身的气场却冷了下来，她算是听明白了，这位孙晔口中的“领导”，大概也是惦记着她父亲的遗产。 不过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反正以后还要借城防军的势力，杨栖决定，她要先向城防军透个底，给他们一个……他们不可能用遗产来拿捏她的信号。 “杨小姐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 “可以，我同意，我现在就可以交出一份让大家都满意的东西，不过……我要求元帅和参谋长主席也亲自见证，否则一切免谈。” 孙晔和一旁一言不发的赵凯对视了一眼，拧了拧眉头道： “这件事，恐怕要请示上级……” “那么二位请便。” 杨栖说罢便起身上楼去，临走前给了桑乔一个眼神，桑乔便会意跟着她一起，将客厅留给孙晔二人。 “你有把握？” 桑乔虽然全程没搭话，但也看得出来，这二位身后之人，绝对没憋好屁。 否则，杨栖不可能强硬地要求军方高层一定要出面，她身上肯定有东西叫人惦记上了。 毕竟，就算对方大概率是特务机关派来挖人的，按照大人物们的尿性，培养个特殊部队的底层人员，也犯不着惊动军方顶尖的几位。 两位客人都说要“请示上级”了，这说明事情有商量的余地，也说明杨栖身上有足够大的筹码，让他们不得不去商量。 “当然有，这点你不用担心。”杨栖眼珠一转，早就想到了是谁背后捣鬼，不过她也不在乎。 就算以后第六司的司长会压在他们头上，那他们共工小队也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她杨栖要是真想点干什么，还从来没有人，能用那点子权力压得住她。 “那许沐那边呢？” 桑乔拧了拧眉头，觉得这事儿十分麻烦，但杨栖已经答应出去了，说明她心中的确另有计较。 “许沐……不用管她，今天要是她在，就算和我们谈崩了，城防军第六司也会在私底下求着她加入的。” 杨栖捋了捋鬓角的长发，心中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但对高层内部喜欢玩弯弯绕绕、下马威这一套，还是感到不满。 哼，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周全，她迟早把那个第六司司长一块干掉，杨栖在心中如此想道。 第148章 各种意义上的撑腰 城防军最终答应了杨栖的要求，不过由于特殊身份保密，杨栖一个人前去面见元帅和参谋长主席。 等她回来时，共工小队已经调入了第六司绿星事务处，顺便直接成了正式军的成员。 看着杨栖带回来的三张军官证，桑乔只觉得自己脑袋瓜子嗡嗡的。 许沐甚至都不在场，她去和李锐约会了，等她回来时发现自己成了正式军，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说个好消息，事情都办妥了，元帅那边很好说话，而且，第六司方面打算，等我满十八周岁，再给我们小队派发任务。” 杨栖将军官证交到桑乔的手上，十分随意地继续道： “说个更好的消息，第六司已经联系了校方，以后我们不需要去参加志愿军的任务和期末考试，校方会按照往年一样给我们记学分的。” “那坏消息呢？”桑乔打开军官证，看着证件上盖了钢戳的照片，这照片还是开学初时拍的，自己挎着个批脸的样子，拍得像个入狱照一样。 “坏消息就是……直到我成年前，共工小队都处于待机状态，需要时刻受到军方监视，无故不得擅自离开燕城。” “……出城猎兽也不行？” “不行哦。” 事已至此，桑乔除了接受，也没别的办法。 二人正相顾无言之际，五号别墅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有人在吗？” 桑乔推门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宿管小姐。 “啊，桑乔，就你一个人在吗？” “……”桑乔沉默地偏过身子，将站在他身后的杨栖露了出来。 “哦，只有许沐不在是吧，嗯……算了，就你们俩也行，死老头子……不是，校长派我找你们，跟我来吧。” 杨栖与桑乔面面相觑，但还是跟上了宿管的脚步。 毕竟，传说中的校长大人……他们可还一次都没见到过呢。 燕大的副校长有四个，正校长却只有一位，不过这位正校长神龙见首不见尾，开学典礼时都没有出现过。 有人说他现在不在华国，有人说他只是燕大的吉祥物，有人说他就只是懒得管事而已。 虽然学校离了校长也照常运转，但是也没人敢看轻了燕大，毕竟能当上燕大的校长，至少也得是个破天境的大高手。 至于这位只在开学初露过一面的宿管小姐，为什么敢大言不惭地叫校长死老头子……这是个谜。 桑乔猜测，敢用“死老头子”称呼社会地位和境界都很高的校长，大概这位宿管是校长的亲人。 校长的办公室和住所，都在燕大静山的山顶，也就是海拔比共工小队所住的半山别墅更高的地方。 桑乔以前抓着许沐特训的时候，倒是没少跑步爬到过这里，不过也没看出来这里有建筑和人烟。 年轻的宿管小姐从兜里掏出来一块牌子，随意地往山顶上一扔，那山顶周围顿时就涤荡出空间的波动，一条小路这才出现在杨栖和桑乔的脚下。 “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宿管小姐似乎不愿意进去，杨栖和桑乔只好结伴而行，继续前进。 走进这阵法里五十多步，再一转弯，才看见挂着“校长宿舍”牌匾的大门。 这大门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原本该是朱红色的门漆也脱落了大半，露出了里面木头开裂的表皮。 桑乔又瞧了瞧这外围院墙上的灰色瓦片，感觉这里的天气，但凡阴沉一点，再刮点阴风，和什么中式恐怖故事里的凶宅也没啥区别。 杨栖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上前，叩动了生锈的门环。 “叩叩叩。” 不多时，门却自动打开，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进来吧。” 杨栖和桑乔这才迈步进去，转过灰扑扑的雕花影壁，来到了院子里，才瞧一身穿唐装的中年男子，正在廊檐下……吸溜着奶茶。 “校长好。”面对破天境的大高手，二人还是懂得礼数的，乖巧地朝着唐装男子打招呼。 “咳咳咳，来了啊，都坐吧。”他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头墩子，叫桑乔和杨栖坐下，随后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杯子，舒舒服服地又吸溜了一口。 “小桑，小杨，许沐那孩子呢？怎么没来啊？” 杨栖的表情有些微妙： “许沐今天…有点私事。” “私事？”中年男子看了看杨栖和桑乔，叹了口气： “罢了，那就是老李我和她没有缘分，对了，我听说你们在蒙城表现得很出色，怎么，司徒法那小子，也没给你们申请点奖励什么的吗？” “我们也只是做了燕大学子该做的事而已。”杨栖也只是笑着回答。 “哼，我还不知道他？那小子上学那会儿就抠门的要死……唉扯远了，我说，马上就大三了，你们俩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师父啊？” 老师带徒弟，也算是燕大不成文的传统，每个老师除了统一授课的学生，还要从学生里挑出色的人，招收成为自己的弟子，传授自己的武道传承。 正常来讲，共工小队马上大三了，也该有“师父”来抛橄榄枝了。 不过这位李校长也没等杨栖和桑乔答复，一拍脑门道： “瞧我这记性，小杨都分神境了，咱们学校的普通老师，哪还能做得了你的师父？” “这样吧，老李我就为你们特别开个后门，收你们俩做我的弟子，也省得军部那帮老不死的东西，把你们骗进第六司，拿你们当驴使……” 桑乔从山顶的校长宿舍里离开时，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的状况，杨栖掏出校长李海洋给他们的出入令牌，随手往道路的尽头一扔。 空间波动，出口显现，等在外面的宿管小姐看到他们自己出来，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笑着朝他们说道： “往后咱们就是同门了，你们管我叫师姐就行……当然，我不是说我和死老头子关系很近的意思……” 桑乔挠了挠头，看着他手上也就他三分之一巴掌大的令牌，心想，给校长当徒弟这种好事，怎么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原以为，自己之后能成傅升带的弟子就已经是极限了，不曾想……现在好了，班主任老师也变师姐了。 没错，傅升上学时的师父，也是燕大的现任校长李海洋。 第149章 免费休假不要白不要 七八月的燕城天气正热，杨栖自从摆平了城防军第六司的事情，告知了正在李锐那边乐不思蜀的许沐后，便打算搬回杨家。 说是搬家，其实是回杨家，把她小时候住过的那栋别墅收拾一下，当然，收拾家务这种事，自然要交给桑乔去做。 因此，杨栖像前几次一样，大摇大摆地把桑乔这个“野男人”带回了本家。 “客厅之类的地方会有仆人来打扫，你只用把我的东西搬进我的房间，再帮我把它们码好就行。” 桑乔自然没啥意见，从车上搬下来那些箱子后便一手包办地抬到了楼上，再将杨栖的房间打扫干净，才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摆上。 要说杨栖的行李……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主要都是书本资料，光是大部头就有四十多本，因此桑乔搬东西的时候，才感觉沉甸甸的。 他将书分门别类地码放整齐，从箱子里再拿时，却掏出来本相册。 这相册看上去也有些年头，虽然能看得出来，相册的主人有在妥善保管，但封面也已经掉色泛黄，看起来也被翻了很多次，就连页脚都有些卷曲。 大概是杨栖小时候的照片吧，桑乔心想，他也有点好奇杨栖小时候的样子。 不过在他眼里，这种私人物品，未经允许私自乱翻的话，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 因此，桑乔也只是抚摸了一下封皮，哪怕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熟悉感，他也没有在意，随后便将相册放进了书架里，继续收拾杨栖的书箱。 如今早已进入八月，燕城的天气还处在酷夏的阶段。 杨栖所住的别墅许久没有人待过，因此尽管室内开着空调，干完活之后，桑乔还是被这闷热的温度整得冒了一身汗。 “怎么后背都湿透了？”杨栖上楼验收成果时，看到桑乔灰色无袖卫衣上的水渍，不由得有些无奈。 还好这人虽然出汗，但因为爱干净，身体并不会很难闻，不过杨栖还是不打算让他顶着一身的汗在自己的房间待着，而是吩咐道： “浴室借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桑乔愣了一下，抖了抖湿黏在身上的衣物： “我没带储物袋。” 储物袋里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不过由于今天是来做苦力的，桑乔并没有将它带在身上。 杨栖沉默地想了想，最终，从自己的浴室里，找出一条浴巾递给他： “洗完了先裹着这个凑合一下，外面很热，衣服稍微晾一下就能干。” “……”也行吧。 于是桑乔堂而皇之地借了杨栖的浴室，洗干净后才发现这浴巾对他来说尺寸有些小，只好勉强地裹住了自己的下半身，顺便将衣服塞进了洗衣机里。 “你洗完了吗？我要用一下卫生间。” 杨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虽然她家的别墅浴室和卫生间干湿分离，不过也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只有帘子和透明玻璃板做了隔断。 桑乔赶紧从浴室里滚出来，从站在门口的杨栖身旁经过时，还颇有些不自在地弓起了腰。 要不是捂着胸会显得很奇怪，他差点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杨栖看着他动作猥琐地从浴室里出去，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先到楼下休息一会儿吧，等衣服洗好了，我会叫你的。” 桑乔依言下了楼，想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又想起自己现在还裹着包臀裙似的浴巾，只能老老实实地并拢双腿，坐在了沙发上。 他伸了个懒腰，打开了电视机，拨动遥控器，将画面调到了足球频道，打算看会儿电视打发时间。 没成想，看这足球不到五分钟，他竟然直接睡着了。 “叩叩叩。” 桑乔是在一阵敲门声中被惊醒的，他昏昏沉沉地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却发现杨栖早就起身去开门了。 看着刚刚恢复原状的沙发垫，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门口并不熟悉的声音： “堂妹，钱家的小少爷刚刚打了电话到老宅，说是想来拜访……啊！” 杨榕一抬头，就透过杨栖的肩头，看到她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个光着膀子、只围了条浴巾的裸男，吓了她一大跳。 “堂、堂妹……这、这是……”妈呀，好大的胸肌，要是怼在脸上，感觉能给自己做个眼保健操，杨榕心中如此想道，但眼睛的视线还是赶忙移开。 杨栖歪头，瞥了一眼僵在沙发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的桑乔，幽幽道： “堂姐，你也看到了吧？我现在，可是不太方便呢。” 杨榕赶紧后退一步，讪讪道： “抱歉，打扰你了，你继续，你继续。” 说罢，她抬腿便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家里的长辈多管闲事。 人家堂妹把男朋友都带自己家里了，还牵什么红线，介绍什么对象？ 还好她提前过来问问，不然，按照她对杨栖手段的了解，她恐怕就要直接遭殃。 杨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转身回了别墅，“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桑乔脖子一缩，默默地转过身子，轻咳了一声： “我去楼上看看，洗衣机转好了没有。” 杨栖脸上挂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意，盯着他上上下下瞧了一番，心想，这副身体拿来解剖做肌肉切片，应该很容易吧？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她怎么舍得用他现在的身体解剖做标本呢？ 桑乔背后一激灵，不知为何他打了个冷战，不过他也只当是自己太久没穿衣服，又不小心睡着，吹空调吹得发冷而已。 良久，杨栖才开口道： “再过两个月，就是我的十八周岁成人礼了，到时候，燕城有名有姓的家族都会来参加庆贺，我也会正式继承杨家和我父亲的遗产。” 桑乔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杨栖曾与他说，等他凝神境时要告诉他一些事情，不曾想，杨栖接下来要说的，却正是这件事： “等这些俗事办完，该告诉你的那些事，我都会如实地告诉你。” “所以，等我十八岁那天，你也来参加我的成人礼吧？” 第150章 成年乃人生道路的节点 十月十五日，燕城饭店。 桑乔站在化妆室的窗户前，看着楼下不断入场的豪车，对于杨家在燕城的份量，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来帮我一下。” 杨栖的声音从更衣室中传出来，桑乔身子一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推开了更衣室的大门。 刚一进去，他目光就撞在了杨栖的白皙后背上。 杨栖此时正将长发收拢到一旁，明晃晃地将肩胛骨暴露在空气里，桑乔看着那大开的背领口，喉头滚动了一下。 “我反手扣不上后面的扣子，宴会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正式开始了，你快一点。” 桑乔这才赶紧过去，扣上扣子时他有些紧张，指尖还不小心触碰到了杨栖的后背。 似乎是惹痒了她，杨栖轻微地颤了颤，不过并没有说些什么。 这场属于杨家新任家主的成人礼，办得十分盛大，各界名流精英皆汇聚于此，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桑乔站在餐桌前，抿了一小口这个世界的起泡酒，看着杨栖在名利场中游刃有余的模样，内心对杨家的认知更深了一层。 嗯，围在杨栖身边的那两个女人，一看就是久经沙场、军旅出身的干部，光是看站姿就能看得出来。 再加上她们身上那种明显适合应对突发情况的着装，要不是裙子下没戴武器，手上也没储物戒指……哦，耳朵上倒是戴了储物耳环。 嗯，就是明显身上没有杀气，不然，桑乔都以会为，她们是军部派来捣乱刺杀的。 再看那个正在和杨栖攀谈的男人，光看那双手，就知道是常年用重型武器的练家子，气息沉稳的样子，至少也得是个分神境的大佬。 桑乔的视线从场内人的身上一一扫过，闲的没事观察人群，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更准确来说，是职业习惯。 此时，许沐也从餐桌的另一旁走了过来，站在桑乔身边，悄声问道： “你看到老师了吗？” 桑乔愣了一下：“她请李老师了？” 许沐耸耸肩：“李老师是李家的人，杨家家主的成人礼，李家自然也在受邀家族行列，对了，咱们学校的校长，好像还是她太爷爷呢。” 桑乔：“……啊？” 他想起了两个月前，在静山山顶上，见到的那个穿着唐装喝珍珠奶茶的中年男人。 哦，现在还是他师父了，想到此处，桑乔大脑宕机了三秒，随后回过神来： “咳，那边是李家的休息室，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看着许沐开开心心地离去的背影，桑乔心想，还好他因为上辈子的职业习惯，在成人礼之前，就把会场的布置图给记了下来。 杨家家主的成人礼，由杨家年轻的一代全权负责各种细节流程，除了“称病不出”的杨五爷，那几位爷爷奶奶辈儿的，都只负责和其他家族的长辈们继续联络感情。 这个信号，落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在昭示着杨家当家人的正式更迭。 没有人会蠢到轻视一个年仅十八岁就到达分神境的高手，因此成人礼的流程十分顺利。 直到晚上，宴会结束，杨栖将后续的事情都丢给了和自己平辈的杨家人，拉着藏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的桑乔，直接坐上了回家的车。 不过，他们回的不是杨家，而是杨栖正式回归杨家之前，她自己的家。 “现在我的俗务已经结束，是时候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杨栖说这话时，身上的礼服甚至都还没换掉，她坐在沙发上，随意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叫桑乔过来坐下。 “你想告诉我什么？” 桑乔脱下西装外套，将它挂在了衣架上。 这身衣服还是杨栖自己的私人裁缝给他量身定做的，毕竟出席别人的成人礼，不好穿得太随便。 他挂好了衣服，便乖巧地坐在杨栖身旁，等着杨栖接下来要说的话。 没想到杨栖竟然扯过了他的领带，一只手直接摸上了桑乔的脸颊。 桑乔看着杨栖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的脸时震惊了一瞬，他刚想挣扎一下拉开距离，就听见杨栖轻声道： “别动。” 说罢，她便用自己的额头，抵在了桑乔的额头上： “不要拒绝。” 桑乔身子一僵，随后闭眼放松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了，杨栖的精神力正在试探性地进入他的脑海。 “用语言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所以只好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杨栖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随后，桑乔便看到了一幅像老电影一般泛黄的画面，那是属于杨栖的记忆，也是……他的记忆。 云城数百里之外，是繁茂的原始森林和突兀出现在大地上的黄沙，而从飞利县到云城的这条路，正好穿过这片黄沙和森林。 身量未曾长开的杨栖正默默地坐在运输车的后座上，看着前面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不由得眼神暗了暗。 “再过三四百里，就到云城了，丽丽……”样貌清俊的中年男人一改前几日的狰狞，而是耐下心来去哄脸上巴掌印才消的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和杨栖有六分相像，正在读记忆的桑乔猜测，那应该是她的亲生母亲。 清俊的男人说话间还瞟了一眼后座上的杨栖，凑在女人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云城的东西，那家伙可没有立什么遗嘱留给她，丽丽，如果你能继承那笔遗产……我们明年就再生一个，给小和做伴，怎么样？” 那女人羞涩地点了点头，回首望向杨栖时，眼神中却闪过了一抹怨毒。 杨栖对此却似乎习以为常，只是默默地坐在后座位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裙摆。 运输车队暂时停下休息，女人将杨栖叫出了车子，不耐烦地塞给了她一袋子菜干： “这是对你武道修行有益处的灵草干，把它吃了。” “妈妈，我……” “让你吃你就吃，难道非要我求着你，你才肯吃吗？你练武又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 杨栖低下了头，忍住周身的剧痛，默默地当着母亲的面，将灵草干塞进了嘴里。 “附近有巨兽活动，快，快上车！” 运输队的队长朝着出来放风的人群大喊，被杨栖称作“母亲”的女人根本不顾女儿踉踉跄跄地呼唤，立刻拔腿就跑，快步窜上了运输车的车门里。 她回过头，看着勉强支撑着身体跑过来的小女孩，嘴角带着一丝快意的笑容，在杨栖朝她伸出手时，“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第151章 人总是会有点黑历史 绿星的人们总是认为城外的世界危险无比，单独行动更会轻易地丧失性命，彼时，杨栖的母亲打得就是这个算盘—— 女儿在野外走失，运输队又被巨兽追赶，等她回去找时，早就没了杨栖的踪迹。 至于她这个母亲，有没有真的找自己的亲闺女，又有谁会知道呢？ 杨栖本就天资聪慧，年幼的她又何尝想不到母亲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尚且还是孩子的她，原本对亲情还抱有期待。 书上说，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但当杨栖在支撑不住身体、看着运输车的尾气摔倒在地上时，她才意识到，有时书上讲的，也不一定全对。 于是，她对亲情的最后这点期待，也在母亲的无情抛弃中消失殆尽了。 而桑乔，也通过这段记忆，想起了他在去云城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桑乔所乘坐的那台运输车，在途径沙漠时，遇到了饥饿的巨兽单峰驼，司机技术不精，因此，他坐的那趟车，在沙漠里侧翻了。 和他同一班的乘客死的死，逃的逃，桑乔趁着单峰驼对着尸体大快朵颐的空档，直接跑路，甩开了这单峰驼的追击范围。 然后，他在步行跋涉去云城的路上，遇到了因为吃下母亲给的灵草干，周身经脉痛到无法起身逃命的杨栖。 桑乔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在这里遇难，他靠近杨栖时，发觉她都是周围新鲜的车辙印和脚印，才明白这个小女孩，是被人抛弃在这里的。 但当时的他……并没有想要救她的意思。 去云城的道路本就艰难，桑乔自己的肉体年龄也才十一岁，自己靠着双腿跋涉、躲避巨兽已是辛苦，再带上这么个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小女孩…… 两个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更别提走到云城了。 桑乔没想管，杨栖察觉到有人靠近，也没有想要求他救救自己，只是白着一张小脸，忍受着服用灵草后周身的剧痛，自暴自弃地默默流泪。 她被生母抛弃的那一刻，早就不指望有谁能救她，连生下她的母亲都不肯爱她，又有谁会救她呢？ 可当桑乔看到她的泪水，打湿了她身下的黄沙时，他又心软了。 裹挟着黄沙的风带来了巨兽身上独有的腥气，彼时肉体只有十一岁的桑乔最终咬了咬牙，俯身将杨栖抱在怀里，迈步一头扎进了原始森林，开始了他们的逃亡之路。 好在桑乔那时已经磕磕绊绊地进入了淬体境，再加上他上辈子幼年便在森林中摸爬滚打的经验，潜入野外并生存下去，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题。 至于为什么会救下杨栖……随着记忆的回归，在桑乔的脑海里，自己这个世界母亲的面容轮廓，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要说他的母亲和那时的杨栖有什么外观一样的地方……其实完全没有。 桑乔在这个世界的母亲，是个传统、懦弱、胆小却善良的女人。 她固执地认为，家中没有一个成年的男人，就不能算作完整的家，他们孤儿寡母，就注定在社会中成为被旁人欺凌的对象。 于是，她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这在上辈子三十年的生活里，一直靠自己的桑乔眼里，就是一种懦弱的行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总是习惯委曲求全的女人，却在自己武者丈夫一次又一次的家庭暴力中保护了自己的儿子。 最终，在她的武者丈夫宣称要把儿子卖给大人物做玩具时，总是习惯隐忍的女人，却选择了和他同归于尽。 因此，当桑乔看到趴在地上、垂泪等死的杨栖时，那副脆弱的样子并没有让他心生出怜爱的情感，反而让他想起了他这个世界的母亲。 他的母亲，每次用身体为他挡住继父的毒打时，也总会露出和杨栖一样的表情。 或许是为了赎罪，或许是为了缅怀他两辈子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亲情，原本心如磐石的桑乔，竟然心软了。 他背着当时像个拖油瓶一样的杨栖，跨过了延绵的黄沙、穿越了繁茂的原始森林，使出浑身解数地避开了巨兽的攻击和追捕。 两个还没到青春期的孩子，靠着两条腿，长途跋涉了四五百里，这一路上的艰辛，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白天时，二人一边赶路，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躲避巨兽，杨栖深受折磨，桑乔却还要顾及食物和补给问题。 这一路上，无论是苦涩的沙草、生冷的野果、还是等着巨兽进食完，铤而走险地去偷它们剩下的新鲜兽肉，桑乔几乎是能搞到什么，只要确定无毒，就喂给杨栖什么。 等夜间时，桑乔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生火，只能不顾男女性别的问题，抱着因为恶劣环境和灵草导致身体发冷的杨栖，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他铁了心地要把杨栖活着带到云城，因此原本估计最多走半个月的路，愣是生生地走了一个多月，桑乔才背着半路上捡来的杨栖，走到了云城的城关。 好在杨栖的父亲杨荡，在云城为女儿留下了一班人马，他们一直都不相信杨栖母亲的一面之词，派出了不少人到出事的地点附近寻找。 就连事后才到的韩明先，也命人在城关附近时刻地守着准备接应，杨栖这才得以在云城站住脚跟。 而坏消息是，由于桑乔这个“普通”的小男孩，无意间知道了杨栖被生母抛弃的真相，险些被杨家人当做未来家主的人生污点而抹杀掉。 最终，还是杨栖拖着虚弱的身体，出面阻止了手下人的擅自行动： “你们只管给他的亲人一笔钱作为感谢和补偿，而我会抹除他的这段记忆。” “既然他不会记得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往后也不会用这件事来挟持杨家，所以他不必死。” 说罢，年仅九岁的杨栖便将桑乔的灵魂扯了出来，撕掉了其中的一小块，让他忘记了这段往事。 桑乔的记忆便到此为止了。 他不知道的是，杨栖当年虽然撕掉了他一块灵魂，却偷偷用别的灵魂碎片补充了上去，他的灵魂，才得以保持“完整”至今。 而补上去的那片灵魂碎片，自然是杨栖从自己的灵魂里扯出来的。 第152章 工作很紧张 记忆如同潮水涌动，席卷了桑乔的脑海后，终于停歇了下来。 他忍着太阳穴的酸痛，终于睁开了眼睛，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竟然揽着杨栖的腰，直接将杨栖抱进了怀里。 好在，他并没有无意识地把杨栖压在身下，然而坏消息是……杨栖现在被他抱着，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自己身上。 “……”虽然隔着礼服裙，但桑乔依旧能感觉得到，掌下的腰肢是多么的纤细，被压着贴在自己胸膛上的部位，是多么柔软。 嗯，应该说是意料之外的柔软，桑乔在心中如此想道，毕竟杨栖看起来……一直都有些单薄。 桑乔脸上忽然一热，随即在心中唾骂自己老不要脸。 人家今天才十八岁，自己在妄想些什么！ 杨栖原本被他无意识地抱在身上时也未曾挣扎，反而百无聊赖地靠在他的肩上，摸着桑乔长出些许胡茬的下巴，安静地等着他苏醒。 结果，一听这话，她的指尖却直接摁上了桑乔的颈动脉，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幽幽道： “你打算抱我抱到什么时候？” 桑乔如梦初醒，赶紧把手松开，看着杨栖从自己身上起来，才端正好自己的坐姿，掩饰般地翘起了二郎腿。 年轻就是这点不好，稍微想歪一点就不行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获得中年男人的福报，桑乔在心中叹息道。 杨栖面色平静地直起身子，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看向似乎还在出神回味的桑乔，忍不住抬起脚，狠狠地在他地上的那只脚的脚趾上踩了一下。 “……”虽然不是很痛，但桑乔摸了摸鼻子，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 “抱歉，原来我们那么早之前就认识了。”回想起那段时间，貌似每天搂搂抱抱的也不少…… 咳，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两件事不该混为一谈才对。桑乔赶紧将奇怪的思绪赶出脑海，正了正身子： “谢谢你，当初救了我。”他虽然不知道，后面杨栖在他的灵魂中，用自己的灵魂填补这件事，但他还记得，杨栖抹除了他的记忆，也是为了救他。 毕竟，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淬体境，但凡杨栖犹豫一下，她手下的人只要出手，就能将他秒杀。 杨栖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轻轻地笑出了声。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桑乔时，那个面色阴沉的男孩，急匆匆地将她抱起来狂奔时的样子。 那时的杨栖也并未将桑乔当做救世主来看，反而在绝望中依旧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孩心生戒备。 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时，想得却是如果他对自己不利，那就把他的灵魂也扯出来。 但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桑乔的皮肤时，眼前的男孩，模样却变成了个长相普通、气质阴沉的卷发女人。 那时的杨栖看到了桑乔灵魂真实的模样，莫名对他放下了自己的戒心，才安静地被他抱着逃亡。 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啊。 “也谢谢你，当初救了我。”不然我可没机会回去干掉亲爱的母亲呢，杨栖在心中暗想。 桑乔揉了揉脸颊，梳理了一下思路： “所以，当初在青云和一中考试的时候……” “哎呀，那个呀。”杨栖捋了捋自己鬓角的头发，眼神飘忽道： “只是想试试你究竟能做到哪步，能不能做到比斗时越级打赢而已。” “……”桑乔沉默了半晌，决定还是不问了，虽然他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三个凑成一个小队，是不是杨栖背后运作，故意为之的，但是…… 这事儿对桑乔来讲重要吗？不重要。 “哦，对了，刚刚在你回忆往事的时候，第六司给我们发来任务了。” 杨栖拿起茶几上的档案袋，递到了桑乔的眼前： “这个任务如果能顺利完成，之后我们就可以进第六司的特殊训练营，成为远征军的预备役兵员了。” “等这件事也做完，我们就要继续服役并执行第六司任务，一直到我们抵达踏霄境，就可以直接升迁了哦？” 远征军的正式军，军衔最低也得是个少校，因为远征军的人数贵精不贵多，城防军总司令部对异星远征军自然有优待的政策。 桑乔掀开文件袋，看了眼任务纲要，不由得愣了愣： “潜入异灵会的伏国分部，夺回丢失的异星相关资料？” 他想起自己在燕城小巷里，碰见的那个让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武者： “这个任务……带许沐会很危险。” 杨栖点点头：“所以只有我们两个去，许沐则会留在燕城，在第六司经过一段时间的特殊训练后再出来。” 桑乔皱了皱眉，想起了孙晔和赵凯来时，与他们谈条件的样子： “这是在软禁？” 杨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哦，是真正的特殊训练，许沐的能力……嗯，反正等我们能踏上远征之旅时，你就会知道有什么用处了。” 桑乔点了点头，展开了随着任务纲要一起送过来的地图，看了看上面标记好的位置，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 “开车过去，最快也要一个半月，第六司给配备飞机吗？” 根据地图，这路上不仅有高山深谷，还要横穿数条河流，如果是开车去……桑乔光是想想，都觉得老腰一阵疼痛，当然，是因为久坐时间太长了。 “很遗憾，因为是秘密行动，而且要进入伏国境内，所以……” 杨栖耸了耸肩，似乎是无所谓道：“所以，我们只能开车去了。” “……” 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要去三千公里之外的异灵会分部，桑乔心中开始怀疑，是不是第六司被杨栖在元帅面前告状拿捏了之后怀恨在心，故意给他们派了个这么远的任务？ “我们有多少时间准备？” 现在是十月十五日，按照桑乔对北方气候的了解，伏国境内现在应该已经要下雪了，他们要是走得再晚一点…… 好吧，不管怎么样，这次雪境都得走一趟了。 “三天吧，后天许沐就要去第六司了，我们只能三天后出发了。” 杨栖心中也很同意桑乔的想法，要不是有异星的资料诱惑，她到底也得给第六司司长找点麻烦再走。 第153章 长途旅行开车相当麻烦 这三天桑乔除了准备路上的物资外就没干别的，毕竟，这场旅途，光是抵达目的地就要一个半月。 这还是桑乔按照路况和天气最好的情况来估计的，况且，等到了那异灵会的分部附近，还要进行一番阵地和地形的观察，制定潜入的作战计划…… 总之，能在春天燕城冰雪融化时回来，就算不错了。 杨栖将家里的事都交代完成，又与许沐叮嘱了几句叫她好好训练的话，便和桑乔一起，离开了燕城。 现在虽已入秋，燕城周围的天气，还没有冷到叫人难以忍受。 二人驱车开往西北方向，路过桑乔曾经搭建的庇护所时，杨栖却突然道： “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在这做些休整，明早再走吧？” 桑乔停住了车，看了看手腕上带着小罗盘的机械表，没买电子表主要是怕到了伏国电池被冻得没电。 哦对，等进了伏国的雪域，这台车上的电子设备也得想个办法维护一下，桑乔在心中暗想。 二人下了车，用储物袋将车子收起，便改徒步而行，爬上了建造了庇护所的山坡。 许久没来，庇护所里的阵石能量还未耗尽，里面的陈设一如既往，除了落了些灰尘外，基本上没有人动过。 桑乔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块抹布和扫把，将庇护所里里外外地打扫干净，铺好了新的床褥，才架起壁炉，开始动手烧火做饭。 杨栖则是在庇护所里转了两圈，随后为旧的阵石进行了更换，顺便在庇护所内，开始布置新的阵法。 今天的晚餐是新鲜的牛肉排配蔬菜汤，进入凝神境后，桑乔食量锐减，从杨栖的二十倍减到了她的二倍。 不过，他还是弄了个单独的储物袋，存放他们往返将近半年的口粮。 “嗖！” 空间波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乔周身骤然绷紧，差点把手里的锅铲丢出去，看到是突然出现在庇护所里的杨栖时，才松懈下来。 “……怎么进来的？” 桑乔瞟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他们的庇护所结构有点像地窝子，因此人要是开门进来，绝对不可能像这样悄无声息。 “用阵法进来的。”杨栖见阵法成功，心情愉快地掸了掸衣角： “我在庇护所里装了个传送阵，如果路上遇见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事，或者迷路了之类的，我们可以直接摁碎这个东西，从外面传送回来。” 杨栖将手中的小木板递给桑乔，叫他好好收着，随后便悠然自得地坐在了露营椅上，等着桑乔做好晚饭。 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两人便从山上下来，沿着地图的指示，继续开车往西北方向去。 一路上二人走得基本畅通无阻，遇见了巨兽挡路，就杀了存进储物戒里，到了十一月，终于抵达了伏国境内。 伏国境内如今是千里冰封，到处都是积雪，而他们的四乘四越野车目标又实在是太大，重量又容易陷进雪里。 桑乔便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雪橇摩托车，给杨栖换上了厚重的防寒服，带着她继续向雪原深处前进。 当然，开车的人还是桑乔，杨栖受不住伏国寒冬的冷风，自然就选择坐在桑乔的车后座上，躲在他的背后，抵挡寒风的侵袭。 在经历了暴风雪、小型兽潮和数次极寒天气的洗礼下，二人终于在十二月初，抵达了目标地点附近。 “不用在这里探查一段时间再行动吗？”桑乔戴着雪地护目镜，看着这里白茫茫的一片，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杨栖摇了摇头，想张嘴说话，但被这恶劣的天气冻得实在是懒得张嘴，她只是一把拽住了桑乔的手，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一杆微型的凿子，对着他晃了晃。 随后，杨栖抓紧了桑乔的手腕，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雪地里，走出三十多步，便用凿子对着空气轻轻一挥。 风雪中，空间波动缓缓浮现，杨栖收起了凿子，抓着桑乔一头扎进了那波动的空间里。 等桑乔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厕所。 呃，还是女厕所。 正在洗手的异灵会女性成员险些惊叫出声，还是桑乔反应快，大手一挥就将她的嘴巴锁住，杨栖趁机扯出了她的灵魂，顺手将她丢进了隔间里。 她的精神力在厕所里扫视了一下，发现除了这个女人，这里没有其他的人，才暂时放下心来。 “你先用精神力在这里警戒，我换身衣服。” 桑乔点点头，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看着杨栖躲进隔间里，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了异灵会教徒的衣裳。 “最近是伏国的谢肉节，分部里的教众大概率都到了附近的城市传教，因此应当没有高阶武者坐镇，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弄一身变装的衣裳。” 桑乔默默地钻进了有尸体的那个隔间，看到她浑身上下就剩了内衣，默默地将门反锁了起来。 然后自己利用刹念步法，跳到了另一个隔间里，蹲在盖了盖子的马桶上，反锁了隔间的门。 然而，就在杨栖离开的一分钟后，厕所里似乎又进来了别的人。 桑乔默默地蹲在马桶盖子上，听见自己另一侧隔间的门被打开，他屏息凝神，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怎么，好像没听见脱裤子或者掀开马桶盖的声音？ 桑乔心有所感地抬起头，刚好看见一个男人从隔壁正要窥视他的脸，他心里一哆嗦，当机立断地使出了自己的第二先天武技： “定。” 那男人原本要惊呼出声的动作顿时僵住，桑乔趁此机会，一把把他从隔间的挡板上扯了下来，反手就将他的脖子扭断，随后扒了他身上异灵会的衣服，和隔壁那个死去多时的女人丢在了一起。 真没想到，这种信奉母神的教派里，居然还有变态男人。 桑乔深吸了一口气，把刚刚一抬头就看见人脸时惊出的冷汗压下，随后脱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异灵会的着装。 等他从女厕所出来时，杨栖似乎是料到了厕所里发生的一切，正在门口安静地等他。 第154章 大意失荆州 二人乔装打扮地潜入进异灵会的分部，杨栖一路上还偷偷读取了两三个人的记忆，用以确定资料所在位置。 “我们分头行动，你向左走，下到三楼的第五个房间，在那里搜索一下，得手之后在刚刚的女厕所附近汇合。” 桑乔点了点头，转身潜入了左边的走廊里。 现在的异灵会里相对比较冷清，桑乔下到地下三层的行动也十分顺利，然而，当他潜入到杨栖所说的房间时，桑乔却直接愣住了。 因为，这房间里除了一幅挂画外，基本上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 桑乔反手将门关好，看着四周被涂成黑色的墙壁，目光落在了那幅挂画上，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感。 那幅画……按照质感来看，应当是油画才对，但画布上却采用了大量的混合颜料，无法分清具体色彩的同时，连画面的主体也无法辨认。 那画面中的主体，像是会蠕动一样，时而变化成蒙娜丽莎似的人形，时而又变得像是哥特风格的古堡塔尖一样，有时又会扭曲成羚羊、梨树或是猎枪。 总之，虽然变化多样，却也只是“像”某种人类肉眼可见的事物而已，但其中的生物细节，是完全没有的。 比如桑乔觉得它变成羚羊时，也只能看出来一个羚羊的雏形，徒有形状，却没有眼睛、角和嘴巴。 桑乔看着那幅挂画，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他拧了拧眉头，走上前去，试图将挂画摘下，看看里面是否另有玄机。 但一上手，桑乔才发现，自己如今堂堂拳力一万五千斤的凝神境高手，竟然靠力气也抠不动这幅挂画。 桑乔后退了一步，盯着那画上不断扭曲、变形的东西看了半天，最终使出了自己的先天武技，厉声对着画面呵斥道： “停！” 那扭曲变形的画面竟然就这么停了下来，最后变成了一大滩脏兮兮的墨迹，定格在画布上。 “咔哒。” 机关转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乔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准备看情况不对，就随时用刹念步法跑路。 机关的响声停止，挂画下面的墙壁消失，亮出了一道幽暗的阶梯。 阴森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桑乔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探测了一下楼梯和外面的走廊。 发现了两侧都没有人后，桑乔这才松了口气。 他慢慢地走下幽深的阶梯，看着越往下走越绿的光线，心中也打起了鼓。 这下面不会是什么变态科学家违建的生物实验室吧？怎么会用绿光照射？ 桑乔心里犯着嘀咕，顺手将苗刀拿在了手上作为警戒，沿着有些潮湿的楼梯，一路摸了下去。 淅沥沥的水声逐渐从阶梯的深处传来，桑乔走到了尽头后，映入眼帘的先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而空间的正中央，则摆放着个装了绿色溶液的巨型培养皿。 桑乔环顾四周，看到了角落的资料柜和保险箱，当机立断地将这里所有看起来可能有用的材料，全部收进了储物戒指里。 随后，他才靠近那用玻璃罩起来的培养皿，打算看看这里有什么特殊的。 然而，当他的手刚触碰到那看起来异常坚固的玻璃罩时，他才发现，这玻璃罩……似乎并不是玻璃，而是某种看起来很像玻璃的泡泡。 这个念头刚进入他的脑海，那玻璃竟然兀自张开，并附带着一股十分强大的吸力，似乎是要将桑乔吞噬进绿色的溶剂里。 桑乔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想那吸力却变得更强烈了三分。 “啧。”他冷哼了一声，抬起手中的苗刀，一记大荒刀术便劈进那溶液里。 绿色的溶液被凌冽的刀风劈开的瞬间，吸力也随之消失了，只是那令人心悸的强劲力量消失后，桑乔却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而另一边，也摸到了一处地下城的杨栖，感知到了自己与桑乔间的联系突然消失。 心慌之时，她没注意脚下，竟踩到了研究室培养皿中的花。 扑朔的花粉飞溅起来，沾染在了她的身上，杨栖却来不及多想。 她脑海里回放着桑乔失去意识前的画面，直接冲向地下城中央的巨大培养皿旁，试图寻找其中特殊的地方。 杨栖在培养皿旁踱步了一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 这石头也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异星遗产”，杨栖将自己的精神力灌注其中，一边留意着培养皿绿色溶液的动向，一边将石头高高抛起，丢在了那看似坚硬的玻璃罩旁。 “嗡”得一声，石头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那奇怪的玻璃罩竟然迅速地原地溶解，绿色的溶液也随着消失的玻璃一阵翻涌滚动。 杨栖松了松自己的衣服领子，感觉到身体有些燥热，但她现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培养皿里的动态，根本没有心思关照自己身体的异常。 “哗啦！” 绿色的溶液掀起了高高的水花，一团翻滚、扭曲无法被肉眼识别的生物从溶液中显出身形。 杨栖的精神力高度紧绷，在那团生物从溶液显现出的那一刹那，她的精神力攻击飞速地朝它而去。 然而，在她的精神攻击接触到了它皮肉的那一刹那，杨栖在自己的脑海里，却看到了巨大的黑色异星和五彩斑斓的星云。 那些星云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流动，像一根根从沼泽地里伸出来的触手，裹挟着白色的泥土，互相挤压着、扭动着，带着无垠深邃的浩瀚，就这样强行地闯入了杨栖的脑海。 随后，杨栖听见了地下城剧烈的警报声，她却来不及将自己的意识从星云中抽回脱身，眼前便又是一黑。 再睁眼时，桑乔的脸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桑乔见她醒了，连忙将她抱住，有些强硬地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怀里，强迫自己盯着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先不要看四周，会想吐。” 尽管如此，杨栖的余光却还是扫到了桑乔的脚下。 他的脚底下，既不是实物地板，也不是令人心悸的虚空，而是…… 而是混杂着黄色和白色一起流动的蓝色物质，像是咖啡的油脂一般飘浮在四周、将他们包裹。 看久了，的确令人十分恶心。 第155章 逃票会被列入失信名单 被奇怪的东西扔进诡异的空间里后，桑乔强忍着恶心四处打量了一番，等杨栖也被丢进来了，他才掏出储物戒指里的资料，给杨栖整理。 杨栖虽然身体略感不适，但还是集中注意力，将手头的资料整理了一番。 这要是没拿到异星相关资料，他们两个还得马上想个办法，再次潜入异灵会的分部。 不过，杨栖记得，自己失去记忆前似乎触发了异灵会的警报，现在再回去……嗯，可能只能大开杀戒了。 桑乔则在使用精神力，探查这座空间里，是否存在阵石或者陷阱。 然而查了半天，竟然空无一物，这倒是让桑乔疑惑了起来。 既没有活物的气息，也没有死物的气息，更没有能量波动，这倒是让他心里直打鼓。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乔下意识地拔出一直在拿手上的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面前突然出现的年轻女性的脸。 这女人的面容与杨栖有八分相似，气质却大不一样。 杨栖偶尔会露出危险的气息，但平常时神态自若，还是叫人如沐春风的。 但眼前这女人，除了是齐肩短发，常捋的那侧鬓角也绑了小辫外，双眼却像是没有焦点般地无神无光，面色白皙，却给人灰白之感，与杨栖意气风发的气质，真是大不一样。 “看我做什么？这位先生，难道还没察觉出来自己的异常吗？” 桑乔回过神来，猜测这该是杨栖的分身，不过他并不清楚分身与本体之间的记忆是否互通，只是放下了周身的戒备，看了眼正坐在地上的杨栖。 杨栖此时面色带上了不正常的潮红，她手里还捏着一张异星花朵的培育资料，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的分身： “你……”她惊异地看着分身的脸，随后摇了摇头，把自己刚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头叫桑乔过来。 桑乔不解其意，但在分身的提示下，也察觉到了身体的燥热，他松开了自己紧绷着的领口，才凑到杨栖的跟前，看着她递过来的资料，一时间沉默不语。 【月霜花，大母风里希为信众赐福之物，经过实验，其花粉可用于促进信众繁殖，根茎叶有助于男性信众……】 杨栖匆忙地将地上摊开的所有资料都收进储物戒里，看着久久不语的桑乔，指尖微微发抖着捏住了最后一张资料的一角。 “你，不会是……”桑乔张了张嘴，想问杨栖是不是中招了，但看见她潮红的脸颊，竭力克制的指尖，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哎呀呀，真是老套的剧情呢？可惜这里并不是个适合调情的地点，别忘了你们原本就可以走得退路哦？” 那位短发的杨栖摇头叹息道，随后竟然转过身，消失在了这扭曲的空间之中。 桑乔松开了捏着资料的手，心里想着自己不该趁人之危，但生理的反应却早已无法克制。 他有些难受地弯下腰，试图将杨栖从地上搀扶起来，然后赶紧滚进冰天雪地里，给自己火速降温一下。 不曾想，杨栖此时却连站都站不稳了，她双腿发软，一个踉跄便倒在了桑乔的怀里，这让桑乔的身体更加紧绷了起来。 “呼、呼……快……捏碎木牌。” 杨栖开始觉得身上的衣裳都有些扎得慌，她的身体怪异，神智却还算清醒，扩大的精神力令她在这扭曲的空间里，感知到了危险，因此她才催促道。 桑乔便拿出杨栖先前给他的木牌，揽住了杨栖的腰直接捏碎。 电光火石间，二人已经从千里之外的伏国雪境，被传送回了燕城外百里处的庇护所里。 由于是半地下的地窝子，庇护所里此时漆黑一片，桑乔摸索着将杨栖放到床上，正要起身离开时，却被杨栖抓住了衣摆： “你要去哪里？” “我……我去生火。” 杨栖这才松开手，一转身便被桑乔用厚重的被子盖住了身体。 她蜷缩在简易的双人床上，听着桑乔不知道磕到哪里时发出的噪音，又听见对方颤颤巍巍摩擦打火石的动静。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庇护所里仅存的寒气，心猿意马的桑乔蹲在便携式壁炉前，努力地用火燎着自己的指尖，感受着皮肉被灼烧时细微的痛意，借此来保持清醒，根本不敢移动半步。 可恶，要是身体也是五十岁的身体就好了，桑乔咬着牙，在心中如此暗想道，脑子里却忍不住回味刚刚揽住杨栖腰肢时的触感。 他又想起杨栖成人那日，她被自己抱在身上时贴身的感受，不由得又将手指往火里伸了伸。 “……” 庇护所里就这样沉默了一分钟左右，然而这一分钟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最终，蜷缩在床上的人轻轻地呼着气，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过来。” 天色渐晚，桑乔翻了个身，用左手撩起了自己额前汗湿的长发，在床上四处摸索着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的皮筋。 还好他境界提升后，头发也长得快了许多，不然若是蒙城刚刚阻击完兽潮那会儿，他的脑袋还真有点扎手。 杨栖被他这一通乱摸，也弄得清醒了过来，她翻了个身，桑乔便立马停住了找绑头发皮筋的工作，转而乖顺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呼。”杨栖被这热烘烘的躯体贴在身上，畏寒的她舒适地叹了一口气，指尖抚在他的脖子上，感受着那里逐渐加速的脉搏，轻笑了一声： “就这么喜欢我吗？” 桑乔老脸一红，低头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里，讨好般地用鼻尖蹭了蹭： “喜欢。” 杨栖眯起了眼，听见他心中除了喜欢二字，并没有一齐联想起刚才的天雷勾地火，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虽然她不介意他贪图自己的美色，但要只是因为这种事……哼，那她多少还是会有些不爽的嘛。 好在，激情冷却之后，面前的人并不是因为方才的上头，才随意说出哄人的话而已。 杨栖心情愉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体的酸痛和疲劳，却后知后觉般地涌了上来，她拍了拍窝在肩头的脑袋： “我想洗澡。” 桑乔闷闷地哼了一声，随即立刻翻身下床，跑到壁炉前烧水去了。 第156章 夜色如水月如钩 隔壁有人入水的声音传来，桑乔从储物袋里，掏出来自己的内衣穿上，又寻了一根皮筋绑好了头发，才开始打扫这里的一片狼藉。 桑乔默默地先将满地的衣服碎片收集起来，心里吐槽还好回来时，二人身上穿得都是异灵会信徒的衣裳，撕成这样也不心疼。 他掀开了被子，把带着血迹和水迹的床单更换了下来，换了条新的铺上去，又看了看被子，觉得还是换掉为妙。 毕竟，他只是因为抱了一下身上粘着花粉的杨栖就变成了那样，这被子上大概也粘了些花粉，要是就这么盖回去，晚上是别想好好睡觉了。 收拾完毕，桑乔伸了个懒腰，放出精神力，看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便开始动手做饭。 从早上潜入异灵会、窃取资料回来，再到下午二人激烈运动了一场，这一整天桑乔和杨栖都水米未进，也是时候该补充些能量了。 而一墙之隔、正在沐浴的杨栖，如今情欲退散后，却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今日，她的精神力在接触到那团无法用肉眼观测出来的生物的一刹那，看到的星云和宇宙究竟是什么？ 她与桑乔被困在那个古怪的空间里时，遇见的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大相径庭的女人又是谁？ 杨栖可以确定，那并不是自己的分身，只是个拥有着和自己分身一样外貌的其他人。 因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自己的分身有着与自己同样的眼睛，而那个女人……眼底却漆黑一片，像深不见底的黑渊一样。 杨栖闭上眼，将自己的半张脸埋入水面下，感受着腿间细微的酸痛，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啧，这次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做好安全措施，杨栖拿过一旁的储物戒，在里面翻了翻，找到了个作用差不多的灵药，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今年刚满十八岁，手头上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也不着急要继承人。 因此，现在可不是个结婚怀孕的好时机呢，杨栖一边在心中如此想道，一边默默炼化了吞下的药草。 等她沐浴完毕，穿戴整齐时，桑乔的晚饭也已经做好，二人面对面坐下，杨栖拿起一次性叉子，将食物送入口中，开口道： “真奇怪啊，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代了，信仰其他星球的所谓神袛就算了，竟然还有宗教迷信生殖崇拜？” 虽然不小心中了招，但培养这种来自异星的花朵、并搞什么大母赐福那一套，无非就是因为生殖崇拜而已。 那么，为什么一个想要异神降临的邪教，会选择生殖崇拜类的迷信呢？ 毕竟，虽然华国有意让武者的地位“看起来”和普通人平等一点。 但是只要是武者，无论是不是在华国，想要多少个男人、女人都会有人送上门来，想生多少个孩子，任何组织政府，都不会去管。 他们还巴不得武者能多生孩子，这样以后就会有更优秀的士兵，能够加入抵抗兽潮的战场里。 这也就是杨栖家里，爷爷那一辈的，就能有八九个兄弟姐妹的原因，如果不是她父亲忙于事业并且早逝，恐怕她也是少不了兄弟姐妹的。 因此，异灵会如果是在搞生殖崇拜……在杨栖眼里，属实有点没必要。 桑乔撕扯着手里的面包，回忆着自己前世在地球上见过的多种宗教。 所谓宗教，在他这个老杀手的眼里，无非就是一个控制普通人的工具而已，至于邪教能够产生，那它的背后，必然是有庞大的利益可以图谋的。 他想起自己快速浏览过的那一张张资料，上面除了关于培养皿里的生物数据外，还有基因提取、对异星生物的基因融合观察等等…… 嘶，难道异灵会是要搞圣灵受体的那一套？什么圣母受肉之类的…… “……不会是骗人去配种的吧。”桑乔想了半天，莫名想起上辈子见识过的各种宗教故事，但是说出口的，却是十分直白的话语。 “……”杨栖沉默了半晌，想起了培养皿里，那个根本无法被肉眼观测出来的生物，又想起了异灵会宣扬的教义，顿时觉得，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当然，她指的不是“配种”，而是桑乔在心里想的“圣灵受体”这个概念。 如果异灵会教徒，真的想要异星的“风里希”降临到绿星上，按照常理来说，古代华国呼唤神的方式无非就是祈祷、献祭，再高深一点的就是用阵法。 若世上真的有神，且神真的能够降临，用以上的方法应该就能做到。 但偏偏异灵会却要搞一个没有必要的生殖崇拜，难道是说，在异灵会信徒的眼里，风里希的本体是无法降临到绿星上的？ 所以，资料上那些所谓的“寻找圣子圣女”，实际上也是抓人来配种，好降生出一具能够容纳风里希的容器？ 想到这里，杨栖手里的一次性叉子直接被她折断了，她可还记得呢，桑乔以前被异灵会抓去，原本是要献祭的，结果那个人改变了主意，要引荐他做大母的“圣子”。 桑乔默默地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个新的叉子，递到了杨栖的手边： “我们什么时候回燕城？” 虽然他们只是走了一个半月而已，但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也差不多该回去述职了。 “不急。”杨栖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淡淡道： “过半个月再回去，我们得先好好捋一捋这份异星的资料。” 桑乔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他突然想到那个奇怪的培养皿，便疑惑道： “你……有没有遇见过绿色的培养液池？” 那个无法用肉眼观测的东西太奇怪了，甚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轻易将他抛进某个空间里。 如果每个异灵会的分部，都有这么个玩意，一旦它从培养液池子里爬出来……桑乔觉得，这得把他的校长师父摇过来，或许才能打得过。 杨栖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我怀疑，那东西，可能根本就不是绿星上的生物呢。” 第157章 起雾之时 二人在小庇护所内休息了三日，便趁着天气好开车离开了这里。 不过他们并没有回燕城，而是去了距离庇护所四百里之外的蓟城。 “反正第六司的计划里，我们回去述职的时间还有一个月，不如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把之前的账算一算。” 杨栖坐上车时，顺手将敞篷越野的车顶和车窗都关上，打开暖风空调，以手掩面，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虽然没有再和桑乔做那档事，不过久居半地下的空间里，又不活动，杨栖还是会难免感到身体僵硬。 现在从庇护所里出来，呼吸一下雪后的干燥空气，顿觉周身清爽了不少。 “算账？”桑乔发动了车子，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扫视着周围的状况。 很好，除了雪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碍眼的东西。 “嗯，算账。”杨栖伸了个懒腰： “上次异灵会把你抓起来，你就不想亲手向他们致敬一下吗？刚好我知道蓟城的据点在哪，要过去好好地打个招呼才行呢。” 反正现在他们背靠第六司，灭了蓟城的异灵会教徒也只是“顺手”而已，就算蓟城治安局查起来，也有第六司为他们背书，何乐而不为？ 桑乔听闻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刚好他还不知道，自己做为凝神境的武者上限在哪。 就当是过去试刀了吧。 蓟城地势平坦，气候相对温暖一些，又是卫海防线中最和平的地方，因此城市人口几乎和燕城持平。 不过由于地势低，又不常刮风，蓟城倒是常年起雾。 因此，当车开到蓟城城墙外沿时，桑乔抬眼望去，看到大雾笼罩着城市，莫名感觉此处阴森森的。 像开车进了寂静岭一样，桑乔心中暗想。 二人收起车辆，徒步通过哨卡、进入了蓟城后，经过一番打听，直奔异灵会分部而去。 如今距离华国的新年尚早，蓟城的雾气虽大，街上的人却都早已习惯地忙碌自己的事情。 因此，没有人对杨栖和桑乔这两个“外乡人”投以注意力。 潜藏异灵会教徒的茶社的大门被桑乔推开，里面的服务人员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见进门的是个壮汉，也懒得抬眼般地打了个哈欠： “这位先生，还没到营业时间呢。” “我来找人。” 桑乔声音淡淡，面容平静地往柜台方向走了几步。 “找人？先生这是要找谁啊？” “异灵会。” 那原本懒洋洋的前台瞳孔骤然一缩，抬手刚想摁动警报器，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打折了手腕。 他想大叫示警，下一秒就被人掐住了脖子拎起来，手脚全部拧折之后，桑乔从储物戒里掏出来个老虎钳，在那人的眼前晃了晃： “入口在哪？” 前台服务员浑身剧痛，呲牙咧嘴地挣扎着，桑乔歪了歪头，捏住了他的下巴，将钳子塞进他的嘴里，卡在了门牙上：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考虑。” “窝嗦，窝嗦！”那人哪里见过这么大钳子往嘴里塞，当即就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入口按钮，在、在柜台后门第三个茶杯、下，下面。” 杨栖彼时已经走到那个位置，开启了进入异灵会的大门，桑乔见他没有骗自己，转头就把他打晕，丢到了门口。 “你还真是善心。”杨栖看着昏死在大门口的男人，幽幽评价道。 “异灵会和治安局都不会放过他的。”桑乔从柜台上掏出纸巾，把老虎钳擦干净才放回储物戒。 随后，他抽出苗刀，独自一人走进了异灵会分部。 杨栖只是站在门口，外放着自己的精神力，随时查看着里面的动向。 顺手还把大门关上了，防止里面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 当然至于桑乔会不会死在里面……有她在，又怎么可能呢？ “你是……”谁字还没说出口，最先发现桑乔的异灵会教徒，就被一刀削掉了脑袋。 鲜血顿时喷了一地，其他的异灵会教徒刚想亮出武器，桑乔大荒刀术的刀风便横扫而来。 有的人反应快，举起武器抵挡住了这一刀的袭击，有的人反应得慢了一些，当场身体就断成了两节。 蓟城的异灵会分部顿时一阵大乱，敌袭的警报拉响，驻守此地的五十余名异灵会教徒蜂拥而至，将桑乔团团包围在大厅的正中央。 为首的一名分神境高手，盯着桑乔嗤笑道： “一个小小的凝神境，竟然就敢独身一人闯入异灵会，屠杀我们的兄弟姐妹，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桑乔甩掉了刀锋上的血迹，连眼睛都不抬，而是从自己的怀中的储物袋里，抽出来个自制的氧气面罩，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人都进来了，却突然戴上了遮挡脸庞的面具。 然而，下一秒，他们所有人都开始觉得胸闷气短，抽出武器的手也不自觉地软了三分。 桑乔将他们的异动看在眼里，手上打了个响指，释放了他刚刚压缩大厅空气，形成的数百道空星箭。 用武技压缩空气形成的箭矢，再加上杨栖封锁了大门，让整个大厅短暂地陷入了几秒钟的真空状态，因此众人由于大脑缺氧，反应也迟钝了那么几秒。 “噗嗤！！”数道血花在大厅四周喷溅而出，许多人因为被空星箭穿喉时形成的血泡卡住了嗓子，现在一边痛苦地咳嗽，一边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坐镇蓟城分部的分神境异灵会教徒反应得最快，他率先转身躲过了无形无色的空星箭的偷袭，随后愤怒地举起手中带着烈火的刀，直扑还站在原地的桑乔。 桑乔摘了氧气面罩，往他扑来的方向一丢，那分神境高手愤怒地一刀将氧气面罩劈开，结果却炸起了一团烈火。 桑乔趁他停顿的这一秒钟，直指他的身体，发动自己的第二先天武技念道： “裂！” 没来得及防备的分神境顿时四分五裂开来，内脏、鲜血噼里啪啦地流了一地，与此同时，桑乔也感觉到身体一阵剧痛，像是被五只巨兽分别从五个方向拉扯一般。 但他的肌肉自然没有撕裂，只是感受到同等的撕裂疼痛，桑乔这才明白，自己第二先天武技的副作用，原来感受对方身体的同等剧痛。 第158章 述职的过程 桑乔从异灵会蓟城地下分部出来时，脸色还是不太好。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屠杀手段太血腥了，而是因为自己受副作用影响，疼得还没缓过来。 “资料什么的都拿了吗？”杨栖百无聊赖地把弄着手里的白玉杯子，心想这茶社背后的主人还挺有钱的。 一千多年前的杯子都能弄到手，异灵会背后的金主，来头可真不小啊？ “拿到了。”桑乔手一翻，一整沓资料出现在他的掌心，杨栖拿过来草草地翻了一眼，就收进了她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抬手摸了摸桑乔的脸颊。 “做得不错，不过今天要是留在蓟城休息，可能会很麻烦，所以……” 她掏出来自己没用过的木牌，拉住了桑乔的手： “走吧。” 又是一阵眩晕，桑乔和杨栖眨眼间便回到了庇护所里。 桑乔支撑着余痛未消的身体，在便携式壁炉里燃起了火。 杨栖坐在单人床上，将从蓟城异灵会分部里顺出来的资料打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不过，里面除了账本，便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她合上账本，看向慢吞吞地脱掉衣服，准备倒在床上休息的桑乔，但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坐在了桑乔的身旁。 杨栖倒是不意外对方的副作用持续得这么久，毕竟她上次利用自己的第二先天武技，对付三叔杨江的时候……事后也缓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桑乔的第二先天武技甚至还没圆满，现在贸然对活人施展，没痛到满地打滚就不错了。 侧躺在简易双人床上的桑乔，见杨栖坐了过来，便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杨栖的手便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轻柔地摩挲着。 “用你的先天武技也不能止痛吗？” 桑乔嘴唇微微发白，轻叹道：“试过了，没用的。” 他的声音难得地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看来身体活活裂开的疼痛，确实超过人的耐受上限。 桑乔静静地搂着杨栖的小腹，心里想得却是前几日，他与杨栖在这张床上…… 杨栖摩挲他手背的手微微一顿，她转过头，看向桑乔平静的面容，心情有些微妙。 虽然他有时候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但想这种事的时候，面色却平静得像在放空大脑一样。 好吧，桑乔的确是在用“回味”这种方式分散注意力，缓解身上的痛楚，不过杨栖可不允许他再想下去了。 杨栖撩起鬓角，俯身轻轻啄了啄桑乔的嘴唇，倒是让桑乔愣了一下。 他摸着自己的唇角，呆呆地看向杨栖的脸，随即翻身坐起，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干什……唔。” 尽管前几日已经亲过了，桑乔却明显还不够熟练，横冲直撞的方式让杨栖有些难受，但也让她有些意动起来。 “呼……今天不行。”见对方好像越来越上头，杨栖赶紧将他推开了一点，让自己略微发晕的头脑清醒一些。 算算日子，她月事也快来了，医学上讲也没有绝对的安全期，自己总不能老是去吃药。 桑乔一开始倒是没往那方面想，被推开了一点才发觉自己有些过火了，他赶忙松开了杨栖，摸了摸鼻子低头清咳了一声： “抱歉。”最近自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心中暗想道。 二人确认关系后，倒是也没因为这个而气氛尴尬，只是草草地吃过晚饭，便睡觉休息了。 至于蓟城那边的后续……呵，管他们那洪水滔天，反正他俩打完就跑，背后还有第六司背书，根本不怕。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驱车回了燕城，杨栖没有耽搁，直接带着桑乔去了城防军总部的第六司办公室，进行这次行动的述职和材料提交。 与他们对接的人员，是绿星事务处的处长，一位代号为“山雀”的女性中校。 “你们还顺便去了趟蓟城？”山雀翻了翻资料，抬头看了眼正立站在她面前的杨栖和桑乔，面容十分疑惑： “这才不到两个月，你们两个是怎么跨越这么远的路程，直接摸到蓟城异灵会的分部的？” 杨栖行了个军礼，一副正义凛然、不谙世事的样子： “报告长官，我们利用了从学校里学来的传送阵法，从异灵会分部直接传送回燕城的。” 山雀听了直牙酸，传统的传送阵法的耗材极为庞大，刨除这点，布置线路也极为复杂，也是因此，他们经费最充足的第六司，就算是最鼎盛时期，也不曾有人手配备一个的时候。 她知道杨家有钱，没想到居然这么豪横，因此牙酸得不行。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跑到蓟城去了？” “报告长官，我们从伏国异灵会分部打探到了消息，异灵会的资金来源，也与蓟城的异灵会有所关联，因此不敢怠慢，马上跑到异灵会进行调查。” 杨栖扫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资料，继续道： “共工小队在搜查的过程中，找到了异灵会资金流转的账本，相信顺藤摸瓜下去，一定能够查到背后支持邪教活动的幕后黑手。” 杨栖说着，还拿出了那只她从茶社里顺走的白玉杯子，不过已经用证物袋装好。 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轻声道： “这个杯子是我从茶社找到的，根据我的经验，它似乎是距今千年的古董，市场拍卖价格不菲……如果能查到它的来源，应该对异灵会的案件调查，有很大的帮助。” 山雀点了点头，对这次行动表示了肯定： “干得不错，我马上会将你们的任务成果，上报给司长和元帅，你们可以回去好好休息，等待第六司的通知。” 说罢，山雀将资料整理了一下，随后突然想到些什么，提醒道： “对了，你们的队友许沐，现在还在魔鬼训练营里，等到她从训练营顺利毕业，我们会给你们重新安排任务，希望你们共工小队，不要就此懈怠。” 桑乔和杨栖立马配合地行了个军礼，表达了一下对上级的感谢之情，转身离开了绿星事务处的办公室。 第159章 休息也不能忘记训练 桑乔和杨栖跑到千里之外的伏国大闹了一场，回来又顺便把还没收到消息的异灵会蓟城分部给干掉了大半。 当然，还剩下的一小半，则是因为当日没有回去，或是出了外勤任务，而逃过一劫。 总之，他俩一起行动是热热闹闹，板上钉钉地要升一级军衔，许沐那边却是愁云惨淡。 自从杨栖通知她，共工小队加入了第六司后，她除了错过了拜师李海洋，还被第六司单拎出来，丢进了城防军有名的“魔鬼训练营”里。 所谓魔鬼训练营，就是先把大家丢进装满了巨兽的山里一星期，再抓回来分门别类地进行特殊训练。 许沐甚至怀疑，傅升年轻时是不是也进过这“魔鬼训练营”，怎么训练的手段和她简直一模一样？ 不说每天她都被逼着负重百斤跑三十公里，跑完后，还要被扔进深度约为500米的潜泳池，无设备地潜泳一个小时再上来。 潜泳结束后，休息十五分钟，她就要被丢进专门为她准备的训练室里继续受苦。 那为她专门准备的训练室，可不是像桑乔那种简单的机关枪室，而是…… 而是一片时不时会冒出来点鬼怪妖魔的墓地。 许沐虽然穿着骷髅傀儡做为外装，但她这辈子最怕的东西就是鬼了，半夜无意间在卧室里看到自己的骷髅傀儡，都要被吓得开灯睡觉的程度。 也是因此，她在五号别墅居住时，骷髅外装都是放在衣帽间里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鬼训练室里传出女生凄厉的尖叫，教官中尉周楚站在模拟训练室外，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噪音，看着屏幕上一边嚎一边乱砍的许沐，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他在魔鬼训练营当教官当了五年，真是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鬼系武者被鬼吓得到处乱窜，叫得比鬼哭还难听。 而是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回回进特殊训练室，都给他整这死出！ 不过这并不能使素有魔鬼铁汉之称的周楚心软，他摁下了增加训练傀儡数量的摁钮。 于是模拟训练室里，许沐眼睁睁地看着墓地里爬出来了更多的僵尸和飘浮的女鬼，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更尖锐的惊叫，随后视死如归般地火力全开，一剑横扫了整座墓园。 鬼火飞动，烈风呼号，原本太阳穴跳动的周楚，眼见那些坟头都被一股阴寒的剑意冰封住，不由得大喜过望。 “成了！成了！” 他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边上的教官都凑过来，疑惑地问道： “老周，什么成了？” 周楚呲牙一笑： “嘿嘿，咱可终于不用被这小妮子折磨了，对上级领导也有个交代，可不是成了吗？” 这边许沐在魔鬼训练营里受苦受难，而那边，杨栖和桑乔倒也没闲着，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再进行基础训练，而是去……各家武馆踢馆。 “轰！” 钱家武馆的学员被一拳从擂台上打飞，桑乔收回拳头，扫视了一圈四周，淡淡地问道： “还有人吗？”就算是分神境也可以，桑乔心中想道。 不过，一般来说，分神境在各家好歹都能当上武馆的师父或教练了，要是出来打他这个“挑战各家大弟子”的踢馆者……不管是赢是输，里子和面子，可就都没有了。 半晌，见无人应答，坐在台下的杨栖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 “看来这钱家武馆，现在是没人了啊，走吧，去下一家。” 话音未落，急促的声音从武馆大门口传来： “等等！” 钱明疏早就听说有人踢馆，打听之下才知道来的是桑乔，赶忙摇上自家大堂哥钱明睿，还有父母为他请的保镖陈书承，打算跑到武馆来找场子。 结果，钱明疏一进来，就看见悠闲地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杨栖。 “杨小姐，你怎么……” “我是来陪他踢馆的，钱先生。” 杨栖难得地没有听完别人说话，便打断了对方，而后又补充道： “当然啦，不是以杨家的名义，而是以他个人的名义哦？” 钱明疏沉默了两秒，看向了擂台，大声问道： “桑乔，你敢不敢与我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 钱明睿冷眼旁观，并没有出声阻止，原因是杨栖在这里，让他的心情也不是很愉快。 杨栖身为现在的杨家家主，带着别人来自家武馆踢馆，说是不是以杨家的名义挑战，谁信啊？ 桑乔顿了顿，他很想拒绝，现在钱明疏才建台境中期，跟他打架又打不痛快，还得收着手别打死了，窝心。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钱家武馆的教习师傅连忙出声打圆场： “两位少爷，这位先生已经是凝神境的武者了，这次来，也只是找凝神境的学员们切磋讨教……” 言下之意，却是叫钱明疏不要逞能，没想到钱明疏一听这话，反骨顿时就上来了，他气冲冲道： “教习师傅，你的意思是，我堂堂四大家族出身的武者，打不过他一个小小的草根？” 桑乔挠了挠头，虽然没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不过他看向了杨栖，发现杨栖只是对他眨了眨眼，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于是只好听着。 钱明疏看到了二人的眉来眼去，于是气血更加上头了，他盯着神情淡淡的桑乔怒喝道： “我跟你比上一场，你赢了，我放你走，你输了，你就要离开杨小姐的身边！你敢不敢应战？！” 桑乔皱了皱眉头，摇头道： “我拒绝。” 钱明疏一拳打在棉花上，刚刚上头的热血顿时泄了气，随后他又觉得不对，厉声道： “怎么，你不敢？” 桑乔只摇了摇头： “你把杨栖当做争夺胜利的奖励品，我是她的恋人，不会认同你这样贬低她的行径。” 杨栖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真情实感的笑意，她站起身，走到了钱氏兄弟的面前，乐呵呵地说道： “二位先生不要见怪，我们真的只是来友好地切磋的，看看，贵馆的学员，连个受伤的都没有呢。” 其实有，不过都被桑乔殴打的时候治好了，杨栖心中笑道。 “既然比试已经结束，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杨栖给桑乔使了个眼色，二人不顾面色惊疑不定的钱明睿和脸涨成猪肝色的钱明疏，自顾自地离去了。 第160章 山海防线 “你不觉得他很不懂边界感吗？”走出钱家的武馆时，杨栖收起了笑意，淡淡地问起了桑乔。 桑乔只是摇了摇头：“才这个年纪，心智不够成熟，也不稀奇。” 不如说，像杨栖一样智多而近妖的人才是少数，桑乔觉得，他们三个里，最像年轻人的，还得是许沐。 至于他自己……哈，再过几天，系统上显示他的年龄就满五十岁了，他已经年轻不起来了。 杨栖点点头，心中虽然有些意外他的宽容，不过也没说什么。 二人踢了一圈的馆回来，也没遇见什么能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对手，便直接回了学校的别墅去住。 这一趟伏国之旅，杨栖和桑乔一路上，零零散散地打了不少的巨兽。 现在桑乔又不需要吃兽肉来提升修炼进度，杨栖便清点了一下，直接都上交给了学校的物资总处，又换了一百多点贡献。 “这下，未来两年的房租也有着落了，下次再猎兽，就是要给咱们攒攒兑换传承的贡献了。” 杨栖从物资处回来，接过桑乔给她煮的水果茶，润了润喉咙继续道： “也不知道，许沐那边怎么样了。” 桑乔一听这话，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没到凝神境的许沐，突然有点后悔把所有巨兽战利品都交上去了。 “大概也快回来了吧。”桑乔算了算时间，如果第六司预计他们任务往返要三个月，那么最多再有一个月，许沐也该回来了。 “等她归队，我们的新任务，大概也该提上日程了吧。”杨栖漫不经心地捋了捋鬓角的长发，心中思考着要不要回家住上几天。 毕竟，这整座学校都被校长李海洋的精神力覆盖，里面的任何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应该都会被他看到。 这件事还是她上次去静山山顶的校长宿舍，穿过阵法时才发现的。 杨栖可不想自己哪天在宿舍，万一一个没把持住……咳，然后被校长这个糟老头子尽收眼底。 想到这里，杨栖当机立断，对着桑乔道： “今晚吃完饭，就回我家住吧。” 桑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反正对他来说，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 杨栖家客房的床垫也挺舒服的，他当然没有什么怨言。 许沐比他们预想中出来的要快上半个月，不过，当共工小队的第三位成员归队时，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休假彻底结束了。 “不是吧，我才建台境后期，他们就要派咱们去山海防线执行任务了？” 许沐摘下了头上的黑色贝雷帽，凑在杨栖旁边小声地抱怨着，杨栖则是站在第六司的会议室里，看着刚刚发下来的任务纲要和地图，轻轻地叹了口气。 山海防线，位于燕城的东北方向，这地方和蒙沫防线一样，冬季时间漫长，战局也一直都很紧张。 不过，虽然如此，山海防线最大的问题不是兽潮压力，而是…… 而是时不时动一动震一震的火山。 这处火山名为“贝尔”火山，严格来说，是座火山群系，火山群系中，规模最大的火山喷发时，曾经爆出了三千多亿吨的岩浆，直接炸掉了山体的一半，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熔岩池。 而它喷出来的岩浆和火山灰，直接填补了一片华国的海湾，缩短了卫海防线的长度，堵住了海中巨兽上岸的路线，也是因此，新构筑的防线才被称之为“山海防线”。 不过，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如今贝尔火山群系还在活跃，华国的阵法师和科学家，一直试图用阵法的方式稳定活跃的火山。 这是为了防止，哪天贝尔火山再喷发一次，直接埋了山海防线的官兵和普通民众。 “这次的任务，是要我们协助华国研究院维护稳定火山的阵眼，顺便观察三个月山海防线外兽潮的运动规律与动向，并及时汇报给防线司令部。” 桑乔看了看地图，摇头道： “这是长期驻扎任务？” 杨栖点了点头：“对，阵石的修缮和布置任务至少要持续半年，顺便，元帅还给了我另一份任务。” 她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封带着“绝密”字样的档案，上面还盖着华国城防军总司令部办公室的印章，拆开封口后，里面不是纸质文件，而是一张特制的卡片。 “这张卡片，储存着一位碎星境强者的魂灯碎片，几百年前，贝尔火山的那场大爆发，也是这位强者，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才将火山灰和三千亿吨的岩浆控制在燕城之外，没让燕城也遭受灭顶之灾。” 杨栖顿了顿，看了看桑乔和许沐的神色，继续道： “元帅给我的任务，就是要我们寻找到掩埋在火山里的强者遗骸，政府对这件事，一直都高度重视，派出去寻找的第六司成员不计其数，不过大家都没有什么头绪。” “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去办了？”许沐看了看那张特制的卡片，疑惑地问道。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不过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要保护研究院和阵法师的安全，这件事虽然是元帅下达的命令，可他并没有说必须要完成。” 桑乔歪了歪头：“城防军为什么派我们保护研究员，不是应该有明面上的正规部队才对吗？” 杨栖点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确实有，而且我们要以见得了光的正规军身份，加入这场行动。” “这就是我们隐形的任务——在异星研究院的科学家和研究员中，找出异灵会的信奉者，并且……”杨栖叹息了一声，耸肩道： “并且，要将他们活捉，可不能直接自己动手干掉哦？” 作战会议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当然了，是去做出发前的准备。 桑乔心想，他还以为调岗能清闲点，没想到，这任务真是一桩接着一桩啊，不过想想工资，他又没啥怨言了。 车子行驶在去杨家别墅的路上，他们还有一周的时间准备，杨栖自然要回杨家交代些事情，不过…… “停车。”杨栖对着司机吩咐了一声，车子便在一处便利店前停下，她转头对桑乔轻声道： “下去买点东西吧。” 桑乔愣了愣，疑惑道：“买什么？” 杨栖捋了捋鬓角的长发，意有所指道： “再过一周，接下来的半年里，可就都没有独处的时间了哦？” 桑乔反应了两秒钟，随后立刻打开车门下了车，跑进了便利店里，不过五分钟，便提着个黑色的袋子跑了回来，坐回座位上时，还轻咳了一声： “咳，我买好了。” 杨栖十分坦然地点点头，吩咐道： “开车吧。” 第161章 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杨栖这次回的，是杨家老宅，毕竟第二天还要向她安排进家里的人手，交代这半年的事。 当然，其实也不太用，毕竟她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个传送阵，时不时让分身回来视察一下。 关上别墅的大门，桑乔将买来的东西摆放好，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杨栖，默默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杨栖余光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不打算先洗个澡吗？” “……”蠢蠢欲动的男人只好原地消失，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浴室，将自己洗干净后，围了个浴巾便走了出来。 没办法，男人都是这样的，桑乔心中虽然对自己的期待感到十分唾弃，但身体行动起来，还是很诚实的。 他从身后抱住了正准备更衣的杨栖，低头将鼻尖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心里想着好香，手上却没有不老实地四处乱碰，只是默默地拥抱着杨栖。 杨栖脸上微微一红，手指却抚摸上了他的胳膊，歪着头在他耳边轻声问： “你好像很急切？” 回应她的是桑乔不再笨拙的亲吻。 长发散乱，人影晃动，被翻红浪，骤雨初歇之时，杨栖看着刚刚丢掉雨伞的桑乔，有些疲累地叹息道： “我想洗澡。” 桑乔看着对方肩颈上的斑驳，老脸一红，忙去浴室的浴缸里放了水，回头再将杨栖抱了进去。 随后，他便被杨栖赶了出去。 身体酸软的杨栖想起，刚刚桑乔竟然还用治愈术来缩短她的不应期，不由得真想给他两脚。 她垂眸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在盘算，接下来的几夜怎么该应付过去，福至心灵时，却想起曾经在燕大传承阁里，获得的s级武技养生术。 杨栖在脑海里看了半天，才发现，这门武技，从根本上来说，是有助于弥补人的先天不足、积劳成疾或是战时旧伤的。 嗯，而且，其实一开始也可以只练前半段，只是养生健体的效果，会缩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而已。 杨栖闭着眼睛，回忆着后半段的传承，突然对接下来六天的夜间生活，又有了一些信心。 虽然她一开始知道，撰写这本武技的人是李锐时，她还想过暗地里给李锐制造点麻烦，不过如今一看…… 还是算了，这武技练到圆满，应该还能治好她幼年食用灵草时损伤到的根基，姑且也算是，她承了李锐的情吧。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白天桑乔在认真准备去山海防线驻扎的物资，晚上则进行一些食味知髓的活动。 面对似乎逐渐热情起来的杨栖，他还有点迷茫，毕竟除了一开始因为中了异星花粉，之后的杨栖，对这种事，一直是可有可无的状态…… 虽然没那么热情，但也没有拒绝他的意思那种。 直到第五天，雨伞用完了，本来打算就此偃旗息鼓的桑乔，被杨栖摁在下面时，还有些蒙圈。 “……那个已经没了，你也不想这种时候，就搞出来人命吧？” 杨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几天相处之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不过能够独处的时间短暂，她得抓紧时间才行。 等到了山海防线，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能恢复一点是一点嘛。 她指尖轻挑，抚摸着桑乔的嘴角，轻笑道： “真没情调，我会有分寸的。” “……” 集合的日子来得很快，好在，考虑到研究员的身体状况，这次去山海防线，他们会和城防军一起坐飞机去，不用再自己颠簸地开车过去。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保护好异星研究院的科学家和研究员们，执行完成山海贝尔火山阵法的维护工作。” “你们要记住，虽然研究员们大多是普通人，但是，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国家的栋梁！如果有任何人，胆敢利用自己武者的身份，去胁迫研究员、影响修缮任务，一律军法处置！” 这次带队的头领，是一位叫刘汉强的中校，看那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桑乔心想，这要是送去新兵训练营当教官，绝对合适。 杨栖瞥了他一眼，不过没有讲话，许沐做为社恐，虽然已经适应了人群，但还是没有在这么多人都安静的情况下，与别人交头接耳的勇气。 于是，整座运送城防军的飞机，便都在沉默中，飞向了山海防线。 山海防线虽然常年有积雪，可是架不住这附近火山活跃，因此远远望去，地表上总是一片白、一片黑，有的地方还盖着一层薄薄的细雪，有的地方则是冒着烟。 不过，冒烟的地方距离山海防线还是很远的，只不过武者视力比较好，才看得清那么远的地方。 山海防线，与其说是一条防线，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城关。 山海防线的城池是西北东南向的，巨大的钢铁城墙，延绵了将近十几公里，严丝合缝地卡在西北和东南方向的高山之上。 而在这钢铁巨龙的身后，便是第二道城墙，这道城墙明显更加坚固、更加森严，只是没有第一道防线那样的绵长，但是呈合围之势，牢牢地将普通人的居住区保护在里面。 甚至大阵加持，都是两层的，纵然最外面的一层被打破，里面的那层也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 桑乔从飞机上看到山海防线的城防做得如此震撼，内心也不免有些触动。 等下了飞机，他们才发现，山海防线的军区，就在这内外城墙之间的空白区域里，由于房顶都做了迷彩涂装，在飞机上才没能发现。 杨栖望向钢铁巨兽般的外城墙，喃喃自语道： “《山海防线地志》上曾经讲过，这里的钢铁城墙，长度将近二十公里，所用的材料，都是数百年前，华国的武者，从附近的海上某个岛国那里，装回来的矿产浇铸而成的。” 桑乔看着这坚固的钢铁城墙，心想，就算是地球上曾经存在过的苏联，恐怕也没办法完成这种壮举吧？ “诶？可是为什么山海防线会用这种金属筑墙呢？”许沐好奇地问道，因为就算是做为首都的燕城，城墙都不似山海防线这般夸张。 “嗯……这就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了呢。”杨栖笑道： “等集合登记结束，我再告诉你吧。” 第162章 大城市禁止携带活禽 走流程花了些许的时间，不过共工小队被分去和另外三个小队一起，保护一支十人的研究员小组。 研究员小组和城防军小队相互熟悉后，双方约定，明天就在城关门口集合，再出发到贝尔火山群系。 研究员这次来了不到三十人，山海防线的城防军抽调不出人手，才从燕城的城防军里调出来进行护卫工作的。 因此，随行的燕城城防军，加上共工小队，也不过五十人而已。 “所以，为什么这里会是金属筑墙啊？”晚饭时，许沐望着高大的城墙，喃喃地发问道。 “大概是为了阻挡从山上流下来的岩浆吧。” 桑乔掀开炖煮肉汤的砂锅盖子，盛了一碗牛排骨汤出来，随口敷衍道。 “几百年前，山海防线的城墙，还是由采石和青砖垒建而成的。” 杨栖从帐篷里出来，接过桑乔盛好的排骨汤，拿起勺子吹了吹，问出了一个看似毫无关系的问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市面上做的储物袋和储物戒指，都不能在里面存放活物呢？” “诶？对哦，为什么呢？”许沐想起了自己之前和桑乔一起猎兽时，曾经有白毛豺躺在地上装死，要不是她的储物戒指收不进去，她都没有发现。 杨栖咽下了一口热乎乎的鲜美肉汤，看向逐渐被夜色笼罩的钢铁城墙，若有所思道： “很久以前，储物袋和储物戒是可以装填活物的，不少武者还会故意捉来幼年的野兽，卖给达官贵人，从小调教驯养，意图成为家族助力，或者玩赏争斗的玩意。” 桑乔听了，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地球上的斗兽场，看来只要有人的地方，这野蛮行径放在一起，也都差不多嘛。 杨栖低头，又喝了一小口热乎乎的牛排骨汤，叹气道： “不过嘛，那时候的人类还是小瞧了巨兽，有的高阶巨兽，智商已经和七八岁的孩子没什么差别了。” “百余年前，山海防线来了一批从伏国来交易华国的武者，他们想要用极地猎来的王级巨兽，以物易物，换取华国特有的灵草。” “结果嘛……”她扫视了一眼内城的城墙，叹息道： “结果，那他们以为死掉的王级巨兽，在储物戒指里养伤养得活蹦乱跳地跑出来，把整个山海防线搅得一团糟，华国官方最后出动了大高手，才镇压下去，避免了防线的彻底崩坏。” “那头巨兽，可是把原本的山海防线城墙，撞塌了二十多处，搞得北方局势紧张了十年之久，三分之二的武者都跑到了山海防线，抵抗源源不断的巨兽侵袭。” “所以嘛，后来伏国和华国就开始禁用能装活物的储物空间了，毕竟伏国也因为西方一些国家的间谍混入，毁了不少的城市，损失了很多人口。” 杨栖讲完之后，桑乔还贴心地盛了碗大米饭，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许沐则是听得十分投入，连连点头道： “原来如此，所以后来再建山海防线的城墙，就改用王级巨兽都难以轻易突破的钢铁浇筑了？” “嗯，是这样呢。”杨栖点了点头，当然，这山海防线的城墙里，材质自然是不只有钢铁的，还混入了一些来自异星的矿物，才能让这座钢铁巨龙，变得十分的坚硬。 桑乔在一旁默默地喝着牛排骨汤，一边看着上峰发下来的任务路线图，顺便和脑中第六司发给他们的地图，进行了对比。 很显然，第六司的地图更加精确些，连上面各种巨兽的经常出没地点都标注了出来。 不过桑乔不打算按照第六司的地图，保护并更改研究员的行动路线。 他们现在的身份可是普通的城防军，表现得但凡和普通士兵有一点不一样，都有可能打草惊蛇，引起潜伏在研究员中邪教信徒的怀疑。 可是，共工小队又该怎么找到邪教的可疑分子呢？ 总不能挨个去偷看他们洗澡，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异灵会的蛇形标识吧？ 桑乔面无表情地思索着怎样才能排查和让他们露出破绽，并且又开始疑心，如果城防军里，也有异灵会的成员，他们又该怎么甄别呢？ 杀人和跟踪他都很擅长，但是让他抓间谍啥的……嗯，这就触及到不通人情世故的桑乔的知识盲区了。 一边正在慢悠悠喝汤的杨栖突然哽住，这一口热汤差点没有咽下去，险些从嘴里喷出来。 她掩饰性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轻咳了两声，看向面色仍然毫无波澜的桑乔，有些无语。 “追查异灵会的事，倒是不用忙，我自有办法，你们两个到时候只管听我指令就行。”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许沐，要是有分头行动的情况，你现在还没到凝神境，还是跟着我比较合适一些。” 许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高高兴兴地继续扒拉碗里的大米饭，嚼着从汤锅里捞出来的牛排骨。 第二天一早，四个小队加上十人研究员小组在山海防线的城关外集合，山海防线城防军虽然不能调拨人手，但是还是给他们准备了一定的物资和车辆。 再加上研究院有自己的探测车，他们每个小队各带三两个研究员，便向着贝尔火山群系出发。 和共工小队一趟车的两位研究员，都是女性，一个叫王玥悦，一个叫沈建国，二人跨上越野车时，杨栖都热心地扶了她们一下，才走到副驾驶室坐下。 桑乔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和刚上来的杨栖对视了一眼，见杨栖微微地摇了摇头，便明白了，异灵会的信徒，并不在二人当中。 “系好安全带。”他冷淡地嘱咐了一句，随后便发动了车子，跟上了车队最前面越野车。 【发现敌人，检测目标势力为：异灵会，隐藏身份为：a小队第二组研究员，b小队第一组研究员，c小队带队队长。】 桑乔眸光一凝，他现在是a小队的第三台车，身后的研究员则是a队的三组，也就是说，异灵会的卧底就在前面的那台车上。 不过，话说回来，桑乔突然想起，系统好像好久没出现了，怎么突然又开始给他播报敌对势力了？ 一旁刚刚收回第一先天武技领域的杨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b队和c队远去的方向，心中叹了口气。 该怎么给那边的人传递消息呢？ 第163章 初入贝尔火山 “嘶拉——” 轮胎摩擦地面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桑乔方向盘打满，刹车踩完再将油门一踩到底，一个飘移甩开了天上喷火的飞鸟，也晃得两位女性研究员差点晕车吐出来。 车队里其他的车辆，早就分散地拉开了距离，毕竟他们的车上也都有研究员，实在不敢以身犯险。 倒是有几个擅长使用弓弩的武者，从车窗中探出头，对着那鸟射了几发箭，不过巨鸟身形灵活，他们的箭矢也都没有射中目标。 还好没射中，不然，说不定攻击目标就变成他们了，桑乔换档时心想。 一旁的杨栖则是解开了安全带，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一把弩，扭头道： “你开得稳一点，不要影响我的瞄准。” “嗯。”桑乔观察了一下前面的路况，便点头应下。 于是杨栖快速地给弩搭上箭矢，打开了车子的天窗，一缩脖子，躲过了巨鸟的掠空而来的巨爪。 她不需要准星，只是对着那鸟的后背瞄准，一箭激射而出，那巨鸟便被箭矢射了个穿膛，直接落在了地上。 杨栖坐回座位，关上了天窗，重新系好安全带，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们不下去捡一下战利品吗？”许沐眼瞅着那大鸟掉在了前面，但桑乔并没有停车的意思，于是疑惑问道： “前面是悬崖。”桑乔转动方向盘，看着另外几辆车都停了下来，车子一打横，也停在了原地。 他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火山，心想，大概是要望山跑死马了。 因为前面的路，是一条伫立在悬崖和巨大岩浆湖上的狭窄通道，下面钟乳石一样的立柱看起来摇摇欲坠。 桑乔怀疑，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敢把车开上去，这里就会直接塌陷，大家一起在岩浆里游泳。 “去维护点的路不太好走，接下来大家将车辆收起，只能步行过去了！” a队的带头队长是个身材高挑、面色黝黑的女性，尽管是冬天，但身上穿得棉绒坎肩竟然还是个短袖，露出她粗壮的大臂。 虽然看起来和刘汉强一样，是猛男猛女系的，不过说话倒是十分客气。 “咱们每个小组都将研究员小组夹在中间，各个小组通过险路时，都互相照应一下！” 桑乔将车子收好，看着杨栖已经领着许沐和研究员走远，便快步跟了上去，走在长龙般的队伍最末端。 通过岩浆池时倒是有惊无险，桑乔看到了那只陷入了岩浆里的巨鸟，早就被a队的队长补了一刀，此时似乎正慢慢沉入岩浆池里，不会再暴起伤人了。 过上几千几万年，等待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兴许它们会被后人当做恐龙化石挖出来吧，桑乔心中如此想道。 通过了一线天般的险路，前面却是一条狭窄的隧道，说是隧道，不如说是两块巨石被岩浆熔接在了一起，而底部没有被岩浆侵占，从而形成的一道微妙的缝隙。 桑乔的精神力扫过那隧道的周围，没有发现任何活物的气息，才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避开上面的岩石，跟着大家一起，从这狭窄的隧道里钻了出去。 钻出隧道后，面前却是一片不小的平原，平原上到处都是冒着热气的水坑，看起来倒像是天然的温泉。 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最近的一处水坑里，想要伸手尝试摸一下，却被a队的队长喝止住： “不要碰！这的水是有毒的！” 她的话音刚落，杨栖已经闪身到那个人的旁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温言细语道： “就算没毒，被岩浆加热过的水，恐怕也会烫伤你哦？” 那位女研究员讪讪地伸回了手，点头客气地冲杨栖道了声谢。 杨栖微微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时面色未变，却朝桑乔和许沐使了个眼色。 桑乔和许沐便知道，这就是那个任务上要抓的异灵会信徒了。 这里水洼众多，依旧不适合开车，因此众人还是步行，不过再走出去了两公里，也没真正地到达第一座火山。 “贝尔火山的大阵就在这附近，全体都有，做好警戒工作！” 桑乔从储物戒里掏出苗刀，背在后背上，外放了精神力，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嫌疑人，对杨栖低声道： “怎么做？” 许沐也悄悄地凑过来，不过眼睛还是在盯着共工小队护送的两名研究员的后背，看着她们掏出阵锤和罗盘，探测附近的阵石波动。 杨栖虽然背对着这里，但精神力却一直覆盖了所有人研究员身上，不小心碰到队长的精神力时，她扭过头，发现队长正在看她，于是朝她点了点头。 队长见状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外放精神力，原地警戒。 “现在还在修复大阵的阶段，我们暂且静观其变。” 桑乔点了点头，便走远了一些，虽然在警戒着四周的情况，不过余光却时不时地扫在那个被杨栖锁定的研究员身上。 该怎么把人活着带回去呢，这还真是个难题，桑乔的目光眺望了一下远方，在思考回去的时候直接把那几个人都拿下的可能性。 希望他们不要在这边生事吧，桑乔心中如此想道。 贝尔火山群系的大阵十分庞大，为了稳固阻止火山大爆发，这里的阵法都是大阵套小阵，小阵再反哺大阵，层层叠叠，十分复杂。 光是布置大阵的阵石，据说就有五千多颗，小阵的更是不计其数，也是因此，贝尔火山群系的维护工作，要持续半年之久。 好在，这个大阵也就需要十一二年一维护而已，不然也不会才派了这么几个研究员过来。 这一日有惊无险地过去，a队的队长指挥大家搭起帐篷、建造营地。 杨栖则故意掏出阵石，在营地周围摆设起来，引得几位正在准备观测设备的研究员，都在共工小队准备晚饭时，跑过来与她攀谈。 “这位小姐，你也懂得布置阵法？” 率先过来寒暄的，似乎是研究小组的领头人，他刚刚在那看了半天，发现杨栖布置的这个阵法，虽然与一些大阵道理相通，但细节上自己却没见过，才起了学习的心思。 杨栖只是微笑着一一作答，一时间共工小队的帐篷前好不热闹。 第164章 八卦乃人之本性 杨栖被研究员围住聊天，桑乔则在后面默默地切菜做饭，许沐做为社恐，自然没过去凑热闹，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帮他打打下手，实际上一直在盯着那个异灵会的卧底。 “别总盯着她看，会被发现的。” 桑乔一刀切开了卷心菜，思考着要不要做点容易拿的即时食物，明天省得杨栖和许沐饿肚子，不过嘴上还是提醒着许沐，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诶，那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嘛。” “等就行了。” 说话间，一大盘卷心菜丝已被切好，桑乔备菜完毕，起锅烧油，准备动手炒菜。 虽然现在在外面，城防军也不是没发单兵口粮，不过那东西在桑乔看来，只能在逃亡做野人的时候应急用。 家里又不是没那个条件，干嘛要让杨栖吃多余的苦头？ 因此，他带过来了半年的口粮，一部分新鲜蔬菜，一部分是耐于储存的冰冻蔬菜，另一部分则是能放更久的蔬菜干了。 新鲜肉类只带了一个月的，剩下的都是肉干，不过这贝尔火山里巨兽也不少，要是想吃肉，那不是随时都能就地取材嘛。 至于谷物，那根本不用担心，储物空间里不能储存出活物，就更不会长虫子了，反倒很适合存放粮食，因此桑乔干脆带了半年的口粮，足够三个人吃。 像其他的鲜果之类的，也是存一部分新鲜的，再冻上一部分，总之，共工小队的条件要比其他小队好得多。 要不是a队的队长，曾经听说过他们三个人以前在蒙城服役过，都快要以为这仨人是出来野营的少爷兵了。 “没看出来，你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有这手艺，平民出身的吗？” 队长是个性格有点自来熟的女人，看见桑乔炒菜时干净利索，菜品香气扑鼻，不由得过来搭话道。 桑乔点了点头，见她过来，也没说些什么，只是指了指一旁的小马扎道： “请坐。” 说罢继续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队长见状笑道：“嗯，世家出身的少爷也不可能会颠大勺，你们小队之前是哪个营的？长官是谁？” “燕城西部城防营的，长官是傅升大校。” 桑乔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他们是志愿军出身的，毕竟要是学生兵，被送过来执行这种外勤任务，会叫人起疑心的。 “呦，那入伍时间不短啊，傅升大校以前还在训练营担任过三年的教官，混上我们隔壁班的总教头，后面才被她师父聘请去燕大教书的，在她手底下当兵，训练压力不小吧？” 桑乔心中诧异，要这么说来，傅升现在起码快四十了，怎么看着和二十七八的一样？ 还有，他那个便宜师父李海洋，又是李锐的太爷爷……呃，他心里估计了一下，心说校长这得多大岁数了？ 不过他脸上并未显露出来，只是点头回应道：“傅大校确实很严厉。” 要知道，他这身铁骨武技，那扎实的基础，全都是傅升开小灶时，一拳一拳地揍出来的，当初揍得他没少吐血。 “诶，怎么入伍这么些年了，还只混上了中士啊？傅升临走前，没提携提携你们？” 桑乔勉强地摇了摇头，状似无意地看了眼身旁因为社恐一直默不作声的许沐，小声道： “在蒙城出了点意外，干了一段时间的后勤，要不是傅大校，我们还混不上这个任务呢。” 桑乔虽然平常看着寡言少语，但这种时候，瞎话自然是张嘴就来。 毕竟这是第六司的任务，还是具有保密性的。 a队的队长顺着桑乔的视线，看了眼许沐之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咳咳，我看你们小队的队长也是个有才华的，想来也不该一直待在蒙城才对。” 桑乔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远远地和杨栖对视了一眼，杨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下他，随后继续乐呵呵地和研究员们探讨阵法上的问题。 “队长也是来……？” “啊，那倒不是。”那位看起来有些威武的女性笑着否认道： “这不是因为我们几个都没来得及成家，上峰才决定派我们过来的嘛，哈哈……对了，傅大校的弟弟最近怎么样了，你们知道他在哪高就吗？” 桑乔面露疑惑地摇了摇头：“傅大校以前除了训练和军务，几乎不和我们谈自己的家事。” 这种时候干脆就说不知道，万一对方是在诈自己，也省得露出破绽。 “哦，那看来她还是没啥变化嘛，哈哈……” “队长，你和傅大校很熟悉？”桑乔炒完了菜，见杨栖还没有回来的意思，便在一边调了个小菜，一边动手干活一边问道。 “嗐，也没那么熟，主要是…我以前和傅大校的弟弟，是同期入伍的。”女人环胸抱着胳膊，感叹道： “傅大校的弟弟也和她一样优秀，就是……唉，就是卡在建台境，也一直迟迟无法突破凝神境，后面被调到大疆防线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桑乔瞟了一眼这位队长，眼睛眯了眯，状似无意地闲聊道： “是吗，完全没听大校提起过，队长这么说来，傅大校岂不是亲自训练过她的弟弟？” “哈，确实，当时新兵入伍当日，傅旭就和他姐姐打了一架……” 桑乔静静地听着队长追忆往昔，随后开口道： “这么说来……队长和傅大校的弟弟关系不错？” “确实还不错，所以就想跟你们打听打听，老傅最近怎么样来着，哈哈，没想到傅大校的嘴还挺严的，根本不和你们这些下属聊家事……” 火光跳跃，杨栖和研究员聊完回来，见队长在这里，便诚恳地邀请她和她的队友，一起在共工小队这吃饭。 队长连忙推辞了，只说下次捕到巨兽烤肉时，再一起吃。 摆饭上桌时，许沐才偷偷地戳了戳桑乔，奇怪道：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和别人聊天的嘛？这是不是就是…小说里常说的那种，打探消息，套话环节？” 桑乔默默地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杨栖，叹道：“总比你一句话都不敢说强一点，赶紧吃。” 许沐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坐回位置吃饭。 第165章 飞跃火山口 如果没有第六司和元帅的暗中任务下派，对于共工小队而言，这次为期半年的外勤任务其实也没什么难度。 毕竟，他们日常要做的，除了开车，就是警戒、警戒、再警戒，遇见了巨兽就全部干掉，等到晚上再由队长平分战利品。 总之，一开始到贝尔火山的那股新鲜劲，从慢慢熟悉了环境后就消失了，生活也变得无聊了起来。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许沐藏身在骷髅外装里，单手拄着长剑，望向连绵不绝的批雪山峰和裸露的灰色山石，不由得叹息道。 “还有五个月。”桑乔虽然背着苗刀，身上穿得依旧十分严实，山海防线和蒙沫防线一样冷，雪融化得却会更早些，这是因为火山的缘故。 再加上山下还有些温泉，估计等过了三月，这的山上的冰雪消融，山野就该变绿了，到时候……又能搞几个野味过来打打牙祭了。 研究员小组检修阵法的工作完成，桑乔将自己的思绪从畅享春天当中收拢回来，他拉开车门，看了眼刚收起地图的杨栖，等着其他人收好观测设备回来，疑惑道： “在看什么？” 杨栖环胸抱臂，目视前方扫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这里，才低声道： “在推测碎星境高手的陨落地点。” 桑乔眯了眯眼，想起这个任务，严格来说，真的只有杨栖才能完成，不禁点了点头问道： “查到了？” “有些眉目了，不过，不在这附近就是了。可惜贝尔火山里没有原住民，就算有，估计也早就被岩浆埋了，不然，恐怕这任务也轮不到咱们。” 没有当地人口中的线索，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指示，只有一张薄薄的、装着碎裂灵魂的卡片，找这位碎星境高手的遗骸，简直和大海里捞针一样。 不过，在杨栖眼里，耗费这些功夫也是值得的，毕竟，要是碎星境高手的遗骸还尚存于世，那他的储物戒指、储物袋大约也还在身边。 而元帅曾经说过，他只要遗骸嘛，那暗含的意思，不就是剩下的东西所属去向，元帅不会管吗？ 杨栖看着逐渐靠近车子的两位研究员，止住了话头，等研究员和许沐都上了车，还扭头乐呵呵地道了句“辛苦”。 这几日的相处之下，二位研究员和杨栖的关系，看起来变得亲近了不少。 毕竟人都是看脸的，杨栖长得好看，性格又十分和顺，学识渊博，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能聊两句，因此，她在研究员中混得风生水起。 “也只有越靠近极地的地方，才能看得到越多的星星……研究院之前一直在观测星体的运行和异星的关系，现在，大家都在贝尔火山，这倒是观测星体的好地方……” 桑乔对她们喋喋不休的聊天没什么兴趣，只是专注地开着越野车，跟着车队，往路线图里下一个阵石点前进。 “轰！” 身后的车辆一声炸响，吓得那两位正在侃侃而谈的研究员脖子一缩，桑乔从后视镜看到，原来是有头巨大的黑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那车的身后，照着车就砸了一下。 好在驾驶那辆车的司机经验丰富，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一个飘移躲过了巨熊的泰山压顶。 桑乔换了个档位，打算脚踩油门先溜之大吉，结果当他刚挂到了五档，就看见原本停在这处平原上的“巨石”全都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短途通讯设备里传来了身后车辆成员的声音： “报告队长，发现九星火山黑熊，发现九星火山黑熊！” “卧槽！！我看见了，怎么这么多？！女王，快转向！所有人，分散逃离，我们在地图上的目标点e集合！” 桑乔歪头，淡淡地对着对讲机回了句：“c组收到。”便打满方向盘，一踩油门，躲过了边上“巨石”的偷袭。 杨栖扫了一眼这处火山石平原上，站起来越来越多的“巨石”，心想高星级的巨兽果真还有些智商，转头又对桑乔道： “我给你的戒指呢？” 桑乔抽不开手，只得单手控着方向盘，把带了戒指的手伸了出来，杨栖快速地将他抵抗精神力攻击的戒指撸下，丢给后座的许沐： “戴上，这东西能抵抗九星巨兽的精神力攻击，你先用着。” 随后，她笑着安抚了一下后座两名面露惊慌的研究员： “放心，有我在，我们都会护着你们的。” 伪装成巨石的九星火山黑熊，在这空旷的平原上快速地聚拢、移动、追逐车队，隐隐地有形成一股兽潮之势。 若非后座上还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桑乔早就跳下车去杀个痛快，毕竟在他眼里，这些可都是明晃晃的金币，是他葡萄酒庄园未来的每一寸土地！ 但任务在身，再眼馋也只能先望洋兴叹，a队的四个小组的越野车，向着四个不同的方向开去，将原本要凝起的兽潮，分散成了四股。 桑乔盯着后视镜和前面的路，加足了马力，最后再警告车上的乘客一次： “系好安全带，否则生死自负。” 后面的三人早就乖乖地将安全带系好，桑乔一脚油门踩到底，拧着眉头将车的马力开到最足，直直地冲上了前面覆盖着积雪的斜坡。 “吼！！” 巨熊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随后便是砸裂地面的碎石动静，一道巨大的裂缝从斜坡下蔓延到斜坡上。 岩浆从那巨大的裂缝中溢了出来，烫得积雪嘶嘶地蒸腾出水汽。 然而，越野车早已在桑乔的操作下凌空飞起，坐在车窗旁的许沐往下一看，差点晕过去。 就在车辆悬空的地方，他们五个人的脚下，下面是涌动着岩浆的火山口，赤色的熔岩在巨大的凹陷中蠢蠢欲动，缓缓地顺着缝隙流淌， 只要桑乔计算错误一点，他们几个就会车毁人亡，直接在岩浆里融化。 时间过去了也就三四秒钟，研究员却觉得像过了三四年一样漫长，直到车子的轮胎重重落了地，驾驶座上的桑乔快速地换档踩油门，后座的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妈呀，真是太刺激了，许沐抹了抹骷髅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心中如此想道。 第166章 三十年老司机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共工小队第一个抵达集合点，许沐跳下车时，还在内心狂擦汗。 桑乔的精神力扫视了一下四周，再拿望远镜看了看其他方向，转头眼神询问杨栖下一步的行动。 “接下来我们等上一个小时，如果没有人到达集合地点……”杨栖闭了闭眼，思考了一下： “那就只能去找了。” 虽然也没有很想管，但她比较担心b组的那个异灵会的研究员出幺蛾子，再怎么样也要把异灵会的人抓到才行。 许沐还惊魂未定，看着一翻身坐在车顶上眺望四周的桑乔，不由得问道： “你不是前几年才考得驾驶证吗？怎么开车开得这么猛？” “我一生下来就会开车了。”桑乔表情严肃，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许沐却只当是男人会有的中二，摇摇头道： “太吓人了，你不知道，你一脚油门飞过火山口时，我的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都追不上。” 桑乔严肃地点点头：“下次去游乐场，多玩点刺激项目适应一下。” “……”许沐沉默了，她想起上次和李锐约会，在游乐园根本就是在散步的状态，又想起什么凌霄飞车大摆锤，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杨栖布置好了防御阵石，静静地在原地等待着。 然而，只过了十五分钟，他们就等来了a队队长所在的汽车，也等来了…… 一大批火山黑熊的兽潮。 “坏了。”桑乔远远地就看见了那边的烟尘，身子一歪就从车顶上跳了下来，拉开车门，把两个下来透气的研究员塞回了车里。 杨栖直接打开驾驶室的门，看了眼油表，摇头道： “这么跑下去不是个办法，你们俩去拖延一会儿，接应一下a组小队，我在这里搭建个防御大阵，暂时保护一下研究员。” 桑乔点点头，关上了车门，掏出来储物戒的苗刀，看向许沐： “戒指戴好了？” 许沐用力地点点头，摩拳擦掌地抽出长剑，点燃了剑锋上的鬼火，熊熊的战意也在她的胸中燃烧。 当然，她是不可能作死出去和九星巨熊硬碰硬的，只会在一旁辅助桑乔。 桑乔抽出苗刀，在许沐的剑锋上借了点鬼火，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他出现在了a组的越野车车顶。 一记大荒刀术腰击式，携带着阴森刺骨的鬼火横扫而去。 凝神境蓄力的一击，不再似建台境那般绵软无力，而是带着荒野凌冽的寒风和杀机，直扑追击a组小队的熊群。 为首的头领是十星将级巨熊，十分不屑地用庞大的身躯阻挡了这一记刀术，不曾想，那看起来只是阴冷的火焰竟然蚕食起他的生命力，还附带了一只只有骨骼、没有躯体的小虫子，出现在它的身上。 许沐见机行动，一剑斩出，使得正是她在魔鬼训练营里被逼领悟出来的忘川剑意。 那剑意从森森鬼火凝聚成了忘川河水，再从河水凝聚成了刺骨的寒冰，大片地在兽群的面前蔓延开来，定住了打头阵黑熊的身体。 桑乔凌冽的刀风再次砍来，前排的黑熊瞬间倒下了一大片，而许沐早已抽身而去，飘忽地闪回了杨栖构建的安全区。 所谓接应，就是把追杀队友的敌人全部杀了，这就是桑乔的“接应”法则。 因此，他早就在心里默念了空星箭的口诀，前排的巨熊倒下时，后排的巨熊前赴后继地奔涌而来，面对的正是一大片悬浮在半空中的冰晶。 桑乔单手指着天空中数以万计的尖锐冰晶，低声念了一句： “锋利。” 第二先天武技，言灵，作用在无机物上时，对桑乔并没有任何影响，因此这万余用冰雪凝结而成的利箭，被一道言灵的加成，变得锋锐到像异星矿物打磨而成的箭矢。 数以万计的冰晶如同雨点一般砸在了巨熊的身上，穿透了它们厚实的皮毛，也偶有几个倒霉的，直接被这空星箭扎穿了眼睛，怒吼着、咆哮着流着鲜血，胡乱地在地上狂拍。 a组的车辆已经驶入了杨栖划分的安全区域里，a队的队长抄着武器迅速地下了车，看到正在用空星箭对着熊群狂轰乱炸的桑乔，扭头对着车上吼道： “女王，跟我去抵御兽潮，老相，你在这里，掩护c组队长布置阵法，保护研究员的安全！” “是！！” 车门打开，另一位面容冷峻的高挑女性从车上跳下，拽出储物戒里的长鞭，跟随着a队的队长，往桑乔抵抗兽群的方向赶去。 “兄弟，你小心，这火山黑熊最特娘的记仇了，我们来帮你分散火力！” 桑乔背对着她们，没有在意a队队长的出口成脏，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知疲倦般地一刀一刀地砍翻不断扑向他的火山黑熊，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加入战场的两名女战士。 a队队长手持一杆烈焰长枪，一枪点出好似火龙出世，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撕裂了密集的兽群。 而那个被她称作“女王”的武者，则手持长鞭，看准了即将发动武技的黑山熊，一道鞭风扫过去，便精准地将它们掀翻在地上，打断了不少次火山黑熊的裂地偷袭。 桑乔自然不能落于人后，大成熟练度的大荒刀术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带着鬼火寒气的刀风，不断地点燃了这处积雪的旷野。 阴森的鬼火中，时不时有神出鬼没的剑锋出世，阴气森森的剑意冻住了火山黑熊的脚底，封住了它们前进的步伐，给桑乔和a队的队长，创造了不少次一击毙命的机会。 四人虽然从未磨合过，此番抵御小股兽潮，配合得却十分默契，不出二十分钟，这一股兽潮便被平息了，也只有横冲直撞的a队队长，受了些轻伤。 “你小子不错啊，看不出来是干了那么长时间后勤的啊。”虽然被打断了一条胳膊，但队长还是乐呵呵地拍了拍桑乔的肩膀。 桑乔抬手给她正了一下骨头，随后手中的绿光闪烁，a队队长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了。 第167章 圈名也是名 “后勤也需要应对突发状况。”桑乔满嘴跑火车时脸不红心不跳，将这位队长的伤势治好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等行动结束了，我们请你喝酒嗷！”a队队长嚷嚷道。 桑乔背对着她们，只是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必了，但对方却会错了意，以为他答应了下来。 “急先锋，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是蒙城后勤部队出身的吧？” 被称作“女王”的女性从后面轻轻地踢了a队的队长一脚，她们都是驰骋疆场的老兵了，不说能不能看清对方的底细，但有没有经验还是瞧得出来的。 “治愈系武者，都是会被部队重点培养的对象，怎么可能没上过一线战场？我看他们应该是有任务在身，因此才没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 急先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原先受伤的胳膊，回忆着那股修复身体的暖意，摇头道。 女王若有所思，看向远处正在和桑乔讲话的许沐，同意急先锋的看法： “还有那个骷髅，来头也不小，他们的小队，一个分神境的阵法师，一个凝神境的治愈系，还带着个神出鬼没的建台境怪人……这人员构成，还真有点意思。” “不管怎样，打好关系准没错，兴许有朝一日，我们也能从他们那得知老大的去向。” 急先锋看起来非常粗野地挖了挖耳朵，抬脚就往自己小队的车旁走。 然而，她们不清楚的是，就在她们结束交谈之时，杨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她们的背影，随后恢复常态，拍了拍手走到了桑乔和许沐身边。 “干的不错，接下来就是等另外两个小组了，你先休息一下，说不定等下还有场硬仗要打。” 桑乔点了点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三把椅子，随手放在了地上，又拿出用废油桶改做的炉子和崭新的锅，升起火焰，准备开始煮汤。 布置完阵法的杨栖则坐在他的身旁，看见他裤子和袖子上溅到的熊血，又看了看天色，叹道： “我来盯着，你去换身衣服吧。” 桑乔点点头，支起帐篷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原本要来集合的另外两个小队也先后到场，据说他们绕了个好大的圈子，才甩开追逐他们的的兽潮，因此抵达集合点，花了他们不少时间。 桑乔从帐篷里出来时，杨栖正拿着勺子在汤锅里搅拌，他走过去，拿了个小勺尝了尝味道，眉头一挑。 竟然不是没有味道的，桑乔还以为，只要是杨栖沾过手的食材，都会失去味道呢。 杨栖白了他一眼，放下了汤勺，直接把锅盖盖上，看着他的脸，面带微笑地问道： “怎么，看你的表情，很难吃吗？” “不，不是。”桑乔寻了个碗，将勺子放下，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做，就能做成这种程度的好吃。” “……”对着现成的说明书做，怎么也不可能难吃到哪去吧？杨栖腹诽着，但她才不会承认，她上次就是闲得无聊，在捉弄许沐而已。 现成的说明书本人毫无自觉，而是开始准备起今天其他的伙食。 营地渐渐形成，今天四人剿灭小股兽潮之事仿佛只是一场梦，没有人会特意提起。 共工小队享用完热腾腾的晚餐后，杨栖回了帐篷，将城防军发的路线图再次摊开到桌子上，叫桑乔和许沐进去。 “现在我们是以城防军普通士兵的身份，加入进贝尔火山的行动里，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你们该发现了吧？大家都是有自己的代号的。” 杨栖敲了敲桌子，趁着刚刚桑乔去洗碗的功夫，这帐篷周围也被她布置上了简单的阵石，防止外人探查： “所以，我想，我们也是时候给自己起个代号，更好地混入贝尔火山行动队里。” 桑乔点了点头，自己和许沐最近也有意不再呼唤对方的大名，毕竟要是真名暴露，迟早会被有心人查到。 至于杨栖，呃……桑乔突然想起，杨栖好像从来都没叫过他的名字？ “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想好自己的代号，这段行动里，我们就用这个代号来称呼彼此吧。” 帐篷里安静了五分钟，杨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路线图上，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创造单独行动的机会。 毕竟，回收碎星境遗骸，可是秘密行动，但擅离职守的话……唔，a队里的人未必不会有意见，况且，他们共工小队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怎么把这两个拖油瓶安置妥当，也是个难题。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三人将自己的代号写好，放在了路线图上。 “很好，以后你们就是霍德尔和判官了，记得再叫我时就不要叫我本名了，直接叫我爱丽丝哦？” 杨栖笑着随手将三张纸片湮灭，而后对着两位有点尴尬的队友说道： “你们先随便去哪逛逛，我要好好思考一下咱们下一步的行动。” 于是桑乔和许沐只好离开了帐篷，走出去时，许沐还有些脚趾抠地： “总有种被网友在大街上叫网名的尴尬感。” 桑乔面色平静，实际上也有点尴尬，他只是歪头，对着尴尬地正在脚底施工的许沐道： “那么，判官，要不要来点水果茶，或者酸奶拌水果？” “……”许沐深吸了一口气，停止了脚趾抠三室一厅的动作，打出了一记七伤拳： “我的那份酸奶拌水果不要芒果，霍德尔。” 二人“不欢而散”，等桑乔端着水果茶进帐篷时，许沐还没有回去。 他看了眼正在沉思的杨栖，默不作声地将热茶倒进杯子里，放在了她的手边，正准备在一边坐下时，却被杨栖拽了拽手指。 桑乔便挨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头发。 “爱丽丝，累了吗？” 回应他的是杨栖的闷声长叹，虽然已经用过养生术了，但是她的体质在那摆着，还是有点苦冬的。 外面的雪花渐渐落下，二人闷不做声地坐在帐篷里，享受着任务缝隙里为数不多的独处时光。 第168章 比队友背着你偷偷上段更扎心的是什么 许沐有个从来没告诉过别人的小爱好，那就是摄影。 不过，用得不是装有移动储存卡的数码相机，也不是曾经在市面上兴起很久的拍立得，而是老式胶卷相机。 比起摄像的过程，她更喜欢站在昏暗的地下室里，用药水洗相片的过程。 尽管如此，许沐对自己的老相机和胶卷也是格外爱惜的，因此，每次她趁着休息时间，出去拍照片的时候，都会找很久合适的机位。 通过自己的手，记录下来的每个瞬间，都要是完美的才行啊，许沐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道。 不过，这样折腾了一通，天色也晚了，等她回到共工小队的帐篷时，看到正在站在睡袋旁整理领子的桑乔时，突然觉得…… 这里的气氛，好像有些奇怪。 “咳。”桑乔轻咳了一声，看了眼背对着外面装睡的杨栖，把领子立了起来，遮住了里面的印记。 还好没有更进一步，不然都不好遮掩，桑乔心里庆幸，脸上却平静得像老井里的水，只是对着许沐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酸奶拌水果。 “吃完记得刷牙。” 他声音放得极低，似乎怕吵醒杨栖一样，转身就出了帐篷，好像是要去透气。 许沐狐疑地看了他背影一眼，脱下了傀儡外装，拿起桑乔给她留下的酸奶碗，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杨栖这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地翻过了身，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到许沐回来了，才嗓音沙哑地问道： “回来了啊，他呢？” 许沐一扭头，看见杨栖微微红肿的嘴唇，因为“刚睡醒”还有些懵懂的眸子，不由得心头都颤了颤。 她赶紧将视线移开，往嘴里塞了勺酸奶水果，咽下后才道： “大概是出去透气了吧，我刚进来时也觉得，帐篷好像有些闷……” 突然，她脑中灵光乍现，僵硬地扭过头去，看向了杨栖微微红肿的嘴唇和还有些凌乱的衣衫。 衬衫上还有一颗扣子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按照平日里许沐对杨栖的了解，她肯定不会穿有褶皱的衣服，身材也不至于好到能崩掉衣服扣子。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和桑……不是，爱丽丝，你和霍德尔……？” 杨栖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嗯，就是你想得那样，怎么了？” 虽然二人没公开，但这种事，在杨栖眼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反正她对别人也没什么兴趣，又不看重什么出身联姻所能带来的利益，虽然她和桑乔在一起，也是因为不小心中招而促成的，但总体来说，她还是很满意现在的状态的。 中招也好，毕竟要是让那个闷葫芦主动，估计……呵，等到她们仨都进了灭生境，也不一定能有结果。 但许沐听了这话，却如遭雷击，她茫然地沉默了十秒有余，最后悲愤地控诉道： “背着我抬军衔也就算了，怎么还背着我谈恋爱！还是不是好队友了？” 杨栖捏了捏睛明穴，轻咳了一声： “这不是你也没问过嘛？” 许沐忿忿不平地挖了一大勺淋着酸奶的水果，将它们填进嘴里，哼哼唧唧了半晌，最终还是接受了。 不过，她忿忿不平，也只是想起了小时候打3v3竞技场时，队友们总会背着她在一起，然后脱离固定队的美美去打2v2的恐惧而已，现在嘛…… 升军衔又不是游戏上段，应该也不一样吧？ 桑乔在外面平复好了心情才回来，一撩开帘子，正对上许沐幽幽的眼神。 他揉了揉鼻子，假装无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a队又踏上了修复阵法的旅途。 这一个月过得还算顺利，像上次那样窝在平原上装石头的黑熊群落，在贝尔火山里倒是并不多见。 毕竟食物和资源都是有限的，猛禽和猛兽们都更喜欢独行一些。 一个月过去，a队更加深入贝尔火山的中心地带，这里就没有那么大面积的平原，更多的都是山石和盆地。 有的地方说是盆地，不如说是被阵法和特殊外力堵住并冷却的火山口。 随着长期的自然风化，那些火山石逐渐变成了肥沃的土壤，再加上贝尔火山雨水丰沛，到了春季，这里也算是生机盎然。 甚至……还产生了地下森林这样的奇观。 “虽然火山活跃，不过这里因为长着萤晶浆果，再加上有岩层遮盖，这里竟然没受到过岩浆的侵袭。” 杨栖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点，有些期待道： “据说，地下森林里有一套自己完整的生态体系，巨兽罕见，和一个独立于火山外的小世界一样……” “中士小姐真是博学强识，地下森林也一直是贝尔火山研究组的研究重点对象，在这种巨兽横行的时代，想要保存这样的一个天然的生态球，真的可以称之为奇迹……” 桑乔开着车，听着杨栖和研究员的交谈，莫名地想起了霍比特人。 不过阵石检测点也在这地下森林的话，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该怎么下去？ 车队行驶到一片石林旁，a队的队长，也就是代号“急先锋”的女人从车上跳下，和她一起下来的研究员们，便从后备箱拿出了仪器，在这石林附近转悠起来。 “地下森林，夜间的含氧量会不会很低？”桑乔想象了一下，决定等下将自己制作的简易氧气面罩，给共工小队的人分发一下。 “嗯，确实是个值得考究的点呢，不过刚刚研究员小姐说，他们研究员一般不会在下面停留太久。毕竟此行只是来检测阵石损耗的嘛。” 桑乔点了点头，一转头，便看到了a组的研究员在某处停了下来，而急先锋已经开始招呼大家过去了。 “你们记得把车辆都收好，等下我们要辅助研究员，下潜到地下森林里面去，顺便帮助研究员采集一些植物样本，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懈怠啊！” “这种地方会有灵草之类的东西吗？”桑乔突然想起这件事，扭头低声地问了一句。 “应该会有，而且会有点稀罕的东西，到时候我们就见机行事吧。” 杨栖也悄悄地回应道，随后拽了拽许沐：“等下你千万不要掉队，只管跟着我就行了。” 第169章 地下森林 从石林附近的山洞里，向深处走个一百来米，便能看到一个底部冒着亮光的深坑。 桑乔头顶探照灯，向下看去，再用精神力扫了扫，发现坑底除了些碎石和落叶，便只剩下坑坑洼洼的石坑了。 一旁的研究员小队在武者的帮助下，已经将云梯和缓降绳搭建好，随手丢了下去： “这是我们以防万一的逃生通道。” 桑乔点了点头，一手拎起一个研究员，一个闪现就到了坑底。 杨栖也抓着许沐消失在了原地，等从云梯上慢慢爬下来时，她们几个早就等候多时了。 桑乔关闭探照灯，猫着腰从坑底的缝隙中钻了进去，一抬头，便看见了繁茂的树丛和高大的树冠。 以及……就算关了探照灯，也分外亮堂的庞大地下洞穴。 他一抬头，甚至都能看到高悬在头顶的石壁，视线仔细地扫过去，也发现了从石壁上悬挂而下的发光果实。 那被称作“萤晶浆果”的硕大果实，像一串一串的灯笼，高高悬挂在树冠的头顶。 不像太阳那样炙热，也并不十分刺眼，但亮度足够植物的光合作用了。 桑乔环视了一圈四周，除了发光的果实，这片繁茂的森林看起来和地球上的森林并没什么两样，甚至植被类型还更像热带雨林一些。 他感受了下周围的含氧量，感觉这里的空气压缩起来，再点把火，足以将整个洞穴炸上天。 希望没有鳄鱼蟒蛇什么的吧，桑乔心中暗想，抬脚跟上了大部队。 急先锋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把开山刀，带着a组的研究员走在了最前面。 杨栖混在人群中，似是好奇地东张西望，实际上是在盯着人群里那位异灵会的卧底研究员。 她刚刚在穿越缝隙时，非常“好心”地扶了有些踉跄的研究员一把，才发现对方来到此处，是有目的而来，似乎是要寻找什么东西，还要…… 摆上“祭品”，进行“献祭”。 杨栖略微皱了皱眉头，献祭需要祭坛和仪式，她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将所有人都献祭进去？ 她有点看不明白，因为对方的记忆里，并不存在献祭的特殊流程，也没有任何对于“祭坛”等必要条件的提示，有的只有在地下森林进行“献祭”这一条任务而已。 因此，杨栖决定静观其变，她有信心及时地阻止对方。 “……”桑乔听见树林里沙沙的声响，精神力扫过去，发现却是几只……不一样的猴子。 说是猴子，桑乔在它们的身上没感受到任何的精神力波动，同样，也没有属于巨兽的危险气息，但是…… 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们就不存在危险性了。 身为队长的“急先锋”和在场的各位武者，自然也发觉了树林中的异常。 b组队长的眉头紧锁，目光阴鸷地看了一眼那位被杨栖“锁定”的研究员，伸手一掌将她击晕在地，反手便用手铐将她铐住。 “琴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b组的研究员立刻就不干了，当即对被称作“琴师”的武者发难道： “你擅自袭击研究院的工作人员，难道就不怕我们去城防军总司令部那里告你吗！” “蠢货！”琴师一瞪眼，被自己队友拦着才没继续骂下去，而是一把薅住昏死过去的女人的衣领，从她脖子里拽出一颗石子，发动武技一掌碾碎。 “我的先天武技能感受到音波，这女人身上的东西，把这地下洞穴里的生物都召唤来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没人见过的巨兽？真要出了事，你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承受得起这个代价，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琴师虽然有些暴躁，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转而对着急先锋使了个眼色，急先锋会意，示意所有人保持警戒，拿起武器准备御敌。 说话间，研究员也听见了周围沙沙作响的动静，吓得也不敢再说话。 杨栖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两步，共工小队三人，便很有默契地聚拢在一起，将两位研究员护在了正中心。 树冠晃动，无数双明亮的眼睛从阴影里闪烁出令人心悸的光彩。 桑乔看着那些猴子似有所感地集体出现，现在无法观测到声音，又迷茫地靠在树枝和树干上，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是在讨论些什么。 “嘭！嘭！” 巨物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一头一人多高的巨大猴子出现在a队的面前，看着这一波警惕的外来人，叽叽喳喳地似乎在与猴子们沟通。 琴师听着这纷乱的音波，眉头蹙得更紧了，他本就对声音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神经不自觉地紧张。 因此虽然代号是“琴师”这么高雅的名字，但他的性格却是暴躁的。 没办法，自幼天天神经衰弱，睡不好觉，换谁谁的脾气都好不了。 五六十只猴子们环绕着a队，在树冠上唧唧哇哇地乱叫，吵得他头痛欲裂，他怒吼一声，惊起了林中原本静默的鸟，也震荡得叶子扑朔朔地落了下来： “都他妈的别吵了！！” 森林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后灵长类动物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小猴子耳朵里流出来了血液，有的则在愤怒的咆哮。 在场的研究员也毫无准备，但他们毕竟是人类，承受能力比猴子更高一些，也被琴师一声怒吼，震得有些头晕目眩。 没有人注意到，一滴猴子的血被雌猴甩到了地上，没入了草丛里。 忽的，整座森林都振动了一下，众人大惊，看着那群猴子扑将过来，纷纷地要使出武技，要将这帮看起来脆弱的猴子都干掉。 杨栖眉头紧锁，精神力外放时，却感受到了猴子身上的阵石能量的外放波动，拽着两个研究员的手消失在了原地，临走前大喊道： “不要让它们流血！！” 话音刚落，b组的人却早就收不住自己的刀锋，正将一只猴子的头颅斩下，温热的鲜血顿时撒了一地。 森林再次震动了起来。 第170章 以身为饵 杨栖提醒之后，立刻带着两个研究员跑路了，桑乔虽然用刀背打飞了一直袭击过来的猴子，但在洞穴摇晃之下，他还是随手将地上昏死过去的女人拎了起来，抓着许沐，也跳出了森林： “森林里有阵法，快逃！” 杨栖的声音回荡在森林里，急先锋眉头一拧，给女王和老相使了个眼色，女王一甩鞭子，掀起了地上的烟尘，抓着她们组的研究员拔腿就跑。 各组人反应了过来，在杨栖声音的提醒下纷纷抓着自己的保护对象，溜之大吉。 他们跑出森林，猴群却没有追过来的意思，为首的猴王却站在森林的边缘，对着四散到各处的a队成员挥舞着拳头，见他们没有回来的意思，便隐没进了森林里。 森林停止了震动，众人惊疑不定地望着骤然安静下来的地下森林，许多研究员都后怕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倒不是怕猴子什么的，而是怕森林震动起来，导致上方的石壁坍塌下来！ 武者力挡千斤，被高空坠物砸上一下也未必会致命，但他们研究员小队，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阵法的震动若是导致洞穴坍塌，他们真的只有死的份！ “呼，呼……”研究员小队的组长看向昏死在地上的女人，恨恨地踢了她一脚，也没怪琴师的怒吼，而是感激道： “还好、还好有城防军在，不然，我们就算不被压死，也会被那些猴子攻击致死……谢谢你们。” 急先锋摆摆手，代替整个a小队，接下了研究员的感谢，叹道：“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杨栖垂着眸子，蹲在了昏死的女人的身边，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开始搜身。 “唔……”那女人迷迷糊糊地醒来，被一旁冷眼看她的桑乔一掌又给拍晕了过去，杨栖从她身上摸下来了一个储物袋，精神力在里面扫了一眼，随后没吭声，默默地将储物袋放了回去。 里面虽然有异灵会的信物，不过，若是将这位研究员异灵会卧底的身份暴露出来……嗯，杨栖想了想，从决定暂时不暴露共工小队的任务。 现在这个女人，还在“嫌疑人”的状态，要是唐突定了罪，到时候要是把治安局招来，还怎么送回第六司，撬开她的嘴呢？ 于是，她准备做件非常大胆的事情。 杨栖迎上急先锋的目光，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的储物袋没什么特殊的东西，随后说道： “现在森林里的猴子都虎视眈眈，那么我们的阵法修复工作该怎么办？” 急先锋环胸抱臂，看了眼研究员小队的队长，低声问道： “你们任务图里，在这个地下森林里的阵石多吗？” “不少。”研究员组的队长顿了顿，看着繁茂的森林，沉声道：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这处森林里又多了个足以影响地形的大型阵法，还和里面的生物群落有所关联……我们得严格考察一番，确定阵法的路径，才能再考虑解决方案。” 急先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想起了林子里的那群泼猴，不由得叹气道： “就不能略过这里的阵石吗？” “……”研究员一脸无语，他叹口气，耐心地解释道： “这里的阵法涉及了一个大阵中的小阵眼，阵眼中的阵石如果不定期更换的话，会导致f3处的阵法产生不稳定……” “别别别，你不用给我解释得这么清楚，我一听阵法相关的东西脑袋就疼，你就是想告诉我，这里的阵石维护，是不可以忽略掉的，对吧？” “……是的，而且要确认另一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阵法，究竟是什么布置思路，不然，可能会影响贝尔火山阵法的整体稳定性……” 一旁沉默的杨栖突然插进话来：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分头行动呢？先把各处的阵法探查清楚，回来进行总结，再做下一步打算，如何？” 急先锋摇了摇头：“现在森林的情况不明，如果再出现像猴群一样的动物族群，就凭三个武者，怎么保护得住这么多研究员？” “那我们整支小队，分成两组行动，这样六个武者的力量，应该比三个武者要强一些吧？” 事已至此，为了将任务进行下去，众人也只能采取这种办法，杨栖见目的达成，便主动和b组的队长琴师道： “我们c组小队有个治愈系武者，看你们多多少少也受了些伤，不如和我们一组，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琴师点了点头，看了眼正在地上昏着的女人，迟疑道： “那她……” “得带着，琴师先生，既然她有办法将猴群聚集在一起，那她身上一定还有别的秘密，对这个森林也该有所了解，我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 琴师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a小队兵分两路，各自拿着对讲机，踏上了再度深入森林的旅程。 桑乔一手拎着苗刀，一手拎着昏死过去的女人，掩护着剩下的四位研究员，慢慢地走进了森林里。 “听声音，那些泼猴应该没有走远，我们提高警惕。” 杨栖给桑乔递了个眼神，桑乔会意，便偷偷使用急救拳，为他手中的女人进行了短暂的医治。 嗯，治到了能跑但绝对跑不了太远的程度，相信她很快就会醒来。 四位研究员心情紧张，但不忘了拿出探测罗盘侦查，一边查一边迅速地在本子上绘制记录点位。 十个人外加一个昏死的人，一共十一个人在这里走走停停，自然无法避免地遇见了一些……地下森林的生物。 “那是什么？”耳朵十分好用的琴师发现了附近的异动，看到了一道粉色的影子在草丛中穿梭，他下意识地抬手要将它射死，被自己的队友赶紧摁住了。 “老……琴师，你忘了那些猴子了吗？” 琴师这才收回了手，杨栖眸光一凝，瞬息间出现在草丛里，抬手便捉住了那个粉色的东西。 桑乔抬起头，看着在她手中挣扎的东西，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里怎么会有美西蝾螈？ 第171章 偷天换日 看着在杨栖手中挣扎着的“美西蝾螈”，桑乔又觉得，这玩意的个头好像比地球上的要大上不少。 嗯，比起说是蝾螈，说它是幼年“六角恐龙”更加贴切一些。 杨栖眸光微动，抓着它的手却并没有放开，而是对桑乔轻声道： “我好像把它的骨头捏断了，你来治一下？” 桑乔：“……” 他把拎在手里的女人扔在地上，看了b组的成员一眼，走过去接过了滑溜溜的蝾螈。 这个粉色的玩意比地球上他见过的起码大上三圈，他捏在手里，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发现它其实毫发无损，便有些疑惑，只是脸上并未显露出来。 【检测到生物体内存在高能量阵石，请谨慎对待。】 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桑乔微微愣住，转而听见了丛林里，猴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琴师顿时警戒了起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周围的树丛里，不曾想原本倒在地上装死的女人竟趁机弹射而起，一个箭步窜进了树林里。 “她竟然是武者？！” 远超常人的奔跑速度让研究员目瞪口呆，琴师见状出手便是一道武技攻击，没成想那被束缚住双手的女人，竟然一个翻滚直接躲开了，三步并作两步地消失进隐秘的树林里。 琴师抬脚想追，却被队友拉了一下，他摇摇头，低语道： “眼下完成任务最重要，琴师。” 琴师这才咬了咬牙，暂时没有再跟上去，只是怒道： “等我逮住了她，必然要送她去见阎王！” “不如我们几个分神境，派出自己的分身，将她抓回来，怎么样？” 杨栖看着那女人逃跑的方向，眼睛中闪出了一丝精光，直接向b组的头领琴师提议道。 琴师看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的确心有不甘，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六个武者里，琴师和杨栖都是分神境，因此也只有他们二人的分身被派出去寻找逃犯，其他人继续在原地警戒。 树林沙沙作响，研究员额头渐渐地出了汗，完成绘制的那一刹那便急忙向武者示意，b组小队和c组小队才掩护着他们，小心翼翼地远离纷乱的猴群。 不是不敢打，是怕打了导致这森林里的大阵启动，他们不知道这大阵到底是做什么的，万一是座杀阵…… 这一行二十多个人，岂不是要全都交代在这里？ 这责任他们担待不起，因此大家虽然心里憋着一股气，却也没有相互指责的意思，而是憋着一股气，慢慢地探索着大阵的方位。 “这地方的生物，是不是体内都有阵石？”桑乔趁机凑到杨栖的身边，与她低声地咬着耳朵，热气吹拂时，惹得杨栖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她轻轻地拍了桑乔的肩膀一下，嗔怪似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只是接话道： “不能确定，但看情况来说，应该大差不差。” 随后，她并未避讳b组成员，而是用很平常的音量继续讲述道： “据我分身的一路观察，这里的动物身上的阵石，大概率应该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由生长出来的，并不是人为塞进去的。” “而阵石的能量与生物的身体融合在一起，因此，它们的血液，也有可能会激发森林里未知的大阵。” 研究员啧啧称奇道：“若是如此，那这里的水源，很有可能恰好流经了一处阵石的矿脉，而这座地下森林里，所有土生土长的动物、植物，很有可能也构成了大阵的一部分。” 杨栖抬起头，透过树冠的缝隙，看向高高悬挂在头顶上的石壁，感叹道： “怪不得，自然的造物，竟然如此神奇。可是要真是这样，那以前维护阵法的研究员，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或多或少地提起过这里的信息吗？” 研究员当即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想起临行前，上峰交给他们的材料里，的确没有提过地下森林有大阵的事。 杨栖扫了一眼他们的表情，便知道果然没有，心里也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看来，这里所谓的“阵石矿脉”，很有可能是人为制造而成的，至于突然出现的大阵…… 搞不好，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就有异灵会的卧底进入了研究院工作，毕竟能让生物体内结出阵石，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布局了这么久的“献祭”和“祭坛”，异灵会到底要召唤些什么东西？ 毕竟，如果只是向他们所谓的“母神”，进行一些祷告和祈福而已，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还要引一堆人，跑到这地下森林里来吧？ 甚至还没有给潜伏的异灵会信徒，下达明确的任务，杨栖心中一边琢磨着，一边有意无意地通过分身，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树林刷刷作响，一个和杨栖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突然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倒是把尚未有分身的武者和研究员都吓了一跳。 “真是不巧，那个家伙跑出去没多远，就被猴子们抓到，活生生地叫石头给打死了呢。” “杨栖”侧过了身，指了指她身后被一路拖拽回来的尸体，琴师倒是皱了皱眉头，疑问道： “她刚刚使用的身法，一看就是武者，怎么会被区区的猴子……” 杨栖的分身指了指尸体的太阳穴，耸了耸肩： “因为她看起来运气不是很好。” 一时间几人相顾无言，研究员们心中有些震惊和伤感，但此时也无法表露出来，杨栖给桑乔使了个眼色，桑乔便走过去查看了一下。 嗯，虽然被打中了太阳穴，但看起来并不是致命伤害。 他的治愈能力，悄悄地钻入了已经没有气息的女人的皮肤里，流动着探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任何暗伤后，抬头看了杨栖的分身一眼，随后开口道： “这个女人似乎经常熬夜，被石头砸中时，又大量出血，救治不及时，脑梗塞死掉了。” 琴师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又想起杨栖曾说她队里有治愈系武者，便猜测这位治愈系武者就是桑乔。 而军队里的治愈系武者，都要去医学相关部门进行进修的，因此他对桑乔所说的话，也信了个八九。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将她的尸体保存起来，继续执行任务吧。” 琴师有些不耐地听了听森林的动静，撂下这句话后，带着研究员继续进行探测工作。 第172章 饭不能乱吃 琴师所在的b组和不通武艺的研究员，被桑乔一通胡说八道忽悠走后，他才掏出储物袋里的裹尸袋，提前将女人的“尸体”收起来，顺便把她的储物袋摸出来，抛给了杨栖。 一旁的许沐围观了他们俩一套流程非常熟练的操作，不由得有六个点要讲：“……” 她怎么突然觉得，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俩是不是没少背着她做？ 杨栖的分身倒是瞥了她一眼，看得缩在骷髅里的许沐，心里打了个激灵，但那分身转瞬之间又消失在了原地，只剩杨栖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 “你小心点，别把她磕坏了。” 桑乔将尸体打包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存在了储物戒指里，小声问道： “你有把握吗？” 杨栖点点头，掏出她平常用来存放巨兽灵魂的石头，朝桑乔晃了晃：“只要不腐烂掉，都是小问题。” 桑乔“嘶”了一声，决定等出去了把冰柜腾一腾，再把“尸体”塞进去，好保存一下。 下次要不还是专门买个储存尸体的冰柜吧，他心中暗想道。毕竟出门前他还真没考虑过，他们共工小队在调岗之后，还会有这种需求。 至于裹尸袋……嗯，职业习惯，这真的只是一点职业习惯而已，他在这个世界上案底很干净，还真没真正意义上地杀过会让他背案底的人呢。 三人迅速地交流好，快步地跟上大部队，继续执行任务。 当然，实际上这位异灵会卧底的一切，杨栖都通过读取记忆知晓，只是为了给第六司交差。 总不能她把所有事情都办了，不给第六司的专业人士，留有工作的余地吧？ 这场大阵的勘测工作进行了两日，期间大家就算遇上了当地的生物，也都尽量绕开。 再加上空气中含氧量不低，又不知昼夜，大家不敢生火做饭，只啃了两天的压缩干粮。 最后，所有人再到下来的地方集合，研究员和杨栖聚在一起，探讨森林的基础阵法，武者们则原地警戒休息，这样又花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这处阵法，与其说是防护森林的大阵，不如说是……某种十分复杂的传送阵法。” 经过一整天的探讨，研究员小组得出来了这样的结论。 “由于森林内生物行动的不确定性，这个阵法，也会随着一些生物血液的注入，而产生不同的变化和未知的作用……” “简单来说，除了传送外，其他的效果也都是随机的。” 急先锋耐着性子听完研究员一番长篇大论的讲解，最后问出了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 “所以，这会影响你们修复检测贝尔火山大阵阵石吗？” 不是她嫌弃麻烦，是在地下分不出昼夜地待上了这么些时日，他们小队的女王，都开始醉氧了， “……不好说，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有大批的生物聚集的话，可能会改变阵法的动向……” “所以，你们希望，我们怎么做？”急先锋捏了捏眉心，心想这帮研究员就喜欢把事情说得这么复杂，说到底，她也听不懂啊！ “你们可能需要分头行动，将森林里其他可能靠近阵石附近的生物，全部引开，而且越分散越好……” 最终，经过协调和商议之下，双方决定，由a组小队守护现在剩下的九名研究员，在现场保护他们完成阵石的更换工作。 其他三个小队，则需要四散开来，将森林里的其他生物尽可能分散地引到其他地方。 至于和小组行动，还是单独行动，全凭大家随机应变，自行分配了，不过有一点比较重要，就是尽量不能伤害地下森林里的动物，也不能让它们见血。 共工小队经过商议，决定各自分散开执行任务，杨栖带着许沐走，桑乔则进行单独行动。 “任务结束后，我们a组会带着研究员从森林里出来，如果没有按照约定时间与大家碰面，那么还请大家前来接应。” 急先锋反正是不怕他们不接应，本来死了一个有问题的研究员也就罢了，剩下的研究员再出事，他们整个a小队回去都要上军事法庭。 各组人应下，开始分头行动。 桑乔平生最喜欢的任务，便是分头行动，毕竟分头行动，意味着他有足够的摸鱼空间。 这样一来，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偷摸刮几株灵草，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当然，薅灵草的时候，桑乔也没忘了这次的任务。 因此，当他看见猴王正蹲在树上盯着他时，他眼珠一转，先是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里到研究员所在地点的距离，再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了一个苹果，非常随意地往大猴子的面门丢去。 “吱吱吱！”那猴王以为对方拿得是什么暗器，接住苹果时，愤怒地想要一把将果子碾碎。 但它看了看冒着香气的苹果，又看了看刚掏出来一个苹果，自顾自地啃着的桑乔，不由得愣了愣，尝试性地咬了一口。 酸甜可口，汁水充足，不比这森林里自然长出来的果子要差，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吃。 那猴王看向桑乔的眼神带上了探究，随后它眼见桑乔啃完了一整个苹果，随手将果核丢在地上，便转身招了招手，对着身旁的小猴子“吱吱吱”地说了些什么。 那小猴子顿时隐没在林子里，不知去向，桑乔也不急，反正看猴子也没有攻击他的意思，又不能见血，他便站在原地，又掏出来两个梨，一个丢给了猴王，一个自己继续啃。 他的精神力外放，过滤了一下这处森林，周边的猴子大小也就五六只，并没有在这里聚集，不足以影响阵法。 因此他也不着急，只是默默地盯着猴王的动作，啃着自己的梨子。 五分钟后，两只小猴子抱着发光的萤晶浆果跑了过来，那猴王也学着桑乔的样子，朝他扔了个浆果。 这个果子明显没有石壁上挂着的那么硕大，也就是个儿童足球大小。 桑乔接到手里时，感觉沉甸甸的，果皮上还散发着异常的温度，像是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馒头。 不过，对于满手茧子的桑乔来说，也没有那么滚烫就是了。 “吱吱吱！”那猴王一口吞了浆果，随后示意桑乔也吃一口，桑乔将信将疑地将果子放到嘴边，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 滚烫的果汁竟然在没有吞咽的情况下自动流入了他的喉咙，桑乔感觉心跳声骤然在耳边加大，一股如同火焰灼烧般的温度席卷了他的全身。 顿时，他便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第173章 燃起来了 森林深处，杨栖躲避鳄鱼的脚步突然一顿，那巨鳄便要扑了上来，只是大嘴张开，刚要在她腿上啃一口，被她抬脚一踹，踢飞出去七八米远。 原本跑得正起劲的许沐见状，连忙停了下来，看了眼远处被一脚踢得口吐白沫的鳄鱼，小心翼翼地问道： “爱丽丝，怎么了？” 杨栖看了眼森林中的另一个方向，沉吟了片刻，摇头道： “没事，走吧。” 与此同时，桑乔已经从浑身乱窜的热意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眼手上的萤晶浆果，又感受着从乱窜变成逐渐扩散、融入的热量，咬了咬牙，又啃了一口手上的浆果。 “嗤！” 一股白气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向外溢出，震惊的猴群叽叽喳喳地喧闹着，有的猴子看出了桑乔的异状，连忙捧出来散发着青色幽光的果子，交给了猴王。 猴王拿起果子，丢到了桑乔面前的空地上，叽叽喳喳地示意他吃下去。 桑乔勉强将果子拾起，忍受着逐渐融入骨髓的热意，一口便将青梅大小的果子吃了下去。 一股寒凉的冷意顿时席卷了全身，桑乔只觉得自己的血液、筋肉几乎要被这股冷意冻住。 他催动着身体里澎湃的生命力，试图破开这股冷意，却无济于事，反倒是那股融入骨髓的热意叫他好受了一点。 桑乔皱了皱眉头，看到萤晶浆果逐渐失去的原本的光亮，心一横，便直接将它一口吞下。 他身上的衣服，竟然被这一整颗萤晶浆果带来的高温所融化，好在储物戒指和储物袋的材质特殊，没有像脆弱的衣服一样瞬间消失，而是挺到了桑乔将它们甩到一旁的时刻。 身材健硕的男人感觉自己骨头也要被这高温挤压融化，他顾不上自己现在浑身赤裸，鼻子冒着白气，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桑乔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野草被自己触碰到后瞬间化成一滩草木灰，又看见掌心下压着的碎石，竟化成了一滩“呲呲”冒烟的黑水。 他因为高温而迟钝的头脑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此时的桑乔却已经爬不起来，他只能跪伏在地上，看着自己皮肤接触到的地方逐渐被高温融化，渐渐地形成了一道以他为中心的小片岩浆…… 另一边，杨栖和许沐吸引了一路的动物之后，竟慢慢地跑上了一片树木稀疏的高地。 她回首望去，看着森林的顶端，又看到了悬挂在高空上的果实，心头动了动。 这玩意虽然吃了可能会有不得了的反应，但带回去，丢给自己背后的团队做些研究……应该会有所收获。 毕竟，这硕大的浆果，可是能够养活一整个生态系统的“太阳”呢。 想到此处，杨栖又看了看桑乔那边的情况，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虽然看起来情况很紧张，但见他肉体的温度升高，生命力和灵魂都没有什么异常波动，反而精神力逐渐变得旺盛了起来，她便没有急着去打扰。 反正她的分身也在附近，如果他真的有意外，也是能赶得上的。 因此杨栖并不着急，只是观察着萤晶浆果的藤蔓和果实，思索着该怎么将它从取下来。 另一边，无论桑乔怎样反复使用先天武技，他身上的温度都没有降下来的意思，只能硬生生地在这里挨着，看着身体不断向外冒出蒸汽。 他咬着牙，只觉得嗓子越发干涩起来，于是也顾不上别的，他利用武技空星箭，对周围植物的水分进行了榨取。 看着聚集到他的面前的水球，桑乔艰难地伸出舌头舔食着，但当他的舌尖触碰到水球的那一刻，水球便蒸发成了水蒸气，不断地向空中逸散。 如此之下，滑入他喉咙的水也所剩无几，桑乔尽量躺平身体，进行散热，看着头顶逐渐被烤干的落叶，他迟钝的大脑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的清明。 “哎呀呀，这位先生，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狼狈了啊？” 面色灰白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脸颊左侧的小辫摇摇晃晃，显得她周身的气质，似乎带上一分不属于杨栖的戏谑。 但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却看不见任何戏谑的情感，桑乔反应迟钝，嗓音嘶哑，艰难地吐露出不规则的音节： “爱……丽丝？” 面色灰白的女人停顿了一秒，笑眯眯地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个小玻璃瓶，看着那散发着青光的银色液体，随意地在手中摇晃了一下： “这瓶月露，还是她的爸爸从天上带回来的呢，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小玩意浓缩了月亮的精华，但你可一定要记得，要报答她的人情哦？” 一身黑衣的“杨栖”将瓶盖拧开，撬开他的牙关，一边给他灌了下去，一边碎碎念道： “真是什么都敢吃的莽夫啊，那颗果实，在异星上，可是生长在极昼地区的扶桑树上，里面的蕴含的太阳能量，可以养活两万平方公里的生态球呢。” “你一口把那颗果子吞下，没有直接被高温融化，也多亏了她这么多年对你的精心训练呢。” “杨栖”看那瓶银色的液体流入了桑乔的喉咙，便站起身，有些嫌弃地扯出条手帕，为自己擦了擦手指： “怎么偏偏是个男人……哼，要不是我今天心情好，又暂时回不去，我才不会过来救你呢。” 说罢，这位“杨栖”自顾自地扭头离开，转头又嘲讽般地开口道： “以后可不要像猴子一样，再随便地乱吃东西了。” 桑乔感受着喉咙里更浓烈的寒意，又感受着周身似乎在发怒的炙热热量，渐渐清明的头脑顿时天人交战了起来。 可恶，这一边冷一边热的，要是不好好控制一下，等下来个热胀冷缩，他就要变成人体炸弹了吧！ 想到此处，他赶忙催动自己的生命力，将两股不相上下力量控制住、渐渐地融合在一起。 原本还在下陷的身体顿时停住，从身体迸发的水蒸气也暂时停了下来。 渐渐地，桑乔感觉自己的骨头又恢复了原本的硬度，他努力地从融化的坑洞里翻身起来，重新爬回了地面。 第174章 是福不是祸 桑乔感觉脊背上粘了了好大一块石头，他心念微动，后背上凝固的石头顿时就被高温融化，顺着他的皮肤迅速地脱落了下去。 他捡起烫得有些变形的储物戒指，从储物袋里掏出备用的衣服，眼角余光瞟了眼正在树林里瑟瑟发抖的猴子们，内心有点疑惑。 什么玩意，这群猴子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突然害怕了起来？ 他的精神力扫过树林，除了猴子，没有发现其他生物的痕迹。 桑乔穿好衣服，并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几个桃子，先是丢给了猴王一个，看它吃了，便卯足了劲，随意地往各个方向都扔了几个。 几只猴子四散开来，桑乔揉了揉脖子，看了眼储物袋里的钟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往回走。 这一路上，除了这次他吃了不明的果子导致了身体异常，桑乔的收获也算颇丰，至少灵草挖了不少株。 至于猴子们给他吃的萤晶浆果……桑乔抬头，透过树冠的缝隙，看向发光的石壁。 他猜测，这玩意对于当地的生物而言，应该也是食物链里的一环，只不过没想到他们这些外来的“猴子”，吃完了后反应会那么大而已。 桑乔回忆起身上的那股灼热，又调动起“杨栖”喂给他的银色液体带来的那股阴凉，吐出了一口浊气。 随即，他在原地站定，看到树林中一块倒塌的枯木，左手凝聚出炙热的力量，右手凝聚出银色液体的寒意，双掌随手一挥，拍向那根枯木。 只见那枯木一半直接灰飞烟灭，扑朔朔地飘落在地上，另一半却完全变成了一道漆黑的影子，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实体，随后慢慢漂浮了起来。 桑乔看着那道黑影，左手挥了一下，那黑影便立刻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但当他挥动了右手时，那半截树干长的黑影便又出现在半空中。 他愣了愣，感觉自己好像因祸得福，忍受了一下短时间的痛苦，居然获得了两个莫名其妙的能力？ 桑乔挠挠头，努力地回想起吃下的果子的样子，还有“杨栖”喂给他的月露，桑乔决定，等回去他要问问杨栖本人，再查查资料。 他隐约记得，那个杨栖的分身，似乎说他吃下的萤晶浆果，可以抵得上两万平方公里的地表光照…… 现在回想起来，桑乔有种自己刚才吃了猴群给的灯泡的错觉。 杨栖从森林里出来时，桑乔和a组小队所保护的研究员，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多时。 除了姗姗来迟的她和许沐外，d组小队的几个人还没有回来。 “d组怎么回事，这都已经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 急先锋焦急地看着表，他们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可不短了，每天待在这，体感上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大家的心情实际上都有些压抑。 她做为这次行动的队长，自然是不愿意见到手底下的兵受到影响，便有些着急了。 “急先锋队长，要不然，我们研究员先上去，留下一部分人在此接应？” 研究员小队的队长状态也不是很好，毕竟研究员又不像武者一样身体强健，再这么待下去，会不利于后续的任务进行。 “既然如此，那就我们留下吧。”杨栖看了看桑乔，又看了看森林，主动提议道： “我们小队有治愈系武者，如果d小组出现了伤员，也能进行及时的救治和援助。” 急先锋看了桑乔一眼，又瞧了瞧许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研究员们顺着原来的路返回，在a小组老相的保护下，逐渐地爬上了云梯，返回地面。 急先锋则紧急地和c组开了个短会，她将三人拉到一边，低声叮嘱道： “如果你们出来后，发现我们不在，我们就到地点j集合，a队会在那等着你们回来……” 当然，她交代的也都是一些特殊极端的情况，平常来讲，都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主要是因为害怕明火导致地下森林发生爆炸，大家好几天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急先锋才决定让大部分人先离开。 共工小队自然没什么意见，等他们都钻入离开的缝隙后，杨栖精神力扫过森林，顿了顿才说道： “这森林里没有什么高星巨兽，也不见任何与打斗相关的异常……d组小队，恐怕是遇到了其他的麻烦。” 许沐挠了挠头，尖锐的指甲在骷髅头上发出难听的刮擦声，让桑乔直牙酸。 “比如呢？” 许沐浑然不觉地提问道，说实话，她觉得这森林其实蛮安全的，如果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阵法作怪，这里就没有生物是他们的对手。 “比如……”杨栖脸上扬起了个古怪的笑意，乐呵呵地看着许沐说道： “嗯，比如这处地下洞穴里，实际上有一批喜欢吃外来者的原始人部落，d组小队运气不好，刚好碰上他们，直接被送上烤架了呢？” “噫，食、食人族？可，我看d组小队领头是个分神境，应该不至于那么容易被野蛮人放倒吧……” “那可不一定哦，判官小姐。”杨栖耸了耸肩，笑道： “毕竟咱们的任务要求，在这座森林里，最好不要见血呢？兴许一念之间的迟疑，就会被食人族钻了空子呢。” 许沐汗颜，想象了一下d组小队的人被食人族像烤乳猪一样插在火堆上，心里一激灵的同时……竟然还有些，垂涎欲滴？ 桑乔不知她们心中所想，只是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一下目光所及之处的石壁，突然开口道： “这处地下森林里，会不会有其他的地下洞穴，通向更深层次的地方？” 如果有，那d组小队多半是在里面迷了路，所以没能按时出来。 杨栖心里比较认同桑乔的说法，不过没见到人之前，她也只是耸耸肩，随后道： “我们在这留个标记，等下进去找找，不就知道了吗？” 桑乔点头同意，随后，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来一袋大号荧光笔，看了看身后的石壁： “那么，就在这写吧。” 虽然在天然洞穴里，乱涂乱画有点缺德，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第175章 是祸躲不过 许沐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个满是刮痕的娃娃，丢在地上时，那娃娃便自动消失了，这看得桑乔心里一紧。 妈呀，安娜贝尔绿星版。 桑乔收回视线，精神力扫过周围的树林，平复了一下对温氏恐惧的回忆，沿着先前d组小队的任务路线，继续进行搜索。 只要没有使用交通工具，武者的行踪往往是难以察觉的，不过对于桑乔来说，人也是动物，动物出没，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至于杨栖，则一直神游天外，实则是在看桑乔分头行动时的记忆。 就这样找来找去，竟还真被他们找到个地下的洞穴。 “……这傀儡是你做的？”桑乔看着许沐捡起形似安娜贝尔的娃娃，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他记得许沐，好像是怕鬼来着，怎么拿这种娃娃就毫无反应？ “啊，这是我做的，怎么了？多可爱啊！” 说罢，许沐还把这鬼娃娃拿起来晃了晃了，虽然她现在是骷髅头，但是桑乔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得意： “这可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学习傀儡术时做的，专门用来追踪人的，是不是好看又实用！” “……挺别致的。”桑乔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傀儡的纽扣眼睛，又看着傀儡僵硬的笑容，点了点头： “你确定他们就是下到这里了？” “确定！我的南娜从来没有找错过人，小时候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找去上班的爸爸妈妈，也是这么找的……”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桑乔决定暂时忽略掉，而是低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洞穴。 洞穴旁的草丛是歪斜的，有折断的根茎，看上去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压过…… 他掏出了三个探照灯，分发给杨栖和许沐，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这地下洞穴坑坑洼洼的，闻着空气里的味道，也不像有动物在此隐居或是避难过。 桑乔头上的灯照亮了下面的石笋，看到了石笋上少许的血迹和碎石，他猜测，这里应该有人摔下来过。 “轰隆！”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桑乔下意识地一抬手，一掌击碎了从头上落下的碎石，心道不好。 等他们打算转身出洞时，震动却变得强烈了起来。 “轰隆隆！” “啊啊啊啊，点儿不会这么背吧！”许沐被这地动摇晃着，差点没站稳，还是杨栖眼疾手快，及时地扶住了她，要不然她就会直接滚进坑道的深处。 桑乔一回头，发现来时的方向，已经被堆积的碎石堵住。 地动结束，杨栖回过头去，查看了一下情况，倒是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碎石而已，一拳的事。” 桑乔歪了歪头，疑惑道：“难道d组小队出来了？” 杨栖张嘴正欲说话，脚下的地面又颤动了起来，这次的颤动远比先前几次要大一些，整座坑道都隐隐地有坍塌之势。 桑乔心中大惊，转手想要一拳破开碎石，隐藏在森林脚下的阵法，却在这时被启动了。 “嗡！” 一道白光突然在他们的周身响起，照亮了整座坑道，杨栖抓着桑乔和许沐的手，还来不及催动心念离开此地，周身便被白光包裹，短暂地失去了一秒钟的意识。 等她回过神来，周围一片通红。 晕晕乎乎的许沐差点摔倒在地，被反应更快的桑乔抓住了肩膀，同时又一把揽住了杨栖的腰。 他们脚下，是最多一平方米大小的石头，剩下的周围都是岩浆。 “……”这传送阵法好歹毒，他们仨差点就成了煤炭了！ 杨栖虽然被桑乔抱在怀里，精神力却扫过整座空间，随即抓住桑乔和许沐，心念一动，下一秒便闪现在了岩浆湖的尽头，一片更开阔些的空地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掉进……”许沐刚想松口气，就看见了趴在五十米开外横七竖八的d组小队，顿时大惊： “他们在那！” 几人赶忙跑过去，打算对d组小队进行一下救治，然而还没跑到他们身边，d组小队的队长却艰难地抬起头，见是他们，声嘶力竭地吼道： “别，别过来……” 快跑二字还没说出口，他们身旁的石壁骤然炸开，掀起一道十分强劲的冲击波。 杨栖和桑乔皆是瞳孔一缩，一个闪现过去，将差点被掀进岩浆湖里的三人死死地抓住，这才避免了他们在岩浆池里丧命。 “判官，接住！”桑乔一声大喝，顺手将怀里的两人丢到许沐的方向，转身催起铁骨，生生顶住了就要从破口里钻出来的巨大触须。 皮肉烧焦发出呲呲声，杨栖顺手将抓住的d组成员丢给许沐，抬手一个弹指，结结实实地打在那焦黑的触手上，连同桑乔一起打飞了进去。 “你先撑十五分钟，我把他们几个传送出去就来！判官，你去协助他！” 杨栖掏阵石的手十分快，一边在他们身旁布置，一边念叨着： “我会把你们传送到j点，到时候是生是死，急先锋在不在那，就看你们自己运气了哦。” 许沐点头，提着剑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刚刚才出现的空洞里。 被一个弹指弹飞进去的桑乔，此时正像个蝙蝠一样挂在岩壁上，看着下面那奇形怪状的东西，默默地催动先天武技，修复刚刚被烫成碳的皮肤。 这下面除了岩浆池外，便是一头巨大的怪兽，桑乔的认知里，它甚至没有实体，也没有准确的描述记载样貌，只有通天长的触须和无法数清楚的口器，让他感到……十分恶心。 许沐显然也看清了刚刚袭击他们的东西，她愣了愣，随即，一道鬼火打在了岩浆池里，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那头巨大的黑色生物似乎对桑乔很感兴趣，根本没有管许沐在它脚下的布置，而是挥动触须，一下一下地跟着桑乔逃避的路线进行攻击。 桑乔没地方下脚，只能不断地左右躲闪，没有还手的时机。 但他不算慌张，毕竟只要注意力在他身上，他可以拖的更久一点。 第176章 都说了不要随便乱吃东西! “轰！” 猫鼠游戏并没有持续太久，散发着高温的触手一下拍入了脚下的岩浆池里，搅乱了熊熊燃烧的鬼火，一只直奔桑乔横扫而来，另一只则对着一直在投放傀儡和鬼火骚扰它的许沐而去。 桑乔趁着这个空档抽出了苗刀，一记全力的大荒刀术，与那触须怪物硬碰硬了一下。 “噗！” 带着无数利齿和口器触须被砍了下来，伤口汩汩地向外流着黑色的液体，在空中停顿了半秒，桑乔便趁着这个机会，闪现到了许沐的身旁。 “借点鬼火。”说罢，他刀往许沐的剑上一刮，许沐有些担忧道： “咱俩真的能打得过它吗？” 桑乔没说话，扯着许沐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就被四五道触手直接打碎。 “……打不过就跑呗。” 反正杨栖在外面布置传送阵法呢，桑乔心想。 丢下这句话后，桑乔一个箭步跳到了触手怪的左侧，抬手又是一刀风雷斩，直奔触须的根部砍下。 圆满境界的风雷斩倒是短暂地让触手怪麻痹了一下，桑乔趁热打铁，又砍了两刀，成功地砍下不少蠕动的触手。 “噫，好恶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变异体巨兽吗？” 许沐砍的那几剑好像没什么用处，她便跳得远了些，警惕地观察着暂时麻痹的巨大生物。 “不知道。” 他无法找出这个生物的弱点在哪，也没办法一击致命，因为那些像树枝一样在空中胡乱飞舞的触手，被他们砍断后，还会自己再生长出来。 嗯，而且看起来也不怕鬼火，不怕高温的岩浆。 桑乔一边抵御着纷乱的攻击，一边思索着这玩意该如何处理，蓦然想起他曾经在异灵会见到的绿色溶液池。 这玩意……似乎散发着和溶液池里那个东西一样不祥的气息。 另一边，杨栖飞速布置好了阵法，将d组小队的人挨个拖过来塞进去，顺便读取了一下他们脑海里的记忆。 原来，d组小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见了异灵会的人，一路追赶之下，才跑到了这里。 然而，在这处都是岩浆的地下洞穴中，他们不光遇见了异灵会的三位分神境高手，还遇到了诡异的生物，因此才落败下来，差点送了小命。 “c、c组队长，那个怪物……吃了异灵会的三个分神境……你们千万不要，不要硬碰硬啊……” d组小队的队长目前神智还算清醒，杨栖在把他拖进传送阵前，又给他喂了颗治疗身体的灵草，他这才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声音勉强地叮嘱道。 杨栖没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掏出来两瓶药，塞进了他的手里： “每人喂上一粒，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说罢，她将满眼感激的d组队长送进了传送阵里，看着他消失在阵法之中，才转身踏入了战场。 尽管只过了十五分钟，桑乔和许沐还是躲得满头大汗。 这巨大的怪物似乎能无限地增殖和延伸，而桑乔打来打去，除了割掉一点会继续蠕动并融化的触手，并没有给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桑乔虽然读不懂怪物的情绪，也无法揣测这种从未见过的生物的习性，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东西，是在把他和许沐当成猎物一样逗弄而已。 直到杨栖出现在石壁的缺口上。 原本悠闲抖动的触手顿时僵住，杨栖的视线扫过这近乎四十米高、像一团扭曲错乱的墨汁面条一样的怪兽，眸光微动，坐实了她读取d组小队记忆后的猜测。 这东西……果然和异灵会伏国分部地下室里的那个，是同一种类型啊。 通过d组小队成员的记忆，杨栖得知，这玩意被异灵会的教徒称作“母神的眷属”，听说它们之前是母神的仆从，不知道是邪教徒们从哪里弄来的。 不过根据杨栖的记忆，绿星上反正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那一团扭曲的面条怪一开始看杨栖还有些忌惮，过了几秒便率先发难，数百道触须凝结在一起，直奔杨栖而来。 杨栖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桑乔见机会正好，一记大荒刀术斩向它的根部，许沐也不甘落后地凝出忘川剑意，二人凌厉的攻击直扑而来。 然而就算是这样，那些被砍断的根须也不断地再生出来，杨栖见状，便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块小石头，随手掂了掂，手腕一翻。 银白色的石头激射而出，打到怪物的身上时，竟让它的身形一颤，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巨大囊泡从它的身体里挤出，桑乔也不管它到底是啥，毫不迟疑地催动武技便往上招呼。 “嘭！” 一道刀风砍破了黄色的囊泡，大股大股的酸液挤了出来，桑乔抽刀断水，一道刀风将酸水全部打在了怪兽的身上，腐蚀掉的触手嘶嘶地冒着烟。 许沐也不遑多让，剑锋凝出强劲的冰晶，冻住了红色的囊泡，杨栖适时地射出箭矢，将冻住的囊泡击碎。 “啊——！” 那怪兽发出一声似人非人的尖叫，随后将囊泡全部收拢回来，所有的触须全部僵硬起来，口器闭合，蓄势待发地成为了尖角。 桑乔见状，知晓它马上要释放什么大招了，来不及多想，一个闪现拎着许沐靠近了杨栖，随后挡在了她们跟前。 触须如同爆炸般地散射开来，桑乔铁骨展开，又以刀抵挡，但终究是没挡住所有的触须。 血花在他的小腹上绽放开来，整栋空间因为这无差别的攻击而晃动起来，碎石散落一地，还未等三人有所反应，桑乔便被难以数计的触须卷入了身体。 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束缚在纯紫色的空间里，粘腻的液体席卷到他的身上，逐渐腐蚀他的皮肤。 桑乔看着周围鼓动的紫色薄膜，又看见不远处那颗紫色的珠子，一边用先天武技修复着身体，一边开始挣扎。 【紧急，唯有击破核心，方可求得一线生机。】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桑乔挣脱不开束缚在身上的触手，便一咬牙，直接滚到了那紫色珠子旁。 他直起身子，挣扎不开身上的触手，便恶狠狠地张开嘴，一口将它咬碎后吞下。 第177章 真正的猛男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桑乔受伤并被卷入怪物的身体里时，杨栖和许沐原本想救，却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密集的触须里。 杨栖眉头一跳，一发爆炸箭射在了触须怪的身上，炸得那些蠕动的躯体悉悉索索地掉在地上。 吃痛的怪物顿时怒气上涨，竟隐隐地冒出紫光来，杨栖趁机读取了一下桑乔的脑海，随后大惊，连忙做出判断，对他下达了指令。 然而，深入怪物苞囊的桑乔吞下那紫色珠子时，还是晚了一步。 杨栖下达命令时，不得不集中精神力停顿，许沐的境界，相较于现在的危机来说，又有些太低。 等杨栖回神时，那紫色的能量已经炸开，她来不及与许沐构成防御，便被这一道十分强劲的气劲掀飞出去。 二人双双撞在石壁上，许沐当场昏迷，差点掉进岩浆里，还是杨栖撑着剧痛的身体拉住了她，一个翻滚躲开了触须的乘胜追击。 与此同时，桑乔已经将那触须的紫色珠子嚼碎吃下。 “啊——” 尖锐的嘶鸣震动着本就不断落石的洞穴，桑乔挣脱开逐渐绵软的触须，不顾小腹的异常，飞奔过去将许沐拉起，杨栖这才松了口气。 心里紧绷的弦突然松懈，杨栖看着远处那逐渐溶解掉的怪物，转头又看见洞穴顶端裂开缝隙，无数岩浆从缝隙中泄露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桑乔抄起晕在地上的许沐扛在肩上，又单手抱住了杨栖，一路躲避着落石和岩浆，撒丫子就往外跑。 那怪物似乎感知到他吃了自己根基，气急败坏地做出最后的挣扎。 巨大的气流并未震塌整座坑洞，但却搅动了外面的岩浆湖，大量的岩浆从四面八方奔腾而出，淹没了传送阵，堵住了想从这缝隙里退出去的共工小队。 桑乔被逼无奈，只能后退往怪物那边走，被他抱在胳膊里的杨栖却突然挣扎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腰急促道： “元帅给我的卡片震动了，你快回头！” 于是他只好回头一望，却发现那触须怪物渐渐地溶解掉，从里面露出来了三具面目全非的肉体遗骸，和一具彻头彻尾的骷髅。 那骷髅一看就不是常规的遗体，即使被污浊的触须包裹，骨骼也光洁结实，除了折断的胸骨外，丝毫没有破损之处不说，就连戴在手上的三枚戒指也熠熠生辉，一看就不是凡物。 另外三具尸首则已经腐坏，看残留在身上的衣着，桑乔勉强能辨认出，那是异灵会的服装。 他一个刹念步法飞跃而去，杨栖手速极快，瞬息间便将那和她怀里的卡片共振的遗骨收进了储物戒指里，看到掉在地上的三个储物戒指，又叫桑乔把它们都带上。 桑乔眼见着岩浆席卷而来，一时有些急了，他精神力扫过整座空间，眼看着岩浆渐渐涌到了脚边，只能一手一个往岩壁上爬。 “……”杨栖身体缓过劲来，疯狂地外放出精神力探测出路，最终，她疲惫地收回了精神力，敛了敛眸子： “十点钟方向的岩浆池，向上二百米……应该是个火山口。” 她还想说什么，但精神力即将耗尽，杨栖强撑着想从储物戒指里拿些药出来，却没有撑到那时，便昏了过去。 桑乔见她晕厥，忙用先天武技探查二人身体，治愈她们身上的暗伤后，他才放下心来。 他估计杨栖是因为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睡过觉，又动用精神力探查出路，太累了才昏过去的。 可眼见着岩浆越聚越多，周围可供下脚的地方已然不够，他的精神力扫遍了各处，也没见能出去的地方，向来沉稳的桑乔，此时也因岩浆的高温急得满头大汗了起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焦急的心情，理清自己的思绪，寻找破局之法，闭眼时，却在自己的心台之上，看到了…… 那颗原本该被他嚼碎的紫色珠子。 他心念微动，尝试着用自己的生命力催动那颗珠子，虚空之中竟被他催生出了些那怪物的触手。 桑乔心中大惊，又突然想起了打斗时，那些触须似乎并不畏惧岩浆，于是心中有了些打算。 他催动紫珠，让触手包裹住自己的一只脚，抬脚踩进岩浆里。 除了体感上有些热，没有任何其他的问题。 桑乔心中欣喜，转而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心台之上，催动紫珠，让虚空中的触手将杨栖和许沐周身全部包围住。 然而在他完成对二人的武装时，再回头，看到心台上面只剩下一个薄片的紫色珠子，桑乔傻眼了。 难道，这就是极限了吗？！ 他看向被裹得只剩头露在外面的杨栖和许沐，又看了看只剩下二十分之一的紫色薄片，眉头皱了皱。 最后，他还是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两个氧气面罩，罩在了她们身上，再将二人完全裹住。 顺便还把储物戒和储物袋，都塞进了杨栖的兜里。 另一边，d组小队在被传送到j点后，很快就遇到了带着研究员提前在此驻营的a队。 a队在外面遇到了游荡到此处的巨兽，由于担心研究员的安危，急先锋率领大家紧急撤退，匆忙赶到了j点准备率先扎营。 j点的附近是座小型的火山口，周围又有难得无毒的天然温泉，再加上还有阵石记录点，因此他们才将集合地，定到了j点附近。 结果刚过来，就看见了正在撑着身体搭建帐篷、安置队员的d组小队长。 “c组呢？”急先锋见到行动队的队员回来，自然是欣喜的，但没看到杨栖等人，她心中又有些不好的预感。 “……c组队长用传送阵将我们救了出来，他们去直面那个怪物了……” d组队长心怀愧疚，将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说了个清楚，听得急先锋一阵头大，当即就要甩下研究员，开车回去救他们。 人家c组的霍德尔可是治了她的断臂，当初面对火山黑熊兽潮时，还义无反顾地替他们抵挡兽潮，她怎么能见死不救！ “急先锋！c组队长不是布置了传送阵吗？他们要是打不过，肯定会用传送阵脱身……” 女王赶紧拦住自己那冲动的队友，好言劝解道，叫她再耐心地等待一下。 众人一时间纷纷扰扰，无人发现，不远处的火山口里，一只焦炭般的手从岩浆中伸出，死死地抓在了周围的岩壁上。 第178章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当a组小队的女王注意到不远处小型火山口旁躺着的两位c组成员时，她自然是第一时间便通知了心急如焚的急先锋： “诶，你看看，那不是c组的队长和不爱说话的骷髅吗？” 武者的视力十分优秀，尽管隔得很远，大家还是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急先锋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大喜过望地往火山口旁奔跑，跑出去一半的路，脚步又顿住了。 她眯了眯眼，看着火山口里，钻出来个人形的黑炭，不由得大惊，提着枪就往那边冲。 等她冲到跟前了，那黑炭似的怪物也从火山口里爬了出来，直接一个倒栽葱倒在了地上。 冷却的岩浆变成了黑色的火山石，像风化过的石雕表皮一样，逐渐从那个人形的怪物身上脱落下去，再长出新鲜的血肉，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桑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已经没力气顾及是否有人靠近这里了，只能直挺挺地趴在地上，缓解着周身的剧烈疼痛。 那种疼痛，是被高温岩浆侵蚀、皮肉烧焦的痛，是烧焦的伤口愈合时的瘙痒，也是精神力和生命力即将耗尽时，来自肉体深处的剧痛。 桑乔觉得，自己从岩浆里靠着精神力，抓着杨栖和许沐游上来的这一路，身上的皮已经换了无数次。 他的皮肤不断地被碳化，又不断地被自己的先天武技治愈，一路闭着眼，咬着牙用精神力探路，才从地底爬上了火山口。 好在有武技铁骨和凝神境的肉身强度，不然，桑乔觉得自己肯定会融化在岩浆里，或者内脏直接被焖熟。 饶是这样，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包裹在杨栖和许沐身上的触须，早在众人发现她们前便已经消失脱落，桑乔集中注意力，再回顾心台之上，却没再看见那颗奇异的紫色珠子。 他一边忍耐着身体的痛楚，一边心中暗暗再次催动触手，但毫无反应，他便明白，那紫珠只能用这一次。 缓了半分钟，桑乔便打算从地上爬起来，到杨栖那边的储物袋里，找件衣服穿。 不曾想他刚一起来，抬头就对上了匆匆赶过来的急先锋和女王的视线。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 “……” “……” 桑乔大脑宕机了两秒，立刻背过身去，一个闪现就窜到了附近最大的石头旁边，隐藏了身形。 他在心里直骂娘，毕竟这也怪他没有警惕心，从火山口里爬出来后，精神力枯竭，生命力见底，因此一时松懈，没注意到她们的靠近。 急先锋揉了揉眼睛，又放出精神力探测了一下，发现那藏在石头后面的，的确是c组小队的那位治愈系武者，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喊道： “抱歉，兄弟，我们还以为是什么怪物从火山里爬出来了，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一边的女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给了她肩膀一巴掌： “你说说你，急什么急！我都差点和你一起成了女流氓了！” 说罢，她又往那石头后面看了看，啥也没瞧见，还有点意犹未尽。 都说军队里男人身材好，今日一见，真是诚不欺我啊，她心中感叹道。 桑乔沉默地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莫名想起了被时空穿梭传送到过去的终结者，心想自己要真是个机器人就好了。 最起码，机器人没有羞耻心。 这边吵吵嚷嚷，那边的杨栖和许沐也幽幽转醒，看到映入眼帘的，是急先锋和女王的脸，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们是逃出来了。 杨栖被急先锋扶着从地上站起，二人的皮肤相接触时，她习惯性地读取了一下对方的记忆。 随后，她的神情突然怪异了起来。 “……他呢？” 虽然这话她算明知故问，但她还是扭头看着急先锋的脸，急先锋反应了一会儿，随后老脸一红，轻咳了一声： “咳咳，在那边呢，就是他现在可能有点不太方便……” 杨栖点点头，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没事，我们关系很好，没什么不方便的，判官就先拜托你们了，我去给他送件衣服。” 急先锋摸了摸鼻子，看杨栖面色苍白，但行动还算利落，便点了点头： “我去帮你们支一下帐篷，这次行动辛苦你们了，等你们休息好了，再详细汇报一下。” 杨栖点点头，笑着看她们二人搀扶着不敢吭声的许沐走远，才扭头来到巨石后面。 桑乔此时蜷成一团，倒不是冷，而是因为没有衣服蔽体，令他十分紧张。 而且还有四个女人在这附近，他连直接跑出去拿放在杨栖身上储物袋的机会都没有！ 杨栖轻手轻脚地出现在他的身旁，微凉的手指搭上桑乔的肩膀时，还把他吓了一跳。 “！” 桑乔差点下意识地弹射起飞，再次从原地消失，不过转头一看是杨栖，才稍微淡定了一点。 杨栖知道，他从地底的岩浆里，一路扯着她和许沐游上来，到底耗费了多大的力气，看他这副样子，原本想要说的话顿时在舌尖转了个圈： “辛苦你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很容易地就被风吹散掉，桑乔感受着那只揉了揉他头发的手，心中庆幸自己到了凝神境，终于能控制头发生长了。 金色的光芒在杨栖的指尖上闪烁了一下，桑乔一直在忍耐的剧痛竟然有所缓解，他不解地抬头，望向杨栖的脸，随后闷闷道： “冷。” 好吧，其实他也没那么冷，就是屁股下面的石头有点硌得慌，桑乔不舒服地挪了挪身体，但想到自己现在一丝不挂，又不敢动了。 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换了一套，现在他肌肤，可谓是同婴儿一般娇嫩白皙，吹弹可破……毕竟是新长的。 杨栖便将储物袋丢给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穿上衣服，目光在某些部位上扫了扫，看得桑乔菊花一紧，十分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现在是野外。” 女人优雅地席地而坐，以此缓解着身上的疲惫，她挑眉道： “哦，所以呢？你觉得我要干嘛？” “……没什么，地上脏，等下给你铺个垫子。” 第179章 任务完成，开始捞钱 共工小队在j点休息了几日，终于缓了过来，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前几日的事，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开会分发各自的战利品。 毕竟，除了他们外，没人知道，那个像藤蔓一样触须胡乱挤在一起的怪物，是从碎星境的遗体上增生而起的。 杨栖大胆猜测，异灵会在地下洞穴里布置的麻烦大阵，实际上就是将他们传送到类似的怪物身边，用他们武者的血肉，去给这些异常生物打牙祭。 若非如此，异灵会的信徒又怎会以身作祭？ 想来那些邪物，就是要依附在强者的血肉上，才能得以继续生存下去吧。 当然，她的这种猜想并未告诉许沐和桑乔，这部分猜测的内容，究竟要不要做为述职报告交给元帅，杨栖还没有想好。 哎呀，毕竟她可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事情就是她想的那样呢。 另外，碎星境遗骸剩下的储物戒指，现在也都在她手里。 杨栖曾经简略地看过储物戒的内容，里面除了一些珍贵的灵草和材料，还有五份ss级武技和两份sss级武技的传承卷轴，这直接叫他们共工小队捡了个大便宜。 她准备之后将卷轴发给许沐和桑乔，叫他们都传承过一遍后，再上交给燕大或者军方，换取贡献点和功勋。 武道传承卷轴这种东西，但凡捡个好的就是捡了大便宜，比如将它送到燕大传承阁，传承阁会给你相应武道传承等级的海量积分。 也就是说，共工小队交上去一个ss级武道传承卷轴，哪怕它只能传承一次了，燕大也会给共工小队对应ss级武技的贡献点。 这样一来，共工小队交上去一个，又能在传承阁再学一个同等级的武技，真的是相当之赚。 但有道是财不露白，这么大一批武道资源，又有这么多人盯着，杨栖可不敢赌其他人的人品。 因此，他们小队，才一直没有进行战利品分配。 “给。” 桑乔端着一盘烤兽肉和意面进来，这巨兽肉还是刚刚b组出去巡逻时猎来的。 他们请桑乔帮忙料理烤制了一下，又分给了桑乔一大块最上等的腿肉做为报酬，这份肉便成了今天的晚餐。 许沐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桑乔怕这几天一直在帐篷休息的杨栖吃了会腻，又做了点爽口的意面，才端给她。 杨栖放下手中的书，坐在了野营桌的旁边，端起桑乔在烤肉前一早就送进来的蔬菜汤，优雅地喝了一小口。 “急先锋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杨栖刚刚看书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热热闹闹的，不过她没什么参与的兴趣，只是随便找了个“还没养好”的借口，把晚上的篝火烤肉大会推辞了。 桑乔摇摇头：“只说就这几日了。” 研究员的勘测工作已经完成，a小队已经在原地停留半个月了，按理说，大家差不多也该动身了。 杨栖点了点头，突然没由来地说了句： “等毕业后，你就住我家吧。” 桑乔愣了愣：“啊？” 随后，他才想起，等任务结束后，他们共工小队就直接大四了，差不多该准备离开学校了。 桑乔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指，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次回去后能赚多少钱，不由得有些感叹。 他攒下来的这些钱看起来虽然多，但要是想在燕城买地皮，那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九牛一毛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燕城的气候其实并不适合种植葡萄，如果要改变局地小气候，还要布置个十分麻烦的大地形阵法，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总之，距离他的葡萄酒庄园，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杨栖慢条斯理地切开烤肉，似是不满他的愣神，挑眉道： “怎么了，你不愿意？” “呃……那倒没有。”桑乔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之前不住学校，就一直住在杨栖家，好像毕业了和没毕业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 但他还是斟酌道： “我可以买地吗？” 杨栖切肉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紧张，不由得笑道： “不买也行，反正西边有不少国家都乱得分裂成城邦了，到时候你可以随便挑一块心怡的土地，只要你架上大阵，它就是你的地盘了。” 桑乔愣了愣，没想到还能这么玩，旋即他反应过来，疑惑道： “我们有去西方的机会？” “嗯……谁知道呢？不过阵石和阵法布置，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哦？你要是找我进行阵法设计的话，可是会很昂贵的呢……” a小队休整多日，为了不耽误任务进度，自然继续向贝尔火山深处出发，中途他们还遇见了b队。 不过，杨栖粗略地扫过去，发现b队这几日似乎也少了不少人，一套话才知道，原来他们也似乎遇到了类似地下森林里的“传送阵”的事。 不过，b队队长坚持声称，他麾下的队员和一部分研究员，只是走散了而已，在a队队长提出“要不要帮忙”时，却支支吾吾，躲躲闪闪。 对此，共工小队自然是冷眼旁观，反正他们已经抓到了一个“活口”，另外两队的卧底…… 就算杀了，也应该没人知道吧？ 百里之外的c小队队长，不知为何，背后打了个冷战。 做为异灵会的忠实信徒，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但由于要进行长期的潜伏工作，c队队长并没有像ab两队的异灵会卧底一样，决定以身殉道。 他还打算“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归到燕城城防军里，等待着军方给他升军衔，好叫他打入进军方的内部。 在城防军里，越是高层，能接触到的机密文件就越多，虽然异灵会在高层中也有信徒，不过内应这回事，自然是要多多益善了。 他不知道的是，百里之外，有的人正在琢磨着，是留下他这个c队长放长线钓大鱼，还是直接杀了了事，还是抓回第六司换军功？ 这还真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呢。 第180章 山花烂漫 贝尔火山群系的夏天十分绚烂，虽然火山常有喷发的风险，但雨水充足的迎风坡，总是一派生机盎然。 哪怕曾经被笨重的越野车碾过地面、被探测阵石的研究员用铲子掀开过，也不妨碍这里的草长莺飞，山花绚烂。 桑乔拎着苗刀，精神力一遍一遍地扫过这片山坡，没有发现巨兽的踪迹，也没有心怀不轨之徒，除了满山的美景，这执勤的日子，真是惬意极了。 “好了，这片的探测工作结束了，霍德尔，辛苦你了。” 研究员沈建国收起了探测仪器，朝桑乔打了声招呼，桑乔便护送她下了山，和营地里的大部队集合。 阵石的维护工作逐渐接近了尾声，桑乔紧绷的心情却无法放松，他猜测，等回去后，第六司又要派个长期任务给他们…… 然后共工小队就会在连续两年没有参加期末考试的情况下毕了业，毕竟上了第六司的贼船，哪就那么容易能退役了呢？ 真是没一天能消停的，桑乔心想。 他回到营地时，杨栖正坐在野营用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桑乔今早才煮的水果茶保温杯，看见他回来了，朝他笑了笑： “这边的风景真不错呢。” 桑乔回过头，望向近处的山坡和远处还覆盖着白雪的山系，点了点头： “如果是死火山群，风景大概会更安详些。” 虽然有大阵稳定，但大阵也只能让火山岩浆喷发的程度小一些，火山灰飘得不会太远。 偶尔从火山口里流出的熔岩，也会湮灭山上脆弱的生态系统，因此，贝尔火山虽然风景秀丽，却少见森林。 倒是野花会漫山遍野地开着，丝毫不顾及自己令人忧虑的未来，不管是风吹雨打，还是滚滚岩浆，它就是一年又一年地覆盖在山上。 杨栖看着那漫山遍野的野花，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对着满山的花草出神。 桑乔以为她喜欢，第二天就采了一大捧回来给她。 杨栖见了，也只是笑着调侃：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编个花环之类的东西，再拿过来送我呢？” 桑乔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 “周围没有树枝，我也不会用草编东西，先欠着吧。” 杨栖对此也只是一笑而过，她只是闲得无聊逗逗他而已，看他一本正经地思考她的揶揄，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 时光飞逝，最后的几次探测任务也圆满地完成了，共工小队直到踏上回归燕城的飞机时，才短暂地松了口气。 “哎——这次回去，我们应该能有个假期了吧？我都想爸爸妈妈了，还有李老师，好久不见了，她不会有别的狗了吧……” 许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靠在城防军分配给他们三人的吉普车上，畅享着美好的假期。 杨栖今天没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了许沐旁边，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行李”，耸肩道： “也许吧，不过估计也不会太长就是了。” “哼哼，就算只有一天，我也要好好休息一下！这一个月在贝尔火山，天天吃腊肉和蔬菜干，我都快被这两样东西腌入味了！” 桑乔给行李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叹气道： “普通食物无法保存太久，野外的菜又不能乱吃。” 他现在都还记得，高考时往肉罐头里丢了一点“百里香”，导致的那些难以描述的场景。 三人驱车回了城防军总部，顺便将“行李”提进第六司的囚犯诊疗室。 黑色麻袋打开，虚弱的女人被丢到了床上，正是那位被杨栖抽走灵魂、妥善“保存”的女研究员。 她的灵魂一直被杨栖用石头储存起来，至于她的身体，在共工小队回到燕城的那一刻，桑乔就不断地在用生命力给她的身体提供生机。 虽然对研究员来说，这种感觉相当折磨——她的灵魂虽然回来了，肉体现在却像个植物人一样。 更准确来说，像是得了渐冻症，刚醒来时，只能被治愈系武者的能力勉强地吊住一口气。 一直在诊疗室待命的医生一看她的情况，赶紧给人送进了急诊室，边走还边骂道： “啧啧啧，真是造了孽了，这帮人怎么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我还以为今天能按时下班，都说了不能买芒果，买了就会变忙……” 医生一边碎碎念，一边召集其他护理士，打算先给她快速检查一下身体，根据身体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她不会逃跑，或者咬舌自尽闹自杀什么的吧？”许沐伸着脖子，看着秘密急诊室里亮起的灯，好奇道。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女人身体大概暂时是动弹不得的，但是小说里反派卧底什么的，最后不都会来这么一出嘛。 比如牙齿里藏毒，或者为了保护秘密，咬舌自尽什么的。 “咬舌自尽应该做不到。”桑乔活动了一下肩膀，转身道： “因为她的牙齿都被我拔光了。” 许沐：“……” 这男人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可怕的事啊！ 那可是个大活人啊！ 许沐一人在原地凌乱，杨栖却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先去做述职报告了哦？等过两天休假，你来我家玩，怎么样？” “好呀，刚好我听说杨家别墅区的园林很精致，杨栖，我可不可以去参观一下呀？” 杨栖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如沐春风，她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你是我的客人，当然可以了。” 说罢，她便独自去找元帅汇报情况，顺便提交元帅布置给他们的任务，也就是碎星境的遗骸。 桑乔和许沐自然是待在会议室，等她出来后一起回去。 述职报告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桑乔和许沐闲到都开始扯会议室里绿植的叶子了，杨栖才慢吞吞地回来。 “怎么样，我们能放假了吗？” 许沐眼睛里充满了渴望，杨栖点点头：“能是能了，而且可以放两个月。” “但附加条件呢？”桑乔一听就知道她话里有话，不过看杨栖的表情，他又的确看不出来。 “附加条件……就是两个月后，我们要去卫海防线，配合当地城防军，执勤一整年。” 第181章 都是报应 夜已深，杨家别墅。 桑乔转身将杨栖搂在怀里，左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五根粗壮的指头张开，轻轻地摩挲着那块细嫩的皮肉，安抚着被潮水灌过头顶的女人。 杨栖餍足地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感受着身后热乎乎的肉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肩膀。 怎么和狗一样喜欢啃来啃去的，杨栖摸了摸上面的牙印，腹诽道。 “过几日许沐就要来了，但贪多嚼不烂，我先给你们挑一挑，你要趁着这两个月的休息，好好地钻研一下。” 桑乔将头埋在她的肩颈里，闷闷地哼了一声，随即问道： “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嗯……杨家家里的事，我这个家主得好好看顾一下呢，所以最近几天，你就先和我在这边住下吧？” 杨栖反手摸着桑乔光滑的脸颊，感受着他下颌线上光溜溜的触感，又用拇指摩挲他的嘴唇，心情甚好。 桑乔只是乖巧地任她触碰，只是原本搂在小腹上的手却逐渐向上，杨栖描摹他五官的手指顿时停住，她闷哼了一声，懒懒道： “怎么，还想再来？” 桑乔没有说话，只是欺身压了上去。 又是不眠的一夜，中场休息的时候，杨栖突然有些后悔。 她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地调教桑乔，不断用训练的方式，开拓他的上限，原本是为了叫他能成为优秀且海量的血包，成为登上异星、远征计划之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结果，现在看来，这么多年训练的成果，现在倒是……反馈到她身上了。 虽然晚上很累，但白天时杨栖还是要打起精神，处理一下最近家族和公司的事务，桑乔没有其他事情，便继续去锻炼—— 当然，是精神力方面的训练。 “第二武技的强度和精神力的强度息息相关，如果你的精神力足够强，那么，你的武技作用力就会变得更强。” 这是杨栖在桑乔开始训练前，简单地和桑乔讲过的基础知识。 除了强化第二武技外，凝神境的精神力训练，也会影响日后分神境的分身化形。 所谓的分身化形，实际上也是武者对自己本人的精神力投影。 对于武者而言，踏入分神境后，意味着自己的灵魂会拥有两具躯体。 无论是本体还是分身，都可以被本体的灵魂控制。 如果本体死亡，但分身还活着，那么灵魂就会自动进入分身的身体，以原主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对于武者而言，也就是多了一次活命的机会。 因此，精神力的强度对分身化形也很重要，精神力的上限越充沛，分身的强度也会越接近本体。 如果精神力衰弱，分身的强度便会和纸糊的一样，无法在战斗和猎兽中起到什么作用。 更何况，精神力还会影响第二武技的强度，它与生命力一样重要。 “这是养魂石，蕴含着我曾经猎兽获得的战利品，里面大多都是些低阶兽类，刚好可以给你拿来练练。” 杨栖在处理家族事务前，递给了桑乔一块石头，叮嘱他勤加练习，顺便讲了讲里面的规则： “大多数低星兽类都没有什么强大的武技，因此这石头里的试炼，并不算难。” “但，当你的意识进入了养魂石里，你一开始是用不了自己的武技的，只能用精神力，与里面的低星巨兽，进行一场场灵魂间的肉搏。” 杨栖顿了顿，她没说的是，虽然武者进去后只能使用精神力，但被巨兽伤到时，却不一定能修复。 当然，这不是有她呢嘛，所以杨栖放心地叫桑乔去了。 “所以嘛，你要加油哦？等你打败了里面所有的巨兽，我就会换一批更高星的巨兽供你练手……” 实际上，她手上的养魂石有五颗，分别装了不同星级的巨兽，其中九星以上的都占了两颗，一颗拿来给桑乔练手，至于另一颗……杨栖别有用途。 桑乔对提升实力这件事自然无不应允，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在杨栖回办公室处理文件的时候，还是会跟在杨栖的身边，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 只是看起来在“休息”，实际上桑乔的意识和灵魂，已经潜入了养魂石里。 结果，他一进去，就差点傻眼了。 这养魂石内部，是个纯白的空间，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数不清的七星巨兽灵魂！ 那些灵魂挤在一起，声音嘶哑地发出“嗤嗤”的呜咽声，虽然处于一种摩肩接踵的状态，但所有兽都不敢征战领地、互相吞噬。 桑乔不知道的是，一旦这些巨兽做出“不乖”的行为，它们就会被当中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从脚到头慢慢裂开，再慢慢拼回去，重复这样的过程三次以上，直到臣服或者“乖乖听话”为止。 过程可谓是生不如死，但想抹杀自己，七星以下的巨兽又无法做到，因此大家只能将就地挤在一起，在这纯白的空间里度过漫长又压抑的时间。 但当桑乔的灵魂进去后，兽群立马骚动了起来。 因为在他进去的那一刹那，它们的灵魂，都接收到了养魂石主人下达的命令： “尽你们最大的努力，去撕碎他吧，如果做得好，我会奖赏你们的。” 只有灵魂的兽群在短暂的安静后便骚动了起来，有的巨兽反应很快，已经不顾一切地冲出兽群，直接扑向正在调动精神力的桑乔。 一场无人知晓、无血无泪的大战，就在这小小的养魂石里，激烈地迸发开来。 兽嚎声、怒吼声震动着养魂石内部的空间，杨栖注入了一抹自己的精神力，瞥了一眼内部的情况，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于桑乔，她反正是奉行野蛮训练的法则，只有足够强悍的生存压力，才能让他飞速地进步起来。 而现在靠在杨栖办公室沙发上的桑乔，此时面容安详而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进出杨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看到后纷纷诧异，也没有人停下来对正在“熟睡”的桑乔指指点点。 没办法，新来的老板考核评估十分严厉，大家没空围观不相干的人员熟睡。 第182章 分赃 没人知道桑乔这一个星期经历了什么，毕竟他也没什么熟人。 不过这一周对他来说，的确是地狱般的七天。 每天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记忆深刻，他感觉自己天天被巨兽的灵体啃得像块人体拼图。 等到杨栖把他从养魂石里捞出来、塞回身体里，再用她特殊的能力进行对灵魂的滋养，桑乔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当然，灵魂被咬成拼图的疼痛。让他这个不容易做梦的人开始失眠了。 一失眠，他就也没有折腾杨栖的心情和精力了。 好在，进步的效果十分显着，杨栖将他丢进三块养魂石里挨个锻炼了一番，换来的，是精神力足以碾压普通凝神境的飞跃性进步。 “现在的你，虽然在精神力上，不一定能对分神境武者一击致命，但不借助戒指时，平分秋色，还是足够的。” 杨栖额头贴在桑乔的额头上，感受了下桑乔的精神力强度，满意地赞叹了一句。 桑乔没说话，两只大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颊，抿了抿嘴，额头上杨栖的精神力在慢慢地试探他，让他感觉十分安详。 嗯，精神力不止能够重创别人的意识，还可以互相交融、滋养对方。 虽然杨栖对被扯成拼图的桑乔进行修复和滋养的时候，动用的是她的第一先天武技，但是，这个和精神交融……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好啦，既然成果不错，那也是时候分发战利品了，明天就把许沐叫来家里，我们将武道传承卷轴分一分。” 五份ss级武技，能够传承三次以上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位碎星境高手留下的自创武技《碎星指》。 所谓碎星指，顾名思义，是弹指间能够击碎星辰的武技，当然，初级阶段也就能弹碎个三四星巨兽。 在桑乔眼里，这武技威力的确挺大，但装逼有余，实用不足。 毕竟，他们猎兽为的是什么？ 是兽身上的所有零件，那都是可以换钱的宝贝！ 这要是被一个脑瓜崩弹碎了，他还怎么挣钱？！ 但如果拿这个对付人，虽然场面略微有些血腥，但不失为一种将别人现场挫骨扬灰的好办法。 只是，对付人的话，又哪有那么大的仇怨？ 桑乔就算是前世，为了工作，也奉行着杀人不过头点地的分寸，往往都是一击致命。 除非雇主要求，否则，他当杀手的时候，也极少虐杀别人。 虽然觉得这武技有点问题，但不学白不学，难得共工小队有可以统一的武技，学个拉风的也挺好。 因此，共工小队的三人，都接受了这份来自碎星境高手自创的ss级武技的传承。 “另外四门，其中有两门是剑法，一门是拳法，还有一门……” 杨栖看了眼桑乔，随后继续开口道： “是刹念步法剩下的那部分残卷。” 刹念步法，由于只有残卷，桑乔只练到大成便不得寸进了，如今获得剩下半部分的残卷，当然是喜不自胜了。 “剑法都给许沐来学，拳法只能传承两次，因此，就交给你了。” 杨栖将卷轴分别推到了他们面前，随后挥了挥刹念步法的残卷道： “这本就暂时归我，它只有一次传承机会，我练到圆满时，再刻印复写下来给你，怎么样？” 桑乔点点头，虽然他也很想要，不过杨栖既然能复写出完整的，就交给杨栖比较好。 况且，这写好的传承卷轴，一般都能够传承五次，杨栖复写完了给他传承一次，剩下还有四次机会的卷轴，就可以送到燕大的传承阁，换取高额的贡献点，这岂不是更好？ 至于剑法，都给了许沐，他自然是没意见，只是想起许沐最近似乎忙着和李锐腻歪，桑乔决定，他还是要趁着休息时间，好好地抓一抓她的训练进度。 整个共工小队，可就许沐一个人还没踏入凝神境了呢！ 桑乔很希望她早点晋级，卫海防线可不像山海和蒙沫防线那样安详，第六司发下来的资料显示，海底巨兽远比陆地上的大家伙更难缠。 重要的是，除了海洋巨兽，他们要面对的，还有无法控制的海浪与潮汐，深水的水压、漆黑的海底。 这些可都是就算有潜艇与船也无法避免风险，深海区域海浪大的时候能将几吨重的船掀翻。 而有的海洋巨兽，不仅能搅动大海，还能用声波等等方式，干扰守卫武者的精神力和灵魂状态，令人防不胜防。 再加上华国的海域附近，又有从其他洲际大陆跑过来割据的海盗，除了要面对恼人的海兽，卫海城防军还要面对海盗的侵袭。 这也就是华国六大战线里，伤亡率最高的就是卫海防线的直接原因。 “剩下的，还有两门sss级武技。”杨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两个明显不凡的传承卷轴，她略微思忖一下，介绍道： “这两门sss级武技，一个是刀术，名字叫做《明刀》，另一个，则是罕见的精神攻击武技，名叫《鬼影针》。” 杨栖顿了顿，继续道：“鬼影针顾名思义，还是鬼系武者来修炼最为容易，但许沐你还没有到凝神境，所以，这门传承我不会上交，而是会为你保存着，直到你踏入凝神为止。” 许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也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就算杨栖真的直接送给她，现在的她，又能护得住吗？ “至于这本明刀，就给你好了，我可不擅长使用长刀，刚好你的大荒刀术也快练到顶了，换一门更难的刀术武技，够你研究一段时间的了。” 桑乔也不客气，拿过传承卷轴后，当即进行了学习，学完后，又立马还给了杨栖： “这个，送到传承阁，可以再换一次吧？” 杨栖点点头：“是可以，刚好我们可以在去卫海前，回一趟学校，到传承阁里再传承三次，顺便见见校长师父，向他汇报一下……我们最近的情况。” 三人一拍即合，武道分赃结束后，便直接原地解散，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第183章 返校 所谓明刀，又被称作“日月刀”，练到圆满之时，刀风就可以借日月的威力，横扫千军万马。 桑乔初看时有些不明所以，武者地处绿星，天上又有那么大个异星拦着，该如何借到太阳和月亮的力量？ 话虽如此，但当他练习起明刀前九式日刀时，体内涌动起那股来自萤晶浆果的能量，倒是让他十分诧异。 桑乔并未遏制，而是顺应着它的力量流动，练习了一遍日刀九式，接着月刀九式继续练了下去。 阴寒的力量涌入双臂，月露所带来的能量汇聚到了刀尖，桑乔细细感应着这股力量，直到明刀十八式练完，最后一刀使了些力气，砍向杨家练功室里的木头杆子。 那杆子瞬间被切为两半，切面上并未洒下木屑，而是一片漆黑的能量，迅速地将木头杆子吞食殆尽。 桑乔停下演练，再度提起两股能量，又演练了一番明刀的武技。 刀锋上的能量交替，桑乔突然觉得，只用一把刀，练这武技十分不妥，应该一手一把。 桑乔停下练武的动作，想了想，随后将刀放到左手，开始了下一轮的练习。 日刀九式，刀刀凌厉刚烈，月刀九式，温和轻盈中却暗藏着杀机。 反复调动身体中的两股能量，让桑乔的身体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汗水也渐渐地流了下来。 直到他左手和右手一样能够挥出利落的招式，桑乔才停下练习，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胸口的布料也都粘在自己胸脯上。 “……”桑乔浑身难受，拿起毛巾正要擦擦脖子，杨栖正好开门进来，看到他贴在身上的衣服，又向下扫了一眼。 嗯，真不错，要是能时间短点，就更好了。 桑乔发现了她的视线，有些尴尬地缩了缩，但无奈，汗水粘在身上，他只好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你待会儿洗个澡，我们等下就一起回学校吧。” 桑乔点头，一个闪现溜了。 半年多不回去，燕大还是那个燕大，教学楼、学生宿舍区还是那副模样，杨栖和桑乔坐在缆车上，安静地眺望着山下的景色，直到缆车停下。 拾级而上，爬上静山的山顶，杨栖掏出校长给他们的木牌，打开了入口。 “校长。” 校长宿舍内，杨栖和桑乔规规矩矩地向李海洋问了好，随后交出了碎星境高手留下来的传承卷轴，简单粗暴，没有任何关于卷轴的解释。 李海洋拿过来卷轴看了看，随后翘起了二郎腿，眼里还带了些赞赏： “不错啊，被第六司派出去这么久，发了笔小财，也没忘了学校，你们这俩徒弟，我倒是没白收。” 虽然听不出阴阳怪气的意思，但桑乔总觉得他这个便宜师傅，说话自带三分阴阳怪气，但他没吭声，因为杨栖已经开口了： “那是自然，有校长为我们撑腰，我们在第六司，也伸得开手脚。” 这倒不是杨栖说假话，虽然没有拜师宴之类的公开宣布，但做了李海洋的门生，身上带了有李海洋精神力标识的木牌，就算是第六司司长，也没再真的找共工小队的麻烦。 至于他们去卫海防线……那是元帅的意思，杨栖甚至怀疑，贝尔火山的护卫任务，应该也是元帅的意思。 李海洋笑了笑，摇晃了一下手上的奶茶杯子。 他看得出来，杨栖绝非池中之物，与其说是收她做徒弟，不如说是借着这个名头，卖她个人情而已。 杨家纵然当家人只有杨栖一个，现在立得起来的年轻一代，也只有杨栖一个，但哪怕这一个孩子，就已经顶得上李家中坚力量。 李海洋收她做个挂名的徒弟，卖的也不只是杨栖个人的人情，更是杨家的人情。 虽然现在，杨家武者的综合实力，在燕城四大家族里算得上是倒数，但是有这么个小怪物在，又何愁不会复兴成曾经名列第一的荣光呢？ 反正他早就看出来了，人家不需要和别的家族子弟联姻，倒不如在杨栖成长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头借一借过去，就权当是……他李家对杨家的投资了。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歇，回头过几天，我给你们批文件……不，到时候我亲自带你们，去传承阁再多学一门ss级武技吧。” 李海洋大手一挥，便不再多说些什么，有的事只能点到为止，帮太多了，反倒是会被人说他李海洋倒贴杨家。 桑乔和杨栖来学校一趟，还多学了一门武技，不过二人只换了贡献点，并没有当场进传承阁兑换成武技，而是直接离开了。 “这位校长，大方得令人意外。” 坐上杨家的私车时，桑乔如此评价道。 杨栖打开最近刚买的书，脸上的表情淡然，无所谓道： “卖人情而已，又不是真收我做徒弟，你不必紧张，燕城的四大家族之间……都会这么干。” 真有了拜师宴和谢师宴，那杨栖这个杨家的家主，在李家面前，永远会矮上一头。 武者之间正式的师徒关系，可不是普通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从古至今，华国人认为，武道传承极为重要，若非血亲关系，基本上都是不会轻易地将武技传承给别人的。 也正是如此，哪怕是现代化程度极高的燕城，也存在着来自四大家族这样的传武世家武者。 因此，如果是拜了师父，做为武者的弟子，是有义务为师父鞍前马后效力、甚至是养老送终的。 所以，李海洋和杨栖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公开拜师的事情，但二人所谓的“师徒关系”，李海洋还是会昭告给自己的老伙计们，叫他们偶尔照应。 这可比所谓的联姻婚约要实在得多，毕竟就算联姻，也要等真正结了婚，办了婚礼，还要看看夫妻感情、两家关系、贡献等等客观因素，来决定能不能进入对方家族的传承阁。 杨栖承情承得理所当然，有时候麻烦别人也是在给别人面子，因此，她毫不介意。 桑乔早晚是她的人，自然也不用介意了。 第184章 卫海防线 返校结束，共工小队一合计，感觉再学新的武技，似乎练习的时间又不太够。 再加上送到燕大传承阁的总贡献，并不足够三人学三个sss级，因此大家决定暂时将此事放下。 等办理毕业手续前，再到学校补点积分，再兑换了武技。 “你不要叫苦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去卫海防线了……” 桑乔有些恨铁不成钢，将趴在地上的许沐提溜起来，念叨道。 “啊啊啊……师父别念了。” 许沐捂着耳朵，悬在半空中挣扎着。 她这两个月休假，也就和李锐腻歪了半个月，便被腾出手来的桑乔抓着进行训练。 修炼也就罢了，她不和桑乔杨栖住在一起，因此二人不能看着她，但青天白日，可就由不得许沐休闲了。 这一个月以来，许沐每天被逼着用她新学的两门剑法，去对阵桑乔新学的明刀。 二人打得没有难解难分，许沐分明就是单方面被揍，况且桑乔是个体力怪物，她根本就打不过。 因此，这几日，许沐基本上是在被“虐打”。 桑乔也是无奈，不逼一逼许沐，等她到了卫海防线，要是一个大浪拍过来，把他们打散了，又有谁能来捞她？ 她只能靠她自己了啊。 时光荏苒，两个月休假没得飞快，共工小队一行人就得拿着调令，坐上去卫海防线的飞机。 许沐虽然跨到凝神境的瓶颈有所松动，但还是没能成功地抵达凝神，杨栖准备等到了卫海防线，再做打算。 卫海防线，与蒙沫防线、山海防线不同，它贯穿了华国沿海地区的十五座城市。 卫海防线的起点是蓟城，终点乃是距离云城一千多里的金城。 其中，卫海防线的总指挥部为海城，而压力最大的，也正是海城外四百里，位于嘉城的天江入海口。 “这次我们先在蓟城执勤一月，再到海城报到，最后要去的，就是嘉城的前线。” 杨栖合上了任务书，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卫海防线说是以城市为防御单位，但是，真正的对战前线，还是在海上。 华国海域内有诸多小岛，大大小小的岛屿约有二百余座，其中大岛多设立防御堡坞，小岛偶尔是战场的落脚点。 不过以前小岛会更多些，后来因为海兽袭击的原因，不少小岛直接在战争中覆灭。 因此，现在应对海兽的作战方式，多是用巨型战船。 “啧，要知道我也应该买条船……” 杨栖在蓟城的港口，看到正在此处停靠的战船，幽幽吐槽道。 上了船，就要过真正意义上的集体宿舍生活了，杨栖实在不耐，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被不相干的人占据。 不过也没办法，这一个月的过渡期在这，也是上级要求的。 “唉，听说等到少尉军衔，才能去住四人间，士级军官只能住六人间，怎么办啊杨栖，我好紧张……” 许沐背着行李包，看了眼庞大的战船，虽然他们不住这座，但还要住别的小船上。 现在他们刚到蓟城，第一个被派下来的任务，是往前线堡坞运送补给。 船上大部分的空间都要放补给品，因此住房紧张，他们只能住在多人宿舍，吃公共食堂，个人生活水准，一下子跌至谷底。 桑乔灵魂里是个女人，他有些不耐和男人们住在一处，但事到如今，他也没别的选择。 虽然如此，但比起来和没那么爱干净的男性士兵们住一间宿舍，桑乔更担心的……却是杨栖和许沐的起居问题。 她们俩可是连被子都不会叠的！ 在燕大住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等她们起床穿戴好，桑乔这个管家公到她们房间收拾时，顺便整理好床褥，叠好被子。 但现在，在船上自然要分开男女宿舍，他又不能跑到女生宿舍里去，给她们收拾床褥叠被子！ 而且，船上貌似有宿舍管理员，由整条船里军衔最大的人担任。 为了保证船上武者的服从性和纪律性，他们会着重检查宿舍的整理情况，杯子都是要叠成四方豆腐块的，和地球上一些国家的军队要求没什么区别！ “……”好担心啊，桑乔嘴上不说，心里却打起了鼓，他们这次任务具体要干什么，杨栖其实并没有说明，因为，这次行动，是元帅下达的命令。 他和许沐，只知道这次他们要潜入进卫海城防军的队伍里，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然后静观其变。 因此，作为普通士兵，融入进城防军的队伍里，是他们首要的任务。 然而创业未半，桑乔就已经开始担心许沐和杨栖能不能真的融进去了。 原本正在观察巨舰的杨栖扫了他一眼，而后拿起自己的行李，突然道： “说起来，蓟城城防军似乎有严格的起居制度，要是没有敌袭，大家每天几点睡、几点起，时间都是固定的。” 许沐点点头： “对对，我爸爸说了，卫海防线的海军貌似规矩可多了，什么公共食堂里吃饭时不能交头接耳，洗澡只能在规定时间，被子要叠得方方正正的……总之，纪律可多了！” 桑乔默默地在一旁点头，他上辈子看过一些军队的纪录片，一些国家的部队就是这个样子的，在他看来，这倒是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唔…叠被子啊，可是，我好像不会叠呢？” 杨栖似乎思考了良久，她从小到大，除了流落云城外的那段时间，剩下的生活，日常起居都有人照顾，因此她是真的不会。 她沉吟了半晌，才将视线转移到桑乔的身上： “要不然，趁着我们现在还没报道，你先教教我们？” 桑乔愣了愣，背着行李，张开了空荡荡的双手： “没有教材，怎么教？” “你可以讲一些要点，反正时候还早，慢慢讲，我又不是记不住？” “……”行吧，桑乔心说，杨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倒是许沐……呃。 希望明天一早，这条补给船的宿舍管理员，骂他们能骂得轻一些。 第185章 出海 卫海防线延绵近三万公里，构建的海上堡坞更是不计其数，但卫海防线采取的，也不是什么聪明的防御办法，而是……和蒙沫防线一样的过滤法。 一般来说，星级越高的巨兽，体型就会越大，十五星的海底巨兽，甚至可能身长数千里。 卫海防线所做之事，就是将十星以上的巨兽都挡在防线外，漏进去的，大多都是九星及以下的兽类。 当然，偶尔也会有体型小一点的十星巨兽溜过去，不过做为防线第二层的城市防线，其坚固程度一般远高于海上堡坞，因此，也还算应付得过来。 桑乔站在甲板上，看着港口外翻滚的浪花，感受着吹拂到脸上的海风，一时间……有些饿了。 不过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公共食堂未曾开启，而且他要随着水手准备开船事宜，只能暂时饿着了。 缆线解除，船锚升起，稳定船只的阵石检查完毕，一应机械开好，补给船启动时发出了巨大的嗡鸣声。 桑乔手上拿着城防军人手一份的鱼叉，腰上挂着锚枪，站在甲板上，单手拉住船只的铁缆，警戒着远方。 这个世界的船只因为没有卫星信号，是不装配雷达系统的，航线的补给运输，也全靠地图和船长水手的经验。 桑乔猜测，他们第一个月在蓟城晃荡，多半是上级叫他们来积累一下经验，习惯一下在海上的生活，再到前线去执行任务吧。 补给船离开了港口，波涛汹涌，没有海鸥声相伴，桑乔久违地对这寂静的海域感到了不习惯。 “船只在海上行进，不仅要防止海兽，还要防一些难以对付的飞禽，因此，你们手上的锚枪，就是用来对付飞禽海兽的利器。” 补给船的船长是位分神境的壮汉，他在海上工作多年，对这片海域可谓是了如指掌，每天要早上站岗时的例行训话，也是由他进行的。 “都打起精神来！外放你们的精神力，随时警戒海域情况！” 杨栖和许沐则是被分配到了了望塔上，许沐境界太低，不直接参与到一线执勤当中，杨栖则是因为境界太高，精神力又十分强大，才被分去了望塔，远程监控海域情况。 海浪翻涌，海水涛涛，补给船行驶在华国内海的海域上，不知为何，大家的状态都高度紧绷。 “右舷有情况，全体警戒！” 船长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所有人立马高度警戒，原本在船只各处的士兵全部举起了手中统一发放的鱼叉。 “左舷，引雷武器准备！” 桑乔这侧的士兵，全部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的鱼叉，做出投掷的预备状态，桑乔在来这之前，也看过一些相关的基础训练，因此也整齐地随着他们一起做这个动作。 众人面色凝重，久久地凝视着海面，直到下面的水逐渐变成深色，船长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里响起： “五雷正法，开启！” “吼！” 士兵整齐划一，做出向下投掷的动作，但并未真正地将鱼叉丢出去，而是在三叉的尖端上，凝起了一股带着蓝色的白光。 噼啪作响的雷电凝聚在一起，巨兽从海底刚露出一点点鱼鳍，雷电的光团便直接劈下。 很快，五雷正法全范围开启，噼里啪啦地将潜伏在船只两侧的巨兽们全部电得浮出了水面。 补给船上因为有阵法保护，并未受到一丁点的雷电伤害，见周围的巨兽都被雷电麻痹到浮出水面，指挥战斗的船长大声吼道： “有特娘的幼崽剑齿鲨，左舷右舷，开炮，开炮！” 船两侧的炮口开启，共计三十门特质大炮同时发射，炸碎了距离船只最近的几头海兽的身体。 鲜血顿时在海浪中翻涌起来，不知是谁在主控室里打满了船舵，补给船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方式乘风破浪，迅速地将那一大滩染了血的海水甩在了身后。 “各单位务必继续保持警戒，各单位继续保持警戒！海底刚刚形成了一小股兽潮，现在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桑乔看了眼混杂着白沫、不断翻涌的海水，心想原来在华国的内海电鱼是不犯法的。 不过看着那漂浮在海面上、和单桅帆船的船帆一样大的鲨鱼鳍，桑乔心想，在这海里电的鱼……也不能被称作是鱼了吧？ 补给船的发动机显然被开到了最大转速，众人都不顾海上的颠簸，死死地拉住周边的缆线，拿好武器，随时准备进行战斗。 站在了望台上观望的杨栖，自然把刚刚的作战全部收入了眼底，她的精神力覆盖着海域上半径二三十里的的地方，垂着眸子，仔细感受着海底巨兽。 它们的交流方式……也不寻常，似乎是很少通过精神力，而是通过人类无法察觉到的声波进行交流的，这倒是和桑乔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些海洋生物的交流方式一样。 杨栖能够感觉得到，还是因为她的精神力十分强大，已经达到能够探测出落在地上的头发丝的程度，因此，她的精神力，也在海水里，察觉出了…… 一些很容易就被海浪声掩盖的微妙震动，这种震动极为不易察觉，若非杨栖在汹涌的波涛里感受到了水中的波纹，恐怕都无法察觉到声音的传播。 “警戒，警戒，刚才的兽群在呼唤伙伴，请船只保持现在的速度。” 杨栖声音淡淡，通过麦克风传播到船长室内，传达到的，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坐在中控室的船长表面眉头紧蹙，实则在心底暗自骂娘。 他刚出海没多久，就遇见了海底兽群，不仅如此，他们的补给船还碰到了剑齿鲨的幼崽，那玩意儿可是打了小的来老的，烦人得很！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船长心中暗骂道，顺便还问候了一下剑齿鲨的八辈子祖宗，手上却动作不停，忙着打舵和指挥大副，辅助船只航行。 甲板上的桑乔，望着天空中逐渐聚集的积雨云，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不会头一次出海，他们共工小队就这么点儿背吧？ 第186章 海上的规则和陆地的规则自然不一样 坐船出海的时候，碰上在地球上只存在于奇幻故事里的巨型怪兽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碰见了怪兽的同时，还碰见了即将袭来的暴风雨。 桑乔上辈子在地球上也上过船，自然也经历过暴风雨的天气。 除非是航母级别或者巨型游轮，一般海上碰见暴风雨，没被海浪掀飞、掀到船只在海水里原地翻滚，都算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 属于是就算跑到蒸汽时代前进行环球航行，都能够活着回来的天选之子。 除了船有被大浪掀翻的可能性外，站在船上也要承受暴风雨和海浪的颠簸，有的水手可能没有死在海里，却死在船上。 原因是颠簸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系上安全带，随着风浪一起在船舱里翻滚，那个时候但凡倒霉点，脑袋磕到了什么锐物，或者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没放好，船员只有死的份。 桑乔扫了一圈周围的士兵，见大家都面色凝重，心中突然安定了一点。 毕竟这种情况下，大家明显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要没有蠢人，那出事的概率就会小一点。 “甲板上的士兵，抓好你们周围的一切固定物品，随时准备迎敌！船舱内的士兵，全部系好安全带！水鬼小队，你现在到仓库检查一下，这次的补给品有没有安置好……” 虽然情况紧急，但好在状态有条不紊，桑乔抠住了船上的缆绳，将锚枪挂在腰上，盯着前面翻滚的海浪，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左舷右舷，准备攻击！” “吼！” 激烈的雨点打在甲板上的士兵脸上，海浪如同一座大山般在他们的眼前高高掀起。 站在了望台里刚刚系好安全带的杨栖，看到那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时，瞳孔骤然一缩。 【警报，警报，十一星将级巨兽来袭，请做好应对。】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桑乔捏着鱼叉的手微微顿住，他抬起头，直视着扑向船只的巨浪。 “大阵启动，所有人，做好警戒！” 铺天盖地的海水砸到了所有人的头顶上，船只被巨浪打击得摇摇欲坠，却没有淋湿任何一个人。 等铺天盖地的海水落下时，桑乔才发现，原来补给船上也有一个包裹着船身的防御大阵，竟将那些海水隔离开来，没叫海水灌入船舱。 “呼——” 波涛落下后，一只有着红色眼睛的巨大鲨鱼从海底浮上了海面，此时此刻，正直视着船舷。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巨大的鲨鱼甚至比刚刚的海浪还要高出十几米，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桑乔毫不意外自己在对讲机里听见了船长爆粗口，五雷正法的雷电之力再次聚集，这次却没再有之前电死一片的功效，反而让那巨鲨张开了血盆大口。 “快！左满舵！快！” 指挥室的船长正在咆哮，站在甲板上的士兵脸色大多惨白异常，因为在这个角度上，除了剑齿鲨那三排利剑一样的牙齿，他们甚至能将巨兽的食道，也看个清楚。 所有人都明白，一旦他们的船被巨兽吸进嘴里，船上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是十死无生。 直观地面对了死亡，有的士兵拿鱼叉的手都在颤抖。 桑乔将鱼叉背在了背上，转而掏出了挂在腰上的锚枪，纵然他可能救不了这一船的人，也可能打不过十一星的巨大海兽，但是…… 这剑齿鲨，张着这么大张嘴，给它拔个牙，还是很容易的。 船下的海水正在被剑齿鲨暴风吸入，而补给船的动力全开，正在海上苦苦挣扎。 就连纵横海域多年的船长，看了都有些麻爪，内海出现超十星巨兽还是头一次，他可真是…… “妈的，备用动力呢，给老子打开！不想死的手脚都麻利点！” 此时的桑乔已经掏出了自己的苗刀，他心中默默念诵着空星箭的口诀，压缩凝聚了周围的海水，做为高高悬浮在剑齿鲨身旁的威胁。 那剑齿鲨只是扫了一眼周围悬挂的水箭，嘲讽般地一甩尾巴，将水箭全部化解掉。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它甩尾的那一秒，锚枪的锚便钉在了它的一颗最长的牙齿上。 而甲板上的桑乔早就消失在了原地，那巨鲨轻蔑地瞟了一眼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虫子，正欲释放精神力攻击，不曾想，那小虫子竟抬手打过一道携带着烈焰的灼热刀风。 那股灼热的力量令人心悸，原本就看轻桑乔的鲨鱼没防备，被桑乔一招日刀九式划破了上牙膛。 痛苦之下，巨鲨不得不闭上嘴，桑乔借机往后一用力，竟用锚枪生生地将巨鲨的鲨鱼齿拔下来了一颗。 十一星的剑齿鲨生平还是第一次非自然脱落牙齿，那牙被连根拔出，喷得海上都是血。 随后，桑乔施展刹念步法，一个闪现回了船上，原本无计可施的船长，此时也命令人加大马力，开着补给船向北方遁逃。 “草！突然怎么超重了？！” 桑乔扯着剑齿鲨的利齿，两脚刚落地，就听见船长又在对讲机里骂娘，他赶紧把利齿塞进储物戒指里， 鲨鱼的嘴闭上，没了强大的吸力，在它面前渺小得像虫子一样的补给船立马原地起飞，开出了摩托艇的架势，一溜烟地往北方的海域跑。 “后舷的士兵，大炮架好了吗？！” 桑乔再度拿起鱼叉时，船长的声音又在对讲机里响了起来。 “报告船长，后舷火炮准备完成，弹药装填已就绪！” 陌生的声音在对讲机内响起，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海上，桑乔竟然在这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丝的兴奋。 “好！如果它追过来，不要犹豫，立刻开炮！听明白了吗？！” “是，船长！” 这边船上安排着逃命和反击，了望台上的杨栖心中却在细细地思忖着。 内海区域出现了超十星巨兽，这是否意味着……他们补给船要去的那座做为前线防线的堡坞，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海兽的攻势下，已经失守了？ 第187章 航海是真的不容易 “砰砰砰！” 三发大炮连续发射，在海面上产生了极为激烈的能量爆炸，强劲的后坐力让补给船原地弹射了三次，诺大个船只愣是窜出去了六七里。 杨栖和桑乔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都同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爆炸。 “……”桑乔看了眼已经被震荡波炸出了裂纹的防护罩，心说这三炮打出去，炸出来和原子弹一样的蘑菇云，还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好在这个世界的特制炮弹，似乎是一种用阵石粉末和火药混合而成的高能量爆弹，是只有军方才有的好东西。 而且，这玩意也只有要面对海洋巨兽的卫海防线会有，其他的防线基本上不会配备。 不过因为造价太高，每艘战舰会配备的只有十颗，像他们的补给船，给的就更少了，最多六颗或者五颗。 因此，桑乔毫不意外地在对讲机里，再次听到了船长的骂娘： “靠！老子的身家性命，就这么被你们打出去了一半！快走，我们目标是瀛洲堡坞，那里有大高手坐镇，都给我全速前进！” 桑乔转过头，拉着船上的铁缆，感受着船只逆着海浪上下颠簸，他其实有点好奇，三发和原子弹同等威力的炮弹，究竟能对十一星的巨鲨造成多大的伤害呢？ 核爆可以夷平一座大型城市，但是肯定无法干掉一头十一星的将级巨兽，不然他们的补给船也不至于这样匆忙地跑路，还要改变计划，绕路到有大高手坐镇的瀛洲堡坞进行求援了。 海浪滔天，巨鲨的怒吼引动了气象的变化，三股巨大的龙卷风从背后袭来，杨栖放下望远镜，向主控室汇报了现在后方的情况： “剑齿鲨的头部受损，眼睛炸瞎了一只，现在看样子已经陷入了暴怒状态，引起了三股龙卷风风暴……请主控指示下一步的行动。” 普通的士兵可不会擅自离队行动，共工小队这次任务不明确，但要是贸然出手，绝对会非常惹眼，不符合这次对他们“混入卫海防线”的任务要求。 所以，杨栖没打算直接出手，而是将情况如实汇报给了船长。 “妈的，真难缠。” 身着卫海防线军服的壮汉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看了眼从了望台上面传下来的影像。 剑齿鲨巨大的头颅被炸开了一个深邃的口子，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许多红的、白的碎肉混合着血液，随着风浪一起飘浮在海面上，场面当真十分血腥。 然而，那巨鲨此时却张着大嘴，不依不饶地呼唤着龙卷风，愤怒地发出干扰人精神力的尖叫。 还好，船上的防护罩虽然出现了裂缝，但还能抵挡得住巨鲨的精神力攻击，船上的人暂时都安然无恙。 可要是龙卷风吹到了补给船的跟前，破坏了里面的阵法…… “大副，现在主控室交给你指挥了，命令所有人，继续保持全速前进，我去去就来。” 船长的眉头拧到能夹死蚊子，但他也没办法，只能边活动着手腕，边打开了船舱的门，离开了主控室，去往了后舷的甲板上。 杨栖现在了望台上，望见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了一面巨大的令旗，随后一边摇晃令旗，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 只是风声太大，杨栖的精神力又集中在海水里，并未听清那位船长在说些什么，但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 逆着船的风和海浪，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停止。 “你以为就你会招风吗？去！” 那船长大喝一声，令旗一扫，一道卷着白云和海水的巨大白色龙卷风，便迎着那三道黑色的龙卷风刮了过去。 兴许是阻力突然消失，他们所乘的补给船明显快了速度，几分钟内竟又行进了十几里，眼看着那四道龙卷风碰撞到一处，爆炸出更大的水花和水柱。 “嘭！！！” 两道强劲的力量碰撞到一起，在海上发出了恐怖的巨大炸裂声。 桑乔突然感觉阳光洒在了甲板上，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四道龙卷风对撞时，冲击波将天空中的积雨云直接炸开了一个窟窿。 阳光从豆大的雨点中洒落下来，原本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色海面，顿时被照射成透亮的颜色。 桑乔有些不懂这是什么原理，但也没说什么，只看着船侧的水花飞溅，补给船全速跑出去了五十多里开外。 就连那头被炸懵了的剑齿鲨，都在杨栖的视线里，突然缩小了一圈。 剑齿鲨终于反应了过来，怒嚎一声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杨栖和站在后舷上的船长，都看见了那帆船一般巨大的鱼鳍正高速地向他们游动过来。 那追击速度，怎么看也比身负重物的补给船要快得多。 “坏了！” 船长一拍大腿，立马转身就跑进了舱室里，边跑边大声吼道： “水鬼，快！快开启船底的鱼雷尖刺！” 所谓鱼雷尖刺，便是一种在船底可以延伸出去、扎入海底巨兽皮肤的防御利器。 卫海防线上所有的军用船只，底部都会配备长约全长十米、直径约为五十公分的可伸缩尖刺设备。 这种设备一旦开启，可以尽最大可能性地延长并扎入海底巨兽的身体。 尖刺部分还会借此机会，向巨兽的体内投放“鱼雷”，实际上就是后舷火炮的迷你版本。 待到尖刺深入，鱼雷安放完毕，埋刺进巨兽身体的鱼雷，便会直接在巨兽的血肉里爆炸。 虽然称不上啥好办法，还有可能双方两败俱伤，最差的情况就是同归于尽，但是足以重创潜藏在水底的巨兽。 十一星剑齿鲨的身体可比补给船大上不少，那剑齿鲨甚至不需要使出什么太多的真本事，只消从船底浮出水面，将船从海面上顶飞，就能将卫海防线的船只搞得船毁人亡。 也正是因为这样，卫海防线所有船只底部都会配备尖刺鱼雷设备。 桑乔捏住了手中的鱼叉，紧紧盯着颜色变化的海面，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第188章 踏霄之威 这边一船一兽，将卫海的内海海域搅得翻江倒海，其他的防线自然不可能没察觉到。 无他，海面上刚刚炸了朵蘑菇云，又因为龙卷风的能量对冲，炸开了天上的积雨云。 这不管是哪个堡坞，只要是能观测到这里的，都会明白，内海区域肯定是出事了。 补给船使出浑身解数，炸得鲨鱼后背面目全非，血水和碎肉蔓延了近百里，却让这位近海霸主发了狂，因此，他们不管怎样也甩不掉剑齿鲨。 眼看黔驴技穷，而剑齿鲨却在海底搅动出一方漩涡，释放出全数威压，誓要将这屡屡伤它的补给船拖进水中，叫桑乔一行人沉入海底，再大快朵颐。 此时此刻，船长已经顾不上别的了，亲自上手操作着船舵，再用自己的生命力疯狂稳定船上的大阵，一边还对甲板上的士兵大吼道： “五雷正法，给老子狠狠地往它的伤口上打！不然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巨兽发出广泛的音波，似乎是在呼唤着内海区域的其他巨兽前来助阵，然而有分神境加持的五雷正法之下，这音波并未传播得太远。 只是，那巨鲨并不是好相与的，它见船只困在漩涡里苦苦挣扎，便游入海底，再向上飞速猛冲，张开大嘴似乎要将船吞下。 就在桑乔考虑要不要再次擅自行动一下时，忽然间，积雨云中突然出现了一位宛若神明般的男人。 他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海底，随后非常臭屁地打了个响指，那原本就要被吞吃入腹的船只便如同离弦箭一样，唐突地一跃而起，飞出去二十多里远。 那剑齿鲨大嘴合上，上下加起来一共六排的牙齿扑了个空，碰撞到一起时，骤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 漂浮在半空中、身着城防军少将制服的男人看到鲨鱼血肉模糊的后背，不屑的神情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 明明他好像没有在大声说话，却让在场的所有城防军都听到了： “一群后勤兵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干得不错，值得表扬。” 说罢，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锚枪，这锚枪与桑乔他们用的不同，表面上是银色的涂装，枪管也更长了几寸，不知为何，桑乔觉得，那玩意说不定也是卫海防线高层特别定制的…… 只见男人对准了那正虎视眈眈的剑齿鲨，毫不留情地开了一枪。 细长的船锚并未展现脆弱，反而无比精确地卡在了鲨鱼的眼睛上，似乎是早就安排好的，那位不需要依靠任何外物、便可在空中好好地站住的踏霄境武者，手腕一翻，竟将那海中的剑齿鲨直直地扯了起来！ 一只眼睛被炸瞎，一只眼睛被锚枪抠住，不管是多么强大的生物，也会疼痛难忍地发出哀嚎和尖叫。 而半空中的踏霄境武者，乘胜追击地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把长枪，卯足了劲往剑齿鲨的身上一丢。 那巨大的剑齿鲨，就这么轻易地被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枪，从额头穿透，枪尖甚至还是从鲨鱼的尾巴里刺穿出来的。 剑齿鲨周身立刻发出耀眼的白光，庞大的身体迅速地被这白光溶解掉，只剩下鲨鱼齿和巨大的骨架，噼里啪啦地落进了苍茫的海中。 许多士兵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大家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头将级巨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这位站在半空中的城防军长官干掉。 关键是，这将级巨兽，追了他们一路，到最后在大家都无计可施，只能负隅顽抗的情况下，踏霄境武者，竟然动动指头就能将它碾碎！ 踏霄境武者的实力，当真恐怖如斯！ “……你们是送到方丈区堡坞的补给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卫海防线的前线堡坞，以瀛洲、方丈和蓬莱等等做为命名前缀，每个前缀的堡坞片区相距数百里，因此这位踏霄境少将十分疑惑。 “报告长官，我们出海时在海上遇见了小型兽潮，杀死一只剑齿鲨幼崽后，这头十一星将级剑齿鲨又突然出现，一路追击我们到这里！” 那位飘浮在半空中的少将眉头一皱，冷冷发问道： “那兽潮你们拦截住了吗？” 出现兽潮不是什么小事，因为他们有可能会偷偷溜到岸上，不断袭击沿海的城市，到时候后方指挥部又要问责，他们可担待不起 “报告长官，小型兽潮实力不足为惧，已然被全数镇压！”分神境的长官用扩音器回答道。 此时，海上的积雨云再次聚拢起来，暴雨不断地落下，站在甲板已经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的桑乔，抬起头便看见半空中的男子。 那男子身上的少将制服依旧整整齐齐，将级军官独有的披风随风摇曳着，然而洁白的制服上不仅没有任何脏污，甚至一丁点被雨淋湿的水迹都没有。 那些雨水像是有意识地避开了他一样，落到他的头顶时便自动转了坠落的方向，细细密密地落入了海里，仿佛这里根本存在这个人一样。 原来踏霄境武者，除了能御风飞行，还可以做到雨水不侵身吗？桑乔心中暗想道。 这样来看，境界越高，个人生活上也越方便，等共工小队全部踏入了踏霄境，岂不是能完全省去了洗衣服这项工作？ 杨栖从了望台里向下瞥了他一眼，不过距离太远，她也不好吐槽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半空中。 踏霄境啊……进入了踏霄境，共工小队就正式跨过了门槛，有资格从军方手里，抠到登上异星的入场券了。 不过，她瞥了眼迟迟不得寸进的许沐，觉得这个过程任重而道远。 卷不动许沐，她只好去卷桑乔了，总之，第一步是先让对方踏入分神境。 “这边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已经派人发电报通知过去，等下方丈堡坞就会派遣护卫舰来接你们……” 踏霄境武者虽然看起来很凶猛，不过在安置下属的问题上，还是很周全的。 虽然补给船上的补给，并不是给他的下属运送的。 第189章 都是细节 方丈堡坞区，临时宿舍。 桑乔指尖对着放进破壁机的苹果，心中默念碎星指的口诀，轻轻一弹。 那原本还挂着水珠的果子顿时四分五裂，桑乔小心翼翼地将果核、果梗一同从破壁机里拿出来，再次对着里面四分五裂的苹果，使出了碎星指。 这下，原本还相对大块的苹果像是经过了滚刀乱砍，惨不忍睹地在破壁机上迸溅了一堆混着果肉的汁水。 大大小小的苹果块不规则地沾在了各处，散发着苹果即将氧化时独有的腥味儿。 桑乔面无表情，放进去了一个剥好皮的洋葱，随后继续对着洋葱使用碎星指，看着洋葱逐渐从一个整体，变成了大大小小不规则的碎块，再与碎苹果混合，不断被他的碎星指击打成泥。 直到空气中充满了辛辣的气息，呛得刚推门进来的杨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在干什么？” 杨栖用手帕擦了擦鼻子和手，随手将那手帕碾成韲粉，消散在半空中。 “在做饭。” 见她打喷嚏，桑乔连忙将破壁机的盖子扣上，启动了程序： “今晚吃烤肉，在做腌料。” 杨栖的目光扫过案板，见那里放着一盆刚切好的肉，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桑乔的身边，手却抚在了他的腰上。 “做饭的时候精进武艺，真亏你想得出来。” 原本就被碎星指弹得稀碎的苹果和洋葱，没花多久时间，便被破壁机削打成了果泥。 桑乔将果泥倒进肉盆里，撸起袖子又倒了几味调料进去： “饿了吗？”桑乔以为她是嫌做饭慢了，不过他本来就是因为还没到饭点，提前备菜，因此才顺便用食材练练碎星指的。 不光是腌料，盆里的肉块也是用碎星指切成的，但因为样子不好看，再加上可能会飞溅得到处都是，桑乔后面用刀修了修肉块的形状。 至于边角料，已经被他剁成了肉泥，等下搓成丸子炖汤。 “没有。” 杨栖摇了摇头，看他抓拌腌肉的动作，只是笑道： “但是很期待晚饭。” 毕竟在海上航行了几天，一直在过集体生活，吃得也是补给船上的大锅饭，杨栖还真有点吃不习惯。 似乎是因为上级暗地里的指令，共工小队参加过补给运输任务后，还要在方丈堡坞片区停留一段时间，再根据上级调令决定是否回去。 做为一支完整的作战小队，再加上方丈堡坞的住房十分紧张，他们被分配到了剩下的唯一一间单独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和船上的那种集体宿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运气好，剩下的这最后一间，恰好是个四人间。 不仅是四人间宿舍，还有小厨房和单独的卫浴，据说是因为上次的大型兽潮作战中死了几位军官，又一直没来得及补位，这才空闲出来的。 抓拌腌料时，不锈钢盆里的肉块发出了“咕叽咕叽”的声响，桑乔摘了一次性手套，用保鲜膜将铁盆封住，才把装了腌肉的盆塞进了冰箱。 今天是他们到这的第一天，明天才要正式加入到巡航和执勤当中去，因此他才有功夫鼓捣这些。 “刚好接下来没事，陪我出去走走吧？” 杨栖在一旁，耐心地等他收拾完了厨房，才开口道。 “嗯。”桑乔点了点头，擦干净手后，才随着杨栖出了门。 方丈堡坞位于一处总长约八十公里的群岛之上，群岛中多山多港，适宜战舰和补给船的停靠，各处岛屿中间又有栈桥相连，内部交通称得上便捷。 群岛周围，又设置了防护的大阵，若是在海上远远看去，却是十分壮观。 二人从宿舍区走出，站到了依山而建的水泥栈桥上，眺望着远处正在操练士兵的训练场，听着船只出港时的汽笛声，感受着烈烈的海风吹拂到脸上。 杨栖望着远处的海域，又看了看宿舍区山下拍打着崖岸的海浪，若有所思道： “光是号称最为平和的卫海防线蓟城段，都有十一星的将级海兽，那么，要是到了海城或是嘉城，不知道又该是怎样严峻的情况呢？” 桑乔默不作声地看着大海，忽然想起了前世他居住过的那座小城。 他印象里的大海，虽然也有波涛汹涌、无法抵挡的时候。 但是，在他前世居住过的那座小城里，大海是翠色的，澄澈的，有被阳光照耀得金灿灿的沙滩，有熙熙攘攘的游人，有咸腥却依旧令人清爽的海风。 再看这里，除了汹涌的巨浪，暗藏杀机的海水，以及面色凝重得和北欧人一样的士兵外，丝毫不见悠闲、和乐或是温暖的场景。 “可惜，兽潮一直无休无止。”桑乔摇摇头，轻叹道。 毕竟，地球上，海里虽然也有凶猛的海兽，未知的生物，但它们对人类更多的是好奇或是警惕，要不然就是不屑一顾，因为还不够塞牙缝的人类，根本就不在它们的菜单之上。 哪里像绿星，人类在其他巨兽眼里，简直就是会自己送到嘴边的十全大补肉参呢？ 在桑乔看来，追逐优质的食物是动物的天性，就算在地球，鹿尚且会吃蛇来补充蛋白质，更何况是这种时代呢？ 人类要保护自己的族群，就不得不将弱小的同类圈起来，强大的武者出去抵抗兽潮。 不抱团取暖，大家都只会沦为巨兽的盘中餐而已，迟早会面临彻底灭绝。 “所以，我们才一定要登上那个地方，寻找世界的真相啊。” 杨栖靠在栏杆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天空中那颗黑色的异星，不知是在回答桑乔心里的问题，还是在回答桑乔说出口的话。 “探寻世界的真相……”桑乔扭过头，盯着杨栖的侧脸，不置可否。 老实说，他对世界真相也没那么大的兴趣，桑乔的人生理想很简单，就是有座葡萄酒庄园可以打理，顺便能够安度晚年便足够了。 但是，要是杨栖想要他帮忙，只要帮得上，他倒是也不介意搭把手就是了。 毕竟，再怎么说，普通人也不会想着立刻拒绝一些恋人的合理要求吧？ 第190章 得罪了方丈还想跑 “警报，警报，兽潮即将来袭，全体官兵立刻集合，做好防御工作。” 深更半夜，突兀的警报声响彻方丈堡坞区，桑乔一个鲤鱼打挺，立刻从床上坐起，顾不上脑袋磕到上铺时发出的“咔嚓”声，火速地穿好衣服，蹬上靴子。 桑乔一个箭步将还在上铺揉眼睛的许沐拎了下来，跑到窗户旁边，拉开了窗帘看向外面。 方丈堡坞外此时各处都亮起了红灯，而其中闪烁红灯的地方，正是他们共工小队被分配过去执勤的七号坞岛。 红灯亮起，代表岛屿警戒，红灯闪烁，则是代表可能需要正面迎敌的主力战区。 这卫海防线上的红灯，也是有别的讲究，除了警示守卫官兵，更多的，是为了吸引形成兽潮的海兽过来袭击。 只要把海兽吸引过来，它们就不会绕开岛屿，跑到防线后面的内海去，这也是卫海防线除了派出巡航舰不停地巡逻外，“过滤”海洋巨兽的一种方式。 此时杨栖已经系好了鞋带，戴好了帽子，急匆匆对着桑乔道： “时间紧急，打开窗子！” 桑乔依言拉开窗子，只见杨栖一把抓住刚刚穿戴整齐的许沐，一个刹念步法便从窗户里闪现出去。 下一秒，桑乔看见杨栖拉着许沐的手腕，出现在了宿舍楼下的栈桥上。 杨栖回过头，朝他招了招手，桑乔便也使出了刹念步法，一个闪现追了过去。 三人二前一后，火速地赶到了七号堡坞岛上，集合过后，每人领了把军用三叉戟和锚枪，登上了外围的城墙。 虽然卫海防线并不强制要求所有士兵都用制式装备，但统一的武器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士兵们能集中在一起，启动一些威力强大的反击大阵。 比如桑乔曾经在船上参加过的“五雷正法”，那便是依靠着大阵，才能用得出来的强大攻击，甚至直接电灭了一整股小型兽潮。 此时天还黑沉沉的，除了来自堡坞内部的亮光，海面上、天空上皆是漆黑一片。 若非武者的视力远强于普通人，恐怕在场的士兵也很难看清海上汹涌翻腾的浪花，瞧不见那海水下暗藏的杀机。 “炮兵，立刻投放闪光弹！” 不管是与人作战，还是与兽作战，占得先机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事，因此指挥官下达命令时，隐藏在城墙里操控着巨炮的炮手，立刻投放炮弹，对准了海面，在海水中炸出一道剧烈的白光。 桑乔借此机会，看了个清清楚楚，那漆黑的海水下，不止是他刚刚看到的剑齿鲨、墨环鱼，更有卡车那么大个的斑纹鳌虾和长达数十米的巨大电鳗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再往下，就看不清了，因为密密麻麻的，全是桑乔认识和不认识的各类海洋巨兽。 “所有士兵，破海诀，准备！” “吼！” 指挥官下达命令，在场的所有军士整齐划一地挥动了三下三叉戟，戟的尖端直指下面的海域。 刚刚这一发闪光弹爆炸，倒是让下面并不适应强光的海兽停滞了一瞬，因此，这破海诀发动时，并未受到任何海兽的阻拦。 “嘭！！”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大阵中激射而出，带着万夫不可挡的强烈攻势，一下子扎入了海里，竟将那滚动的海面生生扎出了一个无水的大洞，直奔离着最近的斑纹鳌虾而去。 那鳌虾勉强从闪光弹带来的眩晕中反应了过来，在水中抬起前鳌试图挡下这一击，不曾想这破海诀竟直接打破了它的硬壳，生生地从它的钳子纵向地穿了过去。 斑纹鳌虾的透明血液弥漫在海里，激起了兽群的骚动，一条巨型电鳗早已趁机在海上凝起了雷电的光团，直奔着人群聚集的城墙砸了过来。 城墙上的大阵很好地挡住了这雷暴的光团，直到紫色的电光在桑乔他们的眼前炸开，桑乔才意识到，这卫海防线蓟城段，为什么号称是卫海防线上最“平和”的防线了。 毕竟离着京都燕城近，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阵石必然也是选取能量最充足的那种。 否则，就冲刚刚那一下雷击，要是打在他们来时的补给船身上，估计大阵碎了不说，船上的所有人都会被电成一块焦炭。 “所有人，十二人一组散开阵型，穿云式准备！” 原本集中在一起的阵型立刻散开，桑乔和杨栖许沐三人回忆着前些时日，在公共训练场上学到的招式，随着大部队，整齐划一地挥舞了五下。 随后，数十道利剑般的攻击便在大阵上方凝聚而成，毫不留情地再次扎入了海里，直奔着兽群而去。 “邦邦邦邦！” 然而，预想中血流成河的攻击并未奏效，因为，不知何时，一头十二星的绿毛巨龟突然上浮。 它庞大的身体盖住了海里所有巨兽的踪迹，也让这数十道穿云式的攻击，全部落在了它坚硬无比的后背上。 攻击冲击到它的龟壳时，就像工人用小锤子敲在了钢筋上，发出了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 总之，动静虽然很大，但是伤害为零。 七号堡坞的指挥官见状，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但桑乔听他的声音还算冷静，只是对着对讲机求援道： “报告指挥总部，七号发现十二星深水巨龟，请求支援。” 这信息不仅是在请求支援，也是在提醒指挥总部，注意其他的堡坞附近是否有海兽偷袭。 因为深水巨龟不仅防御过硬，它的体型十分庞大，稍不注意，有些巨兽便会在它的掩护下，偷偷溜到其他的堡坞附近，或者潜入深海绕道进内海里，打他们人类个措手不及。 “总部收到，现已启动深海应急措施，通知已经下发，潜水部队会在深海中支援你们。” 不多时，对讲机传来女性冷静的声音，七号堡坞的指挥官松了口气，回复道： “七号收到。” 随后，他大声喝道： “所有人，拿出你们的武器，准备血战到底！” 桑乔听见指令后，立刻收起三叉戟，掏出了自己的苗刀，盯着海面，蠢蠢欲动起来。 好期待，不知道海兽是不是和海鲜一个味儿的，他还没尝过呢。 第191章 卫海砍仔 风急天高，大浪滔天，方丈堡坞灯火通明，每个士兵都严阵以待，不仅如此，他们还加强了城墙上的光照，甚至将探照灯的亮度调到最高，俨然成了这海上最显眼的活靶子。 “轰隆隆！” 巨大的幻影触手拍在了七号堡坞的防护罩上，随即便被一发不知从哪里射出的弩箭打得直接消散。 杨栖面色凝重，低声对身旁的许沐道： “等下你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也不要离我太远，只管给我的弩箭附上鬼火就行，我会护你周全的。” 许沐点点头，深知自己如今区区建台境的实力，根本就不够挨上这一下的，因此十分乖巧地在指尖凝出鬼火，往杨栖的弩箭上擦了擦。 “借我一点。”拎着长刀的桑乔顺便凑了过来，许沐便往他刀刃上一指，鬼火顿时在刀身上燃烧了起来。 桑乔朝她微微地点了点头，低声地道了句谢，便混入了亮出各自武器的士兵队伍里，在防海的高墙上分散开来。 照理来说，抵抗海兽的主力应当是藏在城墙里的火炮，但弹药向来有限，再加上平时来讲，大炮的射速其实没有巨兽的反应速度快。 因此，卫海防线的主要战力，实际上还是那些或在水中、或在城头上坚守的武者们。 海风呼啸，海浪汹涌，身处城头的桑乔，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脚下的海面，看见城下的海水，正隐隐有向正中心涌起的趋势，他便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大荒刀术，一刀便向那正要破浪而出的海兽砍去。 凌冽的刀风带着鬼火的加持，与那探出头的巨兽碰撞时，发出像是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鬼火趁机蔓延开来，桑乔这才发现，那正面接下自己一击的海兽，竟是一条巨大的剑鱼！ 这剑鱼身子到底有多长桑乔并不清楚，但光是前面那如同巨剑一样尖锐的上颌骨，都足足有五米之长！ 一旁围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在人群中对着对讲机大喊道： “报告长官，廿五城墙发现十二星细雨剑鱼，请求阵法工程师支援，对大阵防御进行特别加固！” “收到，请廿五号城墙所有官兵，努力争取时间，防止城墙被突破！” 桑乔掂了掂手上的长刀，感觉到刚刚自己那一记刀风，似乎打得不偏不倚，正好削到了剑鱼的突进路线上。 这剑鱼这才没有直接浮出水面，对着大阵进行攻击。 要知道，哪怕只是地球上，一条全长只有五米的凶猛剑鱼，就可以给海洋小霸王大白鲨来个对穿肠。 再看看这里的剑鱼，光是上颌就有五米长，没露出水面的总长到底有多少，桑乔想都不敢想。 这哪里是鱼，这分明是天然的活体攻城利器啊！ 因此，桑乔的心中升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虽然他的铁骨已经逼近了圆满的境界，但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肉体防御力，能和大阵加上城墙相比。 城头上的自动栈桥伸缩延长，给了士兵们更大的行动空间，桑乔却盯着海面，精神力紧紧地追着海水的波涛，自顾自地一路往栈桥的尽头跑。 “上士，你要干什……” 离他最近的士兵看他长腿迈开，直跑到尽头，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大惊，再想出言阻止时，却已经晚了。 因为，桑乔已经从刚刚从城墙中伸长出来、供士兵们落脚的栈桥上一跃而下，单手在一挥，竟在半空中劈出一道猛烈的刀风来。 那刀风没带着鬼火死亡的气息，反而带着一种炽热的光亮，一瞬间便照亮了水下，同时，也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弹射而出的剑鱼身上。 这一刀是桑乔来蓟城前新学的明刀十八式之中的日刀，虽然等级还未到达熟练的地步，但sss级的武技威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原本势如破竹的剑鱼被这一刀砍在了鱼脸上，疼得没有鱼鳞傍身防御的它，在半空中迟钝了一下。 桑乔借此机会，掏出腰间的锚枪，一枪便钉在了细雨剑鱼的上颌骨上。 待到固定好后，他便轻盈得像头猿猴似得，借着锚枪绳索的惯性，再加上刹念步法的加持，在空中晃荡了个三百六十度，竟将锚枪牢牢地挂在了剑鱼那根锋利的长吻上。 锚枪最多可以伸长三十多米，链接锚头中间用的绳子，却是特殊的海兽筋制造而成，因此，纵然是剑鱼，也未能轻易地割断它，倒是给桑乔行了方便。 桑乔好似荡秋千一样，一路从堡坞城墙的一头晃荡到另外一头，还无不冷漠地回头观望了一下，被他打断从水中飞出的巨物。 那剑鱼原本准备一鼓作气，用长吻将城墙捅个对穿，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现在它上颌上的锚枪绳索，就连它自己也暂时挣脱不得。 桑乔回眸望去，手上还握着锚枪的枪把手，只见漆黑的夜空中却逐渐凝起了道道锋利的剑刃，它们聚集在一起，剑尖对着站在城头的桑乔，似乎蓄势待发，只等那一声令下了。 “工程师来了没有？！细雨剑鱼马上就要对我们使用武技剑雨了！” 桑乔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边海上有人见到了巨大的剑鱼后，竟然紧张地向指挥官求援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但他也没空多想，而是握紧了手中的苗刀，看到城墙下奔涌的海水，桑乔的心思忽然一动。 地球之上，海水潮汐是由月球的引力所引到变化起伏的，不知道到了绿星，这条自然规律是否还存在？ 明刀十八式的后九式，据说有月华之力，桑乔调动起月露带给他的能量，不由得在心中斟酌，也不知这号称能借日月之力的明刀，能不能对这大海潮汐有影响？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念头刚刚从桑乔的心中升起时，明刀十八式中的月刀一式便砍了出去。 这次的目标不是剑鱼狭长的上颌骨，也不是它毫无防护的鱼脸，更不是空中悬挂着的细密剑鱼，而是…… 而是剑鱼背后、只在水面上露出了一点端倪的鱼鳍。 第192章 以子之矛 原本在城墙上围观的其他士兵，自然也都没闲着。 他们有的放出武技，试图吸引剑鱼的注意，叫它不要盯着刚用锚枪缠住它的桑乔，结果他们的攻击，却被其他的深海巨兽，半路拦截了下来。 有的士兵胆子比较肥，效仿桑乔将锚枪对准细雨剑鱼的长吻射出。 运气不好的，锚枪没有射中，便立刻放弃了针对剑鱼的攻击，转而去留心其他的海兽。 运气好的，锚枪绳索自然也缠在了剑鱼的身上，只不过看着半空中，那逐渐聚集起来的剑鱼，有的人心中又升起了退缩之意。 现在城楼上的士兵，大多可都借着伸缩栈桥的便利，跑到了方丈堡坞的阵法外侧。 没有阵法护卫的情况下，他们对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剑鱼一发天降剑雨，心中实在是没有底的。 因此，有的人心中才萌生了退意。 就在众人，还在这一两秒之间心思犹豫的时刻，场上却骤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刚刚没有人注意，桑乔一手扯着锚枪，另只空闲的手，却轻飘飘地挥出了一道带着青光的刀风。 那刀风看起来并不如同刚刚的几番攻击那样猛烈，甚至平淡到令人不易察觉，可当空中的剑雨突然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大家又惊愕了一瞬间。 那些原本对着城防军士兵虎视眈眈的剑雨，竟然改变了方向，直直地朝着它们身下的海面快速坠下！ 高度紧绷神经的桑乔见此情形，也先是愣了一瞬，随后欣喜万分，他抬手就拉直了手中锚枪的绳索，双臂使出全部的力气。 似是给自己加油鼓劲一样，桑乔还对着绳子的尽头大喝了一声： “断！” 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收手的其他士兵，突然感觉到手中的锚枪拉力减轻了不少，视线顺着绳索看过去时，众人皆是大惊。 不知何时，那十二星细雨剑鱼的上颌骨竟然突然断开，整条长吻犹如被人从海底拖拽打捞上来的原木，随着惯性的力量在空中摆动着。 桑乔努力地忽略言灵带来的副作用，他忍着额头上的剧痛，手腕一翻，便将那长达五米的天然攻城锤，直接收到了手上。 在场其他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前赴后继的战吼声立刻响彻了海面： “杀！杀！杀！”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释放出自己看家的本领，什么武技都不要命似地往海里甩，一时间，颇有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 也得益于这顿狂轰乱炸似得王八拳，那剑鱼被桑乔断了上颌骨后，直接掉进了海里，和其他海兽一起，暂时不敢直接浮上来了。 这才给了桑乔缓解言灵副作用的喘息时间。 桑乔看了眼储物戒指里，五米多长、还包着一层鱼皮的尖锐大骨头，又看了看隔壁主要防御城墙边上的战况。 那边的电鳗十分狡猾，仗着有大海龟的防御，时不时就要浮上水放次雷电轰炸防护罩，而后便滑溜溜地跑到海龟的龟壳之下接受庇护。 或是再跑到别处城墙外，对着那些刚顺着栈道跑出来迎敌的士兵们放点冷箭，将他们的栈道和人都逼退回去。 这一切都是在那巨大的海龟掩护之下进行的，但城防军暂时对那海龟也没什么办法，既不能靠近它，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打击手段，因此，大家都只能在这互相耗着。 桑乔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剑鱼上颌骨，又看了看在水中悠然自得的大海龟和得意洋洋的紫红色电鳗，心中突然有了个危险的想法。 原本正在用弩箭漫不经心地参与战局的杨栖，突然停下装填箭矢的动作，她若有所思地看了远处的桑乔一眼，正好与他对上了视线。 杨栖眯了眯眼睛，随后远远地朝他笑了笑，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三台……小型无人机。 虽然军方也有在用杨家制造的无人机，不过杨栖手上这三架，可是她做为老板亲自定制的特别产品。 更经久耐用不说，上面还放了她研究出来的“迷彩”阵法，拥有着飞在天上，即使有飞行类巨兽经过，也并不会注意到它的隐身效果。 不过，这玩意由于要刻上阵法，造价不低，还没有投入到大规模生产使用而已，杨栖随身带着，也只是为了偶尔拆开再研究一下。 杨栖旁若无人地盘膝坐地，拿出遥控器，将三架无人机抛到了天上，调整功率后，看着它们越飞越高，对远处的桑乔，比了个“ok”的手势。 桑乔不明所以，不过他盯着三架在三个不同高度上的无人机，突然心中有了可以履行他刚刚疯狂想法的主意。 他将锚枪别在腰带上，悄悄地从城墙上离开，施展起刹念步法，下一秒，脚尖竟踩在了最低的那架无人机上。 其他忙着作战的士兵自然没来得及发现，但七号堡坞的指挥官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切。 一位明明只有凝神境的士兵，此时竟像是有了踏霄境的实力，在空中辗转腾挪，似乎是借着什么外力，竟然在半空中越踏越高。 指挥官用精神力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小子脚底下竟然踩着架无人机，待到他踏上最后一台无人机时，他竟然…… 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根五米多长的尖角大柱子，根据指挥官多年从军的经验来看，那好像是附近海域里，细雨剑鱼的上颌骨……而且还是完整的一根。 “七号堡坞主港区所有作战士兵，全部回到城墙上！” 指挥官的话音刚落，桑乔就瞅准了时机，以一个倒栽葱的方式，抱着那根锋利无比的剑鱼长吻，急急地从半空中坠落而下。 “嘭！！！！” 与剧烈碰撞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阵法的嗡鸣，工程师的声音从对讲机对面传来： “报告指挥官，三级防御大阵已启动，鲁班小队等待下一步指示。” 站在主港城墙上的指挥官抹了一把溅满了海水的脸，看了看此时此刻，正碎成一片一片、飘浮在海水上的巨大龟壳，不由得叹了口气： “做得好，晚饭鲁班小队加红烧肉。” 第193章 枪挑大王八 方丈堡坞的深夜作战，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十点才结束。 这场兽潮规模不大，但也打得十分吃力，桑乔猜测，还是防线驻军的平均实力太低，过分地需要依赖团队作战的缘故。 再加上水陆两栖作战，对士兵的消耗也是极大的。陆地上和巨兽斗智斗勇，好歹还有落脚点，在海上…… 看着那些伸缩栈桥的断壁残垣，桑乔大概明白，华国每笔巨兽流通交易都要收百分之十五的税，那些昂贵的税款都花到哪去了…… 这一场打下来，光是桑乔肉眼可见的伤兵就不下四十个，其中重伤的十余人，若不是这边的士兵都比较团结，恐怕许多人都要丧生海底。 不过也是，华国虽大，可卫海防线这么长，这世上又哪里有那么多踏霄高手，能够跑到第一线冲锋陷阵的呢？ 桑乔将苗刀收回储物戒指里，非常自觉地溜到杨栖身旁，和她们二人一起混在人群里，开始打扫战场。 刚刚兽潮来袭，一些海洋巨兽被武者们合力杀死，剩下的都负伤跑掉了，大海凶险，城防军自然也不可能再追。 三人从城墙上跳下，搭上停靠在城墙下面的快艇，一路从闸关驶出城墙。 “剑鱼的鱼骨，你打算怎么处置？”杨栖可是看见了桑乔一“枪”捅穿大海龟的全过程，那根鱼骨最后被桑乔和死去的海龟一起，收进了他的储物戒指里。 鱼骨是好东西，龟壳虽然裂了，但也是好东西。 不过武者面对巨兽，一般来说穿什么盔甲都没用，毕竟巨兽就算尖牙穿破不了你的皮肤，但光是靠咬合力，也能把人类活活压死。 因此这海龟和龟壳，被桑乔直接交给了城防军，用来加固城墙了。 不仅是海龟，像什么斑纹鳌虾、碧水巨蟹的壳子剥下来，也能做为加固城防的重要材料。 再加上它们都比较难搞，因此，用这些防御性极强的海兽换取军功，还挺划算的。 剑鱼的鱼骨也是同样的道理，要是留下来的话，杨栖可以给桑乔和许沐请来强大的武器锻造师，用鱼骨为原料，打造新的兵器。 桑乔想了想，便转头问了下许沐： “你的武器是什么品级的？” 许沐一双小手还抓着小艇的安全杆，说实话，她有点晕船，因此就算是在补给船上，许沐也没有直接参与过海上的战斗。 “呃，我记得，我记得爸爸好像说是s级的……恶……” 桑乔瞳孔一缩，赶紧过去，一掌拍在了她的头上。 身体被暖洋洋的生命力包裹住，许沐才感觉自己的状态稍微好点，她总算是忍住了想要吐在船上的冲动。 “……”桑乔默默地从怀里掏出储物袋，搞了个晕车药出来塞进许沐嘴里，心中一阵叹气。 当初买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忧虑过度，毕竟杨栖和许沐又不是春游的小朋友，没想到今天在这用上了。 桑乔心说，这要是春游，也真够刺激的，于是他转头又对杨栖道： “那么，这根鱼骨又能做出什么级别的武器呢？” 杨栖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却不显，只是摇摇头： “估计最差也是个a级武器吧，具体能做到哪种程度，还需要看锻造师自己的水平呢。” 桑乔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思索了一下才开口： “要不然，一半交上去，一半我们留下做材料？” 杨栖捋了捋鬓角垂下来的头发，由于要穿军装、戴军帽，她和许沐现在都会把长发盘起来，不过刚刚作战的途中，头发也难免会散下来一点就是了。 “嗯……反正战利品是你弄到手的，还是看你自己喽？你想怎样处理，都随你。” 桑乔挠了挠头：“啊，我以为和以前一样……” 共工小队之前猎兽，拿到什么东西一般都交给杨栖来分配，这是一开始就约定好的团队规定。 杨栖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怎么，还没结婚呢，不用急着把工资交给我管。” 况且拆了剑鱼上颌骨这件事，她和许沐的确没出什么力，全程在后方围观，于情于理，这战利品都属于桑乔一个人的。 桑乔老脸一红，便不再说话，刚好小艇开到战场附近了，他便默默地抄起船上的大网，开始打捞飘浮在海上的海兽残骸。 “邦邦邦！” 小艇暂时停下，驾驶员听见了敲船的声音，便赶忙打开一旁的舱门，放下了梯子。 两名身上穿着黑色潜水衣、披着海草、背上背着气瓶的城防军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他们摘了面罩后，向驾驶员和共工小队敬了个军礼，共工小队回敬军礼后，二人才一屁股坐下。 杨栖见他们身上的水直接把她刚刚坐过的整个座椅都打湿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无语，但想到他们应该就是潜水部队，便也不去计较。 潜水员中身形苗条的那个摘了面罩，桑乔才发现这位原来是个女的，头发都贴在面颊上了。 她随手捋了捋湿黏的头发，长出了一口气，对着驾驶员道： “小乘风，你出来前瞅见静海了没？” 被称作“小乘风”的驾驶员见桑乔已经将网收起，又启动了小艇： “没有啊，静香姐，我也刚开船出来，没看见啊？静海哥没和你们一起行动吗？” 桑乔抛网的手一顿，心说这代号起的好，静香，有没有胖虎啊。 “嗐，别提了。”另一个潜水员也将面罩摘了下来，桑乔瞥了一眼，看他是个留着八字胡的黄脸汉子。 “大海龟出来的时候，首长叫我们潜水部队下海剿兽，也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条细雨剑鱼，把我们给冲散了。” 那八字胡汉子说这话时气哼哼的，剑鱼在水里游动速度太快，再加上还有别的巨兽在，他们抵挡不住，这才和队友被冲散了。 杨栖瞥了桑乔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拉着许沐过去和他一起撒网，打捞海兽的残骸。 “哎呀，你们柏龙小队水下作战经验这么丰富，没准静海哥这会儿都上岸了呢，你俩可别自己吓唬自己啊！” 第194章 潜水部队 方丈堡坞今日公共食堂的晚餐，除了酱油烧新鲜的海兽肉盖饭，还多了些绿油油的新鲜蔬菜和红烧肉。 桑乔默默地嚼着被烹饪的有些老的斑纹鳌虾肉，心说卫海防线的厨师做饭真是简单粗暴，酱油随便烧烧就端上桌了，好好的大龙虾肉，和筋一样难嚼。 但也不是真的很难以下咽，至少味道上还是说得过去的，桑乔一边吃饭，一边在心中如此想道。 三人在公共食堂对付完了午餐，打算回去睡觉，养精蓄锐一下，不曾想三人刚踏出了食堂大门，便遇见了“恰好”溜达到此处的指挥官。 “首长好。”三人立刻敬礼，指挥官也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看了眼桑乔，也回了个礼，四人才松懈下来。 “你们三个，这是刚吃完饭啊？正好，我有事想和你们聊聊……” 五分钟后，被带到潜水部队训练区的三人面面相觑，指挥官反倒是乐呵呵地领着他们绕过了训练区，上到了三楼，敲开了一间没有写门牌号的办公室大门。 “老崔啊，这三个兵，就是今天用剑鱼骨刺穿大王八的那支小队！” 正在办公桌旁擦眼镜的秃头男人一听这话，顿时从椅子上蹦起来，把眼镜戴上，两步的功夫就冲到了共工小队三人面前。 “哎呀，老钟啊，来都来了还客气什么，三位小同志，快坐，快坐。” 桑乔看着他肩膀上中校的肩章还有点懵，这位不知名的领导，是一点长官的架子都不摆啊，不仅把他们摁在沙发上，还亲自到饮水机边上接了五杯水。 “哈哈，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我们潜水部队没那么多规矩，来来来，喝水喝水，我再给你们拿点水果去。” 杨栖一瞥钟指挥官的神色，就知道这回恐怕是要给他们仨调岗进潜水部队里，不过他们下个月就去海城报到了，现在给他们调岗……意欲何为啊？ 没多会儿，脑袋一片光亮的崔长官端着一盘橘子过来了，他将水果放在桌子中央，挨个往他们手里塞： “来来来，吃吃吃，别客气，这可是好东西，预防出海病的……” 绿星上所谓的出海病，就是地球上的败血症。 虽然华国和地球上的华夏人一样爱好种地，方丈堡坞也有自己的温室。 但是早期的武者们，除了习武对抗巨兽，出海时往往志得意满，觉得猎海兽足以充饥，又不擅长种菜，因此对补充维生素这件事，一开始是不上心的。 再加上早年科技发展的不咋地，风浪又大，寻常补给船运输困难不说，花的钱也不少，大家便尽可能多的运输武备军需和粮食，哪里有多余的地方分给不起眼的瓜果蔬菜呢？ 等到了后面，卫海防线的士兵们，驻守得时间越长，身体便越来越差，大家才发现问题。 虽然这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不过对于橘子等等水果重视的传统，倒是流传到了今天，还一直保持着。 毕竟气候在这摆着，驻守堡坞的人又多，多一个人便是一张吃饭的嘴，温室又哪来的那么多的地方，去种水果这种东西？ 因此，新鲜的橘子，在方丈堡坞，可一直是紧俏货。 桑乔也不客气，拿起橘子剥了就递给杨栖吃，反正他们也就在这待一个月，没必要和这的长官打好关系。 那崔长官也不介意，而是笑呵呵地问道： “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你们几个，是从燕城调过来的？” 杨栖微笑着回应道：“报告长官，我们是燕城西北部军区来的。” “哦，西北部军区啊。”光头长官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对这个地方，他还真是一无所知。 毕竟他常年在海上，又哪里知道，千里之外的京都燕城，凡是西北军区出来的，四成都是燕大的志愿军呢？ 况且，这队里一个分神境，一个凝神境，到学校当老师都够格了。 再加上他们三个的调职资料，第六司派出去前，为了保密都做了点手脚。 这帮老兵自然也想不到，共工小队这三个人，都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呢。 “我看你们小队，对付海兽很有一套，配合得也默契，看来也都是猎兽的老手了，不过，在城墙上打海兽，是不是很憋屈啊？” 杨栖倒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苦恼： “长官说得不错，我们在海上的战斗经验还是太少了，往后还需要长官多多指导，才能继续守好咱们卫海防线呀。” 明明是拍马屁的话，从杨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都是不卑不亢的气度，这让虽不通世事，却也算个老油条的桑乔心中有些感慨。 可能这话从杨栖这种传武世家出身的人口中说出，就是给别人长脸吧，桑乔心中默默吐槽道。 “哈哈，哪里哪里，大家都是青年才俊，咱们城防军的后起之秀，这保家卫国的重任，往后还得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老崔长官大手一挥，一边笑着一边啪啪啪拍桑乔的肩膀，桑乔倒是没啥感觉，这秃头长官眼底却又是一亮。 这么结实的小伙子，来他们潜水部队正合适啊！ “咳咳，咱们闲话少叙，老崔我也就不卖关子了，这眼下啊，就有个让你们提高自己的机会，最近兽潮频动，咱们潜水部队啊，正是用人之际……” 卫海防线的军种最为齐全，其中潜水部队和普通部队一样，都是海战的主力之一。 原因也很简单，现在华国卫海防线武装，大多是依靠着船只。 而在海面上，总有武者打不到、看不见海兽的时候，这种情况下，潜水部队就是一股重要的军事力量。 他们会负责揪出海底的巨兽，随时将海下的情报反馈给总指挥部，顺便也会参与围剿兽潮的任务。 总之，在桑乔的眼里，这卫海潜水部队，可以称得上是除了第六司外，城防军当中的特种部队了。 毕竟在高强度的水压之下，还要进行针对海兽的打击作战，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第195章 潜水初体验 加入潜水部队这件事，共工小队自然不能自己拿主意，因此，杨栖表示要先好好考虑一下，小队内部统一意见，再做决定。 其实哪里是统一意见，而是向上峰打报告去了。 毕竟他们是因为第六司和元帅的任务才来卫海防线的，如果发生了任务纲要之外的状况，当然要向上级汇报。 虽然，至今为止，桑乔也不知道，他们来卫海防线的具体任务，到底是什么，但反正沟通上的事都是杨栖在做，他只管执行就是了。 “……唉，可真是麻烦呢。” 和元帅结束了特殊的远程通讯后，杨栖捋了捋头发，叹了口气。 自从军部高层那帮老家伙们，知道了她们共工小队既有治愈系武者又有鬼系武者后，使唤他们真是毫不客气，什么麻烦的任务，都敢往他们身上推。 看在他们共工小队要是自己上异星花费会很昂贵的份上，杨栖决定忍了，毕竟通过军部上天不用报备，还不用杨家自己花钱。 需要付出的，也就是帮第六司和军部做点事而已，从等价交换的角度来说，倒是也不算亏。 “不好不坏的消息，我们要接受潜水部队的邀请，并且，半个月后的调令依旧会如期下达。” “……”桑乔沉默了，好家伙，军部这是让他们共工小队来蹭免费的潜水训练吗？ 可真够狠的，他腹诽道。 人家专心致志调教了半个月的兵，军部发了一张纸，就给调到海城或者嘉城去了，妥妥一个为他人作嫁衣裳，真不愧是你啊，第六司。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却没说啥，只是点了点，看了眼许沐： “对她来说，会不会勉强？” 杨栖单手抱着胳膊，修长纤细的食指卷起了鬓角的头发，她扫了一眼正不断打哈欠的许沐，笑道： “放心吧，人家可是魔鬼训练营特训出来的，那边要是下水进行深潜训练，除了给你讲注意事项外，可是一件防护服都不会给的。” 不然，杨栖和军部咋可能心这么大，把一个政府官员家的建台境独女，就这么从燕城带到卫海防线上来？ 共工小队一波三折，从补给船的运输队伍到方丈堡坞的正规军，再到正规军下属的潜水部队。 一个月换岗三次，虽然在城防军里不算罕见，但也挺……频繁的。 三人休整了一夜，向方丈堡坞的直属上级汇报后，便去了潜水部队报到。 在桑乔眼里，绿星潜水部队的基础训练其实和地球上的潜水员训练没什么两样，不过潜水部队的氧气罐里，装得却不是氧气，而是……某种海草。 这种海草可以直接将人类呼出的气体转化成氧气，在桑乔眼里，它神奇得像是销售员嘴里，空气净化机的过滤罩一样厉害。 因此，潜水部队背的氧气罐，与其说是氧气罐，不如说是个微型的海底生态瓶，甚至是造价便宜、不需要看储量上限和更换的那种。 “不过，明年咱们潜水部队要扩充人手，为了方便大家的训练和工作，氧气瓶里的海草，是需要咱们的战士自己去海底挖的。” 带共工小队训练的教官，曾经也是卫海防线潜水部队的老战士。 不过连年征战，他的队友们死的死，残的残，他伤怀战友，又不愿意再找新的小队，后来才调到方丈堡坞，做了训练的教官。 “这边是你们的潜水服，你们换上之后，都到训练台这边集合，我来带你们下水，都体验一下。” 纵然身体强度逆天如武者，下海这件事也是需要慢慢适应的，毕竟若是普通人瞬间下到四百米深的海底，可能会被直接水压挤死，武者嘛…… 就算穿了潜水服，也不会好到哪去就是了，最多保证不会当场去世。 桑乔戴着防水通讯机，看着黑漆漆的海底，心想得亏潜水部队都是武者，可以用肉眼和精神力观察水底。 不然，在海下戴探照灯之类的设备，那在海兽眼里，简直就是活靶子。 “我教给你们的手势，还有通讯机震波，都记住了吧？” 教官戴上潜水面具前，最后问道。 “记住了。” “好，那么启动程序。” “嗡！” 面前的地板发出开启时的轰隆声，声音震动得海浪拍打在他们的脚下，共工小队按照教官的指示慢慢潜入到海里，试图习惯一下海下的环境。 桑乔潜入水下，才发现脚下这与其说是海底，不如说是被方丈堡坞框起来的巨大水箱。 好在，这巨大的“水箱”，是夹在两座岛屿之间的海峡构建而成的，水箱虽然独立出来，但海峡两侧都有坚固的闸关，一般来说，海兽是游不进来的。 桑乔在水中浮动，有意识地用自己的眼睛适应水下的环境，他这才发现，两岸全部都是石头和岩壁，就连零星的海草都没有。 整栋水箱空荡荡一片，和个水下禁闭室一样。 不远处的教官朝他们招了招手，用通讯器打出了“跟我来”的信号，三人便过去，和教官在水箱里游上了一圈。 “你们尝试着对战一下，我会在旁边看着你们。” 一般来说，水下说不了话，也很难听见人发出的声音。 因此，城防军除了发明了一套简单的交流手势外，还给潜水部队配备了特制的通讯器，用音波震动来传递较长的文字信息。 在桑乔看来，这套通讯方式，倒是有点像摩斯电码…… 当然，他也不理解，真的进入水下遇见海兽后，真的有时间打摩斯电码通知其他人吗？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深究这件事，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战场上的状况瞬息万变，总归每个小队都会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来传递消息。 趁此机会，桑乔和许沐也在水下切磋了一番，杨栖自然是不参与这种活动的，而是在一旁安静地观察。 令人欣喜的是，许沐的鬼火在水下依旧能够燃烧，只是传播速度没有陆上那么厉害了。 另外，武技的使用方面，因为水压影响，大家的兵器招式都略微会有点迟缓，其他的武技倒是没什么影响。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共工小队安心了。 第196章 人鱼和鱼人差别还是蛮大的 就这样相安无事训练了一个星期，共工小队接到的潜水部队第一个任务，竟然是下海挖点海草。 “虽然这个任务不算难，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这附近的海兽，尤其是你们这些大小伙子，别看见个上面不穿衣服的女的就往它们跟前凑……” 桑乔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看了眼杨栖，杨栖只给他比了个口型，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人鱼。” 他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在桑乔的观念里，人鱼这种奇幻的生物，都是靠着声音诱惑水手，哪还用赤裸上半身直接色诱男人…… 呃，但毕竟这也不是地球，兴许绿星人鱼的风俗就是这样呢？ 桑乔面无表情地扣上了面罩，停止了自己的臆想，待到三人潜入水底时，海面下的闸门才再次打开，参加这次任务的潜水作业员鱼贯而出。 其实挖掘海草的地方，距离这里也不算远，不过周围的石头较多。 这里气候没那么温暖，也没个珊瑚什么的，桑乔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带毒的带刺的藏在珊瑚丛里偷袭，只管完成任务，挖他们的草就行。 只是，挖着挖着，他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桑乔身体僵了一下，随后并未理会，继续挖草，可他的精神力却外放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久违地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警报，有鱼人潜伏身后，请不要转头，小心提防。】 桑乔心头一震，默念起空星箭的口诀，从自己的上方凝聚出一道水箭，直奔身后扎去。 同时，他的脚下迅速踩水，一个冲刺和身后的东西拉开了距离。 桑乔身形一扭，才看清楚拍他肩膀、骗他转身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看，桑乔倒是愣住了。 在他身后拍他肩膀的，说是鱼不像鱼，说是人也不像人，说它是儒艮吧……它比儒艮还奇怪一点。 总之，这被系统称作“鱼人”的生物，长着鲶鱼般的脑袋，海豹一样的下肢，除了腰部以上有点像成年女性的躯体，顺便还有两条胳膊一样的鳍，其他部分可以说和人类二字毫无关系。 桑乔在心里嘴角抽搐，就算男性武者精力旺盛，也不至于看见个鱼脑袋的类人生物就往上凑吧？这是有多不挑？ 只是迟疑之间，那鱼头人的身影突然在他眼前变化了起来，他眼瞅着那鱼脑袋逐渐消失，变成了个五官立体、红发过肩的大美女。 又看着那像婴儿小手一样的短鳍，逐渐变成白皙细长的胳膊和手，就连那赤裸的上身，都扣上了用漂亮贝壳制作的胸罩。 再看那原本灰扑扑的海豹下肢，竟变成了光泽诱人、十分窈窕的青色鱼尾巴，就连上面的鳞片，都好似悉心护理，打了蜡一样。 桑乔眉头皱了皱，掏出储物戒指里统一发放的制式武器三叉戟，想起了潜水部队统一教过的水下武技，一个激流突刺就扎了过去。 笑话，区区这种程度的幻境美色，还想迷惑他？桑乔心说，自己又不是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水手。 况且，他灵魂还是个女人呢！就算把那两片贝壳扒了给他看，他也不可能因为区区这种程度就燃起欲望啊！ 桑乔在心底刚吐槽完这奇怪的鱼人就拿这个考验干部，不曾想那鱼人竟然身形闪烁，模样又变化成了别的样子。 这次再变，就不是红发女郎了，而是变成了一位有着灰金色头发的女性。 那头灰金色长发如绸缎般散落在她的背上，原本丰腴的身材也变成了纤细的模样，就连那青色的鱼尾，都逐渐变成了奶金色，在这漆黑的水下闪烁着微微的金光。 如他所愿，贝壳消失了不说，桑乔是看都没看，但那东西的脸，却变成了杨栖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庞。 少女的发丝在海水中飘荡，似乎是为了更符合桑乔脑海里的印象，那白润的少女竟还略带羞涩，用胳膊和手掌，遮住了胸前的重要部位。 桑乔：“……”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脑海里对杨栖的那些旖旎念头全都赶了出去，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心中默默想道：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再敢顶着她的脸诱惑我，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星球上。” “咔嚓。” 顷刻间幻境破碎，不知为何，那只原本还悬浮在桑乔二十米开外的鱼人，此时如同一颗鱼雷一样，逃命似的快速游向了远方。 桑乔赶紧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没在附近发现其他强大的海兽。 再看正在水下作业的其他潜水部队成员，注意到他这边情况的，都在游过来，没注意到的则是停留在原地，继续挖海草。 桑乔这才松了口气，一转身就发现杨栖刚好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感觉怎么样？” 当然，她用的是手势，毕竟大家都戴着氧气面罩，就算说话也听不见。 桑乔只是点了点头，而后握住了她的手，指了指那鱼头人逃跑的方向，比了个手势问： “放走它，没问题吗？” 杨栖摇了摇头，不过这次桑乔没读明白，对方是在说她也不知道还是真的没问题，但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游到海草附近挖草。 桑乔不知道的是，他被鱼头人奇怪的能力拖进幻境时，杨栖便第一时间游了过来，她到的时候，桑乔恰好恐吓完这条鱼人。 也不知道是他恐吓的原因，还是杨栖瞥了一眼鱼人的原因，那鱼人几乎是在杨栖刚打算做点什么时，便立刻逃跑掉了，可以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溜得十分干脆利落。 这类鱼人，卫海防线外的海域里，往往只祸害一些落单的人类或是海兽幼崽，再加上它们所用的武技技能，甚至都不需要精神力波动，导致它们的每次捕猎行动，都令人防不胜防。 不过好在鱼人并不会聚集起来捕猎，跑得又太快，肉又难吃，身上也没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除了潜水部队，基本上也不会有别的部队会遇到，造成的损失也不大。 因此，它们才得以在这片海域生活，压根就没人管。 第197章 擦肩而过 在方丈堡坞训练了半个月，一纸调令下来，共工小队又坐上了返回蓟城的船，他们要从蓟城坐飞机到海城去。 走之前，潜水部队的崔长官自然是依依不舍，可上级的命令下来，就算是截胡他训练好的兵，他也没辙。 因此，在方丈堡坞服役了才一个月的共工小队，就这样回了蓟城。 接应的船只抵达码头时，蓟城已经是傍晚，现在正值初夏，站在码头上看日落的美景，也别有一番意趣。 就是共工小队没什么时间欣赏点评一番，他们急着要去机场，离了码头就要开车过去。 蓟城志愿兵的巡逻小队，就是在这个时候刚好巡逻到这里的。 天光略显昏暗，桑乔打开车门，先让杨栖和许沐上去，等他长腿迈上车子，侧身关闭车门时，正与巡逻到此处的田禾视线对上。 “啊？”田禾呆滞了一秒，她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桑乔，刚要打声招呼，车子已经启动开走了。 “哎，指导员，刚刚那车，是咱们蓟城城防军部队的吗？” 她压低了声音，戳了戳正好站在她前面的指导员，其实也就是上学时学校里的班主任。 “不知道，看车牌应该是。” “诶？可我怎么在上面看见燕大的学生了，燕大是有志愿军来咱们蓟城的军区执行任务吗？” 指导员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眼汽车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这车走的方向，应该是去机场吧。” 田禾回头看了一眼，那车子已经隐没进了夜色里，只留下个尾灯的红色点点，要不是武者视力好，她可能连这个红色点点都看不清楚。 “真是好久没见到了啊……”她喃喃自语道。 “刚刚那个女生，你认识？”坐上车后，杨栖自然没有捕捉到桑乔一闪即逝的走神，便随口问道。 “嗯，高中的朋友，关系还行。” 虽然还行，不过这几年没怎么联系了而已，桑乔心中想道。 毕竟他上学的时候忙着学习和练武，现在离开了学校，却还在城防军里忙着修行和任务，哪里有时间和曾经的朋友叙旧呢？ 不如说，要不是今天见到，他差点都把田禾这号人忘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看到她的脸，感觉有些眼熟……” 杨栖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她和田禾真就是一面之交，在云城念书时，放学也偶尔见过，因此有点印象。 二人不再多言，顶着晚霞坐上了去海城的飞机，不到后半夜，飞机便降落在了海城的机场。 抵达海城当晚，接受调令的机关单位早就下班了，三人被安排到了外面的酒店暂住一晚，第二天早上，等相关单位上班，才办完了手续。 但是，共工小队并未立刻赶往嘉城，他们接到的指令，竟然是…… 先在海城原地休整一周，再出发去嘉城。 也就是说，上级不知为何，给他们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可以自由活动？ 接到命令后都给杨栖整不会了，她甚至怀疑了一下，其中是否另有猫腻，但是读取了发布命令的人员记忆后，也没看出来什么，因此她也没啥头绪。 “算了，既然元帅那边都没有下达调令，让我们原地休息，那这一个星期就先修整一下吧。” 杨栖打完电话回来，对正坐在酒店里发懵的桑乔和许沐如此说道。 “那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好好玩一星期了？好耶！” 许沐欢呼雀跃了一瞬间，下一秒就被杨栖泼了瓢冷水： “玩可能有点困难，不过按照上级的意思，你可能需要好好修炼，冲击一下凝神境喽？” 杨栖看了看手表，十分无情地判了许沐无休徒刑，许沐一听这话，顿时小脸就耷拉了下来。 “啊啊啊啊，为什么啊！”做为共工小队唯一一个还需要杨栖的精神力戒指保护的宝宝，许沐不由得抓狂道。 “嗯……大概是怕你真在卫海防线上出什么事情吧？你就好好努力一下，争取在调令下达前冲击到凝神境吧？” 抗议失败的许沐蔫嗒嗒地瘫倒在床上，桑乔默不作声地瞥了她一眼，杨栖却浅浅地伸了个懒腰，转头对他道： “因为我们这次是休假，海城的城防军方面，并没有给我们准备落脚的宿舍……因此，咱们三个只能在酒店住一个星期哦。” 桑乔点点头，反正也不用去军队里上班点卯，对他来说，住哪都一样。 “所以，你先把行李收拾好，我去升级一下房间，三人标间……怎么想都不太方便吧？” “好。” 桑乔应了一声，十分自觉起身地将三个人的行李都收拾起来，杨栖则下了楼，等她带着客房服务员过来时，桑乔刚刚将行李都收拾好了。 “三位，请随我来。”客房服务员态度恭敬地将三人领上电梯，用卡刷到了顶层的总统套房里，简略地介绍了一下设施，便在杨栖眼神示意之下，识趣地离开了这里。 总统套房有两间卧室，一间会客室和一间厨房，每间卧室里都有单独的卫浴，甚至还有按摩浴缸。 许沐站在落地窗前，不由得惊叹道： “好厉害，不愧是海城最好的酒店，设施和风景都是一流的。” “嗯，顺便一提，那间卧室就分给你住了哦，有什么需要记得打前台的电话……或者等第二天他醒了再说。” 许沐一听自己单独占一间卧室，顿时星星眼地跑了进去，在总统套房的大床上，抱着枕头滚了三圈。 “……那我呢？”卧室只有两间，桑乔有些疑惑，他倒不是没想过和杨栖睡一起，就是…… 呃，许沐还在这，是不是不太好？ 杨栖略略挑眉，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了些微妙的揶揄： “你要是想睡客厅的沙发，我倒是也没有意见，还是说，你在害怕和我共处一室？” “……”桑乔轻轻咳一声，面色古井无波，说出来的话却看起来没头没尾： “因为不知道这里隔音怎么样。” “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198章 强行挽尊不可取 杨栖天资聪颖，对武技参透速度极快，别人要花十天才能够到达熟练程度的武技，对她而言，可能只需要一天、甚至是一个小时。 因此，养生术这门特殊的武技，虽然她的确花了挺长的时间，熟练度才到大成，但是……那不是因为没有那个每天都能练的条件嘛。 只不过，她忘了一件事，养生术这个东西…嗯，到了大成阶段，只有一个人练是不行的。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写这本武技的李锐，从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有人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抵达进大成境界。 按照她的思路，要大成境界，最起码双方都得在一起四五年了。 这四五年的磨合中，就算有一方一开始不会这门武技，慢慢地也会在不断地相处里参悟到其中的奥妙，自然能够轻易地实现双方都受益的结果。 然而，偏偏出了杨栖这么个妖孽，在短时间内就参透到了大成境界。 因此，第二天早上，桑乔起床去卫生间时，觉得自己都有些腿软。 “呼……” 开闸放完了水，桑乔从马桶上站起，冲澡的时候用急救拳给自己的身体治愈了一下，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而此时的杨栖，已经披着睡衣，刚撂下打给前台的电话，神采奕奕地招了招手，拍了拍身侧的床垫，叫他过来。 桑乔面色一苦，后悔自己没带件衣服进卫生间，因此现在身上只有件内裤，但他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坐下时讷讷道： “许沐好像已经起了，而且现在是白天，会不会不太好……” 杨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她的嘴角，又挂上了恶作剧般莫测的微笑。 “我只是刚刚和酒店叫了早餐而已，难得来海城一趟，上峰又给批了休假，你不打算好好逛逛吗？” 桑乔一听这话，倒是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与其说是整只手，不如说只有指尖在触摸大腿上的皮肤。 桑乔僵硬地扭过头，看着杨栖似笑非笑的脸，心中燃起的不是要将对方就地正法的男子豪气，而是想起了昨夜他被杨栖压在身下时的场景。 遭不住，真的遭不住啊。 一个小时后，如今已经一米八三的猛男瘫软在床上，而杨栖已经穿戴整齐，拉开门前还提醒了句： “再不起来的话，我可不会给你留早饭哦？” 桑乔喉结滚动，目光涣散地比了个十分钟的手势，杨栖便离开了房间，出去享用总统套房特供的早餐了。 看着房门关上，桑乔翻了个身，看向已经洒满阳光的薄纱窗帘，突然想起刚刚好像没带雨伞…… 算了，他都这样了，真的一滴都不剩了，估计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中奖，桑乔心中暗想道。 随后他打了个哈欠，决定睡五分钟再起床吃饭。 海城的大街繁华而忙碌，车辆川流不息、行人一派祥和的感觉，让桑乔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地球上待着。 “海城虽然临海，城市内部又有河网交错，但因为是离卫海前线最远的沿海城市，再加上周围又有五座卫星城分担兽潮压力，所以，这里经济发展的最好，生活也最和谐。” 杨栖走在大街上，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是在说给桑乔听，不过，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桑乔一般都不会吭声或是回应就是了。 毕竟他也不确定，杨栖到底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如果打断对方的思路就不好了。 “据说除了燕城外，这里也有华国规模最大的异星研究院和基地，不过研究院的地址都会保密，就连我也不知道在哪。”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江边，这条江被海城人称之为“泸江”，也是金河的支流之一。 杨栖手扶着栏杆，遥望着河对岸颇具特色的各国建筑，若有所思道： “我听说泸江在海城建成之时，早年生活在这的巨兽都被铲除了，因此江里现在除了通航外，还养着一些正常的可食用鱼类，貌似也算是海城的一大特色了。” 桑乔暗自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今早的酒店早餐里，就吃到了这泸江新鲜捕捞的青鱼做成的青鱼面，在这个正常鱼类很少的时代，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奢侈品了。 鱼常有但鲜鱼不常有，桑乔砸吧砸吧嘴，心里还在回味鲜美的青鱼面时，杨栖又开口道： “你看那座房子，怎么样？” 桑乔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发现她指的是江对面的一座沙石洋房，这房子颇有意大利文艺复兴式建筑的味道，不过仔细看去，细节上还是略有不同的。 他摸了摸下巴，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地球时，进入到这种建筑时的体感，随后才点头道： “外面看着不错，内部采光可能不太行。”如果有个壁炉应该会很惬意，他心中暗想，不过嘴上没说。 毕竟一般来讲，华国人可没有建壁炉的习惯，至于国外……呃，说实话，桑乔对于绿星其他国家的了解，仅限于高中课本上那薄薄的三十页世界史。 因为现在国外乱的不行，民生比地球二战时期还凋敝，有的文明都要出现断代了，更何谈叫别的国家了解他们？ 相比之下，华国简直就是绿星上的乌托邦。 杨栖点了点头，无所谓道：“反正也不会来常住，待会儿我们坐船过江去看看，价格合适的话就买下来。” 桑乔：“啊？”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要买房了？ 看着桑乔一脸的迷惑，杨栖笑着解释道： “总不能每次来海城都要住酒店吧？这件事也怪我，我昨天才想起来，我在海城没有房子。” 虽然没在海城买房，直接原因是她不想见到糟心的继兄而已，现在继兄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她对海城也没那么排斥了。 “……”桑乔只觉得打扰了，这就是燕城传武世家出身的大小姐吗，这一整栋六层楼的文艺复兴建筑，居然说买就要买？ “我有些好奇，你在华国有多少套房子？” “嗯，让我算算……不多，算上云城的，也就七十来套吧？” “……” 第199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作为城市防御措施最严密之一的海城，其经济发展和城市化的水平，自然也远超其他的城市。 桑乔在海城看到地铁时，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了符合城市的人类文明发展。 “一般来说，城下不挖隧道，主要是为了防止地铁干扰城市大阵的稳定，不过海城有华国最先进的研究团队，想必建设地铁时，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杨栖手中捏着地铁月票，看了眼上面画出来的线路，若有所思道。 虽然整个海城只有三条地铁线，但对于海城的普通人而言，也提供了一定的交通便利。 现在的地铁还是由官方经营的，因此物美价廉，就是人流量有点太大了。 看着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桑乔有点摸不到头脑： “要不，还是出去开车吧？” 这里人挤人的，堂堂杨家家主，又不是没那个条件，吃这种社畜的苦干什么，再把杨栖挤到了，可如何是好？ 杨栖摇了摇头，无所谓道： “不着急，等下一趟再上吧，我还没有搭过城市的公共交通呢。” 准确来说，海城的地铁可是华国独一份的公共交通设施，已经和打卡景点差不多了，杨栖当然要体验一下。 桑乔闻言只是点点头，倒也没说啥，不过他突然回忆起上辈子在一些发达国家乘坐地铁的时候。 呃，看海城地铁人这么多，安检又很严格，应该不会有藏毒的、带枪的或者在座位上排泄的神经病吧…… 杨栖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看到脑海中桑乔回忆起的画面，心中很想吐槽一句离谱，但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讲。 下一趟车很快进站，这次地铁上的人明显少了一些，至少没再像罐头一样地人挤人，不过还是没座位。 桑乔比杨栖高出一头，一手抓着地铁的栏杆，一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扫过车厢里，只看到了二十多号人的脑瓜顶，便收回了视线。 车辆启动，二人都是武者，并未因为惯性而东倒西歪，只是静静地听着地铁动车穿越隧道时发出的噪音。 “这个加速度和冲击力……” 噪音环绕之下，杨栖突然开口，似乎在喃喃自语： “嗯，应该至少能把淬体境武者撞碎吧？” 桑乔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列车飞驰时，他倒映在玻璃上的脸，依旧平静得像被雕刻过一样。 令人心烦的噪声逐渐停歇，桑乔决定假装自己没听见刚刚杨栖说过的话。 车辆再次启动，下一站是海城有名的江底隧道，桑乔还稍微期待了一下，能够看到像水族馆中海底隧道的场面。 比如蔚蓝的水，绿色的水草，各式各样的鱼…… 结果，除了一些鱼和长得有点事故的江豚，他啥也没看见。 “……”桑乔心中惋惜，又觉得自己幼稚，这里又不是“和平”的地球，不可能随处都可以见到珊瑚和鱼这种东西。 况且，这些生态圈里不起眼的小玩意，要是投放到绿星上，指不定要变异成啥样呢。 人对美好事物都是有些向往的，更何况是一直追求普通人生活的桑乔。 不过，没看到绝美水景这回事，很快就被他忘在了脑后，因为他和杨栖已经到站了。 “走吧，看看新房去。”杨栖捋了捋鬓角的长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起走出了车站。 桑乔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想起昨日和前日二人一直待在一起，心中还在奇怪，杨栖什么时候联系的买房？ 走到那栋颇具西方老钱风格的楼前时，桑乔的神思还有点恍惚。 这里的建筑不像是课本上看到的华国古建筑，更像是他印象当中地球上地球西方才会有的东西，就这么突兀地伫立在泸江的沿岸。 “听说这是一二百年前，从西方大陆来的航海士在这里建的房子，不过后来他们的国家因为内斗覆灭了，原本的移民也都离开了这里，只有装修精美的房子留了下来。” 桑乔点点头，他倒是因为从课本上学过，对这段历史有所印象。 当年的航海士来这里倒是存过侵略殖民的意思，不过最终，还是落到了武者与武者间的较量上。 最终华国没输，但是也没赢，双方各退一步，外国来的航海士被赶到了还没形成大城市的海城，在这里替华国人开荒造城，互通贸易，守卫海疆。 直到那些人老家后院起火，一部分移民都离开了这里，当然，不是为了拯救祖国，而是被祖国的人骗回去了…… 最终，原本的国家也因为内乱和外部巨兽的攻击而覆灭，离开的移民也不再回来。 剩下的那部分移民的后代，则舍去了原本的国籍和身份，从此只说华国语，只当华国人了。 桑乔看这段历史的时候，深感匪夷所思，不过放在课本上也就寥寥几句话，便覆盖了一代人的一生而已，他也没有心情去考察那时人的心态。 街道上人来人往，纷纷扰扰，杨栖走到她相中的那栋楼面前，看着周围来往的人群，先绕着这栋建筑转了转。 “哎呀，看起来房间很多的样子，外围墙体也有些老化了，到时候可能要重新维护一下吧？” 桑乔暗自点了点头，想起了杨栖自己的家里装修风格，突然觉得有点意外，这栋看起来至少可以开五个单元的洋楼，可一点也不像是杨栖的审美啊？ 杨栖则是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六层楼的房子，又带着桑乔转回了正门，上下打量了一下雕花的铁门后，抬手摁了一下门铃。 “来了来了！” 铁门后传来女子明媚爽朗的声音，桑乔一听这声音，顿时眉头皱了皱，他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杨栖的脸上则挂起了那副经典的皮笑肉不笑的笑意，看着一头红发的女人打开铁质的大门，朝他们打招呼的同时，也在打量他们。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桑乔的脸上时，停顿了一秒，随后又迅速移开。 桑乔听着她打招呼的声音，冷冷地盯着一头红发、有着四分西方人长相的女子，原本还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面无表情地朝她点了点头。 他想起来在哪听过这女人的声音了，这不就是那天在阵法里，说要介绍他做圣子的异灵会分神境吗？ 第200章 打架也要分场合 拖鞋纷乱的哒哒声在空旷的房屋内响起，三个人中两个各怀鬼胎，两个有说有笑，一时间，这座老房里的气氛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和平。 “杨小姐，你看，这里的风景最好，站在窗前就可以眺望泸江，拉开窗帘阳光也十分通透……” 杨栖似是非常耐心，静静地听她说完，才开口道： “陆小姐，我听挂售房屋的介绍人说，这里是您祖先留下的家产？” 红发女子微微一愣，随后，脸上带上了不达眼底的笑意： “是呀，据说我的祖先是从西洋凯岛来的，这栋房子就是那时建成。” “不过嘛，我们这些子孙后代，也逐渐没了经营的心气，这么大个房子，就几个人住的话，又很浪费，只好卖给识货的人了。” 杨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四处打量了一下，桑乔默不作声地看着红木地板和包了木边的窗户，又扫视了一圈四周的装潢。 放在前世的地球上，这房子里的装修就是妥妥的南欧老钱风，不说别的，从这在华国少见的地毯花纹，就可以看出宅主人曾经的身份。 再看看陆小姐这一头天生的张扬红发，只有几分相像的华国人面孔，桑乔猜测，这位陆小姐，八成就是那波移民的子孙后代。 杨栖只是笑笑，顺着陆小姐的指引，看向了窗外的江景： “这的风景不错，地段又好，陆小姐从祖辈手中继承了这么大的房子，纵然没几个家人住，就没想过开个餐厅什么的，应该也能赚不少吧？” 陆小姐撩了撩额角垂下来的红发，脸上的笑意莫名显得有些轻浮： “哎呀，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我哥哥在安城做生意，现在急需要钱，虽然舍不得，但我又要搬走和哥哥一起住，所以只好卖啦。” 杨栖点了点头，红发的陆小姐也没看出来她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只是见对方识趣地没再多问，她也没有继续再说点什么。 看完房子，交了钱，三人就去办了房子的过户手续，等到事情结束，三人回到房子里，陆小姐直接将钥匙交给了杨栖，随后拎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直接打算离开。 虽然桑乔一副冷淡的呆样，但陆西可记着对方这张脸，自然也记得，这个男人被她送到燕城异灵会分部后，那里遭遇的灭门级别惨案。 不仅仅是灭门，驻扎在那里的所有人，连灵魂都被人抽掉搅碎，他们的人想用搜魂的方式锁定凶手都做不到！ 陆西探查过桑乔的身体，知道他的先天武技和灵魂系没什么关系，但也清楚，这男人的背后，绝对有庞大的组织和靠山撑腰。 不然，仅凭一个人，绝不可能一夜之间便将整个异灵会分部灭掉。 她倒不是没怀疑过这个叫杨栖的女性，不过根据内线的调查，异灵会猜测这位杨家家主的先天武技，大概率是读心术，虽然听起来很有用，但在实际战斗中也没什么用。 古往今来，能够拥有读心术的武者，只能通过接触别人的皮肤来读心，若是领域展开，陆西身上戴的检测器也会提醒她。 因此，陆西在出售房屋时，一直有意识地和杨栖保持一定的距离，防止她接触到自己。 等到手续办齐，陆西也不管桑乔有没有认出来她，直接拿着钱提桶跑路。 她这次来海城卖房，也的确是为了支持哥哥的事业，不过不是做生意，而是为了重建异灵会的燕城分部。 因此，少生是非地筹钱，才是头等要紧事，陆西可不会本末倒置。 等到陆西交了钥匙要离开后，桑乔便立刻低声道： “这人十有八九是异灵会的。” 杨栖点点头，她早就知道了，这女人当初在燕城的小巷里掳走桑乔，又立马去了伏国的异灵会总部，这才躲过一劫，没被她干掉。 “要我去追吗？” “不用。”杨栖拿起藏在储物戒指中的手机，这是第六司特制终端，六司成员人手一个，只有有要事紧急联系总部时才会用到。 “我已经通知海城的第六司成员了，他们会盯住她的。” 做为杨家家主，同时也是精明的商人，杨栖对于大额度的资金流通，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嗅觉。 她自然也从桑乔那里，知道了陆西的真实身份，但是她选择按兵不动并完成交易的最重要原因，就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想要搞掉黑帮、邪教组织，光靠抓人杀人是不够的。 这类组织往往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背后有人撑腰，那就和打不死的蟑螂没什么两样。 搞定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断掉他们的资金支持、经济来源。 杨栖这笔钱花出去，要查的不仅仅是陆西要接触什么样的人，更是要查这笔钱会流向哪里。 异灵会的成员平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好不容易叫杨栖遇见了个活的，这不得拔出萝卜带点泥，连根须都不要放过才行？ 不过，她的共工小队，再过几天就要去嘉城前线驻防了，哪有功夫干这种事？ 当然是要把这种麻烦事直接甩给第六司，才最妥当啦。 杨栖摩挲着手里的钥匙，放出精神力探测了下整栋房子，才睁开眼。 嗯，这房子虽然可以说是个古董了，但是没有密室，也没有阵法什么的，看来房主人自己住的时候，还是比较爱惜，对此杨栖十分满意。 一想到可以一箭多雕，这大笔的钱没白花不说，还有意外之喜，杨栖的心情就更好了。 她拢了拢裙子，坐在陆西留下来一并卖给他们的真皮沙发上，指了指身旁道：“坐。” 桑乔便坐了下来，摸了摸真皮沙发的手感，啧，一摸就不便宜。 再看看墙上的挂画，头上的水晶吊灯，脚下颇具波西米亚风的针织地毯，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仿佛在脸上写了三个大字： “我很贵。” 桑乔摸了摸鼻子，庆幸自己刚刚见到并认出“陆小姐”时，忍住了没有发难。 不然要是打坏了这里面家具，他还要赔偿杨栖。 第201章 都是历练 嘉城城防军司令部。 “长官，这是上面打下来的调令。” 着装周正的年轻女性，双手将文件递到了办公桌后的司令官手上，便立正站好，等待司令官的下一步指示。 司令官是位气度冷淡的中年女性，她拿过调令扫了一眼，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燕城城防军部……真是稀奇了。” 司令官哼了一声，签完了字便拿起自己的印章盖上，随手将文件递了回去。 “长官，用不用通知那边，特殊关照一下……” 年轻女性行事一板一眼，双手接过文件后才低声问道。 “看着别死在自己人手上就行，其他的不用。” 嘉城的司令官顿了顿，继续说道： “方媛，你也知道，这边山高皇帝远，既然上级把这几个小年轻派过来，还要我这边签字，就是存了要磨练他们的心思。” 这话不仅是说被派去前线的小队，更是司令官对眼前年轻女子指点。 司令官拧开了保温瓶盖，为自己倒了杯冰水，轻笑道： “就让这支从燕城跑来渡劫的小年轻，见识见识大海上的老兵痞吧。” 方媛点了点头，扫到调令上桑乔和杨栖的名字，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海上的规则和陆地上可大不一样，在嘉城防线，军队里几乎没有什么道德和纪律可言。 这是她随着大学志愿军，只在前线待了一个月，便得出的结论。 因为，嘉城防线的背后虽然是嘉城，但距离嘉城这座城市，足足五百海里远。 除非遇见了足以撼动大海、导致防线崩塌的大家伙。 不然，前线基本上不会调动紧急通讯方式，让防线实时处在城市的监控之下。 所以，一旦踏入防线区，完全应了那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这样，嘉城防线内，形成了一套特有的生存法则。 在方媛看来……这套独特的规矩，真的是野蛮过了头。 这封调令的服役期限足足有一整年，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两位老相识能安然度过吧。 另一边，杨栖和桑乔在这一周的假期里，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服。 二人除了买房外，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出去闲逛，几乎把整座海城的大街小巷都走了个遍。 而许沐，则被杨栖和桑乔摁在了酒店里，专心修行武道。 没办法，孩子到现在还是建台境后期呢，不到凝神境，桑乔总觉得许沐会出问题。 歇到了第六天，经过这几日的摧残，桑乔隐隐约约地摸到了点养生术的门槛，可惜第六天早上他刚想实验一下，军部的调令就送到了杨栖的手上。 “等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启程了呢。” 杨栖签收完了文件，摆摆手便指挥着桑乔去收拾东西，随后捏了捏许沐的手腕，点头道： “不错，这几日挺刻苦的，但还差一点。” 差一点的意思就是还得继续练。 许沐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一头扎进总统套房的真皮沙发里，当上了鸵鸟： “啊啊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好想回家，好想爸妈，也好想老师。 杨栖面带微笑，淡然道： “今晚我们就要动身去嘉城了呢，预计明天就到了，你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哦？” 许沐闻言立刻从沙发上滚了起来，震惊道： “可我还没凝神境呢！” 海上的战斗她可见识过了，听说嘉城前线的环境比蓟城恶劣得多，她怎么顶得住？！ 杨栖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只是幽幽道：“海里的鲨鱼智商不算高，看见能吃的就会咬一口，又哪里会管口粮是什么境界的呢？” 许沐顿时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窜进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用功去了。 一旁收拾行李的桑乔用余光看完了全程，没敢吭声。 管人这事他实在不在行，还是得看杨栖啊。 嘉城防线距离嘉城就五百海里，离着海城就更遥远，最后共工小队还是在海城军区搭乘军用飞机，抵达了嘉城防线最内侧的机场。 “你们就是共工小队？” 负责接应的军官斜戴着帽子，松松垮垮的气质不像个士兵，倒是更像个海贼。 他上下打量了杨栖一番，叫人过来检查一下他们的行李，随后伸出手： “储物戒指和储物袋都交上来，要检查。” 杨栖眉头挑了挑，和桑乔对视了一眼，随后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了一根……金条。 然后若无其事地塞进了那男子的手上。 黄金在这个世界依旧是硬通货，不过桑乔还是不免抽了抽嘴角，看着那军官一脸满意地将金条收起，俐落地盖了章，示意他们通过，原本有些面瘫的脸差点没绷住。 新兵报道还要塞金子，他们这真的是在防线军区吗？ 杨栖乐呵呵地拿着文件离开，刚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立马消失。 不过脸色倒也不算阴沉，只是许沐余光看过去，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发毛。 桑乔觉得这地方很不对劲，直到他看着几个身披海洋城防军制服、低着头匆匆走过的人，又远远地瞧见他们不去机场却去了码头，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想。 他们来嘉城之前，可是看过第六司提供的资料的，嘉城防线，貌似…… 离油鳗出没的地点不远？ 而且，这嘉城防线，与其说是防线，不如说是单独的一处群岛，从油鳗出没地回归陆地的最快路径，刚好是从嘉城防线穿过。 他微微皱眉，心想这嘉城前线的指挥官心可真大。 要是能放走私商人穿行防线，说明这随便来个人自称是走私商人，再交点过路费，便能从防线内部穿行了。 到时候，万一来个隐匿大师，跑过来窃取点军事机密什么的，岂不是易如反掌？ 而且，这附近海域这么广阔，走私者完全可以开船绕路而行。 为什么走私商人，一定要从嘉城防线的群岛经过？ 他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深思此事，跟着面无表情的杨栖，前去嘉城前线的潜水部队报道。 第202章 没事找事 “杨栖，这可怎么办啊？” 许沐从办公室出来时，还一脸的茫然，桑乔则沉默地扫了眼已经关上的大门，暗自记住了里面那位负责接待他们的少尉。 杨栖的面色平静，淡然道：“既然要把我们三人拆开，自然是先服从命令了。” 就在刚刚，共工小队七拐八拐才找到潜水部队的办公室，接待他们的少尉看到这队里两个女的，还有一个是建台境，顿时不太高兴。 “潜水部队的外勤单位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就是不收女队员，不过刚好我们有自己的后勤部，所以你们俩女的，就先到后勤单位干一段时间吧，至于你，明天过来训练。” 说罢，也没做什么解释，写了三张条子分别给共工小队的三人，便将他们赶出了办公室。 “……”桑乔有些担忧地看向杨栖和许沐，虽然他很讨厌莫名其妙的性别歧视，但眼下比起这个，二人被调岗到后勤单位更让他担心。 在他印象里，组织上被称作后勤单位的人，基本上不是跑黑市倒卖军火，就是干苦力的。 且不说许沐，杨栖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让她去做后勤，比指使她吃晚饭刷碗还离谱。 堂堂杨家大小姐，从小就没吃过这份苦，凭什么让她去干这个？ 就在桑乔正在思考把少尉打一顿，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的可能性时，杨栖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去后勤单位，大概率也是去做文书工作的，体力活轮不到咱们，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你的境界提升一下。” 桑乔愣了一下，猜想这是杨栖在安慰许沐，便也不再作声，老老实实地去安排行李住宿了。 嘉城防线里虽然也不是没有女性武者，不过大多都是在巡逻执勤的岗位上，要不然就是医务、后勤等等，至于那些更挣钱、更挣功的地方，几乎是看不到几个女人的影子。 桑乔心中反感，他突然想起，上一世他曾听见在漂亮国海军服役过的同事聊天，说他们军舰上的女兵，多多少少都可能会和上级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如果拒绝男兵或是上级的示好，那么下次出海巡洋，能不能回来，就全看命了。 毕竟，茫茫大海上，因为“事故”失踪一两个不听话的海兵水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吧？ 灵魂里还是个女人的桑乔，回忆到这里时，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她见多识广，也知道海上的规则和陆地上不一样。 只是，他还是很难接受，也很不乐意看见这种事情，但他现在刚到嘉城，对情况并不熟悉，他打算先摸清楚这里的情况，在视情况考虑如何行动。 虽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惜，桑乔对自我的定位一直都是杀手。 只不过是从见不得光组织的杀手，变成了官方的杀手而已。 这边桑乔进了潜水部队的外勤单位，刚入职第一天，就被上级编入队伍，派出去执行捕杀海兽的任务，没来得及告诉杨栖那边，直接就出发了。 而另一边，杨栖和许沐的“入职流程”，却不怎么顺利。 “呦，是新来的啊？”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女性武者，看军衔应该是少尉军官，只是行为轻浮，举止吊儿郎当，比起军官，更像是披着军服的小混混。 杨栖面不改色，将手中的批条递了过去，那人拿到手里，翻着白眼看了她和许沐一眼，随后填了个单子，往她们眼前一拍。 “你们俩，拿着单子，去地下车间，帮忙搬东西和打扫卫生吧。” 杨栖拿起填了信息的单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礼貌地同她告辞。 刚一转身，恰好与推门进来的男子对上视线。 “小吴，这两位是新来的？” 扛着少校肩章的英俊男子上下打量了杨栖一番，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至于旁边套在傀儡里的许沐，他是看也没看。 “长官好。”杨栖和许沐敬了个军礼，原本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的少尉也立马站起来，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颖宸哥哥，你怎么来了。” 张颖宸嘴角带笑，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吴姓少尉，张嘴要说些什么。 杨栖见状自然也不会多待，带着许沐直奔地下车间去了。 那位年轻的少校却一直目送她，看她的背影消失，才回过头来，和面色不好的吴少尉说话。 杨栖领到了清扫车间的任务，不过不知为何，原本要和她一起打扫的几位女兵竟然都纷纷放下了工具，不知跑到哪去了。 至于许沐，则被有心给她们这两个新人下马威的人，派去了搬运货物。 虽然杨栖挺想围观骷髅架子搬货的场景，但可惜，她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毕竟，自从来了嘉城防线，没有一件事让她称心如意的，包括现在。 她看见了藏在门口、专门对付武者罪犯用的缚身索，也瞧见了卡在门头上的一盆脏水。 那盆里，甚至藏了隐藏气息的阵法，只不过这阵法过于低级，杨栖只是扫了一眼，就能看到。 似乎有人想将她引诱进这无聊至极的陷阱里。 杨栖手中拿着拖把，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地面，随后精神力悄悄地放出，精准地捕捉到了几个藏在暗处的臭虫。 她手腕一翻，两道碎星指便分别打在了陷阱上，自己施展刹念步法，瞬移进门的那一侧。 随后，一道疾风将门“嘭”得一声撞上，那看起来崭新的安全门竟自动反锁了起来。 杨栖听见了暗处两声闷哼，视线一扫，发觉旁边刚好有个杂物间，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了一下。 这杂物间的位置很妙啊，都省得她另外找地方了，杨栖心中暗想。 不然，等下要是弄脏了地面，她可懒得去打扫呢。 想到此处，她掏出储物戒指里纤细的锁链，随手往暗处一扫，直接拴了五个人出来。 那五个人中，有两个浑身狼狈，剩下的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被杨栖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那处杂物间里。 第203章 恶人磨 “嘭！” 杂物间的门被一阵风带上，杨栖随意地将箱子上的灰尘扫掉，优雅地端坐在上面，好像她坐得不是积灰的杂物箱，而是高档会所的真皮沙发一样。 “你，你是那个新来的……！” 五人中身上最狼狈的那个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动用生命力，试图挣开捆在身上的锁链。 杨栖只是打了个响指，她摁在锁链上的那只手，腕关节竟直接错位，痛得她顿时惨叫了一声。 “啊！！” 原本这惨叫声应该会引来别人，只可惜为了整杨栖这个新人，她们早就将会多管闲事的人支开了，只剩下那些就算听见了也会装没听见的工作人员。 杨栖歪了歪脑袋，看着她扭曲的面容，稀奇道：“很疼吗，那这样呢？” 说罢，她又打了个响指，那女人左腿的膝盖和小腿骨，顿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生生扭过去的疼痛顿时让她哀嚎了起来。 “啊啊啊啊！！贱人，我要杀了你！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知道啊。”杨栖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你父亲是吴上校，隶属于嘉城城防军第三大队，是乾号和坤号两岛的参谋长，吴少尉，我说得对吗？” 吴少尉痛得面容扭曲，已然无法思考，而是怒骂道： “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吗！” 杨栖抱着肩膀，笑而不语，视线随意扫到其中一人身上，那人才觉得身上的重压消失，骤然松了一口气，支支吾吾道： “我、我刚刚喘不过气来……” 其他三个伏在地上的人拼命地点了点头，他们刚刚不是没想过用精神力偷袭杨栖，可当这个念头刚起时，如同山一般的威压就施加在了他们的身上。 于是，他们现在不仅动用不了精神力，连出声都变得十分艰难。 杨栖百无聊赖地捋了捋鬓角的长发，视线重新扫到了吴少尉的身上，那女人此时十分狼狈，却依旧面容狰狞地大骂： “你们真是一群废w……” 话未曾说完，山一样的威压劈头盖下，吴少尉顿时有种被王级巨兽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疼痛与恐惧的汗水在她的额头上凝聚着，如果不是无法控制，她甚至都不敢让汗珠落在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在伏在地上的五人眼中，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杨栖欣赏着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够了便将自己的精神力压制收回，那五人顿时软倒在地上，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位新来的女性，是他们绝对无法招惹的存在。 就算他们五个都是分神境，也根本没办法对付杨栖一个人。 “杨小姐，我们不该、不该捉弄您，我向您道歉……” “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请您相信我们，这都是，都是吴薇彩叫我们做的……和我们没关系啊。” 杨栖看着这一圈人的辩白，扑哧一笑： “哎呀，看样子，你们都把我当成了会吃人的怪物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她这一笑，原本就出众的容貌更加夺目，只是趴在地上、情绪恐慌的几个人，根本无暇欣赏这幅美景，只能磕磕巴巴地否认： “没、没有……” 杨栖脸上的笑意不减，随手一挥，从储物戒指里，捏出一根细长的针来，乐呵呵地对着求饶的人说道： “刚刚是你说你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的，对吗？” 那个女人还没从刚刚杨栖那恐怖的威压中缓过神来，说话时都哆哆嗦嗦的： “对、对……” “我这个人最心善了呢，上学时还自学了外科医术，既然你有眼不识泰山，那说明你的视力不是很好，我就大发慈悲，特别地来帮你诊治一下吧！” 说罢，也根本不顾那女人越发惊恐的眼神，手指一挥那女人顿时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只见那女子的眼皮外翻掀起，原本弹性水嫩的皮肤，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钳住，死死地贴在她的眉毛上。 看不见的细线在她的皮肉之间穿梭着，如同为衣裳打针脚般，穿针引线之间，女人的眼皮竟和眉毛上的皮肉连在了一起，就像有人动手缝合过的一样！ 女人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杨栖却一手捏着那根细小的银针，一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欣赏着她的眼皮和眉毛被缝在一起的全过程。 看着针线刺破皮肤，血汩汩地流进她的眼睛里时，对方无法挣脱，眼珠迅速充血的模样，杨栖还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这女人视线浑浊，还是个三白眼，眼珠子就算抠下来，泡到福尔马林里，也一点都不好看啊。 另外四个人都被这番情景吓得发抖，杨栖突然闻到一股怪味，嫌弃地掩住了口鼻，看着其中一个男子身下溢出的黄汤，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真可怜，堂堂分神境武者，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人要是连自己的排泄都没办法控制，那还算什么人呢？” 杨栖摇摇头，叹息道：“我看书上说，上古时代的鸟类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排泄，看来这位先生，是由鸟类变化成人的啊，既然如此，我就特别地允许你变回本来的模样吧。”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杨栖慢悠悠地将银针收起，随意地从架子上扯出来一张a4纸，对着那男子的胳膊晃了晃，顺便解开了他身上的锁链。 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见状就想逃跑，可当他刚要运起功法时，一道极为霸道的指风直接打碎了他双腿的腿骨，随后双臂剧痛袭来，男人差点就昏死过去。 “啊——！！” 这次尖叫的并不是身体受了伤的人，而是原本躺在他身边的吴少尉。 因为她亲眼看见，杨栖只是将手里的a4纸挥了挥，那男人的两条胳膊，竟然分别被整齐地竖着切成了六片，像两道人肉和人骨做得门帘，挂在男人的肩膀上，而切开时喷涌出来的鲜血，直接溅到了她的脸上！ 等她尖叫完了，杨栖清亮、温和的声音却在她的头顶响起： “吴少尉，看你这么激动，就劳烦你，来把这位先生的‘翅膀’好好摆正吧？” 第204章 善后是个好问题 搬东西这种小事，对于武者而言，可以称得上是杀鸡用上宰牛刀，拿着大锯切萝卜。 除去像桑乔那种力量会随着境界增长，变得越来越离谱的硬汉武者，普通的建台境武者，双臂一挥，拎起一辆汽车也不算难事。 所以，涉世未深的许沐，完全没有因为被送去搬东西，而感到自己被排挤了。 “呼，今天的货也搬完了。” 许沐想擦擦汗水，一抬头，发现车间的人已经走光了，还愣了一下。 “大家干活都好快啊……”她一边念叨，一边在考勤表上给自己打了个卡，转身准备去隔壁工作区找杨栖去。 可她刚踏入了隔壁工作区，没走几步，就听见了远处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 许沐吓得浑身打了个寒颤，看着这四下无人，她心里也升腾起异样的恐惧感。 只是恐惧虽恐惧，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许沐心中竟然隐隐地期待起接下来会看到些什么，于是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去，连脚步都放轻了些。 就在她终于走到声音来源处时，惨叫声戛然而止，杂物间的门被人推开，杨栖衣冠干净整齐，四平八稳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尽管套着骷髅的外装，许沐还是从空气中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杨栖，你这是……”许沐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杨栖却只是笑了笑，随手将门关上，捋了捋鬓角的长发： “哎呀，只是处理了一点小事，就算我们都是女孩子，每个人也都会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哦？” 许沐咽了口口水，干笑了两声，赶紧岔开了话题： “哈哈，这样啊……对了，桑乔回来了没有？” “嗯……”杨栖的眼神失焦了一瞬，随后又立马恢复了原状，速度快到让许沐还以为，自己看到她失神的表情，完全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我猜，应该回来了吧？” 不过可能遇到了点小麻烦呢，杨栖心中暗想。 另一边，刚从海底上岸的桑乔才摘了潜水镜，上缴了今日份的猎兽，就遇见了一些麻烦。 潜水部队的主要工作，除了海洋兽潮时支援海面的作战单位外，平常还要负责为各自的岛屿，供给一定量的食材。 简单来说，就是打仗时打仗，不打仗时也要出去猎兽，猎得到啥，明天的食堂就吃啥。 桑乔第一天来，主要还是在用心观察这边海底的情况，也不打算突出自己的能力，因此猎兽任务里，没出什么太大的力气。 结果一回来，就被今日的带队队长，找了麻烦。 “十七号，把裤子脱了。” 桑乔刚抬起来的脚又收了回来，他放下背后的氧气罐，疑惑地望向这位才认识了不到八个小时的队长。 “……”桑乔大脑宕机了一秒钟，随后用怀疑的眼神望向这位带队队长。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听不懂人话吗？” 带队队长看少尉将桑乔塞进队伍里时，本就带着观察一下这小子实力的心态，如今发现桑乔不过如此，自然是要给新人好好立立威的。 “为什么？” 惜字如金的桑乔歪了歪头，他觉得这似乎是某种霸凌的信号，但是他不确定。 “哈，还为什么？”队长与周围看戏的队员对视了一眼，顿时发出了哄笑： “新人，你不会连我们潜水部队的规矩都不知道吧？队长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服从上级命令，懂不懂？怎么，燕城的新兵连，没教过你吗？” “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你不会其实是个小娘们儿吧？哈哈哈哈……” 男人的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桑乔站在原地，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随即想到了什么。 他猜测，他们共工小队，除了从机场出来时，没给过嘉城里面的上级任何“孝敬”，因此，被这帮人针对了啊？ “……”看着逐渐向自己靠近的队长，桑乔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 “哐！！” 原本在看好戏的众人，突然觉得场内刮起了一阵风，随后，队长的身体直接撞到了集合点的铁门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我c……”反应快的正准备冲上去和桑乔干仗，没想到桑乔的反应更快一步，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又给了卡在门框上的队长一拳。 这一拳下去，把这位队长打进了海水里，撞在了通往海底的关卡大门上。 随后，他不等人冲出来，直接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苗刀。 “既然你们非要做这种不知所谓的事，那我也只好把这当作挑衅了。” 众人脚步一顿，眼看着桑乔手上的刀刃凝聚出黑色的球体变得越来越大，纷纷掏出自己的武器，怒道： “咱们一起上，还能怕他一个才凝神境的新兵蛋子不成？” “对，一起上！” 吵闹间，桑乔已然挥出一刀，那原本像西瓜那么大的黑色球体，瞬间分化成九道凝成实质的黑色刀风，朝一拥而上的众人扑去。 谨慎些的，自然是想办法闪身躲开，而自信些的，则直接用自己的武技或是武器去抵挡。 前者安然无恙，后者可就悲剧了。 那黑色的刀风一旦碰上实体，无论是武器还是身体，都会悄无声息地被黑色吞噬，等到那看不出究竟是由什么组成的刀风消失时，被它吞噬的部分也会一起消失。 因此，无论是试图用武器抵挡的，还是利用武技去防御桑乔刀风的，他们的武器、身体，都凭空消失了一部分。 然而战场常常瞬息万变，那些发现异常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自己的同伴，便感受到了像老拳一般的精神力攻击压在头上，他们不得不去集中注意力抵挡。 于是，当桑乔变化招式，一刀将更衣室劈成了两半时，有人的身体，早就凭空缺了些零件。 “打得可真激烈啊。” 姗姗来迟的杨栖侧了下身子，顺带拉了许沐一把，躲过了从潜水单位方向劈出的刀风余威，突然感到有些伤脑筋。 等下她该怎么和嘉城防线指挥官解释，为什么他们共工小队才到的第二天，就摘了五个人的身体器官、毁了巽号岛潜水单位的更衣室呢？ 第205章 上班哪有省心的事 嘉城防线的指挥官周褚年，最近算得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首先，他这个私生子，终于被住在嘉城的老爷子认可。 虽然嘉城的周家是燕城周家的分支，但他现在成就不小，因此也登上了燕城周家的族谱，这令他十分高兴。 毕竟，他爹都没做到的事，他做到了，这不得回周家耀武扬威一下？ 其次，他现在和燕城那边搭上了线，如今在身在嘉城，他钱也捞够了，该给家族的孝敬也给了，就等着燕城那边给他疏通关系，让他肩膀上这个少将的军衔再升一升了。 正在美滋滋畅享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跻身城防军十大上将之列的周褚年，刚悠哉悠哉地将腿搭在办公桌上时，嘉城防线的内线联络电话却突然暴响： “叮铃铃铃！！” 纵然已经是处变不惊的破天境武者，被突兀的铃声打断美梦，心情还是有些不悦的。 “喂。” “长官，长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男人的哽咽声，周褚年一脸嫌弃地将话筒拿远了些，呵斥道： “吴上校，你有事就说事！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电话那头这才止住哭声，将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什么玩意？谁把你女儿的肝给切了？！” 周褚年“腾”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听到话筒那边吴上校的描述，心中十分震惊，立马把军帽戴上，低声道： “行了，你等着我，我这就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半小时后，周褚年面色阴沉地从急救室走了出来，一转身便进了一旁的休息室里。 他的秘书早就在此等候多时，时不时还安抚一下边上哭得惨兮兮的光头中年男人，见他进来了，秘书面露难色： “长官……这五位都在昏迷，再加上巽号岛车间没有目击证人，因此犯事的人是谁，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巽号岛那边又出事了。” 周褚年拿起秘书刚刚给他倒好的水，看着哭哭啼啼的男人，皱了皱眉，还是将水杯端到了嘴边： “又出什么事了，说吧。” “潜水单位的午号小队，今天出勤的人员被人扒了衣服，现在正倒挂在巽号岛哨塔上……” “噗！！咳咳，抱歉，老吴啊……” 周褚年尴尬地将纸巾递到吴上校面前，那吴上校也不客气，直接接过，还擤了下鼻涕： “呜呜……老周啊，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还被人切了半块肝脏……” “咳咳，这样吧，咱们事情一件一件的做，你看小薇现在不也没醒呢，小刘啊，今天巽号岛那边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了解一下情况啊？” 实际上，嘉城防线内私底下的欺凌事件可以说数不胜数，大家长期被锁在一个地方，无法和外界沟通，难免会生出些是是非非。 因此，周褚年一向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士兵在下面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只要不打到他的面前，不影响他从海里捞钱，他才懒得管。 刘秘书面露难色，看了看吴上校，又看了看周褚年，继续道： “嗯，据说是潜水单位和新调来的兵起了冲突，那个新兵还把更衣室给毁了，午号小队长也被他打进了医院，正在军区另一侧的医院里观察呢……” 周褚年面不改色，简单地将桌子擦了擦，问道： “新兵？从外地调岗到嘉城的吗？” “……是，是从燕城来的。” “嗯，我知道了，老吴啊，你放心，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你先等等，我肯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吴上校十分感动，听他这么说，顿时眼泪也不流了，鼻子也不擤了： “长官，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向着我这边，等把那个害了我女儿的王八蛋揪出来……” 另一边，杨栖正看着书呢，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炸完海鲜的桑乔赶紧把手套摘了，给她倒了杯暖身茶： “是不是被海风吹到了。” 杨栖用手帕擦了擦手，随手将用过的手帕湮灭，接过了桑乔手中的杯子： “嗯……说不定只是有人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呢？” 桑乔挠了挠头：“刚到嘉城，应该没惹到谁吧？” 二人心照不宣，忽略掉了几个小时前，被他们俩当成咸鱼，倒挂在灯塔上的潜水部队。 与此同时，刚刚修炼完的许沐闻着味从房间出来了： “什么呀，闻着这么香？” 说着，还上手拿起一片圆圆的东西，塞进嘴里，随后面容扭曲了起来： “呃，好酸……” 桑乔有些无语：“那是炸柠檬，解腻用的。” 柠檬还是他在海城的大型超市买的，据说是华国南方的建州城生产的高级水果，因为运输困难，其实还挺贵的，一个就要二百多华国币。 桑乔买了一麻袋，塞进储物戒指的冰箱里，今天出去狩猎的时候，他弄到了点“海鲜”回来，当做夜宵。 “这个嚼起来弹弹的是什么？” 桑乔扫了眼，辨认了下形状：“应该是七星乌贼的触须。” 这个世界海里的生物长得个头都太大，连正常尺寸的牡蛎、贝类都找不到，至于长得像鱿鱼的东西，一根触须都比桑乔的腰还粗。 这令桑乔感到有些遗憾，毕竟做饭的时候没办法炸鱿鱼圈，只能炸鱿鱼块，摆盘的时候有点不好看。 “那这个呢，这个吃起来口感好像牛肉哦，不过是白色的……” 许沐本就饿了，再加上难得品尝到海鲜的鲜味，不由得好奇，于是又多尝了几块。 “大概是虾钳肉吧。”桑乔思索了下，想起了他今早在海底遇见的那只长得和航母一样的龙虾。 所幸当时在水里，打斗现场十分混乱，因此没人注意到，他偷偷地撅掉了一只虾钳，还塞进了储物戒指里。 就是虾壳有点厚，桑乔光把虾肉取出来，就花了不少时间。 桑乔摇摇头，思索着下次下海要不要弄点鱼肉回来，他很好奇，长得像鱼的海兽肉到底能不能做鱼生，要不要抓几个小白鼠试验一下？ 第206章 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所谓乐极生悲，大概就是许沐刚因为吃了一大盘高级海兽肉而进阶凝神境，还没来得及和队友分享自己的喜悦，就被一纸处罚通知砸到头顶。 “唉。” 她深沉地望着大海，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还没说出什么伤春悲秋的话，就被桑乔戳了戳肩膀： “护目镜。” 许沐顿时止住了发牢骚的话头，默默地将护目镜戴好。 毕竟海风还是蛮大的，活像冬天里后妈爱的大嘴巴，刮得她小脸生疼。 “所以，为什么我刚出关，我们仨就被罚去站岗了？” 桑乔没回答，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把露营椅，又拿出来两盒护手霜，一盒递给杨栖，一盒递给许沐： “这事说来话长。” 杨栖坐在露营椅上，非常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顺便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个阵盘，对着远处的其他哨岗比划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 “哎呀，阵石不便宜，换岗的时候还要给这里的人蹭到防风阵法，用在这好浪费。” 桑乔点点头，回望了一下群岛，看到地势最高的地方也有哨塔，觉得那里才是个晒咸鱼的好地方。 “所以，咱们是因为桑乔把更衣室砍了，要在这站岗三个月吗？” 杨栖戴着墨镜，细长的手指从护手霜盒子里挖出来一小块，将那乳白色的膏体，慢悠悠地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 “是，也不全是呢。” 实际上，许沐吃完炸海鲜就闭关去了，她刚进入晋级状态，周褚年就找杨栖单独谈了谈。 一开始，周褚年目睹了那五个人的惨状后，心里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只觉得是新来的新兵蛋子不懂事，回头直接找个由头丢海里喂鱼算了。 结果，等他回了办公室，才想起前几天，嘉城那边的总司令，曾经用紧急通讯给他传递过消息： 新士兵是从燕城派来的，请他“照拂”一下，不要出了人命。 周褚年留了个心眼，回去就叫秘书把资料调了出来。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妈的，吴秃子差点害死老子！” 周褚年可能不认识桑乔，也不认识许沐，但杨栖这个名字，他想不知道都难啊！ 杨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不到二十岁就分神境的大天才，现在的杨家家主，那在燕城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哪怕周褚年只因为上族谱去过燕城，也早就听过杨栖的名字。 周褚年原本还抱着同名同姓的心态，又去调档查了下杨栖的个人资料。 然后，当他看到亲属里杨栖父亲的名字，以及对方燕城大学学生的身份时，周褚年沉默了。 好险啊，他差点纵容手下，把杨家新一代的家主给整沉海了！ 周褚年每当想到这件事，都忍不住给自己擦汗，他刚通过特殊的手段踏入破天境，又花了大价钱入了周家主脉的眼，要是因为他和杨家结了仇，那还真是会要了他的老命。 且不说周家主脉会不会直接放弃他，杨家人会不会给杨栖报仇的问题，光是燕城军部，都会派人来撕了他！ 于是这件事，最终在周褚年这里，被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甚至连最终的处罚决定，都是周褚年私底下亲自找杨栖商量的。 “呵呵，杨小姐，年轻人有点脾气也很正常嘛，就是这边几个孩子啊，都是咱们嘉城防线老兵的儿女，这不是也得给人家点说法嘛……” 杨栖当时只是笑了笑： “长官，我只是单纯看他们不顺眼而已，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哦？” 这话直接把周褚年噎住了，他嘴角抽搐，干笑了两声，回想起那五个年轻人被折磨的惨状，心说你说和他们有深仇大恨我都相信。 不过，大世家出身的孩子，私底下玩得有多变态，周褚年也知道。 杨栖这样说，他也没有不相信的意思，但他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咳咳，既然杨小姐不愿意透露，我也不勉强，就是咱们毕竟是军队，该有的处罚、赔偿，一样不能少。” 杨栖点点头，笑眯眯道： “周长官，只要他们五个，能够亲自到我面前索要赔偿，我自然也不会少了他们的损失费。” 周褚年听得出来对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暗自苦笑，只能让那几个孩子家的大人认栽了。 再让他们见杨栖，只怕下半辈子都能给吓得生活不能自理。 杨栖态度也摆得很清楚了：赔偿费她敢给，他们敢要吗？ 最后这件事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共工小队因为毁了更衣室，被罚了到小岛上站岗三个月。 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有人失去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军区并没有通报。 周褚年供不起这尊大佛，也怕又有哪个没长眼的倒霉蛋跑到杨栖面前寻晦气，干脆把共工小队的三人打发到一个单独的小岛上，做为最终的“处罚”。 确认了他们除了从小岛上换岗回宿舍，中间几乎和别人接触不到，周褚年这才放下心来。 这也才有了许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桑乔抓出去站岗的事。 “你们俩，不会在我闭关期间，又出去捅什么大篓子了吧？” 许沐说这话时，嘴里还嚼着桑乔趁她不在时晒得鱿鱼干，脸颊一鼓一鼓的，像极了冬天囤食的松鼠。 “在嘉城搞事情，不会影响我们回学校评优秀毕业生吧？” 杨栖喝茶的手一顿，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里的信息闭塞，除了有足以影响陆地安危的军情，一般来说，都不会和外面沟通的。” “诶？这么说，我们在这干什么，燕城那边都不会知道了？” “差不多吧。”桑乔将望远镜拿下来， 看着远处的船只，淡淡道： “就算走私，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杨栖以手掩面，微微地打了个哈欠，提醒道： “这边的走私生意，得来的好处，可是归整个嘉城防线的，所以啊，咱们什么都不用做。” 桑乔闻言点了点头，按捺住了想要把走私船直接抢劫掉的冲动。 第207章 婚姻大事自然是自己做主 站岗这件事，除了风有点大，离食堂和宿舍有点远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让共工小队不满意的地方。 “你现在正是巩固基础的时候，所以站岗时，可不能开小差哦？” 杨栖往露营椅上一坐，一只手上还拿着桑乔刚烤好的“海鲜”，看许沐的视线一直盯在上面，轻声笑笑： “不按照计划表练完的话，今天不准吃午饭。” “好狠的心！”许沐哀嚎了一声，提着剑跑到一边，修习武技去了。 杨栖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愉悦地咬了一口海鲜烧烤。 除了有点难嚼外，味道还算不错。 杨栖慢条斯理地将食物咽下，默默地在心中计算着日子。 等这次任务结束，他们便要从燕大毕业，自己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倒不是她急着嫁人，只是稳妥起见，登上异星前，她还是要先给自己留个后代。 杨栖眺望着大海，思绪慢慢飘回燕城的杨家。 虽然她对杨家其实没多少感情，选择接手杨家，一来是因为这是她父亲的遗产，本来也就该是她的东西。 二来完全是为了方便行事，增加和军部交易的筹码。 要不是杨家还有用、有钱，杨栖甚至懒得管它，毕竟就算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光凭父亲给她留得那点家业，她就能过得很好了。 自己打下来的江山，自己祖辈攒下来的基业，杨栖也没有好心到要留给亲戚朋友们。 因此，稳妥起见，孩子还是要趁早生啊。 杨栖有节奏地敲着椅子的扶手，从思绪中脱离开来，一抬头，就看见桑乔正拿着一盘烤好的海兽肉过来，放在了她手边的小桌上。 “我们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比起站岗，他们现在简直像是在度假。 桑乔甚至怀疑，如果这周围鱼类资源丰富，杨栖甚至会在哨塔上支个钓竿，钓点小鱼小虾。 “没关系，如果有人来打扰我们，直接打回去就行。” 杨栖拧开保温杯，为自己倒了杯薏米茶，端到嘴边抿了一口，见桑乔不做声，便继续道： “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们也是时候向第六司请个长假了。” 桑乔坐在她身旁，伸手拿起一串烤鱿鱼，一边咬一边点头： “连续工作一年，是该好好休息下。” 一直在军队里待着，都没空好好提升自己，给他的葡萄酒庄园选地了。 桑乔在心里控诉着第六司把他们当驴使唤，不过……毕竟是军队嘛，他再有意见，也没办法。 “他们会批准吗？” “放心吧，我们可以把攒下来的年假、探亲假和婚假一起休了，第六司没有那么不人道。” 桑乔点点头，随后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劲，扭头疑问道： “婚、婚假……？” 他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心想这是不是太早了点，毕竟杨栖才成年没多久，真的能领证吗…… 哦，华国法定结婚年龄好像女性是二十岁，等从嘉城防线回燕城述职，杨栖刚好满二十了。 “会不会有点太仓促？” 桑乔心想，这算不算杨栖和自己求婚了？ 但是再怎么说，杨栖也是华国的“贵族子弟”，自己是不是好歹该有点仪式感，比如买个求婚戒指，或者布置一下场地，办个订婚仪式什么的…… “不仓促。” 杨栖脸上笑眯眯的，她当然知道桑乔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她自己并不是注重那些仪式感的人，因此有和没有订婚戒指和典礼，她都无所谓。 “如果你没有失忆，我们其实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对吧？” 桑乔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很想说，尽管如此，但他们好像并没有谈很久的恋爱，甚至在一起的契机都是发生了肉体关系，两个人顺水推舟，就这样谈恋爱了，然后马上要步入婚姻…… 因此，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的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 除去打架，他对“如何做才能有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这件事，可谓是一窍不通。 不如说，他一直在努力思考，思考该怎样经营和杨栖的关系，让他们的恋情，显得……正常点？ 杨栖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难得主动地伸出了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在桑乔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筋络清晰，血管鼓胀，如同老树一样苍劲。杨栖十指修长、保养得当、白皙如玉的手搭上去，两相对比之下，冲击感不可谓不强。 “我们彼此之间，已经这么熟悉了，不用纠结那些虚礼，好吗？” 讲道理，她就是刚从嘉城回去，到了燕城立马悄无声息地扯证，也没有人管得到她的头上。 桑乔反手与她十指相扣，认真地想了想，才点头道： “好。” 反正婚礼也好，订婚宴也好，举办的实际目的，除了给彼此一点仪式感，更是促进彼此家族成员互相认识的重要途径。 但是桑乔早就没什么亲人，除了自己也没什么势力，杨栖嘛……杨家的那堆亲戚，估计也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至于他认不认识他们，好像也不太重要，这辈子生活的地方是华国，又不是在他上辈子生活过的西西里。 这么一想，办不办的确不太重要，还免了一场应酬，桑乔便也接受了。 “顺便一提，要是生孩子的话，孩子可要姓杨才行呢。” 杨栖幽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桑乔只是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没啥意见。 他很有自知之明，杨栖肯给他个“名分”就不错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杨栖会先开口提结婚。 对方出身名门、且不需依靠联姻壮大个人势力，比起给自己套上婚姻的枷锁，在桑乔的思路里，显然去父留子会更香一点。 反正同等地位上，他要是还是女人，他肯定会这么干，自己有钱有权，要男人有个锤子用？ 杨栖听见了他的想法，默默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单手拿起冒着热气的薏米茶，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难为他这么实诚，她决定了，之后帮他研究下有利于植物生长的防御大阵。 葡萄酒庄园，想想就是个适合一家三口度假的好地方呀。 第208章 心眼子挺多 嘉城防线的哨岗，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是风吹日晒、难以有什么建树的工作岗位。 有兽潮来袭时，就是妥妥会第一批阵亡的炮灰。 “啪！” 巨大的触手裹挟着海浪铺天而来，狠狠打击在嘉城防线的城防大阵上。 矿用卡车轮胎那么大的吸盘，就好像无数双眼睛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防护罩内的美味佳肴。 触手虽然无法破开无形的防护罩，但它带来的海浪却铺天盖地，席卷了整座城墙，险些将嘉城的城墙直接吞没。 “警报，警报，将级海兽来袭，嘉城防线即将启动二级防御！” 不知为何，这次的袭击没有巡洋舰和船只提前预警，桑乔淡定地收起提前准备好的挡水伞，心里庆幸还好自己在海城采购的时候，专门买了这把用巨兽骨骼和皮做的伞。 刚刚地面颤动的时候，他立刻将伞掏了出来，挡住了那波海兽制造出来的小型海啸。 幸好他开伞开得及时，杨栖和许沐的身上一点都没被海水淋湿。 短暂的海啸过去，桑乔收起伞，便听见了刺耳的尖啸。 与海兽攻击相伴而来的，还有天上的飞行巨兽，众人一抬头，便见数十只大鸟飞速掠来，它们的爪子上，都钩着巨大的石块。 飞鸟尖啸，从喙中凝起一道火球，齐齐对着防护罩喷了下去。 嘉城防线的防护大阵纹丝不动，它们便飞上高空，松开了爪子上的石块。 阵法构建起来的防护罩，只能挡得住活物的攻击，却挡不住没有生命力涌动的无机物侵袭。 杨栖眉头微微凝住，心里想着，这似乎也算是阵法构建中，该攻克的某种难题。 就是不知道，贝尔火山的大阵能够抑制住岩浆喷发，究竟是用了什么原理？为什么那种技术，没被应用到更加危险的海上防线里？ 一旁的桑乔不知杨栖的疑虑，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高度，又快速地算了算石块落下的重力加速度，心中不由得大惊，立刻拔刀出鞘，跳上哨岗的顶层，一记月刀直朝着天空劈去。 下坠的巨石被桑乔劈出的黑色刀风撞了个正着，黑洞般的能量在半空中飞速吞噬着石头，直到落地前，大部分石块都已经消失。 许沐抬手打出一道碎星指，精准地将已经变得细小的石块打飞出去。 小小的石块落入海里，甚至没溅起多大的水花，共工小队所在的哨塔危机解除。 至于其他反应慢点的地方，就没那么幸运了。 “轰！” 不远处，有的地方碎石飞溅，或是传来武者一拳将巨石打飞的暴喝，有的地方来不及处理，城墙直接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塌，扬起了一大片尘土。 巨石的加速度果真可怕，砸得就连共工小队这边的哨塔，都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所有在岛上从事生产的士兵，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到岛屿西侧的城墙上来支援！” 指挥官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整个嘉城防线群岛，共工小队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面前不断击打着防护罩的巨型海兽、快速偷袭又立刻飞远的大鸟、突然出现在防线西侧的巨兽，这场无人预警的兽潮，可能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严重。 “感觉就像有人在背后操控指挥它们一样……” 许沐望向天空的远处，那数十只大鸟正在以异常的速度掠过天空，巨大的鸟爪上依旧抓着石块，向着这里飞来。 她在燕大接受过华国最顶尖的武者教育，在魔鬼训练营里，同样也学习过非常多的巨兽作战知识，可这些知识里，从来都没有说过，巨兽袭击人类时，会这么的…… 有组织有纪律？ 和在蓟城防线见过的水兵一样。 杨栖沉默地掏出了自己的弩箭，随后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张大弓，递给了桑乔： “最近的食谱有点单调。” 桑乔想了想，点点头：“确实。” 最近的主菜一直都是海兽肉，对他们三人来说，兽肉的滋补早已聊胜于无，但因为离得远，抢不到食堂，他们也没别的可吃了。 虽然，他储物戒指里也不是没有库存，但是，这不是要在这待一年嘛。 但这个高度，就算他把鸟射下来，感觉也就能吃个鸟肉酱了…… 要不然……回头去兑号岛屿的养殖场偷两只鸡吧，桑乔面无表情地拉开大弓，心中如此想道。 杨栖没有理会他心中所想，尽量无视正在兴风作浪、不断挥动触手敲击防护罩的巨型章鱼，将自己的精神力集中了起来，探查着海面之下。 结果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这海面之下，除了这头将级巨型海兽，还有数以千计的海兽藏在水下，其中，能被杨栖探查到的将级巨兽，竟然多达百余！ 这还不算完，这些海兽明显不是藏匿在水下，打算来个突然袭击的，而是有目的性地聚集在水底，似乎在准备做什么事情。 杨栖脸色变了变，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了埋藏在海底的大阵阵石。 “……几个畜牲，竟然还挺聪明。” 她一转头，看见桑乔挽弓搭箭，早就射中了一只巨鸟，而其他哨塔的士兵也架起了发射器，纷纷对着天上的巨兽进行攻击，用以抵挡空袭。 “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守着，如果有什么状况，优先保护自己的安全最要紧。” 杨栖神色凝重，一手一个抓着二人的肩膀，声音严厉地嘱咐道。 “一旦防线大阵遭到破坏，你们两个都不要犹豫，直接跑到嘉城防线最高处的哨塔上，第六司给我们的资料里显示，那里有可以紧急避难的地方。” “那你呢？” 桑乔看她眉头都皱起来了，不禁紧张道。 “一旦事情不可控，我自有办法逃离，还有，巨兽的主力都在海面下，我估计至少要有上千只，你们要自己小心，千万不要随便到海面上。” 说罢，杨栖头也不回地跳下哨塔，向嘉城防线最高点的塔上飞奔而去。 桑乔和许沐对视了一眼，纷纷亮出来武器，严阵以待。 第209章 毒药泄露 嘉城防线东侧海域的海兽数以千计，西侧的也不遑多让，杨栖探查了一下，少说也得四五百。 这个巨兽聚集的数量，比蒙沫防线的兽潮要恐怖得多。 杨栖甚至开始怀疑，所谓的海上防线，是否在设计阵法初期，就将利用大阵吸引巨兽这一项设计也考虑了进去？ 可是，那种体型的海兽，向来是各自为王，如今聚集在一起…… 杨栖眼睛眯了眯，推开了防线指挥官办公室的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另一边，防线东侧城墙。 桑乔站在哨塔上，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凝聚出炙热的刀意，一刀便冲着巨大触手所在的海面劈了下去。 滚动的海水被这一刀直接劈成了两半，桑乔忽然想起地球上的圣经故事，摩西曾让红海的海水退到两侧，带着人从埃及出逃的故事。 只不过，他这一刀劈下去，出现的不是可供人通过的神奇陆地，而是将级斑环章鱼粘腻的皮肤和硕大的眼睛。 “好恶心。”许沐虽然套在骷髅里，但看见章鱼身上的纹路时，还是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桑乔劈出的刀风，在逼近那头章鱼时，便被章鱼掀起的触手打散。 尽管如此，还是给那章鱼的触须上，开了条深邃的口子，只是藕断丝连，并未直接砍断而已。 许沐看准时机，又补了一道剑风过去，直接将那节触须砍断。 巨大的触手落入海里，溅射起了一阵的水花，那章鱼似乎有些恼怒，从口器中喷出了一大股的墨汁，噼里啪啦地腐蚀着阻挡它的防护罩。 好在那些具有腐蚀性的墨汁里，蕴含着斑环章鱼的生命力能量，因此大部分混合着墨汁的海水，都被嘉城防线的大阵阻隔在了外面。 随着巨型章鱼的毫不间断地攻击，海底的一些巨兽也渐渐地浮出水面，它们或张开血盆大口，或是释放晋级为海洋霸主后类比人类武技那样奇异的力量，不断地攻击着巨大的防护网。 而在驻扎在嘉城防线的武者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催动自己的武技，无论是刀砍斧劈，全都往巨兽的身上招呼。 只可惜这里不是可以任由人类大显身手的陆地，而是既能包容一切、又能吞噬一切的大海，而海水正是巨兽们隐藏身形的天然屏障。 “轰！！” 高压水枪般的水柱喷射到了城墙上，直接将原本铜墙铁壁一样的城楼轰塌了一块。 占据那处城头的哨兵有的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巨力轰飞出数十米远，身手好些的，两条腿也险些镶在了地上。 “各单位注意，防线东侧检测到十五星鲸鲨来袭，请各单位士兵做好防范。” 许沐嘴角一抽，感叹自己这是什么逆天运气，刚进凝神境就碰上了超品将级巨兽，这真的是…… 桑乔思索了一下课堂上学过的知识，才发觉这水柱甚至不是超品将级巨兽的武技，而是它普通地呼吸时就能产生的力量！ 他靠着从燕大阵法课上学来的阵法知识，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飞鸟会用石头来攻城，而为什么章鱼的触须不能突破防护罩，超品将级鲸鲨呼气时喷出的水柱却可以。 乌黑的墨汁还在腐蚀着嘉城防线的巨大防护罩，越来越多的巨兽参与到在明面上攻击阵法的战斗里，许多武者依旧在奋力搏杀，将一个个试图攻击大阵的海兽打入海水里。 大部分人尚且不知海下的暗潮汹涌，桑乔也不清楚蛰伏在水下的巨兽都要干些什么，只是他知道，绝对有更要命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鬼火借我用。” 桑乔忽然心生一计，他十分熟练地用长刀从许沐的长剑上刮了点绿森森的火苗下来，扭头丢下一句： “在这等我。” 随后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许沐眨了眨眼，提剑再砍，一剑便斩折了章鱼的触须。 那触须藕断丝连之间，竟有无数道细丝回归到许沐的掌心，冒着幽光的蓝火顺着细丝蔓延过去。 在即将烧到章鱼的伤口时，那章鱼似是感知到了危险，毫不犹豫地斩断了那根要折不折的触须。 许沐此举虽然成功地引起了章鱼的注意，但还是有些可惜地收回了手，口中喃喃自语： “看来熟练度不够，还是没办法现场制造傀儡啊……” 就在她喃喃自语之际，防护罩外的章鱼却故技重施，愤怒地掀起了滔天的海浪。 它刚刚可是明确感知到了，有个人类小虫子竟然妄图将它制成傀儡！ 海上霸主虽然并没有成年人类那么高的智慧，可也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力量在被人挑战，它无法用自己的武技攻击到那只小虫子，搅动在水下的巨大身躯，掀起一轮新的浪潮。 水墙高高升起之际，一道炙热的刀风却从天而降，刚猛的刀意直接将海水劈成了两半，直奔巨型斑环章鱼的眼睛而来。 巨型章鱼迅速地伸出触手，格挡住了直扑它眼球的攻击，却无意间亮出了藏在口器中的墨囊。 桑乔看准这个时机，一口气使出日刀九式，狠狠劈出九道如同太阳风暴一样炙热猛烈的刀风。 “嘶嘶嘶！” 接连不断的炙热刀风，竟直接将高高立起的海墙蒸发成水蒸气，析出的白色结晶无处可去，被一阵恰到好处的海风吹拂着，贴附在章鱼皮肤的粘液上。 巨型章鱼周围突然没了水体的滋润，动作都慢了一点，只来得及抬起一道触手抵挡攻击，便被两道刀风砍断。 剩下的七刀全部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章鱼脆弱的墨囊上，顿时，那原本鼓胀的器官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墨囊本就因为积攒了太多的腐蚀性墨汁，才能膨胀到章鱼的口器附近，如今被人暴力破开，墨囊里的黑色汁液便全部流进了海水里。 章鱼挣扎着想要催动生命力修复身体，桑乔见目的达成，却不肯放过它，连同月刀九式也砍了出来。 九团形状各异的黑色球体便落在了斑环章鱼庞大的躯体上，其中一刀甚至补在了墨囊那正在愈合的伤口上。 尽管章鱼的再生速度极快，但根本架不住月刀刀意飞速的吞噬。 一时间，防护罩外的海面上，全部被腐蚀性墨汁浸成了黑色。 第210章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海水翻滚着浪花，被海风裹挟着高高掀起，即将拍打到城墙上时，又被阵法那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不能再往前行一步。 巨大的章鱼在墨色的海水中不断挣扎，原本还在和嘉城防线其他武者对峙的巨兽早就逃之夭夭，一道道白影飞速地逃离出战场，仿佛身后在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一样。 桑乔轻飘飘地落在了许沐的身旁，看着那只巨型斑环章鱼，被它自己的墨汁不断腐蚀、又重生的身体，心里有点犯嘀咕： 也不知道它的墨汁被海水稀释过后，对下面那些海兽还有没有杀伤力？ 虽然他也想像杨栖那样一探究竟，不过他和许沐两个人，就算精神力的上限加起来，都不一定有杨栖那么高，因此，他们做不到像杨栖那样，什么都不用就能探查到海底的情况。 “霍德尔，你说，我们给它的毒墨囊开了个口子，这方圆几百里的海兽，我们以后还能吃吗……” “……” 打扰了，这件事他还真没考虑过。 算了，想想海水应该会自净，洋流一来什么东西都该冲走了，桑乔一边这样想，一边又提起了手中的长刀，准备给斑环章鱼再补上几下。 另一边，正在潜水室准备更衣的杨栖脸颊跳了跳，扭头对周褚年派来的魏少校道： “魏少校，我们可能需要抓紧时间了。” 魏少校本名叫魏蔚，是周褚年老婆的外甥女，在南大也是优秀毕业生，虽然也只是个凝神境，但对阵法颇有研究，甚至在海城异星研究院进修过，是嘉城防线的阵法维护工程单位的队长。 杨栖将海底的情况汇报给周褚年时，周褚年当机立断，除了调动潜水部队后，一个电话把魏蔚喊过来，叫她协助杨栖，以防海底阵法有变。 虽然他借着职务便利捞钱，对嘉城防线的军纪也只睁一只眼，但是嘉城防线一旦真出了大事，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因此周褚年格外上心。 “杨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魏蔚听说过杨栖，她刚来时干的那些“光荣事迹”，其实早在他们这群中层干部这里传了个遍。 大家原本都觉得杨栖不识好歹，毕竟，一个外来人，还想在他们的地盘上翻了天？ 更别说杨栖还把吴少尉的肝切了一半，到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原本喜欢明争暗斗的嘉城防线军官，现在因为杨栖过于凶残的举动，都开始变得同仇敌忾了，私底下悄咪咪地打算着，要给这位燕城来的嚣张晚辈点颜色看看。 不过，周褚年却提前提醒过魏蔚，叫她千万不要去招惹杨栖，因此尽管魏蔚军衔和职级都比她高，但对杨栖，她还是尽可能地客气。 “……一言难尽，总之，有人把巨型斑环章鱼的墨囊捅破，现在外面的表层海水已经被毒液污染…我们得抓紧时间，将阵眼附近的海兽全部驱赶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魏蔚表情一肃，三下五除二套好了潜水装备，急急忙忙地抱着头盔跑出更衣室，对着男更衣室那边大吼： “潜水小队的，别磨蹭了！海里漏毒，去晚了大家都要玩完！工程队的加快速度，马上出来集合！” 海里漏毒是嘉城这边的土话，说得就是剧毒海兽的毒液，正在海洋里大面积扩散。 所有潜水部队的成员都骂骂咧咧，赶紧跑了出来，启动了入海的大门。 杨栖戴好了头盔，跟着魏蔚下了水，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们抬起头，看见远处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的海兽时，还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数以千计的海兽，正潜伏在海底，其中一半的巨兽都凝起了它们自己的特殊技能，分别对着不同地方的阵眼，进行着密集的攻击。 就连处变不惊的杨栖看了都感觉到头皮发麻，她算知道了，这群巨兽背后不仅有高智慧生物操纵指挥，而且，那个指挥者手中，定然有嘉城防线大阵的阵法图纸！ 潜水部队早已分布开来，驱赶正在偷偷攻击阵石位置的巨兽，杨栖眯起眼睛，在水中释放精神力，发现上层的巨兽正在慌乱的散开，心中估算了一下毒液的蔓延速度后，便毫不犹豫地潜入了深水。 这种实打实的军功，她可不能放过，况且阵石一旦出现问题，海面上毒液的扩散速度只会更快。 要是能直接把这群海兽毒死就好了，杨栖心中暗想。 她随手掐起一个碎星指，抬手间便击中一条剑鱼的身体，直接将它庞大的身躯弹了个对穿。 鲜血顿时扩散开来，杨栖一个猛子扎下去，忍耐着水压带来的轻微不适，一边外放着精神力警戒，一边检查着阵石的状态，顺带加固了一下保护阵石的小型阵法。 魏蔚早就潜泳过来帮忙，其他几个潜水部队也在与海兽周旋，杨栖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完成了这一个，便立马去下一个阵眼检查。 然而，她刚离开这处阵眼不久，一道极为强劲的刀风便从天而降，竟硬生生地将海水劈开，一些海兽躲闪不及，在攻击阵眼时便被斩成了两段。 只是，那些被砍成两段的尸体，却并未溢出血来。 一瞬间，杨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阳光直射到了刀风消失的海底，她望向被墨汁染得乌漆麻黑的水面，心想： 原来放晴了啊。 海水重新闭合在一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海兽的尸体并未溢出鲜血，扩散到整座海洋里。 杨栖游到下一处的阵眼边上，随手从储物戒指里掏出她的小弩，头也不抬地朝着几个方向射了几箭。 刚跟上来的魏蔚只看见几道白光从海底划过，随后，爆炸带来的震荡波便传递了过来。 虽然水底不亮堂，但武者的视力都还不错，魏蔚眼瞧着那白光划过的地方，逐渐漫出了血液和碎肉块，几只游离在外的海兽又飞速地游过去，将碎肉分食干净，心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姨父说得对，这杨栖可真不是好惹的啊！ 第211章 一刀成名 嘉城防线，哨塔。 天空中，阴沉的积云撕开了一道裂缝，露出了太阳光芒的一角。 海上水雾纷飞，丁达尔效应产生的光线照射在海中央的庞然大物上。 不过一秒，那处被刀风撕裂的海水重新合拢，而原本在不停修复自己身体的巨型海兽动作却停顿了下来。 下一瞬间，众人眼见那章鱼变成了两半，切面整整齐齐，显然，那道刀风割开了它的躯体。 藏在口器中的墨囊也随着身体一起变成了两半，大股大股的墨汁扩散出将近五六海里。 许多原本潜藏在水下的巨兽，来不及冒头或是离去，都在逃窜的过程中被毒死在海水里，有些体重轻的，甚至翻起了肚皮，在黑色的海面上露了个脸，才慢慢沉了下去。 桑乔生命力一下子见了底，两只脚落在地面时，差点没有稳定住身体，还是许沐伸手虚扶了他一把。 “刚刚这一刀……” 许沐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看着这边巨兽针对大阵的攻势渐渐平息了下来，她不由得转头看了眼刚刚劈出这一刀的桑乔： “你和爱丽丝，是不是在海城那几天，天天偷偷背着我内卷？” “……”桑乔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指了指海面： “如果你的鬼火能在水中燃烧的话，不如趁现在去抢军功。” 许沐一听，悚然一惊，立马跳出了哨岗，丢下一句：“等我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桑乔单手拄着刀，在城墙上靠了一会，才慢慢地缓过来。 刚刚那惊天动地的一刀，借助的并不全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来自太阳的力量。 明刀十八式，传承开篇便点明了“可借日月之力”，因此武技被命名为“明刀”，只是在此之前，桑乔并没有尝试过。 今日一试，果真恐怖。 他不知道的是，如今才练到熟练程度的明刀，原本还不足以让他能够承受得住借助日月之力的代价。 但是，贝尔火山之下那滚烫的浆果和“杨栖”强行喂给他的月露，却早在他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桑乔的身体里达成了某种平衡。 也正是他在月露的强行介入中，吸收了浆果大部分的威力，如今才能在凝神境的情况下，砍出如此恐怖的一刀。 只是，虽然砍出的这一刀看起来很强，实际上，他本人已经被掏空了。 “呼。”桑乔站起身，看向海面。 刚刚战场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现在武者又争先恐后地打了起来。 尽管海面如今依旧是一片黑色，桑乔还是从黑色的海水中，看到了幽幽的蓝光和绿光。 忽然，海底竟爆出一阵火星，随后，肉眼可见地，原本滚动的海水竟然冒起了烟雾，混合着章鱼墨汁的黑色海水，竟在海面上爆炸开来！ “轰！” 爆炸的火星将海水炸出十几米高的水花，四溅的水花落下后，海面从黑色变成了混浊的褐绿色。 “……”桑乔眉头一皱，又看见了海底闪过的火花，心道不好。 这海底绝对有类似电鳗的巨兽，而且看样子电量还挺充足。 毕竟海面上又漂起来了几具海兽的尸体，桑乔目前只能暂时庆幸一下，嘉城的这座大阵还算牢固。 不然，现在在海里工作的人恐怕都要电成焦炭。 “嗡！” 原本无形的大阵忽然发出了一声嗡鸣，无数六边形的防御模块在空中显现出形状，一道火光也在此时砸在了防护罩上。 火光粘上防护罩的瞬间便被吸收殆尽，随后，城墙上并未毁坏的部分炮口开启，炮筒旋转，对准了海面。 “砰砰砰！” 数十门大炮对准海面进行了一次无差别的激射，原本就混浊的海面此时变得更加混浊，就连分成两半的将级章鱼，尸体都被大炮射出来个窟窿。 至于那只藏在海面下的鲸鲨，早就不见了踪影。 一场形势原本十分严峻的战斗就此落下了帷幕，在广播告知东侧城墙战斗结束前，许沐就从前线跳了回来。 “还好我跑得快，差点就被海兽电到了！” 桑乔点点头：“你的傀儡，或许可以增加绝缘体外装。” “……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说话间，杨栖已经进入了潜水更衣室，魏蔚自然跟在她的身边。 二人摘下了头盔，魏蔚深呼吸了一口，才问道： “刚刚那道撕裂大海的力量，会是姨父出手了吗？” “破天境出手，应该会直接撕裂海底吧。”杨栖摘掉装备，脱下了湿乎乎的潜水服，简单地擦了下头发。 其实她心里清楚是谁干的，不过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魏蔚一抬头，就看见杨栖洁白无瑕的后背，不知为何，她心头一跳，连忙移开了视线。 杨栖对身后的视线似有所感，不过她无视了，只是快速地套上外衣，再次挽好了头发。 “西线的阵法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魏少校，最好不要浪费时间。” “嗯，嗯嗯……”魏蔚这才回过神来，尽管移开了视线，但杨栖纤细又白嫩的后背还是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甚至没察觉到，两团红晕都挂到了自己的脸上。 杨栖全当没看见，系好腰带便大步向外走，不过她要去的不是嘉城防线西线，也不是周褚年的办公室，而是他们先前站岗的哨岗。 “你回来了。”桑乔转头看见了杨栖出现在城墙上，下意识地说了句。 “嗯。”杨栖快步走过去，尽管她身上还泛着些海水的气味，但桑乔毫不在意地朝她伸出了手： “辛苦了。”虽然他并不知道杨栖匆匆离去是做什么，不过杨栖如果不在前线，就一定是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杨栖的手搭在了他的脸颊上，看他脸色有些苍白，便慢慢地摸到下巴上。 桑乔总会把脸刮得很干净，因此她并不会觉得扎手。 “这是……奖励吗？”桑乔有些诧异地愣了愣，杨栖很少在外面对他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就可以的话，我也不会有意见哦？” “……” 那还是算了。 第212章 划船不用桨 虽然在战场上搞出来了个大动静，但是真到了清点的时刻，共工小队又集体溜之大吉，直接离开了哨岗，回宿舍休息去了。 严格来说，共工小队在嘉城防线没有直接从属的单位，因此也没人发现他们翘掉了战后总结会议的事。 “好累啊——”许沐刚脱下骷髅傀儡外装，就以一个非常不雅观的姿势倒在了宿舍的床铺上。 他们三个如今住的地方，是个狭小的四人间宿舍，好的地方是有小厨房和独立卫生间和淋浴，不好的地方就是四张床其实是两台上下铺的行军床，而且都挤在一个房间里，基本上没有隐私。 根据桑乔的观察，这栋宿舍楼里最多有十几间宿舍是有人使用的。 再加上明显比其他宿舍楼要老旧得多的建筑外层涂装，桑乔毫不怀疑，因为他们没给上级打点，所以给他们踢到这个地方随便住住。 原本，报到第二天，桑乔就要去男兵宿舍那里居住的，但可惜他出任务的第一天，就把整个潜水小队的队员都打了一顿，最后也没搬成。 于是共工小队的三个人，只能暂时勉强挤在一个小的房间里。 虽然男女混宿多少有点怪异，但是桑乔是个相对有分寸的人，再加上他们仨野外出任务时也没少住同一个帐篷，因此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杨栖没有管放浪形骸的许沐，只是拉开椅子坐下，看桑乔慢悠悠地靠在他自己的床上，才起身挪过去，坐在了桑乔的床边。 “现在感觉如何？” 桑乔单手撩起快遮住眼睛的刘海，感觉额头凉快了一些，才回答： “好多了。” 生命力告急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人感觉浑身疲惫，需要多多放松休息。 杨栖伸出手，牵过他搭在床边上的手，慢慢摩挲着他掌心的茧子： “这些日子，哨岗就不必去了，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会向周褚年申请，出去做防线巡洋任务。” “……巡洋？”桑乔愣了愣，连带着握住杨栖的手都收紧了一些，随即他放出了精神力，探查到整层楼和楼上楼下都没有其他人，才开口问道： “上级的任务？” “是，也不是。”杨栖停顿了一下，勾住了他的手指： “元帅把我们派到这里，给我们的指示是，监视并探查这里一切异常的事件。现在，异常的事件来了，我们差不多也该行动了。” “我有问题。”许沐高高举起手： “巡洋任务，就我们三个人吗？这，这嘉城那边，会同意给我们派发船只吗？” 许沐虽然没有参与到杨栖和桑乔的打人事件中，但是最近嘉城防线成员对她的目光，也实在异样。 杨栖思索了一下，便答复道： “虽然不一定能做到只有我们三人开一条船，但是可以争取一下。” 杨栖说这话时脸上也是笑眯眯的，只要涉及的利益足够庞大，周褚年不会不同意的。 周褚年在这偏远的海岛上，不知道做了多少年的土皇帝，对于他来讲，以权谋私，难道不是顺手就能做的事吗？ 哦，如果这个时候，这位土皇帝和她谈纪律，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给的利益还不够多。 毕竟，要不是华国特制的巡洋舰都登记在案，每年海城总部会派遣研究院人员勘察维护，杨栖毫不怀疑，周褚年甚至会把巡洋舰都卖出去。 桑乔在一旁休息了半晌，被迫转动起自己昏沉的大脑，疑问道： “你们两个……会开船吗？” 而且还是巡洋舰唉，桑乔心里犯嘀咕，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巡洋舰都是在海港里开一炮，能把彼得堡冬宫炸上天的大杀器。 三个人开这种庞然大物，呃，真的运转的过来吗？他怎么记得巡洋舰都是千八百号人的编制呢？ 杨栖眯了眯眼睛，思索道： “这东西，不是看看水手守则就该会的吗？” 桑乔：“……” 为什么说得像开渔船一样？那可是巡洋舰！ 杨栖只是笑而不语，嘱咐他好好休息，随后直接便出去，说是去趟食堂，帮他们俩打饭。 结果，等到桑乔晚上真正地见到了杨栖口中的“巡洋舰”，他沉默了。 “这艘……巡洋舰，看上去长度只有二十米左右，在海上，真的经得起折腾吗？” 桑乔心说他就不该对这个世界的科技抱有什么期待，这哪是巡洋舰，这纯粹就是个小游艇啊！ 甚至都不需要轮机，一个船长就够开了！ 别说在海里遇上将级大章鱼，但凡海上来点暴风雨台风什么的，都能直接将这小船掀翻，和颠勺一样把他们共工小队的三个人当菜炒。 桑乔的表情一贯面瘫，面对这种不够一盘菜的小船，他的眉心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别苦着张脸了，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吧？那就过来帮我，我们得改装一下这艘船，才能安心上路。” 杨栖手里捏着她从工程单位那边顺来的船只蓝图，又掏出她记录阵法的笔记本，指挥桑乔抄家伙干活。 “……有许可吗？”桑乔看着寂静无人的周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这要是没有许可就动了重要的军用船，到时候被人抓住把柄，可够他们喝一壶的。 “没事，就算真出了事，也有周长官担着。” 杨栖毫不在乎，反正临行前，元帅特意说过，他们虽然是军人，但第六司的成员，没必要被条条框框拘束着，许多事随机应变，便宜行事就行。 潜台词就是：只要篓子别捅太离谱，一切都可以用第六司“便宜行事”做为开脱的解释。 因此杨栖面对那五个想找她麻烦的人毫不手软，到最后也可以用一句：怀疑他们窃取军事机密，因此进行了一次拷问，然后把上级打发掉。 至于找麻烦，还能有她杨栖怕别人找她麻烦的时候？ 桑乔闻言，只好跟着她进入船内，不过他们这次来改装船只，自然也不是为了更改船体或是发动机，而是为了做一套全新的阵法。 第213章 说话前要三思 一刀撕裂大海的武者和数以千计的巨兽，像阵风一样，短时间内，成了嘉城防线津津乐道的话题。 大部分人都渐渐地忘记，那五位惹了新来士兵的倒霉蛋，以及同样有人一刀劈开了更衣室的事情。 毕竟，这小地方一共才八座以卦象和方位标记的主岛，十多个只用数字记录的小岛。 地方不算大，又和外界没什么太多联系，因此新鲜事也不多。 战场上的、宿舍里的、训练场的、甚至是办公楼的八卦，都是嘉城防线士兵茶余饭后的谈资。 中午十二点十分，嘉城防线坎号岛食堂。 “诶，瞧见没有，那个女的是不是挺正点？” “啧啧啧，听说是新来的，刚来没几天，就能进司令官的办公室了……” “哈，咱们司令长官都快六十了吧？虽说武者衰老的慢点，那也真是艳福不浅……” 端着餐盒路过的魏蔚听见了那边几个男兵窃窃私语，事关姨父，她不由得顺着他们指指点点的视线看过去。 结果正好看见正在排队打饭的杨栖，以及周围人对她打量的目光。 魏蔚眉头一皱，快步走到那几个正在偷看杨栖的武者身后，抬起来就是一脚。 “砰！” 巨大的动静让食堂的气氛都凝滞了一瞬，杨栖却岿然不动，因为她刚好排到了取餐口： “七份米饭，十二个鸡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打满，谢谢。” 食堂打饭的工作人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拿起杨栖递过来的饭盒打包。 杨栖连头也没回，就在那里盯着食堂的工作人员打饭，而在她身后排队的长龙，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刚刚巨大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魏蔚端着饭盘，看着被她一脚踹飞的三个男兵，冷冷开口： “吃饭要是都堵不上你们的嘴，那就滚到海里喝点海水醒醒脑子。” 那三个人周身十分狼狈，原本要发火骂娘，可一抬头，见是魏蔚，原本涌上头的火气顿时被强行压了下去。 “抱、抱歉，少校。” 嘉城防线里，没人不知道魏蔚是周褚年的外甥女，因此，那些在这横着走的军二代也好，或是自己拉起来小团体的兵痞头子也罢，没人真的敢和魏蔚正面顶撞。 “等下把这里打扫干净再走。” 魏蔚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杨栖的动向。 结果根本没看到人。 魏蔚有些失望，又惊讶于这个人走得真是太快，正当她疑惑又失落之际，周边传来了一声惊呼： “老胡，你的、你的脖子……” 魏蔚扭头一看，只见那三个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男人，此时却一脸惊恐地捂着他们的脖子，大量的血液正从他们的指缝中喷涌而出，摁都摁不住。 三人缓缓地瘫倒在地上，周边的人乱作一团，魏蔚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三个人便气绝身亡了。 有胆子大的，过去拉开他们的手看了一眼，只见三人的脖子上，被整齐地切开了一条细线。 那细线的细微程度，就和冬季干燥时被纸片划破了造成的伤口一样，若不是动脉中不断向外涌出的鲜血，众人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么一道小小的伤口，竟然直接要了三个人的命。 而此时，真正的凶手却脚步轻快，早就提着打包好的午饭，走到了船坞附近。 “我带了午饭回来，休息一下吧。” 半分钟后，许沐和桑乔才从甲板冒出头来，许沐难得地没有套骷髅外装，但脸上已经被机油弄成了花猫，衣服也脏兮兮的。 桑乔上身只穿了个贴身的黑色背心，下身则也是脏兮兮的工装裤，肌肉线条被贴身的衣服勾勒得很完美，但也浑身上下都是汗味和机油味儿。 他们走到公用的水管旁，拿起软水管，杨栖便在一边替他们拧开了水龙头，盯着他们洗干净脸和手，才允许他们靠近自己。 “进度怎么样？” 杨栖揭开饭盒，盛了点汤出来，以往这种活儿绝对轮不到她上手去做，不过桑乔还在那边用软管冲凉，她便也不介意在这种小事上搭把手。 “呣…这刷锅水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喝，霍德尔说今天下午就能改装完成，到时候再调试一下就可以了。” 许沐捧着饭盆里的汤，看着里面的“海鲜”和屈指可数的油花，不由得咂了咂嘴： “明明岛上就有养鸡场，怎么食堂天天都做海兽汤，我都喝腻了。” 此时身上还在滴水的桑乔也走了过来，他从储物戒里掏出毛巾，给自己擦了擦，冲杨栖点了点头： “辛苦了。” 杨栖嘴角勾了勾，视线却停留在他湿漉漉的皮肤上。 尽管人生经历可以称得上饱经风霜，而且这几个月一直在海边工作，桑乔的皮肤却没有粗糙多少，如今在阳光下散发着古铜色的光泽，倒是挺…… 赏心悦目的。 被男色取悦到了的杨栖心情正好，也给桑乔盛了点汤喝，看他面无表情地喝完，才开口道： “等发动机改装完成，和我再去测试一下船上改造过的阵法吧？” 桑乔沉默地点了点头，疑惑道： “这船改装完成后，一旦上面来查，不可能查不到问题的，你打算怎么解决后续？” 虽然桑乔对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没什么兴趣，不过，他们这又不是就算把白金汉宫爆破了，也可以一走了之的任务，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杨栖捋了捋自己鬓角的长发，随意地坐在了桑乔身边的小板凳上，无所谓地拿起饭盆，给自己夹了个鸡腿才道： “我叫周褚年上报了一下船只报废，然后花钱把它买下来了。” 她指了指安静停靠在船坞里的“巡洋舰”，又补充道： “现在，这艘船姓杨了，而且放心吧，就算嘉城方面追究下来，也有第六司替我们背书。” 一旁原本正在埋头干饭的许沐顿时惊呆了，她将口中的食物吞下，瞪大了两只眼睛： “什么，你把它买下来了？！这得多少钱啊？” 桑乔默默地夹了个鸡腿，放在杨栖的碗里，心中暗想： 这小破游艇再贵，总不可能比海城中心地段的一栋洋楼贵吧？ 第214章 还挺正常的 三名武者，在食堂被人当众割喉斩杀的事，在嘉城防线闹得沸沸扬扬，却没在共工小队工作的废弃小船坞里，掀起丝毫的波澜。 由于魏蔚在案发前踹飞了三人，事情又闹得有些大，流言像道飓风一样席卷了整座群岛，周褚年不得不将自己能干的外甥女关了禁闭，顺便亲自到小船坞那里见了杨栖。 “哈哈，杨小姐，魏蔚那孩子是行事冲动了点……不过，她说了，她也是听到那几个小子嘴里不干不净，对杨小姐多有冒犯，才出手教训……” 对此，杨栖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忽略了周褚年将比她大了快十岁的魏蔚称作“孩子”这件事，只是歪头道： “诶？周长官，他们都说了什么话冒犯我，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周褚年面对杨栖毫无破绽的装傻充愣，顿时哑了火，毕竟食堂里的围观人员他都盘问过，在场的人，对当时的异常，几乎无一察觉。 也就是说，就算他猜是杨栖动的手，他也没有任何证据。 别说物证了，食堂里的大部分人，可能都没看到杨栖这个人，那三个武者小命就没了，所以人证约等于无。 意识到这点的周褚年，心里不由得感叹： 不愧是杨家家族史上最年轻的家主，才到分神境，就能在他面前杀人就算了，看着年纪轻轻，玩瞒天过海这一套，居然玩得还挺顺手。 不过他本心来说，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虽然回到陆地，华国有不一定执行到位的法律压着，但在嘉城防线里，谁还跟你讲法律？ 所以他还能咋办，只能冷处理了呗，反正死的也不是他儿子，不过是事后给那三个倒霉蛋家里批补贴，趁机还能再刮点油水。 至于魏蔚，避过这段风头，自然也就会被周褚年放出来，杨栖叫她背锅背得心安理得。 因此杨栖和周褚年二人都心照不宣，不再提起这事，对于他们来说，就算众目睽睽下杀了三个武者，那也和杀鸡没啥区别。 而桑乔和许沐，这几天一直待在船坞，听杨栖指挥着干活，完全不知道杨栖买个饭的功夫，顺便在食堂整死了三个人的事。 “说起来，你不觉得，爱丽丝有时候露出的表情，还挺…可怕的吗？” 工作时间，许沐还是会有意识地用代号称呼彼此，毕竟，现在他们的工作性质还挺特殊的嘛。 桑乔拖地的手一顿，他直起身，擦了擦满是汗珠的额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许沐的问题，有些疑惑地回答道： “有吗？” 许沐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绝对有，我有时候看见她脸上没表情，就觉得有人要倒霉了，有时候看见她明明在笑，但还是觉得有人要完蛋了……” “……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虽然桑乔对许沐所说，也略有同感，不过他不怎么在乎。 杨栖这种程度，在他眼里还算正常，他上辈子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同事里，比杨栖离谱的也大有人在。 比如，桑乔做为杀手刚刚上岗时，曾经有个从权贵们手上买下来的搭档，据说小时候在某岛教会的孤儿院待过。 那个男人长大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用高伏电棍电击目标的下半身，无论他们的任务目标是男是女。 哦，有时候也会对他们这些“伙伴”伸出毒手就是了，只不过桑乔在他第一次想对自己下手时就暴打了他一顿，非常完美地避免了成为受害者的可能性。 再比如，有剥人皮嗜好的女人。 桑乔还记得，她曾经有个同事，特别喜欢剥下健壮男人的皮肤，并套在自己身上，再为她自己装上假的挂件，冒充男人混迹红灯区、顺便残害怀孕的性工作者什么的。 还有，喜欢让女人怀孕并在胎儿成型后将孩子弄出来吃掉的食人族、专门对肥胖女性下手的裁缝、爱好在太平间随机挑选幸运尸体过夜的狙击手。 总之，很多奇奇怪怪的心理变态同事，桑乔上辈子真的见得太多了。 对比上一世这种卧龙凤雏般的合作伙伴，桑乔真心觉得，杨栖已经很符合他心目中对“正常人”的标准了。 “倒不是我观察的仔细啦，就是那个…怎么说，气场！对，气场，她有时候周身的气势真的很厉害。” 许沐苦思冥想，想要将自己的意思准确地表达出来，桑乔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此表示不置可否： “我觉得，至少她对我们已经很温和了。” 毕竟又给钱又给修行资源，桑乔觉得，就算他和杨栖不是恋人关系，杨栖也可以称得上是位好老板。 “这倒的确……”许沐不知想起了什么，原地打了个冷战。 正说话间，桑乔的精神力感知到有陌生人靠近了船坞，他便拿着拖把和拖把桶下了船，一抬头，便又瞧见个光头……不对，是地中海大叔，正站在一边，打量这艘“巡洋舰”。 桑乔顿了顿，盯着对方用几根稀疏的头发遮掩，但依旧油光锃亮的头皮看了一秒，随后才敬了个军礼： “长官好。” 看军衔，应该是个上校，桑乔敬礼时特意提高了声音，他知道许沐听得见，也是故意叫她听见的。 毕竟现在她可没穿骷髅外装，桑乔深知，他们最近没少捅娄子，许沐的脸，还是少一个人看见，多一份安全。 上校斜眼看了他一眼，声音似乎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这块船坞，我记得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了吧？你是哪个单位的？谁允许你们在这停船的？” 桑乔面色平静，立正站好，摆足了愣头青的架势： “报告长官，上级命令，无可奉告。” “呵，挺牛啊，还无可奉告？”那上校眯起眼，一脸的不屑： “这嘉城防线，有什么是我吴坎普不能知道的机密啊？” 桑乔心说你叫坎普，我还张伯伦呢，但是他脸上还是很淡然，点头道： “当然有，吴上校。”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215章 人到中年不得已 吴上校在嘉城服役快十年，什么样的新兵、少爷兵、愣头青他都见过，像桑乔这样一本正经的愣头青，他倒也不是头一次见。 但看对方面无表情、语气诚恳地回答自己，吴上校莫名觉得……很气。 因为，这小子给你一种他不是装傻，而是真傻的感觉。 但看他两只亮得跟灯泡似得眼睛，却又让人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你……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啊？” 吴上校被这一句话噎了半分钟才开口，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给的这小兵的自信？ 桑乔则是盯着他掩盖在那几根稀疏毛发下的光头，出神了半天，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恐慌—— 等他人到中年，四五十岁的时候，不会也秃成这样吧？ 一想到这里，桑乔就亡魂大冒，他可以忍受自己满脸胡子拉碴，可以忍受头发挡眼睛，可以忍受自己少年白头，唯独不可以忍受自己上了年纪脱发！ 这一头乌黑浓密的卷发，可是他最满意的地方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他躯体的模样不仅和上一世毫无关联，浑身上下也就发质和上辈子一样了！ “喂，新兵，老子跟你说话呢，你他妈的聋了？！” 桑乔感受到几点亮光奔自己飞来，他这才回过神，立马闪身躲过了吴上校的飞沫攻击，随后立正站好，继续一言不发。 吴上校见他虽然不听自己说话，但下意识地躲开自己喷出的唾沫，心里那股火，便烧得更旺了些。 他指着桑乔的鼻子，瞪着两只牛眼骂道：“他妈的，你哪个新兵营出身的？！你们新兵营长官就是这么教你纪律的？” 桑乔一身面不改色心不跳，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做派，只是立正站好，十分严肃地向吴上校敬了个军礼： “报告长官，上级有令，无可奉告。” 当然，他这话也并不作假，本来他们的身份和来历，在第六司和元帅的背后运作下，保持着半真半假的状态。 或许，周褚年是能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的，不过他似乎和杨栖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协议，自然也不会明说。 但对于吴上校这种地方性中层军官，非第六司在编人员，自然是无可奉告的了。 “妈的，给你脸了是吧？！” 在嘉城防线，这种硬邦邦的回答，在长官眼里无异于一种挑衅。 更何况，看桑乔军衔，目前只是个士官，连最基层的指挥官都够不上，甚至他还是个外来者。 在吴上校眼里，这套说辞简直就是就是“大逆不道”。 把军纪当废纸的桑乔，自然也不在乎触怒长官的后果，只是他看着吴上校十分激动的样子，心想： 是不是就是因为雄激素分泌过剩，脾气太暴，男人才会那么早脱发的？ 那他往后可得注意点饮食和控制脾气，获得中年男人的福报事小，秃头事大啊。 毕竟他行不行只有杨栖知道，秃头可是所有人都会知道的！ 远在工程单位和巡逻单位、正在周褚年的陪同下，和当地军官了解海域的杨栖自然听到了桑乔的心声，她脸上的微笑差点没绷住，和军官交谈时声音都停顿了一下。 “杨小姐，怎么了，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周褚年笑呵呵地看着这位杨家的家主，心想，他可得和这位祖宗打好关系，往后他要是回燕城，那也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杨栖面不改色，朝他们笑了一下： “和各位长官学习，我受益良多，接下来，我想参观一下，咱们嘉城防线的巡洋舰……” 另一边，下决心要保护头发的桑乔自然也没将吴上校放在眼里，吴上校看他依旧满不在乎、神游天外的样子，对这个不知好歹的新兵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自己的新兵更加不满，抬起手就要给桑乔一个大嘴巴子。 桑乔也不可能乖乖挨打，一个撤步便躲了过去，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却对吴上校带了些审视。 凝神境后期，半步分神境，解决起来，应该不算太麻烦，桑乔心想。 毕竟好歹是个中上层军官，直接弄死了，好像不太好，善后不是很好处理，要不给个教训算了…… 不对，不行，这老家伙要是不死，后续等他们开船回来，肯定还会跟他们找麻烦。 一秒之内，桑乔心思转了两个圈，随后决定警告他最后一次，如果还不收手，那他只能打一顿再说了。 “吴上校，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桑乔负手而立，盯着吴上校的地中海光头，决定等下动手时，先把他头顶周围的头发都拔掉，让地中海直接变成死海。 吴上校眉头一皱，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要来找那个叫杨栖的女人的，但看面前这兔崽子，八成和那个小娘们儿是一个小队的，吴上校也不打算放过。 他女儿最近才从重症监护室里醒过来，醒来时精神状态依旧不是很稳定，疯疯癫癫地一会儿求护士饶命，一会儿揪着头发尖叫，要不是军医也是武者，可把吴上校心疼坏了。 要不是他掏出家底，用灵草暂时稳定了女儿的神智，他还不清楚事情的具体经过呢。 不就是小孩子之间开了个玩笑，那个杨栖竟然狠心下手，把他的乖女儿折磨得看见纸片都害怕不说，还把器官切了半个！ 最可恨的是，那周褚年电话里说得好好的，转头就只罚了他们小队去站岗，轻飘飘地将这件事一笔带过了。 吴上校恨得牙根痒痒，却不敢和周褚年正面交锋，转而把复仇的视线，落在了始作俑者杨栖身上。 反正只是个被“流放”到海疆的新兵蛋子，纵然有分神境的能力，他在嘉城防线从军这么多年，还能拿一个丫头片子没辙不成？ 吴上校原本都打听好了，共工小队偷偷在船坞改装废弃舰艇，正是个借题发挥的好时机。 这事儿本来可大可小，但他打定主意，要借着职级，将他们辛辛苦苦改好的船收回使用权，再狠狠地敲上一笔，慢慢折磨，逼得他们哭着把杨栖推出来，给自己闺女下跪道歉才行。 可谁知道，他刚来到这，就碰上了桑乔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愣头青”呢？ 第216章 泼妇打架 在华国内陆军区，士兵打长官虽然说不上是闻所未闻，但也极为罕见。 至于卫海防线这种山高皇帝远的海上军区，只要打得过，根本就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因此，桑乔出手的时候，毫不手软。 毕竟就算他一不小心把吴上校打死，也可以给第六司汇报，指责对方“妨害第六司在编人员执行元帅任务”，然后完美隐身。 “他娘的，给老子死！” 吴上校双拳握紧，凝起一道风刃，带着浓烈的杀意，一个摆拳便朝桑乔的下巴打来。 桑乔察觉出对方浓烈的杀意，紧急后撤了十米，随后意识到了二人有可能伤到他们的船，便快速出拳。 他这一拳亦是直冲吴上校的胸口，拳风凌冽，似是要将他的胸口掏出个洞一般。 吴上校不慌不忙，双臂交叉，竟想硬抗这一拳，不曾想桑乔一拳打出，竟然将他推的倒退了十几米远，嗓子一热，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 “你！” 吴上校又惊又怒，惊的是同为凝神境，这新兵的拳力，竟然比他高出一半不止，怒的是桑乔胆大包天，对付长官也毫不留情面，一拳下去，竟还把他打得吐血。 “你小子，很有……啊！！” 中年男人擦了擦嘴角，刚想放狠话，一道黑影便疾驰而来，对着他的头顶伸出了手。 吴上校心中警铃大作，抬手一挥想要动用自己的先天武技，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刚生出来时，他便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定。” 他还没能领会到这是什么意思，身体出现了几秒钟的凝滞，然而就是这几秒钟的停顿，一只大手却伸到了他的头顶，并…… 薅住了他仅剩的几根头发。 桑乔一手抓头发，一手却飞快地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捆绳，这绳子还是杨栖前几天给他的，说是对付踏霄境以下的武者有奇效。 于是桑乔毫不犹豫地用在了吴上校身上，反正他也懒得和吴上校打。 况且，对方似乎先天武技和风有关，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船掀了，他敢肯定，等杨栖回来，他们仨里，肯定有一个要被杨栖点天灯。 因此，桑乔选择速战速决，直接把这位来找茬的上校大人捆起来，给他点教训，让他再也不敢来找茬。 而另一边，正听话地在船里猫着的许沐，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觉得这事应该赶紧去通知杨栖，但也不知道杨栖现在在哪。 许沐又怕自己走了，桑乔直接将人杀了沉海，因此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正犹豫间，就听得外面一阵惨叫。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许沐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探头去看声音来源的方向，顿时沉默了。 此时此刻，桑乔揪着倒挂在墙上的吴上校的脑袋，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一把镊子，正在薅他的头发。 光薅头发也就算了，桑乔用的蛮力极为巧妙，镊子夹住一大撮头发，然后再暴力拔起，这样不仅头发没了，头皮也被扯下来了一小块。 头皮没了，鲜血就这样滴滴答答，顺着仅剩的那几撮毛发流下来，滴滴答答地，在水泥地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围观了这一切的许沐：…… 好了，她还以为桑乔会和杨栖一样用什么残忍的手段，结果只是这种程度啊…… 虽然吴上校的头皮惨不忍睹，但许沐竟然感到了一丝丝的安心。 等杨栖回来，桑乔已经准备把吴上校倒挂在其他港口舰桥上风干了。 现在的吴上校，从地中海军官荣升为光头军官，只是头上麻麻赖赖，一个坑一个洼，还血淋淋的，嘴里止不住地对桑乔叫骂：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最好别落在老子手里……” 杨栖回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她原本知道事情的始末，根本没打算管，一听这话，她脚步顿时停下，不悦地看了眼桑乔，轻声斥责道： “怎么打架还和个阿姨一样，只扯人的头发？收拾得干净一点，好吗？” 桑乔挠了挠头，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扭头看向吴上校，眼神中也带上了真切的杀意。 “你，你要干什么？！”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吴上校，也被他这嗜血的眼神看得一激灵，说话都不自觉地弱了三分底气。 没错，他是杀过人，可他一直在卫海防线工作，杀过的人怎么可能有两世为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桑乔多？ “……” 桑乔没有和人废话的爱好，大手一挥，直接扭断了吴上校的脖子，随后杨栖走过来，随手一拍吴上校的尸体，便将他的灵魂拽了出来。 “这种等级的，似乎没什么收藏的价值呢，真是可惜啊。” 说罢，她随手一捏，那个光团便在她的手中被碾碎，这样一来，别人想搜魂查案都搜不到。 桑乔沉默了一下，摸走了吴上校的储物戒指和储物袋，随后决定直接将吴上校丢进海里完事。 二人杀人摸尸，一套流程下来十分熟练，看得许沐一愣一愣的，站在甲板上喃喃自语： “堂堂军区上校，就，就这么没了？” 好荒谬，凝神境竟然这么脆弱吗？怎么感觉和小饼干一样，一捏就碎了？ 不对，他们，他们好像宰了长官，这样真的好吗？ 许沐一时间大脑有些过载，看着桑乔十分熟练地在吴上校腰上绑了块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大石头，一脚将尸体踹进海水里，看着尸体沉入海底后，才拍了拍手，拿起扫除工具，开始清理现场周边的血迹。 “怎么了吗？”杨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看她盯着桑乔出神，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没事……”许沐吞了吞口水，面对杨栖，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笑： “就，就是觉得，你们好像……挺熟练得哈？” 杨栖脸上挂着那副经典的微笑，转身看了眼桑乔，有些感叹道： “毕竟，我们两个从小没了父母，都是一个人住，很多事情，都不得不亲力亲为才行啊。” “哈，哈哈……这样吗……” 第217章 直接跑路 吴上校失踪一事，在整个嘉城防线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然而查来查去，愣是没查到人到底在哪，才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周褚年心中隐隐有些猜测，然而等他想去找杨栖问个明白时，共工小队早就开着巡洋舰出海，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 “我们直接这么走了，也没和司令官打报告，真的没问题吗？” 许沐左手一本杨栖前段时间总结出来的《船只使用手册》，右手一本《防线外水手守则》，看着熟练地驾驶船只的杨栖，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好孩子，目睹队友干掉长官，对她来说已经很超过了，但她知道，私自开军舰跑路，罪行可能比宰了长官更严重点。 桑乔对她的想法不太认可，当然，不是指宰了长官这件事。 毕竟在他的观念里，军舰那种级别的东西，光凭借他们仨是开不了的。 就这小船，在杨栖指挥他们改装之前，顶多能算个游艇，放到富人手里，也就是个送给儿子女儿、拿去跟狐朋狗友聚会的玩物。 总之，这小船被称作“巡洋舰”，让桑乔有一种不到一米五的意大利女性杀手，被业界称作泰坦绞肉机的既视感。 “小问题，我们可以开出去半年，然后绕路在蓟城靠岸，反正现在这船在我名下，不打紧的。” 杨栖操纵着这艘船时，完全不像个第一次摸船的新手，桑乔则仔细打量了一番驾驶室，感觉这应该算是相对老旧的那种游艇了，自动驾驶系统都没有，还得他们三个轮番看着。 “你做过船只驾驶员？”杨栖对于他的腹诽不怎么在意，看他似乎很了解这里，便出声问道。 “嗯，学过。” 虽然是上辈子吧，桑乔心想。 他上辈子还是女人时，甚至穿着兔女郎艳服登上过类似的游艇。 不过等那时的“她”乘着小船离开后，不到五分钟，那艘刚好开到无人公海、载着数位各界二代新贵的豪华游艇，就炸成了碎片。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们三个轮流驾驶游艇和了望台观测吧，刚好现在许沐上去了，你就在这陪我吧。” 杨栖视线转了转，不过她的注意力不在开船这件事上，而是好奇，兔女郎艳服又是什么东西？ 这段记忆她在桑乔的大脑里从来没有读到过，可能也是他不愿意回想起的东西，所以藏在了记忆的角落里，因此杨栖很好奇。 桑乔点了点头，驾驶室的座位是并排的双人座，二人中间隔着个船舵，不过那东西只有碰见海兽时才用得到，因此两人都没有去操纵它的意思。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哪？”桑乔展开了海图，随口问道。 没办法，这个世界没有卫星，雷达设备也不怎么发达，这台船的雷达探测距离，也只有二十公里远。 在武者眼里，这个距离实在是没什么用，因为只要不是雾天雨天，二十公里远，武者肉眼说不定都能看清海面上有啥东西。 经验丰富的水手，会根据海面浪花的波动判断海面下是否有巨兽，更强的强者，直接用精神力进行范围覆盖，因此雷达这个东西，除了探测暗礁外，其他时候，在船上就显得很鸡肋。 也是如此，绿星人出海航行，大部分时间全靠海图。 “目的地？嗯……先去玛拉岛吧。” 看她说话时漫不经心的样子，桑乔严重怀疑，这是她临时想出的地方。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指南针，又看了看海图，心里开始计算他带上船的补给够不够到玛拉岛的。 “那么我们到时候该怎么回去？” “很简单，一路向西，总归会抵达华国的陆地的。” 桑乔便不再说话，他甚至想了想，麦哲伦时代环球航海，和这个时代的他们航海，究竟哪个更难一些？ 不过他始终相信，杨栖肯定会带着他们活下来。 “哎呀，可惜我的另一半分身要在燕城工作，不然，我就可以直接放假了呢。” 杨栖捏了捏眉头，近日来，她的工作可谓是十分紧凑，虽说到了如今的境界，光是操纵船只，已经不会让她感觉到疲惫，但是…… 和老狐狸们打交道，还是让她有点心累的。 还是和单纯点的人待在一起好啊，杨栖心中感叹道。 二人一时沉默无言，杨栖突然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这次回去，能不能赶得上毕业典礼……” 桑乔挠了挠头，他倒是没那么惦记毕业的事，不过也在思考，回去就结婚了，是不是太仓促点了。 等等，这怎么和战争片里的g一样，等打完仗我们就结婚什么的……呸呸呸，不能多想。 杨栖余光扫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一边观察着雷达电子屏幕，似是漫不经心般地故意道： “你说，举办婚礼的话，我们办传统风格一点的好，还是西式婚礼的比较好呢？” 这个世界实际上并没有西式婚礼一说，不过，倒是有华国北方那边的普通人，借鉴过伏国的婚礼习俗的，曾经薛和举办的婚礼，大致上用得就是伏国的婚礼流程。 事实上，那也只是为了方便社交，办给外界看的，杨家自己家小辈结婚，还要举办一场内部的婚礼，多是履行华国的传统流程。 杨栖这样说，也只是她以前无聊时阅读桑乔的记忆，从他的记忆中，看到过所谓的“西式婚礼”现场。 交换戒指，当众拥吻什么的，想想好像也不错？ 桑乔僵住，转头观察了一下杨栖的表情，发现他看不出对方是认真在想，还是只是无聊闲话后，他放弃了思考： “只要不是有神父的那种就好。” 笑话，他上辈子和天主教神职人员没少打交道，自从见识过他们做的事，桑乔都觉得，自己变态的同事们也没那么奇怪了。 毕竟他们变态得明目张胆，神职人员嘛，道貌岸然那一套，玩得过于炉火纯青，没得让人恶心。 杨栖点了点头，轻松道： “既然如此，那到时候你可不许嫌麻烦，话说回来，神父又是个什么职位？” 第218章 创飞冰山 为了防止许沐独自驾船出现困难，三人正式开始轮流驾驶前，杨栖还特意多值班了八个小时，来指导许沐如何操纵“巡洋舰”。 桑乔除了了望台观测，还要照顾两人的饮食，因此他在驾驶室工作的时间，反而是三个人中最短的。 “玛拉岛听说比较靠近伏国，但因为建城困难，现在是黑市交易的集散地之一，听说他们那边的老大，是个从伏国以西之地来的强者。” 吃饭时，杨栖也会与桑乔交流一下情报，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那大多都是亡命之徒，咱们上岛之前，得开没有军方标识的备用摩托艇，不然可能会被视为挑衅。” 桑乔接过杨栖递给他的储物袋，精神力探进去一扫，发现里面果真放着三台抹去了标识的摩托艇后，点了点头。 “这三台设备，是我特意从军方的战利品仓库中顺出来的，听说是之前从南洋海盗那边收缴的战利品，不过设备太老，改装得又太复杂，嘉城防线里没人会用它。” 反正放着也是落灰，杨栖顺出来物尽其用一下，也算心安理得。 “这些情报你都是从哪得来的？”桑乔将储物袋收好，看里面空出来的面积，应该能勉强把巡洋舰塞进去。 “我忙了那么多天，可不是光去学习怎么开船的。” 杨栖莞尔一笑，这种事，随随便便接触几个军人就能打探出来。 虽然她不怎么待见男人，而且嘉城防线似乎重男轻女的问题十分严重，但这并不意味着女性士兵在此地就真的一无是处。 相反，暗地里参与走私买卖的女性武者，在嘉城防线内，早就形成了个可观的势力。 因此，杨栖只是对一些女性士兵，做了点“亲昵”的小动作，就套出来了不少情报。 当然，她和男性高官打交道，自然没有用过这种简单粗暴但很有效果的小手段，毕竟男人嘛，哪怕你真的只是无意地接触了一下他们的皮肤……嗯，他们就会把这种事当做一种邀请。 一想到会变成这种发展，杨栖就想把他们的灵魂挨个碾碎，为了不产生这种类型的节外生枝，多费些心思也是值得的。 “真是辛苦你了。” 桑乔叹了口气，他岂不知道其中难处，但他最擅长的交流方式，是恐吓……呃，这实在是不适用于和长官们交流呢。 杨栖微微一笑：“不辛苦，你之后等轮班到我的时候，在驾驶室多陪陪我就可以。” 桑乔眨了眨眼，不太明白，杨栖是什么意思，这样一条小船，用得着两位水手时刻盯着操作室吗？ 反正在他看来，运气好的话，赶上天气好的时候，驾驶室里的船员，一边开船一边喝两杯都没关系。 “你不觉得，驾驶室里的椅子，其实还挺宽敞的吗？” 杨栖意有所指，桑乔老脸一红，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先查看一下，储物戒里的某些物资还够不够。 还好他在海城时特意买了点，不然隔了这么久，还真有点危险。 正午时分，桑乔眼里“小小”的巡洋舰，半天的时间内，已经行驶出二百多海里。 太阳的光辉照耀着海面，了望台上的许沐打着哈欠下了班，她今天起得太早，又被晒了一早上，人蔫蔫的，打算回去睡个午觉。 反正现在万里无云的，今天又是杨栖在驾驶室，不会有啥问题，因此她只是用对讲机打了声招呼，便下到卧室去睡觉。 结果，许沐刚入睡了没多久，整座船先是整体向后退了一下，把她从床上颠醒，又猛地向前蹿了一下，随后船头处发出一声巨大撞击声！ 许沐瞬间从床上坐起，船只摇晃间，她房间的滑动窗帘，随着船只晃动的幅度被拉开。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片冰山的影子，从窗户旁慢悠悠地飘过，顿时大惊，连滚带爬地跑上了顶层的甲板，查看船只外侧的情况。 只见两座巨大的冰山从船只两侧慢慢飘过，巡洋舰发动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两座冰山的包夹之下又显得清晰了起来。 许沐扶住甲板上的栏杆，抻着脖子去看船头的情况，发现船头连一点漆都没被蹭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她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座相对小型的冰山，瞧着像刚刚两座冰山身上掉下来的一部分。 只不过，它也只是相对小型，实际上，还是比他们巡洋舰的主体，高上那么十几公分的。 “完了完了，这两边都是冰山，也不能转向，要撞上了！” 许沐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她甚至第一反应是掏出自己的长剑，打算给眼前的冰山，来个冰山刺身切片，好化解近在咫尺的危机。 不曾想，船只突然又加了速，直接朝着那冰山撞了过去。 “嘭”得一声巨响，许沐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惯性掀翻在地上，还好她是武者，很快稳定住了身形。 再抬头时，她发现那座冰山已经离开了海平面，以一个极为优美的姿态，落在了数十米开外宽阔的海面上。 随后，冰山底部出现了裂纹，整座冰山瞬间碎成了大大小小的冰块，在海面上慢慢散开。 许沐再伸着脖子，去看了眼船头，发现那里依旧完好无损，刚想松口气，又想起底层她还没有检查过，连忙飞速地钻进了甲板里面。 好在一切正常，设备都还在稳定地运行着，阵法还在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光芒。 许沐心想，大概是杨栖用阵法加持过，所以面对冰山时，她才敢拉动摇杆，直接往上面撞吧。 她打了个哈欠，感叹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杨栖可是有目共睹的天才，从来没翻车过，怎么会不考虑到在海上遇见冰山的这种情况？ 是她多虑了。 于是许沐放宽了心，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继续睡她的午觉。 殊不知，驾驶室里，杨栖才放开撑在操作台上的手，转过头时，不轻不重地在桑乔的嘴唇上咬了一口，随后嗔怪道： “看你天天不言不语的，一身的牛劲只知道用在这种时候欺负我……” 桑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撩起了湿黏的刘海，简单地收拾了下狼藉的地方，才伸手搂过杨栖的腰，在心中腹诽： 咱俩到底谁欺负谁，还真不一定呢…… 刚想到这，桑乔的身子就是一僵，坏了，他刚刚忘了，杨栖好像可以通过接触皮肤读别人的心…… 此时，杨栖也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好像，对我有点意见啊？” 第219章 登陆玛拉岛 “玛拉岛做为公海上的无主之地、距离华国最近的黑市交易集散中心，其中的危险想必你们也知道，所以……” 杨栖拿起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皮衣和花哨衬衫，朝许沐和桑乔挥了挥： “所以，我们得稍微变下装，才能进去呢。” 桑乔接过蛤蟆镜，戴上去试了试，照了照镜子，在心中吐槽道： 看起来不像海盗，像个在中东活动的恐怖分子。 杨栖没理他，自顾自地从储物戒里，掏出来一顶亚麻色的假发，拿给了许沐： “你的骷髅外装也有些显眼，不如打扮得彻底一点，假装你是从幽灵船上来的海盗什么的。” 许沐迟疑地接过假发，扣在了自己的骷髅外装上，端详了一下，觉得有点丑陋。 “反正是去黑市的，凑合一下吧。” 杨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围观着两个人便装换衣服，许沐只好继续拿着杨栖给的装备，给自己的骷髅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 两个人忙活了半天，终于结束了变装，许沐擦了擦汗，回头问杨栖道： “你不换吗？” 只见杨栖从化妆包里，掏出了一条红宝石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她指尖轻轻一点，那红宝石项链顿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惹得桑乔和许沐都眯了一下眼睛适应。 等二人睁开眼，就发现面前的杨栖已经大变了样子。 原本一头柔顺的长发变成了奶金色的齐肩短发，干净利落的打扮也变成了花纹繁复的红黑色蕾丝洋裙，不仅如此，头上还凭空多出来了一顶红色的贝雷帽，显得她整个人矜贵又神秘。 桑乔眨了眨眼，感觉杨栖的脸也在慢慢变了样子，像是地球上欧洲古老家族才会有的千金。 嗯，就这刀眉细鼻，还有这表面谦逊有礼，实则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的架势，味道很对。 只不过，自从杨栖一键变装后，他和许沐便无法察觉出杨栖的实力水平了，桑乔猜测，她脖子上的红宝石挂坠，大概也有隐藏武道修为的作用。 杨栖扫了他一眼，优雅地行了个宫廷礼，随后道： “好了，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是爱丽丝·科伦，星国科伦家族出身的大小姐，你们两个，是我的随从。” 桑乔看了看自己一身西部猛男的打扮，又看了看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和兜里的雪茄盒子，不确定道： “你确定这样真的不会暴露吗？” 杨栖无所谓道：“强悍的武者有点自己的脾气，那不是蛮正常的。” 桑乔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转头掏出发胶开始给自己的头发定型。 华国燕城时间下午两点，一台摩托艇缓缓驶入玛拉岛的码头，了望台的海盗开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附近海域里有其他船只的痕迹，心下正疑惑时，摩托艇上的三人却已经下了船。 先从船上下来的，是个一米八多的壮汉，他留着连鬓络腮的大胡子，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上身穿着黑色皮夹克配男士背心，胸肌鼓鼓囊囊，挂着个金链子，还带了个黑墨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质。 随后跟着他下来的，是个戴了高礼帽的瘦竹竿，瘦竹竿看着大概快两米高，一身黑色礼服，手上拿着个文明棍，一瘸一拐地从船上下来。 可惜，礼帽的帽檐太宽，蹲在塔上的海盗瞧不清他的脸，只看得见他油腻腻的亚麻色长发，梳了个小辫，松松垮垮地挂在脑后。 二人下来后，似乎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卷红地毯，手一抖，那红毯便一溜烟地自动从码头铺到玛拉岛高大的寨门前，看得几个海盗是目瞪口呆。 直到两人恭恭敬敬地将一位气质高贵的女性从船上请下来时，为首的小头目才反应过来，厉声道： “你们是什么人？” 谁知，那三人根本不理他，瘦竹竿给为首的女人撑起了遮阳伞，而那个戴墨镜的肌肉男，却从兜里掏出了两根小黄鱼，手腕一翻，便被那小头目接到了手里。 那墨镜男丢出两根金条，嘴里还叽里呱啦地说着些什么，台子上的海盗们面面相觑，这边虽然有伏国的走私贩子，也有华国的亡命之徒，更有附近岛国的流寇土匪来买东西，但像他们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老大，要不当奸细先抓起来……” 小海盗窃窃私语，他们的头目却踢了他一脚： “放你妈的屁，没看为首的那女的是个鬼佬吗？他们几个既然知道入场费是两根黄鱼，肯定是来参加拍卖的，你，去找个会通用语的过来，问问他们哪来的。” 金毛鬼佬，不是从伏国那边来的，就是岛国那边来的，那小头目眼珠子一转，觉得这三人既然千里迢迢跑到玛拉岛参加拍卖会，必然是听了道上消息的，绝对不能得罪。 通用语翻译来了，肌肉猛男上前一步，操着口音浓重的通用语开始和海盗翻译高速神言，听得那边的海盗一愣一愣的，愣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于是，他身后的金发小姐便上前一步，用通用语骂了句“废物”，一脚将壮汉踢到一边，用流利标准的通用语，和守门的海盗交流起来。 “你刚刚说得这是哪国语言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瘦竹竿正是穿着骷髅外装的许沐，趁着杨栖在前面和海盗们交流，她站在“肌肉壮汉”桑乔的身边，偷偷问道。 桑乔煞有介事地掏出来根雪茄，叼在嘴里，看着不远处杨栖的背影，见几个海盗注意力算在她的身上，便随口道：“我老家方言。” 桑乔这话倒也不算骗她，他上辈子最后定居在了南欧，刚刚叽里呱啦说的话，正是南欧当地的语言。 硬要说的话，算上华国语和通用语，桑乔至少会说七种语言，当然，前五种都是上一世学来的。 许沐：我有一种植物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她现在身上套着骷髅外装，套在骷髅头上的脸也是假脸，据杨栖说是个人皮面具，因此她表情僵硬，嘴唇根本没动。 再加上桑乔粘在脸上的大胡子，几乎把嘴唇盖住了，自然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第220章 气势一定要足 “咔哒。” 纯金老式打火机开启的声音在寨洞中回荡，火光点亮了黑漆漆的水道，前方撑船的海盗抽了抽鼻子，闻到了雪茄飘过来的香气，心里暗骂了一句： 该死的鬼佬，嘬的烟怎么这么香！ 许沐直挺挺地站在杨栖身后，偷眼看着一旁的大胡子吞云吐雾，心说认识那么久，她还真从来没见过桑乔吸烟，怎么看起来还挺熟练的？ 她又想起，三人换摩托艇时，桑乔粘好了胡子，就开始疯狂用香烟熏自己衣服的场景，不仅如此，甚至还故意涂了点焦油在手上。 正胡思乱想之际，人力撑的小船缓缓驶出了漫长的水道，进入了一片开阔的峡谷。 两岸的房子依山而建，都是些用活动板和钢架支起来的棚户，时不时还能见到几处泥和茅草堆砌成的房子，毫无规律地散落在岸边。 衣不蔽体的男人和露着半个胸脯的女人穿梭在那些小小的棚户之间，许沐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孩子的哭闹和大人的斥责声。 三人沉默地看着手摇船缓缓驶入玛拉岛的深处，看着两岸由落魄的棚户区，逐渐变成涂了白漆蓝顶的砖石房，再看着那些砖石房，逐渐变成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 没错，城堡，桑乔叼在嘴里的雪茄差点掉出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一座用琉璃瓦包了建筑外装的城堡。 不过杨栖和桑乔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至于许沐，她外面的脸本来就是假脸，根本没有表情。 小破船摇摇晃晃停下，海盗跳上了城堡下的码头，浮夸地对着衣装华丽的杨栖伸出了手。 没想到大胡子皮衣男却跳了下来，肩膀一撞便将他挤到了一边去，还摘了墨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恭恭敬敬地对金发的女人伸出手。 被称作“爱丽丝·科伦”的女人这才倨傲地伸出了手，提着裙子优雅地从船上下来。 那海盗非但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恨，反而笑嘻嘻地退到了一旁，刚好一身燕尾服的男人迎了上来，瞪了那海盗一眼，随后操着一口流利的通用语，对杨栖道： “美丽的科伦小姐，是下面的人招待不周，竟然让这样卑贱的小兵划船送您过来，玛拉岛在此向您表达最真挚的歉意。” 杨栖只是点了点头，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十分恰到好处： “无妨，我尊重贵岛的习俗，不过我对住处十分挑剔，希望玛拉岛也能体谅我的习惯。” “科伦小姐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为客人做的，哦对了，岛主大人今夜会举办晚宴，听说科伦小姐来了，特意吩咐我请您……不知科伦小姐，能否赏这个脸啊？” 杨栖含蓄一笑，言语虽然礼貌，姿态中却并没有恭敬的意思：“岛主盛情难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科伦小姐言重了，房间已经备好，我们坐缆车上去，科伦小姐这边请。” 高跟鞋叩击石板路的声音十分有节奏，引路的礼服男滔滔不绝地用通用语对着杨栖献殷勤，桑乔和许沐两尊大佛，一左一右地跟在杨栖身后。 三人在去缆车的路上招摇过市，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来头一样，做足了大家族出身者骄矜的样子。 直到三人被请进了套房内，杨栖检查了一遍后又设下了隔绝别人探查的阵法，许沐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唉，装酷真是累死了～” 桑乔熄灭了没抽完的雪茄，塞进了精致的烟盒里，也随意地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扫视了一眼这里的装潢。 这玛拉岛的岛主大人，还真是意外地见多识广，杨栖只是报上了科伦的姓氏，就受到了令人意外的欢迎。 科伦家族是大洋彼岸出了名的军火贩子，据说明里暗里的生意都做，不仅家族兴旺，还掌控着星国近乎三分之二的势力。 这种些都是杨栖在嘉城防线时利用先天武技探听到的消息，传闻科伦家族不仅在星国势力庞大，就连伏国以西的十三国联盟属地，都是大名鼎鼎的科伦家族地盘。 这样的庞然大物出身的孩子，小小的玛拉岛自然是要当做座上宾招待，因此共工小队三人便伪装成科伦家族的人，还敢大摇大摆地在岛上招摇过市。 “其实我很好奇，燕城四大家族和科伦家族比起来，哪个更强点？” 许沐咬着侍者送上来的水果，囫囵地提着自己的疑问，杨栖并未因此动怒，而是无所谓道： “四大家族的祖宗要是有老科伦那么种马，过不了二十年，伏国的主席都要姓华国姓了。” 在桑乔看来，如果华国武者不拧成一股绳，并且放弃保护境内几千万普通人的性命，要不了几年，政治结构也会变得和西境十三国联盟差不多。 当然，也不是说科伦家族里就肯定没有普通人，不过按照国外的政治状况，桑乔猜测，他们只会管愿意当自己家奴的普通人。 “好在科伦家族的族长子嗣繁多，而玛拉岛的岛主也来不及查证到底有没有爱丽丝·科伦这个人，这才给了我们机会呢。” 杨栖姿态优雅，摇晃着送来的红酒，只是放到鼻子旁嗅了嗅，并没有喝到嘴里。 桑乔见状，便也闻了闻这红酒，随后他摇了摇头，将酒放下。 感觉不如上辈子小餐馆里二十欧的佐餐酒，桑乔心想，看来这个世界酿酒技术很糟糕啊，不过嘴上却道： “我们这次既然是来打探消息的，又恰好赶上了拍卖会，不如在拍卖开始前，先分头行动一下。” 杨栖思索了一下，便点头答应： “好，既然如此，许沐就跟着我吧，她比较容易露馅。” 正在吃水果的许沐：“啊？” “你跟着我走，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都不需要开口，只需要乖乖地做我的随从就足够了。”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许沐就这样被安排了，不过她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了。 毕竟她社恐，见到陌生人别说用通用语交流了，就算是说华国语都难免底气不足，很容易被当做怀疑的对象。 说话间，杨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个天鹅绒的袋子，抛到桑乔手里： “拿着，打点关系用。” 桑乔打开袋子口一看，里面塞着伏国特有的金币和银币，还有两根金条、几枚看不出是哪个国家产的银元，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从哪弄来的钱？” 华国社会相对稳定，主要的流通货币也是纸币，而且银行受到国家的管控，有一套自己内部传递信息的办法，所以大家存钱也都不担心出问题。 只有比较乱的伏国和西境十三国，才会流通贵金属，甚至是以物易物。 “一点小收藏而已，拿去用吧，不碍事的。” 杨栖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桑乔点点头，随手掏出几枚银币和一枚金币揣进夹克里，叼着雪茄溜溜哒哒地出了门。 他们住的地方并不在城堡内，而是在城堡外的“小镇”上。 此时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整个小镇都灯火通明，街上行人不算多，但附近有小商小贩摆着寒酸的流动摊位，与周围华美的建筑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似乎是怕有人闹事，越靠近他们下榻的地方，越有步伐整齐的“海盗”在四周巡逻，维持街上现有的秩序。 桑乔心里觉得奇怪，他一边溜达，一边不走心地吸着烟，在街上似是毫无目的地闲逛。 直到看见街角有家店，门口堆着酒桶，桑乔才停下脚步，慢悠悠地推门进去。 第221章 今天非得整个活 玛拉岛的酒馆一共就三个，其中两个，还都建在贵客聚集的城堡附近。 这离着玛拉岛岛主住的地方不远，方便岛上的海盗管控，估计喝酒的人里，也混着岛主监控这里的探子，因此桑乔也没想过真的能在这打探到什么消息。 只是，他一进来，就听见吧台附近热热闹闹，有人一边晃悠着啤酒桶，一边在那边嚷嚷。 桑乔侧耳倾听，越听这语言的发音，越觉得耳熟，渐渐地还能听懂他们的意思。 他心中一跳，感觉这里人说话的发音，有些像地球上的拉丁语，于是叼着雪茄走过去，掏出他纯金的打火机敲了敲桌子，用拉丁语道： “我可以坐在这吗？” 那几个原本吵闹着的男人顿时哑了声，随后他们对视了一眼，大笑着站起身，其中一个自来熟些的更是直接搭上桑乔的肩膀： “当然可以，兄弟，你也是亚宁人吗？！” 亚宁国，是西境十三国联盟之一的国家，桑乔从燕城的世界历史书上了解过，亚宁国目前还存在着国王。 面对男人的热络，他在心里皱了皱眉，脸上却没啥反应，掏出了雪茄分给他们： “我老妈是亚宁人，我从小就和她学过家乡的话。” “哈哈，怪不得感觉你有点王都那边的口音，你妈妈年轻时一定是一位王都出身的美丽小姐。” 桑乔心中一动，并未就这个话题展开，而是给他们的雪茄点上了火。 和桑乔勾肩搭背的那个男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他们接了桑乔的雪茄后心中欣喜，连忙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通用语招呼酒保道： “快，给我们同乡的兄弟上你们这最好的龙舌兰！” “恩佐，不要这样吝啬，难得在外面遇见老乡，今天我们来点麦芽酒吧！” “乔瓦尼，快去后厨叫布蕾小甜心烤点海蚝肉，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哈哈哈！” “对了，兄弟，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桑切斯。”桑乔十分配合地拿起杯子，和各位吵闹的异乡海盗们碰杯。 “雷姆斯在上，干杯！” 酒过三巡，桑乔渐渐打探出了一些亚宁国和拍卖会的消息。 原来，亚宁国之前正经历着王室间的内战，这几个海盗原本效忠的领主和王子战败，在国内混不下去了。 他们本来打算去南方的沙漠淘金，结果一阵飓风，外加上海兽兽潮，海盗被迫改了航线，于是只能漂洋过海，靠打家劫舍混日子。 后来，他们遇上了一伙儿准备“环球航行”的冒险家，被他们教训了一顿后，被迫成了这伙冒险家的水手，一路把船开到了这边。 “桑切斯，你不知道吧，我们这次登岛，是为了拍卖ss级宝物巡航珠，那玩意据说原料用了半步王级的海兽眼球，能突破海上的暴风雨，无视巨兽掀起的大浪……” 这几个海盗似乎是仗着没人听得懂他们的家乡话，喝多了就倒豆子似得，差点把家底都说出来。 “半步王级，这么厉害？”桑乔故作惊讶，实际上心中警铃大作。 这岛上要是有能够干掉半步王级巨兽的存在，那他们就得小心点了，也不知道杨栖的红宝石，能不能瞒得过那个级别武者的眼睛…… “哈哈哈，兄弟，这可是帕坦岛主一手创立的黑市，只要你出得起价，整个绿星的好东西都能在这看见……” 桑乔抿了口麦芽酒，听着海盗们滔滔不绝地带着他聊天，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随口道： “最近海上不太平，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参加拍卖会啊。” 名为恩佐的海盗喝了口麦芽酒，一晃脑袋： “还说呢，要不是前些日子碰见个怪人船队，老大的船被海兽怼出来个窟窿，我们兄弟也不至于跑到这来……” “咳咳，我看你真是喝多了，说什么醉话！”乔凡尼抬腿踹了他一脚，骂了他一句后岔开了话题。 桑乔面不改色地喝了口酒，随手掏出一枚金币，丢到了柜台上，嚷嚷着这顿他请了，而后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和海盗们勾肩搭背起来： “嘿，兄弟们，今天这顿我请了，不过我们这次登岛，除了拍卖会还有别的事……” 众海盗听他说请客，面上又是一喜，见他压低了声音后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没想到桑乔顿了顿，说出了一句： “看你们对这很熟，你们知道这附近哪有找乐子的地方吗？” 男人们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拍着桑乔的肩膀大笑道：“小事情，包在我们身上，保证你玩得尽兴！” 十分钟后，站在“玫瑰之家”门口的桑乔心中感叹：果然不管是在哪个星球，吃喝嫖赌抽都是最容易拉近男人们的友谊的“娱乐活动”。 虽然他对杨栖以外的女人都没兴趣，不过为了打探点情报，这玫瑰之家还是要进去一趟的。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桑乔被海盗们簇拥着进了玫瑰之家，随手往老鸨手里扔了枚金币，那老鸨就立刻招呼着姑娘们过来，站成了一圈供他们挑选。 “今天我请客，兄弟们，玩得尽兴点！” “哈哈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几个海盗搓着手，挑了几个丰腴的女人，搂着她们的腰就走进了内间。 桑乔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角落的一个瘦小女孩身上，看她身上穿着个麻袋似的衣服，用刘海遮脸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是个胆小怕事、并且缺钱的人，正好符合桑乔的需要。 毕竟胆小怕事，吓唬两句就能把事情都交代清楚；穷困潦倒，给两个钱就可以封口。 桑乔盘算的很好，抬手就指了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不曾想那老鸨面露难色，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通用语道： “武者大人，小紫才十一岁，是我们这里的杂役……” 谁曾想，桑乔直接假装听不懂，从怀里又掏出了两枚金币，塞到老鸨手里，用和海盗沟通的语言执拗道： “我要她陪我，一夜。” 一边说，一边还举起手指比划。 一枚金币，可以在玛拉岛买四个小紫这样的女孩子，两枚金币拿出手，就连老鸨的眼睛都闪出了亮光。 她狠了狠心，将羸弱的小女孩生拉硬拽到桑乔的跟前，那小女孩挣扎着说不要，老鸨却一巴掌打到她的后脑勺上： “武者大人能相中你，是你的运气好！想想你得了脏病的姐姐吧！” 那原本哭闹的女孩顿时哑了火，桑乔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比划道： “还要酒，送到房间里。” 那老鸨连声称好，随后给别人使了个眼色，推了小紫一把。 女孩踉跄地到桑乔面前，怯生生地透过刘海的缝隙看他，这一看不要紧，鼻子更发酸了。 面前的男人高得像一座铁塔，肌肉发达到似乎轻轻一捏就能将她捏死，周身上下的烟酒气味也熏得她有些难受，好在并没有其他海盗那种恶心的酸臭味，让小紫勉强好受了一些。 玫瑰之家里的其他姐姐说有的壮汉其实五分钟就完事了，小紫无比祈祷她的第一位客人也和那些中看不中用男人一样，只是面对桑乔冷冰冰的目光，她还是像小动物一样，想将自己缩在衣领里。 内室的走廊格外漫长，小紫低着脑袋，引着桑乔走进他们这最好的“贵宾室”，紧张到心脏都要跳出来。 而另一边，灯火辉煌的餐厅里，原本游刃有余的杨栖忽然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坐在她对面的玛拉岛二把手菲利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神色变了又变，最后重重地将杯子放下。 “抱歉，忽然有些难受，请允许我稍微离开一下。” 菲利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贵族大小姐就是事多，于是他露出了个自以为英俊的微笑： “科伦小姐，请便。” 杨栖微笑着点头，起身离开了座位。 第222章 传说中的东岛 啤酒被送进房间时，桑乔正坐在桌子旁点燃一根雪茄。 烟雾缭绕间，身材丰腴的妖娆女侍端着大杯的啤酒进来，走到桑乔身旁时，对这位大胡子皮衣男抛了个媚眼，手也不老实地搭在桑乔的肩膀上。 “武者大人，这是我们这最好的精酿～” 扑面而来的劣质香水味叫桑乔皱了皱眉，他心想，这玫瑰之家的人心倒是很齐，还派了个情场老手来勾引他，试图救下这小姑娘。 不过很可惜，他本来也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于是桑乔掏出了一枚银币，随手丢进了女侍的胸衣里，推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自顾自地吸着烟，一言不发。 那女侍犹不死心，娇滴滴地掐着嗓子说着什么，把自己的胸脯往桑乔的脸上贴，桑乔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推开，用家乡话骂了一句： “滚蛋。” 武者威慑性的冷哼声震得两个普通人手脚发软，小紫赶忙跪下，不住地磕头，结结巴巴地用通用语求情道： “武、武者大人，小紫一定…一定好好侍奉您，请您不要、不要怪罪达拉姐姐……” 桑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丰腴女子便赶忙连滚带爬地退下，等脚步声走远了，他才用通用语淡淡道： “起来吧。” 小紫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原本悬着的心绷得更紧了些，她年纪太小，又十分害怕，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面前的男人通用语堪称流利。 “你是哪里人？”桑乔眯着眼，看着小紫的容貌，觉得她五官不像是伏国人，更贴近华国人些……嗯，但又没那么像，总归是黄种人长相就是了。 “回、回大人的话，小紫的家乡，在、在东岛……” “东岛。” 桑乔慢慢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他依稀记得……嗯，山海防线浇筑城墙用的铁，似乎就是从这个地方挖来的。 “说两句你的家乡话给我听听。” 桑乔拿起啤酒杯子，实际上他更喜欢果味的啤酒，尤其是石榴汁酿的那种，不过在这小小的玛拉岛，能有酒给海盗们寻欢作乐就不错了。 小紫愣了愣，没明白这位大胡子武者叫她说家乡话是什么癖好，不过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毕竟姐姐们说过，遇见了顾客最好还是顺着他们些，这样还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我、我庭小草复萌发，无限天地行将绿……” 桑乔点点头，虽然对方几乎是“唱”出来的，但是感觉发音上和岛国语有点像，他心里有了谱，随后道： “为什么来玛拉岛？” 这下小紫更不明白了，这位客人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吗，按理说此时应该进展到动手动脚那步了，可面前的大胡子怎么和查人底细一样，说个没完？ “妈妈跟着、跟着父亲大人来的，所以姐姐和我也要来……” “你爸爸是这里的海盗？”虽然有点嫌弃，但桑乔还是很给面子地喝了口啤酒，毕竟花钱买的。 小紫苦笑：“曾经是吧……” 面对素不相识的大人，自己和姐姐被亲生父亲抵债卖给妓院的事，小紫怎么也说不出口。 况且听说父亲大人早就被赌场剁了手脚，丢进海里喂海兽了，所以严格来说，父亲大人已经不是玛拉岛的人了。 “嗯，我听说东岛的将军府在几十年前就被灭了？” “是……是的，大人。”小紫畏畏缩缩地回应道。 “那有没有新的主人接管东岛？或者……将军府的血脉有没有遗存呢？” 桑乔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枚银币，在小紫的面前晃了晃。 小紫看到了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将东岛近年的情况吐露了出来。 东岛的将军府虽然被灭，但将军府还是有一系血脉存留了下来，现在维持将军府祖姓的，是三位公主。 那三位公主现在有两位都在玛拉岛上，大公主嫁给了岛主做他的三夫人，二公主则是借着姐姐的名义留在这，实际上也是在找可靠的夫婿，准备回去支撑将军府的振兴。 “哦？那三公主还在东岛吗？”桑乔挑了挑眉头，他倒是没想到，这东岛原本的政府，居然还有领袖在。 而且能让帕坦岛主娶了日渐势微的东岛公主，大概东岛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觊觎的吧，桑乔心中暗想。 “听、听说是在的，三公主……比较有人望，许多武者都忠心她。” 桑乔对此不置可否，随后问道： “东岛除了残留的将军府，还有别的势力吗？” 小紫想了想，面露难色道： “除了将军府，北边还有伏国人……中部是海盗和教会的天下。” “……教会？” “好像叫，叫以岭会什么的……” 桑乔闻言眯起了眼睛，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名为小紫的女孩说的应该是异灵会，但异灵会怎么都开到了东岛？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异灵会和伏国人不分家，只是潜伏在地下的邪教，闹不了什么太大的动静，没想到啊，居然都能和东岛原生政府平分天下，在那边搞割据了？ 不过他并未深入这个话题，而是拿起酒喝了一口，直接问道： “最近玛拉岛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小紫说了半天，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在这风月场里打杂了半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聊了这么半天，她慢慢地也意识到了，桑乔并不是单纯来寻欢作乐的嫖客。 于是，她犹豫了。 面前的男人来路不明，如果是来搞事的人，万一事情败露，被岛主发现，她和姐姐绝对会没命的…… “我可以提要求吗？” 桑乔沉默，并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紫。 小紫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道： “我可以，可以把玛拉岛的一切都告诉你，你……你能不能带我和姐姐离开这里？” 桑乔摇头：“不行。” 女孩咬紧了嘴唇：“那，我没什么可说的……” 桑乔的眼神冷了下来，属于武者的威压让小紫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她突然发现，自己简直错的离谱。 面前的男人虽然没有一进来就对她动手动脚，但他终究是个武者，武者怎么会允许普通人对自己得寸进尺？ 甚至，甚至他还给了老鸨两个金币，就算他把她捏死在这里，老鸨那边收了钱，也不会说出去的！ 在恐怖的力量差距面前，小紫感知到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哪怕她现在拔腿就跑，也绝对跑不到手指摸上门把手的那一刻！ 而桑乔全程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看着冷汗打湿了她麻袋缝制的旧衣服，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双腿和咬出了血的嘴唇，随后发出一声嗤笑： “哼。”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在手中掂了掂，看着那倔强的小孩硬着头皮，站在他的跟前一动不动的样子，突然开口道： “你很缺钱？也很想要自由？” 小紫额头的冷汗打湿了刘海，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说，这枚金币被我抛到空中，等落下时，你是会得到钱，还是会得到自由呢？” 桑乔说这话时，特意用通用语咬重了“自由”二字。 言外之意，便是给小紫两个选择：老老实实说出来，这枚金币归她，要是想要自由，桑乔可以成全她。 毕竟，死亡也是一种自由的解脱嘛。 桑乔没那么多的同情心，也不是圣母，他深知离开了这座岛，面前的小女孩可能活得还不如做个雏妓。 至少妓女还有命在，还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桑乔认为，自己就算一时能带走她，也不可能带她去执行任务，到时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扔到大海上，也只有给巨兽养料的份。 所以，他就算没兴趣嫖，也没有做救风尘的圣人之心。 第223章 从实交代 一枚金币在玛拉岛可以买四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也可以供一对住在棚户区的姐妹半年的口粮，更能让一个得了花柳病的女孩子，多活一段时间。 于是小紫迅速做出了决断： “我想要钱。” 桑乔点了点头，收回了刚刚释放出来的威慑气息，将金币放在手里把玩着，静静地听着小紫将最近的消息慢慢道来。 妓院不愧是个消息的集散地，仅仅从是一个杂役女孩的嘴里，桑乔就知道了近三个月玛拉岛附近海域的大部分信息。 包括但并不限于：帕坦岛主上个月才娶了第七个夫人，距离玛拉岛最近的济岛遭遇了海兽的袭击，几天后的黑市拍卖里似乎会有“鲛人”这样的拍品，东岛人决定用采购兽骨填海，用来加固岸堤等等…… 杂七杂八的消息让桑乔有点头痛，不过没办法，他们对大海的了解太少，从嘉城防线里，仅仅能获得几个大海盗的消息。 毕竟华国军方前线的长官们，从来不把小小的海盗看在眼里，海盗们也不会闲的没事去捋军方的虎须。 只要不涉及华国的公民，卫海防线的士兵和防线外的海盗们从来不互相干扰，因此能获得的消息并不多。 “济岛被海兽袭击，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大概两个多月前……” 小紫说得口干舌燥，忍不住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桑乔见状，随意地从桌子上拿了个杯子，将自己的啤酒倒出来一半给她： “喝吧。” “谢、谢谢大人。” 瘦弱的女孩拿起杯子，将啤酒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苦涩的酒液顺着舌尖滑入喉管时，她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旁的男人。 虽然是黑头发，但眉眼深邃，再加上卷曲的大胡子，看起来倒是不像东岛或是华国人，不过胡子剃下来的话，或许会是个英俊的男人吧，小紫心想。 桑乔察觉到了小女孩偷看他的视线，但他无暇顾及，而是思考着嘉城防线那场“有组织”的兽潮。 时间上倒是和济岛兽潮很接近，不过具体的情况…… “济岛最近有消息吗？” 小紫愣了一下，嗫喏道：“没、没有了，因为……因为济岛的居民和城寨，已经、已经被兽潮毁掉了。” “……”桑乔没吭声，喝光了剩下的酒后直接起身，往桌上丢了一枚金币和五枚银币，就要离开。 “武、武者大人？”小紫看着男人越过她准备离开，连忙叫住了他： “您，不需要我侍奉您就寝吗？” 桑乔身形顿了顿，淡然地转过脸： “不需要。” 小紫抿了抿嘴，看着男人的背影继续道： “武者大人，是、是要去济岛吗？” 桑乔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只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济岛、济岛外二百海里，据说是海上的迷雾带，传说里面有、有很恐怖的巨型海兽，武者大人…还请，还请小心。” 或许是那半杯酒的酒精驱使，又或许是面前的武者态度虽然冷淡，但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不利的事的缘故，小紫总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 桑乔沉默了三秒钟，点了点头，随后道： “如果你真的想要自由，就要靠自己争取，依靠别人才能获得的自由，称不上真正的自由。” 说罢，他的手搭上了门的把手，最后说了一句： “不要和任何人说我们谈过的内容，也不要告诉别人我会说通用语。” 小紫眨了眨眼，看着男人打开内室的门又关上，久久地挪不开视线。 “要靠自己……可是，可是我该怎么靠自己呢……” 她低着头转过身，想将桌上的钱拿走，不论怎样，一枚金币加上五枚银币，都够她从棚户区的赤脚医生那里买来给姐姐续命的药了。 只是小紫的目光落到啤酒杯旁时，才发现那里竟然放着一本旧书。 小紫连忙走过去，拿起书翻了翻。 旧书的纸张泛黄，里面的内容似乎是华国的文字，边上还有不知是谁用华国语写的批注。 小紫不认识大部分的华国字，只有封面上的书名，由于是用华国语和通用语一起写的，她才勉强看懂一些： “武者……通用，心法入门？” 不知为何，读懂了上面的几个字后，小紫的心脏忽然狂跳了起来。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地将这本不知被人翻了多少遍的旧书抱在怀里，随后果断地把它藏进了自己麻袋般的衣摆下。 桑乔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经进入了蒙蒙亮的状态。 他猜测，现在杨栖和许沐应该还在睡着，于是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准备到浴室里把自己一身烟酒味全部洗干净，等她们起了，把情报分享一下，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杨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脸上还挂着他非常熟悉的微笑： “玩得开心吗？” 此话一出，桑乔只觉得自己脊柱上的皮都像过了一层电，好在他面瘫惯了，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咳，只是在打探消息而已，并没有去玩。” 他心想，自己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心虚个啥呢？ 杨栖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一样：“嗯，所以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呢？讲来听听。”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桑乔勾了勾手：“过来，坐下说。” 桑乔这才应了一声，赶忙坐在杨栖沙发的另一侧，他现在浑身都是烟酒味儿，还混合着点玫瑰之家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可不能熏到了杨栖。 “东岛有疑似异灵会的组织出没，他们和当地的海盗勾结在了一起……” 他慢吞吞地将打探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杨栖，等他说完，杨栖忽然开口： “所以你去了妓院，对吗？” 桑乔虎躯一震，冷静地点了点头： “我身上是不是太呛了？” 杨栖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 “你承认得这么坦荡，就不怕我不高兴吗？” 桑乔沉默了三秒，回答道： “怕。”但不承认你可能会更不高兴，他心中暗想。 况且天地良心，他真的什么也没做，甚至特意找了个看起来就很豆芽菜的未成年来打听…… 等一下，这样想的话好像更糟糕了吧！ 杨栖似乎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脸，半晌后才戏谑道： “那你怎么证明，你进了那个地方没有去玩呢，可别想用信任问题来搪塞我哦？” 桑乔一时语塞，这，这能怎么证明？总不能他把那个小女孩抓来，在这里当堂对质吧！ 正当他惴惴不安之际，杨栖的手却忽然搭在了他的大腿上，修长白皙的指尖颇为暧昧地摩挲着温热的衣料，像条游蛇一样滑动着，最后轻轻地勾在了桑乔的腰带上。 桑乔心头一动，忽然明白了杨栖的意思，看向她的眼神也炙热了起来，正要低头覆上杨栖的唇时，却被对方轻轻地推开： “不洗干净，不准上我的床。” 许沐起床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打开房门，打算问问桑乔和杨栖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结果套房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二人的卧室大门紧闭，但鞋都还好好地放在门口，许沐挠了挠头，决定回去睡回笼觉。 与此同时，桑乔在床上翻了个身，听见外面许沐关门的声音，才开口问道： “还生气吗？” 杨栖轻笑出声：“我可没生气。” 事实上，桑乔在玫瑰之家做了什么事、又说了什么话，杨栖了如指掌，她灵魂的一小部分在桑乔的身体里，对方所行所思，其实她一清二楚。 不过，她才不会告诉桑乔，自己今天威逼利诱对方“证明”忠贞，只是…… 只是想睡他的借口而已。 第224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做为帕坦的亲侄子、玛拉岛的二把手，菲利年近三十，情人无数，却至今还没有娶妻。 原因也很简单，他那岛主亲叔叔至今也还没个儿子，因此将他当做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做为玛拉岛土皇帝的继承人，他的婚姻自然得是能为帕坦带来最大的利益才行。 帕坦觉得，自己能娶到东岛的将军府公主做小老婆，那自己这个侄子，怎么着也得娶个领主级别家庭出身的女性，才有利于家族的发展。 刚好，“科伦家族”的小姐来到了玛拉岛，菲利觉得自己的终身大事可以考虑一下了。 “科伦小姐，这是这次拍卖会的拍品手册，如果有感兴趣的东西，可以提前和我说，我会为您留下的。” 距离拍卖会还有两天的时间，菲利便亲自登门拜访，对着杨栖好一通大献殷勤，不仅拍着胸脯保证无论她想要拍卖会上的什么，他都会双手奉上，还乐呵呵地承诺道： “要是科伦小姐在会场上临时改了主意，我也会请叔叔只收您一半的竞拍费用……” 杨栖面露微笑，接受了他的好意并诚恳地致谢：“菲利先生，你真是位慷慨的绅士，如果不是离家太远，我都想将你介绍给我的父亲了。” 菲利听闻后十分欣喜，如果能够和科伦家的长辈见上一面，那他岂不是有机会飞黄腾达，脱离这个小岛了？ 要是能成为科伦家的女婿，他就远渡重洋去星国附近的海域，自立为王！ 就在他都开始畅想以后生几个孩子时，面前的“爱丽丝·科伦”继续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请允许我花些时间，好好看一看玛拉岛珍藏的拍品，明天再给您答复。” 菲利自然忙不迭地点了头，他不怕杨栖跟他要东西，就怕不要东西。 这种大家族出身的人，有时候肯要你的礼物那是看得起你，要是看不起你的话连理都不会理你一下，更别说拿你的东西了。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让玛拉岛的海盗对你是科伦家族出身的人深信不疑的？” 等菲利离开了这里，他手下的人都走干净了，许沐才疑问道。 毕竟这次来玛拉岛，他们虽然没有任何具体任务，但岛上的海盗数以千计，要是真整出点啥事，或是暴露了身份，他们想跑都来不及。 杨栖只是笑笑，指了指她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 “这东西就是科伦家族的标志，除了老科伦的直系后代，科伦家没人会佩戴这种项链。” 在科伦家，这玩意基本上只要是老科伦的子孙，每个人手上都会有一条，已经成为家族的象征了，但凡对世界上的武道家族了解些的人物，都不可能不认识科伦家族的红宝石项链。 这是因为科伦家族占据了一座宝石矿脉，他们会用里面出品的宝石制作成首饰和武器。 而老科伦尤其喜欢红宝石，因此，红宝石项链几乎已经成了科伦家的专属标志配饰。 “诶？那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杨栖耸了耸肩：“这是秘密。” 实际上，这枚红宝石项链来源于杨栖的父亲。 曾经的华国远征军在异星上和星国的远征军交过手，这项链的确来自科伦家族，只不过它的上一代主人死在了杨栖的父亲手上，象征着身份的项链就这样成为了他收藏的战利品。 父亲杨荡死了，这东西自然就落在了女儿的手里，因此，杨栖用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她们两人好好地研究了一番拍卖品，其中桑乔打听到的“鲛人”果然列在其上，而且价格不菲。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类人的种族，还能生活在海底吗？” 许沐难以想象，毕竟这玩意甚至没被记录在燕城大学的课本上，她一直都当童话故事来看的。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也许有呢？毕竟曾经也有过把鱼尾和人腿缝合在一起，冒充鲛人售卖的先例呢。” 杨栖翻了翻手册，没看到桑乔所说的“半步王级巨兽的兽眼”，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 鸡贼的男人，表面上对她大献殷勤，实际上真正的好东西，都没列在拍卖的手册上。 不过她倒是也没什么别的情感，要是真的就这么对她毫无保留了，那这玛拉岛的二把手，未免也太蠢了点。 “唔，这是什么东西，什么叫情意绵绵水？” 许沐不解，听起来像是让人产生感情的东西……不对，那不就是那种奇怪的药吗？！ 杨栖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孩子家家不要打听这种东西。” 许沐哽住，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我不是还比你大一点才对吗？！” “是吗。”杨栖翻看着拍品手册，头也没抬随口应付道，随后她的指尖定住，看到了一样东西。 “异星月光铁……预计起拍价，五千金币？” 杨栖在心中算了算，一千枚金币约等于二十根金条，五千枚大概一百根金条，她储物戒指里还有两千根金条，都是从那位破天境武者的遗物里搜刮来的，拍下来这块铁应该是够了的。 刚好明刀一般来说需要双刀流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等回去就把这东西交给燕城的卢家人，叫她们炼成刀，送给他吧，杨栖心中暗想。 与此同时，正在玛拉岛收购大米等日常物资的桑乔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掏出手帕，揉了揉鼻子看得那卖米的黑商眼前一亮： 妈呀，这位客官擦鼻子用得手帕都是丝质的，一定是个大主顾！ 两日后，拍卖会。 玛拉岛的拍卖会需要每人上交十枚金币作为入场券，随后发放斗篷和面具来掩盖身形。 杨栖走在最前面，桑乔和许沐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跟在后面，他们刚要交钱时，就被门口属于菲利的势力拦了下来： “科伦小姐，二位，请跟我来。” 桑乔和许沐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淡定地跟在杨栖身后，领了伪装的斗篷和面具便直接套上，慢吞吞地往会场里走。 三人被引进了贵宾室坐下，有侍者端上了红酒和水果，放在了他们的手边，随后介绍道： “科伦小姐，如果有看上的东西，可以提前告知我们，这边会为您预留下来，菲利大人说了，如果有临时看上的，本岛也会为您提供半价服务，只是大人公务繁忙，不能陪着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杨栖脸上还是那副礼貌的微笑： “嗯，谢谢菲利先生的招待。” 侍者微笑退下，桑乔拿起水果瞧了瞧，心里还颇为稀罕： 这小小的玛拉岛，居然还种了菠萝蜜，怎么市场就没有卖的？ 虽然他没那么喜欢吃，不过这在绿星也算是稀罕的东西，桑乔拿起来一个尝了尝，味道也和地球上的差不多。 就是没有地球上的那个品种那么大的气味，不过做为招待贵客用的水果，倒是十分恰当。 杨栖瞟了一眼，她对吃喝上其实没那么多兴趣，看见黄澄澄的果子，也没有去拿。 不多时，拍卖开始了，最先被抬上场的，竟然是个蒙着黑布的巨大正方体，看需要四个建台境武者一起搬的架势，里面的东西应该挺有分量。 “各位先生，女士，下面请看本场第一件拍品——鲛人！起拍价三千金币。” 桑乔摸了摸胸前的胡子，心想这拍卖会的主持人听起来好像不是很专业，不过毕竟这是海盗窝，也很正常。 随着黑布被撤下，巨型正方体的真面目也展露在了众人面前，里面的东西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溅出了一地的水花。 第225章 众所周知传说一般都是真的 金色的鱼尾在昏暗的拍卖会场内闪耀着夺目的光彩，众人先是被这样绚烂的鱼尾晃了一下，随后才仔细端详起水箱里的鲛人。 那鲛人明显是个雌性，虽然有着尖耳和尖牙，但容颜美丽，一头金灿灿的秀发飘荡在水里，更显她身姿窈窕。 她的上半身近乎赤裸，只有两片薄薄的丝质布料粘在皮肤上遮羞，仔细看去，还能瞧见一些鳞片隐藏在皮肤的角落，莹白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十分圣洁，可被当做卖品陈列的愤怒又让她的面容看起来十分野性。 两种完全不搭边的氛围将台下的看客们迷得神魂颠倒，桑乔哪怕坐在贵宾包间里，都能听得见会场里有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他视线凝聚在那鲛人的尖耳和下巴上，心想人鱼生在这个世界还真是倒霉。 地球上的人鱼还只会被当做神话生物意淫一下，最多放在童话故事里，写个凄美的故事，而绿星的鲛人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当众拍卖，至于被买走之后会是什么下场，这事儿实在是不能细想。 桑乔这边在心里吐槽，下面的价已经开始叫上了，短短一分钟内，这条鲛人就已经炒到了八千枚金币。 外面用一枚金币就可以买四个小女孩做奴婢，可以买下一家人省吃俭用半年的口粮，而这里有人豪掷八千枚金币，却只用来买一个用途不详的玩物。 许沐人生中头一次直面这样血淋淋的阶级差距，虽说她的心理状态和普通的孩子有点区别，但自小接受的正派教育，让她开始难以忍受这样的事。 她攥紧了手里伪装成文明棍的长剑，有些蠢蠢欲动，一只微凉的手掌却搭在了她只包了一层仿真人皮的骷髅手上，披着斗篷的女人只是停顿了一下，冲她摇了摇头。 许沐张了张嘴，想起了隔墙有耳，最终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 而外面鲛人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九千八百枚金币，正当马上要一锤定音成交时，会场内突生异变。 “轰！” 拍卖的舞台瞬间倒塌，巨大而凌冽的拳风直接冲到了厚重的玻璃水箱上，将那特殊材质的玻璃板生生地打裂开来，无数的透明液体顺着裂缝喷涌而下，随即场内大乱了起来。 有人大吼着闯入了会场，直扑舞台中央，似乎想将鲛人救下，却被突然出现的菲利拦截了下来。 菲利面色阴沉，用通用语辱骂道： “都他妈的是干什么吃的，能让几个海盗闯进来！！快去叫岛主大人！” “岛主，岛主大人被引走了！” 会场顿时乱作一团，共工小队的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三名海盗打扮的人披着斗篷，狂放不羁地闯入了会场。 其中一人到处对着人洒绿色的粉末，逼得许多武者不得不退避三舍，失了降伏他们的先机，另一人竟在会场内引发了雷暴，驱赶了不少从侧面涌入会场的玛拉岛守卫，而正中间那人则想也不想，直接冲向挡在舞台前的菲利，抡起右手就是一道冲拳。 菲利不慌不忙，掏出鲨齿巨刀，冷哼了一声： “区区几个凝神境，就想挑战玛拉岛的二当家？” 下一秒，菲利却并未完全抵挡住那道拳风，而是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脚后跟都踩到了碎裂的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朋友！” 少年的怒喝声震动了会场，杨栖站在贵宾室里，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附近，确认了没人后扭头问道： “你能十回合内干掉那个海盗吗？” 菲利是个分神境，却能被凝神境一拳打得倒退，桑乔猜测对方并没有使用先天武技，心中估测了一下，摇头道： “难。” 杨栖点点头：“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不过没关系，你们两个在这随机应变，如果那三个海盗抵打不过菲利，你们就上去帮他们一把。” 许沐看着正在舞台后挣扎的鲛人，有些激动地问：“那你呢？” 杨栖粲然一笑：“我去浑水摸鱼。” 桑乔立刻明白了她要去做什么，点头道：“无论如何，半个小时后，我们在海寨口见。” “好，你要保护好判官。” 杨栖话音刚落便消失在了原地，许沐和桑乔对视了一眼，有些迷茫： “所以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还有她到底去干嘛了？” 桑乔没吭声，只是正色道：“判官，我们可是军人。” 许沐愣了愣：“所以呢？” “军人当然要保卫祖国，打击海盗了。” 桑乔心想，这么好的机会，杨栖当然是去零元购了，只不过他不打算将话说得那么明白，而是将长刀从储物戒指里掏了出来： “该活动筋骨了，我们见机行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桑乔对于他们仨中途反水的行为毫无负罪感，看见在周围干扰支援的另外两个海盗开始撑不住了，便在指尖凝聚了碎星指。 “轰！” 只有大成熟练度的碎星指击飞了从侧门进来的一队守卫，直接将他们身后的那面墙掀翻出三十米，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面被弹飞的墙上。 许沐震惊：“霍德尔，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练武了！” “没有的事。” 桑乔说谎不带打草稿，看着还在缠斗的两人，一个刹念步法就闪现到了那条鲛人的身旁，随手从储物戒指里甩了件斗篷出来，盖在了雌性鲛人的身上。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发现那斗篷是上次他和杨栖去霍霍异灵会老巢时随手薅出来的教徒衣服，被他洗干净后丢进了储物戒的角落里，一直忘到了现在。 “……”算了，就当是祸水东引了，桑乔轻松地想道。 另一边，许沐手中的长剑冒着鬼火，一道剑风将试图偷袭引雷海盗的守卫逼退到了墙边，熊熊的鬼火沾到了地毯，迅速地在拍卖会场里蔓延开来，将原本还在观望的客人全部逼出了现场。 菲利目眦欲裂，怒吼着挥舞着鲨齿巨刀，想一刀将面前用拳头和他缠斗的海盗切成两半，奈何那海盗不光力气骇人，身法还十分灵活，他的刀无论怎么砍，都沾不到海盗身上。 第226章 搞个大事 原本安静有序的拍卖会场如今一片鬼哭狼嚎，有客人不死心地想要再闯进会场内，刚踏进门槛便被鬼火和携带着鬼火的碎星指拦住了去路，只能悻悻后退，隐藏在建筑外面观望着。 那三名海盗虽然疑惑，为何这两个穿着斗篷“贵客”会出手帮他们，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拥而上地试图将搁浅的人鱼扛走，菲利气得大骂： “西海该死的杂种，竟然敢动老子的财产！” 他一声暴喝，震得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又掉下了几块砖瓦，奈何菲利被桑乔和用拳的海盗缠住，根本就脱不开身，只能调转巨刃，一刀劈向地上的金发人鱼。 鲨齿巨刀的刀风又急又快，使拳的海盗见势不好，怒吼着冲向了人鱼身前，双臂交叉，试图用肉身为人鱼挡下了这一击。 刀风袭来，好在海盗动用了防御武技，就算如此，他的胳膊上也被砍出了两条长长的伤口。 温热的鲜血溅在了金色的鱼尾上，人血的气味似乎激活了人鱼的野性，那条雌性人鱼顿时面容扭曲，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尖啸！ 桑乔第一时间便堵住了耳朵，顺便用精神力抵挡了音波攻击。 菲利毫无防备，分神境强悍的肉体竟然被这尖啸声震得双耳流血，在场其他的人更是惨不忍睹，连那个挡在人鱼面前的海盗鼻子和嘴里都喷出血来。 桑乔见菲利停顿住，当机立断一个碎星指打了过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菲利的身体就冒着鲜血，被击飞出去了十几米远。 许沐痛得耳朵冒血，但依旧死死地盯着战场的情况，因此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桑乔的动作，不顾音波对耳膜的伤害一剑就捅了过去。 这一剑从菲利的后脑勺直接插到了脸上，许沐手腕一翻，他的头颅就像开花馒头一样分成了两半，脑浆都喷在了许沐的斗篷上。 桑乔皱了皱眉头，跳到许沐身边动用了自己的先天武技，修复好了她的耳膜，再一抬眼，菲利却从顶层的楼梯旁出现了： “真是个废物，连几个凝神境都干不掉的垃圾，还得老子亲自出马！” 桑乔瞳孔微缩，低声道： “用鬼火带上那两个海盗，快跑。” 下一秒，桑乔和许沐同时消失在原地，而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被从天而降的菲利砸出来一个大坑。 拍卖会场终究是被这连番折腾整得开始坍塌，桑乔一个刹念步法过去，一手捞起胳膊还在滴血的海盗，一手将鲛人扛在了肩膀上。 菲利眯了眯眼睛，刚刚死的那个不是他的分身，而是他的替身，由于用了特殊方式强行提升到的分神境，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死掉了。 他刚刚可看得清楚，这名披着斗篷的黑衣人一伸手就治好了被人鱼尖叫震伤的同伙，这说明他是个治愈系武者。 治愈系武者一旦成长到分神境，开启了先天武技的领域，要是能收为己用，玛拉岛就可以在东海彻底称霸！ 菲利一时心动，想活捉了桑乔，结果就此错失了追上去的机会，桑乔把人捞起来，直接一个闪现溜了。 等菲利反应过来时，许沐和桑乔已经凭借着身法武技，跑出了近百米远。 “他妈的，都愣着干什么，追啊！给老子抓活的！” 桑乔扛着鲛人和受伤的海盗一路飞奔，刹念步法催动的速度快得比马达转速还快，甚至没事还帮许沐一把。 “我去，我们现在跑过去，爱丽丝会在那吗？！” 许沐扛着一男一女，跑得气喘吁吁，她加速还得往前投掷鬼火，不然实在追不上桑乔。 “但不跑会被打死，先不管了。” 桑乔一边跑一边用通用语问被他夹在胳肢窝下的海盗： “你的同伴呢，在什么地方集合？” 那海盗血流的太多，艰难道： “在，在西侧……” “啧。”桑乔差点把他扔到地上，毕竟和杨栖说好的集合点在南侧，他们不顺路。 不过他转念一想，刚好也可以祸水东移一下，于是抬脚对许沐喊了一声： “我往西跑，你去找她！” 许沐便拔腿换了方向，时不时还要躲开背后的袭击，她烦不胜烦，躲到暗处把两个人丢下： “我们分开行动！” 那两个海盗一脸懵逼，看着许沐拔腿就跑，连忙也连滚带爬地起来往原定的上船地点跑去。 菲利一看这几个人兵分两路，当机立断抬脚去追桑乔。 毕竟他扛着个鲛人，还带着大闹会场的主犯，更重要的是，他看上了桑乔本人。 治愈系武者可是十万金币都不换的稀缺人才，海盗火并抢地盘，谁的队伍里有个治愈系武者，谁的兄弟就相当于多了好几条命，菲利怎么可能不眼馋？ 然而桑乔身形灵巧，闪转腾挪，跑路时路线毫无规律，给人感觉就是无头苍蝇乱转，偏偏你又抓不到他，就连菲利这个分神境，都追不到他身后的十步之内，急得他抬手照着桑乔的后心就是一掌。 桑乔听见了掌风的声音，身形一晃就闪现到了十点钟方向，他觉得必须要加快速度，不然要是帕坦回来了，他们几个绝对没有好下场。 “轰！！” 又是一阵爆炸声，菲利的步伐骤然停住，他扭头一看，原本重兵把守的仓库现在正冒着黑烟，帕坦斥巨资修建的琉璃城堡顶端塌陷了一大块，他立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怒喝道： “啊！杀了他们！！！” 更密集的攻击朝着桑乔袭来，被他夹在胳肢窝下的海盗挣扎了一下，艰难道： “放我下来，我来堵住他们……” 桑乔冷淡道：“你要是跑得有我快我就放开你。” 说话间，桑乔一个躲闪不及，被流矢扎中了肩膀，他身子摘歪了一下，心里骂了句脏话，转头把流出来的血抹到了肩膀上的人鱼尾巴上： “报丧女妖，再来一嗓子。” 他说这话时用的是华国语，因此鲛人并没有听懂，但人血对人鱼的刺激却立即生效了。 尖锐的鸣叫响彻了整个海航，桑乔感觉自己胡子都快被音波震碎了，但西侧寨口城墙就在眼前，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咬牙飞跃到了城墙上。 两人一鱼几乎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第227章 头是真的铁 城堡顶端塌陷时，巨大的避雷针滚落，连带着将附近塔楼一块砸塌，肇事者溜得飞快，就连听见爆炸声赶回来的帕坦都没有抓到对方的气息，只能气急败坏地跺跺脚，试图将精神力覆盖到整个玛拉岛上。 然而桑乔已经登上了西侧提前备好的船只，顺手还把许沐扔下的那两个海盗也丢到了船上，海盗们见人齐了也顾不得乘客里多了一个人，连忙启动船只，进行一个扬帆起航。 站在城堡顶端的帕坦震怒，脚踏虚空飞奔而来，手中凝起一道光球就想对着船砸下： “几个杂碎，给老子死吧！” 可下一秒，那原本慢悠悠移动的船只竟凝起了一道光束，像是高射炮一样让整条船弹射起飞，船尾处炸开了一声巨响，强悍的冲击波击打在玛拉岛的护岛大阵上，竟然将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阵打出了一条裂缝。 桑乔只觉得自己仿佛落在正常行驶中的高铁车顶，强悍的惯性让他感觉脸上的肉都在抽抽，他心中庆幸得亏武者的体质逆天，要不然就光凭这么大的力量，都能把他挤成二次元人类。 再一眨眼的功夫，整条船竟然弹射出去了五公里远，就连帕坦砸入海里的光球掀起的巨浪，在他们的视角中都变成了小小的水花。 “……”桑乔心说完了，看这样他是赶不上和杨栖碰头了，希望他聪明的未婚妻能赶紧带着许沐跑路，不然等帕坦反应过来，他们都要玩完了。 海盗船上所有能动的船员现在都急吼吼地操纵着船只，马力全开地向西跑，毕竟西边就是华国海域了，只要随便碰上华国哪个防线，他们就不会对擅自入境的海盗坐视不理。 被华国人抓到监狱里关起来，也比被帕坦弄死强。 而另一边，杨栖早就成功地和许沐见了面，现在正趁着岛上大乱，开着一艘不起眼的快艇，火速远离玛拉岛。 实际上，她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把玛拉岛拍卖会的保险库刮了个干净，破开海盗们的阵法对她来说比写数独游戏还容易。 至于守卫？自然是被杨栖从肉体到灵魂全部湮灭掉了，就算他们想再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虽然从今天起，科伦家族的人突然从玛拉岛消失，必然会让菲利和帕坦怀疑，但杨栖无所谓，反正她宝石项链一摘，谁又能知道她其实就是爱丽丝·科伦本人呢？ 当然，玛拉岛的城堡也是她用武技炸塌的。 杨栖的身法武技，也就是完整版的刹念步法早就修炼到了圆满，s级武技的威力轻而易举就瞒过了踏霄境大佬的探查，因此她离开时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拦，甚至比许沐还要早到集合地点。 “我们不等霍德尔了吗？” 许沐坐在船上直喘气，看杨栖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快艇，她忍不住问道。 “跑出去后再找他也不迟。”杨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来个奇怪的阵盘，随手往船上一扔，大摇大摆地开船出去。 许沐眨了眨眼看向身后，发现城墙上的海盗似乎没察觉到这边有船开走了一样，更离谱的是，快艇后面甚至没有发动机推动船只时泛出的浪花和白沫。 “这，这是？” “没错，是拍卖会本来该亮相的拍品之一。” 杨栖摇晃了一下储物戒：“这次的拍品，除了那个唯一的活物外，剩下的都归我们了呢。” 许沐顿时瞪大了眼睛：“那，那个半步王级巨兽的眼珠子，也，也是我们的了？” 杨栖点了点头，打满了油门后便一转舵，调转了快艇的方向，直奔海盗们逃窜的西侧海域而去。 “顺便一提，里面还有点金币和金条，也都被我收缴了，等和他碰了头，我们三个平分。” 许沐忙不迭地点头，太爽了，想想拍卖手册上那些东西动不动就好几千金币，现在都被杨栖她零元购了回来，简直太爽了！ 杨栖唇角微微勾起，心情颇好地开着船去追桑乔，而桑乔这边的情况却没那么乐观。 区区五六公里，对于踏霄境大佬来说就是迈开腿的事儿，不过桑乔却蹲下了身，用自己的武技给受伤的海盗和人鱼治了一下伤。 “你们叫什么名字。”他的手搭在海盗的胳膊上时，用通用语淡淡地问道。 “洛伦佐。”那个海盗沙哑地开口，随后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震惊地看了桑乔一眼。 “我是舒拉。”人鱼裹着斗篷，感激地看了桑乔一眼： “我以为异灵会都是神神叨叨的家伙，没想到还有你这种好人。” 桑乔摇了摇头：“我不是异灵会的。”也不是好人，他心里说道。 “这只是变装的道具，请不要把我和那群人混为一谈。” 舒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洛伦佐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还没问你叫什么？” “桑切斯。”桑乔扭头，看了眼正在不远不近地追着他们的帕坦，在指尖凝聚出了碎星指的力量，一击弹过去。 帕坦冷哼了一声，大手一挥想接住这一击，怎料他虽然接住了碎星指的攻击，却被强劲的冲击震得脸上的肥肉都颤了颤。 “有点意思。” 他身体停顿了的功夫，船又开出去了十几米远，桑乔摇了摇头，感觉单挑绝对打不过他，扭头问洛伦佐： “你们有什么对付帕坦的后手吗？”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他不来打就算了，来的话直接一拳将他打飞！” “……” 桑乔太阳穴突突了几下，他现在突然在思考，等下他能不能趁乱直接跳海，跳海能逃生概率有多大？ 然而贼船上来容易下去难，桑乔自知此时再跑已经来不及了，便认命般地抽出了长刀，问道： “你船上一共有几个凝神境，几个分神境，几个战斗员？” “凝神境加上我四个，分神境没有，所有人都是战斗员，包括舒拉。” 桑乔拧了拧眉心，心说不愧是上来就要环球航行的“冒险家”，这他雷姆斯的一个分神境都没有，这几位大爷从亚宁一路把船开到华国来？！ 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杨栖，想念他靠谱的共工小队。 第228章 挨打伤害也不能平摊 “还要开多久的船我们才能到华国的海域？” “最快也要三个小时！” 眼看帕坦的身影越来越近，桑乔默默凝起刀风，随时准备出手，心想要是单打独斗，一个小时内他们的骨灰都能让帕坦给扬了。 所以他不能置身事外，桑乔明白，他必须参加这场战斗。 “船长，加速装置充能还需要十分钟才能完成，咱们得想想办法，再拖一会儿！” 洛伦佐挥了挥手，大吼道：“开船的事都听娜娜的，埃里克和五郎快来帮我，舒拉，快想想办法联系塔莉娅和奥兹，发出信号，就说计划有变，我们被帕坦盯上了，叫他们来支援！” 话音刚落，帕坦的攻击便朝着船只袭来，实际上，他在两公里外就能用武技攻击到这艘逃窜的大船，靠近到这么近的距离才动手，只是为了给他们增加心理压力而已。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武者，直面比自己战力高两个境界的大佬，心中都会产生畏惧。 “快！大阵启动！” 甲板上传来女人尖锐的声音，桑乔猜测那就是娜娜，攻击波动时，他的眼神一凛，将精神力凝聚到刀刃上，在大阵启动的同时一刀劈出。 实体的攻击淹没在大阵的防护罩里，无形的力量却在半空中剧烈地碰撞，桑乔觉得自己的眉心酸痛，但也只有轻微的不适，心中便大概有数了。 而帕坦一向喜欢真实攻击加精神攻击双管齐下，武技的力量被阵法挡下他倒是不意外，但精神攻击这种阴招被人截在了半路，还让他太阳穴刺痛了一下，倒是让他有些不悦。 他可是堂堂踏霄境后期武者，就算碰上破天境也有一战之力，引以为傲的精神力暗招，居然还能让一个凝神境的小东西察觉并抵挡了下来？ 帕坦哪里知道，他看不上的凝神境小东西桑乔，在华国时可是被杨栖丢进全是巨兽灵魂的空间里天天挨揍，几乎每天都要遭受一遍灵魂撕裂之苦，才淬炼得出这么强大的精神力量。 况且放在普通武者身上，每天灵魂被撕扯了一遍，人都迟早要疯掉，桑乔多年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过于坚定的意志力让他的精神力本就强大。 再加上杨栖变态般的锤炼方式，桑乔对精神力的波动变得十分敏感。 因此，就算帕坦是人人惧怕的踏霄境，区区一个附带在攻击上的小花招，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我建议你们最好有什么精神力防御武技都使出来。”桑乔提高了声音，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到。 “好，五郎，你去帮桑切斯，埃里克，我们从左翼攻击！” 名为五郎的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右眼贯穿到鼻子和左脸颊上，桑乔瞥了一眼，看见对方手中的两把武器，形制十分类似武士刀，猜测他应该是上船不久的人。 毕竟小紫说自己是东岛人，而东岛语有点像岛国语，又有将军府这样的机构，桑乔猜测东岛的文化大概也和岛国差不多吧。 要是绿星和地球一样，存在平行文明的话，这位五郎应该是东岛人吧？ 不过虽然心里这样想着，桑乔身体却并没有停留在原地，因为五郎已经踩上了右翼的甲板，双刀交错，朝着帕坦袭击而去。 桑乔借着帆绳朝着帕坦冲了过去，而洛伦佐的拳风已然朝着帕坦砸下。 帕坦丝毫不慌，手背一翻便将洛伦佐打飞，随后脖子一缩，躲过了埃里克横扫过来的腿，顺便抬脚用鞋底挡住了五郎的双刀。 桑乔的日刀就在这时迎头劈下，忽然灼热起来的空气惊的埃里克和五郎都感到了战栗，帕坦眉头紧皱，一摆手便将二人甩进了海里，迎头正面接下滚烫的刀风。 “滋啦——” 纵然强如踏霄境，也无法抵挡住直逼太阳温度的热量，桑乔吃过地下森林的奇异浆果，聚拢起热度的时长便更加令人心悸，烫得帕坦接住刀风的手都直接焦化，飘出来令人作呕的肉香。 他痛得不行，抬起脚来就将桑乔踹飞进海里，踏霄境的全力一击踢得桑乔肝差点碎了。 还好他身体强度够高，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内脏剧痛了一下，吐了口血，最终倒栽葱一样地落入了海水中。 “嘭！” 水花飞溅出一米多高，桑乔像个鱼雷一样栽进水里，在海水中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才勉强停下来。 他连忙憋住一口气，一边催动先天武技，一边迅速地浮到了海面上，一个身法武技过去又跳回了船上，看见洛伦佐和五郎、埃里克三人又和帕坦斗在了一处，他甩了甩斗篷上的海水。 舒拉有些担忧地问道： “桑切斯，你没事吧？” 她刚刚可是看得清楚，自己的队友们挨了帕坦一下攻击时，身上都有防御武技护身，因此才没有一下子就被打得吐血。 面前的男人可是实打实地挨了一下，飞出去的时候喷出的血还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没事，你的伙伴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他们追过来还要一点时间。” 桑乔点了点头，心想可惜，杨栖的心通能力只能在皮肤接触的时候用得到，无法做为通讯手段。 不过他也不气馁，以现在的状况来说，杨栖和许沐不在才是最好的，不然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地送。 想到此处，桑乔脚尖一点地，再次加入了战局当中。 帕坦原本以为他那一脚下去，这个用奇怪武技烫伤他的臭小子就会尸沉大海，没想到他竟然没事人一样地回来了，还再次加入了战斗。 尽管他没把这四个凝神境的小兔崽子放在眼里，战斗也仅仅过去了七分钟，但帕坦依旧失去了耐心。 他调动自己的先天武技，引动大海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海水忽然凝固在半空中，从柔软灵活的液体凝结成骇人的冰墙，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冲着四人和他们身后的船砸下。 洛伦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拳冲出，竟然只让那如山般的冰墙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甚至都没裂哪怕一厘米的缝隙，像坍塌的大楼一般，直直朝着船尾的四人倒下。 第229章 不够格吗 情况危急时刻，娜娜大喊了一声：“充能完毕！” 四个人如同离弦箭一样窜回了船上并拽住了帆绳，只见船尾再次凝聚起了巨大的光团，在冰山砸到船尾前，整艘船如同离弦箭一样弹射而出。 桑乔只觉得自己脸上的面具都要被掀飞了，要不是武者，瞬间突进五公里的速度让他产生了自己会变成馅儿饼的错觉。 不过等船停下来，他回过头，看到了海面上被炸成一片的冰屑时又在想： 或许他们的船也该配备一个类似的设备，至少逃命时还挺有用的。 “有个坏消息，咱们充能用的能量告急，剩余的能量已经不足以完成下一次突进了。” 娜娜铁青着一张脸，显然对这种连续的突进也感到了生理不适，洛伦佐则晃了晃头，坚定道： “那就继续开足马力，把船开到华国海域里去，咱们就有救了！” “哼！” 帕坦的一声冷哼，将众人拉回了现实，五郎和桑乔同时率先反应过来，二人持刀迎上，一左一右将帕坦的攻击抵消掉。 “你们几个小毛贼，也太看不起老子了！” 帕坦话音刚落，整片海面便被冻结住，延绵不绝的冰层竟将船只包围在了正中央，娜娜指挥水手，将的发动机马达转速开到最高，纵使这样也无法破开坚硬的冰层。 身材肥胖的海盗狞笑着落在了冰面上，左手从手掌变成了金钩，他脸上的表情是十成十的嘲讽，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慢悠悠地往船的方向移动着： “连分神境都不是，就敢来挑衅堂堂玛拉岛岛主，我看你们几个兔崽子骨龄都不大，是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啊。” 属于帕坦的领域展开，猛烈的寒气顺着众人的衣服钻进他们的皮肤、骨缝里，原本温暖的海风此时也显得极为凌冽刺骨，裹挟着冰屑刮在众人的脸上，吹得他们脸颊生疼。 桑乔这还是头一次直面火力全开的踏霄境强者，他感觉再站在原地脚都可能被冰冻上，于是跳到了了望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帕坦慢悠悠地走向他们。 “快，快去前面破冰……” “哈哈哈哈，没用的！”帕坦哄然大笑，手中的金钩也冒起了黑气： “敢在玛拉岛的地盘上抢东西，还炸塌了老子心爱的城堡，我非得把你们这几个兔崽子点了天灯不可！” 帕坦一想到这事就生气，那城堡花了他几十万的金币，里面住着他的七个老婆，如今老婆们还生死未卜不说，就连拍品之一都被人抢走，还大大方方地就放在了船上。 他之前被两个小鬼用调虎离山之计引走，没抓到人不说还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气得他牙根痒痒，今天非要把桑乔这一行人废了，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折磨那条不知好歹的鲛人，不然帕坦都觉得不能解恨。 桑乔也明白，今天不拼个你死我活恐怕不能善终，于是他也不再藏拙，而是提起刀，将体内地下森林浆果带来的热量催动到了极限。 洛伦佐等人也不再犹豫，一齐向帕坦攻去，然而四个人贴身交手还不到十个回合，就被帕坦掀飞到了冰面上。 与此同时，承载着桑乔全力一击的日刀也随之而来，气息灼热的程度叫帕坦眉头一皱，下一秒便飞速后退。 “嘭！！！” 水花溅起了十几米高，原本有冰封千里之势的人造冰原被这一刀生生劈成了两半。 冻结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涌向两边，站在船上的海盗们看着那条裂缝不由得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然而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桑乔就犹如一发高射炮弹闪现到帕坦近前，瞬息间便横刀而出！ “当！” 兵器交接的声音在这大海上显得格外响亮，洛伦佐在桑乔身影晃动时就从冰面上弹射过去，拳风尚未凝实便冲击到帕坦的身上。 五郎与埃里克只慢了一步，但也不顾伤痛，朝着帕坦攻去，五郎更是催动先天武技，在刀上凝起了烈火，只求破开帕坦坚冰的防御。 四个人的攻击先后落在了帕坦身上，然而最终帕坦却只是受了点轻伤，众人被反复打飞又反复袭击回来，活像打不死的小强。 帕坦心情烦躁地飞身而起，脚踏虚空操控着无数冰锥向他们四人砸下。 桑乔一边留心着这老阴逼时不时突如其来的精神力攻击，一边还要抵挡这能直接在他脑壳上开洞的冰雨，一时间也没办法集中精神力发动言灵制止他。 其他的人还不如他游刃有余，连番躲闪之下也没有找到使出绝技的最佳时机，就连抵挡时不时偷袭的精神力攻击都十分勉强。 战况陷入了僵局，帕坦实在不想为了几个凝神境浪费自己强大的一次性武器，而围攻他的四人又个个难缠得不行。 尤其是那个还披着他们玛拉岛拍卖会斗篷的家伙，一刀就能将他的冰系领域化解不说，身法也十分诡异，要不是他自己本身是高了对方两个境界的强者，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与此同时，就在距离帕坦领域三公里外的海面上，一艘被所有人忽略的小船已经在原地停了一段时间。 “咱们真的不过去帮他们一把吗？” 许沐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况心里直打哆嗦，那大胖子的金钩真是犀利，好几次都差点勾到桑乔的身上，还好桑乔身法逆天，不然都能给他胳膊扯下来一根。 还有那个一直用拳的小子，啧啧啧，他的武技应该是类似软骨效果的天赋，好几次她都看见那小子被帕坦一拳揍飞，但是人家身体总是能扭出个诡异的幅度，缓冲了对方的拳力，爬起来又能生龙活虎地再打一场。 杨栖则在船上摘了宝石和斗篷，喊许沐顺便把衣服也换下来，又观察了一会儿战局才道： “没事，不用帮，我觉得他和那群海盗能够解决掉。” 许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不是对桑乔和他们的实力有点太自信了，还是杨栖觉得帕坦这个踏霄境太水，根本不屑出手啊？ 第230章 只要够莽踏霄境也不是不能噶 绵延数公里的冰面上，战况变得十分胶灼，双方都暂时拿对方没办法时，忽然半空中突显了数道铁索，将帕坦短暂地束缚在了中央。 “塔莉娅！”洛伦佐惊喜地叫了一声，桑乔和五郎却趁此机会，一前一后举刀砍向了帕坦。 帕坦见势不好，两个膀子一甩，肥胖而巨大的身体以一个奇怪的姿态扭成了一团，避开了砍向他要害处的刀锋。 然而受限于过于庞大的体型，帕坦又没能完全躲开三把刀的攻势，五郎的双刀原本是要腰斩他，现在直接在他屁股上削下来一块肉。 而桑乔这一刀直指他的咽喉，被他仰面躲开后，刀尖却从他的下巴一路戳到了他肥厚的嘴唇上。 “*文明玛拉岛*！”帕坦怒极，用玛拉岛方言骂了一句脏话，身体瞬间爆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不仅扯断了身上的铁索，还将五郎和桑乔震飞出了五十多米远！ “噗！”桑乔一口血从嗓子眼里喷了出来，奈何脸上戴着面具，挡住了血飞溅出去，因此猩红的体液又差点顺着鼻腔再呛进气管，好在他反应极快地屏住了呼吸，因此旁人看他就是血从面具里往外滴下。 五郎则被这一下震得摔落在地上，吐了两口血，那些血刚落在胸前和冰面上，就被帕坦的极寒领域冻成了鲜红的冰晶，而五郎本人差点变成了冰块。 好在埃里克和洛伦佐反应极快地将他捞了起来，没让他和冰层连接在一起，桑乔则自愈完了以后飞速落在五郎身后，发动了先天武技治疗了一下他。 “谢谢。”他吐出一口瘀血，嗓音十分沙哑，此时帕坦已经在海面上找到了塔莉娅和奥兹小船的踪迹，正愤怒地像枚鱼雷一样飞到他们跟前。 “嘭！！” 海面上忽然升起了巨大的冰锥，将那艘小快艇刺穿成了两半，好在尖端并没有血流下，帕坦抬手正想将海域冻住，好活活憋死落水逃命的两人，就觉得一阵炙热的劲风袭来，他慌忙闪避，下一秒，冰锥也被桑乔的刀风融化。 “他妈的，老子不发威，你们真当老子是病猫是吧！” 帕坦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圆球，抬手就要注入生命力引爆时，洛伦佐的拳风又招呼到了他跟前。 只可惜，那恐怖的气息终究对只有凝神境的洛伦佐产生了影响，让他挥向帕坦的拳头慢了那么几秒。 这次帕坦带着满腔的怒气，忍着屁股的疼痛，抬脚就将洛伦佐踢飞出几十米远，紧接着，五郎和埃里克也到了他跟前，着重攻击起他捏着圆球的那只手。 只不过没几个回合，二人又被打得口吐鲜血，从帕坦身边倒飞了出去。 远处，正用望远镜围观战况的杨栖看了一会儿后才认出来帕坦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她脸色变了变： “糟了，那是王级地爆熊的熊胆做成的霹雳子。”说罢，杨栖启动了身下的快艇，一转舵盘，开足了马力往帕坦的方向冲。 “霹雳子，那是啥啊？”差点被惯性揺下船的许沐有点懵，杨栖却来不及向她解释了，因为那边的桑乔已经行动了起来，几步就要瞬移到帕坦跟前。 【检测到物品：王级巨兽地爆熊熊胆，该物品依靠生命力激活，爆炸直径范围约四公里。】 【爆炸效果：以溶解肉身的方式，瞬间消灭分神境之下的武者。】 【推荐使用防御型武技铁骨抵挡，或尽快撤离出爆炸范围。】 桑乔手上的刀风刚凝聚成型，脑海里又久违地响起了系统的声音，他身形一顿，瞬息间做出了决断。 此时此刻，帕坦已经开始向手中的霹雳子注入了自己的生命力，只差临门一脚时，刚刚爬到冰面上的塔莉娅忍着刺骨的寒冷，发动了自己的力量。 数百道铁索凭空出现，死死地将帕坦困在中央，他被铁索撞击了身体，注入生命力的动作中断了一下，随后不管不顾地继续了下去。 哼！等他催动了这枚霹雳子，周围烦人的小苍蝇就会集体被地爆熊胆爆炸的冲击波融化掉，到时候区区几根小铁链，也会瞬间蒸发！ 至于帕坦自己，他倒是不担心，毕竟他的肉身强度就足够抗下这样的冲击波，等这几个小杂碎没了，他就要把那条可恶的鲛人带回去，丢给下属们尝尝滋味，再杀了做成刺身，好好招待一下今天受惊的客人们。 充能结束前一秒，桑乔怒吼了一声：“防御！” 吼声之大，震得帕坦这才发现，这名穿着他岛上斗篷的武者，已经举着刀到了他跟前。 帕坦嘴角勾起了个诡异的弧度，手中的霹雳子瞬间爆炸开来，无形的冲击波并没有将桑乔打飞，而是直接融化掉了他身上的衣服、假胡子甚至是血肉。 然而桑乔的攻势并没有停下，就算他的胳膊、手甚至是肋部都已经露出了白骨，一米多长的苗刀也依旧朝着帕坦的脖子劈来。 帕坦瞳孔一缩，刚想挣开身上暂时不为所动的铁索，忽然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深不见底的恐怖东西盯上了，巨大的威压直接冲击到了他的灵魂深处，让他浑身一僵，突然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种感觉像极了一个渺小的人类在面对一颗极速飞向自己的陨石，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沙粒一样的小东西在瞳孔倒映的影子越来越大，自己却无能无力，连一丝反抗的情绪都升不起来。 然而，帕坦还没来得及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炙热的刀尖已经划过了他喉咙，他的头颅被刀尖高高抛起，但切面处却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 因为那里早就被桑乔的刀尖烫得焦化，封住了正要喷涌而出的新鲜血液，活像是落在高温石板上的一块过肥的猪肉，在这海洋的半空中，散发着难闻的油脂焦味。 领域的主人已死，千里冰封的海域瞬间融化，恢复成了原本深不见底的模样，桑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血肉消失的剧痛，接住了帕坦的头颅后火速用生命力为自己疗伤。 只可惜他的消耗太大，才恢复了肋骨上的皮肉生命力就见了底，桑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这样揪着帕坦的脑袋，从半空中坠向了海面。 第231章 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千里之外的风雷海群岛。 帕坦原本正在参加宴会，怀里还搂着他的第八个夫人预备役，忽然大脑传来了一阵剧痛，帕坦的心神巨震，随后，他周身的经脉逆转，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噗！” 宴会厅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怀疑帕坦被下了毒，有人以为这里有刺客，只有帕坦这个当事人心里清楚，那是他的分身受了致命伤，被人摘了脑袋！ 武者分身一般来说是由武者的精神力凝成灵魂，再通过各种特殊的方式塑造骨肉，其样貌、性格和本体基本相似，但成功之后的实力有多高，取决于武者本身的精神强度。 帕坦在精神力上只能算武者中的普通水准，因此他的分身也只有他本体70%的实力水平，这还是他用了不少天材地宝，补足了原本平庸的精神力，才能拥有的结果。 因此，堂堂踏霄境被几个凝神境合力围杀，虽然听起来离谱，但种种细节细究起来，也没有特别的离谱。 帕坦这边手忙脚乱，另一边的海盗船状况却还算稳定。 塔莉娅、埃里克和洛伦佐被杨栖与许沐及时救了回来，塞进有阵法的快艇里，因此没有被地爆熊胆制作的霹雳子伤到。 五郎和奥兹摔落的地方太远，受到了爆炸波及，因此伤得十分严重。 要不是海盗船上有船医，而且他带了特制的药丸并及时手术，两个武者差点在这片海域陨落。 至于桑乔，坠海时杨栖第一时间就把人接住了，看着他就剩骨头的四肢和下巴，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堆补充生命力和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珍稀药丸。 “明明可以直接避开的，真是个死心眼。”她将面具的碎片都去掉，看着慢慢长出血肉的地方，又亲手探了下灵魂状态，才放下心来喃喃自语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帕坦那时感受到的巨大威压，正是杨栖发动了第二先天武技，试图精神操控，才对帕坦造成那样恐怖的影响。 当然，她的精神力超群，对帕坦足以造成碾压，加上有父亲杨荡的遗产，才为桑乔争取了那么几秒钟的停顿。 只是后遗症也很明显，杨栖短期精神操控旁人时会头痛，长期则会虚弱一段时间。 再加上桑乔昏迷不醒，杨栖虽然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却很难像往常一样笑得出来，眼神空洞地盯着桑乔的血肉慢慢生长，这令她周身气质有点吓人。 就算是洛伦佐和那几个水手海盗那样开朗的亚宁男人，都不敢上去和这位美丽的小姐搭话。 毕竟他们刚刚甚至都没看清楚，这位小姐是如何突然出现在海面上，又是如何将他们的船长救下来的。 “那个，这位小姐，谢谢你和你的伙伴救下我的同伴们……我是这艘船的副船长，来自图勒普公国的娜娜。” 娜娜有点焦头烂额，她们船只的大阵被那颗诡异的霹雳子直接炸废了，还好船员都没事，两个战斗员还都在急救，正船长不靠谱，他们又欠了这不知名的神秘三人组一个巨大的人情，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杨栖似乎现在才回过神来，抬头冲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伸出了手：“我姓杨，你们可以叫我杨小姐，她是判官，躺在这里的这位男士，是我的未婚夫。” 站在一旁发呆的许沐在傀儡里瞪大了眼睛，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升级的，怎么都背着她订婚了！ 娜娜不疑有他，伸手和杨栖握了握手，随后歉意道： “抱歉，我家船长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帮了我们很多，谢谢。” 杨栖摆摆手：“不客气，不过你们搅黄了拍卖会，我们要的拍品都没有拍到，这的确让人有点遗憾。” 娜娜愣了下，她还以为接下来是礼貌交流环节，没想到对方居然暗示得这么直接？！ “啊，这样啊，就是我们船上的阵法因为过载坏掉了，修复可能还要花一点时间，能不能请你们等我们修好了大阵，再……” “奥，这么简单的事，交给我就可以了。”杨栖笑眯眯的，“你们很幸运，我恰巧精通阵法，看，我们的小快艇阵法就是我布置的，就算是面对王级巨兽胆做得霹雳子，也一点事都没有呢。” 实际上那得益于杨栖从玛拉岛上零元购得到的古怪阵盘，不过只要她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况且她刚刚触摸到娜娜的皮肤，可是读到了她的记忆，这艘海盗船别看人不少，家资也是颇丰啊。 杨栖脸上挂着得体又完美的微笑，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下怎么狠狠地坑他们一比，不然那人因为他们的计划漏洞百出，伤得差点就剩一具骨头架子，不坑点实打实的好处回来，她怎么着也咽不下这口气。 几个西境海盗倒是不懂华国人心里的弯弯绕绕，甚至十分高兴，他们的船工对阵法也只是略懂的状态，真正的阵法师奥兹现在昏迷不醒，有人愿意代劳，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娜娜比较敏锐，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她便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杨小姐，虽然很感谢你愿意伸出援手，但是我们仓库的阵石可能不够更换，要不然杨小姐跟我们一起去华国补充物资，买些阵石回来……” “没关系，这都是小问题。”杨栖微微一笑，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个麻袋，打开里面全是阵石。 周围的海盗看了直吞口水，要知道，在海上，阵石可是硬通货，有时候比黄金还值钱，这么一麻袋阵石，够买三条他们这样的大船！ 杨栖似乎毫不介意，虽说共工小队在外一向财不露白，但只要这船上有一个人敢对她动手，她就有正当理由直接干掉这船上的所有人。 要真这样才是如了她的意，杨栖甚至隐隐地有些期待，期待这群海盗能丧失人性，对他们恩将仇报一下。 不然，只是坑几个钱，又怎么能缓解她心中堵着的郁气呢？她杨栖又不缺那几个钱。 虽然她的确是拿帕坦当桑乔的磨刀石，才在一旁观战没有出手，但并这不代表，她目睹了那人靠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见义勇为”后，会感到有多开心。 好气哦，好想挖几个人的眼珠子助助兴。 第232章 坑几个钱不过分吧 洛伦佐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就是出奇的准。 就在那位“杨小姐”帮他们修复船上的大阵时，娜娜曾将他拉到一边，偷偷地商量对策： “我觉得这个女人要坑我们的钱，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洛伦佐愣了愣：“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杨小姐？” 在他眼里，杨小姐美丽又谦逊有礼，况且她给“桑切斯”喂下的那些药物，一看就不是凡品，能舍得为自己的男人花钱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船上的钱？ “呃，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这是我的直觉……” “我觉得你紧张过度了，娜娜。” 洛伦佐耸了耸肩，“桑切斯可以花几枚金币请恩佐他们去玩乐和喝酒，我认为他们没必要打劫我们。” 娜娜翻了个白眼，心想男人真是头脑简单，但她不能做甩手掌柜，于是只能拉着洛伦佐去和杨栖谈价格。 结果杨栖倒是似乎“很好说话”： “我也不多要，按照玛拉岛的阵石市场价和海上阵法师劳务费的平均价格给我就行。” 然而，并不持家的洛伦佐一听就觉得杨栖是个良心人，还没等娜娜说话便兴冲冲地答应了，并称赞杨栖真是位慷慨的小姐。 娜娜欲哭无泪，这个憨包，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洛伦佐没参与过后勤采买，不知道玛拉岛上阵石的市场价比陆地上要贵将近二十倍，而这里的钱也只有百分之六十能落到商人手上，剩下的四成要上交给玛拉岛的帕坦海盗团，做为在此交易的保护费和出租费！ 杨栖对此只是保持微笑，看着洛伦佐被娜娜拉着亲自清点，交出两万枚金币，才满意地点点头： “合作愉快，两位船长。” 娜娜事后真想一棒槌捶死洛伦佐这个憨批，但脸上还是保持微笑： “看杨小姐开的是快艇，想必在海上也不是很方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华国的海城登陆？” 杨栖故作惊讶：“你们去海城，有申请到华国军方的海关文书吗？” 洛伦佐和娜娜面面相觑：“登陆华国还需要海关文书的？” 杨栖严肃地点了点头：“当然，华国大陆可是现在世界上为数不多拥有稳定政权的地方，要是没有通关文书，那边估计要将你们当做海盗驱赶。” 实际上杨栖说的话真假参半，只要能通过卫海防线那关，到了华国的沿海城市可以补办海关文书，只不过需要在华国人的船上，待满了三十天才能正式获得文书，合法地登陆。 这是因为华国政府担心有海盗伪装成普通商人，在沿海城市中为非作歹，欺压普通民众，造成社会秩序混乱，因此在这方面比较严格。 况且，华国的国家建设，不止靠武者在外面拼命，更靠普通人在基建上的付出，物竞天择的社会淘汰论在别的国家可能会很盛行，但在喜欢种地的华国人这里，弱者是需要保护的。 毕竟，要是武者眼中的“弱者”，也就是普通人要是都没了，谁去种田养鸡，铺路修城，以及在后方搞科研呢？ 洛伦佐和娜娜并不知道华国的具体政策，听闻此言不由得有些焦急： “那，那怎么办，我们听说华国的海上防线内，几乎每个防线都有至少两个踏霄境武者坐镇……要是被当成普通海盗驱赶，下个月的补给绝对跟不上了！” 杨栖视线扫过二人的脸，心想这俩人居然还考虑过硬闯，不过她没有多拉扯的打算，直接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份海关文书： “这是华国政府，为我家家族特批的海关文书，我可以先借给你们，凭借这份文书，你们可以在华国沿海城市自由行动。” 当然只有沿海城市，至于针对外国人的内陆城市文书……杨栖也不打算给他们。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艘船上的人虽然自称环球航行的冒险家，但实际上鱼龙混杂，要是真在华国闹出来什么事，杨栖还得出手替他们擦屁股，她嫌麻烦。 娜娜看见那份文书，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她们一路上可都没怎么碰见过华国人，说明华国并不鼓励本土居民外出航海。 但面前的女子不仅出来了，还在玛拉岛大闹一场，手中还有这等重要文书，这是否说明了她的身份不凡？ 她心中虽然这样想，脸上却没显露出来，而是客气道： “这怎么好意思，我的朋友，那你们登陆华国怎么办？” 杨栖笑呵呵地回答：“在华国，我这张脸就是通关文书了。不过这文书我也不能白借给你们，我有个条件。” 娜娜和洛伦佐对视了一眼，还是开口问道：“什么条件？” “嗯，从你们航行开始，到你们从华国离开之后的旅程，凡是海上所有的信息，大到兽潮，小到遇上了什么海盗，我都要知道。” 杨栖说着说着，还摇了摇手中的文书：“在此基础上，我免费会给你们一张卡，可以在华国兑换五千万华国币，足够你们在华国购买日常补给，维护一下船只了。” 她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当然，如果你们拿它去吃喝嫖赌，我可是不会给报销的哦？” 这回洛伦佐长记性了，听完后和娜娜商议了一下，才拍板道： “成交，但我们该怎么将信息提供给你？” 杨栖从戒指中掏出了一个透明正方体，精神力注入时，那个正方体竟然隐隐约约地冒出了蓝光。 这东西还是杨栖在玛拉岛上顺的，是一款可以无视时间和空间障碍的通讯器，其品质堪比武者ss级的武器。 本来可能要做为这次拍卖会的拍品之一，不过既然被她看见了，那就是她杨栖的了。 她将正方体递给娜娜，随口道： “将你的精神力注入到里面，对着它说话，无论你在哪，信息都会传递到我这里。” 实际上这个正方体有两块，另外一块现在也在杨栖手里，只要娜娜将信息对着它录入，杨栖这边稍微操纵一下，就能获得娜娜提供的消息。 娜娜谨慎地结过了正方体，闭眼将精神力注入进去，随后睁开眼开口： “我还有个条件，等你们抵达踏霄境后，如果我们的船向你们求救，你们能不能过来救我们？” 第233章 出发济岛 桑乔苏醒时，还没来得及感受全身血肉消失带来的幻痛，一睁眼就发现两双眼睛在盯着他。 “你醒了！”最先出声的是舒拉，尔后才是许沐，不过许沐并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身边。 桑乔艰难地从硬床板上坐起，看着分别占据了病床两侧的二人，头脑有些混沌： “你们怎么在这。” 其实他很想问爱丽丝去哪里了，不过既然许沐在这，那杨栖必定也在这里。 看来危机解除了，桑乔摸了摸脸颊，发现粘在下巴上的假胡子也消失了，不由得皱了皱眉。 尽管一起出生入死过，但他也不是很想在这群“冒险家”的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容，不过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你怎么样，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舒拉的声音似乎有三分关心，令桑乔感觉到一些微妙的不自在： “没有。” 其实有，每次血肉重新生长回去时，桑乔总会幻痛，那种幻痛既带着血肉消失的剧烈疼痛，又带着他们长回来时难耐的痒意。 只不过，桑乔一直都掩饰得很好，不会让其他人看出来。 他扭过头去，看向许沐：“她怎么样了？” 许沐只是说：“她在给这条船布置新的大阵。” 随后她切换了华国语：“她可赚了他们两万金币，当然要花点时间啦！” 桑乔虎躯一震，心想杨栖可真敢要价，不过这船上一个分神境都没有，杨栖敢要这么多钱，自然也有她的底气。 他翻身下床，冲舒拉点了点头便问：“帕坦的头呢。” “被你的朋友回收了，包括他的储物戒。” 舒拉笑得轻松，尽管这个男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她还是愿意给予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份善意。 “你的朋友和船长商量过，储物戒的东西我们两方平分了，真的很感谢你，桑切斯。” 桑乔点了点头，不打算说什么了，正在此时，杨栖从外面回来了： “工作完成，我们走吧。” 桑乔和许沐便起身和舒拉告辞，在舒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跳下了这艘海盗船，看他们的快艇即将开启，还丢了一片鳞片在桑乔身上： “这是我的尾鳞，如果你们有机会抵达我的故乡哈德普洛斯，用这片尾鳞可以进入海底城市！” 桑乔接住了这片鱼鳞，看金色的亮片上还闪烁出珠光，冰凉的触感倒是让人生不出恶感。 只是当他准备随手塞外衣兜里时，杨栖的声音却从一旁幽幽地传来： “几个小时没见，你魅力好像变得挺大啊？” 桑乔揣兜里的手一顿，随手将鱼鳞塞进了储物戒指里，轻咳了一声： “鲛人族送别人鱼鳞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不知道呢。”杨栖眯了眯眼睛，“兴许那个雌性人鱼真的单纯想邀请你去海底城市玩吧。”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桑乔很难相信，不过他本来对人鱼这种奇异生物就不怎么了解，甚至对他们能够形成系统的文明这件事，感觉有些奇异。 外面的世界听起来很精彩，不会还有哥布林和兽人之类的怪东西吧？ 不对不对，这又不是什么西幻圣骑士游戏，应该不会有那种东西吧。 桑乔将飘远的思绪甩出大脑，看着杨栖启动船只的侧脸，感觉自己还是不要不识趣地问太多比较好。 “我们这是要去哪？杨栖你和他们都谈了什么？” 许沐看气氛有些诡异，赶紧出声缓和，杨栖也没打算深究这件事，便淡淡地开口： “我和他们问了下济岛的情况，和他在玛拉岛上获取的情报大体上没什么区别。” “另外，他们似乎对会御兽的武者有点印象。” 桑乔和许沐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等着杨栖继续说下去。 原来，洛伦佐一行人曾经驶入过济岛北侧二百海里的迷雾海，在那里遇见过某个靠驾驭海兽为生的土着部落。 “他们说，当地传说迷雾海的雾是兽神呼吸时喷出的气体，以此来隔绝一切想要危害他们生活的生物。” 杨栖顿了顿，继续道： “只不过海盗船上的人从没见过他们集体御兽袭击哪里，土着们对御兽一事似乎有意识地在设限，因此我们也不能肯定，引发嘉城防线有组织的兽潮究竟是不是他们做的。” 桑乔想了下，提议道： “先去济岛看看，如果是人为操控一切，势必会留下痕迹。” 至于是什么痕迹，也很简单，巨兽会袭击人类的城市，无非就是把人类当做食物进行捕猎，一切猎杀都是因为本能的饥饿。 因此以它们的智慧，是很难理解“人类会利用构筑阵法进行防御”这个概念的，更不要说有意识地去攻击阵石这件事了。 所以，济岛的覆灭究竟是因为单纯的捕杀还是有意识的攻击，只要循着济岛的防护大阵，一看阵眼便知。 许沐也赞同，于是三人远离了海盗船后，才将他们的巡航舰解放出来，按照海图指示的方向前往济岛。 “说起来，这次霍德尔也算是立了大功呢，把海盗头子的头颅带回华国，这不得给个一等功多升几级军衔？” 由于工作特殊性，他们第六司执行任务，只要能活着回来并且完成任务的，基本上一个任务就能提一级。 许沐甚至有种错觉，她要是年年出勤还福大命大地能回来，说不准下一个三军大元帅预备役就是她。 杨栖的手指在舵上敲了敲：“确实，这事儿说不定能登军报，被元帅亲自表彰。” 越两境取下踏霄境大海盗的项上人头，这事儿拿出去都够燕城城防军吹嘘五十年，尽管是合作作战而且杀死的只是个分身，但一个凝神境能活着把踏霄境分身干掉，的确值得上新闻。 桑乔摸了摸脑袋，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一等功不能算整个小队的吗？会有奖金吗？” “没有哦，不过退伍后会多给原基础的百分之二十的钱。” 虽然杨栖并不打算叫桑乔退伍，毕竟他砍了帕坦，个人身份在城防军内部曝光是迟早的事。 而且，她的分身现在可在杨家紧锣密鼓地培养动员年轻这代子弟参军呢，到时候等她在家备孕，军部没有可靠的人暗中扶持杨家的人可怎么办？ 第234章 止步于此 共工小队到达济岛时，正赶上台风季的来临，可整座岛上除了一个堪堪避雨的山洞，剩下的可以利用的，都是些建筑物的残骸。 于是桑乔将它们收集起来，顶着暴风雨搭建了个临时的庇护所，尽全力将雨水和暂时性的狂风隔绝在外。 “呼。”他摘掉雨披，浑身湿答答地走进山洞，杨栖和许沐已经将里面都收拾好了，干燥的床铺和温暖的火堆令人心神向往，可惜桑乔就算披了雨披，也浑身都湿透了，必须要先换好衣服才能休息。 “这次也太倒霉了，怎么就忘记了计算台风季的问题了呢。” 许沐搬起水桶放到火堆上，打算烧好一桶热水，给桑乔驱驱寒气。 说到底他们是一个团队，这种恶劣的条件下，也没办法纠结谁干活多或是干活少的问题，自然是谁有空，谁就顺手做点呗。 杨栖则是支好了遮挡用的屏障，将桑乔推过去换衣服，虽然她也不是没看过对方一丝不挂的状态，但还是要呵护一下许沐的眼睛。 “没办法，毕竟卫海防线的信号不与我们互通，这里的天气情况我们并不能预测。” 杨栖拨弄着火堆，听着庇护所外暴雨的声音，又看了看附近的岩体内心稍安。 他们在的山洞是个背风坡，有个好处就是雨水不会倒灌进来，岩体也比较结实，应该不会山体滑坡。 坏处就是不知道这台风会在济岛滞留多久，一般来说台风短则一天，多则十天。 桑乔换好衣服出来，就看杨栖和许沐正围着火堆发愣，他便掏出锅碗瓢盆，在这里埋锅造饭。 食物的香气很好地挽救了大家出师不利的低落心情，吃完饭后，许沐直接躺下休息，桑乔和杨栖却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静静地看天色逐渐暗下来。 “还记得之前在云城郊外，你把我塞进树洞里，自己冒着雨出去找食物的那次吗。” 杨栖手中拿着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涂涂画画，突然开口道。 桑乔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水汽，点了点头：“记得，其实雨天失温很危险，但你当时已经一天半没有进食了，也没有干净的水源，我才会出去。” 其实雨天对桑乔而言，反而是捕猎的绝佳天气，雨水会遮盖他的气息，湿润的泥土会强化动物的踪迹，他早就习惯了雨林里的重重危机，因此才敢独自一人踏入森林。 杨栖点了点头：“我当时见你很久没回来，还以为你中途改了主意，把我一个人丢下……” 或者已经葬身巨兽的腹中之类的，杨栖得承认，她那时候是个纯粹的悲观主义者，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握里，同时，她当时也没有能力去掌握自己的命运。 就连亲生母亲都不肯爱她，她又怎么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和她一样孱弱的孩子身上，在内心祈祷对方能将她活着带回云城呢？ 桑乔闻言只是沉默，逃亡的路上丢下杨栖？他从将人捡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他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心态，这更像是一种理所应当的本能，就像他的母亲改嫁时也没有想过将他丢给父亲那边的亲戚一样，不掺杂任何利益，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想救，就救了。 桑乔心想，或许母亲的存在，多多少少唤回了一点他即将泯灭的人性吧。 二人沉默了半晌，他才回复了一句：“那天会晚回去，只是因为遇到的猎物很难缠。” 杨栖笑了笑，她记得的，那天桑乔扛着一大块切好的肉回来，直到她吃完了，也没告诉她那是啥肉。 还是杨栖后面摸了他的皮肤，读取到了记忆，才知道那一大块鲜肉，来自一条一星巨蟒。 “蟒蛇肉的味道还不错，比起当时偶尔还要吃树叶的状况来说，的确算得上一顿美餐了。” 桑乔挠了挠头：“雨林里，能吃饱最重要。” 杨栖点点头，看向外面密集的雨帘叹息道：“就是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够停下。” 桑乔默然，忽然间，他有些想给杨栖一个拥抱，虽然时至今日，他不知道当初杨栖到底为什么会被家人丢下，也不记得杨栖为什么要抽走他的记忆。 他只知道，杨栖大概是受了许多委屈，才会走到当时那个地步。 桑乔本质是个行动派，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去做。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挪到杨栖身旁，伸出双臂，轻轻地将年轻的女人抱在怀里。 杨栖并不抗拒，反而伸手搭在了桑乔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鼓起的筋络，突然开口： “还疼吗？” 桑乔知道，她问得是血肉重新生长出时带来的幻痛，他只是将头埋进杨栖的肩窝，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种幻痛源自身体的每一个神经末梢，从骨髓一直蔓延到血肉，实际上偶尔还会痛得桑乔睡不着觉。 他偶尔会觉得自己可能有战后应激创伤，但华国又没心理医生，大家也不会因为这种问题，向一个外人袒露内心的脆弱之处。 因此，桑乔从来都不是不痛，只是他很能忍耐而已。 杨栖自然知道他的情况，因此并没有说些什么，任由他在自己的颈间呼吸着，手指轻轻拍在他的手背上，无声地安慰。 过了许久，直到雨声又变得大起来，桑乔才放开手： “总感觉这场雨来得很是时候。” 杨栖若有所思：“确实呢，济岛覆灭才几个月，一场大雨就能把这冲刷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会留下。” 桑乔望着雨帘，也开始了思考： “那我们怎么查，除了下海勘测阵法和阵眼，还有别的办法吗？” “大概是没有了吧。”杨栖耸耸肩，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没关系，只要看过阵法就可以得出结论了，再加上帕坦的人头，这份工作报告足够应付第六司的司长和元帅了。” 桑乔愣了愣：“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止步于此了？” 杨栖点头：“对，等我们回去述职，刚好快满一年了吧，剩下的就交给别的同僚好了。” 第235章 蛛丝马迹 这场台风带来的暴雨彻底停下时已经是五天之后，这期间共工小队三人趁着台风眼过境的短暂时间，分三个方向在济岛上转了一圈。 现状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整座济岛上至少六个聚落，一座海寨，几乎无一幸免。 建筑物全部倒塌，地上的血迹也早就被风和雨等自然作用力打扫干净，除了些许似乎是人类碎肢的尸块，和被暴雨冲毁的个别坟墓，济岛几乎什么都没剩下。 “情况真是不容乐观啊。”杨栖穿上潜水服时，如此感叹道。 许沐也点点头：“状况真惨啊，我甚至用精神力扫描到了几个藏身的地窖，里面也都是被啃噬过的尸体……如果没有其他人类的参与，很难想象巨兽已经聪慧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能钻进地窖杀人。” 杨栖戴好潜水头盔，扭头对桑乔道： “你继续在岛上逛逛，虽然这雨来得凑巧，但……你也说过，只要有人为的痕迹，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对吧？” 桑乔点头：“两小时后，这里见。” 随后他转身踏入海寨。 海寨的围墙上还残留着一些碎肢，只是那些碎肢都只剩下了骨头，似乎被不知道哪来的飞鸟啄食个干净，桑乔看了看骨骼状态，推测它们应当是来自武者的尸体。 他又在六个聚落里走了走，精神力外放扫描着地上和地下的动静，遇到地窖时，就搬开坍塌的建筑过去看看。 结果一看，还真看出些……不一般的地方来。 桑乔捡起飞到一旁的地窖盖子，和原本合页上的碎渣比对了一下，随后检查了一下地窖的门锁。 一般来说，这东西会有两道锁，外锁用钥匙捅开，内锁只是个纯粹的插销，毕竟海岛上为了保持地窖干燥，地窖盖子一般都会用很厚重的材质隔绝大股潮湿的空气。 所以，就算有人偷窃，地窖门沉重的份量带来的合页动静，也会告知房子主人有人来家里打秋风。 如果生死关头想要藏人的话，地窖的主人为了保险，也是有将门反锁的可能的。 但桑乔捡到的地窖门门锁，明显是被人撬开过，而门锁另一侧的插销却完好无损。 他掏出拍立得相机，给锁拍了张照片，随后打开强光手电筒，走到了地窖内部。 地窖内湿乎乎得一片血腥，看不出颜色的脏水蔓延到了楼梯上，桑乔脚上踩着防水军靴来到即将被积水淹没的最后一节楼梯上。 强光手电依稀照亮了水下，水底脏兮兮的，除了一个书包外什么都没有，桑乔随便找了根棍子将书包捞上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点零食和几本儿童读物，书籍都湿透了，还沾着褐色的血迹。 真是无人生还啊，桑乔心想，随即他又捞了捞，竟然捞上来个装着饮用水的大桶，又照了照地窖的内部，还在架子上发现一些长了绿毛的干粮。 那绿乎乎的一团，看起来至少有一个月的量，桑乔心中暗想，看来这济岛肯定是有居民不在，所以出现紧急情况，居民们会把孩子锁在地窖里也不足为奇。 桑乔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又去好几个地窖，发现和这里的情况差不多，分别拍照后，便回到了集合点。 如今就算阵法没人动过，也可以确认这次济岛覆灭绝对是有人为促成的痕迹，桑乔打了个哈欠，觉得这次任务结束得有些草率，但他没什么所谓。 反正之后会有别的同僚接手，他们的海图上都没有迷雾海的具体信息，几个凝神境小朋友又何必去冒险？ 不如赶紧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毕业典礼，桑乔想象了下自己穿学士服的样子，感觉好像挺不错。 没等多久，杨栖和许沐便上浮到了海面，二人摘下湿漉漉的潜水头盔，叹气道：“果然海底阵法有被巨兽动过的痕迹呢，看来这次的事只能交给第六司和卫海城防军联合处理了。” 桑乔揉了揉眉心，找了处海湾，将他们的船投放入海，等杨栖和许沐都上船换好了衣服，才掏出自己搜集到的照片： “济岛覆灭绝对有人为参与，这个人要不然身法高强，要不然就是会隐匿系的武技，这座岛上所有地窖门锁都被人为破坏过。” 杨栖看了看痕迹异常的门锁，又看了一下完好无损的插销合页，淡淡开口： “可能情况更糟糕些，你看，这里所有地窖都是插销完好无损，锁却被撬过，这说明什么？说明开锁的人极有可能是济岛本地人，并且是能够让当地居民信任的人。” 人在面对巨兽的攻击时选择躲藏，哪怕是只能抵挡一秒钟的小小插销，一般来说也会义无反顾地将这最后一道安全锁加上。 就算是危急时刻，普通的孩子们因为慌张想不到这点，也不可能这几个地窖的人都想不到。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自愿打开内部的简易锁，选择出来或是让外面的人进来。 三人沉默了几秒，杨栖率先开口： “事到如今，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已经超出我们目前的能力范围了，因此还是要上交给第六司调查较为稳妥。” 桑乔也同意，他们在海上停留的时间太久，况且济岛本地人并不属于华国公民，也不受城防军保护。 因此他们也只能将异常情况汇报给上级，剩下的事情并不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许沐倒是有些懵懂：“所以，所以这么多条人命，我们就不管了？” 杨栖却反问：“你认为我们有管的必要和责任吗？” 许沐不说话了，半晌才坦言： “我，我不知道。” 杨栖轻叹一声：“你的个人道德感让你觉得应该管这件事，但你的本心呢？如果你发自心底想要为济岛的人讨一个公道，我也不会反对你的想法。” 随后她顿了顿，补充道： “只是管可以，但不能是现在。许沐，以我们现在的能力，不足以支持我们去插手这件事。” 许沐又沉默了几秒，才点头：“我明白了，我们回去吧。” 第236章 回家 返航的路并不漫长，不过在船上时，桑乔却莫名想起了莫泊桑的小说《我的叔叔于勒》，不过想它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近乡情怯，而是…… 回去的路上，他逮到一只长得很像牡蛎的海兽，下水弄死后尝了一下，发现相当难吃，这让他有些挫败。 罢了，就不能指望这个世界能有正常点的海鲜，桑乔心想。 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海鲜都是海兽肉，极小部分的水域里还有点正常的河鲜鱼虾，不过桑乔上辈子在欧洲生活久了，一点也不习惯吃刺多的河鱼肉，所以这河鲜对他而言约等于无。 想到此处，桑乔不由得长吁短叹，感叹命运的无常，他好想吃炸生蚝炸牡蛎啊！ 杨栖对此只能当做没听见，毕竟这都是稀罕玩意，是在华国基本上没听说过的食材，她也无能为力。 三人各怀心事，真的登陆的那天，许沐却开始犯起了愁： “一年没见面没联系过，李老师不会都把我忘了吧。” 桑乔没敢吭声，他感觉这事还真不好说，毕竟大家都是人，是人就会有未知的劣根性。 杨栖笑着摇摇头：“不好说，如果你给她带点特产，说不定她又会想起来你这个人了。” 许沐眼前一亮，赶紧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戒指，随后念叨着： “对哦，刚好前几天发了笔小财，帕坦的遗物有一部分在我手上……嗯，这个蚌珠手链不错，就它了！” 共工小队一行人先到蓟城港口登陆，汇报给当地第六司的联络单位后，再坐军用飞机从蓟城飞到了燕城，路上虽然遇见了几只飞行巨兽，不过都被飞机上的踏霄境城防军给搞定了。 当他们踏上燕城的土地时，正巧是五月，燕城大学即将迎来的毕业季。 桑乔再次进入人流涌动的燕城时还恍若隔世，毕竟台风会给人已经到了七八月份的错觉，然而绿星的气象变化和地球的还是有些许区别，毕竟那么大一个异星在天上挂着，潮汐引力多少都有点影响。 共工小队出海其实并没有满整整一年，而是提前回来了，但保存完好的帕坦头颅和济岛的情报足够他们交差。 漫长的述职报告结束后，三人就要面对毕业搬家的事情，看着这没能住多久的半山别墅，桑乔叹了口气。 一来是马上就要从豪宅里搬走了，二来是这么大的屋子，里面所有个人物品都要他一个人收拾。 因为许沐在忙着找李锐，杨栖则去忙别的事了，桑乔撸起袖子默默地把活儿干完，等他将所有东西打包好，再分类码放整齐，许沐也从教师宿舍那边打听消息回来了。 “呜呜呜……”娇小的女孩为了见阔别已久的恋人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然而天不遂人愿，她根本没见到李锐人在哪。 “张老师说李老师三个月前就搬走了，她的课程也停了，具体去了哪没人知道，呜呜呜……她、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桑乔顶着一张面瘫脸，从打包盒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许沐： “你给她打电话了吗？” “呜呜呜…当、当然了！我可是给、给爸爸……嗝，给爸爸打完就给她打了，她的手机不在服务区里……” 桑乔挠了挠脸颊：“说不定像你一样，出去执行秘密任务，所以联系不到人了。” “真的吗？可是，可是她怎么连封信也不给我留，说好的交换日记也没留下……呜呜呜……” 交、交换日记？！ 桑乔冷淡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李锐一个可能超过三十岁的老师，和许沐一个二十几岁的学生，在玩交换日记这个信息，对他一个实际年龄五十多岁的人来说，实在有些超过了。 “咳，你有没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可以去问问。” 桑乔摸了摸鼻子，李家在燕城貌似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人口应该挺多的，校长不就是李锐的太爷爷嘛。 许沐一听这才止住哭泣，赶紧向桑乔道了声谢然后跑开，看样子是直接去李锐家找人去了。 她刚走没多久，杨栖就来了，手上还拿着在山下买的冷饮，随手丢给桑乔： “过几天就是毕业典礼了，你打不打算参加？” 桑乔拧开盖子，吞了一口冰镇过的电解质水，点点头：“参加吧，校长不是也要出席的吗？” 毕业典礼啊……桑乔还没有过这种人生经验，两世为人，他参加的唯一一次毕业典礼，则是佣兵训练营的“出道之战”。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人互相厮杀，谁活下来了，谁就毕业了，因此难得正常的大学毕业典礼，桑乔当然要参加了，这可是普通人人生中的一部分啊。 杨栖则轻轻“嗯”了一声：“好，刚好也许久没见傅老师了，她对你照顾颇多，你也要好好和她道别才行。” 桑乔什么都好，唯独人情世故上像一块硬石头，要不是杨栖叫他去做，他可能根本就想不起来，正常人是要和别人经营关系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听进去了，而后指着他替杨栖打包好的东西问道： “这些，送到哪个家？” 杨栖在燕城房子还挺多的，不过桑乔去过的，也只有杨栖最喜欢的那套大平层公寓和杨家老宅，其他地方只是挂名在杨栖名下，她并不经常过去住。 “嗯……老宅吧，先放之前住的那栋别墅里，等我们办了婚礼，就要住到杨家的新庄园了，之后那里只会有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住。” 桑乔愣了愣： “什么婚礼，什么新宅？” 杨栖歪了下脑袋：“哦？我忘记说了吗，其实从回燕城那天，我就在燕城挑了个地方，买了块风景不错的地皮，庄园在大二左右就开始动工了吧……” “……”桑乔沉默了，随后他想起一件事： “你到可以领结婚证的年龄了吗？” 杨栖无所谓道：“先办婚礼再领证也可以啊，法律不会不允许的。” 随后，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眯了眯，嘴角也带上了平时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危险： “怎么，你不愿意？” 桑乔连忙摇头：“不，不是，就是在想，第六司会给我们批准这么长的假期吗……” 第237章 告白这种事最好不要赶到毕业上 作为在学校里消失了近两年的本届第一小队，共工小队三人能出现在毕业典礼上，还是让一班的众人觉得稀奇。 傅升是其中最高兴的，虽然她的级别并不够知道第六司的机密任务，但看到三个人没缺胳膊少腿地活着回来，对于见多了生离死别的她来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回来就好。”素有魔头之称的傅升难得地对三人露出笑意，还拍了拍杨栖和许沐的肩膀，至于看见桑乔时，她乐得更开心： “你，很好，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居然能砍掉踏霄境大海盗的脑袋，不愧是最被师父看好的弟子。” 桑乔愣了愣，这才想起他和杨栖现在都是校长李海洋的记名徒弟，于是他僵硬地笑了笑： “谢谢，也是老师栽培的好。” 可惜他这种不怎么笑的人一笑起来有点阴恻恻的，看得傅升心里发寒，为了驱散这份寒意，缓和气氛，傅升也尝试性地调侃： “等毕了业就该叫师姐了。” 桑乔点点头，闷闷道：“师姐。” 杨栖有点看不下去，于是笑道： “说起来做为一班的学生，我们还没有和班主任老师拍过合影，不知道傅老师有没有时间？” “当然有了。”傅升笑道，“来来来，现在桑乔可是城防军出了名的英雄，能和大名鼎鼎的英雄小队拍照，那可是我的荣幸。” 虽然傅升也可以让杨栖叫她声师姐，不过她可不敢和杨栖攀这种关系，对方除了是她的学生、校长李海洋的弟子外，更是杨家的家主。 再加上杨栖还不满二十周岁，就已经是分神境了，未来的武道之路根本无法估量。 因此，除非对方乐意主动叫，不然傅升可不敢在杨栖面前摆师姐的架子。 四人凑在一起合了影，燕大武者学院的学士服是黑色金丝镶边，衣摆上用银丝绣白虎祥云图，头上戴着的也不是普通的学士帽，而是插了某种长雀翎的头冠，也是黑色为主。 也因为学士服看起来颇具古意，照片洗出来时，反倒显得身穿常服的傅升有些格格不入，不过没人会在意这些。 最后这照片洗出来三张，其中一张落在了杨栖收藏的相册里，另外两张分别在傅升和许沐手上。 许沐显得兴致有点不高，毕竟她心心念念的李老师至今渺无音讯，就算她跑到李家去问，也无人知晓李锐如今身在何方，她倒是想问校长李海洋，不过校长一句： “说起来我很好奇，你和我重孙女成天黏在一起，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将许沐所剩无几的勇气给消磨殆尽。 杨栖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大不了你去第六司想想办法自己查，就算李老师去执行特殊任务了，总比你到处问这些局外人要强一点吧。” 许沐有些震惊：“啊？那我这算不算公权私用？” 杨栖顿时无语，她倒是忘了，许沐的老爸可是政府官员，看看人家这觉悟，绝对少不了家庭教育的耳濡目染。 二人聊着天，桑乔就在一旁默默地听，眼神扫过熙熙攘攘的校园，感觉自己好像没享受几天大学生活就毕业了，心中不免有些许惆怅。 当然，也就一点点而已，反正他再怎么不乐意，也安安全全地毕业了，虽然大学的后两年他们共工小队没有参加过任何考试，但鉴于他们都是第六司成员了，学分自然是自动修满。 正在桑乔出神之际，一道披着燕城夏季军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几人面前，看着面前的精壮男性，桑乔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谁。 “杨小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钱明疏十分激动，他听说今天是毕业生的毕业典礼，就预感失踪已久的正牌杨栖可能会出现，因此跑过来特意想见杨栖一面。 杨家那个杨栖的分身他当然见过，但那个分身却对他一直爱搭不理，钱明疏还没到分神境，并不知道分身和本体其实记忆互通，因此一直认为，分身对自己的冷淡，是没有杨栖记忆的缘故。 “杨小姐，这些年你去哪了，我怎么加入部队后，根本找不到你！” 朝思暮想的女性就在眼前，钱明疏自然十分激动，自从见过杨栖后，他就觉得家族里明里暗里给他撮合的那些大家族的小姐，都难以入眼了。 要不然就是没有杨栖长得好看，要么就是武道境界天赋不如杨栖，钱明疏是个颜控，见到符合审美的美女后就很难忘掉，尤其是他自己根本得不到的。 杨栖捋了捋鬓角的长发，脸上依旧是礼貌的微笑： “钱小少爷，有什么事吗？” 钱明疏脸色通红，看到杨栖的笑意就心神荡漾，他不安地搓了搓手： “那个，就是听说你要毕业了，所以有话想跟你说……” 桑乔坐在一旁掏了掏耳朵，他在思考，在毕业典礼上一脚将钱家少爷踢飞，会不会给杨栖带来麻烦啊？ 不对，这小少爷好像刚进凝神境没多久，也不知道禁得住禁不住他一脚？ 周围人的视线已经集中到这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许沐有些不安地拽了下杨栖的袖子，杨栖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没事。 “那个，杨小姐，我喜欢你！我、我可不可以追求你……” 边上注意这边的人一下子发出哄笑，其中有几个大家族出身的子弟则有些气恼地攥紧了拳头，他们其实早就在注意杨栖，也想上去打招呼、要联系方式，要是能获得杨栖的青睐，自己在家族里也会一飞冲天…… 没想到，却被这个低一年级的愣头青抢了先。 钱明疏心里则是有些得意洋洋，虽然他知道杨栖大概率是在和桑乔交往，但只是追求而已，又不是要求确立关系，杨栖大概不会拒绝…… “不行哦。” 杨栖脸上还是那副礼貌有余真心不足的微笑，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什么变化。 钱明疏懵了，他有点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问道：“为，为什么，连追求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因为我马上就要结婚了，破坏军婚可是触犯城防军军纪的，钱小少爷。” 杨栖说罢，伸出纤细的手掌，拉住了正在一旁纠结要不要把人踢飞的桑乔的手： “还有，你在我未婚夫面前说要追求我，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第238章 校长致辞 原本哄笑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比起钱明疏被拒绝，杨栖这个许久不出现在校园内的杨家家主当众宣布了自己的婚讯，显然更加炸裂一点。 “那小子是谁啊，燕城哪家的？居然能和杨家联姻……” “没见过，不会是谁家私生子吧？” “长得还没我帅呢，怎么能被这么个大美人看上……” “得了吧你，你看谁都没你帅。” 周围人都议论纷纷，一班的人倒是没有不认识桑乔的，只是他们的表情也有些怪异，毕竟杨栖虽然身份在那摆着，但这两年又不在学校出现，大家也没啥交集，对于共工小队的三人，除了大一大二的时候期末考试都吊打他们，一班其他人对他们仨的了解也不多。 “咳咳咳，同学们，好久不见啊？” 李海洋突然出现在操场的主席台上，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首先，恭喜大家顺利地在燕大度过这四年的学生时光……咳，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这次呢，是上级领导和城防军中央总部一起决定，特对我校的优秀毕业生进行公开表彰。” 众人面面相觑：哦？中央总部和燕大的“上级领导”一起决定的表彰？这得是立了啥等级的军功啊？ 至于其他可能性，燕大学子们没想过，毕竟那可是中央军部，不是以燕城城防军的名义，份量还是不一样的。 “鉴于我校优秀毕业生桑乔同学，在卫海防线执行任务时表现突出，以凝神境之力斩杀踏霄境大海盗，为保卫华国海域安全做出卓越贡献。” “经燕城大学校委会、中央军部及华国教育总局武者教育厅联合决定，由燕城大学授予桑乔同学优秀毕业生称号，其名篆刻将位列燕城大学群英榜第三名，另外附赠sss级武道传承两卷，s级铸器一件。” “至于军功升迁嘛，我想中央军部那里应该已经讨论出结果了，这个老夫就先不透露了，到时候军部还会单独进行一次表彰。” 李海洋念完之后，目光乐呵呵地落在了桑乔身上： “好了，桑乔同学，上来领奖，顺带给大家讲两句？” 全场一开始安静如鸡，听完李海洋的宣布完了事情，随即议论了起来，看向桑乔的目光也逐渐变了味儿。 “豁，我说杨家家主怎么看得上他的，原来是个高手啊。” “真的假的，我靠凝神境砍了踏霄境？！骗人的吧！！我分神境都打不过，他能削踏霄境？！” “军部都准备表彰了，不可能有假吧？！话说回来咱们学校有去卫海防线驻守的项目吗？那的巨兽不是可凶了吗！居然就能去卫海防线？” “这小子到底是谁家的私生子，赶紧告诉老爸去查查，谁家在闷声发大财，出来这么个逆天武者啊！” “别痴心妄想了，你没听那杨家的家主都说了，这是人家未婚夫！现在想结交也晚了……” 桑乔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只是扭过头，问杨栖： “这会不会太招摇了？” 他有点不习惯，毕竟杀手最好隐没在人群里，不能被人注意到……不对，他已经不是杀手了。 杨栖笑着挠了挠他的手心： “不会，这样刚刚好。”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干了这么件大事，身份不可能瞒得住，早些习惯比较好。” “……好。” 桑乔目不斜视，将所有人打探的目光都无视掉，走到了李海洋的身旁，先规规矩矩地对他行了个弟子礼。 “谢谢师父和长官的认可。” 众人眼中震惊，原来是校长的徒弟，能这么逆天好像也不奇怪了？ 于是大家都屏住呼吸，等桑乔的下文。 然而，桑乔却不再说话，而是直愣愣地站在李海洋身旁，沉默了半分钟后，气氛尴尬得李海洋都有点绷不住： “这，徒弟啊，要不你再说两句，说说你习武心得什么的？” 桑乔抿了抿嘴，才开口： “哦，只要认真练习，努力训练，打好基础，大家也可以做到的。” 随后，他的嘴再次闭上，台下的毕业生更无语了，颇有种老师问学霸怎么考这么高分，学霸说上课好好听讲就行了的挫败感。 李海洋尬笑着带头鼓了鼓掌，桑乔便抱拳行礼离开，走到了杨栖身旁： “是不是快结束了？” 杨栖点点头：“对哦，等下你要去领你的奖励吗？” “……先留着吧，原本的武技还没有练习圆满，我想先巩固一下。” 杨栖倒是无所谓，随口道：“嗯，等下我叫司机过来。” 许沐则是还沉浸在见不到李老师的悲伤里，杨栖捏了捏眉心： “许沐，不要耽误自己的武道进度，要知道你和李老师的事不一定会得到校长的认可，你一定要让自己变强，这样才有和他说话的底气，明白吗？” 许沐失魂落魄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杨栖的话她听进去几分，不过杨栖也懒得说教太多。 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共工小队没等毕业典礼结束，就在一班人准备拉着他们拍班级大合照前溜之大吉。 桑乔自然是跟着杨栖回去了，他在燕城没有自己的房产，二人还顺道把忧伤的许沐送回了家，和许沐的母亲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至于钱明疏，他们仨完全把这号人忘在脑后了。 或许是知道心上人即将结婚的消息打击太大，钱明疏一连半个月都没到城防军出勤，不过他本来就不算是前线岗位，再加上又有个周家出身的亲妈，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桑乔的军功表彰就在毕业典礼的一周后举行的，这次三个人都升了军衔，杨栖和许沐是少尉，不知为何，桑乔直接一个大跳升到了上尉，然而另外俩人根本没在意这事儿，因为—— 杨栖并不打算继续在军部常驻，而是直接进了异星远征军预备役，这样她就不用天天来军部和第六司报道，专注杨家的俗务和人生大事。 至于许沐，她现在一心想找李锐的踪迹，她爹许远又动用人脉，暗箱操作了一下，让她也成了远征军预备役，只需要每个月定期参加训练就行了，不用天天上战场不着家。 另外，军部给桑乔的奖励，是华国军事学院一年游，说是“军官培训”，如果学期内表现得好，通过考试直接成为少校。 至于其他的奖励，压根没提。 第239章 优待 桑乔虽然没去传承阁领功法，但倒是去领了s级铸器，跟着李海洋到燕大铸器阁时，他还路过了燕大群英榜，看到了上面的排名。 燕大群英榜第一名是个叫魏竾的女性，第二名也是个女的，叫周六六。 桑乔的视线扫了一圈，在第九名上看到了杨荡的名字，傅升的名字则排在第五十二，这让桑乔有些疑惑，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排的？ 李海洋看出了桑乔的疑惑，随后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排行榜是根据大学期间的军功和表现综合评价，列出的近百年燕大优秀毕业生榜单。” “第一名还是我的学生咧，那会儿我都还只是个普通武道老师。她当初可厉害，大三那年就以一己之力，撑起了贝尔火山大阵，预防了一次百年一遇的火山喷发，救了山海防线内外的几十万军民，还活着回来了……哈哈，功德无量，所以至今没人能超越啊！” “第二名啊，老家是西南天梯防线的，这妮子可厉害，大四那年直接在伏国北方的亚纳巨兽冬堡，砍了当时准备往华国派敢死队的星国小太子，还带着他的脑袋活着跑回来了……” “呵呵，你要知道，那会儿的星国敢死队可是会带着王级巨兽闯入华国城市的，指挥官一死，星国想要破坏咱们华国的计划全被这小妮子给搅和了。” 李海洋在燕大当了十多年的校长，对这些学生的英雄事迹简直如数家珍，他拍了拍桑乔的肩膀： “虽然你小子越境刺杀踏霄境武者也很厉害，但和她们比起来，确实稍微逊色了些。但不要气馁，你要知道，咱们学校出过的大人物那可多了去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这个榜单上。” 桑乔点点头，目光落在了杨荡的名字上，没想到李海洋察觉到他的视线，直接奸笑着和他勾肩搭背起来： “怎么着，小子，压了你老丈人一头，感觉咋样？” 杨栖当众宣布婚讯的事李海洋自然也知道，他倒是毫不意外，只是存心要逗逗桑乔这个后辈而已。 “……我很遗憾，他不能见证我和杨栖的婚礼。” 桑乔回答得倒是很一本正经，不过这话也只是有些物伤其类罢了，他想，要是躺在坟墓里的母亲能够看见他如今的成就，想必也会很高兴吧。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闪烁了一下，便被他抛在了脑后。 李海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能有这份心就不错，杨家那丫头虽然看着光鲜厉害，但背地里究竟吃了多少苦才能走到今天，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回头成了婚，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桑乔虽然没明白李海洋说这话的立场是什么，不过大人物说话的时候，只管点头就对了。 况且，就算没有李海洋提点，他也不可能不好好对杨栖啊。 桑乔虽然疑惑但不说，李海洋对他的识趣却很满意： “好了，等你们办喜事那天，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铸器阁的s级铸器已经提前给你准备好了，去拿吧。” 桑乔默默地走到铸器阁门口，还没张嘴说话，一个盒子就从窗户里被丢了出来，他伸手接住，还没有什么反应，就听见里面粗犷的怒吼： “拿完就滚，老子忙着呢！” 于是桑乔默默地打开了盒子，一看里面却是把战斧，准确来说，是一把酷似印第安战斧的飞斧。 桑乔拎起斧柄，掂了掂份量，觉得刚好趁手，便随手一掷，直接丢向了铸器阁的大门。 “嘭！！” 斧头砍在铸器阁大门上，几乎正中靶心，桑乔挠了挠头，想去把它拿回来，又听见铸器阁内一声怒吼： “我*你*，你们破军飞斧的主人都他妈的什么毛病，怎么每个都头一回拿到手，不往铸器阁大门上扔一次都不舒服是不是！！！” 怒吼结束，桑乔眼睁睁地看着那斧子被音波震得飞了回来他连忙看准时机用手接住，朝着铸器阁挥了挥： “谢谢。” “滚！！！” “你别搭理他，他天天这个德行。” 李海洋在一旁看戏，顺便又补充了一句： “用精神力标记好，以后再丢出去它会自己回来。” 桑乔点点头，和李海洋道了声谢就走了。 斧子虽好，丢起来也轻便，不过这小玩意看起来砍死个人不成问题，能不能砍死只兽就两说了。 桑乔比了比斧刃的大小，感觉用这斧子砍人头应该挺顺手，但他现在又没有可以实验的目标，因此也就想想。 拿完铸器阁的奖励就要去军事学院报到，桑乔一开始不想去的，他更愿意把这个名额变成实打实的真金白银，然后就此加入远征军预备役，继续猎猎兽，慢慢赚够酒庄的钱。 他将此事与杨栖商议了，但杨栖却给他提供了个新的思路： “按照你如今的薪水来说，你可能需要干掉几百只将级巨兽才能获得燕城附近的大块土地使用权，除去地皮钱，建筑材料、人工费、阵法所需材料和设计费用加起来也是一笔巨款。” “所以，为什么要把钱花在地皮上？不如直接去国外找一块无主之地，这样你的梦想想建多大就建多大，要是有人不同意你建设，直接打一顿就行，不用花那个冤枉钱，这不好吗？” 桑乔觉得有理，毕竟华国并非法外之地，摆弄地产还要一大堆手续，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去国外，给酒庄挑选风水宝地。 杨栖便顺势给出了答案：“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据说军事学院会提供相对详细的世界地图，还会教授除去通用语外其他国家的语言……” 所以，桑乔最后在杨栖的忽悠下同意在军事学院进修一年，军方知晓他隶属第六司、并在筹备婚事后，还给了他一些特殊优待。 例如可以拒绝封闭式管理，每天课程结束后直接从军区回家睡觉。 再比如，桑乔也可以选择延期课程，等婚假结束后再去上课。 第240章 夫妻间有点隔夜仇也很正常(1) 桑乔从军事学院交完手续回来，就进入了城防军特批给他长达三个月的假期，实际上也是每个外派一年以上的小队都会有的休整期。 毕竟武者也是人嘛，总要和家人聚一聚，再花些时间，精进一下自己的武技，不然当兵二十年，归来武艺未曾寸进，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桑乔自然也打算休息几天，调整一下状态，可谁知他刚准备难得地睡个懒觉，赵时一个电话就把他吵醒： “喂，兄弟，我听说你最近要和杨家的大小姐订婚了？！” 桑乔大脑迟钝了两秒钟，才想起这是租车行的老板，那个一头卷毛但头皮屑能导致局部地区下雪的邋遢男。 他捏了捏睛明穴，淡淡地问道： “什么事？” “哈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桑乔直接挂断电话，他翻了个身，可下一秒，赵时又打了过来： “嘿嘿嘿，兄弟，我就和你开个玩笑，其实我还真有点事，想求你帮忙……” 赵时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心中汗颜，几年没见，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讲情面啊！ “那个，其实啊，我跟你嫂子最近闹了点矛盾，她要回娘家了……这不是想找兄弟你来，给我帮帮忙，弄点东西来让她回心转意……” 原来是赵时的闺女赵欣欣该上幼儿园了，他老婆武霖毕竟是武者公会出身的，自小家境不错，因此呢，想要赵欣欣去会带着孩子打基础的武者幼儿园。 赵时则是觉得完全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才三岁的小屁孩，能打什么基础？好好玩就是了。 于是他在没和老婆商量的情况下，把孩子送到了普通人上的幼儿园，甚至连个双语的都不是。 因为此事，气得武霖和赵时大吵一架，骂他根本就不为孩子着想，当场抱着闺女赵欣欣回了娘家，还给她转到了武者幼儿园。 “我都说了让她在家专心带孩子就行，没必要在外面那么忙，她还不愿意，说我不支持她的事业，一回家还要我干这干那……” 桑乔听着赵时的絮絮叨叨，打了个哈欠，心说就冲他头发都能下雪的样子，他老婆没早把他踹了算是真爱。 “所以你想要我帮你弄什么。” 他实在厌烦了赵时一边打电话对婚姻的抱怨，干脆打断了对方。 “啊，是这样的，我老婆不是回娘家了吗，最近我还听说我老丈人好像受了伤，就想问问兄弟你能不能弄来固血草和十一星吞天牛的肝，这俩玩意都是做伤药的好东西……” 桑乔回忆了一下，固血草他还真有，不过是干制的，来源于帕坦分身的储物戒，至于吞天牛肝，这个得问下杨栖和许沐有没有分到。 “必须是吞天牛肝才行吗？” “呃，如果你有十二星海蛇的胆也可以，那个效果更好……” 桑乔扫了眼储物戒，很不凑巧，他还真有，也是帕坦爆的金币。 “这两样价格都不便宜，想必你在黑市上也买不到，你能给我什么？” 赵时咬了咬牙：“我可以给你认识我岳丈的机会……” 桑乔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要结婚了，想必也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谁，你觉得我需要吗？” 赵时噎了一下，随后开口： “……往后赵家人和我手头上的人脉，都任你驱使。” 桑乔冷哼了一声，还是那句话：“你觉得我需要？” 赵时愣了愣： “你不需要吗？你怎么可能不需要！你要结婚的人可是杨家的家主，那是杨家！你娶了她和入赘没区别，自己手上要是没势力的话，你在杨家连话语权都没有，将来生了儿子都不随你姓，你怎么可能不需要？” “嗯，所以你带着你老婆和她的家庭分裂，只是因为你和她结婚，孩子不能跟你姓吗？” 赵时有些烦躁：“不是因为那种原因，是我岳父看不上赵家现在是个破落户……我跟你说这个干嘛，总之，往后你要是有了孩子，你不想给他留条后路吗？杨家这种大家族，那可是虎狼窝啊，什么兄友弟恭都是假的！” 桑乔也有些烦，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捋了捋刘海，仰躺在床上，亮出了自己的额头： “所以呢？除了这些，你还能带给我什么？” 赵时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说动了桑乔，便继续说下去： “你要是能帮我把老婆找回来，以后我老丈人这条线也能帮你搭上，你别看他看不上我，但闺女和外孙女毕竟是亲生的，他不可能不管……嗐，都是迟早的事。” “我岳父掌握着燕城将近百分之七十的散修武者，掌握着燕蓟渤朔四座城散修武者公会的人脉，你要是能和我老丈人打好关系，拜个忘年交什么的……往后就算你儿子女儿在杨家争权败了，也可以自立山头不是？” 桑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淡淡道：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把东西送给你岳父？这样他承了我的情，也没有中间商赚人情差价，还不用见你这个糟心女婿，他还得感谢我。” 赵时再次被噎住，他想说自己岳父凭啥见你，但一想到这小子马上就要当杨家的乘龙快婿了，又觉得这话自己问出来会很傻逼。 别说他岳父现在卧床不起，就算是插了管子戴了氧气罩，见到杨家家主的配偶，那也得当场来个仰卧起坐，笑脸相迎，桑乔还真有见他岳父的资格。 “行行行，你不想我赚差价也行，就是那个，能不能替我劝劝你嫂子，说两句好话，夫妻哪有隔夜的仇嘛……你说说欣欣都那么大了，多少也知道事儿了，没有我这个爸爸怎么行……” 桑乔无语，还没有你这个爹怎么行，你能教你闺女啥？教她明知道老婆刚生完孩子开饭馆还不管带孩子，教她不洗澡人工降雪吗？ 不过他才懒得吐槽赵时的生活方式，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 “行吧，我到时候问问你老婆情况，这就不跟你收费了，就算你欠我人情。” 第241章 夫妻间有点隔夜仇也很正常(2) 武家并不像杨家那样大富大贵，在武者当中只能算中等偏上，不过在桑乔眼里，武家和杨家的区别只是有钱和特别有钱的区别，所以站在武家的雕花铜质大门前，桑乔也只觉得这家人品味还怪不错的。 至于赵时说的那些话，桑乔其实没放在心上，严格来说他也没想那么远的事，会选择给赵时这个面子，也只是看上了四城的武者公会人脉而已。 武家人事先并未得到消息，但开门的人是武霖，看见桑乔那张脸，她甚至揉了揉眼睛： “是，是你？！” 武霖惊呼，桑乔含蓄地点点头： “听说你父亲病了，我来看看。” 顺便掏出了储物戒里的药盒，往武霖怀里一推： “给你，固血草和十二星海蛇胆。” 这一套干脆利落的强买强卖直接给武霖整懵了，东西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恰在此时，武霖的母亲刘淑婷出来了，见到桑乔也是一愣。 “请问您是……？” “桑乔。” 男人淡淡地吐出自己的名字，刘淑婷看了眼武霖，问道： “霖霖，这是你朋友吗？” “对。”桑乔脸不红心不跳。 “听说武先生病了，特意来看望，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到忙的。” 武霖欲言又止，话还没说出口刘淑婷就将桑乔请进了家门，客厅里有个小女孩正在对着画板认识字，见桑乔进来了甜甜地问了句： “姥姥，妈妈，这是谁呀？” “这是你桑叔叔，来，叫叔叔。”武霖抢过话头，对自己母亲使了个眼色。 “叔叔好。”赵欣欣说话还奶声奶气的，看起来和武霖有六分相似，桑乔便点了点头，也说了句： “你好。” 与此同时，接到眼色的刘淑婷早就吩咐仆人帮忙上茶，自己则抱起赵欣欣： “走，欣欣，我们去屋里画画好不好呀？小霖呀，你好好招待朋友，妈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眼看着刘淑婷将赵欣欣抱上了楼，武霖才开口： “是赵时叫你来劝我回去的吧？” 桑乔点了点头，依旧惜字如金： “是。” 结果他不说是还好，一说接下来反而成了武霖的牢骚大会，桑乔被迫了解了赵时和武霖夫妇那点鸡毛蒜皮的事。 “当初结婚的时候，就算办婚礼也是他通知我的，选什么样的婚纱、订什么样的酒店甚至请什么客人也是他通知我的，我以前还觉得自己很幸福，什么事情都有丈夫操办，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现在才发现，到头来我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武霖说起二人间的矛盾便滔滔不绝，小到赵时回家从来不做家务不洗袜子，赵欣欣上学问题，大到家里的账目等等，听得桑乔的脑瓜子嗡嗡的。 然而，听了武霖的叙述他才发现，导致武霖回娘家，赵欣欣去哪家幼儿园只是个导火索。 真正引爆二人关系的，却是赵时为了车行的买卖，趁着赵欣欣得病去医院而武霖在陪床时，将武霖盘下的小饭馆转租了出去，来“补贴家用”。 “他甚至都没和我商量过，而是直接通知我！当初结婚领证是他通知我，现在盘走我辛辛苦苦打理的事业也是通知我！” “赵时总说我在家管好欣欣就行，可他想过没有，我是武家的女儿，我不是被当做好妻子培养大的！我愿意为了他生儿育女洗衣做饭，那是因为我爱他，我愿意为了他付出，可他呢？！就那样轻描淡写地否定我的成就，否定我的坚持……” 武霖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不过桑乔也没什么怜香惜玉之情，只是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呢？” 武霖擦了擦眼角的泪：“我，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但我这段时间不想见到他……” 桑乔点了点头，说了句听起来像是没说的话： “你们需要沟通，冷静的沟通。” 武霖垂泪，随后继续絮絮叨叨： “桑兄弟，你不明白的，一旦在婚姻里丧失主动权，一时半会是拿不回来的，难道你对象和你说结婚时，用的是通知的口气，你会觉得舒服吗？” 桑乔认真地想了下，杨栖好像的确这样做过，不过他并不知道正常的夫妻结婚前后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他两世为人身边也没有可以参考的例子，因此很难回答武霖的问题。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父亲的身体。”桑乔顿了一下，继续道： “虽然你爸爸受伤的消息，是赵时告诉我的，但我今日并不是来做他的说客，我仅仅是来问一问你的想法，你要是想回去，我会告诉他。” 桑乔极少一口气说很多话，不过对他来说，询问下武霖的想法，这只是件顺手的事，桑乔会做这件事仅仅是因为有利可图，并没有其他的含义。 武霖点点头：“让你见笑了。” 二人没再多说些什么，而是去看了看武霖的父亲武会长的情况，桑乔用生命力探查了一下这位武者公会老大的身体，发现他的伤其实自己的先天武技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真正导致武会长一直在虚弱状态的原因，其实是伤口上的……诅咒？ “你父亲，是不是和奇怪的人比过武？” 桑乔回忆着在燕大急救课上学过的知识，李锐似乎讲过。 “诅咒”这玩意其实非常罕见，一万个武者里有一个会诅咒武技的都属于稀有情况，至于巨兽，那最起码也得是个准王级的怪物带来的攻击才会有诅咒效果，因此李锐只是提过一嘴，并未详细讲解，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顺便一提，其实在桑乔眼里，许沐的先天武技鬼火，应该也算是某种诅咒，毕竟鬼火那玩意会燃烧武者的生命力，除非鬼火的主人有意制止，不然沾上就摆脱不掉。 武霖摇了摇头，神情低落：“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是为了给欣欣转学才回的家，等我到家时爸爸已经……就连妈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伤的爸爸。” 桑乔挠了挠头，凝聚精神力看到武会长伤处冒着的黑气和流动的奇怪符号，忽然福至心灵，对着伤口发动了第二先天武技言灵： “止！” 一道白光随着脱口而出的止字飞向武会长的伤口，竟生生停住了那上面流动的黑气，与此同时，精神力瞬间见底的桑乔身子一歪差点就摔到武会长身上。 幸好武霖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第242章 帮忙只是顺手 桑乔从武家离开时天已经黑了，鉴于他精神力过度消耗，还是武霖开车给他送到的杨家。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等爸爸醒了，我会把你的帮助全告诉他……” 武霖十分感激，其实她们母女虽然不在武者公会挂职，但姑且也算见多识广，也请过燕城的名医武者来看。 不过名医也只能告诉她们用什么药给父亲吊命，对于如何祛除诅咒，他们也束手无策，只能让武家人去找相关的武者来解，或者详细调查一下，武会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虽然桑乔用言灵止住了诅咒效果，缓解了武会长的身体压力，但并不能彻底根除伤口上的黑气，剩下的问题，还得武家自己解决。 桑乔点点头： “你确定暂时不见赵时？” 武霖沉默了几秒，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 “最近我想好好照顾爸爸，还有欣欣刚转学，需要适应新环境，所以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和他掰扯那些……” “我明白了，我会把你的意愿传达给他，再见。” 桑乔下了车，一边往杨栖的别墅走，一边掏出手机，拨通赵时的电话，接通时连寒暄都没有，声音冷淡： “武小姐暂时不愿见到你。” 赵时此时正在吃晚饭，他撸串的手一顿，不可置信： “为什么？！” “有时候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赵时。” 桑乔顿了顿，继续道： “还有，你岳父的状况并不好，如果你想缓和你们的关系，最好去打探一下诅咒武技和武者的消息，这对他的伤很有帮助。” 话已至此，人情送到，桑乔直接挂断电话回了别墅，打算洗个澡做个晚餐，然后继续休息。 结果一推门，几日不见的杨栖正坐在客厅里，翻看着相册。 “在外面吃过晚饭了吗？” 杨栖视线并未从相册上移开，而是继续仔细地看着，桑乔瞟了一眼，感觉那大相册上好像都是些服装的照片，老实地回答： “没有。” “哦～被我猜中了，所以我从外面给你打包回来了晚饭，你先吃吧！” 杨栖一挥手，一个保温袋就出现在了桌子上，桑乔拆开看了眼，四菜一汤，还冒着热气。 今天精神力消耗过度，桑乔也的确感觉饿了，于是他拿起筷子，坐在杨栖的对面默默吃了起来。 “这几天你先别出门，我的裁缝会过来给你量尺寸，还有几个心腹你也要见一下，武家那边的事你不用操心，杨家想找几个医生还是很容易的。” 桑乔吃饭的手没停下，他猜测大概是杨家人将自己的去向告诉了杨栖，因此他毫不意外。 “见裁缝要做什么？” 杨栖合上了手里的相册，将它放到了桑乔的手边： “当然是做衣服了，你可是即将成为我伴侣的人，着装上还是要注意一些体面，还有，我们可是要结婚的，一辈子就穿一次婚礼的礼服，自然精心地准备才行。” 桑乔闻言，瞥了那相册一眼，果然封面上的是男装，只不过，他手上的筷子还是顿了一下： “只有一次？” 杨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意，幽幽道： “对呀，只有一次呢。” 她停顿了几秒，继续道： “我们杨家从来没有离异，只有丧偶哦？所以建议你最好不要有朝三暮四的想法，当然，要是你现在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呢。” 桑乔夹起一块牛肉，放到饭盒里，随后点点头： “我明白了。” 杨栖饶有兴致凝神倾听，并没有听见他心里有什么波澜，甚至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她才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她盯着桑乔，看他专心扒饭，迅速地把四菜一汤吃完收拾干净好的样子，懒懒开口： “有什么相中的款式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给裁缝一些参考意见的。” 桑乔展开相册，看到里面都是非常正式的礼服款式，其中还夹杂着些古华国制式繁琐礼服，不由得歪了歪脑袋： “这么早就要选婚礼上的衣服？” “裁缝修改设计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况且这可是一辈子就穿一次的东西，你可不要敷衍了事哦？” “嗯……”桑乔看来看去，感觉婚礼这种庄重的场合，男士礼服都好像没啥太大差别。 “我们的婚礼会在哪里办？” “还没定好具体的位置，不过我们对外的婚礼要请很多人来，所以大概率会在室内哦，室外的话……嗯，燕城附近没有那么安全又开阔的室外场地。” 桑乔点点头：“既然如此，浅色系礼装的就可以全部去掉，这套和这套还可以，如果有内衬马甲应该会更好。” 杨栖看了一眼，记住了款式： “那么另外一套呢，这些礼服都是办给外人看的，杨家内部的婚礼，是要穿古制式的婚服敬告祖先的，唔……虽然听起来有点麻烦，不过你就当这是燕城特有的习俗吧。” 桑乔对古制式的服装并不了解，不过他还是随意指了一套黑色红边绣龙形金纹的礼服，这套看起来顺眼点。 杨栖看似无聊地点了点头，见他选完了便问道： “你还有什么在意的地方想问我，现在可以尽管问。” 桑乔想了下：“你们大家族出身的子弟结婚，不需要和结婚对象签协议之类的吗？” 比如财产支配一类的问题，桑乔心想，婚前协议这套，还是地球上富豪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呢。 杨栖倒是很无所谓：“都说了，我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异，签不签也无所谓了啦。” 桑乔愣了一下，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讲清楚比较好： “那财产上的事……” “诶，我又不需要你赚钱养家，杨家的钱多的是，只要你不拿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参加些龌龊的事情，花多少钱对我来说都是小问题。” 桑乔点点头：“那如果我惹了麻烦之类的……？” 杨栖噗嗤一笑：“不要小看杨家的实力，你可是杨家家主的男人，什么麻烦我会解决不了？” “噢，对了，事先声明，炸了元帅府和太极宫这种级别的问题不在我帮你解决的范围内，你要是作这么大的死，我绝对会把你交出去的哦？” 桑乔摸了摸鼻子，心说这种事怎么想他也不会去做的吧！ 第243章 婚礼这种大事 杨栖的动作很快，婚礼筹备全程只用了三个月，刚好卡着假期结束前一周打报告，于是二人喜提一个月的婚假。 实际上，如果桑乔和杨栖再晚三年结婚，他们可以放两个月的婚假，但杨栖觉得，有些事得尽早做。 于是这三个月杨栖忙着杨家的事和筹备婚礼，桑乔也不见得有多轻松，光是见杨栖的心腹和属下就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再加上婚礼排练、应付其他的杨家人和裁缝，一时间好不热闹。 好在他每天都把时间安排得很满，因此并没耽误武道修行，三个月过去，桑乔的武艺又精进不少。 唯一的问题就是，除了挑选礼服那晚桑乔和杨栖一起过了夜，这三个月来，桑乔连杨栖的面都没见到。 “家主说了，婚礼是女孩子人生最美丽的时刻之一，因此正式典礼前，家主是不会和您见面的，她希望先生您能够理解。” 这话是杨栖的属下、韩明先的儿子韩励带到的，虽然韩励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但由于他老爸觉得他资质没那么出众，便提前送到杨栖身边历练。 现在韩励算半个杨栖的生活助理，为什么只有半个呢，因为他只管杨栖吩咐过的和桑乔有关的大事小情。 桑乔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老老实实地该干嘛干嘛。 直到举办婚礼的当天早上，他凌晨四点就被裁缝和造型师从床上薅起来，刮脸、吹头发、修眉、定妆，一套折腾下来，桑乔看着镜子里身着高定西服，神情冷峻的自己，还有些恍惚。 活了两辈子，结婚还是头一次，桑乔整了整领带，又看了看西装上是否妥帖到没有一丝褶皱，才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嘴角戳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弧度。 桑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这笑容有点瘆人，像个着装贵气的变态杀人狂，于是他决定还是算了，等下还和平常一样就行。 杨家家主的婚礼在燕城最大的国办酒店温龙举行，原本计划是要在杨家自己产业里最豪华的那座举行，但薛和在那办过婚礼，杨栖嫌晦气，干脆跑过去选了温龙。 婚礼分内外两厅，内厅都是贵客中的贵客，杨家在各界重要的朋友，相对来说清净高端些。 外厅则是流水席，杨栖干脆订了近千桌酒席请客吃饭，就算你只是路过的普通人，凑过来说两句祝福的话也可以上桌吃饱再走。 由于是国办酒店，背后的股东是城防军和代表着政府的太极宫，再加上杨家武馆出身的子弟也会混迹在外厅里，杨家自然也不怕有人来闹事。 因此，这场婚礼远比桑乔想象中要盛大的多，不过他倒是没啥感觉，毕竟大场面又不是没见过。 但是受邀来参加婚礼的许沐可就难受多了。 “呃……以前还对杨家有多强没有概念，结婚就能请这么多人吗……我的人群恐惧症要犯了，呕……” 彼时桑乔在新郎准备室，看许沐一脸菜色的模样，心想还好华国不像地球一样，结个婚还要有伴娘伴郎，还要有家人托付女儿之类的过程，不然待会儿仪式开始的时候，许沐绝对在劫难逃。 “少喝点水，喝多了等下席面就吃不下了。”桑乔幽幽地叹了口气，提醒道。 “不行，这么多人，我已经快要吃不下了……呃，焦虑得想吐……” “……许叔叔和阿姨不是也来了，你去找他们一起吃饭会好点吧。” 桑乔话音刚落，外面象征着婚礼开始的音乐就演奏了起来，为了结婚，杨家甚至准备了个交响乐团级别的乐队主持婚礼的背景音乐。 男人冷静地整理了一下衣角，看韩励正在用手势催他，便大踏步走出了新郎准备室。 聚光灯打在今日两位主角身上的那一刹那，桑乔只觉得自己眼睛里便什么都装不下了。 水晶和鲜花装点的道路直通内厅尽头的仪式高台，目光拾级而上，所至之处首先是大红色的拖地裙摆，如同一道鲜红的瀑布流淌在纯白的阶梯上。 桑乔的视线上移，看到了杨栖白皙瘦削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也看到了杨栖似笑非笑的面庞。 大红色的婚纱衬得杨栖纤细又苍白，明明胸口的设计略微大胆了些，可却丝毫不给人淫猥之感，鲜艳的红色和白色的高台衬得她孤傲又圣洁，像极了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虞美人，没有人可以将她采进手中，除非她自愿摘下花瓣，让它随着风落入谁的手掌。 桑乔喉头一紧，完全无视了周围人打量的目光，手中捧着纯白的花束，毫不犹豫地迈开了步子，他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杨栖的身上移开，脚下的步伐却十分地坚定，仿佛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跨过去，将手中的信物送到杨栖的手上。 婚礼进行得十分顺利，直到二人交换了戒指，司仪开始致辞，坐在内厅一角里的许远才对许沐开口： “你的队友这是入赘到杨家了？” 许沐好不容易挑到了这么不抢眼、又能躲开大多数人目光的位置，正喝着橙汁压惊呢，听爸爸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啊？什么入赘？” 许远无奈，给闺女又倒了杯橙汁： “一般婚礼不都是新娘走向新郎吗，他们俩反过来了，你没发现？” 许沐个子太矮，撑起身子，刚巧看到二人进行到接吻环节，她连忙一缩脖子，莫名有种在家时不小心撞见爸妈亲热的奇异感。 咳咳，不对，她老爸老妈不就坐在这吗？ “我不清楚，也没听杨栖提起这事儿啊，只是说他们要结婚了……再说了，我觉得桑乔也不会在意的。” 许沐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她和李老师走到这步，婚礼那天，她是该穿小西装还是婚纱，仪式开始时该谁走向谁呢？ 呃……等一下，她和李老师的事好像还没和爸爸说过…… 许沐看着周围鼓起掌祝福新人的宾客，心中对李锐的思念更甚： 李老师，你究竟在哪啊？ 第244章 结婚时没家长在也不妨事 中午的婚礼举办结束，向来宾贵客敬过酒，杨栖和桑乔还要马不停蹄地回杨家老宅，更换婚服，好举办杨家内部的婚礼。 说是婚礼，其实应该称之为“昏礼”，身为有家族传承阁的古武世家，杨家自然也会遵循一些传统的礼法，尤其是在婚姻这种大事上。 内部婚礼举办的地点，在杨家老宅的祠堂，也就是桑乔头一次来时，觉得相当古香古色的那座楼里。 门厅内的水池都装点上了红色的，绣着吉祥图案的红色羊毛毡毯从门口一路铺到了杨氏祖先的牌位前。 杨栖身着玄色绛边绣金袍，挽高发，插金玉珠翠簪，手持一把以王级金乌羽毛和将级南客鸟尾羽制成的羽扇遮脸，这把羽扇据说是杨家祖传宝物之一，也只有家主举行昏礼时才会启用。 桑乔身上穿得长袍自然和杨栖的一致，只不过细节上有些许不同，他本来也是长发过肩，刚好能勉强挽出个发髻来佩戴玉冠，手上拿着的就不是羽扇了，而是一块半透明的玉板。 二人顺着铺在地上的毡毯，一路走到杨家祖先的牌位前，向杨氏祖先行礼后再转身对拜。 对拜结束后，有专人端上矮桌和矮凳，杨栖和桑乔便相对而坐，等专人端上来十星劳燕兽肉的烤兽肉，杨栖的二姑奶奶杨祷也身着庄严长袍，坐在矮桌后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玉箸，分别夹了一块烤肉，放进二人面前的碟子里： “劳燕乃忠贞之鸟，愿你二人往后忠于彼此，至死不渝。” 见桑乔和杨栖象征性地吃了口烤肉，杨祷便使了眼色，有人用托盘端过来一个红绸捆着的朱紫葫芦，杨祷亲自将它拆开，命人倒上一点酒，分给杨栖和桑乔。 桑乔觉得有些新鲜，不过看这葫芦是用红绸相连的，两个人各执一半，见杨栖用羽扇遮着，将装了酒的葫芦端到嘴边，桑乔便也有学有样，端着酒放到嘴边饮下。 “饮了合卺酒，恩爱两不疑。” 杨祷念完后，又取来剪刀，分别在二人的头发上剪下一小缕，再用红绳捆在一起，盛放在祖先牌位面前： “祖宗在上，今日我杨家第二十一代家主杨栖，在列祖列宗的见证下终于成家，望祖宗保佑杨家人丁兴旺，保佑家主儿孙满堂……” 冗长的祷词念完，随着一句拖着长调的“礼成”，桑乔立刻伸手将杨栖扶了起来，杨栖则命人拿上来一枚玉坠，交到桑乔手里，颇为俏皮道： “从此以后，你也是杨家人啦，杨家的传承阁和仓库也会对你开放，拿着这枚玉坠，你可以进入杨家的任何地方，哦当然，除了公司大楼，那个要门禁卡。” 桑乔接过，点头后便搀着杨栖离开了祠堂，二人换好了常服，才坐上婚车，离开杨家的别墅区，转而去他们的新家。 杨栖精挑细选的地方其实距离杨家老宅的车程也就半个小时，不过毕竟是家族聚集的富人区，怎么着也不算近。 桑乔眼看着车子开进庄园大门，沿着林荫路开了十分钟才开到房子门口，只是一下来他就愣住了： 他还以为杨栖说的“庄园”是个沉闷的经典欧式洋楼，就像之前云城杨家的那座宅子一样，没想到杨栖完全新盖的庄园，是座和燕大半山别墅有些相似的现代化别墅？！ 杨栖看出了他的不解，只是笑道： “这可是我们以后要养育孩子的地方，怎么能让孩子们总在那种老土沉闷的环境里长大呢。” 她拉着桑乔的手，轻快地走向别墅大门： “虽然有地下车库，但你是第一次来，还是从正门进去，再由我好好给你介绍一下吧！” 在桑乔眼里，整座别墅可以用豪无人性来形容，无论是依靠人工堆叠出来的地形做出的空间起伏，还是就算在地球上也没有普及得很广泛的全方位智能化家居，都让桑乔深刻地意识到： 我老婆真是相当有钱。 光是保姆房就有六间，主人房和各类卧室加起来将近七间，其中据说原本还有六间卧室的，不过后来杨栖把图纸改了，变成了个微型私人水族馆。 “我看海里的东西还蛮有趣的，就挑了一些体型小点的生物养在家里，应该还可以吧？” 桑乔看着特制玻璃箱里，正朝着他呲着个大牙的大白鲨，一时间觉得这事他很难评价。 “书房、游戏厅和私人影院都有，哦对了，还有个小型酒窖，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酒？以后搜集到的酒可以存放在那。” 桑乔被杨栖拉着去看了这个酒窖，他目测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小酒窖大概有一千多个可以存放酒瓶的格子，酒窖中央甚至还有套品酒的桌椅，椅子上都包着真皮，突出的就是一个豪无人性。 “嗯，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房间了。” 杨栖将桑乔带上了二楼，推开了高大的房门，桑乔在里面溜达了一圈，发现这可以说是个小套间，浴室、衣帽间、小书房甚至是微型武器库，在这个主卧里算得上应有尽有。 哦，甚至还有个对着落地窗的按摩浴缸，坐在浴缸里就能看到外面庄园人工湖的景色，桑乔此时不得不佩服一下杨栖的品味，毕竟从这看，这庄园的确风景不错，赏心悦目。 “对了，地下车库里还有个小型的赛车跑道，你要是无聊了可以随便开开里面的小车，今天就先不下去看了。” 桑乔歪了歪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时间的确不早了。 “该休息了。”他用得是肯定的语气，杨栖闻言一挑眉： “喔，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夜，你不会只打算休息吧？” 桑乔看了眼窗户，随手从立柜上拿起遥控器，将窗帘关上，随后扭头问道： “你打算度蜜月吗？” 杨栖玩味地看向桑乔的腰：“那就要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桑乔咽了口唾沫，一个闪身过去，将杨栖带倒在大床上： “那我尽量努力一下。” 然而情到浓时，桑乔都已经准备好提枪上阵了，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忘买伞了！ 第245章 这种事由不得你 下雨不带伞和无证上路一样刺激，偏偏这两样桑乔都占了。 只是当杨栖纤细的手指摁在他的胸口，微凉的红唇覆在他的唇上时，这件事又瞬间被他抛在了脑后。 于是红烛帐暖，急促的喘息声一直持续到天光放亮才停歇，桑乔浑身瘫软，看着杨栖走进浴室的背影，不由得心中慨叹： 虽然能体会到一些做男人的快乐，但累也是真的累啊，桑乔甚至怀疑了一下自己那澎湃的生命力是不是假的，按理说他的体力不应该这么拉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直没啥动静的系统却忽然给他跳出来个任务奖励： 【完成隐藏任务：新婚之夜，奖励s级武技《养生术》x1】 桑乔愣了愣，接收到养生术的具体内容时，才发现这和他当初在海城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灵感有点像。 前面的内容还算正常，看到后面才发现，这玩意不就是房中术吗！ 桑乔摸了摸汗湿的额发，内心对自己产生了些许的怀疑——他已经虚到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吗？ 杨栖突兀的轻笑声从浴室传来，桑乔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迅速地将残留着湿意的床单换好，站在浴室门前： “怎么了？” “没事。”杨栖愉快的笑声从门后传来，还带着一点回音： “听你的声音好像缓过来了，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桑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直接打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于是这座新庄园的主人直到中午才从卧房出来，下楼吃过仆人准备的午饭便又回了房间，直到第三天回门的日子，二人才踏出庄园的大门。 虽然刚到十月，但杨栖和桑乔都心照不宣地穿上了高领的内衬，坐着私家车去了杨家名下的万星酒店，这酒店虽然给薛和办过婚事，不过杨栖不打算在这吃饭，便把杨家人都聚到了这里，再开了一次宴席。 这次的“回门宴”，实际上也是叫桑乔再认一认杨家的人，毕竟光杨栖祖辈就兄弟姐妹九个人，祖辈生下来的叔伯姑姨又是一大堆，除了已经死了的杨江和进了局子的杨五爷，还有至今都不知去向的大姑姑，杨家和杨栖有血缘关系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桑乔粗略地扫了一眼，感觉有个百八十号人，不由得感叹一下不愧是大家族，是真的能生啊。 每个亲戚都一一认识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桑乔和杨栖都浑身疲惫地从万星出来，转头去了十公里外温龙餐厅，那里有他们的订的包厢，邀请了李海洋、傅升、许沐等人再吃一桌。 实际上婚礼当天李海洋也受邀带着徒弟们来吃小弟子的席面，不过那时候会场里的大人物众多，轮番敬酒就花了不少时间，根本没机会单独聊两句。 如今杨栖这个杨家家主，肯给他李海洋面子叫声师父，将他纳入需要办回门宴酬谢的人里，李海洋当然高兴了。 “师父，说起来怎么一直不见李锐老师？以前在学校时她帮了我们许多，我们原本还想着请她来吃喜酒，好好感谢一下呢…” 酒过三巡，看李海洋喝酒喝得高兴，杨栖便趁机问了句，李海洋却没正面回答，只是道： “小锐这丫头啊，年纪也不小了，不过总想着报效国家，所以老不着家……她啊，想去哪，我这个太爷爷是管不了喽……”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传达的意思大约就是李锐是参加什么国家要求的任务，具体啥情况他这个李家家主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能透露。 于是这番宴席结束后，杨栖还是拍了拍许沐的肩膀： “偶尔用用第六司的势力，也不是什么大事。” 随后她便不再管其他任何闲事，专心地和桑乔度起了蜜月。 说是度蜜月，其实也没有到处去玩，而是留在他们的婚房里，每天解锁一点不同的场景…… 日子过得飞快，等到了杨栖生日这天，二人一大早就去领了结婚证，回来时杨栖从后备箱里掏出了个长条盒子，交到桑乔手上： “这几天忙着结婚的事，都把它忘了，给你，这是送你的礼物。” 桑乔也不客气，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把新刀。 这刀比他常用的苗刀要短上一尺，刀鞘似乎是用某种黑色海兽皮包裹，尽管如此，触摸刀鞘时，也能感受到内部刀锋的寒意，冷冰冰的，像摸一块刚从冰库里捞出来的骨头。 他抽刀出鞘，才发现这刀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雪白明亮，看起来不锋利不说，刀身上还带着黑色哑光，但细细感受下来，桑乔还是能感知到它的锐气，就冷冰冰地蛰伏在黑色的涂漆里。 “嗯，这是异星月光铁打造的刀，月光铁这东西，据说只在异星常年被月亮照耀的地方才有，可以说是吸收月之精华才长出来的矿物……” 杨栖瞧着那把有些朴素的长刀，继续道：“你练习明刀十八式中的月刀九式，配上这种材质的刀练习效果会更好一些，威力也会更大点。” 桑乔点头，郑重地将刀收起来：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但我好像没什么可以回馈给你的东西……” 杨栖摆摆手：“你晚上多努力一点，就算是对我最好的回馈了。” 桑乔老脸一红，心虚地摸了摸脸颊： “对了，这几天好像都没戴……咳，我现在去买点吧？” 杨栖一挑眉：“现在才想起来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说罢她叹了口气，似乎是很伤脑筋地摸了摸小腹： “都半个月过去了，你要真的是个健康的男人，恐怕早就中奖了。” 桑乔闻言石化在原地，不不不，他运气应该不会好到那种程度吧？虽然他们新婚燕尔，的确频繁了一点……呃，好像也不是一点的问题。 杨栖则心情颇好地直接转身回了别墅，她本来就是趁机逗逗桑乔而已，也是她刻意吩咐仆人不需要为他们准备生计用品，不然以杨家千挑万选送来的仆人素质，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新婚的男女主人也许需要那些东西呢？ 哦，还有婚前三个月不见面，其实也只是杨栖的托辞，最主要还是让她的配偶多积攒一点精力，不然等婚假结束，他们又哪有那么多时间造人呢？ 第246章 学习?!学个…… 为期一个月的婚假一眨眼就过去了，杨家这对夫妻一个回去上班、处理家族事务，一个要去军事学院进修。 原本要封闭式管理的地方，唯独桑乔一个人可以每天早起上学放学，不过集合早训时间是上午七点，桑乔五点就得起床开车到军区报到，晚上九点学院才放人回来，等桑乔到了家差不多十一点左右，通勤时间不可谓是不漫长。 但没办法，反正杨栖车库里的车多，钥匙都扔家里，桑乔随便开，但你想刚结婚就进军区接受封闭管理，想都不要想。 桑乔不知道，甚至他能每天开车往返家和学院，都是杨栖向元帅府施压要求的，理由是杨家子嗣传承很重要，她不能在没有后代的情况下登上异星。 元帅府方面经过讨论答应了，没办法，怪就怪当初杨荡那老小子除了自己闺女谁都不相信，把那份来自异星的“遗产”给了他唯一的女儿杨栖。 不过好在桑乔从不迟到，也不会刻意让自己出风头，再加上在学院里用的都是代号而不是本名，自然没人会注意到这个除了长相外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眼生上尉。 军事学院进修教授给军官们的知识，都是平常的城防军接触不到的一些机密内容，甚至还有一套军方统一的通用格斗术，他们早训的内容就是这个。 桑乔学习时了解到，这玩意其实一开始是针对军队中的一些文职军官进行培训，比如后勤、通讯单位和军医之类的，文职人员不会要求太高的武者境界，但也不能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所以为了让文职人员们能够别那么脆弱，通用格斗术才被发明了出来。 后来就变成了军官学院统一的考核项目之一，反正考试时比武，除了这门格斗术外，武者军官禁止使用其他任何武技、精神力攻击，也禁止利用境界碾压对手的行为，为的是公平公正地考核这位军官究竟有没有保持全身心地投入状态，认真地进行培训。 所以桑乔干脆把这门课程当成早操来练了，早训结束后就是与世界形势相关的课程，这门课桑乔格外上心，因为它详细介绍了现在绿星其他国家的政治情况和华国已知地区的世界地形。 看着那张和地球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地图，桑乔默默地将它印在脑子里，看着上面的七大洋、八大洲，他对这个世界的辽阔程度终于有了个初步的印象。 嗯，陆地面积是地球的三倍左右，海洋的面积高出地球二点七倍，再加上巨兽横行、没有可以稳定发展的交通措施，各国虽然科技发展水平不低，但外交手段约等于无，也挺正常。 像华国这种可以自给自足的大地方还好点，其他国家有的不能自足还要应对巨兽，能撑到现在都是奇迹，许多国家还灭于内乱或外国人的挑唆搅和浑水，令人不胜唏嘘。 世界形势课上完，就是军事指挥课程，这门课上会总结许多华国近一千年来大大小小的成功战役，百分之八十都是人类对抗兽潮，另外百分之二十才是华国人对抗其他国家武者的战争。 桑乔对此听得倒是很认真，虽然他并没有想要成为将军的想法，但在绿星世界，一个强悍的武者甚至可以改变战局，哪怕你眼前有两千头王级巨兽向你奔袭而来，只要来个碎星境大佬，一声冷哼就能把王级巨兽吓得落荒而逃。 当然，碎星境大佬也不是遍地都是的大白菜，所以指挥官的指挥素养往往也很重要，因此军事指挥课也是学院的必修课程，每个军官都要学。 这门课结束，一天的最后一节公共课就是语言课了，一共有十二种语言随便军官选，反正选完了就意味着你将来执行任务有可能会被派到那，桑乔想了想，选择了西境语言课。 实际上，西境语言课里还有三种不同地区的语言，桑乔觉得和拉丁语很像的亚宁语属于“西境东部语系”，还有“西境西部语系”和“西境沿海布匿语”要学。 如果不是没时间，他倒是想把十二种语言都学了，桑乔很好奇，这个世界和地球究竟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语言课上完，就是一门选修课，不过这选修课不是他自己选的，而是上级直接替他选的。 “……机甲认知与操作？” 桑乔嘴角抽了抽，真的假的，这世界还有机甲这种东西呢？能发展得出机甲，咋没研究出核弹呢？！ 不对，核弹带来的辐射可能会让巨兽进化的更加变态吧，桑乔心想。 怀揣着微妙的心情，桑乔掏出身份卡，刷开了军事学院隐蔽的特殊电梯，他一进去，电梯就自动选择好了楼层，直接将他带进了b5层。 然而电梯门一开，首先闯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傅老师？”桑乔愣了愣，随后想起自己已经毕业了，而现在他在军事学院里，连忙立正敬礼： “傅上校！” 傅升身着黑色军装，戴着大檐帽，也严肃敬礼： “叫我谛听就好，霍德尔。” “谛听上校！” 二人寒暄过后，便踏入走廊，一边走傅升一边解释： “上级知道我在燕大教过你，所以也派我来做你的引导人，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并不参加集体训练，而是有单独的训练项目。” 桑乔感觉人生有些荒谬，不过他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听见傅升的解释，也只是点头表示明白。 “你可能不知道，机甲研发操作一直是军事机密项目，军方研究院已经推进了二十多年，它原本设计的意图，是想让优秀的普通人或难以在武道上提升的低境界武者来操控，参与到对抗巨兽的战争当中。”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不多时就到了机甲仓库旁，看着二十多米高的钢铁巨人，桑乔在思考： 这种重量的东西，到底需要多大的推进力才能推得动？机动作战中，普通人真的承受得住它的加速度吗？ 第247章 还是被生产力限制住了 “这款机甲是十五年前西北大疆防线研发而成，不过只投入使用一次就放进仓库落灰了，还是当年元帅负责护送，从大疆防线带回来的。” 傅升在一台土黄色的机甲面前站定，尽心地介绍道： “一开始设计初衷是让普通人也能操控参与战争，不过研究员亲自上阵后发现，由于攻击手段过于单一，它在巨兽战场上的可施展空间很小。” 桑乔点头，这世界其实是有枪械的，但很明显没啥卵用，毕竟武者人均能躲子弹，巨兽那个体型肯定是皮糙肉厚打也打不动，所以机甲要是不整个电磁炮或者激光炮，那就算投入到战场上也只是一堆铁疙瘩而已。 “所以后来，研究人员分成了两个方向，一个是提升机甲的武装水平，另一个则是让武者能将自己的武技，通过机甲成倍地应用出来。” 傅升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桑乔向前走，走到两台涂了黑色漆装的机甲前才停下： “左手这台是p-01，配备了高射炮和二十发燃烧弹，驾驶时速最高可达80公里每小时，是目前来说可以供给普通民兵用的最高配机甲。” 桑乔点点头，心说这机甲也就能在战场上待半个小时，但凡再多一点都是块没用的铁疙瘩，当然这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嘴上并没有说出口。 “右手这台是w-12，专门为适应武者习惯打造的钢铁巨人，它也配备了小型高射炮和盖特机关枪，不过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却是根据武者常用的武器进行调整的，它的时速可达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可对武者的力量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强化……” 傅升顿了顿，才继续道： “这个玩意也可以让武者使出先天武技，不过需要和机甲很强的配适度，否则无法发挥全部作用。” 桑乔看着右手那台机甲： “所以如果配适度高，它可以让淬体境武者发挥出开元境的实力吗？” “……不止，如果有个淬体境武者和它的配适度到达百分之八十，它至少可以发挥出建台境的实力。” 桑乔点点头：“但依旧无法阻挡高星巨兽的精神力攻击？” 傅升沉默了半晌，同意了这个说法： “对，是这样的，这也是现在机甲研发的缺陷。” 因为造价高，消耗大，但收益却很低，能够预防精神力攻击的物理材质严格来说只有异星才有，但在异星上开采矿物本就是巨大的消耗。 再加上机甲制造的钱、人员培训的经费和损耗，在桑乔眼里，这分明就是投了不知多少真金白银，但其实在制造炮灰的买卖，非常不划算。 “所以，为什么选定我上这门课程，还要单独训练？” 桑乔宁愿用这点时间回去练武，在这个世界，精进武艺比什么都重要。 “……当然是因为你特殊的先天武技，霍德尔。” 傅升迈开步伐，领着桑乔走向下一个机仓： “你要知道，华国每年招收上来的武者新兵平均约有二十五万余人，而和你一样，先天武技是治愈系的武者，一年能有一个都算运气好。” 她站在一座钢铁大门前停住，掏出自己的身份卡，在机器上扫描了一下，那座钢铁大门才“轰”得一声打开，慢慢地露出里面的机甲。 “当然，治愈系武者固然稀缺，但也并非国家搜罗不到，只是他们大部分都出身大家族，自然优先考虑参与家族事业，而非从军，再加上治愈系武者往往还会被要求多了解医疗知识，从小就当作医生培养，像你这种纯粹的武者也非常罕见。” 一台上了灰色喷漆的机甲伫立在二人面前，傅升走到机甲面前的操纵台上，在上面输入了一串代码： “这台机甲代号为d-001，制造它的博士设计初衷就是让它成为战场上的紧急医疗兵，挽救武者的生命。不过后来发现……由治愈系武者操控会更有效果一些，只是普通治愈系武者身体强度没那么高，无法承受机甲对体力和生命力的消耗，因此上级就想到了你。” “上级决定，由我来对你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特别训练，来看看你是否能够承受得住机甲的强度。” 桑乔走到这台钢铁巨人面前，疑惑道：“那么它有战斗职能吗？” “有。只不过这个模块暂时没有加载上，因为它会给驾驶员造成更严重的身体负担，因此我们打算测试一下你的承受极限在哪，再考虑是否要安装d-001的战斗模块。” 桑乔看向钢铁巨人的驾驶舱，随后问道：“以后还会出最新款吗？” “……最新的研发科技在大疆防线的军事研究院手里掌握，如果你对机甲战斗感兴趣，可以之后去大疆防线参观学习一下，不过要签保密协议，泄密的话会被元帅亲自处决。” “好，那我试一下。” 桑乔回答得干脆且不假思索，让傅升十分欣慰，以为是这小子在军中待久了，开始有觉悟了。 实际上是桑乔觉得，这其实是个炼体的好机会，他的炼体功法心意踵息法，就是需要足够的肉体压力和运动才会不断突破上限。 现在他已经凝神境了，普通的基础锻炼已经无法满足他炼体的需要了，而机甲带来的肉体压力恰好可以成为他淬炼自己的有效渠道，因此桑乔答应得相当痛快，甚至傅升刚说完，他就去更衣室更换训练服了。 “现在机甲的材质是某种不能公布的合金组成，它的密度较大，同体积下重量也远高于钢铁，一旦你进入驾驶状态，这台机甲的全部重量就要附加在你身上，所以一定要做好热身准备。” 进入驾驶舱前，傅升反复叮嘱，只有给普通人用的机甲是不与驾驶员的五感和肉体链接的，因为他们不需要释放自己的先天武技，参与到战争当中，武者用的机甲是个例外。 桑乔觉得这是科技树点歪了，没能解决动力的缘故，不过他不在乎，反正对他来说这只是个炼体的机会，能不能将机甲操纵得灵活自如，那不重要！ 第248章 人菜还是得多练 晚上九点十分，傅升开着车，将筋疲力竭的桑乔送出军事学院。 “你家在哪？还能说话吗，给我指个路。” 桑乔坐在副驾，艰难地扣好安全带： “云海南路往东走十公里，然后上高速……” 说完路线，桑乔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他撑着疲惫的身体问道： “谛听上校，等下你要怎么回去……” 傅升一脸无所谓：“我可以在你家附近找个地方歇脚，明早你再开车把我带过来不就行了？” 二人相顾无言，或许是怕自己记不清路，傅升有意不让桑乔睡觉，一直在和对方搭话：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正常的，我第一次从机甲上下来，比你反应还大，躺在床上睡了三天才醒。” 桑乔脑袋昏昏沉沉，他是没想到，除了对肉体造成负担外，这种机甲对精神力的负担也相当大，那感觉简直就像是机械飞升时适应假肢，你拼命地试图用神经元的信号操纵你的新肢体，然而神经元和假肢的对接都产生了困难，所以相当疲惫。 “或许，许……不，判官更适合做机甲驾驶员。” 他在睡着前懒懒地说出自己的看法，随后眼一闭，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任凭傅升怎么叫都叫不醒。 她叹了口气，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杨栖，将桑乔目前的情况告诉了她。 于是等桑乔再次睁眼时，杨栖就站在副驾驶的门外，傅升早就不见了踪影。 “呃……” 桑乔扭了扭脖子，只觉得浑身酸痛，疲惫程度活像是他从燕城一路跑步到蓟城一样。 杨栖只是伸出了手，并未问他今天在学院里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累成这样，而是把他从副驾驶上扶了起来： “等下洗个澡就休息吧，晚饭仆人已经做好，今天辛苦了。” 桑乔累得不行，点点头就去冲了个澡，胡乱扒完饭回去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五点又准时醒来，醒的时候他怀里还抱着尚在熟睡的杨栖，于是他打了个哈欠，打算轻手轻脚地下床。 只是他刚动了一下，杨栖就醒了过来，翻了个身摸了摸他的下巴： “还累吗？” 桑乔将细腻的纤手攥在手掌里： “还好。” 杨栖闭着眼叹了一声：“扎手。” 桑乔这才察觉到一夜没管，自己的胡子茬已经滋长了出来，连忙吻了吻她的手背： “我去洗漱了。” 杨栖便将人放开，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桑乔赶紧冲进浴室，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穿戴整齐后下了楼。 楼下的傅升已经做为客人开始吃早饭了，二人进食速度很快，正准备下地下车库开车回学校时，韩励出现将两人拦住： “先生，家主吩咐过了，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接送您。” 桑乔点点头，便和傅升一起走出别墅大门，傅升看身后的门关上才感叹： “杨家真是有钱啊，我以前去元帅府做巡防兵，都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也没吃过万星五星级大厨做的早饭。” 桑乔没吭声，看着韩励把车开到他们跟前，连忙拉开了车后门： “谛听上校要是喜欢，我可以把厨师的联系方式给你。” “……”傅升无语凝噎，心想这杨栖的口味真是独特，怎么就看上桑乔这么个闷葫芦，还刚到年纪就着急忙慌地结了婚？ 她想不通，这对到了四十五岁还是单身的傅升而言算是个难题。 不过人各有命，兴许人家小朋友相处久了有感情了呗。 “行，回头哪天我办宴席，也请你家厨师来帮忙好了。” 二人一路无话，回到军事学院继续一整天的学习，直到晚间，桑乔再换上训练服，坐上d-001号机甲，开始了配适度的适应性训练。 说是训练，其实更多的是让桑乔先独立地将机甲开动起来，他现在连操纵机甲走路都有些困难，就不要说操纵这玩意御空飞行了。 感官与机甲联通时，桑乔的额角上就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睁开眼睛，努力地一心二用，将眼前的屏幕和视觉共通看到的东西分开处理，随后尝试性地动了动四肢，走了两步。 看起来歪歪扭扭，勉强能走。 傅升站在外面，一边教给他自己的心得，一边指挥他走路： “抬左脚，你要想象自己的关节在动，不是腿在动……” 就这样又一天过去，桑乔再次精疲力尽地坐上了回家的车，整个人都葛优瘫在车后座上，都没有力气和韩励打招呼，只是摆了摆手： “走吧。” 等到回去，杨栖见他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以后还是给他单独定制一份伙食吧，不要累坏了底子。” 家里的仆人领命安排下去，杨栖才搀着人坐电梯上了二楼，回了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顺便掏出了……武者专用的特制按摩枪和精油。 于是正在下面重新做营养餐的厨师，就听见楼上传来男人痛苦的低吼，随后这种忍痛的吼叫又逐渐从惨叫变成了男人奇怪的呻吟声。 宅子里的仆人们都不敢说话，毕竟楼上那可是杨家的家主，大家只好假装没听见了！ 一番折腾完，桑乔浑身瘫软地趴在床上，杨栖则有点嫌弃地用湿巾将沾在手上的中药精油给擦干，随后她凑到桑乔身边，将他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 “还疼吗？” 要不是她听得见桑乔心中所想，都不知道他今天肌肉酸痛得像扛着贝尔火山跑武装越野五十公里，刚才杨栖一番操作，是在给他疏通经络、缓解疼痛而已，只不过用了一点小小的道具…… 好吧，杨栖承认，用高频率筋膜枪狂怼他酸痛的肌肉的确有点不太人道，但她听桑乔疼得乱叫还是挺爽的。 哈哈，反正疼得又不是她杨栖，折磨别人的快乐她也好久没体会过了。 桑乔摇了摇头，额头上的汗水显得他好像有些虚脱： “感觉好多了。” “好多了就起来洗澡，洗完吃完晚饭就去睡觉。” 随后杨栖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下次身体酸痛不要忍着，和我说，我会帮你好好按摩一下。” 第249章 分神 时光飞逝，桑乔在军事学院上了三个月的学，每天晚上都累得沾枕头就睡着，恨不得当场撅过去。 不过进步效果也很显着，他能够明显地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和生命力都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甚至隐隐约约有靠近分神境的趋势。 而肉体淬炼程度也十分喜人，桑乔确信，现在来一头十星巨兽打他，他能够不躲不闪，正面接下十星巨兽的全力一击，并且将其一拳打退。 而那副机甲，也在桑乔不断地锻炼中，和他的配适度越来越高了。 如今桑乔已经能驾驶着机甲打一套通用格斗术，顺便还能和驾驶另一台机甲的傅升过上几招，傅升对他的进步速度十分满意，甚至暗戳戳地打算和上级申请，提前给桑乔的d-001加载武装模块，上点难度。 另一边，杨栖从婚后第二个月发现自己月经照常来了还有点失望，但看桑乔每天累得胡子都快懒得刮了，杨栖便也没拉着他再努力一下，而是…… 而是把许沐抓过来继续加练。 许沐对此表示了抗议，她虽然现在是第六司在编人员，但第六司成员基本上都身兼数职的，因此许沐在父亲许远的安排下谋了个闲职，每个月除了上班就是去第六司参加特殊培训，行程也是比较满的。 可杨栖却没那么轻易放过她： “如果你真的想去找李老师，还是让自己的武道境界更高些比较保险，否则，恐怕你连李校长那关都过不了？” 一涉及到李锐，许沐总归还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她咬牙道： “那好，如果我打探到老师的消息，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她。” 杨栖耸耸肩：“前提是她遇到了危险，或者有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我和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但如果是她有特殊任务在身，我绝对不会参与进去的。” 许沐思考了片刻，便也应了，于是桑乔天天在军事学院里卷生卷死，杨栖每天也会在杨家武馆里练许沐两个小时再回家。 寒来暑往，竟又三个月过去，桑乔在被机甲的摧残下，终于要突破分神。 所谓分神，就是凝聚压缩自己的精神力和生命力，依靠天材地宝，塑造个新的身形，这个分身塑造成功了，便正式踏入分神境。 对于武者而言，进入了分神境就多了一条命，多了个可以绝对信任的助手，不少人就是因为无法搜集到足够的材料，所以一直卡在凝神境无法进步。 毕竟天材地宝相当昂贵，傅升二十一岁凝神，卡了十五年才抵达分神境，就是因为她在用军功兑换天材地宝，于是熬到现在，在军队里熬成了上校。 桑乔倒是不怎么担心，在察觉到他马上要进入分神境后，杨栖直接打开自己的储物戒指，掏出了一大堆事先备好的材料，推到桑乔面前： “这是北海冰川下的猛鲨骨，伏国冬堡的王级巨兽皮，还有异星采来的紫苇草，星国特有的十星落白狐心……” 总之零零总总十三样东西，每个单拎出来，都能在玛拉岛起拍五千金币。 “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分神之路全靠自己，我不能给你什么建议……哦对了，还有这个，稳固灵魂的，开始前吃一粒，可能有点副作用，不过相信对你来说问题应该不大。” 桑乔看到被杨栖丢到跟前的紫色药丸，有些疑惑： “会有什么副作用？” “嗯……我也不清楚呢，反正不会让你不举就是了。” “……” 行吧，桑乔心中暗想，无非就是身上痛一点而已，应该问题不大。 桑乔突破分神境用了一个月，杨栖还提前为他准备了营养剂和高能量蛋白棒，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吃一点。 与其说是分神，对桑乔来说，这更像是对他本人的有丝分裂，他的精神、他的肌肉在突破的那一刻开始，就将痛楚化作了千丝万缕的细线，鼓胀着从肌肉当中喷薄而出。 随后，吞服药丸带来的痛楚却直击他的双眼，生疼的瞳孔让桑乔完全睁不开眼睛，只能摸索着地上的东西去进行对第二躯体的塑造。 然而这疼痛并非只持续一阵，而是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从肌肉到骨骼，从肉体到灵魂，从他的眼睛到鼻腔，就算是一向能忍的桑乔，也痛得满地打滚，死死咬着牙关才没嚎叫出来。 于是，桑乔被迫当了一个月的瞎子，可等到成功那天，一睁眼看到自己的分身时，他傻眼了。 桑乔的面前，有个和他一样盘膝而坐的蜜色皮肤的女人，这女人长相普通，天生的高鼻浓眉，一头及腰的长卷发乌黑油亮，只是个头比桑乔矮了不止一星半点，身体却显得比较结实。 桑乔差点没绷住，不是别人分身都几乎一比一等比例分身，除了一些细节不一样，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怎么到了他这，分身却是他前世的样子！ 面前的女人缓缓睁开了双眼，女人的眼神却让桑乔意外地觉得有些陌生，此时太阳光照射到女人的面庞上，那对他再熟悉不过的瞳孔里倒映出的颜色，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深紫！ “……” “……” 二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桑乔先开了口： “你怎么眼睛是紫色的？” 女人版的桑乔歪了歪脑袋，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和你，明明是一样的。” 桑乔倏然瞪大了眼睛，“嗖”地一下就窜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也变成了深紫色，他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也是副作用？” 他甚至都顾不上早就结起一层胡须的下巴，盯着镜子中紫眼睛的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此时此刻，杨栖却恰巧推开了门，看见了和桑乔灵魂一模一样的女人，没有丝毫的意外，而是朝她点了点头。 分身会意，但并没有起身，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这件衣服是他的，我需要合身的衣装。” 杨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我会为你准备的，还有，不要担心，你们的瞳色只是药丸的一点副作用，至于有什么用……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第250章 被迫出差 桑乔的分身是个女人的事，除了杨栖和许沐外几乎没人知道，许沐甚至以为这事是随机的，不由得感叹： “要是爸爸也是纯粹的武者就好了，说不定我还能看到爸爸是女性的样子……” 桑乔对此保持沉默，他原本甚至还考虑了很久该怎么和杨栖解释这件事，谁知道杨栖压根没问，而是一如既往地该干啥干啥。 只是，他偶尔在家看到另一个“自己”，漫不经心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汁时，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什么事？” 分身察觉到了桑乔的视线，转过头去和他对视，与冷峻刚毅的外形不同，桑乔的分身声音却很绵软，甚至有些娇滴滴的……嗯，像极了一头凶悍的豹子，你以为它会发出粗犷的虎啸，可一张嘴却是夹子音的“喵”一样。 “……没事。” 桑乔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怎么说呢，他的分身也完美地保留了他上辈子的身高，比杨栖矮上半头多一点，由于和这辈子的他差距过大，因此杨栖一直告诉仆人，那是他的妹妹。 所幸他很快就习惯了分身的存在，分神成功后就回军事学院报到了，只是刚训练没多久，桑乔就被第六司叫去单独出任务了。 “我听说你在卫海防线的特别行动中表现得很不错啊，居然能用其他国家的语言和海盗打成一片……嗯，在学校的成绩也不赖。” 单独召唤桑乔的，是第六司下辖对外事务科的王主任，这人看起来快五十岁了，头发虽然稀疏却很利落，看脸感觉年轻时大概也是个美男子，穿得也不是第六司特有的贝雷帽制服，而是板板正正的西装。 桑乔听对方说的话，心里明白，这大概是要把他派出去执行任务，于是只是立正站好，并没有说什么话。 王主任见他不搭茬，也不见怪，他早听司长说过，共工小队三个人个顶个都是怪人，不过本来这第六司怪人就不少，倒也不稀奇就是了。 “既然如此，你也到了分神境，有了自保的能力了，眼下第六司刚好有个任务，需要你单独去执行。” 说着，王主任便把一个档案袋丢到桑乔面前： “我们对外事务科呢，主要任务就是搜集华国之外所有地区的线报，只要是我们能到达的地方……咳，话题扯远了，这次派给你的任务，是去西境十三国，确认我们曾经的第六司成员是否还活着，如果他们死了或者叛变……嗯，那就重建一下当地的联络点。” 桑乔打开档案袋，翻了翻里面的内容，里面是一张世界地图、一张西境十三国联盟地图以及华国第六司联络点的位置，还有写着接头暗语的暗号。 他将东西塞回档案袋，正色道： “长官，我刚结婚半年……” “这次等你回来，上峰会考虑对你的军衔再进行一次提拔，当然了，如果成为校级军官，以后城防军的家属院里可以给你分配个房子，还有啊，每年的补贴和进修机会……” 桑乔听得脑瓜子嗡嗡的，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有没有都一样，不过他对补贴倒是有点感兴趣，便直言问道： “长官，补贴具体有多少？” “看你表现，你要是立个功最起码能给你个十星左右的巨兽，哦对了，路上和联络时的开支也是第六司出，经费大概五千金币左右吧。” 桑乔一听顿时不吭声了，十星巨兽和五千金币他其实有点看不上，毕竟帕坦给共工小队爆的金币足够多了，不过他有一点比较在意…… 西境十三国联盟，是不是好歹能薅出来几块无主之地，给他盖个酒庄？ 于是他答应了下来，反正就当公费考察了，不亏。 出差工作就这样被定了下来，等回家时桑乔将此事告诉杨栖，杨栖想了想，便给了他两个阵盘： “这两个阵盘上刻的都是我写的传送阵，如果你找好了心仪的地方，可以直接将阵盘落地，插好阵石就能传送回家，到时候建筑材料和大阵什么的也好安排。” 桑乔点点头，他以前也和杨栖说过自己想造酒庄的事，本来是打算在燕城相地的，不过外国那么乱，无主之地到处都是，何必多花那份地皮钱呢。 “但事先说好，我给你设计大阵，可不是免费的哦？你得拿得出来对应的报酬才行。” 桑乔挠了挠头，他身上有的东西杨栖基本都有，自己还能拿出什么能让杨栖满意的报酬呢？ “你想要什么？” 桑乔决定不懂就直接问，免得自己会错了意。 “嗯……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呢，不过你这次是要去国外，对吧？那就看看国外有什么稀罕东西，带回来给我吧。礼物是礼物，报酬是报酬，你可要分清楚，不能混为一谈哦？” 桑乔乖巧点头，西境十三个国家，总归能划拉点新鲜玩意吧，况且他也不是坐飞机过去，而是到了大疆防线就要开车西去了，慢慢找总会遇到的。 “结婚还不到一年，就要出差了，会不会……不太好？” 犹豫了许久，桑乔还是疑问道，他的心中其实有些亏欠，毕竟除了婚假那一个月，他基本从学校回来倒头就睡，除了偶尔早上会温存一下，两个人基本上除了睡一张床外没什么互动。 “诶，虽然可以那么做，但我又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回归家庭，你有自己的事业不是很好嘛。” 杨栖对此不以为然，她承认，她一开始的确对要孩子这件事有点着急了，不过也是建立在她想去异星，而杨家不能没有继承人的前提下，所以才这么急着要孩子。 后来杨栖暗地里查过身体，也想通了，生孩子这件事急不得，越急越适得其反，不如两个人都该干啥干啥，水到渠成时自然就会有了。 “但你要是借着出差的机会，在外面管不住第三条腿，那我也不介意我早点孀居……” 看着杨栖似笑非笑的脸，桑乔心里直冒冷汗，不过他还是严肃地保证了一下：“不会的。” 于是五月底六月初时，桑乔就踏上了去往西境的旅程，走之前自然和杨栖久违地生命和谐了一下，毕竟他这一走，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就这临走前的一次，反而中奖了。 第251章 长途跋涉 彼时桑乔根本不知道他一次中奖，只是一心想着赶紧把事情办完，看好了地再美美传送回家。 于是他早早地就坐上了去往大疆防线的军用飞机，并在落地时感叹这个世道实在是不好，毕竟华国没有民用航班，更没有国际航线，剩下的路只能他自己开车从大疆跑去西境。 不说别的，就说从大疆防线到亚宁王国，足足两万三千公里，而西境十三国中距离华国最远的盖尔阿拉巴公国，离大疆防线三万公里左右。 虽然十三国联盟区域内有一个华国的最高级联络站，刚好也是那个联络站将近三年没有再给华国传递回消息了，桑乔不能确定它是否还在，更不确定十三国其他联络站的情况，因此最坏的情况，就是桑乔要云游十三国。 想想要跑这种级别的长途，桑乔就觉得老腰都疼。 桑乔感觉自己应该当个国际倒爷，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捞上一笔，不过他并没有向人推销产品的才能，因此也就带了一个储物袋的货物，其他的储物戒都是自己用的东西。 卖不出去还可以给联络站的人，反正到时候超支消费了可以找第六司报销，桑乔没在怕的。 桑乔下了飞机，背着自己的小包准备去登记一下出关，只是他刚走了没两步，就看见一辆军用吉普开了过来，从车上跳下来两男一女，逐渐向飞机这边靠近。 “博士，这次到天梯防线那边的会议，需要提前告知一下您丈夫吗？” “不用，开不了几天就回来了，倒是数据我急着要，等回来时……” 桑乔原本对这几人没什么兴趣，但一抬眼看见为首的女人，便愣了愣。 这女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身上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竖着利落的马尾，瞧着倒是一副科学家的样子，只是眉眼间越看越熟悉，让他想起了杨家人…… 桑乔虽然愣了一下，但很快收回了视线，他旁若无人地和他们擦肩而过，似是完全对他们不感兴趣。 跟在女人身旁的二人都是踏霄境的武者，察觉到了桑乔一闪而过的视线，不由得皱皱眉，不过看他脚步匆匆，肩膀上又顶着上尉军衔，便知道是有要务在身，于是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护送着女人上飞机去。 办完了手续、换了身普通商客的衣服，桑乔又买了几十桶水和汽油，在大疆防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开车离开这里。 大疆防线向西走五百里都是漫天的黄沙，不过所幸公路还是比较清晰的，桑乔庆幸自己因为考虑到可能会穿过高原，所以带了厚重的衣物和被褥，车上也有安装制暖空调，不然这昼夜温差，能给他冻得糖分积累充足。 只是他也没想到，他这车刚开到山脚下，就遇见了劫道的。 一棵看起来极为粗壮的胡杨树就这样堵在道路的正中央，封住了桑乔的进山口，桑乔自踏入分神境后精神力感知范围更加宽广，眼神一扫就瞧见蹲在莎草和树旁的人影。 “……” 好老土的劫道方法，他腹诽道，随后桑乔冷漠地倒车二十米，原地加大马力，一脚踩下去，那原本笨重的越野车瞬间车头起飞，在半空中画出一条不可思议的抛物线，直接跨越了倒在地上的巨木，绝尘而去。 原本埋伏在两侧的人面面相觑，随后大骂道： “该死，早知道在树后面撒点钉子了！！” 如果这话被已经开远了的桑乔听见，他一定会撇撇嘴： 要不然怎么说这群人没新意，撒钉子这种保险都想不到，是不是看不起他上辈子十年的飞车逃亡经验？ 不过桑乔还是小心谨慎了些，沙漠里想要歇脚也要看地方，避风避沙都姑且不提，主要是要躲避沙漠里的群居兽类，防止被它们包了饺子，现在又多了一样，还要规避一下附近的沙匪。 桑乔猜测，那几个劫道的行事不算老练，应该是新手，那这条公路上势必有其他沙匪成功地干过一票大的，才会有人想出这么个主意，模仿犯罪。 因此，他夜晚驻扎休息时，还多了几分警惕。 不过长夜漫漫，桑乔一个人躺在睡袋里，难得地有些想念家中的杨栖，往常这个时间，他都早就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缩进被窝里，等着杨栖来睡觉，可惜现在是没有这条件了。 他打了个哈欠，缓缓地闭上了眼，只是半夜时，桑乔却听见车外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十分警惕，悄悄地抬起来头，借着沙漠的月光，清晰地看见—— 一种半透明的介壳虫像雨后春笋，从周围的黄沙里爬行出来，那甲虫形似蝎子，每只都瞧着和高加索犬一样大，油亮亮的钳子和蝎尾在月光下冒着光，看起来阴森森的好不瘆人。 桑乔看它们向着公路涌来，迅速地从驾驶位上坐起，发动了越野车后立刻打开了远光灯，连睡袋都没收拾，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发动机的轰鸣声瞬间惊醒了静寂的天空，原本在沙子上爬行的蝎子们显然也注意到了公路上的动静，挥舞着两根蝎钳就要冲到公路上。 然而在强光远光灯的照射下，前面的蝎子不敢爬到道路中央堵路，后面的蝎子又追不上马力全开的越野车，张牙舞爪了半天也只能吃到汽车的尾气。 倒是道路两侧，会有蝎子奋不顾身地跳到车上，桑乔听见甲壳刮擦金属漆的声音都有点牙酸，不过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华国选择把机甲研究院丢到大疆防线这边。 这半夜一出门，整个沙漠都是测试机甲性能的对象，都不用专门找什么巨兽对练，出门踩踩虫子也差不多了。 就是一群虫子爬到机甲上，想想都头皮发麻。 桑乔面无表情，甚至没注意到，刚刚哪怕他没开灯，都对沙漠的状态看得十分清楚这件事，只是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在仪表盘旁调整着什么。 随后，冷漠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从音响中传来： “滴，喷火程序启动倒计时，三，二，一……” 第252章 翻山越岭 出了茫茫沙漠，就是高耸入云的山脉，根据地图记载，华国人管这个地方叫狼山，里面虽然靠近水源，生态环境不错，很适合种地但同样的巨兽也不少，还没有人为修建的道路。 看着越野车在草地上碾出的车辙印，桑乔决定步行翻山，反正等下爬山也不可能开着车上去，走出山脉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桑乔便掏出了登山装备，一边警惕着周围巨兽的动向，一边健步如飞地往山上爬。 武者体质优越，区区海拔几千米的山峰简直如履平地，桑乔只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跨过了两个无法绕开的山头，等到天色渐晚，他才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扎营休息。 借着露营灯的光，桑乔仔细看了眼地图，这才发现他好像连华国的国境线都没出呢，还要向西北走两百里的山路，才能到边境的哨站。 没错，虽然有巍巍壮观的大疆防线在身后，但华国在边境区域依旧有自己的哨站，不过与其说哨站，更像是城防军的斥候，担任放哨工作的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由城防军统一选拔、培训、引入武道。 这样他们可以靠传递情报、监察边境动向，来为他们的家乡赚取免费的阵法维护和一定数量的物资，维持村落的传承和繁衍生息。 饶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桑乔，在看到哨站的情报后，也对大疆防线外生存的原住民感到了钦佩。 毕竟他一路走过来，也见识到了当地环境的恶劣之处，在这种沙子里爬出大甲虫的地方能生活下去，想必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桑乔将篝火拢在地笼里，靠在睡袋里闭上了眼，听着帐篷外的风声，感受着这份独在异乡的孤寂。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他就继续徒步走进深山，爬上最后一座绕不过去的山峰，登顶时看到山脚下巨兽雪狼的狼群，呼出了一口白气。 这地方还挺冷，他心中暗想，转而看到三百米开外，晃晃悠悠地来了一只双眼血红的雪峰驼，再看它驼峰干瘪、眼冒红光，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根据桑乔对骆驼这种生物的了解，它可是饿了逮到啥啃啥，再加上眼前这头雪峰驼，一看就不是吃素的。 桑乔当机立断，从储物戒里掏出滑雪板，眼看那雪峰驼朝自己狂奔而来，他不顾脚下是将近七十度大陡坡，腰眼一使劲“唰”地滑了下去，还顺便掏出护目镜戴上。 拜拜了您嘞，爱啃谁啃谁去吧！ 这一路火花带闪电，桑乔人在前面滑，精神力却在后面感知，确定那雪峰驼忌惮高山的坡度没追上来，才松了口气，但也没停下，而是开始用手中的滑雪杖加速向下。 因为他的精神力感知到了，这雪地底下有处于沉睡状态的大蛇！ 桑乔不想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加上武者体质优越，于是原本还要两个小时的下山路程，愣让他滑了十五分钟就到了半山腰，这半山腰就不再是冰雪覆盖，而是草长莺飞，枝叶繁茂的原始针叶林，桑乔便将滑雪板收起，继续徒步下了山。 走到缓坡处，前面就是山谷了，越过这片山谷草场，他就走到了出山口，桑乔赶路心切，掏出越野摩托车，油门一拧，一路风驰电掣，也不管破不破坏什么生态环境了，直奔出山口走。 然而桑乔不知道，他刚开到出山口没多久，他滑过雪的雪山就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 一条长达两千米、头上长了一点点角的巨蟒从冰雪中拔地而起，周边的其他巨兽都惊慌地四散奔逃，那巨蟒吐着信子，和山洞一般大的鼻孔里喷出骇人的寒气，看着桑乔远去的背影，将自己盘成了一座小山。 巨蟒看着自己后背鳞片上被滑雪板摩擦出的两道灰色的印记，气得尾巴一甩，直接掀翻了这座山头。 妈的，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几百年前，它原本只是条七星雪盲蛇，在这座当初王级巨兽遍地走，将级巨兽多如狗的山脉里，只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不起眼小家伙。 只是后来，狼山下了一场陨石雨，把这里的体型过于庞大的王级巨兽和将级巨兽都砸死了，它瑟瑟发抖，吓得连巢穴都不敢出，硬生生地饿了半年，以为自己也要玩完时，突然一坨怪东西落在了它巢穴的大门口。 雪盲蛇无法识别那是什么巨兽，只觉得它虽然长得奇奇怪怪，黑漆漆的还一身触须，但很虚弱，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像一坨烂泥一样。 可当时的它饿得快要死了，根本顾不上辨别这玩意到底在不在自己的食谱上，一口将这黑乎乎的触须怪全部吞下，陷入了长达十年的沉睡。 然后等醒来时，它就成了如今的模样，成了狼山里作威作福的王者，所有在领地的巨兽不过是它的储备粮，它醒来时填饱肚子的小点心。 直到现在，自然濒临神级巨兽的雪盲蛇在自己的领地上，遇见了一只两脚兽，这两脚兽明明境界不高，可灵魂深处却散发出一种令它惶恐的气息—— 那种气息让它想起了曾经，想起了在狼山躲躲藏藏的岁月，想起了被王级巨兽盯上时的毛骨悚然感。 纵然这个两脚兽刚进山它就感知到了他，可他根本不敢对这个还没自己毒牙高的小家伙动手。 雪盲蛇有种来自本能的直觉，如果它胆敢对这只两脚兽动手，那未来迎接它的，绝对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东西，以至于哪怕这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踩着奇怪的金属板从它的鳞片、它身上的积雪上滑过，它也不敢抬头与之对视，也不敢在这里耍一耍巨兽的威风。 甚至只能等到对方走了，才敢摧毁一小座山头泄愤。 然而当事人桑乔对此事浑然不觉，开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奔向哨岗准备出关，只是当他的车子再次开到了大路上时，看到了村子，他又停下了车。 桑乔心想，既然这里距离国境线这么近，不知道这的原住民，对国境线那头的情况有没有了解？ 他决定去打探一下。 第253章 假装办公 边境的村庄一般而言十分排外，不过桑乔却赶上了个好时候，他进入村庄阵法前亮明了自己的军人身份，又刚好赶上当地的村长家闺女嫁人，因此便被略有警惕的村民给迎了进去。 村外寂寥无声，村里却热闹得不行，许多戴着玉石珠串的年轻男女围在一起弹琴、唱歌、跳舞，炙烤肉类的香气弥漫在整座村庄，混合着瓜果香甜的气息，闻得桑乔都有些饿了。 他走到戴着白帽子记账的山羊胡老汉面前，那老汉面皮黝黑，看起来颤颤巍巍，眸光却深邃明亮，桑乔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当作礼钱放到他的手边，他的眼睛便闪过一抹精光： “小伙子，从城防军那来的？” 桑乔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自顾自地问道：“外来客可以入席吗？” “当然可以。”山羊胡老汉的声音沙哑，在礼单上记下了一笔，便带人进了屋，当作客人招待。 这村子的房子都是砂石建成的，外面是土黄色，里面却挺凉快，许多妇人坐在大炕上聊天，桌子上则摆着村庄特产的瓜果。 桑乔扫了一眼，看见盘子里的葡萄眼睛就是一亮，也不客气，拿起一串就塞嘴里尝了尝。 葡萄多汁又甜美，沁人心脾的果香让桑乔感动得面瘫脸都柔和了下来，他想，要是储物戒里能永久保鲜就好了，这样他就在这采购个两三百斤葡萄，等回了燕城给杨栖尝尝。 主人家为桑乔端上了馕坑烤兽肉饭，桑乔一边吃着，一边听妇人们的低声议论： “村长家闺女嫁的好呦，男方是哨岗吃军粮滴，你看给村长媳妇得意的，天天撅着个钩子到处显摆……” “可不是嘛，请客吃的席用得都是兽肉，听说还是从隔壁国境线那头的阿拉巴汗猎来的，专门挑来最鲜最嫩的肉请来吃酒呢！” “唉，还是村长家运气好，老楚以前还是咱们村的民兵大队长，他闺女怎么就喜欢上了阿拉巴汗的小伙子了！” “可不止咧，那小伙子听说之前和阿拉巴汗的强盗起了冲突，叫人家打断了腿，差点喂了狼和蝎子，但谁让老楚家闺女喜欢，现在还在老楚家躺着呢，赤脚医生来了都没办法……” “可惜呀，那小伙子长得还挺俊俏的，卖的货又好又实惠，往后还从哪买那么好的奶酪和肉干……” 桑乔狼吞虎咽吃完烤肉饭，又喝了一大碗主家特制的酸奶，又抓起几颗葡萄塞嘴里，拍拍屁股走了出去。 等他出了砂石房屋门，看见那个收礼金的老汉还坐在原地，便凑了过去，又从怀里拿出枚银币。 “老伯，你们村的民兵大队长住哪家？” 山羊胡老汉瞥了他一眼，将银币推了回去： “老楚就在那和村长抽烟呢，你找他有啥事？” 桑乔只在人群中瞟了一眼，便在院子的老头堆里，精确地找到了被众人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的“村长”和“老楚”，他只看了一眼就淡淡道： “那老头是老楚的爹还差不多，我找他有公事。” 桑乔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军官证从怀里抽了出来，给这山羊胡老汉瞧了一眼，山羊胡老汉眨了眨眼，乐道： “你这娃娃瞧着年轻怪异，眼力倒是不错，老楚家在村东北的百眼串井旁边，你可别说你是从婚宴上过来的，他正因为他闺女的婚事犯愁呢。” 桑乔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盘葡萄、一盘烤肉饭、一大碗酸奶加上情报钱和礼金，一枚金币给多了。 之所以给金币没给华国币，是因为桑乔深知，在这种边境小镇，可以在世界上流通的金币远比华国币值钱得多。 桑乔慢吞吞地穿过这不大不小的村落，估摸着应该有百十来户人家，房子依山而建，大阵的各处阵眼都霸占在道路的中央，形成了各种小型广场。 有没参加婚礼宴会的人恰好出来，看见桑乔的陌生面孔，都警惕地握上农具把手，盯着桑乔远去的背影和邻居窃窃私语了半晌，直到他看敲响了楚家的院门，才暂时放松了警戒。 “谁啊？” 桑乔吸了吸鼻子，闻见了院子里新鲜烟叶的味道，再听主人的老烟嗓，便猜到这户人家肯定种了烟。 “城防军来了解情况的。” 他倒是坦坦荡荡地暴露了身份，本来嘛，就是靠着城防军的身份才能进村子，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驼着背、拿着烟杆的瘸腿汉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桑乔一番，问道： “你哪个支队的？” 桑乔耸耸肩，只是把军官证在他眼前晃悠了一下： “我来这是想了解一下阿拉巴汗地区强盗的情况，评估一下他们是否会对华国治下村庄造成威胁。” 桑乔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刚编的来意，反正也要路过阿拉巴汗地区，要是刚好碰上那伙强盗，他还能看情况黑吃黑一下。 楚老汉看他军官证上没有部队番号，恍然大悟，心想这大概就是大疆防线里专门去干脏活的那支队伍，因为做的是脏活，所以他们的军官证没有登记所属队伍的番号。 他知道这事，还是因为年轻时和大疆防线的城防军打过交道，有传言大疆防线有支暗影部队，见到没番号的军官不必质疑，你也惹不起人家。 因此楚老汉客客气气地将桑乔请进了院子，桑乔也不知道面前的前民兵大队长代错了公式却算对了数。 他只觉得刚刚那收礼金的山羊胡老汉是不是在跟他危言耸听，毕竟第一印象接触下来，他也没觉得这老楚有多不好相处嘛，甚至连提前备好贿赂这个老烟枪的雪茄他都没用上。 “据我了解，你家收留了一位阿拉巴汗的居民，等下方不方便我去和他了解下情况？” 老楚听闻此言，吧嗒吧嗒地抽了口烟，叹了口气： “长官，你要看就去看吧，就是那小子时昏迷时醒，一直都是我闺女在照顾呢！要不你跟她商量商量？” 老楚说完还有点心酸，造孽哦，他这个当爹的是个瘸子就算了，闺女相中的小伙子咋也是个瘸子，他们老楚家往后可咋办啊！ 第254章 阿拉巴汗大盗 桑乔第一次看到那位传说中的阿拉巴汗青年后，一眼就看出这人的昏迷是因为腿没得到及时的救治感染了，而且两条腿筋肉错位，化脓的伤口全部堵在错位的筋肉骨骼里，没办法及时排出脓水，这才一直昏迷发烧，时梦时醒。 “好歹毒的手法。” 他拧着眉如此评价，这青年还是个建台境武者，要不是建台境的体质在那摆着，估计早就烧糊涂或是出殡了。 桑乔转念一想，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他是建台境武者，才用这种法子，这样他的亲人肯定会吊着他一口气，努力地想要将人治好，实际上对于伤者而言，根本就是在折磨他。 就这样放在家里，生生能把精神小伙给拖垮成痴傻废物。 不过，这对桑乔来说，就是送上门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天知道桑乔有多馋奶酪和葡萄，自从重生来了这异常的华国以后，他就再也没吃过那玩意了。 为了吃，为了葡萄，这闲事桑乔也管定了。 于是他提议给阿拉巴汗青年治伤，楚氏父女十分惊讶，还有些感激： “长官，你原来也懂战地医疗？” “……” 桑乔想说他不懂，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于是他语气冷硬道： “等下你们准备好干净的布和水，我来治疗他，只是稍微会有点痛。” 边疆居民似乎对城防军有种天然的信任感，楚氏父女几乎根本没质疑他，直接出去准备他要的东西。 然而十分钟后，老楚闺女后悔了。 “嗷！！！！！” 一声惨叫从楚家院子里响起，惊得街坊四邻纷纷拎着武器冲到楚家门口，为首的是个红脸膛的汉子，鼻子尖晒得脱皮，但难掩凶神恶煞，站在院门口像牛似得大声嚷嚷： “老楚，咋了！是不是那个外来人欺负你们父女俩了！” 老楚趿拉着鞋出来，骂道： “蒙丹，别瞎叻叻，这是军队派下来的大夫，给艾尔汗治腿呢！” “什么玩意，老楚你是不是叫人威胁了，治腿要这么大动静？！” “嗷嗷嗷！！！” 杀羊般的嚎叫声又响彻天际，门外的邻居面面相觑，刚想踹门，老楚就把门打开了，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杆： “踹啥门啊，家里几亩地啊，敢踹老子家门？啧，不信的话跟我进去瞧瞧不就完了。” 老楚撇过头一看，自己闺女哭得梨花带雨的不值钱样，太阳穴直突突，巴不得里面的桑乔下手再狠点。 毕竟自打闺女和艾尔汗这小子看对了眼，艾尔汗出事后，他闺女就一直偷偷掉眼泪，成天俩大眼睛都是红的。 老楚那个急啊，又心疼又生气，但他也没辙。 他们老楚家仨儿子，小闺女是老幺，她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没了，老楚一把屎一把尿亲自养大的，能不宠着吗？ 众人面面相觑，紧张地靠近了穿出吼叫的房间，结果还没到房门口，桑乔先出来了： “他醒了。” 楚家闺女喜极而泣，连声道谢就闯了进去，众人见真是“医生”，便不再喊打喊杀，而是围在老楚家院子里看热闹，被老楚挥着烟杆轰走： “去去去，家里的葡萄干晒了没？羊肺子灌了没？闲得发慌就上村长家吃席去，别踩我家的烟叶子地！” 桑乔一听葡萄干来精神了，赶紧把手洗干净，妈的，天知道他刚刚折腾那两条肿胀的毛腿忍受了多大恶心，男人体毛多，真是烦死了！ 当然，艾尔汗的伤是他放完脓血再接好骨头，用先天武技治好的，不然这小子不可能这么快醒。 就是没人知道，艾尔汗纯粹是疼醒的，不过也没人在乎。 “你们这的村民家会晒葡萄干？” 桑乔擦干净手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老楚闻言一愣：“对啊，这原先有个阵法师给农作物单独设了套增产阵法，因此每年葡萄结的挺多，给城防军送好几批也吃不完，索性就晒成干，给孩子当零嘴了。” 别看他们这就一百来户，但地可不少，又有水源，家家户户除了粮食，也都种葡萄，这可是天然糖分来源。 “哦，那有没有不同种类的葡萄……？” 掰扯完葡萄的事回来，楚家两个小年轻也腻歪完了，桑乔便过去跟艾尔汗了解情况，才知道这仅仅百里之遥的华国境外，实在是不太平。 艾尔汗的家乡阿拉巴汗原本有十七座城市，受阿拉巴汗王统治，可惜上一代汗王是个种马，生孩子太多，王子们又个个英勇善战，于是为了下一代汗王之位，他们打得是头破血流。 结果就导致阿拉巴汗直接分裂成了十个小国，变成了华国口中的阿拉巴汗地区，然后有几个小点的城市因为离华国的沙漠太近，听说华国沙漠里晚上有蝎子大军，维护起来耗费阵石不说，税收都收不上来几枚金币，因此直接被忙着争储的王子们舍弃了。 然后这几座被放弃的小城，就成了强盗沙匪的贼窝。 “长官大人，原本我只是想做些家乡和华国的生意，好早日和楚楚结婚……但哈吾勒那个混球，竟然因为我路过他们城市时，不交他们的城市税，抢走了我所有的货物，甚至还有我妈妈亲手织的羊毛毯子，那可是我娶新娘时要用的礼物……” 桑乔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打断了操着一口蹩脚华国语的阿拉巴汗男子： “所以，阿拉巴汗大盗，就是那个哈吾勒？他手底下有多少个武者，有没有踏霄境？” 艾尔汗摇摇头： “据我所知，哈吾勒是他们当中最强的，好像是那个什么，华国语怎么说来着……分社境？” 桑乔心里大致有了谱，又和艾尔汗了解了一下边境其他国家的情况，问了一嘴哪条路更好走，顺便问他能不能帮自己收购点种子。 “我对种植很感兴趣，各种类型的葡萄都想种在花园里，但你也知道，我公务繁忙……” 艾尔汗当即就拍着胸脯打了包票，说包在他身上，保证他能获得这边品质最优秀的种子。 这可是帮助他恢复伤腿的救命恩人，他当然要上心了！ 第255章 西域斧哥 桑乔走了不到三周，杨栖就做了个梦，梦见有个头发柔顺的紫眼小姑娘，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但没有说话，仔细看去，这小姑娘长得和她还有七分相像，只是气质更加柔和稳重些。 杨栖在梦中感到奇怪，随后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梦里，便立刻醒了过来。 拜亲妈所赐，她幼年时在野外战战兢兢地生活了一段时间，因此睡眠一向很浅，哪怕做梦，也是常常梦见母亲狰狞的面孔和继父虚伪的笑容，因此杨栖一个人睡时做梦很容易醒。 睡眠质量差带来的连锁效应就是脾气也变差，但自从和桑乔确定关系后，或许是安全感使然，杨栖睡不好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只是现在桑乔出差了，她的睡眠又不稳定了起来。 女人缓缓从床上坐起，抚摸着身旁冷冰冰的床单，捋一把鬓角的长发，随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人才走了三周就觉得冷清，自己的本性竟是这么粘人吗？杨栖如此想到。 好在桑乔与她在同一战线上，他一向不会想太多，哪怕杨栖安排的未来并不符合他预想中的未来，但叫他做什么事也都会去做，为人也不三心二意，这些看起来懒得动脑、瞧着像丧失自主行动力的行为，对杨栖来说，都是实打实的“安全感”的象征。 如果桑乔做不到杨栖期望的这些“安全感”，那么杨栖无比确信，只要她感受到自己有依赖对方的趋势，她绝对会事先抹除掉桑乔的存在。 她可是杨家的家主，是要寻找世界真相的智者与探索者，她不允许自己有软肋，更不允许自己有再次被亲近之人背叛的破绽。 所以，杨栖很小的时候，就设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从她被桑乔背着回到云城的那刻起，这个计划就在她的脑海形成了： 她要寻找一个能够被她绝对掌控的人，一举一动都不会超出她的预料，每一个想法都能让她知晓的伙伴，能让她绝对信任的护卫犬。 那时的桑乔，还沉浸在失去了亲人的麻木里，还和前世的她没什么区别，在年幼的杨栖眼里，刚好初步符合她择人的条件。 于是那天，其实杨栖深谙自己父亲培养出来的仆人会是什么性格，也明白那时的桑乔见到她的下属后，绝对会面临生命的危险，但她还是把桑乔留了下来，以她很害怕、很脆弱的名义—— 毕竟桑乔这人看起来冷冰冰，但对她总是会心软上三分。 杨栖回忆起当初的场景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次也是她为数不多地对“外人”示弱——示弱的效果也很明显，桑乔留了下来，陪她等到了杨家人，然后顺理成章地被她抹除了一段记忆，调换了一片灵魂，从此全身心都在她的监控下，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她的注视下成长，成为她永远忠诚、永不背叛的伙伴。 “现在貌似也要做我女儿的父亲了呢。”杨栖低头，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继续喃喃自语道： “原来这么小就有灵魂了，还是说，你在主动跟我沟通，想给我些关于你的提示吗，我的女儿？” 空荡荡的房间里自然无人回应她，杨栖早就习惯了这种寂静，不如说她其实很享受这份寂静，这让她有足够的耐心去思考事情，或是去看一眼桑乔正在做什么。 杨栖缓缓侧躺下来，脸却对着身旁无人使用的枕头，她的手依旧搭在小腹上，静静地感受着生命在她子宫当中凝聚成型的过程，随后低声地自言自语： “放心吧，我不会是个糟糕的母亲，更不会让你向我乞求怜爱，或许子女天然爱着父母，我虽然暂时无法体会这种感情的具体状态，但我也会尽可能地去爱你的，孩子。” “你的爸爸……或许也该叫他妈妈？随你喜欢怎么叫他，他也会好好爱你的，嗯，如果他敢不爱你，我可以让你的爸爸变成很多份……哦？你好像不太愿意这样？可他要是成了标本的话，就可以永远陪着你啦。” “你的眼睛遗传了他，这很好，虽然紫色眼睛是吃药变异的副作用，但是我还蛮喜欢他的眼睛，可惜了，紫色的眼珠单独取出来，一定会很好看……” “我们也不会让你重蹈任何一个我们父辈的覆辙，放心，至少你的智商应该随了我百分之七十吧……呃，性格还是像他一点好，就是也别太像了……” 对着胚胎说话这事儿固然惊悚，但说话时还能一心二用，看远在边境的桑乔拎着斧子砍人这事更加惊悚。 “噗！” 最后一个强盗解决完，桑乔把卡在土匪脊椎里的斧子拔了出来，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桑乔随手扯下强盗旗帜，当作毛巾擦了擦脸，长出了一口气后，随手把擦了血的旗子扔在地上。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刀刀到骨、血肉横飞的野蛮厮杀了，自从成为武者后，正面和人用肉体硬碰硬的机会都很少，大家都是隔着百八十丈远互相耍武技，一点也没有比武的趣味。 桑乔拎着早就将血吸收干净的破军飞斧，走出强盗老窝时，随手踢翻了阿拉巴汗大盗头子哈吾勒的尸体，在他充满血腥和汗臭味的身上左掏右掏，终于掏出来个储物袋。 “啧。” 看着袋子里的几百枚金币，桑乔嫌弃地摇了摇头。 随后挥动手中的斧头，将他的头颅砍下，挂到了旗杆上。 解决这群沙匪根本用不了桑乔多少时间，他从下午打到傍晚，纯粹是好久没近身格斗了，想感受下血腥松松筋骨，才花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黑吃黑结束了，桑乔也觉得憋在胸口的戾气消失了，他看了看夕阳落日的余晖，算算时间，感觉现在杨栖应该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甚至躺在床上睡着了。 算了，别想了，还是早点完成任务，好早早地回家搂着老婆睡觉啊。桑乔摇摇头，将斧子收了起来，不顾身上一身的血腥，大摇大摆地走进边境小城的大街。 第256章 蒙奇吉纳帝国 解决边境小城的沙匪对桑乔来说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弄到边境特产的葡萄种子和奶酪也没费什么事，因此他停留了两三天就开车继续上路，离开了华国边境，深入西方。 这一路走来，桑乔见到了干旱的盐碱地，见到了寒冷青翠的高原，见到了乱象横生的砂石城市，也见到了今天做宰相，明天做大王，后天脑袋挂城墙的政权首脑。 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和杨栖生在了华国，毕竟往后杨栖要是打算要孩子，在华国那种稳定的社会状态下，哺育下一代也要更容易些。 只不过桑乔才懒得管闲事，最多浑水摸鱼顺点外快花花，再搞些什么黄金王冠、宝石匕首、祖母绿大戒指，反正看起来值钱的玩意，只要搞得到，通通塞进他的储物袋。 毕竟他也不知道给杨栖带啥礼物合适，只能看见什么华国没有的东西，都往自己口袋里捞了。 从华国边境向西走了一个月，桑乔才登上通向西境的最后一道天然关卡——马尔高原。 马尔高原延绵近万里，北边是七大洋之一的卡斯扎特海，它的东海岸是伏国，西海岸是明明地理位置在西境，但政权并未加入西境十三国联盟的摩尔西瓦帝国，这个帝国据说闭关锁国好几百年了，根据桑乔学到的知识，摩尔西瓦帝国目前还是个奴隶制国家。 武者是奴隶主，普通人是奴隶的那种国家，他们国家似乎对谁能成为武者有特殊的评判标准，这属于该国机密，多余的桑乔就不知道了。 南边则是着名的库班海，这海里以海洋王级巨兽扎堆闻名，随便一条海蛇从水下支起半身、冒出头来，大约都有五十层楼那么高。 但鲛人舒拉的故乡，传说中的哈德普洛斯据说就在库班海的海底，这地方甚至不是桑乔在军事学院的世界形势课上学到的，而是在神话传说中学到的。 不过，桑乔并没有想顺路去海底城市溜达的意思，如今的形势是华山就此一条路，除了爬上高原，他没有别的选择。 毕竟桑乔出门前带了经过改装的水陆两栖的四驱越野车，还带了uvt越野摩托车，甚至自行车、雪橇车都准备了一份，就是唯独没带可以航海的船。 至于搭乘船只横渡卡斯扎特海，想都不敢想，除去海上凶险的巨兽，对桑乔而言，最难搞的必然是当地的政府。 桑乔甚至怀疑，自己到了摩尔西瓦的口岸会立刻被当地的海关官员拦下，然后轰出口岸城市，想要通过摩尔西瓦帝国去西境十三国，纯纯做大梦。 所以最终，他还是认命般地开车爬上马尔高原，去往统一了整个马尔高原的蒙奇吉纳帝国。 马尔高原的人基本上都是蜜色皮肤，褐色卷发和黑色的眼睛，守城的士兵五大三粗，身上还披着在华国很难见得到的锁子甲。 桑乔视线飘过正在盖章的士兵，都没有动用精神力，就看得出这里的城防不同寻常。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蒙奇吉纳帝国的口岸城市塔尔城。 这座城市外围城墙用得是切割整齐的白色砖石，城门是用合金黑铁打造，浇筑了银色金属形成复杂纹路，每个纹路的尽头都镶嵌璀璨的蓝宝石，看着倒是很气派。 这世界上敢把大阵副阵眼的纹路直接篆刻在城门上的少之又少，桑乔虽然不精于阵法，但在燕大也学过基础的东西，看得出那城门上蓝色石头其实是某种阵石，自此也对蒙奇吉纳帝国有了个初步印象。 这国家不是有大型阵石矿脉，就是特别有钱，不然不可能这么大大方方地把阵石直接暴露在城门上。 桑乔心想，有钱好啊，有钱就说明有足够多的稀罕玩意，有稀罕玩意就说明能给杨栖带回去，或者买下来倒卖到华国去，发一笔小财。 有矿那更好了，这不得想想办法薅两块回去，看看他们马尔高原出产的阵石，到底是什么等级？ 海关队伍十分漫长，好不容易到了桑乔这里，那守城的士兵看着桑乔递过去的证件，抬头打量了一下，用流利的通用语问道： “华国人，来做什么的？” “做生意。” 桑乔还掏出了盖着华国海关方印和阿拉巴汗圆章的海外贸易许可证，这许可证和方印自然是第六司提前办下来给他的，而阿拉巴汗圆章，是他拜托艾尔汗的关系盖的。 士兵看了眼钢印，又看了看桑乔提供的入境货物单，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储物空间有没有存放活物，再给许可证盖了个戳，便将人放了进去。 “往前走三十米右转，向外邦贸易局缴纳关税。” 桑乔接过贸易许可证，心想这世界做假证应该挺容易的，不失为一种生财之道，不过他没空整这些，于是老老实实地进了城、缴了关税，拿好缴税凭证，才走到大路上，掏出了自己的车。 奔波劳碌了一个月，桑乔打算在这修整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搞得到蒙奇吉纳帝国的地图，确定一下自己的路线规划，毕竟到西境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塔耳城内部大多都是白石垒成的房子，灰石铺设的铺路，建筑倒是挺中世纪风情的，路上还有身穿华丽服饰巡逻的士兵，每个士兵看起来都嚣张跋扈，头上的白羽毛随风一晃一晃的。 桑乔暂时没有欣赏风土人情的兴致，随便找了家旅馆直接住下，躺在床上时，他脑子里除了今天的晚饭吃啥、塔耳城的情况外，就只剩下了杨栖。 当然，还有一点点许沐，毕竟他走的时候许沐还没分神境呢，也不知道等他回去，对方有没有追上她和杨栖的进度啊？ 想到此处，桑乔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杨栖从大学就到了分神境，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按杨栖的资质来说，已经该到瓶颈期了，可桑乔离开时，她还是分神境。 桑乔心想，难道杨栖还没有尝试过冲击踏霄境吗？ 第257章 早婚早育迫不得已 临近十月的燕城天气逐渐变得凉爽许多，杨栖怀孕也是四月有余了，这时候杨栖已经能听见胎儿的心跳，不过或许是她身材保持得好，加上衣服搭配得总是很得体，因此并不显怀。 杨家人都还不知道自家家主已经开始孕育下一代的事，反倒是军部和许沐最先知晓，毕竟军方给女性军人的待遇比一般的公司要优厚得多，就算是产假也足足有九个月。 六个月养胎，三个月恢复身体，这待遇也只有城防军给得出来了。 当然，男人也是要放产假的，不过只有三个月，算是军方的福利，叫已婚男性能够回家陪伴妻子顺利生育。 华国军方之所以给生育的男女这么高的福利，主要有两个缘由： 第一，华国能够保持国内稳定和谐，全靠各大防线以及武者组成的城防军，但直面巨兽作战时，每年的伤亡不计其数，因此武者的生育率其实算得上人口总生育率的重中之重。 毕竟武者家庭更有能力将下一代哺育成武者，这比普通人举全家之力培养出武者要容易的多。 第二，则是因为……长期针对武者身体的研究发现，一旦女性武者武道修炼进入了踏霄境，那么受孕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这是出于踏霄以上武者的身体自我保护机制，事实上，生育一事对于女性武者而言是巨大的损耗。 研究表明，武者的孩子先天体质就更强一些，其根本来源于母体生命力的滋养，就像一个长在肚子里的寄生虫一样，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母亲的养分，生命力、气血值都会因为孕育胎儿而被大量消耗，至于生完了能不能恢复得过来，全看家底子厚不厚，资源倾斜给母亲的多不多了。 因此，华国军方会给女性武者放九个月的产假，杨栖会非常着急地结婚、生孩子。 不光是因为杨栖怕自己死在异星上而杨家后继无人，更怕的是她突破太快了，一旦进入踏霄境，生孩子就真的和中彩票差不多了，所以要抓紧时间，赶紧把孩子生出来。 另外，杨栖也有自己的私心，放缓一些进步的节奏，也能让她多陪伴孩子几年——至少她不能让她的后代，落得和她一个境遇，因为没有可靠的父母，所以不到十岁就被赶出家门的境遇。 杨栖偶尔也会庆幸，她好巧不巧在燕大传承阁里拿了养生术，不然就凭她之前那虚透了的底子，生出来的孩子也未必会有多健康。 好在结婚前压着桑乔榨了一段时间，把虚的部分补回来不少，不然杨栖对生孩子这件事还真有点没把握。 许沐知道则是因为杨栖突然取消了对她的特训，追问之下才知道，杨栖居然已经怀孕了！ “这时间也太凑巧了吧，桑乔刚好出差，你就怀孕了，而且我们不是才毕业一年吗？这么早就要孩子了？” 虽然许沐的父亲在燕城上班，但老家却是苏城的，他们那生存环境比较平和，兽潮几乎一二十年才有一次，因此女孩子生育的都比较晚。 “嗯……但毕竟结婚了，这种事也是在所难免的呢。” 杨栖一边翻着胎教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的手边其实还有一摞育婴相关书籍，不过并没有要看的意思。 “唉，这位女士，采访一下你，马上要当爸爸了是什么感觉？” 坐在一旁慢慢啜饮牛奶的“桑乔”瞥了许沐一眼，古井无波的紫色眼睛里难得地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你应该去问身寸的那个人，不应该问我。” 随后，她便转身去厨房，随手给一头乌羽似得长发挽了个马尾，洗洗手开始做孕妇营养餐了。 “……果然是不太一样呢。” 许沐感叹道。 “哦？你觉得哪里不一样？” 杨栖抬头看了一眼“桑乔”的背影，饶有兴致地问道。 “……桑乔从来不会对我露出这种明晃晃的嫌弃，他只会当没听到！” “……” 杨栖无语，心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比你高了四十多公分，你根本没看到他的脸而已？ 这边杨栖已经要吃晚餐了，而另一边，身处蒙奇吉纳帝国首都亚历山德拉堡的桑乔，看天色刚蒙蒙亮，便翻身从床上坐起，洗脸刷牙，准备吃个早饭，逛逛这座亚历山德拉堡。 这座城市看起来比塔耳城大了起码十倍，分为内城和外城，整座城市却是依山而建，自下而上的巨大台地，顶层是肉眼可见富丽堂皇的宫殿。 宫殿的正门向下，则是用白色石头铺设的巨大台阶，每百级台阶还会隔出一片广场，不知是做什么的，但这白色的阶梯一层一级地延伸下去，一直延伸到内城的城门处，显得十分宏伟。 至于外城，则从山脚的缓坡渐渐平铺下来，房屋杂乱无章，除了内城城门通向外城城门的那条大路，其他地方的路建设得比较随意，密密麻麻地似乎全是居民，跟山上的内城比，算得上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桑乔居住的地方，是首都的外城，这的酒店很便宜，只需要一枚银币就可以住上三天，相对的也很狭窄，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快贴上床的洗手间和零零碎碎的东西，好在马尔高原气候没那么湿润，不然要是像云城一样返潮，对桑乔来说简直是地狱。 他这个外国人，如果没有首都贵族的引荐信，是无法进入首都的内城的，所以桑乔打算在内城门口附近逛逛，打探下消息，等下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进去内城。 毕竟他昨天逛过了，外城除了些特产的农作物，做金银首饰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小作坊，那里的店员一看就是会偷偷刮掉你金戒指上金层的黑心老板，桑乔虽然现在不差钱，但并不打算给杨栖买劣质的金银器具做为礼物。 因此，他打算潜入内城，去看看内城这种贵族集中生活的地方，会不会有一些华国没有的稀罕玩意。 桑乔挠了挠头，要是他现在是什么破天境大佬就好了，他都不用愁，直接杀进皇宫，把蒙奇吉纳帝国皇帝的冠冕偷走完事。 第258章 角斗在华国人眼里乃野蛮人行为 亚历山德拉堡的内城门口一大早就十分喧嚣，桑乔灵巧地从人群中钻来钻去，一直钻到城门口，看清了张贴的告示才停下。 那告示栏上贴了两张，分别用的是通用语和马尔高原土语，桑乔看通用语那张纸，才知道蒙奇吉纳帝国为了庆祝皇帝的五嫔妃生日，三天后要举办角斗大会和斗兽大会。 角斗大会和斗兽大会不是一个概念，斗兽大会的主要成员一般都是奴隶、死刑犯、战争俘虏来对战高阶武者捕来的巨兽，能不能活下来全凭本事。 至于角斗大会，蒙奇吉纳帝国境内所有自由人均可参加，也有一些从斗兽场活下来的奴隶会参加角斗会。 因为观看角斗大会的大多数是帝国的贵族，如果能够在角斗场上表现得出色，很有可能会被贵族看上，然后一飞冲天，成为贵族们乃至皇室的家臣。 “……”真野蛮，桑乔心中暗想。 不过参加角斗会貌似是平民为数不多进入内城的方式了，桑乔暗暗思忖，要不要上去报个名，参加一下活动，然后找个机会溜进内城，买点东西就走。 蒙奇吉纳帝国里第六司的联络点并未向桑乔开放，因此桑乔想走捷径也是不可能的，这似乎是出于对联络点其他工作人员的安全考虑—— 总不能出现那种一个人反水，整个西境的第六司遭殃的情况，联络站要是全线瘫痪，那华国在西境这条路上就是彻底的耳聋目盲了。 所以，桑乔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按照告示上的指示，去角斗大会那里报了名，打算先混进身处内城的角斗场。 报名倒是挺顺利，蒙奇吉纳帝国似乎对外乡人为了融入首都而参加角斗这种事见怪不怪，桑乔拿着那张小小的凭证，对着上面的简笔画思考了半晌，觉得有些……怪异？ 虽然他上辈子没读过书，但是好歹也会通过一些影视剧里知道，角斗士一般由男性奴隶担任，穿着虽然单薄，但也会穿上遮羞的衣服。 但这个简笔画，呃……怎么说，桑乔还是头一次见有角斗士的标志只穿个三角裤衩的。 他瞟了一眼周围，看到刚刚报过名的女性角斗士手上拿着的凭证，更觉得怪了。 女性角斗士凭证的简笔画，与其说是女剑士，不如说是女脱衣舞娘吧！ 什么生死搏斗会穿三点式啊！ 桑乔虽然已经预感到不妙了，但当他硬着头皮参加角斗士入场，领到属于他的“防护”服装时，他还是沉默了。 他理想中角斗士的衣服至少得有个装模作样的胸甲，现实中发给他的角斗士服装，除了一件薄得当洗脸巾桑乔都觉得烂的披风，就是一条兜裆布了。 桑乔怀疑自己来的不是角斗大会，来的是什么公海游艇俄罗斯转盘现场。 他拒绝换上这样的衣服，趁看守的武者不注意，一个刹念步法窜到了更衣室的外墙上，好在这边角斗场的装修偏复古，许多花纹和大理石的廊檐给了他落脚的地方。 桑乔像个蜘蛛一样在角斗场外墙上爬行，一抬头又闪现到了角斗场的房顶，见观众席上已经陆陆续续地坐了人，便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人群，往偏僻的地方扎。 他打算等角斗一开始，就离开这里潜入内城，但由于皇帝亲自陪同第五嫔妃出席观赛，现在整个会场出入口都是黑压压的皇家禁卫团，街上也不断有人巡视着治安情况。 桑乔猜测，自己这种可疑的外乡人单独出现，很容易就被抓起来，因此他打算混入人群，等到角斗结束，随着当地居民一起离开会场，以便进入内城。 只是他计划的挺好，但计划却赶不上变化。 “咻——嘭！” 角斗刚开始到第四场，场地的正中心就发射出一枚信号弹，桑乔的视线原本集中在一个鬼鬼祟祟靠近他这边的贵族女性身上，忽然听见信号弹的爆裂声，警惕的他瞬间就将两把长刀从储物戒里掏了出来。 “……”他转过头，刚好看见信号弹炸出一个熟悉的标志，桑乔眉头一皱，瞬息间便想起了，这是他们第六司的老熟人异灵会的标志！ “兄弟姐妹们，是时候反抗贵族的压迫了，我们不是供人观赏的玩物，我们要自由！” 冲天的咆哮声响彻角斗场的上空，无数“角斗士”和“斗兽士”举起手中的长剑，一窝蜂地冲上观众席，皇家禁卫团也纷纷如同潮水般地从各大出入口涌出，和那些临时起义的角斗士混战。 为了不影响贵族观看角斗表演，观众席的第一排是没有士兵把守的，不少角斗士和带着脚镣的斗兽士都看准了漏洞，纷纷借着武技跳上看台，见到人举剑便砍，见到穿着华贵的，更是穷追不舍，不见血决不罢休。 一些武者贵族及其护卫已经开始反击，角斗士的境界不高，顷刻间便被高阶的贵族武者打倒了一片。 桑乔原本打算趁乱溜之大吉，但没走几步，就看刚刚他注意到的那个贵族女人正被三个赤裸上半身的男性角斗士追着砍，其中一个还一边跑一边要撕扯她的裙摆，一边解着自己的兜裆布。 他沉默了一秒钟，凝聚武技空星箭，用散落一地的坚果碎屑击中了那个扯女人裙子的角斗士。 其他两个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躲得比较快，因此身上只是划伤，不像那个掏裤裆的男人，因为躲闪不及直接被空星箭射成了筛子。 只是桑乔这番多管闲事出了手，直接就被贵族女人和两个角斗士注意到了，那贵族女人尖叫着提着裙摆，冲到了他的身后，一脸哀求： “勇敢的绅士，请你救救我！” 桑乔脸色一黑，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多管闲事，但还是抽刀出鞘，在两个角斗士对着自己袭来的前一刻，使出了熟练度早已抵达圆满的大荒刀术。 “轰！！” 一声炸响，整个看台都被这一刀劈成了两半，连带着两位角斗士也在刀风和碎石中被砍成了碎片。 “……” 坏了，桑乔心想，他忘了自己已经分神境，不是当初那个建台境的小菜鸡，因此一不小心使出全力了！ 第259章 谁信邪教谁倒霉 虽然被麻烦找上，不过桑乔的心态很稳定，既然已经暴露，那不如直接使出全力，大闹一场。 反正让异灵会不爽他就会很爽。 桑乔向来有仇必报，当年碾碎了蓟城的异灵会分会，但没找到把他坑进异灵会的那个红毛女人。 后面遇到了，又迫于长久之计，没有当场打架，桑乔便一直记到现在。 看着角斗场后方，不断地鼓动着角斗士向看台冲锋的红发男人，桑乔觉得复仇的机会好像来了。 他记得，那位红发的陆小姐貌似说过，自己有个“做生意”的哥哥。 于是下一秒，强劲有力的刀风劈开了角斗场的砖石，原本还在妖言惑众的红发男人早有防备，但架不住桑乔这刀带着往死里揍他的决心，顿时被强悍的刀风掀飞出去十几米远，亮出手中的长棍才勉强停下。 桑乔瞟了一眼躲在身后的贵族女人，随后问道： “你的家人呢？” 那女人迟疑了一下，看到几个皇家禁卫团的士兵冲上来，连忙大声呼叫： “我的守卫来了！我在这里！” 桑乔见状便一个刹念步法，闪现进混战的人群里，一路猪突猛刺，直奔那红发男性。 那红发男子挥起手中的长棍，低低吟诵了一段桑乔听不懂的唱词，他紫色的瞳孔顿时扩张，直觉不好。 没人看清那红发男子是如何做到的，原本气势汹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男人就这样倒飞了出去，狠狠地砸进了斗兽场的尘埃。 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观众席被桑乔又砸出了一道深邃的凹陷，碎石飞溅、烟尘四散，桑乔喷出一口鲜血，火速用武技治愈身体，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 刚刚他明明距离那个红发男子还有三步左右，但对方并没有使用任何身法类武技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让他毫无察觉地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还打断了他四根肋骨和内脏。 桑乔心中有了些猜想，于是他并未着急冲回去报仇雪恨，而是呕出内出血的瘀血，静静地修复身体的损伤，冷眼旁观着那名红发男子的情况。 又有几个蒙奇吉纳帝国的武者冲向红发男人，可惜他们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男人打得趴下。 桑乔缓了过来，高度集中着注意力，随手将破军飞斧丢了出去，内心估算着它一来一回的体感时间，随意地干掉了几个角斗士后，才寻了个破绽，奔着红发男子投掷过去。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被三个武者围攻的红发男子，竟毫发无损，同时将三位武者打翻不说，还灵巧地避开了破军飞斧的突袭，仿佛一切尽在男子的手中掌握。 桑乔沉默地唤回破军飞斧，一抬头便发现那红发男子正盯着他，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热切与渴望，尽管隔得很远，但桑乔看他嘴唇翕动，仍然听见了他在说什么： “你是被大母宠爱的孩子，流落在这里实在是太浪费了，不如成为我们的兄弟手足，一起回归大母的怀抱……” 桑乔冷哼一声，调动精神力就抵挡住了他的蛊惑，随后开口： “你的先天武技，是时间停止？” “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我的兄弟。” “我没有兄弟。” 桑乔将精神力凝聚在刀锋上，心中有点后悔没把许沐的鬼火借来几瓶带在身上，不然他可以慢慢耗死这个神棍，毕竟不断地发动先天武技，也是相当耗费生命力的。 “你打不过我的，兄弟。” 那个男人嘴唇翕动，再次蛊惑道： “你是被大母偏爱的儿子，我便是大母降下替她看管儿子的人，我可以在时间的缝隙中穿梭，你无法击中我。” 桑乔在心中估计了一下，若是摘取他的心脏或是砍下他的头颅需要的时间，测算面前的男人究竟能时停多久。 毕竟他的先天武技已经暴露，那么对方就该知道，除非把自己的心脏剜出来、直接砍头，或将他压成稀巴烂，不然想杀死他桑乔，可没那么容易。 “看管儿子？你们这个女神也不怎么样，连自己的儿子都需要别人来照顾，看来也是离死不远了。” 桑乔极少讥讽别人，不过也就是面前的男人刚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要知道，他上辈子可是在被天主教影响极重的意大利生活了十年，就连梵蒂冈都不知进出了几次，见过不知多少多少表面道貌岸然、实则男盗女娼的神职人员，别说神父对小男孩了，就是玫瑰教堂里的老修女对小女孩他都见过。 因此，桑乔上辈子做为一个总把个人好恶放在工作后面、只把人命当作赚钱工具的职业杀手，他直到死，真正讨厌的人只有两类：第一，神职人员，第二，韩国足球队。 前者是因为他见多了其中的恶心事，后者则是因为足球世界杯。很不凑巧，桑乔上辈子在意大利生活，看足球也支持意大利队。 好巧不巧，面前的红毛男子刚好符合桑乔第一条的雷点，因此别说加入异灵会了，看到这神棍他就想打一顿。 桑乔这次并没有贸然接近红发男子，而是不断地用空星箭和碎星指攻击着红毛男，那红毛男也相当之谨慎，并不往桑乔的身边靠近，而是在原地不断躲闪着攻击。 似乎是怕被桑乔目测出来，他究竟能停止时间多久。 两个加起来心眼子有八百个的男人就这样僵持着，可这样一来，红发男子的脚步便被桑乔拖住，他一个不注意，角斗士就被皇家禁卫团的人赶下了看台，隐隐地呈现败势。 “嘭！” 一朵带着别样意味的信号弹在角斗场外升起，红发男子面色一变，高喊着只有异灵会能听懂的暗语，也不再和桑乔纠缠，迅速带着人撤退。 皇家禁卫团哪肯就这样放过他们，蜂拥而上，然而还没靠近被护在正中间的红发男子，几个斗兽士就疯了一样冲向禁卫团，随即撞在他们的兵器上，在禁卫团士兵没反应过来前，竟然原地爆炸了！ 第260章 要守男德 亚历山德拉堡内城中虽然都是贵族，但也有许多只是空有贵族名头的普通人，他们的武艺天资不出众，因此逐渐被家族一代代放弃，但也会老老实实地过普通人的小日子，做个小本生意。 桑乔此时就坐在内城街角一家卷饼店的露天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啃着手里的烤肉卷饼，打量着往来的行人，一只猫还趁他不注意，窜上了他的大腿，桑乔没怎么在意，只是伸手摸了一把猫咪柔软的皮毛，顺便把卷饼里的烤肉挑出来个没蘸酱的，喂给它一小块。 前几日的角斗场风波虽然已经过去，但看内城一波又一波的皇室禁卫团亲自巡逻戒严，桑乔便估计异灵会的人应该是没抓到。 他虽然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又被抓走，不过如今他也不是那个脆弱的建台境了，看那红毛撤退时的样子身法也没有多好，完全是仗着时间停止这种非常作弊的先天武技才逃出生天，桑乔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只不过眼下内城戒严的事影响不到他，所以他没什么感觉，现在让他头痛的是另一件事—— “桑先生，原来你在这里啊！” 贵族女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坐到了他的对面，桑乔面无表情地狠狠咬了口手中的卷饼，并没有和她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前几天的多事。 罗丽莎·夏·巴尔赫，蒙奇吉纳帝国皇帝薛西斯·夏·巴尔赫与皇后的第三个女儿，也是最受宠的女儿，她有着可爱又清纯的容颜，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丰沛的好奇心，包括外乡人在内，整个首都没有人不被她的漂亮的容颜、得体的谈吐和善良纯真的心肠打动，除了桑乔。 在桑乔眼里，这哪里是公主，分明是个绝世大麻烦，当然，他既不是皇室中人，也不是巴尔赫家族的狗，所以这麻烦理论上是轮不到他的。 但如今之所以能轮到他，就是角斗场的那天，他看见这位公主被角斗士扒裙子时多管了一下闲事，一刀砍死了那三个打架时还鼓着裤裆的淫棍。 桑乔对这事有点后悔，但也没那么后悔，后悔的是自己就这么被未婚的公主盯上，没那么后悔则是他运气好救了公主，有恩于皇室，因此公主轻飘飘一句话，他就在内城最好的皇家酒店免费住下了。 而且买东西啥的都不需要出示外国人特批通行证，因为公主直接在他通关文书上给他盖了属于罗丽莎公主的印章，表明他是巴尔赫皇室的客人，只要出示这个，没有哪家商店会为难桑乔。 因此对于这位神出鬼没的罗丽莎公主，和她那些时不时的示好，只要没太过分，桑乔都忍了，毕竟他没有放下碗骂娘的习惯。 “桑先生，你们东方人都不喜欢聊天的吗？” 罗丽莎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异样的神采，桑乔此时恰好咽下嘴里的食物，不得已回答了她： “食不言是我们的习惯，一边进食一边说话在华国是没礼貌的行为。” 桑乔总不能回答对方自己不想理她才没说话，于是找了这种借口敷衍，他想，皇室中人一般都比较唯我独尊，自己用文化差异做这么不走心的敷衍，这位公主应该也看得出来，大概话题也不会继续了。 谁知这位罗丽莎公主丝毫不介意，反而继续叽叽喳喳： “这样啊，你们东方还真是有趣，那你们婚嫁习俗是什么样的？我听宫里的侍女说，东方人谈婚论嫁有很多规矩，还要拜见双方父母……” 桑乔又咬了口卷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般地听着这位公主自说自话，他拿起手旁的高原气泡沙草汁，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比云城的沙草汁甜一点。 他想起了带着杨栖从野外跑到城市的那段时间，二人都是靠沙草的汁液做为饮用水的代替品，因为桑乔不敢保证野外的生水无毒无寄生虫，他们也没有可以固定盛水的容器，方便寻找又无毒的沙草便成了主要的供水来源。 至于桑乔如何知道这东西能喝，当然是对于平民来说，这是一种离武者最近的廉价饮品——虽然在桑乔的老家飞利城，沙草汁也四五十一杯，但桑乔亲生父亲健在时，他也不是没喝过。 桑乔想起，在云城一中“初见”杨栖时，杨栖也点了杯沙草汁，不过那杯要苦涩得多，杨栖却面不改色地全部喝了下去。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父皇求亲？帝国皇都追求我的男人可多了，保不齐哪天父皇就会将我嫁给哪个将军或首相的儿子……” “噗！” 桑乔一口水喷了出来，四溅的水雾正巧落在刚好走到他附近的奶牛猫身上，那奶牛猫顿时一个弹射起飞，炸着毛斜着眼对桑乔一通“喵喵喵”，听起来骂得可难听了。 他腿上的猫是只黑猫，还以为奶牛猫在挑衅自己，顿时从桑乔腿上飞下和奶牛猫扭打在一处，两只猫你追我赶，一溜烟地跑到街角，不见了踪影。 “……抱歉，你说谁求亲？” 桑乔觉得自己cpu烧了，什么什么，他不就走了个神，想了下杨栖，这姑奶奶刚刚话题怎么就绕到婚姻了？ 罗丽莎公主丝毫没介意他的失态： “你呀，你救我难道不是为了娶我吗？文学作品上都是这么说的。” “……并不。”桑乔有点无语，他现在真的开始后悔管闲事了。 “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妻子还在等我回去。” “结了婚也可以离呀。”罗丽莎公主天真地眨了眨眼： “你们这些外乡的过往商人，不是经常有那种，路过一个国家，就会有一个家庭的情况吗？” 桑乔脸色冷了下来，但想到这是受宠的皇室公主，周围指不定有什么远超他的高手在注视着这里，便按捺住脾气： “至少我没有这种打算。”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况且，公主殿下，我的家乡有一句古谚语，我把它翻译成通用语，希望你能认真听并理解。” “什么？” 桑乔一脸认真：“不守男德，勾八骨折。” 第261章 孕期要控制情绪 虽然好说歹说把这位罗丽莎公主哄走，但桑乔还是觉得这破地方不能待了，当晚就在内城里疯狂扫货，第二天天不亮便开车出了城，赶往西境。 再往西走一个月才能到亚宁王国，桑乔车开得飞快，要不是高原的路况，他甚至想飞车一百八十迈，赶紧远离蒙奇吉纳帝国首都。 好在他在蒙奇吉纳帝国收获颇丰，见识了不少华国没有的新奇小玩意，比如说用黄金和宝石、阵石打造的自动签名机，比如在华国甚少能见的天然海泡石，还有桑乔很喜欢的高原葡萄酒和葡萄种子，他买了不少装储物袋里，打算回家时将酒窖填满。 而另一边，燕城。 韩天翼做为韩明先的养子，也是韩明先哥哥的儿子，他在韩家的待遇远超做为韩明先亲生子的韩励，因此，尽管兄弟二人年纪差不多，且都要大学毕业了，韩天翼却被韩明先派去为杨栖工作，而韩励则是成了桑乔的私人助理。 但现在这位桑先生不在华国，所以忙碌的只有韩天翼一个人，不过他很满足，也很感激养父的培养和哥哥的大度，因此跟在杨栖身边时工作也是一丝不苟，尽心尽力。 不过，最近他发现，老板杨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比如今早，杨栖就靠在老板椅上，手中捏着一根钢笔，对着一份合同发呆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指尖状似随意地敲打着桌面： “天翼啊，听说你在学校里交了个女朋友？” 韩天翼后背一激灵，虽然他和杨栖是同龄人，但杨栖一向以上位者的姿态和他讲话，他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自己在学校谈恋爱这件事居然被老板知道了，还是挺……让他这个纯情男大害羞的。 “是的，家主。”韩天翼虽然直觉不太妙，回答时还是一本正经。 “嗯，听说你在女孩子们心目中很帅气，除了正牌女朋友外，还有其他女孩追求你吗？” 韩天翼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我公开宣布过女朋友，也从不在校园里避讳与恋人的亲近，道德上讲，应该没有人会主动选择去做第三者。” 杨栖盯着他看了一秒，随后噗嗤一笑：“是吗。” 她心想，如果韩天翼的女朋友现在现场，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钢铁直男。 尽管没用上武技，但据杨栖了解的情报来看，韩天翼在学校成绩优异，武道境界是建台境后期的实力，在学校还担任该校的学生会主席一职，家境又不错，长相也很俊朗，明里暗里送秋波的女生确实不在少数。 但按照杨栖对人类多年的观察经验，韩天翼刚刚说得义正言辞、毫不心虚的样子，很明显，那些姑娘的秋波他是一个也没接收到。 “听说你打算毕业就结婚，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居然打动了你。” 韩天翼听闻此言，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些笑意，一边回忆着女友，一边老实地回答： “她很鲜活，也很聪明，古灵精怪的，总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鬼点子……哪怕闯祸时也很可爱，我很爱她。” 韩天翼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红晕，只不过语调却正直得像要参军，杨栖点点头，发表了最终意见： “如果打算结婚了，记得提前请假，我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韩天翼十分感动，毕竟杨栖钱上从来没亏待过属下，她说要给大红包，那就一定会很大，大到难以想象。 等韩天翼离开办公室，杨栖才抚摸着五个月的孕肚，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休息。 她想起自己从桑乔视角看到的东西，想到他被那个什么公主纠缠，内心就难以平静，但顾及着肚子里女儿，杨栖只能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虽然，她可以大量消耗精神力，利用藏在桑乔灵魂深处的那一小块自己的灵魂，强行接管桑乔的身体，当场诛杀那位公主，或是屠灭一座城市。 可想起精神力消耗掉后，自己的女儿就一段时间不能享受到精神力滋养灵魂的好处了，杨栖又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杀心，抚摸着肚子： “虽然你爸爸很老实，从来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他那张脸……嗯，你说妈妈要不要把他的脸刮花呢？对妈妈来说，做到这点还是很容易的。” “哦？你不想爸爸变丑？那好吧，呵呵，妈妈当然要尊重你的意见了，我的女儿值得……” 另一边，正在奋力赶路的桑乔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冷飕飕，他警惕地释放精神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发现四周既没有巨兽也没有人类时，还感到奇怪： 难道是这几天自己神经绷得太紧，所以疑神疑鬼了？ 不过眼看天要黑了，桑乔加大马力，向着山脉进发。 原本路线是从帝国首都出来，再走十二个城市就能到西境联盟属地，不过桑乔没打算按照原计划行事，毕竟城市里保不齐就有异灵会的神棍和皇室的眼线亲信，他不想在路上拖得太久。 于是他改变了路线，打算从帝国南部的山区绕行，只要翻过那座海拔也就九千来米的山脉，桑乔就可以少走七座城的路，直接从蒙奇吉纳帝国的西南角踏入西境十三国联盟的第一个国家，格林克共和国。 桑乔记得，这原本是出着名哲学家的地方，不过原本的王室被兽潮整死了，贵族们有的没落，有的摇身一变成为新的国王或是建立党派，和其他贵族一起共同治理国家。 而格林克共和国也就原本王国的三分之二大，剩下的三分之一归了亚宁王国，主要还是当初自立为王的贵族太菜，还嚣张地抢了亚宁国王的女人，被隔壁亚宁王国派出武者一顿暴打，于是新的王室没了，土地也送人了。 徒留现在这个被好几家贵族共同治理的共和国，孤零零地靠在蒙奇吉纳帝国的边境上，一边在十三国联盟里讨好其他国家，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蒙奇吉纳帝国，受足了夹板气。 第262章 海移山 翻过比珠峰海拔还高六百米左右的山峰，桑乔有种想在山顶插旗的冲动，不过这种行为并不在绿星流行，甚至会被认为华国要占领这片土地，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掏出了临走前杨栖塞给他的拍立得相机。 据说这东西价值两万多，桑乔逆着阳光拍了一张，看了眼成片，然后深刻地意识到，这种东西放在自己的手里，简直就是浪费。 但他不管，还是很随意地挑选了几个他认为好看的角度，拍了好几张和肉眼所见大相径庭的雪山景色，然后掏出滑雪装备，一溜烟地下山了。 这一路桑乔都有意避开巨兽和人类，除非需要补给，否则就绕过城市，最终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格林克共和国的边境，又开车开了三百多里，才抵达格林克共和国的一座边陲小城。 这小城也是依山而建，进城的公路窄的要命，桑乔发现，这里的运输车都比华国的要迷你一些，归根结底是城内大多数都是单行路，而且主城区的盘山公路只有那一条，桑乔被迫收起越野车，步行踏入城市内部。 然后进入当地民宿、看着外观像极了农村自建房、室内和床只有两步距离的马桶，桑乔沉默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他感叹道，但还是随意地冲了个澡，跳到床铺远离厕所的那侧躺下，思考着该怎么去第六司十三国联盟联络总站看情况。 首先根据资料显示，格林克共和国的第六司联络站在首都伊利索斯，做为西境最东边的联络站，那里也随着总部没有消息而销声匿迹了许久。 由于不知现在的具体情况，桑乔不打算贸然接近伊利索斯联络站，而是准备留意一下这个国家的华国人。 要说起来，还得感谢华国当年的政府，主动动员武者保护普通人，以至于桑乔尽管开车开了两万里，但沿途城市中，还是能见到几个东方面孔。 有华国人，也有东岛人，还有一些桑乔没去过的东方国家移民，前者对外身份不是生意人就是被生意人雇来的“佣兵”，后两者嘛，自然大多数都是有家不能回的无根浮萍了。 桑乔在这边思考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打探伊利索斯联络站的消息，另一边的杨栖，却刚从梦境中苏醒。 自从怀孕后，她时常在考虑孩子的教育问题，因此原本常出现的噩梦也渐渐地隐藏在了意识的角落，转而被那个总是微笑着的紫眼睛小姑娘取代。 或许，每个对新生命抱有爱意和期待的父母都会产生类似的想法：譬如自己是否真的能养育好下一代，又或者考虑怎样能够成功避免儿女走上自己儿时走过的老路，亦或是将所有身边教育失败的例子都当做参考来警醒自己—— 至少杨栖会这么做。 杨栖不厌其烦地总结了自己成长道路中的磨难和心得，毫不在意地将童年的伤疤一遍又一遍地掀起，再结合了杨家大多数人的成长经历，得出来一个深刻的教训： 丧偶式育儿绝对不可取，而在多子女家庭中，做为父母偏爱某个孩子也是不明智的行为，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家族中，偏爱某个孩子非常不利于内部和谐，是多子女家庭的大忌，她的父辈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毕竟她可通过桑乔的眼睛见到了，自己的姑姑杨涤，此时就在万里之外的大疆防线，销声匿迹了数十年都未曾回归杨家，杨栖可不认为她没有回家的机会，人家八成是不愿意回这个家而已。 因此，杨栖做了个决定：以后不管生多少个孩子，抚育下一代这件事的主力军都得是孩子的父亲，他必须得凡事亲力亲为，以此和孩子们培养感情。 这样一来，就算她杨栖生出来个反骨仔，看在慈父的份上，孩子们也不会毫无顾忌地出去自由飞翔，完全不把家里人放在心里。 倒不是杨栖有多看重家族，而是她更看重“家庭”——在这种巨型兽类横行的时代，抱团取暖才是人类活下去的唯一路径，所以会有武学世家的存在，会有师徒传承延续。 杨栖的梦想是探究世界的真相，因此她极为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一条坚如磐石、绝对不会崩坏的后路，但如果血缘关系都不能做为维系家庭稳定的纽带，那她生孩子又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这件事还是得孩子的父亲来上心，杨栖相信，按照自家伴侣的性格，他一定能处理得好亲子关系。 桑乔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回国的假期任务已经被老婆安排好了，还在苦思冥想怎么不动声色地潜入伊利索斯联络站，只不过想着想着，他也因为舟车劳顿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桑乔伸了个懒腰便从床上坐起，打开民宿的房门，看着碧海蓝天，陷入了沉思。 等下，怎么有海？他来的时候还没有海啊！那条路难道不是他一路走上来的吗，他也没划船啊！ 桑乔不理解，桑乔大脑发光，桑乔在原地杵了半晌，直到看见这家民宿的老板，端着一小杯咖啡走出来，悠闲地靠在栏杆上，用蹩脚的通用语询问： “外乡的伙计，要不要来一杯？” 桑乔僵硬地摇摇头，随后指着远处的浪花询问： “什么情况？” “喔，你不知道海移山？那你来这干嘛，不是来旅游的吗？” 桑乔沉默，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蓝色的浪花拍打在山脚下，感觉十分地不真实。 “哼哼，看傻了吧，每年冬季到春季，那边的山麓就会变成一片海滩，首都来的地质学家说那是什么，什么海水压力地下水倒灌的自然现象……嗐，我家世代农民，不懂那个，我只知道海移山过后，春天再播种，山脚下的麦子就会长得特别大特别好！可惜了，就是要交一半，当税款给贵族老爷……” 桑乔沉默不语，实际上一双紫眼早已看清那碧海是什么东西，那明明根本不是单纯的海水，而是充满了生命力的碧色液体！ 第263章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注意保护自己 伊利索斯时间凌晨三点，一道人影出现在海移山的海水旁，静静地望着被月光渡上了银色的波涛，掏出了……一个塑料水桶。 桑乔先随便捡了个树枝，对富含生命力的液体搅了搅，发现无事发生后，才把桶倒插下去，舀了满满一桶液体。 然而他刚打算将塑料桶提起来，那塑料桶的底部就直接融化掉，落入水中时，连半点水花都没溅起。 桑乔蹲下，踌躇了几秒，从储物袋里掏出了木质浴桶，又舀了半桶，拿起来时发现木桶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 他将液体收入储物戒，随后释放精神力，开始探查海移山的状况。 这滩一望无际的巨大溶液中，在武者的眼中，其中蕴含的生命力等级远超人类的想象，桑乔猜测，这溶液大概也对土地有一定的改造作用，但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 桑乔反正是没想通，这种明明都引起伊利索斯政府注意的“自然现象”，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官方的人派人在周围戒严，甚至连一块警示的牌子都没有。 他一个外乡人，大半夜明目张胆地舀走一桶溶液都没人管，还是说，这个所谓的格林克共和国政府，其实就是个屁用不管的空架子？ 桑乔一向坚守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的原则，直接趁着夜色离开了这座小城，他的任务不是探究这海移山的成因是什么，不过这里的见闻他倒是可以写进报告里，第六司要是有兴趣告诉研究院来查，他们就偷摸来查吧。 于是他没等海移山现象结束，而是直接翻过山头往北走，循着地图一路开车到了格林克共和国的首都伊利索斯，只是远远地看到伊利索斯城市的影子，桑乔震惊了。 伊利索斯是伫立在丘陵上的古城，背靠着一座海拔也就一两百米的山。 可桑乔开车过去，哪怕他距离城市的大门还有几百米远，也能清楚地看到，伊利索斯的山上，伫立着三座巨型石质人类雕像！ 说是三座雕像，准确地说应该是三座残缺的雕像。 第一座石像是个人头，虽然没有另外两座又高又大，看起来像是从第二座石像身上掉落下来的，但它的五官十分清晰，看起来像是个有着卷毛大胡子的男性，下巴和左耳斜插在地上。 巨大的裂缝从下巴延伸到石像的眼睛，显得破败又诡异。 第二座则是被半截腰斩的男性石像，腰部以上的部位完全失踪了，至于还保留着的下半身……当然是既没穿裤子也没穿鞋，桑乔心想，这风格还真是相当地文艺复兴。 第三座石像则是三个人连在一起的雕塑，这座石像也是最大的那座，伫立在比男性残缺石像海拔更高的地方。 看袒胸露乳的样子和体态，桑乔很容易就猜出来，这座石像刻画的人物应该是三位女性，只不过这三位女性的石像……都没有头颅。 桑乔看完了石像，又打量了一下依靠丘陵建起的城市，看到现代化高楼与掉了墙皮的危房，泾渭分明地被分割在城市两侧，感觉第六司派给他的活儿还真难做。 不过他也没时间抱怨，佯装成外国游客，在伊利索斯城里转了两天。 结果状似无意地路过原本第六司标注过的联络站时，发现那里已经成了建筑垃圾场，除了几个拾荒者就剩下了遍地的碎砖头，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别找了，外乡人，这里一年多前就因为武者老爷们打架变成废墟啦，餐馆和商店全都关门搬走了！” “有几个还因为对武者老爷出言不逊，直接被塞进牢了。” 桑乔有些无语，他又不能硬闯监狱，只能和当地人打听一下周围店主的去向，再通过他们问问曾经的店铺老板们都去了哪里，是换了营业地址，还是倒霉催的都蹲了大牢？ 可打听了半天，他也只问到了街道管理人的去向，好好的管理员现在都在地下拳场厮混，至于其他店主是生是死，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 桑乔只觉得头大，要是联络站的人因为对当地武者出言不逊，所以蹲了大牢，那他是不是还要想尽办法，把这几个倒霉蛋从牢里捞出来？ 毕竟要重建联络站的话，上线必须得是华国第六司在编人员，这么大个伊利索斯，他去哪找现成的华国人啊？ 然而烦躁归烦躁，桑乔依旧顺着拾荒者的指引，来到了伊利索斯贫民区的地下拳场，随手丢给守门的混混一枚银币，就获得了入场的资格。 这处地下拳场环境嘈杂又阴暗潮湿，大瓦数工地用白炽灯高高悬挂在用塑料绳子和水泥搭建的擂台上，许多不修边幅的男人和穿着暴露的女人都围在简陋的看台上嚎叫着，看着擂台中央拳手拳拳到肉的样子欢呼、咆哮。 桑乔扫了一眼，也能看出来擂台上正酣战的两个人撑死了才淬体后期，而且还是走野路子进入的武道——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修习过专门的炼体功法，或许是因为天赋、经验、街头械斗才找出来一些吐纳呼吸的窍门。 周围除了粗野的男性，也有一些女性武者在那里摩拳擦掌，眼神中火花四溅，桑乔看了眼，最强的也就是个开元境，倒是人群里似乎混了一两个建台境，正守在拳场主人的身旁。 桑乔视线扫过拳场里每一个人的脸上，迅速地锁定了要找的目标，刚迈开两条长腿准备朝那人走过去，路过拳手备战席的时候，却冷不防地差点被人捏到屁股。 实际上，那只咸猪手要伸过来时，桑乔的精神力就察觉到了，他腰一扭就闪了过去，一转头就看见个微胖微须的光头大汉，操着带有浓重伊利索斯口音的通用语，朝他露出淫邪的笑： “小哥，有没有兴趣和我探讨一下阿瑞斯托克的哲学恋爱？” 桑乔默了一秒，想起绿星哲学课上有提到过，格林克王国的上古哲学家阿瑞斯托克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同性恋者，声称自己只会找体态俊朗的美少年谈恋爱，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于是下一秒，一个光头大汉就被人一脚踢飞，砸破了地下拳场那摇摇欲坠的穹顶，直接叫停了整场比赛。 第264章 他乡遇故知 桑乔搅乱地下拳场，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刀一个小朋友的准备，但正当他准备释放杀招，直接摁死那个试图摸他屁股的壮汉时，他的手腕却忽然被人死死地抓住。 他眉头一拧，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境界，便猜测是个普通人，正打算将那个抓着他的普通人震飞，那人忽然说了句华国语： “你是哪个冷子点的把点？” 桑乔心头一惊，立刻用第六司的暗语回复到：“申字号虎头万。” 那人眼前一亮：“扯呼。” 桑乔便迈开步子跟上他，跑出这地下拳场时才惊觉此人的速度极快，完全不像是个普通人。 直到二人甩开拳场里追出来的格林克人，跑进了贫民窟杂乱的巷子里，桑乔才借着月光看清楚，带他跑出来的是个金发大胡子男人。 他的头发是顺直的麦金色，油腻腻地披散在肩膀上，胡须也垂到了胸口，再加上并不体面的衣服，显得他整个人都邋里邋遢的。 桑乔心里有点嫌弃，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跟着男人走进一处民房，那男人才转头和他搭话，还一脸兴奋： “学弟，没想到你居然也进了申字号了啊！” 桑乔微微愣住，看着面前的金发男人把乱糟糟的假胡子摘了，看五官骨相，才想起这不是当初在燕大看他搬过来，问他室友里有没有美女的高年级黄毛邻居吗！ 原来后面一直没见到他，是他也被选去第六司工作了？！ “嘿嘿，不对不对，我好不容易见到个认识的，太激动了，我们应该互称代号才对！” 那金毛男摘了假发，擦了擦脸上的伪装，露出年轻的面容后搓了搓手： “我代号金蜘蛛，学弟你以后叫我老金就行，对了，我在格林克的假名叫佐伊·金，你到贵族老爷们的上城区得叫我佐伊才行。” 桑乔打量了一下正在换衣服的金蜘蛛，点了点头才开口：“我的代号是霍德尔，虎头万说申字号已经有好几年没收到西境的消息了，叫我过来看看。” 金蜘蛛换外套的手顿了一下，奇怪道：“好几年没收到？可我们这几年都有按时把消息送到福柯里昂……” 桑乔一挑眉：“福柯里昂？不是弗兰德安伯爵国的斯海德尔堡吗？” 兴许是因为出身同一学校，金蜘蛛对桑乔没什么戒心，因此倒也没隐瞒： “我来之前弗兰德安伯爵国在争夺领主之位，从斯海德尔堡开始要进行全境封锁，所以申字号在那的海翅子就决定要把主站搬到和平的福柯里昂。” 海翅子是第六司的暗语，指的是话事人，而申字号、虎头万分别代指第六司与外务科的王主任，这一套有些特别的交流方式来源于第六司的祖传古籍《唇典》，是每个参与外务科工作的人出任务前的必修项目。 所以桑乔听见金蜘蛛说暗语就立刻停止了攻击，毕竟除了第六司成员，没人会闲的没事干学这玩意。 桑乔挠了挠头，思索了片刻： “你们伊利索斯的海翅子在哪？平常都谁去福柯里昂述职？” “哼，大领导们当然都在上城区了，述职的人白色身份是行走商人，我待会儿带你去见他，你的事我会给你保密的，既然小……虎头万都察觉出不对劲了，那我们得好好查查。” 桑乔抬头，看金蜘蛛一脸愤青的样子，颇有种打算身先士卒、代表他们这代人整顿职场黑暗的热血青年风范，不由得有些无语。 一般来说，遇到上级派人来查，不是该先把自己摘干净，然后本着两头都不得罪的原则，进行一个隔岸观火才是日常操作吗？ 毕竟到时候他调查完开传送阵走了，金蜘蛛还得留在伊利索斯，万一他们这的领导没啥大错但小错被揪住，往后不得被领导穿小鞋啊？ 不过桑乔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没有因为校友这层关系在，而对金蜘蛛放松警惕。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王主任是金蜘蛛的小姨夫。 原本这位金蜘蛛因为成绩出众，被家里人安排送进军队，打算到时候由军转政，结果他们小队能力特殊，叫第六司看上了。 然后呢，自然因为金蜘蛛的关系，金蜘蛛所在的“神蛊小队”被安排到了第六司外务科，小姨夫王主任打算给大外甥混个好混的军功，几年前就把神蛊小队拆开，将金蜘蛛送到了西境相对安逸的格林克共和国镀金。 原本和金蜘蛛说好，在这里潜伏两年就能回去，回去以后第六司就给他授衔个少校，找清闲衙门让他当个副科长，舒舒服服地坐办公室，结果这都两年又快过两年，上级调令还不来，金蜘蛛心里自然也着急。 至于王主任那边就更急了，当年说好的两年就回来，怎么这都去了多久，那边连个消息都没有？ 为这事他老婆没少跟他吵架，因此王主任才派桑乔这个不怎么知晓第六司的人际关系、但能力又出众的年轻人去，调查西境的情况，顺便看看他大外甥怎么样了。 只是王主任和桑乔接触下来，觉得这小子大概不会给大外甥什么特殊照顾，或者直接把人带回来，于是决定不提这事，让他公事公办算了。 所以桑乔压根不知道，金蜘蛛这么积极地打算帮自己，是以为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他就能尽快回家。 “我换好衣服了，咱们从后门走，我带你去上城区见见他们……” 桑乔却摇了摇头：“带我见一下述职的人就行，现在弗兰德安伯爵国情况如何？斯海德尔堡的政局稳定了吗？” “稳定倒是稳定了，听说现在上位的是个女伯爵，也是上代伯爵的小女儿……就是那边的海翅子不打算搬回去。” “话说回来，就算搬到福柯里昂，也不至于那么多年都没带回去消息吧？这确实很奇怪，明明我们每个月都按时提交消息的……” 二人全程用华国语交谈，因此不怕人听见，只是桑乔观察了金蜘蛛半天，猜测他的确不清楚其中内情，伊利索斯甚至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压根就没送到华国第六司。 他的眼睛闪了闪，果然，问题还是出在总站吗？ 第265章 读史使人明智 桑乔跟着金蜘蛛踏入了高楼林立、街道整洁的上城区，二人并没有去见伊利索斯的第六司负责人，而是开车穿过平和的街道，抵达了繁华的商业区。 这里和破败的贫民区简直是天差地别，巨大的霓虹灯广告牌高挂在商业广场的顶端，周围灯红酒绿，高档的小轿车在崭新的马路上川流不息。 奶油、咖啡和烤肉的香气时不时地从街边的小店中飘逸而出，不由得让桑乔想起了圣经上写过的理想乡，“流着奶与蜜之地”。 只是，和刚刚二人待过的贫民区比起来，桑乔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同一个城市里，仿佛是误入了什么赛博朋克的世界观一样。 “怎么，不习惯吗？我一开始来也不习惯，毕竟在老家，最穷的普通人每顿也能吃上一口馒头，可伊利索斯的穷人晚饭能吃上豆子粥，在下城区都算是小康家庭。” 金蜘蛛对着繁华的街道感叹，路过咖啡小店时，还指着那里的咖啡问： “有没有兴趣尝尝这的特色？” 桑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街边咖啡店用得是小小的铜锅，放在烧热的砂石上煮熟咖啡，这种制作方法他在地球上见过，因此不觉得有多稀奇，不过倒是对那小铜锅有点感兴趣。 “那锅上放了小阵法？” “呦，阵法课学得不错，那个是调整咖啡口味的阵法，真不知道创始人是怎么想的，那么珍贵的阵石居然用来干这种事……不过调味咖啡比普通沙煮咖啡要贵一些就是了。” 桑乔点点头，不过也只是看了眼，便跟着金蜘蛛离开了。 这种阵法和餐饮店的秘方一样，估计没个好价钱店家不可能卖，桑乔现在急于查明西境的异常，没有这个闲心。 他最近的心情其实有些焦急，倒不是因为对任务感到迷茫，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躁，桑乔甚至怀疑是不是华国杨栖那边出了什么事，尝试和分身交流过，分身的回答则是一切安好。 杨栖很健康，杨家一切安好，燕城甚至都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刑事案件，家乡的水平静无波，桑乔的心却躁动个不停，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于是他看似闲聊地随口和金蜘蛛搭话：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我怎么看不透你？” 金蜘蛛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噢，你没有他们发的避息珠，所以遮蔽不了境界啊……没事，学弟，学长这有多出来的，分你一个。” 金蜘蛛大约是把回家的希望寄托在了桑乔身上，所以对他十分热情： “咱们外派到这的工作人员，官职再大也基本上都不会超过分神境，踏霄境的外国武者常驻，会引起当地政府的警觉和抗议的。” 桑乔点点头，算是理解了为什么第六司派他出国解决这事，随后奇怪道： “哦？你们在家乡不会留下自己的分身吗？” “一般来说是会的，毕竟可以通过分身交流进行情报互通嘛……诶，你说到点子上了，按理说海翅子的分身也应该在老家才对，怎么申字号会说一直收不到这边的情报呢……” 桑乔耸耸肩：“分身与本体之间记忆也互通的话，就更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才对。” 金蜘蛛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对，应该是这样，只能说……这里的海翅子分身，已经不在老家了。” 而且从老家失踪了好几年，第六司才派人出去找？ 桑乔沉默了一会儿，现在总算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焦躁—— 他根本就没和自己的分身记忆互通，每次得知燕城的状态都是分身在向他描述，而不是直接给他看记忆！ 而与此同时，燕城杨氏集团的办公室里，懒懒地靠在老板椅上的杨栖忽然抬起了眼皮，散漫地轻叹了一声： “哎呀，被发现了。” 不过她毫不在意，桑乔不知道身体里有她的灵魂，因此就算知道他现在不能与分身共通记忆，又能怎么办呢？ 毕竟是她对分身桑乔的灵魂设下了干预，叫她暂时不许与桑乔共通记忆，从而隐瞒自己怀孕的事。 杨栖认为，严格来说，桑乔并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也没有想过他会有后代这种问题，与其在对方执行任务的道路上给予他一些惊吓，不如直接时势造英雄，进行一个赶鸭子上架—— 杨栖推测，等桑乔回来，他们的女儿也该降生了，刚好桑乔来接手抚育下一代的工作，而她保养恢复身体，再冲一下踏霄境。 至于分身的问题……他大概会把原因归结在自己是异世之魂身上吧，杨栖心中暗想。 杨栖抚摸着孕肚，手中没开盖的钢笔轻轻点着纸张的表面，随后目光投放在纸张的文字上，若有所思地念出上面的那些内容： “严庄，绿星公元前300年人士，古华国大商朝哲学家、阵法大师、破天境武者，绘制先后天八卦，奠定古华国阵法体系基础，留下过哲学巨着《道德经》，宗教典籍《玉皇经》、《度人经》……” “郑海，绿星公元200年人士，古华国大舜朝开国皇帝，大工程建造师、农学家、化学家、政治家，开创了中央集权制度，废除世袭分封制，创立军功爵制度，首次提出将改良阵法与农业生产相结合的概念，制造火药并给予了普通民众自保能力……” “卡尔·加里，绿星公元400年人士，古伏国雄狮王朝思想家、经济学家、踏霄境武者，主张废除私有制，建立人民公社……” 这一桩桩一件件，一个个风化在绿星历史洪流中耀眼的明星，推动着绿星人类文明发展的英雄，他们所做的每一件值得刻在石碑上、被后世所有人铭记的伟大事迹，杨栖都能在桑乔的记忆里，或搜寻、或推断到另一个世界里，那个名为“地球”的地方，与之相对、相似的英雄人物。 杨栖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大脑在高速运转：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说世界上真的存在平行时空？又或是说……” 她抚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继续自言自语道： “又或是说，他们都和你父亲一样，来自那个叫地球的地方？” 第266章 各有各的逆天 伊利索斯商业街，下午五点。 街道算不上熙攘，但天色已经半黑不黑了，周围的小店也开始亮起了温暖的灯光，显得好一派祥和的景象。 桑乔站在街边暗巷的巷子口，默默地啃着芝士烤肉卷饼，心里想着待会儿去哪吃顿好的，转头就瞧见个西服革履的大胡子男往这边走。 他三两下把卷饼塞进嘴里，喝了口咖啡顺了顺，等大胡子从自己身后经过，一转身就捂着他的嘴把他掠进了黑漆漆的小巷。 金蜘蛛早就在此等候多时，掏出瓶药水往大胡子脸上一喷，他顿时就晕了过去，两个人拿麻袋将人套好，又用绳子捆了个结实，塞进垃圾车里，直接将人运走，带到了金蜘蛛在伊利索斯的秘密基地。 “再怎样也是总站派来的联络员，咱们这样真的好吗？” 金蜘蛛虽然在燕城也是大少爷出身，但狂也是因为当时他是在自家地盘上狂，在伊利索斯，这种他消失了也不一定有人查的地方，他还是很谨慎。 “他是海翅子的人，正常询问大概率得不到想要的信息。” 桑乔将人绑好，发现他是武者后甚至用了杨栖给他的缚灵锁。 他戴上黑色墨镜，随手粘上同款大胡子，还抹了点焦油在身上，叫金蜘蛛先躲起来，才拿起随手从山上接下来的水，往大胡子男人脸上泼了一瓢。 “醒了？” 桑乔靠在桌子旁，用磨刀石擦着破军斧刃，让森森的寒刃折射出白色的光，照在大胡子男人脸上。 “莫桑·阿伦，弗兰德安伯爵国公民，在格林克的身份是外贸商人，直线上级代号威河，隶属华国……” 桑乔平静地背诵出刚刚金蜘蛛从联络站偷来的莫桑个人信息和工作状态，看着这位商人的脸越来越白，他满意地笑了笑，用破军飞斧的斧背在他的脸颊上敲了敲。 “说说吧，威河想做什么？” 莫桑试图使用先天武技，却发现他动也动不了，他知道一时半会逃脱无望，便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 桑乔心里觉得麻烦，往常来说要是逮到人，审问的事情肯定是杨栖来做，他负责行刑就行了，毕竟他不擅长用话术和人套话，他只会恐吓。 于是他冷不防地一出手，飞斧就凿在了莫桑裤裆前的椅子上，吓得他直接一哆嗦，差点没尿出来。 桑乔一招手，破军飞斧又被他召了回来，他在手里掂了掂，淡淡道： “我的耐心很有限，我的准头也不是很好，下次这把斧子飞出去，就不知道会落在哪里了，莫桑。” “你，你究竟是谁，凭什么抓我！你这种行为，是违反格林克共和国宪法的你知不知道……” 莫桑还在嘴硬，桑乔便又随手把斧子丢了出去，这次斧子擦着莫桑的耳朵飞到了墙上，还顺带削掉了他一点皮，惊得莫桑又哆嗦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什么威河，你要钱我可以给你，我有很多钱，我还有妻子和孩子，求求你放我走吧……” 桑乔歪着头，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看来你真的以为我很好糊弄？” 话音刚落，他就一斧子结结实实地劈在莫桑的肩膀上，其实本来这一下可以直接削掉他整条胳膊，但桑乔力度控制得很好，刚好是砍开了一半骨头，另一半还和身体接着的模样。 骨骼开裂、血肉横飞和惨叫声听得躲在暗处的金蜘蛛牙酸，看他这学弟平时不言不语的，还以为是老实人，没想到根本就是狠人一个啊！ 以后可千万不能惹，他连自己人都砍啊！ “现在你记起来威河是谁，他想做什么了吗？”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 “噗！” “啊！！！” 一斧子下去，莫桑左肩也成了开花馒头，他嗷一嗓子嚎得厉害，痛得直接昏了过去。 桑乔默默地擦掉了脸颊上的血，心想自己这么砍人应该问题不大，毕竟第六司派他来就是有让他解决叛徒的意思，西境的海翅子威河多年隐瞒西境的情报，已经有了叛国的嫌疑，他对威河这个嫌疑人的下线严刑逼供，谁也说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因此他心安理得地又泼了一瓢冰水，弄醒了失血过多的莫桑，这次他把还带着鲜血的斧子刃凑到了莫桑的脸颊旁晃了晃，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阿伦先生，请问你恢复记忆了吗？如果还没恢复，我可以屈尊用我的小宝贝，免费给你拔一下牙，让你也清醒清醒……” 莫桑惊恐地瞪大双眼，他敢肯定，他要是不配合，眼前这个恶魔似的男人等下肯定会用斧子切开他的脸皮，给他的嘴巴来个扩张，然后把斧子塞进去，搅烂他的牙齿和口腔！ 桑乔也觉得无奈，不过他也不怕整死莫桑，毕竟他是治愈系，死之前还可以把外伤治好，然后再给他来上一遍……当然，前提是莫桑拒绝配合。 “我说，我说！！那个威河可能是哪个东方大国来的特工，专门来监视西境的动向的……” “哦——”桑乔拖了个长音： “然后呢？” “然后，然后……”莫桑眼珠转了转，似乎是在思考桑乔是哪头的人，他吞了吞口水，随后道： “然后，我的任务就是，就是来伊利索斯，找他的下属，获取情报再送给他，就是这么简单，我只是个小喽啰，我甚至没有查看那些情报的权限……” 桑乔故作深沉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阿伦先生，我觉得，你并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说着他又翻转起手中的斧子，吓得莫桑忍着剧痛，连忙喊停： “不，不知道您和您背后的阁下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再根据你的诚实程度，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桑乔让这场审讯看起来更像服从性测试一样，他歪着脑袋，瞧着面前的莫桑·阿伦。 于是莫桑·阿伦吞了吞口水，说出了个震惊了金蜘蛛的消息： “还、还有，威河先生是女伯爵的情人，最近他们好像打算、打算公开举办结婚典礼了……” 第267章 究极凤凰男 “我真傻，真的。” 金蜘蛛双手托着腮帮子，幽怨地对着桑乔低声叹息： “我光知道这边大领导包二奶找小老婆成风气，不知道咱们大领导这么牛逼，做赘婿都做到一国国主家里了，怪不得这几年都不敢往老家递消息！” 桑乔面无表情地喝着格林克特产的咖啡，吃着碧根果酸奶配松饼，漫不经心地敷衍着金蜘蛛的怨世发言，眼角余光却望着楼下街道。 他的大胡子早就摘掉，身上的焦油也清洗干净，还将遮着额头的刘海梳了起来，脑后的长发则扎成了丸子头。 现在桑乔头上打了发胶、戴着会随着光照强度变化的平光金丝眼镜、穿着杨栖送给他的高档手工西装和皮靴，再看他优雅地慢慢啜饮咖啡的社会精英模样，任谁也无法将昨夜那个举着斧头生砍活人的疯子联想到他的身上。 早在几小时前，他便趁着天色尚早街上空无一人，将被他一喷剂喷晕并且治好的莫桑随手丢到街道的花坛里。 等莫桑被路过好心人叫醒，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上了天堂，可他身上一丁点伤痕都没有，若不是衣服肩膀上还残留着两道被斧子劈开过的痕迹，莫桑甚至以为自己昨晚只是做了场噩梦。 他惶惶不安，四处张望，自然没认出优雅品味早餐的桑乔就是昨天拷问他的斧哥，趁着还没有更多人注意到他，赶忙溜之大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莫桑走了，桑乔才收回视线，他反正不怕这位商人回去会通风报信，毕竟他可是出卖了威河，哪里有胆子回去自寻死路呢？ “诶，学弟，看这情况羁押大领导的事肯定会落在咱俩身上，要不咱去伯爵国之前先找个地方，乐呵乐呵？” 金蜘蛛愁眉苦脸地叭叭了半天，最后一想也没辙了，反正说是羁押，最后肯定会和威河斗个你死我活，不如去之前先找点乐子，省得留有遗憾。 至于金蜘蛛为什么这么肯定桑乔会除掉威河？很简单，因为威河居然要和外国的贵族子弟公开结婚了。 虽然第六司的这些外派人员，在西境有个家庭、在华国也有个家庭是很常见的情况，第六司上级也基本默认了他们在当地找情人的行为，但威河这个情况显然不一样—— 作为华国国家级的特别工作人员，和一国国主公开结婚、还隐瞒了西境近期几年的情报，到底是想干嘛，还用得着去查吗？ 不是叛国追爱的恋爱脑，就是想当凤凰男上位在西境自立称王呗，前者显然是不可能的，能进第六司、还能当上一区的负责人，要是个不顾后果、勇敢追爱恋爱脑也太扯淡了？ 所以，金蜘蛛觉得上级派来自己这位初出茅庐的学弟来处理这件事，其实已经很仁慈了，毕竟据说第六司有自己特殊的行刑队，两位队长一位代号范无咎，一个代号谢必安，这要是发动两支行刑队的人来，那威河估计会被削成人棍带回第六司了。 “你在这有情人？不是说这是领导的爱好吗？” 桑乔瞟了他一眼，不由得疑惑道，毕竟这位学长看着还挺年轻，应该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吧。 金蜘蛛抓了抓脑袋，嘿嘿一笑： “怎么可能没有？我告诉你学弟，这边的妞可带劲了，保准能让你流连忘返……” 桑乔移开了视线，内心十分嫌弃，但表情淡淡，冷漠拒绝道： “我已经结婚了，不需要。” “我去，英年早婚？！你也不打算多玩几年吗？算了，这算啥事，我跟你说，我们区领导老家有一个，蒙奇吉纳有个，伊利索斯和斯巴达克斯也有老婆……” 桑乔一脸淡定地喝着咖啡，心里想的却是： 呵，男人。 但他还是维持着那副冷漠又疏离的礼貌，摇了摇头： “你自己去玩吧，定好时间见面即可。” 金蜘蛛不死心，似乎想和桑乔拉近关系，于是极力邀请： “学弟放心，我来请客，回去以后也不会告诉你老婆的……哎呀，你就别假正经了，从老家过来这一路这么长，你也不觉得憋得慌？” 桑乔看都懒得看他，从兜里掏出两枚银币丢在咖啡杯旁，然后站起身，甩下一句： “后天早上八点这里见。” 便扬长而去。 金蜘蛛看他的背影，直犯嘀咕： “学弟不会是不行吧，哪有男人不想那种事的……” 桑乔可不知道自己被金蜘蛛背后诽谤，他算了算时间，决定在伊利索斯的上城区多逛一逛，买一些当地的特产回去，作为送给杨栖的礼物。 只是路过街角的老旧书店时，他忽然停住脚步，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路过蒙奇吉纳首都时他忙着躲那个过于热情的公主，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城市的大街小巷，怎么就忘了杨栖喜欢看书，多买几本书回去呢？ 至于会不会有语言不通的问题，桑乔倒是丝毫没想过，毕竟杨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相信就算是外文书籍，她也能一边学一边看懂吧。 于是桑乔推开了书店老旧的木门，看到里面有个半臂假肢的黑发少女，正安静地坐在收银台前读书，桑乔也没去打扰，而是在狭小的书店里逛了一圈，随后从门口拿起小推车，路过每个书架时，都从上面抽下来一本不一样的书，塞进了推车的小筐。 等他转到收银台，已经堆叠了高高一摞的书，没想到这书店不大，书籍的种类还挺齐全，各种当地人写的小说、文学、工具书甚至史书都有。 黑发少女原本在认真阅读，一抬头看到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着那么高一摞书顿时惊呆了，她说话都有些结巴： “这，这位先生，这些书是打算都要了吗？”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桑乔，觉得他虽然西装革履，但长得很有男人味，不像是那种特别爱看书的人。 桑乔点点头，将书抱到了柜台上： “算一下，多少钱，可以包装的话最好包装下，我可以加钱。” 第268章 窃国者侯 从格林克去往弗兰德安最近的路要横穿亚宁王国，而弗兰德安伯爵国在亚宁王国境内又恰好有一块飞地，据说是一两百年前，宠爱女儿的亚宁国王将女儿嫁到伯爵国时送给她的嫁妆之一，因此，这块十分富饶的土地，自然也成了伯爵国的财产。 桑乔和金蜘蛛路过亚宁王国时，刚好路过那块飞地附近，远远望去，经典的砖石城堡和高高悬挂在城墙上的伯爵国旗帜都昭示着这里的不同凡响，桑乔一路上侦查了不少地块，感觉都没这里的土地符合心意，于是他心中产生了一些邪恶的想法：好像帮助威河窃取弗兰德安伯爵国也很不错？ 但长期来看这件事弊大于利，桑乔想了想还在燕城等他回家的杨栖，停止了这种大胆的想法。 毕竟就算他们把伯爵国偷了过来，按照威河隐瞒不报的思路，他大概率是想自立为王的，可见被其他国家群起而攻之时，并不会向华国寻求帮助。 况且华国距此山高皇帝远，想摇人也摇不来。 桑乔掏了掏耳朵，一手握住方向盘，油门一踩便远离了这处城堡，他打算入境伯爵国后先侦查一下，毕竟威河都要和女伯爵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周边其他王国、共和国乃至公国都不可能不知道。 抓叛徒还属于国家内部问题，要是伤到了什么西境十三国的大人物，那就会演变成国际问题，回去要吃第六司的大巴掌，桑乔懂得其中的分寸，他可不想第一个任务就捅个惊天大篓子。 只是他们的车刚开到距离弗兰德安伯爵国还有三座城市的位置，就看见了四处张贴的悬赏令。 “亚宁国最受宠的小王子在去祝贺女伯爵婚礼的路上失踪了？” 金蜘蛛挠了挠头发，盯着这张几乎贴满全城的悬赏令出神，桑乔则盯着上面一百万金币的悬赏金额，最终按捺住想去接活的冲动。 那可是一百万金币，帕坦那家伙的私藏也才十几万，这就是一个王国的财力吗？ 桑乔很难不心动，但比起一百万金币，他现在更想完成任务回家见杨栖。 “走吧。”他戴上偏光镜，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金蜘蛛赶紧从墙上随意撕下来两张悬赏，钻进副驾驶后，将另一张拍进桑乔的怀里。 “嘿嘿，学弟，带一张好记住小王子的样貌，万一呢，万一咱俩走了狗屎运，可一定要平分这一百万啊！” 桑乔拿起怀里的纸，又瞧了一眼，沉默地将它塞进了怀里。 二人开车开了整整两天，才抵达弗兰德安伯爵国，而此时距离威河和女伯爵的婚礼，还剩四天。 此时的弗兰德安伯爵国首都被装点一新，整座城市都洋溢着新婚的喜悦和氛围，桑乔却在揣测威河有没有对伯爵国的高层进行渗透，毕竟若是威河政治素养不高，根本没有收买人心，那桑乔甚至可以指使金蜘蛛去煽动贵族们，搞一次“清君侧”。 若是威河已经和上层达成某种交易，那他们要面临的就可能是一整个伯爵国的武者，其中定然会有踏霄境以上的大佬，桑乔虽然斩杀过一次帕坦，但再对上踏霄境，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取得胜利。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将所有情况摸清了，桑乔分析过当前的情况后，决定让金蜘蛛试着去接触一下停留在弗兰德安伯爵国的第六司成员，打探一些和威河相关的情报，他自己则在首都停留，打听这几日的动向。 结果隔天二人再碰面时，金蜘蛛带来了个好消息： “这次婚礼，女伯爵挑选的伴娘都是之前她提拔过的新兴贵族，刚好我有个女朋友也是其中之一……” 桑乔的眼睛闪过一道暗芒： “女朋友？你在这有女朋友，还在格林克找妓女？” 金蜘蛛没想到他的重点是这个： “那不是妓女，那是我在格林克另一个女朋友……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女朋友可以带我们直接参加伯爵的结婚仪式！” 桑乔思索了下，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便点点头： “那么你跟着你的贵族女友进入伯爵府，我另有打算，明天在伯爵府见，找机会单独接触一下女伯爵。” 惜字如金的桑乔撂下这句话就走人了，留下金蜘蛛在原地凌乱： 不是，大哥，这就没了？！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进伯爵府，接触女伯爵啊！！ 然而隔天，金蜘蛛在伯爵府华丽的城堡里，看见了上唇粘着八字胡、身上穿着厨师装的桑乔，他沉默了。 桑乔目光扫到被弗兰德安淑女挽着胳膊的金蜘蛛身上，随后迅速地移开了视线，快步跟上了来接他的厨娘。 也是赶巧，他伯爵国首都转悠了七八个小时，找到了一份伯爵府高薪急聘冷盘厨师和糕点厨师的工作。 虽然婚礼早就展开筹备工作，服务人员自然早已定下，但是很不巧，前几天这两位厨师因为参加了首都外城区的聚众赌博，被前来查办的火枪警卫队成员暴力执法，一个不幸丧失了天灵盖，一个倒霉逃跑的时候摔断了胳膊。 没办法，伯爵府的后厨只能向内政总管提议急聘新的厨师，眼看婚礼在即，再去国外请特级厨师已然是不可能的了，贵族家和名餐厅的厨师又不好筛选，内政总管紧急发起了民间招募。 于是桑乔就捡到了这个漏，他变装一番参加了考核选拔，最后大摇大摆地以冷盘厨师的身份进了伯爵府。 距离婚礼正式举办还有两天，这两天足够桑乔观察和摸索城堡的情况了，厨娘向他介绍过，他需要负责的是城堡主楼西侧招待客人的餐食。 而主楼西侧的小楼也是仆人厨师歇脚的地方，桑乔借着工作的机会侦查了一下，果不其然，发现了几个半开在地下的狭小通风口。 他心里一喜，有通风口就有地下室，有地下室就大概率有地牢，桑乔直觉，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关在伯爵府地牢里的，除了女伯爵那些政斗失败的血亲，应该只剩下对威河有威胁的人了。 第269章 做母亲总是相当辛苦 华国二月十四日上午九点，燕城。 杨栖已经怀孕八个月有余，身体越发沉重不说，近来睡眠质量也变得糟糕了许多，桑乔的分身不得不代替在外执行任务的桑乔履行丈夫的职责，几乎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 刚好今天，下了好几天雪的燕城放晴，客厅落地窗前的阳光很好，身形娇小的黑发女人便在阳光明媚的地方支起孕妇椅，拿来了柔软的毯子和杨栖喜欢的热饮，扶着杨栖坐过去晒太阳。 “嗯……”柔软的垫子舒缓了杨栖的腰酸，让她长舒了一口气，而“桑乔”则拿过垫脚凳，手搭上了杨栖略微浮肿的小腿，轻轻地揉捏着，为她舒缓孕晚期的不适。 “……” 房间中弥漫着沉默，杨栖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蹲在一边给她按摩小腿的卷毛女人，心中感慨。 果然就算是分身也存在着一定的个体差异，武者还真是奇妙又玄妙。 据杨栖的观察，女性版的桑乔比男性版的桑乔更加沉默寡言一些，也更接近桑乔最“原本”的状态。 毕竟很多时候，桑乔本人只是嘴上不说话而已，心中的想法却很活跃，而这位分身不仅不爱说话，心声也如同毫无波澜的古井，很多时候她的脑子里都空无一物，更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只是在执行程序命令。 在杨栖的眼里，这反而是优点。 杨栖是个话唠，喜欢自言自语，而身旁的女人只会保持沉默，不会无礼地向她搭话，大多数时间心中也空荡荡地没有想法，不会吵到杨栖。 而在杨栖需要她的时候，她又会像一道影子一样出现。 至少这让杨栖十分惬意，她很放松地度过了自己的大半个孕期。 杨栖在心中计算着女儿大约何时能呱呱坠地，她期待着孩子的降生，以至于最近都忘记了，要没事观察一下桑乔的任务进度。 “呃。” 半蹲在地上的女人忽然松开了手，她单手掩面，抹了一把鼻子，看着手心里的血迹迟疑了一秒，随后站起身直奔洗手间。 杨栖皱了皱眉头，心中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而相隔数万里之外的弗兰德安伯爵国首都，此时此刻却炸开了锅。 伯爵府的城堡主楼东侧被人暴力炸开，金蜘蛛从楼阁的豁口里倒飞出去，动用先天武技勾住了一旁的塔楼，才没直接从六楼摔落到地上。 紧接着，是生生挨了一击的桑乔，只不过此时他的腋下却夹着个少年，少年还瑟瑟发抖地搂着个昏迷的少女，他本人身上的厨师服已经被血染透，无数道攻击朝着他飞扑而来。 桑乔一个闪现窜到金蜘蛛旁边，单手薅着他手心射出来的丝线，心里吐槽了一句怎么有蜘蛛侠，但嘴上却嘱咐： “护好女伯爵，找大夫。” 金蜘蛛一个人带着三个人形挂件，在城堡墙上靠着自己的蛛丝飞檐走壁，恨不得把手里的蜘蛛丝抡出过山车的速度，晃荡着躲开身后的攻击和聚集而来的火枪警卫，骂骂咧咧道： “妈的，老子这时候上哪儿给你找大夫去，不如想想怎么干死威河这个傻卵！” 金蜘蛛现在真的有点后悔，他不该来趟这趟浑水的，明天就是弗兰德安伯爵国的二月十四日，既是西境的情人节，更是威河和女伯爵选定好举办婚礼的日子。 然而他这位燕大来的学弟，二月十三日大半夜就扛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亚宁国小王子，闯进威河和女伯爵的房间，指责威河蓄意囚禁友邻国的皇嗣，居心不良，想要霸占伯爵国的爵位。 当时金蜘蛛脸都绿了，他还以为桑乔最起码要等婚礼正式开始，当着诸位来宾的面戳穿威河的真面目，再拉着他不知道从哪捞出来的小王子当证人，狠狠打威河的脸才对吧！ 然而桑乔不仅没有，还把明天的新娘给劫走了，那可是女伯爵，大小也是一国的元首，被他不知用什么法子给弄晕抢走了！ 金蜘蛛觉得自己心好累，他已经能想象得到，等下他们俩会被整个弗兰德安伯爵国的高手追杀的样子了，哦，其中可能还会有亚宁国的骑士，因为小王子现在也在他们手上。 哈哈，烦了，毁灭吧。 桑乔却丝毫不管他心里在想啥，他一边给自己疗伤，一边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 威河见到他扛着小王子出现，第一反应是偷袭想要暗杀掉小王子，而小王子是他偷偷溜进城堡地牢找到的，所以果然是威河挟持了亚宁国的小王子，打算当事情败露的底牌之一！ 要不是他用肉身给小王子挡了一下，这个吓得像兔子一样哆嗦的小废物差点就死在他的眼前。 至于为什么他会劫走女伯爵，桑乔还没来得及和金蜘蛛解释，因为他觉得这事儿也很诡异，今天是他头一次见到女伯爵本人，然而这位年轻的伯爵国继承者，体内居然有奇奇怪怪的虫子，攀附在她的脊柱上…… 桑乔一开始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后来发现自己的眼睛真的能看清对方体内有什么东西，桑乔便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来不及细想，当机立断地决定把两个人都薅走了再说，反正亚宁国的国王和弗兰德安伯爵国的伯爵都是血亲，表哥表姐一起打包捞走！ 桑乔听着耳边的破风声，终于治好了自己的内伤，他吐了一口瘀血，把昏迷中的女伯爵丢给了金蜘蛛： “走，去找亚宁人。” 话音刚落，威河阴恻恻的声音就在前面响起： “两位同胞，能不能不要挟持我的未婚妻，有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金蜘蛛正犯愁怀里的烫手山芋女伯爵，看见威河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顿时生无可恋。 然而桑乔根本没搭理堵住去路的威河，而是叫金蜘蛛抱紧女伯爵，随后就抓着他的衣领，一个步法消失在了原地，直接往反方向跑。 这倒是把威河整不会了，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开始在心中和自己的分身沟通，命他代替自己，前去调动弗兰德安伯爵国的火枪队禁卫军。 第270章 莽夫有莽夫的智慧 金蜘蛛没想到，看起来十分靠谱的桑乔竟然这么不靠谱，现在他们两个男人加上两个国家的贵族被团团围住，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今天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附近几个国家的贵宾都在伯爵府下榻，这件事即将上升为国际事件，桑乔这么一闹，恐怕很难收场！ 金蜘蛛忍不住偷看了桑乔一眼，没想到桑乔被包围了，却还是那副面瘫的表情，只是随意擦了擦下巴上的血，将胳肢窝底下的小王子拎出来，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个大喇叭，摁下开关后递给了小王子： “喊救命，用母语。” 小王子傻愣愣地接过喇叭，威河见情况不对，刚想出手，就被一道的罡风袭击，他急忙闪开，勉强躲过了桑乔突然出手的飞斧。 于是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柔柔弱弱的小王子，对着那古朴的扩音器哀嚎： “马尔科管家，救命！表姐的未婚夫想杀我！还想喂给我虫子！” 暗自设下隔音阵盘的威河顿时心中一惊，被数倍放大的声音显然穿透了临时阵盘的阻碍，回荡在伯爵府上方的夜空，下一秒，斧子破空的声音又飞驰而来，威河不得不躲开攻击，脑子里快速思考着解决办法。 桑乔冷哼一声，还好他略懂阵法，特意在许多随身物品上安装了数种逆转阵法的小阵盘，这东西原理简单，是燕大阵法课期末考试必考项目，而桑乔最擅长用最便宜的经费做最全面的准备，在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上安装点有意思的插件，早就成了他的习惯。 这场对峙的形势在小王子的哀嚎声中得到了意外的逆转，周围弗兰德安伯爵国火枪队的人面面相觑，而亚宁国的使臣早就闻讯赶来，有那么几位武者甚至直接从城堡的六楼跳下来，虎视眈眈地将火枪队包围在中央。 “刘先生，你作为伯爵的未婚夫，我希望能从你这得到个合理的解释。” 为首的亚宁国使臣是位身着燕尾服的矮个子壮汉，他一头黑色卷发，肩膀看起来和将近一米九的桑乔一样宽，肌肉鼓鼓囊囊地几乎要把礼服撑爆，他的视线看向了被桑乔夹在腋下的小王子，眼神中顿时闪过了一抹心疼，随即又朝桑乔呵斥道： “外乡人，快放开我们的殿下！” 桑乔不为所动，目光一直紧紧盯在威河身上，小王子刚想张嘴解释，就听见漆黑的伯爵府庭院，传来悉悉索索的流水声响。 众人都是一愣，唯有桑乔顿时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地抽刀直奔威河劈去。 威河不躲不闪，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刀锋和强烈的劲风还没触碰到威河，他的周身就被突如其来的深棕色铠甲包裹，密密麻麻地不透一丝缝隙和弱点，仔细看去，那铠甲还仿佛粒子般在威河的身上涌动。 桑乔差点当场得上密集恐惧症，他火速抽身远离了面前的男人，毕竟威河的身上不是什么铠甲，而是密密麻麻的行军蚁！ 周围悉悉索索的水声桑乔再熟悉不过了，那也是行军蚁集群行动的声响，上辈子他被丢进雨林里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那玩意就算是在地球，也可是整个热带地区最难缠的东西，动辄就几百万只一起出动。 而这个世界的生物系统又是如此变态，桑乔无比确信，这东西既然能被威河拿来当武器或是底牌，绝对比地球上的难缠多了。 桑乔提起了一万分小心，周围的火枪队禁卫军和亚宁国使者自然也发现了周围的异常，他们叫骂着对着暗处开枪，然而枪支迸溅出的火花照亮角落时，却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无数甲壳坚硬的虫子正聚在一起蓄势待发，而处在战场中心的桑乔却已经和威河过了几招，威河总是试图贴身过来以拳攻击，而桑乔发现了自己的刀根本破不开他身上的虫甲。 但桑乔足够小心谨慎，因为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只蚂蚁，倘若有毒性也能立刻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更何况他身上还携带着个此行最大的筹码，脆弱的亚宁国小王子。 桑乔的此前莽撞地劫出女伯爵和小王子，更堂而皇之地在伯爵府大闹一场的做法，不仅仅是为了逼威河快速打出底牌，更是为了进行祸水东引，让亚宁国介入这场针对威河的狙击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桑乔不相信，西境十三国能够包容到允许一个东方人以婚姻为媒介踏入十三国的政坛，也不相信威河能短短几年内就将弗兰德安伯爵国的政权牢牢握在手心里。 刚好他在探索城堡时，找到了失踪多日的小王子，现成的把柄在眼前，桑乔不可能不去抢，也不打算和威河谈什么条件，自然是掀翻桌子，把亚宁国的使臣喊出来一起大乱斗。 反正他和金蜘蛛最后只要咬死了只是威河的仇家，拒不承认自己是华国官方的人就无所谓，如果十三国的人想抓他们严刑拷打，桑乔倒也不怕，他可以继续挟持小王子，直到离开这里。 果不其然，最后威河狗急跳墙，只能释放出大量的蚂蚁和众人对峙，桑乔疑心此人身上有可以装载活物的储物空间，不然无法解释为何凭空出现这么多蚂蚁，只是他现在没空细想这个问题，因为威河的攻势越发强烈了起来。 “嘭！” 威河一拳将地面锤出个深坑，而桑乔早就闪现到十步开外，手上的刀风聚集，形成了一道坚硬而无形的风墙，将那些飞溅而来的蚂蚁尽数格挡在外。 周围的火枪队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大喊着用火阻挡涌来的蚂蚁群，可那些蚂蚁像是毫不畏惧，前赴后继地冲到火里，生生靠数量将火压灭，又或是压根不曾停下，而是带着火焰直接扑向禁卫军的士兵。 霎时间，许多没来得及防备的火枪手直接成了被火蚁包裹住的火人，蚂蚁的牙齿在啃咬他们的肌肤，火焰在灼烧他们的意志，一时间疼得他们满地打滚，随后便被铺天盖地的蚁群淹没，只在黑夜中留下了森森的白骨…… 第271章 灭杀虫害刻不容缓 天光微亮，伯爵府却还处于一片大乱的状态，数百万只行军蚁淹没了整个城堡的庭院和一层，不知多少人的性命都在恐慌中丧失，然而战况却胶着不下，桑乔有些烦躁，因为他明明感知到了人群中有踏霄境武者的气息，他们却迟迟不肯出手帮忙。 他一边打一边想，问题果然还是出在女伯爵身上。 毕竟他们的目的不明确，而伯爵国的一国之主又在他们手上，现在整个伯爵府都乱成了一锅粥，就算是踏霄境武者也不敢轻举妄动，或许是怕他们和威河一样狗急跳墙，直接杀了女伯爵。 至于这背后有没有什么政治阴谋，那对桑乔来说不重要，目前来看，唤醒女伯爵对他的情况有利，因此桑乔毫不犹豫地从战局中脱身，把小王子塞进了金蜘蛛的怀里，顺手把女伯爵抢过来： “你去打他，我看看她的情况。” 桑乔丢下这句话就抱着昏死过去的伯爵走人，原本仗着手里有伯爵所以在划水的金蜘蛛顿时一惊，对着他的背影失声控诉： “我？你让我打威河？” 桑乔没理他，凝聚精神力仔细地观察着女伯爵的身体状况，人类的躯壳在他眼中几经变化，最终如同被层层剥开一般展示在他的眼前，从皮肤、皮下脂肪与骨骼，到每一寸血管和神经，都抽丝剥茧地被他看了个透彻。 他这才想起自己突破分神境前，杨栖曾经喂给他一枚神秘药丸，早已固定成深紫色的瞳孔不禁闪了闪。 还真是非常适合做外科医生的副作用，桑乔心中如此想到。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思绪，目光落在了女伯爵脊柱的虫子上，那条虫子看起来起码身体有五寸长，而尾巴远超过五寸，周身多足，瞧着像只被踩瘪了的皮皮虾与蝎子的混合种。 桑乔仔细观察了半天，眨了眨眼睛，收回了一部分精神力，才看清原来女伯爵的背上还有一道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像是反复破开又愈合过。 他把女伯爵夹到腋下，躲开了威河驱使的蚁潮袭击，转头看了眼正在战场上扛着小王子和威河缠斗的金蜘蛛，瞧着他隐隐布下的天罗地网，心中隐隐有了些主意。 虽然火焰对蚁群似乎没有太大用处，但只要能像金蜘蛛一样为他争取一些时间就行，桑乔不打算太早暴露自己的底牌，因此也不打算在这使用明刀，而是从储物袋里掏出了自制燃烧瓶，天女散花般地四处投放，也不管此举会不会点着整座伯爵府。 霎时间，伯爵府的庭院火光冲天，烧焦的蛋白质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却也让威河浑身一颤，因为他所豢养的虫子们多多少少和他都有些精神上的联系，一次死千八百只还能觉得无关痛痒，一次瞬间死个几十万只就会让他感到物理意义上的头痛。 威河在满天的火光和烟雾中试图寻找始作俑者，然而这份头痛和金蜘蛛织下的蛛网却绊住了他的手脚，蛋白质烧焦时冒出的黑烟更是迷惑了他的双眼。 以至于当威河惊恐地感知到，有人在灭杀他种在女伯爵身体里的蛊虫时，他却无法第一时间辨别对方的位置。 桑乔借着火光遮蔽身形，手指却伸进了女伯爵的后背，在指尖凝聚出一抹精纯的生命力，引诱虫子试探性地朝他伸出了触须。 可当那触须碰到桑乔指尖的一瞬间，它的整个身体都被巨大的力量生扯出来，原本百足控制住的神经也被扯得生疼，女伯爵顿时被脊椎上的疼痛惊醒，桑乔则松开了环抱她的手，顷刻将那只挣扎的虫子捏得粉碎。 “*弗兰德安粗口*，疼死我了，刘谓那家伙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年轻的女伯爵只觉大脑胀痛，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她惊声尖叫道： “守卫！守卫！快灭火！” 庭院中虽然乱作一团，但耳力极好的弗兰德安伯爵国高手自然听见了主公的呼唤，他们火速冲过来，将女伯爵牢牢护在中间。 与此同时，威河则因为精神通感的蛊虫被捏爆而摔倒在地，痛得周身骨骼吱吱作响，金蜘蛛趁机吐出蛛丝，将威河像个粽子一样捆起来，顺手打穿了他的琵琶骨，让威河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桑乔倒是没想到，战斗会以这种方式结束，他在场内扫视了一圈，寻找着威河的分身，却见他的分身正被那个亚宁国矮个子肌肉男捆了个结实，正一脸不善地盯着搂着小王子的金蜘蛛： “这位先生，就算你要保护王子殿下，也不能对一个男人做揩油这种没礼貌的事，况且我们家殿下还没有成年……” 小王子则被吓得不轻，这还是他人生中头一次被两个男人当成随身挂件丢开丢去，而且还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么多甲虫，见识了这么残酷的战斗，真的可怕得很！ 一旁的女伯爵瞧着被捆在地上的威河，则是感到一阵头疼，其实威河的确是她交往过的情夫，只是她从没想过要和这位情夫先生结婚，毕竟弗兰德安的贵族绝对不可能答应她和一个东方男人结婚，因此当她的婚事提上议程时，女伯爵也给威河去了一封信，非常诚恳地阐明了好聚好散的意愿。 可威河拿到分手信后涕泗横流，声泪俱下地声称伯爵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因此要求当面谈谈，女伯爵一时心软就答应了，结果没想到，见面没多久她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整个伯爵府被祸祸成了这副模样。 但实情她又没办法说出口，毕竟一国之主居然被东方男人用邪术算计，又被凭空出现在此的东方男人救下，女伯爵心里希望这三个男人最好不要和什么政府有瓜葛，不然，她作为新任的伯爵，在贵族中的威信肯定要一落千丈。 因此，在纷乱的庭院内，她满怀期待地向金蜘蛛和桑乔发出了疑问： “谢谢你们，远方来的勇士，你们和刘先生的关系是……？” 桑乔和金蜘蛛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回答： “仇人，他欠我们三年的工资没发。” 第272章 再强大的女人妊娠也是性命攸关 这场不明不白的第六司叛逃事件，以威河被弗兰德安伯爵国的武者生擒而告终，最后威河以“破坏两国关系友好”和“试图谋杀伯爵”两项大罪被送上绞刑架，金蜘蛛和桑乔获得的，只有他惨不忍睹的尸体。 所幸的是，伯爵似乎并不打算对二人的身份进行深究，毕竟她私底下调查过了，这两个男人在找威河寻仇之前，还真没来过伯爵国，而威河本人却在伯爵国已经待了九年。 因此，女伯爵也不再深究，全当金蜘蛛和桑乔真的是来寻仇，误打误撞地拆穿了威河试图控制她的阴谋。 只是不深究行为动机却不代表不做面子工作，尤其是亚宁国开出了那样的高价寻找小王子，伯爵府动静又闹得那么大，他们不好不认账。 结果就是，金蜘蛛拿了赏金的一半，而桑乔权衡之后，独自向亚宁国提出了特殊的要求： “我可以不要赏金，但我要一块100公顷肥沃土地的永久所有权，且拥有反击任何尝试入侵者的自卫权力，我可以许诺我不在此地区部署任何军事活动，或是豢养私兵，而这片土地永久属于我个人所有，且由我的顺位继承人继承，不会记在任何政府名下……” 亚宁国的使臣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的，声称要上报给国王商议一下，结果小王子却两眼放光，大手一挥： “霍德尔先生，如果你肯在我的骑士团下挂个王子扈从骑士的名号，我的领地可以中可以分出来一块一百公顷的沃土，反正我的领地足够大，占据了一整个卡里莉亚大省……” 尽管肌肉使臣似乎不太情愿，但很可惜亚宁国是王权至上的国家，拥有封地的小王子可以随意处置自己的土地，桑乔歪了歪头，考虑到贵族老爷的身份或许对他在当地修建酒庄有些帮助，便答应了下来。 王子的扈从骑士只是荣誉头衔，只要他不涉足当地政治，第六司就算查到他头上也查不出什么来，于是桑乔便答应了下来，还提了一句： “如果你死了，我的骑士封号还作不作数？” 小王子有点无奈：“当然作数了，扈从骑士是终身荣誉称号，和哪位王室成员授予你的没有关系！” 可小王子心里却在打算盘：父王为了找他悬赏的金额是一百万金币，金蜘蛛拿走了五十万，剩下的五十万霍德尔不要了，那么他就可以当作卖地钱拿到手里，嘿嘿，在卡里莉亚大省，十万金币就足够买一百公顷的沃土地了，他一倒手，就直接赚了四十万…… 到时候这位外乡来的先生，但凡在这边招募工匠、购买建筑材料、联系卡里莉亚大省巡游兵辅佐治安，哦对，还有增设阵法，一定又是一大笔开销，直接能带动一波大省的经济发展……小王子越想越美，他简直是位天才领主！ 桑乔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是急急地丈量好地、办完相关的手续，又在亚宁国逗留了几天，卖了大量的土特产和书籍才准备回去，临走前还和金蜘蛛打了声招呼，告诉他自己向上级汇报完此行的情况，再提他能不能回去的问题。 金蜘蛛骤然穷人暴富，也不着急回家了，打算先在西境十三国花天酒地一番再衣锦还乡，只是桑乔临走前，金蜘蛛还泪眼汪汪： “学弟，你这一走，是不是最少也要一年后才能再见了？” 桑乔冷漠地将威河的两具尸体裹好，预先做好防腐工作后塞进了专门放尸体的储物袋，之前他都把尸体丢杂物袋子，但杂物袋子里现在装的都是给杨栖带的礼物，他嫌晦气，又临时在亚宁国买了个储物袋，专门用它装尸体。 “用不了太久，大概。”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毕竟上级也没说过叫他顺路把人带回去，况且他可是要走杨栖给的传送阵，要是带上金蜘蛛，他还要腿着回去，麻烦死了！ 桑乔走时华国还是盛夏，回去时却是四月春季了，如今西境也是草长莺飞，遍地翠绿，离家快一年了，终于能回去，就算是感情不怎么外露的桑乔也不禁扬起笑意。 等阵盘落地、激活时散发出夺目的白光时，一直紧绷着嘴唇的桑乔才放松了一些，他闭上眼，感受着周身血液和经脉如同浪潮般奇异地流动着，再睁眼时身体已经恢复了稳定，而桑乔也出现在了燕城的家里，那个有着巨大落地窗的客厅前。 此时的华国天色早已昏暗，桑乔风尘仆仆，视线扫过了客厅，这才发现杨栖正站在距离他五步开外的地方，扶着沙发椅的靠背。 桑乔想和她打声招呼，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挺起的小腹上，他顿时瞳孔一缩，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声带还未曾振动，杨栖就皱起了眉头，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嘶……羊水好像破了……” 桑乔顿时瞳孔地震，身体比脑子率先做出反应，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人打横抱起，另一边角落里的娇小女性也闪身到此处，出声提醒道： “她为自己准备的产房在二楼左数第三间，我去叫医生。” 有钱人好就好在，在自己家打造一个妇产科手术室也不费吹灰之力，桑乔把人放在推拉床上时就被医生们赶了出来，告诉他不许破坏产房内的无菌环境，直到铁门合上的那一刻，桑乔都傻站在原地，没回过神来。 “真是新奇的体验，我从没想过，我居然还能在世界上留下后代。” 娇小的长发女人板着个脸，抱着肩膀站在手术室外，语调平稳极了，完全让人听不出她究竟是在揶揄，还是在阐述事实。 桑乔抹了把脸，摸到了下巴上扎手的胡子茬，这才清醒了一点：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怀孕的事？” 女人摸了摸鬓角乌黑油亮的长卷发，淡淡道： “就算告诉你，你能替她怀吗？” 听闻此言，桑乔甚至还脑补了一下“自己”怀孕的样子，随即他又觉得不太行，毕竟杨栖的分身是个女人，也不是和他一样，到了分神境忽然变性…… “……喂，虽然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娇小的女人指了指脑袋： “别妄图把生育的责任推给我们这些衍生的附属品身上。” “……” 二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女性的桑乔开口： “现在，该轮到我出去历练了，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了。” 第273章 第一个崽 杨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很少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然而躺在产房里、感受着腹部和下身剧痛时，她还是被分娩时的疼痛激得凶性大发，差点化身超雄母亲要了在场所有人的命。 好在她忍住了，并且开始痛苦地后悔自己没要求剖腹产，而开指的剧痛更是让她后悔，她低估了她自己对疼痛的耐受能力，很可惜，生育的痛苦无人能够替母亲分担，就算是她的伴侣再贴心也不行。 而桑乔，还没从当前的状况中彻底缓过神来，他听见杨栖在里面痛苦的闷哼，手足无措地在走廊中来回徘徊着。 虽然两世为人，桑乔都没有过生育或者扶养孩子的经历，但他也清楚，女人生孩子的困难程度，和从体内挤出一个完整的西瓜也差不多了。 到时候杨栖会面临裂伤、尿失禁、妊娠纹等等令女性感到难堪的问题，况且她怀孕十个月，桑乔作为丈夫都不在妻子的身边，产后抑郁也是有可能的…… 该死，该死！桑乔越想越焦虑，恨不得时光倒退，给当初那个管不住下半身、不做安全措施的自己一拳，对他而言，这个孩子来得太意外又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可看目前的情况，他似乎也只有接受的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产房里就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桑乔这才惊觉，距离杨栖进入产房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他一个箭步冲到产房门口。 但桑乔想起自己刚从西境回来，又开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了，毕竟万一他身上带着什么华国人没经历过的病毒，杨栖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招架不住怎么办…… 至于刚刚生出来的婴儿，他有些无暇顾及了。 直到医生从产房走出，告诉他： “恭喜你，杨女士诞下了个健康的女孩，说你可以进去，她们母女目前平安，请不要担心……” 桑乔还没等他说完就消失在原地，一个飞身窜进产房，瞧见脸色苍白、一脸虚汗的杨栖，心疼得不行： 他和杨栖、许沐搭档这么久，花尽心思给杨栖补身体亏空，好不容易在结婚的时候给养得脸上红润了点，生了个孩子一下子又回到解放前。 杨栖虚弱地闭了闭眼，心里觉得无语，她自从干掉了继父和生母，家里就一直有营养师给她调养身体，只是效果勉强，真正让她身体变好的，还是从燕大拿到手的养生术。 不过她才不会告诉桑乔，因此当桑乔抓住她的手腕时，她只是朝一边的医生挥了挥手手： “来，让我……看看孩子。” 刚生出来的婴儿称不上有多好看，浑身发红不说还皱皱巴巴的，好在杨栖早就请了经验丰富的妇科医生和护理师，给二位初为父母的夫妻瞧了眼孩子，就把婴儿抱过去清洗了，等这些步骤做完，家里自会有经验丰富的仆人帮忙，暂时照顾一下婴儿。 “……” 桑乔无言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指挥着医生们出去，随即扭过头来，看她汗湿得头发都粘在了鬓角，桑乔赶紧招呼仆人去打热水，自己则捏住她的脉门，发动了先天武技，生命力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体里输入。 “哼……”杨栖闷哼了一声，感受到虚弱的身体正在暖洋洋的生命力包裹下逐渐恢复，就连松垮的肚皮也渐渐地回到了怀孕前平坦的状态。 尽管如此，桑乔将她从产床上抱下来时也依旧小心翼翼，他听说产妇之后还要排恶露，而且一周之内不能洗澡，但杨栖这么爱干净，他决定这就把空调和地暖都开足一点，给她擦擦身体。 杨栖被治疗以后，倒是不觉得身上痛了，甚至原本撕裂的伤口都恢复如初，不过她还是觉得累极，于是便任由桑乔将她抱出去后一通收拾，等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后才开口： “把女儿抱过来吧，你还没好好看过她。” 桑乔便默默地将女儿抱进了二人的卧室，瞧着那张正在酣睡的小脸，桑乔不由得感觉到新奇：他居然也有了承载基因的孩子，虽然并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什么玄之又玄的血脉相连感，但大手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婴儿细腻光滑的脸颊，抬头问杨栖： “你想好给她取什么名字了吗？” 杨栖疲惫地垂了垂眼皮，声音也有了些倦意： “我昨晚梦见了一只白鸟，落进了我们家庭院的湖里，不如她就叫杨熠吧。” 说着，她还伸出指尖，在桑乔的手背上写下“熠”这个字，桑乔便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再低头看向婴儿时，万年平静的眸光中也有了慈爱： “你先好好休息，我抱她出去。” 杨栖惫懒地点点头，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就算有桑乔帮她治愈身体，生产要使出的气力也累坏了她。 桑乔轻手轻脚地离去，看见杨栖备好的婴儿房就在隔壁，不由得摸了摸墙，思考了半晌后，他决定在这个房间加装一个隔音阵法，再把所有尖锐的东西用软绵绵的布料包了。 一通折腾下来，女儿杨熠幽幽转醒，睁开两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见守在身边的不是熟悉亲近的母亲，而是个胡子拉碴、面色阴郁的男人，饥饿和不安顿时让她“哇”得一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桑乔太阳穴突突，心说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在这个房间设了隔音，不然就冲婴儿这种有事没事嚎两嗓子的习性，绝对会把产后身体虚弱的杨栖嚎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发现她既没拉也没尿，便猜测是不是饿了，不过他才舍不得这个节骨眼上打扰杨栖，让她起床给婴儿喂奶什么的，于是自己一边看着婴儿奶粉的说明书，一边给她冲泡了一奶瓶的奶。 反正桑乔不是什么必须母乳喂养主义者，某位地球上的东方大圣人刚生出来就被他爸丢野外，喝老虎奶都能长一米九，也没见亏空到哪去，他女儿还是武者生出来的，喝个奶粉怎么了？ 桑乔心想，呵，反正让他在疲惫的老婆和饥饿的女儿中选，他当然选他老婆了。 第274章 荣升奶爸 多亏了桑乔的先天武技，杨栖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能下地活动，当然肉体上的创伤虽然治愈，但怀孕带来的亏损可不是一次治愈术就能解决的，因此她对桑乔表示自己要好好修养，然后心安理得地将照顾孩子的任务完全交给了桑乔： “毕竟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生育已经很辛苦了，希望能由你亲自照料。” 桑乔能说什么，他当然照做了，甚至杨栖和他说这话时，他本就在忙着给女儿杨熠更换尿布、清理身体，婴儿的皮肤本就娇嫩，桑乔可不想因为清理不干净，让孩子的屁股遭殃。 于是杨栖直接美美隐身，不知在她自己名下的哪栋产业里闭关修炼，桑乔焦头烂额地照顾了杨熠三个月，从春天到秋天，终于成为了一名熟练的奶爸。 由于杨栖不在，桑乔每晚都和女儿睡在一起，以至于每次杨熠开始嚎的第一嗓子，桑乔就能通过婴儿那细微的哭声差别里，判断杨熠究竟是饿了还是尿了，还是单纯醒了想有人陪她哄她。 甚至杨熠翻个身，桑乔都会条件反射般地惊醒，看眼睡在身旁的女儿有没有踢开被子，或者是觉得冷了，本能地往他身边靠。 等等，杨熠会翻身了？ 某个深夜，意识到这点的桑乔翻开了杨栖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育儿书籍，才惊觉孩子的母亲竟然已经消失了三个月之久，看来养孩子当真磨人，甚至都察觉不到时光流逝。 桑乔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不至于被杨熠磨得精神恍惚，但是也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一些，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养儿果真不是容易事啊！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毕竟是亲生的，只要基本的人性没丧失，根本不可能狠得下心来不管自己的血脉。 被孩子绊住了脚步，桑乔甚至没空操心杨栖到底跑哪去了，他花了三天的时间一边哄着杨熠一边狂赶自己的述职报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也差不多该回第六司报告西境的情况了，再不报告威河都要在他的储物袋里臭了。 只是杨栖不在，他不得不带着杨熠过去交接工作，甚至因为抱着孩子，他连第六司的授勋仪式都没参加，领了少校的军衔文件，以及城防军分配的单人宿舍才离开。 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上的公事，桑乔终于抱着孩子回家了，但想到杨栖最近不在，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他又决定回军区宿舍去住一段时间。 毕竟这也算是他名下的第一处房产，至于酒庄，虽然圈了地，但他最近忙着照顾孩子，根本没空去建设。 于是乎，桑乔在地下车库随便挑了辆车，在后备箱里装满了婴儿用品后，他才发现一个关键问题： 杨栖存在地下车库的车，没有婴儿安全座椅，貌似这个世界也没有过这种设计。 “……” 桑乔沉默了，虽然他对自己的车技很有自信，但是，呃，但是他的女儿是个婴儿，头肯定没有铁到能撞碎挡风玻璃，万一出点啥事被甩出去…… 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变成老父亲心态的桑乔想了又想，最后忽然想起，杨栖还给他配备了个助理，于是他久违地打开了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韩励的名字，并拨通了电话。 “桑先生，您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我要永久性失业了……” 电话那头的韩励感动得都要落泪了，他和他哥哥韩天翼虽然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但哥哥因为性格稳重，明显更受杨栖器重，他干事水平也就称得上中等，所以被杨栖分给了桑乔。 然而桑乔一出差就一年不见人影，韩励被迫在家赋闲，如今都毕了业好久，才终于收到了顶头老板的联系。 桑乔对此不明所以，他习惯了一个人处理好所有事，要不是他带着孩子不好开车，估计都想不起来韩励这号人。 “嗯，我打算带熠熠去军官宿舍住一段时间，麻烦你过来开车送我过去。” 韩励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赶紧从家开车过来，然后又开着车库里的车，把桑乔送去了军区，临走前还问了一嘴： “先生，您打算在这住多久再回去？” 桑乔想了想：“过年前肯定回去。” 其实他想说住到杨栖回来，但他也不清楚杨栖到底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于是便随口说了个时间。 反正过年的时候，为了防止杨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来他们的家串亲戚，肯定要回杨家的老宅住，那个时间也差不多了。 两个大男人抱着个女婴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去了军官宿舍，韩励帮忙收拾了一下才离开，临走时还摇了摇手机： “先生，有什么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哈，小小姐缺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帮忙买，外人访问军区是有时限的，所以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看着他周身难掩的高兴，桑乔不由得心中疑惑： 咋回事，干点杂活儿这么开心？ 韩励则是开开心心地出门打车，心里美得不行：嘻嘻，终于上了一天班，不用回家被老爹骂是米虫了！ 桑乔不知他心里所想，听见杨熠咿咿呀呀的动静赶紧过去，将女儿抱在怀里，刚刚怕孩子晕车，他还特意把杨熠哄睡着才让韩励开车，现在小家伙精神极了，睁着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父亲的新家。 这栋城防军特供给校级以上军官的宿舍是个简单的一居室，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住一对小夫妻或者独居刚刚好，不过杨栖不在，卧室的大床只能桑乔和杨熠父女睡了。 虽然桑乔也不是没想过让杨熠睡自己的婴儿床，但那样他就不能及时察觉到杨熠的状态了，晚上也睡不踏实，干脆趁着孩子还是婴儿，凑合和他这个老父亲睡一起。 好在三个月的小娃娃不仅会翻身了，五官也渐渐长开了些，桑乔有时看着她深邃的紫眼睛和精致的小脸，心里都不由得感叹： 还好只有眼睛长得像他，其他地方都像杨栖，不然要是白瞎了杨栖那么好看的基因，他会感到遗憾的。 第275章 李锐的去向 杨熠出生的第九十二天，杨栖终于在深夜时分出现在了桑乔的宿舍，彼时浑身腱子肉的男人正怀抱着咿呀呀的婴儿，耐心地哼唱着摇篮曲哄女儿入睡，他的嗓音浑厚而磁性，杨栖心想，大概溪水的水流浇在空心的军鼓上，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吧？ “you flee my dream e morning,you scent berries……” 杨栖站在门外，听了这声音许久，她想，这歌曲的语言听起来像是通用语，却和通用语的发音有细微的差别，大概是他故乡的某种语言，听旋律判断，也不像是为了哄孩子睡觉而创造的歌曲……但的确很适合放松就是了。 她忍不住以手遮面，打了个含蓄的哈欠，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 桑乔抬头，正撞进她幽深的眸子里，他的歌声戛然而止，可怀里的婴儿却不安分地动了动，于是他继续唱了下去，只是眼神却落在角落的婴儿床上。 看来这小床今天就能用得到了，桑乔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他没嫌麻烦，从家里搬过来一台，不然他和杨栖要和孩子一起睡觉，那好像有点拥挤…… 杨栖没说话，无声无息地走到桑乔的身旁，纤细的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看着他怀中渐渐沉睡的婴儿，心中竟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这大概就是拥有家庭的感觉吧，她心里如是想，没等太久，桑乔就轻手轻脚地下地，将怀中熟睡的女儿放进婴儿床，随后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已经跪坐在床上的杨栖。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一副好嗓子？” 杨栖压低了声音，尽量不去吵醒熟睡中的婴儿，而后朝桑乔勾了勾手，又拍了拍一旁空出来的枕头，桑乔便迅速爬上了床，乖乖地展开双臂，让杨栖在他怀里，寻到了个舒服些的位置躺下，看她躺定后才开口： “小时候的一点爱好。” 杨栖没吭声，躺好后将手搭在了桑乔的胸口，隔着睡衣的布料摸了摸，暗自勾了勾唇角：男人状态下胸肌摸起来手感也很不错嘛，和女人版的算是各有千秋。 哦，别误会，她可没亲手摸过那位“小桑女士”，这只是她分身的感想。 二人短暂地温存了一会儿，杨栖才从桑乔的怀抱中离开，似乎准备下地洗漱，不过离开床铺前，她提醒道： “再过几天就该给杨熠办百日宴了，到时候我会叫韩励来接你，不过这次没有造型师在，你记得把自己收拾好哦？”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了桑乔的鬓角和下巴上，兴许是围着婴儿团团转太忙，往日总会修面的桑乔似乎都没注意到，他已经长出了连鬓络腮的胡子，好在不算扎人，杨栖只觉得接吻的时候细细密密，像被个大刷子刷过脸一样。 桑乔顺着她的目光摸了一下下巴，才恍然意识到为什么最近女儿看他的眼神都略带疑惑，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是得刮一刮了，不然按照婴儿的好奇心，他下巴的胡子迟早要遭殃。 百日宴自然要定在杨熠出生刚好一百天的那日，届时杨栖自然也要请来各路亲朋好友来参加，这不仅仅是对新生儿的祝福，也是一种对杨家的宣告。 不出意外的话，杨熠就是杨栖钦定的下一任杨家家主了，杨栖对“吾儿类我” 这件事十分自信，毕竟这是她满心期盼的长女，是在她身体里就和她产生过交流的孩子。 桑乔倒是没想过那么远的事，不过百日宴上他难得放松，毕竟杨栖要向众人介绍她的女儿，因此要全程抱着孩子，他终于可以趁机短暂地休息一下。 只是，意料之外地，他见到了突破分神境没多久的许沐。 “好久不见，桑乔。” 许沐的气质倒是变了个大样，她眼中的那份天真的懵懂感已然消失不见，如今周身给人的感觉阴森而死寂，浑身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以至于她坐的那一桌席面只有她一个人在。 桑乔感知到了她的不好惹，但是没感觉到有什么尖锐的危险在针对他，于是他淡定地坐在了许沐旁边的位置，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冷盘牛肉塞进嘴里。 “好久不见，许沐。你还好吗？” 许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对这对桑乔来说，已经是他能够寄予旁人关心的极限，因此许沐不答，他也不会追问下去。 “不是很好，桑乔。” 许沐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后才低声开口： “我打听到老师的……一些动向，但情况并不是很好，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似乎因为高度数的白酒壮了胆，许沐说话开始直接起来，然而在外人看来，这一幕还有些滑稽。 毕竟一个身高一米四、看起来完全就是个阴沉小姑娘的女孩在一杯一杯地灌自己白酒，而坐在她身旁的精壮男人，却在沉默且迅速地吃着桌子上无人问津的饭菜。 “她在哪？”吞下盘子里的炙烤牛小排后，桑乔才稍作休息似的开了口，而与此同时，远在十几桌之外的杨栖不着痕迹地扫了这里一眼，随后抱着怀里的女儿，对着众人扯开了个完美的笑容。 许沐深深地叹了一声，将体内的酒气全部呼了出来，对于他们这个境界的武者而言，寻常的白酒并不能让他们产生醉意。 “她最后一次出现的记录是在天梯防线南侧外一百五十公里，那里有个前哨站，有三个月没和总部联系了，总部派人过去才发现，那个前哨站早就全军覆没，尸体都腐烂两个月有余了……” “但没找到属于李老师的那具，不是吗？”桑乔笃定道，要是李锐真死在了那，那许沐也不会跑过来求他和杨栖了。 “……是的，但情况可能比死了更糟糕。” 许沐又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防线外数千里都是茂密的雨林，雨林里可是有食人族的！雨林的那头则是海洋和哈拉帕孔雀国，不论老师落在了哪方手里，都说不上是好消息啊……” 第276章 突然被可怜了 许沐邀请桑乔和她一起去天梯防线，调查李锐失踪的真相时，桑乔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说要考虑一下： “陪你走一趟也无妨，只是我女儿年纪太小，杨栖又很忙，我不确定能离家那么长的时间……” 况且他手上还有一大堆待办事项，地处亚宁国的庄园至今无人规划打理，桑乔觉得他多走一天就是多亏一天的地钱，他可是为了养孩子连葡萄都没来得及种！ 况且他和杨栖一个被窝都还没睡热乎呢，这要是亲自去趟华国神秘的大西南，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家。 等百日宴结束，桑乔犹疑着问杨栖： “许沐邀请我们去天梯防线，你有什么想法吗？” 杨栖摇头：“我和我的分身都没有时间，你可以派你的分身去，反正她也要出去历练，不是吗？” 桑乔这才想起，他似乎很久没见到她了，而他也不清楚该如何与她联系，还是杨栖随手拨通了一个号码，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好了，已经安排下去了，到时候她会跟着许沐去天梯防线，你就安心地在家带孩子吧。” “……” 桑乔无言，不过算了，反正他最近也的确不太想动，一想到他一走，他的宝贝女儿很大可能要被杨栖这个大忙人丢在家里散养，他就心疼得不行，他自己上辈子就没得到过好的教养，有了后代不可能任由孩子野蛮生长下去。 杨栖对此番胡思乱想也只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她对杨熠不上心一样，要不是为了给孩子办百日宴，她也不至于中断闭关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毕竟怀胎十月，修复身体亏损两个月，整整一年她的武道都没有任何进步，杨栖必须要抓紧时间修炼，在做个母亲之前，她首先要做好她自己。 于是百日宴结束没多久，家里又只剩下桑乔和杨熠父女两个，桑乔懒得和因为百日宴来串门的杨家亲戚打交道，又跑去军区的宿舍里躲清净。 他作息规律，除了收拾好房子就是遛孩子，现在正是气候渐渐凉爽、日照还算充足的时节，培养孩子对外界的好奇心也十分必要，当然，这都是育儿书上教的知识。 只不过，桑乔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军区碰见熟人。 “桑乔？”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了他，桑乔身形一顿，疑惑地回过头去，才看见个孕妇正提着买菜的袋子，好奇地打量着他，见他转过身，眼神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光。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桑乔脸上一派冷静，视线落在对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朝她点点头： “好久不见，田禾。” 昔日的同窗竟在千里之外的燕城再度相聚，这令田禾感到了命运和缘分的神秘，不过，当她看到桑乔怀里抱着的女孩儿时，不由得感到了惊讶： “这是你的女儿吗？” 桑乔点点头：“没错。” 可爱吧？他心中暗想，毕竟杨熠继承了杨栖优秀的基因，除了眼睛和现在的他是如出一辙的紫色外，其他的地方堪称完美。 “啊，小姑娘真可爱……没想到你居然都有孩子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田禾想起自己手上还拎着菜，便没伸手亲近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她打量着桑乔，感觉他面容没什么变化，只是身量长开了不少，如今还散发着令她难以企及的强者气息，田禾不敢像年轻时一样对桑乔热络。 “大学毕业就结了。” 桑乔为了防止杨熠无聊，安抚性地颠了颠正在好奇打量着田禾的孩子，似乎是察觉到了田禾的局促，他难得地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你也在这住？被分到燕城的军区了？” 田禾闻言，露出了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就连捏着袋子的手都攥紧了一下，这种细微的变化没有躲过桑乔的双眼，不过桑乔并没有点破。 “我跟我老公住在这，才报过价不久，你瞧，我怀孕了，他说军区会更加安全……哈哈，我当初还以为我是咱们班里结婚最早的，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早……” 桑乔一本正经地表示了赞同： “我也没想到我会那么早结婚。” 田禾尴尬地笑笑，几年不见，她这位老同学风采不减当年，一如既往地擅长把天聊死了，不过她知道桑乔就是这样的性格，也没有因此而生气： “你太太和你一起住在这吗？” 桑乔摇头：“她嫌这里小。” 这的宿舍确实说不上大，虽然采光不错，设施齐全，但是那间同时放了双人床和婴儿床的卧室的确有些局促。 杨栖在这留宿的那晚就和他抱怨过：“我可不想亲热的时候突然发现女儿正盯着我们，那样太扫兴了。” 虽然桑乔惊讶于对方只是觉得扫兴而不是关注女儿的身心健康，但他对杨栖的担忧也颇感认同，作为一名负责任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女儿太早接触肮脏的大人世界，哪怕是从不容易记事的婴儿开始。 只不过田禾这个外人自然不知道内情了，她甚至一度怀疑她的高中同学是不是被什么负心渣女骗身骗心，最后丢下个拖油瓶给看起来老实本分的桑乔，然后自己远走高飞享受潇洒人生去了。 她有这种想法也在所难免，因为境界高强、不愁生计的武者很少会选择住在军区宿舍，而他们所在的宿舍楼群，又是只有校级以上军官及家属才能居住的聚集地。 在城防军混上了校级军官，还没钱出去买房的军人，除了被别人骗走了家当也没别的可能了。 况且在田禾的意识里，很少有男人乐意主动抚养小孩的，除了被甩了拖油瓶，她实在想不出面前男人会亲自带娃的理由。 “……” 桑乔没懂为什么田禾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带上了怜悯，他看了看太阳，淡淡道： “时候不早了，我要带孩子回去午睡了，改天再聊。” “嗯，改天再见。” 田禾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她的家。 第277章 代打上号 身为男人的桑乔在家里照顾孩子，而女人版的桑乔却和许沐一起踏上了去往西南的旅途，坐上军用飞机时桑乔也见到了许沐的分身，不过有一说一，她觉得一个人面对两具正襟危坐的骷髅，颇有种自己上了幽灵船的诡异感。 但问题不大，就算军用飞机把她和一堆骨灰坛放到一起运送，桑乔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如说凭借许沐一个小小的尉官就能调动军区的飞机用，才叫她叹为观止。 看来太极宫和城防军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新闻上说得那么割裂，一直在关注华国新闻动态的桑乔小姐心中暗想。 毕竟许沐的父亲目前似乎是太极宫秘书长，打通关系给女儿安排个方便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追踪李锐这事儿似乎也算是城防军的委托公务，算是公事。 桑乔拢了拢鬓角的乌发，展开许沐给她的资料仔细端详。 李锐，年龄三十五周岁，出生地燕城，公开身份为燕城大学医务部主任，实际身份为城防军第五司战地特勤医务员，中尉军衔，先天武技为“疗愈净化”…… 噢？看官方对这武技描述，似乎天克许沐的鬼火和诅咒，同时也有一定促进伤口再生的能力，桑乔打开下一页，心中忽然想起在燕大念书时，许沐知道自己自己是治愈系后特别期待的样子。 看来那么早就对李老师情根深种了啊，桑乔默默地想，随后她继续看了下去： “绝密档案，由于其先天武技的特殊性，特派至第六司进行学习后执行卧底任务，任务初期表现优秀，传递回大量南部异灵会情报，之后失踪……” 桑乔“啪”地合上了资料，抬头和坐在对面的木讷骷髅头对视，随后疑问道： “除了我们，第六司还派了其他人去搜寻李锐了吗？” 许沐操控傀儡外装，僵硬地摇了摇头： “这是绝密任务，为了防止老师陷入危险，第六司只派了我和我邀请的同伙。” 桑乔在心里骂了句意大利传统国粹，但脸上还是一派平静，她将文件塞回档案袋，还给许沐，看着她将档案袋收进储物空间内，才开口道： “那么，你有什么头绪吗？” 总不能让她们仨真在热带雨林里当没头苍蝇转上几个月，按照异灵会的脾气，耽误得越久李锐反水的可能性越大，或者说……死亡的可能性也越大。 桑乔觉得不能要求一个医护人员有钢铁意志力和绝顶的忠诚，因此没对李锐抱有太大希望。 “雨林的深处还存在着几个归顺华国的少数民族山寨，他们有自己特别的处世生存之道。” 许沐顿了顿，继续道： “我认为，如果老师还在逃亡或者被掳掠，那里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错的生机和落脚点，应当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桑乔点点头，表示了同意，顺便问了句： “那么你有天梯防线外雨林的地图吗？有对当地聚落点的情报吗？” 许沐摇摇头：“没有，雨林过于危险了，华国官方至今也没有详细的记录。” 其实有，只是当年华国和天梯防线外的山寨达成了协议，他们与世隔绝，不希望有谁来打扰，因此只能标记大致的行政范围，不能留存具体的等比例尺地图痕迹。 这点许沐自然是不能和桑乔说明的，这在太极宫也是保密事项，要不是她在太极宫有个做秘书长的爹，她也不可能知道。 这下轮到桑乔沉默了，最终她只好叹气接受了现状，反正对她而言，追踪人类活动痕迹也不是难事，更何况她现在可是武者，五感被开发得十分发达不说，还有一双过于好用的透视眼。 这双眼可能找不到李锐，但找几个土着居民还是轻而易举，毕竟只要是人就会吃喝拉撒，就会有行动轨迹，每个寨子里总有那么几个调皮鬼会跑出来，留下不经意的马脚。 二人都没再交谈，许沐还沉浸在恋人生死未知的悲痛里。 而桑乔则是在单纯地发呆。 兴许是激素原因，她和男性的桑乔还是略有不同，女性的她没事的时候更喜欢放空自己的大脑，似乎只要停止思考，忧愁和焦虑就无法占据她的心、扰乱她的平静。 他人之生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对桑乔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游历而已，没有许沐的邀请，她兴许会北上再去趟伏国溜达，现在只不过改了个目的地，顺便捞个人。 她闭上眼，开始养精蓄锐。 而另一边，男性的桑乔就没这么轻松了。 他还以为自己又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杨栖，才把杨熠带到他的小房子里培养父女感情，没想到不到一个月，杨栖又出现在了他的卧室，满脸的疲惫比百日宴那天更甚。 吓得桑乔还以为他一个月没回去，杨家破产了。 杨栖只是歪在他怀里，不着痕迹地无语了一下，随后主动开口： “好麻烦啊，替别人处理烂摊子。” 桑乔眨了眨眼，瞟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女儿，问了句： “谁？” “韩天翼，韩励的堂兄弟。” 杨栖懒懒地回答，随后打了个哈欠： “我还以为优等生们都严于利己，没想到竟然也能搞出未婚生子这种事。” 好麻烦，天知道她在接到韩明先电话的时候有多想杀人，如果不是女方的家属闹到了韩家，韩家上下还不知道优等生韩天翼在外面搞大了学妹的肚子。 真想都杀了完事，但杨栖忍住了，毕竟韩天翼是个还算好用的工具人，韩明先又照顾了她那么久，因此她忍了。 于是杨栖被迫出关，亲自出面把这件事摆平，一通胡萝卜加大棒才终于稳住胡搅蛮缠的女方家属。 好在双方都成年了，领个证也不算晚，就是女方那边预产期在明年三月中旬，让杨栖颇感头痛。 她现在无比想回到远古时代，直接给韩天翼净个身送来干活多好，免得惹出这么多晦气的事情，还要她这个做老板的出面解决！ 第278章 开除警告 从燕城军区到天梯防线，就算是坐飞机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桑乔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被这温暖如春的气温席卷了身体，明明已经是初冬季节了，这里还绿树如茵，鸟语花香的，倒是让她想起了在云城的日子。 如果没看到许沐那张臊眉耷眼的脸，这里的一切都很完美。 “我们今晚就去雨林吧。” 为了交接手续，许沐不得不从她的骷髅外装里爬出来，与不熟悉的人交流让她的情绪更加低落，桑乔全程只是冷眼旁观，她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知心大姐姐，她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杀手。 “不。”桑乔对许沐的提议保持反对意见。 “我们需要休整，况且你我都不知道雨林里晚上都会有什么，不做好功课就进去只会死得很惨，许沐，热带地区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危险得多。” 虽然桑乔人生第一次被丢进雨林时也是毫无准备，但正是因为那次惨痛的经历，让她养成了谨慎对待森林的习惯，尤其是热带雨林： 因为你并不清楚你经过的一排排绿色长条，究竟是藤蔓还是沉睡的群居蛇类，又或是你随手抚摸的一片树叶，你也不知道那上面究竟有没有会让你手指肿胀、 疼痛难忍的毒素。 况且这个世界的人类体质强悍，但其他的动物也不甘示弱，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桑乔未曾见过的物种，所以，桑乔强硬地拒绝了许沐冒失的行动，毫无准备地闯入雨林明显不是明智之选。 许沐虽然老大不乐意，但还是听从了她的意见，这也令她的心情更加焦躁： 在邀请桑乔和杨栖来天梯防线前，许沐在第六司查阅了无数和异灵会相关的案件卷宗，第六司和异灵会互相渗透，自然也有演技不佳的倒霉蛋被发现，而迎接第六司卧底的，往往都是极为惨烈的下场。 天赋不错的男性会被送进异灵会的实验室进行人体实验，包括但不限于洗脑、逆转对方的先天武技、尝试让武者与巨兽进行基因融合，天赋低的则沦为他们祭祀“大母”的活祭品，会被丢上祭坛慢慢放干鲜血。 至于女性，除了上述那些残酷的下场，先天武技和体质优异的女性还会被押去做生育的容器，为进行给神只的“受肉降灵”做准备！ 所谓受肉降灵，就是让异灵会信仰的神“大母”降灵到武者的身上，这个教会固执地认为唯有“大母”才可以拯救如今残酷的世界，因此千方百计地想为祂的降临寻找最完美、最合适的躯壳。 许沐根本不敢想象李锐如果真落到异灵会手里会有什么下场，因此她自从看过第六司内部的案宗后便心急如焚，固执地要亲自去找。 哪怕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也要将李锐带回来…… 第二天一早，桑乔就敲开了她的房门，不过不是来叫她出发的，而是叫她去找天梯防线的人要资料的： “我们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有限，对天梯防线的生物情况了解的并不充分，仍然需要当地军方的知识支援，你也不想还没见到李锐，就被不知名的生物夺走半条命吧？” 许沐原本都收拾好了行囊，听她这么说又难以控制地皱了皱眉头，她真的很着急，很难心平气和地再理性地去思考问题，于是她提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我们能不能要到资料后，直接带着资料进入雨林？我们边走边看，我想先去李老师待过的前哨站看一眼。” “……” 桑乔闻言沉默了几秒，随后冷冷道： “我不会像他一样对你的生命负责，许沐。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过于冰冷而陌生的视线让许沐的心脏抽动了一下，她觉得不太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里，她张了张嘴，担忧李锐的情感还是占据了上风： “我们一边走一边看，也来得及，我最近考过驾照，可以让我的分身去开车。” “……” 女性的桑乔便不再说话，让开了路让她去找天梯防线的城防军。 等许沐拿着厚厚一沓资料出现在停车场时，已经是上午的九点五十，桑乔靠在越野车旁默不作声，而许沐的分身早就套好骷髅骨架坐进了驾驶室。 许沐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桑乔，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这里有一部分我都看过了，你先看吧。” 说罢，恹恹地坐上了副驾，桑乔倒是还顶着那张面瘫脸，打开了后座的门，刚上了车，许沐的分身就启动了发动机。 从天梯防线开出去仍然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开到百公里外的前哨站则需要更久，车上没人说话，许沐则一直在通过后视镜观察专心看资料的女性版桑乔，疑惑涌上了她的心头： 按理说，武者的分身和她的本体不该有太大区别，性格、思想与容貌都相差无二，可面前这位女体版的桑乔，和原本那位沉默但温柔可靠的桑乔似乎不太一样。 她明显更加冷漠和无情，和她说话时也公事公办，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许沐不禁陷入了沉思，说实话，她在杨栖家也见过杨栖的分身，那个女人的气质也和杨栖不太一样，给她的感觉就是周身上下阴森森的，比她这个“判官”还像个“判官”。 仔细想想，说话的方式好像也有点差别，许沐心想，难道桑乔和杨栖的分身，都是有她们的个人意志的吗？ 难道分身也会和本体产生分歧吗？ 许沐在这边胡思乱想着，被队友们分身异常的事牵走了注意力，对李锐的担忧之情也减轻了一些。 而坐在后座上的桑乔则没那么轻松了，她一边记着资料上记载的东西，一边还要在脑海里听别人的说教： “你可一定要把许沐完完整整、安安全全地带回来，不然以后我没人可以用了，你得赔我哦？” “不许消极怠工，要是那女人的计划被破坏了，我可不会等你，我直接自己离开，你就守着你的''老婆孩子''一个人过吧……” 第279章 雨林 天梯防线的前哨站虽然被设置在雨林里，但并没有进入雨林的深处腹地，原本的前哨站如今已经荒废，华国的城防军则在附近开辟了个新的站点，选了个距离天梯防线的巡逻路线很近的位置。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不想死在哨站内死了半个月，身上都长蛆了都没人发现。 于是许沐和桑乔抵达李锐失踪的前哨站时，只看见了爬满了建筑的藤蔓和遮天蔽日的巨树，要不是武者的眼神好，她俩找前哨站的大门都需要费些时间。 “……这边的植物生长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许沐疑惑地打量着这里的藤蔓，她们路过新建的前哨站时，也观察过天梯防线前哨站的建筑设置，按理说大家执勤期间，为了保护前哨站的使用寿命，前哨站执勤人员都会定期清理植物。 但这才几个月，整个哨塔都变成了藤蔓塔？这合理吗？ 桑乔则用精神力扫了一下整座塔，没发现有什么生物的痕迹，便推开门，嗅到浓重的腥气后皱了皱眉。 “……不对劲。” 她止住了要走进去的脚步，一把扯住了许沐骷髅外装的风衣，紫眼睛扫视着黑漆漆的角落。 “哪里不对劲？” 许沐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却看见身后娇小的女子瞳孔骤缩，抓着她扭头就跑。 “诶诶！等一下，我们还没看过现……” “轰！！” 前哨塔突然开始剧烈摇晃，桑乔根本没有回答许沐的意思，而是大声地吼道： “等下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用精神力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和这玩意对视！” 许沐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后的哨塔轰然倒塌。 桑乔火力全开，拼了命地往雨林的新哨站狂奔，一旁好不容易追上来的许沐分身都感觉她的腿跑出了残影。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桑乔就已经抓上了一棵藤蔓，像只猿猴一样裹挟着许沐的本体弹射而出，一眨眼地功夫窜出去七八十米远，还撞倒了两棵树。 分身有点目瞪口呆，可下一秒她的战斗意识就让她警铃大作，新生不到一年的躯体操纵着骷髅外装就地翻滚，恰到好处地躲开了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 不幸地是，纵然没有受到直接的攻击，许沐的分身还是被庞然大物制造出来的震荡波弹飞出去好几十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分身许沐吃痛地低呼一声，仰头就看见条绿油油的斑斓小蛇正朝她吐信子，她顿时心里一咯噔。 出发前，天梯防线的城防军曾经教过她们一条生存公式：雨林里大家伙们可能战斗力很高，有没有毒却不一定，但那些不起眼的小家伙们肯定是有毒的！ 许沐的分身心头一凉，但她剑也只抽出了一半那条蛇便对她发动了袭击，银光一闪，绿色的长条身体在地上扭曲了半天，蛇的毒牙却死死地钉在了骷髅骨架的手腕上。 她嘶了一声，甩手将小绿蛇的上半身从手腕上拔下来，心中庆幸这具骷髅外装虽然与主人五感互通，但是毒液注入了骨架后却不会流入她的血管，所以对操纵傀儡的人而言，伤害无限趋近于零。 只可惜，这个念头刚从她脑海里划过，她就无法操控傀儡继续行动了，许沐的分身惊疑不定，可抬头时又被眼前的画面镇住。 一条高达二十米、宽度无法估测的巨大物体出现在雨林中，这东西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蛮横无理地冲撞开雨林中无数的树木，扬起了大片的尘土。 分身小姐呆愣愣地盯着眼前高速移动的巨型物体，甚至短暂地忘记了傀儡中了蛇毒无法动弹，而百米开外的地方鬼火已经腾空飞起，近五十多米长的蛇头陡然立起，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啸！ 与此同时，桑乔在短短十几秒内扛着许沐已经窜出去了一千多米远。 她往后瞥了一眼，看见布满了电光白色鳞片的巨大蛇头，心里就是一紧，脚步加快地往新前哨站赶。 “这，这离天梯防线这么近，怎么会有王级巨兽……” 许沐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反应过来的她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后怕。 毕竟，就在十几秒前，她亲眼目睹了旧哨塔被这条王级巨蛇一头拱塌。 许沐不敢想象，刚刚自己走进去后要是没有桑乔拽她一把，她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桑乔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盯着映在地上的巨大阴影玩命地狂奔，心想她们这一支小队的运气可是真好，谁家一出新手村就碰见尼德霍格啊！ 王级巨兽可不是她们三个区区分神境就能干掉的东西，她可不想一出门就报废，她还想回家呢！ 想到此处，桑乔觉得她必须要通知城防军，请求驻守在天梯防线的高手支援，因此她跑得更快了。 至于掉队的许沐分身，目前许沐还没有喷血或者惨叫，想必那位分身应该已经被王级巨蛇忽略掉了，因此桑乔闷头狂奔，直奔新的哨站而去。 于是乎，几分钟后，早就听到远方异响的哨塔士兵，眼睁睁地看见一米五的黑发女子，肩膀上扛着个两米多的骷髅骨架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还朝他们大吼： “快通知将军，有王级巨兽过来了！” 士兵们看了看两公里外不断倒地扬尘的雨林，又看了看面前跑出残影的娇小女人，火速通讯上报给了天梯防线的总部。 “呼叫三塔，呼叫三塔，艮字号区域出现王级巨兽，艮字号区域出现王级巨兽！新艮字塔驻军请求支援！” “指挥部收到，三塔目前不在总指挥部，先锋援军半小时内赶到，请艮字号军兵尽量拖延时间……” 哨塔上的士兵听完后眼前一黑，三塔将军可是他们天梯防线的大高手之一，现在居然不在这片区域，那谁来对付王级巨兽呢？ 不会要让他们这群踏霄境都不到的武者去围殴王级吧，那得填进去多少条人命啊！ 第280章 被嫌弃的老父亲 雨林这里情况危急，远在燕城的桑乔本体，日子却过得还算轻松自在，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自从杨栖又消失后，桑乔的日常生活重心全部被杨熠占据，恨不得上厕所时都将女儿抱在身边。 眼看到了十月，燕城的气候也没那么热了，杨熠也有半岁有余，已经能做到能不借助父亲的帮助自己慢慢坐起，桑乔便没事就带她出去接触自然，只不过半岁的女儿出去时还是不肯坐婴儿车，要父亲抱着才行。 桑乔能怎么办？毕竟一个小孩也没多重，他这个当爹的也只能顺着女儿的意了。 只不过在军区住的日子里，他们父女二人倒是时不时会碰见田禾，田禾一如既往地是个热心肠，看昔日同窗一个人带孩子觉得他也挺不容易，没事做了些炖菜、买了水果什么的都会给桑乔拿点。 桑乔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后开始心软，看她一个孕妇还给自己送东西，终究是没说什么收下了，隔天就给韩励发短信，叫他多买些孕妇吃的补品送到军区，算是还礼。 然而韩励刚收到桑乔的短信没多久，就收到了顶头大老板杨栖发来的消息： “账从他的工资卡上走。” 韩励自然是照办了，左右桑乔从军区发来的工资和奖金补贴基本上没动过，买些上档次的补品也不至于让他的小金库清空，就算问起来他也有的交代。 诶，不过说起来，家主小姐不是在闭关吗？难道最近出关了，和先生在一起呢？ 韩励对此感到疑惑，但也没再细想，反正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马仔，杨栖这个老板怎么可能给他汇报行踪？ 桑乔自然不知这些，在他看来，这只能算正常的人情走动，好歹人家田禾在高中时也没少帮他，他不至于不给一个毫无恶意的熟人冷脸。 只是，桑乔没料到，田禾约他去家中做客吃饭的前一晚，杨栖却又出现在了他局促的小家里。 彼时桑乔刚哄杨熠睡下，正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准备给自己做顿晚餐垫垫肚子。 没想到刚一开门，就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还来不及躲避便是天旋地转，等桑乔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倒在了沙发上，而杨栖正跨坐在他的小腹上，抱着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嗯？” 原本准备暴起殴打袭击者的桑乔顿时泄了气，他有点惊讶于杨栖今日的出现，然而更让他惊讶的，则是杨栖周身未加掩饰的气息： “你破境了？” 杨栖未做回答，周身气势陡然外放，竟压得桑乔喘不过气来，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回去，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你难道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吗？毕竟严格来说，我们已经有一年半都没有好好相处过了呢？” 桑乔感受到自己小腹上一片火热，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严肃地摇摇头： “不，我很高兴见到你来，杨栖。我很想你。” 口中说着直白老实的肺腑之言，手却搂上了杨栖的腰，桑乔的眸光变得深邃又炽热，心里却在遗憾自己没有在这个家里准备小雨伞。 毕竟养杨熠一个他就够焦头烂额了，再来一个可是双倍的焦头烂额，天知道自从有了女儿后，他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杨栖勾了勾嘴角，指尖摁在了桑乔的喉结上，微微的窒息感让身下的男人动作一滞，她却漫不经心地开口了： “哦，是吗？说起来你最近有什么安排吗？我刚好很闲，可以多陪你几天。” 实际上是她把目前的工作都甩给助理韩天翼了，这小子马上就要放婚假和产假，杨栖这个老板给他解决了烂摊子已经很给面子了，工作方面自然不会再网开一面，干不完可别想跑。 桑乔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感受到细腻光滑的肌肤，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两下才开口： “明天，我的同学请我去她家中做客吃饭，你应该在云城见过的，要来吗？” “那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可还是头一次见你答应别人的邀请呢？” 危险的感觉已经消除，桑乔将杨栖的手腕带到唇边吻了吻，心中不由得感叹： 做了男人就是容易被下半身控制，放在上辈子，桑乔可想象不出来自己这么饥渴的模样。 但纵然家居裤上已经开始有异样了，伴侣的问题还是要好好地回答： “姑且也算是朋友，她爸爸曾经很照顾我，我在云城时，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武器，是她爸爸借给我的。” 杨栖自然知道其中内情，便也不再计较，转而解开了自己的领结。 两个小时后，杨熠在婴儿床中悠悠醒来，一睁眼就瞧见个漂亮的女人，正坐在婴儿床旁含笑看着她。 兴许是因为血脉相连，又兴许是大多数婴儿本就喜欢美人的天性，杨熠朝着杨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伸出两只藕段似的小胳膊向她的母亲要抱抱。 而杨栖也难得没有嫌弃婴儿嘴角流出的口水，笑眯眯地将杨熠抱起，握着她的小手轻声细语地和她讲话： “乖女儿，最近有没有想妈妈？爸爸有好好对你吗？不会因为你哭闹就将你丢在一边吧？哼，谅他也不敢……” 桑乔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杨栖轻声哄孩子的这一幕，看对方的衣领还敞着，他有些脸热地揉了揉腰，慢悠悠地走过去，打算从她怀里接过孩子： “热水调好了，你也去洗一下吧，我来抱一会儿……” 谁知杨栖刚把杨熠放进桑乔的怀里，杨熠就扁起嘴嚎啕大哭起来，咿咿呀呀地伸出两只小手，非要回到杨栖的怀里，弄得桑乔不知所措，偷眼看杨栖的脸色，生怕她被孩子闹得不高兴。 没想到杨栖却丝毫没有烦躁，反而坦然接过了女儿，将杨熠抱在怀里温声地安抚： “不要怕……妈妈不会离开你……” 桑乔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眼开始破涕为笑的杨熠，心里直犯嘀咕： 难不成女儿是看见亲妈后开始嫌弃他这个爹丑，所以不让抱了？ 第281章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在负重前行 这边杨栖一家其乐融融，数千里外的雨林里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桑乔、许沐加上前哨站的几位士兵一共也就八个人，其中抵达分神境的武者才四个，面对王级巨兽时实在有些勉强。 比起王级巨兽那庞大的身躯和a级以下武器根本无法贯穿的鳞片，最令人头疼的是它散发出的毒雾和无孔不入的精神攻击。 因此，四个分神境当中还有两个要分出心思，保护自己手下的低境界武者，毕竟他们可是一个小队，丢下队友是要被问责的！ “我*，你们到底是从哪招惹来的这个大家伙！” 哨塔的执勤队长代号叫见手青，是个个子不高的黑脸膛精壮男人，他一边护着队友们，一边骂骂咧咧。 在他看来，这个王级巨兽是许沐和桑乔引到这来的，必然是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故意招惹了王级，才一路向天梯防线逃窜而来。 桑乔和许沐都没空回话，许沐忙着和自己的分身沟通，她因为傀儡上的蛇毒暂时无法动弹，幸运地是生命没有什么危险，桑乔则是在冷眼观察着巨兽的弱点。 好在桑乔跨越分神境时曾经服下了杨栖给她的神秘药丸，改变了瞳色的同时也赋予了桑乔两个身体绝佳的视力，桑乔的本体一度认为这能力相当适合外科手术，而“小桑女士”更贴近那位无情的杀手桑乔，她认为这是个能够辅助刺杀的绝佳能力。 只可惜，分神境武者和王级巨兽的精神力强度区别极大，桑乔可以通过战斗经验判断出旧哨塔内蛰伏着她们惹不起的存在，但无法轻易突破王级巨蛇的精神力屏障，纵然她看清了巨蛇的七寸在哪，可无法靠近蛇身，又能有什么用呢？ 除非此时天降神兵，能够出现一位精神攻击的高手或是破天境的大佬，不然就凭他们几个，耗也能被巨蛇耗死。 想到这，桑乔也有些埋怨城防军的不做人：雨林里有王级巨兽，怎么她们提前一点情报都没得到？总不能城防军也不知道，这么大一只王级巨兽是凭空出现的吧？ “全体撤退，戴上军用面具，小心它身边的毒障！” 见手青大喝一声，提醒身旁的队友们都戴上天梯防线特制的防毒面罩，雨林里常年都能爬出一些带毒的玩意，而城防军提供的装备可以免疫雨林中80%的毒气，然而桑乔和许沐手上并没有同款面罩，只能紧急后退几百米，眼睁睁地看着毒雾中闪过一道白光，抽飞了见手青小队中的一个年轻的士兵。 “该死，鬼火根本烧不穿这蛇的鳞片！” 许沐有些着急，她是没想到，勘察个失踪的现场都能碰见头王级巨兽拔地而起，现在连引以为傲的武技都没用了，就和老天爷在和她作对一样，因此她气血上涌，就连骷髅的两个眼睛也燃起了红色的火光。 “不要逞能，我们只要再坚持十几分钟，城防军的支援就赶到了。” 桑乔拽住了她的大衣，不让许沐冲上去拼命，然而城防军那边说只要半个小时援军就能赶到，可这儿的哨塔距离天梯防线的大门有一百多里，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真的能准时赶到。 太阳渐渐西沉，情况对他们来说越发不利，桑乔不得不动用自己的能力去给受了伤的人进行紧急治疗，因为他们八个人也只是勉强拖住面前的庞然大物，而但凡有一个战斗力倒下，战况就会变成被碾压的状态，到时候剩下的人能不能逃得掉都未必。 就在天光彻底变黑时，一道流星似的火光划破夜空，自天梯防线的方向飞驰而来，结结实实地给了蛇头一下，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这次偷袭倒是让巨蛇停顿了几秒，给几个主力一丝喘息的机会。 至于桑乔，当然是拽着许沐苟在后面，没事给六个哨兵一点支援，毕竟她们俩又没防毒面具，要是贸然上去，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怎么办？因此二人的还算留有余地，只是装得打得很吃力，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火光似乎是某种信号，很快，桑乔就发觉有近百名凝神境和分神境的士兵从身后的地方出现，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攻击，许沐和桑乔竟然还在人群中看到了熟人。 “判官，你怎么在这？霍德尔和爱丽丝呢？”急先锋摘下防毒面具，手中的长枪还冒着火星，刚刚就是她凌空一跃，一枪击中了蛇的头部。 对于王级而言，那一下只能算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但也足够让桑乔拖着许沐演出一派终于等到援军的欣喜好戏。 许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急先锋的视线就落在了桑乔的身上，桑乔倒是十分坦然： “你好，我是霍德尔的妹妹，巴德尔。” 急先锋恍然大悟，怪不得看这女的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原来是霍德尔的妹妹，这么一看这兄妹俩长得还真的蛮像的哈…… “你好你好，我是急先锋，和你哥哥一起共过事……不对，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能说一下具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怎么惹到王级巨兽的？我好叫老相传信给将军，汇报给上级。” 代号为老相的人朝她们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有在听，桑乔朝他点点头，毫不意外地在他旁边看到了代号为“女王”的女性。 桑乔便答复道：“我们执行任务时路过旧哨塔，想进去休息一下，没想到王级巨蛇忽然出现，打碎了哨塔后一直追杀我们到这里。” 急先锋若有所思地问了句：“是从哨塔外追杀的你们，还是从哨塔内突然出现的？” 桑乔心思顿时转了个，她们知道巨蛇是哨塔内出现的，难道急先锋的小队其实知道点内情？ 没错，这条白色的王级巨蛇，并不是在哨塔外准备袭击桑乔和许沐的，是在哨塔内突然出现——这样说也不太准确，在桑乔的眼里，巨蛇是从哨塔的地底钻出，撞碎了哨塔的地基和建筑主体，一路将她们追杀到这的。 第282章 雨林里不止有蛇 急先锋简单地和桑乔了解了一下情况，便投身进战斗中，想要尽快地解决王级巨蛇。 这次来支援的军人约有八十多人，每个都是抵达了分神境的小高手，也都是从天梯防线各个据点调来的武者，将军被绊住了脚不肯出手，他们只能暂时采取人海战术。 军方的态度是，至少不能让王级巨兽真的抵达天梯防线，因为天梯防线的身后就是西部第一大城市春城，为了不造成民众的恐慌，他们只好这样做。 然而桑乔却一直都觉得不对劲：怎么就那么巧，她和许沐一去就遇见了王级巨兽，又那么巧地，离这里最近的驻守将军刚好有事不在？ 那么其他据点的将军呢？天梯防线沿线全长六百多公里，驻守的踏霄境将军至少有十二个，其他的将军也无法来支援，为什么只能派遣少部分分神境，集结成一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队伍，来对抗王级巨兽？ 诸多看起来巧合的事情聚集在一起，那自然不能算是巧合了。 桑乔年轻时被阴谋诡计坑死过，也因此对阴谋的嗅觉十分灵敏，只是她还没想通到底是什么情况，战场的变化就给出了她答案。 “……” 最先察觉到不对的是许沐，因为她的分身给她传来了消息，大批的巨兽正借着夜色的保护，向他们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许沐得知这个消息后瞳孔地震，借着鬼火施展步法三两步就窜到巨蛇的身后，驱使着鬼火点燃森林，试图借此拖住兽潮的脚步。 桑乔自然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许沐此举的用意，她大喝出声： “兽潮来袭，兽潮来袭！” 桑乔还以为他们至少会产生一瞬间的慌乱，结果许多支援士兵都火速地脱离了战场，从储物袋里掏出了阻拦兽潮脚步的鹿砦，播撒在战场的各处后又凝聚回来，专心致志地对付巨蛇。 此时她才彻底明白：看来天梯防线早就全线遭遇兽潮，而且他们提前知晓内情，因此士兵们连为兽潮减速的城防工具都带来了！ 桑乔眯了眯眼，瞬息间就想到了李锐身上，毕竟面前这头难缠的王级可是从李锐失踪的哨塔里破土而出的。 而远在他们去海上执行任务时，就得知异灵会的麾下出现过能操控巨兽的能人，还覆灭了一整座海岛的居民。 难不成，这里的将军得到了李锐的情报，去追杀那位传说中能操控巨兽的武者了？ “吼——！！” 尖锐的咆哮声，拉回了桑乔的思绪，她一直游走在战场边缘，并未使出全力，再加上时刻用精神力保护着自己，因此这声尖啸并未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这声噪音，却让不远处正在疾驰的兽潮变得更加狂躁起来。 “嗷呜——！” “嘎————！” \"吼！！\" 野兽的嘶鸣声像通过3d立体环声播放器一样在众人的耳畔响起，一公里之外，数百头红了眼睛的巨兽正狂奔而来，它们撞倒了雨林的参天大树、任由土地的泥水飞溅起不祥的雾气，怀着令所有人心惊胆战的恶意，直扑眼前不到一百人的小型人类军队。 所有人心头就是一凉，没人想得到，这条巨蛇身为王级能呼朋引伴不说，居然还能引起兽潮的暴动！ “各单位注意，且战且退，优先解决王级巨兽！” 人群中一位军衔稍高些的士兵下达了指令，原本有所保留的军队瞬间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那些鹿砦和鬼火结合在一起，大概能拖延兽潮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之内，如果他们干不掉王级巨兽，迎接他们的下场也只有一个。 刚刚一直在划水和救人的桑乔也不得不严肃了起来，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长刀，有些心疼地擦了擦刀身。 这可是她照顾孕妇杨栖的劳务费，再打几只巨兽凑一凑才买到的a级武器，平常自己根本舍不得用，毕竟养护刀具也很昂贵，因此桑乔能省则省，能用拳头解决的事绝对不用刀。 早知道把男性的自己储物袋顺走了，桑乔心中暗想，不过男性的自己和她还是有所不同的，适合那位桑乔的武器，不一定会适合她。 桑乔抬头看了眼天，现在已经是入夜时分，附近的野兽嘶鸣，月光却十分明朗，她不由得感叹今夜的天气真不错，一个翻滚躲开了从天而降的巨大蛇尾，随后从储物袋里掏了颗解毒的药丸，含进了嘴里。 她屏息凝神，很快，战场上所有活物的样子在她的眼中都发生了变化，人类的命门、豹子的动脉、巨蛇的七寸，皆在她的眼中无所遁形。 明刀十八式的后九招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这套刀法似乎贯彻了一些道家的阴阳之理，日刀属阳，月刀喜阴……虽然似乎无法克制巨蛇，但桑乔现在是个女人，动用月刀的威力只会比本体的那位男性更加强悍。 月光照在女人的身上，却未曾对长刀投下银色的光影，因此战场上鲜少有人察觉到，那把平平无奇的a级长刀上正凝聚出一大团黑色的暗物质。 暗物质蔓延到整条刀锋上，漂浮着无法判断的黑色颗粒，桑乔紫色的瞳孔倏然一亮，一道隐秘的刀风便朝着巨蛇的七寸飞去。 巨蛇一直对这些只有分神境的小臭虫们的攻击不屑一顾，尽管他们制造的伤害像蛀牙虫一样令蛇烦躁，但不足以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因此一坨黑色的刀风飞向它时，它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反而认为这只是人类的无用功而已。 如它所料，它的确没感觉到疼痛，甚至连被冲击力打击到鳞片的痛感都没有，巨蛇冷冷地睥睨了桑乔这只蝼蚁一眼，对她喷出了一道毒液作为回礼。 桑乔似乎也预判到了它的袭击，十分淡定地躲了过去，看见巨蛇七寸上的鳞甲渐渐被黑色物质腐蚀得消失，才露出个有些邪恶的笑容。 虽然打不透它的鳞片，但能让它消失，就算成功。 第283章 成功女人的身后都有个当牲口用的对象 天梯防线的情势如何紧张，远在燕城的桑乔并不知情，他和杨栖起床后便一个人提着补品，一个人抱着孩子，到田禾家登门拜访。 当然，桑乔预先也和田禾打过招呼，发消息告诉对方孩子的母亲也要来看望她，田禾这才知道原来桑乔不是独身带娃的状态，还为此松了口气。 她观念传统，总觉得男人带不好孩子，毕竟她爸爸虽然很宠爱她，但生活上却远不如妈妈那般细腻。 因此和桑乔接触的过程中，一直有意关心杨熠的状况——那么漂亮的小女娃娃，桑乔这个男人哪里照顾得妥帖呦，要是她的女儿，她可舍不得让孩子受一丁点委屈。 另外，桑乔肯带着老婆来家里做客，田禾还是很开心的，她也很好奇，昔日同窗究竟是找了个怎样的大美人妻子，才能生得出那样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同样，她也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会选择和桑乔在一起……上学那会儿，倒也有女生对桑乔感兴趣，不过他总是很巧妙地无视了所有人：没错 ，学生时代与其说是所有人在无视桑乔，在田禾眼里，不如说是桑乔在孤立所有人。 这么油盐不进的男人，究竟会找什么样的女人做伴侣呢？ 田禾很期待，也很好奇，她按捺住紧张的心，一直在家中焦急地准备着招待客人用的水果和茶水，直到听到了门铃声，悬着的心才忽然落了地。 谁知道，田禾高高兴兴地一打开门，却看见杨栖笑眯眯地抱着杨熠站在门口，而桑乔双手提着各种补品、水果大踏步从楼梯下面走上来，田禾顿时愣住。 “杨，杨小姐，你好……” “你好，田小姐。” 桑乔一脸理所当然地朝田禾点点头，随后歪头问田禾：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田禾看着杨栖温柔微笑的脸，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女儿，吞了吞口水： “没，没有，哈哈……快请进，快请进，杨小姐请随便坐……” 她感到了局促，毕竟云城一中和青云中学的人不一定认得桑乔这个小透明，可没人会不认识杨栖，那位大名鼎鼎“流落云城的杨家大小姐”，一直都是所有人议论的对象。 而这样一位“风云人物”，居然和自己的同学结婚了，还生了个女儿？ 这太迷幻了，田禾给二人倒茶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里没睡醒，倒是杨栖给了桑乔个眼色，桑乔便接过田禾手中的茶壶，请她坐下： “你怀孕也有一段时间了，看你丈夫不在，今天的午饭就由我来准备，借你厨房一用。” “这，这怎么行，你是客人……” 田禾有点惶恐地想站起来，她可不知道，同窗现在是杨家的金龟婿，她要是知道了哪能用家常小菜招待人家，必然请人到外面饭店吃饭了！ 杨栖倒是不慌不忙地摁下了田禾的胳膊，语气十分亲切： “田小姐，我也怀过孕，知道做妈妈的辛苦，哪能让你一个孕妇为我们准备午饭呢？” 兴许是杨栖生的太漂亮，又兴许是因为她的笑容过于具有迷惑性，田禾的手被杨栖握住时，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诡异的平静和安心。 “真是不好意思，我丈夫去前线参加任务了，反而要麻烦你们两位客人来照料我……” 桑乔看了眼杨栖的表情，发现她的神色没什么异样，便默默地走进厨房开始备菜，料理台上的食材不少，可见田禾对招待他们的事情很上心。 果然还是老样子啊，桑乔在心中感慨，动手开始拾掇桌子上的食材，耳朵却一直竖起来听杨栖和田禾的交谈。 虽然他不明白，杨栖为什么会对他那人数不多的社交圈子感兴趣，但是她有兴趣了解的话就了解吧。 左右田禾也不是什么坏人。 杨栖却只是瞟了一眼厨房，乐呵呵地同田禾攀谈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外貌的加成，田禾也慢慢地对她放下了戒心，转而聊起一些生活上的话题。 “医生说过预产期在明年的三月，可惜孩子爸爸还在南方，没办法第一时间见证孩子的出生……” 田禾一脸幸福地抚摸着隆起的孕肚，杨栖状似无意地接上了话： “噢？是去驻守南方吗？我有个朋友马上要去南方执行任务，兴许能帮你打听打听你丈夫的事……” 驻守防线时士兵们是不被允许使用通信设备的，况且许多地区的手机并不能进行跨城联络，很多时候，人们若是有远行的朋友，基本上都用书信这种传统的方式来联络沟通。 当然，也不是没有远程通讯器，不过都十分昂贵，算得上有市无价，就算是普通武者也买不起，因此在华国，也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书抵万金”了。 田禾一听顿时起了兴趣：“你们的朋友要去南方的哪座城市？” “春城。” 杨栖和蔼地回复道，“不过她马上就要启程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带过去的东西，我可以让她帮你转交一下。” “好，好，那麻烦你们了，我、我该如何感谢你们呢，请你们吃饭怎么样……不行，这个显得我太没诚意了……” 杨栖眯起了眼，安抚道： “田小姐稍安勿躁，请问我的朋友该如何找到你的丈夫呢？毕竟军区的士兵们都有代号，我们恐怕只能将信件交给长官转交。” “我丈夫真名叫赖丞，还请杨小姐的朋友将信交给天梯防线的长官就好，城防军内部会帮忙投递的……” 杨栖表面认真听着，心里却在感叹命运的奇妙。 其实她刚刚读过了田禾的记忆，简单地了解一下田禾的生平经历和社会关系——这只是出于杨栖的个人习惯而已，她不喜欢事情脱离控制的感觉，更不喜欢桑乔的生活中存在脱离她控制的社会关系。 桑乔和什么人交往，她都要摸个一清二楚才能放心。 不过好在，田禾的这位丈夫“赖先生”也算是他们的老相识了，所以一切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并且，就在几个小时前，赖丞先生还和小桑女士在天梯防线并肩作战。 第284章 深藏功与名 天梯防线的战况没有持续太久，虽然大家都发现了王级巨蛇鳞片在消失，但桑乔做得隐蔽，基本上砍一刀就换个不起眼的位置，她身法又极快，几乎没几个人察觉到是她在出手。 于是，等三塔将军匆匆赶来时，正巧看见两具骷髅骨架从不同方向窜到巨蛇的七寸旁，一人一剑扎进去，随后巨蛇尖啸着将两只裹着黑色风衣的骷髅甩出去一千多米远，摔入雨林中生死未知。 虽然这两剑对巨蛇来说也没造成太大的伤害，却让它的伤口燃起了幽蓝色的鬼火，那鬼火蔓延速度极快，渐渐从失去鳞片的部分钻到了鳞片下面，令王级巨兽那整条庞大的蛇身都冒出了幽幽蓝光。 且不说燃烧皮肉的疼痛感，单说不断流失的生命力就令巨蛇感受到了不对劲，可那些小虫子的攻击还不要命似得落在它的身上，气得它瞬间释放出半数精神力，压向战场上的的所有生物。 三塔将军瞳孔一缩，火速闪身进战场撑起精神屏障，硬生生地抗下了这一击，许多没有在他庇护下的武者和巨兽都惨叫着摔倒在地上，七窍流着血跪地疯癫大吼。 桑乔早在察觉到他来就躲在了距离他较近的位置，因此并未受到波及，不过她暗自给被打飞到一公里之外的许沐点了根蜡。 这距离不被精神力创到也得摔个半死，等这位大佬和巨兽打起来的时候，她再过去把人捡回来吧。 正想着，三塔将军便抽出长戟，一个突刺直奔巨蛇的七寸而去，巨蛇凶性大发，血盆大口里凝出一阵绿色的毒光，狠狠朝三塔甩来。 三塔长戟一挥，竟然将那看着就能毒死一群人的绿光打了回去，桑乔捋了捋鬓角的头发，非常果断地转身离开了战场，向许沐本体坠落的地方一路疾驰。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桑乔便找到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许沐。 许沐外装的肋骨和手骨都碎了一地，桑乔琢磨了半天才找到把她从骨架里拖出来的办法，用生命力一探，好家伙 ，全是内伤和淤血。 这就不能简单粗暴地用治愈术了，桑乔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颗活血化瘀的药丸塞进许沐的嘴里，又用手指压着她的舌头强行让她吞下，随后慢慢用生命力引导她吸收药性。 不多时，许沐“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桑乔探查后见淤血排出 ，才进行治疗。 只是伤好了人却还没醒，她只好把一地的骨头渣子扫起来，用骷髅外装的风衣随便包了包，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再扛起许沐去找分身。 兴许是运气好，许沐的分身在地上躺了十多分钟都没有巨兽发现，桑乔如法炮制处理好分身的伤势，一手一个夹着两人返回了战场。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没受伤的武者都在打扫战场、救助伤员，没人有时间管这一地的巨兽尸体，三塔将军则握着长戟，站在脑袋被捅了个对穿的巨兽跟前仔细检查。 急先锋看着带着两个娇小女孩回来的桑乔，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巴德尔，你们怎么样？我还以为你们……” 急先锋咽下了后半句话，桑乔摇摇头，有些可惜没看到大高手打王级这种震撼人心的画面。 毕竟，他们八十多个分神境凑在一起打了好几个小时，虽然有被兽潮拖住脚步的原因在，但将军一出场，才二十多分钟就解决了战斗，她很想亲眼看看实力差距在哪。 “判官伤得很重，需要休息，我必须和你们回天梯防线。” 急先锋点点头，表示理解，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见手青就赤红着眼睛冲了过来： “都是你，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把王级巨兽引到这里来，我的队员也不会死！” 男人顾不上男女有别和体型差距，上来就要揪桑乔的领子，急先锋怕他伤到了判官，及时地推了他一把： “见手青少尉，请你冷静一点！” 不远处，有三具担架被盖上了白布，他们旁边的队员个个都红着眼，看见见手青被急先锋推开，都气呼呼地站起来，大踏步过来包围了急先锋和桑乔： “急先锋上尉，你不知道内情，刚刚就是这女的引着王级巨兽跑到我们哨塔……要不是她，我们哨塔的弟兄们也不会死！” “对，谁知道她是什么居心，非要把王级往天梯防线引……” 桑乔冷淡地扫视了一圈： “一群废物，自己保护不好队友，侥幸活下来了，反而来怪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顿时燃起了众人的怒火，气氛紧张之下，一旁刚救助过伤员的女王不耐烦地吼道： “她就算往雨林深处走，难道王级就不会自己回天梯防线了吗？有吵架的精力，还不如来救助下同僚！” 几个脸红脖子粗的男人顿时哑了火，此时三塔将军也从巨兽旁走了回来，捏着一片刻着奇异纹路的鳞片训斥道： “空口白牙就给别人扣帽子，哪个训导员教你们的？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同袍、对待战友的吗？！” 几个人顿时噤声，蔫头耷脑地站在了一旁，桑乔将视线移动到鳞片上，三塔见了轻咳一声，继续道： “经过上级的查实，这次是有人故意驱使王级巨蛇来袭击天梯防线的士兵，包括上次，旧哨塔的惨案，也是由恐怖分子一手策划的。” 三塔将军举起手中的鳞片，给幸存的武者们示意： “等下你们所有人，先跟着我回春城休整，我会叫我的勤务兵给你们拓印一份，你们带着回去交给你们的将军。” “记住，只要看到和这个花纹有关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立马通知你们的将军，对他进行抓捕！” 三塔威慑性地扫视了全场，之后看向桑乔： “至于你，少校，你带着你的队友，和我去春城的总指挥部一趟，等判官小姐醒了来报道，司令员要单独接见你们。” “急先锋，共工小队的安全和住行，都暂时交给你们小队负责，好了，收拾完战场就都回去吧！” 第285章 女人总有些小秘密是不能说的 在田禾家的这顿饭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当然席间只有田禾和杨栖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聊了半天，桑乔则在一旁抱着女儿，将混合着肉泥和蔬菜泥的米糊一点一点地喂给她，杨熠从生下来起就喝着奶粉长大，没有经过母乳的喂养，桑乔有点怕她缺乏营养元素，所以对杨熠的饮食格外上心，并没有加入她们的话题里。 不过幸好，杨栖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只要你与她说话时不带目的性、不觊觎些什么，只是平常地说些家长里短，她甚至算得上是位和善的女士。 但桑乔虽然没加入她们的聊天里，却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不由得感叹杨栖真的很擅长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毕竟他在这喂女儿吃了二十分钟的饭，和杨栖聊天的田禾就差把她在燕城公民银行开户的保险箱密码告诉她了。 从田禾家离开时，杨栖甚至还十分热络地握在了田禾的手，表示她一定会让朋友将给她丈夫的信送到，并口头邀请田禾有空来她家玩，田禾十分感动地对她的好意表达了由衷感谢，目送着二人下楼回家。 等到桑乔名下的宿舍，桑乔才颇有些奇怪地开口： “许沐不是已经去了春城，还有人会去吗？” 杨栖捏着手中的信，微笑道： “当然有了，我想，我的朋友大概很愿意亲自去趟春城。” 桑乔不明所以，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杨栖抢了话头： “对了，这段时间我已经叫韩家的兄弟帮你联系了建材商人，酒庄的阵法我也写好了，就在我的手包里……趁着我最近休息，有时间照看孩子，你要不要去料理一下你的私事呢？” 桑乔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随后他抱着杨熠的手有些迟疑地将孩子递给了杨栖： “我给你带回来的那些特产，你都看到了吗？” “当然。”杨栖乐呵呵地接过杨熠，不知为何，桑乔觉得这笑容里总算是有了点真心，他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戳了戳杨熠肉乎乎的小脸蛋，语调轻松极了： “我对你带回来的礼物很满意，有些书我打算请人翻译后捐给燕大，顺便再捐座图书馆，嗯……就用我们女儿的名字命名吧，作为她百日的礼物。” 她顿了顿：“就算是夫妻，也该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不是吗？不过传送阵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和我们的血脉能通过，所以到那边你只能自己搞定一切，没人会帮你哦？” 桑乔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问道： “那我们今晚……？” “嗯，回别墅吧。” 杨栖抱着杨熠晃了晃：“刚好我请人装修过她的房间，带她熟悉一下也不错。” 桑乔便给韩励发了消息，叫他开车过来，一家三口这才离开了军区。 等桑乔清点过他自己的私产，踏进了传送阵，跑去了远在几万公里之外的亚宁国后，原本沉寂在阴影中的女人才出现，她走到杨栖的身边，夕阳的余晖洒在二人的脸上，照耀出两人一模一样的面庞。 杨熠好奇地望向这个长得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女人，不过她只是看了两眼，就有些害怕地躲进了妈妈温暖的怀抱里，不再盯着那女人看。 “你可真会给你的盟友找事情做，杨栖。” 杨栖安抚性地摸了摸杨熠的脑袋，表情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哦？她一出门就遇见了王级巨兽，你都不担心她的吗？” “这种程度要不了她的命。”女人语气悠然： “就算她濒临死亡，也会撑着最后一口气完成我交代的事，这点我很有信心。” 杨栖不置可否： “你还挺无情。” “呵呵，当然不能和你比了，盟友小姐，毕竟我和她又没有生孩子的打算，就算有，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抚养我们的下一代。”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可杨栖还是明显地从中听出了点阴阳怪气： “倒是你，明明什么都有，留着男人做什么？不会只为了让他给你的孩子换尿布而已吧。” “哼，我可是个正常的女人。” 二人便不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杨栖将手里的信交给了身旁的女人，淡然道： “刚好天梯防线外面应该有能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况且送信而已，佣金不会少了你的。” 女人这才接下信件，扫了一眼信封后将它塞进了自己的挎包： “好吧，这单我接了。” 随后在客厅中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桑乔对家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他在自己的领地周围转悠了一圈，连夜驱赶清理了不少巨兽，才落下杨栖给他的防护阵盘，将韩氏兄弟给他的建材全部掏了出来，随后徒步走到最近的城镇里，花重金招募建筑工人。 好在他对西境的语言很熟悉，纵然这的人有些口音，但桑乔和他们交流起来并不困难，他交出图纸时，当地的工人都发出了惊叹，随后摇头道： “骑士老爷，按照我们的设备和人数，完成你的庄园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这附近的城市也没什么能吊起几千斤石头的设备，不如你去大省的主城找建筑公司来支援吧！” 桑乔摸了摸下巴，想到去主城需要的时间，摇了摇头： “不必，搬运重物的工作可以交给我，这是我的庄园，我想亲自参与到建设里……对了你们这有善于种植葡萄的农民吗？” 一番讨价还价，桑乔付出了二十个金币做定金，剩下一百八十个金币作为尾款，便雇佣到了这处乡村的施工队，随后他又跑了几个镇子，拉来了三支同等价钱的施工队，自己亲自开车送他们进了自己的庄园领地里，并支起了许多帐篷。 “在工作期间，我可以管你们的一日三餐，但如果延误了工期，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普通出身的工人哪敢忤逆武者老爷，更何况眼前这位和镇长村长了解情况时还出示了骑士勋章，无论哪里的老百姓都对领主老爷有畏惧心理，因此自然无人敢偷奸耍滑或提出异议。 毕竟在亚宁王国，高贵的骑士武者老爷杀了平民，只用交几个不痛不痒的罚款而已。 第286章 建造酒庄并非易事 桑乔要在他土地上动工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亚宁国小王子的耳朵里，这里在行政意义上还是小王子的封地，于是热衷于为自己私产增砖添瓦的小王子立刻亲自跑来“关爱”自己骑士团下的荣誉骑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看看这有没有油水可捞。 毕竟那么大一片地，盖个给达官贵人休闲的小型度假村都没问题了，但结果却令小王子大跌眼镜—— 从他在王都接到邸报、再到他动身赶往封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整片土地除了盖了三座形态不明的建筑，剩下的部分居然有二分之一的土地都被当做了农田开垦，而一部分农人还在忙忙碌碌地准备育苗！ 而这片土地的主人，神秘的东方人先生，此时正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建筑工地的劳作当中，直到小王子的扈从们触动了防护阵法，才对站在外面呆若木鸡的车队投去注意力。 “你好。”桑乔站在阵法内圈，随手掏了块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汗水，同小王子打了个招呼后，回首看了眼自己那建在山坡上的主建筑，除了家庭别墅和酿酒厂，他还打算在这养些小动物和盖那么几座避暑的别墅，以防女儿长大了不愿和父母同住一屋檐下。 不过估计得慢慢来就是了，反正在桑乔的设想里，这里大约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是生活区，大不了干脆挖个湖，给女儿建个小型的游乐场之类的…… 小王子看着田间忙碌的农民，有些瞠目结舌： “你，你花那么多金币买下这块地，就是为了种庄稼？” 桑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错，这是我的兴趣。” 顺便酿些酒什么的，虽然桑乔觉得华国人应该对葡萄酒没什么兴趣，不过要是喝不完，他可以卖给附近的城镇，全当是消遣。 小王子咂咂嘴，见桑乔没有请他们进去参观的意思，只好客气道： “既然如此，请问等你的庄园落成了，我有没有来吃乔迁宴的荣幸呢？” 桑乔倒是不怎么在意，也不怎么客气： “如果你不觉得和一群平民共进晚餐是件掉价的事的话，我愿意为你留出一个席位。” 小王子点点头，许诺了自己一定会到场，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登上车时，一身管家燕尾服的精壮男人在他耳边低语道： “殿下，这边方圆五十公里内所有巨兽都消失了，附近村落周边的巨兽窝现在也都没了动静……” 小王子眼睛倏然一亮，忽地问道： “你说，我们把路修到这边来，沟通附近村落到这的交通，要花多少钱？我听说汉诺公国那边已经研究出可以携带阵法的双层巴士了……” 一个更有意思的赚钱计划在小王子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不过正在忙着干活的桑乔并不知道这位财迷小王子又有了什么新的鬼点子，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建设着自己的庄园，直到亚宁今年的第一场冬雨落下，桑乔才惊觉自己该将手头的工作放一放，然后回去过年了。 毕竟是女儿出生的第一个新年，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一直沉迷建房。 “从今天开始放假，来年的……二月，再回来继续，如果你们有春耕的工作要做，记得找人来顶替你们，我不想延误我的工期。” 桑乔说得有些不近人情，农民和工人们却十分感动： “谢谢武者老爷，您真慷慨，从来没有哪个领主肯放这么久的萨文特圣灵节假期，愿圣灵保佑您武运昌隆……” 桑乔无意深究亚宁人的民俗文化，赶紧把工人们赶回家后就钻进了传送阵里，好在这阵法目前似乎只有他和杨栖能通过，工人们就算误打误撞走到这里，也没有任何阵法波动的痕迹。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后，桑乔又回到了在燕城的家，不过今天家里没人，只有一些仆人和保姆在收拾卫生，桑乔便随意抓了个人问道： “杨栖呢？” 那仆人张张嘴，似乎没想到桑乔居然对家主直呼其名，不过一想到对方是杨栖的丈夫，又赶紧回答： “家主带着小小姐去公司了，先生要去的话我这就安排司机……” “不用了。”桑乔摇摇头，“做你的事去吧。” 看着仆人离开，桑乔决定回卧室洗个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再等杨栖回来。 虽然他走了两个月，杨栖倒是也没什么不满的情绪，因为她很乐意和杨熠培养母女感情，再加上杨栖从小见多了阴谋诡计，很难相信仆人，所以她选择了亲自带杨熠。 就连去公司处理事情，或者巡视杨家的武馆，都要寸步不离地将杨熠抱在怀里。 好在杨熠虽然才十个月，却十分乖巧安静，没有需求根本不会哭闹，而是好奇地四处打量周围，当然，只是看看，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母亲在工作时她也不会打扰，自己抱着玩具在婴儿车里玩得也很开心。 杨栖有时候都想感叹，好歹孩子的性格有一部分随了爹，没事的时候和她爹一样安静极了，不然按照她那种嫌麻烦的脾气，就算是自己的亲女儿，也免不了生出厌烦的心绪。 母女二人这两个月单独相处得很愉快，虽然杨栖不会像桑乔一样什么都要亲手做，恨不得闺女喝得奶都严格控温在35-40度之间，但她对杨熠的需求也几乎有求必应，除了—— 除了孩子因为好奇要吃母乳，其他都能满足。 不过独自带娃也的确耗费杨栖的精力，好在现在桑乔回来了，她又可以继续做甩手掌柜，顺便带着一家老小回杨家过年。 “结婚这么久，也该让他以家主伴侣的身份出席杨家的宴席了，不然像去年一样，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出席宴会，多可怜呀。”杨栖抱着孩子如是想道。 哎呀，毕竟京城有钱有势的家族们也会搞夫人外交那套，她都没逼着桑乔去和贵妇人们打交道，已经够贴心的了，和杨家人打交道走过场的事，他可不能再逃了哦？ 第287章 雨林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桑乔本体忙着建设自己的梦想酒庄，分身的小桑女士却在遥远的西南防线奔波了数月，自从许沐苏醒、二人同时被天梯防线司令官叫去谈话后，许沐就越发阴沉了起来，桑乔倒是无所谓，她本来就不健谈，没人说话也乐得自在。 根据司令官提供的情报，有位卧底在旧哨塔覆灭事件的三周后，曾向组织提供了异灵会重要人员名单的情报，其中就有那位能够操纵巨兽的武者个人画像。 然而，与之相对地，名单也附注了一封危险提示，卧底要求天梯防线的城防军收到这封名单后不要回复，也不要尝试再联系，因为对方已经处在暴露的风险之下。 许沐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直到看到那份名单的末尾标注的“剑锋金”才彻底绷不住。 第六司的内部档案记录过，李锐原本在部队的代号叫“长流水”，到了第六司后才用“剑锋金”来隐藏原本身份，这是绝密资料，只有元帅、第六司的司长和作为救援行动主要负责人的许沐才知道。 再加上名单送到天梯防线没多久，天梯防线就全线遭到了兽潮的攻击，卧底“剑锋金”极有可能早已暴露，如今凶多吉少。 因此，许沐从离开天梯防线那一刻起，脸就一直耷拉着，桑乔冷眼旁观，瞧着她情绪不佳，先天武技鬼火却强了不少，有次在雨林里碰见了七星巨鳄，不耐烦的许沐手一挥就把它烧成了渣渣，除了点更加助长鬼火的骨灰，什么都没留下。 虽然很高兴自己的队友变强，但眼看着许沐身上的怨气快要化成实质，就连路过条刚出生的一星幼猫都要一剑杀了的戾气，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桑乔决定还是要找许沐好好谈谈。 于是，某个月朗星稀的晚上，桑乔坐在篝火旁，看着抱着腿沉默地盯着烤肉的许沐，突然发问道： “等找到了李锐，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许沐沉默半晌，回答道： “当然是把伤害她的人都杀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桑乔翻动着火堆上的烤肉，声音平静地像只是在问许沐肉要烤几分熟一样： “我曾经见过最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他们对付女人有一套很特别的手段，那些遭到虐待的女人最后沦落的下场无一不是形销骨立、全身溃烂，最后精神失常，疯疯癫癫。” “有些更惨的，则会被卖去无人知晓的医院，和宠物店中的种猫种狗一样，生到年轻的脸都脱了像、身体最后一丝价值被榨干时，才顶着残破的肚皮凄惨死去。” 桑乔说完这些，甚至有闲心从储物袋中拿出盐罐，在烤肉上洒了一些，想起往事，还有些唏嘘。 那些女人以为她是来解救她们的神兵，殊不知她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杀手，只是收到的报酬要她干掉一位恐怖组织的首脑而已，那并不是正义的诛杀，而是争权夺利的阴谋。 当然，交火中一不小心破坏了牢笼的锁纯属意外，放了她们也是无心之举，如果雇主给够了钱，要她干掉那群可怜的女人，桑乔也会毫不犹豫地端起枪，对着笼子扫射。 还是那句话，要她杀人，可是要收费的。 “你也看过第六司关于异灵会的调查报告，他们和恐怖分子没什么区别，况且李锐的先天武技特殊，世界上又有很多人迷信，先天武技是可以靠基因遗传的。” “那么，判官小姐，你做好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了吗？” 芳香四溢的烤肉已经完成，桑乔抽出小刀切下了一半，用签子插着递给了许沐，她也如那位桑先生一样不喜欢说多余的话，但为了接下来历练时的心情，她觉得这番长篇大论姑且是有必要的。 毕竟她可不想每天吃饭时面对着一张怨气四溢的小脸，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桑乔毫不怀疑许沐马上就要变成人形自走的安娜贝尔，她对着安娜贝尔可没有胃口吃晚餐。 “……那我就杀尽这世界上所有的异灵会成员。” 许沐想了半晌，坚定道，桑乔却摇摇头，换了个问法： “杀人是最容易的事，判官。” “可问题是，就算你干掉这世界上所有与异灵会有关的人，能够抚平李锐受过的折磨吗？” 桑乔用最平和的语气道出最残忍的事实：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你将面对的李锐极有可能是个身体破碎、精神失常的疯女人，就算你杀光了所有的异灵会成员，也无法抚平她受到的精神创伤。” “或许一开始，你还有耐心照顾精神失常的她，可日子久了呢？你的耐心，又能让你隐忍着照顾一个疯女人多久？一年，两年，三年还是五年？” “而你的父亲，最爱你的家人，会允许你投入自己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去照料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得过来的女人吗？你甚至没有向你父亲坦白你交往对象是个女人的勇气。” “所以，你真的做好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了吗？” 仅存的侥幸心理被毫不留情地戳破，许沐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等她回过神时，她的脸上早就被泪水浸满，手中的食物都险些握不住。 桑乔眼疾手快，接住了差点掉在地上的半块烤肉，又把它放回了火堆上，朝捂着脸哭泣的许沐挥了挥手： “等你哭够了，记得把它吃了。我先去支帐篷。” 桑乔非常淡定地从储物袋里掏出行军帐篷，开始在铺设的临时阵法内进行搭建，一旁许沐低声的呜咽根本没影响到她的心情。 直到她支好行军床，铺好了床垫和被子，那块架在火堆上的肉都没被动过。 桑乔叹了口气，欣赏着许沐抽噎的模样，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随手掏了块巧克力和压缩饼干，丢到许沐的脚边，然后对着那块有些焦了的烤肉，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不就是哭两声嘛，现在哭一哭，省得以后找老桑先生和杨女士哭了，到时候他们还得感谢自己咧，桑乔乐观地想道。 第288章 雨林迷寨 经过桑乔的一通刺激，许沐第二天出现时终于不再挎着个脸，精神也好些了，不过眼睛还红肿着，只是和桑乔说话时眼神认真，语气也平静了许多： “我已想好，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丢下老师不管。” 桑乔点点头，心中感叹了一下爱情的力量当真伟大，不过她也只是给许沐预设了最坏的情况而已，“剑锋金”在异灵会具体境况如何，其实决定权也在她自己手上。 换句话说，在桑乔看来，只要李锐没那么蠢，懂点缓兵之计，和异灵会神神叨叨的神棍们周旋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二人收拾收拾，又踏上了在雨林中的寻人之路。 在雨林找一个人不是容易事，但找一群人定居的地方却并非难事，纵然阵法可以隔绝烟尘、声音和气味，可掩盖不了人从阵法出来时活动的痕迹。 桑乔走走停停，时不时爬上树顶观察雨林的地形和水体，随时比对天梯防线给的地图，上面虽然没有标注雨林内聚落的位置，可凭着这些，她也能推断出前进的方位。 “接下来我们向西的十一点钟方位前进，如果五十公里内没有村落，晚间就到这扎营。” 桑乔用铅笔在地图上浅浅画了个圈，许沐有点疑惑： “听你的语气，感觉你好像很笃定这儿有村子？” 桑乔点头： “这背靠着京山，又在河流上游的高地，雨季河水涨潮时也不会漫到这来，虽然周围有大片的原始森林，但靠着山和河流，需要守卫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方向。” 通常来说，山上栖息的一般都会是鸟型巨兽或者体型不大的兽类，就算从山上下来，也对铺设了大阵的村子构不成什么威胁。 “况且，就算这没有村子，也很适合作为休整的地方，我们在这休息，第二天可以上山，顺便观测雨林的全貌。” 许沐表示赞同，二人在雨林中无法使用交通工具，只能一路步行跋涉，靠着武技走了三四十公里左右，却听见了孩子的嚎哭声。 “阿婆！阿爷！你们在哪啊呜呜呜……嗝……救命啊！” 许沐和桑乔对视了一眼，循着声音过去，刚好撞见个小男孩拼了命地往树上爬，而树下正在疯狂试图追击他的则是只五星雨林眼镜熊，那熊后腿被砸了个稀巴烂，因此根本跳不起来，也爬不上树，只能嘶嘶地吼着，恐吓着树上的小男孩。 桑乔手一挥，一把普通的消防斧便破空而去，结结实实地削在看眼镜熊的脑壳上。 这把消防斧还是桑乔从天梯防线顺出来的，虽然比不上本体的破军飞斧那样的顶尖武器，但在分神境的手上也足以给一头五星的小兽开瓢。 红白脑浆飞溅，小男孩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呆愣愣地抱着树干，毕竟这头巨兽原本凶神恶煞，却在几秒内物理意义上的脑袋开花。 他自上而下看过去，甚至能清晰地瞧见斧子劈开了巨熊的喉管和食道，娇小的女子从暗处突然现身，捡回了她的消防斧，随意地甩掉了上面的血腥，才好整以暇地抬头看他： “还下的来吗？” 小男孩腿哆嗦着，吸了好久鼻子，见桑乔根本没有将他抱下来或者帮他的意思，才慢吞吞地从树上滑下。 与此同时，许沐也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看见小男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泊，尽量地放缓了声音： “小朋友，雨林里多危险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或许是许沐瞧着比桑乔更和气些，原本就后怕的小孩更绷不住了，呜呜咽咽又开始委屈地哭泣。 这下许沐也手足无措了起来，桑乔则根本没有要给儿童一点人文关怀的意思，恰在此时，老头老太太嘶哑的呼喊从远处传来： “阿龙，阿龙——阿龙你在哪啊！” “明阿叔，别嚷了！万一把巨兽招过来，叼了阿龙怎么办！” “哎呦，阿龙可是铮铮唯一的儿子了，要是阿龙没了，我也不活了……” 桑乔清了清嗓子，高声嚷道： “孩子，别哭了，你听听是不是你家里人来了！” 来寻人的老夫妻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拨开草丛循着声音追过去，跟着他们的青年也赶紧跟上，生怕出点什么事。 没过半分钟，双方人马就在雨林里大眼瞪小眼，桑乔倒是毫不客气地把还在哭的小男孩拎过来，表情平静得像只是在雨林里散步一样： “就是你们家丢孩子了？你们看看这是你家儿子吗？” 三人中的老太太嗷地一声就冲过去，抱住了她的宝贝孙子，随后反应过来，抬起粗糙的大巴掌，照着小男孩的屁股上一通抽： “让你乱跑，乱跑！你才几岁你就要出来猎兽，非得学你那个死鬼爹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爷都要吓死了！哎呦，老婆子我命苦啊……” 这下揍得小男孩哇哇大叫，也顾不上委屈哭了，疼得嗷嗷乱叫。 许沐见状，嘴角抽了抽，不由得想起了十几年前，她从苏城跟着爸爸来到燕城，住进了燕城太极宫工作人员家属大院。 当时有个小孩把他爸买的黑曜石貔貅摆件的屁股上戳了个洞，害怕被他爹揍所以离家出走了，后来被他妈妈从桥洞底下找回来，也是这个挨揍的节奏。 看来不管是燕城的家长，还是西南天梯防线的家长，孩子丢了揍一顿属于固定流程啊…… 一旁的老头无奈地抹了抹眼角皱纹里的泪花，一脸感激地看向桑乔和许沐： “二位姑娘，是不是从天梯防线那边来的，谢谢你们救了我外孙子……” 桑乔见他们对天梯防线的城防军似乎还算亲近，便点点头，谎话张嘴就来： “是的，老乡，上级派我们来寨子这边通知大家，最近雨林里巨兽活跃得异常，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啊，得亏今天遇见我们俩……” 一旁的许沐看桑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有些目瞪口呆： 她那个沉默如山可靠得像雄鹰一样的队友，怎么这么……能言善辩了起来？ 难道口才会通过婚姻传染吗？ 第289章 全靠演技 靠着桑乔的一番半真半假、连哄带骗的说辞，再加上这无意中救下了小孩的恩情，许沐晕晕乎乎地跟着他们进了原住民的寨子，并受到了当地寨民的热情欢迎。 她们一路跟着村民走，走过了刚插秧没多久的农田，走过了结着许多鲜红辣椒的菜地，又看见了寨子里猪牛成群结队，被小孩赶着远离田地吃草。 直到许沐走进了村里最好的竹楼，她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不是说穷山恶水，大家警戒心都很高，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放我们进来了？” 桑乔搬过竹凳，瞅了眼拎着外孙耳朵回家的老头老太，很随意地掏了掏耳朵： “军官证都掏出来了，再怎么刁民也不至于和当官当兵的作对。” 许沐有些唏嘘：“但我也没想到，你其实……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沉默。” “这只是任务需要才会有的必要交流而已。”桑乔有些怀念似的，掏出了兜里的怀表： “刚刚那个年轻人说了，这边村寨每次猎到巨兽了，都会拿出来给全村人一起吃和庆祝，那头熊虽然不怎么稀罕，但办场宴会刚刚好。” “那我们要在宴会上打探消息？” \"……随便你，不过尽量委婉点，避免打草惊蛇。\" 到了晚上，寨子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全村的老少都围在一起，拿出酒和今天的熊肉招待客人，桑乔还将她从天梯防线那边顺来的三扇牛肉切了半扇，提到篝火旁给寨子里的人打牙祭。 “老伯。”她气质冷峻阴翳，说话却很自来熟，提着土家酿制的米酒，给今天白天才见过的明老头倒了一杯，明老头诚惶诚恐地接过恩人的酒，笑着问道： “客人，这的烤肉还符合口味吗？如果觉得缺了点滋味，老头子我这倒是有水辣椒，要不要尝尝？” 桑乔点点头，心想收集情报真是个累人的活计，下次她应该想办法叫爱丽丝来替她代劳，也就不必努力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和任何人打交道了…… 等明老头端来一碟子清水，将辣椒往里涮了一下，便递给了桑乔： “尝尝，这是我们寨子里才有的味道！” 桑乔客气地接过碟子，象征性地用烤肉蘸了蘸，吃到嘴里便被一股辣味窜上天灵盖，饶是一向面瘫的她面容都扭曲了一瞬，随后面色红得像喝了两斤白酒，鼻水也不受控制地从鼻腔里流了出来。 老头哈哈大笑：“头一次来的客人都这样，长官，你是刚接任联络员不久的吧？！” 桑乔点点头，随口道：“刚从山海防线调过来的，听说最近这边人手紧，大首长派我过来帮帮忙。” “诶呦，那可不得了，我听说这儿离山海远的嘞！长官，我昨天还听见外面巨兽嚎叫，是防线那边又用兵了吗？” 桑乔瞟了老头一眼，哪里不知道这是老头的试探，便压低了声音故弄玄虚道： “可不是嘛，前些日子首长要抓奸细，把林子翻了个底朝天……自然也遇到了不少巨兽，老伯，你们这寨子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 明老头张了张嘴，刚想说啥，就瞧见他家老婆子明老太瞪了他一眼。 为了不让桑乔察觉，明老太便乐呵呵地给桑乔倒了杯酒： “怎么可能，寨子这么偏僻，两三年都不一定瞧得见外人，见得最多的也是你们城防军的兵……哪有什么可疑的人呢。” 桑乔勾了勾嘴角，点点头表示了一下对老人话语的认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对了，二位老人家，这辣椒我吃着新鲜，打算回头寄给老家的人也尝尝，你们这还有吗？如果有，我想尽可能多地收购一点……” 两个老人一听眼前就是一亮，周围也有人注意到了这，纷纷赶过来推销自己家种的水辣椒，还有人拿出些其他的特产，桑乔便都一一应下： “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乡亲们把说好的东西都拿来，咱保证一定给个合理的价格。” 众人纷纷说好，高高兴兴地回家清点去了，桑乔领着许沐回寨民给她们安排的竹楼，等关了门许沐才忍不住发问： “不是说打探消息吗？你怎么和这的人做上生意了？” 桑乔目光扫过竹楼，掏出水壶随意地喝了两口，冷眼瞧见有只蜈蚣从窗户爬进来了，假装被吓到尖叫了一声，反手就碾死了它。 “这里的人不信任我们，而且显然有事瞒着我们。” 她提起耳朵，精神力扩大到竹楼附近的几栋民房，果然探查到斜对面的竹屋里有个老太太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过她也没管，冷哼了一声： “一条小虫子就想监视我们，是不是太瞧不起防线后的人了？” 许沐看着那条被碾碎的蜈蚣，有点恶心地皱了皱眉： “监视？为什么要监视我们？我也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恶意啊……” “但也没有信任。”桑乔集中精力将整个竹楼都探查了个遍，随后淡然道： “你还记不记得，天梯防线的人说过，这边寨子里的武者武技很特殊，他们直接和人争斗的不多，但是更擅长下蛊。” “他们没必要得罪我们两个军官，霍德尔的军衔不低，少校在雨林失踪，上面不可能不查，他们不想惹麻烦，也不好得罪我们，只好拉进来好吃好喝好招待了。” 蛊虫这个东西，桑乔倒是从本体的记忆里见过，那时候本体的老桑先生没了解过天梯防线的风土人情，自然不知道，他从女伯爵后背里薅出的虫子，就是一种蛊虫。 由此可推测，那位威河先生大概率也是从天梯防线走出去的寨民。 桑乔默默在心里整合着从天梯防线得知的情报，深思熟虑了半分钟左右，最终对许沐开口： “借我点钱，最好是金币，回去后让那个男的还你。” 许沐：“啊？你出门前他们没给你钱和路费吗？” 桑乔十分理直气壮：“没给，但他的就是我的，我欠的账他肯定会还。” 第290章 有钱能令磨推鬼 第二天一大早，桑乔便拎着装了金币的袋子去了昨天篝火聚会的地方，早有寨民早早地在广场上等她，桑乔稍微观察了十分钟，锁定了目标后，她才从阴影中走到广场。 “各位乡亲，来来来，把你们想要卖给我的特产都拿上来……” 一通喧嚣之后，桑乔提出了每斤水辣椒按十枚银币价格的收购，众乡亲们听了后面面相觑，随后两眼放光： “真的？十枚银币收一斤水辣椒？有多少要多少？” “真的。”桑乔绷紧了脸，十分严肃：“乡亲们，钱我已经带来了，咱们当场钱货两清，绝不赊你们的账。” 说罢，她把手上的袋子提起来甩了甩，哗啦啦地让他们听了个响，大家便一哄而上，抢着要把自己家的东西推销给桑乔，桑乔便让他们排好队，挨个称斤数收东西。 等到她选定的目标，一位刚刚一直在和寨民们聊天八卦的中年妇女，拎着腊肉和辣椒过来时，桑乔忽然开了口： “这位姐姐，我瞧着你们寨子外的稻田长势不错，还打算也买点回去尝尝呢，怎么没见你们拿过来卖呢？” “哈哈，妹妹，那是我们自家种来吃的，你要是想要，待会儿我回家给你称几斤送你怎么样？” 桑乔心想着这大婶倒是会做人，嘴上却应道：“那谢谢姐姐了，我初来乍到，也不好意思占你们便宜，不如这样，待会儿你们这边多少钱卖米，每斤我多出十个硬币的价格……” 虽然华国有自己的纸币系统，但对于这边陲寨子，显然在世界范围内流通的金币银币和硬币更值钱些，一枚银币能换一百枚硬币，一枚金币则需要十二到十六枚银币换，这个要根据当地物价水准来定。 至少在华国，一枚金币需要十六枚银币才能兑换，而且一次性兑换的数额有上限。 而在华国的首都燕城，两枚硬币兑换的华国币就可以买三个馒头，可见桑乔这收购价格给的有多高。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有些家里没几个金币寨民们听说水辣椒十个银币收一斤，两斤辣椒就能换一枚金币出来，卖东西卖得更积极了。 有个男人拎过来他做得肉干时，还在抱怨： “早知道就把米留到现在了，二十枚硬币一斤的大米，粗略算算我起码亏了三枚金币！” 桑乔只是笑笑，没多说些什么，忙完以后，跟着中年妇人去她家称米时，趁没人注意，偷摸给妇人塞了枚金币： “姐姐，我听人说这边有会收购大米的商人，他们一般都开什么价格啊？” 妇人原本盯着金币放光的眼神顿时收敛，她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有愣头青会把这事儿告诉外乡人，不过她想了想，自己既然接了人家的钱，告诉她这个外乡人好像也无所谓： “一般也就十个硬币一斤，嗐，我们卖过去的都是陈米，新米都放得足足的，留着自己吃的……小妹妹你放心，你给钱痛快，姐姐不会坑你的。” 桑乔笑了笑，心想好歹她是个女的，笑起来应该没有老桑先生吓人，想到此处，她顺嘴问道： “我听说天梯防线这边稻子能一年熟四季，那你们岂不是能每三个月就能卖一次米？” “哈哈，那倒不是，他们半年来一次，每次来要卖好多米嘞！” “算算日子，好像过几天就该到了，就是每次都神神叨叨地想传播什么大母神，还带得几个小年轻也信了他们那个邪教……真新鲜，我们寨子可是受蛇身娘娘庇护的，哪里会供奉那种野神，那帮孩子本也不是什么好的，连老祖宗的东西都忘了……” 妇人本就爱八卦，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给桑乔称米，桑乔默不作声地听着，随后忽然打断： “既然买米的人还没来，大家怎么不把米卖给我？” 妇人瞧了瞧窗户，又看了眼自己家人都不在，低声道： “妹妹，这话我也就看你大方跟你说说，他们好些人都和那个什么什么会，签了个叫合同的东西，他们这的米除了吃只能卖给他们，不然要赔钱哩！” 桑乔点点头：“我懂我懂，都是奸商的套路……” 许沐和桑乔被寨民们乐呵呵地送进来，又乐呵呵地送走，等二人远离了这处竹寨，许沐才长叹一声： “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到，还花了那么多钱……呜呜。” 许沐捏着自己扁下了些许的钱包欲哭无泪，这可都是她未来和老师过日子的老婆本，人还没找到呢，钱先花出去了！ 桑乔捋了捋她乌黑的卷发，漫不经心道：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你且等着，过几天给你看看我们此行的收获。” 桑乔说完之后就带着许沐环绕着寨子勘察了一遍，随后对着地图上三个地方标了点： “寨民们和我说最近会有人来收购大米，你和你的分身到这两个点去，监视着最近进出山寨的人，如果在其中一点里发现可疑人物，保持按兵不动，继续监视，另一个人来这个地方找我，我不在也没事，在原地等待就行，我肯定会回去的。” 许沐点点头：“你是打算把他们劫走审问吗？” “是，也不是。”桑乔看了眼天色，淡然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所幸她们没等太久，就等来了收购大米的“商人”，桑乔接到许沐通知后飞速赶到，守在他们来时的路上等着。 他们下午进的寨子，第二天早上离开，桑乔和许沐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才对他们下手。 制服两名凝神境武者，对分神境来说轻轻松松，不过桑乔没有立刻杀死他们，而是打晕之后把衣服扒掉，顺便捆起来，找了个隐秘的山洞，将两个倒霉蛋倒挂了起来。 “粗略估计，这两人的储物袋里起码有两吨左右的大米。” 许沐探查了他们身上的财物，除了大米，里面还有些鲜蔬和拆解好的鲜肉，另一个储物袋里甚至有两只活猪和活牛。 桑乔则看着从他们衣服里找到的异灵会标示，发出了一声冷笑。 撬开两个凝神境的嘴对桑乔来说的确是考验，因为很多凝神境的武者就算被缚住了双脚双手，也会有一两个防御武技能够抵挡。 比如桑乔自己就会杨家的武技“铁骨”，寻常的物理攻击手段对她几乎无效，就算是多年前海盗帕坦尽全力让老桑先生的肉体汽化了大半，老桑先生也生生靠着惊人的忍受力扛了下来。 因此，桑乔打算试试新的玩意。 “给你防毒面具、手套和杵，去把水辣椒捣成汁滤出来。” 桑乔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斤黄澄澄的水辣椒，递给了许沐，顺便又塞给她一个空的喷剂瓶：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试试能不能通过正常手段撬开他们的嘴。” 许沐应下，转而将这事外包给了她的分身，跟着桑乔一起进了洞里。 山洞中，两位凝神境被倒挂在半空中，缚灵索将他们二人捆得像个粽子，桑乔抽出扳手，看似随意地在他们其中一人的脸上敲了敲： “你们姓甚名谁？隶属哪个分部？有什么目的？我耐心有限，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异灵会的成员闭口不答，甚至其中一位还梗起了脖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不可能对你低头的！” 桑乔听了只是笑笑：“有骨气，那就从你先开始吧。” 随后她淡定地张开钳子，许沐有点不忍心地别过头去，以为桑乔会撬开对方的嘴，用钳子夹住他的牙齿。 没想到，桑乔却在钳子里塞了根钉子，生生用钉子将俘虏的两片嘴唇钉了起来。 第291章 高超的刺客意味着高超的演技 寻常的物理手段没办法恐吓凝神境的高手，但桑乔一向不走寻常路，不过五分钟，她就撬开了异灵会成员的嘴，当然，这也要感谢许沐分身那“惊人”的手速。 显然，完全没经过稀释的水辣椒汁液对武者而言还是很超过，毕竟这东西只是在水里涮涮就辣得桑乔破防，若是对着眼睛喷一下…… 有多酸爽桑乔不知道，但看两位异灵会成员从负隅顽抗到鬼哭狼嚎、老实交代的模样，桑乔心想，不枉她花大价钱收购这东西，最起码是真的有效。 一番拷问之下，桑乔和许沐从异灵会成员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每个季度都要来物产丰富的雨林里搜集资源，刚好这次轮到这两个倒霉蛋去周边的寨子采购大米等农产品，作为异灵会一个季度的补给。 天梯防线方面的指挥官对异灵会深恶痛绝，打击的手段也非常血腥，因此异灵会无法从城市里获得基础的生存资源，只能从这些官方没心情管的寨子里下手。 虽然桑乔不是很懂，生活都困难到这个地步了，异灵会为什么还这么热衷于搞地下活动，而不是将教会变成某个地区的国教，享受一下当地人民的供养之类的。 “所以我们下一步就是要去布汗津丹吗？” 布汗津丹是她们从俘虏嘴里撬出来的地点，现在异灵会成员在天梯防线外搜索的物资基本都要送到那的分部。 许沐负责的是记录供词，这些东西都是之后要交给第六司的述职材料，桑乔闻言，又掏出个防毒面具，亲手开始给水辣椒榨汁并进行稀释： “没错，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和异灵会的人汇合一下。” 先前剥下的衣服此时并没有派上用场，毕竟桑乔和许沐实在娇小，不过她们倒是问出了碰头地点，桑乔默默地将水辣椒汁液制作的水溶液塞进喷水壶里，打算来个一网打尽。 计划展开的很顺利，出来搜集资源的武者并不是什么大高手，因为按照武者的习惯，踏霄境武者不屑于亲自跑到外面打猎供养一整个分部的教众。 因此，当桑乔身如鬼魅地潜入异灵会的营地，各个击破，每个人都送上辣椒水配闷棍的大礼包后，她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四……五……六……嗯，好像少了个？” 许沐按照从那两个倒霉鬼的供词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还少了个人，于是桑乔在周围转了一圈，抓住了正在如厕的异灵会成员，一刀捅了他的腰子。 “这下加上山洞里那两个，九个人齐了。” 桑乔将死尸拖回营地，扒了他们的衣服、扫荡完了储物袋，把尸体堆在一起全烧了，之后挑了一件还算合身的，套在自己身上，又让许沐砍自己几剑。 许沐一脸震惊：“我们不是说好要假扮成异灵会成员然后潜入吗？” “没错。”桑乔一脸理所应当： “你扮成俘虏，我扮成幸存者，我们兵分两路，不是更好吗？” 她顿了顿，又说到： “况且，我等下也要砍你两刀。” “……” 最后二人商定，许沐假扮俘虏，桑乔假扮异灵会成员，而许沐的分身在外接应，二人就这样夺了异灵会的隐形越野车，直奔布汗津丹而去。 根据地图，开车到布汗津丹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桑乔开到目标地附近就放下了许沐的分身，自己则捆着许沐，跌跌撞撞闯进了异灵会的领地。 “同胞们，兄弟姐妹们！我们的小队遭到了袭击……” 她袍子破烂，身上遍布血痕，被她押解的许沐也蓬头垢面，一身狼藉。 桑乔尖声大叫： “袭击我们的不义者已经被我捉住，我要将她献给大母，告慰兄弟姐妹的亡魂！” 这一番神神叨叨的言论竟让守门的异灵会成员没对桑乔进行盘问和搜身，就这样直接将许沐押解进了大牢，桑乔则被送去了异灵会的治疗室。 临进去前，桑乔还颤颤巍巍地把装有物资的储物袋交给了身边最近的异灵会教徒： “同胞，这是兄弟姐妹们拼命带回来的物资，愿大母与我等同在……” 说罢她就昏了过去，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将桑乔推进治疗室，而门刚关上，桑乔就睁开眼，一拳一个打晕了来看护的异灵会医师。 “哼，这医疗室倒是做得不错。” 桑乔翻身下床将两个医师捆好，看其中一个身形差不多，便套上她的衣服，等外面走廊没人了，再偷偷溜出去。 布汗津丹的异灵会分部装修得远没有伏国那般奢华，桑乔戴好兜帽，掩盖住自己的眼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忽然，她的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往左转，第三个房间，那里有我要的档案。” 桑乔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随后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到那间办公室旁，精神力扫过确认后确认了里面没人，桑乔便从储物袋里掏出了根铁丝，往锁眼上捅了捅。 不到十秒钟，办公室的门便被她撬开，桑乔迅速钻进去，将里面包括保险箱在内的所有疑似和档案相关的东西全部塞进了储物袋里，幸运地是，桑乔还在抽屉里翻到了面具，她拿完东西后火速翻窗出去，跳到了楼下的草地上。 她淡定地隆起了头发，梳了个盘发又换了件异灵会的袍子，戴上了兜帽。 高高的发髻将兜帽顶高了几厘米，桑乔给自己的嘴唇涂了个棕色的口红，又带上了抽屉里的面具，随便换了双鞋便大摇大摆地又从正门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联系不速之客： “爱丽丝，你来了？” 脑海里不再响起声音，桑乔便也不再搭话，而是跟着几个人走到了地下室的监牢，有人拦住了桑乔，看到她脸上的面具后顿时疑惑： “使徒大人，您不是说您今天要去德尔汗布道吗？怎么会到这儿……” 桑乔反应极快，冷冷道： “我听说我的同胞们在收集物资时被不义者残害，因此我要亲自审问。” 或许是桑乔周身的气度过于冷淡，守门的异灵会教众行了个礼便放行了，桑乔便踏入了监牢里，顺手从门口背对她的狱卒腰上偷到了钥匙。 “使徒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狱卒头领看见桑乔脸上的面具，顿时讨好地热情接待，桑乔挥了挥手命他退下，表示自己要亲自审问今日的嫌犯： “最近华国的不义者蠢蠢欲动，总是想离间我们的同胞，你可一定要看守好间谍，到时候我要将她转交给圣徒大人。” “使徒大人放心，那个间谍的钥匙都由我贴身保管！保证不会将她放出去的！” 桑乔故作高深的点点头，随后命令狱卒领着她去往今天新囚犯的牢房。 “下去吧，我要单独审问不义者。” 狱卒点头哈腰地离开，转而变了脸色，因为他们这里的使徒大人早上就离开了，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个家伙肯定是冒牌货！ 可他刚想呼唤教徒们来个瓮中捉鳖，后脑就一阵剧痛，趁着还没人注意到这，桑乔非常顺手地将钥匙丢进牢房，自己上手开始摸索狱卒头领的全身： “你自己找钥匙把牢房门打开，我去救那个谁！” 许沐原本握着一把钥匙还在一个个试，一听这个顿时急了： “不行，我要一起去！” 桑乔摸到了钥匙，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有点懊恼地骂到： “该死，我忘了问她被关在哪？！”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抓到使徒了，剑锋金在她的手上，没在牢房，你们最好快点撤退！” 第292章 大闹布汗津丹 桑乔回过神时，门口的狱卒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头领被打倒在地，正呼朋引伴地准备包围这里。 她叹了口气，一脚踩爆了狱卒头领的脑袋，扭头对许沐道： “快点，一会儿只能打出去了。” “我们不是来救人的吗？！” 许沐好不容易找到了开门锁的那把钥匙，桑乔便顺手将她的储物戒还给了她，单手凝聚拳风，一拳打向了地下室的门口。 “是来救人的，但任务对象已经被救下了，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跑路。” “轰！” 虽然这道拳风来自c级武技搏杀术，但是分神境的威力还是足够让桑乔一拳掀翻堵在门口的异灵会成员，外面一阵鬼哭狼嚎，很显然，有人的鼻梁骨被桑乔隔空打断。 许沐闻言，没有再废话，从储物袋里抽出长剑，一剑劈裂了整座监狱，许多被关押在这的武者顿时找到了机会，趁乱开始向外逃去。 “有入侵者！不义者入侵了基地！监牢里的不义者开始越狱了！” 异灵会的成员拉响了警报，整座建筑都进入了戒备状态，桑乔淡定地抽出长刀，看着许沐不要命了似得挥剑劈翻涌过来的异灵会教徒。 森森的鬼火四处蔓延开来，桑乔脱了异灵会的袍子，让鬼火将她的脸照得越发狰狞，武技对轰时她不怕，这种碍于场地限制的近身肉搏更是她的强项。 多亏了本体的勤修不缀，尽管很少用，但大荒刀术像刻进了dna里一样， 几乎不用分身的桑乔进行回忆，刀握在手中，刀术便自然流淌。 再加上其他武者的浑水摸鱼，桑乔和许沐从地下室的监狱突围只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等她们跑到大门的时候，桑乔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 “封锁大门，不能让她们逃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发出了暴呵，有反应快的异灵会教徒迅速将大门封锁，并启动了门上的防御阵法，确保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许沐急坏了，桑乔既然知道有人救出了剑锋金，那么那人一定就在这附近，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李锐，此时满心都是想立刻见到她。 于是她不顾危机四伏的状况，对着大门就是一通狂轰滥炸，然而那门上的阵法古怪，对她的攻击毫无反应。 桑乔便抓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省点力气： “停一停，我们被包围了。” 许沐缓缓转过头，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已经挤满了正在警戒的白袍子教徒，他们的手上都握紧了武器，对环绕在许沐和桑乔周边的鬼火望而却步。 很快，人群向两侧分开，十名分神境手持武器站在了人群的最前端，盯着桑乔和许沐淡然道： “如果你们放下武器，使徒大人会考虑饶你们一条性命……” 桑乔冷笑，他们所谓的使徒，如今已经落到爱丽丝的手里，这群人似乎还不知道呢。 待会她和许沐会是什么下场，桑乔不清楚，但异灵会使徒落在爱丽丝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她可再清楚不过了。 因此，桑乔只是淡定地在储物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个大水罐和……高压水枪。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桑乔就打开了水枪的开关，混合着水辣椒汁液的溶液就这样穿过鬼火，扑向异灵会的教众。 许沐趁机催动鬼火，让自己的鬼火诅咒随着水柱一起扩散。 于是，运气好的异灵会教众没被辣椒水喷脸，袍子上却沾染了鬼火，运气差些的则正好被高浓度的辣椒水接触到了皮肤，更有甚者，不仅被辣椒水毒害了眼睛，脸上也沾染了鬼火。 原本黑压压一片的白袍教徒顿时一阵大乱，桑乔一边朝着人群疯狂喷辣椒水，一边扭头喊许沐： “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破解！” 许沐原本摸索着大门，刚想扣动阵眼，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许沐和她自己的分身脸对脸正好对上。 “果然，我刚刚听见里面打斗的声音，所以……” “溜了！” 桑乔不知何时已经将水罐和高压水枪收起，窜过来一手一个将两个人夹在腋下，转瞬间就闪现在五十米外的地方。 这种毫不废话火速溜走的行为让异灵会的成员们措手不及，等他们从辣椒水和鬼火的交叉袭击中醒悟过来、发现入侵者早已消失时，桑乔已经拎着两只许沐跑出去了一公里远。 异灵会的成员自然不肯罢休，派下人去搜索，然而桑乔早就根据脑海中的提示逃之夭夭，直奔“爱丽丝”所在的德尔汗。 实际上，这位杨栖的分身，被称作“爱丽丝”的女人，早在她们进入附近村寨时就抵达了天梯防线，还在天梯防线内部，揪出了那么一两个异灵会蛰伏的“内应”。 当然，这要得益于第六司的协助，第六司最近根据“剑锋金”的情报，刚好逮捕了几个归附异灵会邪教的武者，他们许给叛徒无上的武技和能力，许诺如果神降成功将分给他们神的权能，爱丽丝对所谓的“神的权能”十分好奇，便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 结果真叫她查出点猫腻，顺便揪出来两只臭虫，当初剑锋金传递给天梯防线的消息，原本足够让他们抓住那位能够驱使巨兽的武者，可惜内部泄露了情报，让异灵会得了先机，导致三塔将军无功而返，抵抗王级巨兽的武者损失惨重。 而爱丽丝动用了杨栖的先天武技，从两只臭虫的身上，得知了异灵会的使徒要去天梯防线东南二百公里的德尔汗布道，并将重要情报交给在当地等待的圣徒使者的消息。 原本二人打算借职务之便，调到东南区域护送使徒，顺便转交最近获得的城防军军事行动机密，没想到中途杀出来个邪门的女人，连审问都没有，直接让他们的计划全部流产。 这之后，爱丽丝紧急动身，好在踏霄境能够乘风而行，去德尔汗二百多公里的路途，她紧赶慢赶也花不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无论怎样都能抓到使徒。 谁知半路上刚好碰见使徒的队伍，爱丽丝便直接从天而降，一招干掉了随行保护使徒的踏霄境高手，之后对异灵会的人展开了屠杀。 除了使徒和被关在囚笼里的“剑锋金”，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现在，爱丽丝正站在囚笼外面，把玩着手里的光球，这是使徒的灵魂，她刚刚在使徒的记忆里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才命令正在布汗津丹寻找李锐的桑乔将异灵会所有的重要资料偷出来。 “你是……你是杨栖吗？” “剑锋金”李锐双目无神，她身份暴露了一个月，异灵会还封住了她的经脉，这期间几乎什么刑具都试过了，最后看她不开口，异灵会也怕真弄死了她不好和看中她的圣徒交差，便选择了最磨人、也最消耗精神的方法。 白天不给饭吃，只不定时地给少量的水喝，等她绷不住想要睡觉了，晚上再熬夜提审“剑锋金”，让她无法入眠。 爱丽丝无意中找到她时，她已经一周都没合眼了，要不是武者的体质强悍，她早年又给自己定制了本养生术温养身体，李锐都觉得自己肯定撑不下去。 “杨栖？呵。” 爱丽丝把玩灵魂光团的手一顿，扭头看向眼里充满血丝、满脸憔悴的李锐，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催促起了桑乔： “再不快点过来，许沐就不能第一时间见到她亲爱的女友了哦？” 第293章 神秘物品 桑乔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就成功地和一百多公里外的爱丽丝与剑锋金汇合。 虽然武者用武技赶路短时间内看起来比汽车快，但对生命力消耗巨大，桑乔头一次从这具身体上感到了疲惫，不过问题不大，只要稍作休息，她就能再次投入战斗。 倒是许沐，原本就被这贴地飞行般的人肉载具折腾得够呛，毕竟桑乔抄近路时经常直接窜到树上疾驰，但看到刚刚被“爱丽丝”释放出来、形容枯槁的李锐时，原本恶心的眩晕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老师，你……呜呜呜……” 爱丽丝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扑到李锐身上哭得超大声的许沐，扭头看向桑乔： “我要的东西呢？” 桑乔拿出储物袋递给她，随后从里面抽出帐篷和阵盘： “天色不早了，我先找个驻营地休息。” 和杨栖九分相似的女人没理她，只是将桑乔从异灵会办公室顺出来的文件和物品翻出，一目十行地浏览了起来。 等她看完这些文件，正准备着手打开保险箱时，桑乔那边的驻扎营地已经设置好，许沐将李锐背了过去，可惜她个子太小，背着李锐将近一米七的身体，活像是在扛裹尸袋。 桑乔铺好了床铺，顺手将李锐帮忙抬了上去，看李锐嘴唇干裂，她又给李锐喂了点水，随后架起小锅，开始煮肉粥。 在此之前，许沐已经给李锐喂过一些水，又拿来疗伤的药丸给她服下，因此目前她看起来还能勉强对话，桑乔便一边搅动粥锅，一边询问道： “你怎么会想着要给第六司当卧底？” “咳咳……不是我选择了第六司，而是第六司选择了我，难道你们不清楚吗？” 李锐并不知道面前娇小玲珑、看起来没比许沐大多少的女性就是桑乔的分身，只以为是第六司派来救助她的军人，因此说话颇为讽刺。 “……我们不清楚。”桑乔冷冷地回复道，“但我很想知道，你在异灵会的见闻是什么？又是怎么这么快暴露的？” 李锐翻了个身，一不小心压到了胳膊上的伤口，不由得“嘶”了一声，许沐有些心疼地去查看： “桑乔，有什么事不能等老师回去再说吗？” 李锐看了看桑乔的脸，顿时震惊： “……什么？你，你是桑乔？等等，为什么？” “女士们，请先停止你们的讨论。” 和杨栖有着相似容颜的女人挑开帐篷帘进来，她的手里还提着保险箱和一沓文件： “我们这次行动，似乎从异灵会的手里，抢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她将文件递给离她最近的许沐，叫她先看看，随后转头望向躺在床上休养的李锐： “剑锋金小姐，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在异灵会卧底的这一年零三个月里，有没有见过异灵会的降神仪式？” 李锐迟疑了一瞬，撑起身体想要看眼文件，却被爱丽丝轻轻地摁了回去。 女人脸上的笑容亲切，一旁的桑乔却觉得后背发凉： “李小姐还是乖乖地躺下休息比较好哦？毕竟异灵会在你身上施加了三十六道刑罚，让你元气大伤，不好好躺着，怎么能养得好身体呀。” 李锐心里一惊，看向这位和昔日学生相似的女人时，眼神中也多了层戒备，如果不是异灵会内部的人，是不可能有人知道她被施加刑罚的次数的，除非…… 她越看这张和杨栖相似的脸，越觉得违和。 对方是踏霄境大能，如果是分身的话，那应该和本体的主人一般无二才对。 可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是同一个人，气质上却完全不一样？！ “……” 桑乔明显地从李锐的脸上察觉到了惊疑，她叹息一声，劝解道： “爱丽丝，不要做多余的事。” “嗯哼。” 爱丽丝掩唇笑了笑，在场的众人莫名都觉得周围一阵阴风刮过，然而没人敢表现出来，始作俑者对此种状况也视若无睹，而是淡定地扭开了保险箱，从中拿出来个红丝绒包裹的小盒子。 “异灵会的人一直迷信，降灵仪式可以召唤他们信仰的神或神的使者。” “只不过绿星太小，无法容纳神与神使的真身，所以要生产出能够降神的容器，也就是他们大部分人会自己培养婴儿的原因。” “当然，神明和神使降世，也不一定只能借助人的躯体。” 爱丽丝将红丝绒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被好好存放的一块七棱晶体，她只给在场的人展示了一眼，随后看向许沐。 许沐刚好看完手头的资料，瞧见她手里怪模怪样的七棱晶体大惊： “这，这就是那个，能唤醒异灵会神只的东西？” 桑乔不明所以，李锐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许沐连忙给她的女友顺气，等李锐咳嗽完了，她才开口道： “呼……没想到，那份资料居然就在这，我还以为它早就被转移到了南方的贾尔纳，那里是距离海洋最近的城市了。” 桑乔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李锐清了清嗓子，斟酌了半晌，向她们解释道： “实际上，我这次任务的主要目的，就是去找异灵会的降神地点……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这违反了第六司的规定。” 爱丽丝点点头，对此表示了充分的理解，随后示意桑乔和她一起出去，她有话要单独对桑乔说。 “新的降神地在蓝海，距离海底城市哈德普洛斯大概六百海里，中途没有任何岛屿和城市能够作为补给点。” 爱丽丝整理了她从异灵会手上获得的情报，不得不说，杨栖的能力十分方便，连拷问环节都省去了，想要知道什么秘密，直接薅出对方的灵魂看看就行。 “哈德普洛斯？” 桑乔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耳熟，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她也有点记不清了，爱丽丝则抱着肩膀，说话时颇有些阴阳怪气： “你当然不会记得了，这可是那个男的才获得的情报，他得到了一只人鱼的青睐，那位人鱼将自己的尾鳞送给了他，还邀请他到哈德普洛斯做客。” 桑乔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顿时好奇道： “所以人鱼的尾鳞到底有什么作用？” “唔……大概和潜水头盔差不多吧？” 爱丽丝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理论上来说，我们的任务其实已经结束了，到时候把这堆东西送回燕城，叫他们去料理后续的问题就行。” “……嗯。”桑乔松了口气，比起和许沐搭伙儿上班，她更乐意自己一个人出去溜达，不过她猛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所以，你怎么会来这里？那个女人派给了你什么新的任务吗？” “我只是受人之托，来送个信而已，顺带帮你们两个没头苍蝇扫个尾。” 爱丽丝有些可惜地摇摇头： “那位李老师还算聪明，竟然没被折磨死，看来燕城李家的名头真能让一个存续了几个世纪的教会忌惮。” 桑乔立马发现了不对劲：“异灵会知道她是李家的人？她自己说的？” “不是哦。” 爱丽丝看向雨林的深处，叹了口气： “杨家有杨栖这个天才美少女把控，别的人自然不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但燕城的其他几大家族，可没有这么个暴君统领大局，大家自然是各怀心事了？” “想想看，李海洋校长有十四个儿子，李家继承人还没定下来，而李锐是他最宠爱的七儿子的孙女，你说说，剑锋金会暴露，真的没有李家人自己狗咬狗的手笔吗？” 第294章 有事过完年再说 “爱丽丝”获得的情报第一时间就分享给了千里之外的杨栖，彼时杨栖正在医院等待检查结果出来，她的月事又一个月没动静了，杨栖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幸运，毕竟都踏霄境了，不至于那么容易中招才对。 原本她可以将事情交给家庭医生来解决，不过纵然富裕如她，也会有些好奇普通人的生活。 于是她选择了普通的医院，普通地走了一遍妇科化验检查的流程，看着走廊里小心翼翼护着肚子的小夫妻、拿着化验单欣喜若狂的中年夫妇、不耐烦地陪着情人的富家公子，不由得感慨人生百态，旁观别人生活的冰山一角，也算有趣。 虽然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位富家公子就是钱明疏，但是杨栖可没有过去打招呼的意思，再怎么说也是之前纠缠过自己的人，要不是杨栖自己怕麻烦，钱明疏的尸体恐怕早就被她丢到荒郊野岭了。 她正在默默消化着“爱丽丝”传递给她的消息，钱明疏却发现了她，这位公子哥顿时眼前一亮，挣脱了身边的女友，快步走上去和杨栖打招呼： “杨……杨学姐，好久不见啊！” 杨栖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钱明疏顿时一愣，还有些不敢置信，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起来： “学姐，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我是钱明……” “杨小姐，你在这啊！” 突然出现的医生打断了钱明疏的自我介绍，她手里拿着一叠报告单，客客气气地对杨栖道： “杨小姐，你血液hcg升高，尿检也是阳性，初步判断是怀孕了，不过具体的还要再做个彩超……” 钱明疏听见“怀孕”两个字顿时脑瓜子“嗡”了一声，他才从山海防线历练回来，刚好错过了杨栖几个月前给大女儿办的百日宴，还满心满眼地以为自己如今小有成就，在钱家如日中天，肯定能把杨栖追到手…… “既然确定是怀孕了，后续产检什么的也来安排一下吧？我还不清楚有哪些需要注意的，能不能请医生小姐给我点建议呢？” “好的杨小姐，没问题！” 年轻的妇产科医生笑得灿烂，院长还特意给妇产科打电话，说这位杨小姐是燕城的大人物，要他们千万别得罪了。 可这么一看，杨小姐明明和蔼可亲得很，根本没什么架子嘛！ 两个人都无视了在一旁如遭雷击的钱明疏，乐呵呵地去办公室开单子准备做检查。 虽然杨栖这是第二次怀孕了，头一次生孩子的时候各项检查都交给家庭医生来办了，自然万无一失。 不过亲自穿梭在医院的各个地方、偶尔感受一下人间的烟火气息，对杨栖来说也是不错的体验。 她对自己怀了老二这事儿接受度良好，对杨栖来说，要不是怀孕生娃会影响工作和身体状态，她倒是很乐意多生几个玩玩儿。 反正又不是她带，杨栖真的没所谓，就算吵，她大不了把桑乔和孩子们一起踹到另一所房子里住，她可以享受清净的生活。 不过现实角度而言，杨栖虽然错愕于她进入踏霄境后竟然还这么容易中奖，但生个二胎还算是有必要的，她们这种家庭，就算是培养继承人，也得有个n b才行啊。 否则要是杨栖百年之后，万一杨熠和她的爷爷奶奶一样短命，最后杨家只能给废物亲戚们分了，杨栖绝对会被原地气活的。 思及此处，杨栖忽然对医生开口道： “医生小姐，孕期内多久才可以同房？” 医生愣了一下，随后也淡定地开口： “最起码三个月以后吧，而且要做好安全措施，避免体液刺激宫缩流产……” 杨栖听见要戒荤两个月，心里还有点可惜： 看来暴饮暴食太容易中奖了，以后还是少食多餐，减少概率吧！ 这边杨栖在做孕检和预约产检，那边桑乔正带着杨熠探索世界、接触自然。 燕城冬天虽然冷，但好在会下雪，桑乔便将杨熠裹了个严实，抱着她出来玩雪和赏雪景。 好在杨栖对自己的生活品质要求挺高，别墅后面的院子里还种了梅花，早有人在梅花周围设置了阵法，让它们在北方的严寒中也能盛开。 桑乔便带着孩子赏梅玩，还给她折了一支梅树的枝丫，叫她用小手握着，父女俩玩了好一会儿，还是桑乔怕杨熠冻到，才抱着她回了房间。 晚饭时分，杨栖才从外面回来，现在家里由桑乔带娃，他实在分身乏术，杨栖早年聘请的厨师才有了用武之地。 厨房的厨师长感动极了，并由衷地希望先生和家主能五年抱仨，彻底拖住下厨先生的脚步，不然他就要失业了！ 晚饭做好时，桑乔也正好把杨熠哄睡着，他这才有时间和杨栖一起共进晚餐。 自从有了孩子后，二人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再加上桑乔出了将近一年的外勤，更是错过了照顾怀孕的杨栖的机会，因此桑乔总是见缝插针地在孩子不在时和杨栖稍微亲热一点——当然，只是稍微，他也不想有兴致的时候被孩子的哭声打断。 只是今天，他在饭后搂住杨栖时，却被杨栖轻轻地推开了： “别毛手毛脚的，我怀孕了，不宜剧烈运动。” “……什么？” 桑乔大脑宕机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怀孕了？！” 杨栖点点头，掏出今天从医院拿来的检查单： “没错，已经一个半月了。医生说最起码要等过了三个月才能……” 桑乔盯着那份报告，心情复杂中带着些哀怨： 当初在军区宿舍时，他就说要做措施才对劲，结果杨栖告诉他踏霄境女性没那么容易怀上，他就信了。 结果没想到，他从西境回来这么久，就和杨栖有过那么一次，就这么中奖了？！ 当然，这种抱怨桑乔也不会说出口，他草草翻完检查单，只是叹了口气： “也好，和杨熠差的年纪不大，一起长大也有个陪伴。” 杨栖饶有兴致地看他的脸： “怎么？你不高兴吗？这可也是流着你 一半骨血的孩子，男人不是最不该嫌孩子多的吗？” 桑乔沉默不语，他很想说其实他是丁克派的，但想起杨栖家的确有皇位要继承，便没开口说话。 “诶，别苦着一张脸嘛。” 杨栖笑眯眯地说道： “别担心，你也当不了多久家庭煮夫，估计第六司很快要给你派新的任务了。” “……？” 桑乔疑惑地看着她，杨栖倒是无所谓地捋了捋鬓发，轻松道： “据我所知，许沐已经成功营救出了李锐，等她们从天梯防线回来，整理一下异灵会的资料，共工小队肯定躲不了懒喽。” “还是和异灵会有关的吗？” “当然，这次的任务地点大概率是海底，那位美人鱼送给你的鱼鳞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开不开心？” 桑乔嘴角抽了抽，看着杨栖那副要吃人的眼神，这他哪敢唱反调说开心啊于是桑乔只好采取曲线救国战略，一把将杨栖从沙发上打横抱起： “马上要年关了，这些事等过完年再说，新年前说工作，不好。” 杨栖倒也任由他抱着，只是语调轻松地调侃： “再强调一遍，我怀孕了，劝你把你脑子里大胆的想法都收一收，我可不想伤害我的孩子。” “了解。”桑乔淡定到： “我保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所以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护送你睡觉。” 第295章 过年走亲戚真的很麻烦 许沐带着李锐从天梯防线回到燕城时刚好赶上过年，身为第六司“剑锋金”的李锐伤得太重，不得不在天梯防线疗养了一段时间才启程回去，就算赶上过年，也没心情去拜年和参加年节活动了。 桑乔倒是开始忙着年节的事了，如今杨栖又怀了孕，他不得不以杨家家主伴侣的身份去主持一些家族内部的事，比如接待杨家的亲戚，比如招待别家来拜年的大家族成员，因此他们回了杨家的老宅暂居。 “钱先生，你好。” 桑乔抱着杨熠，向拎着东西上门的钱父钱母致意，有仆人接过他们的礼物，将他们带入客厅。 “桑先生，上次见你还是在婚礼上，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打招呼。” 钱父向桑乔伸出手，桑乔便礼貌性地握了握他的手掌： “你好，钱先生，久仰您的大名，听说您在钱氏远洋担任要职，能百忙之中抽空来杨家，实在不胜荣幸。” 看着那张面瘫脸和自己寒暄客套，钱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随后介绍了自己的妻子，又扯过不情不愿的钱明疏介绍： “这是犬子钱明疏，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和桑先生以前还是校友呢，哈哈哈，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一定比和我这个老头子更有话题。” 钱家嫡系继承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钱明杰，小儿子钱明疏，钱明杰现在在钱氏远洋帮助父亲打理家族的企业，钱明疏则留在城防军寻求仕途。 这都是桑乔在杨栖将接待任务交给他后，对燕城各个家族进行了系统地了解，才知道的消息。 只不过，今天钱明杰却没跟着过来。 “你好，钱公子。” 桑乔决定忘记从前的龃龉，尽可能友好地向钱明疏伸出了手，毕竟对杨栖而言，钱家不仅仅是四大家族之一，更是生意上的合作对象，不管两家私底下有啥弯弯绕绕，面子上都得过得去。 只可惜，钱明疏年轻气盛，并不领情。 “我和依附在女人身边的小白脸没什么好说的，爸，杨家这是什么态度，您来了家主都不亲自迎接，派个小白脸来？” 钱父拳头硬了，忍住了当场给儿子一个大嘴巴的冲动，厉声呵斥： “怎么和人家说话呢？！道歉！” 钱明疏不服气地别过头去，这可是他的情敌，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向情敌低头！ “我说错了什么吗？燕大培养他从高校毕业，他至今为止却安于后宅，如此毫无建树，怎么配得上杨家的家主！” 桑乔倒是没有发作，而是抱着杨熠，轻轻安抚着女儿，随后淡定地看着钱明疏： “钱公子，你吓到我的女儿了，光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把你请出这里。” 钱父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到钱明疏的后脑勺： “逆子！你懂什么？！你爷爷奶奶就是这么教你的？？你真是把钱家人的脸丢尽了！” 杨熠搂着父亲的脖子，好奇地看着这儿的老头教育儿子，桑乔则冷眼旁观，毕竟钱父一个分神境的武者，要是真想往死里抽早把钱明疏扇到门外了，显然这是在做戏给他看呢。 不过桑乔也不会不给对方做戏的机会，大过年的，他也不至于因为一点小小的口舌纷争，就代表杨栖公开得罪钱家： “钱公子少年意气，不愧是钱家天骄，钱先生也不必生气，武者火气大很正常，至于小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钱母虽然心疼儿子落了面子，但人在杨家，也容不得造次和溺爱，于是她狠狠地拧了把钱明疏的后腰，又瞪了他一眼，钱明疏这才老实了下来。 桑乔对此假装没看见，而是请钱家的三人在会客厅内坐下，开始缓和气氛： “家主如今身子重，不能太劳累，因此派我出来迎接各位，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 有仆人端上茶水点心和水果，杨熠好奇地将手伸向桌子上的苹果，桑乔拿过来让她仔细端详，若是想啃，他便火速从她手中夺过果子。 “怎会，杨家家主好事将近，我们恭喜还来不及，哪能叨扰双身子的人呢？” 钱先生见他一边看顾孩子，一边还有余裕和他们闲谈，不由得对桑乔收了些轻视。 再看他的手指，布满了练武留下的老茧，跟自己儿子那称得上保养得当的手一比，可以称得上是粗陋不堪，但钱先生知道，这绝对是在练武场上日复一日勤修不缀才能留下的痕迹。 他的轻视顿时彻底消散了，四大家族都调查过这位杨家家主丈夫的身世，想想看，能从云城那地方考进燕城，又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离开燕大，怎么可能是个庸才？ 钱家人虽然在军部也有自己的势力，但由于第六司工作的特殊性，许多成员的档案都是由各个将军打乱顺序、分批保管的，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桑乔在军部的战绩。 于是，在外人眼里，桑乔就是个毕业以后不事生产、不上前线、深居简出、只会在家专心带孩子的小白脸而已。 今日，钱先生收起了自上而下的倨傲，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位传说中的小白脸，才发现对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大家族出身的人虽然自带三分傲气，但是又不是真的傻子，钱先生的笑容也因此多了几分真心。 虽然他得承认，他进来时没看见杨栖亲自迎接，的确有那么一点不爽，但是杨栖派这位“小白脸”做年节接待、联络感情这么重要的事，也足以说明杨家家主本人的态度，他犯不着得罪暴君的宠佞。 更何况，桑乔虽总板着脸，招待他们得却天衣无缝，足够细心，话少却不会让他们的话掉在地上无人理睬。 如果没有他的傻儿子在一旁气呼呼地挎着个批脸，这场年节的走动甚至可以称得上让他们满意。 “专车我已经备好，二姑奶奶那边的宴席也已经备好，钱先生，请吧。” 眼看时间差不多，桑乔便起身送客了，毕竟钱家的一家三口来这并不主要是为了看杨栖，来见杨栖也是因为礼数，毕竟到了别人家的山头，怎么能不拜见山大王呢？ 杨家二姑奶奶的儿子娶了周家的女儿，而周家的女儿又是钱夫人感情要好、一母同胞的小妹，也就是钱明疏的小姨。 听起来和杨栖关系甚远，但毕竟杨家二姑奶奶一家都住在杨家祖宅附近的别墅里，杨二姑奶奶又主持过杨栖和桑乔的婚礼，杨栖也乐意卖她个面子。 说到底，都是亲戚，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目送着钱家三口坐上杨家内部的轿车离开，桑乔抱着女儿转身回了暖气充足的室内，杨栖刚好从楼上下来，瞧见门在他身后关上，饶有兴致地调侃： “你脾气倒是好，居然没有和钱家的小公子置气？” 桑乔揉了揉女儿的小脸：“刚刚钱明疏盯着她看了好久，看样子很失落。” “嗯哼。”杨栖耸耸肩，虽然她不太理解钱明疏看起来一副爱她入骨，实际上连联系她的勇气都没有的行为，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霸总式自我感动吧。 当然，杨栖自己都忘了她早就把钱明疏的联系方式拉黑了这件事，谁会在意这种事呢？ 桑乔沉默了一会儿，叹气后开口： “我认为，你可能得仔细考量，到底将和钱家的合作落实在谁的身上这件事了。” “哦？何以见得？”虽然杨栖早在他心里听到了结论，但还是问出了口。 “钱明疏明显被他家长辈养废了，钱老爷子恐怕也不是真心要将家族传给他爸，不然按照四大家族长的老狐狸性格，怎么会将继承人的子孙养成这个德行？” “不错的推断。”杨栖笑了笑，这次她的笑看上去更加真心实意了些： “不过我现在也是杨家的家族长，我是不是可以当作你连我也一起骂进去了？” 第296章 大家族里就是很容易狗咬狗 钱家老太爷到底有没有故意养废孙子，桑乔不得而知，不过他很快就从其他杨家人的嘴里，听说了钱家人的八卦。 原来钱家的大公子钱明杰，没能来杨家一起走亲戚，是因为钱明杰在外面搞大了普通人的肚子，还叫他弟弟钱明疏陪着小情人去流产。 如果只是这样，还没那么严重，严重的地方在于钱明杰有未婚妻，而且未婚妻还知道了这件事。 那位未婚妻又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吴家大小姐，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气，立马就带着父母上钱家讨说法，钱先生才知道此事。 于是乎，钱家大公子被老爹打断了双腿，到现在还在家里养着呢，好在钱先生的态度足够诚恳，这门亲事才没彻底黄了。 豪门的狗血轶事为新年增添了些茶余饭后的消遣，桑乔听说后更加坚信这家的老太爷根本没好好教养两个孙子，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只要不影响家里赚钱，就都无所谓。 钱家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李家的风波又再起，李锐和许沐的事被家里人发现，她直接被父亲扫地出门了。 “李家放话要和李锐断绝关系，理由是她有违人伦。” 杨栖提起这事儿时有些感慨，桑乔表面默不作声，却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要说有违人伦，他们家主李海洋都有李锐那么大的曾孙女了，前两年还娶了个三十二岁的老婆，搞不好李锐的第十五叔爷都要生出来了，还好意思说李锐有违人伦？ 杨栖无奈地摇摇头，李锐到底是因为和许沐在一起被赶出家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被赶出家的，她不得而知。 不过有趣的是，自从李锐被赶出了家，许沐和李锐的表姐宁妙都来杨家登门拜访。 许沐见的是桑乔，而宁妙却是用了点小心机见到了杨栖。 “现在李老师被李家扫地出门了，我家中又不好安置她，能不能求你帮她找个安全点的房子住？我手头上有点积蓄，可以花钱买……” 许沐说这话时，桑乔刚替他的分身还完钱，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的事桑乔和杨栖也没少出力，但眼下除了他们，许沐也没有人可以信赖了。 “为什么？”桑乔对此很疑惑： “你父亲是太极宫的要员，帮你弄一所房子应该不是难事。” “……”许沐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我也想过找爸爸帮忙，可是……” 许沐扁了扁嘴。 “可是爸爸说不许我参与李家的事，不然他就把我关进太极宫的紫清海，不让我出去。” 紫清海是太极宫要员家属居住的地方，在此居住的家属会受到大高手的保护——也可以说是软禁。 被送进去的家属就连出门都需要太极宫的领导批文件，走到哪身边都可能会跟着个分神境以上的高手保驾护航，或者说监视，总之一举一动都在太极宫的眼皮子底下。 许沐觉得进去就是蹲大牢，她好不容易找到李锐，不想这么快又两地分居，因此只好表面放弃掺和李家的事，实际上来求比较好说话的桑乔。 “虽然我有权利使用杨栖的任何财产，但这件事我还是需要和她商议一下才行，李锐目前在哪？” “在我家附近的医院暂住，医院鱼龙混杂，我不放心，她需要安全的地方疗养。” 桑乔点点头，将快要成为他随身挂件的女儿塞进许沐怀里，许沐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杨熠，好在她是武者，孩子再重也不会抱不动。 “我记得军区发给我的文件在这。” 桑乔翻了翻杨栖给他留出来的书房，找到了他的文件，签下自己的名字和李锐的名字、编号后又递给了许沐： “拿着这个，开车到燕城东部离号军区，军官宿舍区三号楼五单元六层，里面有电梯，你可以拿着我的钥匙暂时让李锐住在那，那比较安全。” 许沐感激不尽，回去给李锐搬家去了，桑乔则等杨栖回家时告诉了她这件事。 杨栖对此毫不意外，并且告诉了他今天李锐的表姐也来找过她： “这一家人真有意思，表面上用个滑稽的理由把李锐赶出了家门，私底下派亲戚做说客求我庇护李锐。” 李锐的表姐宁妙出身宁家，宁家在燕城也就是个中等偏上的家族，靠着有李家的姻亲关系在，倒也能在燕城开上几家武馆。 一个中等家族在燕城开武馆这事儿虽然听起来风光，但是跟李家这种全国开武馆的比，还是寒酸得多。 况且，按理说李锐被李家“抛弃”，宁家人为了利益火速割席才是常态，偏偏宁妙又开出了个杨栖无法拒绝的条件，许诺了大利益求杨家庇护李锐，难道宁家真的有那么重视亲情吗？ 别人信，杨栖却不信，但她没有拒绝宁妙的请求，并且打算把李锐接到杨家的老宅来养病。 老宅里有位破天境大高手坐镇，宵小之辈若想在杨家本家整活，也翻不出什么水花，对于伤号疗养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杨栖将自己对李锐的安排说了，桑乔便立刻给许沐打电话，让她带着李锐和她的行李直接来杨家本家住，挂了电话，他才问： “宁家给的好处是什么？” “一块他们从黑市上弄到手的海晶。”杨栖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看桑乔抱着孩子的样子，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海晶可是难得一遇的好东西，据说有武者潜入深海，寻找海底的极限时就带着它下水，深入到了海底三万米左右的地方，最后不仅活着回来，还没有任何后遗症。” 海底三万米，桑乔回忆了一下，地球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才一万多米，极大的水压让人类需要潜水探测器的辅助，才能一探海底的究竟。 绿星的海底居然有三万米深，桑乔大脑宕机了一下，杨栖见状似是无意喃喃道： “可惜了，再向下潜的话，就算是武者用肉眼也看不清情况了，不然我还真的很好奇，海底五万米左右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桑乔愣了愣，再次确定了这颗星球的不可思议，不过他将话题拉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李家并不是真的想将李锐扫地出门？” “很好，你也算是有进步了。” 杨栖笑着道：“要是真的以此为耻，李家完全可以直接将李锐软禁起来，无声无息湮灭掉一个叛经离道子嗣的存在痕迹，对大家族而言不是难事。” “想想看，为什么他们明目张胆地把李锐轰出家门了？” “……他们这是，在钓鱼？” 桑乔有些迟疑道，细细想来，李锐目前身上最大的价值就是她在异灵会卧底了一年以上，掌握了不少异灵会的内部情报。 她这一回来，谁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又是谁会真的想要她的命？ 除了异灵会，就只剩下还在李海洋眼皮子底下搞夺嫡的李家人了！ 如果只有后者，那很显然李锐待在李家更安全，现在情况很有可能是异灵会和李家内部的人勾结，李家人为了保住李锐的性命，不得不把她踢到杨家手里！ 桑乔想想就脑袋疼，心说李海洋真是个老狐狸，自己曾孙自己不保护，风险丢给八竿子打不着的挂名徒弟。 亏得他见到许沐时，还短暂地同情了一秒刚回家就被扫地出门的李锐，毕竟伤得那么重却有家不能回，还大方地把自己的房子留给她们住。 简直就是浪费感情！ 第297章 酒庄的落地 这之后的日子过得匆匆忙忙，在桑乔不知道的地方，第六司、元帅和太极宫的上层就李锐带回来的情报进行了研讨，这场会议开了三个月才有定论。 然而究竟定论如何，桑乔并不知道，从过年完成了杨栖交给他的接待任务后，他又一心投入了自己的酒庄建设。 除了育苗，桑乔还花钱从附近的城市雇佣了五支更加正规的建筑队伍，当然，这只是为了缩短工期的做法。 虽然亚宁国建筑队和装修队伍都有些“拖延症”在身上，不过当桑乔出示了荣誉骑士的证件与勋章，他们顿时变得积极起来：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武者老爷们是最不差钱的群体，也是最不能惹的群体，在亚宁国，一个武者如果因为事出有因而杀了一名普通人，只需要坐几年牢，如果你还有骑士身份，赔点金币而已。 于是，在杨栖怀孕的第四个月，酒庄就在桑乔的督促下建成了。 “你不会准备在这种满葡萄吧？” 建成的第一个月，田地里的葡萄架已经插好，雇佣来的农人正在修剪多余的枝条、检查虫害情况，杨栖如今尚未显怀，听说酒庄建成了，她便传送过来参观，顺便散步。 多亏杨栖调整了阵法，让它更利于植物生长，因此短短一个月普通的秧苗就长成了健康的葡萄藤，很可惜阵法不能针对性地防虫，不然还能省一大笔雇佣的费用。 桑乔抱着杨熠，时不时还要将注意力放在杨栖身上，他眼神扫过田地，摇头道： “不止葡萄，还有一些辣椒也正在培育，是她从雨林带给我的。” 无论是桑乔还是桑乔的女性分身，似乎都对狩猎这件事有种痴迷的热爱，自从那位小桑女士完成任务后，她就一头扎进了燕城周边的森林里，差不多隔一周才出现一次。 杨栖点点头，指了指另一片堆成了土山的空地： “那么这里呢，打算种果树吗？” 桑乔摸了摸杨熠的头，他的女儿刚刚试图揪他的耳朵，被他制止了： “你怎么知道？现在你不用身体接触就能读心了？” “呵呵，那倒不是。”杨栖背着手，感受着平底鞋踩在鹅卵石上的触感： “我看到了，你的员工们正在为你育苗和制作蜂箱，我没想到你真的想把这里变成个农家乐一样的地方，下一步是做什么，在庄园里养马吗？” “不错的提议。”桑乔是真心觉得不错，“养一些马也有助于我们的孩子陶冶情操。” 虽然桑乔并不知道马术对孩子陶冶情操有什么用，但他一直保持着一种朴素的家长观念： 我的女儿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教育，也值得他所知的所有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关于贵族的马术教育，桑乔觉得就算没有，他也可以亲自去教。 杨栖对他的想法感到了无奈，但也随他去了，至少桑乔没和她母亲一样，虽然看起来在为孩子好，实际上根本不怀好意。 看来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杨栖的目光落在真在建设的儿童游乐场上，心中感叹。 真爱孩子的人连她们后代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考虑好了，而不爱孩子的人只会看重孩子的价值，杨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选定的伴侣不会是溺爱孩子的那种类型吧？ 不行，看来孩子的教育她还是得插手，虽然是自己生的女儿，但要是变成废物了她也会很不高兴的！ “说起来，我的宝贝女儿马上要一岁了，你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桑乔领着杨栖走到主宅的门口，对她笑了笑，不知为何杨栖心里一紧，很想对他说一句：“你还是别笑了。” 她也的确说出了口，桑乔顿时收敛了笑容，有些歉意地看向了她： “抱歉，我忘记了，我笑起来有些难看。” 杨栖苦笑：“倒不是难看的问题，你看看女儿都被你吓到了。” 杨熠早就朝着杨栖伸出了手，要她来抱抱自己，安抚她被亲爹那笑容吓到的受伤小心灵，杨栖当然顺了女儿的心意，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桑乔便沉默地揉了揉他万年难得有一次表情的脸颊，随后推开了主宅的大门，对着空旷的大厅吹了声口哨，随后呼唤道： “里昂！” “汪嗷！” 奶里奶气的小狗跌跌撞撞地从角落里跑了出来，这小狗圆滚滚得像个毛绒皮球，两个垂耳随着它奔跑的步伐而上下抖动。 很明显它先看见了自己的男主人，顿时甩着粉色的小舌头，扑上了桑乔的裤脚，尾巴摆动的速度仿佛坏了的水压仪表盘。 杨栖抱着女儿后退了半步，眼看桑乔将欢快的小土豆抱起来，举到杨熠的跟前: “里昂，来和你真正的主人打个招呼。” “汪汪！” 里昂嗅了嗅杨熠的气味，随后摇着尾巴欢快地朝她叫了两声，杨熠好奇地盯着眼前稀罕的小生物，随后伸出小手揉了揉狗头。 杨栖看这小东西对杨熠亲热的很，杨熠也不讨厌的样子便松了口气，随即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 虽然她其实知道答案，不过还是得象征性地问一下。 “一只狗。” 桑乔的回答言简意赅。 “据说是西边的岛屿王室特产，混合着一些被他们驯化了巨兽血脉，长大后经过训练可以帮助主人进行战斗。” 这还是他去城里无意中遇到的，狗在这个世界也算是稀罕玩意。 因为很遗憾，这个世界大部分可以被称之为“狼”的巨兽长大后都和两层楼一样高，它们的幼崽个头也不小，很显然，这种尺寸并不宜室宜家，因此尝试驯化它的人很少。 恰巧，西境的岛屿国家里盛产一种金色毛发的“小型”巨兽，经过不知几代的培养，变成了现在这样：既可以当作观赏犬和宠物陪伴，也可以驯养成猎犬。 而且，外观长得很像桑乔前世在地球上见到的金毛猎犬，这种小东西在幼崽时期作为陪伴女儿的宠物，简直再好不过了。 好在现在杨熠也尝试着学习走路了，桑乔便将她放在铺了软垫的“室内儿童游戏区”，顺便将活泼好动的小狗放了进去。 金毛小狗围着杨熠打转，而杨熠则在防护措施严密的区域慢慢行走，杨栖抱着肩膀围观着女儿龟速移动，不由得吐槽： “你是不是保护过度了？” “这只能减少磕碰的损伤，并不能缓解疼痛。” 桑乔回答得一本正经，杨栖倒是有些阴阳怪气道： “给我礼物就是一股脑地搬空我看不懂的外文书店，给女儿就是这么精心的准备，你的偏心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其实杨栖看得懂桑乔带来的书，对她而言，桑乔学过一遍的东西，也等于她自己学过了一遍。 因此桑乔在军校学习到西境语言精通，杨栖的西境语言也通过他的记忆学习到了炉火纯青，因此对她来说，阅读西境的书籍没有任何障碍。 “……如果你读不懂，我可以翻译给你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最近很容易感到疲惫，还是等我们的第二个孩子降生后再说吧？” 实际上，杨栖也听过桑乔读书时的心声，怎么说呢，就算是故事跌宕起伏、情节最有趣的西境传统歌剧台本，放在他的眼里和嘴里读出来，毫无感情道与念经也没有什么区别。 杨栖没有被失眠的问题困扰，所以暂时不需要这种服务。 第298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 杨栖参观完初见雏形的酒庄就回去了，因为现在葡萄还没有完全成熟，酿酒也仍需时日，况且她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因此她没有在酒庄留宿的打算。 “家主。” 这一天，一直在外代理杨家事务的韩天翼回来提交了述职报告，并且向杨栖申请假期： “家主，我老婆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我想回去陪她……” 虽然未婚先孕这事儿说出来不太好听，但韩天翼姑且也算负起了责任，杨栖看着他交上来的报告，挥了挥手： “你有半年的假期，希望今年十月以前我能在办公室看到你。” 韩天翼感激地点点头便离开了办公室，医生说他老婆怀的是双胞胎，生产起来难度比单胎大得多，因此他要全程陪着才放心。 看着韩天翼离开，杨栖将身体转到面向玻璃窗的那侧，看了眼日期：三月十八日，心里庆幸她提前把工作安排下去，而韩天翼也都出色地完成了。 不然她怀着孕还要处理麻烦事，很难保证自己的脾气还和以前一样好，而且再过半个月，就是大女儿杨熠的一周岁生日了，她可不想因为工作没空陪孩子。 然而世事不可能一直顺心遂意，就在杨栖以为自己可以度过个相对安稳的孕期时，不怎么在她眼前晃的韩励却突然出现在公司的楼下： “家主，家里来人了。” 韩励是跑上楼的，他气喘吁吁，领带歪斜，杨栖自然清楚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别人也不会派人来请她回去，而且最近桑乔还在亚宁国收拾他的酒庄，便问道： “谁来了？” “那个人说她，她是老家主的姐姐……几个姑奶奶都确认过了，所以请您赶紧回去呢！” 老家主说得是杨栖的父亲杨荡，而杨荡的姐姐名叫杨涤，据说二十几年前跟着小白脸跑路的那个姑姑，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今天怎么回来了？ 杨栖有点疑惑，心里也生出了三分警惕。 虽然她和家里人关系都不怎么样，比如被她挑拨离间、设计而死的杨江，又或是被她送进监狱或架空的杨五爷和杨六爷。 好歹她能干掉他们的前提，是她足够了解他们，至少在离开燕城、被流放到云城之前，杨栖曾经切实和他们相处过。 但很明显，杨涤不一样，杨栖从出生起杨涤就已经不在家里了，直到现在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的这位“姑姑”才回到杨家。 究竟是来者不善，还是另有原因，谁都不好说。 杨栖在坐车回家的路上思虑着杨涤的事，心中隐隐地有些不安，现在桑乔不在，她也不能将世上自己唯一的血脉亲人的见面推诿掉。 直到她回了杨家的老宅，看见一对中年夫妻正坐在沙发上，他们靠得很近，似乎在低声交谈些什么，听见了脚步声，齐齐抬起了头。 那位和杨栖长得有三分相像的女子顿时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杨栖的脸，她绕过茶桌，一步步朝杨栖走来，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你是小栖，对吧？你爸爸给我寄过你的相片，老二的闺女……都长这么大了啊……”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一旁气质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子赶紧站起来，用手帕给她擦了擦，随后颇为歉意地朝杨栖道： “抱歉，虽然这么多年没见，按照辈分来讲，我们是你的姑姑和姑父，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旭，这是你姑姑，杨涤。” 杨涤想伸手抱一下杨栖，又顾及着杨栖现在怀着孕不敢过去，杨栖看出了她的意思，脸上扬起了笑脸，连忙走过去扶住了正在哭泣的女人，将她搀扶到沙发旁坐下： “姑姑，不论如何，欢迎你回家。” 杨涤顿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对她而言，她离开家的二十多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很多事都没有人通知过她： 比如两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相继离世，比如自己侄女们的结婚的事情。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杨家人将她排除在外，实际上杨家人也曾打听过她的消息，试图将两个弟弟去世的消息递到她手上，只是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了而已。 没人知道，杨涤在西北的大疆防线研究院奉献了几十年的青春，从她十八岁成年后，被研究院的导师推荐去大疆防线做保密研究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到过燕城。 因此，无论是二弟杨荡的去世，还是小弟杨江的死于非命，杨涤都是回到燕城后才知道的。 至于那封夹着杨栖幼时照片的家书，还是当年的杨荡用他在军部的人情，求一位将军把信带到大疆防线去。 那位将军也是多番打听才知道她的大致去向，托付军区护卫研究院的武者帮她带进去的，杨涤那时才知道，弟弟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个漂亮的女儿。 当时的杨涤自然高兴极了，她并不清楚自己两个兄弟在燕城产生了怎样的龃龉，只知道这是她亲手带大的弟弟终于长大成人、担起家里重任的标志，她衷心地为弟弟感到高兴。 以至于当她的研究任务终于结束，研究院肯将她放回燕城探亲时，杨涤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着，她已经开始想象他们姐弟三人相见后会是怎样抱头痛哭的场面。 可杨涤忘了，她当初毅然决然地从家族离开，就是因为父亲放话，杨家家主的位置只传给儿子不传给女儿，她才赌气离开，而她的两个弟弟早就走到了对立的位置上。 如今杨涤满怀着期待回到杨家，却听说了杨荡早逝、杨江身故的消息，杨家长房除了老二家的杨栖和老三家的杨梧再无旁人，人丁稀少得令人心碎，老宅也不复儿时记忆里热闹的模样。 直到杨栖回来，那张泛黄照片上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听说还早就成家生了孩子，杨涤一时间悲喜交加，情难自已地哇哇大哭一场。 杨栖无奈，只好耐下心来温声安慰这位毫无印象的姑姑，等杨涤哭够了，杨栖才问道： “姑姑，我记得东边第十二所别墅是你离开燕城前一直住的闺房，我已经命人将那打扫出来了，你要是想休息的话，可以随时过去。” 杨涤吸了吸鼻子，感激地握住杨栖的手： “谢谢你，小栖，还好杨家还有你在，不然我根本不敢想……哦对了，小栖，听说你已经结婚了，你丈夫和孩子呢？” 杨栖想了下，发现桑乔还在亚宁国抱着女儿散步呢，便笑道： “他带女儿出去散步了，晚饭前就会回来，姑姑，你一路上辛苦了，不如回去休息下，等晚上把大家聚在一起，好好为你接风洗尘，怎么样？” “好，好，那就辛苦小栖了。”杨涤擦了擦眼泪：“瞧我，也太不稳重了，一把年纪居然还在侄女面前哭哭啼啼。” 姑父傅旭笑了下，也向杨栖客气道： “你姑姑上了年纪，容易多愁善感，麻烦家主多担待些。” 虽然理论上来说杨栖是晚辈，但傅旭也深知燕城大家族的家主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他还是传言中“诱拐杨家大小姐”的小白脸，估计早就给杨家人落下坏印象了。 因此他对杨栖说话时格外客气，生怕一句话不对付，就引得这姑侄俩为了他吵架。 “辛苦姑父了，你们二位先回去休息吧，晚饭好了我会派人去请你们的。” 杨栖脸上的笑依旧很完美，等杨涤和傅旭夫妻二人走出房子后，她的笑容才从脸上消失。 第299章 二孩家庭总是会让人手忙脚乱 城防军上层能从李锐手上掌握多少资料，杨栖就也能掌握多少资料，她的武技太过逆天，对打探消息来说简直是无往不利的法宝。 就连杨涤在研究院的机密工作，也在杨栖一次次表现亲热的姑侄交谈中被她摸了个透彻。 招待完远道而来的姑姑后，杨栖回到自己的住宅，对消化了许久接触杨涤时获得的信息。 “……军方和太极宫还真是肯下血本啊。” 杨栖手指轻轻敲着手边的资料，如此自言自语道，她手边的那沓资料都是她根据桑乔的记忆，搜罗出来的“形迹可疑”且有名的历史人物。 “哼嗯……为什么呢？” 杨栖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这个世界召唤他乡来客，会这么没有规律呢？难道真如异灵会所说，星球其实是有自我意识的？” 若是有自我意识，也该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警惕，怎么会让一颗随时可能和自己产生对对碰的巨大星球，在自己的大气层附近待那么久？ 总不能绿星的自我意识和潮汐一样，存在着某种特别的规律吧？ 她再次浏览了一遍自己集合的材料，既无法从时间上找出规律，也无法从他们的成就上找出相同之处，他们像一颗流星一样突然出现在绿星上，用自己异世的知识在此发光发热，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死去或离开。 没有人试图回去，也没有人思考究竟为何两个世界会产生如此的差异，杨栖不得不感叹，难道那些异界来客，都和自己的伴侣一样，对那个世界几乎无牵无挂？ “唉。” 思虑良久，她终究是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的二女儿，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这下只能你爸爸一个人去海底玩了，哦，或许还可以让小许阿姨陪他去。” 她闭上眼，脑海里映出个黑色卷发小女孩的样子，那黑发小女孩正好奇地动动手脚，杨栖睁开眼，无奈地摁了摁自己的睛明穴，叹了口气。 “罢了，想想办法让他们别死在海底就是了。” 杨栖将资料塞进保险箱，起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按照她的预估，上面的会议也差不多该开完了，下一步的行动也该落到他们共工小队身上了。 只是，眼见杨栖怀得孩子月份越来越大，桑乔酒庄里第一茬葡萄已经加工后进了橡木桶，就连客居在杨家的李锐都能下地行走、时不时出现在杨家老宅的花园里散步了，第六司和城防军军部的调令迟迟没有下达到他们手上。 杨栖疑惑，旋即又猜测，是不是军部派了其他小队潜入远洋一探究竟。 的确，如果任务是深入海底，其危险程度不亚于登上异星，第六司不可能派踏霄境以下的武者出去白白送死，共工小队没有被选定成执行任务的人也很正常。 思及此处，杨栖决定在家安心待产，先把老二生下来再说，毕竟如今孩子太小，离不得人，孩子的爹也没太多时间练武，杨栖只好去鞭策许沐不要将武艺落下。 许沐一开始还有些不愿，她去多花时间练武，和李锐待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少了，经过上次李锐失踪的事件，许沐连家里安排的工作都辞职了，除了第六司定期的异星远征队预备役训练，许沐都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最后，还是李锐去演武场陪着许沐，许沐老老实实地继续练武，只可惜像他们的老师傅升那样的武者，都待在分神境快二十年了还没晋升，杨栖对许沐能够一蹴而就的期望终究落空了。 八月底，杨栖诞下了一名女婴，取名为杨炎，桑乔要照看的孩子多了一个，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两个孩子的家庭最大的问题，就是老大多少会对父母的注意力转移到老二身上这件事感到生气，如果是四五岁能讲道理的孩子应该还好，但很可惜，才出生一年半的杨熠还不能理解成为长姐要体谅父母这件事，而杨栖继续做她的甩手掌柜： 反正孩子还听不懂道理，那她说与不说都是白费口舌，不如眼不见为净。 于是倒霉的只有桑乔。 “哇啊——哇啊————” 在地球上某个东方大国，有句桑乔不知道的古话，叫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很明显，杨炎作为这个家庭的二女儿，她都不需要长到三岁，桑乔就能想象得出她长大后该有多么闹腾。 她的性格一点也不像如今的杨栖或者他，也不像婴儿时期大多数时间段都保持安静的杨熠，杨炎才出生几个月，就对她的父母展示了她洪亮的嗓门和过于活泼的精力。 比如现在，是华国燕城时间凌晨两点二十一，桑乔刚耐心地将乖巧的大女儿哄睡着，他那大嗓门的二女儿就在隔壁一嗓子把好不容易呼吸均匀的姐姐嚎醒。 桑乔的太阳穴跳了跳，与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他的女儿对视了一眼，想起今天早上，大女儿才因为他忙着哄妹妹而没空抱她感到委屈和生气。 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他们不到一定的年龄或是接受过一定的教育，是无法理解原本很爱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把爱分给家里更小的姊妹这件事的。 桑乔虽然不擅长表达感情，但是他对捕捉别人的情绪也算是敏锐。 尤其这还是他的孩子。 “…………” 带了杨熠一年，桑乔都从未感觉到过如此的疲惫，他在二女儿的哭声中无声地长叹，随后抱起老大杨熠，走进了老二杨炎的婴儿房。 检查了一下杨炎有没有拉了或者尿了，又摸了摸她的肚子测试是否胀气，发现都没有，桑乔才抱着杨熠去冲奶粉。 等喂饱了杨炎，他只能一手一个哄姐妹俩睡觉，此时此刻的桑乔无比期望两个孩子能遗传她们妈妈的智商，不然他感觉等孩子们长大了，去学校上学了，还会有更多让他高血压的事情等他。 当爹比杀人难多了，桑乔哀怨地在心中想，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能怎么办呢，要怪就怪他自己意志不坚定，杨栖冲他勾勾手，他就管不住他的裤裆，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桑乔这边忙着哄孩子睡觉，另一边杨栖则在清净的地方修养身体，生孩子对她来说太疼了，她得好几天不见人才能克制住残暴的杀人欲望，不然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眼下已经十一月，距离营救李锐的行动过去了将近一年，杨栖也闭关修养了三个多月，身体好了大半。 这段时间杨栖一直在等，等军方的调令，或者说邀请，邀请她去处理异灵会深海的“降灵计划”。 降灵计划就是李锐被折磨了一个月都没交代、一定要当面传递给华国军方领导的异灵会情报之一。 实际上，华国高层以前其实并没有将降灵当一回事，甚至一直把异灵会信奉的大母“风里希”视做他们杜撰的——或者，这位风里希干脆就是某位半步灭生境的碎星境大佬留下的传说。 在绿星，人死而复生都不是武者能够轻易做到的事，天上地下也只有杨栖凭着她特殊的武技才能做到类似的效果，华国官方一直怀疑异灵会只是想复活一位叫风里希的武者而已，从没把降灵计划真的当成一回事。 杨栖相信，只要李锐足够老实地将她所知的情报交上去，华国官方不可能不重视所谓的“降灵计划”。 毕竟，杨栖通过读取李锐的记忆知道，异灵会之前真的成功地进行了一次“降灵”，让一位已经死了一百年的武者死而复生，而李锐的手头上，还有那位武者复活的证据。 第300章 会议决定 城防军的高层在年前召开了紧急会议，元帅邓唯怀召集了十二大护国将军汇聚于燕城的总部，看到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们，他的心情不由得有一些复杂。 “地水师，这么着急地把我们召集起来，到底有什么事？” 十二护国大将都是由军部提拔、在刀山火海中杀出一条血路、对华国城防做出过重大贡献、忠诚度值得肯定并成功晋级到碎星境的军人。 通常情况下，一旦接受了军部的授衔，他们就会分部在华国的各个防线任职坐镇，除非紧急情况下收到元帅的召唤，不然基本不会突然出现在燕城，因此所有将军都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代号“地水师”的元帅沉默地将收集上来的资料发给了各位将军，护国将军们草草翻了之后每个人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诸位。” 邓唯怀敲了敲桌子，面色凝重，直接省去了打官腔的部分。 “年初时，我们派遣了三支小队构成水下科考队潜入海底，最终只有两人生还。” 他顿了顿，继续道：“生还的两位队员神志不清，被我安排在了军区的特殊关怀医院里休养。” “这次行动，我们折损了7名踏霄境的武者，带回来的却只有这么一点消息，各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十二护国将军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距离邓唯怀最近的那位开了口： “元帅，但令人死而复生之事，未免太过离奇了。若是异灵会真的能成，那我们岂不是靠着跳大神就能复活千年以前陨落的大高手和先贤？” “……哼嗯。” 邓唯怀双手交织在一起，神情严肃： “不管他们降灵仪式降得究竟是哪门子的灵，都已经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危害。” 他从桌子下的暗格里拿出了个印上“绝密”二字的文件袋，打开后掏出一沓相片： “瞧瞧吧，这是接应科考队的武者小队拍下的照片，时间是一个月之前，在天梯防线外六百多公里，靠近海岸线的地方。” 众人一一传阅后都目露异色，除了本就在天梯防线坐镇的将军，他眼中闪过不忍，在元帅的示意下接过了话茬： “我们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调取了两位生还者的记忆，严格来说，他们的任务完成地非常出色，三支小队在海底重创了异灵会，干扰了降灵仪式。”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异灵会的降灵仪式并未被彻底中断，它完成了，唤醒了一些……新的东西。” “而那新东西苏醒的代价，就是方圆几万公里大部分的生灵生命力被吸干，除了有海洋至宝保护城市的鲛人族，还有我们两位出身大家族、身怀秘宝的武者，几乎没什么东西生还。” 众人十分震惊，目光落在那张还到元帅手里的照片上时心中更是胆寒不已，那照片上拍摄出来的正是天梯防线外的雨林。 所有人都知道，天梯防线外那片雨林广袤而又瑰丽，可相片上的雨林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啃食了一口一样，原本松软湿润的土地和参天巨树突然变成了沙漠，形成了一大片和雨林泾渭分明的死地。 邓唯怀将文件袋丢到桌子中央，示意他们翻开看看，众将军忙不迭地拆开文件袋，不断地被里面的照片震惊。 天梯防线的将军却声音淡然，向他们娓娓道来： “接到元帅的命令后，我也曾派遣了天梯防线的小队去周围巡视，发现不仅雨林在一夜之间沦为了沙漠，一些其他国家的沿海城市也成了沙地。” “里面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植物、人类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建筑却完好无损，你们看看，这张是他们潜入外国城市拍的照片，店里的东西有些生产日期还是今年九月份的。” 邓唯怀等天梯防线的将领说完便朝他挥了挥手，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看着众位将军窃窃私语了一阵，随后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听自己说话： “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个十分严峻的关头，我们不能再轻视异灵会、把它当做一个单纯的恐怖组织，诸位想想看，他们这次的降灵仪式地点在海底，尚且波及到了这么多生灵，若是他们的仪式地点在华国呢？有多少百姓和武者会因此而丧命？” “所以，今日召开这个紧急会议，是有两件事要说。” ”第一，我宣布，我将以军方名义，发布红色警示，以后无论单位、无论什么状况，见到异灵会的教徒，如有能力便活捉第一，捉不到就格杀勿论！” “明白！” 众位将军立正执礼，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降灵仪式的危害性，因此没人对这个决定做出反驳。 “好，第二，我找你们过来，是希望你们几个，能够推举出一支可靠的小队，深入海底进行调查。” 邓唯怀视线扫过十二护国将军的脸，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小队的职责有两个，第一，调查海底降灵仪式情况，收集一切和降灵仪式有关的资料，包括阵法、设备、祭品甚至是武技痕迹，不能放过一条蛛丝马迹。” “第二，无论他们召唤出来了什么东西，我希望这支战队能将它彻底绞杀在海底，绝对不能让它上岸！” “还有，由于这次任务特殊且十分危险，我将从你们当中选择一位将军，作为这支小队的领导者，你们的任务就是保证收集任务的顺利进行，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干掉那个东西。” 邓唯怀将文件袋收起，眼睛垂下去后不再看众人： “现在，我可以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思考时间，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毛遂自荐，或者推举一个人出来。” 说完，他就从会议室的主位上站起身，走到门口时才回过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刚刚忘记说了。” “这支调查灭杀小队，除了一位护国将军作为领导者外，另外有十二个随行人员名额，可以你们在确定后自行挑选。” “不过，我已经确定好有三个人会加入这次行动当中了，所以你们只剩下九个名额，好好把握吧，诸位。” 第301章 捞月计划 时光飞逝，又是一年新年，桑乔胳膊上的挂件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杨栖修养好后也没叫他去招待客人们，而是让他做了迎宾的吉祥物摆件。 由于老爹对老妈的言听计从，杨熠和杨炎这一年收获了不少压岁钱，只可惜这钱她们姐妹俩并没有拿到手，因为压岁钱被老妈杨栖以“你们还小妈妈替你们保管”为由全部拿走了。 快两岁的杨熠隐隐约约地感知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而几个月大的杨炎还不懂压岁钱为何物，只是窝在爸爸健壮的臂弯里，一边吃手手，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往来的亲戚与客人。 今年来拜年认门的人不是钱明疏了，而是他大哥钱明杰，这位仁兄今年就要结婚了，对象还是那位吴家的大小姐。 这对貌合神离的联姻未婚夫妻在过年时也不会互相给对方寻晦气，客客气气地在杨家坐了会儿，传达过新年的祝福后便老老实实地离去了。 桑乔很感激他们没在杨家吵架，不然把钱家和吴家的少爷小姐们丢出去，还挺不利于杨家在燕城的外交关系。 只是，杨家今年的拜年走亲戚活动，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杨啊，过年了，我来看看你。” 高大笔挺的元帅突然出现在杨家老宅的大门口，就算是杨栖这个睥睨一切的家主也不得不到门口亲自迎接。 “哈哈哈，今天我只是个来看望侄女的长辈，不用称呼职称，叫我邓叔叔就好。” 邓唯怀摁住了杨栖要行军礼的手，乐呵呵地将大衣脱下，大有今天要在这大谈特谈的架势，他看见了桑乔怀里的小姐妹，顿时笑得更慈祥了： “这就是你家的两个闺女吧？长得可真漂亮，老大随小杨，老二长得简直和小桑一模一样！” 他乐呵呵地捏了捏两个小姑娘的脸蛋，杨熠不哭不闹，被捏了只是朝他笑笑，奶声奶气地叫道： “爷爷好！” 邓唯怀一听更高兴了，从上衣兜里掏出两个大红包塞到杨熠和杨炎的襁褓里： “好好好，真乖！这声爷爷不能让你们白叫，拿着拿着，爷爷给的压岁钱，诶，小桑你可不能替你闺女推辞啊，这是我给她们姐妹俩的，和你没关系……” 这一派亲亲热热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亲爷爷来看孙女了，杨栖站在后面瞧着这幅景象，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但在邓唯怀转过身之前，这抹冷光便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和煦的微笑。 “快，去给邓叔叔上最好的茶，让厨房准备一下，今天要招待贵客。” 给小孩塞完红包的邓唯怀乐呵呵地坐在了沙发上，拉家常似的和杨栖道： “可惜啊，我家那几个混小子生出来的也都是小皮猴子，我要是有你家熠熠和小炎这么可爱的孙女就好咯……” 杨栖笑着敷衍： “哈哈，儿子和女儿各有各的好，这两个别看现在乖乖的，私底下也把她们的爸爸折腾个够呛。” “小姑娘活泼点多好，活泼点才不会让臭小子欺负了去，就是往后等长大到嫁人的岁数，也有你这个当妈的操心喽。” “呵呵，儿孙自有儿孙福，邓叔叔，现在杨熠和杨炎年纪还小呢，我希望她们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杨栖脸上笑得亲切，心里却在腹诽这位元帅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她俩女儿才多大，居然就在这暗示她，惦记着想要她女儿联姻嫁给他的孙子？ 简直白日做梦，虽然这话她不会说出口，但不妨碍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杨栖可没有封建大家长那种要把每个儿女都物尽其用的变态心理，她不否认，她的确对杨熠寄予了一定的期望，但也不代表她会拿儿女的婚事去交换些什么。 只要杨家有她一天在，不论是谁的孩子都用不着去联姻交换利益。 邓唯怀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被不着痕迹地拒绝了，自然也不会为此羞恼，能和杨家结成儿女亲家是好事，结不成也犯不着翻脸不认人，这位久居高位的元帅养气功夫早非常人可比。 二人闲话了一番，邓唯怀才进入正题，他示意杨栖屏退仆人，才将一份文件袋掏出来： “杨栖小姐，我今天来，是想邀请你和你的小队，一起参加军部的捞月计划。” 档案上的绝密二字让杨栖的手顿了顿，实际上她在和邓唯怀有肢体接触时就知道了他的来意，但她还是叫过桑乔，让他把孩子暂时交给分身们带一会儿，然后神色凝重地拆开了档案袋。 尽管杨栖是共工小队军衔最低、出任务最少的，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才是这个队伍真正的话事人，军方自然也没有干涉共工小队队务分配问题的意思。 邓唯怀就这样坐在沙发里，看着对面的两个年轻人盯着抽出来的文件，时不时低声交谈一两句，最后杨栖给的答复则是： “元帅，这件事意义重大，我们还要找第三位队友商议一下。” 邓唯怀捧着茶杯，没有对他们的答复给出回应，而是平静道： “我听说你们小队的那个小许，她爸爸在太极宫工作是吧，你们要是顾虑许先生那边会不同意，也不用担心，捞月计划是通过太极宫审批决定的，上级领导会去做许先生的思想工作。” 桑乔没和邓唯怀对视，心中却在想： 既然他和杨栖看过这份文件了，说明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如今邓唯怀这样说，无非就是怀柔政策而已。 “你们要是担心你们的孩子，老夫我倒是有个解决办法。” 邓唯怀顿了顿，继续道。 “小杨心疼孩子，不愿意早早地给熠熠和小炎定亲，我也能够理解，要不这样吧，我们邓家确实三四代也没生出过个女娃，老头子我也没享受过贴心小棉袄的温暖。” “你们实在不放心孩子，不如让孩子们认我当干爷爷，只要我在军部的位置上坐一天，这两个孩子在杨家，乃至在燕城，都不会受一丁点的委屈。” 第302章 新的集结 杨栖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事， 这本就与她的初衷不谋而合，只是亲自去海底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但元帅都亲自来邀请了，她不去也依旧不合适，况且杨栖也从那份档案上找到了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想了许久，杨栖最后决定把孩子们塞给李锐，让小桑女士和来杨家处理事务的韩天翼辅助看护，至于邓唯怀想认杨熠和杨炎做干孙女，杨栖也同意了。 毕竟有了孙女爷爷的名分，就不兴主动把孙子往女儿们身边推了。 要是他们几个孩子长大后产生了什么感情，杨栖也无所谓，但要是没有感情，这对杨熠和杨炎来说，就是现成的人脉资源，杨栖没道理替女儿拒绝。 “为什么不把孩子交给你的分身？” 桑乔久违地穿好军装，看着杨栖对李锐那边交代完事情，对此感到了些许疑惑。 杨栖则耸耸肩： “你有些高估了我对孩子们的耐心，她比我的耐心还差，交给她我不放心。” 桑乔想了下，还是觉得怪怪的，因为杨栖对杨熠和杨炎几乎没有疾言厉色过，甚至称得上有些溺爱。 比如某次，杨熠无意间将果盘打翻到杨栖新做的裙子上，杨栖也没有责怪她，而是将她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给她讲道理。 桑乔一直都严重怀疑杨栖有溺爱下一代的倾向，以至于她见不得女儿受一点委屈，但没关系，他这个老父亲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们两个都没考虑过回不来的可能性，杨栖向来不吝惜使用杨家的资源，也对自己的智慧有信心。 更何况，她身上还带着杨荡给她的“遗产”，怎么着也不会在区区降神生物手里丢掉性命。 至于许沐，她完全是懵逼状态，但一听说杨栖要带着她去杀异灵会，顿时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李老师被他们折磨得那么惨，如今有家还不能回，也该去和他们讨点利息了！” 很快，共工小队就到军方总部集结了，他们这次先见了元帅，再和捞月计划的同僚们碰了头。 只是共工小队抵达的时候，在场只有十个人，还有三个人没有到，但很明显，这儿军衔最高的人已经没有等待的耐心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泽雷随，你们可以直接叫我随，同时，我也将担任此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 肩章上扛着一颗花和九颗星的女人身姿挺立，军装整洁，她军大衣上没有戴任何功勋章，而是别着一枚卫海防线的军区徽章。 华国的军职很特殊，只有准将及以上的军人肩章上才会出现的花朵。 准将是一花无星，少将是一花三星，中将是一花六星，上将军，也就是护国将军才是一花九星，至于元帅是一花十二星，不过元帅日常也可以不穿肩章，所以杨栖很少见到邓唯怀穿一花十二星出现。 这位代号叫“泽雷随”的领头人明显就是卫海防线的护国将军，不知为何，华国十二大护国将军都是以严庄留下的六十四卦命名的，且命名时也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相信你们已经看过任务明细，我在这就不做过多的赘述了。” “由于这次任务的机密性与任务艰巨程度，需要我们所有人齐心协力……” “报告！”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将军挥了挥手，门便自动打开，门口站着急先锋、女王和老相。 尽管三人来晚了，随将军也没有生气，只是让他们进来，然后淡淡道： “怎么，和玄冥谈妥了？” “报告长官，研究院已经同意将设备运来，黑棋小队的任务完成！” 随将军点点头，摆了摆手叫他们各就各位，急先锋和桑乔杨栖等人对视了一下，朝他们点了点头。 “好了，这下人来齐了，省的我再说一遍了。咳咳。” 泽雷随看了眼时间，继续道： “大家都知道，这次我们的任务十分艰巨，为了保证队伍的统一性和忠诚，我们要先举行歃血盟仪式再出发，你们谁有意见吗？” 众人听闻顿时面面相觑，许沐凑到杨栖身边小声嘀咕： “爱丽丝，歃血盟是什么意思？” 杨栖显然也没预料到军方会做出这种决定，她脸色有些不好，低声回复道： “歃血盟是一种借助阵法启用的仪式，将自己的血滴入阵法内与其他人的血融合，就可以形成一种……非常稳固的联盟。” 身为大高手的泽雷随自然听见了这里的小声嘀咕，她赞许道： “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仪式和它的原理了，你很不错，私底下一定没少钻研阵法相关的书籍吧。” 杨栖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随后便听见泽雷随继续讲道： “当阵法里的血液融合后，我们会形成一种十分牢固的同盟关系，到时候不论出现怎样的情况，我们都无法互相攻击，且没有办法对立下歃血同盟的人见死不救，更没办法向除了立下同盟以外的人透露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和消息。” “很遗憾地告诉你们，这个古老的仪式是会伴随终生的，一旦立下，哪怕日后你们在军备比赛上遇见，也没办法争个高下，更没办法兵戎相见。” 泽雷随从怀里掏出个阵盘，轻轻地放在会议桌上： “如果你们还想参加这次任务，就必须参与到歃血盟的仪式当中来。” “将军，如果我们拒绝呢？” 一个黑脸的汉子提出了异议，毕竟在这次任务之前，他的小队和在场所有的人都不认识，他是被大疆防线的护国将军推荐到燕城的，人生地不熟，这么轻易地将后背交给陌生人，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拒绝？也可以，只是你们只能待在燕城，这是绝密任务，任何见过任务档案的人，只要不参加到任务当中，在任务彻底完成之前都不能离开燕城、离开军部的管控。” “所以，你们要是不想立誓，想直接退出的话，最好尽早提，我相信元帅能很快找到替补你们的军人。” 第303章 向着大海出发 最终大家都立下了歃血誓，并收拾了一下军备，早在出发前桑乔就把共工小队的伙食营养准备齐全了，不过这次任务特殊，因此军方也发了一份足够他们十三人消耗半年的补给。 “没想到又有机会和你们合作了，霍德尔。” 急先锋过来和桑乔握了握手，她对共工小队的感观一向很好，因为他们配合默契，武艺超群，而且脑瓜子灵光，战场上大家都喜欢这样的战友，黑棋小队自然也不例外。 “很高兴再见到你，急先锋。” 桑乔礼貌性地和急先锋握手了两秒钟便松开，一旁不怎么参与他们对话的老相也站了出来，朝杨栖点头致意： “爱丽丝中尉，谢谢你上次帮我送信。” 虽然他也感觉出这位爱丽丝和他之前见到的爱丽丝不太一样，但还是礼貌性地道了声谢以示友好，杨栖也朝她点点头： “不用客气，你家夫人从前和我先生是同窗，举手之劳而已。” 六人简短地寒暄过后便登上了去往天梯防线的飞机，他们要先坐飞机到天梯防线，之后再开车从天梯防线出发，到八百公里外的沿海城市贾尔纳。 那里早就成了一座空城，虽然危险重重，但作为短暂补给的驻扎地再合适不过。 一行十三人里，只有共工小队的桑乔和许沐、黑棋小队的三人是分神境，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踏霄境以上的大佬。 事实上，另外两支小队并不理解将军为什么会选择两支参差不齐、踏霄境以下的队伍去冒这个险。 黑棋小队还好说，内部情报有提到过，黑棋小队的老相是随将军的弟子，女王则和随将军有些亲戚关系，性命攸关的事自然要把后背交给信得过的嫡系，随将军会带着他们也是情理之中。 可共工小队又是哪来的葱？他们怎么听都没听过？凭什么得到元帅钦点，亲自塞进这支队伍里？ 不是没人怀疑过共工小队其实是元帅家的子弟被派出来历练，但这次任务艰巨程度有目共睹，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永远回不来，谁家长辈会拿这么难的任务给子弟练手？ 虽然心有怀疑，可歃血盟已经立下，大家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了，坐上了飞机后就彻底没了回头路，谁也不知道这次任务能不能成功。 飞机从燕城飞到天梯防线的春城就花了五个多小时的时间，随将军命令他们原地休整，之后她便去见了天梯防线的护国将军谈工作，等她出来时都已经到了晚上，大家只好在天梯防线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在机场集合。 “你们有人学习过开这个东西吗？” 随将军站在直升飞机旁，这玩意虽然是研究院留着用的老古董了，以前用来运输物资，后来发现还是人力来运更便宜，便一直搁置下来。 如今她用军部的文书和自己的脸面，没少从研究院的仓库里薅羊毛，不仅争取到了最新研制的潜水器和船只，还找到了这个玩意，据说这东西时速有二百多公里，从这飞到贾尔纳也就用一天的时间。 直升机的好处就是对停飞场地的要求没那么严苛，不像传统飞机那样需要跑道滑行起飞或者降落，因此就算是目的地在没有机场的贾尔纳，也比较好落地。 唯一的问题就是中途没有任何手段可以为飞机指引方向，因此在地域辽阔、且通信覆盖率没那么高的华国，这东西就显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因此这几年华国军部都没怎么培养直升机飞行员。 “我来试试。” 桑乔站了出来，他前世当然学过这玩意，毕竟有时候暗杀不一定要需要多么天衣无缝的计谋，只需要把直升机开到大厦顶层外，然后机枪瞄准窗户，一通扫射。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桑乔只在意这台飞机的操作系统是不是和前世地球上的差不多，这样他就不用因为在雨林里开车而屁股受难了。 虽然他车技不错，但桑乔可没有麦克阿瑟那种在菲律宾的雨林里开皮卡跑路的自信，就算武者身体素质强悍，可久坐导致的屁股痛也难以避免。 于是他登入驾驶舱，扫了一眼操作台，戴上耳机后调试了一下，随后长出了一口气。 坏消息，这驾驶舱操纵台的工作系统和地球上不一样。 但好消息，操纵台的控制系统和机甲没什么差别，区别就是机甲的更复杂，而这台直升机可以看做是简化版的机甲。 更好的消息是，桑乔刚好会开机甲。 “长官，我已经做好准备，我们可以出发了。” 随将军点点头，也不多问什么，毕竟这是元帅钦点的随行人员，既然是元帅钦点，自有元帅的道理。 她率先迈步进了机舱，随后其他人也依次跟着她上去，到许沐的时候，杨栖直接拉了她一把，把她塞去了副驾驶的位置： “你去帮他。” 许沐：“啊？我？” 她很想说我不会啊，但是看杨栖已经请急先锋他们先上去了，知道等下机舱可能会很挤，只好乖乖爬上了副驾驶舱。 结果上去一看她就乐了，这个她熟啊，和开机甲没什么两样！ 此时的桑乔并不知道，当初他昏昏沉沉无意间说给傅升的一句话，竟然真的让自己的队友许沐也进入了机甲训练计划。 许沐也不知道，当年她突然被傅老师叫去受苦，都是因为身旁队友的一句:“判官也适合操纵机甲”导致她也在军校受了半年的苦，还因为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告诉任何人。 二人都带着一丝“上学时以为用不到的知识现在居然用上了”的欣慰之情，确认好机舱封闭后便驾驶着直升机起飞，虽然中途没有任何势力能给他们指明方向，但好在开飞机时人是在半空中，看地图更方便一些。 坐在机舱里的泽雷随将军也很欣慰，当初同僚们还不懂她怎么什么垃圾都往兜里装，没想到吧，看起来垃圾的东西也是用得到的！ 慧眼如炬，不愧是老娘！ 第304章 万里无人区 直升机从天梯防线落地贾尔纳花费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绿星上独有的燃料令他们这趟旅途十分顺利。 桑乔驾驶着这台直升机，在贾尔纳上空飞行了一圈，才在一座高楼上找到了合适的降落地点。 这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五十，眼见着夕阳西下，城里却死气沉沉，连只老鼠都瞧不见，许多车就这样堆在马路中央，连棕榈树也只留下了个树坑的痕迹。 “还真是死城一座啊。” 急先锋顶着直升机那巨大的噪音，如此评价道，他们这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外国势力的阻拦，贾尔纳隶属的国家孔雀国不知为何还没来得及派人来检查城市情况。 最坏的情况就是孔雀国的王都也在被波及的范围内，一夜之间王室灭了大半，政权交替之间还在掐架。 “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我们不是绿星警察，没义务对其他国家的人民负责。” 泽雷随似乎看出来一些下属的想法，淡淡地发号施令道，恰好此时，桑乔和许沐也关闭了直升机，泽雷随便将直升机收进了储物袋，率领众人找了个地方歇息。 捞月远征队在贾尔纳市区搜寻了一番，找到了一些物资和几张地图，泽雷随看过后决定，明天一早他们就到贾尔纳南侧的码头坐船去蓝海，先到哈德普洛斯看看。 “哈德普洛斯是水下城市，里面的居民都是鲛人一族，很少有人类出现，我们在深海内要秉持友好态度去交流，不要眼皮子太浅，高高在上地把鲛人族当畜生看……” 一位久居高位的碎星境大高手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叫桑乔有点另眼相待，毕竟对于强者来说，弱者不过蝼蚁而已。 地球上的人类还不是这般逆天的武者，只是手里掌握着资本而已便睥睨一切，本尊身为食物链顶端的将军竟然勒令下属，要他们对鲛人放尊重点？ 桑乔不太相信这事发自泽雷随的真心，他猜测哈德普洛斯大概率有什么让碎星境都无可奈何的东西，而回去休息时，杨栖也告诉了他： “别看在海面上鲛人除了尖叫好像没什么用，但在海水里，他们能直接压缩水的密度让人类被挤压而死，那种感觉据说堪比活埋，所以将军提醒我们要小心，不要冒犯了鲛人族。” 况且传说中哈德普洛斯的城市里沉睡着鲛人族的老祖宗，据说真身是一条长达八百米左右的巨龙，他们要是真惹了鲛人，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不过杨栖倒是挺好奇的，好奇巨龙的长相，也好奇巨龙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能让群英荟萃、穷凶极恶、见钱眼开的海盗们从来不敢涉足哈德普洛斯的海域。 毕竟鲛人貌美，泪能化珠，又能制作鲛纱这种稀罕玩意，放到哪儿都能卖个好价钱，足够一支小队一年的武道开支了。 捞月计划的人对接下来充满不确定性的旅途抱有了极大的期待，只是当他们的船只从码头出发，船开了三四天，都没遇见过一只海洋巨兽。 “不是吧，这都开到最危险的深海区了，怎么连根鸟毛都没看见？” 急先锋和共工小队关系比较近，她们小队还没更名为“黑棋小队”之前，就已经和共工小队并肩作战过了，因此就算中午吃饭也会凑在一起吃和聊天。 “接下来数万里海域估计都不会有巨兽出现了，还好元帅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补给，不然搞不好我们会先在海上饿死。” 说话的人是女王，她现在黑棋小队中担任队长，据说她出身地在海城，是当地望族的大小姐，某种意义上和杨栖也算聊得来。 当然，聊天的时候一般只有女王、杨栖、急先锋和老相在说话，许沐社恐大发作，平常在饭桌上只会默默干饭。 而桑乔，自从被泽雷随发现他有一手好厨艺后，他就接管了食堂大厨一职，现在整个捞月远征队的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连那几个自诩武力高强，原本有点看不上共工小队的高手，对桑乔的态度都缓和了许多。 只要当过兵的都知道，队伍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炊事兵，况且还是个做饭味道不错的厨子。 “话是这样说，可这海域越寂静，我就越感到不安。” 老相夹了块红烧肉塞嘴里，虽然嘴上说着不安，但红烧肉咽下，他十分满足，那一点的不安也消散了。 杨栖若有所思道： “的确，若是连王级巨兽都没抵挡的住降灵仪式的影响，那……” 那就意味着，他们要面对的东西远比他们估计的更加危险。 众人各怀心事地过了一周，终于抵达了哈德普洛斯附近的海域，到这里他们就得下船潜水了，因为哈德普洛斯的海平面是禁止船只通过的，为的也是防止海盗的入侵。 下水之前，杨栖偷偷将海晶制作的项链塞给了许沐和桑乔，他们三个一人一条戴在脖子上，可以减轻水下水压对身体的伤害，虽然现在他们要坐随将军从研究院薅出来的潜艇，但……以防万一嘛。 船只驾驶是由其中一支踏霄境小队负责的，但研究院的潜水器却涉及了大家的知识盲区，好在武者普遍智力不差，研究院也特意准备了使用手册和可能出现的故障维修问题，以及求生指南。 开潜艇就涉及桑乔的知识盲区了，不过随将军已经将任务分派下去，最终确定的驾驶者是黑棋小队的女王和老相。 他们钻进潜艇，由于构造不同，四个小队被分散开来，共工小队直接去了靠近方向舵的后舱，监视潜艇状态。 进入后舱后，杨栖则直接坐在椅子上，展开了不知道从哪淘来的阵法古籍阅读，桑乔和许沐便坚守岗位，通过潜艇的玻璃窗观察。 希望这玩意等遭得住两万米海底下的水压吧，桑乔心中暗想，因为他觉得他在这么深的海域里估计什么也看不清，不如在有照明设备的潜水舱待着。 第305章 人鱼传说 哈德普洛斯，一个神秘的地方，人类对它的有效记录少之又少，有人觉得那聚集了食人的恶鲛，有人认为那是可以大批捕捞鲛人的发财之地，还有人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棒的歌唱家聚集的地方。 桑乔觉得鲛人还蛮神奇的，他见过舒拉，对方的确长相不错，身体和鱼一样冰凉，但生活在海底两万米的深沟里，居然没因为水压不同而变得奇形怪状，是不是可以侧面说明，鲛人的身体强度其实和高阶武者差不多？ 那确实得小心，毕竟不一定打得过。 研究院的潜水艇潜入海底不过一万米，就得慢慢调整仪器，给潜水舱内部加压了，否则他们几个武者骤然出去，很可能被海底的水生生挤死。 好在绿星的科技树虽然好像被点的歪七扭八，但阵法这种东西被应用在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地方，因此对他们来说问题不大。 他看着潜水艇外昏暗的灯，除了光照到的地方周围皆是漆黑一片，尾部的船舵沉闷地发出有节奏的噪响，惹得人昏昏欲睡。 “三十分钟后继续下潜，各舱室注意调整压强。” 泽雷随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让眼睛已经快闭上了的许沐睁开了眼，杨栖刚好从阵法书里抬起头，她看了眼时间，示意桑乔可以去餐厅上班了，随后接过了桑乔的监视工作。 桑乔迈步离去，许沐则打了个哈欠，而后和杨栖搭话道： “海底好寂静啊，书上不是说海底有时候能接到一些海洋生物的信号吗，怎么感觉一路上一个声音都没感觉到。” “大概和贾尔纳的人一样，全部被吸干了生命力，直接灰飞烟灭了吧？” 杨栖淡淡地回复道，她的精神力一直在探索着海底，一丁点生命迹象都没有，连传说中的海草都没见一根，非常冷清。 寻找哈德普洛斯花了他们两天的时间，密闭的环境的确让人压抑，再加上这黑漆漆又空无一物的水底，捞月远征队的心理压力不断增升。 桑乔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他难得地掏出了舒拉送给他的尾鳞，仔细端详着，还在思考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途。 可等他们下潜到海底一万一千三百二十米时，那尾鳞突然闪起了七色的虹光。 “长官，前方突然出现光源，那是……一座城市？！” 黑棋小队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许沐趴在窗户上伸着脖子往前看，果然看到了前方冒着的光源。 急先锋将潜艇内所有的屏幕打开，众人才看清了前方城市是什么模样。 巨大的透明球体忽然出现在漆黑的深海，相机的像素镜头没有武者肉眼能够捕捉到的多，因此众人无法通过屏幕观测到球体的底端究竟在哪，也没法推测它的直径到底有多长。 那透明的球体散发着青白色的幽光，像一轮海底的明月那般熠熠生辉，桑乔通过屏幕看见，里面的建筑鳞次栉比，看起来像是火山岩和死去的珊瑚、贝壳构筑而成，有些看起来灰漆漆的，有些则糊了一整面墙的贝壳，搭配着鲜活的海草和生机勃勃的珊瑚，倒是让城市少了几分死气，多了些灵动。 “这就是哈德普洛斯……神秘的鲛人之城吗？” 急先锋喃喃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递给每个人，众人还在沉迷于这诡谲壮阔的景象里时，警惕的鲛人们却早就发觉了不速之客的到访： “是人类的船只！一级警戒！” “警戒个屁，你没感受到他们船上传递出来的信息吗？！他们有人鱼的赠礼，他们是我们同胞的朋友！” 守门的鲛人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大声交流着，放到潜艇内众武者的耳朵里却是一支迷人的歌，有的人没做防备，险些被迷着钻出潜艇，保持警惕的人则很快用精神力抵御了这些“歌声”。 泽雷随穿戴上了潜水设备，但没第一时间离开潜艇，而是打开了潜艇外部的喇叭，试图用通用语和鲛人沟通。 “你们好，我们是从华国来的海底考察队，来这里寻找我们的同伴，请问你们见过华国的同伴吗？我们能不能有幸面见鲛人王，并且和他当面谈话？” 鲛人守卫的通用语明显不怎么样，但还是磕磕巴巴地回复道： “等着！” 说罢，一只鲛人便钻进了身后的城市里，更多的鲛人涌了出来，警戒地看着他们，用本族的语言在门口窃窃私语： “他们手上有人鱼的赠礼，你们感知到是哪条人鱼的气息了吗？” “不清楚，好像是雌性的，是舒拉的？还是莫莉的？我太久没见她们，已经感知不出来了！” “华国人怎么总来海底溜达，上次就有一群人来过这，也没见他们回来。” “蠢货，你没听他们说吗，这群人明显就是去找上一群人的！” 鲛人族的语言形式在人类的耳朵里就是歌声，所以很多时候一些浮在海面上晒太阳的鲛人就觉得很莫名其妙： 明明他们只是正常地在聊天和晒太阳，为什么一群人类突然开船过来，随即就有人嚷嚷着说他们要引诱人类坠海，或者色诱水手什么的，然后对他们大打出手。 他们鲛人还击，人类就说他们是要以人类血肉为食的怪物，明明鲛人族连鱼人都不吃，更何况是人肉了，简直是神经病！ 再加上人类总会买卖鲛人，因此鲛人们对来访的人类总是抱有十二分的警惕。 要不是他们感应到了这艘怪模怪样的船上，有他们同胞的赠礼，他们肯定早就操着三叉戟围攻上去了！ 没过多久，一只健硕的鲛人率队从城市的深处游了出来，这只鲛人的通用语明显流利了许多，他靠近潜艇，大声问道： “人类，你们的赠礼来自谁？如果答不出来，哈德普洛斯将拒绝你们的造访！” 这倒是把泽雷随问懵了，她完全没料到船上有人会有人鱼的馈赠，正想开内部通讯问，就听见了桑乔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长官，那名人鱼的名字叫舒拉。” 第306章 海底三万米 舒拉的尾鳞让捞月远征队的潜艇成功进入了哈德普洛斯，众人穿好了装备，从潜艇上下来时，发现压力表上的外界压强远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紧张。 “看来这里的阵法，也将压力调整成了最适合鲛人生存的程度。” 杨栖如此评价道，但实际上共工小队是不会在水下感觉到异常和受影响的，因为他们有海晶项链的保护。 不多时，在泽雷随的带领下，众人见到了哈德普洛斯的治理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鲛人王”。 “人类，你们来此拜访，有何目的？” 鲛人族的首领并没有直接接见他们，而是让他们站在王族的宫殿外。 桑乔冷眼望过去，这座王宫的外形看起来很像希腊形制，立柱的深处漆黑一片，让人心生畏惧，看不清那位鲛人王的长相。 但桑乔的紫色眸子闪了闪，昏暗的王宫在他的眼中渐渐清晰了起来。 鲛人王的身形明显比其他鲛人大上许多，他的鱼尾有两个桑乔那么宽，长度大约有三个半桑乔那样长，鳞片细细密密地似乎是银色的，桑乔眨了眨眼，似乎还看到了鲛人王的胸毛，他默默移开了视线。 “我们察觉到海域的生灵都在一夜之间消散，所以来向鲛人族的王者请教此事，生物全部消失时，鲛人们感受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人类也感受到了吗？那股令龙祖都忌惮的气息。” 所谓龙祖，就是潜藏在哈德普洛斯、一直庇护鲛人族的巨龙，鲛人族的人鱼们普遍认为它才是鲛人的祖先，因此，无论是谁都敬称它为“龙祖”。 “就在你们的同胞离开哈德普洛斯的三天后，吾等的子嗣忽然在深夜中惊醒涕泣……若无龙祖的及时降福，恐怕鲛人城的子嗣们将泪尽而亡。” 鲛人泪可化珠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可天赋向来是有代价的，曾有成年鲛人被圈禁后啼哭不止，最终泪尽而亡，若是年幼的鲛人，就更禁不住这样啼哭了。 “看来，那次降灵仪式对鲛人族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鲛人的王者，你可知那道气息究竟是什么吗？它如此危险，顷刻便能让海洋变成一潭死水……” 泽雷随尽量平等地与鲛人对话，他们来这可不只是打探消息，还要尽可能地争取人鱼们的帮助，因此格外注意自己的态度。 “龙祖只言，那并非吾等力所能及之物，若非龙祖庇佑，恐怕鲛人族也要一夜之间灭族……” 鲛人王的声音空灵，随后下达了逐客令： “人类，若不愿白送性命，汝等自当原路折返，海底之物绝非常人所能解决，纵然汝之力可撕裂大海，却无法屠灭真正的神灵，回去吧。” “等等。” 泽雷随眼见王宫荡出波纹，连忙打断道： “鲛人王，你怎知那是神灵？” “此乃龙祖箴言，人类的强者。” “既然如此，鲛人族和龙祖难道不害怕吗？” 泽雷随声音铿锵，激动道： “那可是一夜之间覆灭万里生灵的生物！灭生境武者都不过如此尔！这等危险生物竟在哈德普洛斯附近伺机而动，难道鲛人王认为，它会不注意到鲛人的城市吗？” “吾等有龙祖庇佑，自是不惧……” “那若是龙祖无法击败它呢？它甚至令龙祖感到忌惮，说明它的实力超过龙祖，鲛人王，你的子民生活在拥有极端危险生物的区域，一旦龙祖被其重创，所有子民都有可能一夜之间就全部化成齑粉和碎末！” 泽雷随循循善诱，直击利害，似乎要将华国的利益和鲛人族的兴亡绑定在一起，众人能够理解其中的深意： 毕竟鲛人族拥有至宝，可护佑鲛人不受其害，倘若能将至宝弄到手里，他们生还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哼，无稽之谈！” 鲛人王似乎生气了，他的武器敲击地面，正要开口将众人赶走，一道更加苍老的浑厚声音却忽然在哈德普洛斯上空响起： “拉杰希，不得对客人无理，他们并非危言耸听。” “龙祖！” 鲛人王惊讶地呼唤道，许多听见声音的鲛人大惊，顿时停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怀着恭敬的态度面向王宫。 “吾之子嗣，吾之眷属，聆听吾之教诲：千里之外，无光之处，邪灵降世，非吾之力所能及也。” 他咳了两声，随后继续道： “自众兽终焉之时，吾曾与其交手，为其所伤，虽保住性命，恐需百年方能恢复，咳咳咳，然时不我待矣。” “尔等可自行散去，亦可留守此地，皆由尔等抉择，吾言尽于此。” 语罢，龙祖的声音不在哈德普洛斯上空飘荡，而是环绕在王宫周围： “人类，你们也看到了，海内数万里生灵皆在一息间湮灭，吾虽被那邪物所伤，却也重创其身，然保卫城市之事，实在有心无力。” “况且海兽灭绝，鲛人无肉可食，城中存粮危急，鲛人迟早因食不果腹而死。” “吾知你等造访缘由，也愿将庇身之物借你，然吾有条件。” 泽雷随眼前一亮，点头道： “龙祖请讲。” “其一，华国人当立誓：永不侵犯鲛人族的利益，永不捕杀吾之子嗣眷属，否则将为海洋吞噬。” 随将军点头，“自然，华国法律严禁鲛人买卖，我统辖的卫海防线内还有鲛人血脉出身的士兵。” “很好，其二，华国当保障我国百年的食物供给，直至此处海洋重新出现巨兽。” 泽雷随点头：“也可，但具体如何还要由太极宫宫主与元帅商议，若我能活着回去，华国会制定一份详细章程送来。” “其三，若你等凯旋，至宝当归还哈德普洛斯，违约者将葬身大海，永世不得超生！” 眼见这条要求泽雷随也点头了，王宫顿时一片光芒大盛，半空中忽然现出一卷鲨鱼皮制作的纸来，上面用龙血篆刻了鲛人的文字，闪烁了几下便变成了通用语，泽雷随看过之后，毫不犹豫地逼出一滴自己的心头血，滴在了上面。 “誓约已成，汝等可先回去休息，十二小时后，我将双手奉上鲛人族至宝，助你一臂之力！” 第307章 神秘的神灵 龙祖信守承诺，十二小时后果然将鲛人族的至宝“潜龙珠”交给了捞月远征队，并托那位鲛人嘱咐道： “这十三枚潜龙珠皆是龙祖之龙珠的分体，若是你们想要私吞不肯归还，龙祖会将其引爆、将你们湮灭在大海里。” 泽雷随郑重接过，并逐个分发下去，让他们戴在身上，随后和捞月远征军们开了个小会。 “遵守纪律这件事我就不过多赘述了，昨天龙祖和鲛人王也与我单独沟通过，龙祖已将异灵会的降灵地点标注给了我，我们在此休整一夜，明早六点立刻出发。” “记住，这次任务，我们的第一目标是干掉异灵会召唤出来的东西，并且收集资料，无论我们当中谁死了，剩下活着的人都要在任务完成后归还龙祖至宝，并将协议和情报带给元帅，除了元帅，不管是什么上级和大官，谁也不能信任，明白了吗？” “明白！” 战前动员做完，泽雷随回了军官指挥室，共工小队也回到后舱里，许沐抠了抠脑壳，叹气道： “我觉得我开始紧张了。” “很正常，毕竟接下来要打的东西应该比灭生境的武者难打，紧张是正常现象。” “？” 许沐瞪大了眼，桑乔补充道： “至少我们的分身都在燕城，死一次也无妨。” “……” 谢谢你，并没有被安慰到，许沐在心中如此腹诽。 潜艇离开哈德普洛斯，在黑暗的海洋中游荡了一天才抵达龙祖所指之地。 到了这附近，捞月远征队才发现，龙祖所指的位置是个巨大的海底山脉。 这座海底山脉十分辽阔，高度未知，因为直到现在捞月远征队都没有把潜艇开到真正意义上的海底，只知道山脉的高点并未浮出海面，因此也没有形成岛屿。 泽雷随命令操纵台上浮潜艇，逐渐给舱体减压，他们的潜艇开到山脉的顶端，向前行进了几百米，都没感知到仪式和大战的痕迹。 “……把潜水设备穿好，我感觉到了，我们等下肯定要外出进行水下作业。” 杨栖死死盯着黑漆漆的山脉，心中鼓动的感觉越发明显，她感觉到了，她的灵魂深处似乎在欣喜和雀跃，又带着那么些许的垂涎欲滴。 体内有着她灵魂碎片的桑乔也隐隐约约有了类似的感觉，只不过他以为是自己饿了，便在套上头盔前吃了一整条巧克力能量棒，为的是防止饥饿感让自己分心。 “…………” 潜艇小心翼翼地前进着，前方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下方的山脉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个大斜坡，一个深入海底、无法观测到边界的辽阔洋盆出现在众人视野里，黑漆漆的海水在此涌动，像极了什么东西在一呼一吸。 杨栖的笑容逐渐消失，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的武器，示意他们关闭通讯麦克风，低声对桑乔和许沐道： “等下你们千万要离随将军远点，如果我没猜错，泽雷随会正面与那东西战斗，碎星境高手和巨兽战斗的余波，分神境根本抵抗不住。” “潜龙珠只能保证你们的生命力不被隔空吸食，护不住你们的性命，明白吗。” 许沐和桑乔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杨栖便示意他们和她一起打开通讯设备，刚打开就听见了广播里泽雷随的声音： “黑棋小队留守潜艇，随时准备接应，其他小队穿好你们的装备，保持通讯畅通，下水探测！” 桑乔扣好了头盔，将双刀别在腰间，将照明设备固定好，跟着泽雷随等一众踏霄境出了潜艇。 潜艇外的能见度极低，所有人打开了探测灯后四散而去，桑乔眨了眨眼，感觉看得还算清楚，但他也没有做人群中的特例，直到听见了随将军的指令： “弥河小队，你们去三点钟方向查看，平疆小队，你们去九点钟方向，共工小队，你们去探测六点钟方向，我去十二点钟方向，两个小时后在潜艇旁集合。” “明白！” 共工小队等人便向六点钟方向前进，六点钟方向理论上说是最安全的方向，因为那里靠近洋盆过渡到山脉的斜坡。 等看不见众人的光影了，桑乔便关了头上的探照灯，里面的能量有限，他们不知道要在水下探测多久，因此能省则省。 桑乔集中精力，避开光束扫视着脚下的洋盆，看久了，眼前的画面竟然逐渐清晰，他心想，这简直和看黢黑一片的恐怖片时调高了屏幕亮度一样，难道这也是杨栖给他的药物带来的便利？ 一旁原本在警惕观察水底的许沐无意间看了眼桑乔的方向，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因为桑乔的双眼冒着紫光，虽然瞬间消失了，但是在这黑漆漆的水底，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哥眼睛突然冒紫光，看起来还挺诡异。 “咳咳，霍德尔？” 许沐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桑乔立马回应了。 “嗯？有什么发现吗？” 桑乔正低着头观察洋盆，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岩石上有些奇怪的划痕，正打算游到斜坡上看个究竟。 “没，没事，你怎么把探照灯关了？” “噢，为了省电。”桑乔顿了顿继续道： “有你和爱丽丝在，足够看得清水底。” 说罢，他踩着水游到了山脉的斜坡上，许沐看杨栖也在向那边移动，赶紧游着泳跟了过去。 桑乔趴在岩壁上，甩头避开呼吸时冒出的气泡，定睛观察着黑黢黢的山脉，他抚摸着火山岩上明显是人为凿刻出来的痕迹，一点一点地感受着上面的纹路，并在心里描绘着它的样子。 忽然间，他听见耳畔传来了一声低语，那语言他很陌生，但又近在咫尺，仿佛是有人趴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h*l…mf.errr…” “……？” 如果不是自信耳力够好，桑乔甚至怀疑这是水压压迫耳道带来的幻觉，或者是耳机里通讯设备的杂音。 他警惕地外放精神力，探测着四周的动态，没想到一只手却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耳畔神秘的低语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桑乔转过头去，发现那只手的主人是杨栖。 第308章 海底的秘密 巨大的洋盆下掩藏着神秘的纹路，桑乔在脑中反复描摹，隐隐约约感觉这像是阵法的一角，但他们收集的数据太少，并不能确认这究竟是什么阵法。 而且，看这个阵势，这个阵法很有可能是铺设在整个洋盆之下，桑乔起码要在整个洋盆里游上一圈，才能查清楚全貌。 “这是什么阵法，究竟是怎么发动的？” 桑乔通过通讯器问道，杨栖也只是摇摇头，回复道： “没探知全貌，不能确定。” 他们将洋盆底部摸索了个遍，甚至还在山脉的制高点上摸了摸，那里倒是没有阵法的痕迹了，三人便折返回去。 眼见时间差不多，他们刚准备返回潜艇，却忽然听见了远处一声沉闷的炸响，细密的水压将声音过滤得没那么清晰，但传到共工小队的耳朵里时，却格外清晰。 “……糟糕。” 杨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眼前的水底一阵激荡，无数莫名的乱流组成了漩涡，朝他们席卷而来，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在漩涡的裹挟下一阵天旋地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沐在通讯器里一阵尖叫，桑乔在水流的激荡中刚想让她闭嘴，却听见了耳麦里此起彼伏的嚷嚷。 “我*，什么情况！将军呢？！” “呕，我要吐了啊啊啊——” “都给我闭嘴！他妈的这是什么！” 一阵武斗和更乱的水流声在麦中响起，桑乔努力地在乱流中保护自己的肢体，忽然听见了长长的出气声。 那道出气声像是蒸汽火车发动声，又像是巨大的气球被扎得漏了气，更像是…… 更像是庞然大物喷吐气体的声音。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桑乔心中忽然毛骨悚然，他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单手捏住腰间的刀柄，准备等下无论遇到什么怪东西，都要狠狠地给它来上一刀。 可十几秒后，当桑乔被纷乱的水流卷进洋盆的中央位置时，他又愣住了。 映入他眼帘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獠牙乱飞的刚猛海兽，而是个难以言语描述、在水中层层叠叠地散发着荧光巨大物体。 这物体看起来质地柔软，周身层层叠叠，硬要说的话更像个巨大的松果，只不过松果是坚硬的，而它的松塔部分却随着深海的水流，来回摆动着身体。 无论是流畅度还是柔软度，都看起来像极了胡乱挥舞的海草和章鱼，再加上松塔内时不时暴露的荧光绿色，那些黑色的触手不断流动的状态，看起来倒像是写字楼在有节奏地断电通电，开灯关灯。 但桑乔用肉眼判断，那些松塔的尖端——或者说呈半圆形的触手们，每个触手的大小至少足够容纳一架直升飞机，它整体都像是座放大了数万倍的珊瑚，高傲自大地伫立在洋盆的正中央，随时准备将路过的食物全部吞吃入腹，不留下一丁点残渣。 真是糟糕透顶，桑乔在心中腹诽，珊瑚原本是美丽的东西，被放大到这么多倍，只会让人觉得san值狂掉，桑乔目测它应该比整座哈德普洛斯人鱼城还要大一圈，那些诡谲的荧光绿色肉块看了就更让人心惊。 更何况这东西似乎真的在海底呼吸，一呼一吸带来的乱流甚至将他们所有人都卷到了这里，谢天谢地的是潜艇没被卷过来，至少桑乔没看到潜艇在漩涡里乱窜的身影，倒是他的同僚们正在这乱流中上下飞舞。 “爱丽丝，爱丽丝？” 桑乔甚至有打开通讯设备联系一下杨栖的闲心，奈何尽管他眼疾手快，抓住了差点从他身边飘过的许沐，却没看见杨栖的身影，也没听到杨栖的回应。 兴许她没被卷进来呢？桑乔有些侥幸地想，许沐则已经停止了尖叫，开始试图在这失重的环境中寻找脱困的办法。 “该死！该死！怎么完全游不动？！” 许沐挣扎着想要脱离这里，桑乔则劝她省省力气： “看那几个踏霄境都挣脱不开，别白费力气了。” 等下免不了一顿恶战，不如省省力气，好多砍这怪东西几下。 果不出所料，没多久桑乔就扯着许沐被卷到了形似口器的地方，那一张一合的口器内部布满了尖牙，洞口直径看起来起码两人多高，里面的口腔壁也是荧光绿色，加上那荆棘般密集的尖牙，更显得恐怖和诡异了。 桑乔这才抽出双刀，随时做好自己有可能被吸进去的准备，可就在这时，水下传来了一声闷响，大股的水花和气泡在这巨大珊瑚的西侧滚滚而动，很快扩散到四周，直接将在水中沉沉浮浮的桑乔和许沐掀飞出去五十米远。 “踏霄境以下的武者都散开！其他人随我进攻！” 泽雷随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随后更多的水泡从这巨型珊瑚的四周升起，沉闷的响声让桑乔不由得怀疑众人并不是在殴打这颗巨型珊瑚，而是正在用锄头凿水泥地。 然而当他看到珊瑚散发出荧光绿的射线时，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抓着许沐猛突出去几十米远，避开了被那些光线照射的可能性。 但耳麦里的惨叫声却此起彼伏，很显然有人不幸地被荧光绿色的光线荼毒了身体，桑乔看见有些地方的水正在变得浑浊，便知那里有人受了伤。 他躲避着水中不断出现的光线，移动到受伤的人附近将其治愈，如今情况危急，他也不能藏着掖着了，那位被治愈的踏霄境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又进入战斗当中。 桑乔提起双刀，反击了两下荧光绿的射线，想使用明刀时，才骤然想起他现在在水底，便放弃了，转而去救助其他受伤的武者，顺便去找杨栖的踪迹。 毕竟明刀若是在有日月的场地，可以依靠武技借日月之威能，但在水下，只能消耗桑乔自己。 桑乔直觉自己不能这么快就力竭，不然在水下会很危险，于是他开始游走在战场边缘，边利用先天武技救人，边观察着脚下洋盆的纹路。 第309章 被神吃了 水流紊乱之前，杨栖就已经悄悄地脱离了队伍，开始在整个洋盆里巡视摸索阵法，等桑乔被巨型珊瑚掀起的漩涡卷走时，她已经游到了大洋盆的另一段，开始记入那边的阵法，也是因此，她脱离了通讯信号范围内，并没有收到桑乔呼叫。 当然，物理意义上没收到，精神意义上却知道了桑乔那边的事情，不过杨栖没空搭理正在鏖战的捞月远征军，她正忙着四处踩水，记录洋盆下的阵法构造。 如果这个阵法是降灵仪式的大阵，那么它一定有可以破解的原理，或者可以让人知道，究竟是什么打断了降灵仪式，让这里生出了个不太完全的“神灵”？ 在杨栖的眼里，这个“神灵”的确算不上完全，它的自我意识较为薄弱，进食和攻击全靠本能行动，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凭借本能动作的“神灵”，都能一瞬间吸干方圆数万里的所有生灵，这令杨栖感到了好奇和兴奋： “半神”尚且如此，若是仪式没有出差错，降下来的是个神灵完全体呢？ 既然人为能召唤出神灵来，那身为人类，又是否可以窃取神灵的权能，将它据为己用？ 太多的谜题未解，这令杨栖感到欣喜和着迷，因此她迫不及待地开始记录这个阵法，期望能够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以求破解和创造奇迹。 可当她终于完成了对阵法的整体探测时，“神灵”的战场却出了事。 “退后！退后！” 泽雷随的吼声在耳麦中炸响，杨栖通过桑乔的眼睛看见，那只巨大的荧光松塔周身的组织正在倒立，圆润的部分也全部变成了尖锐的形状。 所有人都以为它马上要发射尖锐的物体攻击，可谁知下一秒这坨黑漆漆的巨物竟然在疯狂吸入海水，连带着在海水里的捞月小队成员都吸了进去。 捞月远征队大部分成员是踏霄境，所以可以勉强抵抗这个吸力，但桑乔和许沐是分神境的武者，肉身强度不足以抵抗如此强大的力量。 于是乎，他们就成了唯二被吸进“神灵”躯体内部的倒霉鬼。 杨栖发觉此事时已经为时晚矣，她成了共工小队的光杆司令。 “糟糕。” 杨栖是真的觉得糟糕，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只能通过思想监视着桑乔和许沐的状态，还好二人尽管被“神灵”吞了，但暂时平安无事，不然杨栖觉得自己绝对要被气疯。 “……” 与此同时，桑乔正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抵挡着“神灵”口器中的尖刺，他左手抵着刀身顶天，右手握着另一把刀的刀柄卡着地，一只脚卡着左侧的利齿，而右侧的利齿则是许沐的长剑在抵抗。 许沐看着姿态十分扭曲的桑乔，内心十分崩溃，如果是平常，她绝对会调侃一下桑乔看起来满身肌肉，实际上柔韧性居然这么出色，可现在许沐没这个心情。 “怎么办啊……霍德尔…我要、坚持不住了……” 桑乔无比感谢曾经那个坚持锻炼的自己，还好他的肉身力量早就超过普通的分神境，不然他们俩现在就该被扎成刺猬了。 “你从我储物袋里掏一下，最边上有个黑色玻璃瓶。” 桑乔一个人扛三面的压力，还是有些吃力的，说到底他也不是踏霄境，虽然他杀过踏霄境，但终究还差一点等级。 许沐一边面容扭曲地顶着尖刺墙壁，一边伸手往桑乔腰上掏，掏了半天才拿出个黑色玻璃瓶子，桑乔低下头，隔着潜水头盔，许沐都能看得见他额头上的汗： “没错，就是这个。” 他眼神示意道： “前面，两点钟方向，我数三二一，你尽全力往上面丢。” “好、好……” “三、二、一！” 许沐狠狠地往前一扔，那瓶子碎裂时瞬间爆炸，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但她感觉到了桑乔薅住了她的后背，剧烈的耳鸣后再睁开眼，许沐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口器布满尖刺的腔道，这里没有海水，而她正身处四处都是荧光绿的地方。 “……刚刚那是什么？” 许沐感到一阵后怕，因为她看到了桑乔的潜水服和胳膊都被炸得稀巴烂，连潜水头盔都出现了裂缝，但桑乔似乎根本不痛一样，正在慢慢治愈自己。 “绿星版莫洛托夫鸡尾酒。” 桑乔治好了自己，看着破损的潜水服一阵叹息，还好他身上有杨栖的海晶项链，不然他就算跑出来也要悲剧。 “那是什么？” “十星炎爆熊的熊胆汁混合纯净的金属钠，这不重要，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桑乔用刀插了一下荧光绿的墙壁，抽出来时那刀已经锈蚀了一半，桑乔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心疼，毕竟这是陪伴他最久的a级武器，只是插了一下墙壁，就毁成了这样。 他踌躇了一秒，随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个玻璃瓶子，扭开塞子后尝试着去接了一点流出的荧光绿色液体。 令他意外的是，这荧光绿色的液体竟然没有腐蚀掉玻璃，桑乔有些欣喜，随即也不管别的，用原本就废掉的刀又在各处插了几刀，然后在许沐震惊的目光中，掏出了四五个玻璃缸，开始逐一收集这些液体。 此等雁过拔毛的行为，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我们该怎么出去？” 许沐尽量无视他的行为提问道，桑乔抠了抠脑壳，打量了这里半天，随后提议道： “我们先在这探索一下。” 毕竟他们炸了这只巨大珊瑚怪的口器，还到处给它开洞，而到了这个绿色的地方，那巨大的珊瑚怪居然对他们无动于衷，让桑乔不禁起了疑心。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但至少荧光绿色的硫酸很有收藏价值，桑乔将玻璃缸收起，提着另一把刀走向这绿色的深处，一转脸就看到了一条长得像人体食管的腔道，他思索了一下，从储物袋里丢了一瓶绿液进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十分清晰，那些绿色液体在腔道中滩成一片，腐蚀着它们覆盖到的层层血肉，腔道深处顿时爆发了一阵尖锐的咆哮，仿佛数万只白鲸在桑乔和许沐的耳畔一齐尖声高鸣。 许沐受不住这样的音波，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第310章 系统突现 桑乔倒是没被音波震晕，他耳中听到的并非是类似白鲸悲鸣的尖叫，而是一阵阵的低语： “errr……饿……给我……给我……” 有那么一瞬间桑乔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下一秒从腔道深处传来的巨大吸力就令他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火速拽住昏过去的许沐，被吸进腔道后一刀插进了周围的鼓动的肉壁，以此增加摩擦力。 他手上这把完好的刀是杨栖给他新打造的，这刀的金属成分来自异星，因此似乎不会被腐蚀断裂。 桑乔一手夹着许沐，一手死死握住插在腔道里的长刀，努力地和这股吸力做着对抗，而刀受吸力影响，在这腔道内缓缓地向下滑动着，很快，桑乔就听见了从腔底深处发出的怒吼： “可恶……为什么……吃……！！” 于是那吸力又大了几分，刀锋在这里的裂口也越变越大，许沐被尖叫声震晕，又被刚刚的声音震醒，她捂着耳朵试图抗议： “这什么动静，吵死了！霍德尔你怎么完全没事？！！” 桑乔没空理她，提着一口气死死地和吸力做着对抗，半晌他才憋出几个字： “玻璃……缸，弄碎！” 许沐火速从他的储物袋里揪出一个盛满了绿色溶液的玻璃缸，往下一扔随后就是一道碎星指，那座大缸瞬间碎裂，无数荧光绿色的液体四溅开来，烧得整个通道里到处都是白雾。 桑乔在巨型珊瑚尖叫之前就一个闪现飞出了腔道，重新回到了荧光绿的区域，随后许沐非常长记性地迅速捂住耳朵，桑乔也有学有样，火速在没有耳麦那侧塞了团棉花。 “呃啊啊啊……可恶……可恶的蝼蚁！！” 很可惜，对桑乔来说似乎作用不大，他等这声尖叫过去，他晃了晃脑袋，确信自己没有幻听，转头问许沐道： “你有听见谁在说话吗？” 许沐一脸茫然，随即露出惊恐的表情： “没有啊，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别吓唬我啊，我怕鬼……” 桑乔沉默了，他看了眼还在冒白雾的腔道，决定另寻出路： “我确实听见有人说话，不过应当是幻觉吧，这太不正常了。” 许沐晃了晃脑袋，随后心有余悸道：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我可不想听尖叫了，再来一次我的耳膜肯定要碎了……” 桑乔瞟了一眼正在流绿色液体的几个刀口，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那几滩绿水，四处寻找着新的方向，这么一找，还真让他找到一条窄缝。 不过这缝隙和他刚刚布满白雾的腔道构造差不多，质地也差不多，通向哪里也未知，桑乔谨慎地探测着这里，没发现什么异常，也不知道前路通向何方。 保险起见，还是再找找比较好。 只是，当他刚打算转身离去时，已经死寂了多年的系统突然跳了出来。 【检测到神级物品：□□□的内核，请速速向前取得物品，以化解本次危机。】 桑乔：“……？” 系统消失的时日太长，以至于桑乔几乎要忘记了它的存在，但它既然已经出现，桑乔也不会坐视不管。 且不说之前给桑乔的奖励还算丰厚，也从没坑过他，单说眼前的情况，桑乔认为自己的确需要跟随系统的指引，去找这个名字未知的“神灵内核”。 毕竟这东西似乎是想吃掉桑乔，那桑乔就必须想办法把它搞定，防止自己被这巨型珊瑚在内部消化。 于是他凑近了那条窄缝，试探性地伸出了一只脚，没想到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吹飞，差点落进腐蚀性的绿色溶液里。 许沐对他作死的行为充分表达了不理解，谁知桑乔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抓着她的衣服一个猛猪突刺就闪现进了那条窄缝的腔道，随即又被强力吹出。 桑乔再次落在了地上，这次他手上还拎着一脸懵逼的许沐，他思考了几秒后，默默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封尘已久的钩爪。 这枚钩爪本来不是用于战斗的，而是辅助驾驶者在紧急情况下进入机甲的工具而已，但实际上也很少有人会拿它钻进机甲里，再加上城防军的机甲不可能开出来，因此这东西一直在桑乔的口袋里落灰。 桑乔决定尝试一下，看看钩爪的拉力和惯性能不能把他们送进腔道的另一端。 遗憾地是，或许是因为角度问题，或许是因为他对钩爪拉力的错误估算，这次的桑乔也失败了。 而正在外面靠近“半神”珊瑚的杨栖却明明白白地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她有些无语地看向正在对珊瑚进行无效攻击的捞月远征队的攻击，心中顿时了然。 他们看起来忙忙碌碌地打了一通王八拳，实际上只有泽雷随这个碎星境真正意义上给半神珊瑚造成了伤害，能造成伤害也只是因为她是一位碎星境武者，隔着多厚的盔甲都能把对方打伤。 可实际效果却差得很，因为对于这么个庞然大物来说，如果不攻击到要害，这么点伤害对它的损伤无限趋近于零。 好在，杨栖在记录完阵法游回来时，就已经在脑中勾画出了反阵的样子，只是她需要一点时间，而留给桑乔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此杨栖又火速地执行了b计划。 她掏出了个短时间能大幅度提升实力的阵盘，又火速地往嘴里塞了颗灵药炼制成的丹药，取出储物袋里的弩箭拉满，对准了巨型珊瑚那一张一合的恐怖口器，启动了手里的阵盘。 一道强烈的光芒划过漆黑的海底，像是流星似的，随后就是第二道、第三道，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剧烈的强光就在巨型珊瑚的口器里炸开。 荧光绿色的组织和黑色的坚甲调换了位置，而在那绿色之下，在场的众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仿佛肉体组织般鲜嫩的粉色，密集的攻击顿时如同雨点一般打击在那些粉色的躯体上，巨大的珊瑚顿时发出一声自内而外的尖啸！ 而与此同时，正在琢磨怎么突进去的桑乔看到了腔道肉壁的颤抖，他毫不犹豫地拎着许沐闯了进去，这次他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第311章 酒厂员工竟是我自己 珊瑚外的战斗何等激烈，桑乔并不清楚，他拎着许沐，一个突刺穿过腔道，落入了一片黏糊糊、湿漉漉、柔软得像固体沼泽地一样的地方。 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河流”，这条河只能说形式像河，内容物却与河完全不一样，因为河流里流淌的根本不是河水，而是一种五彩斑斓的液体，质地看起来更像水银，颜色上来讲，比化工厂排出的污水看起来还要不详。 “用你的鬼火烧一下试试。” 桑乔把许沐提溜起来，丝毫没有自己将自己的队友当成随身挂件的自觉，好在许沐也不介意，她挥舞了一下长剑，鬼火便“刷”一下蔓延到了整个河道。 森森的鬼火蔓延得极快，桑乔观察着河道的状态，一低头却发现地上也闪烁起鬼火的蓝光，不过隔着软绵绵的地面，颇有种雾里看花的美感。 桑乔抬起头，观察着四周，发觉四壁上也有不少这样的光亮，不过那些光亮也都像极了综合交错的电线，有的地方薄弱，有的地方密集，桑乔便揣测，对这只绿星珊瑚而言，这应当是类似血管的东西。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挥刀劈向光亮最集中的地方，大股水银似的彩色液体裹挟着鬼火奔涌而下，桑乔闪身防止自己被这些液体溅到，随后提刀跳进缺口里，边向蓝光最盛的方向靠近，边砍开阻挡他的肉壁。 在他砍开第十个肉壁时，巨型珊瑚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了体内小虫子们的动作，怒不可支地再次发出尖叫，跟在桑乔身后的许沐熟练地堵住了耳朵，而进入桑乔耳朵里的并非尖啸，而是他能够听得懂的言语： “可恶的蝼蚁！卑微的粪土！竟敢破坏神明的躯体——！！！” “不过是区区风里希的眷属，怎敢，怎配！” 桑乔：“？” 等等，他听到了什么？风里希的眷属，谁？他吗？ “没错，就是你，绿星的蝼蚁。” 似乎是为了让他停止破坏躯体，也似乎是想引诱些什么，尖啸声变得缓和了许多： “你身上有风里希的魂灵碎片的痕迹，若非如此，你以为区区绿星人，怎会能听懂神只的语言？” “……” 桑乔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人到无语至极是真的想笑，他打信仰风里希的异灵会打了快十年，现在告诉他，他是风里希眷属？ 神经病，谁会相信啊！ “你说是我就是？我还说你只是个附身在巨兽上的游魂，泡在这深不见底的海洋里装神弄鬼……” 桑乔在心中如此想道，然而这次并没有尖啸声传来，于是桑乔又将心里的话说了一遍，一旁的许沐才听见尖啸声再次传来。 “呵，愚蠢的人类。”尖啸声中带着些怒意，这位“半神”也很委屈，他听见了信徒的召唤，以为自己能够复苏，没想到降临到这颗星球上时，身体产生了令人作呕的变化不说，还被突然出现的蝼蚁打断了仪式。 那场仪式被打断，但神降并未被打断，导致的最大问题就是“神降”虽然成功，但这位自诩神只的生物却对自己的身体开始不甚了解，因此它吸收了方圆两万公里的所有生灵的生命力，来维持如今形态的稳定。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条同它一样巨大的绿星生物突然出现，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那条绿星生物和自诩神只的珊瑚大打出手，结果自然只有两败俱伤。 现在，伤势让它的实力被削弱到原本的一半都不到，外面还存在着一只能给他重创的人类，它烦不胜烦，但好在它吸入的身体里的小虫子当中，有一位身上存在着它的老乡风里希的魂灵碎片，这意味着只要它吞噬了这只小虫子，它的力量就会恢复一成。 尽管只有一成，但这一成也足够它捏死眼前试图弑神的臭虫了，它兴奋极了，它在沉睡前就和趾高气扬的风里希不对付，能吃掉她的魂灵碎片来增强自己，让它有种能够踩在她头上的成就感。 可惜的是，这只近在眼前，却使尽浑身解数阻止被它消化掉的小虫子太过狡猾，而且很明显，他根本不相信祂们的存在，更不会被“神灵”之名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于是，它难得地耐下心来，对桑乔进行谆谆劝诱： “人类啊，看来你并不知道你早已成为神灵的眷属，就像你也不清楚，为什么众人身上都有与陆地的遥远联系，而你身上的联系却若隐若现一样……” 桑乔无法判断这声音究竟来自哪里，不过这下他确定了，这位所谓的神只并不能够穿透他的思想，看穿他的内心，于是他冷冷地看着正在流淌五彩液体的血管，握紧了手中的刀： “我听不懂你的谜语人发言，你休想用抽象的修辞干扰我的思想。” “呵，有趣，你只相信存在于眼前的现实世界，殊不知你的世界对我等神只来说一文不值。” “瞧瞧吧，就连你身旁那个雌性的人类与绿星的联系都比你强烈，可你呢？你甚至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无法和你绿星上的半身联系……哦，哦，原来如此，呵呵………” 那尖锐的声音大笑道： “你和你的半身都与我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才无法与她联系，因为你们并不是同一个人，甚至不是同一个灵魂！” 桑乔眼神动了动，质疑道： “空口白牙谁都会编造，你又如何证明你所说的事为真？” “证明？神只不需要向蝼蚁证明！你只需要知道，我的信徒从未停止过祈祷，可并非每次祈祷都能降临我这样的真神……” “总会有一些像你这样的异界来客，趁着他们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穿过时空的缝隙，来到这人间，再寻找一具躯体，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我们都是这样的来客，只不过我比你更加强大，更加令人敬仰……你若是想见证神的奇迹，我同样可以展示给你看。” “来……向前来，只要你走近我，我会为你揭开世界真相的一角……” 第312章 你吃我，我吃你 桑乔在珊瑚里和所谓的神只拉扯，杨栖却收起了武器，在远离珊瑚的地方开始修改起阵法。 杨栖有意让自己远离战场，这位半神很虚弱，除非在近距离范围内，否则并不能感应到她的存在，因此她有意避开和这位“半神”进行正面交锋。 刚好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制作反阵，只需要修改一些大阵的细节，再添加一些看起来基础的普通阵盘形成连环套，然后将她和半神珊瑚的距离保持在五十米开外，慢慢填入阵石，就能将这位半神从哪来的送回到哪去。 但是现在杨栖又有了新的想法，毕竟桑乔和许沐还在巨型珊瑚里面，她总得想个法子把两个队友捞出来。 “……真难办啊。” 杨栖透过桑乔的思维，知道了半神与桑乔的对话，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还好这位半神吐露的内容，并不足以动摇她和桑乔之间培养出的信任，不然又要扯掉一部分记忆，对她而言还挺麻烦。 不过那位半神的确也没说什么瞎话，杨栖知道，桑乔和桑乔的分身不是这个星球的人，甚至就连她的分身也不是——她一直好奇究竟为何会这样，甚至翻了许多和时空穿梭相关的资料，都得不出合理的答案。 不过听“半神”这么一讲，倒是给杨栖开辟了个新思路：异灵会这么热衷降灵仪式，且耗费巨资在海底打造了巨大的降灵阵，说明他们应该尝试过无数次，那些大阵、小阵许多次的实验召唤，未必召唤出的都是所谓神灵，也有可能是像桑乔那样异世之人。 毕竟她在洋盆下的阵法纹路里，感知到一些与“灵魂”有关的符号，杨栖自己就是这一派系的武者，对此敏感至极，可异灵会喜爱不断进行仪式尝试的人未必有她这样的高度感知。 搞不好二十多年前，桑乔本人就是被一次“失败”的降灵仪式拽到了这个世界，至于为何如此，那是个深奥的问题，还需要大量资料来佐证杨栖的猜想。 况且，既然能唤出桑乔这样的普通人在此世降生，那面前这个所谓的“神灵”…… 杨栖有些玩味地笑笑，这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神”还未必，而且听这神自己嘀咕，他和异灵会信仰的风里希是老乡？ 这就更有意思了，毕竟异灵会坚信大母风里希就在异星上，它要是认得风里希，这不就是意味着，它本身也是异星生物？ 杨栖调整阵法的手顿了顿，心想：要是跨越星球的传送会导致人变成它这个恶心样子，那她倒是理解了，为什么至今官方都没有公开研发从绿星到异星上的传送法阵，而是采取最古典的方式，依靠科技进步和武者自身的强度上天。 “看来一味躲懒也是不行的，还是给他留些提升自己的时间吧。” 杨栖一边踩在洋盆上忙活，一边嘴里咕哝着，反正她现在脱离了大部队通讯的信号区，怎么嘀咕都没人听得见。 另一边，桑乔却已经跟着“半神”的声音，走进了这位半神更核心的区域，身后的许沐虽然心中有点惶恐，却只能跟上。 毕竟每次传来尖叫声后，你的队友都像在和谁说话一样嘀嘀咕咕，而你本人还在一个你根本不了解是什么东西的生物体内，怎么想都很吓人好不好！ 但许沐又不敢跑，她无比确定，她现在要是离开了桑乔，肯定会死得很惨，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很快，他们二人便从五光十色的血管溶液管道集里走进了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的六个面比其他空间的要更诡异和难闻，如果说外面的五光十色还能勉强看出些银色的水银质感，这里就是纯纯的石油房。 墙壁、天花板、脚下都是流动的石油状物体，不过更像是有生命的石油膏，桑乔环视四周，看见有些石油状流体还像人类手臂上的青筋一样凝聚成股，也像动脉一样在搏动。 然而若只是如此也还好，更可怕的是这地方的石油墙体内还能看到滚动的眼珠、一张一合的尖牙利嘴，它们像房间里的蟑螂一样时隐时现，还冰冰凉凉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滚到了二人的脚下，恶心程度看得早就杀人杀兽无数的许沐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而就在这样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房间内，正中央却有一道被莹莹暖光包裹的圆球，那圆球像极了阴暗沼泽内唯一的光源，吸引着旅人不断向它靠近。 “看看吧，你人生的二十几年，我一眼都能看透，沧海桑田，星辰变化，你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我的眼中……” 桑乔向那光源走了两步，看着这光球像个投影一样将他过去的人生演绎出来，从他出生、到母亲干掉继父、再到他乘坐的城际运输车翻车、他决定步行去云城。 一桩桩、一件件，那些他逐渐淡忘的回忆又浮现在这，桑乔甚至在这投影里看到了自己那没什么印象的生父，他向前走了两步，看他如此，连那尖啸声都带了些欣喜。 “来，好好看看，将你的手放上去，这样你就能与我共享视野，见证窥探世界真相的奇迹……” 与此同时，在洋盆下忙活的杨栖插好了最后一块阵石，她跳出大阵外，刚好进入了通讯讯号的范围内： “随将军，退后，我要启动遏制它的大阵了！” 泽雷随一听心头就是一喜，早在出发之前元帅就告诉过她，共工小队是由综合型人才组成的武者战斗队伍，其中还有一位阵法高手，现在一看，元帅诚不欺她！ 除了桑乔和许沐，所有人都接收到了杨栖的信号，大家四散而去，杨栖便催动了阵法，她的视野里，桑乔正准备伸手去碰那个神秘的光球，这令杨栖嘴角勾了勾，发出了指令： 【不要拿，直接上去吃了它。】 看到系统播报的桑乔： “？” 阵法光芒大盛，原本站在桑乔身后的许沐不知外面巨变，看着桑乔的动作一阵尖叫： “桑乔，快停下，什么都吃只会害了你！！” 第313章 什么都吃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上午九点三十六分，哈德普洛斯。 鲛人王早早起来，正在处理人鱼城的事务，他还在为城内的粮食补给发愁，毕竟周围现在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就算想吃个浮游生物都找不到，而且人鱼没什么存粮的习惯，用不了太久，他们就要面临弹尽粮绝的状况。 为此，身为国王的鲛人王头发都愁得掉了一大把，虽然龙祖和那些人类达成了协议，但谁知道他们还回得来回不来？ 忽然间，他尾下的地面一阵颤动，随后鲛人王听见了一声类似水晶碎裂的脆响，门外有鲛人慌张来报： “吾王，海底忽然出现更大的乱流！” 听闻此言，他连忙从宫殿里游了出来，火速窜向哈德普洛斯的最高处，看到海洋震颤，水流紊乱，不由得大惊： “增添阵石，加固阵法， 这附近马上要海啸了！” 而此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捞月远征队早就深陷狂乱的洋流里，自从那一声清脆的碎响后，巨大的漩涡自珊瑚周围凭空而起，将所有人都卷入乱流里，再高高地抛出海面、狠狠地砸进水中。 “轰隆隆——” 海潮翻滚的强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剧烈，无人顾及他们失踪的两个队友，只能拼了命的保护自己，而杨栖，刚刚还在想办法捞人的共工小队队长，被抛出海面的那一刻却关了耳麦，放声狂笑： “呵呵呵，哈哈哈哈——！区区神灵，不过如此！！” 十几秒前，洋流的正中央，刚刚吞下光球的桑乔先是听到了珊瑚得逞的大笑，随后却是不可置信地惨叫： “怎么可能，怎么会！！你在接触到我的魂灵时就该被我同化，成为我的化身之一，怎会！！啊啊啊啊——” 尖锐的爆鸣声过后，这只自诩神灵的生物在临死前拼尽全力掀起了狂潮，打算无差别地干掉所有生物，可那座阵法却死死地压制住了他的力量，让他鱼死网破的威力只剩下原本的二十分之一。 而同样地，桑乔也并未被他同化，吞下光球的那一刻，桑乔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海量的知识钻入他的脑海，尔后他的周身爆发出一股金色的强光，那些知识便像被吸尘器吸走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光滑地从他的大脑皮层上溜走。 留给他的，则是一股磅礴而又难以约束的力量，这力量似乎是觉得他的精神力和生命力过于弱小，疯狂地敲击着他的肉体和精神，强迫他的生命力和精神力上限开拓，提高容纳它的空间，这让桑乔的身心都一阵阵地剧痛，纵然是他也无法克制生理反应。 在剧痛的交织中，桑乔的鼻子、耳朵、嘴巴都在疯狂流血，随后他就这样昏了过去。 许沐好不容易从尖啸和地震中缓过来，一扭头就看见桑乔的潜水头盔已经被血糊满了，她大惊，赶紧冲过去把潜水头盔打开，防止血液堵在桑乔鼻腔和氧气罐接口上，随后拼了命地往他嘴里塞治疗用的药，许沐甚至来不及看到底是治啥的，从储物袋里抓了一把就往他嘴里塞： “啊啊，桑乔，你别死啊！叫你不要什么都吃，你怎么不听……我*漏水了！” 眼看周围的神秘石油状肉体组织在渐渐消散，海水已经灌了进来，许沐只能祈祷队友能够像以前一样皮糙肉厚，从岩浆里爬出来都没事人一样。 她连忙将潜水头盔给桑乔扣上，从储物袋里掏出绳索，把自己和桑乔捆在一起，毕竟以前那么多生死关头，桑乔都从没放弃过她，她也不能放弃救助桑乔！ 然而很快，海底的乱流就像乱窜的过山车一样将他们俩撞飞，许沐拼命地催动防御武技保护着他们俩，她现在不怕自己受点伤，怕的是氧气罐被撞坏。 因为海底山脉上有些地方被强劲的水流卷起，形成大批的碎石块正向他们袭来。 许沐狠狠咬紧了后槽牙，长剑挥舞间将一批石头碎成了齑粉，另一批冲过来的海底流星被她用第二先天武技的傀儡丝牵绊住，冲向了第三批不长眼睛的碎石，改变了它们流动的方向。 许沐拼了命踩水地往上游，她现在无比感谢杨栖之前给了他们海晶项链，让水压对她们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因此她现在踩水上浮不太用担心肉身压力。 “可恶——！” 可是这的水太深了，距离海平面还有不知多远，许沐有些痛恨自己并不擅长体力活，但不管如何她也要爬上去。 正当她带着昏迷的桑乔在水流中挣扎时，急先锋却从水下突刺而来，看到他们两个正在苦苦挣扎，连忙冲了过去： “判官，抓住我的手！” 许沐只好揪住了她，眼看急先锋火速用一种锁将她和桑乔一起捆住，然后系在自己的腰带上，这位对危险有敏锐直觉的小姑娘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等下速度可能会很快，你自己小心碎石和乱流！” 还不等许沐应声，急先锋就抄起长枪一个突刺，许沐顿时开车时一脚油门踩到底的推背感，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换了地方，身后还被拉出了一长条的痕迹。 “我……” 她的感叹词还没说出口，急先锋又是连续四五个突刺，速度快到许沐觉得前天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桑乔更是没好到哪去，一颗碎石打破了他的潜水头盔，大量的海水正在往里狂涌。 “等一xia……” 然而急先锋忙着带他俩跑路，根本没听见许沐的抗议声，她嗖嗖嗖突刺了二十几次，好不容易跑到了潜艇旁，在老相的接应下登上了潜艇，一转头看见桑乔的潜水头盔快变成鱼缸，而他本人的脸色都已经发紫了。 “我c……” “别说脏话！” 女王敲了她的头一下，老相已经一锤子打碎潜水头盔，开始摁压桑乔的胸口，女王则赶紧扶住一旁的许沐，急先锋很急，蹲下身来开始给桑乔做简单的急救。 好一同忙活，眼看桑乔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大家才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般地瘫倒在地上。 第314章 眼一睁一闭一周就过去了 桑乔再醒来时发现杨栖正坐在他的床边看书，军区医院白炽光照得她的脸色苍白，而且让桑乔觉得很刺眼。 看见他醒了，杨栖很淡定地摁响床头的铃，叫来医生和护士，等他们给桑乔做完检查，才施施然地坐回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 “医生说你等下就可以出院了，不要慌张。” 杨栖翻开了下一页，一点一点地看过去，桑乔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自己身上已经换成了病号服，脑袋还有些懵： “我睡了多久了？” “嗯……算上从蓝海回来的时间的话，起码半个月了，不过你在病床上躺了也就一周，问题不大。” 杨栖合上书，抬头看着他： “隔壁的判官已经收拾好了，她伤势比你轻得多，不过你恢复得很快，今天刚好你们一起出院。” 桑乔摸了摸自己的卷发，发现竟然还没油成一团，便点点头： “我饿了。” “……”杨栖无奈，轻叹道： “我们现在在山海防线的军区总院，附近可没什么精细的食物给你吃。” “……什么？” 桑乔十分震惊：“我们怎么跑到山海防线来了？？” “是随将军做的决定，她在这认识靠谱的医生，所以就把你转院到这来了，这次参加计划的武者，只要是受了伤的，都被送到这来医治。” 杨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 “你先换个衣服，自己收拾一下，我去叫判官。” 五分钟后，共工小队的三人在桑乔病房门口集合，许沐看桑乔和昏迷前一样精神，便松了口气，她听说过人大脑缺氧时间太长会变傻，还为此担心了好几天。 杨栖带着他俩办了出院的手续，随后离开了医院，找到了一家包子店，扭头问许沐： “他说他饿了，你要不要也来吃点？” 许沐深深吸了口空气中刚出锅的包子香，咽了下口水： “可以啊，我没问题，就是爱丽丝你会不会有点……” 许沐可是去过杨家老宅和杨栖自己的房子，知道她和杨栖的贫富差距有多大，她听说杨栖每件衣服都是专业裁缝私人剪裁，量身定制的，不由得感觉，这招牌破旧的包子店，好像有点配不上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杨大小姐。 她什么档次，能让杨家家主降尊纡贵地迁就她们，在油腻腻的小桌上啃包子？ 杨栖哪能看不出她的想法，只是摇头道：“就算再有钱，我也是要吃五谷杂粮才能长大的呀。” 说罢她又抬头看了眼招牌，率先撩开门帘进去，桑乔跟着进去眼睛盯着墙上的菜单，率先点单到： “先来三斤肉包，三碗粥。” 收银台的大姐震惊： “小伙子，我们是按皮的重量论斤两的。” 桑乔已经在杨栖对面坐下，点头道： “我知道，我们三个人呢。” 杨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整理语言，决定拿起桌上最近一期的山海日报看看。 于是在收银台大姐的见证下，这两女一男一共干掉了三斤肉包和二斤菜包，还有三碗米粥和两碗羊杂汤。 当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那个高个子男人吃的，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女孩儿没吃多少，矮个子的那个女孩也就吃了一斤左右的包子，喝了一碗粥和一碗羊杂汤，而她身边那个瞧着就一身贵气的姑娘也就浅浅尝了两个包子，喝完粥就在那看报纸。 收银大姐一度怀疑，这三个是最近才来山海防线的新兵蛋子，这附近会来她这吃饭的城防军不少，因此尽管她也只是个淬体境，却能很轻易地从气质判断出食客的境界大概在什么程度。 但这三个人她却看不透，尤其是那个看报纸和狂吃包子的，两个人瞧着眼生像新兵，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好，结账。” 正走神间，看报纸的贵气大小姐已经过来付钱了，收银大姐赶紧给她算了一下账，才结结巴巴说道： “一共二百三十一……我们这只收现金，不接受金币和刷卡。” 杨栖听完后顿时一愣，收银大姐顿时警惕了起来： “你不会是没带钱吧？要是钱没带够我这也不能赊账，叫你的同伴回去拿……” “不。” 杨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皮笑肉不笑，“给你三百，我手上没有零钱了。” 不如说，她是其实是没料到这顿饭这么便宜，杨栖已经习惯了吃顿饭动辄几千几万的日子，这点钱也就能在她名下酒店的菜单上点一道冷菜拼盘。 杨栖看桑乔和许沐已经擦干净了嘴，从桌子旁站起身，才走出店外，她突然想起几年前，她曾经让桑乔以答谢为名，请老师傅升吃饭，最后傅升拉着他去了路边摊吃羊肉锅。 原来路边摊这么实惠啊，杨栖心中暗想，毕竟她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都有专业厨子给她做饭，去外面应酬也没有尝过便宜的席面，对这些没什么概念。 这么一想傅升人还怪好的，当初大概率是顾及到桑乔只是个无父无母的穷学生，才选便宜又实惠的地方啊。 思及此处，杨栖决定，回去后给姑父傅旭几天好脸色，毕竟再怎么样，姑父也是老师傅升多年未见的弟弟，虽然傅旭回燕城的消息连傅升都不知道。 看在傅升的面子上，杨栖可以暂时不计较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杨涤去监狱捞杨六爷回来的事情。 “哦对了，说个好消息。” 杨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桑乔和许沐。 “鉴于这次我们小队的表现出色，军方给我们记了一等功，至于奖赏…嗯，每个人的奖赏似乎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会给你们什么。” 给钱对他们这群武者来说已经没意义了，毕竟只要不赌博，武者想积累财富不是难事，所以大概率给武器、材料或是锻炼体魄的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 “等回了燕城，我们仨的军衔大概率又要升上一个等级，要好好加油哦，说不定过几年，共工小队也能培养出个将军呢？” 第315章 回家躺平 回到燕城后，军部很快就对捞月远征队的所有人进行了表彰和奖励，这次竟然只有两个重伤，无人死亡，倒是让元帅十分惊讶，不过听泽雷随的汇报过后，他又不觉得稀奇了。 哦，原来是杨栖当场研究出反阵了啊，那没事了，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一个小小的阵法就能把众人惊惧的“半神”搞定，但如果是杨栖干的，那就不意外。 邓唯怀一直觉得，燕城老牌四大家族里，李家人均笑面虎，周家人粗中有细，吴家人老奸巨猾，而杨家人个个邪性。 至于新四大家族的什么钱家、王家之类的，邓唯怀不放在眼里，毕竟光是武技底蕴就赶不上老牌家族，不提也罢。 杨家人作为家主之位空悬数年，却依然在燕城屹立不倒的大家族，除了杨荡的费心筹谋与太极宫对“特殊人才”杨涤的“特殊关照”外，更多的是这个家族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孬货。 虽然听说杨家五爷和六爷早就被杨栖扳倒，但在杨栖上位之前，杨家的企业和人际来往，都由五爷和六爷处理，杨家不说蒸蒸日上，也没有没落了从前的荣光。 所以邓唯怀才觉得杨家人邪性，尤其是又出来个杨栖这样的人。 打个比方：通常来讲，能成为精通阵法、光看原阵就能推算出反阵的阵法大师，最起码也要在阵道上研究个十年八年，再出去实践个十年八年的，能一眼看出中等级别的阵法反阵就算不错了。 因为阵法中的符号繁杂、环环相扣，又要精通计算和术式、有极高的专注力和稳当的手劲，才能徒手刻画出正确的大阵。 而许多武者，重武道却轻修心，根本没有趴在地上刻阵的耐性，因此阵法大师中，极少有能将阵道和武道兼顾的纯粹武者。 偏偏杨栖，一个大学才开始接触阵道的小姑娘，中途还生了两个孩子，居然能靠着在大洋盆周围游了一圈，就构建出能禁锢“神明”的反阵，你说邪性不邪性吧？ 邓唯怀看完泽雷随和捞月远征队递交上来的报告时，头一次感叹着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可心，要是他儿子能有杨栖一半的水平，或者给他生个杨栖那样的孙子孙女，他做梦都要笑醒。 元帅如何惋惜杨栖不是自家儿女，共工小队自然不清楚，他们领了奖赏和勋章就跑路了，连捞月远征队的聚会都没参加。 对此，泽雷随倒是没什么意见，她听说了共工小队家里有孩子，新手爹妈担心孩子也很正常。 “还好你们俩机灵，跑路得比较快，不然肯定要去参加应酬了，我可不敢和碎星境大佬一个桌吃饭！” 许沐气喘吁吁地开了车的后座门，杨栖早就系好安全带，桑乔启动车子，看了眼肩膀上的中校军衔肩章，又想起了华国军方送给他的“异星凝光铁”，心情难得好了不少。 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他的爱刀刚好折在了海洋里，这回刚好锻造一把新的。 许沐和杨栖现在都是上尉了，不过军队校官升级要去军校学习一段时间，并且参加考试，杨栖对军队高位没兴趣，许沐也没有要做将军那么远大的理想，因此，两个人都没去军校的想法。 车子发动，桑乔想想回家这件事就开心，他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估计女儿们也该想她们的爸爸和妈妈了，也不知道杨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杨炎有没有闹得李锐烦得慌…… 一路风驰电掣，原本两小时的车程生生让桑乔压缩到了五十多分钟，三人光速回了杨家老宅。 此时的李锐正在杨家的花园里遛孩子，她的伤好了大半，只是亏空的那部分还需养着，今天天气刚刚好，杨炎也蹒跚着开始学走路了，李锐便领着两个孩子在外面玩会儿，晒晒太阳对病人和小孩的身体都好。 看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在草地上你追我赶，李锐也觉得自己的心在被治愈，甚至脑海中一闪而过自己也想生一个的念头，不过很快被她打消了。 她和许沐两个女的，好像也没法生啊，要不然从杨家抢一个孩子回去，当自己女儿养算了？李锐产生了这种危险的想法。 草地上，杨炎则坐在学步车里，迈着小短腿慢慢悠悠诶跟在杨熠的身后。 杨熠这个姐姐对杨炎来说似乎有着和爸爸妈妈同等的吸引力，因此尽管她还要依靠辅助工具行走，但是总追在两岁的姐姐屁股后面不放，也不管姐姐爱不爱搭理她，就是要和姐姐玩。 而杨熠本人，尚处在一个还不知姐友妹恭为何意的幼儿阶段，但是她觉得妹妹追着自己又追不上的样子很好玩，比爸爸送她的小狗里昂还有意思。 于是杨熠找到了个新玩法，她往前跑几步，看着杨炎慢慢追她，快要追到了杨熠就再往前跑几步，回头看着杨炎朝她伸出小手却够不到她，如此反复，这么无聊的追逐小游戏，姐妹俩竟然玩得乐此不疲。 可正玩着玩着，杨熠突然腾空而起，一双纤细有力的手将她抱进了怀里，而杨炎正疑惑着姐姐为什么飞到了天上，她就被一双大手拎了起来，正好对上老爸那双平静得和死水一样的紫眼睛。 桑乔看着正在杨栖怀里，开心地喊妈妈的杨熠，又看着正盯着他流口水的杨炎，嫌弃地掏出手帕，轻手轻脚地给小女儿擦了擦，这大秋天的，不赶紧擦干净，秋风一刮，杨炎这小嫩脸容易起皮。 “你们回来了，呀，你也升衔了，恭喜你了，桑乔中校。” 李锐拉着许沐的手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着和他一样浓眉大眼的杨炎，不由得感叹这张脸怎么就长女孩子身上了，要是个男孩，长大了估计也能和桑乔一样，颇具男人味。 “李老师。” 桑乔朝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杨栖揉揉杨熠有些发凉的小脸，笑着对李锐道： “李老师，外面凉，我们先进去说。” 于是四大两小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进了李锐独居的别墅。 第316章 我才三岁我好累我要妈妈抱着睡 捞月计划告一段落，报告打上去，剩下的东西就该由上面的大人物们操心了。 桑乔总觉得自己军衔晋升得有点太快了，不过转念一想，他每次执行的任务，脑袋都要别在裤腰带上，还没有一整个后备团队来支援，死在外面可能连收尸的人都没有，那么多给点嘉奖也是他应得的。 可当桑乔以为自己能舒舒服服地放假，然后好好地陪女儿们时，他却被杨栖推进了练功房： “这次任务后我总结了一下经验教训，我觉得你们在武道上还是太懈怠了，不然怎么会出那样的状况。” 桑乔一脸懵逼，他武道懈怠，那难道不是因为带孩子带的吗？！ 杨栖却完全忽略了这点，一本正经道： “所以，在你突破到踏霄境之前都不许出来哦？而且我已经知道了你在那经历了什么，我想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突破踏霄境不是什么难事吧？” 桑乔感受了一下，还真是，其实他现在距离踏霄境也就一步之遥，他在珊瑚的身体里吃掉的那个光球不仅没挣脱他，还被昏迷中的他消化干净，现在一直被他压制着等级，隐隐约约有爆发突破的趋势。 于是他只好和杨栖一样闭关修炼，然而真正开始突破时，桑乔才发现这比他想象中的困难： 如果说分神境是武者自我的有丝分裂，那踏霄境突破就是从骨髓、五脏六腑向外喷吐杂质。 一个疼痛的级别还停留在肌肉表面，一个疼痛的级别深入骨髓，纵然是能忍的桑乔也有点失控，他一拳砸进了用异星金属特制的墙壁，看着上面的拳型凹陷浑身是汗。 随后桑乔决定抱元守一，努力地将注意力转移回自身的身体上，这让他的感受好了一些，可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个过程要持续一个月之久。 一个月后，桑乔才从杨栖给他准备的闭关地爬了出来，外面早有专人给他备下淋浴和修面的服务，这一个月桑乔仿佛在化粪池里滚了一圈才爬出来一样，不过这倒不是他真的去池子里滚了，而是体内被生命力彻彻底底地做了次大扫除。 怪不得杨栖闭关都不许外人见她，桑乔泡在浴池里时，心中如此想道，虽然突破成功，却不意味着桑乔现在就能离开，他还要巩固一下基础才会出去。 反正带孩子这种事，多一天和少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两个月后，又快要新年了，这期间他重新巩固了一下武技，将熟练度慢慢提升上去，又感受了一下踏霄境的身体，学会了掌控御风而行的办法，桑乔这才心满意足地从闭关地离开。 时光匆匆而过，一眨眼又是一年的新年，杨熠也马上要三岁了，而杨炎最近才过完一岁生日，姐妹俩感情越发不错起来，毕竟随着年龄的增长，杨熠发现，驯养妹妹比调教小狗有意思多了。 而杨炎还处在个懵懵懂懂、说话只会叫爸爸妈妈和姐姐、遇到事情只会嚎啕大哭的阶段，还不懂自己早就被姐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事。 杨栖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别把妹妹玩死了，她这个老母亲也无所谓，不如说杨熠有意识地去驯养妹妹，反而给她减轻了一些带孩子的负担。 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杨栖可没时间二十四小时都盯着小孩子，能给予她们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耐心，都要感谢于母爱和激素的伟大。 新年前夜，出关之后还跑去燕城外试了下手的桑乔终于回家了，许久不出现的爸爸自然受到了孩子们的热烈欢迎，杨栖抱着肩膀，幽幽地看着桑乔一手挂着一个孩子，轻叹了一声： “终于突破了？怎么比我想象中的要慢？” “嗯，我去北边练了练手，乘风而行的感觉很不错。” 桑乔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看她们的小脸和自己离开时一样白里透红，健康活泼，不由得向杨栖点头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一边工作还要一边带孩子，桑乔非常能理解女强人做母亲的不易。 比如他上辈子曾经遇到过一位黑人女警官，她就是一位单亲妈妈，同时也是重大刑事案件小组的组长，被黑帮蓄意报复、当街枪击时，她八岁的儿子就在街角，等着妈妈带他回家。 桑乔杀手生涯中唯一一次烂好心，就是给这位警察女士打了一针肾上腺素，顺便一枪干爆了黑帮车子的油箱，当然，别误会，这并不是因为那时还是位女士的桑乔有多嫉恶如仇，而是她的任务目标就在那辆车上。 盯着这位警察女士也不过是顺手而已，毕竟这警察也在追查桑乔的任务对象，原本桑乔是打算借刀杀人的——不过看到她工作之余还要忧心儿子的教育问题，亲眼目睹了一位单亲母亲的日常时，杀手桑乔难得地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 现在，他成了男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更能理解做家长的难处，因此他对杨栖那句“辛苦了”发自真心实意。 杨栖看到了他的回忆，眼神也难得温和了些： “至少现在你回来了，看来我今晚可以享受个安心的睡眠。” 桑乔点点头，看时间不早了，将两个小孩子抱上了楼： “今晚轮到我来给你们讲睡前故事了。” “爸爸，今晚你想讲什么呀？” “嗯……沼泽王的女儿……” 晚上十一点，桑乔轻手轻脚地将姐妹俩的房间门关上，走进了他和杨栖的卧房，此时杨栖已经换好了睡衣，正坐在床上看书，见他进来了，便把书合上： “她们都睡了？” “嗯。” 桑乔坐在她身边，伸手揽住了杨栖的腰，低头开始吻她。 杨栖甚至不用听心声，都知道对方想要干嘛，不过她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反正忙了这么长时间，她也有点想了。 然而渐入佳境时，他们两人卧室的门却被有节奏地敲响，杨熠和杨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妈妈，我们睡不着，想和你一起睡！” 第317章 孩子多了也累人 这个年过得没有桑乔想得顺利，先是杨涤动用关系将杨六爷保释出来，后又是这位杨栖的姑姑邀请杨家所有亲戚一起过年，他不得不抱着杨熠和杨炎出席杨家的“团圆饭”，围观杨家人打机锋。 杨六爷在监狱的生活看起来不是很好，原本精神富态的老头现在瞧着消瘦了不少，按照坐次，他也没能混上第二和第三席，因为二席的桑乔正在用小勺压碎清炖狮子头，交给旁边他的大女儿杨熠。 而杨熠这个姐姐，则在给妹妹喂饭，三席坐的杨家二姑奶奶杨祷，正笑得一脸慈祥地看着小姐妹俩互动，把刚回家的六弟当空气。 “哎呦，瞧瞧这小姐妹，长得都漂亮，小熠瞧着和小栖小时候一模一样。” 而此时此刻的杨熠刚舀起一勺的清炖狮子头肉碎，对着杨炎小声道： “姐姐要给你喂饭了，你应该说什么？” “蟹、蟹蟹杰杰……啊……” 杨炎乖乖地张开嘴，看杨熠把一小勺肉碎和米饭的混合物填进她的嘴里，迅速抿住嘴巴，乖巧地朝姐姐笑了笑。 一边的桑乔目睹了一切，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又不确定哪里不太对劲，但桑乔一向秉持着“想不明白就不想”的原则，选择性地忽视姐妹间相处的不同寻常。 “呵呵，咱们一家人，好久都没在一块聚聚了，也好久没聚得这么齐了。” 杨涤坐在杨祷的旁边，她率先拿起手边的酒杯，举杯邀请大家共饮： “往日恩怨都在这杯酒里，喝下去后便一笔勾销，从此咱们杨家有劲儿往一处使，一起再现家族的荣光！” 杨栖笑着拿起酒杯，开了个头附和： “姑姑说的对，杨家在燕城能够走到今天也属实不易，不管怎样也是亲戚，我身为家主，也不会对自家人赶尽杀绝。” “在座的诸位有一半都是我的长辈，我小时候虽然不及姑姑这么讨人喜欢，但自我重掌杨家后，长辈们也算对我照拂有加，各位请放心，只要我在杨家一天，断不会让各位爷爷奶奶们没了养老的倚仗。” 杨栖的眼睛落在坐在末席的杨六爷身上，看见杨六爷沉默了半晌，还是捏起了酒杯加入了碰杯中，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大意就是老老实实养老，她也不会为难他们这群老东西的，顺便明着讥讽了一句杨涤的多管闲事。 杨栖天然对自己的长辈们没什么好感，且不说她的母亲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单说杨江那个德行，杨栖就直觉她姑姑未必就是什么好货色。 况且，别说她和杨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面了，就算杨栖小时候是杨涤看着长大的，难道当年杨家五爷六爷，合起伙来算计她杨栖时，杨涤就真的会管吗？ 想获取杨栖的信任本就很难，更别说一个从小就没什么交集的姑姑了。 虽然目前来说，杨栖也知道，杨涤真的只是上了年纪，再加上她自己对身为六叔的杨六爷观感不像杨栖那么差，想要看到阖家团圆而已。 但这并不代表杨栖就不会记仇了。 这个年过得气氛古怪，而且等到了五月份，杨六爷就因为心梗突然去世了，杨家人在杨涤的督促下也象征性地查了查，没查出任何痕迹，只得不了了之。 杨栖对此保持缄默，并在心里可惜老东西的尸首不能拿来剖尸收藏，真想把他那对浑浊的眼珠子制成标本，放在她的个人收藏室里，和薛和他爸的完整大脑放在一起。 杀了个没有战利品可拿的猎物，真让人不开心。 不过桑乔对此浑然不觉，他对杨家内部矛盾一向采取置身事外的态度，杨栖会处理好一切的，用不着他费心。 如今桑乔最担心的事情，则是杨熠已经三岁了，正面临着到底是去幼儿园上学，还是请个家教在家中学习的抉择。 对此，他决定还是找杨栖商量一下。 “这还用想，当然是让她去幼儿园学习了。” 杨栖无所谓道，不过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哪家幼儿园更合适了。 有些幼儿园会提供一些武者的基本教育，比如说教小孩子们做点强身健体的基本体操，让他们在开蒙时没那么费劲，或者定制专业的食谱、提前学习通用语基础，反正只要钱给到位，五花八门的什么服务都有。 “但去幼儿园，我有些担心。”桑乔不安地用指节敲着桌子。 “担心什么？” 杨栖虽然已经从桑乔的心声里听见了，但是她需要一个能够明目张胆地发笑理由。 “嗯……我担心小炎会闹着要跟她姐一起去。” “噗嗤。” 杨栖收敛了笑意，修长的指节在鬓发上打了个转： “没事，等她能上幼儿园了，她就该闹着不想去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 “让小熠去幼儿园，主要也是考虑到了让她以后也尝试一下集体生活。” 杨栖淡然道： “我留给她的财产，和她自己亲手拿到的财产性质还是不同的，以后杨家都会是她的，她必须要有自己趁手的班底。” 而学生时代，是个最好的培养自己班底和人脉的时代，虽然杨栖没有这样做，那只是因为云城的“班底”配不上她。 杨熠现在有机会直接接触到燕城老牌家族的孩子们，能培养的人脉自然比云城的优质得多，收益也更大，杨栖有意锻炼自己的女儿，毕竟一个家族的历史里，有她这样一个暴君就够了，下一代要是也是暴君，必会加速家族的灭亡。 桑乔略一思考，便也明白了杨栖的苦心，他点头同意了： “既然如此，就送去燕城金象幼儿园吧，我查过了，大部分大家族都会把想培养的孩子送到那去，钱家、李家、吴家和周家的孩子也基本都在那上学。” 杨栖点点头，对自己亲手培养和挑选的伴侣越发满意了起来，她从不要求桑乔有多聪明和强悍，只要他对孩子上心，任务就算合格了。 “刚好，我也厌倦了被孩子打扰的生活了。” 桑乔停止了敲击桌子，叹息道，毕竟大女儿不好忽悠，但小女儿比较好骗，睡觉也比较多，这下应该没人会敲他们的卧室门了！ 第318章 背着孩子的老农民 自从从把杨熠送去幼儿园后，桑乔顿时觉得生活神清气爽多了许多，每天日子也过得没那么愁了，除了偶尔因为要找姐姐而哭闹的杨炎，生活中的压力骤然减轻。 养孩子真的磨人啊，身为老父亲的桑乔如是叹息道。 不过磨人的娃踢去学校了，桑乔也就有空伺候自己的葡萄酒庄园了，于是他背着吵闹的杨炎，久违地踏入了家中的传送阵，转瞬间便来到了万里之外的亚宁国。 杨栖在设计酒庄的阵法时，采用的是连环阵和大阵套小阵的方法，农田里的小阵也都根据桑乔的种植需求，进行了气候模拟性地调整。 没错，阵法是可以改变一个地区的风水气候的，不过一般只用于小地方，大型城市或者聚落不会考虑得这么详细，大家还是更喜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 但这个酒庄就不一样了，譬如桑乔单独开了一片地来种植水辣椒，杨栖便将这片地的阵法调整成了春城附近的气候类型，至于其他地方的葡萄、果树也是如此。 更妙的是，她还利用阵法，调整了一下一些作物的生长周期，比如一些葡萄需要更久的糖分积累，杨栖便查阅各类书籍，寻找将作物现实生长周期缩短、但品质达到足月需求的办法。 也就是说，譬如桑乔从大疆防线带回来的葡萄，育苗后到成功扦插到地里再能够成熟结果，一般需要大约半年的时间，才能达到桑乔预期中的品质，但经过阵法的加持，这个时间缩短了一半，它可以和其他只需要三个月周期生长的水果一起收获。 这些事情都是她在怀杨熠时做的，对她而言，反正怀孕没太多事要干，她得了空就钻研阵法，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杨栖的阵道成就更进一步，她才能在仅仅环游一圈洋盆的情况下，迅速推断计算出反阵的画法。 对杨栖而言，她给桑乔设计的连环阵阵盘只能说是“试验品”和“练手”，毕竟谁说天才不需要努力的呢？ 对于桑乔而言，这却是妻子送给他最为可心的礼物，身为一个极少能享受平静日子、总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物，桑乔非常喜欢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嗅嗅紫藤花的气息和瞧瞧葡萄架，这套阵法几乎能很轻易地满足他所有对平静生活的幻想。 于是他把杨炎塞在背篓里，背着小女儿亲自走进了葡萄田中，戴好手套开始收获那些饱满的椭圆形硕果。 这种葡萄经过筛选、清洗、碾压、发酵、过滤和再次发酵，再将它们装进木桶或玻璃罐里，便是口味优秀的自酿葡萄酒，当然如何酿出前世桑乔喜欢的味道也是个难题，还需要他不断地进行配比和实验。 好在，桑乔先生拥有数公顷的葡萄和水果等等原料，以及足够他在这折腾上千种酿酒配方的地窖，就算他不在这，身为武者老爷的他也，可以雇佣无数平民替他打理田地、放牧刷马以及观察酿酒状态。 地主的快乐，也算是让桑乔这个万年工具人享受到了。 只可惜，正当桑乔哼着不知名的意呆利小曲儿，背着好奇地四处打量的杨炎，在他的葡萄田里挥洒汗水时，有被他雇佣来维护田地的农民跑来找他： “武者、武者老爷……” 桑乔剪葡萄的手一顿，直起腰身扶了扶头上的草帽，回头看了眼杨炎小脸被晒得通红，有些心疼地捏了捏，但又一想，反正孩子长得像他，黑点也不妨事。 “怎么了？” 尽管桑乔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很温和了，但面前的亚宁国农民还是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他讪讪笑道： “老爷，有个男的说是您的朋友，想见您……他之前就来过好几次了，不过您总是不在，我们也没放他进来。” 桑乔点点头，示意他头前带路，那农民便赶忙问道： “老爷，您不换身衣服吗？我瞧着您朋友非富即贵，身边还跟着一大群人……” “无妨。” 桑乔淡然道：“带我过去吧。” 那农民顿时不敢吭声了，虽然面前这位武者老爷好像也不在乎那些贵族们乱七八糟的礼仪，但这下要是客人挑理也怪不到他身上了，于是他带着桑乔到庄园的正门门口。 桑乔这才发现，怎么自家庄园门口修了路？不仅修了路，路对面还有座正在修建中的庄园？ 他又往附近瞧了瞧，才发现除去他圈出来的地，周围好像都在修建庄园和奢华的别墅，路上还有工人在装点雕花的欧式路灯，有的工人则在圈地绿化，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而正在他家门口等候的，正是亚宁国的小王子，桑乔名义上侍奉和效忠的对象，他看见桑乔一身老农民打扮也不嫌弃，而是热情地朝他打招呼： “嗨，霍德尔，好久不见！” 桑乔朝小王子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这周围是怎么回事？” 小王子洋洋得意地叉腰： “我上次来看你修庄园，发现你把以你的领地为界，周围五十公里的巨兽都清除了，我就想着在这建个度假村，邀请西境的达官贵人们在这买房居住！” 他一指周围： “你看这风景多好，北有雪山，南有大湖，你这里又有农田，简直风景如画，噢对了，我在距离你家两百米远的地方打算修建个二十层的度假酒店，借你家里的景看，你不介意吧？” 桑乔闻言顿时人麻了，他往建酒店的地方一看，妈呀，工程用的防尘网都糊上了，瞧着结构都搭到十二三层了，他有意见也晚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小王子的领地，他还不至因为这点事就和一个国家的王子产生争执。 “随你，这地方是你的地盘，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别打扰到我家就好。” 小王子高兴极了：“放心！我也就让他们看看，保证不会让他们进你家烦你！对了，我能进去参观一下你的农田和马场吗？” 桑乔挥挥手，阵法便打开了个口子，小王子及其随从就被他放了进来。 此时的桑乔还没意识到，自己以后有怎样的邻居。 第319章 有钱一起赚 “我打算在这里建设的度假村，所以等度假村落成后，我要邀请西境十三国的贵族和王室子弟来参观这里，将拥有这里居所的产权变成贵族圈的时尚！” 小王子一边参观着果园和葡萄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对赚钱的伟大设想，桑乔则抱着杨炎一脸淡定地听着，等他说完了，才问道： “为什么选这里？” “因为这在我的封地上，我能保证这附近的安全。” 小王子严肃道： “而且，霍德尔先生，恕我冒昧，我每次来你家附近，都会观察你这里田地的情况……嗯，我觉得，你这里的农产品，说不定能够成为度假村的招牌？” 他指着这里的橘子树以及桑乔特意从燕城及华国各地带来的果树，愉快道： “你瞧，虽然橘子也算是亚宁国的特产，但你这里的品相远远高于乡间农田的，甚至也高于皇室供应，如果不是最近你不在，我都要把它带回王都献给父王了！” 小王子眼冒精光，亚宁国不缺好东西，也不缺橘子这样的好水果，可这种看着不起眼的小东西，却是表现上流社会富庶、高贵的象征。 这东西只要打上度假村的品牌标签，再流入王室品尝，父王再说两句好话，拿出来招待贵族们，贵族们为了赶上潮流，肯定争相购买，他们在各国的姻亲闻风而动，也会想办法赶上弄潮儿的趟。 况且物以稀为贵，就算一年只产一批果子，一棵树50斤，这也就十五六棵橘树的样子，虽然产量少，只要把品牌打出去，水果一样能当奢侈品玩！ “还有这个，这个红色的果子叫什么？” “……荔枝。” 桑乔轻轻一挥手，几颗硕果便落在了他的手心，他剥开了一个塞进嘴里，又丢给小王子几个尝尝，小王子吃了后顿时眼前一亮： “没想到吃起来也很美味！呵呵，霍德尔先生，这加强了我要和你合作的决心。” 小王子瞧着这满山他不认得的果树，高兴极了： “你这里珍稀的果树这么多，而且若是只有我们度假村才能吃得到，还能在贵族圈子里形成潮流……” 桑乔恍然大悟，这套他熟啊，他上辈子虽然住在意大利南部，但因为工作原因，最常去的地方还是米兰，米兰最多的是什么？当然是各种大牌奢侈品啊！ 于是他思考了良久，问道： “除此之外呢？” 桑乔虽然自己堆了一座山，在山上弄了不少果树上去，当然，这些树也是经过阵法调整影响的，土也是特意培养的土，不可谓是不精细，但只是卖点果子的话，赚头也没多少，不足以平复桑乔要面对一群达官贵人邻居的损失。 “除此之外，我看看，我们这儿的贵族虽然会自带厨子，但是餐饮业未必不能搞一搞，我领地上的小麦也是西境出了名的品质优秀，做点特色的、只有度假村吃得到、玩得到的东西……” 小王子真的只有满心满眼的赚钱，而靠在爸爸怀里的杨炎早就被他的长篇大论搞得昏昏欲睡，开始揉眼睛了。 没直接睡着主要是因为对方说话声音不小，话语又像连珠炮一样滚滚而来，她实在睡不着。 小王子这才注意到桑乔怀里的小姑娘，他顿时噤了声，再说话时声音为放轻了不少： “霍德尔，这是……你女儿？” 桑乔点点头：“小女儿。” 小王子脸上顿时又洋溢出灿烂的笑： “哎呀，你什么时候有夫人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对了，你家女儿有没有订亲，我倒是有几个哥哥姐姐生了儿子，我看你这还有小朋友的游乐场，有机会让小朋友们一起玩玩？” 桑乔有点无奈，他闺女还在吃手手的阶段，怎么这群人动不动就惦记给他女儿订娃娃亲？他看起来像是那种早早就想把孩子嫁出去的封建爹吗？ “不了，我还是愿意看孩子自由发展。” 他顿了顿，决定把话说绝点： “而且我也不清楚我女儿的喜好，万一她长大了更想找女人呢？” 桑乔的潜台词只是他闺女找女人都可以，但他真的没兴趣搞联姻那套，也没有要包办孩子姻缘的意思。 没想到小王子震惊地瞪大了眼，随后竟然有些感动： “天呐，你的女儿好幸运，竟然有你这样开明的父亲！” 说着说着，他竟然垂泪了： “要是父王有你这样开明，我和姐姐也不至于这样痛苦了……” 桑乔会错了意，震惊地后退一步： “我觉得这不是开明不开明的问题，直系血亲结婚会生出智障的……” 小王子一听有点傻眼，随后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 他一跺脚，看了眼四下无人，继续道： “其实我姐姐比安卡喜欢女人，她爱上了南部大省总督家的女儿，但父王不同意她们的事情，非要把她嫁给瓦尔汀涅公国的大公。” 小王子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同样，我喜欢德鲁纳伯爵家的儿子，父王却把他们一家都流放到科伦岛，说是让他们在那驻守了……” 桑乔嘴角抽了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还以为他听到了什么姐弟乱伦的王室秘闻，没想到只是出了一个男同一个女同而已：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小王子擦了擦眼泪，坚定地点头道： “你说得对，霍德尔先生，所以我决定我要赚更多的钱，直到我能将科伦岛买下，成为那里名副其实的领主！” “到时候谁也不能分开我和奥里诺……天呐，霍德尔，你都不知道，科伦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海鸟和丑陋的海蝎子，那些蝎子源源不断、到处都是。 “奥里诺家的财产都被父王没收了，只能吃那种当地农奴果腹用的低级食物，而且它们虽然是蓝色的，但煮出来壳却会变红，而且很难咬，奥里诺还说他不止一次被壳扎破了嘴……” 桑乔默默地扭过头去，很想劝他一句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但忽然抓到了话语的重点： 这海蝎子，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龙虾呢？ 第320章 捡点龙虾尝尝味儿 桑乔对海蝎子表达出兴趣后，小王子便拍着胸脯保证会派人给他送来一车活的，诺言是上午许的，晚上一车海蝎子便送到了桑乔的葡萄酒庄园，这也让他对小王子在亚宁国的受宠程度有了个新的认知： 只要不去岛上搞男同，亚宁国的国王几乎随便儿子在国内怎么折腾，一车海产说送就送，说明小王子在亚宁国境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和他合作怎么着也不会亏。 不过，当活蹦乱跳、和桑乔小臂一样长的“海蝎子”送到桑乔眼前时，桑乔眼睛就是一亮：还真让他掏着了，这就是龙虾啊！ “这东西算是南部岛屿的特产了，不过没什么肉头，吃了也不顶饿，当地人都会把它一整个打碎剁酱吃，或者直接煮熟了拿去啃……听说这东西还吃死过人，煮出来红彤彤的，说不定就是有毒……” 小王子看着面貌奇特、周身发蓝的大龙虾有些嫌弃，没办法，亚宁国的武者老爷们只吃有助修行的巨兽肉，对农民们吃的无用之物自然一万个看不起。 毕竟这玩意既无法满足刚入武道的武者对肉食的需求，也不怎么扛饿，高贵的武者更懒得研究怎么料理，就只有不讲究的普通人和穷人会去吃了。 可桑乔深知贵族们的德行，他们万变不离其宗的套路就是享受，就是有排面，简单来说就是摆阔和时尚！ 就好像地球上的英国王室，早期圣诞节的餐桌上要摆一整只烤野猪、好几十道新奇甜品一样。 那野猪肉腥膻，又不一定能烤得全熟，王室子弟更不会一口气吃那么多的点心，但为什么要摆出来？为的当然是有排面，显得王室富足和强大了！ 明确了这个需求，桑乔就觉得这件事还是有搞头的，于是他从龙虾车里捞出来最大的一只，朝着小王子介绍道： “这东西精心料理后还是很鲜美的，我们可以择优进行人工培养，最好能培养出脑袋和我拳头一样大的虾，摆在桌上才有盛宴的感觉。” 小王子对此深表怀疑： “可，这毕竟是庶民的食物，而且味道也不好……” 桑乔无所谓道：“那是没有慧眼识珠的厨师开发。” 说罢他颠了颠手上龙虾的分量，随后问道： “你吃海兽过敏吗？” 小王子摇摇头：“自然不过敏。” “那就好。”他把这只最大的放了回去，又挑选了几只塞进编织的筐里： “我来试试料理一下它，你看看能不能当作这儿的特色餐饮。” 其实桑乔前世也没料理过几次龙虾，他上辈子最擅长的是和风料理，因为这玩意简单易上手，暗杀别人的时候下毒也很容易，只要板起一张脸，在流理台前装模作样一下，就能唬住不少来吃饭的大佬，让他们察觉不出厨子里有人被换过的痕迹。 不过许多食材烹饪的方式万变不离其宗，桑乔也就简单地调个汁涂在切好的龙虾上蒸了一下，又弄了点龙虾酥皮汤、火焰龙虾、和西方人常见的柠檬黄油汁，鼓捣了一大桌给小王子尝尝。 倒不是桑乔有多想招待他，对桑乔来说，小王子只是用来赚钱试菜的小白鼠而已，只要他觉得好吃，这玩意就能在度假村卖个好价钱。 至于有没有毒——庶民吃了都没事，武者老爷还能给吃死了？ 顺便桑乔还打算做点新的给杨栖尝尝，这种个头的龙虾可不多见，想必味道应该也很不错吧！ 而且在地球上蓝色龙虾可是稀罕东西，据说壳内蛋白质含量也比普通的龙虾含量高，桑乔不知道这是不是伪科学，但很明显，在这个国家，龙虾不是稀罕玩意，这倒是蛮新奇的。 “你情人居住的岛屿附近海域没有什么巨型海兽吗？” 桑乔有些好奇地问，而此时小王子正在认真地品尝他端出来的菜肴，面露喜色地多吃了几口： “嗯嗯，科伦海本来是南部西里尔国的属地，那里纵横百公里的大湖，没有一头巨兽……你这菜味道不错，我觉得可以作为度假村餐厅的招牌之一，对了，菜谱是什么？我能不能直接买断？” 一提起赚钱，小王子就喋喋不休了起来，最后他和桑乔商量了半天，决定餐厅的利润他和桑乔七三分，当然，他占七成，桑乔只占三成。 桑乔倒是无所谓，这点小钱再加上售卖水果的钱，他其实看不太上，可庄园雇佣农民也是需要发工资的，整座庄园也需要钱来维护，刚好在亚宁国赚来的金币都在亚宁国花，也省得他掏自己的小金库。 在他眼里，真正该当赚钱大头的应该是葡萄酒，不过他还没开发出来高品质的好东西，自然也不会想着和小王子提。 现在对桑乔而言，最重要的是拎着龙虾回华国，给他亲爱的妻子做顿晚餐，让她尝尝万里之外的新鲜食材！ 杨栖对桑乔的一举一动掌握得十分明晰，但她也不是不懂情趣的无趣女人，有些事情该演还是要演一演的，她也很乐意给自己的伴侣提供一点情绪价值。 今晚的杨家其乐融融，身为一家之主的杨栖对这种新奇食材表达了充分的肯定，毕竟今天葱爆龙虾球的味道很不错，这类海产在燕城算得上是稀罕货，至于龙虾，可能绿星上的华国人见都没见过。 至于桑乔，他则将虾钳煮得软嫩适中后弄成小块，小心翼翼地喂给杨熠和杨炎一点，看孩子们没有任何不适症状，才放心地将投喂大业进行下去。 晚饭后，桑乔哄完孩子就去了自家的室内水族馆，他弄了几个透明的水族箱放在这，把带回来的龙虾都丢进去养着，准备以后慢慢吃。 至于为啥不放杨栖的巨型水族箱里？桑乔怕它们直接成了大白鲨的小点心。 “你好像对这些小东西很上心？” 不知何时杨栖出现在门口，看他忙着调整氧气泵幽幽开口道。 桑乔观察了一下龙虾们的状态，才站起身回应： “我在想，这东西能不能送进酒店，顺便摆上华国人的餐桌？” 杨栖扫了一眼，倒是认可了他的想法： “看起来批量养殖有些麻烦，不过麻烦才意味着有钱赚。” 虽然那点小钱，杨栖也看不太上。 第321章 养不出畜生就算成功 “武者老爷，下午好。” “大小姐，下午好。” 杨熠牵着爸爸的手穿过庄园的广场，看到那些朝他们打招呼的农民和仆人有些好奇，毕竟杨家也有自己的仆人，也会叫她大小姐，但看起来远没有这么怯懦。 “爸爸，他们很怕我们吗？” 杨熠好奇地发问道，没办法，华国虽然隐隐约约也存在武者对普通人的优越感，但表面上还是维持人人平等的状态，杨熠这些孩子接受的基础教育，灌输的也都是公民平等的概念，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这群人望向父亲的眼神中都带着恐惧。 “对，他们很怕我们。” 桑乔点头道： “因为在这里，如果武者想杀死他们，只需要给他们的家属赔一点钱而已，所以他们很怕我们，因为我是武者。” 杨熠歪着脑袋，有些不理解： “可是爸爸，我和他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呀？” “你是我的女儿，他们当然会畏惧一个武者的孩子了，毕竟如果他们冒犯到了你，我就有合理的理由扭断他们的脖子。” 桑乔对女儿说这些时毫不避讳，反正他们俩说的是华国语，周围的人听不懂。 而且早点知道世界的现状，对女儿也没什么坏处。 “那爸爸，你会这么做吗？” “……” 桑乔沉默了，随后摇头： “我想一般来说，不会的，除非他们危害到了你的生命和心灵。” 对桑乔来说，杀人是工作，不是爱好，找他杀人可是要付费的，所以他没有闲的没事虐杀别人的理由。 “那如果有人这么做，我可以阻止他们吗？” 杨熠继续问道。 桑乔想了想，摸了摸女儿的头： “只要能够保证你自身的安全，不论你做什么，我和你妈妈都会站在你身后。” 说罢，他拉着女儿走向了马场，随后又补了一句： “当然，爆破太极宫是不行的，这个绝对不行。” 杨熠认真地点点头，虽然她小小的年纪还不懂为什么要去爆破太极宫，但她也分得清爸爸没有在说不好的话。 不多时，父女二人走进了马场，这儿的马棚收拾得干净明亮，有专门的农民会定期来刷马喂食，桑乔为女儿养的小金毛里昂也喜欢在附近的草地撒欢儿。 而桑乔从马棚里牵出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体型上看起来比别的马要小许多，里昂见到它后便摇着尾巴跑上去，示意它跑起来，而它却打了个响鼻，前蹄原地踏了两下，却没向前奔跑。 “以后这就是你专属的小马了，杨熠。” 桑乔拉过杨熠，让她摸了摸马的侧脸： “它现在六个月大，一年半后你就可以骑着它玩了，你放了学可以来找它培养感情，我会教你怎么和马相处……” 说完许多注意事项后，桑乔就放任杨熠在这和马还有里昂玩了一个下午，直到她觉得累了来找桑乔，桑乔才带着她走传送阵回燕城。 这时候杨栖也从公司回来了，她怀里抱着杨炎，二人之前商量好了，休息日两个人一人一个孩子轮流带一天，不过杨栖虽然没有休息日，也很乐意和孩子培养一下感情，因此直接带到公司去了。 看玩累的杨熠蔫蔫的样子，杨栖便带着两个孩子洗澡去了，自从孩子们两岁后，桑乔便不再帮孩子们洗澡，他认为这是有必要的，为的是培养她们的性别意识。 杨栖对此没什么意见，把两个小孩收拾干净后，吃过晚饭孩子们就去睡觉了，桑乔则难得地有和杨栖独处的时间。 “想好好地将孩子养大，很不容易吧？” 杨栖理了理睡裙，颇为优雅地靠上了柔软的枕头，桑乔则坐在飘窗的软垫上，望着外面杨栖开凿的人工湖，听见杨栖说话才扭回头： “确实是个辛苦的任务。” 说实话，桑乔已经开始为此感到焦虑了，只不过总是一副面瘫脸，若不是杨栖知道他所思所想，可能都看不出来他在焦虑。 “嗯哼，将一个小姑娘好好地养大，确实是个辛苦活儿，尤其是一般人都不希望孩子走一遍自己的老路，难免为此操心。” 桑乔闻言，只是在心中叹息，他认为，家庭教育中最难的地方，与其说是怎样避免孩子走自己的老路，不如说是怎样把孩子培养成一个既符合普世意义、又符合家庭意义上的正常人—— 并且在这个前提下，还不让孩子有太大的精神压力、或是成为一个伪装成正常人的疯子，而是成为一个真正的“正常人”。 他个人认为，自己就是个伪装成正常人的疯子而已，没疯得彻底全是因为装久了，自己都信了自己是个普通人。 可悲的是，很多时候，父母的暴戾都会随着基因遗传给孩子，这样的例子桑乔见过不止一个，所以他在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哪怕是通过后天的环境来遏制本性，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可惜也很容易让孩子成长的方向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所以其实桑乔很愁，照顾婴儿无非花些时间而已，怎么将一个婴儿教育成正常人，则有些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严格来说，桑乔也不算过过几天正常生活，他一直都没觉得自己从杀手身份中转变出去过，区别就是以前他是为了自己在杀人，现在他身后有官方背书，是奉旨杀人。 “唉。” 老父亲桑乔难得地叹了口气，杨栖则对此胸有成竹： “放轻松些，教育这件事从来不是父母单独完成的，也是由老师完成的。” “我们需要的，也仅仅是教给她们批判思维而已，让她们不要偏听偏信，能经过自己的判断得出结论，做事前知道考量，能够达到这种程度，我就很满意了。” 不知何时，杨栖拿起了一本书，慢悠悠地翻着页，桑乔则点点头，又疑惑道： “所以你打算以后……？” “把她们送到寄宿学校去，过一过集体生活，被我们保护得太严密，也不是什么好事哦？” 杨栖说这话时轻描淡写，而隔壁房熟睡的孩子们，还不知道她们未来的日子，已经被老妈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第322章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自从捞月计划圆满结束后，共工小队的日子就彻底闲了下来。 许沐被杨栖和李锐趁机联手赶去练武，她可不像桑乔一样，直接生吞了一个半神的魂灵——虽然除了杨栖外没人知道那是魂灵，但没有捷径可走，许沐也只得一步一个脚印去修炼。 杨栖则忙着打理杨家和公司的事，杨涤虽然在过年时给她拉了坨大的，但总体上来说没有生出别的心思，因此杨栖对她还在观察阶段，总结而言，就是没空整死她。 至于桑乔，当然是忙着伺候他的酒庄和小女儿，他算这群人里最闲的，因为很多事不需要桑乔亲自去做，因此桑乔也有空坐在摇椅上，享受一段时间的咸鱼生活。 可咸鱼了没几天，第六司的联络人就找上了门来。 “霍德尔中校，新的任务。” 前来对接的人似乎是第六司老大的秘书，桑乔对她有点印象，他还不是军官时，曾在秘书处见过她的身影。 “……为什么不招我回去？” 说话间，桑乔打开了档案袋，翻看着任务纪要，顿时一愣，但他还没开口，话茬就被抢了先： “你现在是中校了，有这个特权。” 秘书小姐扶了扶金丝眼镜，并将另一份档案塞到了桑乔的手上： “就军职而言，你的军衔已经足够让你成为一个小型军事团体的指挥官，因此长官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你。” “战地救援团，听起来真不符合我们的作风。” 桑乔合上文件，抬头看向这位秘书小姐的眼睛，说实话，这是他的习惯，对不信任的人才会特有的习惯。 “特殊时期，总有特殊的任务，霍德尔中校，我们在成为第六司之前，说到底也是城防军。我希望你能对你的战友多抱有一些信任。” 秘书小姐将另一份文件递过来，桑乔扫了一眼，是保密协议： “况且，我们的军制你也清楚，如果你没有在前线的工作经历，很难通过四年后的晋升考核标准，也就是说，你还要在这个位置上熬更长的时间。” 校级军官的晋升制度在华国相对严苛，按理说从少校到中校也需要到前线熬几年，只不过上次任务特殊，才能够破格晋升，之后自然不会有这样特殊的任务交给他们做了，所以只能熬资历。 中校到上校最短需要四年的时间，而上校到大校最短需要六年，想要熬到将军，不仅要武力卓越，更要在军中有自己的威望。 像桑乔的大学老师傅升，因为在燕大任教、在军部机甲特战班做教官，已经有许多年没长期驻守过防线了，因此她的对外军衔止步于大校。 而机甲特战队又单独有一套自己的授衔体系，因此她在机甲特战班里是少校，桑乔这种没真的开着机甲执行过任务的，在特战班里只是个列兵。 因此，从长远角度看，第六司将他派去前线指挥战地救援团，似乎也是在为他的前程考虑，虽然桑乔本人没那个需要。 “……什么时候出发？” 他沉吟了半晌，觉得这件事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于是签下协议后如此问道。 “一个月后，这份文件你赶紧看，看完之后我要销毁，这是长官的命令。” 戴眼镜的严肃秘书又变戏法似的从空无一物的胳肢窝底下扯出一份文件，桑乔快速阅览之后有些震惊： “这件事她知道吗？” “剑锋金同志一直有为国牺牲的觉悟，中校。” 秘书小姐一把从他手里夺回文件，随手将其湮灭得连灰都不剩： “这才是第六司真正派给你的任务，希望你能够圆满完成，就像之前无数次的那样。” 说罢，秘书小姐便站起身 “……” 桑乔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内容，心里已经开始觉得第六司有点不做人了。 表面上，第六司要求桑乔以“燕城支援蒙沫防线战地救援团团长”的身份，指挥一支由医生和治愈系武者组成的军医团体，实际上让他带着已经恢复“长流水”身份的李锐到前线钓鱼。 钓的是谁？自然是异灵会和不那么忠于华国的李家人了。 这意味着身体才好利索的李锐不得不跟她昔日的学生一起上前线，而且第六司给李锐安排的身份是“团长勤务兵”，意思就是桑乔几乎得二十四小时知道李锐的动向。 虽然任务里没有明文规定要他保证李锐的安全。 但于情而言，李锐是他的队友许沐的女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桑乔不能不管。 于理而言，李锐的曾祖父李海洋还是桑乔名义上的“师父”，每年过年的时候，杨栖和桑乔还要带着两个孩子特意去李家拜会长辈，再怎么说也是师父的血脉，桑乔就算是不想管，表面功夫该做还是要做。 可异灵会的明枪易躲，李家人的暗箭却难防啊。 桑乔只觉得脑袋疼，这次任务第六司点名让他单独执行，因此自己的老婆、共工小队的外置大脑杨栖不可能跟着他一起去蒙沫防线吹西北风，他现在只觉得愁得慌。 这个军官果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桑乔在心中腹诽。 不过保密协议也签了，命令也下了，一个月后就要去军部报到了，他能怎么样？他还能去求元帅收回军令吗？ 桑乔左思右想，这件事他也不能找杨栖商量，不然泄密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因此桑乔只好去找李锐，问问她的想法。 “现如今我在李家算是废子一个，出去散散心也好。” 李锐显然提前收到了命令，对这件事的态度十分轻描淡写，只是她脸上还很苍白，看来伤虽然好了，底子却没养全。 “你觉得去蒙沫防线是去散心的？” 桑乔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天呢，这姑奶奶知不知道，要是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了命，许沐搞不好要发疯的！ 好吧，虽然目前来说许沐打不过自己，但万一呢？ “废子最后的物尽其用而已，你不用担心，桑乔。” 李锐故作轻松道：“况且，无论是军职还是辈分，你现在都是我上级了，天塌下来还有你顶着，我怕什么？” 第323章 出征前夜 “我已经听说了，今天有军部的人拜访了杨家。” 晚餐过后，杨栖洗漱完毕，看着桑乔欲言又止的模样，率先挑明了话题。 “……是的。” 桑乔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坦然道： “军部派我去蒙沫防线驻扎，我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家里了，杨栖。” 杨栖点头：“我猜也是，不然军部怎么会忽然找上门来。” 她坐到了梳妆台前，拿起了吹风机，桑乔便默默走过去帮她打理头发，等头发吹干，杨栖才转过头，看着桑乔的眼睛： “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我就算接触到的只有你的头发，也能让你读我的心吗？” “那倒不是。” 杨栖笑了笑，起身躺到了床上，桑乔便乖觉地也钻进了被窝，抱住了杨栖的腰。 他心中感叹，往后这几年他要在外地工作，可能一直搂不到这么细的腰了，杨栖则拧了一把他的胳膊，幽幽道： “我听得见哦？” 桑乔摸了摸鼻子，停止了大胆的想法，但转念又忽然想起个更猥琐的事：他们过夫妻生活时基本都不穿衣服，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想什么杨栖都听得到？ 杨栖对此笑而不语，有些东西点破不容易过审，但由于她的笑容越发危险了起来，桑乔赶忙收回自己的思绪，有些心虚道： “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你把分身们召唤回来，帮忙看顾杨熠和杨炎吧。” “你今晚早早地把她们哄睡着，不会只是想和我谈这些吧？” 杨栖修长纤细的手指已经划开了桑乔睡衣的扣子，桑乔咽了咽口水，决定还是先说正事： “之前从海底回来，我一直有个疑问。” “我们的分身，真的只是我们的分身吗？” 杨栖闻言脸上倒是没什么特殊反应，她也没挣脱桑乔的怀抱，而是直白地承认了： “哦？你终于发现了？” 桑乔有些迷茫：“为什么？” “嗯……简单地说，就是因为异灵会时不时要举行大大小小的降灵仪式而已。” “他们有时候成功，有时候失败，有时候召唤出的甚至不是人类，而是一抹意识体……我的分身就恰好被其中一抹意识体附身了，靠着分身存活而已。” 杨栖说得轻松极了，甚至让桑乔怀疑降灵仪式和出门买菜一样简单，世界上遍地都是分身被异次元意识占据的武者。 但仔细一想，这件事还挺惊悚的，不是吗？ 对武者而言，分身是自己的第二条生命，如果本体死了，分身将会代替自己继续活下去，可分身要是有别的意识，那自己还能掌握这第二条性命吗？ “……那他们会离开吗？” “不一定。” 杨栖摇头道：“除非我们在异星上破解降灵的秘密，然后把她们送回去。” “但很可惜，许沐还不到能执行异星远征任务的境界，我们只能安静等待了。” “……” 桑乔突然觉得，这次去蒙沫防线的不确定因素变得更多了，但如今他已经是赶鸭子上架，没什么办法，只好面对现状。 “我去执行任务时会尽量小心。” “也尽量保住李锐的命哦，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可是许沐的精神稳定剂，最好不要让她出事。” 李锐要和桑乔一起离开杨家，这件事不可能逃得过杨栖的眼睛，而对杨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共工小队踏上异星了。 为了不让许沐出问题，李锐也不能出什么问题，桑乔默默地想着这件事的逻辑，手却悄悄钻进了杨栖的衣摆。 二人从结婚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五年了，尽管也算是聚少离多，但新婚时的羞涩和小心翼翼总归是消减了不少。 况且，这算是去前线之前最后一顿肉了，很长时间桑乔都要被迫茹素，杨栖自然也一样。 只可惜，漫漫长夜总有天明的时候，天刚亮桑乔就拿着行李离开了他们的房间，只留下四处的狼藉和困得睁不开眼的杨栖。 昏睡过去前，杨栖给韩天翼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今天不会去公司，让他重要文件直接送到杨家，并特意强调了不要早上送，下午再送。 裹着被子昏睡过去前，杨栖暗自决定，她不能荒废了武艺，要努力进取，早日进阶，登上破天境。 不然同等境界下，她的体力是真的遭不住。 身体快散架的杨栖如何腹诽桑乔这头牲口，桑乔本人一概不知情，此时的他已经坐上了去往军区的车，作为名义上的勤务兵，李锐就坐在副驾驶。 桑乔从后视镜观察着驾驶位和李锐，她看起来脸色苍白，但精神不错，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没多久，桑乔转移了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文件袋上。 他手上的文件袋里，装着这次救援团随行医生的名录统计。 正常来讲，地球上一个团的人数大概在一千五百左右，而第六司叫他接手的战地救援团，总共的人数也就五六十个。 他们其中不乏大家族出身的武者，也不乏正常的普通外科医生。 其中除了人吃马嚼、统一管理，还有医疗设备的运输、和药品的流通与贮存，看了都让桑乔颇感头大。 五十人的战地救援团，其中三分之一是普通人，剩下的除了桑乔都是武功稀松平常的武者，这哪里是让他来做团长，分明是来让他当保姆来了！ “战场上到处都是吃人不眨眼的巨兽，军部塞了这么多普通人进来，真的好吗？” 桑乔喃喃自语，副驾驶上的李锐倒是接住了话头： “咱们国家的治愈系武者太少了，大家擅长的领域又各不相同，因此不能全部排到同一个防线工作。” 要是一个蒙沫防线就有一千五百个治愈系武者组成的军事团体，那其他地区的武者还活不活了？ 也是因此，在华国，外科医生虽然体面，可在老百姓的心里，算是高危职业，毕竟你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被军队拉走，冒着生命危险上前线给武者们做手术。 第324章 团长再小也是官 时隔多年再来蒙沫防线，这儿的风景较以往而言，似乎没什么变化。 桑乔从燕城离开是初秋，而如今蒙沫防线的辖区内早就覆盖了一层积雪，好在武者士兵们早早地清理了机场，不然救援团的成员恐怕要在附近的城市降落，然后开车到驻起高墙的前线。 “这儿可真够冷的。” 李锐往手心里呵着白气，跟着桑乔站在蒙沫防线的城头，望向北方一望无际的雪原，心中莫名有些惆怅。 “你的斗篷呢？” 桑乔扶了一下帽檐，扫了一眼李锐白色军装袖子上套的红底白十字袖标，在心里吐槽还好这儿没有联合国，不然华国的军人袖子上套个形似瑞士国旗的标志，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昨天忘了这儿不是燕城，晾在阳台了，今天早上冻成了冰坨子。” “……” 桑乔沉默了一秒，便默默从城头上下来，转身回了蒙沫防线的军区医院。 这儿暖气开得足，没像他一样穿斗篷也不会感到冷，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不是医生，在这没有办公室。 不过，救援团的医生们通常都会在这上班，除非出现了兽潮，勤务兵和民兵们就会在防线的城墙附近搭起棚子，擅长急救的医生们会在棚子里待命接纳伤员。 “说实话，我不能理解。” 桑乔目光扫视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寻找着这的公共电话。 “为什么军方不安排一队擅长跑路的武者，专门去搬运抢救伤员？” 他对此不太理解，毕竟传统的救援团里，孱弱的治愈系武者们在战时要随时冒着被踩成肉酱的风险，钻进巨兽的缝隙中抢救倒下的武者。 跑得快点还好，跑得慢了很有可能会和伤者一起留在战场上。 不是所有治愈系武者都能像桑乔一样有空精练武技，他们大多数人在被发现是罕见的治愈系后，就会被特殊培养。 比如大部分治愈系武者的先天武技，并不像桑乔的先天武技一样简单粗暴。 以李锐为例，许沐的鬼火一直令人头痛，因为只要许沐想，这火可以一直燃烧下去，根本无法扑灭，而李锐的先天武技可以直接熄灭诅咒一样的鬼火，更可以让将死之人恢复生气。 这样罕见的天赋，自然不可能醉心于武技的练习，几乎所有人都会有意识地去培养他们的医术，像李锐虽然也是燕大毕业的，但她上学时去的并不是武者学院，而是燕大的医科学院。 尽管后面加入了城防军，可五年的医学生涯让她的武道精进速度很慢，如今李锐也只是个凝神境而已，连分身都没有。 就这还是因为她背靠着李家，是李家比较受宠的孩子，靠着资源的倾斜才有的成就，而救援团其他的成员，大部分都是草根出身，像李锐这样出身大家族的不多见。 “说实话，我也不理解。” 李锐在风雪中冻僵的手脚逐渐回温了一些，她跟着桑乔走到公共电话旁，看着他拨出一个号码，语气生硬地对着话筒那一端吩咐道： “后勤部，拿一套女士的冬季军服，送到军区医院，登记长流水的名字。” 随后他挂断了电话，转过身去，李锐才继续道： “不过现在你是团长，你可以面向蒙沫防线招募你想要的士兵，只要你打了报告申请，总归是有这个权力的。” 桑乔歪了歪脑袋，想了下觉得有些麻烦： “还要对他们进行特训。” “这也算军事政绩的一部分，长官。年末军官都是要考核评价的，你也不想你的述职报告没什么东西可以写吧？” 桑乔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这块表还是军部特意发给团长们的“福利”，由研究院开发、非常简单地用内网传达消息的小玩意，当然，只在蒙沫防线内有用。 不过在桑乔手上，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用来看时间而已。 距离他打完电话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医院门口来了个披着斗篷的女兵，她将制服放到前台后转身就走，桑乔便对李锐抬了抬下巴，让她自己去拿。 蒙沫防线的冬季制服里都会有一件斗篷，李锐抖开折叠整齐的新斗篷披在身上，转头道： “长官，这下我们可以继续巡视蒙沫防线了。” “……” 桑乔很想让她别这么叫自己，不过他的军衔比李锐高，职务上桑乔是团长，而李锐是团长的勤务兵，这么叫也没问题。 要是面前的女人不是教过桑乔急救课的老师，他可能也不会觉得怪怪的。 “走吧。”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还是紧绷绷地没有什么表情，迈步往蒙沫防线的城头上走，桑乔倒不是来散步的，而是来探测这儿大炮的间距和心算他们抛物线大致的位置。 以及要是从战场上抬人回来，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没错，蒙沫防线是有大炮的，不过作用不大，最多能打击到一些星级不高的巨兽，但这样对武者来说也足够了，因为如果兽潮中有高星的巨兽出现，武者就可以专心对付高星的巨兽，那些零零散散的小巨兽就可以交给身后的炮手。 桑乔在城头上遛弯，就是在大致估算炮击能覆盖到的区域位置，这样如果他培养一群急救兵和担架员，也可以尽量避免被火炮炸伤。 一转眼间就到了中午，桑乔也终于完成了他的心算探测大业，他转身下了城楼，和李锐一起去了蒙沫防线的食堂。 身为勤务兵，李锐有义务替自己的长官跑腿送餐，不过碍于第六司任务，桑乔对李锐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监控，除了睡觉不住一个宿舍外，也很难说出到底是谁在照顾谁。 况且李锐身心大伤，桑乔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叫一个病殃殃的人照顾自己，只好和李锐一起到食堂打饭吃午餐。 好在校级军官就可以开小灶了，桑乔的伙食味道不赖，李锐也能沾沾“长官”的光。 可排队点菜时，桑乔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人似乎隐没在人群中，试图监视他们。 第325章 上班哪有高兴的 “你身后十一点钟方向，有人在盯着。” 桑乔将包子塞进嘴里，牛肉酸菜馅儿的，味道不错，但李锐却怀疑她幻听了，因为面前的男人嘴巴里发出了声音，嘴唇却动都没动一下，难道这也是踏霄境的本事？ 而且你嘴里还塞着一整个包子诶！那是一整个包子！和许沐拳头一样大，到底是怎么边吃边说话的嘴唇还根本没动的！ 李锐咽下嘴里的菜，低声问道： “具体长什么样？” “没什么特殊特征，眼睛有点小，嘴巴很薄，额头上有一条横纹，不是抬头纹。” 桑乔嗷呜又是一个包子进嘴，李锐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她想回头瞅一眼，但桑乔冲她摇了摇头，并叫住了她： “看了也没用，他跟我平级，不确定是你家的还是异灵会的。” 第二个包子下去，桑乔低头吃了口羊杂，香是挺香的，就是他不理解华国人为什么连羊鞭这玩意都塞羊杂汤里，因为嚼起来也不怎么好吃。 “那就静观其变吧，莫要打草惊蛇。” 李锐尝试了下，发现把一个包子塞进嘴里的确有点难度，她咬了一口，露出了包子皮里非常实在的大肉丸子，才想起她点的是纯牛肉馅的。 “我的建议是直接干掉，省得麻烦。” 桑乔夹了一筷子清口小菜，虽然说是小菜，但因为他是军官的原因，这小碟子里摞得高高的，还混着卤牛肉、卤羊肝、香肠和各种蔬菜。 主打的就是个量大管饱，好吃不贵，肉食含量爆炸，不过桑乔也能理解，这天寒地冻的，不吃点高蛋白和脂肪人扛不住。 “……你刚刚还说他也是个中校，擅自弄死中校要惹多大麻烦你知不知道？” 李锐可不是共工小队那么光棍的组织出身的，军规军纪在她眼中还是比较重要的，况且桑乔在军部也没什么靠山，行事怎么能这么张狂？ “第六司行事也不需要理由，再说了，想要杀人，给对方罗织罪名，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了。” “……” 不是，你们第六司都这个德行吗？ 李锐有点怀疑人生了，因为严格来说她不是第六司出身的，不像桑乔，加入城防军没多久就被第六司抢先看上了。 实际上，共工小队不知道的是，原本李锐所在的第五司和统管前线监察事务的第一司也想招揽共工小队。 结果被第六司几个臭不要脸的使计谋拖住了，才没在第六司来之前赶到燕大。 当然，主要看中的，还是因为年纪轻轻就分神境了的杨栖。 “我们不讲过程，只讲结果，你慢慢习惯就好。” 桑乔耸了耸肩，火速将盘子里的包子塞进嘴里，碗里的羊杂汤也扫了个干净，风卷残云的速度看得李锐怀疑他三天没吃饭了。 不过她也明白，这意味着盯梢她的人也快吃完了，于是李锐连忙加快了速度，火速将自己的那份餐填进肚里。 看她吃饱喝足，桑乔一抹嘴就站了起来，实际上暗自观察着身后盯梢的人，反侦查这事儿他很擅长，毕竟上辈子干的都是脏活儿，难免被条子盯上，为了脱身桑乔也学会了不少“小技巧”。 “谈谈招募新兵的事吧，我们明天就开始着手办这事，你写报告文书，我来定制选拔标准，记住，救援团要身体强健、善于跑步和躲避的兵，不限男女……” 但这次，桑乔可不想轻易甩掉盯梢的人，他还非常希望对方搞点小动作，只要对方表现出一丁点对他的“冒犯”，他都有理由将他套麻袋塞小黑屋拷问。 不过既然是要钓鱼，就要放长线钓个大的，最好是能把那位小眼睛兄弟背后的人也钓出来。 “最近你没事的时候单独行动一下，最好要有固定路线、固定的时间，还不让人起疑觉得你在钓鱼那种。” 今天校官小灶做得是卷饼和炒菜，桑乔忙着将新出锅的菜品塞进薄薄的饼里，他心想，这玩意瞧着和土耳其烤肉卷饼没啥区别，但是这种口感软软的、带着麦香的饼卷牛肉，再塞点脆口的蔬菜，吃起来真带劲。 饼好吃，饼门。 “嗯，那我以后每天训练结束都来食堂吃夜宵吧，听说蒙沫防线晚上有烤全羊和炒米奶茶……” “……” 可恶，我也想吃，桑乔心想，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晚上他会盯着李锐的行动，但是不能现身，不然就暴露了他俩在钓鱼的事实。 “别光吃饭，从食堂到宿舍的距离太近了，你可以想办法溜达溜达，比如去办公室整理资料、写写文书什么的……” 李锐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虽然桑乔曾经是她的学生，但现在是她的长官，很多事情都算是分内之事。 但是把所有文书工作都塞给她也太不是人了，天知道她每次看了上级文件又替桑乔写文书报告有多绝望！ 而且蒙沫防线这边的领导还有字数和文笔要求，若是写得不合他的心意了、字丑了还要打回去重写，而且必须是手写版，她在医科学院写毕业论文时都没这么烦躁！ 桑乔对李锐幽怨的眼神视若无睹，毕竟李锐在救援团的临时办公室里写文书，他还要顶着冰天雪地训练一群从蒙沫防线当地选拔出来的新兵。 华国的武者太依赖武技，连最基本的军事团体凝聚力训练都没有，更是缺乏一些常识，每次桑乔都要从“如何迅速且安全地将伤者丢上担架”教起，再训练他们能在雪地中快速移动跋涉的能力。 就算这样，这群只有建台境的小武者私底下都不太服气，但碍于桑乔是踏霄境大佬，而且还是个中校团长，再不服也只能私底下蛐蛐，没人敢正面叫板。 纵然是一向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桑乔也有点高血压，他现在无比怀念当年在地球上雇佣兵训练营的野兽派训练法，因为学员不听话可以直接吃他的大巴掌和枪托。 但在这，不行，桑乔怕自己一巴掌扇下去，他就得跪在地上求他们别死。 第326章 物尽其用 最近杨栖的心情不太美丽，伴侣被军部踢去了北方上班，伴侣的分身和自己的分身则在山海防线附近来回溜达，丝毫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于是乎，全家只剩下她能带孩子了，杨栖此时才明白两个孩子放眼前有多闹心，不放在眼前更闹心，可燕城杨家没有她信得过的人，她只能忍耐俩熊孩子折腾。 结果杨炎在她爸的庄园里薅秃了半亩地的葡萄苗，吓得维护田地的农民涕泗横流地给杨栖这个“夫人”跪下，求她救救自己，试图避免被武者老爷打杀的命运。 杨栖无奈，最后痛定思痛，决定提前把杨炎扔去幼儿园，让她和韩天翼生的俩孩子一起上学。 韩天翼的老婆，在杨炎出生的那年三月份生下来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取名叫韩夜，妹妹取名叫韩昼，姐妹俩在杨熠去上学后的第二年也去了金象幼儿园，原本按照杨炎的岁数，她还得再等一年才能去来着。 不过杨栖嫌她烦，一起丢去幼儿园了，刚好让韩家兄弟一起接送上学放学，至于吃饭，四个孩子一起丢去杨家吃。 韩天翼自然没意见，甚至还挺高兴，他虽然没资格和杨栖一起学习长大，但杨栖允许他两个闺女陪着杨家的大小姐们，就算是背上“狗腿子”的名声，韩天翼也甘之如饴。 毕竟，给普通土财主当狗腿子，和给皇上当狗腿子，那能是一个性质吗？ 杨栖虽然不是华国的皇帝，但四大家族的家主也和土皇帝没啥区别了，杨栖让韩昼和韩夜陪着杨熠和杨炎，说明只要把握住机会，韩家人的下一代，依旧能背靠杨家这棵大树。 下一代的事都被老板照顾到了，韩天翼自然高兴了。 但杨栖不高兴，不光是因为照顾不到女儿们的问题，更是因为家里人——准确来说，是姑姑杨涤的没事找事。 譬如不知她从哪听到的风声，知道桑乔小时候和她有过交集，如今又带着李锐去了蒙沫防线，执行第六司任务，她竟然推荐杨栖换个人“尝尝”。 “瞧瞧，这是影豹会所最贴心的小男孩，看看你喜欢哪个，尽管挑选。” 某天晚上，杨栖被姑姑的一通电话邀请来参加贵妇们的“上流社交”，看到的却是一群富婆在会所玩男人的场景。 她的心中本就有三分不悦，倒不是嫌弃她们玩男人，只是被占用了休息时间不爽而已，听到姑姑这样说，心里的不满又加剧了不少，但碍于杨涤的面子，她还是坐下。 “最近姑父不在吗？” 杨栖优雅地摆摆手，让小男模们离她远点，这群在会所混迹的男人倒也不是不识趣的，尤其是这位还是个随便就能摁死他们的踏霄境大佬，见她没兴致便默默退下，跑去讨好别的富婆，哄她们开酒了。 “哼，提他干嘛，他和老朋友们叙旧去了，没工夫管我这个人老珠黄的女人。” 杨涤倒了杯黄酒，尝了尝会所的小菜和名贵水果，没多会儿就有个奶油小生过来，对着杨涤一口一个“姐姐”地叫，哄得杨涤开怀大笑，还摸着年轻男人的腹肌，笑得暧昧极了： “我听说你们这按摩做得也不错，你的手艺怎么样？” “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小奶狗眼睛挺大，看起来水汪汪的，白皙的皮肤因为陪了酒泛着诱人的红润，杨涤则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种虚情假意的恭维与爱慕。 杨栖则翘着二郎腿，冷眼旁观这有点纸醉金迷的现场，直到杨涤调戏够了小奶狗，转头对杨栖道： “大侄女，平常家里的工作那么辛苦，怎么也不放松一下？” 杨栖皮笑肉不笑，但脸上的表情称得上和蔼和亲切： “姑姑尽兴就好，以前工作很辛苦吧？毕竟三十年回不了家，想必工作也很紧张。” 杨涤浅浅抿了一口黄酒，咂了咂嘴： “哈，现在回燕城享受过了，才知道以前过得哪是人过的日子，现在过得才叫生活嘛！” 杨栖眼珠一转，脸上的笑容未减： “呵呵，是啊，杨家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忙，兄弟姐妹里也没几个能顶事儿的，我倒是有享受的心，却实在腾不出功夫啊！” 说罢，杨栖还苦涩地扶额叹气，周身一股由于案牍劳形而萎靡的状态，杨涤此时酒劲上头，呵呵一笑： “怕什么，小栖，那个，五叔的孙女杨柏，还有你三叔的闺女，是不是都在燕大的科学研究院读书呢？” “噢，好像是的，不过她俩至今还没找工作呢，杨家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职位给她们安排……” 杨涤说得这俩女孩，都是杨栖的堂妹，只不过三叔杨江的闺女和她血缘关系近点，另一个则远了点。 “嗐，别担心，大侄女，姑姑都给你们安排了。” 杨涤搂着小奶狗，眼看手里的酒杯空了，杨栖见状便给她倒了杯酒，杨涤便乐呵呵地接过，高兴道： “没事，回头姑姑给她们写两封介绍信，叫燕大那边给调去大疆……” 杨栖这回笑容露出了三分真心，又哄了杨涤两句，才起身告辞，等她走出会所，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韩天翼此时站在门口，看见杨栖出来，他便打开车门，请杨栖进去。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他哪敢说话，有钱人玩男人还是玩女人都是常态，不是他这个打工的可以置喙的。 杨栖坐进低调奢华的轿车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知道杨涤是做什么的，不对她动手，主要是因为虽然她这个姑姑很烦人，但杨涤在大疆研究院颇有人望，而且担任着重要的研究课题组的总负责人。 正因为杨涤在华国官方重要组织内工作，再加上烈士之名，杨家才在没有家主的前提下，还能在燕城四大家族里屹立不倒，没被分而食之。 各种意义上讲，杨涤算是杨家的保命符之一，她自己没有儿女，那么她的人脉得有人继承，杨栖才能放心地把她杀掉。 把杨家平辈的妹妹塞进研究院，只是杨栖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第327章 永不空军的老桑 杨栖在燕城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姑姑杨涤的事无人知晓，毕竟在外人看来，长辈提携晚辈，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谁能想得到，这位暴君这么做的目的，实际上是惦记着弄死自己的亲姑姑呢？ 别人不知道，远在蒙沫防线钓鱼的桑乔就更不知道了，他最近白天一直忙着训练救援团的新兵，晚上则在暗处观察跟踪李锐的人群都有哪些。 为了应付述职报告，桑乔还特意给新兵们定制了一套独有的训练方式： 早上先环绕校场跑个十圈，然后跟着李锐学战地急救知识。 午休结束后两个人为一组，抬着担架在他申请下来的特殊场地里进行障碍跑训练，障碍中不仅有过膝厚的雪地、沼泽泥地和山坡，还有桑乔这个踏霄境亲自飘在空中往他们脑壳上投掷雪球。 整个障碍跑训练的长度大概一公里左右，期间如果有人被桑乔的雪球砸中，那么和他一起抬担架的人也要和他一起受罚，打中一次跑三公里，两次就是六公里，以此类推下去，直到他们能顺利躲避桑乔的雪球攻击为止。 而这还不算完，每个小组的担架上都会放二十个半斤重的沙袋，跑步时掉下来一个罚跑就加三公里，两个就加六公里，期间桑乔还会计时，并且将时间严格控制在抢救的黄金时间范围内。 如果到了终点或者计时结束，沙袋也不剩几个了，那就少一个就做一百个深蹲，少两个便做三百个俯卧撑，少三个做五百个深蹲加五百个俯卧撑，以此类推。 因此，被招募进救援团的新兵都苦不堪言，从燕城带来的老兵们训练则比这个还要严苛三分，其中也有人受不了，偷偷上报给蒙沫防线的司令官，可司令官找桑乔谈话时，桑乔给的理由很充分： “今天让他们多吃一分苦，明天他们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几率就会大百分之一，能够挽救回的伤患就会多一个，将军，我们救援团的治愈系武者本就稀缺，我不希望他们因为救人而死在战场上。”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 “也不希望我们城防军失去任何一个本能挽救回来的士兵。” 司令官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也打消了这小子是不是在借机折腾人的疑虑。 况且人家是燕城来的，要是任期满了回去，在蒙沫防线训练出来的急救兵也不会被带走，要真能练出来一群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老兵，他这个总司令还要感谢他呢。 于是救援团的日子就很苦逼了，霍德尔中校这个正团长不好说话，那教他们急救理论和实操知识的长流水应该好说话了吧？ 然而并没有，长流水李锐也是个笑面虎，还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但凡偷懒、考试成绩不行就把成绩单丢给霍德尔告状，然后霍德尔就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们。 救援团的新兵们都很绝望：当年他们报名加入这个新的兵团，本来是想着都是治愈系武者，跑过来咸鱼一下，没想到霍德尔团长不当人子，天天拿他们当牲口练！ 而且原本大家以为，整出担架抬二十个半斤沙袋这种恶魔活儿已经是极限了，大家在训练期间的素质表现提高、不会掉袋之后还以为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没想到霍德尔弄了五十个半斤沙袋，丢在担架上，并告诉他们： 这次掉一个沙袋蹲起五百个，俯卧撑五百个，掉两个沙袋蹲起一千个，俯卧撑也一千个，以此类推。 桑乔还扬言，反正他很闲，他有的是时间看他们做完惩罚。 虽然对于有千斤之力的建台境来说，这本不该是个难事，可在桑乔的夺命连环雪球雨和复杂狗屎的训练场地形的压迫下，他们还是会屡屡出错。 对此，身为救援团实际二把手的李锐痛心疾首： “你掉的那是沙袋吗？那是你们同袍的命啊！你们同袍战友把性命交给了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 一通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指责下来，新兵们纵然心里还是觉得桑乔的训练方式太离谱，但嘴上倒是没再抱怨了。 总之，团长和团长的勤务兵，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蒙沫防线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现在人人都知道，新来的霍德尔团长和勤务兵长流水在玩了命地训练新兵，其他队伍的武者都充分表达了对此事的不理解，他们又不用每天训练，纯粹看个热闹而已。 而这正是桑乔想要的效果。 这不仅用一个合理的理由规划了李锐每天的行动路线，还“迫使”她每天的行动路线都是固定的，再加上这样不太做人的魔鬼训练，桑乔甚至连栽赃陷害的对象都替暗中监视李锐的人想好了。 李锐则嘴角抽抽，深刻地感觉到自己昔日的学生有向周扒皮方向发展的潜质。 毕竟谁家好人白天给人上完课，晚上还被赶去做文书工作的？ 她身上都没好利索，每天吃完夜宵不去睡觉养精神，为了钓鱼，还要一个人去办公室苦哈哈地写文件！ 她在燕大当主任那几年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人该干的事桑乔真的是一点都不干啊！折磨完了新兵蛋子就来折磨她，是不是和杨家沾边的人多少都有点心理变态啊！ 心里骂骂咧咧，但李锐笔头上就没停过，还是每天都该干嘛干嘛，毕竟待着也是待着，反正都是钓鱼，还不如趁着钓鱼暂时没人打扰，赶紧把工作都做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持续了三个月这样的固定流程后，潜伏在李锐周围的人终于有行动了。 那是个即将要暴风雪的夜晚，蒙沫防线狂风大作，吹得那些本就不瓷实的雪花漫天飞舞，形成了一道道卷不起任何活物的龙卷风。 李锐裹着斗篷，带着围巾，从食堂里慢悠悠地走出来，今天食堂特供羊蝎子火锅，白汤的，鲜美又滋补，吃得她很高兴。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办公室，身后就传来了数道破空声。 第328章 一碗捞鱼 深更半夜，有人袭击李锐，然而李锐根本没带怕的，因为那些攻击不仅悉数被桑乔打散，原本袭击她的人也被桑乔用大网全部兜住，正在雪地里蛄蛹。 大网是李锐提供的，这是她从李家带出来的好东西，桑乔一个踏霄境，控制住境界低于自己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李锐被大雪天冻得鼻子通红，脑袋上戴的毛绒帽子一颤一颤的，两个手揣进大衣袖子里，看着桑乔把要叫人的袭击者全部打晕，一个个地从网兜里拖出来绑好，不由得疑问道。 “挨个提审。” 桑乔给他们捆得结结实实，串成一长串在雪地中拖拽，李锐瞧着地上四男一女，有两个大哥还是脸朝下，不知道鼻子里灌进多少雪，忍不住提醒道： “别给他们憋死了。” 桑乔这才回过身，一脚一个像给王八翻面一样，把两个闭眼吃雪的男人给翻过来。 “这么多人，咱们给他们安置在哪？要不要和领导汇报一下？” “汇报？” 桑乔有些疑惑地反问，他心里怀疑，要是李锐够狠，说不定都不会在异灵会暴露，但这话他不会说出口，好歹也是自己的老师，他不至于光棍到打击老师的信心。 “第六司审人，不需要汇报。他们想袭击你，不管怎样都称不上干净。” 这下李锐不说话了，只是借着路灯仔细辨认这五个试图袭击她的武者。 啧，还真没有认识的，不过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派她认识的人来杀她，那不是授人以柄吗？ 桑乔把他们拖进了存放训练器材的房间，看周围没人注意，便用手表给救援团的新兵们发了条通讯： “明日休息一天。” 随后设下隔音阵盘，将几个被轻易捕获的倒霉蛋绑在椅子上，随后打开顶灯，掰着他们的脸辨认。 “那天监视你的男人也在这，没想到他还亲自来动手。” 桑乔有点无语，他还以为对方今天不会出现，因此特意去查了那个男人的资料，准备抓到今天刺杀李锐的人之后，再去单独抓他。 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桑乔将几人身上的储物戒指和储物袋都收缴走，然后在里面翻到了几袋现金，以及他们的军官证件。 他浏览了一遍，证件上的姓名、军号以及颁发单位，心说以后军官证这东西不能放在太显眼的地方，不然万一被什么擅长偷窃的武者扒走，找都找不回来。 而且，也很容易暴露身份，干个脏活连老底都被掀了。 李锐站在门口，看他这一通熟练的搜身操作，不由得感叹自己在第六司培训的时间太短，都没学到什么精髓。 瞧瞧这娴熟的捆人手法，肯定是没少给第六司干脏活练出来的。 李锐加入第六司的时间不久，只听说过相关的传闻，她自然是想不到，桑乔这套是生来自带的，根本就不是从第六司学到的。 “哗啦！” 一桶掺着冰碴子的水泼过去，四男一女顿时被这冰水惊醒，桑乔随便拽了张椅子，坐在他们跟前，一脚将几袋子纸币踢了过来，好整以暇地翘起了二郎腿： “说说吧，谁给你们的钱，又为什么盯上老子的人？” 李锐觉得他此时此刻像个土匪，却不知桑乔是故意虚张声势，一开始就摆出一个“护犊子”的态度来。 “霍德尔，我也是中校，你没权力抓我！” 小眼睛的男人横眉冷目，笃定桑乔不敢动他，桑乔嗤笑一声，从他的储物袋里掏出来个防风打火机，没事摁一下开关，看火苗在他指尖燃烧。 “孙三宁中校，我和你无冤无仇，据我所知，我们救援团也没有你的裙带关系，你率领你的两个徒弟和小队来杀我的勤务兵，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孙三宁心头一紧，他是没料到桑乔有备而来，甚至把他们一行人的身份都摸清楚了，但他嗤之以鼻： “你以为你是谁？还想要老子的说法，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 桑乔忽然乐了，只不过他这个笑容阴森森的，看得在场几个人都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刮过。 他笑是因为得来全不费工夫，毕竟孙三宁一个分神境，敢和他这个踏霄境叫板，说明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既然有人撑腰，那孙中校肯定不会傻到把异灵会当大靠山啊！ 桑乔揉了揉发凉的鼻子，心里无比感谢燕城和蒙城的信息流通度不高，而桑乔又是执行秘密行动的第六司成员，“霍德尔”这个代号在外知名度也没那么响亮。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孙三宁这个老兵油子看轻呢？ 桑乔贴心地给孙三宁调整了个位置，找了根柱子横架在他后背上，以一种钉十字架的方式把孙三宁固定在上面，然后…… 扒光了他的上衣。 此时正值蒙沫防线的隆冬，半夜气温零下四十多度，器材室虽然有保温设施，却也没暖和到哪去，基本在零度以下，饶是武者体质强壮，被寒风一吹，也难免打了个哆嗦。 孙三宁眉头紧皱，不知道这个霍德尔中校要干什么，寻常的拷问手段对武者来说没啥用，就算拿鞭子抽一顿，吃几颗灵药用不了一天就会好。 虽然孙三宁早就盘算好，之后要背着伤，出去禀报给背后之人卖惨，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个大亏，最好再查查这货老家有没有妻儿老小，好好整治一通。 没想到桑乔却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个火焰喷枪，用打火机和它的火苗做了一下对比，随后咂咂嘴叹气道： “我耐心有限，再问你最后一次：谁派你来杀我的勤务兵，他们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怎么和你见面和缴款？” 孙三宁不屑地撇过头，朝地上吐了口痰： “小子，要么你今天就冒着被司令军法处置的风险杀了我，不然等老子出去了，老子绝对整死你！” 桑乔摇了摇头：“真可惜。” 话音刚落，桑乔手上的火焰喷枪就燃起了火苗，他举着喷枪走到孙三宁的右手边，将喷枪塞到了他的腋下，让炽热的外焰灼烧他的胳肢窝。 随后，桑乔就在他的惨叫声中走向了下一位嘉宾。 第329章 震撼老李一整年 李锐一直认为，异灵会是她见过最穷凶极恶、最残忍的恐怖组织了，因为她暴露身份后，在异灵会各式各样的刑罚都遭了个遍，以至于到现在她晚上还会因此睡不着或是做噩梦。 可见识到桑乔审讯的手段后，她才明白，真正的不做人式恐怖是什么样的。 “你叫……路莉，对吧，沫城城防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是孙三宁带出来的徒弟。” 桑乔走到这里唯一的女人身边，手上捏着一把柳叶刀，这还是今年过年时，杨栖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整套的手术刀，用异星银铁打造的，可以称得上吹毛利刃，既可以当做收藏品，也可以当做武器。 女人看着手术刀上的反光，害怕地吸了吸鼻子： “你、你想干什么？” 桑乔嗅了嗅，忽然伸手捏住路莉的下巴： “看你皮肤保养的不错，也挺香的，哪买的雪花膏？” 路莉打了个激灵，她以为桑乔会用最常见的男人羞辱女人的手段，因此她小心翼翼，根本不敢像老师那样激怒他： “在、在蒙城买的羊脂玉牌的，不贵，才、才三百华国币……” 桑乔兴致缺缺地放开了手，太便宜了，配不上杨栖，还是算了。 “你跟着你老师接刺杀任务，也不怕上军事法庭吗？” 这位路莉也就是个建台境，也不知道孙三宁怎么想的，要带这么个拖油瓶杀凝神境的李锐，不过境界低好啊，境界低才容易撬开嘴。 路莉颤颤巍巍看了眼老师，不敢搭腔，桑乔则用刀背敲了敲她的脸颊，冷冷道： “瞧你这皮肤，保养得这么好，你说说，要是完整地剥下来，做成手鼓，敲出来的声音会不会很响？” “妈的，你是不是男人，有本事就冲我来！” 一旁的男人一脸怒容，桑乔瞟了他一眼，淡然道： “行啊，路英，作为哥哥愿意替妹妹受刑，不错。” 说罢，他拿起了个铁铲，开始在器材室内就地挖坑： “不过光是剥脸皮可不行，路莉，你看你哥哥这脑袋这么圆，最好是埋在地里，从头顶开一条缝，再往里灌点水银，等他全身的皮和肉被水银分离了，全身的皮就能完整地剥下来。” 桑乔一边详细地给路莉讲述剥皮的具体操作，一边将挖出来的土往她脚下堆，那土每高一寸，她的心就凉一分。 至于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听桑乔的描述早就吓得面色如土，那皮肉被水银灌得分离的滋味，想想都难受！ “等你哥哥的皮扒下来，刚好再扒另外三个人的，毕竟蒙沫防线天气冷，我又心善，总不好让你一个小姑娘受冻，三个人的人皮，刚好凑一件斗篷。” 桑乔说着说着，扭头朝她道：“被老师和哥哥同时包裹的感觉，想必肯定很温暖吧？” 这话听得全程围观的李锐都汗毛倒竖，关键是桑乔说的时候面无表情，但语气认真笃定极了，让人毫不怀疑，但凡路莉不从实招来，他就真下得去手。 李锐只觉毛骨悚然，心想：这桑乔在外面这个德行，小杨知道吗？ 他这个杨家的上门女婿，怎么比杨家人还邪性？！ 然而李锐不知道，千里之外在燕城的杨栖却很愉快： “水银剥皮，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听起来会弄脏自己的手……有时间还是要试一下。” 李锐完全不知道，杨栖此时竟然在称赞桑乔的想象力，而被绑起来炙烤腋下的孙三宁见情况不对，连忙大吼： “小莉，别听他的，他他妈的就是虚张声势！” 他愤怒地挣扎起来，只要他们撑到天亮，他就不信防线的士兵会发现不了他失踪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救他，而这个霍德尔中校，只有卷铺盖滚蛋的份儿！ 只是孙三宁这么一挣扎，原本集中在腋下的火顿时烧上了他的肩膀。 就算是铜皮铁骨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灼烧，更何况在神经分布密集的腋下，于是蛋白质烧焦的气味更加浓烈了些， 而寒冬深夜的，孙三宁咬紧牙关，周身竟冒起了汗，心里暗骂霍德尔真他妈不是东西，竟然随身携带让武者无法使用武技的缚灵索。 要不是身上的这个破玩意，他早就拼出一身武艺，和这愣头青鱼死网破了！ 桑乔却停止了挖坑，歪头打量了一下孙三宁： “孙中校这身皮肉也不错，刚好能做个内衬。” 说着，他竟一个碎星指，在地上炸出来个小坑，把孙三宁从横梁上取下来，塞进了小坑里，开始给他填土。 “既然你这么不珍惜生命，那就先从你开始，相信你的徒弟肯定很乐意和你缝在一起。” 桑乔三下五除二就把坑填好了，还踩了踩周围的土夯实，之后就掏出喷枪，开始给孙三宁烧头发： “剥皮第一步，先燎猪毛。” 桑乔这头发烧的有水平，既把发根烧干净了，又没怎么伤到头皮，只是烫的孙三宁哇哇大叫，路莉吓得眼泪鼻涕一块往外淌，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她才从学校毕业没多久，哪见过这种场面啊。 “不错。” 桑乔摸了摸孙三宁的头骨缝隙，直接从储物袋掏出了一桶提前备好的水银，然后下刀开割，快准狠的速度让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在孙三宁脑袋上剌出一道细缝的。 路莉看着他抄起水银桶，知道他要来真的了，吓得哇哇大叫： “我说，我说！求你放过老师……” 孙三宁怒其不争，刚想张口，桑乔就抓了一把纸币塞进他的嘴里： “你要是吐出一个字，我就往你嘴里填十张纸币，我看这几袋子里的钱至少有个四五十万，等你都吃下去，不死也得撑个半残。” 孙三宁呜呜咽咽地叫着，路莉怕老师死犟到底，赶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抢话道： “那天来找老师的说自己是燕城李家人，叫老师帮他除掉个人，事成之后给他三千万加一块十二星神翼虎的心脏，然后推荐他当蒙沫防线的副司令！” 第330章 裙带关系多了也挺烦人 桑乔打电话通知蒙城第六司分部提人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李锐全程站在门口，围观桑乔提审犯人，顺便帮忙做了个笔录，也算是大开眼界。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桑乔是个沉默寡言但很老实的孩子，没想到为了逼问出幕后之人，桑乔真的将孙三宁折磨了个半死。 喷火枪燎毛都算是小意思了，真正狠的全是钝刀子割肉的残忍法子，李锐回忆起来都有点打冷战，相比之下，异灵会的审讯手法都显得青涩。 “你家的人能插手蒙城军部？” 等第六司蒙城分部的人带走了奄奄一息的孙三宁，和吓得一直在哭的另外四位同犯者，桑乔才走到李锐身边询问道。 插手城防军的职务任免，这要是揪着根薅出来李家也得不到什么好，虽然李海洋肯定不会有事，但李家但凡下任家主没有李海洋那么牛，城防军军部会不记这个仇吗？ 桑乔听得直抠脑壳，虽然他不懂政治，但是他若是元帅，有哪个家族这么轻而易举地想插手自己手下军队的人事任免，他绝对会想办法把他们灭了。 “……唉。” 李锐叹气。 “看来你在杨家的确不怎么插手杨家的家族事务，你对四大家族的影响力，根本没有概念。” 李锐慢悠悠地走在雪地里，她两只手都揣进了袖子里，清晨的冷空气激得熬了一宿的她变清醒多了，叹息之后，她又摇头： “不过这样也好，要不是你这样的人，谁敢真下死手审讯，真的去揪幕后之人的把柄呢。” 这不光是把柄，也是她李锐的公道啊。 桑乔则对此持不同看法： “他们大概率和异灵会有关系，异灵会和第六司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长流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第六司的事。” 李锐摇头道： “你知道燕大每年有多少个毕业生吗，你又知道有多少个毕业生是我曾祖父的弟子吗？他们每年都会源源不断地加入华国的各行各业，军政、商界甚至可能是研究院。” “我曾祖父在燕大当了将近四十年的校长，他的儿子就生了有十三个，那些可以被称作校长弟子的精英们，又有多少个和我的叔伯爷爷们有联系？” “而且这只是说儿子，曾祖父还有很多女儿、孙女和像我一样的曾孙女，又会有多少和李家的姻亲关系？” “除去这些，还没有算武馆的师承。” 李锐感叹道：“就算是你和小杨，离开燕大时也都挂着个校长弟子的名号，霍德尔，李家是这样，杨家也是这样，四大家族都是这样。”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查出来是谁又怎样，你以为你第六司真的动的了李家的人？ 别说军部高层早就有桃李满天下的李家弟子，就是第六司内部的核心人员里，肯定也会有和李家暗中有关系的人在。 所以，李锐早就做好了这次行动结果不了了之的准备，尽管桑乔还誊抄了一份笔录，留在自己手上，以防万一还让孙三宁等人按了手印，但李锐却没抱有太大希望。 她被李家以“有悖人伦”之名除名，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她？ 或许是吧，但是时间一长了呢，谁还记得他们李家有她这号人？ 还是那句话，李海洋不缺儿子，也不缺闺女，更不缺曾孙子和曾孙女。 因此，李锐此时对桑乔的情感很复杂。 一方面来说，桑乔不惜得罪孙三宁背后的人，也撬开了他的嘴，告诉了她究竟是谁在背后害她，她是感激的。 李锐不怕死，但怕的是一无所知地去死，怕的是根本不知道那个对她下刀子的人是谁，她就算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才行。 另一方面，李锐清晰地意识到，得知了那个名字后，她想通过正规途径报复几乎不可能，因此感到了些许惆怅和绝望。 最不起眼但对李锐来说比较重要的一点，就是桑乔审讯时表现出的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 这激起了她不好的回忆，让她浑身发冷，又让她在对比了别人的惨状之后，暗自庆幸自己没和桑乔为敌。 李锐也因此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她可绝对不能得罪杨家这两口子，桑乔长着一副老实人的脸，还凶残成这样，谁知道邪性的杨栖会是啥样啊！ 总之已老实，求放过。 桑乔听过李锐对李家势力的表露与分析后，也大致理解了李锐的现状，刚好此时食堂早餐开餐，他便和李锐慢悠悠地走进了刚开暖气的食堂。 直到端着点的早饭坐到桌子旁，桑乔才开口道： “看来这事儿远不能结束啊。” 李锐喝羊杂汤的手一顿，苦笑道： “反正等第六司把你调回去，我也会跟着你回燕城，到时候在杨家猫着，凑合着也能过日子。” 李锐的表姐宁妙给杨栖送过礼，李锐也知道这事儿，看在那枚宁家压箱底的海晶的份上，杨栖对养着她这件事也不会吝啬。 杨栖本人虽然不在政界混迹，但是她的信誉好一直是燕城公认的，李锐才放心地在杨家住下。 “我是说，刺杀大概也不会结束。” 桑乔往嘴里塞了个包子，今天的包子是红烧牛腩馅儿的，比往常还要大上一圈，就这么水灵灵地被他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还能清晰地和李锐讲话。 “……” 李锐沉默地喝着羊杂汤，她觉得桑乔说得确实不无道理，桑乔则喝了一口米粥润润喉，才继续道： “你对第六司的价值已经耗尽了，一般来说，会被当作耗材直接清除掉才对，况且你也说了，第六司高层里也很有可能有李家人，他们完全有理由直接把你拖进荒山野岭里收拾掉。” “但第六司反而派我保护你，这有点说不通。” 当然，这是桑乔作为杀手的逻辑，别说杀手组织了，就算是某个国家的兰利机关也是这个德行。 可如果第六司上层真的是被李家人控制的话，那派桑乔盯着李锐钓鱼干啥？ “所以说，其实李家人在第六司的影响力，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 “或者说，也不是所有李家人，都想要你的命呢？” 第331章 暂时地中场休息 “李思载，有意思。” 远在千里之外的杨栖动动脑子就推断出了孙三宁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她也很庆幸自己从早就在桑乔的灵魂里插入了自己的一部分，这样才能顺利获得第一手的情报。 不然等李家和异灵会的人搭上，就没有她横插一脚的余地了。 这个李思载，严格来说不算是李海洋的直系子孙，他是李海洋三弟的孙子，和李锐的爸爸李思坚也算是堂兄弟。 李海洋比较看重亲情，对兄弟家的孩子也有所扶持，还经常告诫儿女帮衬着点自己兄弟的孩子。 根据杨栖搜集到的情报来看，李思载早年丧父，是他的大伯、也就是李海洋的大儿子李青林抚养成人的。 “孩子生的太多也是麻烦。” 杨栖对此颇有感慨，不过没办法，华国的传统是这样的，宁愿把家族武艺传给叔伯兄弟、姑姨姐妹，也不乐意传给外人，所以很多武者为了不让自己的本事失传，就可劲儿地生孩子。 当然了，李思载不会蠢到亲自和孙三宁谈，他派的是自己在蒙沫防线工作的徒弟赵靖涯找人联系的刺杀，孙三宁供出来的名字也是赵靖涯。 这是因为孙三宁本人比较自傲，看不起军衔和武道境界等级比他低的。 而赵靖涯在蒙沫防线是上校军衔，他在这担任军备部的部长，专门负责协助武者维护武器的工作，因此在蒙沫防线有点人望和话语权，孙三宁才接了他的单。 根据杨栖推测，桑乔叫第六司逮捕走孙三宁后，大概率也要收押赵靖涯提审，但杨栖估摸着，这个赵靖涯也就比桑乔大几岁，就干到上校了，可见在军部背景还算深厚。 想把他押运到燕城的第六司总部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杨栖不怎么在意赵靖涯到底能不能伏法，也不在意有没有人给李锐报仇。 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在无人察觉到的情况下，能和李思载与李青林接触的机会。 只要接触得到他们，就不愁找不出来的证据，杨栖对扳倒李家没兴趣，但对李家的把柄和异灵会很感兴趣。 她可以不对李海洋的儿子出手，但是异灵会那边是不可能的，他们一定掌握着更多与降灵有关的情报，更多与异星有关的消息，只不过是杨栖现在还没看到而已。 而千里之外的桑乔，吃过早饭就和李锐分别回各自的宿舍去了，李锐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而桑乔昨晚就发布了今日停止训练、休息一天的公告，于是他也只好回回宿舍猫着。 对于武者而言，好几天不睡觉、不吃不喝其实也不算大事，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桑乔打算好好歇歇。 蒙沫防线军官宿舍的床铺还挺舒服，暖气烧得也很足，桑乔洗去身上的血腥气，将衣服甩进洗衣机，随后就呈“大”字形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在回忆审讯孙三宁的细节，也在考虑要不要将孙三宁的底裤真的扒干净，比如到对方老家打听一些事情什么的。 毕竟有些关系不会被特意记录在档案里，像是小三情妇、江湖兄弟之类的。 但桑乔旋即又觉得没必要，他拷问出了赵靖涯的名字，又从孙三宁嘴里扒出了赵靖涯和李家的关系，任务已经算成功了，剩下的事就丢给第六司来办。 而且，他只拿第六司一份的工资，凭什么干两份的活儿？ 桑乔在床上翻了个身，思绪也不由自主地从蒙沫防线的刺客身上飘回了燕城。 也不知道女儿们现在好不好，杨炎有没有好好吃饭，杨熠在幼儿园和同学们相处得怎么样？ 天气冷了，家里的仆人有没有想着给孩子们准备新的厚衣服？ 这次等他回去，杨熠和杨炎会不会又长大了一号？ 满脑子都是孩子的桑乔头一次对绿星落后的通讯方式感到了愤怒，他上辈子地球都用上视频通话和全息投影了，怎么绿星建个能够覆盖全国的信号基站这么难？ 噢，好像也不是没有，但都是汇报军情才会用的，要是小老百姓思念家人，想给家里打电话，那也只能想想。 这是因为每个城市的通讯运营都不一样，城市内部给同城的人打电话还可以，跨城通讯比地球上的跨洋通讯还难。 毕竟地球上有国际互联网，而且很便宜，而绿星这里玩跨城网络拨号都要花更多的钱。 像许沐大学时偶尔也会打网游，她说链接“华国服务器”要花的点卡钱比链接“燕城服务器”要花的钱多出十倍，稳定性还特别差，所以许沐也只玩燕城服。 至于想给家里打线上视频，做梦去吧。 桑乔翻了个身，盖好了被子，看见蒙城的朝阳升起，透过宿舍的窗帘照亮室内，又开始去想杨栖现在会在做啥。 按照杨栖的习惯，这个时间她已经吃好了早饭，看完了新一期的燕城日报和网络新闻，收拾整齐准备出门上班了。 当然，上班的地点不一定是杨氏的集团办公室，也可能是去视察某个新项目的工地，某个合作商的会议室。 或者干脆这些都没有，杨栖大概率会去第六司进行异星模拟训练，又或者根本没出门，而是看着他送孩子去上学，回来哄杨炎玩，直到杨炎玩累了睡着，杨栖才会和他说几句话。 桑乔开始回忆起杨栖跟他讲话时的样子，杨栖的语调总是轻轻的，叫人听不出她的情绪是什么样。 她脸上的皮肤很白皙细腻，当然手上也是，后背和锁骨的则更加柔软…… 桑乔“嗖”得一下坐了起来，觉得人果然不能太闲，不然就会胡思乱想，虽然桑乔越来越习惯作为男人的身体了，但是对某些年轻人独有的雄性本能还是有点抗拒。 他翻身下床，强行勒住自己脱缰野马般的思维，尤其是那匹马还是头黄马。 “……” 桑乔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决定坐到书桌前，提笔开始写信给杨栖。 既然没办法用科技手段联络，干脆就采取点朴素的手段，写信吧！ 第332章 吃一堑吃一堑 休息了一天一夜，救援团又踏上了受苦之旅，桑乔对折磨新兵这件事很积极，李锐则按部就班地该做文书做文书，该上课上课，一直到过年以前，桑乔开始写年终总结了，士兵们才得到几天的假。 “救援团自去年十一月抵达蒙沫防线至今，共计招收新兵……” 令人伤感的是，华国军方至今流行电子稿和手写稿一样一份，据说是因为高层秘书处里有鉴定笔迹的高手在，防止出现夺舍现象或是个别军官渎职。 桑乔被迫自己写完一份，又去电脑上敲一份电子版，没让李锐代劳是因为军事文件无论被谁查看过都要落款署名，以便出现问题时的追责，当然这只是原则上，实际上会不会真的署名或者追责也没人知道。 反正这不是桑乔一个中校该关心的，他只是个校官，没必要操心大领导的事。 今年过年杨栖和许沐不可能来蒙沫防线看他们，但杨栖收到了桑乔的信，不仅寄了回信还给桑乔寄了点吃的，甚至在俩人办婚宴的酒店打包了一整桌席面，然后塞进冰柜里急冻，装储物袋打包派人送了过来。 桑乔看到了信之后心里其实很高兴，虽然脸上不显，杨栖在信上说她和女儿们一起包了很多饺子，都速冻打包过来了，叫他和李锐过年时分着吃了。 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老婆，居然给他做了东西吃诶！ 桑乔还拆开包装袋子后看了眼，很明显能看出哪些是杨栖包的，哪些是杨熠和杨炎做的。 那些看起来精致而完美的显然出自杨栖的手，而那些奇形怪状、圆的扁的长的都有的，肯定是女儿们一边玩一边做的。 身为老父亲的桑乔对此十分感动，并拍了张照片给李锐： “来吃。” 正琢磨去哪吃饭的李锐回了个:“？” 桑乔解释道：“杨栖邮寄来的，和我交代喊你一起吃。” 李锐看到后才放心地来桑乔宿舍找他。 蒙沫防线由于每年伤亡退阵的人数摆在那，宿舍其实都很宽敞，陈设和面积看上去和普通居民楼的配置都没什么区别。 至少两个人在客厅摆上饭桌也不会觉得挤，桑乔在李锐来之前就开始热菜了，饺子正丢在锅里煮，神奇的是女儿们捏出来的饺子虽然奇形怪状，但意外地没有煮破。 两个暂时无法离开军区的人就这么凑到了一起，李锐还挺兴奋，因为杨栖是直接连着盘子一起打包过来的，她看到了盘子上杨家名下酒店的标识，这家酒店在燕城口碑不错，至少味道上属于金字塔的塔顶那批。 “能吃到杨小姐亲自做的菜，这趟蒙沫防线也不算白来。” 李锐笑着调侃，尝过大厨做的珍馐后，她又夹起一个捏的精致的饺子放进嘴里，随后笑容突然凝滞，大脑一片空白。 桑乔不明所以，顺手夹了一枚，放进嘴里，随后大脑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 杨栖到底怎么做到的，这饺子从肉馅到饺子皮，看起来华丽完美，吃到嘴里却一丁点味道也没有？ 桑乔不理解，并感到了震撼，他又夹了一筷子那些形状各有各的故事的饺子，放进嘴里大脑又出现了空白： 啊？我刚刚吃了什么东西，怎么感觉好像嚼了些什么，但毫无实感呢？ 这个新年就这样匆匆走过，十天的假期一结束，军队的忙碌日程又上线了，李锐本以为被桑乔折磨了一顿后，李家和异灵会派人杀她的心思应该暂时歇了。 可谁知道，开春没多久，就又有人尝试刺杀李锐。 “别吃，今天的菜闻起来不太对劲。” 李锐刚拿起筷子便被桑乔一掌打落，她有点惊讶地低头看了眼碗，但桑乔眼睛却没看她，而是看向了打饭的窗口。 那儿的厨师有点脸生，原本直勾勾地盯着李锐这边，看桑乔视线落到他身上，顿时感觉到了不妙，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后转头就要跑。 没想到刚扭身就看到桑乔跟座铁塔一样站在他身后，他刚要咬破牙缝里的毒囊，就被桑乔卸了下巴，顺便一巴掌把他的槽牙连同毒囊一起扇了出来。 桑乔懒得和废物点心废话，捆着他就往外走，食堂的管理人早在监控里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此时已经跑了过来，朝着桑乔赔笑脸： “长官，长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对咱们食堂有什么意见？” 桑乔顶着一张面瘫脸，说话也冷森森的： “怎么，负责人先生，你打算保护他？还是想给他说情？” “没有没有。” 有点啤酒肚的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斟酌道： “呵呵，长官您误会了，这小子家里没什么钱，您随便说个数，他估计都掏不出来。” 桑乔一巴掌把手里控制的小厨师打晕，随后问他：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和我讲这些？你知不知道食物中毒也是会吃死人的？” 看他不依不饶，食堂的管理者觉得难办，索性亮出来身份： “长官，这是我大外甥，我又是副军长介绍……” 言下之意就是让桑乔三思后行，有道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然而他兴趣满满，胸有成竹，刚想说些啥，桑乔又一巴掌把他拍晕，打包捆好后打电话给第六司蒙城分部： “抓到两个给剑锋金投毒的，其中一个像从犯，提审吧。” 话筒的对面沉默了几秒，随后挂断了电话，桑乔让李锐把饭菜取样保存，再搜了搜两个人的身，随后众目睽睽之下将两个彪形大汉拎出食堂，丢在雪地堆里等待着。 李锐面色有些不好，同时她很好奇桑乔是怎么闻出来其中特殊的味道，桑乔则皱了皱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多时，第六司领着人到了，看到雪地里昏死过去的一对舅甥，为首之人也皱了皱眉头： “真不明白，上级为什么明知道你们会惹祸，还把你们派过来。” 桑乔则语气淡淡： “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这俩人很有可能与异灵会有关系。” 第333章 生活易如反掌 甩掉了第二次麻烦，桑乔又开始给上级写汇报了，不过这次的汇报不是给蒙沫防线的领导的写的，而是给第六司领导写的。 李锐经历了两次刺杀，难保不会有第三次，所以还是把她送回燕城杨家更加安全一点，杨家内部的破天境高手可以教任何试图潜入她家的宵小之徒做人。 而高于破天境的大佬出现在燕城肯定会第一时间被太极宫注意到，杀一个凝神境用不着请那么一尊大佛，冒着生命危险去捋华国人的虎须。 所以，桑乔认为还是燕城杨家更安全，他能抓得住两次刺杀，不代表他能抓住第三次，总会有他顾及不到的地方。 比如，如果暗杀者去李锐的宿舍杀她呢？又或者趁着兽潮攻城，在人群中动动手脚呢？ 反正桑乔要是暗杀者，他绝对会这么干，甚至会潜入李锐的宿舍，给她的生活用品上毒附魔什么的，让她早上没睡醒还刷牙的时候就死在洗手间。 至于为什么第二次刺杀，桑乔一眼就看出来李锐打得饭有问题，原因也很简单： 他从进入食堂、看到熟悉的小灶窗口换了人就开始警惕了，当桑乔和李锐坐到座位上、准备用餐时，桑乔还明显地感受到了对面的杀气，或者说是杀心，因此他当机立断制止了李锐，进去把新来的厨子拎了出来。 这种对杀心或者说杀气的感知，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在桑乔的眼里，它很像是一种……针对领地的危险意识。 好比一只狮子闯入了一片有主的领地，那它肯定会被原本住在这的狮子察觉到，哪怕对方只是个体型较小的狮子，原住民狮子也不一定会容忍它呆在自己的地盘上。 更何况这头狮子还虎视眈眈地盯着狮群的某个个体，那眼神恨不得咬断了脖子吃了人家，桑乔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当然，这种对于危险和有威胁事物的直觉，在踏霄境以前并不明显，至少以前的桑乔，除非他正面和某人过招，才会从对方的武技中感知到杀意，其他情况下没那么轻易地能察觉到。 或许，这也是从分神晋升到踏霄境一种突破的反映吧？ 桑乔这封汇报是初春交上去的，然而等到了夏天，蒙沫防线外面都成了天蓝水碧野草青的草场，第六司都没有回复他。 不过李锐也没再遇到刺杀的事件，所以桑乔也没着急催，但遇见兽潮攻城时，他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只在城楼上指挥士兵，全程把李锐当随身挂件带身边，以应对不期而遇的突发情况。 经过一个冬天的训练，救援团的担架兵老练了许多，在战场上表现得也十分优秀，许多武者对他们也赞誉有加： 毕竟一群最高才到凝神境的救援团武者，能跟个泥鳅一样从巨兽脚底下滑来滑去，还能精准地捞起倒地的武者士兵，兔子般地飞奔回城墙，这操作甚秀，很难不留下深刻的印象。 至于那些被救下的武者，就更感激他们了，众所周知每次兽潮都是防线军兵伤亡最多的时候，而且往往亡多伤少，因为有的伤者来不及跑就被巨兽踩死了。 以前也不是没训练过这种救援兵，但最终的结果就是死的人更多了，像霍德尔中校训练出来的士兵们，几乎就没有受重伤的，实属罕见。 有的人也很好奇，他们走位怎么那么六，还问过救援团的士兵，对此他们呵呵一笑，满腹辛酸： 训练了成千上万次的肌肉记忆和对社死的恐惧，懂不懂啊？ 每次但凡看到巨兽的影子，他们都会想起团长劈头盖脸的雪球和冷酷地看着他们罚跑的样子，想起了几千个蹲起！ 最可恨的是，要是他们不服，团长就会把他们揍一顿，再让他们环绕着整个军区，在众多城防军的见证下，一边大蛤蟆似的往前跳，一边做蹲起运动！ 还威胁他们，再敢出错和偷懒就让他们集体在蒙城和沫城的大街上跳，让蒙城和沫城的军民们都看看他们的熊样，让他们社死个彻底！ 关键霍德尔团长还他娘的是个治愈系武者，他的勤务兵长流水更是个专业的医生，还跟他一条心的，想装病逃惩罚在他眼前根本不好使，逃都逃不掉！ 说多了都是泪啊！ 但当蒙沫防线给他们发三等功勋章，以表彰他们在兽潮中的英勇表现时，他们又难免呲着个大牙乐呵了起来。 瞧瞧，谁家建台境的新兵蛋子能拿三等功啊，生活真是易如反掌！ 桑乔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挺好，多几个三等功，年终述职报告又有的写了，他活儿干的越好，就能越早回燕城老婆孩子热炕头。 也不知道两个女儿最近怎么样了。 有没有好好学习，好好穿衣，好好吃饭？ 有没有听她们妈妈的话，别惹杨栖生气？ 桑乔看过燕城教育类书籍上说，四五岁正是小屁孩们精力充沛、好奇心强、喜欢无脑折腾的年纪，杨栖工作那么忙，真的应付得过来吗？ 而与此同时，远在燕城的杨栖正在耐心地引导杨熠，去体会自己先天武技的天赋。 与桑乔那种自己磕磕绊绊进淬体境、强行升阶随后才知道先天武技究竟是什么的习武方式不同，杨家的武功都是从体会天赋开始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因材施教。 事实上，掌握着更多武道资源的大家族早就发现了，一个孩子先天武技的方向是什么，早在他们成功锻体、进入淬体境之前，就会在生活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像杨栖，小时候接受引导时被父亲杨荡抱着，很容易就察觉到父亲对她是什么感情、大概在想什么，对她母亲乔丽也是，因此彼时天真的她曾经问过杨荡： “爸爸，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啊？是我错了什么事吗？” 鲜少回家的杨荡听过后就是一愣，随后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爸爸喜欢你就行了。” 然后这对联姻夫妻就会在以为杨栖睡着的情况下大吵一架，第二天杨栖在母亲的假笑中被抱起，很轻易地就读出了她母亲胸中更浓烈的恶意。 第334章 奔丧假期也是假期 仲夏时分正是蒙沫防线风景最好的时候，桑乔的救援团又招募了一批新兵，不过这次他没亲自带，而是丢给了手底下提拔起来的少尉。 桑乔深谙其中奥秘，不能光他折磨别人，要让他们也体会一把折磨别人的快乐，这个训练的传统才会传承下去，他要是能练出几个教官，他就可以彻底当甩手掌柜了。 救援团的老兵们对此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事业，看着渐渐扩大的兵员数量，桑乔颇有种养的猪终于肥了的欣慰感。 人多了就该详细编队、明确人员架构和职责，之后也该分出一股力量，往沫城也派一支救援团士兵待命了。 当然，这不是桑乔自己想这么做的，这是蒙沫防线司令官发出的任务和命令，咸鱼梦暂时破碎，桑乔也只能认命。 军令如山啊，为了年终考核的报告能漂亮点，早点回燕城，努力吧！ 然而正当桑乔暗戳戳地惦记着把文书工作推给李锐，李锐的老家突然送来了消息： 她的大伯爷李青林死了，李家发消息叫她回去奔丧。 桑乔是不太懂也不太理解这种宗族文化，家里亲人去世了去参加葬礼可以理解，但葬礼死去的人是爷爷的大哥，那关孙子辈的李锐啥事，又不是她爷爷死了？ 况且，李锐不是被逐出李家了吗？还参加个锤子葬礼？ 但军部已经批准了李锐的假期，允许李锐回去奔丧，这波反应过快的操作看得桑乔心存疑虑，甚至感觉是不是个圈套。 然而，他在蒙城军区机场见到杨栖后，就不这么觉得了。 “这次李家抓内鬼，花了不少的心思。” 尽管来了防线军区，但杨栖身上还是穿得便装，和一身夏季军服的桑乔在营地附近溜溜达达，不少士兵都侧目观望，尤其是救援团的新兵们。 “李海洋发现感情深厚的大儿子，为了争夺继承人的位置谋害七儿子家，彻底伤心了，对外宣称李青林死于旧伤发作。” 杨栖对此颇为感慨，桑乔则一头雾水： “李青林？他的死是另有蹊跷吗？” 杨栖这才想起桑乔并不清楚事情的全程经过，只是笑笑： “你之前查出的赵先生，和李青林的养子李思载关系颇为密切，李海洋为了保护自家孩子的名声，直接把事情都推到赵先生身上了。” 但李青林还是被“死亡”了，这也是李海洋无奈的选择，异灵会问题可是军方和太极宫的底线之一，而且大儿子迫害自己七儿子，还弄到了曾孙女的身上，这事儿怎么理得清啊？ 当然，李青林可能和异灵会有关的消息，并不是杨栖主动透露给第六司的。 她也只是借工作和杨家之便，短暂地接触了一下李思载和李青林，就通过他们得知了异灵会的消息，而后按兵不动了一段时间，才潜入异灵会。 获得了她想要的资料后，转手就匿名把消息卖给了燕城地下的情报贩子，并在这情报贩子和第六司的人接触后就除掉了他。 总之，不管从哪个方向查，李海洋都查不到她杨栖的身上，况且她可是帮李海洋排除了个大雷，理论上他还得感谢自己呢！ 杨栖丝毫没有坑了师父一把的愧疚之心，而且这次叫李锐回去奔丧，不仅是李家的要求，也是第六司给她的任务，叫她在路上保护好李锐的安全。 第六司方面是出于李锐和共工小队关系亲近的考量，才将任务安排给杨栖，这样就算遇见了麻烦的情况，杨栖也不会丢下李锐一个人逃走。 他们倒是比桑乔想得更有人情味一点，再怎么说李锐也是卧底过异灵会、带回重要情报的功臣，第六司没道理苛待功臣，不然以后谁给他们卖命呢？ 桑乔了解过事情的经过后，暗自在心中唏嘘，李海洋在燕城上流社会的人设他也有所耳闻，别人都称赞他“重情重义”、“顾家”之类的，据说他发达后也没忘记提携兄弟姐妹们的子孙后代，因此李家的势力也算盘根错节，妯娌连襟关系更是杂乱得数不清。 但面对可能打击家族的威胁，李海洋还是果断选择了干掉大儿子李青林，看来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亲情都不好使啊。 不过桑乔随即又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天真表达了无声的嘲笑，这种古代流传下来、并兴盛至今的家族，能当上家主的，有几个省油的灯？ 杨栖听到他心里的嘀咕，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不过却停下了脚步： “话又说回来，你已经快一年没和我见过面了，好不容易见到一次，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事情想聊了？” “……” 桑乔挠了挠脑壳，疑惑道： “你不会又怀孕了吧？” “……那倒不是，话说我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难道我是会自己破坏保险措施的女人吗？” 自从上次不小心中奖怀了杨炎，桑乔和杨栖亲密都要带双层保险，太可怕了，主要是带孩子太磨人了。 桑乔宁愿在雨林里当三年的人猿泰山，也不想在家同时照顾两个熊孩子照顾三年了！再来一个他真的要崩溃了！ “但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桑乔终止了自己的思考，对自己一年未见的老婆表达了适度的关心： “很像怀杨炎吃不下饭的时候。” 杨栖无言，她心说那都是孕早期了，她要是这个时候怀孕，那桑乔该考虑一下头上是不是长草原了。 “诶，我脸色不好吗？可能是有点晕机，这架飞机机舱内的味道很熏人，或许是有人维护它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机油。” 杨栖回忆起飞机上的味道，脸色更不好了，飞机这东西也不能开窗，华国军方给飞机安装的排风系统也做得一塌糊涂，有点什么怪味儿是真的很难散掉。 桑乔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个绿色的瓶装药膏，递给了杨栖： “给你这个，蒙沫防线特产，如果觉得恶心，闻一下应该会好一些。” 虽然这个东西设计初衷貌似是帮助蒙城人民抵御牛粪味儿的，桑乔心中默默想道。 第335章 我有老婆你没有 李锐东西收拾得很快，等这次葬礼结束，她还会启程回蒙沫防线继续工作，因为这是“长流水”的任务。 而且经过这遭，她也明白过味儿来了，靠爹靠爷不如靠自己，她但凡要是个有实权的军官，李家还敢说什么除名不除名吗？ 桑乔将杨栖和李锐二人送上飞机，临走前低头吻了吻杨栖的嘴角，杨栖这才扯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好好练武，等许沐破境晋级了，我们就又能团聚了。” 说罢，她也回吻了一下桑乔，便转身踏入机舱，桑乔回味似的摸了摸嘴角，一转身就看见了救援团几个教官和新兵正拿着望远镜偷看这里。 “螳螂，我就说那是团长的相好的吧？！你输了，给我二百！” 捏着望远镜的男人发出了狂笑，一巴掌拍在身旁趴在铁丝网上的男人肩膀上。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都没对象呢，那种大美女怎么看得上团长的？？？” 被称作螳螂的男人把望远镜一收，感觉匪夷所思，他的队友则摇摇头。 “团长除了凶了点，长得也没多难看吧，多有男人味儿……难道你小子爱好和海城那群小姑娘一样，就喜欢奶油小生款的小白脸明星？” 看队友一脸揶揄，螳螂更气了： “去去去，滚犊子，老子喜欢女的！黄雀，你评评理，你身为女同志，瞅瞅那是团长的相好吗？” “黄雀”是个个子不高的娇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听着怯生生的： “我也看见了，俩人还亲嘴呢，那个美女姐姐也亲了团长，这肯定是团长的相好……诶，团长人呢？” “你们几个，不去训练在这干嘛？” 桑乔幽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吓得几个原本挂在铁丝网上伸着脖子看八卦的士兵都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起来立正站好。 大家安静如鸡，桑乔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没有说话的意思，顿时震天动地一声吼： “都哑巴了？！老子问你们不去训练跑这来干嘛！” 为首的士兵看桑乔脸色阴沉，硬着头皮站出来： “报告团长，我们原本是想送送长流水教官……以感谢长流水教官的栽培！” “那你们在这围着干嘛，怎么不过去道别啊？” 听见桑乔淬了冰似的声音，众人都打了个寒颤，出头的士兵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呵呵，长官，我们这不是看有客人来，没好意思上去打扰，您看我们一个个晒得黢黑，把人家吓到怎么办……” 他干笑了两声，然而气氛更尴尬了，桑乔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瞅着他，还是来看热闹的黄雀颤巍巍站出来： “报告，团长，我们有个问题想问您。” “说。” 桑乔语气平静，叫人听不出来他现在是什么情绪。 “那个，团长，我们想问问，那个来接长流水教官的美女姐姐，是谁啊？” 桑乔瞟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黄雀顿时不敢吭声了，还是螳螂不服气自己输的二百块，硬着头皮站出来问道： “报告团长，我想问一下，那个女的是您的女朋友吗？” 桑乔沉默了一下，其实他一个踏霄境高手，刚刚士兵们的聊天内容他都听见了，他回复道： “不是。” 螳螂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看吧，他就说，团长看上去冷冰冰的，怎么可能有相好！谁家姑娘看得上他啊！ 谁知桑乔又幽幽地补了一句： “那是我老婆。” 螳螂眼里的光消失了，二百块，那可是二百块，不是二百块华国币，而是二百块银币诶！！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团长看着像个年轻单身汉，实际上居然英年早婚了？！ 桑乔可不管这些，他看了眼手表，冷声道： “你们已经耽误了两个小时的训练了，所以今天要加练两个小时，鉴于有人在军中赌博，你们赌博的二百块银币上缴，参与的每个人多加两千个俯卧撑和两千个蹲起，做不完不许睡觉。” 众人如遭雷击，赢钱的人心都在滴血： 二百块银币，那可是二百块银币啊！ 螳螂却觉得心里舒服了，哈哈，老子丢出去的钱，给上官交罚款都不给你！ 桑乔宣布完这个噩耗后，看向螳螂道： “你就别呲牙傻乐了，给你加半个小时的拿大顶，控一控脑子里的水，省得你没老婆老惦记别人的老婆。” 说完这些，桑乔还颇为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训练，等你也拿了三等功，找个对象不是问题。” 说罢桑乔就悠闲离开，回去练武去了，气得螳螂直跳脚： 多损啊！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霍德尔，居然也会嘲讽别人没老婆！ 已经三十二岁还没找对象的螳螂彻底破防了，众人唉声叹气地走向训练场，自觉地接受团长布置下来的惩罚任务。 可不敢偷懒，要是被霍德尔团长发现，绝对有他们好果子吃。 李锐回燕城奔丧，桑乔身上的任务少了一半，但重新分配救援团的编制任务只能自己处理了，桑乔一边写手写报告一边感叹： 人就是这样，做牛马的时候还是向往当官儿的，至少当官儿自己不用亲手写文书，很多事情可以丢给秘书来做。 按照军部的晋升体系，桑乔起码要在前线工作八到十年才能混上大校的军衔，混上大校的军衔只要领了师长的职务，就可以配备专属的秘书了。 李锐这个“团长勤务兵”则是第六司为了保护她而打得幌子，严格来说，桑乔目前的军职是没资格配备秘书的。 然而，在蒙沫防线，总指挥司令官的军衔是中将，而蒙城和沫城分区司令都是少将，副司令是准将或者大校。 也就是说，桑乔要是想混上有秘书替自己处理文书工作的日子，最起码要在蒙沫防线当上副司令。 但很可惜，蒙沫防线是几个防线中最短的防线，副司令官一共也就四个，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能不能挤得进去还两说呢。 第336章 不期而遇的旧人 李锐回家奔丧没多久，就被许沐送了回来，她这次出席了大伯爷的丧礼后，倒是被李海洋借题发挥地给认了回来，理由也很光棍：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家族的年轻人！ 桑乔听说后直在心里翻白眼，但他心里不屑，却守口如瓶，不妄议他人一直是他作为杀手的优秀品质，桑乔觉得这种优良传统应该保留下来。 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至少桑乔和李锐都是那么觉得的，他们俩该训练训练，该写文书的写文书，一眨眼又到了寒冷的秋季，而蒙沫防线又调来了一批新人，据说这次兵员是从卫海防线那边补的，带队的是个代号为“黄鹤”的男人。 身为副司令下属的团长之一，桑乔自然也要出面接待，因为这批来蒙沫防线的“新人”，实际上是在卫海防线摸爬滚打过一段时间的老兵。 军部为了一些武者的身心健康，时常会把在孤岛上驻扎过的调到内陆去，以防他们不常和外界接触而导致和社会脱节。 桑乔对此没啥感触，反正他们到时候都要打散，然后变成普通士兵加入蒙沫防线各个军团，通常没他们救援团什么事。 毕竟不管哪个防线大概率都舍不得自家的治愈系武者，所以来得更多的可能是走纯武者路子的士兵。 为了抢战功，大家肯定拼了命地往前线部队挤，谁会搭理他们这个一看就是支援单位的救援团呢？ 于是桑乔抱着喝茶看戏的心态，围观其他六个团长抢人，谁都想扩大一下自己手中兵员的数量，忽悠卫海防线来的士兵时，也是一套一套的。 在此之前，卫海防线的士兵也简单了解了一下蒙沫防线的情况，提前在飞机上写好了没填具体团级单位的申请报告。 这样，就算一开始有心仪的单位，但中途被别的单位拉走了，也不影响递交申请。 众位团长在介绍自己的部队时使出浑身解数，吹嘘自己手底下的兵福利有多好，每年有多少人晋升和拿勋章。 轮到桑乔时，他只是淡淡地说： “我的队伍是训练最辛苦、干活最危险、搞不好还有可能被缺心眼的玩意记恨上的，欢迎大家加入。” 身为同僚的团长们都有点无语，虽然霍德尔团长说得都是大实话，但你这副冷漠又无所谓的态度，显得你好会装！ 不过大家也没太在意，救援团嘛，有几个想拼战功的武者会去呢？ 看护伤兵又苦又累不说，就看这位霍德尔团长连建台境都敢踢上战场、做担架兵的光棍样，谁敢跟着他混啊！ 所有人都没把他们当一回事，不过就当副司令宣布他们可以自行到想选的团长身边报名时，人群中竟然缓缓走出了两个女性武者，拿着写好的申请报告走到了桑乔面前： “霍德尔团长，我们想加入救援团。” 原本打算再喝一杯茶的桑乔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再一抬头便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接过她们的申请报告，点点头道： “可以，站到我身后吧。” 个子高些的女人朝他露出了个感激的笑，矮一些的小姑娘则怯生生的，跟在她身后，桑乔没说什么，却察觉到人群中一抹阴冷的视线。 他扭过头扫了一眼，看见了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正冷冷地盯着站到他身后的女人，为了确认，桑乔朝那女人招招手，掩住嘴防止对方会读唇语： “方媛，你是不是得罪那个男的了？” 没错，个子高些的女人正是从卫海防线调过来的方媛，青云中学的优秀毕业生之一，在全国武者高考之前和桑乔交过手。 方媛沉默了，桑乔便补充道： “点头是摇头否，轻轻动动脑袋就行，我看得见。” 方媛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一句： “待会儿和你细讲。” 在方媛看来，她也算是带着一身麻烦投奔了桑乔，因此不可能不把麻烦跟桑乔讲清楚，桑乔管不管是他的事，自己要是不主动点说等着人请，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很快，报名环节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除了方媛和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小姑娘，没人加救援团，桑乔也无所谓，溜溜达达地就带着两个新人回去了。 路上，桑乔还问方媛： “这个，和你一样？” 他下巴抬了抬，示意了一下她身旁的小姑娘，方媛苦笑： “她代号是桃桃，是被我连累的，现在只能跟着我走了。” 桑乔点点头，也很正常，如果出现了群体性的霸凌现象，不管被霸凌者的朋友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小团伙连坐。 反正在他看来，方媛大概率是遇到了军队霸凌事件，或者比这更恶心的事，导致她来到人生地不熟的蒙沫防线，瞧见他这个熟人后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他这棵救命稻草，连前程也顾不上了。 安排好两个人的住所，告诉她们训练时间和计划后，桑乔便沉默地看着她俩，等待着一个解释，方媛见状也意会地叹了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中校，我可能要花很多时间……” 桑乔无所谓道： “不妨事，反正我现在没紧急的工作要做，训练也有别人照看。” 他现在就是很想听八卦，以及判断一下他匆匆收下方媛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因为回想起那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桑乔忽然直觉对方搞不好也是什么古武世家出身的子弟，或者是军二代。 如果是后者，其实很好解决，就算是军二代，只要他爹妈不是第六司的大佬，就管不到他桑某人的头上。 如果是前者，古武世家出身的子弟，那桑乔可能要好好地考虑一下了。 假设那个男人和方媛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那桑乔自然要考虑，为了一个以前没见过几面的“同窗”，得罪一个世家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说到底，他和方媛关系也没那么亲近，方媛的事还没到能让桑乔面不改色地大开杀戒的地步。 第337章 魔幻的生活 方媛从云城考进南大后原本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甚至毕业前的服役都在海城副司令身边做助理秘书，原本该一步登天，最次也得是个少校才正常。 结果谁知，由于她跟随的女将军卷入了一起高层贪污案，直接被贬斥到了卫海防线最南端的群沙，一下子从天堂坠落到了地底，被将军一手提拔的方媛，也因为将军的连累而打回基层。 其实打回基层也好，方媛一开始对此接受度颇高，因为她一开始就想像父亲一样，做一位坚守第一线的城防军，因此方媛没叫苦也没喊累，甚至还腾出手来试图追查将军贪污疑案的真相。 可谁知，方媛在基层摸爬滚打时，却被海城新任副司令的儿子给看上了。 “所以你是说，那个长得还行的男人是副司令的儿子？” 桑乔抠了抠刚掏过耳朵的手指，有点不敢置信，军二代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至于追着方媛跑到又冷又干的北方吗？ 方媛叹了口气：“一开始他对我表现得热络，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说了目前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但他后面还在军区里布置现场，当众对我表白，起哄让我答应……” 桑乔这瓜吃得有点索然无味，他莫名想起了钱明疏，不过这么一想钱小公子还挺可爱，至少没当众逼杨栖就范，也没阴魂不散被拒绝了还一路从东南跟到西北，算是体面人家的孩子了。 “后来呢？” “我自然是没有答应他，他觉得被我当众驳了面子，很不高兴，他的兄弟都骂我不识好歹。” 方媛想起往事，脸上一阵铁青，她本来就是火爆脾气，众人说她不识好歹、假清高，气得她当众拔刀，一套连招劈了下去。 结果这位海城军区的太子爷非常“体贴”地替她向众人道歉，并说是他思虑不周，让大家不高兴了，当时方媛正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事后她被变本加厉的针对了，才琢磨出不对劲来。 那哪是替她道歉，分明是替她拱火，让所有人对她更加不满！ 然而那时已经为时已晚，她的小队和室友都躲着她，除了桃桃以外，没人在意她的死活。 可就连桃桃也开始被人针对了，方媛后来才打听到，原来这位追求者还和好兄弟打赌谁能先追到她或者桃桃，而桃桃也拒绝了对方，于是顺理成章地，桃桃也和她一起成了众矢之的。 原本这些还在忍受范围之内，直到桃桃被人下了违禁药物，方媛才决定要离开海城这个是非之地。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所以蒙沫防线要从卫海防线调兵时，你毫不犹豫就报名了？” 桑乔摸着下巴，思考方媛所说之事的可信度，方媛倒是没看出来他还在琢磨，继续道： “对，我想着蒙沫防线的长官也不知道我们出身是什么，说不定会比海城那边的更公正一点，就算有不对付的人跟过来，也不至于偏听偏信。” 看来是在这方面吃过苦头了，桑乔心想，方媛却是一阵苦笑：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跟过来。” “噢，所以说了半天，那男的叫什么名字。” “……尤珉洲，代号锦鸡，他父亲是海城的副司令尤知晋，他那个骚扰桃桃的兄弟也和他一起来了，叫宋笑悉，代号竹荪。” “……” 听起来炖成一锅汤味道应该挺鲜美的，桑乔在心中吐槽，他百无聊赖地提议道： “尤家啊，没听说过，估计是什么二流家族吧，你就没想过直接根除，以绝后患吗？” 桑乔觉得方媛有点天真，或者正直过头了，这个锦鸡都快骑她脖子上拉屎了，她居然还忍到离开了海城，跑到了蒙沫防线这个冷嗖嗖的地方，只是为了躲个狗皮膏药？ 这事多简单，下一副迷药给锦鸡和他的兄弟竹荪喝，然后剁成大块或者细细地切做臊子，丢海里喂鱼，打扫好血迹，把凶器一起扔了，从此享受清净。 “没那么简单，桑乔。” 方媛却摇了摇头： “我一直都觉得很蹊跷，我在追查将军贪污案子前，锦鸡从来没有找过我，可偏偏我查出点眉目了，他忽然开始公开追求，高调示爱，一度闹到司令面前……” “这很不对劲。” 桑乔摆摆手： “我对海城军部的政治斗争没兴趣。” “他是心怀叵测故意接近你也好，只是单纯地见色起意想睡你也罢，这些都和蒙沫防线没关系，方媛。” “你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话，只要你是我手底下的兵，我就会尽到团长的职责，训练你们，保护你们。” “但额外的事……要靠你自己，方媛。” 桑乔戴上了军帽，站起身，准备带二人到训练场看看，但临走前，他决定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 “你想给你的将军申冤，只能靠你自己，我不能代表杨家插手这种事，杨栖也不会，你明白吗？” 方媛听得云里雾里：“这和杨栖有什么关……等等，我想起来了，你和杨栖是一个小队的？那杨栖怎么不在这？” 桑乔一愣，心想坏了，惯性思维让他忘记了，面前的方媛并不是那些因为杨家的权势来找他说情的人，方媛甚至都可能不知道他和杨栖结婚好几年了。 他咳嗽了一声，摇头道： “抱歉，是我误会了你，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托杨栖办事。” “杨栖不在这，只有我在这。” 方媛愣愣的，随后了然道： “啊，难道那家伙和我的队友一样，看见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把你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桑乔沉默了，他摇摇头： “那倒也不是。” 随后直接岔开话题： “走吧，看看训练场地，希望你们不要在这叫苦叫累，不然只会更苦和更累。” 三人慢慢走到救援团的营地旁，看着里面的新兵一脸狼狈地抱头鼠窜，而站在高台上的教官还拿着大喇叭，对着下面疯狂输出： “就这点本事，还想救人，还好意思不服气？！”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担架上掉落的不是沙袋，是你们同袍的性命！” 第338章 世界需要好人 桑乔对方媛的到来倒是有些感慨，当年他还是个需要富人好心接济的穷小子，差点走上了给方家当武卫马仔的路。 现在方媛反倒是要来求他的庇护，也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不过桑乔还是给杨栖写了一封信，信上随口提了一句这件事，然后就是通篇问她与杨熠和杨炎情况如何的嘘寒问暖。 至于问杨栖是什么态度？ 桑乔觉得没必要，只要这个锦鸡还对方媛进行骚扰，那就是在挑战他这个中校团长的权威，挑战救援团的权威。 他因为“其他士兵无故干扰我团士兵训练这种理由”抽锦鸡一顿，司令官来了都挑不出毛病来。 所以桑乔压根觉得没必要，至于什么海城的尤家，宋家，什么副司令，关他一个蒙沫防线的团长什么事？ 有本事就叫燕城那边把他调回去，他刚好直接回家！ 不过桑乔也没有主动为方媛出头的意思，只是救援团训练的时候，他会翘个二郎腿，一边围观方媛和桃桃受苦，一边坐在火堆边上喝搪瓷缸子烧出来的茶。 这茶还是杨栖后面邮寄给他的，说是掺了灵草，对身体好，他便闲的没事喝一喝。 “霍德尔团长。” 雪地里，一个一米九几的女人走到桑乔身旁，看桑乔边喝茶边盯着训练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啊，是铁牛秘书啊。” 桑乔立马从垫了巨兽毛皮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大高个女秘书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中校往那一坐怎么和老片子里的山大王一样。 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身为上尉代号的铁牛的女人朝桑乔敬了个军礼，随后讲明来意： “副司令找你。” 桑乔点点头，转身便往副司令的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问： “铁牛秘书，铜虎司令找我有什么事？” 铁牛略微思索了一下，偷偷地透了点底： “东段和北段的副司令向咱们副司令要人，说医护人员人手不够啦。” 听闻此言，桑乔倒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桑乔带领的救援团所属的属于蒙沫防线南段，蒙沫防线还有东段、北段两块地方，每个地方有一或者两位副司令统管，总司令官在蒙城坐镇。 而南段这边的副司令代号是铜虎，之前桑乔跟着傅升来这边时的副司令已经调走了，铜虎在这驻防了两年，人望也算不错。 “……”看来这次是让自己分出点担架兵来，去支援北段和东段了，不过桑乔心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直接教了多好？ 可等他进了铜虎的办公室，又发现他想得简单了。 “霍德尔啊，你这一年干的很不错，工作态度认真，做事也稳妥，咱们司令官很看好你，还跟我说，说不定咱们蒙沫防线，将来要出个治愈系的武者准将呢！” 铜虎看起来是个一米八糙汉，实际上开场就给桑乔捧得高高的，这让桑乔立马警惕了起来。 上司无缘无故戴高帽，准是没啥好事。 “铜虎准将，您太抬举我了。” 桑乔嘴里说着客气的话，语气却不咸不淡，好在铜虎不是计较的人？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 “来来来，坐。” 桑乔便坐下，听铜虎继续道： “霍德尔，经过我们蒙沫防线内部的会议讨论呢，大家一致觉得，你那套训练理念，对咱们城防军来说，是非常先进的。” “不过啊，咱们城防军呢，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好东西，咱们蒙城这边的也不能私藏，也得给沫城那边的弟兄们安排上。” “所以啊，咱们司令官拍板了，意思呢，就是让你带一部分有经验的老兵，去北边交流交流，也教教那边的弟兄们巨兽脚底下抢人的本事。” 桑乔立马起立敬礼，昂首挺胸道： “听从长官安排！” 铜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摆摆手让桑乔坐下，笑着继续道： “我听说啊，你们这救援团招来了两个女兵？是卫海防线那边调过来的？” 看着铜虎那张糙汉脸上露出和蔼的表情，桑乔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但他点头道： “是，长官，两个女兵虽然是新人，但训练很刻苦，也很有团队意识，比大部分刚来的新兵都强。” 桑乔咂摸出铜虎要说啥了，无非就是带出去丢人云云，因此并没有贬低方媛和桃桃，左右他也没说假话，方媛和桃桃训练的确很刻苦啊，比其他浑身怨气的要强。 铜虎微微一愣，刚打好的腹稿迅速转了个弯，他笑道： “是嘛，那太好了，说明霍德尔你御下有方……唉不过，人家小姑娘从卫海防线那么暖和的地方过来，来咱们这大雪原估计也适应不了长途跋涉，你作为上司，也要考虑考虑士兵水土不服的问题啊。” 铜虎的话暗示得很明显了，那意思就是让桑乔带人北上时把两个卫海防线来的女人留下，桑乔倒也没有非要跟他对着干的意思，而是顺从地点头道： “长官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我明白长官的意思。” 铜虎满意地点点头，心说小子看着挺闷葫芦的，没想到这么上道，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于是铜虎把文件给桑乔后就摆摆手让他回去准备了，桑乔也恭恭敬敬接过文件就走人，一句质疑的话都没提。 桑乔踩着雪走回了训练场，心里盘算着铜虎是什么意思，为啥暗示他要他把方媛和桃桃留下，随后又觉得麻烦，干脆不想。 虽然他明白大概率和锦鸡那边有关系，很有可能这是想调走他这头老虎，对付没事要追查贪污案子的方媛，又或者代号锦鸡的尤大公子天干物燥，忍得欲火焚身，等不及了想要对方媛下手。 无论是哪个，对方媛来说都不是好消息，桑乔其实不太想掺和这种破事。 但想想人家好好的姑娘，当初面对巨兽青藤鼠时明明也挺害怕，还硬着头皮要和桑乔一起拖延时间，他又开始想： 算了，世界上每多一个烂人，就会少一个方媛这样的好人。 他虽然没道理免费帮别人杀烂人，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保一保好人，还是做得到的。 第339章 生日惊喜 又是一年隆冬时节，桑乔已经点好了和他一起北上的人选，其中自然有方媛和桃桃在列。 不过桑乔比较鸡贼，他把报告打上去的时候，直接先呈交给司令源兔看了，因为这种兵员调动，也必须要过防线总司令的手。 司令看见方媛的名字，不疑有他，直接盖了章通过，等文件发到副司令铜虎手上，他想不通过也不行了。 大一级的领导都盖章了，你还压着文件不给发，是不是想造反？ 于是方媛和桃桃就这么水灵灵的跟着桑乔往北段去了，文件刚到手，救援团就拎着行李启程了。 一些被留下来的士兵和医生还有些不舍，每天看不到团长那张别人欠了他八百万华国币般的脸，他们还怪不习惯的。 最重要的是，美女勤务兵长流水也跟着霍德尔走了，救援团失去了道靓丽的风景线，大家情绪都不是很高涨。 桑乔哪管他们高不高兴，也不管自己这么整活儿会不会得罪铜虎，登上雪地车就跑路了。 哈哈，反正至少后年冬天前是回不来了，铜虎记恨他就记恨吧，到时候他任期也三年了，铜虎还在不在这干都不一定了，桑乔不在乎。 他们一行人开车开了一天就抵达了蒙沫防线的北段军营，副司令官在茫茫风雪中站在城头上，看着远处飞速而来的三辆雪地车顿时高兴地亲自下去迎接，救援团在北段受到了当地军人的热烈欢迎。 毕竟行不行都是数据说话，瞧瞧南段的伤亡率，再瞧瞧他们北段和东段的伤亡率，一对比就知道这支救援团有多么金贵。 当地的副司令代号叫白枭，她直接大手一挥，给了救援团的士兵们高度自治权，还派出一支工兵队，辅助救援团紧急建造新的训练场，招收救援团新兵。 桑乔则是带着几个武道境界高的士兵，先侦查了一下周围的地形，顺便问了问兽潮最常出现的几个地点，然后开始指挥工兵进行搭建。 要说武者干活儿就是快，仅仅三天时间训练场就搭建完毕，原本听长流水讲急救知识的新兵们昏昏欲睡，结果被霍德尔团长一脚从温暖的教室里踢进了暴风雪里，让他们拿起担架和沙袋。 “我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尽你们最大的努力躲避我的攻击，不让你们手中担架上的沙袋掉下来……” 暴风雪无法遮盖住桑乔这位踏霄境大佬的声音，方媛和桃桃则早就按照桑乔的吩咐，加入了新兵训练的行列里，她们俩手上都套着救援团士兵独有的兽皮套袖和棉绒手套，这都是桑乔听从了上级意见，为了防止她们“水土不服”而做出的特别关照。 要不是材料不够，桑乔甚至想让他们衣服里都贴点暖宝宝，不过怕太热加重负担，也怕他们工作后回宿舍时因为出汗脱外套得卸甲风，就没这么安排。 有的人不服气，大声质问： “中校，这么大的风雪天，脸都快冻住了，让我们训练是不是不太人道！” 桑乔却嗤之以鼻，大吼道： “兽潮进攻防线时，会管天气是不是晴天吗？！” “因为天气不好，防线的士兵们遇到兽潮，就要停止出去抵抗吗？！” 这下没人敢说话了，桑乔则是抖了抖帽子上的雪，漂浮在半空中开始折磨新兵。 训练结束时，桑乔的眼睛睫毛上都挂满了冰雪，让他一度怀疑他不在绿星华国训练菜鸟，而是在地球上的西伯利亚跋涉。 他回去后用凉水洗了洗脸，随后抖落了一身风雪，心里也在骂这个天气真是要老命，寒风一吹这张老脸都要冻僵。 什么，你以为桑乔想在这种天气盯训练吗？其实他一点也不想！ 这种恶劣的天气正确打开方式是抱着老婆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睡觉才对，为什么他要盯着一群菜鸡训练啊！ 桑乔咬牙切齿，桑乔无可奈何，桑乔看了看自己刚掸下雪的肩章，又觉得日子忍一忍还能凑合过。 他看了看腕表，上面带着小阵法，因此不会被严寒冻得停止工作，桑乔发现，原来明天是一月十七号，是他的生日。 生日当天工作也不是没有过，生日当天顶着暴风雪训练菜鸟是头一次，桑乔倒是对天天下暴风雪也没啥意见，反正他们武者很皮实，最多受点皮肉之苦。 他美滋滋地收拾干净自己然后休息了，谁想到第二天暴风雪过去了，变成了个大晴天，桑乔遗憾的同时，又看向了堆满积雪的训练场，已经想好怎么折腾这儿的新兵了。 过膝那么厚的雪，也算是复杂地形中的一种了，拿来当训练教具正合适。 只是才到下午，副司令官就来找他了，让他把手头上的事放一放： “你夫人安排私人飞机过来探视你，马上飞机要在咱们军区降落，你先把手头上的事放一放吧。” 桑乔愣住，心里还在寻思杨栖怎么会过来，脚下却一刻不停地奔向机场，好在雪停后机场有人打扫干净了，飞机安全降落不是问题。 直到杨栖从飞机上下来，桑乔都还没回过神来，他看到杨栖手上拎着的蛋糕盒子，才有点恍然： “你来是……陪我过生日的？” “怎么，不行吗？我打扰到你和谁的独处了吗？” 杨栖脸上是桑乔十分熟悉的皮笑肉不笑，桑乔默默把斗篷解下来，披在杨栖身上： “那倒不是，这儿冷，我们回去说。” 杨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桑乔则带着杨栖回宿舍，一边走一边通讯联络李锐： “长流水，通知下去，叫跟过来的那几个老兵去训练场盯着，要是有人偷懒，训练照常加倍。” “什么？我要去做什么？反正不是离开蒙沫防线，放心待着，就这样。” 说罢他关闭了通讯，拉着杨栖就往自己的宿舍走： “这儿的天气太糟糕，不过宿舍很暖和……对了，你的飞机什么时候回去？” 杨栖摸了摸他冻得冰凉僵硬的指节，轻轻道： “我申请的下次航线是明天早上，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 第340章 我的bgm时间 蒙沫防线北段的校官宿舍远比南段的宽敞，这里几乎直接面对伏国南方的伏利伽平原，巨兽畅通无阻，因此北段一直都是蒙沫防线伤亡损失较大的区域，死的人多了，各位团长的宿舍自然就宽敞多了。 桑乔推开宿舍门，只觉得这儿的暖气热得扑脸，他打开灯，杨栖便跟在他身后进来，蒙沫防线冬天实在是冷，就从机场走过来这么一小会儿的路，杨栖的鼻子都冻得通红。 “啊，奶油蛋糕快冻成冰激凌蛋糕了。” 她提起手里的蛋糕盒，桑乔便乖觉地接过，随后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备用的棉拖，给杨栖换上。 “我烧点热水，给你暖暖身子。” “嗯哼。” 杨栖点头，之后就坐到了靠近暖气的沙发上，这儿虽然宽敞，但装潢比较简陋，布置得比桑乔在燕城军区住的房子都差，杨栖也无意点评城防军的审美水平，只是感慨在前线当差是真的吃苦。 君不见，新兵蛋子们在暴风雪里受苦，难道桑乔这个长官就能窝在宿舍享福吗？ 还不是一起在外面喝风吃雪，看到新兵犯低级错误，还要顶着暴风雪呵斥他们。 瞧瞧桑乔那张被大风吹得粗糙了三个度的脸，这要是带回燕城上流圈子，说是杨家家主的小白脸赘婿，别人都得在心里嘀咕： 杨家家主也喜欢玩指鹿为马那套，指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说是小白脸？ 杨栖才不承认她这是心疼了，她只是觉得带出去没面子罢了，看来等桑乔回去，她还得找人给他修修面，做做皮肤保养。 思考间，桑乔已经端着热茶回到了客厅，他给杨栖倒了一杯，才在杨栖身边坐下： “等下想吃什么？我去食堂借食材。” 杨栖喝了口热茶，只觉得通体寒气被驱散了个三成，舒服得眯了眯眼： “今天你是寿星，怎么好意思让你下厨干活？” 桑乔语塞了几秒，试探道：“那我去食堂打包几个？这边小灶厨师做饭味道也不错，就是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咸……” “嗯？难道你生日不想吃我亲手做的。” 杨栖的语气虽然还是那副轻飘飘的样子，但桑乔还是听出了一丝不悦。 桑乔那张面瘫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随后他一本正经道： “我舍不得你受累。” 杨栖却噗嗤一声笑了，挥了挥手： “洗澡去吧，好好洗洗哦，等你洗干净了我们就能吃饭了。” “……” 桑乔很想阻止她，但想想还是算了，老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要这么不识抬举！ 于是桑乔乖乖地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为了多给杨栖点准备，也为了今晚的美好生活，他甚至特意多洗了会儿，确保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再出来。 等他出来时，杨栖刚好将最后一个菜装盘，桑乔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六菜一汤愣了愣，然后老老实实地到饭桌前坐下。 杨栖看似随意地推了推他眼前的菜，颇为得意道： “尝尝吧，省的你总觉得我是真的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 桑乔瞧着眼前这盘十分正常、且只有一片的上汤娃娃菜，有些疑惑为什么只有它分量这么少，但他还是乖乖地将这唯一一片娃娃菜塞进嘴里。 然后大脑再次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诶？我刚刚吃了什么东西？ 我好像嚼了什么，又感觉什么都没吃的样子？ “好吃吗？” 杨栖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但桑乔在她的脸上读出了“敢说错话就杀了你”这八个大字，他吞了吞口水，僵硬地点了点头： “挺好吃的。” 至少娃娃菜口感不错，没煮过头。 杨栖瞧着他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她把那个盘子撤走，笑得更和煦了： “好吃就多吃点，虽然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最好还是不要剩菜哦？” “……” 桑乔闭了闭眼，硬着头皮继续开吃，可他夹完第二筷子，放进嘴里时，竟然吃出了味道。 “？” 桑乔有些惊讶，连忙又尝了一口，才确信自己刚刚并没有出现幻觉，这些菜真的有味道，而且味道还挺不错！ 他抬头对上杨栖的视线，发现她的表情变得相当之愉悦，便明白自己这是被杨栖捉弄了。 桑乔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句： “味道很不错，挺好吃的。” 杨栖这才乐呵呵地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尝了尝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头道： “嗯，不愧是我，我就说嘛，对着书做怎么可能做得难吃。” 桑乔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要是对着烹饪书都能做得相当难吃，那这辈子都不要进厨房了。 毕竟没天赋的事最好还是别强求。 这顿晚餐虽然没有烛光，但气氛称得上愉快，吃完饭切了蛋糕，收拾完东西，杨栖就去洗澡了，等她出来，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虽然现在才晚上七点，离睡觉还有段时间，不过桑乔却觉得良宵难负，刚准备进行一些动手动脚，就被杨栖轻轻推开： “生日也过完了，也该说点正事了。” 桑乔有点失落，但洗耳恭听： “什么事？” 杨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思索道：“你抵达踏霄境已经一年多了，还没有尝试着训练自己的领域展开吧？” 桑乔一脸迷惑，领域？燕大也没讲过吧？ “看样子是没有呢。”杨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虽然华国官方还没有公开的意思，但这几年，研究院针对武者的先天武技，也研究出了些新的成果。” “他们发现，武者们的先天武技，是能通过仪器检测分出三六九等的。” “具体分级名称，研究院那边似乎没有下好定论，但我姑且用上中下三级来说清楚吧？” “简单来说，除了下等的武技，其他两个层级的先天武技，是可以进行二次开发的。” “以你的先天武技为例，你治愈其他人，必须要接触到那个人的身体，对吧？” “但如果你能开发出自己的领域，那么你就不需要接触别人的身体，只需要站在他身旁，也能治愈他的外伤喽？” 第341章 鸡不了娃可以鸡队友 桑乔听过杨栖的简单说明后，也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首先，先天武技若是能分出三六九等，对华国武者来说也算是个巨大的冲击。 本来现在孩子都一视同仁地养，要是能评出个等级的话，那家族武道资源、联姻关系上肯定会更加偏向于评级高、能有长远发展的孩子。 作为一个老父亲，桑乔率先想到的就是，这东西要是真搞出来，万一杨熠和杨炎的先天武技很平庸，会不会影响她们在杨家的生存状况？ 随即他摇了摇头，桑乔觉得，至少杨栖对待孩子们的教育上应该不会有所偏颇，因此转瞬间就将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其次，就是桑乔自己的事了，他虽然也很好奇，开发出领域后，自己再用第一先天武技时会是什么状态，但在此之前，他疑问道： “那么第二先天武技呢？也可以成为一种领域吗？” 杨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目前还没有人实践过，像我们踏霄境的武者，暂时就不用考虑这种问题了。” 杨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给桑乔解释： “第二先天武技虽然好用，但是呢，对武者本身的消耗会很大，如果你想控制一个范围内的人都受你的武技影响，那意味着你的精神力会被过度消耗。” 精神力消耗到头了，人就有可能变成傻子，这对武者来说可不是啥好事。 至少研究院是没有人测试第二先天武技能否进行领域扩展的。 桑乔微微点头，随后道：“那我要怎么开发出领域来？” “没有捷径，只能多去感悟。” 杨栖耸耸肩，纵然是她这样的天才，也是薅了一个又一个的灵魂才摸索出领域这个东西，而且其实杨栖分神境就会了，但很少去用。 原因也很简单，展开领域会导致生命力外泄，被巨兽或者其他武者注意到，没办法出其不意，而且杨栖的生命力远不如桑乔那样变态，所以她很少用。 但桑乔不一样，就算是踏霄境，偶尔也有可能快不过境界更高、或是武技专修速度的武者，若是他的领域能够展开，那岂不是不需要直接接触，就能将人救回来？ 杨栖意识到这点后，便从杨家的库藏里搜了搜，翻出来了一件移动空间，类似的东西在上学时傅升也给他们用过，只不过对军方来说很珍贵的训练器材，对杨家来说…… 同样也挺珍贵的。 她叹了口气，把东西掏出来，放进桑乔的怀里： “好好利用，希望下次看到你，你已经能隔空治伤了。” 毕竟是自己养的狗，狗强一点，以后她也省心一点。 桑乔一脸懵，接过了移动空间后道了声谢，随后将它小心收起，认真道： “我会好好利用的。” 桑乔觉得这事有利有弊，反正治愈系武者，救队友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就是和死神抢人，跑不过就用远程技能来补，要是他的治愈技能射程和弓箭一样远就好了。 那样他站城头上都能把武者们拉起来，还不用亲身涉险，想想都很方便啊。 杨栖听见了他的想法，不由得有些沉默，她自己的领域展开范围也就二三十米远，这家伙上来就想练个二三百米远的？ 难道是她富贵日子过久了，开始变得不上进了吗？ 杨栖痛定思痛，觉得不能总仗着自己天赋高就不努力，心中也决定以后要出去多练习练习，等她回了燕城，她还要抓着许沐一起练习。 共工小队要内卷就一起内卷，谁都别想逃！ 说完正事，时间也已经到了九点，桑乔看着窗外漆黑一片，默默地走过去拉上了窗帘，顺便去隔壁卧室把窗帘拉好，然后站在门边看着杨栖： “你的航线，明早几点起飞？” 杨栖也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明早九点，我就得回去了，中午还要开个会。” 桑乔严肃地点点头：“那要抓紧时间了。” 杨栖不用听心声，光看眼神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因此被对方忽然抱起来时丝毫不意外，只是提醒道： “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不然明天她开会时腰酸背痛，或者在老板椅上坐没坐相，那像什么样子？ 好在桑乔一向听话，第二天两个人早早起床，在食堂吃过早饭，桑乔才送杨栖去了机场，回来时正巧碰上了李锐。 李锐看桑乔明显气色和平常不一样，狐疑地让他伸过手： “虽然我在医学院学的是外科，但华国传统医术我也略懂一些。” 这倒是李锐自谦了，实际上，她在传统医术上的成就比外科医术上要高多了，不然怎么可能写得出ss级武技养生术，还给存放到燕大的传功阁去了。 桑乔心情不错，便不设防地伸出手让她摸了摸脉门，李锐摸完之后，眉头一挑： “所以昨天是杨栖来了？” 桑乔疑惑不解：“这个也能摸出来？” “……”李锐沉默了，她是推测的，毕竟理论上来说，只要不是纵欲过度，他们学医的也摸不出来对方到底有没有和伴侣正常同房。 但是她摸得出来最近桑乔用过养生术啊！那毕竟是她写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不过我看你昨天提前翘班，今早又从机场回来，猜的。” “……行吧。”桑乔点点头： “逻辑推断不错，怪不得第六司看得上你。” 李锐笑得苦涩：“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下次别夸了。” 想起第六司，李锐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不过她也不后悔那段卧底的经历。 她和桑乔不一样，李锐、李家对华国的归属感很强，为了国家奉献生命，在他们这种老牌家族的眼中，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 打趣归打趣，两个人还是照常去了训练场，监督士兵们训练，只是日头还没到中午，就又有人来找桑乔了。 “霍德尔中校，你好。” 来找桑乔的人是个陌生的女性，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就是这三九天露着北半球，让桑乔瞟一眼都觉得浑身冒冷气。 “我是第一司的特派专员，你可以叫我伊莎，我来找你，是想谈谈和赤矩有关的事。” 赤矩，就是方媛的代号。 第342章 第一司 “这是我们针对赤矩的调查资料，她曾经在前任海城副司令手下任职秘书助理。” “自从副司令被贬斥去群沙城，赤矩就一直没放弃调查她涉及的贪污案。” 桑乔翻了一下伊莎给他的文件夹，翻到后面发现第一司连他高中时和方媛有过交集都调查到了，于是他放下文件，直接问道： “所以第一司找我，有何贵干？” “霍德尔中校真是快人快语。” 伊莎笑呵呵的把文件拿走，“霍德尔中校，你把赤矩和桃桃从南段带到北段，是存着要照顾她们的意思吧？” 桑乔自然是不承认，也不否认了，只是抬眼问道： “第一司想带走她们？” “不是带走，而是招揽。” 伊莎继续强调道： “她父母都是云城的城防军，自己也凭着努力加入了卫海防线，称得上身家清白，有恒心，且对国家忠诚。” “我们第一司从建立开始，就负责监察武者的作风问题，贪污问题自然也在我们的负责范围内。” “霍德尔中校，第一司远比蒙沫防线这种苦寒之地更适合她。” 桑乔揉了揉鼻子，质疑道：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她们要是同意了，心甘情愿地和你们走，我一个小小的团长，还有不放人的道理？” 伊莎苦笑了一下：“在此之前，我的同事曾经接触过她们，她们表现得……对第一司缺乏信任。” “那是因为判决贬斥她长官的人，就是第一司的长官吧？” 桑乔拿起了桌上的弹簧圆珠笔，来回摁着笔帽上的小小机关： “这样想让她信任你们，确实有点艰难。” “所以我们来找你了。” 伊莎试图动之以情： “很显然，虽然你们接触得不多，但赤矩意外地很相信你的人品。” 桑乔眼珠转了转，忽然品出这事儿不太对劲。 这到底是引着方媛去死的陷阱，还是险中求生的生机？ 不过桑乔可以肯定的是，第一司看上的绝对不止是方媛，看上的更应该是方媛背后的将军。 就是不知道是想让她死，还是想给她活的机会了？ “哼。” 桑乔把圆珠笔丢在桌子上： “那我又凭什么帮你们做这件事呢？” 不会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让他去叫方媛加入不知是敌是友的第一司吧？ 就算是把方媛卖了，也得给他桑乔合适的价码才行啊。 伊莎似乎早有准备，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叠文件，推到桑乔跟前。 “这是近五年来第一司对杨家资金流的审计调查。” 桑乔碰都没碰，无所谓道： “我相信我的妻子，她是个遵纪守法的生意人。” 伊莎点点头： “我知道，这几年杨家集团一直都按时缴税，杨小姐的信誉也十分良好。” “我并不是想用这个来威胁你就范，霍德尔中校。” “这恰恰是我们第一司开出的条件：未来五十年内，只要杨家名下的产业能如期缴税，第一司的手就不会成为对付杨家的刀，如何？” 这倒是让桑乔有点心动了，城防军第一司之于华国参军武者，就如同漂亮国国税局irs之于漂亮国国人，地球上某个东方大国的纪检委之于该国的官僚。 桑乔不知道东方古国中的纪检委会做到什么程度，但他知道漂亮国的那位大名鼎鼎的黑帮头子就栽在了irs的手里，灰色产业因为逃税问题毁于一旦。 无论你干了啥事，只要让第一司一查账，没毛病都能给你整出点毛病来。 “……让我考虑一下。” 伊莎点点头，便收拾收拾东西离去了，桑乔思考了半晌，决定给杨栖写封信，派人加急送过去。 没有跨城通讯的时代，真是麻烦啊。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平反或者彻底摁死那位副司令对第一司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为了让方媛心甘情愿地为他们驱使，第一司甚至自愿放弃盯着庞然大物般的杨家。 这倒是让桑乔开始好奇了，这位副司令，究竟是什么分量？ 这是一场政治搏斗的风暴，还是另有玄机？ 信是晚上寄出去的，第二天中午桑乔就收到了回信，杨栖写得很简短： “答应第一司。” 桑乔收到信，便立即去找了方媛，他说服她的方式也很简单： “这是一个赌局，加入第一司，要么有人给你撑腰，洗刷你忠实将军的冤屈。” “要么就在这躲下去，让你的将军在群沙继续蹉跎。” “可如果第一司和陷害将军的人是一伙儿的呢？” 方媛仍在犹豫和迷茫，桑乔却很轻松地指出了核心要义： “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要只局限于程序正义这一种方式，方媛。” 他顿了顿，继续道： “况且，虽然我不懂政治，但是只要你展现出你的价值，并且站在了正确的队伍里，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最终方媛还是被说服了，跟着伊莎离开了蒙沫防线，而桃桃则被方媛留在了这，并托付给桑乔照顾： “桃桃是我从军以来唯一的好友了，希望你能多关照一下……” 桑乔应了，刚好救援团蒙沫防线缺个做教官的牛马，看小孩儿这么努力，桑乔高低得给她安排上。 方媛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桑乔也没管后续，反正政治上大家狗咬狗那点子事，他一个小团长没必要去掺和。 主要是第一司给的明显就是封口费，之后方媛在第一司是生是死，全看这姑娘自己的本事了，桑乔和杨栖可没那么不识抬举，非要横插一脚。 转眼间又是一年春天，远在燕城的杨栖除了忙着工作和开发杨熠的先天武技，剩下的就是物色杨熠未来去哪个小学念书。 华国的小学也和普世的学校不一样，武者上的小学基本八岁才入学，八岁之前很少有孩子能正式踏入武道或者进入淬体境。 所以5-8岁的儿童基本上都在普通人的学校里念书，进入淬体境后，一般会被送去专门的武者小学。 这是为了防止小孩子们出现伤人事件，毕竟淬体境小孩一拳打大人身上，大人勉强能活，打同龄的普通小孩身上，那就是惨剧了。 第343章 三年之期已到! 自从方媛走了，桑乔枯燥无味的北境生活便一晃而过，防线的三段他都光顾过了，还留下了三队体系成熟、训练有素的救援团队兵员。 因此，他带着李锐和借调来的医生回去时，沫城的副司令甚至亲自出面，送他上的飞机，并表示希望他以后能常来，毕竟蒙沫防线的伤亡率虽然稳步降低，但还是需要治愈系武者。 桑乔则归心似箭，客气了几句就上了飞机，他早早地写完了述职报告，刚回燕城军部就交了上去，随后便直接开车回家。 四年没回来，粗略算算，两个女儿一个快8岁一个快6岁了，桑乔想见她们也只能通过杨栖带来的照片，现在也是想念的不行。 “爸爸！” 杨熠早就知道今天父亲要回来，因此眼巴巴地领着妹妹在门口等了好久，见桑乔推开门时，兴奋地拽着杨炎扑进桑乔的怀里。 桑乔脸上难得地也有了些笑意，他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娃抱了起来，看着杨熠长得越来越像杨栖了，心中感慨不已。 “你们妈妈呢？” 他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杨栖的影子，便疑惑道。 “妈妈去找小许阿姨了，她说小许阿姨最近在冲击境界，需要帮忙！” 杨熠口齿清晰地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桑乔点了点头，反正在蒙沫防线杨栖也没少坐飞机来看他，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于是他抱着两个孩子走进了客厅，带着她们玩了一会儿，直到天黑了杨栖才回来，看到他在家待着也没意外： “说个好消息，许沐破境成功了，我们去异星指日可待。” 桑乔点点头，又有些惋惜，听这意思，自己是刚回来又要出差了？ 他的上校授衔仪式还没办呢，就预见了背井离乡的未来，真令人伤心。 杨栖敲了敲他的头，无奈道： “别着急，还没那么快呢，她需要一点时间巩固境界，你起码得在家里再待上一段时间，接受一下远征军的训练。” 她顿了顿，继续道： “而且，下一次的远征计划，预计在三年以后正式落实，你可以多准备准备。” 桑乔愣了愣，也不意外杨栖会提前得到内部的消息，他点点头： “刚好还可以多陪陪孩子们。” 杨栖深以为然，别看两个孩子现在老老实实，平时惹祸也让她头疼。 看起来最老实的杨熠在母亲的帮助下，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先天武技，还顺利地达到了武道初级的淬体境，只是她的先天武技与杨栖这个生母的武技一样邪门—— 杨熠可以降低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并且鼓动别人去做她想要的东西。 比如有一次，杨熠不想写老师布置的观察生物的作业，因为她讨厌虫子，但她不好直说，就影响了身边的同学，叫他们提出抗议，取消掉观察昆虫的作业。 如果只是这样，杨栖还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杨熠被人冒犯到，她就偷偷指使身边最强壮的同学去把那个人打了一顿，事后双方叫家长来和解，被杨熠影响到的学生还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咬死了只是他看那小子不顺眼而已。 最后老师问了别人，才发觉这事儿的起因是杨熠，便也把杨栖叫来处理。 杨栖岂能看不出女儿的小把戏，私底下说了她一顿，叫她以后做得干净点，不要太过分了。 杨炎呢，至今还没有觉醒先天武技的迹象，不过她身体素质太好，精力又过于旺盛，常常给她姐杨熠鞍前马后，做姐姐最忠实的狗腿子。 虽然看起来画风有点奇怪，但有杨熠看着的时候还稍微好点，没杨熠看着的时候，杨炎的行为简直就是脱缰野马。 而且杨炎还特别喜欢跑到她爹的葡萄酒庄园里玩，时不时就会偷偷溜到度假村里去闲逛，仗着她有个荣誉骑士的爹，倒是也没人拦着她到处溜达。 可那个度假村这几年刚建成，正是西境达官贵人入住的时候，有一次杨炎看到几个小男孩欺负某个国王的私生女，杨炎还上去抱打不平，一个人把三个国家的贵族小男孩都揍了一遍。 幸好她长得和桑乔像，身为度假村话事人的小王子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谁，杨炎才屁事没有，滚了一身灰乐呵呵回家了。 杨栖知道后气了个半死，真是好孩子，不惹祸则矣，一干就干了票大的，差点断送她爹辛辛苦苦建设的酒庄。 好在小王子那边连哄带骗，让几个贵族小男孩觉得三个男人打一个女孩，还被打翻了怪丢人的，也没回家告家长，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因此，杨栖觉得，这俩孩子的确得桑乔好好管管了，今天她不是武者就敢去揍贵族小男孩，明天她要当上武者了，岂不是要爆破太极宫！ 晚上本来打算和杨栖好好温存的桑乔，听完妻子的控诉后只觉得目瞪口呆。 他算是发现了，这姐妹俩个顶个的都是人才，要是不好好约束的话，以后一定会闯出塌天大祸。 于是，第二天早上，桑乔就以要和孩子好好培养感情为名，给杨炎请了一个月的假，拎着她跑到酒庄，指着之前被她祸祸过的葡萄地，一脸冷漠： “听你妈妈说，你三年前把这里的葡萄苗拔走拿去烤兔子了？” 杨炎不知为何，看着老爹的黑脸打了个冷战，说话也没有往常那么狂了： “爸，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嗯，所以你妈没跟你计较，但你现在年纪大了，懂事了，知不知道什么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杨炎脖子一缩，嗫嚅道： “我记得咱家挺有钱的啊，怎么可能欠别人钱……” 桑乔闻言脸更黑了： “但你欠了，你欠了你爸半片葡萄地，所以爸爸今天要亲自监督你，把你毁掉的那片地重新种出来。” 杨炎试图抗议，但看到她爸砂锅大的拳头，又悻悻地闭了嘴，捡起小锄头开始锄地。 走之前她姐嘱咐过她，今天她不老老实实地听话，明天她就要见到光了，还肯定是爸爸的大耳光！ 第344章 杨火火 杨炎被老爸提着耳朵锄地插葡萄藤，杨熠则很有眼色地开始继续做她的乖乖长女，刚好桑乔回去时赶上了小学的期末考试，看到杨熠除了武道分数都是满分的成绩，桑乔难得欣慰： 看来脑子也随了杨栖，真令人感动。 然后他再看了看杨炎的试卷，虽然分数没她姐完美的离谱，但也没有出过让人特别高血压的问题，也算是浅浅松了口气。 如果学习方面还让他高血压，那桑乔的拳头真的要硬了。 鉴于桑乔缺席了四年的儿女教育，杨栖决定继续做甩手掌柜，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自己的事业里，于是乎教导杨炎摸索自己的先天武技入门这种事，就甩在了桑乔身上。 桑乔对此毫无经验，但好在他其实很善于观察，只是再高的观察对杨炎好像也没啥用。 除了精力旺盛，喜欢到处蹦哒外，完全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像她姐姐一样明显的特质—— 至少桑乔丝毫不意外，大女儿杨熠的先天武技是可以控制影响别人那挂的，因为仔细回想，根据她小时候的表现，是这个路子的也有迹可循。 但杨炎不一样，她除了能折腾没表现出任何值得注意的特殊之处，桑乔一度怀疑，难道二女儿的先天武技比较普通，真的是肉体强化那类的？ 但不管如何，习武这种事从小抓起总是没坏处的。 鉴于杨炎精力旺盛，桑乔还将自己从前世学来的搏杀术教给了她，用以强身健体，只是不许她在学校用，也不许她用在其他普通人小孩身上。 桑乔不是那种望子成龙的家长，只要不惹祸，其他事情孩子开心就好，尽管他还是会感到担忧，担忧二女儿会迷失在与姐姐天赋的差距里，最终导致姐妹离心。 他思考了很久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就算父母会给予强力的支持，不代表这能帮助孩子抵挡外界的声音。 而且他也知道，研究院对武者先天武技已经开始有等级上的划分了，未来追捧高等级的武技或许会成为一种趋势，这种情况下，他这个父亲又该怎么去维持女儿们保持平常心呢？ 桑乔想这事儿想得十分出神，以至于他在厨房处理食材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是华国人的中秋节，因此杨栖别墅里的仆人们都回家休假去了，做饭的事只能桑乔代劳。 午时的阳光不错，透过厨房的玻璃落在桑乔身上，晒得他浑身暖烘烘的，此时杨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杨炎坐在厨房的岛台旁看着爸爸在流理台前忙碌，杨熠则在楼上写她的假期作业。 桑乔莫名觉得有点热，尤其是腰身以下的部位，此时热得呼呼冒汗，他心想，燕城到了九月，太阳怎么还这么毒啊？ 难不成是他在蒙沫防线待习惯了，已经适应不了这种强烈的紫外线了？ 想归想，桑乔还是顺手煮了一壶热气腾腾的去火水果茶，打算端给杨栖喝，可他刚拿着托盘从厨房的流理台后面绕出来，就对上了杨栖疑惑的眼神： “……” “？” 夫妻俩相顾无言，最终是杨栖开口： “我刚刚就想问了，虽然你可能觉得热，但是在孩子面前，是不是该注意点自己的个人形象？” 桑乔愣了愣，下意识地去看杨炎，此时杨炎已经离开了岛台，坐到了钢琴凳上，好奇地盯着挂在墙上的艺术画。 这琴还是桑乔从亚宁国买来的，被杨栖放在客厅当装饰品，桑乔看杨炎毫无异常，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结果不看不要紧，桑乔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裤子没了，此时下半身除了内裤什么布料都没有，这么露着两条又壮又白的长腿，大剌剌地站在客厅里，最近刚长出来的腿毛还被太阳晒得冒着金色的光。 桑乔僵住了，桑乔沉默了，他看到了自己拖鞋上散落着灰烬，一扭头就看到自己从厨房走到这踩了一路的灰脚印，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关厨房的火。 他转过头，试图辩解一两句，因为桑乔无比确信，自己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绝对穿了裤子，可当他视线落在杨栖所在的区域后，却发现杨栖身后的那幅油画正在往地上掉渣。 没错，在掉渣，像被火烧了一样扑朔朔地往下落灰，那幅画还稳稳地挂在墙上，只是本体现在还剩下三分之一，马上就要彻底变成一团灰烬。 杨栖很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一扭头，也看到了同样奇异地景象，她一向完美的笑容瞬间出现了皲裂。 那幅画还是吴家家主的儿媳妇送给她的，据说出自伏国出名的宫廷画师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连临摹的拓本都没有。 杨栖虽然对艺术毫无兴趣，但她热衷于收藏她觉得有趣的东西，眼见自己的宝贝藏品现在已经濒临灰飞烟灭，她脸上原本皲裂的笑容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只是声音十分咬牙切齿： “杨、炎！” 一个小时后。 “所以你今天就是因为烧了老爸的裤子和老妈的画，被老爸罚在这里倒立一个小时？” 杨熠写完了假期作业，本来打算跑到老爸的酒庄玩一会儿，结果看见杨炎正抵着墙根倒立，而里昂正坐在她身边摇着尾巴，看见她晃悠一下就“汪！”一声。 她蹲在妹妹身边，问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顺便摸了摸里昂的狗头。 杨炎泪眼汪汪： “姐，捞捞。” 杨熠听了直摇头： “我可没有你胆子那么大，连老爸的屁股都敢烧，还有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你再忍忍。” 杨炎摇了摇头： “不是，姐，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把里昂牵远点，我晃悠一下它就要舔我的脸，咦惹，我现在脸上都是它的口水味儿！” 杨熠无语，里昂虽然陪着她们姐妹长大，但兴许是她和里昂相处得更久，这只站起来和她差不多高的狗子，通常来说只听她的命令。 她叹了口气，命令里昂一边玩去，随后看着杨炎被狗子蹂躏得一片狼藉的脸，一边掏手帕给她擦一边心想： 别怪姐姐不捞你，你简直是咎由自取啊妹妹！ 第345章 无形之火 杨炎觉醒的先天武技，是一种可以被她随心控制、且看不到形体的火焰，比起她姐姐那种类型的武技来说可能有些普通，但比起普通的火焰系先天武技，又显得离谱。 毕竟这玩意拿去阴人的话，简直防不胜防，如果杨炎想，她甚至可以一脸无辜地当众烧了学校校长的衣服，让他丢个大脸。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桑乔赶紧三令五申地叫杨炎不许没事放火玩，每天只能花两个小时的时间锻炼自己的武技，而且要在她姐姐的监督下。 杨熠在这个年纪还是很听父母的话，她在杨栖的提醒下，直接偷偷给妹妹下了暗示：每天只有固定时间可以自行用火，或是用火进行武斗比拼，但不能纵火烧城，也不能放火烧山，更不能没事烧爸爸的屁股玩。 桑乔对此接受良好，甚至心里庆幸大女儿有这么方便的武技，毕竟杨炎是他带大的，他也清楚，比起杨熠的“尽可能听话”，杨炎简直就是阳奉阴违的惹祸精。 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生的，还能咋办呢？只要不是塌天大祸，做家长的也只能给崽兜底。 杨熠的武道入门是杨栖指教的，杨炎自然就丢给了桑乔来管，但杨家的传承阁还是杨栖带着二女儿去的，倒不是防着桑乔，而是因为杨栖把传承阁的功法都看了个遍，知道哪种更适合自己的女儿去学。 接下来，就是桑乔训练女儿的时间了。 “虽然我认可勤能补拙的修行方式，但是你也要注意，你女儿还不到8岁，练得太狠反而是过犹不及哦？” 担心桑乔会对二女儿进行斯巴达式教育的杨栖如是说，她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桑乔本人就是那么长大的，在他的意识里，“丢进森林里自己生存一段时间”是很有效的磨炼办法。 桑乔摸了摸鼻子，放弃了让杨炎每天早上自己跑步上学的想法，决定还是考虑一下孩子的承受极限。 于是他在传承阁挑了半天，最后空着手出来，决定还是让杨炎从搏杀术练起，还为此特意去山上捡了几百块巨石，每块上都画出红圈，罗列在酒庄的练武场上。 “武道修行的第一课，在于控制你自己的力量。” 桑乔搬出第一块石头，指了指上面的红圈： “看到没，这两个红圈，你要练习的是让你的手准确地在这里戳个洞，而不是把石头戳碎或者戳裂，像这样。” 他信手一点，两个标记着红圈的地方就多了两个窟窿，就像人的手指戳进了发面的面团一样容易，随后他又画了两个圈： “来吧，我已经给你示范过要到什么程度了，你来试试，戳碎了也不要紧，我这里还有。” 杨炎幽怨地盯着她的老爹： “爸，我才几岁啊，你这是不是有点为难我？” 桑乔十分冷漠： “你今晚是不是想和里昂睡？” 杨炎语塞，里昂通常情况只听她姐的话，如果爸爸回来了，它也会听爸爸的指令，这让杨炎一度怀疑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毕竟连狗都不听她的。 但是里昂对她实在是太热情了，总是喜欢甩她一脸口水，她根本受不了。 所以，杨炎只好认命地去戳桑乔标记的位置，一边戳一边嘴也没闲着： “爸，你教我的体术不是叫搏杀术吗？直接把人脑壳戳碎多威武，为什么还要学控制力量……” “因为戳瞎判十年，戳碎判死刑。” 桑乔声音不咸不淡，不过足以噎得杨炎无话可说，看她面色不虞，桑乔提醒道： “你要记得，咱家是守法公民，我们可是正义的城防军家庭，不是随便杀人的法外狂徒。” 杨炎点点头，把这句话放在了心里，开始了她今日份的训练。 关于孩子的武道路途能走多远，杨栖也是上了心的，她还打算等姐妹俩到了明心或者建台境，就把她们送到庇护家里的破天境大佬手下指教。 而桑乔除了教养女儿们，还要加紧去第六司参加异星相关的训练。 “霍德尔！” 训练场外，桑乔有些意外地看到了许沐的身影，她的精气神相较于几年前明显好了不少，虽然是一个小队的，但似乎因为长辈的要求，许沐过去的四年里没去过蒙沫防线看他或者李锐，都是写了信叫杨栖带过去。 “好久不见，判官。” 桑乔走过去，同她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蒙沫防线的事我都听老师说了，谢谢你啊！” 之前许沐也在信里表达过对桑乔的感谢，还托人从她老家苏城弄来了一盒子特色的点心匣子，让杨栖看他的时候带到了蒙沫防线。 桑乔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块，剩下的都给团里的士兵们分了，没给李锐留，因为许沐给李锐送去的，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 “不客气，职责所在而已。”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还是想当面感谢一下你！” 桑乔挠了挠后脑勺，心想爱情的力量真是强大。 四年前他参加捞月计划，和许沐去海底折腾的时候，许沐周身气场还阴暗得像随时都会给路过的人一刀。 四年后，许沐阳光得根本看不出来她先天武技是“鬼系”的，难道谈恋爱真有这么大的功效？ 还是李锐其实真身是教堂里的圣母玛利亚，沐浴过她圣光的人都会变得开朗活泼？ 虽然身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且已经结婚超过七年之痒，桑乔还是不太懂许沐这种状态，但他尊重祝福，总比和他一样天天挎着个批脸强。 “对了，既然你也来训练，那我们就搭个伙儿吧，反正以后上去也是要执行小组作业，还得是我们仨配合才行。” 许沐今天心情不错，而且训练室人没那么多，她也放得开些，因此主动邀请起了桑乔。 桑乔点点头，接受了许沐的提议，便转身去男更衣室换衣服去了，二人穿好装备，戴好了辅助呼吸用的头盔，一起踏入了模拟训练室，桑乔才发现，模拟训练的场地，竟然是全息影像式的？ 第346章 日常训练 无论是地球还是绿星，征服天空依旧是人类的梦想之一，而当人类终于突破了大气层，他们的梦想又变成了征服浩瀚宇宙。 就算是天空上挂着个异星的绿星人，也是如此。 当然了，想要达成一个宏大的目标，都需要先完成无数个小目标来一步步走到计划的终点，这对绿星人来说也不例外。 绿星征服宇宙的第一个小目标，就是摸清楚黑色异星的秘密，可惜的是这颗星球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辽阔，而且不知为何，不管你身处绿星的哪个地方都能看得到它，因此尽管华国在这方面付出了诸多努力，但是收效仍然不尽如人意。 “所以我们会怎样踏上这颗星球？” 训练中场休息时，桑乔一边补充水分一边问杨栖，虽然研究院采用的是全息投影成像的方式给第六司训练，但在桑乔看来，这和玩vr第一人称视角的游戏没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玩vr没有这么大的体能消耗，每次从训练场出来，他都疲惫不堪、浑身是汗。 “研究院在大疆有火箭发射器，到时候我们会被送到那边去坐发射器上去。” 杨栖也拧开了水瓶，浅浅抿了两口润润喉： “虽然这异星瞧着离我们很近，但其实非常远，还是需要交通工具代替一下。” 桑乔嘴角抽了抽，想到一群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武者，征服外太空的方式依旧是依靠人造发射器，不禁感叹科技的奇妙。 也不知道绿星的火箭是不是氢燃料推助力？怎么感觉科技树点的和地球有些差不多呢？ 许沐却在一旁搭茬道： “到时候我们还要接受发射器操作的相关训练，我听说了，每次远征军行动的开销起码等于华国五年左右的税收！” 桑乔眨眨眼，对这件事没什么概念，他不关注政治和民生，不过比起这个，他倒是更关心能不能完完整整地回来。 毕竟往年远征军的伤亡率他也看了，不能说无人生还吧，只能说是惨不忍睹。 每隔五到十年，派去异星上的华国人大约有二十到三十人左右，但是回来的却极少超过双十之数。 回来的人有的会踏上下一次的远征，有的则留下来作为教官指导后来的新人们理论或者异星的基础状况。 这都算是情况比较好的时候，最惨的一次就是全军覆没，连跟着一起去的碎星境大高手都折在了那里，后面再去的远征军连他的尸体都没找到。 对此许沐真情实感地表达过疑惑： “我听说太极宫里有灭生级的高手，可为什么他们不会参与异星远征呢？那样拿回来的东西岂不是更多一些？” 杨栖摇摇头：“从前或许有，现在估计不可能了。” 太极宫驻扎的高手，那都是华国的底牌，只有应对其他国家大高手侵略这种紧急情况才会现身。 而且，灭生境这种恐怖的存在在加入太极宫前，都要与自身的家族、后代切割，约等于断绝关系。 身为华国最高权力机关，这是太极宫为了保证其组织的纯洁性特别设立的门槛。 毋庸置疑的是，尽管太极宫存在这样的规定，但燕城四大家族每家都出过入住太极宫的老祖，因此四大家族能经久不衰，似乎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但也正因如此，灭生境武者几乎从不出关，更不要说踏上异星了。 “唉，不过说实话，模拟训练里的怪物们长得怎么都歪瓜裂枣的，我刚来这训练的时候连续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比人鱼城附近的那个珊瑚还吓人……” 许沐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桑乔倒是颇感认同地点点头，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也觉得模拟训练室的怪物们长得有点太惨不忍睹了。 打个比方，传统华国审美认为女孩子长柳叶眉杏核眼是标准的美人皮相，但这的怪物总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将它们组合一起，说它们是异形都有点抬举它们了—— 毕竟异形被设计出来的时候，好歹还有一些线条的美感，模拟训练室里的异星生物，则更像代码出错了的模型。 总之，桑乔一度不想和只长了几百条眉毛和一双眼睛的脸打交道，他每次单独训练完回家都要盯着杨栖看好久。 杨栖虽然不在乎被桑乔看着，但也会在心里吐槽伴侣拿自己洗眼睛的行为。 一开始，还是桑乔自己和许沐一起在训练室用功，杨栖由于工作忙和亲自辅导孩子课业而没参与。 后来杨熠和杨炎放了寒假，日常课业不需要检查辅导了，杨栖才开始和桑乔一起去训练场进行训练。 没办法，杨栖宁愿看丑八怪也不想看孩子的寒假作业，作为天才的她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区区二元一次方程式杨炎都能做五道题错三道，而且大过年的她真的不想发火。 所幸眼不见心不烦，和桑乔一起去训练，把麻烦丢给大女儿杨熠来管。 至于杨熠会不会因为妹妹的作业高血压，不在杨栖的考虑范围内。 临近年关，第六司的异星远征军训练室也要暂时关闭几天，因为管理员也要准备回家过年了。 今年的最后一次模拟训练结束，共工小队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就在大门口分道扬镳了，杨栖和桑乔要回杨家的老宅，而许沐今年刚好得了个去李家过年见家长的机会，她得好好打扮打扮，便火速回家去了。 杨栖和桑乔则步行出了军部大门，司机早在外面等着了，不过两个人都没有上车的意思，而是沿着街边缓缓而行。 “又是一年新年了啊。” 杨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桑乔感叹。 临近年关，大多数店铺都关了门，只有零星的烟酒店还亮着灯牌，桑乔伸手握住了杨栖的手，将她有些发凉的指尖揣进自己温暖的大衣兜里，看着街边的景象道： “快十年了，这里还是没什么变化。” 杨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的五指在兜里扣住她的五指，慢悠悠地往前走。 第347章 迟来的蜜月 又是一年新年结束，在杨家老宅应付完十八般亲戚后，桑乔身心俱疲地回了他和杨栖的婚房，决定奖励自己躺平休息几天。 没办法，杨家蒸蒸日上，每年要应付的人情往来数不胜数，身为杨家家主的丈夫，桑乔想撂挑子不干基本上属于痴人说梦。 这软饭吃都吃了，帮杨栖分担点也属于分内之事，要不然杨栖完全可以睡完了桑乔就一脚踢开，搞个去父留子，还扯那张结婚证干什么？ 桑乔很有自知之明，因此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君不见傅升老师快五十了才踏霄境，而他才三十出头就已经踏霄境了？ 没有杨栖给他软饭吃，他可能也要像傅升一样苦熬多年，哪能有这么舒坦的日子？ 只是打发完亲戚们，杨栖面对在家赶寒假作业的两个女儿，又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说起来，我们自从结婚后，是不是一直没时间好好相处，享受一下生活呢？” 彼时桑乔正在酒窖里品味酒庄出产的新酿，葡萄酒散发着淡淡的味，刚好安抚了今早桑乔看到杨炎作业后爆炸的心情。 听到杨栖的话后，桑乔捏住高脚杯的手略微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答道： “呃，如果刨除在床上的时间的话，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这件事主要的责任在你。” 杨栖控诉时毫不心虚。 “是你总没完没了。” 桑乔摸了摸鼻子，思考了几秒便提议道： “那要不要出去旅行，或者干脆到酒庄住一段时间？” 杨栖眼睛亮了亮，沉思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干脆我们就去亚宁国和周边国家转转吧，华国的其他地方以后有的是时间造访……” 正在客厅写作业的姐妹俩听见了父母的交谈，抻着脖子一脸期待。 虽然桑乔允许女儿们去酒庄，但也叫她们的活动范围不许离开度假村，她们早对那些充斥着金发、红发、蓝眼睛和绿眼睛的世界感到好奇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一段旅程，就像度假村酒馆里，吟游诗人们歌唱得英雄那样。 杨栖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孩子们幻想： “这次是我和你们爸爸的二人世界时间，不打算带你们去哦？” “而且，在你们寒假作业写完之前，就先别惦记着出去了吧？” 杨熠和杨炎顿时垂头丧气，默默地低头试图攻克手头上可恶的寒假作业，杨栖一想到一段时间都不用高血压了，就对这场旅途感到迫不及待，于是她提议道： “既然如此，明天我们就出发吧？刚好这个时节亚宁国的气候比较湿润和舒服，很适合作为蜜月旅行的第一站……” 于是乎，在桑乔还没反应过来时，杨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她还不知道从哪掏出来张西境十三国的交通地图，将她感兴趣的国家和城市标注了出来。 桑乔看着那张地图沉默良久，最终提议道： “不如我们先在度假村玩一天，再去第一站，如何？” 他打算找机会和小王子打听一下，有没有这些城市的地图或者旅行指南一类的，毕竟有很多地方桑乔也没去过，当地有没有能给旅人休息的地方都不知道。 杨栖表示赞同，虽然她也在度假村里闲逛过一次，但也就看看而已，很多东西都没尝试过，还怪好奇的。 于是第二天，来视察酒店运营状况的小王子，看到了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的桑乔和杨栖，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他退出了酒店，看了眼名字，又看了看酒店对面那座延绵数十公顷的庄园，陷入了沉思。 不是，这夫妻俩有病吧，在家门口住酒店？这是什么很新的行为艺术吗？ 但他忙着工作，暂时没去打招呼，因此和二人错过了。 桑乔和杨栖和寻常夫妻一样提着行李就往楼上赶，坐上电梯时杨栖看着拉伸铁网状的电梯门十分感慨： “还真是与华国不一样，这儿很有不一样的风情。” 桑乔点点头，看着雕花红木电梯感慨小王子的审美还挺古典主义，等他们抵达了顶层的总统套房，桑乔这才问： “下一站去欧兰尼恩，我们未必住的到条件这么好的房子。” 根据桑乔探索西境的经验，不是每个城市都有旅店能招待外乡人的，也不是所有城市的旅店都有这么好的服务。 杨栖则耸耸肩，无所谓道： “没关系，我在这条路线上的大部分区域都购置了房产，我们不会流落街头的。” “……啊？” 这倒是把桑乔整愣了，杨栖在华国各地有房子他毫不意外，但这是西境啊？ “什么时候买的？” “你去蒙沫防线任职的那几年，我无聊的时候在周围转了转。” 说话间，杨栖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和亚宁国办理的身份就别无他物，毕竟武者有储物袋，带行李箱完全出于仪式感。 桑乔一时无言，他走到窗边，眺望着整个庄园和度假村，不由得感慨小王子真会找地方，从这里甚至能瞧见度假村那头的湖。 杨栖站起身，也走到窗边，看见庄园里忙忙碌碌采摘葡萄、榨汁发酵的农民，抱着肩膀戏谑： “这倒是个适合监工的好地方。” 桑乔点点头，看了眼房间内的钟表： “时间差不多了，要去吃饭吗？听说客房有晚餐服务，度假村里也有特色的餐厅。” “嗯，既然如此就去热闹的度假村吧，刚好我也很好奇，度假村的西境贵族们都是什么做派。” 杨栖随意地换了身衣服，二人就趁着天色还没黑往度假村走，桑乔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表，现在是华国时间九点，幽幽道： “还有几个小时的时差，恐怕在度假村的第一夜我们都要睡不着觉了。” 杨栖则刚在小贩手上买了瓶当地的石榴汁，好奇地尝了尝，随后摇摇头，把它丢给了桑乔： “嗯，或许吧，但你总有办法让夜晚变得没那么无聊？不是吗？” 毕竟剧烈活动后杨栖总会睡得很香。 第348章 人在旅途要注意调查风土人情 从度假村到欧兰尼恩开车大约要一天的时间，其实这点路程两个踏霄境的武者来说，御风而行也就一天左右。 不过杨栖想看看沿途上的风景，便特意从小王子手上买了台车，直接开车过去。 “虽然乍一看和华国城市的郊外没什么区别，但感觉风光就是不太一样呢。” 杨栖打开了车窗，吹着亚宁国郊外的风，看着公路旁绿油油的丘陵，心情美妙极了。 以前她和桑乔踏上旅途，十有八九都是因为任务，像这种为了放松而旅行，还是头一次。 桑乔没有搭话，而是安静地开着车，他们两个踏霄境倒是不用担心走半路突然出现个巨兽，到了这种境界，应该是巨兽怕他们，而不是他们怕巨兽。 “为什么忽然想去旅行了？” 车上没有电台，桑乔日常也没有多余的话要说，但他心中有些疑惑，因此问道。 “嗯哼，你不觉得现在不趁机玩一玩，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吗？” 杨栖捋了捋鬓角的长发，视线却停留在车窗的外面： “异星的远征任务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哦，就算是我，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把你和许沐都活着带回来。” 杨栖轻轻叹了口气，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度假村那边的主要菜品是亚宁的特色菜，欧兰尼恩的菜品也会是那个类型的吗？” “不好说。” 桑乔回答道：“亚宁国东西两侧的风味菜都不一样，不过他们国家的人喜欢用胡萝卜和芹菜做高汤汤底的主料，你未必会喜欢那种风味。” 这点倒是和他前世生活过的地方很像，桑乔心中暗想，杨栖只是笑了笑： “我可不是挑食的人。” 二人在亚宁国时间下午五点左右才进了欧兰尼恩，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情就更加特别了，东西两个城区新旧分明，但倒不至于像其他城市那样，赤裸裸地分出上下城区来。 此时天色渐晚，桑乔根据杨栖的指挥开到了她新买的房子，才发现这是个带花园的三层石砖别墅，非常经典的类洛可可风格建筑，尖顶和米色砖墙让前世常年在欧洲游走的桑乔倍感亲切。 杨栖掏出怀表，看了看亚宁国的时间，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条街上似乎没看到营业中的家庭餐馆？” “这是富人区，很难找到家庭餐馆吧。” 桑乔看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街道，又瞧着这里保养得不错的老房子，深感杨栖的品味不错，竟然能相中这边看起来就有个两三百年左右历史的房子。 杨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道： “那我们先四处逛逛吧。” 桑乔对此表示了赞同，杨栖便挽住了他的胳膊，慢悠悠地离开了住宅区，朝灯光璀璨、人声鼎沸的地方走去。 尽管两个人收敛了武者的气息，看起来和寻常夫妻没什么区别，但杨栖过于惹眼的容貌和二人不常见的东方面孔，还是为二人吸引了大量不必要的注视。 桑乔对此视若无睹，左右他身上有小王子的骑士团头衔，而且这里不是吉普赛人聚集的米兰，有小偷小摸也难逃他们的眼睛，因此他大大方方地陪着杨栖四处逛，直到杨栖对一家餐厅产生兴趣，二人才停下脚步。 “佛伦提妮？我在你买给我的书上见过这个东西，我倒是很好奇它是什么样的。” 桑乔看着招牌，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点过餐后才问道： “那些书你都看完了？” 他当初可是几乎搬空了一整个书店，而且上面都是西境语言，没想到杨栖居然真的都看了一遍。 “过去那么久了，当然都看完了。” 杨栖笑了笑，尝了一口餐前的开胃酒，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好酸。” 桑乔闻了闻：“像是加了柠檬汁。” 随后他尝了尝，嗯，酒酿的也不咋地，感觉比自己酒庄里的差了十倍。 不过桑乔想了下，自己的酒庄产能也不足以供给到整个亚宁国的餐馆，虽然这背后似乎隐藏着无限的财富，但是他懒。 于是他闭嘴没有发表过多的评价，直到一盆熏鸡肉沙拉、两份两斤多重的带骨牛排被端上了桌子，杨栖才迟疑着开口： “这里的菜量都这么大？” 桑乔瞟了眼周围人的餐桌，眼睁睁地看着服务员端着一整个提拉米苏路过了他们，走向身后那张坐了一家八口的长条桌，默默地点了点头。 糟糕，他忘记了提醒杨栖，亚宁国人还挺能吃的。 杨栖面色凝重地拿起刀叉，割了一块牛排下来，还没放进嘴里，服务员又端着个铁盘子过来了： “抱歉，外乡的朋友，牛排太大了，配菜只能单独放一个盘子里，祝好胃口。” 作为熟知西境语言的人，桑乔觉得这儿的服务员说话语气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但是他看到配餐盘子里堆成山的薯条和胳膊那么长的龙虾尾时又瞪圆了眼睛，一旁的服务员介绍道： “这是我们欧兰尼恩附近大湖产的水蝎子，虽然口味比不上和贵族老爷们吃的海蝎子，但是请放心，我们这里的厨师足够心灵手巧。” 说罢，他施施然地转身离去，桑乔看着才上了两道菜就已经被摆满了的桌子，不由得有点担心了。 他依稀记得杨栖刚刚点了这里的手工面作为主食，等下不会也给他们上一盆吧？ 而此时杨栖已经慢条斯理地吃了五分之一的牛排，然后有些无奈地感叹： “这份套餐在菜单上才一个金币，我以为已经很便宜了，没想到量这么大……” 桑乔对妻子的凡尔赛发言已经免疫了，他轻轻割开柔软多汁的肉，也感叹道： “这样也算旅途上新鲜的体验了，对吧？” 如果这份用湖产龙虾做配菜的t骨只价值一个金币，桑乔竟然觉得还挺实惠的。 好在他们俩都是武者，不存在吃不了的可能性。 不然他俩就算撑死，恐怕也吃不完这么多东西啊！ 第349章 燕城的女儿绝不外嫁(1) 桑乔和杨栖在亚宁国过二人世界，日子称得上是有滋有味，而许沐却在燕城焦虑： 她马上就要见李家的父母，正式把她和李锐的事摆在桌面上谈了。 要说许沐和李锐，实际上相处时间的长短和杨栖与桑乔没什么区别，甚至比这对夫妻还要短一些。 无他，二人都是城防军，李锐还因为执行任务消失了一段时间，而许沐自打加入了第六司，外派任务也不比李锐少，聚少离多早已成为二人的常态。 或许是距离产生美，又或许是出于对初恋情人的特殊滤镜。 在许沐的眼里，李老师千好万好，哪怕过去她谈了的恋爱不计其数，哪怕李老师其实是个男女通吃、对待感情这件事的态度颇有些游戏人间的意味： 李锐身上拥有着一种别具一格的潇洒，对感情问题她一向是拿得起放得下，并且从不掩饰自己曾经有过多段情感经历的事实，也没对家里人隐瞒过自己男女不忌这件事。 李家人对她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大家族的人看来，李锐就是玩玩而已，谈女的怎么了，又没带回家里，有什么好指摘的？ 当然，这些问题在传统同性恋女性身上都是大雷，可自从网恋奔现后，许沐深深地为李锐着迷，以至于一向是乖乖女的她甚至准备好了自立门户，脱离家庭。 其实一开始，许沐也抱着侥幸的心态： 要是可以的话，一直谈恋爱其实也挺好的，许沐的父亲许远思想相对开明，没有要硬逼女儿早早嫁人的意思。 但于心而言他还是希望闺女能像杨栖一样招赘，把老许家的姓氏也传承下去。 只不过，自从他无意中发觉李锐的先天武技可以影响到女儿的精神状态后，许远对这件事也没那么排斥了，比起自家香火传承，他还是更爱自己活生生的女儿。 但李家那边情况就复杂得多了。 李锐被李家“除名”时，打得就是她有违人伦的旗号，这件事虽然算是她和李家唱双簧、钓内鬼的一环，但直接导火索还是她回去时李家给她安排了相亲。 李家的长辈想得很简单：在外面怎么玩都没事，睡男人睡女人哪怕睡巨兽都是小问题，大家族里豪门夫妻各玩各的都是常态了，但是婚还是要结、孩子还是要生的。 况且李锐也老大不小了，从蒙沫防线回来已经四十出头了，再不结婚谁还要她？ 甚至李锐的奶奶还劝她：把婚结了，生个孩子，回头在外面和那个许家的小姑娘再成个家也是一样的，至少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就都好说啊！ 李锐对此嗤之以鼻：她承认她年轻时恋爱谈得多了点，但这不代表她是渣好吗，至少她从来不会出轨！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种事李锐可做不出来，那有违她做人的原则，况且许沐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啊？ 于是李家关于李锐的相亲会议在四年前就不欢而散，直到最近，李锐已经年满四十周岁，李家人便又开始操心起她的婚姻大事。 恰好当时，许沐的父亲也很严肃地和她谈了谈： “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成家的事也该考虑清楚了，你和李锐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对你们的未来有没有规划？李锐又是怎么想的？李家那边又是什么态度？” 许沐呐呐地说不出话，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勇气去提。 经过上次差点生离死别的事，许沐也怕了，她怕自己没有未来，更怕李锐的未来里没有她。 最后还是身为老父亲的许远叹了口气，叫她回去和李锐好好谈谈： “唉，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我就当多了个女儿，也挺好的。” 许沐感动极了，之后就和李锐谈了这事儿，李锐最终决定，还是开诚布公地和父母聊一聊。 李锐觉得，她和许沐之间就差一张结婚登记而已，她认为虽然未来日子肯定是她和许沐一起过，父母又陪伴不了自己到老，但是她私心还是想得到父母的祝福和承认。 说到底，她和家人也没什么天大的仇怨，人生前四十年里李家一直都是她背后的支柱，父母对她也很好，她哪里那么容易割舍得掉亲人呢？ 于是乎，许沐就不得不准备好礼物，过年时跟着李锐回李家，好面对自己未来的“岳丈”和“岳母”。 和杨家那种大家安分守己、各司其职的状态不同，李家虽然看起来也很和谐，但从许沐进入李家别墅区的那一刻起，碰见不少李锐的亲戚，都在说些不阴不阳的话。 “呦，堂妹，带小情儿回家啊？” 说话的是李锐的堂哥李铄，他是李家三爷的孙子，由于和李锐年纪差不多大，从小就被长辈们拿来在各方面比较，因此看李锐一直就没顺眼过。 李锐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怼回去： “怎么，你嫉妒了？有本事你也带回来啊，正好能跟你爸你妈、三爷三奶奶一起，凑它三桌麻将出来，那多热闹啊？你不带回来是不想吗？” 李铄也不甘示弱： “那也比你强，哈，我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乐意给我生，七爷有你这么个孙女真是倒霉，他那一脉的香火算是断喽。” 他还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打量着许沐： “瞧瞧这小身板，你不会拿她当闺女养呢吧，怎么下得去手的？” 李锐眉头皱了皱，其实她爷爷原本还有两个儿子，但都没来得及结婚，就战死在前线了，偏偏她爹又只生了她一个女儿，所有人都觉得李家七爷这脉的香火迟早要断。 一直默不作声的许沐忽然开了口： “李先生，你以后走夜路最好小心点。” 李铄盯着许沐阴沉的小脸，噗嗤笑出了声：“哈哈哈，你这小萝卜头还敢威胁……” 话音未落，他就被踏霄境武者的威压强行压倒在地上，就在李家的护卫要冲过来时，许沐又瞬间收敛了自己的气场，还低头作势要扶李铄一下： “李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直接栽倒了啊？” “下次走路小心点，要是一不小心把生育能力摔没了，你家香火就要断了，世界就要毁灭了，那太吓人了！” 第350章 燕城的女儿绝不外嫁(2) 按理说许沐在李家公开挑衅李家的小公子，应该会被第一时间丢出来，然而李家护卫看到她只是让李铄栽了个跟头，却并没有一拥而上地行动。 而是各归各位，一脸正经地假装不在意，实际上注意力全放在他们三人身上，默默地吃瓜。 毕竟七爷家孙女开诚布公地说要找女人，在燕城也算得上新鲜事。 往日大家族里那些少爷小姐，就算有个龙阳之癖余桃之好的，谁不是遮遮掩掩，生怕让人知道？ 说到底，只要传承了子嗣，大家族们只把这当个人爱好，不会多管，但真要父母承认的，还是少见。 李铄没想到这个姓许的小矮子竟然敢当众给他下不来台，按照他往常的脾气，此时他早就开始破口大骂，要许沐好看了。 然而许沐是个踏霄境，比他高出一个境界，他不敢。 而且周围的护卫没有要给他撑腰的意思，毕竟李家护卫一向听从家主李海洋的，李家子弟内部斗争，只要不出人命，护卫们不许插手…… 李铄忽然觉得有些怪异，然而李锐早就不搭理他了，牵着许沐的手绕过了他这个大活人，气得他差点弹起来给她们一拳。 可还没出手，一只纤纤玉手手就压在他的肩膀上： “老三家的，这是在干什么？地上多凉，怎么不起来？” 李铄回头一看，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尴尬地笑道： “曾奶奶……” 来人正是李海洋前几年新娶的老婆，现在还不到三十五岁的继妻周明娇，按照辈分，金字辈的李家子弟都要管她叫曾祖奶奶。 面白如雪的丰腴贵妇笑了笑，看着李锐和许沐远去的背影，状似无意地问道： “那就是老七家孙女相中的姑娘？” “啊对，是的。” 李铄可不敢跟自己这位曾祖奶奶多说什么，这女人看上去是个尤物，但家里老爷子三令五申叫他们离曾祖父的继妻远点，不然绝对有他们好看。 于是他连忙告辞： “曾奶奶，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女人点点头，任由他离开了，只是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李锐和许沐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这边许沐还不知道自己和李锐被李海洋的小老婆注意到了，她等走远了，确认李铄听不到了才低声问李锐： “老师，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李锐摇摇头：“没事。我们两家互看不顺眼很久了，不差这一回。” 她带着许沐打开了她家别墅的大门，许沐顿时开始高度紧绷起自己的神经，出来迎接二人的则是李锐的母亲宁和，李锐的父亲则佯装摆谱地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实际上偷偷从老花镜后面打量许沐。 许沐深吸了一口气，绷着小脸打招呼道： “伯父伯母好，我是许沐……” 这边许沐和李锐忙着应付家长，那边亚宁国的桑乔则在陪着杨栖逛街。 “这件衣服怎么样。” 杨栖拿起了一件驼色的风衣，比在自己身前晃了晃，这倒是让桑乔有些恍惚了： 他们两个这是在约会吗？ 但是他很快收敛了心神，一本正经道： “版型很普通，但穿在你身上很好看。” 光凭着这张脸，就算套个麻袋也会很好看，桑乔心想。 当然不穿也很好…… 不知何时，杨栖已经走到了他身旁，狠狠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我不用武技都看得出来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哦？” 虽然拧这一下对桑乔的伤害无限趋近零，但他还是清咳了一声： “抱歉。” “哼。” 杨栖点了点他的胸前，不满道： “结婚都快十年了，你在这方面上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吗？” 桑乔摸了摸脑后的小辫儿，有些尴尬地闭了嘴，所幸杨栖也没和他计较，虽然芯子里是个女的，可终究身体还是男人，会这样食髓知味也不意外呢。 她迈步走出这家平价的常装店，转身又向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深处走。 不得不说，在桑乔看来，这欧兰尼恩的街头风貌，颇具有前世他常住的米兰同款风情，至少商业街上各种美妆、服装、皮具、手表店也算是一应俱全。 就是不知道亚宁国有没有属于自己的奢侈品品牌，桑乔在心中暗想。 但就算有估计杨栖也看不上就是了，毕竟早年杨栖随便给他的一套衣服，就是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高贵的大小姐还是更喜欢私人订制。 “这是什么？” 走着走着，杨栖站在了橱窗里亮着红灯的店铺外。 桑乔瞟了一眼，看上去感觉像是内衣店，但仔细一看，外面僵硬的模特似乎是活人，这顿时勾起了他的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看了眼进去的大部分都是男人，更加确信了这点。 “法律允许……？” 杨栖抬头看着招牌，看到角落里的小字，叹息道： “原来是官方庇护下的场所，我们走吧。” 桑乔点点头，心说怎么亚宁国也搞红灯区，但他还是拉着杨栖快步离开，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不少人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 要是有不长眼的人凑上来，那麻烦大了。 好在他们走进富人区后，集中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便消失了，杨栖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我从不知道，原来外国的声色场所也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开，甚至会有政府收他们的税。” “……华国就没有吗？” 桑乔忽然问道。 杨栖脸不红心不跳： “有，但不收税……我是说，至少在我们那，它不是个合法的营生。” 桑乔点点头，迈出的步伐也慢了些： “希望在华国也永远不会合法。” 杨栖忽然想起，她曾在桑乔的记忆深处看到过他儿时的经历。 儿时的桑乔会被丢进雨林里，是因为她原本是要被卖去欧洲的“红灯区”，结果没被当地的皮条客看中，才丢到了佣兵们手里。 杨栖没说什么，只是握住了桑乔的手，和他一起走进了昏暗的黑夜里，回到他们在欧兰尼恩的住处。 第351章 燕城的女儿绝不外嫁(3) 远在燕城的许沐并不知道此时桑乔和杨栖正在亚宁国过二人世界，她点开三人的群聊，悄咪咪地发了条消息： “怎么办，我已经在李老师家里了，我该怎么和她父母讲？” 遗憾地是，这时候的桑乔和杨栖才刚吃完晚饭，正在欧兰尼恩繁华的大街上消食。 就算他们看到了，也没办法给许沐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毕竟杨栖不会因为见父母这种小事犯怵，更重要的是她和桑乔的父母都不在世了，不需要考虑这种情况。 “小许……是吧。” 许沐心里正七上八下时，李锐的爸爸李思坚突然出声，许沐顿时像受惊的松鼠，差点炸起尾巴一蹦三尺高，好在李锐摁住了她的手背，她才没那么夸张地原地弹射，而是一激灵坐直了身体： “伯父！” 李思坚有点无奈地摘了老花镜，擦了擦手中的镜片，尴尬地开始没话找话： “我听说，你在城防军上班哈？以前也是小锐的学生？” “是的，伯父。” 许沐努力回想着自己来之前，在网站上搜索的“第一次见到老丈人该说些什么”和“如何让岳丈家看到自己的优势”，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我现在在城防军的军衔是上尉，有六险一金，每年年薪十五万华国币，出任务的话有奖金，个人资产八十万金币……” 李锐赶紧打断了她，生怕她一会儿把保险箱密码都报出来： “哈哈，爸，小许给你拿了两瓶亚宁国的特产酒，说是托去那边的同事带的，待会儿尝尝？” 许沐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心想还好她之前和桑乔提过这事儿，桑乔年前给了她一箱葡萄酒，说是西境的贵族都在喝的。 不然寻常东西，还真不一定入得了李家人的眼。 李思坚听后对女儿感到了微妙的无奈，他都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呢，这就维护上了。 以后真自立门户出去单过了，心里还能不能惦记着他这个当爹的？ 李思坚不想承认他酸了，但想想他也不是非要找许沐的茬，便故作高冷地点头道： “嗯。” 然后场面就此尬住，直到李锐的母亲宁和，端着切好的果盘从厨房出来，亲亲热热地坐到了许沐身旁。 “来，小许，吃水果，别客气，把这就当自己家一样。” 宁和耳朵挺尖，也听见了李思坚和许沐僵硬的对话，她挥挥手示意丈夫： “老李，我看小孙刚刚把菜洗完，你不是说过年要露一手吗，过去掌勺去吧。” 李思坚一脸震惊，不是，他还没说啥呢，就给他轰厨房去了？ 但看妻子犀利的视线，他又默默地放下报纸，对许沐客气了一句： “行，那你先陪你伯母聊着，我去厨房看看。” “赶紧去。” 宁和又催了一句，转头对许沐立马扬起了亲切的笑脸： “来，尝尝，这是自家种的水果，你伯父平常看着严肃，实际上就爱跟几个兄弟摆弄那几棵果树，你别嫌弃啊。” 许沐腼腆地笑了笑： “谢谢伯母。” 她拘谨地叉起一块苹果吃下，算是给了主人家一点面子，宁和见状便打开了话匣子： “小许啊，你们俩的事，我都听小锐说了，今天叫你来，伯母也是想跟你聊聊家常话。” “咱们李家在燕城，不比其他小门小户的家庭，树大招风的道理，我也就不在这啰嗦了。” “你要是铁了心和我家小锐过日子，老太爷那边不一定容得下你俩啊。” 实际上，李海洋才没那么多闲心管每个孙子孙女的嫁娶问题，他光儿子就有十三个，再怎么宠李锐她爷爷，等李锐结婚了，他也就走个过场。 毕竟差着这么多辈分呢，就算是李海洋，也不至于招人嫌到插手曾孙女的婚事。 宁和这么说，有三分扯虎皮装大旗的意思，她倒不是不同意李锐和许沐在一起，只是想看看，这小孩儿到底是不是能跟女儿过下去的对象。 许沐吞了吞口水，直觉这个问题她得好好回答，于是她紧张地捏住裙摆，低声道： “那、那个，伯母，我虽然在城防军还只是个上尉，但是每期任务下来，都是有升迁的机会的……” “我会努力、努力变强，好好保护李老师，以后也会得到李老爷子的认可，李老爷子要是……要是还是不行的话，我可以申请外调去卫海防线……立了功再回来……” 她语无伦次，想到对方在问李海洋容不下她们怎么办，便连忙找补道： “而且我也有点积蓄，到时候可以先买房，写李老师的名字！我、我保证不会亏待李老师，最起码住宅的规格不会低于燕大的半山别墅……” 说实话，许沐心里有点没谱，她三十岁的踏霄境，平常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可燕城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有杨栖这样的逆天的珠玉在前，许沐总觉得自己还差得远呢。 不过在宁和眼里，许沐这就是在谦虚了，除了性别不对，三十岁的踏霄境，还在城防军前途无量，自己经济独立，手头上有积蓄，有底气说买房就给买房，怎么想都是金龟婿的人选啊。 但这孩子说了半天都没说她在太极宫当秘书长的爹，让宁和心里也有点没底：难不成许家不赞成这门亲事？ 做母亲的嫁女儿，无非就看那么几样，一来是女儿嫁过去会不会吃苦，能不能保证和出嫁前一样的生活水平？ 二来就是对方家人品如何，闺女嫁过去后，会不会在公婆那里受气？ 不过这次也只是见见面，还没到双方家长会晤的时候呢，宁和也不好意思打听许沐的父母，只好听许沐继续结结巴巴： “要是，要是这样都不行的话，我可以带着老师去我老家苏城生活，那儿风景秀美，生活安逸，离海城也不远，其实也挺不错的……” 宁和一听这话顿时一激灵，表达了激烈的反对： “不行，我们燕城的闺女不能外嫁！” 第352章 房子都是走到哪买到哪 “武者老爷，这是房子的钥匙，您和您夫人一人一份，备用钥匙放在合同的文件袋里，感谢您和您夫人对因格莱斯地产公司的信赖。” 金发碧眼的业务员将证件和合同双手递交给了桑乔，桑乔随手将它塞进了储物袋里，牵着杨栖的手离开了房产公司。 “真没想到，花一万金币买的车这么脆弱呢。” 杨栖捋了捋鬓角的长发，有些苦恼地说道。 他们原计划是从欧兰尼恩开车到亚宁国的王都，途径大概四个旅游城市，可惜小王子卖给他们的那辆车开到一半就抛锚了，如果是其他问题桑乔还能修一修，可惜坏的地方是轮胎。 于是杨栖决定到离他们最近的城市住一段时间，顺便把车修一下，只可惜这座城市没有合适的高档酒店住，杨栖向来不会委屈自己，便顺手又买了套房子。 桑乔对妻子阔绰的消费观念已经感到了习惯，要不是这儿的车行都是些小而精的轿车，没有适合长途旅行的车子，恐怕那辆车他们修不都不会修，直接买辆新的开。 “也不知道杨熠和杨炎怎么样了。” 他心中暗想，虽然一般来说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但离家时间太久，他还是有点担忧孩子们的状态。 毕竟杨炎的惹祸能力属于世界一流，桑乔由衷地希望她姐姐杨熠能看得住她。 杨栖则心态良好，甚至还有空在新买的独栋别墅的花园里溜达，这的花园花架下面放着舒适的沙发，一看就是被房产公司精心打理过，坐在花架下吹着中午的风，倒是十分惬意。 “你打算在这座城市休息多久？” 桑乔从储物袋里掏出酒庄产出的精酿，又顺便拿出两个高脚杯，给自己和杨栖各倒一杯，杨栖虽然不嗜酒，但心情好了会因为好奇尝尝，因此桑乔通常都会给她准备一点。 而且不喝也没关系，桑乔可以一个人喝两杯。 “具体时间就要看我心情了。” 杨栖接过了酒杯，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桑乔则坐在她身边，一只手穿过了她后背与沙发的缝隙里，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搂着她，乍一看过去，二人的确像度蜜月中的新婚夫妻。 “亚宁国很有趣吗？” 桑乔如此发问道，严格来说，他不太理解杨栖将旅行的地点选在这里的用意，要真说起来，全亚宁国最有亚宁特色、条件最好的地方，应当是他酒庄门口的度假村。 其他的地方在桑乔看来都一般般，没什么值得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点，要是作为旅游城市来观光的话，也有些勉强。 所以，杨栖肯在这驻足，也只剩下有趣这个点了。 杨栖却只是晃着手里的酒杯，对这件事笑而不答。 她会选择西境作为放松的地点，一是因为这风景不错，和华国迥然不同，还没有人认识她，刚好她的收藏里缺少一些从外国人身上取下来的藏品，因此她对这里产生了兴趣，一边旅行一边看有没有不顺眼的家伙，用来丰富她的私人收藏。 二来，可能连桑乔自己都没发现，他每次在亚宁国地带游走时，总会下意识地将这里和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做对比——地球上的意大利和绿星上的亚宁国，在他眼里有诸多的相似之处。 当然，桑乔也不止一次在心里吐槽，说亚宁国的治安比他在地球上的家要好得多，最起码亚宁国没有黑帮会去爆破政府官员要经过的公路，这让杨栖对桑乔在地球上生活过的地方更加感兴趣了。 正因为这点，她才把二人旅行的地点定在亚宁国，杨栖想更多地了解桑乔的曾经，至少在他们去异星前，杨栖想知道更多关于桑乔的事情和想法。 毕竟上了异星，就算是她也没百分之百的把握让桑乔活着回来，如果出现了不得不逃命的情况，杨栖必然是优先保护自己的性命。 要是真遇到这种极端情况，那桑乔的尸体可能都带不回绿星，杨栖一设想到这种可能，就感到分外的遗憾： 就算是桑乔死了，她还是很希望她能带回桑乔的尸首，这样他也能变成自己收藏的一部分，还会是单独列入一个展柜的那种珍稀收藏。 但再怎么说，桑乔也可能是她此生唯一的男人了，在生死未卜的异星之旅前，杨栖还是希望能和自己女儿们的父亲，多创造一些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所以，才有了这次莫名其妙的蜜月旅行。 桑乔哪里知道，杨栖是抱着这种心态出来和他过二人世界的，他在旅途中一向放松，也不会过多地去思考未来的事，比起杨栖那种“最后的晚餐”一般的心态，桑乔只是在享受和妻子旅行这件事本身。 瞧瞧，倒退三十年，在地球的时候，打死桑乔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虽然他在还是女人的时根本没想过成家立业的问题，甚至连浪漫关系的对象都没有。 而现在，桑乔已经习惯了在和杨栖独处时自动搂着她的腰，安逸地和她贴在一起，至于其他的问题，就交给明天的他自己去解决。 二人一个怀有心事，一个脑袋空空，就这样在花架下看着夕阳渐渐落山，杨栖难得有品酒的闲情雅致，一点带着果味的白葡萄酒下肚，倒是让她的胃渐渐地苏醒了过来。 她靠在桑乔的肩膀上，懒洋洋地对着落日眯起了眼睛，忽然开口道： “你饿了？” 桑乔愣了愣，他刚刚什么都没想，但看了眼时间，还是点了点头： “有点，去吃饭吗？” “走吧。” 二人便离开了这座刚买的花园小独栋，漫无目的地走上这座小城的大街，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卖手工披萨的餐馆，桑乔看着橱窗里的菠萝圣女果玛格丽特披萨，头一次产生了想要转身就走的冲动。 “走了半天我也饿了，就这家吧。” 可惜杨栖已经走进了餐馆，桑乔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刚打开菜单，就听到杨栖用流利的西境语呼唤服务员： “你好，先来一份菠萝披萨～” 桑乔：“？” 第353章 杨大杨二寄宿记 对于出身优渥的华国武者来说，6～8岁时进入淬体境虽然早了点，但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因此杨炎和杨熠入学寄宿制武者学校时没引起多大波澜，一来和她们一起上学的也都是大世家出身的武者小孩，二来姐妹俩严格来说并不算特别出挑的那一批孩子，毕竟韩家的双胞胎姐妹也在这个岁数入了淬体境，还跟着她们进了同一所寄宿制学校。 不出挑也不得罪别人，加上学习还算不错，姐妹俩在学校的人缘也挺好，至少老师并不会嫌弃，甚至对沉稳的杨熠和活泼的杨炎都颇为喜爱。 然而淬体境小孩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们更容易感到饥饿，也就是说，她们会比处在身体发育关键时期的初中生还要“纯饿”。 可惜的是，寄宿制学校的校规也比较严格，食堂开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这对杨炎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她的肚子饥饿和馋虫作乱从来不分时间地点，但学校还会没收学生们的手机，不许他们为了练武打基础之外的事情分心。 但不知道是随了谁，杨炎小小年纪，向来把规则当狗屁，在她幼小的世界里，只有不守规矩时没被抓到和不守规矩时被抓到两种可能性。 所以校规是什么，那玩意能吃吗？ 于是，杨炎在杨家传承阁自己翻了本身法类的武技，每天趁着午休或者课间时间翻墙出去买各种杂七杂八的零食吃，有时候是东岛特色紫菜饭卷，有时候是锦城特色锅巴土豆，还有的时候打包好几份奶茶，鬼鬼祟祟地避开老师们的行动路线，带回班里偷偷分给小伙伴们。 结果就是杨炎入学半年，把学校周围上到人均千元万元的高端餐饮，下到路边两块华国币一份的小碗凉面通通都尝过了一遍。 好在杨栖这个当妈的给孩子零花钱从不吝啬，而杨炎除了胡吃海塞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开销，以至于无人注意到年仅7岁的杨炎胆大包天，一周恨不得翻墙出去给自己开八次小灶，而他们寄宿制武者小学只用在学校住五天，周末是要回家休息的。 然而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杨炎从校外带了两份老燕城特色酱肘子夹烧饼回来，一份填进了自己的肚子，一份则上供给了亲爱的姐姐杨熠。 结果她蹲在姐姐身边啃烧饼，啃着啃着突然福至心灵，产生了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 她要去给她姐买树莓葡萄牛奶冰，就现在，必须买！ 于是杨炎将最后一口混着酱肘子的烧饼塞进嘴里，不顾现在距离上课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一个大跳就窜出了教学楼。 十分钟后，杨炎狗狗祟祟地爬上了教学楼的外墙，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姐姐杨熠的位置，偷偷将牛奶冰送到，然后拿着自己的黑糖珍珠奶茶，心满意足地往自己的教室走。 结果走到一半，正好和打算出来看监控找她的班主任撞上，班主任看到她手里的奶茶，非常果断地跑去监控室调取了最近半个月的记录，果不其然地发现了这熊孩子一直在翻墙的事。 班主任老师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大学毕业两年仍是建台境，但一想到杨炎这祖宗是燕城杨家的，领导还私底下交代过，是杨家家主的闺女，她就气得不行：这要是跑出去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她们整个学校都得玩完！ 于是她决定给杨炎个严厉的警告处分，并叫家长好好谈谈，最起码能表明个态度：我们学校可是很关心学生的，出了什么事别赖我们哈！ 这件事闹得不小，杨炎死性不改，甚至和班主任抬杠，导致她被罚站了一小时，而她姐姐杨熠就抱着牛奶冰，一边吸一边在办公室外边看热闹。 但可惜的是，班主任想去联系家长，却没联系到，因为此时杨栖和桑乔正在亚宁国呢，因此来捞人的是韩家姐妹的老爸韩天翼。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韩天翼来得匆忙，到办公室时班主任还去上课没回来，他便赶紧问问这位祖宗发生了什么，杨炎则满不在乎，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道： “我去给我姐买奶茶，让老班逮了个正着，她问我为什么，我就说我就是想喝了而已……对了，这事能不能别跟我妈说啊，有点丢人……” 韩天翼汗颜，心说我的小祖宗哦，但凡你出点啥事，家主能把这个学校给灭了，但他可没资格教训杨炎，只好低声保证： “二小姐放心，保证给你摆平。” 但不告诉杨栖是不可能的，打死韩天翼也不敢不告诉啊，而且其实杨栖出门前也交代过，让他把杨家两个小姐每天的行动轨迹写成书面报告攒起来，等她回去她要看。 因此韩天翼根本不敢瞒，只能嘴上说着好好好，回去给二小姐杨炎记上一笔。 作为杨栖比较信赖的下属，韩天翼算得上是效率高超，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班主任不说，还往杨炎脸上贴金： “老师，您也知道她们这群武者小孩就是要吃很多东西，一时间管不住嘴也很正常，您看杨炎平常多乖巧，她就是单纯饿了而已……不过我们肯定也要配合校方的工作，往后保证不会再偷跑出去买东西啦……” 他安抚完班主任，又给杨炎使眼色，杨炎本来不太情愿，但看到了韩天翼的口型威胁： “要是不配合，我明天就把这事告诉家主。” 杨炎想到她妈整人的手段，顿时打了个寒战，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并拍着胸脯表示她绝对不会再擅自跑出去了。 班主任欣慰地点点头，又留心观察了杨炎几天，发现她果然不作妖了，便放下心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 谁知没过几天，杨炎又可怜兮兮地找上了班主任： “老师，我想我爸了，可不可以借您的手机给我爸打个电话？” 班主任欣然同意，把手机借给杨炎就备课去了。 杨炎见她没注意自己，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拨号键，拨通了学校附近烧饼夹肘子店的电话。 第354章 养儿养女不如养狗 杨栖和桑乔的旅途持续了三个月左右就结束了，这期间夫妻二人几乎把亚宁国逛了个遍，顺便在隔壁的弗兰德安伯爵国和汉诺公国溜达了一圈。 桑乔对汉诺公国的特色香肠十分有兴趣，还趁机买了一些回去冻上，打算有空给孩子们拿去尝尝鲜。 杨栖则对汉诺公国的伙食不太满意，这儿的酸菜酸得和生吃柠檬一样，而且菜品单调，除了黑面包、土豆泥再无其他主食，肉类也以香肠和炸得梆硬的猪排兽肉为主，再加上干巴巴的黑面包，吃得习惯精细饮食的杨栖如鲠在喉。 桑乔倒是心中庆幸，这个西境十三国没有像格陵兰和冰岛那样的地方，不然要是二人无意过去，杨栖大概会厌食。 毕竟那边特产腌渍鲨鱼肉配黑面包和臭芝士更是逆天的难吃，难吃到在雨林里啃过生肉的桑乔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杨栖听见了他心中所想，决定以后对西境国家经过再加工的海产敬而远之，但可惜的是他们没时间逛那么多地方，华国的夏季一到，两个人就回了家。 刚一到家，杨栖就叫韩天翼将女儿们的观察日志交上来，韩天翼毕恭毕敬地将一叠厚厚的资料奉上，期间除了姐妹俩一天上几次厕所，每天吃几次饭都写得明明白白。 当然，这要得益于和两个小家伙一起上学的韩家双胞胎姐妹，姐姐韩夜从小就是个一本正经的小姑娘，现在在学校里竟然还当上了纪律委员，因此观察杨家姐妹十分方便。 至于妹妹韩昼，她和杨炎一样是日志里的常客，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一般来说，杨炎闯祸，她是从犯。 “……她们俩半夜不睡觉，在学校的操场上烤红薯？” 杨栖翻了几页，捕捉到关键词后眼睛就眯了起来，韩天翼心虚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轻咳了一声： “家主，这个……我已经教训过她了，现在我的大女儿韩夜也在盯着她俩，这种情况已经没再发生过了。” 杨栖满意地点点头，翻开下一页： “杨炎翻墙出去买奶茶，被班主任逮到叫了家长？” 听老板声音毫无感情地读出这句记录，韩天翼也沉默了，小心翼翼道： “是有这事，不过我已经摆平了，二小姐也给班主任老师道了歉……” 杨栖冷笑一声：“看来她真是皮痒了，该让她爸管教一下。” 韩天翼想起桑乔那蒲扇大的巴掌，决定还是稍微挽救一下二小姐的屁股： “咳咳，不过，二小姐貌似是为了大小姐才出去买奶茶，才被老师抓到现行的……” 看杨栖面无表情，韩天翼干笑了一声： “哈哈，小姐们刚进入淬体境没多久，容易饿也很正常……” 杨栖没说话，就这么沉默着又翻了几页，正当她准备合上观察日志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 她接起电话时表情又瞬间变成了营业状态，声音也令人如沐春风，倒是让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 “喂……诶那个，您好，请问是杨炎的家长吗？我是她的班主任刘秀秀。” “您好，我是杨炎的母亲。请问有什么事吗？” 杨栖虽然平日里高高在上，但对学校的老师还称得上客气，毕竟人家帮忙管她家熊孩子，她还是会给人家两分薄面的。 “噢，杨女士您好，不知道您那边有时间吗？我们这有点事，想和杨炎的家长当面谈谈。” 杨栖看了眼韩天翼，随后问道：“能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恩，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发现杨炎一直在用老师的手机，说是和家里联系，实际上一直打电话给校外的各种小店……” 杨栖听了后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她匆匆说了句“等下我和她父亲都会过去”便挂了电话，吩咐韩天翼叫他弟弟去接桑乔： “叫韩励把他接到学校去，跟他说，我看我们的女儿真的该好好管管了。” 另一边，桑乔还在家收拾带回来的纪念品呢，就一脸懵地被韩励请上了车，到了学校才知道，杨炎这熊孩子为了口吃的，在校外认了五个爹七个妈还有若干个叔叔姨姨。 饶是已经习惯了熊孩子骚操作的桑乔都有点绷不住，尤其是听到老师说： “她每周都说要给亲戚打电话，一次性还打十二个，说是给什么姑奶奶舅姥姥的报平安，要不是我表弟在学校附近开了个烧烤店，我都不知道我表弟有杨炎同学这么个侄女！” 杨栖坐在那都觉得丢人，一向完美的笑容都险些破功，而桑乔则赶紧表示麻烦老师了，他要好好说说自家闺女，转头就把杨炎拎到隔壁空教室，准备好好和她说道说道，谁知杨栖阻止了他，还拍了拍杨炎的肩膀： “去，把你姐叫来，老师问你就说家长找，去吧。” 杨炎挠了挠脑壳，还是乖乖地去把杨熠也叫来了，杨栖这才抱着肩膀，开始数落她俩： “我以为你们违反校规，逼得老师叫我来亲自管教你们，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们为了口吃的，就生生闹到老师叫家长了？” 杨熠和杨炎在学校再怎么呼风唤雨，见到老妈也安静如鸡，老老实实地听着杨栖的说教： “说你我都觉得丢人，是食堂不好吃吗？还是回家佣人短了你们吃喝，翻墙都要出去买？出去买就算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让老师逮到？” 杨炎闭紧了嘴巴，脖子缩得像个鹌鹑，杨熠看妹妹被妈妈喷，有点想笑，没想到杨栖话锋一转，又盯上了她： “还有你，杨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哦。” 杨栖的脸上笑眯眯的，但这表情是父女三人都熟悉的皮笑肉不笑，因此他们仨都后背发凉。 “你的能力……算了。”她觉得头疼，对大女儿训斥道：“下次做得干净点，你妹妹要是被你玩傻了，你得一辈子养着她。” “还有，能不能别用你们的能力做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擦不干净尾巴？” 杨栖看她们虽然乖乖点头，但一看就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表情，不禁觉得手痒。 养孩子还不如养狗，最起码狗子会一直听话，但孩子天天一身反骨！ 第355章 老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教育完了姐妹俩，桑乔和杨栖又收到了许沐的邀请：她买了新房子，并决定要和李锐同居了，特别邀请桑乔和杨栖来参加她家的乔迁宴。 夫妻俩自然欣然前往，毕竟某种意义上讲，许沐和李锐也算是经历了多年的爱情长跑，从师生恋到修成正果也不容易。 而且许沐还是以后要和他们一起上异星的队友，杨栖和桑乔再怎么孤狼，也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驳了以后要托付生死的战友的面子。 于是乎，杨栖抱着一盆三十万多买的兰花，而桑乔提着两瓶庄园里最好的葡萄酒和从西境买来的肉肠，两个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上门拜访，并受到了这对情侣的热烈欢迎。 “你们来啦，老师正在厨房备菜呢，来来来，不用换鞋，客厅坐吧。” 许沐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见两个队友脸上都是笑嘻嘻的，桑乔怀疑，如果她有尾巴，现在尾巴应该在屁股后面高速打摆。 而杨栖则是好奇地打量二人的小家，发现是个相对宽敞的三室一厅后就没了兴趣，一百来平的平层，也不算太大，不过也不小了，住两个人正合适。 “这是老师和我一起去找工匠订制的沙发，里面光是兽皮就铺了好几层，怎么样，坐起来舒服吧？” 许沐有些得意地向他们介绍着她和李锐的一点一滴，在桑乔的眼里，现在许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不过这样也不坏，最起码比杨熠百日酒上那个挎着个批脸的许沐好，他喝了杯李锐泡的茶，像是没话找话一样问道： “你家和李家同意你们的事了？” 许沐点点头，虽然经过了一番波折，但好歹李锐的父母是支持她们两个在一起的。 李思坚虽然语气不太好，但只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我闺女已经四十了，我也不催了，她能找个对她好的伴就不错了，等他死了，他也就放心了。 当然，原话比这难听多了，但李锐表示，她爸就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糟老头子，她不跟老头子一般见识。 虽然李思坚后来对许沐也横挑鼻子竖挑眼，和许沐的父亲许远谈的时候，一会儿又嫌许沐个子矮，跟他闺女站一起像妈妈遛孩子。 一会儿又嫌许沐工作太不稳定，而且不能结婚，他闺女连个烈士家属都混不上。 后来被李锐的亲妈宁和踹了一脚，老头才老实下来，赌气似的说了句： “行行行，我也不管了，反正我闺女就算是和你闺女掰了，我姓李的也养得起她！” 说着难听的话，其实引申含义就是： 别仗着你小子是太极宫的高官，就想拿我女儿当儿媳妇一样磋磨，我老李也不是吃素的！ 许远哪能听不出亲家公的意思，他心里火冒三丈，但在政界混迹多年的经历，早就让他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 但作为许沐的爹，他心里也气： 我还没嫌你闺女老牛吃嫩草呢，你居然还好意思嫌我闺女矮！ 而且当年你闺女拐走我女儿的时候，她还是个学生呢！也就是老子素质高，没向燕大举报她，不然早就让她卷铺盖卷回家，上大疆防线喝西北风去了！ 两个老头就此开始赌气，李思坚给了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金币，说是给许家的彩礼钱。 许远不甘示弱，彩礼钱一分没要，私底下塞给了李锐，说是她爹给她经营家庭的钱，转头给买了一套房一辆车，外加三块异星月光铁，说是给李家的彩礼钱，让李思坚收下。 李思坚自然是不可能要这些东西，都给了许沐。 反正这趟儿女的婚事拉扯，最终变成了两方家长秀肌肉和警告对方的财力比拼。 许沐原本准备好的过日子钱没派上用场。 不过她还挺高兴的，至少目的达到了，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嘛。 桑乔听了双方家长的拉扯过程，不由得感到牙酸，心想希望他闺女长大后，能不要给他找这么麻烦的亲家。 要是闺女对象的父母这么跟他和杨栖讲话，他肯定会很想打爆他们的狗头。 三个人聊着天，喝着茶，没多会儿李锐就将饭菜摆在了桌子上，招呼他们： “开饭啦，杨栖，桑乔，我手艺一般，希望你俩别介意。” 李锐吃过桑乔掌勺做的饭，所以才有此一言，不过杨栖和桑乔来别人家做客，自然也不可能挑剔主人家饭菜的不是，一时间饭桌上也算其乐融融。 当然，这份和谐的氛围只持续了五分钟，因为坐在座位上的一分钟内，都是李锐作为主人家给客人的布菜环节，杨栖和李锐没那么熟悉，自然也要和她客气两句。 四人再为了今日的乔迁之喜，象征性地碰了个杯，饭桌的前五分钟就过去了。 而五分钟后，饭桌上的画风突然诡异了起来。 桑乔看到眼前的卤猪蹄，便夹了一块到碗里，还没下嘴，就听见许沐夹里夹气的动静： “老婆，我想吃牛尾汤，我够不到，你喂我嘛~” 桑乔忽然一阵恶寒，筷子上的猪蹄没夹住，“啪叽”掉进了碗里，索性碗里有米饭，没人发现他这里的异样。 随即，李锐细着嗓子说话的声音传来： “好的宝宝，来我喂你，来，啊~” 桑乔用余光偷看了一眼杨栖，见杨栖面不改色，优雅地嚼着面前的锅塌里脊，他决定也保持沉默，默默吃饭。 只是对面两位一会儿“老婆”“宝宝”地叫着，终究是让桑乔有点没胃口，不过这就是人家两口子表达爱意的方式，他也不好说啥。 而趁着发愣的功夫，他还稍微遐想了一下，他和杨栖这样相处会是什么样。 然而下一秒，桑乔的脑海里就浮现了杨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别恶心我。” 桑乔打了个寒战，觉得这是有点腻歪过头了，然而她一抬头，又看见李锐一脸宠溺地喂给许沐牛尾汤。 看到许沐一脸幸福的娇妻样，他沉默了。 有的时候他也挺想报警的。 第356章 异星远征军 眼看许沐和李锐的小日子逐渐稳定了下来，第六司那边的训练也渐渐走上了正轨。 没多久，共工小队就被调去了大疆防线，参加了驾驶航空发射器的集训。 在这期间，他们除了要学会如何操控火箭，还要在模拟重力场里练习对各类载具的操作和驾驶，以及如何利用异星当地的动植物。 没错，异星上的重力虽然和绿星有所不同，但仍有动植物存在，只是它们长得也有点奇怪就是了，至少在桑乔的眼里是这样的。 “目前华国对异星的探测地点只有三处，第一处被命名为巽风城，是我们华国远征军的临时据点，第二处是坎鸣池，虽然之前的远征军对此地进行过数次大清洗，但仍然有一些小东西存在。” 杨栖将课堂的笔记进行了汇总，下课时开始给桑乔许沐分析华国人已知的异星情况。 “最后一处叫鬼城，此地城如其名，危险重重，通常我们的远征队不会在那逗留太久，一般都会选择快速通过那里。” 她合上笔记，表情严肃： “我父亲的队伍就是在鬼城遭遇了一场恶战，最后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小队逃了出去，但它又在我们远征军探索的必经之路上，到时候你们必须要提起百分之一百的谨慎。” 桑乔和许沐对视了一眼，都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决定回去准备更多的东西。 “我听教官说，异星上除了华国的远征军队，还有其他国家的人？” 桑乔在整理他的东西时，忍不住发问道，对他来说，杀巨兽不是问题，杀人才是。 这倒不是桑乔心软，而是他现在是个有国籍的人，若是在异星上稍有不慎，引起了国际纷争，回头军部绝对要给他穿小鞋。 他好不容易当上上校，可不想因为宰了几个人前功尽弃。 杨栖点点头，无所谓道：“有又怎么样，做得干净点不就行了？” 许沐则压低了声音道：“我听爸爸说，太极宫每次在远征结束后，都要去安抚一些死在异星上的军人家属——他们不是因为探索任务战死的，而是被其他国家的军人偷袭死的。” “所以啊，现在太极宫方面是默许华国军人猎杀其他国家军人的，虽然表面上还是规定了要与其他国家的探测队伍友好相处。” 桑乔这下明白了，没办法，作为一个靠中央集权在东方屹立了上千年的大国，华国还是挺看重作为大国的体面。 但雅量都是太极宫的，他们一群当兵的，讲什么大国雅量？ 上了异星，除了本国的同胞一定要团结起来，其他都是各凭本事罢了。 他心中安定，踏踏实实地在大疆防线接受了一年的封闭式训练。 直到火箭发射之前，第六司异星远征队开了个战前动员大会，共工小队才从封闭式训练中出关。 说是战前动员，实际上也只是远征军们认认人而已，桑乔对这种事到临头才见面的团队分配方式有些不满： 你们第六司天天把异星渲染得和地狱一样，可团队训练却约等于无，难道上了异星大家还要按三人一组的形式，分散式执行任务吗？ 桑乔不理解，毕竟这种时候抱团才是明智的选择，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异星远征军去了一大帮人，回来的人数永远不超过二十个？ 这明显是作战方式有问题。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动员大会他还是按时参加了，只是第六司的司长开场第一句嘱咐，就让他有点绷不住： “虽然明天大家就要乘坐火箭去异星了，但我还是要嘱咐一句：上了异星后，每次行动小队绝对不能超过六个人，一定要分散行动！” 远征军中不乏有和桑乔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他们第一时间提出了质疑： “长官，为什么啊？明明我们人多力量更大一些，大家也更容易活下来！” 司长却冷笑： “你们懂什么，异星处处都是杀机，分开行动活下来的可能性还大一点，凑在一起，也不怕让那里的怪物包了饺子！” “还有，瞧瞧，你们一个二个进了踏霄境，成了军队中的中坚力量，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天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让你们抱团行动，到时候到底听谁指挥？” 杨栖扫视了一眼会场，看见了几个破天境的将军都默不作声，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别人不知道，但她对异星的情况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她的父亲杨荡去过那，而她在父亲去世前恰好读过他的记忆。 异星上除了非踏霄境收拾不了的怪物，更要命的是，整个星球上都弥漫着一种特殊的精神污染。 这种精神污染，在出了鬼城后会以一个非常显着的提升，实际上这也是杨荡当初从异星上带回来的消息之一。 因为鬼城之外的地方，至今各大国家也都只有少数的人探索过，许多人甚至无法保证精神正常地从那里回来，有的人直接因为疯癫而死在了半路上，根本来不及给自己的国家传递消息。 但杨荡告知过华国高层，甚至将一部分能证明鬼城外精神污染浓度极高的资料提交给了研究院，只是研究院至今没能查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第六司也只能继续拿武者的命去填，去争取鬼城之外的资料，他们隐瞒了这件事，实在是因为他们对那里的情况也知之甚少。 既然一丁点的解决办法都没有，那还不如暂时隐瞒下去，万一有哪个武者足够幸运，走到鬼城之外更远的地方，带回来了更有建设性的资料呢？ 反正站在杨栖的角度来说，如果她是决策者， 她也会选择这么做的。 只是她没想到，接下来第六司的司长竟然公布了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对异星之行有诸多疑问，但我要明确地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决定。” “研究院通过研究发现，异星的空气中存在高浓度类精神污染的物质，为了防止你们当中有意志薄弱的人被精神污染成疯子，对自己的战友举起屠刀，你们必须分散行动。” 第357章 岁的太空人 桑乔在地球上以杀手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到了绿星又当武者当到了三十多岁。 他还从没想过自己会在60岁的高龄下，体验一回当宇航员的感觉。 但其实也没那么新鲜，除了意料之中的失重感、意料之中难吃的牙膏营养剂、以及意料之外的特大号火箭，也没什么新鲜的地方。 当然了，火箭做成特大号也不是华国异星研究院有钱烧得慌，而是因为异星远征军人数太多，他们喜欢一次性全部送上天，省得要准备两架火箭。 “到了异星，你们俩不要擅自行动，一切听我指挥，明白了吗？如果你们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我都会认为你们被精神污染到一定程度，然后对你们进行就地处决。” 在火箭上，杨栖就三令五申地提醒二人。 其实她担心的不是桑乔，因为桑乔有没有受到精神污染的控制，她的灵魂碎片就会告诉她，而许沐她就有心无力了。 杨栖甚至在考虑把许沐一个人丢在鬼城的可行性。 因为桑乔她是一定要带走的，她明里暗里培养桑乔，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他带上异星，作为自己无限且忠诚的移动血包。 而许沐，杨栖一开始看中许沐、还在燕大运作让她和桑乔分配到一个小组里，为的就是利用她度过鬼城这道难关。 毕竟当初，就算是她父亲，离开鬼城时也丢了半条命。 只要她和桑乔能平安地离开鬼城，那么接下来有没有许沐，对杨栖来说都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哪怕是督促武道进步，她督促桑乔时也没有督促许沐上心。 许沐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位队友冷酷无情的程度，她使劲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她的日子刚好了起来，她可不想把小命留在异星上。 但听杨栖的总归是没错的，听杨栖的就能活下去，所以她会乖乖听话。 而杨栖只是看了她一眼，心想：希望她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然她就只能狠狠心，把她扔在异星的角落里了。 发射器在太空中行驶了两天两夜，才抵达了黑漆漆的异星，在降落到巽风城前，桑乔盯着黑漆漆的地表，看到其中点点灯光，忽然问了杨栖一个问题： “这颗星球，是不是不会自转？” 杨栖没听到他心中有任何想法，她语气轻松道： “大学课本上就说过的知识，你是不是忘记了？” 桑乔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叹道： “这么说，这里不仅有极夜和极昼，还有永远被月光照射的地区？”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杨栖轻声道：“实际上，我们所知的坎鸣池就在常年被月光照射的地方，那里也盛产月光铁，不过开采起来极为艰难就是了。” 倒不是因为月光铁矿石有多硬，而是因为坎鸣池虽然比鬼城安全点，但也比绿星上任何一个地方的野外都不安全。 这儿的怪物不能说是巨兽，但按照地球上的巨兽划分的话，也是九星遍地走，将级多如狗，时不时来一窝王级的巨兽族群偷你的屁股。 而且这里的巨兽很神秘，属于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和夏天的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一茬，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生出来的。 桑乔和杨栖、许沐下了飞船，走进了华国的据点巽风城，看到这灯火通明、许多武者士兵站在城头驻守，他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防线那边的踏霄境都那么少了。 合着全跑这当大头兵了呗。 远征军在这里休整了8个小时，就再度踏上探索的旅程。 这次他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再次清理一遍坎鸣池，第二，探索异星。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从坎鸣池向西是鬼城，向东和向北则是足以遮住阳光的高山。 那高山看起来海拔高度最起码有一万五千米左右，而且陡峭异常，据说有破天境大佬曾经一击爆破了这座山峰，然而不到一个小时，它就自己恢复了原样。 后面大家发现，无论击碎这座山多少次，它都能在一个小时以内复原，就不再试图玩愚公移山那套了。 而且，鉴于它像活物一样会自己长回来，谨慎的华国人也曾把活物投放过去，发现被山体吸收后，大家就也绝了爬上去翻山越岭的心思。 御风而行飞过去吗？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生命力够不够就是了。 因为山的那侧还有山，连绵过几千公里才是极昼地区，但如果从鬼城走的话可以绕过这奇怪的山脉，只是鬼城和山区相比，大家也说不好哪个更安全点。 共工小队乘坐特别设计的异星载具抵达坎鸣池时，发现这里怪兽的密集程度，简直和羊圈里养羊一样，不由得都感到了一丝恶寒。 想想看，这么大体量的巨兽万一到绿星上，指不定得祸害多少城市呢！ 怪不得异星远征队去的人多，回来的人少呢。 话是这样说，但活是一定要干的，这儿的巨兽长得歪瓜裂枣，似乎仗着这里的居民少，每个巨兽的对自己的容貌都各有各的想法。 比如有的巨兽长着鹿的角，狼的吻，鲨鱼的牙齿，水豚一样的身躯，但却像狗一样到处滴口水。 好在这里的月光十分明亮，而身为踏霄境的桑乔对付九星巨兽绰绰有余，一个月刀劈下去，半数以上的怪物都断成了两截。 至于将级巨兽，只要不是一个族群，一群踏霄境冲上去，揍死它们也是分分钟的事。 最难搞的还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王级怪兽们。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它们长得和树桩子似的，移动速度却那么快啊！” 许沐不敢靠近这些流着荧光绿液体的巨型大树桩，经过海底一战，她对荧光绿的东西产生了心理阴影。 天杀的，她们共工小队何德何能，能被一窝王级怪物追着砍啊！ 杨栖则一边跑一边给手里的弩箭装弹，在树桩伸出长枝偷袭她时，利用身法火速闪现到安全的地方，对准树桩的触须反手就是一箭。 第358章 大战坎鸣池 异星的重力与绿星大不一样，不过对于武者而言也很好控制，但也许是因为这儿的空气稀薄度和成分不同，坎鸣池附近闹出多大的动静也不会传到太远的地方。 这也就造成大部分动静传到武者的耳朵里时，都像是经过了降噪耳机的过滤，以至于共工小队不得不一直用精神力警戒着周围。 偶尔他们甚至先看到王级怪物扬起的尘土，而非先听到怪兽击打地面的声响。 “啊啊啊，爱丽丝，你后面！” 许沐一边尖叫一边还不熟练地放出鬼火的领域场，试图用这些蓝蓝绿绿的火焰，绊住杨栖身后那一窝王级怪兽们的脚步，而她的心中有些崩溃： 这都是他们遇见的第五波王级怪兽了，这儿的王级怎么净追着他们打？！ 而杨栖非常从容地给弩箭装弹，一转身就连续射出三发爆炸箭，那些箭头携带着鬼火的火焰，在王级会移动的大树桩身上爆开无数朵绚丽的烟花，成功拖延住了它们的脚步。 杨栖淡定地踏着风飞到许沐身边，一边飞一边继续给弩箭装弹： “别着急，我们还得多拖延一会儿时间，我们在这周旋得越久，他能挖到的月光铁和陨铁就越多。” 没错，桑乔之所以不在这，是因为他被杨栖派去挖矿了，他们在坎鸣池周围率先发现了一处隐蔽的月光铁矿脉。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运气爆棚的偶然行为，而是杨栖脑子里有父亲杨荡的记忆，这里最早是杨荡发现的，只不过因为没来得及，他没告诉任何人。 唯一的问题是，这处矿脉因为蕴含月光精华相对比较多，所以也深受怪物们的喜爱，因此，杨栖和许沐表面上是在清理怪物，实际上是在给桑乔争取挖矿的时间。 “这里的矿石还需要用生命力开采，真麻烦。” 桑乔一边挥着锄头，一边在心里如此抱怨，不过他的确得抓紧时间了。 杨栖说二十块左右的月光铁可以炼制出更好的材料，而月光铁矿的下面有可能会生出天然的月光铁晶石，这玩意有市无价，因为能有一把月光铁晶石打造的武器，砍王级都用不着武技，直接捅就行了，所以在绿星上价格炒上了天。 在桑乔眼里，他脚底下踩的不是麻烦的矿石，是亮闪闪的金币，是能让装备变得更加精良的标志，因此他锄头挥舞的飞快，哐哐哐恨不得直接把这里挖穿。 只是，他挖着挖着，突然听到了矿脉另一端也传来了开凿矿藏的动静。 “……”桑乔顿时警惕了起来，他火速将开采出来的矿石塞进储物袋里，掏出了最近新打的武器，小心翼翼、虎视眈眈地靠近发出声音的地方。 鉴于异星上声音传播的速度十分异常，他完全可以确定另一端的开采者距离他很近，至少中间相隔的矿石厚度绝对不超过三十厘米。 于是桑乔收敛气息，将精神力凝聚到眼睛上，他早就变异成紫色的眸子顿时闪出一抹诡异的紫光，而他的视觉也成功透过了那薄薄一层的矿石，看清了矿石后面是谁在开采。 金发碧眼，胡子老长，一看就不是华国人，而对方明显只有一个人在，桑乔握紧了手中的刀，想起杨栖曾经说的： 只要做得干净点，没人知道你杀了几个异国人，况且他们也在猎杀华国人，所以没必要手下留情。 至今为止，桑乔都没有国家意义上的归属感，但他对杀人夺宝很有兴趣，想想看，一位踏霄境的武者，在登上异星时，身上会带多少好东西保命？ 于是，在金发男子的锄头破开月光铁矿脉的那一刻，桑乔的碎星指指风便穿过那道缝隙，直逼金发男的咽喉。 那男子大惊，但好在他对这种突发状况一直有所防备，脖子上神秘的颈环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虽然没杀死他，但颈环碎了，碎星指的强大冲击力也让他瞬间倒飞出去十几米远。 这一切都落在桑乔的眼里，他心中可惜没能一下子把他干掉，但身体却毫不犹豫地闯入了那座甬道，对这位已经快要摸到坎鸣池的金发男子进行追击。 桑乔的刀早在矿脉上吸够了月光的能量，他力求速战速决，因此一刀劈过去时根本不留余地。 金发男子下意识地掏出盾牌抵挡，随后他也发动了自己的先天武技，让这座山洞坍塌下去，试图阻断桑乔追击他。 但桑乔跑得更快，他那本残缺的身法在杨栖的帮助下早已补全，此时的速度绝非往日可比，落石的掉下来之前他就窜到了金发男身前，一刀横劈斩断了他的脖颈。 金发男手上的反击武技还没凝聚成型，人头就从脖子上掉到了地上。 虽然其实他的实力与桑乔差不多，但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他被桑乔出手偷袭的第一下，心中就本能地生出了畏惧，因此才一退再退，失了先机。 如果他拼着鱼死网破的胆气直接和桑乔硬碰硬，说不定还能和桑乔打上几个小时，不过很可惜的是，他暂时没有和桑乔复仇的机会了，毕竟他的分身不在异星上。 身后被封死，桑乔谨慎地观察了一下这座矿道，这才发现矿道的四周都铺上了一种他没见过的草席，正是这种草席才让这条矿道延伸得很远，至今都没有“愈合”。 好在金发男子似乎是孤身一人挖到这儿的，桑乔蹲下身开始搜尸，把他身上所有看起来不错的好东西和储物袋全部拿走，为此他又多了四十多块月光铁、两块月光晶石和五万在世界范围内流通的金币，以及一麻袋的纸币，这种币种桑乔从没见过，但他猜测是某个大国的货币。 他蹲下身，把金发男的脑袋和尸体塞进裹尸袋里，然后丢到了储物袋中，转身将堵住矿道的落石凿开。 桑乔在战利品中也发现了很多草席，这东西说不定能绊住他们，挖通这座山脉？ 第359章 顺藤摸大瓜(1) 桑乔从矿道里爬出来就在这做了个标记，随后挖干净这儿的所有月光铁，用异星上随处可见的碎石填充了一下坑道，为了防止有人从矿道那头再过来，他甚至自制了一个单兵绊线地雷，布置到矿道旁。 只要有其他国家的人顺着矿道摸到这，肯定就会被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地雷炸一下，不过桑乔在地雷里混合了水辣椒的汁液和十星炎爆熊的浓缩胆汁，甚至还加了点云城特产 的热天仇，引爆时究竟会触发哪些效果，全看踩到陷阱的人的运气。 桑乔是不怕这玩意的，因为他会安装就会拆卸，反正有备无患，大不了拆下来再揣兜里嘛。 做好一切伪装后，他才跑出去找杨栖和许沐汇合，并告诉了她们此行发生的事。 杨栖倒是毫不意外，她一边和怪物们周旋，一边早就从桑乔的脑子里知道了这一切，而许沐则有些惊讶： “不是吧？这群老外都快挖到我们家门口来了？杨栖，这怎么办？” 杨栖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分钟，最后决定： “保险起见，先上报给组织吧。” 反正月光铁被她们共工小队独吞了，无所谓，大不了让桑乔把装着纸币和草席的袋子交出去，再随便塞点她看不上的破烂，也算是有说服力的交差。 杨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三人把金发男的储物袋瓜分一空，再将对他们没啥用的东西丢进去，拿回巽风城给上级领导交差。 驻守在这的将军也是位碎星境大佬，护国十二大将军中隐藏的第十三人，他的代号是风火家人，看起来长得有点阴柔，不过性格很和顺，和泽雷随那种和蔼中带着威严不太一样，风火家人是真的平易近人。 共工小队一行人将他们在坎鸣池的发现上报之后，风火家人眉头皱起，沉思了片刻才点头道： “你们的发现对华国的据点安全来说很重要，我会给你们记上一功，至于矿道如何处理，这还需要巽风城开会讨论一下。” 共工小队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他们在坎鸣池击杀的怪兽数量也足够交差了。 三人下去修整了二十个小时左右，风火家人便又召见了他们，这次他叫他们来是为了下发任务： “鉴于这处矿道是你们发现的，我们决定将矿道的探索任务还是交给你们打头阵。” 他顿了顿，继续道： “当然，这次行动也不会只有你们一个小队，我会派遣三支小队跟着你们，如果路上遇见了岔路口，你们就以小队为单位进行分头行动。” “一旦有了新的发现，就立刻原路折返，务必以自己的生命安全和保证资料的传递为第一位，明白吗？” 反正矿道就在那，无论他们探索到了什么，对华国人来说都是有意义的发现，大不了多派几波人，多去几次就是了。 “对了，如果遇见别国的人在矿道里……尽量打探清楚他们是哪个国家的，再灭口也不迟。” 风火家人朝他们眨了眨眼：“如果可以的话，抓活的最好，但还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为重。” 说罢，他还将共工小队交上去的储物袋推给了他们，暗示道： “只要不是对华国有意义的重大资料，自己收着也没关系。” 杨栖拿过储物袋，朝着他敬了个军礼： “多谢长官体谅。” 三人领了命令下去，走到各自休息的帐篷，许沐才有点疑惑道： “为什么感觉风火家人将军，举手投足都不太像男性呢？” 杨栖检查了一下储物袋，除了少了一点草席，剩下军部还真的一件东西都没拿，她便随口道：“不像男人像什么？” “……像喜欢女人的女人，还是固定在上面的那种。” 许沐憋了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来。 桑乔有点惊讶，倒不是惊讶许沐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而是疑惑地吐出了个一句： “你觉得他像top？” “top是什么？”许沐也很疑惑，杨栖则打断了这段注定不会有意义的对话： “我们快点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你不是还在矿道门口设置了陷阱吗？万一炸伤了战友就不好了哦。” 桑乔闻言赶紧开始动手收拾，不多时三人就出发去了坎鸣池附近。和其他三个小队集合。 这次没有行动指挥，大家收到的命令都是便宜行事，桑乔便带着他们找到矿道附近，只是看到炸得一片狼藉的入口处时，他沉默了。 本来只是个用来有备无患的设备，没想到还真有倒霉蛋踩到了他设置的绊线啊！ 一行十二人警惕地靠近矿道，桑乔提了提鼻子，隐隐约约地在空气中闻到了熟悉的恶臭味。 没错，就是这个，这种腐尸和化粪池搅拌在一起才会发出的味道，桑乔曾经用这玩意在高考的考场上揪出了大部分的天骄。 许沐闻见后差点吐了，杨栖则脸色铁青，心里庆幸，她当初因为成绩过于优秀，上燕大直接走的保送。 不然但凡她和桑乔一个考场考试，她真的会忍不住想掐死他，毕竟这狗太臭没法要了。 其他武者也渐渐闻到了不对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然而桑乔面不改色，精神力扫过矿道，随后才开口道： “有人从矿道那侧过来，被我炸伤后顺着矿道逃跑了，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气味追踪他。”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队正好善于侦查的武者队伍开了口： “既然如此，就由我们来追踪这个逃跑的人吧，到时候我们见了岔路口就分头行动，大家注意安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全票通过了这个提议，十二个人、四支小队都小心翼翼地进入踏进矿道，开始了他们的探索。 越往里走，矿道的深处越黑，在前面开路的小队不得不打开了照明灯，桑乔心里顿时一咯噔，他从分神境后眼睛就和夜视仪没两样了，但他忘了，其他武者的夜视能力远不如他。 这灯一打开，和小儿抱着黄金过闹市有什么区别？ 第360章 顺藤摸大瓜(2) 这个矿道比桑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复杂，探索的小队没摸出三四百米，就全部分头行动，进入了不同方向的矿道。 这反倒是让桑乔松了口气，他本身不需要光照就能看清楚路，而杨栖应该是与他吃了同样的神秘灵药，所以也不需要照明。 至于许沐，杨栖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戴在了正猫着腰摸索草席的骷髅头上，许沐一下子就看清了前路是什么样子。 她高兴地直起身，没成想脑袋磕到了矿道的天花板，矿道里顿时回荡着骨头与岩石碰撞的闷响。 许沐捂着头顶，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在她摸了摸傀儡的头，发现没什么事，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毕竟她这身傀儡是全新打造的，上一套骷髅傀儡在雨林里碎了个稀巴烂，为了出任务，许沐又花了五万多金币重新做了两副傀儡。 这要是在战斗之前就磕了碰了，那她才要心疼死。 走在最前面的桑乔忽然顿住了脚步，扭头朝她们比了“嘘”的手势，随后蹑手蹑脚地掏出了自己的飞斧，贴着矿道的墙壁，走到了前面的岔路口。 桑乔的头飞速地向他右手的岔路摆了一下，然后迅速缩了回来，贴紧了墙壁，对着杨栖跟许沐比了个“2”的手势。 这意味着拐角处有两个非探索小队的人类，杨栖默不作声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了手术刀，看桑乔指了指拐角，会意地点点头。 许沐虽然没完全看懂，但也接收到了拐角有两个人的信息，她从储物戒里抽出了一把短剑。 见众人都准备好，桑乔微微点了下头，随后身形犹如鬼魅般窜了出去，杨栖和许沐紧随其后。 这前后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桑乔的飞斧就深深嵌入了其中一人的脖颈里，而杨栖的手术刀则划破了另一人的颈动脉。 许沐在他们惊呼出声之前手速极快地一人捅了一剑，直接扎穿了他们的心脏，随后她与桑乔接住了两具栽倒的尸体，让他们贴着岩壁，轻轻地滑落到地上。 桑乔把斧子收起来，上下摸索完两个人的储物袋，再将他们塞进生前使用的储物袋里，做完这一套动作，他才站起身，感受了一下。 “那个方向有风。” 他扬了扬下巴，指着漆黑的深处，杨栖点点头，桑乔便站起身，朝着风来的方向摸索而去。 有风来，说明那边八成有出口，而有出口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有营地，或者存在聚落。 聚落里有没有高手是个未知数，不过至少共工小队要亲眼见到才能确定，因此杨栖选择继续向前探索，反正打不过他们还能逃跑。 三人沉默地向前摸索着，走了大约一千米，便能渐渐地瞧见洞口与月光了，只是前方的路没了草席作为矿道的“管道”，取而代之的则是银灰色的骨质固体。 桑乔借着光线，发现了他们脚下的草席上还有不少沾染了银灰色粉末的脚印，他小心翼翼地把死尸抽出来，随后抛掷到银灰色的骨质区域试探。 见无事发生，桑乔才迈步踏上银色的地面，只是他尽量避免去碰到周围的墙壁，也建议杨栖和许沐不要摸。 他们仨穿过这片奇异的银灰色管道，谨慎地潜行到洞口，才发现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而前方却是一片由悬崖峭壁组成的峡谷。 这里明显是穿过了山体，到达了外面，因为桑乔能看见月光照在异星的悬崖峭壁上，投下一大片阴影，至于他们的脚下，则是一片光滑而空无一物的谷底—— 连根草都没有的那种，更遑论石子，不符合桑乔作为人类的认知，但桑乔有一个优点，就是越异常的情况越会让他谨慎。 于是他扯过刚刚被他拿来探路的尸体，往谷底下一扔，结果这位被他砍断脖子的可怜武者顿时像陷入了沼泽的淤泥，就这样飞速被地面吸收进去，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桑乔叹了口气，而杨栖已经将另外一具尸体从他的储物袋里扯出来了，她干脆利落地拔掉了尸体的一根胳膊，递给桑乔： “用这个。” 桑乔接过这只手，脑子里莫名想到了个无聊的俚语冷笑话：留了一手。 但他行动上没有犹豫，使出了投掷标枪的力气，将这只胳膊扔到了附近的岩壁上。 然后这只胳膊就和标枪一样插进岩壁里，坚挺地待在那一动不动，活像个路标一样。 桑乔这才放心地御风过去，他走之前示意杨栖和许沐先不要跟上他，他只是过去探路。 然后就见他用从尸体上扯下来的布料，在那根胳膊上打了个蝴蝶结作为路标，随后探索了一遍峡谷，才御风归来。 “走吧，这个峡谷在那边就到头了，剩下的一无所有，我们还是要爬上崖顶看看情况。” 杨栖抬头，看了眼固定在异星的天空上的月亮，点了点头： “我感觉到了，这里的月光比坎鸣池还要强烈，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桑乔表示赞同，虽然异星上的空气成分和绿星不太一样，但只要空气是流动的，他就能闻到其中的气味。 他在靠近峡谷最顶端的地方，闻到了野兽的气息，当然，桑乔也及时提醒了自己队友： “这儿的崖顶上应该有棘手的东西，你们要小心。” 言下之意，就是要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毕竟很明显，他们现在在坎鸣池北侧的山脉里，连华国探索到的第三个地点鬼城都没去过呢，此时当然要优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大不了钻进矿道，然后滚去巽风城摇人，巽风城里可不止有踏霄境，还有不少驻扎在那的破天境，因此他们打不过还能叫帮手。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再说话，各自乘风而起，借着月色缓缓上升到崖顶，他们看见了被月光照耀的山脉，看到了盘旋在山上的四脚怪物，也看到了一座…… 更加巨大、形状更加“规整”的山谷。 第361章 顺藤摸大瓜(3) 自从飞上了异星，桑乔有时候总觉得自己还处于一个没睡醒的状态，有时候又会十分释然： 哈哈，肯定是我没睡醒，不然我怎么会在这个破地方看见长着鹰爪的狼人？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叫响彻了月光强盛的天空，拉回了桑乔飘荡的思绪。 原本共工小队三人飘在天上，和下面那群类狼生物大眼瞪小眼，毕竟他们仨在天上，而狼群们盘踞在崖顶，那群狼只能跳起来打他们，因此还算好应付。 杨栖甚至在战斗时还有闲心观察一下谷底，有一棵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巨树非常突兀地长在那里，她的视力优秀程度与桑乔不相上下，因此很轻易地就认出了那棵巨树的树叶上，挂满了被称作“月之精华”的月露。 原本杨栖也有一瓶月露，不过那瓶被她的分身拿走，在山海防线的地下森林执行任务时，爱丽丝用它救了桑乔。 杨栖正盘算着飞到谷底收集一下这些属性极阴的月之精华，谁知，一阵狼嚎过后，青色巨树旁的阴影里，一头长着蝙蝠翅膀的巨狼缓缓地腾空而起，它血红色的眼睛正好和杨栖对上。 “……” 桑乔和许沐显然也看见了这只怪物，与此同时，他们也感知到了这头长着翅膀的狼身上散发着惊人的威压。 “糟糕，这家伙不会是超越王级的巨兽吧？” 许沐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种超越王级的生物，傀儡中的她手心难免出了许多汗水。 但事已至此，想跑似乎也来不及了，身为武者，他们三人早在无声的沉默中达成了个默契的共识： 绝对不能将后背暴露给这头明显是狼王的存在，否则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亡！ 桑乔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不知何时，他手中的长刀早已出鞘，贪婪地吸取着月光的精华。 这场对峙没持续太久，桑乔几乎是与巨狼同时出手，区别是桑乔的月刀刀风劈到巨狼的身上时，直接被它的利爪轻松打散，而这道攻击也仅仅是让它停顿了一秒钟而已，似乎根本没造成任何伤害一样。 三人非常有默契地散开到三个方位，让巨狼的攻击扑了个空，随后桑乔和许沐同时暴起，直奔巨狼而去。 为了吸引它的仇恨，桑乔刀进攻的部位是巨狼的肩膀，而许沐则是偷袭它在空中扇动的翅膀，只是在二人的武器接触到它之前，巨狼便再次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 “嗷——” 肉眼可见的音波在巨狼的周身震荡开来，桑乔以最快的速度用铁骨武装了全身，而许沐也张开了蓝色的护罩保护自己。 然而就算是这样，二人还是被这道音波震得倒飞出去，紧接着，杨栖的爆炸箭在他们被震开的一瞬间就抵达了狼王的身旁。 没想到巨狼竟直接伸出爪子捏住了那支箭矢，任由它在自己的爪子上炸开，所受到的伤害也不过是烧焦了皮毛而已。 第二支爆炸箭紧随其后，直奔着巨狼的血红色双眼， 而狼王只是不慌不忙地歪了一下脑袋，就躲开了这支箭矢。 随后它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奔杨栖而去。 而杨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几乎是在狼王朝她冲过来的那一刻，她便消失在了原地。 于是那对巨大的鹰爪掏了个空，桑乔则趁此机会闪现在了狼王的身后，一刀狠狠地朝着它的后颈劈下。 这一刀自然没有落空，然而刀刃才砍进狼王皮肉中两三寸便再难深入下去。 桑乔顿觉不妙，就在他准备弃刀闪避时，一道巨力直接捶在了他的肚子上。 若非桑乔时时刻刻地让身体进入铁骨状态，此时他的肚子一定会被这股力量锤出个血洞来，然而就算是这样，桑乔也被锤得吐血，直接倒飞出去几百米远，径直坠落进了那处谷底。 “吼！” 狼王怒吼一声，试图追过去将桑乔撕碎，杨栖心中一紧，原本打算去救坠入谷底的男人，但见狼王似乎要乘胜追击，她便火速又朝巨狼射出一箭，将它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一箭她射得很准，正中了巨狼的肩膀，皮肉中的爆炸果真让巨狼再次盯上了她。 杨栖用灵魂观察了一下桑乔，发现他人没晕，还有行动能力，便专心致志地对付起巨狼。 许沐看见她被盯上了，连忙出手相助，她甚至还在地上升起了一道鬼火的高墙，用来吸引狼群的注意，为的就是等桑乔缓过来了能顺利地突破重围。 杨栖冷眼观察着这头巨狼的行动轨迹，心中也有了计较，她边打边退，边朝许沐大喊： “用你的第二先天武技，控制住它！光凭武力我们是赢不了的！” 许沐吞了吞口水，她不知道自己的傀儡丝能不能顺利束缚住这头巨狼，但她必须要尽力一试。 于是许沐绕到了巨兽的身后，开始酝酿自己的第二先天武技。 月光下，数百道蓝色的丝线从脚下狼群的脊背上冉冉升起，在许沐的手中汇聚，形成一道道不祥的鬼火锁链。 巨狼的首领率先发现了不对劲，它舍了杨栖咆哮着冲向正在蓄力的许沐，谁知一道青光划破了如水的月光，直逼狼王的眉心。 狼王惊骇地躲过第一道青光，可没躲过第二道和第三道。 那两道青光不带有杀气、甚至不是冲着巨狼的要害，相反，它们贴着狼王的腰际横飞过去，灵巧地切断了蝙蝠翅膀上最重要的那根骨头和筋膜。 狼王的身体一歪，差点坠落在地，然而这短促的停顿却给了许沐可乘之机。 燃烧着蓝色鬼火的锁链趁机是穿透了巨狼的肩膀和翅膀，捆住了它的手脚，更要命的是，那些锁链在接触到它皮毛的那一刹那就又变成了细丝，钻入了它的皮肤、死死地勒住了它周身的经脉。 巨狼咆哮着试图挣脱恼人的丝线，可挣扎之下，一只手趁机搭上了它的脖颈。 杨栖的手腕一翻，狠狠地拽出了巨狼的灵魂，将它捏成了一团，塞进了她收藏灵魂用的石头里，任由巨狼的尸体向地面坠落下去。 第362章 顺藤摸大瓜(4) 桑乔见到巨狼从夜空中坠落，才松了口气，这一松不要急，喉头积压的老血便直接喷了出来。 他捂着剧痛的腹部，这才有闲心给自己疗伤。 浑身是血的黑发男人挣扎着坐起，心里感叹还好他没被安逸的生活迷了眼，私底下一直坚持着精进武技，这才有机会用碎星指送出身后巨树的叶片，扎得巨狼暂时失去了还手之力。 没错，这头半步神级的怪物之所以轻易地就能被制服，正是因为他身后这棵青色的大树。 桑乔也是无意中发现，这玩意只要戳入身体，就会让人的武技一丁点都使不出来—— 这还要感谢刚刚把他打飞到这的狼王，要不是巨狼将桑乔打落谷底，让他恰好摔在树上，身体还被扎进了两三片树叶，桑乔还真不知道这棵奇异的大树竟然有这种功效。 实际上，他掉下谷底时第一反应就是用先天武技给自己疗伤，可无论怎样桑乔都没办法发动自己的先天武技，于是他只好先处理肉眼可见的小外伤，比如被树叶扎到的手臂。 然而，当桑乔刚徒手把这青色的叶片从伤口中抠出来，他的先天武技竟然又能用了。 他立即意识到了这东西的不简单，于是桑乔想也没想，直接使用了武技碎星指，将捏在手上的叶片激射出手，直奔狼王。 第一下是虚晃一招，为的是让它被要命的危险吸引注意力，第二下和第三下则是不痛不痒的攻击，这头狼王果真没来得及避开。 结果，在许沐用傀儡丝牵制住它时，它便和被树叶扎了的桑乔一样，一点手段都使不出来了。 桑乔一边慢慢治愈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将淤血啐出来，狼王已死，原本对他虎视眈眈的狼群也被鬼火牵制住，杨栖和许沐趁乱落入谷底，跑到了他身旁。 “霍德尔，你怎么样？”巨大骷髅架子顺手砍翻了几个尾随着她们下来的狼，而杨栖已经蹲在了桑乔身边，从储物袋中掏出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这倒不是什么生骨增肌的灵药，而是解毒的，她能看清桑乔的灵魂状态，却不确定那些树叶上是不是沾染了毒素，以防万一，她先喂给桑乔一颗清毒丹。 桑乔将药丸吞下，勉强地直起身体，他刚刚用生命力检查了一下内脏，还好只是出血了而已，没被打碎，不然他还得想办法把碎掉的部分掏出来，好催生新的组织重新生长。 “我没事。” 他感觉好多了，便指了指头上的青色巨树，现在仔细一看，桑乔才觉得这树长得有点像月桂树： “这树我们能不能挖走？它的树叶可以让人失去使用武技的能力……” 桑乔短促地咳嗽了一声，莫名想到，在地球上一些地区，会用晒干的月桂树树叶作为香料加入炖肉锅中。 不过很显然，以这些叶子的锋利程度，拿去炖肉能把人的喉咙扎穿。 杨栖闻言眼睛倒是亮了亮，她看桑乔没事，便起身从储物袋拿出小刀，跳上了青色巨树的树梢，挑选了一根最细的树枝，一刀切了下去。 然而无事发生，异星陨铁打造的小刀连一个划痕都没能留下。 杨栖抬起头，稍稍思索了一下，调动了自己的生命力附着在小刀上，再次尝试割断树枝。 结果依旧无事发生，附着在小刀上的生命力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这树吸收掉了。 杨栖见状也不生气，反而更高兴了，这硬度，这特殊的效果，无论是做武器还是拿去研究，都是绝佳的素材。 问题是，他们该怎么对这东西进行取样呢？ 杨栖在这里想办法从月桂树上扒皮，桑乔却已经治好了自己，他叫许沐在这警戒，自己则跑到狼王尸体的身边试图把刀拔出来。 然而却看见一群狼正在啃食死去的狼王尸首，它们趴在共工小队一行人来时的峡谷底，对着巨狼仅剩的躯壳大快朵颐，桑乔这才发现，不论是死去的狼王，还是狼群，都没被谷底吞噬？ 他掏出备用的长刀，一刀下去砍死了一片毫无防备的狼群，随后乘风而下，落地时踩着其中一具狼的尸首。 桑乔试图将刀拔出，结果一用力，那柄用异星月光铁打造的长刀竟生生折断在狼王的身体里，他顿时对超越王级的巨兽的肉体强度有了个新的认知。 但是刀断了，桑乔还是很心疼的，毕竟严格来说，这把刀也是杨栖送给他的礼物了。 可惜归可惜，但忧伤并不能让长刀恢复原样，桑乔便将狼群的尸体塞进储物袋，乘风回到杨栖的身边，有些落寞道： “刀，折了。” 杨栖正研究怎么把这棵大树上的材料弄下来呢，闻言也不生气： “坏了就坏了，正好我们弄把新的。” 她划拉大树的手顿住，忽然问道： “你把头狼的尸体捡回来了？” 桑乔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杨栖歪着头，表情一脸无害：“闻见了，你身上有股狗味儿。” 桑乔：“……” “不过这不重要。”杨栖一偏腿，从树上跳下来，走向桑乔：“把尸体拿出来，我有用。” 巨大的尸体摊在地上，杨栖用刀剜出了爪子尖，随后用它在树皮上划了一下。 如她所料，树皮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划痕，随后巨树的树皮又愈合。 杨栖见状十分高兴，指挥桑乔和许沐把狼王的狼皮和爪子都弄下来，随后她开始不断地切割青色巨树的树枝，直到切下一根同她小臂一样粗的树枝，才停手。 虽然割了这么多树枝，弄下来了这么多树叶，但青色巨树还是保持着原样，好像没人从它身上薅过羊毛一样。 杨栖收集好了这些树枝和树叶，又叫桑乔上去收集了满满三大瓶的月露，才停下了手，她拿出一瓶月露分给了许沐，又随便捡了些小叶子塞给她： “必要的时候，拿这些东西当暗器用就行了，当然，省着点使，说不定它能榨汁涂在武器上。” 许沐点头，郑重地将它们收好，对这次的异星之旅又多了三分能活着回去的信心。 第363章 暂时休整 这场战斗结束后，共工小队暂停了探索，直接顺着矿道回了坎鸣池，再从坎鸣池回了巽风城。 这场探索暂停的仓促，倒不是因为共工小队受了多大的损失，最主要还是因为桑乔被打飞时，身上的重力稳定器被摔坏了。 这是华国远征军人手一件的装备，虽然武者可以凭借训练慢慢适应异星与绿星不同的重力模式，但杨栖觉得，这东西对于别人而言，有总比没有好。 多一份稳定器，就是多一份保障，最少带着重力稳定器，桑乔被揍飞时只会飞出去一百米远，要是没有重力稳定器，那他可能会飞出去五百米远。 这种距离变化还是很要命的，最起码杨栖清楚地知道，桑乔的治疗领域范围只有二百米远，他要是飞得太远了，万一需要她或者许沐急救，那可就成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因此再三考虑之下，共工小队先撤退回了巽风城，反正有狼群的尸体在，这些东西足够交差了。 “共工小队在探索过程中，绞杀了未知生物二十头，干掉了两个异国间谍，初步推测为星国武者……将军，这是从那两个人身上拿到的证件和资料。” 杨栖将从那两个倒霉蛋身上缴获的东西递交上去，风火家人看了一眼，点头道： “这确实是星国的文字，你们辛苦了，把未知生物的尸体交上来，先下去休息吧。” 杨栖点点头，将早就备好的鹰爪狼的尸体交了上去，这些是共工小队之后新杀的，那些吃过狼王尸体的狼尸则被杨栖私自保留了下来。 这么做是为了掩盖那棵青色月桂树的存在，因为这些尸体递交上去后，在巽风城驻扎的研究院会将那些尸体进行解剖，从而研究异星生物的特征和基因。 那些狼尸肚子里又有新鲜的狼王肉，而狼王又被青色月桂树的树叶扎过，没人知道它的血肉里会不会留下什么特别的物质，也没人知道那些特别的东西会不会被引起研究院的注意。 杨栖还惦记着直接把那一整棵树弄走呢，因此她有意隐瞒一些情况。 为了保险，她甚至还在那条通往月桂树的矿道上设置了隐蔽性较高的迷阵，防止别人顺着那条路找到那个峡谷。 “话说回来，在登上异星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咱们国家在这居然有规模性的驻地，还以为大家只能像野人一样到处乱跑呢。” 许沐一边跟着桑乔在地上垒砖，一边和坐在一旁监工的杨栖搭话。 获得了休息时间的共工小队决定吃顿烤肉，用以安抚疲惫的心灵，桑乔便突发奇想，直接找了些石砖在地上垒炉子。 许沐跟过来帮忙，不过她看着巽风城内人来人往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嗯哼，没有驻地，军方也不会一直往天上派人。” 杨栖坐在野营椅上，一抬头就能瞧见天上的绿星，她一边欣赏着绿星的美景，一边继续解释道： “实际上，巽风城的建设也有燕城四大家族的祖先参与，不过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桑乔将砖炉垒好，开始蹲到一旁烧炭，一边烧一边听杨栖娓娓道来： “巽风城可不仅仅是华国在异星的接应站，同样也是补给和休整的地方，你们难道没察觉出来，这儿的护城大阵，同时也是阻隔外界精神污染的保护性阵法吗？” 许沐在烧炭上帮不上什么忙，便坐在了杨栖身旁，好奇道： “啊，怪不得这边的人看起来和在绿星上没什么区别，不过这和四大家族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最早设计出巽风城大阵的，正是吴家的阵法师。” 吴家算是和杨家接触最少的四大家族之一了，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因为早期四大家族七拐八拐的都有点血缘关系。 比如说吴家现任的家主，吴芮吴老太太，和杨栖的外婆其实是堂姐妹，当然，是关系称不上亲的那种。 杨栖父母双亡，四个祖辈死得也比较早，她的外婆名字叫吴莘，早年在阵法师界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位，可惜生杨栖她妈乔丽时难产去世了，因此杨栖也没见过她。 再加上杨家本身和吴家联姻的人也不多，所以杨家看着和吴家关系不亲近，但真要论起来，还是有点血缘关系在的。 “巽风城阵法的设计师是吴家人，阵石却是李家人冒死从异星上就地取材寻来的，而这的防御工事建造，出力最多的却是周家人和卢家人，就是燕城最出名锻造师家族的那个卢家。” 恰在此时，桑乔也烧完了炭，他顺手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瓶冰镇过的西瓜汁，一人一瓶放在了杨栖和许沐手边，杨栖便优雅地拿起来喝了几口，来润润喉咙。 “噢，那杨家呢？杨家在建设巽风城的时候做了什么？” 许沐听得津津有味，不禁好奇问道，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绿星上的人不知道的轶事，要不是做了异星远征军，许沐都不知道四大家族居然这么牛。 “杨家啊……”杨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又是那副经典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巽风城初建的时候，杨家死的人最多。” “我曾祖父和高祖父就是死在了异星，当初为了把这的怪物杀尽清理出来，和我曾祖父一辈的杨家青年子弟险些死绝，最后只有我曾祖父回来，憋着一口气生了九个孩子，才又上来打算一雪前耻，给他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们报仇。” 杨栖说到这后耸了耸肩：“结果他再也没回去，留下我祖父苦苦支撑杨家……真是令人感到遗憾。” 许沐听得目瞪口呆，直到这时，她才完全理解那些大家族子弟的骄傲和千年来都屹立不倒的底气究竟来自哪。 而桑乔此时已经热好了炉子，正将从绿星带来的牛肉放在炉子上烤得滋滋作响，眼见牛肉熟了，他便将肉剪成小块，夹到盘子里递给杨栖： “吃饭了。” 不管前人用多么惨烈的方式踏出了这条血路，只有现在吃饱了，未来才好沿着他们踩出的路继续走下去。 第364章 鬼城迷云(1) 休整了二十四个小时后，共工小队又调整好状态，重新加入到探索任务当中。 他们和其他远征军一样，第二任务是要尽可能地在鬼城探索。 而杨栖的计划则是穿过鬼城，开着军方给的探测车向极昼地区出发，为此共工小队准备了大量战略物资，甚至还包括三个备用重力稳定器和防护服等装备。 通常情况下，共工小队作为第一次踏上异星的远征军新兵，是没有资格向军方申请探测车的，这东西又不是大白菜，造一台预算起码十五六万金币，哪能随便给没经验的新人用？ 但杨栖是个例外，当共工小队踏上异星的同时，作为驻守在异星巽风城的护国将军风火家人就收到了元帅的军令： 尽可能地为共工小队提供一切支援，帮助他们在异星上走得更远。 风火家人对杨家和这颗星球的渊源也略有耳闻，因此元帅的命令他自然服从。 就这样，共工小队获得了华国官方已知的最先进设备，开着最新研发的探测车s-102，从坎鸣池出发，踏上了去往鬼城的路。 “说起来鬼城里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许沐坐在s-102的后座上，扒着前排二人的椅背惴惴不安道，虽然她是“鬼系”武者， 但是她也是真的怕鬼。 “这个嘛……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一定会感到亲切的。” 杨栖话说的意味深长，桑乔则在操控驾驶着探测车向西而去，他个人对神神鬼鬼没啥看法，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内，同样，就算是鬼城里真的有鬼，见了原子弹也一样要抱头鼠窜。 虽然他手头上没有核武器就是了，不过只要是能打的鬼，那就和普通的怪物没啥区别。 车子越向西，周围的温度就越发寒冷，就连原本晴朗的月空中也渐渐布满了阴云，将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原本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空气中的水汽似乎也渐渐厚重了起来，形成了浓郁的雾气。 越往前走，能见度越低，桑乔不得不把探照灯打开，这样才勉强照清前方的路。 忽然间，前路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个弱柳扶风的人影，三位武者的眼力极好，一眼便瞧出来那是个娇弱的女人。 女人似乎被突然出现的车灯吓了一跳，惊慌地后退一步后竟左脚绊右脚地摔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车灯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放越大。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作为车技极好的老司机桑乔此时应该车下留人踩下急刹，或者给转动方向盘躲开路上突然出现的女人。 然而很可惜，桑乔并不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看到这位楚楚可怜、身娇体软的少女，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径直地撞了上去。 很显然，作为军方制造的专用车辆，探测车的质量非常好，它不仅拥有f11赛场专用法拉利的机动性，还有虎式坦克般的肉身强度和硬度。 因此这一脚油门下去，被吓得浑身瘫软的娇弱姑娘，顿时像一头拥有自由意志的鹿，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弧度在空中进行了一千四百四十度的超高难度转体。 然后她就这样坠落并消失在了浓雾深处，除了一滩溅射在四周的血迹外什么都没留下。 而始作俑者桑乔面不改色地打开了雨刷器，看着车窗前的雨刷喷出清水并将血迹刷掉，坐在副驾驶上的杨栖也面色平静，甚至有闲心玩她自己的头发。 许沐愣愣地看着前面两位队友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结结巴巴道： “我们、我们刚刚是不是撞到人了……？” 而且是故意撞的吧？ 她都感觉到车子加速时的推背感了，绝对是故意撞的吧？！ “确实撞到什么东西了。” 杨栖非常淡定地点头：“不过我们现在离鬼城很近，你确定我们撞到的是人吗？” 说话间，探测车的车灯照亮了一道破败的大门，桑乔仍旧没有停车的意思，似乎打算直接将这扇门撞飞。 然而路中央却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白色的身影被长发盖住了脸，隐隐约约能瞧见它的白衣上还染着新鲜的血痕。 桑乔面不改色，在许沐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摁下了探测车操控台上的某个按钮，探测车的车头便伸出了两根尖细的钢叉。 “那、那是什么……？” 许沐眼睛尖，瞧见那个白色身影的裙摆底下在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东西，仔细一看，感觉有点像肠子和蛆虫，她不禁有些反胃，心中的恐惧感也骤然攀升。 毕竟三更半夜，路中间突然出现个往外掉内脏的女鬼，怎么想都有点吓人啊！ 然而桑乔连减速都没有，钢叉从车头伸出来的时候，他就拉动了操纵台上的红色拉杆、 钢叉上缓缓闪过一层层的蓝色的电流，冲到女鬼面前时刚好蓄力成功，那个看起来很像女鬼的东西顿时大惊，尖叫着想要逃跑，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嗡——轰！” 电磁炮一样的光束击穿了女鬼，直接将它融化在了高压电之下，随后那扇看起来就破败不堪的大门直接被轰飞出去五六十米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桑乔这才踩了刹车，杨栖则有些嗔怪道： “哎呀，你惹出来的动静好像有点太大了啊，等下要是招过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你要自己解决哦？” 桑乔沉默地将飞斧握在手里，拉开后车门叫许沐下来，随后才将探测车收起。 许沐从车上下来时还有点晕乎乎的，她看向漆黑一片的街道，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 额滴亲娘，这地方她不用什么华国玄术都能感觉出来阴气极重，因为她可是鬼系武者，鬼系武者天生对这些东西有极为敏锐的感知。 “走吧，伙伴们。”杨栖没用探照灯，反而从包里掏出来个精致而小巧的油灯出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我们的前路上究竟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在等着我们了。” 第365章 鬼城迷云(2) 温暖的小油灯似乎驱散了一些环绕共工小队的雾气，身为怕鬼的鬼系武者，许沐死死地攥住杨栖的袖子，恨不得钻进杨栖手中的油灯底下。 杨栖：“……” 她看着许沐那只骨节分明的骷髅手，像个小媳妇似得死死地拉着她，又看了看桑乔更加默然的视线，决定放任不管。 桑乔只是视线在许沐身上停留了一会，随后便移开了，唉，看她骨头架子都开始打摆的样子，他跟怂孩子计较什么。 他提着飞斧，打量着街道的四周，这儿的街破得仿佛是欧洲几百年没人维护过的乡下，刚一进城周围不少都是断壁残垣，甚至还能瞧见几个坍塌的木头横梁。 周围又黑雾又重，要不是房子破烂得仿佛什么考古遗址现场，桑乔甚至会怀疑自己正在寂静岭的大街上溜达。 当然，看残留下来的建筑风格，桑乔觉得也有点像玛丽雪莱写的弗兰肯斯坦所在地区。 然而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冒出来，街道深处就传来一阵阵铁器摩擦地面的尖锐噪音。 浓雾的深处，一具巨大的身影正在慢慢向共工小队靠近，铁器尖锐的声音在此时也更加清晰，杨栖脸色很淡定，她拿起手中的油灯，注入了精神力，那油灯的亮度便提高了一些，也令他们看清了雾中的巨大身影究竟是何方神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和非洲象差不多大的野猪脑袋，它的獠牙看着起码和桑乔的腿一样长，脸上的颜色深浅不一，下巴松松垮垮地用铁丝与钢钉缝合在一起，像极了在猪的皮肤上用人皮打了个补丁。 它的眼睛似乎是浑浊的棕色，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着脓液，看起来像是损失了视力，可是它的肩膀、肱二头肌上却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眼眶。 那些眼眶里都盛着一只或者多只不安的眼球，黑的、红的、蓝的、绿的，像玻璃珠一样五彩缤纷的瞳孔，看起来多姿多彩，但瞳孔的周围却布满了血丝，它们原本不安地转动着，被灯光晃了一下便将视线直勾勾地放在杨栖的身上，看得正拉着杨栖袖子的许沐顿时打了个激灵。 而猪头人庞大的身躯上还有个用铁皮打造的大肚腩，它甚至还穿着脏兮兮、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毛裤子，周身都散发着腥臭的气息，这气味传到共工小队这，倒是让一直都很淡定的杨栖面色一变。 倒不是这气味有什么说法，就是单纯太难闻了，她因为嫌脏，所以后退了半步： “看来是被你鲁莽的动静招过来的家伙，交给你了。” 说罢，她就提着灯靠边站了，许沐紧紧地追着她跑了，现在就算是一米九的桑乔都没办法给她安全感了，还得是杨栖身边安全。 桑乔看了眼这只有四层楼那么高的缝合型猪头人，又看了眼它正缓缓拎起来的巨大剔肉刀，毫不犹豫地掏出了储物袋里，小桑女士的同款水箱与高压水枪。 “滋——” 混合着水辣椒汁液的中水就这么水灵灵地喷在了猪人的身上，只不过袭击的方位不是猪脸，而是猪布满了眼球的肩膀。 巨大的猪人顿时痛得怒吼一声，肩膀一松手中的剔肉刀便掉在了地上，直接将这本就摇摇欲坠的破烂街道砸出了个深坑。 此时的桑乔早就闪现到了巨猪的后脑，他手中的飞斧当刀用，汇聚起周身的力量朝的脑壳劈去，这次他用的却是吸收阳光威能的日刀——只不过没有在太阳底下充能的机会，桑乔消耗的是自己的生命力而已。 尽管这一斧子没真挨到猪头，但刀风的剧烈威能足以给它的后脑开瓢，更何况对于鬼城的生物而言，阳光无疑是致命的东西，因此一斧子下去，巨大猪人的身体就像被劈开的柴火一样直接变成了两半！ 在一边看热闹的杨栖赶紧后退几步，避开了被猪人砸倒房屋时飞溅的碎砖块，随后，那头巨猪竟然就这么在街道的正中央化作了齑粉，连同它的剔肉刀一起，在浓郁的雾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栖提着灯，走到了桑乔的身边，扭过头对许沐道： “瞧，这儿的鬼怪们也没多厉害，甚至还不如坎鸣池附近的那头狼。” 许沐吸了吸鼻子，仍旧心有余悸： “可你不觉得它们主要还是长得太丑了吗……” 杨栖无语，这她倒是，没法反驳，毕竟刚刚桑乔在劈开猪头时，心里都在嘀咕这猪人怎么这么恶心，要知道，他往常看到巨兽的第一反应都是这玩意能不能食用。 然而面对猪人却丝毫没激起他的食欲，这足以说明这头猪确实有点恶心了。 “但长得好看的也不能放下警惕。” 桑乔却在一旁补刀道： “好看的鬼怪也会靠突然变丑吓你，比如美女的嘴会裂成鳄鱼那么大，伸出长舌来舔你的脸……” “我的妈呀，你别说了！” 许沐打了个寒战，她感觉虽然桑乔干掉了一头巨型猪人，但这儿的阴气却越来越重了，只能说鬼城的怪物虽然恶心的，但对于华国人来说，还在接受范围内。 毕竟华国人宁愿开门见到一群丧尸张牙舞爪地要来和自己舌吻，也不想见到门口有一双绣花鞋…… 许沐也不能免俗，她也是比较怕绣花鞋的那种。 桑乔是无法理解许沐的一惊一乍，在他眼里，他们都是武者了，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都能用的武者，还怕鬼干啥？ 就算是物理攻击没办法对幽灵产生伤害，用精神攻击一样管用，实在不行就无差别扫射，直接把这夷为平地也是一样的，唯物主义者永远相信，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杨栖耸耸肩，对双方的互不理解表示无可奈何。 她知道，桑乔曾经吃了一整颗能作为地下森林光源的萤晶浆果，那东西蕴含的能量和一个微缩版太阳差不多，而且其中的精华还全被桑乔吸收掉了。 也就是说，只要桑乔调动起全身的力量，他和一个移动的小型太阳也没什么区别。 畏惧阳光的鬼城生物一般躲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像对许沐感兴趣一样缠着他呢？ 所以二人互不理解也很正常。 第366章 鬼城迷云(3) 鬼城这个地方位置在异星，名字听起来阴森，看起来阴森，但建筑风格却和地球与绿星都很像，但这儿的街道复杂，楼宇和断壁残垣林立，走在其中不仅难以辨别方向，也找不到相应的出口。 杨栖带着桑乔和许沐在这走了一圈又一圈，或许是因为刚刚桑乔一斧子劈开巨型猪人起到了威慑作用，目前这边还是没什么奇怪的东西跑出来堵路。 “嗯……真奇怪。” 杨栖再次停在十字路口上，手中的油灯又提高了一个级别的亮度，然而这边除了残垣断壁和烂得不行的石砖路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明明没有阵法的波动，但我们却经过这了三次，是鬼打墙吗？” 因为三个方向的路他们都走过了，结果还是回到了这里，杨栖自忖自己的记忆堪称过目不忘，不应该走到重复的地方才对。 可现在如果用踏霄境的本事飞起来，也看不清城市的脉络，因为到处都是浓雾，父亲究竟是怎么通过的这里，抵达了这颗星球主人所在的地方呢？ “……爱丽丝。” 许沐觉得自己脖子发凉，她扯了扯杨栖的袖子，小声嘀咕道： “那个，那个方向。” 杨栖歪过头，瞧着她的骷髅手指着的方向，说实话这一幕落在桑乔眼里有点滑稽，因为一个两米多高的骷髅正在鬼城里扯着他老婆的衣袖，畏畏缩缩地做出了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这怎么看怎么怪异。 嗯，有种香港僵尸片里僵尸抱着那个一字胡黄袍道人撒娇的美。 杨栖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暗自翻了个白眼，温和地问许沐： “怎么了，判官？” 许沐吞了吞口水：“我们等下能不能别去那个方向，那里的寒气比其他地方都要重……” 杨栖若有所思，说实话，由于某种特殊原因，杨栖在鬼城里是感觉不到阴气的，至于吞了个小太阳的桑乔就更别说了，他们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许沐身为鬼系武者的感知。 “嗯……不行哦。” 杨栖沉吟了半晌，脸上露出了个更加温柔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落到许沐的眼里，简直比恶魔还恶魔： “安全的地方我们都去过了，可是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这只能说明出去的路在不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必须要过去看看呢。” 非常符合逻辑和情理的理由，但是正因为许沐深知她找不出杨栖所说话语的破绽，她才更想哭了： “可是、可是我害怕……” 那里传来的“寒气”让许沐汗毛倒竖，她直觉那边绝对有更麻烦和更恐怖的东西在。 “可我们不过去的话，说不定就再也出不去，要一辈子在这边游荡了哦？你才和李老师同居没多久，对吧？你想让她在绿星上等你一辈子吗？” 杨栖声音温柔得让桑乔怀疑她被什么东西夺舍了，毕竟他很少见杨栖用哄孩子的语气和同龄人讲话。 可随着杨栖的声音落下，桑乔看见了她的手心中缓缓流出并不刺目的金光，顺着许沐的骷髅手钻入她的衣袖里。 桑乔眯起眼睛，发现那些金色光束向外流淌时中间还夹杂着他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但当那道光进入许沐的体内时，许沐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但杨栖说得很有道理，他们现在不想办法通过鬼城，难道要在这打一辈子的转吗？ 于是许沐点点头：“好，那、那我们就去那边看看。” 见她迈步向那边走，杨栖和桑乔随后跟上，桑乔小跑到杨栖身边，低头凑在她的耳边说话： “你都没用这种口气哄过女儿。” 也没用过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不过这句话被桑乔咽在了喉咙里，他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杨栖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随后她点到为止，放开了自己的手，提着灯跟上了许沐： “快点从这出去才是要紧的事。” 桑乔闻言警惕地捏住了自己的飞斧，快速跟上二人的步伐，这次许沐带着他们从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穿行过去，七拐八拐地顺利走到了另一个街区。 只是三人快要出巷子时，许沐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她警惕地堵住了路口，示意杨栖将油灯熄灭掉： “嘘……我去，前面那是什么？” 她连忙推着杨栖和桑乔到巷子口的遮蔽物旁，为了让二人看清楚还蹲在了障碍物的后面，没了她阻碍视线，桑乔和杨栖这才看清楚前方街上诡异的一幕： 面前的街道宽度看起来起码有二十米左右，浓重的雾气之中闪烁着点点红色的灯火，一团团、一桩桩流动的淤泥似得东西在街上游荡—— 说是游荡也不恰当，它们显然更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头前走着的六坨淤泥排成了两列。 跟在它们身后的则是四个前后排成两列的移动型淤泥，它们的肩膀上扛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透过雾气瞧不清楚长条后面接的是什么，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个尖顶形状的箱子。 桑乔在心里挠头，这倒是让他想到了前世在地球上看到的圣帕特里克节集会，游行当时的教徒和爱尔兰人就是用什么东西抬着圣人在街上游走，一路弹唱吹打，来赞颂圣徒的功绩。 而杨栖和许沐则白了脸，桑乔对华国古代的风俗不太了解，但杨栖作为大家族出身的人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古代华国送亲仪式时特有的阵容，前面六个武者开路，后面八个武者抬轿子，轿子后面再跟着六个武者充作护卫。 这六个护卫身后则会跟着一大群抬着聘礼和嫁妆的奴仆或是子弟，一般是轿子里新娘的仆人或者新娘父亲、兄弟的徒弟们来充当门面。 早年华国的武者家族婚嫁都会整这么一套仪式，杨栖家里甚至还有一顶她祖上传下来的轿子，因此她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再加上她从这打头的几个淤泥怪物身上，感受到了踏霄境武者的气息，这才白了脸： 这几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后面绝对还跟着更多一样的东西！ 第367章 鬼城迷云(4) 共工小队在这座小巷口蹲了一个小时，看着这趟送亲队伍在这条街上走了三遍，越走许沐的心越凉： 他们在这数了三遍送亲队伍，加上十二个前后开道、八个抬轿子的，这支队伍一共九十八个淤泥人形生物，而这九十八个家伙，无一例外地身上散发着踏霄境武者的气息。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仨想硬闯的话，面对的则是要被九十八个踏霄境一起追杀的命运。 桑乔和杨栖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因此他俩也一直按兵不动，就这么看着诡异的欧式中世纪街道上，出现一支非常具有华国风情的送亲队伍。 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离奇感，又一次让桑乔觉得他可能还没睡醒。 哈哈，我打将近一百人的踏霄境小队，真的假的？ 别说是一百人的踏霄境了，就算是在前世，桑乔被编制为一百人的特种兵队伍包围，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活着跑路啊！ 而杨栖看了半天，终于在空气中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地方似乎也是有阵法的？只不过……嗯，和我们在课本上学的不太一样。” 华国的阵法基础是要从先天八卦和五行生克的道理开始学起的，后面还要学习一些紫微斗数和相关的星象知识，这一套阵法理论基础是由编写了《道德经》的严庄奠定的，在杨栖所知的资料中，严庄和桑乔的故乡大概率属于同一颗星球。 因为桑乔在学习之前，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八卦五行，但是他对《道德经》本身是有点印象的，这也要得益于他的杀手生涯，毕竟到处跑来跑去、执行任务的人总归是更有见识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点蛛丝马迹般的“印象”，杨栖才渐渐地去挖掘桑乔的记忆，发现了绿星上似乎有不少和桑乔一样，来自地球的异世之魂。 正因如此，杨栖甚至还揣测过，异星很可能就是地球—— 毕竟那些在历史上熠熠生辉的武者们，有不少都是在异星降临绿星后才逐渐青史留名。 再加上很多异世之魂都与异灵会的降灵仪式有关系，而降灵仪式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祈求在异星上的“神”出现在绿星上，所以不能排除异星就是地球的可能性。 可按照目前华国的阵法理论去推断，杨栖竟然无法识别这里的阵法究竟在以什么卦象和逻辑运转…… 杨栖因此推翻了先前对异星就是地球的猜测，但同样地，她对眼前的情况也暂时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我们三个就一定要一直在这偷看迎亲吗？实在不行我们为什么不绕路走？” 桑乔低声地同杨栖询问道，杨栖却摇摇头： “既然我察觉到了阵法波动，说明我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了阵法影响的范围里，事到如今，不破阵恐怕是无法离开的。” “……”桑乔沉默了，他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储物袋里的储备能不能搞得定九十八个踏霄境。 因为这里明显还不是鬼城的出口，等下他们大闹一场后抱头鼠窜地开始逃跑，势必又要招惹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如一次性把这些麻烦全部杀灭，省得待会儿这几个淤泥怪物反而成为压死他们这三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不过，杨栖听见了他的心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是华国武者必修教材道德经中的一段话，同时，也是因为这样的“原理”，华国人会将小队人数固定成三人，会偏好三的倍数—— 在他们眼中，九为极数，十作为最圆满的数字反而是不好的数。 正如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一样，极盛意味着衰落，十意味着一切又回到了零的圆点。 所以就算是给彩礼钱，讲究人家也会给三的倍数，比如李思坚给许家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金币，也是因为这种很传统的原因。 也是因此，一般送亲队伍的人数也有讲究：通常是3的倍数，且总人数不超过一百。 这个一百人，自然也将轿子里的新娘包括在内了，所以说，此时在街上走的人数不是九十八人，而是九十九人！ “既然道即万物，道存在于宇宙之中，风俗也如此相近，那么……” 杨栖的视线落在了许沐的身上，朝她耳语道： “等下迎亲的队伍到末尾时，你就出去跟着它们走，说不定能破坏掉这个阵法？” 许沐愣住：“啊？我？我不去，我可不去，这、这……” 她视线落在泥巴怪身上，怯怯道： “我肯定刚过去就会露馅的，到时候我就完蛋了……那可是九十八个踏霄境，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杨栖耐心劝诱： “你身上阴气太重，不会被发现的，放心吧。” 许沐：“……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话说回来，为什么不是你们两个去？” 杨栖思考了一下，解释道： “大家族里传统迎送新娘的仪式都要处子和处女担任护卫，我和他都不是，只有你是了吧？所以你混进去最不容易被发现。” 许沐噎住，她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习俗呢？ 不过她倒是听说过一般送亲的人不能有结过婚的人这种说法，不然会影响新人婚姻的幸福，还是影响子孙什么的……因此许沐将信将疑地站起身： “真的假的？” 杨栖无所谓地耸耸肩：“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好处了，杨栖心想，不过这话她不可能说出口，她自然也不可能告诉许沐，刚刚那个理由其实也是她随口胡扯的。 毕竟桑乔不能出事，她也不能，再加上鬼城之所以叫鬼城，说到底就因为这游荡的都是鬼而已，许沐又有鬼火傍身，逃脱起来更容易一点。 因此，当这次迎亲队伍马上要走到最后一人时，杨栖毫不犹豫地把许沐拎了出去。 许沐没办法，只能趁着那群人还没发现她，硬着头皮跟上。 第368章 鬼城迷云(5) 许沐跟上送亲队伍时心中还有些忐忑，可当她随着淤泥们走入迷雾中，渐渐地看到天光开阔时，她又感到了一种十分玄妙的空虚感，这种空虚感令她觉得她实际上并没有在尾随着这支队伍，而是漂浮在半空中，默默地观察着下面的一切。 简直就像是在梦境中一样，许沐心中如此想到。 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眼前的场景骤然出现了变化，原本浓郁不散的迷雾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破败的房屋与街道都焕然一新，阳光明媚，街上熙熙攘攘，除了送亲的队伍，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影。 许沐恍然地跟着队伍，看着前面的人影往街上撒着类似钱币的东西，接到钱的人影似乎在说些她听不懂的吉祥话。 她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容，听不清楚人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得到这里的人在以一种很传统的方式送亲。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用这么古朴的仪式去送亲呢？ 许沐恍惚中感到疑惑，因为除了这非常传统的送亲队伍、尚在理解范围内的城市街道，她在天上还看到了倒悬在半空的铁皮箱子，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半空中路过，带起了一道霓虹灯般的光束，随后消失在了街道的后方，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在更远些的地方，许沐还看到了形状不一的高楼，那些高楼如梦似幻，一会儿在她的眼中像纸片，一会儿又像真实存在的庞然大物。 就在许沐还在努力辨别这究竟是三维的空间还是二维的纸片时，一阵悠扬温柔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许沐摇了摇头，试图将这声音从自己的耳朵里甩出去，然而这声音却像长了手一样，死死地抓住她的耳膜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许沐不能挣脱这缠绕的声音，只好放弃了挣扎，不过当她放弃了抵抗时，她才品味出了这道乐曲的不同寻常。 虽然语言不通，虽然情况奇异，但音乐一向是能够传达情绪与歌曲含义的最佳手段，许沐听到这段旋律，渐渐地理解了情况： 这并非蛊惑人心的靡靡之音，也不是承载了怨灵悲愤的哭喊，而是一段纯粹的、干净的祝祷，对一个即将成婚的女人的祝祷。 所以这的确是一场送亲的婚礼，许沐心想，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跟破局有什么直接关系？ 这样思索着的许沐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的天空中出现了新的异象，一个更加巨大、更加模糊的影子像噩梦一般笼罩着这颗星球，它遮蔽住了太阳的光芒，偷走了周围模糊影子的笑脸，有什么东西在许沐的耳旁大叫，随后，这一切都开始莫名其妙地崩坏—— 先是远处的大楼开始坍塌破碎、尔后便是身边那些模糊不清的人影，它们像是阀门坏掉的水龙头，汩汩地流出许沐无法看清的浊液。 遮天蔽日的黑暗瞬间将许沐吞没，她感觉到自己在坠落，可连从哪掉下来的都不知道，随后她感觉自己被两只手抓住，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金色光芒划破了无边的黑暗，钻入了她的大脑，令她的思绪骤然清醒。 “霍德尔？爱丽丝？” 她认出了此时正抓着她胳膊的两个伙伴，一睁眼才发现周围的雾气消散了不少，连街道两旁被风化的遗迹都清晰了许多，然而此时许沐的双脚根本没挨着地，显然，她的两个队友在架着她跑路。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许沐迷惑得像刚睡醒，桑乔没空搭理她，因为他在用斧子砍冲过来的怪东西开路，而杨栖拍了拍她傀儡没有脑子的骷髅头： “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干得不错，迷雾解除了。” 随后她周围金光闪烁，震飞了几个扑过来试图偷袭她的奇行种，继续对许沐解释情况： “不过我们有了更大的麻烦，似乎是因为雾散，鬼城里所有妖魔鬼怪都现身了，我们现在只能努力逃命了，判官。” “所以能麻烦你自己跑吗？拖着你真的很影响我发挥。” “噢噢，可以，可以。” 许沐赶紧开始御风，叫桑乔和杨栖松手。 桑乔立刻抽出备用的长刀，劈出了一道凛冽的刀风，撕裂了前方的路面，也从妖魔鬼怪们中间劈开了一条逃命之路。 杨栖则掏出了一块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石头，她往身后一抛，小弩没上箭矢，直接用精神力凝聚成箭激射而出，而这一箭正好射碎了她抛出的石头。 霎时间，成百上千只冒着蓝光的灵魂就从那些碎石中四散而出，拖住了身后那些奇行种的脚步，桑乔余光一瞥，顿时大惊： 这不是以前杨栖拿来锻炼他精神力的兄弟们吗？ 他可还记得自己的灵魂是怎么被它们一顿乱扯，差点被它们扯散了！ 然而桑乔虽然惊讶，却也没闲心管这些细节了，他和许沐一个提着刀，一个提着剑，一路砍瓜切菜般地疯狂向前推进，而身后由杨栖抛出来的亡灵大军直接和鬼城的怪东西们打作一团，整个鬼城全都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情况越乱，越对共工小队有利。 此时情况危急，许沐看见鬼群中什么红衣厉鬼白衣僵尸混作一团朝她扑来，被害怕的情绪逼到了极限，结果由于突破了阈值，现在的她活像个疯狂的纵火犯，鬼火不要钱似的到处乱烧。 有趣的是，她的鬼火对活人来说是挣脱不掉的诅咒，对这些死去的亡灵来说同样也是要命的东西，有的力量微弱的小杂兵，竟直接被这鬼火烧成了灰烬。 强一点的也不太好受，至少被这无尽蔓延的鬼火烧得脚步迟疑，而它们迟疑了一会儿，整个鬼城都被蓝色和绿色的鬼火交错蔓延，形成了一片庞大的鬼火火海。 杨栖回头看去，还欣赏了一下这番绚丽又诡异的景色，心中可惜，他们也只能在鬼城大闹一场，却不能在绿星上也这么烧着玩。 随后她转回头去，毫不犹豫地跟着桑乔和许沐向前逃跑。 第369章 鬼城迷云(6) “哎呦我的妈呀，真是累死我了……” 两个小时后，许沐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望着远处冒着冲天鬼火的鬼城，恨不得直接在地上躺平。 此时的桑乔已经将探测车拿了出来，他看许沐在地上当咸鱼，随手丢给她一块巧克力： “咬一口缓缓。” 杨栖已经上了副驾驶，招呼道： “我们不能确定里面的鬼会不会追出来，所以最好快点上车哦？” 许沐闻言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钻上了探测车，此时桑乔刚系好安全带，他打开了控制台上的雷达界面，看周围果然空白一片，便又关上。 “出发吧，鬼城之外的区域对我们来说还是未知呢。” 车子开动，许沐心有余悸地回头瞅了一眼仍然被蓝火剧烈燃烧的城市，心里一阵后怕，她无比真诚地希望他们能在探索的路上找到其他通向巽风城的道路。 反正这个鬼城，她是一点都不想回来了。 而坐在前排的杨栖却在回味许沐记忆深处看到的幻境，刚刚她也只是嘴上说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实际上早就把许沐的记忆扒了个一清二楚。 杨栖怀疑，许沐看到的极有可能是之前异星的景象，或者说在降临到绿星之前异星的样子。 那个世界在一些地方遵循着传统，又在一些地方科技意外地十分发达。 总之，很明显，曾经的异星绝对是有文明和人口存在的，否则你很难解释为什么这个星球上会有一个鬼城这样亡灵聚集的地方。 有生命体，才会有灵魂的存在，不管它究竟来自哪，在此之前它们肯定也是依靠物质世界生存的，杨栖对这点坚信不疑，但正因如此，她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一个发展出了文明的星球，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突然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杨栖不由得想到了许沐记忆中的那道笼罩天空的阴影，虽然绿星暂时没经历过那种事，但是她在桑乔的记忆中倒是读到过，地球有被天外来客撞击过的经历。 难道异星也被彗星光顾过？ 可若是这样，这颗星球上应该有很明显、很巨大的撞击坑才对，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一整颗星球的文明为何会因此而消失。 另外，根据上古文献的记载，异星明显不是一开始就伴生在绿星身旁的，相反，对于绿星来说，它同样也是天外来客，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才让这颗星球来到了绿星的身旁？ 并且没挡着太阳和月亮的光照，这很奇怪，为什么一颗这么大的星球笼罩在绿星的上空，却对它的光照没任何影响？ 杨栖想了半天，没得出什么新的结论，便将这个疑问先放在了脑后，她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土地，没有动物，也没有植物，除了灰色的土就是灰色的土，那些灰色的土毫无用处，是连一向喜好种植的华国人都嫌弃的土壤。 “爱丽丝。” 看她的思绪回归到周围的事物本身，桑乔才开口： “我们去哪？” 杨栖这才将视线转移到挡风玻璃上，前方也是广袤无垠、一望无际的灰土地，左侧是遥远但连绵不绝的山脉，她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自己储物袋里的青色桂树枝，便开口道： “我们还有多少天的物资？” “最起码足够我们在异星上存活十八个月。” 桑乔回答道，实际上他说得是个很保守的数字，因为桑乔个人的原因，他一向喜好将物资准备超出原本计划所需一倍的数量。 也就是说，其实他身上有够吃三年的米，但他习惯只说一年半的，因为剩下一半在他眼里只能算“维持生命体征”，并不能算生活意义上的物资。 维生素片再怎么高效，也绝对是不能和真正的蔬菜水果比的！ 况且他们有储物空间，这些东西虽然对打架没有直接帮助，但是也不占多少地方，因此桑乔总会准备很多。 杨栖对他的行为习惯十分熟悉，闻言便点点头： “十八个月，那足够了。既然准备得这么充足，我们就先去极昼地区探索一下吧？” “……极昼地区？” 桑乔思索了一下，开启了自动驾驶，从控制台下面掏出来一张既没有比例尺、也没有确切指南针的粗糙地图，上面除了鬼城、坎鸣池和连绵不绝的山脉外，啥都没标注。 至于极昼和极夜地区，也只是根据研究院的计算和推测，标出的大致方位，桑乔甚至没办法推测他们现在距离极昼地区有多远，探测车的能量够不够开到那。 “我们真的要去那里？” 他有点不确定地问道，桑乔本身对杨栖的决议没什么意见，只是他不是很喜欢打无准备的仗。 杨栖倒是无所谓道： “我相信这颗星球上一定有哪个国家比我们先到达了极昼地区，如果你担心物资的问题……只要有人，我们到时候可以直接去抢。” 桑乔闻言便不再质疑，接过了探测车的驾驶工作，一脚油门下去，开足了马力直奔极昼地区的方向。 反正异星说到底也是圆的，只要一直开下去，不管怎样他们都能抵达太阳照射的地方。 只是桑乔担心，目前华国人没有抵达极昼地区的资料，那里常年被阳光紫外线照射，相当于持续性升温、没有降温的过程，地表温度也不知道会高成什么样？ 而且探测车的轮胎……真的遭得住未知的高温吗？ 桑乔很担心，搞不好探测车刚到那边就会被晒得爆胎，他也不知道研究院有没有给探测车添加抗热的设备，不然杨栖岂不是只能被太阳硬晒着？ 心里虽然担心，但车还是不能停下的，只不过三人开车开了大概四天左右，最先遇到的并不是极昼的高温影响，而是新的山脉和裂谷。 没错，一座和坎鸣池完全不同的山脉，以及比峡谷还要幽深恐怖的大裂谷——那裂谷深不见底，就算往下扔个火把，也看不到底的大裂谷。 第370章 我潜行了，我无双了! 作为本体的共工小队在异星上拼死拼活，而他们的分身却在绿星上逍遥自在—— 原本的分工是本体出任务，分身带孩子，然而随着桑乔发觉了自己的分身从灵魂的角度来说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就像忒修斯之船一样，身为分身的小桑女士与爱丽丝便开始了放飞自我： 她们二人对女儿们表示：你们的父母从几岁开始就脱离家庭、努力独自生活了，而你们都十多岁 了，身为他们的孩子，也该稍微尝试一下学习独立自主。 杨熠和杨炎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过妈妈杨栖离开家之前有嘱咐过她们，不要没事和妈妈的分身抬杠或者惹她，她的脾气比妈妈恶劣多了，于是两姐妹出于这种考虑，便乖巧答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离开杨家，出去潇洒去了。 结果就是女性的桑乔和杨栖的分身一猛子扎到了异灵会在伏国的前总部，自从出过杨栖一人团灭一整个异灵会分部、二人从异灵会偷资料离开后，异灵会深感自己的安保措施真是一塌糊涂。 因此，他们加强安保的同时，也玩起了狡兔三窟，舍弃了原本的总部位置，对外宣称圣徒仍然在伏国布道游走，就是伏国原本的面积也有两千多万平方公里，具体圣徒和异灵会真正的老大在哪，也没人知道。 但桑乔和爱丽丝的运气也没那么差，虽然没逮到异灵会真正的高层人物，但她们摸到了异灵会没来得及运走的圣物：一把看不出材质的短剑，异灵会的人声称这是大母赐给他们“代行人”的礼物。 只要握住这支短剑的剑柄，就可以割开一切阻拦代行人拜见大母的敌人的喉咙。 爱丽丝对割开喉咙这件事本身更感兴趣，因此她拿走了那支短剑。 似乎是因为杨栖怀孕生女后凶性不再外显，也似乎是杨栖一直有意在众人面前隐藏自己真实的那面，她在众人面前一直是和蔼、友好的，但爱丽丝可不会压抑自己的本性。 更何况她还在异灵会的原总部里，既然作为客人来访了，她总得留下些什么礼物，以示诚意才行。 于是，与杨栖有着相同面孔的爱丽丝直接放飞自我，用异灵会的圣物，在异灵会的地盘上留下一片狼藉的尸体。 小桑女士则退避三舍，不是怕血溅她身上，而是怕爱丽丝杀爽了误伤到她。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份凶性大发竟莫名其妙地在杨栖的身上得到了共鸣—— 彼时，共工小队一行人正隐蔽身形，蹲在某处山石的缝隙旁，他们遇到这座从未被记录过的山脉后，第一反应就是下车步行，尽量掩盖自己的踪迹，不管这有人还是怪物，谨慎点总没错。 然后三人在这山脉里探索了一个星期之久，终于在一处山坳附近发现了水源，以及一整个营地。 “金发碧眼，瞧着倒是像西境那边的人，但也不完全像。” 桑乔扒在缝隙里，用望远镜观察着这处炊烟袅袅、设施完善的营地，杨栖则在一边咬着应急用的华国特制军用干粮，自从潜入这座山脉后，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的行动痕迹，他们已经好几天都没做过饭了。 “我们之前抓过的那几个长胡子，其中也有星国人呢。” 她咽下干巴巴的压缩干粮后补充道，这么完整的营地，估计也有强大的高手在里面驻扎，杨栖边咬压缩干粮边在心中暗想，估计他们手头上应该也有异星相关的资料，而且保不齐比华国现有的资料还多一些。 资源什么的可以先放到一边，研究资料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该怎么搞到手呢？ 要不要想个办法，过去偷走资料呢？ 桑乔则在观察着地形，寻找有没有可以借助的地形便利。 “9点钟方向，那的山体看起来不太稳定。”桑乔对杨栖和许沐指了指那个方向： “如果想制造点动静，把那座山炸掉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动静太大了。” 杨栖不赞同道： “我们能不能用一些体面的方式潜入呢？况且，没人知道那里有没有就算是我们仨人联手都干不掉的高级武者，如果有的话，我们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桑乔沉默地想了想： “调虎离山？” 许沐弱弱地举手： “爱丽丝不是有那个石头吗？打碎了就会出现一群鬼怪的那个，那个东西可不可以用在这？” “是个办法，但不划算。” 杨栖摇头道： “况且这东西也只能拖住别人的脚步而已，不能帮我们永绝后患。” 最重要的是，他们对这附近的情况称不上熟悉，没办法规划出一条完整的撤离路线。 正犹豫不决时，杨栖似有所感，可还没感到是什么呢，她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正要歪头与她说话的桑乔顿时吓了一跳： “爱丽丝？” 他还没见过杨栖用这种冷冰冰的眼神看别人，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不高兴时最多皮笑肉不笑一下，眼神中还从来没露出过这么浓重的杀气。 桑乔正打算说两句，没想到杨栖竟然就这么站了起来，顺着山坡径直地向下走，他也赶紧站起来打算去追她。 没想到下一秒，杨栖的身影就闪现在了营地的中央。 许多驻扎在那的士兵也因此注意到了她，他们原本凶巴巴地准备朝着杨栖进攻，谁知在他们行动之前，杨栖的脚下就炸开了一座金色的领域场，无数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文字符号自下而上地漂浮在半空中。 那些人被金色的符号困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这座金色的领域快速蔓延到整个营地中。 随后领域的主人手腕一翻，无数道白光就从营地的房屋、地下以及警备士兵的身上飞出，它们缓缓落入杨栖的手里，就像先前杨栖无数次将别人的灵魂从他们的身体里抽走一样。 追到一半的桑乔看着渐渐归于死寂的营地，不由得沉默了： 说好的潜入呢？你怎么直接进去把他们全杀了？！ 第371章 胜利来得猝不及防 对于身为天才的杨栖来说，破境这种事向来都是她动动心念就可以了，但她身上也有一些致命的弱点： 比如她的体力其实远低于同境界的武者，是个纯粹的玻璃大炮。 这点从她释放完领域之后差点昏倒就能看出来，不过好在桑乔跑得也不慢，在她险些摔倒前就将她扶住了。 “……” 一头乌发的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释放出精神力将整个营地都侦查了一遍，发现确实一个活口都没剩下才安心地给杨栖简单治疗了一下。 此时杨栖也缓了过来，她慢慢从桑乔的怀里直起身，有气无力道： “这儿的人应该都死了，快去把东西拿走，以免有人回来……” 桑乔和许沐便进行了一大波搜刮，从储物袋到不明用途的箱子全部拿走，杨栖则在外面一边警戒一边缓解疲惫。 大范围领域这玩意她释放一次生命力就要见底了，她可不像桑乔那样的体力怪物，自己偷偷锻炼就能做到拿领域当面团扯，因此这突如其来的折腾下来，杨栖要缓很久。 不多时，许沐和桑乔把肉眼可见能拿走的东西全部拿走了，他们出来与杨栖汇合，杨栖刚好站起来。 她掸了掸防护服上的尘土，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尸体，最后叹了口气： “把它们也都带走吧。” 这儿的原主人要是回来了，发现有人死了势必会追查到底，要是发现这儿的人都消失了，心里肯定会打个问号。 毕竟万一要是还都活着，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转移了呢？杨栖心中如此想到。 桑乔和许沐火速将尸体都塞进了储物袋，三个人赶紧溜之大吉，桑乔背着杨栖，许沐剑保持出鞘状态，一路翻山越岭跑出去了一个星期。 直到脱离了群山，三人才改上了探测车，一路向极昼区域开去，这次杨栖没坐副驾驶，而是坐在了后面，和许沐一起清点从营地薅来的东西。 “耐热防护服三十六件，军用罐头二百箱，卫生棉条六十箱……卫生棉条是啥？” 许沐清点着储物袋里的东西，一边点一边记录，时不时对一些新奇玩意发出疑问。 “月事用的，这不重要，你那里有没有文件之类的东西，有就给我。” 杨栖已经看完了手里的几叠报告，好在她以前自学过星国的语言，因此看这些东西完全不费力气。 “哦哦，这里有，不过看上去像交接物资的清单……嗯？这好像是地图？” “地图拿给我看。” 桑乔启动了自动驾驶，转头向许沐索要地图，拿到手后开始迫不及待地展开看。 可惜的是，这幅地图画得是整个群山的山系测绘，等高线和比例尺标得一清二楚，其中星国所在的驻扎点和物资补给地也写的清清楚楚。 桑乔这才知道，他们遇见的只是星国营地的其中之一，其他的地方因为他们太谨慎、跑得太快而没遇到。 他合上地图，随手将它塞进控制台下面的折叠抽屉里，随后许沐又塞给他一张地图： “这张，这张好像更大一点。” 桑乔接过地图，眼前顿时一亮，这图上画得则是星国探索过的所有已知区域，其中就有极昼区域。 “果然，这个地方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烦。” 桑乔发表了他的结论： “星国人直接在极昼区建了座城，还在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设置了防护网隔离区，我们现在就得绕路，尽量不能惊动他们。” 杨栖看文件的手顿了顿，她点头道： “嗯，鉴于我们国家的巽风城里有护国将军级别的人镇守，不排除星国那边也有这样麻烦的可能性呢。” 桑乔根据地图开始转向，打算绕过星国所有的驻扎区： “所以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以防止他们提高戒备。” “而且我们也得加快速度了。” 许沐接话道，“我看了，他们大约平均一个月有一次物资交接补充，咱们去偷袭他们的那次，刚好他们交接完物资一周了……” 加上跑路的这几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如果不加快脚步进入极昼区域，那儿的人凭空消失了，极有可能会引起星国人的警戒。 桑乔不再搭话，而是将车开到一处隐秘的区域，给探测车加满了能源油： “你在收缴的物资里找到燃油一类的东西了吗？” 许沐看着他扛着大油箱，咕咚咕咚地往车里灌油，点头道： “他们的燃油很多，最起码有五十多桶，够我们从极昼地区回来的了……” 桑乔点点头，抬头望向天上的绿星，忽然回想起了他以前在美国和墨西哥国界线上看到的景象。 他回忆了一下星国设置的“极昼防御线”，还别说，还真有那味儿了，就是不知道星国防得是谁了，总不能异星上也有想偷渡的墨西哥人吧？ 加完了油，桑乔便马不停蹄地爬上了探测车，继续向着极昼地区方向出发。 他们选的地方是绕过星国防线的最右端，从那边的山崖上向下溜进极昼区域，不过正式进入极昼区之前，共工小队要猫在山里，先休整几天，养足了精神再出发。 “真可惜，那个星国的营地里只有耐热装备，没有探测车的羊毛可以薅。” 许沐冲完澡，便跳进了热水池里，这水池还是她和桑乔新挖的，收拾好之后桑乔便烧了热水，叫她和杨栖在里面洗一洗澡。 杨栖没有回话，只是将视线投到了许沐来时的方向，那里挡着一块屏风，恰好能给这个临时澡堂增加一些私密性。 而建设澡堂的功臣桑乔，自己则在外面随意地洗一下，好在他们上次扫荡过的营地附近有水源，看成分与绿星的地表水没啥区别，桑乔便收集了许多，顺便将营地的水箱也全部拿走。 现在他们完全不缺水，但是缺乏一次体面的清洁，桑乔估计，等他们进了极昼区域，就没机会洗澡了，因此休整时干脆让两个女孩子先洗个痛快。 下次再想洗，可能就得等回到巽风城了。 第372章 调整状态是很有必要的战略行动 “只要我们再向那个方向走二百里，就能久违地见到太阳了。” 杨栖从临时的浴室里出来时，发尾还滴着水珠，此时桑乔刚冲完澡，才穿好裤衩子，见杨栖出来了，他赶紧把裤子套上，一边系腰带一边道： “虽然月光区域的温度恒定，但到了极昼区我们恐怕要面临严峻的炎热和干旱，你和判官记得提前穿好防护服，千万不要被晒伤。” 他顿了顿，继续道： “而且我们很大可能要开始步行……水也要节约着用，防止突发情况。” 杨栖无所谓地点点头，手指一掐，她发丝上的水汽就被她凝到了指尖，头发瞬间干爽了不少。 她随手一甩，那些凝结在她指尖的水汽就全落进了地里，桑乔此时刚套上上衣，头发还湿漉漉的，杨栖便伸手帮他弄干： “你的头发怎么这么能蓄水？” “……” 桑乔沉默，没辙，他头发多又是卷发，随便洗洗就成了这样。 等桑乔收拾好了，许沐也从临时浴室里出来了，桑乔便开始埋锅造饭，弄了四菜一汤出来。 “呜呜，感觉自己在异星当了一个月的野人，好久没吃上热乎饭了。” 许沐捧着大白馒头，“嗷呜”咬了一大口，感动地差点落下泪来： “我已经吃够了压缩干粮和维生素片，那真的都不是人吃的东西。” 杨栖优雅地用筷子夹起一小块红烧牛腩，叹气道： “那你这几天多吃点，等我们启程时，可能要吃很长一段时间的压缩干粮和军用罐头了。” 桑乔则埋头喝着紫菜蛋花汤，紫菜真是卫海防线最有价值的特产，储存它只需要注意防潮即可，就能获得享受氨基酸的机会。 许沐听完后愣了一下，随后悲愤地叹了口气，夹起一大块鸡蛋塞在馒头里，又“嗷呜”地咬了一大口，嘴里鼓鼓囊囊的，像极了秋季储备过冬食物的松鼠。 “也不必那么悲观。” 桑乔咽下嘴里的汤，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说不定能吃上热石板烤肉，如果你不介意那些石板已经被风吹日晒了不知道几千年的话。” “不过更多的可能还是用热石板加热过的军用豆子罐头哦？虽然我个人认为，星国人吃这东西真的很没有品味，但还是能勉强填一填肚子的。” 杨栖在一旁补刀道，实际上桑乔这话预设的前提是他们没有安全可靠的落脚地。 因为除了明确的山脉之外，这颗星球上没有成片的森林或者丘陵之类，没有这些地貌，就意味着他们没有能够遮挡视线、掩盖行踪的天然屏障，这种情况下再大大咧咧地煮饭，也只会招来祸事罢了。 许沐默默地咬着大馒头，决定一会儿还是多吃几个，想到今后她只能与难吃的粗粮为伍，她就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坐办公室，非要跑到外星吃这种苦。 当然，她也很清楚，从她加入第六司开始，这一切就由不得她了，但人总是会对自己尚未获得的事物抱有一些幻想。 一顿饭结束，桑乔又忙着去搭建临时的庇护所，毕竟他们要在这休息个三五天再启程，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轮流开着自动驾驶，然后睡在并不舒服的车后座上。 “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军方将鬼城渲染得那样恐怖，为什么我们出来时并不艰难？” 休息时间时，桑乔熄灭了火堆，铺好了床铺，准备睡觉前忽然问道，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旋了很久，因为许多武者都折在鬼城回不来，而他们仨却能全员存活？ 怎么想怎么都很古怪 “你居然对这种事感兴趣？我以为你还是更期待久违地和我一起睡觉呢？” 杨栖坐在折叠床上，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看桑乔老脸一红，她才笑着开口： “其实也很简单，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出发了那么多人，明明有那么多战友，却在鬼城连一个活人都没遇到吗？” 杨栖也没卖关子，她放下梳子，小心翼翼地将梳下来的头发收集起来，继续道： “因为每个小队进入鬼城时，看到的景象都不一样。” 她拍了拍枕头，示意桑乔上来，桑乔老老实实地过去在她身旁躺下，杨栖便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怀里，舒适地长叹了一声才继续道： “这么说吧，我读过我父亲的日记，他进入鬼城后看到的景象，和我们看到的也完全不一样。” “嗯……相信你也发现了，我们进入的区域里，总有一种文明的错位感，像是亚宁国的街道上出现了古华国人的婚礼现场，华国的大殿里出现了弗兰德安伯爵国的国王。” 桑乔点点头：“这确实有点奇怪，难道这是一种根据认知才会模拟出来的幻境？” “呵呵，那倒不是呢。” 杨栖想起许沐看到的那个倒悬在天空中的铁皮箱，根据她的推论，那应该是个交通工具，而许沐连海城的地铁都没坐过，怎么可能想象得出来那样的东西呢？ “假设鬼城是一个方盒子，我们所在的位置，看到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只方盒子的某一个面上投影出来的东西而已。” 桑乔消化了一下这句话，不免想到了海市蜃楼，继续疑问道： “所以这意味着……？” “意味着我们看到的不过是许多个镜子交叠出来的东西，因为每个镜子投射下来的影子都不一样。” “不过话题说得有些跑题了，简单来说，虽然因为某种不明原因造成了的鬼城的现状，但有一些东西却是共通的。” 杨栖的指尖描画着桑乔的脖子，继续淡淡地解释道： “一切发展出智慧的有机生命，都有自己的灵魂与精神，一旦它们带着某种情绪死亡，他们的精神和执念便依旧会停留在世间，这就是华国传统意义上所说的阴气。” “而擅长诅咒的鬼系武者，却是对阴气感知最为敏锐的群体，也正是因为这样，许沐才能找得到阴气最重的地方。” 第373章 日不落的帝国 从驻扎地向北就是异星的极昼区域，到了这许沐才明白为什么桑乔要求休息三天才继续出发了。 因为极昼区域的阳光真的很刺眼，就算把头缩在行军睡袋里也很难睡得着。 桑乔就是预料到了这儿的太阳和月亮都是固定的，根本没有正常的升落和阴晴，一年四季都和正午一样强烈，所以才有了三天的养精蓄锐。 况且，在这个“日不落的帝国”里行走，的确十分考验人的忍耐力。 尽管他们三人穿了从星国营地薅来的防护服，但是周身上下还是热得像身处四十度高温的炎热天气里。 杨栖甚至对着一件防护服琢磨了半天，也没发现上面有任何可以调节温度的阵法开关，只好思索怎么在身上装载降温的阵法。 只是，这天太热了，桑乔估计地表温度最起码有七十度上下，他们就算研究出了阵法，也没办法把衣服脱了，将阵石塞进去。 毕竟只要防护服开个口子，强烈的紫外线就会将他们直接晒脱一层皮，这还是因为他们是武者，肉体比较结实的后果，要是个普通人，会有什么后果都不堪设想。 不得已，他们在找到一颗巨石后，干掉了藏在石头底下的条状怪物，然后在那凿开了一个背光的区域，作为临时的驻扎地。 “这边极昼区域未免太热了吧。” 许沐脱下头盔，猛灌了自己一大口水，虽然这一小块背光区域的温度已经下降了很多，但脚下的沙子还是温热的。 “如果你给一块生肉，对它进行持续性的四十度光照，它也会慢慢熟透的。” 桑乔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冰袋给她们降降温，杨栖则拿着小剪子开始在防护服上剪裁，她心中庆幸自己也带了许多阵石，不然这一趟走下去还真不够他们消耗的。 “所以我们来极昼区域，有没有个具体的目标？比如说完成后就能回去的目标？” 许沐又喝了几口水，才缓了过来，她虽然喜欢晒太阳，但这太阳都快把她晒脱水了，再怎么喜欢也禁不住这么晒啊！ 杨栖开始往防护服里装填阵石，随后让桑乔把衣服缝好，她用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又喝水润了润喉咙才开口道： “我们要在这尽可能地探测和搜寻资料，最起码也要赚到不会让我们亏本的东西才行。” “……” 许沐闻言在心中哀嚎：这不就是意味着他们要在这无限期的乱逛吗？！ 老天爷，怎么华国没有神话里能射落太阳的武者登上异星，赶紧把这个晒死人的日头射下来啊！ 而桑乔则在缝完了第一件防护服后，淡定地掏出一口铁锅，丢在太阳下面晒，杨栖已经给第二件和第三件防护服放好阵石了，随后她又掏出来六件继续进行组装工作。 许沐见状也不抱怨了，只是释放精神力警戒着周围，等桑乔和杨栖把防护服改装好，将其中三件丢给她： “一套穿的，两套备用的，先换上吧。” 许沐赶紧脱下沾满汗水的防护服，看到自己里面的衣服湿透了，刚想说换一身，请桑乔离开一下。 结果瞧见桑乔已经蹲到背光的阴影与太阳光交接的地方，正在摆弄着他那口被晒了半天的铁锅，他还掏出一块牛排放在上面，盯着滋滋冒油的牛肉看。 “别发呆了，快点换。” 此时杨栖都已经把湿透的内衣脱下来了，甚至还在用手帕擦汗。 许沐见状赶紧也开始换衣服，一边换一边感慨： “不愧是分身分出来个女人的男人，心思这么细腻。” 杨栖心说他灵魂本身就是个女人，只不过身体是个男的，所以一直在有意识地和女性保持距离而已。 对于杨栖来说，其实桑乔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重要，就算桑乔不是老桑先生而是小桑女士，她也会选择桑乔的。 只不过暂时没办法生孩子而已，对杨栖来说，孩子意味着大后方稳定的保障，就算没有孩子，她也有办法稳得住杨家，只不过要麻烦一点而已。 在桑乔已经煎好了两块牛排后，后面两位女士也换好了衣服，他把牛排随便地放在木质盘子上，随后指了指他原本蹲着地方： “吃晚饭吧。” 许沐看了眼手表，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华国时间的晚上八点，虽然现在异星还是太阳当空照的状态就是了。 两个女人蹲在太阳光的旁边吃晚饭，桑乔在后面换衣服，此时有了阵法的加持，许沐和杨栖感觉身上清爽多了，连带被热得浮躁的心情也降下来不少。 杨栖甚至有有心情再往锅里丢一块更大的牛排，看着它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锅煎得滋滋作响： “也不知道继续走下去，会不会碰到更多国家的驻地？” “除了华国、星国和伏国，还有哪个国家能有这么高的财力登上异星？” 许沐边咬着没切开的牛排边问道，虽然桑乔没给她们准备主食，但进入极昼地区前分给了她们一些主食干粮，比如易于存放的饼和馒头。 于是许沐此时正用大饼卷牛排，这样主食和肉食都有了，她们的餐后还有一点维生素片或者水果干吃，但许沐还是很想念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这个就不好说了，实际上，我觉得西境大部分国家都比我们想象中的有钱。” 见识过亚宁国度假村的杨栖如是说道，她和桑乔约会去过那家度假村餐厅，怎么说呢，比她名下的酒店要奢华不少。 说是穷奢极欲也不为过，杨栖自己家吃饭都没用过镶了金边花纹的瓷盘，或者水晶打磨出来的高脚杯，虽然这是由于杨栖本身不会追求这些没必要的享受—— 在她眼里，这根本不是享受，而是在毫无意义的地方铺张浪费，毕竟酒装在玻璃杯里和装在水晶杯里的味道没有任何区别。 在杨栖眼里，这种奢华的小把戏还不如桑乔见过的那种可以改变咖啡味道的铜壶有意思，起码她很乐意为一个可以随时调整口味的咖啡壶花钱，但不乐意为了一个除了摆阔一无是处的杯子花钱。 第374章 摩尔西瓦帝国城 有了阵法加持的防护服更加舒适，共工小队的三人在阵法的能量耗尽之前都不会再受高温的困扰，他们又这样一路向前走了一个星期，终于在蒸腾的热气和满天无尽的黄沙之中，看到了新的变化。 “那是……是城市吗？” 许沐拿着望远镜，趴在某块巨石上眺望着远方，十公里外的地方似乎有一座石砖搭建的城市，白色的城墙此时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以至于共工小队的三人在十公里之外就发现了它。 桑乔也拿着望远镜看了眼，他的目光跟着镜头落在城头的旗帜上，那张迎风猎猎的布料用红色为底、绿色为辅、中央还用白色染出了个新月形状。 他放下望远镜，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旗帜，随后想起了他曾远远眺望过一眼的海港，那上面也飘着一模一样的旗帜，冷冰冰地与高原上的蒙奇吉纳帝国隔着海湾相望。 “那好像是摩尔西瓦帝国的驻城。” 桑乔直起身，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感觉有点麻烦，比起星国那种明晃晃对华国有恶意的国家，摩尔西瓦已经闭关锁国数百年了，我们不能确定是敌是友。” 杨栖摇头叹气道： “在异星上，国与国之间是没有敌友关系之分，真遇上了只能不死不休。” 这个问题也很好理解，毕竟异星上谜团众多，资源丰富，但这些东西却也是有限的，哪个国家抢占了一份先机，扩大了一寸地盘，那么这意味着他们在异星和绿星上的实力也会增强三分。 所以，他们为了争抢有限的资源，削弱他国的力量，碰见了游荡在外的异国武者都会选择就地格杀，因此在异星之上，从来都没有友军这么一说，就算是本国的同胞，也要增添三分防备之心。 毕竟杀人夺宝的事情可不少见，这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我把你和你队友偷偷宰了，拿着你找到的东西去军部邀功，再命令自己的分身把你的分身杀了，谁知道你在异星上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共工小队不与其他小队为伍，虽然谁背刺谁都不一定呢，但为什么要节外生枝呢？ 最终共工小队的三人一合计，打算绕过摩尔西瓦帝国城，躲他们远远的，毕竟三个人只是踏霄境，在异星上还不够看，要是破天境，杨栖说不定会考虑一下带着他们进去烧杀抢掠一番。 只是，正当他们打算绕过摩尔西瓦城时，却在靠近摩尔西瓦的五公里处有了新的发现。 “……这是，这是河流和瀑布吗？我不会眼花了吧？” 许沐揉了揉眼睛，看向摩尔西瓦西侧的拐角形山崖，潺潺的清水正从山崖上倾泻而下，被人工开凿的暗河引入了摩尔西瓦城。 如果不是走近了听见了水声，共工小队还真难用眼睛看见这股水源。 “……居然没被高温蒸干，看来这儿不仅有阵法波动，上游的水源更加不简单。” 杨栖感受到防御性阵法后喃喃自语，随后她抬头望向了山崖的崖顶，思索道： “这上面肯定有重兵把守，我们从另一侧绕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桑乔点点头，他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水源能落在这儿还不干涸，而且摩尔西瓦人竟然不把城建在水源上，反而开凿运河把水从山上引下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们沿着山崖底往反方向的地方走，几乎走到原本的观测位置才停下来，御风往山上爬。 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是把三人吓了一跳，这上面根本不是满地黄沙，也不是想象中生机勃勃的绿洲，而是一片土地焦黑的死地，烧黑的土壤中还冒着白烟！ 而那道清水，就这么突兀地穿过这片焦黑的死地，形成天然的河道，流下高耸的山崖，滋养了摩尔西瓦驻扎的城市。 最重要的是，这片焦土上一个摩尔西瓦的驻守士兵都没有，杨栖深感棘手，于是她叫桑乔从存放尸体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具星国人的死尸，丢到那片死地上。 果不其然，尸体刚接触到地面，就变成了一堆焦炭，三个人也只能飘在半空中，根本不敢落到地面上。 “这上面焦黑的土不会其实都是炭化的人吧……” 许沐喃喃自语，但她没在上面感受到任何的寒气，反而是一种更加炙热的气息，几乎要将她灼伤。 “我也不能确定呢，事已至此，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儿的人根本就不派人来驻防了。” 杨栖从包里掏出个苹果，看似随意地往焦土的上方一抛，苹果顿时被焦土里冒出的白气烧了个洞出来。 她叹了口气，看着那个苹果落入地面时也惨遭炭化，无奈道： “看来我们只能飞得高点，尽量不要让白烟伤到我们才行了。” “……话说回来，我们一定要去追逐这个水源吗？” 许沐有些无奈地问道，杨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递给她一粒药丸： “等会儿休息时，吃饭的时候顺便把它也给吃了。” “……这是什么药？” 许沐看着和玻璃球一样晶莹剔透的药丸，表情有点怪异，而杨栖则十分淡定道： “放心，只是提神醒脑用的保健品而已，没什么危害。” 桑乔嘴角抽了抽，他怀疑杨栖在骂人，但是他没有证据。 实际上这次倒是桑乔错怪杨栖了，杨栖只是观察了一下许沐的灵魂状态，发现她被异星的精神污染影响了，所以递给她一粒去除精神污染的药丸。 一般来说，精神污染抵达一个阶段的表现就是忘记自己曾经的许诺，许沐向杨栖承诺过会老实听指挥，杨栖也很清楚，许沐虽然性格有点消极，但还是很听话的队友，也不会没事质疑杨栖的决定。 不然她在鬼城时，就直接把许沐扔在那不管了。 但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打退堂鼓了，因此杨栖发现了端倪，才骗她药丸只是保健品，给她清除一下精神污染。 第375章 狭路相逢打一架 共工小队的三人将身体保持在二十米左右的高空之上，才算躲开了白烟影响的范围，他们顺着河道一路找过去，却在河道的尽头发现了摩尔西瓦帝国的营地，以及营地之上的一棵巨大的树—— 那棵树被称作树或许有些不合适，比起说它是树，杨栖更愿意称之为燃烧的枯木，只不过这棵枯木更加粗壮、似乎有永远都烧不完的燃料一样。 它的树冠和树干都被烈焰包裹着，可清澈的水却自它的树根中流淌出去。 桑乔看过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棵树里说不定蕴含了大量的氢气，然而这样剧烈的燃烧之下氢气应该只会爆炸才对，不可能还平平安安地继续燃烧下去。 而且看树的周围，驻扎在这的摩尔西瓦士兵都非常安定，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树的高温影响。 “好奇怪，外面焦土一片，里面却这么安逸？这难道和那棵桂树一样，有什么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吗？” 许沐喃喃自语，此时三人打算绕过摩尔西瓦的驻地，从各个角度观察一下这棵巨树，却不想他们竟然被摩尔西瓦人发现了。 “……！” 一根带着炽热火焰的箭矢破空而来，三人反应极快，瞬间分散到各处躲避箭矢，然而还没站定时，数百道箭矢就从摩尔西瓦人的营地中飞出。 桑乔不得不用斧子砍出一道刀风来，破开了密集的箭雨，不耐痛的杨栖早就瞬间位移溜之大吉了。 而许沐试图用附了鬼火的长剑打掉飞来的箭矢，虽然抵抗是有效的，但鬼火却没能同化那些火焰，反而被它们吞噬干净。 “小心——！” 桑乔眼见更多的箭矢向许沐而去，赶紧一个闪现过去把人薅走，只是他的步法虽然快，但是依然没有摩尔西瓦的神射手射速高超。 于是桑乔的刚扯开许沐，一支带着巨力的箭矢就击中了他的肩膀，桑乔瞬间拉着许沐倒飞出去十几米远，差点就栽进焦黑的土地里。 “霍德尔，你的肩膀在冒烟！” 许沐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头冒出熟悉的白烟，顿时大惊，桑乔则感觉箭头像火烧似的疼痛，他本来皱着眉，然而那股火烧火燎的痛感竟然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水滑过的温暖感觉。 他觉得有点奇怪，但来不及多想，因为一位头戴面具、手持巨斧的力士已经带着队朝他们冲了过来，而另一队人则往另一个方向跑，显然是去追杨栖了。 桑乔比较担心杨栖的安危，推了许沐一把： “去帮爱丽丝，这儿交给我。” 随后他一个大跳躲开了劈裂大地的巨斧，许沐则听话地向着杨栖那边的方向一路狂奔过去，有的人想去追他，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桑乔绊住了脚步： “你们的对手是我，摩尔西瓦人。” 桑乔用的是通用语，而这里的武者虽然在闭关锁国的国家呆了很久，但明显也接受了通用语相关的教育，他们眉头一拧，眼中的杀气更重了： 既然知道他们是摩尔西瓦的士兵，这三个人就更留不得了。 于是他们一拥而上，直奔桑乔的要害而来，桑乔则抽出长刀，随手甩出了手中的飞斧，绊住了拖着巨斧来追他的矮个子力士的脚步，而长刀则与对他群起而攻之的踏霄境的武者们来了个硬碰硬。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自量力，然而没人想到的是，肩膀上插着一根箭的桑乔不仅稳稳地接住了他们武技，甚至反手召回了斧子，打落了朝他后脑飞来的箭矢。 桑乔则一边和这群士兵周旋，一边在感受着肩膀上的箭矢，那种温热的感觉现在正在消散，桑乔不仅没觉得疼，还觉得自己的血肉在自动地生长出来，甚至那些血肉正在将箭头挤出去。 他顿时有了个新的想法，因此下一支箭矢即将射中桑乔时，他并没有完全躲开，只是规避了致命的部位，任由箭头再次没入他的血肉之中。 又是熟悉的灼烧感，随后迅速地回到了那种滋养血肉的温暖状态，这下桑乔确信了，这些箭矢上涂抹的东西对他来说不仅无害，反而是有益处的。 因此他在战斗时偷了个空档，毫不犹豫地拔了这些箭矢，可看见箭头上飘下来树叶时，桑乔又顿时愣住。 这树叶的形状他很熟悉，就算是他地球上的“故乡”意大利也到处都是，因为意大利是古欧洲最早养蚕的国家…… “嗖！” 又是一支箭矢，桑乔这次用手捏住了它，并且身形一闪，短暂地脱离了人群，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火焰箭”是箭矢上在燃烧，而这些箭矢上似乎无一例外地都绑着那棵巨树上的东西。 “……” 桑乔心想，这玩意长得真像桑叶，但很快他就没空分心了，因为摩尔西瓦的士兵们再次追了上来。 “咔！” 巨斧带着凛冽的罡风直扑桑乔的后背，桑乔这次没去躲或者格挡，而是一刀直奔矮个子力士的面门劈下去。 对方显然没想到桑乔会做出这么不要命的举动，然而她再想抽手格挡已然来不及，她抬脚打算一脚踹飞面前的高个子男人，没想到桑乔更加阴险，直接招回了他的斧子，用斧子柄敲在了力士的额头上。 面具咔嚓一声碎开，露出了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以及震惊的表情，但桑乔可没有欣赏美色的心情，他趁其不备，飞起来一脚踹飞了这位矮个子力士。 此时他的长刀已经吸收了足够的太阳能量，日刀的威能越发强悍，桑乔抬手一刀横劈，烈日的威能就像冬季的罡风一样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红色的火圈。 一些武者躲闪不及，手中的武器竟被日刀带来的烈日威能直接融化，有的则因为离桑乔太近而失了性命或是胳膊。 眼见同伴倒了一片，拖着巨斧的力士又卷土重来，拼出全身的力气朝桑乔砍去，力求一击将他干掉。 只是，此时摩尔西瓦的营地突生巨变，原本笼罩在营地上空的阵法四分五裂，一道尖锐的吼叫划破了天际，所有人顿时面色大变。 第376章 你是龙，也好 震天动地的怒吼之后，一头身躯庞大、脖子长身体粗的奇形怪状生物自燃烧的巨树身后缓缓升起。 在桑乔的眼中，说这玩意是龙好像不太合适，它脖子奇长无比，脖子后面的躯干则膨胀得像个巨大的圆形面包。 但要说它是乌龟也不合适，因为它的爪子和象腿一样粗，背后的翅膀张开时甚至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大片阴影，它硕大的狼头上甚至布满了巨大的脓包，看得人一阵反胃。 “是龙，龙出来了！列阵！” 摩尔西瓦人咆哮着聚集到一起，而正在与桑乔缠斗的巨斧力士也推开了他，用通用语严肃道： “异国人，我不清楚你究竟是不是星国的探子，但现在请与我们共同抵抗这条龙，否则我们谁都活不下来！” 桑乔看了眼天上这头连恐龙都称不上的“龙”，又看了眼面前长得娇小漂亮却扛着个三米长巨斧的力士，心中感觉荒谬之极： 不是，你们管这个丑东西叫龙？ 桑乔很想吐槽些什么，但巨斧力士已经把他扔在一旁冲向巨龙，而当他看到这头龙正在对着杨栖在的方向喷火时，他也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吼——！” 这头“龙”的口中喷射出的吐息让本就焦炭似的土地又燃起了紫色的火焰，一些摩尔西瓦的士兵躲闪不及，竟被这龙息喷吐的半具身躯都湮灭消散了。 桑乔目光一凛，在人群中看到杨栖快速掠过的身影才放下心来，但一抬头又瞧见这龙正在对着杨栖移动的方向蓄力，顿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毫不犹豫地闪现到龙头，毫不犹豫地提刀对着那些囊包戳下去，谁知那囊包被戳了个缝，流出了脓液，而他的另一把长刀直接因为相互作用力而折断。 桑乔看着断成两节的刀身，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随后他在龙反击之前就溜走了，而他戳出缝隙的龙头上，正滴滴答答地往外流淌紫色的熔岩。 那些熔岩落到地上时，直接将地面腐蚀出了个大洞，熟悉的白烟从那些新腐蚀出来的中飘出来，吓得众人赶紧跳得更远了些。 巨斧力士趁着它的注意力在桑乔身上，一斧子砍在巨龙的脖子上，随后快速后撤，而在暗中一直观察的许沐趁机一跃而上，试探性地砍了龙的翅膀一剑。 这一剑倒是成了有效伤害，不仅给龙翅膀削出了个豁口，连许沐自己的剑都多了个豁口，随后她身后万箭齐发，许沐赶紧躲开，眼睁睁地瞧着无数道火焰箭矢落在巨龙的身上。 那些箭矢似乎对巨龙也起了效果，赤色的血液从它的伤口中流淌出来，摩尔西瓦的士兵见状便继续用弓箭射击着巨龙。 而杨栖则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到摩尔西瓦的营地附近，准确无误地薅出了几颗最关键的阵石破了这个大阵。 她抬起头，视线刚好与提着斧子与巨龙周旋的桑乔对上，于是杨栖朝他挥了挥手，指了指下面那棵燃烧中的巨树。 桑乔会意，瞬息间移动到巨树旁，他伸手触碰了一下燃烧的火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没被灼烧成灰，随后他摸到了一个圆圆的柔软东西，扯出来一看，才发现它长得和莹晶浆果一模一样。 这时，有人发现了桑乔已经潜入并靠近了巨树，他大叫着弯弓射箭，试图将桑乔击落，可惜桑乔先对方一步，一道碎星指打落了那枚箭矢。 所幸的是大部分人都忙着对付天上的龙，没人有精力分心注意下面的动静，因此桑乔对付那几个注意到他的人很容易，几乎没怎么费事就结束了这不期而遇的战斗。 桑乔再次飘到了巨树旁，他想起了杨栖给他的那一大瓶月露，他便一边躲闪，一边毫不犹豫地把浆果塞进嘴里，掏出月露给自己灌了一口，将果子和月露一起吞下。 随后桑乔再次落到巨树旁，随手握住了一根树枝，可当他的手接触到粗粝的树皮那一刻，他便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树吸走，就连健壮的胳膊都渐渐干瘪下去。 但当桑乔松开手，原本干瘪的胳膊又慢慢恢复了原状，他再次伸手握住了那根树枝，毫不犹豫地折断了它，并继续用自己的生命力喂养着这根树枝。 于是，上面熊熊燃烧的烈火并未停歇，而桑乔尝试性地将它当作刀来用——上次那棵桂树的叶子，也被他当做了暗器击败了狼王，这次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这棵树的树枝可以当作刀使用。 桑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当所有人都在专注进攻那头龙时，他举起了那根不断燃烧的树枝，他从没觉得日刀的武技在他的身体里运转得竟是如此流畅，就像与生俱来的基因，使用出来时顺畅得令人讶异。 一道更加强劲、更加势不可挡、如同太阳风暴般灼热的飓风刮向了巨龙，原本在和巨龙缠斗的摩尔西瓦人察觉到了危险，迅速四散开来。 怪模怪样的巨龙察觉到了不对，喉咙里凝聚出了一道紫色的龙息，试图吹散那道太阳风暴般的刀风，然而那刀风几乎无视了凝聚的龙息，将那吐息劈成了两半，劈头盖脸地砸在巨龙的脸上，割出一道可怖的血痕。 桑乔见状，毫不犹豫地挥动起手中临时的木刀，攻击顿时像雨点一样密集地落在巨龙的头上，而摩尔西瓦的士兵趁机继续向巨龙激射。 不多时，那头被称作龙的东西就从高空中坠落而下，狠狠地砸进了地面中。 然而，就在巨龙倒下的那一刹那，摩尔西瓦的士兵和共工小队那短暂且没有口头许诺的暂时联盟就彻底破碎，无数的箭头指向了漂浮在半空中的桑乔。 而一直潜伏在周围，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杨栖，已经改写好了阵法，正在将阵石重新填回去； 至于许沐，她早就磨刀霍霍，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一道带着鬼火的剑风飞扑向了摩尔西瓦人。 第377章 有的人活了比死了更贵一点 从龙倒下之后，摩尔西瓦驻地的战斗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一来桑乔手中的树枝虽然在吸收他的生命力，但是威力同样逆天，几乎要将整个山崖撕碎。 二来，杨栖的反阵直接绊住了摩尔西瓦人的脚步，大部分摩尔西瓦的士兵都被阵法困住活捉，其中也包括那位巨斧力士。 而小部分想逃跑或者负隅顽抗的全部被杨栖和许沐就地格杀。 “这次也算是大获全胜啊，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久违地打了一场架，许沐觉得酣畅淋漓，摸完了尸体上的战利品后开始把尸体都丢在焦黑的土地上，自从加入了共工小队，许沐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刑了，抛尸都变得顺手了不少。 “不要着急，先让我观察一下。” 杨栖数了数地上被捆起来的人，刨除刚刚杀掉的、死在巨龙嘴里的，剩下的一共十一个活口，她像选狗一样挨个摸了摸摩尔西瓦人的脑壳，随后将他们的灵魂都抽了出来收藏，等摸到那位巨斧力士的时候，杨栖的眼睛顿时一亮，上下打量起这位漂亮娇小的武者。 “你是摩尔西瓦皇帝生的皇女？” 她用通用语询问道。 这位巨斧皇女阁下看到自己的同胞全被面前的女人杀死，气得目眦欲裂，若不是她被桑乔捆了个结结实实，她此时肯定要和杨栖打一架。 “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 杨栖顺便把她身上的东西都摸走，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后，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个莫测的笑容： “我们国家的人一向以礼待人，摩尔西瓦的米赫丽玛皇女，我相信你一定会在我们的城市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说着，她掏出一粒药丸，捏住了米赫丽玛的下巴，将药丸强行塞进了这位漂亮姑娘的嘴里。 米赫丽玛挣扎着想要将药丸吐出去，没想到杨栖随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块压舌板，逼着她将药丸吞进了喉咙里。 “乖，摩尔西瓦帝国城和我们的城市离得有点远，为了让你能够安全地享受这趟旅程，这是必要的措施。” “你……你怎能如此粗鲁！” 米赫丽玛良好的教养显然让她的骂人词库十分匮乏，她看向正在树上锯木头的桑乔，对他招了招手： “收集得差不多就下来吧，我们这趟旅程结束了。” 桑乔虽然可以吸收叶子的火焰，但是他的衣服却不能吸收，因此他现在被燃火的巨树烧得身上破破烂烂，米赫丽玛看到桑乔正在折树枝后，也震惊地用口音浓重的通用语叫到： “神主在上，你怎么能伤害摩尔西瓦的太阳神树？！那是帝国人圣水的泉眼！” 桑乔回头看了她一眼，冷漠地折下一根更粗的树枝，随后从树上跳下来，换了身衣服后朝她走了过来。 米赫丽玛想起来和他打架，结果手脚发软地根本提不起拳头，桑乔则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随手塞了个东西堵住了她的嘴，用华国语问道： “为什么要带这个拖油瓶？” 杨栖接过他收集来的储物袋，尝试着去摸一下他捡回来的树枝和树叶，虽然脱离了人手之后，上面的火焰已经熄灭，但灼热的气息还是十分烫手，她便放弃了将它拿出来： “你也听到了吧，这位是摩尔西瓦的皇女，送到军部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许沐嘴角抽了抽，心说她的队友业务怎么从杀人放火到拐卖妇女了？ 但是吐槽归吐槽，她也能明白杨栖这是话里有话。 一位能押解到巽风城的皇女，还来自一个华国没怎么接触过的国家，倒是撬开这座闭关锁国的国家绝佳门钥匙。 三人把现场的尸体全都丢进焦土地里，看着他们炭化了才捆住这位皇女，直接乘风原路返回。 走在路上时杨栖还叹气： “可惜了，要不是打不过城里的几位破天境和碎星境，说不定我们能从摩尔西瓦帝国里偷一辆车出来。” 桑乔则把这位皇女塞进渔网兜里，捆了个结结实实地扛在肩上，瞧瞧，他们对俘虏多么的优待，甚至都没直接把她拖在地上。 “但是到时候我们怎么和军部说？随随便便绑了一个国家皇帝的女儿，这是不是有点……” 许沐对此欲言又止，因为这实在超出想象，处理不好的话就是天大的篓子。 杨栖无所谓道： “我们可以说是米赫丽玛无意中闯入了我们的营地，并把我们当成了星国的土匪，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之后，我们决定将她请到巽风城以示大国雅量。” 许沐嘴角抽了抽，反正嘴长我们身上，我们随便说什么都行是吧？ 桑乔则一边拎着拖油瓶，一边观察着手里的焦树枝，这根树枝是他最先折下来的那支，桑乔就是用它砍得那头龙伤痕累累。 现在他不往里灌注自己的生命力，那它便不再主动去吸收生命力继续燃烧，而是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乖顺得像桑乔用过的每一把武器。 “这东西看起来硬度颇高，我看你直接用它抵挡龙爪的攻击都没有折断，还保持着原样。” 桑乔点点头：“事实证明，刀类武技不一定要局限在武器的形式上。” 杨栖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道： “你不会想一直拿着这根树枝当自己的武器吧？不过绿星上的确很难找到能炼化它的器具和材料，所以要是铸造成武器的话，可能需要你亲手去做了？” 桑乔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们当着那个皇女的面破坏了神树，取走了枝条，她真的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将军吗？” “告诉了又能如何呢？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办法直接从树上掰树枝下来吗？” 杨栖对此毫不在意，毕竟又不是所有人像桑乔一样，吃过能给一个小型生态系统供能的莹晶浆果，吃完了手边上恰好还有一罐能中和掉能量的月露，把莹晶浆果的威能完全吸收呢？ 就算别人找到了这棵太阳神树又怎么样，反正他们除了几片只能淬在箭头上的树叶，什么都拿不到就是了。 第378章 回到温暖的家 共工小队从极昼地区赶到极夜地区花了小半个月，这主要是因为星国方面发现了驻地中凭空消失的人群，因此对异星内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三人带着个俘虏，不得不绕了一些路，最后还是从大山里摸进了极夜区域。 这次他们根据星国的探测地图，选择了一条绕过鬼城的路，御风飞行回了坎鸣池，这一路耽误下来，返程竟然走了快两个月。 “所以你们共工小队出去溜达了三四个月，带回来了这么多东西？” 风火家人看了看一整个营地的星国人尸体，又看了看一脸憔悴的漂亮小姑娘，嘴角抽了抽： “咱们华国不是什么人口贩卖国家，你们也没必要看见好看的姑娘都要抢回……” “长官，这是摩尔西瓦帝国的皇女，是他们皇帝和皇后所生的选帝侯之一。” “……！” 风火家人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等一会儿，你们把什么玩意带回来了？ “还有，这是星国探索异星已知区域的地图，这是我们对极昼区域的土壤和动植物的采样，这个是我们探索过的区域地图，摩尔西瓦帝国的城池就在这个位置……” 风火家人看了这些成果后沉默了，他不确定地问道： “你们……是通过了鬼城，从鬼城去的极昼区域吗？” “对。” 杨栖淡定地点点头： “其实很简单，只要能侦破鬼城的幻境，然后想办法从一群踏霄境的鬼怪中杀出重围就行了……” “……” 风火家人自己也去过鬼城，实际上他破解鬼城的方法和杨栖一样，但就是最后的那群鬼怪逼得他不得不打道回府。 后来他再去鬼城，就以剿灭为主，可不知为何那的鬼和无穷无尽一样，纵然是如今碎星境的他，待在鬼城里狂暴杀上一个月，也没办法把鬼城杀成空城。 所以风火家人后来放弃了，他的重心完全放在了探索巽风城以南的区域，因为以北区域是神秘的山和坎鸣池，以及鬼城，而南边更加开阔平坦一些，矿藏也更多。 “罢了，这个什么摩尔西瓦的皇女……就先在巽风城收押起来，你们之后不用再去北边的山里了，直接回去吧，我会向元帅如实禀报你们的功绩。” 这下共工小队高兴了，毕竟算起来，从去大疆防线集中训练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快四年没回家了。 那可是四年，整整四年都没回去见老婆和闺女们了！ 就连杨栖心中都难免高兴，这趟异星之行她的收获也不少，最起码她确定了，她要找的东西不在鬼城那个方向。 还顺便拿到了一些有趣的材料，怎么不算一种大获全胜呢？ 三人交了述职报告和手续后，就乘上了返程的飞船，等飞船降落在大疆防线，已经是五天以后了，他们在大疆防线休息了一天，才坐飞机回了燕城。 等回到燕城、搞定了述职报告、进行了全身检查后，又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个时候刚好是燕城的仲春时节，三人从军部出来时，莫名都有种刚从监狱释放的轻松感。 “军部说表彰文件和新的军服军衔会发到我们家里，那我就先撤啦，我爸妈和老师一定很想我！” 许沐得了军部给的奖励，乐呵呵地要回家给家人显摆，恰在此时接杨栖和桑乔的车也到了，他俩便挥了挥手，上了车。 “从前我还奇怪，为什么许多城防军会在退役之后得心理障碍。” 杨栖叹了口气，看了眼被隐私黑膜包裹住的车窗： “现在我从人烟稀少的地方回来，确实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桑乔点点头，拉住了杨栖的手： “虽说做了防护，但紫外线还是对你的皮肤造成了伤害。” 杨栖看着他指尖摩挲过的地方，闷闷地哼了一声： “没办法了，只能回去多做几次保养了，希望我们下次到异星的时候不用再去极昼区域了。” 桑乔点点头，随口问道： “所以我那些材料，该怎么处理？杨家有自己的锻造师吗？” “嗯……有是有，但技术比不上卢家的。” 杨栖掩住嘴角，打了个哈欠： “这东西只能你自己锻造，因为这些材料也只有你能去炼化它们……如果你想给自己打造新武器，我可以帮你联系卢家的老太太，哦，你手上应该有那张卡才对……” 桑乔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倒是还记得，当初杨栖带他去卢家的店铺挑选武器时的样子，那时候他紧紧巴巴，兜里的钱刚好够买一把a级武器。 而现在，他能自己从异星采集到世界上所有锻造大师可能闻所未闻的材料，获得华国武者们前所未见的武器。 这一切都要感谢杨栖，如果他没有认识杨栖，那么如今的桑乔恐怕还要在军部的基层苦苦挣扎。 杨栖虽然听到了他的心声，但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开始闭目养神，此时她的心里都是杨熠和杨炎。 算算年纪，杨熠十二岁，杨炎也十岁整了，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好好学习，好好练武，有没有闯祸？ 至少杨栖几年之内是不打算参加异星远征活动了，这次行动她也算加强了和自己父亲留下的遗产的联系，剩下的时间她打算把重心放在教养孩子身上。 毕竟这一走三四年，杨栖也算体验了一把行千里但母担忧，虽然她才是那个母，但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可能不担心。 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是她呢？ 二人回了家时，杨熠和杨炎还在学校上学，他们便打电话给学校，告诉校方他们做为父母要给杨熠和杨炎请两天的假。 校方自然答应了，于是桑乔和杨栖便驱车到校门口，像每一个会去普通学校接孩子放学的普通家长一样，等着杨熠和杨炎从学校出来。 “说起来，我看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带她们去游乐场玩一下？” 桑乔指尖敲着方向盘，望着晴朗的天空，对杨栖提议道。 “游乐场吗？听起来不错，我们好像确实还没带她们去玩过呢。” 杨栖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打开手机给韩天翼打电话，叫他去订票。 第379章 过山车和冰激凌总得选一个 游乐园，桑乔两只手各掐着两个蛋筒冰激凌，坐在过山车前的椅子上，默默地舔着自己右手上的香草口味冰激凌，心里吐槽着这玩意真难吃，根本不能和他以前常吃的gto相提并论。 “啊————” 一阵尖叫声伴随着轮子滑过轨道的轰隆声，由远及近再变得遥远，桑乔一口把蛋卷塞进嘴里，然后开始吃右手上的第二个。 那个冰激凌被人咬了一口，现在正由于融化而慢慢向下流淌，桑乔一口把上面变软的部分塞进嘴里，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怪不得杨栖尝了一口就不吃了，因为它的香精味儿实在是过于浓厚了。 等第二个冰激凌吃完，杨栖也带着杨熠和杨炎从过山车上下来了，桑乔把冰激凌塞给两个女儿，然后擦了擦沾了甜腻液体的嘴角，看着两个女儿又跑去排队，说要再坐一次，他便不得不坐回了长椅上。 “你不去陪她们再玩一次吗？” 杨栖理了理在过山车上被吹乱的头发，看向杨熠和杨炎的视线十分温柔，桑乔摇摇头道： “之前陪你坐过一次了。” 虽然是十多年前，不过桑乔本身对游乐项目没啥兴趣，在他看来这些刺激都乏善可陈，他已经过了很多年“刺激”的生活了，这点失重感真的不够看。 “我们今晚要在这里用餐吗？我听说这儿的海盗船餐馆味道还算不错，甚至有内陆少见的海兽肉肉排。” 桑乔慢慢地用湿纸巾擦着手，听见身后的过山车再次启动的声音，不过他的精神力看过去，杨熠和杨炎依旧在排队。 “听上去不错，一家人在游乐园一起用餐什么的，这还是从未有过的经历呢。” 杨栖终于将她的头发打理整齐，继续道： “而且，我还叫人筹备了烟花，希望孩子们能享受今夜吧。” 桑乔点点头，看着天色渐晚，明月高悬，忽然问道： “说起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摩尔西瓦的选帝侯绑到巽风城？” 桑乔本人对政治不敏感，但回顾当初，还是发现了诸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那个水源和神树距离摩尔西瓦城才五十公里远，且闹出了那样大的动静，为什么摩尔西瓦帝国城不管不顾？ 而且，驻扎在水源的摩尔西瓦士兵全是踏霄境，包括选帝侯米赫丽玛在内，没有一个破天境镇场子。 虽然平时给选帝侯配一队踏霄境护卫很有排面，但那可不是绿星，而是异星，堂堂选帝侯身边，怎么连个大佬都没有？ 奇怪，真的很奇怪，毕竟对于能和半神巨物打得有来有回的碎星境来说，观测到五十公里外的战斗应该不是难事吧？ 选帝侯丢了这种大事，摩尔西瓦的大佬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杨栖则微微一笑，轻声开口： “当然是政治原因了，那位小姑娘虽然很受皇帝和皇后重视，但势力远没有她的其他哥哥姐姐强大——嗯，简单来说，就连摩尔西瓦帝国城驻扎的碎星境，都不是她的人呢。” 杨栖耸耸肩，这道理也很简单，虽然是宠爱重视的孩子，但对于皇帝而言，这不能代表会百分之一百地对这个可能威胁自己皇位的人放下心来。 因此就算是在遥远的异星，权力也依旧是分立的，碎星境高手支持的选帝侯在摩尔西瓦的异星城，而支持米赫丽玛的则被留在了帝都，再加上杨栖看了米赫丽玛的记忆，知道了摩尔西瓦的储位之争有多血腥。 总之，立场上讲，他们还巴不得彼此支持的选帝侯出事呢，而杨栖却看中这背后的利益，更看重她浑水摸鱼能从这个闭关锁国的国家中撬出多少财富、多少资料。 所以，她把米赫丽玛劫走，然后交给华国的军方，到时候军方自然会找她，也会找摩尔西瓦帝国谈条件，摩尔西瓦支持米赫丽玛的权力集团，也自会想办法促成这庄生意。 哪怕只是给华国人进入摩尔西瓦的机会，也好过现在对其一无所知。 杨栖简单地给桑乔讲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讲完后，杨熠和杨炎也从过山车上下来了： “爸，妈，我们接下来去哪玩？” 杨栖看周围的彩灯渐渐亮起，示意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这儿的餐厅吃饭吧。” 一家四口在游乐园玩了个尽兴，看完烟花才回家，路上的时候杨熠和杨炎已经在后座上困得睡着了，而桑乔一边开车，一边和杨栖低声交谈： “明天还要带她们出去玩吗？” “嗯，怎么了，你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桑乔摇摇头： “没有，只是想不出去哪儿玩比较合适，燕城有水上乐园这种地方吗？” “你是说，紫金山游乐公园那种？” 紫金山游乐公园在燕大医科学院校区附近，燕城地盘建得很大，有不少座山都直接被规划在了城墙里，其中就包括紫金山。 虽然在这之前，紫金山其实是乔家的庄园，不过由于乔家在杨荡死后被人分食了，这儿的地皮便被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家族买下，改建成了个水上公园，原本旧的公馆和建筑被全部推掉，改成了个巨大的泳池，近几年来成了燕城人消暑的好地方。 “水上公园啊……” 桑乔思索想象了一下他印象中水上公园的样子，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穿着各色泳装的人群，从泳装这件事上又联想到了杨栖穿着泳装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期待： “听起来不错，不过人太多的话会不会有点麻烦？” 虽然他很想看泳装杨栖，但是他不想看别人的肉体，也不是很想要杨栖被别人看，杨栖听见他心里想的东西，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说道： “我们两个家长和孩子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不如把韩家的姐妹也叫来，让她们陪着杨炎和杨熠一起玩吧？” 桑乔迟疑了一下，怎么感觉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了呢？ 不过韩家姐妹俩都是孩子，一起来玩就一起来玩吧，就是水上乐园人那么多，也不知道韩家人放不放心？ 第380章 老桑:草率了 韩天翼在晚上六点的时候就接到了老板的短信，告诉他明天她要带着杨家两位大小姐去紫金山玩，叫他安排一下，顺便明天把他女儿们也带过去时，他内心是崩溃的。 因为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他好不容易能按时下班回家，已经计划好要和老婆共进一顿没有闺女们的晚餐，然后晚上温存一下，享受一下久违的独处夫妻生活。 但是作为杨栖身边的第一助手，韩天翼还是认命地开始工作，没办法，谁叫杨栖一年给他开的工资，都够养活他家培养出五六个武者来了呢？ 只要钱给到位，没有什么事是他韩某人干不成的。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桑乔从车库里扒拉出来一辆六座商务车，副驾驶坐着杨栖、后座上带着韩家姐妹和杨熠、杨炎，驱车去往紫金山水上公园。 他以为会看到很多人排队，没想到车开进去后除了工作人员外一个游客都没有，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杨栖直接包场了。 桑乔：草率了，看来他还是对杨栖到底有多有钱这件事没有一个明确地认知啊！ 而杨熠和杨炎早就扯着韩家姐妹玩去了，为了给她们一些更有乐趣的体验，杨栖没给她们准备泳衣，而是给她们一定数额的钱币叫她们自己去买。 于是四个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到游乐园的泳装店挑挑拣拣，杨熠拿起一件有些成熟的泳装看了看，询问身旁的人怎么样，而一直跟在她身旁的韩夜绷着严肃的小脸，劝告道： “大小姐，现在我们还是学生，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还是选保守一些的比较好。” 杨熠将那件款式比较成熟的泳装放回去，有些无奈道： “阿夜，不是说好的不要叫我大小姐吗？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韩夜摇摇头：“那只是在学校里的要求，现在不在学校里，你也没有给我下达过类似的指示……” 杨熠想说些什么，韩昼跑过来横插一杠： “姐，小熠，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呢？快来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可不可爱？” 韩夜十分不赞同道： “不论是年龄上还是学籍上，大小姐都是你的学姐才对，小昼，你怎么能叫大小姐小熠？这不符合规矩，也不符合道理……” “诶，姐你怎么在校外还和纪律委员一样说教，这样小熠会感到无趣啦~姐姐，你也来选一件嘛！” 韩昼有些不满地反驳道，而韩夜则一本正经地皱起了眉头： “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好大小姐，防止有不干不净的人觊觎……咳咳，这不重要！你们玩就好，小昼，不要给大小姐家添麻烦！” 杨熠却有些委屈道： “阿夜不愿意和我一起玩，是不想和我亲近吗？” “不，不是这样的，大小姐，我……” 韩夜看杨熠神态失落，慌乱地解释，而杨熠却趁机打断了她的话： “你看，你连对我的称呼都这样生疏，果然是不愿意陪我一起吧……” 杨熠仗着自己和杨栖长得七八分相像，就连失落的表情都是优雅的，没由来地叫人心疼，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韩夜也不例外，见到这样的杨熠，她脸上顿时一片绯红，磕磕巴巴地哄道： “对、对不起，小熠……” 看着杨熠顿时眉开眼笑的样子，在一旁早就选好泳装并围观了全程的杨炎嘴角抽了抽，在心里吐槽： 我的亲姐，你就演吧，谁演的过你啊！ 别人不知道自己姐姐啥性格，她杨炎还能不知道吗。 这套操作明显没有几丝感情，全是演技，偏偏韩夜还吃她这套，还真的在愧疚！ 但杨炎哪敢揭她的姐杨熠的老底，老爸老妈在封闭式训练的这几年，她姐暗戳戳折腾人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 因此杨炎安静如鸡，看可怜的忠犬韩夜被自己亲姐三言两语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撇了撇嘴，拉着韩昼去玩水滑梯去了。 这边四个孩子吵吵闹闹，那边桑乔已经支好了遮阳伞在躺椅上躺平了。 虽然他也想玩一下水，但是鉴于这里都是小姑娘，桑乔决定还是不掺和少女们的泳池了。 一来是男女有别，尤其是他芯子里是个女的，多少对这种事有点敏感。 二来家长在一旁看着，估计四个孩子也玩不开，索性不去打扰她们游戏。 因此桑乔穿着宽松的米色沙滩裤，披着件白色的衬衫，往躺椅上一躺，决定就这么躺着将一整天打发过去。 “你不打算陪孩子们玩水，也不打算陪我玩一下吗？” 此时的杨栖刚从更衣室出来，她倒是放得开，毕竟这边被她清场了，而她刚出现在桑乔的视线里，桑乔就慢慢地将脸上的墨镜移开了一点，连她的问题都没回答，随后他又飞速地戴了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杨栖笑眯眯地开口道： “好看吗？” 桑乔绷着脸，点点头： “好看。” “哪里好看？” “……剪裁得不错，这种拼色连体设计很有品味。” 桑乔故作沉思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实际上脑子里浮现的是泳衣菱形的领口设计，他忽然在想：哺乳期对身材塑型是不是有什么影响，怎么感觉尺寸和以前不太一样呢？ 而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杨栖抓住，随后一道巨力将他从躺椅上拽起来，瞬息间便把桑乔甩出去十多米远。 黑发的男人赶紧在空中一个转体，十分平稳地落入水池当中，桑乔由于对杨栖的突然出手完全没有防备，他落入水池后水花四溅，顿时被淋了个全身湿透。 他狼狈地看着浅色的裤子被水浸成了深色，摘墨镜抹了一把脸，抬头看杨栖刚迈进水池，而她的眼神则毫不掩饰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桑乔一低头，才发现白衬衫全都湿透地粘在了身上，影影约约地露出了里面肌肉的轮廓，他再抬头时，看见杨栖也摸了摸她的下巴，笑眯眯地点点头： “胸肌和腹肌都练得挺不错嘛。” 要是顺着筋膜割下来一定会很顺利呢。 第381章 天要下雨牛要干活 陪着孩子们疯玩了两天，生活又要恢复正轨了，杨栖把孩子们送去寄宿学校，自己又该上班上班，该谈工作谈工作。 而桑乔，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去铸造武器，尤其是他的两把刀都阵亡在了异星上。 不过铸造也不是一蹴而就，桑乔要先用普通的材料练习一下铸造，之后再学习对材料的精炼，然后才开始正式动手。 但当他再次到了那个灰扑扑的市场，用卡刷开了卢家武器店的大门之后，和卢家老太太卢秋竹四目相对，卢老太太还有点恍惚： “你就是杨家家主说的要学锻造的人？” 桑乔点点头： “对，我在燕大学过一点基础，不过并不是主修课，建议你还是把我当学徒教。” 卢老太太嘴角抽了抽，心说这是重点问题吗？ 她人虽然老了，又不是记性不好，这哪是杨栖说得“拿去当学徒工使唤的普通武者”，这不是杨家家主的丈夫吗？！ 卢秋竹还吃过他俩的喜酒呢，怎么可能不认识！ 但杨家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于是她也只能认了，顺便开始叫人： “融融，融融！出来带桑先生认识认识咱们吃饭的家伙！” “诶！奶奶，你等一下！” 不多时，卢家的继承人卢融融就从店铺的深处跑出来，她擦了擦满头的汗，看见桑乔时也愣了愣。 卢融融也在杨家办婚礼的时候拿着邀请函吃过杨栖婚宴的喜酒，自然不可能不认识桑乔，说实话，尽管桑乔自己可能没太认全，但上流社会目前也没人不认识他的。 “……”她和奶奶卢秋竹对视了一眼，看奶奶没什么其他表示，便招招手，带桑乔去参观卢家铸造武器的工作间。 桑乔一进去，首先看见的就是巨大的冶炼炉子和看不出材质的锻铸台，这地方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热气，虽然没见到燃料但炉子里火烧得很旺，热得他立时出了汗。 卢融融简单地给桑乔讲了讲制作普通武器的过程，简单来说就是先提炼矿石、用铁水浇筑模具、再丢到锻造台上敲，这便是最简单的铁剑铸造了。 但是有一些特殊的武器需要先从制作模具或挑选模具的材料开始，或者专业一点，先画张设计图。 这些对于十年都没碰锻造锤的桑乔来说有些遥远，于是他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做起，鉴于杨栖吩咐过了，“把他当最普通的学徒使唤就行”，卢融融摩拳擦掌，开始教给桑乔一些锻造上的细节： “挥舞锻造锤的时候，要用生命力驱动锤子，不要单纯地靠蛮力，因为一些材料，就算用高温熔炼成水，重铸时由于强度过高，单纯的蛮力是没办法让它变形的。” 卢融融推动风箱，随后用自己的先天武技将烈火燃烧的更旺了些，将熔化的金属水倒入模具中后又迅速地将它丢进血桶里淬了一下，然后丢给了桑乔： “来，开始吧。” 桑乔自然是跟着卢融融的吩咐走，卢融融虽然看起来憨厚好说话，但在这方面的要求相当严格，有一点她不满意的地方都要将金属条熔了重新铸造。 一开始还好，因为是以教学为主，所以来回来去地从头开始都没有问题，对桑乔来说也很轻松。 直到那天，卢融融发现桑乔连续“高强度”练了好几天的锻造，脸上都没显露出疲态，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桑先生，你是不是……在生命力的修炼上颇有成就啊？” 桑乔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只是点点头： “还行吧。” 卢融融眼睛亮了亮，轻咳了一声： “既然如此，最近就由我来监督你，我来熔炼铁水，你来敲铁条，我们敲三千个就算成功，回头我教你怎么组装……” 桑乔点点头，反正他这方面确实是生手，人家愿意带着他慢慢练总归是比不搭理他强。 因此桑乔埋头苦干，整整四天都猫在卢家武器店的后房里狂敲铁条，生命力灌注大锤不眠不休地敲了四天三夜。 卢融融也是精力旺盛，除了吃饭上厕所愣是和桑乔一起熬鹰，四天三夜连眼睛都没合过，最后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清点一下，发现刚好敲够三千个剑胚，才打着哈欠道： “不愧是踏霄境大佬，打铁都这么有劲……我是不行了，明天先休息一天吧你后天再来，我要交了货然后去补觉……” 四天三夜没合眼的桑乔也有点疲惫，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摇摇晃晃地回杨家。 他在家里好好地洗了个澡，把这几天在炉子旁边流的汗都洗干净，叫仆人随便做了点饭，吃过晚饭就去睡了。 因为今天杨栖似乎在开什么公司的酒会，还是什么聚会，估计不会回来得太早，桑乔就也没等她。 这几天打铁，桑乔天天用生命力给锤子附魔，虽然生命力也不过掉了一半，但还是有点累了，因此他几乎沾枕头就安详地睡了过去，毕竟今晚孩子们还在学校，杨栖又不会早回来，没人会打扰到他。 只是当他睡到半夜时，有人打开了卧室的房门，黑暗之中摸索着到了桑乔身边。 桑乔眉头皱了皱，闻到了酒气和杨栖惯爱用的香水味，便迷迷糊糊地也没睁开眼，他潜意识觉得杨栖喝了酒，大概也会洗漱完了早早睡下，没想到对方竟然在黑暗中摸索着，解开了他睡裤的系带。 “……？” 身上忽然多出来的重量让桑乔被迫睁开了眼，黑暗之中他眯着眼睛，看清了身上的人正是还没脱下晚礼服的杨栖，他想说些什么，结果很快就被杨栖用物理手段静了音。 桑乔此时有点无奈，又有点抗拒道： “我有点累，今天不行……” 杨栖只是轻笑出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止，这下桑乔捂住了脸： “真的不行，万一又怀孕了怎么办？” 他是真的不想带孩子了，天杀的，他宁愿去地里拔草、铁匠铺打铁，也不想带孩子了，但是现在情况根本由不得他。 杨栖自然也不会听他的。 第382章 锻刀非一日之功 桑乔回到卢家的武器店，继续学习锻造武器时，杨栖也从自己名下的私人研究所，得到了一些关于她带回来的异星动植物的明确报告。 总结来说，就是这次的收获丰富到超出她的想象，能当刀用的树枝和能让巨兽都失去行动能力的树叶，分别是太阳与月亮的催生之下才生出的产物。 用古人的话说，那叫“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永恒的太阳与月夜让那两棵奇怪的树和山海经中的扶桑树、月宫上的桂树有了相似的性质。 简直像是专门为了他们共工小队而生的专属材料，杨栖无不讽刺地在心中暗想。 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杨荡的遗产影响了，导致她明明是毫无头绪地在异星上寻找，却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这两棵“神树”？ 不过虽然心怀疑虑，但是杨栖一向秉承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既然都送到她手里了，管遗产究竟在想什么，她自然是笑纳了，最起码光看扶桑树枝的强度，就足够所有武者垂涎了。 反正又不是她用，后续会产生的问题就交给桑乔来承担了。 桑乔自然不知道杨栖心中所想，还在埋头苦学锻造技巧，直到一个月后，他用卢家提供的最基础的材料，成功并靠他自己完整地锻造出一把b级武器，卢融融才点点头松口： “我以为踏霄境武者都不耐烦干这个，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放弃……还是不能小瞧了踏霄境的学习能力啊。” “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摸索吧。” 桑乔点点头，兜里插着手回家了，杨家有自己的锻造工坊，他要回到那去从月光铁中提炼月光钢、再想办法自己铸造武器。 为了保密，杨栖只说他会在卢家学习，剩下的自然是自己解决了。 于是桑乔吭哧吭哧又在锻造工坊里待了两个月，才把月光铁炼制出来，又琢磨着该怎么将树枝和树叶锻造成武器。 可等他画好图纸时，他的分身小桑女士却来找了他： “材料留下，锻造的事就交给我做吧，你先回家。” 已经在工坊住了三个月的桑乔觉得莫名，可女性的桑乔只是对他挥了挥手： “放心，说到底我们都是同一个人，你死了我也不会好受，我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的。” 桑乔看她说得正经便默默回了家，刚好他四个月没出现了，也是时候回家待一段时间了。 只是，当他推开家门，看见杨栖正坐在沙发上休息时，他愣住了： “今天不去公司吗？” 杨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她鲜少有这种坐没坐相的时候，这才是桑乔感到意外的主要原因。 “暂时不去了，而且按照华国的法律规定，就算是公司老总，也有休产假的权利哦？” “哦，这样啊……等等，什么？” 桑乔原本在换拖鞋，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杨栖的意思，他扭过头，这才发现杨栖身上的裙装十分宽松，就连沙发上也特意多垫了一层软垫，微微隆起的小腹更加让桑乔瞳孔地震： “……不是就那一次吗？” 就那一次，他因为是被杨栖上了没来得及做措施，怎么就又有了？！ 说好的踏霄境女性不容易怀孕呢？ 杨栖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背着你出去找别的男人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桑乔长叹一声，走到她身边蹲下： “都已经四个月了，你怎么不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哼，第一次怀孕的时候你都不在家，我不是也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了？告诉了你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替我怀孕不成？” 这倒是把桑乔说沉默了，他手轻轻搭在杨栖的小腹上，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 虽然怀杨炎的时候，他也不是没照顾过杨栖，但是肉体年龄超过三十，居然还能再次做爹，桑乔怎么想都觉得很……奇妙。 而且已经两次了！杨栖在是踏霄境的情况下自己怀孕两次了，第一次还能说是他俩倒霉了中奖，第二次就不是偶然了吧？！ 他痛定思痛，决定永除后患，于是下午桑乔就联系了男科医院的电话，要做节育手术。 杨栖对此听之任之，随意，反正她孩子生够了，也没必要和祖先一样一口气生九个，她身体也遭不住。 结扎手术是第二天早上做的，人是下午回来的，不得不说，武者的身体素质就是好，桑乔做完节育手术后和没事人一样，开始照顾杨栖的生活起居。 而等到杨熠和杨炎从学校回来，发现自己老爹也重新出现在家里，不由得大喜： “爸爸，我们是不是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桑乔嘴角抽了抽，忽然想到个很缺德的办法： “是的，不过作为姐姐，你们想照顾家里最小的孩子吗？” 杨熠和杨炎都觉得很有意思，点头道： “想！” “好。”桑乔默默掏出他刚刚按下录音键的手机，点头道： “记住你们说过的话，我录音为证了。” 杨栖无奈地摇摇头，随着他们闹去了，反正桑乔最后要是看不过眼，肯定会自己上手操办照顾孩子的事宜，她不用担心。 临近冬季时，距离杨栖的预产期也越来越近，小桑女士却已经将两把武器制作好，甚至还淬炼了一批弩箭的箭头，将它们一起送进了杨家，顺便告诉二人，剩余的材料她拿去做她和爱丽丝的武器了。 作为交换，她送给了桑乔一大块和田玉玉石，这东西是她在伏国与华国的边境线上，宰了几个去伏国的走私贩子后留下来的，成色很不错，在黑市上流通一下也能卖出个天价。 桑乔收下了武器，也收下了那块十斤重的玉料，将它搬回家时杨栖看过后，还故作惊讶了一下： “这么大一块羊脂玉，你从哪弄来的？” “分身给的，她拿它换走了我们从异星上带回来的材料，当然，那些只是点边角料……” 第383章 杨火火:累了，毁灭吧 杨家家主的第三个女儿出生于六月的夏至之后，杨栖给她取名为杨烨。 虽然身为这个家庭中最小的孩子，杨烨却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小小年纪就已经初见端倪，因为她继承了杨栖和桑乔容貌中的长处，并将它们和谐地结合在一起。 同时，她也是三姐妹中性格最乖巧的一个，她不像杨熠表面听话实则心里冒坏水，也不像杨炎一样一身反骨，她是真的很乖。 杨栖抱着她时，她就乖乖地在她怀里打量着四周，饿了、渴了或是要换尿布了，也就哼唧两声，一点都不吵闹。 至于桑乔抱着她时，她也是一样，虽然偶尔会好奇地去拽桑乔的小辫儿，但是从来不会没轻没重。 杨熠和杨炎见了，就觉得妹妹真可爱，闹着要照顾她一段时间，杨栖和桑乔自然也应了，夫妻俩甚至出了月子后直接把孩子们丢家里，自己去亚宁国度假了。 结果夫妻俩刚走第一天，杨熠和杨炎晚上就由于睡得太死，没听见杨烨咿咿呀呀地呼唤，杨烨没办法了，只能嗷一嗓子，吓得姐妹俩从床上一个弹射起飞。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渴了？” 杨熠凑过来观察自己的小妹妹，旋即指挥杨炎跑腿： “快去冲奶粉！” 杨炎直接从二楼的挑空上翻到楼下，一个箭步窜到厨房里，看到上面贴着老爸写的注意事项： “奶粉要用50-40度的热水冲泡，给妹妹喝之前要摇匀测温，不能太烫，否则会伤害到食道，也不许加任何调味料，婴儿不能吃那些……” 写了一大串，看得杨炎直眼晕，很快水烧好了，杨炎正在泡奶粉，就听见她姐姐在楼上喊： “杨火火，快回来，妹妹拉了，你过来给她换尿布啊！” 杨火火是杨炎在学校的外号，和她关系不错的人都这么叫，韩昼甚至直接叫她小火，杨炎无奈地喊到： “姐，我冲奶粉呢，你先换啊——” 杨熠不依不饶：“我倒数三个数……” “行行行，我马上来，你等一下……” 一番折腾后，杨炎十分心累地躺下，而杨烨却精神了，咿咿呀呀地要哄才肯睡。 杨熠便摇摇晃晃地哄着妹妹睡觉，顺便给她念叨学校学的古文作为催眠曲，这没把杨烨哄睡过去，倒是把杨炎哄睡着了。 于是第二天晚上，杨烨再要起夜的时候，困倦的杨熠一脚把妹妹踢下了床，叫她去哄杨烨： “明天我还要去参加试镜，你去把妹妹哄好，不要让她吵我睡觉。” 杨炎震惊： “啊？姐，你真要去啊，那不就是个小制作烂剧，演戏有那么好玩吗……” “杨、火、火——”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哦——哦——我的好妹妹，别哭了哈，姐姐给你泡奶粉……” 连续一个月下来，杨炎已经开始身心俱疲了，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杨烨吵醒后，她终于崩溃了： “姐，咱们就不能把爸妈叫回来吗，我感觉再持续下去我就要精神衰弱了！” 杨熠撇撇嘴，她要是有办法联系到父母，还会天天把杨炎推出去管杨烨吗？ 她只能安慰道： “等姐姐拍戏赚了钱，一定请你吃大餐，你要好好照顾妹妹哦~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按照妈妈的性格，咱俩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杨炎一想到自己不知道还要照顾妹妹多久，就觉得：好崩溃，毁灭吧！ 而另一边，刚刚恢复身体的杨栖和桑乔其实没在亚宁国走多远，而是在庄园门口的度假村里闲逛。 “这里开了新的披萨店，据说是小王子在亚宁国举办的全国最美味披萨大赛，排名第一的披萨店将会由他出资，在度假村里有自己的专属店铺。” 杨栖围观着正在排队的披萨店，不由得感叹： “果真还是有王室身份更好办事，赚钱的道路也更宽敞。” 桑乔则将纸盒打开，露出里面铺了开心果和火腿的炸披萨。 这种披萨是将芝士包在面团里，再擀成饼状，放进油锅里炸至金黄，再在饼皮上放上火腿和开心果碎，吃起来风味很足。 桑乔甚至想配上一点酒来吃，不过吃完这家他们还要去下家，所以不能耽误，二人慢悠悠地咬着美味的披萨，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闻着空气中的面包香气，感觉安逸极了。 “走吧，我们去下一家店。” 用完这顿“点心”，杨栖用湿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往度假村的另一侧赶，为了满足贵族们的各种需要，这个度假村里甚至有自己的市场，因为有的贵妇就喜欢那种“与民同乐”的感觉，光是看到摆放整齐、码的漂亮的西红柿与南瓜就会很高兴。 当然，这儿的市场也收拾得很干净，品相不好的瓜果蔬菜是不会被摆出来的，它们只会流通到一些餐馆的后厨，或者被一些不算太富裕的贵族家庭采购走。 桑乔随意地在一家摊位前驻足，买了两个奶油卷和杨栖分享，挂了糖霜的酥皮油润可口，奶油甜丝丝的也不让人觉得腻歪。 “嗯…这个味道还算不错，就是有点腻。” 杨栖咬了两口就不吃了，塞给了桑乔，桑乔默默把两个奶油卷吃掉，开口问她： “这次我们要去哪？” “亚宁国你已经逛够了？” “……” 桑乔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觉得新鲜，但也没有感到厌倦。” “嗯哼，既然如此，那就去北边玩一下吧？反正我们手里有小王子发的通关文件，西境十三国既然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那亚宁国的文件应该哪里都能去得了吧？” 桑乔点点头，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和小王子打一声招呼： “说到底我们也是东方面孔，去西境各国，还是稍微和小王子打听一下吧。” 杨栖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想了下毕竟他们是踏霄境，行动时有官方背书确实也多条退路，因此她没有异议，放任桑乔去这么做了。 第384章 一路向北 亚宁国的北方是高山，翻过山城再向北就是圣加伦王国和汉诺公国的一部分，杨栖原本想起了汉诺公国那难吃的食物，便转头去了圣加伦王国。 结果那儿的食物更是单调乏味，甚至最合口味的主菜还是从汉诺进口的小牛肉白肠，杨栖为此而抱怨： “看来除了亚宁国，哪儿的食物都没办法和华国比啊，怪不得你就算独自出门，也要采购一大堆食材带在身边。” 桑乔没有回应，只是尝了尝这里的玫瑰奶酪，看着他们把奶酪煮化然后用面包块蘸着吃的操作，不由得感到暴殄天物。 他叹息道：“确实，其实我也吃不惯。” 不过除了吃食上，两个人在圣加伦王国玩的也很开心就是了，因为这个国家面积不大，四周群山环绕，而且不知是不是国王要求，这座国家内部几乎没有巨兽，所有巨兽都被挡在了雪山之外。 于是，这里的雪山就成了西境唯一安全的滑雪场。 滑雪这件事对于武者来说就是手拿把掐，不过杨栖玩得也很高兴，她跟桑乔从圣加伦的纽利斯山顶滑到了山脚下的森林，再兴致勃勃地坐缆车上去。 虽然这对武者来说似乎是没必要的行为，但杨栖依旧对此乐此不彼，她甚至因为这个打算在圣加伦住一段时间，而桑乔则热衷于去购买装备： 一个靠滑雪旅游业赚了不少金币的国家，当然掌握着更加先进的制造工艺，不过桑乔买的不是滑雪板，而是雪橇摩托车。 “这东西放在车库里，要开的时候真的能启动得了吗？” 杨栖倒是不反对他乱花钱的行为，钱她有的是，买几辆车才能花几个钱？ 只不过他们在圣加伦买的滑雪别墅在山上，这气温可称不上暖和，车库里更没有供暖设备，就算有，你把车开出去气温也急速降低，真的不会冻住油箱吗？ “这个摩托上也有小型阵石加护，给油箱保持零度左右的恒温状态，所以没什么问题。” 桑乔把雪橇摩托车搬进车库里，给它擦得油光锃亮： “你要不要也来一台？我买了两台一样的，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喷漆，我们可以去店里挑选。” 杨栖摇摇头： “那倒是不用了，我觉得滑雪场的那个坡度就已经很适合我了，这个东西……有点累赘。” 实际上，杨栖是看到了桑乔正在回忆他前世看雪橇摩托的驾驶教程，其中有不少都是驾驶事故。 虽然对于武者而言，这种程度的事故根本就不会怎么样，但是杨栖怕疼，所以她拒绝了桑乔。 由于杨栖打算在雪山别墅里逗留一个月，桑乔便将房子仔细打扫了一下，晚上做了一顿令杨栖满意的华国菜，吃饱喝足后，桑乔便点燃了壁炉，陪着杨栖坐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看圣加伦王国的晚间新闻。 “谢肉节前夕，菲奥娜公主将会在首都圣加伦城举行和亚宁国三王子拉齐奥的婚礼，小王子朱利安诺将会作为友好大使，送拉齐奥王子进入首都……” 桑乔默默喝了口热红酒，看着熟人的脸出现在电视上，感叹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人生真的有在变好。 毕竟在地球上，他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刺杀对象的脸，像这样看到熟人的脸还真是少见。 “谢肉节？这儿的人也过谢肉节吗？” 杨栖倒是对当地的传统民俗有些兴趣，集市总是能够感受一个地方特色的最佳地点，同样，节庆也是。 “好像是吧，不过我不清楚，这里的谢肉节过得和伏国是不是一样的……” 至少在地球上，谢肉节意味着七天的狂欢，之后便是为期四十天的素食斋戒，不过会过谢肉节的国家屈指可数，反正桑乔居住的意大利不在其内，而且这是绿星，他也不清楚这儿的谢肉节和地球是不是一样的。 “嗯哼，那就多待一段时间，等谢肉节结束再走吧。” 杨栖身上盖着毯子，被屋子里暖烘烘的氛围弄得有些困了，她靠在桑乔身上，似是在闭目养神，而桑乔也被这干燥的气候弄得心痒，于是他低头亲了亲杨栖的脸。 随后两个人在沙发上折腾到了后半夜，才回到卧室里睡觉，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的桑乔穿好衣服，下楼收拾客厅的残局，给杨栖做了份早餐后就穿上装备，打算开雪橇摩托出去溜达。 桑乔想着这附近也没什么巨兽，再加上他的储物袋放在行李箱里，他便除了一把匕首，什么储物袋之类的东西都没拿。 这把匕首还是他手头上最不起眼的武器，其实也是小桑女士锻造的，用得也是桂树剩下的那些多余的边角料。 按她的原话说，包括分身在内的四人份武器她都做好了，剩下这点东西便搓了两个匕首出来，她和桑乔一人一把，算是对他们刻苦研习锻造术的奖励。 如今看来，倒是这小玩意不显眼一些，也不怕被别人发现，桑乔便将它插进靴子里，骑着雪橇摩托车，往山下开。 半山腰是一片针叶林，不过由于这儿的地形相对崎岖，因此树枝树叶长得不算茂密，因此出来兜风的桑乔摩托车开得舒服极了。 只不过桑乔车开着开着，就转角遇到了爱：一头出来觅食的黑熊正巧和拐弯躲避山石的桑乔四目相对，根据桑乔的图鉴记忆，这应该是六星噬心黑熊。 按理说雪山别墅周围不应该有这种玩意，更何况这地方这么冷，黑熊见了他也只是呆呆地等在原地，上下打量着他。 桑乔本来没打算管，他调转车头，打算换个方向绕一圈然后回家，这个时间杨栖差不多也该醒了，他回去好问问她等下是去镇上吃还是在家对付两口。 可这一举动却被黑熊当成了示弱要逃跑的行为，饿急了的它顾不上许多，朝桑乔飞扑过来。 于是过了二十分钟，杨栖听到窗外巨大的摩托车轰鸣声，打开了窗户，看着桑乔开着摩托车，后面还拖着一头熊，不由得语塞： “这熊哪来的？” “路上捡的。” “……” 第385章 凯伦戴尔 桑乔和杨栖在圣加伦王国待到了谢肉节结束，便一路向西而去，西境的最西端是岛国凯伦戴尔联合王国，要去那的话得搭乘帆船横渡凯伦戴尔海峡。 这儿的海洋与桑乔和杨栖见识过的所有海域都不一样，其他地方的海域都是死气沉沉、充满危机，这里的海域却很忙碌，到处都是白帆或是运送货物的船只，颇有种千帆过尽的感觉。 “看来就算是西临大海的凯伦戴尔，也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强盛许多，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像其他王国一样，欢迎我们这种外乡人呢？” 桑乔不知道，不过他们手上有亚宁国小王子盖过章的文件，西境十三国联盟多少会给点面子吧。 只是桑乔没料到，他们刚登上凯伦戴尔的码头，一群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就围了上来，开始对着他们卖弄风情。 桑乔沉默，最后只是用生命力灌注到喉咙，朝着她们吼了一声： “滚开！” 堵住路的那几个女人顿时被这一声吼得倒退了好几步，让出了去路，众人便立时明白了这是武者，也不敢追上来要说法。 杨栖被桑乔拉着快速通过了码头，远离那群人后，她不阴不阳地说了句： “你倒是挺有同情心。” 刚刚那一吼其实并没有真正伤到她们，只是直接用风将她们推开了而已。 桑乔摇摇头： “如果不是活不下去，没有几个女人会自愿去做皮肉生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你没发现，那些女人中，其实除了西境人，还有东方人和红皮肤的人吗？” 杨栖的确注意到了，便点头道： “发现了，这只能说明凯伦戴尔人在海外掠夺了女人带回来卖做妓女，不能说明其他问题。” 她顿了顿，淡然道： “说实话，离开我们的故乡前，我的确从未想过，原来我们的故乡是其实世界上最文明的国家。” 至少在海城对外贸易的码头上，根本看不到皮条客或者招揽生意的女人，至少华国的太极宫并不支持这种皮肉生意合法存在。 桑乔对此则不置可否，二人通过了海关之后并未在码头停留，而是继续向西，去往了凯伦戴尔的王都伦德尼亚城。 “里昂的父母就是在伦德尼亚出生的，虽然我不清楚为何它们会被卖到亚宁，不过看情况……伦德尼亚的确不是个适合动物生存的好地方。” 桑乔和杨栖进入伦德尼亚前雇了辆马车，据说因为女王不喜欢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因此整个伦德尼亚都只能用马车作为代步的交通工具。 然而实际上，等杨栖和桑乔真正进入了伦德尼亚，才发现这里简直和鬼城一样到处都是白色的雾气。 这种大雾天显然并不适合汽车行动，还不如马车在城市里穿行，至少马车轮子碾压地面和马蹄的动静可以让人清晰地听见，不会造成该死的连环交通事故。 “奇怪。” 杨栖搭着桑乔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向四周。 “为什么我没在这座城市感受到阵法？” “哦，美丽的小姐，看来您是第一次来伦德尼亚，对吗？” 一身燕尾服的马车夫听见了杨栖的自言自语，笑着搭话道，随即他绅士地摘下帽子，朝杨栖鞠躬致意： “抱歉，小姐，我并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对话，只是我曾经服侍过一对和您二位一样，来自东方的夫妻，所以对你们的语言有所了解。” 杨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有点谢顶的绅士，将他的容貌记下，随后好声好气地、笑着用通用语问道： “哦？那么这位先生，请问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雾气不散，这儿的城市竟然连防护大阵都没有吗？” “这当然是因为伦德尼亚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了，美丽的小姐。” 马车夫将礼帽戴回头顶，十分骄傲道： “我们的女王与王夫会保护伦德尼亚所有的子民，任何想要入侵伦德尼亚的野兽都会被他们夫妇一起清除。” 杨栖点点头，状似憧憬道： “这么一说，因为你们的女王足够强大，所以凯伦戴尔才这样宁静？” “正是由于女王的存在，凯伦戴尔王国才一直繁荣、富强，海兽们才不敢侵扰我们的船只和海岸。” 马车夫宣扬完他对女王的赞美，便转头驾马离去了，桑乔和杨栖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 “还要去买房吗？” 杨栖摇摇头： “不。” 随后她笑了：“这次我们多花点钱，租个不错的别墅，最好还是有佣人的那种。” “你不打算在这收集房产了？” 桑乔有些意外，毕竟杨栖一直是走到哪买到哪，头一次不在一座城市购入房产，还挺稀奇的。 “嗯哼，我可不会在一座随时有可能被巨兽弄得全面崩塌的城市里购入房子，那样等同于把一只绵羊放进遍布狼群的草场。” “但我们一路坐马车过来，伦德尼亚周围并没有巨兽的痕迹，甚至连海港里都没有。” “这才是最异常的地方。” 杨栖挽住了他的胳膊，轻声道： “因为女王陛下，这儿从来都没有巨兽进犯，岂不是意味着巨兽在惧怕女王？” 桑乔点点头：“若真是这样，这位女王绝对是顶尖的高手，说不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视听范围之内。” 杨栖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道： “就算如此，可纵然武者活得时间再长，寿数也是有尽头的，若是有朝一日，女王不在了呢？” “这里连阵法都没有，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且不说其他国家是否对伦德尼亚虎视眈眈，伦德尼亚本身就是座临海城市，城市的西侧又是码头，而码头通向的是阿特拉斯海，海的那头则是星国。 阿特拉斯海又不像人鱼乡那样，现在除了人鱼什么生灵都没有了，要是镇场子的女王夫妇死了，阿特拉斯海里的巨兽们真的不会趁机上浮到海面，袭击伦德尼亚吗？ 第386章 西渡重洋 伦德尼亚除了街道总是笼罩在浓雾之中外，总体上来说，其实算是个历史感很厚重的国家。 毕竟伦德尼亚的翡翠宫看起来比华国的太极宫还要高大壮观，尽管杨栖和桑乔参观的时候也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而已，但是其雄伟程度不亚于太极宫。 甚至可能比太极宫还要高上很多，只是由于雾气太重，建筑隐隐约约的叫人看不清楚具体的样貌，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白天，桑乔甚至可能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鬼城。 不过杨栖在宫墙外看了一眼就拉着桑乔离开了，她的脸色称不上好，当然也没有很坏，只是一贯的笑容消失了而已。 “以后没事尽量远离翡翠宫。” 走出去四五个街区后，杨栖才开口： “反正我们也看不清楚，离得远些比较好。” “嗯。” 桑乔不懂，但是杨栖说什么他都会应。 二人还参观了伦德尼亚的博物馆与图书馆，在里面见识到了有两千多年历史的上古孤本，也见识过了古代凯伦戴尔人墓葬的陪葬金器和翡翠。 杨栖对当地图书馆的阵法基础书倒是很有兴趣，毕竟这地方的阵法构建方式和华国的完全不一样，为了学习相关的知识，她还在伦德尼亚逗留了一段时间。 桑乔因为杨栖去学习了，也没别的事可做，就到处去吃来吃去，结果没几天就吃腻了伦德尼亚的菜： 虽然这里看起来历史深厚，但是菜谱比起汉诺公国更是逆天，除了一些油炸海鲜，桑乔还在某个小酒馆里吃到了据说煮了一百零七八十年的肉汤，他尝过之后有些怀疑人生。 因为这肉汤一直放在炉子上煮着，没了肉或是水主人家便会随时往里加食材，有时候是鲜肉，有时候是内脏，还有时候是熏肉或者腌肉—— 这东西放在一百年前可能的确是珍馐美味，每个客人来上一碗肉汤，几块面包，再要上一杯啤酒，补充脂肪和蛋白质，足够安抚一天的疲劳与饥饿。 但在并不缺乏油脂和蛋白质的现代，就有些咸和腻过头了。 除此之外，桑乔还去尝试了一下凯伦戴尔的特色美食，过去专门给凯伦戴尔的武者勇士们吃的“野猪肉杂粮烩饭”。 结果他一看，完全就是没阉割过的猪肉馅烩燕麦饭，又骚又油腻，偏偏凯伦戴尔人还将它当作无上的美味来品尝。 桑乔不是很懂，但大为震撼，以至于他后来老实了，几乎不再在外面吃饭，而是在租来的别墅里自己烹饪解决三餐，顺带给在图书馆学习的杨栖准备一些快捷的午餐。 然后某天，桑乔就在伦德尼亚的集市上听说了一则轶事： “你听说了吗，割喉者凯撒最近又开始犯案了，叫家里人小心点，别再半夜不回家，在大街上游荡了！” 桑乔默默地挑选着蔬菜，支起耳朵听着八卦。 “可不是吗，至少之前还专杀骨肉皮和森特街的婊子们，最近连贵公子和马车夫都不放过！海伦的丈夫都被开了膛！” “你是说海伦·考迪特？风神在上，很难相信那位绅士又热情的车夫竟然遭遇了那么恐怖的事！” 桑乔拿起一袋西红柿看了看，给摊主付了钱，他记得，他和杨栖进城时坐的就是考迪特家的马车，那位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子确实称得上服务周到。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桑乔心中感叹，殊不知他认识的考迪特，正在他妻子的储物袋里安详地泡福尔马林。 伦德尼亚正对割喉者凯撒的事件进行排查，不过桑乔还没等到结果，杨栖就停止了去图书馆，而是买了架帆船，要带他从伦德尼亚西部的港口出海。 “什么事这么急？” 桑乔将帆拉起时还有点迷茫，杨栖则已经搞明白了上面的自动驾驶系统，她启动了船只，随后道： “还记得吗，和我们一起干掉大海盗帕坦的小海盗们。” 虽然洛伦佐和娜娜一直自称他们是环球旅行的冒险家，但是杨栖不相信他们的话，并一直认为他们是海盗。 “当初我叫他们时时将海上的动向汇报给我们，交换的条件就是他们遇到搞不定的危险叫我们帮忙。” 杨栖耸耸肩，无奈道： “不过我当时还没有钻研出来传送阵法的精髓，所以送给他们的通讯器就只是个通讯器而已。” 桑乔心说都能做到跨洋通讯了，居然还说是普通通讯器，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 “那么他们也在阿特拉斯海？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嗯，确实是麻烦，他们在被星国人追杀，因为他们劫走了一位本该被干掉的学者，好像是什么……海洋研究学家？” “……” 桑乔叹了口气：“看来得做得干净点，不然会给华国招来麻烦。” 毕竟星国也是绿星上的大国，和华国存在外交意义上的联系，不全都干掉容易出外交问题。 “呵，那可能做不到了，毕竟追杀他们的人里有两位踏霄境武者，他们又不会随身携带分身。” 桑乔挠了挠头：“我们这趟追过去还来得及吗？而且我们怎么确定他们在哪？” 他比较担心他们的船还没到，这船上的几位先被星国人灭了，到时候白跑一趟，有点得不偿失。 “放心，来得及。” 杨栖无所谓地捋了捋鬓角的长发： “虽然我那时候没搞明白传送阵法的精髓，但是在通讯器上做个最简单的防御阵法还是很容易的。” “只要那个娜娜老老实实地把通讯器带在身上，且不离开她的船，这个阵法足够保护这艘船在破天境武者的攻击下坚持一周左右，当然，一周不是防护阵的强度极限，而是阵石能量的极限。” “那我们该怎么找到他们？” 桑乔听完后若有所思地问道，毕竟这是海上，也没有雷达和卫星。 “靠直觉？” 杨栖耸耸肩，继续道：“希望他们足够聪明，能坚持到我们赶到吧。” 第387章 殴打星国武者 杨栖说靠直觉找就真的在靠直觉找，所幸他们的小帆船速度极快，一路乘风破浪走了三天，终于找到了正在艰难逃窜的洛伦佐一行人。 洛伦佐一行人乘坐的船只此时也算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身后追击他们的则是个大船，船上炮火正对着洛伦佐的小船狂轰乱炸，而船只上的两位踏霄境武者正怼着阵法疯狂释放武技。 他们这样打了三天，还真把阵法打出道裂缝来，眼看暴力破阵就要成功了。 杨栖指了指那艘大船，对桑乔道： “上面人就交给你，全杀了，我在下面清理漏网之鱼，那艘船上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记住了吗？” 桑乔点点头，从储物袋里拽出他的新武器，这刀出鞘之前看起来也只是一把木刀。 可当桑乔的手握住刀把，将生命力灌注其中，拔刀出鞘时，整个刀的刀身亮成了夺目的金色，一接触到空气顿时燃起火来。 虽然一直在被吸收生命力，但桑乔的生命力本就远超旁人，再加上他准备速战速决，因此他没有等到腾空的那一刻，就一刀劈向了星国的大船。 这一刀蕴含着无尽太阳的威能，竟将星国的船只阵法直接融化，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一道黑影早就自帆船窜到了大船上，随后便是一阵砍瓜切菜似的屠杀。 为首的几个炮手都在一秒之内被人割了喉，随即船上原本在攻击洛伦佐的踏霄境武者们反应了过来，都朝桑乔攻去，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杨栖操纵着小帆船靠近了大船，听着水声挨个收割人头，桑乔手中有异星材料制作的武器，那东西说是半步神器都不为过，因此她毫不担心他一打多会不会打不过。 相反，要是打不过，杨栖还会觉得桑乔废物，不过漏网之鱼杨栖还是勉为其难地帮他弄死了，左右也不费什么事。 这场战斗看起来凶险，实际上半个小时后，桑乔就挨个房间抓人去杀了，杨栖也一直驾着帆船在大船周围转悠，等她确定这个船上除了桑乔外，没有哪个灵魂在移动了，她才上船参观。 这艘船甲板宽敞，桅杆坚实，但如今满地是血和死尸，杨栖有些嫌弃地绕过地上的尸体碎块和血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裙角沾上一点脏污。 “这儿。” 桑乔从船舱露出个头来： “这有一船舱的女人和小孩，还有红皮肤的人，他们不是武者。” “哦？” 杨栖本来打算看看这个船上是不是有什么华国没有掌握的科技，一听这个便慢悠悠地走过去，看桑乔打开船舱。 昏暗无光的船舱内，一群女人拥挤在一个角落里，她们的脚上都拴着铁链，似乎吃喝拉撒都在这个不怎么通风的空间，因此这儿的味道难闻至极。 杨栖用掩住口鼻，扫了一眼整个船舱，才发现她们这样的女人还算是相对自由的。 因为另一边是一群被关在铁笼里的孩子，他们看起来骨瘦如柴，蜷缩着抱团取暖，有的孩子瞧着命不久矣，就连灵魂都变成稀薄的虚影。 “唉，叫洛伦佐他们安置一下吧，反正他们债多了不愁。” 杨栖看着桑乔的眼睛，决定放过他们一马，按照往常的作风，她肯定毫不犹豫全都杀了。 桑乔点点头，走到船舷旁朝洛伦佐的船只招了招手，用生命力扩散自己的声音： “洛伦佐，你们安全了，来接收自己的战利品吧！” 洛伦佐船上的人原本很绝望，因为他们也试图反击过，但是奈何实力不足，主要战力还受了重伤急需救治，星国人又穷追不舍，娜娜不得已才向杨栖求助。 本来坚持了三天，她都绝望了，没想到海上来了一艘小帆船，两个人没费什么事就将这一整艘船的战力全都灭了。 只是娜娜拎着洛伦佐爬上巨船，看到正在打量船只的桑乔和杨栖，有些惊诧： “你们，你们是爱丽丝和霍德尔？” 虽然脸不太一样，但声音和气质没什么分别，因此阅历丰富的娜娜一眼就认出了两人，杨栖无所谓地点点头： “之前为了去帕坦的岛，特意伪装了一下，你们救的究竟是什么海洋研究学者，能让星国派出两个中校来追杀你们？” 洛伦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啊，这个其实……说来话长，不过你们放心，她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是不是坏人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关心这个，洛伦佐。” 杨栖的视线落到了娜娜的身上： “我们关心的，是这场救援，到底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我希望你们能有个足够说服我的解释。” 娜娜抹了抹最近都没怎么收拾过的脸，叹了口气： “能不能等我们把这里收拾完？” “请便，不过这艘船我们打算回收，你们也不想开着这么座庞然大物，再被星国人盯上吧？” 娜娜点点头，请杨栖和桑乔帮自己照顾一下船上的伤员，便抓着洛伦佐去清扫船上的残局，杨栖和桑乔又跳回了船上，见到了打着石膏的五郎和正在照顾伤员们的舒拉。 桑乔过去帮了一下忙，给他们治好了外伤，随后就走到了甲板上，看着阿特拉斯海的浪花，好奇地用华国语道： “你对海洋研究学者感兴趣？” “海底除了长得像珊瑚一样的半神，还有着我们都意想不到的资源。” 杨栖拢了拢被海风吹起的长发，无不怀念道： “瞧，我们之前也这样航行过……要不然下次我们的度假就订在船上吧？去其他地方航行之类的……” 桑乔点点头，久违地露出了个笑脸： “可以，不过你不会担忧自己的孩子们吗？” “诶，虽然确实会挂念，但是我也不希望她们总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啦。” 杨栖回过头，看到娜娜正组织那群被囚禁起来的小孩和女人，从巨船上慢慢爬到他们的船上，不由得笑了笑： “这件事了结后，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第388章 你的海洋我的海洋有些不一样 洛伦佐和娜娜忙活完时天已经黑了，杨栖和桑乔将星国的船只收进了储物袋，打算回去后上交给卫海防线的研究院，转头则开始等着娜娜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娜娜叫船上的厨子去做饭，自己请杨栖和桑乔坐下，随后喊出那位海洋研究学者，当面和他们说明情况： “实际上，她也不是外人，而是我们的伙伴塔莉亚的妹妹奥利安娜，从伏国偷渡到星国的海洋学家。” 娜娜叹了口气，拍了拍奥利安娜的肩膀，低头用家乡话和她耳语： “甜心，那些不能对我们说的东西可以对她们说，你要知道，她们是能够弄得到华国海关文件的人……” 奥利安娜听闻此言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吞了吞口水道： “我待在你们的船上，只会给你们和姐姐引来麻烦，对吗？” 她的视线落在船舱后的门上，她的姐姐塔莉亚也是受伤人员之一，刚刚面前的那位阴沉的男人给她做了简单的治疗，她看起来状态恢复了不少，只是还没醒。 “你怎么会这么想？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奥利安娜。” 娜娜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背： “我记得你在星国学习过华国语，对吧？你可以用华国人的语言告诉他们，你知道的事情。” 奥利安娜的手指绞紧，望向面无表情的桑乔和面容和煦的杨栖，声音都在发颤： “我得单独和他们说。” 娜娜点头离开，奥利安娜才轻咳了一声，开始用华国语与杨栖和桑乔交谈： “你们弄得到华国的官方文件，所以你们一定认得华国的高层人物，对不对？” 杨栖点点头，随后扯着桑乔的袖子对她介绍了一下： “实不相瞒，这位就是华国军方的上校，当然距离评级成准将也不远了。” 奥利安娜愣了一下，盯着桑乔的脸看了半天，桑乔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故作高深道： “我可以指挥的人远比一艘战舰多，小姐。” 奥利安娜吞了吞口水，最后决定相信他们： “咳，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请你们一定要保护我，以及我姐姐的性命安全。” 杨栖看着她，笑道 “那就看你们说的事到底有多重要了。” “……” 奥利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向他们娓娓道来： “我不知道华国是否像伏国与星国一样，互相往对方的国家委派间谍、盗取机密，但是伏国于星国都有各自针对对方国家的间谍计划……” 听过奥利安娜讲述，杨栖和桑乔才得知，原来星国正在华国附近的普利雷斯海底构建隧道，准备通过隧道登上未被防线覆盖到的区域，意图扩张自己的领地。 而这个隧道的尽头，究竟是伏国还是华国还未可知，奥利安娜会得知此事，则是因为她是从伏国投诚到星国海洋学家，她不仅参与到隧道的建设中，更是因为星国人在挖掘隧道时，挖到了一处遗址。 “他们在这处遗址里获得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历史财富，而这处遗址被认为是东岛曾经的遗迹……” 总而言之，星国人一开始也没真正接纳奥利安娜，并在她的利用价值用完、且她本人试图破译东岛人留下的石板时，准备秘密地将她处决。 好在奥利安娜和星国某个相关机构的高层有些私情，她才在对方的帮助下成功逃离星国，机缘巧合之下才坐上塔莉亚所在的环球冒险的船只。 杨栖听过她的讲述后，十分感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想到星国人竟然这么无耻，会如此无礼地对待你这样的学者，他们简直是野蛮的代名词！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随后她松开手，盯着奥利安娜问道： “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些疑惑，奥利安娜小姐。” “能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叛逃出伏国吗？” 奥利安娜眼神有些躲闪，她沉吟了半晌，才斟酌道： “这位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在我的故乡，女性年满十八岁就必须要结婚，无论你是不是武者，否则就要面临强制婚配或者高额的罚金处罚。” 伏国地广人稀，巨兽泛滥，人均武德充沛，但是同样地，这样极端的环境下人口稀少，相应地就有了一些针对人口增长的国策。 “我姐姐就是因为不想给强大的武者做小老婆，才毅然决然地跟着洛伦佐出海，我更喜欢研究大海，而不是给别人做妻子，所以我逃了出来。” 听起来是勉强让人接受的理由，桑乔则和杨栖对视了一眼，随后道： “这件事我们需要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和你的伙伴们待一会儿吧。” 奥利安娜只得点点头，等她走了，桑乔才问道： “她说的是真的？” “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除了她为什么从伏国叛逃。” 桑乔点点头：“是什么重要的原因吗？” 杨栖摇头：“……不重要。” 毕竟因为喜欢同性而触犯了该国刑法所以逃跑这种事，听起来也不怎么重要。 “你是怎么想的？” 桑乔站在了船头，看着月亮渐渐从海面上升起，而杨栖走到他的身边，无所谓道： “把她塞进你的葡萄酒庄园里，作为给女儿们长见识的老师，好像也不错？” 桑乔愣住：“你居然要接纳她？” 在桑乔眼里，虽然这位学者很可能知识渊博，但在某些事情上显然还处在一种……愚蠢的状态。 杨栖无所谓道： “在政治上天真不代表没有学问，她的学识做我们女儿的老师正合适，毕竟华国的书本上，可不会教你海底的地质勘探知识和海洋巨兽的种群分布，也不会教你如何根据云层辨别天气。” 桑乔点点头： “听你的。” 反正对于葡萄酒庄而言，就是多一张吃饭的嘴的事。 “那她说的那些情报……？” 杨栖皱了皱眉头：“这的确是个麻烦，不过既然是麻烦事，就交给专门处理麻烦的人去做。” “我相信，我们的直属上司，第六司司长一定会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的。” 第389章 回家是给儿女最好的礼物 在经历过被暴风雨刮到阿特拉斯海、被星国人追杀并打了个半死、再加上亲眼目睹曾经认识的人如今已经抵达了踏霄境、一个人捏死了一整船的军人后，洛伦佐终于意识到了，按照他们现在的实力，真的碰上了海上强国，可能真的不够挨一顿打的。 于是，洛伦佐做了个决定：他要回到家乡修行一段时间的武道，等变强后再回归大海。 船上的人也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船长准备离开修炼，他们自然也要跟着船长走。 尽管如此，桑乔和杨栖可没有和他们共乘一船，而是驾着自己的小帆船先行一步，带着奥利安娜回到了伦德尼亚。 这几天城里还在追查割喉者凯撒是谁，而杨栖等人一看就是旅客，自然没引起注意，三人坐马车到凯伦戴尔东侧的港口，乘船跨过了海峡后便一路向东，开车开了足足半个月才到他们居住的亚宁国。 “提前说好，我虽然可以给你办理在亚宁的新身份，但你不能擅自离开这个庄园，也不能在庄园中惹是生非，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将你的知识传授给我的女儿们。” 杨栖一向主张先礼后兵，因此将对奥利安娜的要求全部说清楚： “我不在乎你用什么语言和方式，哪怕你从伏国的语言开始教起也行，如果她们不尊重你，你可以将事情告到她们的父亲那，他会为你主持公道。” “另外，希望你不要抱有过多的期盼，奥利安娜小姐。” 杨栖微笑道： “虽然你带来了对华国有益的情报，但如果你想做一些让我感到不开心的事，那么我也会让你不开心。” 奥利安娜吞了吞口水，虽然她在人际关系方面算不上敏锐，但是就算是她，也听得出来杨栖话语之下包藏的威胁之意，她只得点头，比起别的，她更怕自己没了小命。 二人一番警告带安抚之后，便给奥利安娜安排了个房间，告知了仆人这是给小姐请来的老师，随后杨栖就回了燕城，而桑乔则去找小王子，给奥利安娜弄了个新的假身份。 至于汇报问题，自然是杨栖去了。 所谓的普利雷斯海，其实就是东岛、卫海防线和伏国之间的那片海域，星国人叫它普利雷斯，伏国人叫它阿纳斯海，华国人的名字更简单，直接叫它东海，因为东海的那头就是东岛了。 总之，这个地方对华国人来说也挺重要的，鉴于这地方没啥特殊的渔获，华国和伏国人在这的相处还算融洽。 但要是星国人横插一脚，想来搅动浑水，那必然是不行的，杨栖也不想让星国人影响到杨家在沿海地区的生意，便直接将这事上报给了第六司，让他们派人去查并处理。 卫海防线的是是非非暂时和杨家没有直接关系了，杨栖便回归家庭，开始督促大女儿和二女儿的学习了，而桑乔则负责抚养最小的孩子杨烨。 这个孩子比她的两个姐姐小十多岁，刚好处在了个将来可能会和姐姐们有代沟的尴尬阶段，再加上杨栖有意培养老大老二，于是便只有桑乔这个空巢老夫带着奶娃娃杨烨，行走在葡萄园里溜达。 “这是葡萄，可以吃，不要乱捏。” 桑乔抱着自己最小的女儿，将她手心快被捏碎的葡萄取出来，用湿巾慢慢帮她擦干净： “不要乱抓。” 杨烨安静地任由父亲给自己擦手，随后好奇地四处打量，桑乔清理完之后将她抱起，一抬头就看见正心不在焉往这瞧的杨炎。 杨炎苦哈哈地玩着笔，听着奥利安娜老师讲的课程，心里却在惦记庄园后面的马场。 实在不行，去摘葡萄也行啊！ 桑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杨炎这才发现自己神游被老爹发现，赶紧收回视线。 日子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着，奥利安娜似乎很怕自己被杨栖扫地出门，因此对杨熠和杨炎姐妹的教学格外上心，恨不得连伏国的神话传说都讲给她们，堪称是倾囊相授。 而杨熠则要兼顾很多事：十岁时，杨熠对演戏产生了兴趣，一开始是趁着父母在外不在家，杨熠央求着韩天翼给她弄了个假身份，给她化名为白羽去剧组试戏，没想到热爱即使天赋作为童星的杨熠演技还挺不错。 后来杨栖知道了这事，也没责备她不务正业，只是告诉她： “如果你能同时兼顾学习、练武和演戏，我就支持你这么做，你自己安排好自己的时间，我和你爸爸不会提供太多的帮助。” 杨熠对此惊喜不已，毕竟虽然华国人人都看电视，但是演员在武者眼里不是什么体面的职业，然而杨栖没阻止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结果谁知道，杨栖虽然嘴上说着“不会提供帮助”，转头就成立了个相关的娱乐公司，投资了好几部杨熠参演的作品，还开设工厂，将杨熠演过的作品刻录在光盘和卡带上卖到全国。 虽然华国没有卫星电视，但别的城市的电视剧可以用dvd蓝光机看，同样一些歌手也是通过售卖磁带来传播自己的作品，总之在桑乔这个地球人的眼里，这种娱乐传播的方式真的很古典。 同样地，作为杨熠的父亲，他也在心中偷偷腹诽过自己的妻子： 说好的不会帮忙，结果你转头就组建个公司专门给女儿铺路，这是不是有点太溺爱孩子了？ 当然，他只是心里想想，那毕竟是杨栖自己的钱，她乐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杨栖却对此不置可否，别人不知道桑乔，她还不知道吗？ 自从杨熠参演的剧上映后，这男人闲的没事就去网上翻剧评，要是谁说他女儿一句不好，他就要刨根问底，非要对方说出个具体的子午寅卯，并且逐条进行反驳，一直到对方说不过把他拉黑为止。 这堪称毒唯的行为让杨栖觉得有点没眼看，不过杨熠倒是很少上网冲浪，自然也不知道她爹在网上已经快要混成她的大粉头子了。 第390章 姐妹成长不可能不产生摩擦 日子一路吵吵闹闹下去 ，杨熠也到了上高中的年纪，如今十六岁的她长相出众，学习优异，而且名声煊赫。 虽然出名的是演员“白羽”，不是杨家的杨熠，但光凭着那张脸，杨熠走在大街上已经足够吸睛。 “所以，你是想去普通一点的武者学校，还是想去女校？” 杨栖一直将杨熠当做第一顺位继承人培养，就算是上学也要经过她精挑细选、仔细调查。 学风不好的、师德有损的、水平不行的全部过滤掉，最后剩下的，只有燕城大学附中和华国女院。 当然，杨栖也不是什么独裁者，如果杨熠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她也会考虑一下杨熠的想法。 杨熠思索了一下，做出了她的决定： “还是去华国女院吧，我还记得妈妈你也是从女校毕业的，去女院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杨栖整理东西的手一顿，抬头问道： “哦？麻烦？是谁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神逐渐危险了起来，杨熠赶紧斟酌了一下用词： “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好歹我也是公众人物，在男女混校上学，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您教过我的，既然走到了荧幕上，就要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再怎么说杨熠也是小明星了，这要是去学校和谁传出点绯闻来，不说对她影响不好，更重要的是万一被老爸知道了，老爸肯定会去对方家里查户口本的！ 杨栖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平常，她对着自己的女儿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确实，嗯，女性也会比较含蓄和低调一点。” “嗯？”杨熠没明白杨栖是什么意思，杨栖却只是摇摇头： “有些事情你只有亲身体会过才明白，光靠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 杨熠此时还没明白妈妈究竟在欲言又止些什么，但母亲肯在羽翼下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已经让杨熠很高兴了。 于是，杨家的大小姐就这样高高兴兴地去了华国女院，而杨炎则望洋兴叹： “我要是和姐姐一起出生的多好，这样我就能继续和她一起上学了！” 时光的流逝并没有让这对姐妹之间变得生疏，相反，杨炎仍旧自诩自己是姐姐座下的第一狗腿子，虽然桑乔对这件事表示存疑，但是善良的老父亲自然不会戳破女儿的美梦。 杨栖则揉了揉她的卷发： “你姐姐是凭借自己的成绩考进去的，希望你不需要我特意给校方捐钱捐楼才能把你塞进去。” 杨炎撇撇嘴： “我不可能考不进去的，放心吧，妈妈。” 桑乔和杨栖对视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他们可不是那种喜欢打击式教育的讨人嫌家长，孩子有信心是好事啊。 然而对于杨熠来说，她既要一边顾及自己的演员事业，又要兼顾学校和练武，在上高中之前，这事儿对她来说其实不算难。 问题就在于，她上的华国女院可不是什么宽松的普通高中，而是充斥着各家精英小姐、竞争激烈的学校。 曾经一直能让成绩保持前列的杨熠，头一次在学校里尝到了力不从心和挫败的滋味，然而刚刚有些名气的她却无法割舍自己好不容易拼搏来的事业，这让她陷入了两难之中。 直到某天，她趁着周末拍戏回来，拖着一身疲惫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却发现自己的妹妹杨炎正在试穿她在女校的校服裙子，积蓄许久的疲惫和迷茫让她语气不善地命令道： “脱下来放回去，别逼我现在说教你。” 杨炎动作一顿，虽然她自诩是姐姐的狗腿子，但是杨熠语气这么冷地对她说话还是头一次，她有点委屈： “你那么凶干什么，不会好好说话吗？” “趁我现在没心情搭理你，你最好赶紧滚出去。” 杨熠只觉得烦躁，原本妹妹的一些小习惯在她眼中其实无伤大雅，可此时却在她的眼中被无限放大，看杨炎慢吞吞的样子，她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我叫你滚出去，你没听到吗？！说了多少次，不要穿我的衣服，非得我骂你，你才肯长记性吗？” 杨炎没说话，而是“砰”地一声摔上了门，杨熠越想越气，甚至开始觉得妹妹不可理喻起来，她家又不缺好衣服，干什么一定要祸害她的衣柜？ 在楼下教杨烨认字的桑乔听见了女儿们的争吵声，他回过头去，望向二女儿气冲冲的脸，有些忧心道： “怎么了？” 杨炎铁青着一张脸不肯说话，只是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桑乔见状摸了摸杨烨的头，自己转身去厨房做了饮料，而杨烨则迈着小短腿走过去，抱住了二姐姐的小腿。 “姐姐，你不高兴吗？是因为我吵到你了吗？” 杨炎再怎么自我也没办法把气撒到自己的妹妹身上，她只是抱起最小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头： “唉……我只是被姐姐讨厌了，有点不高兴而已。” 杨炎说着说着又觉得委屈了起来，姐姐自从去了华国女院，又要兼顾工作，日常都不来找她玩了，连联系都变少了，明明在上高中之前，杨熠还肯和她一起睡觉，现在却开始向她强调起“私人空间”了，这让杨炎十分失落。 正说着，桑乔往她手边放了两杯果汁，一杯加了冰，一杯则是常温的，他手里还拿着另一杯，对杨炎道： “跟你妹妹玩一会。” 杨炎吸了一口甜甜的冰果汁，又给杨烨喂了一点常温的，看桑乔端着那杯果汁上了楼，她对桑乔的背影道： “谢谢爸爸。” 桑乔没说什么，走到二楼后轻轻敲了敲杨熠的门。 杨熠有点不耐烦地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是老爸后愣了一下，桑乔则晃了晃他手里的冰镇果汁，开口道： “我可以进去吗？” “哦，当然可以了，爸爸。” 杨熠侧过身，让桑乔走进她的房间，看着她高大的父亲将果汁放在窗户旁的桌子上，随后走到折叠沙发椅旁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想和我谈谈吗，杨熠？” 第391章 老父出门看 杨熠在琢磨怎么和父亲说自己莫名烦心的事，实际上，她也不清楚自己这种奇怪的情绪究竟源自哪里，因此杨熠面对父亲桑乔时，难得地沉默了。 父女二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桑乔先开了口： “让我猜猜，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我看你房间的灯每天都要亮到很晚，我猜你一天只睡三个小时左右？” 杨熠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道： “白天要上学，晚上还要背台本，所以只能压缩我的休息时间……” “休息不好，脾气暴躁也很正常。” 桑乔知道这是身体的激素原因，随后他继续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杨熠苦笑道：“可我没有办法，爸爸，剧组已经确定角色了，我不能……” 桑乔对此表示理解，只是继续道： “你想过你高中后要去哪个大学吗？在华国这几乎决定了你未来要做什么，你想一辈子都做演员吗？” “……我不能确定，爸爸。” 杨熠摇摇头：“我不想辜负妈妈的期待。”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杨熠，有时候人必须要做出取舍。” 桑乔其实对女儿们没有太多期待，在他眼中，她们哪怕一辈子都是废物，他也乐意养着她们。 但如果孩子有自己的追求，他自然也不会拦着，只是会心疼她们。 “实际上，我认为，当你手中拥有足够的筹码和和资源，这意味着选择权被你握在了自己的手里，所以，任何时间想做任何事情都不算晚。” 桑乔语重心长地说道，杨熠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爸爸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需要认真地考虑一下。” “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杨熠。” 桑乔语气堪称温和地劝解道： “但你要记得，再怎样也不该将自己最尖锐的刺捅向自己最爱的人，只要她没有侵犯到你的核心利益，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起身离开了房间，下楼去抓杨炎。 “你已经快十五周岁了，而你姐姐也十六周岁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炎心里还觉得委屈呢，冷不丁被父亲这么一问有点反应不过来： “意味着什么？” “你母亲在你姐姐这个年纪，已经保送去了燕城大学，孩子，如果她当时不来上学，她就要成家了。” 桑乔把杨烨抱到自己腿上，慈爱地摸着她的小脑袋： “她马上就要成年了，她有自己的隐私和私人空间，你们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能共享了。” 杨炎也知道这点，但是她很失落： “可是不闻着姐姐的气息我睡不着……” 桑乔：“？” 他一贯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皲裂，震惊、不解、迷茫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不断变化，仿佛落进调色盘里的水粉颜料。 随后这一切都归于沉静，桑乔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波动，只是劝告： “但你姐姐已经说过，她不希望你动她的东西，不是吗？你不应该仗着你们是姐妹，就肆无忌惮地践踏彼此的红线，这迟早会伤了你姐姐的心。” 杨炎显然听进去了他的话，她点头道： “谢谢你，爸爸，我这就去找姐姐好好说说。” 很显然，姐妹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彼此好好聊过后，晚上在餐桌上又变得融洽了，但桑乔吃饭时却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他看着杨熠给杨炎夹鸡腿，并把她餐盘里不爱吃的蔬菜塞进杨炎的碗里，久久不能回神。 桑乔偷偷瞥了杨栖一眼，看她一脸淡定地喝着汤，内心无比纠结： 虽然他是个自由散养主义的爹，但是想到杨熠和杨炎可能会产生过界的情感，桑乔就由衷地感到了焦虑。 他很想劝一下杨炎，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拿近亲结婚易生智障，来规劝自己不到十五岁的女儿依恋她的姐姐吧？ 但两个女的好像也不存在会衍生出的基因问题……桑乔眼神空洞地想。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之前给女儿的关注太少，才会导致她们之间产生畸形的感情，又开始想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不该去拆散她们？ 不对，不拆散难道还要祝福吗？！ 桑乔可以接受自己女儿的性癖是科莫巨蜥或者变形金刚，唯独不能接受自己女儿们产生禁忌之恋，她们可是一个爸妈生的亲姐妹啊，产生浪漫关系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了！ 比起这个，桑乔更担心的是，万一杨熠和杨炎真的有了超越亲情的感情，那这事儿要是被杨栖知道了……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桑乔的思绪，杨栖一边咳嗽一边放下手里的汤碗，显然是刚刚被呛到了，桑乔赶紧掏出手帕让她擦擦，顺便给她顺一顺： “你还好吗？” “咳咳……还好，你们看我干什么，吃饭啊？” “哦。” 杨熠、杨炎和杨烨乖乖地转过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或是汤，杨栖咳嗽了半分钟，终于缓了过来。 此时的桑乔也没心情吃下去了，他胡乱地扒拉了两口饭，然后就离开了桌子去洗澡，他要边泡澡边好好想想，这件事他该不该和杨栖说。 当桑乔被热水包裹时，他焦虑而急躁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许。 此时的桑乔又开始觉得头痛，天杀的，他又没有兄弟姐妹，也不懂亲情关系的界限到底该在哪，他该怎么把这事儿处理好？ 又该怎么用一个杨栖能接受的方式把这件事告诉她？ 做家长真难！ “我看你今天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何时，杨栖出现在了浴缸旁边，此时的她身上也换了一身睡衣，看桑乔没在浴缸里加任何精油或是入浴用品，只是单纯地泡着，不用听心声都知道他心情不佳。 当然，其实杨栖也知道桑乔在纠结什么，不过是例行公事地问一下，省的他发现端倪。 “呃……” 桑乔迟疑着屈起了腿，好歹是给自己留了点体面，才开口： “我感觉……杨炎和杨熠……关系是不是有点太亲近了？” 第392章 自己吓自己 杨栖虽然早就知道桑乔要说什么，但还是装傻： “哦？姐妹关系好，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总比成为我爸和我叔叔那样强吧。” “……” 桑乔欲言又止，他整理了一下语言： “我的意思是，她们这个年纪了，杨炎还总是依赖杨熠……” 他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说，试图用手比划，然而杨栖不可能看得懂他在比划什么，正如猫在被人叫的时候会选择性装聋一样： “嗯？所以呢，这难道是什么坏事吗？” “不算坏事，但也不太好。” 桑乔一噎，头一次对自己的不善言辞感到了绝望，他闭了闭眼，决定还是直说了： “我觉得杨炎不太正常，她好像在暗恋她姐。” 杨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桑乔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我说真的，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从来没想过她们会……产生超越姐妹的感情，所以我来问你了。” “可是你这么想，总得有点证据和苗头吧？” 杨栖好整以暇地在坐在了防水的皮凳上，眼睛却还在欣赏桑乔的男色，桑乔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但他无暇顾及： “杨炎和我说，她闻不见她姐的气息就睡不着觉……她还偷穿她姐的衣服，这怎么想都很奇怪吧？我不认为我在过度脑补，正常姐妹之间怎么可能这样？” 杨栖眉头挑了挑，今天她一直在忙，桑乔的记忆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现在回顾一下，才发现这事儿确实被她忽略了过去。 现在仔细一看，杨炎这个发言确实有点糟糕，也不怪她迟钝的父亲会忽然多想。 “或许这只是她想和杨熠撒娇的一种说法呢？你知道的，她是杨熠看着长大的，难免对她的姐姐产生一些……雏鸟情节。” “……我是担心杨熠会纵容她。” 桑乔从浴缸里直起身子，严肃道： “虽然杨熠有时候对杨炎的态度，显得像在养里昂一样，但她偶尔也过分没有底线了，谁家姐妹十多岁还要一起睡？” “哼呣，那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至少小熠虽然会允许小炎上她的床睡觉，但不代表着她们在床上会发生其他事情。” 她顿了顿，继续道： “况且，你或许不知道，韩家的孩子和她的来往……比我们想象中的密切多了。” “什么意思？” 桑乔有点懵，他还是太担心自己的女儿搞禁忌之恋了，再怎么样他也没办法接受这种事。 “唉，这么说吧，韩家老大其实在追求杨熠，只是她的父母还不知道而已。” “啊？” 桑乔大脑停止运行了几秒，随后怒声道： “杨熠才十六岁！” “韩夜也才十五岁啊，只比咱家火火大半岁而已，你不要产生什么过激想法。” 杨栖对这事秉持着杨熠不说她就装不知道的态度，女儿的情感发展当然要她自己去体会了，她还没独裁到谈个恋爱都要干涉。 反正在她眼里，她当初和桑乔培养感情谈恋爱也没耽误她学习和修行啊，区区恋爱，肯定也不会占用她女儿太多精力。 桑乔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他有点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 “哦，杨熠今天拉着我的胳膊时我读到的，看她的态度……嗯哼，反正她对韩夜也有那个意思，你放心好了。” “……唉。” 桑乔扭过头，看向浴缸旁边的窗户，开始感叹女儿真是长大了，随后他扭头道： “那杨炎呢，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会还觉得小炎暗恋她姐吧？” 杨栖摁了一下开关，浴室窗户的百叶窗缓缓降下，她抬了抬下巴，叫桑乔换一缸水，顺便开始解扣子： “小炎还偷摸给她姐打掩护呢，每次韩夜探班她都跟着一起去，就怕她姐的照片上八卦小报……” “所以你大可放心，她就是有点依赖小熠，对小熠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想法。” 毕竟杨栖对自己的秉性还是了解的，她生的女儿，独占欲绝对不亚于她，要是杨炎真对她姐姐有那种不该有的心思， 她早私底下和韩夜打一架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身为老父亲的桑乔还是很担心，杨栖索性不再劝他，等浴缸放好了新的热水，她便长腿一迈跨了进去。 桑乔身上还湿漉漉的，他打算转身找块浴巾擦一擦，没想到杨栖戳了戳他的尾椎： “这就走了，不陪我一起泡一会儿吗？” 桑乔被戳得一激灵，他张了张嘴，半天憋出来一句： “浴缸里太硌人，你会不舒服的。” “你忍住了不就行了？” 杨栖笑得意味深长，“过来，陪我放松一会。” 结婚这么多年，桑乔也没了最初时的紧张和局促，反正孩子都快成年了，他和杨栖之间还有什么地方没被对方看过？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迈进浴缸里，在杨栖的对面坐下，溅起了许多水花。 只不过，当他的小腿蹭到杨栖细腻的小腿时，心里还是会感叹：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感觉杨栖的外观基本上没啥变化，她真的是快40的女人吗？ 怎么还和18的时候一样？ 第二天桑乔还是不放心，等杨炎去上学了，偷偷尾随着她，反正对于一个踏霄境高手来说，尾随个明心境小孩跟玩一样。 杨炎倒没啥异常行为，还和同校的韩夜韩昼姐妹俩一块学习，似乎真的打算备战去华国女院。 而且她和韩家姐妹关系也很不错，学习之余，三人还会勾肩搭背，一起去外面的快餐店吃汉堡薯条。 吃完之后，三人还会打包一份不加糖的水果刨冰，去华国女院给杨熠送外卖，见面的时候韩昼还会和杨炎偷偷躲一边，围观韩夜和杨熠说悄悄话。 等见完面，三人便会有说有笑地回学校，继续练武或者学习，看起来就是非常正常的学生生活。 桑乔尾随了杨炎一个星期，看她真的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纯纯在给杨熠当狗腿子和送外卖天使，甚至还会调侃韩夜对她姐的心思后，才放心下来，默默地回家。 真是自己吓自己。 第393章 中年男人的爱好 自从杨烨也开始上学后，桑乔白天就闲了下来，除了练武，他开始发展别的爱好。 比如，研究杨栖从凯伦戴尔带来的阵法书籍，再比如，鼓捣小桑女士给他的玉料。 对于任何一个踏霄境武者来说，他们身体强化后大脑的智力远比普通人想象的要高，因此桑乔学习西境的阵法没费多大劲，学习雕刻玉料也没费多少时间。 于是他开始尝试着用阵法和玉料结合，做出一个一般人看不懂的小玩意，终于在他苦心孤诣地学习了三年以后，桑乔成功了。 “今年的新年礼物，羊脂玉玉坠。” 他将三个挂坠送给自己的女儿们，随后又拿出了个更精致的，演示了一下： “这个东西叫阴阳玉坠，可以分开，只要这样轻轻一拧……瞧，把这一半给别人，你们彼此间，就能大致感知到对方的方位了。” 虽然名字很华国，但制作原理却是用的凯伦戴尔阵法，加上雕琢的很精致，孩子们都很高兴地将它收下了。 而桑乔手上的那份，自然是给了杨栖，而杨栖把它一分为二，给杨烨挂上了，甚至还将杨烨的玉坠一分为二，给桑乔也挂上。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妹妹最小，爸爸妈妈会担心，所以你的那份爸爸暂时给你保管，等你长大了，有自保能力了，再还给你，乖~” 杨栖把杨烨哄得懵懵懂懂地点头，而看着自己七岁的小女儿渐渐长开的样子，杨栖心里也软软的。 毕竟小女儿长得是真好看，哪怕才7岁，她的这张小脸儿就已经能俘获一众大人的芳心了。 哪怕是对小孩不感冒的许沐，和李锐来杨家串门时，见过杨烨之后也感叹： “要是我生出来的孩子有小烨这么漂亮又可爱，那生一个也不是不行！” 谁知道李锐听了之后居然真的去研究这东西了，她想要个她和许沐的娃，不过她上了点年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生育能力，没人知道她能不能成功。 甚至是被妹妹幼崽时期折磨了快半年的杨炎和杨熠也渐渐化身妹控，现在杨熠上了燕城大学，生活费很充足，时不时就要掏钱给妹妹整点好东西。 至于杨炎，哪怕杨烨已经7岁了，她从学校回来时，也要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妹妹跑一圈才肯撒手。 没办法，小妹杨烨的颜值已经隐隐约约有超过家中颜值巅峰老妈的趋势了，谁能想到有孩子这么会长，父母脸上所有优点都继承了，还能协调得那么好？ 但小女儿颜值高固然可喜，杨栖和桑乔也渐渐警惕起来，儿童的美貌过盛有时候未必是好事，至少桑乔那惨痛的童年经历告诉了他这个经验。 因此桑乔和杨栖看三女儿看得可紧了，是真真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怕有什么不长眼的狗东西敢觊觎他们的小女儿，对女儿下毒手。 然而他们光防了成年人，却忘了和女儿一起上学的同龄人。 这天，杨烨回家时垂头丧气，刚好今天杨栖有空，亲自来接了孩子，杨烨刚上车，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小烨，今天在学校过得不开心吗？” 杨烨低着头，玩着小书包的带子，嗫嚅道： “妈妈，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爸爸和姐姐都说你是这个家里最聪明的人，我可以问你吗？” 杨栖看着那根带子，轻轻地让从杨烨的手中抽走了它，随后捏了捏杨烨的小手： “什么问题？” “就是……”她显得有些困惑，“就是钱心颖说他喜欢我，可他却揪我辫子，揪得我好痛呀，可他说这是因为他喜欢我，他才要这么做……爸爸说喜欢妈妈的时候，也会揪妈妈的头发吗？” 杨栖：“……” 她算是明白为啥孩子今天头发有点乱了，不过她只是轻柔地摸了摸杨烨的脑袋： “你爸爸从来都没主动说过喜欢我，但是我却知道他非常喜欢我，因为，如果一个人喜欢你，他不需要用嘴说，你也会感受到。” 杨栖顿了顿，继续道： “况且，如果那位钱同学真的喜欢你，他怎么舍得伤害你呢？所以他只是在用这个名义欺负你而已，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如果下次他再欺负你，你就打回去，用爸爸教你的武术，别害怕，爸爸妈妈永远都在你身后。” 杨烨点了点头，继续道： “嗯……我已经打过他了，而且把他的牙打掉了，虽然我也帮他治好了。” 杨烨是三姐妹中，唯一继承了桑乔的治愈系武者基因的人，因此她的第一先天武技也是治愈，不过效果和桑乔的不一样而已。 “哦？你已经懂得反抗了，这很好。” 杨栖莫名松了口气，她刚刚还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过度保护了杨烨，反而让她没了处理自己事情的能力，没想到杨烨已经揍了那个叫钱心颖的小子。 “可是他说打是亲，骂是爱，我因为爱他才打他，所以我又不明白了，为什么打才是亲，骂才是爱呢？明明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们也从来没骂过我，我却觉得你们一直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这倒是给杨栖问沉默了，倒不是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她对这个钱心颖感到了无语： 怎么打他一顿还给他爽到了，他还以为自家闺女在奖励他不成？ 于是她摸了摸杨烨的小脸，微笑道： “这都是大脑生病了的人会产生的心理幻觉，你不用拿他们的话当真，因为伤害心爱的人是错误的行为，就像你也不会因为喜欢你的玩具，而故意摔坏它一样，对吗？” 杨烨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随后高兴道： “我明白了，所以这是错误的，我不喜欢钱心颖，钱心颖其实也不喜欢我，他觉得他喜欢我，是因为他的大脑生了病，让他产生奇怪的幻觉！” 杨栖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反手就给桑乔发了条短信： “小烨被人欺负了，你解决一下。” 看到消息的桑乔：“？” 第394章 大人有大人的道理，孩子有孩子的规则 桑乔听说小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第一反应就是闺女碰上了武学天才般的硬茬，她打不过挨揍了。 结果详细了解后才知道，原来是被抖m缠上了。 桑乔感觉这事儿有点难办，虽然人的性癖是自由的，但是他一个四十一岁中年男子总不好殴打7岁小孩。 况且，就算找老师，能一劳永逸地、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 桑乔觉得悬，因为这很可能导致对方变本加厉，在学校胡说八道，乱传谣言，揍他还会被他爽到，和踩了污秽一样恶心。 最终，桑乔决定，他要去找这位钱同学的家长好好聊聊，如果他们不懂得该如何管教孩子，他还略懂一点拳脚。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燕城某高档小区的一层花园被人一拳轰飞，吓得屋里正在敷面膜的女人尖叫一声。 原本女人想出来破口大骂，结果看见桑乔这个壮汉堵在门口，她气焰顿时又降下去了一半。 “你谁啊？为什么拆我家门，你知不知道这是钱家人名下的房产……小心、小心我报警抓你噢！” 桑乔捏了捏自己的关节： “你是钱心颖的妈，对吗？把你男人叫出来，我找他。” 不知为何，女人有点心虚，随后疾言厉色道： “我就能做这个家的主，你找他干什么？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桑乔看到钱心颖躲在沙发后面瞧热闹，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这么说来他是你一手教大的？我觉得你们家里人不会教育孩子，所以我勉为其难，来教一教你们。” “另外，你最好把你丈夫叫来，我不打女人和小孩。” 虽然你不是小孩，你儿子也不是女人，桑乔在心中说道。 奈何，面前的女人没给桑乔动手的机会，她非常从心地直接拨通了孩子父亲的电话，一边哭一边道： “老公，咱们都被打上家门了，你快来救救啊！” 十分钟后，钱明杰带着两个分神境的大汉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看到桑乔站在门口后顿时愣了一下： “桑先生，你怎么在这？” 钱明杰过年去杨家走亲戚的时候见过桑乔，几个月前两个人还客客气气地一个桌子上聊天呢。 “钱心颖是你儿子？” 桑乔看了看钱明杰，又看了看屋里的女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也参加过钱明杰和吴家小姐的婚礼，当时钱明杰的老婆也不是这个人啊？ 钱明杰尴尬地笑了笑，挥挥手让两个大汉退到一边： “对，是我儿子，桑先生，怎么这么兴师动众，是犬子冒犯到你了吗？” 桑乔顶着那副面瘫脸冷冷道： “你儿子骚扰我女儿，还屡教不改，这事儿我妻子也知道，你看着办吧。” 钱明杰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他二话不说，脱下脚上的皮鞋就冲进去开始抽钱心颖，顿时小男孩被揍得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小区里。 桑乔就这么抱着肩膀在外面看着，看钱心颖让他爸抽得脸上都印出皮鞋印了，也没说过去阻止一下，还是女人心疼儿子跑过去拉钱明杰： “你干什么，你怎么帮着外人？！再说了，这几岁小孩懂得什么叫骚扰……”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钱明杰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懂个屁！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就开始骚扰女同学了，这长大了还得了？！” 钱明杰气的脑瓜子嗡嗡的，这要是别的女孩还好，他还得夸一句小小年纪就有志气想娶媳妇了，可偏偏这小子盯上的是杨家的女儿，还是杨栖的女儿！ 杨栖没出面，反而叫她养的小白脸出面，这就是暗地里给他钱明杰台阶下呢。 况且自从他爸爸病倒后，他们这一支现在在钱家已经没了当初的风光了，万一真得罪了杨栖，钱老爷子能给他们父子好果子吃吗？肯定会直接抛弃他们这一支的子弟！ 钱明杰越想越气，下手也重了不少，反正他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愿意给他生，他不缺这一个儿子！ 看他真动了气，女人也不敢上去拦了，她只是个普通人，她男人再次也是个武者，她哪敢上去拦啊？ 万一越拦越上头，真把她儿子打坏了怎么办？ 桑乔对此冷眼旁观，直到钱心颖一边讨饶一边道歉，桑乔才点点头制止道： “看来钱先生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孩子知错了，就到此为止吧。” 钱明杰陪笑道： “让你见笑了，改天，啊改天我亲自带着这个臭小子到你家，给侄女赔礼道歉。” “那倒不必了，钱先生有时间还是多关注关注孩子的教育吧，挺好的孩子，教育得好以后也是个人才，别养歪了。” 桑乔看钱心颖被他爸揍得鼻青脸肿，心中可惜钱家人没梗着脖子不认错，不然他就能亲自上手揍一顿了。 他转身回家，给杨栖汇报今天的情况，杨栖听了眉头一挑： “哈，我还以为这孩子是钱家哪个私生子的孩子，毕竟以前去钱家时没见过。” “没想到是钱明杰的私生子啊，这么安分的情人还真不多见。” “看情况应该是老实了，如果他对女儿还穷追不舍……” 桑乔顿了顿，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他很想说直接做掉算了，但他现在可是守法公民，不能明目张胆这么干啊。 要不还是买凶吧，他一直是雇佣关系中的乙方，还没做过甲方呢。 知道他心声的杨栖有点无语，她淡然道： “估计不会了，钱家的兄弟最近焦头烂额，他们在远洋当老总的爹最近病倒了，现在钱家人对他们的位置虎视眈眈，就盼着用什么事把他们拖下马。” “这个时间点上，他们不敢惹是生非，更不敢惹我们杨家，你放心好了。” 桑乔点点头，心里却在考虑要不要给杨烨整点有效的防身武器，而且在城市内不会使用，也不会量刑严重的那种好东西。 想来想去，桑乔决定给女儿整点高浓度染色喷雾，带有强烈气味且一周之内都洗不掉的那种。 第395章 孩子们的长大总是一瞬间的事 虽然桑乔和杨栖一家人在燕城度过了几年平静的生活，但外面的世界却依旧在不断地变动着。 先是卫海防线附近星国人的海底工程被发现，华国和伏国军人联合在一起捣毁了那座海底隧道，三方武者因此在海洋上发生了一场大战。 这件事最终导致海上的海盗遭到了一次势力大洗牌，原本称霸近海的几个大海盗被国家间的博弈波及，几个首领葬身海底，最终海上势力被彻底打乱。 其中就有一直想找桑乔一行人复仇，但一直找不到的帕坦，他手下的人遭到了伏国军方武者的屠杀，他本人也没能幸免于难。 东岛却因此而复兴了起来，但将东岛重建的人却不是将军府的一脉，而是一位自称“紫夫人”的年轻女子。 她吸纳收拢了周围失去家园的海盗和居民，统合了东岛上的乌合之众，在星国人被打得退回了海的那边时，紫夫人在带领东岛人悄悄为自己的故乡恢复生机。 除了海上的变化，华国军方的高层也发生了震动，在第一司多年的努力下，查出了一系列的军方高层贪腐案件，其中还牵扯出一些高层与别国私相授受、出卖国家机密的叛国罪案。 这件事导致邓唯怀直接引咎辞职，携家带口入住太极宫，而新任的元帅名叫方瑾，正是方媛为其奔走的那位被流放的将军。 严格来说，方瑾和方媛没有血缘关系，方瑾是方媛祖先的养女，只是延续了他的姓氏而已，这位新任的元帅举贤不避亲，上任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方媛从第一司调回来，继续作为她的秘书带在身边。 因为这番高层剧烈的人事变动，导致共工小队这几年都没被启用，不过杨栖也乐得自在，这样一来，她能陪着女儿们长大，还能亲手把杨熠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 小孩们长大了，而且比想象中的要懂事，那么闲下来的只有桑乔了，他除了练武，日常就是带着里昂这只金毛犬大小的狗子，在自己的葡萄酒庄园摘葡萄和品酒。 偶尔和小王子一起坐下来喝两杯，聊聊最近的情况，由于小王子的父亲最近重病在床，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在暗自较劲，争抢国王的位置，他为了避世，一直待在度假村里，几乎把这当做了他的行宫。 “说起来你的三个女儿最近怎么不常来庄园了？我们王室也有几个适婚的小伙子，你有没有兴趣帮着女儿们相看一下？” 桑乔往高脚杯里倒了小半杯宝石般透亮的葡萄酒，捏起杯脚晃了晃： “早就说了，我是自由放养派的，挑选人生伴侣这种事应该交给他们自己。” “哦，我的朋友，那等你女儿真找了个品行不佳、面容不堪的男朋友时，希望你不要气急败坏地想要了他的命。” 小王子捏起一片火腿，放在涂了橄榄油的面包片上，颇为夸张地耸了耸肩： “你知道的，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最致命莫过于女儿挑选的男朋友是个你从来都不会用正眼去看的小伙子。” 桑乔优雅地抿了一口葡萄酒，淡淡道： “你自己都没结婚生子呢，怎么教育起我这个已经经营了二十多年婚姻的老男人了？” “哈哈，这都是看到我父亲为了我的姐姐们着急得到的经验。” 显然，烤得酥脆的面包配上亚宁国特制火腿片很好地取悦了这位小王子： “我有几个姐姐挑选男人的眼光实在不好，要我说，就是父王把她们看得太严了，导致她们在春心萌动的年纪里找不到最合适的男人。” 桑乔喉咙里发出了不置可否的哼声： “我觉得这是亚宁国教育制度有问题，我最大的女儿如今二十岁，还在大学里为了自己的学分和绩点苦熬，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心情，所以用不着担心。” 事实上，由于燕大渐渐调整了教学方案，杨熠作为大学生志愿军，已经在蒙沫防线驻守一年半了。 他们这届志愿军不仅要驻守防线，学习上的事也不能落下，为了帮扶边境地区的学生，燕大还在蒙城设立了武者分院。 现在大部分燕大的学生白天要巡逻，晚上要上课，一般后半夜才能去睡觉，第二天依旧要早起巡逻，比他们当初还要累。 杨熠给桑乔和杨栖写信时还曾抱怨过这点，她虽然暂时放弃了自己的演员事业，但还是觉得不充足的睡眠会影响她的皮肤质量，影响她以后上镜的效果。 杨栖则回信告诉她，只要她不去在意这些小事，那么就算连续一周不睡，皮肤也不会变差，这听起来是很唯心主义的事，但属实也是经验之谈。 毕竟杨栖自己年轻时风里来雨里去了那么长时间，如今四十岁出头，她的容姿仍旧和十八岁时没什么两样，眼角连道细纹都没有。 至于桑乔，他从二十岁就是这样，现在四十多了，还是这样，只不过白头发变多了些，显得他一头乌发变成了灰色。 而今年他们的二女儿杨炎，也要以大学生志愿军的身份踏上去往防线的路，不过今年与往年都不一样： 今年的考核课题之一，就是志愿军成员可以选择不跟从大部队，自己一个人或者组队从燕城出发，去往他们想去的防线。 当然，这不是强制性的课题，严格来说算是一道“附加题”。 但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成功抵达目标防线的城市，那么可以直接判定为修完了大四的学分，只是这有个前提要求： 学生唯一能借助的交通工具是汽车，超过这个规制的都直接判定为不合格。 也就是说，这一路上学生要自己规划路线、准备物资以及和巨兽战斗，对于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武者学生们而言，确实算得上比较有难度的考验。 虽然大家都在抱怨，只是修完大四的学分又不能提前发毕业证，但修完大四的学分意味着拥有了一整年的空余时间，这一年空余做什么可以自己安排。 因此，还是有许多人报名参加附加题，其中就包括了杨炎和韩家姐妹。 第396章 路边的萝莉不要随便捡 原本韩家姐妹打算和杨炎一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没想到杨炎却眼冒星光： “我要报名去卫海防线，听说那里曾经是三国的战场，我要出海！” 韩昼对她提出的设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兴奋道： “听上去不错，我跟你一起去！姐姐你呢？” 韩夜摸了摸她胸前的玉坠，摇摇头： “既然你们想去海上，那我就一个人去蒙沫防线好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俩人的想一出是出了，因此对杨炎和韩昼想去海上也不意外，也不觉得生气。 “好哦，姐姐，等我们到了，会给你和小熠写信的！” 身为双胞胎姐妹的韩昼虽然感觉不舍，但就算是双生子，也有各自的路要走，所以她接受良好。 韩夜在春天时踏上去蒙沫防线的路，她为此规划了很久，先是精细地规划了自己的路线，然后计算了自己所需的资金和物资，以及做好对路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应对方案，所有准备都做足了之后，才开着她的车离开了燕城。 只是韩夜计划得虽然很完美，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天意，当她开车到燕城外二百公里的森林时，道路前面的大树却轰然倒塌。 “轰！！” 韩夜赶紧踩下刹车，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像风一样窜过了道路，身为凝神境的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个个子不高的姑娘，只是她披着斗篷、戴着兜帽，步履匆匆。 而她身后正在被一群华国的彪形大汉追着，那几个人手里挥舞着兵器，不断地用武技攻击着姑娘的后背，招招都奔着致命处。 虽然她敏捷得像头鹿，完美避开了那些杀招，但是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让韩夜无法对这场明晃晃的围殴坐视不理，于是她拉了手刹，从驾驶位上下来，顺便掏出了她的武器，一把长弓。 “咻——！” 完成弯弓搭箭的动作对她来说只需要几秒钟，当她的第一箭射中了为首的男人，吸引了追击团伙的注意时，披着黑色斗篷的娇小女性看了她一眼，随后不再躲藏，反而从斗篷下扯出一把黯淡无光的刀，反身朝这群人砍去。 这场战斗没花她们太长时间，韩夜弓法精湛，近战能力也远超这几个人的想象，不超过半个小时战斗就结束了。 几个男人哀嚎着倒在地上，膝盖和手腕都中了箭或是刀伤，娇小的女性将刀收回斗篷下面，蹲下身挨个将他们打晕。 而韩夜跑过来回收箭矢，看女人比她还要矮上一头，便疑心她是谁家跑出来的孩子，疑惑道： “你的家长呢？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森林里？” 黑斗篷女人手一顿，转身摘下兜帽，沉默地和她对视了一眼，韩夜顿时呆住。 因为这张脸她怎么看怎么眼熟，紫眼睛、黑卷发、高鼻梁、蜜色的皮肤，乍一看简直是个缩小版的杨炎，可仔细一看又能看出两个人的不同： 杨炎长得很英气，身形高挑，嘴唇也比较饱满，气质阳光，脸上也常带着笑，而面前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一米五几，气质阴沉沉的，而且模样还挺幼态，虽然有点像，但明显不是一个人。 对方的视线落在她胸前的玉坠上，随后又迅速移开，她转过身，蹲下去继续查看地上躺着的人。 “你，你和杨炎认识吗？噢抱歉，我是说你长得真像我一个朋友。” 蹲在地上的女人扯出了为首之人的储物袋，她在里面摸了摸，找出来几张证件，根本没搭理身后的韩夜。 而韩夜则以为是自己唐突的提问冒犯了人家，有些不好意思道： “抱歉，是我有点自说自话了，冒犯到你了真的很对不起，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群人为什么追杀你？你在找什么呢？” “他们是拐卖团伙，专门把华国人卖到伏国和星国，有时候则反过来。” “什么？！！那我们应该把他们扭送到治安局！” 韩夜震惊，她刚离开大学校园这种象牙塔，没办法想象距离燕城这么近的地方就有这种犯罪团伙。 女人拢了拢鬓角的头发，随后拿起个网兜，站起身： “距离这最近的城市是皮都城，载我一程。” 韩夜当然义不容辞，她甚至帮小个子女人打包好这些被打晕的罪犯，非常自觉地将他们塞进后备箱或是捆在车屁股上。 “所以你刚刚是被他们盯上了吗？还是说你在引诱他们，钓鱼执法？” 小个子女人倒是惊讶于她会有这种想法，虽然她的确故意压低了几个境界，但是她没搭话，只是系好了安全带： “最好在他们醒之前到达皮都城，不然会很麻烦，开快点。” 三个小时后，韩夜从皮都城警局出来，看着正靠在车旁，慢慢啃皮都城特色大饼卷肉的女人，见她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时间有些语塞。 “赏金呢？” 女人吞下一口大饼，开口问道。 韩夜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 “这边治安局手头上暂时没那么多纸币，前几天还有人抢银行来着，所以赏金用金币结算。” 黑发女人点点头，视线再次不着痕迹地扫过她胸口的玉坠，随后拿过袋子，点出几枚金币抛给她： “车费。” 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你要去哪？” 韩夜赶忙追了过去，她猜测这个娇小又年轻的女孩一定是还没到法定年龄的未成年人，因此抓凶犯时都不自己进去领悬赏。 她觉得不能就这么让她一个人离开，万一她出点什么事呢？她的家里人岂不是要担心死。 女人一边咬大饼，一边往前走，十分无所谓地回复道： “找个饭店吃饭。” “……” 韩夜感受了一下她身上的武者气息，发现对方才建台境，但看年岁估计也没她大，想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于是她跟上了她： “我请你吃饭吧，吃完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外面很危险，到处都是巨兽，你才建台境，一个人在外面行走不保险……” 女人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要去蒙城，你顺路吗？” 第397章 热心市民韩女士 对于这位长得和朋友有点像的女人，韩夜的态度称得上热情。 实际上，除了因为在正直的本性驱使下，让韩夜习惯对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建台境颇为照顾外，还是因为她长得实在是有杨家姐妹的特质—— 尤其是那双紫眼睛，杨家三姐妹的紫眼睛全部遗传自她们的父亲，韩夜见过那个男人几次，也是气质阴沉，黑卷发。 这令她怀疑面前不肯说出身世的女性，和杨熠姐妹的父亲存在某种血缘关系。 好一点的情况就是她是杨家姐妹父亲的亲戚，因为某种不明原因流落在外。 坏一点情况则是面前的少女其实是桑乔的私生女，毕竟他们长得这么像，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因此，韩夜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这个女子，不管怎么样，她得看看她到蒙城到底想干什么，否则她不能安心。 结果这一路上，少女和游山玩水一样，除了赶路时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看风景，平常遇见巨兽和劫道的也会帮忙出手打两下。 不过还是以贴身肉搏为主，几乎没见她用过武技，这让韩夜更是疑虑了。 毕竟杨家有自己的武技传承，韩夜也会那么一两招，可这孩子不用武技，难不成是怕暴露身份？ 她心中疑虑，但女人又没做过什么坏事，甚至每次抓到罪犯都会送进治安局，而不是就地格杀，看起来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韩夜都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终于，在一个野外扎营的夜晚，二人坐在篝火前，女人在啃刚猎来的巨兽肉，而韩夜则心事重重，一边烤肉一边偷眼观察。 “那个…能跟我讲讲你为什么要去蒙城吗？毕竟你看起来年岁不大，一个人步行去蒙城，亲朋好友不会不放心吗？” 女人咬烤鹿腿的动作顿住，她看向韩夜的眼神里带上了一闪而过的嫌弃，问了韩夜个让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就是这么和女性搭讪的？” 韩夜愣住：“什么？等等，我没有在跟你搭讪……” 女人的视线又落在了手中的鹿腿上，态度十分无所谓道： “嗯，我知道了。” 随后便不再搭话，只是默默地啃着肉，直到那根鹿腿被她啃得干干净净，连一根肉丝都没剩下。 这次韩夜的试图聊天又无功而返，她有些挫败，因为她实在没办法从一个闷葫芦的嘴里撬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更何况对方也没有什么现成的把柄送到她手里。 如果仅仅是因为长得像，就怀疑对方是自己女朋友同父异母的姐妹，并给对方冠上私生女的名号，这种没有证据就乱扣帽子的行为，实在有违韩夜公允的处事原则。 她只能将疑惑埋在心底，却没想到女人吃饱喝足后，从斗篷下掏出一个手写的本子，丢进韩夜的怀里： “想学说话的艺术就好好看看吧，送你了。” 韩夜疑惑，她翻开第一页，看到空白页上写着几个大字： “恐吓与审问技巧，七十年的经验总结版。” 没有落款，只有这一行字，看得韩夜瞳孔地震。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就是如何通过严刑手段撬开别人的嘴，韩夜看了只想报警： 你管这叫说话的艺术？ 她无语凝噎，她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决定闭嘴，回帐篷休息。 反正这件事她肯定会告诉杨熠，至于杨熠之后要怎么处理，她就管不了了。 另一边，刚钻进自己帐篷的小桑女士掏出湿巾擦了擦手，随后打开了睡袋，决定闭眼养精蓄锐。 事实上，她这十几年都快闲出屁来了，出于给自己找点事干的想法，女性的桑乔决定看看武者公会和治安局的悬赏名单，出去逮几个罪犯玩玩。 但问题就在于她是女的，虽然可以使用男性桑乔的军官证出入各地，但那只是因为那张军官证上既没有照片，也没有性别。 可武者公会与治安局是有登记男性桑乔的照片信息的，为了避免麻烦，桑乔决定做好事不留名，通常是把通缉犯抓了，然后随便丢到某个治安局门口，再深藏功与名地离开，颇具世外高人风范。 虽然其实桑乔的心在滴血，因为那些通缉犯悬赏的金额都不低，她却一分钱都拿不到，都怪本体到这投胎成了男的，真晦气！ 可桑乔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她本性就是想寻求刺激。 为此，她尝试过开着杨栖的跑车在杨家的地下车库里玩飙车运动，还参加过燕城纨绔子弟们的赛车活动。 结果玩了几次就索然无味了起来，最后桑乔发现，还是和穷凶极恶的罪犯们斗智斗勇更好玩。 因此除了一些年节和本体们执行任务时，女性的桑乔会出现在杨家，帮忙照看孩子，其他时候她几乎都在外面游荡。 有时候盯着悬赏单跟踪人，有时候去殴打周围城市的罪犯，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至于遇上韩夜那次，那纯属是个意外，原本桑乔都没在意路过的武者是谁，她最近刚摸到了一伙儿拐卖团伙的行踪，打算钓鱼执法把他们的老巢钓出来，因此刻意压制境界，引他们上钩。 没想到韩夜路见不平，横插一杠，桑乔被迫放弃了自己的计划，直接把这几个罪犯送去治安局，顺便头一次拿到了悬赏金。 虽然桑乔看韩夜脖子上的挂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谁，但她没有声张，毕竟那是她——或者说他女儿的阴阳玉坠。 两个桑乔之间知识互通，记忆互通，男性桑乔用什么手法、什么时候做的玉坠，女性的小桑女士自然都知道。 她还知道这东西本来就是本体给女儿们，让她们当定情信物用的，因此她毫不意外杨熠将玉坠的另一半给了韩夜。 只不过……再怎么说她也算是杨熠的爹，面对大女儿的心上人，桑乔还是难免用挑剔的眼光去审视韩夜。 刚好她也打算去蒙城逛一逛，于是搭了韩夜的顺风车，看看这人平常究竟是什么样。 第398章 我的萝莉岳父 各怀鬼胎的二人抵达蒙城时，韩夜的考核时间过去了才不到一半，桑乔刚进蒙城就下车了，对韩夜说她有事要做，晚上再见，韩夜便驱车去报到，报完到之后再找杨熠。 两个年轻人刚一见面就趁四下无人时抱在了一起，韩夜这一年来都快担心死了，毕竟两个人相隔千里，杨熠究竟有没有受伤和遭遇战斗她也不清楚，日以夜继的思念令她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好像瘦了好多，最近怎么样？学习很忙吗？” 韩夜比杨熠还要高出半头，她们这群武者从小锻炼，营养充足，大家的个头都不矮，所以见到矮小的小桑女士时，韩夜才很自然而然地把她当成了未成年少女。 “我挺好的，还在这立了功，倒是你，你参加了附加课题，一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杨熠看她的鼻子被冻得通红，心疼地摸着她脸，韩夜的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只是她听了杨熠的问题，眉头却皱了一下： “危险倒是没碰上，不过有件事，我想我得告诉你。” 韩夜一脸严肃道： “我怀疑，我怀疑伯父可能在外面有别的女儿？但我不能确定，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跟我一起见见那个小姑娘。” 杨熠原本笑呵呵听她说话，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圆了： “什么？这不可能，不对，你怎么会这么想？” “……嗯。” 韩夜眉头紧锁，尽管做出这个表情让她看起来一脸苦相，但是她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今晚她会来见我，我们定的在蒙城的某个羊杂店碰头，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了。” 杨熠一脸迷茫，她了解韩夜的秉性，知道她不是个喜欢哗众取宠、胡乱说谎的人，她很正直，也很守规矩，母亲杨栖还评价过她，说她比他们家任何一个人都适合做军人，因此韩夜说完其实她已经信了两分。 但杨熠又不觉得自己爸爸是个会出轨的男人，毕竟他在家对她们母女真的很好，而且他也不热衷于社交，更不可能在外面沾花惹草…… 可凡事都怕个万一，杨熠心中已经开始设想万一韩夜说的事是事实的可能性了，要是这样，她该不该想办法保住爸爸的命呢？ 她们杨家可没有离异，只有丧偶啊。 韩夜说完这事就被老师叫走，要给她进行人事安排了，杨熠则魂不守舍地回了自己的岗位，心中盘算着要是真跟她妈妈斗智斗勇，能把爸爸救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对，不对，她怎么能直接设定她爸爸真的在外面有别的女儿？ 至少在亲眼目睹前，她还不能这么轻易地下论断。 杨熠和韩夜相约直接在羊杂店碰头，因此她结束执勤后就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赶，她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以至于当她见到正站在羊杂店门口、仔细打量菜单的熟悉身影时，她甚至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忽视了从街道另一边匆匆赶来的女友，一把抱住了那个比她还矮了半头的身影： “爸爸，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 桑乔被女儿一个飞扑撞得差点一趔趄，好在她实际的境界是踏霄境，因此她并没有失态，只是抬胳膊拍了拍杨熠的肩膀： “好久不见，杨熠。” 刚赶过来的韩夜听见杨熠叫这位少女“爸爸”，顿时愣在了原地，她迟钝地回忆起桑乔的样子。 她明明记得，自己女友的父亲是个看起来身高至少有一米九的健壮男人，而不是面前这个兴许只有一米五的小个子女人。 “啊。” 杨熠这才察觉到韩夜呆滞的表情，显然她是还没反应过来，桑乔则默默地瞅了一眼韩夜胸前的吊坠，心中腹诽： 孩子人品不错，就是有点呆，也没啥情调，估计不是很懂浪漫吧，也不知道闺女看上她哪了，难道只图脸好看吗，或许性格上也有什么长处和讨喜的地方？ 不确定，再看看。 “忘了给你解释了，阿夜，这其实是我父亲的分身……嗯，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的分身为什么是个女性，但是她真的是我爸，如假包换。” 桑乔这才一本正经地和韩夜打招呼： “你好，韩小姐，你没在杨家见过我，不认得我也很正常，不要放在心上。” “啊，啊哈哈……伯父你好……不对，伯母……也不对，对不起，总之是我没问清楚就误会了您，真的很抱歉……” 韩夜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主要这不仅仅是认识的人，更是女朋友的家长，头一次和恋人的家长相处这么久，结果谁知能闹出了这么大的乌龙！ 桑乔倒是疑惑地看了杨熠一眼： “她误会什么了？” 杨熠低头，凑在矮小的父亲耳边： “她好像以为你是男性的爸爸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了，所以一直很困惑……” 桑乔的脸色变了又变，默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替那位在燕城还不明情况的老桑先生点了根蜡。 就算真想搞外遇，他也得有那个胆子才行啊，不然等着成为艺术品被收藏吗？ 哦，艺术品收藏都算好的结果了，小桑女士心想，爱丽丝有洁癖，别人用过的脏东西她都不碰，杨栖秉性大概和爱丽丝差不多吧，脏男人最后会有什么下场，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总之，误会解开，虽然韩夜尴尬得差点在地上再扣出一座蒙城，但桑乔也没有为难女婿的爱好，反而相当好说话地请她吃饭： “这一路上韩小姐对我也很照顾，这顿饭就算是对你的感谢。” 杨熠则亲亲热热地搂着女爸爸的胳膊，笑道： “爸爸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找阿夜帮忙哦，她很可靠的，比韩叔叔还要可靠！” “是吗。” “咳咳，您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尽力而为！” 桑乔神色有一点古怪，她看了看坐得比上课还直的韩夜，又看了眼偷偷朝韩夜使眼色的杨熠，叹了口气。 可恶，怎么才当了几年爹，闺女就要嫁出去了？ 第399章 人生，倒霉绝伦 这边韩夜在蒙城接受女性版桑乔考察，另一边的韩昼和杨炎已经到了卫海防线的嘉城防线报到，她们做完人事调动，写了封信给燕城和蒙城，就准备出海了。 杨炎会选卫海防线作为驻守地，唯一的原因就是海上曾发生过三国的大战，这场战斗她在家看报纸时也了解过，华国高手们在海洋上的英姿令她心驰神往。 怀着一种考古和游览般的心情，她来到了卫海防线，尽管卫海防线有些危险，但对于瞻仰英雄遗迹的人来说，这份危险微不足道。 只是，她们谁都没想到，一场王级海兽引发的强风和暴雨，吹飞了搭载着十名大学生志愿兵和三十名武者士兵的巡逻船，也吹散了由三艘巡逻船和一艘货船组成的物资船队。 押送物资的踏霄境将军和王级巨兽大打出手，不管不顾地搅弄起海水，导致了许多士兵直接被海浪冲散。 杨炎和韩昼就是被冲散的倒霉蛋之一，尽管她们俩精通水性，但这又不是燕大的游泳池，而是藏着不知道多少巨兽的大海！ 她俩玩了命地扑腾了半天，终于杨炎想起自己储物袋里有个充好气的皮划艇，掏出来爬上去，又把一旁不断划水的韩昼拉了上来，俩人还没喘口气呢，巨兽一个怒吼又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一个大浪下去，直接把杨炎和韩昼连人带皮划艇推出去好几百米远，两个人控制着小船没翻都很勉强，再加上水底有巨兽趁机来吃自助餐，又是好一顿斗殴和折腾。 等她们打跑想吃自助餐的巨兽、反应过来了，才发现她们已经漂了不知道多远出去，至少现在风停了，天也晴了，但是大部队和货船也消失了，周围除了海浪一个人都没有，连个一起落水的倒霉蛋都没瞧见。 “糟糕，好像摊上大事了。” 杨炎累得气喘吁吁，从储物袋里掏出水瓶就是一通猛灌，韩昼看天上的太阳辨别方向，自信道： “小问题，我们朝着太阳的反方向划，就一定能划回卫海防线。”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俩人逆着海风，费劲地往西边划船，没划出几百米就感知到了巨兽在包围这附近，她们两个桨哪里跑得过海里游的，只能背水一战。 这一仗俩人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一边跑一边搏斗，打了三个多小时，竟然真的把围攻她们的巨兽全部杀死了。 两个人连尸体都是草草捡起来，然后不顾身体疲惫，也没法辨别方向，划着船就朝一个方向拼了命地划。 没办法，她们战斗得太激烈，划出四五百米后海上还都是血水，因此杨炎和韩昼根本不敢逗留，拼了老命地跑路，生怕这些腥气吸引到其他的海兽，到时候俩人真的就要葬身鱼腹，回不去了。 也许是因为她们出海前没好好地拜沿海地区信奉的海神娘娘，又也许是因为人倒霉到极点喝口凉水都塞牙，半夜的时候海上忽然刮起了台风，直接吹飞了来不及逃离台风带的皮划艇和皮划艇上的倒霉蛋们。 杨炎和韩昼这时候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因此被风掀飞带到天上时，俩人心情意外地平静，甚至大声地呼唤对方： “小火火，怎么办啊，这次我们好像真的要完蛋啦，啊哈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我要是失踪了，我姐和我妈肯定会发疯的！还有我爸，他说不定会把嘉城防线的司令揍一顿！” “哈哈哈哈哈，你担心得很有道理，我姐说不定也会发疯地到处去找我，到时候我们俩的姐都成了疯子，这是天造地设！” 说完这句话，韩昼就被台风一个大巴掌扇进了海里，杨炎紧随其后，一边在水里挣扎上浮一边骂： “该死，韩昼你坚持住啊，我*，这水里怎么还有船……” 第二天，雨过天晴，风调雨顺，东岛的居民们早早地起床，准备在近海捕捞一些鱼类或者小型巨兽，作为今日份全家的口粮。 他们当中有的人是东岛本地的渔民，有的人则是归顺到紫夫人部下的海盗。 不过紫夫人对他们几乎一视同仁，愿意保卫海疆的就编成军队，不愿意的就打渔或是种地，总归是有个家住，有口饭吃，比在海上刀尖舔血、不知道能不能活得到明天强了不少。 只是，渔民们躲过了昨天的暴风雨，今天大家都汇聚在码头上，准备出海捕捞，却听说了有早起捡拾贝壳的妇人，在沙滩上捡到了两个落难的活人的消息。 本来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海上一向是交通事故高发地，有落难的船员也不稀奇的大家打算把她们搬回家，灌点热水等她们醒来，再问问她们的底细。 可没想到，管理渔村的村长见多识广，抽着烟枪出来瞟了两个落水者一眼，顿时大惊： “这俩人身上穿得是华国军人的制服，你们从哪捡来的？！”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华国海域和东岛海域相距700多公里，这两个华国人怎么会被海水卷到这边来的？ 难道说，其实华国人的军舰距离这儿很近了？！ 大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最终决定把这两个昏迷的军人全打包送到首领紫夫人那里，紫夫人在海上见多识广，听说也会华国人的语言，一定能从她们的嘴里撬出消息。 两个倒霉蛋就这么被捆成粽子，打包送到了紫夫人所在的地区，那边暂时是东岛的首府，是从原本的将军府的基址上新建的房子，既是紫夫人办公的地方，也是她的居住区。 因此等杨炎渴醒时，才发现自己被捆住了手脚，关在了囚车里，而囚车前面是一匹病恹恹的马，无精打采地被人驱赶着往城里走。 “咳咳咳……” 她想说话，可嘴里却干得厉害，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韩昼和她一样被塞进笼子里往城里运，顿时松了口气。 人活着就好，要不然就她自己回去了，她怎么和姐妇韩夜交代啊。 第400章 替身文学(伪) 杨炎和韩昼被推进刚修葺过的将军府时，杨炎的脑袋甚至磕到了紫夫人和室外的门框，这让她原本因为脱水和过度劳累而疲惫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她抬头看向上方，与端坐高台的紫夫人对视了一眼，清清楚楚地看见紫夫人的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随后杨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头栽倒在地上，直接昏睡过去。 紫夫人：“……” 一旁的守卫刚要给两人一棍子，紫夫人却只是摆了摆手，用东岛语命令道： “你们先下去吧，叫我的侍女过来服侍。” 守卫立马恭敬地点头鞠躬，随后倒退出紫夫人的房间，身材娇小的东岛女人先将韩昼翻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她脸色苍白，似乎在发烧，便叫侍女喊来医女给她做个身体检查。 然后她捏起杨炎的下巴，仔细打量，最后站起身叹了口气： “像，又没有太像，到底是不是呢？” 紫夫人叫侍女把她带下去洗干净，随后自己慢步走进内室，闭上眼开始思考，当初那个送给她一本武道入门教科书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来着？ 她记得很清楚，对方看起来很高大，周身的肌肉结实得像座铁塔，虽然是黑色卷发，满脸胡子却遮住了他脸型的轮廓。 但紫夫人从小就能通过脸型和骨骼、骨相辨别其他人的样貌，因此尽管对方脸上邋里邋遢，紫夫人却还记得他具体的模样，也一直在根据她记忆里的骨相去找人。 毕竟不论脸上化了多少伪装，骨骼是不可能变的。 紫夫人很感激当初送他武者启蒙的那位“海盗”，如果不是他在海盗聚集的岛上给了她迈入武道的机会，她也不会避免沦为妓女的命运，有如今的成就。 如果不是那几枚金币，她也没办法安置自己的姐姐，让她摆脱死于花柳病的命运。 因此，紫夫人一直想找到这位恩人，感谢他当年的善意。 只是紫夫人走遍了附近的海域，也没再找到过那位大胡子男人，刚刚她观察杨炎的骨相，发现她与当初的恩人极为相似，这才动了心思，命人将她带下去好生照料。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恩人会结婚生子的话，孩子似乎也差不多该这么大了。 也不知道恩人如今如何了？紫夫人心中暗想，若是他和岛上的海盗一样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她倒是不介意在将军府给恩人一家单独开辟出个院子住。 但是恩人似乎也是海盗，海盗的女儿去做了华国的军人，那恩人真的还在世吗？不对，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恩人的女儿，万一只是亲戚的孩子，万一恰好长得很像而已呢…… 这边紫夫人心里琢磨着杨炎的来历，那边侍女给昏迷 的杨炎洗澡时，杨炎就醒了，她看见三个小姑娘围着她，而她一丝不挂地在温泉里，顿时“嗷”一嗓子。 “啊啊啊，非礼啊！！” 她一个箭步窜进温泉深处，几个侍女也很惊慌，以为是她们弄疼了她，赶紧点头哈腰地道歉，叽里呱啦地解释。 然而杨炎没学过东岛语，她压根听不懂，只能警惕地用手臂遮着重点部位，一脸悲愤地用通用语吼道： “你们干什么，我衣服呢！怎么能趁别人睡着脱人家衣服！还往人身上乱摸！” 她一边吼一边四处乱瞟，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可以遮羞的布料，结果除了这几个侍女为了方便，身上裹着白色的浴巾，周围架子上只有毛巾那么大一块布，屁股都遮不住。 杨炎心情悲愤，连件衣服都没有，她想跑都跑不掉啊！ 这儿的侍女接受过的教育比较有限，虽然听得懂通用语，但是她们没系统地学过，因此也不会说，着急得赶紧去找紫夫人说这事： “夫人，夫人！您命我们侍奉的那位大人醒了，她好像对我们很抗拒……您快去看看吧！” 紫夫人抵达温泉池时，杨炎已经把身体蜷缩进水里，就露个脑袋在外面，紫夫人见状，好声好气地向她道歉： “抱歉这位小姐，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看你风尘仆仆，想为你清洁一下。” 此时靠着温泉水遮羞的杨炎也冷静了下来，她抬头问道： “谢谢你，我的同伴呢？” “她生病了，医女在为她医治……您可以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华国人的敌人。” 虽然严格来说，东岛和华国由于天然的地理问题，一直都是斗争不断，但目前来说，紫夫人没有要带领东岛继续和华国斗下去的意思。 不如说，经过那场惨烈的三国之战后，紫夫人认为此时挑衅华国是不明智的行为，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以新的政权首脑的身份和华国达成友好关系。 当然，这目前来说只是个设想，现在的东岛分量还远达不到让华国人坐下来和她们和平交流的程度。 杨炎打量了一下周围，质问道： “我现在这是在哪？你们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来？” “放松，小姑娘。” 紫夫人命人搬来的坐垫，而她则按照东岛人的习惯跪坐在上面，和杨炎面对面交谈： “这儿是东岛，你和你的朋友现在岛主府邸——或者，我说这儿是将军府会更贴切一些？” 她摆摆手，命令自己的侍女去为杨炎准备一套合身的衣服，而杨炎知道这是东岛后，顿时瞪大了眼，用家乡话骂道： “我*，这儿是东岛？我和韩昼直接被一场风吹飞了五百多公里，这合理吗？！” 紫夫人脸上笑容并未淡去，而是用不太流利的华国语提醒道： “小姐，我听得懂华国语哦？” 杨炎顿时闭了嘴，看向紫夫人的眼睛带上了疑惑： “你会华国语？那你应该也认得我的衣服是华国军装吧？你也该知道得罪华国人没有好处吧？” “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在温泉干净的水池里，而不是在将军府的水牢。” “我不打算对你们做什么，相反，你被大海推到东岛上，我还救了你们的命，你们是不是应该对我的态度稍微客气点呢？” 第401章 前人栽树，后人摘桃 韩昼睁开眼时，刚好看见杨炎的大脸正对着她，见她醒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醒啦，从今天起，你就叫星期五了。” 韩昼翻了个白眼：“小熠给我姐姐讲过《鲁滨逊漂流记》，我姐也给我讲过，你别想占我便宜。” 杨炎“啧”了一声，叹气道：“我姐怎么什么都给你姐讲，我以为她只给我讲过这个故事呢。” “她给我姐讲的时候也在哄她睡觉，就是前年冬天十二月底的事，那天刚好爸妈不在家，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什么，前年十二月底我姐夜不归宿居然是去你家过夜了？！韩夜这个牲口，居然连我都瞒着！” 杨炎震惊，她以为她们家除了妹妹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懂这些，最正经的就是她姐了，没想到啊！ 不对，肯定是韩夜那个假正经勾引她姐，她姐怎么可能有错！ “你别以为我病了，就揍不了你了……” 韩昼挣扎着起床给了杨炎一拳，只不过她刚醒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因此这一拳揍到杨炎身上也不痛不痒。 杨炎也没躲开，挨了一下打，随后赶紧给她摁倒： “你老实点，这儿的医官说你是在海水里被海葵蛰了，中了毒才成这副衰样，她们好不容易帮你把毒拔出来大半，你可别折腾了，好好养着吧！” 韩昼这才老老实实地躺下，随后问道： “我看这儿的装潢很讲究，我们是被哪个有钱的海盗救了吗？” “……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但我们现在在东岛，不是哪个海盗待的地方。” “什么？东岛？！” 东岛离华国七百多公里，她们愣是被台风吹到了这边？真的假的？ “很难以置信，对吧？但我们现在确实在东岛，而且还在将军府。” 杨炎叹息了一声： “我猜，我们逃跑时慌不择路，一边被洋流推着，一边玩命划船，半天的时间可能划出去了个百十海里吧。” 韩昼无语： “真的假的，咱俩这么厉害？” “当然是假的，实际上我们是被风卷过来的。” 杨炎撸起袖子，给她看自己伤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 “得亏咱俩是武者，不然能被风直接摔死在海里。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韩昼叹了口气，还没等她说话，有个女官就带着一队侍女推开了房门，她侧过身，一群侍女很恭敬的端着托盘进来，为首的人用不算流利的通用语汇报道： “华国的小姐，这是我们紫夫人吩咐的饭食，我们岛上资源有限，首领吃的也是粗茶淡饭，还请您不要嫌弃。” 杨炎正好也饿了，点头道谢后，发现她和韩昼的饭还不一样。 韩昼吃的是熬得浓稠的菜粥，而给杨炎准备的却是生蚝蒸饭，杨炎没见过这种贝类，尝了尝竟然意外地很鲜美。 “我看这东西味道也挺不错的啊，怎么大家都说东岛贫瘠呢？” “跟咱们华国比，那确实贫瘠啊……话说回来，我昏过去时都发生了什么？咱们居然没被当探子抓起来，还成了这边首领的座上宾？” 杨炎扒拉饭的手一顿，叹气道： “这儿的首领好像把我们当成她救命恩人的孩子了，虽然我不明白她咋看出来的……总之我还不能确定，得回去问问我爸。” 原来紫夫人直截了当地将她的猜想告诉了杨炎，杨炎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能，之后又不确定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恩人的孩子？” “因为你们的内在长得很像，小姐。” 紫夫人说这话时甚至还给杨炎斟了杯茶，杨炎尝了尝，感觉比华国的茶要苦，不过她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自然不会表现出嫌弃。 “我父亲也很少说他年轻时候的事，所以我得回去问问才行。” “不论如何，都辛苦你了，华国的小姐。” 紫夫人相当郑重地对杨炎鞠了个躬，“不管结果如何，能请你给我写封信吗？当然，如果你想亲自来告诉我，我也很欢迎。” 总之，杨炎把这事儿答应了下来，至少人家救了她和韩昼，她确实没必要将关系搞得太僵。 两个人在东岛休息了一个星期，紫夫人还自己掏钱弄了艘船送她们回去，等她们俩回到了卫海防线嘉城段时，那边的老师和将军可算是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将军和老师对杨炎和韩昼进行了热烈欢迎，好一通嘘寒问暖，最后亲自送去检查身体，发现没啥事才彻底放松下来：俩孩子失踪了快一个月，如今平安回来，总归是被上级知道了也不会处罚得太重。 当然，其实一开始这儿的将军点人时发现失踪好几个士兵，原本也派人到附近的沙屿去找，最后没找到的原本都打算定性成已死亡了，但是来这带队的老师不干了： “我们燕大的学生以后个个都是社会精英，国家栋梁，你说不找就不找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实际上，他也不是很想找，但没办法，失踪的其中一个学生姓杨，还是燕城人，他就算再蠢也知道这肯定是杨家的孩子，要是找不到，他就完蛋了啊！ 以后可不能给这几个祖宗安排巡逻和护送的活儿了，他们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防线里站岗吧，再丢一次，他的心脏实在是受不了啊。 杨炎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她回了宿舍就开始给桑乔写信，把这几天在海上的遭遇都说清楚了，顺便告诉了他东岛的事情，问问他年轻时有没有这回事。 然后又提笔，开始给她姐姐杨熠写信，也是将这几天的事说了一遍，随后问候了一下韩夜最近如何了，然后才开始写正事： “韩昼告诉了我，你之前去过韩家过夜，姐姐，你不会真打算把韩夜带到爸爸妈妈面前吧？要不然咱们还是徐徐图之，先跟爸爸说，让他去探探妈妈的口风，万一妈妈不同意，咱们再想想办法……” 然而这封信寄到蒙城时，杨熠由于手头上没空，直接喊桑乔帮忙读一下，桑乔看到后面，脸都绿了： 什么叫去韩家过夜，她怎么不知道？ 第402章 养孩子还是不要假手于人 身为本体的桑乔对蒙城发生的事暂时不清楚。 虽然小桑女士觉得二人的记忆和经验是双向的，但她没有打通要和桑乔共享记忆的那道屏障，所以桑乔本人其实完全不知道韩夜去了蒙沫防线的事。 他也就更不知道，韩夜和杨熠的关系比他想中的还要紧密这件事。 但是他却接到了杨炎的来信，得知了她在海上的经历。 “我打算去卫海防线看一下杨炎，顺便问问信上的事。” 桑乔直接把信给杨栖看了看，杨栖回忆了一下，倒是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桑乔还真救过一个小女孩。 虽然这件事发生时她不在场，但杨栖知道桑乔的一切，她想了想，觉得去也无妨，便点头道： “你去的时候最好隐蔽一点吧，太极宫方面还没把注意力放在东岛上，嗯……既然态度不明，我们也不要太明目张胆了。” 桑乔点点头，随后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这些日子，杨烨就需要你多费心了。” “呵呵，你倒也不用太担心她，她比我们想象中得机灵多了。” 她摸了摸桑乔的脸颊，目光落在他的灰发上。 杨栖之前偶然发现桑乔的白发越来越多，还以为他练武出了岔子，或者生了什么病。 结果去医院检查、给李锐号过脉后，都说什么毛病也没有，最后桑乔后知后觉地发现杨栖在担心他，才解释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是基因问题。” 实际上，上一世的桑乔就有少白头的问题，但这和那时的她身体没啥关系，地中海区域的黑发人种或多或少都会面临早生白发的问题，因此桑乔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过杨栖看了不太顺眼，还想过要不要给他染个发，但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是基因问题，但别遗传到女儿们身上就行。 桑乔第二天就出发去嘉城防线了，杨栖一个人在家管着杨烨，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她的分身爱丽丝，难得地出现在了杨家。 “你怎么回来了？” 杨栖下楼准备上班时，看见爱丽丝和小女儿聊天，还有些惊讶，说实话，在此之前，她其实有点不想让爱丽丝靠近自己的孩子。 这倒不是出于独占欲作祟，严格来说，杨栖对自己的女儿们没啥特别强烈的控制欲，这只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危险的感知而已。 “呵呵，她很漂亮，也很聪明，你没看出来吗？我们聊得其实很开心。” 杨栖瞟了一眼看起来很开心的女儿，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 “好吧，好吧，记得叫韩叔叔送你去学校，不要迟到哦。” “好的，妈妈再见！” “再见。” 杨栖关上了大门，而杨烨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爱丽丝： “妈妈，那要是有人找我的麻烦，我该怎么做？” “善用你的能力，可爱的小姐。” 爱丽丝朝她眨了眨眼：“有时候，明确自己的特长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哦？” 杨烨若有所思，很快她便理解了爱丽丝话中的含义，便点头道： “我明白了！” 于是一周后，原本正在开会的杨栖忽然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由于对面打得很急，她不得不暂停了早会出去接听，结果听完老师叙述后，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怪异。 “您说什么？五位家长说杨烨打了他家孩子，要来找我要个说法？” 杨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她的小女儿是三个孩子当中最乖巧的，怎么可能打架斗殴？ 但听那边家长们群情激奋，非要她给个说法，杨栖感觉事态不对劲，便亲自去了学校。 可等她进了老师的办公室，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那几个小孩虽然对杨烨面露忌惮，但身上并没有她预想中的鼻青脸肿，或者狼狈的样子，因此有些疑惑。 “请问我可以先单独和我女儿聊聊吗？” 原本家长们都气势汹汹，准备冲上来好好和杨栖理论一番，但杨栖虽然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可周身自带的上位者气势让人不敢靠近冒犯，见没人反对，老师便扯出个礼貌的微笑： “好的，希望不要太久。” 杨栖朝杨烨看了一眼，杨烨便乖乖地跟着妈妈出了办公室，杨栖原本想拉她的手，谁知杨烨根本没过来拉她的手，而是默默地跟着。 “小烨。” 杨栖蹲下身，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告诉妈妈，你真的打他们了吗？” 实际上，当杨栖接触到杨烨脸颊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了爱丽丝说得那些话。 “妈妈，对不起。” 杨烨抬头和杨栖对视，“我确实打了他们，因为他们想抢我的钱，要我免费帮他们跑腿，还要我做他们老大的女朋友……” 杨栖没太在意杨烨说了什么，但她捕捉到了杨烨看她时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平静，不带有情感，似乎也没指望母亲为自己主持公道。 这让她难得地察觉出了怪异，因为这眼神和看路边的花鸟树木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她不是杨烨的母亲，而是一个无关人员。 产生了这种想法后，杨栖没着急说出结论，而是试探： “他们这样做，让你感到了困扰，对吗？你并不想做谁的女朋友，也不想给一群不熟悉的人花钱。” “……困扰？” 杨烨歪头，念了一遍这个词，“没有觉得困扰，但有些碍事，妈妈，我这样是不是有失体面？” “……” 杨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去后要找爱丽丝算账，但眼下她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劝慰道： “有失体面？或许吧，不过下次你完全可以不自己动手，这样就算你不把他们治好，他们也没有理由指责你，明白吗？” 杨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杨栖便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妈妈帮你解决这件事，你要记住，遇到任何你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可以向你的父母求助，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因为父母和姐姐一直都是你的同类，知道吗？” 第403章 高龄产妇 杨栖带着杨烨回来的时候，爱丽丝正坐在客厅里看书，杨烨看着她的身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两个母亲容貌只有细微的差别，但气质上却天差地别。 从小孩的视角上来说，杨栖至少对她们时和蔼、有趣、睿智，称得上是书本上符合所有“好妈妈”标签的象征——当然，除了做饭。 可爱丽丝总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至少在杨烨的眼中如此，这个妈妈给她一种既在她身边，又远在天边的感觉，令杨烨总忍不住想抬头仰望她。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母亲杨栖暂时没有了解女儿想法的心情，她温和地叫杨烨自己回房间写作业，看着她进了房间、关上门后，杨栖才坐到爱丽丝的对面。 爱丽丝放下书，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杨栖则盯着她，开口问道： “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对教育孩子也有兴趣？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试图影响我的女儿，我和他在家努力地扮演正常人，就是不希望这个家里再出现个怪物，希望你能理解。” 爱丽丝则撩了一下鬓角的头发，悠悠道： “她某种意义上也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教养她？况且她是最漂亮、最聪明的孩子，当然值得世界上所有存在的精心呵护。” 爱丽丝对杨栖的说法有些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真以为怪物装正常人，生出来的就一定是正常人了？ 骗骗别人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再说了，这对夫妻也只是表面正常而已。 君不见，杨栖个人的私密收藏室里，几乎每年都会添一件新的藏品？ 也就是那个不怎么聪明的男人，从来没好奇过妻子偶尔消失时是去做什么了，而他对妻子个人隐私的尊重也恰好保住了他的小命，爱丽丝有些可惜地想到。 不然，那间藏品室里现在一定能多一双漂亮的紫眼睛。 “哼，虽然你说得没错，某种意义上，她的确也是你的女儿。” 杨栖抱着肩膀，淡淡道： “可你不觉得，她和你越来越像了吗？这样下去，我们家真的要出现第五个怪物了……” 她有点头痛，早知道就不放孩子她爸爸去卫海防线了，至少这个男人在家的时候，爱丽丝很少会出现在这栋别墅。 爱丽丝闻言却眯了眯眼睛： “你说她越来越像我了？” “没错，她现在看人的眼神都和你一样，真不敢想，她要是被你带大的，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 爱丽丝沉默半晌，最后道： “好吧，你赢了，既然如此，我还是尽量避免和她见面比较好。” 说罢，她直接站起身，拍拍裙子走人，杨栖松了口气，暗自嘀咕： “看来她还挺讨厌这事儿的……” 就这样，杨烨在被教歪的路上被她妈强行扯了回来，而千里之外的桑乔才刚到嘉城防线，听完杨炎的叙述后，他想了想： “当年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当初化妆成那样，她是怎么看出来你长得像我的？” “不知道诶。我猜应该是某种武技吧？” 杨炎回去后也在琢磨这回事，按照老爹谨慎的程度，他们在海盗盘踞的岛屿上见面时，爸爸不可能不乔装打扮，因此杨炎一度怀疑过这是不是圈套。 “那现在怎么办，我给她写封信，告诉她真找对人了？还是爸爸你也去趟东岛，见见那个紫夫人？” 桑乔摇摇头： “倒也不必。我写封信，你有机会就带过去，记得把信保存好，不要给别人看到。” “另外，好歹也是个新兴的政权雏形，尽量不要得罪她。” 交代完了这事儿，桑乔顺路去了趟苏城，准备看望一下前几年跑到老家躲清闲的许沐。 按照往常桑乔的性格，他可能 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要顺路拜访一下战友，但是莫名其妙地，在他在嘉城闲逛、看到当地特产的粽子、酱鸭以及红糖鸡蛋时，桑乔莫名觉得他应该去看望一下许沐。 因此，桑乔按照之前许沐给他们写信时寄信的地址，提着一大堆嘉城的土特产，敲开了苏城的那栋小洋房的大门。 给他开门的人不是许沐，而是李锐，桑乔上下打量一番李锐，目光呆滞地将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迟疑道： “你出轨了？” 李锐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现在身子重，她高低要给桑乔一脚踢出门外。 而没过几秒，许沐就捏着铲子，哒哒哒地从屋里跑出来，打破了僵局： “啊，是桑乔啊，快进来，快进来！” 桑乔拎着东西进了小洋房，看到红木地板和皮质沙发，还以为自己梦回杨栖在海城买得那套房子，不过看在李锐挺着肚子的份上，他也没好意思让人家给自己倒茶，而是跟着许沐进了厨房。 “怎么回事，几年没见，难道你们终于疯了，搞借腹生子了？” 许沐眨巴眨巴眼，摇摇头： “那倒没有，我和老师这几年在研究两个女人怎么生孩子……总之，我们成功了一半。” “……” 桑乔愣住，他偷眼看向正在客厅的李锐，低声问道： “她都五十多了，遭得住吗？” 许沐叹了口气：“老师说我身量太小，不适合怀孕……” “你们俩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年纪大？” 不知何时李锐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桑乔和许沐一激灵，不过前者很快恢复了常态，而许沐则讪笑： “啊，他就是体谅你怀孕比较辛苦，毕竟……毕竟杨栖生了三个呢！” 桑乔默默打量着李锐的小腹：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唔，也很简单，经过多次实验发现，我抽一点许沐的骨髓，再经过……” 眼看李锐马上要给桑乔口述一篇医学论文，许沐赶紧打断了她： “那个，李老师，你先去歇会儿，刚好这个菜我不会做，我让桑乔教我一下……” 等送走了李锐，许沐才叹口气，对桑乔讲到： “其实还不止如此，最重要的是使用养生术……等我有空了再给你细讲。” 第404章 装完就跑真刺激 男性的桑乔在苏城拜访战友，女性的桑乔却还在蒙沫防线逗留，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蒙沫防线周围晃荡，因为这儿不仅是华国抵御从北方南下的巨兽的屏障，同时也位于伏国和华国的边境线附近。 边境线，意味着走私和人口贩卖，以及偷渡。 当然了，没人会在华国军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他们的同胞运到其他国家售卖，城防军虽然由武者构成，但他们的宗旨之一就是“人民”的军队，通常来讲，人民有困难，他们也不会不管。 所以，他们会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进行走私人口活动，毕竟大部分巨兽都更愿意冲向气血旺盛的驻军队，这种荒凉、食物稀少又不集中的地区，巨兽也会相应的少一些。 正因如此，这里自然也成了犯罪的温床。 娇小的桑乔身披白色的斗篷，在雪地里蹲了三天三夜，终于在某个深夜抓住了这批拐卖的犯罪团伙，只可惜他们见大势已去，便纷纷咬破口中的毒囊自杀，除了一个大巴车那么多的“商品”，什么也没留下。 桑乔没办法，开着车把他们送回了沫城，丢到治安局门口就直接下车溜了，被拐来的妇女和小孩当中有胆子大的，去治安局里报了案，当地的治安官问是谁把他们送来的，她们面面相觑，表示没看清。 而他们讨论的当事人正无聊得连夜赶路，打算回蒙城休息几天，虽然武者身体很好，但是在雪地里潜伏三天，还是有点冷的。 桑乔一路步行，翻过两座山头，再过一座，就能看见蒙城防线的城墙了，桑乔给自己灌了一口生命之水，这东西是前几天和伏国的商人手上买来的，她尝了尝，味道很正宗，是那种给不喝酒的人喝一口就会酒精中毒的正宗。 此时天空也已破晓，桑乔爬上半山腰，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巨兽的咆哮，她眉头皱了皱，也不再享受徒步跋涉的乐趣，乘风而起，一跃上了山头。 山的那一侧，正是蒙城城墙和巨大的积雪草原，数以千计的巨兽正在攻城，而城头之上，驻扎在蒙城的两位踏霄境也一跃而下，加入了战场。 桑乔眯着眼，仔细观察，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蒙沫防线的破天境司令，而身为护国将军的碎星境大佬却没出现。 她便知道这次巨兽攻城，大约形势还没那么严峻，但转眼间，战场的另一端突然出现了几头庞然大物。 桑乔定睛一看，发现这是五头王级巨兽，她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几头巨兽一声吼，几个境界不高的武者顿时倒在了地上，被四处横冲直撞的巨兽们踩成了肉泥。 “……” 桑乔的心里咯噔一声，她连忙在人群中扫视，没发现自己女儿才松了口气，但意外地是，她竟然在战场上看到了韩夜的身影。 韩夜虽然距离王级巨兽很远，一直在靠箭矢支援着前面的武者，但已经有不少飞行类巨兽盯上了她。 桑乔感觉，如果此时自己不出手，待会儿她女儿就要以身涉险了，于是她看了眼渐渐升起的朝阳，默默拔出了自己斗篷下的刀。 此时的战场正中心仍在焦灼的状态，韩夜被飞行类巨兽盯上，一边躲避一边反击，虽然真被她射下来几只巨兽，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不留神，险些被从背后攻击她的巨兽抓掉了脑袋。 好在不知是谁，用武技直接将那只巨鸟打飞了出去，那只鸟脖子上被穿了个大洞，身上冒起了熊熊烈火，随后天光忽然暗了下来。 韩夜鬼使神差地往山上看去，却见山头上站着一团人形的火焰，它的手中还拿着长条的东西，看起来像刀，又像棍子，随着主人一起熊熊燃烧。 随后，太阳光像是被它吸收了一样，聚拢成一道光束照在它的身上，那火便越烧越烈，渐渐地连人形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一团猛烈的火焰在山上凝聚。 简直就像是一尊降落到山头上的太阳一样。 随后，那团火焰动了，由于距离太远，几乎没人看得清上面发生了什么，一道炙热的风就刮过了整个战场，有的巨兽察觉到危险，刚想逃窜，烈焰的刀风便将它们砍成了两半，有的智慧不高的巨兽，甚至直接化成了灰烬。 这下场上一多半的巨兽都倒下了，剩下的只有那几头王级和将级巨兽，王级还好一些，只是受了重伤，现在掉头就跑的话或许养养还能活。 将级巨兽虽然没化成灰，也没倒下，但是它们的生机已经渐渐流逝，只能支撑着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太阳般的烈火烤熟。 两位踏霄境反应极快，赶紧尽全力打倒那几头王级，而桑乔用完这一招之后，身上的衣服都被烧没了，现在正像个烧水壶一样在雪地里冒热气。 冷风一吹，桑乔打了个寒颤，她火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身衣服给自己套上，并庆幸自己是在没有人烟的山头上。 不然雪地里一丝不挂，一准让人当成疯子。 穿好衣服后，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桑乔直接御风溜走，她虽然用着桑乔的身份和名字在蒙城玩了好几天，但她本人却没去过军区溜达。 桑乔的分身是个女性这事儿至今还没几个人知道，他本人还在蒙沫防线工作过一段时间，估计这儿应该有不少人认识他。 小桑女士不打算给自己的游侠之旅找麻烦，因此她绕了一大圈，从蒙城的另一侧进了城，随后找到她和女儿之前吃过的烧饼羊汤店，点了一盆羊杂汤暖胃。 “啊，你果然在这。” 杨熠撩开棉被一样重的门帘子，看见她女性的父亲正在乐滋滋地啃烧饼，她走到桌子旁坐下，桑乔便叫羊杂店的老板再添一个中份的羊汤和烧饼，没办法，杨家的女儿除了老二，食量都随了她们的母亲，吃一点就饱了。 “这几天累坏了吧，刚刚战场的事我都听说了，爸爸要不要在这先休息几天？” 桑乔默默地点了点头，正好，再过一段时间又要过年了，现在燕大的学生志愿军可以放假回家过节，她刚好把她们也送回去。 第405章 就算是丑女婿也要见岳父母 “反正过年都要回去，把那姑娘带回去跟你母亲见一面吧。” 桑乔一边往烧饼里夹羊杂碎，一边随意道，杨熠吃饭的手一顿，震惊道： “不跟妈妈提前打个招呼吗？” “她对你俩的事心知肚明，你已经二十了，如果不是玩玩而已，早点介绍给家里人也比较好。” 桑乔又往烧饼里添了几勺辣子，一口咬下去，把下巴塞得鼓鼓囊囊，杨熠听了她的话，想了下，点头道： “那好吧，我待会儿和她说一声……话说回来，妈妈居然不反对这种事？” “哪种事？你指的是你们有婚前性行……” “爸，能不能不要在公共场合说这种事？！” 杨熠脸色通红地打断了父亲，桑乔则耸了耸肩：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是担心这种事，那大可不必，我和你妈妈婚前也有过密切的交集。” 杨熠一时语塞，随后她叹了口气： “或许她真的只是喜欢您这一款的……” 桑乔没听懂她说什么，对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杨熠则摇了摇头，将筷子放下： “这不重要，反正我会先和韩夜说这事的，让她做一下准备，她好像还没告诉家里她在和我交往。” 桑乔点点头：“如果能获得双方父母的认可，对你们的未来也有好处。” 杨熠草草地和父亲吃完饭，就回集合的营地去了，桑乔也吃完了她的一盆羊汤，便离开羊杂汤店找旅馆去了。 而远在千里之外燕城的杨栖，此时已经得知了她们的对话，恰好桑乔也回来了，她便直接对桑乔说了这事： “之后女儿可能要带韩家那个姑娘回家过年，到时候你准备一下，不要总板着个脸吓唬人家。” 桑乔：“？” 他怎么就吓唬人家了？ 不过韩夜要来杨家正式拜见女友的父母，这件事倒没有出乎桑乔的意料。 实际上，这俩人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自以为偷偷摸摸没人知道，然而殊不知，杨熠的父母只是装傻和装瞎而已。 姐姐恋爱都谈了好几年了，妹妹杨炎还天天傻乐着到处放火，唯恐天下不乱。 至于恋爱，那是什么东西，能有放火烧别人屁股好玩儿？ 这就是姐妹俩的差距之一啊。 好在杨栖和桑乔也不是那种非要子女成家的招嫌父母，杨家不需要孩子联姻，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继承人问题，催婚没什么必要性。 反正杨栖就不信了，她家三个女儿，还能生不出一个异性恋是咋的？ 夫妻俩为了准备年节见小辈的事宜，甚至还商量了下到底怎么接待韩夜，看杨熠那意思，她并不是和韩夜玩玩而已，是真的打算一直在一起的，作为父母也得拿出支持的态度来。 “红包里直接给一袋子金币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要我说直接给一张黑卡就行了，我有华国实业银行的钻石会员，可以帮她办一张……” “实业银行在华国的存储数据不互通，她拿了你的钱只能在燕城花，要不然还是在红包里塞个储物袋吧，直接把金币放在储物袋里，这样不显眼……” 夫妻俩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给个储物袋。 等杨熠和韩夜从蒙城放假回来那天，杨栖和桑乔甚至偷跑到了酒庄，精挑细选出一支红酒来带回燕城去。 杨熠带着韩夜到自己家时，杨栖和桑乔还没回来，韩夜有点坐立不安，她甚至焦虑地在厨房和客厅之间转悠了两圈。 而身为主人的杨熠则在忙着泡茶和切水果，看韩夜焦虑，便招招手叫她过来： “来，阿夜，我现在腾不开手，妈妈喜欢的花茶在下面，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韩夜闻言乖顺地走过来，弯腰打开柜子去拿里面的茶叶，只是她刚把手伸进去翻动，杨熠的注意力就落在了她身后的翘臀，她想让她放轻松点，便开玩笑似的轻轻拍了一下： “开错门了，阿夜，不是这个，是那边的那个……” “！” 韩夜震惊地直起身，脸色红扑扑地指责道： “大小姐，这可不是在军营，你，你注意一下言行，万一被家主看见了……” 两个人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杨熠的父母正站在客厅看着她们，二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只不过杨栖还算体面，而桑乔手中的酒瓶已经被捏碎，红色的酒液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韩夜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打招呼道： “伯父伯母好。” 杨栖和桑乔对着她点点头，而杨熠一脸尴尬地叫道： “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们去酒窖了……” “噢，刚回来。” 笑容又回到了杨栖的脸上，她似乎才发现桑乔身边的狼藉，惊讶道： “瞧你，见到女儿的伴侣那么激动干什么，弄成这样，刘小姐，孙小姐，麻烦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 桑乔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捏碎了精心挑选的酒，如梦初醒般地致歉： “抱歉，没注意，见到你太高兴了。” 韩夜看着他那张面瘫脸，干笑了两声： “哈哈，见到您我也很高兴，伯父。” 杨栖拍了拍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两句： “赶紧换身衣服，一会儿再拿瓶酒过来。” 桑乔点点头，转身离去。 此时家里的仆人也安静地过来收拾残局，杨栖招呼两个人坐下，随后韩夜极有眼色地先给杨栖倒了杯茶： “伯母，您请喝茶。” 三个人都把刚刚见证了杨熠摸韩夜屁股这件事忽略了过去，杨栖乐呵呵地和韩夜聊起了天，三言两语就将她的底细全套了出来，说到韩家时，杨栖才似是忽然想起般地问道： “对了，小韩啊，你跟我女儿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家里呀？” 韩夜紧张地点点头： “我在蒙城时就给我爸爸写信了，只是还没收到回信就放假了，今天也是下了飞机直接过来，还没来得及见我的父母。” 杨栖点点头，意味深长道： “家里的事，还是要处理清楚才行啊。” 而她们不知道，韩天翼这几天在家里头发愁得掉了一大把： 天啊，她闺女找女人就算了，还把老板家的闺女拱了，等年假结束，他肯定会被老板弄死啊！ 第406章 连吃带拿 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是杨家这顿晚饭吃得还挺和谐，总体来说，杨栖对韩夜还挺满意的。 毕竟韩夜确实是个好孩子，她的正直和忠诚让杨栖感到欣慰，这说明她无论是做助手还是做继承人的伴侣都很合适—— 说到底，一朝天子一朝臣，杨家的老大不能总是暴君，也得有个道德水准高一点的下一代巩固家风，不然他们杨家成什么了。 桑乔却难得感到惆怅，一眨眼最大的女儿都长这么大，都已经到了自己会选择伴侣的年纪了，他恍惚间心情还有点酸涩。 当年一个巴掌就能拖起来的小娃娃已经长大姑娘了啊…… 虽然惆怅，但桑乔还是亲自开车送韩夜回了韩家，以表示杨家对这件事的看重。 韩天翼见到自己大女儿被桑乔送过来，还能不知道杨家什么态度？ 但当他看到韩夜从怀里抽出来个红包，而那红包里放的则是装了满满一袋子金币的储物袋时，他还是感到了心力交猝，苦闷地揉着头发： “怎么办，这到时候我该给你准备什么程度的嫁妆，光是初次见面给的红包就这么多……咱家存款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个多啊……” 韩夜无语，怯怯道： “爸，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还不都是你，你说你喜欢女人就算了，你怎么连杨家的闺女都敢勾搭，你知不知道要是你但凡有点瑕疵，家主都会……” 韩天翼突然闭了嘴，摇头道： “算了，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问题。” 韩夜则有点不高兴： “爸，我和大小姐不是玩玩而已，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去拜见家主和先生。” 韩天翼却严肃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反正你既然公开承认了和大小姐的关系，就负起责任来，无论如何都别辜负了人家，也不许伤了人家的心，不然我第一个抽你。” 虽然他也清楚，自己其实可以完全放心自己的大女儿，她的确正直、甚至有点耿直的程度，而且相当地认死理，但韩天翼担心的不是这个。 比起还算仁义的大小姐杨熠，他更怕的是杨栖和桑乔啊！ 韩天翼四舍五入也算和杨栖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且也是看着杨熠长大的，他非常清楚杨家夫妻有多宝贝他们的大女儿，也对杨栖到底是什么性格有个大致上的了解。 稍微做一些杨栖看了觉得不高兴的事，她可能还念在旧情上忍一忍，但要是韩夜辜负了杨熠，那要的就是韩家上下十口人的老命啊！ 而且就算杨栖念旧情忍了，那桑乔可不一定忍，君不见就因为钱家的私生子对三小姐说了两句混账话，人家直接打上门去，把人家家门拆了不说，还宣称要教教钱明杰怎么教育孩子，要是他不会教育孩子，他就连钱家人一起教育。 吓得钱明杰狠狠抽了他儿子一顿，还赶紧托关系给这个私生子转了学，生怕再得罪了杨家。 所以他一再对大女儿强调，千万不能辜负杨家的大小姐，咱们一家人的小命就握在她的手里了！ 韩夜对老父亲的担忧一无所知，相反，其实她觉得杨家夫妇还挺和善，杨栖健谈，和她与杨熠聊起天来滔滔不绝，丝毫没有摆家长的架子。 桑乔虽然寡言，但很细心，而且比她想象中的好说话多了，临走前甚至还给了她一箱各色的洋酒，和她说喜欢哪个尽管说，到时候他再弄来，倒是让韩夜有点受宠若惊。 毕竟在蒙沫防线时，那位女性版的桑乔还挺不爱搭理她的，看她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拱自家白菜的野猪，恨不得做成风干香肠而后快。 想起来酒这回事，韩夜赶紧把桑乔给她的酒从储物袋里搬出来，放到地上： “这是先生送的，说是给我们家尝个鲜，喜欢哪款以后尽管找他拿。” 韩天翼看着这一箱写着各种标签的酒愣了愣，随后问道： “这是先生用杨家的名义送的，还是个人名义送的？” “唔……他没说，只是私底下塞给我的。” 韩天翼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感受到它们还牢牢地长在额头上没有后移，才松了口气： “这大概率是家主的意思，看来今年过年的走动，不能单纯地当上司来送礼了……” 韩夜从杨家回来的第二天，去卫海防线的志愿军们也落地了，不过杨炎和韩昼却没跟他们一起回来，只是托朋友带了封信给杨家和韩家的父母。 “小炎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她跑东岛去了？” 杨栖看了信后皱了皱眉头，感觉这孩子真是被放养得野惯了，才凝神境就敢独自一人出海了，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桑乔也有点不高兴： “估计信到我们手里的时候，她和韩昼说不定也在东岛上登陆了。” 韩家的父亲韩天翼看了也直皱眉： 什么时候不行，非得赶这个节骨眼上去东岛，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可去的？ 他们不理解，但人去都去了，还能说啥，于是今年杨家只能过一个二小姐不在的年了，虽然其实和往常没啥差别。 只是，没人知道，在新年夜晚的爆竹归于平静，家家户户遭不住守岁熬夜的人都已经入睡，且天空渐渐破晓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遥远的东岛上，杨炎刚把还没睡醒的韩昼拉到海港，手忙脚乱地把船从储物袋里薅出来，投放进海水里。 “小火火，你不是说要在东岛上玩几天再走吗……哈啊，这么一大早把我叫起来干啥，我还没看东岛的新年金鱼送神游行呢……” 杨炎扯着韩昼就往船上跑： “别废话，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黎明时的海风一吹，韩昼也清醒了不少，她定睛打量了一翻正在启动发动机的杨炎，疑惑道： “你怎么系了条丝质腰带，这跟紫夫人的那条好像啊……” 杨炎低头一瞧，顿时亡魂大冒，再抬头时一边把腰带扯下来，一边对着韩昼目露凶光： “把你刚看到的忘掉，也不许和别人说，听到没有！” 第407章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韩昼躺在船的行军床上呼呼大睡，睡着睡着她忽然反应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骂道： “杨炎，你这个牲口，你是不是秽乱东岛怕被紫夫人揍，才天不亮就带着我跑路的！” 正在掌舵的杨炎吓得一激灵，听她这么说顿时一声暴喝： “你有病吧，睡你的觉！” “你心虚了，你一心虚就开始大声说话装腔作势！昨晚你都干嘛了，从实交代！” 杨炎顿时不说话了，说实话，她今天凌晨，在将军府的首领寝室中醒来时人还是懵的，当她意识到昨夜种种不是她做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时，她选择了落荒而逃。 “……你昨天不会把紫夫人给睡了吧？” 韩昼见她没急着反驳，而是脸色怪异地保持沉默，顿时提出了个离谱的猜想，没想到回应她的还是沉默，她便知道这是默认了。 “……” “……” 一时间两个人面面相觑，无语凝噎，韩昼有点词穷地试图安慰她： “哈、哈哈……往好处想，这总比你睡了闻司令的女儿好点吧。” “什么？你睡了闻司令的女儿？” 杨炎故作惊讶，毕竟闻司令是他们嘉城防线驻军的老大，她有意开这个玩笑，想把话题岔开，没想到韩昼也沉默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看了半天，最后又同时开口： “你陪我来东岛送信就是因为你睡了闻彩？” “你天不亮就跑路就是因为你睡了紫夫人？” 两个卧龙凤雏面面相觑，最后再次同时开口： “把这个秘密给我烂在心里，不许告诉别人！！” 两位在某方面意外地臭味相投的伙伴最终对这事儿三缄其口，说实话其实韩昼还好，因为她真的和闻彩看对眼了，只是还没告诉杨炎而已，杨炎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依稀回忆着昨晚，她记得她们七天前从嘉城防线开船出发，前天才登陆东岛，紫夫人看了信之后很高兴，并邀请她们一起在东岛上过年： “虽然习俗有所不同，但东岛人也是按照华国历法庆贺新年的，二位小姐远道而来，不如休息一下，过完年再走？” 杨炎和韩昼欣然答应，说实话她俩趁着过年跑东岛，就是不想回去应付亲戚，尤其是杨炎，她家亲戚太多，每年都认不全谁是谁，还要给远房的侄子侄女们发红包，烦死了。 由于二人寄宿在将军府，紫夫人还在除夕夜设宴款待了二人，为她们奉上了东岛特产的美酒——一种喝起来没什么酒味，后劲十分上头的米酒。 也是如此，韩昼才喝得晕晕乎乎地提前回去睡觉了，杨炎则自小就偷喝她爸的葡萄酒，练出了些酒量，多和紫夫人喝了几杯。 结果就这么晕晕乎乎地睡到了人家的床上，甚至干那些不该做的事时，杨炎还以为自己肯定是喝多了做怪梦。 然后第二天她因为喝太多被憋醒，一转眼看见紫夫人身上青青紫紫地躺在她身边熟睡，杨炎差点尖叫出声。 杨炎第一反应就是跑路，天呢，这可是统领了东岛的紫夫人，这跟她在老爸的酒庄里睡了来度假村的西境贵族小姐有啥区别！ 哦，还是有点区别的，区别就是贵族小姐家里人肯定会去酒庄里找老爸算账，而紫夫人——紫夫人视她爸为救命恩人，她这算不算携恩图报？ 这么一想，杨炎更觉得内疚了，事情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她感觉自己没法见人了，这件事也没办法和父母坦白，更不能叫外人知道，杨炎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狼狈地直接开船到卫海防线蓟城段，从那带着韩昼回了燕城的家。 杨炎到家那天，杨栖和桑乔恰好去了老宅，主持她们表姨儿子的百日宴，总之杨炎至今也不记得她表姨叫什么，但谢天谢地，她现在正是做贼心虚的时候，不遇上爸妈已是万幸。 “等等，你这是从哪鬼混回来的？”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杨炎被她姐杨熠抓了个正着，顿时吓得一激灵，但看见是天生血脉压制的姐姐，又不敢造次只是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姐，过年好啊，我刚从东岛回来，好累啊，我先回去睡了……” 杨熠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随后一把拽住她的领子： “别跟我打岔，你这脖子上是什么？不要用蚊子咬的这种理由糊弄我。” 杨熠指了指她脖子上那道渐渐泛黄的痕迹，盯着杨炎的眼神中也带了审视，杨炎心想失算了，怎么就忘了大姐可能还在家里这件事，于是赶紧把她姐拉进房间里，小声哀求： “诶，姐，我都跟你说，你千万别告诉爸妈，行不？” “……你紧张什么，要是只是谈恋爱，爸妈才懒得管你……你总不能在跟韩昼谈吧？” 杨熠有点无法理解自己妹妹怎么紧张兮兮的，不过她转脸发现这是她自己的房间，于是十分放松地走到了窗边的沙发椅旁，倒了两杯水，顺便示意杨炎坐下。 “什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杨炎坐上了沙发椅，接过她姐递给她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姐，你知道东岛吧？最近兴起了个新的政权，虽然还称不上正规，但渐渐也有点气候了……他们首领叫紫夫人。” “啊，我知道啊，妈妈前几天和我说了，说爸爸当初多管闲事帮了她一把，没想到还真让她做出点名堂来了……怎么了？” 杨熠把水杯端到嘴边，说完之后喝了一口，她心里还纳闷呢，这和东岛有什么关…… “这个，就是她弄的。” 杨炎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不敢看她姐的表情： “严格来说，是我把她睡了。” “噗！” 杨熠一口水喷到了地上，呛得她疯狂咳嗽，杨炎赶紧给姐姐顺背，没想到她姐一巴掌打开她的爪子，一边咳一边震惊道： “你、咳咳，你再说一遍……你把谁给睡了？” 第408章 家里没一个省心的 最终杨熠也没将这事儿告诉父母，当然也只是暂时的，说实话她觉得她妹妹脑子里仿佛缺了根弦，某种意义上讲，她这顶多算是和人家有了一夜情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吓得抱头鼠窜吗？ 总归又不像她们姐妹和韩家姐妹，从小一起长大，那要是不小心有了关系，确实得心乱如麻一阵子，杨炎和紫夫人也就见了两面，至于慌成这样吗？ 杨熠不理解，但包容妹妹，在她眼里，妹妹和感情白痴没啥区别，上来就给她整个这种等级的浪漫关系，对她来说的确超过了。 杨炎在家闭门不出了两天，就又该回到嘉城防线继续站岗，因此桑乔和杨栖没来得及问，她就又跑路了。 俩人也没上心，虽说二闺女容易惹祸，但看她怏怏不乐的样子，杨栖就猜到对方应该是思春了。 她都十九岁了，真有解决不了的事，还能不知道自己主动和父母说？ 怀着这种心情，杨栖没管这档子事，桑乔也没在意，每天继续悠闲地吃吃喝喝，摘摘葡萄，或者继续精进自己的武艺，他甚至还偷空去燕大兑换了之前一直没拿的sss级武技，换了一本精神系武技，叫《沐浴天医》。 这东西不是什么攻击型武技，而是治愈型的，学会后可以修复自己或者别人破碎的精神海，或者将人从眩晕和痴傻中解救出来。 这对付会精神力攻击的人很有效，据说练到登峰造极后，还能巧妙地使用精神力构建力场、作为护盾保护自己，总之，在校长李海洋倾情推荐之下，桑乔选了这门武技学习。 “……” 只是，桑乔看着李海洋怀里抱着的小娃娃，总觉得有点眼熟，于是有些怪异地开口道： “我记得您以前总待在山上，您什么时候喜欢到处溜达了？”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有玄孙女了？” “……” 桑乔心说我也没问呐，但他还是点点头： “挺可爱的，这是你哪个曾孙生的玄孙？” 李海洋一时语塞，他承认他孩子是多了点，但是也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还能是谁，当然是小锐家的了！” 李海洋说这话时很骄傲，丝毫没有念叨什么人伦道德、不符合阴阳纲常之类的屁话，在他看来，这是自家子弟有出息的象征—— 两个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成就，试问华国千百医者中，谁能有他的曾孙女牛？ 还得是他们老李家的种强！ 因此李海洋得意极了，李锐带着孩子回来后他特意宣称要把孩子带过来养，不过由于李锐也不能确定这个孩子能不能活得很长，因此她有些不愿意。 最终李海洋大手一挥，直接让许沐和李锐搬到他住的燕大山顶四合院，一方面方便他炫耀玄孙，一方面也方便这俩孩子看她们的娃儿。 当然了，李海洋也不只是抱着孩子得瑟，他找了不少昔日好友给孩子检查身体，哪里有亏损就治哪里，再加上李海洋担心李锐生孩子的时候年岁太大，不利孩子身体健康，还用自己的生命力给娃儿温养身体。 因此这孩子不仅没有李锐设想中的孱弱，反而被她高祖父养得白白胖胖，神采奕奕，唯一的问题就是老头子不肯撒手，李思坚想抱走孙女玩儿几天，李海洋都不让。 更别提许远了，德高望重的李海洋可不管什么太极宫秘书长的面子，他和李思坚一个待遇，抱一会儿可以，想带回家？想都别想。 桑乔对他家的事有所耳闻，不过李家不办百日宴，而是办周岁宴，这孩子还没到一周岁，所以还没正式公开亮相，看李海洋这意思，保不齐就要大操大办。 “噢，对了，我想起来，你上学时就和小许是战友吧？你这战友四十多了得了个老来子，你也不表示一下？” 桑乔身形一顿，看向李海洋的表情更无语了，可恶，早知道他就不该来燕大兑换这个武技，这下钱包不保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后辈，当爹当了二十年的桑乔对这种算是有关系的小辈还算照顾，于是他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叶子形状的玉坠子，放到娃儿的手里： “说起来，校长有给她取名吗？” “大名还没取，小名就叫小白梨了，瞧瞧这肉乎乎的多可爱，多像个小梨子……” 桑乔点点头： “这东西是羊脂玉，里面藏了个阵法机关，小白梨用手扣一下这儿，就能射出一发暗器，不过只有一发。”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这东西很贵重，用过的话要回收，记得提醒她。” 李海洋不是不识货的人，他眼睛一扫就知道这里面藏得绝对是好东西，便问道： “异星上摘的？” 桑乔坦然承认：“对，不过我建议您最好还是先替她收着，没人知道异星的东西会不会对婴儿造成什么影响。” 李海洋点点头，将玉坠子收下，然后捏起小白梨的小手： “快，谢谢你桑叔叔，哦——哦——谢谢叔叔～” 听李海洋掐着嗓子学婴儿说话，替玄孙女向桑乔道谢，桑乔顿时打了个冷战，赶紧告辞溜了。 百岁老头竟做稚子状，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桑乔回家研究了几天武技，勉勉强强地进入了入门阶段，他不由得感叹怪不得市面上精神类武技稀少，这玩意是真的难学。 但好在勤能补拙，桑乔又一向是个勤快人，正当他打算闭关认真修炼时，不速之客又来登门拜访。 “先生，外面有人找您，说是您以前的同学。” 桑乔有点奇怪，他第一反应就是田禾来找他，这几年田禾和她丈夫也没有和杨家断了联系，但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态度，遇上啥事也不会来求他，所以不年不节地主动拜访还挺少见的。 只是他出门时，见到的却不是田禾，而是一身笔挺军装的方媛。 “好久不见，霍德尔大校。” 第409章 被迫搬家 如今的方媛身上也扛着中校的肩章，还佩戴着专属元帅府的红袖标，整个人都意气风发，依旧看不出时光在她身上落下的痕迹。 她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周围昂贵的家具们，笑道： “看来你这几年过得真的很不错啊，元帅调你档案时还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你居然和那个杨栖在一起了。” 桑乔给她倒了杯茶，问道： “你穿着军装来，是有何贵干？” 方媛也不跟他客气，尝了尝杨家的茶水，随后拿出一份调令： “这是你的任命书，元帅有意让你去天梯防线的边城担任副司令，期限是八年……” 桑乔一愣：“啥？” 可恶，准将军衔这么不好拼吗，还得做八年戍边军？ 方媛却不以为意，寻常踏霄境武者的平均寿命就有二百年左右，八年算得了什么？ 而且现在异星上的情况变紧张了，许多作为军队中坚力量的踏霄境都被留在了天上，和摩尔西瓦帝国城联手，保卫巽风城和新建的离火城。 这意味着踏霄境再上去，可能会有去无回了，甚至一辈子都驻扎在那，而方媛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答桑乔当年收留过她的恩情—— 作为元帅的秘书，她有办法得到军部六个司的第一手消息，因此共工小队被她踢出了下一次异星远征的名单，运作之下，方媛给桑乔弄到了一纸调令： 天梯防线的边城放线段刚好有两个副司令的空缺，论资历、军衔和境界，元帅敲定了让桑乔补其中一个缺。 而由于研究院那边的特殊原因，另一个缺则让最近才进入踏霄境的傅升补了，这是研究院向元帅方瑾推荐的人选，经过多方考虑，元帅答应了。 傅升从五年前就从燕大辞职了，一直待在机甲特战班测试机甲性能，前段时间还在大疆防线待命，等调令过去，她也要出发去边城上任了。 “不过你放心，虽然你要在那驻守八年，但是你可以带你的家人过去一起，副司令及以上的军官都可以携带家属赴任，给他们安排军中职务也可以，看你喽。” 方媛故作轻松地说到，她看过傅升的档案，这位年逾六十的女性武者至今没成家，名下只有个十二岁的养女，还是她以前战友的孩子，年纪没到不能参军，这也意味着傅姓副司令也不会跟桑乔抢夺一些肥缺职位。 多好的差事啊，除了边城防线那的问题确实比较复杂，但方媛相信，桑乔能搞得定。 桑乔则看着这份红头文件，心中止不住地叹气： 这是元帅府下发的任免军令，章都盖了，他有拒绝的权力吗？ 不过他还是道： “给我点时间，我得和家人商量一下……毕竟你看过我的档案，也该知道，我有三个孩子。” 方媛点点头，将文件留下后道： “记得四天后去领你的其他文件，到时候军方也会准备好飞机，送你去边城附近的越城机场，边城一边靠山，一边是大河，没有地方建设机场设施。” 桑乔点点头后送走了她，回来后又瘫在沙发上摆烂： 软饭那么好吃，他不想上班。 但随即他又给杨栖打了个电话： “军部打算派我去边城驻扎，元帅秘书告诉我可以带自己的班底，也可以带家属。” 杨栖放下手里的文件，在老板椅上转了个圈： “你想让我跟你去吗？” “……” 桑乔沉默半晌，说道： “但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杨栖“哼”了一声，心说年纪渐长还傲娇起来了，不过她没直接调侃桑乔，只是叹息道： “是呀，工作那么多，小烨还没长大，连小熠和小炎都没毕业呢……你说谁跟你去边城最合适呢？” 听起来都不是很合适，桑乔心中暗想，最后他只好道： “看起来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杨栖心想真是个呆子，但她轻声道： “你一个人去？你打算带谁做秘书，还是李锐吗？我听说边城夏热冬冷，湿气还重，可不适合人养着哦？” 李锐在燕大李海洋的校长宿舍里养身体，虽然她成功地生下了属于她和许沐的孩子，但这事儿对她的影响还挺大。 原因不仅仅是她上了年纪，更是因为她一直醉心于研究，停滞在凝神境没有进步，简单来说就是太久不练了。 再加上早年她在异灵会受的折磨可不轻，那次卧底行动伤了身体的根基，虽然表面好像好利索了，但实际上底子都被掏空了，还跟着桑乔跑去蒙沫防线挨冻了三年，早就是虚上加虚。 所以，李锐至今都在曾祖父身边养身体，按照华国传统医生的说法，她早年伤了元气，本就没恢复利索，如今生产更伤元气，没什么严重的产后后遗症，也全凭她自己是治愈系武者慢慢养出来，但凡换个武者，估计一辈子就那样了。 桑乔对此也算心知肚明，自然不可能不做人非要李锐跟着他吃苦，但是秘书官这事一般都是副司令自己解决，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哎呀，何必那么守规矩呢，大学生志愿军也是兵，我看韩夜那孩子就不错，你到时候就写一封文件，和燕大还有蒙沫防线要人就行了。” 在军队里，秘书往往是个有前途的活儿，杨栖可不肯委屈了女儿，女儿的伴侣绝对不能只是家臣级别的存在，所以把韩夜丢过去给桑乔带，再合适不过了。 桑乔想了想，问道： “那要是女儿不乐意怎么办？” 人家小两口在蒙沫防线一边工作一边蜜里调油，他这个老父亲出来棒打鸳鸯，这合适吗？ “……难道小熠就不是你家属吗？噢，虽然程序上可能有点麻烦，但调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算了，我回家再和你说这个事，先挂了吧，我要开会了。” 听着听筒那边的忙音，桑乔默默地把手机放下，看向家里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惆怅地在心中叹气： 看样子老婆不愿意跟他去边城，难道他又要独守空房了吗？ 第410章 拖家带口上任 事实上，杨栖对于桑乔要带走的随从人员，除了韩夜以外其他的人选根本没寻求桑乔的意见。 当然了，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桑乔对其他人一直处于一个漠不关心的状态，譬如在老宅时过年，一些在杨家的武馆任职的老教习师傅都会带着几个看得上眼的弟子，拿着礼物过来拜年。 杨家呢，其实每年也会专门设宴招待他们，叫他们和杨家人混个脸熟，有时候从武馆出身、出去当兵的也有几个会来拜望家主和师父们，杨栖过目不忘，自然都记得。 但桑乔就不一定了，每次武馆来的弟子和他打招呼，他也就故作高深地点点头，实际上根本不记得对方是谁。 再加上桑乔也没在有意识地发展他自己的势力，他对雄霸一方根本没兴趣，因此副司令挑选随行的军官和警卫队，也只能杨栖从自家子弟里挑了。 “燕城的教育资源比边城好得多，所以小烨就先留在燕城，杨熠六月领完毕业证也会去边城帮你，你先带着韩夜那孩子锻炼一段时间。” 杨栖帮桑乔收拾东西时难得地像个传统意义上的温柔“贤妻”，但桑乔看了只觉得别扭，他挠了挠脸颊，有些不知所措道： “那你呢？” 杨栖往储物袋里装东西的手一顿，从抽屉里掏出个阵盘，在桑乔面前晃了晃： “这是另一个传送阵法，你到了边城，记得把它设置在你住处里相对隐秘的地方，想见我了就启动阵法。” 桑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在心里叹气： 算了，她有这么大一家子要养，不跟他一起也很正常。 杨栖则把阵盘塞进储物袋里，过来拍拍他的脸： “我倒是忘了，副司令无令不得擅离职守，到时候还是我来找你好了。” 桑乔乖乖地点了点头，杨栖又道： “杨家的子弟……你可以照看一下，但没必要太过上心培养，这次对他们是个历练的机会，你可以观察一下谁的表现比较好，酌情培养……” 杨栖也知道桑乔对他们既无情分，也没印象，因此选择自己开口嘱咐两句，她知道，只要她说，桑乔就肯定会上心。 果不其然，桑乔点头应下，二人稍微温存了一下，桑乔就整理好军装离开了。 从燕城飞到边城附近的城市没花多少时间，真正漫长的还是开车到边城的路途，韩夜是接到了调令就坐飞机回了燕城，刚下飞机没多久又跟着桑乔上了飞机，她本就有意留在军队，因此对这事格外上心，努力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就连开车时也是她抢先一步打开后车门，请桑乔上车： “长官，请坐，我来开车。” 桑乔疑惑地看向她： “你转机了一次，也不觉得累吗？” 他本来看着孩子风尘仆仆的，想自己开车算了。 结果韩夜摇摇头：“这是我的职责，长官。况且我只是个中士，您是大校，怎么能让您为我服务呢？” “……你别疲劳驾驶就行。” 他丢下这么一句，就钻进了车后座上，韩夜则默默地关上了车门，走到了驾驶座。 她无比庆幸自己之前为了完成燕大的附加题考了驾照，不然还要长官来开车，那像什么话！ 韩夜充沛的责任感和军人精神令她精神抖擞，坐在后面的不仅仅是长官，更是她的岳父，她要好好表现。 兴许是因为知道新的长官要来，也兴许是这片山林没什么过强的巨兽，他们这一路上还算顺利，遇到的最大危险其实是崎岖的盘山公路和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塌方的山体。 等到了边城防线，桑乔这才理解了之前方媛私底下和他说的“边城情况复杂”，究竟是复杂在哪里了。 首先，这不仅是一座山城，城市中还有一条大约三百米宽的河流纵横而过，不少民居都依河、依山而建。 而城防军的总驻扎区几乎就在山顶，是将山顶直接推平建设出来的营地，看起来比蒙城的破房子好不到哪去。 这还不算完，除了总驻扎区，城市的河道两端上也分别有两个指挥部和驻扎区，分别隶属于两位新上任的副司令，他们的营地就设置在水闸旁边，和民居几乎没有隔断，从高处乍一看过去，根本不知道哪栋房子属于城防军，哪栋属于当地老百姓。 桑乔从车上下来，看着这条穿过城市的湍急河流，又眺望了一下水闸，不由得感受到了问题的棘手。 除了最高处的山上驻扎着总指挥部外，边城完全没有制空的办法，只能依靠着城中大阵的保护。 这意味着一旦有兽潮来袭击，桑乔不仅要留心天上飞的，还要留心山上跑过来的，以及从水里游过来攻击水闸的。 毕竟那个水闸一破，这就意味着水生巨兽会从河流中游上来，而两岸都是民居，岂不是说明它们能直接趴河岸上吃自助餐？ 笑死，还是流水素面那种自助餐。 “呼……怪不得这座城需要两个副司令镇守。” 桑乔打量完城市的大致布局，摇摇头直奔总指挥部。 边城的正司令官早在这等候多时了，见桑乔来了，亲亲切切地来拉桑乔的手： “哎呀，我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霍德尔大校盼来了！” 边城的正司令官是个身量不高、长相还有些奸猾的胖子，桑乔看过他的资料，知道他姓梅，代号却是没心肝。 桑乔不理解他给自己取这个代号的含义，但对唯一的顶头上司，他还是很客气地敬了个军礼，没心肝司令也摆出了严肃的态度回礼，随后再次和他握手： “哈哈，霍德尔副司令，边城城防军欢迎你的加入，刚好昨天谛听副司令也到了，今天晚上咱们聚一聚，我让你们嫂子给你们炒俩菜，尝尝咱们边城的小炒，怎么样？” 桑乔点点头：“承蒙长官关爱，今晚一定按时赴约。” 他还要在这待八年，没必要和顶头上司交恶，因此答应得十分顺畅。 第411章 拜访领导也要给点面子 桑乔在晚上赴宴前先回了趟他的副司令宿舍，当然了，副司令稍微有点特权，直接占了一栋看起来半新不旧的小楼，而韩夜作为秘书就住在小楼对面的楼里。 他将杨栖给他的阵法安置好，想了想决定还是写张字条放在房间里，防止她来的时候找不到他。 虽然不一定来，但万一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桑乔只写了个“去司令家吃饭了”，然后就下楼带着韩夜先去水闸附近走了一圈。 “……这边城这么破，水里的水闸却是用坚固的异星陨铁打造的，看来这座城的税收全都用在城防问题上了。” 桑乔摸了摸大坝上的金属材质，自言自语道，韩夜则站在他身后默默听着，与他一起看滔滔不绝、向下游奔流而去的河水。 “长官，我看资料上说这条河叫熊河，听说古代时有一头王级的熊型巨兽潜伏在河水中，它离开河水时整条河的水位都下降了，所以叫熊河。” 桑乔点点头，他猜测这头远古巨兽应该是会什么水系相关的武技，因为这河流又不是死水，咋可能熊一出来，水位就下降了呢？ “你调查功课做得很足，后来呢？这头熊去了哪？” 韩夜摇摇头：“没人知道，它也没来进犯边城，就这么消失在传说里了，很神奇。” 桑乔没说话，只是看着奔流的河水，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问： “除去我的警卫队，现在边城东侧的驻地里有多少士兵？多少间宿舍？空置房间有多少？” 东侧就是桑乔作为副司令要镇守的地方，这地方的营地还被河水一分为二成了两半，他转了这么一大圈，连个正经训练的地方都没看见。 “现在边城东侧，北岸驻扎士兵二百一十三名，其中包括三个军医和十个后勤炊事兵，还有四十人因为上次的兽潮身负重伤，仍在医治。” “南岸有一百零七名士兵，包括了三个炊事兵和两个军医，原本其实还有两个炊事兵的，不过他们在上次兽潮战斗中被滚石砸死了，另外南岸损失惨重，现在还有五十个在医院养伤的。” “另外，现在东侧营地中空置宿舍很多，原本这准备了大约足够一千五百人的房间和仓库，现在由于死的人太多，空置的房间高达一千一百多间……” 韩夜说着说着也察觉出这是趟苦差事了，她偷看了一下桑乔的神色，发现对方只是沉默： “……” 虽然有的人表面稳如老狗，心里已经开始用家乡话骂脏 了，当年去蒙沫防线，第六司还给他安排了个团长的名号，实际上他手底下能用的人一个连都不到，后面发展起来了全靠他顶着风雪培养。 现在给他安了个师长级别的副司令军职，大校的军衔，结果告诉他，他手底下能用的人一个营都不到？ 桑乔沉默，桑乔无语，他可算明白没心肝那个奸猾的胖子今天见到他时为什么表情那么真挚了，真挚得和见了血缘亲人一样，合着是真的要没人可用了，专门盼着他和傅升来收拾烂摊子的啊！ “呼……” 他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无奈，开口道： “说来我很好奇，你知道这个防线的长官人员都是怎么变动的吗？” 韩夜微微愣住，点头道： “在等您到机场时，我在军部的档案里看到过。” “……边城防线的长官，梅何家先生是五年前到任的，至于两位副司令也是和他一起来的……只是他们六个月前才殉职。” “嗯，我知道了。” 桑乔掸了掸斗篷上的土，看了眼天色，吩咐道： “告诉警卫队，让他们晚上好好修整一下，然后通知下去，明天咱们要和这的士兵接触和比武演习，我要检视一下这里的士兵整体素质如何。” “是，长官。” 韩夜敬了个礼，随后跑过去对接了，桑乔则去换了身便装，随后踩着山城小巷的台阶拾级而上，去司令家赴约，一边走，他还一边从储物袋里扒拉，扒拉出一瓶白兰地来，揣怀里藏好。 反正待会儿就看傅升给不给没心肝送东西了，她不送那他也不送，省得傅升尴尬，她要是送了桑乔就把酒拿出来，也省得他自己尴尬。 结果正想着这事儿，桑乔还在司令家门口碰见了傅升，傅升瞧着老了一点，但也只是脸上多了点皱纹，总体来说和当年在燕大教他时也没什么区别。 “傅老师。” 桑乔低声跟她打了招呼，傅升朝他笑笑： “好久不见，桑乔，没想到一转眼，我们俩居然成同事了，这也算后生可畏吧。” 这辈子都没结婚的傅升对桑乔颇为慈爱，再怎么说也是她带出来的学生，后来还成了她的师弟，当老师的自然觉得骄傲了，她压低了声音道： “今儿个司令请吃饭，你带没带个水果啥的，别嫌东西上不得台面，这也是礼数，你要没带，我手头上刚好有多的……” “带了，老师。” 傅升听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看来这小子还是有点长进的，没有当初那么愣头青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带了就成，对了，记得要称代号，不要叫名字或者姓氏，听见了没？” “好的，谛听大校。” 两个人敲了敲门，不多时就有一道温柔的女声问道： “谁呀？” “嫂子，我们是梅大哥的同事，他今早跟我们说叫我们来吃饭——” “噢，来啦来啦。” 没多久，一位身材苗条、气质温柔的妇人就打开了小院的房门，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随后笑呵呵地把他们迎进来： “来来来，快进来，老梅，你同事来了！” “诶，这就来！” 傅升赶紧把带来的礼物奉上： “嫂子，这是我从大疆防线带来的土特产，你和梅老哥闲了当个零嘴吃吃。” 桑乔也很礼貌地将他的酒掏了出来，说是自家酿的果酒，此时梅司令也从屋里出来了，四个人好一通寒暄，才关上院门进了房间。 第412章 我掐指一算感觉你桃花泛滥 桑乔回到边城的小楼时，杨栖已经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书了。 他进来时身上带着一股酒气，见杨栖来了，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不想熏到她而已。 杨栖抬头看了他一眼，叫他去洗澡，然后低头继续看书，等桑乔从浴室再出来时，杨栖已经将书放下，躺进了被子里。 “边城还真是冷啊。” 她看着桑乔吹头发，小声嘀咕道，桑乔则放下吹风机，走到床边摸了摸被子，确实又潮又冷，他低声道： “我不确定你今晚就会来，下次弄个电热毯好了。” 杨栖摇了摇头，忽然笑了一下： “那这床岂不是成了你低温慢煮用的炉子？今晚先这样吧，我改天拿个带恒温阵法的床垫过来，省的你在这睡了几年睡出老寒腰来。” 严格来说，踏霄境武者还真不至于因为在山里睡几年而老寒腰，只不过杨栖自己不是喜欢吃苦的人，自然不肯在这种小事上亏待了她自己。 桑乔默默地钻进被子，翻身抱住了她，用体温温暖她的身体，随后才开口道： “那应该准备两套，到时候杨熠来了，也省的她觉得冷。” “嗯。” 杨栖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后闭上了眼准备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夫妻间独有的默契，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暂时忘记了在海边吹海风的杨炎。 而此时，杨炎的信也寄到了蒙沫防线，杨熠看到了之后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因为杨炎在信上写了，她已经报名参加了卫海防线的远洋计划，如果情况好的话，一个月后就要跟着舰队出海了。 这次卫海防线的远洋计划是准备拜访沿海已知的二十八个国家，华国军方要将船从南境开到西境的凯伦戴尔，和各国进行交易或是互通有无，建立外交关系的同时也要弘扬华国的国威。 总之，这一走指不定要多久才能回来，也说不准路上会遇到多少危险，这么大的事杨炎只是轻描淡写地在信里说了两句，还特意告诉姐姐，先别告诉爸妈。 杨熠算了算时间，猜测她的信寄回去时杨炎应该已经启程了，顿时胸闷气结。 一个二个真让人不省心！ 而如她所料，信抵达蒙沫防线的第二天，杨炎其实就踏上了远洋舰队的船。 韩昼自然同她一起，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位新加入的小队成员，这是军部考虑到她们原本的小队成员韩夜被调到了天梯防线，为她们补足的成员。 此人名叫彭羲，代号是“卦簋”，不过由于簋和龟读音相近，自来熟的杨炎和韩昼习惯性叫她龟龟，好在彭羲本人性子跳脱，也不在意这种事。 她本人的武技不强，但先天就是玩玄术卜凶问吉的好苗子，因此和杨炎、韩昼混熟以后，她还给俩人算过一卦： “小火火，你这午卯酉又遇壬子年，是后天的遍野桃花啊，好家伙，看来今后你桃花朵朵开……要把持住自己，注意身体啊！” 杨炎一听翻了个白眼： “我谢谢你嗷，我至今都是单身狗，出海喝风还能谈上对象是咋滴？” 她本能地忽略掉了新年第一天和紫夫人的事，反正现在她出海跑路了，双方也没个名分在手里，那就是一夜情，算不得在一起！ “话可不能这么说，按照书上的来说酒色风流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观你有将相之姿，这遍野的桃花你倒是担得起……呃，就是万一将来结婚了会有点麻烦。” 彭羲故作高深地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解说道，随后她又抛了三枚铜币出来： “让我瞧瞧以后你会找个啥样的……” 铜币落地，她先是疑惑，后来又仔细端详了一下杨炎给她的八字，顿时惊呼出声： “我*，女ton……” 韩昼飞速地堵住了她的嘴： “低声些，难道光彩吗？当然我不是说女同，而是说风流好色……” “喂，你这是污蔑，酒色风流怎么就和风流好色等同了！这字面意义上讲，只能说明我比较喜欢享受和喝酒看美人而已吧！” 三个人一阵嬉闹，而杨炎则完全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说实话这也就是刚好赶上了彭羲是她的队友，她有意和对方拉近关系，才停下来听一听。 她们杨家的一向不怎么信批命这回事，想做什么都是直接去做了，成功还是失败全看自己。 何必相信虚无缥缈的玄术呢？ 但杨炎不知道的是，彭羲之所以和她们差不多大，还能被“剩下”靠的就是她不以为意的玄术—— 一开始，彭羲自己的小队里也对她的能力不以为意，直到他们一边打彭羲一边算，准确无误地算出他们怎么进攻才是“吉”，怎么做就会变成“凶”。 当然，这个吉凶的定论不一定代表战斗的输赢，而是代表他们会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什么利好。 因此，在一次彭羲卜出了小吉，然而他们获得的利好却不足以弥补输掉的损失后，另外两个人便弃彭羲而去，固执地认为她算卦会夺走他们的运气，让他们的战斗输掉。 结果就是这两位单独行动的队友，在没有彭羲的辅助下去野外猎兽，一不小心掉进了王级的窝里，被窝里的三只王级巨兽吃得就剩下一根指头了。 彭羲当时找他们找得都快急疯了，因为她算出了两个人有生死大祸，结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再占卜二人时她的龟甲还裂开了，这意味着二人已死，而占卜是没有办法占已死之人的，至少华国的玄术不行。 她因此大病了一场，休养了两年后又被军部启用，送进了远洋计划的舰队里，和刚好缺了个队友的杨炎与韩昼一组。 彭羲表面笑嘻嘻，内心却十分苦涩，她还是很希望这两位新的战友能相信她，并且听她的劝告，不要再酿成之前的惨剧。 毕竟华国军方再次启用她，就是因为海上事情多变，把她送来占卜前途，稳定军心的。 第413章 收买人心 桑乔上岗第二天，就先给这儿的士兵点了个数，让他们和自己带来的警卫队比武，虽然有输有赢，基本和警卫队的人平手，但情况仍不容乐观。 毕竟这儿人实在是太少了，他在蒙沫防线留下的救援团士兵都比这多，更别说这根本就匀不出组建救援团的人手，病床上还躺着快三分之一的人呢。 “你们日常集体训练的演武场在哪？” 桑乔看着这块称不上演武场的空地，除了扫的干净，没什么树叶子，任何器材都没有，看起来真是让人心酸。 “报告首长，弟兄们平常都是在总指挥部训练，这边原本有个小型的训练场，不过后来作废了。” 这儿目前除了桑乔外官职最大的是个团长，他代号叫鳄龟，是三个团里唯一活下来的长官了，桑乔来之前，这里他说了算。 “带我去看看。” “是！” 鳄龟虽然是本地人出身，但是没有那种想当天王老子的傲气，主要是他只是个分神境，也不敢对踏霄境的长官怎么样。 这城市里目前除了总司令、总指挥部参谋长，加上两个副司令一起，也就三个踏霄境、一个破天境了，少一个踏霄境边城就危险一分，只要不是没脑子的人，没人会拿着地头蛇的乔来得罪他们。 桑乔带着警卫队和韩夜走到作废的训练场，发现这只能说是两个篮球场而已，现在还是小孩子们玩耍的地方，连个跑道都没有。 他沉默地看着正在玩游戏的小孩，问道： “这些小孩儿都是军人的孩子？” “是的，长官，现在空置的房间太多，有些弟兄们辛苦了好几年，还和家里人聚少离多，所以司令官就做主，让有家室的军属把家人接过来住在一起……” 鳄龟赶紧解释道，生怕桑乔看了不高兴，而桑乔只是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跟韩夜吩咐道： “你去这边的城主府也好，总指挥部也好，让他们给我拿一份东侧指挥部和军区周边的地图来，近三十年的版本都拿来，给我看看。” “是，长官！” 韩昼领了命令就去跑腿了，桑乔扭头又对鳄龟说： “带我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士兵，他们都被安置在军区医院吗？” “没有，长官，咱们军区的医院在之前的兽潮中被飞行类巨兽用巨石砸塌了，现在弟兄们都安置在边城的公立医院里，咱们军医人手也不够，都是那边的公立医院的医生照顾的……” 桑乔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在蒙沫防线任职时，军区医院是何等繁华，虽然医生很忙，但是医疗资源绝对是充足的。 “你们没向天梯防线的总指挥部请求医疗援助吗？” 他问道，鳄龟却苦笑了一声： “长官，这儿的医生想奔前途的全都不会选择在边城待着，天梯防线上比咱们还苦的兄弟也有很多，要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桑乔这下彻底搞清楚这里的状况了，他只好摇摇头： “罢了，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是，长官。” 二人坐军用吉普车，开车到城市的另一侧，看着老旧的医院外墙、非常复古的白色和绿色的拼接涂装、灰绿色的花岗岩地板，以及那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味，都让桑乔感到了棘手。 住院部的病房里，三个腿和脚上打石膏的军人正躺在床上聊天，看到鳄龟和桑乔来了下意识想起来敬礼，被鳄龟和桑乔拦下了。 “长、长官？您不是前几天刚来，今天怎么又来看我们了……” 几位伤兵虽然在和鳄龟说话，眼神却落在桑乔的身上，看到他肩章上的大校军衔，众人更是坐立不安了。 “啊，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区新上任的副司令，霍德尔长官。” “长官好！”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可不想得罪了顶头大领导，赶紧叫人，桑乔则摆摆手： “你们都是保护边城的英雄，不必拘礼。” 说罢，他走到其中一个军人的床边坐下，眼睛扫过他的伤处。 他的眼睛如今能像x光一样看清人体的状态，一眼就看出了这位武者是胳膊被砸碎了，只能慢慢养着，这儿的条件不好，灵药也没有，全凭借武者自己的身体养回来。 桑乔伸手摸上石膏，绿色的光芒便从他手心溢了出来，在他的眼睛里，那位伤兵的胳膊和腿中骨头像是被催生的树，慢慢地生长和愈合。 半分钟之后，他的伤就彻底恢复了，桑乔站起身，走到下一个人身边，头也不回道： “把石膏拆了，试试能不能动。” 鳄龟看着士兵们身体逐渐恢复的样子，顿时瞪大了眼： 苍天有眼，居然给边城派了位治愈系武者，还是个踏霄境！ 桑乔在医院转悠了一圈，治好了七十多个伤兵，还有二十多个没治，是因为他们的情况比较复杂，伤的都是内脏。 有个士兵人还在icu上呼吸机呢，医生说他脾脏破裂，肝还被巨鸟抠出来一半，没死全靠武者变态的体质，以及当时为了救他以命换命、和巨鸟同归于尽的前团长。 “这些人需要更精细的办法，我现在的生命力和精神力不足以操控太细致的手术，照顾好他们，我明天再来。” 交代了两句，桑乔便带着鳄龟离开，走之前还和受伤的士兵们交代了两句，让他们今晚就回营地报到，过几天参加集体训练，而鳄龟已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长官，谢谢您愿意救助兄弟们，以后您在东区说一不二，我们弟兄们都为您马首是瞻！” 没人知道边城的城防军当初有多绝望，军区医院被毁，意味着里面贮藏的灵药灵草也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受了轻伤的弟兄们还能靠着身体素质坚持一下，那些受了重伤的武者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而西区和总部的医药也十分紧张，他们那也有伤员，根本就匀不出来给东区，这位霍德尔大校来的时机正好，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第414章 重建工作 桑乔回到军区时都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韩夜早就拿着她搜集来的资料，在他宿舍门口等半天了。 看她手里抱着一叠资料，又夜深露重的，桑乔便让她跟自己进去，谁料到一开灯正好看到杨栖从楼上下来。 “伯、伯母，您怎么也在？！” 韩夜不知道传送阵法的事，杨栖则笑了笑： “噢，我是后面来的，没告诉你们而已，来，都没吃饭呢吧，刚好我在外面打包了饭回来。” 桑乔听了便默默地去收拾桌子，韩夜赶紧把手里的材料放下，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活儿： “长官，长官，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您还是趁机去看看那些资料吧。” 这倒是让桑乔措手不及了，而杨栖也只是默不作声，桑乔便走到资料边上，草草地翻阅了一下，等他把那些东西都过一遍后，韩夜也把杨栖打包来的饭摆好了。 韩夜正打算告辞，杨栖便先她一步开口： “小韩啊，你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往后我们也是一家人了，不用那么拘束。” 韩夜脸红了红，看桑乔已经顺手多加了一副筷子，便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旁。 三人共进晚餐的情况可不多见，不过桑乔心里琢磨着改建训练场，便一边吃一边和韩夜道： “我看咱们这边空置的房屋很多，你明天在南岸和北岸的四六区和四三区看一眼，确认一下有没有居民居住，然后组织人手把那边的房子都拆了，丈量一下地皮，我们在那建设两个新的训练场。” “是，长官，那训练场的阵石，咱们向总部申请吗？” 桑乔夹肉的手一顿，疑惑道： “阵石？” 韩夜眨眨眼： “对啊，训练场一般都有阵石辅助，燕大连操场都布设了，据说最起码也得是凝神境左右的肉身强度，才不会在那个阵法范围内受到无形的阻力……” “噢不过，自从杨炎把主席台和阵石烧了以后，校长好像把训练场改成分神境左右的级别了。” 杨栖和桑乔面面相觑，杨栖倒是有点好奇燕大的阵法是谁设置的，因为当初她上学时都没感知到这个地方有阵法，桑乔则眉毛一凛，拧着眉头疑问道： ”杨炎烧过学校？ “嗯？长官不知道吗，可我明明记得当时还是大小姐去摆平……” 韩夜看桑乔渐渐黑了的脸，终于意识到她好像爆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桑乔已经转头看着杨栖了，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说：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当初你是不是帮着女儿们瞒着我来着？” 杨栖的眼神难得有一点心虚，她移开了视线： “至少我确实不知道燕大的操场里有阵法这件事。” “咳咳，长官？那个，不光是阵石的问题，布置阵法也是不小的开销，我们的军费未必能够支持我们这么做。” “唔，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桑乔的注意力果然被工作转移走了，他思考了一下，决定道： “你先找人手把这两个地块的建筑都拆了，住户也全请走，建筑垃圾该丢哪丢哪去。” “然后用我的名义写一份申请，寄到天梯防线的总部春城指挥部去，告诉他们现在边城的情况很困难，需要阵法、阵石以及医疗援助，另外也需要补充兵员。” 文书工作桑乔是不可能自己上手做的，有现成的秘书不用白不用，韩夜自然也不会觉得不妥，一一应下后，桑乔又开口继续道： “这些事干完之后，我需要你去统计一下现在有多少士兵家属住在这，其中战死的烈士家属有多少，健在的有多少……到时候我们单独划出一块区做家属院，方便集中管理，这个可能还需要新建一些设施……” 桑乔这辈子都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但事关工作，他有想法自然不会憋着，不过话说到这，杨栖却打断了他： “好啦，事要一件一件地做，还要分轻重缓急，你别一口气都堆给小韩，要是累坏了她，被小熠知道了一定要埋怨你。” 桑乔这才住了嘴，点头道： “也是，总之给春城去信是最要紧的，现在我们这人手不够，到时候你动员动员，让他们自己努力上手干。” 韩夜点点头，把桑乔的吩咐都记了下来，火速吃完饭就告辞回去写信去了。 桑乔吃完饭收拾干净桌子，就见杨栖将新的床垫掏出来了，他只好去把旧床垫换掉，打扫干净房间，然后去洗澡。 再出来时，杨栖又换好了衣服坐在床上看书，当初的大小姐现在依旧保养得当，玉指葱葱，桑乔不禁怀念起这只手摁在自己胸口上的样子…… “今天在医院待了那么长时间，你不累吗？” 杨栖出声打断了他的遐想，桑乔回过神来愣了愣： “你怎么知道我去医院了？” “你回来时身上都是消毒水味儿，想必在医院待了很久吧，而且还是那种普通人住的医院。” 杨栖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不过武者用的医院的确很少用这种刺鼻的消毒水，因为一些武者的五感敏锐，为了避免刺激，武者医院使用的消毒设备也都是特别制造的。 但普通人的医院就不一样了，用这玩意也是为了节约成本嘛。 桑乔在她身旁坐下，随手将毛巾挂在架子上，他钻进被子里，单手撑着脑袋看着杨栖： “其实还好，休息一晚就可以恢复成原本的状态。” 杨栖看着他那双紫眼睛，用手盖住了他的脸： “那就好好睡觉，别想有的没的。” “唔……我没有……” “狡辩，我看你表情都看出来了，松手，别想趁机解我衣裳……” 这一夜安详地度过了，第二天一早杨栖就已经走传送阵回燕城了。 桑乔则神清气爽地穿好了军装，出去一边吃早饭一边看韩夜昨天晚上写的申请，看完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让她递交上去邮给春城，再安排了一下工作。 做完这些后，他又叫上鳄龟，开车去了医院。 第415章 替身文学·真 舰队航行了一周后，抵达得第一个城市就是贾尔纳，这座城在桑乔来时是座空城，现在被南境新兴的孔雀国接管，也在慢慢恢复生机。 杨炎一行人在贾尔纳的港口靠岸，这儿算是贾尔纳最忙碌的地方之一，很快就有人叫杨炎和他们一起随行，因为杨炎能报名成功的原因是她会说四种语言，包括伏国语、星国语、西境语和通用语，南境的语言她在自学下也能大致听懂。 所以，拜访当地城主和交流的任务自然也落到了她和另外几个擅长语言的武者身上，而他们被称作“使节团”。 使节团一行五个人，在码头附近的巡逻兵的带领下走进了城主府，和当地的城主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后，对方欣然同意让华国人参观城市、交易货物和创造消费。 当然，这些许可都是在领导们愉快地交流之后获得的，作为使节团最年轻的成员，杨炎的玩心也最大，等舰长和使臣都答应了，她才开始在贾尔纳城闲逛。 别看贾尔纳目前人口还没有孔雀国内陆的城市人多，但这儿的文物古迹却不少，再加上这几年贾尔纳靠近的这片海域没啥海兽，远洋贸易事业发展得极为迅速。 除了原本生机盎然、郁郁葱葱的城市，现在只能靠阵法减缓土地荒漠化外，贾尔纳在杨炎的眼里是个还不错的地方。 杨炎没回去找韩昼和彭羲，自己漫无目的地在贾尔纳城市内乱逛，没走两三个街区，就在街上遇见了一位女子。 这女人戴着纹了金线黑色的兜帽，穿着的也是贾尔纳当地的服饰，只是一头鲜艳的红发从她的兜帽中倾泻而下，让杨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多看了这一眼不要紧，杨炎这才发现对方脸蛋也长得不错，虽然一看就是西边人的血统，但是也有点东方人的骨相，显得这女人漂亮得也很符合东方人的审美。 可她没想到的是，那女子也和她对视上了，见到她的脸顿时一脸惊喜： “桑尼？！是你吗？” 她一个箭步过来拉住了杨炎的手，目光热切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天呐，圣母在上，我没想到你也来到这个鬼地方了，你看起来比原来长高了很多，也没那么黝黑了……” “等一下，这位女士。” 虽然依稀听得出对方说得是类似西境语的语言，但杨炎还是听不太懂对方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她只好用通用语打断了对方： “抱歉？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您会通用语或是华国语吗？” 面前的女子愣了愣，脸上的惊喜终于褪去，转而冷静了下来，她扯出了个礼貌的笑容：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长得和我以前的朋友有点像……” 杨炎以前就被紫夫人这样问过，因此有点不高兴了，但良好的教养让她不可能对着个陌生人发疯，只是问道： “呃，请问你的这位朋友，是不是一米九左右的男子？” “什么？当然不是，我的朋友是位女性，我不可能连朋友的性别都认错……” 红发女子有些困惑地看着杨炎的脸，随后歉疚地笑了笑： “对不起，我很久没她的消息了，因此见到和她那么像的你有些激动……实在抱歉，不过看你是外乡人，我请你喝一杯吧？” 杨炎听她这么说便松了口气，完全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女性的爹这回事，点头答应： “劳你破费了，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杨炎其实心里有点担忧这是仙人跳之类的诈骗术，但又实在好奇，便跟着她走了。 对方朝她笑了笑，开口时却用上了华国语： “刚刚忘了告诉你我叫陆茜，是在华国出生的，还在那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其实我会一点华国语……哈哈，希望你别介意。” 二人随便走进了一家酒馆，在那愉快地聊了一下午，又约定了明天有机会再见面，才分道扬镳，除了被认成别人让杨炎有点不爽，其他的倒是还好。 接下来，华国远洋舰队在贾尔纳驻扎的这一个星期内，杨炎除了工作时间，有一半的空闲时间都是和陆茜一起度过的。 这位红发女性有着出人意料的温柔与耐心，甚至对杨炎十分体贴，但她把这份体贴声称是她与杨炎一见如故，和她的长相没有关系，这种更为直白的表达让杨炎很受用。 于是在杨炎登上舰队、离开贾尔纳时，还对陆茜有些依依不舍，看得彭羲和韩昼都一阵牙酸。 “这就是遍野桃花的威力吗？在大街上逛一圈都能钓到个漂亮女人？” 韩昼低头对彭羲窃窃私语，彭羲则掐指一算，摇头叹息： “也不知道小火火把没把持得住，贫道掐指一算，小火火和这位陆小姐注定是一对怨偶呀，嘶，怎么还有第三者和第四者的感觉？奇怪，好复杂的变数，我怎么开始算不懂了……” 杨炎和陆茜笑着挥手告别，等船开远了才变了脸色，淡定地插着兜走回来，看自己队友的表情，她奇怪道： “怎么了？” 韩昼和彭羲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四下无人注意，一人架着杨炎一条胳膊把她拖进了小黑屋里，随后打开了头顶的白炽灯，审问道： “说，你和陆茜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火火，到底有没有把持得住哦，不要忘了龟龟的劝告呀！” 杨炎翻了个白眼，翘起了二郎腿： “啥事没有，别在这瞎想。” 说罢，她整了整被两人弄乱的军装，随口道： “我怀疑这女的不安好心，所以和她周旋了好几天，这姓陆的女人还说让我到下一个城市的时候给她写信，神经病，我看起来像二傻子吗，这不是主动给不明人员暴露我们舰队的行踪吗！” 韩昼和彭羲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韩昼先开口： “我算明白为什么你说她俩肯定是怨偶了。” 彭羲则对杨炎伸出了大拇指： “不愧是有将相之姿的女人，够警觉！” 第416章 上班真的高兴吗 杨炎在海上和来路不明的女子虚情假意时，桑乔却在边城忙的脚不沾地，他命人将军区的边界具体划分出来，又把军属居住的地方单独建院，放在了军区外面。 因为根据往年的地图，桑乔发现东西两侧军区重建次数是最多的，说明巨兽攻击的区域集中在这两段，因此他把军属都迁出军区，集中管理，顺便派士兵轮流看守，解决军人的后顾之忧。 又在新开辟的训练场两侧设置了新的医院，还将东区指挥部放到了医院附近，并申请资金在水闸两侧兴建哨塔。 总之事情堆在一起，桑乔忙得天天在东区和总指挥部之间乱窜，最后拿到春城驳回阵法师和阵石的申请信时，桑乔烦的想捶碎水闸外面的山。 “要钱没有，要人不给，我看我干脆给元帅府打申请，让他们派人直接把边城居民都迁走算了，这地方也没必要守下去了！” 桑乔在办公室里将文件丢在桌子上，直接当着春城来的特派员的面破口大骂，这位特派员代号叫喜鹊，桑乔心说他改名叫乌鸦还差不多。 算了，乌鸦在他们老家还是象征着太阳神的圣鸟呢，这位喜鹊只会呕哑嘲哳地带来坏消息！ 桑乔揉了揉太阳穴，丝毫不理会身后尴尬地大气都不敢出的特派员，哼，上班哪有不发疯的！ 喜鹊看他背过身去，也翻了个白眼，但想起边城这位副司令是燕城派过来的，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啥，只是赔笑道： “霍德尔大校，不是春城总部不伸出援手，是咱们天梯防线确实穷啊！边城难，天梯防线西边的雪城和布城更难啊，那边连蔬菜都没有，更别提医疗资源了……” “这就是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空着两个手过来的理由？” 桑乔可不听他卖惨，他们惨，边城就不惨了？ 医院墙的大白都是他这个副司令亲自过去刷的，城里能调过来的装修队和施工队全都去盖家属院和训练场、维护水闸了，就这样人手还不够呢。 现在东区加上警卫队一共就三百五十多名兵员，西区加上傅升的警卫队也就四百多人，结果春城那边不仅不给补充兵力，连个医生都不肯给，像什么话？ 喜鹊挨了骂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没办法，边城这两位副司令的任免权都不在春城手里，而在元帅府手里，他霍德尔和谛听就算是指着春城总司令的鼻子骂，想革他俩的职也得给元帅写报告弹劾。 可要是给元帅那边写报告，他们必然会派人来核实，甚至有可能引起第一司的注意，天梯防线这边不就露馅了吗？ 新元帅方瑾最恨这种问题，要是露了馅，天梯防线也要大换血了。 “大校，总司令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您不知道，这几年天梯防线的形势也很紧张，孔雀国为了扩充人口，一直想从咱们西南这边剜块肉下来……” 桑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想了想打死他也不能解决问题，便烦躁地挥了挥手： “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吧，我会向春城再度申请兵员扩充，希望喜鹊专员能将我的信带到。” “是，霍德尔大校，我们会尽量为您争取到补兵的名额……” 喜鹊表面应下，心里却嗤之以鼻，他寻思着这个霍德尔劈头盖脸骂他一顿，他还指望他把报告带到总司令面前？ 做梦呢吧。 私自扣押文件在天梯防线的人看来都不算什么大罪，因此阳奉阴违的喜鹊打定了主意不帮桑乔。 反正到时候边城再死了个副司令，燕城方面就会又派一个过来，往往复复，最后就算有愣头青摸到点蛛丝马迹又能如何呢？ 他们也可以让愣头青们“被迫殉职”嘛。 喜鹊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桑乔虽然不通政治，但是也敏锐地知道事情的不对劲。 最重要的是，他又不是没去过春城，春城的兵员状态究竟是啥样，他扫一眼就知道，告诉他医疗资源和兵员空虚，这不纯纯糊弄人吗？ 因此，桑乔决定做两头功夫：给春城方面再写一封申请，寄出去后直接给燕城的方媛写信，告诉她边城的现状，向她求助。 求助是真的，把事情捅到元帅面前也是真的，总之不管怎么样，只要捅到第一司的面前，那春城方面不脱层皮，他都不姓桑。 当然了，这封信桑乔不会通过正规方式邮寄出去，他打算直接给杨栖，让她送到元帅府，而且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后再送到元帅府。 桑乔觉得，反正边城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既然不想让我们边城好过，那你们就都别好过了！ “长官，我们上一次就什么都没要来，这次写申请，那边真的会给我们补充兵员吗？” 就连韩夜都有些迟疑了，她虽然年轻，但又不傻。 喜鹊就是她接待的，这位特派员不仅一个人来的，对方一开始似乎还以为她是副司令送来“招待”他的礼物，还笑嘻嘻地告诉她，他今晚在边城最好的宾馆等她。 韩夜从那时起就觉得这人作风不正，觉得春城方面有大问题，但万一这位特派员把阵石带来了呢？ 于是韩夜一开始没和桑乔提这事，到后面发现长官和他谈了半天什么都没拿到，才将这不对劲的事和桑乔说了。 桑乔当时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被他掰断的木头桌子出卖了他暴怒边缘的心情，他随手将掰坏的桌角丢进垃圾桶，摁了摁睛明穴道： “这份报告你手写两份出来，一份日期写今天，一份日期写半个月后，两份报告不要照抄，要有不同的地方，写完了拿给我看。” 话音刚落，梅总司令没心肝来了，他瞧见桑乔的面瘫脸，赶紧上来安慰两句： “兄弟，别把春城那边的人放在心上，他们一直都是这个德行，你千万别跟他们死磕，咱们磕不过的。” 桑乔点点头，表情苦涩： “唉，我也没想到，咱们边城这么难啊，梅司令，我今天还把他骂了一顿……晚上的宴席您多担待。” 第417章 纯属意外 虽然气氛诡谲，桑乔还是和喜鹊一同吃了顿晚饭，第二天一早就将提前写好的申请书交给了他，请他将东西带到春城。 然而没人知道的是，桑乔趁着头天晚上喜鹊喝醉了，在他的衣服角以及轮胎上倒了一点将级的雌性巨犀尿液和腺液的混合物。 这东西还是好几年前，他参加捞月计划之前，女性的桑乔在天梯防线附近做任务时，搜集到的东西。 一般来说，她搜集到什么巨兽的产物都会分给桑乔一半，而桑乔也是如此，所以他手上其实有不少天梯防线附近巨兽的产物。 比如这一小瓶雌性巨兽的尿液和腺液，混合起来就可以吸引到雄性巨犀的追踪，因为雌性巨犀只有发情期才会在尿液当中分泌腺液。 而且，这东西里含有的特殊信息素，人类的嗅觉是无法识别出来的。 所以，喜鹊开着这辆车踏上去往春城的路时，在将级巨犀们的眼里，和一头行走的发情雌兽没什么区别。 于是乎，喜鹊在半路上就被四五头雄性巨犀一起围堵了，等他反应过来事情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被第六头闻着味赶来的巨犀拱翻了车 随后有两头巨犀在一边为了争夺交配权打了起来，而喜鹊被安全气囊压住，狠狠发力从车中逃脱，想趁乱逃走。 可剩下的三头巨犀发现这车燃起了火，又在空气中闻到了信息素味，一路穷追不舍了下去。 结果就是喜鹊被发狂的巨兽们追得灰头土脸，还差点被雄性巨犀给捅了，要不是他对这附近的地形很熟悉，最后还是成功地甩开巨犀，恐怕他就要死在回春城的路上了。 事后他查了半天也没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群巨犀都发狂似的追着他，只能自认倒霉。 半个月后，桑乔的第二封申请书又往春城送，这次依旧渺无音讯，桑乔的第三封亲笔信就交到了杨栖手上。 “这封信麻烦你交给元帅府的方媛，边城现在很需要军部的帮助。” 彼时桑乔的神情疲惫，身上笔挺的军装还都是灰尘，他写完这封信也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杨栖手上，碰都没碰杨栖一下。 因为他们东区这边刚刚抵御了一波中型兽潮，由于人手不足，桑乔不得不亲自上阵抗击巨兽，顺便将从天而降的巨石和飞行类巨兽击飞。 他这辈子没打过这么难受的仗，海陆空三面群敌环伺，还要防止天降正义砸坏新建的基建，以及前方战场仍有士兵需要他去救，桑乔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分身乏术，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把袭击的巨兽全杀了。 桑乔现在无比怀念人类科技，怀念高射导弹和电磁…… 等一下，电力？ 桑乔疲惫的神经骤然清醒了不少，杨栖则已经将那份亲笔书信放进了怀里，表示她一定会将信件带到。 看给自家狗累的，杨栖暗戳戳地也觉得春城的军部实在不识抬举，都写了三次信了还装聋作哑，真欠收拾了。 而桑乔没意识到杨栖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他马上拿起房间里的电话，打给了新建的东区医院： “喂，蓝狼秘书还在吗？叫她过来接电话。” 蓝狼就是韩夜的代号，韩夜正在医院帮忙安置一些伤兵，就被医院执勤的士兵叫过去接电话了，她拿起听筒回应道： “长官，是我。” “待会儿我会去医院帮他们治伤，你马上去城主府调取档案，查一下边城市民的生活用水与饮用水的来源，还有城市的供电系统……以及问问西区那边的伤亡情况。” “是，长官。” 交代完这些事桑乔疲惫地抖了抖衣服上的灰，而已经站在楼上的杨栖询问道： “要不要吃完饭再去医院？” 桑乔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了，这几天可能有点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你。” 杨栖则无所谓道： “你忙你的，好歹洗把脸再走吧，至少在下属面前要精神点。” “嗯。” 桑乔乖乖地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几把脸，将脸上的灰土给洗干净，又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虽然不是灰头土脸的了，但下巴上不再是光溜溜的，而是变成了一层胡子茬，他无奈地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视线落在电动剃须刀上心中忽然又隐隐约约地有了个想法。 “杨栖。” 他拉开卫生间的门，一伸头没看见，便上楼，果真在床旁找到了她。 “卢家有没有人会锻造城防工具？” 杨栖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眉头一挑： “有是有，但是……边城有那个钱吗？” “……” 草率了，桑乔心想，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义务自掏腰包建设城防，但总之，先把卢家人骗过来几个再说。 于是他火速从抽屉里掏出一份信纸，刷刷点点又给卢融融写了封信，请杨栖帮他给卢家送去。 杨栖没接，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怎么，我这个杨家的家主，要替你做传信的鸽子？” 桑乔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随后摇头道：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忘记了你也很忙，这封信我就通过邮差寄出去吧。” “……真是个呆子。” 她捏了捏他的脸颊，叹气道： “怎么连句哄女人的漂亮话都不会说，你的社交技能全点在恐吓上了吗？” 随后她伸手接过那封信，毫不避讳地拆开看了眼，吐槽道： “你写信的口吻还真是公事公办，一点求人的态度都没有。” 桑乔眨了眨眼： “但这不就是公事吗？” “……算了，我跟你说不清，还是我去找卢家人说吧，嗯，不对，这件事应该方媛去找他们，会比较管用一些。” 杨栖将信重新装回去，用火漆封了口，随后道： “你不是该去医院了吗？剩下的事由我来解决，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桑乔点了点头，念及自己一身土，便没去抱她，转身离开了副司令宿舍，往医院去了。 第418章 暗度陈仓 桑乔的信落在方媛的办公桌上时，她刚刚帮元帅处理完一部分文件，她展开桑乔的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打电话给相关部门，调取了这几年的文件。 结果，经过查阅后方媛发现，桑乔说现在边城东区剩余士兵不到三百，可两个月来元帅府已经陆陆续续调了几千士兵到天梯防线作为补充兵力。 而且春城上报出来各个城市招收的士兵数量，也显示出当地的兵员十分充足。 比如边城，最近一次春城提交上来的数据表明，边城有五十万左右的常住居民，每年招收上来的士兵也是两到三千左右。 桑乔写给方媛的信里，非常详细地将东区的兵员和伤亡统计罗列了出来，很明显，按照每年春城报上去的伤亡统计，这数据完全对不上。 根据春城上报来的总兵力，也完全不符合桑乔对春城方面“由于兵员不足，无法提供军事支持”的描述。 桑乔的信里甚至还夹着前几次申请兵力和经济支援的报告复印件，不过他声称这些文件的原件最后都是石沉大海，无人应答。 方媛手里的钢笔都快要被捏弯了，她立马将这件事报给了方瑾，而方瑾则显得很淡定，思考良久后吩咐了下去： “联系一下第一司的司长过来开会，另外去太极宫，找兰台的老大，把这几年各大防线的人事变动档案都给我调过来，还有每年兵员申报的文件，全都拿来。” “还有，把乌台的人也给我叫过来，说怀疑西南地区的城主府参与军方贪污案，叫他们跟我们一起查，把近几年的档案都给我梳理出来。” 方瑾声音冷冰冰的，心中对天梯防线的不满更甚。 事实上，她会同意方媛的举荐，将桑乔派去边城驻守，看中的就是他和方媛熟识——至少按照方媛的性格，她很少会这样举荐谁，这说明了桑乔和方媛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熟识。 所以，如果桑乔在天梯防线被打压、被克扣军饷或是受了什么委屈，他肯定会找方媛诉苦，刚好元帅府就能用这个苗头彻查天梯防线。 果然，桑乔不负方瑾的期待，将这个导火索递到了元帅府手里，而且足够聪明地绕开了天梯防线那边人，直接请人将信送到了元帅府。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方瑾没有不查的道理。 她先是命人封锁消息，从兰台和乌台的官员离开太极宫、进入元帅府开始就封锁住了一切消息，并和太极宫方面通了气，让兰台和乌台的相关人员都“暂住”元帅府。 随后和第一司的人一起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决定让第一司分派出三批人，随机抽查几个城市的兵员与军备情况，当然，这种事要暗地里做，不能明着来。 而且这三批人名为抽查，实际上天梯防线的犄角旮旯都得覆盖到，三批人还要交三份调查报告上去。 但凡报告内容有什么出入，那第一司就要联合第六司一起再对审查员进行审讯了。 决定是当天下的，第一司的人是第二天出发的，在边城忙活的桑乔对此一无所知，这事儿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就连燕城的老牌四大家族都不知道。 桑乔反正把信送过去，剩下的就暂时了不管了，他忙着救治伤兵，忙着练兵，忙着搞简单的城防项目。 比如他其实打算建设高压电设施，等兽潮来袭时投放到河里，减缓水中城防压力，但问题是城市居民不少人都靠熊河取水，另外他也很担心河水被电解，来点火星子就炸飞了整个边城。 电力防御的想法就此流产，争夺制空权又成了新问题。 这天，桑乔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刚准备回宿舍躺一会儿，思考一下怎么制作迫击炮，却忽然有士兵来找他： “报告长官，军区外有个女士自称姓方，说是想和您见上一面。” 桑乔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起来，整了整军装向外走，结果在门口看到的是伊莎。 他顿时泄了气，还以为是那位秘书长带着人和器械来进行支援，实际上却是个普通第一司成员。 伊莎：“霍德尔大校见到我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那倒没有，您来这是为了……” “嘘，这次访问行动不是公开的哦，霍德尔大校，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伊莎笑得风情万种，然而这对媚眼抛得完全就是孔雀开屏给牛看。 桑乔淡定地将伊莎请进自己的办公室，非常自觉地将这几次伤兵明细、如何治疗、如何建设基建工程的账单全都拿了出来。 “话说回来，我一个人前后救了一百三十多个士兵，上级是不是应该给我点营养费之类的补贴啊。” 桑乔玩着手里的钢笔，看伊莎翘着二郎腿审查账目，伊莎察觉到他的视线后看过去，发现这男的压根就没盯着她故意裸露出来的胸口，他的视线没有焦点，显然是在一边发呆一边和她讲话。 “……霍德尔大校，是不是有点太斤斤计较了？” 桑乔这才把视线挪到她脸上，耸了耸肩： “元帅任命我来边城，是为了让我做指挥官，救治士兵的任务应该交给医生才对吧？我一个人多做了一份工作，难道不应该给我多发一份工资吗？” 桑乔心中腹诽，希望华国军方能遵守一下华国劳动法，多补偿一下他这几天昼夜不歇的精神损失。 “现在边城不是医生的人手不够嘛，特殊时期当然有特殊解决办法，再说了，不放弃每一个士兵本就是你身为指挥官的责任之一吧？” 伊莎可没那么好说话，再说了，给他申请补贴的工作又不是第一司的任务，应该申报给第二司和第五司解决才对！ “但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很明显也有你们第一司监察不力的原因在吧？” 桑乔直接开始耍起了无赖模式： “而且之后我打算在边城征兵，总不能回头谁随便伤了哪，我这个副司令都要给治一下吧，这很影响我的决策和工作！” 第419章 凡事都有第一次 杨炎随着舰队走了一个月，终于抵达了答利群岛，华国古籍中记载过，这处群岛上本来存在着一批土着创造的王国，不过很可惜的是，十多年前的捞月计划之前，他们就和其他海洋巨兽一样成了唤醒半神的残渣。 于是这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海盗们栖身之地。 当年伏国和华国、星国在北边的东海干架，顺手灭了几伙规模比较大的海盗组织，而规模没那么大的海盗团伙，聪明点的当然直接跑路了。 然后他们就在南方的海域中发现了一片乐土—— 这儿既没有凶猛的海洋巨兽，也没有会将他们赶走的土着王国。 因此海盗们在这安营扎寨了下来，在这附近当起了土霸王。 不过不幸地是，华国人开着军舰来了。 “占据答利群岛的海盗，你们听着，现在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杨炎靠在围栏上掏了掏耳朵，看着舰长站在为首的船头，大声对海盗的营地劝降，有些无聊地看向彭羲和韩昼。 “龟龟，你看这次舰长的劝降能成功吗？” 韩昼围观着彭羲抛掷铜币、以火炙烤龟壳，随后掐指捏算之后摇摇头道： “我看不行啊，这得告诉舰长去。” 她跑去和传令兵说了这事，传令兵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给总舰打了电话，不多时就有人上去告诉了舰长，舰长刚想说什么，就见海盗的海寨门户大开，一艘轻快的小船从寨门中漂出。 为首的海盗摘下头上脏兮兮的帽子，朝舰长行了个礼，用口音浓重的通用语道： “我是萨姆斯辛格，海狮海盗团的首领，我愿意率领海狮海盗团向华国的军人投降！” 杨炎的视线扫过他的身后，那两个小兵连刀都没放下，而是紧紧地将刀把捏在手心里。 她侧过头对韩昼和彭羲道： “这帮小子要诈降，咱们得提高警惕。” 彭羲瞅了她一眼，小声道： “要不要跟舰长说一声。” “来不及了，再说了舰长也不是傻子，等着瞧吧。” 果不其然，舰长冷笑一声，对大副使了个眼色，随后自己孤身一人跳上小船，跟着他们进了海盗的海寨。 华国的军舰由于体型过大，自然是开不进去的，但随着舰长的消失，海寨的大门轰然关闭，喊杀声顿时震天作响，塔楼上的人开启大炮，直轰总舰的船头。 华国军人早有防备，一脚就将那些炮弹踢了回去，随后军舰上所有士兵都亮出了武器： “营救舰长，诛杀海盗！营救舰长，诛杀海盗！” 已经在里面生擒住萨姆斯辛格的舰长，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 他娘的，老子一个半步破天的踏霄境用得着你们营救？ 只不过此时华国的海军已经杀进了海寨，有那丧心病狂的水手甚至直接开着船撞碎了海寨的大门，船头上的一次性破阵矛就此报废，心疼得舰长骂道： “崽卖爷田不心疼是吧！” 然而他也知道，这几天船上的人都无聊坏了，正好让他们用这群海盗练练手，于是他押解着海盗头子去别的地方观战了。 对杨炎来说，这还是她头一次真刀真枪地去杀人，小小一个海盗，只消一拳就会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又或是一掌扇过去，便能将那些黝黑海盗的脖子打断。 杨炎甚至来不及有什么对血腥事物的直观反应，一条人命便在她的指尖被她亲手碾碎。 等杨炎回过神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她手上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捡起来的刀，那刀质量明显不怎么样，已经被砍得卷了刃，而她浑身上下都是血。 当然，没有她的血，只有那些被她杀死的海盗的血，她抹了一把脸，开始四处搜寻。 别人都在搜刮金银财宝当战利品，杨炎则在搜索还有没有剩下的活人在。 结果这么一搜，还真被她找到了个水牢，一打开里面全是最近掠来的女子和小孩，其中有个一头红发的女人让她特别熟悉。 “陆茜？” 她疑惑地叫了一声那个红发女子，而那个红发女子抬起头来，泪眼盈盈地惊喜道： “你是，你是我姐姐派来救我的吗？” 杨炎闭了闭眼，感到了有些许无语。 谁懂啊，跑个偏远的群岛都能碰巧救下“熟人”的孪生妹妹，这是啥运气啊！ 没办法，杨炎只能将水牢里的老弱妇孺都救出来，上报给了舰长，舰长再派人挨个核实他们都是哪里的人，遇到几个语言不通的还要帮忙翻译，又是好一阵忙活。 当然，也有几个男性武者对着这群人蠢蠢欲动，他们一个月都没开过荤了，自然也动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没想到却被舰长拦了下来： “他娘的，你们几个兔崽子记不记得自己是军人，出海是象征着华国人的脸面！裤裆里那点事要是都管不好，老子就给你们剁了，别给老子丢人丢到外国人眼前去！” 杨炎和彭羲等人在一边围观他们挨训，彭羲则对着杨炎耳语道： “我观舰长的面相，看他子女宫灰暗塌陷，估计是他家也有孩子被拐跑了，因此于心不忍吧，好在那孩子应该还没死，不过状况不太乐观就是了。” 杨炎震惊：“这你都能瞧出来？” 彭羲得意道： “懂不懂我们华国玄术的含金量啊？” 杨炎撇了撇嘴，然后朝着正哆哆嗦嗦和狱友们一起分汤和饼吃的红发女人，扬了扬下巴： “那你瞅瞅，她又是个什么路数。” 彭羲摸着下巴仔细观察，念念有词： “瞧这个姑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兄弟宫……唔，看样子至少有两个兄弟姐妹，而且兄弟姐妹的成就还不会太小……咦，这夫妻宫怎么也这样，好怪，还有点煞气萦绕，看样子也杀过人啊。” 彭羲打量了一下杨炎，又看了眼这个和陆茜九分相似的女人，点头道： “至少比贾尔纳的那个跟你有夫妻相，不然你去问问她生辰八字，我给你俩合个婚？” 杨炎立马翻了个白眼： “滚犊子！” 第420章 剪不断理还乱 伊莎和桑乔扯皮扯了半天，最后被他近乎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态度弄烦了，只好松口道： “我会把你们这的情况上报给司长和元帅，尽量为你争取你迫切需要的医疗支援，可以吗？” 桑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谢谢第一司和长官们的理解，最好连设备一起带过来，哦对了，别走春城的路子，我怕他们把我的东西抢走。” 伊莎无语，她算看出来了，桑乔哪是跟她要精神损失费和多出来的劳务费啊，根本就是变着法地想让第一司给他发钱、发药、发士兵而已！ 关键是她不松口桑乔还不让她走，俩人这天聊着聊着从桌子旁聊到门口，又从门口聊到窗户旁边，总之，她想跑桑乔直接堵门，她跳窗桑乔就过去堵着窗户。 伊莎一个分神境哪里拧得过一个踏霄境，她甚至产生了想用第一司特制的自卫装备给桑乔来一下的想法。 奈何这人除了堵着她的路不让走，连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一下，因此伊莎无可奈何，只好松口。 桑乔讨到了个承诺，心满意足地回宿舍去了，不过刚进家门就听见了杨栖的阴阳怪气： “听说你跟某位方姓女士玩的很开心，都玩到窗户边上了啊？” 桑乔：“？” 他看着站在一边不敢吭声的韩夜，和她对视了几秒后突然想起他的办公室就在训练场旁边，于是在心里破口大骂： 哪个混不吝的完蛋玩意敢造他的黄谣，还传到韩夜的耳朵里的，让他知道了他非得扒了他的皮！ 这边桑乔还在哄故意捉弄他玩的老婆，那边杨炎正在海寨里烤鱼吃。 这边海兽虽然少，但不知道从哪来的鱼却生了特别多，而且肉质鲜嫩，无毒刺少，纵然是富裕如杨炎也只在海城吃过鱼肉，因此她难免贪嘴多吃了两条。 “这是我烤的鱼，谢谢你救了我。” 红发女子捧着用锡纸包裹的烤鱼放到篝火旁，韩昼见状赶紧站起来坐到彭羲身旁，好给红发女子腾地方，一边啃着鲜美的鱼一边吃瓜。 杨炎无奈地瞪了韩昼一眼，韩昼明白了她有话要单独和红发女子说，便十分识趣地拉着彭羲走： “咳咳，我吃饱了，龟龟，你陪我去海滩上玩一会嘛。” “诶，我不想动，我已经困了……”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杨炎示意让女人坐下，随后道： “陆娜，你不会也想说我长得像你某个朋友吧？” 陆娜正是红发女子的名字，她揭开锡纸，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柠檬烤鱼，轻声笑道： “你虽然长得确实有点像，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你肯定不是她……她看起来气质比你沉稳多了，也没有你表情那么丰富。” 杨炎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而陆娜放开了锡纸，叹息道： “这是我姐姐教我的，以前我们在海城的老宅里住，那里的清江鱼没这里的品质好，至少没这个刺少，你真的不尝尝吗？” 杨炎谅她也不敢下毒毒死自己，便夹起一块烤鱼尝了尝，说实话，味道竟然非常不错，调味上和她爸爸做得一些亚宁国风味菜很像。 她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她的那位性别女的父亲，开口问道： “你们的这位朋友不会姓桑吧？” 陆娜愣了愣，摇头道： “不是，其实我也不清楚她现在到底叫什么。” 她的脸上扬起了个落寞的表情：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被迫分开了，她被人拐卖了，根本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陆娜似乎有点无聊，她拿起木棍，开始扒拉火堆： “我会出海也是为了找她，只可惜我却一直打听不到她的消息。” 杨炎愣了愣，她回忆起父亲有没有和她提过他自己儿时的事，随后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她爸爸最早也得大学毕业左右才分神境吧，总不可能一出生就有分身了，那也太吓人了？ 打消疑虑后，杨炎便叹息道： “海上总归是太危险了……算了，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别担心，我在贾尔纳遇见过你姐姐，回头老大派人送你们回去的时候，我会拜托他们照顾你的。” “那你呢，你要去哪？你不送我去见姐姐吗？” 火光映照下，陆娜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甚至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不过这样的美色诱惑对杨炎不算好使，因为她家里一群美人，她早就免疫了。 “我自然有我的事要做，你的烤鱼很不错，能不能把配方分享给我？我想试试用它烤鸡烤鸭看看是不是一个味道。” 陆娜愣了愣，失笑道： “好，那我之后写给你……” 等杨炎回到船舱的宿舍里时，彭羲和韩昼正挤眉弄眼地说些什么，看她回来还有些惊讶： “我们还以为你得跟人家待一晚上才回来呢。” 杨炎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我到底给你们留下了什么奇怪的印象？我难道像什么会随便出去找人滚床单的粗鲁水手吗？” 韩昼把脸别过去，对着空气吹口哨： “那谁知道呢，毕竟你有过前科耶。” “说多少次了那是个意外！” 杨炎气得叉腰，她硬了，拳头硬了，要不是船上禁止私自比武械斗，她高低要和韩昼打一架。 “啥？啥意外。”彭羲瞪大了眼，瞬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难不成小火火其实有老情人？” “你可给我闭嘴吧，睡觉！” 杨炎把灯一拉，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床上躺下，而那边的彭羲则凑到韩昼耳边窃窃私语： “她不愿意讲，你偷偷告诉我呗，到底咋回事啊？” 韩昼耸耸肩：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算一卦不就知道了。” 彭羲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那可不行，她这个姻缘我没法算，都快混乱成五角星了，哪里是我算得清楚的，就是请我师父他老人家来算，也算不明白啊……” “我去，那岂不是说明她以后会五角恋，这么牛？我还没见过这么狗血的感情大戏，我想看！” 黑暗中，杨炎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们俩是以为我聋了吗？” 第421章 妹行千里姐担忧 杨炎跟着舰队开到孔雀国最西侧的沿海城市时，杨熠已经按照燕大的教学计划回学校领毕业证了。 杨栖对杨家孩子的要求只有顺利毕业，毕竟在她看来，她生的孩子再怎么聪明也不如她聪明，所以不强求她们做出多优秀的成绩，因此杨熠也没去争取优秀毕业生。 不过她看到群英榜上排名第三的老爹还是愣了一下。 “哈，外界都只看见爸爸在做小白脸，却不知道小白脸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至少没有登上群英榜的实力，她妈妈也不可能看得上啊。 杨熠轻笑一声，而和她一届毕业的至交好友宋音则好奇道： “小熠，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毕业证也领完了，我们走吧？” “嗯，小熠毕业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宋音的出身很神秘，似乎平平无奇，是普通家庭，但根据她自己说，她家里人其实无所谓她做什么，因为她父母不需要她来养家糊口，这也导致了她对未来十分迷茫。 “我打算去天梯防线帮我父亲，我父亲要在那镇守八年。” 杨熠对这个背景神秘的好友没什么戒心，虽然不知为何宋音很少提起她的父母，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受过良好的教养和教育，本性也是至纯至善，性格软乎极了，所以杨熠很少对她设防。 “天梯防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小音，我想我父亲现在身边应该很缺人手，你能过去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宋音温和地笑了笑： “我听说韩学妹也被调去了天梯防线，可她去了这么久都没给你写信，小熠应该很惦记她吧？” 杨熠笑着撩了一下鬓角的长发，无奈地摇头道： “我猜她应该是工作太忙了，所以没空给我写信，不过再怎么样，她身边也有父亲保驾护航，比起她，我还是更担心小炎。” 她忧虑着杨炎的安危，没办法，边城好歹有她爸桑乔顶着，她妈每天晚上大概率都在边城陪着父亲。 可杨炎身边只有韩昼，两个凝神境就这么跟着舰队去了大海，真要出了点啥事，她们谁都不能第一时间获知消息，谁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到杨炎身边。 唉，愁啊。 宋音是家里的独生女，没办法体会杨熠的焦虑，她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 “这次组织远洋的舰长是位半步破天的老将，而且、而且我听说小炎是用翻译官的身份上船，应该、应该会受到特殊照顾吧？” 她眼神飘忽，杨熠却越听越品出不对味来，便开口问道： “这些事……我在军部做大校的父亲都不知道，小音，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哈哈、这个就是不能说的部分了……” 杨熠领了毕业证，差不多就该启程去边城了，不过因为这次宋音要跟着她一起，她不好走传送阵，便只能和母亲打个招呼，准备开车过去。 临走前，她还和陪着杨烨玩了两天，家里的父亲姐姐们都要离开，母亲又忙着两头跑，杨熠其实还挺担心杨烨会感到寂寞，还在考虑要不要带着妹妹一起走。 不过杨烨现在已经跟个小大人一样了，反而安慰长姐： “姐姐，有妈妈在，我也可以随时见你们呀。” 她对着长姐眨了眨眼，意思是其实她知道每天晚上妈妈会去找爸爸，如果她想见爸爸和她们，她知道该怎么做。 杨熠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就拿着自己的行囊离开了家，踏上去边城的旅途。 至于杨炎，她现在正在孔雀国最西侧的沿海城市德拉赫，围观当地人抛掷藤球选亲的现场。 当然，杨炎现在已经对彭羲说她“遍野桃花”的事长记性了，她没掺和在人群里，而是藏在路边酒馆的二楼，这样城主女儿再怎么玩手里的藤球，也丢不到她身上。 “唉，也不知道我姐现在怎么样了。” 韩昼百无聊赖地吃着椰枣，看着下面乌央乌央的人群，心里想的却是远在华国的双胞胎姐姐。 “总比我们这样在海里风吹日晒好吧。” 杨炎啃着手里的饼子，上面沾满了刚端上来的羊肉咖喱酱，一口下去，辣得杨炎脸上瞬间红温。 “唉，你都不担心小熠的吗？蒙沫防线也没比海上好到哪去吧？” “按照我姐的水平，不至于出啥事。” 杨炎咕咚喝了一大口奶茶，挽救了一下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舌尖。 “至少我们进入阿特拉斯海域之前，暂时遇不上什么海兽吧。” 彭羲在摆弄她的算卦工具，一旁搭腔道，杨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她的辣味羊肉咖喱和韩昼的咖喱对调了一下，随后用饼子蘸了蘸，塞进嘴里。 这个味道和辣味倒是适中，杨炎心想。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韩昼收回了看热闹的视线，将那一大碗辣味羊肉咖喱浇在香蕉叶和米饭上，“嗷呜”吃了一大勺，再面不改色地将它吞下。 杨炎：“……？” 一旁的彭羲看到了杨炎的小动作，疑惑道： “不辣吗？” “辣啊，但是辣得很爽，好吃！” 韩昼面不改色心不跳，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杨炎无言，默默地吃着她偷换过来的咖喱，继续转头看热闹。 此时城主女儿抛藤球招亲的队伍已经走得很远了，不过到现在大家都没看到城主闺女到底长啥样，也没看她将藤球投掷出去。 就算是在城主府和当地人打过交道的杨炎，也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城主女儿究竟长成什么样。 因为所有人都在说她长得美得像神女，城主夫人都差点因为嫉妒女儿，把她送到北边的圣山上，让她去侍奉山上的神明。 要不是城主开始为女儿招亲了，恐怕这位城主家的闺女就要直接上圣山挨冻了。 杨炎觉得这事儿挺扯淡，哪有母亲嫉妒女儿长相美丽，送她去出家的？ 不过她还是自觉地远离这种事，她现在桃花旺得都快成灾了，可不想在别的国家溜达一圈，就又惹了一身骚在身上。 第422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第一司的行动快得出乎桑乔的预料，他刚和伊莎撒泼了不到一个星期，二十个医生和六十个武者就押送着医疗器械到了边城，对梅司令说是春城方面拨出来的人手。 梅司令这才意识到上次来东区找桑乔的美女军官大概率是上级派来的，不由得心里冒酸水： 还得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瞧瞧他这个正司令混成了什么熊样，他哭穷都没人乐意搭理他！ 得亏边城的兵员和医疗都会优先他这个正司令用，因为严格来说正司令手下的士兵也是第一线的，他们要负责保卫边城不被高空坠物损毁太多建筑和设施。 边城的问题不仅仅是武装的人手不够，大阵没有更新也是真的要命。 像燕城就不怕高空坠物，因为燕城的护城大阵用的是华国最顶尖、最先进的阵法，它不光能防御巨兽，也能防御各种物理性的物质。 就算你搬一座山砸在燕城的天上，燕城的大阵也能顶着这座山，一直顶到阵石的能量耗尽。 甚至从燕城飞出去的飞机都带着特殊的识别阵石，没有这种阵石，军用的飞机都飞不进去，这属于国家的最高机密之一。 只有少数老祖在太极宫的凌霄阁镇守、绝对不会背叛华国的家族才有权使用，不过这种事不是梅司令他们这等“基层军官”能接触到内情。 当然，边城的阵法更新问题其实上一任城主和司令就向上级提过，结果呢，报告一级一级打上去了，落实时石沉大海。 更新阵法的拨款和阵石的钱都去哪了？ 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边城会因此浪费掉一整支精锐部队的战斗力，也没人在乎边城的基础设施会因此而损坏。 后来边城因为汛期洪水冲走了上任城主，又赶上兽潮，司令直接殉职了，这件事就完全被搁置了下来。 “霍德尔老弟，你看我们总指挥部这里也不容易，人手你撒不开，那医疗设备能不能匀给我们总部和西区一点？” 没心肝司令搓着手，看着东区的士兵们来来往往，正将“上级支援”的设备抬进医院里，馋的就差流口水了。 看看这台，一瞅就是最先进、刚出厂的，再瞧瞧那个，嚯，连核磁共振仪都有…… 桑乔则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了没心肝的视线，他努力地放松自己的面瘫脸，尽量扯出一抹微笑： “首长，咱们都是边城的军人，既然都是边城的，何必分你的我的？” “以后西区和总指挥部有啥伤兵尽管往这里抬，咱们的大夫都是救死扶伤天使，绝对不会厚此薄彼的！” 桑乔这不笑不要紧，一笑没心肝只觉得后脖颈子刮过一阵阴风，他打了个寒战，寻思着不乐意给器械就不给，也不至于想宰了他吧。 而且他还是个破天境呢，怎么被个踏霄境一笑，竟然笑得他浑身发毛，他不要面子的吗！ “呵呵，老弟你说得对，咱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你要是人手不够，也可以管我们这边要，老哥我保证尽力而为！” 两个人扯了两句皮，就把这事儿忽略过去了，没心肝走之后，桑乔还以为自己对长官笑脸相迎一下还挺管用呢，他决定以后和同僚们营业打交道的时候多笑笑。 等医院正式投入使用时，杨熠和宋音也开车到了边城，两位姑娘一路风尘仆仆，没走春城那边的路线，竟然也一路平安，桑乔见了大女儿很高兴，还和她拥抱了一下。 “这地方条件很糟糕，你来这倒是委屈你了。” 桑乔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旁的宋音看桑乔一副凶悍的样子，还有点害怕，但仍是怯生生地打了招呼： “叔叔好，我、我是宋音，是小熠的朋友。” “你好，宋小姐，这一路辛苦了。” 一旁的韩夜虽然在原地站的笔直，目光灼灼地盯着杨熠，但人家爸爸在这，她也不敢上去破坏气氛。 桑乔余光看到韩夜眼睛都快黏杨熠身上了，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后对宋音道： “宋小姐，我给你们准备了房间，先带着你认认路吧。” 宋音也瞧见韩夜的表情了，十分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两个人走远了，韩夜才凑到杨熠面前： “你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这一路上肯定很累吧？” 杨熠在韩夜面前自然收起了那副乖女儿的模样，而是看着韩夜的眼睛：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就不想先抱抱我再说话吗？” 韩夜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局促地伸出了手，将矮了她半头的杨熠搂进怀里，杨熠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奖励似的抬头啄了啄她的唇角。 这下年轻军官的耳朵根都红了，但她不甘示弱地低头亲回去，结果余光一瞟，正好看到了副司令窗户旁杨栖的脸。 韩夜：“……” 后知后觉地扭过头的杨熠：“……” 而窗户旁的杨栖只是面带微笑地拉上了窗帘，转过头就叹了口气。 糟糕，她真不是故意坏了女儿的好事的，真的只是碰巧撞到！ 晚上一家四口加上个宋音一起吃了顿饭，看到那些盘子上带着杨氏名下酒楼的标示，宋音赞叹道： “阿姨的手艺真好，好吃到我都以为是您家名下酒楼做的，尤其是这道八宝水晶肘，口味上简直和那个酒楼的大厨一模一样，难道这是您研究出的配方？” 杨栖倒是很实诚： “你舌头很灵敏，这确实是我名下的酒店出品的菜。” “诶？可是，可是这不是和燕城相距几千公里吗，怎么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宋音有点惊讶，而杨栖只是微微一笑，开始胡说八道： “因为这都是预制菜，我只是把它们热了一下而已，毕竟你叔叔嘴刁，不好吃的东西他看都不看一眼。” 正在埋头炫饭的桑乔突然背锅，夹肉的手都顿住了，杨栖在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没错，是我嘴馋，所以从酒店打包了一百桌席面预制菜带过来了。” 第423章 当领导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做甩手掌柜 杨熠来了之后，桑乔就开始着手准备征兵上的事。 当然不是他亲自去做，他只是说了一句要征兵，征兵什么标准、究竟征兵多少人、未来要安排新兵如何训练、担任什么职能，这些具体的事全交给杨熠去考虑、叫她和韩夜及老兵们商量。 做领导的第一步，先学会做甩手掌柜，毕竟你都干完了，怎么培养下属的能力，怎么让他们立功，怎么让他们成长？ 这也是明明许多防线都驻扎了不少踏霄境，他们却很少会出手的原因，你都把巨兽杀了，别人还怎么卖命拼前途？ 也就是边城防线，城防和军队拉成这样，傅升和桑乔两个踏霄境还得天天亲自上场，和士兵们一起抗敌。 至于山顶上的总指挥部就更忙活了，没心肝那个胖子和他的参谋长一到兽潮就全程在天上飞，一边杀飞行巨兽一边挽救城市。 又是一次巨兽兽潮退去，桑乔在防护阵外厮杀了整整三天三夜，一边殴打将级以上的巨兽一边还要抽空救几个人。 训练场虽然搭好，桑乔也根据边城的地形特殊性在训练救援团，可惜他们的表现还远远达不到桑乔的预期，纵然是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心血在没成型时就上战场送死。 而当这场为期三天的兽潮结束时，边城已经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熊河照得血红，这不仅是光照问题，而是巨兽的血和人的血落入了河水，几乎染红整个边城河段。 在边城潜伏了两月有余的伊莎望着血红的河水，在手中的笔记本上记下了最后一笔，她摘了自己的红框眼镜，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她愣愣地盯着东区寂静的人影和西区的浓烟滚滚，仿佛从风中听见了伤兵的痛嚎和烈士们的亲人哭喊的声音，眼神中先后流露出了悲悯和愤怒的情绪：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很快，伊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摁动了自己腕上的腕表，一道刺目的光芒从她的脚下窜上，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不知所踪。 没人注意到一道白光，也没人注意到她被她踩碎在脚下的落叶。 桑乔自然也不会注意几公里外河旁的事，他忙着组织人手救助伤员，甚至一个一个地去剖开巨兽尸体的肚子，去找伤兵被吞下去的手臂。 这一战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前段时间新补充了六十多个武者，征兵又征来了二百多人，结果为了守卫东区死了七十个武者，伤了一百五十多。 东区的医院现在爆满，医生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桑乔身上也挂了点彩，他现在正瘫在手术室外休息，因为里面被急救的人是韩夜。 而安排完打扫战场事宜的杨熠此时才匆匆赶来，看到军服都被巨兽抓烂得不成样子的父亲，以及手术室上明晃晃的“急救中”几个大字，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 “别担心，我给她做过简单的处理，现在里面的大夫只是在取出碎骨和淤血而已。” 桑乔精神力快要耗尽了，尽管如此，他还是率先开口安慰自己的女儿。 这几天兽潮中有些难缠的家伙，他不得不一直用精神类治愈武技救一些中招的士兵，防止他们因变成傻子而失去战斗力。 可以说三天以来，是桑乔一个人辛辛苦苦支撑起了东区的防线不崩溃，因此此时的桑乔也累得快要睁不开眼了，但韩夜还没脱离危险，他还不能睡。 “爸。” 杨熠哽咽着坐在他身旁，脱掉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 “下次，下次我和你们一起……” “不行，后方不能没人坐镇指挥。” 桑乔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出声拒绝道： “要是前方的士兵防线彻底崩溃，不能没人主持大局，你总不能指望你妈晚上过来，她已经够忙的了，而且这儿也没有她的军籍。” 杨熠不再出声争取，她知道父亲说得是对的，因此她没办法反驳，只是抹了抹眼泪，和桑乔道： “爸爸，稍微休息一下吧，她出来了我再叫醒你。” “嗯。” 桑乔疲惫地闷哼了一声，就这么直接在医院的长凳上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杨栖也赶了过来，她身上还穿着风衣和小皮鞋，很显然是刚从公司回来，甚至没时间换身衣服。 她瞧见正在长凳上安详睡去的桑乔，又看了眼眼眶红红的女儿，拢了拢衣摆在女儿身边坐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别怕，都会没事的。” “妈妈……” 杨熠靠在母亲的肩头，默默地掉着眼泪，而杨栖也没说什么，只是拿出手帕帮她擦干泪花。 直到手术室亮起绿灯，桑乔才“嗖”地一下直起身，眼睛都没睁开呢就站了起来，医生和护士把韩夜推走，主刀医生则摘了口罩，走到了桑乔身边敬了个礼： “副司令，手术很成功，等麻醉过了，蓝狼秘书就该醒了，请您放心，她现在只需要静养。” 桑乔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点点头，看杨熠已经追了过去，也没说什么，只是道： “辛苦你了，这几天医院估计需要收容很多伤兵，等这阵过了，我会向上级申请对你们进行嘉奖。” “职责所在，那么我去赶下一台手术了，长官。” 看着医生跑走去换身新的手术服和消毒，桑乔打了个哈欠，一转头就看见杨栖正抱着肩膀看着他，他不知为何，头脑清醒了不少。 “你来了，我们回去吧。” “嗯。” 杨栖挽着他的手往医院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嫌弃道：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看起来不像个军人，像个流落街头的乞丐一样，现在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了吧？” 桑乔只是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满天的星光，叹气道： “要不是手段不能不正规，真想去春城把那儿的司令屠了。” “哼，看来你也不是真傻子，知道谁才是造成你这么累的元凶嘛。” 杨栖空出来的那只手捋了捋鬓发： “走吧，回去我给你洗个澡，然后老实睡上一觉，剩下的事就交给大人物们去做吧。” 第424章 铁拳重锤 经历了三天三夜的兽潮洗礼，桑乔回去洗澡的时候差点在浴缸里睡着，好在杨栖像是洗狗一样给他搓干净了头发上的灰尘和兽毛，然后再抬脚轻轻地把他踢醒。 桑乔还握着她的脚踝迷茫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听见杨栖叫他自己擦干净身上的水，才闭着眼睛给自己胡乱擦了擦，随后衣裳都没穿，就这么躺床上开始呼呼大睡。 杨栖看他连睡衣都懒得穿了，被子也不盖就睡过去了，有点无语地给他盖上，毕竟女儿和女儿的朋友就住他们斜对面的二楼，她还没拉窗帘呢，被看到了人家得多尴尬。 “……真是麻烦。” 杨栖拉上了窗帘，坐到了床边，打开了带过来的《边城地方志》，慢悠悠地阅读了起来。 边城早年记载过这条熊河命名的来历，但是巨熊消失了，周围的“恶蛟”却越发猖獗，吃掉了五六个村子和聚落的人口。 令杨栖感到疑惑的是，这些恶蛟吃过人之后，又销声匿迹了。 没错，既没有它们被杀掉的记载，也没有它们迁徙的记录，或者再次目击它们的相关记载。 杨栖在这段时间把天梯防线所有城市的县志都浏览了一遍，除了边城外其他城市几乎没有关于巨熊和恶蛟的记载，而县志上也没有相关的击杀记录，这令杨栖在意极了。 至于她为什么在意这个，还要从凯伦戴尔之行说起。 凯伦戴尔是个没有阵法但被浓雾笼罩的城市，杨栖在凯伦戴尔的首都，伦德尼亚的翡翠宫旁，曾感受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那种气息来自翡翠宫内，就算是已经在异星溜达过一圈的杨栖也感觉到了忌惮，而杨栖晚上偶尔会在东区和西区的边缘溜达，寒风之中，她再次感觉到了类似的气息。 因此杨栖紧急开始翻阅地方记载，缩小范围、确定目标。 这玩意平常杨栖要是遇见，她自然是能躲就躲，但是她的女儿、她的丈夫要在这驻扎八年之久，这么大个危险，他们迟早要遇上，杨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这。 杨栖在这排查边城隐藏的大雷，燕城那边派出去的三拨第一司的调查员已经全部安全归队。 元帅方瑾盯着他们提交上来的报告看了三个小时，气得差点一巴掌拍碎办公桌，但由于桌子上还放着第一手的证据，她不能毁了它们。 “蠹虫，全是蠹虫！”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冲冲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 “整个防线的将士实际不到五万人，他居然敢他妈的跟军部要二十万人的饷钱，每年报上来的阵亡人数还要翻七倍平账，一个个这么会精打细算，怎么不他妈的去太极宫当计相！” 第一司的司长带领这批调查员低着头站在办公桌的另一侧，没人敢说话。 这次虽然第一司立了功，但实际上，第一司在军部各个防线内都设有分部。 春城这空饷吃了快二十年了，还是第一司总部查出来的猫腻，这说明什么？ 说明第一司分部早就和天梯防线当地沆瀣一气了二十年，而总部毫无察觉！ 否则方瑾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第一司的司长看她这气得眼睛都快喷火的样子，心里庆幸得亏他才当第一司的老大没两年。 不然他绝对要引咎辞职，或者被盛怒的元帅一撸到底，发配到山海防线挖火山石去。 方瑾气了半天，最后招呼方媛过来： “你，去太极宫联系乌台的大司空，把资料给她，叫她和我一起觐见宫主，顺便申请凌霄阁的帮助，去。” 方媛领了命令，赶紧去了太极宫。 一场剧烈的龙卷风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落在了天梯防线的天空上，春城的总司令和副司令原本还在司令部里分赃，没想到第一司和乌台的狱官一身黑衣，从天而降。 见到黑衣狱官，春城总司令辛卯顿时大惊，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被他们抓到，因此毫不犹豫地运转武技，准备大打出手。 然而他的武技还没用出来，春城上方天空的云像陷入了旋涡一样剧烈翻滚，最终凝聚成了一只血红的眼睛，恐怖的气息瞬间锁定了春城现任的司令，笼罩了整个春城。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苍老浑厚的声音传入了每一个春城人的耳朵里，春城的司令顿时吓得面色如土，但看狱官们似乎要对他一拥而上，又梗着脖子呵道： “我家老祖可是凌霄阁阁老，敢问阁老又是哪家的老祖？敢抓晚辈就不怕我家老祖报复吗？” “哼，不知悔改！” 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竟直接将春城司令生生压进了地里三尺，无论春城司令如何挣扎，他都没办法起来半分，甚至越挣扎，他的内脏感受到的压迫感就越沉重。 “你家老祖魏卿志不顾家国大义，执意纵容子孙为非作歹、贪图军饷，寒了天下将士们的心不说，还死不悔改，现在他已被凌霄阁抹杀，你的背后可没人给你撑腰了。” “不！！” 春城司令不敢置信地哀嚎着，然而黑衣狱官已经将他捆了起来。 在天梯防线其他重要城市中，类似的事情同样在发生，参与吃空饷和克扣战略物资的军官及其家属被全部抓捕。 闻到风声的城主府成员也有试图潜逃的，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黑衣狱官逮了个正着，最后扭送到燕城乌台、秋台和第一司的大牢。 乌台是太极宫的监察机构，秋台是太极宫主掌刑事的机构，而第一司则是军方内部的监察机构，一夜之间燕城这三个机构的大牢人都快关满了。 而燕城的一些军官被紧急提拔送去天梯防线驻扎，总之，在边城休养生息的一个月里，天梯防线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而在边城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之前，桑乔几个月前申请的阵法师携带着阵石和补充兵力的兵员，终于抵达了边城西区的通关关隘。 第425章 甩不掉的女人缘 春城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动时，杨炎正随着舰队跨越克罗克海峡，向着阿特拉斯海进发。 从上一座城到现在，华国的舰队已经在海上漂流了七十多天。 虽说每条船上都有好几个储物袋那么多的补给，不过新鲜的蔬菜水果已经吃完了，剩下的维生素来源，也只有栽种在花盆里的蔬菜，肉食来源则是猪圈里的猪。 为了节约点口粮，每餐都开始发放维生素片和粗纤维营养剂，配着肉食和碳水一起，构成了船员的三餐。 “也不知道是谁把营养剂制成了苦瓜味，真是难喝的要死。” 韩昼喝这玩意时整张脸都拧成了一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脸上的不是五官而是包子褶皱，杨炎面不改色地喝完，评价道： “区区苦瓜汁，没有我妈做的饭逆天。” 韩昼吐了吐舌头，一看舌苔上都是绿的，赶紧灌了口白开水，随后接话道： “家主还会做饭呢？” “会啊，我妈心情好的时候会做一餐，不过她下厨做出来的饭菜口味很极端，要么味道不错，要么就是让人直接味觉失灵。” 回想起有一年过年，爸爸桑乔不在家，妈妈带着杨炎和姐姐杨熠包饺子，说是给爸爸做的。 结果杨炎嘴馋偷吃了一点，大脑出现了短暂的记忆空白，仿佛她刚刚什么都没嚼，什么都没咽一样。 从此以后杨炎就明白为什么她们家妈妈从来不下厨了，有时候就算她心血来潮，爸爸都会阻止她。 杨炎一度怀疑她妈妈在饭里下了能让人短暂失忆的毒药，只要吃下去就会忘记自己刚刚吃的东西是什么口感和味道。 但她没证据。 一旁的彭羲也慢慢地喝完了手里的苦瓜味儿营养剂，她一边咂嘴试图把苦味从舌尖上驱散掉，一边开口询问： “家主？小火火，你难道是什么大家族出身，被姨娘庶母迫害导致不得不跑出来混资历的嫡长女，准备回去后强势打脸把属于你的一切都夺回来的那种人设吗？” 杨炎翻了个白眼： “你少看点从陆地上下载来的神经小说，我爸要是在外面养小的绝对会被我妈一刀攮死，而且我随我妈姓，只要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就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没有嫡庶之分。” 彭羲崇拜地点点头： “那你妈很厉害，女强人啊！居然制得住男人，我妈都没办法阻止我爸搞外遇……” 三个人就家里的那点八卦聊了一会，忽然她们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段又一段的歌声，随后舰长的集体广播在饭堂响起： “全体人员，我们马上要经过鲛人栖息的区域了，有精神力的用精神力防御，没有精神力的就堵住耳朵，或者让身边的人把你打晕，不要沉迷在歌声里，也不要试图主动攻击鲛人。” “再重复一遍，我们马上要路过鲛人的聚落，不要沉迷在歌声里，也不要试图主动攻击鲛人！” 虽然老大声明了不许攻击鲛人，不过杨炎和韩昼她们还是好奇地走出了船舱。 “那边那些，都是鲛人吗？” 韩昼眼睛里都快闪出星星了，她瞪大了眼睛，观察着几百米外的礁石。 那里正聚集着一群人鱼，他们的下肢都被青色的鳞片覆盖，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烁着炫目的珠光。 杨炎用手做遮光棚，仔仔细细打量着人鱼们的相貌。 “这群人鱼模样也是真的好啊。” 她一边撑开精神力屏障，一边感叹道，韩昼和彭羲也深以为然： “还真是，都是俊男靓女啊，可惜和咱们物种不一样，不然肯定要拐一只回去……” “喂，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杨炎敲了一下韩昼的头： “在咱们国家，倒卖鲛人判废武功监禁五十年，量刑和拐卖人口一样重，你可长点心吧。” 正说着，礁石上的人鱼也对这支船队投去了注意力，他们上下打量着船上好奇的士兵，有的雌性人鱼视线落在杨炎的船上，顿时跳进海里游了过来： “嗨，紫眼睛的人类，你眼睛好漂亮，能来海里和我下蛋吗？” 雌性人鱼的通用语很流利，声音也十分清亮，因此众人听的很清楚。 杨炎听了差点被呛到，好在她还支撑着精神力的屏障，而一旁的彭羲与韩昼则憋着笑，看得她想给这两个人一人一脚。 “咳咳，人鱼小姐，恐怕不行呢，毕竟你是雌性，我也是雌性，我们下不了蛋的。” “哦？人类那边两个雌性不可以吗？没关系，只要我们向龙祖祈祷，龙祖会一视同仁地为两个雌性的家庭赐福，到时候都可以产卵啦。” “……” 杨炎感觉自己在书本上学到的和人鱼相关的知识都被冲击了个彻底，她摇头道： “虽然你的邀请很诚恳，但恕我拒绝，毕竟我没有鳃，无法在水下呼吸，见到你们的龙祖之前就会被淹死。” “不要紧，只要你拿上我的尾鳞和鲛珠，就能在海底任意行走啦。” 人鱼抖了抖尾巴，满脸希冀： “我们可以回哈德普洛斯久住，那儿虽然食物来源不多，但风景很好……” 小人鱼喋喋不休地追着华国的军舰，使尽浑身解数向杨炎求偶，导致一大群人鱼都不得不追着他们跑，差点追进阿特拉斯海。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还是舰长在进入阿特拉斯海域前出面解围： “人鱼小公主，我们这些士兵马上要远渡重洋，去凯伦戴尔面见那儿的女王，任务在身，因此不能答应你。” 这帮夯货不认识那特殊的尾鳞，舰长可认识，鲛人王的后裔尾鳞会呈特殊的排布形式，这是龙祖为王及其后代的赐福。 “原来是有任务在身啊，那暂时不能和我一起也没办法了。” 随后，这条人鱼取下了自己的尾鳞，送给了杨炎： “我叫普嘉，你要记得我的名字哦，这是我的尾鳞，等你回来的时候，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怎么样？” 舰长偷摸给杨炎使了个眼色，杨炎只好答应了下来，华国的军舰这才甩掉了这支人鱼的部族，直到听不见那缥缈的歌声后，大家才松了口气。 第426章 都是香火情 华国的舰队开进阿特拉斯海时，杨炎还捏着那枚尾鳞百思不得其解，她的身上难道自动带着什么桃花光环，怎么连人鱼都能看上她？ “呦，还在这回味呢？” 彭羲贱嗖嗖地凑过来，看着她手上有棱有角的鳞片，啧啧称奇： “遍野桃花，名不虚传啊。” 杨炎无语道：“说实话，我其实是我们家颜值最低的，所以我不是很懂，我姐上学时也没见她有那么多追求者啊？” 韩昼也凑了过来道： “小熠那个高高在上的气质，很多男生都不敢去追的好吧。” “我看起来就很好追吗？” 杨炎有点怀疑人生，她举起手中的尾鳞，舰长嘱咐过她，回去时也对人家客气点，华国承过人家人鱼龙祖的情，就算拒绝也要给人家留点面子。 “最起码看起来比小熠好骗。” 韩昼吐槽道，杨炎象征性地踢了她一脚，随后将尾鳞随手丢进了储物袋里，随意摆了摆手： “算了，不管那些了，我们马上就要到新那亚了，也不知道那边的人欢不欢迎华国人。” “哈，我猜这边的沿海不一定有城市，毕竟你看那边。” 韩昼指了指一个方向，七八海里外，两只庞然大物刚刚浮出水面，此时正在水中打架，它们震起的波涛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华国的舰队扑来。 与此同时，舰长的声音通过广播在所有的船只上响起： “所有人，抓住离你们最近的固定物，震荡波要来了！” 杨炎火速抓住了船的围栏，韩昼和彭羲也及时找到了固定的物体，波涛滚滚而来之时，她们乘坐的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后在海浪上进行了一次三百六十度的侧翻，然后摇摇晃晃地稳定了下来。 “就现在，全体加速，快！！” 舰长的声音再次传遍了军舰，彭羲经历了一次天旋地转差点吐了，但船突然窜出去的惯性让她一个踉跄，好在杨炎和韩昼同时伸手抓住了她。 “前进！前进！全体加速！！” 海浪滔天，好在怪物们神仙打架，暂时没空搭理识趣逃窜遭殃的小鬼们，华国的军舰飞速逃窜，好不容易离开了海浪翻滚的战场，强行向前突进了六七十多公里，才停了下来。 “各单位检查油箱储备情况，通过内线报告给我，立刻，马上。” 彭羲捂着嘴巴差点吐甲板上，杨炎默默把她提溜到围栏边上，让她对着海水呕吐，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尖叫一声： “糟糕，我姐和我的合照被我摆在床头了，我还没粘固定胶，不会摔坏了吧！” 说罢她一个闪身就窜了出去，还好韩昼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差点掉进海里的彭羲，看向杨炎消失的背影大骂： “死姐控，回你姐怀里吃奶去吧！” 另一边，边城最近的改建工作可谓是热火朝天，从燕城方面派来的阵法师受到了边城上下全体官兵的热烈欢迎，梅司令亲自陪着阵法师们检查四处阵石状态，研究大阵改造和动工到底需不需要将阵法暂停等等。 桑乔则在训练场上亲自操练新兵，被他治好的韩夜也在一同受训的人员范围内，桑乔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他要把韩夜教会了，以后训练新兵这件事就全权交给她了。 “看看你们一个二个，都和软脚虾一样，你们边城的武者就这点能耐吗？！” 桑乔拿着大喇叭，飘在半空中，一边纠正着新兵的训练状态，一边进行言语上的打压： “不服气？不服气就上来打我，就证明给我看你们不是软脚虾，那个瞪我的，练功不认真，加练两千个蛙跳！” 折磨新兵是少数令桑乔能够乐在其中的事，他觉得他现在都算很温和了，要是拿出当年雇佣兵训练营那套野兽派理念，每年互殴而死的士兵都得有一半。 这不符合桑乔目前最迫切的需要，也不符合华国城防军的军规和军纪，桑乔可不想自己评准将的时候履历上有啥污点，要知道，当上了准将燕城还能送一套小洋楼呢。 快乐的折磨新兵环节持续了没多久，昭示全军的处罚公告就发到了边城。 “前春城军部司令魏厉昕，克扣军饷、倒卖战略物资、谎报士兵数额、诈骗军方有限的经济资源等重大罪行被判处叛国罪、贪污罪……数罪并罚，宫主钦判其拨皮萱草，挂春城城楼一年以儆效尤，以肃军风……” 在公告栏围观的众人都窃窃私语，明晃晃的太极宫大印和元帅府大印昭告了众人这是军政两界的共同决定。 而此时，不远处桑乔的办公室内，伊莎依旧是那副风情万种、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监察干部的打扮。 她端起桑乔为她斟的茶，先闻了闻，又吹了吹，最后才抿了一小口，品味了几秒钟感叹道： “今年最新的极品苏城雨前春芽，一两就要十个金币的稀罕货，没想到我竟然能在你这喝到，霍德尔大校，你说我是不是该查一查你的经济交易记录？” 桑乔浑不在意，他剥好了个橘子，直接啃了一口道： “你要是结婚的时候找个和我妻子一样富有的对象，你每年也能喝得到这种好东西，这些都是我吃软饭的有力证明。” 伊莎噗嗤一笑，“您倒是挺实在啊。” 桑乔将剩下的橘子塞嘴里，漫不经心道： “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用这么好的茶招待的，伊莎女士。” 他瞧着不怎么在意，说出来的话却十分郑重： “感谢你对边城的付出，以及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女士。如果不是你和你的同僚如实上报了边城的情况，边城迟早要变成一座废墟。” “职责所在而已，霍德尔副司令。” 伊莎这次露出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诚，“但你也看到了吧，腐败和叛国的下场，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干净，霍德尔大校。” 桑乔郑重地点点头，说实话，其实贪污和倒卖军用物资那点钱他真看不上。 但他还是比较好奇，拨皮萱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刑罚？他好想去围观一下。 第427章 婚后最好还是不要和父母同住 边城的日子忙忙又碌碌，桑乔把韩夜培养出来后就真的开始当甩手掌柜，每天巡视一下东区后就回去修炼武道，又或者跑到总部开会，讨论修改阵法的相关事宜。 没心肝、傅升和桑乔的态度很坚决，边城目前刚恢复一点生机，但周边的巨兽虎视眈眈，护城大阵绝对不能关闭，因此阵法怎么调整还要讨论好久。 桑乔也是经过这番讨论才意识到，普通人和杨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虽然能当上军方阵法师的也都是社会精英，人中龙凤了。 但和杨栖比的确差了点意思，至少杨栖改造一个阵法不需要耽误这么久，只需要看一眼，转一圈，怎么改她就心里有数了。 可惜公是公，私是私，桑乔可不会慷他人之慨，喊自己老婆去解决这个事情，因此三位司令只能陪几个阵法师耗着。 又是一天天的讨论下来，从会议室出来时，桑乔都觉得心累了，现在山头的总部会议室里贴满了图纸，他下楼时眼前都是图纸的纹样。 杨栖在楼下的门口等他，看他一脸苦瓜相，笑着调侃： “怎么，有没有种梦回大学阵法课的感觉？” 桑乔苦着脸，摸了摸酸疼的脖子，奇怪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鼓捣阵法。” “你袖子上都是铅笔的痕迹，总不能三个司令凑在一起画素描吧？” 杨栖过来挽住他的胳膊，两个人慢吞吞地步行下山去，走着走着，杨栖忽然道： “我最近瓶颈有所松动，差不多该去闭关了，可能一段时间都不能来陪你。” 桑乔点点头： “你安心闭关便是，我会照顾好小熠。” “……嗯。” 杨栖低声应了，随后又开口道： “你要留心边城周边的动向，尤其是那些村子……山林之类的地方。” 她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地继续叮嘱道： “我之前在东区和西区游荡时，无意间感知到过不妙的气息，那来自城外，而且我追不上它，但我不能确定是什么东西，你得督促韩夜和你一起精进武艺，防止生变。” 桑乔皱了皱眉，随后点头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桑乔觉得，既然是让杨栖都忌惮的东西，那他肯定要注意一下，往小了说危害他和他女儿的性命，往大了说这玩意能让一个踏霄境忌惮，说明这东西极有可能危害到一座城市。 作为一个驻军的副司令，桑乔很难不对此上心，他思考了一下，决定明天和傅升还有没良心通个气： 反正到时候他把话带到，也算仁至义尽了，他们警不警惕就不是桑乔能管得了了。 二人从山上走回东区，走到宿舍附近时，发现女儿房间的灯还亮着，两个人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在窗帘后晃动，桑乔脸一下子就黑了。 杨栖则轻咳一声： “咳咳，看来军区宿舍的窗帘都该换一换了，下次你申请换成不透光的，怎么样？” “……” 桑乔沉默，定定地看了那半天，然后不死心地一个箭步过去敲了敲韩夜宿舍的门。 果然没人回应。 “好了，这个时间韩小姐也差不多歇下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 桑乔盯着女儿房间的亮光，虽然被杨栖拉着，但目光仍旧十分不爽地盯着那边，直到杨栖拽着他回了房间，桑乔才收回视线。 “这里可是军区，她们还没办婚礼，怎么能这么快就住到一起！而且杨熠才22岁，还是个孩子！” 桑乔完全没注意到他说话时左手五根手指都并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倒过来的冰激凌蛋卷形状，杨栖视线在他的手上扫过，有点无奈道： “你对女儿的控制欲会不会太强了？放松点，而且客观来讲，我21岁就做了母亲，她们现在也不算太早吧。” 我们那时候怎么能和现在相提并论，桑乔愤愤不平地在心中暗想，随后又想起他女儿不一定在这种事上吃亏，便平静了下来。 洞察到他心声的杨栖有点无语，但她还是贴心地给出了她的建议： “看你这么大反应，要不之后等她俩的事情定下来，我们单独给她们安排一套房子，叫她们搬出去住？我想小熠肯定也会想拥有自己的个人空间。” 桑乔觉得不妥：“我觉得不太行，万一杨熠被欺负怎么办，她们还是住在眼皮子底下我比较放心一些。” “噢，那我觉得我们还是先问问杨熠的意思比较好，要尊重女儿自己的意愿，这是你当初劝我的话，你还记得吗？” 一计不成，杨栖只能迂回作战，听了这话桑乔才点点头： “你说得对，还是先问问她的意见比较好，当然，如果她想搬出去的话，她在家里的房间还是得留着……” 夫妻俩的话题从边城附近隐藏的威胁变成了以后要怎么安排女儿的住处，挑哪里的房子比较好，两个人琢磨了半天，最后一看时间快过十二点了，才匆匆睡下。 武者，养生是第一要义，不能仗着自己身体好的离谱就不休息，要知道就算是车也得让发动机休息会，更何况是人呢？ 杨栖第二天不准备去上班，于是找杨熠说了这事，杨熠思考了一下，忽然背后一寒： “昨天晚上阿夜在我这留宿的事不会被我爸看见了吧？” 杨栖脸上笑眯眯的，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和杨栖有二十多年相处经验的杨熠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默认，她无奈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过我确实到年纪了，也该尝试着出去住一段时间了？” 杨栖无奈地皱眉道： “你想得倒是好，可你还要在这驻守七年半呢，不过我也是觉得是该给你名下记几套房产了，就算是夫妻之间也需要点隐私的个人空间嘛。” 她从储物袋掏出了一叠厚本子，在杨熠面前摊开：“这些都是我名下的房产，你挑几个觉得不错的，回头我过户给你。” 杨熠浅浅翻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百多所房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第428章 一人一百下女婿五百下 杨栖离开边城后就开始了她的闭关时光，桑乔则下了命令，督促所有士兵警惕风吹草动，并进行更加严格的训练。 至于韩夜，桑乔也按照杨栖的嘱咐对她进行了单独的训练，甚至将他碎星指的口诀传授给了她，命令她认真练习，之后他要检查。 韩夜也的确刻苦，很符合桑乔对武者最大的美德评判：勤奋。 反正在桑乔眼里，通常来说练武也是需要天赋的，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芸芸众生而已，真正的天才往往早就先别人一步绝尘而去，是旁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因此，普通人练武要义就只有勤恳一条，菜就要多练，比方说别人练大荒刀术起底要挥刀一千下，普通人想比别人更强，那就要挥刀两千下、乃至于一万下。 直到每一个动作都要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刻进了肌肉记忆当中，那就是练的差不多了，对于桑乔而言，练武莫过于如此了。 所以他也从来不会去特别关照女性武者，还是那句话，男女身体素质是有差距，但成为了武者之后，这个差距可以由很多客观因素缩小，勤修不缀的锻炼，也是这个“客观因素”之一。 因此，桑乔练韩夜时更加不留情面，别人要做到拉弓一千次，韩夜就要拉弓五千次，别人要中靶一千次，韩夜就必须得做到中靶五千次。 虽然新兵们对霍德尔副司令越来越严苛的训练怨声载道，但看他练秘书蓝狼也这么狠，心理也都平衡多了。 不过由于针对韩夜的训练，桑乔开始琢磨起箭头来。 实际上在此之前，桑乔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华国不培养一圈弓兵军团，进行战术指导防守？ 后来他杀了各种星级的巨兽皮，叫韩夜在一千米之外，用她的箭头挨个测试，再叫了个一样会用弓做武器的边城武者，才发现正常情况下讲，军队很难统一武者的实力，以及统一箭头的材质。 比如说韩夜背靠杨家，因此生活优渥，家境很好，从小大佬带着练武、有优质的灵草和兽肉打基础，她的凝神境就比小城出身、基础薄弱、走到今天全靠一步一个脚印打拼的弓兵要凝实很多。 再打个比方，很多人都觉得野生的就一定比家养的好吃，可实际上，野生的葡萄未必有田地里培育出来的葡萄甜，也不如地里的葡萄个头大。 因为野生葡萄大部分没经过基因培育筛选，活下去和传播种子才是它们的第一要义，人工培育的反而因为人的需求而产生出“高品质”果实。 武者也是如此，城防军招收武者们可以说是收集野果的过程，通过训练或许可以到达表面上的统一，但是一旦长线作战劣势就暴露了出来： 同样是凝神境中期，韩夜的生命力可以支持她射出一万支箭矢，边城出身的武者却只能射八千支箭，他的生命力就此见底了。 这些弓手的个人极限是一方面，在桑乔眼里其实还算好调整，比较要命的另一方面，就是军备无法整齐统一化管理了。 城防军对武器管理采用的是军人自备武器、军部报销损耗费的方式，也就是说入伍你得自带兵器，而且军方只管报销百分之六十的修理费，剩下百分之四十自理。 这已经算是节约开支的做法了，要是真拉起来一个弓兵团，光是打造箭头就要花多少钱？每年要有多少损耗？ 要是整个华国的防线都配备这样的弓兵团，又得是多大一笔开支？ 君不见元帅方瑾因为吃空饷吹胡子瞪眼，太极宫宫主直接判贪污空饷的人剥皮萱草，这说明啥，说明军人福利虽然好的离谱，可每年的开销也是真的多！ 桑乔考虑到这些之后，更觉得绝望了，因为韩夜的箭头最高也就能穿透九星巨兽的皮毛，而边城武者自备的箭头也就能射个七星的巨兽，这还是他们都用了武技、且巨兽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 因为实验对象只是几张巨兽皮而已。 而且这一箭也就能造成点皮外伤，能不能射穿骨头、扎破心脏或者脑浆都不一定。 桑乔这下才算明白，为什么华国城防军穿着看起来很正规的同款制服，打起仗来却和散兵游勇一样。 想要统一化管理？想打现代军事化战争？想搞流水线作业？ 军备不支持啊！ 但桑乔觉得他还是得努力一下，哪怕拉起来一支弓兵队，每个人就在城楼上射二十发箭矢，只要能干倒一排冲锋的巨兽，就算成功。 因此，桑乔觉得改一改箭头还有点搞头，他发现韩夜常用的箭头类型，形制比较像翡翠箭头，而这也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箭头类型。 这让桑乔不禁想起了杨栖最常用的弩箭箭矢，那种箭他帮杨栖回收时见过，箭头的两侧藏着两条尖刃，只有箭头触碰到什么、受到压力时才会展开陷入巨兽的皮肉里。 而且，这两条尖刃下面偶尔藏着毒汁，偶尔会藏着高浓度的爆炸粉，射的时候平平无奇，一旦陷入皮肉中展开两条侧刃，毒汁和爆炸粉就会流出来生效。 并且每次桑乔去巨兽尸体上拔箭的时候，为了取下箭都不得不扯下一条肉来，一度让当年的桑乔怀疑，这箭头设计的意图，究竟是为了针对巨兽的还是为了针对人。 毕竟巨兽又不会自己拔箭头，但人为了阻止自己失血会，好家伙，这要是有人中了杨栖的弩箭，不死也得从身上拽下一条肉来。 不过根据现在的状况，桑乔倒还真考虑了许久，到底要不要借鉴一下杨栖的箭头，给边城的将士们整点新的箭矢出来。 但当桑乔溜达到军备部，打听了一下材料的价格，浅浅计算了一下成本，脸又开始绿了。 可恶，为什么这玩意会这么贵啊！ 而且手头还没有锻造师，卢家人到底来不来边城，再不给个准信，他真的就要去天梯防线各大城市偷铁匠回来了！ 第429章 杨火火遇险记 尽管华国的远洋军舰努力逃离了海洋巨兽们的打架现场，但是当他们靠近岸边时，一整个将级巨兽族群像闻见了羊味的饿狼，不顾一切地朝着海边狂奔而来，逼得舰长不得不大声命令所有人继续开船逃窜。 “他妈的，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这么巧碰上了野旱境的旱季呢！” 舰长甚至顾不上关广播，直接对着麦克风骂了起来，野旱境是华国对这片大陆最早的称呼，实际上西境人和蒙奇吉纳帝国称呼这儿为“耶亚汗”大陆或者耶亚汗境。 明显的是，他们对耶亚汗境的风评也不咋地，在他们眼里，这儿全都是不穿衣服的红皮肤与棕皮肤的蛮子，不过华国有记载，三百年前有耶亚汗的强者，携带着他们大陆的特产，拜访过华国当时的皇帝。 然而也就那么一次，从那以后都是华国派舰队从海上到耶亚汗进行外交，后面华国也渐渐不怎么出海了，两地就此断了联系。 现在，舰长看着海边建筑已经风化的城市，和耶亚汗大陆上虎视眈眈的巨兽们，姑且也算明白了，为何这片大陆和东方断联了那么久。 然而舰队虽然没靠岸，大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这些看起来像大象一样的未知将级巨兽忽然原地咆哮，随后它们硕大的身躯后钻出了巨大的翅膀，呼扇着腾空而起，向着军舰飞来。 自船行平稳后彭羲就一直在占卜，现在也得出了结果： “我去，大凶！” “你这结果是不是慢了一点！” 杨炎掏出储物袋里的重剑，而韩昼也面色凝重地取出弯刀，严阵以待。 只不过两个人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凭空长翅膀的巨兽却从口中吐了道光柱出来，直奔离它们最近的船只。 那条船的船长顿觉不妙，死命打舵试图逃开光柱的袭击，然而光柱更快一点，生生砸在了船的防护罩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爆炸产生的震荡波直接将海水震得不安地翻滚，华国人以引以为傲的护船大阵顷刻间碎裂，强光波及到了那艘船上的每一个船员，不过还好他们早有防范，因此只是被冲击波震裂了衣服。 有的人反应不及时，直视强光直接导致双目失明，其他船上的船员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因此所有踏霄境的船长毫不犹豫地朝天上的巨象们攻去。 这不拼个鱼死网破根本活不下来！ 有体型小一些的巨象则趁机攻击着已经受损的船只，它们在陆地上以至于无人有办法顾及，所以一个光柱吐出来那艘大阵破碎的船顿时冒起了黑烟。 杨炎一看天上已经打起来了，顿时开始招呼自己船上的同伴们： “那艘船要沉了，快去营救物资和上面的战友！” 大家赶紧放救生艇的放救生艇，跳过去救人的救人，这船已经坏了，没人知道能不能修好，但大家尽量要在彻底毁掉之前将它回收。 杨炎一个箭步窜到了冒黑烟的船只上，帮忙放下他们的救生艇，顺便把双目已盲的战友们搬到救生艇上，再爬回甲板时她发现对面岸边的小象又开始凝聚光柱。 于是杨炎毫不客气地闭气凝神，下一秒一道带着无形之火的刚猛拳风就直奔岸上的小象而去，正好和它吐出的光柱撞上。 “轰！” 又是一道爆炸，不过这次不是炸在船上，而是炸在岸边，掀起了好大一股烟尘，正在和人类缠斗的巨象见状顿时发狂，一道更大的光柱直奔失去防护的船只而去。 踏霄境的武者想打断也已来不及，那道光柱直击甲板，竟将那艘船炸成了两段！ “草！！！” 舰长目眦欲裂，眼睛也红了，朝着其他船吼道： “都愣着干什么，把他娘的那些个巨兽逼崽子给老子弄死！！” 说罢他不要命似的冲到巨象跟前，一叉子下去生生扯下来了半条鼻子。 与此同时，杨炎从海面下浮上来，胳肢窝里还夹着个没防备被震晕船员，她给了这船员一巴掌，把她鼻子里的水震出来： “醒醒啊姐妹，我去！” 正迷迷糊糊要醒来的船员还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就被杨炎又带着缩进了海底，咕噜噜喝了好几口海水。 随后一声闷响，她们头顶上的船又炸开成了三段，杨炎一个猛子游到了另一侧，再浮出海面时再给面前的战友控了控水，又给了她一巴掌： “我去，醒醒啊姐妹！” 韩昼此时推着救生艇过来了，杨炎便把救下的船员推上救生艇，自己抹了把脸道： “我要去弄死那几个小畜生，你来不？” 韩昼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火铳丢给她： “等我把这波人送到咱们船上就去，你小心啊！” “行了，我知道了。” 杨炎一个猛子又扎下去，稍微冒头看到岸上已经打了起来，便悄咪咪地潜泳过去，直到岸边，她才像条鱼一样窜出好几米高，施展出家传绝学刹念步法，嗖地一下窜到了小象的头上，对着它的脑壳就是一枪。 “boom！” 杨炎脸上露出了个坏笑，手中的火铳顿时冒出了凶残的火光，这只小象的头颅瞬间炸开，它来不及哀嚎，就倒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便转头对剩下的那些巨象幼崽群起而攻之，天上的巨象感知到了幼崽们陷入的危机，它们愤怒地发出了咆哮声，生气地想要调转去杀陆地上的那些虫子们，却被踏霄境的武者们拼死挡住。 于是那些巨兽伸长了鼻子，又发出了一声尖啸，远处的森林顿时震动了起来。 “我草，快，快回船上！” 舰长一边死命往巨象身上插三叉戟一边对着陆上还不会飞的小菜鸡们吼道，杨炎转头就瞧见了森林深处跑出来了许多巨兽，隐隐约约竟然有形成兽潮之势，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跑。 笑死，她们几个凝神境硬刚兽潮有点搞笑了，打扰了哈。 落水的声音接连响起，几个武者撒丫子就跑，全都跳进海里，拼命地向船旁游去。 第430章 汪汪队立大功 没人想得到一声象吼能引发小型兽潮，也没人想得到几个踏霄境船长弄死那五头会飞的巨象后，它们的力量居然被过渡到了那些巨兽身上，更没想到那些巨兽也因此长出了翅膀，朝华国的舰队扑了过来。 “我*它*#)?#！！！” 本就出口成脏成性的舰长开始用大家都听不懂的家乡话骂人了，这意味着事态已经严重到了一定地步。 几位踏霄境船长且战且退，退回到船上后命令船员全速开船前进，喷气加速泵不要命似的狂开，几艘船在海上像在海面上蹦跶的兔子一样疲于奔命。 “攻击，攻击！五雷正法！” 华国海军最擅长的五雷正法术此时也只能拖延一下兽群们的脚步，一众武者对着天上狂丢武技，以求能将它们全部打下来。 然而虽然这样不要钱的攻击暂且有效，留给华国人的时间却不多了，经过多次紧急提速躲避，他们的船燃油快要耗尽了，随时都有可能进入停止运行的状态。 如果要加油的话，可能需要大约40分钟的时间，船只才能继续运行，而40分钟内什么样的变化都有可能发生，甚至刚才在打架的巨型海兽也有可能被吸引过来。 舰长痛定思痛，通知了全体官兵： “现在，每艘船上点出十人留守船舱、补充燃料，剩下的都跟我上岸吸引火力，快！靠岸！” 一场激战一触即发，用人群将巨兽的注意力从船上转移到岸上果然有效，但问题是大家好不容易干掉一只巨兽，它的力量竟然会让渡到在场还活着的巨兽身上。 结果就是打到最后，愣是被他们硬生生地“造”出来了两个王级。 “这东西我们真的能帮得上忙吗？” 踏霄境的武者们虽然能拖住这个王级巨兽，但他们又没有血宝补充，这次船上还就带了一个治愈系武者，这武者也不是能加入王级战斗的水平。 杨炎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们打总比不打强，于是组织着武者们一起，用远程武技开始疯狂骚扰那两只巨兽。 这番行动虽然足够谨慎，距离也拉的够远，可一直坚持不懈地刮痧的杨炎终究还是引起了两只王级的注意。 它们和踏霄境的武者们僵持许久，看着同伴的巨兽一个个地倒下，早就愤怒不堪，想着吃个人快速提升一下实力，便盯上了看起来气血和生命力最旺盛、境界不高又很好捏的软柿子杨炎。 率先脱离踏霄境包围圈的是头巨型猩猩，它先是虚晃了一招，随后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了杨炎，继承了其他巨兽能力的猩猩快得叫人连残影都看不见，杨炎直觉不好，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 虽然这巨兽一开始看着不咋地，但现在却有着王级的实力和速度，哪里是杨炎轻易能躲得开的，它甚至不顾打在后背上的攻击，直接朝着杨炎张开了血盆大口，打算直接把她的脑袋咬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杨炎要完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场中央，没人注意到沙滩的不远处一只狗朝着这里狂奔而来，它本来离战场很近了，怕被卷进战斗里，因此狗狗祟祟、小心翼翼地隐匿着身形，寻找着主人。 但看到那头巨型猩猩扑向杨炎时，它顿时不装了，金色的身形在狂奔中瞬间暴涨了数十倍，随后一个飞扑过去，一口死死地咬住了猩猩的脖子，连带也撞得猩猩飞滚出去几十米远，直接撞塌了海边原始森林的一大片树木。 杨炎和死神擦肩而过，反应过来时后背尽是冷汗，她瞧见那个熟悉的金色影子正狠狠地咬着挣扎的猩猩脖子，还用爪子狠狠抓挠它的胸口试图掏心。 差点死了的杨炎牙齿一咬，火气也上来了，提着重剑冲上去就开始乱剑砍爆老猩猩，好在她的重剑是她爸用异星月光铁提炼的钢材打造的，称得上是削铁如泥，光靠蛮力捅个没空用生命力防御的伪王级巨兽不成问题。 另一边的战斗快结束时，一位踏霄境船长也赶了过来，帮忙一刀结果了猩猩性命，两边同时杀掉巨兽，耶亚汗大陆上特殊的巨兽力量传递没了终点，竟然自动聚拢到突然窜出来的巨狗身上。 见猩猩彻底没了气，狗子才松开了嘴，“汪”的一声变回了金毛犬的样子，甩着舌头摇着尾巴就朝杨炎扑过去了。 杨炎早在它突然出现时就认出了这是她家的里昂，她看到恢复成原形，热情地用粘了猩猩血的舌头舔着她的脸，赶紧把它的狗头扒拉开： “喂喂喂，里昂，别舔了！脏死了！” 此时舰长也指挥着众人火速打扫战场，凑过来看了眼： “这是你家的狗？” “是的，长官，但它不该在这……噢，我知道了，它一定是我妈派来找我的。” 杨炎原本心里还奇怪狗子怎么不在亚宁老家待着，跑到这危机四伏的耶亚汗来了，结果一看狗项圈上有她玉坠的一半，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 她爸爸桑乔给她的玉坠果然少了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现在却出现在了里昂的项圈上，显然这是她妈妈杨栖拿的，给狗戴上了。 舰长闻言嘴角抽了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你家狗能从华国追到野旱境来，鼻子也挺灵的哈。” 杨炎尬笑了两声： “哈哈，它真的是我家狗，不信我给您表演一个……里昂，坐。” “汪汪！” 里昂顿时吐着舌头在沙滩上坐下，还朝杨炎叫了两声。 “里昂，转圈咬尾巴。” 金毛犬立马站起来开始追逐自己的尾巴，看得舰长目瞪口呆： “这，这么听话，真是你家狗啊？” “是的长官，它真的是。” 杨炎一脸认真：“长官，我可以把它带上船吗？它我肯定得带回华国，要是扔半路不管，我姐肯定要抽死我……” “行行行，带吧，不过别他妈的到处拉屎撒尿就行。” 舰长心说，狗从陆地上走都比他们舰队快，还先他们一步到野旱境，这他找谁说理去？ 第431章 比狗还狗 船只沿着耶亚汗的海岸线航行时，杨炎和里昂面面相觑，思考了很久她妈是什么时候把她的玉坠薅走，又是什么时候塞进里昂的脖子里呢？ 杨炎搞不懂，她也搞不懂杨栖把里昂放出来干啥，毕竟里昂最早的时候就是她姐姐专有的宠物，爸爸虽然花了不少心思训练它，但它最亲的人还是杨熠。 后面姐姐去蒙沫防线没空陪狗子玩了，才是杨炎和杨烨以及桑乔三个人轮番遛狗。 现在她出海了，小妹杨烨平时要上学，家里应该是老爸遛狗才正常吧？ 此时的杨炎丝毫不知道她父母姐姐都背着她搬家了，由于杨烨要专心学业，家中的里昂暂时没人能管。 于是杨栖直接把从女儿那顺来的玉坠挂项圈里，让里昂自己去西境找杨炎。 反正里昂也不是普通的狗，严格来说是一种经过多年培育训练出来的巨兽，桑乔和杨熠都训练过它，自己野外生存能力应该是够的。 杨栖对家庭宠物的心很大，放出去下了个让它找杨炎的指令，自己就该干啥干啥去了，闭关之前都没想起这事儿来，没想到里昂一路风餐露宿，还真找到杨炎了。 就是知道叫狗子自己去找小主人，但是忘了告诉杨炎她爸调岗、她们搬家了。 杨炎和里昂一人一狗继续跟着大部队在海上航行了两天，也没能离开耶亚汗大陆的海岸线，反而遇到了第一个有活人的港口城市。 这儿的港口城市和杨炎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这里的人衣裳只是堪堪遮住重要部分，港口使用的文字甚至是用某种华国没有记载过的象形文字。 他们眼神警惕，看向华国的军舰的目光包含着跃跃欲试的欲望，杨炎牵着狗和使臣团走到码头上时，眼神略微一扫，就觉得他们个个都好像不怀好意。 “首长，这群野旱人听得懂通用语吗？” 杨炎凑在长官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长官也感觉有点棘手，不确定道： “都在这设置城市了，至少通用语应该能听得懂吧？” 说话间，有个山羊胡老头朝她们走了过来，围观华国军舰的人群都自动分到了两边为老人让出路来，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使节团，用不太流畅的通用语问道： “吾乃这座城的漕长摩利亚吉，外乡人，你们从何处来？到这有什么事？” 使节团的老大见他会说通用语，连忙出声回应道： “我们是华国来的使臣，奉无上太极宫宫主之命远渡西洋，意图与大洋各国缔结友好邦交……” 一番外交辞令的寒暄后，摩利亚吉表示他要去禀告他们的酋长再决定放不放他们进来，使团便只好在码头上等着，一边等杨炎一边打量这座城市。 受家学渊源影响，杨炎在阵法一道上也略有建树，她趁机观察了一下这座城市的护城大阵，才发现这座城市的阵法看起来…… 好像没什么防御功效。 杨炎闭上眼睛，一边感受海风一边感受着阵法的波动频率，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老大，你发现没有，咱们在这除了海风和海浪的声音，根本听不见城里的动静。” 杨炎第一时间将她的发现告诉了长官，长官眼珠一转，招呼来自己的勤务兵低声吩咐了两句，随后对杨炎点了点头： “是没声音，这地方不简单啊。” 最终，华国一行人自然是被迎进了酋长的府邸，说是府邸，杨炎看来也就是个黄泥堆得大号土包而已。 任里面摆的如何奢华，也真的就是个窝窝头形状的土包，而这座城市到处都是这样的建筑，甚至还有用黄泥盖出来的两层楼建筑。 杨炎看了只觉大开眼界，这和盖了个双层坟头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也就心里嘀咕两句，实际上进行外交活动时仍然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毕竟但凡一句话不对付，这儿打起架来，军舰上都不一定听得见。 礼节性的外交会晤结束后，酋长热情地邀请他们在城中住几天再走，并希望能和华国进行一些商业交易，使节团自然答应了下来。 这之后，酋长又道： “我记得我的祖先流传过华国的传说，说你们喜欢设宴招待使臣，我们帕瑞斯国喜欢用客人家乡的礼仪招待客人，今夜我便也遵守华国的礼仪，来招待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吧！ ” 说罢又叫人去准备，热情地邀请华国军方所有人都下船入城，使节团老大表面满口答应，实际上回去后就凝重地召开了全体会议： “这城市的气氛很不对劲，我估计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你们每艘船上都留下一半的人接应和照看船只，天黑时也不要开灯和出现，小心这座城市的人。” “剩下的一半和使节团一起去吃席，但是每道菜都等老参验测过没问题了再吃，不要喝酒，提高警惕。” 大家都意识到了不对劲，武者虽然常常自视甚高，但大部分武者都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有没有恶意几乎一个眼神就能看清楚。 这里的居民明显对他们十分有恶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表现出欢迎他们进城的样子，但多留个心眼总归是没错的。 可令所有都没想到的是，晚上的宴会竟然安然度过，城市的酋长对他们确实是好吃好喝好招待，甚至还叫出了几个当地的美女叫她们作陪，甚至直言如果有喜欢的，华国人可以带走。 华国人自然是拒绝了，谁会没事拿一个随时有可能当间谍的美女回去，那不是有病吗？ 筵席结束时舰长暗自命令所有人，晚上都不许睡，因为他们马上要在城市内下榻休息，必须要保持警惕。 可谁知，当月色降临到这座处处诡异的城市时，城内的不同寻常之处才渐渐浮出水面。 当时杨炎在床上平躺下来，睁着两只大眼睛，听着外面细微的声音，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溜到了窗户边上，却见到了令她胆寒的一幕： 这座城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一群怪物！ 第432章 都不是人 月色正浓时，整个耶亚汗大陆上到处都是怪物横行的景象，有的怪物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挠起了华国武者居住的大门。 不过还好武者们并非毫无防备，使节团的人直接对着天空放了一支烟花，通知了码头的军兵们城内生变了，而潜伏在船上的水手对这件事感知得则更加直观—— 为了守好船只，他们其实一直有人潜伏在了望塔里观察着海面和码头，亲眼目睹了月光照耀耶亚汗大陆时，那些耶亚汗人异变成怪物的全过程。 说怪物可能有些笼统，在杨炎的观察之下，她认为它们很像华国军舰在海路上遇到的那些主动攻击他们的野兽。 主要是，这些家伙们除了试图攻击华国人这些新鲜的人类，不同族群之间竟然也在互相残杀。 一开始一些东西只能称作“爬行生物”或者干脆叫他们怪物，随着它们杀掉的奇形怪状的同类越来越多，它们的形状也越来越鲜明，有的看起来轮廓像剑齿虎，有的轮廓则像犀牛或者河马等凶猛的生物。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的体型都在渐渐变大、变得形状越来越明确，这让杨炎心中忽然打了个寒战： 前几天被她一枪爆头的象不会是人类变得吧？ 毕竟无缘无故攻击船只这种事，确实很像同学们说的那种，“过年时会闯进房间摔碎手办的熊孩子亲戚”。 但她来不及多想，因为码头方向也发射了烟花，要求支援，这说明怪物们也试图威胁船只了，没有船他们就没办法离开这里，也没办法回到故乡。 因此杨炎想都不想地就喊起正警觉地嗅来嗅去的里昂，拍了拍它的狗头： “等下冲出去后立马变成战斗姿态，见到怪东西就打，不要恋战，我们得快速跑回码头，听明白了吗？” 里昂低低的呜咽了几声，随后就将牵引绳交到她的手里，这边是催她出发的意思了，杨炎顺手揉了两把柔顺的狗毛，掏出重剑扛在肩膀上，一脚踢飞了大门。 一人一狗两匹脱缰野狗一路横冲直撞，不管是什么怪物只要挡路就一剑砍飞或者一爪子扇开，杨炎带着里昂用了不到一分钟就从内城跑到了码头附近。 现在码头上电闪雷鸣，电光四射，知道的会清楚是华国军人在用五雷正法术抵挡怪物的进攻，不知道的还以为音乐节dj台在炫光搓碟，虽然杨炎心里很想这样吐槽，但手还是毫不犹豫地凝起剑风，重剑狠狠劈了过去。 杨炎的武技无形之火自然也随着剑风而去，烈焰燃烧时既没有光亮也没有炫酷的效果，但是能让怪物们原地化成灰的剑风还是令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们心生忌惮。 这场战斗持续到天亮，期间也有不少军人跑了回来，当然也带出来了不少尾巴，所以才打到天亮才停下来。 战斗结束后，一些没来码头的军人也陆陆续续地从城里走了出来，大家身上都十分狼狈，见到面时也是心有余悸： “昨天晚上真是吓死老子了，我亲眼瞅着隔壁间老哥差点被那个什么酋长送来的美女咬掉头盖骨，野旱境也太凶残了！” “可别提了，我昨晚上厕所的时候一块蹲厕的老哥本来还笑呵呵的，突然变成他妈的狼人朝我扑过来，吓得我屎都没夹断就和他打起来了……” “咦惹，你出来的时候擦屁股没有啊，不会跟弟兄们说屁股上沾了黄泥吧！” 杨炎对这有味道的对话敬而远之，不一会儿韩昼也回来了，留守在船上的彭羲也从船上下来和杨炎碰头： “这几天诸事不顺，一件好事都没有，还好咱们洪福齐天，最多也就是费点劲……” 韩昼走回来时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杨炎玩味地问道： “怎么了，你被野猪撞了？” “我还巴不得是野猪呢，昨天我碰见的是有大拳头的蜥蜴！” 几个人正在讨论着昨夜的奇闻，气氛还算轻松，因为昨天使臣团带进去的都是武道上的精英，不善作战的都被留在了船上，因此大家也没受太重的伤。 不一会儿，舰长拎着个长条状的肉块从城里出来，扫了一眼看没少人，才松了口气，把比大蟒蛇还粗的肉条往地上一丢，啐了一口： “妈的，晦气！” “首长，这是什么玩意啊？” 有好奇的军士问道，舰长则无语地踢了那肉条一脚： “这是昨天的那个酋长。”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也没有太意外就是了，舰长看大家没啥特殊反应，才把他昨天查了一夜才查出来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原来几百年前，这耶亚汗大陆新兴了一个新的武技，就是向天地祈祷，求自然之神赠予你和巨兽等同的力量，去对抗外面横行的巨兽。 一开始看着还挺正常的，直到有人研究出了完全兽化的办法，耶亚汗大陆的历史进程就如同脱缰野马一样，拉也拉不回来地开始倒车。 要问为什么，主要是耶亚汗人文明本就相对落后，大家信奉的是自然之神，认为人和巨兽都是自然之子，现在人能变成巨兽了，这不正是证明了神明的奇迹吗？ 于是耶亚汗许多部落都开始兴起了这种武技，甚至慢慢地演变成了宗教仪式，最后大家都变成巨兽了，他们才发现了个严峻的问题： 战斗时使用巨兽的能力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变完巨兽之后才发现坏了，他们没人知道该怎么变回去！ 当然了，这批兽化的人类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自然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然后大家前赴后继地各种进行试验，最后还是个精神状态不够好的家伙在变成巨兽后发了疯，吃了自己的亲人，才恢复了原样。 从那时候起，耶亚汗人就知道，想要从巨兽变回人类，除了要一颗虔诚的心，还要吃掉一个人，才能完成这“勇士的仪式”。 众人简单听过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当初那样看华国人，是把他们当自助餐了啊！ 第433章 年复一年 军舰离开耶亚汗港口时刚好是华国历法上的新年，大家为了庆祝劫后余生，特意包了饺子和汤圆凑一起吃。 杨炎端着她的那碗走出食堂，吃着大厨做的酸汤水饺，馋得里昂一直朝她摇尾巴和舔嘴，杨炎便掏出一块肉丢给它吃，自己坐在围栏旁，慢吞吞地对着月光吃饺子。 这是第二个没在家里度过的新年，离开家这么久，杨炎也有点想家了，她想她要是回去，现在应该在杨家吃七十多人一桌的年夜饭，不过去年她没回去， 也不知道现在杨家会有多少新生的孩子能上桌吃饭了？ 她心想，去年这个时候她在干嘛来着？噢，好像在东岛在紫夫人的房间…… 杨炎脸色怪异地看了看时间，恰好已经过了华国去年最后一天的二十三点五十九分，到了新的一年的零点。 此时彭羲也领到她的汤圆，从食堂里走了出来，她与杨炎互道一声贺年话，随后杨炎提问道： “去年因为是子年所以走了遍野桃花运，今年应该就好了吧？我的桃花运不该有那么离谱了吧？” 彭羲捏着小勺，吹了吹勺子上的汤圆，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 “刚刚我推算了一下今年的流年，今年流年天干和你天干中的五行形成妒合之势，所以……” 彭羲话没说完，就咬了一口勺子上的汤圆，一咬开才发现，居然是五仁馅儿的！ 她悻悻地把这个咬破的汤圆吃了，随后决定缓一会儿再吃，船上不让浪费粮食，她领了不吃也得吃完。 “所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虽然你今年不一定有源源不断的新桃花了，但是你的旧人们说不定会为了争夺你而打一架。” 杨炎：“……” 打扰了，告辞。 而另一边，边城也在度过第二个没有杨炎的新年，只不过比起往年来说，今年餐桌上多了韩夜和宋音。 桑乔白天在外面巡视完，下午才回去帮女儿们做饭，今年杨家对家主不主持团聚这事儿颇有微词，但杨栖本人在闭关，她唯一在燕城的孩子年纪尚小，所以大家也只能作罢。 杨烨白天要代表母亲先应付一下杨家的事，晚上才来。 于是搞年夜饭这事就落到了几个年轻人身上，不过好在韩夜之前一直都是小队里的炊事员，她特意去报班学过，因此杨熠和宋音两个油瓶倒了都不一定会扶的大小姐来帮忙打下手。 桑乔回来时，韩夜正在教杨熠如何正确处理一条鱼，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女儿一刀下去把木墩子案板剁成了两半，太阳穴都跳了跳。 倒霉孩子，浪费他从燕城精挑细选带来的柳木菜墩子！ 不过十几秒，杨熠和宋音就被桑乔赶出去择菜洗菜了，桑乔则入驻厨房和韩夜一起处理食材。 和长官一块做饭的体验对韩夜来说还挺新鲜，但如果这位长官不仅是长官还是自己未来老丈人，就不那么美妙了。 韩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桑乔搭话，主要是搭话除了工作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至于桑乔，其实他一边处理鱼，一边也在思考，要不要找个话题和韩夜聊聊，不然两个人在这多尴尬。 他抿了抿嘴，憋了半天最后憋了句： “在学校学习怎么样？” 韩夜似乎没料到桑乔会先开口，她愣了一下，结结巴巴道： “还、还行吧，去年期末评测虽然不是年级第一，但是总成绩是第二……” “哦，那的确还行。” 桑乔点点头道，然后厨房又沉默了，杨熠和宋音坐在门口择菜，听到了里面尴尬的对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真是好“父亲”的对话啊，杨熠心中想道，宋音则小声道： “叔叔还挺…耿直的。” 杨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新年就这样平稳地度过，直到晚上收拾完东西，杨熠把杨烨送回去，桑乔才开始惦记自己的叉烧二女儿。 杨熠刚来边城时就已经跟他坦白了，杨炎跑去了海上，桑乔对自己喜欢到处跑的二女儿感到无可奈何，他年轻时都不敢凝神境就去海上嘚瑟，自己闺女是真的胆子肥啊！ 不过既然是跟着军舰走的，那应该还好，华国的军人其实比桑乔在地球上认识的雇佣兵要团结得多，所以他相对放心些。 至少他们应该不会随意丢下同伴，相对地有底线点。 尽管如此，但女儿一个人在外，他还是难免有点担心罢了。 而一对女儿都不在身边、孤独地在燕城度过新年的韩天翼夫妇表示心累，大女儿去边城了，二女儿去海上了，真是翅膀硬了，都不回来了！ 新年过后没多久，华国的军舰终于离开了耶亚汗大陆的海岸线，奔赴西境。 这一路上华国人也算是大开眼界，他们发现其实游荡在耶亚汗大陆海岸线上、对人攻击性极高、经常穷追不舍的巨兽，百分之八十都是人变的。 因为那些变成巨兽的人，只有吃过人类之后才能变回去，吃过的人越多，对自己的身体控制的熟练度也越高。 也就是说，如果耶亚汗的人按照所谓“自然之子”的方式修炼，变成了巨兽，必须要多吃人才能随心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然就会像他们上次去的城市里的人一样，深更半夜月光一照，就成了奇形怪状的生物，除了吃自己的同类毫无办法。 也是因为这种原因，华国人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类变化的巨兽，一般来说都是一整个同类生物的族群，他们靠着血缘关系才没有发生互相残杀的惨事，但是看样子，其他人类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离开了耶亚汗后大家都松了口气，好久都没有嗅到文明的空气了，他们都怕在耶亚汗待久了，也会被这儿的空气熏成不知人事的野兽。 好在军舰开了三天，终于在望远镜中，看到了支着旗帜、城墙和建筑整齐如新的城市，他们感动极了，现在只想进入城市里好好休息一阵。 第434章 突破的孩子忙碌的爹 刚过年没多久，有所感悟的韩夜便也进入了闭关状态，而这时候卢家人也带着设备来了，桑乔被迫带着大女儿一起接待。 好在卢家人的领头人是卢融融，桑乔和卢融融也是老相识了，毕竟他的锻造技术还是她教的。 “你是说，你想在边城布置冶炼炉和城防兵器？” 卢融融惊讶道，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半新半旧的军区建筑，这边城的军区房屋有的墙皮都掉了。 很显然，边城没钱维护这些建筑，就连他们会谈的这栋楼，明显都是最近新刷的墙漆，毕竟建筑还是老式筒子楼，只存在于她奶奶的“想当年”里。 “搞城防兵器，你们有钱吗？” “没有。” 桑乔说得理所当然： “所以我才来找你们，想要你们开发一批便宜又好用的城防兵器。” 杨熠已经对她爸的过分坦诚感到了无奈，她赶紧插话道： “卢小姐，边城城防军现在已经不像以前一样经费紧张了，但是如今元帅很重视边城的重建工作。” 她顿了顿，斟酌道： “况且，边城由于地形复杂，如今的城防工作都是由人命来填……无论是哪个城市，都没办法经受起这么大量的人口消耗。” “卢小姐，我知道，卢家家风清明，又遍出忠烈之士，一向以兴国为己任，这也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边城的百姓也是华国的人民，边城的人民需要卢家的帮助……” 杨熠一通戴高帽之下，已经把卢家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了，虽然卢融融被夸的有点飘飘然了，但是她还是道： “可是科研需要经费。” “这事儿我来解决。” 桑乔决定再向军部撒泼打滚一番，但问题是他们得弄出来新鲜玩意，做出成绩才行，所以桑乔决定先退一步： “我们先研究一下箭头，我的设想是这样的……” 桑乔和杨熠父女和卢融融光改进箭头这件事就讨论了好几天，最终敲定了几种方案开始动手冶炼锻造。 而桑乔这几天忙到飞起，因为韩夜在闭关，原本被桑乔甩给韩夜的工作全部弹回了桑乔身上，他忙得只能在东区的河道两侧飞，还要时不时去给卢融融腾出的冶炼厂视察进度、测验新武器。 杨熠也忙的不行，自从她来了，后勤的工作她要做，指挥的知识她自学，训练新兵的事她也要参与监督。 父女俩忙得一天都不一定见得了一面，等韩夜成功晋级分神境出来时，卢融融锻造的第一批箭头和复合弓也新鲜出炉了。 韩夜和几个主要用弓的士兵被拉过来测验新武器，看着三百米外一箭射穿九星巨兽兽皮和靶子的箭矢，桑乔满意地点点头。 至少达到他预期的效果了，不错，不错，果然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人员来做。 桑乔转天就把新武器打包提交了一份给春城防线，顺便写了一份关于培养一批弓手的训练计划，春城新来的司令测试了一下后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然后一看到造价单，眼前就是一黑。 “一张弓七百万，十根箭头要二十万，他还想打造五十张弓，一万发箭矢，这个边城是不是在抢老子的钱？！” 现在元帅府出台了新规定，一个亿以上的军费开支申请，不仅要先上报给元帅府，还要元帅府大印才能给，因此春城司令只好把这把新鲜的弓和箭矢上交给元帅府。 桑乔反正不怕不给钱，调整阵法的费用就不止七百万了，元帅都大大方方给了，要这么点钱建设城防，总归不会不给吧？ 最要紧的是，边城确实招不到什么军人啊，这座城市武馆也就七座，和有几百座武馆的燕城、甚至和有几十座武馆的云城比，简直就是兵源稀少。 人少就只能在城防上琢磨了，反正要是元帅府拿士兵当耗材，源源不断地往桑乔这里送，桑乔也不介意就是了，大不了自己把账结了让卢家人回去，他拿这个弓自己玩。 过了三个月，加盖着元帅府大印的批复文件就下来了，跟着文件一起来的还有来视察的方媛，因为元帅命她来监察边城的情况，实际上就是让她监察这笔钱的流向，一年后再回去。 桑乔对这位老相识没啥想法，来了就供着，他该忙啥忙啥，方媛则也趁机在边城溜达，边城的参谋长陪着她晃悠，还暗戳戳地打桑乔和傅升的小报告： “秘书长，咱们边城两位副司令的主观能动性很强，有困难通常都自己向上级申请解决，很少会来麻烦总部……哈哈，您看我说这些干什么，梅司令给您准备了接风宴，您请跟我来……” 方媛点点头，也想会会这位边城的司令官。 当初第一司派出经验最老道的伊莎来边城调查，因为桑乔的信，第一司首先认为边城绝对是贪污的重灾区，因此锁定了边城。 结果过来一查，啥都没查到不说，伊莎还查到了司令没心肝在偷偷用自己的薪水接济边城的烈士军属，这件事甚至都背着他老婆。 这么好的司令官会给副司令小鞋穿？还告小状？ 方媛觉得有蹊跷，自然欣然赴约。 而桑乔如火如荼地投入到了铸造的事业当中，他上午去冶炼厂亲自监督，下午开始在士兵里选拔五十名弓兵进行培训，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第一批二十张复合弓、一千发箭矢才出厂，又是一场新的兽潮在边城周边聚集了起来。 桑乔紧急集合了救援团与弓兵团，命令韩夜带领弓兵团登上城楼，在救援团的宋音则负责指挥救援团执行急救任务，杨熠依旧在大后方坐镇，桑乔则因为兽潮中有将级巨兽而继续待在前线备战。 他们的作战很简单，弓兵先上城楼射一轮箭矢，其他武者士兵等箭射空后再上战场，桑乔则有点紧张，他由衷地希望士兵们能给点力，至少能让他看出来他这几个亿花的值。 不然等打完仗他就要去把弓兵图案的人屁股都踹开花。 第435章 始料未及的血战 “准备——放箭！！” 二十发箭矢像一道风一样穿过了战场，射中了冲在最前面的巨兽，星级低一些的直接被射穿了身体，星级高一些的则被伤了皮毛，但脚步仍未停歇。 它们没停下来冲刺的脚步，韩夜带领的弓箭团自然也没停止射击，箭矢不要钱似的往巨兽身上落，果真如同桑乔预期中的那样，减缓了巨兽的脚步不说，还真射死了几头巨兽。 桑乔觉得这次实验已经成功了，等箭射完，他便带着士兵冲进战场，和剩下的那些巨兽大打出手。 这场战斗本来不该有什么悬念，因为现在边城的驻军人员充足，而且巨兽里面的高战斗力也不多，可这边战斗即将结束时，杨熠却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 “爸，爸爸！” 彼时桑乔刚把王级巨兽捶死，正在慢慢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势，见杨熠来了，他惊讶道： “你怎么在这？快回去！” “爸爸，情况紧急，西区出事了，那边来了个谛听副司令对付起来都很吃力的人类，请您过去支援！” “什么？！” 桑乔震惊，一般来说出现兽潮，整个城市都是东西两区和天上都被巨兽攻击的，虽然现在大阵被改造过，有了物理防御能力，但这城市本就依山而建，防御缺口非常多，因此司令没心肝负责率人在缺口附近巡逻。 也就是说，现在西区也在被巨兽攻击，而巨兽中，竟然有傅升搞不定的人类？ 桑乔一把拉着杨熠飞上了城楼，通知东区全军现在指挥权全权交到杨熠手里，自己点了五十个凝神境士兵，飞速穿过城市抵达了西区。 比起东区祥和的战场，西区可以用哀鸿遍野来形容了，许多士兵的身体被战场上那个人类直接用手碾碎，桑乔赶到时甚至直接冲出去接住了被打飞的傅升，还被那道冲击力砸的倒飞出去二百多米，差点就栽进河水中。 傅升气息紊乱，口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桑乔的军装，他顾不上其他，连忙退回城墙上，动用先天武技给傅升疗伤。 “老师，老师，别睡！” 他拍着傅升涣散的脸，精神力和生命力疯狂涌入了傅升的身体，桑乔只用眼睛就能看出来，傅升的内脏和骨头都碎了，因此他赶紧用精神力给她治伤。 没心肝也接到了西区的消息，飞快地赶了过来，看到傅升的情况顿时瞳孔一缩： “霍德尔，你先给她治伤，我去会会那个男的！” 说罢他就像个离弦之球一样飞进了战场，桑乔集中精神慢慢治疗着傅升，修好她的内脏和骨骼后才掏了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看她咳出淤血才松了口气。 “老师，这是几？” 桑乔伸出两根手指，傅升咳嗽了一声，回复道： “二，你快去帮司令，那个、咳咳，那个家伙至少有碎星境的力量……我得通知护国将军……” 说罢她从地上站起来，桑乔闻言便也不犹豫，迅速转身进入了战场。 没心肝和那个男子打的有来有回，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没心肝已经占了下风，桑乔知道实力悬殊，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司令是边城目前最强的武力，如果他倒下了，边城就真的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虽然桑乔不明白为什么周围巨兽都不敢攻击那个男子，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多想了。 桑乔拔出了自己的宝刀，这把刀他为它命名为“扶桑枝”，因为严格来说，它就是一把用扶桑树树枝打造的木刀，而且桑乔用自己的精神力对它进行了标记，所以也取了名字。 长刀吸收着他的生命力，燃起了炽热的烈火，桑乔一个闪现到男人的身后，举刀便砍，那男子却比他更快，闪身躲过了这道攻击不说，还反手就是一掌。 桑乔火速抽刀格挡，对方一掌拍在了扶桑枝上，桑乔竟然听见了金铁交接的争鸣之声，他双臂发麻，瞟了一眼刀锋，看到了被扶桑枝挡出了一个缺口的五个指甲，瞬间毛骨悚然。 随即男人快如闪电，一个黑虎掏心直奔桑乔的心脏，求生的本能让桑乔下意识地就使用了第二先天武技言灵： “停！” 字诀一出，以桑乔为圆心，半径九十米之内的所有巨兽和人类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凝固在原地，包括那只扑向他心脏的爪子。 桑乔反手就是一刀捅了过去，然而只消半秒之内，男人就恢复了原状，见到刀刃朝自己而来，迅速地撤身而走，躲开了攻击。 三秒之后，周围凝固的景象才流动起来，好在这三秒内那男的忙着处理手上被太阳温度烧断了的爪子，扶桑枝上的火焰将 他的指尖直接烫成了焦炭，而桑乔趁机又是一刀过去，再次被男子躲开。 被言灵影响到的没心肝也恢复了原状，他手里的狼牙棒朝着男人砸下，男人反手就是一腿挡住，随后一掌朝没心肝的太阳穴袭来，没心肝躲闪的速度没他打的速度快， 头上的军帽被一巴掌扇飞出去，连头发被削成了地中海。 那帽子被一掌扇到一头巨兽身上，直接将布制的帽子打进了巨兽的身体里，那巨兽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 没心肝自然没空管那些，他也趁机一脚踢向男人的下三路，被男人轻飘飘地躲过，二人拉开距离时，桑乔的日刀又风一样地袭来。 就这么一来二去，三个人斗在了一处，而且越打越激烈。 那男子的身形奇快无比，每次出手也都是杀招，让桑乔和没心肝嗯有点应接不暇，好在他们是两个人，而且桑乔有神兵在手，令男子十分忌惮，但就算这样，他们对付起来也十分勉强。 “轰！” 男子闪现飞升到半空中，一拳砸向桑乔，桑乔也火速闪避，他原本站的地方瞬间炸出一个方圆五十多米的大坑来，甚至波及到了周围的巨兽和士兵。 那些原地正打作一团的巨兽和人类直接被一拳打成了肉酱，连躲都来不及。 第436章 你小子不像人啊 这场血战在桑乔看来赢面其实很小。 他和没心肝一个破天境，一个踏霄境，两个人被一个人打得抱头鼠窜，多数时间只能防御和躲避，不能占得先机先出手，只能靠着这男人对扶桑枝的忌惮打上几个来回，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桑乔清楚，难道没心肝不清楚吗？ 只是时局在此，他不得已必须硬着头皮上，也不能后退罢了。 桑乔其实是不理解军人在这方面的血性的，他从小受到的环境影响一向都是“为了自己而战”。 现在，他的儿女还在边城，他有了牵绊，所以他也不能后退，更不能打输，不然女儿会面临她根本无力处理的危险。 桑乔手中的刀燃烧得更加剧烈了，就算在言灵的辅助下，他也只能让这位强大的敌人露出仅有半秒的破绽。 半秒之内，他和没心肝必须要干掉这个和巨兽为伍的鬼东西。 如今为止，恐怕只有拼死一搏了，桑乔心中暗想，因此打起来更加不要命了。 可惜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对普通的人类武者有效，对面前的男人却没什么用处，他游刃有余地看着桑乔一刀刀落空，躲避着没心肝层出不穷的攻势，打了半天竟然没让两位司令挨到一片衣角。 很明显，他在戏耍他们。 意识到这点的桑乔顿觉不好，他打算抽身离开时，那男子却又主动朝他攻来，但又不将他打死，这下桑乔本就不妙的预感更加应验了。 与此同时，东区。 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士兵们打扫战场时毫无防备，杨熠却总觉得气氛不对，命令士兵们回收完箭矢和中箭的巨兽就先回城，等副司令回东区时再出去将其他的巨兽回收回来。 士兵们一开始还有点不乐意，但是桑乔走之前就说过指挥权现在全权交给杨熠了，他们也只好服从命令。 然而人群中总有几个刺儿头，对着一点蝇头小利恋恋不舍，以至于当熊河翻滚着冲出一头王级巨鳄出来时，他们已躲闪不及。 鳄鱼的血盆大口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冲上了岸边，一张嘴咬住了一个距离河道最近的士兵，生生将他咬成两节，断开的肠子都流了一地。 “回防！回防！” 杨熠用扩音器大喊，随后命令收回了部分箭矢的弓兵团对巨鳄进行射击，暂缓它的行动能力，为士兵们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东区士兵如同潮水般退回城内，有跑得慢的仍然被巨鳄咬住吞下，随着城门的关闭，那巨鳄竟想入水逆流而上，试图袭击东区的水闸。 韩夜见状直觉事态不妙，她毫不犹豫地掏出自己的弓，拿起了卢家制造的箭头。 将近一人多高的长弓蓄力拉满，韩夜的箭头上附了她的先天武技冰焰，冒着冷冽的蓝光如同一道流星直射向王级的巨鳄。 那头王级甩了一下尾巴，运起水障，虽然挡下了这一箭，但是也将它的水障直接炸开，它生气地咆哮了一声，转瞬间就搅动起了熊河的河水，令河水逆流，试图袭击东区的城墙。 然而加固过的大阵挡住了这一击，韩夜见有门，再次拉开了弓，这次她用从桑乔那学来的碎星指在箭头上凝聚出更尖锐的力量，再次射出一箭。 这一箭带着破空之声，隐隐约约地还撕裂了它经过的地面，“??”得一声没入了巨鳄的脊背，痛得它掀起了更高巨浪，直接令熊河倒灌，河水飞速上涨。 “所有人，不许离开城楼，用你们的武技拼尽全力攻击它！” 众人听到杨熠的命令后才如梦初醒地纷纷举刀提枪，密集的武技攻击如同雨点一样落进到了巨鳄头上。 杨熠心想，反正这城市大阵也没那么容易破坏，他们几个分神境的士兵努努力，看看能不能乱拳打死老师傅，到时候也算是大功一件。 她这边情况紧张，但好在有退路，桑乔那边就惨烈得多了。 由于许多士兵被三个打架的神仙波及，他们不得不暂且撤回西区城内，然而战场上的巨兽也开始对桑乔和没心肝进行攻击了，他俩对付那个神秘的男人就够吃力的了，一堆小兵还来干扰他们的节奏，没一会儿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桑乔无法，只得用扶桑枝尽全力大范围砍杀，但那游刃有余的男人怎么可能给他蓄集力量的机会，一转攻势对他穷追不舍，好几次桑乔躲过他的攻击却差点被巨兽打一巴掌，保命都艰难，根本没什么反击的机会。 就在他和没心肝陷入两难境地时，西区忽然山体震动，响起了轰隆隆的响声，随后桑乔听见了一种他陌生又感到熟悉的机械转动的声音。 随后，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了战场中央，神秘男子赶忙躲开，一些走得慢了点的巨兽竟然被直接砸死。 桑乔抬头一看，只见一台巨大的机甲挡在了他和没心肝面前，它手中捏着一杆二十多米长的长戟，狠狠一扫，一波巨兽就血肉横飞地被打飞出去。 没心肝在一旁累得呼哧带喘，擦了擦他胖脸上油腻腻的汗： “我去，这就是元帅把她送到我这的真实目的吗？这他妈什么玩意，怎么比巨兽还大，这么大的玩意怎么藏在边城的！” 桑乔往嘴里塞了颗灵药，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生命力，又给没心肝塞了一颗，赶紧恢复一下体力。 “霍德尔，你和司令先拖住那个男人，我来把战场打扫干净。” 傅升的声音从钢铁巨人的身体中传来，桑乔一咬牙，直奔那个正端详巨人的男人而去。 没心肝也缓了过来，继续冲过去和那男人打太极，而傅升开着机甲，挥舞着长戟横扫千军，终于击退大部分巨兽了，她才提着长戟来帮忙。 “??！” 重戟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点，但是傅升很会看准时机，只是她没想到，她一戟砍下去，那男人竟然再次用手掌挡了下来。 随后，在场三人都听见了响亮的心跳声，那男人口中发出了隐隐的嘶吼，身体蓦然产生了奇异的变化。 第437章 n英战巨熊 原本一言不发的男子身形剧烈地膨胀，转瞬间他就比傅升操纵的机甲还要高上几米，犹如一座大山那般，笼罩在边城西区的城墙之下。 它的气息极为恐怖，几个原本徘徊在现场附近的巨兽，在闻到它气味的瞬间掉头就跑，它抬起硕大的头颅，两个眼珠子至少有矿业用卡车轮胎那么大，上下四根獠牙又尖锐又长，身上的每一根毛都和没心肝手里的狼牙棒一样粗。 没心肝顿时瞪大了眼睛：我草，刚刚那个凶残的男人是巨兽变的！ 他们甚至都无法确定，这个庞然大物是否应该被称作是“熊”，因为它实在过于高大，四肢比海城的跨海大桥桥墩还粗上三倍，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铜墙铁壁，根本没有任何弱点。 “桑乔，快！回城里去，那里有台机甲……” 傅升从这个身影逐渐膨胀起来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她打开机甲的舱门，急得顾不上称呼他的代号，把自己的凭证丢给桑乔： “快去！！” 桑乔快速接过，一个箭步就窜回了城内，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灵药补充体力。 而与此同时，战场上的没心肝则捏碎了手里的共鸣阵石，令自己的声在整个边城的上空回荡： “边城的所有市民听着，我以边城防线总司令梅敌的名义，通知广大市民现在立刻转移到地下避难所，民兵队与治安局维持秩序，所有城防军都回到你们的岗位上！” “再重复一遍，广大市民请立即转移到地下避难所，所有城防军都拿上你们的武器，坚守前线，如有逃兵，即刻斩杀！” 随后他摁了一下耳朵里的军用通讯器： “参谋长，马上向春城发布红色求救令，边城需要护国将军的帮助！！还有，你马上带人到西区来支援！” 几秒后，那边回应了： “求救令已发，长官……” 他的话还没说完，巨熊一声怒吼就穿透了整座边城，掀起了熊河的滔天巨浪。 边城的护城大阵功率被调到最大，因此除了城内的河水像喷泉一样被震起了七八米高，没有什么直接损失，可周边的山体直接被这一声吼震得引发了泥石流和塌方。 直面巨兽吼叫的傅升与梅敌尽管有所防备，耳朵和鼻子还是被震得流了血，没心肝把耳麦掏出来扣了扣血再带回去，却听见了参谋长的声音： “长官，东区发来求救信号，东区的熊河里突然多冒出来了十二只王级巨鳄，加上原本被东区将士重伤的那条鳄鱼，一共十三只王级巨兽，说它们正在准备攻击水闸！” “他妈的，那你快去帮忙，老赵，东区那边就靠你顶住了！！” “是！长官！！” 参谋长断了通讯，没心肝骂骂咧咧地用袖子擦了擦鼻血，拎起狼牙棒就冲了上去。 傅升此时也缓了过来，但她还没来得及摆起架势，巨熊的熊掌就朝她扇了过来，她只能抬起长戟格挡，没想到这一巴掌震得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像在鼓面上蹦跶的水珠，但她长戟插进地面，咬牙硬生生地挺着，竟没有被这一熊掌打飞。 此时熊河的河床已经塌陷，傅升机甲的下肢有五分之一都陷进了土里，没心肝的狼牙棒随之而来。 别看他胖，他的先天武技却是操纵风，因此一棒挥出便形成了一道强劲的龙卷风刀，奔着巨熊的熊脸就来了。 然而这巨熊只是松开了和傅升较劲的那只熊爪，狠狠照着龙卷风刀一拍， 那龙卷风便在它的掌中消散。 当然了，也不是一点伤害都没有，至少熊掌上的毛都被风刃刮掉在地上了，露出了里面粉白色的皮肤。 傅升趁机反转长戟，一戟往巨熊的脖子上扎，巨熊虽然身形庞大，反应却很快，一爪子挡住了戟头，竟然生生溅出了火花。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几秒之内，没心肝的风刃又袭了过来，他只恨自己第二先天武技是身体强化，不是桑乔那种一个停字就能让周围的一切都陷入停滞的牛逼武技。 因为他和傅升现在纯粹就是拖延时间，打出的伤害也是刮痧，看傅升那把长戟挥舞得虎虎生风，与巨熊打的有来有回叮当作响，实际上伤害和他给巨熊刮毛没区别。 不过这也才过了半分钟而已，西区的山体便又轰隆隆了几声，三架明显是量产型的机甲也从山中飞了出来，里面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少校，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傅升没空和他们讲话，她一心只有和巨兽缠斗，因为她知道，桑乔从这里到成功开启他的机甲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她必须得坚持超过五分钟的时间才行。 然而众人这种驾驶着铁皮壳子齐上阵，热武器、冷武器都在巨熊身上用了个遍，也只是烧焦了巨熊的一只耳朵而已，不仅如此，由于被四台看不出境界和一股难闻气味的人形铁皮盒子包围，巨熊越发烦躁。 而耳朵上传来的剧痛，又让它瞬间狂暴，它不顾众人往它的皮毛里戳武器，熊掌狠狠一拍地面，大地顿时皲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直奔着边城的城墙而去。 没心肝一看不好，连忙飞到裂缝前头，狼牙棒狠狠插入地下，生生接住了这撕裂大地的一击，虽然的确阻止了裂缝的蔓延，可这么磅礴的能量还是让他身体倒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喷在了眼前的地缝里。 他心道还好老子反应快，不然这一下打在大阵上说不定真能给阵法撕开一小道口子，因此他连忙往自己嘴里塞药治伤，顺便抄起狼牙棒继续上去混战。 被激怒的巨熊见地缝没蔓延到边城的城墙，更加怒不可遏，它前肢立起，发了狠似的一巴掌扇飞了一台离它最近的量产型机甲，直接把那台机甲扇进了北边的山里。 又捶胸顿足，发出一声炸雷似的咆哮，这声咆哮令大地再次颤抖了起来，熊河的河水也因此而沸腾，随后水花高高飞起，每一个水珠都像是爆炸了一样四处飞溅！ 第438章 科技改变命运 桑乔将扶桑枝装进了d-002的战斗模块内，研究院的人说这台机甲本就是为了他而准备的，不过由于边城的工作太忙，傅升才一直没有联络他来训练。 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桑乔按照研究院工作人员的指示，将武器装载好，工作人员说d-002战斗模块采用的是最新的技术和异星来的全新材料。 只要把武器装载进去，它就可以无限复制并模拟源武器材料及其战斗状态，类似于沾上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的神奇材料，但只要将源武器取出，它又会恢复原本光滑的无机物状态。 除此之外，这台全新的机甲还装载了更加利于治愈系武者的能力放大因子，究竟采用了什么技术做到这点，工作人员没表明，很明显这是机密，桑乔也没心情问。 “虹膜验证中……验证成功，巴德尔少尉，欢迎您的归来。” 桑乔顿时眯起了眼：“……你们手上有我的基因信息？” 工作人员耸耸肩： “怎么可能没有，你的分身也驾驶过这架机甲，你不知道吗？” “……” 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了，桑乔手握住了操纵杆，驾驶着机甲出仓，神奇的是，明明d-002对他来说是台全新的机甲，但是他就像有什么肌肉记忆一样，对它十分熟悉。 此时战场上已经乱作一团了，巨熊掀起熊河河水、炸出的水珠几乎穿透了几台量产型的装甲，疼得几位年轻的机甲操作员发出了痛嚎。 傅升的装甲也像是被霰弹枪喷过一样，全都是凹陷下去的坑，没心肝由于体型相对较小，再加上他肉体强度也不错，几乎没什么外伤。 眼看巨兽伸手要捏碎量产型机甲，傅升只能狠狠咬牙，调动她的先天武技“九气之体”，将自己的运气、骨气和力气拉到极致，随后挥舞手中长戟突刺而去。 巨熊连躲都不带躲的，两只前肢一手捏住了量产型的机甲，一手用利爪挡住了傅升的长戟。 就在它要捏爆量产型的机甲时，一道炽热的火焰从天而降，d-002手里的刀带着令人忌惮的温度，即将降落在巨熊的头顶。 巨熊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它火速松手倒退了数百米远，从天而降的致命一击便落了空，“轰”地一声扬起了大片的尘土，又卷起了一阵阵惊人的热浪。 熊河的水因为这股热浪快速地蒸发掉了不少，河床坍塌，原本即将蔓延到城里的水位肉眼可见地下降、直到消失不见。 桑乔直起身，利用展开了治愈领域为在场的人疗伤，随后他语气不善道： “实在没事做就去维护民众撤离的秩序，不要在这碍事。” 说罢他操纵机甲，提着刀就朝着巨熊扑了过去，傅升也对量产型的机甲士兵道： “这些巨兽不是你们能轻易战胜的，回去吧。” 几个士兵这才操作机甲回去，而那边桑乔已经和巨兽打了起来，傅升连忙跟上，经过桑乔的治疗后，她感觉身体好了不少。 没心肝则仗着体型小像只蚊子一样上下乱飞，侧翼骚扰，虽然他才是这里境界最高的，但奈何他境界高也只能给巨熊脱毛而已，左一块右一块，倒是快给巨熊刮成斑秃了。 这边三位司令凑在一起，和巨熊在十分钟之内就打出了地崩山摧的效果，另一边被十三只王级巨鳄围攻的东区也没好到哪去。 参谋长关键时刻是挺身而出了，可踏霄境一人战一个王级还算有些余力，一个人打十三个就是天方夜谭了。 参谋长代号叫断水流，现在水是没断流，但是愁是更愁了，好在东区的人训练有素，虽然没人下去送菜，但辅助起来也毫不含糊，只要是能远程用的武技都不要命一样往下扔，也算是打退了一两只巨鳄。 可另外十二只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断水流手持一把朴刀，长柄的兵器抡得像在炒菜颠勺一样频繁，快到大家看不出他具体的动作，只不过就算这样也只是勉强抵挡而已，毫不意外地，他陷入了苦战。 站在城楼上的韩夜见状心头一沉，说实话，就光这十二只王级巨鳄，燕城的三个司令加一个参谋长一起处理还差不多。 就参谋长一个人搞，最后力竭而死都算是好下场了。 杨熠也有所察觉，因此她集合了东区现在所有的分神境，包括警卫团里的杨家人，凑了个五十人的小队，亲自带下去团队作战，能吸引一两只王级就吸引一两只。 韩夜则掏出了她家中祖传的宝弓，这把弓相传是她的祖辈从异星上带回来的神弓，原本父亲韩天翼交给她，是希望她在外面混到踏霄境后再用。 可现在情况危急，杨熠都下城楼了，一旦人都死了，大家也只眼睁睁地等着王级们将大阵攻破、进城吃人了，因此韩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韩夜不想杨熠死在外面，也不想边城沦为人间炼狱，这里有她喜欢的人、有她一手更新和建造起来的东区。 况且军人就算战死了，也是光荣的，不是吗？ 弓上弦、搭好箭、瞄准之后拉如满月，韩夜的双眼渐渐变成了和她的冰焰一样的蓝色，她已经是分神境，最近才觉醒了第二先天武技，因此现在韩夜对自己的射术相当有自信。 碎星指的威猛同时在箭头上聚集，韩夜眼神一凛，手中的箭矢带着流星般的蓝光，再次将地面撕开，不过这次撕裂大地后不是浅浅的小裂缝，而是肉眼可见、深度将近一米的地缝。 “砰！” 一道蓝光在其中一只巨鳄的眼睛上骤然炸开，蓝色的火焰瞬间将巨鳄硕大的头颅包裹在其中。 巨鳄哀嚎着、翻滚着落进了河水里，整个河水的水面瞬间被冰焰冻住，而此时此刻，韩夜的第二发箭矢已经搭在了弦上，她顾不上鼻子里流出来的鲜血，缓缓吐出了八个字的口诀： “心无旁骛，正射必中！” 第439章 成败在此一举 两台机甲加一个老六打一头巨熊竟然打得不分上下，尽管它们四个几乎都使尽了毕生所学的武技，打得地动山摇，旁边的群山都塌了两座。 桑乔扶着傅升，从碎石中爬出来，伸手用机甲臂接住了同样被扇飞的没心肝。 没心肝现在的胖脸可以用煞白形容，天知道从他发求救消息到现在居然才过了十五分钟，他们仨就被打的这样惨。 现在还能活着，全凭人到五六十岁的经验和宝物的积累，他的最宝贝的那件护身器具刚刚就被巨熊抽碎了。 而碎星境护国将军从春城赶到边城用飞飞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现在问题来了，接下来的十五分钟他们扛得住吗？ 桑乔也意识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问题，说实话，他们仨和巨熊打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精神力和生命力都在极速地消耗。 以至于桑乔不得不一边吃灵药，一边奋力抵抗，还要分心照顾受伤的傅升和没心肝，以及受伤的他自己。 他的扶桑枝还需要吸收他的生命力，武技也需要消耗生命力，桑乔不由得感觉自己突破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不然他现在早就把那头破熊砍成熊肉汉堡排了！ “老师，长官，我们得想办法，让它有短暂的停顿，只有半秒钟便足够了……” 傅升和没心肝感受着身体被暖流修复，听着巨熊朝着他们狂奔而来的脚步声，傅升咬了咬牙： “行，梅长官，请助我一臂之力！” “自然义不容辞！” 没心肝可不能看着边城毁在他手上，那样他就算今天战死在这，在老家的分身都没脸见人了！ 傅升咬了咬牙，将“九气”之中的福气、运气和神气都悄悄渡给了桑乔，其余六气全部加成在自己身上，提着长戟就和巨熊来了个硬碰硬。 六气傍身对傅升的消耗也不小，而她同时使用了第二先天武技，也就是让她真正能继承了“谛听”这个代号的武技“辨听”，这武技不仅能让她听见敌人心中所想，更能让她辨别出它的下一步行动路径。 “三点钟，侧腹！” 没心肝听到了傅升的报点，毫不犹豫地一棒锤在巨熊的侧腹上，这一下用尽了他的全力，也用出了他家传的绝学，这招他的祖先起名“脱皮松骨”，平常都不能用的，因为一招下去，生命力就见底了。 肉眼可见地，巨熊的皮肉像是波涛一样滚动了起来，全身兽皮被推着从肌肉上分离的剧痛令巨熊哀嚎出声，但是它凶性更甚，一巴掌拍到了傅升机甲的头部，令直接将她机甲的脑袋扇飞。 傅升由于六气附体，而且人在机甲胸部的控制舱，头自然没被扇飞，但是机甲损伤和驾驶员是共感的，到感觉到了颅骨碎裂和脖子被扇断的剧痛，这股震撼心神的痛感让她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才没晕倒。 而巨熊则抬起了另一只前爪，如同闪电般狠狠地抓向了没心肝，没人知道它这么大的体型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种速度的，没心肝躲闪不及，身体竟直接被这一爪挠成了三节，没拿着狼牙棒的左臂也断成了三段。 由于他的心脏长在右边，所以没心肝甚至还没死，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下肢和肠子落了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十秒之内，桑乔才将补充生命力和精神力的灵药炼化，就在烟尘中看到了这一幕，他闪现到巨熊身旁，没想到带动的风引起了巨兽的注意力，它偏过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奔着桑乔的肩膀咬来，速度快得仿佛出水捕食角马的巨鳄。 傅升来不及去救没心肝，一狠心一戟划过巨熊前爪的缝隙，直奔它的咽喉狠狠一掼，由于刚刚没心肝一棒将它的皮和肉分开了，傅升这一下竟刺开了它脖子上的皮肉，只是插进肌肉时却没办法再深入半分。 而桑乔不躲不闪，不管不顾地径直往它的脖子上砍下，巨熊感觉到了危机，要抽身而去，没想到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没心肝竟拎着狼牙棒，双目血红地挡住了它的去路。 巨熊正要拍开没心肝的残肢，桑乔的言灵便集中在巨熊的身上发动了，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停”字决只针对巨兽一个兽，尽管这耗尽了桑乔的精神力，它的时长极限仍然只有半秒钟。 于是三位司令拼着全力同时朝巨熊攻来，狼牙棒、长戟、炽热木刀的攻击全部落在了巨熊的脖颈。 待言灵失效时，巨兽再次动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它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硕大的头颅滚动而下，砸在了没心肝落地的残肢上，将那些人体的碎块碾进尘土。 巨熊的身体倒地，再一次发出了轰隆的巨响，已经彻底力竭的傅升脑袋“嗡”的一声跪倒在地上，没心肝也落了地。 此时只有桑乔因为生命力还没完全见底仍有行动力，他迅速脱离了d-002的控制仓，飞奔到没心肝的身旁。 没心肝自觉自己的责任完成，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渐渐消散了，他的狼牙棒滚到巨熊断了头的残体旁，苍白的胖脸上扯出了个难看到哭的笑容： “咳咳咳、副司令，边城安全了……他妈的，疼死老子了……” “司令，你别说了，我给你治伤……” 桑乔试图用自己的生命力助他断肢复生，然而没心肝摇了摇头： “省省吧，霍德尔……你留着力气去救谛听，我肯定要不行了。” “回去、回去告诉我媳妇儿，我死了、她也不许和我分身在一起……咳咳咳……我会嫉妒的……” 说完这话，没心肝瞳孔涣散，彻底没了声息，桑乔不再犹豫，扭头把昏迷到七窍流血的傅升从驾驶舱里扒拉出来。 “老师，老师！” 他拍了拍傅升的脸，随后用自己仅存的一点生命力稳定了一下她的状况，又给自己塞了一把灵药。 现在桑乔的精神力也在崩溃边缘，他大脑晕乎，完全在凭本能行事，他的本能告诉他，他得把傅升带回去治疗才行…… 第440章 岳母救场 虽然巨熊被三个司令用惨痛的代价干倒了，但是东区的战斗远没结束。 众人苦战多时，干掉的王级也不过六头而已，而韩夜射了三箭就已经感觉到心神剧痛了，她拉动这把弓全凭透支身体。 如今下面还有五头巨鳄，正在对众人发动疯狂的进攻，而韩夜的指尖都在冒血了，她忍着喉头的腥甜，第四次拉动了长弓，瞄准了其中一头正在围攻分神境小团的巨鳄，又是一箭。 这次箭矢飞出，正中巨鳄的长吻，韩夜眼前一黑，只觉得心脏都随着这一箭要被撕开了，而她的灵魂也在不住地震颤。 她喷出一口鲜血，差点从城头上摔下去，好在有人从身后拽住了她的胳膊，金色的光芒温养了她被撕裂的灵魂，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好孩子，不要勉强自己，好好歇歇吧。” 杨栖轻飘飘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随后她身影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一头鳄鱼的后背上。 她只是脚尖轻点，一团光球便从杨栖的皮鞋尖飞进了她的手里，随后是身旁的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和第五个，五头巨兽瞬息间就没了声息，而它们的灵魂全都被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女人握在了手里。 杨栖居高临下，看着停下动作的士兵们，又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火铳，一脸狼狈的女儿，声音轻松道： “战斗结束了，孩子，该回去了。” 参谋长断水流还提着一口气，看杨栖身上穿着便服，他又没印象，便警惕道： “你是谁？” “噢，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你们边城城防军副司令的妻子，今天只是从老家过来看望他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真令人遗憾。” 她遗憾地耸了耸肩，飘然回到了城头上，朝着他们微微一笑： “现在我要去找我的丈夫了，再见，参谋长先生。” 众人面面相觑，看她就此消失在城头，连忙手忙脚乱地救治伤员、收拾战场。 而此时的西区医院也在对傅升和桑乔进行急救，二人由于承受了过高的身体压力，并且频繁受伤，内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坏死症状。 傅升是因为她挨了巨熊剧烈的打击，而桑乔则是因为他的生命力一直像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况且他挨得打也不比傅升和梅敌少，身体又反复经过坏了再治的过程。 再加上最后一点生命力被他用来稳定傅升残破的身体状态，他自己根本没来得及恢复自己。 因此，他拼着最后一点气力把傅升背进了西区，就一头栽了下去，周围没撤离的士兵都手忙脚乱地将他俩送进了医院。 师徒二人喜提双双进手术室急救，原本接过参谋长巡城工作的方媛发现巨兽退去，也赶到了西区第一现场，开始指挥打扫战场的工作。 看着边城被打塌了的四座山头，有一座山还坍塌了下来，堵住了熊河向下游奔流，方媛语塞，命人先把巨兽的尸体回收，而有士兵已经冲到战场上，将没心肝的半截残躯也抬了回来。 “秘书长，总司令他……” 士兵低了头，眼含热泪：“他殉国了。” 方媛面色沉重，她看过梅敌的资料，这位边城防线总司令的分身被安置在老家，现在意识应该已经回去了，她点头道： “按照军礼准备下葬吧，再派人把他的分身接回来。” “是，秘书长。” 随后方媛问了傅升和桑乔在哪，便赶往了西区医院，在急救室外，她遇见了已经抵达了破天境的杨栖。 “我走的时候听说你还在燕城，现在怎么就到边城了？” 方媛自己也没来多久，疑惑地出声道，杨栖则安静地玩着她的头发，在急救室外站得笔直，她扭头看了眼方媛，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费尽心思报答恩人的好去处？” 差点把我的狗都折腾死了，杨栖在心中暗想，实际上，桑乔内脏出现坏死部分也是因为那台机甲和扶桑枝的过载运作，扶桑枝已经被杨栖取回来了，机甲则被研究院回收，所以方媛没看见机甲。 方媛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能干涉元帅意见的也只有你了，方同学。” 杨栖坐在了医院的长凳上，脸色平静得仿佛里面躺的不是她丈夫，而是个陌生人一样，她的姿态一直都是这么云淡风轻而优雅，和几十年前还在青云上学的杨栖没什么区别，这个想法一出来，竟然让方媛感到了恍惚。 “我很难想象，当年那么高傲的你最后居然会嫁给桑乔。” 方媛隔了一个位子坐在她旁边，摘下了头上的军帽，有些疲惫地靠在了墙上。 杨栖对这位昔日的同窗没啥恶感，当然也没有好感就是了，只是回复道： “选择什么样的伴侣和高傲没有直接联系，方小姐。” 况且她当初也不是高傲，只是不太爱搭理学校的同学而已，在杨栖眼里，她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对去燕城也并无益处，所以也懒得花那个心思培养关系。 只需要保持表面上的体面就足够了。 方媛则不再搭话，而是静静地闭嘴等待，直到两间手术室的灯变成绿色，傅升和桑乔先后被推了出来。 “情况怎么样？” 方媛率先站起身，医生摘了口罩，朝她敬了个军礼： “秘书长，二位副司令因为消耗过度才产生了内脏坏死的问题，现在坏死的部分已经被我们切除，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最近是不能太过劳累了。” 方媛点点头，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医院，她还要把报告发到燕城去，现在边城正司令殉国，副司令重伤，人员又空置了，燕城方面得派遣人员来补充。 另外，她记得梅敌向春城求助了，然而护国将军到现在都没来，她得发一封急令去问问情况，万一那边也出了什么事呢？ 杨栖则跟着桑乔的病床进了病房，看着他安静沉睡的面容，沉默地坐在了床边，随手打开了一本阵法书开始观看。 第441章 双胞胎的心灵感应 华国人抵达凯伦戴尔的港口时，已经是深更半夜，杨炎和使节团先一步去了海关和当地的城主交流，因此比舰队先一步进港。 于是等大部队被允许在码头停靠时，办完事的杨炎已经站在码头上等她的同伴们下来，她记得爸爸说凯伦戴尔是里昂的故乡，她打算带着里昂四处逛逛。 结果韩昼刚牵着里昂下船，蓦然感到心头一痛，“噗”地吐了一口血，差点滚下去，还是杨炎看出来不对劲，一把抓住了她： “怎么了？！船医，船医呢！” “咳咳咳……小火火，我没事。” 韩昼突然出现的心悸感慢慢消失了，她咽下了喉头的腥甜，摇头道： “应该是，应该是姐姐那边出事了……” 杨炎盯着她的眼睛，疑惑地开口： “不是，你们双胞胎真有心电感应啊？” “哈哈，这是玄学，亲近的人出事总归会有点感应的……” 不过就算知道姐姐出事了，韩昼也没办法回去，这里和华国隔着将近十万公里，她哪里有时间回去啊？ 韩昼有点心碎，她突然后悔出海了，至少在姐姐身边，姐姐有什么事她还可以帮忙…… 杨炎听说韩昼感知到韩夜出事了，她的心头也是一沉，不过随即又庆幸起来： 还好她姐已经从燕大毕业了，看那意思至少得在家里待一段时间，现在应该不在蒙沫防线。 不然她也得担心死！ 另一边的桑乔昏迷了六个小时就醒了，醒来时杨栖仍然坐在他身边看书，见他醒了，摁动了床头的呼叫铃。 “杨栖……” 桑乔叫她的名字时嗓子哑的像老了一百岁，杨栖便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给他喂了一点润润喉，随后看着护士给他做了一番检查。 等护士走了，她才开口： “怎么样，大英雄，这一仗打得尽兴吗？” 桑乔喉头滚动了一下，试图辩解： “咳咳，小熠还在城里，我肯定不能退缩……”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准备以后让我早点找第二个配偶吗？” 实际上，杨栖是想问责他，最后为什么要耗费那一点生命力帮助傅升稳定身体状态，他完全可以先顾着他自己，他也应该先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但是杨栖不能明着指出来，这让她有点憋屈，毕竟桑乔又不知道她听得见他心中所想，看得到他所作所为。 桑乔一听这就老老实实地道歉道： “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了。” “哼。” 杨栖冷哼了一声，坐在床边翘起了二郎腿： “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不然等你死了，你的女儿就要叫别的人父亲了。” 桑乔嘴角抽了抽，心说他死了他的分身又没死。 虽然他的分身里占据着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灵魂，但是那个女人总有离开的时候。 要是杨栖在他这具肉体死了以后找新欢，他就操纵着他女性的身体去把新欢宰了，来几个宰几个，总有他们落单的时候。 杨栖瞟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叹了口气道： “真不乖，还没影的事呢，就已经想着怎么铲除情敌了？” “希望不会有让我以这种理由去杀人的那天吧。” 桑乔认真道，杨栖对他这个反应毫不意外，嗤笑一声： “你不觉得，你这个反应……很像只会揪着第三者打的原配夫人吗？” 桑乔扭了一下久睡后酸痛的脖子，对此一脸无所谓： “我舍不得杀你。” “哼。” 杨栖眼神飘到了一边，岔开了这个话题： “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现在叫厨师去做。” “嗯……算了，随意一点就好。” 桑乔喜欢吃的西西里肉丸这里没人会做，除了他自己，不过他现在要躺床静养，还是没办法自己下厨做给自己吃。 杨栖则翻了翻书，随口道： “那你等着，我先回去一趟，顺便看看女儿处理完工作没有……” “好。” 看着杨栖离开的背影，桑乔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等他下次再被关门声惊醒时，杨栖已经拎着食盒回来了，她看桑乔起来了，便将东西拿了出来。 小米煨海参仔、鲍汁烩花胶，甚至有桑乔不认识的灵药炖鸡汤，最后端出来一盘红烩肉丸，看得桑乔愣了一下。 杨栖倒是很淡定地解释道： “最近在亚宁国看到了几本料理书，叫厨师做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在华国卖。” “噢。” 桑乔接过盘子，尝了一口红烩肉丸，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后恢复了过来： “这是你做的？” 杨栖故作羞涩地点了点头： “你竟然尝出来了，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桑乔嘴角抽了抽，还是不敢说没尝出味道来。 “嗯，你喜欢就好，那就要一点不剩地把它吃完哦？” 桑乔默默地再夹起一份肉丸，放进嘴里，结果居然尝出了味道。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捉弄了。 虽然由于华国没有橄榄油，这份是用昂贵的茶籽油做的，但是味道已经算比较贴近他记忆中的味道了。 桑乔默默地咬着肉丸，脑子里却在想杨栖是怎么把肉丸做出来的，想想她白皙的手将肉馅团成肉丸的样子…… 咳咳，不能再想了。 杨栖瞟了他一眼，顺手把小米煨海参仔朝他那边推了推。 桑乔看了一眼，这海参仔已经很接近地球上的东方古国中的海参了，不过这个世界的海参大的离谱，桑乔在卫海防线的时候见到过，大概和潜艇一样大小吧。 没想到它的幼崽这么小，桑乔一边喝着小米海参仔一边想道。 至于鲍汁烩花胶，他尝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肚，感觉味道很鲜美，生命力也慢慢恢复了，桑乔感受了一下后用这股生命力修复了自己破损的内脏，瞬间身上的滞涩感就消失了，神清气爽了不少。 “我感觉我能出院了。” “是吗。” 杨栖继续翻着阵法书，随口道： “那就得回去工作……” “再住几天也不是不行。” 第442章 生于忧患 边城从逐渐稳定又变成了忙成一锅粥，好在两位副司令虽然和一位司令秘书虽然齐齐住院，但元帅秘书和参谋长还在，所以各项工作运行勉强还在可控范围内。 桑乔其实已经完全好了，但他不想上班，所以还在医院躺着，每天接受一下杨栖的投喂，然后开始装死。 杨栖也不会戳穿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他的病床前琢磨阵法，偶尔杨熠、韩夜的分身和宋音来看桑乔，也只能看见母亲挺直的脊背和父亲紧闭的双眼。 杨熠曾经很担心地询问过母亲： “爸爸究竟要多久才能醒来？” 杨栖摇摇头：“不清楚。” 这她是真的不清楚，毕竟桑乔在病床上闭眼有时候是在休息，有时候则是在闭眼修炼呼吸法，而且桑乔几乎不做梦，杨栖也很难判断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然而杨熠会错了意，她以为父亲一直没醒过，还面临着可能一直会睡下去的风险，只好忧心忡忡地回去。 母女俩跨服聊天，然而谁也没意识到这点，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等隔壁床的傅升都能下地了，桑乔也不好继续装死，只好收拾东西出院。 然而出了院也不代表他会去上班，桑乔只是回到了办公室，然后打算给自己打个休假申请，把去年的年假休完再说。 然而方媛却又拜访了他。 “这是东区伤亡情况和武器损耗，这是公路的重建工作计划……” “停，方秘书长，我现在还是个伤兵。” 桑乔摊开手，摆出无可奈何的姿态： “你也知道，我们两个踏霄境和一个碎星境，能在那种等级的巨兽爪下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方媛顿了顿： “没有要你现在就回归到岗位上工作，只是这两份文件需要你签字而已，霍德尔大校。” 桑乔打开文件，扫视到文件结尾的负责人一栏已经签上了傅升的名字，随口问道： “谛听副司令已经同意了？” “当然，现在边城情况特殊，只需要你、谛听和断水流三位领导者共同签字就可以，噢，这份修路的申请需要城主府签字，我等下再去。” 桑乔翻了翻这两份文件，很随意地签上自己的大名，随后道： “第六司和第一司是不是差不多又该去春城走一趟了？” 方媛看了眼文件，叹了口气： “看情况不一定，我之前发过问责函，春城方面回复说护国将军在春城三百公里外的弥城海抵抗水中巨兽。” “哦，这样啊。” 他心说这不是更应该查了吗，两地同时出现两头骇人巨兽，怎么想也不会是偶然事件吧？ 天梯防线一共两个护国将军，虽然和卫海防线五个护国将军没法比，但是不可能两个人都抽不开身吧？ 而且那巨兽能变成人类，这不得好好排查一下，看看城市里有没有伪人？ 桑乔扣上了钢笔的笔帽，反正他只保护他的家人，多余的他也不会多说了，不过他顺手将自己的休假申请也递给了方媛： “这次我元气大伤，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 方媛把傅升的那份休假申请也掏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通常情况下讲，两位副司令只能休息一个，但我还是会将你们的休假申请送到元帅府的，算是我欠你们一次。” 桑乔不解其意，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目送方媛离开自己的办公室，他往转椅上一躺，两条腿就这么搭在了办公桌上，像个土匪似的，开始放空自己的大脑。 结果下一秒杨栖就推门进来了，桑乔立马把腿放下坐直了，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保温桶不说话。 “喝一点这个药膳汤，对身体好。” 杨栖没纠结他刚才的坐没坐相，保温壶里倒出了灵药炖的鸡汤，杨家财大气粗，自然是有专用的灵药师来调养武者身体的，因此杨栖也不怕给桑乔补过头，毕竟背后有人精准地把控用量。 虽然她因为童年的心理阴影，很少会喝这种东西就是了，想起她小时候母亲往她的伙食里加只焯过水的灵药药草，杨栖脸都黑了三分。 桑乔捧着鸡汤慢吞吞地喝，不由得想起二十几年前，一般都是他担忧杨栖的身体，给她炖鸡汤、骨汤，什么滋补做什么。 现在倒是反过来了，桑乔心想。 不过经过这一场天崩地裂的大战，桑乔依旧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 想想看，贾尔纳南方的海洋已经成为死海多久了？ 可就算是这种情况下，这西南地区的边陲小城都能冒出来个超越王级的难搞生物，他们三个人联手去打，还废了一条破天境的命才搞定。 谁知道燕城和亚宁国周围有没有这种生物？是不是等着哪天钻出来给他们家一巴掌，毁了他准备安享晚年用的老巢？ 看看巨熊一巴掌就能扇飞一座山头，再来个差不多等级的怪物，他家葡萄园岂不是一脚就能踩个稀巴烂？ 桑乔想想这种可能性，就觉得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不能被奇形怪状的东西给毁了！ 所以卷，必须得卷，他要是登上碎星境，他一定要把家周围所有影响他安度晚年的坏东西全都杀了！ 一旁看书的杨栖嘴角抽了抽，行吧，为了更好地躺平而努力，也不失为一种上进的动力。 两个人在办公室内各干各的，桑乔慢慢悠悠把那一桶药膳都喝完了时，杨栖刚好也看完了手头上的阵法书，她心中有所感悟，准备参与到卢家的武器冶炼中去，试着将阵法运用到武器里。 虽然杨栖的想法不是先例了，但是武器中加入阵法，意味着造价更高了一个层级，毕竟就算是现在，百分之八十的大型阵石矿脉都掌握在太极宫手上，成本是个大问题。 “对了，有关这次边城防线战斗的报告你是不是还没写？” 杨栖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问，桑乔奇怪道： “怎么了？” 他还打算休假呢。 “没什么，今天把它写完再回去吧，明早方媛就要走了，你顺路把你的报告交过去。” 桑乔一听顿时眼前一黑：公务，公务，怎么又是公务！ 他不想上班啊！ 第443章 听不懂人话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杨炎离开伦德尼亚、去往凯伦戴尔东港时，忽然有点想回在亚宁国的家看看，不过从这到亚宁大概要走一个多月，时间肯定来不及，这让她颇有种过家门而不入的感觉。 不过这次杨炎去东港，主要也是为了替华国做些贸易，东港面向西境十三国的人开放，因此也是凯伦戴尔最大的国际贸易市场之一，华国人自然要去看看。 不过一部分士兵被要求在西港守着船只，而且允许离开王都的名额有限，最终敲定了就几个精通语言的武者去西港，其余人员原地待命。 但令杨炎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贸易港碰见了熟人。 “嘿，紫眼睛的小黑妞，是你吗？” 年轻男子嚷嚷的声音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杨炎脚步顿住切了一声： “呦，这不是爱哭鼻子的软蛋迪蒙吗？” “你！我劝你小声点，我未婚妻也要来这边参观……” 迪蒙有一头栗色的卷发，穿着一身瞧着文质彬彬的条纹西装，杨炎看了直翻白眼，看来这位从小就被她揍的蠢男人还不明白什么叫先撩者贱。 没错，这位迪蒙就是儿时在度假村与杨氏姐妹不合的小屁孩之一，小时候他对杨熠一见钟情，试图用一些非常小学男生的方式追求过杨熠。 但杨炎不喜欢他，甚至发现他在欺负别的贵族家不受宠的女儿后打了他一顿，把他打得屁股开花，裤子都破了大洞，只能露着裤衩子哭着去找小王子告状。 最后还是小王子连哄带骗地把这件事摆平了，从此两个人一直看对方不顺眼。 杨炎觉得这男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小年纪就敢觊觎她姐的美色，还恃强凌弱，实乃小人也，被她殴打也活该。 而迪蒙觉得杨炎和度假村高贵的氛围格格不入，她不仅毫无淑女风范，讲话还和亚宁国乡下农妇一样，甚至曾经用四种语言和他组成的小团体轮流对骂，根本就是个外国的乡下骑士生出来的乡巴佬。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迪蒙现在长大了，还和凯伦戴尔国的伯爵家女儿订了婚，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看到不顺眼的家伙，自然想要讽刺两句。 而杨炎听说他有了未婚妻，顿时瞪大了眼睛，抢了话头： “天呐，神主在上，哭哭啼啼的软蛋迪蒙竟然能够订婚？！难道那位未婚妻小姐是看到了你性感的小裤头，觉得玷污了你的贞操，不得已对你负责？” “你！你怎么能这么粗俗！守卫，守卫！把这个粗俗的乡巴佬赶出去！” 迪蒙气急败坏，他斗嘴上很难赢过杨炎，打也打不过，只能摇卫兵来，因为杨炎明显就是异乡人面孔，他可不觉得这个乡巴佬能有进入时髦的国际贸易区的资格。 卫兵闻声而来，杨炎早有准备地交出了通关文件，那卫兵看了看，之后敬了个礼： “抱歉，先生，这位小姐的通关文件上有王室和代相府的徽章，说明她是女王的客人，根据凯伦戴尔法律，我们无权驱赶女王的贵客。” 杨炎站在卫兵身后，对着迪蒙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随后拿回了自己的文件，随口道： “鉴于我是个大度的人，就不计较你当众羞辱我了，迪蒙先生，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的拳头，毕竟你还没和那位伯爵小姐成婚，还算不上受到凯伦戴尔法律保护的贵族，对吧？” 说罢，她便嚣张地离去了，气得迪蒙脸都红了，远处围观的使节团成员则轻声责备道： “你也太意气用事了，人在异乡该低头得低头，而且看旗帜，他们是汉诺公国的人，得罪了他们对我们没有好处。” 杨炎则解释道： “不，我跟那个人以前就有仇了，不过长官请放心，他家只是个充大爷的破落户，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麻烦。” 杨炎对西境的贵族势力其实很熟悉，毕竟她从小就在贵族圈子里混迹，得罪了一部分人，自然也结交了一部分人。 比如现在，她正和使节团的同事说着话呢，一个身上穿着红裙子的金发姑娘提着裙子跑了过来，喊了她的名字： “炎炎，是你吗？” 杨炎一回头，惊喜道： “维罗妮卡？好久不见，你也来凯伦戴尔了？” 两个人按照西境的礼节拥抱了一下，互相贴了对方的脸颊，使节团的同事见状嘴角抽了抽，看到金发小姐身后跟来的管家胸前绣着雄狮家徽，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雄狮家徽是西境的查理斯蒂尔家族的标志，这个家族又是海峡对面的伊塔司王国的王室家族，在西境的地位不亚于凯伦戴尔的女王。 他的这位年轻的小同事，到底都认识了什么级别的人啊！ “呵呵，你长高了不少，好像又晒黑了一点，不过这样也很可爱！对了，你怎么会在国际贸易港？还穿着……军装？你不是亚宁的贵族吗？” 杨炎亲亲热热地拉住维罗妮卡的手，开始了满嘴跑火车： “我父亲确实是亚宁国的贵族，王子麾下荣耀的骑士，不过我母亲是位东方的女士……你瞧，我只是代替她来和女王陛下进行友好的交易的。” 杨炎对满嘴跑火车毫无心理负担，她有说什么假话吗？也没有吧，她地方的确是亚宁国的受封贵族，她也的确是来凯伦戴尔交易的…… “噢，怪不得之前我在街上看到你父亲身边有位美丽的东方女士，我还以为……” “咳咳！” 身后的管家剧烈地咳嗽两下，以作提醒，维罗妮卡赶紧闭上了嘴巴，歉疚地向杨炎笑了笑： “抱歉，我不该议论你的家事，这不是一位淑女该做的……” 杨炎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挽过了贵族小姐的胳膊： “没事，亲爱的朋友，我知道你只是在关心我而已，我怎么会对你的善意感到不满呢？不过机会难得，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来观赏一下，从东方来的稀罕货……” 第444章 真正的交际花杨炎 由凯伦戴尔王室举办的贵族舞会开在了翡翠宫外十五公里的王室庄园，昏暗的偏厅中一对年轻的恋人正在迫切地亲热着，一边亲热一边说着情话： “甜心，我好想你，没有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亲爱的，下周我就要结婚了，我们能相见的日子不多……” 正在偏厅偷懒打哈欠的杨炎浑身僵住了，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遭到了玷污，她做错了什么，要旁听这种淫秽的偷情现场！ 而且她还听出来其中一个偷情的就是她的老熟人迪蒙，天杀的，她真不是故意要撞破这种东西的啊，谁来救救她啊！ 或许是听到了她心底的哀嚎，又或许是命运使然，维罗妮卡打开了偏厅的灯，看见了正蜷缩在偏厅沙发上的杨炎，一扭头，也看见了僵在了原地的野鸳鸯。 “噢，迪蒙，霍华德，你们也在这……迪蒙，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杨炎这才把视线从维罗妮卡身上移动到墙角的这对野鸳鸯身上，被抵在墙上的人裙摆被推到腰上，那对白皙细长的双腿差点晃瞎了杨炎的狗眼。 她视线上移，这才发现这位穿着粉色公主纱裙的“女人”正是一直和她不对付的公子迪蒙，而压在他身上衣衫不整的男人，则是霍华德侯爵——凯伦戴尔的埃德蒙公爵二世的继承人。 此时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有人伸着脖子过来，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维罗妮卡不悦地瞥了尖叫的贵妇人一眼。 “呃，迪蒙，不要放在心上，我觉得这件裙子很配你，还挺可爱的……” 维罗妮卡组织着语言，试图安慰一下快要碎掉的迪蒙，而贵妇人的那声尖叫吸引了更多的人围观，其中就有迪蒙的未婚妻。 “你这蠢猪，你在和我的表哥干什么！” 贵族小姐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夫和表哥搅在一起，还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而此时此刻，杨炎狗狗祟祟地打算顺着墙根溜走，一抬头却对上了迪蒙怨恨的视线。 杨炎：“？” 这种破事都能赖在我头上？她刚刚都不敢吭声，生怕撞破了他们的好事好不好？ 不对劲，这小子喜欢女装找男人，小时候还想追她姐，他有问题，难不成把她姐当冤大头看！ 不过这倒是杨炎脑补过度了，因为小时候大家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性取向，迪蒙只是看杨熠好看，所以总想跟着她屁股后面跑而已，被早熟的杨炎误以为是想追她姐。 但二人的梁子早就结下，一时半会儿也不差多这么一件，况且迪蒙现在正在被未婚妻质问，实在没空找茬。 他怀疑是杨炎这该死的女人把他未婚妻引来的，甚至怀疑这是杨炎故意设的局，只是为了看他的笑话。 杨炎直接拉着维罗妮卡跑路了，她虽然对这事问心无愧，但是看迪蒙那小眼神就知道她要是不跑等下就引火烧身，她走的时候甚至还在照顾正在自助台前炫龙虾的韩昼和彭羲，四个人就这么溜了。 “炎炎，你为什么要把我也拉走？” 维罗妮卡十分不解，杨炎却摇头： “这是凯伦戴尔贵族圈的秘事，牵扯进去不太好，况且我这几天也听说了，国王陛下有意在凯伦戴尔挑选你的夫婿，对吧？别让这群粗俗的家伙坏了你观赏美男子的心情。” 维罗妮卡噗嗤一笑：“你说得对，炎，不能让粗鲁的家伙们坏了我的心情。” 韩昼和彭羲看这位贵族小姐被杨炎哄得一愣一愣的，自己也一愣一愣的，彭羲心想，这家伙不愧是后天遍野桃花，还好是个女的，要是男的，得祸害多少姑娘？ 韩昼则是没看到她这么好声好气地和别人讲话过，当然，这个别人里不包含她和姐姐韩夜，杨炎她们韩家姐妹态度也很好，不过完全没有像这样过…… 这一夜过去，第二天汉诺公国来的小公子和埃德蒙二世公爵的儿子，在王室舞会的偏厅里颠鸾倒凤的事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霍华德侯爵原本要做亚里克斯公主的女婿，经此一事婚事也告吹了，而且凯伦戴尔虽然对搞同性没意见，但对不忠约定的惩罚极为严苛，霍华德侯爵和亚里克斯公主女儿的婚事是受法律保护的，他将面临鞭刑和高额违约金的处罚。 至于迪蒙，除了以上这些惩罚外，他所在的汉诺公国，则是西境少有的恐同国家，这里男性的同性恋行为被定为性变态，因此他回去后很有可能面对法庭的审查。 杨炎把这些事告诉自己的小伙伴们时，她们都听傻了，彭羲不由得疑惑道： “小火火，你和西境的王室公主认识，又对这边的政治生态了如指掌，难道你从小就是在这长大的？” “那倒没有。” 杨炎挠了挠头，表示了否定：“我只是和她们认识而已。” “和她们认识也不是常人能做得到的事吧，难不成你是什么小精灵？” 韩昼提出了质疑，杨炎则耸耸肩，非常光棍地说道： “这可能就得问我爸和我妈了，毕竟我从小就认识她们，也要归功于我父母啦。” “你父母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真令人难以想象。” 彭羲吐槽道，韩昼则接话道：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怎么不直接算一下小火火的父母？” “看八字只能看出来小火火父母很有钱，祖先庇佑的感力很强……嗯，而且应该是军人……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 彭羲回忆着杨炎的八字，说实话，一般情况下她断完别人的命理都会渐渐忘记对方的生辰八字，但是由于杨炎这个比较少见，她反而记得很清楚。 “噢？算的还算准，不如我把我老爸的给你瞧瞧，你能看出来他是什么生平吗？” 杨炎饶有兴致地问道，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做，就当看个有趣的新鲜玩意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便报出了老爸的生辰。 彭羲排盘之后看了半天，疑惑地皱了皱眉： “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呢？” 第445章 中年男人间也不是一直有共同话题的 杨炎和华国军舰从凯伦戴尔的西港离开时，梅敌的分身也抵达了边城，接手了城防军司令的位置。 实际上，梅敌在边城城防军的任职期限已经满了，差不多该给他调走了，只不过他还要交接工作。 以及边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干死了十三头王级巨兽和一只化形成人的巨兽，表彰会还是要开的。 这不，离开了没多久的方媛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元帅发布的相关文件，既有对边城将士们的表扬，又有对后续城防和重建工作的指导，以及几份授衔文件。 于是乎，在边城干了也就一年的桑乔和傅升从大校跳到了准将，而梅敌则从准将变成了少将，并且被调去了不在防线管辖的内陆城市做司令。 而韩夜因为表现出色被记了功，军衔提了一级不说，还发了勋章，表示等她毕业回去，燕大会另行表彰。 不过，表彰会之后，傅升却不怎么高兴，她对桑乔道： “元帅这是想堵我们的嘴，才这么快给我们提升军衔啊。” 桑乔有点不理解：“但我们三个付出了一条人命才换来的战功，怎么就不配再升一级了？” “嗯，但按理说不会这么快。” 傅升淡淡道，因为华国很早之前出现过军官冗员问题，虽然现在也存在这种问题，但华国官方为了减缓冗员，对校级军官升级到将级都有严苛的审核标准。 首先，必须在前线工作过至少十年，且有卓越的功勋，以及得自己提交申请后，元帅府才会考虑评审和提拔。 而且这十年里不包括特殊任务的执行，比如傅升在大疆防线的研究院机甲战斗班待了很久，这份履历是不记录进前线工作里的，哪怕她开着机甲多次上了前线。 其次，像地区的巨兽记录，一般都是军部的第三司和第四司联合调查的，第三司负责北方的巨兽记录，第四司则负责南方的，他们每年要将巨兽的大致数量整理成册、上报军方。 然而边城出了十三头王级巨鳄，一头超越王级的巨熊，第四司事先一丁点消息都没收到，也没向边城预警过，下面的基层有资格向第四司追究这个失察之责。 但元帅方瑾早年就是从第四司起家，转投到前线的，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发家之地动手？ 所以才能这么快地把授衔文件发下来，堵他们三个司令的嘴。 不过这些傅升不能明着说，只能暗示几句，桑乔也不是傻子，说一两句他就明白了。 他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好处到手了，又有啥可说的？ 他个小胳膊还能拧得动上级的大腿不成，除非他桑乔当上了元帅，不过这事不太可能就是了。 倒是梅敌凑了过来，和两位同僚互道升迁之喜，随后悄咪咪地问桑乔： “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和你嫂子说了没？” 桑乔愣了愣，摇了摇头：“没有，战后我在医院躺了很久……还没来得及拜访你夫人。” “啧。” 梅敌一拍脑门，气馁道： “这不是完了，错失良机了啊。” 桑乔无语道：“长官，就算换了个身体，你仍然是你，和你夫人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吧？” 梅敌摇了摇头，痛心疾首： “老弟，你不懂啊！你老婆是踏霄境武者，我老婆可不是啊！” 桑乔纠正了一下：“我妻子现在是破天境了，所以有什么区别吗？” 梅敌叹了口气，小声地和桑乔嘀咕： “你知道为啥武者们很少找普通人结婚吗？” 桑乔愣了一下，还有这种讲究？他咋没注意过？ 看他一脸呆滞，梅敌痛心疾首地继续道： “你是真的不懂啊！唉，就这么说吧，我们找小情儿都不会找普通人，就怕手一抖，一上头，给人家摁死了！” 傅升在一边听了个清清楚楚，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个男的，眼中露出了鄙夷和释然，尽管她没说话，但表情里透露三个字： 呵，男的。 桑乔目光移动到梅敌身上，试图提醒一句梅敌，却听见梅敌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我媳妇都五十多了，身子骨哪里经得住我折腾，不如想个办法永绝后患……” “……” 桑乔很想说直接割以永治，不过算了，毕竟是长官，留点面子，于是他真诚地建议道： “您可以说自己阳痿，让嫂夫人死了这条心。” 这下给梅敌干沉默了，他还真思考了一下这条的可行性，随后道： “不妥，不妥，而且破天境说自己阳痿也太离谱了！谁会信啊！” 桑乔耸了耸肩，然后迈步离开了，真遗憾，武者很难获得中年人的福报，拿来骗人也不好使。 不过令桑乔在意的是，他这才想起来，原来梅敌的老婆是普通人啊。 那她岂不是要比梅司令早死好几年？ 毕竟研究表明，踏霄境能活二百多岁，破天境没意外的话能活三百多岁，再到碎星境至少能活五百多岁。 普通人的寿命可没这么漫长，就算保养得当，也就能活个一百二十来岁而已。 不知为何，桑乔突然想起了李海洋，这么说来，一百年后李海洋岂不是还能继续生儿子和女儿？ 桑乔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早早地做了节育手术，不然他要是一百岁了还要带亲生的儿女，他肯定会被烦死。 哦，没有儿女但说不定有孙辈……不行，自己生的孩子必须自己带，他才不要替女儿们带孩子！ 这样想着，桑乔也回了自己的宿舍，看到正在看书的杨栖时她脱口而出： “唉，能不能劝劝小熠，以后不要生孩子了。” 杨栖：“？” 虽然她知道前因后果，但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肚子长在杨熠身上，她怎么管得了嘛！ “可她不生孩子，我的位置将来传给谁呢？” 不过这些都是废话，杨栖决定还是要说一些实际的问题。 “而且我们也没办法控制，她们三个当中总会有喜欢男人的吧？会要孩子也没辙，只有接受了呢。” 第446章 没看见情敌打架自己差点被打 华国的军舰返程时倒是没遇见什么麻烦，杨炎原本还在担忧海峡上的鲛人，结果这次路过海峡时鲛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倒是让杨炎松了一口气。 但是，等船只走到先前的海盗岛屿，众人下船休整时，杨炎却在自己的帐篷里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呃。” 杨炎刚进帐篷，就被人掼倒在了行军床上，她刚想反抗，那个人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带着香气的长发垂落在杨炎的脸颊上。 “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杨炎。” 紫夫人身披隐藏气息的斗篷，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骑在杨炎身上，她的指甲虽然已经陷入了杨炎的皮肉里，不过倒是没真的打算掐死她，只是浅浅地擒着而已。 “咳。” 杨炎象征性地咳嗽了一下，握住了紫夫人的手腕： “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那能不能请您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两年前和我春宵一度后，直接逃跑了？难道和我同床共枕是什么令你很羞耻的事吗？” 杨炎看得出来，紫夫人说这话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她吞了吞口水，指正道： “没有两年，是一年零十一个月。” “我是不是还要夸奖你一下，夸一下你记得很清楚？” 紫夫人手中的力量收紧，给杨炎的喉咙施加了一些压力，杨炎略微地挣扎了一下，解释道： “咳咳，真不是那种原因，我没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抬起头，对上紫夫人的眼睛，杨炎得承认，虽然她们一家子女性都是美女，但紫夫人也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美人。 嗯，怎么说，虽然和华国人的长相略有区别，但是依旧很有风情。 “那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吧，你不说，我只会认为你在嫌弃我的出身呢……” 紫夫人伸手撩开了杨炎鬓角的卷发，捏住了她的耳朵，杨炎身体抖了一下，她忽然想起那个晚上，这女人也是啄了她的耳朵…… “咳咳……” 脖子上再次传来的压力让杨炎回过神来，她扭过头来解释道：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出身，但你想，我们差着很多岁，对吧？而且我们才认识了几天，就发展成那样的关系……我也不明白我该怎么处理才好，所以我离开了。” 杨炎说完这话眼神已经挪到了其他的地方，紫夫人却松开了钳制她脖子的手： “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想的。” “那你可以从我身上下来吗，这个姿势好糟糕。” “……” 紫夫人眉头挑了挑：“虽然你的解释我姑且接受，但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穿上衣服就跑的行为。” “所以你打算怎么样？” 杨炎有点无奈了，但好歹紫夫人是她的第一个女人，她们俩会有越界的关系也完全是你情我愿……不对，好像也不一定。 “嗯……回去以后每个月往东岛写信，如何？” 紫夫人玩着自己顺滑的黑色直发，目光又落在了杨炎的脖子上，她之前在这里留下了个咬痕，现在已经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还有，今晚再陪我一夜如何？” “你到底是想让我陪你，还是把我当做别人？” 杨炎抓住了紫夫人往自己衣服里伸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紫夫人听她这么说话，倒是愣了一下： “把你当谁？” 随后她反应了过来，愠怒道： “什么，你居然觉得我把你当你父亲了吗？你怎么会这么想！” 紫夫人气得直接开始说家乡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开口道： “我没有拿你当成你父亲的替代品，杨炎，说实话，我虽然记得你父亲的骨相，但我其实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啊？” 杨炎傻了，什么叫认得骨头但是不知道人长什么样，都看得出来骨骼了，怎么会不认识人的容貌呢？ “我和那位先生第一次遇见时，他脸上带着刻意的伪装，通常来讲去海盗岛屿的华国军人都会伪装自己。” 谁能看出来一个满脸大胡子、带着墨镜的铁塔到底长什么样啊？ 紫夫人自己当时才一米三，仔细辨别桑乔的脸都很费劲，对桑乔的面孔记忆，只有黑色卷曲的大胡子，而且是占据了大半张脸的那种。 但是骨相却是可以遗传的东西，所以紫夫人通过骨骼可以判断出杨炎和桑乔的血缘关系，但实际上紫夫人还真不知道桑乔到底长什么样子。 所以，对紫夫人来说，杨炎觉得她在把她当成父亲的替身，完全是无稽之谈。 “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你父亲究竟长成什么样……” “那你怎么确定我是你恩人的孩子？” “他写信的内容和当时的细节都对上了，所以可以确定，而且笔迹也和当初一样。” 紫夫人从怀里掏出一本华国武者入门教材，随意翻开一页给杨炎看，杨炎这才发现，纸张虽然很旧了，但是上面确实是父亲桑乔的字迹。 “这也是我爸给你的？” 杨炎翻阅了一下，四十多年前出版的老古董，燕大的图书馆都没有的孤本，出版社还是云城那边的。 她这才想起来，她老爹好像就是云城出身的，不过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老爹回去一趟？ 看来是真的没什么其他亲人了吧，杨炎心中想到。 “没错，看样子应该是他自己的心得，为了学这个，我还和岛上的流民学了华国的语言……” 紫夫人轻声说道，最后她发出了灵魂质疑：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我是那种因为恩情就会擅自惦记对方十几年的女人吗？” “啊哈哈……那倒是没有，就是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好像把我当成我爸的人，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杨炎的视线又飘忽了，说实话，她其实是个有些傲气的人，这样被别人当代餐还是很不爽的。 “是吗，她们也像我这样想要跟你做这种事吗？” 紫夫人的手再次伸进了杨炎的衣服里，这次杨炎老实了。 只是心态意义上。 第447章 什么都骗不过老母亲 “小火火，差不多该吃早饭了哦。” 韩昼摇了摇帐篷门口的铃铛，撩开帘子进去，结果发现杨炎身上只盖了条毯子，衣服也全都随意地堆在地上，听见动静，她只是从侧躺的状态翻成了平躺： “好累，你帮我打一份吧，呃呃……我懒得起来了。” “诶，真懒惰呢，那我帮你打一份……等下，你怎么睡觉不穿衣服？” 韩昼和杨炎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长大后一起在公共澡堂洗澡的次数都很多，因此彼此不怎么介意对方光着身子的样子。 于是韩昼凑近了杨炎，打算用刚在海水里泡过的冰手冰一下杨炎的脖子，结果靠近后才发现，杨炎脖子上都是斑驳和牙印。 “我去，小火火，你昨天晚上跟谁鬼混去了？！难道你终于失身了吗？” 韩昼扒拉了一下她的脸，杨炎皱了皱眉头，骂道： “神经病！老娘怎么会失身！去去去，非礼勿视！” 杨炎翻了个身，结果露出了后背上的抓痕，韩昼看了放心了： “噢，原来是找了野女人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找男人了……” 说着韩昼就离开了帐篷，打饭去了。 “……” 这下杨炎睡不着了，她动了动，才感觉后背有点沙疼，便从行军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捡衣服穿。 这场不明又不白的一夜春宵过去，杨炎还是没明白自己和紫夫人目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她已经懒得想了。 摆烂吧，反正都这样了，睡也睡了，啃也啃了，还能咋滴？ 不过除了这个小插曲外，华国人的海上返程可以称得上是风平又浪静。 然而等杨炎踩着死线回学校领毕业证前，她回了趟家，恰好遇见了…… 正在客厅偷懒的母亲杨栖。 “妈……你，你今天休息呀……” 杨炎狗狗祟祟地牵着里昂，站在原地尬笑，碰上母亲犀利的眼神，不由得心虚地打了个寒颤。 毕竟一声不吭就出海晃荡两年的人是她，怎么想她都很理亏。 “还知道回来呀，杨二小姐。” 杨栖当然阴阳怪气了，要不是大女儿回来，她都不知道杨炎这个熊孩子就这么水灵灵地出海了，好在她早有准备，顺走了杨炎的玉坠，绑在了里昂身上。 反正只要里昂知道去哪找她就行，不管杨炎去哪野了，看见里昂也该知道回家了。 不过……杨栖瞟了一眼里昂的项圈，发现上面的玉坠没了，转而戴在了杨炎的脖子上，而杨炎脖子上的坠子明显不是她原来的那个。 而且，她脖子上这些痕迹…… 杨栖眯起了眼，看着正心虚地胡乱解释的二女儿，突然问了句： “你在海外找到相好的了？” 杨炎闻言一激灵，赶紧打哈哈：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妈，我又不是韩夜那种……” “别装乖了，小朋友，你身上没遗传我的什么特别的特质，但是却遗传了我的易留痕的体质……” 杨栖视线扫过她的脖子： “瞧瞧，多不知轻重，我是过来人，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我？” 杨炎觉得这其中有诈，因此她打算负隅顽抗一下： “妈妈，可我从来没见过你身上有什么伤痕呀，你是不是在诓我？” 杨栖视线挪回了手中的书上，摇摇头叹气道： “因为你爸爸才不舍得这么粗鲁地对我呢，你自然看不到。” 杨炎：“呃……” 怎么感觉她好像被塞了一嘴狗粮呢。 “唉，好吧，妈妈，希望我说了实情你不要惊讶。” 杨栖优雅地将红茶端到嘴边，对杨炎的谨慎表达了不屑： “现在已经没什么事能让我惊讶了，孩子，你说吧。” “呃，是这样的，我前年替爸爸送信的时候，和东岛的领袖紫夫人上床了，最近又遇见了她，所以……” “…………” 杨栖无比庆幸她习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茶水，不然她可能也要浅浅失态一下。 毕竟这就和她哪天在亚宁国的小王子，小王子告诉她他和太极宫的宫主睡了一觉一样炸裂。 好吧，虽然现在东岛仍然在重建复兴当中，还不是让人太忌惮的势力。 “……你说的只是……你们一起过夜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俩在一起了，对吧？” “啊，对，是这样的……” 杨炎挠着脸颊，对母亲准确的理解力表达了认同。 “那就好，玩玩得了，不要认真，也不要把她带回家见我们。” “啊？” 杨栖这个冷淡又渣女的发言倒是出乎了杨炎的意料，毕竟她老爸桑乔堪称男德的代表，她还以为自己母亲会更重视对孩子的责任感教育呢。 因此她倒是有点好奇了：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东岛人。” 杨栖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你父亲现在是军部的准将，而你也是个华国的军人，更是杨家的后人，你睡哪里的人我都没意见，但是如果要像你姐姐和韩家姑娘那样，我和你父亲可没办法公开地祝福你哦？” “是因为那些历史遗留原因吗？那不是两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吗？” 杨炎把话说开了，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老妈制裁了，便溜到了她身边坐下。 “嗯，虽然最后华国的武者几乎灭了整个东岛，还挖走了东岛所有的矿藏，但是崖城至今都是阴气极重的空城，所以其实大部分华国人都很难接受东岛人呢。” “原来如此，那好吧。” 杨炎瘫在沙发上，试图放空自己的大脑，但她还是想起了历史书上写的，二百年前，东岛人偷袭崖城，东岛军队屠杀崖城百姓六十万人。 弃城而逃的城主最后被凌迟处死，而东岛也为了他们的野蛮行径被灭了国，将军府也因此空置二百年，只有几个自称将军府后裔的人拉将军府大旗，实际上还是做海盗。 如今紫夫人虽然在组织东岛重建，而且因为桑乔的缘故对华国没有什么仇恨，但是异族人终究是异族人吗？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杨炎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但很快她就将奇怪的情绪抛在脑后，上楼去了。 第448章 揭老底 杨炎错过了毕业典礼，踩着死线交了实习报告，拿了毕业证回家后，才发现她爸和她姐都不在。 “她们已经不在好几天了，你今天才发现吗。” 杨栖如此吐槽道，杨炎一脸懵逼： “她们去哪了？” “噢，你爸在天梯防线的边城防线任职副司令，你姐姐也跟着去了。” “啊？” 杨炎傻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母亲走到客厅，启动了阵法： “还有，我每天晚上都会过去陪你爸爸哦，你老老实实在家辅导你妹妹作业吧，明天见。” “啥？！” 看着母亲从传送阵消失，杨炎愣了半晌，颇有种家里搬家了，然而自己是唯一一个没被通知到的人，等她回家了才发现家里门锁都换了的既视感。 当然，最后杨炎还是去边城了，她看了杨烨的学习成果，感觉杨烨教她还差不多，于是顺理成章地跑去边城了。 甚至还带着妹妹一起去玩。 然而很快快乐的日子就结束了，因为韩昼给韩夜寄了信，足足五大张纸，把在海上的见闻都说了一遍。 其中，自然包括她在帐篷里偶然撞见刚和紫夫人春宵一度过的杨炎，不过韩昼也不至于说杨炎坏话，只是在信里和姐姐说： “自从姐姐不在小队，小火火越来越豪放了，和情人约会后连衣服都懒得穿了……哦对了，小火火在海上邂逅了不少浪漫感情呢，还差点被鲛人带走结婚，等和姐姐见面了，我再和姐姐细讲！” 韩夜看了以后瞳孔地震，军队里谈恋爱不少见，但是这么毫不掩饰的还是头一次见，而且看妹妹的意思，杨炎好像在海上很滥情，而且滥情到差点被别人绑回去结婚啊？！ 呃，虽然也的确是杨炎干得出来的事就是了，但是她觉得有必要说一说杨炎。 因为在韩夜看来，能被她妹妹撞见，杨炎就绝对不是一次两次地和情人幽会了。 而且远洋计划的船上男多女少，再加上码头鱼龙混杂，万一杨炎是找了男人…… 韩夜觉得武者男性不讲个人卫生的概率比女性高，外国邂逅的露水情缘就更不能信任了，所以她甚至认真考虑了下，要不要给杨炎安排个全方位的体检。 万一出海两年染上花柳病就不好了。 但韩夜是个注重分寸感的人，她觉得由她来说不太合适，因此她把这事告诉了杨熠，杨熠听了也有点震惊： “什么？你是说小炎有可能在海上找了个情人？而且还可能是好几个，还被小昼撞见过？这是得好好说教一下，再怎么样也要爱惜自己的羽毛，注意一下影响。” 至少得做得隐蔽一点吧，杨熠心中暗想，爸爸在军中任职，而且小炎也是杨家的子弟，代表了杨家的脸面，因此在杨熠看来，名声还是挺重要的。 因此，在杨炎再次在东区晃荡时，她找了个时间和杨炎聊了聊。 “海上的事我都听说了，小炎，我觉得你或许还是需要注意分寸？” 杨熠说这话时手指在摩挲着鬓角垂落的长发，妹妹长大了她很高兴，但妹妹长歪了倒是让她心情有些复杂。 她仔细回想，说到底，杨炎小时候也没展现什么风流的苗头，而且父母也都是十分专一的人，教育上也不存在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可能性。 难不成好竹也能生歹笋？ 杨熠有点气馁，小时候父母总因为各种工作不在家，因此妹妹杨炎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要是道德上有瑕疵，她真的会觉得是她没教好。 “啊？” 杨炎早就把她在海上的事忘了个干净，看她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杨熠气有点不打一处来： “你还装傻？你在海上认识了不少新的朋友，对吧？幽会的时候都被小昼撞见了……算了，我也不说你什么了，你找的那些床伴都处理干净了吗？有没有男人或者妓女？如果有，早点去医院检查一下，染了病对你的武道精进没有益处……” “什么，怎么可能！” 杨炎听她姐姐的说教越听越不对劲，她怀疑韩昼这狗东西跟她姐告她黑状，于是赶忙解释： “什么妓女男人，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很老实的！” 可恶的韩昼，她回燕城一定要揍她兔崽子一顿！杨炎在心中恶狠狠地想。 “没有？” 杨熠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后质疑道： “那怎么小昼都能撞见？我觉得以你的谨慎程度，不应该这么轻易地被抓住把柄才对吧？肯定是累犯了。” “真没有！姐，那天是紫夫人溜进来了，我……唉，就那一次！真的就那一次！” 杨炎试图解释，杨熠听了脸更黑了： “一个东岛人，而且是东岛的领袖，她趁你们休整时溜进你们的营地，你第一反应不是这家伙要窃取机密，而是和她同床共枕了一夜？还被队友撞见？” 杨熠说着说着就敲了她的爆栗：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色令智昏！” 杨炎捂着脑壳哎呦了一声，虽然她姐和她修行的不是一个路子，但是两个人境界持平，挨一下揍还是挺疼的。 “哎呦，姐姐，她肯定不是为了窃取什么东西才进来的，她身上我都摸过了，储物袋也查过了……而且一进来就要扒我衣服，明显就是冲我来的……” 杨熠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 “下不为例，杨炎，而且你不知道她除了你以外有没有其他男人或者女人，所以还是得去检查一下身体，听到没有。” 杨炎抱着脑壳，看她姐的脸色哪敢说不：“哦，我知道了。” 杨熠这才气鼓鼓地走了，杨炎看周围没人，也赶紧溜了，然而她们姐俩刚走，杨栖和桑乔就从墙的另一边溜了出来。 桑乔揉了揉鼻子，叹息道： “我有时候觉得，我们是不是把杨熠养得太正直了。” 杨栖倒是无所谓：“不也挺好的。” 两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养出了个很有道德的孩子，也算是一件值得称颂的成就了呢。 第449章 晋升的不易 杨炎在度过她精彩且年轻的人生时，桑乔在忙着边城的重建和机甲训练工作。 如今梅敌任期已满，新任的边城防线司令还没调职下来，众人都不知道谁会接替正司令的位置。 而趁着梅敌还在，傅升恢复后就抓着桑乔去机甲战斗班训练了，桑乔这才注意到，原来边城内部的山里是空的，里面挖了一整个机甲仓库和训练场！ “所以边城的军费都用在这种地方了吗？” 桑乔想起自己为了弄新武器穷得抠脑壳，看到犹如赛博朋克般与外面天差地别的机甲训练场，他酸了。 傅升则解释道： “研究院的经费都是他们自己拨下来的，没走咱们基层的军费。” “……” 那也很酸好吧，毕竟桑乔对边城城防的改进计划书，现在还扣在元帅府，没有任何回应呢！ 话说回来，这些东西真的是他一个当兵的该操心的事吗？ 难道不该城主府去操心吗？ 这里的城主大人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没别的事要做了吗？ 傅升想了想，又补充了句： “其实城防问题也是研究院的工作范围内，只不过这边更加侧重机甲研究一点……别那么小气，机甲难道不是城防武器的一种吗？” “……” 桑乔无语凝噎，某种意义上，傅升说得没啥问题，因为他和傅升如果不是有个机甲外装，可能都没办法和巨兽过那么多招。 君不见，巨熊一巴掌就把梅敌三分之二的身子挠没了，但是一巴掌拍飞傅升机甲的脑壳，也就只是让她晕了一会儿而已。 想想要是这一巴掌拍傅升本人的头颅上，傅升还能站在这和他说话？ “唉，就不能开发一些运行条件没那么苛刻的武器吗？” “内部消息说，第三批民用机甲也正在试运行，说不定以后普通老百姓也能开机甲战斗杀敌了，这样城防压力能减轻一些。” 但财政负担肯定加重了，桑乔心中暗想，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呢？ 反正边城的财政负担一直很重。 不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训练下来，桑乔操纵着机甲，在武道上的造诣又精进了不少，d-002的能力是有上限的，但机甲的上限却不代表他本人的上限。 因此，研究院已经启动计划，准备研究和更新最高级的d-003，而桑乔也和破天境的距离也只差临门一脚。 “说起来，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努力过头了？你每次回来，我都能感受到你的生命力一直处在最低值……” 杨栖罕见地对桑乔的身体表达了担忧，上次他内脏坏死的事确实对她造成了一点影响。 毕竟桑乔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麻醉过了之后心里一直在因为疼痛而哀嚎，并且无数次发誓等他碎星境他要把巨兽都灭绝了，吵得杨栖头疼。 “问题不大。” 桑乔身上汗涔涔的，站得离杨栖很远，不过他要等汗下去了再脱衣服，卸甲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最近感觉到瓶颈松动了，过几天说不定要闭关……看顾女儿的事还是需要你多多费心。” 杨栖点点头，早日破境也有好处，省得像上次一样狼狈，她想了想，随口道： “等你出关，我去给你找本防御类武技，现在的这个……等级太低了呢。” 桑乔扭着酸痛的手腕，点了点头，说起来他和杨栖结婚这么久，除了给孩子找武技，他自己还真没进过杨家的传承阁好好看看呢。 倒不是顾虑些什么，桑乔是觉得武技贵精不贵多，除非迫切需要，有些不钻研透彻他是不会去想找下一个的。 上次去燕大兑换武技，也是因为桑乔其他武技都练到圆满了，才想着学新的。 所以桑乔一直都没去杨家的传承阁给自己找武技。 今夜的杨栖倒是难得地主动了一回，不过鉴于桑乔体力本就见底了，杨栖这次难免有欺人太甚、落井下石之嫌。 好在两个人早就不像年轻时候那般忘乎所以，也不会不折腾到天亮不罢休，就是桑乔一开始还是有点遭不住罢了。 到后面他渐渐适应了养生术的节奏，疲累感反倒是减轻了不少。 最后桑乔竟然就这么进入了突破状态，倒是让杨栖挺尴尬的。 杨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祸祸桑乔，本意是在桑乔和她境界持平之前，先趁他弱欺负他一顿。 毕竟两个人境界持平的时候，杨栖的体力是远不如桑乔的，哪怕她到了同境界后期也不行，多亏了桑乔的勤修不缀，让他在人类意义上就是个纯粹的体力怪物。 谁知道这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抓住了突破的那丝灵光，就这么在她身下开始破境了？ 杨栖难得地感觉到了心累，但也没办法，只好起来穿衣服，给桑乔布置好隔绝干扰、保护躯体的阵法。 “唉，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呢。” 杨栖对错失良机感到了无比的惋惜，她决定，既然她没有幸福的夜生活，她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于是杨栖在半夜一点钟敲响了女儿房间的门，对大女儿杨熠唉声叹气： “你爸爸在睡梦中开始突破了，我不好打扰他，只好来和你挤一挤了，你不介意吧？” 杨熠心中庆幸今天晚上韩夜在处理工作，因此没来找她，不然她就完了！ 当然，完了的不是杨熠自己，而是韩夜。 她赶紧把妈妈带进房间里，疑惑道： “爸爸怎么会在睡梦中就突破了？好奇怪……妈妈岂不是也没办法回去了？” 毕竟杨熠知道，连通她家的传送阵就在爸爸宿舍的卧室里。 杨栖故作委屈地点点头： “是呀，所以这几天我只能和你挤一挤了，小熠，你不会嫌弃妈妈的，对吧？虽然你长大了，也有很多年没和妈妈一起睡觉了……” “怎么会呢，妈妈，我给你拿一套新的被子，你等一下……” 杨熠一边假笑着一边钻进了她的卧室，不过进卧室的第一件事，杨熠就是给韩夜发了消息： “最近晚上别来了，我妈要来住！” 第450章 女承母业 就在桑乔进入闭关状态，杨栖琢磨着把爱丽丝哄得离开杨家的老宅替自己上班，杨熠则忙着一边教自己的叉烧妹妹一边打理东区的工作时，新任的司令官来了边城。 而随着新任司令官红鹤一起的，还有第六司的不速之客。 “你们想邀请我，加入第六司？” 这确实不能怪杨熠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自认为她的大学生活表现平平，在边城也刻意没有去冒头，一直都在做幕后最麻烦又最不引人注意的工作，没有特殊的成绩可以拿出来吸引大人物的目光。 她都这么老实了，怎么第六司还是找上了她？ “杨小姐不觉得，您的才能只发挥在这座小小的城市军区中，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吗？” 第六司前来游说杨熠的特派员眼中闪闪发光，望向杨熠的眼神饱含期待。 他们先前详细调查过这位被杨家家主寄予厚望的大小姐，毕竟身为家主钦定的继承人，杨熠的成绩并不优异，在前线的表现也乏善可陈。 跟她那翻江覆海、恨不得大闹天宫的混不吝妹妹杨炎相比，杨熠人生的称得上平庸又无趣，可为什么杨栖依旧看重她，还把她带到她父亲身边一手调教锻炼？ 第六司因此而感兴趣，并调查了一下杨熠，才发现她身边的人都和善得奇怪。 之所以说和善得奇怪，就是因为无论在外面有多嚣张跋扈、多刺头混蛋的家伙，只要在杨熠的身边，都变成了乖乖的好孩子，乖乖地配合杨熠的要求行事。 因此杨熠从来没出过人际关系上的问题，哪怕再穷凶极恶的罪犯送到杨熠身边，也会好声好气地和她讲话。 第六司一琢磨，瞬间发觉了杨熠那看似平庸实则无限的可能性，忙不迭地想去杨家挖人，然而到了杨家才知道，这位杨家的下一任家主跟着她爹去边城打工了。 这不，他们赶紧跑到边城，一打听才知道，这样的人才居然被桑乔安排去后勤工作了，简直暴殄天物啊！ 杨栖表示：反正都是自家闺女，不用白不用，用着还放心点。 至少杨熠不可能用在后勤工作的身份去克扣她爹的经费，毕竟杨家的孩子看不上那点钱。 “很抱歉，我父亲这里还是很需要我来帮忙，我恐怕没办法答应你们……” 杨熠笑容和煦，举止文雅且礼貌，任谁都挑不出错处来，可第六司的特派员却不想放弃，而是继续劝道： “杨小姐，你的父母在边城如此辛苦，前些时日还遭遇了一场恶战，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凶残的生物出现吗？” “这好像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吧？第六司的先生。” 杨熠故作惊讶道：“难道这不该是元帅府掌握的机密内容吗？” 能变成人的巨兽，在华国往年的历史上的确闻所未闻，而且细想起来也很可怕。 倘若巨兽修炼到一定地步就能有了人的皮囊，那他们想入侵人类的城市岂不是易如反掌？ “确实是机密内容，但这也是我们会来邀请杨小姐加入我们的原因……” 第六司特派员面露微笑地站起身，随手掏出一块小巧的阵石，大拇指一搓，那阵石登时亮起，投射出了燕城的鸟瞰图： “杨小姐应该知道吧，保守估计，燕城现在有一千七百三十三万人口，你和你心爱的女性、在意的家人都住在这座城市。” “你明白的吧？如果一个可以变成人类的巨兽，混迹在这样的城市里，你珍爱的妹妹、敬重的父母，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这种存在果腹的口粮。” 特派员熄灭了手中的阵石，慢慢踱步到杨熠身边： “而这些东西，正是我们第六司负责的范围……排查城市的安全隐患，找出威胁我们安稳生活的恐怖分子。” “杨小姐，第六司真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你的天赋是最优秀的武器，如果是你的话……” 那第六司彻底铲除异灵会的计划，绝对不会成为妄想。 “我需要考虑一下，特派员先生。” 杨熠手指敲了敲桌子，思考着他言辞中的漏洞，最后给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复，而特派员也没有咄咄逼人地要求杨熠现场就范，他不得不承认，杨熠的能力的确强大。 强大到他这样的逼供专家坐在这位年轻女人面前，都只会本能地想和她好声好气的说话，完全生不出其他邪恶的心思。 而他可是个踏霄境，面前的小姑娘才凝神境，就能影响到这个地步。 那如果杨熠打入了异灵会呢？ 杨熠回去后陷入了长久的思考，说实话，她一直有意地收敛自己的锋芒，也一直避免被人注意到，才如此低调和内敛，没想到居然还是会被第六司盯上。 “唉，我可和妈妈一样，并没有那么擅长战斗呢。” 这也让杨熠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是之前做得太滴水不漏了，才会让调查她的人起了疑心？ 杨熠后面这么低调，实际上也是为了以后能重拾她最喜欢的演艺事业。 只要保持低调，知道她是杨家女儿的人就会越少，知道的人越少，将来她想回去演戏的路也会更加顺畅。 但第六司……好像也是需要低调行事的组织机构呢。 杨熠倒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其实都是第六司麾下的，因为他们是负责异星远征那部分的，硬实力强悍，工作也必须保密，就连家人也不能告诉。 所以杨熠只能一个人默默苦恼了，就连她的母亲杨栖进了房间也没发现。 “小熠，怎么了？” 杨栖拿着新淘来的阵法书回来，看见女儿发呆的样子，连她进来也没听见，习惯性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立马就知道了杨熠心里在想什么。 她心想第六司真不是东西，他们夫妻俩都沉寂十多年没在第六司工作了，虽然其中有方媛的推手，但第六司也肯定是把他俩这号人给忘了。 而现在，第六司居然盯上她们的女儿了，真是不要脸！ 第451章 军中职位可不是世袭制啊! 杨炎坐在杨熠的办公室里，看着成堆的文件和显示器上的表格一阵恍惚。 她是谁，她在哪，为什么她突然接手了姐姐的后勤工作？ 杨栖则推开门，看到杨炎老老实实地坐在她姐姐的工位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姐姐有别的工作要做，我听说她教了你很久，所以现在就由你来接手她的工作吧。” “这合适吗？难道不会被姐姐以为我要谋权篡位之类的吗？” 杨炎一脸紧张，杨栖则无语： “你姐让你有空看华国年代记，不是让你学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为了让你长脑子的！” 杨炎扁了扁嘴，无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可恶，姐姐到底干啥去了，怎么就这么把工作甩给她了！ 杨栖默默关门离开，心中庆幸她没在军中任职，这些工作也找不上她。 而且最近桑乔还在闭关中，没办法了，只能让杨炎顶上去了。 有时候杨栖也会想，她放任家里的老二野蛮生长，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毕竟老大负责秩序支撑杨家，老二就是那个特殊时期出来“掀桌”的混球，姐妹两个人早就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注定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而什么情况能培养一个在家主为难时，能主动出来掀桌的混球？ 当然是野生散养了。 要问杨栖对自己的继承人有没有n b？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这个n b不是杨炎，而是杨烨。 如果杨家在未来，因为命运也好、时局也好，身为第一继承人的杨熠和第二继承人的杨烨都身陨，那么杨家只能再出一个和她一样的暴君了。 杨栖私心还是不希望自己最跳脱的女儿长成暴君的样子。 虽然没见过，但是杨栖偶尔会想，如果她和桑乔没有过那样惨痛的经历，或许他们当中的一个人，会长成杨炎那样的性格吧？ 一个性格最不像父母的女儿，却是最有可能接近父母本性的女儿，因此杨栖也很难说三个孩子里她最偏爱的究竟是谁。 等桑乔完成破境，从闭关状态下出来时，杨熠已经跟着第六司的特派员到了燕城第六司报到，她后面想了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了第六司的邀请。 然后桑乔出关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大女儿失踪了，现在后勤部门水灵灵地归了根本闲不住的二女儿管。 “小熠是有什么事吗？” 桑乔出关时，杨栖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只好去问了韩夜，韩夜却也一头雾水： “大小姐只说她要离开边城，出去见一见世面，没说她去了哪，也没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桑乔沉默了半晌，疑惑道：“你俩吵架了？” 他没有惹毛过杨栖的经验，也不知道她生气后会不会离家出走，至于大女儿，他就更不清楚了。 “没、没有啊……” 韩夜解释道，关键是她和杨熠最近的交流还没有和救援团训练的宋音多，杨熠走掉的事也没和宋音提。 宋音倒是表示，如果韩夜真想知道杨熠去哪了，她可以写信回去打听一下。 但韩夜拒绝了，因为杨熠走之前告诉她，让她放宽心，她有时间一定会给她写信的，因此韩夜决定尊重一下她的隐私。 她和桑乔说了这些后，桑乔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直到杨栖从西区回来，他才知道大女儿跟着第六司走了。 “女儿们都大了，她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就随她去了。” 杨栖的心情很好，因为最近她在边城找到了新的收藏品。 还在那个藏品的家里找到了一些有趣的阵法书，这对她研究如何在武器上装载阵法、又如何将阵法隐藏得和燕大操场上的那个一样隐蔽很有启发。 桑乔却很不高兴： “第六司不是叫她去卧底异灵会就是叫她做什么很难办的事，杨熠不像我们一样强悍，她遇到了危险该如何脱身？” 李锐去卧底一趟半条命都快交代在那了，因此桑乔想起女儿去了异灵会就担心得不得了，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要不要擅离职守一下，去把异灵会全杀了。 “人类和巨兽的区别就是人类会动脑子，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不是吗？” 杨栖草草翻阅了一下这本笔记，随后将它合上，看着正生闷气的桑乔，摸了摸他的卷毛： “好啦，她一直这么平平淡淡下去，以后接管杨家了，遇见麻烦事只会乱了方寸，这不正好是个锻炼的机会吗？” 她还不是什么鹰派的家长呢，没做出那种把孩子丢下悬崖的事，这可是杨熠自己决定要飞走的，她作为母亲总不能剥夺女儿飞翔的权利吧？ “哼……” 桑乔还是不放心，但此时也没办法去把孩子追回来了，他气馁地倒在沙发上，叹息道： “突破的真不是时候啊……” “你就是太紧张了，溺爱过度可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哦？不过放心，我在她的身上放了信物，可以时时刻刻监视她的身体状态，真有什么事我们第一时间也会知道的。” “……” 桑乔不说话了，杨栖见状起身拍了拍他的脸： “好了，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小烨好久没见到我了，大概应该挺想我的吧。” 说罢杨栖就走传送阵回燕城了，想闺女是真的，怕闺女被爱丽丝悄悄地教坏也是真的，所以杨栖得赶紧回去看看。 而桑乔则收拾好了心情，去山上见这次上级调来的新任司令红鹤。 这位司令官是少将军衔，破天境的境界，军衔和军职上都比桑乔大了一级，而且桑乔在他来那天还没出关，现在出关了，不去拜见总归是不合适的。 毕竟未来还要相处七年呢。 桑乔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他回去是不是该看看军队的规定，看看他能不能提前跑路回杨家继续当咸鱼。 不过不是真的想做咸鱼，而是想从职务中脱离出来，以便有情况他好直接杀过去把他女儿捞出来。 要不然想办法受个看起来很重的伤，或者生个很重的病之类的？ 第452章 出发东岛 桑乔自然是暂时无法离开岗位，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边城待着。 好在卢融融带领卢家研究城防武器的进展不错，当她把一架黑漆漆的大炮扛上城头，拍了拍空心的炮筒，对桑乔道： “怎么样，军爷，试一试？” 卢融融笑着调侃了一下桑乔，桑乔则摸了摸大炮的质感，表情有些怪异。 这东西看起来好像地球上1700年以后的老古董，摸着质感很怪，感觉炮筒像碳纤维，但比碳纤维板厚多了，可是却没瞧见装填弹药的地方。 “这个要怎么用？” 桑乔凝眉问道，卢融融则单手把它抬起来，指了指右手边的摁钮，注入了一点自己的生命力： “打开这里能开启阵法，这里注入阵石或者生命力，不过它需要几秒钟的蓄能，因为里面是好几个阵法套在一起，这还是杨家主给我的灵感……” “轰！！” 卢融融话音未落，炮筒里就吐出一道红色的光柱，城外的空地上便瞬间炸出了一个大坑，坑里还“嘶嘶”地冒着热气。 桑乔挠了挠脑壳，问道： “注入的生命力越多，威力就越大吗？” “那倒没有，这只是第一版，军爷，等钱到位了，我再给您打一个更牛的！” “……” 行吧，桑乔心想，他这就回去跟元帅府要钱，顺便道： “那你再做两个出来，钱好说，一个我先送到元帅府。” “可以，可以。” 卢融融乐呵呵地离开了，桑乔拿起大炮，自己也试了一下，两千米外的地上落了不少冒着白气的大坑。 许多心痒痒的士兵已经跃跃欲试了，桑乔想了下，带着一部分人跑到西区去了。 西区最近在做河道疏浚工作，桑乔和傅升打了声招呼，就叫跃跃欲试的士兵们用大炮轰炸堵住的河床。 眼看着激动的士兵们把炮筒造得热得发红，桑乔赶紧把他们轰走了，一块阵石好几万呢，这里面也不知道套了几个阵法，要是用一次就报废了，他得心疼死！ 不过这么一来，得培养几个炮手才是真的正经事。 桑乔扛着炮筒回了东区的兵工厂，打算详细问问卢融融这东西的原理是什么，毕竟按理说卢家一直有参与城防兵器的建设和研发，没道理这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没人研究得出来。 卢融融却告诉他这些连环阵法都是杨栖写的，他们做的只不过是按照杨栖的要求，想办法将阵法安装在炮筒上、并保持阵石的绝对稳定而已。 “……卢家之前没做过这种阵法吗？” 桑乔挠了挠脑壳，这东西是杨栖设计的，那军方得给杨栖设计费才行啊，反正他吃点亏都没事，他老婆不能吃一点亏。 “没有啊。” 卢融融拉动特制风箱，提高了锻造炉的温度，继续道： “卢家人都在钻研材料和锻造，光是探索这两样就很花时间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学阵法啊？不过我们倒是的确和阵法师合作过，一些城市的城防兵器也是阵法师和锻造师共同研究的。” 听起来挺像西幻rpg游戏的，桑乔在心中暗想，还随口问道： “这么说来，灵药师也是一种和你们类似的工匠职业喽？” “对呀，你们杨家不也应该有自己的灵药师吗？我记得杨小姐还帮我奶奶找过灵药师调养身体，毕竟就算是武者，也难免有些陈年旧伤嘛。” 温度够了，卢融融就叫一边的学徒弟子开始熔炼金属，顺便喊信得过的帮手盯着，她自己则领着桑乔往工图间走，翻了半天找出了设计图纸和杨栖绘制的五个阵法图。 “这五个阵法环环相扣，这是集中阵法，这是用生命力或者阵石就能触发的攻击阵法，这是扩张……” 卢融融仔细地给桑乔一一讲解了上面的阵法有什么用，桑乔听完后问道： “所以这一套下来要多少钱，使用寿命有多久？算了，你们做个表格印出来给我，我看看怎么和元帅府要钱……” 这边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杨熠却已经在第六司改头换面，准备出海了。 当然，杨熠也在第六司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她训练结束时桑乔恰好也出关了，等桑乔在紧锣密鼓地训练炮兵、送报告到燕城时，杨熠也登上了去往东岛的船。 “覆灯火，这次你的任务是打探东岛的消息、监视东岛异灵会的动向，如果时机得当，你要打入他们的内部，获取他们的情报……” 杨熠扶了扶头上的帽子，望向无垠的大海感叹： “这样一来，感觉终究有些仓促了。” 毕竟她还没有分身，这一去要是出点事，还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捏着帽檐，靠在围栏上回复道： “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你能活下来的几率远远大于我们当中的任何人。” “但在绝对的实力下，我的那些小把戏可不一定管用哦？” 杨熠托着腮帮子，看着天上飞过的鸟，幽幽道，毕竟无数次实践证明，她的那种煽动性的武技对她妈妈是毫无用处的。 或许是杨栖足够洞察人心，也或许是她先天武技太过逆天，总之，杨熠很难影响自己母亲的行为，反而总会在偷偷用“小把戏”时被母亲第一时间发现。 因此杨熠一直怀疑，她的武技对高等级的武者到底有没有效果？ 但现在，她很难说自己的心情究竟是紧张还是激动，这是第一次任务，看起来不难，实际上也不容易，万一东岛有什么隐藏大佬，她这点能力恐怕不够看。 “呵，东岛上要真有那么多实力强劲的武者，那位新兴的首领也不至于至今都没有统一这座岛屿了。” 男人嗤笑一声，对东岛十分不屑，但监视东岛的动向是上级要求，他们这些下级也只有执行命令的份。 对于这位“新首领”紫夫人，杨熠还有点心情复杂，自己马上要去监视妹妹的情人，还要关注这岛上的异灵会动向什么的…… “看来只能把这次任务，当成一出没有剧本的戏来演了。” 第453章 无意中与大姑子相遇 紫夫人和杨炎分开后直接回了东岛，离开时她还顺走了杨炎脖子上的玉坠，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上次杨炎取走了她的腰带，这次她从杨炎手里拿走了个玉坠，也算是扯平了。 对于紫夫人来说，她和杨炎的旖旎情缘也只算生活的调剂品而已，她只是因为杨炎睡过后就不告而别而感到不爽，才会派人去注意杨炎的下落。 然后在听说了华国人开军舰回来时，她便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隐藏身形，守株待兔，又和杨炎待了一夜，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这方面来讲，紫夫人对杨炎很满意，毕竟一教就会的床伴谁不喜欢呢？ 要说多余的感情，有，也不多。 紫夫人确实因为杨炎是恩人的女儿，对她有些爱屋及乌的意味在，但是要说爱到无法自拔么？那倒也没有。 说实话，就连二人在新年的夜里会滚到一起去，也纯粹是紫夫人酒后的临时起意，那时候她忽然觉得杨炎长得特别顺眼，于是刻意勾引了一下，结果…… 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 综合种种客观原因下来，紫夫人对杨炎也算是上了点心，但也没有那么的上心。 如果在东岛的势力和杨炎中让她选一个，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东岛。 最多看在恩情的份上，想办法保一下杨炎的命。 没办法，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的现实，就好像杨炎，不也是一边和她亲密，一边暗戳戳地还把她身上搜了一遍吗？ 在那之后，紫夫人也把和杨炎的事暂时忘在了脑后，一门心思都扑在东岛的建设上。 恢复农业生产、争夺贸易港口、开采海底的阵法矿藏、摆出态度和华国与伏国交好、筹谋向北攻打诸侯以统一东岛，一桩桩一件件的公务，让紫夫人根本没空惦记那点儿女情长。 也只有孤枕难眠时，紫夫人会想起杨炎这号人来，摸一摸挂在胸口上的玉坠子。 反正紫夫人不认为这叫什么“爱情”，她只是单纯馋杨炎身子而已，她诚实。 好在，在紫夫人多年的努力下，东岛的情况确实有好转。 她麾下占领的城市如多魔、屏清、海门等等东岛大城都渐渐恢复了生机，而海门现在成了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城，也是紫夫人势力所在的“都城”。 身为一个亲身体会过各种民间疾苦的主君，紫夫人的爱好之一就是在公务之余微服私访，带着亲信的侍卫在海门城体察民情。 有时候她会出现在茶楼里，有时候她则会出现路边的小店，或是街边的小酒馆，点上一点吃的在角落里观察着民间的生活。 好在虽然东岛百余年没有集权政府管辖，但原本的民俗民风没流失多少，再加上归化的海盗混迹在民间，倒是衬得城市蛮有生机。 直到某日，紫夫人化妆成普通的平民女子，只带着一个同样化了妆的女卫走进一家煮菜店中坐下，刚斟上酒时，一伙伏国客商打扮的外乡人走了进来。 紫夫人原本只是想看看这几个人是不是善茬，可为首女人身旁牵着的大金毛却引起了紫夫人的注意。 她记得杨炎也有一条一样的狗，那次她在杨炎的帐篷里时，杨炎就把这条狗拴在了帐篷外，紫夫人第二天天不亮时就离开了华国人的营地，走的时候因为她身上都是杨炎的味道，那狗还朝她摇了摇尾巴。 紫夫人抬眼悄悄打量了那牵着狗的女子一下，随后她用先天武技打探了一下女人的骨相，可眼睛刚观察到对方的骨头，那只狗就发现了她。 不过狗只是朝她“汪”了一声，随后摇着尾巴似乎想跑到紫夫人身边，只不过狗绳在女人手里紧紧拽着，狗也只是试探性地往前迈了半步，没真的过去。 “里昂，不要乱叫。” 杨熠用伏国语训了句，随后摸了摸它的狗头，抬头歉意地朝紫夫人笑了笑，开口就是一嘴流利的东岛语： “抱歉，这位小姐，我家的狗没吓到您吧？” 紫夫人的视线从狗子的项圈上移开，露出了个有些腼腆的笑： “没关系，小姐，您的狗很可爱，我可以摸摸它吗？” 杨熠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这位看起来文静腼腆的女子，看她凤眼弯眉，檀口直鼻，肌肤白皙得像牛奶煨出来的一样，心中猜测她应该是海门大户人家的女儿。 但看到她脖子上那十分眼熟的项链时，杨熠哽住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的脸上又是那副亲切完美的表情： “当然可以了，小姐，我会牵住它的，请放心，里昂不会随意咬人。” 乔装成异国客商、跟着杨熠来歇脚的众人都十分不解，眼睁睁地看着杨熠的护卫犬里昂摇着尾巴凑到紫夫人面前，享受着紫夫人摸头的服务，还热情地舔了舔她的手心。 里昂很聪明，大部分时候它其实明白主人在做什么，也知道主人对谁友善，主人表达友善的人也会获得它的友善，所以这只日常凶悍护主的狗对紫夫人亲切极了。 紫夫人看着里昂的项圈，心中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她装作不谙世事的模样问道： “小姐，我能打听一下您的狗是哪里买来的吗？它真的好可爱啊，又可爱又威风，我也想养一只一样的。” “呵呵，这是我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在我的故乡斯潘德斯克国际贸易市场上，会有凯伦戴尔的商人带来这种狗的幼崽。” 杨熠怜爱地摸了摸狗子顺滑的金毛，而紫夫人此时已经完成了对杨熠骨相的探查。 狗是杨炎的狗，带狗来的人却不是杨炎本人，紫夫人看她的骨相和杨炎类似，但是有些细微的不同，猜测应该是杨炎的亲戚伪装成伏国人来到了东岛。 因此她按兵不动，隐忍不发，只装作好奇地样子和杨熠又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而同样地，杨熠也看清了她脖子上的项链，正是她倒霉妹妹的那根，那链子可是她爸亲手搓的，她不可能认错，因此杨熠也猜中了紫夫人的身份。 “运气真好啊。” 她悄声叹息，毕竟刚来海门就碰见了这里最大的地头蛇，这位地头蛇小姐还是妹妹的情人，怎么不算运气好呢？ 第454章 年年都凑不齐的一家五口 杨熠跑到东岛上探查情况时，华国的又要庆祝新年了，这几天杨栖都在燕城忙活，在边城的桑乔颇有种成了孤家寡人的感觉。 没办法，杨炎也是坐不住办公室的性格，她已经一个人跑到边城附近去溜达了，说是要磨炼心性，并且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一定。 但是杨炎磨炼着磨炼着，就离开了熊河的流域，过了大半年的野人生活，靠着两条腿跑到山海防线去了，在山海防线的深山老林里突破了分神境后，便转头回了燕城去领职务，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总之她在办公室坐不住，没干几个月就去荒野求生玩了。 于是桑乔不得不把后勤的工作也接手了，好在韩夜一个人能当两个人用，她的分身一个接替了长官干后勤，一个在前面继续履行自己的秘书职责。 在这个清冷的新年里，这对“翁婿”二人相顾无言，最后俩人去食堂凑合了一顿，然后各自回岗位上干活，今年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过去了。 燕城的杨栖则忙着处理杨家的事情，也忙着教导自己放飞自我了一段时间的三女儿杨烨。 现在杨烨像柳枝抽条一样越长越漂亮，刚上初中就已经有亭亭玉立的姿态了，混迹在世家圈中也讨喜得不行，凭借着那张漂亮的小脸和优雅的举止博得了不少好感。 很多负责沟通感情的世家夫人都感叹，要不是杨家这边沟通世家的人只是家主的长辈，而不是家主的丈夫，她们肯定要想办法把杨烨拐过来做儿媳妇。 这些对杨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没人能逼着她用女儿和谁家孩子联姻，大家面对绝对的实力自然也很好说话。 唯一有问题的是，杨烨初中时就早恋了，而且早恋的对象还是个小男孩。 是小男孩也无伤大雅，最重要的是小男孩们因此开始雄竞了，而且刚好被杨栖撞上雄竞现场。 杨栖的车开进学校、开到女生宿舍楼下时，韩天翼前进之路被人群堵住，杨栖原本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但她可是破天境武者，耳力极好，隔着车窗都听见了小男孩朝楼上表白的声音。 “杨烨，我喜欢你——！！” “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做我的女朋友吧！！” 人群闹哄哄地开始起了哄，杨栖的眼睛睁开，精神力钻入人群，才发现这是一群初中生凑在一起，地上还用不知道多少朵玫瑰花摆成了心形表白，一看就知道是人傻钱多的大少爷。 杨栖制止了打算下车的韩天翼，示意他先看看情况再说。 此时杨烨只是撩起窗帘的一角，看到下面声势浩大的表白现场，叹了口气。 如果她现在出去，当众拒绝，就是驳了这位同学的面子，到时候她的男友说不定会被针对。 但不公开拒绝，兴许又会令新交的男朋友伤心…… 于是她打算给学校保卫科打电话，告诉他们女生宿舍楼下有人破坏秩序，谁知此时下面已经吵起来了。 “杨烨是我的女朋友，请你不要破坏我们的感情！” 又瘦又高的男生分开人群，愤怒地指责道，然而表白的追求者却一脸不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杨烨人家堂堂杨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个穷酸的小子，你配吗？” 那高瘦的小孩气得面红耳赤，随后道： “你不就仗着你有几个钱，在学校里为所欲为，开学半年你女朋友都换了三四个了，怎么好意思往杨烨身边凑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吵架，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杨烨显然也注意到了下面发生的事，她赶忙打开窗高声道： “你们俩别吵了，吴堰，我不能答应你，我已经答应和钟茗交往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人群外自家那辆低调的豪车，顿时身体僵住了。 与此同时，韩天翼已经从驾驶位下来，小跑到后面打开了车门，杨栖才款款地离开心爱的座驾，抬头朝她最小的女儿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 杨烨觉得自己要完蛋，赶紧下楼去找她妈妈，而韩天翼则分开了人群，叫这群小孩让开一条路，杨栖从人群后面缓缓出现，正好和人群中的吴堰对上视线。 “杨，杨阿姨。” 杨栖不认得吴堰，吴堰可认得杨栖，世家的小辈不可能不认识各个家的家主，因此看到杨栖，他本能地乖巧了起来。 “噢，吴家的孩子，你好啊。” 杨栖知道他叫什么，但是并不想念出她的名字，说实话，她觉得她脾气已经变得温顺多了，毕竟再倒退十年的话，这位吴少爷一准会成为她缸里的收藏之一。 她的视线扫过地上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笑着道： “年轻人勇于表达自己是好事，不过也要注意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哦？不然被你父母长辈知道了……” 她故作叹息地摇摇头：“有辱家风啊。” “是、是，阿姨，等会儿我就叫人把这收拾干净，您千万别告诉我奶奶……” 杨栖没说话，只是笑呵呵地看着他，吴堰硬着头皮赶紧道： “我马上，我马上收拾……” 他低头招呼小弟们帮忙收拾东西时，杨烨也从楼上下来了，看到母亲立刻犹如飞鸟回巢，高兴地扑过来： “妈妈，你回来了！” 杨栖抱了抱她，感觉杨烨个子似乎长了不少，已经到她的下巴了，随后杨烨从她怀里出来，指着身旁的男孩道： “妈妈，你也听到了吧，这是正在和我交往的男朋友……” 钟茗有些局促道：“阿、阿姨好……” 话说回来，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介绍给家长真的合适吗？他真的不会被打吗？ 钟茗心乱如麻，因此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毕竟他们这个年纪，这么大大方方地对长辈说出双方谈恋爱这种事，实在是…… 杨栖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随后道： “既然如此，那中午我请你们吃一顿饭吧？放心，我会提前给你们请好假的。” 第455章 青春期的孩子不好带 “说个好消息，至少小烨似乎对女性没有兴趣呢。” 杨栖在过了年之后才再次出现在边城，见到桑乔的第一面就说了这事。 当然，这距离她去学校见到雄竞现场已经过了三个月，杨栖在燕城把所有事情处理好才又到边城来见丈夫。 “哦？”桑乔咬着杨栖带来的烤鸡，含混不清地问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唔，小烨在学校谈恋爱了，和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男孩子。” “嘎嘣。” 杨栖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不过自然不是桑乔的骨头碎了，而是他嘴里的鸡腿骨头被咬碎了。 桑乔把碎骨头吐到垃圾桶里，嚼都没嚼就吞下了鸡肉，问道： “叫什么名字。” “哎呀，杀气都溢出来了，干掉初中小男生可没什么好处哦？” 杨栖后退了一步，冷不防地直面一个破天境武者的杀气还真让人感到压力呢，看来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女儿控啊。 “……她才十三岁，这肯定不合适。” 桑乔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心里盘算着他在燕城干掉个小男孩要多少时间，会不会被上级发现，杨栖的语气则轻松多了： “你说得对，这确实不合适，可年轻人总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嘛。” “现在积攒一点经验，总比长大后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骗要好吧？” “……” 桑乔又沉默了，尽管没见过那个男生，但是他还是有种女儿被黄毛拐走了的愤怒感。 现在的小朋友都不好好学习的吗！他十三岁的时候还在努力读书练武，以求改变命运呢！ 怎么不好好读书，在那谈恋爱！ 好生气，好想宰个人冷静一下。 “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这些，我已经把事情解决掉了。” 杨栖目光飘来飘去，打量着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桑乔的宿舍产生了什么样的新变化： 窗帘和沙发套都换了新的，厨房的厨具依旧在落灰，可见这人最近真的很忙，不过杨栖也不是不知道桑乔最近都在干什么，但掌握他的一切变化也是她的爱好之一。 有种看宠物自己 “怎么解决的？” 桑乔终于从他的暗杀计划中回过神来，开口询问道，他就说嘛，杨栖也很宝贝这个小女儿，怎么可能就这么看着自家白菜被野小子拱？ 毕竟横向对比起来，韩夜好歹也算她们俩看着长大的，具体什么脾气秉性他们也都清楚。 可杨烨这要是遇到了个没良心的凤凰男，他是真的会想杀人的。 “嗯……带着他去吃了我们常吃的那家餐馆，又去逛了商场，叫杨烨给你买了块手表做礼物，然后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呢。” 杨栖没有像恶毒的丈母娘一样张嘴闭嘴就说人家穷，更没有露出过一丝丝的嫌弃和怜悯，但见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家境差距后，钟茗还是浑身不舒服，虽然他也没明白为啥自己浑身不舒服。 少年人的自尊心在青春期如此膨胀，他需要认可，想要出风头，便不会容忍自己的女朋友比自己强——在各种方面。 杨烨虽然因为学了一些医学上的东西，武道好像比同龄人落后一点，但是她的“落后”在学校里也是中游水平。 原本钟茗是觉得，自己武道上比杨烨强，便能够驾驭得住这样美丽的女朋友，然而巨大的家境差距让他的幻梦瞬间破灭。 此时的少年还没有那种邪恶地想要套牢富婆然后吃绝户的意识，自尊心备受打击的钟茗没多久就和杨烨分了手，而杨栖趁机给杨烨转了学。 还是男女混校，但校风不错，至少不会出现那种二世祖摆一堆花告白，公然早恋却没人管的状况。 桑乔听完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总归是体面地解决了，很好。 “好在那个小孩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单纯地自尊心受挫了而已。” 杨栖玩着鬓角的头发，心里感叹，人果然还是得善良点，毕竟因为这位小伙子没什么坏心思，她放了他一马。 但凡这个钟茗像桑乔想的那样，是个惦记从杨烨身上谋取利益的小凤凰男，她这个做母亲的，肯定不能留他的小命。 “唉，现在的孩子呀。” 桑乔把嘴角烧鸡的油擦干净，瘫在躺椅里，发愁道： “十二三岁就青春期萌动，开始想谈恋爱了，大好年华时满心情爱怎么能行？” 杨栖在心中腹诽：难道要像你一样，等到灵魂年龄达到四十多岁的时候才开启人生的第一春吗？ 那是不是太晚了点？ “不过这也是好事呀，不是吗？至少我们不用指望着小熠和小韩努力生个继承人出来了。” “呃……” 桑乔想了想，提出了不同的想法： “但和男人在一起，要亲自生育，至少杨熠和韩夜可以考虑一下她俩到底谁来生，实在不行让韩夜……”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呢。” 杨栖玩着头发，声音漫不经心： “毕竟孩子到底是谁的，只有母亲本人才知道呢，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至少能保证是有自己基因的孩子？” “……” 桑乔忽然觉得好有道理，他一时间无法反驳，不过想想地球上原始氏族也是只知母不知父的，倒是觉得杨栖的想法也说得通。 根据他在地球上的观察，发现很多时候家庭里有没有父亲这种生物也没有很重要，比如他还是女人时有个同组织的同事，据说他的私生子起码有四个以上。 然后那些私生子还都自己长大了，有一个后来把不负责任的父亲给杀了，因为他认为自己的苦难都是父亲缺席造成的。 杨栖津津有味地听着他脑子里回想的八卦，心想杀手的生活也不是都像桑乔一样一成不变嘛，至少看起来他的前同事们都是有意思的人才。 不如说，桑乔这种没有沉溺于不道德的刺激里，反而努力地去“表演”一个正常人的，才算是少数派吧？ “算了，她们迟早要长大，要自己面对自己的人生的。” 桑乔忽然想通了，他直起身，把垃圾扔了，心想： 孩子早点成熟独立也好，这样就没人打扰他和杨栖的二人世界了！ 第456章 局势不由人 东岛，海门。 杨熠牵着里昂，站在潮水奔涌的沙滩上，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感受着海风吹起她奶金色的长发，海水冲刷着她的脚趾，心情颇好地哼起了歌。 当然了，金发是为了乔装打扮成伏国人染的，而且杨熠继承了她爸爸一部分的脸型，再加上一些化妆技术，确实没人看得出来她其实是华国人。 并且，紫眼睛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杨熠特意给自己戴了个有色的美瞳，将眼睛真正的颜色遮盖住。 这样一来，就算是紫夫人心里都犯嘀咕：她只猜得出来杨熠应该和杨炎、桑乔有血缘关系，但是她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程度的血缘关系。 至少紫夫人是没看出来这是杨炎的亲姐，毕竟黑色卷发和紫眼睛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她下意识地以为杨炎的直系亲属应该都长那个样子。 既然无法确定是不是直系亲属，在紫夫人视角里，杨熠的身份也不能一锤定音了： 毕竟你也不能确定，面前这位骨相有点相似的女人和你的情人，究竟是亲姐妹还是表姐妹？ 所以只能以试探为主，但紫夫人还是留了个心眼，不论这伙人到底是华国人还是伏国人，只要不是搞事的，紫夫人没必要得罪他们。 因为东岛现在缺的就是复兴的时间，她不想惹起争端。 而与之相对的，杨熠对紫夫人的身份却是清清楚楚，主要是那个项链真的很有奸情的味道，她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并开始腹诽： 她妹妹杨炎再三和她保证她和紫夫人只是露水情缘，没有什么纠葛。 结果感知对方位置的玉坠都挂在人家脖子上了，你告诉我这叫没什么纠葛？ 如果杨炎在这里，她一定会大呼冤枉：那坠子是那女人自己拿走的，她可没有非要玩什么定情信物那套啊！ 可惜现在杨炎还在大山里当野人呢，只能任由自己的风评被害，而杨熠则凭着这层若有若无的关系…… 尽量疏远了紫夫人，毕竟对方应该不知道她是杨炎的直系亲属，要是知道，说不定真的会对他们这批人生出防范来。 杨熠安静地站在海岸上，遥遥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她现在负责的是在海门建立华国的第六司据点，因此她要先停留一段时日，建立好商铺再做行动决定。 随后她还要去打探异灵会的下落，看紫夫人那个样子，也不像会把异灵会奉为座上宾的那种主君，杨熠得想办法促成东岛的贸易问题，好去其他城市打探。 虽然整座东岛现在留存下来的城市也就二十来座，可紫夫人一个人就统治了五座城，占据了将近四分之一，算是大诸侯。 但根据先行小队的情报，目前异灵会影响的城市起码有七座，不过由于他们变得越来越谨慎，现在也没那么明目张胆地公开布道，反而小心翼翼的，华国也不好直接过来开刀。 主要是现在东岛也没什么油水可捞，请不动那些动不动就能灭国灭城的大佬。 再加上刚打过仗没多久，华国和伏国达成了协定，谁都不好先对东岛进行军事行动，而星国被两国联手打得有来无回，连海底隧道都炸毁了，自然不在协定范围内。 所以只能是第六司的成员以伏国商人的身份来到东岛，同时，第六司也要关注星国人的动向，防止他们在东岛暗度陈仓。 毕竟华国真的太稳定、太有钱了，要不是华国在国境线旁边设置了严密的防线，伏国有时候都想南下掠夺一波，星国眼馋这块富饶的土地很久了。 可惜的是，近百年来，伏国和蒙奇吉纳与摩尔西瓦帝国一直都在打仗，也一直在争夺大疆防线外的那片区域的控制权，所以他们没空折腾华国人。 华国人也乐于搅各处的浑水，给自己谋得稳定发展的机会，必要时刻，华国甚至会给蒙奇吉纳帝国和大疆防线外的诸侯们提供一定的帮助。 杨熠在沙滩上看够了海，感叹还好当初的大战波及到了一些巨兽，直接把这片海域的巨兽干掉了三分之二，现在她才能站在沙滩上欣赏海浪。 “该干活了呢，里昂。” 她蹲下身，摸了摸里昂的狗头，将她从海滩上随手捡来的贝壳挂在了它的项圈上，里昂“汪”了一声，亲昵地摇着尾巴蹭了蹭她的腿，扭头就顺着海岸线一路跑下去。 而杨熠则独自一人回到了海门，回到她一手经营起来的“伏国特产商品店”。 顺便一提，虽然这里的商品都是非常具有伏国特色的，但其实都是在华国生产的，得益于杨熠有一位帮她开拓眼界的伏国出身的老师，她对伏国也非常了解。 因此凹人设完全没在虚的。 除了伏国的东西，杨熠的这个联络点也有点“亚宁国流通到伏国的特色商品”，实际上就是从她爸爸酒庄里零元购来的葡萄酒和各种亚宁国特色的小玩意。 不过这些东西杨熠就当做“镇店之宝”摆在那卖，毕竟路途遥远，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卖也太可疑了，而且赚头也少。 跟着老妈学过公司事务的杨熠深知饥饿营销的道理，经商方面她也是略懂一二的。 和杨熠搭档来的同事城头土看过杨熠对商店的布置，严重怀疑杨熠到底是来联络情报的还是来经商的。 对此杨熠表示： “至少你得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是个商人，这儿的官老爷们才也会觉得你是个商人嘛，演戏方面我可是体验派和表现派的呢，倒是你，不要总虎着一张脸，对客人要笑脸相迎，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哦？” 城头土对覆灯火同志的回答不置可否，但上级派她和覆灯火杨熠搭伴，并且要求她听从覆灯火的指令，她就老老实实地做杨熠的小弟，该干嘛干嘛去了。 杨熠的第一家杂货铺就这样在东岛的海门城稳稳当当地开业了，而华国人也悄悄地在东岛迈出了不知道第几步的布置。 紫夫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惜的是，她的人竟然跟不上那只金毛狗。 第457章 海门大舞台有戏你就来 “索尼娅小姐，贵安。” 紫夫人一身体面的东岛传统服饰，戴着遮挡面容的纱巾，提着裙子迈进了这家“索尼娅杂货店”，举止优雅得体，声音轻柔地像羽毛拂过心房，任谁看了都只会以为她是东岛当地武者贵族家的大小姐，而非那位从妓院出身、雷厉风行的紫夫人。 坐在柜台后、化名索尼娅的杨熠面露亲切的微笑，朝紫夫人打了招呼： “贵安，夕颜小姐，今天要来尝尝小店的贺普恩红茶吗？阿丽妮，快为夕颜小姐端上新进的茶来。” 城头土闷闷地应了一声，转头钻进了杂货店的后面，而杨熠则过来轻轻扶住紫夫人的胳膊，温和地请她在杂货店中招待客人的桌子旁坐下。 紫夫人从进来起眼睛就扫过了整座店，看到了颇具伏国风格的挂毯、盘子、油画甚至是套娃摆件，除此之外还有摆柜台后面的茶叶罐与名酒生命之水，以及雕刻着伏国人花纹的小茶桌和软垫。 看起来倒是挺有模有样，甚至门口还挂着伏国人才会用的驱邪树枝，但紫夫人相信自己的眼力，也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说起记忆力，她不由得抬头问这位她刚认识没多久的“金发”女郎： “索尼娅小姐，怎么没见到您的爱犬呢？噢，恕我冒昧，我的姐姐常年卧床不起，我想有那样可爱的小动物陪伴，她会好得快一些，因此想请您和您的爱犬到我的家中做客……” 散发着水果香气的红茶被端了上来，城头土还端上了馥郁甜美的黄油饼干，当然，这饼干是她自己烤的，也是杨熠教她的，城头土已经逐渐习惯了扮演一位“忠心的伏国随从”，烤饼干这种小事又怎么能劳烦老板娘呢？ 杨熠故作苦恼道： “啊呀，我家的小狗在老家时总喜欢在森林和草原上穿梭，它很不习惯拘束的生活，因此最近不知道它跑到哪里野去了，等它回来时，我一定带它登门拜访您和您的姐姐，如何？” 紫夫人故作惊讶地捂嘴道： “这么说，它跑去了野外？这样不会遇到危险吗？” “噢，好心的小姐，请放心，它在野外玩耍的经验远比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充足，对了，最近我收到了一批时髦的好货，夕颜小姐有没有兴趣欣赏一下？” 紫夫人心中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好奇，便点点头，看着杨熠像个市侩的商人一样，开始推销起机关精妙的费奥多罗彩蛋和精致的桦树皮彩画，紫夫人不知不觉中就把金币花了出去，还买了一点有玫瑰和果子香味的红茶。 随行的侍女极少见到节俭的紫夫人花钱花得这样痛快，出门时忍不住道： “小姐，难得见到您这样开心呢，这些东西要摆在您的寝殿吗？” “不必。” 紫夫人头脑冷却下来后，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这家商店的招牌： “这些小玩意倒也新鲜，把它们都送到姐姐那里吧，让姐姐也开心一下。” 紫夫人目前唯一在世的亲人，也就是她的亲姐姐名叫樱，现在大家都称呼她为“樱夫人”。 当年樱险些因为花柳病丧命时，恰好是桑乔丢给紫夫人的那几枚金币延续了她的生命，让她得以看到妹妹从一个妓院的人都注意不到的小女孩，成长为一名武者、一伙海盗的首领、再变成如今雄踞一方的诸侯。 虽然如今东岛的资源匮乏，紫夫人寻遍了各地也没找到什么能根治花柳病的灵药，但好在如今樱夫人的情况在逐渐好转，只是心情依旧郁郁而已。 毕竟在这位姐姐看来，自己的存在是妹妹耻辱过往的象征，一国的主君怎么能有个做妓女的姐姐呢？ 而且因为她的缘故，如今海上都在传言紫夫人是童妓出身，许多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总会以这件事为由头，对紫夫人嗤之以鼻，无非就是她有如今的成就，一定是靠着一路睡男人才得来的。 因此海盗间都称呼紫夫人为海上的花魁，并且提起的时候总会伴随着几个下流的黄段子，这让曾经还算爱出门的樱夫人难受极了，为此她越来越深居简出，最后还一度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紫夫人也因此十分不好受，她又怎么会嫌弃为了养活她而出卖身体的姐姐呢？ 她们姐妹二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最艰难的时候姐姐也没放弃她，她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姐姐。 因此为了哄姐姐开心，紫夫人专门在海门为姐姐樱夫人开辟了一处庭院，让她在那住得自在些，还时不时带着海上弄来的新鲜玩意去探望她，以求哄姐姐开心。 紫夫人也是因为这种原因，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不怎么手软，虽然她有察觉到应该是被那个自称是伏国人的“索尼娅”带偏了节奏，导致自己的钱包大出血。 但总归也是要给姐姐送去的，为了姐姐樱，紫夫人觉得花点钱也没什么的。 她走之后，在店铺里的杨熠倒是眯起了眼睛，检查了一下这儿没有紫夫人“遗落”的小东西后，她才对城头土道： “亲爱的阿丽妮，你说我们的这位夕颜小姐，她真的有一位姐姐吗？” “人都走了，咱们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城头土无奈地收拾着桌上的茶具，紫夫人很谨慎，每次在外面别人给她上茶上点心，她也就意思一下，象征性地抿一口，实际上嘴唇都没碰到茶杯。 “哎呀，你得无时无刻地记着你是一位伏国客商，不然露馅儿了可是会要了命的哦？” “唉。” 城头土对杨熠戏瘾大发的行为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她正色道： “那位夕颜小姐的确有个姐姐，只不过据说那位小姐身患旧疾，甚少出来见人而已。” “噢？得了什么病啊，竟然连那样的人家都治不好？” 杨熠是装不知道，毕竟第六司可没给过他们紫夫人的生平资料，她要是比城头土知道得还清楚，岂不是侧面证明了她暗中调查过紫夫人？ 不过花柳病真难啊，杨熠心中暗想，毕竟海上很多海盗武者都不讲卫生，他们携带的病毒早就进化成不知道什么样的变态株种了，难治也蛮正常的…… 第458章 不好好在家待着就是这种下场 杨炎从山海防线回到燕城时整个人都黑了一圈，到家洗完澡她就去找宝贝妹妹杨烨去了。 然而要不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紫眼睛，杨烨险些都没认出来这是她那酷爱浪迹天涯的二姐。 “二姐，你跑哪去了，怎么比从野旱境回来还黑？” 杨烨舔着手里的葡萄味冰激凌，看着她那浑身蜜色的二姐，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她长大了是不是也能和大姐二姐一样，四处游历，在各地留下属于自己的传说？ 但杨烨可不知道，杨炎在山海防线留下的传说可不是啥好名声，毕竟不管是是谁，看见个从火山灰里爬出来的泥人，都只会以为是什么都市传说成精了。 杨炎差不多就是都市传说本人了，但如今她已经抵达了分神境，她的分身早就被她派去边城帮她爸干活去了，毕竟她爹的分身比她爹本人还自由，估计父亲桑乔现在应该在挺焦头烂额的。 “我呀，从边城走到了山海防线，一路上见识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哦对了，这个送你。” 杨炎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个和灯泡一样亮的果子，杨烨看了眼左右无人赶紧塞自己的储物袋里，都没来得及仔细端详，她感觉手上的冰激凌在飞速融化，赶紧嗦了一口，又用纸巾擦了擦。 “那是什么东西，好烫。” “好东西，我在山海防线的某个地下森林里摸到的，这玩意貌似能给一整个生态系统供能，至于叫啥我就不知道了……” 杨炎挠了挠一头凌乱的卷发，野人当久了，形象都不怎么注意了。 “不过我吃了一颗，吃完便突破了分神境……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你就先留着，以后万一用得上呢？” 杨烨乖乖地点了点头，随后吃完她姐给她买的冰激凌，才开口问道： “二姐，接下来你要在燕城待着吗？还是打算去军中任职呢？” 杨炎想了想，随后道：“我打算出海，在国内转悠久了，还是海上好玩一点。” 杨烨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二姐买船的钱够吗？不够我手上还有点没花的零花钱……”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学校食堂也不便宜。” 杨炎早就脱离了一顿饭四五千的时候，现在燕城好点的武者学校都会特供武者专用食堂，反正饭费贵的嘞，普通的武者家庭都不一定供的起。 “好吧，二姐这次打算去海上哪里？回头妈妈问起来我也好告诉她。” “唔……去东岛吧，反正我现在没领军职，在外面野，去那玩也不妨事。” 杨炎向来是说走就走的性格，投喂完了妹妹她就跑到蓟城买船出海了，这些日子她靠着猎兽和做武者公会的任务也挣了不少钱，加上杨栖对孩子一向大方，杨炎手头上的积蓄可不少，买艘船也是轻而易举。 这次她打算去东岛海门逛一圈，与紫夫人见一面，然后去东岛北段溜达。 杨炎这几年大江南北地跑了个遍，悟出了自己的武道果然还是需要血肉搏杀才有利于精进，因此她打算以“流浪武者”的身份去东岛北方练手。 华国这边允许去武馆踢馆，但是不允许光天化日斗殴杀人，这不利于杨炎习武，毕竟很多武馆背后势力都是世家，杨炎可不想四处惹事，让母亲杨栖难做。 而东岛北段都是些海盗和奇奇怪怪的势力，法外之地杀了人也没人管，因此杨炎打算去东岛祸害当地的武者。 但当杨炎抵达海门城时，她倒是没第一时间去找紫夫人，而是在海门城的大街上闲逛，她上次来东岛还是四五年前，如今海门城早就不是当年那副穷酸样子了。 街道上商铺林立，新盖的民居还散发着新漆的气味，杨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毛，身上披着下摆都快磨成墩布的斗篷，这倒不是她太邋遢，而是前些日子她洗衣服的时候手用力过猛扯的。 但这身打扮出现在干净整洁的大街上还是有点引人注目的，所幸杨炎脸皮很厚，她不在乎。 她东瞧瞧西看看，走了五分钟的功夫嘴里已经塞了一大块酱烤橡皮鱼肉，手上还抱着以前在东岛没见过的点心果子，溜溜达达地走到一家颇具异域风情的杂货店外。 “索尼娅？” 杨炎看着门口摆着的花草和颇具伏国特色的大门，又感受了一下胸口玉坠变得越发滚烫，她咽下酱烤鱼一推门就进去了，抬头刚好和正在聊天的杨熠与紫夫人的视线对上。 杨熠：“……” 紫夫人：“……” 杨炎：“……” 没由来地，杨炎心中忽然生出好好地把嘴闭上的感觉，这感觉是如此地强烈，强烈到让她想起了十几年前，她忽然生出了一定要给她姐买奶茶的决心的那个中午。 她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紫夫人打招呼，然而杨熠却站起身道： “失陪了，夕颜小姐，有客人来了，这位客人，您想看点什么？” 杨炎咽了咽口水，她能大致听得懂东岛语，但是不太会说，但看见“索尼娅”脸上那让她熟悉得不得了的微笑，又看见了紫夫人那明晃晃的眼神，在她的眼神中，杨炎非常精准地读出了一句话： 敢暴露我真名就杀了你哦？ 于是她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用通用语道： “那个，我只是好奇这儿怎么有伏国的商店，所以来看看而已，我就随便看看，二位小姐请继续。” 妈呀，这伏国的女人笑容好像她姐杨熠……不对，身上的气味也很像，杨炎抽了抽鼻子，她不会认错的，她姐姐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但看着这位金发小姐的笑容，杨炎还是补充了一句： “真的，你们聊就好，我有社交恐惧症，让我一个人随便看看……” “那您请便，客人要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尽管来提，先失陪了。” 说罢，金发女子还是坐到了“夕颜小姐”对面，体贴地为她倒好了茶： “夕颜小姐，我们刚刚聊到哪里了？” 第459章 互相试探，左右为难 “我看你好像很在意那个伏国姑娘呢？” 从这家索尼娅杂货店里出来时，杨炎怀里抱着一纸袋的巧克力和伏国特色红肠，人还处在一个大脑发光的状态，紫夫人冷不丁这么一问，杨炎后脖子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呵呵……就是没怎么见过伏国人，觉得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杨炎打着马虎眼，她心理已经大致能确定这就是经过变装的她姐了，其他的可能会骗人，但先天武技这种生来自带的天赋可不会骗人，还有那种来自亲姐的血脉压制感，也是不会骗人的。 “哦？所以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就打算出轨了？” 紫夫人幽幽地问道，杨炎则顿时一个激灵： “啊？” 我出轨我亲姐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不过这话杨炎不会说出口，因为她的姐姐现在人在东岛，还乔装打扮成这样，身上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任务要做。 杨炎还没弱智到当姐姐的绊脚石，因此继续装傻充愣： “出轨？难道我有什么出轨的名分吗？”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懂风情呢。” 紫夫人也不再摆着那副东岛的大小姐做派了，意味深长地打量杨炎的表情，杨炎倒是没露出任何破绽，于是她只是道： “你好像黑了不少，这些年一直都在海上吗？” “也没有啦，话说回来，你倒是白皙了很多，看来也没怎么出门呢？” 杨炎看着这身端庄打扮的紫夫人，还觉得有点新鲜，毕竟上次见面这女人直接掐自己脖子，现在却人模人样的，真是不得了…… “嗯哼，我现在为数不多的娱乐就是来这边逛逛，没有你在倒是挺寂寞呢。” “……” 我看是只有晚上寂寞吧，杨炎如此腹诽道，跟着紫夫人的侍女则根本不敢说话，就这么沉默地跟在主人身后，看着两个人慢慢地在商业街上踱步。 “你现在的打扮和东岛的流氓武者一样，是不是太过不修边幅了？” 好在是女孩子，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这副打扮和衣着考究的紫夫人走在一起，确实有点引人注目。 毕竟太不登对了。 “……我也不想的，前天洗衣服的时候突然起了风暴，船飞出去了，我不小心把衣服都扯坏了。” 杨炎摊了摊手，露出了她斗篷下面的背心，紫夫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初冬时节斗篷下还只有不到膝盖的短裤和背心，不由得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你不冷吗？没准备备用的衣服？” “不冷，唉，以前的衣服都在游历的时候毁掉了，那时候一边打架一边跑路，哪里有空收拾自己，就剩下那么几件，还被我一个激动扯坏了……你干嘛那种眼神看我，我真没觉得冷啊。” 杨炎说着，伸手握住了紫夫人垂在身侧的手，紫夫人倒也没甩开她，而是感受着她暖烘烘的手心，淡然地点了点头： “确实很暖和，但是我们还是去买几件衣服吧。” 身后的侍女欲言又止，虽然她知道主君和这个一身落魄武者打扮的女性是什么关系，但这……这是不是有点越界了，两个人又不是情侣。 虽然这么想着，但主人都这样说了，哪里有她质疑的份，她只好跟着这俩人继续逛街，还要帮杨炎拿她买来的食物，成了个非常有实用性的电灯泡。 至于杨熠，她看到杨炎推门进来时那副微笑的铁假面都差点碎掉，非常果断地给杨炎用了她的先天武技，让她好好地把嘴管好，不要乱讲话。 呵，她就知道，杨炎说得什么没关系都是骗人的，毕竟那玉坠子都挂在紫夫人脖子上了，刚刚两个人聊天的时候紫夫人还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胸口，显然是玉坠子发烫，她感觉到杨炎来了吧！ 但杨熠也不能当场去拧妹妹的耳朵，只能乐呵呵地装不熟，说到底紫夫人估计只是怀疑她的身份而已，只要杨炎不表现出异常，自然可以打消紫夫人的疑虑。 而且，杨熠在东岛的布置和经营都走上了正轨，这种售卖稀罕货的店铺很容易就结交到一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情报打探起来自然没那么费事。 加上如今紫夫人微服私访，从来没瞒着她手下的人过，很多人都以为索尼娅商店背后就是紫夫人在支持，所以直到现在，这家店也没遭到过当地地头蛇的骚扰。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紫夫人暗中授意过，和索尼娅商店来往的人口风都还算比较紧，不过杨熠不急，她最主要的任务是等着去东岛北方的同事传来和异灵会相关的消息。 最好索尼娅商店哪天能和异灵会搭上线，这样杨熠就有以“索尼娅”的身份进入异灵会的机会。 杨炎的到来完全在杨熠的意料之外，不过她感知到了杨炎如今已经分神境，杨熠猜想，大概是杨炎的分身在边城，她本人便跑出来游历了。 总之不像是带着任务来的，但杨熠还是打算有机会和杨炎单独见一面，至少得确定杨炎这个变数究竟会不会影响到第六司在东岛布局。 “真是冤家。”杨熠苦恼地理了理金发，戴上假发后变装跟踪了一下二人。 结果发现这俩人逛街就算了，最后杨炎竟然跟着紫夫人去了主君的私人府邸。 杨熠拳头硬了，有一种妹妹跟着黄毛外国佬出去鬼混的无助感，但她有什么办法，她管自己妹妹可以，但总不能管到别人的被窝里吧？ 而杨炎心里也盘算着得跟姐姐私底下见一面，但海门城到处都是紫夫人的人，这样公开见面，紫夫人还是迟早会起疑心。 所以，一开始这几日，杨炎都表现得很平常，似乎她来海门城真的只是来找紫夫人玩而已，还陪着紫夫人去了几趟索尼娅商店，也没露出任何和索尼娅商店的人认识的破绽。 直到杨炎玩够了，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北上打架了，向紫夫人告辞，才借着离开海门城的机会，偷偷和姐姐见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