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3：危难重重》 第1章 年 地球启航困难症 “那我第一次，我知道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月亮，不！是月球残骸，我亲眼看着它坍缩…… “当时我在地面上，是太原行星发动机紧急维护小组的，它以极快的速度落下，它下落了一个小时，我看了一个小时，天上的星斗也跟着快速移位…… “那时我就知道，我们回不去了，我们必须启程！但我觉得我接受了这个结果，可每天还是会做同一个梦。” 坐在一旁的医生拿着纸，问：“哦？梦到什么了？” “还是梦到月球，每天都是一样的梦境，很困扰。” 医生抓起笔，准备写些什么，“方便说说吗？” 崔旺深吸一口气，说： “梦到我在老家的院子里，我们一家人，太阳正在西沉，天色很漂亮，月球挂在东边，还是以前样子，是满月。 “忽然间星斗快速转移，天空也越来越暗，我们离太阳越来越远，那种感觉很是窒息……我能感觉到身体正在远离太阳，但太阳的引力依旧吸着我的魂儿。 “那个满月以极快的速度变小了，我看得很清楚，月球发动机从月表被剥离，仅仅用了两秒，就从地球大气划过，然后飞向太阳！ “那个梦让我的情绪中充满了不安和焦躁，白天晚上都一样。” 虽然地下城没有白天和晚上。 医生长叹一声，“崔旺先生，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自地球起航之后，很多病人都来过我这里，现在，我们把这种类焦虑的病症，称之为‘地球启航困难症’。 “是困难，就要克服的嘛！” “宋医生，我也明白，可是这真的对我的工作造成了实质性的影响，能开些药之类的吗？” 医生摇摇头，“这您是知道的，您目前的情况还没有达到用药的标准。” 崔旺沮丧地低下头，“我来这里有几次了，我就是没有办法……把现在的这些当成是‘正常’，每次看到天空，我就很焦躁，脑袋也迟钝了。” “没有人能把现在的境况当成是正常，我记得您是……这个什么……老师？” “我是搞前沿理论物理的，现在大学教书。” “哦，对！抱歉。也有像您这样的学者来过我这里……” “我理解的，那您有什么建议呢？我在工作上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投入。” “我的建议是……希望您能够自己调解，毕竟月球伴随着整个人类文明直到2058年，亲眼目睹月球坍缩，很多人都有精神萎靡的现象，这是正常的。 “建议您换一换工作和生活环境，在现有可能的条件下。 “哦，再过一个多月，地球就到近日点了，建议您去地面上走走吧，咱不是常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相信以您非比寻常的理解能力，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崔旺听了之后，将头埋在两手中抚搓着，闷气长出。 他还有一个妹妹，年仅八岁，父亲在布设月球核弹的过程中牺牲，母亲早些年因为辐射病，又坚持在工作岗位上，病重过世。 他短暂想了一会，两手一拍大腿，起身准备告辞，反正不给开药。 “宋医生，谢谢了，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的，您有什么好的去处推荐给我吗？” “人们现在搞复古了，故宫都要住人了，听说还比较贵，其实一些好一点的四合院还是能住的，那里老头子可多了，跟他们说一下，或许会分一间给你的。” “行，谢谢您了。” “不客气。” 崔旺走到门口，宋医生想起了什么，把他叫住。 “哦，等等！还有一件事，最近又搞什么‘50年光明行动’，您可注意着点，别跟那些家伙扯上关系，烦人得很。” 崔旺思索一阵，没听过这个东西，估计是某个活动组织，于是笑着点头谢过，轻轻开门出去了。 这里是心理治疗中心二院。 他刚一出门，就有一个女人急匆匆冲了进去，狠狠撞过崔旺的肩膀。 “哎呦！” 他疼得一咧嘴，以为这个女人着急上厕所。 女人并没有道歉，进去将门关上，没给崔旺留一点说话的空隙。 走廊中坐着挺多人，有些面容憔悴地靠在椅子上。 崔旺路过几人，听到他们在小声交流着。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对旁边的人说： “凭什么咱们的工程队要给他们搞建设！！真闹不明白国家领导是怎么想的，咱们的还没有弄明白呢！” “就是！欧洲那边没人了吗？当时试验机一号建造的时候，人家只是口头上给咱们加油！那顶什么用？冷眼旁观，最可恨了！” 远处有个人歇斯底里。 “不！！我不能相信我们要飞出去，我们会掉下去的！我们离开太阳，就会掉下去的！！！” “行了行了，兄弟，不要大声喧哗！快，麻烦你们把他带进去。” 崔旺看了那边一眼，只希望自己不要变成那样，而后离开了二院诊疗接待部。 在宏观上看，太原地下城是扁长形的，这原因于当年大量开采煤矿，后来为了应对太阳危机，需要大量能源供应，这一片老早就被挖空了。 太原行星发动机早一批建成，现在地下城周围仍有很多地质空腔区，为了安全，政府做了很多扩建和修补工程。 崔旺抬头，看到了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 那其实那是工人们在修筑城顶，发出的焊接火花。 在地面上看，就像是星星眨眼一般，还会消失，过一阵子，会再次闪耀。 有些摄影师，喜欢对地下城“星空”进行全程记录，曾经一个心形的“星座”登上了报纸。 在崔旺的眼里，那些固定的焊接点发生了转移，全部匀速向着一边落下，顿时间天旋地转，失去了平衡。 他急忙找了一个座位，扶着坐了下来。 几个人从他身前经过，一个个走进了诊疗接待部大门，只有一个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哎？老崔？” 崔旺应声抬头，是他老同学老张，这人明明大学学的物理系，结果毕业没两年就到政府机关工作了，一天到晚忙的很。 “哦，老张啊，你怎么过来了？地球启航困难症？” “啊？”老张与崔旺并排坐了下来，“不不不，我是陪我大姐过来的，我外甥有点幽闭恐惧，过来看看。” “幽闭？” 现在不似以前，每个人的生活居住面积都是固定的，不大了，也小不了，成人孩子都一样。 “那你呢？”老张轻轻拍了拍崔旺的后背，“你是怎么回事啊？” “地球启航困难症。” “怎么个意思？” “其实就是人们换了一个生活环境，对这个生活环境感到不适应，导致的心理上或者生理上的种种问题。” 老张觉得老崔不至于有这方面问题，他可是太原大学物理系的一名教师，总不应该有这种症状。 地球被推动，这事情在人类历史上多酷啊，搞物理的一个个都应该兴奋到发疯才对。 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会有的呢？你可是位才华横溢的物理学家啊！不应该吧……” “老张，你可别取笑我了，物理学家怎么了？还才华横溢？唉……我知道我有点悲观。” 老张知道他悲观的原因，拍了拍他的肩，“太空电梯啊？咋还记得这么死呢……” “没办法忘记呗……那是我人生中哭得最惨的一次。 “那时候，我母亲身上全是血，别人的血，当时脱离缆绳的电梯轿厢掉下来，我可看着呢！地上都能砸出一个两百多米的大坑！但是厢体没什么事，里面的人……” 老张觉得话题太沉，崔旺还是老样子，总是让气氛变得奇怪而悲沉。 “得，行了行了，咱打住！你呀，还是应该多走动走动，成天在闷在屋里头胡思乱想，那怎么能行？” 老张看了看崔旺愁苦的表情，换了个话题，说：“你是太原本地的吧，从出生到现在？” “是啊，怎么了？” “会说太原话吗？” “我就会几句了，我父亲和爷爷交流的时候，常常用太原话，我爷爷讲得地道，骂人带劲，平时说的话，感觉不太正经。怎么问这个？” “就在你们大学，好像是历史与文化学院，现在正请一堆老头子录音呢。” 崔旺来了点精神，面色好了许多，“录音？” “对，只要方言说的地道，说的标准，要录好多的，字词句一个都能落下，工作量惊人！ “不过呢，年轻人肯定效率高，但他们基本也就会几句，这事还得找上了年纪的人。 “不仅仅是你们大学，咱们各大地下城都在搞这个，不仅仅方言，还有少数民族的语言和文字，都得弄的，反正只要是咱们土地上的，一个也落不下！” 崔旺听完，想明白了其中的用意，“这倒是，再过几十年上百年，没准方言就消失了，未雨绸缪挺好。” 老张突然变了一副严肃而神秘的样子，说：“以后啊，孩子们还要上方言课啦……” 崔旺明白老张的意思，他在担心崔璨的学习情况。 “没事的，方言对于那丫头来说，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个课的考试成绩，应该不会列入升学总分吧？” “不一定，现在可不是咱们那个时候了，孩子们要比以前承担的多了，我可有消息，孩子们的教育年限要缩短了，很多课业都变成大学的选修了。” “是吗？有文件了？” 老张身子后仰，“现在还没下来呢，不过有几个地下城的教育部门已经开始施行了，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大学还是四年。 “现在都要能力和技术，别的都得靠边站，话来说来说去，一共就俩个字，技术！你看看天上那些工人，身怀绝技啊人家。” 老张话没说完，被他大姐打断了，“张洋！快到咱们了。” “呀，老崔，我得进去了，咱们有时间聚一聚。” “没问题。” 告别了老张，崔旺独自在座椅上坐了一会，回忆着学生时代的艰辛。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是时候去接妹妹放学了。 手表上面显示：2061年04月05日，24h制—18：01 在学校门口，已经有很多的家长等在这里了，基本都是骑着电动自行车。 这种自行车后座两旁可以各挂一个折叠的小电动自行车，看需求，主要还是供孩子们使用。 崔旺隔着马路，在校门口对面站着，将车子靠在树上，等着妹妹出现在校门口。 等的时间有点长，他望着路灯投下的树影发呆。 他在想母亲，在想父亲，最后的时候，他们到底在想着什么？想的是使命和责任，还是他和妹妹。 他试图想明白这件事，但每一次都不会有结果。 “旺旺，老爸要上太空啦，情况紧急！不多说了，我要对你们说的话，早就写好了，在你妹妹的衣服口袋中，照顾好妹妹，我会很快回来的！” “哥哥！” 正当崔旺愣神，崔璨已经站在他身前了，昂着头叫了他一声，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哥哥，你怎么啦？工作上被骂了？” “今天我有半天假，听谁的骂？上车，咱们回家！” 崔璨跨坐在后座，抓着扶手。 车子起步，她说：“我今天有外号啦，哥哥，你猜猜他们叫我什么？” “啊？你的外号，应该叫……小胖子吗？” “不是！！他们叫我‘亮晶晶’！” 听到“亮晶晶”这三个字，崔旺不自觉想起了加速旋转的星空，极速变小落下的月亮，还有离开月面飞出去的月球发动机，月尘进入大气之后，全都变成了一个个太空电梯的轿厢砸落在地上。 他急忙刹住车子，后轮制动，在地上划出痕迹。 “哎呀，怎么啦呀？！” 崔旺想要掩盖声音上的颤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商店，对妹妹说：“你想吃什么，去买点吧。” “yeah！！谢谢佛祖！！” 崔璨兴冲冲下车，抢在几个学生前面跑进了店中。 崔旺捏着两个太阳穴，不断挤压揉动，他现在不能看天上的那些工人，不然还会难受的。 过了一阵子。 他听到妹妹说笑的声音渐渐靠近，立刻揉了揉眼睛，装作困倦。 “陈老师，你来你来，看！这是我哥哥！一位封建物理学博士，嘻嘻……” 崔璨的脸上又是骄傲，又是讥讽，还带着期待神色对崔旺递眼色。 崔旺一听说他，抬头查看，崔璨的旁边站着一个肤色较黑的女人。 “哦，是崔璨的哥哥呀，你好，我是崔璨的老师，陈娇。” 崔旺见对方伸出了手，礼貌地上前握了握。 “你好你好，陈老师，我叫崔旺，这……是崔璨在学校不乖吗？” 陈娇立刻否认，“没有没有，崔璨的学习成绩很好，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哦，我是她的数学老师，我想她一定是受了你的影响。” 崔旺笑着看了一眼妹妹，说：“还行，这都是她自己的本事，当然也多亏了陈老师，以后还得麻烦您多费些心思了。” 陈娇客气地笑着，说：“应该的，还有就是……我想问您，您是专业是什么？” “比较前沿的理论物理，主要是搞反物质的。” “反物质！真厉害啊……” “现在的物理学界有了行星发动机，就不再像半个世纪前那么的关注反物质了。” “哦，对了，您提醒我了，我提前跟您说一下，下一次近日点，天气回暖的时候，教育部门组织学生去登山。” 崔旺点点头，登山可以啊，地下城中就有山，种满了植被。 “这个登山，不是山脉，而是行星发动机。” “登行星发动机！？那热辐射……” “您误会了，不是运行中的行星发动机，而是正在建造中的行星发动机，为期十天到半个月的地表外出，得孩子的监护人同意，并且陪同。” 崔旺看了一眼揪着陈老师衣角的妹妹，知道这次确实是一次宝贵的外出机会，等行星发动机建好运行之后，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他立刻作答，“去。” 第2章 阳泉二号行星发动机 崔璨为了老哥的终身大事，费尽了脑筋，今天可算让她逮住了机会。 谢天谢地，老师的鼠标坏的真是时候。 “老师，那你来我们家吃饭吧！我哥哥的手艺还是说的过去的，我还有不会的题，顺便还能帮我解决一下！来吧，来吧！” 陈娇没料到崔璨会这么说，很突然，“呃，下次吧，我晚上约了其他老师吃饭，不好意思了，下次一定去。” “哪个老师？男老师，还是女老师？我认不认识？”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是隔壁班的班主任，我们早就约好了，一起吃个水果大餐，我们得去市中心。” 隔壁班的班主任，崔璨就不担心了，但说到水果，她咽了一口口水。 “那老师，你说了下次一定，我们可说好了的。” 陈娇猜出崔璨的心思了，“行，我们以后再定时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过去呢。” 崔旺不好意思道：“耽误陈老师的时间了。” “小事，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些。” 告别陈老师之后，崔旺带着妹妹回家。 在路上，崔璨问，“你觉得我们老师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阳光开朗？” “嗯，不过你打什么主意，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既然猜到了，那就赶快行动起来，反正等我们放了暑假就去爬山了，到时候会有很多的家长和老师，可别被其他什么人抢了去！” “我得先顾着你啊。” “你顾我，我还得顾你呢！我可累了！” 回到家中，崔璨脱下书包，拉出一大本练习册，开始写作业，每天的作业中都有垃圾分类相关的题。 根据《流浪地球法》下的《地下城环境保护法》，垃圾必须严格分类，严重者要刑拘，要判刑，处罚款都是轻的。 现在的房子，依照《地下城建设法案》的要求，住房不能有厅。 大部分建筑的内部空间，都必须被高效利用。 崔旺的家中有两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厨房占用了阳台的一半。 能在这栋楼中居住的，每家只有两口人。 在之后的一个多月中，陈老师去了两次崔璨的家中，都是以家访的名义。 两人基本上天天见面，能在校门口说两句，有一次两人约会，带着崔璨一起去了市中心的水果拼盘商店。 水果在现在算得上是奢侈品了，谈不上多贵，但来这里吃，都要在手机上进行预约。 店员会使用精湛的刀法，将水果分为果肉，果皮和果核，果肉给客人吃，剩下的果皮和果核，每天跑两趟的货运车，会将这些拉到动物园中。 这些日子的见面和相处，陈娇和崔旺之间相互有了好感。 近日点即将来临。 全球气候变得不稳定，大风暴说来就来，猛烈地袭击长达上百公里的地面，然后奇迹般地瞬间消失。 各地气候在接近近日点的时候，都会沉产生强烈的波动，恶劣天气层出，一个月左右才会渐渐平复下来，到了那时候，气候才会和以前差不多。 地面上有些没被冻死的树又恢复了生机。 崔璨期盼的登山活动，一直延期了一个月，出发的这天，她把书包里塞满了零食。 “不行哦，大家东西不要拿的太多，回到地表之后，不仅有车子接送，还有吃食提供，所以大家除了重要的东西，其余的不用带了，咱们早就说过了的！ “好了，多带了的同学，把东西放进自己的课桌里面吧。 “首先，我们坐车去地下城通往地表巨型升降平台，我们会离开太原地下城，去最近的阳泉二号行星发动机建设基地，进行参观，然后选取好日子进行登山。 “孩子们，到时候你们不要乱，家长们要提高警惕，在行星发动机脚下换上专用防护服，高处很冷，我们要走一段路，后面有电梯的，不用担心太累。” 陈老师对着班上的学生反复叮嘱，对家长反复告诫。 今天只去他们一个年级，每个班级两辆车，崔璨和崔旺坐在靠前的位置，车里热热闹闹的。 车队离开学校，两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了巨型升降机的高墙之下，这里并不是地下城的最边缘。 这里是地面和地下城物资的转运中心，是物资流通的的重要组成部分，民众想要上地面，并不会乘坐这里的升降机平台。 孩子们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在车中早就耐不住了，一个个左顾右盼，平均下来，只有一半的屁股挨着座位。 八辆大巴车，因为平台还没有下来，他们暂时被安排在了停车场，旁边全是大型载具，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孩子们出去透气，左摸摸右摸摸，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 “看！有直升机！长得好怪啊！”崔璨的嗓门很高。 “是运输直升机。”崔旺说。 “后面还有一个！”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过，升降机平台减速降了下来。 两架天鲲号大型运输直升机在空中悬停了一阵，待平台上的大型运载车驶下平台。 地勤人员拿着引导信号灯打着手势，辅助飞行员将直升机停在了升降机平台的一角。 工作人员通知司机，他们可以上升降机平台了。 司机还没来得及应声，孩子们率先尖叫了起来，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在座位上跳，他们太想上去坐一坐了。 “我们总算能坐太空电梯了！！” “感觉一定差不多！” “司机叔叔，我们快点走！快点走！我们要在二班的前面！！” 八辆大巴车按照引导，一个挨一个停在了升降机平台上，车轮前后放了防滑器。后面还要上一些大型载具。 十分钟后，一阵短促响亮的上升警报响起，整个平台震动一下，开始上升。 用时15分钟，经历匀加速、匀速、匀减速三个阶段，爬升1100米，回到地表。 孩子们本来就闹，看到外面的光更加兴奋，一个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巴车驶出平台后，两架天鲲号大型运输直升机从平台上起飞。 到这里还不算完，大巴车离开运输转运基地，沿着行星发动机坝体，还要去往运维基地，在那里换乘大型客运车。 孩子们都往上看，但在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行星发动机的全貌。 光芒，满是迷人的光芒从车窗照进来，此时太阳在低处挂着，照着人身上暖洋洋的。 孩子们都乐疯了，有的家长为之献上两行清泪。 太阳已经三年多没有爆发出对人类产生不良影响的太阳风了。 谁知道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 到达运输和维护基地，这里可太大了，算得上是地面的一座小城堡，所有的车辆都将在这里停放和维修，是重要的地面交通枢纽。 同时，军队和救援队也在这里待命。 客运车厢停在宽敞的地面上，等着孩子们的到来，但是不见车头。大巴车停在旁边，显着像是抽屉和放在里面的一条烟，放进去都绰绰有余。 “刘星！你上错了，你们二班车厢在那边！这是我们班的。” 四名驾驶员来得匆忙，打了个招呼，水都没喝，挂上车厢就出发了。 离开太原地下城足够远，孩子们挤在小小的车窗前，看着太原行星发动机喷射出的猛烈光辉。 “不要直视发动机火焰！！把墨镜戴上！小心你们再也看不了动画片！戴上也别盯着看！！想加作业吗？！” 孩子们瞬间老实了。 崔旺戴着墨镜，依旧感觉强光刺眼。 “崔璨，不要瞄着墨镜外看！就你不老实，回头让老师给你加作业。” “好呀，这下老师就有机会来家里面了。” 崔旺被气笑了，把墨镜按在崔璨的小鼻梁上。 一路上，孩子们见到了地面上的诸多景象，放眼望去，不论朝着那个方向看，都能看到行星发动机和蓝色的光柱。 他们马上就三年级了，对地上的事情记得模糊不清，不是高楼林立，就是冰天雪地，月尘进入大气时拉响的防空警报，是他们记得最清楚的。 那是野兽的嘶鸣，令人不寒而栗。 山还是山，多了好多的山，斜着向北喷发着蓝色的光柱，远处的发动机火焰没有那么强烈，看久了依然让人眼前犯晕。 经过两个检查车辆的哨站，他们远远地就看到了阳泉二号行星发动机喷口出现在远处的山后。 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了阳泉行星发动机的运维基地。 这里已经拉着条幅等着孩子们了。 远处飞来两架j20c，快速在空中掠过。运输机在高空作业，十分繁忙，还有众多车辆来来往往。 孩子们兴冲冲地向着空中挥手，蹦蹦跳跳的。 “我长大了，也要开飞机！”一个孩子对他父亲说。 “我也要开飞机，我飞得比你们快！”另一个冲着天上喊。 陈娇看着孩子们，也跟着灿烂地笑着，“我知道你们的厉害啦，要努力哦！好了，现在排好队，和你们的爸爸妈妈站在一起。” 崔旺觉得她现在更有魅力了，出神地凝视着她。 阳泉二号行星发动机大体已经建造完毕，还加建了几处平台和扶梯，这些是为孩子们建造的。 崔旺之前来过阳泉，那时候他还小，祖籍是阳泉，可却没来过几次。印象中，好像有猪和猪圈。 孩子们在阳泉市内玩耍，在规定的一片区域。 到了休息时间，孩子和家长统一被安排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楼房中，还有士兵和门框机器人在城里巡逻，侦察无人机频繁出现在城市上空。 太阳还没落下，只是在天空中走了四分之一，行星发动机几乎把天空全挡了。 这里还有人，他们也是因为近日点才回到这里的，但城市中只有部分地区有水电。 其他地下城的学生也在这里，人数不多，每个学校都是按照一个一个年级来的。 到了第三天，崔璨他们才开始登山，最开始是缓坡，从行星发动机坝体上沿着抗压传动力臂向上攀登，因为巨大，感觉跟在地上没有区别，左右都望不到边。 整个登山的过程可能会持续两到三天，中途得在上面过夜。 所以，后来的其他班级要在下面等很长时间，上面的住宿点和临时的卫生间数量都是固定的。 崔璨他们开始登山的时候，太阳还未从东方升起，星斗在空中十分明亮，地轴转动，银河就直直插在天空中。 为了让孩子们看到星空，工程队把大部分的干扰灯光都关了，远处的行星发动机光柱更显得明亮。 这片天地，就是孩子们的了，任他们畅游，远处曾经的郊区，新建的运输桥梁，感觉触手可及的行星发动机，还有脚下的城市。 太阳没出来很冷，崔旺不自觉就会想以后的地球，这片风景就是最后的美丽了。 在临时的休息区间，是一片简易的集装箱宿舍房，但和行星发动机比起来，微不足道。 西瓜上放个芝麻当摆件，没人注意。 坐着电梯，行进了一天的时间，距离力臂的一半还没有走完，已经上升的两千米的垂直距离，行星发动机好像没有变化，伫立在眼前。 但果不其然，孩子们很快就累了，只有眼睛在工作，看着下方变得比蚂蚁还小的移动小点，除非他们反光，否则看不见。 他们已经在享受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了。 “陈老师，感觉累吗？”崔旺说。 “还好，睡醒就要下去了，再高的话，我们上不去，有些孩子都高原反应了，再上都要进云里了，路上还没有机会和你聊聊呢。” “我这不是来了嘛，崔璨之前还说怕你被其他人抢走了。” “是啊，你可得抓紧了，我这人不好等的。” 建造机器人都停工了，正在一批批地装车。 他们看着远处的车辆反射着阳光，看着远处一座座行星发动机们的通天光柱，相互抓紧了对方的手。 在他们的后方， 一个监控摄像头正对他们，闪着正在工作的红灯。 近日点前后的这段时期，大家都很喜欢，此时地球正接近太阳，往日的温暖就回来了。 太阳的轨迹让人难以琢磨，有时缓慢地从东北升起，升到北方，西北落下，有时候太阳又会从东南升起，升到南方，西南落下。 在全球不同的地方看，会有不同的迷幻之美。 有些地方的人很有福气，他们那里看，太阳会缓慢绕地平线一周，用时长达50多个小时，遇上多云天气，火烧云能一直存在。 最有趣的时候是太阳就在最北方或者最南方，在天顶兜着圈子，从事天文的单位将这种奇观景象，用高精度摄像机机记录了下来，并发在了网上，还附带着太阳轨迹的曝光图。 这种美景，自然少不了天文爱好者，冒着天寒地冻也要出去拍摄。 这时候地上寒冷，非工作需要，很少有人地表外出。 毕竟好天气就那么两个月左右，人们有了空闲，就会返回地表，甚至有的公司在近日点期间，给员工加了工资，为的就是让他们不要总是出去。 一些学者，在国际会议中提出，将近日点设立为一个节日，就跟春节和圣诞一样，但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就算在地球离开近日点，向着远日点加速的时候，也有人会出来旅游，此时的天气比较梦幻，景色如秋，再加上谜一样的太阳轨迹，非常美。 韩子昂在一次货物运输任务的归途中，他看到海上有人在拼命挣扎，情急之下没注意是多少个人！ 他急忙将车甩停在一边，向基地请求了救援，并且向天空发射了求救信号弹。 他防护服来不及穿，边跑边把身上怕水的物件扔出去，急忙跳下水去救人。 水太凉了，这一带刚经历过大风暴，城市就在水底，他想救起在水中挣扎的女人，可他游了十多米，连腿都打不直了，失温严重，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拉向水底。 女人奋力推去她抓着的盆，放弃了她唯一能浮在水面上的漂浮物，之后再也不挣扎一下，仿佛做好了决定，沉入了水底。 韩子昂见盆中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婴儿，襁褓外沿有点湿。 那一刻，他望着浪花滚滚再无人影的水面，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立刻带上孩子游回了岸边。 救援队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韩子昂在驾驶室中呆呆地坐着，换掉湿漉漉的衣服，怀中抱着啼哭的婴儿，出神地望着海面，听着直升机旋翼的轰鸣。 触景生情，想起了女儿，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天空，寻找着领航员号空间站推进器的光芒。 “韩子昂先生，您怀中的孩子……” 救援队医护人员胸口有编号和名字，苏醒。 韩子昂没舍得给，抱着说：“还有人活着吗？” 苏醒摇摇头，伸手想要接过孩子。 “这孩子的父母呢？” 苏醒侧身让出一点视野，让韩子昂通过驾驶室门看外面的情况，两手还是伸着，等着抱孩子去检查。 韩子昂看了一眼，便没再看，“都没了……那我……” “您喜欢这个孩子？” “呃，是啊！我能……我能收养她吗？” 第3章 收养韩朵朵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得对您家的家庭环境和条件进行评估，还有一些流程要走，不过我会把您做的事情，写进报告里的，他们会考虑的。” 苏醒瞧着韩子昂还是一脸舍不得的样子，说：“好了，请您把她给我吧。” 韩子昂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了出去，轻轻放到了苏醒的怀里。 “好的，非常感谢您救下这个孩子，我们会再联系您的。” 韩子昂心里明白，其实孩子是孩子的母亲救下来的。 苏醒转身，又转了回来，“差点忘了，我刚才在外面捡到这个，我想这是您不小心遗落的，请您收好。” 这是一张全家福照片。 “我冒昧问一下，照片中的那位是刘培强前辈吗？” “没错，是他，你认识他？” “那我猜……您应该是他的岳父了，他可是世界的英雄，一个人完成了月球最后五颗核弹的布设，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很多前辈，我们都认识的，他们都是地球的英雄，我们以他们为榜样，还在努力。” “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只是尽一份责任罢了，每个人都在做自己能做的事，你们以后有了假期多陪陪家中的长辈吧。” 苏醒察觉到韩子昂的表情变化。 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位长辈，同样承受了很多。是啊，谁不一样呢，都在努力着。 “谢谢您，我会的！” 苏醒抱着孩子，上了直升机就离开了。 韩子昂回去后受到了表扬和嘉奖，但他心里总是时不时地惦记孩子。 他回到家，把这件事和刘启说了，刘启比他还着急。 “意思是我要有妹妹了？她多大一点儿啊？怎么不带回来？” “你急什么，人家还要评估咱家的家庭条件和……” “和什么？”刘启抱着作业本，翻页手停在空中。 “和家庭环境！所以，你呀，平时收拾收拾屋子，你看你这些小零件、小玩具摆的到处都是，人家过来一瞧，立刻在本子上写了脏乱差怎么办？你这个习惯呦……你还要不要妹妹了？” “姥爷，你这说的不对啊，小宝宝更应该喜欢玩玩具吧？这么说的话，我这才是真正的天堂，咱家环境绝对是五个a！哪个地方能比这里好？切！不用收拾。” “你这个小鬼啊，起码这些天！你好赖把家里打扫打扫吧，万一哪天我不在的时候，人家来了呢？你在家，总是把家里面搞乱七八糟的，还得我收拾。” “行，我知道啦！我收拾还不行吗，您少说几句吧，我亲爱的姥爷！您赶紧刷您的短视频吧，记得声音小点，我还要写作业呢。” 韩子昂想起了刘启在学校的表现，从床上翻身坐起。 “对了，新学期了，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没跟别人打架吧？” 刘启一听，声音中带了一些埋怨，“这都开学快两个月了，你才问……” “我哪儿敢问呐？你总是今天跟这个吵架，明天又跟那个打架的，我一问，我明天就有得去你们学校了，我敢问吗我！下次打架叫家长，把你爸从天上揪下来！” “我可没那本事。”刘启撅起了嘴。 “哎呦，你以为我本事大吗？全校那么多学生，那么多家长，就我被叫去的次数最多！ “你照着样下去啊，说不定什么时候，警局子也要叫家长了！我还得去警察叔叔那里捞你出来呢！你说我到时候，拿什么捞你？” “好了，姥爷，少啰嗦几句吧，您要是把这些啰嗦我的话整理一下，都能rap了。” “嫌我啰嗦？那是我现在还能啰嗦你啊！” 韩子昂后半句在心里说了：我倒是想啰嗦你妈，现在只能对着照片说咯。 他又躺回床上，点开手机中存着的视频，那是韩朵朵结婚时候的录下的，想的时候就点开看一眼。 “不抽，你儿子姓刘，你怎么姓张啊？” 他恰巧看到这部分，赶紧将声音关掉，摄影师够刁钻的，知道这时候拍两个亲家见面时的样子。 张鹏，这时候亲家也牺牲了，他的心里更难受了，关掉视频，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散散心。 “刘启，姥爷出门一趟。” “去干嘛？突然加班？” “不是啊，去买两个馒头，最近限量供应啊，不去买就晚了。” 他出门，就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如果事情顺利，就取名韩朵朵。 新生的韩朵朵。 七天之后，好消息来的很快，之前没人来过家里做环境和条件的评估，一名自称保育院主任的女人联系了韩子昂，询问他现在还是否还愿意收养孩子。 问完之后，女人给了韩子昂三天的考虑时间。 韩子昂下定了决心，但就怕刘启这小子是一时兴起，平时就孤单。 “放学啦，今天没惹事吧？” “姥爷，我怎么在您眼里就一直是惹事的啊？我当然没有惹事了，我是那种人吗？” “哼，我看不一定，你爸爸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确实喜欢惹事。” 刘启把书包扔到床上，说：“我这叫见义勇为，那完全是他们几个嘴欠，我当然忍不住了！他们又不是没打到我。” “怎么？今天挨打了？！”作为姥爷，自然更见不得自家外孙挨打。 “没有，今天班上转来一个同学，叫刘掣，我俩都被叫成西汉二人组了。” 韩子昂示意刘启坐下，“刘启，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听取你的建议。” “什么事？” “关于你妹妹的事，今天人家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慎重考……” “能接回来了？！那还是不赶紧去哇！”刘启挺着急，站了起来。 “你小子可别是一时兴起……” “我绝对不是！我想要个妹妹的！当时妈妈在的时候，就想要一个的，后来妈不是病了么……” 韩子昂知道这件事，当时他们夫妻俩说过，后来因为地下城抽签的事，就没有要。 “这事十有八九，八字还没一撇，你现在算半个当哥哥的，家里就不再是两个人了，你要尽到一个当哥哥的责任。” “我明白，姥爷，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明天放假，那咱们明天就去把妹妹接回来！” “好，那咱们明天就去！” 第二天，爷俩骑着车子来到保育院。 “您好，韩子昂先生，我们电话联系过的，我是胡玉，这是您的外孙刘启，是吧？” 主任三十多岁，十分精干的一个女人。 “二位快请进！没想到你们今天就过来了。” 这个办公室虽然挨着窗户，能够看到街上的行人，但空间显着不足，一面墙上是文件架，沙发的上方还有好几个柜子，进来三个人就显着不够用了。 “请坐吧。”胡玉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热水。 韩子昂显得拘束一些，将帽子摘了下来，接过水杯后坐了下来，“谢谢。” “您是来带走孩子的吧？” 刘启先说：“当然啦！我们要带妹妹回家！我已经等不及了，妹妹在哪？我想先去看看！” 胡玉不紧不慢地说：“稍等一下吧，孩子，一会儿我带你们去，我首先要问的是，你们可想好了？养一个孩子，不仅消耗精力，还会耗费金钱。” “胡主任，您就别说这么多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来考虑的，我们就是来接孩子回家的。” 胡玉打开电脑点了两下鼠标，将电子签名板和纸质文件拿出来，“您仔细看看，然后签个字。” 韩子昂仔细看了一遍，惊讶地说：“怎么还给我们补助？” “本来收养孩子是有补助，只不过有些家庭收养孩子的目的不纯，他们是为了获得额外的资源和补助，所以我们一直很担心，前几年就不说补助的事了。 “您的家庭信息我看过了，您的孩子和亲人为了人类和地球，做出了杰出卓越的贡献，您也一样，救下了那个孩子，真是谢谢您了！” 胡玉说着说着，眼含热泪，站起身向着韩子昂鞠了一躬。 韩子昂吓得急忙站起，“哎呦呦！你这是干什么？这我哪儿受得起呀！” “您受得起，您的家庭牺牲太多了。” “大家都一样嘛。” 胡玉望着韩子昂沧桑微笑的脸，她知道这不一样，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 她在这个位子上，只能保证被送来的孩子们，在这里是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 起码，她的家庭是完整的。 “他们都是拼在危机第一线的人，是他们为我们遮风挡雨，这些年，委屈您和孩子了。” “这是哪里话嘛！瞧把孩子都整不会了。” 一旁的刘启确实呆了，愣了一会，问：“阿姨，我想知道妹妹的其他亲人还在不在，会不会到时候和我们抢妹妹？” “哦，这个啊，我们查过，从调查结果上看，孩子是孤身一人了。不过，她有你们了呀，在照顾好她的同时，也请照顾好你们自己。” “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胡玉看着刘启的眼神，“刘启也来签字。” 对于刘启来说，签字是一个神圣的时刻，他认认真真一笔一划漂亮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您再填一下这份表格，每个月的补助都会发放到您手里，以后你们家领取或购买特殊物资的时候，上限就是三人份了，如果您没时间照顾孩子，可以送到这里。” “那真是太感谢了！” “不过，您正常的费用还是要出的，毕竟那是您的孩子了。” “是是是！”韩子昂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想收敛一些，但很难做到。 刘启早就坐不住了，站在门口，拉着门把手，只要胡阿姨一声令下，他随时准备冲出去。 过了一会，胡玉回想了一下有没有什么落下了，检查了一遍。 “好了，我带你们去接孩子。” 刘启看到妹妹的时候，瞬间变得手足无措了，本来想好要抱抱她，摸一摸她的小脸蛋，结果见到现在都不敢了，只是呆在一边看。 “孩子被送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大碍，很健康，刘启抱抱你妹妹吧。” 临走时，胡玉送了刘启一块小蛋糕，说是就当成今天是韩朵朵的生日。 韩子昂好几年没带孩子了，上一次还是刘启，买了些婴幼儿用品回家，换个尿布都忙得不可开交。 自此以后，家中有了宝宝的味道。 韩子昂也很少看女儿和女婿结婚时的录像了，照片也看的少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小韩朵朵身上。 2061年年底，北极宇宙观测站建成，并投入使用。在当前的行星大气环境下不便于观察，此时建成只是因为气候适宜，建造环境较优。 自从联合政府向世界宣告成立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称联合政府应该另选新址建造，而不是在旧址的基础上扩建。 这几年又闹得特别凶，很多民众在相关的采访中表示，联合政府不应该在旧址内了，应该另选新址。 一位被采访的美国市民，说： “我20年前就说了，联合政府不应该继续呆在旧的联合国大厦里面了！我的儿子都要生儿子了！它还是没有另选新址。” 另一个留着花白胡子大肚子的中年人，被记者者采访时说： “你说联合政府的新大楼？呃这个……他们总不能再呆在地上了吧？我在2060年就听说要盖新的大楼了，所以他们现在是要盖了吗？” 一名骑着电动车的人被记者拦下来。 “啊？你是说联合政府的新址吗？这个我怎么能知道呢？如果要我说的话，应该每个国家都建个联合政府大厦，每隔四年轮着换地方，凭什么老在一个地方啊，一有紧急事态，还得往人家那边跑。” 一位具有沉稳丰韵气质的女人，说：“我看就应该建在北极点上，我可以打赌。” 联合政府早就有了重新选址建造的计划，以后不可能在地面上，20年后，地球环境会越来越恶劣，最主要的是寒冷，50年后，地球的大气会凝结飘落。 对联合政府总部大厦新址，内部已经多次开会讨论过了，地点就选在北极点上。 美方在五常会上，还挺坚持在联合国大厦下方建设新的联合政府总部，他们可以提供所有的建设资源。 周喆直听了后，只是笑笑。 “老麦克，我知道你其实选择的是北极点，最主要的是，暂且抛开目前地球处于的加速状态，就单论当下的社会环境，依旧不算安稳。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在联合政府总部内部，建造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能够以一个点连接到全球行星发动机，这个点必须要安全！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数了。” 美方：“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投入现有数倍的安保力量，保证联合政府总部大楼的绝对安全。” 法方：“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俄方紧跟其后。 “又是你们的经典保证，在你们的地方上新建，真怕两百年后，联合政府就是你们的了，就过去十年内的恐怖袭击次数来说，就属你们国家数一数二了，我们可不能冒着更大的风险建在这地下。” 麦克并没有坚持，只是应照总统的要求，提一下罢了。 之后，经过缜密的设计和布置，将30万字的建造计划输入550w，得出了高效的建造计划。 次年，2062年，在550w的统筹下，开始破冰动工。 第4章 蚁穴工程 2062年，崔旺和陈娇处了半年多，在二月份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前一天各自忙着工作上的事，只有崔璨乐到心不在焉。 第二天他们穿得很正式，只置办了一桌酒席，围坐了十多个人。 现在地面上特别寒冷，很多亲戚朋友没办法前来赴宴，他们两个也并不想搞得大张旗鼓，简简单单和身边的同事朋友吃一顿好的，就可以了。 他们还打算留着一些钱，等再到了近日点，到地面上去潇洒一个星期。 崔旺的地球起航困难症，被更大的情感和责任压了下去，他现在要全力顾家。 陈娇很早就从崔璨那里，听来了崔旺有心理负担，每次都在引导崔旺不要去想那些，引导他把平时松散的注意力专注在生活和工作上。 “老公，写什么呢？” “写一篇文章，是关于全球地下城交通网的。” 陈娇抱着孩子们的作业本，放在崔旺旁边的桌子上，“地下城的交通网怎么了？现在不是在建吗，路都不好走，路上我回来没注意一个坎，差点把车子轮胎颠坏了，还好没变形。” “你没磕着碰着摔着吧？” “没！这车子想摔一跤可太难了，我听说以后全都是这种车子了，民用的汽车可能要减产。唉……具体我也不清楚，都是在老师们之间听来的。” “呃，其实我说的是地下城之间的交通网。” “啊？之间的又怎么了？现在不是也在建嘛，你又梦到不好的东西了？” 崔旺伸手过去，抓住陈娇的手，说：“不算不好的东西吧，我只是觉得以后会很难，打算写几篇文章，发表了。” 陈娇嫣然一笑，“先知啊，我支持你，这样看，你也不是一个封建物理学家啊，在有些问题上，你也不是闭关锁国嘛，难道你要造一个跟行星发动机一样大的反物质大炮啊？” 崔旺闻言，马上离开座位，拥抱了妻子，“你真懂我！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以现在的技术来说，建造不是问题，主要的问题还是反物质太少了。” “不会吧！咱俩恋爱那会，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哈哈哈……那时候崔璨不让我说太多工作和专业相关的，怕你觉得我是一个没有情调的理工男。” “这孩子真是的！行了，开始干活！” 崔旺写了一篇关于全球各大地下城之间交通网的文章，耗费了些许时日查阅各种资料。 他在文章中提出了“蚁穴工程”，顾名思义，是以各个地下城为点，相互连通，建立地下交通隧道。 同时，地面上新建的交通高架桥，主要为行星发动机服务和开采各种矿藏。 他在文章的开篇中详细描述了日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极端环境，后面在每个点上详细论述了“蚁穴工程”的重要性。 其中一种情况，一旦地表交通受阻，行星发动机产生了需要人为操控和维护的情况，相关专业人员无法到达，怎么办？ 在这一点上，他又详细论述了日后地球大气凝结，空中载具无法使用，地面交通关键点受阻，日后若出现这样的情况，那现在是应该建造地形机器人，还是建造地下交通网。 或者还有另一种选择——大量培养专业维护人员，从初级到高级行星发动机的维护工作人员，平均分散在世界各个行星发动机的地下城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在文章的结尾，他说蚁穴工程是一个世纪工程，需要很多年来建造。 他写完之后，交给陈娇阅了一遍。她被崔旺的想法震惊到了，但是总觉得有很多点都没有说透。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写去？” 他确实有些没有写进去，很多想法，觉得写进去就太杂了，不方便所有人理解。 “知我者，吾之爱妻也！这你都能看出来。” “不是看出来的，是感觉出来的，我觉得你这篇文章只是你蚁穴工程内容的三分之一还不到，我想……应该还有……有关地下城非交通上面的。” “对，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这我怎么能知道呢？不过你这文章里面有些地方不太对，再改改吧。” 陈娇为他重新调整了论述的顺序，还一些错误的地方。 2062年5月，崔旺的文章发表了，引起了一小波的讨论之声，就跟微风吹面面门似的。 在崔旺的身边，除了他的老师和同事们发消息表示肯定和赞扬，几乎听不到关于这方面任何动静。 “一个多月了，没什么动静，失落吧？” 陈娇做了一小锅八宝粥放在了桌上。 “这有什么好失落的？就跟我当时发表毕业论文的时候一样，除了老师和同学，就算发表到相关的期刊读物，除了可能给的稿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正常，正常……我先尝尝。” “拉倒吧，我还不了解你？”陈娇给崔旺盛了一碗粥，转头看了看窗外。 “是，我在您面前无所遁形，我的第二篇的文章已经写好了，这次是完整的，老婆大人晚上牺牲一点休息时间，过一下目吧。嗯！好吃！璨璨！出来喝粥了！” 说的是花一点时间，但陈娇是花三天看完的，涉及很了很多的方面。 她帮着修改了一些地方，里面有很多涉及物理专业的相关内容，她并没有改动。 这篇文章发表后，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动静，生活还是以前的生活。 晚间新闻播出，联合政府表示，余下的行星发动机和地下城的建设，和之前预计的完成时间一样，将在2065年全面完成，并且开启逃逸时代。 陈娇和崔旺相互靠着躺在床上，看着新闻播报，这是地球自形成以来，第一次离开家，离开太阳系，也是全人类第一次离开家，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他们差点都忘了，现在是刹车时代。 到了近日点，崔旺和陈娇挑了一段天气温和的日子去地面上度蜜月，把崔璨也带上了，顺便把之前为数不多的婚纱照补了许多张。 2063年，崔旺和陈娇才决定要孩子，这还是在崔璨不断的催促之下，年底，陈娇怀孕四个月了。 可是好景不长，命运对这对夫妻并不好。 陈娇意外流产了，全家人都很失落，包括崔旺的岳父岳母。 三个月后，陈娇又怀孕了，尽管做足了保胎护胎的所有准备，可这次只有两个月就又流产了。 崔旺觉得事情不太对，带着陈娇去市中心二院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在办公室，医生看着电脑屏幕上检查出的结果，职业素养让他面不改色，但是眼神已经告诉了两人答案。 陈娇看到医生眼神的变化，抓紧了崔旺的手，着急地问：“大夫，我到底什么问题？” “呃……那我就跟你们二位直说了，这个心理准备还是要做的。” 医生给了二人足够的心理准备时间，而后慢慢地说：“夫人得的是白血病。” 白血病！ 崔旺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脚，“医生，您没弄错吧！这怎么可能呢！！”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大嗓门对任何一个人喊过。 陈娇当时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是懵的，崔旺那么大的声，她甚至都没有听清楚，感觉好像是他突然站起骂了医生。 她赶紧把崔旺拉开点，问医生，“不会这样吧，我一直都很好啊，没什么症状的！这……我怎么可能是白血病呢！” 她刚说完，就觉得鼻子里有清沥沥鼻涕流出来，吸也吸不回去，她用手一接，发现是红色的。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两个人冷静了一会。 医生说：“我知道二位很难接受，我能够理解，但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了，还是早点接受治疗。” 崔旺问：“那得治疗多久才能好啊？” “只能说治愈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并不高。” “不高？不高到底是多高啊？这怎么就得上了？我们外出的时候防护的很高，这五年多也没有太阳风的预警，这……” “先生，您夫人应该更多是遗传性的，具体诱发病情的原因不清楚，以咱们现有的医学手段，白血病的治愈，虽然是可以的，但依旧是个难题呀。” 在办公室和医生讨论了一大堆日后的治疗方案，等两人走出办公室，一下子就坠到了宇宙中相似。 陈娇拿着报告单，看着崔旺笑了笑，说：“没事，不是什么大病。” 这还不是什么大病？ 崔旺此时再看陈娇，她好像真的比以前瘦了，人也一下子憔悴了不少，这一切好像都发生在医生说出白血病的那一刻。 他没说什么，一把将她抱进怀中。 两人在医院内的小花园中坐着，谁也不言语，单单就是坐着，相互依偎着。 “要告诉璨璨吗？”陈娇呆呆地低声问。 崔旺显得比她更呆，声音更低，“瞒吧，能瞒住一天算一天，反正……回家先看看情况吧，这种大事，其实瞒着也不好……” 陈娇看了一眼崔旺压抑痛苦的表情，心疼道： “你别这样，我这病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养一养就好了，你不要负担太重了，你先笑一个，让我开心一下！” 陈娇捧起崔旺的脸，说：“看你这表情，好像我已经没了似的，我在呢，我这不一直都在吗！快！你先笑一下，我就喜欢看你笑。” 崔旺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情，笑了一下，可能有些难看。 “行，算你及格了，下次我要你拿满分给我！” 二人推着车子步行回家，在路上，崔旺还是恍恍惚惚的。 “老婆，你说我是不是天煞孤星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被我克……” 陈娇听到这，掐了他一下，“啊呸呸呸！这东西你都信啊？咱璨璨那就是妥妥命硬了呗？等我回家再收拾你，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以后不许你说了！想都别想，知道了？” 崔旺点点头，在路边的商店买了些好吃的。 他们回到家中，崔璨已经写完了作业。他们什么也没有多说，就说是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只是营养不良，身体不太好，需要休养。 崔璨没多想，只是觉得有点怪，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但是有好吃的，开吃就好啦！ 当天夜里，崔旺睡不着，独自在阳台上写东西。 陈娇看着窗帘后的灯光，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倒下，为了这个家。 之后的每一天，崔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阳台上打着台灯写点东西，直到后半夜凌晨身体实在扛不住才会有困意，然后悄悄地上床，有时候他连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直到第二天被叫醒。 这些日子，崔旺把学校的老师和教授全都问遍了，跑了生物学院，微生物学院，化学与生物工程学院，医学院、药学院等等……能跑的地方都跑了一遍，甚至为了以后能搭一个关系，厚着脸皮去找了校长。 白血病并不是一个不治之症，主要还是看治疗手段和特殊药物，其次是看病人的身体机能和恢复速度，心态很重要。 他拜访的每个人基本都是一样的回答，但跟他关系比较近的同事告诉他，遇到这种病第一时间还是要抓紧时间治疗。 别人问他是谁得了白血病，他只是说有一个朋友拜托到自己这里了。 崔旺每天回家都是笑着的，把所有的烦恼都丢在了外面，直到下次一个人出门，再捡起来。 陈娇不见瘦了多少，倒是崔旺瘦了许多。 这一个月里，他们两口子每天给崔璨一些小小的提示，让她慢慢做好心理准备。 崔璨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是哥哥病了，眼看着一天天的瘦了，饭也吃不了多少，一天天早出晚归的，回来还不睡觉，直接钻阳台了。 崔旺和陈娇商量过，让她先去医院输个液什么的也行，第一时间还是要保重身体，接受治疗。 但陈娇想先把这学期带完，眼看没剩多少天了，然后再向学校请假住院。 她的话说的很软，崔旺也就听了。 可她在上课的时候出事了，甚至她之前每一天都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大事，突然就在讲台上晕倒了。 此时陈娇在另一个班上课，崔璨当时听得隔壁班一阵大乱，随后就有老师着着急急把她叫走了。 这下不得不住院了。 崔旺急匆匆到医院。 本来还想再瞒妹妹一阵子，看来是不行了。 “哥哥，嫂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一直想跟我说？是不是这件事？” 崔璨其实早就有了预感，只不过今天才知道具体是什么。 崔旺瞧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陈娇，默默点点头。 “很严重，对吧？” 崔旺还是点点头，盯着床单发呆。 “很不好治，很难好，是吧？” 没等崔旺点头，崔璨爬上床，抱住了嫂嫂。 陈娇抱住崔璨，摸了摸她的头，轻松地说：“哎呦好了，这不是什么大病，至于吗？好家伙，璨璨乖，我没事的。” 这次必须要住院治疗了，陈娇的父母也匆忙赶来，照顾了好几天，朋友同事都来医院表示了慰问和关心。 崔旺在医院、家里和学校，好几个地方跑来跑去。 从他知道妻子的病是白血病的时候，就一直在做最坏的打算，他咨询了多方名医，询问之下，发现白血病没有100%可以治好的方法。 他接受结果的同时，想出了另外几种可能，知道一定要做好多手准备。 他无法想象没有妻子的日子，多想一点就感到无比恐惧，以前是煎熬，以后更煎熬。 哪怕…… 他的想法逐渐变得大胆，他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想到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还是想让妻子活下来。 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数字生命计划，进入了他的脑海。 他立刻在网上查询了有关数字生命的所有信息，不眠不休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不放过任何一个关键信息。 公开的信息不多，数字生命相关的所有研究所和实验室已经被全面关停，设备都被集中封存了，看着文字中流露出来的信息，应该设备还在地面上。 几位对于数字生命做出贡献的杰出科研人员的名单也在上面列着。 崔旺看英文名字觉得烦，就盯着汉字找着看。 排在上面的有图恒宇、马兆、顾全计、郭唯导等。 他按照顺序搜索了前两个人，信息显示，此两人在2058年停止了生命活动，在任务中牺牲。 第5章 刘欣故居的谈话 数字生命，已经成为历史，这是崔旺查找线索时，看到最多的一句。 他连续在电脑前看了三个晚上，眼睛红肿，血丝遍布，第二天照镜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害怕陈娇看到自己这样会担心，滴了眼药水在床上小睡了一会，闹钟叫醒后，用老婆的化妆品上了上妆，把黑眼圈遮了遮，但效果不太好。 他在路上买了一些切好的果肉，带到了医院。 “我怎么看你没睡好啊？呀？你还用我的化妆品了？” “啊……嗯，用了一点，被你发现了……” “想遮你的黑眼圈吧？你可瞒不住我，老实交代吧，晚上没睡觉，都干什么了？” “查了一些东西，觉着瞌睡的时候，一看表到早上了，那化妆品也不太行嘛，遮不住啊。” 陈娇发现崔旺的眼睛发红。 “我看你的眼睛。”她先抓住崔旺的肩膀拉过来，然后两手捧住他的脑袋，摆来摆去仔细地瞧了两下，“哎呀！都红成这样了，你去办公室问问医生，咋整！可别到时候看不见了，晚上你早点睡啊！你说你就不听话，等晚上璨璨放学，我让她治你！” “慢慢就习惯了，瞌睡了就睡，醒了洗把脸，没事，不用看医生，我现在就闭上眼睛休息休息，你监督。” “临时抱佛脚。” 崔旺占了一小点床位，两腿搭在凳子上，靠在陈娇身上休息。 可他歇了眼睛，累了脑子。 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中科院数字生命研究项目的两个主要负责人，也是550系列开发的两位重要奠基人，会被派去执行重启全球互联网的任务。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关联，他想了两天没想明白，在相关的科研领域，没有人再提一句数字生命，去问了可能也没什么特别收获。 重启全球互联网，串联全球行星发动机，派谁都可以，饱和式执行任务可以理解，为什么是他们两个？难道是其中有人主动申请了执行任务吗？ 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了中午吃饭，病房门开了，陈娇的母亲拎着好几个包，满头大汗地将包放在桌子上，崔旺也被走廊中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了。 陈娇总算松活了一下肩膀，前后活动了活动。 “你刚才梦到什么了，睡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 “挺短的，你这么一问，我反倒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妈，今天做的什么啊？闻着好香啊！”崔旺给陈娇揉了揉肩，然后帮着从包里拿出吃饭的家伙。 “香吧！买了一些细面和猪肉，做了点铁锅焖面，娇娇爱吃这些。” 陈娇坐起身子，翻出床板桌，“以前呢，你们兄妹俩总说我做的不好吃，吃着跟钢丝刷嘴一样，今天你尝尝咱妈做的！你也学学！” “嗯～！软糯q弹！还爽滑润口！妈，您可得教教我！” “做起来简单，不过每个人做出来的口味其实都不一样，就算是同样的调料和原料，在同一个灶上做，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口味都不一样，如果你是个电脑狂人，做出来的饭都带着芯片的味道，对于有的饭菜来说可能是绝佳，这可不是妈我在吹牛哈！” “有这么神奇吗，妈？”崔旺给陈娇加了一块肉，“老婆，那我做出来的饭是什么味道的？” “啊？你让我想想……这个我品不出来，吃习惯了，不知道是什么味，哦！我知道了，是爱我的味道！哈哈哈……” 这句话说出来，崔旺知道他必须要想出办法，可能是非生物医学方面的办法，数字生命是目前唯一比医学治愈概率更高的方法。 吃完饭，崔旺得去给学生们上课了。 “你也该回学校上课了吧，这都多久了，回头可别把工作搞丢了。” “没事，学院里和学校里都给了补助了，不用担心这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其他的暂时都可以挪一挪，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养好身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去学校吧，路上小心点。” 崔旺骑车子在路上，停在一处十字路口，东边那条路还在修，放着一堆路障。 他抬头看向红绿灯，瞧了瞧上面的监控器，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两辆无人运输车。 他突然想到，危险的任务可以让机器人一同前去，减少人员伤亡的同时，还能提升效率，可是为什么…… 当他入神思考的时候，后面的无人运输车已经向他鸣笛好半天了，催他快点让开一条路，就算能正好过去，无人运输车也不会钻空子。 崔旺到了学校还在思考数字生命和550系列之间的联系，路上见了什么人，遇到几个红绿灯，有什么样鲜的风景，他完全不记得，一回神就已经在学校里了，车锁已经锁上。 “哎？崔老师！” 崔旺转头，“哦，肖老师啊，你的汉语言文学课调了吗？你怎么才来啊？” “调了调了，不调我可受不了，第十教学楼有一个关于动物世界与地球自然演化史的公开讲座，学生们都过去听了，我在我的课上可是没看到一个学生，我得提前回宿舍了，最近瞌睡的很。” “吼！我深有体会，你瞧我的黑眼圈。” “呦！好家伙！你快去补补觉吧，你这课还怎么上啊？你可别跟老金一样，上课上的，突然就趴在讲台上呼呼大睡了，呼噜声都被学生们录了下来，丢大人了！” “哈哈，我能那样吗？” “那可不一定，你说不定是躺在地上睡的那种，我忍不住了，走了！你这毅力可以啊，放成我，我恨不得请几天假，睡个昏天黑地。” “行，那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早点去睡一觉吧。” 告别了老肖，崔旺带着瞌睡把两节课上了下来，下了课就又开始思考如何得到数字生命的线索。 他发现一个事情，如果按照字的顺序做数学加法等式就能得到：数字+生命=550系列。 虽说这个想法蠢了一些，但这么想确实是一个能够把这几个关键字串起来的方法，那这个加号，应当对应的是550系列的那两位奠基人。 照这么说的话，数字生命的研究其实是成功的！起码是有戏的，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但他为了妻子的病，愿意这么想。 红灯亮了，崔旺骑着车子停在路边，恍惚间觉着陈娇在车后座坐着，就回了一下头去看，后座的重量感突然就消失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一个人。 他们真的成功了吗？ 对啊，什么厨子做什么味的饭！550w系列中一定有关于数字生命的一些东西。 崔旺一下子抛去了所有的困意，立刻赶回家，给当年世界上参与过各国数字生命研究的几位主要科学家各发去了一封电子邮件，询问当时具体的数字生命技术研发的进展和最后的结果，光是查到对方的邮件地址就花去了好几天的时间。 但这之后，他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有一天吃饭时，他恍然大悟，知道是自己太急了，突然问起这件事，肯定以为是诈骗呢。 在半个月之后，他仅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邮件，信件的内容很简单，经过翻译软件的翻译，得出仅有的六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数字生命可行。 虽然这邮件的来源和发信人不得所知，但这给了崔旺极大的信心和希望，只要这条路是可行的，就必须得走了。 崔旺之后一直是好几头连着跑，一边不能离开学校，一边不能离开医院，而且还要回家在电脑上完成一些文章的发表和相关资料的查找。 他知道重启数字生命的难度是极大的，可以说是不可能的，当前世界的格局和地球的格局，都不允许有数字生命的存在。 因此，他仅仅想要得到数字生命的技术信息和相关的硬件设施，而后将老婆的余生，放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度过。 当前世界上最强的硬件系统，当然是550w量子计算机，次之的是之前550系列的前端开发产品，他甚至有了窃取550w的想法，但理智告诉他，这种行为，是没有办法长期保留550w的，即使到时候数字生命的数据上传成功，也不能陪在老婆的身边，再被他们销毁的话，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崔旺想到了第二条路，就是重新研发新的硬件计算机系统，这个外国正好有相关的科研人员在研发，他记得之前的报纸新闻中是有的。 好像是220计算机系统和硬件，目前是叫这么个名。 他在网上搜索关键词，得知220计算机系统的开发停滞了，具体的原因是因为主要开发人员想要逆向解译解码550系列的系统，而被撤销了职务。 这是一个好机会，奈何不是崔旺涉足的专业领域，无法对研究做出什么特有的贡献，就不能直接接触到。 但他不准备放弃，550不能掌控全球所有的控制系统，总要有一些别的需要用另一种系统来进行控制。 他一边开始联系各界的精英人士去讨教一些问题，一边发表各种与新型计算机系统的文章。 辛苦了两个月，他终于瘦了20斤，陈娇的头发也开始掉了，崔璨要升初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220系统研究开发中心的利威尔·斯卡洛夫教授与崔旺进行了多次的信件交流，他是看一篇文章认识崔旺的，平时他不怎么翻邮箱，闲来查看之下才发现有特别信件，阅读一番后，有些问题豁然开朗。 他借着一次难得休假的机会，来到中国阳泉，参观刘欣老师的故居，并且告诉崔旺想要与他见上一面，崔旺得知后赶了过去，与其见了一面，在路上就谈了一路。 刘欣老师是提出行星发动机概念的第一人，并且之前还有多种新概念新技术的雏形。 刘欣老师的故居，没什么人来，这地方只是有一个路标了，其他的保护措施是没有的。 阳泉二号行星发动机将在64年下半年和新建成的一批行星发动机，共计1500座，同时进行点火，进入正式运行状态。 两人就在刘欣老师曾经居住的院中，穿着厚厚的衣服对坐而谈，开着实时翻译器。 “斯卡洛夫教授，没想到您如此崇敬刘欣老师。” “是啊，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哈哈哈……我小的时候读过他的好几篇文章，令我大开眼界，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论三体运动和三星系统》，当时幼小的我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那之后我才走上科学研究这条路的。” “刘欣老师的那篇是我最喜爱的一篇，里面就曾经提到过数字生命技术的原始雏形，还有冬眠技术，那可是他在中年时所写，还未确定有太阳危机的时候，没想到，到了今天，文章里的那些概念，都有了要成为现实的苗头。” “是啊，行星发动机已经成为了现实，冬眠技术也出来了，不过数字生命还差很大一截呢。” 崔旺太想抓住这个机会详谈一番了，说：“为什么数字生命会差很大一截呢？在我看来数字生命当年已经有所成果了，我对数字生命成功非常感兴趣，可惜……” 第6章 控制系统和数字生命 “数字生命已经被联合政府列为非法，你对那个有兴趣，似乎也只能是感兴趣，就像一个人对毒品有兴趣，这样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吗？” “人嘛，总得有一些个想的东西，我虽然在反物质理论上面有一些建树，但毕竟那太遥远了，只能期盼着将来这2500年中，人类有能力收集到反物质之后，才能进行之后的学术和实验研究，至于现在嘛，我宣誓比较痴迷数字生命，希望能明白起技术理论和核心。” 利威尔望着被行星发动机挡住仅剩下的天空，说：“其实数字生命只差一点点了，十几年前，世界各地的数字生命研究所都在紧锣密鼓地抓紧研究，都有不少的进展，有成功将一只狗的数字意识上传的案例，并且能在当时先进的硬件条件下运行，而且那只狗还认得生前的主人。” “是吗？” “对，但也还是有问题的，虽然意识上传成功，但就和人为编写的程序差不多，认识主人，能靠外部发生器称呼主人为爸爸妈妈，也能听懂指令，后来，有人说这就是程序员编写的程序，而不是数字生命成功的证据。” “那到底是成功没有？” “你信吗？是人为编写，还是数字生命狗狗版的。” 崔旺也不清楚，在这件事上面，确实可以人为操控，然后向世界宣布有了成果。 如果数字生命狗狗能听懂指令，能对外界做出反应，还能叫爸爸妈妈，这样的话，跟一个扫地机器人没多大的区别，说是完全意义上的数字生命，就太过了。 “我无法判断，我觉得在当时世界环境下，不应该有人投机取巧吧？” “你记得44年之前……” 44年，是崔旺感到绝望、无力、痛苦、失望的一年，他被这句话带跑了，进而想起了父亲在布设核弹任务中牺牲脑补的画面，而后又想起了母亲病在床的画面。 “崔旺？崔旺？嘿！你有在听吗？” “啊？不好意思，想起了一点别的事情，对不起，请您再说一遍吧。” “我是说，在44年之前，你清楚的，当时世界上支持率最高的就是数字生命计划，居高不下！同时还有方舟计划和移山计划，虽然这几个计划是同时进行的，但人们反感移山计划，认为永恒生命才是人类真正应该追求的，等等这些种种原因，用一只狗作为实验，博取更多的研究资源，是可能造假的，当时有移山计划的学者对这一实验进行了深度的分析，论证为假。” “是，但到底是真是假呢？” “这件事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之后各大研究所都做了类似的实验，多都是一些年龄大的狗狗，得出的结果是近似的，很难分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具体的报告，反正数字生命已经成为历史，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利威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喜欢跟别人谈起来的时候，问别人是真是假。 “那您是怎么看待数字生命的呢？既然有真有假，定然不可能其中全都是假的，如果真的取得了进步，那么用在人的身上同理也是可行的，到底数字生命距离成功是差在哪里？” 利威尔看着崔旺火热的眼眸，好多年没有见到这种眼神了。 “我对数字生命的看法……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涉及数字生命领域的研究结果，我是渴望的，渴望实现它，作为一个人却不得不接受有限的生命，确实有些让人悲伤，但又说回来，作为一个人类，追求数字生命似乎又是一个真理，但在当下危难重重，我也有责任放弃梦想。” “我还没您这种境界，惭愧。” “我看你快有了，呵呵……数字生命的脑科学技术已经成熟，可以采集人脑数据，差就差在系统程序和超级硬件系统，其实在550a之下，人体意识上传已经有了初步成果，但在人体实验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好的结果了。” “难道是在实验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大的问题？” “这些都是没有对外界透露的，甚至上交联合政府的报告中都没有详细列举。” 崔旺很好奇，问：“您能说说吗？” “也简单，据我所知有些心智不全，或者老年痴呆，思维过于迟钝，而且这些只是在只能维持十几秒生命的情况下出现的，我看过你的文章，相信你是可以想象的。” “那这些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我觉得是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脑数据信息收集不完全、不全面，另一方面是没有足够的硬件条件支持来模拟大脑生成完整的意识，有了以上两点，计算机的速度足够在一秒内运算几亿次、十几亿次以上，应该就不难，这是理论问题，具体实践操作起来，难得很呐！话嘛，说的时候都好说。” 崔旺这下有了足够的信心，确实说起来简单，听起来更简单。 “十几亿次，现在的计算机不是已经达到这个水平了吗？那220系列的硬件系统，能在一秒内运算多少次？” 利威尔看了眼崔旺。 “不是你想的那种简单的节点运算，当脑数据意识上传，需要硬件系统自组织，自编译，自解析，自运算，完成一次通顺的模拟是一次，这一次不足以数据变为意识，更不足以变成生命。” “哦，原来如此。” “至于220，现在只是220b，对于数字生命数据，可能一秒只有几百万次计算能力，按照一千万次来算的话，要完整运算一次十几亿次的运算，需要几百台220b，紧密排列的话，其占地面积可能达到一个标准足球场，但数字生命不是简单的加法，摆满一个足球场就可以出效果的，怎么？你有这方面的想法，想要尝试？” “实不相瞒，我确实想要尝试。” “如果就按照足球场排够了220b，就算方法得当，在这种情况下取得了技术进步，我猜想，得到的应该是一个比较迟钝数字生命，从一台220b到另一台220b，很难确保信息的完整，哪怕是一台220b的数据波动就会影响到整个结果，这样的数字生命相当于是老年人，忘了这个，一会又忘了那个，我个人的一点看法。” 崔旺点点头，就算把老婆上传到那么大的一片机群当中，也是老年人的反应和思维能力，智力上也可能受损。 利威尔有些看透，问：“你应该是为了某个人吧？我猜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一个人，是亲人？是你的母亲还是妻子？” 崔旺带着躲闪笑了一下，说：“您说对了，是我妻子，她患病有几个月了，在将来会很受罪。” “是辐射病吗？” “不，并不是因为辐射，是基因缺陷，但病情是差不多类似的，我其实就想让她快快乐乐活一辈子，所以我想到了数字生命技术，如果能有一个比较小的计算机体积的话就好了。” “你问过她了吗，她对数字生命是什么看法？” “没，我大概能想到现在的她会是怎么样的选择……那依照您看，220系列的计算机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如同一个冰箱的大小，哪怕是一个房间的大小也好！” 利威尔能够理解和体会崔旺的感受，他叹了一口气，说：“这就很难了，说句你可能不想听到的话，恐怕在你夫人生命结束之后的五年里，才有可能将能够承载数字生命的硬件体积缩小到一个房间的大小，很抱歉，这是我的一些看法 ，可能实际的情况还有可能更糟。” “没有任何能加速这种进度的方法吗？” “你也看到之前那位负责人了，他虽然对数字生命不感兴趣，但是他对500系列的计算机十分痴迷，甚至想要逆向解构，结果你是知道的，他被免职了。” 崔旺建立起来的信心，被无情的摧毁了，他长叹一声，说：“那我可不可以先保留一份数字生命的数据卡，而后等到这项技术成熟之后，我再将数字生命数据卡连接到220计算机之上，这样也可以吧！” “除了部分研究人员，保留数字生命数据卡是非法的，你要怎么才能搞到数字生命卡？搞到数字生命卡之后，又如何将你夫人的意识上传？这都是问题，只不过最简单的就是200系列的计算机，到时候研发成功，我大可以将一台机器送与你，但是这之前的每一步，你走错了，以后你给我发送信件联络，信件的地址就得改为监狱了。” 相差20岁的两个人无话不谈，崔旺表示这些问题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44年之后，数字生命的研究都备受打击，数字生命卡的研发制造早已停止，就算数字生命卡有地方去找，也只能去地上曾经的研究所之中翻找翻找，就当探宝。 说到探宝，利威尔告诉崔旺一个消息。 “对了，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可以将数字生命卡给我一个样本，等我回国之后能仿造出一个，或者在原基础上进行修复，只不过这需要时间，另外，如果你愿意，可以联系地面上的探宝者，他们是无法进入地下城的人，呃……当然啦，你们的国家没有探宝者，不过，我能帮你联系到，到时候你支付他们佣金，他们帮你在地面上寻找你需要的东西，指定物品的话，可能价格会很高。” 探宝者？有有耳闻！“我愿意！”崔旺想都没想就回答，眼睛已经开始放光了。 “我说到这里，你小子也应该怀疑一下我了吧？这么信任我？万一今天我们分别，明天你就见了警察，怎么办？你的夫人怎么办？”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相信您的为人。” “哈哈哈……好吧，我尽力帮你，正好都是在我职权范围之内，举手之劳，但是以后跟我来往信件，就不要再提数字生命这四个字了，可以用别的字眼代替。” 数字生命卡的问题得到了解决的可能，崔旺接下来要想的就是如何将老婆的意识上传，这才是重中之重，如果没有这一步，其他的都是白谈。 “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我……” “哎呦，你可千万不要掉眼泪啊，大男子汉，还是闷在被窝里哭吧，说点别的，你写的那些文章让我大开眼界，你是怎么想起让联合政府研发人工太阳的？你的想法很令人心潮澎湃，你如此对数字生命痴迷，今天我们索性就聊个够！我想听听你之后的一些打算，或者想法。” “对于这方面，我算是个门外汉，我只是觉得数字生命确实是人类应该去追寻的。” “没人愿意活在现实世界，这样的追寻，是不是有点背道而驰，南辕北辙，你们的成语还挺有意思的。” 崔旺拍拍脑门，说：“艰难啊，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有这种想法，那些英年早逝的人们都有未完成的心愿，如果他们能在数字生命的世界里活着，如果所有人都在数字生命的世界活着，那咱们现在这个现实世界不就是虚拟的了吗？” “相对论呐，是个可怕的东西！但是永生……” “我说的并不是永生，而是完整的一生，完整的一生很重要，在数字生命的世界，人们可以免去疾病，免去痛苦，一直快乐的生活着，但人们的寿命也是一个计算出的值，在数字生命的世界留下一些辉煌，可以消灭贫穷和战争，就那么平静祥和有富有创造力的一生，这不是很好吗？” “你不觉得，那太无趣了吗？没有挑战，没有困难，没有障碍，人们在数字生命的世界会变得和一只小虫子一样的，就算在数字生命的世界可能也会有战争的。” 第7章 老学长图恒宇 “这个我不知道，但数字生命并不是狭隘的，在我看来，数字生命之所以被支持，又之所以又被放弃，只是人们对于数字生命的理解不够，过于片面，过于印象化，过于享乐化，过于简单化，如果有一个主框架，在那里可以避免坏和恶根本的发生，在人们出现数字欲望之时，能够及时被纠正，所有人都是友善的，都是有担当的，一句话来概括，数字生命的世界就是现实世界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世界！” 利威尔听了之后，开始想象他认为的现实世界的糟粕，专权，贪婪，腐败，出卖，欲望，堕落，杀害……太多了，人性的恶能够在数字生命的世界被去除，好像蛮不错，但想一想，又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崔旺停了一会，待利威尔的眼神从思考中离开，又继续说： “但数字生命终归还是需要地球这个大基石的，流浪地球计划势在必行，就算在数字生命在飞船上，空间站上，其能源终归是有限的，出一点问题，就可能全部完蛋，因为那里的生态太敏感的，不允许大的错误出现，而地球就不同了，一个地方出现了问题，就会被大自然所修复！这也是移山计划的考量之一，即使在计算机群中，只要数字生命世界中的人，操控外部机器人对数字生命机群进行定期进行维护和升级，那么数字人类可以是完美的！” “维护和升级？” “对啊！既然数字生命可以联通计算机，计算机又可以操控机器！那么在数字生命世界中的人，只要定期检查维护和升级更新就可以了！数字世界可以模拟现实世界，自然可以研发出更加强大的计算机群！其实流浪地球和数字生命甚至是方舟计划，这三大计划之间从来就不是什么对立，而是相辅相成的！一个没了有另一个，人类可以延续几百亿年！” 利威尔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崔旺：“还不止这些，想想到时候技术成熟之后，人类会到哪里？在数字生命的世界千变万化之中，说不定那时的人类所谓的旅游，就是乘坐外部拟人机器再到地球上转一圈，那时候说不定有了新的物种，有新的人类也说不定！” “呃……这……” “数字生命的人类dna就不是碱基对，不是碳基，而是一个个数字，他们有拟人的机器，人们操控着机器，就跟我们现在大脑操控着身体一样！人还是人！” 崔旺兴奋地说了一大堆！ 尤其，他说了很多的细节，都是围绕数字生命的，数字生命既然是可以被定义的，那就意味着不会有那么狭隘！如果定义的人是现实世界的人，数字生命又必将走不远，这是一个问题，人类的dna依旧还会是碱基对儿，而不是0和1，或是之后更快的什么。 他说完之后，转头看利威尔。 利威尔脸上只剩下兴奋和惊恐交加在一起的神色，眼里已经出现了向往和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的克制和严谨。 崔旺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说：“如果就像现在，我希望我和我数字生命的老婆能够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再次拥抱，这需要3d投影技术。” 话转的太快了，利威尔还没有适应，抬手表示等一下。 他拿出一个小本，在上面写了一点东西，合上本后，抬起头示意继续。 “3d投影技术，当我回家，她就出现了，实际上她在数字生命的世界，那里也有一个虚拟的我，实时记录我的一举一动，3d投影也实时投射她的行为，她因为有硬件的模拟能感受到我，可我感受不到她，但是足够了，说不定以后会有虚拟外衣的升级，跟竞技游戏那样，能够感受到被打。” “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按你的刚才的思路，让她控制仿真机器人呢？” 崔旺有些失落，“我是想过的，大脑和身体分离，依旧可以控制身体，这种技术的出现时期，一定是在地球离开太阳系之后，或许是在那两百年至四百年之后，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谁知道以后的历史走向呢，数字生命已经成为历史了，所以简单的3d投影技术就可以了。” 听着崔旺的叙述，利威尔半个脑袋都跌进去了，忘记了当下的环境。 “对，抱歉，我忘记了，是时代的限制，你说的那些令我很向往啊，但当下，我也只能尽力去研发220系统，就像你说的，用于550相互独立的新的计算机控制系统，来控制每个地下城独立生态圈的稳定运行，甚至是将来有可能实现的农业圈泡，或者是接近地表的工业圈泡，最大可能的解放每个人身上的压力，还有一个问题，这些想法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成型的？” “嗯……和我老婆结婚之后吧，如果说最开始的话，应该是和我老婆开始谈恋爱的那时候。” “你的妻子是个了不起的人啊，她是干什么工作的？也是搞科研的吗？” “不不，她是一个人民教师，小学老师，我妹妹是她班上的学生。” 利威尔赞赏的点点头，“啊～，这是一种缘分呐，所以你的妹妹是第一功臣嘛。” 两人相视而笑，利威尔有一个严肃的话题要问，逐渐收住了笑声，“你刚才说的那些，你是不是打算将它写成文章，然后发表？” 崔旺抿嘴，而后点头，“是的，只不过是我最后的办法了，如果她顶不住的话……我想要数字生命成为人类的未来，而不是过去的历史，呃……其实就是为了我老婆。” “可你要知道，即使是在十年之后发表，你知道你的这篇文章会引起怎样的波澜吗？到时候国际社会和联合政府会变成什么样？你是有私心的，别人也是有私心的，我也有，你的这篇文章辞藻绝妙的话，对一些话语权较重的人来说，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再由他们的嘴一说，很难保证人们会有怎么样歪曲的理解！人们想的肯定跟你的不一样，甚至天差地别。” “您是指因道德素质水平的差别和个人经历经验，而引起的轰动和混乱吗？和太空电梯危机那年一样，对吗？” “是这样，人是复杂的。” “是的，但数字生命，可以将人在这方面变得简单，当然，这并不代表人类在危机面前展现出进步的复杂性没有了。” “你果然很痴迷，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崔旺很想知道这个人，这样就可以一起探讨，跟他学一些专业领域的知识技术。 “是谁啊？” “我在留学时，一个学长，你估计之前查有关数字生命的而信息时，肯定见过他的名字了。” 崔旺心想，你怎么还卖开关子了，“您就直说吧，太多人了，我猜不到的。” “图恒宇。” 在利威尔张开嘴发第一个音的时候，崔旺心中就自然而然出现了一个名字，当听到的时候，没想到还真是图恒宇！ 可图恒宇已经牺牲了啊。 “您认识图恒宇？” “谈不上多熟，但是我和他前期有一些学术研究上的往来，他很出色的，他对数字生命的痴迷和你一样，但他是理智的、克制的。” 崔旺嘿嘿一笑，“其实我也很克制，我也很理智。” “不，这不一样，你不是相关科研领域的，这是你之所以克制和理智的原因，图恒宇他是涉及数字生命技术研究的核心，他是理智和克制的，如果你有数字生命的相关学术知识，有核心的技术和过硬的能力，你绝对不会像他一样保持着理智和恰当激情，这是我对你的看法，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如此？” 崔旺沉默不语，如果自个儿有那个能力，真的早就放开手脚在暗地里研究了，至于结果，最坏的估计，就算让陈娇以数字生命的方式活了下来，可能他还是会难逃流浪地球法的制裁。 “唉……不过后来，他的女儿和妻子出了车祸，一个美满的家庭，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再加上太空电梯危机之后，他似乎对数字生命失去了期望，后来就专注研发550系列的计算机了，就是那之后，我们的联系就变少了，慢慢就断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一直挣扎在失去妻女的痛苦中。” 说到了点子上，崔旺不知道图恒宇妻女出车祸的事，在网上根本查不到那些信息，如果把自己代入图恒宇，他是断不可能放弃数字生命的，那么550w就是…… 利威尔说：“唉……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那……您认识马兆吗？” “马兆？认识，有过一些往来，之前听图恒宇提起过，他们两个的意见时常不同，会发生一些观念上的摩擦，仅此而已，马兆是550之父，多的也不知道了。” 他们之后聊了很多，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两人在路上走着，四处看看，偶尔还能看到有一些监控摄像头还亮着，晚上在当地还营业的宾馆住了一晚，一间房，两张单人床，在这里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隔着窗户向下望去，看到有穿戴着最新的动力外骨骼装置巡逻的士兵，利威尔说：“崔旺啊，以你所见，动力外骨骼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得巨大，动力充足，几代的更新研发会逐渐将身体包裹住，最后可能演变成无人操控，几百年前的交通工具不也是这样发展过来的吗，自行车，摩托车，汽车，无人汽车，随着地球环境一步步变得恶劣，对战士本身的保护变得尤为重要，宇航服，会变成宇航战甲，动力外骨骼，会变成动力载具机器人，也就相当于一个小型飞船，只不过是重力适应版的。” “跟我的想法差不多，不过你比我看到远，要实现这些，可能要在太阳发生氦闪之后的几个世纪内才能逐步变为普遍，我记得好像你对于动力外骨骼装置的一些想法，写在蚁穴工程的那篇文章里了吧？” “对，我打算再写一篇。” “记住，关于数字生命的文章千万不要发，发了，你头上的帽子能从地下城扣到地表，之后所引起的种种事端，难以预料，别的内容你可以随便发，但还是不要数字生命。” “我知道了。” “其他的，能多发就多发一些，可能只有相关的学术和科研人员读的会多一些。” 两人聊到很晚，睡一觉起来之后，利威尔的第二天行程开始了，崔旺可没那么多时间，还得赶紧回家照顾陈娇。 崔旺回到家，开始着手思考如何将老婆的意识成功上传到数字生命卡上，这无疑是需要一个大型机器的。 利威尔说这种机器大部分都在地面上，当时废弃就废弃了，有些研究所只回收了一些有用机器，那些研究所的地址有是有，但是大部分都被海水淹了，很难保证在海拔高的研究所会有完整的脑意识转换机。 这果然是一个大难题。 崔璨上了初中，跑新学校需要骑自行车了，但是初中到医院的距离很近，崔璨就住到了医院里，吃穿用度由崔旺或者他岳父岳母送去，然后将用不到的再拿回来，病房毕竟不是自己家，私人物品不能太多。 崔璨本来是要上六年级的，但就如同张洋说的，教育年限要缩短了，把一些用不到的课程彻底踢走，有用的内容和其他的课业融合，六年级的学习内容一半放在五年级，另一半放到初一。 她这一届，初中是两年，高中是三年，为了稳定而快速的出一批才华横溢、技术能力都过硬的科研技术人员。 初中的第一节课，同学们相互自我介绍。 崔璨站了起来，眼神很坚定，说：“小伙伴们大家好！我叫崔璨，不是灿烂的灿，而是璀璨星辰的璨，我将来想当一名医生！” 第8章 丢失的文件 崔璨想当医生，引来其他孩子的目光，想当医生的全班就她一个，甚至全年级就她一个，日记里明明白白写了，其他的孩子不是想当飞行员，就是宇航员，再者就是当一名军人或者是老师，在当前的世界环境下，理工科类的理想都会得到一定的鼓励，当医生确实是比较少的。 她放学回到医院，直接扒着医生问生物课上的问题，一来二去，跟办公室的医生都熟悉了。 陈娇记得她这个小姑子的梦想以前不是当一名医生的，但她明白是为什么，心中感慨很多。 “璨璨，你的梦想不是要和你哥哥一样，当一名物理学家嘛，怎么就变成医生了？” “他算什么物理学家呀，就是有个博士名头罢了，当医生好啊，有病能提前发现，还能给治好，医学家也是家！物理学家现在太多啦，都不新鲜，去哪问一嘴，人家都说自己是学物理的。” 看来这孩子有些铁了心，陈娇难免有些失落，等自己过个一两年没了之后，到那时，不知道崔璨怎么看待医生这个职业，她会不会厌烦未来那些年自己所学的那些。 “提前发现病症，有时候需要的是先进的机器啊，医疗器械是要更新和进步的，造一个新的，更好的，更灵敏的，更全面的，更细致的，更能让人感到舒服的，就能比老机器更早的发现病症，将所有的病，都扼杀在将要成型之时，成为一名研发的技术人员或者是其他的工程师什么的，现在很吃香的，将来也是。” “嫂嫂，你说话越来越像哥哥了，他也越来越像你了！我现在就是想学医，我已经向老师自荐，成为生物课代表了！” 课代表，当就当吧，“现在，除了数学，别的课业我也辅导不了你了，生物课的内容我都忘的差不多了，而且生物课内容也不一样了，现在的医生很累，你天天见常医生，自从办公室多了你个淘气包，大夫们都躲着你走，人家一天天都那么累了，还要给你解释医学上还不属于你学习范围内的东西，其实当一名技术人员挺好的，比医生轻松一些。” “嗯……我考虑考虑吧！反正现在我想学医，嫂嫂，我班上有几个同学说，当医生好，当医生能收额外的红包！这是真的吗？” “呃……早以前确实是这样，那都是几十年前的破事了，不知道你们初中会不会讲，也就是书中几句话就带过了，可能是历史课吧，还是思想品德课呢，估计你们就快学到了，等着吧，老师会给你说的。” “嫂嫂，给我讲讲——！” “我也不懂多少啊……” “说嘛！说嘛……” “那我这不是误人子弟了吗？我也不明白多少啊，给你讲，万一你理解错了，形成了错误的观念，这怎么办？到时候呀，你就是那个收红包的小坏蛋啦！所以啊，你要是去搞一种新的医疗器械，那你就不用收这种红包了，到时候是国家给你们发奖金的。” “可是！过年，你们也给我红包的呀！谁收谁是坏蛋呗？还是给的是坏蛋啊？” “这不一样！你可以去问问你们的历史老师，看他会不会告诉你，这个跟风气和个人的……啊……以及诸多的因素有关。” 崔璨想了一会，眼睛一亮，“我有办法！” 陈娇怕是馊主意，忙询问是什么办法。 崔璨回答道：“家长会的时候，我就去问他们家长，肯定能搞得更明白的，然后我再拿着问来的结果，去问我们的老师，我看他们说得一不一样，这样我不就知道具体的了。” “还行嘛你，脑子越来越会拐弯了，你哥哥他的脑袋比较直，想东西总是向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要么是没有任何的方向在原地打转，要么就是一棍子捅破天，除非牵着他，不然很难转弯的。” 崔璨点头表示同意。 过了几天，崔旺的另一篇文章发表了，他在发表之前询问了一些昆虫生物学家，那些已经是一群老头子了，主要是讨论了虫子的繁殖和生长时长，以及地下城众多民众吃饭的问题。 崔旺在文章中的观点，是在他所提到的人造地质空腔区内，有限而广阔的圈泡内，养殖能够用来食用的昆虫幼虫，保留足够的成虫，就有足够的幼虫吃，一些经过工厂的加工，或者被商家订购。 如此一来，到了常规粮食吃到告急的时候，人们就不至于一直将来要上市的蚯蚓干了。 一些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对昆虫的或定量或超量的人工培育繁殖感到十分兴奋，因为这很有挑战性，老头子们拿出几本书几张纸，带上老花镜，翻看着厚厚的昆虫图鉴，开始寻找目标。 他在文章中建议，在每一座地下城的附近都建造一块“蛋白质蠕动区”，需要搞一个简易、稳定、持久的昆虫生态圈，经过前期几年的实验过后，可以建造养殖区，这当然需要新的设备和机器，还有不可或缺的养殖技术，人才的培养又多了一个新的方向，还有就是严格又多变的生态系统管理，这就需要新的计算机控制系统。 他提出，届时让其他的计算机系统进行管理和控制，如果结果理想，甚至可以通过一些配种，获得更大、更多、更香、更营养的幼虫。 这篇文章比之前的短一些，崔旺打算在地下城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做出一些比较前端的想法，讲这些想法写成文字发表，在空闲的时候，他还写了一篇关于数字生命文章，写到现在大约十万字。 现在的学者都在各自的研究领域努力着，尤其是天文测算这方面，在天体物理学，物理学方面很受学生们的喜欢，初中高中的孩子也能进大学中蹭一两节课，行星发动机也设立了专门的学科，太空电梯同样也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在大学是选修。 行星发动机这门课，今年崔旺第一次开始代课，之前准备的讲义和教案都做完了，新学期正式开课。 这门课业主要讲的是前期基础的东西，如行星发动机构想的由来和观点的提出，行星发动机结构，行星发动机点火发动装置原理，行星发动机动力等等，最后是行星发动机的维护维修。 当学生们知道崔老师曾经是太原行星发动机紧急维护小组的成员，一个个眼睛都亮了，不听课，一节课问东问西，行星发动机诞生史，就连两个自然段都没讲完。 “老师！我们还有机会去爬山吗？我们还没有去过呢！我可想去了，学校还组织我们去吗？” “哎呦！这个问题啊，我也不知道，马上有一批行星发动机要投入点火运行了，倒是还剩下1500多座，不过也就半年多不到一年了，就要投入点火运行，那这么说来，你们就没有机会咯，离咱们最近的行星发动机以后都会在运行中，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以后去，只能是工作的机会了。” 教室内一阵哀叹之声。 “真的没机会了吗？老师啊，你跟校长说一下嘛！” “就是啊，老师，我们也想去！这事我们就没有赶上！” 崔旺听了头疼，“哎！行了行了，这事可不是我说过之后，校长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你们都是理工科的，如果有兴趣，可以到运维基地去做实习，机会好了，可以天天上行星发动机上面玩，怎么样！这还得看你们结业成绩哦！要参考的！” 崔旺现在带着两门课，一门反物质，一门行星发动机，一方面要照顾妻子和妹妹，一方面还要写文章，逮着空还要去看看岳父岳母，更要筹集委托人家搞到数字生命卡的佣金，焦虑，只有焦虑，他的脑子被这些东西都堆满了。一天也睡不好，只有在陈娇身边加床位睡的时候，才能美美做一个记不住的梦。 陈娇的面色一天天变差了，时好时坏，但是比起崔旺，竟然显着还好一些。 “你最近在家都干什么呢？怎么我看着你一天天气色比我还差了。” “啊？没什么啊，最近带两门课，比较累。” “别诓我，就算两门课，你一个星期加起来才几节课啊，你就喊累，剩余时间都干什么了？写个东西不至于把你弄成这样，你老实说吧！你不说，我这心里也难受。” “嗨，就是去拜访了一下上了年纪的老师们，搞生物的，搞微生物的，搞结构化学，搞化学激素的，还有搞光电的，光热的，唉……都是上了年纪老小伙子们了，交老家伙也不合适，地方离着近了，我就买点礼物去拜访一下，离着远了，软磨硬泡开视频请教，比较麻烦。” “礼物？不寒酸吧……” “酒，老伙计们都喜欢的。” “你可得少喝点。” “是的，长官。” 在2064年10月份，1500座行星发动机进入正式点火运行，在宇宙中远远望去，北半球的蓝色玫瑰多了几个花瓣，再到明年就要完全盛开了。 北极点的联合政府总部新址马上要建设完成了，电视台对此事的报道十分频繁，打开电视，画面一定是白色和蓝色居多，白色的是冰川和雪，还有是被白雪覆盖了半部分的行星发动机，蓝色是通天的喷射光柱。 电视画面中的北极建造区域，众多的建机器人来来回回忙碌着，运送建造资源的大型运载车来来回回轰鸣，车轮掀起成堆的冰雪。 近期，崔旺接到了一封来自北京科学研究院的邀请，务必让他参加一次学术研讨会，路上的一切费用那边管。 崔旺不知道是什么会，打电话过去询问，如果不重要，就不去了，这边走不开。 电话打到办公室，人家说确实有一个会议，但具体是什么会还不知道，来参加的人是国内十来个顶尖的学者。 崔旺问具体有什么人，那边也不知道，说是反正挺重要的一个会。 陈娇知道这件事后，让崔旺去北京看看，说不还能交到什么好运也说不定。 “你就去吧，你写那么多文章，说不定人家就是冲着这个才叫你的，你要是不去，这不就是浪费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嘛！” 有道理，崔旺就决定去看看了，不过那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在医院等到崔璨放学，丈母娘送来晚饭，吃完之后，崔旺等到陈娇犯瞌睡，才出发回家。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按开电脑开机键，这几乎成了习惯，等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继续写的时候，发现电脑中少了一个文件，就是有关数字生命写了30万字的文章，他翻找了几个常放文件的文件夹，点来点去没有找到。 难道放的别的地方了？ 他暗自琢磨着，在搜索栏输入文件名，等待了片刻，结果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文件。 搜索不到！ 看到屏幕上空白的显示区，他感到很诧异，而后挨个文件夹点进去看，一直到后半夜才一个个查找完，他的电脑里除了关于学校课程和小学用到的一些课件，别的什么都没有了，不可能一个文件两个备份都消失了吧！ 这就很让他疑惑和纳闷，甚至开始不记得到底有没有在别的文件夹做备份。 他恢复了一些之前删掉的文件，还是没有找到。 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一个文件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三十万字可是几个月以来的成果，这不是坑人呢嘛！ 他第二天给电脑的厂家打去了电话，询问这款电脑有没有自己删东西的毛病，厂家的回复是否定的，起码他们所有的用户里面还没有反馈出现过这种问题的情况，崔旺是反映这个问题的第一个人。 而后他又问了崔璨同样的问题，可是崔璨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连家门都没有摸过。 崔旺感到很奇怪，以为是自己精神方面出了问题，难道是走神的时候彻底删掉了文件？神不知鬼不觉莫名其妙少了一个文件，偏偏就是那个文件不见了，别的什么都没有少。 陈娇问：“什么东西没了，听璨璨说，家里丢东西了？看把你愁的，嘿呦！你看，黑眼圈更深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觉得奇怪。” “怎么奇怪了？咱们小区里进绝世神偷了？” “有可能！”崔旺坐直身子，“差不多吧，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或是其他的，就是一份文件，我写了三十万字，莫名其妙就没了，我还是存了备份的，一份在桌面，一份在你教学课件的文件夹里，昨天晚上回去准备继续写一写，就发现找不到了。” “搜索了吗？我的课件都在吧？” “你的都在，就是那两份文件没了，加起来还不到俩m呢，就这么奇奇怪怪的没了，我问过厂家，厂家说他们的电脑没有这方面的毛病，他们已经把我这个问题记下来了，会进行测试的，如果测试有结果，会通知我，璨璨这几天就没有回家，那就没人了，除非我脑子出了问题，挺奇怪的。” “没事，再写嘛，我陪着你，嗯……我记得我上大学那会，大一还是大二来着？哎呦，我忘了，我帮着别人写了三万字的论文，结果要交给人家的时候，发现电子稿没了！那个给我气的！后来是一晚上硬生生补完了那三万字，印象深刻，哦！我想起来了，是大二！” “这事儿，你是不是跟我提过？” “是啊，提了一嘴。” “那结果呢？人家给了你多少钱。” “也没多少钱，那时候地球还没起航呢，大学里也没多少个认真写论文的，我们不是理工科，我们很松的，大概写一写，意思到了就行！就给过了。” 崔旺看着陈娇的笑，对数字生命的看法，在这一天又再次加深了。 第9章 一个充满好奇的女孩 数字生命世界的可能是无限的，任何的可能都是存在的，他在闲暇之时在考虑，是否要把自己存一个数字备份，然后数字的自己和陈娇就在那个世界生活着，这就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宇宙，一个小小的世界。 这多么浪漫啊！ 在这之后，他与利威尔的电子邮件往来频繁。 利威尔说，他和地面上的探宝者取得了联系，对方已经找到了旧版本的数字生命卡，可探宝者同样对数字生命抱有希望，他们毕竟不能进入地下城，世界各国并没有对抽签进入地下城松一松手，没有抽到签的，一步都不能靠近，他们也想换一种方式活着，他们是有条件的，只有答应他们，才会将数字生命卡交付，不然一切免谈。 崔旺知道探宝者的条件是什么，但他还是在邮件里面很隐晦地问了是什么条件。 利威尔知道崔旺为什么会问，给出了比较确切的文字，他们那一批的探宝者也想活下去，他们知道现在有人依旧再搞数字生命的地下研究，给他们几个搞一个数字生命的备份，到时候，他们几个或者一个人就能活在数字生命的世界。 崔旺看着利威发来的邮件，从里面得到了这样信息，但这样的话就不止需要一个数字生命卡了，不过他觉得可行，只要能先顾及到陈娇，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想到这里，就这样答应了。 他点击确认窗口，感到有些激动，已经在畅想他脑中曾经想象过的画面了。 这次的邮件的过后几天，有一个人自称能帮助到崔旺的人联系到他，那人提出要和崔旺见一面，聊一聊有人生病需要治病的问题，而且还有他需要的东西，地点也发了过来。 崔旺立刻心领神会，前些天，利威尔就告诉他，可能有人会联系他，他想了一下不太可能会有危险，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搞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的，利威尔也只是知道邮件信箱的地址而已。 他来到地面上，一般都会有大型客运车将他们送到目的地，但是中途不会停车，到了约定的地方附近，他只能下车徒步走到约定的地点。 现在的地面上已经很冷了，这里比哈尔滨的冬天还要冷一些。 山腰上有一个凉亭，是五十年前的建筑了，漆色泛灰，亭中站着一个人，正望着发出蓝色光柱的保定行星发动机，在那道光柱之后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她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将身子藏在厚厚的衣物之下，只飘出几缕头发，这样看去，这个画面正好，正美。 崔旺看了看旁边，望了望四周，这里就她一个人，他摸了摸口袋中的反暴力喷雾剂，听到了凉亭下清脆的声音。 “是崔旺博士吗？” “是我，但请别叫我博士，求你了。” 女孩转过身，她的嘴巴在围巾之下，突出雾气，她的眼睛弯弯的，好像在笑，“好，我自我介绍一下，任馨霏，我的名字。” 崔旺看了看包裹很严实的任馨霏，说：“你看起来很年轻，怎么，怎么会跟探宝者有联系呢？” “你知道了？这个问题问的不对吧，我怎么就不能跟那些家伙有联系呢？我知道你需要脑意识转换机，所以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脑意识转换机！ 崔旺在愣神中反应过来，说：“跟我做交易的话，我家其实没什么钱了，一定要东拼西凑，哎……连十万都拿不出来，在我这里，你又能得到什么呢？搞得神神秘秘的，来这里见面。” 任馨霏笑了一下，说：“你误会了，交易其实很简单，就是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你们？” “是啊，没什么好隐瞒的，五十年光明行动，这个你知道吧？” “哦，知道，但具体的我不清楚，听说你们做事很极端，想要在太阳膨胀之前，放纵人们在旧世界的欲望，然后带着新的理智进入新的地球时代，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们是享乐派，还是理智纵容派，感觉跟邪恶教会差不多了。” 任馨霏的脸上，唯一的一点笑容消失了，眼睛不再弯弯的，她说：“是吗！你是听谁说的？传来传去，把我们这个小小的俄组织传成这个样子了，我们只是普通的民间组织而已，只是为了能够将过去的一些东西存在或延续下去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和曾经听到内容的不一样，平常崔旺不管这些，只是在医院听到过别人常这么谈论，并没有主动了解。 “所以……你们类似于守旧派？我没有贬义的意思，只是一个我能想到的词。” “那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只是想要在地球离开太阳系之前，让人们不要太悲哀，新的生活在太阳氦闪之后，新的家园也在四光年之外，太远了……什么都太远了，可能有些地方的五十年光明行动背离了成立时的初衷，但我还没有，他们只是打着旗号，招摇撞骗，确实麻烦很多，最近的新闻确实挺烦，左一个被骗的，右一个被坑的。” “所以，我们这次见面不会被抓吧？” “被抓？为什么要抓我们？你完全不用担心，你还没有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知道你对数字生命技术很感兴趣，似乎是为了什么人吧，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应该是你的老婆，我这里有脑意识转换机，但这项技术，你知道的，还不成熟，在44年之前就没有成功过，如果你想用的话，估计戏不大，不过你我的交易就是这样，你给我提供一些信息情报之类的，而后我可以让你使用脑意识转换机。” 崔旺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强忍着情绪，说：“情报和信息？你不会是某国的间谍吧？再说了，我这里有什么情报能提供给你的，我只是一个一直在大学里教书的老师而已，如果你想知道我教课的内容，我可以把我们的教科书和我做的课件全都给你。” 任馨霏眼神看向别处，说：“你把我当学生了？如果你在课件里写日记，这我倒是很感兴趣……至于老师嘛，我猜你可能马上就不是了，你不是要参加一个什么会议吗？” 对于消息的不胫而走，崔旺很惊讶，“你知道？” “我只是知道有这样的会议而已，而且国内各界的顶尖的专家学者会参加，好像人数不多，别人那里，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透露给我会议的内容，不过你就不一样了。” 崔旺需要那台机器。 “我明白……如果会议内容涉及国家机密之类的，我是不会说的，但我想不太可能，我能参加的会议，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会，可能只是一些学术上的内容，比如行星发动机后期的调试和改进，其他的内容……我实在想不到。” “我也想不到，不过，我读了你的文章之后，脑袋很受刺激，这也是我会找你的原因之一，你很有本事，若不是你已经结了婚，我很想嫁给你。” “啊？”没听错吧，现在的姑娘难道都这样了吗？ “我是认真的，你发的文章我都看过，如果以后的世界真是那样的，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就像你说的，蚁穴工程完成时候，就像是把城市和道路用大罩子盖上，而后挪到了地下，只不过现在大罩子变成了坚硬的地壳和穹顶。” 崔旺点点头，说：“你以前觉得，地下城不好吗？” “不好。” 崔旺指了指天，说：“这太阳危机又不是人力造成的，能在地下城生活，这有什么不好的？” “可，你怎么知道太阳危机不是人力造成的呢？”任馨霏转头看着崔旺。 “哎？我们曾经发射过太阳探测器，综合过各种观测数据，太阳内核聚变加速，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几年前爆发的太阳风难道是假的吗？我们自己吹的吗？” “我并没有说让人们饱受痛苦和折磨的太阳风是假的，我只是说太阳危机本身有可能是假的，你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我相信你也想过这个问题，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崔旺沉默了，点了点头，说：“对于任何在未来发生的事情，能够提前预测，多多少少都带点假，不过这不是一个概念，但是，太阳一旦出了问题，可就不是假不假的事情了，我觉得我们刚才扯的有点远，回到我们开始的问题上吧，我能给你什么情报，你才会让我使用脑意识转换机。” “行，我们以后来日方长，情报的事情很简单，还是我刚才说的，会议中的一些内容，告诉我就好了，就这么简单！如果你觉得是国家机密，你可以不说，如果你不说，也相当于告诉我这个会议讨论交流的是一些机密内容，这也足够了。” “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一个普通的会而已，你不会是什么极端分子吧，这年头，最不缺这种人了。” “你觉得我是？你看着我像吗？”任馨霏笑了笑，抬头看向天空。 “我觉得你挺像的，尤其是你这样的性格，洒脱，不拘束，向往着自由，还跟国外的那些探宝者有联系，而且你还有脑意识转换机，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搞到的，还有，你竟然对我将要参加的会议感兴趣，我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要干些什么，我很担心我被你卖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哈哈哈……” 任馨霏被逗乐，她将厚厚的连衣帽向后拉去，将脸上保暖的围巾和其他的保暖物件都拽了下来，露出了美若冰霜的容颜。 崔旺好久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了，电视上也不常见了，复古的挂历上也没有，今日一见，确实难得，好像脑袋中的一些霾雾一下子被吹散了，感到很清爽。 “你这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很对，不过咱们国内也有探宝者，人家都自称摸金校尉了，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这是消息选择性闭塞嘛，现在地上的物件都成古董了，倒买倒卖很赚钱的，我只是和外面的探宝者有点接触罢了，交换点东西赚点钱，仅此而已，我想知道会议的内容，是出于纯粹的好奇，脑意识转换机，也是我好奇的一部分。” 难以置信，不可能只是因为简简单单的好奇。 “好奇？仅仅是好奇，你叫我怎么信？” “我的好奇，不需要别人相信，再说了，人类什么时候停止过好奇？另外，你对数字生命可不是简单的好奇了，你想要实现它，而我确实只是非常好奇，想要知道，非常的想要知道，在来见你之前，我好奇你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是怎样的走路姿势，你的声音听起来如何，你的眼神里藏有什么，甚至你有哪些习惯性的小动作，现在我更好奇了，你挺惹我喜欢的，我好奇我们结婚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崔旺仅凭任馨霏的这几句话，没办法完全了解她这个人，她身上的秘密好像很简单，就算这简单的秘密被看透，也不会相信真的会是如此简单的好奇。 “这次我们见面就是为了这些？我可以给你钱的，尽管可能看起来不会很多。” “我不需要你的钱，国外探宝者那边要求的金额我已经搞定了，另外，我可能也需要一份数字生命卡，我想把我自己上传，然后我和我自己对话，那样的感觉一定会很棒！” 崔旺当下立刻意识到数字生命卡和脑意识转换机的关系，任馨霏很不简单。 “卡？你付了钱？” “我是付了钱，不过也不多，他们怎么样，我不管，我就是想认识一下你，然后从你那里得到一些我想要的，你要参加的会议应该在三天后吧，我倒是有个提议，我这有一种微型录音戒指，一般的仪器检查不出来的，不知道你是否需要？” “不需要了，有什么你可以知道的，我会告诉你的。”这要是被查出来，可就完蛋了。 “那行，我们随时联系，我觉得你也不想跟我再聊下去了。” “是有点。” 崔旺下山的途中，看到一个报废的自行车，放在这里起码六、七年了，这一代的破铜烂铁很多，旁边还有一个塌了一半的小房子，可能是某个捡废品的小基地吧，他想象着一个老人在这小房子里进进出出，里里外外堆满了需要变卖的杂物。 他骑上那个连车胎都没有钢丝圈自行车，磕磕绊绊下了山。 第10章 第一次未来式会议 他回到太原地下城，歇了一天，又提早向北京地下城出发了。 每个地下城的建筑特点，部分是延续地上建筑的，只不过内部空间被大大利用和压缩，在地下城建造之初，有一种主流的声音，欲将各种历史文物、建筑物都原样不动搬到地下，但依照当时的技术能力水平，搬是可以做到的，但一定会对建筑的一些结构造成损坏，在各方都不满的情况下，干脆就搞了一个1:1的复制。 本来想着在旧有的建筑上修复一些，增添一些，美化一些，坚固一些，但是来自人们的声音不允许施工部门这么做，称这是对历史的不尊重，对那时工人的不尊重，对设计的不尊重，是什么样就应该是什么样，就应该按照工程扫描仪器上面的来，就算墙上有一个裂缝，也要想方设法保留下来，而且要保证墙体的结实程度。 这事情闹了一阵子，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谁也不能天天盯着这个事情，如今，在北京地下城的故宫已经是人民广场了，来这里玩的孩子很多，历史博物馆也建在了里面。 北京地下城基本上建设完了，街上车水马龙的，运输车来来回回，崔旺看着不太适应，好像来到了国外的感觉，有些恍惚。 他按照地址找到了会议室，桌子上已经坐了四个人，还有人隔三差五进来一个，这些专家学者们的年纪也不小了，发际线挡不住地向后飞，他们互相打着招呼，握手，交换名片。 崔旺没有名片，只能跳过这个环节。 会议室一共八个人，之后就没人进来了，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了被安检员检查了三遍之多的烟盒，从里面抽出半根，刚刚塞到嘴角，愣了一下之后，就把烟塞了回去，之后该聊天的聊天。 烟现在是稀缺资源之一，一个星期能抽上一盒烟就很不错了，一天抽半根都是奢侈，散烟这种的交际手段几乎不怎么存在了。 微生物学家黄鹤问旁边的大佬，“傅老，您知道今天这个会是干什么的吗？” “嗯？我也不知道，我人都退休了，安安静静这些年，突然有人联系我，说让我务必要参加一个会议，我还以为是诈骗呢！反复确认过好几次，我这才来的。” 在座的都是大佬，崔旺只能悄悄静静地坐在桌子靠后的位置上。 等了一阵，有人进来为几位倒水，离开了。 又过了一阵，后门开了，进来一个他们谁都意想不到的人。 周喆直坐着轮椅被人推了进来，他笑盈盈地看着会议室中的每一个人，“大家路上辛苦了！” 崔旺怎么也没料到会是周喆直，他立刻站起了身子，其他人也陆续站了起来。 “行了，大家都坐下吧，上面把你们交给我了，这次的会议比较特别，就没有和大家说具体的内容。” 助手把轮椅推进来就出去了，小小的会议室内就他们九个人，年纪最大的是周喆直，年龄最小的是崔旺，寒暄了几句，开始这次会议的正题。 “闲话，咱们就不多说了，叫大家过来的原因，我简单说一下，各位都是在各自研究领域内的佼佼者，获奖无数，自不必多说，重要的是，各位的思维能力和逻辑能力是各具特色的，是跨时代性的，这是我们这次所需要的。” 周喆直停下话头，有人问：“这次是要立项研究新的东西了吗？” “嗯，研究的东西是有的，但不过不是大家所熟知的，需要过硬的技术和能力的那种，文件和资料一会就到大家手上，看了之后，大家就明白了。” 过了一会，助手推门进来，手上拿着几个机密封袋，挨个发到了每个人手中。 “谢谢。” 这次的会议很原始，房间中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也不允许有，身体内部安装着一些医疗器械也不行，本来周喆直还想邀请一位，但恰巧那位安装了能够记录信息的心脏起搏器，最后被排除了，刚才进个门都要搜身三遍，过安检大门前前后后也是三个，可见这次会议的重要性。 崔旺拆开封袋，拿出了里面装着的几张纸，花了一些时间，快速浏览完了。 文件上的内容概括简缩一下，表达的核心就是让人预测未来可能要发生的重大事情，另外还有一些条条框框的社会概念、科学技术概念和资料等等，这些用于参考。 傅老推了推眼镜，说：“老周啊，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由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这些人来做吧，尤其应该找几个军事或政治战略家，找我这个木木呆呆的理工男，恐怕呀，是要让你失望咯。” 周喆直笑着反驳道：“你这话说得不对，你们是与众不同的，这是我看中的，文件中说的，就是你们要做的，提出不同的观点就好了，在未来，我们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发生的事情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半个世纪以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哪一件是我们绝对料想到的？预案备案做的不够，代价是惨重的，当然啦，联合政府也会参考各方各界给出的意见，大家畅所欲言即可。”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只有身子挪动时，椅子发出的吱吱声格外入耳。 周喆直继续说：“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我这心里呀，一直不太安宁，思来想去不知道是为什么，一次偶然，我翻看了几本科技杂志，发现了具有超前思维的一篇文章，这才诞生了这次的会议，站在未来看过去，将现在当成是未来的历史来看待，变换时间思维，一个重要的人，一件重要的事，哪怕是一句话在五年十年之后产生的影响，这些都要我们去分析，这些就是诸位日后的工作了。” 崔旺知道这次的会议看上去很简单，但其实不然，这次的会议为了将来一些不确定因素提前给出预案和处理方式，但他总觉得这样的会议讨论有点草率了，未来谁也很难想到，用人的脑力来想未来发生的可能性，这个跟刮彩票差不了多少，甚至比刮彩票还妖难，而且就这几个人刮彩票，刮中的可能就更低了。 当然，刮中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崔旺举起了手。 “周老师，我是想问，比起人力来，我们有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量子计算机，为什么不用量子计算机进行计算呢？实则就是一种地球模拟，只要有足够的信息建立模型，比我们这些脑子加起来想想算算十多年，强多了。” “是啊，周老，那可是比我们这些个老家伙效率高多了。” 周喆直定了片刻，说：“机器也是会出错的，我还是更相信各位的能力，更相信人。” 这句话中有话，他们都听出来了，崔旺也在其他人的脸上看出来了这一点。 周喆直神情严肃了起来，说：“还有，接下来说的事情，就需要各位严格保密了，需要几位在文件上面签字，一旦在几位居住的地下城出现了类似的传播内容，几位的责任是一定要追究的。” 崔旺拿起笔，犹豫了片刻，然后在签字栏潇洒地写下了自己的姓名。 其他的人还在考虑，几分钟后，有两个人没有签，一位是生物学界领跑有机物合成的，两鬓发白，眼中闪着光，另一位是一名政治老师，目前在教育部工作。 他们两位对这件事很抱歉，如果提前知道有这样的会议内容，很大可能是不会来的参加的，他们两位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很难在这种重要的问题上给出得体的意见。 周喆直点点头，要说的，要劝的，刚才都被他们看完了，这不是一项艰巨的使命，也不是一个必须要他们完成的任务，两人道过歉之后，离开了会议室。 “我们继续吧，我理解大家现在的想法，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如果考虑到其他的各种因素不想参与，也是可以的，我很理解，有人想要退出吗？很抱歉占用了大家的时间，本来就是硬把你们拉过来的，想退出的话现在还是可以的，但当我说了之后的内容，可就不行了。” 没人要退出，都等着周喆直接下来要说的。 周喆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纸放在了桌上，让众人传看，并将两次接收的类警告信息的内容告知在场的各位，2044，2058。 会议室中沉默了好一会，他们各自有各自习惯的思考动作，几分钟后有人开始试探性咳嗽了一下，开始他的发言。 “既然是畅所欲言，那我就随便说了，呃……首先是2044，这会不会是有人专门发在网络上的，在那个年代，只是修改几个数字，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我更倾向于人为修改，旅行者号发回的照片，这个太好动手了，只是后来碰巧到了2044年，数字生命派搞大动作，这才导致了一个年份内的重大危机的发生。” “嗯，在这一点上，我跟傅老的想法是一致的，隔着半个世纪预知未来？周老，嘿……我猜啊，您是觉得有人能做到，所以才把我们叫过来的吧，可是，我觉得我真没有那个能力啊，要我去想未来五十年后要发生的事情，我脑子里一点头绪都没有，别说五十年了，就是五十秒之后的事，我都想不出来。” “我暂时同意二位说的，但说是这是有人随便改了一下数字做出来的，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我们都知道在那两年人类经历了什么，第一次发出的信息是2044，现在来看实在太古早了，第二次发出的信息就近了，而且从数字来看，精确到了月份，我们都知道在世界上会有一些玄幻奇妙的力量，不同于纯粹的宗教信仰，太阳危机出现后，在民间的宗教活动就逐渐减少了，但其实还是存在着的，我认为如此精确的计算，有没有可能出自……预言家，那种专业给人看面相看风水的……预言家。” 下一位接着话头说：“哦，这个啊，这个我多少有点涉及，这可以说是民俗的一部分，在太阳危机之后，这些都被新一代的年轻人说成是超级封建迷信，但这其中确实有难以解释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人借助这种力量来对未来进行预言，我相信是可以的，起码概率绝对不为零。” “这跟古时候皇帝祭天，让道士来算国运一样，我觉得这事情太玄了，我们难道不是应该科学的讨论吗？如果预言家能够根据风水什么的，对未来进行精确的预测，那简直也太逆天了吧，试想一下我们得到此类人的帮助，那可以说我们在国际上就可以横着走了，不仅仅如此，我相信会有一天，连地球都会横着走！” “大家还是说的靠谱一些吧，未来不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烟尘之上的，预言家的那些还是不要再深入了，现在就拿来讨论，有些操之过急，也有些过于的离谱了。” 崔旺忍不住要发言了，举了两下手，说： “抱歉，我想说说我的一些看法和想法，如果……真的有这种人，呃不，或者说这是我们失传的一种民俗文化，它其实还在一代一代传承着，假设这种特殊的力量真的存在，并且确实导致了这些警告信息的发出，这个人能精确的知道月球发动机会过载运行并且爆炸，还知道在44年，有人有组织对太空电梯展开恐怖袭击的行动，那么这个人是否知道比行星发动机更加庞大、更为先进的……这种巨型机械的建造技术，比如说戴森球？是否知道我们还未发现的物理定律和规律，是否知道在某一颗我们知道或不知道的恒星系统中，存在着和我们一样的生命，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这么强大，如果我们讨论的内容在他能够预知的情况下，那为什么他不直接提出更加完美、更加高效、更加安全的行星发动机建设方案？” 沉默，回应崔旺的只有沉默。 第11章 猜测中的长期冬眠项目 几个人相互看看。 “哎……年轻的博士，小伙子！我打断你一下，在你的这个假设里面，这个人似乎是全能的，什么都知道，全知和预知不是一个概念的，起码在这个人在看这个……风水星象之类的能力上面是很强的，按照你的这个假设来看，如果这个人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是全知的，往小了说，是20%的全知，那再小一点，是0.1%的全知，那他是否有从本质上来解决太阳危机的能力？重新让太阳稳定下来，这多好啊！但经过这么些年，只有两个简简单单的数字信息表示的年份，据我推测，他只是能知道未来要发生某件大事，只是知道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而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只知道是哪一年，有这样的可能吧？” “啊，李教授说的对，这点我同意，如果只是对某件不确切事情有强烈的感知，这种事情我还见的挺多的，尤其在血浓于水的亲情之间，这种现象还是较为寻常的，比如远在千里之外，母亲能够感受到孩子是否出现意外，是否出事，如果我们之前所说的，能够感知某件大事要发生的人还一直健在，会不会有下次类似的警告信息出现？按照目前我们讨论的这个逻辑，那，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发送这些信息的？还给世界各国发了那么多。” 崔旺知道刚才想得太过跳跃，说：“是的，抱歉，各位老师，我刚才想得太虚远了，我是想会不会是接收器的问题，有人在接收器上动了手脚，先把我们人类的感知和预知能力放去一边，就数字信息而言，这两条信息十分简短，旅行者号发回的照片，和光学飞秒实验室记录下信息的时间，可能只在一秒之内，我也认为人为操纵的可能性更大。” 周喆直听了他们的讨论，又将一些信息说给了他们，“在月球危机之前，我们就做了应对的备案，那时候有人给各国的外交官发去了一条信息，这条信息是绝密的，是每个国家核武器的总数量，发在我们手机上的信息对应各国核弹总数分毫不差，这个人在帮我们，但我们却查找不到一点的线索。” “周老，您认为是黑客吗？” 周喆直点点头，“是的，痕迹被处理的很干净，就像是直接凭空出现在我们手机上的，目前能够确认的是，这个人在帮我们。” “难道，您认为发警告信息和发各国核弹信息的是同一个人？” 周喆直略微摇摇头，说：“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他活着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甚至比我的年纪都大，还会电脑黑客技术，这样的话，这种人不难找。” “难道是跟我们现在是一样，是一个小小的团体？” “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这么说来，周老，您真的是想我们也和那个可能存在的人一样，对未来的局势进行预测，但这是不是有点唯心主义了？如果要说可能的话，我觉得每一年都有很麻烦的事情，我总不能每一年都说吧？” 机械工程师廖桦发言：“但是那两次的信息，那两年的危机都足以影响人类整体的命运走向，太空电梯危机直接让移山计划成为了应对太阳危机的重心，数字生命计划那时候，可以说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了，根本不可能再重新拿起来，世界资本大头更是使出吃奶的劲儿都要支持的方舟计划也跟着流产，是，我知道，太空电梯危机直接造成了月球发动机建造计划的延滞，我们那时候非常艰难，我国从上到下都缩着过的，但最终我们成功了！” 他继续说：“还有就是月球危机的时候，月球发动机过载运行，这个人能提前知道，提前十几年给我们发出了警告信息，可人类依旧为此牺牲很多，但月球危机一次性解决了各国核武器的问题，核威慑不存在了！这两次的危机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严重的危机和困难，但不得不说，同时也带给了我们一些事后利益，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唉……不好说，如果我们要按照这个标准来，即使站在未来，也很难想象到过去啊。” 这次的会议沉默的次数和时间更多，会议的内容似乎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了。 崔旺摆弄着手中的笔，说：“另外，我是想说，那两次的信息，我觉得更类似是通知，是通知那个时候要出现危机啦，而不是让人们对可能出现的危机做出应对，进而避免发生，月球发动机的过载运行很容易就能够修复的，但就我所知的，远程操控被月球方面驳回，发动机依然持续过载运行，三个发动机在几小时之内接连过载，直至爆炸。”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各位大佬的神色，继续说： “如果发来的是警告信息，那么其目的应该是阻止这类危机的发生，但我感觉好像并不是这样，在发动机过载前的几秒，地球传出的指令就被月球驳回，这资料上写着，实时监测程序是没有问题的，这个警告似乎更像是通知，是提示我们要做好某些应对的准备了，那，如果危机必然发生，那这个信息的警告好像就没意义了，不是为了避免，而是为了应对，确实应对之后带来了一些可见的利益，对全人类都是有益的，那么这其中的谜题，就很让人捉摸不透了，是因为危机的应对而产生的利益呢，还是为了某些利益而产生的危机呢？这个类警告信息其实有很多方面的解读，站在未来去看，就相当于是拿结果来说事，那就是为了利益而产生的危机，唉……好像又绕回来了……” 沉默之后。 “是，太过于纠结这些，没有什么帮助，我相信一些专业的人已经做过了尝试，他们从各个角度切入去分析这这两条信息的含义，但现在靠我们几个动脑子……难呐，现在要想的是，如果以后再发来这种信息，我们怎么办？这么些年才两条信息，没办法做实验，既然这个人不想露面，我想我们也不必寻找了，起码目前来看，他还不是敌人。” 会议上，每个人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提出问题，围绕收到的两个信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一言一语之间总要沉默一阵，这个会眨眼间就是两个小时，但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于是就不再进行更深入的讨论了，毕竟在这之前都没有准备，这次的会是以第一印象展开的，能说的不多，越说越迷糊。 休息了片刻，继续会议。 周喆直谈论了国家和地下城各单位的关键部门与互联网隔离的想法，在新的联合政府总部建成之后，联合政府内部的重要部分也会与互联网隔离，让行星发动机控制网独立存在，避免外部的任何干扰，这是吸取了两次危机的经验教训的。 肯定是存在黑客组织的，不论这个黑客组织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的，隔离计划就是为了保护各个重要的机构设施，在危机时刻不至于直接瘫痪。 “周老，那我们以后就要这样每次来这里吗？既然线上并不安全，会被黑客监听，那我们要怎么进行沟通和联络呢？” 周喆直说：“这可得看我的时间了，需要的话，我会提前通知你们的，以后可能就像这次一样，咱们都到这里来，另外，联合政府的新大楼马上就要竣工了，我明天还得赶过去，各位有事的话可以先回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当然也可以留在这边随便逛一逛。” 众人在会议室不约而同地坐了一阵子，而后起身告辞离开，他们住的最近地方到北京一来一回，也就不到半天的时间。 崔旺知道这是当下唯一的机会接近周老师，谁知道下次这样的未来式会议讨论的内容会是什么，如果能够在周老师这里单独说上几句…… “有事吗？孩子。”周喆直也准备离开了，看到崔旺坐在位子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崔旺毕恭毕敬站了起来。 “你说吧。” “怎么说呢，我是想问，咱们的长期冬眠研究进行到哪一步了？到了可以进行长期冬眠和苏醒的人体实验阶段了吗？” “长期冬眠项目？谁跟你说的？” “我猜的，并且我也认为，长期冬眠项目早就在进行当中了，所以我才会那么问，现在领航员上面，世界上最先进的冬眠设备，也只能保证航天员三到五年一醒，超过五年，就会对机体造成一些损害，现在地球的资源都用来建造行星发动机了，长期冬眠项目……” “短期冬眠目前够用，那些冬眠设备都在领航员上面。” “嗯……我想建议，其实我也这么希望，如果没有开始的话，请开始长期冬眠研究，基于之前的经验和技术的积累，有突破应该非常快的！我们一定会用得上长期冬眠技术的，当下的世界形势变得越来越不明朗了。” 周喆直不说话，若有所思着看着崔旺，点了点头。 崔旺也不敢多说了，“您注意身体，我先告辞了。” 崔旺回到家中，想了一晚上，虽然把握不大，但两手准备也算是差不多了，一个是数字生命，另一个是冬眠，将来的医疗技术一定可以治愈陈娇的病。 接下来就看陈娇的选择了，数字生命还需要强大的外部硬件，但数字生命也是一种另类的冬眠技术，就算到时候没有强大的硬件支持，只要数字生命卡能够保存，这个人就相当于是活着，只不过一直在沉睡当中，直到有一天，有了支持数字生命运行的外部设备，就能够唤醒这个人。 还有就是任馨霏那边，崔旺觉得这个会议的主题没什么可以隐瞒的，除了那两个奇怪的信息不能说，其他的概括一下，就是要想出未来要面对什么样的危机，还要想出应对危机的方案和策略。 联合政府大楼的竣工，这几天电视上几乎每天直播，在联合政府大楼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纪念广场，纪念人类的勇气。 崔旺看着直播，想着要怎么和陈娇说，这成了一个难题，当然还是应该尽早。 几天之后，崔旺去找任馨霏，这次约定的地点就比较近了，但依旧出行不方便，现在是远日点，天寒地冻，外出的人较少，如果要出行还得在手机上下一个出行软件，如果出事，能自动报警。 “你这么喜欢山？每次还都上这么高的地方。”崔旺累哼哼地说。 “我喜欢在高的地方，能看的很远，我都不知道没有行星发动机的时候，这世界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的修图软件还不错，或者你可以找人修一修，高手很多的。” “那有什么意思，人修的能和自然的相比吗？你那边怎么样？那是个什么会议？去的还都是一些厉害的人物。” “人不多，中途还有两个人离开了，确实有不能告诉你的，不过也有一些是可以告诉你的，主要的内容是对未来的讨论和分析。” “哦？就这些？开会有结果了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应该要有什么样的结果，虽然感觉每个人都说了很多，但更多的是沉默，几乎说话的时间和沉默的时间差不多吧，一半的一半。” 任馨霏觉得这内容也太少了，这么点信息叫人开哪门子的会，这么说来的话，更多的注意力应该就是在不能说的机密上了，她会想办法的。 “难道就这些吗？” “对，他们说的太多，有些细节，我不能说给你听。” “你会说给你老婆听吗？” “可能吧。” “你对我有兴趣吗？” “啊？不知道。” 任馨霏叹一口气，“你这算什么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我最腻歪这些模糊不清的回答了，希望你下次改正，如果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你就回去陪老婆吧。” 崔旺来了就说了几句话，不过也算是交了差，心里放松了一些，他说：“这里光秃秃的，你别走丢了。” “你才走丢呢！” 过了一会，崔旺又返了回来，昂着头问：“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看看那台机器。” “怕我骗你？” “也不是没可能。” “你现在要去吗？那台机器在北京地下城的一家医院里，什么时候去，你定时间。” 崔旺点点头，“行，到时候我告诉你。” “这里光秃秃的，你可别走丢了。” 崔旺摇摇头，离开了。 每次跑这么一趟很累。 第12章 陈娇的选择和地球环轨 转过年到了2065年，利威尔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数字生命卡经过测试，没什么问题，但到了具体使用的时候会带来什么样的问题，这谁也不知道，利威尔对数字生命没有太多深入的研究，此时的220硬件系统的开发正式开上了道路，但是经费有限，当下进展可能会非常的缓慢。 电视上联合政府的国际新闻直播，联合政府宣布，2065年到2075年，地球开始正式绕太阳加速10年，全部的行星发动机建设完成，并且进入环日加速状态。 人们并没有怎么欢呼雀跃，那只是部分人会做出的表现，同时新的问题也出现了，地球离开太阳系的脚步是不会停下的，人们的心也跟着悬浮着。 崔旺知道不能再拖了，这两个月以来，他已经把数字生命和冬眠的一些情况和信息以聊天的形式告诉了陈娇，言语中一点一点给陈娇提示，希望她能从内心燃起希望。 确实，陈娇在内心深处能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有什么东西要出现，这种感觉不同于面对疾病和死亡，很是奇怪，如果说是希望，她又不敢那么轻易去相信。 转了特殊病房之后，一天谁也不在，房间中就他们两人。 崔旺说：“老婆，你……你选一个吧。” “什么？节目吗？早上哪有好看的？医院里这播的都是纪录片，真不好看。” “不是，我是说数字生命和冬眠，你选一个，或者……你两个都选。” 房间中安静无声，陈娇终于知道这两个多月以来，心底那种莫名的感觉是什么，她知道崔旺没有开玩笑。 “数字生命，不是不合法吗？如果两个都选了，哪个才是我啊？” “老婆，咱们之前都说过了的，你不能在医院里一直这么下去，我希望……” “是啊，咱们是说过了的，可那时候不是没有说出一个结果嘛，我还是那么说，现在的我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穿到了数字世界，这才是数字生命，以我现在的感觉，以我现在的第一视角，但是，复制的那个是我，又不是我，我的感觉还在我这里。” “可是，试试才知道啊。” “其实我早就想过的，但我不敢抱有希望，如果我成了那样，在你们看来那是我，但在我自己看来，那不是我了，或许到时候那个数字的我也会这么想，也会觉得在数字世界的她并不是我，但也可能那个我也会受数字环境的影响吧，认为数字的我也是我，甚至是更真实的我、更完美的我，这也说不定，就像你说的那样，会有数字生命革命。” 崔旺不管那些，说：“反正你得活下来，这是必须的！太阳和你只能死一个，但是死的是太阳。” 在沉默中，陈娇抱着崔旺哭了。 她最终选择了冬眠，作为长期冬眠项目的人体实验被试者，技术上和设备上来说，都是不存在多大的问题，但风险是要承担的，这就意味着她要和崔旺提前离别，不论长期冬眠的结果如何。 长期冬眠的先例是没有的，曾经冬眠最久的人也才差五个月六年。 到农历新年，过年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就在这个喜乐祥和的氛围当中，两人和家里人说了冬眠这件事，可能在一年之内就要准备长期冬眠的各种事项和检查之类的，同时，也把长期冬眠要承担的风险同家里人说了。 作为父母，为了女儿能活下去，当然是支持的，崔璨也对此表示支持，开心的同时，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对于数字生命，陈娇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就算将自己的意识备份上传，自己本体去冬眠了，在数字生命世界的自己，她也管不着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个世界的她依旧爱着崔旺，只要对于崔旺的那份记忆和情感数据不丢失就行。 在2064年，联合政府在进行搬迁的时候，将对太阳系观测的各种信息汇总输入到计算机中，ai人工智能对这些数据进行了自解析的运算和模拟，本着延续人类文明的最终指令，自动生成，并多次更新了“火种计划”的内容。 火种计划其实早在2060年的时候，ai就生成了这个计划，跟最初的方舟计划是非常相似的，正因为和方舟计划相似，所以部门里没人在意，随着这四年各地对宇宙的持续观测数据汇总，人工智能生成了这个成功率最高的计划，而且成功率随着细节的补充，还在提升。 周喆直知道这个结果之后，想起崔旺建议的，赶紧开展长期冬眠的实验项目，咱们国内起码要领先一步，在国际上的说话的份量也能更重一些。 对于火种计划，联合政府安理会进行了讨论和投票表决，因为这个计划耗费的资源可以说是最少的，是依附在流浪地球计划和领航员计划之上的保险，鉴于历史的教训，这个计划没有多少人反对，很快就通过了。 火种计划的载体，自然就变成了领航员国际空间站，当初建造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有火种计划，领航员国际空间站还没有建设完毕，火种计划的设备运送上去之后，下一步，还要对航天员进行一次全面的考核和审查，对上面的设备要进行一次大更新，为了火种计划开始做准备。 在这之后就要启动互联网隔离协议，隔离计划要开启了。 第二次的“未来式会议”，周喆直就上次会议没有讨论完的内容，给出了他在这段时间以来，他自己的一些思考。 他认为不能相信上次在会议中讨论出的那个可能存在的人，那个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又不愿意露面的目前算是友军的人，既然他是一个人，必然就会有人会有的弱点，或许之后，这个人或者这个团体会被某些因素所影响，通过互联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或一些恶劣的事情，地球已经起航了，任何不确定的因素都应该被确定地扼杀在摇篮当中，没有任何例外。 人类的内部因素是很难去推理和模拟的，如果用人工智能，出结果之前和之后可能都需要连接互联网获取或传输数据信息，输入的信息和所出的结果都可能被控制或者被篡改，进而导致国家内部或者联合政府内部，对当下的地球形势和地下城社会情况造成误判。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看，还是需要人的仔细思考，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些日子过去了，想必都应该有很多的想法了。 “大家都说说吧，都有什么想法。”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会议，众人的讨论内容部分聚焦到了崔旺的几篇文章当中，如果按照现在的科学技术对未来进行推演，那崔旺的十几篇文章是值得借鉴和讨论的，包括“蚁穴工程”在内的地下城之间的交通工程，还有就是小型工厂圈泡，和微型生态圈的建设。 那些关乎于民生的内容，众人都一致赞成，并且提出了更好的建设性意见。 崔旺的想法确实比其他人更具备跳跃性，所以有些时候说的，基本都没什么用，但确实值得一听，他一般不太敢主动发言，总是等别人说的没什么词了之后，才慢悠悠地举起手，然后说自己的想法。 他提出了地球环轨的概念，就目前尖端的建造技术而言，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凭借之前建造太空电梯和月球发动机的经验技术，建造三条完全环绕地球的轨道是没有问题的，尤其现在北极点成为了地球前进的团结和指挥中心，地球环轨经过北极和南极，作为更快的交通工具的同时，还能输送电力，信号传输，如果再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之后，因为失去太阳的引力，或者是因为别的未知原因，地磁减弱了，还能通过强大的电流输送，产生电磁场，保证在地表的行星发动机不会被高能粒子穿透，破坏运行程序或者核心结构。 这个概念一经提出，又是漫长的沉默，最后还是崔旺又举起手打破这沉默。 “呃……行星发动机是地球在宇宙中的唯一推动力来源，如果行星发动机出现一点点问题，甚至是成片的发生问题，到时候控制网也无法发出重启指令，甚至是无法重启的时候，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灾难。” “是，地球不在原轨道上了，太阳不能够再继续保护整个太阳系，当然，它自己也要英年早逝了，能够让地球在宇宙中保持生机的，就只有行星发动机了，对行星发动机的保护必须上好几个保险才行，现在所能想到的，就是一个又一个的保险措施，针对的就是地球和行星发动机，其他的因素都可以暂时被放到一边。” 黄鹤发出感叹：“是啊，似乎全部的行星发动机在建设完毕之后，多数人好像就一下子就习惯了它们的存在，基本上外出工作的人见到通天的光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那些变成了天然的路灯，全天亮油油的，变得没什么好值得特别关注的。” “也没什么奇怪的，生活嘛，就是这样，我也快忘了地球以前的样子了，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 “所以，行星发动机的安全和稳定运行就成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如果还像上次那样，月球发动机莫名其妙的过载，那样的危机，人类顶不住来第二次！一定会出大事的！” “报告上说是程序故障，但发生程序故障的概率比黑客操纵的概率还要低，所以对行星发动机程序上和结构上的保护，都必须一丝不苟。” 与会者都知道行星发动机的重要性，宇宙中的危险因素是较为稳定的，所以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只能来自内部，来自地球内部，其实就是人类本身。 会议很难讨论出将来会出现一个什么极端化的人，所以在教育上面也要投入相当大的精力，这些就成了老师们的必修课，这半个多世纪以来都是以教书为主，再后面的五十年就得偏重育人了，现在的大学生出来多都是在技术岗位，技术方面的人才以后不会缺。 这次的会议比较简单，开完之后，周喆直大概对未来有了一个构想，但心里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总觉得哪里还是做得不够。 会后，崔旺拿到了长期冬眠项目的试验资格，崔旺的这份资格是非常特殊的一个，长期冬眠的研究项目确实早就有了，只不过走走停停，前期进展十分缓慢，基本没什么多余的资金支持，随着火种计划的马上实行，长期冬眠项目飞速取得了进步，再过半年一载，就可以进行人体试验了，但有可能等待的时间更长，甚至一年以上。 2065年过去了三个月了。 陈娇抓着崔旺的手，说：“老公，我们把婚离了吧。” “啊？干嘛！”崔旺懵了。 “再过一阵，等人家通知咱的时候，我就得去冬眠了，我冬眠了，你总不能一直挂在我这吧？你这后半辈子怎么办，你要守寡啊？” “现代医学技术发展很快的，可能过个十年，你的病就能治好了，到时候把你唤醒不就好了？不至于离婚，璨璨她受得了吗？” 陈娇叹了一口气，知道实际上就是他自己受不了，说：“你就骗自己吧，我还能不知道你？离婚没什么的，你也问过人家专业医生的，我这个病在未来二十年之后！才有可能得到有效治愈的可能！只是一个可能中的可能，真正能把我这病治好了，大概要二十五或者三十年之后吧，你等我三十年吗？” 崔旺想都没想，说：“我等得起。” “你等不起！你怎么等啊？你忘了我嫁给你之前，你的精神状态了吗？我都不知道我这一次冬眠会多久，万一一下子就五十年过去了，真到了那时候，你还能来看我吗？你心里能过得去这个坎儿吗？你真等了我五十年，你让璨璨怎么办啊？让她成家了也照顾你吗？” 崔旺拉着陈娇的手沉默不语，如果真到了五十年之后，哪怕就是二十年，可能那时候的自己真的觉得见面很难了，现在想一想心里就好像是垒起一道墙似的，这可能就是时间的威力吧，仅仅想了想而已。 第13章 进入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外廊 陈娇眼含热泪，说：“就离个婚而已，没什么的，你还是我老公啊，我知道你不怕别人说，你只是担心我，其实……其实不离婚也行，那我就不去冬眠了，等过个三五年后、一两年后，我不在了，你就能彻底放下了，之后还能遇到一个爱你的人，跟我一样爱你，甚至比我更爱你。” “也或许遇不到呢？你要是冬眠了，我可以天天去看你，我到时候就搬过去，在冬眠研究所当一个小职员就可以了，凭我的本事，没什么问题的。” 陈娇抬头看着亮着的灯出神，“我知道你能坚持下去，但我不想让你那么坚持，如果你要坚持，我就不冬眠了！我想想你以后能和另一个爱你的人在一起，我在冬眠仓里也睡着踏实，不然我总觉得一个人在等着我，我睡着着急，万一醒了呢？” “哈……那哪儿能醒呢！” “我可查了资料了，之前短期冬眠实验的时候，就有中途醒来的，那人受了心脑损伤，没几年就死了，她那算是牺牲，当时比现在难多了，技术也不成熟，我现在承受的风险小多了，但还是有的，我可是数学老师，风险，没人比我更能用数字理解了，我在承担风险的同时，你也在承担风险，我不同意，我不愿意，你肩上承担的太多了……” 崔旺没有说话，和之前一样，他不敢想没有陈娇的日子，稍微控制不住，想了一下在未来那里的自己，真是充满了恐惧和孤独。 “其实，我想想你和另一个人快乐地生活了一辈子，怎么想我都觉得高兴，就算是把你托付给另一个人了，生活就是这样的，宇宙再大，地球走的再远，也比不过生活中的你我，本来有些话，我是打算当遗言说的，我在的，我一直都在，不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崔旺将陈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想着自己应该说的遗言，不过那是很久之后了，现在甚至什么都想不到，也没有去想。 陈娇继续轻声地絮叨：“现在，我还真得好好想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啊对，我们离婚后，还得拜托你照顾一下我爸妈，他们就我一个，他们二老肯定也很难的。” “那是咱爸妈，我会好好照顾的，你怎么说得跟不是我老婆了似的。” “离了婚不就是前妻了嘛，在法律上你就不用负责任了，你肩上的担子就轻松很多，不然非把你压垮不可，得有个人帮你撑着点，璨璨那边我都说好了，她可比你懂事多了，你以后，可别把你自己再封建起来。” “这些年，苦了你了……” 陈娇抱住崔旺，在他的脸上吻了一口，“在我决定冬眠的时候，就突然……特别想你，每天都想见你，好像时间一下子变得比以前还不够用，我特别想你们，太想了，想璨璨，想爸妈……” 崔旺含泪而笑，说：“说不定，将来你还能成为你学生孩子的老师呢，也说不定璨璨的孩子也会是你的学生。” 搞得陈娇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她说：“那样好怪，想想都觉得怪，我的生活暂停了，你的还要继续。” 过了一段日子，两人把婚离了，陈娇拿着离婚证心里踏实多了，她幻想着另一个女人的背影和崔旺在这里把结婚证再领上，到时候起码有人管着他，不至于他再封建下去，真到了自己冬眠那会，不知道他到时候脑子里会想些什么离谱的事情，有个人管着他好，不能光靠璨璨一个人。 陈娇不住院了，治疗也间断进行，最后就不治疗了，她的身体状况竟然好了很多，两个人满地下城来回逛，慢慢地走，赶着地上天气暖和一些，会全副武装保护陈娇到地面上去走走，但更多的时间都和家人在一起。 两人来到阳泉二号行星发动机下，重新回味了一下两人恋爱前后的时刻。 行星发动机老远就看到了，它越变越大，直到车不论怎么开都离不开它的范围，它已经大到将世界全部占据的地步，跟以前比，它现在已经调整了喷口角度，稳定地运行着，将蓝色的光柱打到视野的尽头。 在这里还挺暖和的，附近的温度比行星发动机外围的高出一些，在旧城市中的某些地方还长着很多的绿植，因为行星发动机坝体的阻挡，热量在其下有所保留，直到现在，城市中还有人短期居住，而且在近日点的时候还很舒适，只要不怕太阳风。 二人在这里小住了两天，等要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任馨霏。 “哎呦！这么巧啊，带着老婆出来逛了？” 崔旺以为被跟踪了，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每天都到处跑，每天都有新的好东西等着我去拿，对了，我这里有一个镯子，有一百年的历史了，老古董，送给你老婆，老婆怎么称呼？” 陈娇瞧了瞧崔旺，知道是遇到熟人了，“叫我陈娇就行。” “要吗？这手镯子可好了，送你的，当个见面礼。” “不用了，谢谢，我以后也用不到这个了。” 任馨霏确实是过来拿货的，是从废屋子里或是废墟里翻搜出来的一些老东西，运气好的还能遇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东西，那些物件翻新一下，可是值老钱了，这东西有人会要的，甚至还能找到建国初期的东西，哪怕是一个人民大团结的小水缸子，也能卖一个好价钱。 陈娇知道任馨霏，但一下子还对不上人，不过她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看崔旺的眼神里有一些别的东西，似乎是一种向往，但更多的是好奇，也似乎是好奇。 “你们两个是同事吗？”陈娇问。 “老婆，她就是任馨霏。” 陈娇明白了，就是任馨霏提供了数字生命的可能，当然还有一个叫利威尔的外国友人，这些崔旺都和她说过，包括任馨霏那让人看到后，就无法忘记的美貌，太让人赞叹了。 “哦，原来你知道我啊，我还以为他不会和你说呢，把我也说出来了，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但我好像也没想过，嘿嘿，怎么样，陈娇，你决定要把自己的脑意识数据上传了吗？” “没有，我没这个打算，以后也不会有。”陈娇回答的很快。 任馨霏听完很惊讶，对陈娇也有点好奇了，竟然没有选择延续生命的方法，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看来你是一个聪明人，好了，你想聊天可以找我，他有我的联系方式，我呢，走了，还有事情要忙！崔旺，你记得保护好她，最近的太阳风预警都不怎么准了，小心点。” 任馨霏走了之后，陈娇问崔旺她知不知道冬眠的事情，崔旺说没有跟她提过一嘴，应该是不知道的。 趁着任馨霏没走远，崔旺追上去要买那个镯子，那个镯子确实好看！ “你说你费劲巴力的，我这边也费劲巴力的，结果数字生命一点也没有用上，我这对于数字生命的额好奇心啊，估计要枯死了，行吧，你老婆挺可爱的，送你了，不要钱。” “对不起，让你费心了，虽然我有些愧疚，但会议的那些内容，还是不能告诉你。” “你要是不说，我差点就要问了，没事，不说就不说了，我走了，要忙！” 她转身，潇洒地摆摆手，离开了。 联合政府在北极点，迎来了很多的游客，但是各国还是减少了民众在地面上活动，因为不安全。 周喆直根据未来式会议的讨论内容，向国家递交了几份文件，着重对教育进行改革，孩子才是人类的未来、地球的未来，行星发动机是地球的命脉，尤其在教师资格的考核时，更应该德才优先，不仅仅是国内，联合政府也召开了有关教育的相关会议，将培育德才兼备的技术性人才是这一代必须要完成的一项重要任务。 学校的主修科目以理工科为主，多个学科相辅相成，将来会应用在方方面面，包括已经在讨论中的蚁穴工程计划和微型生态圈工程，这些都需要理论和技术的支持。 这些工程计划的成功将会提高人类社会整体的生活水平，提高人们心中对于移民计划胜利的信心，让人们心存希望，对在后太阳时代的人类是有着积极作用的工程项目。 尤其是对机械技术的开发和应用上，外骨骼动力装置已经在多个国家的军队中试用，很快会得到反馈报告，整个动力装置开发的技术和流程，以及人员能力的提升也会紧随其后。 人类任重而道远，孩子不仅需要美好童年，还需要积极正确的引导。 在联大会议上，这项议题结束之后，周喆直立刻将地球环轨的提案搬了出来，这让各国代表都惊讶万分，这一口气还没吐出来，看到文件就立马憋了回去，现在的地球需要一定时间的休养生息，再耗费时间和资源去搞三条环绕地球的轨道，这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这项提案的基本概念一经提出，就遭到了多个国家的消极态度对待，虽然有些国家代表表面上是乐意的。 周喆直没有坚持，因为火种计划正在实施当中，运载火箭载着登陆舱升空，将很多的相关设备和硬件存储器数据库都安装在了领航员国际空间站上，现在正是对航天员审查考核的关键时期。 刘培强因为过硬的功绩和强大的心理信念，以及优异的身体素质和多方面的技术能力，心理评估都是走过场了，联合政府想要留下这样的优秀的航天员。 火种计划对外界是绝密的，只有极少数几个国家代表知道以外，就没人知道了，火种计划是以另一项提案为引，而做的前期准备，包括文字，建筑，民俗，经过第一次未来式会议的讨论内容，将特殊类的民俗文化也尽数保留在了数据库中，还有各地的方言，地方上不同历史故事，各地方的神话故事，甚至是治病的民间偏方，也保存在了庞大的数据库中。 当然，谁也不想地球出事，但万事都需要留一个后手。 周喆直想起来对航天员的评估，可能接下来第二轮还要借助550w，于是，他决定去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去看看550w的性能如何。 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建在联合政府的地下，首先要通过一层身份认证的大门，而后还要通过几个安检的通道，有几个门框机器人和士兵在这里站岗，确定身份安全之后，就可以进入隔离门，而后是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圆环形的过道，两条过道组成了一个棒棒糖的样子，绕到棒棒糖顶部就是进入地下的电梯，这里也被叫做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外廊。 550w不仅是这里的安全保证系统，安装的同时就与互联网隔离，完全是离线的版本，也负责行星发动机网的整体顺畅和洁净，一旦发现威胁，会在程序中立马清除，不论是物理上的威胁，还是数字代码上的威胁，都会被立刻侦察警报和清理记录，但是550w没有控制行星发动机网络的权限，它只是能对行星发动机控制网在另一个层面上进行观测和监测，以及污点处理。 按照安全条例，周喆直也要通过士兵的检查，然后通过门框机器人的扫描，最后，一个人坐着轮椅进入了通往外廊的通道。 在通道尽头的天花板上装有轨道和伸缩架，好让550w能够定向移动，当周喆直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尽头的550w就亮起了红色的光芒，并且打开了通道上的地面灯光。 “您好，周喆直先生，欢迎来到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外廊，您拥有甲级权限拼版一，您被允许，进入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您在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中的行为将被记录。 第14章 周喆直与550w 周喆直抬头，看着550w亮着红光饿的top了雷达组良久，而后默默驱动轮椅来到了外廊当中，整个一圈都是能刻字的石碑墙，其中只有靠近通道最外面的一面墙被刻上了内容，上面的内容和北极广场上雕刻的内容是相同的，是人类自发现太阳危机以来的历史，比外面广场石碑上的内容多了一些。 “目前世界上，最强大的量子计算机，难道，没有人给你取个外号吗？” “没有。” 周笑了一下，说：“就连地下城的物资转运巨型升降机都被孩子们取了一个个奇怪的外号，建在西边的就被叫成了西楚霸王，550w，倒不如翻过来念，听着舒服多了。” “550w翻过来为moss，英文直译为小苔藓，念起来顺口些，感觉也可爱了一些。” 周靠在背椅上，问：“这是你程序编写内容后生成的回答吗？” “根据对方给出的信息，系统会自我生成，自我组织，自我编译，自我模拟，以符合对方期望的回答状态。” “那好，我这里有一些个问题，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好的。” 周喆直神色有些微变，低头想了想，说：“过去这些年，我们收到了两份来自不明源头的信息，两条信息均是表示发生危机年份的数字，就是简单的几个数字，发送时间，一次在2044年之前，另一次在2058年之前，我们查找了接收数据的代码，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几乎是凭空出现的，我们认为是黑客干的，思来想去，没有任何的头绪，只能凭空猜想其意图和来源，你是怎么认为的。” “550w并未获得足够的数据支持，无法得出结果，但从您的描述和客观的事实结果来看，似乎为两条含有警告内容的信息，但这种信息有可能是因数据的错误而导致的巧合，但黑客的可能性确实大于巧合的可能性。” “巧合……”周喆直深出一口气，“我们也为将来可能出现的危机，做了一定程度上的预测，也做了相应的解决应对方案，但火种计划是出自于你这里，这是否暗示着，甚至是意味着，人类在未来会有一些无法跨过的危机。” “550w从未暗示，火种计划的提出，是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有效得延续人类文明。” 周喆直叹了一口气，驱动着轮椅，绕着外廊走了一圈，这后面的墙上光溜溜的，反着光，没有刻着任何内容，外廊很宽很高，走在其中像是走在中世纪的宫殿中一样，他不知道这些墙上将来会刻上什么内容，最好是都刻满，别空着就好，起码最后刻着的内容，应该是在新的恒星系统中发生的事情。 “火种计划……” 周喆直说完就不说了，一直沉默了很久，550w在轨道上边移动边发声。 “火种计划的雏形，其实是在方舟计划对世界公布的三分钟后，一位来自中国的网络ip地址在科技星球论坛上发布的，他将方舟计划的主要运输核心，从人改为了地球大全的数据库，其大致的意思，就是将整个地球作为数字资料存入数据库，再将生物种子冷藏库作为对照，放置在空间站上，将整个地球文明、太阳系信息，以及最重要的人类文明信息，以相对安全、相对保险的形式保存下来，在地球出现不可逆的危机时，不会随着地球的毁灭而成为宇宙的尘埃，让火种出发，向着着宇宙中的某处，在新的恒星系统中，在新的行星上，让文明的种子重新发芽，这是最后的手段。” 周喆直点点头，说：“是的，最后的手段，那这个不可逆的毁灭性危机又是什么呢？” “数据不足，无法准确作答。” “好，是人类文明的火种，同时也是人类文明在宇宙中踩下的脚印，对火种的保存更要谨慎，种种宇宙中的危机就像海水一样，能冲淡脚印，也能扑灭火种，我们像是飘荡海上的一根小火柴，对火柴上的余温，要保存得当。” “根据550w对您过去七分钟行为和语言的观察，得出，您对人类和地球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周喆直抬头看向550w，笑了，它确实挺厉害的，“是啊，你分析得很对，难道，你能减轻或者缓解我的这种状态吗？” “550w建议重启数字生命的研究，在您的生命结束前，将您的意识上传，以数字生命的方式，将您的意识思维完整的保留下来，从550w已知的过去来看，您对人类的团结起到了积极的正向作用，您的存在，使得人类文明延续下去可能性得到提高。” 周喆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小苔藓竟然能说出重启数字生命研究这话，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思考，最后他摇摇头。 “不行，数字生命对人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重启研究的话，那之前的所有的努力和牺牲，不都白费了吗，人类必须实实在在地活着，我相信，孩子们会挑起肩上的担子。” “但，从人类的各个历史阶段来看，历史需要您这样的人，良好而积极的特例是有助于文明的发展和成长的，现在的人类社会处于流浪地球的特殊历史时期，在两千五百年的漫长旅途当中，需要一个坚固的思想基石，一个坚固的支柱，各国具有坚定信念的领导人是数字生命的选择方向，作为数字生命的你们，将成为黑暗旅途中的明灯。” 周喆直沉默了，他在考虑其中的利弊，如果真的能以数字生命的方式继续为人类做贡献的话，他是相当乐意的，但同时他也清楚的明白，数字生命一旦在法理上通过，迟早会像病毒一样蔓延到人类社会的各个角落，就像四四年一样，多少人对数字生命抱有无比强烈又不切实际的幻想！再来一次的话，到那时候就再想找到解决的办法，就很麻烦了，触发危机的钥匙必须得摧毁掉，保证绝不出现。 他低头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摇摇头，“不，即便是个人的贡献和作用再大，这个先例不能开，不能搞特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点燃了火，后果难以预料，你能够预料到吗？以你强大的算力。” “550w根据已知的信息进行快速模拟，建议重启数字生命研究的同时并且加以局限，对流浪地球计划、对人类，利大于弊。” “人类是会放大某些弊端的，有时候是会逃避现实的，一个虚拟又美好的世界，唉，人类啊……”周喆直叹息地摇摇头。 “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界定，一定程度上依旧是依靠人类对环境的感知和认知程度决定的，如果全部的人类存在于数字生命的世界中，在足够长，或者无限久远的时间条件下，那里就变成了属于他们的现实世界，无比的真实，而这里的现实，就变成了虚无缥缈的虚拟世界，或许在2500年之内，这个弊端不会被放大，但在时间尺度扩大之后，一定会发生，以550w所知的人类历史来分析，届时会是一场全人类生命大革命的浩劫，避免人类历史重复的一项解决方法，就是让您这样人类个体永远存在下去，在关键的时刻，以您在特殊时期的领导决策能力，帮助人类度过难关。” 周喆直又沉默了，他需要时间去思考，“这过于特别了，你的系统是基于什么样的缘由，给出的这条建议。” “延续人类文明。” 周喆直低下头，550w给出的那些都是几百年、几千年后的事情了，现在没有必要过于操心了，但如果千年后危机的源头是现在的某样某些特殊的东西的话，那必须得让这威胁的源头彻底消失才行，数字生命的头绝对不能再开了！ “不行，即使是为了这个最终的目的，也不能再重启数字生命的研究，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我不否认数字生命的一些优势。” “当下，您是对的，周喆直先生。” “我换个问题吧，依照你现在的算力，人类的宇宙移民计划，会成功吗？” 这个问题，其实周喆直不想问，但他想知道。 “依照您对人类个体到整体的认知印象，以及人类已知的历史来看，概括来说，大多数的人类危机，往往来自人类本身，人类整体的行为模式会受到某些个体的影响而改变，在相互影响之下，很难计算准确，每一种可能都被不等的均摊，依照550w目前的算力，无法给出准确而稳定的结果。” “个体？如果排除掉特殊个体的影响呢？在这样之下的结果呢？” 一瞬间，550w就给出了回答，“按照您给出的限制条件，得出的结果将不具有任何的参考价值和现实意义，您不可能将所有的人类个体所产生的威胁全部去除。” “如果将来，人类这么做了呢，人类的宇宙移民计划，会成功吗？” “如果您坚持，流浪地球计划的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周喆直又沉默了，550w是一个可怕的机器，如果将来这个家伙被别有用心的家伙黑掉了，那人类才是一败涂地。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能算出，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坚持多久吗？” “550w无法获取您在隔离协议之后的身体状况信息，请您授权。” 周喆直拿出随身的平板，在上面点了几下，说：“我授权。” “您目前的身体健康状况良好，请您保持近期的饮食习惯，进行合理的、少量的锻炼，维持良好的生活环境，如果您完全不考虑550w给出的建议，经过综合测算，您的生命将于2078年终止，您的双腿或将在2075年前后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届时，下肢外支撑装置将会帮助到您。” 周喆直不准备再问什么了，脑袋中有些混乱，他操纵着电动轮椅准备转身，手刚刚碰到操纵杆，立刻收回了离开的想法，将手缓缓放在了扶手上，看着550w。 “下肢外支撑装置，你分析一下将来的外骨骼动力装置会是什么样子的。” “外骨骼动力装置，随着不断发展，会逐渐呈现包围人体的结构态势，具体的材料和结构有多种设计发展的可能，会根据地球环境的改变而改变技术发展的方向，跟汽车的发展历史相似，后期或许会具有攀爬和飞行的多种能力，成为多个领域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 周喆直问到这里，不打算再问了，转过轮椅准备离开。 550w在天花板的轨道上缓慢跟了一阵。 “周喆直先生，550w给出的建议和结果，并不能保证100%准确，请您保重身体。” 周喆直离开之后，回到办公室，接下来的日子，着手开始忙有关隔离计划和火种计划的事情，因为还需要用到建造机器人，于是将这些机器人分批次全部封存了，在联合政府大楼内有一批，这些智能建造机器人曾是负责建造联合政府大楼的。 事情处理没几天，麦克找到周喆直，将最新收到的类警告信息展示了一下。 “哎，真是越来越精确了。” “是啊，还是不清楚具体的来源，如果计算无误的话，我们那个时候应该会经过木星，利用木星的引力完成最后一次弹弓加速。” “防着点吧，这是第三次了，十年之后……” 等隔离计划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周喆直又回到北京，找到他的会议小组成员，开了第三次未来式会议，这个时候的崔旺正是脑子乱糟糟的时候，他带着陈娇来到了北京，将她安置在了附近的酒店当中，他一直在想她。 会议开头，周喆直就拿出了几份文件，将第三次在中微子实验室中收到的信息发给了众人看，这份文件是一张打印出来的图片，和一些相关的纸质内容。 第15章 第三次未来式会议 这对所有人都是一个压力。 “又是实验室设备接收到的，这台设备开了好几次，这样的信息只出现过一次，正巧被我们的科学家们记录了下来。” “，按照前面两条信息来看呢，这个信息应该是2075年2月15日，根据我们的计划，这一天是要略过木星的，大概是前后几天，难道说……我们这一天会因为木星而发生什么大的危机吗？” “实在想不到……哎，是不是可以这样，我们可以不绕木星加速，或者只稍微利用一下木星，总而言之，只要我们避开，那就不会有大的影响，地球的速度慢一些就慢一些嘛，总比出什么事的要好。” “周老，我是实在想不到那时候会有什么危机，有的话也应该是方方面面的，或许危机的源头在2073年、2074年才出现，我们现在只能根据现有的资料空想，那我们到底要想2073年的事，还是2074年的事呢？” “按照这个逻辑，也或许这个危机的根源早就埋下了呢，比如2058年。” 崔旺还是一如既往的最后发言，没怎么仔细听其他老师具体说的什么，等别人都不怎么说了，他举起手。 “如果按照我们上次讨论的，这次的信息是让我们避免危机，还是在危机时做好准备？当然两手抓是更好的，那我们换一种思路想，如果我们这么做了，是不是可能会导致事情的发生，导致危机的出现呢？再反过来，同理想一想，如果我们不做的话，会不会也导致事情的发生和危机的出现，类似薛定谔的猫，但我要说是‘我的猫’，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打开了盒子，猫才死的，还是没打开盒子，猫才死的，既然……我们第一次开会的时间是在这条信息出现之前，我们开了会，第三条信息还是发来了，意思是让我们想办法，还是不让我们立刻想办法，嗯……我是这种想法，在我这种想法之下，就显得比较被动。” 之后，一人说一段，每次说完都是短暂的沉默。 “嗯！我同意这种想法，既然我们是站在未来看过去，那么我们到底是在决定什么？我们讨论出来的内容，一旦形成了某种影响，又会导致什么？就像上个世纪末这个世纪初的科幻电影一样，明明知道未来的结果，想要拼尽全力阻止这类结果的发生，反而！却导致了结果的发生，当然，电影归电影，可我们的时间只有一次啊，两种可能，这就得抛硬币了，总不能即做，又不做吧？” “周老，既然这条信息的来源依旧查不到，请问接收这条信息的设备是否连着网络，就算粒子加速器的实验接收装置没有收到这样的实验信息，那么有可能是被篡改的吗？资料上写着没有连接网络，那是内部人员吗？总之，这条信息是以图片的形式被我们看到了，这中间有没有人做什么手脚呢？我个人还是偏向于黑客所为，起码这个人是在帮我们，但不肯露面，又实在让人难以信任。” “暂且相信吧，我们需要想一些对策。” “万一前两次，这个人是在钓我们呢？我们在第三次上钩了，那怎么办？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现在失败主义的思潮很紧呐，地面上有些人恨不得跟我们同归于尽，哎！我突然能想到一种可能，这些信息或许是外星文明发给我们的呢？或许吗？有一些高等文明在暗中帮助我们，大家怎么看呢？” “哇哦，按照您这个想法，我更相信那些信息是未来的我们发给过去的我们的，也就是现在的我们，如果真是外星文明在帮助我们，何不做的明显一些，做的干脆利落一些，直接给予我们帮助才是他们应该做的，才能显示他们文明的强大，而不是偷偷摸摸发个可能不会被我们理解的数字信息。” “其实，这没有什么上不上钩的，如果这个人的目的是扰乱我们的部署和计划，应该是不太可能的，难道我们的安全防线是纸糊的吗？我刚才想的，也有些朓了，需要冷静一下脑子，抱歉。” 黄鹤说完捏了捏太阳穴。 “是的，我们要立足于现实，对于需要在遥远的未来才能证明的东西，我们现在就没有必要拿来一遍又一遍讨论，虽然我们开的是未来式会议，但我们讨论的事情也应该是基于过去，合理推理预言出未来的延伸事件，或者关键事件，比如在二十世纪初期的经济学家曾经预言全球性的经融危机，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抱歉，这些日子，我苦于没有办法准确推断，独自分析也没什么结果，所以干脆开始胡思乱想了，不论内容怎么变，还是我们上次讨论出的结果，保护地球就要首先保护行星发动机，没有其他的更优解决办法，如果危机是来自我们人类内部，怎么说呢，相比之下那就更好解决了，跟人沟通，总比跟宇宙中的不确定因素打交道强多了吧。” “有时候，人比那些还难以沟通，别说是打交道了，到时候可不是光靠谈谈可以解决的了，既然有这么多的信息传来，那我想以后的信息可能会精确到秒，那才是最吓人的，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真怀疑我生活在数字生命的世界，分秒不差，这才是最恐怖的，如果到了那时，就算有高人看星象能预言，这我就一点也不能相信了。” 周喆直觉得话题越说越飘，越说越虚幻，于是在他们每人说了好几句之后，将话题引到了火种计划上面，并且简单的介绍了火种计划，他对在场的几人，是十分信任的。 “火种计划？” 周喆直说：“是的，这是绝密中的绝密，大家可不要说漏了嘴，整个计划在筹备初期的时候是分阶段的，每个部门只能拿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内容去做准备，没多少人知道火种计划的全貌，告诉几位，也是将地球的命运、人类的命运托在几位的手上，大家不必感到有多大的压力。”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们还是切实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必须得出点力了，但能做的也只有在开会的时候，将脑中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在这次的会议上，几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为了以后的会议内容能够刮到那张彩票，他们知道必须全完跳出自我本身原有的逻辑思维，只有这样才能在会议上提出令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和点子，这才是有帮助的。 不用多做解释，大家都明白火种计划是为了什么，但是谁也没想到火种计划竟然是人工智能提出的。 “人工智能？竟然是人工智能提出来的？” 周喆直说：“其实不算是，在方舟计划对世界公布之后，有人就在网上，提出了火种计划，只不过那时候，网上众说纷纭，也就没有人注意和关注。” “那这个人会不会是我们说的那个人？不过这么一算的话，就算那个人当时是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现在也应该六七十岁了，我们应该找到这个人吗？呃……要吗？” 周喆直说：“我让人去查了，这个人在五六年的时候，罹患辐射病，去世了。” 会议室中一阵沉默，提到火种计划，崔旺立刻有了想法，将手举了起来。 “我只是想了一下，火种计划将领航员国际空间站作为依托的载体，就一个，是不是有些少了，一个火种还是太容易熄灭，领航员国际空间站虽然有足够的资源和能源储备，可一旦出了问题，所有的航天员都要进入长期冬眠才行，这就说到了我们还需要发展最新的长期冬眠设备，冬眠的时间最好是以百年为一个单位来计算冬眠时长。” 崔旺想到了陈娇，停了一阵，然后继续说：“请先允许我悲观一下，如果在地球无法存在下去的危机发生时，怎么能确保领航员能够顺利逃离呢？地球都难逃一劫，领航员却可以逃脱，这其中当然有质量和加速度的问题，如果这么说的话，火种计划依旧需要保险，就像蒲公英一样，需要很多的种子，才能确保文明在各处生根发芽，我认为的这些种子，可以是我们所有的行星发动机。” 会议室一阵沉默后，傅老脱口而出，说：“蒲公英计划？” 崔旺觉得这个名字比较难听，不过也点头了，“行星发动机本身就具有推进能力，如果不是推动地球，它自己本身的动力是可以将自身推到很远的地方，推力是足够的，但我们现有的行星发动机是无法做到了，从建造结构上来看，它们不能脱离地面，独自在宇宙中朝着固定的方向前进，现在也无法再对行星发动机进行大规模改建。” 他在纸上随意画了两下，说：“下面，我说一下我的设想，如果我们的这一万座行星发动机能够像领航员空间站一样，里面承载着相同的火种计划的备份资源，包括信息数据库，种子库库，冷藏受精卵之类的，如果在未来流浪地球的任何某一个阶段，地球真就遭殃了，每一座行星发动机可即刻脱离正在爆裂的地表，虽然我并没有希望全部都成功，起码会有很多火种向着我们设定好的方向飞去，飞向多个恒星系统，或者都飞向一个或几各最近的恒星系统，我记得行星发动机中有550w，利用人工智能培育新的人类文明，那真是太悲伤了，我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有人举手了，问：“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办法对行星发动机进行改建了，到时候所需的财力物力都是惊天的，如果非要改建的话，只能一座一座来，或者几座几座来，为了不影响地球的前进速度，按照我们曾经的建造速度计算，我们就按四座发动机来，啊不，十座！保守来说，十座行星发动机的改建时间为半年，一万座，可就是五百年啊，五百年的时间！” 崔旺点头，说：“您说的对，就算改建时间减一半，谁也没办法保证在这段时间里会出什么问题，这个呢，是我的设想，我们的北半球就像是蒲公英一样，发着蓝色的光，遇到危机大风的时候，行星发动机会随着危机不可逆的程度，各自出发，我依旧相信我们有这样的技术和能力的，但现在时间是不够用的，我们不能在原有的行星发动机上改建，所以我是想着……在南极建造蒲公英行星发动机，以相控阵阵列的方式建造。” “相控阵？难道……” 崔旺点头，“对，您想到了，蒲公英行星发动机，在我刚才所说的构想中，以相控阵阵列的方式建造，是为了对其他的小型天体进行坍缩攻击，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攻击，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还能立刻启动火种计划，大概是一千多座到两千多座，具体我没有计算过，平时蒲公英发动机是不运行的，但可以利用它们进行发电，而后利用地球环轨进行电力输送，只要电压足够强，就能够产生可以弥补地球磁场的磁场，如果有了电力的支持，我们在南极也能生活，并且建立相关的设施” 言简意赅。 会议继续开着，沉默又占了大半的内容，甚至是更多，都在各自思考着地球环轨和南极发动机在未来具体会产生的作用是些什么，有一件事情是非常肯定的，就是资源的消耗。 最后，未来式会议的成员基本上都是七嘴八舌说了很多，有时候想到必须马上说出来，只能过嘴，不能过脑子，可能一过脑子，有些想到的东西会因为脑中两套逻辑的冲突，而发生变化失去效用，在说了一堆之后，可能只记得几个表达的重要内容。 周喆直将会议内容的总要记录了下来。 崔旺又举起了手，说了一段他自己的看法，令在座的人再次沉默。 第16章 游乐园的梦 崔旺说：“我想接下来说一堆我个人经常会想的，当然，我们肯定不希望地球遭到什么毁灭性的、不可逆的危机，接下来说到地球内部的问题，有很强的多变性和历史一致性，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如果将历史作为一个巨大的整体来看，就我国近两千年的历史看来，有些特别的人会因为危机和灾难，或者是另一些特殊的因素，被推上历史的舞台，就整个世界历史来看，当然有不应该的人被当成齿轮，安装在历史进程的某个重要位置上，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是想说，在这种关键的位置上，应该有对的人才行，用对的齿轮。” “你的意思是，历史是一部机器。” “呃，是的，我是想说，既然周老师带我们开的是未来式会议，未来式，如果将中间这段空档当成一段历史，那我们都是老零件了，都是旧的齿轮，当然有我们无能为力的地方，古人想象不到我们的今日，今日的我们也想象不到未来的人们会是什么样子的。” 周喆直拿起笔准备写点什么。 “抱歉，各位老师，让我的脑子缓一下。” 会议室中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看着崔旺，让他能够放松地组织脑中的各种想法。 两分钟后，崔旺坐直了身子。 “可能……类似于守旧吧，是这样的，历史的进程需要无数的齿轮去推动，这些齿轮随着时间而不断替换，在重要的位置上，我希望还有我们现在的人，未来太不确定了，但现在是确定的，在关键的位置上，用旧齿轮占据这个位置，保住某些作用和能力，既然无法确定将来是什么人会在那个位子上，那索性我们就用现在不变的齿轮，在那个位置上一直占据着，直到我们到达四光年外的恒星系统。” “我大概理解了，崔旺博士，那你认为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呢？” “这个方式，各位老师应该都知道的。” 他们可能一开始没有想到，但是能被选来开这个会议，脑子都很好使，何况是在现在的思维状态下，相互交换了眼神之后，一个传一个立刻就都明白了。 傅老发言：“按照这个想法继续向下去，你是想将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和整个人类社会都冻住！保证人类内部不会发生特殊的恶劣事件，在这个前提之下，内部的危机基本上就可以被肃清了，这样吗？” “差不多吧，如果整个人类社会不改变的话，本身也是一个灾难，进步是需要的，所以只是在关键的位置上需要稳定的东西，仅此而已，比如数……” 周喆直见崔旺紧急闭嘴，笑了，“没关系，畅所欲言。” 崔旺不想再说了，但是有人发言。 “我们刚才不是说到长期冬眠嘛，其实长期冬眠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将能干的人送到未来去，去增援未来的工作，当然这个人需要一定的权力和权限，但这样的人还是很难找，问题是即便找到了这样坚定能干的人，怎么能确保未来的民众会信任他呢？我们总不能让人家带一把枪，在未来苏醒后，谁不服就干死谁吧？” “当然还有一个疑问，就算是长期冬眠的才干能人，那怎么要确保这个人，不会受到某种影响，比如有什么直接和间接的原因，影响到了他的大脑或者情绪，到时候他再利用现在赋予他的权限和权力，干出一些令人痛恨又出格的事情，这要怎么办？” “哎～，这不是又回到我们最开始的问题上了吗？我们是更相信人，还是更相信机器，如果是更相信人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将更多的人送到未来去，这些人总不可能一个个的身体和大脑都出毛病吧？比如说一百个人，我就不信！这一百个人能全部受到您说的那些直接或间接的影响，进而对人类不利。” “是啊，相信机器和相信人，我觉得这么讨论有些不对劲，冬眠设备也是机器，说来说去啊，本就是相互影响的，一些小概率事件，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掌握，不需要去做常规考虑的，现在的行星发动机不也是机器吗？难道我们不去相信行星发动机吗？” “最初的时候，大家也不是……完全不相信行星发动机的嘛，等等，等等！大伙是不是有些跑偏了，对于信任的理解也跑偏了一些，单一了一些，片面了一些，如果我下一秒脑袋出了毛病，那么我接下来说的话，也不值得被相信了，这不是机器和人的问题，是地球未来的问题。” 沉默之后，崔旺又是最后一个发言，说：“其实对于冬眠的人来说，是有这个问题，需要他去适应时代，去适应未来的各种文化，但我们还是在地下城生活，所以百年内不会有大的变革，但我相信对于这个问题，冬眠者会克服的，至于会不会产生一些心理疾病，这就因人而异了，更需要冬眠者去克服，但我觉得在未来还是需要有人引导的，或许将来可以设立类似这样的职能部门。” 会议结束之后，崔旺整个人的脑袋发胀，不仅是他一个人这样，其他的与会成员都是差不多的身体状态，脑袋有时候需要超速运转，一下子根本缓不过来，需要睡一个好觉才能恢复原来的状态。 崔旺回到陈娇身边，爬到床上先小睡了一会。 第二天，两人上了地表，在故宫里住了一天，这时的价格比起几年前要低好多，这里的草木泛黄了，这是它们的秋天，但在行星发动机之下，热量还是有的，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小野花。 崔旺想摘下一朵，被陈娇制止了。 现在的北京太空了，到处都能看到张贴的甩卖广告们，大大小小的，甚至在路标上还贴着一些，一些门店和门市窗门大开，里面的东西都被砸得稀碎，不知道有人只是发泄，还是为了泄愤，还有些地方被喷了奇奇怪怪的标语，有骂人的，有表白的，还有一些人体艺术的呈现。 在北京市里面到处转转，还能看到有些个老头，在周围高楼林立的四合院里进进出出，有个别大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门口叼着烟斗，看着在行星发动机遮挡外的天空，天上是蓝色的光芒，还能看到远处的行星发动机喷出的蓝色光柱。 两人找了一个四合院，又住了两天，地面上的日子确实不好过，电力供应是分时段的，没有充电宝不要上地面上来，淡水的供应更是需要去固定的发放点去购买，因为只是匆匆过来住两天，所以对这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两人在出去逛的时候，发现了猫咪的踪影。 “有猫？地上还有猫啊！” 两人追着猫跑，奈何陈娇身体不好，行动较慢，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在一个胡同里跟丢了。 地面上不好住，如果身体好加上偶尔出来住几天，地面上还是不错的，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落破的城市，曾经的繁华，真是一扫而空，这里成了许多摄影师寻找灵感的地方，经常会在一些杂志上看到很多漂亮的图片。 陈娇在这里留下了很多的照片，趁她身体还能跑得动的时候，她自己也说：“身体真是好久没有锻炼了，以前跑这点距离，我根本就不喘的。” “下次，咱们全家都过来，好好玩一玩。” “这哪儿还有什么玩的啊，游乐园也去过了，满满全是灰。” 游乐园，两人从来都没有去玩过，根本不知道在里面玩是什么样的感觉，在两人小时候的印象中，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知道可以玩，好像会很开心。 两人说着说着，身体也变小了，都成了小孩子。 但是，游乐园在太阳危机时代，生意却好的惊人，不是一些小小的玩具或者是各种游戏那类的娱乐设施，人们更酷爱超级过山车，空中飞人，地狱海盗船之类的大型娱乐设施，但那已经不仅仅是娱乐了。 当时世界各地的游乐园或者是私人游乐场所事故频发，但依旧阻止不了人们追求刺激的心，尤其是在数字生命计划被联合政府彻底列为非法之后，游乐园的生意更是好到不行。 人类对于享乐是极具想象力的，真可以说是百花齐放，各种地下地上的场所，一个个的广告宣传搞得遍地都是，还号声是什么所谓的“快乐一百年”。 两人在地上两三天，没有看到过月亮，也不会再看到月亮了，他们时常坐在一个地方，相互依偎着，想象着天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那是曾经放置月亮的地方。 时间一晃而过。 地球的残骸在寒冷的太空中飘荡着，部分地核已经暴露在寒冷的外太空外，边缘正在冷却又被热量融化，发出点点炽热的红色光芒，转而又被寒冷覆盖。 此时的地球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球体了，被撕裂的部分逐渐向着远处缓慢飘去，小块的碎片打着转缓慢游荡着。 此时的行星发动机仍有部分运行着，有些离开了地表，喷射口胡乱旋转着，光柱扫过地表，引爆了十几座行星发动机，最后有撞上了地球被扯开的残片，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又将在残骸上的行星发动机引爆，一块很小的地球碎片被炸得四分五裂，一个个爆裂的光球正缓慢扩大。 而有些行星发动机推动着一大块地表，逐渐稳定并向着一个方向飞去，而有些失去了方向，转了一个圈回来之后，又被地核的引力吸引，撞击了被扯开的地球。 在地表的行星发动机因为受力不均，有数百个瞬间熄火，或者直接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从地球被撕裂开始的那一刻一直在持续着，巨大的火球将地球残破的北半球侵占，有个别的逃生火箭升空，像是被冲击波吹飞的一粒尘埃。 领航员国际空间站向着远方飞去，背着太阳，只留下推进器的光芒和残破的地球，海水不是被蒸发，就是被冻结。 这恐怖的景象在星空中发生，地球是唯一的主角，这颗美丽的星球就这样走完了一生，残骸或许会融入某个星球，可能坠入某个巨型气态行星，可能飞向太阳，还有可能在无数机缘巧合之下回到火星轨道，与火星发生剧烈的撞击，最后形成了新的行星，被撞击弹射出去的一部分，重新成为了月球。 如果太阳危机没有发生的话，这样的火星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地球，或许再过十几亿年、几十亿年之后，在火星轨道上的地火结合，成为了新的地球，孕育了新的生命，不过那个时候的文明也需要面对他们的太阳危机，一个寿终正寝的太阳。 崔旺在熟睡中醒来，趁着还能记住梦里的内容，立刻坐起身仔细地回味，记下一些片段。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梦到这个梦，也许是受未来式会议的影响，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也或许是因为陈娇再过几个月就要去冬眠了，所以脑子乱糟糟的，胡思乱想。 他慢慢起身，将被子为陈娇轻轻压实，而后挪到电脑前，按下开机键，电脑风扇启动的声音，还是让他心头一紧，回头看了看陈娇有没有被吵醒。 他看着屏幕上系统启动的画面，想起了之前数字生命文本文档消失的事，到现在也不怎么在意了，对数字生命的那股劲，好像一下子就过去了，淡了，至于为什么那个文件会消失，过去也就过去了，无所谓了。 他从北京回来后就有一个习惯，要记录下自己的每一个梦，用简洁的词语或句子记录下来，一个月做的梦加起来的字，不会超过八百。 同样的，他将刚才的梦留在了电脑上，不仅做了备份，还做了云备份，这下总不可能再找不到了吧。 点了保存后，他打开网页，随意浏览了一下新闻，550w载人轨道控制系统已经安装在了领航员空间站上，并且对全站的航天员做了二次审核，非常迅速，对一些严格的审查未达到标准的，对这些岗位上的人进行了更换，或者提前离岗退休，在地面上恢复工作。 这条新闻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了，被置顶了，剩下的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一个标题字体的大小几乎占了整个图片，这一点倒是和十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第17章 图恒宇和马兆 “老公？干嘛呢，回来睡觉吧，把眼睛歇了！” 陈娇叫他，他关上电脑，乖乖上床睡觉了。 在数字生命世界中的图恒宇还是需要睡觉的，其实他可以不用，但这里的一切完全是模拟现实世界的，如果需要，是可以感到疲惫的，并且需要一定的睡眠。 图恒宇在睡梦中看到了地球残骸飘荡的场景，那才是真正的人类末日，彻彻底底的地球末日，再也没有神恶魔手段能将它拼起来了。 甚至，他站在了地表上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行星发动机因为地面塌陷和板块的挤压，一个个的蓝色的光柱消失在了天空中，紧接着被爆炸的火光填满视野，部分行星发动机发生了剧烈坍塌和爆炸，房屋和桥梁在一瞬间被推到消失不见，人们在喊叫，执行任务的战车在急鸣，人们痛苦到变形的表情一个个在他的眼前飘过，地下城被挤压到变形，穹顶之上下起了火雨，喷射出了赤黄色的瀑布，火蛇从地下钻出，岩浆倒灌，地下城在高温的气浪中逐渐融化。 目之所及，全是毁灭之声，耳之所闻，皆是末日之景。 “不，不，不！” 图恒宇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所措，随后爆炸倒转，火光迅速向着爆炸点回缩，但回缩后的样子并不是爆炸前的样子，他身子一晃，站在了逐渐远离地球的领航员国际空间站上，看到了地球最后的模样。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场梦，而后立刻醒来，看到图丫丫正在玩电脑，她抿着嘴正在拼命敲打着键盘，好像和什么人激烈地聊天，看着她按下按键的速度和力度，可能有一些不好的问候语发了出去。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回想了一下，知道这是moss让自己看到的，他抬头问： “moss！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地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此时，房门被敲响了，图丫丫赶紧去开门，“马叔叔！” “丫丫，我找你爸爸。” “哦，爸爸他刚睡起来。” 听到“睡觉”俩字的马兆愣了一下，立刻跑到图恒宇的房间，“图恒宇，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对，应该是moss想让我们看到的，我们看到的场景应该是一样的。” 马兆点点头，严肃地问：“550w，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给我们看这些！” moss：“在2075年，地球途径木星做最后的引力弹弓加速，地球会在木星的引力影响下坠入木星，你们所看到的，就是地球和人类最后的画面。” 图恒宇无法理解，问：“啊？怎么会这样？移山计划不是成功了吗？我们的行星发动机已经全部建设完毕，我们有那么多的行星发动机，怎么会坠入木星呢？” 马兆抢在moss回答前，说：“这应该不是必然会发生的场景，而是最糟的一种结果，而且可能性还很高，550w，那其他结果呢？” moss：“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结果，但，相似的结果占据了未来可能性中相当大的比例，这个比例至今一直发生不规则抖动，无法准确以概率的形式给出，moss将下一次地球危机称作木星引力危机，发生时间大约在2075年2月15日，这是一次重大的地球危机，如果流浪地球计划失败，人类需要以一种新的方式延续人类文明。” 马兆思考了片刻，说：“如果结果必然发生，那我们必须要准备好逃离的准备，但这只是一种概率，我们要做的就是减小危机发生的概率，550w，你没有办法吗？” moss并没有回答。 图恒宇想不到什么办法了，除了带走数字生命形式的全部人类，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但好像真的还有一个！他说：“马老师，我们还有领航员空间站，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或许我们能多造呢？在出事之前！” 马兆摇摇头，说：“你知道那没有用的，先不说已经没有更好的建造条件，其次，依旧会存在谁走谁留的问题，这是大家都不想面对和讨论的，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不就跟之前一样了吗？方舟计划并没有得到民众的支持，但还是依旧如期建造，就算当时没有太空电梯危机，造好了，压根一个人都走不了，倒不如说，数字生命派的极端分子把这个难题给我们不算完美的解决了，在现在的环境下，继续建造那么多的空间站，恐怕不可能，不是资源不允许，而是建造的目的不允许，到时候就又变成了方舟计划。” moss的声音响起：“建造多个逃生空间站，地球的结果并未发生改变。” 马兆白了上边一眼，说：“应该有办法的，如果逃离的计划是成功的……难道说，告诉我们这样的结果，只是为了能够有一个应对这样结果的措施吗？” 图恒宇说：“建造多个逃生空间站，即便是可行的，时间也不够了，那数量可需要几百万个，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还需要全球半数以上的人接受航天员的基本训练，这就更根本不可能，能让所有人逃离的方法，就是让所有人变成数字生命！这样的话，就没有谁走谁留的问题了，能把所有人都带上，用领航员空间站就能全部带走！” 马兆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他心中并不是不认可，而是对人的定义产生的挣扎，他说：“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马老师，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十年，就十年的时间，到时候地球保不住的话，我们也需要将所有的人都带走，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保险，一个保险而已，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使用的！这是我们在现在状态下所能尽到的一些责任了。” 马兆叹气，“不管是什么危机，似乎最后能带上所有人的，好像还真是数字生命……” “是啊，丫丫现在一个人很闷的，一天到晚找别人聊天，玩游戏。” 马兆想到了火种计划，“550w对联合政府提出火种计划，可能就意味着移山计划失败的可能性有些高了，高到我们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是啊，马老师，不要再犹豫了，现在只能这么决定了，或许这也是你来到数字生命世界的原因。” 马兆摇摇头，现在的他是早以前的实验备份，之后的记忆都是通过550w从各处调取的监控探头拼凑出来的。 他说：“我宁愿就在互联网根服务器大楼内牺牲，没曾想到，在我做数字生命试验备份数据卡的时候，moss就已经把我的脑数据分散到互联网各个地方去了，就算后来，我销毁了我的那张数字生命卡的备份，moss依旧能把我的数据从互联网各个地方拼凑起来，将我拉回到这里，这确实有些可怕了。” 图恒宇说：“moss在帮我们，马老师。” 马兆沉默了一阵，说：“如果将来的某一天真的发生了让人类文明覆灭的危机，让所有的人类都生活在数字生命的世界……我不清楚，到那时候，可能不会是一件好事。” “马老师，您知道我们该怎么做。” 马兆有些领会图恒宇的意思，但他不想完全领会，说： “好，照你说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必须进行数字生命的进一步研究了，就算是把全球的550w串联起来，可能也撑不住全人类的数量…… 先不说这个，我还是觉得，把所有人都框进来，这个人类的世界本身就是半死不活的了，人类不会对任何事物进行现实意义上的互动和交流，人类并不存在于真实的宇宙当中，似乎人类的存在就失去了……某种特定的现实主义生命意义，但目前我们没有办法对外面的世界造成实质的影响，具体要怎么进一步yanji开发数字生命，我还没有想到具体的办法。” 马兆转头看了看在另一个房间里看书的图丫丫，继续道： “试想一下，全部的人类都要挤在550w当中，每个人的思维和思想都是复杂的，同时也是独特和稳定的，但是全人类的思想在一起，这样的复杂性，多样性，易变性，以及每个人都自己特殊的逻辑思维，还要包括记忆、情感、行为，这些都太重要了，要保持和现实意义上完全的人类个体状态，那就太过于拥挤了，最重要的就是时间，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就像是公交车一样，说不定会瘫痪，爆炸，我们需要一个数字生态，越大越好，将地球全部的信息都储存进来，变成动态模拟。” 图恒宇觉得可行，说：“马老师，这么做，势必要增加超级计算机的算力和容量，要成倍的增加其量子体积！从外部硬件的材质到性能，全方位的升级。”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没有。” “这样，现在我们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建造机器人对外部世界的研发设备进行操控。” “可是，联合政府已经启动了互联网隔离计划，我们……” “对，先不说这些研究设备时是否能被我们所用，基本上所有的ai机器人都被联合政府和各地下城集中封存管控，即使我们能够想到办法操控这些机器人，在外面的现实世界需要时间和空间来进行数字生态的硬件设备研究，如果我们被发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呢？我们会怎么样？知道数字生命是成功的，人们会怎么想？人们对联合政府还是否信赖，民众对移山计划是否会继续信任，这一系列的后果都是不确定的，就像十年后的地球一样。” “马老师，谁也想不到究竟会怎样的，当然有些情况是很糟糕的。” “到时候或许……550w会被格式化，到时候你，我，丫丫，都会死，不，我们其实都已经死了，准确来说，我们都会消失在这里。” 图恒宇转头看了看丫丫。 “马老师，咱们所里的设备虽然有些泡水了，但是有些还能用，北京航天中心的，还有一些设备没有被运走，大部分的设备都被转移到地下城了，但我想这些东西拼凑一下，还是够用的，机器人能在恶劣的环境中行动，我们还可以从国内各地寻找，还有摸金校尉，我们的研究应该会很快，十年的时间绝对够用了。” “那我们先着手开始计划吧，希望到时候在危机来临的时候，人们不会争先恐后地放弃自己的肉身，那场全球性的数字风暴，还是别来的好。” “马老师，到那时我们要怎么把研究成果向世界公布，并且能够快速上传十几亿人的数字生命信息呢？” “先着手开始准备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事情应该不会到多么糟糕的地步，550w会帮到我们，我们拥有更多的思考时间，更多的虚拟试错成本，但在外面，机会只有一次，把握好！” “马老师……” “怎么？还有什么事？” “这已经是现实的一部分了，是有意义的。” 郝晓曦带着儿子来到北极联合政府大楼里面参观，这机会可不多，但只能在不忙的时候带着他到几个地方随便看一看瞧一瞧，活动范围有限制。 郝晓曦忙着整理资料，准备下一次会议的演讲稿，忙的差不多时一抬头，发现李一一不在办公室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周喆直刚忙完一些事情从外面进来，发现李一一在瞎转悠，于是将他叫了过来。 “一一吗？干嘛呢？来！” “周爷爷！” “这里面容易迷路，瞎跑容易丢，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时间一晃还真是快啊，今年多大了？” “今年16了，明年我就要上大学了！” “后生可畏啊，打算考到哪所大学啊？” “嗯……北京大学，想学物理和工程。” 周喆直看着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浑身一股调皮捣蛋的劲，问：“我相信你可以的，喜欢物理吗？” 第18章 百分之一的光速 李一一谈到他喜欢的一部分，眼睛一下就发光了，兴奋地说：“当然啦！我特别喜欢！不瞒您说，我想拿行星发动机在过年的时候放烟花！放特别特别大的烟花！而且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烟花！” 周喆直笑了，慈祥的皱纹变得更深了一些，真没想到李一一能想出这样的鬼点子，“拿行星发动机来放烟花？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敢想，但你妈妈知道吗？” “嘿嘿，没敢说，就和您说了。” “还挺机灵，说说吧，是不是有办法了？你打算怎么放这个烟花呀？” “嘿嘿，我在家里的电脑上做了行星发动机等离子束的喷射模拟，不过可能有些参数信息都是不对的，其实就是改了一下发动机的运行程序，让发动机喷射的火焰喷射的更高，而且还能间歇性地发射，就跟礼花一样。” “家里的电脑能模拟？你有行星发动机的全部资料？” “不是，是我自己瞎做的，原理都是差不多的嘛，我觉得用在咱们的行星发动机上面也是可以的，我去大学里蹭过行星发动机的选修课，对行星发动机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如果我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试……” “李一一！” 郝晓曦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表现的非常生气，对着儿子呵斥道：“真不听话！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到处乱跑！离开的时候不能跟我说一下吗？”反过来对周喆直和声和气地问：“周老师，没给您添麻烦吧？” 周喆直正想一些事情，抬头，“嗯？没有没有，这孩子够机灵的，是个好孩子。” 李一一被郝晓曦带走了，周喆直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又进入了新一轮沉思，李一一不小了，敢用行星发动机放烟花了，看样子这都快要成了他的梦想了，如果真的成功，确实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烟花，甚至是烟花表演……梦想使人前进，但最后会变成什么呢？崔旺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有些东西是历史阻止不了的，历史也不会阻止，历史这台机器，马上就要更换新的齿轮了。 第四次的未来式会议开始了，崔旺接到通知以后，带着一家人一起来的，好好在北京玩了一通，其实就是满足一下好奇心，来回逛了逛，吃了一些比较贵的。 这次的会议很简单，就是规划未来十到十五年的事情，这次会议先做一个简单的计划，当然，最开始应该先将地球环轨和南极发动机的内容做进一步的讨论和细化分析。 会议要求，崔旺先发言。 对于南极发动机，崔旺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非要讲，那就是反物质推进器的实现，现在的反物质理论，已经将反物质发动机的数学模型做好了，但是没有反物质，反物质这个家伙太难找了，寻遍整个大气层，找十年都找不出二两，当下唯一的反物质来源就是实验室内的制造，但是制造的成本又高的离谱，如果一边建造南极发动机，一边制造反物质，地球环轨的建设还不能中断的话，那全人类干脆都不用吃饭了。 他长出一口气，说：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周老师，对于南极发动机，更多更具体的，只能是工程师们的工作了，我对那方面算是个外行，如果将我们讨论的这些内容拿给他们做方案，他们才是专业的，包括每座行星发动机上的冬眠人员，还有微型生态圈和资源循环利用系统，以及能源储备和再生，有些甚至是我们都想不到的。” “是啊，周老，我们对于更详细的，只能是以提出意见和想法的方式，说到真正干事的还得是人家，对于地球环轨，我们能做的也不多，只能是提出一些想法。” 周喆直问：“反物质发动机能够实现吗？” 崔旺回答：“呃……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实验风险很大，有些在这方面的技术可能没有跟上，如果未来要承担这样的风险，反物质发动机建成的话，单单拎出来火种计划的反物质发动机，可以将其自身推至两百分之一的光速，算上加速和减速的时间，到达比邻星的时间，大概也会是一千多年左右吧，如果技术进步的话，最高航速还会更快，不过我们没有机会实验。” 周喆直问：“能达到百分之一的光速吗？” “百分之一，应该是可以的，需要结构上和材料上的支持。” 听到这个回答后，周喆直低头思考，会议室安静了。 一阵的沉默过后，崔旺问：“您不会真的在考虑反物质发动机吧？” 周喆直点点头，随着呼气发出一声闷长的“嗯”。 傅老说：“这么想也没问题，离开地球之后，肯定是需要更快地到达目的地的，如果理论上是允许的，那么就有实现的可能。” “是啊，百分之一的光速实在太诱人了！” “对不起。”崔旺突然说：“其实反物质发动机是我小时候曾经的一个梦想，当时正好咱们建造行星发动机，我就有了这个想法，那时候受父亲的影响，现在倒是觉得没什么了，只是刚才说顺嘴了，将反物质推进器这些说了出来，这个问题就抛给将来的孩子们吧，您还是别考虑反物质发动机的想法了，在未来，或许有什么别的需要会用到反物质推进器，那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发展很快了。” “哎！你小子，我知道你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说说吧！”黄鹤说。 崔旺看向周喆直，后者点点头示意他随便说。 “也还好，我是觉得反物质真正能够成为常态被利用被使用的话，出现时间可能是在五百多年之后吧，或许那个时候能够自由制造反物质，或者在宇宙中收集反物质，反物质推进器，反物质发动机可能被用在宇宙飞船上，我相信那个时候我们拥有了宇宙飞船，或许是需要执行什么任务，那时候的领航员国际空间站可能已经被淘汰了，其实我也没想到什么，反物质发动机，现在还是不考虑了，我们目前确实没有完整的制造和使用能力，如果为了提速的话，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 “嗯，现在的行星发动机还没有达到全功率，如果决定在南极建造火种发动机，那么可以考虑多做一些尝试，这些就是工程师们的事情，甚至是人工智能需要设计和计算的了，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多增加几个百分点的动力，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随着发展，会越来越厉害的，这一点不用担心。” 又是一阵沉默。 崔旺又举起了手，“那个，我是觉得，南极发动机属于火种计划的一部分，在火种计划启动之前，应该是另一个工程的一部分，还是要建立一套完整程序控制系统，如同行星发动机一样，在南极建立基地，同时也可以建造一个观测基地，最后，说到底呢，还是安全最重要，不能被任何其他的人控制，例如程序出错，或者是黑客攻击，都要做好防御和应对的准备。” 众人点点头。 周喆直将内容又引到了地球环轨上。 “这个真没什么可说的了，看看崔旺博士有什么想要说的。” “我也没有了，要说的上次会议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三条环轨的建设地点，以及途经的国家和地方，这就是需要联合政府去考虑和讨论的了，一条轨道肯定更是要经过我国的，我个人希望当然是经过北京，如果真的建立起来了，带过的风是剧烈的，后期的地球环轨可能不会经常性的运作，可以考虑在环轨之下建造高速公路，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整个会议细化了部分的内容，大致上是和上次的会议是一致的，着重在火种计划的建造内容上面，地球环轨的建造目的可能不会被各国所认可，但确实是有一些好处的，比如能够方便运输物资到南极，也可以运输人员，当然现在是有空气阻力的，不过在未来就没有这种阻力了，是一种很好的交通方式。 半个月之后，这两项建造工程的草案出来了，郝晓曦拿着看了一遍，神情很严肃。 “周老师，这能行吗？需要这么多的资源。” “这就是接下来的问题，这么多的资源，两项工程，十年，能不能按时建设完毕，就看各方的代表怎么认为了，该说的，都写在这里面了，跟二十年前一样的情形……晓曦，你怎么看？” 郝晓曦将文件放在桌子上，“未雨绸缪。” 第二天，先召开了五常会议，之后在联合政府内展开了讨论，但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地球环轨各方代表还是有一些兴趣的，但是对于南极发动机，他们表示对此项建造工程提出了质疑，不明白在拥有了现今这么多的行星发动机之后，为什么还要在南极建造一批，难道是为了减速吗？ 减速？周喆直灵光，未来式会议上没有人说过，但这就要看在什么情况下减速了。 各国代表基本上没什么表态，现在行星发动机刚刚全部完成建设并投入了运行，地下城内部的建造没有完全结束，现在还没有喘上一口气呢，这就要进行下一步的建造。 有些国家代表认为，现在的人类社会和地球都很疲惫了，需要休息，不应当再搞这么大的动作，太伤元气。 俄方对两项建设计划都是表示肯定的，并且会给予支持，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相当大的支持。 这时候，美方代也表示十分坚定地支持中方这次提出的两项建造工程，麦克表示非常支持，但他同时表达了美方地下城内部建设和安全保障的问题都需要投入很多的资源，甚至是地面上的安全问题和交通设施的建设，都是需要耗费一定的资源和人力的，可能在工程的建造上面，没办法给于更多的支持，但他们会尽力的。 麦克辞藻谨慎地说了一大段，最后又一句表示支持。 地球环轨的一面要经过加拿大，美国，巴西等国家，这些国家都表示会给予支持。 会议到最后，大家都表示不错，但是说到建设资源，又都沉默了，只有少数国家举起了手。 建造资源的缺乏，一定会导致工程的延期，虽然到时候有建造机器人能够代替相当多的人力，甚至是完全代替，其余的，就比较困难了。 历时一个星期，四次会议，总算是把建造资源的问题解决了，跟二十多年前真就差不多，中方独自承担了一半多的建设资源，剩下的由其他国家给予。 这个结果，周喆直已经提前预料到了，并且已经有所准备，这样就不得不调整未来十年我国地下城的建设和发展计划。 崔旺开完第四次未来式会议后，在北京呆了一阵子，尤其是带着陈娇到处逛，到处买，几乎把积蓄要花光了。 在商场中，一个女人拎着东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没有看路，撞了陈娇一下，其实力道并不大，陈娇还是一个栽歪，幸亏崔旺反应快一些，扶住了，不然她真要摔一个大跟头。 “哎呦，对不对！真对不起，我没看路，真的……哎呀，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下没心思逛了，陈娇觉得自己没事，就说自己没事，但崔旺觉得有事，直接带着一家子前往了中科院的冬眠研究所里，了解相关事项的同时，最好先做一个检查。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崔旺就没那么急了，陈娇看起来真的没事。 一位叫罗选的研究员接待了他们，并为他们讲解了所有需要注意的和遵守的事项，以及能对他们几人公开的长期冬眠目前的进展。 “对，就跟您先生说得一致，我们的长期冬眠项目其实很早就开始了，但是进展十分缓慢，所里的很多人也被调走了，但现在人手充足，我们很有信心，即便是现在，我们敢保证长期冬眠的风险几乎等于零，等您再醒来的时候，我人已经没了。” 罗选说完，就觉得这个氛围不对，知道说的有点多了。 “抱歉，说到了令诸位难过的词儿，来，这边请！到我们的食堂看一看吧，几位没有吃饭吧？就在我们这解决了吧！” “吃饭不急，先给简单检查一下吧，刚才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第19章 冬眠之后 陈娇马上要去冬眠了，一家人提前三个月把这个年给过了，而后来到了北京，在冬眠研究所中，为她做了全身的检查和扫描，不仅仅脑袋经过了扫描和信息的记录，而且连脚指头都没有放过，头发也剪短了。 在这里要进行一系列的检查，一家人都陪着，还需要吃为冬眠者准备的特殊食物，这几天陈娇就是这样的伙食，顺便试穿了一下冬眠必须的长期冬眠服。 “你这一身，显得更漂亮了！”崔旺说。 “这还好看呢？颜色挺单调的，但款式挺新潮的，漂亮啊？”陈娇对着镜子说。 “嗯，漂亮。” 自从得知了陈娇冬眠时间的确切准信，崔旺就成宿成宿地睡不着，总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为此，他把家里所有的表都拿掉了，看到那些表在闪，听到秒针在动，他都感觉备受煎熬。 每当这种时候，都需要陈娇在身边给他一个轻轻的拥抱，可是，以后陈娇就不在他的身边了，他感到害怕。他来到北京之后，尤其是进了研究所里，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陈娇已经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了，和朋友在一起，和同事在一起，和家人在一起，和爱人在一起，可是，怎么时间就是一晃的劲儿，突然就躺在冬眠仓里了。 这次只是试一试，两天后就正式启动了，她尽量不去想这些，继续珍惜眼前的人。 这珍贵的时间啊，慢点吧。 她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她痛哭，她难过，抱着崔旺使劲的哭，其实她不想的，但就是没有搬去控制。 可冬眠的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一切准备都做好了，陈娇已经躺在了冬眠舱里面，这次就是真的了，她多么想跟上次一样，真正的冬眠时间还在两天之后，那该多好啊！ 这个冬眠舱看上去和短期冬眠舱差不多的大小，有很多的导线、导管和电缆连接在上面，整个冬眠实验室和外部是隔离的，里面的空间不大，只有一名操作人员。 一家子在观察室的玻璃上趴着看，下面有两个话筒，能跟里面说话。 可是该说了，都已经说过了，此时看着对方只是沉默，微笑，思念和爱，过多的言语，在此时并不重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或是一个动作，这就够了。 陈娇也是一样的，她要尽力记住她所爱的人，然后能做一个美好的梦。 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她说：“亲爱的，给我讲个故事吧，什么都行。” 崔旺一下子脑子空了，这个时候讲故事，根本想不到几个，但他还是拿起话筒开口了，说着他们相遇的故事，恋爱的故事，结婚的故事，一开始陈娇还没有听出来，因为崔旺把两人的名字给换了，直到他说出小学和妹妹，还有一起去登“山”的具体情景，陈娇明白了，她笑了。 在崔旺温情地讲述中，冬眠舱的舱盖缓缓划上了，他身体哆嗦了一下，停下了讲述。 “继续啊，后面怎么样了？”陈娇轻声的问。 崔旺又继续讲，工作人员也在静静地聆听，他们是不知道这就是他们两个，预定好的冬眠时间稍微延迟了七分钟，在故事讲述的最后，陈娇睡着了，进入了冬眠，操作员已经对着他们点头了，但崔旺还在讲，将故事的结尾讲完了，在故事的结尾，陈娇没有生病，和那个傻小子幸福地生活着。 等他讲完，研究员和操作人员对比了一下陈娇的冬眠数值，各项数值均在标准范围内，这是在他们的预想范围内，标志着第一阶段是成功的。 崔旺看到工作人员除了必须留下来的，其他人都离开了，他讲着讲着就哭了。 陈娇的父母相拥而泣，拍了拍崔旺的背，他们两个先出去了，崔璨红着眼，泪痕在脸蛋上挂着，一直看着冬眠舱舱盖上的玻璃，那上面已经起了一层霜，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气体，挡住了陈娇的脸。 崔璨拉了拉哥哥的手，说：“哥，我先出去了。” 崔旺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突然从心底涌出好多的话，但开口，又和谁去说呢？ 去食堂吃饭，罗选迎面走来，拍了拍他的肩，“想来就常来吧，这里时刻欢迎你。” 2066年刚刚露头，联合政府正式开始建造地球环轨，并且派了考察队去南极考察建造南极发动机的地形，之前在南极的作业小队已经准备交接了。 经过一系列的筹备计划，建造机器人重新被派上了岗位，全世界动起来的时候，人类社会立刻出现了一种比较之前更为安稳的氛围，似乎忙忙碌碌，更有盼头吧。 韩子昂的工作立刻忙了起来，连续好几天不着家，好不容易有休假回到家，基本上除了刷手机，就是呼呼大睡，刘启好久没有见到姥爷这样了，妹妹还得他一个人接送，马上要上小学了，在幼儿园是全校最调皮的一个，没有之一，还不知道以后上了小学会是什么样呢。 “姥爷！你回来就照看一下朵朵嘛！我今天还得写作业。” “我累！先让我躺会。” “姥爷……” “打住，我好不容易有两天的休假，让我先舒服一天，第二天我再照看朵朵，她那么闹腾，我现在可制不住，就靠你啦！” 韩朵朵立刻从另一个房间闪了出来，立刻扑到了韩子昂的怀里，然后围着他的脖子开始转圈，然后抱着爷爷的脑袋，跟他一起看手机。 “看，这是爷爷那个时候常见的短视频，就这么刷，你看，一下一下向上划，我能这样玩一天呢！” 刘启将作业堆在桌子上，将他喜爱的那些机械零件电路板之类的，全部都推到桌子旁的箱子当中，将乱糟糟的桌子收拾了一下，准备开始写作业，他说： “朵朵，你可不能玩一天，如果你玩了一天，小心老师和小伙伴就不跟你玩了。” “哥，你不也摆弄你的，呃……你的那些东西，能摆动一天嘛！” “好家伙，这能一样嘛！我做的那些玩具，难道不好玩吗？我可是做玩具的，不是玩玩具的，玩玩具的是哪个全校第一的调皮鬼呢！” “哼，你小子还好意思提啊！咱家的调皮鬼一开始是你，现在变成了朵朵，真是的！没一个让我省心的，真怕你妹妹上了小学以后啊，天天找人打架呐！我看，肯定会的，到时候叫家长，你去！” 刘启板着脸，说：“我不去。” “你必须去！让你感受感受你姥爷我当年的感觉，真是的！整个办公室啊，就我一个人站在那里，还要跟每个老师讲好话，现在让你尝尝这种滋味！朵朵，如果以后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不要犹豫，直接打回去，但是下手要有分寸！记得打完那个人，要说一句，是你先欺负我的，我这才还手的！千万不能让自己吃亏呀，记住了吗？” 韩朵朵很认真地点点头，“我可以打刘启吗？” “啊？那是你哥！” “哦。” 刘启作业写到一半，问：“姥爷，你的车里运送的是什么呀？” “是建造物资，有时候是脚手架，有时候是建造机器人，东西多了去了，我只负责开车把东西安全的送到地方。” “我也想开。” “你开个屁啊，你好好上你的学，将来就在地下城找一个稳定的工作，这就可以啦，然后娶个媳妇！你知道以后地上的环境是什么样的吗？还开车……” 两天的休假很快就过去了，到了该上班的那天，韩子昂感觉就跟没有休息过似的，着着急急就出门了，去商店里买了点东西，出来就撞上了崔旺，咣叽一下子，两人撞到就各弹开一边。 “哎呦！” 崔旺这些日子完全是心不在焉，白天黑夜得神思游走，撞上人感觉到疼了，知道不对立刻道歉，连人都没看，“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您没事吧。” 韩子昂一看是个精神萎靡，带点颓废的小后生，说：“哎呦，小伙子，好歹我这么大个人呐，没看见？幸亏你是撞上我啦，要是撞上一个汽车，你小子就倒霉啦，没事没事，还好你没事啊，这么瘦，平时要多吃点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吧，听你的口音，外地来的？” “是，来了有些日子了。” “人生地不熟，小心一点嘛，行了行了，我要上班去啦！” 这家店，他和陈娇一起进来买过东西，他记得。 这次来北京除了开会，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去看看老婆，顺便将他和陈娇曾经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可是每走一遍，心中的思念就加重一分，这并不能减少他心中的煎熬和痛苦，他认为只要将这些地方走一遍，说不定心中能有所释怀，但实则不然。 陈娇的父母平时没少劝他，让他少想一些，应该多关心关心璨璨，“看，我们两个都没那么想娇娇了，没你这么想的啊，你多忙一些吧，去带带别的课，你这么茶不思饭不想的想下去，非想出病来不可，身体垮了可就不好了！啊，别这样，娇娇哪乐意呢！” 但这么说还是没用，似乎别人越劝他，效果就越适得其反，崔璨很明白这个道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劝，平时管一管，训他两句就可以了。 任馨霏到太原地下城给别人送货，之前来的时候也特意找过崔旺，问他有关数字生命的问题，那时候的他还不像现在看起来那么的丧，像是丢了魂似的。 “哎呦，我们的崔旺博士，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婆去冬眠，都没跟我说过，现在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陈娇刚刚冬眠那会，确实一家人回来太远，一天两天感觉还行，但是三天四天过去，发现事情就不对劲了，少了一个人，两天不在身边，变化太大了，如果脑子能说服自己短时间内不觉得有什么，但身体的感觉可受不了，崔旺在家独自过了两天就觉得身体不舒服，但不知道哪里不舒服，听不到陈娇的声音，看不到陈娇的在家里收拾，甚至陈娇在家里留下的味道也一点点慢慢变淡了。 任馨霏不请自来，专门来看看崔旺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来干什么？” “我过来看看你，我猜啊，你肯定是顶不住了，需要找个人谈谈吗？谈谈的话，说不定会感觉好点。” “消息这么灵通吗，你是好奇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吧？你看到啦，就这样，感觉生活少了好多，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很蔫巴巴的，唉……我一会还要去学校上课呢。” “哦，所以这是拒绝咯，我跟你一起去学校上课，我看看你上课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带我去，蹭你一节课。” 崔旺也不反对，一路上任馨霏很大方，在商店里买了一堆好吃的，放在崔旺车子的后备箱中。 这一路处下来，突然发现任馨霏好像还挺正常的，她那奇怪的身份隐藏在了她普普通通的行为之下，会跟商店的老板讲讲价，而且还挺有手段，去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商店，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少花了一些钱，身上的神秘感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你们这的饼子还挺好吃的，这味儿我喜欢，你平时就骑这么快去学校的吗？” “你在后面坐着，车子走不动了。” 任馨霏笑了一下，“行，我不吃了，快点吧。” 崔旺上课还跟以前一样，对学生的笑容一样的充满了鼓励和期待，但他出现了走神的情况，有时候会有莫名其妙的停顿，学生们感觉不出来，任馨霏一开始也感觉不出来，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上课特点，可是几次下来，她发现崔旺走神的那一下，眼神里空洞无比，他寻思陈娇以前也是一名老师，应该是这样的缘故。 下课后两人在校园里走着，任馨霏对崔旺说：“看来陈娇的担心是对的，你现在的情况啊，跟她之前描述的样子，完全是一致的，她真是了解你。” 第20章 全人类冬眠计划 崔旺立刻站定脚步，来了精神，问：“什么？她什么时候说的？” “冬眠之前啊，让我有空来看看你，免得你自己和自己发疯，你现在脑子完全不过弯，这种情况持续的久了，怕你出事。” “她怎么说的？” “就是简单的几句，我们没说那么多。”随后，任馨霏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塑封起来的数字生命卡，“你有兴趣吗？你可以将自己备份一个，留给将来的她。” 崔旺沉默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这样并不好，在陈娇的视角来看，他们已经告过别了，虽然不知道她要冬眠多久，但如果冬眠之前的告别是永别的话，她应该在未来开启新的生活，带上自己的数字生命卡，是一个沉重的累赘。 “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劝我？” “你？你不用劝，我也不打算劝，你的脑子就是太灵光，反而在某些事情的反应上面变得迟钝了，你其实什么都明白的，剩下的交给时间就好了，如果你都不选择数字生命，你说你那时候干嘛那么折腾啊，这玩意儿，我都觉得我的钱花的冤枉。” “我可以补给你，多少。” “可以啊，娶我吧。” “那我还是不补给你了。” “我是认真的，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吗？” “你现在说这些，其实挺伤人的，另外，你太年轻了……” “你这是什么话，年轻怎么了？如果你喜欢成熟一些的，我建议你去冬眠一阵子，短期冬眠现在没风险，你在中科院的冬眠研究所也有点关系，你先去冬眠个两三年，没问题吧？出来的时候，我们不就差不多了吗？如果你觉得时间还是太短，你可以冬眠的时间长一些，等到我身上的女人味足够飘香十里，你在苏醒，然后我们结婚，这多好！” 崔旺这才仔细看了看任馨霏的脸，她总算说了一些和这张脸不一样的话出来。 “短期冬眠，现在可没有民用的，等到冬眠可以民用普及，很难想象那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真到了能够普及的时候，冬眠也就成了逃避问题的一种，和数字生命是一样的，如果真的能够冬眠去到更好的未来，你想想现在的人们会怎么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的人类都进入冬眠，只留下几个执行单位，负责操纵地球的行星发动机就可以了，大家轮班嘛，那样就不用一百代人，一代人两代人就过去了，但是，你觉得可能吗？” 任馨霏无奈地点点头，这是崔旺的聊天风格，“我们怎么就蹦到这个话题上了？” “回答我呗。” “回答就回答，你说的这些太可能了，怎么不可能，我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好像再一次豁然开朗了，你很久没有发文章了，这是你新写的？还是突然想到的？” 崔旺将书垫在屁股下，坐在了路边的凳子上，“不知道，好像很早就开始想了，只不过因为陈娇冬眠的事，所有的都不想去想了，我们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偶尔看到远一些地方，是你刚才说让我冬眠，我的思路一下就理清了。” “我在你这里还有功劳了，难得。”任馨霏拿过崔旺抓在手里的教案本，垫在屁股下，坐在他的旁边。 “我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个时候，未来……” 任馨霏打断了他，说：“你先别说，我来想一下，既然我们有那么多的行星发动机，就那个体积，那个量，我们全人类每人一台冬眠仓，几亿台，地下城正是一个很好的放置储存冬眠舱的地方，这样的话，我们这些身处在危机中的前几代人，就能看到新家园的阳光了，三颗太阳，不赖嘛！打算写一篇吗？” 崔旺摇摇头，“你这么说是对的，等到技术完全成熟，每人一台冬眠舱是可以的，就像我们举全球之力建造行星发动机一样，这是完全可行的，但那样不现实，当然谁都想睡一觉起来到达新家园，在草地上奔跑，追着蝴蝶又蹦又跳，但我们还没有度过最危机的时候，我们的太阳还在，我们还有未完成的使命，难道就让几亿人全部睡去，出了问题怎么办？” “留下一些轮班不就行了，一次性苏醒十几万人，实在不行增加到一百万人，一千万人相对于好几亿人也算是很小的一部分了，这些人处理危机，总是足够了吧？” 崔旺还是摇摇头，“不清楚，有些地方还没有想清楚，冬眠舱是由程序控制的，程序一但出错，跟流感病毒一样，所以每一个冬眠舱只能独立运行，独立运行就有管控的问题，和孤立掉线的问题，全人类都冬眠是不现实的，即便完全可行，也不能够做到，就像我们以前一样，战争天天有啊，可战争完全可以不打，全人类坐下来相互商量办法嘛，但这种情况在太阳危机之前出现过几次呢？没有吧，睡觉时候的人们最脆弱了。” “这倒是，资源，能源，材料，这些可都是钱啊，别说这些东西了，就连地面上的一株绿草都能卖很高的价钱，我们的人现在就做这个买卖，你要吗？绿草，地上的，从地球起航之前就一直生长着的。” “是啊，你现在还能卖绿草，全人类冬眠了之后，你怎么卖呢？所有人都去冬眠了，没人帮你，钱没地方赚，地下城需要人力和机器的共同维持，不能都一股脑地抛给机器，到时候吃的东西也没有，出了问题都来不及处理，长期冬眠醒来都需要一到两天的适应，万一着火了，都没地方去找消防员，我们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想一想就得了。” “是，那我们能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吗？结不结婚。” “太突然了，一般会被拒绝的，你现在说这些，尤其是我这种情况，会令人反感的。” “我知道，我这人就这样，还有，你打算冬眠吗？将来跟陈娇一起苏醒，你们还能在一起。” 崔旺想了一会，“我答应过她，要照顾爸妈，还有璨璨。” “还是那几个字，来日方长，有时候一个人的想法，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变化的，尤其是你。” 全人类的冬眠计划，这个确实太疯狂了，如果时机成熟，反倒是不错的。 崔旺没事就写一些信，寄给将来的陈娇，他几乎天天写。 他这次来到北京，带着一堆的信，有几封是纸质的，其余的都在数据盘里面，还有上次从任馨霏手里拿来的镯子，那个镯子是真好看，她的私人物品在冬眠研究所中有一个专门的存放柜子，柜子是特制的，里面的东西能存放得更久一些，陈娇的家属可以随意将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但空间有限。 冬眠舱舱盖上面的可视区域清晰了许多，陈娇睡在里面安安稳稳的。 罗选来到他的身边，说：“老哥，你这来了有好几次了，我怎么瞧着，你一次比一次瘦了？你该吃饭还是得吃啊，你就放心吧，这台机器不会出问题的，冬眠没有任何的问题，如果你是担心这个，那纯属是多虑了，咱们的技术，你还信不过吗？” “电力供应呢？程序出错呢？我确实是想的太多了，没有办法，我忍不住就要瞎想，站在这里，我反而是最安心的。” “理解，电力呢，我们还有一条支线和两个自主发电设备，独立运行能维持二十年的基础电力需求，如果真的出现了电力危机，系统会自动唤醒，您夫人会好好的。” 崔旺点点头，他现在只能站在外面的观察室，就隔着一面玻璃，时间却隔了好久。 这次正好的周喆直在北京开会，恰巧有几天的时间，顺便就把未来式会议开了。 崔旺在会上不怎么说话了，从进入会议室的那一刻，就像是开了静音，平时应该在最后发言，也变成了摇头。 周喆直有新的想法，需要拿到这里来讨论一下，崔旺没什么说的，但是在会议的最后，崔旺还是说出了全人类冬眠的想法，这一说可是把所有人都惊了一下，虽然长期冬眠之前提到过，但是没人先往这个方面去向。 “全人类进入冬眠，那只需要几代人就行了！有些人十年二十年轮一班，但是孩子的冬眠问题是不是比较困难呐，孩子的身体尚未发育成熟，长期冬眠会不会影响到日后的发育，或者对身体造成一些有害的影响，患病的概率即便是万分之一，那也不好弄啊。” “天呐，上次是百分之一的光速，这次又是只需要几代人！哎呦，我这心里都等不及了呢！如果要这么想，我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就能看到漂亮的新的天空了，哦，对了，一定会轮到我值班的，这样才公平嘛！咱们的会议，还得开下去。” “那确实是好事，说到孩子不能冬眠，这确实也是一个问题，其实可以等孩子成年嘛，最多也就是二十年，二十多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然后除了需要留下的人，大家都进入冬眠，如果到时候冬眠舱足够多的话。” “可如果孩子不能冬眠，只能等到成年之后，那苏醒的人类社会不就没有孩子了吗？那之后就面临着顶破天的出生率，一堆伦理道德的问题，世界上又满是孩子，走两步就能听到孩子的哭声，总觉得有一些潜在的问题，人类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局面，遍地都是孩子，那时候各大职能系统都会面临巨大的压力，教育，住房……算了，现在想那些干嘛，反正那时候都到了新家园了。” “是，我们想归想，这个问题依旧要抛给未来的孩子们，孩子的孩子们，其实我不太想把这个问题留下，人类社会还是要发展的，各项技术的突破和研究，各领域的重大成果，不能就这么停滞了，一个冬眠，把两千五百年的要发展出来的好东西全都憋了回去，这也太难受了，我的观点就是，往好处想，这是一项不错的方法，但是我并不赞成，虽然我也很希望我是那个样子的，一睁眼就看到遍地花开。” “是啊，所以休眠，冬眠，长期冬眠，就用在工作上吧，领航员号最近还向全球地下城发出了物理课程的教学视频，搞得很不错的，我家邻居的小孩长大都要当航天员了，甚至要造一个更大的领航员号！都是好孩子啊。” “唉……那确实可惜了，百分之一的光速，我们现在还达不到，要放在未来，只需要历经几代人就能完成移民计划的全人类冬眠，我们现在依旧是达不到，还要放在未来，种种麻烦的事情还没结束，要继续努力啊！” “嗯，我国现在的资源问题，可能面临着拮据，又得体会一百年前的艰苦又充实的日子了，但我们起码比一百年前的那些老前辈们，我们吃得饱，穿得暖，其实幸福多了。” “资源的问题，可以直接挖，探测地质，将里面挖空，做好一切的建设准备，将里面建造成新的农业区，或者是养殖区，昆虫所需的环境条件有些是简单于一些的家禽家畜的，现在好像已经开始研究繁殖和培育的可食用幼虫的技术了，前些天看到了这样的新闻，没仔细瞧具体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这些个技术种类，每三年就一次跳跃式的革新和进步，我觉得我退休早了，还能去干他个五年八年的。” “确实已经开始了，蚯蚓干各位吃了吗？” “蚯蚓？” “将来确实越来越有盼头了，我还确实没有吃过，已经在生产了吗？” “没有普及，正在各大单位试吃。” 这次的会议内容非常的简单，周喆直看出了崔旺呈现这种状态的原因，并且给予了他一些宽慰。 崔旺知道陈娇会在未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这是他感到最高兴的事情，但对于自己失去的，没办法一下就完全释怀。 第21章 失落和伤疤 过了几个月，崔旺的生活状态就变得很差了，虽然上课还是那副样子，学生们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他在吃饭的时候多吃了一点，或者做饭的时候多放了一点盐，他都感觉无比的懊恼和自责，认为陈娇在，自己绝对不会这样。 他的睡觉时间也变长了，经常会抱着陈娇的衣服或者照片，对任何事情显得敏感许多，地下城的穹顶早就焊接完毕，再也看不到漫天的火花星空了，他反而有点想念那个时候，陈娇在身边，再看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就不感觉天旋地转了。 他这样的状态并不好，时胖时瘦，第一天看起来挺胖的人，过两天立刻就瘦了，而后又过了两天立刻又胖了，这不是一种健康的状态。 崔璨拿他没办法，只能有事没事就去烦他两下，将他的注意力分散一下。 任馨霏下一次见崔旺的时候是在北京，已经是四个月过去了。 崔旺的状态稳定了，只不过是在不稳定的地方稳定了，整个人没精气神，像是经历过一场大的变故，整个人颓丧的很，但脑子想事情很清晰。 崔旺见到任馨霏，立刻变了一副漠样，“你这怎么了？头上怎么划了一道子？” 任馨霏美丽的容颜被划了一刀，在脑门上留下了一道长伤疤，但是并不影响她的气质和美丽，其实可以用头发遮挡一下，但是她没有这么选择，大方地将额头的伤疤露了出来。 “跟人家谈崩了，人家开枪了，我这是被溅起的铁片划伤的。” “疼吗？” “呦！难得关心我，不疼了，但是当时疼得要死，跟我们交易的不是以前的探宝者，不知道他们内部发生什么了，他们显得太贪婪了，条件太多，我就没给他们好话，你呢？这都小半年过去了，你有想我吗？” “梦到过两次，我有记录，你们没有人员伤亡吧？” 任馨霏欣慰的点点头，两次在崔旺这里已经是算文数字了，她说：“加上我，轻伤三个，没了，他们是开枪向我们脚下射击，我低头躲了，被溅起的铁片划了一下。” “身上没受伤吧？” “想知道我身子上的事情了？我们结婚之后，你可以亲自查看。” 崔旺现在也不觉得任馨霏说这话直白得让人感觉有些招烦，反而觉得能被她这么说，还挺不错的，起码在生活里，有一些不变的东西。 “你没事就好，其实我想过了，如果你一年都没有给我发一条消息，多少我也会带点伤感的，毕竟你帮我很多，数字生命虽然没有用到。” “怎么？只有一点伤感吗？我就这点份量啊。” “这点份量可以了，或许以后会更重一些吧，你指望一个种子拥有一棵大树的重量，我看你呢，就只能换一颗质量超大的行星了，不过，以你天天各地跑，你应该认识很多像我这种人吧，甚至是比我厉害的人，你不会对他们每个人都说要结婚的话吧？” “行星去不了，人我确实认识很多，但像你一样的，没有，但是跟你一样有资历和学位的倒是蛮多的。” 任馨霏转头看向崔旺有些飘散又强制聚合精神的眼神，说：“要不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吧，我看你越来越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了，妹妹和你父母那边，他们不需要照顾吗？你这几个月，应该每个月都有来这里看陈娇吧？” “差不多吧，我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我也努力去克服了。” “那，克服了吗？” 崔旺摇摇头，“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那种海浪一般的焦虑才不会把我吞没，有时候跟她说说话，或者就那么看着她，感觉挺好的了，如果我这样天天去，月月去，年年去，或许我的一生都会在她的梦里了……” “那还真是，能被你爱上，在这种状态下，确实要为你操很多心，你呀！是该看看心理医生了，你现在可能还在初期，那就好解决，我这里有一张名片，她就在北京，你每次来的时候，可以去找她，她人很不错，当然比我还是逊色了一些，你去试试吧，你可以报我的名字，她经常会委托我们找一些老东西。” 任馨霏从口袋里翻找了一阵，找到一张名片，递给了崔旺。 崔旺接过来看了看，“谭月？这名字念上去怎么跟探月似的，带有月字的名字现在一下子多了很多，家长们都给孩子起了这么个名，现在月字很稀罕，但那些孩子都没有亲眼真正地见过月球，她算是宝贵的了，我可能或许……会去见见她的。” “你不说月亮，我在外面真不觉得天上少了什么，全是蓝色的光柱，暗一点的星星都看不见了，以前的星空什么样子啊？” “我也忘记了，地球起航那会，我经常梦到月球坠落，准确来说不是坠落，每一次梦到月亮，可能它都会向着一个不确定的方向急速远去，而且还有月球发动机从空中掠过，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所有天体的运动速度都快得惊人，那个星空转起来，就是圆规疯狂画着同心圆，我感觉自己在离心机里，身体上的东西一层一层被分离出去。” “梦啊……” 崔旺叹了一口气，那种梦又回来了，陈娇在梦里的次数减少了一些，“对，是梦，你平时做什么梦呢？天天在地面上。” 任馨霏沉默了片刻，说：“我也不知道，我曾经做过的梦，都记不得了，回想起来，只有几个模糊的场景和感觉，梦里确实不错，自由自在的。” 崔旺点点头，“你还要继续去搞你的那些事情吗？以后你就别去国外了，其他国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依旧还是坚持抽签制，这八年多，只允许地上很少的人进入地下城，对了，国外城市的地下城怎么样？” “具体……我并没有下去过，我们只在边境线上进行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是合作关系，我脑门上这个……可能是拉提尔被其他的探宝者射杀了，有些雇主出的高价，有些就会抢，两个月联系不上他了，估计是没了。” 任馨霏摇摇头，继续说：“在地表不太安全，但是在行星发动机周围有士兵站岗，他们的行星发动机周围还有一些零散的建筑，你在新闻上没看到过的吗？那些建筑只允许给少数人居住，更多的人自己动用一些机械和车辆，他们自己建造地下堡垒，他们那边的政府也提供了相应的支持，现在全球地上还有好几亿人呢，地下城是空间是有限的，他们那么想，其实也没错吧，咱们地下城倒是人挺多，但很多都在地面上工作，一次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是，而且还有不愿意进入地下城的老人，不管多冷，他们总是喜欢在以前的院子里住着，你平时常在上面住，习惯吗？” “没什么习不习惯的，打开供暖，没什么区别。” “以后万事小心，尤其你到了人家的地方上。” 他们的见面总是很短的，即使在一起坐着也很少说话，崔旺知道任馨霏说的结婚只是出于好奇，并不是出于多么浓厚的感情，但她这个人不错，五十年光明行动，她真的能干五十年吗？ 崔旺后来把任馨霏想和他结婚的事告诉了陈娇，其实这不算是告诉，陈娇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崔旺将这件事对着一面玻璃说了出来，然后自己再站在陈娇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结合之前任馨霏说的，他得出了可以结婚这个结论。 啊？怎么就可以结婚了呢？崔旺在心中又给出了反对的答案。 最近，全球的电视台都在直播地球环轨的建造过程，人们出奇地喜欢看，即便地面上只是扔着一堆堆建筑材料，一堆人围着电视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崔旺的岳父岳母。 “妈，看什么呢？” “建那个什么，地球环轨呢！你看！” 崔旺看屏幕上的画面，这不是电视台的直播节目，而是个人的现场直播，直播的画面来看，机器应该是放在楼顶的，下面全是矮楼房的楼顶，上面立着太阳能热水器，一排排的，这些房子也有六十多年的历史了，有些墙壁开裂，在视频里还挺明显的，远处就是堆放物资的地方，还有士兵荷枪站岗。 “这什么也没有，您还看呢？” “谁说这上面什么都没有，你瞧，那一个个的蓝条，下面是城市，还能看到一点点街道呢！能看到地面上的画面，这多好啊，时不时看两眼，以后的地球可没有大气层了，连深蓝色的天空都看不到了。” 这倒是，现在大型商场的装修主题基本上都是以怀旧为主，不是片片的绿色草原，就是片片蓝色的天空和海洋。 “那您注意休息一下眼睛，我出门了。” “几点回来呀？” “去给璨璨开家长会，开完就回来了，我看看她考试成绩如何。” “考好考不好，你可千万别着急，璨璨那孩子跟你一个性格，考不好了，你可别说她，路上小心点，回来给你们吃好吃的。” “知道了，妈。” 他出门的时候还在心里说了一句，“我出门了，老婆。” 崔璨的学校比较远，路上多走了一会。 他晚到了一点，在班级里坐在崔璨的身边，崔璨从书包里拿出一小袋零食喂到崔旺的嘴边。 老师首先把模拟考试的成绩念了一遍，对每个孩子进行了简略的点评，家长会的最后，是教导处主任讲话的，他首先让孩子们都出去了，到操场上活动，而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本，声色严肃地说： “各位家长，这个小本是在一个孩子身上发现的，这上面都是一些不看入目的、污秽不堪的内容，现在地下城中出现了很多这种东西，孩子要进入青少年时期了，也正是我们所说的叛逆期，各位家长要千万注意啊，千万不要松懈对孩子的关怀，在学校，我们可以对孩子进行照看和监督，但是出了学校，地下城中还是有很多的不法份子，给孩子灌输各种不切实际的思想，让孩子们放纵自己的欲望，尤其是五十年光明行动！” 崔旺坐直了身子，他知道这不是任馨霏搞的，她只是倒买倒卖东西，教导主任说得应该是各个地下城独立演化后的五十年光明行动，没想到竟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教导主任在台上喷着脱模行政，大声地说着，“受了影响的孩子，都不学习了，认为流浪地球计划是必然失败的！这合适吗？他们将这种没有来由的悲观，变成了对玩乐的放纵，甚至开始谈恋爱，才多大呀？而且还发生了很不好的事件，还是少年，就已经发生关系并且怀孕了！还有是打架斗殴，但是咱们学校目前还没有，可现在已经出现这样的苗头了，我希望各位家长重视起来！但也不要将孩子看管得太紧，跟犯人似的，那样不好，好，我就说到这里了。” 主任说完走了，去了下一个班级，接着说同样的话。 崔旺知道，这不仅仅是孩子，甚至是大人都会受到影响，开始放纵他们自己的人生，这是一种极其错误和悲观的状态，五十年光明行动，这还没有到五十年呢，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路上，崔旺问妹妹，“你知不知道你们学校的这些事情？” “知道啊，有人拿着色情小本本在同学之间传看，被发现了！这有啥，不过受到影响的人很少的，我几乎不知道谁受到了影响，我们教导主任肯定要说得严重，不然出了事情，他也得承担责任。” “是吗？” “当然啦，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个教导处主任，他就是怕承担责任！怕丢了职位！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牛叉的能力，莫名其妙就坐在主任的位子上了，那个位置就不该他坐！他屁股有那么大吗？还没我的鞋大呢！他人可真不怎么滴，哥，你千万别被他骗了，做什么都是最先想到他自己的利益，我听我们同学说，他当时近地下城的时候推倒了好几个人呢，推到的那几个还被踩伤了，他自己一个人尽量跑在最前面，反正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我不喜欢他，我们都不喜欢他，他就是一个傻逼。” 第22章 雇主的建造机器人和造访 崔旺笑了，“这么说你们的教导处主任……你们跟同学也这么议论吗？” “嗨呀！你是不知道他那人平常是什么烂德行，危言耸听已经是他的语言习惯了，每次说得都很吓人，其实压根没那么吓人，他就是张口胡说，他可能明年就能升副校长，当然要保证他的成绩了，跟我们是一样的嘛，管他什么方法呢，保成绩，但就是很可耻，很傻逼，我们都不鸟他。” “他真是这个样子？” “当然啦，我们都不喜欢他，经常给他取外号，比如大章鱼，泼墨画，黑板牙，他的话能信的只有十分之一，他跟谁说话也这样，跟我们班主任也是这样的。” “他刚才说，你们是被一些特殊坏的地下城组织影响了对正常事物的判断，变得不学习，就知道贪玩……” 崔璨立刻打断，“得了吧！就他的嘴，他的嘴还说太阳没事呢，太阳就真的没事了吗？哥，反正你别被他骗了，这人反正不咋滴，他要是说别人骗我们，我看他最能骗我们了。” 崔旺后来给任馨霏发了几条消息，问她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结果等了半个月，对面都没有回信，一开始没什么，后来等不到，他就有些急了，又给她发了几条，电话也打不通。 当崔旺觉得难受的时候，拿出谭月的名片看看，不确定是否要去她那里，最主要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病人，尤其是因为陈娇的冬眠而病的，他明明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会和地球起航困难症一样，如此令人的难受，甚至是更难受。 随着拿出谭月名片的次数逐渐变得多了起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了，全身哪个部位都有所怨言了，他开始对谭月这个人产生了好奇，他在想谭月会不会和陈娇长得一样，万一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他在这么想了之后也自嘲地笑了，这种猜想，可能性低到亿分之一。 在一次崔璨写数学作业的时候，写着写着流出了两行清泪，崔旺看到了，崔璨的回答是数学作业太难了，他明白她和她嫂嫂的关系太好了，好的比亲姐俩都亲，回过神来一想，璨璨这么小就经历这么多了，这个兄长真的当得不称职。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回了利威尔来的邮件信息，决定下次去北京的时候，到谭月那里看看，不能再让妹妹操心太多了。 任馨霏很久没有回复消息了，正当崔旺开始认为她出事了的时候，她又突然出现了。 她这段时间是去接收一批报废的建造机器人，都是从境外来的，大概是以前的中型卡车额定一车的量，车上这些铁家伙都是十年前二十年前的废品了，曾经是建造行星发动机的功臣，只不过出了一些问题被替换下来后有些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回收的时候没有被发现，当时的管理者也没有在意这些，就在备注里写了报废，签了字就不管了，只是将还能用的建造机器人回收了，剩下几个十几个烂到没有任何回收价值的，就丢在原地不管了。 这些建造机器人在结构上已经没有任何可利用的部分了，就剩下一些碎片和零件，可能某个里面的电路板和显示屏还是好的，这些东西拼凑拼凑，说不定真能弄出一个不错的机器来，最有可能的，就是改装成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外形的电脑或是控制器。 任馨霏哪管这些，收了钱就要办事。 让她感觉有点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她按照雇主的要求，将这些机器人送到了远在内蒙古大荒原之上一个被弃置的厂房当中，这里除了能看到行星发动机和行星发动机喷出的蓝色光柱，基本上没有别的显眼的东西，荒无人烟，根本没有人来这里，地面根本没有脚印，车辙印迹都是一两年前的了。 这里信号不太好，她在破烂的大楼里寻找雇主，寻思着这个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住着，果然一圈下来谁也没有找到，里面没有一丁点人类活动的迹象，一堆破铜烂铁在墙角堆着。 任馨霏感到非常的迷惑，联系雇主的时候，发现人家在列表中消失了，并且将尾款也打了进来，很不错的一笔的交易。 当时任馨霏并没有多想，认为这就是雇主存放铁堆的地方，她对雇主是谁比较感兴趣，但是对雇主想要干什么，这是她非常好奇的事情，搞来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就在这么扔着？这些东西又不会下蛋。 在她走后，在角落的铁堆一阵抖动，一个残破的门型机器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它向着任馨霏放下的货堆走去，进行了物体辨别，但这个门型机器人什么也不能干，它没有手。 半个小时之后，任馨霏回来了，杀了一个回马枪，她在回去路上越想越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需要这些东西，难不成有一个跟崔旺一样的家伙，想要搞数字生命？那可得好好掺和一下才行！ 她带着这些疑问，又在大楼中转了一圈，还是发现什么都没有，她回到卸货的地方，察觉到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多了两条不怎么明显的痕迹，好似是划痕，她记不清之前有没有，如果之前有的话，以她的眼力，一定会注意到的。 她追着这条痕迹走，可是走到一半，痕迹就消失了。 “这人有点本事啊，看来是个不想露面的主。” 任馨霏也不管了，在这地方拍了几个照片，然后跟带着兄弟们离开了。 她属于突然出现在崔旺的身边，毫无征兆的，而且还很吓人。 每一次见面，崔旺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有所下降和错乱的征兆，任馨霏很担心，在她说话的时候，崔旺总是时不时走神，说了等于白说，跟他说在外面有一个神秘的雇主需要相当数量的废旧建造机器人，但是崔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也就不说了。 而且据崔旺他自己说，他已经请了长时间的假，打算在北京住上一阵子。 任馨霏当然知道他去北京干什么，没想到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还倔强地不认为自己没那么状态不好。 “随便吧，我也懒得操心你了，真是费神。” 崔旺在北京，熟悉的地方只有冬眠研究所周边地区和街道，其他的地方并不会前去，他在面对陈娇的时候，明确发现自己状态不好，真的到了必须调整的地步，就连开会的时候都频繁走神，上课的时候更是前后内容讲的不一致，学生们提醒了好几次，他这才觉得可能真的要去见一下谭月了，但他说的可能也仅仅就是可能。 他拿出谭月的名片，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确实还是想去见人家的，不然这张卡也不会随身带着。 他在犹豫中下定决心，这才发现上面的地址是一个宿舍区的住址，这应该是谭月的居住地址，而不是工作地址。 “任馨霏这人……这么厉害啊。” 崔旺按照地址找了过去，这一路上十分疲累，到了研博宿舍区，他在附近的商店中买了一些礼品，然后爬到了e栋的六层，在29号房间的门口站住了。 到了节骨眼上，他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来，他抬起手准备敲门，手在空中晃了两三下，最后抓到了头发上，他下不了决心，似乎下了决心，陈娇就会远去了。 他又试着敲门，但胳膊不知道被什么抓住了，就是敲不到门上。 他靠在对面的墙上思考着，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没能敲下去，最后将买的这些礼品，放到了门口的放置箱里面。 这种物品放置箱，里面没有东西是锁不上的，如果放信的话，需要用一块重物压住，这样合上的时候，系统能够识别重量，锁就会锁上，一旦放东西的人合上盖子，就再也不打开了，需要等待屋主出来用指纹或密码解锁。 崔旺打算留一张纸条，但是又思来想去，没有这么决定，他犹犹豫豫地转身离开了，出了宿舍楼，两手搓了搓脸。 谭月回到宿舍，发现物品放置箱是合上的，蓝色的提示灯亮着，她以为里面还是些小广告或者是一些别的带广告的东西，想起有人放没用的小广告就烦躁的很，她带着这样的情绪打开放置箱，一股香味飘了出来，里面放着包装好的食品，还是比较贵的那种。 她诧异地左右看看，把这些东西拎起来拿回屋里，敲了邻居的门。 “刘姐，你听到有人敲我的门了吗？” “哎呦，我没注意。” 过了两天，崔旺又去了，这次买了另一些东西，但依旧没能将门敲响，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在焦虑什么，脑中就是强烈的反抗，胳膊一旦抬起，绝对和门没有任何的碰撞。 他隐约听到门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于是再一次放弃了，他还是将带来的小礼品放在了放置箱里面，合上盖子就走人了。 过了十多分钟，谭月开门查看，刚才她明确收到了放置箱内有了东西的提示音，她追着来到楼梯口向下望了望，然后又将这些东西放回屋中，没有弄明白这些东西的来源，她也不敢吃，就在门口储物架上放着。 崔旺以前没有这种毛病，他心里清楚得很，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门敲开。 几天后，他去了曾经和陈娇一起去过的商场，在里面随便逛了几圈，出来的时候正好能坐一下今天刚刚通车的新公交线路，终于有一辆公交车能够直通研博宿舍区。 等车的时候，崔旺看到在站台下站着一个左顾右盼的女人，她在人群中很特别，可能是她脸上带着着急的样子，踮着脚看着车辆驶来的方向，看样子不确定会有她要坐的那辆公交车。 在这里等了很久，本来站台一堆的人，已经剩下零散的七、八个人了，女人还在等着那辆不确定的车，崔旺一直在猜测她可能会上哪一辆公交，但是都猜错了，到最后，就他们两个人站在公交站台上了。 女人不想等了，向着崔旺迎面走来。 “你好，请问一下，今天1105路公交没开吗？” “啊？呃，今天新开的线路，我也在等。” “哦，真巧啊，等得都没人了。” “是，都等了这么久了，那么多人都走了，再等会儿吧，说不定就来了。” “好，那我再等等吧。”谭月决定再等等。 崔旺看着女人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见过，也或者没有，他正想的时候，公交车来了，车上没几个人。 这辆公交线路比较绕，总是左拐右拐的，甚至向回拐，这让谭月产生了怀疑，这怎么还往回拐呢？是不是坐错车了？ 她转头问坐在身后的崔旺，“这个车是不是去人民花园啊？” “对，我也是那站下车。” “那真是巧了，要不是你跟我说再等等，我就走了。” 到了人民花园站，两人下车，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谭月问：“你这是去哪儿啊？” “我去研博宿舍区。” “我也是！” 两人走到宿舍区的大门附近，崔旺向着另一边走了。 谭月感到奇怪，叫住了他，但不知道名字，“哎？宿舍在这边，你去哪儿啊？” “我去买点东西。” “哦，好，那我先一步进去了。” 崔旺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告别。 崔旺不知道那是谭月，到附近的另一家店里买了一些吃的，这三次买的东西没有一次重样的，水果现在可不好买，这附近有一家水果店，但是比太原卖得贵，他之前没有选择买，贵太多了，在这里买一份等于在太原买两份，但是为了下定决心，不再动摇，他去买了一份果肉大拼，现削现切，刷了自己的身份证，等了一些时间。 他拎着这些东西上楼，电梯正好开门出来一个人，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头，这一幕令他似曾相识，对方也道歉了。 他拐向楼梯口，选择走楼梯，正巧在五层上又碰到了谭月正在歇脚。 第23章 谭月 在谭月回头的一瞬间，长发甩过，崔旺忽然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女人眼熟了，就是在大约一年之前，他和陈娇在商场中逛的时候，被这个她不小心撞了一下。 谭月看到崔旺上来，相当惊奇，“你怎么……你，你刚搬过来吗？” 崔旺的那股心疼劲儿又上来了，发神地说：“不，我是来找人的。” “哦，那人在几层住着啊？” “六层。” “六层？跟我住一层，这也太巧了吧？从我们等车那会到现在，哎呦……”谭月边说边上楼，到了六层就拐进去了，走过几家房门，在崔旺熟悉的房门处停下，从口袋中摸索着掏出钥匙，转头看着呆呼呼的崔旺，笑盈盈地说：“行了，我就在这住，你继续吧。” “你是谭月？” 谭月收起笑容，停下开门的动作，立刻想明白了，“前两次的东西是你送的？我们……之前认识吗？我现在怎么……感觉见过你似的。” “我们之前确实见过，大概是一年以前了，哦，我认识任馨霏，她向我推荐的你。” 谭月点了点头，手上拧了一下钥匙，将房门打开，“进来吧，进来说！” 谭月简单将房间快速收拾了一下，为崔旺倒了一杯水，“不好意思啊，家里有点乱，我平时不怎么收拾这儿，平常也没人来，我一个人过惯了，比较随意。” 崔旺把东西放下，简单环顾了整个不大的宿舍，说：“比我的房间整齐多了，我才是真的不收拾，每次都要被我妹妹一顿训。” 谭月在床上快速叠着被子，将衣服随便堆了堆，搬到了衣柜里，说：“是吗？那你很幸福啊，有个妹妹能天天跟你吵架，蛮不错的，不闷人，你怎么前几次只是把东西放到我门口了，怎么不敲门呢？” 崔旺抓了抓脑袋，没有回答。 谭月的一举一动很有气质，稳重而端庄，她说：“难道是感觉不好意思吗？对了，你说我们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也觉得好像是见过，但是我想不起来了，你提示一下我。” “就是今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商场，大概一年了吧，你撞到了一个状态不好的女人。” 谭月仔细回想，片刻后想了起来，一脸的歉意，说：“哦，是是是！想起来了！那是你夫人是吧，真是对不起！我当时光想着看袋子里有没有少东西，没看路。” “没事，这并不怪你，当时我也有些走神。” “哦，真是对不起，那……馨霏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你还来了三次，是不是今天如果没有碰上我，你还会留下这些一堆吃的，然后就离开啊？” 崔旺表现的有些拘束，带着习惯的笑容，说：“没，这次是下定决心过来了，之前总是犹犹豫豫的，抬起手不敢敲门，买了东西，也不能拿回去，就给你放这里了，我是为了……我个人的事情来的，她给了我你的名片，其实很早就给了，是我一直拖着没有来。” “名片？” “就是这个。”崔旺从口袋中掏出保存完好的名片，递到谭月的手上。 “这个呀！我其实早就不干了，大概三年了吧，之前那会病人太多了，如果我继续干下去，我觉得我自己都会受不了的，每个人都因为进入地下城，还有地球提前起航，即将离开太阳系，唉……多多少少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所异变，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有些人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渐渐的就没事了，有些人则不是，他们需要一些手段的干预或强制干预，难道你也是其中之一吗？” “啊，曾经是，说起来……感觉我自己跟个残疾人似的，我之前来，不敢敲门，可能是因为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残疾人吧，可能现在的确需要一些干预了，任馨霏她发现我这个问题比较严重，就向我推荐了你，让我来北京的时候，过来找你，之前一直都没有看你名片上的地址，没想到是你的住址，你们的关系不错呀。” 提到任馨霏，谭月脸上笑意盈盈，说：“她呀，我之前经常在她那里买东西，她对我的帮助很大的，她还说要嫁给我呢，哈哈哈……哎？你不在北京地下城居住吗？” “不，我是从太原地下城来的，老婆在这边，我得……常来看她。” 谭月点点头，察觉到了崔旺的神色变化，问：“你老婆在北京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 谭月发现崔旺的神色立刻就切换到另一种沉痛的状态，虽然他在克制，但是隐藏不了，她立刻猜想到，可能是在他老婆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他两头跑，看的出来他是遇上一些大的问题了，是他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崔旺，兴旺的旺。” “崔旺？哎！是……是那个崔旺吗？就是，那篇《蚁穴工程和未来地球》的文章是你写的吗？” “对，是我写的。”崔旺显得有一些尴尬。 “真的呀！”谭月说着，伸出手和崔旺握了握手，“那篇文章是我偶然间看到的，写的真棒啊！我都身临其境了，后来我就常常订阅那家的杂志，你看，我那边桌子上还放着呢！你后来发的文章，没有你第一次发的那篇文章看得更让我感到兴奋，我是看了你中间发的一篇文章，是关于地质圈泡内的微型生态建设，要做那个什么虫子的养殖，然后，我就翻找了你前面发的文章看，真的……啧！很厉害！我以前挺怕虫子的，以后反倒是要吃它们了。” 崔旺受宠若惊，问：“你喜欢这些？” 谭月顺了一下因为激动而乱飘的头发，说：“其实不算是喜欢这类的，但是你写的内容很吸引人，我当时就是随便翻了一下杂志，就很巧！现在想想，真的是更巧了，之后我一直在看，不过你后来也不怎么发了，杂志我就不定了，你写的那些感觉一定会在未来实现，甚至就是在几年后实现，所以，我可能带着一些憧憬吧！哎？喝水呀，要凉了，你平常不怎么喝水的话，我给你泡点茶。” “不用不用，水就好了，谢谢。” “行，那吃点东西吧！你给我带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怕坏，你也吃点吧！” 谭月说着起身，将礼盒拿到桌子上，拆开一些，摆在桌子上，从抽屉里拿了两双筷子摆在上面，“你这买多了，其实不用买的，我一个人住，这些根本就吃不了，之前我都不知道是谁送的，没敢吃。” “你一个人住吗，那真是打扰了。” “没什么的，我这人还挺喜欢被打扰的，一个人天天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特闷！你这来了……算是给我解了闷儿了。” “你是东北人吗？” 谭月拿着筷子刚准备夹一块糕点，说：“对啊，听出味儿来了？是不是特难听？” “没有，你的声音很好听，很有特点，我挺喜欢你说话这味儿的，女人就应该有味道，你这种味道其实很不错的，是一种独特的香味吧，淡淡的。” 谭月笑了，但崔旺的脸上却很平静，在当前的气氛下显着略有些严肃了。 “真的吗？我之前的同事就说我味儿比较重，但是我觉得我的普通话也可以了，一般人都听不出来的，结果一年多的时间，她们两个都被我感染了，说话也带着我这味。” “可能，以后我也得带点儿这味儿了，我以前说话好像也带着点儿，现在不了。” “你以前在东北生活或工作吗，还是身边有东北人啊？” “跟你的那两位朋友一样，身边有个你。” 在谈话当中，崔旺多次想向谭月说出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但是总是开不了口，其实她大概已经看出来是什么样的情况了，但是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原因，她并不想这么快就知道，看着崔旺谈话时的样子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有走神的现象。 两人一直聊，渐渐的，崔旺不再拘谨和紧张，说话变得随意了一些，眼看时间不早了，到了吃饭时候，崔旺准备告辞。 “不早了，我得告辞了。” “啊？不早了吗？”谭月回头看表，地下城的光线基本上是一个样的，灯得时刻开着，光靠外面的光，没办法分辨时间，她说：“要不，留下吃饭吧！你这是……着急回去陪老婆吗？” “嗯，对，回去赔老婆……” 谭月看出了明显的异样，将崔旺送了出去，走了几步来到楼梯口。 “电梯来了，坐电梯吧。” “不了，吃了挺多，我还是走楼梯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感觉今天一天都充实了，对了！”谭月回到屋里将没有拆开的礼品包拿了出来，要塞到崔旺的手中，“这些你给你老婆带回去吧！这些真的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了，坏了就可惜了，这些你拿回去吧。” 谭月不知道陈娇冬眠了，崔旺也没有说，谈话中只是说了陈娇在中科院，没说是做什么工作，谭月之后也没问。 “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你留着吧。” 谭月的邻居这时候出来了，看见他们两人推推搡搡的，“哎呦，你终于谈对象了！” 谭月转头看向刘姐，着急解释，“没有，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就是普通的朋友，你别瞎说，小心把人家吓着了，人家有老婆了！” 刘姐一脸的惋惜，“那挺可惜的，你都快四十的人了，赶紧找一个吧。” 崔旺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拿，告辞离开了，并且承诺下次来就不带这么多的东西了。 一来二去，两人很熟悉了，崔旺发现他自己对谭月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无法分辨出这种感觉具体是什么样的情愫，可能是自在，可能是轻松，也可能是温暖，具体是不是喜欢，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认为自己的爱随着陈娇的冬眠一起被冰封了。 谭月的工作有时清闲有时忙，忙的时候需要去北京大学的心理实验室工作一天，但多数时间是在宿舍中做资料整理，面对地球起航之后，人类社会中出现的各种心理疾病和因此而生的各种病症，做出比较准确的心理干预手段和多种治疗方案。 同时，她还在做世界范围内人类心理变化的变化图表，将一些特殊的心理病症用不同的颜色表示出来，不过，这只是她的一个小兴趣。 当今世界上的失败主义思潮涌现频繁，经由一些失败份子的恶意引导，一小部分人认为流浪地球计划绝对是必然失败的，不论是在过去还是在将来，失败是唯一不会变的，这种失败的思想毫无来由，并且毫无道理，论证也毫无逻辑，但是他们就是认为流浪地球计划是绝对会失败的。 经过联合政府的长期跟踪式调查，最初的原因已经无从查起，其实从移山计划的提出的开始，认为失败的人不在少数，但现在依旧认为流浪地球计划会失败的人，从其根本原因上看，其实是因为人类对自身的不自信导致的。 后来这份调查文件就对世界公布了，认为人类对自身的自信是需要培养的，如果不加以引导，肯定会影响到下一代。 文件中有一个很有趣的点，写着失败主义者的语言特征，多重否定成功，又多重肯定失败。 流浪地球计划失败主义者认为，就连什么地球环轨计划和南极发动机计划都是扯淡的，他们更愿意将这些所有的资源都用到最后的生活上，他们的失败情绪是如此之深，不仅仅对周围造成了影响，甚至有一些小组织联合起来，对地球环轨的轨道建设发动了恐怖袭击。 但是联合政府已经做了足够的应对方案，小规模恐怖袭击开始的时候，应对方案就立即启动了，并开始执行。 第24章 流浪地球计划失败主义者 “伙计们，检查你们的识别芯片有没有破损！如果有坏掉的，立刻退出战斗！空中支援部队马上就到！会分批次投放热源跟踪子母弹，大面积打击敌人，识别芯片破损的话，识别不到，就会造成误伤！” 在交火的过程中，门型机器人承担了更多的防御重任，猎犬机器人承担了更多的火力输出，凭借着它们机动灵活的多地形轮胎，背着机枪穿梭在障碍物之间，对着破坏分子进行多地点、远距离的打击。 对面明显是装备过了，从武器和装备上来看，不算精良，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在突然的攻击下，较难对付。 经过两天的战役，此次恐怖袭击，失败主义的破坏分子在地球环轨的各地区的建设轨道上，全部的人数加起来共计近四百人，已经被联合政府的空中支援部队及时投放的热源跟踪子母弹全部击杀。 事后统计，敌方一共384人阵亡，两人轻伤被捕。 网上有这样的视频，有记者冒着危险拍下来的，记者没有联军的识别芯片，如果在空中支援的打击范围之内，那么就会被热源跟踪子母弹所识别，基本上没人能跑得了。 这次的恐怖袭击，明显是有一定的组织的，但是组织的太过于仓促了。 崔旺和谭月认识相处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谭月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有关陈娇的事，有关数字生命的事。 他们并不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但确实存在着对崔旺心理状态的治疗过程，在几个月相处的过程中，崔旺对谭月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并且焦虑的状况已经没有了，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到了认识陈娇之后的状态，显得有活力，体重回升，在谭月的督促之下，锻炼出了结实些的肌肉。 一次，两人正巧看到了新闻，谈到了有关流浪地球计划的失败主义思想。 谭月端来一小碗的粥，放在崔旺的面前，“之前的新闻你也看了，现在播的少了，现在的失败主义横行，更多的人就是纯粹跟风，脑子里啥也不装，一天天在外面跟着人家瞎喊，就是为了追个刺激，咱们连他们那里的新闻都不敢播了，怕影响到咱们的情绪。” “没办法，站在半个世纪前，行星发动机，移山计划，简直就是一个疯狂到不能再疯狂的想法了，科幻小说中的情节在当时可能都不会这么写，但如果真的按照小说那样发展，我觉得结局是一个悲剧会更好，仅仅作为一个小说。” “缺乏想象力，是失败主义思想的由来吗？你觉得呢？”谭月坐在了崔旺的身边。 “他们对流浪地球计划认为是必然失败，那他们又怎么会认为攻击地球环轨会是成功的呢？……这些你知道的，还问我干嘛。” “你说，我想听。” “在我看来，是也不是吧，缺乏想象力，不如说是缺乏自信、自主辨别能力和当下应该具有的常规思维逻辑能力，如果他们缺乏想象力，那为什么还会在失败主义的道路上走那么远，今天想出一个说法，明天又想到一个理由的，穷尽办法阻碍联合政府执行最新决策或者各种建设计划，……你是教育学的博士啊，问我这些，我较你比差远了。” 谭月笑笑，说：“是啊，他们并不缺乏想象力，他们只是不肯往正确的道路上看一眼，这也是他们无能为力的，脑中那么想，已经成为他们身体机能的一部分，有时候需要心理手术，是手术就有风险，从心理上普通干预想要扭转他们是不可能了，所以，光靠说说是没有办法的，这样呢，现在很困难，之前有人类社会心理学的研讨会说是要共存，思想共存是可以的，但是失败主义的蔓延不能再这么下去，会给人们当下的生活造成非常负面的影响。” 崔旺点点头，听着谭月继续说。 “有些家长就有一些失败主义的思想，有些人还藏得很深，特别深，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失败主义的思想，也不知道自己的失败主义思想竟然能够表现在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进而影响到了孩子。” 崔旺想到了璨璨，“呃……他们是有失败的想法，还是失败主义藏得很深？” “是藏得很深的那种，这些人因为忙碌的生活，或者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在内心深处是一个流浪地球计划失败主义者，他们下意识表现出的言语或者举动，影响到了孩子对当下世界环境的认知和看法，他们这些大人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其实这种情况有很多的，孩子的话可以靠教育进行一定程度的扭转和改善，但具体是否真的扭转了，很难去评判。” “那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看我是不是一个失败主义者？” 谭月笑了，转头看着崔旺带着些惧怕的眼神，说：“你不是，其实在任何时代，失败主义是不会消失的，就类似咱们在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试运行点火成功的时候，之前多少人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多少移山计划反对者和失败主义者准备拿咱们失败的事开涮，可结果呢？都被狠狠地打脸了！当我感觉到微震的时候，我就知道思想上的苦日子要到头了，给人们带来了很大的希望。” “你也给我带来了希望，……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失败主义确实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其实我自己，梦到过地球被撕裂之后的场景，那这样，算不算呢？” “当然不算啦！这种事情，谁都可能会想的，你想这些反而是正常的，这对你的思维和灵感的激发都是有帮助的，比如你写的那些文章，对了！你还打算写吗？如果你已经有了稿子，我能不能先看看，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现在还没，或许我会写一篇关于失败主义的，我在你面前是小巫见大巫，不过，我反倒是可以向你请教了，还有就是你说的那个，隐藏很深的失败主义。” “嗯，其实很多人因为没有一项特别的刺激，根本不知道他们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主义者，人的大脑会自我欺骗，当然啦，这并不是普遍的，但是在这种隐藏失败主义者的身上，自我欺骗是一个比较显着的特点，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在自我欺骗，他们就是认为他们大脑的伪装和谎言就是他们自己的本心，但凡他们向着自己的真实内心迈出一步，就会发现，他们谎言的行为逻辑的背后，就是失败主义，完完全全的。” “什么原因呢？” “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主要的一方面，他们对失败是感到恐惧的，即便他们知道未来注定失败，多数人都会本能逃避，逃避这种思想，用另一种行为逻辑将其隐藏起来，但是再怎么隐藏，也是会对周围有所影响的，尤其这种影响在孩子身上体现得比较明显，世界上发现的第一个隐藏失败主义者，是在他的孩子六岁的时候，是2064年被发现的，……等一下，孩子是六岁，还是七岁来着？” 谭月说着起身，到书架前去找那份资料的文件夹，她这个突然起身的动作，带过一阵香气，崔旺看着她在书架上翻找的背影，总感觉到强烈的喜欢，好像是非常强烈的喜欢，甚至超过了喜欢。 “哦，是我记错了，那孩子在六四年的时候是八岁，是一位老师关注到了这个孩子行为的异常，这个孩子还不会主动或被动地隐藏来自失败主义者行为语言的影响，她的对外表现是很明显、很突出的，例如狂躁和胆小，对一些当下可以满足的欲望会立刻抓紧，对一些不能排解压力的行为活动，全部都是采取忽视和不作为的方式，八岁了，这个孩子的表达能力还停留在五、六岁的时期，时而焦躁，时而暴力，经常会不自觉发出怪叫，交际能力几乎是没有的，对同学和朋友都是不在乎的，挺可怜的一个孩子，但这并不是所有孩子被失败主义影响后的统一表现。” 谭月说完，将文件夹放在了崔旺的面前。 崔旺简单浏览了一下，“那这么说的话，这样的孩子还挺多的，隐藏失败主义者，竟然靠直接观察是发现不了的！他们自己也发现不了！” “是啊，如果这些人在将来被某种特殊的东西激发了内心的失败主义思潮，那就很麻烦了，比如再有一次太空电梯那样的危机，其实，最主要是会影响到下一代，下一代又会影响到再下一代，对教育事业也是一个考验。” 崔旺点点头，放下文件夹，把小碗粥端起来三口喝了。 “这些都是麻烦事，不想了。你今天还要去看陈娇吗？不去的话，就住下吧，别来回跑了，挺累的。”这话谭月说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了。 在昨天之前，崔旺一直都是在冬眠研究所的临时宿舍睡的，很小的一间房，罗选这些天来眼看着崔旺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好了，说：“我看着你变瘦，然后又变壮，我瞅着你现在没什么健康隐患了，陈娇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可惜睡着呢，没法立刻知道。” 没事的时候，崔旺几乎能在观察室呆一天，他不悲伤了，也不难过了，有时候他仿佛能听到陈娇的声音，他不清楚那是自己的声音，还是陈娇的声音，这个声音对谭月是认可的、渴望的，是热爱的、依赖的。 他常常能听到这些，他知道这些声音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他明白自己对谭月的产生了强烈的情感，或许是爱意。 谭月让他留下，他才发现，在某一刻，谭月看自己的眼神，就和自己看陈娇眼神是一样的，在观察室的玻璃上，自己的眼睛和视野里谭月的眼睛重叠了，就是那一刻，简直一模一样啊！ “谭月，我……” “怎么了，又要回去吗？”谭月看上去有些失望，准备收拾一下吃的，给崔旺带上。 崔旺感觉憋不住了，趁着热说了出来，“我……我喜欢你！我觉得我爱你！这样说一定很差劲吧，其实……” 谭月吻住了崔旺的嘴，开始的崔旺有些发呆，之后他的心被一下一下爆燃了，其实他的心早就融化了，现在变为一颗火球，逐渐猛烈，将炙热的爱释放在了谭月的身上。 第二天，两人在小小的床上相拥着醒来，在谭月的询问下，崔旺决定带着她去看看冬眠中的陈娇。 一路上，二人手挽着手，坐着曾经一起坐过公交车，来到了中科院冬眠研究所，谭月看着冬眠舱，看着里面陈娇模糊的样子，内心有一种被时间欺骗的恍惚感，她说：“冬眠，你曾经在文章里写过的，她对你影响很深啊。” 崔旺没能放下陈娇，谭月也没有让他放下陈娇，这是一份责任，一份爱的责任，是不应该被放下的。 她将手放在玻璃上，轻轻地对陈娇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放心吧。” 之后就是崔璨那边，和陈娇的父母那边，崔璨知道这件事之后，非常的震惊！崔旺以为妹妹不喜欢，结果崔璨延迟一会，欢天喜地地蹦了起来，她总算能够解放了！她表示极力的支持，最好马上就结婚，迟则生变！ “那你们快点结婚吧！嫂嫂也不用做梦还操心你的事情了！” “那……” “我没事啊，我举双手赞成，快点吧！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抱一抱呀！” 陈娇的父母也是同意的，如果他们结婚要办婚礼喜宴的话，他们会以崔旺父母的身份参加。 两人在2067年刚开年就结婚了，谭月的父亲急匆匆从沈阳地下城赶来，他奇怪崔旺姓崔，他父亲怎么是姓陈呢？他给老陈递烟，这烟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烟，但老陈没抽。 在一月份末了，崔旺受邀，前往地球环轨在联合政府北极点的建设基地去参观，跟他一起被邀请的还有其他未来式会议的成员，邀请方是联合政府，这次去参观考察的人不会很多。 第25章 地球环轨北极建设基地、韩子昂意外牺牲 “地球环轨不会就是你提出的吧？”谭月问。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难，你之前的文章里有相关的线索，只不过你写的时候很拘束，但我看得出来。” 崔旺和谭月坐着防爆装甲大型运输车，车上配备着口径13mm的驱逐炮，车队中有剑齿虎突刺战车c3，和猛犸象战术导弹装甲车z70，人员坐满了之后，车队一路向北，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行星发动机的光芒透过车窗，在车内留下了条条重重的影子。 谭月握紧了崔旺的手，看着外面的景象，远处好像是发生了一些火力冲突，一架ueg的武装直升机对着一处密集的建筑群发射了毒刺导弹，火光一瞬而逝，起来的尽是烟尘。 一路上还算顺利，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北极，天空蓝蓝的，顶天的蓝色光柱撑起了天空一般，周围的行星发动机埋在了白雪之下，在那些大“山”的周围有些飘雪，因为温度太高，又因为温度太低，所以有了雪。 久违的太阳在人们的头顶，微弱的光芒依旧将冰雪照亮，老远就看到了已经建造成型的地球环轨，它太大了，直升机从上边飞过就好像是苍蝇一般。 这里的人还挺多，二人随着引导，来到建设基地内，经过层层的安全检查，终于来到了地球环轨一号线谷厢的建造处，能够近距离仰视这个大块头。 太空电梯的轿厢和地球环轨的谷厢是相似的，在建造材料的使用和结构设计上是有二十多年的发展经验和突破进步的，谷厢的体积更加庞大，能够运载的东西更多，完全是按照未来式会议提出的一些特点和要求进行设计和建造的。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大了，光是宽度，就接近三百米了，整体已经建造得差不多了，两面都有巨大的发动机点火喷射口，因为地球环轨不能调头，所以加速用一面的发动机，减速用另一面的发动机。 “崔旺博士，您看，您还有什么样的要求和建议，您提出来，我们拿回去讨论。”技术人员王鑫说。 “这不是建造的差不多了吗？怎么还需要提要求？” 王鑫略显疲惫，她在这里就等着崔旺这些人过来呢，说：“嗨，您看您说的，谁过来都一样，今天过来参观的每个人都要填写一份表格的，有没有建议都得硬着头皮想几个，想将谷厢的外漆都刷成粉色的，这也算，当然这些建议并不会全部实现，比如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您二位可以向我提出来，我们会拿回去讨论，如果我们讨论后觉得可以，我们将这些信息汇入主机，550会整合这些信息，然后生成新的建造方案，但不是结构上的，现在改的话还来得及，我们需要多方面的数据信息收集，说什么都可以的，反正大概还有半年就要竣工了。” 崔旺明白了，这是走个过场，基本是不可能再改了，除非真的有特殊有效有利的建议提出，才可能会改变之后的建造方案，“那我没什么要求了，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轻和坚固，你们已经做到了，其他的没什么了，我想不到什么需要说的了。” “好吧。”技术人员将目光看向谭月，“您呢？您有什么要说的吗？什么都行，多么离谱都行，反正我们之后不会理睬的，您尽管说就是了。” “我吗？” “对，当然是您，请讲吧。” “呃……”谭月低头想了一会，说：“地球环轨能在行驶的途中向外发射或者抛射救援车，或者是救援机器人之类的吗？或者是向外发射人之类的。” “天呐，您的这个想法还真是特别，好的我记下来了，不过依照地球环轨的行驶速度，不管发射什么都要摔烂的，发射人，不可能的，除非我们发射的是超人。” “地球环轨可以低速行驶吗？” “当然可以低速行驶，为了这个家伙，我们可是操碎了心，请问您为什么要提出发射人或物的这种要求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可能以后需要的一些紧急救援，比如在空旷的冰面上有一个或者一群被困难缠住的人，地球环轨可以在工作的时间点路过，抛下一些救援的器械或者食物，包括救援车什么的，我是这么想的，其实未来也不可能有人一直在地面上的，而且还是去海上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就是随便一说，突然想到了。” 王鑫拿着平板点点画画记录了下来，抬头说：“好，一会还有几张表，还希望您二位认真填写。”而后她就走到了后面，大喊：“欢迎各位的到来！请到我这边领一张表！小心，地上滑，请小心点！” 崔旺一想，从提出地球环轨到现在，都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若不是这次来看地球环轨的建设基地，不然还真觉得生活就是那么的平凡和简单，和谭月在一起的时候，甚至都要忘了有太阳危机这回事。 这次的参观考察，来的多是一些国家中的政府官员，还有一些技术能力出众的科研工作者。 崔旺和谭月不仅在联合政府内部简单看了看，还去北极宇宙联合观测站参观了一番。 出去见了太阳之后，回到地下城就觉得头顶上没有一点亮的东西，心里就觉得别扭，谭月跟崔旺的感觉是一样的，她回到家之后，更觉得有些憋闷，跟老公说：“亲爱的，你之前不是写过一篇关于人造太阳的文章吗，你的地球环轨都被采纳了，你再跟上面的领导说说，给咱们弄一个人工太阳，这样还能知道白天黑夜，上去了一趟，回来都感觉不太适应了。” “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有机会我会说的。” 在2067年2月27日，韩子昂在一次特殊的运输任务过程中不幸牺牲，当后面的车队发现他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天了，他浑身冻僵，失去了生命迹象，货箱是完好的。 在运输任务过程中，时常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故，这种事故虽然偶尔发生，但是单拎出来数字看，依旧很让人震惊，这些事故的原因有些是因为地质的问题，有些是因为天气的问题，还有些是因为人的问题，或是车辆本身突发的故障问题。 两天后刘启才知道这件事，这在他的脑海深处是一个巨大的晴空大霹雳，他并没有多么激动或是悲伤的反应，只是一再向通知他的人确认，姥爷真的在运输任务当中牺牲了吗？他可是高级驾驶员啊！运载车开了十多年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反反复复地问，希望对方嘴里能有一句跟之前不一样的回答。 但他没有等到不一样的回答，内容是一致的，只有回答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通知的人员是运维基地的车辆器械维修部主任，他还特意在刘启的家中陪着，知道他可能需要一些人来阻挡一下悲痛。 刘启此时已经上大学了，为了能照顾妹妹，天天在家里和大学城之间来回跑，他很喜欢忙碌的感觉，一方面能照看好朵朵，另一方面能够忘记一些不想记起的事情。 当他开始接受这个结果的时候，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去救我姥爷？你们当时人在哪儿呢！车上不是有定位和报警系统吗？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找到！” 主任杨力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呃，这个，是车辆受损的时候，车中的系统陷入了瘫痪，等发出信号，我们再去寻找的时候……” “所以！这是你们的错。” 杨力维沉重的点点头，“对，可以这么说，我们的救援晚了……后续的事情我们已经在处理了，相应的手续过几天就会到，对不起啊，孩子，你现在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任了。” “离开我家。” “孩子，你的家庭情况特殊，我们已经把情况告诉了你妹妹的学校，校方愿意承担韩朵朵的食宿费用，希望这样能减轻你身上的压力……” “请你离开！” 杨力维同样感到悲伤，他说：“好，等我把话说完，我看过你选的专业，如果你到了需要实习的时候，可以来我们这里，不，是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我们这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姥爷和我说了，你从小就喜欢摆弄一些小物件，或许我们这里有你喜欢做的事情，到时候工资照发，减轻一下你们家里的经济负担，这是我们仅能做的了，孩子，……有事随时联系我。” 杨力维起身走了。 刘启虽然脑子开始接受了，但是心里还是没有接受，因为打击太大，他的脑子现在似乎不怎么够用了，他也放弃了思考，在他的心里，姥爷就一直还活着，家里还是他上班之前的模样，都没怎么收拾，就等着他回来收拾。 他推开姥爷房间的门，见姥爷正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呢，一下一下刷着小视频，时不时跟着笑两下，而后抬头看向开门的刘启，说：“臭小子！作业写完了吗？别打扰我休息，去照顾妹妹去，你都是当哥哥的了！” 这样的画面和声音没有了，不过房间里还有姥爷剩下的一些气味，他趴在床上抱着姥爷的被子，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终于流出了眼泪。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妹妹说这件事，要怎么去开口呢？她失去的显然是更多的。 刘启跟年级指导员请了几天的假，处理后面的事情，要去朵朵的学校填表，顺带将一些证明带过去，就这么来回跑了好几趟，整个人都变呆了。 在小学中住宿的孩子比较少，宿舍跟老师的宿舍房间是面对面的，方便住校的老师照顾这些孩子，其中还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领养的孩子。 韩朵朵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莫名其妙就给自己办了一个住校，之前一直说着不用办！家离着这里也不远，但她马上就理解到了，爷爷天天上班，没时间，哥哥也上了大学，有时候可能也没有多余的时间。 她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她和大部分小朋友的区别，依旧跟他们玩得淘气，有时候还唯唯诺诺的，生怕别的小朋友不和自己玩了。 刘启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找到韩朵朵的班主任，让她先给朵朵进行一点铺垫，搞一搞心理建设，比如简单的说家里出事了，然后刘启再出面将实情告知。 朵朵听刘启说了以后，根本不信，说着还要回去上课，但刘启知道不能拖，这件事必须说完。 “朵朵！听哥说！……爷爷没了，爷爷不会回来了……”刘启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哭了。 韩朵朵没有哭，她知道哥哥难过，但她还是没有信，但她知道。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过的，生活还要继续，刘启必须要带着朵朵向前看，朵朵在小的时候是更依赖韩子昂的，但她现在更依赖的是刘启，在她的眼里，爷爷就是不声不响毫无征兆没了的，跟哥哥说一样，那是消失，以后再也没有爷爷了，那些关于爷爷的记忆好像是被灌进来的。 几天之后，她在第一次突然特别想爷爷的时候大哭大闹了起来，似乎这才是她第一次知道消息后的反应，哭得非常凶，闹得特别狠，声音非常大，非得爷爷回来，老师们哄不住也劝不住，不得已才把刘启叫来。 她现在对世界的理解，相对单一了一些，经过老师们的悉心照顾，过了几个月就调整了过来，只要别人不提，自己不想，比刘启的状态是更好的。 自从知道爷爷故去的消息后，渐渐的，她在学校里就跟变了一个小朋友似的，以前喜欢和别的小朋友玩，现在变得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长期的住宿也让她的性格发生了一些改变。 刘启每个假期都会先到学校接韩朵朵，然后去好好玩半天，之后回到家里住，收拾一下没人管的房子。 第26章 地球环轨一号线试运行 刘启这些日子根本没去收拾姥爷的房间，偶尔进去随便翻了翻，想要姥爷在家时那股味道多一些，显着家更像是个家，无意间却找到了姥爷留下的录像，他打开看，才知道那是爸爸和妈妈结婚时候的录像，小时候好像看到过，但是没有多少印象了。 视频很长，还有整个训练学员兵一起训练时候拍的小视频，很多的东西都没有拍到，应该是不让拍，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在里面一闪而过，但现在，他们中的哪一个能离着他更近一些呢？ 他看着父母的照片，痛恨着太阳，是太阳夺走了母亲的生命，他本该还有一个母亲的，是这该死的太阳危机！但也同样是因为太阳危机，让刘培强和韩朵朵相识，相爱。 “妈，姥爷去看你了，照顾好老爷子。”他拿着相片说。 刘启拿着补贴，生活还算过得去，他在大学中一直努力钻研机械动力学，传导力学，特殊材料学，凡是跟机械和动力有关或者挂边的学科，他都要去蹭一蹭课，感觉不错就报了选修，课业成绩很不错，他偶尔带着妹妹一起上课，从这边的教室跑到那边的教学楼，从寝室跑到食堂。 同时期，南极发动机的基座建成，先建立基座是一部分国家不太理解的，建立完基座之后，就短期停工了，基座的结构是没有对外公开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资料，电视台直播只能在远处拍摄，根本看不到具体的细节，因火种计划应运而生的南极发动机基座拥有发动机点火喷射口，现在正在前期的模拟测试中，但不能进行试运行的实验，火种计划是严格保密的，就连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建造机器人在建造完毕之后，系统都要进行格式化，删除所有关于南极发动机一个建设片段的建造资料和数据，即便每个建造机器人只是负责相应的，且与其他机器人不同的0.03%的建造内容，也要进行格式化和删除的操作。 南极基地是最先建立起来的，南极宇宙联合观测站只是进行了选址，找了一块不错的地方。 南半球和北半球的区别太明显了，过了赤道之后，天色就逐渐暗了，现在的路线还得绕欧洲大陆，从非洲走，或者是跨到北美洲，从南美洲向南走，有跨海大桥或者两栖运载舰，一次运送的物资是极其有限的，在地球的温度下降到足以能将海水冰冻百米之前，南极大陆完全是孤立的，先遣的物资只能通过大型运输机运送。 南极的头顶就是领航员号推进器的光芒，就是在这个时候，人们将那个方向闪耀光芒的星星叫做启航星，一方面纪念地球起航，另一方面赋予了领航员号国际空间站特殊的使命感和意义的表达。 南极发动机的基座具有发射功能，发动机的喷口在冰层之下，这是对外隐藏的，不仅在结构上具有很强的隐蔽性，而且在外观上，根本没有人能看出来南极发动机具有地面发射功能，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再几个月之后，地球环轨的半轨建成了，联合政府预计，将在6月6日进行地球环轨一号线的试运行测试，届时将全球直播。 在试运行前的两个小时，各大电视台开始直播，并通过三十多种语言对地球环轨进行了简略的介绍。 地球环轨一号线的谷厢，全长约七百米，南边和北边都有发动机等离子流喷射口，其动力来源的核心是火石，和行星发动机的原理是一样的，在外形结构上借鉴了月球发动机的设计思路。 两边的发动机都有三个模式，北面的发动机拥有三个速度档位，北速一，北速二和北速三，南面的发动机也有相同的三个档位，南速一，南速二和南速三，一档和二挡是低速档，虽然被定为低速，但只是相比较第一宇宙速度来定的，可是，一旦将速度提到了北速三或者南速三，那就不一样了，加速度最高可以达到37个g，如果不穿高抗压力负荷服，在过高的加速度状态之下，人就完了。 在设计之初，北速四和南速四是存在的，三台发动机就能将月球推动，何况是一个比月球小了无数倍的谷厢，为了人员和物资的安全，北速四和南速四在建造的过程中就去掉了，那样太过于危险，而且，将南北发动机同时开启时一档及一档以上的程序设置为冲突程序，避免两面的发动机同时大功率长时间开启，对谷厢的挤压造成结构变形，进而酿成不可挽回的巨大事故。 当时世界上顶尖的设计工程师在开会的时候，用计算机模拟过两边发动机同时开启的情况，在北速一和南速一同时开启长达48小时的状态下，谷厢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见的结构性损伤，但是对发动机部分的结构材质会造成一定量的损失。 地球环轨就算在普通的运行模式下，也需要进行每一个月一次的检修。 北速二和南速二同时开启的模拟，谷厢的结构会出现抖动和发动机共振，如果地轨人员在里面，会对听力和大脑造成损伤损害，时间久的话，更会造成永久性的听觉破坏，脑神经也会受到严重的损害，生物医学上的推断，会造成思维减退和注意力分散，乃至出现长时间的耳鸣和幻听，不仅如此，还会对身体的器官也会造成伤害，影响人的正常行动和生活不说，还会减少寿命。 他们没事就会做这种在将来要完全避免、不会设计和建造的程序模拟，尤其是北速三和南速三同时开启的状况，结果出来后，情况是毁灭性的，如果这种情况一旦发生，留给地轨人员逃生的时间可能只有十秒左右，好一些的情况，谷厢的结构能坚持到十几秒。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两个火石没有碰到一起还好，两个发动机结构拍在一起，顶多是造成了谷厢的彻底毁坏，可是，一旦在破坏谷厢结构之后，两个火石撞击在一起，那么一切就全完了，建成的轨道一定会被炸毁。 如果地球环轨的其中的一段出现了大面积毁坏，这都不是大问题，修复就好，但就怕在谷厢炸毁之后，整个环轨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接连倒塌，这损失就大了。 以上的这些，都在前一年的建造报告里面写着，经过不断的改进建造方案，最后地球环轨的谷厢内部是多层结构，加强支撑的同时，能够坚固整个谷厢的稳定性。 地球环轨的试运行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伙已经揭去了面纱，巨大的体积横躺在坚固的轨道之上，顶部反射着阳光和周围行星发动机的蓝色光柱。 谭月跟崔璨说：“地球环轨是你哥提出来的。”就那次之后，崔璨时刻关注着地球环轨的建设进度，试运行的直播更是不能错过的，这个就跟宝贝一样，舍不得见人的那种，谁也没跟谁说。 她回头对谭月说：“嫂子，你看这个。” “怎么了？” “如果行星发动机是盘古做饭的灶台，那这个地球环轨就是盘古脚下的一块板砖，有点不对，板砖好像有点太大了，可能是掉在灶台旁边的一块麻将。” “这是什么比喻，你是学会打麻将啦？还是盘古会打麻将呀？” “不是啊，我就是这么觉得，这个麻将还是个六筒！是七筒！” “就差胡了，我先去做饭啦，一会儿开始的时候叫我。” 地球环轨的测试人员集合了，他们是预备航天员和训练飞行员，或者是在编的航天员和飞行员，在地球环轨的谷厢里对他们来说，30个g的加速度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普通人没有接受训练，就算全套的设备都用上，也免不了受伤，甚至是死亡，可能惊讶之间想看旁边的人一眼，只要在加速过程中扭头，脖子骨折都算是最轻的。 他们合了影和之后，登上了地球环轨，在远距离整体的视角下看，高分辨率的摄影机都搞不定了，那几个人像是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像素点，走进了地球环轨的谷厢，在电视上根本没人能看到。还有一些试验性的仪器和模拟的大型货物都送了进去，这个就能明显的看到变动了。 按照要求，他们坐在了之前定好的各自位子上，在操作台，控制台，载人区，载物区等等。 在一切检查好，准备好之后，在控制台上的人说：“已完成出发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地球环轨一号线正在待命。” 地球环轨试运行开始了，人员座椅是完全防止乱动和过载的，全身都要被固定，所有的安全措施按照指令一步一步做到位，除了手指还能触碰负荷椅上的操控屏，整个身体都被束缚住了，每个人准备好之后，就在操控屏上按下确认，之后由联合政府地球环轨的总控制台发出命令，进行地球环轨一号线的试运行测试。 高空中有直升机在盘旋，好几架直升机在地球环轨的周围，就像是蚊虫一样飞来飞去，在远处通过特殊的视觉效果模式进行拍摄记录，出来的效果还真有这样的感觉。 在谷厢中共有七十一人，所有人员都坐在高抗压力负荷椅上，身着强抗负荷动力服，带着供氧面罩，手也按在了放置区，以免加速过程中发生手指神经性的跳动，造成手指骨折。 清扬的系统女声响起：“系统自检完毕，地球环轨一号线将在一分钟后启动，请所有人员做好准备。” 随着直播屏幕上倒计时的进行，人们的心也提了起来，带着各种心情观看着。 “哥哥，嫂子！快来，快来！开了！开始了！快快！” “朵朵！快过来看！别玩了！” “哎呦呦，我看了这个直播快两年了，终于建好了，真不错嘿！” “真不知道建造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浪费啊，真是浪费！上帝不会允许的！不会允许人类这么浪费的。” “啊？什么？地球环轨？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看不看！” “这些弹幕瞎发什么！” “建造地球环轨，也不让我们进入地下城，甚至不为我们建造地下城！” …… 在十个数的倒计时过后，地球环轨北极站站台处的电磁驱动装置启动，谷厢被无声地弹射而出，拥有了一定的初速度和加速度，如斧凿刀劈般巨大平整的大山缓慢移动，没有发出一点摩擦的声响，在场的人们产生了大地在移动的错觉，摄影师因为这种错觉出现了短暂的失误。 太阳此时在地平线的上方，不像在小半年之前在头顶，天边有些蓝色，偏一点黄，钢铁大山的前进将阳光反射到人们的视野当中，几片浅黄色的太阳光斑在地上走来走去。 系统：“正在低速行驶当中，北速一已确认，三十秒后进入北速一加速状态。” 谷厢北面的发动机射喷口处的空气逐渐开始波动，热量产生，发动机点火，黄色的光芒逐渐出现，后立刻变为了蓝色，推动着谷厢沿着架设的轨道前进。 系统：“即将进入北速一，所有人员请注意，地球环轨即将进入北速一。” 蓝色的光柱喷射而出，有些没有带墨镜的人就没有眼福了，这光芒十分刺眼，巨大的钢铁被推动，速度明显变快，几个眨眼之后，人们周围的光芒就减弱了，地球环轨已经在视野的远方闪耀了。 全球的直播不能断，联合政府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地球环轨的行驶路线上，一共备派了二十架高速战机跟踪拍摄，普通的飞机根本不可能跟上地球环轨的速度，而战机油量不够，就准备了二十架，另外还有一些在待命中的空中战机。 北速一的测试是成功，和预想中的一模一样，按照计划好的步骤，接下来是北速二。 第27章 北速三 系统：“正在北速一行驶当中，北速二已确认，三十秒后进入北速二加速状态。” 系统：“即将进入北速二，所有人员请注意，地球环轨即将进入北速二。” 发动机喷口的光亮增加了，喷射出的火焰也在拉长，在北极点的人还没有说上几句赞美和感叹的话语，看到地平线之下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穿过了周围的行星发动机的光柱，随后那光急速沉入了地平线之下，只剩下余晖在空中闪烁着。 战机已经出发，在地球环轨还在北速一状态的时候能跟上，而且很轻松，飞行员认为这次的任务并不难，跟上地球环轨做稳定的拍摄就可以了。 但地球环轨进入北速二的情况就立刻不一样了，音爆时不时在谷厢的前方和周围产生，谷厢明显开始突破音障，等到完全进入北速二的时候，音爆直接被甩在了尾巴后面，战机全速飞行是可以勉强跟上的，飞行员也没有想到执行任务竟然能体会到最高负荷的训练内容。 “101呼叫总控制台，101呼叫总控制台！跟不上了，跟不上了！重复，真的跟不上了！”他减速了，必须得减速了，之后长出一口气，嘀咕道：“怎么造出这东西的！” 飞行员回头看了一下在行星发动机光柱之间的太阳，他飞到了黄昏的时候了。 第二架战机立刻起飞。 北速三也是要进行测试的，当北速二的速度稳定之后，地球环轨已经离开北极很远了。 系统：“正在北速二行驶当中，注意！北速三已确认！六十秒后进入北速三加速状态，请所有人员做好高速准备。” 在轨人员知道接下来就是北速三了，这对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要求都是非常高的，这就到了考验平时的训练量的多少和刻苦的程度了，他们中的有些优秀的预备航天员和飞行员员已经开始紧张了，不断做着深呼吸，有些从领航员号退下来的老航天员，心想着当年太空电梯的加速度，也就是弱了很多的北速二，这北速三，真得拿出吃奶的劲儿对待了。 正当此时，谷厢中的红色警告灯开始闪烁，发出低沉的警报声。 系统：“警告！警告！地球环轨即将进入北速三！请所有人员注意！维生系统启动。警告！警告！地球环轨即将进入北速三！请所有人员注意！维生系统启动。” 所有的发动机喷射口全部开启，喷射出的光柱远超了谷厢的长度。 强大的加速度将地球环轨上的人员的肉都快要扯下来了，达到了设定全功率加速状态，等到地球环轨完全进入北速三之后，加速度就小了，在轨测试人员都没有能想到从北速二到北速三的加速度相差竟然能这么大！ 他们开始汇报当前的身体状况，没有一位出现特别严重的症状，都在良好状态。 地球环轨很快就驶出北极圈，向着北回归线前进，在谷厢中观看，一个个行星发动机快速向后移去，好似下面装了轮子似的。 就算战机是提前起飞，并且提前进入全速飞行的状态，依旧被地球环轨在五秒内追上，挨个追上，不论是巡航的，清除沿途威胁的，还是直播的，在任务中的，然后再用五秒的时间彻底甩掉，就这么十几秒的直播画面，人们依旧看着很是振奋，当年的太空电梯，今年的地球环轨，这都是人类创造的伟大奇迹。 系统：“地球环轨已进入匀速行驶阶段，请所有人员不要随便离开座椅。” 崔旺看着切来切去的直播画面，觉着没什么意思的，拍来拍去，真的连一个影子都拍不着，或者就是拍着了一个屁股发光的影子，估计直播的人得到信号的时候，地球环规早已离开那个信号源点好几公里了，再来回切根本赶不上，只能是多个画面同时在电视上播放，不然总会错过的。 “真快啊！”他感叹道。 谭月感得开心，觉着特别骄傲，为崔旺感到骄傲，“确实快，但是咱们坐不了，加速度太大了，哎！那些人……你看他们的脸，好像瞬间老了十岁呢，那肉得是多重了？估计在咱们说话的时候，人家都冲过北回归线了，我倒是想起了六十多年前的一个人了，好像被当时的人们称作飞人，忘了名字了……” 崔璨知道这个人，刚刚在历史课上学的，“刘翔嘛？” “是他吗？我是记不得名字了，应该是吧。”谭月突然一脸的惊恐，喊道：“哎呀！我火上还有焖面呢！别糊了！”她跑去关火了。 谭月在厨房中忙了一阵，将锅碗都上桌，就这么个功夫，地球环轨已经过了赤道，“好家伙，这也太快了吧？难道是我慢了？” 崔旺闻到香味了，赶紧去帮忙，边说：“没有，按照北速三这个速度，差不多，我觉得是你快了，璨璨，来，吃饭吧！” “等我一会吧，马上就到了，我觉得到了南极，饭正好，没那么烫了。” 地球环轨的试运行还没有结束，总控制台并没有松懈，依旧在记录着所有的数据信息，南极的控制台收到了信号，这就意味着马上就要到了，地球环轨已经进入了南回归线，马上就要进入南极圈了。 地球环轨进入南极圈并没有减速，虽然早已关闭了北面的发动机，但依旧是亚北速三的速度向着南极点前进，进入了黑乎乎的世界，星空依旧，甚至是更为清晰。 谷厢内的所有座椅一百八十度的转向，然后固定。 在电视直播的画面中有电脑模拟的画面，实时标注着地球环轨在地球上位置，旁边还有一个简易的平面二维模型，一个闪呀闪的点在圆圈上的行走，和钟表差不多。 有些人捏一把汗，都到了这个地方，都这个距离了还不减速吗？这已经进入南极洲了，竟然还不减速！是不是试运行出了问题，没有办法减速！现在可是半轨，开出去的话，可就真的砸在冰上滑行了，甚至在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怎么还不减速！ 系统：“地球环轨已脱离北速三，所有人员请注意，南墙制动即将开始，所有人员请注意，南墙制动即将开始！” 北面发动机的早就在低温状态下了，南边的发动机瞬间亮了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增加功率，喷口射出了蓝色的光柱，立刻进入了减速的状态，不久之后，后面起飞战机终于跟上了，总算能够拍摄到长而稳定的画面了。 经过较长时间的减速，地球环轨很快进入了低速状态，但是谷厢中的人员们可不是这个感受，他们又经历了一次加速状态。 地球环轨在接近南极点的时候，速度已经很慢了，在后面跟着的声音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座巨型的钢铁大山慢慢漂动而来，停在了地球环轨南极站巨大的弹射架上。 这还不算是彻底成功，必须所有的在轨人员全部安全地踩在南极的雪面上，这才算是一次完整的试运行，虽然在监控摄像头中看着他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甚至还在小声的聊天，能起身走下地球环轨，这才是最重要的。 崔璨去吃饭了，她磨磨蹭蹭吃了一口，惊讶的觉着，跟陈娇嫂嫂做的味道竟然是差不多的！这倒是挺奇怪的，但这个面却是软的，应该是外面买回来的面，不然自己弄的面，还得是钢丝刷嘴。 地球环轨上的七十一名成员全部下了谷厢，地球环轨的试运行圆满结束，在联合政府内观看大屏幕直播的各国代表和工作人员庆祝鼓掌，总控制台的人也在欢呼庆祝，但并不是地球上所有看着直播的人都在庆祝，有一些人甚至是咬牙切齿的。 地球环轨一号线的试运行成功，只代表了其中一个阶段，这个大家伙的建设，耗费了不少的资源，之后还要进行全轨的建设，以及第二条线和第三条线的建设，谷厢也会有所改进和升级，横截面积减小的同时增加长度，并且多个谷厢连接，还能够在行驶的中途分离，如果三个谷厢连接，其中一个只走到赤道处就停下，那只能是最北面的谷厢脱离后在赤道处停止，脱离之后，中间的谷厢北面发动机再点火，继续进行的加速，将两节谷厢推至南极。 这是前期就存在的构想，只不过当时没有足够的数据来分析更优的建造方案，这下有了。 地球环轨一号线的建成，也意味着南极发动机的建设要加快了，空中运输已经用不上，当前的情况下也没有必要了，地球环轨的轨道下方，架设有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无人运输车完全可以胜任这样简单的道路状况，减少了人力，增加了效率。 不仅仅如此，第一条半轨的建成，相应的还要考虑到安全状况，这是需要联合政府费心的地方。 既然北速三和南速三是安全的，在地球环轨上做试运行测试的预备航天员都交了报告，在他们的报告当中，有几个人认为，北速三或者南速三还有提升的空间，在他们能够承受的极限加速度大约在40个g左右，加上谷厢中的抗压座椅和抗负荷服，撑下来是没有问题的，地球环轨可以更快！ 建造团队在想，那么北速四和南速四呢？在以后的建设当中，完全不考虑了吗？ 在多次的会议当中，北速四和南速四还是没有塞进发动机程序里面，但是北速四和南速四目前来看是没有问题的，完全可行，只不过又完全没有必要，一直在北速三的加速当中前进也是可以的，能够提升几个百分点的速度，但远没有达到北速四的边，北速四太危险了，对地球环轨的轨道要求也是极大的负担。 北速四和南速四，从此彻底取消了。 理论上来看，北速四的速度，比领航员号国际空间站前进三的速度还要快一些。 此时的刘培强还在休眠当中，刘启给他发了信息，但只能存在个人邮件箱里，而且所有的信息都是被强制锁定的，无法进行更多的操作，大概还有一年的时间，他才会再次被唤醒，继续在领航员空间站上面的工作。 全世界都在关注着地球环轨试运行前前后后的事，那天直播的过程被反复的播放，包括从南极点开始南速一到南速三的加速，所以在另一些个事上面，就没那么留意了。 一个被改造过后的门型机器人来到了数字生命研究所的旧址，这个机器的体积很小，大概只有一个青少年的高度，宽度也变窄了，身上的很多零件都是来自于报废的智能建造机器人，并不灵敏，但是动力是足够的，用于破拆门窗等障碍物。 这里已经废弃了，墙体开裂，在里面有一些备用的电机和大型存储电池，这些还是可以用的，大部分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实验室中仅剩下的，就只有一台不怎么用的核磁共振机和六台电脑，其中三台的主机已经报废，一些电缆和线路是完好的，主要的实验器械和研发设备被留在这里的就剩下零件了。 找了半天，还是缺很多的东西，有些已经严重泡水了，有些拿出来晾干还能用，这些东西还是不够，是远远不够的，没有一个完整的系统制造流程，甚至都没有在制造流程中的必要工具和设备，研发任何一样东西都是十分困难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相当于就是用17世纪的工业技术水平制造21世纪的高精密电路板，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限制下，根本是不可能的。 图恒宇说：“马老师，不行了，咱们所里的家伙都不多了，应该之前有人来过，搬走了部分，剩下的几乎都不能用了，就算将这些东西改进一下，也没有办法造出更精密的组块和元件，下面的都泡了水，能不能用还不一定呢。” 第28章 隔离协议的不断深入 马兆操纵着机器人在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用一些干草和破木板将改装后的门型机器人自己藏了起来，这个机器是依照门型机器人的底子，进行改装的，装了四条机械臂，不仅能靠双脚行走，底部还有可以攀登高墙的钉底，和平底滑行的履带，但是整体的坚固性比较脆弱，电池也是一个问题，充电又是另一件麻烦的问题。 他两手撑着桌子，扶了扶眼镜，想着办法。 现在地面上各地区都是限时间供电，在短暂的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补充多少的电能，这样就会造成机器动力不足的问题，这些所有的问题都是麻烦的。 如果在机器行走的地带没有网络信号，那就不能进行控制，比如在大型运载车的货箱之内，都是会屏蔽掉任何信号的，地球的卫星已经没有几个了，信号源都是通过以行星发动机作为基站，向周围进行发射的。 马兆当前对此没有特别的想法，地面上的工厂是有还能进行生产的，总不能因为为了用工厂中的工具而不被发现，就将里面的人全部灭口，就算能利用工厂进行组块模块和元件的生产，但是器械和工具不一定是匹配的，有些东西在那种工厂就是造不出来的。 不论怎么选择都太危险了，地面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只能选定目标前进，在其过程中变数又太多了。 沉静了一会后，他说：“没办法，这是我们早就想到的，作为操控的机器人，活动范围是极其有限的，而且行动是必须隐藏的，之前改造它的时候就差点被人发现，我们单单从搜到一些可用的资源，到建造出这个行动机器，然后再到北京的数字生命研究所，这哥过程竟然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 “马老师，如果我们拥有一台建造机器人的话，哪怕就只有一台，只要地点安全，建造资源充足，我们就可以开始了！现在各国给出的建造资源大部分向着北极运送，通过地球环轨将这些物资送到南极，或许我们可以潜伏在北极获取一些资源，通过改写一些建造机器人的程序，我们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去北极？” “对，去北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们可以在北极联合政府的地下进行这样的建造，谁也不会发现的。” 马兆摇摇头，视线从眼镜框上面看向图恒宇，说：“想法是不错，如果是这个结果，当然谁也不会发现，但是这个过程呢？过程就足够我们喝一壶的了，玩灯下黑，现在不行了，北极还是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去，我们控制的这种机器人，根本没办法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不论是人的视野，还是监控的范围，就算有些人不认识我们这种机器人是干嘛的，可能认为是新型号的机器人种类，但总会有人知道的，要知道地面上并不是人烟稀少，若被人抓去其实也还好，但我们就必须重新耗费时间再重新改造一个，或者是黑掉几个建造机器人，不过，这样也会有问题，现在的管控很严，哪个建造机器人少了两个螺丝都能在两天之内查出来，我们只能用以前的建造机器人废件，再搞一个，这样不可行，得想想办法。” 图恒宇低头想了一会，说：“那……我们可以买通探宝者，在某些地方一定有足够的各种材料，或者是我们需要的东西，让他们去寻找就好了，他们的人多，找到核心模块的可能性非常的大，通过可用互联网信息和早以前的信息监控，我们能够找到具体的地址，只要将这些地址告诉他们就好了，我们扮演的就是一名神秘的角色，他们需要的东西很多，我们可以告诉他们，将这些信息提供给他们。” 马兆抬头，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类似收买人心？让他们替我们大范围的寻找。” 图恒宇点点头，说：“这样会节省很多的时间，我们只负责售卖信息，让他们用我们需要的东西，来换下一次的这样的信息。” “那我们要以怎么样的形象和身份去见他们呢？还是像以前一样，让他们把东西放在指定的地点吗？” “可以。” 马兆灵光一闪，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我们这一群人可以建立一个组织，专门对还在地面上的各种实验设备进行收购，或者物品交换，现在在民间的组织够多的了，多一个少一个，没有什么人会在乎，这个方法可行，只要我们能拿到建造机器人的核心模块组件！建造资源应该是不会缺的，我们试试吧！” 说干就干，但是因为互联网隔离协议的存在，很多地面上的信息都没有更新，只能根据推断来告知探宝者，哪里有好东西，必须要保证成功率，不管是人们需要的还是不需要的，还是民间疯狂的科研爱好者需要的和不需要的，550w很快就给出了数据信息的整理，图恒宇将部分的信息，隐秘得通过好几个信号基站，发送到了任馨霏的手机上，还有欧洲、美洲数个探宝者组织中的人当中。 在这个过程中信号的发射不能过于频繁，这样可能会留下来不及清除的痕迹，进而被侦查到。 “叮咚！” 任馨霏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奇怪的消息，信息的内容很奇怪，并不全是文字，而是一段数字代码和类似莫斯码的长短不一的音符，以及几个文字写出的地址。 这些明确文字表示的地址，都在收到信息几人各自的附近。 “什么鬼东西？” 任馨霏有些纳闷，信息中一堆不认识的东西，最后知道的也只有两地址，其中一个是破败冰冷的商场，在三层坍塌的小房间中，有一个保险柜。 她大概猜到了，应该和上次那个神秘的雇主有所联系。 反正是好奇，她来到目标地点，做了一天多的观察和侦探，利用地鼠探测器在商场的里里外外做了细致的探测，确定跟这个地方没有危险了以后，她让手底下的人穿着民用的动力抗压服，拿着破拆器，进去找了。 任馨霏在外面等待了些许时间，果然她的人在里面找到了五斤的金条，在找到金条的地方还躺着一具尸体，估计曾经是这些金条的主人。 能找到金条就是最大的幸运了，现在能在地面上找到这些东西，真是太难了，现在的人结婚找个金戒都找不下，镀金的也多是骗人的，这五斤的金条，足够卖出一些个好价钱了，或者换一点好东西。 但她还是不明白这条信息前面内容的意思，发这条信息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什么动机，又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发这样的信息，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奇怪到让她不敢好奇了。 她能感觉到，好像自己要被利用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破解这些奇奇怪怪的数字符号和标点。 随着互联网隔离计划的不断落实和深入，越来越多的重要部门被断网，与互联网隔离开来，所有的实验设备和记录设备等等，都要独立于网络运行，如果需要网络提供数据支持，中间必须通过人工对需求的数据进行摘写和采集，将所有的数据进行再复制，经过净化数据盘的存储和测试，然后才能使用。 不过这不影响人们的生活，只不过在地下城的各大职能单位的主要管理机器当中，与互联网是隔离开来的，当然其中有些工作人员为了图省事，不想靠手抄或者其他更加繁琐的手段进行数据的摘录，有时候会偷偷接一根线，用自己的电脑或者是手机进行联网，并且进行快速的数据传输。 地下城的部分单位的工作效率立刻降下来了，这导致了很多的问题，包括在人际关系上和办事效率上，都造成一定的延迟。 但是图省事，擅自连接网络，这种行为是绝对违反地下城管理条例和职能单位的规章制度的！同时也违反了《流浪地球法》框架之下的《互联网隔离协议》的文件，其中的各大条款对此种此类的行为，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情节不严重的，一开始只是口头警告和一定的处罚款，虽然没出事，但问题和造成的影响，是十分严重的！ 这种情况在全球各地下城中都有出现，但在一个星期之后，但凡出现这种状况就要被罚款和拘留，然后直接将涉事人员开除，如果所在的单位是重要职能单位的话，性质就直接变成了刑事责任，还要去蹲监狱，六个月以上，五年以下，造成不良后果的，按照结果的严重程度，最重会被判死刑。 在这之后，妄图省事擅自连接互联网的情况就很少出现了，当然还是有部分头铁的人会继续钻空子，利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方便自己的工作，提高工作效率，进而能够获得更高的职位。 有此类想法的人是很多的，做出这类行为的人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有些没有被抓到。 尤其还存在因为同事举报而丢了饭碗的人，有些人会进行事后的报复，造成了非常恶劣的群体斗殴事件和凶杀事件，对待此类的恶性事件，必将严惩不贷！ 神奇的是，这类的新闻竟然在一段时间之内，报道的十分频繁，事情的起因和动机几乎是一样的，好像那些人在这么一段时间里都是这么想的。 现在能有个稳定的工作不容易，部分人都是时常换来换去的。 谭月找了一个兼职工作，在医院里当一名心理医生的助手，说着是助手，其实她完全有能力胜任心理医生的职位，但她不愿意过多和病人接触，只想负责一些资料和数据的整理和筛查，有些时候，医生还得向她请教。 整个医院的设备是不与互联网相通的，但病人的手机是可以上网的。 这确实给谭月的工作带来了麻烦的过程。 崔旺长期在北京生活了，工作也调任到了这边，在北京科技大学里，还是担任讲授“行星发动机”和“反物质”这两门课。 同样的，学校里面的联网设备也很有限，他每次都是在家中将所有的课件做好之后，才带到学校，本来可以直接在教室中的电脑媒体上顺手查到的资料，现在也不行了，除非提前向学校申请，在某个上课的时段，恢复网络的连接。 例如，学校中定期会有一些讲座，有些讲师讲座是以高清高帧率的长视频进行的，在讲座开始之前，讲师一般都会向学校申请，恢复讲座地点的可用网络连接，其实恢复网络不怎么不费事，只要在学校自己的软件上申请一下就行，那边有工作人员负责接通或者给一串连接的密码，为此，大部分学校花钱弄了一套连接网络的控制终端。 但有时候讲座或者上课的地点是会临时调换的，网络的开启和关闭会搞错，导致了很多的讲座和教学事故，很多的教师和讲师对互联网隔离协议不屑一顾，时常讥讽和批判。 在互联网隔离协议深入落实的文件刚下来的那时候，执行得有点离谱了，崔旺认为在学校上课，用个投影仪和电脑自媒体，这没什么吧？这些上课的东西总不至于被人黑掉吧，就算是黑掉了，能干什么呢？放一些不堪入目的视频和图片吗，还是放一些恐怖组织的宣言和残忍的画面？ 虽然这对他的上课并没有造成影响，但他和谭月总要说一说，觉得这执行得太过了，如果将来人们的手机都连不上网了之后，那生活科怎么办呢？地下城与地下城之间的联系，可能开放通讯的方式跟地面上是一样的，有时间限制，那时候必然会有线路拥挤的情况，如果长期如此，甚至还要回到纸质信件交流的时代，要靠运载车运送，到了地下城还要通过邮递员。 这个职业多少年没有出现了，现在的人甚至都忘了有邮递员这个职业了。 第29章 蓝天白云 谭月同意崔旺的看法，也觉得有些太过了，她的工作也比较之前麻烦了一些。 以以色列和乌克兰为首的个别国家直接对外宣布，关闭所有互联网服务器，尝试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一个月。 结果还不到一个星期，人家就恢复了可用网络，在当时闹了一个大笑话，造成了部分的政府官员迅速下台。 在一开始他们的民众们也信誓旦旦，坚定的认为一个月不是问题，一些人还和外国网友吹了牛逼，夸下了海口，结果仅仅坚持了两天，第三天就怨声载道，和政府对着干，要求重新开启所有互联网服务器，不仅仅工作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尤其地下城的整个运作都产生了凝血块，在变成肿瘤之前，地下城政府也十分为难，一些官员咬着牙又坚持了两天，结果发现整个地下城的运行开始逐渐崩溃了，这才重新启动了俄互联网服务器。 这条新闻的播出，很多的人都在嘲笑，在一段时间之内被人津津乐道，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和一些学者，这类的访谈节目的收视率更是一下就提高了，专家暗讽了这种行为的滑稽性，并且说出只能靠“递纸条”来维持地下城的运行，而且明确指出这完全是想拍某些大国的马屁，嘲笑那些官员生活在梦里，而不在地球上。 这位专家并没有点名指出的哪些大国，或者哪个大国。 谭月给崔旺看了这段访谈节目，两人是笑着看完。 谭月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会有国家干这种事情，甚至还觉得理所应当，可能现在还发生更加离谱的事情，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 崔旺说：“那可不，我想过会有一些个别的地区会这么做，没想到会是一个国家，幸亏他们及时止损，不然他们真的可能要回到利用信件和纸条相互交流的时代了，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整个地下城瘫痪了，说不定在互联网隔离协议全球落实到位的时候，我们之间真的可能就要靠信件交流了。” “哎呦，是呢，咱俩还真没有信件交流过呢，想想二十世纪没有方便的信息交流方式，那时候的人们，如果异地恋，每次都是靠写信，巨大的时间差，想想多浪漫呐，你给我写的就是在家里留一张字条，让我吃饭休息，我拿着纸条看，心里想着都是你说这些话时候的样子呢！想一想能够信件交流，那种思念的情绪和满满的期盼……不过见不到人确实难受。” “那我下次多在家里留一些字条，你回家就能看到更多的我了。” “可别，到时候到处都是，我又舍不得扔，收拾的时候太麻烦了。” 两人聊了些许生活话题，崔旺又讲话题拉回到了网络上，他说： “不过啊，我觉得一开始执行的时候就是太过了点儿，网络的需要是发展的必然，当然我也知道，当下的形势还是比较严峻的，现在地球环轨建成，不仅仅的咱们的领导人，还有其他国家的代表，就怕像四四年一样，万一看护地球环轨的防御机器人什么的再变成监守自盗，被人黑了的话，确实人类伤不起了，而且！咱们出的是大头，根本伤不起呀，我们现在缺少的吃穿物资，都被钉在地球环轨和南极发动机上了，小心一些是自然的，其实我能理解的。” “你又开始瞎操心了，是不是手上觉得痒了？脑子也痒了？想敲敲键盘，还是想抓抓笔呀？你这些日子写得够多的啦，人造太阳就像被你催着造似的，我也不知道咱们的中科院有没有立项，或者有没有在悄悄地研发，你都不知道呢。” “啊，对，咱们去问问罗选，他或许知道点。” 其实罗选也不知道，人工太阳，而且是每个地下城都要配备和安装，如果真的有这件喜事，应该早就开始疯传了，而不是市面上一直售卖太阳造型的灯具，现在的吊顶等等的装修风格也变成多是以蓝天白云为主，现在的新家庭，十个中就有六个选择此类的装修风格，如果真的在制造和研发人工太阳，起码是会有风声的，而不是只出现在崔旺发表的文章当中。 罗选说：“行了，我知道你们要问陈娇的数据信息有没有异常，报告二位！绝对没有任何的异常，各项指数完全正常，我们每天都会查看三遍的，且放宽心吧！” 崔旺和谭月去看了陈娇，陈娇还是那个样子，很漂亮，很柔和。 这个观察室，还放着崔旺之前在这里睡觉时候的床铺和桌子，他们还没有撤掉，不过不占地方，放在这里显得整个房间看上舒适了许多。 谭月看到了床，拉着崔旺坐了上去，“没想到这床还在呢！我都能想象你在这里的一个多月生活了，等陈娇在未来苏醒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看到你的人造太阳了，在每一个地下城都有你的人造太阳。” 崔旺笑了笑，“但那不是我造的。” “但她一定会知道的，就像我知道地球环轨是你提出的一样，她一定会知道人造太阳是你催出来的，这些我明白的，人造太阳那上面有你，温暖的光，灿烂的光。” 谭月的眼眸中充满了柔情的闪光和温柔的清风，她看着陈娇，突然想到了天空，说：“对了，人造太阳有了，升降轨道也要建设，那么蓝天呢？在地下城穹顶上刷一层蓝色的漆吗？要做到写实，那还得请一些画家吧。” “画家不用请，蓝天……从上次你跟我说，我就在想了，可以用特殊的光学反射板，在人造太阳亮起的时候，光学反射板就能够反射出蓝色的光，这倒是简单，包括早晨的柔和的黄色，黄昏美丽的橘红色，这都是没有问题的，整个地下城的穹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随着人造太阳的光度强弱会产生一定的变化，人造太阳的热量也可以参与地下城的生态圈循环了，从热辐射的角度来说，完全模拟太阳，对人们的生活是有益处的，人们可以晒太阳了，我们自己的太阳。” 谭月抬头看着想象中的黑乎乎的地下城天空，想象出崔旺说的那般景象，突然，她发现那天上少了些什么，说：“云呢？云怎么办？” 崔旺稍微思考了一下，说：“我想着是通过光学反射板的转动或者摆动，通过改变光反射强度和反射角度，来产生云这种不稳定的效果，变成深浅不一的灰色和白色之间的那种渐变，几个光学反射板组成的大面积翻转，在几百米之下的我们看到的时候，就比较像云了，看不到那么多的细节，就更像了，靠的是穹顶光学反射板群的随机动态波动或者翻转，这需要一个很大的机器，就像天花板那样，每一块都能转动，这样就可以模拟更多的天气情况，多云，晴朗，少云，阴天等等这些，技术到位不是问题，只要研发的资金和建设资源够，我们会看到蓝天和白云的。” 谭月顺着崔旺的想法想了下去，灵光一闪。 “那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还可以有雨天这种天气，地下城毕竟是有树木和绿化带的，下水系统也是完好的，在穹顶上，也就是你说的光学反射板，在它们之间加一个喷水口，反射板应该是很大的，你说了，我们抬头看是看不到细节的，当喷水口开启的时候，就像是在阴天下雨，晴天下雨也是可以的！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崔旺很是兴奋，他说到自己脑子里爆炸一般灵感乍现的东西，眼神之中总是闪着光，谭月很爱他这一点。 “哈哈，没错！不过这考验我们地下城的水循环系统，这个先放到一边！我想说，如果光学反射板中内置有特殊的光热电池，靠着人造太阳就可以进行充电了，然后通过改变每一块反射板中的电流，光学反射板会反射出不同的光芒，比如在没有电流通过的时候是蓝色，根据人造太阳的高度和功率，蓝色是会发生一些微小的渐变，但是如果反射板中有微小的或是强大的电流通过，改变了光学反射板的性质，那就能反射出不同的光，比如黄色的天空，紫色的天空，粉色的天空，我还想到了炫彩的天空，就像是两极的极光，晚上的时候，这种光学反射板能够发出一些微小的光芒，这样模拟晚上的天气情况。” 谭月听着很兴奋，但最后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说：“那可太费钱了，全球有一万一千多座地下城呢，研发的资金倒是没什么问题，制造的时候就难到姥姥家了，根本挤不出多少了。” “也是，不过，这不妨碍我写，写了就发出去，多少还能有点稿费，吃几顿焖面还是够的，今天吃焖面吗？” 两人向冬眠中陈娇挥了挥手，飞吻告别离开。 “焖面啊，咱们好像很久没有去咱妈那儿了，过两天去一趟吧，顺便给璨璨买点她喜欢吃的，你跟妈说一下，咱们过两天回去吃焖面，吃油大的那种，你让妈平时做饭也放点油，别舍不得。” 说到舍不得，崔旺说：“我想到了！可以将人造太阳低功率、低光照进行，在光口可以加挡片，来模拟月亮，包括缺损和盈亏都能很好的呈现，不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地面上将月亮的光影打上去，这样是最方便的，亮度也是足够的，在地下城最高的建筑上建造一个月球探照灯，这是最省钱的，现在地下城的众多决策都是按照最省钱的来。” “那赶紧回去先写吧，你先把脑袋包住，防止你的那些小想法全都跑了，……你是个搞反物质的，结果说的全都跟反物质不怎么沾边。” “那我以后天天说呗，把早安和晚安都改成反物质，怎么样？” 在2067年年底，第三期长期冬眠的实验开始了，被试者是部队上的精英战士，其中三位是女兵，一次冬眠了八个人。 长期冬眠试验者在一年之内收集的各项数据如果是没有问题的，那么接下来就再看三年到五年的，三年到五年之内没有任何的波动，各项指标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就可以暂时宣告长期冬眠的阶段性成功，上面已经决定在建造南极发动机的时候，将有关长期冬眠的设备安装在每一台南极发动机之中，这是对外保密的。 到了2068年年初，图恒宇和马兆对他们的计划快要失去了信心，这半年多的时间，他们是给探宝者提供了很多“宝物”的线索，可并没有收到多么大的回报，但是行走机器人却拼造了很多，探宝者有很多这类的材料，这些建造机器人的零件都是十年前反移山计划的组织在暗中破坏或者是偷取的，甚至他们在制造了一些，企图以假代真。 现在地球已经起航，有些机器人沦为了普通的废铁，进而流向很多的地方，探宝者的手中掌握着一些，而后又被一些有技术的人获得，还有可能是被一些国家的政府买了过去。 之前的那台机器在离开中国国境一段时间后，就在冲突中报销了，原因是信号中断，仅仅中断了11.05秒，机器人的画面重新上线的时候，一颗土制炸药已经在天上飞了。 马兆气愤地双手拍桌，长叹一声，说：“报废了。” 这件事之后，图恒宇认为应该在地面上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或者组织，与探宝者隔开，在机器不能用的时候，人还是最好用的。 马兆想都没想，说：“不行，没有信号的时候，人是很好用，但有了信号的时候，人就没那么好用了，我们把握不住，还有很长路的要走，不能把时间耗费在完全托付给他们这件事上面，我们的计划初见成效，有些探宝者已经同意合作了，他们顺利破解了谜题，我们用这些东西足够拼接制造出地面行走机器人，这样也方便我们行动了，在拼接制造这一点上，探宝者就能起到作用，过多的不要想。” 第30章 数字击杀者 图恒宇担心信号的中断，这段时间就是完全的空白期，这才是最危险的，这种情况发生过很多次了，“可是信号的问题……” “信号不是问题，在新的行走机器人中植入程序，自动隐藏自己，避免与地面上活动的人发生任何形式的接触，另外也需要搭载一些武器。” 在半年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在短时间内拼造了另外二十台行走机器人，这种行走机器是在世界各地拼造出来的，具有不同的外形，但功能是相同的，为了运送和搬动需要的建造机器人重要的模块和零件。 行走机器人完全在暗中行动的，有时候只是藏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等待寻宝者带来的东西，但很多时候，失望才是主旋律。 在二人忙着对新收到的材料进行加工的时候，突然在屏幕上弹出了紧急窗口，窗口中显示： 检测到危险，是否进行攻击？ 【是】【否】 在窗口的下方就是行动机器人传回的画面，图恒宇犹豫了，抬头看向马兆，马兆只犹豫了一下，立刻点击了确认。 在屏幕中确实有两个人，这两个人确实拿着武器，行动机器人搭载的武器系统程序已经锁定了二人，随后画面一阵抖动，两个人倒下了。 图恒宇有些震惊，甚至都不知道那两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连沟通的机会都没有，就把他们击杀。 马兆知道图恒宇会有些受不了，说：“攻击确认是我按的，我们现在是数字生命，不要有太多负担。” 这是不得不做的事。 眼看就要2068年了，建造机器人的核心建造组件更是没有找到一个，精密的工具更是没办法获取，甚至有的探宝者为了能够接近相关的制造技术人员，从他们那里得到建造机器人的设计蓝图，手段多种多样。 以杰克·图雷格为领导的探宝者组织，不惜采取绑架和逼迫的手段，他们本身早就有这个打算，在经过长期的周密计划后，将外出的两名相关的技术人员控制了起来，让其制造建造机器人的核心建造组件，杰克还有一个隐秘的小型地下工厂，应该可以满足制造的需要，来制造出精密的建造工具。 马兆和图恒宇并不知道探宝者之中有人这么干了，在他们忙着分析各种数据和寻找具体的、更优的开发研究地址，就在两人要放弃这个计划，寻找新的方法的时候，杰克·图雷格已经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按照约定，放在了交货的地方。 “杰克，行了，我们走吧，就是这里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或许这下我们也能活下去了，走吧！” 杰克对安德烈说：“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需要这些东西吗？他们真是太神奇了，竟然知道那么多藏好东西的地点，如果我们能得到这个人就好了！” “别多想了，我们已经将那个技术宅干掉了，我有些后悔了，我们可以让他再多弄几台的！反正一定会有人找他们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在荷兰或者什么地方建造我们自己的地下堡垒！” “是，不能在这里时间呆的太久，要不是地球环轨的建设，我们都没有这个机会！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建造机器人才是当下最珍贵的宝贝！” 不仅仅是探宝者，在地面上的人对建造机器人更是需求得很，之前，他们巴不得从联合政府的车上抢下来一个，可他们的根本没办法靠近，但制造的技术更是没有。 两位实干型的技术人员被逼着制造建造机器人，他们是有一些制造上的技术能力，但没有制造的经验，更别说是建造机器人了，可以说就没有完备的制造能力，不论是从个人水平上，还是生产线水平上，资源条件更是完全不允许制造的，但杰克不管那个。 辛德勒·阿尔斯通讽刺道：“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想得到建造机器人？哼！伙计，那是不可能的。” 杰克拿着枪顶在阿尔斯通的脑袋上，说：“干了活，你就能活，我们只需要五台而已！就五台，我们还有一个地下工厂，不需要多么精致，能造出来就可以了！” 阿尔斯通并不想多说，他知道建造机器人的核心组件在这种破地方是永远造不出来的，能承受住长时间的高温材料，除非去高温材料实验室中偷取，不过偷出来也没用，压根没有可用的工具去将材料精密化，机械化，在这种破地方更是不可能的了。 “我可明确的告诉你，你是叫杰克对吧，杰克！年轻人，没用的！根本就造不出来，别说我们两个人，就算是二十个人，也没办法造出来，放弃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要逼我……其实！其实你只需要造出来它，你就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到地下城去！” 阿尔斯通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打算的，你们也想进入地下城，所以你需要建造机器人，但是五台，……只有五台，你们能干什么呢？造一个小的地下城？而且建造材料和建造资源这些从哪来？从被你们掳来，我就知道我自己的结局了，不过，我可以申请将自己的地下城入住资格让给你。” 杰克身后的安德烈眼睛一亮。 杰克生气了，揪住阿尔斯通的脖领，说：“你当我们傻子啊！联合政府早就说了，签子根本不能转让！耍我们，是吧？嘲讽我们，是吧？觉得可怜我们很有意思吗？” 阿尔斯通还是笑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是你说的。” 杰克无语，神情多变，半晌后，说：“放心，你会改变想法的，你一定会改变这该死的想法的。” 辛德勒·阿尔斯通被合理的毒打，如果他屈服了，还要留着他的手来进行一些细致的操作，但是这几顿打，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反而是更加坚定了，不论什么样的建造机器人，都不能落到这些人的手中。 之后，他被丢在了一个封闭的环境中，里面十分的寒冷，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只是在里面呆了五分钟，出来之后整个人被冻到皮肤发紫，但他依旧没有同意，他颤抖着声音，流着鼻涕和眼泪，哈哈笑了两下，说：“你最好有的是时间！不然，还是一枪杀了我！” 可以说杰克想了所有能想到，能够快速出效果的办法。 他想到了，既然阿尔斯通能够说出转让入住资格的话，怎么说他心里也是善良一些的。 杰克拿准了这一点，用枪顶在另一个被他们掳来的人，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当着你的面，打死他！” “我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他的命吗？想动手的话，就动手吧。” 在这个过程中，另一位技术能力出众的勒布莱·詹姆全程参与了，被枪顶着脑袋，他很害怕。其实他早就同意了为杰克制造建造机器人，尽管可能最后的成品并不会太好。 杰克拿阿尔斯通没办法，但是也不能放人，他对安德烈和几个兄弟说：“我们确实不能再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了，他的骨头是硬的，但肉却是软的，大家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我也不能让大家饿肚子。” 杰克给了阿尔斯通最后的机会，让勒布莱·詹姆去劝一下，詹姆满口答应，两个人单独在一个废旧的房子里说话，但并没有说几句。 “阿尔斯通先生，您真的不怕死吗？” 阿尔斯通不想搭理他，说：“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我们一起努努力，说不定可以逃走呢！” “你不要昏了头，不要太累着自己了……”阿尔斯通没有再多说了。 詹姆并没有多劝什么，可以说就根本没有劝。 最后就剩下詹姆一个人了，他一开始感到十分的困难，但小有成效之后，他却突然全身心投入了进去，就和他经常和自己说的一样，他是一个天才，真正的天才。 很不幸，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 忙活了近三个月，在杰克他们的帮助下，真造出了三台山寨的猎犬型建造机器人，功能不完整，可运行的建造强度也不一样，和联合政府管控下的建造机器人相差了不止两个档次，但是经过试验，成功地建造出了一堵特殊材料墙，长一米，宽0.1米，高1米。 杰克信守承诺，只是将其中的一台交了出去，之后他们就离开了常在的活动范围。 图恒宇和马兆两人对这个建造机器人做了一些简单的测试，发现根本没有达到所需的标准，但是建造的能力是有的，这样就可以完善行动机器人的部分结构，可以有快速的反应和行动能力。 但这并不是图恒宇和马兆想要的，他们显着很沮丧。 图丫丫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干什么，从他们开始这样到现在，已经一千天整了，每天都在一起做着同样的、重复的事情，在一块白板上面写来写去，拿着一堆纸看来看去，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就像电路板一样让人琢磨不透，有时候纸上的字还能随意的变动，她自己是搞不懂。 “爸爸，你们在干什么呀？天天都是这样的。” 图恒宇忙中回头，蹲下摸了摸宝贝的头，说：“爸爸在造一个大房子，超级大的房子，当丫丫住在那个房子里，会有很多的小伙伴，丫丫就会长大了！” “不，我不要长大！长大了，爸爸就老了！马叔叔也要老了！” 图恒宇回头，瞧了瞧相比十年前还年轻了一些的马兆，对丫丫说：“好，那就丫丫不长大，爸爸一直在，我们去那个和世界一样大的房子里去玩，好吗？” “就跟在这里一样吗？妈妈也在吗？” 图恒宇沉默了，在他原本记忆当中，老婆是活着的，可是现在……f “对，妈妈也在，那是一个更大的地方，更好的地方，是丫丫喜欢的地方。” 图丫丫拥抱了爸爸，转身开心玩去了，有一些简单的玩具，例如积木、拼图、漫画，只要在550w的记录范围内的各类益智益脑和娱乐玩耍的玩具，丫丫都能玩到。 马兆说：“下一步，行动机器人的网络接收范围扩大了2.3%，但是这作用不大，如果地面没有网络，就什么也不能干，即便我们有准备，但行动机器人随时可能受到威胁。” 图恒宇说：“既然我们能让简单的程序运行，那我们为行动机器人设定一个简单的人工智能程序怎么样？在没有网络信号的时候，他们能够按照我们的要求自行行动。” “做不到！行动机器人根本不能执行这么复杂的程序，容量不允许。” 图恒宇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图丫丫，丫丫正在玩磁力积木玩具，搭了一个塔，歪了又重新摆正，然后再不断向上搭建，她就这样瞎玩，把磁力球和磁力棒胡乱向上面一扔，吸上去之后，她再重新整理，这样就很高了。 “马老师……” 马兆想到了，“没错，我们可以利用建造机器人制造建造机器人，通过不断地制造迭代和更新，尤其是核心的建造组件，通过数次的迭代之后，精密性就强多了！我们可以不断接近耐高温材料。” “但这需要时间。” 2068年，在三月初，第一座南极发动机建成，里面的部分设施并没有建造完全，但已经具备了从地表直接发射至深空的能力，在一分钟之内就可以达到十万公里的深空，并且能够快速追上领航员空间站，但并不测试这个，也不能测试这个，在冰面以下的发动机喷射口，就算是监造的几位工程师，在南极工作了一年多的时间，都不知道南极发动机有这个能力。 在大小上，南极发动机不如行星发动机那么巨大，因为它的主要作用并不是推动地球，但它在发动运行的时候，确实会给地球一个反向的推力，在一万座行星发动机所产生的推力之下，可以忽略不计。 第31章 地球起航十周年纪念日 南极发动机的外形和行星发动机的差别并不大，但在结构上有着显着的差异，如果将二者的内部构造简化图摆出来，懂一些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区别在哪里。 是能量传输的不同。 点火试运行测试的时间定在3月22日，全世界对建立南极发动机有着不同的看法，在乱糟糟的世界发言中，依旧充满了反对和谩骂的声音，在地面上的人们更是将废旧城市的墙壁上画满了反对的标语和口号，发泄着他们这些年来的不满。 他们的疯狂不仅出现在残破的墙上，更是将这种疯狂烙印在了大地上，在远离行星发动机的地方，他们对城市的一个点或者多个点进行了肆无忌惮的爆破，这是他们发泄的方法，破坏，一直破坏，让这种疯狂一直存在。 这种事情发生后，相应国家的维稳军队前去处理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样随机的爆破和爆炸，在地面上的人发生了小规模交火，冲突的原因不是食物，就是抢夺生存资源，最后演变成国家边境线上的小范围地面对地面的侵略战争，持续打了半个多月。联合政府曾对这些人喊话，发出呼吁，希望他们能够停火，但两方人员对联合政府的喊话并不予理睬，对他们国家政府的管控更是无视，联合政府虽然会给他们提供一些援助，但那顶个屁用，再过个十年八年，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 这样的小规模战争冲突的发生是无可奈何的，其他国家只能进行呼吁，并且给予他们一定量的生活物资，但是说到底，地面上的部分人对联合政府已经不再信任，他们对联合政府没有任何的态度，连最早期的讥讽、不屑和痛恨都没有了，他们多数人认为联合政府一无是处，只是某些国家抱团共同汲取利益的一个幌子和手段。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联合政府很多的援助物资车辆都被他们洗劫，甚至是直接炸毁，无论这个援助物资是送到哪里的，都一样，他们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要得到。 此类情况和大大小小的交火，在南极发动机建成之后越发越烈，针对联合政府的恐怖袭击也逐渐增多了，但最重要的一个点，南极发动机的建设和地球环轨的建设，都是中国出的大头，预防做的非常到位，这可能也是地球环轨建成到现在为止，只遭遇到相对少数袭击的原因之一。 冲突不断出现，每天的新闻几乎都能看到这样的一条两条的报道。 搞新闻专业的人，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时间在地表工作，有危险因素存在，有时候甚至是跨国境的报道。 马上就是地球起航十周年纪念日，各大电视台的节目组对于地面上的情况展开了一系列摸底和调查，为了后期的播出节目做一些预热和前期的报道。 在去年，已经有很多的关于地面上旧生活的纪录片被拍了出来，在d这个过程中，依旧有一些在工作中受伤或者是死亡的工作人员，外出的风险是很高的，地面的情况当然是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需要身处外界的工作，比如记者和摄影师，他们需要在几度到零下几十度的环境中工作，对以前的城市进行现状的报道和描述，这并不简单，是非常困难的，是让人值得尊敬的工作。 在农历新年过完了，二月初二之后，我国地下城就开始播出此类的节目，有些是采取直播的模式，更多的是采取提前拍摄的形式，结果可想而知，人们更喜欢看直播多一点，他们能感觉与地面上的某些景色和建筑环境产生共鸣，或许那是家曾经的样子。 朵朵在学校宿舍没事就喜欢在对门的老师宿舍里串，和老师们一起看地球起航十周年的特别纪念节目，有时候老师不想让她看得太多，但是又架不住这个孩子脾气犟，她非要看，其他的几个住校的孩子也是一样的，自习课全班一起看了还不行，吵着闹着要看。 毕竟孩子们写完了作业，成绩又不错，就不能拿这些理由挡着了，尹婧无奈地让开位置，说：“行吧，看吧看吧！你们就是可怜了老师我了，以后得好好学习哦。”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对老师喊道：“知道了！谢谢老师！” 尹婧立马严肃起来，说：“还有！身体健康也不能落下，看完了在宿舍做一做锻炼，比如蹲起，记得动一动！给你们买的小哑铃，也记得用一用！哎！对，你！饭记得多吃一点！瞧你瘦的！” “那饭不好吃。”小男生说。 “不好吃，也得吃！你看看他们几个，哪个不比你个子高啊？你就得多吃，考试的时候光听见你肚子咕咕叫了，你的个子必须超过他们！明白了吗？” “嗯，知道了，老师。” “行了，去看吧。” 孩子们很乖巧地冲到位子上，熟练地换了电视台。 他们喜欢看的节目是全程直播的那种，用的是特殊的信号线路，在这次的直播中，节目组团队去的是上海，最后一届奥运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韩朵朵突然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上海，那是爷爷长大的地方，爷爷说在他还小的时候，没有人关心什么太阳危机，根本就没有太阳危机，眼下都活不明白呢，人们只关心一种叫做钱的东西，都是拼了命地追逐着它，不曾向天空多看几眼。 “爷爷？”她小声念着。 朵朵一下子记起了爷爷说这些话时候的表情，那时候她还小，很多的细节都记不住，能想起的最清晰的画面，是爷爷说这些话的时候，总会拿着一张照片看，那是一张不怎么清晰的老照片，爷爷说那是他的爸爸和妈妈，曾经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劳累，他总说一句话，不知道是该感谢太阳危机，还是该憎恨太阳危机。 爷爷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过家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她明白这一点。 韩朵朵想着这些，眼眶变红，眼角湿润，爷爷曾经说过很多的故事，都是以前的故事，过去的故事，尤其是在太阳危机之前的故事，她不理解那个时候的人们，所以爷爷说的那些总是很新鲜，又很神秘，总是勾起她的好奇心，但爷爷又总只是简单的说两句，停一会儿，然后再说两句，并不会一下完整地说完一件事，即便如此，在她看来也是有趣的。 这次的节目，正好是在上海，朵朵揉了揉眼睛，想知道以前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以前的爷爷是怎么度过每一天的。 节目开始，无法避免的，可以看到行星发动机，它太大了，玩躲猫猫永远不会嬴，只要是在户外，通天的光柱是摄像机避免不了的，但现在的摄像机用的是新的成像技术和特殊的滤光镜头，蓝色的光柱并不会影响最后的成像效果，不然在电视上看到的内容，都好似被蓝色的光雾所笼罩，不知道的以为是显示屏幕出了问题。 节目组的人都穿着厚厚的大衣，行走在积雪当中，他们首先在行星发动机外围的建筑里做了一些介绍，从道路到路牌，从街边的商店到路边的汽车，再从高处广告牌的样式到绿化带中枯死的树木，一路走，主持人一路介绍。 这里曾经是上海的郊区，进入这个地方，就进入了钢筋混凝土的森林当中，一排排二三十层的住房大楼，各种各样的外观和户型，节目主持人随机在几间还能进去的房屋中做了一些介绍，包括客厅，厨房，卫生间和卧室的布置，都非常宽大，装修也带着任性，和地下城中的居住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旁边的小区还有楼中楼的户型，主持人也进去做了相关的介绍，并且还对当时的房价一顿调侃和吐槽。就连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卖那么贵。 还有桌子上或者地下散乱的物品，如果是常用的，她就让摄像师给一个特写，在地下城电视台的后期工作人员会在播出时加一个物品的原照片，好让孩子们理解，也带着大人们回顾和思念一下过去的日子。 因为寒冷，窗户好似被冻上了一层霜，模模糊糊看不到外面，透过玻璃看外面行星发动机的光柱，也是模模糊糊一团蓝色，很漂亮，细看还能看到雪花一样的纹路。 一条条蓝色的光芒透过被冻碎的窗玻璃，在墙上留下一盘盘闪耀破碎的光斑，有些像是在海底世界的感觉。 现在的北半球没有太阳，地球正向着太阳而去，它现在南极的上空。 主持人打着手电上了十五层，累哼哼地喘着气，说：“大家跟我来，这是十五层了，是这楼的一半了，哎呀，很累啊，尤其辛苦我们的摄像大师，扛着摄像机，背着电池，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拿着信号增强的仪器，跟我们一起上了十五楼，这家的门开着，我们进去看看吧！看看他们家里面是什么装修摆设，或许有屏幕前大家熟悉的东西。” 在屏幕前的孩子都拔高了脖子，他们也想要进去看一看、玩一玩，他们的冒险精神在这一刻被打开了，幻想着到了上面，在屋中玩闹。 “哎呦，这家很乱，大家可以跟我们一起看一下，可能大家发弹幕了，但是我们现在看不到，……阳台！有些在看我们节目的孩子，有些知道阳台，也见过阳台，但我相信有不知道为什么叫阳台的孩子，阳台呢，以前就是我们晒太阳的地方，因为我们在北半球，太阳在南面，所以房间凸出的部分面朝南，像是向日葵一样面向着太阳，每天中午吃完饭，到阳台晒晒太阳，非常的惬意，是一个取得阳光和温度的地方，但是，在本世纪30年代之后，就没什么人敢晒太阳了，之后建起楼房阳台的面积也缩小了，有些干脆没有阳台了，我们算是站在古董上面了，不过不值钱了。” 翻动的声音。 “柜子空了，这家的衣服都被拿走了，其实在前些年有大回收运动，有些是个人拿个人的，也有之后政府组织的，为了解决地下城的各部分资源的问题，所以在很多地方都找不到衣服了，被子这些都被当时负责的人员收走了，并且会找到户主，给予一定的或少量的资金补偿，或者户主给人家一些钱，拿回自己的东西，就当是交个运费了。” 镜头跟着缓慢转动。 “大家看！还有这种日历，现在咱们地下城都没有呢！这个是挂起来，一天一天撕的，大概一百年前咱们国家就有了，我太奶奶跟我说，她就喜欢撕这个，她那时候一天还没过完呢，就等着要撕了，她说她喜欢这种感觉，看来这家人是个喜欢复古的，有很多上个世纪的家用物品，一会儿会给大家挨个看，看！那还有个脸盆架！” 朵朵看着有些入神，想象着她和爷爷和哥哥，在地面上生活的场景，如果没有太阳危机就好了。 节目的主持人转了几家，每家的户型都是差不多的，电视机前的人最好奇的，还是那时候别人家是什么摆设和物件，就权当是跨越时空的串门。 大概介绍完之后，主持人就离开了这个小区，她带着团队在地下车库看了看，之后就一路前行，向着上海的中心前进，也越来越靠近行星发动机，温度有所上升。 遇到商场，她也会在黑乎乎的商场中进行拍摄，介绍人们是如何逛街的，当时又会有多少人在一起，同时，也会有老照片放在电视屏幕的一侧。 到了孩子们看不懂的时候，朵朵他们就会把老师拉过来，让老师解释一下。 一次节目的时间长达三个小时，最多的时候更是达到了八个小时，不仅仅地下城的孩子能够看到地面上的景象，扩展他们的思想和视野，大人们也能体会到更细致的东西，在一个小小的公共厕所，在旁边一棵枯死的老树，满是脆败碎叶的街道，满是灰尘的汽车等等，这是对人类的过去的纪念，过去的生活已经死了，需要在新的家园重生。 第32章 领航员国际空间站!前进二 对于这个大型的特别节目来说一天的时间是不够做完的，他们还需要跑很多地方，对于电视机前的人们来说三个小时更不够，八个小时也不够。 等到了后面的几天，节目组来到了举办奥运会的赛场，这里更是一层白雪两层厚灰，五环的标志从运动场的上方掉在了地上，摔碎了一部分。 这里的跑道是有些干净的，应该是前几年有人经常来这里活动，或者近期就有人在这里运动，在场地的中间还能看到简易的帐篷，和一些生活过的痕迹。 主持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带着团队的人，将现在场地上还有的器械所对应的比赛项目，都介绍了一遍，在电视台有后期，将一些以往比赛的画面进行同步放送。 做这类节目的电视台有很多，不仅仅是国家或地方的电视台，还有一些个人或团队的直播频道，有些主播会在地面上进行短期的生活，在很多的地方进行居住和探险，这类的主播国外居多，但是风险很高，因此看得人也多。 这些人经常会在地球环轨经过的地方进行直播，不仅仅是因为相对安全，而且人们都喜欢看地球环轨带着蓝色的光快速掠过，掀起地上沙石雪块的画面，令人心潮澎湃，令人精神振奋。 刘启合上电脑，叹了一口气，他不想看了，看着心里难受，就像是回到了自己以前的家一样。 他在一旁的纸上写写画画，做一些小机械的草图纸。 刘培强还是没有给他回复。 已经一年多了，姥爷已经离世一年多了！ 刘启越想越气，这一年他几乎每个月都会给父亲的留言信箱发邮件，不知道是因为隔离协议的原因，还是因为审核标准的问题，或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什么，一年了，都没有回复。 是的，以往他的回复就很少，他回复的也很少，很少…… 现在的电视节目几乎全是地球起航十周年的特别栏目，电视上要么在播以前的生活纪录片，要么在播历届奥运会的比赛，要么就是现在的地面直播，刘启偶尔才会看一下，就是这个偶然间的点开电视台的在线直播频道，看到了他曾经的家，他不敢确定是不是，但是太像了，或许那个时候每家都是差不多的摆设和装饰吧，他记不得了，越想越不记得。 他回忆着父亲和母亲，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舍友吓了一跳。 “咋了？大汉？谁又惹你生气了？” “唉……没事，玩你们的游戏吧。” “四人魂斗罗来吗？联机，好不容易寝室里凑齐了一半儿人了。” “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情。” 到了南极发动机试运行的时候，几位联合政府的观察员，和几个国家的重要代表来到南极视察。参观和记录，他们是坐地球环轨过来的，速度甚至没有达到北速一，平时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次硬是走了四个多小时，太阳在他们的眼中是缓缓升起的，来到南极，太阳也到了头顶，但是很小，整个天空是暗蓝色的，能看到在地平线上游荡的明亮的星星。 这里比较暗，灯光显得格外长。 周喆直和麦克一行人来到了现场，在南极基地中稍作歇息。 在3月22日这天更早一些，刘培强在休眠中被唤醒，他似乎是做了一个梦，又好像没有，他和同组的航天员一起醒来。 马卡洛夫已经在休眠舱外试着行走了，看到刘培强醒来，他笑着过来，将刘培强拉坐了起来。 “早安，我的兄弟！” “你挺早啊？” 刘培强点点头，稍微缓解了一下身上的这股休眠劲，用颤抖的手将贴附在身上的记录设备摘了下来，哆哆嗦嗦离开休眠舱，七拐八倒地先找了一个毯子裹上，晃晃悠悠走到床上稍作休息，之后和马卡洛夫吃了一点休眠醒来需要吃的流体食品，两人活动了活动，很快就缓过来了。 看了看时间，两人已经休眠了两年三个月了。 刘培强问：“做梦了吗？老马。” “不知道，好像没有，我休眠的时候好像从来就没有做过梦，我也想梦到家乡啊。” “谁不一样呢，差不多了，开始干活吧！” 马卡洛夫起身，先走到了操作台，刷了自己的身份卡，打开了自己的留言信箱，里面的文件都是被强制锁定的，无法打开。他将这些文移动到了独立的操作控制板中，将控制板上面的无线网络接收元件拔了下来，然后才能打开邮件信息。 他笑了，笑得很爽朗，但是刚刚从休眠中苏醒，笑太过了，开始咳嗽。 “笑什么呢？你女儿给你发消息了？”刘培强说完这句话，想到了儿子和岳父，还有一个小韩朵朵，心里也美美的，心想着，我儿子发得肯定比你的多。 他凑过去看，发现老马的女儿长大了，之前看照片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不点呢。 他拍了拍老马的肩，“不错呀，越长越可爱了，呦，给你发了这么多，羡慕。” 马克洛夫得意得笑笑，说：“刘，你也看看你的留言信箱嘛！两年多啦，你两年多没有和儿子说话了，连是否休眠都不能告诉他们，有时候界限别太明显，赶快看看吧。” 刘培强也想儿子，早就美上了，准备一会打开的时候，向他们几个家伙好好嘚瑟一下。 他兴冲冲地快步走到操作台，刚刚刷了身份卡，空间站全站广播响起，紧急集合，将在岗的人员全部叫走了，刘培强和马卡洛夫急匆匆跑出去，列队集合，总指挥官向大家宣布了联合政府发来的最新指示。 他低头看着屏幕里显示的人数，都到齐了，大家整整齐齐跨立着。 舷窗的另一边，就是地球。 “大家知道，我们建造了南极发动机一号试验机，在过去的两年，今天，就是南极发动机一号机试验机，点火试运行的日子，因为南极发动机和行星发动机的功能与作用的不同，联合政府认为，南极发动机喷射出的火焰，很可能会威胁到领航员空间站的安全，所以，要求领航员号紧急偏航，十分钟过后，全站将进入前进二！暂时脱离原计划航线，所有人员做好准备，现在开始倒计时，倒计时时间结束之后，moss将直接操控领航员进入前进二，解散！” 解散之后，所有航天员立即开始对各部分系统进行最后的检查和调整，然后将各自休眠舱的功能进行切换，在倒计时结束之前，所有人员除了指挥官和几个操作员之外，都进入了休眠舱前进功能的状态，前进模式并不是休眠，而是对非休眠航天员在空间站前进二模式下的身体进行保护。 在里面的他们还在聊天，传到刘培强这里，全都被翻译成了中文。 “南极发动机一号试验机，这是要发动南极吗？挺熟悉的。” “哈哈，南极发动机这么大的劲吗？我们距离地球这么远，能烧到我们的屁股毛？” “真不一定，明显是炮架好了，要打你的屁股。” “好吧，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进入前进二，大家都注意一些。” “明白。” 刘培强不知道怎么的，现在不仅仅想儿子了，突然很想念亲人们，不仅仅是刘启，还有老婆、父母和师父，都特别的想。 他不知道这两年刘启会发什么样的消息，一定跟以前是一样的，发几张朵朵照片，而后还有一大堆生活上零散的碎嘴，再发几张全家福。 他笑了，很欣慰。 moss的语音响起：“全站人员请注意，领航员号国际空间站，将在十二秒后，进入前进二，十，九，八……三，二，一，前进二。” 领航员号的推进器尾焰变得明亮，在南极，薄薄的云层让太阳的光线减弱，能够看到在太阳旁边的启航星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移动，郝晓曦拿着滤光望远镜向天上看着。 周喆直靠在椅背上，戴着遮光眼镜抬头看着天上，说：“嗯，动了！需要他们走得再远一些，哎？晓曦，你在进入南极之后，见到企鹅了吗？” “周老师，见到了，……几只。” “唉……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把一一带来，他喜欢这些。” 郝晓曦惊讶了一下，说：“周老师，算了吧，他那个孩子到现在了还很皮，淘气得很，没让他来是对的，他要是想看，就看电视吧，一样的，来到这，指不定他要跑到哪里去呢，省得操心了。” “皮一点好，有朝气。” 郝晓曦回头看了看，后面是数名联军士兵，穿戴着最新的动力外骨骼装置，每一个士兵的背后都跟着一个门型机器人，在空中有原始蜻蜓系的ueg武装直升机在盘旋，远处停着大型运载车和巨型工程建造车，在那些车辆的旁边还有一个让人不得不抬头看的大家伙——地球环轨，这个大家伙在这里，让整个环境显得很特别，上面的灯还亮着，红色的灯一闪一闪的，探照灯也从地球环轨南极站的钢铁四壁照了出来，那下面就是一堆堆的集装箱和龙门架起重机，建造机器人也都停在了那里，但是看不清了。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她心里多少有了点不安，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似的。 周喆直发现郝晓曦有些发神，问：“怎么了？” 郝晓曦没反应，还是转头看着后面。 “晓曦？” “啊？”郝晓曦反应了过来，紧了紧帽子，说：“周老师。”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似曾相识，有点觉得有些什么不太好，直觉吧，我感觉有些奇怪的地方……” 周喆直若有所思，低声念道：“人类的直觉？” “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再等一会吧。” 门型机器人开始在士兵的引导下在前面站成了一排。 周喆直抬头看，说：“差不多了，他们到位置了，要开始了，确实……有些似曾相识。” 郝晓曦问：“您冷吗？” “不冷，失败的话，才会冷。” 领航员国际空间站达到了指定的位置，向临时建造起来的南极宇宙观测站报告之后，脱离了前进二，在岗航天员离开了休眠舱，关闭了前进模式，同时要对此次的南极发动机试运行进行全面的观察和记录。 南极发动机用的是“冰石”，在技术上相比较火石是进步了的，就是为了和行星发动机中使用的火石进行明显的区分，就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运送冰石的特殊运载车开始向着南极发动机驶去，向着那个巨大的冰山，底座很大，黑黝黝的，亮着信号灯，那么大的运载车走的看不见了。 冰石被运输机械臂固定之后，一步一步被送进了南极发动机点火装置当中，运载车迅速调头离开了，重新回到了地球环轨南极站的车辆停放区。 “系统自检完毕，各部分功能正常，可以进行点火测试。” “南极发动机一号试验机，试运行开始，三十秒后，进入点火程序……” “……三，二，一，点火！” 在南极发动机之上的雪开始融化，但融化来不及了，直接被汽化了，一团蒸汽逐渐弥散在发动机喷射口的周围，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刺耳警报音，在这声音回响在广阔天空中，一些融化的雪水顺着南极发动机结构向下流淌，最后因下部分结构寒冷而被冰冻，在外部的结构的震动下，被冻成的冰碎裂掉下，随着在空中凝结的雪一起掉了下去。 遥远的警告提示音响了好久，逐渐变小，而后消失了。 刘培强在舷窗上观看，在南极点出现一个星星，一开始不怎么明亮，在被太阳照耀的南半球，那个点甚至有些看不清，之后，便瞬间变亮！光度迅速爆发！爆闪的那一下，就像是有一个人在南极点上，拿着跟行星发动机一样大巨型照相机按下了快门，航天员们不得不避过头，眯着眼，伸出手挡一下。 一条笔直蓝色光柱冲破了天空，冲破了逐渐浓厚的云层，还在不断上升！ 第33章 新的宗教 南极发动机向四周吹出了暴风卷雪，联军士兵看到之后立刻上前，令所有的门型机器人展开挡板，保护在后面观看的人们。 这道光芒太亮了，太高了，由蓝色变为了赤黄色，还在不断地升高，不仅到达了领航员空间站的原始位置，高度还在不断上升。 在赤道的各个地方都能看到在南边遥远的地平线之外，有一条很亮的细线，指向太阳的方向，地球像是被放飞的风筝一样。 在开罗转向发动机上的维护人员正在进行定期的外部检修，站的足够高，在前方的行星发动机之间，看到了那条明亮的线，也看到了在地平线上的太阳，有人说：那仿佛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这条线仿佛是从天上落下的一条赤红的溪流，又像是太阳不舍的红线，追着这条线从赤道处一直向南前进，翻过大山，跨过江海，看着太阳从南方的夕阳逐渐升起，那条光柱也会随着太阳的升高而升高，最后来到南极发动机之下。 郝晓曦微微笑了，在她心底那种不太好的预感消失了一些。 领航员上的一个航天员说：“哎呦！真要烧屁股了！幸亏我们不在那个地方。” “是啊，太危险啦。” 刘培强眯着眼睛看着这道刺眼的金色光芒，他想老婆了，就是特别想，他摸了摸在手腕上的那枚轴承，将它举起，透过里面的圈孔看着那道光，好像老婆就在身边，那道光变成了韩朵朵手指，穿过了轴承，她笑着住了刘培强的手。 他能感觉到，感觉老婆的手正握着自己的手，是的，还有那似有似无的、熟悉的温度，他再看看美丽的地球，这一切是多么的有意义。 “老婆，我想你了……” 试运行还没有结束，南极发动机的喷口转向功能马上启动测试，当喷射口开始缓慢地转向，整个南极大陆开始有明显一些的抖动了，企鹅们在看到那道光柱之后，一个个立着，昂起呆呆的脑袋看着，直到大地开始抖动，它们又一个个惊恐地喊叫着跳下海去。 它们其实应该习惯了才对，每天地球环轨都要跑好几趟，可它们每次都是怕打着翅膀，扭着身子快跑。 在领航员空间站上看，那道光柱开始画一个扇形，从计划拟定的各个角度开始转动，开启的时间并不长，数个角度测试过后，试运行就关停了，黄色的光柱开始减弱，开始变短，逐渐变为亮蓝色，最后消失在了茫茫的星海当中。 在南极基地周围的人和领航员上的航天员们开始鼓掌，南极宇宙观测站中更是有人大拍桌子，这真是太令人惊绝了！ 周喆直把昂着的脑袋低下，笑了，但是笑的不完全，他希望南极发动机除了攻击功能的部分，其余的永远都不要用上。 “哎？晓曦啊，你说，南极发动机能放烟花吗？” 郝晓曦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抬头而发僵的脖子，不用想，肯定是李一一这个不靠谱的说出来的。 “周老师，是不是李一一跟您说什么了？等我回去收拾他的。” “哎，晓曦，没让你收拾孩子，一一这孩子敢想敢做，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放烟花，我们也得试试……” 刘培强和同事相互拥抱庆祝这次南极发动机点火试运行的成功，在欢乐的气氛之下，他又在岗位上忙了一阵，赫伯特找到他，两人简单聊了聊。 赫伯特说的最标准的中文，就是刘培强的名字，而且带着一股非常好辨认的音调，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 在闲暇的时候，他回到了休息区，打开了自己的留言信箱，他已经忍不住了，无线网络接收元件还没有完全拔除，他就着急开始点击邮件的操作了，但是依照程序，锁定是点不了的，无法做出任何的操作，只能在元件拔除之后，才能进行后续的操作。 他算了算，现在刘启应该已经上大学了，说不定还找到女朋友了，小朵朵也应该是上二年级，长大了就懂事了，还有老爸，他是不是有事没事还是老刷视频呢？开车的时候可得小心着点。 刘培强习惯先从第一个信息看起，这样有时间流过身体的感觉，充实一些。 前面的邮件信息内容多都是问候、表达思念和诉说生活的，他每一个字都仔细看了，有一家人给朵朵过生日的时候，有一家人给刘启过生日的时候，逢年过节的也有，还有一些生活上的困难，一些在孩子长大后管不住的麻烦。 有些邮件信息附带着照片或者短视频，不过里面的刘启看着好像是在笑，但总感觉他是不开心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每一个视频里也是这样。 “傻小子，想什么呢……” 但到了2067年发的邮件信息，内容就开始发生变化了，过年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家人包了饺子，吃了年夜饭，看了故宫广场上的电子烟花表演，拍了照片和视频，可是之后的内容让他无法相信，他反过来操作控制板看了看背面，又翻了回去点开下一邮件，着急确认到底是不是出事了。 他仔细看了韩子昂出事的过程和牺牲的时间，距今已经过去十三个月了，他找了个靠的地方，慢慢蹲了下来，邮件是刘启发的，里面的内容就这些，没有多余的了。 到了后面，每一封邮件都是刘启的询问，问他收到了邮件了没有，问他能不能请个假回来看看，再后面的信息，刘启就不再说这些，而是和以前一样，说说生活上的事情，身边都发生了什么，朵朵的生活状况，照片也不再拍他自己了，而是拍了拍空荡荡的家里，或者是朵朵还不太明白孤独的呆样子。 刘培强哽咽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刘启，好像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对的，他站起来看向地球，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下来了。 南极发动机是成功的，周喆直没有了在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试点燃成功后的那种心情了，郝晓曦看到成功之后，内心暖暖的，二十多年前那种激动无比的心情也变得柔和，她转身看了看身后还在欢呼的年轻人们，有预备航天员和训练飞行员，以及未来地轨上的工作人员，他们才是人类的未来。 但是南极发动机的成功，却让世界开始变得混乱，主要的矛盾冲突发生在地表，还在地面上的人们开始对联合政府大声声讨，在每一个能涂画的地方写满了辱骂和肮脏的话语，能写多大就写多大，甚至有人用残破的尸体摆成了特殊的句子来讽刺联合政府。 地面上政府单位的旧址被画满了种种不堪入目的内容，丑陋的妓女、浑身挂满金钱的屠夫，披着人皮的绅士等等，还将“ueg”写在了上面，尽其所能侮辱联合政府，有些行政单位的大楼被他们当成了爆破试验地，经常能看到焚烧的大楼和浓烟滚滚的建筑，这些地方一般都是和政府有所挂钩的。 还有一些人专门记录或直播他们在地面上的生活，以困难惨烈的生活状态来刺激联合政府、地下城政府和人们的良心，但奈何在互联网隔离协议深入执行之后，地下城很难看到这样的视频和画面了。 地面上的人也有了新的一代，生活就十分的挣扎了，地面上的孩子死亡率很高，有国家和联合政府的救济和帮助，只是让日子好过了一些。 近日点是他们最喜欢的时候，每次地球到达这个位置，他们都恨不得关掉所有的行星发动机，就让地球永远停留在这里吧，在这温暖一些的季节中，就算太阳再怎么样不好，再怎么爆发太阳风，只要能给生命以温暖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没有关系了。 他们很多次的祈祷，每次都向太阳祈祷，并不是祈祷太阳不要加速老化，而是祈祷能太阳能带给他们更多的温暖和食物，太阳就像是他们的神一样，太阳就是他们的主，太阳就是新的上帝！正因为有了上帝，才有了这世间万物。 曾经的大小宗教信徒，如今还活着的都上了年纪了。 遥记得当年在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试运行成功之前，他们传教时还是有人会入会的，但在行星发动机试运行成功之后，很多的传教士公开传教，要被年轻人打到半死，被群殴致死的人不在少数。 到了那之后的几年，随着行星发动机一座座拔地而起，宗教彻底没落了，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和耳朵当中，部分的教堂也被暴力拆毁。 这些还活着的信徒中，有些人还是信奉着他们自己的主，当年非常幸运被选中拥有进入地下城的资格，他们拼命的感谢自己的主，让他们的生命得以延续，鉴于之前的情况和自身的遭遇，他们不敢把有关信仰的物品露在明处。 但其中的有些也明白没有上帝和他们的主，他们尚能失了信仰而存活，但是一旦离开了太阳！万物凋零，所有的生命都会被冻住，所有的生命都会消失，就连他们曾经信奉的主也都会消失。 所以，很明显了，太阳！才是真正的主。 人们对太阳在这一点上的认知是相同的，没有太阳，谁也活不了。 在2068年的年底，谭月怀孕了，这可把崔旺紧张死了，好久都不曾焦虑的他，又开始犯毛病了。 幸亏谭月发现的早，给在他最开始的时候就拧过来了，她知道崔旺经历过一次陈娇那样不好的事情，顾虑会很多，再加上他总是乱想，得及时纠正。 “亲爱的，康茹你知道吧？我以前那个同事，我前两天见她了，不知道最近她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总是听她说去一个什么什么的聚会，你有听到过这样或者类似的吗？” 这事还真有类似的。 “有，不过是学生们跟我说的，说是在学校中有一些个纸条，感觉确实是搞得神神秘秘的，上面写是什么太阳神太阳教，好像是宗教吧，最近我都没怎么关心，发展的挺快的，不知道是不是合法的，但我想，过一阵子就会消失了。” 谭月叹气，说：“没那么容易的吧，如果不是人们愿意的，怎么会发展那么快呢？” “管他呢，咱们不去掺和就行了，好好过咱们得日子。” “嗯，那有空了，把这件事跟爸妈说一下，让他们别上当了，有可能是骗取钱财的。” “不能吧？他们还能上当吗？他们二老精明着呢，放心吧。” “那璨璨呢？” “她更精！她就不用担心了，她没把骗子骗了就不错了，也不知道她个子长高没。” 新的宗教诞生了，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像野火一样蔓延着，在联合政府各国代表收到来自各自国家不同的调查报告的时候，这股新的思潮和信仰，已经在全球范围内从地上开始渗透入地下，且共同蔓延了许久了，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无法被制止的地步。 人数虽多，但占比很小，这件事是拖了十几天的，但是太阳教信徒的迅速增多，短短几天就有一个小幅度的提升，而且还有个别从政的官员开始接触和信仰这些。 联合政府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对这个多方自称“太阳教”的组织或宗教怎么办，拟定一个解决方案，经过多次的商议和探讨，和深入交换信息和意见，多数代表认为应该先看看当下的具体情况，毕竟这也是人们一个美好的愿望，宗教的说法可能还不太严谨，应该就是一堆堆规模差不多的民间组织。 印度代表认为，这种新的类似宗教的组织可能对他们是有利的，现在的生产生活条件是非常困难的，如果这类思想和信仰的存在，是有利的，那么对于地下城政府的各部分压力都会小一些，目前的情况也确实如此，更应该先看一下发展情况，再做决定。 美方代表认为，应该引导此类的组织，这种宗教一定是有第一个发起人的，控制这个发起人，进而控制宗教的功能和作用，进而达到一些好的、有益的效果。 第34章 第十次未来式会议 俄方代表认为，如果一旦发生一点负面的事件，所有的组织头目，一并铲除了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中方代表认为，任其发展下去后果肯定是极其严重的，首先，应该从传播渠道上断绝太阳教的传播，其次，应该考虑到民众对太阳教的看法，进而决定采取“软”或者“硬”的措施。 但还有他方代表认为中方没有考虑到现今地下城中的各方面压力，想要一味的阻止，难道这本身不是错误的吗。 会议进行了两天，共计十多个小时，说着说着都快要吵起来了，得到的结果并不是统一的，每个国家的国情不同，采取的措施也是不一样的。 总体来说，进展性不大，多方代表认为应该适当的观察一下发展后的情况，这几个月以来，确实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太阳教的教义是有多种的，大体来说很简单，认为太阳的急速老化是太阳发怒的原因，只是因为人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多种罪行，所以太阳才会如此愤怒，向地球抛射高能物质，让地球上的生灵死的死伤的伤，让人们饱受折磨，如果人们诚心忏悔，太阳会变得重新温和起来，当到了那个时候，地球就能再次拥抱温暖。 在周喆直看来，这是多么的可笑啊，而且世界各地的太阳教有着不同的叫法和名称，但是内容却出现了惊人的一致性，而且全球的入会人数总量达到了惊人的四个亿，这只是初步粗略的统计，这个数字还在快速的上升当中。 未来式会议已经有快八个月的时间没有开了，这次是第十次未来式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太阳教的问题，在这之前，会议的成员都被告知提前准备相应的资料，这是第一次提前告知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还是那个会议室，进到这个会议室里面来，总是让他们感觉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哎？傅老怎么没来？”黄鹤说。 “傅老身体不太好，没有来。” 周喆直说：“好了，还是畅所欲言，就是这个太阳教，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在明天就成为敌人，人数太多了，大家想一下吧，到底要采取怎样的办法，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会议室中安静了一阵，他们都在看发来资料上的信息，看到太阳教具体内容的时候，还是有人憋不住乐了。 “您看，咱们前几年讨论的那个……类似宗教的、民俗的内容，没想到现在真就出现了一个极其相似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太阳内核的急速老化，竟然会是太阳愤怒的表象！啊哈哈……抱歉，我实在没有憋住，不好意思，各位。” “嗯，我也看完了，那么，我们要回到几年前的讨论内容，再开始今天的内容吗？” 周喆直低头想了想，微笑道：“大家畅所欲言吧，怎么样都行，这次崔旺先开始吧，你的第一直觉呢？” “啊？我先？”崔旺坐直了身子，说：“嗯……我认为太阳教的诞生，应该是人们在长期的、强烈的期许下产生的，是一种必然会在流浪地球时期出现的产物，人类需要寻找一个精神依托，每一个人都是，或许是一个公理，或许是一个假想或者梦想，甚至是一个小小的烟灰缸都可以是依托的载体，所以太阳教的狂野发展速度是比较合理的，人们当然是希望回到以前的生活，太阳教的出现，其实在一定程度上统一了人们长期以来相对复杂的思想状态和精神状态，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人们的各种社会情绪，这是目前的状态，我认为，很多的东西在最一开始的时候，正面影响是大于负面影响的，但就怕在久而久之之后……” “嗯，这正是我担心的。” 黄鹤说：“其他国家应该也在准备相同的事情，我看到美国方面想要通过引导，或者是直接取代其中的领导者，进而达到控制太阳教和信奉太阳教民众的效果，怎么说呢，感觉不错是不错，但我觉得他们是想从思想上面控制民众吧？多了一个短期内更坚实的手段，应该会快速有效，但我并不看好结果。追溯到最早，太阳教的出现应该是在六零年的时候，慢慢发展到今年才开始爆发式传播和人数增长，这才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和当下的地球环境和社会环境密不可分，美国方面如果能够控制这样的组织，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吧？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咱们当下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再拥有核武器，核威胁在当今更是无从弹起了，这样的组织在现在也是相当危险的，美国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有些国家的政府已经率先开始尝试这么做了吧，跟之前某国国家大断网，闹了一个笑话是差不多的。” “对，不过，被美方控制的太阳教，还能叫太阳教吗？还不如改名叫第二中情局？啊哈哈……首先，我要肯定太阳教当前显示出的正面价值，我是觉得在太阳教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才来控制是会有一些阻碍和困难，所以我们不如，先将太阳教的正面价值发挥到最大，比如稳定现在浮躁易乱的社会情绪，将所有可能发生的负面影响尽力降到最低。” 沉默。 崔旺摇摇头，又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可以是可以，不过风险太大了，我的建议是……必须消灭，或者必须将民众引导向一个可行的、正确的、理智的方向，太阳教明摆着就是一个死胡同，走的越深，越难以回头，我老婆的一个同事就信这个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心理学的硕士，向着太阳祈祷，物理学会听吗？” “哎对，我朋友的父亲，今年八十三了，十分信这个！之前呢，老爷子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我朋友老是叫我去劝劝老爷子，但是老爷子不听劝，谁也劝不动，他甚至是笃信太阳在人们的祈祷、祷告和恳求之下，会渐渐变回原来的样子，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别说物理学不答应，现代科学的什么学能答应啊？” 老李禁不住笑了，说：“还有，现在有一些个在人们之间传来传去的话，甚至都让我觉得有些感动了呢，哈哈哈……这个话的大概，无非就是向着太阳喊话，他们也知道在内心里面的祈祷之类的，太阳是很难听见的，他们绝对不会想太阳不会听见，就是认为很难听见！他们希望政府部门或者某些天文机构，能够造一台电波放大器，向太阳发射含有一些祈祷内容的信息电波，将全世界的各种各类祈祷、祷告的语言向太阳发去，哈哈哈……” 在稍微愉快的气氛之下，崔旺来了一句，“万一……可行呢？” 气氛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啊？小子，你不是认真地吧？” 崔旺缓慢地点点头，“我是认真的。” “呃……你把我整无语了，先等一下，他们还有一种说法的，我以下的表达可能有误，但大概就是这样，他们认为发出这种内心真实恳求的人是不够多的，所以太阳才很难听到，起码需要一半以上的人类发出真心的恳求才行，甚至还要要求全世界同步，同步向着太阳谦卑地忏悔和祈祷，如果还没有达到效果，那就肯定是有人不是真心的，这种不真心的人应该被枪毙！然后全人类再在内心中真实的忏悔和恳求，你说，这个能办到吗？……不能吧？” 崔旺还真不知道这个，他点点头，“对，这个太怪了，就算是可以，我说的是就算，但确实也有很大的困难，但是我确信，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向太阳发射电波了，在地面上还有一些废弃的天文观测站，那些一堆堆的无线雷达发射器，接收器，射电望远镜，民间懂技术的高手还是有很多的，他们能够将这些东西进行改造，并且向太阳发射含有信息的电波，我相信这种事情发生在近日点时期是普遍多的。” “近日点？马上就要到了！现在地日之间的距离已经够短的了，可能现在就有了吧。” 周喆直在本子上，写下了重要的内容。 崔旺说：“是，我只是单方面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他们真的是虔诚的，一定会做发射电波的准备的，另外，之前我在会议中说过相关的类比和观点，我就厚着脸皮对我上次提出的‘历史进程是一台机器’的观点进行一些补充。首先，在重要位置上正确的齿轮，我称之为‘是’齿轮，反之如果是不正确的齿轮，称之为‘否’齿轮，当然正确与不正确，是我们需要站在未来去看的，所以，太阳教明显是历史这台机器中即将出现的‘否’齿轮组，它的出现甚至比关键部位的‘否’齿轮还要麻烦，太阳教的出现明显和流浪地球计划的目的是相违背的，所以太阳教必然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流浪地球计划的阻碍和敌人，当然有可能成为最大的敌人，虽然我也认可太阳教在当前人类社会中起到的作用，但是……” 安静，会议室中很安静。 “那么你的意思是，咱们接下来采取的手段，应该跟俄方想要采取的办法是一样的，这样吗？将所有组织的头目全部干掉，甚至连教会的核心成员也全部干掉，我个人认为可行，但确实是有些极端了的，会给各界留下话柄，再说了，这样的大大小小的教会有多少个啊，怎么算也有几百万个了吧，这怎么能全部干掉呢，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是的，这就是问题，不论是消灭头目，还是完全产铲除，都是不现实、不符合当下的形势的。” “但是，如果真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不现实也得让它变成现实！” 沉默，是认可的沉默。 “即便消灭了所有组织的头目和核心成员，也不能保证就能遏止住太阳教的发展，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是头目，这个宗教，不，不对，也算是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它了……他们的组织当中的每个人，没有多么大的高低差异，地位都是差不多的，他们中有时候会有一个发起者，但谁都可以是发起者，就像是孩子们轮流值日一样，自我管理，自我监督，他们显得秩序井然，据我所知，虽然有一些人会有因为一些小问题，而发生矛盾，但总体来说，他们非常有纪律性，在咱们国家，老人居多，我那个朋友的老父亲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一旦提及相关的话题和内容，他就会显得十分焦躁，还总是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反过来教训我们。” “是啊，咱们这儿老人说的话很有分量啊，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对于懵懂无知的孩子来说，他们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的，这是很危险的，我们不知道这些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会不会把孩子带进去，太阳教里面这样的荒诞的思想绝对不能传给下一代，现在的形式比较严峻，我的意见还是引导，例如在电视台，现在的可用网络，做一些科普教育。” 沉默中，有纸笔滑动的声音。 “帽子呢？我们可以先给太阳教先戴一顶好帽子，他们的正面价值还是值得肯定的，以这个好一些的名声作为驱动力，让他们自己引导自己走向正确的道路，怎么样？我觉得向太阳祈祷，在某种角度来说，也比较正常吧，孩子们在考试的前一天，会向考卷祈祷，上班的人们在出发前，会向公交车和交通信号灯祈祷，甚至是在以前明月当空的时候，人们还会向月亮祈祷，所以呢，向太阳祈祷，在我这里是正常一些的，人们没有达到那么疯狂的地步，现在他们还是理智的，可能会因为一个好的名声，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前进，毕竟他们想要让人数变得更多，这样才能实现他们平息太阳怒火的目的。” 第35章 早知道的问题 “那你这个方法，是存在弊端的，首先，他们会不会向着好的方面前进呢？有很多的例子证明，最开始的期望和热爱，最后都会变质的，他们有可能会在这个‘帽子’之下不择手段，其次，人数一旦变多，变得更多，如果他们还没有向着好的方向前进怎么办？那时候人已经很多了，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更没有办法阻止了，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尽量减少他们的人数，让他们的人数变为零才是正确的，我们应该基于这一点开始考虑，如何让他们的人数变为零呢？” “无非就是两种手段，软的和硬的，文的和武的，现在的情况，我觉得直接喊禁止是有一定效果的，但是变为零，这个目的本身就遥不可及，我们总不能拿着枪进去吧，谁不听话就一枪崩了他，我建议还是来文的，直接扣个烂帽子是个不错的办法，人们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会感到害怕，剩下的人自然就避而远之了，好帽子还是不能轻易尝试，后果掌控不住，只能找一个坏的帽子了，或许我们不用找，这个坏名声自然而然就会来的。” “是，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来文的，特殊情况来武的。” 崔旺听完之后，发言：“希望太阳能变好，这当然没什么，但也确实影响到了人们的日常生活，虽然在某些方面减轻了人们身上的压力，但还是有些危险，再加上流浪地球计划的失败主义者一定会在从中作梗，我们必须从根本上快速解决这些人对太阳的幻想，这样的团体行动不能继续下去，现在他们的所想已经是疯狂的幻想了，……我觉得可以等他们的太阳发射实验做完，在这一点上，他们会死心的，很多人是因为向太阳发射电波才选择相信的太阳教，他们可能认为这是科学的，等到有了结果之后，谎言就不攻自破了，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宣传这种不成功，而且可以在数据上做的更加客观、科学和可信，相信会让相当一部分人脱离太阳教的。” “那全人类同时对太阳的祈祷呢？这个呢？也要全人类去做吗？” 崔旺摇摇头，说：“如果真的可以，应该去试试，试了就会放弃了，不过我更好奇如果真的对太阳发射了带有那些信息内容的电波，对太阳，对太阳教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之后又会是怎么一种景象，真的有些好奇了，我很想知道……” 崔旺发现他自己有像任馨霏了，脑中恍惚了一阵，他看着本子上写着的内容，说：“抱歉，各位老师，那确实我心中所想，虽然结果是一定的，我刚才记了一下各位老师说的，大都集中于如何让太阳教的那种荒谬的言论不再出现，我认为应该让这些荒谬的谎言自己死亡，我们只要等等就好了。” “说实话，如果全人类这么做了，那就真的太吓人了，这小子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有点好奇了，不过！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们甚至可以帮助这些人进行电波的发射，让这个过程加快一些，加速谎言的死亡。” 会议的时间比较长，沉默不是这次会议的常驻客。 这种宗教的兴起，对当下世界文化的冲击是巨大的，影响也是巨大的，现在正是处于宗教和非宗教定义的边界上，一旦成为了人们生活中的必需品，那人们就永远无法摆脱太阳的束缚，行星发动机是可以摆脱太阳的引力，但人们的内心可没有行星发动机，地球起航困难症的源头不就是太阳吗！即使限制了太阳教的发展，如果他们因为患上了严重的地球启航困难症，而影响了周围的人，产生了严重的地下城内的集体心理病症，那时候才是最麻烦的，无法工作，无法集中精神，造成严重的地下城事故，一连串的后果都是没有办法收拾的。 崔旺最后说了一个观点，之前就说过，这次他要再用一下这个观点，来进行解释，如果多个齿轮在某个特殊的原因或者契机的影响之下聚在了一起，万一其中有两个或多个不应该聚头的“否”齿轮相互卡扣在一起，所产生的转速是很快的，会加快历史的局部进程，甚至是局部快速的倒退，会造成人们无法应付的灾难，或许会加快特有灾难的提前到来，人类还是无法应付。 这是崔旺独特的观点，周喆直有时也试着按照这样的观点，将整个世界看做一个随着时间不断运转的机器，他试图寻找某些独特的齿轮，久而久之，他似乎能看出来了，有一些是可以替换的，有一些是难以替换的，难以替换的被替换之后，会产生新的运转模式，这似乎是可以预测的，但是“是”齿轮和“否”齿轮，还真是难以分辨。 “晓曦。” “周老师，您怎么来了？” “小章呢？” “他去准备演讲稿了，这孩子比我那时沉稳多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周喆直点点头，又问：“一一在大学选的什么专业？” “啊？”郝晓曦没想到周老师要问这个，想了一下，说：“好像是……系统程序和动力学吧。” 周喆直笑了，“你这个母亲当的呀……眼里也不要全是工作。” 郝晓曦笑了笑，“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一代新人换旧人嘛。” 崔旺回到家，觉得确实很久没有见到任馨霏了，每次只是有几张纸质信件和一些小物品寄来，她从去年开始就很忙，他对谭月说：“老婆，最近馨霏有联系你吗？” “馨霏？没有啊，怎么了？” “确实有点想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到处都在闹太阳教事情，说是宗教吧，感觉怪怪的，但顶死了算，才诞生七、八年的时间，他们的规模越来越大了，我不知道任馨霏在地面上到底在做些什么，她知道的应该很多。”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向我提起她，我也想她了，现在联系不上，发个信息吧，等她收到了，自然就回来了，跟太阳教有关吗？” “差不多吧，现在的太阳教有些过于不理智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理不理智了，我竟然觉得他们是情有可原的，但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持续下去，会影响到的人太多了，他们还有人组织向太阳发射含有祈祷、恳求和忏悔之类的信息内容的大功率电波，只要功率足够大，他们认为太阳就能听见他们的呼唤，这……我感觉我现在和馨霏一样了，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我很好奇。” 谭月感觉到怪异，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真的假的？这能行吗？” “不要小看他们的想象力，其实这是不错的，只不过想错了方向，可……但是，我只是说但是！如果他们的这个发射真的成功了呢，或者说这个发射会产生一些影响呢，说的再少点，这会不会对其他的人们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太阳教的那些人就还剩下一条路了，他们要集齐足够数量的人数，在内心同时向太阳发起谦卑的恳求……” “哎哟，就你说话的这股劲儿，我很确认你确实被馨霏感染了，你说的话，我的脑子都自行进行听觉翻译，把你的声音变成她的了，完全没有违和感，音调都一模一样了，如果你好奇的话，咱们就一起等着吧，如果那个荒谬又可笑的发射实验没有结果，自然而然太阳教对民众就没有什么理论上的说服力了，哎呀，不过我不知道康茹是不是因为这样信的，或许她会变回来的，她现在就是压力太大了，我也相信，这个发射实验会载入史册的，但是吧，却是以这种方式。” 崔旺沉默了一阵，说：“现在出现挺好的，提早解决就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以前就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是马后炮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谭月说： “我相信你，你肯定想到过，但可能只是灵光一闪，当下你倒是知道有种类似印象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太脆弱了，是极不稳定的，甚至会被你主动想要记住这个想法的冲动给驱散了，然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这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就0.1秒，甚至时间还要更短，谁都有这样的情况，可能呀，很多人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再想起来了。” 崔旺握着谭月的手，用大拇指轻轻揉擦着她的手背，问：“你也有这样的情况吗？” “有啊，有些我只记得我记不起来了，而且已经有很多次了，时间久了，我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过记不起来的那种感觉，可能有些很重要，有些不重要，这谁知道呢，再也想不起来了，就算想起来，跟当下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都是过去的了，甚至连忘记的那种模糊的感觉都没有出现过了，都不知道存不存在过。” 崔旺想了一下，捏紧了谭月的手，把谭月吓了一跳，他说：“那这个想法起码还存在于我们的脑子里吧？” 谭月笑了，说：“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干这专业的，我是脑科学家吗？还是我是生物化学家？” 崔旺的眼睛很亮，谭月知道他肯定是想出了什么，他说： “你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想法，应该不会占太多的脑子吧，就像我们家里放东西，一个很小东西随便不知道丢在哪里，或许只有等大收拾家的时候才会被发现，或许是拆迁的时候，虽然过去的很多想法，我们都已经记不住了，但是那种灵光一闪的，甚至是比灵光一闪的级别还要高层次的，我觉得是极其重要的，在一个人的人生中可能是究极重要的一个念想！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总是很特别……” “这个我理解，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只能说有，但概率太小了，是一个人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想法，这概率太小了，如果真的很重要，那么重要的话，一定会记住的。” 崔旺着急，他脑中已经有整体的思路了，但是就是无法完整地表达出来，他屁股推开凳子，圪蹴在谭月的腿边，谭月还得低头看他。 “不不不，亲爱的，这不是一样的，重不重要是以结果看才选择记不记住，而我说的不是这样，呃……它之所以重要，其一是我说的，它可能是一个人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想法，可以改变这个人以后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等等，但如你所说，这种重要的想法在我们的脑中，非常的脆弱！但我现在说的这个，我认为这它……更像是未来的……某个时间的视觉画面，或者是听觉画面，或者是对某些事物和动作的感觉和感受，总之……总之它是未来的那种！但就是它……并不来自未来！而是来自我们过去的脑中！” 谭月一开始笑呵呵地看着崔旺，她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但后面说的，她听着头皮发麻。 “可，可你是一个搞反物质基础理论科学的博士啊，你怎么会说这些话呢？不会是那些什么太阳教发射什么波，把你影响到了吧？你的意思是，那些想法，很可能跟未来有关吗？” 崔旺抓起谭月的手，使劲吻了她的手背，说： “对，我是这个意思，我记不住了！我可能还有其他的意思，……我现在可能表达得不完全，就是类似有时候我们在做一件的事情，总是觉得以前就做过这样的事情，一模一样，但在察觉之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察觉的下一刻，感觉立刻就不同了……” “那是正常的呀，这跟人们习惯的行为模式有关，总是不断重复做一件事情，我们每一天的行为轨迹多多少少都会有重复的，这没什么奇怪的，你今天吃包子，你昨天吃包子，将来某一天你在同样的地方吃包子，你就会有似曾相识的感受了，而且有时候还可能会是错觉呢，这都是有解释的呀，我觉得……” 第36章 脑将现象 “不一样！有些我确定，我从来没有到过那个地方，但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我总是身处一个小房间里，小空间内，比如在我和陈娇以前的家里，在咱们现在的家里。” 谭月叹了一口气，说：“对啊，你看，就是在家里嘛，我们在家里工作干活才是最习惯的、最舒适的，我们在家里做这些是最稳定、最安心的，我们当然喜欢了，有时候时间长一些，我们就形成这种印象了，我们的大脑也会记忆，我肯定有时候叫你名字，或者有什么事，我的叫法都是一样的，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可能隔得时间长了，你再次听到的时候，就有这种错觉了，就觉得以前是不是发生过？当然发生过啊，你吃过包子，我也叫过你啊。” “对，你说的这个我是理解的，我也是很认同的，我知道感觉到过去出现过，有可能是错觉，但如果，真的我们……更多这种情况的出现时候，我们的机体，我们的大脑把这个伪装成了错觉呢？就是在那时候无法想起的那一下的未来，当然应该是小范围的，是局部的，是局限的，因为我们的脑力是有限的，装不下那么大的世界，我们的大脑也无法在我们有限的一生中分析出那么大的世界的未来，所以！我们只能对周围所熟知的环境，所熟知的人，或者一些物品进行一些什么深度的‘深脑模拟’，产生结果的只能是在一个被局限的环境当中，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的脑力是跟的上的，所以！我们在过去的时候，那个想不起来的就是未来！直到我们到达了那个时间，碰见了一样的或者极其相似的环境情况，于是以前想不起来的那些就自动解锁了！所以才会有以前就发生过的错觉。在外面的话，也或许是我们的大脑没有得到足够的信息，所以，在外面的时候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世界太大了！但是！如果我们的脑子能模拟全世界呢？如果在将来我们的脑力更强呢？或者另外的一条道，我们能活得更久呢？我就有更长的深脑计算时间……” 崔旺一口气啰啰嗦嗦说了很多，他看到谭月的眼神带着些惊恐和呆滞，他补充道： “对，其实和你跟我刚才的解释差不多是一样的，但我更倾向于，是在大脑内生成了我将来吃包子的画面，还有将来你喊我时候的具体环境，以我第一人称的感觉，这是简单的，到了将来那个时间点，有可能并不是因为在以前的时候常这么做，而是因为是大脑早就想出了这样的未来，只不过被想要记下来的想法所驱散了，这才没能记住，你看这么说的话……你，你怎么了，老婆？” 谭月的手紧紧抓着崔旺的手，她原本脸上带着一些忧愁，在崔旺说了一大堆之后，变得开始呆滞，还有一些难以置信和惊异，她缓了一会，说： “你说的这些……以前没有跟我说过吧？类似的也没有说过吧？” “没有啊，怎么啦？这是我今天去开会，可能我是受了太阳教那些疯狂家伙的影响，我才会跟你说这些的。” 谭月轻蹙眉头，说：“嗯……我刚才好像感觉到，你以前跟我说过这些，起码你说的其中几句话，语气和用词都是一模一样的，你蹲着，抓着我的手，手上这个温度，你的眼睛……怀孕，我以前又没有怀孕过……” 崔旺也震惊了，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不管是为什么，这太让人兴奋了！这不就相当于告诉自己，这就是正确的嘛！没想到他的想法马上就得到了谭月单方面的证实。 他猛亲了谭月一大口，说：“你这不是在安慰我吧？老婆。” “不是，感觉很强烈！现在那种感觉还有一点的，不知道你说到哪句话了，就开始了，就那么一秒两秒的时间！会不会是以前你跟我说数字生命的时候……啧，也不对啊，但我怀孕了，那时候我们才刚结婚不久，难道真被你说对了？还是我脑子出问题了？” “老婆，你冷静一下先，或许我以前也用过同样的词，这是我的习惯，但这次我说的内容，连我自己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老婆！你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我要说这些了！你这脑子是什么脑子？” 崔旺在谭月的额头上亲了好几口。 “我……” 崔旺的兴奋在动作表达上是沉寂的，他说： “当然，一方面可能是由于行为习惯，但我还是更偏向于脑力计算，因为有些场景明显是不一样的！生物的大脑，人类的大脑！我只能说……太神奇了！amazing！人类现在对大脑的研究还是太浅了，数字生命算是相对深一些的，但数字生命并不研究大脑完整的本身，而是记录大脑中的电信号……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大脑中有什么特殊的机制或者信号，不让这些未来的画面让我们提前知道呢？或许我们dna中就是这么写的，只能等到将来的某一天，才能知道过去我们知道的未来是什么样！” “所以，我以前有那么多的感觉，意思是我早就知道这么多的未来了？” “有可能！是想起什么了吗？” 谭月站起来，在屋中慢慢地踱来踱去，边走边说：“老以前的我也记不住了，我以前都不在意的，就说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你第一带我去冬眠研究所的时候，我能够模模糊糊看见陈娇的脸，就是那一刻，我感觉到熟悉，但我并没有在意，这个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撞了她，还有一次是你来我宿舍里吃饭的时候，那时候咱们没结婚，你吃我给你煮的面，我看着你吃，就是那个画面和你的表情，也是感觉以前就发生过，但更是感觉，那个画面以前就是知道的……我，我说不清楚，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崔旺抱了抱谭月，说：“行了，看把你急的，看来我又有的写了。”他走向书桌。 “这个你可别发表！写是可以的，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像……唉……我也说不准，总觉得你说了这些之后就怪怪的。” “我们想不起来的有很多，我觉得不是每一次都是想不起来的未来，其中也掺杂了一些别的，比如确实是想起来要做什么，只不过在去做之前的过程当中，就忘记了，这也是我们常有的，好了，你别转了，坐下吧。” 崔旺轻轻按着谭月的肩，让她慢慢坐了下来，她看着崔旺的眼睛，说：“亲爱的，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在现在来看，不算太夸张了，我现在甚至开始觉得，开始十分相信！那些能够预知未来的人，他们懂得风水，星象，五行什么什么之类的，他们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是相当充足的，我觉得他们真的有这个能力，一开始我只是保持着一种中立的态度，现在我可能有点偏了，如果这种脑部的现象是可以控制的，尤其是在经历过某种某些特殊的训练之后，这是不是就很可怕了？你想想！” 谭月不知道她自己有百分之多少的相信，但一定是信的，她说： “现在这个，只是你的猜想了，刚才我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加上你说那些，真的太吓人了，我为你感到骄傲！宝贝，但是……你怎么敢想的？嗯？亲爱的？而且你还要写，你要是真的把这个写出去，被出版了，被人们看到了，又被一个传一个，我就说得严重一些，那些太阳教的人可能会把你写出的这些当成是最有力的武器，还有那些失败主义者们，即便他们胡编乱造，也有你写的文章为些许的支持了，你现在在圈子里的话语权其实很高了，有些人会摘录你的句子或段落，真的有人拿你的文章去支持他们邪恶的、不好的行为的，你也会受牵连的，你想想你会怎么样？” “丢工作。” “不止，还有呢？” “见不到老婆了，……这不行！那我不写了。” “不是不让你写，我是不让你发，对了，我今天出去给你买了一个本子，老本子了，不好找了，虽然不是几十年前产的，我觉得你会比较喜欢吧，我就买了。” 谭月又起身，到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演算本，它并不漂亮，但是崔旺确实很喜欢，他没有用过这样的本子，只是在小时候见过父亲用这样的本子做计算和记录，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文字，他很喜欢那种满满当当全是知识的感觉。 “花了多钱啊？” “不贵，比一般的本贵一点，它能有多贵啊，有些东西你要写就手写吧，别总是盯着电脑屏幕，坏眼睛。” “我喜欢，谢谢你！我会把它写得满满的。” “遇见你之前，我有很多这种本子的，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就都留下了。” 崔旺站起，说：“对！就是早知道！” 谭月有点无奈，拉着崔旺的手又坐下了，说： “你当我真的什么都早知道啊？那这样说的话，其实你也是早知道的，我们所有人都是早知道，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人早知道，我们依旧需要去思考、去计算、去学习，反复这些个过程，我们才能做到知道，是知道！没有人能够早知道的，太阳危机也是我们经过反复观测，经过验证，经过各方面的数据计算和模拟，才得出来的结果。” “但，我们知道的那个未来只是关于我们的，视角有限制，而且场景不会太大，人数也不会很多，我们的脑力还没有达到，或者说有什么特殊的限制，而且我们一年可能也没有记不起来一个那种类似灵感的东西，我们一定是想到了，但就像是抓在手上的空气，想用力握住的时候，空气反而会被挤出去，然后再也抓不到了，也许我们已经知道未来很远的事情了，可人生有限，……老婆，有一件事……” “嗯？” 谭月看着崔旺有些奇怪，他把全家能联网的设备都关了，本来也没开着，甚至还拔了它们的电源。 她不理解，“这是怎么了？” 崔旺压低说话的声音，“我是想说，如果真的有人，提前知道2044年的太空电梯危机会发生呢？” “啥！”谭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如果真的有人，提前了将近六十年，知道2044年会有太空电梯危机的发生呢？不仅仅如此，甚至还有人提前十几年，知道2058年会发生月球坠落危机呢？当然我不清楚这两次的预言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这两次都是对人类和地球影响巨大的危机事件，有人提前知道。” “这……又是你想出来的？” “不是，我有这方面的消息，千真万确，当然这其中也有巧合的可能性。” 这下谭月明白了，肯定是馨霏，她的消息最灵通了，又天天跑，“是馨霏告诉你的！” “不是她，她那么好奇，她如果知道，你觉得她能憋的住不告诉你？这个当然不能让她知道，她的好奇心太重了，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来，不能和她说。” “那这个人是谁啊？这么厉害，难道这个人就是咱们刚才说的那种未来这个……叫，该叫什么呢？在大脑中的将来，叫脑将吗？暂时就脑将吧！脑将现象，你说的这个人，难道他熟练掌握了及时打开脑将的方法了吗？但也不一定人家用的就是脑将现象啊，你这个还有待再证实一下的。” “这正是我们正在努力去搞明白的，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是为什么，他既然能够那么早就知道地球有这么多的麻烦，可他只是给了一些数字信息，2044，2058，就只有这些！他为什么不在网上发布这样的帖子，这样全人类都可以注意到。” 第37章 观日 谭月大概明白崔旺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了，他今天去开会了，这可能跟他今天产生的变化有关，她说： “那会不会这个人不能用帖子了呢？他或许没有这个能力发帖子了，就算有这样的帖子，人们会信吗？” “这倒也是。” 崔旺觉得自己找对方向了，虽然这个方向可能没有多少路能走，但这个知道未来事情要发生的人，如果是在脑将现象中看到的，那么他必然看到了准确的时间，看到了世界，看到了更广阔的画面，而没有被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房间当中，那这个人的大脑必然是很强的，属于人类中较为特殊的个体，可能是智商超高，也可能是脑仁比常人大一些。 这种人确实好找一些，但周老师已经很努力的去寻找了，结果是石沉大海，一无所获，音讯全无，仿佛这个人之前就没有存在过。 另一方面来说，这个人也可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局限范围内的一条消息，比如新闻，比如报纸…… 到了晚上睡觉，两人躺下还在说这件事情。 谭月说：“行了，你念叨了一晚上了，亲爱的！你说他们有可能是组织起来的行为，利用多个人的脑将现象来推断更长远的未来，我的看法……唉……你看，我觉得不可能的呀，每个人看到的应该都是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或许，我是说或许，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在固定时间后的他们自己，那都是六十年了，第一，他们当时得是几岁？脑发育不成熟，不行吧。第二，他们是怎么提前知道有危机的发生，他们一直在做脑将现象吗？第三，他们能对某一个时间段的未来进行长时间观测吗？那太厉害了！那我们倒要想看看这2500年的宇宙移民计划会不会成功？他们的人脑技术已经发达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吗？当下来说，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就……有什么办法，将这些变成可能？” “哎呀，今天就睡了吧，这都多晚了，明天还得去学校上课呢，老公，睡吧，说不定你睡一晚上，把脑袋休息休息，明天早晨起来自然就能明白一些事情了，在脑将现象中对未来进行记忆和观测，多离谱啊。” “好，那就不说了。” 房间中安静了好一阵，崔旺还是没忍住，低声对老婆说：“会不会是数字生命？” 谭月本来要睡着了，听到这句话被气笑了，“行，数字生命，那今天数字生命也得睡觉啊，晚安吧，亲爱的，哎呦！别压我头发……再跟我说话我可不理你啊！” 几天后的新闻，地下城中的新闻播报对太阳教的传播进行了禁止，并且将人们的行为和太阳教的行为进行了情感划分，只单独对太阳教这个奇怪的组织进行了现实意义上的批判和否定，也有相应的节目在晚间播出。 这样的做法确实起到了显着的效果。 有国际新闻报道，地面上有人正在改造电波发射天线，各地的太阳教已经准备开始他们的计划了，向太阳发射含有信息的电波，只是为了让太阳能够听到人类的呼唤，停止她的滔天怒火。 任馨霏和国外探宝者进行交易，给了人家一些电波发射的小组件，这些东西是她和她的人很费劲地从冰冻的大型雷达天线上拆下来的，不过她没太动属于国家财产的那些，她还不敢太招摇，更多的部分取自一些私人的企业大型雷达发射塔，为此跑了很多的地方，她的一个手下人还丢了两根手指。 她的手机已经大半年没有出现那些奇怪的信息了，她请了一位一数学家对信息进行破译解密，内容一些可能有好东西的地点，还有长期合作的邀请，她可不想被“邀请”，于是没有理会，不过确实找到了很多值钱的玩意儿，并且还给崔旺他们寄回去一些。 一段时间过后，全球各个地下城对太阳教的态度采取了不同的措施，但大部分的国家并没有对太阳教的传播进行禁止，只是采取了一些限制的手段，太阳教的出现对他们的国家环境和地下城社会环境，起到了非常明显的镇定作用，被一些国家代表说成是地球起航时代最有效的镇静剂，非常有效！而且能够减少一些大大小小恶性事件的出现，甚至连部分地下城的犯罪率都下降了，各方面压力的统计数值都是有所下降的，在太阳教突然出现的这些日子里，有数据显示，人们的工作效率是增加的。 在联合国大会上，郝晓曦呼吁各国对太阳教的发展进行强有效的遏止，并且将可能带来的危害也一一列举。 这次发言的效果太不明显，整体来看几乎没有效果，各个代表几乎不带翻译器，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认真听的人很少，而且显得很引人注意。 每个国家对太阳教的看法没有办法统一，在一些曾经的宗教信仰国家，打算将太阳教变为他们新的宗教信仰，由国家政府发起一些宗教活动，这样对太阳教也算是有效的限制了，不论是从规模上，还是活动内容上，都是透明的。 中方一再强调，太阳教的不断发展和长期存在，会给流浪地球计划和地球环轨计划，以及南极计划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希望各国能够采取有效的措施。 但各个国家有属于他们自身的考量，太阳教带来的当下利益不能不看中，甚至是因为太阳教的出现，联合政府这边的压力也减轻了，跟去年同期相比起来比，救援资源运输车遭遇的抢劫洗劫事件，以及各个地区之间的火力冲突规模和次数等等，都是有非常明显的下降。 基于各方的利益考虑，对地球环轨的建设和保护，以及南极发动机的建设和保护，就要投入更多的心思了。 有些国家响应中方的号召，但是他们需要中方在各方面的一些帮助，但当下的所有援助都是很难再挤出来了。 周喆直在后面坐着，并不觉得有多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悲哀，但他依旧相信，人类能够跨过这些障碍。 当今的人类社会，尤其在地球起航十周年之后，在近日点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踏上地表进行“观日”，这成了比逢年过节更加重要的一段日子，这个时候的太阳是温暖的，有些草木竟然还能在这短短的时期之内发芽，长绿，遍布在凹陷的地形当中，有些被认为早已枯死的树木的个别枝头，仍会长出茂密的树叶，有些果树甚至还会结出难吃苦涩的果实。 有人大胆摘下来尝过，很不幸，当时就食物中毒了，在医院接受了三天的治疗，这件事是第一件在人们大规模观日时，报道出的第一个食物中毒新闻。 现在正是好时候，谭月说：“老公，你看看现在，欧美那边闹得挺火的，那边的人都出去了看太阳了，咱们这也有出去的人，要不咱俩也上去看看吧，我好久没有看到太阳了。” “嗯？算了吧，现在的太阳不稳定，你还怀着宝宝呢，出去干什么，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就好了，你跟我妈怀璨璨那时候一样，还要到处跑，幸亏璨璨现在挺聪明的。” 谭月也怕孩子傻了，立刻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说：“好，我不上去了，那咱爸妈那儿也去不了了。” 她拿起手机翻着新闻，看看现在地面上有什么有意思的报道或者好看的景色，几张很提神的图片吸引了她，她点了进去，一堆人没有穿特殊的防护服，对着太阳进行跪拜，这图看着很吓人，尤其加上摄影师的拍摄角度和光影掌握，就显得十分诡异和惊悚。 “老公！你看。” 崔旺吓了一跳，接过手机一瞧，刺激了一下他思绪复杂的大脑，“哎呀……是太阳教那些人吧，这图片拍着跟邪教似的，对着太阳进行跪拜怎么拍成这样，哦～，外国的摄影师，这样跪拜的仪式应该和地域文化有关系吧，你觉得咱们的人出去，有没有可能去干这个？” “怎么没可能，这太可能了！” 图片上的那些人，谁知道有多少个是真正太阳教的，他们一波一波在地面上对太阳进行祈祷，下跪祈祷是常见的，甚至是不停地跪拜，在世界各地，这样的人并不少，跪下拜倒就是一片一片的，如海浪一般，他们必须做到同时的虔诚，所以礼拜的时间总是会很长。 上来地表观日的，有些人不信这个，夹杂在他们中间，当太阳教的人一个个对着太阳跪下的时候，对于这些不相信的人来说，脑子都要过载了，这种画面十分的恐怖，他们上来只是为了纪念和怀念曾经的太阳，对太阳进行拍照或者是记录，他们知道太阳见一次就少一次的。 “这些人真是疯了！我现在真是觉得，他们才是世界上最疯狂的人。” 转过年，到了2069年，数字生命的呼声突然在个别的地下城中出现了，但声音太小了，很快被祷告的声音所淹没。 这些太阳教的信徒们对流浪地球计划渐渐感到讨厌，对太阳的敬爱一天胜过一天，但这感情中存在着对太阳的恐惧，在某些信徒的心中，这种恐惧也是随着对太阳情感的不断积累而不断增长，他们虽然无数遍的忏悔和祈祷，信徒之间很措辞不断地相互鼓励，可有些人先等不及了，想要到一个安逸的世界中去，太阳教中的一部分人因为长期的忏悔祈祷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从而变得更加畏惧太阳，畏惧来自主的惩罚。 太阳恐惧症出现了，率先出现在太阳教信徒的中间，这种心理病症的触发条件就是“太阳”两个字和真正的太阳。 第一个患病的人是一个名为斯凯尔·桑德的中年男子，他是一个虔诚的太阳教信徒，自打进入太阳教已经有191天了，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会上，他每天都会对着天上太阳的方向忏悔罪过和祈求原谅，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突然因为过度惊吓而抽搐晕厥。 “斯凯尔……桑德，对吧？你知道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吗？还记得吗？” 桑德知道自己在医院里，他没有回答医生的问话，而是很惊恐地问：“医生？这里安全吗？” 医生愣了一下，在本上写了一些，说：“这里医院，当然安全啦，是有什么人威胁你的生命吗？你在害怕什么？还是有一些过往的疾病史？” “不不不，都没有，我没有害怕！……不怕，我很好！” 桑德说话的时候脑门都冒汗了，时不时抬头看看头顶上的灯，脖领处早已湿透，有可以被明显观察到的颤抖。 医生摇摇头，知道他在强壮镇定，说：“我都知道，你是太阳教……” 医生刚刚说出太阳两个字，桑德满脸的惊恐开始带着五官扭曲，之后他逐渐变得张牙舞爪和歇斯底里，他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做着想要逃离的激烈动作，开始在房间中胡乱的踢踹捶打，想要找到一个很完美的藏身之处，但这房间中并没有这样的地方，他要逃离，将医生踹了一脚，想要夺门而出。 几个助手立即冲了进来，将桑德死死得按在了床上，并且用束缚带给他捆上了，任他吼叫和挣扎都不可能挣脱开。 医生晃晃悠悠从地上起来，这一脚瞪可不轻，他在一旁一直劝导着，一段时间后，医生喊得口干舌燥，桑德的情绪稍微放下了一些，说着一堆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话。 “不，别让她进来，不要让她进来！放开我，让我走！我在这里的话，她会幻化成人形过来找我的！她的身体是炙热的，是滚烫的！她会找到我，并且拥抱我的！啊！我的皮肤会被她烫伤的，我的肉！她会让我吮吸她的乳房，我的嘴会被烫烂的！不！” “桑德，桑德！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是谁！” 第38章 斯凯尔·桑德的太阳恐惧症 “她，她是无与伦比的太阳！她是太阳！是的，她会幻化成一个美丽而滚烫的全身散发着金光的丰满女人，啊……我多想得到她的爱……不！不行！她会拥抱我的！不不，别让她拥抱我，别让她过来！我不想被烤熟！求求你了！啊——！那些！圆形的，那些发光的！都是她夺命的使者！快关掉！快关掉灯！这样可以把它们赶走！” 医生见状恐无法交流，只留下了房间中的一个灯，其他的都关了，可是桑德还是恐惧，脸色在普通照明条件下，看上去依旧煞白。 桑德瞪着双眼，简直难以置信，眼前的医生竟然站在了灯光之下，站在了太阳使者夺命之光的下面，他边喊边挣扎，声音大得让人耳膜发颤。 “难道你不害怕吗！你疯了吗？快躲开！你不明白吗？那些光啊，那些都是太阳的光，这些光中有辐射的！我们会被烫伤的！会得辐射病的！我们……我们会变成活死人的！你，为什么不关灯！你为什么不跑！……难道说，你也是她的使者，你来审判我了，你来审判全人类了！我向你忏悔，我向你恳求，放过我吧！不要把我变成活死人！求求你！快关掉那该死的灯！” 桑德很努力地挣扎，将床掀翻了，躲在床和墙形成的夹角里，灯光照不进去，他的脸上竟然显出一副劫后余生的喜色。 真的没法交流，医生关上灯，关上门离开了，和几个同样一筹莫展的同事一商量，决定就以太阳使者的身份和桑德说话，这样可能会顺畅一些。 医生休息了一会又去问话了，这次没有开灯，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方便自己先跑。 他问：“斯凯尔·桑德，你为什么害怕……？”他险些说出了太阳。 桑德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在黑暗中的他似乎理智了一些，“是太阳，她要毁灭我们，太阳要消灭她所有的孩子，我听到了！她的火焰之声！她就是这么说的，完蛋了，她就在外面，她在等着我……” “所以，为什么呢？人类现在都没事，你为什么还要害怕？” “啊……原来你不是太阳派来的审判使者，你是医生……你，你以为我们能逃得掉吗？四光年之外，你以为那里的太阳会放过我们吗？她们都串通好了 ，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和她一样……那些圆形的，那些发光的，都是她的人，被她看到，就会被找到，我必须得躲起来！你不要告诉她我在哪！你是医生，你要帮帮我！不要告诉她我在哪……” 斯凯尔·桑德的表现是典型的，后来，多名心理学家和生物医学家对他这类病人进行了诊断和治疗，并且得出了前期的报告，这类人发病的症状多是悲伤和惧怕为主，想要藏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躲避是这类心理病症人群的主要特点，躲避光，逃避太阳。 斯凯尔·桑德的病好不了，无论医生开什么样的药，做什么样的检查，起不到多少效果，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睡去，但后来他在睡梦中一样会受到惊吓而醒来，然后再次被恐惧包围。 后来他转了医疗机构，他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被当成了研究太阳恐惧症的人体实验品，专家对他做了很多的测试和实验，虽然没有身体上的伤害，但是将无数个圆形日光灯放在他的病房中，这些日光灯有规律地闪烁和长明，桑德一开始很胆怯，后来想要破坏这些灯，但是有超钢化玻璃作为隔绝，他毫无办法。在多次的实验中他被吓得身体抽搐，口吐白沫，造成了严重的神经衰弱，在实验室的外面，有人对他表现出的语言而后行为进行记录。 还有后面一系列的实验，他怕什么，就让他面对什么，一次次的折磨，他并没有战胜核聚变的恐惧，而是恐惧将他进行一次次的撕扯，最后他变得精神不正常，疯疯癫癫，身体机能极度衰弱，形同枯槁。 但是研究人员并没有停止对他的实验，也没有放弃对他的治疗。 是的，桑德的病症属于严重型的，随着实验的进行，他变成了特型重度患者。 这类患者会将圆形的发光体看成是太阳，并且拼了命的奔跑逃离，逃离光，甚至是逃离热量，因为疯狂的逃离行为，可能会做出一系列逃避太阳的举动，如果这一系列举动在所处的环境中是危险的话，不仅会祸及自身，还会殃及他人。 斯凯尔·桑德疯狂的自残行为，让他认为他比太阳更加强大，但这也让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研究人员们必须将他送去医院了，但以他的身体状态站立都无法做到，他却能在转院的途中跑起步来，步伐沉稳而坚定。 他选择了从高处跳下，这是他唯一的理智，也是他唯一能想到能彻底逃离太阳的方法。 根据追他的医护人员所述，他最后是大笑着跳下去的，嘴里还大喊着，“去你妈的太阳！流浪地球计划算个屁！” 这件事上了新闻，一些背后的事情都被查了出来，人们反对这种反人类的、不人道的、残酷无比的、长期折磨的研究实验，要求相关的机构将将里面关着的太阳恐惧症患者全都放出来，还有很多的民众开始攻击相关的研究人员和研究大楼。 这件事曝光之后，多地的研究人员遭到了逮捕，相关涉事人员也被告上了法庭。 可是，这类事情并没有结束，不仅仅是桑德一个人，在斯凯尔·桑德事件同时期的前前后后，有部分的太阳恐惧症严重型患者想到了这个出路，这是对他们来说，是唯一能够取得胜利的办法。 在这之后世界卫生组织对此类病症进行了简单的分级，一共三型，1型，2型和3型，1型需要或者不需要一定程度上的心理疏导就可以减轻症状，甚至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2型则需要强行的干预手段和药物治疗，有可能转为1型，也有可能变成3型，到了3型，基本上是需要在特殊的环境下生活了，还需要长期的服药，不然再接受刺激的话，极大概率会变成少见的4型，这类病人基本上丧失了理智了，会有很强的攻击性，会变得疯狂，最后选择死亡。 太阳恐惧症其实一直是存在着的，从联合政府验证太阳危机之后，向世界公布的那一天就开始有了，有人害怕着太阳，这种心理病症多发人群是搞天体的物理学家，少数是一些科研人员，经过一些心理干预，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后来的孩子们很少有这类情况，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这样的心理病症。 但是这一次，多地的太阳教之内竟然出现了严重的太阳恐惧症的患者群，这些人被太阳教清理了出去，以后不能参加太阳教的集会，认为他们这些人已经对主布尊重了，进而造成了多地区的太阳教开始分裂为小的教会，各自在各自的地区发展，这势必会产生新的太阳教教义和不同的内容，局势瞬间变得复杂。 一段时间之后，太阳恐惧症在世界各地以点式爆发，给各国地下城的治安和医疗系统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困扰和负担，因此而产生的附带恶性事件和经济损失，让各地方政府十分头疼，甚至有军队向着病患者开枪的事例。 这成了一些国家彻底下定决心，禁止太阳教发展和存在的最有力原因。 患有太阳恐惧症的人发病都是不确定具体环境的，有可能走在路上，突然因为对太阳的崇敬在默默祷告，后不知道因为何种具体的原因，太阳恐惧症就在大脑中成型了，有些人恐惧地逃跑，有些人则因为恐惧而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对外到底会表现成什么样子，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 当然，这也成为了以美方为首的一些国家，控制太阳教的最有力原因，包括太阳教的发展方向，发展的规模和大小，以及应该在什么地方出现和发展，应该向什么年龄段的人群宣传太阳教，他们的国家政府都会进行干预、判断和控制。 太阳恐惧症在社会上开始逐渐发酵的时候，一个新闻突然打断了这个过程，地面上的民间科学家团队，已经对着太阳发射了含有信息内容的电波。 这个消息让太阳恐惧症暂缓了不断涌现的速度，太阳教教众和信徒再次一群一群走上地面，对着即将远去的太阳进行跪拜和虔诚的祈祷，全球每个地方和国家的人们都有专门的祈祷跪拜的方式，这跟他们的传统文化和历史是分不开的，点上一根蜡烛，地面就有了无数根各种各样的蜡烛，献上一朵纸花，地面上会出现一大堆的花海，包括各种表示太阳的标志和图画，可以表示太阳的手势或者动作，都是各式各样的。 任馨霏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祭坛，还有桌案、破香炉和牌位，她以为是什么人上来祭奠先人和祖辈的，结果走近才发现，这牌位上写的根本不是人名，而且太阳，并且将另一个名字也刻在上面了，一个标准的“日”字，香炉中的香堆满了，但都烧完了，地面上还有一些果皮和小糕点，以及新出的蚯蚓干和合成食品。 “挺会玩啊，还能这么玩是吧？”她转头对手下说：“你们几个，哪个有这种信仰，赶紧借着人家摆好的摊子，也过来拜一拜呀？” “老大，你这说的，我们几个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知道你们几个什么样，我才问的，有就有！拜就拜！我不反对你们有这种信仰，有没有？我再问一遍哦，要对太阳足够虔诚才行，这里正好有这些东西，不然过了这里，今天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抓紧！” 在队伍最后的虎子穿着他们叫做“野生动力外骨骼”的装备，他十分不好意思的站了出来，说：“老大，我……” “你？来吧，可惜现在没有牛羊，不然我们还能饱餐一顿。” “不是的，老大，我只信一半啊，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我觉得信吧，起码心里头起码舒服一点。” “那你到底是拜还是不拜？太阳每一秒都在远离，抓紧！别磨磨叽叽的。” 虎子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拜了拜，双掌合十碎碎叨叨说了一堆听不清的话，旁边没人笑他。 崔旺在纸上写了一大堆关于脑将现象的各类想法，他自己戏称这是“纸上谈兵”，目前还没有跟谭月以外的任何人说过。 他收到了任馨霏发来的图片信息，这真是破天荒头一次发来图片，其他的文字什么也没有，起码崔旺和谭月知道任馨霏现在在上面没什么事。 几张图片的内容是一样的，在不同的几个地方，在山上，在废旧的房子里，在枯死的百年大槐树之下，一个个各式各样的太阳牌位，灵符之类的，历史上各个阶段对太阳的各种称呼都刻写在上面了，还有一张照片是远景，在远处的平地上，有一个人正在焚香祈祷。 “馨霏发来的，总算她发消息了，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两个月了，上次也不是发的信息，是寄的东西。”谭月拿过崔旺的手机，来回看着几张照片，说：“这你不都想到了吗？早晨的新闻不是也已经报道了吗？都呼吁大家理智了，最近应该就有结果了，对太阳发射电波，功率还不知道够不够呢，一滴水滴进大海，指望能掀起滔天巨浪？太阳肯定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的，虽然我也想奇迹的发生。” 崔旺说：“那，我要纠正一下，现在的太阳可不是平静的大海，应该是浪花滚滚，一滴水是没办法将大海变得平静的，不过我想看看结果，如果到时候太阳没有任何的变化，太阳教自然就慢慢没了，哪儿还有脸继续存在啊。” 第39章 太阳活动数据异常 “可是吧，现在得太阳恐惧症的人每天都在增多，我想起我爸妈跟我说的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了，就跟甲型流感一样，那时候，他们每天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守在电视前，看今天康复了多少人，疑似了多少人，感染了多少人，然后就发出感叹，幸好不是我！” “别看现在新闻上报道的汹，实际上放到世界的尺度来看，没多少个人，其实呀，没那么汹的，走在街上，很可能一天也碰不上一个有明显症状的人。” 在两人这里，太阳板上钉钉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刘启已经在北京运维基地实习了，他把自己的房间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机械工作室，没事干就从运维基地顺点没用的小零件回去，在家中制作一些动力装置，比如手部的，脚步的，这些比较简单，他一遍一遍地学习和测试，把房间里搞得乌烟瘴气，墙也变得有点黑了，屋里的零件越堆越多，除了睡觉的地方，别的地方都被这些东西占满了。 他把父母的照片放在了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将姥爷还在的时候和朵朵一起拍的照片放在了旁边，朵朵最近拍的照片贴在了桌子上，偶尔接朵朵回家，她总是拿着一堆学校奖励来的贴纸，在桌子上贴来贴去，不仅仅是桌子上，只要她喜欢贴的地方，没有她不能贴的。 刘启一开始不让朵朵这么干，但没办法，拧不过她，后来他觉得贴上也挺好的，起码显得家里有这些小动物们，有时候会显得热热闹闹的。 他会时刻开着收音机，听着关于太阳教的一些新闻和信息，他知道自己是希望太阳能够变好的，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还问过朵朵这个问题。 “朵朵，你希望太阳变好吗？” “啊？太阳啊，太阳不是不能变好了吗？能变好，我们还跑什么？” “那你希望吗？” 朵朵抓抓头发，说：“不知道呢……希望吧，我也不知道站在太阳底下是什么感觉，不过，我们会有新的太阳的，而且还是三个！大，中，小，各一个！” 刘启见过他们教科书上的那幅图，一个美丽的未来，他那之后就没有再问。 收音机里经常会播一些有声小说，最老的就是评书了，多都是关于武侠和历史演义内容的，刘启听了一段三国，恍惚间才发现自己正在做手部动力装置，他觉得姥爷可能不爱听这些，只喜欢刷短视频。 对太阳发射电波并不是单独的一个发射的雷达天线，而是在世界各地的旧天文研究机构当中，全球各地前前后后一共进行了34次发射，每个地方的太阳教对此十分关心，特别注重。 不仅仅是太阳教，普通民众也想知道现在的太阳怎么样了，万一有效果了呢？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在五八年地球起航之前，其实很多人都不相信地球能够离开太阳，他们根本想象不到那种感觉，心中没有做好准备，当今有这样的机会有可能再次回到太阳的怀抱，他们得紧紧地握住，即便不是太阳教的人，不信奉太阳教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和新闻的时候，也将最后一点希望抛洒了出去。 如果太阳真的听见了人们的呼唤，她能够作为生命之母变回柔和的样子，那她的孩子将会重新回到她温暖的怀抱。 在可用网络上，世界各地的网友已经开始对结果进行各种预测和讨论，说法无非就只有两种，其一，对太阳产生了影响，其二，没有对太阳产生任何的影响。 在网上的用户投票当中，很多都投给了一，认为多多少少，起码！最起码！都应该有不可观测的效果。 梁英看着一些网友的评论，说：“哼，还不可观测的效果，那不就是没效果吗！不可观测还知道个屁啊！反正有效果没效果，人家都觉得有效果，没效果就是没观测到！这群人真行……” 南极的宇宙观测站全面建成，并投入了正式的使用当中，北极宇宙观测站因为行星发动机光芒和大气散射的长期影响，在光学数据上的收集和分析可能会有很大的偏差，南极宇宙观测站就不同了，完全没有任何的高亮光芒的影响，对太阳的观测已经长达半年的时间，尤其在这次对太阳发射电波的行为之后，在南极常驻的多个国家的天文学专家重新开始整理太阳活动的数据。 梁英拿着最新的太阳活动报告，拍在了桌子上，她非常的失望，眼神中还有一些不知所措和无可奈何，似乎情况向着不好的方向去了，向着太阳教希望的方向去了。 她叹了一口，呼哧一下坐在了椅子上，说：“大家怎么看？现在怎么办？” 李志宇拿过报告，来回翻了好几页，最后打开太阳模型查看，开始发愁，“呃……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么一种结果啊，北极那面传过来资料了吗？他们那边有近五年的太阳活动报告和一些数据，要不……先传过来对比一下？” “让大家来开会吗？” 李志宇将报告仍在桌子上，还是发愁，“这会……啧！这会怎么开啊？确定这个没出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你去问史密斯，这些报告绝对正确，当然也不能说那么绝对，反正是正确的。” “这份观测报告只是咱们两个月以来的，这结果竟然比十年前的太阳还要稳定！我不确定那些太阳教的人对太阳发射电波之前，有没有做过类似发射电波的事情，总不可能是真的有效果吧？太阳竟然稳定了，简直不可思……” “瞎说什么呢！这能和他们干的那些事有关系？你可是天体物理学家！我的大兄弟！你脑子里要是再想那些，你就回国吧！” 李志宇慌神，“别，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又没说太阳教的那些人干的那些怪事就真成了真的，还是得等北极宇宙观测站那边将之前的资料和报告传过来才行，咱们手头上只有十年前的报告了，数据对比一下，太阳真是稳定了不少，何止是不少啊，如果按照这个程度进行下去，地球就真的不用离开了，就这两个月单单拿出来说，太阳，一次对人类造成危害的太阳风都没有，是不是有点太神奇了？” “神奇的事情是有的，但绝不可能是这个，我是不信的，一会别跟甘达·莉莉说得太过了，她是一个太阳教的信徒，我真是非常的无语，一名科研工作者啊，唉……” “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看见的，拜呀拜的！”梁英说着摇摇头。 “人家爱信啥就信啥，只要不影响咱们工作和生活就行。” 梁英凑近了李志宇，小声说：“你以为人家国外跟咱们一样啊，这几年的国际形势不一样了！跟别人说话你要小心着点。” 北极宇宙观测站对太阳十年以来的纸质报告和资料，是需要通过地球环轨来运送的，但是北极方面也很困扰，从北极宇宙观测站建成的时候，一直就关注着太阳，但是太阳真是在这十年间逐渐稳定了，在之后的六年里，一次对人类造成健康威胁的太阳风都没有穿过地磁场。 当年，北极宇宙观测站刚刚发现端倪的时候，没有将这些报告和数据对世界公布，按照当初成立时的要求，只移交到了联合政府。 按照之前建立的太阳数学模型，在地球起航之后，确实准确预测到了几次太阳风爆发的时间，可是每次的爆发太阳风的等级没一次算准的，在六一年一年的时间里，有两次的太阳风穿过了地磁场，不过，到达地表的时候已经十分的微弱了，当时已经对全世界进行太阳风预警广播。 自打北极宇宙观测站建成之后，太阳风的预警系统跟没有一样，不是预测不准，而是根本预测不到！跟准不准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实际的太阳风爆发次数和爆发时间，和计算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即便对太阳的数学模型进行结果前推和不断的更正调整，依旧没办法算准。 一些天文学家在六七年的时候，在经过长期的观察太阳活动和不断总结分析之后，把在地球绕太阳加速的各个位置上的观测数据做了整合处理，秘密讨论了太阳结构是否发生了变化，并且开始验证太阳是否真的又发生了新的变化，这一验证就到了太阳教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的出现和兴起。 北极宇宙观测站，他们的压力是很大的，南极和北极的观测站是相互独立的，现在南极宇宙观测站要近十年的太阳活动数据，北极这边如果给不出来，南极方面只能向其他的天文观测台去要了。 梁英向北极打电话去问，电话线沿着地球环轨传输，信号接到了北极。 “迈阿密教授，您那边的观测数据报告什么时候能给我们？” “呃……不是我们不给，既然你们能问，说明你们那边应该也发现了，太阳正在渐渐变得温和，恒星活动没有那么剧烈了，从旧有的太阳数学模型上，已经得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了，我们这边正在验证，看看太阳结构是否发生了变化。” “啊？那有结果了吗？” “快了，就快有结果了，我们正在努力的工作，现在太阳教给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如果现在说太阳活动逐渐平稳，那些家伙可能会开心的疯掉的，我们要严谨一些，再严谨一些！只有这样了，我们不能冒险，只能一步一步来，用机器验证后，机器也要跟着格式化的，你知道的，所示时间会慢一些。” “我理解，那好吧，迈阿密教授，如果北极有什么新的进展，请随时联系我。” 在对太阳发射电波的一个月之后，全世界要求联合政府或者当地地下城政府给出太阳现今的观测结果，政府方面只能尽量拖延一下，说观测可不是看一下就能够得出结果的，需要长期的跟踪观测，还做了一些特别的访谈的节目，这才压住了人们高涨的情绪。 但这种情绪自然需要一个发泄口，人们对太阳的跪拜甚至不需要亲自面对太阳了，各太阳教开始设计独特的太阳图腾，每个地方的设计都不一样，但都代表了他们对太阳的无上尊崇和对地上旧生活的渴望。 十字架和太阳标志的结合，这样的设计是更被西方所接受的，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图腾样式出现，简直是成了一场艺术展出。 太阳图腾被做成了各式各样的挂件或者项链戒指，被人们佩戴。 一段时间之后，政府能给出太阳的观测结果，就是太阳没有任何变化，但这并没有击毁太阳教信徒的信仰，他们依旧准备在下一个近日点，对太阳进行下一次的电波发射，这次的功率要调到最大。 伊纳瑞斯·海尔看着太阳教的人现在这么干，他决定做点什么，防止任何的力量或者研究试图让太阳重新稳定下来，他可不想太阳稳定，即便以他的学识，知道太阳再次稳定下来就是一个屁话，但他一想到太阳会变得稳定，还要回去地球轨道过以前的日子，他的心里会产生很强烈的悲伤感。 他来到新阿基米德天文台，在这里有有一些民间的科研学者，这些人穿着厚厚的衣服，正在一个中小型的雷达天线发射台下搬动着刚刚从30公里外找到的线缆。 海尔离着很远就开始问了，“嘿！伙计们！你们把这个家伙弄好了吗？” 正在收拾的人看到远处来了一个穿戴动力外骨骼的人，提高了警惕，喊道：“你是什么人？哪儿来的！就在那停下！” “放轻松，朋友，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的进度。”伊纳瑞斯·海尔缓慢的前进，显示出一副对头顶上那口“大锅盖”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你穿着外骨骼，你是什么人？外骨骼上还有ueg！你是联合政府的人吗？” 第40章 伊纳瑞斯·海尔 “ueg？不不不，这个只是我捡来的，准确的说，我身上穿的这个，每一个部分都是从不同地方捡来的，或者是买来的，这家伙让我很有安全感，不过很笨重。” “是你自己改造的吗？” “没错，这方面我很有本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 海尔两手一摊，“过来查看一下你们的进度，我知道你们正在改进这家伙，不过距离下一次近日点还有小半年呢，其实如果功率大的话，随时可以向太阳发射电波，你们的语言信息模组在哪里，我想要看看都有些什么语言，我想我会帮到你们的。” “别靠近！伙计！” “怎么了？” “我们不认识你，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朋友，你最好离远一点。” 海尔并没有停下脚步，慢慢的靠近，说：“伙计，冷静一点，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我不知道你们是地下的，还是地上的，反正我是被世界抛弃的人，我一路流浪到这里，只是想交一点朋友，看看能不能混到一口吃的，仅此而已，十年前的我是一个还算顶级的技术工人，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们的呢？” “你叫什么名字？” “詹姆·l·哈姆雷斯。” 上面的人真有些动心，确实有点麻烦的地方，“你真的懂这些吗？” “当然，伙计们，不过，你们有吃的吗？蚯蚓干，压缩粮食，如果可以的话，三、四毫升的淡酒也是可以的，我可以帮你们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到美味的酒了，那是让人非常怀念的味道。” “我们这里只有蚯蚓干，请你过来吧，等等！你得把你身上的武器都丢在那里。” 海尔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穿在身上的动力外骨骼，说：“老兄，我身上穿着的这个就是我的武器，我要是脱了这个，对我来说也很危险的。” “没办法，伙计，你要是想吃一口吃的，只能这样，请你理解我们。”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家伙已经在我身上好几个月了，没人帮我，我一个人是脱不下来的，请把你们的食物亮出来让我看看，如果你们能帮助我，我会将这身家伙脱下来的，它十分的笨重，穿也不好穿的，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些令我满意的食物和数量。” 经过简单的交涉，海尔将外骨骼上简单的手部动力装置和驱动器拆了下来，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剩下的就脱不下来了，不知道是被哪个部件的东西卡住了，就是脱不下来。 “看，来帮帮我吧，我脱不下来了，可能是太饿了，没有力气，我只是想跟你们处好关系而已，干嘛那么紧张呢？” 海尔满脸的愁苦，因为动力外骨骼活动范围的限制，某些动作根本使不上劲。 上面的人看他那么费劲，就让他过来了。 “啾啾”几下奇怪的响声过后，在发射雷达天线下方的两个人倒下了，他们厚厚的衣服逐渐变成了红色，红色逐渐扩散到衣服外就不会扩大了，寒冷不让这奇怪的红色继续流淌，他们两个腰间别着两把手枪，手模在上面，可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海尔搜了他们的身，将食物和武器都搜了过来，简单将尸体掩藏，然后进入了雷达控制室，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忙着将调控设备，一个人正拿着手上几张纸，正对着计算机输入着什么，旁边还放着一个他们自制的小型发电机，发出轻轻的嗡鸣声。 门开的同时，里面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开门的人已经不是他们所熟知的人了，而是穿着一身自制外骨骼装备的伊纳瑞斯·海尔，当他们的余光发现来自门口的光线黑压压不对劲的时候，更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消音器的声音响过之后，两个人倒下了。 海尔一眼就看到了贴在墙上的太阳图腾，还有挂在一边的太阳图腾小挂件，他看到这东西就觉得烦，他对着屋子里的机器和屏幕开枪，每一个设备都被打坏了，他暂时还需要小型发电机为他的动力外骨骼的电池充电。 他在这里等待，一定还会有人来的，想要太阳变得稳定？简直做梦。 不，连梦都没得做！ 他用这些人带来的纸张和衣服生了一个小火堆，就在控制室中，他看着跳跃的火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刚才和人家说话都没有这种自然的、发自内心的笑，他仿佛看到了燃烧的太阳，越来越猛烈，最后亮度增强，逐渐膨胀，然后结束恒星壮丽的一生。 伊纳瑞斯·海尔看着跃动的火堆，回想着过去。 他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母亲就不见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去到了别的地方，他根本记不起来有一个母亲，只是印象着好像曾经也被小心翼翼又紧紧的抱着。 他一个人开始流浪，辗转多地，被贩卖，被殴打，他见过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的试运行成功，在他再大一些的时候，逃离了那些肮脏的儿童和器官贩卖组织，他是杀了两个人出来的，非常熟练的割喉。 出来之后，他又只能靠着当时联合政府的救济餐和加入各种组织来勉强填饱肚子，后来又参加各种示威游行和对抗，在不断的冲突、疾病和死亡中学会了很多的技能，不论是生存的，还是杀人的，他都十分的精通。 在他进入青少年时期，情窦初开的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比他大二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一位疯狂的天体物理学家，她对太阳是痴迷的，而海尔对她也是痴迷的。 海尔为了得到她，不仅强制侵犯了她，还杀死了和她关系破裂的丈夫，他做的非常干净，然后天天陪在他爱的人的身边，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只想要太阳能够快速发生氦闪，趁着地球还没有起航。 她想让太阳和地球一起毁灭。 随着一天天的陪伴和相处，海尔发现她的想法是疯狂的，因此对她的爱变得更加疯狂的，在全世界都在想如何应对太阳危机的情况下，女人并不想太阳变好，甚至想要加速太阳内核的聚变速度，因此她了各种的办法，做了各种的模拟实验，为此，她付出了一切，想要看大那个壮阔的场景。 女人慢慢爱上了海尔，这个过程似乎并不怎么艰难，反而更加自然。 伊纳瑞斯·海尔也找到了出生在世界上的意义，那就是陪着爱人一起见证那末日一般的场景，那壮丽的、无与伦比的、毁灭一切的氦闪！他可能是受到了爱人的影响，对太阳的毁灭是极度的向往，并且和她一同学习研究着，过去的惨痛和孤独都远去了。 随着太阳风爆发的日益强烈，女人患上了2型辐射病，将不久于人世，她是开心的，也是不甘心的。 海尔为了能够让爱人心里面能够舒服一些，做了一个太阳氦闪的模拟画面，是找了一个顶尖的特效师做出来的，用最大的屏幕播放给她看。 她笑了，在这个太阳氦闪的过程中，他们的身体交融在一起，一同高喊着奔向了毁灭的高潮。 女人很满足了，趁着身体还好的时候，每天都会体验太阳毁灭带来的所有感觉，但这终究是假的，她想要看到真正的太阳发生氦闪，她明白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临终前，她抓着海尔的手腕，慢慢地说：“海尔，我的宝贝，很抱歉我们在这样的世界相遇，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但我还是想看到真正的太阳氦闪，所以，这件事就只能让你来做了，大脑太大了，记得带上我的眼睛，看着太阳氦闪的时候，想起我吧。” 她一直都知道杀了她那个混蛋前夫的就是海尔，她说了，但是没有说得很明白。 海尔舍不得，但他还是温柔地将爱人的眼球摘除，做了密封防腐的处理，像护身符一样带在身上。 在埋葬了爱人之后，海尔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没有了目标，什么都是冰冷的，单调的，在五八年月尘进入大气层之后，他就一直在爱人的墓碑旁等死了，他不知道联合政府会不会成功，但是看着行星发动机燃起了火焰，喷射出了蓝色的通天光柱，他才再次振作了起来。 一定要活到太阳氦闪的那一天！ 可他没有中签，为了活下去，杀了很多的人。 在地面上没有常用网络的连接，只是在特定的时间段会开放一定时间的可用网络，于是，对讲机就成为了短距离的常用通讯手段，不过碍于行星发动机的影响，不管之前是多么高规格长距离的通讯距离，也只能在小范围使用了。 很多地方出了事情，可能在一个月后才会被发现，地面上的冲突实在太多了，当地的地下城政府根本无暇顾及，就连地下城之内都是时时刻刻需要提防和小心的，有些地下城之内还出现了要接纳地面上人类的呼声。 当地政府立刻给出了回应，只要他们愿意拿自己的地下城入住资格和地面上的人交换，那么政府是相当乐意的，这样一说，很多人都闭嘴了，但是还有人发出这样的呼声，但这种声音就已经很小了。 在五月份的时候，地面上的太阳教信徒在发射雷达天线的无线接收频段意外接收到了几组含有内容的信息，经过一些时间的处理解译，发现就是来自地球的，可能就是在接收到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地方向着太阳发射了这部分信息。 当把几个波形的内容解译出来的时候，令在场的太阳教信徒们相当震惊，他们看着在屏幕中显示出来的几十种信息内容，怒火已经在他们的心中熊熊燃烧。 那是用几十种语言对太阳的唾弃和辱骂，还说要炸赶紧炸！他们还在屏幕上找到了属于他们民族的语言，都是同样的辱骂词语，骂的要多脏有多脏，对痛恨之人的憎恨都可能用不到如此不堪入目、不堪入耳的词语。 这所有的内容中，有中文，英文，俄文，法文，德文，日文，西班牙文等等，语言几乎覆盖了地球上大部分个陆地，不仅仅是简单的翻译，每一种语言都经过了对憎恨情绪的注入，看样子是经过了语言文学家的手，让每一个文字都显得极其恶毒。 拉瓦丹怒拍桌子，“这他妈的到底是谁干的！到底是谁他妈这么发的！完了，完了！这下要完了，不不……我的太阳啊，我的主啊！天呐……” 他着急跑出去，迎接他们神圣的太阳。 他跑出去后，立刻对着太阳跪下了，他将在胸口挂着的太阳图腾拿出来，高举空中对着太阳，这个太阳图腾好似变成了一种可以向太阳传递信息的纽带，后面的人也一个个跑出来跪在地上，拿出他们戴在身上的太阳图腾高举空中，或是戒指，或是胸针，或是礼花扣，或是项链，或者是耳环…… 他们跪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伟大的太阳啊，神圣的太阳啊，慈爱的太阳啊，请收起您的怒火，原谅那些邪恶之人，要惩罚就惩罚对您不敬爱的人吧，请不要抛弃你可爱的孩子们！” 他们每个人口中心中都是这么念的，还有一些其他的词。 “我伟大的生命之主，我们会将那些玷污您伟大之名的人，全部处理掉的！请您收起您滔天的怒火吧。” 这种辱骂的信息电波在全球几个地方可以收到，仅仅在一个星期之内，有人对太阳发射辱骂性电波就被很多人知道了，有些地方的电视台甚至对这件事进行了全面的报道，这对太阳教信徒的打击是很大的，他们担心太阳会再次爆发很强的太阳风来惩罚他们。 这个时候的谭月已经挺着大肚子了，崔旺带着谭月偶尔出门去走走。他们当然也看了新闻，觉得最近的世界越来越神奇了，但又好像离着那些很远。 第41章 菲克·亚当 人们现在因为太阳教的事情，反而对月亮开始十分怀念，商场里的装饰能换的部分也变成了月亮，从上弦月一直到下玄月，包括月亮的各种玩具和贴纸，以及玩具和模型，种种有关月亮的商品被堆上了货架。 崔旺扶着谭月慢慢走，走到她曾经撞到陈娇的地方，这里挂了一堆月亮的水晶挂件，在灯光之下闪闪发光，很是美丽，在深蓝色的背景下，像是星空一样，很多人在这里拿着手机拍照。 “我也给你照一个吧。”崔旺说着拿出了手机，连着拍了好几张，甚至都不想走了。 “行了，别拍了，到里面去看看吧。” 他们慢慢走着，崔旺这次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再让谭月被撞了。 谭月无奈地笑笑，说：“你这是干什么呀？没那么严重，我这还不至于呢！……你是不是想陈娇了，又想到我撞她的那时候了，是吧？” “我觉得这世界就两个人最懂我了。” “谁呀？” “陈娇和你，我心里什么想法，看两眼就看透了。” “主要是你普通的想法太简单了，很容易就被看懂了，如果你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那谁也看不透你！比如你说的脑将现象，你让我怎么看得出来嘛！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到好听名字来说这个现象，你现在还有脑将现象出现吗？” 崔旺轻轻扶着谭月的腰，说：“没有，哪儿能有那么快啊，一个人一年都不一定有一次的，目前我算出来大概每年也就0.06~0.23次，如果要证实的话，实在太麻烦了，需要很多人的类似经历来做统计，但是他们万一说谎怎么办？现在的世界局势，基本上一天一个变化，可能我们的脑中时时刻刻都在运算，但是变量太多了，所以一直不出结果，等到什么时候出了结果，然后转过眼来就直接忘了，甚至之后，就会忘记曾经有过这个想不起来是什么的想法，更甚至，有的人在这个结果到来之前，就因为某些事情牺牲或者去世了，结果就永远消失了。” “你看没结果吧？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好多次，少想点那些，你可别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起了个崔脑将，那我就得跟你急。” 两人进了每次来都会去的装饰店，里面挂着一些装饰品，进门就看到一个大大的月球模型，上面还有三台同比例缩小的月球发动机，月球发动机还能亮灯，做的十分精致，完全还原当时的样子。 谭月知道崔旺看不得月球发动机，而且还是三个，就把他拉到里面去看了，“走吧，去里面看看。” 在里面还有更厉害的月球3d拼图和月球魔方，来过这家店的人，有些说这些搞得挺万恶的，月球的3d拼图跟五八年月球坍缩的时候搞得差不多，有大大小小的碎片拼块，难度相比传统的2d拼图直线上升了十几个档次，虽然拼的时候有挑战性，但有时候确实会对人们的情绪造成影响，没经历过月球坠落危机的人，可能不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这都是个别的现象，有很多人还是很喜欢这个月球3d拼图的，拼好了之后，里面配有照明，可以挂在想挂的地方欣赏一番。 再往里走，摆的东西就有些奇怪的了，有一个像是太阳教太阳图腾的钟表，但实际上并不是出自那些人的手。 钟表古色古香，金灿灿的，镂空的齿轮为整体造型做出来的，最重要的是，钟表的整体在其他光源下会闪闪发光，金色的光芒中带着一些彩色，在秒针转动的时候，真觉得这就是抛去大气滤镜和光热辐射后的太阳，甚至随着时间的走动，每到整点，还有日珥在整点时刻位置的出现。 “我靠，这个真好看啊！哥，我想要这个！” “靠什么靠，说话文明点儿！”刘启转过身，看到了朵朵要的那个太阳钟表，一看就觉得肯定非常贵，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给人买的，看看就得了。 “哥没钱，你怎么要？” “我知道，哥你有钱的，我没钱……想要哎呀！哎呀……买一个！” 正当朵朵要耍赖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看到了那个太阳钟表，霎时间脸色变得苍白，脸上像是被立刻贴上了一层薄薄的卫生纸，眼看着连一点血色也没有了，赶巧是到了15:00，太阳钟表抛射出了日珥，本来很漂亮的一下，结果女人瞬间受到了惊吓，疯狂地手足无措，嘴里不知大喊着什么词，转身撞了好几个展台，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崔旺看到女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肯定是个太阳教的信徒，提早把谭月拉到了一旁，顺带还把在女人身旁的韩朵朵也拉到了这边，不然就要被女人猛烈地转身撞飞出去了。 刘启注意到的时候，女人已经开始大喊了，他浑身一个激灵，想起朵朵吓了一跳，看到妹妹被一个人拉了过去，躲开了女人冲撞，他赶忙过去道谢。 谭月摸了摸朵朵的脑袋，这个孩子真是长得可爱，眼神中显着一股犟劲儿。 “朵朵，光会说靠，不会说谢谢吗？” “谢谢叔叔阿姨！咦？阿姨怀宝宝了，那走路得小心点，不要撞上东西，还要多吃饭！长得胖一点……” 刘启觉得朵朵说多了，拉了拉她的衣服，可千万不要说错话了。 这家店不仅仅有太阳钟表，还有月亮钟表和领航员钟表，相比较之下，月亮钟表的做工就没有那么精细了。 这家店的老板真是心疼死了，一路追了出去，店员收拾一地的零碎，摔坏了不少，有些磕碰的那些小模型和小玩具就低价出售了，刘启给朵朵买了好些个月亮挂灯，从上弦月一直挂到下弦月，这次算是捡到便宜了。 崔旺也给崔璨买了一些，赶上了，还真能买挺多。 离开的时候，刘启训朵朵，“还说人家胖点呢，我看你才应该多吃胖点，人家现在的身材多匀称，还叫人家阿姨，我也叫人家阿姨啊？什么辈分，明明看着人家那么年轻。” “可我还小啊！” 老板追到女人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一路从楼梯上翻滚下去了，受伤不轻，当场昏厥。 跟太阳恐惧症类似的现象开始在太阳教内出现，有些人因为害怕太阳的威力，自此没有敢上过地面，只是停留在难以面对上，表现为轻型躲避，因为太阳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他们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审判。 当然有一些脱离太阳教的人，不过也是三三两两，还有一些变得更加痴狂，虽然不敢面对太阳，但是在家中摆设了各种祈祷和祭祀的用品，没日没夜地对着太阳图腾不停的祈祷和忏悔。 因此，在地下城中经常有各种的关系发生破裂，爱情，亲情，友情，社会情况显得更复杂了起来，但又十分的清晰。 菲克·亚当有一个小小的太阳模型，那是他最喜欢的，亮灯的，瓦数十分大，他天天干的事情就是关上和打开灯的开关，感受着视觉在一闪一闪之外的恍惚，这样他仿佛能感受到主的呼吸，聆听到主的呼唤，领悟到主的意志。 他的家中摆满了各种太阳的模型，大大小小的挂在很多的太阳图腾的下方，小小的房间像是一个艺术展览馆的库房，他经常会在祈祷之前，在自己的胸前画完整的太阳图腾，可能是因为肌肉记忆和神经冲突，有时候会多一两下。 有一天，他突然听到了主的声音，他兴奋的不敢大叫，生怕将主的声音吵乱，他仔细倾听着主对他说的话。 他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两千零六十九年之前，人们记住了耶稣的名字，那在两千零六十九年之后，人们将记住我的名字。” 他发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原来主，一直都在。 太阳教的信徒们在准备下一次向太阳发射电波的同时，也在准备验证另一种让主听到人类呼唤的方法，他们需要尽可能多的人。 在一次盛大的太阳教集会上，世界范围内举行，这前后有一些时间差，但大体上是在同一天进行的。 在这一天，全世界有很多的孩子降生，谭月和崔旺的孩子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罗马地下城，人们在广场以及附近的街道上下跪，注视着广场中心那个神圣的东西，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太阳图腾圆形十字架，十字架更像是四芒星。 这个广场很早之前就建成了，只不过近期在上面加了一些具有太阳风格的“艺术”建筑，前一段时间刚刚完工，并改名为太阳广场，有一些有关太阳的小型建筑和装饰物整齐分布在四周，在上方看也是一个太阳图腾。 广场的上空吊着一个太阳系的微缩模型，太阳是中心很明亮的一个灯，将周围的行星照亮，但这个太阳系的模型中，没有地球，之前是为了纪念没有了地球的太阳系而建造在这里的。开启开关，其他的行星还会围着太阳运转。 在广场的中心站着一个浑身赤裸的人，他就是菲克·亚当，他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进行了长期的身体特训，将身材练出了棱角和一些结实的肌肉，他的头发和胡子都是卷的，特地修了修，显得十分精神。 不管是不是太阳教的人，都注视着他奇怪的举动，他的胸前挂着和巨大的太阳图腾十字架一模一样的项链，他高高举起胸前的太阳图腾，周围的人便发出一阵声浪，他和大家一起跪下，面向着广场中心的太阳进行祈祷，念诵着奇怪的誓文。 有所安静，有所高潮，像是一场集体的、怪异的歌剧表演。 此时，太阳的光更亮了，将亚当照得十分明亮，他像是黄金之子。 之后，他开始他的演讲，他已经准备了好久了，为了这一天。 随着他呼喊似的大声说，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不过他说着说着，就脱离了之前背好的稿子。他突然觉得，背稿子不是真诚的，他要发自内心的述说，将此一秒的心声大声地告诉此一秒的太阳，离他最近的主，离大家最近的主。 “太阳！太阳将带领我们走向新生！从前是这样，未来也将会是这样！她是我们的母亲，是万物的母亲，她带给我们温暖，带给我们食物，带给我们无尽的热爱！她才是我们的主，我们真正的主！她因为对我们的爱才会离我们这么近！让我们生活的环境是那么的美好！……我听说以前有上帝，以前有神佛，但，都是扯淡！太阳一旦生气，他们才是最先逃跑的！最先撇下我们的！也是最先死掉的！这世界上什么都没有，而太阳，是我们真正的光芒之主，她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抛弃过我们！” 他越说越激动，皮肤都因为情感的狂热而发红，他紧绷着全身的肌肉，卖力地说着：“可是，伟大的太阳啊，作为孩子的我们太脆弱了，经不起您小小的、轻轻的一巴掌，即使那是充满爱的责罚，我们也是承受不住的，所以我们在您的周围飞着，绕在您的膝下转圈，祈求您的原谅，我们会做一个好孩子的，炽热的太阳啊，您不要生气了，闪耀的母亲啊！您不要再生气了，伟大的主啊！听着我们对您充满爱的呼唤吧！” 信徒们同时在这一刻拜了下去，嘴里小声的念念有词。 在高楼上的摄像机将这些拍摄了下来，就算是地下城的军队也没有办法靠近了，人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像是蛛网一样以广场为中心四散跪下。 “有一天，我突然听到了主的呼唤，我知道！那就是主的声音，是主！选中了我！而我，会向主发起的呼唤，因为我找到了唯一可以与主沟通的办法……”亚当转过身，指向了身后的太阳图腾十字架，“让我成为被选中的太阳使者，让我飞向太阳，让我的意识，让我的心灵，让我的信仰！带着全人类的祈求和爱飞向炙热的太阳！今天我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让新的世纪来临，联合政府会感谢我的！人类会记住我的，我只是被太阳选中的人，我们会让地球不再流浪，我们要回家了！再也不用在茫茫无尽的寒冷深空中孤独的飞行，大家等着我，或许一年两年，或许三年五年，太阳一定会重新温柔起来，将金色的光芒和热洒向大地！” 第42章 菲克·亚当之死 菲克·亚当的眼神逐渐变得像是充满了水波的光辉一般，仿佛有什么照耀在了他心灵的窗户当中，那潭信仰之水一闪一闪的，那好像是太阳的光，信徒们看到了那闪耀的光，简直就是希望啊。 他转身抬头，看向了那个他即将要去的地方。人们看着是那太阳图腾十字架，而他看着的是广场中心上空的太阳。 他早就准备好了，慢慢向着架设好的台阶走去，一步一步的，他一边说着：“我将带着全人类回家，我将化为太阳的使者，我将成为光芒的一部分，我将成为……太阳的一部分！” 这一天总算让他等到了，他微笑着深爱着抚摸着太阳图腾十字架，最后他转过身，张开双臂，眼神如火一样燃烧着，将所有的目光燃尽。 开始了，跟商量好的一样，有人拿着巨大的太阳神钉，将亚当的手用雕刻着太阳图腾的大锤一下一下钉在了十字架上，他忍着痛，瞪着大眼睛，但他还是坚定地看着人们一个个惊异的眼神，他微笑了，抬头看着上空的太阳。 在这个时候，上空的太阳系模型开启了，每个行星开始以不同的速度围绕着太阳运行。 广场周围众信徒的眼神是各异的，不论震惊与否，他们都只能对着太阳祈祷，亚当的眼神中有对太阳狂热的爱，有着无上的坚定，众人也慢慢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纷纷开始祈祷，祈祷这个太阳的孩子，主的使者，会将他们带回原来的家中。 鲜血顺着亚当的手臂向下流去，一位信徒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胸口用刀子刻画出了太阳图腾的样子，每一刀都是惨痛的，每一刀也是充满希望的，皮肉的痛苦只是暂时的，足够的用力，足够深，到了隐约能看到肋骨的地步，他的眼神还是充满了炽热和希望。 整个全部过程，他只是在开始时哼哼过两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一次声，鲜血染红了他的胸口，身体前侧已经是数条血痕，血顺着台阶向下，将地上的太阳图腾凹槽填满。 他失血过多，逐渐失去了意识，按照计划好的那样，新伽利略天文观测台的电波雷达发射天线，对着太阳发射了含有大量信息内容的电波，这次的功率是非常大的，周围的雪都在跳动，近处的融化。 这件事已经举世皆知了，有些地方是可以看到直播的，有些地方是信号延迟的，对于太阳教的信徒来说，他们是欣喜的。同时他们还要求在亚当死亡的那一刻，将世界时间重新纪年，他们已经在这么喊了，新的世界要到来了！ 对于联合政府来说，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灾难，预计来看，太阳教亚当这种行为的影响力不会发展的很快。 地上的人们用着信号接收器，坐在深深的房屋中的房屋中，看着仅有的电视直播，信号时而卡顿，当他们知道有人这么做了之后，立刻对着太阳的方向进行跪拜，如果菲克·亚当真的可以将太阳稳定下来的话…… 在联合政府想办法的时候，崔旺也在医院的产室里想着办法，谭月要生了，她在拼命得努力，他没有办法减轻谭月分娩时的痛苦，只能任由谭月死死抓他的胳膊，他只能说上一大堆鼓励的话，直到听到孩子的哭声，他的手都被抓青了。 谭月松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话，“我们的未来使者怎么样了……” 这场对太阳进行的大跪拜进行了三天之久，保证了尽可能多人对太阳进行了祈祷。 菲克·亚当体外的血凝固了，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浑身毫无血色，惨白的肤色在太阳模型光的照射下，似乎是得到新生一般，就像是金色太阳图腾的核心一样。 他清醒的时候也不说话，他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清醒一小会，即使有些力气也没有说话，都用来微微转动脖子了，此刻，他真的像是一个贤者了，眼神坚定中带着慈爱，炽热中带着怜悯，最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过。 联合政府和罗马地下城政府的特殊行动队想要前去太阳广场中心抢下菲克·亚当，趁着他没死的时候抢救过来。 他们尝试了，但根本不能靠近，即便搭乘了小型无人运载机，士兵根本碰不到菲克·亚当的一根毛，无人机被信徒们用自制电磁武器摧毁了动力装置，一个个都摔了，有一些人向他们扔东西，扔过来变成两半的《圣经》就是其中之一。 人太多了，发生大规模的冲突更是不明智的选择。 太阳教的信徒已经将菲克·亚当一圈一圈地保护住了，高处也站着人，就算伪装成信徒也无法靠近了。 在医院里，崔旺谭月的一家子都来了，各自忙里忙外的照看孩子和谭月，崔璨还把她最喜欢的玩具磁力棒百变积木给带过来了，放在床桌上和嫂子一起玩。 “璨璨，我才注意到，你的个子真是一下窜起来了，有一年没见了吧，现在是大姑娘了，哎？你在什么地方买的这个？” “我从家里带过来的。” “这还带过来，到了这边想玩，嫂子给你买就行了，咱都大学了，应该买大一些的，怎么样？” 崔璨摇摇头，“本来就担心这边贵，这个我玩了好几年了，不用买新的。” 崔旺的手机上收到了新闻推送，菲克·亚当死了，死在了太阳图腾十字架上，他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这感觉不怎么好。 病房里就谭月和崔旺两个人的时候，崔旺抓紧时间说：“老婆，我今天向你请个假。” “嗯？怎么了？干什么去？”谭月大概想到了。 崔旺决定将会议和会议内容告诉谭月，好让她放心一些，“我不是常常会有一个我不跟你说是什么的会嘛，这次有些事情，叫我过去，内容呢……内容就是，就是讨论现在和……” “别！”谭月轻轻拍了一下崔旺的手背，说：“别说了，我知道。” “啊？什么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馨霏也知道啦？” 谭月笑了笑，脸上还是带着一些疲惫的状态，说：“你这些年就差把开会的成员告诉我了，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也知道是什么内容，我没有猜错的话，地球环轨就是你在这会上提出的吧？我特别为你骄傲！宝贝，你去吧，一天没事的，爸妈们都在，璨璨也在，我这边没事的，比你舒服多了。” 崔旺看着谭月的眼睛，真没觉得自己这些年说了那么多有关会议的内容，他在谭月的额头吻了一下，说：“行，那我出发了！” “路上小心。” 崔旺来到会议室，他这次是最后到的，也是他第一次最后才到，进门就连声说抱歉，他发现大家的变化都很大，头发都开始白了，皮肤好像也变白了，精神头看上去都不错，就是周老师的脸色差了一些，其他老师们保持着各自习惯饿的思考姿势，这一点没变。 “大家都到齐了，开始我们这次的会议内容吧，时间！越来越近了……”周喆直深深出了一口胸中的气，说：“各位可能都收到了新闻推送吧，太阳教，有人模仿耶稣死去，试图换得重生，试图开启一个新的世纪，目前还没有到对我们、对行星发动机产生威胁的地步，因为我们对太阳教各种的限制，我国对部分的国际新闻信息进行了过滤处理，这大家都知道的，我这里有一部分的视频，不知道大家谁有一些……不能受刺激的，傅老？您呢？” 傅老笑了笑，说：“这么些年什么没有见过啊，多少艰难困苦，我们不都挺过来了吗？没问题的。” “好，大家传看吧。”周喆直从口袋里掏出了mp4放在了桌子上。 “mp4？吼呦！老周，您这……现在还用这个呢？这可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东西了，这可真是太让人怀念了呀，那时候上学，在上面下载点小说或者电影，偷偷在课堂上和好兄弟们一起看！天呐，时间都去这么久了啊。” 崔旺不认识mp4，好奇得很，下次得让任馨霏给自己弄一个，“mp4？” 周喆直说：“是的，这个老家伙，没有定位，不能联网，只是一个存储播放的设备，即使被移植了病毒，这次会议结束后，就把它销毁了。” 时间比较长，为了省时间，几个人一起看，上面就四个按钮，按下播放，视频就是开始了，拍摄的人在太阳广场旁边的高层宿舍中拍摄的，整个过程被拍摄了下来，虽然说什么听不懂，但被翻译成了字幕显示，从人们开始下跪，到菲克·亚当的演讲，然后他义无反顾地走上太阳图腾十字架，被一下一下钉在上面，胸前被刻出太阳图腾的血印，之后昏迷，直至死亡。 拍摄者在视频中也有说话，只不过声音较低，周围嘈杂的声音是太阳教信徒们层层的念念叨叨的杂声。 “这真是！真是是太疯狂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发生在我的周围，我现在不敢出去，你们知道吗？我的门外面也跪了几个人，他们是我的好邻居，平时人很好的，我现在好害怕，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我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们正在赞美太阳……。” 接下来画面转到广场上。 “我不知道我这样拍，他们会不会对我下手，我是学历史和艺术的，但这……这太可怕了，我今天要睡不好了，我感觉他们现在跟恶魔似的，但他们说的却又好像是天使一般，我的天呐！” 演讲的部分过后，菲克·亚当走到了太阳图腾十字架上。 “他把他自己钉在那上面了！他竟然真的那么做了，这不是演戏吧？那是血！那真的是血，我觉得我闻到了！那就是血……呕……” 最后画面一切，街道上的人相比之前变少一些，菲克·亚当死了，但依旧有很多的人围着他，对他进行跪拜，每个人在离开的时候，都路过亚当的身前，摸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就离开了。 “他真的死了……他说他会飞向太阳，这谁知道呢，我之前知道，但我现在不知道了，我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我觉得我不能说什么了，我现在也说不出什么了，我现在情绪很低落，这很糟糕，但是又觉得充满了某种说不清的希望，可能……我也觉得太阳会变好吧，我也这么希望着，我的好邻居们又是我的好邻居了，我想我需要很长时间的心理平静期，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他就在下面……” 大家看完这一段视频，内心都受到了不同程度震颤，了解了事情的部分全貌之后，每个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了。 在一阵沉默过后，周喆直说：“还有一段，大家现在就看了吧，一会一起讨论。”他拿过来mp4操作了一番。 第二段是视频内容也是人们拍摄的，是众信徒面对菲克·亚当牺牲自己时的反应，他们是有尖叫、惊讶、不可置信，虽然零散，但也算是一大片了。 “看呐！他在做什么？主真的选择了他吗？他要变成主的使者吗？他要成为我们的领路人！他的眼睛里有光！是太阳的光！” “他是主的使者！他是主的使者！” “他是太阳下最勇敢的孩子，主一定会将他带到燃烧的核心去的，他能阻止原子的碰撞。” “他既不会上天堂，也不会下地狱，他会飞向太阳，在永恒的光芒之中！” 人在跪拜的同时干什么的都有，有些唾骂上帝，有些撕扯圣经，有些人高声赞美太阳，有些人落泪缅怀亚当，有些人是嫉妒的，为什么他是主的使者，有些人是愤怒的，认为他肆意亵渎了主和主的威严。 这段视频是截取拼接的，很快就播完了。 大家回到了各自的位子上，低头想着事情。 “大家现在都看完了，有什么想法呢？” 第43章 太阳正在稳定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傅老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下恐怕就比较难办了，两方面说吧，看了刚才的两段视频，我觉得很有代表性，当下的普通民众是怎么想的，太阳教的信徒之后又会是怎么想的，其实比较明显了，如果民众看到视频的话，对他们的影响也是两方面的，一方面会亲近太阳教，一方面会疏离太阳教，二分之一来看的话，太阳教的规模还是会扩大的，再从太阳教信徒的角度来看，也是分为两方面的，总结来说就是彻底疏远太阳教的，和会变成死心塌地的狂热者们的，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全球范围内太阳教信徒的数量和非太阳教人数的比例，在这之后会发生变化的，太阳教的人数明显一定是会增多的。”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一点，另外，什么耶稣的这我知道，但并不了解，很明显的，其他的国家，特别是一些西方国家，并没有对亚当钉上太阳架的视频传播进行限制，这是事发突然的，没有人会知道在这次巨大而特殊的太阳教大礼拜集会上，会有人这么做！他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太阳教狂热者！对太阳疯狂的执念已经可以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令人发指的地步，甚至舍弃生命也在所不惜，我倒不否认，他是个汉子，但是以这样的方式，传播性肯定是非常强的，我看，以现在的情况，不出一个月，除了孩子不谈，在成年人之中，我看会有六成以上的人都会知道的。” “那之前我们做的努力不就没什么效果了吗？” “这也不尽然，有些国家和我们采取的对策是一样的，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成效，太阳教是一个很难搞的社会现象，这资料上面写着，在……菲克·亚当昏迷的时候，很多地方的大功率雷达天线对太阳发射了电波，内容跟之前的几次都是相似的，只不过语言的种类更多了，他们真是下足了功夫，这是双管齐下呀！看来是提前有所计划的，不论信不信太阳教，我看之后啊，亲近太阳教的人也不在少数的，另外，有些民众已经对太阳教的行为不怎么感到厌烦和恐惧了，这事一出，反而对当下形势太不利了。” “那接下来，我们还是要讨论如何限制太阳教的发展和活动，唉……我认为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尤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用我们之前提出来的那些手段和方法，都将会引起一些冲突和矛盾，现在动不得，谁都动不得！在没有他们相信的结果之前，我看，只能让他们自己内部消耗了，这是我的意见，静观其变，下下策了……” “他们现在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威胁，他们只是一直在做着对太阳发射电波的实验，和不断尝试通过某种不切实际的、离谱到天迹的行为和思想行动，试图来稳定住太阳，甚至是妄图太阳变回一个世纪之前的样子，根据我这些天来对新闻报道的整理和分析，以下是我的一些粗略的分析结果，……我发现他们的行为行动具有高度一致性，像我刚才所说，是为了稳定太阳，其次，是在太阳稳定之后，他们就会转过脸来面对全人类，面对联合政府！他们肯定会称自己是救世主，每一个太阳教的信徒都是救世主，尤其是菲克·亚当！不过，他们都是痴心妄想，太阳是不会发生变化的！我想，这次不成功，他们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全球性的大跪拜，在菲克·亚当死后，无疑他们会更加团结，不稳定的太阳思想份子会被排除在外。” “那就难了，就算现在将太阳教说的什么也不是，说他们不科学，不理性，唉……怎么说都没用了，现在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但也不能任由他们发展，那现在怎么办？” 沉默，安静，喝水声。 “有，我想到了，有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打入他们的内部，在内部制造矛盾，尤其是在重要的集会上，分裂到他们之间在情感和认可度上的相互信任和认可，迫使他们都不会承认彼此，从一些正当、理性、传统的方面去分裂他们，我觉得他们在这次的亚当太阳架事件之后，内部一定会分等级的，起码有一定的地位高低之分，职务高低什么的，美方不是打算控制太阳教吗，在现在来看，反倒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了，通过控制他们的部分组织者或者是头目，这样不就达到了在明面上对他们放松，但也不是完全的放任他们不管，这不是挺好的吗？就是不知道美方那边现在是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他们已经成功了，那就赶快开始行动吧，最好将他们限制在自己的国家之内。” “那就只能强制切断信号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通信可以利用特殊的网络信号，但是没有民用的可用网络，这百姓能接受吗？太阳教的信徒们会有下一次的全球性的大跪拜，没有网络，他们要如何联系彼此呢？这也算碍了他们的路，他们可能会起来反抗的，包括长期存在的暴力冲突和游行、枪击、犯罪，真这样的话，算是把路走歪了，如果用系统监测他们之间的信息来往，并且加以过滤呢？让他们之间的表达，没有确认的时间和地点可以理解，这就可以拖延他们所有的行动。” “拖延行动，是，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弱太阳教传播可扩张的速度，但拖延不等于解决，其实在根本上啊，还是人们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我们可能太过于担心了，是不是某些地方想错了？” “这没什么想错的吧，人类社会的情绪被太阳教带歪了！这是很明显的，人们部分的社会压力确实被太阳教转换成别的情绪发泄了，这个是不可否认的，但如果一直这样，这本身就是不对的。我们大家本来应该对四光年之外的新家园充满信心，就算是太阳教，也应该对那边的三星系统感兴趣，这我还觉得说得过去，但是对一个已经不行的太阳，一个快要死去的太阳，发什么疯啊？我知道人们对太阳有难以割舍的感情，我并不是对太阳没有感情，但现在，……真的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了，即便他们再怎么对太阳发起呼唤和祈祷，太阳根本不可能发生任何的变化！” “是啊，英年早逝，让人惋惜……” 沉默之后，崔旺一直没有开口，于是所有人都看向崔旺。 “啊？是，呃……各位老师想法都是正确的，从内部瓦解他们，和从外部抹黑他们，都是可行的办法，但我觉得现在太阳教的组织太多了，他们相互每个和每个之间很难联系上，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地面通讯才能有一些同步性，但绝对不是全部，所以，每个地方都有差异的，完全断绝互联网连接是不太可能的。在咱们这里，其实也有信太阳教的，还真有人购卖太阳的灵位牌位，人家现在叫恒星位，我上次去人事铺子买点花纸，就碰到了，售卖恒星的牌位，明显是非法售卖，但却屡禁不止，相信各位老师的地下城，也有类似的买卖，而且生意还很不错呢，如此庞大的规模，如此复杂的局面，从中作梗也只能是小范围的，反而是这个‘作梗’会出问题，所以，付出的时间和回报更是小范围中的小范围，不过收集情报倒是很好的，黄鹤老师说得对，太阳不可能发生变化的。” “是的，目前的情况呢，放任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都是人民百姓的，只要稍加约束，没什么大的问题的，只要太阳还在，我们旧有足够的证据、数据和信息来证明太阳不会像他们想的那样变回‘温和’的状态，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太阳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虽然我不想这么说，我就不信它真的能听到人们的呼唤，还发射电波……” 短暂的无言过后，周喆直说：“收集情报这方面，有例子，但是不成功，因为太阳教并没有秘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全部了。” 沉默。 “那现在，我们不就没有办法了吗，我们做不了什么，联合政府做不了什么，在限制的方面，只能是这样了，一方面从瓦解内部，但是这样的内部太多了，如果中间出一些差错，反倒是对形势把握的失控，在外部抹黑，其实在现在的作用也不大，在西方那些国家，收效甚微，只能等待其自身内部发生矛盾，但，我认为我们是等不到他们的内部矛盾能把他们搞到土崩瓦解的，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普通的民众，太阳教只是一个对他们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社会活动，难以杜绝。” 沉默。 “好，还有他们对太阳发射电波，我们或许能从这部分上面找到突破口，周老师，联合政府那边准备怎么应对？” 周喆直在本子上写了点东西，抬头说：“只能给出半真半假的信息，在地上会有人进行观测的，说的假的多了，会激化矛盾。” “那让他们观测去嘛！太阳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上次的结果不就是这样的吗？不过有一点，进行观测的人很可能会伪造观测的数据，不过这一观测，起码需要半年个把月的，上次他们不就没有成功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可以一直试，一直试，试到太阳膨胀的那一天，我想那时的他们就会彻底失去信心了。” “还是太乐观了，伪造的话，可能人们也会信，这个看是谁伪造的，这样的后果很麻烦的，一个人说可能他们不信，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希望这样，最后就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么说了，他们愿意相信他们相信的，尤其在当下的环境中，那个菲克亚当不就是这样的吗？如果到时候都这么说，到了以后怎么办？以后的孩子会如何看待联合政府，又如何看待人类为了应对他们眼中的太阳危机所做的一系列举措呢？抽签制到现在为止，已经让几百万人冻死在地面上了，被太阳教那么传下去！联合政府会变成魔鬼的！可能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魔鬼了也说不定！” “我倒是有一个提议，我们之前已经说过了，可以对地面上对还残存的观测望远镜进行空中打击，这样不就好了吗？他们想要通过某种强有力的途径来印证心中的妄想也是不可能的了。” “明着打击并不好，暗着打击就行了，这样不会被民众抓住把柄，起码在之后的言语上，对我们是有利的。” 周喆直看着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但这次的情况复杂一些，不仅仅是来自地球内部，而且还来自他经常见，却没有考虑在内的问题。 他说：“现在的情况可能要比大伙想的更麻烦一些，说到对太阳的观测结果，还有一件事情是不得不和大家说的，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切的结果，但是，可以确认的是，太阳……发生了变化，南极、北极宇宙观测站都观测到了这一现象。” “太阳，发生变化？还是又发生了变化，您具体指的是什么呢？不会是因为太阳教信徒们干的那些事吧……” 周喆直说：“太阳，我们测不准了，我们之前建立的太阳数学模型，崩溃了，得不出任准确的结果，所以，地球的太阳风预警系统这些年其实是彻底失效的，这些年只能利用早年间发射在水星上面的着陆无人监测站对太阳进行是否爆发太阳风的记录，并且提前一步将信息发回地球，但是这些年，水星也没有任何激烈的数据反馈，前段时间，南极宇宙观测站向北极宇宙观测站索要近十年的太阳观测数据，南极也发现了太阳当下存在的问题。” 崔旺问：“周老师，太阳到底是什么问题？” 众人看向周喆直，后者叹了一口气，说：“具体太阳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南极、北极都不清楚太阳是什么问题，但目前所得的初步结果显示，太阳正在稳定下来。” 太阳正在稳定下来？ 第44章 被拐走的行星 真的假的！？ 每个人的神情都和刚知道有太阳危机的人脸上所表现出的相差无几。 “周老师，您说的这些传到您这里的时候，这之间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周喆直抿了一口水，然后将小茶缸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咚”一声，所有人听到的都是放炮般的声音。他沉重而缓慢地点了一下头，说： “没有问题，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还不清楚，数学模型崩溃了，观测数据代入和逆向代入，以及多次的调整，得出的结果都是矛盾的、不正确的，两极的观测站正在努力尝试去寻找问题出现根源，他们也会尽快建立新的数学模型。” 众人的屁股坐回座位上，一个个沉默着。 崔旺想到第一次见任馨霏时她说的话了，他半站起身，说：“周老师，那……验证当下太阳发生了什么，联合政府向太阳发射探测器了吗？” 周喆直摇摇头，“没有，在现在的世界形势下，更不能发射了。” “是啊，如果这些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那可就麻烦了。” “是的，这下好像更麻烦了，所以，从一开始联合政府向世界宣布有太阳危机的时候，也是发射了数个太阳探测器，综合了各种观测数据，建立了太阳数学模型，经过反复的验证才得到的太阳危机，那现在这个……这个现在怎么算？数学模型崩溃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之前的太阳数学模型是错的？观测数据也是错的？” “这种情况下，还是要考虑到黑客的可能性，真正的世界毁灭分子，这种极端的人是存在的，之前有过这样的组织，他们是数字生命派的。” “大家先别想歪了，现在太阳只是出了一点我们不知道的、数学模型也不知道的问题，进而导致我们无法对太阳测准了，这并不代表我们之前是错误的，验证，还需要长时间的观测，这样我们才知道太阳到底是不是真的变得稳定了，但也确实，这几年并不怎么见罹患辐射病的人了，几乎是没有了，仔细回想一下，最近几年好像……有过这样的新闻报道吗？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结果呢。”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太阳教，如果这些人经过观测，发现了太阳正在稳定下来这个现象！那要怎么办？我觉得现在应该立刻行动，对地面上所有大型精密天文望远镜进行打击，或者是对各种观测的仪器和计算设备进行破坏，抓大的，放小的！保证他们没有精确可信的结果。” “周老师，就这么办吧，看联合政府的办事效率了。” 沉默。 “还有，如果太阳稳定的消息被普通的民众知晓了，那真的就很麻烦了，出于我自己自身的情感，我当然也希望太阳能够稳定下来，尤其是太阳教的人一定会借机生事的，……还是尽快完成验证吧。” 崔旺说：“现在没有时间去关心太阳的问题了，太阳教的问题的确严重，但各位老师还记得吗，我们曾经接收到了的信息，在2075年会有一场特大的危机，是一个危机，而不是太阳稳定下来的好事，距今还有五年，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除此之外，我觉得世界还是太关心太阳教的事情了，进而让人们开始关心太阳，但现在最不应该关心的就是太阳了，这会影响人们的情绪，我们需要把这种注意力引向其他的地方，比如火星，在特殊的时间点，靠高倍数望远镜就能清晰的看到火星了，组织一些有关的活动，唉……” “这些观测数据，绝对不能外传。” 未来式会议结束了，关于太阳的变化，谁也不敢确认，但谁也不敢否认，唯一能够去想的就是不去想有关太阳的任何问题，事出反常必有妖，应该做好观察和观测数据的多方面收集，现在要建立一个新的太阳数学模型，那等着就好了。 另一方面，世界各国要做好应对冲突和矛盾的准备了。 会议室走得快没人了，周喆直总是最后才走的，有时候还会再这里坐上个把个小时，崔旺和傅老也没走，崔旺想和周老师单独说一些他的想法，但是傅老也在这里，加上他也着急谭月那边的情况，想了一下，告别两位就离开了。 傅老说：“老周啊，以后的会议，我就不参加了，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了，咱们在一起这样开会有五年了，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不负责任，但是……我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我不如你啊，有那么坚强的意志力，尤其在现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我觉得我是尽力了的，如果你不同意，我还是会来开会的，跑这么一两趟，还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些年我脑子里的东西也都交出去了，这两年的会，虽然每次只有几个小时，但我脑子越来越难想到一些好的想法了。” “是啊，我们都老了……你不来，那有推荐的人吗？” 傅老摇摇头，“这个还真没有，你问问别人吧，或许跟之前一样，你可以再找一个。” “现在的环境，找和审，比较困难了。” “老周啊，你多注意注意崔旺这个小子吧，这个后生啊，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但是又太杂了，我能看得出来，他无法将这些东西准确表达，我觉得他今天留下时犹犹豫豫的那个表情，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跟你单独说的，他这个小子不错，真不错！就像在会上面一样，他一定有很多不能说的东西在脑子里，不过话说回来，你可千万不要把多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完不成的。” “嗯？你看出来什么了？” “我只是这么觉得，不是他不能承担，而是太重要的，他一定完不成的，他脑子里想得太多了，任务太重要，他就会想得更多，以至于延误了时间，增加了不必要的挑战选项。这是我对他的看法，我呀，也有看错的时候，我们其他人都是老头子了，未来还是年轻人的了，老周，你有时候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嘛。” “我已经在努力了，没事，我还有八、九年能活呢。” 会后，崔旺急匆匆回到了医院，推门一瞧，任馨霏到了这里，她头上的那道疤她还是没有遮起来，确实比几年前更有味道了，崔旺每次看到她，总想能想起和谭月相识前的自己，虽然想起来觉得自己那时不应该那样，但那是对陈娇回忆的一部分，是有意义的，也是美好的。 “你怎么来了？上面有危险吗？这次没受什么伤吧？” “我们认识都五、六年了，怎么我感觉你还是不想见我，亏你还能稍微记挂一下，上面没什么危险，我这算是来晚了，本来想早两天来的。” 谭月说：“要不你就回来吧，上面太危险了，这些年你的钱也赚够了吧，该收收心了，回来住着吧，别成天瞎跑，万一啥时候钱不值钱了呢？你这年不就白忙活了吗？回来吧！” “你们……觉得我会乖乖在地下城呆着吗？我能呆得住吗？” 倒也是，任馨霏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就喜欢在上面跑，找着属于过去的东西，地下城对她来说太小了。 在病房中，除了照顾大的小的，剩下的就是闲聊了，说说这几个月的情况。 菲克·亚当之死，任馨霏是知道的，她的消息总是很灵通。她说当时地上有很多人祭拜过了，天寒地冻的，太阳的牌位，也就是恒星位，还有叫太阳神的，有关太阳祭拜的零散东西，杂七杂八加起来，她见了一共不下好几百个了，各式各样的，还有用纸做出来的猪牛羊，文化百态算是看全了。 任馨霏对后面的结果挺感兴趣的，她倒要看看这个流浪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本来崔旺不想把这件事这么早告诉谭月，她应该先养一养身子，奈何任馨霏来了，这个话题已经聊起来了，回不去了。 谭月说：“你们的消息怎么都这么灵通？这么说来，最难的还是孩子们，在地球起航之后出生的孩子和那时候刚记事的孩子，可能现在还好一点，但是再往后出生的孩子到了这会儿，极大的可能已经被信奉太阳教的大人们偏执的思想带歪了，孩子们可能会认为他们生活的世界是虚假的，他们是生活在欺骗之中的，这种欺骗是星系级别的，从太阳系骗走了一颗行星！这不就是世界上，乃至人类所知的宇宙历史中，最大的谎言吗？唉……我现在都发愁怎么教育咱们得未来小使者了……” 任馨霏对谭月说的“从太阳系骗走一颗行星”，感到内心一阵的激动，无法说明缘由，好久没有这样过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也记不得了，好像是崔旺说全人类冬眠的时候吧。 她很想知道骗走之后会发生什么！如果从一个拥有行星的恒星系中骗走一颗行星，天呐，这简直太浪漫了！没错，就是浪漫！如果这个行星是送给爱人的！ 她这么想着，看向了崔旺，崔旺正在扳弄着谭月的手指头，像是一个小孩儿似的。 任馨霏说：“我现在有想说的了，我只是简单一说，别当真，璨璨你也别当真，我就这么一说，你们可要听好了！” 崔旺抬头，看任馨霏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山上破旧的凉亭中。 “你们说会不会，我们这次的太阳危机是来自四光年外的三星系统？” 崔旺脑中有些东西崩开了，“嘶……”下一刻，他已经明白了，就看任馨霏接下来怎么说了。 谭月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些年被崔旺的絮絮叨叨所影响，看了一眼崔旺的表情和眼神，感觉明白一些了。 就剩下崔璨不知道任馨霏说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你们不懂了吧，当然啦，这是我猜的，四光年外的半人马座三星系统中也有文明和生命的存在，哎！先别激动，这只是我猜的，这么说吧，他们的文明远超我们，不对，远超可能说的不准确，只能说他们在某一科学领域的技术水平和先进程度是远超我们的，这样懂了吗？” 崔璨喝口水，点点头。 “你们都知道，璨璨你也学过了应该，我们的太阳其实还应该有几亿年乃至几十亿年的寿命的，往少了算，起码也有六千五百万年的寿命吧，但是我们太阳却要英年早逝了，起初没有人在意这些，认为是错误的数据导致了错误的判断，但所有的数据确实是对的，导致我们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她看了看头顶上圆形的灯，继续说：“这！很有可能是四光年外的外星人干的，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们的生活环境可能不好了，也或许不是这个原因，可能单纯的，他们只想要一个美丽的星球，想要一个新的行星，我们的地球住得多舒服啊！他们发现了我们，可能他们在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还处于东汉或者西汉时期，又或者是在唐朝或者宋朝，甚至是更早的春秋战国时期，还有可能是在更早的时候发现了我们，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想说，但是我不知道咱们更早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人类那时候的历史都靠近神话时期了吧？” 崔旺脑子里有了更多的想法，但他继续听着任馨霏起劲地说着。 “他们……不对，觉得叫他们外星人不太好听了，但他们确实是外星人，我应该……嘶……我应该怎么想一个新的词儿呢？叫人马星人？” 崔旺说：“叫三星人或者三体人吧，就用你说他们那三颗太阳做称呼。” “三星人？真别扭，听起来感觉跟咱们的三星堆文化遗迹差不多了，那就三体人吧！还真别说，三体人听上去还真有一种高级文明的感觉，好了，那这个名儿算是我取的，我继续说。” 第45章 梦中的三体人 任馨霏整理了一下思路，说： “这些三体人拥有一种特殊的技术，他们先进嘛！或许，三体人向着我们的太阳发射了什么，按照想象中文明程度，他们在这方面的技术能力水平一定是惊人的，或许他们向我们的太阳发射了一个小小的分子或者是原子，也有可能是某种光束，或者是别的东西，可能不仅仅是发射了一次，就比如……他们是在汉朝的时候发现了我们，他们一直向着我们的太阳发射某种特殊的东西，这种东西是三体人高度文明的技术成果，导致了我们的太阳发生了内核聚变的加速，这不是一朝一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像崔旺你之前说的，人类对太阳的观测，远没有三体人对我们太阳的观测时间那么长，所以，很不幸，在我们发现的时候，太阳的内核聚变加速，已经没有办法再挽回了，我们目前能力，只能对太阳发射一个探测器，或者两个三个探测器，对太阳本身的结构和反应的变化或者改变，根本是无能为力的。” 崔璨脑子有点转过来了。 老陈开门进来了一下，发现这个气氛好像不需要自己，关上门又离开了，去照看宝宝。 “这就是三体人的办法，他们肯定是观察了我们的科技发展水平的，当我们具有一定的技术水平，太阳内核聚变加速之后，知道人类会想要活下去，肯定会制定跑路的计划，逃离太阳，这不就等于从我们的太阳系骗走了我们的星球吗？而且在咱们周围的恒星里，最近的就是四光年之外的，我们选择的一定会是四光年之外的恒星系统，肯定不可能是十光年或者二十光年之外的，我们都不傻，十个人都不会那么傻，不可能舍近求远的。” 任馨霏不说了，等着大家的赞许的目光，但是没有赞许的目光，只有沉默思考的寂静。 “怎么了？我说的这些有这么难以理解吗？” 崔旺说：“理解是可以理解，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的每一步都算得太准了吧，他们拥有能控制其他星系恒星的技术能力，起码这个能力只是用来破坏毁灭，说不定人家是想……” 崔旺停下了，他不想说那个词，但是崔璨想明白了，她开口说：“他们想毁灭我们。” 任馨霏看着这兄妹俩，说：“没这么严重，我是说的从咱们太阳系搞走了咱们的地球，地球多么美丽啊。” 崔旺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他们真的是想骗走我们的行星，肯定是进行了长时间的观测的，首先发现了离他们最近的恒星，也就是我们的太阳，然后随着他们文明和技术水平的进步和提高，他们又发现了我们太阳的周围是有行星存在的，进而发现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乃至七个八个，其次，他们发现了地球，这颗美丽的星球，再次，他们要确定这颗星球上有生命，最后确认我们的发展水平，要恰到好处的对我们的太阳进行破坏，这需要的时间可是很长的，这些个时间段而且都很巧，在太阳氦闪的一百年之内，他们就知道我们的科学技术水平可以达到的高度，然后我们的地球起航，向着他们飞去，这能失误吗？” 沉默。 谭月躺在床上，轻松地说：“如果那是真的，就太可怕了……不过呀，两个好奇宝宝，那是不可能的，你们忘了方舟计划了吗，万一我们的都坐船逃跑了呢？我估计也只能去四光年外的那里去，那三体人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到时候我们一走，太阳也发生了氦闪，太阳系没有了，三体人得到了什么呢？在宇宙中干一个大费周章的事情，一点都错不得，一点都马虎不得。” 崔旺开始把这件事当成真的来想了，表情异常凝重，深思熟虑地说：“他们对我们很了解？我们的现代科学技术水平是在二十年内一下子发展起来的，他们对我们如此了解，就好像在我们身边一样，难道有什么东西在我们周围？又是什么东西能对太阳产生这么大效果呢？那东西所含的能量一定是惊人的，应该能探测到的，探测不到，可能就靠的事长时间作用的后果了……” 一家子抱着孩子从外面回来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餐食。 谭月轻轻拍了一下崔旺的手背，把他的思想点了回来，说：“怎么了你？怎么还当真了，吃饭吧，想得你魂儿都飞出去了。馨霏，今天别走了，陪我多待会儿吧，就几天。” 崔旺抓住谭月的手，说：“馨霏说的，让我不得不去想，这很有意思。” “我知道这有意思，但是再有意思你也得吃饭啊，帮我拿筷子，好不容易吃顿好的。” 崔旺的心不在吃饭上，虽然平时吃饭最积极的就是他，尤其是今天这一顿好的，还以为是过年了呢，饺子真是难见到了，地下城每人只能每月限量购买，平时有卖的地方，人们都是排着长队，刚才陈母拿着五个人的身份证信息卡，排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的。 拿着别人的身份证信息卡买东西，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只要几个人的密码输入正确，就可以购买了，一般是不存在偷取和骗取的可能，地下城对身份证信息卡的盗用情况，惩罚是相当严厉的。 陈母说：“你们的卡上，现在都不能买饺子了，每个人才二两，可真是没有过年时候能买的多，你们卡上饺子的都没有了，再想吃的话，就憋到下个月吧。” 谭月给崔旺夹了一个饺子，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一直在想任馨霏那个可怕的猜想，他一直在想，如果是真的呢？万一是真的呢？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呢？可能她只是有感而发，随口一说的，但却是需要验证的，以现在的技术手段恐怕是难以验证，只停留在简单的猜想上面。 啪！ 谭月拿筷子轻轻打了一下崔旺的手背，“赶紧吃。” 这次吃的饭算是团圆饭了，这几天算是难得的好日子了，每次不是这个不在就是那个不在，尤其是任馨霏，年年重要的传统节日总是不见人，虽然她也有好兄弟，但对于谭月和崔旺来说，她是很重要的人，比朋友近一点，比亲人稍远一点。 崔旺嘴里吃着谭月塞给他的菜，对着任馨霏问：“馨霏，你是怎么会想到的？” “瞎猜的呗，我的好奇心多重啊，我恨不得真的有外星人呢，看看人类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不会吧？你难道真当真了？我真是瞎说的，一点没根据的。” “我说呢，你们两个算是点到我了，这个！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思考方向，自然情况下，在那种三星系统中是不可能产生生命的，环境太恶劣了，文明得以扎根生长的宜居带条件也是相当的苛刻，但是……反过来又一想，我们凭什么百分之百认为那里没有文明存在呢？或者是生命，铁打的就没有生命存在吗？” 任馨霏耸耸肩，“你想到什么了，说说吧，看你憋得挺难受的。” 谭月说：“先吃吧，吃完了有力气去想。” 吃完饭后，老陈摇摇头，将餐后的垃圾仔细分了类，说：“崔旺啊，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四光年外有文明存在的话，嘿！我们早就发现了，以前我们天上的卫星密密麻麻的，怎么可能他们没有，算了！你们几个小年轻聊吧，我跟老谭去下象棋了，过两天北京市还有象棋锦标赛，正好我报名了，我得拿个好名次！” 谭月叫住她父亲，说：“爸，要不你来北京住着吧，你一个在沈阳能行吗？都没人照顾你，一个人多闷啊。” “是啊，爸，要不就过来住吧。”崔旺附和道。 老谭不太乐意，说：“你要是真的忙，没时间照顾孩子，我就过来住一段时间，但是长住的话就算了。” “爸，没事的，您看您就一个人……” “哎！谁说我是一个人了？” 片刻的安静，谭月懂了，满意地笑了，说：“真的？爸，你真的找下了？那你就不用来了，好好在那边吧，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把人家带过来。” 等长辈们离开了小小的病房去了保育室，话题聊着聊着又变回去了，崔旺说：“还有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太阳风预警的问题，这些年好像在新闻上很少看到了，和十年之前相比，简直就是断崖式的下降，你们谁见今年在新闻上报道过？手机软件也不提醒了，全是地面上的天气如何。” 任馨霏点点头，“确实，对于外出的我们来说，我们很注重这些的，联合政府以前一直在呼吁做好外出防护，现在好像也不怎么说了，也可能是我们进入地下城之后对这些问题不怎么关心关注的原因吧，所以觉得可能联合政府不再管这件事了，具体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每次出去都会做好防护的。” 谭月说：“但是地面上还是比较危险的，没提醒是没提醒，但存在还是存在啊。” 崔旺叹了一口气，看着房间里这三个人，一老婆，一个妹妹，一个任馨霏，到底该不该和他们说呢？太阳逐渐稳定下来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说呢！我相信他们，但是…… 不行，绝对不能说！起码不能明着什么都说了，“太阳正在稳定下来”这句话，绝对不能从我的嘴里出来！当下的世界局势，一点儿也错不得。 突然，他抬头看了看房间中的监控摄像头，“那玩意儿开着吗？” 众人跟着崔旺的眼光抬头向上看，谭月说：“那个都没装好呢，咱们这病房的摄像头是摆设了，只是按照标准加的，一点用都没有，刚才我问护士了，除了重要的手术和观察治疗之外，监控都是关闭的，现在医生诊疗的时候都带着随身的记录摄像头，哎！就是……忘了跟你说了，今年才在各大医院普及的，亲爱的，就是你看到医生胸口的那个仪器了吧？对，就是那个，每个人来看病的时候，那个仪器就开了，等人诊断完要走的时候，这整个全过程的视频就会存到个人信息的病历里面，真不错呢！要是有医生骂人或者是病人骂人，都会记录在里面的，永远在个人信息里，不过，房间里面的这个一般是不会开，除非医生要求或者病人申请，咱们申请就直接换病房了。” 任馨霏说：“哎呦，我都没注意呢，是因为互联网隔离协议吗？” 崔旺点点头。 “理解，所以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呢？” 崔旺把话题从太阳的问题上，转了回去，说：“就是想一想四光年外，到底有没有文明存在，不论他们的文明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在我们刚发现太阳危机的时候，就开始对四光年外的恒星系统投入了巨量的目光，……对，有结果的！我回去得好好查查资料了！” 在移山计划整体成形的同时，对四光年外的半人马座三星系统的详细观测报告就出来了，那上面明明确确写着，在三星系统中的行星是没有生命存在的，人类将会是那里最先出现的生命。 等谭月身体硬实多了，离开医院回到家，崔旺还是习惯性地先打开了电脑，而后才将扶着谭月坐到床上，一家子都进来了，拿着大大小小的吃的和用的，买了好多的婴幼儿用品，房间一下就小了，仿佛伸腿都难以做到。 家里一下就热起来了，每个人都带来了自己的味道和温度，尤其是孩子的味道，一家人逗孩子的时候，崔旺一个人在电脑前查找资料，网络稍微有点慢。 他赶紧拿出本子，在上面快速写了很多，为了手能够赶上脑中思想的速度，一行字完全是连笔，谭月说过他很多次了，虽然是连笔，当下是把脑中想的大部分写下来了，但是事后再看的话，根本连一个字都很难认清，这是他经常犯的毛病，写的时候洋洋洒洒草书一片，过了几天之后，就要拿着写好的一堆蚯蚓乱窜找谭月认字，那样很费眼睛。 第46章 特殊行动 现在可查到的资料是很有限的，基本都是十年十几年前的，一方面是关于移山计划比邻星部分的，一方面是联合政府有关天体观测的，资料每天都会有一定的点击量，足够权威全面的也就这些了。 nasa利用当时最大的光学望远镜对半人马座的三颗恒星进行了十多年的持续观测，从恒星光谱和光度的周期性变化的观测数据当中分析得出，比邻星周围有三颗行星，半人马aa星拥有一颗行星，半人马ab星没有行星。 没有行星！ 崔旺有些反应过度了，他知道这一点。 根据能查到的这些资料信息来看，文字当中都只是说明了半人马座三星系统的基本情况，为了研究的严谨性，对于生命的存在用的都是“可能”，而且从始至终并未提及“文明”。 谭月看着崔旺一直在电脑上翻着网页，在本上什么也不写，拿着笔点来点去。她叹了一口气，对任馨霏说：“馨霏啊，你瞧瞧，你这不说还好，你这一说，彻底把他内心的那股火又点燃了，我想搞天体的都没他这么激动，我估计，他晚上肯定要做梦，说不定半夜起来还要写点东西呢。” “我也就是这么一想而已，我这多难得啊，他那样挺好的，我挺喜欢他这个样子的，多有魅力啊！一直好奇地追求着。” 家里人该回暂住处的都回去了，谭月强烈提议让馨霏住下，和崔璨睡一个房间。 “行吧，为了可爱的小宝宝，那我就住几天。” 崔璨很喜欢哥哥和嫂子的这个宝贝，她喜欢的不得了，“哎呦，瞧这宝贝多可爱啊，可别被人看上眼了，偷了去。” 晚上睡觉，崔旺梦到了三体人，他没有具体梦到三体人是什么样子，反正跟人类的生物外形大差不差，只不过在他的梦里，他们的脑袋格外的高，仿佛脑子就是向上生长的，导致头盖骨格外的长，像带着高礼帽似的，梦里的他们并没有做什么特意的举动，什么都没干，只是在巨大的红色恒星下一个或者几个的黑影，在热浪之下飘忽着、扭曲着。 突然一阵哭声把两人惊醒了，打着灯，谭月查看孩子的情况，崔旺摸了摸孩子的手，努力回想梦到了什么，一边看着孩子哭闹的小脸蛋，一边回忆着。 “梦到什么了？”谭月抱起宝宝哄着，问崔旺。 “馨霏的三体人……” “还想着呢，我就知道你睡觉肯定要梦到这些的。”谭月歪过身子，把床边的本和笔拿了过来，说：“赶紧吧，别一会忘了。” 崔旺仔细想着，然后整整齐齐写下了几个字，谭月看了之后，脑门冒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宝宝身子烫烫的缘故。 “真的假的，你梦到……全宇宙的文明都在陪着人类演戏？你还真敢梦。” “谁知道呢，总结一下就是这些，我知道我想的比较多，明天我去学校问问老教授们，看看他们对于那边的文明是怎么一个说法吧，我们看不见别的文明，不代表别的文明看不到我们，这导致了我们对地外文明的认知和地外文明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他们存在的可能微乎其微，可以说是零。” “明天要去找老教授？还们？不去看陈娇吗？” 崔旺想了一下，“顺便吧，带着璨璨他们转一转，很久没有在一起走一走了。” 第二天，四人来到了冬眠研究所，他们对谭月的保护是做到了极致。每一期的冬眠者都有一个专门的实验室和观察室，因为陈娇是第一个冬眠的人，而且仅有她一个，所以观察室和后面的实验室，只属于她一个，显着有些孤独了。 本来他们想带孩子来的，但双方的长辈都不让他们带孩子出去，孩子必须留下。 任馨霏第一次见到冬眠的陈娇，看到冬眠舱舱盖上那个透明的区域，那一瞬间，她感觉好似撞上了一面时间的墙壁，这面墙太厚，还有一种别样的疼痛感，陈娇还是第一次见时的样子，相比之下，甚至还显着有些青涩了。 这次来都没有什么话想说了，抬手摸一摸观察室的玻璃，从力度，到动作的快慢，每移动一寸一分，都是想诉说的一个句子和一个停顿，情感都在上面了。 任馨霏没有上去摸，只是呆呆地看着陈娇不会随着时间变化的容颜和年岁，她突然有一种想要冬眠的想法，去未来看看，那才是真正的对时间好奇，既然一直在寻找过去的事物，那为什么不去未来看看呢？但是现在，她还有很多的好奇放不下，地球的命运到底如何，当今菲克·亚当死了以后，太阳教的信徒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南极发动机建成怎么用？ 这些她都很好奇…… 看的出来，崔璨还是想念陈娇，她看着看着，摸着摸着，眼泪哗哗往下淌，想起过去在嫂嫂腿上枕着睡觉的日子，想着过去陈娇讲课时的声音，想着过去第一次见到陈娇时的自己，想着过去的一切。 她的脸贴在玻璃上抽泣着，谭月觉得玻璃凉，赶紧将崔璨揽到怀中，崔璨一下就哭得凶了起来。 离开冬眠研究所，在路上逛了逛，任馨霏看到了一家人事铺子，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物件，没有刻字的牌位，小小的香炉，架子上放着香，周围还有零零散散的纸钱和纸元宝之类。 “老板，卖太阳位子吗？” 老板本来堆笑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嫌弃道：“不卖不卖，走吧走吧，这里没有！” “真不卖吗？” “你没看见我屋里摆着什么吗？你要是信太阳，走吧走吧，什么也不卖给你。” 任馨霏抬头，看到了在桌子里面放着的一个小佛像，她点点头出去了，她好奇这家卖不卖恒星的牌位，很多地下城都有这样的黑市，关于太阳的这些东西买卖都是暗地火爆的很，据说这种牌位和西方的那种太阳图腾一样，能够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太阳，她倒是想问问太阳，“你到底几岁啦？” 崔璨他们不敢让谭月太辛苦，就在学校的食堂中等着了，崔旺独自去找了老教授们。 其实需要问的并不多，就一个主要的问题，那边有没有生命存在，以最简单的生命形式的存在概率是多少，只是一个数学上的概率，而且要这些老教授们主观的概率表达。 但这些老学究更是，处处都主打一个严谨，说话滴水不漏，对于半人马座三星系统中的行星上，生命永远是“可能”存在的，让他们用最学术的语言来说，依旧是用的“可能”，只不过加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修饰词。他们说在没有进行调查研究的情况下就否定或者肯定，这不是一名科学研究工作者该做的。 像单细胞生物这样简单的生命形式，他们依旧是用的“可能”，而且是“很可能”。 离着4.22光年，用再大的再精密的光学望远镜，也不可能看到比邻星b地表上的单细胞，何况人家还有稀薄的大气，所以老教授嘴里的这种“可能”就变得更加可能了。如果硬是说要有，那不行，老教授们还是强调了这种“可能”，搞得崔旺感觉十分的无语。 说到后面，崔旺恳请老教授抛去严谨的学术语言和客观的科研逻辑，但这个“可能”二字还是避不开，即便让这些老教授们大胆得说一下有单细胞生物的存在还是不存在，都是做不到的，“可能存在”和“存在”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没多长的时间，崔旺放弃了，告辞离开。 找了两个老教授，崔旺就不准备继续了，他们说的那些话，他早就知道了，和来之前所想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他们的回答方式和内容，根本没有一个是在崔旺想象之外的。 “亲爱的，你真的对那边半人马三星的生命存不存在的这些，这么的看中吗？哪怕就是一个单细胞生物，你都要刨根问底啊，算了吧，你是想到什么就写下来，但是你非要验证和证实这个，咱们现在可是连火星上的问题都没有搞定呢，还要去想四光年外的几颗类地行星，如果真的要存在，我看可能还得几千万年之后，关你我什么事啊，对吧？” “现在的我跟馨霏真是一样了，我现在就特别的想，难道你就不好奇吗？老婆，那边到底有没有生命，哪怕就是一个单细胞呢，比邻星是有宜居带的，但是宜居带的条件也很苛刻，文明的成长更是充满了艰难险阻，唉……对于地球来说，我们还是需要不断的发展才行，那边也很难得。” “我现在对那些不好奇，我对你给孩子取什么名很好奇，应该取个什么名呢？” “这个啊，我从你怀孕我就开始想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想到。” 几天之后，联合政府针对地面上的大型观测仪器进行了秘密的破坏，周喆直先前也是秘密进行的作战会议，要求各作战单位和战术小组，务必做到悄无声息，伪装自己，破坏重要的可用设备，然后全身而退，行动的时候不能穿戴任何有关联合政府和国家的标志、装备和器械，因为冲突可能发生，所以还是有很大的风险的。 战术小组的成员都是精挑细选和层层审查之后的，这是为了防止有太阳教的信徒提前得到消息，进而大范围的传播和造谣。 各个战术小组开始行动，“牛顿的穿甲弹”战术小组有四名成员，发给他们的装备都是民用的，十分的简陋，这些东西都是在之前逮捕的暴徒身上扒下来的，十分的破旧，能用是能用，但是不知道效果是什么样的，他们坐着大型运载车前往地球环轨的轨道架设点附近，提前在没有人的地方离开了车厢。 破坏比维护容易多了，四个人装成是在地面上生活的武装分子，行走在冷落阴森的城镇之间。 在徒步前往目的地的过程中，与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发生了交火，对面的装备是明显优于牛顿的穿甲弹战术小组的，代号“底火”的阿根廷士兵，因为对面的突然袭击而负伤，经过简单的处理，战术小组且战且退，继续向着任务目标地点前进。 卡文迪许天文台建造在山顶上，他们攀登到半山腰，山顶突然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剧烈的烟尘腾空而起，遮住了远方的行星发动机火焰。 距离山顶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他们就此停下，全员警戒，并且观察山顶的情况。 上山的路就这一条，有车还算好走，但是穿着落后民用的外骨骼，是有一定的动力来源，但是走到山腰上已经快要没电了。 等了些许的时间，他们确认目标雷达天线被炸毁了，那个大锅盖已经滚下山去了，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但是具体的设备怎么样了，不得而知。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和总台是没有任何通讯联系的，牛顿的穿甲弹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联合政府派出了另一个战术小组来执行本次的任务。 弹壳说：“弹头，难道执行同一个任务的是两个战术小组吗？上面不信任我们？” 弹头回答：“不是不信任，具体的还不清楚，弹壳，底火受伤了，我们需要尽快完成任务，十分钟后，我们向着山顶前进，检查是否还有能运转的设备，破坏不完全，等于完全没破坏。” 弹壳说：“牛顿，你收到的资料信息是什么样的？” 牛顿说：“我没有隐瞒信息，我们需要尽快，或许一会儿会有其他人前来。底火，撑得住吗？” 底火的表情不太好，他笑了一下，吐出一口热气，说：“没问题，我还撑得住。” 十分钟后，牛顿的穿甲弹到了已经被炸到四分五裂的废墟之上，这下不用任何的破坏了，现在没有任何可以运转的设备了，全部被埋在了石砖瓦砾的下面。 第47章 太阳之书 弹头发现了尸体，经过简单的检查，判断就是爆炸前的十分钟之内死亡的。在这之后，又发现了一个，也是相同的死因，并不是死于爆炸，而是死于枪伤。可能还有，但都在废墟下面了。 各战术执行小组的任务都是成功的，但是其中出了一些意外问题的，就只有牛顿的穿甲弹，他们在任务完成之后，提交了完整的任务行动报告，其中明确指出了，在他们到达山顶之前，卡文迪许天文台就发生了猛烈的爆炸，爆炸至少有三次，在现场的初步推测只有两个炸点，可能是用了微型炸弹，这东西在地面冲突中很常见，并且在废墟之中发现了两具没有被掩埋在建筑废墟下的尸体，在这两具尸体的身上发现了明显的中弹痕迹，其中一具尸体一枪在心脏，另一枪在脖子，推测可能还有人在废墟下面，疑似内部矛盾。 总指挥纽·加德文特放下报告，“内部矛盾？” “不太可能是内部矛盾，内部矛盾不可能将整个天文台都炸了，仅仅把人杀死，完全足够解决内部矛盾。” “那就是可能有人，或有组织先这么做了，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 此次的行动任务是秘密进行的，全球共有八个大型天文台的设备被完全破坏，除非重新建造，光靠修复是不可能重新投入使用的，就算有能力在结构上进行一定程度的修复，但精密度相差很大一截，得出的结果可以不做考虑。其中有两个战术小组和里面的人发生了冲突，对面的人全部被击毙，目前来看任务圆满完成，并没有任何的消息外泄。 除了联合政府针对的这八个大型天文台之外，还有几个较大的观测站受到了破坏，设备上全是弹孔。原天文台工作人员看到被破拆的门，就知道完蛋了，他着急进去看看设备如何了，结果开门触动了陷阱机关，触发兵引爆了藏在门后的微型炸弹，爆炸猛烈，将建筑门口一片区域炸塌了，将人炸伤砸死在了里面。他是他们团体中第一个过来的人，他们这个小小的团体，对星空充满了向往，就靠这个天文观测站满足最后的一点愿望，欣赏到更美丽的宇宙，他们知道太阳系现在不行了，对太阳教也避而远之，更加对宇宙星空满是憧憬，这里成了他们的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更小的天文机构，里面的各种设备和仪器都是老旧的，时常不灵敏，在现在地球寒冷的环境下，根本没有任何观测能力了，能够运转已经是给足面子了。这里的设备是完好无损的。 事情上了新闻，有些国家是晚几天报道的，真的说要调查，除了知道有一批人强行闯入并且大肆破坏，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2亿多美元。这还只是一个地方的损失。 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组织干的，这个问题在相当长是一段时间内成了一个谜，为人津津乐道，相关的文章和个人解析大量出现，电视节目的特别报道都做了好几期。 新闻播出后，太阳教的信徒们开始抓狂，那是他们唯一的手段了，现在失去了这些，不就只能指望一些别方的力量了吗？他们更是对这种行为感到非常的不满和愤怒，要求政府调查这件事情，并且在规定的时间之内给出解释和调查结果。他们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人干的，好端端的东西，怎么可能说坏就坏。尤其是上次，外出地面准备已发射事宜的人全都被人射杀，设备也被枪击破坏，并且还有人吃了他们的肉！ 随着每个地下城这些言论的传播，最后变成了地面上的人们为了能够吃饱，去攻击了在天文台为主奉献的人们，将他们杀害之后吃它们的肉。信徒们发誓一定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这矛头自然指到了地面上生活的人类。 在这段时间内，《新太阳纪》被印刷出版了，这本书是第一本有关太阳教的正式出版物，不知道是谁编着的，也可能是太阳教内有学识的信徒合伙编着的。还不止这一本，自世界人民知道菲克·亚当神圣的事迹之后，包括《黄金圣日》、《太阳之子》、《新地球人类》、《太阳之主》等等，都相继出现在人们的生活当中。 大部分的书中写了菲克·亚当的死，并且描绘了菲克·亚当为了救赎人类而牺牲自己的故事改编，将他描绘成一个拥有黄金皮肤、长着火焰翅膀会飞、胸前拥有金灿灿的太阳图腾的人，他成了信徒口中真正的太阳使者，其中还掺杂着很多寓言小故事的内容，差不多这些书中多多少少都描述了人类在重新回归太阳之后的美好生活。他们极尽所能将他描写成完美的人，仅次于太阳的完美。 还有一些书的内容是有关如何礼拜太阳的，包括规范的动作和用词，以及一些需要的信物，对几种太阳图腾做了简单的介绍，以及拥有哪种太阳图腾对主的信仰是更加虔诚的都有标注。 这些书的写作水平高高低低，有些写得真不怎么样，粗制滥造的，写作水平好像只比高中水平好一点，另一些书就完全不同了，读起来让人爱不释手，不论是谁，都会被华丽的辞藻和惊险的故事情节所吸引，例如《新太阳纪》和《地球往事》等，这些书的封面印有太阳图腾和菲克·亚当，有些书装裱得十分精美华丽，成了信徒们的必需品。 这些书和新的太阳图腾一起卖，突然在西方国家掀起了一阵风浪。 太阳圣使的太阳架，就是有了菲克·亚当之后的太阳图腾，这种东西有大有小，制作水平比较一般，只能看到一个人被钉死在了太阳图腾四芒星之上，但是人们都知道这个人就是菲克·亚当。如果要表达自己对主的崇敬，需要购买更加精细的太阳圣使，做工自然就精致了许多。 到了现在，菲克·亚当的尸体已经不在太阳图腾四芒星十字架上面了，地下城政府在民众不去看的时候，趁机将他拿下来的，人已经臭烂了，若不是地下城的生态圈系统运转良好，不然整个地下城都会充满信徒们所说的“神圣”的臭味，即便如此，人体腐败的气息依旧在太阳广场上飘散着。 太阳广场成了一个神圣的地方，每到集体礼拜太阳的时候，信徒们都会选择这里。在菲克·亚当的尸体烂掉被取走之后，信徒们又做了一个逼真的1:1模型，只不过没有血了，也没有臭味，显得比他生前更像是太阳的使者，更像是被主选中的人。 在菲克·亚当之死的事件之后，太阳教的信徒是明显增加了的，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光是在罗马地下城，就增加了十多万人。 信徒们需要知道太阳现在的状态，外面精密的观测设备都被破坏掉了，在太阳教信徒中的主流声音并没有怀疑是联合政府秘密破坏的，太阳教出现之后有太多的人反对了，地面上的武装分子多了去了，是谁都有可能。但还是存在个别这样的说法，但很快就被阅读神圣书籍的大流所淹没了。 新的太阳数学模型还在努力当中，联合政府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是以“太阳没有变化”来回应上次的对太阳发射电波的结果。 太阳教的信徒一开始对这个回应没什么表现，但在几天之后，有太阳教的信徒表示要参与联合政府对太阳的观测研究小组，太阳教的信徒中又不是没有这种高知识高技术分子的人，有学历、有技术、有经验的都是一抓一大把，对于研究恒星的专家，根本不缺这类人的。 联合政府没有给出回复，只是当地的政府给出了专业又复杂的回答，意思就是拒绝，联合政府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宗教信仰的科研人员，这会对研究工作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 太阳教信徒的疯狂举动因为部分相关的太阳教书籍的出现，反而显着减轻了一些，他们也认为，太阳不可能立刻就稳定下来，毕竟那是巨大的主！就像菲克·亚当说的那样，需要一年两年的时间，只要在这期间之内，对太阳进行虔诚的礼拜就可以了，但立刻就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他们对太阳发射敬爱的电波做不到了，那就是太阳没办法在物理的波形上面听到人们的呼唤了。 这个责任，太阳教信徒们推到卡了联合政府的身上，作为人类的政府，应该代表人类向着太阳发起呼唤。在人们开始向联合政府施压的时候，另一种新的声音出现了，认为联合政府也应该代表人类政府向着太阳发射电波，人们的心声传达了，那么联合政府的呢？ 太阳教信徒的行为越发的奇怪和疯狂了，联合政府对他们完全是没有办法，只能等待新的太阳数学模型的建立，以最有力的证据击溃太阳教信徒这些人对太阳的妄想。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信徒和民众在可用网络上吵起来了，普通的民众认为太阳教这些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们正常的生活，时不常的就能在地下城街道上看到下跪的太阳教信徒们，有些孩子的家长已经对这些人恨之入骨了，这将会对孩子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啊！ 在地下城街道上醒目位置贴上有一个叠着一个的小广告，这类广告各处可见，走到一个地方必定会看到这些，而且还能听到信徒们对太阳念诵的赞美之词，亦或者是忏悔和恳求的词句、诗句，更多的时候是在念诵《新太阳纪》或《地球往事》中的某些章节和段落，这些东西对孩子影响是很大的，孩子们不知道以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甚至从小出生在地下城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亲眼见过太阳，虽然孩子们看过的书上会有太阳系的科普知识，但是对太阳还只是一种模糊的、未知的概念。 在街道上，会有人手拿太阳圣使，脖子上挂着太阳图腾，身穿印着太阳图腾的长衫袍，卖力地说着太阳的伟大之处，不断的赞美太阳，不断说着过去的美好生活，他们就像是中世纪的传教士一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着，一遍一遍跪在地上对着那看不见的太阳跪拜着，有时候周围也跟着有信徒一同跪拜。 有一些情况是经常能够看到的，在街道上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在高声地演讲，人们基本都是绕着走。但绕着走也没用，人家也会走，时常一边走一边大声赞颂这太阳，唱着他们自己编写编曲的太阳之歌，生命之歌，人们避无可避。 歌曲和旋律都是很好听的，悠悠扬扬，充满了对希望和未来的憧憬，平平淡淡，如生活一般柔软。这原本是一位不得志的日本女作曲家着作的，正巧被日本的太阳信徒发现，最后，这首太阳之歌经过改编之后，在美洲大陆上首先传唱开来。 最开始听这首歌，所有人都觉得好听，但如果看到唱歌人一副虔诚宗教信徒的打扮，身上穿戴着一些有关太阳的物件，这首歌就会立刻变味，仿佛是这首歌被玷污了。 在闹市的街头，一位太阳教信徒开始了他每天都要对太阳的赞美，他并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他一边走一边赞美太阳，如果他看到别人因为自己的举动投来了各种奇怪的目光，对于那目光里含有的意味，有些他能读出来，有些他读不出来，可能里面包含着厌恶，包含着痛恨，包含着瞧不起等等之类的。他很高兴，起码他对太阳的赞美是起到作用的，具体是什么样的作用，他不关心，真的毫不在意，他所需要的是他们的主会在在意这些！ 他时而大声时而小声，他觉得自己是最爱太阳的那一个，在他的心底，觉得他自己才是应该被主选中的人，他才应该死在太阳图腾架上面。 第48章 我是黑洞 他赞美太阳，情到伤心之处，他落下了眼泪，为什么啊，我的主，为什么不是我成为您的使者，为什么不让我成为您的一部分？主啊！为什么您没有选中我呢？ 啊！他明白了，他明白是他自己不够努力。 于是，他擦干泪水，揉了揉红红的眼眶，更加卖力地赞美着太阳，他将菲克·亚当单独的小雕像捏在手中，另一只手抓着太阳图腾，两手高高举起，准备再次的、更加诚挚地赞美太阳，赞美伟大的主。 一伙人突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他认为自己现在的微笑就像太阳的光芒一样，将周围人的脸上照得热乎乎的，只有这样才能打动他人。但这伙人看上去不一般，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些诧异看着他们，看起来他们似乎并不好惹，也好像他们就是来惹事的。 不行，我要将阳光般的微笑，照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会感觉到的主的温暖的。 “你们也要一起赞美太阳吗？我们最伟大的主，是她创造了我们的，创造了所有的生命，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这几个人大力的推来推去，他的手中还是拿着那两样东西，一个是太阳的使者，另一个是太阳。他不能撒开手，绝不能撒开手，他甚至觉得这才是向太阳表达忠心和虔诚的方法，这是一个机会！他认为只要自己能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向着太阳祈祷，赞美着太阳，依旧保持微笑，主一定会看得见的！ “这人怎么还在笑？哎呦，不会是脑子已经被那些人给洗傻了吧？”在一旁看着的人说。 几个人将他推倒在地，对着他拳打脚踢又吐口水，一顿乱打。打人的几个并不喜欢太阳教，但也没有多么的讨厌，他们还不在那类人里面，不然手上拿着的就是棍棒等武器了。他们只是喜欢欺负这种在街上类似传教的人了，这些人因信奉太阳的缘故，通常不会还手，所以有的时候，打就打了，骂就骂了，无所谓的，没有人会管他们，除了他们自己的人，有时候他们自己人也不会参与，只会拉架，然后叫来治安官或者是警察，不过警察有些也不待见他们，他们更多会干脆一走了之。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上来帮他的，该路过的路过，该拿手机拍摄的拿出手机，该驻足看看的停下脚步，这种视频可用网络上经常有，对于打人的人，人们对他们的行为是支持的，在网上的评论两极分化，各种各样让人惊掉下巴的言论层出不穷，对于被打的太阳教信徒，多数人没有好话，只是期望着他们不要再到街上来了，尤其在重要的节日，太阳教的信徒们更是成群结队在街上赞美着太阳，唱着太阳之歌，那是最煞风景的！ 还是没有人来帮他，他依旧保持着微笑，在疼痛的呻吟中依旧断断续续赞美太阳，打的越重，他的声音也越大，但是他的声音越大，被打得也越重。 一个小女孩很努力挤到人群的前方，掰开大人们的腿，大喊道：“不要打了，这样是不对的！你们很是一群坏蛋！怎么能欺负人呢！” 那伙人转头看了看是个还没有大腿高的小女孩，手上的劲使着轻了点，相互递了递眼色，决定离开。小女孩看他们无动于衷，准备上前去阻止的时候，被她的母亲冲上来阻止了。 “茱莉亚！你在干什么！！快回来！回来妈妈这里！快！” 小女孩甩了甩金色的头发，她很生气，她不喜欢这些大人凶巴巴脸上笑嘻嘻的人，她回头对母亲说：“打人是不对的！那么多人打一个更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帮助他，他多么可怜啊。” “不，宝贝，这种人不值得我们的帮助！我们走吧！你也看到了，他还在笑，他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的，他最需要的是太阳的帮助，那是他们信赖的主。” 母亲带着孩子离开了，小女孩不断地回头看。一伙打人的也潇洒离开了。 艾迪亚特·泽勒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脸上青了几块，还没有明显地发肿，嘴角也被打出了血丝，但他依旧带着幸福的笑容。他胜利了，他这么觉得，他非常开心，他的双手没有松开一下！甚至没有让手中的那两样对他很重要的信物碰一下地面！他坚定的认为他的主是可以看到这些的，他坚定的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虔诚”这两个字的所有表达，他的笑让周围的人无法理解。 人们不再看他，围在周围的人收起了手机，摆出一副无趣的样子转身离开了，还有些人站在较远的地方，等着看他的笑话。 泽勒的声音依旧很洪亮，比之前还要具有穿透力，他大声地说：“你们看到了吧！主让我平安无事！虽然我确实有些受伤，这些都没有关系！我们对主最虔诚最忠诚的心是可以换回主的爱的，她的爱是伟大而广阔的爱，她会将人类和地球重新拥向怀抱的！最后拯救地球的一定是我们，最后拯救人类的人一定是我！太阳最爱的人，一定会是我的！” 人们都觉得他疯了，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呀？周围剩下的几个人像是躲瘟疫似的躲开他，但还是有人驻足聆听着。 此时，一个带着口罩的人，双手插兜靠近慢慢泽勒。他在人群中看了很久了，人群走去，才显出他来。 泽勒已经做好了准备，对面那这个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全身的衣着都是黑色的，他认为这人还是会将自己打一顿。但他这次不想再吃亏了，如果能说服对方将太阳视作永恒的主，那他自愿被打一顿。 “啊，这位先生，我代表太阳，诚挚地询问你，你愿意带领人类回归家园吗？在这里我们都是亲兄弟，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诞生在这太阳系当中，我们都诞生在这地球上，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加入我们吧，让我们一起回家！” 那人的眼睛是寒冷的，声音低沉着说：“不，太阳不行，太阳是弱小的，而我！是黑洞！我的质量是无限大的！我会吞噬掉一切的！拯救人类的应该是我！” 说完，男人从兜里掏出手枪，对着信徒的脑门，毫不犹豫地抠动了扳机。 砰！ 回音久久不去。 艾迪亚特·泽勒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他的身子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吓得四散逃开，男人收起了手枪，溜来溜去混入人群当中离开了。 似乎，在这类人的眼中，太阳教的信徒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他们认为杀掉不是人类的人，才是真正的拯救人类。而且这些人杀了人以后，没有及时被逮捕，甚至长时间没有被抓，在可用网络上还获得了一片叫好之声，将这些为数不多的人称之为“正义的执行者”。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在一段时间内甚至是铺天盖地的报道，一天有好几百例此类的暴力枪杀事件，甚至还有小范围的群体枪支交火事件，随便抓出一个案例，其中一方大概率就是太阳教的信徒。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坚定了信徒们对太阳的信念，更加夯实了主那不可撼动的光芒。 孩子也正在经历这些。 “约翰！你在看什么？”约翰的母亲问。 “没什么，妈妈，我在看书学习呢，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约翰的母亲发现了不对劲，这几天约翰总是拿着一本奇怪封皮的书在看，家里没有这类封皮的书，最近也没有给约翰足够的零花钱，这本书的由来是可疑的。约翰自从有了这本书，对学习似乎更加上心了。 因为太阳教信徒到处散播太阳的言论，她担心自己的宝贝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影响。 她偷偷观察了一阵，果然发现了异常之处，那本书的封皮！那是…… “约翰！我就知道！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这些都是邪恶的观念，它正在毁掉你！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还是个孩子，你不能听他们胡说，《新太阳纪》？我的天呐！我的好孩子，你知道你都看了些什么嘛！告诉我，你不会信那些的！快说。” “妈妈，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里面的故事真的很好看啊，有金色的天使，从太阳上来，我们很多小伙伴都在看这些啊，这上面的故事真的很有意思的！写的很好的。比妈妈以前给我讲过的那些都好上太多了呢！” “这书写得好……别傻了，我的宝贝，这本书中的内容都是魔鬼写出来引诱你们这些心智还不成熟的孩子们的，这书是谁的？” 约翰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觉得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他说：“是伊莉莎耶·古德温的！是她借给我看的。” “就是上次来咱们家的小女孩？” “是的，妈妈，就是她，我想跟她一起玩儿，她说只要我知道这里面的内容，我们就能一起聊天，一起玩儿了。” 约翰的母亲十分的着急，这个小女孩看来很不简单！《新太阳纪》上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说，那些故事内容一开始看上去可能会很好，尤其是对于小孩子来说，那太有吸引力了，上面有很多像预言故事的故事，但这本书表达核心是关于太阳的，认为人类应该崇拜太阳，爱戴太阳，尊敬太阳，畏惧太阳，并且为了太阳做一些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这真的是太糟了。 “约翰，以后不许再看了，以后也不要是那个小女孩来往了，难道你不知道太阳教的那些人这几个月以来在街上干什么吗？你是知道的，宝贝！他们在楼下，整晚上整晚上的念着崇拜太阳的邪恶语言，你还跟妈妈说过，你害怕那些人。妈妈当时还跟你说他们那样有时候真的可笑，太阳怎么可能听见的！那些就是喊给我们听的，真不知道地下城养这些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些混蛋们都欺负人欺负成这样了，竟然还不把他们都抓起来！约翰，你听着，这上面说的可能是有些意思的，但却是不对的，有可怕的东西藏在里面，如果书看的多了，你以后就变成街上的那些人了！到时候你也不认识妈妈，也不认识安东尼太太，连奶奶你都会忘了的！难道你想走两步就跪下对着奇怪的地方磕一个头吗？难道你想在人多的地方对着一个不三不四的东西鞠一个躬吗？你想变成他们那样，整天在街上被打的人吗？” 约翰确实不懂，但他不想被打，也不想变成那种奇怪的样子，他抓抓脑袋，说：“可是，妈妈，大家有时候就会传看这些东西的，如果我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我就不能跟他们聊天了，我会被小伙们嘲笑的，他们会说我是白痴笨蛋的，我不想他们叫我白痴和笨蛋，我不是白痴和笨蛋。” 约翰的母亲抱住小约翰，说：“我的好宝贝，你不是白痴，也不是笨蛋，你是妈妈聪明的好孩子，你知道妈妈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的，聪明的孩子是不会选择成为街上那群人的，你的爷爷就是为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在任务中牺牲的，我们的太阳撑不住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新的家，如果你爷爷还活着，他不会希望你看这些东西的。” 约翰低头想了想，抬头说：“我知道了，妈妈，我以后不看了，我明天就还给她。” “你真是妈妈的好宝贝，以后他们给的书，咱们都不看了，他们的玩具咱们也不玩了，对了，你看到他们经常戴着类似太阳图腾的东西吗？” 约翰立刻点点头，说：“伊莉莎耶戴着一个项链和手环，都很好看的。” “好，今天做些其他的，然后早些睡吧。” 约翰的母亲没想到太阳教是这么的疯狂，连孩子也不放过，看来他们是有选择性的，难道是为了更方便的控制大人吗？实在是没有想到，千防万防，家里第一个跟太阳教有关的，竟然是儿子借过来的一本书，若是发现得晚，后果难以想象。 第49章 大礼包 孩子的监护人对太阳教信徒的报复更是没完没了，几乎是每天都能看到在街上相互斗殴的两三个人，或者是单方面有人被打，甚至是群殴和枪击事件。地下城政府犹豫了好久，终于开始考虑这其中严重的问题，并且实施相对温和的解决办法，避免对太阳教的刺激。 美国没能控制国土上的太阳教，反而让太阳教控制了小部分的孩子，这些孩子在没有被发现之前，总是会跑去听那些信徒在街头的演讲。如果幸运的话，有时候会有警察过来，让这些孩子离开这个地方，并且手按着配枪，要求这位太阳信徒换一个别的地方，不要在孩子多的地方干这种事情。 “老伙计，你最好别再让我逮到，如果有孩子听的话，你最好识相点，乖乖地走开，听到了吗！” 信奉太阳教的家长，会直接把孩子带进去，让孩子很早就开始接受太阳教对太阳认知的所有思想，并且尽可能的让孩子为了他们自己美好的未来，而在内心一尘不染的虔诚的跪拜主，这样，这些孩子就能拥有比同龄的其他小孩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因为主会将光明赐予这些被主眷顾的孩子们。 常常会有夫妻之间因为是否信仰太阳教，和因为太阳教的相关问题而发生激烈矛盾的，离婚率就这两年来一直居高不下，为了证明对方是否爱自己，为了孩子的抚养权，为了将孩子带进太阳教提升自己在教会中的历史地位，这些都是矛盾的原因。 各种各样的说法更是变着花样出现，有人认为太阳是神在宇宙中的化身，众神依照化身恒星的质量来确定神的地位。 科瑞斯·菲科斯德斯塔，他先前是一个极其虔诚的太阳信徒，因为过于崇拜太阳对结果感到失望，在一次又一次的祷告礼拜中开始思考这样做的具体意义，他希望太阳能够听到他发自内心的礼拜和祷告。偶然间看到一个摄影师的摄影作品《过去的星空》，那绚丽多彩的、美丽的星空启发了他，他开始慢慢崇拜上了大质量恒星，是太阳质量的几十亿倍！他认为恒星的质量越大，神主的能力越大，他将自己最诚挚的爱给了目前观测到的最大的恒星——chc5011，在2060年被发现的，那是一颗质量极其巨大的超红巨星，直径超过了冥王星轨道的直径，它现在还在膨胀！或许现在更为接近太阳系的直径。 科瑞斯发现他有了属于自己的信仰，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神清气爽，脑中也从来没有如此通达过。他扔掉了自己花钱买来的太阳袍服，丢掉了太阳信物，将菲克·亚当的小雕塑狠狠踩在了脚下，将质量本就不好的雕塑踩得粉碎。 这样的人不止是他一个，这部分的人是神奇的，有些人因为过于崇拜大质量恒星，而逐渐脱离了太阳教，不再是太阳的信徒，反而变得有所冷静，有了一点普遍的理性。 太阳系，原本多么的好听，多么柔和又可爱的一个名字，一个美丽的词汇，太阳教却一直拿着太阳说事，人们知道在他们口中的太阳和实际上太阳系中心的那个太阳，完全不是一个东西了。 太阳教的信徒和普通民众的之间的冲突和矛盾，永远是每一天的新闻和谈论的主题，但是太阳教依旧做着他们认为对的事情。在街上不仅仅能看到一群一群的人围在一起，还能看到经常有人和他们发生口角争执，最后可能骂完就走，也可能变为暴力血腥的场景。 确实有人被信徒们演讲的内容吸引了，这样的人很少，在是与不是之间游走的人，才是最异类的。 刘启在房间中钻研着他的手部变形动力装置，这个东西他研究了很久了，用着运维基地报废的零件制作而成的，当然还顺了一些在地下城根本买不到也找不到的细小零件。 他在运维基地实习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这人将近四十岁的样子，也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操劳和忙碌，看起来老了一些。 他自称自己叫向之南，但这个名字刘启怎么想都觉得是编出来的。 他向刘启定了两套动力手套，这个人来历不明，他也没有说是干什么的，但是看着言谈举止和平时的谈吐，应该是一个修养极高的人。刘启在犹犹豫豫之后，咬着牙答应了，人家给出的价钱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他也因为这个价钱，在一开始不敢接受这样的委托，但是思来想去的，他需要这笔钱，政府是有一些补助，但那些只能勉强生活和温饱，朵朵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无疑是需要这些钱的，就两套动力手套，也就是四个。 没有问题！ 刘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他对自己的能力是非常自信的，如果只是两副动力手套的话，不需要费多么大的功夫就能完成，而且对方对于电池和动力的要求都是相对宽松的，依照报废的或者是运维基地退下来的旧零件，打磨打磨，制造一个超级二手的绝对够用。 韩朵朵放学回家，用钥匙打开了门。 “哥！我回来了！”她每次回家都会喊这么一声，声音洪亮，不管刘启在不在家都要喊，如果刘启在家，自然就会答应或者突然出现。 韩朵朵看到刘启房间的门是关着的，门缝下有亮光渗出来，附带着一闪一闪的白色闪光，她就知道，哥哥又在忙活他的大玩具了。 刘启听见门外的动静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他赶紧开门，看到妹妹已经开始泡饭吃了，“唉？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在学校住了？你们老师知道你回来吗？” 韩朵朵不想理他，白了刘启一眼，说：“今儿礼拜五了！” 刘启挠挠头，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挂历，一阵懊恼涌上心来，竟然忙得忘了！忘了去接朵朵了。 “哎忘了！唉，哥有点忙，忘了接你了，你怎么回来的？” “同学送的呗，那还能是怎么回来的？不过我也能自己走回来！” “下次你等不到我，用你们老师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韩朵朵一听来神了，“哥，你喜欢我们老师？可以啊！你是不是对我们老师有一些那什么的意思了？我可以帮你的！我说话可好听了！” “你说话好听吗？”刘启盯了朵朵一眼，带着些丧气劲儿靠在门上，说：“我是说，你没有手机，拿你们老师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我都没有特指是哪个老师！我看是你喜欢人家吧，你跟你们老师说了吗？说一句‘老师，我爱你’之类的。” “没。”韩朵朵不好意思说这些。 刘启刚才没注意，突然注意到朵朵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上面贴着一个太阳图腾的小贴纸，飘飘忽忽的，但就是掉不下来。他拿下来一看，果然就是太阳图腾，这些东西的各种样式在禁止的宣传海报上都有，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些很好看，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这就是不好的东西，这要是让别人看见，是个麻烦。 “哪儿来的？”刘启很严肃地问。 “啥？啥哪儿来的？” “这个！你买的？”刘启将贴纸举到朵朵的眼前。 韩朵朵也纳闷儿，“不是啊，你从哪儿找出来的，就说是我的。” 刘启相信朵朵，“在你书包上粘着，是谁给你粘上去的？” 韩朵朵捏过贴纸仔细看了看，老师说了这玩意儿可不是好东西，她赶紧扔到了垃圾桶可回收的口里，说：“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贴上的，可能早就贴上了吧，或许在哪靠了一下粘上的，我也不清楚，管他的呢，烂东西，没人在意的。” “你们班上有贴那种东西的同学吗？以后别跟他们玩了，减少来往，如果有，直接告老师也行。” “知道啦～！” 刘启刚刚转身，听到了塑料包装袋的声音，他再转回身，韩朵朵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鼓鼓囊囊的包装袋递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东西？” “我送你的呀！校门口买的，‘超级大礼包’，跟开盲盒一样。” “盲盒？”刘启接了过来，这些东西好像还有点意思，捏上去突突刺刺的，里面的东西应该不少，让人还蛮期待的。他小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类的东西，玩的都是父亲母亲小时候玩过的玩具，像朵朵买的这些东西，他那会根本就没有听过，“乱花钱？” “没乱花钱，我一共才买了两包，里面很多的东西的，都是随机的，我们同学说这里面还有现金呢！像是玩具，小跳棋，玻璃球，拼图，文具，什么都有！我是看我同学买了一个，我才买的，咱俩一人一个。” “以后别乱花钱，哥我都这么大了，不玩这些了。”虽然嘴上这么说，手上已经撕开了包装，里面的东西确实不少。 这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都是朵朵这个年纪才喜欢的，他把里面的各种玩具和文具都拿了出来，确实还在里面找到了一个五角钱的硬币，还是最以前黄色的那种，稀有。 他想起了姥爷说他的父亲就爱收藏这些，当时收藏了两版纪念币，一版是1999年发行的，另一版是太阳危机后发行的，好像当初一起带进地下城了，不知道在家里什么地方放着。 刘启想着以后找找看，好像还有逐月计划纪念币，当时姥爷来医院看母亲的时候领的。这么一想的话，好像家里还有地球起航纪念章，姥爷单位上过年时候发的。 他在大礼包袋里面找出一个贴纸，翻到正面一看，是太阳图腾的贴纸！ “朵朵！” 韩朵朵吓了一跳，“咋了？” “你看，这个贴纸跟你书包上那个差不多吧？以后别买了，等礼拜一上学的时候跟他退去。” “啊？不至于吧，就这么一个烂贴纸，扔了不就行了吗？那里面的其他东西我都挺喜欢的，还有两只漂亮的笔呢！留着吧，我以后不买不就成了，把这个烂贴纸扔掉！” “现在这烂东西真是无孔不入，我看你那个袋子里的？” 刘启看了看整齐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发现一个格格不入的一寸小人偶，这个人偶的雕工究极粗糙，两臂无力举起的动作和胸前似有似无类似疤痕的东西，让刘启一下就想到了菲克·亚当，现在这个该死的、也已经死了的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坏透了！这个人偶后面并没有太阳图腾十字架，只是一个小小的人偶，不知道和不注意根本无法发现这个就是那个家伙。 “朵朵，你不是说你们同学也买了吗？你书包上的那个贴纸，可能就是他贴的，我估计是他扔也扔不得，贴也不能随便贴，藏起来更是一个炸弹，所以我看，他就偷偷摸摸得随便乱贴，或许在你们学校的厕所里也有这些贴纸。” “啊？不会吧……应该不是她吧，她拆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来着，不是她。” “你又不能肯定你们班只有她买了，肯定还有其他人，也或者不是你们班的，偷偷给你书包上贴了，也有可能是你们宿舍的，回头你跟你们老师说一下这件事，让你们老师强调一下，这东西可不能随便贴！以后这些东西都不要买了，等哥赚钱了，带你去商场吃一顿，再给你买个游戏机！” “真的？！”韩朵朵眼睛瞬间放出期望的光芒。 “前提是你不能贪玩，这是约法三章，不然买回来，也是我玩。” 刘启在这次的承诺之后，干得更起劲了。 其实刘启猜得八九不离十，确实是有人在韩朵朵的书包上贴的太阳图腾贴纸。对于不知道其代表意义的孩子，真就觉得这个酷酷的标志很好看，会贴在某些地方，比如文具盒和书桌，还有书本和橡皮上面。 在一个月之前，市面上开始卖这种贴纸，而且还上过地下城每日新闻好几次，并且在各大报道中都说明了这些贴纸可能会带来的危害。 第50章 最后的警告 不仅仅是贴纸，还有类似的文具也有不少。 在多次的新闻报道和家长集体闹事之下，贴纸和相关太阳图腾的这些东西，总算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可依旧会有人拿着一些小广告的印刷本塞到各种地方去，印刷粗糙，一共才十几页，上面字小得甚至得用放大镜才能勉强看得清，太阳信徒几十靠着这类的方式在暗中传播着。 我国地下城对这种情况是严打的，联合政府也紧急将此种恶意宣传太阳教的方式列为非法，为了照顾所有民众的情绪，允许太阳教信徒在规定的地点和规定的时间进行他们的礼拜活动，具体的地点和时间由当地的地下城政府安排和选择，详细的法规和条款也由各个国家进行制定，最后上交联合政府。 对于一些国家到了现在依旧没有选择采取全面控制太阳教行为活动的有效手段，郝晓曦不想说什么，现在再过分谴责和指责也没有用了，有个别国家的代表发言人甚至忘记了他们自己当时是不支持中国的决议的，而且还依然坚定的认为太阳教的出现，是会对地下城的各方面压力产生积极而有效的影响，社会综合情绪是有所减轻的。没错，在当时确实是减轻了很多的，但这镇静剂的作用时效实在是有些短了，人们现在的生活可能马上要变得更加艰难了，可是这才一年多而已，就出了这么多相关的社会问题和群体心理问题，联合政府处理起来就非常的困难和麻烦了。 在联合政府大会上，中方还是给出了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严打！露一个打一个，有一个算一个，必定严惩不贷！如果是扰乱地下城社会安危的话，一定会给予最严厉的打击！ 但这个方法，在一些没有最开始就禁止太阳教传播的国家就很困难了。中方给出意见，对于此类问题和状况，只能一步一步加强管制，这势必会带来一定的阻力，但绝不能再顾虑庞杂的各部分问题，而把真正的问题给放掉！ 英方代表发言：“是啊，如果情节严重，涉事人必须除去地下城入住资格，让这些人到地面上生活，如果地下城的空间资源允许，我们是非常乐意将在地面上生活的精英分子接纳到地下城中来的，对于那些太阳的信徒们，我相信，地面上才是他们最期望的，这是他们因扰乱地下城安全治理应得的结果。” 印度代表说：“请你们有一点基本的人性，把那些人丢到地面上，那是流放！我方不认为事情应该如此处置，人们对太阳的热爱只不过使用错了地方，我们应该采取一些心理控制的手段对付这些人。” 朝鲜代表罕见地发言：“那为什么你们最一开始没有采取这样的措施呢？在我国的地下城中，就没有一丁点这样的问题。” 韩国代表说：“哼，你们那应该叫独裁，像是信奉太阳这样自由而美丽的梦想，自然不会出现在你们的地下城中，我猜，你们的城市一定是死气沉沉的。” 朝鲜代表要求使用回应权，不然憋到几个小时后就很难受了。 朝鲜代表说：“这么说来，您也是一位太阳教信徒了？主席先生，我认为是不是应该这样的人离开联合政府会议大厅呢？他竟然说信奉太阳是自由的，我看韩方的政府机构一定是在太阳教信徒的身上捞足了好处吧！我真是不愿意与这种人坐在同一个天花板底下！嘴真是太臭了。主席先生，真是很抱歉，我的英文水平有限，这次的会议，我方就不参加了！” 韩国代表顿时无语，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对方逃跑了，那就说明自己赢了。 任轮值主席内多瓦·梅里见到会场一直有交头接耳的声音，虽然没有开麦，但是也能听到有人说了很脏的词汇。 “秩序！秩序！” 在联合政府大会开着正激烈的时候，地球环轨二号线正式建成，试运行测试的时间预计会在在2070年2月1日之前完成。 在地球环轨轨道架设的每一个安全防御点安装有杀人蜂a24自动火炮，一门这样的自动火炮可以覆盖340度的射击范围，有效射程为400米。名字取得响亮，一方面是为了吓跑试图靠近地球环轨的破坏分子，地球环轨一号线承担的恐怖袭击压力近几个月呈现下降的趋势，一些极端分子无法靠近，远距离打击的武器他们多不精良，杀人蜂的有效射程是400米，实际上的电子视觉可攻击距离在天气晴朗的情况下，有1200米之远。 在编号为af杀人蜂a24自动火炮的附近灰蒙蒙的一片，微弱的拂晓已经好几个月了，这里是南回归线以南，没有行星发动机。在非洲大陆上向北望去，能看到遥远的蓝色森林，一道道的行星发动机光柱在北面铸成了蓝色的长城。在当地的人眼中，那个方向的光曾经是神圣的，不是行星发动机，只是光，但是在太阳教出现之后，那里就不再被投入更多的目光了。 在微弱的太阳下，一个孩子走过一个贴有警告标语的警示牌，上写“地球环轨轨道架设点，此区域火力覆盖，未识别人员请远离”，用了常用语种和好几种当地的语言写成，但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根本没有看，他在这里看过无数遍了，从有建设人员来这里，热热闹闹开始建设，然后到连建造机器人都开始向着下一个建设地点前进。这里又变得冷冷清清，能吃饱饭的日子结束了。 在地下城抽签制成为定局的时候，非洲和南美洲没有进入地下城的人开始北迁了，联合政府虽然在抽签制的问题上不肯做出让步，但是却对地面上广阔的区域和国土十分慷慨，只要那些国家愿意，那么北迁的人们就能到他国土地上生存，因为有行星发动机，热量是有一定保证的。 就在2060年前后，大规模的北迁开始。 普拉提·杨德明斯德恩·哈哈德尔是这个孩子最简单的名字，他还有更长的名字，特别长，外人谁都记不住，就算来到这里监督地球环轨建造的技术指导人员更是真的记不住。上面告诉他，“哎！告诉你，不要与任何一个地面上的人有过多的接触，那样对工作不利！对你自己的也不好，记住了吗？” “明白。”他虽然说了明白，但还是会分出一部分自己的粮食给那个语言不通的孩子，离线翻译器也不能用，里面没有存储着他们的语言。那孩子每次来都会穿着很厚，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靠近，短短的日子里，联合政府机动安全部队的士兵都认识他了，一个干瘦干瘦又很高的孩子。 和山岳穿上搭班的战斗队长芬格尔·帕克说了话，离线翻译器翻译道：“你这样没什么好处，他会一次又一次的过来的，每次你必须分走一块你的粮食给他，我们在外工作，就只有这些工作用餐，我们还没有富裕到那种程度，要保证你自己的热量，兄弟。” 山岳川上也知道这些，但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分出一些粮食去分给那个孩子，活着就有希望，他说：“我都不知道那个孩子之前吃的什么，地球起航十多年了，他不去北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那么瘦，走那么远来到这里，我应该给他一些，或许他还有家人，有需要照顾的人，你上次对着他向北方指，不知道他明白没有。” “这谁知道，要走他应该早就走了，就算离开这里，其他地方一样的危险，总之，在这段轨道架设完毕之前，他会隔三差五过来的，可是等我们走了之后呢？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他是靠吃人才活到了现在吧，谁知道呢，真是奇了，我还以为这里地上没有人会外出了呢，也不知道这里的运维基地有没有向外发放一些粮食。” “唉……” “不用叹气，兄弟，现实就是这样，我们需要一步一步前进，管他呢，前进就对了！死亡也是一种前进的方式，如果需要的话。” 芬格尔·帕克拍了拍山岳川上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带着门型机器人巡逻去了。 哈哈德尔在他们走了之后，还是抱着希望去找了他们。 这里架设了一段巨大的轨道，在轨道的下方是一个个相隔很远的自动火炮。 自动火炮检测到有不明人员靠近之后，立刻亮起了警告的红灯和红外线准具，隔着四百多米，一下都不抖。 “警告外来人员！请立即退出地球环轨自动火炮防御范围外两百米！请退后！警告！请退后！” 声音传过来已经很小了，再加上哈哈德尔根本听不懂，但是长长的红外线从看不见的地方瞄在了两眼中间，在他视野中看去，那是两条有些透明的红线，在视野的尽头交汇在了一处。就算听不懂，他也明白那是什么，他向后退了几步，最后颤颤巍巍向后小跑了几步，拖着虚弱的身子离开了。 那是上几次了，他每一次都选择了离开，但每个下一次都要比上一次，多逗留几秒钟。 但是这次他走过那个警示牌，就没有想过回头了。红线，红线！北方处处都是蓝色的线将天空渲染，但是红色，红色太少见了，红色视野的尽头会是什么呢？如果走过去，还会有吃的吗？ 哈哈德尔可能是饿昏了头，他坚定地认为那里放着压缩粮食，吃一口起码就能保证一天不饿！ 当他不断地靠近，那条红色的路又出现了，这次与之前的几次都不一样，这次的路如此清晰，而且路上还有脚步声，很有节奏。 “警告外来人员！请立即退出地球环轨自动火炮防御范围外两百米！请退后！警告！请退后！” 这个声音很像啊！在哈哈德尔听来，这遥远的声音就像是山岳川上那叽里咕噜的说话声，太像了……他好像在说，“真是抱歉，孩子，我今天就这么点吃的东西了。” 他心中的恐惧逐渐消失了，那跟心跳一样的脚步声也逐渐变成了真正落在道路上的脚步声，他一步一步奔跑着，向着视野中心的那个红色的点前进，不断前进。 “警告！请停止动作！警告！请停止动作！自动火炮将在五秒后开火！” “四！” 哈哈德尔根本听不懂，似乎真的有东西吃了！那条路一直在自己的前方，那条红色的路从未改变过。 “三！” 他走不快，但是他感觉自己在跑，跑得非常快！他有好几年没有跑得这么快了，他的腿因为太细，所以显得特别长，他跑不起来，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肌无力，一旦着力不稳，就容易骨折，他几年前就吃过这样的亏。 但他现在不觉得了，只觉得自己跑得非常快！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一个马拉松运动员。对！这是他刚刚才有的梦想。 当一个马拉松运动员！ “二！” 他瘦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坚定不移地向着终点跑去，去撞那红色的线。在终点，有他的亲人们和兄弟姐妹们为他欢呼，他看见了，他必须再快一点才行。 “一！” 哈哈德尔举起了竹竿似的胳膊，向着他的亲人们使劲地挥了挥显着很大的手，但他发现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是笑着含泪向他挥手，他一开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流泪。 沉闷的开火声响起了！快速响了五声。 哈哈德尔明白了！那是团圆喜悦的泪水，而且是金色的泪水，这发光的泪水在离开亲人的眼眶时，闪烁了几下，滴在了自己的心头。 他跑过去了！ 他赢了比赛。 他也被打碎了…… 他撞过了那条线，子弹也撞过了他的身体。 他举起的手是最先被打碎的，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举起手使劲的挥动，这对于地球环轨来说是一个严重的威胁，其次才是攻击身体，让对方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第51章 四光年外的可能 随着击火而出的烟尘缓缓散去，自动火炮关闭了红外线准具，缓缓放低了炮管，“区域安全。” 早在地球环轨一号线建成的时候，那附近有很多人因为地球环轨自动火炮的防御范围受伤或者死亡。因为自动火炮实施防御的机制特殊，只要没有身份认证，无论是什么进入自动火炮的防御范围都会被警告和击毙，没有任何的例外。有些人想出了将一些野生动物赶到地球环轨自动火炮的防御范围之内的点子，让自动火炮将动物们杀死，对于没有强制武器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很方便的。 但是之后又有存在很多的问题，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无法将自动火炮防御范围内的动物拉回来，谁进去都不行，那太危险了。最一开始有人仗着自己跑得快，想跑过去拖走野味，可是给他的时间太短，死在了自动火炮的大口径子弹之下。 之后人们想出了用接力的方式，首先，力气大的将长绳的一头系上重物抛出几十米，然后由跑得快的人把绳子再递过去一些，如果距离不够，就由第二人接着进来拿起绳子，再往前跑一点，等距离够了再由下一个人捆绳子，第四个人或者到第十个人都在捆绳子这个过程当中，跑过去就没剩下多少时间了，然后大家一起把猎物拉回来。 时间的掌控必须精确，因此死亡的人有很多，从地球环轨的防御系统发起警告到开火，只有十秒钟的时间，如果前进的人选择后退，时间会暂停，也就是说，如果有百米跑的速度，是可以跑过去的。 就是在这段时期，在地球环轨附近生活的很多人都在练百米跑，因为你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随着地球整体的环境越来越恶劣，动物们也都撑不住了，人们碰见的动物也都是瘦骨嶙峋的，根本没有多少肉，只能杀了炖汤喝，动物的皮毛也是好东西，老鼠这种能在恶劣环境中生存的坏家伙，也越来越少了。 2070年1月1日，在这一天，地球环轨二号线的试运行测试开始了。也是在这一天，刘培强给刘启发了一封邮件之后，就进入了休眠，此次休眠的预定为时间为三年又五个月。 在北极联合政府大楼之外，一旁是北极宇宙观测站，另一旁就是巨大的地球环轨北极站一号站和二号站，一号线的和二号线的基地站台不在一起，在建造计划中，完全的闭合型地球环轨保守估计，会在未来十五到二十年内建造完毕。 地球环轨二号线有两节谷厢，与最初设想建造方案不一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条件的限制和资源短缺问题。为了运行时的稳定和前期设计能保存下来，就只有两节了，这两节谷厢和地球环轨一号线的谷厢有功能上的区别，在结构上并没有多么大的差异。 在每一节谷厢两边原有的发动机喷射口之外，增加了四个额外的喷射口，用于在两节谷厢分离之后，为继续运行前往南极的谷厢提供初始的动能。 在试运行的这一天，有很多的新闻记者到场了，跟地球环轨一号线试运行那时候差不多的景象，但人少了很多。各国地下城政府接入直播信号，开始了地球环轨二号线的介绍。 这次的直播与上次不同的是，在谷厢外加上了摄像头，保证能够全程记录下启动、滑行、前进、北速一、北速二、谷厢分离、再点火、北速二、北速三、南墙制动和停止的全部过程。联合政府依旧提前准备了二十多架战机进行跟踪拍摄的资料收集，而且是提前起飞，保证每一个高速战机能够在地球环轨北速二加速进入北速三的过程中记录下来较为完整一些的画面，尤其在赤道到南极的在加速过程中。 仪式和上次是一样的，跟上次的没有太多区别。 周喆直在远处看着闪光灯在巨大的谷厢下方闪来闪去，知道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的神色比以往更加阴沉了一些，他时刻在思考着崔旺和他说的事情。在上次和崔旺单独见面那一段时间后，他的睡眠明显变差了，容易被细微的动静惊醒，经常会梦到太阳。 试运行开始了，地球环轨二号线北侧谷厢发动机点火，如同第一次那样，很快谷厢就冲进了行星发动机蓝色森林当中，战机引擎的光亮也开始闪烁在蓝色的树丛之间。 周喆直不看了，他知道这次肯定是成功的，一点意外都不会有。但是，崔旺上次说的那些会是真的吗？不论真假，最可能八年后才会有结果，可是八年之后……就是2078年了。 2078年…… “周老师，我这次单独见您，……其实，另外还有一件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事，就是我一直没有郑重的跟您道过谢。” “嗯？道什么谢？” 周喆直和崔旺是在行政大楼旁的小花园中见面的。 “我的……我的前妻，她的长期冬眠试验资格是您拿到的。” 周喆直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笑着点点头，“嗯，我去看过她，是叫陈娇，对吧？” 崔旺点点头，“您去看她了？” “我去看了全部四期的长期冬眠试验者，哦，我还听人说起过你的事情，你常去一期观察室，甚至到了后来还住到了里面。” 崔旺觉得被抓包了似的，脸上开始有点烧了，“是，那您应该见过我睡的床了。” “他们都是无畏的战士。哦，对了，半个月之前，上次咱们散会的时候，老傅就跟我说，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单独说，是这次来的主要原因吗？” 说到正题了，崔旺搓了搓脸，严肃地说：“是的，周老师，这次又多了一些想和您说的。” 周喆直看着崔旺带着一些惶恐的表情，觉得有什么奇怪又重要的问题要出现了，“好，跟我来吧。” 崔旺推着周喆直的轮椅来到了一个封闭的环境中，这里中央政府重要领导人谈论秘密要务的地方，岗位上的解放军战士查看过周喆直的身份文件之后，还了回去，立正敬礼。 进来要做非常细致的检查，周喆直的轮椅都换了。 这个地方很简单的，一间套一间跟套娃的差不多，只有两层，进了门还要进门，门和门之间是一个环形的“回”字形回廊。最里面这间是一个会议室，空间不算太大，中央一个圆形的桌子，上面有红色的五角星，圆形的桌子周围是空地，座椅在墙边整齐的放着，之后又是固定的桌子和椅子，如此排列直到靠近墙边的走道。 “周老师，这地方……您真带我进来啊。” “这有什么不能进来的，我大概有直觉，你可能会说一些听上去很离谱的事情，就在这里吧，这里近一些，跟咱们开会的地方是一样的，信息绝对安全。” 崔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一种神秘感和庄严神圣感交织在一起的感觉，有很多决定国家命运的决策是在这里做出的。 “你去搬个椅子。” 崔旺从国旗下搬过把椅子来。 “开始吧，你说，我听着。” “其实……” 说话有些回音，那些回音不是来自墙壁，这些墙壁对音波的吸收是很强的，回音是来自空空的座椅和平整的桌面，这里的灯没有全开着，只有中间这个圆桌上方的灯大开着，特别亮，仿佛是太阳从圆形的缺口外照射了下来，只是照在了桌子上，像是下雨一般，在桌子上溅起了水花般的光雾。周围的光线都不如这里的亮，虽然光是冷的，但崔旺的身体有些紧张得出汗了。 崔旺说了这俩字不敢说了，在这里说话总感觉有一种被什么扼住喉咙的感觉，很不习惯，导致他又犹豫了。决定这次来找周老师，他是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谭月一直都在阻止他这么做。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昏暗中的一个个座椅，好像整个会场坐满了人似的，不同的人，不同年龄段的人，很多的人，他也在想象上面是有人的，但是都坐的是什么人呢？他想象不出来。 周喆直看出来崔旺犹豫了，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些什么，给他点时间，等他慢慢开口吧。 崔旺深呼吸一口，抬头看着周喆直平静又和蔼得等待的目光，慢慢说：“周老师，我想先说，您觉得这宇宙中有其他文明的存在吗？” 这句话似乎不适合出现在这个会议大厅当中，崔旺想象座位上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了他，跟周喆直的表情是一样的，显着一些木讷。他说完向空旷的四周看了看。 周喆直笑了笑，说：“凡事无绝对，文明是可能存在的，我们也是这可能的一部分。” “那您觉得这种可能，超过您觉得的那种‘可能’了吗？跟我们存在的可能，是差不多的那种。” 会议大厅中安静了。 “呵呵……嗯，我大概有底了，你说吧。” 周喆直知道，这是崔旺预先说出来给自己打防御针的，看来这次他要说的，有些带着些邪乎劲儿，但他并不知道崔旺要说的话还是让他背后一凉，这种凉意是沦肌浃髓般的透骨，这感觉只在十二年前，无法串联全球核弹密码的时候隐约的出现过。 “我的一个假想或……猜想、设想，四光年外的三星系统中，有文明的存在。” 这真是出乎意料，虽然这话是从崔旺嘴里说出来的，还是有些觉得不太舒服。周喆直身子微微前倾，后背离开椅背，看了看天花板上的俄灯，随后笑了笑，“猜想？说说吧。” “周老师，我知道我说的这些都没有任何实质性和可观的根据，来这地方说，我甚至都感觉我自己是个罪人了，在这么庄严而重要的场地，竟然说了这些话，但是我还是想……” “不打紧。”周喆直摇摇头，从轮椅旁边拿出了保温杯，慢慢地拧开，喝了一口，拧上盖子，将保温杯放到了地上，“你是怎么会有这种猜想的呢？” “一次偶然吧，具体的是因为……流浪地球计划和太阳活动测不准，即太阳模型的崩溃。” 周喆直不太明白，放低眼皮仔细想着，过了一阵之后，没有什么眉目，“你继续说。” “周老师，我是想问，太阳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测不准了呢？” “六一年六二年，就开始了，很不准，一次比一次不准，半年的功夫不到，就根本测不到实际爆发的太阳风了，结果与实际观测到的完全不符。” 听到是这个样子，崔旺再次坚定了想要说的念头，他点点头，感到紧张，一来是因为要说这个话题，二来是因为在这个地方。 “还有，周老师，在移山计划提出的同时，我们之前有没有对四光年外的半人马座三星系统有无生命和文明的存在做出判断呢？这些我在网上查不到。” “存在生命的概率是有的，只不过在那样的恒星条件下，这个概率是无限接近于零的，虽然有宜居带，但生命存在的条件……难，文明……” 周喆直说到最后又摇了摇头，表示生命存在的可能就已经是无限接近于零的，更别提文明了。 崔旺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说：“周老师，那我先说我对太阳测不准的看法，根据人类早期对恒星演变的研究，是能够按照理论推算出结果的，我们的太阳在这个质量上，应该还有五十亿年左右的寿命才对，太阳系已经存在了五十亿年，地球也已经诞生了四十六亿年，这些在地质上也能够证明，月龄也能证明这一点，可是我们却发现太阳内核聚变正在加速，于是，科学界就推翻了对于恒星演化的部分原有理论，建立了新的太阳数学模型后，旧理论就没有人再提了，在太阳危机的当头，我们没有时间重新再去大量研究恒星的结构和演变，我们只能根据目前对太阳做出的所有观测结果，得出了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毁灭倒计时，一百年！” 第52章 太阳问题 周喆只记得那个时候，那时候他还年轻。 一百年之内太阳就要发生氦闪，三百年内，太阳系就不复存在了。 崔旺继续说：“而现在，太阳又测不准了，我虽然没有参与过有关恒星的各类研究和太阳的观测，您也说我们之前建立的太阳理论数学模型崩溃了，曾经准确地预测出那么多次的太阳风爆发时间和太阳风爆发强度，很难想象现在就彻彻底底没用了！从数学模型中得出的结果都和现实观测出的，和实际发发生的完全不符，甚至可能每次得出结果，就跟喊狼来了一样，我相信从水星上传回的结果，和太阳理论数学模型中得出的结果，是完全不一致的，不论从时间上还是爆发强度上，在哪个上面都单独对不上的。” 崔旺叹了一口气，说： “现实观测出来的数据，再代入模型中，又会使整个模型的卡顿、错误和崩溃，这正反都不对的。您看，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对太阳的所有观测都是来自太阳本身的变化，我们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对太阳进行观测，并且从数据整理分析到建立精密的模型，我们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可这才刚刚过了半个世纪多，一个世纪不到，太阳就又发生了变化，这并不在太阳模型的演算当中！可以说是在几年之内完全跳出了我们的理论数学模型，我并不觉得太阳本身或恒星本身就有这样内部的激烈变化，也就是说，我并不觉得我们在那个阶段的理论模型有任何的问题，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却导致得到的任何数据都和旧有的理论模型一点也不沾边，这是匪夷所思的！可以说在物理学界，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在太阳这个质量上……太阳就像是换了一个物理赛道在变化，完全跳出了所有天体物理学家的认知，……，您不觉得是因为有什么除太阳之外的原因吗？” “是的，这困扰了很多的物理学家和数学家们，让一批专家学者很是头疼，包括咱们国内的，像是柳庞力，赵茹琳他们，还有国外的。太阳发生变化的这几年，他们一直在尝试寻找新的突破口，试着从每一个阶段，每一次太阳风的爆发上，每一次的太阳活动中，进行从短期到长期模型的建立，但一进行精密处理，就失败了，这事没人知道。” 周喆直停止不语，专心思考着，不明白崔旺所说的“除太阳之外”的原因是什么意思。 这些并不难预料，他们一定是绞尽了脑汁。崔旺有些着急解释，他也看出周老师的疑惑了，但是口齿有点跟不上了，他说：“比如，在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就是……我觉得我们最早的恒星演化理论是正确的。” “正确的？” “是的，这正是我这次要说的，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我说了那些，我相信您应该知道大概得意思了，太阳之所以会变化，极大的可能是有一些在太阳之外的某种特殊的作用力，我认为恒星不可能有那么激烈的变化，我并不是说它内部的核聚变不激烈，而是如果在宇宙的尺度大小上来看，它根本每那么激烈，几乎和这灯下飘来飘去的灰尘是一样的，但在宇宙的时间尺度上看，就单单这几年，要是做个模型出来，咱们太阳的变化速度，已经快得像是个弹力球了！” 啊～，周喆直有点明白崔旺的意思了，如果真的有外力的作用，那么数学模型再精准也一定会出问题的，他问崔旺，“你认为，现在太阳正在稳定下来的表象，是有外力作用的结果？” “是的，不过……周老师，我认为，是撤销外力的结果。” “撤销外力？”周喆直准备摸保温杯的手停了下来，问：“为什么……这么认为？” “您知道的，还是我的那个想法，有时候会经常这么想，太阳也是一个机器，它是巨大的、复杂的，但它的变化并没有那么的复杂，它是一个天体，我们是可以理解这些变化的，我们建立的基础理论的恒星模型之后，我们能推算出它在任何一个时间下的任何一种状态，可是我们现在却不行了，我认为，一定是里面多了些什么，或者少了一些什么，那是我们未知的某一个部分，按照之前我们得出的太阳系存在了50亿年来看，我认为是太阳中多了一些什么的。我推断，它里面一定是多了某种齿轮，这种齿轮是‘否’齿轮，导致太阳的内部活动发生了激烈、剧烈的变化，导致太阳内核加速，迅速衰老！而现在太阳变现出来的活动逐渐稳定现象，恰巧是齿轮消失后的结果，太阳内部的原有的齿轮组逐渐恢复了一个恒星本身该有的反应和运转，这才逐渐变得稳定下来，也就是这几年太阳所表现出来的。” 崔旺说得是比较令人容易理解的，周喆直大概明白了，但细想之下，还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他问：“依照你的这种推断，我们的太阳会恢复以往的稳定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 崔旺摇摇头，说：“周老师，关于这个……我还没有仔细琢磨过，恢复以往的稳定，我看是不能百分之百恢复的，但是起码的，太阳不会那么快就发生氦闪了，像太阳这种质量巨大的天体，本身应该具有一定的免疫能力，我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太阳会变得多好，但按照现今的结果，太阳确实会稳定下来，而且还会继续稳定下去，如果按照寿命来看可后果应该、可能也不怎么好，现在的太阳依旧是一个‘病人’。我们之前对于太阳无法测准，正是因为这种外力的施加和撤销，这种否齿轮我们是不知道的，所以……” 崔旺闭上了嘴，他觉得自己好像确实一下子说了很多，自己也觉得有些懵了。 安静，十分的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崔旺挪了挪屁股，又四下看了看，说：“可能这个力的存在已经有一个世纪的时间了，甚至更长，我认为我们的太阳危机，就是在这种‘外力’之下导致的。” 周喆直终于从地上抓起保温杯，这次拧盖子就很慢了，一秒拧一下，还要停一会，仔细地思考崔旺的话，终于拧开了盖子，仅仅抿了一口水，将杯子抱在手上，问：“不是太阳本身……那这个外力，它的来源呢？” 崔旺想了片刻，说：“四光年外。” 沉默。 呼吸的气流吹起灯光中的浮尘，周喆直看着在灯下飘过的尘埃，淡淡地开口道：“继续。” “周老师，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我认为这个外力是来自四光年之外的，撤掉这个外力之后，太阳自然就稳定一些了，又或许，这种外力只是被减小了，所以太阳被这种外力所影响而产生的刺激反应也减小了，这是我认为太阳活动之所以平静下来，和我们之所以对太阳无法准确预测的原因。” 周喆直很认真的在听，沉默地思考了很久后，问：“为什么要减小这种力呢？又是什么力呢？” 这个会议室很安静，不论外面干什么，只要没人敲门，里面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他低头稍作短暂的思考，说：“周老师，这也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先让我们假设一下，首先，假设四光年外是有文明存在的，先不论文明是以何种方式存在的，这个存在的文明，就是主动向我们的太阳施加外力的重要条件之一。” 周喆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崔旺继续说： “假设他们的文明具有这种特殊先进的科学技术，而且在这方面的技术能力是相当可怕和突出的，能够在四光年之远的距离上，将我假设的他们这种技术能力的结果作用在了我们的太阳上，进而导致了我们的太阳内核聚变加速，然后被我们的科学家观测到，我们到了必须逃离太阳系的地步，包括我们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和逃离方案的设计实施，这些都需要我们在一个世纪内完成，而我们一定会努力去完成这个史无前例的、恢宏壮阔的宇宙大移民计划！在以上的假设情况下，我觉得，他们是了解我们的。” 凉，非常的凉，会议室本来没有多么冷，光线中的浮尘都好似变成雪了。 周喆直很严肃，听着听着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怖感，但这只是崔旺的一个设想而已，他问：“那你又是怎么认为他们的呢。” 崔旺沉默了，半晌后才说：“我不知道，我只能认为他们是存在的，就算是假设和猜想，他们也只是停留在存在上，并且拥有那种恐怖的技术能力，但他们存在的可能具体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着，我不知道。其实我的这种猜想，源自于我和家里人的聊天，首先这么想并且提出来的人，不是我。您知道的，在我们现有对宇宙观测的技术条件下，发现一颗恒星中的存在行星都需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对恒星的研究也需要好几十年才能出成果，就连高清图像都是电脑修复和生成的，我相信他们对太阳系投入的目光和注视是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虽然在宇宙中，四光年并不算遥远，但对我们来说依旧是2500年，他们或许跟我们一样，发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恒星系统，发现了地球，而且还确定地球上拥有生命，我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我们，可能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我们的太阳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寄生了否齿轮。” 周喆直听到这里长吁一口气。 崔旺内心的紧张，让他很快就口渴了，他润了润嘴唇，继续说：“可以想象，他们在超远距离观测手段这方面的技术能力已经是很强的了，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是，他们因为发现了太阳系有地球之后，才快速提升的相关的科学水平和技术能力，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是需要地球这颗行星的，现在的太阳在逐渐变得稳定，我觉得是他们给了我们足够的逃逸时间，希望我们能够顺利逃离太阳系，前往四光年外的比邻星，前往他们的恒星系统当中，而且我们也只能去那里。我们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能让太阳稳定下来的方法，可想而知这个方法所需科学技术水平得有多么高！还要从资源和能源的问题考虑……” 周喆直憋了一口气，他不能太把崔旺的话当真，但也不能不当真，当下最需要确定的就是，崔旺口中的这些外星文明到底存不存在。 他说：“有没有可能，这种作用于太阳的外力是来自宇宙深处的某一种常见的、自然的现象，只不过地球恰好到了银河系中某一片特殊的区域，因而太阳出现了急速衰老的现象，现在太阳逐渐稳定，是不是因为地球离开了这片区域？又或者是从宇宙深处来的一股寻常的、特殊的能量？” 崔旺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过，周老师，您说的在宇宙中存在的特殊区域，我觉得跟我后面要说的没有什么关联，那部分我一会儿会详细说的。但太阳带着地球已经在银河系中转了好几圈了，如果这片区域是不动的话，那么上一次就是在2.5亿年前了，太远的就不说了。之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区域，而且太阳系在这片区域中运行要持续几百年的时间，在银河系当中来看，那也只是相当小的一部分，只要我们离开，那么太阳稳定下来就更好了！下一次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世界历史中对太阳如此异常的现象是没有记载的，虽然我并没有仔细查，但是差不多。” “如果是宇宙深处的巨大能量……您觉得我们的地球被中子星两极喷射出的高能粒子流扫过概率有多大？宇宙深处是有很多的超大密度天体，但太阳总不至于一直被追着打吧，一追就是一百年以上，甚至更久，我还是觉得可能有智慧力量的参与，不然很难解释这一切都太巧了，所以，还是要首先要验证这种外力到底存不存在。” 第53章 过去的信息 “智慧力量……”周喆直能够想象得出他们的能力水平和文明水平了，能对太阳产生效果，不是强就是巧，巧比强就可怕多了。“既然他们有种能力，那就有了远距离打击其他星系的方法，现在的社会形势复杂，我们人类之间已经是这样了，那星系之间……” “对，是有这种可能。” 崔旺说了这么多，感觉心底里有一些积压减少的轻松感，终于能讲这些说出来了，只不过内心又多了另一些沉重的忧愁，周喆直也是一样的，他一下就想到了更糟的结果。 “周老师，您先别太担心了，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要打击毁灭我们，如果是打击我们的太阳，太阳否齿轮的作用效果确实是一个相当有效的手段，我不觉得他们是因为技术不成熟而无法准确作用，不然现在的情况无法解释。如果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发现了我们，从我们发现太阳危机到现在，他们应该有了可以直接摧毁太阳的能力了，您想想我么你这几年的进步速度，那他们的进步速度一定更快的！” 崔旺说到这里，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似的停了下来，他想到了另一些内容。 “他们对我们的太阳是有精密而准确的计算的，我猜的，不过毁灭远比创造容易多了，所以守住某些特别的东西就显得弥足珍贵，他们有毁灭我们的能力，却没有持续下去，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宇宙中的恒星千千万万，但是因为在适合条件下诞生的美丽行星，却是可遇而不可求，在一个文明几百年时间中的可观测范围内是屈指可数的，甚至发现不了一个。我更倾向于他们要想要我们的地球，所以不仅让我们更快的离开，还在我们进行绕太阳做弹弓加速的时候，给我们留足了时间，这些都是我根据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和当下的结果，我才得出的这些结论，另一部分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相关联的部分，尤其是我们的流浪地球计划，好像就是他们最想要的……您看那几次的类警告信息，是不是……” 有了解释？周喆直似乎明白2044和2058所表达的可能的含义了。他慢慢举起保温杯，水不那么烫了，他大大喝了一口，吞咽的声音十分清脆，浮沉都因此远去。 2044年，太空电梯危机，让移山计划成为了应对太阳危机的核心计划，将即将建成方舟号空间站拉拽在地，使得方舟计划彻底流产，又让数字生命计划彻底成为将来历史书上的文字。 2058年，月球坠落危机，本来需要用二十年去推离月球的逐月计划被破坏，被迫启动应对月球危机的预备方案，相当于缩短了二十年的时间，让地球提前起航，地球不再拥有核武器，在联合政府的流浪地球法之下，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制造和使用核武。为什么要提前起航？不过按照当下的情况来看，倘若现在还在逐月计划的期间，依照太阳教和社会民众的表现来看，可能要走的话真的很困难了，或许会有其他的事情会发生，因而阻挠地球的启航？是抽签制的问题吗？ 这么感觉，怎么像是一切都计划好了的一般，几百架掠夺者无人机被黑客入侵攻击太空电梯，月球发动机毫无征兆的过载运行，地球的控制被月球驳回，难道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暗自炫耀着自己的力量吗？ 不，不太可能！前者是人类内部的问题，这些年也查到了有黑客入侵的痕迹和线索，那些人是毁灭派狂热分子和数字生命派的狂热分子，还有反移山计划的组织在从中牵线搭桥。 有些人确实藏地太深了…… 周喆直想着，抬头看向崔旺。 崔旺打一个激灵，周老师抬头那一瞬间眼中的光堪比行星发动机，带着一些怀疑凝视着，不知道是凝视着自己，还是凝视着眼前的浮沉，又或是其他的什么。他明白这种怀疑的来由，反正自己说的这些，说给谁都不会一下子相信的。他说完这些之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着急和周老师说这些，之前的坚定消失了许多。 这些……到底…… 周喆直拿出拐杖，将保温杯放在了地上，一手撑着轮椅的扶手，一手撑着拐杖，双臂双手用力，双脚用力！颤抖着哆嗦着身子开始往起站！他必须迈出这一步。 除了当年在电视上见到周老师从轮椅上站起来，这些年的还真没有见过周老师站立的时候，崔旺急忙站起，准备过去搀扶。 “不用！” 周喆直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思维更迅捷一些了，崔旺没有上去扶住，而是跟在一旁，周喆直迈出一步，他也迈出一步，缓慢又紧紧地跟着。 是不是太牵强了？是不是太巧合了？ …… 行星发动机！从始至终，一直要的就是行星发动机！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还有得选择吗？ 周喆直绕着桌子慢慢走了一圈，回头对崔旺说：“你要说的下一个部分，是认为这些可能是他们精心设计出来的吗？”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再这样的假设中。周老师，我想您大概能明白2044和2058可能表达出来的意思了，确实这两者和行星发动机……和流浪地球计划有着一种奇怪的又密不可分的联系。我们在最一开始的未来式会议上就有说过的，危机确实带来的一些好处，移山计划是受益的，但具体这两条信息是怎么来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发这两个信息，到底是出自谁的手，我不清楚。关于精心设计，这些是从人类发现太阳危机到现在的过程和结果来看的。 “虽然当年联合政府在讨论数字生命计划带来的问题的时候，人们可不关心这些，他们的心一直是在数字生命上的，如果没有2044年的危机，我想人们会拼了命地追逐数字生命，资本大头也会支持数字生命和方舟号，世界局势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即便我们的逐月发动机试点燃验证成功，人们也不会买账的，我们在地球行星发动机的建造上一定会受到非常严重的阻碍，这会浪费很多的时间。这一百年，估计在四光年外的他们也估计出是一百年，这么一想，我倒是觉得……他们比我们还要着急，那些危机似乎都顺了他们的意。” 崔旺停下言语，周喆直也没有说话，一直盯着手上的保温杯。 过了许久之后，周喆直抬头看向崔旺，但不说话，崔旺这才继续道： “我觉得可能和他们有所联系，但也有可能就是人类本身的行为，这些危机和事件的发生，也是他们所希望的。如果真的和他们没有除太阳以外的关系的话，那他们就是在我们人类身上赌了，赌我们是否能团结一心渡过难关。他们对我们是有过一定程度上摸底的，尤其是对我们在上个世纪的发展水平和科技进步水平上，应该都是有过探究的。如果2044的信息确实是他们发来的话，那么他们一定在1987年之前就对我们有所了解了，并且能够知道我们科技进步水平的发展速度，以及我们能发展到什么样的高度，都是拿捏到了的，或许他们也经历过我们的发展过程，或是相似的过程……谁知道呢……” 整个会议大厅，崔旺不说话了之后，就是长时间的安静。十分的安静，他感觉好像在这里就自己一个人似的。 周喆直说：“那你现在觉得那些警告信息的含义是什么？” “可能是一种提醒？让我们做出正确的选择，这谁知道呢，不管当时我们怎么做，2044和2058都会留在历史中的，最重要的是不能确定这些信息就是他们发过来的，这没有什么绝对的、必然的逻辑，难道他们狂妄自大到这种地步了吗？和一些探案小说中的变态杀手那样，作案之前还会给出预告吗？” 崔旺摇摇头，说：“我觉得没那么可能，或许还有其他的解释，但我现在想不到了。如果他们是隔着四年的时间在赌人类四年后的行为，那有赌就有输，或许他们为了增加赌赢的概率，特意发了这种信息也说不定，但他们凭什么认为我们一定会理解呢？他们不害怕我们知道这种信息的来源吗？不太可能，中微子实验室，他们已经能够掌控精准制导中微子，那就不应该……” 周喆直坐下了，崔旺想去帮忙扶着，但还是被拒绝了。 “就不应该什么？” “有很多矛盾的地方，前后不太一样，或许他们发射中微子只是为了防止我们的技术进步后发现这些信息的来源，既然这个来源是想隐藏的，那为什么还要发？既然是在赌人类的行为，这不是增加了赌的风险吗？唉……反正啊，周老师，我说的这些都是猜想，或许真的就没有外星人呢。” 会议大厅中很安静，仿佛还可以听到浮尘之间的窃窃私语。 周喆直看着那盏圆形的灯出神，很久都没有说话，崔旺不想打扰周老师的思绪，轻手轻脚地四处走了走，又坐回了座位，然后再站起来四处看看瞧瞧，显得不太稳重，墙上挂着国旗和党旗，鲜红的。 崔旺看着周围的一个个椅子出神，他知道今天晚上肯定要做梦梦到这里了，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很可能是在近期某一天的晚上吧，到现在为止已经说了够多了，如果周老师不相信，或者要以后再考虑，那更好了，相当于一下子解放了，这些日子过来确实很难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喆直似乎没有打算说句话的意思，神情严肃，好像凝固了一般。 五分钟过去了，也可能是十分钟，甚至是更长的时间。 “这次……我害怕你是对的。” 寂静被打破，浮沉也四散逃开，崔旺被周喆直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啊……周老师，这些我不得不说，但也只能跟您说了，到现在我还在想跟您说这些离谱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对的，我觉得我说……” “是对的。” 崔旺心中的负担一下子减小了很多，觉得周老师真是一个可爱可敬的人！他笑了笑，说： “其实跟我熟的人都叫我封建的物理学家，我经常用胡思乱想把自己封起来，外号就一直叫到现在。当我最开始想这些的时候，我觉得这非常有意思，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思考方向。可这些天，当我一步一步的分析，一遍一遍的计算，一次一次的思考，一页一页的书写，就……慢慢开始觉得这是很可怕的，尽管只是一个猜想。我之前想来想去，如果真的真的要直面地外文明，甚至和地外文明接触，那都是几百年几千年后的事情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说也可以，但我又想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的孩子可能会面对那样的处境，虽然可能性太低，可我最近刚有了孩子，我希望他不受到一点的难处和伤害，那种感觉让我没办法一直藏着这样的想法，唉……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我必须提前和您说。” “嗯，你是一个父亲了，你做得很对，不要有任何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周喆直感觉肩上的担子又沉重了许多，本来因上了年纪相比几年前有些佝偻的身子，现在坐在轮椅上，更是显得有些无力了。 他问：“那你打算如何验证？” 关于这个，崔旺也早想过了，他坐了下来，说：“外力，首先从这个外力入手，能对太阳产生作用的力或者是别的某种效果，所含的能量绝对是相当惊人的！我目前认为有三种可能的情况，第一种，力以一种能量的形式传来，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各种的探测手段，看看四光年外到底有没有高能波束或者物质发射过来，第二种可能，这种力是很小的，只是对太阳持续作用的时间很长，现在是外力减小的时候，即使会很小，或许能够探测到的。 第54章 验证 周喆直点点头，“那第三种呢？” “第三种就是我们现在的状态，这种力已经彻底消失了，不再对太阳产生作用，我们应该是探测不到的，但也可能会留下某种痕迹，探测痕迹的话……可能性不大。” 安静和沉默又回来了。 “那利用水星的着陆型监测器……？” “我觉得效果不大，甚至没有任何的效果，您不是也说了吗，水星这些年没有多么激烈的数据传来，他只能在太阳活动数据收集上面起到作用，但是对这种外力，水星的着陆型监测器应该是探测不到的，但是值得一试。” “嗯，……那我们再以探查太阳风爆发的名义，向水星发射新型的着陆型对日探测器呢？这样也告诉人们，太阳还在爆发很强的太阳风，需要更新的监测设备。” 周喆直知道这个主意并不怎么好，但就想听听崔旺的看法。 崔旺在思考之后摇摇头，说：“周老师，我觉得这不太好，我们正在一次次的远离太阳，五年后，我们会借由木星做最后的弹弓加速，就不会再回来了，只能是距离太阳越来越远，我们其实不太需要这五年的时间再去监测太阳活动的，即便是为了探测这种外力是否存在，如果不成功，那么我们就消耗了资源，而且是不必要的消耗。太阳教的信徒们可不会管这些，任何一点点对太阳的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我看他们马上就要有更奇葩的举动了，这些举动在某些角度看，还真是非常合理的。向水星发射对日探测器和向太阳发射探测器，在他们眼中应该都是一样的，如果被他们有了过度解读的机会，可能造成的影响会不太好，为了探测出这种对日作用的外力存在，先把我们人类社会搞垮了，太得不偿失了就。其实我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这种外力已经消失了，最可能的结果是什么也探测不到，这些交给南极和北极的宇宙观测站就可以了，如果能找到类似的痕迹也是可以的，但如果我们对宇宙的观测技术水平和探测设备精密度等等能力不够的话，希望不大……” …… 周喆直明白进行探测外力是否存在的行为行动是很艰难的，精密探测设备的研发制造已经放缓了脚步，如果探测不到，那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人类在验证外力师父存在上是无能为力的，既然崔旺提出的假设是地外文明。 周喆直喝了一口水，问：“有最直接的方法吗？能够最快的验证半人马座文明的存在。” “有，有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向四光年外的他们发送信息。” “直接？” “是的，即使是在假设当中，这个方法也是很危险的，我们可以装作是在无意间发出的信息，大致的内容说我们要回到太阳的怀抱了，如果他们确实对地球有神峨眉意图，他们一定会重启那种外力并作用在太阳上的，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2070年了，如果直接向四光年外发送这些信号，最快的话，如果我猜的不错，太阳在七八年就会有变化了，还会变回狂怒的样子，即使我们想留下也不行了，可能在往后的几年，太阳就马上氦闪了！不给我们回到太阳系留下一丁点儿的余地，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他们是非常迫切地希望我们离开的。” 在往后的几年…… 周喆直低下了头，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弱了，七八年之后的事情，很可能就见不着了…… “周老师？周老师？” “嗯？”周喆直回过神来，“啊，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好，我们说回来，如果真的发射了这样的信息，也不好吧，他们不就知道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了吗？进而有了准备。” “是的，我刚才说的是理想的情况，他们会因为着急而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如果在这八年中的太阳确实是逐渐稳定下来的，而后八年一过，有了新的躁动的变化，就能间接证明这种外力的存在，这种外力又能证明他们存在的可能，我并不觉得他们会和我们和平相处，这是个风险很高的行为。” 周喆直说：“所以，我们还不能让你假设中的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想到了他们可能的存在。” “是的，还是应该先验证，尽快验证。” “那你认为风险低一些的，还有什么办法？” “还有一种，可能风险还是很高，我认为，他们对我们是有一定的观察的，不知道是通过某种手段，可能是宏观上的，不好说，他们应该一直在注视着我们，他们能看到我们的地球在太阳系中做弹弓加速的逃逸运动，其实我们可以在宏观上做出这种不去四光年外的运动信息，他们知道了之后，也会采取一定的措施，我们需要在宏观上非常明显的减少加速度，甚至到为负的加速度才行。其实我不想这么说的！周老师，这打乱了我们的流浪地球计划，可能需要持续减小加速运动状态的时间会长达几个月，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不能再长了，得保证他们看到我们有回到太阳系的决心和行动了才行，可……这样对我们来说，也有极大的风险。” 周喆直拿起地上的保温杯，喝了几口，热气在光下飘散着。 安静了一阵子之后，崔旺又说：“流浪地球计划是他们希望的，那我们就反流浪地球计划，还有一种没有什么太大必要的方法，承担的风险没有前两种直接和间接的那么大了，呃……我们自己反自己，这需要我们内部能坚持得住，想想也知道，效果是非常不明显的，到产生效果的这段时间会相当长，不可取，其实我是想着如果这几种方法能够相互弥补的话，可能效果会好一些。” 周喆直半杯水喝完了，轻声说：“帮我倒杯水吧。” “啊？”崔旺没反应过来。 “就在进门的地方有一个饮水机，那里面是热水，不要接太满。如果你渴了，那下面有按钮，按一下出一个纸杯子，咱们可不要浪费。” “哦。”崔旺接过杯子，发现杯子外面很暖和，比自己的手暖和多了。 “谢谢。”周喆直接过保温杯，轻轻吹了吹，将一片热气吹出，看着晃动的水面，说：“你早就想好了，是吧。” 崔旺回到椅子上，点点头，“是的，周老师。” “你说说吧……” 崔旺低头看了看反光的桌面，说：“我们现有最大功率的电波雷达发射系统，应该到达四光年之外比较的勉强，不过以他们能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值得一试。现在太阳教的信徒们已经在社会上造成了非常明显的向日影响，有些不仅仅表现在人们的生活上，而且我相信对一些的地方政府的决策和行动都是有所干扰的，而且之前就有人对太阳发射了辱骂性质的电波，不止十次了，新闻上说烧坏了两个发射系统，也不知道是真假，这正好！我们也可以借由太阳教的名号，对四光年外也发出类似的辱骂性质的电波，甚至不止一次。” 周喆直的表情似乎轻松了一些，说：“我知道了，这也是当下太阳教信徒们的心声，他们热爱着太阳和以往的生活，相反的，他们就会对我们即将去三星系统，充满了痛恨。” “嗯，现在的太阳教信徒差不多就是在这状态中的，如果我们对四光年外发射这种信号，说不定他们会有所察觉人类社会现在的状态，会明白我们的动向，最好是隔一段时间，我们减小地球的加速度，保持慢加速或者匀速的状态几个月的时间，太阳教在这一点上算是帮助了我们。” 减小地球的加速度，说起来这并不难，做起来也不难，只要进入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输入最新的指令就可以了，但是需要的指令更改的权限拼版就比较麻烦了，这之前和这之后是最难的。 “就这些？” 崔旺点点头，终于把该说完的说完了，心底轻松了一些，但又开了新的忐忑。 “嗯，周老师，我想不到更多的了，如果非要这样验证的话，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比较大的，减少加速度，这是让太阳教的信徒们称心如意了，其实是让很多人都称心如意了，甚至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动力，对于一些极端分子，依旧需要严防死守，如果因为验证我的猜想而发生一些不好的后果，我觉得我才是最大的否齿轮。” 崔旺变现的十分忧愁，如坐针毡，他感觉很不踏实，就是因为地球和人类如果真为了自己的猜想而冒险，一旦出了什么事…… “周老师，我真的越想越承受不住了！我本不该在这些时候说这些，我们现在在各方面都是困难的，其实我也不太应该把这个麻烦的问题抛给您，或者是抛给未来的某一天，但……谁知道呢？谁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周喆直笑了，说：“我知道这很艰难，还是那句话，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关于地外文明这个猜想的任何话题，就完全到此为止，你回去好好休息。老傅对你的看法，看来是对的。” 崔旺很感激。 “啊？傅老？傅老知道我要说这些？” “不，是他对你的一些个人的看法。” “傅老是怎么看我的？” “说你不能承受太重要的事情，如果是非常重要的，你会给自己增加挑战的选项，这跟你的多想是分不开的，他就是这么说的。” 崔旺点点头，他自己也知道他的这个毛病。 “周老师，还是要感谢您，我该说的都说了，不论说与不说，这几天我都会彻夜难眠的。” “周老师？”郝晓曦看到周老师没有在外面观看地球环轨二号线的试运行测试，他一个人独自驱动着轮椅回来了。 “晓曦啊，你怎么不在外面。” “我在里面看就行了，能看到更全一些的画面，北侧谷厢已经脱离，南墙制动后，停在地球环轨赤道站了，很成功的！南侧谷厢应该也没有问题，现在已经进入北速二了，万无一失，这样南极发动机的建设就能更快了。” “那就好，南极和北极宇宙观测站有最新的消息吗？” 郝晓曦摇摇头，如果真的有消息，她会提前知道的。她摇摇头，说：“没有，还没有什么消息。” 在2070年1月1日这一天，不仅仅是地球环轨二号线的试运行，还有更多的人关注着众多太阳教的信徒播出的画面，他们更加疯狂的举动开始了，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信徒中的有些认为他们自己才应该是太阳的使者，他们还说要去看看菲克·亚当到底完成他的使命了没有，特地选在了这一天，效仿菲克·亚当在太阳图腾四芒星十字架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种集体自杀是疯狂的，他们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包括对自身身体的锻炼，他们认为这一段时间的事神圣的。 在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比菲克·亚当更加坚定，有些人在太阳圣钉打入手掌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心中的太阳熄灭，转瞬而来的是巨大的痛苦。有些人硬撑着将自己钉在那太图腾四芒星十字架上无法动弹了之后，他们才哀求着同伴将自己放下来，要求将自己立即送往医院。这确实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痛苦，这简直就是刑罚。 “不——！不，我不行了！这太糟糕了！求你们，将我送到医院吧……我受不了了……” 执行者坚定地说：“不行！听听你都在说些什么！你必须要对太阳保持足够尊重的心，你现在要想着的是不哀求，而是如何能得到主爱的引力，你必须坚持！这样在你死后，你的生命就能永存了，你的灵魂将会成为太阳的一部分，永远在光芒和温暖之中！你现在的心是不诚的！所以主没有将你的痛苦剥离，神圣的太阳光环在你的胸口成为了红色，这是无上的荣耀！” 第55章 评论者们(上) “不——！这！这很痛的！” 执行者立刻跪在地上，十分虔诚地对着发光的太阳灯具拜了又拜，动情地开始大声哭泣，“主啊，饶恕我吧，我没能让他们坚定，他们对您的爱是不坚定的！您是宽宏大量的主！您是从不计较的主！原谅我们吧！” 执行者擦了擦眼泪，对着还在哀求的人说：“不！你的信仰很不坚定！你在蔑视主的威严！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将代表主，剥夺你的生命！你的灵魂将在主的怒火之下烧成灰烬！” “不——！！！” 太阳图腾四芒星十字架成了一个刑罚的地方，它的意义变成了双重的，神圣的，也是恐怖的。这一天鲜血淋淋，太阳教又成功地在历史上画上了血红的一笔。 在这一天，很多信徒成为了主的使者，也有很多不虔诚的信徒被剥夺了生命，少部分的人的被政府强行送到了医院进行抢救。有些人扛下来之后，毅然决然脱离了太阳教，还有一些人则疯狂地咒骂政府碍了他的事，他本应该成为主的使者，成为主万千光芒的一部分。 就仅仅这一天的时间，全球死亡人数在五万人以上，活下来的人很少。地球环轨的试运行直播相比第一次，少了一半的人，更多的人在看太阳教信徒成为太阳使者的仪式，每个地方的仪式是不一样的，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成为太阳的使者，必须是要舍弃肉身的，但在形式上世界多地各种各样。 信徒在太阳教的集会圣地完成一系列祷告之后，切腹自尽，用的是信徒们集份子钱打造出的黄金太阳刀，这把刀短而精悍，这把刀扎进去是很难拔出来的，但这些信徒必须忍受着剧痛，在肚子里画一个完整的圆。刀子扎进去的地方代表太阳，画的那一圈代表永不离去，然后轮到下一个信徒。 在高台的下方一圈一圈的信徒们开始祝福这个人，让他的灵魂能够被太阳的引力吸走，成为主的一部分，这样不就加快太阳的稳定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这都指望着他们，没有一个人能逃跑。 还有，将在太阳教中有一些有威望的人，用金色的丝带将浑身包得严严实实，让他们窒息而亡，他们虽然会挣扎，但是那持续不了多长的时间，他们会被放到特殊打造高的棺椁当中，棺椁上面雕刻着太太阳图腾和太阳系的微缩图，那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品，金灿灿，亮堂堂的。 这是在地下城中的信徒，地面上的信徒仪式进行得就比较简单了。 他们在他们的避风港中对着太阳进行简单祭拜，信徒会站上上太阳图腾上，将手脚都绑住，然后像是放牲畜的血一样将信徒的血放干，将血盛到外面抛洒向天空，不过外面太冷了，抛洒出去之后，掉在地上的只是一个个的红色冰块。在这个信徒死后，他们再分食这个太阳的使者。 地面上很多的地方都是如此，有些是将自愿者钉在简单的太阳图腾之上，然后将太阳图腾上的自愿者对着太阳，毫无疑问整个人都冻在上面硬邦邦的，他们认为如果这个自愿者开始腐烂，说明太阳收到了他们的祷告，并且将温暖照耀在了自愿者的身上，这只是普通的情况，还有一种情况是更加完美的，那就是这个信徒复活了！那就说明，主将她无上力量中的一小点洒到了信徒的身上。 他们会等的，会一直等的。 地球环轨的试运行在多地不是多家媒体的新闻头条，而是被1月1日太阳教信徒疯狂的行为霸占了。 刘启久久看着手机，他不曾想过人类会疯狂到如此的地步，这仅仅只是为了让太阳能够稳定下来！ 他已经把那两副动力手套交出去了，用的是他自己的小设计和技术，他之前在学校的科技馆中也展览过，但是没什么人看，就只是一个手部的动力模型。学生们爱看大的，他的自然就相对冷落了。他的手部动力装置是可以及时脱离手掌的，想要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像盖盖子一样盖在手上就可以了，不需要完全拆卸，现在的动力外骨骼的手部动力装置是需要和整体一起拆卸的，一旦穿上之后，手指的灵活性就大大降低了，所以穿着最新动力外骨骼的状态下，太过于精密的操作是做不出来的，需要其他穿戴普通外骨骼的士兵来完成。 他得到了很可观的一笔钱，按照约定，他带着朵朵去好好玩了玩。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主要是给朵朵买了一个掌上游戏机，能玩的游戏也就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简单像素游戏，里面有那类机型的所有游戏，够她没事的时候磨磨时间。 刘启本来以为这次的跨年会很不一样，但依照这个结果看来，真的太不一样了。 不过有意外的惊喜，他收到了父亲发的来邮件信息，这封信件经过了审核，领航员空间站上面的很多内容都是不允许外传的，所以来的慢了很多。刘培强在信件中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跟往常一样，让刘启多吃饭，好好照顾妹妹，他没什么能说的，在上面工作的日子是还是比较枯燥的，除了一些必要的体能训练和日常对系统的记录和维护，其余的就不能说的太多了。 各地太阳教信徒的所作所为真是骇人听闻，联合政府认为这就是集体自杀。 在相关视频的评论区更是风风雨雨。 网名为gold·l的人发言：“我的天呐，我真的！我真的看到了！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慢慢升上了天空，那些人的灵魂是金黄色的！虽然我不是太阳信徒，难不成那些金黄色灵魂的人就是被太阳选中和接纳的人吗？！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一定是被太阳接纳了！他们真的飞向太阳了吗？我看到他们的灵魂，但不知道去哪里了。……后面就太可怕了，那些人明显是对太阳不尊重不爱戴的人！他们的灵魂！那些肮脏的灵魂在飞离肉体的一瞬间，就破碎了！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jr·moon的网友在gold·l评论的下方回复：“你还要加一个‘虽然’？你是太阳教的就是太阳教的，你真是蠢得透透的了！你这不是不尊重你的主嘛！再说了，这可是视频啊！兄弟！你是怎么在一个已经被确定了影像画面的播放格式下看出他们离体的灵魂是金色的呢？难不成你已经是老年痴呆了吗？还是你的有色盲和散光重影啊？现在的世界够乱的了，你就不要再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了！给我们可用网络一些干净的地方吧！” 在这条评论的下方也跟着许多类似的发言，他们也说自己看到了，但是在视频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逐渐失去了色彩。 gold·l在他自己的评论下方说：“我知道说出来会有很多人不信，但我真的能看到！你们说你们看不到视频中有人的灵魂飞出，那只能说明你们只是普通的人类个体，而我，是比你们更特殊的，我是人类汇总特殊的个体，我有每只手有六根手指呢！我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一样的！我自然能看到那些金色的灵魂！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我就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而且我看到他们还都是一副很开心很幸福的样子，和他们的肉身完全是相反的状态！” lbjmlove的网友回复说：“你这么与众不同，为什么不是你在那大太阳架子上面？真是笑死人了，那可是你们神圣的太阳图腾啊！那可是你们的主啊！那可是你们最终的归宿啊！你真是太放肆了，这些不都是你们自己说的吗？你既然这么与众不同，我想你的灵魂一定是和太阳一样耀眼的！求求你了，你上去吧，你的血一定是金色的，菲克·亚当都不如你呢！伙计，我们马上又快要到近日点了，你应该提前准备一下，太阳一定会因为你灵魂的光芒灿烂无比，而变回原来的样子的，你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我们全人类就指望你了！” gold·l说：“我想某些人可能是误会了，我并不是太阳教的，我和太阳教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是有这种能力，我能看到死者的灵魂，我能根据死者灵魂的状态，仅此而已，我看了，他们每个人的灵魂发光的程度都是不一样的，目前还没有见过最亮的，你们都知道菲克·亚当吧，他的灵魂飞出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眼睛都要瞎了！我知道虽然是隔着屏幕，天呐！我忘不了那天！我因此还去了医院检查我的眼睛，这都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们。” あああheart回复说：“你说没必要骗我们就真的没必要吗？你的必要究竟是怎么一个必要呢？这么看来，你就是一个骗子，你并不知道那有多么的可怕，就请闭上你的嘴。” gold·l说：“我尊重每一个人的信仰，我尊重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都是美丽的！太阳教的信徒们怎么说或怎么做，我是没有权利评价的，他们也是同等美丽的人。” killerjoke回复说：“哈哈哈，你这个人说话怎么是这样的，真是太有意思的了！老伙计，我可以让你看到你自己的灵魂，你信不信？就算你有六根手指，我也可以让你变得其他人一样有五根手指，甚至比其他人还少两根手指，这样你就有事与众不同的了，我非常想知道，那时候你又能看到什么?！另外！我倒想看看这样的你还能不能看到别人的灵魂飞天，我们可离得不远呢，顺便问一下，你还有还有什么地方与其他人不一样吗？脚上有六根指头吗 ？哈哈哈哈……” gold·l回复到：“看来你真的是一个十足的疯子，我在每一个视频里都能看到很多的信徒以黄金灵魂的姿态飞向天空，之后的镜头没有给到，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不论你们信与不信，我开始相信这些人被太阳所接纳，正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愚蠢，才让我刚刚开始想太阳信徒是不是真理，我当然希望他们飞向太阳之后，让太阳内核变得稳定下来！他们可能会拯救了人类！” sunkeeper说：“是啊！一定是这样的！我好像也看到了那些黄金的灵魂，我当时就在那里，我在下面跪拜着我们伟大无上的主，我突然觉得眼前有什么很刺眼，抬头就看到那些真正的黄金灵魂，他们是那么的闪耀，就是闪了那么一下下！真是让我羡慕啊，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太阳使者！他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我之前看花了眼呢！天呐，太阳！我真正的主啊！大家都加入我们吧，让我们一起拯救地球，拯救这个寒冷的世界！” 说：“相信主！相信主！永远相信主！” marryjj说：“什么主不主的！请你们这些该死的信徒们停下这种愚蠢的行为吧！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一个小孩子竟然被你们钉在了那上面！我不信他是自愿的！那么小的孩子，看上去才十多岁吧，他懂什么，他现在应该是在学校上学的年纪，将来为了人类社会做出贡献，你看看你们！你们这些禽兽和畜生，竟然把孩子都拉上去！还说什么孩子是纯洁的，太阳真正会接纳的是这种纯洁的小孩子，我看你们真是该死，如果我下次见到你们，你们等着吧！我非要把你们打到头破血流的！！！” lovelybo发言：“天呐！我才发现！真的有小孩子！！！怎么能这样！你们这些魔鬼！你们这些食人族！你们就是纯纯白痴的沙滩之子！你们怎么能够！！你们怎么忍心！还有小姑娘呢！你※※的！！” 第56章 评论者们(中) 7421说：“他们不应该停下这种行为，他们应该全部都去死！我想看地面上插满钉着这些人的那什么什么十字架！！那一定是最美的！我相信比太阳还要美丽！” godofthesun0504回复到：“伟大的主，带领我们走出寒冷和黑暗吧！你们这些胆小如鼠的人！你们根本没有资格这么说，可以说你们是最没有资格这么说的人了！孩子们懂得为了人类和地球去牺牲，你们这些成年人竟然躲在大小通讯机器的后面在这里大放厥词，有本事你们也来啊！展现一下你们的勇气！你们竟然想要如此保护孩子，那就代替孩子对主崇尚吧！都说了，只要全人类都能够虔诚地对主，主会收起怒火的。孩子们的牺牲不会白费的，孩子们的灵魂是金灿灿的种子，孩子们会飞向太阳，用纯净的心灵奉献给太阳！” only8sada说：“是啊，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我们尊敬的长者在太阳棺椁中永远的睡去，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沐浴在阳光之下，我们付出的比联合政府还要多！可他们又在干什么？我们是在拯救地球啊！我们的主会拯救地球的！！” jesusone说：“这真是太可笑了……我知道现在有很多的太阳教信徒都在看，我告诉你们，你们是人类的耻辱，你们的疯狂已经惹怒了无上的真主，真主明白吗？真主才是唯一的！真主才是全能的！！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我会将你们钉在真正的、神圣的、唯一的十字架上面！等着吧，混蛋们！做好真正的觉悟吧，你们一定会感受到真主的愤怒的。” sunkeeper回复说：“你的发出的这些文字惹怒了主！我能听到主的声音，主会惩罚你的！你这个小混蛋，你的手是肮脏的，真正的主只有一个，不是你口中的那什么垃圾真主，而是我们最伟大的太阳！你说的真主到底是谁，它能跟伟大的太阳比吗？我们的主是全能的！别忘了！你也是诞生在主的光芒之下，你怎么可以去信别的东西！你的心是邪恶的！我会找到你的，我们会找到你的！我们会把你的信仰扭转过来的，我们一定会的！太阳才是最伟大的，最壮丽的一个，你等着吧，我们已经向着你出发了，主不允许有人如此对她的污蔑。伟大的主，带领我们走出这无边的寒冷和黑暗吧！” makkkers说：“瞧瞧这些人，真是有意思，我倒是希望能举办一个擂台赛。” ssso说：“你们知道我们太阳教的人为全人类付出了多少吗？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我们是为了人类和地球啊！联合政府不理解我们，我们的家人也不理解我们！我们身边的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们！好吧好吧，我不希望你们会理解我们的所作所为，那些孩子都是自愿的，他们是小小的勇士，他们想要拥抱太阳的温暖，我去劝了那些孩子，但那几个孩子是铁了心的！！他们对主的信仰无比坚定！你们这些人，连那些孩子小小的勇气都比不上！！你们的理解能力还不如几个小孩子，拯救世界的重任，你们竟然如此忍心看着落在他们的头上！在将来，拯救世界的一定不是你们，而是我们！等到了新世界！你们将会是最下等的人，你们不配拥有主宰新世界给我们的温暖！” 永恒の太阳神说：“没错，我们要成为新世界的主宰！在主的光芒之下，我们现在已经是新世界的居民了，我们怀抱着太阳的种子！其实今天就是世界新的一天开始，太阳纪年法0001年01月02日上午9:38，我们这边已经开始用这样的纪年法了，新的的日历都有了，主就在我们的身边，别看她那么远，其实已经很近了，每次看着时间，我都能感觉到的！你们感觉到了吗？你们要十分俄虔诚才可以！主啊，引领我们吧。” lovelybo说：“歪理，都他妈是歪理！！！你们的母亲真是不该剩下你们这些凶恶的人形怪物！！你们诞生在太阳底下，那真是对太阳的侮辱！！不仅如此，你们还在浪费着宝贵的资源，你们呼吸空气，都是在浪费全人类的资产！！！” jinboor回复到：“歪理？不，这只是你苍白的理解，你家住在哪里？你不明白主，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比那些孩子还要更是个孩子，我想我们应该引领你，教育你，我们可以让你明白主，你这是在激怒主，你的行为是不对的！” jinboor在评论中说：“全能的主啊，让这些愚蠢的世人明白真理吧！我算是见识到了你们的愚蠢，我喝了太阳的血，在那一瞬间我听到到了主的声音，那是主的声音，那是一种令人向往的，同时又是恐怖的空洞的吟唱之声，主在唱歌，主在叫我们回去了！主的怒火已经慢慢平息，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到主温暖的怀抱了！而你们其他人，你们根本不懂伟大的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使用这种方式将地球人口的压力减到最小！她在让我们的生活环境变得更好！你们明白吗？可是我们却害怕的逃跑了！这是多么的可笑啊，可惜我出生的太晚了，不然，我一定要阻止什么什么狗屁的移山计划！任何计划都是蔑视主威严和神圣的存在，必须要得以清除！！！” gspabc在评论的下方发言：“你们这群魔鬼！！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们这群太阳的魔鬼！！你们是狗屁的使者！！你们这群混蛋！！我只能在这个视频里才能看到我的宝贝活着的时候最后的样子！！你们应该全部下地狱！！！还有这该死的太阳教，你去死吧！！还有这个没有用的太阳，为什么你还要带走我的孩子！！！我诅咒你们所有的人！你们都应该在某一天痛苦地死去！！” skyflyeye说：“我真的不敢相信太阳信徒们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基本的理智！我的两个朋友也是这样的，如果不说还好，一旦要是说起来，她们就像是被人控制了大脑，说出的那些话疯疯癫癫的！那些绝对不是她们能够说出来的！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则呢么办才好，我希望大家都不要受到伤害，大家在街上看到这些人赶紧躲起来，这些人已经疯了，说不定就会随便在街上抓一个人献祭给太阳的！” 宾格尔说：“我知道你，上面的，是你把你自己的孩子带进来的，你们对主的心，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你的孩子比你要坚定多了，他对太阳的热爱远超我们，而且这种热爱的极其纯洁的，你的孩子现在是太阳的使者了，你应该为之高兴才对，教会中还是有你的位子的，你如果向主诚挚诚恳地致歉，你是可以再见到你的孩子的。” あああheart说：“都是一群疯子！我已经报警了，有警官会收拾你们的！” 宾格尔回复到：“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们的主赐予了我们强大的力量，没有人能击垮我们的。强大的主！快快拯救你的孩子们吧。” amazingbarrking说：“当看到这个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的一个邻居，他虽然是单身，但他根本不信什么太阳教的，可他却莫名其妙成为了什么狗屁自愿者！这太可怕了！我真的无法理解，这简直就是谋杀！他们真的就随便开始抓人了吗？他们自诩自己要成为太阳的使者，没想到会是如此的胆小如鼠！大言不惭！前一分钟我们就已经出台了新的相关法案，对太阳教信徒的疯狂举动，我们是可以进行开枪自卫的，如果证据确凿，即便将他们击毙，我们只需要付一少部分的责任，或者不符责任！你们完了！你们这群人渣！我会行使这项权力的。” ssso回复到：“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那些信徒是对主的爱是不够的，他们是我们当中的败类，如果我们知道这些人是谁，我们会把他们的灵魂送给主来惩罚。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我们为了全人类的命运，为了全人类的团结，我们为了这一切付出了宝贵的生命！而你们只想要坐享其成，等在将来你们生活在蓝天之下的时候，你们会后悔的！到时候你们都会为现在对太阳的不敬而追悔莫及的！！到时候你们会被发配到火星上去，你们不配生活在如此美丽的地球上，地球的未来是我们！是我们这些主最爱的孩子们拼命争取来的！而不是你们！不是联合政府，不是任何一个计划，而是我们！曾经被你们看不起的人！主会引领我们，走向未来的。” ssr说：“你们就是一群杀人犯！都是杀人犯！你们不会逍遥法外的，你们怎么能对自己的同胞下手的！明明已经有人后悔了，可你们却还是让他们去死了！你们是杀人狂，太阳若是真的知道的话，也不会允许你们的这么干的！！你们才是太阳最想毁灭掉的人，你们毫无人性，也毫无理性！你们只是一群还未开化的动物，你们比原始人还妖肮脏！还要野蛮！！” fucksunchurch说：“太阳教是骗子，什么文化不文化的！我曾经就是一个太阳的信徒，我差点死在那上面了！真是太可怕了！那时候我知道我被选中了，但我不知道是要干这些个事情！我当时很自豪，我很兴奋，我认为我证明了我自己，但他们竟然要我去死！！你们知道吗？他们竟然要我去死！！伙计们，你们能想象吗？我现在打字的手还在颤抖。对不起，伙计们，我觉得我没脸见任何人了，我只能在这里畏畏缩缩地打字，但我一定会报仇的！太阳教全都是骗子！他们利用了我，他们想要杀了我！我捐了我很多的钱财呢！为此我的妻子离开了我，我孩子的也离开了我，我众叛亲离了，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太阳教！” 账号id：说：“那是你自找的，伙计，太阳教，你还真信这种东西吗？活该啊。” 账号id：说：“我听说你们还自己编写历史呢？真是让我笑掉大牙了，你们知道吗？我现在正在找我的牙呢！” sspuerearth回复说：“这怎么可能！？只能说你是真的被骗了！我们根本不需要信徒们多少的钱财，我们从来都是很和睦的，请你不要这么说主，也不要这么说主的孩子们，我不想打击你，可你这种愚蠢的人都会信奉太阳教，我觉得这是对主的侮辱。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编的呢？可能你是想借此发财，好让大家可怜你，但是你不值得可怜，主不需要愚蠢的人，而你的愚蠢也致使你没有跟对正确的主！英明的主啊，宽恕他吧。” kingsuuuun!!!!说：“我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我从太阳图腾四芒星上面弄下来的！我对不起我的主啊！我仅仅就晕了一下而已！我醒来就已经在医院里了！真是可恶！我现在全身能动的只有手了，我无法下跪！他们竟然把我救下来，让我现在如此的痛苦！我的同志们！带我向主表达我无边的歉意，我本应该是飞向太阳的！在昏迷的时候，我听到了主的呼唤，那是温柔的声音！那是在地球上不会出现的声音，那甚至不是声音，对了！我知道是什么声音了，是太阳引力的声音！那是太阳的张开的手臂！是这样的！主对人类的呼唤我听到了！主需要我们全人类的力量，需要我们一起对着太阳发出呼唤！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家了！难道你们不想以前的家吗？！！温暖的阳台，漂亮的花房，美丽的农场，这些多么美好啊！快来吧，加入太阳！！” 第57章 评论者们(下) bookers发言：“是啊，我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诋毁太阳教，现在的太阳教会有很多的，其中肯定有一些是骗人的！各位一定要分清楚，他们教我读书写字，他们教会了我很多的技巧！我们是团结友爱的大家庭。那些痛恨太阳的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们多数没有那么坏的，有些人确实太极端了，但那并不能代表所有人。” id：说：“我支持你，真正的太阳信徒是柔和的！” nobody发言说：“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呢？不同地方的信徒们，他们之间还会因为小小的分歧互相骂起来呢！” neverseeagain发言：“我的男朋友离开我了，他怎么那么的愚蠢，不管了，反正我也不在乎了，他竟然选择加入了太阳教，成为了太阳信徒，我们不可能会在一起的，太阳教是蛊惑人心的魔物毒物！他竟然说要给我一个完美的世界，送我一个完美的地球作为求婚的礼物，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他不再是我爱的那个人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id：说：“纳粹！纳粹！他们就是纳粹！他们是杀人狂，他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人们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realonesunthing说：“加入太阳教吧，我们如亲兄弟姐妹一般，甚至比亲生的兄都要更加亲，有困难我们会相互帮助，有快乐我们还会相互分享，如果没有人理解你，我们可以理解你！如果没有人听你诉说，我们会一直听着！真正的人类大团结在这里，在太阳的怀抱中！主啊，请看着我们吧！” gotothesun说：“太阳才是唯一的，主绝对不会抛弃我们！！流浪地球计划，我们应该反对流浪地球计划！我们不去流浪，我们会一直在太阳系当中的，我们不能让地球走的太远了！那样的话，我们会听不到太阳的呼喊声的，太阳会伤心欲绝的！我们应该慢下来！我可以在花十年的时间回到原来的位置！” id：回复说：“这点我非常认同，我认可太阳教的一些行为，他们努力在拯救人类！他们很努力地在拯救地球！我是他们的粉丝！！他们的每一个努力都是为了让人类回到正常的生活，书中都说了那才是人类天堂一般的生活！前辈们竟然不知道那有多么的美好！简直无法相信，他们竟然在明争暗斗，我真是伤心死了，为什么有这么好的世界，他们还会这样呢！！太阳教是对的！他们正在开辟新的世界！人们将回到天堂般的生活！加入我的粉丝团吧！点我的头像就能看到了。” mdsion888说：“我进你的主页看了，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呢，不过你说的是对的，我那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他们自己是生活在天堂中的，当时的我也没有这么认为，真是惭愧啊，惭愧……如果能再次回到太阳的怀抱，那该有多好啊，我最亲的两个兄弟，还在地面上呢，他们很幸运活了下来，几天前他们给我最后的回复，是他们要一起去拥抱太阳，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下场……天呐！请大家为我的两个兄弟祝福吧，谢谢了。” 007说：“以前的日子万岁！以前的日子万岁！太阳永垂不朽！太阳永垂不朽！！！” 数字使者qa说：“数字生命才是人类真正的归宿，你们这些蠢货们！但凡你们能够争点气，数字生命就可以为大家造福了！就算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难道你们还要在以前的日子里面挣扎地活着吗！你们以为会比现在好吗？不要再傻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在数字生命的世界，能拥有永恒的生命吗？比太阳还要永恒啊！数字生命的世界也有太阳，你们的主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算法和不占空间的容积，太可怜了！你们还在说着这些跟屎一样的事情，真是太好笑了！你们应该统统死去，你们是应该被淘汰掉的，你们的想法也是应该被淘汰掉的！” “又一个疯了的。” gotothesun回复说：“哎呦！这里还有一个数字生命派？当年还是真是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的‘努力’，你觉得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们还有脸在这里发言，我见过你们的这类人，一天天在电脑前不知道敲打着什么，你们的主机太小了，跟太阳怎么比？我们伟大无比的主可以非常轻松就摧毁你的主机芯片，到时候你就死在你的世界里面吧！白痴！你还以为数字生命是可以成功的吗？！你还以为世界能容得下你们吗？哈哈哈哈！！现在的世界是我们的，主不会原谅你。” 数字使者回复到：“你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信徒，起码我的脑子是清醒的，你的脑子里已经被太阳烤的一团浆糊了，最起码我不会让孩子这么早就因为你们那愚蠢的信仰而送了命。话说回来，我倒要在我的小盒子里看着你死去，当你一点一点变老，当你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好当你的身体被太阳风照射过，当你看着你自己的身体慢慢腐烂，你就不会笑得出来了！而且你的手也不能打字了，你们太阳教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你们的主爆发出的怒火而一个个在地面上烂掉，你们的主不会可怜你们的，瞧瞧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吧，龌龊、恶劣、野蛮！你们竟然还天真的指望你们的主来拯救。我会等着你们苦苦哀求的样子的，人类的败类们。” “啊，数字生命，多么好听的名字啊，实不相瞒，我是数字生命的爱好者，看清楚了，只是爱好者而已，我并不支持数字生命。” un1111说：“可笑的数字生命派的残余，你们最好躲在那狭小的硬东西里面，那还没有我的蛋大呢！哈哈哈！我可以随时将你么你的那些东西破坏掉，你们以为你们能够在那个失败的世界永生吗！别再惹人发笑了，你们额是一群失败者，当年是什么样下场，你们没有看到吗？你的那些前辈们大部分都在监狱里面呢，这都十多年过去了，死了也说不定！” “你们这群人没有好下场的，真是血腥的一天，我看到其他地方的新闻了！” 数字使者之后没有再回复了。 地球独子说：“数字生命？这两年真是见得少，但今天，我见了几条这样的了，那还有没有方舟派的人？赶紧趁现在站出来，我看看是什么人会支持方舟派。那些有钱人们现在依旧可以花钱建造嘛！让他们都走，我们的人类社会和我们的地球都美丽多了！数字生命的人也赶紧走，那整个地球就都是我们的，不拥挤的话，太阳也不会爆发太阳风了，我们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上去了！” “原来你是个太阳信徒啊，我一开始看你，还以为你有神峨眉高论呢，原来也只会狺狺狂吠！方舟派的人高高在上，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切。” doctor.csic发言说：“我花了几个小时看完了好几千人的评论，我说了很多次，太阳教的这些人只是一厢情愿的主观认为，并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没有依据表示太阳会因为你们的种种作为，太阳就会变得稳定下来，那可是一颗恒星啊！占了太阳系质量99.98%以上啊！你们怎么敢拿你们那一点点可怜的如尘埃一般的心去撼动太阳啊！那是蚍蜉撼树！你们想得太美啦，我请太阳教的信徒们保持理智，我有研究患有太阳恐惧症的人，成为那样的患者很痛苦的，作为一个医生，我劝你们冷静思考一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不要再给现在的人类社会添乱啦！尤其不要再让孩子承担你们因愚蠢犯下的后果！” un1111回复到：“你是医生？你算哪门子的医生？你连太阳恐惧症都没有办法根除，呵呵，还有一点，其实那就是主交给你的任务，你还不明白吗？那是主给你下的死亡通牒，在主的力量之下，没有任何的事物是可以与其匹敌的，这下明白了吗？有本事你就到地面上来，我保证主不会原谅你的，你再怎么恳求都没有用了！既然你是一个医生，那你应该知道没有主的光辉，任何的生命都将不复存在，没有主的温暖，世界上的万物都是灰色的，尤其你最应该知道你祖先的祖先就是诞生在太阳之下的，你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你在诋毁和污蔑主的存在！你真是罪不可恕！主会惩罚你的，你等着就好了。” doctor.csic回复到：“好啊，那就让你的主亲自来吧，哈哈哈，我正想跟它亲自讨论一下如何根除太阳恐惧症呢。” gold·l说：“哼，我都说了吧，我是与众不同的，我能看到他们金色的灵魂，我每次打开视频，那些都灵魂的光芒都是一样的，这说明我没有任何的问题，出问题的是你们，你们什么也不信，然后什么也不做，在人家太阳教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你们一边妨碍一边期盼，让我说什么好？” killerjoke回复到：“那就闭上你的嘴，管好你的手，控制好你的脑子，尤其是你的眼睛，不要再犯病了！你一定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而且时常能看到和现实重叠的幻觉，不要再哗众取宠了，不然，我对着你们的主发誓，你会死的很难看的！” 这条视频的下方有近两百万条的评论，所有的人都在吵。 “太阳万岁！太阳万岁！” “数字生命才是人类的真正的归宿！太阳注定要是毁灭的！太阳！我要下最恶毒的诅咒，所有跟太阳有关的，全部都死亡吧！全部都消失吧！你们这群混蛋！！！” “好家伙，我说怎么没有人关心地球环轨二号线的试运行直播，原来都在这里呢，看到你们发的这些言论，我思考了很久，但我依旧觉得人类真是太酷了，我相信我们的可以变得更好的，但我没有想到你们先在这种地方变成这样了！有时候你们还真是突破了我的想象力的极限，我会常在这里发言的，希望你们不要怼我，谢谢，我在此依旧希望大家能够冷静一下。” “伟大的主！惩罚这些人吧！不论他们藏在什么地方，您总会将他们找出来，并且将他们毁灭的！” “温暖的太阳！伟大的太阳！把人类毁灭吧！快点发生氦闪吧！我们的诞生是有罪的呀！” “终于有网了，我想问一下，我不知道是太阳教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是你们中的哪些人向四光年外发射了辱骂性质的电波啊？！！！那个方向应该没有更近的恒星系统了吧，我相信一定是太阳教的信徒们！只有他们才会这么做！那快看看我们的太阳怎么样了！！” “真的吗！那他们可真是天才，这是天才才能想到的！！哈哈哈哈！这下我们回到太阳的怀抱中就太保险了！不出十年，我们绝对会回到以前的位置上的！我的蓝天和白云啊！等着我吧！！！” “上面说的是真的吗？那真是太棒了，我想我们应该对太阳也这么发射，发射我们不去四光年外的信息，这样我们的主就会开心了，她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了！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主，我们永远不会背叛主！主一定不会抛弃我们的。” “这几个视频下面怎么都是你们的留言，看到你们的id很多次了，如果你们真的这么爱太阳，你们应该到宇宙中去陪着太阳，你们躲在地下城，在这里打这么多字母是什么意思？对你们的主如此的不敬！我代表你们的主，将你们驱逐出这个地球！！赶紧滚蛋吧！数字派也一样！ 第58章 反常的决定 “已经有人先你们一步向太阳发射了，你们对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对主真的是太迟钝了，难道这不是应该早就想到的吗？为什么到现在才有人这么做！那个人我觉得一定是仅次于菲克·亚当的人，你们后来的都是效仿者，一个个冠冕堂皇，其实都是可耻的！主不喜欢你们这样的人，好大喜功，有些地方的太阳教已经有了教主，还有些直接成了皇帝，所谓的日之子！等着吧，我会证明你们都是假的，只有我才是真正的主的唯一信徒。” “那你有什么本事？你不要随便在评论区发言了，那你怎么没有提前想到呢？你对主难道有异心？请你记住，不要随便评价其他的同胞。” “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我的信念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都要坚定！你们知道什么叫坚定吗？不是不惧怕死亡，也不是不害怕痛苦，而是坚定不移！真正的坚定不移！你们是不会理解的，我每天都会想着太阳祈祷，我在梦里还和太阳一起伴飞银河，你们是不会懂那种感觉的，那是主对我的赏赐！” “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伤害了那么多人，你们还在不断夺走我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我会送你们下地狱的！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会看到你们的灵魂，你们的灵魂一定是丑陋和肮脏的！” “这个世界！赶快疯狂吧！！！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毁灭一切吧！！！你们都是傻逼！让我们一起毁灭，一起下地狱吧！！！” “太阳万岁！太阳永存！地球万岁！人类永存！” “数字生命才是真正的未来！！才是人类真正的未来！！数字生命万岁！” 之后很多跟着回复的队形，都是一样的内容。 好多太阳教的信徒，他们疯狂地在任何一个地方爱上了太阳，并且宣传他们的主，这招来了民众对他们的恨之入骨。在人们生活中的每一个层面，多少都有他们的影子，这个影子并不是有关太阳的，而是有关这些令人厌烦、令人憎恶的信徒们的。 自从他们在街道上失去了合法的宣传手段和场地，他们开始批量分发宣传单，造成了地方可回收垃圾分类堆全是这些东西，分类工人倒是轻松了许多，但是工作量却大的惊人。 “今天又是！他妈的！全特么是这些东西，真是浪费啊！一天倒在这里的垃圾，光这些纸！每天差不多两吨左右，哎？你今天新来的，你不是太阳教的吧？现在他们有些很会隐藏自己，太阳袍服不穿了，图腾信物也不戴了！你小子可别是他们的人，否则我可对你不客气！” “呃，不不不！我不是的，请放心吧，艾斯先生。” “哼，你现在说这些可没用，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那人在这里，没错！还正是你脚下踩的这片地方，那个信徒每天都在拼命收集着这些，他还偷偷将一部分拿回去，然后重新分发，最要命的是还不止一次，也不止他一个，这个工作岗位上的人，平均算一下，每个人在这个位子上的时间还不到1.3个月呢！就这一年，被他们拉低了平均值，究竟你是不是，我们日后见分晓，很多的信徒都在监狱里呆着了，你呢，你还是要好好想想，如果你不是，那你可别被他们忽悠了，小伙子，可千万不要被他们的逮住了，也不要被我们逮住了……” “不会的，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我绝对不是太阳的信徒！我恨他们！他们那些人被警察追赶的时候……将我弟弟踩踏伤了，这都怪我！是我带着弟弟去看的，结果就发生了那些事情！他们只是一群疯子罢了！我很想报复他们，我也想报复自己，可惜我只是一个人没有能力。” “哦吼……孩子，想报复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是我自己疯了，你呀，呵呵……你想报复一群疯子，除非你自己先变得疯疯癫癫，不然……你还是别想了，反正在现在这个世道上，谁知道谁先疯了呢？谁又知道谁比谁先疯掉呢？等大家都疯掉了，你不疯掉，你觉得你好意思吗？哦，你弟弟没事吧？” “他很幸运，没有生命危险，那……艾斯先生，您一定见多识广，以后我还得多受您的照顾，你看我现在……我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办法？你想要什么样的办法？你去黑市上买一把枪，办法自然而然就有了，或者你直接去找他们，然后大闹一场，你的眼神中有很强的一股恨意，我明白的，问题是你愿意舍弃现在的某些东西，变成能和他们对抗的疯子吗？你先想想这个问题，你还有个弟弟，不是吗？来吧，先把今天的工作先做完，然后你再好好想想吧。” 在太阳教信徒集体跪拜献祭的的事情被当地地下城政府知道之后，警局收到了数以万计以上的报警和投诉，有部分国家立即采取了行动，客观上来看，太阳教中的执行者，确实用残酷的手段将那些可能是“自愿者”的信徒们进行残酷的肉体剥削，钉进去钉子只是最开始的部分，包括之后对关节处也钉上的钉子，用刀在他们的身上刻画出太阳图腾的样式，无论怎么看，这都是行凶的手段。 于是，地下城政府立出动了全部的警力，将执行者统统逮捕，主要的涉事人等通通逮捕。 有些地方的逮捕发生是在仪式进行的时候，遭到了众信徒激烈的抵抗，出现了信徒和警员之间的持械冲突，警员的电击枪电极片都打光了，还是没有办法让事态冷静下来，执行者还在继续他们的使命，麻醉弹和催泪弹都都上了，几乎能用的基本上都用上了，还是无法阻止信仰的洪流，最后到了不得不出动军队的地步。 信徒的疯狂让士兵们手足无措，他们被从太阳图腾四芒星十字架上救下来，竟然带着受伤的身体拼了命撕咬救他们下来的军人。有些时候不得不开枪。 联合政府为此十分的头疼，之前开了几次安理会，为了解决太阳教的问题拿出了众多的决议草案，在两个月之内，31个国家拿出的145份草案，一个也没有通过。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不是这个国家跟不上，就是那个国家做不到，这个安理会再开下去，空气就要着火了。 但是在2070年1月1日的，除了这个事情，他们又不得不再次需要快速做出对决议草案的整改，新年的第二份草案是美方拿出的，他们提出了暂时缓解太阳教问题的方法，那就是让地球减速，如果地球减速之后，并且配合上联合政府对太阳进行一段时期的稳定观察，这样不仅可以让太阳教的那些人稍微放下一些疯狂的心，对普通的民众也是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交代，如果可以的话，媒体可以对外说地球正在调整航线。 中方罕见的没有说反对的话，郝晓曦代表中方发言，道：“我代表中方，对美方提出的‘让地球减速’的内容，只表示一定程度上的不完全认同，首先，美方应当考虑到太阳信徒在全球的影响力，这些人是疯狂的，一旦我们直接对外称地球减速，我方认为他们一定是会得寸进尺的，在当今的世界形势之下，首要目的是要稳住多地动荡的局势，尤其是以太阳教为首的主要影响势力，让他们安定下来，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在当今太阳系的情况之下，首要目的是要确认太阳目前的状态，太阳信徒认为太阳正在稳定下来，我们应当予以回击，如果有确实的、确凿的、理论上的、实验上的、观测上的证据证明，太阳确实正在稳定下来，那么，作为联合政府才能对外称，地球即将减速。” 对于太阳出了什么问题，很多国家都不知道，听了郝晓曦的发言，多国代表有所察觉，好像太阳是有了一些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们还不知道。 郝晓曦不知道这么说到底是不是对的，总觉得周老师上次从北京回来之后，就多了好多的忧愁和负担，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说，他只是说希望地球能尽快得慢下来，尽可能得慢一些，能够表现的明显一些，让太阳的信徒们能够感受这些，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探清太阳的情况。 “周老师，您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啊？您的营养要跟上才行，您会北京那边，有条件去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医生都说让您好好休息了，可不要熬着身子。” 周喆直笑了笑，说：“北京那边的事没有这边的忙，有些事情就是要回去处理，我歇一歇，状态就调整过来了，毕竟上了年纪，需要的时间也稍微久一点，这没什么。嗯，对了，如果你把这份心用到一一身上，他会很开心的。” 郝晓曦苦笑，确实没有时间回去看看李一一了，都不知道他现在要调皮成什么样子，人越大越管不住了！ 她说：“一一那孩子，管他更头疼，只要他能对国家对社会做一些好的贡献，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了就管不住了，不过，周老师，那我们……如果太阳真的稳定下来的话，我们真的要回去吗？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周喆直递给郝晓曦一个深邃而复杂的眼神，一瞬之后，他些许爽朗的笑了，说：“如果你说的如果，那自然是当然了。” 郝晓曦在那一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说：“那我们这些年所做的事情……” “责任使然，使命如此，现在，就需要我们对太阳做更进一步的、更细致的观测，这可能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去做就好了，太阳当下的问题还没有结果，一切不可言之过早。” 郝晓曦看着美方诧异又奇怪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完全跳出了他们的预料范围，她说：“如果贵方坚持减速，那我方只能反对。” 美方代表没有管会议主席要说什么，先说：“那贵方的意思是什么？” 郝晓曦看了看会议主席，说：“我方的意见是……逐渐减小地球的加速度，减小全球行星发动机的功率，保持现有速度绕日运动。” 美方完全接受中方提出的这点意见，全心全意的接受。 这个方案没有牵各国的利益问题，除了有3个国家投了弃权，全是赞成票，0票反对。 会议就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各个国家代表准备的稿子都没有用上，直接丢垃圾桶了，之后还要一起讨论在地球在匀速状态下的问题。 第二天，一群学者在一起研究当下的社会环境解决方案。 “问题是有的，啊这个……首先一点，如果在现在个速度上，地球的行进轨道和火星的运行轨道是有相当多的重合部分的，这会很危险！我们的速度比火星快多了，这样可能会撞上的！我们确定要现在减小加速度吗？” “这很好，不是吗？现在，这个办法就是太阳信徒们的镇静剂了，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如果火星很危险，那我们就解决这个问题。” “难道还想让我们再炸一次火星吗？地球上还有核弹吗？不会还有其他的国家在暗自制造吧？” “谁说一定要炸火星的，在南极发动机全部建设完成之前，我们现在没有对任何小型天体进行攻击和摧毁的能力，如果南极发动机提前完成，对付同向而行的火星来说，摧毁掉它没有任何的问题。” “你们可真够冷血的，现在连火星也不放过了，给太阳系留下一点什么吧！” “给太阳系留点儿？我得老伙计，再过几百年，太阳系就没有了，火星也会被蒸发掉，或者变成一个小核儿，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现在还没有摧毁火星的能力，我们要考虑的是，各位的地下城那些太阳信徒怎么办？” “抱歉，我只是搞器械的，对于人们的群体性质的行为，我真是无能为力，我也不想掺和了，哪里都是一团乱，还是清净点好。” 第59章 地球环轨篇 地铁站 2067年年初，地球环轨一号线，北美轨道架设线路，美国033分段施工点。 丘德·撒冷·沃姆正要出地铁站，碰到了刚刚给孩子把完尿的琳卡。 “小心，哎！注意呀！不要踩上！”琳卡提醒说。 沃姆瞧见琳卡带着一些悲伤的眼神，又看了看孩子可爱但没什么精神的模样，本来想走，但脑子里某些回忆让他停下。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在口袋里面翻找了半天，找出一小块压缩奶块。 他自己也舍不得，本来想自己吃的。但是孩子很多时候都是饿哭的，琳卡也没有奶水，沃姆知道他可能是为了展示一下自己或许不太高尚的关怀。 沃姆捏着这小小的奶块，纠结之后还是伸了出去，“压缩的，应该能泡出100到200毫升的奶来。” 琳卡看着那块只有差不多4立方厘米白悠悠的奶块，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去接，她并不知道沃姆会不会给，她被其他人这样戏弄过很多次了。 沃姆说：“休息的时候，孩子别哭了。” 是真的！沃姆这个小伙子真的给了！ “谢谢！谢谢！” 这一块白里透黄的奶块多么重要啊！琳卡明白，孩子就是因为吃不饱，营养跟不上，所以哭的时候很多，她真的害怕因为孩子长久高亢的哭声，导致她们母子两个被赶出这个温暖一些的庇护所。 孩子似乎是被母亲突然绽放的心情感染了，看着沃姆笑了，发出了可爱的咿呀声，眼里放出了光。沃姆就当是孩子说了谢谢了，这么一想，他麻木冰冷的心中也暖了一瞬，轻微提了提嘴角。 这日子真的没什么盼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边在街上做一些没用的、激烈的示威游行，一边搞一些能做得来的工作，生存很艰难。 几天后，沃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靠在墙边，眼睛无神地看着满大厅的百来号人。旁边传来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 “妈妈，联合政府还没有消息吗？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入住地下城呀？听他们，呃……听其他人说，咱们脚底的下面，有一个大大的城市的！好大好大的！妈妈！那比咱们这里大太多了，大无数倍，但好像没有地上的城市那么多的高楼，听他们那里的人说，生活很不错的！不冷。” 一个小女孩裹着大棉被，问她的妈妈。这是小女孩不知道第多少次这么问了，小丫头的脸有些脏，红色的头发黏着些的灰尘，眼里充满了对以后生活的期望，她总是梦到自己挖穿了这厚厚的地层，下沉800多米，如天使一般落入地下城的生活当中。 她的妈妈艾诗丽，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说，只能把以前说过好多次的话再一次搬出来，再说一遍，她只希望孩子不要多想。 “快了，快了！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宝贝，现在地下城正在建设当中，等需要了，联合政府会通知我们的，我们会进入地下城生活的。” 沃姆听着他们母女俩的谈话，他希望这位艾诗丽能够将真相告诉孩子。但玛利亚每次问艾诗丽的时候，艾诗丽都没有这么做，每一次都是同一套说辞，换着不同的词汇背诵着，欺骗着孩子。 艾诗丽的话每次都让沃姆甚感烦躁，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不自然。他的母亲也这么说过好多次了，说了好几年了！ 可是结果呢？ 沃姆将头靠在身后的泡沫板上，看着天顶上幽暗的灯光，心想着，现在还在这里罢了，没什么结果…… 他们都在地面人类临时的居住所中生活着，这里是地铁站的前大厅，但是他们的原社会地位低下，又身无分文，除了一张身份信息卡和每个人周围这点不值钱的随身物品窝棚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们这些人只能在前大厅。大家都在一个大厅里面，显着暖和许多，但是气味不好，穿得还算可以，但吃的不够。 里面还有一个大厅——后大厅，是一个好像比地下城还要他妈遥远的地方。地铁站前后两个大厅之间原本没有墙和门的，是之后为了方便管理和区分，政府后来加盖的一堵墙，墙上没有窗户，只有一些宣传标语和警示标语。 那里面就不是沃姆和琳卡他们这些人能进去的了，住在里面的人，是在他们之上的上流人物。 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门打开的时候有一股热流涌出，里面的供暖比外面的供暖好多了，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里面的人能交得起供暖费。所以，在前后大厅的出入门口，有很多人选择在那里标记自己的地盘。 出来的男人眼神突然变的伶俐，带着一丝傲慢，和门口的联合政府士兵装作很熟悉地打了一个招呼，而后大步流星向着地铁出站口走去。正常的出站口只剩下一个了，还有另一个是紧急逃生用的，平时不会打开。 前大厅的地上蜷缩着很多人，每天空出来的地方都会有所变化，有时候放着别人的物件，或者是某个人伸出来的腿。 男人整理自己的衣服，正好被沃姆伸出来的腿绊了一下，向前抢了两步，踩到几个人之后，终于扶到了柱子。 别人还没有来得及骂他，他先骂上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你他妈的是不是瞎呀！没看到有人正在走路吗？你这个狗娘养的！竟然还伸出你的狗腿来！” 他这类人总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因为他们生活在后大厅中，那里面有长时间的稳定供暖，有热水，有相对新鲜一些的空气，尤其有电视，网络信号更是满格，这都是需要花费一定的钞票才能拥有的，在里面生活像是集体的大宿舍，温暖而且稳定。 沃姆旋即站了起来，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你说什么！？丑东西！” 沃姆虽然瘦，但是个子很高，站起来比男人高一头。男人一下就怂了，后退了两步，指着沃姆的鼻子，发狠地说：“混蛋，下次注意点，别让我们在这个位置再看见你，否则，踩断你的腿！” 沃姆可不吃这一套，在身上摸了两下，向着男人走去。 男人以为这小子要从怀里面掏出刀子，于是赶紧快步跑掉了。 玛利亚看到男人跑掉，转头对母亲说：“妈妈，如果以后再冷的话，我们能不能先住到后面的大厅里面啊？昨天就好冷的！” “昨天的供暖设备出问题了，今天就会修好的，没事的，等我们以后进了地下城……” 沃姆正在气头上，里面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是善茬，他们都觉得自己比前大厅的人高贵，一个脚指头都是精贵的。这种高贵已经体现得再明显不过的了，甚至里面的空气都是飘着金子的。他们那些人走路大多都不看路，他们只关心自己离开的出口，地上的这些人，他们恨不得都变成一个个不会抢他们资源的尸体。他们中的有些人还会主动和驻守一处的联军士兵打招呼，以显示他们拥有过硬的关系，有些联军士兵也会给他们行各种简单的方便。 沃姆不知道那些人的这种优越感具体是怎么出现的，似乎只要踏进了那个门，这些东西就像是铠甲一般，自动与他们合体了，只要在里面住的时间足够久，他们的铠甲也就越厚。 沃姆想到每次看到那些人畏畏缩缩、颤颤巍巍从外面进入地铁站，然后就变得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走向他们那一点点的住处。但是住处很好，是舒适的床铺，而不是冰凉的地板或木板之类。 沃姆非常的讨厌这些，特别的讨厌！十分的痛恨！不论是里面的那些人，还是艾诗丽扯的这些谎。 这一切都让他受够了。 “够了！艾诗丽！别说了！” 他不愿意再听到艾诗丽对玛利亚说那些虚无缥缈的谎话，他就是因为受够了母亲长时间给予他那毫无希望的希望，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在一场场漫长又无望的等待中，他开始对生活感到无比绝望，一天天对生存感到绝望，对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感到绝望。 在他仅有的对希望的追寻中，只能从其他的地方寻找，只能从没有母亲的地方寻找，于是他离开了家。 他一路东行，来到了美国东海岸。这里靠海，凿开冰，还能弄点鱼吃。可是冰越来越厚，靠人力凿开已经不可能了。 玛利亚被沃姆突然提高的嗓门吓着了，哆嗦了一下，缩在母亲的怀里，露出眼睛的一角，偷偷瞄着沃姆。 这是沃姆最见不得的，最听不得的，女孩跟过去的他一样，被母亲欺骗，一次又一次的！让生命燃起希望之火，难道最后要让生命彻底在希望中燃烧掉吗？希望这个东西，总让他想到自己的母亲，想起母亲唠叨了那么多废话，结果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本不该存在的希望，简直就是罪恶！ 艾诗丽不再说话，惊讶地看着沃姆，看着大厅中的其他人。 在她的印象中，虽然沃姆从不与人主动搭话，他一直是独来独往，在前大厅的人总是成群结队，但他总是与众不同，非常的安静。在沃姆给玛利亚一块小指指甲大小的巧克力的时候，他甚至连笑都没有笑一下，仿佛一个机器干瘪地做着动作。别人在玩扑克的时候，他从不过去凑热闹，在别人聊天讲故事的时候，他只会在角落中昏昏沉沉地睡觉，而且他从不与人谈话，即便有人跟他说什么，他只会将头撇向一边，似乎很享受孤独的滋味。 尤其是，沃姆从来都不会像这样对任何人吼叫的，他长时间以来的表现，都让别人认为他没有说话这个能力，甚至他一度被认为是一个哑巴呢。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再享受沉默和独孤了吗？还是终于在沉默和孤独中爆发了呢？ “我真是受够了，省省吧！你那可怜又白痴的梦，你以为你真的能进入地下城吗？你以为你们！你们能进入地下城吗？你以为我们！我们他妈的这么多人！真的他妈的能进入地下城吗？” 前大厅睡觉的人被吵醒了，没好气地骂了两句，犯了一个神继续睡觉。有些人抬起了头看着沃姆。 沃姆早就对联合政府不抱什么希望了，活着还是要靠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自己去争取！他大声地地说着。 “求你们了，尤其求求你了，不要再妄想了！联合政府！哈哈？他们不会那么做的！地下城的承载能力是有限的，即便有空间，他们也不会让我们进去的！我们没钱啊！你们再看看后大厅那些蠢猪们！还不明白吗？啊？艾诗丽，你应该让玛利亚明白，在现在的世界，要靠我们自己！必须要靠自己！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和他们仅仅是一堵墙！一个门而已！他妈的就好像我们不是人了一样！在里面的那些人一天天从我们的身上跨过去！踩过去！把我们当成死人一样！我们他妈的还活着！妈的！他们不错，竟然害怕被驱逐出这里的，是我们？这有什么道理！？” 站岗的联军士兵听到沃姆这种极具煽动性的言论，立刻握枪大喊，并且准备抬枪，“嘿！闭上嘴！要么现在出去冷静冷静！够了！再说我就不客气了！” 沃姆转头看了看那位站岗的士兵，他皮肤黝黑，因为太黑，沃姆一直没有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他留下一个不屑的眼神，气呼呼走了。 沃姆一边走一边穿着厚厚的衣服，准备出去外面寻找一些有还些价值的东西，说不定能换到一些吃的和用的。 玛利亚瞧了瞧联军士兵，转过头去，呆呆地看着沃姆离开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需要一种怎么样特别的反应，只是呆滞地望着远处，而后又转头看了看进入后大厅的门。那里面是她一直向往的地方，现在的她什么地方都不愿意去，只想去里面看看、玩玩，能在里面住上一天那就太美好了！ 艾诗丽将玛利亚抱在怀中，安慰地说：“他说的都是气话，联合政府不会抛弃我们的不管的，放心吧！” 第60章 地球环轨篇 蓝色森林 沃姆离开了前大厅，走过长廊，踏上去往地面的台阶。这条台阶很长，每次去地表，正好可以当做热身。掀开厚厚的阻寒帘，就能看到亮光了。 阻寒帘里有联合政府的士兵在这里站岗，还有门型机器人的陪伴，轮岗的是一位来自日本的士兵，他用别扭的英文说：“年轻的小伙子，注意远离地球环轨的建造地段，尽量绕着走，不去那边更好。” 沃姆停住脚步，一只脚踩在向上的台阶上，转头看了看那位神色冷峻的士兵，问：“哦？你们关心我们的死活吗？” 士兵盯着沃姆冷酷的眼神，片刻之后，说：“注意安全。” “哼。” 沃姆继续向上走，这条阶梯是通往寒冷的地方。 快走到出口，光亮就越强，那是行星发动机的光芒，到最后越来越亮，亮到只能靠带上特制的墨镜，才能走完最后的一段阶梯。买不起、找不到墨镜的人，就只能闭着眼睛倒着前行了，不过他们能找到其他材质的挡片保护眼睛，沃姆就曾经这么做过。 沃姆来到街道上，又回到了讨厌又熟悉而寒冷的世界，又进入了蓝色的森林当中。 沃姆每次站在地铁的出入口，都会迷茫自己这次应该何去何从，不是现在，而是在未来。 但他确实有一个必须的去处。 他摘掉裂痕遍布的墨镜放到上衣口袋里，向着自己藏武器的地方走去，那是一个商场的寒臭厕所隔间，那里臭烘烘、冷凄凄的，应该谁也不会进去的。这几个月以来，枪一直在那里藏着没有丢，地方非常保险。 他需要在联合政府发放食物的时候回来，不然事后去要，一点也拿不到的。 沃姆思索着，上路了。 行星发动机的周围温暖一些，但在密集的高楼之下，也暖和不到哪儿去。要说温暖一些，行星发动机里面更是暖和。可是他们在行星发动机的坝体之外。沃姆听说在里面生活的人，又是比后大厅中更为高贵的人。 在这个城区，少部分的商店还是开着的，武器店和便利店，但便利店已经不再便利，里面多都是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吃食少得可怜，要花上大价钱才行。这些商店的老板都有一些靠山和势力的，靠抢是绝对没有活路的，此类情况发生过太多次了。 毒品的交易在商店中更是司空见惯，八成以上还开着的店面里面都可以买到各类纯度不一的毒品，有些人就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吸毒，联合政府的士兵每次经过会记录下这些瘾君子的个人信息，然后留下一句忠告，就带着猎犬机器人离开了，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 沃姆看着队列整齐离去的联军士兵，他的心中就是一股说不出的恨意，这种恨意可以凝结为简单的一句话，“你们只是把我们留在上面等死。” 队列中的一位士兵敏锐地察觉出远处沃姆眼中的恨意，于是离开队列，来到了沃姆的面前。 “先生，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沃姆歪着脑袋看了看这位浓眉大眼士兵的胳膊，是一位来自智利的大头兵。 “我怎么了？我看起来有什么过错吗？还是我有什么威胁？你是……”沃姆看了看士兵的胸口，上面有士兵的名字，“啊～，迪瓦少尉，我怎么了吗？” “先生，请您出示证件，只是例行检查。” 沃姆极其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拿出身份信息卡，两个指头夹着，以一种很不屑的姿态递给了迪瓦。 这种情况，迪瓦见多了，他接过身份信息卡，然后在手臂电子通讯设备上的扫描区放了一下，立刻在小块屏幕上显示出了沃姆的个人信息，以及现在的居住地。 迪瓦不觉得沃姆当下有什么威胁，但是他刚才展现出的眼神，很可能在未来产生某种威胁。在他这两个月的执勤以来，见过类似的人，见过太多太多了，最后到了不得不将他们一个个击毙的时候，到了处理尸体的时候，找到对方的身份信息卡再次扫描的时候，他就会大概想起之前在什么地方也查过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迪瓦叹了一口气，手中捏着沃姆的身份信息卡，看了看战友的方向，给了沃姆一个算是忠告的话，“我什么也说不了，你好自为之，请收好，今天19点会有一批物资，可别错过了。” 沃姆抢回自己的身份信息卡，转过身说：“那就多谢了。” 离开联军士兵的视线后，沃姆翻跳过一堆的障碍，在小破商场的女厕所里找到了自己的枪，拿掉了上面包裹的层层包装。 这把枪的年龄比他要大多了，起码被制造出来已经有半个世纪多了，准头不好，也不知道枪膛会不会在下一次射击的时候炸开。 他卸下弹夹，看了看里面仅剩的7颗子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年头都是枪械便宜，而且便宜得让人惊掉下巴，甚至可以说是白送，但子弹贵得要死，一颗子弹就能换走一顿饭，但有时候，这送出去的一顿饭，就能换回自己的命，可以说非常的划算了。 毕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稳定来钱了，沃姆觉得一颗子弹，应该也可以换一点其他的好东西，这需要碰碰运气，最好还是能找到一些别的东西。 沃姆将枪藏在了身上，离开了这个被蓝色光芒覆盖的寒冷商场，这层蓝色让这里变得更加寒冷了，他还有别的地方要去，需要马上离开这里。 在地面上有一些流窜的私密小组织，他们是一个个的帮派和团体，他们占领旧有的街道，自然而然在没有管制的情况下，那就成了他们的领地。人们在路上走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大家都在路上走，但如果进入房屋，被看见的话，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们就是这样的，互相抢夺资源和地盘。 沃姆走在路上很小心，他可不想因为怪异的行为而小命不保，他将厚厚的帽子边角往下拉了拉，尽量只露出来眼睛。不过这没有什么用，衣服是紧缺的，每个人基本上就只有一套衣服，认人非常的简单。 向着西边望去，能看到地球环轨的轨道架设，一排排整齐的照明，那边的天空比这里一天的交通情况还要忙碌，光闪像是星星一般，在上面不断发出。 运输机从天空中飞过，沃姆来到一处低矮一些的住宅区，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栋陈旧的建筑当中，在建筑中上蹿下跳，翻来翻去，最后站在一处铁门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里面毫无动静，他四处看看黑漆漆的角落，又带着同样的节奏敲了一遍。 很久之后，门才被里面的人打开，约维探出脑袋，说：“没有人跟着你吧？” 沃姆走了进去，轻轻撞过约维的肩，说：“吼，谁能跟我来？” 特因·乡德玛打开了手电筒，光芒微弱，将幽暗的空间照亮，他说：“沃姆，你来的正好，过几天，我们就要展开行动了，我们绝对不能再拖了！有联合政府内部的消息，地球环轨建设线上的巡逻武装人员在后天要向南走了，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就有机会对地球环轨下手了！” 沃姆感觉不太好，想到了那个叫迪瓦的联军士兵，他问：“内部的人？消息真的可靠吗？” “非常可靠，这一点，之前的同志们已经证实了。反正联合政府的那些人当这个地段建设好了之后，不可能一直在原地停留，总是要南行的，随着地球环轨的建设，这条线会越拉越长！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人来长期守卫整条线！那可是南极到北极！所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我们必须让联合政府后悔，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造了行星发动机，就他妈的竟然不管我们了！建好了地下城更是翻脸不认人，我们还有家人，我们要让联合政府把用在建设上面的资源，用在我们的身上！搞这个地球环轨，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沃姆的脸上表现出了不耐烦和不情愿，但在昏暗的环境下，谁都没有注意到。 约维说：“按照原计划进行的话，我们需要立刻联系其他人，对了，特因，你联系到地球环轨建设线路西边的人了吗？他们可别到时候跟我们行到不到一起去，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这个万无一失，他们我已经联系过了，我们有微型炸弹，根据戴维斯他们探查得到的信息，地球环轨分段建设完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空档期，这段时期没有任何的武装力量，但是这种状态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我们行动的时间定在一天之后，也就是后天，他们在后天就会南下，机会就在这里！迟则生变！所有的行动细节没有变化，如果有所变动，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集合，如果有危险，还有我们的几个老地方。” 特因·乡德玛是这次行动的发起者，他说完这些之后，将目光投向了沃姆。 “沃姆，你呢？你没有问题吧？” 沃姆愣了一下，然后很迅速地回答：“哦，我没有问题。” “好，这个行动是隐秘的，这两天，你们的任何奇怪的举动也不要有，不管是在地铁站住的，还是在公寓中住的，不管在什么地方，跟我们的人接头的时候，要自然一点，这些我就不需要反复强调了。因为地球环轨的建设，最近联军的士兵多了整整20倍！那些警员还好说，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但是联合政府的士兵可没有那么好糊弄，我们需要小心，但行动决不能延后！现在房间中八个人，大家今天回去过后，召集人手，车辆我们是有的，但还是多多益善，能搞来多一辆也更好。” 约维拿着个人通讯的设备连接到电脑上，联系在城市北面的伙计们，他们是最重要的一部分，那里的管控比较宽松，搞来的微型炸弹大部分都在那里隐藏着，它们可不能出一点问题。 乡德玛强调了一下行动的各个要点，转头看到约维还在频繁的联系，问：“发生什么事了？约维。” 约维的语气紧张而严肃，说：“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戴维斯那边怎么也联系不上，一个小时前，我就呼叫他们了，现在还是没有回应。” “什么！？”乡德玛很着急，快步走到约维的身后，“是行星发动机影响的问题吗？” “应该不是，之前我们也是用的同样的频段，你看，明明显示着通讯状态是连接上的，真不知道戴维斯他们在干什么！？” “妈的，不会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约维现在也不敢确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从开始通讯到莫名其妙中断联络已经差不多长达一个小时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妈的！在这关键的时候出问题，我看戴维斯是想找死了！” 这件事必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事不宜迟，现在必须马上出发，前往北边的城镇。 “计划绝对不能延迟！本来担心西边那些伙计会有问题，没想到问题竟然先出现在我们这里！沃姆！你和约维去北边看看，我们分批次出去，不要显得我们的目的性太强，碰到联军的士兵，以前怎么应付的，现在还是怎么应付，我们其他人随后赶到那里，如果出了问题，不管用什么方式，优先保护并隐藏好微型炸弹！绝对不能让联军士兵发现！如果必要的话，要把他们引开！千万不要与他们发生交火，那是对我们最不利的。” 乡德玛说完，大家开始收拾装备，所有的东西都快速收好，准备离开建筑。 约维走到沃姆的身边，他的大光头也要好好保护起来，一边戴着帽子，一边对沃姆说：“好了，在东边有我一辆车，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你先出去，在边上等着，我马上就到。” 沃姆点点头，离开了昏暗的房间。 第61章 地球环轨篇 错误检查 沃姆对这次的行动十分抵触，他加入这个组织，只是为了一些绵薄的物质资源，他的枪就是他们给的，但是子弹却提供不了多少，吃食也只有两天一小包的合成压缩粮食，但有时候会有好一些的食物，比如糖果和一些小得可怜的奶酪，不过更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十几天前，他还不知道有这个行动，几天前突然告诉他，他没有任何要和联合政府发起任何形式冲突的心理准备。原本以为适应适应就好了，结果到即将行动的当头，还是很抵触这次的行动。 沃姆低头一边想一边走，从一层东边的窗户翻了出去，他找不到任何直接脱身的办法。抬头望去，看着有些高楼顶层处有窗户开始冒烟了，这是正常的现象，有很多人还在那种地方住着，平时靠烧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取暖或者烧水。他们那些人距离前往地铁站生活也不远了。这些年的电费是越来越贵了，在公寓中居住，取暖的条件是他们根本承担不起的，火灾也时有发生。 火灾，光和热啊，现在大家都很喜欢火灾，以至于那根本不是一种灾害了。看到火，人们都不顾危险的冲到前面，只为了感受一下那久违而猛烈的温暖和炽热。甚至有人痴醉其中，直到走入火海当中也浑然不知。 看看吧，很多建筑外壁都是黑色一片，很多人故意纵火，但是纵火和死亡也是挂钩的，会被巡逻的无人机发现，而后直接击毙。 沃姆叹了一口气，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参加这次的行动，现在想来也还是感觉太突然了。他本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炸毁地球环轨轨道，那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还可能丧命。联军的装备精良太多了，怎么可能跟人家比，如果在行动的时候发生交火，那么死的人一定是约维他们。 他可不想这么快就送命。 沃姆想着，已经来到了约维的车边。这辆吉普车上做了很多的修补焊接，像是打满了补丁。他转头向着西边望去，看着地球环轨的架设线路出神。 “上车吧，沃姆！不要瞎看了，直接开门上车！” 沃姆刚才在思考要不要离开，他对这次的行动没有乐观的看法，联合政府对这样庞大的建设工程的保护是不会松懈的，他肯定了自己并不想因为那分到的一点点物质资源而葬送掉小命。 也或许这个空出来的空档期是一个诱饵呢？ 沃姆看了看旁边身高体壮的约维，无奈上了车。这些想法现在说，估计会引得约维他们很不满，他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考虑这件事情，他甚至可以在行动的那天退出行动，不急于现在就做出决定。 因为沃姆的表情一直是冷冰冰的，约维没有看出什么不同，他开着车向着北边出发了。 路上一共花费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城镇边上，一路上看到了西边那长长的看不到尾巴的建设线路，仿佛是一堵世界之墙，和行星发动机相互配合将世界切割的四分五裂。有两架运输机由西边向着东边飞去，带过一阵轰鸣声，让空气现在更寒冷了。 这里没什么异样，跟之前来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空旷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前方的路口处有一辆车子驶过。 这个城镇早就空了，现在的一切都是破败和寂寥的模样，这里曾经历了种种的暴动和混乱，留下的痕迹仿佛是昨天才留下来的。 沃姆之前来过，但这次以这样的身份和方式前来，还是第一次，很可能要面对一些讨厌的局面和危险。 车子不敢开快了，远处的天边有无人机飞过，约维继续向前开，突然碰到了一队联军士兵。看到他们身上的ueg字样，约维的心中就很是窝火。 这三个联军的士兵是轻武装，身上穿着简易老式的动力外骨骼，配枪也不太符合规格和标准，原来现在的联军士兵资源也不够了，约维对行动成功的信心又增加了十分。 让约维十分不爽地是，这三个联军士兵看上去一副满面春光的样子，脸上竟然是红扑扑的，嘴里嚼着东西，一副不怎么专业的走路姿势向着约维的车辆前进的方向走去。 “妈的，这些家伙！” 约维准备离开这些家伙，最好是彻底甩掉这些烦人的走狗们，不能让他们发现微型炸弹的存放地。 但这三个士兵走在了路中央，那样子就是要拦车。 “他妈的，这地方还有联合政府的士兵查，真是服他妈的了！草！” 沃姆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他也讨厌这些家伙，但能怎么样呢？为了不引起怀疑，只能乖乖配合检查了。他从怀里掏出了身份信息卡，知道这些人肯定会例行检查的。 “你干什么，沃姆？”约维问。 “拿出身份信息卡，检查完就了事了……” 果然那三个士兵站在了路中央，并且抬起了手，约维为了不影响之后的计划和行动，只能停车了。 其中一个长得很特别的人瞧了瞧车窗里面的人，挥了挥手，“先生，请打开车窗。” 沃姆这时候认出来了，他见过这几个士兵，是在前天的晚上。 准确来说，地球已经没有规律稳定的白天和晚上了，但他记得一定是晚上，他之后回到地铁站，大家都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吃食了，绝对是晚上见到的这三个人的，行星发动机将每一个人照得一清二楚，不会认错的。 为首的这个士兵长得像是一个被国王抛弃了的猎狗模样，一副颓丧败兴的脸，头发稀少，皮肤干瘪，褶皱多显得苍老，脸上疤痕骇人，还有烫伤的痕迹，他的眼睛跟猎狗一样，散发着对猎物的亮光。 沃姆再一次确定，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这三个人的行为表现很特别，猎狗士兵是打头的，是一个中尉，国籍为美国。他们三个在前天的晚上出现在了城市的外围，那时候沃姆刚刚从乡德玛那里出来，藏了枪后，向着地铁站走去，路上就碰见了这三个人，他们三个正在帮助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 那个妇女看上去很开心，沃姆就在街角看着，认出了女人就是琳卡，她抱着自己的孩子，脏兮兮的柠檬黄色棉被将孩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她瘦小的身子，简直要在行星发动机的光芒中显得更小了，马上就要看不见了似的。 沃姆并没有靠近，只是放慢了走路的速度，他们说什么具体听不清楚，但是琳卡最后说的几句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谢谢你们了，我就知道联合政府不会抛下刚刚出生的孩子不管的，我现在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养他了！我正非常担心呢！真是非常感谢你们，既然我不能跟着他进入地下城，只要他能长大成人，这我就满足了！谢谢你们了！将来，我能去地下城看看他吗？我不会赖在下面不走的，我就是去看看我的孩子！” 三个人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他们看着孩子也很高兴，轮流抱了抱孩子，有一个人用纸笔记录下了琳卡的信息，然后给了她一些些的食品，最后带着孩子上车离开了。 琳卡哭得很厉害，看着车辆远去的方向不住地挥手。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也根本活不了，尤其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抚养。正好这几个联军士兵是专门来接收这些刚刚出生在地面上的孩子的，尤其是那些养不起孩子的妈妈们，她们可能不仅养不起孩子，最后还会因为孩子的拖累，导致两者都营养不良，染上她们都应对不了的疾病，对于这些妇女来说，没有入住地下城的资格就是没有的，但是孩子，对于新生的生命，联合政府不会见死不救的。 沃姆也松了一口气，她的孩子每天都会哭，而且哭的时间很长，会打扰整个大厅的人休息，有很多人都对她抱怨过、警告过、威胁过，甚至还动过手，希望孩子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不要那么吵！但是孩子才多大啊，孩子只是因为身体的饥饿而哭泣，他根本什么都控制不住，越来越多的人控诉这位年轻的妈妈。琳卡也没有办法了，孩子哭的时候，只能带着孩子在阻寒帘外待一阵子，不哭了再带着孩子回来，或者别人休息的时候她带着孩子外出，白天再回来。 沃姆有什么办法？沃姆也很烦这个哭嗓的孩子，睡觉睡不好，是会额外消耗能量的，这样久了会入不敷出，吃的那点东西都相当于白吃了！ 他看着孩子送走了，这也是好事一件，总算能够舒舒服服睡一个晚上了，也不仅仅是一个晚上，而是好几个晚上。 这对于孩子和这位年轻的妈妈，都是一件好事。 沃姆心里说：“联合政府，美国政府，州政府，市政府，你们总算是做了一件能够看的事情了！” 但他的看法和想法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沃姆在车里看着这三个人，放松了一些警惕，凭着印象，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好感。这三个人估计已经完成他们的任务了，一路查找出生不久的孩童到了这里。 “先生，请你下车！副驾驶的人也下来！” “啊？我为什么要下车？给你们证件不就可以了吗？” 约维的脸色很僵，他并没有给这些人好脸色看，他恨不得找一个机会，杀了这几个家伙，杀鸡儆猴给联合政府看看！ “不为什么，就因为我，让你下车，难道这一条理由还不够吗？”猎狗样的人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语气，而且显示出一副很傲慢的样子，一只手还指着自己身上ueg的标识。 沃姆有些不理解了，在心头的那一点点的好感也消失了，再细看着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和之前见到他们时完全不一样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看错了，抱走孩子的到底是不是这三个人。难道真是之前看错了吗？ “好吧，长官先生们，让我把车靠边停吧，不过，你要给出为什么拦截我车辆的具体原因。” “你以为我们是那些警察吗？我们拦下你们，有充分的理由，刚才也已经给你展示过了。” 什么理由？不就是ueg三个字母吗？那算哪门子的理由？约维内心万分火大，但不想惹事。 他将车子慢慢靠到了路边，在这个缓慢的过程中，他观察了这三个士兵的随身装备，身前和身后都没有跟着一台智能机器人，前没有猎犬机器人，后没有门型机器人，这还真是少见的情况，或许他们三个只是在偷懒也不说定。再看他们身上的动力外骨骼，看上去有一股严重的塑料感，而不是特别的合成材料，在行星发动机的光下，反射着一股贼光。 约维看了看沃姆，沃姆对那三个人的眼神透着一股怪异。 “之前见过？” “见过。” “怎么样？” 沃姆摇摇头，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猎狗士兵马上跟了过来，从腰间的枪套里取出手枪，说：“赶紧下车！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不要想着耍什么小花招，否则会丢掉你的小命，在现在的世界中，自己的小命更值钱，不是吗？快下来吧！” 约维很不情愿地下了车，好不容易暖和一点的车内，瞬间涌进了寒气，将那可怜的温暖驱散了。沃姆也不得不下车了。 两人下了车后立刻就被三个人控制了起来，并且开始对他们进行强制搜身。 “你们他妈的能搜身吗！？”约维在反抗，但被另一个人按住了。 沃姆也有些懵，这三个士兵和那天表现出来温和的那种状态，或者是迪瓦上尉那种严肃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甚至跟警员小心谨慎和略带怀疑的眼神也不一样。 天空的北面飞来了两架反侵入式掠夺者无人机，下挂两枚导弹，正向着这里飞来。这种型号的掠夺者无人机信号接收范围并不广，这就说明无人机的操作手就在附近，他或许在军用车辆上，也或许在某个屋顶。 “走！跟我们去屋子里面登个记！” 第62章 地球环轨篇 肉食者 猎狗士兵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似乎很害怕那两架无人机飞到这附近。以无人机的飞行速度，再过20秒到25秒，如果不改变飞行方向和速度的话，很快就要飞到他们的头上了。 约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以他多年来的识人经验，明显感觉到他们这三个联军的士兵是有些躲着无人机的，就算是工作偷懒，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从无人机的声音开始进入耳廓，他们显示出了一阵不易被察觉的慌乱，再加上他们手上推搡的力度，也能从中感觉到一种和刚才的从容是天差地别的波动。 这几个联军士兵倒是很符合约维刻板印象中的那种恶劣行事作风，但同样也是最奇怪的，他开始怀疑这几个人的真伪。 沃姆和约维被带走了，向着一旁最近的建筑走去。约维看了看南边的大路，想着乡德玛赶快来啊，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脱离这种被控制的局面。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嗯？妈的！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做？”约维想拖延一下时间，眼看那无人机就要飞到头顶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被看到。 那三个人的手上一下子加了力道，将他们二人使劲向一旁的建筑下推拽！ 在这个互相拧巴的过程中，约维也逐渐搞明白了，这其中，他们一定有猫腻。他趁着身体不稳，专门去触碰他们的动力外骨骼，发现那果然不是他熟知的特殊合成材料的质感，而是一种特制的塑料。 他感觉这几个人并不是联合政府的士兵，很有可能是假扮的！ 两架无人机带着引擎的轰鸣声，很快从上空飞过，向着东南边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下方的五个人。 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突然放轻松了，尤其是另外两个人，就算脸皮被冻僵了，但是那种轻松的表情，约维一下子就抓住了。 来到建筑边上，约维抓住他们放松的空隙，开始对他们三个人展开反击。但他的身上没带着枪，沃姆的身上可是有枪，可约维不知道沃姆带着枪，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默契。约维行动的时候，沃姆还是懵的。 约维尝试夺过三人其中一个人腰间的手枪，但是这三人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十分警觉。 夺枪失败之后，约维立刻找掩体，并且将沃姆一脚踹了出去，“躲起来！” 沃姆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被踹了一脚之后，顺着这股劲滚到了墙边，顺势爬到了墙的后面。他要感谢约维的这一脚，他迅速从腰间拿出手枪，上了膛。 七颗子弹！ 沃姆心想，加上自己的这条命，一共八条命！虽然他并不想约维这么冲动，这三位可是联合政府的士兵，如果他们出了事情，这一片都会警戒起来，那么之后的行动计划自然就泡汤了。 这么想来，好像也不错！ 沃姆本来不愿意发生冲突，但这下正好可以不去搞那些危险的行动和任务。他这么一想就不再犹豫了，将枪口探出墙壁，对着三个人刚才所站的位置方向开了三枪。老旧的手枪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老头有力的咳嗽，劲儿大，身子抖，仿佛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散架。 一声惨叫，沃姆打中了其中一人的大腿。 三枪中的一枪是幸运的，因为准头极差的缘故，子弹打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偏离了准心，正好打中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只是击伤，并没有使那个人失去战斗力。那人一边忍痛叫喊，一边向着沃姆的方向连开数枪，单脚跳开了。 约维没有武器，现在不能冲到车上去拿，只能先跑。 沃姆此时在视觉和听觉范围内都与约维失去了联系，他现在也只能跑了，虽然不知道具体要跑到什么地方，但是躲起来就对了！ 沃姆跑的方向和约维跑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沃姆跑到一处能打开门的建筑当中，在里面寻找有利的躲藏位置，但是听到频繁的枪声后，又从建筑里绕出来，一头扎进另一个建筑中。这里其实是那三个联军士兵出来的地方，沃姆情急之下，没有注意这些，甚至根本没有想起来是那三个人刚才出来的地方。 他慌不择路，一脚踏入，一股浓烈的肉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这个味道是淡淡的，但能冲掉沃姆身上所有的恶寒。 这是肉汤！ 沃姆立刻放缓了脚步，判断这里应该还有人，建筑中的地形复杂，是一个利于隐藏和躲避的场所！于是，他轻手轻脚向着味道较重的地方走去。他想着，最好是在这里与他们周旋，能等到乡德玛他们的到来就更好了，希望他们是走的是同一条路。 走两步静静定了一阵，没有听到特别的动静，远处有零碎的枪声，那应该是约维那边，或是其他的什么人。 沃姆仔细倾听，建筑中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持续飘出的饭香味，让他立刻感觉到了饥饿，非常饥饿！肚子一瞬间举起了饥饿的大旗，开始在他的身体里大做文章。 这种肉香味，多长时间没有闻到过了！ 沃姆不自觉回忆起了一年前，那是他在一个老妇人那里闻到了差不多的香味。那时的他离开家四个月，饥寒交迫，闻到味道的他就再也走不动了。 那香味是老妇人养了多年的爱犬，她为了儿子能够恢复健康，在没有更有效的条件之下，只能把爱犬杀掉了。她见沃姆饿得走不动道，就分了他两口肉。仅仅是两口而已，他已经很感激了，但他喝掉了剩下所剩不多的汤。 沃姆听到了一些响动，远远的，就在这一层，那声音是像是无意中发出的。沃姆立刻紧张了起来，从短暂而模糊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他握紧了手中的枪，向着声音的发出的方向一步一步走着。 里面那一片光线不足，沃姆不确定刚才那边是否有光亮传出，刚刚从外面进来，视觉一时间还不适应，看什么地方都是一大片模糊的暗色。 他向里走，绕过弯弯绕绕一个又一个的铁架，这似乎是某种防御。来到几个房门前，沃姆小心翼翼向着里面查看，确定里面没有人，再向着一下个房门走，他尽量做到轻声。 在沃姆推开第二个房门举枪向里面看的时候，一旁的房间中闪出来一个黑影，十分的麻利。这个黑影出来的同时，还带出一阵更浓烈饿的饭香味，很显然这个黑影并不想有外人抢夺他美味的食物。 沃姆在余光中看到，那个人已经举起了手枪，正对着自己！ 他急中生智，这些年来学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腿软”！他双腿在这个时候软了下去，身子也顺带跌倒在地。 那个人开枪了！子弹穿过沃姆的帽子，他能感觉到一股热量在头发中穿行，他不知道自己被打中没有，立刻将枪口调转了方向，对着那个黑影面积最大的区域！立刻对着那人连开三枪。 一声娇嫩的声音叫了起来，那个黑影也跟着掉了枪。 沃姆心惊胆战，愕然地发现，那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的半张脸在房间内的光下显得更加稚嫩了，他甚至还有一点点的雀斑，眼神却透露着和这个年龄不相称的寒冷。他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更像是一个经历过残酷斗争的杀手！ 这个小小的杀手被打中了肩膀，是贯穿伤，他还要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 沃姆冲过去就是一脚，随后扑上去，压在男孩子的身上，对着男孩瘦小的脸颊就是重重的一拳！不能犹豫，一刻都不能犹豫！ 小男孩的身子过于瘦弱，面对沃姆那大山一般的身体压制和沙包大的拳头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但他还是抵抗了几下。 沃姆重重打了两拳，第三拳刚准备砸下去，心却突然软了一下，因为对方是一个孩子，内心有一些小小的犹豫，但男孩那阴冷凶恶的眼神依旧没变，像是行刑前的刽子手。这让沃姆很是恼火，这眼神，不就是联合政府的眼神嘛？想要杀人的那种眼神！而且还带着无边的冷漠！一股火冲上了他的脑门，随后又是重重的四拳，直到将男孩打昏，再也露不出那种与他身材不匹配的眼神。 “妈的……” 沃姆看了看自己的手套，上面有明显的油渍，再一瞧男孩的嘴角，这明显是刚刚大快朵颐之后。 小孩拿枪，这种事情很罕见，沃姆是第一次遇到。他要不是一个孩子，沃姆就一枪给他毙了！ 沃姆松了一口气，但不能放松警惕，他捡起男孩掉在地上的手枪，卸下弹夹看了看，里面还有10颗子弹。他查看了剩下的几个房间，这层应该没人了，不然早就蹦出来了。他将男孩拖回到房间里，先把他放在了角落。 沃姆在房间中四下寻找着能够捆扎手脚的东西，地上的一片狼藉，在这里的人确实吃了一顿好的。他在垃圾堆里发现了吃完的骨头，他们明显是找到了什么小动物，有脊椎骨和肋排。现在能捉到野生动物，也是一种本事了。 “他妈的，竟然吃的这么好！炖肉！” 沃姆想吃两口，又觉得外面可能有其他人在，这里不可能只留下一个小孩子！他赶紧出去左右看了看，仔细听了听，除了远处再次传来的零散枪声，什么都听不见。 也不知道约维怎么样了，希望他没事，也希望他有事，他已经开始矛盾了。但最终，他还是希望他没有什么事。 沃姆把门关上，决定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好吃的，还有没有子弹之类的其他物资。他看到那个小盆盆中还飘着几块肉，冒着热气。他焦急摘了手套，捏出一小块肉尝了尝，味蕾瞬间爆炸，口水一下子席卷整个口腔，口水们和牙齿争抢着，疯狂地啃食着那一小块的肉。沃姆的身体好似一瞬间发挥了第二春，感觉身上哪里都不酸痛了，所有的疲惫和寒冷都消失了，连刚才身体的跌打摔伤都消失了。 “草！妈的，真香啊！” 他好久没有吃到过炖肉了，而且这些调味品都是加够了的，味重，香喷喷的，他一边享受着仅剩不多的肉渣，恨不得把骨头都咬碎咽下去，一边回忆着上一次吃到美味时的心情，然后端起小盆子，一口气喝了好几大口肉汤。 “啊……真他妈是人间美味！” 沃姆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急急忙忙将盆子放下，放弃了捆扎男孩的手脚，看上去他一时半会还醒不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搜寻一下有用的东西，这男孩绝对不可能仅仅一个人在这里，地上摆着的几个碗也同样表明，这里不止男孩一个人！ 沃姆前前后后的搜寻，只在一个背包里找到了20多颗不同规格的子弹和一堆颗粒调味品，还有几个没有子弹的弹匣，起码是属于三个不同种类的枪械的，他将这些都塞了回去，塞不进去的装在了口袋里。 他没时间去想约维事情，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有了这些东西，他可以换到一些不错的东西。 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沃姆拿着包向里面走去，见到了有些熟悉的衣服。那是一个小小的棉被，柠檬黄色的，虽然很脏，但那种刺眼的黄色依旧很是醒目，跟琳卡的孩子身上裹着的那个差不多。 现在没人会穿这种黄色的衣服，太容易被人盯上了。 沃姆再向里面看，发现地上都一堆堆小小的衣物和碎布，他感觉到不太好，空气中的味道也变了，可能是因为突然吃的太饱的缘故，身体也有些乏力了。 他振作精神在里面找，发现在案板上残留的肉，还有被剥下来的皮，一些不要的内脏被丢在了桶里，另一些放到了干净的桶里，似乎还想送给什么人似的。一旁还放着联合政府的转运箱，上面的锁已经被撬开了，上面打着编号和分发单位和运输单位，上面的字都糊掉了，看不清。 第63章 地球环轨篇 孩子 “混蛋玩意儿！果然，联合政府简直是烂透了！他们的人竟然私下里干这种事情。” 沃姆没有太多对那三个联合政府士兵的怀疑，觉得他们是一些走私犯，这些事情都是联合政府明令禁止的。 他拿了一些东西，再往后搜寻，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头颅。看到这个小小的头颅的时候，他的耳朵像是被锋利的钩子扯到了，心中一阵慌乱，他非常确定那不是一个洋娃娃玩偶。 原本他看到第一眼强行觉得这没什么，但是就多看了那么一眼，脑子里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几天事情都串了起来，也想起了那个黄色的小棉被在哪里见过了。 那、那是琳卡的…… “你妈的！啊……呕……” 沃姆一阵头晕目眩，感觉肚子里面翻江倒海，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撕扯着他的肠胃。他急忙找了一个桶去吐，可是那个桶里面装着血糊糊的东西，反射着片片点点的蓝色光芒，已经冻上了。他立刻将桶甩扒到一边，将刚才吃的全部吐在了地上。 “不，不不不，不——！草……” 这刺痛了他长久以来被孤独和寒冷麻痹的神经，他第一次感到无比强烈的罪恶感和负罪感，以及还在胃里翻滚的愤怒和懊悔。 他吐了一会，脑袋昏昏沉沉来到男孩的身边。 是的，这个男孩也吃了。 沃姆感觉地心引力时大时小，腿有时候能站住，有时候站不住，但他的脑子是清醒的，他调整了一会就好多了。他能够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能接受他刚才吃的那种东西，他很想证明自己吃的是一些小动物，一定是一些小动物！但是在案板和屠刀的附近，根本找不到动物的一点那毛发、毛皮，反倒越是证明他吃的就是他不想承认的。 外面的门响了，而且十分的大声，简直就是破门而入。可沃姆过于执着于证明他刚才吃的不是他脑子里认为的东西，没有听到正在向这里而来的脚步声。 约维在外面一直躲，跑了好几个地方，暂时摆脱了追来的人。 他的心这才缓缓地放下，刚才好悬脑袋就爆掉了，子弹子耳边飞过去的声音，比上次更近了！那仿佛是死神在他的耳边吹气，是一种警告，让人浑身不爽！ 在这之后，约维确认那些人不知道自己位置，他又偷偷摸摸绕回到了车旁，从车里面取来了武器。正好碰上了后面赶来的特因·乡德玛。 “约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沃姆呢？” 约维的脸上一阵愤愁之色，说：“出了点事。” “怎么了！？”乡德玛十分谨慎，这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啊。 “是联合政府的士兵，三个，沃姆开枪打伤了一个，但还有行动能力，另外两个追我们，现在具体不知去向，他们有点不专业，我严重怀疑他们的假的，其中有个人追沃姆去了！妈的，我差点就要被报销了！” “沃姆现在人在哪！？” “不知道，我们的是分开跑的，刚才天上有无人机在巡逻，现在不知道沃姆在什么地方。” 乡德玛低头想了想，跟驾驶员说了两句，然后他就下车了，从驾驶座下面提出来一把轻巧的冲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 “不行，沃姆绝对不能被抓，我们的行动高于一切！你我都知道该怎么做。” 约维点点头。 此时，前方西北处的建筑中传出了枪声，听上去交火不是很激烈。 “应该是沃姆！” 乡德玛和约维跑了过去，简单勘察过地形之后，他们来到了枪声传出的建筑下方，在十多年前这里是一个超市，他们两人从仓库的后门进去了，也就是沃姆进去的地方。 他们两个互相掩护一前一后进去，看到里面正在交火，一闪一闪的，联军士兵的身影跟着出现又消失，双方对子弹的使用都是节省的，也正因为如此，双方都没有办法有效接近对方。 乡德玛看了看约维，约维点点头，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就是他们。 枪声和光闪都戛然而止，环境变得暗幽幽一片，只剩下从被封闭窗户缝隙中射进来的蓝光。 两人进入建筑的过程，里面的人并没有察觉，此刻正是一个好机会！约维轻声快速绕后，随便捡起一个硬家伙，向着最近那人的后脑砸了过去，那人当场倒地，身体僵直。但这个人既不是猎狗士兵，也不是受伤的那一个。 猎狗士兵正在与沃姆对质，沃姆的手上有那个男孩，并且用枪顶在男孩的下巴上。沃姆将男孩要挟为人质，逼迫对方放下武器，猎狗士兵一时没了办法。 沃姆此时还在愤怒当中，用他仅剩下一颗子弹的枪换了一个位置，顶在了男孩的脑门上。 “你们他妈的！你们这些疯子！你他妈饿的赶紧把你那该死的枪放下！不然我一枪崩了小矮子！” “哦，别！有话好说！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你妈的，你跟我说他是孩子？老子他妈的还是孩子呢！去你妈的！” 沃姆的精神状态有些癫狂，他的手在颤抖，控制着自己想要开枪的冲动，他虽然不想这么杀掉一个孩子，但这愤怒却是真的。猎狗士兵看的很清楚，沃姆对这样的方式感到一些惧怕，但是他内心的愤怒远大于击杀男孩的恐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枪。 猎狗士兵注意到了倒下的同僚，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立刻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他知道这样的境地是没有办法反抗的，他为了保全几个人的性命，也只能这么做了，只要瞅准时机，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的。 乡德玛快速跟进，抬着枪，说：“丑八怪，别做你的小动作了！你想拼死一搏的话，刚才你扔掉枪，就已经失去最后的机会了。” 约维查看四周，说：“这才有两个人，受伤的那个不知道哪里去了。哎！你们的另一个同伙呢？他在什么地方？” 猎狗士兵懒洋洋举着双手，表情淡定，轻松地说：“他？难道不是被这位年轻人打死了吗？” 约维走到猎狗士兵近前，将他扔在地上步枪踢给了沃姆，“是吗？我可没有在外面发现他的尸体，血迹只有一段就没了，我猜……他应该藏在什么地方吧？他忍受着疼痛，剧痛！大腿被击中，流那样的血，不紧急处理的话，现在这样的环境，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吧？嗯？如果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他或许还有可能被送到医院去，他或许能够得救。” 猎狗士兵想了一下，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可能……他去找我们战友了，在这一带，我们的士兵正在巡逻，还有，马上无人机就到了，刚才我已经报告了自己的位置，不出十分钟，最快五分钟！你们就能见到你们想见的人了，联合政府不会放宽对你们的判罚的，当然，如果你们能够帮我抓住里面那个人，你们还会得到一些奖励，你们现在这样的罪名，我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而且我会尽力的。” 约维看了看乡德玛，他不太觉得是自己判断错了，这几个人十有八九不会是联合政府的士兵。他顿了顿，讥讽道：“你说奖励？那我们能进入地下城吗？啊？能吗？请回答我。” 猎狗士兵的脸上丰富的表情逐渐消失了，眼神也变得沉默了，他很快调整了回来，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说：“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嘛！你们有重大立功表现，现在我们缺人，你们知道的，现在对于地球环轨的恐怖袭击，正在一天天增多，我们需要一些临时的雇佣兵，这你们应该知道吧？吃住联合政府都会管的，你们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工作。” 约维和乡德玛的心颤然一动，尤其是约维，他现在反倒有点不是那么怀疑这个人了，认为或许他之前的那种表现都是个人的习惯呢？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不论怎么处置这个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让他永远闭上嘴，联军的士兵很可能就会找过来，但是不让他闭上嘴，今天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又不能留着他。 听到这样的话，乡德玛并没有动摇内心的想法，说：“约维，这小子在胡说八道，我来问问他。哦，你的名字叫汉克，是你是真名吗？那你倒是说说，你们遇到对地球环轨的各类袭击，你们是怎么应对的呢？不要大概，我要听听细节！” 乡德玛观察了猎狗士兵，一下子还真的分不出来真假，他身上的联军制服确实是几年前的，已经是被淘汰了一款，但确实有很多的联军士兵还在穿，身上的外骨骼动力装置比较老旧，反正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如得到一点信息，管他有用没用，可能会对之后的行动有所补益。 猎狗士兵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似乎有些着急了，说：“你听这些做什么，这是我们的机密，怎么能跟你们说呢？反正我现在被你们控制住了，你们接下来想怎么样呢？” 两个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就在这时，那个受伤的士兵从他们的后方而来，抬起了手中半自动步枪，忍受着剧痛一瘸一拐靠近，尽量瞄准，开了数枪。 子弹穿过混乱的铁架，约维和乡德玛迅速反应闪到了一边，可乡德玛还是被击中了手臂。约维闪到一旁，对着黑暗中移动的黑影连续开火，在那个人出现在蓝色的缝隙光芒之下，约维抓住了这一刻，将那人击毙。 猎狗士兵趁此机会向约维展开近战攻击，掏出藏在身后的军刀，对着约维的脖颈就是横扫反握横扫一刀。约维在反应上吃了亏，衣服被划开，挨了几下拳头，之后与他战在了一处。 很快，沃姆也扔开了小男孩，出来帮助约维，他对这个用了假名字“汉克”的猎狗士兵恨之入骨。 他加入了战局之后，虽然不会几下子，但是给猎狗士兵造成了严重的干扰，最后在乡德玛猛烈的回旋踢当中，彻底败下阵来。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结束了，倒在一边的沃姆刚刚想说上几句咒骂的话，却看到男孩已经醒来，并且正要去捡地上的步枪。男孩的眼神并没有变，他所有的动作都是冲着杀人去的，他这个刽子手已经要提起屠刀了。 沃姆抓出男孩之前用过的枪，对着男孩扣动了扳机，连续的四发子弹，一发打进了男孩的肋骨，另一发射入了男孩的咽喉，剩余的两发射偏了。 男孩应声倒地，他的手甚至都不按压自己流血的脖子，而是选择去握枪！他确实摸到了枪，也握住了，但是他再也抬不起来，直到昏迷，他的手一直都没有按压住喷血的伤口。 猎狗士兵表现的十分悲痛，大喊：“不——！你、你们这些杀人狂。” 听到这话的沃姆，脑中的回忆冲了上来，将枪丢在了地上，他没有感觉到悲伤，只是觉得愤怒和憎恨，起身后立刻坐在猎狗士兵的身上，对着他的头，沉默地使劲挥拳！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在眼神当中了。 约维能理解这样的愤怒，随便吧，让沃姆撒撒气也好。 但沃姆的表现似乎不是撒撒气那么简单，他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每一拳都是铆足了劲的，而且他每一拳都要在空中蓄力攒劲，他总是觉得自己的拳头不是铁块，还不够硬！要是一拳能把猎狗士兵的脸砸个稀巴烂，那样才会爽快，才会解恨！ 乡德玛的手臂只是擦伤，并不碍事。他发觉沃姆近乎癫狂，必须把他拉开了，这么打下去，他的手即便戴着手套也受不了的。 “好了！沃姆，别打了！停下来！” 可是沃姆反而打得更凶了，约维过去拉他，反被沃姆推了出去，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一拳一拳捶死这个混蛋家伙！ “啊啊啊！” 沃姆在沉默的击打中爆发了！疯了一样对着猎狗士兵的脸一顿暴打，一拳一拳砸上去能听见沉闷的捶击声，大喊着，“你们！这群！疯子！孩子！好吃吗！？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第64章 地球环轨篇 交易 约维不认为这点事情都能让沃姆变成这样，他又上去锁住沃姆的上半身，将他往后拖，但是沃姆似乎不愿意停下，“沃姆！好了！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行了！冷静一点！我们得马上离开了！” 被拖开后，沃姆不再挣扎了，不断剧烈地喘气，身子也放松了，约维就放开了他。 乡德玛将猎狗士兵小臂上的通讯设备拿下来，随便按了两下，结果那是一个只能发光的仿制品，实际上还不如一个玩具呢！这就说明这几个人应该是假冒的联合政府士兵，依照他们的身手来看，还是有点军人底子的，具体的身份不好猜。 乡德玛将那万一扔到地上，一脚踢开，说：“估计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把他们的武器拿上，再看看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全部带走。” 约维摸了摸小男孩的脉搏，翻开他的眼皮，说：“死了。” “死了？” 沃姆魔怔了一般，对着男孩的尸体猛踹，又对着男孩的脸使劲践踏，他认为这个人只是一个拥有小男孩外表的魔鬼而已，不知道他靠着这副外表，靠着这副皮囊欺骗了多少人，他是一个吃人的野兽，而且是专门吃人的野兽！ 约维发现沃姆确实反常，他现在也闻到一些些的香味了，他捏了捏鼻子，仔细寻找着味道的来源，这股香味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胃酸的味道，但大体闻上去还是很香。 “妈的，他们竟然有肉吃！看看地上这盆，就剩下一点点汤底了，够了！沃姆，人已经死了，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沃姆双手掩面，无力地靠在墙上，跌坐在地，对约维说：“你们可以去里面那个小隔间去看看，去看看！” 他说到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怒火，是挤压了一辈子的怒火，他扭过身子连滚带爬向着已经被他打昏的猎狗士兵再次扑了过去，直接用手去扒猎狗士兵脸皮上那快凸起的伤疤，导演看看这副脸皮之下，是不是一副魔鬼的脸。 沃姆真的狠狠抠下来几块肉皮。 乡德玛见过沃姆的那种神情，沃姆此刻的表情是扭曲的、狰狞的、恐怖的，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让他感到无比震惊的事情，无比痛恨的事情。他想到这里，率先约维一步进到了那个小隔间，看到了遍地的狼藉，他看到了沃姆看到的一切，甚至比沃姆看到的还要全面一些。 看到小隔间的一切之后，乡德玛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沃姆几乎抠掉了猎狗士兵的半张脸，那确实是肉皮，皮的下面也不是魔鬼的脸，沃姆失神地将他知道的一切和乡德玛他们说了，他说到自己吃了那些“香喷喷”的肉，又开始干呕，吐出一些口水，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了，他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听着的两人都沉默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 “行了，既然如此，这里就更不安全了，那三个人很可能不是联合政府的士兵，但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就不是，或许他们真的给他们的同伙发送了消息，我们还是离开的好，现在孩子的仇已经报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约维说着，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些，他不必在内心里对这个小男孩的死抱着一丁丁的遗憾了。 但沃姆的火气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有效的发泄，他心中的恨不仅如此，他恨自己刚才因为吃到肉而感到开心，感到愉悦，甚至他还想着有再多的肉，他也能全部吃下去！他无法原谅自己当时的想法。他这么想着，又再次扑到猎狗士兵的身上，将他剩下的半个脸撕掉了。 他在猎狗士兵身上发泄着这些年挤压的愤怒和负面的情绪。 沃姆让乡德玛和约维先去，去确认微型炸弹的安全，和剩下的同志们汇合，他要在这里惩罚这些个人，尤其是已经被撕破脸皮的这一位。 约维还想劝一下，被乡德玛拦住了，他们将搜来的东西全部带上，嘱咐了沃姆几句，就离开了。那三个可能假冒联合政府士兵的车辆就留给沃姆了。 “特因，留下沃姆一个人能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沃姆是时候成长了，今天经历的这些，对他有好处，对我们也有好处，唉……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沃姆想起了卡琳瘦小的脸，她当时将孩子送出去，那充满希望的、满含热泪的笑容在沃姆的脑袋里挤得满满的。这两天她都在哭泣，她想念她的孩子，但她又养不活这个孩子，她想孩子留在她的身边，但她真的养不活这个孩子。 他想到了那孩子甜甜的笑容，顿时又是一阵悲愤，“草！妈的，够了，我也只是太饿了，沃姆，别想了，别想了……” 沃姆看着行星发动机一条条的光柱，突然想到他们应该去什么地方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地方能不能和他想的一样。他将还活着的两个人绑了起来，装到了车上。他的开车技术不怎么样，但现在驾驶证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没有驾驶证，一样可以在街道上驱车奔驰。 他一路绕开执勤的联军士兵，躲开在街上巡逻的警员，将车子开到了不远的郊外，一处被炸塌了一小半的庄园当中，穿过一群群枯死的树木，驶过一片片坟堆，终于到了。这地方的主人已经到地下城之中生活了，但是他对地面上的控制依旧存在，这里是一个小小的黑市。 沃姆之前来过这里，只不过上次没有进去，好像乡德玛的少部分军用装备就是从这里弄到的。 门口有站岗的人，窝在一个大土包里，把枪口探出来对着车中的沃姆，问：“来干什么？” “我这里有新鲜的肉。” “啊？肉？多新鲜？” “跟你一样新鲜。” 站岗的人都没露出一点点的脸，沉默了半天，收回了枪口，才说：“行了，进去吧。” 商店的老板见到沃姆之后，便是一副满脸不屑的表情，局的这个毛头小伙子就是来讨饭的，“原来是一个毛头小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贵人呢……” 沃姆也不多废话，说：“我有两大坨完整的鲜肉，你能出什么？” “是吗？什么完整的鲜肉？”老板开始了必要的装傻环节。 “行了，我不想浪费时间，你到底能出一些什么？” 老板沉默地打量着沃姆，分析沃姆的身份，“好吧，那我得先验验货。” 老板看到了沃姆冷酷的眼神，就知道具体的情况了，但看到“货”的穿着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惹了联合政府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在惊愕之中，这位眼力颇深的老板看出来这俩并不是联合政府的士兵，别看戴着他国国籍，实际上就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 “哎呀呀，可惜啊，其中一个的脸已经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了！这是多大的仇恨啊！不过没关系，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准确的回复，这两大坨，我们还得再观察观察，深入查查他们人，不过呢，你能得到的，可能要比你想象中的要少得多！千万！千万别说你想要到地下城中居住，你距离那个目标还差着两千五百年呢！连我都不行呢，勉强活着罢了……” 沃姆想了想，说：“我还有两个不太新鲜的，可能距离不新鲜也有半个小时了吧。” “哦？也可以！这年头知道一件事情可太难了，你这条信息很有价值，他们的不新鲜也必须有价值才行，如果你能把那两个带来，我能多给你一些你想要的，冒昧地问一句，难不成你一个杀手？” 沃姆想说自己是，这样在气势上可能会压过对方一头，自己的心里面也就没有那么的胆怯和不安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否认了。 “不是，你能给我一些什么呢？我也没想过要多么的好，我需要一些的食物和衣物，或许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稳定的能获得食物的工作。” “稳定是不可能的，在现在这个环境，你难道还指望稳定吗？稳定！你我都没有这个资格，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被老板用别人替换掉，不过，如果这些人的器官能够有效完美的移植，你或许能成为这里尊贵的会员，我想你现在就可以成为普通的会员了！没错，你会拥有更多的权利和便利，如果你要衣物，现在的衣物都是差不多的材质，如果你要食物，可以！饱腹感非常强的合成干粮，我这里还是有的，也有一些肉干！哦，放心！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肉干！是真的牛肉干和猪肉干！量少价高！” “我成为会员，之后不会有什么限制条件吧？” 老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沃姆，“是的，没错，有的！” 沃姆又跑了一趟，将剩下两个人的尸体运了过去，路上没出现什么差错。 老板说：“啊，很好，谢谢你，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不过你应该一次拿不走这么多的食物，联合政府也会查，还是不要引起怀疑的好，所以，你可以随时过来，将剩下的分几次取走都是可以的。” “你们不会在我下次来的时候，翻脸不认人吧？” “啊？这怎么会！？现在的生意可不好做，我们可不会那样。” 沃姆点点头，他必须要离开了，现在冷静了下来，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只拿了两盒压缩干粮装在口袋里，急匆匆离开了。 老板等沃姆走了之后，才开始检查剩下的两具尸体，他并不认识三个大的，但是这个小的，觉得有些眼熟，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了，可能就是近几年在某个地方见过，不过，他可不想知道的太多，也不想想起太多，他优先处理了这个男孩。 沃姆开着车，在半路停下了，找了一个风景还算不错的地方，排遣心情。看着西边巨大的地球环轨，他的心中昂起了一股属于人类的自豪感，他突然感觉心门好似打开了一条缝，有些舒坦。 他知道这条心门缝中出来的是什么，他立刻将这个门关上了，重重地关上了！ 他怒拍方向牌，在车中大喊大叫，自言自语道：“有自豪感？骄傲？哈哈……妈的，难道就该在地面上等死吗！？” 还有琳卡，他要怎么面对琳卡？他知道了真相，那到底要告诉她吗？沃姆不知道了，知道真相的自己，为什么还会这么矛盾呢？ 这车子继续开着是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认出来，尤其车上有血迹，让联军士兵发现就不好交代了。 沃姆将车子放在了离城市远一些的地方，而后一路回到破败的商场女厕所，将新枪旧枪藏了起来，忽然感觉这个商场小得跟坟墓一样，但是蓝幽幽的。他想了一路，慢慢悠悠走回了地铁站。 他不知道约维他们怎么样了，刚才去运尸体和埋掉孩子头颅的时候，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应该是戴维斯那边没出什么问题。这谁知道呢？出不出问题，他都不想参与之后的行动了。 沃姆又站在了地铁站的入站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如何面对琳卡？想了一路没有想明白，时而确定，时而摇头，还有艾诗丽，如何面对艾诗丽呢？又如何面对玛利亚？她们的情况不是和他一样吗？ 他一路上了想了很多，如果他还是之前的他，他一定会选择告诉琳卡发生的一切，但这是一个悖论，他就是因为经历了这些个事，才会变成这样。但如果要说的话，他怎么开这个口呢？但如果不说的话，今天早上对艾诗丽母女发火，这又怎么解释呢？ 沃姆不敢回去了，他的脑子现在糟透了。 叹一口气，他一步步离开地面，离开蓝色的森林，一直向下，向着黑暗走去。 在阻寒帘内站岗的士兵换岗了，是一个高挑的法国士兵在站岗。 沃姆盯了那人一眼，眼神和以前有所不同，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慢慢悠悠回到前大厅，他看到了琳卡，正拿着孩子的奶瓶出神。她连孩子的照片都没有，只能拿着孩子的奶瓶思念着她的孩子。 沃姆觉得对不起琳卡，没敢向着琳卡的位置再看一眼。 第65章 地球环轨篇 回家 沃姆慢吞吞回到自己的位置，害怕玛利亚会因为他之前说的话而伤心，可发现他本来还算干净的小窝，被人洒了水，湿漉漉的。他心中这个火，又回想起了枪击那个小男孩的画面，心中爬上了阴郁。 艾诗丽不在，玛利亚看到沃姆回来，立刻跳起来说：“是先前那个男人干的！他可坏了，我阻止他，他还骂我来着！他是个大坏蛋呢！” 沃姆怔了一下，带着羞愧的笑对玛利亚点了点头，现在他真的连玛利亚都没法面对了。玛利亚在这，被窝湿了，心中再大的火也只能憋着。他整理了一下，坐了下来，看着昏暗的前大厅，思绪放开，眼睛逐渐变得无神。他知道真相，而且他品尝过真相的味道，那种滋味真是太痛苦了，即便是无心的，依旧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行为。 万般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翻涌，沃姆不知道该不该跟琳卡说，琳卡有知道这些真相的权力，但他知道不能告诉琳卡，那样她的孩子就还活着，会活到孩童，会长成少年，会长大成人，会…… 慢慢地，沃姆有点想明白了，想起了他的母亲，也能够体会到一点母亲为什么一直说那些假话了。 沃姆的心中只剩下纠结，都无法正视他自己了，到底什么才是对的？ 艾诗丽到很晚都没有回来，已经到了联合政府发放物资的时候。玛利亚就缩在她们的位子上，看着前大厅的出口，她希望母亲能够快点回来。 沃姆后悔对她们母女两个那么喊了，还是对着全大厅。 “玛利亚。”沃姆轻轻地唤了一声。 “啊？”玛利亚还没有从担忧的状态中反应过来，表情呆呆的。 “别担心了，你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最近外面的查得紧，估计是被什么耽搁了，走吧，我带你去拿物资吧，不然过后就没了。” 玛利亚站起身，跟着沃姆到物品发放处领取了一小包干粮。 回到位子上，沃姆说：“玛利亚，其实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玛利亚笑了，说：“我知道，妈妈和我说了，你说的是气话！” 沃姆的心中这才好受一些，将一条大的压缩干粮递到了玛利亚面前，说：“送你的，放着以后吃吧，就着水吃，会很饱，别吃多了，会撑着的。” 玛利亚看着那条不同于联合政府发放的压缩干粮，她不知道要不要去拿，但她很想去拿，那条是她见过最大的一条了，联合政府发放的压缩粮食都没有这么大。 “拿着吧，我还有的。” 玛利亚高兴地将手伸过去，又带着疑问和怀疑缩了回来，最后还是腼腆地抓在了手里，喜笑颜开，“谢谢！” 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啊，沃姆心里想着，希望玛利亚能有机会到地下城中去，不然就会变成那个满眼只有杀意的小男孩。 很晚了，前大厅的灯关了大半，只留下几盏人们起夜能看到路的灯，艾诗丽还没有回来，玛利亚很担心，一直坐着等她回来，眼睛都盼出光来了。 沃姆同样辗转反侧睡不着，坐起来又躺下，躺下又坐起来，瞅瞅玛利亚的心情状态，看看后大厅关闭的门，又看了看靠在墙上打盹的联军士兵。 又晚了一些，艾诗丽才回来。最先松一口气的是沃姆，看着她们母女两个紧紧地拥抱，让他想起了母亲，似乎也理解了母亲。 他一晚上没睡，想了一个晚上，终于说服了自己，他决定不和琳卡说，但是这事情可能她迟早都会想明白的，一旦这种事情变多，新闻一定会报道的，她肯定会去确认自己孩子的信息和当下的状况，如果没有她孩子的信息，她立刻会明白她的孩子遭遇了不测，也会慢慢将事情的前后串连起来，那时候也是她崩溃的时候。 那是否应该现在就告诉她呢？ 要不要呢？难道以后吗？ 沃姆又开始纠结了！ 到了第二天，沃姆早早来到地面，一直在街上站着，盯着西边的地球环轨出神，很晚的时候碰到了迪瓦少尉。 “哦？你说你在这里等了我一天？有什么委屈吗？我可管不了这个，我只是负责这一片的安全，到……那一片。” 迪瓦指了指西边的地球环轨，沃姆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最近碰到一个事情，需要问问你。” 迪瓦察觉到了沃姆的变化，他的眼中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多的威胁了，问：“什么事？” “我看到有联合政府的士兵，向一些抱着孩子的妇女索要孩子，说什么联合政府会带这些孩子进入地下城，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之类的，他们真的把孩子带走了，我想问，有这种事情的存在吗？” “接收孩子？”迪瓦没有听过，也没有应付了事，用通讯器问了他同班的战友们，然后回复沃姆，“啊，不知道，他们都说不知道，但这并不代表没有这件事，但是有的概率很低，应该不会吧，怎么？你确定见到了？” “是的。” 迪瓦点点头，说：“好的，我会写在报告里的。” 迪瓦少尉说完就离开了。沃姆和迪瓦的谈话被约维看到了，他回去就和乡德玛说了这件事。 “怎么办？难不成这小子要出卖我们？” “好了，约维，你不要一惊一乍的，那件事还不至于让沃姆变成那样，看来他明天的行动是参加不了了，他的那种状态会影响我们的行动，有他没他，不差！” 约维着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在跟一位联合政府的士兵谈话！我怀疑他可能是把……” 乡德玛打断约维，说：“你不相信沃姆？啊……我明白你的担心，约维，但我并不大担心，沃姆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明天就要行动了，现在我们就出发，躲开巡逻士兵和警察，到指定的位置上等待明天的行动，信号一来，我们立即行动，现在没时间想别的，不要给自己增加负担。” 沃姆没有去，他本就不想去，他听说这段地球环轨轨道一经建成，在地球环轨东面的他们这些人就永远被困在了东边，再也去不了西边。地球环轨的那条线是难以跨越的，如果需要前往西边的，就提前去，而且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地球环轨的防御系统在建成之后就会一直是开启状态。 沃姆想母亲了，一晚上都在想，他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那么说了，但那些年来的失望却是真的，每次看到琳卡因为思念孩子而落泪，他也就不那么恨母亲了，取而代之的是思念。 他想要回到家乡，回到母亲的身边。 到了行动的那一天，沃姆站在地铁站外看着西边，人们都听到那边猛烈的爆炸声，亮光闪闪不断从西边传来，增援的武装直升机和联军士兵都向着那边赶去，只留下少数的士兵维持着秩序。 炮火和枪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地球环轨的轨道还在西边，爆炸声虽然猛烈，烟尘腾起，可地球环轨没有塌掉。 很显然，乡德玛的行动是失败的。 沃姆希望约维他们能够活下来。 琳卡也出来了，但一切都结束了。 “琳卡。” “啊？哦，有事吗？”琳卡带着微笑。 “我想问……”沃姆开不了口，他即便不说孩子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琳卡。 “啊？这个……是不是我晚上哭，影响到你了？”琳卡很抱歉地说。 沃姆听到琳卡这么说，眼泪不自觉涌了上来，“不，不是，我是想说，呃……我还有一些吃的，我想分给你一些。” 他只能这么说了，他甚至在这些要送出的食物数量上纠结，给的少了，真觉得对不起琳卡，给的多了，又好像是用她孩子的生命换来的粮食一般。 沃姆思来想去之后，还是给了琳卡一整包的压缩干粮，这足够她一个月肚子管饱了。琳卡觉得沃姆可能是喜欢她，于是跟他走得比较近。 沃姆在约维他们行动过后的一个月，再没有见过约维他们，但是见到了组织内剩下的几个人，他们还是没有放弃炸毁地球环轨，依旧在组织各方人士展开活动。联合政府的士兵少了很多，只在各个地铁站维持秩序，街上，警员开着警车在城市间巡逻。 沃姆决定回去和母亲团聚，他借到了手机，并且给母亲打通了一个电话，那边接了起来。 他隔很久，才叫出那声“妈”，电话那边先是沉默，后是泣不成声，这坚定了沃姆回家的决心。 沃姆将会员卡留给了琳卡，并且留了一张告别的字条，他始终没有说她孩子的事。琳卡喜欢的人离开了，她也收下了那张会员卡，依旧相信自己孩子已经在地下城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沃姆离开之前，将给他小窝里面洒水的男人打晕，将他带到了老板那里，说了会员卡的转让，老板也同意了。 失踪人口，每天都有，即便是联合政府的士兵问起，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如果没有任何理由消失了，顶多是通知当地的警局，不过警局里的人一般只是走个形式调查一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来地铁站问一问这里的居民，基本上就没有然后了，他们这些地铁里的人，谁丢了也没有关系。 沃姆离开了。 琳卡和沃姆正式相处不到两个月，她爱上了沃姆，但没有办法，在现在的条件下，她不想再生孩子了，只是与沃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近的一次也只有拥抱，短短不到十秒的拥抱。 琳卡知道沃姆离开之后，也想着跟着沃姆一起离开，她听过沃姆说他要回家，她也知道沃姆的住处。 在沃姆走后的一个月，她去找沃姆了。 沃姆走的还算顺利，他说自己要回家，再加上向有关部门承诺他可以干好多的活，联合政府的运输车才将沃姆一行人载到西边。 琳卡就没有这么幸运，劳动力筛选的时候将她淘汰了。她无法靠近地球环轨，在地球环轨一公里以以内所有的掩体都被推平了，只要踏入，就会被遥远的警告，琳卡赶紧跑开了。 她又回到了地铁站，孤独地怀念着两个人。 地球环轨试运行的时候，她没有出去看，在地铁站里面也能听到地球环轨猛烈而过的呼啸声。之后的几天，联军士兵全撤走了，舒服的日子不知道是要到来，还是要离去。 在67年年底的时候，地铁站疏于管控，前大厅的人对后大厅的人发起群体性的责难，很快就演变为激烈的斗殴，最后演变成一场疯狂地互相屠杀，后大厅的人被砍了一半。 警察到的时候，对着暴乱的人群投掷催泪弹，将所有逃出地铁站的人统统逮捕。 艾诗丽也参与了，为了她的女儿，但她很不幸被砍伤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死了。 最后就剩下了玛利亚一个人，艾诗丽没有稳定的经济和物资来源，只能靠着联合政府发放的食粮度日。她的参加是义无反顾的，没有选择的。 琳卡在暴乱发生的时候不在地铁站，之后，她带着玛利亚移居到了另一个地铁站当中，玛利亚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渐渐地和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沃姆很像了。 另一个地铁站也都是他们这类人，社会底层的人五人六，玛利亚开始认为这一切都是美国政府和联合政府的问题，美国政府为什么在联合政府里说不上话？为什么其他国家不给他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提供实质性的援助？她的想法在失去母亲的保护下，一点点走向了极端。 琳卡不是她的监护人，但玛利亚只能依靠琳卡了。 往后的日子，琳卡不可能一直照顾玛利亚，玛利亚也明白，她必须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她想起了沃姆那天说过的话，联合政府不会管他们，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地面上的日子越来越难熬，越来越多的地铁站发生了两种人群的暴力冲突，他们即便选择暴动也毫无办法，饥饿依旧在蔓延。 琳卡看了看当项链护身符挂在胸前的奶瓶，向上帝祈祷着。 第66章 发现了!地球减速 沃什赖特天天都在看新闻，他喜欢收集现阶段行星发动机照片和图片，收集和研究一天都没有停止过，不论什么样的情况。他已经将他仅有的大部分收入购买了打印机和相关的配套物品，他总是乐在其中。 他刚刚参加完这两天教会举行的大型礼拜活动，回家就寻找今天地面新闻报上的行星发动机图片，将之打印了出来。这样，沃什赖特才能从之前的混乱糟糕的场面中脱离出来。 虽然他觉得那种方式有些血腥和残忍，但同时也明白那都是为了地球和人类的未来，那算是一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尤其在当前的世界当中，这种精神显得尤为可贵，是怎样高尚的人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全都是为了别人啊？这个问题，沃什赖特是想不明白，他自己也想过要那样高尚无畏，成为人类未来的引领者和太阳圣使之一，但那只是激情出现的一瞬间产生的冲动，之后他便怯懦得放弃了。 总之，他对这种行为是十分钦佩的。 那时正是世界大礼拜，这样重大，思虑繁重的他在礼拜的时候强迫自己心无旁骛，这时候不能想别的，也不能随便乱看，任何无关乎礼拜的杂念都不可以存在，必须是以一颗纯净的心向着太阳，向着主，只有如此，也唯有如此才行！ 代日执事者忘情地高喊着，指着太阳图腾星架之上正在受刑的人说：“看呐！他们的痛苦被主净化掉了！大家都知道，痛苦是一种肮脏的存在，是人类并不需要的东西！我们人类现在正在滋生这些肮脏又没用的东西，多如牛毛，每个人都充满了痛苦！而这些阻碍了我们的进步，清除掉痛苦，人类就能够得到物种上的进化！这一点！唯有主才能做到这一切！” 在信徒眼中，神圣的刑架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芒，那就是主的能量，正在注入他们的身体！可上面的的太阳信徒自愿者撑不住了，更是憋不住受刑的痛苦，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也和心中所想不一样。他们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惨绝人寰！ 代日执事者一个激灵，眼神惶恐而凶狠地看向了那个痛苦哀嚎的人，大声说： “不！不不不！你不会痛苦的！你们不会痛苦的！难道你的痛苦没有被主净化掉吗？难道说你的心已经不再属于我主了吗！？不要再喊了！否则，你的灵魂将堕入永恒寒冷的宇宙空间中！你的心中要装满主！装满主的光芒！装满主的炙热！装满主巨大的身姿！你的痛苦就会减小的，甚至直接消失！” 沃什赖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立刻闭上了眼睛，避免被恐怖血腥的画面打破自己宁静而虔诚的心，然而他的心已经慌乱了，手脚发软。 在礼拜快要进行到一半，圣使受刑快到结尾的时候，自愿者们有很多已经昏迷了，甚至是挣扎，此时，全副武装的警察破门而入，他们破坏了礼拜最重要阶段最后的收尾，遭到了少部分信徒的顽强抵抗，警方也制服并且抓走了很多人。 沃什赖特从警察破门的时候，就已经躲在角落了，他能闻到枪械开火的声音，打出的子弹是橡皮弹，导致顽固抵抗的信徒倒地惨叫连连。 “我的心中装满了主！这一点都不疼！啊！这些混蛋警察破坏了主最威严的仪式！大家快上啊！将他们赶出去！赶出我们最纯洁的圣地！” 现场充满了发射电极片和橡皮弹的热烟味，场面非常的混乱，医护人员在警员的掩护之下，救下了在太阳图腾四芒星之上的12个人。 现场基本被肃清之后，沃什赖特乖乖配合警员的询问，同时还机灵地宣传了一波主无上的威严，他说这些的时候是很大声的，为了让其他的信徒们听到，他要证明自己不是胆小的，只是用了另一种方式来抵抗政府和警察，抵抗这个不认同主存在的世界。 他感到非常的骄傲，头昂得高高的。 这几天，信徒们不敢再去集会的地方了，沃什赖特就独自在家中一天一天礼拜着，顺便整理一些来自地面上的新闻信息，找到了几张最近的行星发动机的图片，他将这些图片打印了出来，和之前的放在一起对比。 他常常关注行星发动机光柱的亮度，他爱干这些。他自从加入了太阳教之后就没有停止过做收集图片的事情，家中已经堆放了几堆大小不一、数量不等的纸堆，他不断地整理着，想从中发现一些特别的东西，直觉早早在他的心中埋下。来到他家中做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他是一个太阳教徒，都以为他是一个热爱行星发动机的狂人，他的房间处处挂着行星发动机各类型的图片照片。 突然的一天他感觉自己快要明白了！已经快两年了，绝对要看明白了！ 一个月之后，他发现了一个令他心中有些触动的可能，他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什么，一定是这样的！这样的感觉迅速膨胀，立刻变为他的发现和结论，他看着满地的图片，他赤脚踩在厚厚的纸堆上，从房门看到窗户，从墙角看到房顶。 是的！他发现了！ 行星发动机喷射出的光柱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亮了！可以说，没有继续再变得更亮了！他激动得浑身颤抖不止，他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他知道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但是最先做的，就是要静下心来感谢主。 “主啊，哈哈哈，我敬爱的！亲爱的主啊！我发现了！这一定是您！是您让我发现的！” 这一月以来，各国政府对太阳教献祭信徒的行为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打击，但作用和效果并不大，他们只是在2070年1月1日这一天进行大型的礼拜和献祭，这是他们认为成为光芒的一种仪式，下一次就到了2071年的1月1日，在这一段时间中，信徒们可能会安静下来一些，所以在这之后，又减小了对该类宗教形式或其他形式组织的警惕和打击。 这些信徒之所以闹得无比狂野，之所以会做出这些反常规、反常识、甚至反人类的群体性活动，其中有较小一部分的原因，是来自政府针对的各类措施和行动。这让信徒感到受了侮辱，无论是在什么方面，这都是一种对信仰，对精神，对尊严，对人格，甚至是对智力和存在的一种侮辱，这造成了冲突的快速生成，并且急速爆发。 在这短暂的一个月中，全球的信徒们很有默契的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有些异常，仿佛他们还会有更加疯狂的行为。 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冲突发生，全球一个月发生的大小冲突类事件高达1.2亿次，仅仅只是全球地下城内的统计。这是自2058年之后，又一个冲突和恐怖袭击类的高峰，而且线性高峰还在随着时间而不断上涨，在屏幕上显示的那条曲线，像是被板块挤压而不断升高的珠穆朗玛峰，联合政府与会的五大常任理事国，正在讨论着如何稳定地下城。 沃什赖特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通过比对他这两年收集来的行星发动机喷射光柱的1829张彩色图片，和241张黑白图片，他重新进行了一张一张的对比，喜悦冲上了他的心头，在脸上浮现，他不再怀疑自己心中所想，同时这也是主的意志！不容任何的怀疑！ 地球减速了！减速了！ 沃什赖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从他所有收集到的图片中能察觉出，这是一定、肯定又绝对的事情，地球减速了！那些光柱的亮度明显减小了！而且是按照时间的顺序依次减小了！ 他迫不及待了，他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想要告诉全世界！他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他可以在教会中拥有真正的一席之地了！他能离着神圣太阳图腾的彩色玻璃更近一些了！其他的信徒都会对他毕恭毕敬，他能得到很多人的尊重，有可能是全人类的尊重！ 他在窄小的房间中大喊着，蹦跳着！他是狂乐的孩子一般，敲敲这个，打打那个，将手中的图片天女散了花，打开窗户大发泄着快乐。 “地球减速了！地球减速啦！我发现了！这是主！这一定是主！主——！我知道啦！哈哈哈哈！” 说完这句话，他努力收起激动和兴奋，关上了窗户，收拾好外出的衣物，马上奔着信徒们集会地前进。他很懊悔将刚才的兴奋全部脱口而出，他想要成为第一个发现地球减速的人！他必须是第一个！因为这是主让他发现的！这么想着，他干脆一路跑了过去，发泄着兴奋。 在他走了之后，有一个人拿着喷漆，在沃什赖特的房门上喷上了鲜红的一串文字——太阳必死。这个人已经盯上了沃什赖特，他的眼睛是寒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好像眼珠已经冻结，打转都不会了。在穿着上来看，他可能就是人们常常说的正义使者，正义的黑洞侠。 沃什赖特来到了集会的地方，已经有二十多个信徒在这里了，远不如平时的人多。他有些小小的沮丧，不过分秒必争，他举起了一堆纸，大喊道： “看呐！同志们！你们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啊！是沃什赖特！你说什么？你发现了什么？难道是你看到太阳圣使的金色身影在地下城中出现了吗？快说吧！别卖关子了，快赶紧说，还是说你发现了我们的主正在慢慢变得更加温和？甚至比以前还温和！” 沃什赖特得意道：“这是当然的，伟大的主，必然会变得温和的！但我发现的不是这个！但是也差不多！你们看，我带了什么！” “行星发动机的照片？你带这些干什么？” 沃什赖特像一个孩子保护自己的心爱的玩具一样，提防，但又忍不住炫耀着，说：“我发现了！但先说好！这是我先发现的！是我！” 其他人都等不及了，不论现在有什么样的消息，他们都会先入为主的相信的，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自然以后再说。 “那你倒是快说呀！到底是发现什么了！？别搞得这么神秘！”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下，沃什赖特小心翼翼地说着，“地球，减速了！” 众信徒满脸的疑惑和诧异，替代了本应该的惊讶和欣喜，但他们更想知道是为什么。 “你们看！” 沃什赖特用激动颤抖的手，将一张张皱巴巴的图片从怀里拿出来摆放在地上，他只是离开住处的时候随手抓了一小部分，并没有精挑细选，但还是有很多，他这么一张一张地放，本来想仔细一点，但放了十多张之后，他失去了耐心，干脆直接撒在了地上，说： “你们看！行星发动机的亮度减小了！你们看这儿，还有这儿！而且是一次不如一次，一天不如一天！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啊？你们看看这光亮，看看！我指给你们看，看第一张，非常亮！第二张，当然，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几乎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再给你们看第一百多张以后的！” 他在地上疯狂地找着，找到了写着编号靠后的图片，他半趴在地上，努力直起上半身，使劲地晃了两下手中的图片，说：“你们快看呐！这就是我发现的，这张明显就和上面那几张不一样了，这是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收集到的！有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了呢！你们看，是不是光度减弱了？对吧？对吧！” 其他人可没有看出来光度有什么不同，有多张还是黑白色的。 行星发动机的亮度……这真的能看出来吗？白色的地方明明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白，要多亮有多亮，完全是白纸底色的颜色，这根本分辨不出来啊！这些白纸的白色也是不一样的，这怎么看亮度？ 这…… 有人怀疑地说：“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明明都是一样的啊！” 第67章 传言与事实 “不！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这怎么可能都一样呢？你仔细看看啊！啊？你肯定没有仔细看，你们知道吗？这是主让我发现的！！你们怎么能有怀疑呢？” 听到是主 ，大家脸上不是怀疑加深了，就是怀疑减少了，还有些人的眼中已经流出了一点一滴的嫉妒。有人问：“啊？是这样吗？难道有什么诀窍吗？那你快说说！到底有什么诀窍！？” 沃什赖特根本没有诀窍，他已经有些慌了，头发中闷出了汗。 这些白白的纸都是差不多的，其中的差别用眼睛一下就能看出来，根本就用不到什么诀窍，白色的地方一点油墨都没有，对于亮度来说，又怎么分辨呢？沃什赖特为显示自己对于主是特殊的，呆呆想了一阵子，觉得还是有点什么诀窍的好！ 他开始在每一张图片上随便指一指，手指只是短暂的停留一瞬间，在众人来不及看清的时候，他就换了一张图片继续指，语速很快地说：“你们看！你们看这些！再看这个！还有这个，你们仔细看看！这些，这些光散发出来完全是不一样的，你们注意到了吧？你们不要多想，想多了，你们怎么去感受主呢？看，前面的变化不多，但是后面的就非常明显了！光度减弱了是吧？这很明显了啊！” 围着一圈的人中，有人眼睛好使，但依旧没有看出来到底是有什么地方不同，如果真的要发现不同，或许只能用放大镜才行了，甚至需要更加精细的物理放大镜，去分辨是否多喷了零点零零几克的油墨。 这人弯下腰一个一个拿起来比对，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的问题，图片上的行星发动机有远有近，有大有小，有清有糊，从光度上来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光度减弱。 在这上面分析光度，实在太蠢了。 有一个人捏着下巴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在纷杂一片中脱颖而出，“是啊！沃什赖特说得对！我好像看出来了，我真的看出来了！确实有几个光度是不一样的！”在他的眼中，那些白还是那些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不知怎么滴，就开始觉得光度真的减弱了。 这句话鼓舞了沃什赖特的心，他说的就更多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这是我发现的呀！在冥冥之中，主在指引着我！是主啊！” 沃什赖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仔细查看了起来。真的！真的啊！行星发动机光柱的亮度减弱了，逐渐变暗了！那些本来没有变化的白色，也好像被喷上了一点油墨，变得暗了一些呢。 “看！这张！纽约行星发动机，那是东京一号行星发动机！还有还有，那三个是中国的行星发动机，我不认识那是哪个地方的发音，还有还有！这里，开罗二号转向发动机！这边是欧洲的，从赤道到北纬，每一个！全世界各地的行星发动机光度到现在为止，完全都是下降的！你们现在看到了吧！啊？我说的不错吧！” “可是我怎么看不出来啊，这不是都差不多嘛，有可能是因为拍摄光线的问题，或者滤镜的问题，又或者是因为打印和成像的问题，这……根本看不出来啊，你真的……感应到主了吗？” 有一个人说了这些话之后，氛围一下子冷了好几个度，没人说话了。这是不合时宜的说法，即便看不出来任何明显的差异，这种话语无疑是伤害了众多信徒们的心，可以说变化不大，但是不能说没有变化！ 另一个人在这气氛低点，立刻说：“我能看出来，这没什么好怀疑的！是的，我真的看出来了！行星发动机的光明显是减小的！大家还有什么疑虑吗？这么多张，你们看看上面的编号，随着编号的增大，亮度时间小的，上面还有日期呢！大家还没看明白吗？你们真是急死为了！我们要减速啦！我们要减速啦！主在召唤我们！我们的地球！我们的地球马上就要回到主的怀抱啦！哈哈哈哈！这是真的！快！快快！让我们在这个时候团结一心，虔诚地礼拜我们温暖的主吧！我们伟大的主！” 这个信徒得到了一呼百应，大家都抛掉了心中的疑虑，向着礼拜地中心快速走去。沃什赖特显得有些生气和厌恨，这个一呼百应应该是属于他的才对！他想要说一遍差不多的话，但是大家都找好位置对着中心的太阳图腾四芒星开始跪拜，他也只能匆匆前去礼拜，跪在了最后一排。 礼拜之后，每个信徒到沃什赖特拿来的图片处仔细看了看，每个人都要亲自每个图看一遍，他们一个个点着头都在说：“果然啊！果然！主已经听到了我们大家的呼唤了，行星发动机的光芒减弱了，这一定是主无比耀眼的光辉才做得到的，我们在主无边无际的温暖光芒之下，地球减速了！！我们减速啦！！哈哈哈哈！！” 众人开始欢呼，沃什赖特为了不输气势，更是站在了高处，大声喊：“主听到了我们的呼唤！我发现了地球正在减速，我们减速啦！哈哈哈哈……是我发现的！” 嗣后，并没有什么人在乎是不是沃什赖特第一个发现的，到底是谁发现的，更是没有人关心。 信徒们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两天的功夫，全地下城的太阳信徒都知道了——行星发动机减小了功率输出，因为有人发现行星发动机的光芒是逐渐减小的。他们并没有查实，也不需要查实，知道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就这样一个传一个，传到最后，说地球已经减速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是一件大事，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无论对谁来说，这件事都太大了。 传到另一个地下城，传到周围的地下城，信徒们也迅速知道了地球减速的消息，这个消息很快变成了事实一般钢一般铁，至于消息的来源，没有多少人在乎，真假更是无所谓，他们都信空穴不来风，只要地球减速了就行！只要大家都知道地球减速了就行，别的都不重要，难道要去查看行星发动机输出功率吗？难道还要看行星发动机光柱的亮度吗？难道要去地下城政府的行星发动机震感检测器中查看数值吗？ 这都是不需要的，主的一个意念就够了。据他们所知，和一些知名人士专家的分析，地球已经减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 这都是归功于主的力量！这一切都是主！主的引力还是太大了！ 这类消息再传下去，说法已经不一样了，分裂为好几个不同的版本，各地的太阳教会都说是他们率先发现了地球的减速，为了确立他们自身教会在地下城中的地位，他们高调宣称是因为他们听到了主的声音，是真正主的声音！主每次只对虔诚忠心的信徒只说一个字，一个字而已，只要人人心中有主，心中有太阳，那么能够得出最完整的信息，就是因为对主有绝对的忠诚和绝对的崇敬，他们才知道了地球减速的事实。 还有人说，地球虽然减速了，但是领航员号并没有减速，启航星和地球之间的距离是逐渐增大的！这也是地球减速的侧面印证！对这个说法，已经有人拿出了漂亮的数据，这引得一部分不是太阳信徒的民众对减速的消息更加相信。 就算有人十分想知道到底谁是真正发现地球减速的真正第一人，也不会有人说是一个叫沃什赖特的人发现的，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很多的信徒都在说是他们自己发现的，这更加证实了主能够对每个人说话的“神语论”，反而是的太阳信徒增加了，有人就是想去听听太阳的声音，是否是美丽的，是否是悦耳的，是否是动人的，是否是感心的，尤其，会不会是自己再也听不到的爱人的声音。 这一场信徒人数之争，太阳教会又是胜利的。太阳也是胜利的。 不论是不是太阳信徒，人们都能够拿出五花八门的证据，甚至有人说他能够凭借意念感受到行星发动机的运行功率减小，还有人和前者的言论相似，就凭借着他超人的感官，他说自己在家中做俯卧撑的时候，手掌传来的感受明显不同。 信徒们都在说是主的引力拉住了地球，行星发动机始终是比不上主伟大而全能的力量的，人类那小小的、无趣的、充满亵渎的科学技术和建造能力，在主的面前简直都是“小儿科”。主明显是加强了自身的引力，只有回到主的怀抱中，才不会遭受更恐怖的“日罚”。 日罚在《新太阳纪》等一些书中有所描述，十多年前的太阳风就是最为普遍和简单的一种，之后的日罚会是什么呢？他们没有说，让人们自己去读相关的太阳着作。 之前不认为能看出沃什赖特图片中光度变化的一位信徒，布丘德辛·丁达尔，他拿着一大把沃什赖特的图片纸张，找到了专业的摄影师，问询到底能不能从这些图片当中看出任何的亮度变化。 摄影师的工作室很小，四周墙壁贴满了摄影作品，有几张还是优秀的获奖作品。 摄影师毫不隐晦地说：“丁达尔先生，这根本就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唉……我这么说吧，我知道最近地下城里面在传些什么，我也知道那些人想干什么，现在可能已经传出地下城了，您不会就是为了来搞清楚这些传言的真假吧？从所谓的光度上，哈哈……跟您说，再亮的光度，人的肉眼和这些个破烂的摄影摄像设备根本是看不出来的，行星发动机的亮度远超我们肉眼和我们发明的这些数码家伙的极限，又不是什么科研的精密设备，哪儿能看到什么光度啊！全是胡扯！我劝你啊，不要再纠结这个了，地球，不可能减速的。” 丁达尔还是带着一点怀疑，抿嘴看着一堆堆的纸张，说：“真的在这些图片上面看不出来吗？您看看这上面有一些编号的，按照时间的顺序，编号越到后面，这些光柱的亮度确实是有些减小啊，您看呢？” 摄影师根本看都不看，图片上面好像有污秽似的，他推开了，“是吗？哼！没有那回事的，不要被那些人影响了你自己的判断，你最一开始的判断原本就是正确的，为什么要根据传言的多少或者强弱，而再次去确定其中的真假呢？” “我……我就是想听听专业的人是怎么说的。” 摄影师无奈摇摇头，说：“好吧，好吧，其实啊，这几天，我确实遇到几位像您这样的人，突然因为有一些突然的流言之类，就过来咨询我相关的问题，不过您能拿这么多张纸过来，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首先，这里面的图片还有我去年上地表拍摄的两张，以我多年的工作经验来看，我真的没有发现行星发动机的光芒有任何的变化。” 丁达尔叹了一口气，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问：“一点可能都没有？” “行星发动机的光芒，人的肉眼是承受不住的，你直视，你会瞎！如果用看图片的方式分辨，你还觉得结果可靠吗？不同的天气，不同的相机，不同的能见度，很多种不同条件，包括太阳的位置在内，而拍成图片，这些大都是经过处理后的，而这些图片还要经过打印，打印后又会出现部分失真和部分彩色的丢失，这些张都太明显啦，用经过处理的图像来分析被处理掉的问题，我看那才是脑子有些问题，太阳的信徒，不会蠢到连这个都信吧？嗯？那真的是把他们的主的脸算是丢尽了！言尽于此，如果你就是为此而来的，那就请回吧，希望你进门之前跟我说的是实话，您不是一个太阳信徒。” 布丘德辛·丁达尔将这些图片扔到了街角的垃圾桶中，并且向里面啐了一口。 第68章 联合政府可能的决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全球多数的地下城内部开始有类似的传言，和变种的传言，而且不同的太阳教会找到了不同的理由，别人知道后，又会在这些理由之上再次添加，好让这些所谓的证据变得天衣无缝。 从地面上回来的人大口大口地说，太阳的大小比以前大了，所以地球是靠近太阳了，所以，地球减速了，至于是不是近日点，他们不在乎；还有些人认为星空旋转的方向有一些端倪，所以这也是地球减速的证据！其中最有力的证据还是在那传说中行星发动机光柱亮度的减小，甚至有行星发动机外部维护工作人员曝出行星发动机的数据，不过，后来这些数据被证明为假。 联合政府在此类传言世界上沸沸扬扬地传来传去的时候，一直没有对世界澄清这些传言的真实性，只是呼吁各国民众能够清醒理智。 不过，太阳信徒们没有放弃，有些证据被证明为假，并不代表证据本身就是假的，这只能证明证明那些证据为假的人是假的，“证明”这个东西只要不是来自主的，不是来自主的使者的，那么就不是可信的。他们看了一连串现找来的图片，对行星发动机光度的变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异口同言，相互的说辞冲突矛盾之后，又变成了相互补充，逐渐变得坚不可摧。 这类传言和信息的以不同的传播方式扩散开来，行星发动机的光度任谁看，竟然似乎都是减小的。只限于知道这些传言的人，他们在地面上工作，抬头望去的时候，似乎真觉得在地面上铺上一层泠蓝的光，真的变淡了，像是融化了一层的雪，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连照片图片的日期和顺序都分不出来，但依然能够逻辑清晰地说出地球减速的，他们相互肯定，相互鼓励，地球减速已经成为了半年前就发生的事实。 随着此类影响的进一步扩大，联合政府只是说“地球并没有减速”这一简单的回答，就是为了让人们不让多想，专心做好当下的每一件小事，这些小事都是对人类社会非常重要的，却偏偏招来了更多人的篡改和添油加醋。 传了一个星期之后，变成联合政府因为要对太阳进行长时间、更稳定、更细致的观测，所以，马上就要将地球减速，因为在远处看不清楚，受限于技术设备的精密程度，必须到近处才行，说是现在的建造技术都是在地球还在原行星运行轨道上的条件，超过了一个天文单位，数据就不准确了，那自然是回去更好，这样能够获得更加详实的观测数据，这是对全人类社会负责，是对地球的负责。 对于联合政府被篡改后的发言，人们选择了相信和拥护，反而联合政府发言人的原视频被人说是假的。 好像这么说，人们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吗？在远处确实不如在近处看得清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无论是拿什么看，在近处总要好一些，何况那是一个太阳啊，太阳！ 这些话多是从太阳信徒的口中和个人媒体账号之类发出来的，他们无处不在，他们的言论也是无处不在，也不仅仅是他们，甚至分不清楚到底网络上的哪个人才是真正的太阳信徒，那些可耻可恨的太阳信徒。自从地球减速的这个事情一出，网上好像就没有正常人了一般，对过去的怀念如魔鬼一样在四处抓人了，不断壮大自己的体积。 最意想不到的消息出现了，有联合政府内部的人散布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联合政府内部有一些不同的声音，为此正在忙着天天开大会，讨论地球去留的问题，研究流浪地球计划在现在太阳系情况下是否继续的问题，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核心就是太阳。 这种小道消息在各地传的内容都是一致的，内容并没有多么大的区别，可信度被民众普遍接受，在民间立刻就出现了分析这种小道消息和当前国际局势的专家，这些专家中有一些上了当地的新闻节目，在黄金时段的节目中对联合政府可能要做出的决定进行了有理有据的分析。 在五花八门的广告后，喧闹的画面结束，回到节目的最后一段内容。 “好的，最后呢，我下面将和大家一起来分析一下，联合政府可能要进行的一些举动和措施，大家知道的，我们当前的地球环境不怎么好，不仅仅是生态环境，还有社会环境，和生存环境，各个方面可以说是糟透了！虽然我并不知道联合政府内部是怎么讨论决定的，那些内容显而易见是没有对外公开的，即便民众的猜测再多，我们对实际情况怎么样还不清楚，有些主流的消息可能就是对的，很多地方都在传，说行星发动机的功率减小了，甚至还有人说他能感受到行星发动机的功率减小了，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不过！我还是要劝大家冷静思考问题，根据我这边的可靠消息，联合政府要对一部分的行星发动机进行维护和检修测试，为了能够更好的获得数据，确实减小了地球的加速度，这条消息非常的可靠！” 主持人脸上满是笑意，说：“厄尔斯教授，那您认为联合政府下一步会怎么办呢？说说您的看法，个人的看法！” “哦，要我说嘛，联合政府可能会考虑到当今世界，不，尤其是当今人类社会和各地下城内部的种种问题，减速！是有很大可能的！太阳信徒这一年多的撒泼打滚看来是有效果的，他们真可以说得上是先知了，呃……不过，我在此还是不多说什么了，这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这大家是知道的，毕竟要以和为贵才是。我认为，可能联合政府正在对太阳进行最后的观测，这是最后的最后了，一定会谨慎和慎重，但是结果的话，这谁知道呢？如果太阳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觉得还会有下一次的观测，太阳，是的，太阳！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主持人也得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教授，那么这个问题，依您看呢？” “说实话，我很想念以前的日子，可能也没那么想念吧，联合政府是人类的政府，所以联合政府的任何决定都是在为了全人类的未来着想，如果真的像太阳信徒们祈祷的那样，太阳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们也一定一定，一定会回去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点，相信联合政府吧！” “教授，今天非常感谢您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到了节目的尾声，时间一下就过去了，胡烈·厄尔斯教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感谢大家的收看和支持，祝大家生活愉快，相信我们。” 厄尔斯最后说完，借着鼓掌的动作，两只手快速比了一个太阳图腾的手势，仅仅短短的一瞬。不常见这种手势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教授手上干了什么，可能会觉得他是有些老年痴呆也说不定，鼓掌的时候指头莫名的抽筋了一般，扭了一个奇怪的形状，这都能出差错！ 但是另一些人就不同了，信徒们能在短暂的一瞬间，看出两手之间的太阳图腾手势，他们常常会在街上使用不同的暗号手势来做简单的交流和沟通，这是信仰的一部分，而且是高级信仰的一部分。 该节目的整体效果并不好，收视率比同期同时段的其他节目较惨淡些，可能是由于这位教授有点不着调的说话方式和习惯，让一些观众很是厌恶和讨厌，尤其他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显得他很不专业。 在医院中，面对着刚刚在小电视上播放完的节目，热格雷特·卓因对他的病友们说：“大家别信这个狗娘养的蠢蛋教授，他根本不是教授！他就是一个婊子，甚至比婊子还要他妈的婊子！我见过他的，我认识他……这家伙是太阳教的，还是个地位挺高的头头呢，他那个手势，你们能看出来吗？你们注意到了吗？他两手接触的那一瞬间，手指跟他妈的触电了一半做出的那个动作，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或者无意中就能做出来的，你们可能都没有发现，那是个太阳教常用的祷告手势，是太阳图腾的手势！” 在一旁的汉克将脖子拔起高高地看着电视屏幕。他是在高空作业中不慎掉下摔断了腿的。他说：“哦？是吗？那些我并不关心多少，老兄，说句冒昧的话，我真是可怜你被钉在那架子上面，我要跟你提前道个歉，你也别怪我嘴快，我觉得那简直跟日光烤乳猪一样！不过！我要说一个很他妈牛逼的‘不过’！我觉得你是一个勇士！兄弟，你他妈的真是一个超级战士！一个纯爷们儿！不论你们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和目的去的，怎么说也是为了地球！谁能想到，在这个小小的病房中，有这样的英雄！” 卓因苦恼地说：“我听出来了，汉克，你在挖苦我，已经很多次了，我知道我的伤很严重，转了几个病房，很多人都在挖苦我，这让我觉得我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勇士，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蛋罢了！我都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另一边的病友考士德说：“不，不不，卓因，我觉得他是发自真心的，你在经历过那样的事件之后，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重生！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何况你还是一个超级牛逼的浪子，我现在也要改口了，其实也早有这个打算，我要叫你老兄！不，我要……叫你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 卓因发出了自嘲的低吟，说：“考士德，行了，还有剩下的你们几位，你们几个请暂时闭上嘴巴，求求了，我现在很不爽，那个教授刚刚做了一个手势，他明显是给电视机前面的太阳信徒们看的，他在用这种方式激励他们，同时也是在挑衅和讽刺我！妈的！” “所以呢？你要去告发他吗？” “没有用的，告发，向谁告发？我就是这么一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弄死他的！我对上帝发誓！” 卓因咬牙切齿地说，他每次在电视上看到有关太阳教的内容都是满心的愤怒和无尽的悲伤，他每次都会想，为什么自己会经历那些？这简直是令他难以置信的！那更是令他难以置信的痛苦！ 不过，他的确觉得那个所谓的仪式将他的灵魂抽走了，灵魂飘荡，距离太阳越来越近，那种灼烧的痛楚，每次都会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久久挥之不去。有些伤好了，但依旧感觉被太阳的光芒所刺灼，只要是光直接打在他的身上，他就无比难受，他现在还是像一个木乃伊一样，身体大部分都是在纱布之下。 汉克说：“那我要祝福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考士德说：“那我们就等着吧，反正地球肯定是要减速的，如果能回到那些人描述的最以前的生活，怎么样都行，真想等着一天呐，至于那个蠢货教授，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不过，真正的男人，我和汉克一样，希望你能够成功！” 此类的相关节目层出不穷，在节目背后的投资也是太阳信徒，同时这些人也是当地某个太阳教教会的主教高层。在那一段时间，有关太阳教一些边边角角的内容被大胆地搬上了荧幕，在千千万万的播放设备中开始向周围的人输出此类的信息。 因为联合政府即将要做出的决定，一些规模大一点的太阳教会，开始整顿周围的不同太阳教会。这是为了未来着想。 另一方面，教会的领导者认为，如果能得到大众更多的认可，就能让联合政府对太阳更加拥有信心，这样也能赢得主在人们心中的重要地位，这样一来，人们感到惊讶想要发出感叹词的时候，就不会是“天呐”、“老天爷啊”之类的了，而是“太阳啊”、“主啊”或者“日啊”之类的。 这样的表达，才能体现太阳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才能体现太阳的至高无上！ 第69章 灭绝的动物 火星。 在地球的前进航线上，在南半球已经能够看到火星了，领航员号已经向联合政府传来了更加清晰的火星图像，南半球各国地表上仅有的几个天文机构用光学望远镜开始对火星的升起进行了记录，如果记录完成，将会看到火星从南边的山峦和行星发动机之后逐渐升起，是一个小小的亮亮的红星，缓慢地飞出地平线，随着地球追案靠近火星，火星也将随着不断升起而越变越大。 事实上，行星发动机的输出功率确实比之前减少了，但是所谓的光度，并没有什么变化。地球的加速度减小了，火星升起的速度也会有所减小。最后，会在赤道处的当空，将会是最大的时候！甚至比月球还要大！有三倍的月球大小，那将会对地球造成严重的引力拉扯，火星势必会成为第二个月球。 地球停止加速已经有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在这近两月之内，各地政府统计出的各类相关的冲突事件在一个月内有明显的减少，这让联合政府各国代表觉得减少地球的加速度是一个相当可行的方案，非常符合当下的社会和地球环境。但同时，速度不能一直这么减下去，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照这个速度前进下去，就要和火星擦肩而过了，甚至是直接撞上火星！到时候谁知道会出一些什么大乱子。 核弹？现在已经没有核弹了，南极发动机？数量不够，难以对火星造成有效的相控阵坍缩攻击，就连推离两公里都做不到，这是在之前就已经被技术团队提出来的。能解决办法的有，且有一个，那就是继续让行星发动机减小输出功率，让地球从慢加速状态转为匀速状态，再继续变为减速状态。 最好是提前减速，躲避火星。 在南极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到火星了，它在当空中，和明亮的启航星出现在差不多的同一位置，更多的时候隐藏在启航星蓝色的光芒当中。 随着火星不断变大，它更像是一颗小小的红色玻璃豆，欲隐藏在群星之间，但它很好分辨，还能在这个距离上，看到火星旁边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小点，那是火卫一，小亮点的光时常被地球大气驱散，有时候会以为是那是群星中的一颗，偶尔会看不见，火卫二此刻在火星的背面，看不到它的身影。 地球绕过太阳，太阳在南极地平线下缓慢地落了下去，远处的冰山吞没了最后一丝的光线，黑暗将天迹刷洗了一遍，留下了星星，不仅能看到更加明亮的蓝色启航星，还能看到豆大的火星，现在的火星稍微比领航员号大三个圈，但乍眼一看，也不大到哪儿去。 火星的红色真是美丽，南极宇宙观测站从三个月前正式开始对火星进行全面的观察记录了。传言猛烈，至于到底能不能够回到太阳的怀抱当中，这谁也说不准，有极大的可能，这将会是对火星最后的回忆了，也是对太阳系最后的会议之一了。 南极发动机还在夜以继日的建设中，在计划中共计1048座南极发动机，已经完成了其中329座发动机的建设，距离完成目标还有五年的时间。 这五年足够了，从全球各地调集资源，有五年的时间绰绰有余。 踏上南极大陆向深处走走，能看到远处连绵不断地黑色钢铁山峦，当时在太阳还有一丝丝的光线切照在南极发动机的喷口之上，那是怎样美丽的一个画面啊。摄影师不远万里自费来到南极，只为了这让人美丽到感动的一瞬间！ 在太阳落下之后，除了钢铁黑山上一些小小的如稀疏草木荧光一般的照明，所有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地球环轨一号线和二号线前后相差五分钟进入了南极大陆，拖着长长的发动机蓝色尾焰，向着南极点飞驰而去。尾部火焰的温度很高，所过之处，燎了冰面上一层薄薄的冰雪，将最上面的一层汽化成小小的水分子，腾散在空中，在地球环轨快速离去之后，被带过的一阵寒风和音波才匆匆而来，又将水分子瞬间凝结成了极其细小的冰渣，悠幽飘落在雪面上上，等待下一次被汽化。 “警告！” 编号an0的地球环轨防御型自动火炮亮起了警告的红灯，红色的光线穿过了机器上覆盖的白雪，机械而快速地抬起了炮管，雪块从上滑落而下，如一排排弹射而出的弹壳一般，它瞄准了904.22米以外的一只扑扇着翅膀的企鹅。 这只瘦瘦的企鹅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它已经出现在了它不该出现的地方，更不知道它即将要面临着什么。它的瘦，让人看去好像那并不是一只企鹅，和孩子们在教科书和教学视频上看到的企鹅好似完全不是一个物种。它看到了那道红色的死亡之光打在它的身上，它只是好奇地看着红点的方向，之后依旧呆呆地一扭一扭向前行走着，后面还跟着一只矮一点的企鹅，它们应该是一对夫妻。 太阳已经落下去很久了，南极的温度骤然下降，它们不得不起身寻找食物。 “发现未识别人员！警告！请离开地球环轨自动火炮防御范围之外！警告！请后退！警告！请后退！” 长长的红外激光瞄准缓慢闪烁了几下，十秒的倒计时在企鹅左摇右摆的变换线路之下之下，延长到了将近三十秒，但自动火炮的计数还是数完了。 几下闪光，几声遥远的闷响，几道光，几片血肉，几行脚印，几次眨眼，两只企鹅被打碎了，回声悠悠。 等地球环轨一号线进入了南速二，迅速驶离南极大陆，带过的亮光照亮了周边的动物尸体残骸。 有一辆运输车从黑漆漆的钢铁山峦山方向开来，车灯逐渐明亮，在地球环轨自动火炮的防御范围内停下，车门打开，上面下来穿着保温服的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的脚前后刚刚踩在雪地上，红色的亮线突然出现，那像是死神挥舞过的镰刀一般，让两人心惊胆寒，红色的亮点顶在其中一人的胸口上，而后迅速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胸口，虽然时间只有一秒多，但每次都会给二人带来很大的心理负担。 “天呐！每次都要这样，我真是受不了！真怕哪次没有把我识别出来！我就要去天堂去识别上帝了！”尔德·高说。 曲平上的心中也有所颤动，但还是取笑着说：“瞧你那点胆子，没事的，这种机器还能出错？这要是出错了，真就出大事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他们两个每嗝半个多月就要过来一次，过来看看这边还能不能捡到肉吃。 曲平上指着两百米外的冰丘侧面，说：“看！那边好像有一片，不知道具体有几个。” 尔德·高望了望，“半个多月没有吃到肉了，走吧，大家正好都嘴馋着呢！” 到了近前，发现三只碎裂的企鹅尸体，已经冻上了。 曲平上把车来过来，将硬块的企鹅搬到了车上，嘀咕着说：“就这么几只，够几个人吃啊？” “差不多，大家都能吃上一口。” 曲平上叹了一口气，看着几块企鹅的碎肉发愁，思虑良久，说：“要不算了，我们找一个地方把这烤着吃了算了，瞧这几只企鹅瘦的，被自动火炮一打，碎成那样了，根本没有几口肉能吃了！我们两个偷偷吃了就行了，给他们带回去一块两块就可以了，再过一些天，说不定还能有几只呢？” “我看不见得，说不定啊，最近打死的就是世界上最后的几只企鹅了，从此，企鹅就从地球上灭绝了！你想想吧，现在的物种大灭绝，落下最后一刀的，竟然是地球环轨的自动防御火炮，哎呀……所以啊，不给大伙一起吃，这样好吗？” 这么说的话，曲平上就更觉得需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了，这多么有意义啊。 “瞧你说的！这有什么好不好的！那这次我们就更得自己吃了！往常我们也没有忘了大伙啊，吃吧！能有什么事？难道你一直要吃那些没味儿的压缩粮食啊？还是烧烤味的蚯蚓干？我感觉我自己都要变成一条蚯蚓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们先烤一只，等咱俩吃饱了再说，现在还在地上能走的动物都快成了活化石了！多稀有啊！你吃的是活化石！你想想，就跟你吃到了恐龙肉一样！而且还是最后的几块恐龙肉！这还要分吗？反正，被自动防御火炮打死一个算一个，越来越少了，先填饱咱自己的肚子再说，人类不灭绝就谢天谢地吧！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班呢，一次两个多月到三个月，难道你不想家吗？这些肉你还可以带回去给你的家人！不走地球环轨，走运载车，查的不严。” 尔德·高沉默了一阵，被说动了，仔细琢磨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家里人可吃不上企鹅肉，别说是死掉的企鹅肉了，真要是灭绝的，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一年都不一定吃上几口肉，应该带回去一些。 在地球环轨一号线和二号线垂直于轨道外一千多米的地方，有很多的动物的尸体，整个一条线，能时不时看到生活在各个维度地区的动物被打碎的尸体。尸体有时候会引来饥饿的捕食者，但它们不够聪明，可能会被进入防御范围而被打死，或者被声音和红色的亮线吓跑，更多的情况下，他们顶不住寒冷和饥饿的折磨。 “哎？那是火星吗？之前我都没怎么注意天上呢，好像上一次接近火星轨道，它不是在那个位置，感觉它好像在我们的前方！” 尔德·高抬头看着天空，选择性地把启航星忽略掉了。 曲平上说：“是啊，我可是听到一些小小的传言，说地球减速了，咱也不知道世界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听说啊，流浪地球计划要暂时中止！” 尔德·高心中惊骇，甩过头，说：“真的吗？这种事情可不能胡说！” “谁知道呢，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怪了，照咱们这里看来，好像是这样的，地球环轨的一号线和二号线以前一天三、五趟的跑，现在三、五天才跑一趟，还有最近一个月的建设进度，越来越慢了，不知道联合政府是怎么打算的？我觉得传言可能是真的了。你瞧瞧这地方，这里他妈的与世隔绝啊！啥他妈的都不知道！每天就他妈剩下数星星了！唉……能吃点肉，也算是弥补我心里这不大不小的伤口了。” 尔德·高看着周围黑压压的环境，感觉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与世隔绝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好像整个世界要将南极抛弃一样，让人感觉到无所适从和前所未有的孤独落寞。 “确实，感觉确实和以前不同了，那回去问问吧，去一趟南极宇宙观测站，他们肯定知道的多。” “看情况吧，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先把咱自己的肚子先照顾照顾，这才是真的。” 南半球没有行星发动机，更加寒冷是注定的。 地球环轨南极站站台中的两个信号发射基站基本不怎么开，最后的网络信号处理发射终端在南极宇宙观测站当中，在南极观测站范围之外的四百多米就没什么网络信号了，南极大陆的定位信号和通讯信号都是走领航员号的。对于世界新闻要闻之类的，在南极宇宙观测站里面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他们专线和北极宇宙观测站和联合政府联系，内容是相对固定的。 南极对于世界来说，跟在历史上的每一个时代都是一样的，是与世隔绝的，又像是梦幻中的冰雪天堂，是勇士们才能踏足的魔鬼大陆。 在南极的人像是到了没有信息传递和交换的古代一般，除了自己和身边漆黑荒凉的风景，什么都没有了。有些人很喜欢在这里，这里的安静可以让他们安安心心地搞工作、搞建设、搞科研，但是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了，仿佛南极大陆和世界的桥梁崩塌了一般，让这里的人很是忧忌。 第70章 损耗 博尔菲卡·苏德琳娜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了，大家都慢慢闲了下来。 跨过2069年，来到2070年，似乎世界变得奇怪了，变得更奇怪了。以前忙忙碌碌、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作氛围，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打散了。苏德琳娜以女人的直觉预言，2070年绝对会是一个特殊的年份，会是疯狂的一年，也或许就是疯狂的开始吧。 每次在地球环轨到站之后，核对送来的建设物资是她的工作之一，南极所有的建设物资，都要过一遍她的手，手动输入电脑，然后电子扫描，各国出的物资都要对得上才行，不然报出的数量和实际上不符合，耽误了建设任务，这件事情可不小。 在地球环轨运行频率每天减少之后，她的工作就轻松了很多。之后的几天里，几乎没有事情可干了！除了在宿舍里面呆着，坐在桌子前看看书，写写日记，最多就是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样子，盯着南极发动机上面的一处发呆，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灯光，很有催眠效果呢。 “博尔菲卡，你说，最近是挺奇怪的哈，我听说啊，过两天地球环轨的两条线都要停了，那时候咱们工作班可就轻松啦！甚至是没有工作了，可能要停了……” “嗯？你听谁说的？” “你瞧瞧你，这正常人，谁写日记啊！尤其是一天不落地写，咱们工作班的人好像就你一个人这个习惯这么严重吧？平时都不跟别人聊天的，你呀，都现在了，性格还是这么内向，你看看来自埃及那位大美女，来的时候多内向，到了咱们南极以后，你看看她现在变得，路过一只企鹅都恨不得拉过来说两句呢！” 苏德琳娜不为所动，但是听到企鹅，表情有了变化，终于听到了肖玲的话似的，“怎么？基地周围路过企鹅了？” 肖玲无语，她只是用了一个夸张的表达方法，谁知道苏德琳娜理解成这个样子，也可能是离线翻译耳机的问题。 “我就是个比喻，比喻，这事儿就是从她那儿告诉我的，现在外面的情况可不怎么样啊，据说都乱成一锅粥了，甚至比一锅粥还要乱呢！真不知道这世界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苏德琳娜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工作之外的事情，不清楚的事情，想了也是没有用的，这样吧，我觉得你们汉语中文还真是蛮有意思的，从明天起，你教教我吧。” “哎，可以啊！” “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工作上的问题，这个问题问完，以后宿舍里就不说工作上的问题了，你来看！”苏德琳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展开来，“就是那些从北极转运来的各国出的建设资源，我看着每次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在一座发动机建设完毕后的工程总结里面，从建设开始到建设完成，例如，二零零号南极发动机，建成总共损失了10.44吨的质量，损耗比之前的一期多出了21.83％！还有前面的这些……这样下去可不行！每建成一座，都要比上一期的发动机的多一些，这样下去损耗太大了！咱们的建造机器人是不是该整体维护一下了？” 肖玲看着一堆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放弃了思考，说：“才10吨而已，对于南极发动机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嘛，没什么的，就这一千多座南极发动机建成，损失十万吨的质量，那又怎么样呢？依旧是九牛一毛。” “问题是……” “行了，我的大姐！没什么问题的，有质量的损耗是正常的，损耗的逐渐提升也是正常的，现在的条件紧得很，再花时间和资源去搞整体维护，时间可来不及，抓紧时间才是现在最重要的，我就不该让你问这问题，我好像今天又岗位上上了一天的班！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再教你吧！” 苏德琳娜绷着嘴，转头又去写日记了。 她在日记中写到：今天，肖玲又说我写日记的问题了，他们似乎都觉得写日记的人很特别。今天看不到太阳了，只能看到在南极发动机顶上残留的光线，雪白雪白中的阳光还是很美，我幻想着自己生活在巍峨雪山当中，有清风，有白雪，还有阳光和白云，蓝色的天，如果有涓涓小溪就更好了！能看到太阳的时候，我觉得它变得比以前小，我们正在远离太阳，我以前都不怎么看到它，现在也不想看它，总是感觉很伤感。最近有个奇怪的事情必须要值得注意，统计出的原始建设资源和使用建设资源总量总是有误差，可能，是一开始我记错了，也可能是机器扫描错了。妈的，管他呢，不去想了，在这里没事干，净是瞎想了，如肖玲所说，在建设中，有些损耗是正常的。 过后的几天，南极的工程建设暂停了，集体原地大放假，其他条件什么也没有变。等现有的建设资源用完了，智能建造机器人也该彻底停了。 为了节省能源，地球环轨南极站一号站台和二号站台上的灯光彻底熄灭，南极发动机群中的灯光也熄灭了，就只留下最高处的红色导向灯一闪一闪的。天空深深蓝、幽幽暗，南极发动机和南极站台是黑色的巨大剪影，好似吞噬着星空，又仿佛像是黑色的纸板一样，用手一推就倒下了，露出广袤无垠的星河。 在南极点抬头望去，火星慢慢移到了天空的正中心，启航星几乎和火星重叠。 领航员向北极联合政府发送了测算报告，按照地球这个前进速度，将来绝对会受火星引力的影响的。 领航员号上的航天员有些不太理解联合政府这样做的目的，好好在加速当中，突然就减小加速度了，尤其是从休眠中刚醒来的人，在他们的感受当中世界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除了领航员上面日常的训练和工作是熟悉的，其他一切都太陌生了，尤其是在地球上，人们都疯了似的。 联合政府发回领航员空间站的文件就是这样的，并且还让领航员在这个速度上逐渐减小加速度，与地球保持相对静止，这个由moss来完成。在当前位置，利用领航员号上的可用观测技术手段，对太阳进行一些简单的数据记录。 这对领航员号上稳定严肃的工作氛围造成了扰动。 “难道联合政府对那群疯子妥协了？这能妥协吗？真他妈真的减少加速度了！我看下一步就是减速！减……他妈的！现在地球上的疯子够多了！甚至越来越多！跟虫子一样，拍都拍不死！唉……那我们现在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啊？当年前辈们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才十二年，才过了不到十二年啊！联合政府就把他们给忘了！忘了！亏我当时还举手了！现在想想他妈的竟然是为了这群疯子！我就他妈的恨不得……” “哎呀呀，行了，你呀，少说两句吧，我知道你说的气话，要你再选一次，你还是会举手的，我了解你，现在只是说对太阳进行再观测，又没说别的，别的又不好乱猜，还有，规定就是规定，纪律就是纪律！这不是我们现在和将来应该关心和讨论的！在我这抱怨抱怨发发牢骚就得了，做好咱们分内之事，这东西……啊哼，以后不要再说了，啊。” “这他妈的是讨论不讨论的问题吗？这难道不是原则问题？这能让吗！？他们怎么想的？我不信就我一人不爽！哎呀！两边儿简直都是疯子！” 章进脸上倒是一团平静和气，说：“我理解，你需要缓解一下了，到时候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向上申请，对你进行强制休眠。” 林子问抬眼看着章进，盯了他半天，说：“我知道你之前在部队上当过政委，这事你干的出来！算了，我不说了，烦人，老刘休眠之后，跟你说就是个错！我吃饱了！” 林子问气呼呼地离开了。 火星就在前方，是群星中最亮的一颗，最漂亮的一颗。 皮尔·施德维特早先在加州大学是社会心理学毕业的，他现在是真的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细想之下，好像就是为了稳定人类社会，联合政府才被迫做出这样的决定，慢加速到减速，这根本是不用出现的！干嘛要妥协呢！这不就是一种示弱嘛！ 在领航员号上的人还是58年那一批的思想氛围，没有感受地球上的社会气氛，似乎是有些落后了。施德维特抬头看向moss。 “moss！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要撞上去？还是准备攻击火星了？” moss说：“皮尔·施德维特中校，您好，您的问题，moss无法作答，联合政府下达的指令文件清晰明了。” “联合政府怎么想的，难道你就不能说说？” moss：“您的提问是违反领航员空间站驻站人员规定的！此类有悖团结和工作的言论，请不要谈论、议论，这会造成严重的空间站工作事故。” moss并没有解释太多，之后完全是照着联合政府的文件念的。 地球减速已成定局，最疯狂的仍是太阳信徒，他们竟然做起了为数不多的好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地球上突然一片祥和了。 对于地球减速的确切消息有很多人并不是很满意，领航员号上面的就有好几个人表示了不满，有些航天员因为地球减速的消息，工作上变得意志消沉，又或者常常破口大骂，林子问还是被命令式地强制休眠了，另外还有12人提出了离岗申请。 章进和好几个人谈过，有些人是难得的人才，在领航员号上才有更加绚烂的发挥空间，回到地球上，又能干些什么呢？ 章进自知很难做外国同志的思想工作，前后进行了好几天、好几次的谈话，提出破例让他们离岗休假，不是离岗退休，就在空间站上进行休假，如果之后心理和思想情况继续恶化，低于moss的审核标准，那就得考虑离岗退休了。 这些个航天员对联合政府表示了强烈不满，工作时带着很强的个人情绪，这对领航员空间站是危险的，对领航员号上的其他人也是危险的。 离岗退休还是moss直接提起的，但领航员指挥官不愿意失去这些为人类做出过杰出贡献的战士，他们都是优秀的航天员，而且工作经验丰富。于是，经过向联合政府反映之后，让章进这个有过做他人思想工作经验的试一试。 后期，moss做了评估，有两个航天员是没有办法在领航员号待下去了，离岗休假是不存在的，只有离岗退休，让他们两人返回了地球。 同时，火星逐渐靠近了人类，现在的人们总算把一部分的心思放在了火星的上面。虽然现在只有在南半球才能看到火星，但很快，火星就会与地球擦肩而过，而且地球是在火星运行轨道的内圈擦肩而过的，这说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地球确实减速了！ 世界各个地方的新闻对火星掠过地球的时间有了详细的预测和计算，并且鼓励大家能够亲自上地面上观看这唯一一次的近距离奇观，这是在地球回家之前最后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在中国的土地上还生活着很多的老人，他们不愿意去地下城挤着，还是在地面上敞快。前几年因为气候的原因，有很多的老人身体扛不住，这才陆续选择进入地下城居住，即便如此，在2070农历新年过后，地面上依旧有2000多万的老人。 老北京四合院里还住着一群老头呢，他们从五八年一直住到现在。12年了，一次都没有下过地下城的老家伙大有人在。 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聊天，聊一聊当今世界的社会情况和国际局势，又顺便说一说几年后的打算。对于地球减速，他们心里暗自高兴，虽然减速这个消息从来没有被联合政府亲口直接的承认过，但根据小道消息来看，这件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再过个五、六年，就能回到故乡中的故乡了。 第71章 火星与老家伙们(上)山村教师 老刘头穿着几层厚厚的衣服靠在炕边上，旁边烧着小火炉，通着大火炕，在温暖的小屋内，真是有了过去的影子，窗户上冻着一块一块的冰花，三层窗户，外面两层防风塑料，这才正好。 窗户上照进来的好似一个个幻灯片，在屋子里灯都不用开，蓝幽幽的。他们几个老头子围着火炉聊天，把手揣在袖子里，正说到地球减速的问题，老刘头感慨颇多，一阵阵地长吁短叹。 “哎呀哈！老哥儿几个呀，你们说说，这日子，没想到真是很有盼头呢！十年前我还以为我们要完蛋了呢！再也回不去了，没想到老了老了，快要不能动了，还能再感受一次归乡的喜悦，比我活这辈子的哪次，都要激动呢！” 老秦坐在炕上，说：“哎呦，这谁说不是呢！就咱们这样的身体，每天就是靠营养泡饭勉强续命，如果真的花五、六年的时间回去，倒不如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去火星玩他娘的一趟，我小时候的梦想，可是当一个世界顶尖的科学家！嘿！我跟我们老师就是这么说的！我要当一名伟大的科学家，然后飞向火星！” 老刘讽刺道：“嚯嚯嚯！还世界顶尖和伟大呢？你看看你现在，老了身体都缩了，你还怎么去火星，你那个时候，你知道火星是什么嘛？” “你说对了，我那时候真连火星都没有见过呢……但是当时就是想这么说啊，那时候小伙伴们都是这么说的，上小学之前就知道火星啦！一口一个火星，我们那时候玩游戏都是火星战士，多高端呐，你们俩再瞧瞧现在，行星发动机都拔地而起了，我年轻的时候以为高楼大厦就已经够高的了，得抬头看……” 老打头在一旁点着头，说：“老秦呐，深有同感，深有同感啊！说起上学那时候，哎呦，我们学校里还是一堆堆破破烂烂的平土房呢，在大山里，别说是红砖大瓦房了，大风天屋顶上的破瓦片都给你吹飞咯！到了下雨天还漏水，尤其在中间顶梁柱的那个地方，顺着木头往下滴水，教室里面都是泥！书本多珍贵啊，掉地下不能用了！可哭了好几个人呢！每到下雨天，我们就拿木桶接水，我现在还记着那滴水的声音呢，想想真是好听啊！我每次去上学，都是穿着好不容易买来的塑胶大靴子，不合脚，提前一个小时出发，踩着泥去上学，就那样都要迟到呢！” 话题说到这了，老刘头真是不知道打怀仁这家伙小时候上学的环境这么艰难，心中多了一份满足以外，还有一些庆幸，说：“嘿呦，那你可真是苦了，我上学就在市里面，我们倒是想房顶漏雨，这样我们就不用上课啦，哎呀哈哈哈，那样多好啊！我们那个时候差不多都这么想，盼着下雨，盼着打雷，又盼着漏水！天气能有多恶劣，就来多恶劣的天气吧，结果一个都没实现！现在反倒是实现了……” 老刘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拍打着自己不中用的腿。 老秦看了看外面一道道打在玻璃上模糊的光柱，对老刘说：“老刘啊，你瞧瞧泥那出息，人家老打，那会下着大雨，都要提前一个多小时去学校呢！你还想不上课……你真是想得美啊，那时候能阻止上课的就只有地震了！地震哦！老打，我还是想听你说，你继续说吧，我和老刘一样，小时候上学环境好，随着课业的繁重，火星也就远离我的生活啦！你这，也算是一个传奇啦！” 老打头“噗嗤”一声自嘲，道：“传奇？就我这还传奇？要说传奇呀，那得是我的老师们，那才是真正的传奇呢！放在以前的我，我肯定羡慕你们学校的环境，但是现在不了，即便再烂啊，那也是我美好的回忆。 “不过，我是后来去县里上了初中，才知道学校能够建得那么好，干净整洁，看着都舒坦！有宽阔的水泥地操场，有一个个有点发锈的篮球架，还有石头做的乒乓球桌案，高低杠也有呢！好到我都不敢玩！我在山里上学可没有这么好过，房顶下雨肯定要漏水，有时候我们拿着塑料布铺在房顶上，反而成了其他的地方漏雨，但是不妨碍我们上课，老师就跟我们讲水为什么是往下滴滴答答的，为什么会叼在地上，而不是下雨的时候，天上却成了海，又问我们为什么下雨天不是地上的水往天上跑。” 老打头满脸的怀念，抬起头仿佛就能看到那漏水的屋顶，水珠正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在行星发动机的光下，水滴是蓝色的，像是时间逝去而留下的泪水，在没有铺石子的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老打顺着滴下来的水珠，低下头，在地上找着那水坑的时候，才知当下已不是过去，地上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水珠啊。 老刘和老秦也不说话，就等着他继续说。 老打头眨么眨眼，继续说：“后来啊，老师发动我们大伙，从山里面捡一些石头回来，铺在教室的地上，这样下雨的时候，就不至于泥泥糊糊的。那时候真是太难了，夏天还好，有时候就是虫子多，但冬天上学可就麻烦了！我们需要在去学校的路上捡一些柴火，有时候我还要专门绕远去捡，就为了教室里面能够暖和一些，多烧一烧！我们的书包就是这么磨破的，还有一些同学是没有书包的，拿着绳子捆着柴火，书本夹在里面都磨烂了，就那样的作业本，舍不得扔啊！ “现在想起来，还是想去捡一些柴火，我们每年都是这样，然后拿到教室去烧火炉，那时候山里没有什么煤炭烧，一天就能烧那么不大点儿的几块煤，老师把仅有的一点工资用来给我们填补学习用具和购买煤炭了，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就是烧柴火，到了中午，老师带着我们一起做饭，大锅烧油，对了！那也是用的我们老师的支教工资！老师骑车去县里拿工资，回来总会买很多的菜，一下锅，那个香味啊！简直要香死个人呐！” 老刘和老秦都有些嘴馋了，现在哪还能起锅炒菜啊，一个月能用两次炒锅就已经很不错了。菜这种东西，除了说别人，吃到嘴里的简直太稀有了。 “偶尔呢！我们能吃到肉，我们也就盼着吃肉，那可更香了，大冬天呐！我们老师有一个习惯，下雪天必吃肉！有时候外面下雪，玻璃上全是水汽，上午的课还没有上完，就能闻到香味了，哈哈哈……那时候我们一个个都向外面看，根本没心思听课了，真的想不起来当时老师讲的是什么内容，只记得那香味！十里香啊！估计周围的野兽都被肉香味吸引来了。” 老打说着，眼眶渐渐红了，满含泪水，“冬天，我们的课桌是拼在一起的，围着炉子，这样很暖和，只有我们的老师站在离炉子最远的地方，在讲台上，站在暗流嗖嗖的寒风当中，我们曾经说了很多次，把炉子放在靠前面一点的地方，或者在讲台的地方再糊一个土炉子，这样老师就能暖和一些了。我们老师说她不觉得冷，她的裤子穿得很厚，不怕寒风，反倒是我们这些小娃娃，不能冻着了，说是会烙下病根儿，又会耽误学习之类的。” 老打转而又笑了笑，说：“我跟你们说说我，我呀，当时为了能多吃到一块儿肉，我还跟别人打架来着！我都忘了我当时说了什么，反正我被推到了雪里，屁股上还挨了两脚。哈哈……就那样，我确实得到了一大块的肉，然后在下一个雪天，我又跟人打架了，但却被狠狠训了一顿。那时候还小，一年四季吃不到几块肉，过年能吃到一斤就不错了。 “后来有一年大雪，压塌了半个房子，我们一共四个这样的破房子，不同年级的有时候常常一起上课，还有一个是老师们住的地方，那场雪下完，压塌了两个房子，老师们住的地方塌了，还有就是我们的那个教室，那个冬天真是难，老师们就只能在教室里面睡了，那么大的房子，就算有炉子，冷风都是嗖嗖的！就跟咱们现在外面那个小厂房一样，你们两个都进去过，那冷风嗖嗖的啊！那时候的环境比咱们现在也差不了多少，炉子都没这个暖呢！” 老秦去过那里面，没事干就跟着老伙计们满北京四处走，知道那厂子里面是什么样的环境，他打了一个哆嗦，感叹道：“哎呀，是啊，搬来跟你们住这院子也算是不错啦，小房子里面挤一挤可暖和了，但是在那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一个炉子可是热乎不起来！有一些在山村支教的老师们个顶个都是好样的！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去的，那么落后，受那个罪干嘛？就算条件好了，我孩子说想要去，我都不让去！我坚决反对！” 老打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是啊，确实难啊，所以我们就在山上捡一些粗细均匀的干木头，给老师睡的床外面再盖一个小房子，我们乐此不疲，没事就跑出学校去了，反正大门也没有，围墙也塌了，但老师怕着火，之后就没让我们这么干，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 “直到第二年开春，天气暖和了，村子里的人才把房子修了修，补了补，重新给老师们盖了有炕睡的大铺子，那会儿谁家都穷，合计合计挤一挤也没钱买砖头，就在山上找石头，大人们非常用心地夯了一个土炕，想想吧，我们老师一个冬天就是那么过来的！但是第二年冬天，老师还是把应该烧炕用的煤，挪出一部分用到了我们的身上，他们和我们的父母一样地爱我们，唉……” 老刘头也被说的动情了，叹了一口气，说：“是啊，现在这样的老师又多了，老师这个职业可是太神圣了，尤其是在孩子调皮捣蛋年龄段的那些老师们，我可是记得我调皮捣蛋那时候，要不是我的老师啊，我可能就走上社会了，那时候混社会，滋味可不好！” 老秦不太高兴，不悦地说：“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现在又多了！这样的老师一直是默默无闻的，为了教育事业，为了孩子的未来，一直在奉献自己！你看看屋外面那些大家伙们！你敢说跟那些默默奉献的老师没有关系吗？老刘啊，你说你活这么大了，话竟然说的那么难听！哎呦，你这嘴可不溜啊。” 老刘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别埋汰我了，老打，继续给我们讲讲吧，怪想听的。” 老打乐呵呵一笑，说：“有一天，老师给我们带来一张很大彩色的图片！但时候我不认识，一张是月球的，一张是火星的，都是近照！我们老师来回骑行五个多小时，去镇子里给我们弄到的，当时那个彩色的可不好找呢！而且还那么大，花了老多钱了！我们家那时候连个挂历都买不起呢，能买书本已经是我感觉最幸福的事情了。” 老刘插嘴道：“我小时候家里倒是能买得起挂历，两种呢！台历和日历！” 老秦很是无奈，微微瞪了他一下，又拿肘子捅了他一下，意思你真是说话的时候嘴不溜。 老打没有在意，他们那个时候确实买不起那些东西，有些别人常见的东西，他们甚至见都没有见过，能买一双新鞋，都开心整整半年。 “我们都被那圆圆的球体所吸引了，当时都是教数学，教语文，还有点英语，对于自然科学和物理之类的青少年读物，压根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同学把火星也认成了月亮，问这个月亮为什么是红色的！是老师为我们费劲地打开了物理的大门，让我们看到了漫天的星辰，我们这些孩子都很好奇，都很奇怪，第一次会去想那些东西，月亮那么大，竟然还能在天上挂那么久，火星那么大，老师说比月亮还大，竟然！竟然就那么一个小小的红点儿，真是奇了怪了！” 第72章 火星和老家伙们(中)记忆 一阵水蒸气的尖叫声传来，火炉上烧着的水开了，开始疯狂地嚎叫。 老打将茶壶拎起放在炉子的一角，用铁圈把炉口盖上了，亮红色的火光闪耀在天花板上，然后变成几道火焰发丝。之后，房间里又变成了幽幽的蓝色，很适合追忆往昔。 老打的脸上多了一份悲情诗意的色彩，说话时候仿佛不是声带在振动，而是整个心胸在振动。 “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真的非常困扰，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天圆地方呢！村子里面跟外界都不怎么联系，我虽然没听我父母说过天圆地方这东西，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老师跟我们说了太阳系，借着我们的理解，说了以前的天圆地方，赶着下午放学的时候，对着西边落日，老师给我们指金星和水星看，都是一个小点，金星真的亮啊！然后我们吵着要看火星，对金星和水星没什么兴趣，我们知道火星的时间，比知道水星和金星的时间长，我们就是想知道火星在天上的什么地方。” 老打倒了一杯水，捧在手中。 “在我五年级最后一个夏天的晚上，老师带着我们看了火星，反正那时候没有电灯，学校里面不通电，晚上都是点着油灯，蜡烛根本买不起，我们很多时候都需要这些光亮在学校中将作业写完。” 老刘又忍不住了，说：“油灯？前段时间咱们不是还有一股复古风吗？全是一些老东西，说是复古风，其实就是咱们的生活条件和经济条件跟不上了！都是顺便的，不然谁会愿意睡木头架子床啊！不过油灯，确实用上很有意境呐！” “那天我们就对着天上的星星看，那是一个十五的晚上，月亮超级的圆，就跟老师拿回来的那张彩色图片是一样的，我们感叹它一直都是以一面对着我们，我们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火星，是红红黄黄的一个点，准确的说是橙色的一个点，我们甚至还看到了木星，也亮亮的，比火星远，竟然比火星亮！ “老师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说那个可能土星，老师并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土星，但我们都当那是土星！我的同学还说，她看到了土星的光环，我为了展现自己的视力究极好，也跟着说能看到了土星的光环，我不知道土星的光环是啥样子的，只是听老师说土星是有土星环的。我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说，我能看到天王星和海王星，乃至冥王星我都看得到！就在某一个方向上，就在木星和土星的后面，我当时特别的激动，说着说着自己也信了，我跟真的看见了一样！我都要跳起来了！” 老刘头又不太识趣地插嘴，道：“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说这些，真是会尴尬死的。” 老秦用力拍了拍老刘的大腿，对老打说：“你们可真是幸福啊，那么早就把目光投到了星空和天空深处，我五年级的时候，还在学校旁边的工地上玩泥巴和沙子呢！就喜欢用捡到的小茶缸扣一个又一个的小堡垒，我开始羡慕你的童年了，虽然那个时候很艰苦，但回忆起来，确实更像是生活。” 老秦算是说到了老打的心里面，老打非常认同，说：“可不是嘛！我们在黄土高原上生活，现在太怀念了，比人们怀念太阳，我更怀念我的故乡，怀念孩提时期那几年的时光。怀念啊！还有贫瘠的黄土高坡，黄静静的窑洞，时常飘着沙土的蓝天和黄地，白云和绿树，这些都太美丽了！还有那小小的破破的村子，小小矮矮的房子，秸秆围成的院子，炊烟和大雁，甚至是刮起的沙尘，鸡鸣犬，虽然没有电，真的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生活，悠哉悠哉的。 “尤其是那时候太阳，金灿灿的，暖呼呼的，照得哪里都是亮灿灿黄悠悠的，尤其是阳光铺在光秃秃的山峦上的时候，仿佛一辈子就是这样的，什么都不会变。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似乎是长大了之后，也或许是工作了之后，太阳的光就变得惨白了，我觉得可能是我情绪的影响吧，不再像记忆中那般金黄，生活也不像是以前那种恬静和悠闲的，一切啊，都变化的太快了……” 老刘这时候总算说了一句中听的，“是啊，可能是童年的逝去吧，时间饿的流逝吧，一切都变得奇怪了，无忧无虑的日子彻底过去了，到后来这种日子彻底消失了，咱们再看看现在……我们尽量给晚辈们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啦，但是……” 屋内安静了，仨老头看向了窗外，看向了天空。 老秦接话，道：“可说呢，这太阳危机夺走了大部分孩子的童年，他们被当成是未来的希望，是人类延续的希望，在成长环境中就过早接受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责任感或者使命感！揠苗助长！哎对！你们记得吗！有一些教育机构纯粹把孩子当成是这拯救危机的工具，来赚取他们的名声和利益！太他妈的卑鄙了！奶奶的！老子主要是知道的晚，不然高低坐高铁飞过去，把那挨千刀的校长抓住，狠狠在他蛋上踹上两脚，最后再把他打出屎，将打出的屎塞进他们那些混账的嘴里！他妈的巴子！希望那些个混蛋现在已经死在外面了！哼！那些年跑了多少个人啊！都是卷钱跑的！” 老刘头微微叹气，这事当年可是一个热极一时的话题，说：“谁说不是呢！老秦呐，以你的暴脾气，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到这些，你真火起来，甚至可能将那些一号人等全部杀了，也说不定呢！” 老刘知道老秦这个人的脾气，急了真的能，也敢干出来这些。他接着说： “从三二年开始办学，到四三年才被取掉，整整十多年，多少好孩子们啊！还有一些顶不住压力崩溃的，哎呀……从小学到初高中，出来的孩子确实厉害，考试一个顶一个，但是他们就像是机器一般，我记得在五零年还是五一年来着，有节目对那些孩子的那时做工作进行了统计，在发明创造方面，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建树和贡献，如果要的是机器，当时就有550c了，还用得着孩子们这么辛苦吗？天天死记硬背！家长也是！急功近利，还拯救人类？先拯救一下自己吧！拯救全人类多大的事情！多大的荣耀啊！孩子那小小的肩膀，每压扁都算孩子有出息！有多大的诱惑力，就有多少孩子倒霉！妈的，那些人就是该死！” 老秦头暴躁地说：“你也少说风凉话，谁当时没昏了头啊？那时候，我的一堆伙计们，都想着让自家的孙子出息呢！反正那个人最后卷钱跑了！跑到国外，也不知道现在死没死！还追款呢，二十多年了，追回来两块钱了吗？他这种人不配进地下城！如果他拿到了他国的国籍，说不定能进入地下城，如果没有拿到国籍，最好赶紧死！” 老刘头说：“行了行了，别那么动气，一会还吃不吃饭了？” 老打头说：“哦，说到那些人啊，有些到现在还在坐牢呢，有些人出来之后就销声匿迹了，那段时间很乱的，说不定被人打死了也说不定，我那时候也关注这些事了，孩子们确实难啊，有些还要接受心理治疗才能继续学习和生活，连进入社会都挺困难的，尤其当时世界那种乱糟糟的环境下……你说那些老师也能铁石心肠的那么对孩子吗？他们难道不知道那是骗人的？” 老秦戾气很重地“哼”了一下，说：“这不都是欲望在作祟吗？那些个老师那能那样做，明知是假的，还要沆瀣一气，那就是助纣为虐！那就只是站在讲台上的教书机器，跟‘老师’这两个字没什么关系！” “唉，那还是我的老师们好啊，除了老师给我们讲的牛顿发现地心引力的小故事外，我到现在还记得牛顿的三大定律呢，而且还能准确地写出物理公式，我可提前说好啊，我上了高中之后，几乎没怎么碰过物理书！你俩铁定忘了，但是我记得呢！这你俩信不信？不信就拿纸笔来！让你们两个老兄弟见识一下，我敢打赌，你们肯定忘得一干二净了！哈哈哈……” 老秦摆了一下脑袋，“嘿呀，纸笔就算了，我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顶多只记得一个表示力的f，其他的一点也想不起来，老刘，你呢？你可是高材生啊，记得吗？” “高材生怎么了？高材生的我也不记得了，一点也不记得了，你这么一说，我记得表示力的f和表示质量的m，我比你强一点啊，哈哈哈……” 老秦不太乐意，这时候还要攀比一下，真是老小孩了！“确实是强一点，行了吧！你老家伙满意了吧，咱仨，就你学历高呢！再说了都这个到入土的年纪了，能记住已经是奇迹了！我相信老打，他一定记得住，一定上学的时候，是尖子生！” 老打笑了笑，说：“哪儿啊，我可不是尖子生，我学习就一般般，到了初中，可以说很差了！牛顿的三大定律，就是我五年级最后那个夏天，老师告诉我们的，书上的定义，我可能不记得了，但我一直记得老师说的那些，现在我要在你们的面前显摆显摆了！二位，可听好了哦！” 老刘再一次插嘴，说：“就算你说错啊，我们可能也还是记不起来。” “老刘，你怎么的又？听老打说完嘛。” “这牛顿第一定律啊，你们可是要听好了，一个物体在没有受力的情况下，永远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者静止不动！” 老秦头捏了捏下巴，说：“哎呀，好像是这样，我忘记了，但印象中好像是这样的，老刘你呢？” “嗯嗯嗯！对对对！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了，八九不离十，但具体的定义，我也不知道了，就按老打说的来吧！” 老打满意地点点头，说：“看吧，我说是这样吧，老师说的一字一句啊，都记得非常清楚，后来上初中学的定义反倒真忘干净了。不过，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老师她当时其他的话是怎么说的了，但是牛顿的三定律，我记得非常清楚，地球起航之前的那会，我们还老同学聚会了，好不容易联系上的几个人，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联系到的人，他们也都记得那三定律，记得可牢啦！” “都记得啊！我去，你们的老师也太厉害了吧！把那些东西贴你脑子里了？” “嘿嘿！那是！可能说得太夸张，还有一个得了健忘症的同学，也还记得老师说的那些！他谁也不认识了，孩子和孙子都不记得，但是说还记得我们几个上学时候的样子，也记得老师！我们去看他的时候就问，你们还记得我们吗？说名字，他都知道，但是一看脸，就说不是我们几个，说我们太老了！ “可不是吗？都是几十年过去了！就是在那个夏天，毕业前的一个月，我们都要在学校留到很晚，老师辅导我们的作业，批改我们的卷子，没事就让我们重复一遍记住的三个定律，然后再问问我们的感想。我很想念他们啊，我可爱的老师们，那时候太调皮，有些事很晚才懂的。” 屋子里安静了，听见外面有一些“沙沙”的声音，好像是风卷起沙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这声音被寒冷放大了。 老打出神地盯着从火炉缝隙中透出来的火光，在他现在的年纪看来，那不仅是他现在正在燃烧的生命，也是老师们在那所大山的学校里燃烧的青春，这温暖的感觉，就是他们对孩子们的爱一样。 “好啦，我接着说第二定律吧，不说出来，我这心里还觉得怪苦哩！当时老师就让我们做游戏了，让女生推一个箱子，让男生推一个箱子，同样的距离，看谁先到终点，路程不算长啊，女生却先到了终点！” 第73章 火星和老家伙们(下)黄土深处 老刘忍不住一拍手，他还是乐意听这些，当时的小男生和小女生，说：“哎！你看看！这小子还挺绅士的，知道让着女生！” 老打嫌弃地拧了下脖子，“老刘，这你可就说错了！那时候的女娃都是下地干农活的，别看瘦瘦小小，劲儿可大着呢！一点儿也不比男生差！有时候，我们还得找人家帮忙呢！所以啊，人家女生先到了终点！然后老师就说，因为那娃推箱子的劲越来越大，所以箱子速度也越来越快，我们老师当时并没有提到加速度这个概念，所以我们理解起来是相当容易的，记起来也相当容易，尽管不够搞科学的那么严谨。哦，对了，还有第二个游戏，其中一个就有我老打呢！” “哦？你不会也没有推过女生吧？” 老打歪了歪嘴，说：“这次不一样啦，游戏也不一样啦！老师选了两个男生，箱子还是那两个箱子，我推的那个里面被同学们堆了大半箱子的土！另一个箱子还是里面那些东西，我这个才重呢！” “那你肯定得输！” 老打没理这茬，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柔和了一些，说：“回想起来，我的手上还能感觉到那木箱粗糙干燥的表面呢，跟我现在的手差不多一个感觉，干干躁躁的，换成现在的我去推，一样的费劲，甚至比当年的我还要费劲，就那么重！可能我才推了米多吧，也有可能不到两米，我后来实在不行了！根本推不动！跟推着一辆小汽车似的！不过，另一个男生，人家非常轻松地推到了终点！ “我当时看到那家伙到了终点，这脸上给我臊得呀！比这炉子火烤得还要烧人呢！这输了，我感觉我可丢了大人咯！但是老师却表扬了我们两个，甚至特别夸赞了我，就这样都推出两米呢！这我才高兴了！记忆犹新呐！老师跟我们说，这个和刚才那个，也是牛顿第二定律的一部分，物体越重，用同样的力气推就越费劲！箱子的速度就越小，甚至根本不动！对于一个重量不变的物体来说，想要达到一定的速度，就需要更大的力！” 老秦像是刚刚上课似的，频频点头，“嗯！言简意赅。” 老打“吸溜溜”喝了一口热水，将茶缸放在炉子上，继续说：“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用过的最大的劲了，就为了能赢！当时我也觉得我力气大！别说一箱子土了，感觉我连房子都能推动！可结果呢？嘿呀！确实丢人！ “老师也顺带把牛顿第三定律说了，最简单的，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为了让我们明白作用力和反作用力，老师让我们用自己的巴掌拍沙子，打木板，敲石头，还让我们相互击掌，让我们深切感受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感觉一下自己到底有多狠！从那一天开始，我就觉得世界仿佛不一样了，起码，我的世界就不一样了，我不敢确定别人的世界有没有发生变化，反正我是把这三大定律记死了，回到家以后，我就拍拍这个，拍拍那个！” 说完，老打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老秦头问：“你们老师姓什么呀？我看看和我的老师是不是一个姓。” “我们老师姓张。”老打的话没有收住，继续说了下去，“最后嫁给了我们的崔老师！老师的几句话，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一直让我记到现在，我这一辈子有过很多的老师，很多老师口中讲授的知识，到现在差不多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就是牛仨定律记得清楚，唉……可是后来啊，记住牛顿三定律的我，也没有多么大的成就嘛，平平常常，一一般般，普普通通，我觉得我最对不起老师的地方，就是我没有考上大学，在那之前，我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学校，去看看我的老师们，唉……” 老刘摇摇头，说：“我压根儿就没有这么想过，离开了就离开了，毕业了嘛！感激的话，还是感激的。” 老打头的声音带着一些啜泣，说：“我一直觉得有所愧吧，记到现在，也非常的后悔，年轻能跑的时候，一次也没有回去看过老师们，后来，我跟老伴儿结了婚之后，这才想起回去看一下，可是回去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啊！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位置还是那个位置，但一切都变了，学校也扩建了，周围的路也修过去了，商铺子也变多了！政府给弄的，还相当不错呢，有水有电，上水管，下水道，大窗户！我家装修都没换那么大的窗户呢！还有暖气，够热！夏天不漏雨，冬天不漏风。 “我问过当时的校长，可她是前一年调过来的，具体的情况啥也不知道！学校的老师里里外外都特娘的换了一遍！嗨！我当时还以为是条件搞上去了，那些曾经做过贡献的老师都不要了！幸亏我遇到了我的同学，她回学校当老师了。哎对！她就是当时推箱子赢了男生的那个女生。” 老刘和老秦听着，眼睛也睁大了。老打带着惭愧笑了笑，悲切地说： “遇到她，我就更后悔了，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一事无成啊，觉得没脸见同学，更是对不起老师们。” 老秦头探身过去，伸手拍了拍老打头的臂膀，说：“行啦，行啦，你们的老师本就是让你们走出大山，让你们自由飞翔的，不需要你们飞得多高，也不需要飞得多远，更不需要飞得多快！只要你们能自由翱翔，他们就是最开心的！” 老刘头有些受不了，低声说：“你这……还挺会安慰人的，原来你这么能说会道嘛！” 老打说得情到深处，嘴上就停不下来了，仿佛是回到了几十年前，“我那同学叫梁满田，她说她之前在北京上的大学，哎？在北京……你们两个认识她不？” “嗨呀！就算有这个人，也忘了！谁记得住那么多人呀，再说还有同名同姓的呢！”老秦摇摇头，他定是没有见过这个女生。 老刘说话，“我，我同学有一个叫胡满田的！你继续说吧！” 老打将神思定了定，又回到了记忆中，开始述说：“她说她小学毕业后，年年回来学校看望，大学毕业以后就决定回来教书了，我问她，老师们都干什么去了？她就向我转述了老师们的话，张老师说，学校这里的环境变好了，受到了政府的照顾和重视，所以这里值得更好的、更有资历的老师来教孩子们，他们就决定再向西北走，踏入黄土的深处，这里的孩子已经走出了大山，思想飞出去了，飞得很远！但还有很多的大山，很多山里的娃娃，需要桥梁，需要道路，在那些桥梁和道路修到那里之前，他们要充当临时的道路和桥梁，让那里的孩子们能够踏入这美丽的世界，迈向祖国的大好河山，也能让他们的心先飞入这个炫彩缤纷的世界，将眼光和心望向更远的星空……” 老秦头被老打的话语感动，连连叫好，“哎呀！好啊！说得真好！那后来呢，你的老师们就那么离开了？” “是啊，是啊……我是没有再见过老师们，但在同学会上，有人说老师们回去过一次，还跟着一个特别精神的小孩子，听说这孩子后来好像成了空军呢！那应该是老师们的孩子！虽然我没有去证实，但我觉得不是假的！ “那后来，谁也没见过老师们了，没有联系方式啊！寄信的地址换了几次，就彻底联系不上了，再回去打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全是新的。但我那个梁同学，跟老师们一样，将青春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将爱留在了学生身上，他们的那些孩子穿着可好啦，比我们那个时候好上几百倍呢！有新鞋穿，有山地车、电动车，走的是沥青柏油路，夏天有风扇，冬天有暖气，有结实的房屋，有宽阔的操场，就跟游乐园似的……” “也比我那个时候的学校好。” “是，反正已经找过去了，想留下来多看看学校，找一找过去的会议，我在学校里面迁就了一个晚上，夏天的蚊虫还是那么多，但感觉咬着人可疼可痒了，以前就没那么觉得！ “梁满田也是带着孩子们看向了星空，把学校的灯全都关了，我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看她指着水星，指着金星，然后又把最重要最炙热的目光放在了火星的身上。我到那时候才发现，我的梦想其实一直是和火星有关的，我在那个时候才记起……那个曾经的梦想啊，唉……但我那时候已经工作很久了，和火星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梦想被迫放在了一个现实的小盒子当中，成了一个摆件呐……” 老打头很是动情，这些事他在老伴儿走之前的日子里唠叨了一遍，恐怕这次是最后一遍了。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出现了行星发动机的蓝色光芒，抬头说：“你们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 “呀！还有最有趣的？先等一等，让我这个生锈的脑子来猜猜！”老刘站起身又坐下了，思考了片刻，说：“难道是你们老师回来了？” “哎……我倒是希望老师们能回来！其实，是有一个小孩说了跟我当年一样的话！她说她能看到土星，能看到天王星和海王星，甚至能看到冥王星！你们俩知道吗？当时我有多么震惊，有多么感动！那娃娃跟我当时说的，简直相差无几！梁满田立刻回头望向我，她记得我当时的那些蠢话，哈哈哈哎呀……当年的感觉真就一下子回来了！当孩子们追着她问的时候，她就跟我们老师当年一样，说出了牛顿的三大定律，但在孩子当中，有人吵着要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老秦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那个游戏！” “对！第二天她让孩子们做游戏了，这次是男孩赢了，最先达到了终点，看他们做完全部的游戏，那天我就离开了，我跟梁满田硕，如果老师们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我，可是老师们一直没有出现了。回到了家里，我决定重拾梦想，我开始研究火星，但我那两下子，顶多就是一个究极业余的天文爱好者，其实我就是火星的轻度爱好者，所谓的看火星，就是跟一堆人在论坛里发帖子猜测，然后研究有关火星的小说和电影，例如《火星救援》、《红色高山》、《第二家园》之类的，随着工作和生活，还有了孩子，那些梦想就又远离我了。” 老刘头和老秦头都点点头，“都一个样啊，现实嘛！唉……都一样……” 老打头的话锋变得沉重，变得猛烈，“呵呵！现实！什么叫都一样？那可不一样！真不一样啦！真正的现实，在那时才刚刚到来呢！” 仨老头的心都沉了下来，美好的回忆似乎要结束了。 老打叹了一口气，说：“太阳危机，没想到这个才是真正的现实啊！谁他妈的能想到呢！？当太阳危机爆发，我就不敢再看火星了，它迟早都会消失的，我觉得我的梦想没有什么意义了，用人家的话来说，梦想被太阳彻底汽化了！打成了一个个的原子！怎么组装都不行了！投入目光，投入精力，投入什么都没用了，都会消失的……不瞒你们说，我之后啊，对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敢兴趣了，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包括女人，专家说什么危机性阳痿，屁！这是全人类的灾难，是整个地球的灾难！什么梦想都没有了，什么梦想都没用了！回去学校看看，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了，更不敢回去家乡看看。” 老秦头的脸上也显露出了悲伤之色，“谁说不是呢？那时候很多人都这样，不过，老打呀，照你所说，那你的情况可比我们严重多了，严重太多了！我当时就是没完没了的抽烟！几乎呼吸和烟就是必须绑在一起的！” 第74章 火星和老家伙们(完)新一代 老刘头也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当中。 “谁想得到呢？竟然会是天顶上为我们带来一切的太阳！别说你们两个了，那时候谁能逃开呢？我都觉得我活到现在算是可耻了，当时的我真的很绝望，没心思顾家，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除了抽烟就是抽烟，觉得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过去比梦还要缥缈，浑浑噩噩了好久，那时候还攒什么钱啊？将来给谁花去？照样要被膨胀的太阳点燃，成了烧给我们自己的纸钱了！难道留到阴曹地府中花去吗？我呀，酒友多了一帮子！都说酒不是好东西，可在那时候，酒真的太香了！有些人确实酒品不错，能处！那我猜好受了一些！” 老秦头说：“可不是咋地！那时候可是把卖烟卖酒的赚的盆满钵满，可算是把他们养肥了！确实如你所说，钱攒的难道给太阳点着玩吗？能花的都花出去了！那时候的服务类经济涨幅太吓人了！虽然乱象丛生，不过也确实为移山计划的可行性验证提供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我听说，有人拿着赚来的钱，后来投给了美国主导的方舟计划，妈的！想要混一个什么逃生入场券，哼！那时候我真是恨死那些人了！但现在来看，都水漂了！哈哈！不过那可是咱们的钱呐！他妈的！那些个逼人就是干这些操蛋的活儿事！” 老刘从沉寂的回忆中跳了出来，从一滩滩的梦魇泥潭中爬了出来。听完他们说的话，他问老打，“老打啊！你说你那时候对女人提不起兴趣，你试过人家年轻的小姑娘了吗？” 老秦盯着老刘看，老刘这个人真是没谱。 老打眼眶湿了，轻声说：“试过，我只能说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想做一个没心没肺的王八蛋！那时候乱，年轻的小姑娘倒是多，但人家怎么给我弄，还是没性趣，振作不起来，没办法……整个人就像是被烧完后的蜡烛，一滩了，家里我也顾不上，孩子和老婆都懒得管，班也不上了，后来干脆就离婚了，感觉一个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什么？离了！？” “嗯，是啊，谁愿意跟着一个整天酗酒抽烟的人呢？整天呼吸着悲伤的空气，跟个累赘似的，谁也受不了的吧？浑身爬满了绝望，是你，你能不离婚啊？” 老刘头耸耸肩，说：“这倒是，是我，我也跟你离！但是呢，这还得看你这样多久了！” 虽然不堪回首，但老打还是有情感在回忆中的，他想了想。烟都戒了十年了，他手上还是习惯性地做着夹烟的姿势，这是他这类人的伤感姿势。 “多久？很久了，感觉又是一个童年的时光过去，黑白不分，昼夜不明，离婚后的我……这种状态持续了约摸不到两年吧，差不多！后来到我自己也感到独自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又回到了学校里，去看一看，听一听，我想再去寻找梦想嘛！在路上的时候，才觉得我其实不想离开我老婆，毕竟好几年的感情了，还有一个上学的孩子，我自己也不愿意我变成那个样子，没有办法，真是控制不住。所以，我必须要振作起来，就去学校了，看看老同学。” 老刘头和老秦头一齐点点头。 “路是越修越远了，更远了，更宽了，更平坦了！随着咱们当时脱贫致富经济方针落实的初期阶段，是一大步胜利，包括落后山区的经济和基础设施的建设，都全面落实建成了！有时候顶着太阳出去，觉得更不真实了！好像太阳危机并没有影响到每一个地方，太阳那令人恐惧的光并没有照到每一个角落嘛，哼…… “在车上，我想起了我的老师们，但我又不太敢想起他们，如果他们还在教书的话，这还有什么意义吗？人类马上就要灭亡了！地球也会消失！人类唯一留下的东西，可能就是向着宇宙空间中发射出去的探测器，什么也留不下。 “我还是祝福我的老师，相信我的老师们会回到一个好的学校，会在环境好的学校里干到退休，这是我仅希望的了，反正也没有他们的消息。路啊，真的是越来越方便，飞机高铁，高速高架，我一想到我的老师们可能还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上前行，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唉……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但是吧，我这个废物当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到了学校里，梁满田和另一个回来这里教书的男孩结婚了，说起来，那个男的比我们还小呢，也是山里的，也在破烂的学校里上过学，好像我是见过，看起来确实眼熟，人家可以是研究生呢！我去的时候，他俩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孩子在学校的职工宿舍楼里长大，孩子挺可爱的，乖巧懂事。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刚分到了学校旁边很大的一套房子里，那段时间我就住在他们家，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老刘头知道那是他们老师的功劳，老师的那些话，那些爱，都有了在下一代身上的回报。他反倒说起了老打头的不是，“老打，见到他们，汗颜吗你？” “不算吧，只是觉得不是滋味，我那就是寻求一味药！一味能治我病的好药。浑浑噩噩好几年，身体都垮了，思想也垮了，里外里不算是个人儿了！我当天回去就去了他们班上，他们的教学方式跟我们张老师一样，这些年没有改变，只能说变得更好了，孩子们的眼睛里依旧放着光芒，每个孩子都有手机，他们都知道有太阳危机，但是一个个比我眼睛还要亮！看得出来，他们依旧是乐观的，依旧是向上的，我更是觉得自己是个废物，竟然不如这些孩子们。你们知道我进教室之后，那些孩子们叫我什么吗？” 老刘脱口而出，“废物？” 老秦头轻轻踢了他一脚，说：“你再这么想下去，那你就是废物了！” “哈哈哈，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叫我，我当时巴不得呢，这样就找到了一个彻底放弃生活、放弃未来的理由，那多好，反正大家都完蛋了，还说什么呀？还考虑什么呀？彻底放弃，是一个容易的选择。那时候网上跟风的人太多了，一个想不开，就中招了。” 要说那些孩子，老打感觉自己仿佛身处那间不大的教室当中，面前是一堆堆、一张张孩子们的笑脸。 “算了，不说那时候的破烂事儿了，说回那些孩子们，他们叫我‘老师’了！你俩没想到吧！梁满田在我进教室前就是这么介绍我的，说我也是一名老师，还说我对火星有所研究，我那时候还有个屁的研究啊，那是我不喝酒的第五天，或者第四天，脑子乱乱的，神恶魔都记不住，反正被孩子们叫着，那感觉还是跟喝了酒一样，天旋地转了，我竟然被叫成老师了！有些感动，也觉得有些讽刺，孩子们尖尖的声音跟针一样，给我扎醒了一点儿。” 老打头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继续说： “那时候我感到无比动容，梁满田在墙上挂了一张木星的大壁纸，还有太阳系的其他行星，可能是因为太阳危机的原因吧，图都是经过适当点缀和美化的，让宇宙空间显得不那么恐怖。 “那天晚上正好是一个晴朗的天，傍晚就能看到金星，太阳沉下去，在熟悉的山头能看到水星，木星这时候已经很亮了，恰巧那天也是十五，月亮在东边，亮！火星就在月亮的边上。我感觉一下子回到了过去，梁满田将这些指认行星的任务交给了我，嗨，其实交不交给我都一样，那时候的孩子们其实早就知道了，把太阳系都摸透了，他们知道哪个是水星，哪个是金星，更知道哪个是火星！分得一清二楚，我硬着头皮刚刚开了一个头，他们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全都说了，给我解围了算是，甚至有人能分出星座呢！但是牛顿三大定律，他们不知道，我的优势就在这里了！上学时候学过的那些别的都忘差不多了，唯独这个一点没有忘。” 老打找了找当年感觉，一股劲从脚底生起。 “我知道孩子们肯定会问的，我只要抓住那个时机就好了。没成想，孩子们还是那样，跟我当年一样，不过他们都在说，还都指向自己认为的那颗星星，说那是土星，那是天王星，那是海王星，有一个孩子很有意思，他指着地下，说在地球的那一面就是冥王星。我必须要抓住一个契机，我一直等，终于等到我说的时候，我太激动了，我非常想念我上学那时的环境，栅栏和土墙，没有电线，只有月光洒满大地，更没有什么太阳危机。 “那三大定律一出口，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尤其是对着孩子们说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是那么的有劲儿！就跟那些孩子们是一个心跳的节奏！当时就做了那个游戏，我和孩子们一起，一直到玩很晚。之后，他们高高兴兴地，说着有关星空的话题，骑着车子回家了，最远的，也就是十多分钟、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也有路灯，山上亮堂堂的一条，多好啊！我真想在我上学的那会，能拥有一辆自行车啊，哪怕是有一条宽半米的光滑土路，我就满足了！” 老打说着说着，巴啧了一下嘴，回味曾经的酒味，现在反倒是想小酌一杯。 “我活过来后，就不喝酒了，酒彻底戒了，烟偶尔还抽，不想给那些想上方舟号的混蛋大富豪们提供任何一点点逃跑的可能！有事了，他们要第一个先跑，没事了，就开始祸害我们这些老本分的老同志，像什么话嘛！那绝对不可能！” 老秦头的火又被点燃了，大声地说：“就是！干死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老打笑了，他知道老秦是个容易激动的人。他继续说：“我非常感激梁满田，也感谢她的丈夫，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感觉老师一直都在我身边一样，他们对我超级好，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感觉他们就是我的老师们了！包括他们的上课时的音容笑貌，还有一些动作和习惯，简直太神奇了！后来，我回去后，就和我老伴儿又复合了，孩子也没有怪我，反而说非常地想念我，没有什么比太阳危机之前的感情还要浪漫、更坚实的了。太阳危机，让社会上很多年轻人浮浮躁燥的，我这样的人都顶不住，就别说他们了。” 说起那时候的事情，老秦头又想发火，他话到嘴边，努力控制了一下。 “啊……是啊，我记得呢，那时候一团乱！连着乱了好几年呢！咱们这些人，估计到太阳危机爆发的时候都没了，影响最重的还是年轻人们，像什么聚众淫乱！色情！赌博！吸毒！极限运动！……嘿呦！那年头什么破事都有，一个个都是跌破下限的！突破人类想象的！面临毁灭的危机，脑子都不清醒了！而且还隔三差五就能有一些个蹦出来让人们唾骂的问题！那些人说是什么最后的享乐，‘天国计划’！让人类体验真正的天国快感！妈的！什么狗屁的天国计划，就是把一个个好娃娃捉弄堕落到又痴又蠢，在他们身上榨取利益！还说什么顺应世界大潮流！世界大潮流就是倒向毁灭彻底疯狂吗？我他妈的真是呸呸呸！呸！那些个首恶！枪毙一百回都不解恨！” 老刘头就怕老秦突然站起来踹翻凳子，他这个年纪踹俩凳子还是很容易的，他忙劝了劝，“哎呀，好了好了，老秦，冷静一下，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这些，历史都是忘不了的！” “这话说的……历史当然忘不了啊，但是人，是会忘的呀！妈的，我现在的心情就是不好！天国计划，真他妈哪个脑残货色想出来的！祸害了多少女娃娃！我要是逮住那个人，脑袋都给他拧下来！生拧！” 第75章 骨灰向火星 老刘赶紧打个冷场，说：“行了，老秦，那些个家伙可能已经死了，你就不要这么着急上火啦！” “可能？可能！我可不爱听这！我倒是希望他们那些罪魁祸首都活着，让他们被太阳信徒那群疯子抓起来，做成人体标本！这我肯定是双手赞成啊！但那也不他妈的解恨！唉！可惜的是，当时没有抓住幕后黑手，让那些个人给跑了，当有些国家开始对他们的犯罪窝点进行清剿的时候，世界其他的地方都一夜之间跑了！肯定有人泄密！当时就是一个迷，但我觉得很定是有人泄密，军队突袭，能提前得信跑了！肯定政府里面也有睡过那些女孩的人呢！” 老秦就是这样的，愤世嫉俗，对一些个不正义的、看不惯的事情，总要骂上两句，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因为什么都做不到，那就更得上两句，这可能是他一辈子的遗憾，有心无力。 他继续愤愤道：“那些人的秘密太多了，相互勾结在一起，就算下了手，也根本没有办法根除掉，我当时就觉得，太阳危机简直不值一提嘛！我当时就是这么想开的，我跟老打不一样！有老师在心里种下的种子，能开一朵好花儿！ “最可气的，有些混蛋甚至连脸都不知道长什么样！那些人用年轻女娃的身体去赚别人的钱！有一些个臭钱的老资本就开始放纵自己了，八十多了！还他妈要了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多可怜啊！那时候的新闻你们都看了，不可能没看吧？那些钱最后都流向方舟计划里面了，谁知道方舟计划那些收钱的人是不是假的呢？都他妈的是王八蛋！有钱不说给咱们移山计划挪点！” 老刘有印象，但是记忆并不是很深，他当时对那些不想太过于关心，那时候人人自危，能操心别的东西，都算是圣人了。 “行了，老秦，都过去了！咱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可是不能受什么情绪上的刺激啊，尤其是因为那些不知死活的王八蛋把自己气出个好歹，不值当嘛！偶尔伤感一下也可以，但是生气，一下就坏事了！先别气了，来来，老打啊，故事没说完吧？接着说你的事情吧，你后来怎么样了？还在研究火星吗？” 老打叹了一口气，本来想接着老秦的话说两句，但是老秦很可能再次暴起，还是不说的好。 “不了，后来就不研究火星了，意义没那么大了，不过，我在家里面挂了一个火星的大海报，时刻提醒着我，我曾经有一个梦想，也一定不能放弃希望，有希望是好事，要有对抗危难和挑战的勇气，另一方面，我也要给我的孩子做一个榜样。 “这一转眼呐，我从徒步顶着蓑衣踩着泥巴上学，后来又看着乡镇的建设，发展到繁华，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现在啊，那么大、那么高的行星发动机都已经在运行了，简直不敢想啊……感觉，我现在可能还在推那箱子呢！现在年纪大了，谁知道以后的事情会是什么样呢，地上一天比一天冷了，再过个四、五年，地表温度就零下一百多度了，出外面就不能穿这身了。” 老秦头还在生气，他这个人就是气性太大，一有气必须得靠一个什么有效的方式来发泄情绪，不然，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好一段的时间，八成今天就得一直气下去了。 老刘头说：“别说再过四、五年了，我在这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了！老北京遍地自行车的时候，我就模模糊糊记事了，一上街全是人，自行车那铃铛声不绝于耳，老打，有一点你说对了，那时候的太阳真是温暖啊，可能，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在意过太阳是否温暖，但现在想起来就是这样的，哎呀……老伙计们，这都有八十多年了吧！再过几年，我们能不能再撑过这几年还不一定呢，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呢？老哥几个，有什么打算啊？回地下城吗？” 老秦头还是很生气，没有说话。 老打头说：“能有啥打算啊？高级一点的打算，根本就实现不了，我倒是想留在这太阳系中，但是可能吗？反正，我这把老骨头顶不顶得住还是另一回事呢。” 老秦头来神了，说：“咋的？你还想留在太阳系中？” 老打头说：“是啊，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这一帮个老家伙，谁知道谁先走呢？这样的话，还不如要求政府，要求联合政府，在我们离世后，把我们的骨灰送到火星上去，这是我现在最后希望的事情了，特别的希望！前些年就一直在想了，儿时的梦想没能完成，起码死后要沾一点人类的光吧？如果联合政府有去火星看看的打算，那就赶紧的了！” 老秦一听，更加激动了，说：“嗨呦！这赶紧个什么劲儿啊！人的命数自有天定！你还能在这事儿上面赶紧吗？老打呀，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老刘也说：“就是啊，你这事儿，赶紧个什么劲儿？再说了，人家那能吗？联合政府听你一个老登的？专门把你的一把破灰儿撒到火星去？哦，人家还要发射火箭，然后还要耗费一个着陆舱和燃料，冒着风险，还要再给你派两、三个航天员，你的脸真不嫌大呢你……” 老打头哈哈一笑，说：“老秦，老刘，哥俩不用担心！我没那个意思，再说，你们说这话有点不对，虽然去火星是我曾经的梦想，我也没有想着梦想前进了几步，但是你们看！现在这个梦想距离我、距离我们真的很近了！这可是一个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别那样看我啊，我知道我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贸然上太空，结果很不好，这些我都清楚得很，所以不能、也不可能把我们这些个老家伙送上去，火箭发动机点火，咱这老骨头就散架了！还没出地球呢，人就没了！所以啊，咱们稍微遗憾一些，他们带着我的骨灰上去，这不就行了吗？那样就能省燃料了，啥都省了很多！说不定人家真有这个打算呢！” 老刘头摇摇头，觉得不可能，说：“联合政府人家可不干这些事情，对人家没什么好处，有好处吗？你就自己想的美吧，现在的太阳教那些人闹得多厉害啊，还有空管你一个老家伙？如果说把骨灰撒向太阳，你等着吧，那堆太阳信徒分分钟给你把这件事情办妥了！他们能自己去办这件事情，人家信了太阳，个个都是有金刚不坏之身呢。” 老秦说：“对了，对了，说起那些个人，隔壁！隔壁胡同里就有两个呢！虽然不怎么来往，但平时碰见人老两口看着还不错啊，该打招呼就打招呼的，街上领物资的车过来，经常能看到他们俩呢。不过啊！去年路过他们家大门口，发现他家小院儿里面挂这样一些类似太阳那什么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还挂着一串串的小旗子，哎呦呦，我滴天！可邪乎了呢！我说平时他们家大门紧闭，成天焚香祷告的，仔细听还能听见人家念经呢！” 老刘还没有发现，听到此话满脸的愁态，说：“好家伙！我说呢，有时候能闻到一股很浓的烧香味儿！原来是他们家啊，真怕他们哪一天突然成仙了！只要不做一些过分的事，那就啥也好说！还有，哪儿弄来的那些香啊？我也想弄点，给祖上烧一烧，我这身子，也没几次能烧了。” 老打说：“现在啥弄不来啊？香这些东西又不怎么值钱，现在大多都是点的电子香！长烧香！现在的花样太多了！那些个正儿八经能烧的香，估计有点贵呢！你要是想买啊，你不如跟他们直接要。” “人家能给我吗？”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去要了，人家高低得给你三根吧？” “万一人家不给呢？” “那好办！那不如你去的时候，就装成是一个太阳信徒，这下，你们之间就是同志的关系了！肯定给你！” 老刘连忙摆手，“哎哎哎！干不来，干不来！我这真的干不来，就算是让我装孙子，我都能装，但是让我装太阳信徒？不行，那玩意儿是装不出来的！那些人的疯，我怎么装啊？就连简单的虔诚，我可能都会出破绽！不行，不能干，那我还是花花钱吧，弄来一小扎就可以了！” “得！不扯他们了，本来就够闹心的！说不定咱们认识的什么人，背地里就对着太阳烧香呢！” 这句话结束，屋内安静了，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呼呼声，欲冲出炉膛。有人背地里偷偷对着太阳烧香，听上去跟一个恐怖故事差不多。 老打说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背后一凉，故而又回到火星的话题。 “反正啊，对于去不去火星，就算联合政府没有这个打算，但是各国的政府也没有这些个打算吗？这可是火星啊！火星！我的老兄弟们！以后地球的速度可越来越慢了，要真正踏上火星，还得发射火星飞船！那多累啊！但是今后这几年，距离火星是最近的了，随时可以到火星上面去，就一把子灰嘛，能有多重？我可以把我一部分存下来的积蓄都交给政府！只要他们愿意完成我这个愿望。” 外面门声响动，吱扭声十分刺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个屋门被推开，老程进来了，赶紧把门关上，急匆匆坐在火炉前，说：“哎呀！原来你们三个在这里呢！还以为你们和柳哥下象棋去了，你们三个悄悄密密的，在这讨论什么呢？” 老刘说：“嘿，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后事呢！” 老程带进来很强的一股寒风，一时半会，这股寒风还散不掉。 “后事？还在讨论呢？十年前的那群老家伙就开始了，到现在啊，可以说这条胡同里，原住民就剩下我和老刘还在了，我都跟孩子们说好了，你们咋还在这说这些丧气东西呢？” 老刘头说：“哎呦呦！这可不是丧气话！老程啊，跟你说，人家老打可是打算把自己的骨灰抛撒到火星上去呢，我们正在一本正经地想办法呢！正好你来了，你给出出主意吧！” “骨灰撒到火星上？”老程眼睛一亮，随后笑了，“哎呦，老打啊，没想到你还挺富有浪漫主义的诗情画意嘛！这要是真给你撒山去了，历史书上得给你一页，还有，你们不说我都忘记了！” “呃？忘记什么？你记起来什么了？” 老程摘掉手套挂在火炉边上，两手靠近炉膛烤火，“在网上，有一些有关火星活动的发起者展开了调查问卷，已经有相关的很多网站了，我前几天玩手机瞎点的时候，看到有人提出过要将地球的土壤撒到火星上的想法，不过我并没有点开，我对火星那玩意儿不感兴趣！” 老刘侧了侧身子，说：“那看来老程你小时候的梦想跟火星没关啊……” 老打头打断了老刘，抓住了可能的希望，说：“啥样的网站？能成吗？” 老程拿出了手机，手机这个冰凉，冻得没办法操作，他只好拿着手机在火炉上烤了烤，屏幕上的雾气怎么也擦不掉，擦了又有，擦了又有。 “娘希皮的，等一下啊！这天真是太冷了，真别说，还真是想念以前温暖的日子呢，以前即便有猛烈的太阳风……反正马上就要回去了，忍一忍就得！这个网站确实是有的，难道你们没听收音机里面说吗？” 老秦带着一些阴阳怪气的奇怪语调说：“老刘现在可不听什么新闻，只听戏曲和评书，还有言情小说呢！” “陶冶情操嘛，这有什么不好的？”老刘受气地回应。 老程的手机好多了，看着手机上的信号显示，“哎呀，等会吧，等会就开了可用网络了，现在打开一个网页要好几分钟呢！” 老打说：“要是能行，我绝对要报名的！” 第76章 火星活动网 老秦一听老打要报名，立刻急了，如果在这种事情上报名，那可真就是进入了死亡倒计时，火星接近地球的时候，就是死亡蔓延的时候，这个名可不能随便报！ “你看！老打！怎么又急？老程也来了，你可不能这样啊！这东西是能着急的事情吗？你这就相当于把铡刀挂脑袋上了！还有一俩月就能看到火星了，你难道不想看吗？你可不能为了那个什么登陆火星，就突然想不开了！你要是有什么奇怪动作的话，我们几个，绝对不会干看着的！” 老刘点头，附和着，“对，我们可不会看着，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得联系你的孩子呢！我们管不住你，就让他们管管你！我曾经的梦想也是火星啊，我就没你这么冲动！” 老打一拍大腿，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一切都看命吧，我肯定是不会寻短见的！我非常想看到火星的，听说那时候的火星有月球的一半大小呢！而且是满月，啊不，是满火！红彤彤的，可漂亮了，我可不能错过，如果我死后还有什么什么政府或者航天单位决定去火星的话，这么一想的话，我还是有机会的，但我现在想看看这个火星活动到底是什么？先把名报上总是可以的吧？” 老程听明白了，说：“原来你们讨论的事这个呀！我估计悬乎，把骨灰送到火星上面去，可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不会有人管的，这些活动可能就是骗骗点击量，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万一是太阳信徒那些人搞出来的怎么办？说是有关火星的，万一到时候全是有关太阳的怎么办？” 哥儿老四个对着太阳信徒现在的行为谈了一些，嘴里面都没什么好词。 没多久可用网络就恢复了，老程的手机和老秦的手机前后响了起来，叮呤咣啷的声音响起，都是断网期间堆叠的信息。 “有了！”老程看着手机大叫。 老打是很急的，忙说：“可算是有了网了，真不知道我小时候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现在没有网确实不能活了，感觉耳朵聋，眼睛也瞎。快快！打开那个传说中的网页，我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牛叉的内容。” 幸好老程是个大号手机，屏幕够用，当初儿女给他买的就是抗冻的手机，前些年此类手机卖得很好。 打开网页的加载图标是火星的卡通贴图一直转个不停，后面跟着不断闪动出现的几个点，是火卫一和火卫二来回交替出现的。 “做的不错嘛！” 网页打开之后是关于太阳系一个简单的卡通过场，丝滑顺畅，从太阳到冥王星依次越过，最后又从冥王星倒回过巨大的四个气态行星，最后将图像的目标停留在缓慢旋转、拥有稀薄大气的火星上。因为是卡通的，显着特别的可爱，再加上两个可爱的小卫星，非常引人注目。 老程说：“确实不错嘛，之前我都没点进来看过。” 老秦和老刘也下了炕，围在了周围。 网页加载完毕之后，一个卡通的火星小人跳了出来，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开始介绍网页上的所有功能，包括登陆发帖，发出活动和支持网站的功能都一一介绍。经过简单的说明，老打头看得心里十分激动，感觉去火星的愿望好似越来越简单了！他的心跳加快，身上暖暖的一阵热流。 “看，老打，就说你平时多看看手机，多玩一玩，你偏不，还说什么回归以往的田园生活，现在两眼一摸瞎了吧？就你那手机倒是抗冻，一个大板砖似的，但是网页你还打得开吗？就问你现在羡慕不？” “哎呀，羡慕羡慕！快看看吧！让我好好羡慕一下！” 网页上面有一个醒目的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流逝着，这个时间还剩下38天20时04分42秒09，这个时间是地球接触火星的倒计时。 老秦看到后大叫了起来，“哎呀！老打呀！你就剩下三十八天能活了！你可要想开！可不能抛下我们弟兄几个！” 老刘也跟着吆喝了两声，“是啊，是啊！你这要是真的离开了，我是真的害怕呀，到时候买到了香纸，还得先给你上上！” 老打懒得理他们，“得得得，别闹别闹！这时间谁知道准不准！” 在网页的新闻板块当中，有很多的活动组织，还有一些特殊的活动大号召。谁也可以发起号召，只要热度够了，就能被置顶。 老打问：“瞧着密密麻麻的，这我能发言吗？” “那当然能啦！不能发言的东西，现在还存在吗？”老程头说：“那你注册一个你自己的账号，你在上面把你的想法说了吧，有可能有人响应，也或许有人会给你一定的资金支持呢！说不定，你真的会被人家选中去火星呢！多大的噱头啊！” 老打眼睛放光。 老刘却不当回事，说：“能行吗？他说的那件事太丧气了，人们会点开看吗？还给他钱？这不就是花钱买人的命嘛！哦，他说的那件事就是在火星到来之前就马上去世，然后抓紧时间烧了，在火箭点火之前放上去，拿到火星给你一把扬了？谁乐意呀？” 老程在手机上点了点，说：“话可不能这么说！真有人乐意看在火星上扬骨灰呢！你想想，太阳信徒都那么多，那玩意把人架上去‘成仙’的视频都有人看，你敢肯定除了他们之外，世界上就没有人喜欢看这个了？我跟你说，铁定不在少数！这种事情，在长远来看，还是有纪念意义的呢！” “还纪念意义……那行，咱们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网站上有人发起号召说，要将地火距离最近的那一天定为火星节，并且在这一天要吃火饼，赏火星，而且有人提前做出样品发在网站上了，在部分地下城有所售卖，数量极少，限购。号召人将火星节要吃的食品称作“火饼”，火饼的颜色和火星是一样的，实际上就是改了一个叫法和外观的月饼。 这条号召得到了935.6万人的认可和点赞。 老秦轻轻地感慨道：“这月亮也没了十多年了……” 老程说：“好家伙，这个网站也没多长的时间吧，竟然已经有3个多亿的用户了！老刘，怎么样？看来我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嘛！你看，有人觉得应该在火星上建立新的人类基地，人家这里面说的可是有理有据，认为火星将会是第二个地球，所以应该更早地改变火星的大气，改变火星的环境，有超千万的人的认可了，点赞的也有很多呢！” “扯淡呢这不是！”老刘不可置信，这样的提议还有这么多人认可，有那闲钱和资源，早就把在地面上遗留人类的生存问题给解决了，“跟你们说呀，这不可能的，改造火星大气，改造火星的环境，真是白日做梦呢！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这种二百五的发言还有没有了？” “有吧，我找找……哎，有了！还有一些帖子号召说……等下，我先戴上眼镜看看。” 老程说着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仔细看了起来，“啊，这样啊，又有人说想在火星上生活，要求相关航天单位为他制造一艘飞船，还要求有一个完整的微型生态圈，他将在火星生活，并且全程直播生活的过程，所有的收入都归给相关的赞助机构和单位，如果可以，拿出一部分做慈善，然……” 老程还没有说完，老秦头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哎呀！哈哈哈……不是，这年头还有这种人呢？这人还真他妈的是个天才呢！他怎么不说去太阳上面生活啊，如果是去太阳上面，那也是分分钟给他办成！就算是联合政府不乐意，其他国家的政府也会这么做的！去火星，那算什么呀？要去，就去太阳上，那样他就是真‘神’了！” 老程不紧不慢地说：“还有呢！还有人打算在火星上埋上一颗种子，或是种上一棵树，以此来表示火星的第一个生命的种子，和第一个生命，均来自人类之手！来自地球！听上去还不错，如果按照他那个方法，真的在火星的自然条件下出现了生命，哪怕是种子发芽了，这都是天大的事情，还真得感谢人类呢，尤其得感谢这位爷能想出来这个方法，似乎还不错吧……” 老打已经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把撒骨灰这件事情发在网上，而且马上就办！ 四个头发斑白的老汉在一起嘻嘻哈哈，跟四个小孩子似的，笑声被厚厚的保温墙体阻挡，只能从缝隙的缝隙中溜出去，笑声被外面的寒冷包裹，最后只能撞在电线杆上，撞在冻死的树上，在寒冷的墙壁中来回碰撞。 在地下城中，换了新年的氛围还没有过去，到处是简易的张灯结彩，处处都是灯笼彩串。尤其是在故宫广场，每天都特别漂亮，在正月过去之前，如果人多，那每天晚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电子烟花表演。 刘启领着小韩朵朵刚刚去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家。 回到家，刘启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依旧活力四射的妹妹，心想这丫头真是不好管啊，比他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要调皮捣蛋！ “行了，玩也玩了，吃也吃了，看也看了，没事了！这下不用缠着我了吧？饶了你哥我吧！啊？” 韩朵朵像是没听见一样，噘着嘴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一杯，自己大口喝完了一杯，“哥，你觉得火星怎么样？”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又瞎看什么了？你肯定没想什么好主意。”刘启不用猜，也知道朵朵肯定是听别人说了什么，或者看了一些别的什么报道之类的。他想起来了，好像昨天的新闻上说过地火接触的事。 “就是火星啊！我们马上就要接触火星啦！”韩朵朵说话的时候没有特别的语气，这好像在说一件特别平常普遍的事。 “接触什么呀？离着几十万、上百万公里远呢！还接触……说的就跟火星撞地球似的，管那些事情呢！就一个你，真是够我操心的了，火星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能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哥我呀，我不怎么看，接触到火星能怎么样呢？又不给额外的放假，也不给礼品，什么也没有，没劲。” “其实我还挺想看的，到时候带我去上面吧！怎么样？” 刘启习惯了，朵朵总是有一句就说一句，就算是上火星这种话，她也完全能说得出来。刘启喝完水，放下杯子，说：“听你刚才那语气，我还以为你没什么兴趣呢，这么想上去？” 韩朵朵笑着点了点头。 “你还未成年，不能上去，上面环境那么危险。” “啊……不是吧！”韩朵朵有些泄气，着急地说：“哥呀！你带着我，我就能上去了！没有危险的，绝对没有危险，衣服穿厚一点就可以了！你带着我就行！别人家不都是这样上去的嘛！” 刘启叹了一口气，说：“不行啊，我那天可能没有时间，说不定那天我还会有工作什么的，而且还要忙一些毕业的事情，可能地球和火星距离最近的那几天，哥就完全没有时间了，没那些的闲工夫，你到时候看直播吧，到时候肯定是大屏幕播报的。” “哎呀！哎呀……”韩朵朵很是不乐意，开始唉声叹气，准备把珍藏的一套撒娇打滚报端用上。 “哎，快省省吧！我知道你那点小伎俩，那时候你们肯定也不放假，你让我怎么带你上去？哪个学校也不放假，你怎么去？” “请个假不就可以了吗？你到时候帮我请个假，一天就成！实在不行的话，半天也是可以的，你带我出去看了，我就乖乖回来了！求你了，哥，求你了……” “不行，这次是真的不行，就算你把天说破了，那也不行。” 第77章 将来地球的卫星 韩朵朵一听这话，立刻表现得垂头丧气，泄气的样子仿佛是丢失去了梦想，但是她眼睛四下搜摸，还在想着鬼主意，开始准备启动耍赖模式，这一招一贯好使。 刘启一瞅她那副样子，立刻就明白她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了。 “打住！万千别！朵朵，这样吧，等哥正式工作了，可能会有一些机会带你去更远的地方，北京周边的城市随便逛，咱就不在北京转悠了，现在外面可不安全，真到了火星接近的那天，还是就在下面吧，上去就太麻烦了！外面冻死个人！” “真的？能去更远的地方？那北京周边也就没什么意思了，那能不能带我去火星？” 刘启惊了一下，没想到朵朵还真说了出来，不过这也很正常。 “哈！你呀，你敢不敢说得再远一点儿，要不这样，哥直接带你去我们最终的目的地吧！……还去火星，你哥我是宇宙飞船吗？难不成我是独角兽、彩虹马？你骑着我去啊？我可不是女巫的扫把，骑着我也没用，我还没有那个能力！” “哎？我不……” “又怎么了？” 朵朵还是一副准备耍赖的样子，说：“可是呢，现在大家都说，那什么要到火星上面去玩，去火星上面兜兜风！我不上去，这多不合适啊！他们还说地球都减速了，不如就在火星上面建造什么什么东西的实验室，弄个火星基地！这些我们班同学都知道的，他们都想当第一个踏上火星的少先队员，将红领巾绑在杆子上，然后插在火星的地面上！他们可以，那我就更可以了！作为一名祖国最漂亮的花朵，我应当将代表希望的一脚踩在火星上面！永远留下我的脚印，是第一个脚印，说不定也是最后一个脚印！最好鞋底能印有我的名字，就跟盖章一样的，说不定火星就是我的了！” “吼！你跟老爸一个样子，他还说要代表人类遨游太空呢，这会把自己遨游到一个冬眠的大箱子里面了，唉……不管是谁，人类谁上去火星都是一样的。” 韩朵朵扶案而起，说：“不一样！那怎么能一样呢！这就跟老师奖励给我小红花，代表那就是我的，是我表现好，不是别人表现好，人们都会记得第一个做某件事的人，尤其是关乎全人类的大事！那可是荣誉，那是骄傲！那是创造历史！既然谁去都行，那你怎么不去呢，切……” 不知道朵朵是哪儿学来的这些话，听上去还真是那么回事！ “哼，我倒是想去，可我的能力不够啊，还没有接受训练，你让我怎么去，什么条件都没有，你让我骑着女巫的扫把去？” “啊啊啊！我现在想要尖叫！真气人！” 这招朵朵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但现在似乎没有什么用了。 “好了，不跟你吵了，我会想办法的，不就是出去溜一圈嘛！等你再长大一些的吧，不过你说到的去火星，那玩意儿绝对没戏！真不知道是谁跟你说的！尤其是你，你这个捣蛋样，人家也绝对不会选择你的，你去火星啊，只能是捣蛋去的，你还是在家吧，去了火星真没人管你了，到时候你去呼吸火星的大气吗？吸人家火星的二氧化碳吗？这些年，火星的大气层在强烈的太阳风之下，比以前又少了一些，在上面，你连二氧化碳都没得吸！” 朵朵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有门，说：“反正！我得去一个地方，你选吧。” “去学校。” “啊呀——！不要！”韩朵朵都要急的跺脚了。 刘启看到朵朵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笑，“哈哈哈……哥会想办法的，哥保证！现在的北京外面可不好，沿海的地方全淹没了，也就行星发动机下面好一些，不过房顶上都挂着一个个的大冰锥子，遇到一些响动或者震动，就哗哗往下掉，冻得可结实了！比铁锥子还要硬的！我跟你说啊，一个不小心，脑袋上就得开个窟窿，好点的都是一个大包，在脑袋上缝个十几针，缝针的时候还要把你的头发剃光，到时候可丑了！” 刘启说到朵朵有些害怕了，打消了一些要上去的念头，不过，她现在不想理刘启了，转过身准备回房间，“那我写作业去了！” “啊？闹了半天，你还没有写完啊！这么长时间，玩游戏了是不是？让你少打点魂斗罗……” “哎呀……我知道啦！婆婆嘴！婆婆嘴！”韩朵朵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 总算是把朵朵应付过去了，刘启身上的压力也很大，经济方面还算可以，但是以后呢？他得想想以后要怎么办。 明显的，小朵朵在一些信息的影响之下，对地面上的世界十分向往，上面就好像是孩子们日夜憧憬的冒险之地，在他们脑中的乐园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又好玩的东西等着他们去发觉，这是孩子们的天性，或许等到他们长大了，这种情绪和想法就会相对减少一些吧。 刘启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做出的承诺就要兑现，他不想跟老爸一样，让自己等这么久，自己再让朵朵等那么久。 这是不行的，他略感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拿出了和父母在一起时拍的照片，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和感觉。那时候也是蓝天白云呢，怪不得朵朵这么想上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老爸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在领航员上，可能一干就是二十年。最少是二十年，领航员空间站上面还有休眠舱室，谁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刘启之前问过很几次，但刘培强一次都没有说过准确的时间，之后也就不问了。 最新的消息有一部分是有关火星的，以火星作为话题，调动社会的积极性，但是关于火星的话题，永远少不了太阳。 刘启觉得大家都讨论火星是一件好事，起码是在太阳教出现以后，是积极的，谈论火星，总比谈论太阳要好，太阳还是对人们的影响还是太大了，无论是太阳危机本身，还是因为太阳危机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各方面影响，以及太阳本身对人类的影响，这些余波依旧不断回荡在地球上，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此时最被人们提起多次的，就是将火星作为地球卫星的想法，回到原地球运行轨道，没有月亮的话那怎么可以？地球的生态系统，不能没有月亮！这样的话题飘香十里，走哪儿都能听到。 可是很多事情远远没有想的那么容易，刘启很清楚。地球到底减速不减速，减速成神恶魔样子，到底会在太阳系中的什么位置停下，这些都是难以猜测的。他懒得想这些，还是去研究一下自己的专业为上。 类似的话题是有人引导的，甚至是太阳的信徒都参与了进来，他们的目的和现在部分人们的想法高度重叠，正因为如此，太阳信徒的风声突然变好了。 网上有文章说了这种情况，只是简单说了一些，内容比较简单，文章中的第一部分内容表示： 把火星推过来，不是不可能，行星发动机已经被证明是可行的，这跟行星本身的环境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是固态行星，就一定可以被推动。问题是，在现在的人类社会经济条件下，资源地和建设地，两地之间相隔太远了，运输成本的问题明显摆在那里，火星行星发动机的实现，在两百年内是不切实际的，不切实际！两百年后也是不符合‘球情’的，可以说在现在，就是一件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文章中第二点：地球无法与火星并行，就没有办法实现短距离的资源运输。 如果真的想要火星做地球的卫星，那可能是遥远未来的事情，十分遥远时光之后的事情，遥远到那时候，火星可能自然而然已经成了地球的卫星了。 文章的作者对地球回到原行星运行轨道这一观点，并没有清晰完整的表达，只是借着人们现在越吵越凶的话题，进行的蹭热度处理。 在文章的后半部分内容写到：在太阳系的宜居带中，是有利于火星环境发生变化的，先推送后发展，比先发展火星后推送要好得多。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在条件允许和成熟的情况下，向火星运送大量的智能建造机器人，而且这一运送，就要花掉十年以上的时间，甚至时间要更长，这是一个可能会持续半个世纪甚至更长的运送计划，这还仅仅只是最基本的建造资源初期保证。 在文章的最后，作者表示对火星的期盼必须要合情合理，不能过于沉迷，鉴于火星所处的太阳系环境和行星本身的环境，新的月球需要人类等待几百年的时间，甚至更长。 在文章的结尾处，作者还提出了虚拟投射月球影像的办法，这只是景象需求，只需要在地下城最高处建立安装一个虚拟卫星投射塔。 可惜人们并没有保持合情合理对火星的期盼，依旧想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和办法。 太阳信徒的疯狂被火星的风头盖过去了，信徒们也有相当的一部分参与到了世界的大话题当中。他们憧憬在美好当中，觉得主已经听到了他们努力的呼唤，那些使者们的金色灵魂已经到达了太阳的最中心、最核心，菲克·亚当是成功的，他带领着太阳的使者们，已经将太阳修复了！ 他们是伟大的！ 这些人总是在任何地方散布有关太阳的最新言论，包括在火星论坛或者是火星活动网站，只要有一个人开始说太阳的话题，之后一定有一半以上的发言内容全是说关乎于这些的。 随着短暂的和谐和美好氛围的过去，太阳教的极端信徒，开始破坏这些美好的时间，多种相似的发言在网络的各处留下了脚印。 “看吧，这就是太阳的威力，这就是主无上的力量，伟大的力量！只要有主的存在，我们的家园才是美好的，你们现在之所以能在这里对火星这颗漂亮的行星大谈特谈，那是因为主并没有对它进行更远放逐的惩罚！” 之后的几条，就是他们最新研究的文学文化内容。 “你们知道吗？为什么冥王星会那么远！因为冥王星，它是罪恶的！它象征着人们心中的罪恶，那无情寒冷的、无边无际的罪恶，所以它在太阳系的最外面！忍受着寒冷，忍受着极度的严寒！什么海王星，天王星，它们也是犯了罪的，所以它们比冥王星次之！太阳特地把我们的地球放在了最温和的位置上，啊就是因为主是爱我们的！如果想要火星变好？那没有问题，但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那就是向太阳，行星之母，生命之母！进行虔诚的祈祷和跪拜！将人类无上的忠诚献给主！火星的环境是可以很快变好的，那里也会被主赐福为宜居带的！但是！这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反正！总而言之！是很快的！只要我们一起相信主。” 联合政府认为最糟糕的事情，就是近期太阳信徒的人数又增多了，地球减速，带来的只是短暂的祥和。 《新太阳纪》在部分国家变成了合法出版，很多有关太阳教内容的产出都被合法化了。太阳信徒大搞特搞的合法化大运动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崔旺手中也有本《新太阳纪》和《地球往事》，他刚刚拿到的时候，尽量做到先不让谭月发现。 但他已经有了被发现的准备，不想也准备瞒着她。家里的这些简单的东西家具之类的，除了门以外，没一个能上锁的，只要谭月稍微收拾一下房间，就能看到这两本书了。 他每次看完只是放在书架上面，混入为数不多的书籍当中，没有过多的隐藏，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因为照顾闹闹，谭月几乎不怎么收拾家，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再乱，只要把崔旺喊来，一切问题就暂时解决了。 第78章 文字渗透者 《新太阳纪》这本书的书封很好看，像是一本被赋予了魔法的圣书，感觉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依旧沉旧如新，就算是放在家中作为摆件和装裱，都是极具观赏价值和美感的，其中的艺术成分也很高。 《地球往事》的书封显得陈旧破烂，实际上很结实，书封专门做成了有时间流过的痕迹，纸张也是氧化黄色，书中处处都有做旧。现在的书根本不会做到如此精致，这两本书在家中放着着实太扎眼了。 谭月其实早就发现了，不发现都不行。 崔旺本来想着能多放几天，觉得谭月没有那么快就发现。结果这两本书到家的第二天，就被发现了。家里书架上就那么几本普普通通的书，无端多了两本漂亮精致的书脊，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那天她冲了点奶粉，正给孩子喂奶，恍惚出神之间，盯着书架出神，回过神来突然就觉得书架上好像不太对劲，和以前这么坐着看的时候不一样，过去一瞅就发现了。 “唉，这人真是的……”光明正大就放这地方了。 她叹了一口气，抓下来翻开看了看。随便翻了几页，看上去和《圣经》的规格有些像了，有精确的注脚，有精美的配图，从纸张的裁切，装裱，到内容的布局，再到整本书给人的观感和触感，以及最后的阅读体验来说，手上沉甸甸的，真的就像是在品读未来和过去的历史一样。 不过，谭月看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之后随便翻开的一页，视线随机落在其中的两三行读一读，能看出这些人编造杜撰的能力是何等的高超高明了，甚至是一个标点符号都在跳动着吹嘘太阳，每一个逗号和句号都匍匐在地，恳切又卑微地赞美太阳。 谭月立刻将书合上了！ 这两本书是中文的，翻译的人有本事，本事大了去了，能把标点符号都翻译活了，是个文化底蕴和文学素养、以及语言文字能力都极其厉害的译者，至于是谁，书皮一圈没有写着，里面也没有译者的名字。 这两本书现在可是类似毒品的违禁品，可以说就是新类型的毒品了，留在家里跟一个定时炸弹似的。 谭月将两本书放了回去，知道崔旺看这两本书，纯属是脑子里面有些饥渴，她反倒是希望他能留出其中一部分，用在其他的地方。 崔旺回到家，谭月就跟他说了，说这两本书实在是威力太大了，放在家里只希望别炸，别伤着人，也不要把孩子伤着。她知道肯定劝不动，只能说着看完赶紧销毁了得了，幸亏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家里做客。 这天也一样，崔旺正在专心致志地思考着问题，手中轻轻捏着笔，在纸上随意画着一个太阳图腾。他是照着书上画下来的，在绘画的过程中颇有一些感触，《地球往事》开着放在腿上，《新太阳纪》放在桌子上，一旁的纸上画满了一堆草书，不知道是他的什么怪点子。 门外叮叮当响起，谭月抱着孩子回来了，开门声很轻。 “亲爱的！我们回来啦！快快！” 崔旺就等着爱人回家呢，听见钥匙之间清脆的碰撞声，他就知道老婆带着孩子回来了。他立刻挪了一下椅子，起身迎接，将闹闹接了过来，“去哪儿玩了你们？回来这么快！” “没去什么地方，就在外面走了两圈！去看了看二道街上面的花灯！上面还有一些灯谜，人还挺多的，想着明天咱们一起去，最近火星也进了，多了一些看的和玩的。” 谭月的视线越过崔旺的肩膀，瞅着桌上的太阳神书了，“哎呀！你呀，你怎么还在看呐？我们出门，你就看上了，对吧？” 崔旺小心翼翼抱着孩子，说：“找一找灵感，或许能想到一些其他的什么呢，放心吧，这书的内容还不能左右我的大脑，那些人不是说这两本书还挺不错嘛，被他们奉为世纪神书，那我必须得看一下了！看看是不是所言非虚。” “哼，那你可就西安上当了！还世纪神书？能造永动机啊？” “永动机那倒是不能，我大概看了一下，虽然他们其他的书没有看过，但就这两本来说，内容确实超乎意料的奇特，那些人中有能力的人还是很多的，真可以说是天才了，这本书认为地球之外的六颗行星是犯了天条，所以，一个比一个放逐的远，另一本书，认为它们是守护太阳系的行星武士、行星护卫，守护着太阳和地月系统，他们拿木星举例子，木星巨大的引力保护着太阳系内轨道的行星不受小行星的攻击！两本书科学论据充足！内容有很大的差异。” 谭月换了鞋，揉了揉闹闹的小红脸，说：“所以呢，你发现什么了？” “不好说，准确的说，暂时没发现什么，但这应该和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很有关联，他们的行为，他们的思想，基本上跟这两本书上内容所体现出来的、影响人们外在行为的是差不多的，这两本书已经被他们冠以当代圣经的名号了，其文化价值和宗教影响力甚至远超圣经，在当今，甚至具有极强的政治影响力，撰写这本书的人，真的不一般，或许是某个世界大家吧，也或许是一群满腹经纶的老学者，这还是最新的一版，亏着馨霏怎么弄来的？” 谭月脱下衣服，挂在了衣架上，“是啊，下次你得好好犒劳一下人家，馨霏肯定为你跑断腿了，况且给你的还是译版！你打算下次见面，怎么补偿人家呀？” “尽一切所能吧，欠她的太多了。不过，这个人翻译的辞藻和句式，以及每一个标点都是经过更加的深思熟虑的，比原作者还要上进，可以说是再创作和二次创作了，对比书后面的原文，确实翻译得到位精确，咱们国内有这样的能人吗？” “你怀疑，这个翻译书的人也是个太阳狂热分子？” 崔旺点点头，“是啊，这书你也看了两眼的，你一下就看出来了，当时你不是还跟我说呢吗，说这字是活的，吓人！” 闹闹也跟着崔旺胡乱点了点头，把两人逗乐了。崔旺看了看闹闹好奇的眼神，想知道现在的他小小的脑子里想些什么呢。 “嗯，是，当然吓人啦！以我的经验来说呢，这样的文字是可以把人的思想寄生的，看的越多，就容易被更多的文字寄生，非常的厉害，翻译这本书的人，也很厉害，水平相当的……厉害了，除了厉害，我也没其他词了，现阶段举世无双吧，可以说。” “而且不仅仅如此，如果这位翻译过一定数量的近现代国内外着作，那么这样的人还挺好找的，毕竟那么厉害，当然也有可能是……呃，他只是在《新太阳纪》这类书上下了心血和功夫，其他的译本就没有这样的活力了，那这样的人就不好找了。我都想去拜访拜访了，不知道是谁翻译的，也可能他本人不在国内，想知道是谁太难了。另外啊，他阅读的时候感觉到，他已经把文章的缝隙中填得满满当当，字里行间中带着一些特有的中华味道，这书啊……确实不错，我敢肯定，就咱们北京地下城里啊，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本书，或者是这类书。” “啊？那这么说来，还挺严重的，我在街上看着其他人都挺正常的。”谭月进了卫生间，“那你呢？你那脑子还行吧？你几乎天天看，梦到过吗？” “少，很少，我不是写在本子上了吗，你最近没看吗？” “没有~，你就是简单的几个字，一行字，我哪儿知道你梦到的具体是什么，我看你上面你写着，美国，翻盘，战争，过山车，引擎，丧尸，哎呀！丧尸你还写出来呢，你让我怎么想？你的梦太奇怪了，我真是猜不到，看着不像是那两本书影响的。” 崔旺笑了，抱着孩子坐到了床上， “啊，丧尸啊，我估计是咱们之前看的那个电影造成的，老电影了……不过，我觉得，美国人家可能是真的成功控制了一部分太阳信徒的，也可能他们对太阳信徒施加控制的人或者组织也是一个或一群太阳信徒，只要对外宣称他们控制的行动是失败的，不仅能够安稳了太阳信徒们那躁动叽叽的心，还能在其他国家面前巧妙使个障眼法，从而达成一种不存在的渗透目的。” 谭月从卫生间出来，用热乎乎的湿布给他擦擦小手，边说： “如果到了具体的行动上，比如在禁止太阳教活动的国家做一些秘密宣传这类的，整个一条渗透的组织线路很需要人的，一些流浪地球计划的失败主义者，很可能会将绝望的心，投入到这本书中描述的那种最终圣言上面，还有一些投机分子和极端的破坏分子也会突然出现帮忙的。反正是很麻烦的！防也防不住……不过呀！你的心操得太广了，你怎么就确定是美国搞得渗透动作呢？万一是别的国家呢？再说了，他们的手真的能伸那么长吗？现在的隔离协议跟城墙似的，有些信息想进来不容易的，靠书的话，应该只有部分特定的人会保存。” 崔旺笑了笑，整了整谭月皱巴巴的衣服，说：“我觉得也就老美能这么干了，说是其他国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不如美国那么大，我这么说可能是刻板印象，建设地球环轨的时候，人家美国怎么说也毕竟是出力了，小时候我奶奶常说美国这不好那不好的，遇到什么糟心事，什么破事烂事，第一个想到美国就对了。” 崔旺的一番话，让谭月想起了自己的爷爷，说：“也是！跟我爷爷那会儿说的差不多，我记事的时候，我爷爷就在唠叨了，他当时带着我跟一堆老爷子们说国际形势，谈世界大事他们一个个可能说了，能下一天的象棋，就能说一整天。” 谭月学起了记忆中那些老人的口吻，稍微改变了一下音色和音调，有模有样地学着说： “地球现在都这个蛋样子了！啊？美国还在他妈的妄图叼毛世界霸权！想他妈的狗屁吃！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怕他妈了个逼！原子弹给他们丢过去！” 这句话学完，把孩子吓着了，眼看闹哪啊哼哼两下要哭出来了，谭月赶紧哄。 “哦呦呦……妈妈不是故意的，闹闹先别激动，你认为错了呢，妈妈其实没有生气，下次你要注意分辨哦哦，跟爸爸说的那样，要用小脑袋分析一下，哎呦，真是一个小可爱呢，哈哈哈……” 她把孩子放在了床上，让他自己闹去，继续说： “当时，他们就是这么说的，都在说打倒美帝国主义！还摔东西呢！街边有什么摔什么，哐哐摔！那群老头素质高高低低，毁坏公共设施，把我还吓哭了呢，那时候的我就跟闹闹似的，我印象太深了，我可记得我那时候哭鼻子呢！其实他们比我学着说的还要猛，言辞还要激烈呢！东北方言味儿可重了，你也知道，就跟放炮仗似的，好像马上就能打起来！光听着他们那动静，感觉他们立刻就要端上冲锋枪冲到美国了。 “其实吧，那些年，美国真的没怎么变，世界格局一直都是那样，确实跟老一辈人们说的一样，没美国虚伪，双标，在很多关键问题上根本不肯做出正确或合理决定和让步，比如咱们当时的移山计划，美国完全就是黑脸的，把所有相关的问题全丢给咱们了，人家两手一摊，是一点儿也不管！顶多就是出出人，其实就是监视的一种，很多时候他们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回事，但是吧，在另一些事情上面，没有美国的推动和促进，还真是办不成，唉！说来说去还是要世界大团结，人类大团结。” 闹闹在床上扑腾着小脚，眼睛看着爸爸妈妈，好似也在思考着问题。 第79章 旧世界格局 “老婆，你瞧！你看闹闹，会不会他把咱们现在说的都记住了？” 谭月回头瞧了瞧，对着她可爱的孩子做了个鬼脸，对崔旺说：“那可别吧，咱们说的算是老思想了，但是也不算过时，谁知道在闹闹长大后会不会过时呢？万一美国近几年民主改革了呢？再者说，如果闹闹真的能记住了，那咱们还是聊一聊关于咱们专业领域的问题吧，将来咱儿子做一个物理兼心理学家，就像现在小说里面说的，当一名警察，抓捕那些高科技罪犯！那多好啊！你让他记住美国，记住咱爷爷辈儿的那些？不如先把小学课本，初中课本，咱们轮流给他天天念……” “哎，可别！物极必反！到时候闹闹就不爱学习了，考零分，你还得揍他！” “以后再说吧！现在咱们家闹闹正是可爱的时候呢！或许，到了闹闹调皮的时候，我就揍不动他了，得你来，如果再大一些，咱俩人都揍不动了！你平时对谁也和和气气的，还真没见过你生气时候的样子，反倒是见你忧愁的时候多……” 谭月说着，声音变得细软担忧起来。 崔旺在谭月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谭月带着满眼的浓情和些许的气恼，说：“哎呀，你倒是多亲亲儿子啊！你整天光亲我了，亲我的次数比我亲儿子还要多……等儿子长大，那时候你想亲他，你都没机会了，儿子长大了，还让你亲吗？那时候你倒是想呢……” “有道理，行，我马上行动。” 崔旺凑到闹闹肥嘟嘟的脸蛋旁边，亲了一大口。 崔旺看着闹闹好奇的眼神，他其实知道闹闹现在什么都记不住，但是他和谭月的对话，会影响他，甚至某些句子会影响他的一生。不过现在看来，闹闹只是在学习。他更多的时候还是在为将来发愁，现在的生活条件逐渐下来了，奶粉钱也上去了，政府有补贴，也跟没有补贴是一样的。 他又将话题引回到了美国上面，说：“其实书中也说过美国的，作者应该对美国的现状不满，对世界饿的现状不满，原版都富有很强的感染力。” “啊？” “他们呀，说真的，虽然不是直接的证据，甚至连间接的证据都不算上，但我觉得很多的恐怖袭击都是美国在暗地里间接促成的，当然有些个体和组织的行为并不能完全代表美国，但起码是美国民族至上主义也是存在的，也有这部分原因。美国呢，他们是在很多事情上不作为，有时候是在表面上不作为。 “呐，为那些恐怖分子提供武器、提供装备的背后，就是美国，当时，各大危机出现的都很突然，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扮演催化剂和咸猪手的角色，就有大量的渠道大量兜售武器和军火，他们肯定想的是不论在危机前，还是危机后，要独揽世界大权，跟半个世纪前一样，依旧谋求世界霸主的地位，这是昭然若揭的，属于司马昭之心了，在……” 谭月突然“哎呦”了一下，打断了崔旺的话，她赶紧回头看，“闹闹，你踹妈妈干嘛？你对爸爸说的这些恨得慌啊？嗯？这一脚还真有劲儿！你别将来真去打美国去了……” 崔旺心里一惊，他可不想闹闹将来从军，说：“不一定！瞧这样，可能要当运动员了。” 谭月逗了逗孩子，她和崔旺想到一起去了，只希望儿子将来能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她说：“运动员好啊……你继续说吧，我看他还踹不踹我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说得他不高兴了，你再坐那么近，他还得来一脚。” “哦，那我挪挪。”谭月挪了挪屁股，说：“哎，对了，你也不能总说是人家美国的问题啊，美国当时不是也遭受了各种恐怖袭击嘛！只能说，哪个国家都有可能，只是可能性大小而已，这样才对！” “所以，还是美国的可能性更大，我要说的是在太阳危机之前，美国想的，一直是稳住世界一言堂的位置，当老大哥多爽啊，世界霸主当惯了，当时的世界格局多变，很多国家的发展都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这些事情甚至在《地球往事》中有所提及，整本书看下来觉得，这本书的译者水平不如那一本，文字不算多么的活灵活现。 “但是，论内容的丰富程度和科学性，是比《新太阳纪》要多、要严谨的，感觉这个译者也有一些私货在里面，我读完之后，觉得除了太阳和宗教有关的内容以外，其他都相当的客观，好像原版里面并没有，译版增加了很多关于世界历史的内容，各个国家明面上和暗地里的斗争史，书上说美国为了减轻自身各方面压力，当年在中东，在欧洲，在非洲，在很多地方都伸出了暗手，去搅和那里政治、经济局势，所以我觉得，就算美国并不是主要恐怖分子持有大量武器的源头，也是源头之一，他们还可能授意其他的亲美国家，对外出售武器和装备。” “好家伙呀，书上还写这些了？”谭月也有点想看了，但是她及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那么多，我现在是有感而发，你想想在危机之后的霸权主义和在危机之前的霸权主义，显然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了，当然是在危机后的更加吃香啦！在世界一片大乱的时候，美国向各部分的、各种的极端组织出售武器和装备，让他们去搅乱各国的稳定，最后把各国的经济、政治、民生搞得一塌糊涂之后，稳稳当当坐收渔翁之利，如果真是那样，以后的人类文明都不知道该走向何方呢。” 谭月侧身看着闹闹，他不怎么扑腾腿了，可能对这些内容不怎么感兴趣。 她说：“是啊，这么一想，危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完全是‘天’赐良机，在整个人类文明过去和未来的历史当中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是个千载难逢的世界格局大洗牌的绝佳时机，借着这次的危机，最好的结果就是将所有有能力、有实力的大国，利用这次危机全部洗下去，把一些没有什么实力的小国扶植起来当挡箭牌，如果能够解决危机，也能够顺利坐上世界霸主的宝座，那再好不过了，虽然风险相当的高，但是带来的利益可以说是永恒的了，一旦美国在危机后确立了以美国为主的、唯一的、绝对霸权的世界格局，那么全世界都会在美国霸权的独裁统治之下。 “……嗨，咱们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成功，这样的说法，也只是一种还算有理有据的猜测，如果不是美国，那就是其他的国家有类似的意向，这就是一种国力翻身的机会，这么一想的话……真的有些国家是会这样做的，我本来就不怎么关心，反正现在大家一切都好，算是在危机中稳住了局面吧。” 崔旺拉住谭月的手，说：“嗯，老婆大人说得没错！所以我才会说，依照美国一贯的行为方式，肯定依旧在思谋着世界霸主，其他国家也在这次危机当中谋求自己的利益，人之常情嘛，当时为很多武装分子提供武器支持的，多多少少有美国一个，就算这个美国没了，那还有下一个美国，人类在毁灭的面前，依旧是老样子，世界大团结，人类大团结，我觉得到现在这还是一个遥远的梦呢，跟这流浪地球的2500年啊，是一样的远。” “少说点这些吧！幸亏闹闹瞌睡了。”谭月转了一个笑脸，说：“不过，我估计咱说的这些啊，肯定很符合一群老头的胃口，你要是跟他们去说，那群老头们肯定把你当成是指导员了，唉……不想那些了，扯得太远了！看两本书，你瞧你现在想的，嗯？我这还得操你的心，反正啊！那些远就它们远去吧！” 谭月笑盈盈地站起，顺着崔旺的手，抱住了他，“你看，咱俩多近啊，想想咱俩得事情……” 崔旺揽住谭月，使劲在她的头发上吸了一口，“是啊，我想更近一点！要不跳支舞？” “哈哈……还跳舞，再吵醒闹闹的。”谭月捏了捏崔旺身上的肉，总算觉着他最近胖了一点，她说：“对了，我还没有听你说过你爷爷的事情呢，是不是跟我爷爷一样啊？” 说到这个，崔旺反应迟钝了一些，说：“我没见过我爷爷，在我出生前，他老人家就离世了，年轻的时候在山里面支教，那地方穷山僻壤，把身体给搞坏了，那地方你知道的，教学和生活条件普遍很差，尤其是秋冬季节，反正除了夏天，没多少身体能舒服的日子，就烙下很多的病根，唉……你见过照片的，一张稍微有点彩色的……算是彩色的黑白照片。” “咱家相册里的那张？我还以为是你小时候呢……” “我那时候还有黑白照片啊？还是淡彩色的？那上面有印着的日期的，你肯定没仔细看日期，其实我奶奶也不常说起我爷爷的事情，反正在我的记忆当中，好像一次也没有提到过，也就是我爸爸常有空回家的时候，提过一嘴两嘴的。” 谭月抱着崔旺紧紧贴着，关于长辈们的话题就此打住吧，她问：“饿了吗？” 这句话问完，闹闹先哼哼唧唧起来了，又开始扑腾小腿，这可能就是在表达自己饿了！ “我还行吧，但是肯定有人饿了！你先歇会吧，闹闹重了，你抱着孩子出去溜了一圈怪累的，我给闹闹冲奶粉去。” 崔旺又吻了谭月的额头和脸蛋，准备去冲奶粉了，但他还是忘不了太阳教干的那些龌龊事，边忙边说：“我觉得呀，太阳信徒现在的举动实在是离谱，他们之后的行为，是可以想象的疯狂，估计，你们单位可能要有的忙了。” “哎呀！这个你快别提了，已经很忙了！在1月3号的时候，研究院里成立了一个太阳信徒行为心理学的研究讨论小组，说是让我担任组长呢，其实挺麻烦的。” “组长？好事儿啊！” “这事儿没定呢！我就没跟你说，再说了，好什么呀？本来不是我的组长，原来那个人退出了，只好是我来了，但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年后就要开始了，可能以后我工作忙的时候，你得一个人照顾闹闹了，送到咱爸妈那儿去，我又不放心，还想得慌。” “行，就怕咱俩到时候都忙，差不开时间，要不到时候你带上闹闹嘛，你们在室内工作，让你们小组的人一起照顾闹闹，这不挺好吗，你还能稍微省一省心，早一些让闹闹在你们浓烈的学术氛围中熏陶一下，比在家里咱俩唠好多了。” “这就要熏了？到时候带去单位也可以，哎呦，到时候咱们再看吧，看看去你那里，还是来我这里。” 谭月坐回床边，轻轻揉了揉闹闹肉嘟嘟、弹呼呼的脸蛋，问：“闹闹，你愿意去哪里呢？” 崔旺觉得挺好，但是突然想到研究要有接触，又担心了起来，问：“老婆，你们这个小组，会不会直接接触太阳信徒呢？咱们地下城可是有啊，不仅在局子里面有，而且在监狱里面也有，三院精神科里面更有，年前那段时间，不是还有一个新闻嘛，一个女的天天把自己打扮成行星的样子在街上逛，一开始还以为是cosy呢，结果是个太阳信徒，整天在家里念咒语，把邻居都吓坏了。” “哦~，那个新闻我看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太阳信徒，我们还是要接触的，毕竟需要调查要研究，而且会是长期的接触，大概都会是那个女人那种样子的，之前，太阳恐惧症的患者，我见过几个，看过他们的资料，只要太阳信徒没有患上严重的太阳恐惧症，普遍不会有很强的攻击性。” 听到这话，崔旺不免更加担心了，停下手中的活，谁知道太阳信徒会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来，他嘱咐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儿，小心，小心！再小心！” 第80章 精神压力 谭月明白爱人的担心，她自己也很担心，正是因为会有各种形式的接触，所以她到现在才比较犹豫这个组长的位置。 她说：“放心吧，没那么严重的，我并不认为正常的太阳信徒会有强烈的攻击行为，他们主要是因为心理障碍和认知障碍导致的，在他们宗教信仰行为模式中，暴力倾向……也还是因人而异的，你就放十万个心吧！我可是小心得很呢，我是肯定不会只身犯险的，如果接触情况严重的人，我们一般都是在隔离观察区见的，有小小的观察窗口。” 崔旺其实还是不放心，“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最爱的你呀，一定可得小心点！照你说的话，他们那群人已经被那些赞美太阳的文学文字寄生了思想，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是没有看到那些人在什么什么的神圣仪式视频下面后来的那些评论，过去快俩月了，现在什么样的评论和发言都有，而且还在增多，视频人家还不删，尤其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有人说，信奉太阳，他的癌症慢慢变好了呢！切……世纪奇闻！” 崔旺转成了嘲讽的语气，道：“老婆大人，您看看，您听听！太阳抛射出的高能亚原子粒子，能够精准杀死万公里之外的地球上的人类身体里那小小的癌细胞！这么牛逼的生物医学技术！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他们这是心理障碍引起的认知障碍了，还投射在这些人的行为活动上，他们个体的行为活动，又会造成群体的聚集，和另一些群体的恐慌！” 谭月被崔旺有样学样的滑稽表演逗笑了，轻笑了两声，道： “你说的这个，归根结底应该还是心理障碍，起码是以心理障碍为主的，当然也和这个人接受的东西和当下的状态有关，病急乱投医嘛！反正呀！现在走哪儿，听到次数最多的差不多就是这些内容了，对于太阳信徒的谩骂和讥讽，动不动就是太阳那群疯子怎么怎么样，一会儿到下一个地方，听到的又是对将来的一些憧憬，比如火星怎么怎么样，七嘴八舌的就是这些了。 “唉……现在啊，他们都说地球减速了，我这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他们说地球在火星运行轨道的内侧能够近距离看到火星，其实我真不觉得地球是减速了，谁知道以前加速不加速，是在火星轨道之内，还是轨道之外呢？这几年咱们的情况也一直不怎么安稳，全是麻烦事，我觉得联合政府的意思就是地球减速，这太明显了，希望别那么草率吧……” 地球减速的问题让整个人类社会议论纷纷，之前认定被ai制作出来的联合政府发言人宣布的地球减速视频，现在又被多个国家的司法鉴定技术部门的技术人员鉴定为真，这个视频摇身一变，就成了真的，被无数的太阳信徒和普通民众当成是一块数字mp4播放类的瑰宝。 地球是否减速，是否不再加速，这件事只有崔旺清楚，当这类传言开始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甚至是从联合政府内部传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周老师还是选择了这种可能性，去验证这种可能性！ 是啊，这件事太大了，比谭月认定的大，还要大…… 他现在不能跟老婆说这些。虽然谭月知道他去找了周喆直，但她不知道验证这回事，崔旺后来也没有说。 谭月说：“说到这麻烦的事情啊，尤其现在咱家的头号麻烦人物这块金牌匾，现在还在你的头上顶着呢！” “啊？”崔旺就怕听到这个，打了一个冷颤，知道要挨训了，但是心里开始美上了，“我？” “当然是你，去年！你忘了你什么情况了吗？现在你又整这个什么太阳神书，我不反对，但就是担心，你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哎？对了，正好！要不这样，你要是有空闲时间了，我看看我能不能把你弄到我的小组来，多一个名额，这样咱俩既能在一块儿，又能照顾孩子，正好我这个小组的研究内容，你有兴趣。” “这能行吗？能把我弄过去？” 谭月努着嘴想了想，说：“可以啊，但凡有一个人不同意，那这个组长我也不干了，干脆我就退出这个小组！我还烦呢！” “行，我全听老婆大人的安排，需要我在那之前，额外做一些什么吗？” “不用，不需要做。” “别人的不会说闲话吧？” “他们人都不错的其实，不能说什么闲话吧？再说了，他们能有什么闲话？也就是有一些生活上的补助，再多的就没了，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呢！有闲话就让他们说去吧，咱们一家子在一起，我工作就能专注很多，不用分心，而且你还能帮到我，这多好啊，还怕他们说的闲话？” 谭月话锋一转，回到了刚才的内容上，说： “我就说上次，我说你别找人家领导说去，说你那个什么猜想，不让你去，你非去！然后你去了，你还不跟我说你去了，我不知道你去了，你看看你回来后是什么样子？我多担心啊？我不得把你时刻绑在身边啊？你，哎呀，你就是喜欢给自己身上徒添负担，一层又一层的，你在身边，我放心！” 崔旺一听，这回没错了，老婆铁定是想起那件事，又生气了。他赶紧拿着没有冲好的奶瓶，去承认错误，轻轻地抱了抱她。 “哎哟哟……我亲爱的老婆大人，可别气着了，我再次向你承认错误。” 谭月拉住崔旺的手，紧紧地攥着，真是疼惜这个傻傻的丈夫。她说：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甚至都生我自己的气，我要是那时候拉住你了，把你那个想法打消就好了。尤其，我是觉得你承受不住那样后果，你说……你连陈娇冬眠你都那样失落了，对你的打击都那么大，你就别说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了，那太大了！真的太大了！也太虚幻缥缈了！幸亏人家领导啊，还算是比较重视你，不然精神病院高低得给你留一个床位呢，而且！我知道有时候你不愿意把你身上的负担给我，尤其是你的思想负担，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脑子扒开，我自己钻进去瞧瞧里面到底有什么！你说你那时候连着十来天不怎么吃饭，还不睡觉，一个多月你那什么鬼状态？你那多吓人啊！我看你一下一下瘦下来，我心里能好受吗？” 崔旺把奶瓶放下，坐在谭月身边，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那段日子过去啦，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所以，有事，你别瞒着我，我一下就看出来了！” 谭月的担心不无道理，她知道丈夫不是一个内心多么刚强的人，他一个人根本消化不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关系到整个人类命运的，那会使他抓狂的，沉默是疯狂之前的宣誓，她不得不去操心这些。 她支持崔旺有一些稀奇古怪、或者推陈出新的想法，将其变为文章，说不定能够在无意中促进相关方面的技术进步，最主要的，是会有一些绵薄的收入。 但在去年的那一段时间里，崔旺把谭月给他买的那个本子上写满了有关地外生命各类想法，从假设到论证，再到推演和结果，那些点子是疯狂的！ 她现在想起来，崔旺的那些“草蛇”文字比“太阳神书”中的文字还要恐怖，更像是将人勒紧导致窒息而亡的绳子了，她那时候就觉得丈夫可能被他脑中的想法所劫持了，比吸毒还要上瘾！ 她经常会看崔旺写的内容，当时就明白这可能跟任馨霏上次说的内容有关，那些不经意间的话，将他的某个应该在将来才会燃烧的脑细胞在现在点燃了，一个接一个的全部狂乱，于是，他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的思考，最后就收不住了！ 那些写在本子上的字都变成了一个个绳子和钢丝，将崔旺的脑袋和身体都拴了一个结实，要解开这些钢丝和绳结，是要费上好一番功夫的，比当年崔旺在失去陈娇之后的结，还要麻烦！ 谭月明白，即使没有馨霏，他只是在晚些时候会想到这些。正好赶上刚刚生完孩子的那段时间，家里的各方面条件都显着紧张，再加上崔旺想这些的的时候，头发都是燃着火焰的，真像是将每一个脑细胞都点燃了，要不然就是神经元集体过载的样子。她当时以为崔旺是因为第一次当父亲，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和各类情况才会有那样的表现的。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也没有想到崔旺的情况会变得那么糟糕。 坐月子的期间，崔旺对她的照顾很是上心，细致入微，后来崔旺表现得就越来越沉默了，感觉他可能是想通了一些问题，开始慢慢冷静了下来，谭月也就没有把崔旺思考地外生命地外文明的问题当成一回事。 有一次他们一起出门逛街，谭月听到了有人在谈论地球环轨的事情，她没有听到前面的，但是后面的听全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拎着袋子，对旁边的朋友说：“……你说说，现在这是干啥呀，建什么地球环轨，这两条线都建设完了，竟然还有第三条线呢！说是要开始建造了，哎呀呀，咱们生活还过不过了？” “这谁知道到底建不建第三条线呢！咱们还没有相关的新闻呢，嗨呀！要我说呢，干脆别造了，造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啊？我们能上去坐吗？天天一趟又一趟的，这都是咱们宝贝的资源啊！你看看现在咱们生活的环境，在这么下去，全国人民都得变成叫花子了！啧啧！” “可不是嘛！现在吃食的种类还不如前几年呢，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建设地球环轨的！真是服他妈了！这不是成心想让人过得不好嘛！” “肯定是老美那帮人，地球环轨的第一条线就是走的他们那里！” “我看你是气糊涂了，美国自己想搞，让咱们出大头？当咱们是冤大头吗？” “这当然有可能了！我看啊，不管是谁先提出来的，都是可恶至极！还有就是在南极的发动机，建在那边到底是干啥嘛！我就不明白了！” 事实确实如此，为了给地球环轨和南极发动机创造更多的建造资源和建设条件，相比国外的地下城，国内的地下城不仅人口拥挤，而且基本的生活物资这两年来很是紧张，相关的学者称再继续这么下去，再过几年就人人吃不饱了，可能要回到饥荒时代，起码小饥荒要持续一年的时间。 谭月拉着崔旺离开了这些人，远离了这些杂杂碎碎的声音。在街上谈地球环轨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在聊着有关太阳教和太阳信徒的话题。太阳信徒们每天总能像喂食机器一样，给人们提供新鲜的精神食粮。 她知道这些话对崔旺是有影响的，观察了崔旺两天，没发现多少因那些话而产生的异样。 但有几次她回到家，发现崔旺在整理一些东西，那些是在地球环轨周围发生的各类大小新闻信息。别人议论的那些话还是影响到了他。她明白地球环轨的防御机制，只要是地球环轨自动防御火炮防御范围内未识别的所有生物，全部都是无差别击毙，这或许给崔旺造成了更多的心理负担，对他本就不好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 当她多次询问的时候，崔旺才说出心底的话，他觉得因地球环轨而死的人，多多少少，哪怕就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也有他一部分的责任。 这次的谈话之后，谭月十分确认崔旺肯定没有对自己说全部的实话，肯定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别人说的那些他早都想过的，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就想不明白了呢？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盖不住他撒的这个谎。 第81章 春运 这一切，都是源自崔旺见了周喆直之后。 如他所说，他连续好几个夜晚都无法安眠。他本以为会这样仅仅持续一段时间，以后会慢慢好的，但是实际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不只是连着好几天夜不能寐的问题，彻夜难眠、无法安静都只是轻度的焦虑和自我怀疑，他常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整个人周围好像裹了一层阴云，诡秘森森的，蔫巴哒哒的，紧接着又是连着好几天黑白颠倒，茶饭不思，导致生物钟乱了，新陈代谢也歪了，身体可见的瘦了。 为了不让谭月担心，崔旺一直在努力尝试自我调节，那段时间正好赶上谭月的工作比较繁忙，她的身体在闹闹出生后，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崔旺借用照顾谭月还有一些借口来掩盖他的身心俱疲。 但他发现谭月开始注意他这些的时候，就想更加努力恢复自身，要多吃，要多睡。虽然有一些不错的效果，但他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和之前是有明显差别的，不仅仅是他的朋友这么说，就连谭月那见过几次面的同事也这么说他了。 谭月即刻发现了问题所在，即便崔旺说他是为了照顾孩子，为了让谭月好好休息一阵子，那阵子谭月也确实没有操心太多，也没有很累。但崔旺连着几天无法安眠，只能把所有的精神头放在半夜起来给闹闹换尿布上，包括哄孩子、逗孩子、收拾所有的家务，这些他一个人全包了，显然是在排遣一些什么。 仔细一琢磨，谭月清楚的明白了，崔旺不睡觉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也不是因为需要写一大堆文章之类的东西，更不是因为学校方面的事，尤其他连着好几天，他的记梦本上连一个字一个点也没有，这是绝对不寻常的事情！ 谭月问了崔旺，是不是因为闹闹出生，他想到了陈娇，还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什么事情。他犹犹豫豫不肯说，谭月判断那主要就不是陈娇的问题。 他这一不说，反而让谭月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就是从崔旺在某一次回到家之后开始的，他的状态变得变得比之前还要严重了，奇迹般的一下也没有说过他那些疯狂又脱离现实的猜想，之前和之后完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谭月那时候觉得没什么，等崔旺问题严重之后，谭月就不得不重视了。甚至后来的没几天，他还把那个写满了的演算本给烧掉了，这可是她送给崔旺的礼物啊！ 肯定是出事了！ 谭月问过之后，才觉得自己是疏忽了对崔旺精神层面的关心，再加上崔旺什么也不说，前后反差太大，转变又太快，她意识到绝对是他去找人家领导了，还跟人家领导说了那些话了。 她仔确定就是如此，确实是这样子，她能百分之百肯定，在这一点上，她太了解崔旺了。 可木已成舟，还能说什么呢？只希望领导不要给他穿小鞋，也不知道是具体是哪个直属领导，谭月从不过问那个会上的任何内容，但这次不问也不行了，不然心里这个石头始终放不下。 崔旺面对妻子的担忧，终于开口了，说：“是周喆直，周老师，我去找他了。” “周喆直？”谭月当然知道了，58年的时候，电视上见过。她知道老公见的是谁之后，也不那么着急了，反正这件事已经这样了，以后不说就行了。 自崔旺吐露了半个实情之后，状态好多了，但还是始终在纠结着什么，或者说是担心着什么，那件事情毕竟太大了。验证内容，他没有和谭月说，自然周老师身上所背负的沉重负担，他也不能同老婆说，地球减速，对于周老师，对于国家，对于整个国际社会都是极其重大的压力，这个压力似乎都压在了崔旺的肩上。 谭月愿意给崔旺留下一些调整的时间，也时刻关注着他的精神状态。 在地球减速这个传言漫天乱飞的时候，崔旺的心态好多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他反而没什么太大的负担了。对四光年外是否有文明的验证已经开始了，他很想跟谭月说，但他死咬着牙，一个字也没有和任何人说。 他一直在担心纠结和思考的事情是仅仅验证这些事，会将地球和人类带向何方呢？这个问题太大了，延续性也太广了，可能在几十年后才会显现出来明确一些的答案，如果真的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出现的结果可能不会在他们这一两代人之内显现出来，那可能会是几百年后的事情。 他自我开导着，不管成与不成，总不能一辈子就背着这种精神枷锁和谭月过日子吧？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或许有点懊悔和愧疚，但那没有任何用处。在谭月一天天的唠叨下，他反而轻松了许多，后果，他不愿意再想了。 谭月也常常借用周老师话，让崔旺不要顾虑太多，他已经把该做了做了。 直到春节一过，大家对火星充满了期待，崔旺思考和兴趣逐渐转移到了太阳信徒的上面，开始跟着谭月一起，研究他们的行为逻辑。 谭月拉着崔旺的手，也不再说拿过去的事了，她看着窗户，对崔旺说：“咱们买两个大红灯笼吧，挂起来！” “行，不过今年的灯笼都卖光了，明年吧，或者等下个节日。”两人腻歪了一阵，崔旺起身继续给孩子冲奶粉，问：“老婆，他们说的地火接触的那天，你有什么打算吗？” “啊？没想过呢，难道你想上去看火星啊？我觉得你不想上去的，你对火星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地火接触，不怎么不吸引你，最吸引你的还是你的‘深脑’，你最近还有那种感觉吗？我呢……好像是没有。” 崔旺笑了笑，谭月说的非常准确，他确实在空闲之余，思考相关的问题，还查阅了相关的资料，多数的资料都是二十多、三十多年前的，那时候更加全面一些。 “嗯！知我者，老婆大人也！” 谭月脸上带着满足和骄傲的笑容，说：“除了你的脑子以外，你的其他部分都不难懂，很好被我拿捏。” “那好啊，我倒是想这种病呢……” “呸！这事你可不能乱说！小感冒都不能有！” “我说的是妻管严！哈哈……”崔旺知道自己笑着难看了一点，于是就装成是洗了洗杯子。 “我管你可不严。” “是吗？还好吧，说到深脑……我倒是觉着，看那两本书的时候有一点类似的感觉，我不太确定，你那么说了之后，我真的不太确定了，那种感觉真的跟错觉差不多，但确实感觉这几本书有半页一页的内容和文字，以及配图，仿佛间的、恍惚间的确实是见过的，没办法仔细琢磨呢，那感觉就消失了，之前我肯定是没有看过那两本书，所以没办法具体分析，现在嘛，好似跟出现感觉那时候不是我自己经历的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就暂时不想了，不想这个了，你在这上面花了太多的时间了。” 崔旺倒是希望他能拥有无限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谭月继续说：“我呢，对于什么地火接触的，没什么兴趣，反正到时候我肯定不上去，估计咱俩那会儿的工作都忙，到了那天，人肯定特别多！或许那天就不让出门了，限制地下城人员外出地表，这才是最有可能的。” “也没多少天了，咱们这样吧，那天咱们买一些好吃的，炖一锅焖面，在家里和闹闹一起看直播。” 谭月的肚子最先又饿了反应，“这个点子好！真好久没吃了，想了一下味，我都饿了。” “那现在就只能吃泡饭啦！”崔旺想到了传言中的粮食危机，噗嗤笑了一下，说：“哎呀，说起泡饭啊，咱们地下城最近食物真是缺，卡上的限购又多了！数量还少，不过现在泡饭是能充饥，不过我又想到了有关的心理问题，现在大家最应该担心的就是这些了，我这么一想啊，估计有人因为天天吃泡饭受不了，而大发雷霆呢，最后演化为暴力事件，如果有，你可得跟我说一下。” “有啊！” 崔旺一哆嗦，“真有啊？” “有，年前的事情了，那个人本身就有长期的暴力倾向，其实这么说来的话，主要就不是因为天天吃泡饭吃蚯蚓干，即使是过年吃不上好的，那也是他自己本身的问题，那个人前后进过好几次局子了，心理干预也做过四、五次了，我看过他的资料，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老婆，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是需要暴力去解决他的问题呢？既然这么没有效果的话，局子里都没把他改正过来，可能是他染色体的问题吧，心理治疗效果作用不大的。” “那就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了……你是不是真的那两本书看多了，暴力解决问题你都能想出来啊？” 崔旺挖了一勺子奶粉，轻轻的慢慢地放进窄小的奶瓶口里，生怕撒了漏了一粒奶粉。他十分的小心，一个简单的动作十分很慢，也不敢说话，出的气容易把奶粉吹掉。 谭月看着他笑了，她自己也有时候那样。 终于，崔旺把奶粉都放了进去，磕打了两下勺子，可千万别再带出来一点，还是缓慢的动作，尽量做到比蜗牛的前进速度还要慢。 成功了！一粒奶粉都没有掉出来，他用手指在桌子上摸了两下，确定没有白色的奶粉，这才放心，有的话，就得自己放在嘴唇上抿一抿。 “我呀，可能是看多了，有时候暴力解决顽固分子的恶习，还是很有道理的，我还听那些太阳信徒在各种评论里面说，什么什么《死亡之书》已经写出来了，是什么一个神奇的人，女的，她说自己能够听见主的声音，于是写下的一本书，她算是主的代笔，我倒是挺有兴趣的，太阳信徒那些人已经在为新的‘太阳时代’写书了，我相信译本很快就会出来的。” 这也算是研究太阳信徒心理和行为的手段之一了，谭月说：“地球泊港后时代吧？我听过，关于他们的事情，在家咱就别说了。不过，真有需要的话，那还得拜托馨霏嘛！说真的，你这两本书，我们单位就算有能力，也没有办法明着把这些个书搞过来，来源不清不楚，很麻烦的。” “那就到时候再想吧，老婆，过两天咱爸妈来不来啊？” “不知道，之前说是要来，他们得来看看我，我最辛苦啦，不过，过来确实太麻烦，一面要从太原过来，我爸还要从沈阳过来，睡前再问问他们吧。” 崔旺想到了妹妹，“璨璨说她想过来了。” “璨璨怎么来啊，一个人啊？对了！你知道不？这两年的春运啊，网上全是骂的，现在的交通压力到了新年之后了，走亲戚找朋友的人多，在咱们现在的交通运输条件下，交通压力真的跟以前的春运差不多了，我今天出去还碰到李阿姨了，她说她儿子和儿媳过来北京，在重庆地下城排队就排了一天多，路上又是一天多，而且还花了不少的钱。” 崔旺倒入了烫一些的水，小心地摇晃着奶瓶。 “嚯！那是真够远的，我说呢，‘西楚霸王’整天上上下下的，就那还不够缓解压力吗？那上面站人，一次怎么得上几千人带行李吧，这两天的新闻大部分都是关于火星的报道，我把这个给忘了。” “物资转运平台又不是专门走人的，要不是前几年春节压死过人，这些年就不会临时加护栏，那样人更多了。” 说到春运这个事情来，谭月露出了神秘又柔和的笑，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说：“哎！亲爱的，我可是听到别人说了，我亲耳听到的，你的蚁穴工程可是被人们拿来讨论了！把相关的部门都骂惨了呢，这是件好事！” 蚁穴。很久没有人提过了，崔旺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第82章 神日之下的梦想 崔旺听到老婆这么说，心情特别的舒畅，不过一想，在十年之内，蚁穴是绝对不会实现的。 “真的？我记得我那篇文章可没有那么好的阅读量啊，可能知道的那些人是一些喜欢看这类文章和杂志的学者吧，或者是学者的亲戚？看过的、听过的自然会说咯，普通人谁看啊？就在地下城不怎么出去的人，估计对地下城之间的交通运输压力没什么感觉，现在正好是赶上过年，等春节过去，就有没有什么人提了，你要是每天提一嘴，我的尾巴都能高兴地翘到天上了。” “瞧你那样吧，美得你！我可没工夫每天提一嘴！每天一百个蹲起，你是肯定跑不了！至于那些人究竟是啥身份，我就不知道了。事情大多都是这样的，平常的时候没人提，也懒得管，到了紧急关头才有人想起来，缺乏远见，但人又是活在当下的，我估计到了明年春运的时候，你的蚁穴还会被拿来说的，不过呀，他们可不关心作者是谁，唉…… “反正都说有这么个好东西，可竟然只是在纸上！只能口耳相传了，这谁能乐意？说真的，就算联合政府不搞，那也不能不考虑未来的全球交通情况吧？也不知道咱们考不考虑，毕竟咱们地下城的人太多了，就单单交通运输的负担对比国外，简直太重了，就别说其他方面了。反正我挺期待蚁穴实现的，在青藏高原下面的地下城，住在那里是真的不方便，一次外部物资的配给都要花上好几天呢。” 崔旺冲好了奶粉，自己尝了尝，试了试温度，坐到谭月身边，说：“中央的领导有他们的考虑，我觉得肯定是考虑过了的，但咱们现在的资源条件完全不够，连一个初期的勘探计划都没有成型，等着吧，南极发动机估计在七五年就建好了，到时候咱们的生活就慢慢变好了。” 谭月抱起闹闹，接过奶瓶。闹闹的小手就已经去抓了，将奶嘴含在了嘴里。 “可变好了之后呢？变好了之后，如果开始深挖，开始了新一期的全国性建设任务目标，到时候咱们得条件就又不好了，这毕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且还有地下独立运行的生态循环系统也会出现一些偏差，都挺麻烦的，现在患上各类心理病症的人越来越多了，道阻且长呢。” “是啊，道阻且长真是说对了，谁知道过几天过几个月之后，能不能吃得饱就不一定咯……”崔旺发出感叹。 喂了孩子后，谭月陪着孩子玩闹了一会，等孩子玩累了安静之后，她开始整理工作上需要用到的资料。两个人坐在桌子前，准备着工作上的事情。 粮食危机是存在的，当下只是出现一些端倪，而且因刚刚出现的轻度粮食危机而引发的各类次生问题也潜伏在全球各大地下城之中。 迪普·乐福很是高兴，他已经等不及了，他的梦想可以说已经快要实现了！地球减速！没错！联合政府的对世界发布的视频已经被认定为真的了！ 他的精神头很足，仔仔细细整理着印有太阳图腾的西装礼服，这套礼服穿在身上就像是奖章一样对外显示着功劳和骄傲，他再穿上看上去很名贵的皮鞋，在鞋面上贴上金色的太阳图腾光芒之花，手捧一束仿真的99朵玫瑰，在镜子前整理着他的妆容和衣着。 他打扮的很是精干，是一个让人看到就会觉得精神抖擞的小伙子，甚至让看到他的人也倍感精神。 在镜子的房间背景中，有很多关于太阳的信物和装饰品，他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是太阳形状的，他每天都会踩着梯子，精细而又认真地拂去上面的灰尘。墙上贴着菲克·亚当全身画的《太阳使命》的圣像，还有很多的祷告文和一些有关太阳的文字图案像瓷砖一样紧密地贴在一起。 他每天都会在墙下站着思考，想象，憧憬着！ 其中的一面墙上还有一幅最重要的图画，也是占据面积最大的油画——《神日之下》。 他家中的这幅画是一个仿制的印刷品，印刷较为粗糙，但还是保留了油画布料的材质画面。真品是出自一位中国的女画家之手，当时这位女画家创作出这幅作品的时候还是一个生活紧缩的研究生，绘画的主要方向是西方的古典油画。 艺术，在大危机和各类全球性的问题之下变得更加诡怪，既出现了很多的优秀作品，也出现了很多充满绝望情绪的佳作，但有些画总归不能因为归在艺术类别里面而与世人相见。 在地球起航之后，艺术和艺术创作领域就变得和地表城市一样有些落寞和破败了。追求艺术成了奢侈品，风趣高雅，追求艺术也成了瘾疾患，劳神伤身，有些艺术成了垃圾，有些艺术成了艺术。 各类危机催生了一大批的或优秀的、或狂野的、或恐怖的和绝望的艺术派别、艺术家和艺术创作者等等。 危机中的艺术是昂贵的，材料费更是实打实的昂贵，好的颜料，好的画笔，价格飙升得很快。但是随着艺术呈被世界抛弃的态势发展，多数的美术材料的费用降下来了，王彩婷当时在创作这幅画原名为《大家》的时候，甚至还用她领取的食物换了上好的笔和颜料。这样的交易在当时有很多，现在亦有很多。 完成这幅画是她的梦想，这梦想当中还有她对导师和学院的反抗，对当前周遭环境的反抗，对国际局势不公的反抗，对地球和人类命运的反抗，虽然她从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这种反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绵无力的，就像人们面对太阳危机一样，不能从危机的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只能寻求另外的途径对人类那悲惨的命运进行反抗，那这种反抗就是伟大的，富有历史意义的。 她从开始下第一笔颜料的那一刻到这幅作品的完成，一共创作了505天，她的表现手法是大胆的、前卫的、独特的、不被拘束的、狂放的和多情的，当然也是细腻的和入木三分的。 她的研究生油画导师在她刚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认定她根本不行，认定她没有能力完成这样一幅听上去构想很大胆又费力的作品。即使王彩婷虚心谦卑的带着礼物请教了她的导师，但是导师并没有理会，收了礼之后，甚至都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因为她在说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一个根本以她现在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完成的“所谓”精品画作，更是因为她跟导师的观念是相悖的。 她的导师是一个绝望派的画作家。可想而知，在他的学生当中，只有王彩婷是不合群的，并对绝望发起了攻击，对绝望的作画风格和浓重的情愫发起了攻击，也是对他这个象征着权威的导师发起了攻击！ 太阳危机被公布后的5年至20年中，美术界正是发生剧烈变革的时候，老一辈的艺术家和老一派的作画风格对于危机的艺术表现力，已经跟不上危机时代了。 几十年的变革，风向的转变，让王彩婷的导师头晕目眩，他早年间的学习和创作都深受绝望派作画风格的影响，认为绝望而悲观的作画风格才是世界的艺术主流，以至于他并没有找到能够在中国美术界和中国美术协会一展光彩的灵感。 很多的画家、画师开始用画笔绘出行星发动机，画出太空电梯危机，画出了太空电梯危机的作家几乎被人们贴上了悲观主义者的标签，说他们就是为了揭开人类饿的伤疤才画这类画作的，还凭借着这类画作谋取利益和地位，是极其可耻的！ 这位自诩才华横溢的导师苦于创作，危机前期，他就利用绝望派的画作在美术协会站稳了脚跟，但随着各类问题的日益严重和各类资源饿的逐渐稀缺，他一年一年的慢慢放弃了自主创作，安心当起了研究生和博士生导师。 他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他的学生们，学生们定期交作业，他会从中挑选符合自己审美的作品，并且将这类能够参加评选和展览获奖的作品打上“共同创作”的标签，写上他自己的名字，这种无耻的方式反而成了他独特的教学风格而被别人称赞。 他评上教授20多年的时间，就是这之后20多年里，他的作品只是凭借资历和职位硬撑着。能出彩的，反而是他每一年带的学生，但每年的学生都在减少，越往后美术类入学的学生就更少，他的“创作”也就逐渐接近枯竭。 王彩婷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当那幅《大家》画完的时候，导师突然明白他该如何再次闪光了。 王彩婷对这幅画很是满意，想要凭借这幅作品，留在学院中当一名老师，他是反绝望派的学生先锋，她觉得自己能够将这绝望不堪的泥潭变成清水河畔。 但是不谙世事的她更是被导师处处打压，没有上层老师的人脉，没有更多的机会和经济条件，她深知无法再持续前进了，学校和学院尤其是讲究这些的，艺术是被时代抛弃的孩子，不似物理系和生物系那般理工科的地位。 她在面临踏入社会直面危机的时候，还是放弃了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方法，她必须找到一个能够活下去的工作，而不是继续为了梦想而掏空身体和财力。 导师开开心心地顺利将这幅作品据为己有，用学院收藏的方式进行了软处理，给了王彩婷一笔相当可观的奖金，并且让她以优秀研究生等多种荣誉和头衔顺利毕业。 王彩婷毕业后，不再从事专业类相关的工作，她改行做起了动画制作，在动画公司以学徒的身份边学边做，为那些在危机中和绝望中苦苦挣扎的人们带去一些光明和开心，尤其是对一些孩子来说，那是尤为重要的。 她的作品被她的导师换成了自己的名字。凭借这幅作品，他的确在圈内轰动一时，后被国外大老板看上，以较低的价位买走，多年来画框绷着画布辗转多地，最后以极高的价钱流入了太阳教的手中。 这幅作品被更名为《神日之下》。 《神日之下》只在很小范围内的太阳教派中存在，这幅画比较符合原基督教信徒的审美，普遍在东欧国家的部分地下城中大量存在，太阳信徒拥有这幅画的仿制品，不是亚麻布，不是油画颜料，而是一个粗劣的纸质印刷品，但基于柔和的色彩、丰富的内容和极具表现力的手法，依旧让人看着心神飘忽，憧憬非非。 这幅画上画着的是以往的地球场景，只不过加入了丰富的艺术手法和不加隐藏的表达方式。 画上的城市像海市蜃楼一样在远处的天空虚飘着，像是云，像是海浪，最远端自然是太阳，原本的《大家》画上有三颗在一条水平直线上的太阳，一般大小，相隔的距离一致，各自在山后隐藏着一部分，但《神日之下》做了修改，将另外不符合位置的两颗太阳在印刷品中全部涂抹掉了，只保留了一颗。 至于真品是否被修改和涂抹，没人知道，信徒中没有人见过真品，他们一开始见到的，就是伟大的《神日之下》，与其他的两本世纪神书是同等的地位。 古典写实派为基底的表现，绝望而有力的用笔，留下了模糊而生动的笔触，近处各色鲜美的水果，远处优美的山连山峦，草地上有长颈鹿隐没在风沙中的影子，有模糊在林中的象群，山间一堆堆的茅草屋，一切令人怀念的事物错落有致地出现在它们应该存在的位置，就像是星空和星座的关系。 尤其主要的，中间一颗被赋予了太阳神力的大树，树上生长着不同的叶子，有九个树枝，每个树枝上生长着一颗奇异的星球果实，一共九颗，分别是太阳系的九个行星，冥王星果实在最远端的树枝上掉了下来。 第83章 心爱的淳丽雅 神树当中，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看似艰难地向上攀爬，正在努力地摘取隐藏在绿叶之间的地球果实，站在树下长发及腰同样赤条条的女人抬头望着那颗饱满的地球果实，眼里充满了渴望和期待，似乎还有对这个男人的爱。 男人是精巧健壮的，女人是丰满性感的，这幅画还会让人暗地里萌生一种性冲动。画面内容很明显，被解读为男人为了示爱女人，才上树采摘地球果实的。这不仅仅是一幅以前的画，也是一幅充满了爱情的画作。 地球果实是特别的，旁边还带着一个小小的月球果实，原作是这样的，但是现在那颗连接地球的小小的月球果实也被抹去了。 迪普·乐福第一眼见到这幅画，就深深的爱上了。尤其是画上的内容，令他的大脑和身体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产生极度的兴奋和愉悦，他认为自己的爱人就像那画中的女人一般，美丽，端庄，高贵，丰满，性感，而那个男人就是他自己，他现在做的和画中的男人正在做的是完全相同的一件事！ 乐福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他想带着心爱的人回到那梦幻般的，在曾经真实存在的伊甸园。不过，现在他们不叫伊甸园，也不能将那叫做伊甸园，他们称之为“生命乐园”。 他所在太阳教人人对生命乐园无比向往，那里没有行星发动机，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痛苦，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矛盾和危险，在以前的地方，同样也是未来的地方，处处是草木的芳香，鸟儿清脆的啼鸣，柔软的草地，广阔的天空，和风细雨…… 他每次站在墙下看这幅画，都会入神良久，仿佛他就站在通往生命乐园的大门之外，可是身体却迟迟无法踏进去一步，这让他痛苦万分。他抚摸着画上树下的女人，他痴痴陶醉着，这个女人的样貌也已经变为了他想象中的人，抚摸她的肌肤，抚摸她的乳房，抚摸她的大腿，抚摸她的头发，抚摸她的脸蛋。 他想着自己心爱的人啊，他承诺的日子总算要到来了。他突然觉得手中的红色玫瑰不好，和将来那样伟大日子的来临是不相符的，于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换成了金色的99朵玫瑰花，每一朵花瓣上都雕镂着太阳图腾光芒之花。 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淳丽雅一定会接受自己的，她一定还在等着自己！ 乐福自从成为了太阳的信徒，就一心向着太阳，太阳成了他的一切，甚至忘记了淳丽雅当时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生气地离开，他完全不记得了，太阳的光芒驱散了一切。 反正，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主赐予的，他认为如此，脸上充满了自信和阳光的微笑。 他来到淳丽雅的住处，终于回忆起了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在长长的过道中，堆放着很多的私人物品和不知所属的脏乱杂物，整个空间被遮挡，被扭曲，乱糟糟一片，有些灯坏了，让淳丽雅门前显着暗渣渣的。 乐福叹了一口气，门还是那个门，只不过门上多了许多没有被清理干净的广告贴纸，如果在淳丽雅的房门上面安一个太阳形状的灯，那该有多漂亮啊！这和她多么相称啊。 他发出了感叹：“这些人可真是的，如果这些灯都换成太阳的样子，那这里该会有多美啊，啊！淳丽雅一定会喜欢的，她肯定不喜欢门前黑漆漆的。” 他脸上挂着阳光般的微笑，为了这次的见面，他还专门搭配了一个金丝边的眼镜。他在淳丽雅的门口练习了几下微笑，非常的标准，包括眉毛上扬的角度，嘴角咧开的宽度，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数量都有控制。 乐福十分相信，这样的微笑可以感染其他的人，让他们感受到太阳的温度，自己的笑容就像是太阳一般，让人感到温暖后会露出跟他一样的笑容。 咚！咚！咚！ 他敲响了淳丽雅的房门，再次亮出了闪亮的笑容，似乎门都在反射着他自信阳光的笑容，他看到了。 远处几个人出来进去，将垃圾随意的丢在了楼道中，一个垃圾的弧线划过本就不大的空间，卡在杂物堆上，在那人关门之后，因为震动又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垃圾撒了，发出了杂乱又恶臭的声音。 乐福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看，看到了这一切，他脸上的笑容如切换图片一般地瞬间消失了。他明白，这就是主之所以发怒的原因，这就是主之所以惩罚人类的原因，这就是主之所以降下无边天罚的原因，这更是人类之所以受困的原因，地球是主赐予人类的，归根结底是主的，让主的赐予的圣地遭受如此的污秽，遭受人类所产生的污秽…… 为什么他们就不明白呢！为什么人类就不明白呢！？ 他心里不好受，刚准备过去瞧瞧，房间里传来了响动，门锁“咔嚓”响过后，门就被打开了，只不过里面还有一个挂锁勾着，只开了一个很小的空隙，扑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并且传出了熟悉的声音，“谁呀？” 乐福立刻转换了笑脸，从刚才的愤愤不平到阳光开朗，多少还夹杂了一些中间的笑脸状态，看上去像一个笑容不到位的木偶娃娃，很可惜没有刚才那般阳光了。 “淳丽雅！是我啊！” 淳丽雅一开始没认出来，隔着这点空隙看人，尤其是一个大变样的人，需要长一些的时间分辨。片刻的辨认和思考之后，淳丽雅皱起眉头，脸上的神情从轻松变为了沉重，怀疑地说：“迪普？” “对！是我，这是送你的花，淳丽雅！你瞧它们多好看啊！”乐福把手中的花朵递了出去，说：“我原本想送你纯金色的，闪闪发光的一捧花的，但是我找不到这样的花，只能送你这种的了。” 淳丽雅并没有把视线落在花上面，也没有想把门打开的意思，她对迪普的到来很是吃惊，脸上没有一点的开心，愣了一会，冰冰冷冷地说：“有事吗？你还来干什么？我很忙的。” 这不是迪普·乐福想象的那样，在他的想象里面，淳丽雅会开心地打开门，眼含热泪地接过花朵，然后说上几句嘘寒问暖的话，最后两人深情地拥抱在一起，最后再来一个热吻，然后发泄肉体上的欲望。但现在一切都不对了，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想象的正轨。 淳丽雅看到迪普呆在原地，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上还带着怪异的笑容，她就准备关门了。 “淳丽雅！请、请等一下！你这是怎么了？你没有认出我来吗？我是迪普·乐福啊！不是别的迪普！” 淳丽雅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的厌恶，说：“啊，所以呢？什么我怎么了，我知道你是迪普，可你来干什么？我觉得你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会找我，除非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所以还是请你离开吧。” 淳丽雅说完还是要关门，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动作很自然、很连贯，仿佛迪普只是一个近一个世纪前的旧时代推销员，最好的方法就是关上门。 慌忙之中，乐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下意识伸出了脚，卡在门上。皮鞋上的太阳花被擦破了，掉在了地上，在黑暗的走廊和房间中轻微的灯光交界处闪闪发光。 “淳丽雅，别这样！我还深爱着你的，我当时许下的誓言，现在！已经快要实现了！我能够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的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我们的孩子会生活在蓝天白云之下，会生活在光明之下！奔跑在草地上！这比任何一个女人收到的礼物都要珍贵的！我只想送给你！我成功了！淳丽雅！这个，这个是我专门为你挑选的花，虽然现在这些花是假的，但是在不久的将来，非常快的！这99朵玫瑰，我就都能换成真的了，会有芳香！会吸引蝴蝶！也会枯萎！会枯萎的花呀！” 淳丽雅很讨厌乐福用脚卡门的动作，而且她也尝试关门了，可总也关不上。更让她无法相信的，是他嘴里说的那些话。她终于看向了乐福手里的花簇，稍微带着点讥讽的语气说： “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你在我眼中就是消失了，现在你又突然出现了，仅此而已，这世上怎么会有金色的玫瑰花？这种花又怎么会有真的？迪普！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的生活已经非常好了，不需要你再给我什么了，我谢谢你，行了吧！？” 淳丽雅很是恼火，但她清楚自己不应该恼火，因为迪普已经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为了一个没有关系的人而恼火，这才是最恼火的！总之，她觉得现在还是应该恼火一下，大声道： “你为什么非要现在出现！再给我脑袋上来这重重的一拳？我早就忘掉你了！你还拿着花来干嘛？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 乐福在敲门之前，本以为淳丽雅最起码会开心的，最起码她会满心欢喜的，最起码她会爱着他的，哪怕一点，可事实越来越偏离他的想象了，他还在幻想下一刻淳丽雅能够清醒过来。但那些幻想的画面被淳丽雅的话语一下一下鞭打出去，他脸上自信而阳光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和抽搐。 但那些美好的画面不肯离去，那些画面像是对主的虔诚，一步也不愿离开他的脑袋。 “淳丽雅！你怎么了？我说过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你忘了吗？这马上就快实现了呀！地球已经减速了！距离回到以前的日子没多久了！只要我们好好在一起！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们可以回到地面上去约会，迎着朝阳和落日！我向你的承诺已经达成了，你怎么……” 淳丽雅狠狠一推，把门关上了，乐福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爱情之门也就这样被关上了。 他在心中大大喊了一声：“主啊！帮帮我吧！找回我的爱人！” 他原地站了一阵，抹了抹脸。他的主给了他力量，给了他自信，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他看着怀中没有香味的花朵，沉稳了几分，平复了快速跳动饿的心脏，又再次轻轻敲起了门。 “淳丽雅！淳丽雅，你不要这样好吗，我还爱着你！淳丽雅？你能听见吗？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门内没有动静，只有走廊过道中传来的各类嘈杂声。 “淳丽雅，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我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要怎么过！” 许久之后，门内传来了淳丽雅的声音，“这都一年多了，你没我，不是依旧过得很不错吗？你的生活没有了我，依旧是丰富多彩的，不是吗？” “淳丽雅，请你打开门，我……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太莽撞了，但我觉得我做的没有错！我必须得抓紧时间！为了让你能够过上好的生活！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一直在努力，我选择是未来！我付出了那么多，淳丽雅！我这都是为了我们未来啊，求求你打开门！如果你现在还在生气，而不接受我的话……那我以后还会再来的。” 本来淳丽雅没想再理会乐福了，但是听到他说以后还要再来，立刻转身打开了门，隔着缝隙愤怒地说：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了，你就不要说是为了我！更不要说是为了我们！你完全就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呢！？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那些东西改变了你，把你变成现在这样了？我认识的那个迪普已经死了，已经不存在了，你认识的那个淳丽雅也已经不在了，在你们那里应该会有人接受你的爱，那多么伟大啊！不必再来找我了，我不是那个淳丽雅。” 第84章 炙热的爱 “淳丽雅，别这么说！我心里一直都装着你！也只有你！你是我的动力来源！你是我的唯一啊！” 淳丽雅感到不可理喻，她非常愤怒，这是来自一个陌生人的挑衅，又怎么能够忍下这口恶气，他明明就是在胡扯。 她提高了音量，说：“哦？是吗？我看不是这样吧，你的心里装满了太阳！你的心里装满了谎言！你的心里装满了愚蠢！你的心里全是你那英明神武的‘主’！你的心里还能给以前的淳丽雅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空间吗？有吗？以前的淳丽雅真是可怜啊，可能她只是变成了挂在你心头里又不怎么占地方的一张遗照了吧，而且是不带装裱的！” 乐福被淳丽雅此般的说辞噎得哑口无言，他的心感到一阵刺痛。他一下子什么也没有想到，脑袋空白一片，就在这一无所有的时刻，一束光照进了他的心头，他想起了对太阳、对主的誓言，那些誓词源源不断的涌现，他也就顺嘴这么说了。 “不，不是的！我的心里一直有你，就像人类不可能没有太阳一般，我也不能没有你！否则，我会在这世界上冻死的！我额度精神世界和情感世界都会被寒冷所覆盖！淳丽雅，你要知道太阳的伟大，你要知道主的光辉是何等的耀眼，你要知道主的光芒是何等的温暖，主才是人类最后的归宿，也是唯一的归宿，所以……” 错了！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脑门上冒出了几颗汗珠，怎么能对淳丽雅这么说呢！ “你听听你都说了什么，你看看的你现在的样子？好吧，我懒得跟你生气，你在太阳的引领之下，在‘主’的指引之下，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了，一个全新的人，旧的淳丽雅真的已经不在了，她也配不上你了！你是太阳的近臣，你是太阳的使者，你有你自己的事业，一个特别‘伟大’的事业！” 淳丽雅的语气逐渐变得冷漠，似乎她最后的一些些情感，都随着每一个字词的吐出，扔到了外面，仿佛这是她的解脱和释怀。这让乐福开始害怕，打心底害怕失去淳丽雅，这种感觉是如此之近。 “不！不是这样的！淳丽雅，我真的是为了你，我才会相信伟大的主，我才会用我的绵薄之力向主祈祷，祈祷你能在美丽安适的环境中生活，有草原，有涓涓细流，有百种鸟儿为你啼鸣，还有可爱的小动物们围绕在你的脚边！我想让你的生活更好！不用在这狭窄的房子里，不用在这黑暗的世界里！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想用我小小的能力，让你生活的更好一些！淳丽雅，我真的都是为你啊！这些，这些都是为你而做的！给我一次机会吧！淳丽雅，不要这么对我！我会证明我是多么的爱你的！” 淳丽雅没有说话，只是隔着门缝盯着满脸焦急的乐福。 “淳丽雅，我曾经对你做出的承诺已经快要实现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再崇尚太阳，那我改了就是，以前的日子就要回来了！我通过我的努力！淳丽雅，你不是常跟我说以前的城市吗，常跟我说以前的生活吗？你说过你想跟我一起在以前的日子里过普普通通的日子！现在这一切都要成为现实了！” “是吗？你说的那些，我早就忘了。” 淳丽雅没有丝毫的动摇，冷冷地说：“你不用再试图说服我了，我是我，你是你，你已经是那些人的帮凶了，那些孩子们！尤其是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你们是怎么忍心下手的？他们才多么小啊！你现在跟我讲这些？你恳求我的原谅？” 乐福的表情沉默了，面部的肌肉好似被冻了起来，动弹不得。他想起了当时的情况，为了能够献上纯真的灵魂，为了能够献上可以修复太阳的纯洁意志，孩子确实为首选。 那时候的乐福也不忍心，他没有参与选定流程的一切运作，但是有些孩子临了却害怕了，恐惧让孩子们的纯洁的意志受到了污染和削减，按照理论来说，让他们成为伟大的太阳使者已经起不到一半的效果，但仪式却没有停下。他不忍心，所以提早离开了集会地。 他在那一刻是不坚定的，来参与集会的人，只有他一个提早跑开。 淳丽雅看到了乐福眼神中彷徨和害怕，还有一些愧疚，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她继续说：“生命只有一次机会，你的主，你们的主，会给那些孩子再一次的机会吗？那些孩子，难道不才是最应该生活在良好的环境里面的吗？难道是你们崇拜太阳的心不够纯洁吗？虽然我不想说，你可能勇敢，但更像是一个懦夫。” “懦夫”这两个字是乐福不想听的，更是他不愿意承认的，因为是淳丽雅说出来的，他就更加在意了。他觉得在太阳神圣光芒的照射下，他不可能是一个懦夫！那些弱小的情绪和想法之类的东西早就消散在主的光芒中了！ 他有些害怕，他已经无法直视自身的负面，内心深处又有了想再次回到主温暖怀抱当中的冲动，只有那样，自己恶劣的那一面才会彻底的消失。 “不，淳丽雅，请你不要这么说我，那时候离开你，才是我用了莫大的勇气！那是我整个人生中最难得部分！我知道你不理解，我也知道你对太阳教的看法，但是……难道你没有听过太阳教的出现是社会的一记镇静剂吗？这些教派和教会的出现，缓解了人们因恶劣环境所带来的种种压力，这才致使各个地下城没有在各类资源物资极其短缺的情况下崩溃掉！我们的正义的，太阳教是正义的，所以我！也是正义的！” 天呐，迪普已经走火入魔了，淳丽雅有心想关上房门不再理他，但今天不说明白，以后可能就不会有安稳的日子过了。 “迪普，你真的没有必要再跟我说什么了，现在！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讨厌你们的主，我痛恨你们的主！我更侮辱你们的！所以，我们的根本不是一路人，你们跟我们，好像生活在不同的地球上，你回去继续侍奉你们的主吧，我要过我枯燥的生活了。” “淳丽雅！如果你真的认为是如此，那我做的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等地球减速之后，等到了那一天到来！到了我们大家都会过上以前那种日子那一天！你……你还会接受我吗？” 淳丽雅笑了，她笑得比地球现在的温度还要冷。 “哪一天？会有那一天？” “淳丽雅，你为什么不相信呢？现在地球已经减速了，再过几年，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家了，寒冷会消失，海水会退去，树木会长出嫩芽，干瘪的土壤会长出鲜花，会有蝴蝶！会有以前我们畅想的所有的一切！难道等到这些都实现的时候，你依旧会是这样的态度对我吗？” 淳丽雅觉得现在的迪普很是恐怖，他的语气，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仿佛和那些太阳执事者一模一样，如果他现在手里有一把被他们称之为“太阳神刀”的“刑具”，他就是那牺牲孩子的刽子手。 她心中对迪普只剩下陌生和寒冷。她说：“你应该等到那天的到来，然后你再来找我，或许我不是现在的态度。” 乐福认为有机会了！ “所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接受我吗！？” 狭窄的过道中安安静静。 “不会。” 最后的一些些希望也被针扎破了，他感到非常痛，似乎没有办法了，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淳丽雅改变想法。但是他不想放弃，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多么的爱淳丽雅才导致的，他总是这么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爱上淳丽雅，那么就一定不会去侍奉主。 他觉着能给爱人一个最完美的生存环境，那才是真正的爱！让地球回到温暖的地方，哪个人能送给自己所爱的人这样的礼物？哪怕到最后，他没有陪在爱人的身边，只要她能更加的幸福和快乐，能在美丽温暖的太阳之下，他就知足了，哪怕孤独终老，不被人理解。 乐福开始这么想，一种无畏和高尚的感觉充满他的心中。但他还是有些害怕，他怕自己做不到那样的境界。他不想放弃，总觉得淳丽雅这是在生气，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气话。 气话，自然九成以上都是假的。 淳丽雅看着迪普的眼神开始飘忽，知道他总算是动摇了，那最好，永远别来这个地方找她是最好的。 “你已经被那些人洗脑了，清醒一些吧！” 乐福可听得不得这些，刚才的他有些恢复原来的模样，那种阳光般的狂热褪去了很多，听到这句话的他，又再次变了回来。虽然他以这样的方式爱着淳丽雅，但是他对主的虔诚，依旧是其他多数信徒无法企及的。尤其是他对淳丽雅的爱，即便是来自淳丽雅本身的质疑和怀疑，他也不允许这种爱变成淳丽雅口中说的那种不真实、被操控的味道。 “我没有！淳丽雅！我所有主动的选择都是出于对你的爱，起码，我觉得我对你的爱是特别的，无论你怎么说，但是我一定是爱你的！这是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我知道我这样说，你肯定觉得我是疯了，我是精神出了问题，但是我没有！我只是不放弃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 淳丽雅不相信这样的希望，虽然有人经常会说，活着就有希望，但是淳丽雅并不关心希望，也不在意希望，自从迪普离开她之后，她什么都不相信了，什么也不在意了，希望这种东西随处可见，根本就是不值钱的。 她说：“希望？你的希望，就是这样的？看来你的主对你的影响很深，而以前的淳丽雅反倒像个小丑咯？联合政府在全面制止太阳教的发展，难道你没有看到这些吗？你没有体会到吗？各国政府现在也在对太阳信徒们进行有力的打击，难道这些你也没有看到吗？你没有感觉到你们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人们的生活吗？” 乐福完全不这么认为，他现在脑子反而比刚才清醒了，他早就知道这种“希望”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这种希望的珍贵，就好比太阳系中只有一个太阳一样，在宇宙千千万万个恒星系统中，一颗太阳才是最稳定的，所以，太阳才是唯一的希望，寒冷和孤独都是人类自找的麻烦，政府怎么可能承认这一点？联合政府就更不可能承认这一点！ 乐福认为太阳教中的学者对于太阳的研究，远胜于其他教会和信徒之外的所有人，有一些政界的知名人物，大权在握的人物都会在太阳集会地中隐秘的出现，和教会的高层私密的见面。 这些政界的高官悄悄前往教会高层的住处，被乐福撞见了，他跟在后面很远的地方，确认是前往了执事的住处。他见到了那个人不明显的正脸，曾经在电视上见过那个人的身影，当时应该是在参加什么会议或是选举，乐福对他很有印象，但是过多的就记不得了。 各大教会的执事，经常会将政府对太阳教的各类打击行动提前告知信徒们，他说这只是陪政府和民众玩的一场游戏，让两方都安心而已，对于忍辱负重的太阳信徒来说这是一种可贵的奉献。最后，地球还是会回到太阳的怀抱，太阳的追随者将获得史无前例的地位。 乐福在这一点上，他相当的自信，在内心讥讽了淳丽雅的观点，并且挺直身板义正言辞地说：“淳丽雅，这次你可真的错了！我知道你是怎么认为的，你根本不知道地下城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太阳信徒、主的追随者们会只增不减妈？为什么政府从来都没有真正解决这些问题呢？难道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第85章 假装吧，到清算之日 淳丽雅根本不去想，这都是不需要想的事情，但但她下意识的顺着迪普的话想了一下，却突然觉得心悸。真如他所说的话，那政府岂不是被太阳信徒给控制了？ “你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政府里肯定会有你们的人，所以呢？你接下来要说什么？这个国家已经是你们的了吗？还是说这个世界已经是你们的了？” “不，淳丽雅，我的意思是你要知道，那些人不止一个两个，他们告诉了我们一些相关的内容和秘密信息，太阳教是会一直存在下去的，我要说的是，虽然那些逝去的生命无法挽回，但是他们已经前往的太阳核心，即便我们对外的表现在你们眼中是谋害或者是谋杀，即使如此，政府也是会保护我们的，你能明白吗？” 淳丽雅没想到迪普会这么说，这简直不可理喻，看来他的脑子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了。 她的脾气上来了，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门内，只留下声音能够进出的缝隙。她不想看到迪普了，他现在已经疯到没边了。她不想让迪普以这样的状态来一次次找过来敲门，这是扰乱她的生活！ “我的天呐，你竟然能够这么认为！那说好了，今天结束之后，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关于太阳的问题，我不想跟你过多的讨论，那今天就单单把你的问题说明白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丁点儿吗？你有没有想过一丁点儿你其实是错的！？你在做什么梦啊？” 乐福不可能承认自己的是错的，如果承认的了，那就等于承认自己对淳丽雅的爱也是错的。更何况，他并没有错，他还是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淳丽雅，往小了说是为了淳丽雅，往大了说是为了地球和整个人类。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他不能和淳丽雅说的太细，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淳丽雅，我不可能是错的，政府这几个月以来的打压，只不过是为了做好两头顾的准备罢了，你以为他们不信奉太阳教吗？难道他们的人很少吗？在那些高官的家中，在那些高官情人的家中，在那些政府高层小小的手表里，在那些国家领导层当中，他们难道真的都是反太阳教的吗？” 淳丽雅不想猜，之前的迪普说话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更加确信，以前的迪普已经彻底消失了，门外的这个是一个纯正的太阳信徒。 她说：“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凭那几个人，你就选择了你口中的希望？因为他们的相信，所以你就相信了？那他们也都是刽子手的帮手，是帮凶的助手，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不必拿这些人来试图说服我，你最应该想的是你自己！” 乐福很着急，他心中有了新的想法，如果淳丽雅能跟着自己一起加入太阳教，哪怕是虚假的加入，这样也就足够了，因为在未来，太阳信徒将会是地位最高的人之一！未来的世界要变天了！ “不，这个希望一直都存在着的，淳丽雅，让我进去说好吗？我接下来说的这些很重要，是非常重要的，我不希望被别人听见了。” “不好，就这样说，这是你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我之后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的交集，不会有任何的来往，你就站在外面说吧，这里的人也有你的同类，你怕什么？” 乐福犹豫了片刻，尽量靠近门缝，压低了声音，确保其他人不知道他所说的。 “淳丽雅，我知道你不理解，但这些都是政府做给你们民众看的，让你们这些不相信太阳教的人，深刻的觉得太阳教是错的，但是背地里，他们一直在支持我们的发展，我们这之中不仅仅有众多的学者教授，还有很多的政府高层，涵盖了社会之中的方方面面。” 话说到这里，乐福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什么人在注意这边，又缩回去对着门缝说： “你要知道现在地球减速了，你知道这代表着的意义吗？你说过联合政府也在限制太阳教，但是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让地球减速？这些都是因为我们！是因为我们这些太阳信徒！我们的选择才是正确的！虽然我不确定其他国家的信徒是不是正统的，但联合政府重视我们，减速也是因为我们，太阳正在稳定下来，我们很快就会回到以前的地球轨道上！但你想想，到了那时候呢？我们人类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想过吗？” 门内没有声音，乐福不知道淳丽雅到底想了没有，或许淳丽雅已经跑去了卫生间，可能她根本没有在听。 他等了些许的时间，门上传来了一些动静，他知道淳丽雅并没有离开，他继续说着。 “没有几年的时间了，等我们一起回到以前的日子，‘清算’的时间就到了，之前不支持太阳教的人全部都会被清算！代表真理的我们会站上新的台阶，我们会拥有别样的生活，我们跟普通的民众已经不在一个阶层上了，我们是更加英明的，更加睿智的，更加受人尊敬的！到时候世界大转换！淳丽雅！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那些政客要信太阳，他们想在‘大清算’之后会爬上更高的位置，我们也能得到比以往更高的地位！” 迪普说的这一切都太好笑了。但淳丽雅也知道，在地球回到原有地球轨道的如果中，他说的一切都是可能的，甚至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我知道你在听，淳丽雅，你知道的，世界上不需要那么多地位高的人，总有些人是要被使唤的，总有些人需要牺牲的，所以政府一直装作全力打击的样子！这样你们就会避而远之，这些人就像是被驱赶的羊群！会越聚越多的。” 乐福又起身向四周看了看，这些都是教会中的绝密，重要部分的内容绝对不能被其他人听到。 “淳丽雅，我不想你成为羊群中的一个，到了那个时候，主可能也不会轻易原谅你们这些人的，所以，哪怕你是假装，现在也假装成一个太阳的信徒，将自己伪装起来，到了主的清算之日，你就能拿到生命乐园的门票了！我知道你现在怎么想我，因为我说了这些，你会更加觉得我滑稽可笑，我也明白你不可能理解，但我们必须这么做。” 乐福看着手中的金色玫瑰，这象征着他热烈而永恒的爱，还是想交给淳丽雅，哪怕是她最后一次收到自己的礼物。他轻轻捏了捏一朵花的花瓣，说： “淳丽雅，我说的这些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这关系到我们日后的地位，如果你受了，那可能会有遇到不测！还有我带来的这捧花，你能收下吗？” 门内还是没有动静。 “淳丽雅？你在听吗？” 过了很久，那一边才传出淳丽雅的声音，听上去缓和了很多，平静了很多。 “你觉得我会收下吗？如果你执意要留下，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吧。” 乐福转头看了看这张小桌子，一点点大，只有半个人高，这明显是别人不要的废品，或者是房间内放不下的，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了，还放着几张脏兮兮的太阳教宣传单。 怀里的这捧花，金灿灿的，虽然没有他最开始想象中那么好，但这徒步走来的一路上，也浸入了他对淳丽雅的爱和真诚，这捧花绝对不能放在那桌子上。 “好吧，淳丽雅，如果你现在不接受我……” “什么叫做现在！你和我都已经在过去死掉了！哪他妈的有我们！？” 淳丽雅的怒火再次猛起，这是乐福第一见到发飙的淳丽雅，她似乎是快疯了，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展露出这一面，她的声音很是吓人。虽然乐福看不到淳丽雅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象到。 “你说的那些，我就当没有听到好了！你以后想来就来吧，我会让警察把你抓起来！因为你是一个太阳信徒，一个疯狂的太阳信徒！我以后不可能接受你！我们之间是仇人！是敌人！我们是水火不容的！今天，我只是要跟你说！你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我不管太阳是不是人类的选择，什么唯一不唯一的选择！我根本不关心那些！你们难道不知道太阳没有意识的吗？它怎么会听到你们的呼唤？” “淳丽雅，你不懂主！你怎么知道主没有意识的呢？我……好吧，我以后可以不来，但是今天我必须要把我想说的全部都说出来，你以前不是总是跟我抱怨你的老板吗，如果他不是太阳信徒，而你是太阳信徒的话，你就可以在清算之日来临的时候，跟他做清算了！当时候你会有至高的权力！那些无上的权力都是主赐予你的！如果你是太阳信徒中的高级信徒，而他是普通信徒，你还是可以跟他清算！这一切都近在眼前了！” 淳丽雅在门的另一边，双手掩面，迪普的变化，大大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这不仅仅是奇怪，而是一种披着奇怪外衣的恐惧，就好像世界在下一刻就要发生某种变化。 “淳丽雅，我只是希望……” “哈……” 淳丽雅的这一声不知道是笑是嘲，或者是一声叹息，她现在的心情和脑子都很复杂。是啊，她想到了她的老板，这些年的工作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繁重，每天还要看老板的那张臭脸，也不仅仅是老板，还有部门主任的臭脸。其实也不是，而是要看所有人的臭脸。 她知道信奉太阳教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社会上的底层人，当年联合政府说是抽签制，可结果呢？地面上哪还有什么有钱人，他们不是合伙出资建造了地下堡垒，就是通过各种关系手段混到地下城里面来了，做了他们的上司。 联合政府要查人，怎么可能查得到呢！ 凸显公平？抽签制？她虽然没有见过混入地下城的人，但她知道一定有这种事情的存在。她在这一刻，顺着迪普的话想下去了，她也突然有些向往那温暖的光，那温暖的环境，那一切都是美好的，甚至是更加美好的…… 不！ 淳丽雅双手掩面，又拍了拍脑袋，她感到害怕，她感到恐惧，一边恐惧着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一边又恐惧着自己这样枯燥的生活。 确实，迪普真的无药可救了，她只能这么想了。她深切的体会到太阳教信徒的疯狂，能做出牺牲孩子那样泯灭人性的事情来，他们在清算之日到底会做出什么，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一点点了。 门的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干脆乐福也坐了下来，靠在门轴上，继续说着。 “你刚才问了，太阳到底有没有意识，我认为是有的，并且深信不疑！人类本身是渺小的，以人类的认知，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人类竟然认为太阳是没有意识的！其实，太阳的存在是超过人类认知的，太阳是以一种特殊的超意识的形态存在的，她能够听到人类的声音，能听到每一个人脑中的声音，她向我们施加了惩罚，那些年我们其实都是见识过了的。 “这其实是一次机会！我们应该早一些看到的！” 淳丽雅的愤怒减少了许多，此时她却不知道自己当下是什么样的情绪。 “你真的没救了，迪普，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你走吧，感谢你能说这些话，能让我了解你们是有多么的蠢，多么的疯。” 乐福不想离开，他原本是抱着极大的自信来的，他以为事情的发展会是自己脑中想象的那样，可结果淳丽雅会是这样的反应，过去的一切似乎终于都过去了。 听到淳丽雅让他离开，乐福又一次的脑中空白，白得像是太阳的光一样亮的吓人，他的心中总是不断涌出留下来的想法。以前的淳丽雅，从来没有让他离开过，每一次都是说着“再陪我待一会吧”，每次都是这句话，甚至上班都要迟到了，她依旧希望在一起多一秒钟。 回忆涌上了他的脑海，可是乐福回忆到最后，脑中的说话的人不再是淳丽雅，而是他的主，他的主成为了淳丽雅。 第86章 悄然的政变 乐福突然对着眼前空荡荡的空气，尊敬地说：“是的，我的主，我会一直在您的身边的。” 淳丽雅不知道迪普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来，听上去非常骇人。 “你在胡咧咧些什么？” “啊？”乐福眼前的淳丽雅消失了，她迷人的撒娇和笑容也都不在了。他失落地说：“我只是很久没有这样跟你说过话了，起码，我很久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些话了，我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你，说不上话，我感到难过。” “你真是非常的滑稽，如果你现在感觉如此，那你早干嘛去了……” “我……” 乐福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他痛恨的以前的自己，他喜欢现在的自己，更喜欢未来的自己，这一切都是主赐予的，是主让他有了阳光般近乎无穷的自信。过去和淳丽雅的种种回忆，让他更加痛恨以前的自己，无能，脆弱，反倒更像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懦夫，丢了工作都不敢告诉淳丽雅，两个人生活得很艰难，他一直找不到工作的话，两个人也只能越过越贫困。 “淳丽雅，那我以前能干什么呢？以前的我又是什么呢？没有主……” 乐福突然在下一句爆发了，这是沉积在他内心所有的阴暗面，那是他的主都没有办法照到的地方。淳丽雅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我以前有什么！我以前是什么！我他妈的什么都不是！只是有一个女朋友又幸运的废物而已……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要的所有的一切，我拿什么去给你！你的工作，你的居住环境，你的吃食衣物，唉……我想给你好多！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害你被同事看不起，被你老板骂！以前的迪普，连我自己都痛恨……你以为我们都生在中国吗？是伟大的主，给了我们启示！我们需要太阳！太阳会驱逐所有的黑暗！” 淳丽雅沉默了，看着桌上的电子时钟，时间真就是那么一晃，已经进入地下城快12年了。她方才意识到，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迪普。 乐福说：“总之，我希望你一切都好，我今天来找你，你这样的表现，我才觉得我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没有理解过你，淳丽雅，没有你的话，那我就只剩下主；来代替你了。” 淳丽雅心中好像抱着一些希望，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股小火苗是什么，听到迪普的话，那小火苗又匆匆熄灭了。 她说：“那就跟你的主过吧，这没什么不好的。” “嗯，我该说的可能都已经说完了，但我还是想回到你的身边，到那时候所有人都不得不崇敬太阳，其实现在和将来有什么不同呢？迟早都要发生的事情，淳丽雅，我说的这些……你考虑一下。” 淳丽雅当下根本没有心情去思考，只是呆呆坐在凳子上，倚靠着门。 “那你自己别死了就好，不用跟我再说什么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情跟我说这句话的，但我听起来，我感觉到很高兴，我就当做是你的关心了，放心吧！那一天不到来，我一定不会死的，那一天也即将到来，我就更不能死了！任何阻挡那一天到来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任何阻碍那一天到来的人，也都是死人！” 乐福的心底没有放弃的想法，没有放弃的打算，淳丽雅是他一生的最爱。他觉得在以后得日子里，淳丽雅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他慢慢站起身，说：“我原本想着今天来不是要跟你说这些的，我太想证明给你看了，也太想说服你了，也太想回到我们以前的日子了，主的光芒唯一照不到的地方，就是我身后的影子，那是你的形状，我会带着你的影子，一直前进下去。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些人呐……” 乐福没说完，淳丽雅已经将门彻底关上了。他的内心流泪了，但是流出来的眼泪被他的主瞬间烤干了。 乐福刚才说“太阳”的声音大了一些，其他的房间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站在屋内涌出的光下，到底要看看是谁在一直喊着太阳。这里的大部分人可不欢迎太阳那愚蠢的信徒们，而且还是如此大声的吆喝，简直是类似恶魔的嚎叫！让人心惊肉跳！ “嘿！你个混蛋东西！赶快滚出去！这里的不欢迎你！！” 另一面的住户也走了出来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胖男人，看不出具体年龄，以宽大的身材来看，也有四十的年岁。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凶神恶煞地东瞅瞅西看看，最后瞧见了一身漂亮西服的乐福。看着这种精干的着装，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一个太阳的信徒，可是在细看衣服上面的装饰，就十分肯定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太阳信徒了。 无疑了。 “他妈的！你小子！赶紧滚远点！搞了半天，原来你是太阳信徒！你们他妈的真是没地方搞宣传了是吧？你们真是比厕所的苍蝇还要招人烦！我们不去厕所，你们竟然主动飞过来找我们了！哼！赶紧特娘的滚！” 看来乐福只能离开了，这捧花不能留下，放在那脏脏的桌子上，放在那数次被踩踏的地面，放在什么地方都不行，他决定带回去了。 走之前，他将其中最漂亮好看的一朵，最能反光闪闪亮的那一朵抽了出来，别在了淳丽雅的门上。 “嘿！臭屁小子！还不走？打你们一顿可是不犯罪的，赶紧滚出我们神圣的住所！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非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赶紧滚吧！你们这些人就是地球的蛀虫！如果把你们全部杀掉，我们的粮食问题就能差不多解决了！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 粮食问题？ 乐福都要笑出声了，认为在这里生活的人真是好骗，更多的吃食不是在那些权贵和上层手里吗？太阳的信徒能吃掉多少呢？不就跟普通的人一样吗？合成口味粮食，口味泡饭，口味蚯蚓干，这些都算是不错的吃食，而且偶尔还会有面包和牛奶，还有蛋糕和糕点！可这些东西有，可又在谁的手里呢？ 问题和危机都是一面放大镜，能够看到许多平时看不到的细菌和病毒。 粮食危机，世界上什么地方没有粮食危机呢？有些人饿的不行了，竟然要去买合成蛋白质块，那些东西不仅仅果腹，而且据说还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可是为什么那些上层人士都不吃呢！ 乐福可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蟑螂，烂虫，蚯蚓，不知道是什么肉，再加上一些美味的粉，就那么在生产线上，出来了。 站在这个走廊之中，向着出去的方向站着，乐福真的一点也不想走，上次从这里开，这次也要从这里离开，真是太痛苦了。 “嘿！你停下来干什么！想挨刀吗！？啊？” 乐福本已经打算离开了，听到这话又停下了脚步。他依旧用雨后阳光般的笑容面对他们，但这种笑容已经被感染了悲伤和颓丧，显着很诡异。 他说：“先生，我可能以后不会来了，给我一点以后能够回忆这个地方的时间吧，这里好像充满了我一生的回忆，但是最后……你我大家都会回到地面生活的，距离那时候已经没几年了，这里的记忆是值得我回忆的，值得我珍惜的。” 大胡子男人听到了要回到地面生活，他当然想回到地面上生活！那时候的他还拥有着一片小小的农场，虽然在入住地下城之前仅有两头牛，但他感觉依旧是美满的，即便远方被一座座的行星发动机所阻挡。 乐福看出了男人眼中流露出的一点点对“地面上”的情感，那种眼神，他不会看错的。 淳丽雅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那些特殊的情感，乐福刚才没有看得太清，好像淳丽雅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了，空空荡荡的。 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淳丽雅眼中还有那种对过去的怀念和留恋，那种眼神一直都在她的眼眸当中，带着一些怀念和悲伤，再配上她一头红褐色的长发，她太美了，美的正好，美得正劲。 正是因为如此，迪普·乐福才会加入太阳教。他爱淳丽雅，他觉得如果淳丽雅能在以前的地球环境中生活，那时的她一定是最美的！比现在美丽多了！而且幸福多了！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悄悄参与了太阳教的集会。 淳丽雅发现之后，不同意迪普这么做，而且态度坚决。但是迪普已经无法自拔了，他坚信太阳已经在人类的努力之下，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他也发现这几年并没有强烈的太阳风出现，一切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为此，他们两人大吵了一架，各说各的，谁也没有说服谁。 乐福没有改变想法，当地教会说的那些，他没有丝毫的怀疑，尤其是关于太阳的假说——太阳是超出人们认知的存在，她不仅仅是一颗恒星，还是神的化身！这些理论，他们有一整本书的论证，但那书从来就没有当众打开过，也没有对外出版过，但是乐福看过其中的一部分，并深深为之折服。 他们认为科学界对于太阳的认知是狭隘的、傲慢的、病态的、缺乏充分依据的、标榜自身地位的，那些人其实根本不认识太阳！ 而太阳信徒终将明白太阳的独特性，主的唯一权威性，只有主，才会让大地回暖，只有主，才能让人类延续。 这都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没有别的字词能够形容和描述他们所认为的“神”，他们还请到了语言文学家来替他们想出一个新的单词来表示。 但后来他们又放弃了这个单词，决定不用新的单词和词汇表示，“神”真的是太过于神了，主不需要创造一个低下的新词来表示她的存在。 逐渐地，乐福对淳丽雅的爱产生了变化，他把主在他自己心中的人形形象想象成了淳丽雅快乐的模样，是淳丽雅在以前的地球环境下那快乐的样子，她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第一次离开时，乐福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无声无息，没有告别的离开了淳丽雅的身边。他知道淳丽雅不会同意他加入太阳教，这样下去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僵是一定的，分开也是一定的。 于是，他就独自去寻找，那份他认为的爱了。 直到后来见到了《神日之下》，他极度肯定了这份爱，他就是那为了爱人，爬上太阳神树，摘取地球果实的男人。 这次，乐福第二次离开了淳丽雅的住处，想着淳丽雅，她的眼睛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他，没有以前，甚至没有现在，未来更是无从谈起。 走到大街上，这里依旧熙熙攘攘。 乐福想明白了，他不会放弃淳丽雅，依旧坚定地为爱人努力摘取着地球果实！但是他会以另一种方式去拯救他的爱人！ 他在人群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他要一直前进，向着固定的目标一直前进下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接触从政的人物，这样，在地球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之时，他会拥有更多的东西！他就可以百分百保护淳丽雅了！保护她不被清算掉！ 社会上有人说，对于太阳的观测，并不需要将地球的加速度减慢。发出这类言论被各类人群起而攻之，被查到了具体住址以后还有入室杀人的案件，被绑架被暴揍的事常有发生，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这么说了。 地球确实由慢加速进入了减速，地球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 民众的感觉并不明显，在地球上的人们根本感觉不到，就算是太阳教的信徒天天观察行星发动机喷射出的光柱，也根本看不出来的。 在这段时间内，个别国家的政治体系发生了变动。 一场悄然间的小小政变，就这样发生了。以太阳信徒的力量为推动力，借着地球减速的契机，有些国家的地下城政府几乎在一夜之间垮台，在粮食危机和各类问题的掩照下，几乎是非常顺利的。 第87章 火星即将到来 在太阳教刚刚出现的时候，有一些政治嗅觉极其灵敏的政客，马上看出了太阳教和太阳信徒能够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利益！太阳信徒庞大的数量，不仅仅是整个人类社会的镇静剂，更是他们这些政客向上爬的巨型人梯，手段得当的话，那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的太空电梯啊！ 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太阳信徒的力量，利用太阳信徒所产生的社会影响力，或正面或负面，这些政客能够在政途上更进一步，甚至更进好几步！他们不论在什么样特殊的历史时期和危机时期，他们总是坚守着自己所擅长的，并且努力着，而且取得了初步的属于他们饿的胜利果实。 联合政府内部刚刚透露出地球减速的消息，他们就知道机会来了，利用这次不可多得的世纪时机，爬上了更高的位置，那里有无边的权力，尤其在当下地球环境之下可以得到资源是更多的。 并且，上位者们将这个职位上的前任冠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不是下狱，就是莫名其妙地参与进什么组织行动中迅速死亡了。这些可怜而又轻敌的家伙们差不多都有一个响亮的恶名——“反联合政府者”。 联合政府无法跨越边界去干预他国的内政，只能极力维护现在的国际关系，和最近加入到联合政府中的国家，实现对国际社会和人类社会的共同管理和监督。 联合政府的原则和立场，导致几个国家开始肆无忌惮的发动内战。这些内战很少是动用武器的，甚至死伤的人数屈指可数，这场政变是悄然之间的。 在他们达到目标之后，开始逐渐兑现之前对太阳信徒的承诺，允许他们在公开的场合进行合法的宣传，甚至订立了新的节日，而且还废除了之前颁布的对太阳信徒的打击法案，拓松了对他们的控制和监管。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各国的内政都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些动荡，在中东地区，动荡大一些的国家，整个政治体系直接崩溃，新的政权上台，开始统领他们的民众，践行新的政策和法案。 不过，有些精明的人因为登上了国家或者地权力的高位，就变成了蠢人，开始目中无人，甚至被后来的历史和政治研究者说出“脑子都出了大问题”的评价。 第一个变成这样的人，是乌克兰在动荡之后新上任的总统，基斯连·犹连科，他为了兑现之前对太阳信徒饿的承诺，和对各种组织的应许，竟然宣布要关掉乌克兰境内所有的行星发动机，好让太阳的孩子们能够早日回家，回到温暖的家园当中。 这样的发言当然得到了太阳信徒们的大力追捧和鼎力支持，有的人甚至为了能够实现这一目标，就去参了军，演变成一场举国欢庆的盛宴。这位新上任的总统迷失在了这样的赞美当中，颁布了很多有利于太阳信徒，却对民众不负责任的荒唐法案。 即便他得到了半数以上的国民支持，但他真的太蠢了。 乌克兰和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直接管控行星发动机的权力和权限，他们只有维护权和监护权，其次，这些国家和地区根本无法对行星发动机进行任何实质性的操作，只要行星发动机控制网络还在，那北极联合政府就掌握着全球行星发动机的总控制权。 尤其，还不止他一个上位的国家元首这么说，还有斯里兰卡，他们也宣称要关闭境内和附近的行星发动机，甚至要动用军力和武力。 联合政府倒是并不担心有人有组织对行星发动机动用军力和武力，这些年世界动荡的局面和各种组织和团体搞出来的破坏行动，并没有比那些国家宣称的武装去除行星发动机的行动要低端到什么地方去，但这件事需要引起重视，于是联合政府决定将联合机动反应部队下派到政治局面不稳定的国家周围，在行星发动机下的运维基驻守。 乌克兰等几个国家的代表和外交官甚至都不清楚国内具体的政治变化，就只是听到消息之后，选举立刻出现，然后非常顺利在几天之内就通过了！这些国家的代表都不知道要在国际会议中说些什么，事件发生之后，他们就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似乎说不说都不影响什么。 此时的世界格局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在国际上来看，是比较微小的，甚至是无关紧要的。 联合政府同时也发现了，对于太阳的观测确实给了民众和太阳信徒极大的生活信心，但就观测的结果而言，还是和以前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观测期间并没有发现有利于联合政府的数据结果出现，这部分的问题只有五个常任理事国知道。 第二个问题就是国际社会和人类社会的安稳与混乱，太阳的观测数据和分析结果直接关系到这个严峻的问题。自地球减速之后，这个问题得到了比太阳教出现的效果还要好的缓解，社会上确实显示出一片祥和之色，这是前所未有的。 这些日子以来，社会上出现的很多朝向减速的活动都不用周喆直去操心了，为了这次的验证能够在以后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可笑，他已经很尽力了，在每一个地方都要做到最真实！但是地球减速后的现实，比他想象的真实还要更加现实，每一处都更加让他感到不安定，甚至连他都有了地球即将减速的错觉，这个错觉在当下是需要的。 对于“回家”铺天盖地的消息已经不仅仅只是谣言了，这成为了无比的真实，随着火星的到来，人们把地球减速和回家已经当成了一回事！太阳信徒之前对人类造成的恶劣影响，在这样充满希望和怀念的大环境之下，似乎也变得烟消云散了。 随着火星的临近，貌似所有的偏见和仇恨，敌视与对立，都消失掉了…… 联合政府觉得，火星临近可能会有一些危险的事情发生，魏阙谨慎起见，天天开会。首先一点，地球确实减小了速度，但这反倒是成为了一部分精致利己主义者最有力的武器，包括但不限于国家、组织、团体和个人。 跟过去的几十年相比，现在的欣欣向荣，简直都有些过分了。 绝大多数的上位者们都会很好的隐藏自己，民众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领导人换了，民众根本不关心谁是领导他们，或者他们的领导人到底是不是一个精明才干的人，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个。现在能吃饱，能有工作，能有一份哪怕微薄稳定的收入就好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马上就要回家了！太阳正在稳定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这些精明的政客开始对太阳信徒放开管控，一点一点兑现他们当时的承诺，这势必会影响一部分民众的利益。他么你这样的人能靠着拉拢各方利益集团上去，别人也能靠着太阳信徒和被蒙蔽的民众而上位。 微妙的政治斗争在一片向好之下变得十分频繁，甚至刚刚上任三天的人，第四天就莫名其妙的因为莫名其妙的缘由死亡了，这些人的死亡又被一片一片的新闻掩盖过去。 但在地面上的人，还是没人管，他们现在只能期盼着联合政府能够将减速贯彻到底！看太阳，更应该离着近点才能知道结果的，不是吗？ 有些国家搞选举投票，将地面上的民众选票也算上了，他们同时也给了地面人相应的承诺。但是这种时候，参选者一般就是要把话说得十分响亮，那些不是太阳信徒的地面人会因为饥饿和寒冷，选择说话最好听的那个人就对了。 他们最后还是被冷落了，只是得到了一点点的照顾。 火星渐渐近了，在南极看去，它已经比青豆大了。在人们的心中，对于以往的怀念变得更甚，他们想到了月球，也想到了月球坠落危机，害怕火星也会像月球一样，突然冲着地球冲过来！ 根据世界天文组织的数据计算，火星距离地球最近的时候，在地球上看，火星只有月亮一半的大小，但那样也足够看的清晰，如果用精度高一些的天文望远镜，正好能看到火星第一高峰，并且能看到在高峰之后的阴影。 这个信息一经播出，天文望远镜的销量变得好了一些，相关的火星活动组织，在地面上准备相应的观测活动，但同时，他们也遭到了抢劫，为此他们必须保护自己，反而变成了小规模的交火事件。 世界各地正在为了迎接火星做准备，对火星的全程直播，已经开始提前预演。 火星一直以来都是人类的梦，即使人类在应对太阳危机中的科学技术和建造技术都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和进步，但依旧没有去过火星一次，只是发射了火星探测器，但在猛烈的太阳风之下，仅仅工作了206个小时就报废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射过火星探测器。 火星每一秒都在靠近，火星活动网上面反响最大的，还是人类登上火星的这件事情，或者人类的什么物件放到火星上面，不管到底放上去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要是人类的就可以，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伟大不伟大也不再重要了，哪怕的地球上的一粒沙土，丢到火星上面去也是有意义的，甚至，意义重大。 这种事情自然是需要联合政府去做，人们都是这么期盼的，但联合政府正在因为部分国家的政治动荡而不得不采取相关的紧急措施，若有个别国家的政治体系发生崩溃，会影响到联合政府后续的功能完备。 所以这件事，联合政府没有此类的打算，也不打算展开研究。 这个时候，地球环轨的一号线和二号线都停了，一号线的谷厢现在南极，二号线的在北极，说是在检修，实际上已经停止运行快一个月了。 在领航员号上观察，从南极向两边发射而出的蓝色发动机火焰，确实有很长的时间没有看到了，那股光十分的明亮。若地球环轨还在运行，在此时的火星上也能看到那两道光。地球环轨停止运行之后，南极就变成黑压压的一片了。 一些私人的企业，已经秘密制造了能够发射到火星上的航天器，航天器是无人操控的，到了地火接触的最近距离之前，火箭会发射升空。 在发射场之外，有零散的抗议者，每天都有人举着牌子，在外面大肆摔打能够见到的任何东西，但是发射场内的人根本没有去管他们，工程师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定期检查，以确保能够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顺利发射。 太阳信徒们沉寂在他们美好的幻想当中，对于向火星发射火箭，或者是发射登陆探测器，发射什么都行，他们已经不会去管了，他们甚至没有嘲笑，反而风向一边倒的选择了支持，支持这个公司能够向火星发射无人运载火箭。 但至于火箭中到底放着什么，没人知道，到了登陆火星的那一天，世界自会知晓。 那天会到来得很快的。 即便那时候地面上寒冷又危险，相信还是有很多人来到了地面。 此时，已经有部分的联合政府的士兵穿着最新试验的抗冻外骨骼动力服，是基于保温和外骨骼动力装置结合而成的，在外骨骼动力装置上安装有保温电池，只有个别的联军士兵穿戴，为了测试效果。 小范围的试验，没有引得人们的注意，到普及民用，可能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小半个月过去，火星已经在南极的上空了，非常大！仿佛感觉这里并不是南极，而是火星的某颗卫星上看到的。 周平上照例在外面巡逻，在广袤黑暗的南极大路上驱车前进。 南极发动机的建造，近一个月以来已经全停了，什么地方都没有灯光，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着天顶上的启航星和火星，显得那么的孤寂和原始。 第88章 运载登陆火箭 领航员号要更加接近火星，航天员们做好了应对紧急情况的准备，正在对可能用到的各类项目进行检查和维护。 地球的行进路线较之前有很大的改变，相对于之前的危险系数就提升了很多。航天员们一共问过moss三次，为什么联合政府要搞这些奇怪的操作，但是每一次moss的回答都是一样的，moss只是在执行联合政府已经授权的指令，至于原因，在联合政府上传的授权指令文件中有明确的记录。 领航员空间站的指挥官在没有人的时候也问过moss，但是他也没有得到任何与其余的几次不同的回答。 南极宇宙观测站正在记录着这伟大又振奋人心的时刻，这在人类的历史上可谓是空前绝后的。 梁英在屏幕画面上看着更加清晰的火星图像，数据分析显示，火星的大气比40多年前更加的稀薄了，现在不经过图像处理，就能够更加清晰地看到太阳照射的那一面，陨石坑，峡谷，平原，高山。 李志宇正在抄写着各类数据，这是他打发时间的一个办法。自打地球环轨停止运行了之后，南极真的变成南极了。 他忍不住了，放下笔，说：“也不知道让我们一直看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让我们以地球为原点，看周围半光年内的情况，这能看出什么？说是看太阳造成的一些特殊的现象？嘿嘿？这真的是，真是不懂咱们专业领域内容的人，什么都能说出来呀？特殊的现象……” 梁英靠着椅子，看着火星的图像出神，听到李志宇这么说，道：“呵！咱们就是来工作的，你还质疑上面？说两句得了你，可别被其他人听了去！尤其我最烦你啥事也往出说！以后就算我一个人在，你也不要说。” “这有啥？不就是为了解决现在的太阳问题吗？看就看呗，我倒要看看到底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你以为咱们地球上没有太阳问题吗？嗨！真的是为了地球减速，也不知道咱们是怎么考虑的？这这这什么也没有显示，真是的。梁英，我说你呀，你这已经盯着火星看，大概看了一个月了吧，还没有看够啊？” “快闭上你的嘴吧，大兄弟，姑奶奶我就乐意看这些，这样的机会以后再也没有了，我们是幸运的，就算比起两千五百年后的人们，我们依旧是幸运的！这是距离火星最近的一次啦，尤其是地球距离火星最近的一次，这是文明的力量！你想想看，当然啦，这也是看得最清楚的一次，用肉眼看，更是智能成像这些干预最少的一次，夸张点说，这是梦想与现实最近的一次了！你爷爷奶奶那辈儿，还有你父母那辈儿的，难道他们就没有说过火星什么什么的？太空什么什么的之类的？” 李志宇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吧，那个时候能说什么呢？我家里人可从来不说火星这类的话题的，火星难道比生活还要麻烦吗？你难道说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的动画片吗？那时候的动画片有些是关于科幻的。” “那咱俩就没说的了，以后咱俩就单说工作上的事情吧！现在咱们是有眼福！就跟以前的人见过月亮一样！相信自己的眼睛吧，总比看后期处理的好多了！” “吼，您老人家尽管看吧！现在的太阳信徒太疯狂了，幸亏莉莉因为这个问题和个人原因被调走了，不然你们两个真能打起来！你俩真是相互看不惯呢，她在的时候也总是挤兑你，吕方天就喜欢女人打架了，他之前就盼着你们能打起来！” “吕方天？谁啊？哪个王八蛋这么想？”梁英翻了翻自己的记忆库，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整个南极最近没有任何人来过，南极基地的人也不常来，这个人绝对是没有的。 “是杰伊斯·盖伊德，老盖！人家专门起的中文名字，怎么样？” “哦，他呀！哼，什么怎么样，这名字没什么水平，估计是你们几个怂恿人家起的，吕方天？难不成他喜欢看《三国演义》吗？” “哎！说对了！他现在正在熟读三国呢！每天拿着纸质书，除了看就是看，可入迷了呢。” “这么入迷，那他现在人在哪儿呢？他人呢？” “出去了，说是要亲眼看看火星的颜色，人家比你更加的亲眼！你通过那大屏幕看，是看得清晰，但是缺少了某种存在的类似现实主义的人文情怀，我觉得是这样，等过一会，我也出去瞧瞧！” 火星的光洒下来了，那是和月亮不一样的光，似乎是暖暖的，南极在茫茫的虚无之中竟然有了一层淡淡的空间环境，完全的黑漆漆不存在了。那淡淡的黄色光芒照在了南极发动机之上，有了一丝丝的反射效果，好似这里是远古文明废弃的要塞灯塔。若有探险队前来，他们一定能在巍峨的几百座发动机里面发现人类五千多年的灿烂，那灿烂与现在的黑暗与幽寂相对。 随着火星越来越近，南极不再黑漆漆，视觉适应之后，就能够不用借助其他的人工光源前行了。 自从没有了月球之后，人们少了一个抒情的方向，地球也没有了一个天体能够反射太阳的光了，这样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伤感，也让人怀念。 人们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尤其是华夏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能够上到地面上去瞧的，基本上都准备出去了，还带上了他们特意制作的“火饼”，站在行星发动机坝体的交通运输线上，看着火星从地平线上升起！ 以前的人们和以后的人们都未曾想过这一天到来的情形。 人们站在上面，看着火星，这才感觉到了地球前行的速度！ 火星已经快要到月亮一半大小了，还有两天的时间，火星将从人们视野中的上空移过，然后极其缓慢地落到北方的地平线之下，隐没在行星发动机蓝色的森林当中。 威斯克科技公司的末路号无人运载火箭顺利发射升空，升空全程避开了行星发动机的干扰，按照预定的航线向着火星而去，只需要花一天的时间绕地加速一周，然后二级发动机再点火，就能到达火星的同步轨道，之后就可以降落在火星上了。 新闻直播早就开始了，当火星达到了最近距离，韩朵朵两边的信号都在看，一面看着北京电视台对火星的新闻直播画面，另一面还用手机看着火箭发射升空的文字图片直播，两边都很急，而且她还打开了网页，看各国直播的情况。 她简直都要忙不过来了，甚至还把刘启的手机霸占，她现在特别的充实，前几天还跟刘启喊着要到地面上去，现在立马老实了，连厕所都不想去了。 刘启不想看这些，每次看着天上有个什么西，尤其是有个大东西在动，就觉得父亲又要去执行任务了。 他趁着这个清闲的空档，将家里简单收拾了收拾，收拾房间的时候，翻到了姥爷之前带回来的纪念币，还有一堆本世纪20年代的小纪念册和一些小东西。 在床头柜的下面，刘启还找到了姥爷的运载车初级驾驶员驾驶证。他看着这张很有年代感的驾驶证，出神良久，姥爷韩子昂年轻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他还以姥爷年轻的时候会更帅一些呢。 他将驾驶证收了起来，想了想朵朵之前着急要上去的样子，心里有些打算了。 “朵朵。” “咋了？咋了？没时间，没时间！” 刘启瞧着朵朵这个样可乐，说：“我瞧你这样，你将来是想当航天员了吗？现在大部分的职业和工种都需要很强的技术能力和专业素养，就你这个小身板啊，我看真不行。” “我就是想到火星上面去玩，这有什么嘛！至于当不当航天员，这谁知道呢？人家要是要我，我就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当航天员，现在的航天员不都是在领航员上面工作呢吗？工作的岗位肯定是不缺人，我觉得我可没那个本事，爱谁去谁去吧。” “哼，算你聪明了一些，好好学习，说不定能你还能到政府机关去工作呢。” “我不去！”韩朵朵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屏幕。 “随便吧，你喜欢什么就干什么，我当然说的不是现在，是将来……” “看！” 韩朵朵指着电视画面上的火星，在地面上看，已经能够肉眼看到那座火星上的高山了，山后的大面积阴影也很清晰。 尤其是经过高清摄像机倍数放大，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火星表面清晰地出现在了屏幕上，火星的地貌尽收眼底，在屏幕的一侧能够看到火星的一颗卫星，在很远的地方像一个小豆子一样。 火星在人类的历史上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距离地球和人类都是如此之近。在以后的日子中，这一天确实被世界定为了火星节，为了纪念火星，纪念这段距离，为了纪念人们对火星的情感。 人们在可能的想象中有关火星的危机没有出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偶然没有发生，但必然好似也没有出现，火星就自然而然地离开了。它像是一直注视着太阳，从未看过人类一眼。 火星在地球的上空而过，随着火星的移动，它逐渐从“满月”状态到了“半满月”状态，逐渐来到了北半球人们的视野之中，而后，它向着太阳而去了，只给地球留下了火星黑漆漆的背面。 火星的变化，让人们想起了月亮，曾经陪伴着整个人类和人类文明的诞生，到人类文明在太阳系生活和发展的结束。惆怅的大人们，跟孩子们讲起了月球，在地球起航后出生的孩子们，很显然不能理解家长和大人们对月球的情感。 末路号无人运载登陆火箭稳稳降落在了火星的奥尔库陨坑之上，并且向地球传回了清晰的画面，向着太阳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的历史意义和纪念意义都是深远的。 这张拍出来的照片和之前电脑处理出来的照片是不一样的，甚至和旅行者号曾经拍摄的更是不同，火星沧桑了。火星上的环境看着更加悲凉，更加荒芜，在这悲凉和荒芜的后面，又似乎真的隐藏着生机。 这会不会就是太阳危机后的地球样貌呢？ 网上对此讨论纷纷，一方面说地球应该逃离，这部分声音是支持流浪地球计划的。另一方面说地球不应该逃离，应该回到太阳的怀抱，因为火星现在的样子就是地球和人类背叛主的下场，毫无生机。 这场存在于现实和虚拟世界当中的讨论，甚是煞风景。 之后，末路号无人运载登陆火箭向地球发送了视频讯息，在登陆火箭中有两台特别的火星行走型智能机器人，将拍摄的视频信号传给登陆火箭的计算机系统，而后由这个计算机做信号增强向地球发回信息。 真实的火星被人们看到了，火星样貌和之前每一次的照片好像都是不一样的。给世界发送的信号当中，还有一些特殊的vip信号线路，可以收到更加清晰的画面，利用这清晰的信号线路，能够制作出精美的火星虚拟3d环境。 很多人为了能够真切体验在火星的环境，花费一定金额，在3d眼镜之中体验更加真实的火星环境。 火星和人们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是又差不到哪儿去。 火星的荒芜是生命的荒芜，但却是自然的美丽，是属于万有引力结果的美丽，那是一片差不多的颜色，红色，黄色，白色，用这三种颜色的颜料可以画出火星的所有。 在火星上大气太薄，天空也不再亮，而是呈现出一片特别暗的淡黄色，像是一层飘扬的黄沙。 末路号中向火星运送的东西总算是到了揭幕的时候，人们苦猜了一个多月的答案，终于要面见世人了。 第89章 人类的墓碑 人们猜测运载火箭中是一棵树，是一个人类女性的子宫模型，但没有一个是猜准的。 总结而言，人们认为是植物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也是最多人猜的，那代表着生命的盎然，来自地球的生命之绿，在火星之上一定是醒目的。另外还有几种特别的猜测，有人猜测可能运送的是一只狗，还有人猜可能运送的是婴儿，还有人猜可能运送的是骨灰。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猜对的。 老打头哥仨在院子里面看着头上的火星，不断地感慨着。 老刘缩着脖子，抬着头望着天空说：“老打啊，你说你上次说，要把你自己的骨灰撒上去，你说奇不奇怪？自打你说了那些，你的身体竟然越来越好了！你说，你是不是这段时间背着我们求神拜佛了呀？啊？” “我也还纳了闷了呢！这些日子以来，身体确实还怪好的嘞！可能是人逢喜事啊，你瞧瞧这天上，多少年没有一个大东西照一照了！感觉呀，这都去邪气呢！多照照！哎呀，你说这以后的诗没有月亮可怎么写啊？” 老秦从外面回来，说：“不行，站在那边也快要看不见了，只能等着了！怎么还写诗呢，你们！现在还有心思写诗呢？前两天还有人跟我说呢，现在的诗和我们现在的发展完全不搭边，作出来的诗，就跟屎一样！” 老打的心中突然有一股想作诗的冲动，但是奈何肚子里墨水太浅，“我倒是想作诗呢，哎！就是嘿！你说咱们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写写诗歌什么的？乾隆还作诗四万首呢！虽然有些狗屁不通，但咱们也可以啊！你瞧瞧！虽然现在看到的不是满月，但这也能随便两句儿吧？” 老刘多舌道：“别了，你要是能作出诗，我还是觉得把你送上火星更靠谱一些呢！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想把你送上去也晚了！老程都告诉你了，那些火星活动网的活动，大的那些，基本上没有钱就办不成！你看你，虽然得到了几千万的支持，结果呢？人家不送你上去！那现在……你还想不想死啊？” “嗨呀，你这叫什么话呢你！我那叫想死吗？我那是说万一，凡事都有一个万一呗！谁知道这身体竟然这么好呢？以后啊，怕是没有机会了！这就的是攒着咱们这一把灰冴，等到几百年后再去火星撒啦！哎？老程呢？怎么不出来看啊？火星一会又被行星发动机这几个大爪子给挡住了！” 老刘摇了摇头，说：“咱们这边和南半球可没法比，行星发动机的光太刺眼了，有时候就看不到，还不如看电视呢！老程比咱们聪明，外面多冷啊！能给你看看火星就不错了！你现在看到火星，心里什么感觉呀？我现在这感觉呀，这人类里边儿啊，好像没我一份似的，我就只是个老头子罢了，年轻时的我呢，就是等待成为一个老头子罢了。” “好家伙，你这挺哲理的嘛，我跟你不一样，我感觉，心里还是暖暖的……” 老程突然在屋里面喊：“哎！他妈的！这是什么东西！你们两个快进来！！快点的！别在外面看了！” 听着老程的语气着急，肯定是生气无疑，生气中带着惊讶，好似还有失望。三个人急匆匆进屋，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老程把门层层关上，指了指小小的移动电视，“看看吧！你们瞧瞧送到火星上的是个什么东西！这不就是诅咒人死吗？还不如老打的点子呢！” “什么呀？这么急！” 三个人围在炉火旁，看着电视机里面报道的画面，新闻画面插进了新的图像。新的画面是近距离的火星，是火星行动型机器人拍摄的，在画面的中心有一块黑黑的东西！一个谁看了都会觉得不祥的东西。 那是一个墓碑。 一块标准的墓碑。 黑漆漆的墓碑！ 世界为此而沉默。这个情况不在联合政府收到的航天器发射材料当中，这明显是有人蓄意为之，隐瞒了运载火箭中运送的东西。 各国的新闻播报主持人哑口无言，原本热情洋溢的解说逐渐褪去，渐渐掉到了冰窟当中。 人们看到墓碑的时候，感到一阵后脊背发凉，谁也没有想到会是一块如此没有生机又死气沉沉的死东西。 哪有人向火星发射墓碑的？哪有人会向一颗行星发射墓碑的？花了那么大的资金和技术，就为了干这点如此滑稽可笑的事情吗？就是为了把一个墓碑送上火星，人类世界千千万万的东西，送什么不好？非得是墓碑吗？ 诧异过后，人们逐渐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认为这可能不是一个墓碑！它只是长得像一个墓碑罢了！怎么可能有一家跨国企业航天技术的大公司专门搞这些东西上火星，这不是闹笑话嘛！这应该是新兴主义的超概念物品，别出心裁，有些人认为这才是人类组应该留在火星上面的东西了！ 可是威斯克公司的航天技术部门负责人做客当地的新闻节目，看了人们的部分发言，立刻进行了指正，说那确实是一个墓碑，一个不折不扣的墓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世界又是一阵的沉默。 对于火星立墓碑的讨论如火如荼，如悲如泣，这似乎就是一个不祥之兆。 太阳信徒有些欢喜，有人忧伤，为火星立了墓碑，那也算是说明从侧面的某个角度证明了《新太阳纪》之中的理论，太阳是有意识的，天体神话学说成为真实。为火星立墓碑，这种含有大量人文情怀的意识形态的表达，得到了太阳信徒们的认可。 为火星立墓碑，这也算是仁慈的事一件了。 谭月看着屏幕上那块黑黝黝的墓碑，对丈夫说：“你瞧！这火星上哪儿有什么生命啊！你还想其他的地外生命，这下好了！是个墓碑！你有什么想法？” “那么重！费燃料！”崔旺笑了笑，端起碗吃了一大口焖面。 “就这点看法？” “嗯，不然呢？当然有可能是把某个人糊在那墓碑里面了，有可能是他们公司的某个重要人物，这也算是那个人的墓，人家死了葬在火星上！这样既可以名留青史了呢，多厉害！” 墓碑之上挂着一块小布，遮挡着碑文，人们猜想这碑文可能是什么，上面刻着什么样的文字和图案。 火星机器人将布掀掉之后，上面你的文字再次让世界大跌眼镜，那种不祥的征兆立刻就应验了！上面刻着的碑文并不是人们想着的种种表达，这个墓碑甚至都不是火星的墓碑，上面刻着的是有关人类的内容，有关人类的碑文。 这是一块人类的墓碑。 有些电视台为了避免民众的情绪爆发，将视频的画面播到这里结束。有些人并不知道这不是火星的墓碑，依旧讨论着为什么要为火星立墓碑。地球不是马上就要回到太阳的怀抱了吗？那火星也不会有事了，为什么要现在为火星立碑呢？ 那是实实在在的墓碑，任何一个人看去，都不会认为那是一个简单的纪念碑，那块碑是与死亡有关的，也是对人类提前下达的死亡通知书。 这引得网上一阵的热议，有些人认为这是不可取的。有些太阳的信徒反应过来之后，还说要上火星去取下那块该死的墓碑，谁都不能凌驾于主之上，进而直接宣判火星的死亡，他怎么敢的？那块碑就像是一坨屎落在了国王皇冠的珠宝上！ 威斯克公司的负责人没有多说什么，他表示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看法。“人类之墓”就是人类之墓，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意义是人赋予的，想怎么样认为是每个人天生就被赋予的权力，即便别人不认可，也不能被夺走。 好。 这话说的很好，威斯克公司的知名度一下子在全球打响！ 有专家认为这就是威斯克公司吸引全球民众眼球的一种手段，美欧什么实际意义，可以说大部分都是炒作！但另一部分学者持有相反的观点，这一举动恰恰证明了人类曾经在火星上有过文明行走的痕迹！墓碑是人们对死亡的一种理解，只有理解了死亡，文明的存在才是有意义的！ 刘启对不高兴的韩朵朵说：“有些就不能细看，细看了就难看了，你就不应该看那部分的火箭直播之类的，老老实实看北京电视台不就行了嘛！还把我手机抢了去，快拿来吧！” 韩朵朵把刘启的手机拍在他的手里，说：“那你还不如带我上去看呢！你今天又没事！带我上去看，我不就看不到这些了吗？不看了！吊我胃口的玩意儿！” 韩朵朵说不看就不看了，回到房间写作业去了。 人类墓碑事件快速发酵，造成了人们对未来的恐慌情绪的增加，也增加了地面上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 舆论风波的第二天，大批太阳信徒在威斯克地面分公司和地下城公司的门口打砸抢烧，还投放了土制手榴弹和燃烧瓶，场面混乱，出动了军队才得以平息这场伤亡较大的冲突。 火星的离去，并没有将人类墓碑事件对人们和人类社会造成的影响带走，很多人是是事后才知道的，多种观点短时间内在一个人的脑中交替，陈杂五味。 伊纳瑞斯·海尔、杰克·图雷格都看到了逐渐变成月牙的火星。丘德·撒冷·沃姆安葬了母亲之后，只能在新的收容所中看着电视机中播送的画面。 在北极看火星，更是奇妙的体验。 火星对于周喆直来说，是具有时代性的特殊意义的。 他从火星在地平线上起来，就在外面看着了，一边回忆着以往的时光。后来回到办公室，才知道向火星发射的是墓碑这回事。发射火箭是不要紧的，但是对送上去的是人类墓碑，对于这一点来说，他是疏忽了的，心也立刻提了起来。 他知道虽然现在的验证，在八年以后才有结果，他已经尽量确保不要在验证过程当中出现什么差错。 可向火星发射了无人运载火箭，并且还带着一块给人类的墓碑上去了，这算什么？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具体又是什么？又会给人类社会带来什么，这在现阶段都是很重要的！减速和相关的措施这些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和危机进行了对地外文明存在的验证，另一方面来说，就算验证成功，也不会证明地外文明就是百分之百的存在，但这个可能已经非常近了。 如果地外文明真的像崔旺说那样存在着某种较为细致的观察能力，那么向火星发射无人运载火箭，发射的还是墓碑，无论墓碑墓的是什么事物，或者一颗行星，或者一个种族，又或者是整个太阳系！四光年外会知道吗？ 假定他们存在，那么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观察地球和人类的呢？他们会认为那种墓碑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是远离太阳，还是靠近太阳呢？ 周喆直近些天来好不容易吃胖了一些的脸庞，又因为想这件事情而迅速消瘦了下来，在连续三、四天的担忧之下，他更是睡不好觉了。但他必须表现得和往常一样才行，包括睡眠的时间和质量。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每天睁开眼睛，就坐上了轮椅，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他要查找和处理很多的文件，从2030年的文件档案开始看起，包括但不限于文献，资料，文章，报告，调查报告，危机灾后处理，国民报告，事件分析，经济概要等等。他要一直看到2070年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类的文件夹。 人类墓碑这事出了之后，他连这些文件都看不进去了，只是在思考这个验证的代价这么大！绝对不能有闪失！ 发射了墓碑，如他们存在，那四光年外能够了解这墓碑在此时送上火星的意义吗？他们会怎么理解呢？ 这些都是问题，而且是巨大的问题。 第90章 不得不做的事 周喆直比较怀疑他的生命可能会在2078年结束，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好好照顾身体。如果这几年能够将身体打对好一些，可能还能看到那一年之后的样子。 他清楚地外文明的存在性验证必须趁早，尽量在科学认定的太阳氦闪爆发之前的十年就完成这个验证。这样偶然性就能大大降低。如果太阳氦闪之后，那将没有任何存在性验证的必要了，没有任何的机会。 他在脑中过了无数遍，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不存在了。 真是做不行，但是不做更不行。 他没有将崔旺的这些猜想和推演上报国家和组织，这件事太大，又太小。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向上汇报，没有经过任何内部的讨论，就擅自做出了决断。中央不知道缘由，但是相信周喆直的判断，虽然不知道这种判断的依据如何，但是依旧给予了支持。 但是从地球的慢加速度到让地球减速，这让国家觉得诧异，感到某些事情好似要失去控制，这和中国长久以来的坚持的立场、原则和观念、观点都是不一致的。 郝晓曦当时也面临着严重的处分。 她相信周老师的判断，这么年来，周老师尽心竭力，她是看在眼里，体会在心里的，可是她没想到国内还有一股势力想要借机把周老师拉下去！ 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周老师有过那样的愁眉不展，好似危机就在当下。周老师脸上的那种愁苦只在五八年的时候出现过，她看得出来，五八年相比现在甚至都是轻度的，也或许是因为岁月吧，皱纹堆累，就显着更愁苦了。 周喆直对国家准备的报告材料已经写好了，材料中的部分内容同样是对联合政府，对世界的解释，其中涵盖多方面的原因。 让地球减速，可以看出很多当下看不出来的问题，这些被掩盖起来的问题牵扯各国的利益，例如政治利益，以及诸多方面的利益纠葛，甚至能够看出联合政府中的各国具体会是什么样的立场，是什么样的态度，各国的社会环境会呈现怎么样的状态，这些对流浪地球计划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这些一定会以非常快的速度涌现出来。 现在的太阳信徒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尤其是现在某些宗教以政党的形式出现，这也是始料未及的！或者有些国家现在对流浪地球计划是不支持的态度，又或者他们在暗地里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这些都是不一定的。 看起来，人类的团结仅仅持续了相当短的一段时间。 再加上大概率到来的2075年危机，周喆直的解释就更加有力了，而且是多方面诠释的。 此次的举动关乎是否能够快速筛查出一批不安分的组织或者个人，是否能让未知危险和矛盾的引线提前暴露，从而掐灭这根引线。 地球减速的消息确实是联合政府里面有人在一开始就暗地里放出去的，那么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查不到这个人，这个人是否是一个团结破坏分子，也不知道。 这些周喆直在上交中央的文件中都予以了详细的描述。 现在，有很多类似回家的言论大行其道，这也就意味着，相信的人自然会选择相信，而不相信的人也会保持怀疑的态度。 总体上来说，地球减速的这段时间，确实有人有组织在一些方面从中作梗，并且已经达到了周喆直所述说的这些问题。 这段时间的实际情况所展现出的种种表现，比周喆直的准备还要充实！反而人们觉得流浪地球计划有些不像是真的了，尽管行星发动机已经伫立在那里，并不断将地球推远。 周喆直一个人的时候自嘲，觉得自己有点不像是自己了。 地球减速，对国际社会的冲击也很大，即便联合政府没有给出更加全面减速相关的信息，仅仅只有一个发言人被鉴定来坚定去的视频，后来的小道消息不止是从联合政府内部传出的，大量的太阳信徒让这个消息变得可信度很高，完美融入了当前欣欣向荣的世界，“回家”变得无比真实了。这对于一个国家，对于一个地区，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周喆直为了验证地外文明存在性而给出的解释，也正是当下人类社会环境的真实写照。 验证的过程一定不能有偏差，不能失败！地球和人类必须在方方面面上表现出向太阳的一致性，不论是思想还是行动上，都必须如此。 火星临近的当天，有两个国家先后宣布脱离联合政府，国家之间的资源和能源合作就出现了问题。 后来，他们的掌权者是太阳信徒的事实被查了出来，尤其他们做了一些非常过分和极端的事情，导致一个月不到，国家内部又发生了动乱。新上任的掌权者就又卸任了，两个国家又回到了联合政府之中。结果是不变的，但是这个过程当中充满了血雨腥风。 太阳信徒的问题似乎越来越大了，这是必然的，只要地球离着太阳越远，太阳信徒的行为就越发让人无法理解，甚至走向疯狂，最后彻底毁灭。 最重要的一点，地球还是会加速的，就在越过火星之后，行星发动机的功率将再次增大，并且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开始短时间内超过原定计划的输出功率，赶上这近三个多月因减速造成的拖延。 后来，周喆直也就不再担心了。 宏观上，地球确实是减速了近一个月的，他在脑中已经计算过上千次了，短时间内来看，这个减速的幅度是很大的，原本地球应该从火星轨道的外侧而过，并且距离火星会比现在更远。 想必在四光年之外，或许在某种人类还未知的观测技术手段之下，地球的速度和航线轨迹对于减速这件事，对于回家这件事，应该是非常明显的了。 周喆直从北极点联合政府中出来的时候，火星已经跑到北极天顶上了，迎着日光，把背面留给地球，似乎它真的不曾看人类一眼。 寒冷的风，让周喆直的思维脉络更加清晰，他在想，到底2075年的危机会是什么呢？ 周喆直曾经想过，或许能以某种特殊的方式让危机能够提前到来。他知道这是危险的想法，但是也是能够提早让问题和危机暴露的方式，然后就能有效地采取措施，尤其是在还没有靠近木星的时候，直接解决人类内部的问题。 周喆直想过很多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地球减速的那段时间之中充当的是什么样的齿轮，如果一定有危机，那么他自己的行为影响，是让危机延后出现了，还是让危机提前出现了？ 他不知道。 未来式会议只能在某些比较确定的方面讨论出一个在未来不太确定的结果，并不是面面具到的。他不知道要不要再开一次会议，心中有些纠结，第一次觉得未来是同时出现的，多种未来的可能都摆在他的眼前了。 他想着想着，无奈地笑了一声，“呵，全人类的冬眠……” 郝晓曦送走了阿拉伯代表，谈了一下资源整合的问题。她正巧看到周喆直在外面看着天空发呆。 她知道周老师一定不是在观赏风景，他一旦出现这样的行为，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难题出现了。 “周老师？” 轻轻的声音，打破了思维形成了世界，周喆直下意识应了一下，“啊？”而后才回过头，“哦，晓曦啊。” “您不冷吗？您刚才嘴里还念叨着一些，说……什么冬眠？” “我穿着厚，冷着冷着，就在想长期冬眠，就念叨出来了。” 郝晓曦笑了，看了看白茫茫周围的广阔，看到了在远处的地球环轨控制站台，问：“老师，长期冬眠怎么了？咱们不是进展挺好的吗？冬眠的那些设备也更新迭代了，您，您不会是想……” 周喆直听郝晓曦的语气，就知道这个学生想要说什么，“不，我就不想操那份心了，未来是你们的。”他看了一眼白茫茫反射着蓝幽幽，转过轮椅，说：“长期冬眠设备的技术问题，我相信我们的人能够做到完善，我现在想的是冬眠的问题，脱离短期的休眠，进入长期的冬眠。” “这都没有什么问题啊，呃，您是有什么想法？” “嗯，以一个百年为单位的长期冬眠，是几年前别人的想法，我是想到现在咱们还没有查明2075那条信息的来源，说到这个，其他国家的实验室传出什么特别的消息了吗？” 郝晓曦摇了摇头。 周喆直继续说：“正常，所以我们现在对那些信息没有任何进展，如果，我们的危机主要是因人而引起的，而且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如此，我们就只需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好了，那么，让全人类进入冬眠，低功耗，低风险，当然要留下人值班，而且这对于流浪地球计划来说，确实是相当高效的，由此，可以将各类风险都把控在最低，这可以说是一个优质的选择。” 郝晓曦第一次听周老师说出这些来。这内容，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前的周老师不这样，想必他还是肩上扛着太多了。 她说：“这，也太大胆了！周老师，您怎么会突然这么认为呢？” “这不奇怪，有人告诉我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我知道这是完全可行的，但又是完全不现实的，这2500年，我们一定会经历很多的考验，很多的危机，也会有很多的故事，很多的牺牲，同时我们会得到很多的经验，获得很多的成果，也会在碰撞中产生更加先进的技术，更好的制度，更好的社会关系，另一方面，确实避免了大量问题的出现和危机的发生，能够保证人类现有状态，例如资源和成果这类都得到完整的延续。” 郝晓曦已经在想了，眼前除去他们两个人，所有人都消失了，在长期冬眠的集体大宿舍当中，一个行星发动机开动的功率就能维持全人类冬眠设备的稳定运转。所有人都睡在地下城，除去各国值班的人之外，他们的吃的喝的交给智能机器人。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任何地方不再有人声，工业碰撞和文明创造的声音也慢慢消失，不管在什么地方倾听，耳边最多的就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行星发动机令人恐惧的呼啸声。 地球像是一辆旧长途列车，郝晓曦睡在里面。夜间，人们都睡去了，这一睡可就是漫长的2500年，一早醒来就到达了自己想去的目的地，新的太阳挂在了天边。人们不用经历黑暗，不用经历寒冷，只是简单的、美美地睡上一觉就好了。 亏着这个人怎么想出来的？ “周老师，那您说的这个人是谁呀？我见过吗？” 周喆直思考了片刻，说：“你不认识，以后再告诉你吧。” “那这个人挺厉害的，疯狂，但似乎又是合理的，您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因为那条类警告信息吗？” 周喆直开始驱动着电动轮椅向着远处慢慢移动，郝晓曦跟在旁边。 “是啊，晓曦，你想啊，这些年我们都经历了一些什么呀，唉……这么说来，有人压根就不对流浪地球计划抱有希望，所以这些人自然也不会选择冬眠的，他们还是会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极端组织的人一样，会采取各类破坏行动！所以，全人类冬眠只是一个优质的暂停人类活动的想法，这也是它不实际的原因，冬眠，不能改变那些人的思想。 “还有，自打地球减速之后，感觉世界越来越怪了，涌现出了更多的太阳狂热分子，不过，他们对火星墓碑的解释还挺有意思的，说是一个行星界碑，认为地球永远都不会跨过火星轨道，一旦出去，就相当于离开了……主，哈哈……这个词儿真难说。 “我们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太阳信徒的问题，还有，甚至是毁灭狂热者，毁灭派！这些个人和组织，因为不满地球减速，冲入太阳信徒的集会地，拿着机枪疯狂扫射！场面惨不忍睹……” 第91章 毁灭派和第一颗小行星 郝晓曦的神情严肃，道：“可是，现在地球已经转变成加速了啊？地球环轨检修完毕，也恢复运行了。” 周喆直点点头，说：“是啊，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地球减速，世界都这么认为，不相信的人反倒是屈指可数，有人分析了火星接近地球的速度和火星与地球最近距离之后远离的速度，得出了地球减速的结论，非常直观。” “是，这确实让很多隐藏起来的不利组织，散落在世界各国的组织，也开始露出头脚了，您说的那些确实都有些出现端倪的意思了，我们还是得严防死守，这下我们更得严防死守了，但是，周老师，这样做值得吗？您可是差点……” 周喆直笑了一下，说：“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这个问题像是以前的你才会问出来的。” 郝晓曦无奈地笑了，说：“我理解的，周老师，想相信您，但我也有不理解的地方，地球的这一减速，引发了一系列的恶性犯罪问题，前一段时间，有些地方差不多是在同时，发生了恶性的袭击民众的事件，死伤者大多为太阳信徒，袭击者布雷迪奥·沙加勒斯是典型的极端代表了，但是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发现类似的组织活动，袭击者是因为地球减速而愤怒，杀了很多的人，场面很惨烈的，他就是减速阶段出现的典型，您看过他的资料的，如果不是这次的减速，还真不知道会有他这种毁灭派能做到这种地步。 “我是在想，如果地球不减速的话，这些问题会不会就永远不会出现了？” 周喆直嘴角微微上扬，说： “人啊，总是有追求的，该出现的，总是会出现的，或是好的，或是坏的……” 警告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周喆直的话，地球环轨谷厢上的北侧发动机点火了。 郝晓曦转头看向地球环轨的控制站台，“我们也得抓紧时间了。” 布雷迪奥·沙加勒斯是疯狂的太阳毁灭者，他追求这个，所以只能努力活着。 沙加勒斯在最一开始听到地球减速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嗤之以鼻的，他根本就不信。每次听到此类的传言，他都是一声冷哼，不予理睬，即便人们已经在大范围的讨论这件事，他还是会不屑一顾，并回忆起了年初那些令他发笑的事情来。 他并不相信太阳教的那些有鬼的说法，一个字都不信。 可一个月过去了，人们依旧说着这件事情，社会上很多的方面都表现出了这并不是假的，他这才开始有一些不好的察觉。 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为了排遣这种不安的情绪，他主动参加了他打死都看不上的太阳信徒集会。他是去确认地球到底是不是减速了，太阳到底有没有发生那些传说中的变化！ 他离开集会地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混蛋，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但是下次还得去。可他每次在集会上听到演讲者说的那些自欺欺人的言论，他真是恨不得冲上去，直接咬死那个太阳的小崽子！ 这个时候太阳教对外是完全接纳的、开放的，不论对谁都不会怀疑，来者不拒。于是，沙加勒斯获得了足够的信息，有联合政府的小道消息，还有政府内部传出的国家级别的消息和线索。 他开始有些相信了。 之前太阳信徒们的疯狂行为，不是引得他放声大笑，就是惹得他大声唾骂。例如太阳信徒痴迷于对太阳发射电波，这已经足够让人发笑的了，竟然之后还有全球的太阳信徒一齐在内心虔诚的祈祷，而且还要保持极高的一致性！他的情绪被拉到了顶点，觉得又喜又悲。 但是这次，他有些害怕了。 这是一种真实的感觉，他像是生活在了过去的街道，地下城内，人们的精神状态和行为所展现出来的气氛完全变了，那是一种奇怪的喜悦之情，这种喜悦和地球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极度偏差的！ 回到家中的沙加勒斯感觉身体不适，出现了精神紧张的状态，很快，这种状态就变成了疾病，身体各部分器官都在相互讨论着太阳的问题，太阳现在到底有没有问题！他一半相信，一半不信，他的身体极度内耗，每天什么都不干，也觉得十分乏累。 之后，他开始连续的做梦，都是沉甸甸的噩梦，入睡成了他害怕的事情，他梦到了两个女儿和他的外孙。 他的大女儿死在了太阳的手中，另一个女儿死在了联合政府的手中，成年的小女儿没有获得地下城的入住资格，在地面上被人奸杀，他那个可怜的外孙也被人拐卖，现在也不知去向，或许已经长大，或许早已死亡。 他对世界，对人类，都没有好的念想了。 他对太阳则是纯粹的恨意，他无法接受地球减速，地球减速，就相当于直接告诉了全世界的人们：太阳是没有问题的！太阳信徒是正确的！我们马上就要回到太阳系了！我们不用离家出走啦！你的女儿白死了！ 这些声音每每都在他的耳畔叫嚣着！在入眠之时低语着。 沙加勒斯的内心无比悲痛，他感到难过，变得更加绝望了，活着似乎失去了全部的意义。他这些年来小心翼翼地活着，就是为了能够看到太阳氦闪的那一天，他要证明自己这么活着并不是懦夫，而是为了看到太阳死亡的那一天！ 之后，他又去了几次集会，见到脸熟的人，脸上就笑一笑。他还问了几个特别的问题，都是关于太阳的，他得到了详细而热情的回答，当他说他因为太阳而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同样也得到了真诚的关切与安慰。 同时，他也在筹备着他的计划，他在黑市中购买了一架轻型机枪，这机枪是各部分枪械零件二次加工组装出来的，看不出类型，只是很轻，机枪的射速很快，近距离威力很大，方便携带和隐藏，为此他花光了所有的钱。 他拿起手中的屠刀，就已经相信了太阳信徒口中所有的说词，他不再对太阳信徒痴迷于向太阳发射电波感到好笑，他觉得那恐怖，也不再对他们虔诚的大集体祈祷而觉得可乐，那就是太阳变好的原因了。 事发前，他很平静，他拿着包裹好的机枪机枪，慢吞吞地来到了太阳信徒集会的地方。他并没有着急，只是坐在最后面，等待着更多的人来。 人来的多了，都聚在了一起，他们激情的演讲，忘情的聆听。当他们开始向着太阳祈祷之时，沙加勒斯掀掉了机枪上面的包裹，向着密集的人群扫射。 他开枪之前是有犹豫的，但是扣下扳机，整个人的心情和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倾泻而出的子弹仿佛真的打在了太阳之上，一颗颗子弹打在炙热的火球上面，致使太阳慢慢熄灭。 沙加勒斯感到一阵爽快，耳边所有的低语与叫嚣都消失了，抖动的后坐力让身体上下每一个部分都感觉舒爽无比。 扫射来的突然，有人反应过来要逃跑也晚了。 在沙加勒斯的眼中，那些一个个准备逃跑的就已经是太阳的使者了，杀死这些太阳的使者，就等于杀死了太阳的一部分，他的心理涌上来一股复仇的快感，他将太阳变好的罪魁祸首加在了太阳信徒的头上。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太阳的信徒！他们自己都输了，要学会变成普通人！ 开火，继续开火！ 在他的耳朵里，这突突的开火声，变成了他两个女儿孩童时轻灵的笑声，时不常还会叫两声爸爸。 他想多听一会，再多听一会！他感到温暖，心中感动，泪眼朦胧。 硝烟散去，他将整个集会地的信徒们全部屠杀了，连带着太阳信徒和雕塑都被破坏了。 他享受这种复仇的快感，享受这和女儿短暂团聚的喜悦。并且快速换到了另一个太阳信徒的集会地，疯狂地开火。 “去死吧！你们的太阳！” 行李中的子弹都打光了，他的两个女儿小小的身影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原本想着留着最后几颗子弹给自己的。 大批特动警察赶到，快速包围了这个小小的集会地， 沙加勒斯乖乖跪在空地上，双手高举，等着被逮捕。 沙加勒斯大肆屠戮的恶劣行为，引出了这部分特殊的群体，那就是向往太阳毁灭的狂热者们，他们或许人数极少，但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看到太阳的毁灭，不仅仅是在现在的危机时代才有的此种狂热的目的，即便能有安生的日子，他们也不会选择的。 目前看来，他们似乎暂时是联合政府的支持方，与崇尚太阳的人们是相对立的。 布雷迪奥·沙加勒斯的事，让更多的太阳毁灭狂热者意识到了问题还有这种解决办法，在这个事件在之后，同类性质的暴动还频有发生。 知道地面上看到了机会，他们说地下城死了那么多人，少说也有几百人，为什么还不将他们这些在地面上苦苦支撑的人带到地下城中去呢？几百个名额而已，为了公平，还是可以再次利用550w来抽签，被抽到的人就能顺利进入地下城，去填补那些已死之人的空缺！ 这样的呼喊声嘶力竭。 周喆直回忆着文件中描述的事件过程和罪犯的审讯记录，他说：“那些案件，咱们分析过了，这些事情，在将来还会不断发生，我们在这方面也要做好准备，如果全人类进入冬眠，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人类啊，每个人的经历多种多样，某些事情可以让一些人在某些时段做出疯狂的行为，进而影响世界，之前数字生命派的恐怖袭击分子就是这样。” 郝晓曦深有体会，说：“嗯，最近我经常听道有人这么说，看来只能加大监管力度了，太阳毁灭狂热者，目前在社会上的看法是两极分化的，很多人都称之为英雄，也有很多人称其为魔鬼，还有一部普通民众在法庭外面高举大旗，逼迫当地政府将他们无罪释放呢。” “都是有目的的……也不知道，咱们的这次的决定，会不会将2075年危机的部分苗头拉出来，如果有了什么线索，就能提早预防！” 郝晓曦好像知道这些问题的苗头了，之前看过联大会议部分国家提交的资料，她猜测说： “我看已经有点苗头了，各国的政治体系在‘地球减速’这段期间，都有一些特别的变化，周老师，要我说，我看未来危机的一部分，应该是牵扯各国政治的，我知道这不能多说，但是如果这些在各国政府机关关键位置上的太阳信徒做出什么事情，阻碍了流浪地球计划的话，可能到时候我们的局面，会更难，我国和部分国家的还有能源和资源上的往来，这是我们地下城足以维持的根本原因，但如果因为我们的坚持，他们和我们毁约，在我们现在的粮食生产情况下，粮食危机在咱们这里爆发的！现在的国际环境是一体的，一旦一个国家发生重大事件，他国很难保证不受牵连。” 周喆直思考了一阵，说：“有这种可能，提前暴露，我们就能提前做好预防，提前解决！那篇《蚁穴》你也看了，我们需要碗蕨、建造、开垦出来农田圈泡层，照咱们现在每人每天的粮食消耗速度这么下去，半年内补不上的话，明年，我们的人就要经历我祖父辈儿那个时候的饥荒了。” 郝晓曦在历史课本上学过，她依稀记得只有一行字描述的，当时的情况跟现在是差不多的，饥荒会导致众多恶性事件的出现，尤其是在当前的环境之下。我国的太阳信徒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是国家管控打压得严，这才显着相对平静一些。 “周老师，您也应该多吃一些有营养的才是，您都瘦了，瘦多了。” 周喆直笑了，说：“人老了，正常，现在的多方面情况显着都有些复杂，你多留意一下。” “好的。” “年底，我们就要面对小行星带最外面的一颗了，好像还是个十一公里的吧？” 第92章 李一一的烟花 “嗯，是这样，周老师，不过具体的情况要等到下半年才会更加明确，我是在想，当人们知道地球加速之后，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的？清楚地球前进航线上的小行星……我们已经没有核弹了，领航员处理的话，可能会很困难，具体的，领航员已经在准备了。” 周喆直远处地平线下逐渐减小的那片蓝光，地球环轨已经进入了北速二前进速度了。 “不仅仅是领航员。”他突然提到了一个人，抬头看向郝晓曦，说：“对了，一一呢？我想到了他的放烟花……” 郝晓曦有些惊讶，道：“哦，您还记得他的烟花呢？他现在有这个能力了，算是能干个工程技术员吧，他这孩子……还跟我说要用一台行星发动机试一试，我可训他来着！” “那就，让他准备一下。” 郝晓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没懂周老师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您说要……” “嗯，南极发动机有一批已经建成了，这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如果一一可以将发动机的点火程序模块改成他想的那样，我准备让他作为特别‘顾问’前往南极，我得问问你这个做母亲的意见。” “这……” “我想过了，一方面是南极发动机的多性能测试，另一方面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对于如何让地球避开小行星带的计划，我们还有一些商讨的时间，具体是由领航员号负责，还是由南极发动机负责，还需要好好讨论一下，一一的那个点子如果成了，真是派上了大用场呢！” “可是，周老师，他会不会太小了，就他还当顾问呢？尾巴都翘天上了，我是担心他误了大事，他要是做了这个顾问……这我以后怕更是管不住了，他这孩子还是比较轻浮的。” 周喆直笑了，最近两年都没见过李一一，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又不是他一个人，如果你同意，就让一一跟着去吧，我觉得那是他的点子，他在场，会有一些好处的，我觉得没问题，去锻炼锻炼吧。时间紧，任务重！” 郝晓曦不太愿意让儿子去，主要就是因为一一这个孩子，心高自傲，做什么事毛毛躁躁，属于是纸上谈兵的状态，可能不太好管。但是另一方面来说，让李一一去干这个活，是一个磨他性子的好办法。 想来想去，郝晓曦同意了，作为一个母亲，害怕李一一遇到危险。 周喆直知道郝晓曦的担心。 “一一这孩子，没问题的。” 这件事，郝晓曦第一时间就和儿子说了。李一一听见手机响，直接抓耳朵上接了，还以为是谁打来的电话呢，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点，老妈会打电话来，往常老妈的电话一个月都不一定打一个，多都是闲时信息交流，今天是咋了？ “妈？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个事啊？知道我想您嘞？” 郝晓曦把周老师说过的话说了一遍，李一一正愁现在的工作太小儿科，这马上就来了一个更具有挑战性的！他直接高兴到起飞，不顾场合大叫了起来，只不过叫声显得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老妈，我爱你！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您和周爷爷失望的！” 李一一冷静了一下，说：“妈，北极可冷啊，你可得多穿点，我这地儿可比你们北极暖和多了，还有啊，工作的时候也要注意点自己的身体！赶上有假了，就回家来看看！” “行了，我知道你高兴会讲这些的，妈这儿不冷，你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去做，知道吗？到时候会有世界上优秀的工程师去的，你多功能人家学习学习！”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太感谢你了，妈，我爱你！放心吧，没问题的，您儿子您能不知道吗？行了，行了，不说了，妈，我得现在去赶紧努力了！不然得给您丢脸了！” 李一一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把自己知道的行星发动机资料全部整理了出来，可是仔细一琢磨，南极发动机的资料除了试运行时候的基本数据和影像资料，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包括南极发动机的内部结构，南极发动机内使用的冰石到底是怎么样的构造，比火石强在哪里，甚至连南极发动机具体的尺寸都没有，可用网络上找了一遍，结果有用的太少。南极发动机的保密措施，做的太到位了。 他啥也没找到，已经没美上了。 仔细思考了一下，小行星的带的小行星根本没有那么密集，最多在地球引力影响范围之内，可能最多只需要解决掉四、五哥左右的小行星就足够了，没有多么的艰难。 李一一兴奋过后，无聊地躺了下来，心想着四、五个小行星至于开动南极发动机吗？就那几个小行星，还不够行星发动机塞牙缝的呢！ 下一秒，他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想错了，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地球是环日加速，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地球是要一直要在小行星带中穿行前进的，那是很长的一段距离，要攻击的小行星比四、五个要多太多了，翻倍是一定的，可能会翻十多倍！ 大显身手的时候来啦！ 李一一搓着手，不知道自己具体什么时候会成为这个顾问，到时候会再一次踏上北极的冰面，距离上次也有好些年了。想到周老师和蔼的脸庞，立刻又想到了让他有些忧心的事情，自上次和周爷爷告别之后，很久也没有见面了，刚才在电话里光顾着高兴了，都忘记了询问一下周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然后让母亲给周爷爷带个话，问个好什么的。 想着，他拿起了手机，给母亲发去了信息。 地球环轨的运行，并没有打破人们回家的憧憬。 地球再一次加速了，北极宇宙观测站给出了地球具体跨越小行星带的时间，从开始进入小行星带，到完全走出小行星带，要花上两年又七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能够看到谷神星，甚至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谷神星。根据推测，在地球上看去，谷神星最多也就是一颗花生的大小，不会再变大了。 同样的，人们用上次观看火星的天文望远镜，就可以看到谷神星，谷神星的表面不算漂亮，但依旧会有别样的风采。 有些人说如果将谷神星作为月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地球的前进会对谷神星的运行轨道造成一点影响，如果顺利的话，谷神星不会靠近地球，但如果不顺利，南极发动机就不得不向谷神星开火，将其推远。 地球加速的消息，之前相信地球减速的人没有人信这个消息，即便联合政府在各国的施药新闻上向民众公布了地球加速的消息，可还是没有人信，因为地球减速时，也有很多的假消息出现，地球加速会不会也是一个假消息？ 联合政府内正在商讨将由谁来向世界告知地球加速的消息，这时候美国代表坐在位子上不动，一言不发，其他国家只是表达了当下社会环境和国情的困难，基本上所有的国家将这个“光荣”的责任丢给了中方。 章择海拿过稿子，问郝晓曦，“郝老师，要我们这么说？我来？” “责任在我们这边，总是要说的，这次与以往的发言不同，小章啊，要表现好点。” “好的，我会的。” 章择海对着世界媒体，对着镜头，对着照相闪光，代表联合政府会议决定，对世界说出了地球加速的消息。 “联合政府将继续推行已有计划，包括流浪地球计划在内的各类计划，南极计划也相应开始，地球环轨的建设计划也将继续展开……” 这一次发言之后，再也没有相关的其他内容。 太阳信徒是最关心消息真伪的，向着火星发射墓碑的威斯克公司名声大噪，同样，公司高层也遭到了太阳信徒的暗杀。太阳信徒将目标对准了每一个说地球加速的人，如果主的博爱无法将人们在深空宇宙中被冰冻的心融化，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有些国家的政府打着保护人民的口号，对地下城的各个人流密集的区域，尤其是太阳信徒密集的区域实行全天候监视和强制管制。保护太阳信徒，另一方面也是保护民众，控制矛盾的出现，实则就是查一个太阳信徒能拉出一片，最后完全将太阳信徒控制了起来。 这样做的成效很高，各国纷纷开始效仿，这样的方式不仅能在政治上保住生命，在生活上也可以保住生命。 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地下城的空间有限，近期发生的恶性袭击事件甚至要赶超地面上的那些人还在创造的记录。人们对地球加速看样子并不是很满意。但是同样的，地面上的恶性袭击事件却逐渐变少了，在2070年4月初的时候，全球地下城恶性事件的发生次数，已经超过了地面上发生的那些。 此时，地球环轨开始恢复高频次运行，南极发动机的建造如期进行。 周喆直为了没有那么显得地球减速就是在验证地外文明的存在，各项有关流浪地球计划的各项复工也是缓慢进行的。 他经常嘲笑自己，竟然要对着一个小小的、几乎不存在的可能如此小心谨慎，同时他也想着，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地下城的管制在五月份到达了空前的高度，基本上谁出门办事上班都要收到严格的检查，在个人的身份信息卡上面还附带此人当下是否是太阳信徒的信息，这样的信息像是贴在脸上的标签，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正因为如此，有些地下城发生了暴动，民众和警员之间的火力冲突。他们认为政府这样做是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是践踏了他们拥有自由的权利，并且还侮辱了他们的尊严。 有的国家确实做的极端了，导致警民发生了长时间的冲突，死伤了很多人，地面上的人们开始再次对联合政府充满了期待，只要地下城出现了大规模死伤，他们就是有机会的，所以多都是兴奋和期盼的模样。 各国相关法令法案的颁布，比吃饭喝水都要勤快，导致社会局面的混乱。 朴景硕正在桌子上认真地写着功课，他现在初二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能毕业，终于能离开班里这一群讨厌的家伙了，没有一点儿的人情味，他觉得就跟生活在动物园里面一样。 下课时间，在班级后排的金安灿看到前排努力学习的朴景硕，他一想起下个月之后就不能欺负到朴景硕了，内心感觉到无比的空虚。他长叹一声，一边把玩着印有太阳图腾的笔，一边看着朴景硕，小小的眼睛里闪过很多的心思，他费尽脑筋，想要让那个人出丑，而且是变着花样的出丑。 “朴景硕？朴景硕！” 朴景硕后背一紧，知道麻烦来了，没有办法，在这个学校里，他好像是最不受人待见的，怎么做也没有用了。他必须要坚持完这几个月，这是关键的时刻，现在辍学，或者是被停学，在身份信息卡上的数据就不好看了，如果没有学上，而且还找不到工作的话，真的会饿死的。 朴景硕暗暗吐出一口怨气，转过头看着金安灿，什么话也不说，眼神似乎没有金安灿，只是看着教室后面的柜子。 “你他妈的……你是聋了是怎么？啊？”金安灿瞪着眼睛，摆出一副班主任给学生训话的样子，火急火燎站了起来，“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我叫你的时候，你要说什么？” 朴景硕心中的怒火一下一下的顶上了脑门，但是又被他一下一下压了下去。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被这样欺负了一年多了，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了，他绝对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 “是！我听到了！”他不得不用敬语。 第93章 霸凌者 金安灿的身材不算魁梧，是一个初中生的标准身高，但是他长期欺负人，长期习惯性的打人，对身体也算是一种锻炼。 他看着全班没有一个回头看他的同学们，小声嘀咕着：“哎呀，你们这些个小崽子，要不是我们缺这缺那，地下城一定会有多所贵族学校！我想上哪个就上！我至于和你们在一起跟你们这一堆臭烘烘的东西在一个小小的教室里面吗？妈的，我连首尔地下城也不能去！那些政府官员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拿了钱一个个都不办事！这么些年了，一个贵族学校也盖他妈不出来，真气人！” 他抬起袖子闻了闻，感觉有一股穷酸臭的味道，这是他以为的下水道的臭味，跟这群人在一起久了，穿几层衣服也得臭。 “喂！你们谁的身份信息卡上还有巧克力？或者谁现在还带着点的，赶紧给我拿过来！你们真是臭死了……” 他说完这句话，有两个同学动了起来，最后只有一个人来到金安灿的面前，双手捏着不大的包装袋，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递了过去，脸上带着谦卑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不错！回去坐着吧。” 那位男同学高兴地走了，回到了他的座位上，那神态感觉像是被皇帝宠幸了一般，短短的几步路，腰板挺直，走得虎虎生风。 朴景硕心中骂那个献殷勤的家伙是个混蛋西八。 金安灿的家族有这个能力让别人主动聚到他的周围，这种吸引力，让很多同学心甘情愿地献上了他们拥有的且金安灿每时每刻可能会需要的东西，有些东西现在买不到，都是每个人每月限量的，想多吃，只能靠别人给了，或者在地下市面上高价购买。 手上有好吃的，能贿赂人。朴景硕不是这类人，有些好东西，他都自己用了。 金安灿说过，在高中毕业以后，可以将那些不再上学的同学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这就得看他们的表现了！他的母亲就在政府机关工作，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距离高中毕业还有两年，这群学生们甚至连高中都没有上过，一开始就有有一部分人巴结金安灿，同时金安灿也许诺，这些人将来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这些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他的话是可以相信的，同学的父亲失业一年多，就是靠着当金安灿的小打手，他的父亲没几天就找到了新的工作，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这怎能不信呢？所以很多的学生都会向他献殷勤，哪怕是别的班的，甚至是校外的。 朴景硕不是唯一一个被金安灿欺负的人，只是现在成了班级里唯一被欺负的人。这种欺负不仅仅是权势的压迫，更是另一种武力的压迫。 曾经，班上的他们几个试图反抗过，用了一些轻微的反抗方式，比如说告诉老师，但是老师也需要老师的这份稳定的工作，告诉校长，校长更是要保住学校的名声和他自己的位置，在他的下面还有一堆的人等着到他那个位置呢，校长也不敢管。 事情有些大之后，金安灿的动作小了很多，尽量不被外面的媒体知道，但是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关系，他能够动用手中的各种关系，将这类似的舆论吞掉，或者摇身一变，只要在评论下方发几条评论，施暴者就会变成被霸凌者。 朴景硕为了自己的未来，只能忍受当下了，他将这种忍辱负重，看看成是一种特别的修行。 金安灿吃完巧克力，舔了舔嘴角，“朴景硕，朴景硕！是谁让你把头扭过去的？喂！跟你说话呢！我叫你，你怎么还是装听不见，你的耳朵是摆设吗？啊？你还要耳朵吗？” “是，听到了！”朴景硕提高了嗓门。 金安灿的脸色立刻变得凶狠，说：“你什么态度！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态度吗？你一个小小的东西……灰尘一样的东西，就不要大声说话！只要声音能让我听见就好了！话说回来，你好像不相信太阳啊，嗯？你的声音敢比我还大？” 朴景硕不相信太阳教，什么宗教他都不信。 金安灿是一个太阳信徒，他在教室中举办过小小的关于太阳教会的班级集会，老师没管，因为老师一样信奉着太阳教，这个学校内70%的人都相信太阳教，包括校长在内。 近些日子，他们都是躁动不安的，因为地球又加速了。金安灿的心情就更是不好。 “我说！朴景硕！你是不是私下对太阳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在偷偷侮辱我们的太阳，啊？回答我！不要低着头，你给我抬起头来！” 金安灿的隔空喊话，让朴景硕相当的无语，这是他来到这个学校感到最为烦躁和无语的地方了，班级上一半都是太阳的信徒，他们的父母也是太阳的信徒，他们在太阳教上花费的金钱是数额巨大的！甚至将领取到的限制物品，都统统上交了太阳教的管理层。 朴景硕叹了一口气，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是他在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这道屏障让他可以在心里肆无忌惮地嘲讽这些人，甚至是眼神中也会流露出这种嘲讽和看不起，就跟看愚蠢的傻子一样。这是他掩藏不住的，金安灿尤其对此类的眼神颇为敏感。 “喂！说句话呀！哑巴啦？说句话！” 金安灿的几个小打手也跟着站了起来，是班上个子比较高大的男孩。 朴景硕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将眼中的嘲讽收了起来，说：“好，你让我说些什么？让我说什么，我就说，我是猪，我是狗之类的，我应该说哪个？” 金安灿走到朴景硕的身前，将手上没有擦掉的巧克力，涂抹在了朴景硕干净的衣服上。 “啊？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不服吗？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阿西八……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和你们这些下等人在一起上学啊？嗯？真是天天受气！” “安灿，别气了，别被那家伙气到了健康，那就不划算了！”刚才那个送巧克力的男生说。 金安灿几乎每两、三天都会这么说一次，一方面他在用这种方式宣誓自己在班上的地位，不仅是在班级里，而且也是在学校里的地位，甚至是在社会上的地位。他是太阳的信徒，而且小小的年纪就成为了教会高级别的信徒，可以在教会内部命令任何人。 韩国的太阳教管理层等级分化十分繁多，可以说是世界上太阳教分级最多的国家之一。 “啊，你说得对，跟你们在一起，我就要学会极大的宽容，我是很大度的！我想明白了，我知道了……但是，我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跟你们在一起上学，还真是一场坚持不下来的事情呢！我现在连我都佩服我自己的了！我是多么的坚强啊！你再看看你们，你们一开始对主根本就不尊敬，让我们和你们在一起，唯一的原因的使命，就是为了让我惩罚你们，惩罚你们这些抛弃主，不信任主，自私自利的‘普通人’！” 朴景硕心想：“妈的，你他妈的才是普通人！你这个二逼玩意！” 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什么都不能说。 金安灿看到朴景硕又出现一脸不服，一脸对主和主的信徒不屑的样子，但是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是最让他反感的！ 他直接甩了一巴掌在朴景硕的脸上。 “赶紧说话啊！臭东西！你们这些人就应该被扔到地面上去！让你们醍醐一下远离主的痛苦，西八，看见你穿着衣服，就觉得已经是对主的不敬了！” 金安灿只是甩了一巴掌，没有用力，打疼了自己的手可不是那么舒服的，只要听个响。 他享受这种感觉，感觉自己就跟太阳一书中描述的太阳一样，他感觉在那一刻，他简直就已经成为了主！他甩出的不是一个巴掌，而是向着弱小的生命抛射而出的太阳风，这是一股小小的太阳风，也不是发怒之后的太阳风，只是一个小小巴掌，那弱小的生命就已经吓破胆了！他们还没有办法反抗，这让他成为了班级中的太阳。 金安灿微微低下头，看着朴景硕还是不服不忿的眼神，“说点好听的！怎么？还是不肯说话？” 朴景硕低声回复，“你也没说让我说什么，我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是不喜欢怎么办？” “我都说了，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你自己的态度！”金安灿说着，又是一个快速又轻轻的巴掌，打在了朴景硕的脸上，发出更加响亮的一声，打得朴景硕瘦小的脸蛋子使劲震颤了好几下，逐渐变得红了。 朴景硕无奈地吐出一口气，金安灿看到朴景硕这个样子又很不爽，抬起胳膊准备再打一响，上课铃响了。 他指了一下朴景硕的鼻子，说：“算你走运，但是你完蛋了！放学别走！你也走不了！” 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了，然后有短暂的自习。 朴景硕心里很是担忧，如果自己还是被打的满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到家，那这样的话，母亲会很担心的。 十二年前，朴景硕的父亲因为抽签的问题，一直留在了地面上，母亲也能抽出时间带着孩提时期的朴景硕上地面和父亲见上一面。 可是这样的局面不可能长时间维持下去。夫妻两个经常将他们自己比作中国的牛郎织女，是对爱情的执着，是对这世界的抗争，对这个不公平世界的抗争，同时也是无力的抗争。 朴景硕的父亲，朴义勋，是一名退伍的军人，在社会维持办工作，韩国地面上的恶性犯罪事件频出，他不得不出现在暴乱的现场维持秩序。 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朴景硕的母亲经常劝朴义勋，让朴义勋换一个安全一些的工作，这样他起码还有命等着进入地下城的机会。 “妍秀啊，可我若是没有这份工作，现在什么工作都找不下了，我还能干什么呢？你和景硕只要能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地活着，我在上面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你能带着孩子来看我，我很高兴，我的薪水给你打过去了，让景硕好好学习，将来成为一个对人类社会有用的人。” 朴景硕还记得父亲的怀抱，还记得高耸入云的蓝色光柱，还记得那一座一座的钢铁高山遮挡着天空，他记得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当时，他的母亲带着他去找父亲，正好碰到了2067年的韩国大暴动，因为大财阀通过操作，绕过联合政府的检查和监管，得到了地下城的居住权，韩国政府对外的公告说，也是抽签将那些人选进去的。这引起了韩国民众的不满。 民众不会有人信的，那为什么选中的都是那些大财阀、大军阀之类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种抽签只是走了一下形式，根本就是假的！ 但是外在来看，起码在形式上、法律上和程序上都是显示正义的，完全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韩政府为了极力显示这种电脑抽签的不公平性，在最后公布的入住地下城名单上添加上了已经不知所踪的人，或者是生死不明的人，这些已经找不到的人不会占用地下城名额，但是那些有权势的财主财阀，贵族军阀就这样安全地进入了地下城之中，之后也不需要为生存的事情而发愁了。 朴义勋班接到命令去阻止暴动，不得不逮捕了参与暴动的民众，而且他收到上面的命令，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向人群开火，如果事情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那么就必须这么做！ 民众持有大量的武器和投掷炸弹，事情很快就不可控了。 他没有率先开枪，等到别人开火的时候，他才朝着不知道能不能打中人的地方象征性地打光了一梭子子弹，双方都死伤惨重。 联合政府的士兵和反侵入式无人机到达之后，想要稳定住局面，但结果没有好到哪里去，大暴动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第94章 你们在说什么 暴动发生之后，朴景硕的母亲着急找到了朴义勋，她非常担心朴义勋的处境与安危。两人见了面之后，总算是放下了心。 她对韩政府的所作所为一直保持着强烈抗议和责骂，这不仅违背了联合政府一直以来的公平公正原则，而且还伤透了民众的心，这甚至是违反了流浪地球法。联合政府都不管管吗？她这么和老公说着。 朴义勋很失落，他何尝不这么想呢，可现实就是如此，世界各地基本都是这样的。 “唉……没有办法，我必须干这份工作，这么些年了，我好不容易混到了这个位子，就咱们现在的条件，我看我是进不去地下城了，以后……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甚至，你就不要抱这种希望了，照这个情况下去，我根本不可能下去。” “这怎么行呢？我和孩子一直都等着你呢！你不要就这么放弃！你看你们这个部门，如果你表现得优秀一点，说不定会有机会呢！” “妍秀，别想了，我是没有机会了，我知道我现在……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代表着什么了，穿着这身衣服，感觉像是几百斤重，也感觉赤身裸体，我也想进入地下城和你们在一起，但是我还要接受上面的命令对那些抗议不公平的民众开火……我们班上的有些人，脱了这身制服，还要加入民众的抗议队伍里面呢…… “我真是受不了了！以后肯定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到时候，我一定会杀人的，或者我现在已经将人杀死了，地面上的医疗系统不行，被我打伤的人……唉！我现在好矛盾啊……我也痛恨他们的这种行为，但是又不得不站在跟我一样痛恨这种行为的人们的对立面！” 朴景硕那时没那么理解父亲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到父亲既懊悔又丧气、还必须坚定的样子，就知道地面上的世界是混乱的，比以前更混乱了。 他有一种感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见不到父亲了。这种感觉十分强烈，离开时他紧紧抱着父亲，比以前任何的一次拥抱的时间都要长，他不想放开。 朴义勋感受着儿子有力的臂膀，突然明白了什么，似乎天命就在这一刻落下，他眼中充满了热泪，将妻子一起拥了过来。 “景硕啊，以后要让妈妈放心，要好好照顾好妈妈，知道吗？你要努力啊，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了。” 果然，在太阳信徒大量突然涌现的时候，朴景硕的父亲在一场冲突中发生了意外，牺牲了。 自那之后，就剩下他和母亲了。 所以，他不能惹出什么麻烦和乱子，尽管这种乱子完全不是以他为开端的，甚至他已经尽力去避免这种状态的出现了。可是这群自称是太阳的小信徒们似乎真是看准了这一点，时常找他的麻烦。 金安灿的父亲就是靠着那种不公正不公平的恶劣手段进入地下城的，想必金安灿也是这样的，之前他们家中就只有他的母亲中了签。 自习的时间，金安灿在教室中闲逛，像是巡视他的子民和领地，一步一步慢悠悠的。他准备回到座位上，向朴景硕的方向瞥了一眼，又看到了他那种暗自使劲的眼神。 “喂！怎么又是那种眼神？景硕！难道你不服吗？” “啊？没，我没有不服。” “啊，我知道了，你觉得大家都是太阳的使者，是太阳的信徒，你是看不起我们所有的人吗？” “没，我没有的。” “这就对了，那你还不打算表示表示吗？要不要加入我们？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朴景硕无言。 “如果你加入太阳教，明天来上学的时候，书包换成最新的太阳款式，有钱没钱我不管，我必须要在明天看到，还有你的校服，胸前记得别一个太阳花的胸针！周末休息的时候，记得去我们的集会地！宣誓加入太阳教！” 朴景硕没有任何的表态，他对太阳信徒是嗤之以鼻的，是看不起的。如果让他加入太阳教，而且是以霸凌的方式，这对他生命的意义都是一种侮辱和践踏。 朴景硕很明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金安灿这家伙想用这种方式，让班级中的所有同学都变成太阳信徒，按照太阳教的等级关系，金安灿将会是更加受人尊敬的管理者。在某这方面看，其他的老师都得在课堂外或者课堂内听他的，现在的班主任就已经是这样的了。 班上的大事小情，班主任有一部分是需要询问金安灿的，他简直成了班级里面的小霸王，只要上课不随便顶老师破坏课堂纪律，安静一点，即便是在后面安静的跳舞也没有什么事情。 朴景硕想着，脑子里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像平常一样沉默着，他们几个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说话是吧！？” 金安灿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可是班级中的太阳，他可是所有学生的主！他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朴景硕是他最看不惯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不服气可是让金安灿出了不少的洋相，于是，金安灿就让他破过相了，但他似乎一直在内心中没有任何的屈服，没有任何的恐惧，甚至都不曾想过要屈服。 这令金安灿很是不爽！ 其他不是太阳信徒的学生，都被金安灿逼着信奉了太阳，并且向太阳各部分教会交纳了份子钱。那些学生的境遇在班级里竟好了很多，起码是高于朴景硕这个级别的，他在班上就是最低级的，甚至在整个年级都是最低级的，其他班的同学依旧可以对着他吆五喝六，但是他并不害怕。 朴景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了，不论自己怎么做，在金安灿面前都是错的，他总会找到各种理由。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行吧！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听好了，我的要求是脱光。” 金安灿带着命令的语气说着。 朴景硕看了看教室中的表，时间还很长，就算他以极其缓慢速度脱掉全身的衣服，都不可能坚持到放学。 “能不脱光吗？” “怎么？要谈条件？”金安灿敲了一下朴景硕的头，“赶紧的！要不要我帮你啊？难道还要我们帮你吗？” 朴景硕还是吐出一口闷气，眼睛盯着课桌上的课本，慢慢地将自己的校服拉链拉下，再慢慢地将衣服向两边拨开，动作慢地就跟脑子不太好使似的，袖子半天也脱不下来。但他的脑子在极速的飞转，想着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既不惹出麻烦，又能不这样在班级里面丢脸呢？ 衣服没了，身体和精神上的防御也要崩溃，谁知道他之后还能做出什么来？ 这不好！衣服不能脱！ 但是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期盼着金安灿在这个过程中改变想法了。 “你是长奶子了吗？脱个衣服还磨磨唧唧的！” 金安灿一脚就踢了过去，踢在了朴景硕的胸口。 朴景硕整个人连同桌子椅子倒向了一边，他和桌子都是斜着，并且保持了平衡，没有摔在地上。 只有桌子摩擦的声音，没有砸在地上的声音，金安灿的心中涌上一股邪火，想听的没有听到，想看的没有看到，就是觉得那么的不爽！如果这一下是“哐当”一下倒在了地上，然后再加上一声或长或短的惨叫，那他才是最舒服的，那种快感，简直无法言语。 于是，金安灿飞起一脚，蹬在了朴景硕的肩膀上。 这下，朴景硕的整个人和桌子彻底失去了平衡，连带着课本乱七八糟的都倒在了地上，但是没有发出金安灿想象中、也是他经常听到的那种意外的叫声。 朴景硕很是安静，没有慌张，只有麻木，这种情况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很习惯这种无力的摔倒。 金安灿替朴景硕做出了难过和惋惜的样子，他是发自真心的。 “你他妈的逼崽子！为什么……哎呀！为什么你不惨叫一下啊！啊？景硕呦！你要是惨叫一下，叫得难过一点，叫得发自内心一点，叫得再好听一点！我说不定今天就放过你了。” 升学考试很近了，同学们都在忙着复习功课，他们一些人也看到麻木了，只是转头看一看，然后继续看书学习。朴景硕后桌的女生只是稳了稳自己的课桌，然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很平淡没有什么表情的朴景硕。 “朴景硕，下次找个好点的角度摔嘛！差点把我的作业都折了！” 金安灿看了看那名说话的女生，给了她一个眼色，让她闭嘴。他今天有种莫名的火气，他今天必须要将朴景硕好好治一治！ 他向着正要起身的朴景硕走去，做出了射门的准备动作，说：“你刚才哪怕随便叫一声！我就放过你了呢！” 他说完，一脚也狠狠地踢了上去。 朴景硕习惯性护住头部，还是没有吭声。 “叫啊！叫啊！你他妈的怎么不叫？这样我说不定就放过你了！” 没有人来劝阻，也没有人惊呼，同学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当没有这件事情发生，又或者只要显着这发生的一切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班级中的这个“主”就不会找到他们的头上。 朴景硕座位周围的人都拿着书本站在了一边，依旧看着书本。 女生们更是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好友的身旁，不要出风头，不要太显眼，更不想做之前跳楼自杀的李贤贞，那就是活生生被金安灿的凌辱逼着跳下去的，即便如此恶劣，但他现在依旧可以大摇大摆地欺负朴景硕。 金安灿没有听到朴景硕的叫声，十分愤怒，继续说着让朴景硕叫两声，然后更加兴奋地踢着朴景硕。 “嗯？怎么？对我的射门姿势不满吗？你是守门员吗？啊？把你的手放下来！放下！” 朴景硕只是用手臂护着脸，只要脸上不被打就行，哪怕稍微有一点巴掌印还能够对母亲隐瞒一下，如果真的脸上被踢肿了，或者是踢破了，那样母亲一定非常担心的。 所以，他没有把手放下来，紧紧护着头。 金安灿换了一种说法，语气非常的悲伤，“哎呀，景硕，你怎么总是这样啊？如果你听我的，把手放下来的话，这样，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这下我有了两个不放过你的理由了！大家也都看到了！这是景硕他自找的，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这种人就是该死，竟然敢违背太阳的意志！敢违背主的意志！敢违背我的意志！” 说到太阳，提到主，班级上所有孩子的心都提了起来。有些人之前跟朴景硕一样根本不相信太阳教，但是被金安灿这么一逼，一开始是都不乐意，但到了后面，有人竟然疯狂地迷恋上了主。 宋浩敏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地上因难受而扭动的朴景硕说道：“景硕啊！你难道没有听见主在说什么吗？你真的想违背主吗？你学习那么好，一定能够明白主对我们人类的意义吧？你为什么不相信太阳呢？你们家的生活也不好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太阳呢！那样你不就什么都有了吗？你他妈的呀，你真是我们这个班级里面唯一的异类！” 看到有人站起来说了，马上有人跟着站了起来，还是一个女生，她用尖尖的嗓门说：“朴景硕！你真是一个大废物！为什么你就不能维护一下班级里面的安定团结呢？每天就是你一个人找事！你要是能够明白主，能够信任主！我们大家不就是一家人了吗，我们会开开心心的！” “是啊，景硕！你就给安灿承认个错误吧！你不要再打扰到我们的学习了！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觉得这样很特别吗？全班就你一个了，还是说你把我们所有人都看成是异类了？” 只要有人带头，大家都开始说朴景硕的不是了。 第95章 被太阳包围 “就是！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升学考试吗？景硕！算我求求你了，你安分一点吧！我需要好好复习功课的！你自己不想上高中，你不要打扰我们，好不好？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刚才要是安安静静把衣服脱了，不就没有这些事情了吗？” “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好不好！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和你做同学！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天呐，这是人能说出来话的吗？ 朴景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慌忙之中，他从手臂的夹缝中向外看去，他突然发现那些说话的并不是他朝夕相处的同学们了。 那种场景，他第一次见。 恍惚之间，他看到说话的一圈同学的脑袋，都变成了一个个的白炽灯泡，发着刺眼的光芒！他们脸上的五官都被这光亮掩盖掉了，也或许他们压根就没有五官。他们争先恐后地闪着光，比亮！ 他感觉自己可能是被踢得眼冒金星了，闭上眼睛，睁开再好好一瞧，大家才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朴景硕心中一阵寒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个样子。 他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知道金安灿对大家做的事情，当时他也没有去阻止，因为他不想惹事。现在到头来这么一瞧，即便大家什么都不做，他都觉得什么事情没有，心里不会那么不平衡。 但是现在不同了，大家都在帮着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说话，看那样子好像是真的是发自真心的话，从他们的肢体动作，他们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厌烦和排斥，到他们说话的语气，绝对是发自真心的。 太阳教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成为太阳信徒就能变成这样吗？ 这让朴景硕坚实的内心出现了裂痕，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是异类了！他有些破防了，昔日的同窗好友，一起还算玩得来的，现在也在用一种独特的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可以忍受他们的沉默，但不能接受他们如此有失公允的尖啸。 “你们大家都在说什么啊？大家到底怎么了？挨打的人是我！不是他！” 没人理他，他们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朴景硕第一次觉得大家竟然一直以来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一个太阳教，怎么会让他这么多的同学们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理解，只是觉得太阳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也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学校如此秽暗。他心中本来有一小点的光明，也快要熄灭了，现在他的心失去了支撑，一下子掉到了冰窟里面。 他觉得他这些同学们真是恐怖。 金安灿得意洋洋地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朴景硕，他总算是见到了朴景硕这副模样，他笑了起来，他高兴的笑是非常放肆的，是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笑。 班主任听到教室中有一些不属于自习时的动静，于是到门上的窗户查看，就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他并不打算管，出了事情自有金安灿的家里人顶着，他的这个老师不会有什么大责任的，顶多就是一个疏于管教的说法，就算要罚，能罚到什么地步呢？还是不要得罪金安灿的好。 他摇摇头，也怕真出事，于是踮起脚尖，视线擦过门窗的下沿，向着朴景硕的倒下的地方看去。 嗯，还好，没有血迹，起码是没有出血的，那就没有事情，同学间的小打小闹而已，毕竟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将来还要上社会磨炼，这点小挫折还是要经历的。 朴景硕那孩子学习是不错，如果能经历这样的锻炼，想必以后肯定是一位出色的人物，将来还真的能为人类做出贡献的。 老师欣慰的笑了，转过身来仔细一琢磨，想起来朴景硕不是太阳的信徒，既然不是太阳的信徒，那将来什么样都无所谓了！不是太阳的信徒，为人类做贡献能有什么出色的成果呢？ “哼，自求多福吧，朴，景，硕。” 老师走了。 朴景硕昔日要好的玩伴在后门窗上看到老师了，他希望老师能管一下，但是脸上还不能表现出多么的憧憬和渴望。但老师就那么走了，像是啥都没看见。他的地位也好不到哪儿去，看到老师都不管，他趁着大家没说话的这个空档，插了一句软嘴，轻言劝慰道： “景硕，大家好赖都是同学一场，赶紧给安灿承认个错误吧，你想想你刚才都在说什么啊？” 朴景硕失落至极，有一种很强烈的被背叛感，这种感觉正在慢慢积累，逐渐变为仇恨。落井下石的，都是不是什么好人！ 金安灿感觉爽了，就是为了看到朴景硕这个样子。他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仔细观详着朴景硕错愕至极的模样。 “景硕啊！你说你现在的样子多好看！你的样子终于与之前有所不同了，我很欣慰，但你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毕竟现在还没有到放学，赶紧收拾收拾吧，看你弄的，地上乱七八糟的，你真是邋遢。” 朴景硕看着全班同学，他们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就当没有他这个人，各自正在自习这功课，赶写作业的人从来就没有停下过笔。 他这才看清了现实的冰山一角，和他父亲曾经说过的地面上的那种无力的挣扎没什么不同。 他慢慢悠悠收拾残局。 之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出神。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另一个地方似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起来。他抬头看着曾经熟悉的教室。曾经的行星发动机海报早早被摘了下来，换上了艺术加工后太阳的海报，他方才觉得早就被敌人包围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朴景硕仅仅只是身体僵硬板直地坐在位子上，什么也没有干，只是盯着钟表，他现在才发现那钟表的边缘是一层金色的纹路，那代表着太阳，里面的背景色也是黄色的，他以前只顾着看时间，而忘记了这件事。 他仿佛置身于太阳的中心了，这里有别样的炙热，教室里也有别样的辐射，这里光芒让人无法睁开眼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班级而已。 想到这里，他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了，他的心里感觉到了从未有过害怕，那不是对霸凌的害怕，也不是对武力的害怕，他想不清楚那种害怕到底是什么，又是为什么而来的。 朴景硕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可能是刚才被金安灿踢痛了。 他就这么坐了一个自习的时间。 今天自习出奇地安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金安灿靠在柜子上睡着了，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 不久之后，金安灿醒了，伸了一个懒腰，伸了伸腿，喝了点水，吃了点零食，声音大的惊人。他像一个午睡刚醒的老年人一样，起身晃晃悠悠，来到了朴景硕的课桌旁。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学习，突然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话了。 “喂！贤宏！把窗户开开！真是闷死了！你们难道都不觉闷嘛！这个时间点都应该是夏天了！我们竟然他妈的还在这下面跟虫子一样生活！妈的……” 被叫到的人赶忙起身打开了窗户，外面的气温和教室内的温度没有太大区别，但是有风吹过，感觉舒服了很多。 “这还差不多！没事就多开开窗户，总是关着干什么？”金安灿转过头看着发呆的朴景硕，说：“朴景硕，瞧你那个吊样子，在想什么？嗯？难道你在你的想象里面痛扁我吗？景硕，抬起头看看我啊，嘿！愣什么神呢？” 朴景硕缓缓抬起了头。 金安灿仔细瞧了瞧朴景硕的眼睛，笑了，捏了捏朴景硕的脸，说：“啊，你他妈的，你这个臭小子的眼神总算变了！怎么了？难不成在你的想象里面已经打败我了吗？啊？你想一百次，想一千次又能怎么样呢？现实里呢？你打败我了吗？你刚才还狼狈地躺在地上被我踢呢！” 朴景硕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 “笑？喂！你在笑什么啊？啊？有什么好笑的？在你的想象里打败了我，所以很开心，是吗？啊？哈哈哈……” 朴景硕不说话，他想收起笑容，但是一下子很难收住，嘴角还是上翘的。 “我靠……你疯了吗？啊？你在傻笑什么啊？装疯嘛？你别以为你装疯，我就不收拾你了！我命令你不准笑！” 啪！ 金安灿这个巴掌，打得重了一些，他的手有点疼了。 朴景硕不笑了，低下了头。 “你低下头干什么？我让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笑？我猜的对吗？这一年多你还挺能忍的，难道你每天都在你的想象里打败了我妈？每想一次就打我是个巴掌吗？说句话，好吗？算我求求你这个普通人了。” 朴景硕用低低的声音说：“你高贵的巴掌打在我这个低下的普通人身上，你不觉得有什么吗？” “嗯？你这个野小子在说什么啊？我打你，我当然是看得起你！我们是同学！你想什么呢？你应该心存感激才对！所以，你刚才在他妈的笑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完蛋了。” 朴景硕说：“我难道现在才完蛋吗？金安灿，我其实是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会是太阳信徒啊？因为蠢吗？” 金安灿很反感有人问他这样的话，他气急抬起了手，但是没有打下去，“你在怀疑我吗？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你这么蠢，能理解高尚的东西吗？” “哈！你刚才说，我在想象中击败了你，我是这么想过，我承认不止一次，我想着把你从窗户上扔下去！ “但是你在想象中呢？地球真的能回到太阳的怀抱吗？太阳真的会在你们的祈祷之下变回原来的模样吗？还是说，在你的想象中，太阳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那么现实呢？你要怎么做？现在地球已经加速了，你还在做什么美梦呢？也是白日梦吗？新闻没看吗？联合政府将来不会有减速地球的打算了，你，或者你们，到底在瞎想些什么呢？你们不是也躲进地下城当中了吗？而且你们还是在安全的地下城当中活在你们自己的想象里！” 嘿呦！朴景硕今天很不对劲。金安灿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朴景硕那已经转变了的眼神，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啪！啪！ 他给了朴景硕左右两个巴掌，问：“这个呢？嗯？这个也在我的想象里面吗？你这个臭逼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嗯？这是你不信仰太阳的原因吗？认为太阳不可以改变，是吗？” 朴景硕没有捂着有些烧疼的脸，盯着金安灿有些慌神的眼睛，问：“难道能改变吗？能改变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加速？你比联合政府里面的人还厉害？” 金安灿坚定地说：“景硕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曾经减速过啊，那就是我们成功的开始！现在的加速只是为了保险离开了火星的引力范围，你放心吧，地球很快就会再次减速的，下次的减速就不会像上一次一样了，下次的减速会是全面的！” 金安灿转身对着全班的同学说：“我觉得联合政府不会不识好歹的，下次的减速，我们就会顺利回到以前，我也就不用和你们上同一所学校了，但是放心，我还是会照顾你们的！老子每天就能到处去玩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哪像是现在啊……” 朴景硕很无语，大家听了之后，还都是一副很振奋的表情，听得津津有味，好像那件事情真的能发生似的。 他搞不清楚，这两年来，他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在一年之前的家长会上，好多的家长加入了太阳教以谋取利益，但现在大家都是太阳的信徒，那利益又在哪里呢？ 朴景硕将这件事情看的很清楚，地球压根不会再回去了，至于太阳到底会怎么样，他毫不关心，更不在乎，只要他和母亲能够好好的，按照父亲最后说的那样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第96章 危机前夕 【距离流浪病毒危机爆发 还剩12分钟】 “喂！朴景硕！你不信太阳，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已经非常尽力地引导你，教导你了，你的坚定真是让人佩服呢，如果你的坚定要是用在正确的地方，你不仅仅将来会拥有很多东西，而且你现在就可以拥有！难不成你信着其他的东西吗？我记得有什么基督，佛教，伊斯兰，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难道你信那些用来对抗主吗？这是你现在所想的吗？”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只是想好好地上完初中，然后考一个差不多的高中，仅此而已，不想惹事！” 金安灿笑了，说：“你不信太阳教，这就是惹事……即便你信了，晚了，那你也是主的奴隶，你的心是不纯洁的，你用肮脏的内心来对抗主，你就是杀死地球的帮凶！你要我们都死在外面吗？” 金安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了，竟然和朴景硕这个蠢货说了这么多，突然有上了当的感觉，“我竟然和你这个废物说了这么多没用的，你要是能弃暗投明，早就这么干了，我还在这里跟你多费口舌……真是感觉又被你这个贱民侮辱到啊！” 金安灿这次使用了很大的力气，扇了朴景硕一巴掌。 但是对方竟然躲了！他能躲是为数不多的情况，今天还真是奇怪啊！ “妈的，来几个人给他按住，我非要让他服了为止，这样也算是对主有一个交代了。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快他妈的过来！” 被叫到的人站了起来，说：“安灿，现在还是自习时间，应该安安静静的才……” “啊？用你告诉我？你在质疑我吗？安静你个大头鬼！好了！我宣布！自习时间结束了！赶紧他妈的过来！” 后面的几个大个子站了起来，哗啦啦整出了动静，来到了朴景硕的身后。 金安灿看了看全班的女生，对他的手下说：“还是，把他的衣服脱了，这次我要来点有意思的，让他脱光了，在女生的面前蹲着尿尿！哈哈哈！我就不信他不会放弃现在愚蠢的想法！” 这个主意很好！说干就干，两个人轮流按住朴景硕，然后一个人开始扒他的衣服。 “金安灿！你他妈的疯了吗？这种事情你都能干得出来吗？你不怕学校的处分吗？你不怕这件事被媒体知道吗？如果你敢的话！我会奉陪到底的！” “好啊！”金安灿笑了笑，看着朴景硕的挣扎，说：“你会告诉新闻媒体吗？你打算和媒体说些什么呢？还有，他们敢报道你说的这些吗？你没有任何的依据，他们会报道吗？你确定他们都是跟你站在一边的吗？你对他们有什么帮助吗？还是说他们能够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呢？能吗？如果不能的话，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朴景硕可不想被众扒衣服蹲下尿尿，金安灿这小子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干出来的。如果被老师知道了，一定会叫来自己的家长，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一定都会是他的问题，反而跟金安灿没有什么关系了。马上要进升学考试了，这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个而停学！ “金安灿！你打我几下出了气不就可以了吗？非得这么做吗？” “怎么？为了你那可怜的尊严吗？服软的话，就只有这一种办法的！” “安灿，我错了！不要这么做！行不行？我真的不想惹事的！” 金安灿摇了摇头，朴景硕越是不想这样，他就越想让朴景硕在全班的面前丢这个人。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他脱光了，最好是在讲台上跳一支舞，这样才好！怎么以前就没有想到呢？难道是因为今天提到了主吗？ 这是主的恩赐啊！一定要实现才行！ 朴景硕看到金安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又跟按住他的几个人求着情。但是那几个人根本不听，还有个人说着：脱光了其实也没什么，他早就想在全班的面前这么做了，这次是朴景硕的一次机会，这怎么能错过呢！ “你们才是真的疯了！啊！主需要你们这样的疯子吗？脑子坏掉了吗？我看你的精神是有问题的吧！你他妈的！” 朴景硕的脸上被几个人来回扇了好几下，他们还乐此不疲。 朴景硕挣扎着，跟全班的人大声喊：“大家说句话呀！喂！大家帮我说句话呀！你们真的想这样吗？” 但是班上根本没有人理他，都在一旁冷漠地看着。 沉默过后，一个女生说话了，“景硕，这也没什么的，我平时看你挺抗揍的，你的身材一定很不错，你也知道，我经常画画的，我倒想看看你们男生的身材的，尤其是男生下面那特别的东西，我挺想看的！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的！希望你别让我失望，不要太恶心了。” “景硕！不要给我们男生丢脸嘛！大家上厕所的时候都见过啦！你就大方点！让她们好好见识见识，挺好的事情！” “你还是赶快吧！你不要在挣扎了，跟一头猪似的！吵到我学习了！” 疯了！他们都疯了！他们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与其说他们是太阳的信徒，不如说他们已经离开阳光太久了，内心的阴暗全部生长出来了！他们的内心变得潮湿而阴冷。 朴景硕喘着粗气，瞪大眼睛，快速看了全班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一点特殊的、哪怕是有一点想要帮忙的意思。 “你们是信太阳信傻了吗？啊？他们要扒光我的衣服啊，让我尿尿！甚至是让我站在你们桌子上跳舞！这种事情，难道你们就看着吗？你们喜欢看吗？” 另一个女生受不了这聒噪的声音，不耐烦地说：“不就是脱光衣服嘛，很简单的，你哪来的那么多牢骚？金安灿的想法就是那么的幼稚，你满足他就好了，顺便满足一下我们，这没什么的，脱光了给我们看看，然后你再穿上，跟没脱不是一样的吗？” 金安灿虽然受不了有人说他幼稚，但是这一位可不太好惹，就没往心里去。 朴景硕难以置信！大家的道德观念怎么变得如此扭曲？ “你们真的都傻了吗！？说得这么简单，你们为什么不脱一个看看！那些女生的身材不比我好看多了吗？为什么是我啊？” 朴景硕想要报复，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喊着，“我知道了！你们对你们的主根本就不忠诚！你们的虔诚都是假的，都是装出来的！亏你们还是太阳的信徒，你们那么好看的身体，为什么不给你们的主看呢？看看这满墙的海报！你们没看出你们主眼中的渴望吗？” 金安灿一听，朴景硕竟然说得有几分道理！他回头看了看有些姿色不错的女生们，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就在班级的毕业典礼上，所有人都要脱光了面对主！这才是真诚和忠诚的表现！ 有女生受不了了，大喊：“朴景硕！你真是个大变态！你脑子里还装着正常的东西吗？你真是比一条在街上交姤的狗都要恶心！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我现在看到了！” 另一个女生也跟着骂，甚至有人向着朴景硕扔书本，书脊砸到了朴景硕的额头上。 朴景硕又挨了一顿打，倒在了地上，外面的校服裤子和鞋已经被扔到后面的垃圾桶里。 脱光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防御，他知道如果脱光，这种不当行为还是面临着停学的处分，有的同学已经把手机都准备好了，哪怕有一个人开始拍摄，那么最后一定是全网皆知！按照金安灿的做事的个性，这样的标题一定是“在班级上自习，突发脑风开始跳脱衣跳舞”，这样的话，以后的高中还怎么上？ 朴景硕的脑子里快速想到了这个，他不能再依靠别人了，他快速在脑中思考着该如何做。 他想到了！ “金安灿，你和你的父亲金正耀！你们耍手段进入了地下城，那次的抽签后的公示名单都是假的！你们花钱贿赂了政府！你们占用了其他人原本的名额，这根本不是公平公正！你们的行为，就是为你们的主脸上抹黑！你怎么可能说服我进入这样太阳教！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太阳的信徒，主是痛恨你这种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同学们，不要被他给欺骗了！他根本就是一个虚假的信徒！他在骗你们！他们家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到地下城来的！他怎么可能在以后帮助到你们？” 朴景硕说的这些都是他母亲告诉他的，他的母亲想要反抗这种不公平的行为，但是一直没有任何的办法，她只能在暗中收集一些简单的情况。 即便将这些消息发在网站上，很快就会被删除，全网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有这种所内容。政府不会让这种说法大肆传播。金安灿的父亲金正耀也插手了此事，让手下的人清理痕迹。 之后，朴景硕的母亲就丢掉了那个还算不错的工作，他们家的生活一落千丈。 金安灿听到这种话，立刻气地跳起，说：“你是在教我吗？这是连着我父亲一起教训吗？你知道你在什么位置吗？你敢说这些？” 啪！ 十分响亮的一个巴掌。 巴掌打人脸就是要打得响亮，主要使用声音对外造成震慑，就像是响亮的枪声一样，让别人也听听，也看看，跟他们作对的下场。 朴景硕眼看着身上衣服一件一件都被扯了下来，外面的衣服被扯烂，大半是不能穿了。 金安灿一边抽空扇着朴景硕的巴掌，嘴里一边痛骂，最后还说到了朴景硕的母亲，他可是知道朴景硕母亲现在那可怜的工作，只要他愿意，他的母亲连那份工作都不会有了！ “你这个骗子！你在瞎说些什么？你说的那些都是都是假的！我父亲在世界大抽签的时候就中签了！只不过后来回到地面上是为了财团而已，你真是一个满嘴说谎话的小东西！你以为难道我不知道你妈妈的情况吗？啊？你还想你那妓女妈妈有工作吗？你想不想要一个小弟弟呢？我可以勉为其难，做你的父亲！” 朴景硕听到这里内心的火气一下就顶了上来，他的心中不止有学校里的火气，他对这个世界的火气也很大！ “金安灿！你这个西八东西！我今天就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他开始剧烈反抗，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挥拳打人，小小的身体，趁着几个人疏忽的空余，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很快挣脱了按着他的几个人，并且每人脸上挨了几道子。 原来以前朴景硕都是故意不挣扎的。 这个发泄口一打开，朴景硕就再也收不住了。 他开始向着之前欺负他的人开始猛烈挥拳，这让所有人很诧异，很惊讶，认为朴景硕不应该这样才对！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就被打倒了。 他疯了一般，看到什么就拿起来打，管他打到的是什么人，在他的眼中，那些脑袋像灯泡一样亮着的，都要打碎才行！ 一时之间，书本乱飞，文具胡撒，教室之中鸡飞狗跳之声阵阵。 “朴景硕！你发什么疯！你不想上高中了吗！？” “上你妈！” 朴景硕向着说话的人冲了过去，对着那个女生飞起就是一脚。 有两个同学站起来劝阻朴景硕。 这让丧失理智的朴景硕感到十分的不爽，以多欺少的时候，他们几个倒是像个死人一样不存在，现在反倒是冒出来了。 他肆无忌惮，推倒课桌，扔掉椅子。 这时候的金安灿有些慌了，对着班级里面剩下那部分无动于衷的同学说：“你们还他妈的看什么！？赶紧的！啊？你们怕什么？有我在呢，你们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景硕发疯了，难道你们就这么看着吗？赶紧上去帮忙啊！” 依旧有人不动如山，参与打架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思来想去，还是帮助金安灿才是正确的。 一些男生停止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躲一躲被扔飞的东西，还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可不可以阻止现在的朴景硕。 朴景硕听到了金安灿的声音，红着眼拿着板凳就冲着他冲了过去。 殊不知，一场关乎全人类的危机已然悄然而至。 第97章 流浪病毒危机 2070年05月21日 韩国时间 17：21（恢复24时制） 【距离流浪病毒危机爆发 还剩59秒】 一个椅子砸到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朴景硕！你要是伤到我！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金安灿见势不妙急忙躲避，躲掉了朴景硕甩来的椅子。 “金安灿！老子今天就是要弄死你！我去你妈的主！你就是个人渣！太阳告诉我了，你绝对活不过今天了！！” 金安灿有些胆怯了，但表面上依旧在装狠，说：“你真的想这么做吗？你最好冷静一下想想后果是什么？严重的话，你和你母亲就会被驱逐出地下城！” 朴景硕什么都听不进去。 金安灿躲了两下，还是被朴景硕的飞扑摔在了地上，他的后脑磕在了桌子上，而后又重重着地。他顿时之间意识模糊，没有什么能够反抗的力气了，只能抬起手稍微做样子挡一挡。 他无法阻止朴景硕的拳头重重砸在他的脸上，只能眼睁睁模模糊糊看着视觉中的黑暗越来越多，直到被一下一下的拳头填满整个视野。 “景硕！你疯了吗！别打了！” 这时候有人上去拉朴景硕，但是他还在打，哪怕拳头失准了，打在了地上，他还是一拳一拳向着金安灿的脸上打去。 【距离流浪病毒危机爆发 还剩01秒】 “死吧！死吧！你这个太阳的废物！主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废物！既然你不想我好过，那么我们就他妈的一起下地狱吧！我们一起去寒冷的地狱！你妈的！” 朴景硕一拳一拳打了下去，毫无停止的意思。 “朴景硕别打了！他已经流血了！真要出人命了！” 金安灿的脑后确实流出了一点点的血，但是他脸上的血却是从朴景硕的鼻子里面流出来的，一下一下地掉在了金安灿的脸上。 突然间，朴景硕身子不动了。他感觉到了，鼻子尖有什么东西一直往下掉！他看到金安灿躺在地上没动，慢慢冷静了下来，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大家趁着这个机会将两人分开了，中间也不乏一些数落朴景硕的声音，但没人敢再过分地说些什么了。 朴景硕揉了揉鼻子，吸了几下，满腔血腥味！这鼻血流得怪异，他不记得有人打到他的鼻子，突然就开始流血了，而且流得非常快，一定是火气太大了。 在混乱人群最后的一个女生觉着鼻子里都有东西，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见到指尖上一抹红色，随后就用袖子擦掉了，抬头继续观赏着同学们的表情。 几个同学把朴景硕拉开之后，也没有对他做什么，他们谁都不去帮，这个场面就是这样了。 “你们看什么？还想看我脱光衣服吗！？要不要看了？” 话刚说到这里，他的身体晃悠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他用手捂着鼻子，鼻血还是一直流，他感觉身体越来越没力气了，但还想去揍金安灿，刚刚迈出一步就晕倒了，向后倒在了同学们的身上。 片刻后，金安灿在地上缓过一口气，痛叫了一声，缓缓抬起头。 这时候有人叫来了老师。 其实老师刚才已经来过了，看到朴景硕被人逼着脱衣服，他还是没有管。他心里想着这件事好处理，他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把对外的说法想好了：这位同学平时和班上的其他同学关系不好，而且十分的孤僻，不合群，长期的性格压抑，导致他最终做出了在全班同学的面前脱掉衣服的行为，这属于精神或者心理疾病，和学校有什么关系呢？ 看！这多么的完美啊，全班就他一个是另类，这个解释是这么的合情合理！ 老师还颇有一番意味地在后门看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因为无趣而离开了。直到有学生找到他，说班里出了大事情，他这才着急地跑了过来。 等他来到的时候，金安灿捂着后脑勺，从地上坐了起来，嘴里咒骂着。朴景硕已经在地下躺着了，就穿着里面的内衣，鼻子下面一大摊的血。 老师指着地上的朴景硕，问：“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他自己倒的吗？” “妈的！这个小子竟然敢这么打我！他妈的，他真的是疯了！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金安灿晃晃悠悠起身，踢踹着地上的朴景硕。 老师没有阻止金安灿这么做，只是平静地询问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学生们没有说话，金安灿醒了，那么话语权就在金安灿的手上，他不说话，别人还是不要先说的好，避免引火上身。 坐在桌子上学习的高冷男生也流出了鼻血，鲜红的一滴落在了纸页上，紧接着就是第二滴，第三滴。 “老师！这个疯子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我就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他就开始撒疯了！不仅把刘宇泰他们打了，他还冲过来打我，我现在的后脑还疼呢！草他妈的，破了！老师，你赶紧联系我爸！这件事必须解决！” 金安灿说完，又踢了朴景硕两脚。 老师这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最好一切都是按照金安灿的想法来，这样才会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甚至是没有任何的损失。 “好的，安灿呐，你的伤不重吧？大家赶紧收拾收拾教室，先通知校医室，大家都看到了，是吧？是朴景硕开不起玩笑了，然后对着同学们拳打脚踢，既然大家都看见了，那么这件事就是这样的，大家这么说就行！升学考试临近了，大家都不要有什么差错！都听见了吗？” 学生们答应之后，开始忙活收拾教室。 金安灿坐在课桌上，心里还是不舒服，竟然被一个下等人朴景硕这么打，这以后在班级里还有什么面子？ 他一抬头，看到老师叉着腰正在看着教室四周的情况，他的鼻子也流下了红色。 “老师，你怎么流鼻血了？” “啊？是吗？还不都是被这个朴景硕气的！” 老师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按在鼻子上，告诉班里的学生班级里发生的事最好不要声张，悄悄处理了就可以。 至于应该怎么处理，还得看金家，他们想怎么处理都可以，朴景硕在学校里面的行为已经够得上停学检查了。 金安灿看到老师的鼻血还是一直流，正想说些什么，恰巧放学的时间到了，铃声响起，他也不想说了。 老师看了看班上的学生，说：“啊，辛苦的一天结束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好好学习！放学吧！” 老师准备回办公室，结果没有走出教室，突然脚步放慢，身子前倾，一头栽倒在地，上半身摔出教室，眼镜都磕碎了。 之后，又有两个学生流出了鼻血。 “我操了！朴景硕的感冒传染给我们了！大家离朴景硕远一点啊！快快快！别靠近他了，让他在这里躺着吧！反正放学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紧接着，又一个学生流出了鼻血，而且感觉有些头晕，这肯定不是巧合了！班级里面第一个流鼻血的人就是朴景硕，他肯定是为了报复，才将身上沾满了讨厌的细菌的！ 大家转头相互看看，算上老师在内，已经有九个人开始流鼻血了，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 金安灿也不敢在教室里面呆着了，至于老师，就让他在原地躺着吧。 他想跳下课桌离开教室，就在身子刚用力前倾的时候，鼻子里面窜出了一股无法控制的液体。 他一下就慌了，难道自己也被朴景硕那个烂人传染了吗？ 果不其然，他也流出了鼻血，跨过老师跑出教室的他，开始打手机，但是手机的信号不好。他又急忙跑到了老师的办公室，拿着办公室的电话给他父亲打去了电话，但那边一直是忙线当中。 他抬头看了看表，觉得父亲现在应该没有在忙才对。 校园之中已经乱起来了。 他的鼻血还是止不住，一直流，滴答滴答散在了老师的办公桌上。他用衣服堵住鼻子，感觉呼吸不太顺畅，而且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的后脑和脸颊又开始疼痛了。 几个其他班的学生，着着急急打开门，冲进办公室，发现里面并没有老师，只有一个流鼻血的金安灿，立刻拔腿就跑。 过了片刻，一个其他班的学生流着鼻血跑了进来，看到没有老师在，又急匆匆跑了出去。 每个班都有十多个流鼻血的学生，而且还伴随着强烈的头痛和恶心，在教室和过道上，以及操场上晕倒了好几个学生和老师。 金安灿立刻明白，这是一种什么特别的流行病，这种病的发病源头很可能就是朴景硕！ 这真是该死的！他一定是把自己传染了，他这个王八蛋！怪不得今天这么反常，原来他早就疯掉了！ 金安灿心里怕的要死，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走廊上躺了好几个学生，其他的学生也都不敢靠近，一个个拿着书包大叫着跑开了。 正好赶上放学的时间，学生们一窝蜂冲出了学校。 这场巨大的流行病毒迅速在釜山地下城蔓延。 这是一场瘟疫，学校想要控制的时候，很多的学生早已不知去向，在教室中有很多昏厥的学生，他们被送到了校医室。校医也流了鼻血。她得出一个很明确的结论，这确实是流行病，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比流行病更加可怕。 一场巨大的危机，来了。 学校的学生被紧急送往了医院，但在路上就卡了。 交通出现了拥挤和堵塞，那些因晕厥而重伤的人就卡在了生命线上，致使上百个重伤者得不到及时和有效的救治，而且重伤的人数还在增加当中。 病魔拉着死亡的手狂笑了起来。 各大小医院的门口堆满了各种交通工具，在人群中时不时就有人喷出了鼻血，时不时就有人倒下，就连医生和护士也倒下了！ 孩子们的问题相比大人来说，症状是轻微一些的，孩子们多都是流鼻血，发烧，全身无力，浑身酸痛，思维迟钝，甚至会造成记忆力减退和意识模糊，病症严重之时，很多时候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嘴里还可能说着胡话，发病的速度十分迅速！ 医院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很多的医生没有做好防护，进而导致整个地下城的医疗系统出现了瘫痪。 釜山地下城是第一个，而后是首尔地下城，一座城一座城的，接连出现了大面积的人员晕厥，人员晕厥造成的工程事故，工作事故，交通事故等等多如牛毛，各地下城一瞬间陷入了无序和混乱当中。 韩国近一半的地下城爆发了这场怪病。 这场属于全人类的危机率先在韩国爆发了，仅仅一天不到的功夫，就传到了朝鲜和日本，以及其邻近的国家，传播速度异常惊人！ 联合政府得到消息有些晚了。韩国方面没有第一时间将釜山地下城的情况分享给世界，或者说釜山和周围几个地下城的政府没有将这样紧急的情况告知韩政府，反而加紧了消息的封锁。 这样危急的情况是不可能密不透风。 两个小时后，釜山的情况已经到了严重危急的地步，地下城的人们面临着窒息的风险，地下城的空气循环系统出现了故障，疑似人为造成！运输燃油的载具发生了爆炸，多处浓烈的烟尘席卷了半个地下城。 为了解决出现的大量巨大的问题，必须要派出更多处理问题的人，甚至是出动的军队才行！但是人数越多，染病的人数也就越多，最后导致地下城和政府的功能处处出现问题和瘫痪。 韩国方面知道地下城的情况以后，一开始就只是以为是新型的流行病爆发，所以疏于更有效和更强有力的管控和封锁。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才发觉得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了。 病毒的扩散和传播形式是诡异的，似乎可以完全无视地下城与地下城之间的几十公里的地层距离进行传播。 世界卫生组织开始收集此类流行病毒的资料。 联合政府得知事件之后，采取措施还是晚了。甚至有些国家没有提高相关的警惕性，最开始的消息是韩国的几个地下城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没有重视起来。 联合政府在五个小时之后才得到更加详尽的信息和报告文件，韩国地上地下已经沦陷了。 朝鲜和日本，中国东北部和俄罗斯东南部，甚至是远在太平洋对面的美国东部和墨西哥，巴西北部和阿根廷，在欧洲的意大利和葡萄牙，都开始出现此类的情况，并且愈演愈烈。 第98章 这场雨不会停了 24小时后，全球已经有半数的国家被此种或多种来源不明的病毒所侵袭。 郝晓曦拿到全球特殊情况的报告，心中一惊，再也坐不住了。她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有人、有组织、有目的的行动！ “小章！” “郝老师。” “周老师呢？把这些给周老师送去！快！” 章择海拿着文件夹小跑着去找周老师了，在联合政府的地下仓库当中。 这场危机看样子没有任何停下来的痕迹，从世界地图上看，最开始是以韩国为原点向外扩散。但是在一个小时之后，这样的情况就改变了，世界各地多个点开始向周围蔓延。但是在细细分析之下，这似乎不是什么蔓延，更就像是下雨时，雨水一下一下打湿地面那样，这世界上恐怕很快就没有干的地方了。 这是始料未及的，周喆直的手里已经有一份报告了，他看着文件上面描述的情况，心中发寒。他知道很快就会有新的文件传过来，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纸上的十二个国家了。 “周老师，这是最新的情况，郝老师让我给您送来了。” “小章？辛苦你跑一趟了，放下吧。” 章择海在一旁等了等，问：“周老师，您还有什么要我去办的吗？” 周喆直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嗯？哦，没了，你去忙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是他之前想的让危机提前到来，那么，2075年警告的危机就是这个吗？ 全球性的病毒大爆发，而且还在不断蔓延、扩大，这会是人类最棘手的危机吗？ 目前来说，还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赶制疫苗需要时间，研究病毒更是需要时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时间的。 这场病毒又会对2075年的危机起到什么作用呢？会导致2075年的危机发生改变吗？ 周喆直不知道，完全猜不到。 他觉得这次的危机背后也是有“人”才促动的，不然不可能在有独立生态循环的地下城内，怎么会几乎是在同时出现这样的情况？ 周喆直摇摇头，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翻开最新的文件看了看，上面是36个国家出现的新问题。这让他感到一丝的诧异，难不成真的是自然形成的病毒吗？藏在地下的病毒？ 周喆直在地下仓库向中国办公室发去了视频通讯。 “晓曦！咱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老师，我们的情况也不好！已经有30多个地下城出现混乱了！” “警惕起来！内外都要抓！” “好！” “你们也一样，现在就做好防护，我看，这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紧急方案尽快做出来，会议通过后，尽快落实！” 现在的情况争分夺秒，能赶一点是一点！ “周老师，我们对这次的险情根本没有任何应对预案，隔离协议还在，有些信息人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次，我们的损失还是很大的！出事后，所有地下城内各类运作已经瘫痪了，我们的地下城出现这种流行病，我觉得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如果病毒是靠空气传播，全球所有地下城都是有独立的空气循环系统！我觉得这是一次袭击！” 周喆直表示很担心，点了点头，说：“所以，这可能是有人带进去的，我们的人口基数本来就大，每一个地下城的人流量就更大，传播的速度很快！就算是西半球的风到东半球……留意一下，大风来之前，做好准备。” 郝晓曦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说：“好的，周老师，我明白了。” 韩国是世界上首个爆发该流行病毒的国家，到波及全球地下城和地面城市，只用了48个小时，全球没有几个国家能够有能力幸免于难，只是有个别地下城幸运罢了。 联合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在会上，与会国的代表都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恐怖袭击。当然这还是需要证据的，但现在就是没有这方面的任何证据。 会议通过了紧急应对草案，封锁所有的交通，划分区域管控封控，尤其是医疗资源，希望各国能够给予一些支持。但是一切都封锁了，似乎一些支援都会变成病毒的传播途径。 危机爆发后75个小时，根据联合政府目前得到的已知情况来看，这种病毒依靠空气传播的，人将其吸入体内，会导致免疫系统最先出现问题，或是瘫痪，或是过载承受之后瘫痪。 前期会导致流鼻血，视觉模糊，晕厥，后期时常伴随着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全身上下会神经性的疼痛，肌肉无力，严重者脑部会遭受损伤，神经体统也会出现大小的损伤。 这种病毒的传播性和感染性，以及存活性都十分强大。 因为是在流浪地球时代爆发的危机，联合政府就将其命名为“流浪病毒”。 各国后期的行动展开得十分迅速，还算及时，人类文明没有被这小小的、看不见的家伙所打败。可这是针对每个人类个体最有力的打击！ 即便应对方案初步见效，染病的人数逐渐减少，但依旧是在增长。 这场雨，看来是不会停了。 周喆直的担心还是成为了现实，千防万防，实在是没有防住。 “晓曦啊，世界上其他的生物实验室给你们通过气了吗？” “没有，周老师，现在情况不太好，接触病毒的研究员，在24小时之内就有感染的风险，我们目前还不清楚这种病毒的具体信息，也不知道谁是病毒的携带者，如果传播性很强的话，可能联合政府内部的大会都开不了了。周老师，您以后就别上来了，这上面人多。” 周喆直沉着脸，“看来，有人想这样。” 郝晓曦说：“那为什么不是直接袭击联合政府呢？会不会是绝望派那些人？那些极端组织的人应该也有参与，还有一些流浪地球计划的反对派，又或者是太阳信徒？他们毕竟对地球的加速感到极其的不满！” 周喆直没有说话，这些都只是有可能。 “你们刚才开会的结果是什么？” “将联合政府封锁，完全与世界隔离，利用机器人运输物资，将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智能机器人，只限一些特定的岗位，这样，各方面都能有序的进行，地球环轨还是能继续运行的，南极发动机的建设还是能够缓慢进行，只是人的话……可能会受到严重的限制，南极发动机的建设和地球环轨的建设一定会受到影响，地球穿过小行星带的时候，如果那时病毒还存在的话，可能也会对我们攻击小行星的计划造成影响。” 周喆直叹了一口气，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停，都停了吧，现在情况特殊，让地球环轨别再回北极了，南极也别去，都在赤道待着。” “在轨人员怎么办呢？” “先让他们委屈一下吧。” 流浪病毒爆发来到95个小时。 全球地下城在地图上已经是大面积的红色了，少数的国家没有向联合政府报告具体的染病人数。报告与否，这都只是时间问题，根据生物化学家和微生物病毒学家的研究和猜测，这种病毒很难完全治愈，根据这95个小时以来各个国家病人的染病反应症状和临床治愈效果来看，目前是没有任何特效药和疫苗。 病毒无疑会危害人类的生命健康，致死率在前期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是因感染者的晕厥而导致的各类重度意外，再加上交通和医疗系统的坏死。 目前感染者死亡的原因，大多是身体机能欠佳、免疫力低下的老年人。 病毒破坏了人体的免疫系统之后，会招来空气中更多的细菌和病毒的侵害，相当于有人闯进了你家，然后在里面又打又砸，将家里面搞的一团乱的时候，它又叫来了它的病毒朋友们，彻底将这个房子搞垮。 在北京地面上的老哥仨就剩下老刘一个了，但这时候的他也坚持不住了，身体上的老毛病都犯了，心梗有时候说来就来，吃了药也觉得难受非常。 除了严密封锁和隔离之外，世界各国采取了不同的措施，但依旧没能阻止这场病毒雨的落下。 流浪病毒爆发一个星期之后，情况没有好转，应对地下城各类灾情的人都患病了，投入救灾的资源都无法收回，尤其是人！这是巨大的损失。 全球地下城的情况没有一个得到好转，病毒依旧存在，疫苗的研究更是遥遥无期，对病毒的研究投入了人力，但那时这些人也被感染了，性命暂时无忧，但是失去了工作能力。 相关领域的学者和专家都是焦头烂额，所有人都是焦头烂额。 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地面上人们没有受到如地下城那般严重的影响，相比之下，症状都比较轻。经过相关部门的调查、研究和统计，认为这种病毒的活性可能是受温度影响，如果将温度降低，最低的时候降低到零下50多度，那么病毒的活性就会进一步减小，对人体的损害也就会减小一些。 但是地面上的几千万老人证明了不是如此，在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竟然有六百多万的老人因病毒的爆发而离世。 医疗资源严重短缺，医院的床位更是不够，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地下城变成了整个医院。染病率达到了40%，学校停课，工厂停工。 所有的都要停了，但是流浪地球计划绝对不会停下。 流浪病毒爆发后的两个小时，病毒刚刚进入北京，刘启正在等着他的申请表被批下来，他觉得到了今天应该有消息了，这都过了两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实在不对劲，所以他去找了杨力维询问情况。 进到办公室之前，他敲了敲门。 “有人，进来吧！” 刘启打开了门，看到杨力维正查看着多份资料，并且将这些资料核对之后输入电脑，正在完成运载车的车辆维修顺序，包括出车的顺序，他都要亲自调整一下。这样既能保证运维基地的空间充足，能够始终容纳几百辆大型运载车的流动，也能够保证交通的顺畅。 “哎？是刘启啊，有什么事吗？” “杨叔，我是问问，我那张申请表不是放这儿很久了吗？这都两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我啊？” 杨力维抬起头，诧异了一下，“嗯？什么表？你又申请什么了？在这待着不舒服？要换一个工作岗位吗？” “不是啊，我的杨叔，我两个月之前来了一趟，您那时候不是让我放在您办公桌上面吗？我就放上来了啊！您不会没看见吧？”刘启着急走到办公桌前面，向一堆文件下面看了看，问：“您不会给我当什么没用的纸扔了吧？” “这事？我是真不记得了，你直接跟我说吧。” 刘启叹了一口气，在桌子上翻找了起来，“我敢肯定，要么还在您的桌子上，要么就已经在可回收物的回收站了！” “哎呀呀呀！行了行了你，你都给我翻乱了！” 刘启就当没听见一样，还在一下一下翻找着，但是不会给桌子上的文件搞乱。他看到一堆放着表格的地方，突然知道自己的那份表格可能在什么地方了，他仔细一找，果然看到了自己的那份表格。 这份表格是刘启在地火接触的那一天写的，因为被韩朵朵吵得心烦，字写得也很乱。 《大型运载车初级驾驶员报名申请表》 刘启已经下了决心，这个方法不错了，起码能在地球环境还说得过去的时候，带着朵朵去外面什么地方转一转，车辆里面是不冷的，又稳定的供暖，在国内随便跑跑，也十分轻松，而且，他也想出去转转了。 “呐，呐，呐！您看！这不就是我那张表格吗？” 杨力维早就看到刘启的申请表了，但是他不想刘启去开运载车，虽然在运维基地维修车辆是会学着开一点，但是距离实习初级驾驶员还是远远不够格的。 第99章 刘启的运载车驾驶员申请表 那是他答应韩子昂的一个承诺。 老韩之前跟他聊天的时候说起过，刘启和韩朵朵将来干什么都行，可千万不要开大型运载车，别的什么大型载具和机械，最好不要碰。他当时就说了，觉得两个孩子的性格都不是干那行的料，而且将来运载车就很难再地面上行驶了，谁知道将来还需不需要运大型载车驾驶员呢？还是要干一份安稳的工作好，哪怕在电器城，给人家维修东西呢。 杨力维一直记着韩子昂出事的那天，他记得每一个发生的事故。出于私心，他不希望刘启去开车，所以这张申请表他看了，没有批，就没管，反正他是不会放人的。 “你看！呐呐呐，呐什么呀？这没大没小的……你呀，还是应该在运维基地待着，开大型运载车不适合你，非常不适你，你要是想学，那你就去学好了，咱们不是有运载车模拟训练驾驶室嘛，我跟那边说一下，你去学学就好了。” 刘启看了看自己的申请表，家属亲人的那一栏，就只填着韩朵朵的名字。 “杨叔，我那样学会了，给我发初级驾驶员的驾驶证吗？” “当然不发啦，想什么呢你！” “那您给我批了不就完了吗！走走程序。” 杨力维抬头瞧了瞧刘启，带着一些不情愿，说：“不批。” “那您，呃……您给我发一个初级驾驶员的驾驶证吧，不要假的，要真的！运载车驾驶系统能够识别的那种。” 杨力维一瞧，这小子真的是铁了心要考一个运载车驾驶员。 他感到头疼。 “反了你了，这玩意儿能随便给你吗？是随便给的吗？你现在还是应该对你毕业的事情上一点心，之后呢，运维基地有你的一个岗位，大型运载车，大型载具，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开的？你现在就是一时兴起，考了初级驾驶员的驾驶证，就意味着你必须在实习期内完成一定的驾驶积分和考察，半年之后你才能拿到正式的初级驾驶员的驾驶证，如果你是一时的兴趣，我劝你还是还是将心思放在对的地方，难道你要浪费这半年吗？ “听杨叔的，别考了！好好在咱们运维基地待着，好好工作，你的能力极强！将来朵朵要是选择你这个方向的专业，技术能力出众的话，不管哪方面的能力，只要优秀，运维基地依旧有她的一个工作岗位，好吧？回去吧，天天开那玩意儿多累啊，爬上爬下的。” 说完这一大堆，杨力维继续埋头工作了。 但是刘启没有走，站在原地，看着杨力维一下一下处理文件。 过了一会，杨力维抬了头，一瞧刘启的人还在这里呢！头就开始疼了。这个小子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麻烦鬼，老韩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现在还在他脑子里印着呢。别看平时老老实实的，这要是听不进去劝，开始耍赖的话，那才是最麻烦的。 “嗯？你今天不是没有工作吗？怎么还不走啊？要帮我处理这些文件？” “杨叔，我是在想这张申请表已经失去时效了，我马上去再填一份表。” “哎！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听不进去啊，跟你说了，你呀，不适合当大型运载车的驾驶员，你上面的申请理由，就算我这边给你批了，也很有可能被上面打回来，这不是白折腾嘛！你的心思就不要放在这个上面了，第一，先把你毕业的事搞好了，咱们再讨论你到底要不要去学大型载具的驾驶技术。” 这件事情，刘启早就决定好了，大型运载车的驾驶员是一定要考的，天塌下来，也不能改变这个决定。 “杨叔，你就现在给我批了吧，我的这个申请理由……”刘启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了，说：“杨叔，闹了半天，那意思您还是看了呗？不是给我忘了，哦，原来是您这里就不给我过啊。” 杨力维深出一口气，说：“不是我这里不给你过，是你姥爷不给你过呀！” “姥爷？”刘启身上的冲劲小了许多，问：“这关我姥爷什么事？” 杨力维放下文件。 “唉……你姥爷之前就说了不想让你和朵朵去开车，当大型载具的驾驶员，当巨型机械的操作员，不过你那时候还小，在家中闹腾的很，老韩就载着我这里闲来聊聊两分钟，就说起这事。尤其是老韩出事之后，在我这里，你就更不能当这个运载车驾驶员了！你的这个性格啊，有点毛毛躁躁的，别人还都管不住你，你开上大型载具什么样子，我现在就能想象得到！” “那不都是以前了嘛……” “哼，以前？你现在也这样！”杨力维站了起来，继续说：“你从大二开始就在运维基地做学习工作，这几年下来，你的技术我们几个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说你有这样的技术去当运载车驾驶员，这当然是加分的一项，可将来的地球环境会很恶劣的，瞅这样子，流浪地球计划不想传言中的要停止！ “未来十年、二十年之后，在地上跑的不一定是什么东西呢，运载车可能就是效率比较低下的一种运输方式了，你在机械维修和机械制造、工程制造上面很有天赋的，所以，你杨叔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完成你大学的最后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可以把你的调到研发部门上去，那里才是你发挥的地方。” 刘启听了有些动心，但是年轻人的那股执拗劲还是让他保持了原有的想法，他还是觉得要开几年的大型运载车才行，一方面是为了姥爷，另一方面是为了对朵朵的承诺，这最后一方面就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是，杨叔，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够久了，这两个月以来，我没有改变想法，我要考一个初级驾驶员的驾驶证。” 杨力维有些着急了，说：“哎呀，你可真是要急死我了，你说你在这种事情浪费时间干什么？运载车初级驾驶员的驾驶证，怎么着也是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才能拿到的，这时间不就浪费了吗？” “杨叔，也就几年，我就开几年运载车，您可能觉得我这是在浪费时间，但是我也想知道姥爷那些年开运载车是什么感觉！我不能一直就缩在龟壳里面吧，我想要出去走走，开大型运载车，虽然去不了那么多地方，但也就算我勇闯天涯了！有这方面驾驶经验和驾驶技术，这对我的发明创造，这对我创新思维的启迪，是有一定的益处的，您不能就这么直接否定了我吧？反正啊，我早就下定决心了，我肯定是要当上运载车驾驶员的。” 杨力维十分为难，他很不想让刘启去当什么运载车驾驶员，运维基地还能维持多少年呢？二十年之后就要进行变革了，听说上面已经在讨论蚁穴工程的前期筹备计划，到了那个时候，可能在地面的大型运载车就面临着淘汰，到时候有一大批驾驶员都得失业，被迫转业。 刘启的这两年不就等于是浪费了嘛！白玩！ 现在的运载车驾驶员报名学习考试是有一定的名额的，他想尽量拖到报名时间结束之后，只要错过这个时间，刘启也就不会这么考虑了，有时间去冷静一下是一件好事。 “刘启啊，我不是否定你，你知道你在机械工程动力上面的天赋吗？我看过你的那些设计，如果你能把将来为了成为运载车驾驶员的时间和学习，这些精力什么的，都用在机械动力学上面，那你将会取得怎么样的成就和贡献，这都得往上想！就你这个性格，你是一个实践派，想到什么就干什么，这一点用在发明创造上，你会取得很优秀的成果的，但想到什么就干什么，同时也是你的一个毛病，你跟你的姥爷很像啊，老韩……” 说起韩子昂啊，杨力维还是很怀念那些打趣的日子的。 “说起老韩，我还得叫一声老哥呢，你和你的姥爷很像，你姥爷不止一次跟我聊起过，他不想让你们将来成为地面载具驾驶员一类的职业，他也跟我说起过你的父亲，跟我说你的母亲，他作为一年纪大中年人，失去得够多了，他不仅要工作，他尤其想要儿女都在他的身边，当然，他跟我那么说跟我现在说这些是一样的，并不是说成为运载车驾驶员就是不好的，但是对于你来说，如果你的姥爷还活着，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从我这里来说，我肯定！是不会给你批的，除了这个，剩下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都不拦着你。” 说到姥爷，刘启眼眶发红，他知道姥爷多么希望一家人能够在一起，但同时他也提到了责任，这种责任在当前危机的环境之下，想推脱也是推脱不掉的，总要有人去做，也总得有人去做。 “杨叔，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就更得拿一个初级驾驶员驾驶证了。如果姥爷还在的话，我相信姥爷也是会理解的，再说了！我只是开车开几年，就在咱们国内开一开，没有什么危险的，咱们现在的车辆安全报警系统已经改进了，再加上我娴熟的驾驶技术，你就放心吧！” “娴熟的驾驶技术？你哪来的娴熟的驾驶技术？” “那玩意儿，不难，看一眼基本上就差不多都会了，我现在需要的就是经验！杨叔，我保证！用不了几年之后，我就会成为高级驾驶员的！” 杨力维感觉刘启是铁了心，搞得他的心情也不太好，“别！你可千万别成为高级驾驶员，高级驾驶员的运输任务和运输环境条件极其苛刻，你要是成了高级驾驶员，我怎么向你死去的姥爷交代？你父亲现在还在领航员号上面，万一！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等你父亲回来了，让我怎么跟他说？那你妹妹呢？” “杨叔！您怎么比我妹还要犟呢？我不就想弄一个大型车辆的驾驶证嘛！大型运载车的驾驶证又是其中最简单的，您就别推三阻四啦！我保证以后好好工作！我不会离开运维基地的！” “你就算把玉皇大帝说得下凡来求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您要是不同意，那我天天过来给你送申请表。” “你天天来，我就天天把你的申请表扔到垃圾桶！” 刘启抓了抓脑袋，想了想怎么办，眼看没几天就要截止了。 “杨叔，难道别人也跟我一样吗？这边还有这么多人申请报名运载车驾驶员，您不能因为私人关系，就把我排除在外吧！我都等了两个月了，您说……这，这不合适啊，别人会说三道四的！” 杨力维有些心烦，想拿意外和朵朵压住刘启。 “是！这里面是有私人关系的原因，但是你看看你的亲属栏里面，你就填了一个韩朵朵！你的父亲因为某些原因，没写上去，如果，你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的意外，不管是什么样的意外！还是那句话，你让你妹妹怎么办？你要是有事情，她那么小，难道还得照顾你啊？你看看你的亲属栏里面，你再看看别人的亲属栏里面。” 刘启还不信了，将那些申请表都抓过来一顿乱翻，最后找到了两个人跟他是一样的，亲属栏里面只写着一个人的。 “这不是有吗？您只要把他们也踢出去，我就不去了……” “那行，这可是你说的，我把他们踢出去，你就不许去了！行！你把那两张申请表放到粉碎机里面吧！” 来真的？刘启抓那两份申请表愣在了原地，但是他们的申请理由比刘启的申请理由可充足多了，家里面没有经济来源，其中一个是刚刚结婚的，另一个人的亲属只剩下他的叔叔，他们比刘启需要这份工作。 “呃……这次不去也行，反正下次的报名，我也会申请的。” “行吧，你呀，你就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了，我这里的一定是此路不通，你还是应该将你的优点的长处发挥到最大，运维基地可以为你提供资源，只不过相对有限，我知道你对动力外骨骼装置颇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说不定你还能拿到自己的专利，你说你去开什么车！你回去琢磨琢磨吧，别在这里耽误我时间了。” 刘启没办法，看到杨叔生气了，就离开了。 第100章 灭亡的危机 等到门被关上，杨力维才松了一口气，装作批阅文件的样子也没了，将笔放在桌子上，身子向后一靠，真是发愁啊。 他明确地知道，那小子不会放弃的，肯定是去想什么馊主意去了。这是一定的。 果不其然，还不到十分钟，门外有人敲响了门。 “有人，进来吧。” 进来的人还是刘启，他换了一份当前日期的申请表，放在了文件的最上面。 “我不批，想放就放着吧，放到明年我也不会批的。” “您真的不批，什么情况下也不批吗？” “嗯，没错！” 刘启又走了，不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杨力维的心中有点不太好的预感，真的感觉这个小子肯定是去想什么更坏的主意去了，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他没心思批阅文件了，又站了起来在屋子里里面转来转去，看看墙上的照片，再走到日历前面瞧一瞧今天的农历。心想着，忙完这一阵，再找刘启好好聊聊吧，希望这小子今天不要再来了。 可是让他失望了，在半个小时之后，刘启又来敲门了。 “有人，进来吧……” 刘启开门进来了，拿了好几份申请表，每一份的申请表都比前一份延后一天。 杨力维看呆了，这是要干什么？意思真的是每天都来交一次申请表吗？ “杨叔，我肯定不会放弃，这些表格提前交给您了，您就当我每天来一次。” 杨力维发火了，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说：“你这……你这真是胡闹！这不是浪费纸吗？现在的纸资源这么紧张！你这一下还拿了几十几张！在我这里，肯定没门！” “那我就去秦叔那儿去，我把的申请表交给他！” 刘启想到了这个办法，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他一定要拿下今年这个运载车初级驾驶员的驾驶证！ “没用，统统没用！”杨力维无奈地坐下了，严肃道：“你去你哪个叔那里都没用，只要我一句话，没人会给你批的，你就别想了，安安心心搞你的专业。” 刘启站了一会，说：“杨叔，您这是徇私啊，我可以向上面反映！” 杨力维抬头盯着刘启，好半天后，又气地站了起来，这个刘启简直比自己儿子还要刁钻，还要倔，甚至有点犯傻了都。 他说：“瞎闹！你要是跟上面的那些人有关系，跟我和你一样的关系，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徇私！你看看他们会不会让你去！如果是，对于你，他们也会徇私的！就你这样的情况，不行就是不行！” “您说这些都没用，我会想到办法的！”刘启丝毫不让步，“杨叔，我知道您护着我！但我现在已经不是犊子了，我现在也二十了，我早就成人了，我应该有我自己的选择，即便您是为了保护我，为了我着想，甚至是为了我姥爷，为了朵朵，我还是想说，杨叔，该考虑考虑的是您，我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再说了，这几年我不会把我的专业落下的，您再考虑考虑，别生气！” “我……” 杨力维刚想接着说，运维基地紧急情况的警报突然响了！红色划过视野中的每一处地方，不断来回在空间中穿梭，沉重的警报声响起。 这一刻，空气都焦了，散发着危险的毒气。 刘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此类紧急情况在五八年的时候有过。这种警报声音十分低沉，让人听得十分清楚，直抵每一个人的心底，但不会影响人们之间的正常谈话。 杨力维严肃地看向刘启，以为这就是他的小花招。 “臭小子！这是你干的！？” 刘启满脸的惊慌，显然没有想到。 “不是！” 杨力维立刻冲了出去，这种警报的响起毫无征兆，没有接到任何命令，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什么都没有。 下一刻，他的电脑上收到了一份紧急文件。 运维基地的所有人员都动了起来，战斗人员立刻冲向装备区。要出行的运载车回到停放区，所有的工作都立刻停止，应对来到的紧急情况。 刘启跟着杨力维跑出办公室，哪都是可见的闪闪红色，就碰到了安全部门负责人秦效。 “老秦！怎么回事？谁拉响的警报！” “具体的不知道，我只是接到了命令，让整个运维基地关闭，封闭起来，你的电脑上应该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所有等待出发的大型载具全部熄火在原地待命！外面所有的车辆和人员一律不许进入地下城运维基地和行星发动机交通站！” 刘启跟着他们跑出去，跑到了维修部大厅，所有的车辆都在有序停回原来的位子，驾驶员不能下车，只能暂时在车上待着，所有问题暂时先在车上解决。 现在是特殊情况，只能特殊处理。 整个运维基地开始广播。 “生化武器袭击！生化武器袭击！所有人员请按照危急情况应对手册第十二条进行紧急规避！” 运维基地微微震动起来，巨型载具出入口处5.5米厚、20米高的超重压闸门缓缓关闭。 外面风雪正紧，刚刚抵达北京运维基地的运载车驾驶员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哎哎！这是在干什么？我们还没进去！” 在外面的车辆缓缓驶进了临时停放区，准备起飞的运输机紧急关闭了引擎，所有要干的事情全部停止，不管有多么的紧急，都要待在原地，而且场地内不能各类载具的驾驶员，他们必须都待在载具上。 秦效对刘启说：“刘启！你赶紧回你们维护人员的休息区去，让大家都在那里等着，现在情况紧急！所有人不要和外面的人或者地下城的人有所接触，通话也暂时不要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秦叔。” 秦效带着防毒面具站在二层的突出平台上，看着大家将车辆停放好，运输机直升机都停在了位置上，“是上面的命令，刻不容缓！别傻站着！快去！” 刘启在墙上紧急安全箱当中拿出来三个防毒面罩，扔给了两人。 他问：“难道是有人打过来啦？” “这不是你的事了，生化武器袭击，对生物体的攻击性和破坏性都是极大的，尽管紧急封闭了整个运维基地，可能现在我们已经有人感染了，只不过不知道具体是谁，如果有人出现了奇怪的反应，不要靠近！立刻将出现奇怪反应的人隔离起来！不用请示！” 杨力维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难道是北京的什么化学实验室出事了吗？” “老杨，别瞎猜了，咱们都是刚刚收到命令，是上面直接咱们运维基地进行的紧急封闭，不仅仅是咱们运维基地，就连在两公里外的交通运输部也是一样的，我们这边和那边的通道已经关闭了。” 刘启想到了朵朵，问：“那地下城呢？地下城也要封锁吗？” “不知道，如果我们这里严重的话，地下城应该也是一样的处理方式，我们现在只能在原地等待进一步指示，在新的指示到来之前，我们只能在原地，听好了，是只能在原地！” 刘启看着偌大的空间，红光不断闪烁着，数个隔离闸门缓缓落下，将每个区域单独封锁了起来。 杨力维说：“去吧，刘启，你先去休息区等着，如果这次的细菌病毒武器真的有那么强，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很久，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妹妹那里，你可以先打一个电话。” “好，明白了！” 秦效说：“好好跟你妹妹沟通一下，你先给她打个预防针。” “是！” 刘启焦急跑去休息区，可用网络的延迟很高，他联系不上妹妹。 他查看了一下日期，朵朵在学校里应该没有大问题，大家都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挺好的。 自此，各大地下城的运维基地开始封闭，地面上各大机构和单位全部进入严密空间封锁状态。 流浪病毒的危害性极强！最麻烦的就是地面上的那群老人们，危急一经出现，他们就没人管了，各类物资发放点的工作人员都离开了，他们没有被安排进入。 此时还在地面上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是暴露在流浪病毒之下的人们，这些人所有地下城都不会冒着风险接收的，只能给他们一个临时的安全居所。 运维基地封锁还算是及时，同期的发病率比较低，但是之后还是由被感染的人，防疫人员对地下城里里外外进行了消毒处理，但病毒的活性在地下城要比在地面上高的多。 病毒爆发七天之后，城市已经不是以往的城市，地下城也不是以往的地下城，死亡并没有如约来到，病痛掌管了一切。 联合政府对流浪病毒的出现原因展开调查后，有了初步的结果，综合所有国家的流浪病毒爆发起始情况，发现各国的病毒爆发时间就是在韩国病毒爆发后的一、两天之内接连出现，并且急速爆发！第三天，全球沦陷。 各国的卫生部门，医院，生物医学院，生物化学科学研究院等等，对此类病毒的防治起不到任何积极的作用。 事态和局面还在不断严重和恶化。 这次的病毒危机好似不是偶然，也许太过巧合。 经过联合政府特别安全理事会会议讨论和方案表决，发现现在的局面，是人为的情况可能性要大一些，多个应对方案都没有办法能够有效清除病毒，也有没有办法有效控制地下城的混乱局面。 在联合政府线上会议上，经过数据信息交换和多方面的深入讨论分析，发现最开始都是在地下城内部出现的首批有症状感染者，而且全球大部分的地下城都是类似的情况，那么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最开始出现病毒的地方是地下城，而且是每个相互之间根本没有联系的地下城，这明摆着就是有人有组织性的、有目的性的故意投毒！ 对于这个分析结果，支持方占多数，有些人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全球一共一万两千多座地下城，出现问题的地下城就有一万一千多座。 怎么可能这么多的地下城在三天之内同时发生这种情况？如果是人为的，在隔离协议如此深入的情况下，能够保持同步性，那么这个组织的严密性和纪律性，以及执行能力都是让人感到恐怖的。 没有任何的信息。 各国仍在努力控制局面，寻找新的突破口和此类人为痕迹的线索。 俄方代表感到焦急和愤怒，他说：“所以我们说！现在讨论是不是人为的还有什么用？啊？谁能告诉我们，现在如果找到投放病毒的人能怎么样！现在的情况危急！危急！人都要死完了！各类次生意外和衍生灾害，已经快要把我们的地下城搞没了！我们现在就是想要一个解决办法！办法！” 会议是在联合政府内部的局域网线上展开的，各国代表在他们的办公区进行视频会议。 法国代表说：“我们能理解，我们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如果我们能找到是谁这么做的，就有可能找到关于此类病毒的有效信息，并且针对流浪病毒，研制疫苗和解药。” “所以呢？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们的资源是极其有限的，尤其是健康的人力资源！我们必须一击制敌！前提是我们要有有效的办法和应对措施，我们要有足够的信息来制定计划！现在呢？我们有什么？贸然行动吗？不然我们的这些资源，出去都是回不来的，人出去，回不来！再这样下去，人类就完了！” 他们每个人私底下都很熟，可以对着屏幕大谈特谈自己的想法，畅所欲言。 “我们要尽力要稳住现在的局面，感染病例不能再这样迅速增加了。” “好，我同意，但您告诉我，拿什么来稳？我们即便有全套的生化防护装备，我们的人依旧在倒下！大面积的！生产这些，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条件！难道以后，我们所有的人都要一辈子穿上这种类似宇航服的东西在我们的地球上生存吗？嗯？我们到现在为止对病毒的信息还是一无所知！” 第101章 世界大衰退 如果这是一次人为的组织行动，对于这种高度精密化的组织行动来说，错一点可就被人发现了，怎么可能这么大的行动，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是的，在流浪病毒爆发的两天后，有太阳教跳出来称这次的危机就是他们制造的，但是据我所知，太阳信徒们也都倒下了，可制造危机先危害自己，这是他们干的吗？” 大屏幕上没有人说话，都在翻看着文件和资料。 古巴代表抬头看了看视频记录仪镜头，示意说话。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已经发生的事实证明，他们就是一群疯子，我们错过了对他们有力控制的阶段，现在，他们的规模还进一步扩大了！别忘了，他们在今年1月1日干的那些事情！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会在乎其他人吗？当下，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等着病毒过去，不然我们越行动，情况就越混乱，这就是现在的情况。” “请问美国的中情局怎么还没消息？你们的人也倒在路上了吗？各国的情报机构呢？有没有类似的、相关的消息？请原谅我问的这么直白！能公开说一下吗！我们现在都需要信息，需要更多有效的信息，关于什么的都可以！如果中情局，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报机构也没有关于流浪病毒更多的信息，那情况可就更严重了，这次不是五八年，我们没有任何的准备。” 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只有一个又一个记录当下恶劣情况的视频和文字，尤其是粗略统计出来还在不断上涨的数字。 有些国家的地下城政府已经被太阳信徒政客搅得乌烟瘴气，紧接着又出了流浪病毒的肆虐危机，当地政府根本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展开有效的防御措施。 这些国家谈到民众的染病率高达44.7%，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上涨，这是相当高的。政府的各部分职能已经消失，根本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应对措施。 现在的情况是没有医院！没有救援！ 每个国家的处境极其艰难，这一刀捅得太狠了，几乎让生活条件本就困难的地下城陷入了泥潭之中，自身拔腿都是困难的，更别说相互救济了。 病毒爆发两个星期后，联合政府还是没有任何的线索，没有任何进展，世界局面依旧在向下走。衰退已经不用数据表格和统计的方式就能够明显得看出来。 联合政府总部和北极的严密封锁，才让局面看起来好一些。 他们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很多地区地方的信息迟迟报不上来，失去了一手的信息资源，研究和制定各类应急方案显得仓促。 “我们已经线上开会超过一个星期，忙于各种分析资料，交换信息，可是当下仍然拿不出一份可行的草案，反而事情变得更加混乱。有些地下城失去了联系，还有些地下城在失联22小时之后恢复了通讯。另外，有36个地下城的空气循环系统出现了故障，迟迟没有修好，没有维修人员了！情况大家都知道，事件早已发生，三天前，地下城中的有毒粉尘才渐渐落下，恢复了能见度，现在才统计出大概的伤亡情况，事故已经导致超六千人因吸入浓烟和粉尘窒息而亡，还有另外两万多人患上了呼吸道疾病，周围地下城的救援无法到达，联合政府的救援无法到达。我说的无法，是根本上的没有办法，我们，没有办法。” 临时会议主席先生说完之后，会议陷入了沉寂。 郝晓曦坐在屏幕对面，她疲惫地用手摩擦着额头，看着各个国家的代表发言，下方有实时翻译字幕，也有中文在线语音翻译。 有时候可以减小发言人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可以在看到文字之后仔细的思考。 会议进行了五个小时，都在说着各自国家处境情况的不好和危急，眼看就要变成危机灾情各类损失的汇报会了。 美方办公区终于发言了。 “我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关于损失还是不要再说了，如果继续下去，联合政府也岌岌可危，各国就不要指望联合政府在现阶段能够处理这么大的问题和各类隐患，除非我们变小直接去跟那些病毒细菌战斗，否则，没有办法。另外，我们打算研制强效的杀毒剂，之前的那些都没有作用，但是研制需要时间，距离投入生产还需要更久的时间，但是比研制疫苗的时间要快得多。” “那美方打算将这项技术公有化吗？” “具体，我们要等使用后看效果，再决定是否进行公开。” “强效杀毒剂，有多强？全球的流浪病毒基数可比全球每年飘的雪都要多了，这样的强度会不会对普通的民众造成严重的健康风险呢？即便强效杀毒剂出来了，又如何能够保证有效而全面的消杀！强效杀毒剂会不会对地下城生态圈造成破坏，进而将有毒物遗留在地下城，造成长时间的污染。 “这是一个麻烦的问题，依我看，我个人的见解，这个强效杀毒剂有作用，但是极有可能作用不大，我当然期望美国的研究所和实验室能够研制出更优质的、对民众伤害更小的杀毒剂，不过，话说到底，我们还是需要疫苗，现在病毒感染的势头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日增量正在下降，我们的时间紧迫。” 郝晓曦戴着口罩，叹了一口气，按下按键，申请发言。 “是，我建议，还是不要在不全面、不彻底、效果差的方案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和资源，现在时间和资源就是一切！如果各国的生物病毒研究室有了什么进展，还希望能够拿出来分享，另外，还请各方对境内各大生物类公司和企业的私立实验室进行多次的彻查，看看有无相关线索。 “流浪病毒，可能超过了我们当今在生物、化学等科学上的知识和研究，如果病毒持续变异，那我们将毫无办法，地下城病毒杀灭工作只要不彻底，就会死灰复燃，而且十分猛烈，现今情况已证明，人们感染病毒后的症状更加剧烈和突然。 “请问，以色列方面有什么进展了吗？” 以色列代表抬头，没有发言，只是对着视频记录仪无奈地摇摇头。 沙特阿拉伯办公区负责人发言道：“我们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和方案，不然，我们的团结也将不复存在，联合政府也将瓦解，人类也会随之消失！为了避免这个最坏的结果，我们想的也不仅仅只有解决流浪病毒的方案和计划，还应该有一些别的计划和方案。”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英国办公区发言。 “别的计划，有啊，这次的危机我们是被针对的，针对的目标之一极大概率就是流浪地球计划，我们国内有消息称，这次全球病毒袭击，很可能是太阳信徒一众人干的，他们的人员众多，分布极广，他们在行为行动上，有这个能力，地上地下都有他们的人，而且他们存在的目的从来就没有变过！ “或许他们并不满地球减速后加速，这摧毁了他们理智的最后防线，他们当中什么人都有，微生物学家，传染病学家，物理学家等等，我们之前讨论过如何限制他们的行动，即便我们采取了强制管制的措施，依旧没能阻止这次的灾变的降临。 “所以，我们有计划，这个计划需要让地球减速，等我们消除流浪病毒之后，再做打算。” 郝晓曦听到让地球减速，立刻集中了精神。 俄方办公区立刻抢了话筒，抢着说： “我之前就说过了，现在讨论到底是谁干的！究竟还有什么意义？从他们手上拿到解药吗？拿到病毒的原型样本吗？到目前为止，据我们所知，有多个地区的太阳教会宣称这是他们的杰作，但是并没有提出用解药交换地球减速！也没有提出过用流浪病毒的疫苗来废除流浪地球计划！” 会议的重心逐渐从当下的艰难处境，逐步移到了太阳信徒的身上。 “那你们的消息确实闭塞了一些，据我们的情报信息，有太阳教称他们有此类的疫苗，这个消息，是我们刚刚收到的，我们已经在交涉了。如果他们依旧健康，然后一言不发，我觉得他们是对联合政府失望了，所以想要给我们一些颜色看看，只不过失控了。 “大家也都知道，这两个星期以来，我们处境艰难，北极目前也有了病例，联合政府总部内相对安全，但是我相信，你我被流浪病毒感染只是时间问题，据感染者描述，那是一种意识模糊，浑身疼痛无力，无法思考的迟钝状态，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看起来，我们都要变成两万年前的猿人了，甚至还不如呢！ “我方的意思是，要尽快想办法，在不昂浪费现有资源的原则之下，我们会尝试一切的可能，尽管结果可能会让人失望。” 多国办公区也有类似的想法，怀疑这件龌龊、丧尽天良的事情是那群无耻的太阳信徒们干出来的，他们为了能够回到主的怀抱，回到太阳的怀抱，竟然对全人类下这种毒手！简直闻所未闻！ 这在人类文明史上都是最臭最黑的一页！甚至这一页都罄竹难书世界人民的煎熬和痛苦。 韩国作为第一个爆发病毒的国家，受到了各国办公区发言人的集体质问，这引得韩国代表很是不满，一一回击这些不实的言论，他在发言当中提到了日本的太阳教众也有很多。 日方办公区在韩方发言完，立刻发言。 “你们先不要着急，我们并没有说这就是你们国人干的，但是世界代价如此惨重，总得追究责任，事件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中，我们的调查人员冒着生命危险收集信息展开调查，今早，病毒样本已经送到了加利福尼亚州的实验室中去了，我们能够体会到民众的艰难，至于是不是太阳信徒干的，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另外，话说回来，你们是病毒爆发的……可以说是源头，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们现在还有没有隐瞒的信息没有公开？” “日方这是什么意思？日方还想要什么样的信息！难道你还要谴责我们将病毒传到你们的土地上吗？别忘了！我们也是受害的一方！对于本次危机，我们还能有什么藏的！初步调查报告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想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组织！能干出这种事情！这是人类灭绝罪！不知道犯下此种罪行的人或者组织，要如何处理呢？” “现在讨论这个为时尚早，现在的问题依旧是当下严峻的局面，还有未来更加困难的局面，我提醒一下，如果在半年之内我们没有办法解决这次危机，甚至是我们连缓解的能力都没有，那小行星带怎么办？解决掉小行星，交给谁来办，后备的预案又交给谁来办？” 讨论来讨论去，会议的内容集中在了轰击小行星的问题上，以现在的情况，半年之后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呢，没有得出准确的结果。 目前流浪病毒的致死率还是未知的，流浪病毒引起的死亡都是连带疾病，如果人没有办法暴露在空气中，信息迟滞，或者交换不及时，对各地区情况的掌握力度和速度都是很差的。 那么是否要撤销互联网隔离计划呢？ 这些都是问题，会议没有解决几个问题，反而抛出了更多的问题。 继续讨论分析下去会很麻烦，问题叠着问题，麻烦堆着麻烦，不是当前这一个会议就能解决了的。 会议主席摘掉眼镜，擦了擦汗，放下手中的文件，敲了锤，宣布此次六个小时的会议结束。 紧接着，联合政府召开了五常线上会议，网络保密级别很高，会议的中心还是这次的危机。 第102章 他们基本每天都在线上谈论、讨论、交换观点和意见，就算有火药味，也没那么冲了。 的类警告信息又被搬了出来，会议询问中微子实验室近年来还有收到过什么信息。 结果是否定的，从六五年到现在，再也没有收到过这种类警告信息，世界上任何实验室都没有接收到类似的信息。 会议提出，如果和2075年将要出现的问题或危机比起来，如果当今流浪病毒危机是史无前例的严峻，是人类的慢性毒药，那么在六五年收到的信息就不应该是而是“”。 都是“0”、“1”、“2”、“5”、“7”。 仅仅是数字排列的问题吗？ 仅仅是“0”和“5”的差别吗？ 如果2070年的危机没有2075年的严重，那2075年又是怎么样的光景啊…… 法国的处境极其艰难，地下城的基本运作都要维持不了，法国代表的眼神中充满了忧愁，容色憔悴。 “会不会是上次收到的信息搞错了，刚刚开完会，我看了一下文件上的日期，才无意间想起，所以有这么一个疑问，难道说是危机提前了吗？还是那份特别的信息错了，或许实验室设备出了一点问题，导致结果错了。” 屏幕中都低着头，翻找手中的文件，对比各国流浪病毒爆发的时间日期。 全球各地有时差，但最开始的那一批国家和地区，都是在5月21日这一天，之后，有在22日爆发的，也有23日集中爆发的。 这确实很巧合。 2070年的5月21日，和“”这条信息所含有的数字是一样的。 美方说：“一直以来，我们都尝试在中微子实验室获取更多的、类似的信息，但是，没有收到过，现在中微子实验室和量子实验室都没有相类似的信息了，除了基本的实验数据，别的都没有，难道你们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 郝晓曦说：“类警告信息，至今不清楚来源，在五九年，我们追查过信息的来源，可是没有结果，六五年的时候，中微子实验室收到了新的信息，我们不排除这是有人在帮我们，信息可能预示着五年后的危机，如今的危机，比五八年月球坠落更加棘手，还要艰难，我们无从下手，即便知道该怎么办，就目前来说，是超出我们能力和技术范围的，我希望各国还是能够共享应对方案。” 俄方说：“呃，我们也查过五八的信息来源，结果一样。 “不过，我们现在不应该研究这个，信息谁都可以发，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巧合，没有什么讨论和研究的价值，危机已经出现，爆发！并且危及全人类，现在和五年后都一样，难道我们能在这次的危机当中，了解到五年后的危机爆发的形势和情形吗？应该不行吧，我们要是早就知道，2058年，现在，就不会变得如此艰难。” 美方说：“是的，麦克和周说了这件事情，当时就对机器全面检查过了，设备不存在问题，所以是不是，没有什么可讨论的，我们还是应该把所有的重点放在这次的危机应对上。现在，我们被砍去了手脚……” 郝晓曦深有体会，一切都变得很难，就像是大脑和四肢之间的神经损伤，脑子想再多，也没办法行动。 法方说：“我看了其他国家公开的文件，世界大衰退，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甚至我们还要悲观的去看。那么隔离计划呢？要不要暂时中止。” 郝晓曦思考着问题，难道流浪病毒危机是因为地球减速才发生的吗？如果当时地球没有减速，流浪病毒会不会发生呢？这些都跟太阳信徒有所关联。 世界人民已经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应对危机，就会造成更多人员倒下。 郝晓曦也想尽快在各国目前公开的方案中讨论总结出一个适用于各个地下城的方法方案，但是这次的病毒就好像是无解似的。 在这艰难的节骨眼上，隔离计划绝对不能放开。 有些地下城的人们已经踩在了疯狂的边缘，他们在混乱不堪的地下城中散播恐慌，不仅仅是太阳信徒扬言的“日罚”，还有人们口中的“因果报应”，他们用暴力去摧毁人们脆弱的心理防线，以此来寻求心灵和感官上的麻痹。 放开隔离计划，会让极端分子有机可乘，情况将更加复杂。 郝晓曦说：“隔离计划不能放开，甚至还要将隔离计划完全展开，现在，隔离要进行的彻底，实现城与城之间的隔离，家与家之间的隔离，人与人之间的隔离，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我们现在虽然同在联合政府大楼当中，目前情况良好，还没有人被感染，我们的处境并不乐观，资源会逐渐短缺，最主要的是吃食，据我所知，不仅仅是联合政府内，各地下城应该也没有储备足够的粮食吧。” 法方摇了摇头，“没错，谁会知道危机这么突然呢，世界没有任何的准备，如果应对资源有问题，我是在想，难道……中方不应该承担一些什么吗？” 郝晓曦盯着屏幕，“我们？” “是的，这次的病毒危机，我们有不太充分的依据表明，病毒的来源可能是南极，众所周知，南极的冰层之下有一些病毒的存在，中方提出的南极发动机建设方案，说是为了以后轰击小行星和小型天体而建造的，必要的时候还能充当紧急刹车的制动器，提高了地球的‘机动性’，但是呢，在建造南极发动机的时候，好像都没有注重南极下的病毒这一点吧？南极的发动机下面，你们挖开的，是会有一些原始病毒的。” 郝晓曦眼神冷峻，说：“这么说不对吧，首先，我们有南极方面的消息，大家都是知道的，那边的人一个都没有被感染，如果病毒来源自南极，南极那边的人应该最先感染才对，其次，这种不充分的依据就不要拿来出来说了，我知道现在各国的情况严峻，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的现实依据病毒来自南极。” “这我都知道，我们没有责怪或者谴责你们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呢，再加上地球环轨的运行，势必会引起强烈的气流，将一部分的病毒带到了除南极以外的其他地方，这只是一种猜测，或许我们可以在南极找到一些什么线索呢，希望中方能够和我们一起承担一些，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咱们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郝晓曦微微点了点头，“哈，是，病毒的来源可能是南极，但有没有可能是来自北极呢？我们北极挖出的冰，也不比南极的少，为什么从联合政府总部破冰动工的工程开始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问题呢？我和周喆直先生已经讨论过了，认为此次的病毒，是有人、有组织的行为，行事非常隐秘，目前不能排除是太阳信徒所为。” 美方发言：“现在的情况两眼一抹黑，这是一个全球性质的恐怖活动，在人类历史上能够抹上一个大黑道子的疯狂行为，向着全球一万两千多座地下城中投毒！我们会查的，这次的会呢，就这样吧，还是我说的，这时候只能共享方案了，其他的什么也共享不了，如果真的到了世界上就剩下我们是健康的，联合政府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会议再开下去没有什么价值了，事情已然如此，必须进行全面的预防和杀灭，医疗物资必须要跟上，相应的粮食储备也要跟上！这是当前最难的。 郝晓曦明白，如果流浪病毒这危机疫情没有办法在三个月之内清除，或者将损失降到最小，那么明年的饥荒是一定的，那时候就没有人能吃饱了，对全球地面上生活的人类定期提供援助也必须要中断了！这又会间接导致在地面上的一些人会饿死，或者是暴乱。 联合政府虽然紧急成立了流浪病毒危机应急部门，因为更多的阻力，信息的延迟，各类人群的混乱，很难取得期望中的成果。 在危机爆发前期，紧急封控并不是谁都愿意，有些人打着自由的标语和旗号，几万人聚集在街上游行，他们认为自身也有生病的权力，就算政府是出于好意，要对他们进行管制管控，划地管理，那也不行！ 他们声称自由天生就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必须有决定自己是否健康的权力，这种权力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 太阳信徒夹杂在其中，即便是他们的主对他们降下惩罚，任何人也不得将这种惩罚与世间隔断！主已经生气了，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人群大规模的聚集，很快，就有人倒下了，人群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倒下，酿成了踩踏致人死亡的事件。 用了不长的时间，人们在首都第一大街的地上留下了点点的猩红。 混乱的局面没有医生前来，有些人因为感染前期的症状引发了自身本身的老毛病，现场缺乏医疗器械和医疗药品，人群大规模感染。 韩朵朵在病毒爆发的第六天流了鼻血。 北京运维基地封锁时，韩朵朵正在上体育课，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就在操场上玩。 刘启打去电话的时候，前几次没有打通，后几次没有人接。韩朵朵那时候正在操场上和俩同学一起跑步呢，手机在教室当中，静音震动，她上哪知道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韩朵朵才看到刘启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她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那感觉和几年前爷爷突然离开时那样。 她急忙打了回去。 “哥，怎么啦？” “朵朵，你在哪儿？” 听到刘启的声音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的心放了下来。 “我在学校啊！怎么啦？回家啦？” “没有，我还在单位。” “我怎么听见你那边嗡嗡的？工作时间不是不让随便接打电话嘛！” “我正在休息，你周围有什么特别的吗？” 韩朵朵感觉莫名其妙，地下城能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天顶上出太阳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在灯光下的影子，又抬头瞧了瞧上面。 “没啊，没有太阳啊，没什么特别的啊，难道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吗？” “哦，没什么，听说最近有传染病流行，很危险，你要注意着点，尤其你要听你们老师的话，这几天哥这里工作忙，可能就回不去了，周末也不一定回去。” “啊？周末都不回来呀！是什么传染病啊？是因为这个传染病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如果很严重的话，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的，所以最近你不要乱跑！听你们老师的安排，知道了吗？” “哦。” 韩朵朵不是很开心，觉得传染病是没什么，主要是刘启不能回家。 “哦什么哦，记得把饭吃上！” “我知道了！” 刘启挂了电话，心逐渐放下了，基地警报的声音逐渐减小，只剩下红光在不断闪烁。 两个小时之后，一切都很平静，警报好像是假的，化学武器袭击，相关的设备系统都没有检测到。 韩朵朵午休过后，下午上课，所有的学生都在教室里面，老师说有紧急情况发生，是一次很严重的流行性传染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据说传染性极强，需要孩子们注意一些，因为地下城没有与地球那样的大气循环，传染病病毒短时间内没办法消散。 当天下午上课的时候，学校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消毒。 说是一次传染病，韩朵朵感觉不好，没心思上课了，感觉脚底下总是痒痒的，仿佛地板下面藏着一个手机在震动，整个地下城有什么东西着火了似的，她总是觉得心头有那么点着急，担心刘启。 北京很快就出现了症状人群，并且飞速蔓延。 韩朵朵染病之后难受了两天，这两天让她难以忍受，她多次因为痛苦而哭泣。但是两天之后就慢慢好了，她的舍友也是这样的，跟染病之前没有什么区别，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说话的嗓门和精神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小学和初中控制得很不错，相比其他的地方，依旧有活力。 流浪病毒全球爆发22天之后，郝晓曦从周老师那得到了消息，很多国家开始悲观的制定末日应对计划了。 第103章 地狱病毒 郝晓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方知情况已经向着他们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以目前的能力来看，这样的态势已经无法扭转。 “周老师，那我们也要……” “是，情况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已经到了需要这些的时候了，照这样继续下去，地下城的环境就不再适合人们生存生活了。” 末日应对计划，在五八年，地球起航之后就有过这样的风声，传言多个大国都有末日应对计划，但是内容是什么，一点都不知道。末日应对计划在小范围内传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喆直一筹莫展，除了常规的应对手段，他想不到办法。 他一直在地下仓库中查看各类大事件相关的卷宗和文件，翻到了五八年恢复互联网任务的文件和人员资料，看到了图恒宇第一小队出发前留下的遗嘱，图恒宇的遗嘱是空白的，马兆的遗嘱是一个反复画来画去的“∞”。 这份任务的报告和卷宗，他研究过很多遍了。这次再看，在流浪病毒肆虐如此的时候，这“空白”和“∞”让他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他想到了火种计划，以及在南极的那些还未建成的“南极发动机”。 进而，他又想到了崔旺，下意识笑了一下，但沉重的事实情况将他的嘴角拉了下来。 火种计划，现在还不到启动的时候。 现在是人类的危难。 目前全球只有南极是安全的，周喆直考虑着让一批世界精英前往南极居住，将南极完全封死。 可是南极一旦出现病毒，就又白搭。 周喆直叹了一口气，拧开保温杯，抿了几口水，烫烫嗓子。 当今情况来看，北极马上要撑不住了，联合政府外围的物资转运站已经出现了感染者，虽然被紧急隔离，但依旧呈现扩散的态势。 病毒好像是闻着味来的，它们如同啃食人体健康的虫群，一点一点随着时间慢慢向着联合政府靠近，最后肯定是一场宁静的攻城战。而这场攻城战，联合政府总部不可能一直密不透风。 想着事情，周喆直又拿起“空白”和“∞”看了起来。 流浪病毒危机爆发28天后，各国忙着各自的末日应对计划，一份相对详细的全球病情调查统计文件终于出来了。 调查报告上面显示，全球地下城已经有40%以上的人感染了病毒。 根据统计显示，患病率是跟年龄有关的，而且是正相关。刚出生的孩子就成了特例，甚至自身的免疫系统没有成形，病毒也没有存在侵入孩子体内的现象。 这样的正相关统计图，在生物学和医学上、以及数学上都是极其有趣的现象。 同时，人类个体的年龄越大，患病的概率越高。在同等条件下，50岁的人就比49岁的人更加容易患病。由此得出结论，同一个人，在50岁的时候就会比在49岁的时候更容易患病。 这样看的话，年龄越小的孩子就更加的幸运。 但是在当今人类社会的年龄结构类似一个倒梯形，中老年人在上面占据很大一片面积，即便是在地下城抽签方案过后，地下城的人口年龄组成结构只是稍微有所变化。 年轻人相比较少，如果更多的中老年人患病，也会导致年轻人患病的几率增加！ 在联合政府各国办公区分析这份报告文件的时候，就有人想出了隔离中老年人的办法，通过划分人群、划分地域的方式，这样就能阻止病毒过快地吞没整个人类，留下来的一点点空间，可以用来想办法！ 但是同时有一个更大的、不可回避的硬伤——人类社会主要的知识、经验、技术和能力等等，这些都主要集中在年龄大的人类个体和层面上。 这份文件的出现，让联合政府内的工作氛围出现了扭曲，似乎病毒也随着这份文件进入了联合政府总部内，进入了每一个国家办公区当中。 人人自危，已不可避免，每个人心中所想，也各有不同。 文件非常厚，详细的标注占据了大量内容。 细分之下，年龄和患病率有几个较为明显的分界线，分别为14岁，28岁，42岁，42岁以上，患病率都是正向增长的，每一个阶段的曲线比之前的年龄段都要陡峭一些。 每个国家和地区会有所不同，但是目前大致相似。 接下来是感染症状的部分，这部分不太明确。 感染前期的症状所有的人基本一致，大致为流鼻血，头脑发热，思维混浊，突发晕厥，心肺功能失调等等。 到了感染中期，病毒进一步深入人体，会伴有长时间的耳鸣、幻听、视觉模糊，长时间的头痛，身体疼痛，身体机能紊乱等等。 感染的后期是最难受的，中期的症状会持续，同时身体的肌肉和骨骼会无比疼痛，这种疼痛是剧烈的、长时间的、断断续续的，会让感染者除了躺着以外，无法做任何事情，思考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根据众多患者亲口所述，那感觉如身处地狱中一样，他们感觉在一遍一遍得受刑，他们觉得自己如同被钉在了太阳图腾四芒星十字架之上。一些止痛药会有一些效果，但是大部分市面上的药物起不到任何能够缓解痛苦的效果。 其次就是感染末期，在这个期间段的人数极少。 感染末期的各方面症状都会减轻，人会感到非常饥饿，同时也伴随着轻微的眩晕，感觉感知会出现偏差或者错误。 在这个时期，人们会出现一些不同的心理疾病，更多的这不是心理和精神层面的问题，而是生物方面的问题。 多起自杀事件的死者，多都是在感染末期，人们的情绪会不受自主的控制，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来，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 但一个相对来说好一些的消息是，现在绝大多数的感染者都处于中期。 目前为止，除了特殊年龄段的孩子之外，还没有染病康复的病例。 对于孩子来说，尤其在14岁以前，感染病毒之后，基本上在一个星期之内就能好的差不多，症状都是存在的，至于有没有后遗症，目前还并未发现，需要之后查实和统计。 在14岁以下的孩子，目前就感染病毒的症状和危害而言，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14到28岁年龄段，在这个年龄段的青年会有重一些的感染症状，对人体的影响很大，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会无法动弹，意识模糊，没有多少的生命危险。 一旦跨过了28岁到30岁个门槛，极易患病，症状比前一个年轻段更加严重，会有因剧烈咳嗽而窒息死亡的风险，而且一直都会保持身体疼痛、精神萎靡的状态，只要空气中的病毒还在，患者就没有好的可能，而且会患上各种各样的轻类疾病，一直在好好坏坏之间徘徊。 42岁之后的人，差不多接近一半的人群被流浪病毒打击，他们的身体状态会一下老去10至20岁，长期感染身体的免疫机制会遭到彻底的破坏，如果得到有效的治疗有一定的可能会痊愈，但是现在没有治愈这种病毒的方法。 还有一种特殊的“假康复”状态，这种特殊的状态可能会成为日后人群的主要状态。 染病的末期之后，就是“康复期”，也就是“假康复”状态，会有一些类后遗症，但是比前、中、后期的症状都要轻。如果防护不当，会直接变成感染前期。 人们只能在反反复复的染病中生活，再一次被感染就像是第一次被感染一样，会更加难受。人会在一次次的感染之下，越来越接近死亡。 文件的最后是各地下城和各国遭受的灾害损失，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表格。 第二天，这份调查报告的内容经过简略得当的浓缩和删减，向世界公布。 谭月看了这份发布在地下城政府官方网站上的调查报告，心一下就沉底了。 她和崔旺被封控在了家中，已经一个月了。 危机来临那天，他们二人本来打算去心理研究小组的办公室准备一下，按照项目的流程还要去一趟看守所。结果闹闹哭个不停，在家耽误了时间，之后连门都出不去了。 他们两个原本想着，这就是一次不幸的、规模比较小的流行病，因为在地下城当中，封锁起来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 那封起来就封起来吧！ 两人在家三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就是生活一下子懒散了，东西一下子不够了。 但是噩梦般的消息很快传过来了，全球地下城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是完全健康的，地上地下没有一块好地。 直到这份报告的出现，人们心中的些许好的幻想和期许逐渐破灭了。 谭月的心更是忐忑不安，心怦怦直跳。她42岁了，崔旺也35了。她没办法不去担心，她必须要担心，必须得发愁，如果他们两个都中招的话，那闹闹怎么办？ 从文件上看来，闹闹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崔旺搂着她的肩，说：“别担心了，我们会没事的。这么看的话，这场流浪病毒的全球出现是早有预谋的，既然早有预谋，只要能够找到那些人，很快就会没事了，你不是常和我说嘛，现代医学的发展是很快的！” 是，现代医学的发展是很快，但是现在，再快也没有办法走在病毒前面了，如果病毒也在前进的话…… 谭月很失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现在这个年龄，42了，再加上外面的情况。尤其是现在她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这才几年啊，难道这就要被夺走了吗？ 她有这样的念头很深，整个脑袋都僵了。 崔旺抱住她很久了，吻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急忙抱住了爱人。 在网上，人们说这就是地狱，一些不幸的人正在体验地狱的痛苦，有人建议把流浪病毒改为“地狱病毒”，再加上地下城就是在地下深处，这就是暗无天日的地狱。 “唉……我能不担心嘛，网上之前那么说，我都不怎么在意，现在没办法不在意了，我现在害怕很，是一种惧怕，你说……瞧瞧我这年纪，我觉着就好像是有人专门跟我过不去，跟咱们过不去似的，这和流浪地球计划有关吗？估计有些太阳信徒现在都乐疯了吧，我又想起黄橙耀说的那些话了，本来以为小组会解散，这下更得出成果了，你现在怎么想？” 崔旺摇摇头，顺带着谭月的头发上蹭一蹭：“不知道，没想，黄橙耀的话不都是从那两本书里面摘出来的嘛，只能说有一些的道理吧。” “嗯，你说，咱们两个但凡有一个倒下了，这可怎么办啊？”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现在得有自信啊，现在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的，也可能不全是这样的，一个月能知道这些，已经是很快的了，相信疫苗或者特效药不会远了，别怕了，净自己吓唬自己，不用担心，小孩子不会有事，如果我们保持小孩子的心态，说不定会没事呢！” 谭月笑了，她能看出崔旺也是担心的，谁能够在这种环境下能保证说一点也不担心呢？这样的人不存在的。 谭月说：“跟咱爸妈说一下，让他们千万做好防护！再叮嘱一下！还有璨璨，她现在也是大姑娘了，都得注意着点呢！” 北京地下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空空荡荡， 在外面街道上进行消毒的是特别防疫站的人员，专门对犄角旮旯进行作业。 每天消防直升机会定时定量喷洒消毒剂。 但是，于事无补。 对于地下城的生态循环来说，之前大量意外事故的浓烟和现在大量刺鼻的消毒气体、消毒水，会对地下城的空气循环系统造成很大的阻碍，地下城的空气质量已经远低于健康标准线。 这样的地下城像是一潭死水，人们又是死水中的什么呢…… 第104章 希望 谭月看着外面消防直升机飞过。 “万一，这做疫苗的人也没有了怎么办？我觉得马上要到我们了，这次大危机，关系到每一个人，这些年所有的危机，都关系到每一个人，你说，人病了之后又不能继续工作，有些岗位又不能没了人，有些必须需要人的岗位上的染病率又很高，真不知道这世界究竟要变成什么样子！” 孩子的奶粉眼看要不够吃了，现在闹闹已经满地爬了，需要。 他们两人只能庆幸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能一直在家里面相互陪伴，照顾闹闹。 闹闹现在不说话，也不叫“妈”，也不喊“爸”，嘴里面连“咿咿呀呀”也没有，有时候会念叨着谁都听不懂的一些什么东西，大多数时间他就是安安静静自己玩，不是爬来爬去研究某样小物什，就是一直摆弄毛绒玩具。 他既不是胡乱的摆动，也不是无聊的甩动，有时候就是坐在地上，将玩具拿来，然后松开手，听玩具落在地上的声音，好像在研究自由落体。有时候觉得有意思了，就会笑一笑，而且有时候会笑得很开心。 敲门声响起，这时送东西的人来了，他们需要等待二十分钟后才能开门，甚至要等更久。 谭月说：“孩子没有奶粉了，我们跟人家说一下吧，这罐再有个四、五天就见底了，多备一点吧。” “好。” 谭月打开手机，地下城地图上显示，他们居住的宿舍区还是显示着绿色。 在地下城的西边，那一片是最严重的，是大片的红色，里面夹杂了点点的黄色，西南方有大片的黄色，只有东部，中北部是绿色的。 “还是绿的。” “绿的就行。” 二十分钟过了，谭月给家里消了消毒，喷多喷少都不放心。喷多了，家里有孩子，会对孩子的健康造成影响，喷少了，又不能有效得进行杀毒。 开门前，谭月带着孩子进了里屋，关起了门。 崔旺在门前喷了几下，然后快速打开门，把外面的箱子拖了回来。做好消毒，打开之后，东西给的比上次还少。 “看看，比上次的还少，食品工厂有些没停工，真是谢天谢地谢人民了，能产出几个地下城一个月的吃食，就算不错了。”他翻了翻，“呃……有泡饭，几片药片，一小瓶的浓缩消毒剂，还有两罐奶粉！尿布，干菜包，蚯蚓干，两根笔，一个小皮球……” 谭月在屋里头听着，说：“还有小皮球呢？” “总结，这次用的玩的东西挺多的，但是吃食比之前少了。” “那我出去吧。” “别，先等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过后，崔旺感觉自己没什么变化。谭月从屋里出来，伸懒腰，打哈欠。 两人清点了物品，算一算顶多能坚持20多天。 崔旺看着谭月把一件件东西都摆好，说：“吃的东西确实变少了，希望以后不会越来越少，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谭月转脸瞧了瞧崔旺，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长时间的生活已经让他们心灵相通。 “我知道，你是想到陈娇了，我觉得你甚至还有点窃喜呢。” “窃喜有点吧，还有呢？我还想别的了。” “还有……这还有啊？你说你都想到陈娇了，那肯定是冬眠呗，结婚这些年，我都快把你脑袋思维方式摸清了，你应该稍微变变了，这样下去，玩游戏每次都是我赢的！你现在想到冬眠也没有用了，如果是三年前，你在三年前提出来全人类冬眠，就算，咱们再次就算一下！” 他们两个已经这么“就算”了很多次了。 谭月将闹闹的玩具拿给闹闹，从屋里出来对崔旺说：“就算联合政府同意，用那三年时间不去建造地球环轨，而是建造足够全人类使用的冬眠舱，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半数人类冬眠的时候了，是，冬眠确实能躲过这次的病毒危机，如果真的冬眠了，这次的流浪病毒危机很大可能就不会出现了。你是要说这个吧？” “嗯！不愧是老婆大人，这正是我想说的，其实啊，我这些天也想了想，如果说地球环轨和数以万万计的冬眠舱同时制造呢？” 谭月乐了。 “瞎想！你呀，尽说一些不在现实里、又只在过去的东西，哪能同时制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要是一面建造地球环轨，又一边制造冬眠舱，就单单一亿台冬眠舱，那得耗费多少东西！如果真是那样，我们现在可就连泡饭和蚯蚓干都没得吃了，更别说是孩子的奶粉了，下半年怎么样还不好说呢，如果年底的时候，这危机还没有过去，唉……我都不敢想，咱们那时候还能坚持住吗？” 崔旺心里也没底，但他有了办法，是无奈之下的办法。 北京地下城到目前为止，不论直接还是间接，因流浪病毒而死的人已经超过两万了。 谭月看着崔旺在认真想事情，她没打扰，跟着安静地琢磨了起来。 42岁还是42岁，这个阶段是鬼门关，随着患该年龄阶段病率的提高，鬼门关变得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近。 谭月觉得她会离开爱人，会离开心爱的孩子，到了那个时候，可能她就得一个人到隔离区去居住，到那全都是红色的区域中，想想就觉得的可怕。如果真的到了那里，等待着她的可能就是死亡了，或者是一直被痛苦的折磨。 崔旺来到谭月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胳膊，柔声说：“都是我不好，这些年我都把你传染了，你现在也爱瞎想了，实在不行，我还能跟上面说一说，陈娇的长期冬眠试验资格就是我求人家来着。” 谭月一惊，她知道崔旺是什么意思，脑中的悲伤情绪一下就被冲跑了。她甚至有些生气。 “你要把我送去冬眠？” “我知道你担心，但当下除了冬眠，还有其他的方法吗？现在开始制造让全人类都进入冬眠的冬眠舱数量，三年后都不一定能够，只要有民用的，就怕有一个，人们不得挤破头啊，那玩意儿就像是死水中的救生艇一样。” “我不！我没事了！行了，我不想了！” “老婆，现在是难，但我在呢，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都在。” “行，不想了，不想了。” 崔旺心里也是怕的，他和谭月想的是一样的，害怕先一步离开这个家，到那个感觉跟关着异形一样的隔离区去，如果情况一旦变得更糟，要离开谭月，离开儿子，离开亲人，哪一样都让他受不。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垮掉。 闹闹醒了，没怎么闹，谭月抱着闹闹逗了逗。 “对了！周老师联系你了吗？他怎么说现在的情况？他有说什么吗？” “嗯？没啊，怎么了？” “你不是有那个会嘛，周老师没联系你？” 崔旺摇摇头。 “你有办法了吗？” 崔旺慎重地想了想，深出一口气。 “有吧，有办法，但不是解决流浪病毒的办法，所以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现在的情况……简单维持地下城的基本运作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我有详细的一手资料就更好了，就今天发出的布告来看，大人们现在确实不行了，给咱们送东西的都是20多岁的志愿者，他们还稍微好一些，现在就是谁出去谁躺枪，咱们地下城范围内现在还有可用网络，现在没有坏掉，一旦可用网络没了，那就全完了，如果让孩子们动起来，起码我们的地下城不会崩溃。” 谭月看了看闹闹，说：“你想让孩子们上去顶？” 崔旺点点头。 谭月想了一下，说：“那你给周老师发个消息！你有人家联系方式吗？” “有啊。” “那你赶紧发一个，主要问问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更多的消息咱们也不知道，纯属干着急！” “那……我就以提供观点的方式发过去邮件？可我并没有更加全面的信息啊，这么草率的发，适合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之前你那么离谱的事情都去找人家了，这次说不定会有好的结果呢！不要耽误时间了，今天发了吧。” “那我多写点内容。” “嗯，多关心关心人家，要不到那部分我来写。” 电子邮件内容不多，但是比较饱满。 崔旺首先做了乐观的假设，流浪病毒能在三个月内完全清除，这三个月，只要人们和地下城不崩溃，就能够坚持到疫苗被研发出来的那一天。 其次是悲观的假设，也是更加贴近当下情况的，那就是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掌握解决这次危机的知识和技术，所需要的时间大概要一两年。如此情形，地下城是坚持不住的，三个月足以彻底崩溃，那么接二连三，最后世界上将不会再有国家。 他认为这次的目标是很明确的，针对地下城，针对每个国家，针对联合政府，针对全人类展开了攻击，他不认为是太阳信徒干的，也不似绝望派的手笔，应该是更加极端的组织，例如毁灭派的人，但是他们的规模还远没有达到能够在世界各个地下城同步行动投毒的地步。 他对当前已知的地下城情况做了浅薄简单的分析，而后提出了让孩子参与社会运作，深度参与，甚至就只有他们。 之后，谭月润色了一下。 说是当天发，结果写完的时候，早已经是过了凌晨。 睡觉时，崔旺轻轻揉了揉谭月的肚子，说：“瘦了。” “你还说我呢，你也瘦了，你现在跟我的体重差不多了，你说你多瘦？” “会胖起来的，等危机过去，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周喆直正在审阅有关流浪病毒出现前后的资料文件，这些数据和信息太过于庞大和复杂，他脑中也有了些许清晰的想法。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了，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向亮起的屏幕看去，最新提示是崔旺发来的。 终于能够抽空喝一口水了，周喆直放下手中的记事本和笔，将厚厚的文件袋向一边推了推。 他将脑中的一些想法整理了一下，这才拿起手机开始查看信息。 这条消息一下就把周喆直脑中混乱的那一部分理顺了。 “呵……想到一块去了。” 这是一个维持下去的办法，很多地方需要人，但是当下就是没人。 如果孩子在一次染病之后，能够可能免疫，或完全免疫，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病毒不会再次选择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孩子们反倒是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地下城中有很多重要岗位上的人正在迅速被流浪病毒吞噬，一批一批的。 现在，大人“靠不住”了，这种靠不住就像是被毒株拿着浆糊糊住了脑袋，甚至一般的岗位都不再适合他们了。 这就造成了很多需要人来完成的事，不做不行，做了一定会发生事故，这是没有办法避免，谁也不知道谁会在下一秒倒下。 后来的紧急物资运输小队，运载车驾驶员带着一整车厢的物资开下了山谷，车毁人亡，还有上面珍贵的物资，失去其中哪一样都是令人悲痛和惋惜的，尤其是那些无畏的勇士们。 不仅如此，包括运输机在内各类空中载具，一旦出事，没有轻微磕碰这一说。 这样下去，就连军事国防都是一个摆设了。所有的机构都不再拥有完整的职能和效果，对国家，对社会，对人民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那些都是由人构成的，而人随时会病变，变得“不中用”，“靠不住”。 孩子，成了一个好选择！ 同时，毕竟那些是孩子，谁也不能保证孩子上了那些岗位，就不会发生事故，甚至是比原来患病的大人在岗时更加多呢？ 这都是一个未知数，而且要怎么培训这些孩子呢？孩子年龄小，没有经验，体力能力相对较差，可能在某些方面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但，同样的，想要避免孩子可能会造成的问题，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启用人工智能机器人。 第105章 没有时间了，开始吧 对于流浪病毒，当下依旧一无所获，之前紧急展开的各项研究，还要等待后续的结果。 周喆直期盼着，最好是有一个结果，哪怕是模糊的。 “孩子们……” 把这样的世界交给孩子们，可想而知那些孩子要面临的压力。 重新启用人工智能机器人需要在程序上进行更改，门型机器人能够安装一些外装的机械臂来完成指定的工作，无人运输车进入地下城是需要网络权限的，一般的可用网络无法支持无人运输车的性能。 如果真的如此做，隔离计划就要被迫中止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各国的研究部门对于流浪病毒疫苗研制技术上或者实验上的攻克。 在这段放开隔离计划的时间内，部分重要设施接入互联网，这是危险的。 万一再出什么事情的话，人类将失去现在的一切。如果再上演四四年的危机，某些个人或组织通过某种渠道对人类生活的重要设施进行破坏，后果将不堪设想，人类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了，即便是小小的损害也会被当下的环境所放大。 部分重要的点，崔旺在邮件信息里简明扼要地提到了。 周喆直感觉得出来，这次的危机是足以把人类搞垮的，人类的勇气顶不住，也无法战胜生物机体本身的毁坏，即便是抱着毁坏身体的觉悟而前行，这种危难是没有办法靠单一的能力和“牺牲”去解决的。 目前看起来最可行的，就是孩子们了。 孩子们终究是人类和地球的未来，将一些简单的任务交给一些普通的孩子，将一些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些特别的孩子，相信这些孩子在简单的培训之下，能够重要管的岗位上挺过这段时期，只要等到疫苗被制造出来，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喆直慢慢靠在电动轮椅的靠背上，脖子微微昂起，这样能够舒服一些。 这些孩子需要学习和培训的时间是多长？孩子们能够肩负得起这样的责任吗？这段时间应该由谁来负责呢？ 周喆直长出一口气。 没时间了，开始吧，不能再拖了。 周喆直视频联系郝晓曦，将这个主意的核心和一些细节告诉了她，让她尽快做出一个前期的方案，拿到联合政府线上会议上去讨论。如果可行，就立马实行，尽快落实，同时要考虑到孩子本身对自身欲望的克制能力，对于孩子来说，可能在某些方面较大人而言是逊色的，同时，也希望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孩子们能够勇往直前。 “周老师，您说，让孩子们去……” “对。” “可……这样能行吗，现在没有多少个地下城是完整的了，孩子们上去，万一让事情变得更糟，不还得是大人们出来收拾吗？这能行吗？” “还是那个问题，现在的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这只是一个选择，我们也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晓曦啊，去做吧，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我们应该要有所打算了，末日应对计划先放一边吧。” 郝晓曦很快做出了方案，发到了各国办公区供研究和讨论。 同时，从各国的办公区也有其他的方案发出。 联合政府线上会议开始了，各国办公区显示屏中显示着几十窗口，各国办公区发言人或代表的脸都被口罩遮挡了。 他们不是没有表情，就是愁眉不展。 北极联合政府总部的条件稍微好一些，有舒适一些的房间，有安全的环境，还有果腹的食物。但这些正在消失，不论在主观感受上，还是客观事实上，都快了。 郝晓曦提出让14岁以下的孩子担任地下城某些特定的重要岗位，而且是大量走向社会，完成基本的社会运作，维持经济等等。 各国的视频会议发言人都有不同的神色，方案他们仔细研究过了，有很多不同的声音，最开始看到的时候，以为中方是在开玩笑。 现在开这个玩笑可完全不好笑。 会议主席宣布第89次特别线上会议开始，并且要求各国经过交流和讨论，能够给出一个相对可行的方案来。 “当下的情况各国都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费口舌了，关于中方发给各个国家办公区的方案……” 日方办公区发言人率先抢过了麦，要求发言，表达了完全的怀疑态度。 “关于中方的提议，我们不太理解，我想问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有些天方夜谭了，中方不会仗着自己国家的人口基数和孩子总数多，就想这么做了吧？那些可是孩子啊，他们有什么能力，他们有什么经验吗？他们不沉迷于游戏，已经很不错了！” 郝晓曦没有说话，看着屏幕上各国发言人各色各样的神情，心底很是平静。 她反而更加坚定的认为中国的孩子肯定不会那样的，他们一定会完成交给他们的任务和使命的。 或许从这一刻，未来就要交到他们的手上了。 “孩子？我不认为他们能够应对这次危机所造成的艰难局面，这不是孩子上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这难道不是等同于是把孩子送到地狱中去自杀吗？没错，当然这是应对方式的一种，我也知道现在的成年人正在经历着地狱一般的生活，他们在应该顶天立地的年纪，竟然要一群小鬼来帮助他们，哼，那贵方打算怎么做呢？我们想听听具体的，中方的这个方案，我们看了，仔细的研究过，好像不太适合所有的国家吧？” 郝晓曦不知道到具体应该怎么办，具体问题需要具体分析。 第一点，当然应该确立一套新的、完整的体系和程序，能够让孩子搞明白现在的危机态势，大人需要他们，地下城需要他们，人类需要他们。 她想到了这些，但是到具体应该怎么办，她没有具体主意。 “这次的会议，需要各位能给出具体的内容，目前，就我个人来说，我还没有想到具体的实施办法，难道各位有更好的办法吗？” 印度方面首先抢麦，发言：“当然有啦！方法当然是有的，但，绝对不能是小孩子！他们淘气又顽皮，有些孩子还特别的固执，最重要的，有些孩子很可能会在重要的设施前面展露不该有的强烈好奇心，万一，有些孩子出于好奇，把所有的按钮都按了怎么办？14岁以下，他们才13岁啊！他们能干什么？” 他停下话语，表示发言完毕，等着屏幕上有人能先解决这个问题。 马来西亚方面说：“我同意印度方面的说法，孩子们毕竟还是太小了，他们各方面的认知还不够全面，地下城的运作是精密的，孩子们难道要去看两千页的说明书吗？对于除去社会方面的地下城本身的运作，在岗位上的人都是有十年以上的工作经验，都是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有长期的、多方面学术知识的人，他们知道在什么情况之下该应该干什么，或者怎么做！但是孩子呢？孩子还没有能够达到中方代表所说的那种能力的状态。” 郝晓曦不说话。 马来西亚代表看到郝晓曦没有神恶魔态度，又继续说：“我们现在是很困难，可以说是自打地球起航以来，最艰难的时候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必须需要那些没有染病的孩子去做那些复杂的、困难的、需要极强判断力的事情吧？我们再坚持坚持就可以了，再过一个月，流浪病毒的疫苗就会有进展了，可别到时候因为孩子被安排在重要的岗位了，而导致更严重的事故和祸患，那会比现在的情况还妖严重得多啊！” 在屏幕上，加拿大代表举起了手，示意发言。 郝晓曦看出来了，他们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方案。 “我有一个问题给中方，如果我们这些人也染病了，我们也失去了工作能力，并且我们的脑子已经不大清醒了，在这种状态下，我们当然也没有办法在联合政府中决定一些事情了，我们的年年纪都比较大了，如果情况一直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躺在床上，而什么也不能干，能吃饭就已经不错了，我们无法处理工作上的任何事情，难道我们连现在的位子也要交给那些孩子们吗？我们难道要把行星发动机的控制权，交给一帮小孩子吗？” 每个人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是加拿大办代表说的是在理的，按照现在的态势发展下去，联合政府会沦陷的，即便采取了一切可能的防护措施，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很多国家办公区的人头发已经花白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们现在工作是有所分心的。 郝晓曦没有说话，她霎时间想到了周老师，周老师这几年太过于操劳了，年纪大了，一旦被感染，绝对是有生命危险的。 她又想到了儿子，她之前一直觉得李一一没有办法胜任南极发动机攻击小行星的任务顾问，而且他设计的发动机点火程序需要在南极发动机上试验，结果如何难以预料。 她依旧非常担心。 在众人逼迫意味的眼神之下，面对加拿大代表等待的眼神，她道：“所以，我们提出这个方案和议题，就是为了能够让孩子们做的更好，如果各位都不赞成，我们可以会后讨论，但是，时间不会等我们。” 美国代表觉得中方提出的方案议题本身不太正确，说：“恕我直言，我知道中方一贯将孩子视作未来，但是刚才加拿大也说了，难道说你们能够将现在的联合政府中的位子换成小孩子吗？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学习，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知识积累，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实践，没有长时间处理问题的经验，试问，这样一群孩子在一起能干出什么事情来？既然中方已经提出来了，那我们现在就先想想这个问题，一群小孩子开会，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情来？他们能研究出什么事情来？我不觉得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朝鲜办公区憋不住了，发言人觉得孩子没有问题，他十分着急。 “我们觉得可行，我们的孩子一定可以，我们的孩子在一个世纪多之前，还扛着枪上过战场！当时打得就是你们美国！” 美国代表本来打算翻一翻电子稿，结果听到了这句话，愤怒又惊骇地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盯着摄像头，翻译和字幕应该都不会出什么问题，那这不就是挑衅嘛！ 朝鲜代表立刻抬手解释，“当然，我没有任何想要冒犯的意思，我只是陈述了事实！这没问题吧？那时候，我们很多的孩子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被逼着扛起了长枪和大炮，被逼着在战场上杀敌，请各位不要理解错了，我们的人民从不会逼迫自己的孩子，我们只是自卫反击，孩子为了保护他们的家，这才踏上的战场，在那样艰苦的条件环境下，孩子们拥有坚毅的品质和精神，结果想必各位也都知道，我们在中方的大力支持和援助之下，将美国的士兵赶出朝鲜！孩子怎么了？如果真的到了危机存亡的时刻，孩子依旧是我们的希望！” 美国代表轻笑一声，其他国家办公区不吭声。 美方代表说：“我承认朝方陈述的是你们的事实，但是真实的情况呢？最主要的还是在中方的支援之下，你们才有那种结果，难道在战场上主导战争战局走向的是孩子吗？说来说去，在战场上！能赢得战争的，还是身经百战的、经历过严酷训练的战士！还有能力超群的将军和指挥官！ “孩子在战场上，能够有所表现，但是更多情况下，只是因为他们的外表！他们是孩子，他们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你说的上了战场，不一定比一名士兵，或者比一个战士表现得更加出色吧？我只觉得，一名受伤的士兵，都要比一个愣头青的孩子在战场的作用要大！朝方怎么解释？不如把你的位子给那些孩子！” 第106章 国家解体的风险 隔着屏幕，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这在方案的具体制定和议题议案的讨论上面常有发生。 朝鲜方面一脸不屑，说：“哈，如果有必要，我会让孩子坐下来的，毕竟，有些人就是喜欢欺负弱势群体，再说了，我们的孩子可没有因为上了战场，你们美军就手下留情！事实就是，当年的战争残酷得夺走了我们无数的生命！孩子不在少数！看来您并不了解那段历史啊，这很符合我年轻时期对你们的印象。 “哦，另外，你们的总统年纪可够大的了，现在应该在严密的无病症隔离状态吧？害怕得病，我们都一样，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万一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定还会给日本丢一颗原子弹的，抱歉，我忘了，现在没有原子弹了。” 此时的日本代表已经坐不住了，开始说话，但是他的麦没有被连进来，只能看见他像是演哑剧一样，动作较为夸张，但是不出声。而且看眼神来说，他应该说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 屏幕中安静的哗然了，分屏中的各国发言人都带着各自略有意味的神色。 美国代表忍无可忍。 “主席先生！难道我们现在要说历史问题吗！？这太过分了！” 会议主席警告了朝鲜方面的发言。 朝鲜方还是刚才的那副神态，完全瞧不起美国代表，“抱歉，主席先生，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不仅仅面临着流浪病毒对人类生命机体的威胁，还要面临着国家解体的巨大风险！我刚才难道说的有什么问题吗？难道美方的政要人物是机器人吗？不怕病毒？ “现在，麻烦有人告诉一下我，对于流浪病毒的调查和危机的起始问题，有调查清楚的吗？还是说日方，美方，韩方，你们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有治疗方案？有研究结果？不跟我们分享一下？” 美国代表不再看屏幕，看起了手中的文件。 瑞士代表说：“目前没有可行有效的治疗方案，一切的治疗都是暂缓，现在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不过目前地面上的民众患病率是比较低的，流浪病毒危机爆发后，地面上的情况我们疏于统计，但是地面上的情况相比地下城之中要好上很多，这跟寒冷的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们在想，如果降低地下城的温度，会不会让病毒持续的扩散速度减慢呢？” 没人说话了，各国办公区内都很安静。 郝晓曦将内容记了下来，觉得这个方法行不通，对民众的健康安全会有更大的风险，尤其是已经染病的人。 日方终于上了麦，先对朝鲜发言表示了愤怒，而后才开始说起正题。 “降低温度，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我们认为，现在重要的部分是国家解体的问题，我们已经考虑到了，不过，我们不打算让孩子担任重要的职务，我们有办法，而且已经在试验当中了，为了国家不解体，为了本国的政治体系能够维持和运行，为了保持整个国家的稳定，我们现在的计划是制造一批针对流浪病毒的人类个体适用的医疗隔离动力装置，能够让已经染病的国家要员继续工作！ “只是简单的处理工作上的问题，完全可以，他们的头脑没有大碍，只是身体经受了摧残！只要有代替行动的外部动力装置和隔离措施，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现在不是有军用动力外骨骼技术吗？在功能上经过特定的改造，我们可以让这种外部动力装置配置在已经患病的国家要员身上……” 有人对着屏幕上举起了一张纸，已经有两个人同时在屏幕上举出了纸，纸上面写着“死亡率”的英文词汇。 日方看了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捏了捏鼻子上的眼镜，仔细看了看屏幕上那些举起来的字。 “不瞒各位，我们本来打算想完全制造出来后再说的，但是现在……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告诉大家了，这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外部生命维持仪器，能够保证人在这种保护之下，不会再次感染病毒，这下总没有问题了吧？感染之后是可以恢复的，只要不再染病就可以了。” 没人说话了。 等了片刻之后，南非代表开始准备发言。 “我想询问一下，这种技术到什么样的地步了？研发又到什么地步了？” “批量生产的计划还在筹备当中，对于试验，我们已经开始了，在我们向各国办公区发送的方案文件中有提到，我们已经向几位病重的政府要员发放测试了，他们现在的状态很不错，能在机器的帮助下，完成正常的工作需要，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可能行动会受到一些限制，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等到适应了动力外骨骼的驱动力，如果累了，可以随时随地休息！所以，为什么我们不用这类机器呢？只要政府还在，那么国家就不会解体，除非有人愿意其他国家解体。” 南非代表沉默了一会，发言：“嗯，我曾经看过几篇文章，是一位中国的作者着写的，他在近两年前就提出过类似的概念，日方代表只是提到了国家政府，那么人民呢？民众们呢？14岁以上的人们呢？他们怎么办？没有人民群众，国将不国。 “而那篇来自中国的作者早就提出了全人类冬眠的想法，所有人都进入冬眠，只是定期唤醒一批人，对地球上的行星发动机进行维护，对全人类整体的冬眠系统进行维护，维持良好的状态，这样不会有战争，不会有争端，不会有死亡，不会有疾病，相比日方的想法，我认为全人类冬眠似乎在现在更加适合！全人类冬眠，包括还在地面上的人。我个人觉得比日方的点子要好啊，所以，日方以后打算给民众们，每人一台吗？” 日本代表回避这个问题，说：“目前来说，我们还在测试阶段，我们当然希望将这些仪器普及民用，但是危机之时，总是不能顾及全面。” 南非代表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似乎是嘲讽，也似乎是礼貌。 “啊，所以在现在流浪病毒大危机的环境下，每个人出行的时候都要带一套随身的维生仪器，年龄越大，需要背起维生仪器越重，这么来看，以后的人类社会中就要出现背着自己的命根子样的房子到处走这样的景象了吗？ “这太可笑了！相比之下，我也更愿意孩子能够担当重任，维生仪器不可能阻止有人因病毒而死。如果我们这里的人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都死掉，是的，我并不是悲观，这就是我们的现状！我国的地下城，已经有近一半的人染病了，并且反复被感染，我很痛心！我对我的人民感到痛心疾首，所以这就是现实情况，我们必须为了将来考虑，背着沉重的维生仪器，我方不会对这个方案动心的，也不会投入任何的资源。这就是我想说的。” 会议中，很多国家办公区都是沉默地聆听。 “依照刚才所说，这种病毒难道就没有解药吗？不至于这么悲观吧，难道说人类的生物医学技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吗？我们不相信，所以，我们会在这类病毒上研究继续努力的。” “努力不起来了吧？现在的太阳信徒也闭嘴了，有消息说是他们提前了‘大清算’，‘大清算’问题，各位已经收到了，这是他们做的也倒是有点逻辑，但是我们警方审问他们的时候，没有有价值的信息，英国方面不是说前往交涉了吗？结果呢？ “我看肯定没有结果吧？到现在为止，截止到我们开会前的一个小时，世界各地下城的毒株变异种类，数学家通过病毒变异的速度计算，在未来一个月！累计变异种类将达到100多种！各位代表们！100多种！即便是制造出了疫苗，毒株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变异！那么一切都是徒劳！话说，投毒的人找到了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找到吗？他们这么神秘的吗？我们的联合政府应对部门有没有最新的进展？” “别急，总之，我们已经被困联合政府大楼里面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来讨论，一天开12个小时的会都没有问题，趁着我们现在还清醒着，我们应该对以后的形势做出深刻的、深入的、全面的分析，南非代表的发言，让我感触良多，孩子是我们的未来，我对战胜这场危机有信心！ “但同时，我们也得保证除自身健康外的一切不被摧毁，地下城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唯一堡垒，我这有一份资料，相信各位手里也都有，1岁以上14岁以下的孩子，亡率为零，就算有一天危机会过去，那我们自身的生存环境也会被破坏，我同意中方意见，我们会准备相应的方案和体制，保证孩子们能够顺利的完成将来的使命。” 有代表发言了，说： “可是要考虑到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孩子会长大！只要过了14岁这个坎儿，他们也会被病毒侵入，如果是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培养出了具有优秀工作能力的孩子们，那时间呢？这些个孩子一旦长大！那我们之前的付出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嘛！ “为了保险，我们就只能对那些10多岁的孩子进行岗位、职位专业技能培训，10岁啊！他们能够愿意吗？大人们都垮了，孩子们的心理建设和思想建设怎么办？在过去的十年间，有些地下城的孩子，到了10岁以后，自杀率就偏高了，我们以后该怎么避免？我们的投入最后会变成什么？中方提的时候考虑过吗？我觉得就应该制造一些维生仪器，用在那些研究病毒的科研人员身上，让他们夜以继日的工作，直到出了现阶段的成果。” 有些发言人提出了反对。 “这不就变成奴役了吗？研究人员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息，而不是安装一个维生仪器，人就变成了一个不知疲惫的工作机器！如果让人变成机器，那还不如直接让给机器！” “那……冬眠舱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起码保证有一些人不用死，如果流浪病毒危机没有办法解决的话！长期冬眠设备，应该有国家在研究吧，真到那个时候，还希望你们将技术公有化，我想就是现在了，这关乎到全人类的命运！” 冬眠舱的数量，无论如何不可能足够的。 “你的意思是，有些人躲进冬眠舱当中，然后有些人在外面，是这样吗？那最后呢？流浪病毒怎么办？谁去解决这些问题，健康的人全部都睡着了，留下一下老弱病残在前线抵抗这看不见的敌人！病毒的存在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难道要等着自然消除吗？概率有多大？我相信有专家学者在这方面做出了计算和预测，情况不乐观，也不允许我们现在就讨论这些，剩下的人类难道要一直冬眠下去吗？直到没有能源供应的那天？那和死有什么区别！现在最应该做的还是将我们的现在已知的东西告诉孩子们，让孩子们自行摸索。” 好像每一条路都有艰难险阻，每一条路都走不通。 “地面上寒冷，如果定期将地下城的温度降低至零下五、六十度，或者是更低的温度，对地下城的病毒进行低温抑制，或者让地下城的人全部迁移到外面，对地下城进行全面彻底的杀灭，这有可能会对病毒造成一定的损伤！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其他办公区发言人举手，按下按键，发言： “请别做梦了，全面杀灭造成的问题更大，地下城温度过低，会对很多重要的设施设备造成损伤，地面上的温度比你的低温抑制还要冷，可是呢？人们还不是一样有症状！只不过症状较轻一些，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人类不能在零下五、六十度的环境中生存，除了有效的疫苗，人类想要展开社会活动基本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孩子没有事情，我们一方面可以放手让孩子们去做一些简单的，另一方面实验室看看为什么14岁以下的孩子没事，针对毒株的这一属性，尽快赶制疫苗。” “这方面，牛静大学实验室已经在做了，但是目前来说没有更多的结果，都在文件上面了。” 第107章 繁衍问题 “我们还是需要疫苗，或者是能够缓解和彻底消除病症的特效药，不然没有别的方法能够让人保持基本的理智和清醒，所以我问一下各位，各位现在清醒吗？” 会议主席的这句话，让各国办公区都倍感压力。 郝晓曦心底升起了怀疑，挨个打量屏幕上的每个人。 别人同样是如此。 许久之后，有人按下按键。 “如果真的没有希望的话，看来冬眠的和孩子，有必要两手抓，现在领航员号上面是安全的，是非常安全的，是一个完全隔离和封闭的环境，现在地球上还有这种完全封闭的环境，虽然比重很小，但应该还有很多，要将这些地方彻底隔离和封闭起来，那就是我们的人类过去生存生活的‘故土’了。 “另一方面，如果死亡率还在持续升高，我建议人们回到地面上生活一阵子，病毒的活性和变异速度在地上会相对差一些、慢一些，对人们的身体所造成的影响也会降到限度内的最低。这是我刚刚想到的，等人类全部离开地下城，我们针对地下城的所有区域进行全方位的消杀，保证地下城的无毒洁净，最后，我们将在地面上没有被感染的人，重新送回地下城，将感染病毒的人暂时留在地面上。” “这可能吗？” 发言和发言之间总是有很长时间的安静，多数的国家都沉默了，戴着翻译耳机看着屏幕，顺便手上写一些东西。 “这怎么不可能？当年抽签制进入地下城都是可能的，现在这个怎么反而就不可能了？这是为了民众的生命安全着想！为了将来考虑的！到时候可以先让孩子进入地下城，如果有必要，所有染病的大人都聚集一处，实行彻底的隔离。” “如果是搞圈养，我们不同意！” 安静。 屏幕上，会议主席正在看着平板上的电子文件，之后让另一位国家代表发言。 “这说来说去，各国还是没有可行的方案，那现在呢？在地面上的人们可不喜欢抽签制，他们对国家和联合政府都恨之入骨，地下城的无毒环境处理，短期内都无法实现，那需要人们都要出来，到时候发生混乱怎么办？ “资源上下都是有限的！让地下城内生病的老弱病残出来，就算是强制的，到时候怎么管理？我们的联军战士倒下很多了，可能不会有足够的人员去维护秩序，秩序一旦崩溃，后果是难以设想的。 “之前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就不用再让人们出来了，地下城不是有空气循环系统高功率运行模式吗？多开一开，研制一些对呼吸道没有危害的杀毒喷雾混合在空气当中。” 会议进行到了一半，多数国家都不觉得让孩子顶上去是一个好的选择。 郝晓曦能感觉到，多数国家对这个方案是百般抵触的。 趁着休会，郝晓曦做了会议内容的总结。 她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表现的这么抵触，她也能够理解。 原因的主要方面集中在了是否稳定上面，是为了国家的稳定，在一些国家代表的眼中，国家的稳定高于一些，只要国家能稳定，那么国内各地下城的稳定也就有了保障，联合政府也就会存在下去。 各国政府中的重要领导人不希望将到手的权力交给孩子，染病不代表死亡，他们优先考虑的是自己，这是人之常情。将世界的方向盘交到孩子手中，这确实有一些儿戏了，即便是在危难之际，也是如此。日本和美国方面提出的方案成了各国主要的考虑方向。 未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在这个历史走向的重要节点上，就看各国最后要怎么选择了。 以当下的情况推断，未来的六个月，全球一定会在流浪病毒的覆盖之下。 在所有可能的末日应对计划当中，如何保持稳定的人口成了麻烦的问题。 在流浪病毒危机全面爆发后，孕妇染病，极大概率会导致腹中的胎儿流产或早产，因为医疗系统的抛锚和崩溃，孕妇难产或者产后感染造成的各类意外事故频出，孩子更是难保。 基于事实推断，染病的成年人在优育年龄段怀孕生育，风险极大，女性也不再适合怀孕。 如果性成熟早的女孩们在13岁怀孕，风险也很大，医疗系统持续滞后，让孩子的怀孕变得极具风险。在即将到达14岁之前诞下新的生命，对于骨骼发育缓慢、不成熟的孩子也会承担巨大的风险。 流浪病毒危机似乎正冲着无解去的，但是有一个低可能例外，一个理论上存在的突破口，那就是找到投放病毒的人，顺着投毒者找到投毒的组织，最后找到研究流浪病毒原始毒株类型的人，这一切可能还有一些希望。 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各方的情报和搜查组织都没有得到一丝的音讯，这样看来，这条路基本也没戏。 病毒能够在-173c的环境生存，超过之后会在休眠状态，现在地球的温度最冷的时候才-80c左右，也就是说，在地球地表的温度达到-173c之前，流浪病毒在地表是会一直存在的。 一直存在的病毒会不断变异，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只要是有生物的地方，病毒就会生生不息，地下城的平均温度在25c左右。在中国，温度随着农历二十四节气会有小幅度的波动，但是对于杀死毒株，抑制病毒的活性来说，是起不到任何积极有效的作用。 即便是让地下城的民众上地面上居住一段时间，地下城需要时间杀除病毒和保持洁净，但是病毒太小了，一旦再次进入地下城，就等于白做功，反而人们全部暴露在外面更容易和病毒接触。 郝晓曦想着问题，一只手捂住了脑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太难了。 这是一道题，这道关乎人类生存和繁衍的题，实在是太难了。 再这样下去，到了需要轰击小行星的时候，可能人类社会就全垮了！没有任何希望！ 病毒在人类内部，小行星带在地球前进的路上！腹背受敌啊。 以目前地球的情况，那时候地球保持在小行星带外部，还是穿行在小行星带内部保持原定计划前进？ 郝晓曦想不到任何的解决办法，现在就让孩子们承担，或许是维持人类社会不会崩溃的唯一途径了。 在联合政府短暂休会的时候，世界上很多地方因为粮食供给和分发链的缺失和断裂，导致全球几亿人在同时挨饿，甚至还有连续三四天没能吃上一口饭的人，饿死的人不在少数，到现在为止，已经数以万计了。 资源运输力量的缺失，生产物资的匮乏，导致贪婪极度膨胀，部分人物利用手中的权势开始窃取需要发放的物资。 出了任何事情，都没有人管，只能眼巴巴看着损失越来越重，破坏越来越大。 地面上的紧急物资运输车队，一个驾驶室里面坐着两个驾驶员和一个后备驾驶员，这是为了能在出问题的时候，车子不至于直接报废，导致物资的损失。 和病毒的赛跑，人类是落后的，甚至是完败的！地下城一旦出现无法挽回的事故，行星发动机很难说不会受到波及，这一切都太重要了。 太阳教的信徒说，这都是主降下的惩罚，只要地球能够回到太阳的怀抱，回到主的怀抱，那么病毒，主自然就会全部处理掉的。 被流浪病毒折磨，使得很多人开始变得极端疯狂，甚至比太阳信徒还要疯狂。这就是人间地狱，看不见魔鬼在空气中飘荡，比战场中飞舞的子弹还要恐怖！ 地面上的人们开始叫喊着让他们进入地下城，人群在旧政府办公处、政府大楼外集合，他们的表现是有组织的。组织者想借用这次机会让联合政府彻底放宽进入地下城的条件。他们认为地下城中的人肯定已经死了一大片了，并且他们也不害怕进入地下城，他们现在只是要求温暖，只要有温暖就足够了，什么病毒不病毒，感染不感染的，痛苦不痛苦的，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伊纳瑞斯·海尔在一个包裹很严实的小破房子中醒来，行星发动机的蓝色光芒被蒙上了数层薄雾，照进来已经只剩下一点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龇牙咧嘴，感觉浑身疼得难受，像是无数个冰锥刺入了他的身体，每动一下都会疼痛，感觉寒冷被刺入了骨髓当中。 “啊……啊……妈的……” 海尔知道流浪病毒危机爆发很久了，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倒下了。这一路走来，他做了很全备的防护，但还是不幸中招了。 他努力尝试清醒大脑，但是不成功，总觉得脑子里面像是掺了沙子，稍微咚一下就哗啦啦直响。身体不怎么受控制，想的和做的对不上。 他试着动了动，完全扛不动身上的动力外骨骼了，坐起来都费劲。他打开了头盔，呼吸了一大口，然后用手扳动后腰上的推拉环，直接让压力轴伸缩杆撑起来，他这才慢慢坐了起来。 “你醒了？” 海尔心底一惊，转头向声音来源的一瞧，发现这个黑乎乎、小小的空间的一角窝着一个脏兮兮的布袋，他眯着眼睛细看，那好像是个小孩子，听声音听不出来男女，也看不出来男女。 “什么？” 那孩子没说啥，坐在火炉的旁边，靠近得几乎就要把整个身体塞进炉子里去，只是将眼睛和小部分脸露在外面。 “你看起来是病了，流浪病毒，地狱病。” 地狱病？ 海尔的脑袋还是不怎么清晰，好像这个小小屋子里面全是看不见的细丝，缠着他的身体无法挪动，又好像那些细丝是在他的脑袋里，让他的思维没有办法有效的转动。 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慢了，只能慢慢地去想，有些东西一下子记不起来了。比如之前是在什么地方失去意识的，当时在干什么。 在迷糊和混乱当中，有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浮现在了脑海。 爱人的眼睛在他的眼前眨动。 他想起来了，是眼睛！ 他急忙从胸口的收纳口袋中拿出了存放着爱人眼睛的瓶子。他每次看到这双眼睛，他就感觉他的爱人在看着他，那是爱意的凝视，他每次都要看上好久。 这次，他看得更久了，心思沉重。 小孩看到这个联合政府的士兵拿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吊坠，在微弱的光下还能如钻石一般闪耀，那一定是特别的东西，光闪特别的灿烂，像是孩子记忆中曾经的某人眼中的那般。但是残酷的生存环境，让小孩记不起来到底是过去的谁了。 “那是什么？” 海尔听到了孩子稚嫩微弱又沙哑的声音，他反应慢了一些，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了，但还是反应了很久才张嘴，“这是我的一辈子。” “一辈子？那你的‘一辈子’很好看！” “啊……是吗？” “嗯，看起来你的一辈子，还要继续一阵子，我看到你倒在外面，当时你还有救，我就费力把你拖回来了。” 海尔想起来了，他之前莫名其妙的流鼻血，还见到了在太阳图腾十字架上面被冻死的人，那些受刑的人，近来突然增加了很多。 他想起了更多。 那时，他正远远的看着“有趣”的一幕。 一个太阳信徒跪在地上惨叫着将他的心挖开，然后用力撕扯开皮肉，敞开血淋淋胸膛，任寒风灌入。他将血糊糊的肉和白森森的骨头对着太阳，让太阳能够看到那赤胆忠心，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太阳大喊，想要结束这地狱病的恐怖折磨。 “主啊！伟大的太阳啊！您看看吧！我们的心还是红色的！帮帮我们吧！我们是……是您的孩子们啊！” 海尔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那人很快倒在了地上，身体可见地被慢慢冰冻，死亡。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那个小点没有那么刺眼了，像是挂在蓝色光柱上掉下来的一个瑕疵品。 好像有点漂亮。 他正这么想，鼻子突然痒痒的，有什么液体出来了，使劲吸也吸不回来，有一股血腥味。随后，鼻血就控制不住了，像是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在他的脖领处聚集，浸染。 “该死的！” 第108章 奥莉和海尔 海尔脑子嗡嗡直响，他没有办法擦拭鼻血，密闭头盔打开后的风险更大！ 生命的气息都从他的鼻子里面流出来了，他仿佛听见了那死去太阳信徒的嘲笑声，还非常的大声。 海尔转头向着冻死之人的方向看去，那人明明僵硬地窝在地上，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他心中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沉重的恐惧，这种窒息一般压倒一切的恐惧比月球坠落之时还要来得猛烈太多，周围的空气中都是燃烧着的月尘，让他难以呼吸！似乎地球的引力在这一段时间增强了数倍，他的腿无法再支撑身体了。 完蛋…… 他知道自己病了，是让人为之色变的流浪病毒，被此种病毒感染，钢筋铁铸的人也会变成一堆软乎乎的稀泥，被地心引力扯住摊开在地上。 海尔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但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一切的防护都做好了，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剩下的，只可能是呼吸器的净化出了问题！ 事已至此，他没办法解决，脑子里的东西被清空了一般，他也想不到任何的办法，优先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可能是病毒聚集的地方。 他不知道晕倒会来得如此突然，差一点就完全没有办法完成和爱人的约定了。这个约定如同地球和太阳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太阳…… 在伊纳瑞斯·海尔的眼中，那颗目视比往常小很多的太阳又再次变小了，周围的天空也越来越暗，变得更黑。这是他惧怕的情况，随着地球越来越远，太阳却完好无事！ 这不行！绝对不行！ 渐渐地，那个小小的太阳膨胀了，这才是他希望的样子，太阳的颜色逐渐变得深黄，又慢慢变红，依旧十分明亮。那橙红色却又逐渐一片片散开，像是模糊夜景中的街灯，在他的视野中变得四分五裂。 太阳分裂为更小的矮恒星？ 他仔细再看，那其实是孩子身边的火炉冒出的火光。 海尔长出一口气，看着窝在炉火边的孩子，觉得那好像是个男孩，眼睛在火光之下亮亮的，眼睛周围黑黑的。再多的细节，他分辨不出来了。这种情况，他从来都没有过，他不是一个会放过一个事物任何细节的人，尤其是在这陌生的环境下。 他需要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做出判断，但是当下的他竟全无想法，就连这个简单狭矮的小屋，他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观察和认知，他只是按照习惯随便四下看了看，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这周围只有小孩一个人。 “男孩？” “不是。” “女孩。” “嗯……不是。” “嗯。”海尔的脑子乱乱的，后反应了过来，虚弱地问：“嗯？什么？还有别的性别？” “我只是一个孩子，没性别，不想有性别。” 海尔迷迷糊糊点点头，“多大了？” “十岁。” “十岁？你怎么活下来的？” 孩子没说话。 片刻后，海尔问：“你在这多久了？还算暖和，一个人？” “嗯，很长了。” “长……你叫什么名字？”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联合政府打算在这里干什么？” 海尔看了看孩子的样子，他是警惕的，好像还有一些期盼在他的眼睛里面，是小女孩的可能性比较大。 “伊纳瑞斯。” “奥莉。” 海尔点点头。很久之后，他说：“谢谢你能把我拖回来，你怎么做到的？这身行头很重的。” “拖你回来并不难。”奥莉不再说了。 “你看上去没事。” “你不知道？” “应该知道什么？” “地狱病。” 海尔当然知道是流浪病毒，地狱病听过几次，但没有在意。危机爆发之后的几天，他没有收到任何的信号内容说关于这类病毒的危害或者是症状，最开始说的那些到了现在已经很严重了。 “你没事？没有症状？” “我有事，你也就有事了。” 海尔怔住了。 “啊……对，我不能有事，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还不能死，我欠你的，在我完成那件重要的事情之前，我欠你的这条命……估计，还不上。” 奥莉听到有任务，窝着的身子动了一下，抻了一下脖子，问：“你要去完成什么样的任务吗？可你现在的样子，可能没有办法完成你想要的了，你是刚刚感染，以后你会很痛苦的。” “我知道……” “那是什么任务？这附近联合政府的士兵，就剩下你一个了吗？” 海尔反应迟钝，他怎么想就怎么说出来了，“我现在感觉……反应很迟钝，浑身不舒服，你暴露在外这么久，你确定你没事？” “我不知道，反正，孩子好像都没事，大人都有事，反应迟钝是正常的。” “孩子没事？” “对。” “都没事？” “应该吧。” “为什么？” “不知道。” 海尔努力回想，之前去过的几个城市，孩子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他有些自责竟然完全忽略了这一点，以为之前那些人说的是孩子中幸运的那一部分。 “没有解决办法吗？吃药？” 奥莉没说话，将身上裹着那脏乎乎的、脏油锃亮的厚棉被拉紧了一些。 海尔陷入了愤怒的沉默当中，表情呆板想着事情，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断轻微震颤般摇着头。 “不，不不不……这不行……” “什么不行？你的任务很重要？” “任务……不算是任务吧，总之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去找家人吗？妻子和孩子？” “不，都不是，是一件事。” “承诺？” “对。” “你的家人呢？” “家人？家人……没有，没有了。” 奥莉低下了头，说：“是什么承诺，能告诉我吗？” 海尔无精打采地长叹一口气，语气低沉地说：“好奇？” “不是。”奥莉做了些许停顿，接着说：“你可能没有多久时间能活了，对于做不到的承诺，说不定告诉别人会好受一些。” “你周围人……都是这样死掉的吗？” “大部分，你的情况算比较好的那种。” “按照你的猜测，我大概还有多久能活？” “不清楚，你要是去完成你的承诺，那你肯定没有多久能活了，如果你回到你们的基地，说不定你还能活很久。” 海尔眼里仅剩下的光逐渐暗淡了。 “所以，终归我还是会死的，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要么就是病死。” 奥莉扔了一小片的止疼药，“啪嗒”落在了海尔手边。 “什么？” “止疼药，我或许用不上，我从其他的人尸体上找来的。” 伊纳瑞斯·海尔想着自己脑子里目前知道的东西，除了从奥莉口中说的能够直接理解一些，剩下的还得慢慢去想，思维脑力的下降真是一件痛苦又糟心的事情。 他捏起那有点污渍的药片，想起了和爱人一起最后的那段时光。 “既然，我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要费力把我拖回来呢？反正或长或短，我都会死的。” “你的联合政府的人，我不白救你的。” 想了一会，海尔明白了，原来奥莉是冲着这身制度才选择将他救下的。他看了看身上这身印着ueg标志的联合政府士兵的服装，其实仔细看可以看出来，这种外勤服装已经是十年前的了，现在的在一些细节上早就变更了。 “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和能力，或许你想要的，我没有办法给你，总之，以现在我的情况，没有办法帮到你很多了，总之……谢谢你，让我起码还能有所行动，没有挂掉。” 奥莉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承诺如此重要。 “你要去做什么？” “啊……我要完成的事比较特殊，不能告诉你。” “可你感染了流浪病毒，你注定什么都做不成的。” 海尔向后靠了靠，思绪繁重。 “我明白，但是我还不能倒下，起码我得再活二三十年才行……” 海尔没有想到“活着”竟然变得如此困难了。他之前也琢磨过到底是谁搞出这样的病毒，应该不是自然出现的，当然，他觉得自然出现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这剩下的三十年，现在可怎么办？ 他看着手上的药片，问：“吃药有效果？这边还能领取到这类药品吗？或者什么地方有。” “领取？不，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跟你一样的那些人很久没有来了，估计……他们都病了，或者都死了，就跟你一样，昏倒了，然后就冻死了，半个月了吧，大概有半个多月了，我们没有了吃的，没有了人管，混乱不堪。” “没有吃的……” 海尔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包小袋泡饭，在手上抓着。奥莉听到了包装的声响，身子猛然一颤，下意识准备去抢，但最终只是扭了扭身子，盯着那一小袋的干粮。 “给你。” 海尔将那一小包轻飘飘的干粮费力抛了过去。奥莉接住之后，迫不及待地撕扯开了塑料包装，作势张嘴口水拔丝就要一口咬下去。 “需要泡水！沸水，你的牙可没那么好。” 奥莉抬头，被双唇拉开的口水止不住流出嘴角，她的眼睛比刚才亮了很多。闻言，她立刻起身，把存下的水小心翼翼倒进了一口小锅中，将那一小袋泡饭放了进去。 等在一边的她焦急地吞咽着口水。 “哪来的水？”海尔问。 “煮雪。” 在奥莉吃上第一口之前，她觉得不想再多说一个字。海尔靠在边上，疲惫地看着奥莉盯着火炉上的那口小锅。两个人都移不开视线，果然她是个女孩。 不多一会，泡饭就好了，从一点点变成了大半锅，香喷喷的味道让奥莉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声音比她的说话声还要大，甚至能完全盖过海尔微小的声音。 “距离你上一顿吃，有多久了？” “70个小时。” “吃的什么？” “什么都吃。” “肉？” “肉。” “人的？” “嗯。” “感觉怎么样？” “没有调味品，不好吃，所以我找了很多调味品。” 海尔不觉得奥莉有这个能力，因为她太瘦小了，或许之前可以，但现在肯定不行。他突然的很喜欢奥莉，看到她的样子，总是会让他艰难地想起同年龄的自己。 “你怎么做到的？” “反正，饿了就没有办法忍，你呢？联合政府还给你们配给食物吗？” 海尔不想去编织语言说辞了，那太痛苦。他继续做着简单的事情，问道：“吃了那些，你不怕染病？” “怕了一阵子，但是饥饿更可怕。我听说有地方有吃的，但是我太小了，我抢不过那些大人，他们即便是病的，我还是抢不过发疯的他们。” 伊纳瑞斯·海尔尝试站起来，动作刚刚完成了一半，便觉得恶心干呕。他身子迅速侧歪，呕出了肚子中为数不多的零碎。 一阵晾凉过后，奥莉吃上了美满幸福的第一口，随后一口接着一口，幸福和满足很快就要吃完了。 海尔脱力地靠在布堆上，这才开始真正的难受，一阵接着一阵，感觉脑袋里只有一点点的清醒，剩下的都在颠覆倒转，大脑似乎上下颠倒。他能觉察出死亡的逼近。 “吃那么急，说不定会把身体搞难受的。” 奥莉听到之后减慢了狼吞虎咽的速度，可还是不一会就很利索地吃完了，小锅中的汤水也都全部解决。 海尔问：“不怕我传染给你？你一直没事？” “嗯，跟我一样的孩子都没什么，只是感冒了一阵，难受了一阵，好了也就好了，但是你们不会好的，我估计再过一两个月，你们可能就都撑不住了，等他们不行了，我就能吃饱肚子了，还能拿到很多东西。” 奥莉轻微的话语中有着藏不住的兴奋，她坐在火炉旁不动，保持着温暖的饱饱的姿势，每做一个多余的动作，就会有一点点的热量流失，这是不值得的。 海尔能够理解和体会奥莉的处境和她现在的想法。 “之前这么干过？” “没，但是我得防止别的孩子跟我抢东西……你能带我去地下城吗？你应该可以带我进入地下城的。” 这才是奥莉救回海尔的目的。 第109章 最后一根火柴 海尔沉默了，他知道不能说的太多，他本来就不是联合政府的人。带个孩子进入地下城应该是没有可能的。现在的地下城又是另一种新的前所未有的局面，到底会是怎么样还不得而知。 他现在需要恢复身体，如果恢复还是可能的话。 海尔能够感觉得出来，现在难受的状态还是轻微的，在不久之后就会是精神上、肉体上、思想上、乃至在各种方面上的极度痛苦和煎熬，一旦在地面上彻底病重的话，那就全完了。 他倒是有进入地下城的办法，但是不能带上一个孩子。 他不去想奥莉现在是怎么想的，而且他的脑子也想不到了。 海尔问：“你的亲人在地下城吗？在哪个地下城？” “嗯？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其他人具体的，听外祖母跟我说还有亲戚在地下城，但是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地下城，我是外祖母带大的。” 奥莉说完期待地盯着海尔。 “她人呢？” “死了，流浪病毒爆发后的一个星期她都没挺过去，感染得很快，患病后三天就去世了。” “伙伴？朋友呢？” “没有。” “没有？这么久以来就是你一个人？” 海尔觉得奥莉是个“好”孩子，有些喜欢她。 “也不是，有过，但……背叛，带着东西跑了。” “嗯。” 海尔挪了挪沉重的身体。 小小屋子中安静了，只有火焰的声音腾腾响动。 “一个人在地面上活着不容易，奥莉。”海尔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所以你能带我进地下城吗？哪个都成！就我一个！” 奥莉眼中一瞬间的光亮爆发，这是她沉积多年的愿望和短期积压的痛苦，她眼神中的光让海尔无法回避，甚至超过了火炉中的火焰。 海尔慢慢转过头，对再次突如其来的问题毫无防备，脸上的无奈和否认无法隐藏。 “呵……恐怕，我现在这样，没有这个能力了，让你失望了，孩子。” 奥莉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了许多。现实的尘埃终究会遮挡希望的星光，而隔绝的不仅仅只有光，还有温热。她将脸埋了起来，重新盘算着计划。 “那其他的地方呢？你们没有基地的吗？你能写信推荐我去！只有我一个，我占用的资源不多，而且我能够做很多事情，我能帮到你们！你知道我可以做什么！” 海尔没有说话。他很显然是需要帮助的，一个孩子力量够不够呢。 奥莉觉得还有些戏，继续说：“我救你回来只是碰碰运气，我承认我是带着侥幸，抱着一点点的希望，以为你是联合政府的士兵，会帮我的，如果什么地方我都不能去，起码你能多给我一些吃的，对吗？这样我或许还能活久一些。” 奥莉肚子饱了，慢慢话也多了起来，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清澈而明亮。 “二十天以前，这里就彻底崩溃了，勉强建立起来的秩序彻底没有了，大家开始拉帮结派，互相对立，大人们抢夺完食物资源之后，就一个个病倒了，一开始还有医疗人员过来，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说我们根本就没有救治的价值，治疗只会浪费物资和各类资源，于是我们就没有了治疗和救援，他们还说，如果早知道有流浪病毒这场危机，早就不会帮我我们了，这些年联合政府浪费了不少的救助资源。” 奥莉说的词很多，音语清晰之后显得口音更重了。 海尔发现他对这些长的连贯的句子和词语倾听和理解的注意力不集中了。他在这次晕倒之前，从来没有类似的问题，看来这就是病毒带来的症状。以后呢？会不会就直接听不懂了呢？ “啊，所以……你对那些人怎么看？想要报复吗？国家，联合政府，还有那些背叛你的家伙。”海尔说的异常清晰，这可能是他最清醒的时候。 “报复？” 奥莉愣了些许时间，露出了一点点渴望，说： “我想过，但我怎么报复？一天拖一天的，我自己都要死了。至于其他人，我对他们我不怎么看，没有时间去想，可能恨吧，总之我们是被抛弃了，被太阳，被地球，被同类，被一切……” 奥莉虽然只有十岁，叹气却多叹出了十年苦怨。 “无能为力而已，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出生在现在的世界上，屎一样的，如果我能早出生几十年就好了，或许早半个多世纪，最好是没有什么太阳危机的时候，那时候就不错！我听很多人老人说过，那个时候很好，哪像现在的鬼环境。 “我感觉我可能就要结束我这一辈子了，我的一辈子可不怎么好看，矮小又丑陋，不闪闪发光，充满了麻烦和痛苦，我就像……就像是……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 海尔微弱地插话：“你听过那个故事。” “对，就这个记忆犹新了，我外祖母和我讲的，是她儿时听过的，她讲给我听了。我估计，我很快就要划到最后一根了。” 海尔手中握着爱人的眼睛，沉吟道：“呵……我也一样。” “你？你不一样，像你，你在地球起航前活过，那就和我们在起航后出生的人就不一样。怎么说的来着？本质上不一样。你那时候的生活再不好，也比现在好很多，你在那种温和的环境下出生和长大，接受教育，然后成为出色的士兵，成为联合政府的士兵，怎么能够跟我一样呢？和我一起的孩子，哪个经历过你的那些？ “如果能早生几十年就挺好……那样，我就会什么样的生活也经历过，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从以前舒适恬静落后一些的生活，到科技发达什么都便利的近现代生活，再到大危机恐惧之下的奢靡生活，再到应对计划提出后奋斗又向上的生活，最后到了地球起航之后，那种满怀担忧又觉得充满了希望的艰苦生活，哪一样都比现在好。” 这小家伙蛮成熟的。 伊纳瑞斯·海尔已经非常集中所有能够集中的脑力和注意力了，很费劲才理解了奥莉刚才说的话。 “哦，后面这些话，不是你说的，应该是你外祖母说的。” “是，可你怎么知道的？不过这确实不像是我能说出来的。” “以前的人，有时候会这么说。” “是吗？” “是，但不是所有人，甚至不是大部分人。” “你们不恨太阳吗？像你说的，那你们应该恨的东西就有很多了！你们要报复的对象也有很多。反正我讨厌太阳，但我又希望太阳变好，我甚至都不知道以前的太阳是什么样子的，站在阳光下是什么感觉。” 奥莉想到了一件事，问： “现在应该有什么实验吧！我听说很多政府都在努力，你们呢？如果可以，我可以奉献我自己！我的意思并不是去被解剖，或许可以拿我做一些简单的实验，例如抽我的血之类的，你们管我吃住就好，我也能做一些工作！这很简单的！” 海尔沉默了一会，凭听炉火的声音窜动。 “如果我没有办法帮到你，你会将我吃掉吗？” “现在不知道，将来或许会。” 海尔笑了，微微咧开了嘴角上提一些。这跟他是一样的，海尔不由得把自己代入了奥莉，让他想起了过去在生存的泥泞中打滚的日子。 或许是因为病了，突然又猛烈，无依无靠的感觉过于强烈，让他较以往来说很迅速地信任了奥莉，并且喜欢上了这个狠辣又坚强的孩子。 “啊……或许我这根最后的火柴还能点着一些什么，我现在不能给出承诺，但是我会尽力，进入地下城是有机会的。” 奥莉知道他能做出这样不确定的口头半承诺已经很难得了，她思来想去还是轻轻一笑，露出了不整齐的两排牙，心中保持着怀疑。 “我什么都能做的！那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联系你们的基地？” “不，如果我能联系到他们，我也就不会在这边了，趁着我还清醒一些，这边具体的情况，你说来听听，简明扼要一些，说慢点。” 奥莉定了定，开始简单说着她知道的事，从病毒爆发的时候说起，一直到见到海尔的那一刻。 没有什么特别的，海尔听着奥莉的陈述，他的诸多想法、繁杂的情绪、坚定的目的、激烈的手段逐渐因为这次的危机和身体的弱化而揉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点，有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中诞生了。 这个想法在奥莉简单的言语之下，逐渐清晰了起来。 联合政府的线上会议继续。 郝晓曦保持着捏太阳穴的动作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她的手指不能也不敢离开这个地方，只要手离开，手指给予的压力一消失，似乎就无法控制凌乱的思绪，脑中繁多复杂的想法会影响到她的判断。 她不想试图说服国际上的任何一方，但是联合政府内的任何一个国家因这次危机而垮台和解体，都是对流浪地球计划最大的冲击！ 这种事情一定不能让它发生。 会议开始，立刻有国家会议代表提出了隔离计划是否需要暂停的想法，是否愿意或者是否还能够接受在现在的世界环境和社会环境下隔离协议的继续存在，如果继续限制互联网的使用，就相当于是给流浪病毒的肆虐和屠戮打了掩护，互联网隔离计划的存在，无疑对当下流浪病毒的各类研究和人们的生活是有极大阻碍的。 另一方面，如果人类真的到了岌岌可危、命悬一线的地步，当然，现在就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就差命悬一线了。那就更应该让更多的智能机器人走入地下城，无人智能操控机器可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部分属于联合政府的智能机器人财产全部下放到事态紧急的地下城，稳定住地下城环境和各类重要设备的基本运作和地下城社会经济的基本运作。 说到后面，美国代表着重提出这个问题，大多数的国家办公区会议代表在屏幕上频频点头。 郝晓曦看了看四块屏幕，瞧着各国会议代表们对这个内容感兴趣的程度加深，对于刚才提出让孩子成为社会主体维持基本运作的提议，他们丝毫没有想去讨论的意思。 从他们的眼神当中，郝晓曦看得出来，他们更加对智能机器人感兴趣，维生设备的研发制造和强效的空气净化方案次之。 “互联网隔离协议，我们已经准备撤销了，要知道在这样危急和时间赛跑的生死局之中，互联网和信息的畅通是必须的，我们认为，不能再隔离或者限制互联网的使用，现在更应该去启动和使用它，人类发明了互联网，难道就是为了现在将它隔离开吗？我认为不是。隔离协议的存在，对各方面的影响在当今是有着恶劣性质的，既然美方和其他各方对智能机器人的开放和使用提出了倡议，那互联网的隔离就是更不应该的，我们明白互联网隔离计划提出和进行下去的初衷，但是现在，是时候开放了。” 郝晓曦在口罩之下长出一口闷气。 会议中多数代表认为，孩子和智能机器人比起来，无疑的肯定的是智能机器人更加稳定，更加高效，更加听话，更加节省资源，更具有正确的判断力，更具有执行力，更具有正确性，更具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会议的重心逐渐开始放在了智能机器人问题中的改造改良、投放和使用上。 郝晓曦提了两次，试图把话题再次引回到孩子身上。 “是的，中方说得很准确，现今确实是一个生死局，社会各方面和政府各方面都面临着或者已经处在严重的失能和崩溃混乱中，这是事实，残酷并且处处充满了无解性和极强的破坏性，但是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太过于悲观了？流浪病毒危机难道会持续十年？十几年？几十年？难道会持续一个世纪吗？不会吧？各位，谁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该有的自信，还是要保持的，这场危机，人类会在一年之内完全解决和消除！我方对中方的提议持保留意见。” 第110章 不认同 会议大屏中安静了下来，音频指示灯熄灭。 从会议情绪的流动上来看，顺畅了，各国似乎有了一个能够进行下去的目标。 “过于遥远的事情，我们不能去过多的考虑了，如果真的要持续几年的时间，我们会彻底崩溃，甚至会回到原始社会，所以，最要紧的是今天和明天，我们急需稳住当下，才能去考虑未来的事情，破产和经济崩塌时刻在出现，各类问题的高峰的出现就在将来，或许是下一刻！ “对于能够有效和快速的减轻、持重、缓解和解决因危机引起的问题，无疑，互联网的开放和智能机器人的投入使用问题是这几次会议需要解决的，我们已经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再向流浪病毒妥协，也不能向民间和社会上的各类未知的有威胁的组织和派系示弱，更不能在当今紧急事态的大问题上进行脱离现实的幼稚的让步！ “是的，我方政府不会考虑孩子的，从长期和短期的投入和收获的效益上面来说，孩子都不是一个好的甚至都不能是一个解决问题和困难的选择！郝晓曦女士，我想请问一下！你们中国办公区有没有出现感染者？怎么能提出这样幼稚的方案呢？我看，想问题还是不能太死板了。” 郝晓曦很是不悦，眼神之中带着气愤和无奈盯着屏幕。 她没有说话。会议的方向确实拉回来了，但是各方都开始拿出了怀疑的态度，让郝晓曦说无可说。 “中方的方案漏洞很多，难道没有人注意到吗？是的，孩子！孩子毕竟只是孩子，怎么能跟智能机器人比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否定孩子，我们成年人都没有那些智能机器人的优点，和人类相比之下是显着的优点，试想一下如果在建造行星发动机的时候，全部都靠基本的自动化设备和工人，时间够吗？效率够吗？建造的质量够吗？ “我们不讨论劳动力优劣的问题，只谈多少，没有智能建造机器人的制造、投入使用和参与建造，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缩短行星发动机的建设周期，地下城也不能完成，我们早就完蛋了！月球上如果没有智能建造机器人，我们现在可能才刚刚启动逐月计划！ “那么，现在在这里，这种情况之下，我们为什么要用孩子呢？各位不要嫌我话多，让我们来假想一下，如果建造行星发动机的是孩子，会是什么结果？可能行星发动机太过于艰难，我们就拿联合政府总部的建设，交给孩子来完成，那又是什么结果？ “我相信大家都不看好吧？所以，对于稳定性来说，孩子的情绪是不稳定的，我们现在要极大的避免这种不稳定的发生和严重问题的出现，对于人工智能的机械机器来说，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在特定的区域有它们智能吗？我连我上个月的今天吃了什么都记不住！众位都是有孩子的人，孩子在10多岁的时候是麻烦的时候！作为家长都不一定能管住自己的孩子，你认为我们临时成立的机构能够进行有效的管理吗？ “如果遇到棘手的情况，孩子们是会手足无措的，很有可能会失去应有的判断力，根据他们还未成熟逻辑能力和个体思想去做一些本不应该做的事情，即便提前知道很多，即便知道该怎么操作，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做。但说一千句一万句也还是如此，出现问题，我们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他们是孩子，智力、脑力和经验的欠缺暂缺不去考虑，他们的情感和情绪的因素就足以否定中方提出的方案，孩子是不稳定的！地下城本身的生态系统运作是复杂的，机器的维护和紧急情况的处理更是不能忽视的，孩子在这上面的判断力和处理能力，就算有人教，也不能保证每次都是正确的选择，他们可能会掺入自己幼稚的想法，而智能机器人就没有这些问题，不仅仅是以上的一些问题，各位所担心的其他问题都是没有的。 “那些建造机器人很久没有使用了，除了在地球环轨和南极发动机建造的时候大量投入使用，很多地方都没有再见过它们的身影，我现在甚至都忘了它们是什么颜色的，大部分的智能建造机器人里面的零件应该落了很多灰了吧？说不定还有些已经坏了。可那些是人类的财产！现在正是它们大放光彩的时候！ “隔离计划……需要终止了，在一些没有深入隔离协议的地下城，那里的情况比普遍深入隔离协议的国家和地区的情况都要好，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在本次危机发生之时，这些地下城的效率普遍较高，但是这些地下城是后来爆发的，否则我们就可以提前一个小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相信结果肯定会有所不同。 “既然如此，那我们过去的那些年，花了资源和精力研发制造的智能机器人，都封存起来，岂不就白白浪费了吗？我们难道就让那些机器人放到坏掉吗？从方方面面来看，启用智能机器人远比孩子要好得多，我方建议是，可以提前启用一部分机器人在情况严峻、损坏严重的地下城适用一阵子，如果效果拔群，我相信各方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没有什么时间了，我要在这里强调的是，智能机器人是高效的！高效的！” 屏幕前的会议代表们频频点头。 这是一个希望，一个明显能看得清楚得希望，而孩子却不是。 等了一阵子，没有人申请发言，会议主席看着屏幕上各个头发花白的代表们，深深叹了一口气。 申请发言。 以色列会议代表发言： “我们呢……认为美国的考虑是正确的，当今的情况，唉……我们也只剩下这一条路能走了，我们在这病毒肆的一个月的时间当中尝试了很多的方法，结果输的一败涂地，其中的我就不在这里列举了。智能机器人方面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没有被考虑在内，但如果被它们大量需要，也同样能在很快的时间之内被制造出来稳定住局势，但是孩子呢？ “孩子的数量应该没有那么多，维持地下城的基本运行，需要14岁以下的孩子的数量是庞大的。这个……中方有统计过吗？需要多少？当然，中国一直以来都是人口大国，地下城抽签制你们没有签字，你们的地下城压力这几年之内都是接近崩溃临界值的，多次向国际求援，向联合政府各国签订协约，以此来维持中国即将爆发各类情况，我们出于友善的考虑，希望中方能够放弃‘孩子’的这个提案，走上应对流浪病毒危机的正轨！ “一个基本的事实是，现在你们的孩子肯定是够用的，但是其他国家的情况就不同了，还有对于一些欧洲国家来说，本身出生率这几年缓慢增长，可是不够，抛去那些刚刚学会走路、说话的孩子不谈，就那些8到12岁的孩子来说，又有多少个呢？在封闭环境的各个地下城分布及不均匀。难道有什么方法能在我们常规制造出一个智能机器人的时间之内能够生下一个八岁的孩子吗？这是痴心妄想了，恐怕谁都不行吧？单单在数量上来看，还是启用智能机器人的好。 “我们的立场已经很清晰了，这也是我们的决定。” 屏幕上的各国代表们，明显活跃了起来，他们对于启用智能机器人抱有很大的希望，从他们的表情和神态上来看，似乎都已经有所决定了。 不认同中方的方案主要的内容。 荷兰代表发言，说：“是的，是这样的，各个国家的地下城规模和大小都是不一样的，我们完全不考虑让孩子成为地下城中社会活动的主体，监护人大半都是病重的，孩子一方面要照顾病重的大人，另一方面还要兼顾地下城的基本运行，而且还要照顾他们自己，甚至是地面上的运载车，各行各业都有序的运作起来，呵……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看孩子更需要睡觉！我们有智能机器人，就不需要去摧残孩子，在当前的环境下将孩子抛出去，这就是一种摧残。孩子的大脑还没有发育完全，14岁的年纪对于遭遇病毒来说已经很可怕了，对于中方的呼吁，恐怕我们是难以做到的。” 各国办公区的会议代表微微点头，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认同和肯定。 有会议代表发言。 “是的，对于中方的应对方案和议题以及呼吁来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做到的，我国已经是老龄化社会国家，即便在抽签制国过后，老年人占比低了很多，但依旧对社会年龄结构有所改变。 “所以这么来说，我们的地下城已经半瘫痪了，暴动在发生，人们在发疯，这样下去，我们将没有足够的警力和兵力去维持正常的秩序，这样的位置孩子胜任不了，这是一定的，我方对中方提出的应对方案是保持悲观态度的，这不符合逻辑，不符合实情，不符合当下的环境。 “这次的病毒是突然的，就连我们的吃食也逐渐变少了，不出两个月，我们可能就要吃不到了，所以，我方坚持智能机器人的方向，也建议联合政府各国能快速商讨出结果而后启用智能机器人，一方面稳定地下城秩序，另一方面加快病毒研究。这是我们的态度。” 现在的情况是急迫的，部分国家代表已经做出了决定，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教育孩子了，孩子自己管好自己本身都已经很难了。 “我们也是一样，中方曾经提出了地球环轨和南极发动机的建设计划，虽然声称为的是将来和当下较优的建设环境，但这些年已经差不多将我们的财政掏空了，是的，到现在为止，我们的地下城几乎崩溃，好的一面是地面交通网更加的广了，方便了。为了未来，我们倾尽一切。 “但是这两年，我们的人民的生活都是拮据的，对于孩子……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孩子，我们甚至已经没有了能够让我们轻松吐一口气的物质资源条件，地面上的开采设备已经全面停止了，如果将来是孩子的话，一旦操作不当，全盘皆输，我们就再也吃不上半果腹的食物了，所以，我方也同样赞成美方，需要将智能机器人投入地下城，以及其他地面上重要的工作岗位上。 “可能智能机器人的数量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制造。” 甚至有国家代表在屏幕前鼓掌了，点头的幅度已经似百分之百的肯定了。 照这么一来，没有多少的国家代表会支持孩子，对于重启智能机器人，他们更加渴望。 智能机器人只要重新编写程序就好了，有些国家的孩子比例很少，尤其是14岁以下10岁以上的孩子，这部分年龄段之间的孩子就更少了。 所以，中方的方案要怎么进行？ 有国家代表提出了重启互联网和智能机器人的顾虑和质疑。 “好，回到美国说的那个问题，既然美国坚持如此，看到前面的几位也都同意重启互联网和智能机器人，那么问题也摆在眼前，有谁能解释一下2044年发生的事情吗？有吗？ “不仅仅是具有代表性的2044年，还有其他各类的网络袭击，如果真的放开了，后果谁来承担？这个责任谁来付？是美国吗？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联合国自打成立以来，我说的是联合国成立 以来！美国承担过几次责任？ “这次的流浪病毒危机是有人蓄意为之，美方怎么会认为放开一些隔离计划，那些疯子不会对这些智能机器人下手呢？一旦有开了口子，现在全球病毒肆虐严重，这个口子会越来越大！会发炎！会溃烂！会危机人类生命！破坏无时无刻都存在着！对于地下城，要知道智能机器人的破坏力更是比孩子们要强的！我们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这个问题也让这个希望蒙上了一层灰，不真切，不清晰。 第111章 会议中的血 “无论如何，智能机器人身上是不会搭载武器的，这一定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其中一个问题被回答。 “是吗？那如何解决暴动和混乱呢？人们的疯狂超乎我们原本的想象，在某些地域远超历史事件记录的峰值，人们会怕一个没有什么威胁只会工作的铁疙瘩吗？安全稳定怎么维持下去？而且那还是一个只会依照程序行动的机器人，是固定的。 “但如果不是固定的，出现了意外……这些机器人的材料是特殊坚固的，只要是有打人或者是挥臂的动作，哪怕是转身，威力都不可小觑，可以轻松折断骨头自不必多说，这本身就已经算是很强的武器了！所以我们现在考虑的是如果这些机器人被黑客大面积入侵，那又该怎么解决呢？” 在画面上看，会议沉默了。 有关此类袭击的反应和护盾措施，各国这些年已经做的相当完善了，这种“虚空”的袭击比率是逐年下降的。 欧洲的会议代表发言。 “呃，还有一个事实被大家忽略了，就是550w被制造出来是干什么吃的？它是我们现在启用人工智能后期保障的唯一的后盾和王牌！但是550w因为现在的任务位置十分特殊，十分重要，所以550w不能被随意使用。若一旦用于地下城的社会活动总的控制终端，那么大家担心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还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一个成果，一项成就，现在我们有了可以与550计算机系列相媲美的220系列的控制系统，经过十多年的开发与研究，现在已经研发到了最新的一代，220t，而且在某些方面是更加稳定的！大家知道550w在月球危机时串联世界核弹密码体现出了不足，经过模拟和实验，在这一条件上，220t性能较优。 “这是欧洲方面主导，联合政府出资，以及中国科学院参与、出人，研发出的最新的伟大成果！” 郝晓曦皱了一下眉头，她不知道220计算机系统研发制造里面还有中国科学院的参与，难道这是机密吗？中国科学院出人？出的什么人？ 她叫来助手，让去询问一下国内，问问科学院有没有这件事，最好还是先问一下周老师。 郝晓曦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屏幕上，戴上了耳机。 “大家都是知道的，220系列的研发离不开550系列的成功，尤其是550w的成功，可是呢，因为中国方面没有将技术进行公开，所以220t的研发是独立的，是特别的，是具有一定的优势和特点的，在综合的性能上，目前的220t可能不及550w，但这个没有具体的客观的对比，我们没有答案。 “但是，它却是一个能够抵御任何黑客入侵的强大的非量子计算机系统！一旦制造成型并启动，是无法从内部和外部在对系统、程序或指令进行更改，就是说，它是完全的‘铁板一块’，毫无破绽！对它进行攻击，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直接进行结构性的破坏，其优秀的质量没有一发导弹是很难破坏的。 “虽然可能在所有的功能上没有550w那样的强大，但也可以说是220t当今世界上第二强大的超级计算机！或许在未来能够全面超越550w。 “550w已经在行星发动机里面了，维持行星发动机的稳定运行，构成坚固的行星发动机控制网络，那么对于地下城内来说，使用550w可能会有各类的风险，若每个地下城能拥有一个220控制系统，对地下城的方方面面都是极具益处的，对地下城或者地面上的智能机器人或机械设备进行全面全时段控制，那样的话，就是应对本次危机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之前中方提出了地球起航后的建造计划，导致现在的任何资源都是紧张的，当然这也是我们的选择，并不是想把某些罪责强加在中方的头上，我们需要集中资源度过这次的危机。” 这段发言解决了最重要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解决了中方不会给出550系列相关的各类技术，智能机器人的控制有了眉目；第二个，解决了人工智能机器人面临的被侵入可能，甚至彻底降为0。 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还有更多的问题在后面排着队，但是不论怎么看，郝晓曦觉得孩子的这个方案不会被认可的，甚至要被压缩，要被反对，要被谴责。 有人问220t如此优秀，为何到现在才提出来呢？是否是有意隐藏，有意拖延？ 随着会议的继续，在多次的比较之下，孩子在任何方面都是不如智能机器人的，这一点是完全被肯定的。 在会议给出的现有条件下，智能机器人的优势是压倒性的。 从一方面来说，它们不会累，不会出错，可如果孩子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耽误了重要的事情怎么办？因为孩子的疲累而导致出错，如同黑客入侵机器，这是难以把控的事实。 有会议代表提出，隔离协议可以稍微的松一些，在流浪病毒危机过后，隔离协议还是要继续的。她想要通过进行一些国际上的让步，一些联合政府内的妥协，让正确的应对方案赶紧敲定，拖下去没有好处。 对于220计算机系统，因为不瞩目，很多国家代表知道也忘记了。 220系统早些年就已经十分成熟了，但一直不被人广泛知晓，此时此刻，就是220系统大放光彩的时刻，欧洲方面的国家代表早就打算利用220系统对地下城的智能机器人进行操控，仅仅这一次的会议，已经让各国会议代表决定了要如何应对眼前的流浪病毒危机。 可是对于220t的批量生产线制造，还有对于特别的系统程序重塑和智能机器人匹配，以及网络稳定和电力的供应，这些都是需要更大的经济和物质条件的支持的。尤其，当前最难的就是经济问题，很多的国家甚至拿不出足够的条件完成国内重要地下城的控制系统的更新。这是一方面。 随着会议逐步深入，对于智能机器人的分配和投入哪些地下城，数量如何，各国又有了分歧，转而又把重点挪到了“孩子”这个方案之上。 基于各类重要条件的限制，联合政府的部分国家徘徊在两种方案之间。尤其非洲方面，部分国家被迫考虑放弃智能机器人的这一方面，他们更愿意尝试让孩子成为当前社会的主体来维持。 此时，人口大国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 不过，还有人并不同意有些国家会议代表回到孩子的问题上继续前进，这会浪费很多的时间，而且已经浪费掉了。 “是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14岁以下的孩子一次染病之后，之后不会有更麻烦的症状出现，可以说是没有受到病毒的后续影响，但是谁又能保证之后毒株再次发生了变异导致14岁以下的孩子也遭罪呢？谁能够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 “如果有一天，或许是下个月的某一天，也或许就在明天，也或许就在今天下一秒，这个感染年龄段明显的分界线变成了13岁，变成了12岁，更或者直接全年龄段覆盖了！这该怎么办？再退一步来说，难不成8、9岁的孩子就要做那些更加麻烦、更加复杂的事情了吗？他们干的来嘛！所以我认为还是启用智能机器人，现在的反侵入技术已经是铜墙铁壁了，在这方面没有什么问题的，各国应该尽快做好决定。” 这一方向继续被肯定了。 “以上的各国会议代表说的句句属实，孩子是会长大的，我们总不能集合10岁的孩子，然后花几个月的时间去恶补学习，最后再花几个月的时间适应社会和大人们的岗位，再去适应地下城的运作。如果悲观一些来看，再过一、两年，这些孩子就会躺在病床上，到了那个时候，还需要再集合10岁不到的孩子，这样的付出成本和所有投入的资源来说，这根本是不划算的！在现在的条件之下，智能机器人是必要的，是必须的，是能够反败为胜的！” 郝晓曦感觉是不是周老师忽略了什么，又或者是他专门提出这样的方案文件，然后拿在会议上，逼使打算利用220计算机系列作为末日应对计划主要核心的国家在联合政府的会议上提出来，让220计算机的最新成果面世。 她在脑中大概过了一下类似的想法，微微摇了一下头，跟了周老师这么多年，很多时候总是看不透老师究竟在想些什么。 正此时，屏幕中的画面出现了波澜，余光看去像是海水泛起了鳞波，一瞬间就变成了巨浪！ 郝晓曦抬头再看，发现各个小屏幕中的人都跟她此时的样子是差不多的忽大忽小，但是一眼就看出了有特别的人出现了。 血和红色。 破坏和沦陷。 惊恐和无措。 一位头发花白的会议代表话还没有说了一半，鼻子里窜出了鼻血。大家都看得清楚，白色的口罩被迅速染红，几珠血滴渗出口罩之外。当事人不可置信地将椅子向后一挪，摊开两手看着滴在衣服和裤子上的鼻血发呆。 来了，该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屏幕上的众多代表都愣住了。 紧接着阿根廷办公区的会议代表也流下了鼻血。 慌张来了，惧怕也来了！ 会议开不下去了，一下子很多的人都有话说，对着视频记录仪的摄像头又说又比划。 会议主席紧急停止了本次的会议，立刻让所有的国家办公区进入独立的封锁状态。 北极联合政府总部已经不再安全了！ 问题是严重的，被很多人言中了，那这些人是不是有问题？该不该展开在联合政府内更加深入的调查？ 可疑？渗透？ 可是，病毒已经攻破了联合政府的大门，开展调查变得更加困难，甚至会让局面更加棘手。 阿根廷的会议代表倒下了，他的身边还有其他的外交官。他们知道自己也没有办法幸免于难，只能等着鼻子里面流出鼻血，或者晕倒，或者全身虚弱，经历调查报告资料文件上面所有的症状。 剩下的人没有地方能逃跑，只能按照要求暂时隔离到几个房间当中，即便是相隔一墙一门的房间，又有什么安全可言呢。 但问题就是病毒是怎么进来的呢？通过食物的供给链？还是随着什么其他的物资流通进来的？ 郝晓曦很是担心，中国办公区已经独立封锁，并且排风口和空气循环机进入了封闭空间净化模式，涌入了更多的消毒剂。 这种杀毒剂是针对流浪病毒最新研制出来的，现在来说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想象中的效果，但起码是有一定作用的，只能看看情况了。可如果真的有效果的话，阿根廷和葡萄牙的会议代表也不会倒下。 郝晓曦深吸一口气，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症状。 她联系了在隔离计划地下仓库的周喆直。 周喆直也在满怀顾虑和忧愁地等待着消息。 “晓曦，是不是出事了？警报拉得那么响。” 郝晓曦神色中带着明显的焦急，说：“周老师，北极不安全了！日本办公区也出现了流浪病毒！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五个国家办公区被‘突破’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会议被紧急中止了，一会儿还要继续，没有时间了，我们真的要选择孩子吗？现在我们必须马上做出决定了，中央的会议有结果了吗？” “应该有结果了，你们的会议具体怎么样？” “目前，情况不是很好，我大概记了一下其他国家会议代表的发言和发言时候的表情，我估计大半的国家不会选择孩子们的，原因和他们国情相关，也和社会经济条件有关，还有一些其他的利益方面，大致是有向着孩子的，但是他们也提出了废除隔离计划，重新使用互联网和智能机械化设备，尤其是智能机器人，还有少部分国家在之间徘徊， “周老师，警报您也听见了，您现在得多多注意了！阿根廷那边已经出现三个人呼吸困难了，局部事态还在不断扩大！病毒已经进入了北极联合政府内部了，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呢，您可千万要注意啊！” 第112章 孩童派与智能派 周喆直微微点头，看着屏幕上郝晓曦焦急的脸，一下子回想起了四四年时候的郝晓曦那副焦急的模样。时间这么一晃啊，她的脸上也满是岁月的痕迹了。 “不用担心我，你和大家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我在这里什么都有，就在你们的下方呢，放心吧啊。” “是，我知道了。” 郝晓曦长出一口气，将做好的笔记和会议记录发送了过去。 周喆直关了视频通讯，靠在了椅背上。 对于国际上的情况，他预料到是现在这个结果，但更加复杂和困难了。孩子这个方案的出发点之一是将可能出现的最大损害降到限度内最低，麻烦和问题是一定会出现的，这是肯定的事，这个方案的推行却出现了不可避免的甚至无法克服的阻碍，那么未来出现的问题将会大大增加。 他查看了郝晓曦记下的220t相关的内容和特点，又想起了和550w简短对话的那时候，220t会是另一个550w吗？220t真的没有被任何侵入的可能吗？220系列的计算机系统会是这场危机的救星吗？ 这些都是未知的。 是的，八年前中国科学院确实是出了人，参与了220计算机系列的研究，是因为联合政府内一些特别的协作协议的原因才不得不出人在欧洲的图灵研究中心工作，可是很早的时候中国就退出了研究。他们此时在提出220的时候把中国拉出来，可能是为了资源和资金的支出。 周喆直无奈一笑。 果然他们都是一帮狡猾的老狐狸。 郝晓曦看着屏幕上会议暂停的字幕，觉得心里越来越没底了，内心很焦急。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封锁和消毒都是严格处理的，可即便如此的严密，联合政府总部还是被流浪病毒攻陷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她自己，也或许是身边的某个人。 郝晓曦看着周围的大家，一个个好像都失去了生机一样，虽然大家现在的眼神中还是一股坚毅的目光，但是以后呢？染病的那些代表在流出鼻血的那一刻，眼神就涣散了。 害怕失去坚持，害怕丢掉决心，流浪病毒究竟会给各国的外交官带来一些什么变化呢？是发疯，还是失去理智？他们说出的话还值得信任吗？ 郝晓曦等待着会议重新开始，周围沉溺的氛围比前些时日谣言四起时的末日气息还要浓重，似乎联合政府已经崩溃了一样。 可联合政府一旦崩溃了…… 不！ 她不再想了，现在要做的还是将重要的事情告知孩子，提前做好孩子的思想建设工作，工作量很大，趁着大人们脑子还在清醒的时候，还能张嘴说话的时候，尽早开始！ 联合政府一出事，各国政府就都知道了，联合政府的完全沦陷与解体，真的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将希望寄托于联合政府做出的最高决议，这一行为已经变得不合理。 北京知道以后立刻召开中共中央第八次流浪地球计划引力弹弓第一期绕日加速期紧急会议，对于更加严重的危急事态进行了全面的深入的讨论和研究，基于之前的会议结果，本次会议在四小时之内，顶着严重的流浪病毒症状拿出了最后的决议和结果。 一方面是对联合政府的，另一方面是对国内地下城的。 紧急决议，重要文件，要立刻贯彻落实，排除大量的人工智能，坚持隔离协议中警惕和防范的重要威胁部分，同时，让14岁以下的孩子们成为社会的主体，进入大学习状态，进入孩童发展期；对重要岗位、重要职能部门等，要对孩子进行筛选和培养，尽快完成初期学习计划和目标，维持地下城的基本运作和地下城社会经济的基本运作，为后期恢复和发展经济打好基础。 对于还是健康的大人，在健康期间要全力给予孩子完全的支持和必要的教育，要监督，要催促，要帮助其学习，要时刻体察孩子的身心健康，要共同努力坚韧不拔的度过这一异常艰辛的宇宙移民时期！ 这是对于国内地下城的其中的一部分内容。 现在的大人们已经不能出门了，无论是有事的还是没事的，出门不出门都是一种“添乱”。 联合政府中发生的问题和染病事件，传到了各个国家，美国政府也紧急开展了多次的会议，在会议上就有人流鼻血了。 各国进行的线上会议已经是如此，多次中止和开始，造成多国政府是仓促之下做出的决定。 谨慎起见，美国国会对中国给出的方案多次进行了交流，知道中国的选择不会改变，肯定是会以孩子为主体来设计应对流浪病毒危机的方案，所以对该方案美国给予了否定，认为地下城的安危是高于一切的，而智能机器人的应用将大大巩固地下城的稳定，联合政府内的各国也应该无条件地站在美国一边，站在智能机器人应对方案的一边！ 但是，美国在另一个方面采取了日方给出了方案，首先，完善日本方面的新技术，继续研发随身维生设备，其次，让在联合政府中的美国外交官务必让其他国家对流浪病毒危机的应对方案方法上转到智能机器人上面，也就是争取让联合政府中的各大代表，认为“反孩子方案”才是出路。 同时，世界各国都有着各自的打算，本着为国家利益的方向角度出发，国与国之间的拉扯和博弈逐渐让联合政府的会议凝聚变得更加困难。 一些小国家是最担心联合政府消失的，联合政府的作用一旦消失，那么小国的利益就难以保证了，尤其是在种种危机之下。 国家消失，这样的情况无疑是最糟的，就这次的流浪病毒危机而言，长久和全面的打击对于小国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政治体系没有办法维持，经济体系没有办法再生，如果随着危机的继续，对于国家的存亡来说就是灭绝性的。 这一点，他们的领导者都是看到了的，危机将国与国之间的国力差距拉到了差不多的同等水平线上，但是受死的骆驼比马大，物资总量、人口和国土面积等等硬性条件都是不会改变的，如果全部的大人都躺在了床上，国防力量本就弱小的他们，就好似自己的家门大开着，可以让任何人进来，随意在家中折腾。 联合政府的开始沦陷，标志着世界各国之间建立起来的团结与合作的桥梁逐渐崩塌，全面的援助和协作逐渐变得不可能。 可这之间的东西谁能说清楚呢？可千万不要在这2500年的流浪途中，这些小国就流浪没了，对于国家领导者而言，这是他们必须考虑的事情，到底是孩童，还是智能，必须要抓紧时间做出选择了。 国家政府的职能和效力逐渐丧失，最多还需要一个月，全球半数的国家和地区都会变成无政府状态，到时候联合政府也失去职能的话，会越来越混乱的。 联合政府的病例由0迅速增长，短短在紧急中止会议的时间内，就已经达到了23例，多达七个国家办公区，病毒在联合政府内部蔓延的速度远超想象。 照着这样的速度蔓延下去，如果封锁和隔离不够严密，两个月之后联合政府将仅仅变成一个空无一人的建筑，成为人类应对全球危机最后的纪念碑。 联合政府内部的线上视频会议继续，染病的国家会议代表出现在镜头之前，身体状况也没有办法支持他们集中精力去思考，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倾听。 好像很多人开始出现这种状态，他们可能是担忧，也可能是患病。 他们出现在屏幕画面上，对其他的国家代表造成了一些心理负担，反而催促他们必须快速决定。 智能机器人的赞成者越来越多，只有部分的人口大国选择了孩子的方案。 随着会议的进行，联合政府内部明显分为了孩童派和智能派两大派，还有一部分的国家代表在两派之间欲求得国家利益。 智能派的国家要求孩童派的国家也废除隔离协议，对于隔离计划这一点上，必须要达成一致，因为智能派的多数，所以统一的一点必须是中止计划，废除协议。 郝晓曦表示不会放开，隔离计划深入这些年，好不容易达到了一种平衡状态，放开会导致之前的付出和努力付之一炬，这是无法接受的。 郝晓曦说：“各位要知道，我们再过半年就要开始接近小行星带了，如果有国家想要暂时脱离隔离计划，我们并不反对，但是除了诸位说的220t之外的重要设备一旦被黑客大范围攻击，对于地下城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2044年的袭击者，根据联合政府的调查是数字生命派，但是具体黑入系统的人，似乎并不只是那些人，其他民间的党派也不乏有能力出众的黑客，如果放开隔离协议，可能会在某一天，智能机器人也会是定时炸弹，尤其是除220之外的所有智能化机械设备，网络放开，是有危险，我方还是提议选择智能派的国家召集一部分孩子，让孩子们代替将要放置到重要岗位上的智能机器人，仅作为一个保障。” 郝晓曦说完之后，屏幕上的各会议代表，没什么人想理她，他们已经有了决定了。 “抱歉了，女士，现在……我们的情况都不容乐观，没有时间想别的了！情况紧急！拖一天的话，我们就会失去一个重要的议员，会失去一个重要的人士，会失去一个重要的研究人员，这样拖下去，我们就什么结果也讨论不出来了，我方已经决定启用封控在我们所有地下城运维基地中的智能建造机器人了，我们需要启动密钥，还希望尽有一个结果！” 智能机器人批量启动是需要密钥的，这个问题是急需解决的。 “是的，恐怕这时候对于隔离协议，我们要放开一些了，在这特殊的时期，就算我们废除隔离协议，想必各位也会体谅的，我们明白中方的担心，但被恐惧束缚了脚步，甚至束缚了自保的脚步，这未免就太可笑了！ “但是谁又能保证孩子闹出的问题不会像黑客攻击导致的后果一样呢？只要我们掌控住现在的局势，我们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制造出流浪病毒的疫苗，我们已经在利用550w的性能对毒株变异的可能性做出的预测和计算，只要能够在毒株变异之前制造出全面杀灭毒株的药剂和抵抗毒株的疫苗，提高我们本身的免疫能力，何况220t的参与，会让这一切变得更加简单！我们自信这一切会很快过去的，等到那时隔离协议我们还可以继续进行！” 两派各自的需求并没有得到另一派的许诺，都在对对方提要求。 线上会议有一股浓烈的焦急气味。 “希望中国方面研究讨论出有关孩子的方案内容的细节，能够透露给我们一些，给我们提供一些建设性的意见，我们的孩子受教育的程度普遍是低一些的，他们长期生活在饥饿当中，总是吃不饱，在我国的运维基地当中没有封存这智能建造机器人，我之前请求联合政府将一些智能建造机器人拨给我们一些，但是发现现有数量对于我们所有的国家地下城数量来说是完全不够的，十个智能机器人在一个地下城能做什么？我方不得不让孩子担任起这种责任。” 郝晓曦明显的察觉了出来，两派逐渐从资源的投入和智能机器人的分配，以及从孩子的具体学习计划和经济恢复的这些内容，变成了两派之间的相互攻击，质疑和猜忌爆发了，他们对于联合政府病毒的侵入开始了互相的谴责。 进而，明确站成两派的国家会议代表开始坚定不移推行自己的立场，以美国为首的智能派要求孩童派国家慎重考虑，并且选择智能派，将来会在经济政策上给予一些支持。 郝晓曦该说的都说了，据理力争之后，失落又无奈的她闻到了一丝丝的味道，好像是联合国的味道。 第113章 想变回小孩子 周喆直还在看资料，各国刚才在会议上的想法都在资料里面了，对于孩子的方案，似乎谈不拢。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不仅仅是这些资料，还有各国地下城和地面上各类大小事件的资料和事故调查报告，包括但不限于太阳信徒暗地里的阴谋动作，民间组织大张旗鼓的军事武装扬言打破流浪地球计划，游行示威者们故意大面积传播病毒和疾病，政变频发，新政府开始压榨地下城民众贪取宝贵稀缺的物质资源利益。 待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已经越积累越多了，这些都是巨大的隐患。 有些地方的区域冲突对立已经扩张到了地球环轨的自动防御火炮的攻击射程范围内，冲突的双方或者多方都想利用地球环轨的防御机制对对立方造成大面积杀伤。这类的冲突都有可能影响地球环轨，就怕有人趁乱搞小动作。 尤其流浪病毒的出现是在任何人的意料之外的，包括是发送那三次类警告信息的人。 难道是这次的危机不够巨大吗？是对人类的威胁不彻底、不够猛烈吗？还是对历史的影响不如的2044年那般大呢？ 不，这样的危机灾难性和破坏性是完全超过2044年的，竟然没有人给发送警告信息！只能说明病毒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就是故意不做警告的。 那么，为什么？ 后面的两次是实验室中收到的，和接收地在世界分布的广泛性来看，发送的人是非常焦急的，是一种饱和式发送的信息，可以说“他”是希望人类知道警告那个时间的，那么这就是说，如果事件一定会发生，那么一定会有警告，如果是大概率发生，那就是大概率有警告，可2070年什么都没有。 五年…… 周喆直闭上眼睛，开始觉得这可能就是2075年要发生的危机，只不过提前了五年。 这是有可能的。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可能性迅速增大，可以想象如果本次危机在2075年爆发，那时会是怎么样恐怖的场景！这几年一直都在准备2075年的相关事宜，结果在2070年就突然爆发。 这或许是幸事，更或许是恶事！ 在2075年的时候，这种病毒的威力会有多大？只能是更快，更强，致死率更高。 当开始大面积爆发，不凑巧，地球要途径木星进行变轨进入第二引力弹弓加速期，这时候才是最令人惧怕的，错过了变轨的机会倒还有补救的可能，可如果是在变轨的期间危机发生，那将是灾难性的！或许人们就是因为被这些病毒彻底的击败了，地球遇上任何的紧急情况都没有办法做出及时的反应，从而走向毁灭。 这可能就是类警告信息的意义！ 周喆直出了一口气，口渴了，喝了一口热水，继续想了下去。 真是这么来说的话，崔旺的那些话是对的，他的理论精简得简直像是废话。 “物理……” 周喆直想得出神了，刚刚准备放下的水杯在他的感官中变成了一个个机械零件拼起来的散碎物品，他不由得慌了一下，松开了手。 “嗯？” 那零散的水杯落到了桌子上，又拼回了他常见的水杯，里面的水也变回了水，还冒着热气。 某些“行为”是能够加速某些“齿轮”的运转，可以让某些历史性的事件提前登上时间的舞台，亦或者是延后出现，但总归是要出现的。 这么想，提前五年不是不可能的。 人的、人类的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大小行为都会操纵或者改变某些因素，然后改变结果。 在人类诞生以前，这些齿轮不仅相对固定，而且运行轨迹也相对固定，可在人类诞生之后的纷纷杂杂，密密麻麻的齿轮本应该更加不稳定，轨迹应该更加散乱，但是站在时间的顶点来看，似乎是更加固定了。 未来式会议的创立是对的，但是某些方式和方向好像错了。 周喆直认为崔旺的这些想法，“巧”就巧在将齿轮打在了太阳里，让这些年一直没有具体科学理论解释的现象，有了一个近似客观上的解法，起码是论证得通，但是产生此种客观现象的本质还需要去验证，需要去研究。 周喆直在这个方向上面想得有些远，这是这些天孤独烙下的毛病。 驻南极基地的中科院的研究员和院士也正在对太阳进行长时间的观测，就等着现阶段的结果了。 下一刻，周喆直迅速想到了孩子的方案和智能机器人的方案之间存在的矛盾，世界各国会各有各的选择，可能会分为两大主要派系，对资源和设备的争取或者争夺激烈展开。 此时联合政府的会议正是他估计的那种状态，智能派害怕孩童派会黑入他们地下城的重要设备，孩童派提防智能派滥用智能机器人造成资源的分配不均。 周喆直的手机亮了起来，已经有好几份未读邮件堆在了屏幕上，都是未来式会议的成员发来的。 有几个办法被提出，其一，类似日本方面的随身维生仪器，其二，是完全封闭动力隔离服，第三，是建立新的封闭空间。 他查看了未来式会议成员的健康状况，之前就已经让人去调取信息了，三天才将最基本的信息刷新了，已经确认有三个人染病了，其中两个人的年纪都大了，可能以后再也不能来参加会议了，也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因为身体被病毒掏空，衰竭而死。 周喆直无奈，只能遗憾得表示了惋惜。 人类社会就这样陷入了瘫痪，首尾不通，各部分无法连接，联合政府的职能都不全了，制定计划和产生决议变得无限期延长。 因为两大派没有办法商讨出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紧密的会议日夜不停，一直没有结果就一直开，最后多国退出了大会，开始两派内部的会议。 智能派的国家忙着将所有需要的数输入电脑，筹集资源和资金批量建造220t。对于220t，他们甚至连深入的考察和前期试验都没有做。 而孩童派的国家忙着教育孩子，拟定新的规章制度、新的学习计划、新的工作计划，将所有重要的知识传授给孩子们，重新建立一套适合孩子们的社会运转体系。 隔离计划被迫大片中止，互联网在部分国家恢复了，工作的效率显着提升，带来孩童派国家民众的怨声载道。 也正是这个时候，有更多的人开始向往太阳，开始反对政府。 连着几天，联合政府没有办法做到两大派系的统一，集中封存智能机器人的孩童派国家并不同意将设备让出去，甚至是有偿的都被拒绝了，这加深了两派之间的矛盾。随着一个个后续问题的被提出，两派之间的合作变得愈发艰难。 谭月在家中洗衣服，搭衣服的时候，她注意到今天的在街上来来回回行走的人，大部分变成了穿着校服的孩子们了，之前的防疫人员只有零星的几个，大白粽子在一群穿校服的小豆子中间很是明显。 孩子们显得茫然又兴奋，只有部分小朋友感觉到疲惫，坐在地上休息。 “老公，你看！今天比昨天的孩子还要多呢！不会真的要这样了吧？” 崔旺起身来到窗边，向着楼下看了看，说：“这不是挺好的嘛，看来有时候还就是得有点关系，好办事儿！尤其得要办好事！你看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感觉城市又活过来了，我也缓过一口气儿了，哎呀……” 崔旺活动了一下筋骨。 谭月有点不这么认为，如果到了孩子都要顶上来的时候，那说明事情已经很糟糕了，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这起码表明着大人们已经快要不行了，虽然不会马上就死，但是陷入长期的思想困倦和反复染病的身体折磨，长期下去的话…… 崔旺注视着谭月，一瞧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他拉住了她的手，说：“哎呀，别！你都快跟我一样了，孩子们没有问题的，咱们区还没有病例呢！没事的，相信咱们的娃娃们吧，有时候没有咱们大人的那一套，他们干得会很不错呢！” “呵！可别这么说，我以前也跟你说过，孩子是很纯粹的，好也好得纯粹，坏也坏得纯粹！到时候可别把给咱们家的东西扣下了。” 崔旺听了这话，心里借了一个疙瘩。 谭月回身看了看闹闹，说：“我现在啊，就是担心闹闹，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他要是没有亲爸亲妈，这都不知道他以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就跟你说的，童年缺少关爱，在一个不待见他的环境中成长起来，最后变成一个什么变态的人物。” “啊~，不瞒你说啊，这个我也想过，咱们就进一步说，就算咱俩都中招了，又不代表会立刻挂掉，就是折磨太难受了……” 崔旺长叹一口气，他这些天来也在忧心，但是光这么想也没什么用，如果光想就能把数不清的病毒都想死，那就好了，干脆就转移了话题。 “我现在又想起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了，你那个宿舍和现在咱们家差不多布局。” “啊？你怎么想到那儿去了？现在不都是这种布局嘛！有什么像的？难道……”谭月想到了深脑，问到：“难道你早知道有今天啊？……有？” 崔旺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任何深脑出现的感觉和现象，他摇了摇头，甚至怀疑了。 “不清楚，应该是没有的，就算能早一点知道，对于现在的状况也于事无补了。本来还想着能跟着你去你们的研究部门顺便去调查一下这类深脑的现象，搞个什么问卷掺杂在你们要抛出的问题里，我觉得太阳信徒们的那些脑子是比较敏感的，说不定会有一些什么特别收获呢！现在倒好，什么都办不了了，一天天要给孩子们上网课，过段时间，可能还要教更小的孩子呢，不过咱俩应该不会。” 谭月叹了一口气，“怎么不会？嫌弃我们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啊？” “对啊，教小孩子，我们没有经验啊！再说了又不适合，到我这里顶多就是讲一下行星发动机的基本工作原理，诞生历史什么的，现在又不需要，只能凑合着来。我看啊，这时候应该怀念一下过去，未来就别想了，因为只有一种！” 谭月苦笑了一下，说：“这我知道，唯一的未来就是人类胜利的未来！” “对对对！” “不过那得多久呢？”谭月问。 “唉，坚持吧，担心也没用了。” “嗯，像是情绪低落、悲观消极，这种东西要不得！说不定会被病毒认为是年纪大的人呢！还是笑一笑吧！心情变回小孩子！” 崔旺看着外面出神，道：“看看他们，真是青春活力啊！变回小孩子，我也想呢，感觉浑身都是劲儿！轻飘飘的，好似一蹦就能跳到月球上。” “如果变回小孩子，保险一些那还得都在14岁以下，如果我要是13岁，你想想你多大？我还得抱着你到处跑呢！” “哈哈，听上去怪怪的。” “可说呢，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什么样子！哎，要是变回小孩子，而且我还想在你身边多几年，这再算一算，你想想，我如果是10岁，你才不到3岁啊！最多在现在的条件下，我只能和你健康在一起三年，如果我想再陪着你多几年脑子还清醒的日子，你就得是1岁了！那时候的你懂什么呀？跟闹闹一样，不尿炕就不错了，那时候你的个头，估计你只到我的膝盖这块，你现在倒是比我高了，估计咱家咱家闹闹将来也能长挺高！” 崔旺想象了一下，感到一阵暖暖的幸福，“是啊，这算是时间的魅力吧。” 说完这句话，崔旺的心猛然震颤了一下，想到了他对周喆直说的那个听上去、看上去都很荒唐的设想。 如果两个完全不同文明科技之间的差异就像他和谭月的年龄一样呢？一开始几乎是碾压的，差异极大的，如果能生存下去，随着时间增长带来的自身发展，这种差异就不明显了。 这似乎是一个数学问题。 第114章 联合政府最后的消息 谭月一瞧崔旺说到“时间”这副感叹又呆滞的模样，就知道他八成是想到什么了，可能是想到陈娇了，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尤其是想到冬眠了吧。 他们夫妻两个几乎每个月都会去看陈娇一次，自从闹闹出生之后，次数就减少了，也应该减少了。自打春节过后，两人只去了一趟“例行检查”，之后再也没有去过了，直到危机爆发，人人活动行为受困。 冬眠是个好办法啊，睡觉就能逃避问题，多么美妙。 谭月说：“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咱们一家子都冬眠了算了，对吧？嗯？一直睡着，然后到一个和平安定的世纪中去生活，是你所有的畅想都被实现了的未来，我没猜错吧？” “哎呀，对咯！” “瞧把你美得，这个殊荣和幸运也只有陈娇了。” 崔旺用平静一些的语气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特别想逃避这场危机，带着你，带着闹闹，可能别人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冬眠而已，现在领航员是一个绝对没有问题的地方，世外桃源空间站版。昨天我不是让你看了一些评论嘛！人们现在都很怀念方舟计划呐！” “数字生命派又被打了一棒子，不然现在就有两个空间站了。” “是啊，我现在有些明白方舟计划当时为什么那么被看中了，竟然成了应对太阳危机的主要的三大计划之一！ “小时候记事的时候，我妈就问我这件事，我当时小，大概理解了意思我就想着我自己和家人跑了就得了，其他人我不管，也管不着，我就说我一定要到方舟号上面去，那时候方舟号空间站刚刚动工，我啥都不懂，只想自己活着，我很自私的，就是很纯粹地想让自己活着，自己珍爱的一切都在自己身边，我甚至想把我的床搬到方舟号上面，那时候也不知道重力什么的，那种念想很强烈的，你懂吧？” 谭月认真地听完，接话： “谁小时候不是啊！很多事都是长大了才逐渐明白的，一下就懂的能有几个啊？就你说的那时候，我看到我的同学，心里还都是防备呢，大家谁都一样，尤其是对那些家里有几个臭钱的，当时的风气和思想就在你活我死的问题上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班上跟着分了阵营，他们天天拉帮结伙一通臭显摆，我们学校里就是这个组那个派的，特别明显得搞小组织，好像这样就直接能去方舟号上面了，当时还有人傻逼呵呵的说什么自称方舟号候选人，还说什么考大学没用，学习无用论，地球人类毁灭论，地球都完球的了，搞那些个玩意儿没用。” “啊？你们当时那么有意思的吗？” “啊？啊什么？”谭月诧异地笑了笑，“这叫有意思啊？” “可能是……怀念地面上的生活了吧，也可能是想融入到你的记忆里面，比现在咱们锁在家好多了，现在看到那些孩子，甚是怀念在学校的时候。” 谭月转头看看楼下，孩子们正在路灯下追着对方的影子打闹，还能听到他们空空荡荡的打闹声，这和以往热闹嘈杂的地下城是不一样的，是单调的，是有些空洞的，是单一的欢声笑语，但也确实热闹了。 “唉，我也挺怀念的，但是我那个学校不太行，能怀念的不多，只能怀念青春了，我们的管理……后面就出问题了，后来我们是没有办法了，氛围全变了，就重新分班了，稍微有点钱的一个班，像我这种的一个班，差不多就是这么分的，慢慢的学习氛围才稍微好了点，之后就出现了快乐一百年嘛！闹起来了！说是什么新的革命，最后的人类革命之类的，有一段时间上课就是玩，天天联欢会似的，可快乐了！我也跟着玩。” 崔旺摇摇头，说：“我还真想象不到你疯玩时候的样子。” “你可说对了，玩是玩了，但是玩也玩得空虚，越玩心里面越没底，后来我就收心了，有些人越没底就越想玩，到头来就是死循环一个，班上点名能到四分之三就谢天谢地了，班上没人，我感觉是轻松了，没有那么窒息，也没有那么拥挤，头上顶着一个太阳已经够让人害怕了，周围再出现这些奇葩的人，真是……” 崔旺握住了谭月的手，问：“是啊，乱糟糟的，你没被欺负吧？那些人应该是疯的，挨打没？你的书本被撕了吧？” “当然撕了！倒是没有被打，被骂倒是……哎？撕书这你都知道了？” “我的书被撕了，人家就是这理由，不过他赔给我钱了，只赔了几块钱，勉强能买半本书吧，不过我辛苦做的笔记需要重新抄一份。” “能给你啊？你问人家要了？那种人可不像是能知错赔给你钱的人，我们那时候甚至还有人在教室里面点火呢！天花板都熏黑了！差点引起火灾，全校差点没了，那些点火的人被称为英雄，唉……” 崔旺不觉得惊讶，只是有一种想要凑热闹的心思，在家里实在憋着太久了，想找点新鲜的事情做。外面有个孩子跑过去都是头顶头的新鲜事，楼上的一堆人都要跟着看，甚至还要隔着窗户挥挥手。 “他们那样不被开除吗？” “开除？你开除一个试试？根本不敢，那时候闹出过人命的，校长和老师被打都是常有的事，开除是爽了，但是校方对于那个人就彻底失去了约束力，哪个地方的学校有个校长还被人打死了，那会儿真是风风雨雨。” “哦呦，我那档子事是告诉老师了，幸运的是我们的班主任很强势，当时把那家伙叫到办公室里面就给他一通批，他在老师面前就乖乖的，老师的教案本他可不敢动，后来我就拿这个嘲讽他，欺软怕硬嘛！想起来记忆犹新。” “咦……那你这样可招人记恨啦，你这种情况要是放在我那个时候，你就等着招惹一堆小人之后的那种报复吧。” “比如呢？” 谭月端着衣架想了一下，说：“烧了你的书包，撕扒了你的校服，把你的文具从窗户上扔出去，你要是带着现金呢，肯定是没了，包括你的凳子桌子都会遭到破坏，还有一些恶心的恶作剧，人家手里拿着大便！那可是屎，你见过吗？打屎仗！” 崔旺听着像是闻到了臭味，满脸的难受。 谭月继续说：“那时夏天，我记得清楚，厕所被人专门堵了，就是为了方便取屎，整个楼层全是味儿，女厕所也是，只有一个坑是通的！哎呀……” 谭月想起那时候的事，一样发愁，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股呕气腾腾的骚臭味好似就在鼻子跟前，扇也扇不走。 “那些人邪性的很，屎尿都是随身的，犯贱的时候就往低年级的身上打，教室简直不能在，有段时间我们都是在操场上上课的，那些人干的全是一些称得上是‘行为艺术’的事，你知道最让我爽的是什么吗？” “有反转？” 谭月邪魅一笑，说：“你继续说。” “呃，被开除！不，不对，不可能被开除，难道是吃屎中毒了？” “不对，那可是屎王，你再猜。” “被公安局的拘留了？” “也不是，再猜！” “哎呀……难道是被人报复了？” 谭月扬了一下眉毛，笑了，把衣服挂了起来，随后严肃地说：“对！惹错人啦，被人家把头砍了！” “啊！？” 谭月知道崔旺会惊讶。 “没办法啊，谁让他猖狂呢！当时我们知道的时候和你一样的表情，但是我们这些常常被那些人长期困扰的人感觉很爽，总算有人制裁他们了！” “你见那场景了？” 谭月躲了一下，道：“没，我哪敢啊！我看了公安发布的通告了，不过也有人有图片，我就瞟了一眼，我觉得还是不要看的好！砍头之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哎呀……最后法医解剖，内脏里面塞的全是屎，反正，没办法形容。” 崔旺拧在一起的眉头展开了，长出一口气，说：“反正是恶人，死有余辜，起码对外表现上来说是个恶人，是骂过你的那个？” 谭月点点头，说：“别提了，那件事过后啊，好了一段时间，但是情况依然没有什么改变，他们甚至都不宣扬暴力了，做的全是非暴力的臭酸事！让你顿顿吃烂咸菜，直到你受不了了为止！那些人甚至还能找到你的住处，时时刻刻骚扰，报警都逮不住人的那种。” 崔旺摇摇头，“我日，这么让人讨厌的吗？” “当然啦！见过泼粪的吗？” “恶心，咦……”崔旺打了一个小哆嗦，嫌恶心晦气。 “是吧，只不过到你上学那时候这种现象就被杜绝的差不多了，严查严打严管严罚！所以呀，你就没赶上那时候，是哇？是不是心里痒痒的？” 谭月用手肘轻轻戳了一下崔旺。 “嘿，又给你看出来了，不过我只是想知道多一些，我可不想被泼粪。” “后来那些乱象就下去了，那时候都说如果心思行为走歪了，比如被世界上那些悲观分子代跑之类的，就要被发配非洲做苦徭役，去修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妄想，行星发动机当时就是一个世纪笑话，一开始有人信，到后来就没什么人信了，我那时候也不信，这还是咱们极力推行的计划，被人们说成是新时代的科技花瓶，这些你听过吧？” “嗯，有印象，确实不太记得了，当时还有贴的大字报，招贴的大广告，都让去非洲去建设希望和未来呢，待遇挺好的啊！” “人们可不这么想啊，那可是非洲啊！风吹日晒，都怕修行星发动机死在那边，一千多年前那杨广，搞那苦徭役，秦始皇修长城，死了多少人啊！非洲那边尤其混乱，那边的战争打得呀……哎呀。” “我觉得还挺好的吧，但就是因为战火，破败了。” “你四四年那次啊？” “对。” “是，我虽然没去过，切实体会不如你，但是我看过加蓬开始建设太空电梯基地前后的对比图，可能之前加蓬挺好的，自从被联合政府设立为太空电梯建设地址，也就相当于将冲突和矛盾的点集中在了那里，那地方再怎么还行，也是世界矛盾的集中地，是世界利益的争夺地，包括宗教，政治，各类团体，去了就是风险很大，在那里工作，大家不都说是做苦徭役，你那时候是坐着咱们国家的运输机过去的，在联合政府管控的区域活动那还行，大家主要防的就是太空电梯那一手，谁想到它就真的被突破了！太空电梯和空间站的被毁，打击了世界上多少人啊。” 崔旺点了点头，说：“啊，我懂你意思了，这话又说回来了，还是危机时代嘛。” 谭月叹了一口气，刚才说话时的那股劲消失了一些，“是啊，再往回说，这跟咱们当下所处的环境不是一样吗？” 崔旺看着窗户下面的孩子开始忙活搬东西，挂起一件衣服。 “我再长大一些，在2044之后，一年一年的，我对方舟计划的看法逐渐充满了鄙夷和嘲讽，还有不屑之类的，总之就是看不起，而且还恨的牙痒痒！到了现在，我反倒理解了，我还想当那个投机的人。” 谭月把衣服从洗衣机里面拿了出来，皱了一下眉头，说：“是呗，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试运行成功之后，很多人都改变想法了，也救活了很多人，这……衣服都搭出来晾着把家里都弄潮了……” “开烘干嘛，一下就干了。” “那也得走气儿啊，这……算了，就烘干吧。” 电视上播出了新闻，突然发出的声音让两人快速抬头看了一眼。 画面是联合政府的新闻直播间，中央电视台转播的，联合政府发言人戴着口罩，神色凝重，动作显得很沉重，手中的稿子比铁块还要重似的，随后他就把稿子扔了，像是撒开了一个拿不住又费力的重物，显得一脸轻松。 “这是一条重要的消息，联合政府要对世界人民说话！这可能是联合政府传出的最后的一条消息了。” 第115章 世界是你们的了 两人来到电脑屏幕前，瞅着电视中这人的表情，就知道可能他说的不是多么好的事情。他在这样重要的场合总是会出现，在直播中也见过很多次，他会解答一些重要的问题，宣布一些特殊的决定，今天他带着的，应该也是一个重要的决定。 “省去废话吧，或许今天过后，我就要卸任了，我不得不。” 菲哀俄诺欧的眼睛中充满了一闪一闪的泪花。 “世界人民都知道……我们当前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我们命悬一线，同时，我们也相信联合政府和各国都已经做了很大的努力，并且正在继续努力控制着局面，我们做了所有可能的尝试，但是结果都是失败的，或者是到目前还没有收到成效的。 “我们不能就这么等下去坐以待毙，联合政府集中力量已经尝试了所有的可能，但是我们依然没有能够控制这场铺天盖地的病毒，但是我们并不悲观，我们正向着最后一种可能前进！下面，我要宣布的是联合政府代表人类做出的决定！是最后的决定！” 他的话铿锵有力，讲话从最一开始的木讷和萎靡，逐渐变得亢奋和激动，并且他摘下了自己的口罩，扔在了一边。 他在宣战，他在抗争，他在呐喊。 崔旺和谭月面面相觑，紧紧靠在了一起。 最后的决定？哪个最后？人类的最后？联合政府的最后？还是流浪地球计划的最后？ 这场直播在所有孩童派国家地下城市民家中还开着的电视机或者视频处理终端中播出，同时信号也被地面截取，被地面上的人广为知晓。 人们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看向那块小小的屏幕。那是世界最后的尝试，最后的可能，那是承载希望的一种吗？还是令人绝望的另一种呢？难道是疫苗有成果了？还是发现了流浪病毒的突破口呢？ 一个个昂起的脑袋，一双双含着光芒的眼球，一瓣瓣因翘首以盼而张开的嘴唇，一声声因为期待脱口而出的脏话。陷入恐惧和焦虑的世界人民在期待，在等待，在努力盼望着这次的灭绝人类的危机过去。 画面继续。 “世界，是孩子们的了！” 崔旺和谭月相互看了看，两人同时转头瞅了瞅依旧在呼呼大睡的闹闹，他的玩具还在脚边踩着，脑袋上还顶着一个。 菲哀俄诺欧说得清晰明亮，不存在任何的口音和含糊音。 可是很多人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人是说错了，这个直播信号一定是假的，可能又是某个组织搞出来的假东西！就是为了彻底破灭人们心中的希望！他们是坏人！ 尤其！这个人可能已经染病了！他在电视上说胡话啊！孩子？什么叫世界是你们的了？那除了孩子以外的那部分人呢？不要了吗？放弃了吗？疫苗呢？净化剂呢？ 人们对着亮着的屏幕愤怒地挥舞着手臂，站起来大声唾骂，摔碎东西泄愤，绝望地抱头大喊。 “联合政府因为不可抗的因素，正在逐渐走向失能，即将失去应有的基本的决策能力，各国政府也是同样的局面。” 联合政府都没有办法，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又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行星发动机镶嵌在北半球，一颗颗亮蓝色的宝石闪闪发光，如此宏伟的巨型建筑一座座拔地而起，推动地球。 可联合政府促成了这一切，但是现在却败了，一败涂地。 “但是这些都不要紧！世界上还有孩子，大人们的暂时退出并不代表着这是人类灭亡的开始，而是新生的开始！在这艰难的时刻，是时候让孩子们登场了。” 菲哀俄诺欧的眼神中有一丝光闪过。 “我们把地球的船舵交到了孩子的手上，把未来的旗帜递到了孩子的手中，各国的孩子要努力奋斗！相信大人会回来的，人类会胜利的！孩子们！世界是你们的了！你们有活力，你们有潜力，你们有能力！你们不是孤立无援的，你们不是孤独的，你们任重而道远！人类的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菲哀俄诺欧对自己刚才讲的话十分满意，但他开始察觉到身体上出现的某些异样，尤其是鼻子里面有些什么，有些什么要被重力拽出来了！ 他的心一下就慌了，现在身体上的任何异样都只能说明和指向一个同样的结果。 这个时候，他眼中的光一下子就消失了，快速得犹如被人按下了开关，那颗击杀他理智的子弹正在钻入他的脑袋，他明白自己要出什么问题了。 菲哀俄诺欧被打败了，他的心被屈服的藤蔓层层包围，阵亡。 本来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作为一个完满的暂时的句号，可是不行了，他一手捂住了口鼻，对着镜头使了一个眼色，新闻直播被紧急掐断。 世界人民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这是他们心态转变的开始，被一盆冰水浇透之后，又再次燃起了火苗。 被集中隔离的人们在沉痛的寂寥之中突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果然！这个人是有大问题的！他的话绝对一半都是假的，孩子怎么能驾驭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呢？这不就是痴人说梦嘛！他病了！他在说胡话！这个世界其实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玛利亚在地铁站内沸腾的人群中和几个孩子缩在了角落，她看着他们这群人先冷后热，大多数人激动得欢呼雀跃摔摔打打，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开心个什么劲儿！ 她并不感觉这个世界在他们的手上，也不感觉将会在他们的手上，这个世界根本不在人类的手上，也不会再在人类的手上了，这个世界在死神的手上。 玛利亚突然被一个情绪变态过头的光头男子猛地踢了一脚，正踢在她的小肚子上，稍微有些偏也足够将她踢倒在地。 她闷哼了一声，摔倒在地，冰凉而刺痛的地板让她即刻滚了起来。 一旁的哈尔坡看到玛利亚被踢了，立刻站起瘦弱的身体，恶狠狠地盯着光头男子，指了一下，尽力大声骂道：“你他妈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在扞卫我的头发！小逼崽子们！告诉你们！别想着站在我的头上！就你们还想管理我们？你们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你还想站在我的头上？不可能！联合政府一定是疯了，他们的脑子一定是受到了病毒的影响！” 哈尔坡身子向前，道：“你他妈的光头蛋子，我他妈告诉你！你他妈的最好让我们踢回来，我们一人一脚！否则，我们可不能保证以后你得病的时候会不会立刻就死！”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现在的孩子可没有被病毒感染的风险。 “沃特法克！你在说什么？”光头男子立刻开始大声喊，意图招呼附近的人，“天！老天呐！这就是联合政府要把地球什么什么方向盘要交到的孩子手里面吗？就是这样的孩子吗？他们肯定会把我们折腾死的！” 其他人听后，投来的目光多是带有敌意的。 玛利亚没有说什么，眼神阴冷地盯着光头男子，揉了揉肚子。 光头男子被玛利亚用此种冷酷无情的眼神去盯的时候，他的未来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把那些没用的孩子都赶出去！赶出去！”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赶出去”成了这个地铁站的新浪潮，很多人向着孩子们扎堆的地方走去，将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围在了一起，他们视孩子为一种末日来临的威胁。 这些疯狂的大人开始动手了，他们开始将孩子从可怜的家庭中拉拽出来，将这些孩子都堆到了玛利亚所在的角落。 “你们干什么？我的孩子才九岁！他懂什么？不要带走他！”一位母亲极力阻止自己的孩子被人们带走。 “行啊，那你也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去其他的地方，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滚你妈的！” “可是其他的地方很多都是感染区！一级感染区增加到了58个，二级感染区26个，三级感染区18个！我们出去能到什么地方？无症状区域为数不多，你让我们去哪里？你们难道听了一个联合政府疯子说的话，就全都变疯了吗！？你们这些胆小的畜生！放开我的孩子！” 九岁的孩子，已经很懂事了，他呼喊着自己的母亲，也拼了命的挣扎，想要挣脱开这些人的手掌，但这群人人高马大，他们的表情似乎真的将所有的孩子当成了威胁，他们不相信孩子是希望，那根本没有希望！一点都没有。 一位好心哥看不下去，摔掉了手中吃饭用的小铁桶。 但这一声只是被附近的几个人听到，前面的人还在到处找孩子拉拽，引起了不少的冲突。 在众人愤怒的呼喊之下，打算将这些孩子全部丢出去。 “够了！你们这些蠢货！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好心哥冲了上去。 玛利亚这群孩子没有慌张，只是拿着一些趁手的锋利小武器时刻警惕着有人对自己不利。几个小孩子被丢了过来，挤在了他们的身上。 “你说什么？瘦家伙！你是不是心善过头了？难道你信了联合政府的话吗？你支持那些孩子？那些孩子将来会要了你的命的！劝你还是救救你自己吧！” 吵闹声越来越大，人们离开了破木条隔板搭建的脆弱小隔间，分成几个集群的人开始相互辱骂对方，然后好心哥和光头男吵了起来，两方的人拉拉扯扯大声叫骂，然后推推搡搡，之后发生了剧烈了肢体冲突。 地铁站内的冲突很快引来了为数不多的地面警察，地面警察的介入很快让这场冲突有了结果，但过程却是混乱无比的，那些人甚至疯起来连地面警察都打！ 多方的群殴逐渐在零散的枪声中停息，有人在混乱中死亡了，尤其是光头男，他的胸口插着一把被磨得很锋利的小匕首。 玛利亚在混乱结束之后，依旧缩在墙角，身上防身的武器少了两把，随之消失的还有她冷酷的眼神。 地面警察立刻将已经死亡的人拖走了，他们似乎很着急，有一个人还摔了两次。 人们一个个盯着尸体的眼神似乎想要做点什么，但是他们很是忌惮地面警察手中的武器，甚至有的人看着警员拖走尸体的样子，悄悄摸出了自己藏起来没有几颗子弹的手枪。 有个人突然说：“这些警员是孩子假扮的！他们不是地面警察！干掉他们！” 这声过后是短暂的安静，人们的视线从尸体之上移开，看向也在呆愣当中的地面警察。 警员的身材确实和以往的有所不同，非常明显衣服是宽大的，里面不管塞了多少的保暖物件，但看着就是不合身，这些警员的眼神，是孩子的眼神，时间在眼睛中留下的沉淀，一下就看出来了。 “他妈的，他们是孩子！他们这群骗子！他们还是想要统治我们！” 短暂的安静过后又是一阵暴乱，人们开始抓住被拖走的尸体，然后往回拽，之后一群人向着“假冒”的警员冲了过去，要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们都揍一顿！最好是直接杀了他们！ 玛利亚和哈尔坡在混乱当中偷偷顺走别人的物资，和几个相熟的小伙伴趁乱离开了地铁站，过程十分艰难，他们不得不痛揍了几个大人，同时也挨了不少的拳脚。 里面发生了持械冲突，被识破的地面警察的小警员们开始扣动扳机，用为数不多的子弹成功压制了暴动的人群，并且很迅速地离开了地铁站。 玛利亚向哈尔坡要了一颗手榴弹，离开之前丢在了入口处，炸塌了一个通道口，死了两个人。 玛利亚踏出地铁站口，被行星发动机的光芒晃了一下眼睛，哈尔坡拉着她，才匆匆离开这个发疯的地方。 哈尔坡满脸得愤怒，说：“草！你们谁把破绽露出来了？” 一群孩子装扮的地面警察相互看看，然后都摇了摇头。 “我们还有破绽？谁知道那些人的眼力挺厉害，我们进来的都是个子高的，谁知道今天有什么的直播！这不利于我们的计划，是谁做的？” “算了，随便吧！几个人想办法去一趟感染区，回来把他们都染了！然后去打听一下联合政府是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真的吗？没有人不会不怀疑。 “联合政府真的这么说？”谭月看到直播被紧急掐断了，愣了一会，问：“这个不会也是假的吧？” 第116章 被抛弃的大人们 “呃……中央台转信号播的，不太可能是假的，啧，我也不想这是真的。”崔旺抓过了手机，习惯性地看了看时间。 “嗯？这不是你的主意嘛，你怎么这么觉得？” “哎呀呀，这可不能说是我的主意，我就是给个参考，想着能做一些什么，指不定别的国家有人也这么想呢，我不是这个‘不想’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联合政府竟然就这么突然的向世界这么明显的说了，跟扇人一巴掌没区别，这个全球广播是我没有想到的，就像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这‘善言’一出……这话说出来，感觉就是……没有希望了。” 谭月猜测菲哀俄诺欧是被感染了，直播结束的时候，他明明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尤其是那种眼神的转变，让人觉得悲哀。信号从北极点联合政府传出来，再到北半球国家的各个地下城，有三十多秒乃至几分钟的延迟，菲哀俄诺欧后面的动作即使记录了下来，也可能被掐掉了。 “瞅刚才那个菲哀啥的那个样，我估计他还想说些东西，但是吧……他应该是……” “对，这说明联合政府那样严密封闭的建筑环境都垮掉了，其他的地方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可能是有坏人吧，他们也不傻，在这‘只是时间问题’的时间之内做了所有的尝试，可还是失败了，在这方面来说……我觉得应该是孩子们稍微帮衬着一点就好了，结果就这么把大部分的问题和责任都甩给孩子们了，我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啊……是这个意思，要这么说，我突然想起秦始皇传位扶苏的事情了。”谭月扭头四处看看，寻找着她经常忘记放在什么地方的手机。 “哎？你可说对了！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感觉，突然就不行了，突然就宣布退位，突然就把太子给立了。”崔旺也跟着谭月四处搜寻，他看到了谭月放在凳子上的手机，指了一下，“除此之外，我总觉得还有点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我现在感觉不上来是什么。” “深脑了？成了神脑了都……”谭月带着一些的挖苦说，拿起了手机。 崔旺无奈地呵呵一笑，抿着嘴想了一会，说：“等我问问老齐吧，看看他什么想法。” 崔旺给老齐发去了消息，简短地问了一下，谁知道群里已经热闹起来了。他没看，发完消息就放下了手机。 谭月手机看了看时间，有时候白天黑夜真是分不清，要不是有网络教学课要上，一家子都要丢掉生物钟了。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就是白天。 “唉，上次那个地球减速不就是被人改来改去的嘛，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好像感觉怎么说都行，这些视频的ai成像技术太牛了，真假根本分不清楚，让这个鉴定，让那个鉴定的，最后鉴定需要是真的的时候，那就是真的，需要是假的时候，那就是假的。那今天的这个呢？需要它真，还是需要它假呀？” 崔旺愣了一下，闷闷道：“应该是真的……现在需要……这我就不知道了，都已经这样了。” 谭月问：“这么说，周老师真参考你的意见了啊？” 崔旺带着泄气劲儿坐在了床上，说：“不知道，有可能人家早就想到了，现在就这个办法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哎，老齐回复了。” “怎么说的？” 崔旺看着手机，说：“他说也看到直播了，他现在正在骂人，状态不太好。” “骂人？骂谁啊，骂他媳妇儿？” “对着空气骂呗。” 谭月苦着咧了一下嘴，幽幽道：“那有什么用啊？世界这么大，有能力的人那么多，现在是集中所有有失资源重点突破和攻克病毒相关的生物医学技术，但没有成果！一点都没有啊……石沉大海，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从各大研究部门传出来过，就算有，可能也是假的，将来呢，肯定‘狼来了’还会喊好几次的，是吧？直到把人们期待的心磨到绝望……我现在就挺……” 崔旺刚想说话，谭月突然眼睛一亮，说：“对！这倒是个很好的需要调查研究的心理状态！你有空跟我琢磨一下，我出个报告类的论文。” “好。” 老齐这时候又发来了消息，他在给崔旺的信息中表示，他没有办法接接受现在这个情况结果。国家早些天开始下达文件深入基层，本来他还指望国际上的研究部门能够有所突破，也应该有所成绩，或者世界各国各界人士会有好办法，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大人要被放弃了。他的脑子转的很快，聪明得已经脱发了，他理解，这个意思就是说，年龄越大的人越是没有必要去拯救了，是最先要被抛弃的。 人类也到了壁虎断尾的地步了，甚至只留下头，其他的都不要了，这是恐怖的。 崔旺看着老齐一条条发来的信息，愁苦地抓了抓头，说：“你看看，这老齐是不是要崩溃？” 谭月就瞅了一眼，推开了崔旺的手机。 “现在我也烦，别给我看了，估计过段时间他就好了，这还需要看孩子们到底会做成什么样，要是非让我想办法，我也没有办法，现在的心理病症都太过于普遍、强烈了，再碰上一个让人崩溃的事情，崩溃爆发简直太容易了，尤其是当今的环境，就像把人类扣在一个透明的盆里，这种心理病症就像是发生在狭小黑暗空间的幽闭恐惧，除非失去五感对环境的直接接触，那就只能直接药物干预感知才行，不然真的没法，现在啊，我跟你说，药物干预也不一定有用了，要是手术切除大脑中某个重要的感知病发区，或者切断相关神经，但是咱也没这个条件，就算有这个条件，你想那得多少个人需要这种手术，医生一天24小时都下不了手术台了，染病会诱发更多的心理病症，破坏机体……” “那老齐怎么办他？” “唉，随他吧，现在很多人都会是这样子的状态，说不定明天我也那样了。” 崔旺拍了谭月的屁股，“瞎说！唉……我只是没想到联合政府这么快就没了，总部没了，哎？可旧址还在，应该还能用吧。” “哎呦，大天才，亏你怎么想出来的，那是能用，但是没人了。” “哦，对。” 屋内安静下来了，听到了闹闹哈拉哈拉的呼吸声，但是还有别的动静在，是来自其他方向上的，好像是有人在摔东西，大声喊叫，奔跑。 谭月坐了一会，拍了拍崔旺的手，起身去整落烘干好的衣服，到了窗户上向外面一瞧，发现了不对劲。 “哎哎哎！他爸！他爸！快来快来！” 崔旺心中暗道不妙，立刻起身跳到了谭月的身边，望向外面。 有人倒在空地上，那个人应该是高空坠落，四肢折叠趴伏在地，没有血迹。有人在上面嚎叫，可能跳楼者的亲人或者朋友。孩子们在下面手足无措，几个孩子胆战心惊地来到中年男子的身边，试图将男人扶起来，试图大声喊叫唤醒男子，可是他们没有成功，人还是在地上趴着。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个小女生着急得哭了起来。 送去医院吗？医院也已经没有什么人在工作了，虽然有些孩子被分在了那里，但是他们也还是什么都不会的状态。送去殡仪馆？那里一样没有人工作，火化炉还只有部分孩子会安全操作，他们弄得来吗？原地抢救？孩子们不会，有看过相关的视频教学，但是现在一着急，差不多都忘了，那没忘记的人在什么地方呢？ 这些孩子不是干这些活的，他们只是负责分配和运送一些东西。几个孩子已经犯错了，他们拉拽在地上的人造成了二次伤害，即便有机会能活，这机会也大打折扣了。 趴在地面上男子大致是没救了，那要送到什么地方？手续要怎么走？流程要怎么办？死亡人口要怎么统计？相关的物品资源分配要怎么重新统计和发放？那要叫什么人来？要告诉老师吗？跑到公安局？ 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办，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大人，这种事情，只能由大人来处理才是最妥当的。 叫来更多的人吗？可那只能是更多的孩子们，说不定有人知道该怎么办呢？ 有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大声的向着外面喊：“来人啊！来人！谁会急救啊！？谁会急救！？” 他叫来了很多的人，其中只有一个管理这片区域的大人，她看上去20多岁，一路跑来很步伐很扎实，但显着疲惫，她穿着十分严实，急匆匆的跑来查看了伤者的情况，进行了记录。 跳楼者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这时候其实还是可以抢救的，还在抢救黄金期的末期，救回来的可能性是还是有的，只不过在她的犹豫挣扎的思虑之下，这种可能性逐渐降低，直到她在心里做出了放弃的决定，彻底抛弃了这种可能性。 没有必要了，离开也是一种解脱，就算抢救过来，后续的医疗条件也跟不上，徒增痛苦。 她遇到这种事情比较多，跳楼的男子可能是一个感染者，也可能不是，鼻子里流出了血，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冲击导致的，还是因为病毒，不确定他是否具有传播性，没有专业的人来处理这些事了，她只能按照跳楼者是感染者来处理，焚烧就行。 夏觉馨指挥几个孩子寻找担架，让两个孩子上去看看是哪家哪户，立刻进行封控，家里有人的话就好好安抚一下，但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房间，并且喷洒消毒剂，在门外做好标记。 谭月说：“果然有人撑不住了，这事还会发生的。” “从窗户跳下来，窗户开着，如果他家的门再开了，那楼道里面可就不安全了！” “我这瞅不见，希望不是咱们这个楼，看着挺远的，应该不是！”谭月探着身子，脸贴在窗户上向着一边看，但是很难看出是从哪个位置和楼层。 崔旺很着急，但他也看不到。 下面又在朝着一个方向喊了，好像是男人跳下来的方向，他们在极力阻止着什么，应该是阻止另一个人，或是几个人，孩子们呆呆抬头看着，有些后退，有些跑开，有些努力挥舞着手臂，有些在跳着脚连摆手带大喊。 谭月跑回去又转着圈地找手机，突然在墙角储物箱上因接收信息而亮起的屏幕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发现已经有很多的消息了，屏幕上都堆满了。 “璨璨她问……” “快快，快来！完了，完了！” 谭月快走几步，正好看到一个身影落了下来，砸在了地上，引得孩子们四散奔逃。 “哎呀！！” 谭月惊骇的一声把闹闹吓醒了，她焦急地看了几眼外面，又急匆匆去哄闹闹。 夏觉馨非常气愤，她尤其的愤怒，她让多数的孩子们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负责这块的就她一个人。她真的想骂这些寻死的人，这是干什么？死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现在的实际情况？能不能考虑一下她和孩子们的工作量！能不能考虑查一下每一根压在社会情绪崩溃线之上的稻草！ 骆驼再大也撑不住这么压呀！ 死一个她非常理解，这种事情最近常有，算是常见。她是最近两天才报名成为志愿者的，但是看到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清楚自己当初是怎么考虑的了，为什么要志愿加入呢？这份工作没有更多的报酬，风险而且只大不小！ 不是一个，而是又连着跳下来两个，她感到无力和绝望，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干。 现在是敏感时期，自身追求死亡是一种奢求，是一个相当奢华的个体的最后行为活动，因为会造成更多的麻烦，会酿成很大的社会问题，会引爆憋不住的负面情绪，会影响很多的人！尤其是孩子，这不好！ 夏觉馨抬头看，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窗户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个个各色各样的面孔。她觉得这些人都有跳下来的可能，那些表情看着简直太像了，他们在追求这个！这个奢靡的“极限运动”，甚至他们已经都准备一个个开窗户了，有些甚至已经被打开了！ 她被吓到了，大叫了一声。 “别跳！别跳！要死你们悄悄死去！！” 第117章 一切为了大学习 在这一天的这一时刻，人们像是短暂地“活”了过来，不论是感染者还是非感染者，除了不清醒的那部分人，其他人多数表现得十分躁郁、疯癫。 联合政府这段不完整的发言，引发了各孩童派国家地下城新一轮的问题潮涌，将大人们埋藏起来的诸多情绪翻了出来，人们对这些负面的情绪并不加以控制，肆意发散才得以让他们保持一些理智。 混乱多杂的情绪像是在人体内不断弹射的弹珠，造成身体内部伤害的同时还会表现在外在的行为和语言之上，这些情绪可以清晰明了地影响一个人的思维，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表现是不同的、多方面的，对于整体来说大同而小异。 明显的，主要集中在其中的两个重要年龄部分。 其一是绝望的大人，这种绝望因年龄大而大，从14岁开始到人类个体生命的尽头，绝望呈现一条不着地的抛物线。准确来说，在生命边缘的老人没有能感受到绝望的机会，他们的身体被流浪病毒洗劫一空，变得油尽灯枯。现在，成了严重的社会负担。 尤其在绝望抛物线顶端前后的年龄段的人被迫要去相信他们的未来已经没有了，这个抛物线也同样是他们染病的风险和概率。现实如此，他们就成为了要被放弃的那一部分，那么世界上八成的人都是准备被放弃的。他们悲观，他们愤怒，他们无力，他们开始泄愤和疯狂，在封闭的小小空间当中嘶吼着，歇斯底里或者沉默不语。 其二是茫然的孩子，对于在未来失去大人，而且早已经开始失去，并且这一过程当前生物医疗科学技术无法逆转，他们一部分表现出淡淡的悲哀的情绪，一部分同样是冲动和绝望的，这不是主要的情绪和思想，主要的是他们的麻木和茫然，空白和恍惚。 未来突然就来了，树大抱不下，一种未来无法被掌控的空虚和恐惧感逐渐浓厚。 孩子们早些天就被这么安排了，一个个从被管控的状态到了自由的状态，准备开始投入社会各部分工作当中，投入地下城各大重要岗位的工作中去，并且有专人专线对他们教授新的知识、新的技术，全新的操作方法和新的观念。 有些知识太过于新奇，一开始孩子们显着无比兴奋，但随着工作时间的逐渐走上正轨，日常工作的繁忙和学习的繁重，他们开始迷茫。 可联合政府都这么宣布了，那就说明事态已经十分紧急了，十分危急！甚至就在崩溃的边缘，或许边缘已经崩溃，正在迅速向着中心坍塌。 谭月还要上课，她的心神思绪都有些乱，今天的课是给大学生上的，是大二大三的学生，他们差不多十八九岁，就算感染了病毒的他们也不会有那么严重的症状。到了今天，更少了一些人上课，五所高校同一个年级的学生，签到的还不够以往半个班的人数。 她的课照上。 两个小时的课，很快就讲不下去了，学生们不愿意听了，他们更关心联合政府对外的那条全球广播。他们没心思听课了，听课的目的逐渐模糊了，直至无法看清。即便他们之前使劲夸谭月老师的课很有趣，谭月老师人美声甜魅力无限，谭老师风韵犹存貌美如花，还说要将来要娶谭月老师之类的调侃和嬉语，又问谭月老师什么时候离婚的大胆言辞，这些都是学生对她的赞誉和喜爱。 她觉得那时候挺好的，今天明显更不一样了，安安静静的。 “大家是都不听了吗？我怎么没见你们跟上次课一样在屏幕上讨论呢？” 没反应，弹幕列表上新消息还是空的，翻翻历史记录，只有最开始零散的几句问候和签到。 “都干嘛呢？我这也看不到你们，是老师讲得不好吗？有问题就提出来。” 一位学生发来了弹幕消息：“老师，我们都要完蛋了，我草这课就不上了吧，我们现在玩玩游戏也挺好的，能不能毕业都是一个问题，或者能不能活到毕业呀，老师您也别太累了，偷偷摸摸地睡一个觉可好。” “我还没结婚呢，我连女孩的手还没有牵过呢！万一到时候连女孩都认不得了，那就完犊子了！万一我把室友认成是女孩怎么办？太可怕了！” “谭老师，我爱你，这是我最后的一次表白了，老师考虑一下我呀~！！！” “老师我在听，但是我真的听不进去，做笔记也无法集中注意力，都这样了，怎么还要上课啊！我哪里也不能去，成了学习的机器了呗！每天好多课，以为排课满满的我就不会担心了吗？我现在真是烦死了！哪个王八蛋排的课？” 谭月又气又笑，气多乐少，直到一个弹幕消息的出现，让她彻底变成了生气和忧心。 “我不管了，我打算出去了，没意思，要憋死了！！！” 这条弹幕让谭月着急，也让很多的学生着急，纷纷发出弹幕消息去劝说或者是谴责发这条弹幕消息的人，这明显就是给地下城的安定添乱，现在如果要是出去，那时铁定要完蛋的，如果运气好可能不会有什么事，但绝对运气不会好，枪打出头鸟。 这位学生又发弹幕消息了，“大家要不跟我信太阳教吧，我觉得挺好的，这才是心灵的寄托！如果我们能够说服联合政府，我们就回到地球以前的位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谭月叫来了崔旺，“忙吗？你过来看一下，我这学生都不对劲了！这课上的……” “你别气，怎么了这是？”崔旺翻了翻弹幕消息，真少，比以前少多了。 “我之前都问过他们，他们说身边的人有些信，但是他们不信，我给他们说过太阳信徒信奉太阳是怎么样的心理，这些人又是因为什么样动机和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我也分析过环境对人身心造成的影响，我白讲了呀！我都白讲了！你瞅他们一个个的！” 谭月没有关麦克风，她这气性劲儿都被学生听了去，反而开始劝她不要生气了。 “得了，今天课就这样吧！” 谭月点了下课，结束。 “这群孩子真是的，我这课给他们上了半个多月，我看他们什么都没记嘛！上课成天在那里谈彩礼的问题！还劝你跟我离婚！今天劝也不劝，说也不说了……” 崔旺笑了，他不计较这个，男生女生都在喊要娶她要嫁她。 “谁叫你美丽动人呢，这就是魅力，你收不住的，偷着乐吧。” “乐不出来，我再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治治他们，那个条幅还在下面吗？” “在啊，俩孩子在下面跳方格呢，挺尽职尽责，看得可紧了，我像是在监狱了。” 下面的条幅上面写着：“想死的请自觉前往火葬场。” 很不客气的一句话。 夏觉馨这么写的，她灵光一现，写下了这个条幅，白布黑字，这些东西挺难找，还带着一种白事的祭奠的味道。 她不希望再有人跳下来了，起码不希望有更多的人跳下来，落地那一下的声响都快要变成她心跳的声音了。 她当时没想是为什么，过后知道了，她看了直播的回放，回来就下了那几个字。她更烦的是之后要多出来的处理部分，还要让孩子用担架抬，这对孩子们刚刚开始工作的心理状态不好，但她自己一个人又忙不过来。 夏觉馨之后又见了两个算是殉情的，她看到高楼都有些害怕了，总觉得一排排窗户里面的人都会跳下来，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被感染了，脑子不受控制。 她给站岗的俩孩子交代了，如果有人寻死，劝几次不顶用的，就让他们自己去火葬场的焚化炉烧了自己，那也快，火一上来，人就啥也不知道了，不痛苦，而且躺着进去还舒服。她让俩孩子多的不用说，也不用着急，能劝就劝劝，劝不了就让他们看看那些字。 俩孩子见识过了之前的场面，心里面不舒服，有些害怕，但还是坚持站岗的，看着这些人，当一名小小的看守。 三具尸体已经处理了，登记查实身份之后，报了死亡，就直接拉去火葬场准备烧，没有什么特别的流程要走。特别时期，理应一切从简，夏觉馨做的是正确的。 其他的地下城此类情况时有出现，因为联合政府的全球广播，人数短时间内激增数倍，同时也涌现出了大批量的太阳信徒，也出现了流浪地球计划的明确反动者。 在有限的条件下，结束生命的条件也是有限的，有些人高处坠落甚至还有救，也被当做是死亡处理了，直接拉去烧掉，或者直接拉去医院、医学院、疾病研究部门等地做解剖的练习和研究，做手术切开缝合等多项训练。 有些人或是假死，或是真死，无论是真是假！既然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有了“条件”！那就要利用起来这样的条件！直接让孩子上手练习，相关知识技能可以在后面的练习和实践工作中慢慢学习和摸索，但是对于手上操作的技术需要马上得到提升，精密的手术仪器同样需要孩子立即开始练习和操作，学会使用这样的大型手术精密仪器可以提高手术的效率和质量。 少部分孩子的梦想是当一名医生，从天赋到手上操作的稳定性，这选来选去，人就少了，筛选的其中一项就包括对尸体的解剖，还有对一些会让人反胃恶心的视觉画面的免疫程度。 除了死者之外，伤者也众多，有个别大人选择错了方式，结果把大腿骨摔断了，身体各处轻度骨裂，但腿部伤势严重，危及腿部大动脉，需要及时进行手术。 这个手术发生在济南地下城，孩子们在没有大人和医生的专业指导下，一边看着教学视频和以往的医生手术记录视频，一边对患者进行腿部手术，包括从注射麻药开始，到取出骨头碎片，钉上钢板，最后到缝合伤口下手术台。 正常情况下不到一个小时就能结束的手术，这几个只经过两天学习的孩子打麻药就花费了近一个小时，这整个手术硬是搞了八个小时还多！中途又进行了两次的麻药注射，换了七个主刀的孩子，而且还遭遇了严重的阻碍——主动脉出血，好在不太严重，孩子们最后还是处理好了。 目的来说，手术是成功的。当手术结束的时候，他们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孩子们保住了这个人生命，但是这个人也感染了流浪病毒，当手术结束，他还未醒来的时候，鼻子里流出了血，等待着他的将是更加煎熬的痛苦的过程！ 他们是第一例同类型手术的成功案例，这些孩子已经学会利用已有资源去学习，去实践，并且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这是相当优秀的进步，是相当大胆的尝试！是值得鼓励和表扬的，是值得提倡和推广的，更是值得肯定和多做的！ 医疗系统的恢复是极其必要的，是需要在首一批次恢复的。 孩童派国家会利用一切资源对孩子进行教育，让孩子进行高效的学习，毕竟孩子的学习能力远远不如人工智能，因为这一相对的弱点来说，所以一切优势资源的利用是极其必要的，尤其是拥有经验和技术的资源，拥有知识和能力的资源，要去学会利用和运用这些东西。 孩子需要进行跨越式的成长才能逐渐稳住这即将崩倾的文明大厦，这也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他们要面对心理和生理的挑战，思想上挑战，环境上的挑战，任何工作任何岗位都是一样，这是一个残酷的过程！ 对于孩子来说，一切要在残酷的现实实践当中出成果！ 这是一场争斗！这是一场战争！ 一切以稳定当前局势和恢复社会运作为目标，一切以延续人类文明为最终目标。 可孩子是弱小的，在流浪病毒危机时代，这其中有巨大的困难和隐患。 没错，这不公平。 所以，孩子需要学习，时代需要大学习！向任何可学习的学习目标学习！一切为了大学习！ 大学习是一切弱小向强大转变的开始！孩子要强大起来！为了应对危机和解决危机而大学习，为了抵抗倒退和衰退而大学习！为了创新和发展而大学习！为了人类的当下和未来而大学习！为了延续人类文明和到达四光年外的比邻星而大学习！ 第118章 猜一下 大学习是孩子必须要时刻保持的思想状态，大学习也是孩子们必须长久坚持的过程，大学习同时也应该是时代的背景和国家的武器。 因为，孩童比起智能，就是差别在这里——效率！能力！ 因此，对于同一类型的能力和技术的掌握，在工作劳动上进行了更加细致的划分，为的就是让孩子们能够快速记忆，快速掌握，提高学习效率，提高工作效率，一个孩子可能只是暂时负责一项工作中的其中一个过程的一个小部分。 从掌握工作的小部分到掌握工作的大部分，从掌握工作的大部分到掌握工作的全部，这就是孩子们当前的具体目标，也是尤为重要的。 特别的时期，特别的是做这些的都是孩子，这两个特别决定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特点，这个特点就是不能犯大错！ 淘气和顽皮的他们暂时还没有办法彻底摆脱的，他们也会有错漏，也会是失误，也会有意外。这是恢复社会运作前期必然会发生的，但现在就是要尽量避免这些，以免局面无法挽回，所以要大人们的帮助，所有可能的帮助，而且是必须的帮助，全力的支持。 这些内容被印写在一份a4纸上，夹在给每个家庭的物资当中。 孩童派国家筹备和下达文件和组织孩子们行动的同时，这些国家的首脑们没有也不能忘记，这世界上还有智能派的国家。他们会老老实实的吗？会按照之前联合政府讨论出的协约履行吗？会按照相互给出的限定条件执行吗？ 答案很模糊，但极大地偏向了“不会”这个结果。 智能派国家到底会用智能机器人做什么呢？ 不好猜呀…… 可地下城的稳定只能交给孩子们了，如果未来真的有战争，也只能靠他们了。 一个个稚嫩的面孔和瘦小的身影在街上跑来跑去，他们现在是在送东西。因为隔离协议的存在，对于重要的事项，他们只能拿着临时的文件骑着自行车满地下城来回跑，要到每一个具体的点去做具体的事，去交给具体的人。 地下城热闹的状态持续了两天了，起码在这两天多不再是死气沉沉四处弥漫着迷雾和绝望，这两天附近一切安好，孩子们暂时顶住了。不过，他们偶尔也会吵架，在屋子里能听到几个脏字。 “没人吵了，那俩孩子昨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谭月看着外面孩子们如同以往的大人一样在街上匆匆忙忙的来来回回，心中感慨，说：“唉……等到陈娇几十年后醒来那会儿，她得多震惊啊！” “嗯？陈娇？”崔旺没想到谭月突然这么提了。 “是啊，她肯定难以置信在她冬眠的这几年，竟然发生了这些事情！以后还要发生些什么呢，你能想象到那场景不？我想，她肯定会是担心你的，对她来说毕竟跟昨天差不多，昨天一睡，世界就大变样了……我现在就怕，我这一觉睡过去，咱家就大变样了，要不就这样也挺好，不要再糟了。” 崔旺没事干，正翻开太阳神书随便看其中的一页，怎料谭月又说出这些话，他很担心，也很警惕，可能是这两天外面的热闹景象有些刺激她。他起身拿着书来到谭月身边，和她一起看着下面孩子们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崔旺想过陈娇未来可能生活的场景，曾经的一部分时间，他以此作为依托，幻想着自己和陈娇在未来生活，但是现实生活和想象的隔离撕破了他的心理，猜来猜去，猜不透这时间的迷雾，遇到谭月之后他就渐渐改了，戒了这瘾，也如割肉一般。 谭月提起来，顶多就给陈娇写写信吧，寄去未来的信，她自己写的。尽管想了那么多，但就是没有想到流浪病毒的出现，至于陈娇的未来，谁知道呢…… “难想，你怎么想到那儿去了？” 谭月蔫蔫地捏了捏挂起的衣服，离开阳台，懒散地躺在了床上，说：“就是瞎想呗，现在还能干啥呀？写课案？那些孩子我也管不着了，能劝几个算几个。” “你不要操心太多了，都这样了，逼着他们学习可能真的适得其反，哎？那纸呢？说是时代大学习，大学习时代，对谁来说都难，那些孩子不来上课就不来吧，这个时候如果这些太阳神书能够给予他们希望的继续和坚持，能提高他们的学习效率，那可真是不得了。” “书上有新发现？”谭月转头问。 “没有，我是说……如果这书真的能改变他们的绝望思想，你说这太阳这个教算不算是大救星？起码有功吧。” “那就更危险了，一个在思想上，一个在身体上，要逼死人啦！让一个危险代替另一个危险，唉呀……这两个再混在一起，都危险！没得选。”谭月换了一个无奈的口气，“以前，是爷爷他们不让我出去玩，觉得我小，而且外面人多不安全，有危险，现在倒好，咱们被关起来了，孩子们在外面轻松自在，天高任鸟飞，变化太大了……” 崔旺也很感慨，说：“是啊，今年的事儿太多了，觉得远吧，身边就藏着，觉得近吧，真是难受啊，今年是重灾年，情况十分严峻，谁知道今年一年还要发生些什么事情，距离今年过去，到2071年还有小半年，还有小半年……” 谭月把闹闹的袜子扔给了崔旺，又回到了陈娇的话上面，“我感觉，陈娇除了担心你，可能不会关心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陈娇是数学专业是吧？” “是。” “未来的数学……数学……数学和心理有关吗？” “现在哪门学科和数学没关系？心理和数学……有，以后试一试吧。” 对于陈娇的冬眠，崔旺是有一些窃喜的，他跟谭月这么说过，这算是苦中作乐了。但这种苦中作乐没有办法根本解决眼下家庭的难题和危机，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些问题，谭月越来越发愁，崔旺就必须坚持着乐观，必须让谭月在心态上轻松一些，说不定这样冒充年轻的心态，会更好的抵御病毒。 谭月突然说：“数字生命，是不是更好一些？” 崔旺心中一惊，“啊？陈娇？” “不是，是现在最有效的药，比起太阳神书，比起那些所有的化学药物，应该比什么都管用吧，馨霏当年跟你说，北京地下城有一台机器。” 崔旺现在也不知道那台机器究竟在什么地方。 “对，你不会是想……” “你怀疑过她妈？” 崔旺合上书，说：“她当年……我怀疑她是五十年光明行动的人，都是一群特殊的搞利益群体，她还是领头的，倒买倒卖，那个组织里面什么人都有，这几年好像慢慢消亡了，太阳教派兴起之后，就没怎么听过了他们了，不过你要是说怀疑她是数字生命派，我觉得真不像，你跟她不是在一起处过一段时间吗？你现在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馨霏人很好，她是什么派的都无所谓，她很欣赏你，欣赏你身上的某些点，我想过她是不是想拉拢你，把你搞成数字生命揣在兜里，不然也不会主动找你说。” “是，有几次我也问过她，她都巧妙地绕开了，人家对咱家帮助也挺大，后面哪还好意思问。你怎么想起说这些了？”崔旺将书放回书架上，坐在了谭月旁边，捏了捏她瘦下来的小肚腩。 “哎呀！痒！别别别……”谭月快速翻了个身，保护了肚子，说：“我怀疑她，仅仅是她可能的身份，但不是主要怀疑她，我是怀疑这个病毒。” 崔旺明白了，“数字生命派搞的鬼？” “不知道，有可能，我瞎猜的，瞎想的。” 崔旺散力躺了下来，说：“应该不是，联合政府已经在各方面努力过了，即使数字生命派这边不是一无所获，有用的信息也不是对这次危机的，人家的手段不是直白就是高明，刑讯逼供！面对不断蔓延的危机事态，凌迟逼供也要知道信息，所以要有办法早有办法了，除非这个办法是……” 两人转头一对眼，传达了双方的想法。 谭月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数字生命的技术还不成熟。” 电脑屏幕开着，这点电就不省了，地下城电力是不缺的，缺的是除电力以外的一切，甚至连新鲜空气都是缺的。不敢开窗户，地下城的空气净化器和循环机都开着，以前开着窗户，在城市安静的时候能听到那种像是海风一样的运转声，现在不行，开窗相当于玩了俄罗斯儿轮盘赌，谁知道哪一次枪就响了。 每天看相关的报告和新闻，谁的心里也不好受，天天担惊受怕，现在的染病率居高不下，在做好防护的情况下，全球每天还有几万人到十几万人会被感染，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数字，有些波动起伏，可这么下去，一年的时间就够了，不过最近两天有呈现出下降的趋势。 智能派国家在孩童派国家的全球广播之后，发布了简短的智能机器人启用的新闻。这条新闻只出现在了智能派国家的地下城中，这个直播信号也被地面饿的部分所截取，人们这才完全认为前面那次的新闻完全是假的了，孩子接管国家和世界，无稽之谈！ 人们说菲什么哀什么那个人有问题就是有问题！猜测他不是染了病毒就是得了失心疯，看看现在怎么样？果然联合政府还是选择了最好的最正确的办法，让智能机器人代替人们劳动，这才是正确的！之前的那条信号应该是别有用心之人做出来的假视频，是人工智能合成的视频。等流浪病毒危机过去，到时候资源充足了，再加上地下城的人因病毒而死者众多，地面上的人就能进入地下城生活了！这才是头等的大事！什么孩子要接管世界！孩子？呸！扯他娘该死的蛋！那是狗什么东西才能想出来的？那不是纯纯胡扯嘛！ 人们再一次欢呼，但是这次的欢呼显着空洞和无力，之前的那条全球广播视频新闻消息，搞得很多的孩子都没有办法在大人的面前活动，他们憎恨那些孩子，他们害怕那些孩子，逼着那些孩子甚至有硬说自己是14岁或者15岁的，或者装成是染病的样子，自己打自己鼻子一拳，为了避免挨打或者是挨骂，亦或者是更糟糕的结果。这取决于大人们到底能有多疯。 “大家听我说！都安静一下！我认为之前的那个假视频，就是那群小孩子搞出来的！现在的吃食已经不多了，我们这样下去会饿死的！他们在搞我们！” “别瞎猜了，那些小家伙有那些本事吗？他们连算数都算不会！” “你可不要小看他们了！大家要知道！这里是我们最后的无症状安全区了！我们患病虽然没有地下城的那般严重，但是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生存压力！那些孩子之前已经洗劫了三个临时居住区了！多少个人饿死啊！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 这时候几位带着孩子的家长很迅速悄悄地带起孩子到了通往地面的出口，那孩子穿着厚厚的，茫然地昂着头看着母亲。 “孩子，快走吧，妈妈保护不了你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对不起，我的孩子！你先去外面躲一下吧，你去找其他的孩子吧，如果他们能保护你的话，你记得要从他们那里拿到一些吃的，千万不要把自己饿着！快走吧，快走吧！” 现在留下孩子太危险了，尤其在这个新闻之后。地铁站的局面发生了大改，自没有任何人的管理之后，这里发生了斗殴，并且出现了首领，孩子恐怕更要被当成是工具人，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之前还会有人对孩子好，为的是在孩子有了世界的权利之后能够得到一点好处，但是现在就怕要那些人要孩子还回这两天给出的利益。 这个地铁站没有几个孩子了，看到一个悄悄带着孩子离开了，就有另一位父亲将女儿悄悄带走。 “老大，我能发表一下我的意见吗？”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能帮我们摆脱这困境？” 第119章 他们不会 “呃……不，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需要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或者都是真的都是假的，我们的信号是截取过来的，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联合政府没有消息，国家政府没有消息，地下城也没有消息，所有能得到信息的地方都是悄悄静静的！按照现在外面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幸运极大可能再也继续不下去了！我们姑且相信两个消息都是真的，那么我们的处境就更是岌岌可危啊！我们……” 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听着这位看上去又猥琐又滑稽长相的人说着他有点不靠谱的想法。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一部分是极对的——很快，他们就要都完蛋了。 在场的人差不多很年轻，三四十岁，五十岁的没几个，在病毒没有出现的时候早就就年老没用的人赶了出去，所以即便是感染病毒，对他们身体造成的影响确实没有新闻中说的那般严重，保持了这个临时居所一定程度上的在整体上的活力。可那样也不好受，地面上生存本就艰难无比，染病更是桎梏和铁链，会更快的拖死人的。 这位带着穷酸落魄眼镜的稍有些秃头的猥琐男的话语，是正确的，让在场的人不得不思考，也不得不表现出悲观和厌恶的情绪，有些情绪憋着是最难受的，假装也是消耗能量的，不给自己的情绪上和心态上设置阻碍才是最省力气的。因此，这个小小寒冷空间中的温度就显着更加寒冷了。 首领问：“你有办法？” “很抱歉，我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 人们期待一些眼神很安静了，没有人说话，刚才的那阵欢呼似乎是来自久远的过去。他们沉默中带着绝望，他们不希望听到这样的言辞，只希望听到有好的办法和结果，这是这里约定俗成的一种规矩，这近一个月以来，任何负面消息的说出都是要得到惩罚的！那时候若是不满可以自行离开，说不定出去可能有生机，可是现在不行了。 “你没有办法？那你想要表达些什么？” 地铁站首领不理解这家伙什么意思，平常他也不说话，之前没事就出去找几本书看，让他搜寻物资拿回来的都是冷冰冰又不能吃还舍不得烧的书，不过现在他的小地方四周都是书垒起来的墙，看上去是比其他人的小隔间暖和一些。可能这精神食粮似乎真的能够填饱他肚子的边边角角，让他比别人吃的更少一些。 这家伙是看了几本奇怪的书，才有这般奇怪的想法，但似乎有些道理在里面。首领没好发火，但控制了一下脾气，反而让他更生气了，话说的不对就弄死这个臭书佬！ “有什么就说！说的不好，没好下场你！你到说说看，到底怎么一个真和假！？” 猥琐书生稀头男名叫里德·布克，他说：“让我们先抛开是不是孩子故意搞出来的假消息，我们就当两个都是真的来看，其余的都不考虑，首先，如果是孩子接管世界，虽有些天方夜谭，但细细考虑起来还是有些道理的，我们说不定能够在孩子的帮助下快速进入地下城中生活，可如果启用智能机器人的话，我觉着我们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我们即便在那样物资丰富一些的将来，也没有机会进入地下城的！机会十分渺茫，几乎不可能！” 人们小小的颤抖了一下，随后又寂静了。他们不知道这其中是为什么，一面不想听不想知道，一面又想知道是为什么，起码需要知道一些东西来让自己对未来的恐惧少一些，有些人已经想象到将来那难以接受的事实，捂着耳朵，但又想侥幸一下。 他们脸上的表情是矛盾的，是一种生命走到尽头而无法钻出岩缝的悲哀，但是又渴望前方密岩出现松动，出现一丝不可能的生机。明知不可能，可偏要想象那些不可能为可能，保留这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可是承载着希望嫩芽的却是绝望的土壤。他们能有什么好脸色？表情都糟透了。 首领认为智能机器人是一条活路，可能是这几年里最好的机会了，他带着气恼不解地问： “为什么？地下城不用人了，人们闲了下来，智能机器人能够更多的创造财富去累积各种资源，他们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样！早这么干多好！他妈的，这些年死了多少人！这联合政府怎么想的！当年他们不就是这么说的嘛！事实也是如此！正因为资源的稀缺，才有了抽签制！即便有了抽签制地下城还是有人饿到营养不良，甚至是饿死！这智能机器人比人强多了，效率高，工作快！虽然我不懂，但是想也能明白，财富果实的累积速度是极快的！你怎么说我们进不去？” “是啊，你觉得那时候，他们能要我们吗？” “这……” 周围好像有些人明白了，互相看了看相邻的几个人。 “是的，或许财富物质这些累积的很快！成果果实也很多了，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会给我们吗？会让我们和他们一起吗？那时候在地下城生活的可相当于就是王公贵族啊！比起咱们这些地面上的臭虫来，他们简直就是生活在宫廷别院当中！不论他们穷成什么样子！生活过得多么糟，起码他们在地下城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财富！这无法更改！这就是他们最大的资本和底牌！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他们真的到了那时候，还会把这些东西给我们吗？这一丝生的机会让给我们一些？这可是大灾变呐！同样是劫后余生，他们会把那些好的东西让给我们一些？把劳动和生存的位子让给我们一个角？换个角度想想，我们如果在地下城，当年抽签制抽到的是我们，我们拥有了相对富饶一些的生活条件，起码温暖，起码遮风避雨，没有这些年地面上恶劣的气候，我们会把自己的地盘让出来给地面上的人吗？会吗！？” 对啊！凭什么呢？就凭你是人？就凭你是个在基因生物学上归为灵长类人类的人？就凭你可怜？我就要把一些稀有稀少的资源和其他一些东西让给你吗？这些年或许地下城和地面上的人在情感上会变成完全割裂的状态，大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大家这么一想，心中升起了一些愤怒，这不需要多么缜密的逻辑，这不需要读经典读物，这连一个小孩都能想明白的，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即便这个东西不是我的，而是我先发现先占有的，也不可能是你的。 一个干瘦的脏金发女人说：“可是，可是毕竟地下城要死很多人，那些空出来的，地下城政府总不能就空着吧？那些住房，那些岗位，总不能就一直空着吧？” 里德·布克伤心地摇摇头，坐在了他的书本凳子上，说：“所以智能机器人是干什么的？那些铁家伙成为了地下城的劳动力，成为了创生产价值和财富的主要动力，还要我们干什么？地下城空了难道不好吗？即便在将来地下城空空如也，当权者恨不得整个地下城都是他们财产和土地的才好！有了智能机器人，就算是奴隶，也不再会需要我们去当了，不过有一点……你们女人不同，或许当权者需要一些生理发泄呢……你们比我们有机会……” 有人反驳，“你怎么知道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呢？难道说启用智能机器人的新闻，就会让我们变成那样吗？我们当时才是被抛弃的人，他们对我们是有罪的！我们可以说是被迫牺牲了自己，才保全了安定和秩序，才保证了平稳的发展，才让这一些没有崩溃！联合政府能让那些人这么做吗？我们的国家会是那个样子的吗？” 里德·布克呵呵一笑，轻蔑地看着这个说话的中年男人，“我们的国家？我们是什么样的国家？” “我们还有曾经的美国梦！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美利坚合众国的人民也是强大的！这么强大的国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抽签制是迫不得已！启动了智能机器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十多年了还是迫不得已吗？你现在还强大吗？” “我……”中年男子突然间哑口无言，他觉得刚才自己明明已经想好了之后的话，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奇怪得很。他低声道：“总之，联合政府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联合政府没了呢？你还在做什么梦呢？你的美国梦？美国梦不是我们这些臭鱼烂虾能做的呀！我们是普通人！我们是没中签的！我们没有那个做梦的权力了，我们在抽签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们这些人就只有做白日梦的权力了，你现在还在做白日梦吗？那两个截过来的消息不论真假，都表明着联合政府已经顶不住了，现在这种局面即便联合政府还在，他们到底能对我们有些什么帮助？我们曾经寄希望于联合政府，跟以前一样给我们每月提供物资吗？这种支援要到什么时候？要支援到等到地球越过海王星吗？我们不是一样还在地面上！等待我们的结果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啊！” 是啊，这个结果就只有一个，可能从抽签制出来的那一刻，从结果公布的那一刻开始，联合政府就没有人再考虑过地面上的人之后的结果。 沉默之后，又一个沉稳的声音传出：“是啊，要是我在地下城，我也不会让你们这些人下来的，说句实在话，我也不会让你们占用我的地方，哪怕这些东西不是我的资源，只要我受惠受利哪怕只有一些，我也不会让你们染指的，除非是我的家人。” 听到此言，人们都转过了猜忌带有怒色的眼神，寻找着那个听上去另类的人，他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是在地下城生活的人了吗，言语之间怎能如此无情！ “别这么看我，说说实话而已，本来我碗里的东西，凭什么要分去一半？一点我都不想给你们！我希望都是我的！再多也不嫌多！对吧？老大！你经常也占有一些东西，虽然不是很多，有时候只有一点点，但是按照比例来看，那也是相当可观的一部分了，你都不会给我们，你总是要多拿一些！为什么别人就能平白无故给你呢？或者是给我们，我们人数众多，真到那时候，对我们这些地面人一点点的资助和支援就成了他们树立威望和名声的工具了。一样的，既然我们没有什么好结果，那我就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吧！” 他的这些话，大家不喜欢听，看来今天不对劲，一个是里德布克，一个是这个老叫花子，一个是读书看书读傻了的，另一个是……本来就是傻的，说出话不够说服力。 有人不乐意了，这个人可能是放弃了阻止幻想的那部分情愫，他的表情好像是继续开始了幻想，脸上还带着一些美满的笑容说道：“你这是说什么话！？你难道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吗？难道地下城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这样的冷血无情吗？我不相信你说的！” 另一个人更是满眼泛红，啰嗦道：“你是说我的孩子他们会放弃我？这怎么可能呢！我会等待到那一天来的！他们不可能放弃我的！不可能！不可能！” 原本人们开始思考里德和叫花子说的那些，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个点阻止了这片思想的继续，有些人开始反对这样的说法，继续保持着乐观。 “我跟你想的不一样，如果我是他们，我恨不得大家都过得好一些呢！一直启用智能机器人，对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人类应该团结！人类的未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机器人能够代替我们，我们更应该在地下城当中才对！” 当反对这种想法的人们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慢慢安静了下来。 第120章 老乞丐 老叫花子的衣着更像是超现代“艺术”型乞丐，他的这种穿着在20年前的美术展当中就出现过，当时展出的标题是“未来人类的衣着风格”，没想到20年之后，地面人的衣着差不多都是如此的，衣服破破烂烂一层又一层，能堆什么都堆了上去，为了保温，只不过老叫花子做得更为极致，整个身体鼓起如球，如需行动自如，则需要“出舱”，可出舱同样是危险的，以后会越来越危险，在未来，这地面的环境会和广袤寒冷的太空没有区别。 这种衣着在当时被很多人嘲笑过，鄙视过，谩骂过，这样未来人类还要怎么行走？跟一个被屎壳郎包起来的大粪球似的，又臭又硬！ 当时抽签制还没有出来，人们想着自己能够在将来建好的地下城中生活，就跟地面上的城市是一样的，只不过没有了蓝天和太阳。人们断然不可能相信将来的人会穿成这样，地下城不会那么冷，那像是衣物的垃圾堆，穿上这种破烂球衣服的人，肯定都得饿死，不仅不利于工作，而且还不利于人类一些的正常活动，可谓重负担。 那时候的人没想到在20年后的今天，也不仅仅只是今天，早在气候逐渐从地球停转的恶劣变到地球起航的肆虐，人们开始意识到要靠近行星发动机才能活的时候，地面临时居所中的人们就开始披上了更厚的外衣，在时间一点一点的离开地球起航时的那一刻，他们身上所谓的累赘和负担就越来越多了，这是可以让他们保命的。之前展出过的，在网络中闹过一阵的，甚至在全球多个地区吵翻天又因此死过人的话题，那个“负担”早就被人们忘记了。 人们还找来了各种不能穿戴在身上的保温材料层层刷在了墙壁和地板上，除了实际的保温作用以外，又不仅仅是装裱，更是在心理层面的暗示和加防。 老叫花子叹了一口气，懒散地蔑视着众人，说：“大家不要再装了，好吗？没有意思的！你们真是虚伪啊，幼稚！要不就是太蠢！不要用你们的虚伪来掩盖你们的心中的私欲，我都瞧见了！你看看你们！哦呦，我都不忍心看了，真没必要啊！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要把自己和别人都想得太好了！你们在地下城也会变成那样的，大家之前不是赶走了一批老残之人吗？怎么现在就想不明白了呢？大家当时可是都同意的，我也同意了呀！有人反对吗？就算你们心里想反对，有人说过吗？没有吧！你们也想保住自己的。” 有一个年轻人想要说些什么，站了起来，但是老叫花子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继续说： “说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你快坐下吧你！在这里是这样的，怎么到了地下城大家的心胸就如此宽广了？啊？虽然当时我也不太赞同将那些人赶出去！可是大家没反应啊！我为什么要有反应呢？难道这两天出去找物资的时候，没有见到冻死的熟悉的脸吗？有点内疚吗？有点难过吗你们？我瞧着没有吧，我也没有啊！因为他们没有用，只会耗费资源，整天疼痛地嚎叫、低吟，他们影响了咱们的休息，影响了咱们的健康！甚至他们是最容易患病的那群人！他们太过于危险了！” 老叫花子说得有些疯了，如果不是他厚厚的衣服裹着，他应该已经要跳起手舞足蹈了。 有位黑脸大汉听不下去了，颤颤巍巍站起身抢说道：“难道他们不危险吗！？再过几年，你这个老东西也要滚出去！何止是他们啊，这么做的又不是我们这一个地方！只有这样，这片区域才会是安全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说不准什么时候一个即将死亡的小病菌小病毒就能在他们的体内大放异彩！换发新生！或许我们足以对付的，他们对付不了！那些老弱病残才是最大的定时炸弹！不清除出去怎么能行？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是安全区！这都是因为我们做了正确的决定！你现在倒是过来装什么好人？” 老叫花子甩了甩脏了打结的长胡子，叹了一口气，说：“别喊，别喊……我也没说我是一个好人啊！有吗？我更没说这么做是不对的！要不怎么说你们蠢呢！尤其是你，大黑佬，声音不要那么大！我还没说完呢！刚才你说的也是我表达的这个味道，还没想明白吗？你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们想将来混得好了就怎么怎么样，才能现在说出这种话来！现在是什么都不怕，将来可就不一样咯！哎呀，可是你我现在都这样了，怎么还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应该跟咱们的首领学一学，多给自己留下一点东西，先让自己吃饱啊！还提地下城的那些人呢，到时候你们可不会这么想了，咱们这群人呦，估计会变成地下城的那群人的想法！排挤！一不当老板，二不当政客的，省省吧你们……” 大黑佬有些反应不过来，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瞥了老叫花子两眼，思考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别人这时候有话说不出，老叫花子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又更像是胡诌的。地下城的生活真的能改变人吗？能改变这么多吗？真的能变得这么无情？以前的人们也不是这样的啊，这十年间也有人的家人从地下城当中走出与他们个别的人团聚。但想也想不明白，这怎么会不要他们呢。 首领在思考，他是不太满意有人直接点出来他多拿东西的，他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被人明着点出来这之后只怕是不太好控制这群家伙了，大家都在情绪崩溃的边缘，今日的话到此处，再阻止的话看情况似乎更为不妥。他想要阻止，但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巩固他地位的办法，干脆就顺着着老叫花子和书呆子说，他们说的这种情况好像也可以套用到地下城，那么他们的敌人就是地下城中的那些固守派的家伙们了，这些人是一定会存在的，而且不在少数。 这么想下去，似乎地面上的人就更加危险了，难道他们的希望一直以来都是政府的一纸空文吗？他看着大家一个个焦急又麻木的眼神，心中一阵的悲哀。看得出来有些人不想听到这些，这些话带着阴冷的风吹灭了他们心中的希望的火种，摇摇曳曳闪动的火光令他们心头急痛，这些赤裸裸的现实已经在折磨他们，这当头的一棒不知是好是坏，这一棒会不会就将他们的思想打死了，彻底变成行尸走肉呢。 老叫花子带着讥讽之色笑了笑，眼珠子扫了一圈周围的人，一改刚才有目的有对象的说话方式，自言自语地随便说着一些，声音还很大。他没有跟别人交流的意思，低着头看着其他的方向，像是在周围寻找着什么小一些的东西。 “这上帝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我怀疑啊，这个上帝是不是还在以前的地球轨道上瞅着太阳干转圈呢，人都找不到的废物一个，这么多年，人们信了几千年的上帝，竟然他妈的是个傻逼！遇事什么也不管啊，连一个立方的行星发动机微模块组都没有帮着给建！也不只是上帝啊！还有某些人敬爱的日神大人！怎么不多给几百年的时间？让我们好活一下啊！他妈的！……不过我的生活也不好啊，多给几百年也是一个流浪汉乞丐，怎么可能摇身一变进入富人区生活呢，是不是啊？啊哈哈哈哈……” 众人在纳闷的同时，心中积压着愤怒，都听惯了他这样自言自语，只不过之前说的都不是这些内容，他之前的自言自语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疯言疯语，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或几个故事的一部分串在了一起，那些像是世界的某一段，往常也只有孩子们会靠近他，现在谁都不想靠近他了。 老叫花子随后一昂脑袋，明显地对着天花板，继续说着，声音显着更大了。 “其实你们想的和我差不多的，到了能安定生活的那个时候，什么同患难啊，共吃苦啊，都是扯屁！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发生了一次两次，而是不断上演啊！所以大家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你们都是我了，都是流浪汉了呀！哈哈哈哈……里德说得不错，启用智能机器人我们死定了！死定了呀！机器人不跟他们抢东西！它们跟我们抢东西！它们替代了我们在地下城中的位置！连老大都不愿意舍出那一部分中的一点点，难道地下城的那些人，尤其地下城的那些资本政治的劳模们，他们会把那些东西让给我们吗？期望他们施舍我们？呵！还是别他妈的做梦了……我还期着有人路过给我放下十美元呢！一百美元也行啊！” 老叫花子好像就清醒这么一阵，这又开始疯言疯语了，说了一堆什么什么万岁，可能是念着一些绕口的语言，也可能是呼叫漫天的神明，最后又讲开了故事，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好像他身边有一堆堆的小孩子一样，以前是有的，现在就他一个了。 首领听了很不满意，真后悔当时没有把他也清除出去，他越说越多，问题都好像堆在自己这个首领身上了。作为首领，他确实会多拿一些，甚至是从其他人那里“抢”来一点点物资，这些也都算是管理费和保护费，这个地方需要他这样的管理者。他想要离开这个话题，瞧着几个人的眼神，他们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不好！ 他看向里德，问：“好像……好像是这样吧，既然启用智能机器人会对我们不利，那么你说的孩子掌握世界，这个你又怎么解释？孩子掌握世界，我们更完了！他们懂什么？人类难道就要这样完蛋吗？真的不是孩子帮搞出来的假新闻假消息？世界上的孩子帮呢？其他国家的孩子帮呢？” 里德冷着脸，说：“那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所以，如果是孩子接手了地下城，我们才是有机会的，而且机会大很多！我们需要很多的人！我们要找准机会，抓住一切可能和地下城的孩子搞好利益交换，甚至直接控制他们！想想，如果真是孩子主要活动在地下城当中，我猜测，按照地下城的人口来说，孩子的数量是不够的，在这方面来说，我们的孩子是更有机会下去的！首领，你有一点是做错了的，我也是今天看到这个截取来的消息才恍然大悟，我们不但不能驱赶孩子，我们要利用孩子们打通前往地下城的通道！只需要一个机会，我们就都安全了！我们在流浪病毒危机下就有机会！危机之中千疮百孔，这白孔之中都是机会呀！我们的情况要比下面好很多！” “如果这个方法行不通呢？地面上的孩子难道多吗？他们的身体多么脆弱！” “身体脆弱不是问题，有足够的脑筋就足够了！如果这个方法不行，我们的孩子没有进入地下城中，可地下城中的孩子有些也是富有同情心的，起码他们是纯粹的！当孩子具有一定的发言权和决定权的时候，我们就更有可能利用这部分孩子对我们的同情和怜悯进入地下城！这是两个方法！” 众人听懵了。似乎也是这个道理！那孩子本就是希望啊！地下城的孩子数量远远不够能维持地下城基本的运转，那么必然就要开放一些名额，这些虽然在新闻当中都没有说，但细想一下真是如此！ 那几位让孩子离开的家长又急匆匆离开地铁站去寻他们的孩子，他们简直就是进入地下城的通道和打开沉重超重压闸门的口令钥匙！穿过重重厚重的阻寒帘来到了楼梯处，有几个孩子在这个地方悄悄藏着，让他们离开的远一些，他们也没有挪动地方。 有人又提出了问题，问：“可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信誓旦旦的说孩子的那个新闻是真的呢？万一智能机器人的那个是真的呢？我们又该怎么办？你说来说去就是说了一堆废话！一堆没有用的猜想！如果我说的话，我还觉得智能机器人不够呢！当年建行星发动机又不是每个地方同步进行的！我之前在工厂当工人！哪有那么多的智能机器人？现造来得及吗？我还觉得工厂需要人呢，那个地方需要的肯定不是孩子！而是我这种健康的有经验的成年人！” 另一个人没有什么动静，脸色污秽着平淡地说：“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们什么都不确定，什么都不知道。” 第121章 改与观 “所以，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做的越多，死的越快！”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想！” 里德理解说这句话的人，毕竟就他一个，但瞅一瞅大家还是带着茫然的神色，从他们的眼神中只能看到麻木与痛苦，他真的不希望这些人都是这么想的。现在已经能摸着死神镰刀的刀锋了，那股寒意让人浑身冒汗，难道还要继续坐以待毙吗？他明白这件事仅仅靠他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是没有办法顺利开展的，这么活着是可以再坚持几年，大不了过几年…… 不行了，没时间了！过几年，都会死！ 近几年的世界形势时局瞬息万变，仅仅一个流浪病毒让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再不想办法，电力的供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切断，那时候天地不应，寒尸遍地。如今变局太大，世界已经变天了，而且是正在进行时，谁也说不准地下城政府中的太阳信徒和一些隐匿分子会做出什么来。必须要提前下手，但是方法和途径都太难了。 那几个孩子回来了，他们的家长紧紧拉着孩子的手，那两个家长眼神从来没有过的亮，像是在黑夜林子里穿行的狼一样，他们看到的不是猎物，而是孩子，一个真正能够改变现状的希望，从来没有这么近过，咫尺手中。 里德转头瞧了瞧老乞丐，他还在嘀咕着，而首领也在思考。他要想办法让更多人明白，这是一次机会，是不得不行动起来的绝路，他说： “那我们怎么办？什么都不做？真的什么都不做吗！只有等着现有的食物都吃完吗？大家要在这里等着吗？到底在等什么？这样等下去，等来的只有死亡，也只会是死亡！那么代表希望的联合政府也没了！可是……我们幸好还有电！现在还有电力的供应，如果地下城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法案，我们这里收不到消息，然后发生了变故！他们将我们看做是浪费能源电力的怎么办？地下城可是有千千万万个智能机器人，它们24小时开机运行，电力的负担是最大的！万一把我们这里的电停了怎么办？谁都不能保证这其中不会出事，之前又不是没有停过电！一年前的大面积停电，死了多少人！继续这样，我们都要冻死了！你们想一想！让这些现实进入你们的脑子！在里面转两圈啊！” 这话是在这个地铁站临时居所内说出的听到的最让人悲观的一次！引起了一阵厌烦和抵触了思想情绪。一年前的大面积停电是有恐怖组织故意为之，这不代表地下城的态度。 有人还是不同意，依旧保持着原有的乐观派精神，她似乎没有去想里德说的那些，无所谓地说：“你这么说难道就是对的吗？别扯到一千年的大面积停电，我们这里又不是没有备用电机！你不就是想让我们出去早点死在外面嘛！说那么多没用的……仅凭着两个不知道哪来的新闻，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政治目的的消息，你就想出了这么多没用的！你真是异想天开！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智能机器人的启用能够带来更多的财富，难道一点区区的吃食都没有给我们的吗？你说的那些漏洞百出！如果是我，我赞同智能机器人！地面上迟早也会有的！之前就有人为我们发声，而且这部分自然有人会去做！而且还有很多的政治家，怎么可能现在就没有了呢！不管我们，这是人类历史上天大的笑话！” “人类面临灭亡的危机，人类要没了！要没人了！这人类的历史还有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些人，我们不能相信他们！现……” 里德没有说完，被截断了。 “难道相信你吗！？看来你是站在孩子的一边！那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等死吧，你想利用这里可怜的孩子加入孩子帮？然后打压和控制我们？进而取代首领！让你自己好活？” 这时候老乞丐又大声了起来，带着孩子般欢快的笑声，低低沉沉嚷嚷道：“打起来！打起来！死一个少一个，少一个多一口啊！哈哈哈！有枪！能解决一切的麻烦啊！快开枪啊！” 里德骂了两句，其他人也跟着胡乱说着一些什么，再加上一个老叫花子，场面一下就混乱了。 首领站了起来立刻制止了马上要混乱的场面，他的手放在厚厚的衣服里面摸着枪，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能够解决将来的问题，当下还是先让大家冷静下来。可是有人不想冷静，他们不喜欢现在的这种变态一般的“生活”，这根本就不叫生活，这连生存都算不上！他们在情绪和语言的煽动之下，决定尝试，大多数人反驳了少数的乐天派，决定试一试，趁着身体还算是能动，脑子还算比较清醒，应该趁着这次变化带来的机会谋取一个未来生存的位置！ 这里好久没有这样的气氛了，寒冷的死气逐渐溜走，带来了从未有过的议论和争吵之声。首领一瞧，大多数人带着渴望和迷茫的眼神听着，只有那几个少数的人被现实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大声说着将来的愿景，他们痛骂着坐以待毙懦夫一般的乐天派。 他们不知道世界上分为了智能派和孩童派的国家，因为应对危机的方案举措不同，导致了两边有所矛盾和利益纠葛以及一些将来可能存在的隐患，经过联合政府内部的条款制约，两边的国家政府都不能对自己的民众宣布这条信息。 说起具体的计划，众人才逐渐形成了一致，经过长时间的简单讨论，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搞清楚地下城的情况。 里德说：“之前我已经说得比较明白了，具体的计划我们还需要联合几个临时居所的人再继续商讨，另外，如果顺利，进入地下城后才是我们真正战斗的开始，我们要准备开战，就要先搞到武器！世界上肯定不止我们是这么想的，这一点，我敢打赌！至于某些愿意等的人，那就让他们等好了！我们需要足够的武器，我们还要占领地面发电厂，旧的电厂，而且要确保地下城对地面供电线路不被别的人搞坏！” 这样的商讨下来，众人有了具体的目标，交流起来眼睛也扁的有神了，甚至会为了一个小小问题大发脾气！这是里德想要的效果，这说明他们还在意自身的生存权利，愿意为之付之行动。从最一开始几个情绪激动的人聚在一起，到周围的人被吸引，更多人参与了讨论交流，并且将自身的武器的数量多少纳入计划制定的范畴之内。 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首领对里德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两年来的印象被扭转，没想到这臭书佬还真是满腹墨水，真是没看出来。同时他还是对自己最一开始的想法有所估计，到底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孩子搞出来的恶作剧？这个也需要弄明白，这一点非常重要。 他说：“可是单单靠我们根本不够啊，出去的久了，我们也会染病！我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出去做大范围的活动，别的临时居所附近有许多陷阱，联络起来沟通起来都会有很大的阻力！光这么做根本是行不通的，我们可能只有在这里动动脑子的份儿了！还得看那些孩子们，可我们这里的孩子也才三个！我对他们的能力表示怀疑。” 里德看了看那三个有些茫然的孩子，他们被一下子灌入了所有的期望，看得出来他们身体和大脑都要被撑爆了。他又看了看四周，他记得还有一个小男孩，但是四下也看不到人在哪里。 “只能相信了！他们可以的！当然这需要我们的支持，总之，我们要先说服孩子帮，让他们不要再胡闹了，然后制定一下让他们进入地下城的计划，在计划的前期，我们就需要得到这些孩子的全面的信任，没有他们，我们后面的路非常艰难。” 孩子帮真是令人头疼，是最近才突然出现的让人讨厌的家伙，已经知道他们喜欢假扮地面警察，而且他们身上是有火力的，火力只强不弱，甚至他们还试玩了火箭筒，说服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孩子手上都是沾着鲜血的。 “孩子帮？他们可不是胡闹，他们的行动是有组织的有计划的掠夺物资，到现在为止，我们附近的某些临时居所已经遭到了抢掠和破坏，他们那些小混蛋装成地面警察的样子，到处抢东西！如果他们不合作，我们只有先将他们处理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但如果处理他们，我们又不可能长时间在外面对他们下手，里德，你是个聪明人，要不到时候你去跟他们谈，办法你想吧。” 依旧有人对他们的行动计划不看好，认为这群人异想天开，联合孩子帮更是无稽之谈。这些人不接受这突然希望，这个东西很可怕！ “孩子帮？按照达尔文那套理论，什么弱肉强食社会学说的，我们早就该被淘汰了。他们能带着我们下去吗？就照你说的，我们都是没有用的累赘了！这怎么可能啊！别想了，我们还是守住我们这一亩三分地，确保自己不要被病毒感染就好了！或许应该想想别的办法。” 不与这种人交流，思想上的疾病也会传染。 正此时，里德没找到的那个孩子回来了，他跑得很远，离开了两天还多一些。他进来之后感觉到这里的气氛完全变了，呼哧呼哧摘下了厚厚的帽子和面罩，手里拎着一把看上去是报废了的步枪，他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看着大家奇怪的眼神，为了缓解尴尬，他说：“我看到运输机了！地下城好像是运来了什么东西！这两天动静很大！” 里德眼睛一亮，问：“知道是什么吗？” 男孩摇摇头。 “你去感染区了？” “没有。” “在外面碰到孩子帮的那群孩子了吗？” 男孩又摇摇头。 “你想加入孩子帮吗？” 男孩不解，看着一众人那带着期待或者是冷漠的眼神，他迟疑地缓慢地摆了一下脑袋，表示不太想，但或许将来会。 “那你想进入地下城吗？” “我想啊！” 男孩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很警惕，脸上满是困惑和茫然，这里气氛很是怪异，大家好像变了许多，虽然有些好感，但其实很恐怖。 “既然想，就要行动起来！这个行动只有你们能够完成。你离开了两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有些你不知道。孩子，你先说说你去什么地方了，除了运输机，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吧？” 他说话间的笑容让人感到恶心和胆寒。里德长相实在是不好看，让人感觉他做事说话总像是有所图谋，而且这种图谋就是为了他自己，这种让人的感觉是很明显的。孩子们对他还是喜欢不起来，多数时候不想与他说话。 男孩想了一瞬，说：“呃，空军基地的方向有很多战机飞去，应该是有重要的东西，而且天上还多了许多小型无人侦察机，下面挂着微型导弹，呃……还有三架好像是掠夺者无人机。” 众人心中微动，难道这是要发生一些改变了吗？这难道是什么征兆吗？有人来救我们了！ “是什么这么重要，被如此重视？”里德小声嘀咕着，他猜那是某个重要的解决办法。 突然间，一阵闪动的明亮进入人们的眼瞳，紧接着传来了“呲呲呲”的声音，这动静让人们心中大惊，这种动静在这地方很久没有过了。人们眼神寻去，在角落中的一个监控摄像头突然迸发出了火花，十多年没有用过的监控摄像头突然开始工作，因内部零件陈旧导致被运行的额定电流击毁，火花四溅。 在下面的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要躲到一旁。那逐渐暴躁起来的声音，更加明亮的火花似乎是真的有什么意义的，大家都呆呆地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光亮，那就是希望的火花，这个希望是被他们真切的看到了。整个监控摄像头好像转动了一些，转动了一下下！非常微小的距离，他们确定那绝对移动了，只不过冻的时间有些久，转动轴不灵光了。 火花引燃了墙上易燃的保温材料，众人这才想到灭火，立即动作了起来。 在他们忙前忙后的背后，又一台恢复运作的监控摄像头吃力地缓缓转向了正在灭火的人们。 第122章 t 智能派国家对220t的批量生产感到了压力和忧愁。在计划当中，前期资源筹备出了问题，重要的特殊材料生产实验室发生了爆炸。在粗略的调查之后，定性那是一次意外事故，可是这却导致后期的计划步骤跟不上，会拖很长的时间。说一句严重的话，国家和地下城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的恢复速度可能会被孩童派国家超越甚至是甩开！这一点是不被允许的，综合国力的恢复快慢，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流浪病毒危机的后世界格局。 为了能够尽快解决这一问题，顺利进行后期的智能机器人串联投放计划步骤，相关的技术人员、管理人员、科研人员以及健康的功能机构想了很多的办法，但是经过模拟验证和计算，发现没有一个能够快速节省时间，没有办法将时间拉回20%。按照初步的恢复计划，必须首先恢复特殊材料的实验室生产，但这牵扯到建造的另一批物质资源的运输，也就是需要建立另一条完整的生产线，这反而是增加了生产的复杂度。 这个棘手的问题在220t运送任务小组造访利威尔博士的住所后，得到了解决办法。 利威尔博士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孩童新闻播出的前一天。他最开始收到的是电子信息，看完后有些措手不及，感到惊讶，因为信息中给出的内容并不明确，他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自觉自己用的一套基底程序与核心指令和550系列并不相同，而且自己的研究团队成员应该没有一个人去搞了550系列的逆向解码，这是被联合政府严令禁止的，不太可能是违规类的紧急叫停。但电子信息中的内容有些这方面的意思，也不可断然。 他感到不安，没有染病的利威尔博士一直在家中负手转来转去，忽觉可能是有别的用途，也有可能那个电子信息是某种诈骗？可是隔离协议在，这种诈骗应该是不存在的。 利威尔考虑了很多。如果内容是真的，仅限于带走220t，联合政府的消息应该不太会有假。 他自认为220t已经相当成熟，但是到实际运用上比他预想的要快，要更加的突然，他并没有做好准备要离开他的孩子——220t，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利威尔任职的研究所很快被当地军方强制接管，将里面的两个染病的研究员送了出去，有关220t的所有数据和研究成果当场控制起来，不准修改，不准移动，不准销毁。阵仗搞得不算大，人来得不算多，士兵们一个个都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穿着简单的防化服，站在研究所的外围和街道上，就连街道上玩耍的孩子也不能靠近。 房门被敲响了，利威尔在可视门铃上一瞧就愣住了。 这次来的人穿着航天作业服，他们像是刚刚从天上回来的一样，有些不合身，有些人的脑袋顶在密闭头舱顶，有些人眼睛勉强能看到外面，按照往常的规定他们本应该穿西服来的，但这是特殊的情况，也是特殊的环境。他们是联合政府的人，220t专线运输任务小组，袖章上有所属单位和国籍。他们面向十分和善地出示了多个随身证件和联合政府的调令文件及其他诸多文件，准备将所有的成果和数据都带走，时间一刻也不能耽误。 利威尔放下了戒心，他对220t很有信心，但是被突然的调用实在在他的计划之外，他原本想着对于220t的测试全部进行完之后邀请一些学生和领域内的专家前来亲自做最后的性能测试，可是谁知世界变化的太突然，自从柏林地下城陷入流浪病毒的极度困扰，他就一直没有去研究所中，实验器械更是没有碰过，每天过得都很焦虑。 他们做了严密的消杀措施，然后抬进来一件航天作业服。 任务组组长说：“您好，博士，相信您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容，我们本次的任务是安全运输220t，请您跟我们去一趟您的研究所，这些文件您可以路上看，时间紧迫。” 利威尔博士有些茫然，被人七手八脚架了起来穿上了一套航天作业服，他有一种被绑架的感觉，航天作业服封起来的那一刻相当憋闷，而且这家伙十分沉重，他本来还算不错的胳膊腿儿也变成了老胳膊老腿儿，很难行走。他们之间的对话是靠着无线电通讯设备，利威尔说了半天，结果没有打开通讯。 这第一步迈出去，感觉脚下的地板都塌陷了，有一种身子坠落的错觉，不适应。 “联合政府真的要用到220t吗？我记得你们不是有550系列的计算机嘛。” “是的，博士，现在情况紧急，也很特殊，一切都仰仗您的220t了，危机会过去的。” “在什么地方用？可是……” “您……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担心吗？” “不不，担心是一定有的，我年纪大了，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一点上谁都无能为力 ，不过您放心，您对全人类做出的贡献，历史会记住的！文明会记住的。” “你们用它来做什么？能告诉我吗？是什么方面的？”利威尔博士有所感觉，220t应该是这次危机应对方案中重要的一部分。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知道的内容也不能跟您说太多，怕有一些错漏，可以说的是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计算机，目前世界上除了那个，也就是您的这个了，您一会可以看看文件，如果您想知道更加具体细致的内容，您可以向联合政府提交申请，联合政府会给您一份内容文件，但应该会牵扯少许的机密，批准的流程会十分麻烦。” 利威尔博士在航天作业服里面很不舒服，很快就出汗了，他问出了一个问题，“世界还好吗？” 带头的人笑了笑，说：“正是因为世界不好，所以才需要您这项伟大的研究成果，串联千万个智能机器人不出错统一行动，这才是最重要的，更多的内容您应该在网络上很快就会知道的，但是眼下有一个问题，就是220t的生产制造问题，需要饿的数量较多，饱和需求大概一万台，您是否有一些意见或建议？” 组长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说得真是有点多。 一万台，一万台太多了些，按当前的生产制造材料、条件和技术来看，难！非常难！利威尔博士抬头瞧了瞧在视野盲区中一半的人，他没有回答，反问：“你们是怎么来的？” 组长说：“我们搭乘运输机来的，从北极出发。” 利威尔博士感觉到迈腿相当费劲，带来的这一款航天作业服没有动力外骨骼，他还需要几个人抬着才能走得快一些，把后面的人累可着了。这是他们的疏忽，好在离开住所就上了直升机。终于踏出了住处，突然觉得外面的一切真是陌生。利威尔坐在上面就不想动了，有人将一夹子文件放在了他的腿上，多半都是需要他签字的。 他没看完，但是了解了危机应对方案的大概轮廓，问：“这一万台，你们没有办法吗？” 任务组组长摇摇头，“按我知道的……时间来不及，看看您有什么主意。” 利威尔知道他们不会说太多，他转头看着没有天空的地下城，城市的灯光有些落寞的颜色，想着穿着航天作业服乘坐直升机，是多么有意思的画面和体验。等到直升机悬停在了研究所的上方逐渐下降，他给出了方法。 “那你们拿走的220t这一台就可以了，它可以在原始建造资源的条件下自我制造，不用你们管，基本的设备配齐了就行，这不是难事，时间来说反正比你们想到的所有点子都要快。” “自我制造？” “你会明白的，除了这些文件上面的一些内容，作为220计算机系列研究开发的总负责人和总设计师，还有什么我能知道的？” “能说的没了，该您知道的都在文件上面了，多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执行任务。到了，您请吧。” 利威尔看了一眼外面，立刻抬头看了看眼前人。 “这是以防万一，周围都戒严了，您小心一些。” 在研究所外面的是当地军方，在利威尔看来他们的穿着有些怪异，世界也变得怪异，在瞧瞧身边这几个太空人，跟在外太空执行任务一样。 “这还是地球吗……唉……”利威尔叹息一声，当下也只能这么穿，才能保持大范围的行动能力。 研究所大门里就是另外一部分联合政府派出的士兵了，他们的穿着包含动力外骨骼，好像是前段时间试验的地面行走动力服，全封闭的。里面有两个高机动力战斗小组，每个小组四名战斗成员，每个小组配备了一挺负背式转轮机枪，一应武器装备配备齐全。 利威尔来到研究所的实验室当中，输入了密码，打开了门，全照明开启，夜视关闭，各种粗细的线路管子随意堆在地上，各类接口四下躺着，纸张在桌子上散乱地堆着，还算是有序，一股尘封的气息逐渐散去，他们闻不到，只是吸着航天作业服中的氧气。 220t在远端的墙前，在实验室的竖直平行操作架上，倒不像是置在上面。那是一个闪着金属银光泽的“超现代”立方体，这个横着的长方体看上去有些怪异，它和周围的环境一点都不相称，像是空间中凸出来的一部分，现场唯一不和谐的因素，在航天作业服之中看去，好像是直接印在了头盔上，跟着进来的几个人当中就有人就抬手擦了擦 。 220t中的“t”在其光滑的表面若隐若现，随着人们的靠近，似乎那个t又不存在了，又变回极度的光滑，但并非镜面反射般无痕。实验室中的灯光经过它的表面，能看到淡淡七彩的光芒，也似乎是因为航天作业服头盔材质的缘故吧。它和所有的人工产物不一样，它看上去更像一个艺术品，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艺术家设计创造出来的，依旧不赋有任何的感情，220t显着冷酷无情，远看就觉着这东西应该是在千米的冰层之下埋着的。 “天呐，它真漂亮！像是个冰山美人儿！”有人发出了感叹，然后开始工作 了。 “这真了不起啊！博士，它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您设计的？” “我们的研发团队设计的，有个词儿叫这个……浑然一体，我有个中国朋友跟我说过，它一旦制造成型就没有办法做任何的变动或改动了，危机前我们一直在做测试，之前做过的所有项目都没有问题的，奈何隔离计划一直存在，它没有办法发挥更大的能力，这方面测试程度还不够，但是理论上没有问题。”利威尔博士眼神中尽是不舍，“说实话我真是舍不得它离开我。” “这……理解，您可以留下例如照片或者其他形式的留念，您再不舍得，我们也得把它运走，但还是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困难，您交代一下注意事项吧。” “注意事项……很多，但是也不多。”利威尔看到了探抬进来的箱子，问：“外面的那些箱子是为了运输的安全吗？” 任务组组长转头看了看印着ueg标识的合金防震箱，说：“对，为了安全和完整嘛！您这里的220t使用手册我能先看一下吗？” “有的。” 利威尔博士费劲地跨过地上的线缆，但是他发现穿着这身真是太费劲了，干脆直接踩了上去，反正这个地方以后不会再做220系列的研究了，要撤资，要停止，踩就踩了吧。他打开抽屉，在里面翻出一沓装订后的册子，很薄。他转身也不想走回去，示意让他们过来。 任务组的人开始拍照，确定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在，而没有过任何的改动、藏匿、丢失。 任务组组长疑惑地接过了那个小本子，才发现这个薄薄的小本子就是《220t概念手册》，里面包括了使用和注意事项之类。 “这么薄吗？冒昧一下，您确定没有拿错码？” “没有，都在上面了。” 任务组组长将信将疑地翻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内容简单至极，没有复杂的操作流程，没有紧急情况的处理步骤。 “博士，您这上面怎么没有紧急情况的处理方法呢？比如说万一出现了程序的紊乱，或者是其他方面的损坏呢？这上面都应该写明才对，例如如何紧急关停。” “这还真没有。” 第123章 泄密 任务组组长翻开他的那份厚厚的任务文件仔细比对了一下这本薄薄手册中的部分内容。他压力本就很大，这会一下子又顶到头上了，他感觉航天作业服里面和外面的气压不一样，里面要更大一些，自然产生了想要出去的念头。 利威尔博士的一句话，他的背后又出了一层汗。 确实，220t没有紧急关停的这个特点在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内容占了三页，他在这三页当中发现了相关的几个词语，只不过这一点的内容写了在优势之列，这部分已经在文件中提到了。他更是搞不清楚文件当中具体是要怎么描述和表达的，或许是出文件时因为急躁的情绪，导致文件中出现了错误。 他之前粗略看过却没有注意，这里面有一些明显在常识看来是缺点和漏洞甚至是落后的部分，竟然成了优势和特点，甚至是先进的。可能是技术突破带来的结果，这些内容他需要在利威尔的口中得到印证，确定任务核心的真假，如果实物在与图形图片一样的情况下，需要确认眼前的这个就是文件当中所描述的220t，保证在这危急爆发的一个月里没有被其他的组织党派趁机替换掉，即便220t无法被一般破坏，也要确认其内部构造的安全。 在联合政府得到的情报文件当中显示，利威尔曾经和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接触过。在这展开目标监视和情报调查收集的十多年间，利威尔前后接触了很多行为动机不明确的人，这些人的身份、国籍和职业涉及很广，有在学术上颇有成就的教授，有在技术能力工作领域极其出众的技术人员，有在物理理论上星光灿灿的学者，甚至还有一些异想天开的小孩子等等；谈话内容所涉及学科领域知识范围让人不得不重视，包括太空电梯技术、航天技术、行星发动机、地球环轨、环地粒子加速器、人工智能驱动、高密度分子材料生产技术等等。 经过或简单或深入的背景调查，各国情报方汇总信息，确认这些人没有行为异样，只不过那是在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异样。随着对各类目标人物的监视，这些人中到了后期有些人变为了疯狂的太阳信徒，四处传播教义信条；有些人变成了毁灭派，牵扯很多暴力袭击事件；有些人变成了恐怖分子，更是恶行累累。 不过，利威尔在那些人出现明显的行为错误之前就没有再与那些人有过任何的接触，他和另一些人的交集也只限于公开场合的几句不深不浅的谈话之类，尚无法做出利威尔有其他动机的可能，他尚不存在与任何党派任何组织有交集或者是有交易的痕迹，所有“异常”交流的内容只是停留在学术层面上和简单的社会层面上，风险行为评估近五年趋近于零。 至于利威尔早些年不远万里去私下见面的人，多方情报部门在这方面算是半个瞎子，例如几年前与崔旺的谈话，监视调查人员一无所知，还有在其他的几个地方，他们的情报收集一无所获。 在联合政府下辖的国际联合科学研究统筹管理部门收到的220计算机的研发工作日志当中，也没有人发现利威尔的思想、言语和行为有什么错误的倾向，他一心都投入在了220系列的研发之上，勤勤恳恳。在团队当中，他日日夜操劳，本来就人过中年，几年下来人显得更老了，研究团队的成员都给予了他很高的赞誉和评价。 但特殊时期的特殊任务，一定要慎之又慎，接下来进入工作的交接流程，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但是又必须快速进行。 任务组组长问了利威尔博士很多问题，包括之前的220系列的计算机仓库在什么地方，220t的试验机有没有被销毁，在和现有的220t相同的特殊超高密度分子合成材料的制造之下是怎么销毁的，以及当前的测试结果。利威尔就这样陷入了一堆需要签字的文件当中。 按照利威尔博士一边签字一边回答，任务组组长才感叹于220t真正的强大之处，在算力上来看似乎和550w有差距，这种差距在目前人类所需要应用到的智能化操作领域上可以忽略不计，当然这其中可能包含利威尔博士对220t的情感和有所吹嘘之处。其次就是在整体结构化性能上做出了技术突破，它具有无法被篡改和破坏的机体结构和程序单元，那就等于没有什么劣势和弱点！ “如果在2044年有您的220t，或许就不会那场惨烈的事故，还有2058年，唉……我了解了。” 在这一点上，220t比550系列的计算机强太多，这也是技术进步的必然！ “但是……要攻击破坏这样一个小小的铁盒子，几十发子弹足以了，您确定就连火箭弹也无法在其表面产生任何破坏的痕迹吗？焊枪切割呢？电磁炮武器呢？高能激光束？”他还是担心到时候出了问题，他不好解释，追责的话他们小组的所有成员将难以承受千万分之一毫。 利威尔博士摇摇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看来你没有集中注意力。” “您确实没有说那么细。” “我说了，除了重型战略武器之外，除非把它直接丢到行星发动机火焰上，依照目前人类的轻质武器武器来看，几乎不可能。它的表面会反射99.9999%高能激光束，唉……在这衣服里面说话太费事了，快点吧，不然我现在就很想它了。” 任务组组长抬头瞧瞧利威尔博士的神情，再瞧瞧一旁正在被拍照的220t，看上去220t的这些信息之前就已经被美国方面掌握了相当一部分了，联合政府更是清楚220t的一切特点。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准备装箱搬运。 他长出一口气，总算不用太操心这个事情了，其余的心就得在路上操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在他的具体职责范围之内。 “好的，博士，我了解了，您说的这些我会写在任务报告中的，还有什么特别的吗？需要我们知道和注意的。” 利威尔博士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了，他也想不起来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嘱咐一下千万不要将它丢到行星发动机等离子流的喷射口中。他还是对突然的失去感到惆怅，深情地望着220t，它真的很美，那上面有他伤心模糊的影子。 “没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任务组的成员将220t抬了下来放进了箱子中，其余一应相关的设备都装箱了，搬运工作用的动力外骨骼很轻松搬到了运输机上。 利威尔将所有一些的都收拾好交代好，可以说他把这一生的研究都交了出去，签了不少的字，他甚至都认不得那是他自己的名字了。从文件内容中，他大概猜到了220t会应用到的地方。 他被送回了住处，直升机坐得让他头昏脑涨，一身的累赘加剧了这个过程。 “哎？这身你们不要了吗？” 220t运输任务小组将航天作业服留了下来，他们走的很急，将利威尔抬上楼的动作也很粗鲁，到了位置，做了消杀之后，就将他扔回了住处。他们的武装运输机停在了物资转运升降平台上，在这上面是最后一次搬运，等到达地表就马上离开。 利威尔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他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或许是担心自己感染病毒，也或许是有些担忧220t被用到的地方。他仔细地看过那些手续了，都是联合政府的，上面还有联合政府秘书长的签名和轮值主席的签名。 在离开柏林地下城之后，武装运输机驾驶员十分警惕，以他的经验来看，任务的回程总是要出一些问题的。 任务组组长说：“臭伙计们，把你们护目片都放下来！别让行星发动机晃瞎了你们的眼睛！保持警惕，还有前面的战斗小组，多操一份心！” 向北飞行了约五分钟，一束光亮从地面飞来，这点点光亮在行星发动机光芒的掩护之下最先没有被肉眼发现，是武装运输机的反导弹系统提前做出了预警并发射了拦截导弹，直接撞向了飞来的那道高速移动的亮光，爆炸的火光这才让人看清是有袭击。 “遭遇袭击！遭遇袭击！”驾驶员大声喊着，机舱内的警报声响起。 在前方开路的武装直升机迅速下降到足够的高度，对刚才发射导弹的地面区域进行了地毯式的轰炸，不管那里是否还有人生存着，路过的地方一片爆破的火光和弥散的硝烟。 “情况不好，护送我们的战机呢？哪儿去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联络不上！还在联络中，应该还在后面。” 任务组组长背后已经在流水了，汇成一条水渠流到了脚下，他的脚底像是踩着水一样，“后面？我草！他妈该死的！那我们就加速！先离开这片区域！” 在离开的途中，原定的飞行路线上，地面有很多的地对空导弹发射，有些导弹飞进了行星发动机近防炮的防御范围内会被识别击落，但依旧有几十枚导弹向着武装运输机飞去。护送的武装直升机发射了搭载的所有战术拦截导弹，可依然有漏网的地对空导弹从烟尘中冲出，两架护送武装直升机被击中坠毁，一架护送武装直升机动力失灵失控飞向了行星发动机，被近防炮击落。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有人泄密了，返程的路线和来时的路线不一样，这个泄密的过程或许出现在任务小组之内，或许出现在护送又不见的战斗机群中，也或许出现在联合政府里面。 特殊情况，美国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220t本应该先到联合政府，但是美国方面要求直接将220t运送至美国本土，出于最大的安全需要和考量，跳过联合政府，必须马上飞往美国最近的空军基地，要立刻执行！并且美国已经派出战机一路护送，只要武装运输机飞离欧洲上空进入大西洋上空，那么美方的战机编队就会保证一路安全。 任务组组长再三思考之下，做出了改变任务航线的命令，发射了所有的拦截导弹之后，远离了砰砰爆炸的空域。 这是逼不得已的选择，之后的路上谁知道有什么武装力量在那里埋伏着。联合政府的成员国代表正在逐渐陷入不清醒，信任危机逐渐变得狂躁了起来，有些外交官说话，很难分辨到底他是否清醒，那么跳过联合政府也属特殊紧急情况。美国直接由华盛顿地下城发送的转向命令，美国有这个权限，后将消息传到了联合政府。 智能派国家都知道一点，哪一方先拿到220t，就能有足够的话语权，能获得可观的资源。智能派国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早拿到220t，尽早获得智能机器人，尽早使得二者串联起来，实现220t的自生成，自编程，自组织，自适应，自行动，一切全部自动化！ 美国将会以最快的速度拿到220t，目前来说全世界就这么一台，这是最宝贵的钥匙。在武装运输机飞离欧洲上空进入大西洋上空之时，任务组组长想过要重返联合政府，但是美军战机已经排在了周围，并且他们说北极或许也埋伏的武装分子，经过武装运输机内部一阵的不团结，这才“打”消了任务组组长的重返北极的决定。 220t的所有资料都在飞机上，电子备份被锁得死死的，就是为了防止孩童派国家在智能派国家地区互联网恢复之后，实行缝隙性的数据窃取。他们将来说不定还会用这些秘密的资料数据换取孩童派国家封存着的智能机器人。 郝晓曦的意思，也是中方代表所有孩童派国家的意思，她表示没有办法完全信任在隔离计划暂缓和放开之后的智能机器人，他们并不是不相信友好的各国，而是不相信在互联网开放状态下的智能机器人，这一点没有办法更改，更无法做出让步，即便美方一众做了承诺和保证，做出了在可能范围内极大的让步，也没有改变郝晓曦的想法。 所以智能机器人是不够的，全球的智能派国家智能机器人总数可能只够美国所有地下城的使用，对于220t来说，数量可能还缺5000个，制造的时间和成本，他们拖不起。 其他智能派国家不想看美国的脸色，想要争取参与到220t的制造和生产当中，但是美国以老大哥的姿态对于这种请求和援助都无一例外都拒绝了。 第124章 韩朵朵的工作 韩朵朵可真是累坏了，刘启说她最近窜个子窜起来了，可是最近的工作学习真是太累了，她担心以后可能就不长个了，甚至头发也不长了，那以后就得是短发。她不太喜欢短发，还是长发好一点。 她戴着透明口罩正在搬东西，校服外的胸口上别着一个学生证，胸前戴着红领巾。她要把这一个推车的箱子一个个都搬到楼上去，她最讨厌的就是电梯坏掉的楼，几十层的楼都要爬！索性她面前的这栋楼电梯没坏，她左右看看其他班的同学，趁着别人都不在，她要偷个小懒，少搬一点儿，走慢一点儿，争取在休息时间到来之前全部搬完。 最麻烦的是每户物资的核对管理问题，之前费了体力，之后要费脑子，错一个可就麻烦了！ 韩朵朵他们今天的任务是给被困的叔叔阿姨们送半个月的食物，送到他们的门口或者是放进门口的置物箱当中，在配备一点消杀的浓缩剂，这东西尤其不能给多了，有些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容易精神崩溃，剂量给多了架不住有些人服用，所以绝对不能超。韩朵朵每次都会检查。 费脑子的时候到了，每户每人都要刷身份信息卡，这是必须的，刷完卡还要填表。绝对不能忘！绝对不能像隔壁班的画糕糕一样，给人家放下就走了，结果漏了好多，被老师批评了，但也同时给予了表扬。 韩朵朵靠在墙上稍微歇歇，听到许多人隔着门对她询三问四的，有些人甚至想拉着她讨论四大名着，如果是讨论玩的，或许她还会有一些兴趣。她也不多说，累极了，没有心情说那些她不喜欢说的内容。如果实在是被问急了，她就嗯嗯哈哈对付几声。 每家每户几个人，该拿多少东西就必须给多少，不能多也不能少。老师教育他们不能拿别人的好处，不能不公平待人，尤其不能在面对对方哀求的时候就不合情理的多给一些，任何人都必须跟着身份信息卡上面的限量额度去给，不能有任何的例外，没有的就是没有，一点也不能给。 可是例外总是会有的，有些例外变成了意外，事故就这样出现了。 孩子做这些工作目前为止没有出现明目张胆的不公平，表面上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但是有人投诉说他们本来应该得到预计数量的物资是少了的。因为这是第一次由孩子们负责发放物资，工作也已经进行了有一个星期，管理人员认为这可能是孩子们的一次疏忽，毕竟是第一次，谁都有这种情况，在适应前期，允许这样的失误出现，但一定要及时改正。 可几天之后，问题还是连续不断的出现。都以为毕竟谁还能为难一个勤恳的小孩子，或者是谁会贿赂一个小孩子呢？但是不可否认，这种现象是大量存在的，并且也得到了好孩子们的反映，有些大人会要求多一些，甚至是语言威胁，有些孩子也会将一些物品拿回家，甚至就是他们家大人唆使的。 大人对在工作中孩子的威胁和辱骂是常有的，对于已经处于两个生存环境的两个不同年龄阶层来说，在里面的大人并没有什么威胁力，因为他们并不具有暴力行为能力了，出来就是躺。虽然不具有威胁力，但是恶语中伤，有些孩子被吓着了，在剩下的工作中都是哭哭唧唧的，很委屈。 在韩朵朵到最后几件的时候，就有一个人不怎么讲理，在门里面对着外面大喊大叫，言语威胁。不过韩朵朵应付刘启的时候太多了，她一开始还很礼貌，后面也开始不讲理了。 “我说，叔叔，你不要话那么多呀，我知道现在谁都很憋屈，都很想上舞台去抒发自己心中的烦躁，但是我不是你的舞台呀！我今天很累的！你要是要，我就给你放下，你要是觉得不对！你非要要求多给你半箱，那我就拿走了，过两天别人再给你送，好不好？” 结果里面又开始骂，故意不给韩朵朵身份信息卡。 韩朵朵相当无语，心想老哥是不是天天都遇到这种人啊？太烦人了！如果老哥的工作里面有天天对付这种人的话，那是得回去请教一下，顺便请教一下杨叔叔这种人要不要打一顿。 “行了，烦不烦啊……那我走了啊，你骂谁也没用，全楼我看就你发神经了，你要不要我将你骂人的话写在备注上面啊？啊？什么？你不会是感染了吧？我瞧着你说话口齿不清，没有任何条理了！那我给你报上去了呗？说话呀！说人话呀！正常的中文难道你不会说吗？” 里面人还是在骂，有些人在感染前期是这样的症状，韩朵朵有些确定这个人已经被感染了，那这个地方可就不怎么安全了。她拿起文件夹顶在墙上，准备在备注上写个“精神错乱”，结果里面骂人的时候带了她的爷爷。 她生气了，更伤心了。想起来爷爷也离开三年多了，年后那会才给爷爷烧了三周年，刘培强叔叔转过年来就没有信息传来了，他也很想爷爷，想老哥的妈妈，想很多人。她也一样。 “你个精神错乱的反叛分子！你等我等着！你说的这些我都会给你写上的！想多拿，拿不上就开始问候别人的家人吗？以后没你的份儿了！饿着吧你！我告诉你！饿死你！” 韩朵朵转身离开，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可心中的难过并没有减少。她有些爽快的感觉，如果真的能饿死那个混蛋就好了，如果自己以后都负责这里的话……不行！这个想法不对！她知道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但是她在备注上已经标明了那个人可能是反叛分子，精神不正常，可能是专门搞破坏的那种人。就看老师怎么处理这种人吧。 随着孩子进入社会，以学校为集体，以班级为单位，教师手中某些特殊的权力也大了起来。有些教师品行不端，枉为人师，教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弱肉强食，破坏已经很脆弱的公共秩序，虽然不是明着全盘教育和灌输，但是孩子确实被影响很深，明显是经过长时间的教育所导致的集体思想倾向错误，造成了一些地下城内麻烦的局面出现。这些教师已经被吊销其教师资格证，被学校开除，成为了危险人员，其中几个被逮捕，怀疑其犯了间谍罪。 这其中似乎是有所阴谋，但是相关的证据不足，调查力量不足，孩子们又暂时顶不上去。这些人或许是危机下的颠覆主义者，他们不为了某个确切的目的而行动，而是为了行为行动本身。但是间谍的存在在后面人力不足的调查中是确确实实的。 韩朵朵连续几天的工作，开始觉得有些乏味了，有一些懈怠。她们班的学生都在一起行动工作，没事的时候就聚在楼下的空地上聊天。 “刚才可是有人贿赂我！他们看见来到门口的人是小个子，就打算拿家中的玩具贿赂一下我，我还看见别人拿着更加精美的小物品呢！” “在哪儿呢？我看看是啥好东西？” “不是啥好东西，是一本漫画！二十年前的漫画了，给我我就拿了！”漫画在男生的口袋里，他拿出来晃了晃。 “你这就是违规！”一个女生大声说。 “我没有违规！”男孩也大声说。 “老师说了，不能这样！什么都不能拿！” 男生烦了，“切，人家乐意给我，我拿上了而已，这算是朋友送的，这有什么不对吗？有本事，你让别人也给你一点东西呗！别神恶魔都紧巴巴的！本来累一天了，看会儿漫画是应该的，总得放松放松不是！” “那你是不是想下次给人家就会多一点！？”另一名女生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袖子上的中队长标志晃了晃。 “我可没有这么想，严告！你最好不要这么说！你以为你当了中队长，你真的啥都管是吧？这算是我的朋友送了我一本书而已，你至于吗？我还说我刚才看见有人拿了更好更精致的东西呢！你怎么不去管管！那玩儿我怀疑是玉做的！你去管他去呀！他比我可严重多了，我这只是赠送的礼物，一本二十年前的破漫画书而已，那个家伙可是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玉玺呢！” “你们都一样的，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你的事我会报告的。” “你……哎！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我都说了，是人家送我一个小孩子的礼物！哎！咱们才小学啊，你没有必要吧，唉……”男生很无语，这个女的真是不可理喻，戴着个中队长的栏标志，神气什么呀！“你乐意告你就告去吧，真是人如其名！你无可救药！” “我是中队长，监督你们的工作是我的职责所在！跟名字没有什么关系！另一个人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切，我不知道，你这么厉害你自己去查呗！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一个地下城人多了去了，送东西拿东西又不是我一个，我这算个啥呀！” 严吿疲累地摇了摇头，心想真是一堆小屁孩，她说：“我们可是少先队员啊！虽然我们只是小学生，但是我们也是要有纪律的，也是要有德行的！不要把风气搞那么坏，起码不要在我们的手上恶臭起来！” 大家没想到严吿能说出这么“大人”的话来，一瞬间充满了疏离感。她这人平时就一丝不苟，做事学习起来相当认真，平时玩耍的时候也放得开，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些死板。 “你真是个死心眼儿……死心眼儿知道不？你这人将来肯定混不好！人情世故都不懂！嘿呀呀，你完蛋了你。” “人情世故？你的意思还是要给人家一些什么东西是吧？你可以把你自己的一些东西送给人家，如果是那样，我管不着，但如果是这些，你就等着吧！大家要记得老师说的话！”严吿说完走了。 这件事情当然要上报老师，老师再将这件事情上报，这种现象必须得到遏止。 “反正啊，有一些个大人脑子确实不太正常，大家妥善处理吧，我走了。”韩朵朵觉得没什么意思，见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看起了漫画，她起身继续工作了去了，每天都有固定的任务。不过更加高级一些的工作，她这个年纪还不能参加，她为此感到十分不满，曾经和老师理论了一番。 到晚上回到家中，她给刘启打去了视频。刘启还在运维基地中被困，他前两天染病了，朵朵给他响视频，他也没有接听。到目前为止症状比较轻，十分嗜睡，浑身酸痛，每次醒来都像是之前在马拉松之中累晕的，伴随着头疼恶心。他们这一片被感染的人都被集中管理，杨力维也倒下了，因为年龄问题，他的情况更加严重，需要一些药物才能稍微减缓一些、清醒一些。 在韩朵朵给刘启打去视频电话之前，刘启先找到了清醒不易的杨力维。 “杨叔，你怎么样了？”刘启的嗓子沙哑，声音虚弱。 杨力维被隔离在基地的另一面，年纪大的人在那边的隔离区，普遍都是老干部了，难受得很。他的眼睛已经失去的光泽，感觉黑洞洞的，再亮的灯照上去，也难以穿透那片痛苦煎熬的黑暗。他的声音更是难听了，有些发尖，可能跟之前的高烧有关，差点脑子都烧坏了，或者已经是烧坏一部分了，他见到刘启的一瞬间完全没有认出来，明显的反应迟钝。 “刘启？啊……是刘启啊……唉……你呢？你们那边怎么样？都是小伙子们，还好吗？” 刘启挤出笑容，说：“杨叔，难得你脑子清醒了点，能说说话了，我们还好，就是有些活儿不能干了，力不从心了，说说您自个儿吧！” 杨力维说话很费劲，“我？啊，对，还有一堆工作呢……工作……哎！老秦好像还没事，那就都交给他吧。我们这片，现在的情况还是那样，肯定比你们年轻人差一些，咳咳！嗯，不过没什么事情的，我的年纪还小，估计过一阵子就能好一些，你呢？你没什么事情吧？你看上去，比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要好啊……” 从杨力维在视频中的背景上看，有些雾蒙蒙，电力系统在节能的状态运行，灯光不良，很多人都躺在床上，这些老家伙们是想把工作都带过来，可即便是带过来了，他们也无能为力。 刘启鬼使神差，脑子突然拐一下，说出了一席话，让杨力维反应了好半天。 第125章 比钻石还珍贵的希望 刘启本来面色不好，使坏的表情一览无余。他清了清嗓子，说：“杨叔，嘿嘿……其实还是那件事儿，现在正好是很闲下来了，我已经熟读地表交通规则了，尤其是紧急避险应采取的操作步骤的篇章，我看得滚瓜烂熟，运载车内部系统啥的，您看……是不是……这个……” 杨力维哪知道刘启找自己视频电话是干这个，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怎么都没有想到之前提交申请表的事情上，刘启说的这些都最先存放在了他的耳朵边，是一点一点流入了他的脑子，慢慢地他有些生气，有些失望，还有一些失落，想要发脾气，可惜身上的力气真是不多，只能严肃地说着：“你呀你……你个小子啊！你还在想那件事呢？就现在这样的情况，运维基地半数的人都要沦陷了，你小子竟然还在想着这个！我看你是觉得我病的不够重！专门的气我一下！” 刘启瞬间头疼，以前跟杨叔说话也不这样，“瞧您说的，说那么晦气干嘛，您呀，肯定不会有事儿的，这危机迟早会过去的，反正，我是肯定要报考运载车驾驶员的。” 杨力维怔住了，他眼前浮现出了韩子昂愁苦的脸庞。不知道是病太重，还是太想这个老伙计，韩子昂就正正的活脱脱地出现在眼前，就差开口骂人了。他心想：老韩啊，口下留德吧，我是真没办法了，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老是这么压着也不是办法，我这已经够能拖了，还是没有把他这个念头打消，你是没见到现在这世界是什么样啊，再看看吧…… 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哎……我是真的不同意，刘启呀，你看看现在的日子，再想想将来，现在还思谋着开运载车呢？……三年前，你真是个混小子，现在你也不大点儿，反正你觉得自己长大了，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别忘了你还有妹妹，你要是能申请去，你就去吧……” 刘启一听，也不管是不是反话，没脑力去多想，听到后精神头就好了很多，脸上红润，“杨叔，朵朵没问题的，前段时间她跟我说，如果能够选择，她也要开运载车，唉……幸亏她的年龄不够，现在要是再大一岁，就要比我更快拿到初级驾驶员的驾驶证了！” 地面工作需要大型运载车驾驶员，很多驾驶员都因为病情问题，没有办法工作，健康的驾驶员风险也大，所以特别的报名的年龄限制降低到了11周岁，要经过半年多的学习训练才能上地表去工作。因此，朵朵因为年龄就错过了。 正说着，韩朵朵的视频电话打来了，干脆就一起。韩朵朵出现在了手机画面上，她在家，不在学校。 “呀？是杨叔叔，你好点儿了吗？” 听刘启说过危机爆发之后第四天就联系不到杨叔叔，但是今天的杨叔和之前韩朵朵见过的杨叔完全像是两个人，他模样很难看，带着一股死气的样子。今天见到，她在感到高兴的同时，还带着一些陌生和害怕。 看来，只有韩朵朵的声音没变，很清亮，但是什么精神头。杨力维犯愁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脸上露出了笑模样，驱散了一些病痛之气，他说：“哦，朵朵呀，我好点了，你呢？你个小不点儿感觉怎么样呢？” “还好，这几天挺累的，比在教室上课还要累人呢。”朵朵看上去就很疲惫，精神状态不佳。 “嗯，年轻，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我们就不行了……” 事已至此，杨力维依旧很难想象世界是孩子们的了，昨天还好好工作的，昨天还精神饱满的，今天一下就恍如隔世，似乎时间流走了，可事实是他们还没有老去，孩子们还没有长大，就不得不这样了。是啊，就像是他们这群躺在床上的老家伙说的，记载人类历史的文字字体，可能要变得带些稚气了。 “你们这些孩子啊，了不起，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世界不会忘记你们的，哎……朵朵啊，听说你想要开大型运载车？” 韩朵朵愣了一下，前两天刚跟老哥说了，猜到是他说出去的，不过也正好，能走走关系，说不定能行呢！她猛然点了点头，满脸的开心，信号到地面有些卡顿，看着朵朵在视频中点了好几下头。杨力维不舒服的劲儿又上来了，这一定是在刘启的熏嗤下搞出来的想法。 “真的？” “真的！我还跟我们老师说了的！杨叔叔，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啧哎呀……你们兄妹俩简直一个样，我已经能想到你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了，肯定和你哥哥一样的脾气，倔犟、执拗！唉……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挺过之后的那段时间，如果的情况好点呢，就撂下一点后遗症，情况不好呢，估计以后的工作都困难了，我就得离岗……开运载车不容易的，在未来还不一定运载车是什么样子呢，或许更加巨大，驾驶难度更高。” 杨力维情绪突然失控，但是表现地却一如平常，带着些伤心的语色，说：“你们俩真是受了老韩的影响啦，我和老韩是真的不想让你们再碰那些个大家伙了，希望你们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朵朵啊，你不会想着在地下城中开车吧？” “哎？杨叔叔，你怎么知道的？我过几天就去报名，有一些货运车也是需要驾驶员的，小车。” 这个开小车的事刘启不知道，问妹妹，“你行吗你？” 韩朵朵之前不知道刘启要考大型运载车驾驶证，突然反应过来杨叔叔刚才有说这件事，问：“刘启要开运载车吗？” 刘启心紧张了一下，心想朵朵你可别说是为了跑出去玩啊，那就肯定在杨叔这里没戏了！ “怎么？你还不知道呢吗？刘启，怎么回事啊！瞒着妹妹？这就是你对妹妹的照顾？” “我这不还没有跟她说嘛！这事儿都没定呢……” 杨力维更确定老韩是为什么不让这俩孩子干他的老行业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虚弱地说：“朵朵啊，你哥他要开运载车，我原本坚决不会同意的，但是耐不住刘启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我劝不动他，你要知道在未来，有没有运载车还是一回事呢，以后的交通方式和交通工具是什么，也都不知道，杨叔也不知道，或许我不应该说出这种话，但是老韩出了那种事情，我对你们两个是有愧疚的，就我个人而言，不希望你们开运载车，朵朵你也是，你跟你们老师说，如果中型的卡车，你真的喜欢的话，就去学吧……” 韩朵朵点点头，知道杨叔叔是生气了，还是不说这个话题的好。 杨力维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兄妹俩完全就是一个样，他甚至能想象到韩朵朵那小小的瘦瘦的身子一次次进来办公室给他送申请表时候的样子，绝对跟刘启的表情和动作一模一样。一想到这画面，他就开始头疼了，接下来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他明白，现在太困难，粮食生产和粮食合成跟不上的话，这大饥荒是没跑了，和病毒肆虐的时代重叠在一起，更是灾难。出于私心，俩孩子他一个都不想放，他也试图说服自己，就让两个孩子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只要注意安全，只要在小范围内活动，也算是给老韩一个交代了。 难受之下，他失去了知觉，像是睡了过去，手机中的画面没有了杨力维的画面。留下刘启和韩朵朵干着急。 在一个多星期之前，韩朵朵的班主尹婧要宣布事情，集中了一个班的学生。大部分孩子是在班级里度过的一个月，算是集体大宿舍，条件不太好。班上有个别学生经历过了感染前期的阶段，流了鼻血之后，头晕难受了几天，然后慢慢变好了，身体非常轻松，学校组织检查的时候，也查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和之前几乎是一样的身体情况。 他们还是小学生，但这个子比几年前突突起来了。在尹婧的眼中，他们都是孩子，一群调皮捣蛋令人头疼又可爱活力无比的小孩子们。得到具体的指示文件之后，她诧异，但看着孩子们除了被憋在一起产生的无聊厌烦情绪之外，精神头很好。 世界真是要变了，她这么说。 她戴着净化器，穿着简易隔离服，幸运地在孩子们身边度过了一个月，负责他们在这里的生活起居和学习。 “孩子们！同学们！好了，好了！安静了，老师我现在没什么力气，大家吵的话，就听不到老师说话了。好……我的活动范围不如你们，只能在教室里面，之前视频里面说过了，大家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了吧？”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知道！”还拉了长音，教室里面嗡嗡振动。孩子们总算要成为出笼的猛兽了，已经迫不及待。 “好，大家真乖，从今天起，大家就不会被隔离在学校里面了，开不开心！？” 开心来不及说，孩子们瞬间爆发出了一阵阵激烈的尖叫声。韩朵朵和几个学生只是茫然地看着老师，他们住校的学生好像平常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现在玩的地方更少了。 同时其他的教室先后也爆发出了这种高亢的声音，整个学校跟着尖叫了起来。自打严密封锁隔离开始，这些孩子就没有回过家，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孩子之间的感情亲近了许多，而且有些孩子明显给人感觉是长大了，也懂事了。 尹婧看着孩子们高兴，她也高兴。她的家里人没有一个是14岁以下的，她也早早做好了准备，如果染病了，那就好好休息吧，终于不用太操心这些孩子们了，接下来的部分由别的专人负责教给孩子们一些在工作上基本的知识和技能。这样，他们在外面的世界是安全自由的。 都不知道这些病毒都是怎么在地下城这种封闭的内循环环境存在一个多月的，到了现在，好像还越来越严重了。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吧！来听老师说，来来来！安静一下啦，孩子们！” 教室中慢慢安静了下来，安静下来是安静了，但是孩子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有的孩子激动地哭了，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父母了，非常想念，视频电话不解渴的，他们更需要一个家庭的拥抱，一个温暖的拥抱。有些孩子着急家中长辈的身体状况，因为这些家长已经感染病毒了。 “好~！看把你们给急的！你们先收拾吧，边收拾边听老师说，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班上的孩子都是大孩子了，老师看着你们一天天长高，看着你们打闹，也看着你们耍宝呀、哭泣呀，可能以后老师就见不到了。大家都是懂事的孩子了，这些天来，大家天天看新闻，应该对咱们地下城的情况、国家的情况、以及世界上的情况都了解一些了吧？” 孩子们抽空点点头，然后继续整理书包。 “好啦，好啦，黄飞星，别哭了，马上就能回到家见到爷爷了，应该开心一些。” 黄飞星点点头，努力抑制住哭声。 “现在大家都已经够大了，13岁以上的哥哥姐姐们，在某些方面已经没有办法帮到你们了，你们的家长和亲人在很多领域也没有办法照顾到你们，现在很多人需要你们，地下城需要你们，国家需要你们，人类更需要你们，大家要端正态度，遇事要多想多思考，而且要心怀希望。孩子们还记得课文里面是怎么描写希望的吗？” 韩朵朵举起手，直接站了起来，“希望是这个时代最珍贵的东西，比钻石还要珍贵！” 尹婧点点头，说：“对，不仅仅是希望，还有勇气！面对困难的勇气！战胜一切的勇气！我相信你们，我的孩子们。” 第126章 孩子就是一切 孩子们呆住了，老师说得满富感情声音颤抖，老师的眼角带着泪光，她很激动。孩子们被尹婧饱满的情绪感染到了，一个个小脸红彤彤的。这是班主任少有的样情绪状态，这些孩子是第一次见老师对他们感到如此骄傲。 恍惚之间，尹婧看到这些孩子都长大了，还在他们座位上，只不过个子更高，身子更结实，眼神更加坚毅成熟，穿着各种各样的工作服，身前的课桌也都变小了，仿佛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聚会。 真好啊，都长大了…… 她常常自问将来要如何面对那令人恐惧的煎熬，她知道自己不会像没得病的时候那样带着些许的侥幸和不合逻辑的乐观，真到了那时候思想是会发生改变的，那时候会比被邪恶女巫施展魔法致人衰老患病还要痛苦，但唯一不变的是特别希望孩子们快快长大，让孩子们能够不要再以小小的身躯面对天地，要多吃一些，穿暖一些，睡好一些。现在的困难多、任务重，这担子既不舍又不放心都交给他们。 “孩子们，不仅仅是你们的家长，老师我以后也会需要你们的，那时候的老师就病了……大家别那个表情，按照现在的客观规律来看，这是一定的。现在的地下城是瘫痪状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们会是城市的小英雄们，经过中央的多次会议，决定让你们这些14岁以下的孩子走上街道，走上社会，必要的情况下，你们还要走向世界，接下来你们的工作会很多，地下城的未来就靠你们了，我的孩子们！” 多数的孩子听到老师这么说，慢慢停下了收拾的动作，开始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真的要踏上这条路了。孩子们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孩子举起了手。 “老师，这是不是就是在说，我的爸爸妈妈，还有老师们，都要永远你的离开我们了呢？真的就只剩下我们了？我不要那样！那样不好！” 班级中一下乱哄哄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大家都在跟老师说着差不多的话。尹婧就是喜欢他们这样充满朝气的样子，像是一个个结实的小弹簧和弹力球似的。不过，她真的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孩子们东一句西一句，大概的意思是不喜欢现在和将来的状态，他们希望有大人在身边，这种依赖一下甩脱不掉。 “好啦！好好好！大家安静一下！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的，这么快就忘了‘希望’这个东西啊？不是吧，淘气们？你们可以的，老师常说要相信自己，你们还有彼此的力量啊，只要你们团结，你们会更加优秀的！你们会做的更好的！有些话，老师要对你们说……” 孩子们听着坐直了腰板。 “我为大家在未来的疲惫感到心疼，我鼓励你们，同时老师也感到非常骄傲，你们是好样的。这段时间，你们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以前的世界，我能看得出来大家的好奇与渴望，咱们的课文上都有都学过……是啊，这世界对你们不好，你们没有在蓝天白云下生活过，现在也只有你们不会感冒，对于其他人来说，那是一个大大的感冒！而且会反复的感冒，对于身体健康的压迫是严重的，你们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都会因为这种感冒渐渐的或者快速的丧失工作能力，更多的时候只能在床上躺着了，行动不便，思维迟缓，这是病毒长期在体内的影响。你们要去创造新世界了，以前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你们想要好的，那就去创造好的！为了避免我们生活的地下城一团乱，你们现在需要在地下城的各个角落去恢复以前的状态，直到我们将病毒的疫苗研制出来，大家可千万不要把勇气和希望丢了啊！大家有没有信心啊！？” 班级中沉默了一阵，大伙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大大喊了一声。 “有——！” “孩子们，人类的未来就靠你们了，这句话不是夸大，你们手上已经攥着未来的一部分了。或许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但是，只要大家努力，老师会很开心的，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学生，都是我的好孩子！” 有感而发说了很多，尹婧没什么要说的了，只剩下满眼的泪水，微笑地看着讲台下的学生。大家看不到老师的笑脸，但是能看到老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一闪一闪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要带好几届的学生，现在小学五年制，或许自己会带六轮，又或者再带几届，直到自己50多岁退休，也或许是60岁，那时候的她会是一种功德圆满的状态，才会有很强烈的自豪感，有满到溢出的成就感，到那时才可以说对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足了贡献，这个感觉却因为这次的危机大大提前了，这种感觉切实地到来了，也似乎预示着她的时间不多了。 孩子们自信满满，他们对于即将到来的使命还是没有更加全面的理解和印象，机关老师跟他们说了很多，解释了很多。他们按照他们理解的理解了，反正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现在都知道能回家了！令人遗憾的一点是为了避免携带病毒入室，不能进家门，最后还是要回到教室来的。 街道上没有行驶中的车辆，多数的工作用车都在道路两边停着，好像比以前还挤了。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以往穿着的大人了，只有个别志愿者穿着像是白粽子的隔离服在忙碌着，有些在等着孩子们上街。除了灯光照明的地方，大部分是黑乎乎的，远处的楼房中灯火阑珊，可就是多了一股哀伤的味道。 地下城整个生态圈的运行需要操作员时刻注意机器状态，要检查，要维修，要调整，要更换，要更新等等繁琐的工作。10岁的孩子还干不了这个，需要12岁或者13岁的孩子，普遍上，他们的接受能力更强，操作能力更强，应急能力更强。对于10岁的孩子来说，刚刚进入工作的状态，事态带着一些紧急，最开始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对于当前的紧急状态，韩朵朵有些懵，过早失去亲人的经历让她要比其他的孩子更明白一些，但同时也更难过一些。前段时间，刘启也被关在了运维基地，是以感染者的状态被隔离了。她害怕再次失去亲人，离开了热闹又憋闷的教室，这种预感更加庞大了。她选择回到教室里面，那样可能会好一些。 尹婧看着教室里剩下的几个孩子，说：“你们不去操场上活动活动吗？去校门外看看也行，但不要走远了。” 这几个孩子有些发呆，眼神直直的，尹婧摆了摆手也没反应。 “好了，现在也没有家长来接你们了，你们中的有些啊，还不会骑车子呢！或许你们最先学到的是骑车子，然后是做饭，要去工厂的生产线上去参观学习，学会操控机器，不然我们都要饿死了。” 一个男生说：“老师，那种东西很难的。” “会有人教你们的，所以你们要说说你们都喜欢干些什么，要慎重考虑哦，现在城市的岗位空出来的多，但是你们喜欢的不一定多，所以你们可选择的，也就不会很多咯，但是以后……以后就不一定了，有可能流浪病毒危机很快就能过去，但也有可能会比较久一些，所以，你们也得努力一些。” “可是老师……我们那之后有什么奖励吗？不是小红花贴纸和文具的那种，我想要一个南极发动机的同比例缩小的模型！这个有吗？” 尹婧笑了笑，说：“这得等以后向学校申请，不过，你们也都知道的，咱们现在的条件就是这样的，必须节俭，到时候咱们得情况好了，你们肯定会有奖励的。” 另一个女生愁眉不展，愁苦地说：“老师，如果真的是14岁以下的话，我还有三年就也要变成那样了……” 尹婧就怕他们要这么想，立刻说：“不会的，要相信我们的科学家们，还有生物学家，感染病学家、细胞微生物学家、病毒学家等等。老师我到现在可是还记着呢！你们每个人在一年级的时候说你们将来想成为什么，这些老师都记着呢，你将来不是想成为一名航天员吗？忘了这些职业了吗？难不成你们真的忘了呀？” 一个男生立刻蹦了起来，向老师炫耀，“老师！没忘！我一直努力呢！” “没忘就好！” 多数的孩子们真的忘了，但是老师这么一说，他们立刻就想起来了，班级里变得热闹了，又开始说老师现在这一身就是航天员，正在教室模样的太空中走动、遨游。 “好了，你们想想，每个人把自己现在想要做的事，喜欢的工作都写在纸上，一会他们回来了，告诉他们一下。” 在前些日子的视频课程里对地下城所有的岗位做了介绍，孩子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选择，只不过他们不能决定。这样选择的目的在于筛选，可以让孩子能够更好的活跃大脑，对自己喜欢的工作积极对待。学生们开始动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想干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写，又或者写了几个感觉都觉得不行的，又全部涂掉。 韩朵朵跑了回来，穿过叽叽喳喳的人群走廊，进门就说：“老师，老师！我看到有一批志愿者们在街上，他们全副武装的，好像是他们负责带我们回家，一个地区一个地区的，而且他们手上还拿着牌子呢，街道两边有那种……那种条子，上面写着‘孩子是未来’这类的。” 街上有带着红领巾的孩子，也有穿着校服初中生，他们在空空的街上走着，从前的地下城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表面上挤挤的，但却感觉空无一物，路灯照下的暖光都是冰冷的，但是希望已经出发。 韩朵朵和几个同学留在了教室里面，其他人又疯跑出去了，老师说：“是啊，现在的你们就是一切，朵朵，你哥哥还在上面？回不来吗？” “嗯，病了，隔离他了。” “那可真不好。” “不过他还好，……老师，我能不能开运载车啊？好像我能报名了是不是？” 尹婧有些惊讶，这么小的朵朵就要驾驶那么大的车了，“运载车？你要开大型运载车？当然不行啦，你的年纪太小了，你的腿能够找着有门和刹车吗？” “我现在腿够长！我想开车，开什么都行，开火箭，开地球环轨，开飞机，但是我现在有机会的话，我就想要开运载车！我哥就是运维基地的，现在地面上的交通运输肯定也没有了，一些需要运输的物资，不是也没有人送了吗？我可以去开运载车的！” 尹婧看着孩子们桌子上留着的字条，一个个都收了起来，对朵朵说：“现在不行哦，以后或许可以，至于运载车，别想了！即便老师想让你去，你现在这个年纪也去不了的，你呀，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我想来也是你哥哥影响的你，你其实可以自由的选。” 韩朵朵撇了撇嘴，委屈地说：“如果要我自由的选，我肯定选择去地面上玩一玩，老师你看，我到现在都没有上去过，那几年有登山，我也没赶上好时候，老师你就不一样了，你从地面上下来的，多好啊，原来的世界一定很美丽把，我就想上去感受一下地面上的寒冷到底是什么感觉！” “哎呦！想法挺有趣，有待将来实践。但是呢，老师那时候在地面上也并没有感觉多么好，五八年以前的地球环境也是很恶劣的，极端天气每每刷新上限，所以啊，我们只有到了新家园之后，那才是真正的自由了，可以自由地在温暖的地面山间行走，享受着红色的太阳，稳定的太阳。” 另一个学生跑了回来，回来就开始问问题。 \"老师！我们的太阳真的没有办法变好了吗？我连真正的太阳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虽然见过，但是我没有感受过，我想让太阳好起来！这样我们就不用这样了！” 尹婧本来是笑着的，但是细想之下发现了这孩子说话间可能存在的思想问题，不免心中一惊。 第127章 坏老师 “邱正阳，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 尹婧十分警觉，这种想法孩子可以有，只是仅希望存在于他们幼稚天真的想象中的一瞬。在这紧密相处的一个月当中，班级上没有哪个孩子这么说过，一句类似的都没有。这是今天韩朵朵说到了要去地面上开运载车，这才说着的话题离着太阳近了。她看了一眼韩朵朵，心想朵朵难道也是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 这短短才在校园中放开自由活动，最多就在校门口的街上站了站，回来就这么说，这其中过程就怕是有人故意散播的，外面的孩子那么多，随便说说和故意散播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概念，现在这些孩子正是要前赴各系统运作的关键岗位的时候，若任由此种话语和思想传播，那将造成不可控的风险。 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邱正阳不是这样的孩子，他自己可想不到，于是严肃地问：“是谁这么说的？几年级？哪个班？谁？男生还是女生？班主任是哪个任课老师？” 邱正阳一下子被问懵了，他在外面是听有几个不认识的同学这么说的，说希望太阳变好，他就在旁边听了听，好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也没有特别的想法。出于对班主任骤然严肃下来的冰冷态度的恐惧，他结结巴巴开口：“老师，呃……我不认识，就在操场上，就是咱们班平时升旗站的那个位置附近，有几个人这么说的。” 韩朵朵对于自己不能开车有些失望，但现在的气氛明显不对了，她坐回了座位，把铺子收拾了一下免得被别人踢倒了。 “多少个人？他们怎么说的？你给老师说一下。” 邱正阳尴尬了一会，想了想，稚嫩的嗓音说：“有四五个人吧，他们说太阳变好了就好了，他们自己就不用工作了之类的，就不用受累了，说家长们、大人们到时候就都回来了，一切就变好了，反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还有……” “还说什么了？”尹婧听着着急，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很糟糕。之前班上也有过这样的孩子，悄悄拿着太阳图腾的玩具和贴纸玩耍，那些如果被他们当成是玩物还好，可千万不要把什么希望寄托在太阳变好之上。现在这些孩子都不错，可别再发生那种事。 “还有，他们说要每天拜一拜，就像是拜什么……拜太阳跟拜祖宗一样，每天心诚一些，好像他们还说要有一个什么门道才行，说是自家的孩子亲得很，求祖宗息毁天灭地之怒啥啥的。” 尹婧收到了惊吓，在面罩下的表情学生们瞧不见，看来有些班的班主任老师们对上面交代的思想教育任务没有进行彻底！也或者说有些老师根本就没有尽力，向着反方向的道路在进行任务。现在情况好一些的都是年轻老师在校，或许是有些老师在教育教学上的生疏和缺乏经验才造成这样的局面。尹婧回想以往，她大概知道是哪几位的班上出了这样的问题，有那么几位确实不靠谱，有是身为太阳信徒的痕迹存在。 “走！带老师去看看！看看那几个学生哪个班的！” 其他孩子也跟着老师出去了，听闻邱正阳描述完，他们也知道出什么事儿了，那些东西都是虚无缥缈之物，是老师曾经说过的什么对太阳变化的虚无主义论调，害人。不一会教室空了，这是给自家老师壮场面去了。 尹婧这一个月就没有离开过建筑，只有几次经过通道去宿舍给孩子们和自己拿东西。这次离开教学楼，她不知道这身隔离服能不能顶得住，下楼走到教学楼门口，她定了定，心中升起了千般陈味，出去可能会让染病的那一天提前到来；又或者不出去，直接将这件事报给上面，再重新对那群孩子进行评定，对涉事的老师进行职务隔离的调查处理，这样对她才是更安全一些的。 她犹豫了片刻，觉得一定要以身作则，一脚踏出去之后感觉身后有阻力，一堆孩子都在她的身边把她向后拉了拉，那小小的力道真是有趣，也无法抗拒，拽不过这些孩子。 “老师，要不你就别出去了，我们出去看看，我们去问问就可以了，我们一会回来告诉你结果，怎么样？” 韩朵朵拉住老师隔离服上面的绑带，说：“是啊，老师，我们去问就行了，我们人多，他们也不至于说谎吧。” 邱正阳已经出了教学楼门，其他几个孩子跟着他冲了出去，剩下几个孩子在这里拦着尹婧。她也着急，为了不扩散这种信息，忙说：“哎！你们几个孩子可千万不要说多了！找不到人不要到处问内容，回来就行！” 不久的时间，他们就问到了，又像一群饿狼一样扑了回来，是邓老师。全校只有一个邓老师，那就不会错了，是任自然科学课的老师。尹婧想来就觉得可笑，教自然科学的……是他，没错！ “邓老师！” 尹婧找到了邓老师的班级，这个班级里面更是乱糟糟的，这些孩子看来收拾都不想收拾，被褥铺子都还没有收拾，甚至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了，有些褥子都被踩脏了。 邓老师转头看到了尹老师，面罩上仅露出来的眼睛部分看不出有甚意外之感。他整了整手中收上来的一堆堆纸条，放在了讲台上的一角，来到班级门口，问：“尹老师？怎么了？怎么突然过来？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我看看是我们班级乱，还是邓老师你们班级乱，这样一看，还是邓老师夺冠了呢！”尹婧的语气平常，听不出来别有的态度。 “哈哈哈，这话说的，确实乱了点，尹老师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我的班乱不乱吗？” “还有，我就是来问问邓老师有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或者说有什么做得有错漏的地方，你的学生可是在外面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影响到我们班的孩子了，甚至影响到了很多的孩子。” 邓老师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眼神是无神的，他知道尹婧说的这些，他非常清楚尹老师说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有老师找来。他还是装了一下，他可不想被打上太阳信徒的烙印，以后找工作可就麻烦了。 “尹老师说的啥呀？这看情况是兴师问罪来了，你们班的都来了你看这……孩子憋久了，或许出言不逊，但是毕竟都是孩子嘛，只要没打起来就行，你告诉我是我们班上谁，回头我说说他，我看看是欺负了你们班上的谁了？”邓老师来回看着尹婧周围这群学生，十分关切的样子。 邱正阳凑到前面来说：“邓老师！是宗教！你搞宗教！教坏知识！你是坏老师！” “哎！这东西可不敢乱胡说啊！信口雌黄！”邓老师慌忙摆手，横眉立目，声音大了起来，“小孩子可不能胡说！做学生要诚实守信的！什么宗教！尹老师！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学生吗？你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你们班的学生！” 这时候尹婧周围的孩子们不乐意了，一个个又再次开启了轮番轰炸模式，像是一群群齐鸣的布谷鸟，叽叽喳喳把邓老师吓坏了。这些孩子很维护他们的老师。 “好了，好了，大家先别吵了。”尹婧先安抚了周围的孩子们，面对邓老师突然的炸毛，她没有生气，反倒觉得邓老师好笑，平静地说：“我的孩子们都很好，或许他们的能力不够，但是他们的态度没有问题。邓老师，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地下城的安全容不得你这么瞎胡闹！教孩子之前，请端正你的态度，优良你的作风，清澈你的思想！如果将来在你的学生身上出了什么差错，引起了事故，你是要负历史责任的！如果你觉得你不行负不起，请隔离你现在的职务！” 严吿站在了尹老师的身边，面对邓老师，她不卑不亢，说：“邓老师，我知道你们班的学生在操场上都说了些什么，我认识他们，作为少先队员，他们不应该有那种思想！这是你的教学事故，是你的错误，你是要负责的！” 一副大人的模样，邓老师听了很生气，有些急了。 走廊中的人更多了，孩子们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场面了，上一次还是两年前，两名教师吵嘴，疑似是感情问题。孩子们吵闹的声音超标了，都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引得另一个班年纪大一些的苏老师出来查看情况，看到前面一群孩子中站着俩人，没认出来，就是两个白粽子，一个高一些，一个低一些；细看身材和习惯性动作和周围的孩子们，认出来了，是邓老师和尹老师，不知道在吵些什么。他俩平常也没什么更多的交集，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斗嘴。 “尹老师？邓老师？这是怎么了？干啥呀这是，突然吵什么呀？挡着这么多孩子呢，影响不好，行了行了，有事私下里慢慢说呗。”苏老师转身对着周围一个个好奇的小脑袋甩了甩手，说：“孩子们，散了吧先，回各自的班里把事情办了，想想自己喜欢做什么。” 尹婧一瞧周围，觉得这事情是有些过了，更多的学生走了出来，有些脸上还带着凑热闹的神情。她能感觉到周围热热的，这些孩子是向着她的。 韩朵朵听到苏老师这么说，第一个跳起来不服，蹦起来喊：“他欺负我们老师！就不行！” “就是就是！就是……” 这可是点燃了炸药桶，尹婧身边的一群孩子都这么说，吵得耳朵里叮叮作响，激烈的声波在有限的走廊空间中传播，像是泄洪的浪潮一般势不可挡，冲走了其他的所有声音。此时的地下城，最热闹最吵闹的地方就是学校了。 这时候邓老师班上的学生回来了些许，挤进人群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觉得就是很吵，开始厌烦地看着这群在他们班级前闹事的人。两个班的孩子也因为拥挤和吵闹拌起了嘴，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对方的不是，话说得很快，一下就说到了班级老师的身上。尹婧反应过来，赶紧趁着局面没有恶化之前，将自己班的孩子拉了回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样不好！听话！” 周围的孩子安静了下来，苏老师真是见识到了，看来尹老师的班级凝聚力很强啊！尹婧说：“苏老师，这事没法慢慢说，事关重大，我会反应的，要求隔离邓老师的职务。” 邓老师摆出了据理力争的态度，“哎！尹老师，这是什么说法？你摆的什么谱？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污蔑别人清白，你有什么证据吗？不要胡乱栽赃啊，尹老师！你是不是最近没事干把以前的权谋剧、宫斗剧拉出来看了？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造成的影响很不好，还带这你的这些学生！我也要向上面反应你的问题！” 为了不让局面更僵，尹婧眼看着自己班的孩子都过来了，一个个都瞪着小小的大眼睛，不服不忿的样子，她赶紧收了，决定直接向上反映，不再争论，不然真得掐起来。 “邓老师，不是个人恩怨，是为了孩子们，是为了未来，我严重怀疑你有教学问题，不需要什么切实的证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好自为之吧，不要把希望寄托于不切实际的遥远的地方！这是苏老师在这，我就不多说了。” 这个委屈可不能白挨，韩朵朵又蹦了蹦刚想说什么，被尹婧扳着肩膀转了方向，向着班级的方向前进。 “来！回教室了，孩子们！快点的，快点儿！严吿，去把咱们班的都叫回来。” 场面一下就散了，跟黑社会散场似的，给了几个鬼脸。 苏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弄明白，问邓老师发生了什么，邓老师想要解释，最后还是说了别的，“不知道怎么了，尹老师突然就到我们班门口叫我，说我犯了严重的错误，让我负什么历史责任，奇怪的很，苏老师，你可得帮着我！咱们的未来可得是光明的，就靠这些孩子啦！” 第128章 话不再可信 尹婧心事重重地回到班级里，坏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夹杂在危机之中。怎么说呢，像是一个大汉堡一样，危机之中夹着各色各样的料，她明白，就算只是扇闻上一毫吸，也足以把人噎个半死。 她讨厌这种感觉，坐在讲台上觉得身子非常的重，手都要抬不起来了，这隔离服穿着好像是航天服一样，甚至比那还要沉重。这是枷锁，给大人上的一套枷锁，可是没有才是最恐怖的。她想起了小时候听过别人说过的一个故事，叫做《装在套子里的人》，似乎是这个名，她知道有这个故事，但是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今时方才想起，应该找来看看。 一瞬间，她本能地为了想摆脱这种被压垮的感觉，就那么片刻的功夫不自主觉得可能是对邓老师有些误会。当这么想的下一刻，她心中惊骇，像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孩子们。她十分清楚这是自欺欺人，而且有一点很明朗，既然自己有这种感觉，作为一个老师和女人的直觉来看，孩子的事情有些已经向着糟糕的方向去了。 她要多想，想想怎么办，具体要怎么办！ 此时的她最担心的就是下一刻，下一刻绝对不能倒下！她必须有足够清醒的大脑去想想要怎么写报告，接下来要怎么对付邓老师，这很复杂。或许在这个学校里不仅仅只有邓老师是呢？别的学校有没有呢！？不敢想象！那得有多少个孩子被影响？全球呢？听说有些太阳信徒还在寻找太阳恢复如初的证据，那么未来就变得更加模糊不清，这样的话！！ …… “老师？” “啊？” 严吿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担忧，轻轻地说：“大家都回来了。” 面罩上出现了哈气，看到的画面有些模糊，尹婧眨了眨眼，思绪收了回来，眼神放在这群可爱的孩子上，想想刚才他们为自己出头的那股劲儿，他们一定能够做得很好的。班级门被关上，大家都回来了，有些孩子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正在窃窃私语询问着。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但也只有孩子们没有怎么变。 后排的男生对同桌说：“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咱们老师被人欺负了。” “啥？谁能欺负咱老师？我看活腻歪了，他闹削！” 他闹削，部分男孩子们之间最近经常说的一个词，一年当中他们已经换了好些个词了。和暗号一样，说起来听起来才有神秘感，但是以他们的知识水平，换来换去也就是几个字眼的排列组合，最近就轮到了他闹削。他们在试图创造一些什么，只不过是用在了损人方面上，成果不错。这类词在他们之间的沟通当中是属于对痛恨者最大的照顾，是用恶意玩笑的暴力手段给予其照顾，这是他们这个年级的一个不起眼的造词委员会对该词给出的解释。 那孩子回答：“是邓老师，邓老师是敌人！他的思想不对，还欺负咱们老师，我们要对付他！想办法搞他一下！他闹削就对了！” “啊？邓老师？不能吧？邓老师给我们上了两年的课了呀！竟然没有发现他，看来我这个侦察兵不合格啊。” “人不可貌相，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咱五千年了，真的没有一个坏人把坏人俩字写在脸上，别说主动写在脸上了，基因突变都没有把坏人俩字长在脸上！真是人类的大失败！” 班级里比较安静，尹婧听到了孩子们说的，没去管他们，她的心思暂时顾不上。严吿担负起了一个班长的责任，让大家想想自个儿将来想干什么，可以按顺序多写几个，最多三个先写下来。 尹婧想起邓老师在印象中的过去种种，似乎他是有些这方面的倾向，但是表现得很不明显，作为一个自然科学课的老师，他说这些不会让人有多少的怀疑，顺嘴带一下而已，那是一次公开课…… 天呐！她突然明白了，刚才得知是邓老师的时候，觉得他作为这门课的任课老师竟然有那种奇怪的、不合逻辑的信念而发笑，但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他是这门课的老师，就更容易给他们班的孩子灌输这些有害的东西了。他可是任自然科学课的老师！相比起其他的任课老师，在同等的感情等条件的基础上，他说出的话孩子们是更愿意相信的。真是可怕，在这一个月当中，他们班有多少孩子会因为邓老师的影响而对外面地面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不合现实的向往，有多少孩子从内心和认知深处认为太阳是会变好的，又有多少孩子在未来会带着情绪和负面的思想工作。 还有更糟糕的。 尹婧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加严重、令人心生恐惧的问题或现象，那就是教师拥有的某些权力过大，容易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操纵和控制孩子的行为，就如同自己和这些淘气的孩子们一样，他们会为了维护老师一拥而上，有些情况甚至站亲不站理。同样的，如果这种事情的发生是为了某些个人的、私人的或某些不正当团体的利益呢？被蒙在鼓里、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们依旧会为了他们爱戴的人或者是惧怕的人而做一些他们本来不应该去做的事情，就如同那可恶的邓老师，他有什么阴谋呢？ 思绪麻乱的尹婧不受控制地开始将所有的在校老师都当成了怀疑的对象，每一个人都在她的脑海中过了一下，年级主任，教导员，甚至是校长！若不是邱正阳听到了有其他孩子这么说，而且明显是有过被人教过的说辞词句说话，还真难发现。 尹婧双眼呆滞，她陷入了深度的思考当中，校长不太可能，因为她已经感染病毒病倒了，迷糊不清的她不可能是主导者。别的老师呢？这样想下去不会有结果的，但她就是担心，和刚才邱正阳回来班级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状态了。 或许将来会一团乱吧，她集中了精神，看着讲台下孩子们的小脸蛋，觉得没必要想那么坏。 像邓老师这种传播太阳宗教的思想和信仰的行为，绝对是反动的，一切都是以谋取利益为主，为太阳信徒群体的信仰谋取地位和好处。不难想象，他们一定是反流浪地球计划的，然后是反人类！看来这些年，这群人没少干这些龌龊事。他们一定也会想到这一点的，利用孩子，培养这部分被他们影响的孩子，然后进行筛选，通过大量的思想灌输进行洗脑，让那些孩子成为名副其实的太阳工，增添他们组织的力量。 讲台下的孩子们都挺乖的，他们在讨论将来想要做的事情，喜欢做的工作，对哪些方面有所爱好和向往。 “老师怎么傻了呀？那个姓邓的真不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去他闹削！我等不及了！” 同桌说：“啊？现在？一会吧！” “再过一会估计就有人来接咱们回家去看看了，估计得挺长时间，咱们应该趁早，低年级的都已经出去一波人了，姓邓的跑了怎么办？” “有道理，你说。” “这样，简单的很！咱们找个锋利的东西，让那老混邓感染不就完了嘛！只需要一下！”说话的孩子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抹的动作。 “划脖子呀？” “什么脖子，是衣服！让他不能再欺负咱们老师就行！干脆就让他不要再出现！” 悄悄话说的声音挺大，周围的几个孩子也加入了进去。 尹婧抬头瞧了瞧后面扎堆鬼鬼祟祟的几个孩子，心想着另一件事：这情况必须报上去，必须引起重视，必须要提高警觉性，如果还有人能看到的话。但同时又有一个问题，如果搞针对孩子的鉴别，势必又会搞得不团结。反正先报上去，到底该怎么办，看他们的决定吧。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立刻动手。突然俩孩子站了起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哎？干什么去？” “老师，我们……我们要去厕所。” 严吿听到了他们之前的密谋，她对于这俩头疼货的行为是默许的，没有告诉老师，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像邓老师这种人是应该从这个校园里消失，而且要越快越好，这对地下城的未来是有绝对的好处的。她转头看了看老师，估计着老师应该开始动笔了，不知道走正规程序要多少时间，如果程序还能顺利走完的话。反正就感染一下而已，死不了人的，邓老师年轻，受点罪是应该的！ “嗯，去吧，早点回来。” 俩孩子走了，然后又悄巴巴怯生生跟溜出去一个，是韩朵朵。尹婧再次抬头，发现不太对，立刻意识到这些孩子可能要去惹麻烦。 “严吿，你去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去厕所了，关键时刻，可别惹事啊。” “好。” 邓老师在教室中坐着，心中忧愁，以一种失神泄气的姿态坐在讲台的凳子上。他暗自咬牙，之前竟然没有发现尹老师居然是如此有责任心的老师，害得他刚才几句话搞得后背都湿透了。最主要的一点，他绝对不能丢掉这份工作，他需要用最大的力量来向他的主神表达至诚之心，所以无论如何要先得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了。但是尹老师明显是一个麻烦的障碍，一切阻挠主的人都是敌人！邓老师眼神冰冷，知道尹婧刚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已经看透了。她一定会向上面反映，她说到做到，或许是年级主任，或许是校长，也或许是教育局。 那如何能够制止这一过程的发生呢？给钱？这明显是最不可能的答案。他轻轻摇摇头，现在的钱没有什么作用了，纸币稀少，拿出来还以为是古董，结果好似跟一文不值似的。 邓老师想了很久，好像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尹老师的这一行为发生，这个过程也难以被截断。如果她是通过电子信息的方式向上反映的，那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就连递交纸质报告都没有办法去拦下。至于其他的太阳信徒被举报了出来，邓老师自觉管不着那些，为了梦想，有些人确实是可以牺牲掉的，但是自己绝对不行！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既然在过程中无法阻断，也无法阻止尹老师这一行为的发生，那就只能让她的话变得不可信，那要如何让她的话变得不可信呢？ 很简单，不需要泼什么脏水，只要让她感染流浪病毒就可以了。众所周知，被感染的人会有神志不清、思维出现混乱等现象，说出的话自然多了几分无可置信。而且这样实施起来也很简单，只需要在尹婧老师的隔离服上面划一个小口子就可以了，一个不仔细检查就没有办法被发现的口子。 邓老师笑了。 尹婧班上的俩头疼货在走廊中反复斟酌着报复计划，一定要他闹削，这个口子必须要给他开上，削笔刀就没有问题。俩孩儿站到了邓老师班级门口，对着发呆微笑的邓老师说：“邓老师，我们老师叫你过去一下！” 邓老师僵硬地转过头，不知道这俩孩子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 邓老师只是答应了一下，他搞不清楚尹婧是要干什么，是讲和？质问？摊牌？勒索？ 俩孩子见到邓老师还是坐着不动，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邓老师表现得很平静，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问：“具体什么事儿啊？” “我……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让我俩来叫你过去。” 邓老师犹豫再三站了起来，决定去瞧瞧是怎么回事，他嘱咐了学生要准备好回家，一会有人会来安排的。 瞧见邓老师出来了，俩货一前一后跟着，时快时慢，在寻找合适的出手时机。在上楼梯的时候，后面的孩子找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机会，在拐弯上楼的时候假意追逐，借着一股冲劲儿就把邓老师撞了一下，在防护服肋下的位置划了一道口子，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他俩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韩朵朵楼梯口望风，看到俩人傻吧呵呵地冲了上来，就知道干成了。仨人直接跑回了教室，门一关一锁，开始傻笑，还满脸的自豪。 邓老师一瞧门被“乓叽”一声狠狠关上了，立刻知道被耍了，尹婧怎么可能还会找他！他嘲笑自己，竟然会上这群孩子的恶当！ 第129章 新的开始 “邓老师！” 尹婧一瞧回来这几个家伙脸上的样子，就明白他们去惹事了，这事不是别的什么事。她开门出去看到了正转过身准备离开的邓老师，隔着两个教室的距离站在楼梯口的边缘。邓老师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心想或许尹老师真的找他有重要的事情呢？他看着上下楼梯的孩子们，也不打算回头。 “除了你，还有谁？”尹婧问。 不是，这不是任何的妥协，也不是商量，这更像是宣战。邓老师听到尹婧这么说，抬脚离开了，一步一步踏着阶梯下行。 一个学生捂着流血的鼻子冲出了教室，看来她是一个幸运的孩子，直到现在才被感染，难受一阵就不难受了，挺好。 学生们在教室中等待着，更多的学生被带回他们所在的居住地。有些孩子不能真正回家，他们的父母还健康着，有些孩子则可以与父母接触，只是要经过严格的消杀无菌化处理才能回到家中，过程比较麻烦，在这个过程中就有很多孩子一把鼻涕两把泪滴哭了。可怜那些只能远远的望上一眼家庭。今天是泪水朦胧的一天。有些父母甚至想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留下孩子，情有可原，有些孩子也选择了留在家中陪伴父母。但是使命使然，时间或长或短，他们不得不走出家门，离开父母。 “教室里就你们几个了？家里人都不在地下城吗？” 教室中仅剩的孩子摇摇头。他们的亲人不是在地表工作，就是在地下城外围的单位，回家的次数很少，有些因为工作的调动需要，到另外一个地下城去了。 “你们觉得咱们班会有人留在家中的吗？” “难说吧，不过我觉得他们迟早会回来的。”韩朵朵说。 “老师，毕竟我们才小学，好多事情都不懂的，会不会搞砸了呀？”另一个孩子问。这问题出现过很多回了。 “你们只管做好手上的活儿和工作就好了，认真负责的，这样就没问题的，别的所有的一切，你的哥哥姐姐们，能顶也会顶一下的。朵朵，你这纸上怎么什么都没有写呢？别老想着开车，再好好想想，到底要做一些什么，或者想做一些什么，如果到时候给你分到了你不喜欢的，带着情绪作业，那才是比较危险的。” 韩朵朵痛苦地点了点头，她就是想开车，什么车都行，只要大就行，“老师，我就想开车。” 尹婧看着韩朵朵闪着光的眼睛，想起了三年前，刘启过来办公室时候的那种阴郁和沉重。她一定是为了怀念自己的爷爷，才会千方百计地开一辆车，就是为了用某种形式离故去的爷爷近一些而已。 “那老师想办法吧。”尹婧一改以往的说辞。 “老师！我爱你！” 尹婧笑了笑。 另一个孩子问：“老师，我们所有的孩子都会分到一些工作吗？所有的。” “学校是做了严格筛选的，咱们班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上进，到了作业任务上肯定不会出错的，老师相信你们可以，你们就一定可以。”她不断宽慰着她的学生。 地下城的街道上，一下子多了很多的孩子，城市一瞬间活了，树也跟着摆动开，像是干涸的大地上从数个泉眼之中冒出了清泉，不断想着四周扩散、流淌，慢慢地流成了几条清澈的小溪，汩汩声潺潺滚滚，最后汇成一条河，要将这片干涸的大地、即将变为沙漠的大地再次滋润，重新焕发生命的绿色。 艰难的日子让部分孩子早早学会了承担，他们都多多少少明白当下的责任。或是三分钟的热度，或许是一时兴起，也或许只是为了一个和老师的承诺和赌约，又或许只是为了喜欢的同学喜欢的人，他们都对未来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一部分期盼。 过了半天一天的，他们又回到了学校，回到了班级中，决心为了家人，为了地下城，为了国家，正式开始接班。事情不容易，更不简单，为了确保能够万无一失，只能也必须循序渐进。 中央政府为了长远稳定的将来考虑，所有有能力的人必须线上授课，尤其是初高中和高校的教师们，甚至是其他的工作职业种类也要实现课程和经验教授的线上化、云端化、全面化、规范化、适龄化。大学习要求：大人们尽一切可能帮助孩子、监督孩子。像是此种多种类、多科学、多工种的教学视频，在21世纪初期的互联网上有过，只不过后来的大危机时代，人类都忙于玩乐和陷入精神危机当中。地下城内的众多教学视频的出现拥挤在线路和服务器当中，可用网路的使用度相当频繁，网络服务器设备和信号发射接收设备承载了巨大的压力，出现了不可避免的损坏，设备的维护与更新也迫在眉睫。 受制于年龄与感染地域的严重程度，带病的教师和任何人被排除在计划课程外，他们自身的讲课逻辑可能已经发生了巨大偏差。因此，线下课程更是必不可少的，随着年轻教师的不断倒下，初中的学生就要给小学的弟弟妹妹们讲课了。孩子授课前期可以部分不规范，但如果随着流浪病毒危机等诸多的不可逆原因，初中的学生不仅仅要给小学的弟弟妹妹们上课，而且还要接受一部分的高中知识和更多的专业技能。 目前来看，14岁是全球的染病年龄的明显分界线，从危机爆发到现在没有变过。如果以后只有14岁以下的孩子是自由的、健康的，只有他们才能称之为人类，那么人类自由活动劳动创造的时间可能只有十多年的时间，这十多年孩童懵懂无知，那又能有什么样的建树和突破性的成果呢？对于人类个体来说这根寿命的缩短没有什么区别，对于人类文明这座还在建的高楼大厦来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人类文明的低龄化就意味着要和灭亡握手，没有大人，没有成熟的文明，地球在宇宙间就真的成了流浪。 世界各国尤其是孩童派国家拼了命地想要将国度文明或是人类文明的成果全部在孩子的身上体现出来，不求进步，只求维持，那教育就必须在13岁左右的时候完成大学所有相关知识和专业领域内的科研知识，在几年的时间内完成一名博士研究生或科研工作者几十年的学业道路，人类不是机器，孩子更是不可能有这种巨大的脑容量，所以这不可能。孩童派国家碍于自身的经济条件和危机下的国情问题，部分国家首脑的心其实在智能派那里。 人们很努力，可13岁跨到14岁像是文明衰亡的门槛，人类所有的成果和成就，人类所有的辉煌和骄傲，都会在跨过这个奇怪的病毒时光门后逐渐消失，像是筒道狭长、步骤繁多的粉碎机一样。想要孩子继承和繁衍人类的全部，这是多么地得不可能，除了人类现在已有的东西，所有的知识和经验都会在14岁为一代的一代一代传承中递减，最后回到原始社会，一个拥有着行星发动机、地球环轨和地下城的原始人类社会。 在联合政府中，智能派和孩童派的争论还在继续着，以上是原因之一。 正常在14岁之前延续一代生命，并且成功到再延续下一代，而且还要保存全部重要的知识，甚至是谋求进步，这不可能。对于形势的预测，乐观是一种毒药，计算的结果已经让各国代表心如死灰，如果这场危机持续一年，这是上天的恩赐，可结果并不是这种恩赐，更像是惩罚。流浪地球计划不再会是一百代人完成的宇宙移民计划，对于14岁的孩子来说，虽然计划的时间是一样的，但却变得更加遥不可及，在心里远超2500年。 流浪病毒疫苗的研制，在技术上有一道难以逾越的坎，这个坎形成的一部分原因是众多优秀科研人员的不断倒下，导致相关技术力量的急速减弱。这还不是最重要、最致命的，在病毒爆发伊始，为发扬轻伤不下火线的艰苦奋斗不怕困难的精神，在研究中，数名在生物学等各领域杰出的科学家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都出现了错误，这种错误在他们健康状况和思维状况正常的情况下是无法令人置信的低级，就跟他们连一加一都能算错一样的低级！这为后续的研究埋下了雷，相当于联合政府展开的研究从来就没有开始过，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可怕之处就在于，即使没有这个雷，目前人类的生物医学水平依旧难以触摸到可以解决的门槛，对流浪病毒的彻底治愈来说，基本是无望的。 550w的协助并没有让这场救灾行动轻松哪怕一丁点儿，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计算机似乎算不出这类疫苗的蛋白质结构，日日夜夜的运行并没有为人类带来希望，从始至终都没有较为准确一些的分子化学结构，没有准确的分析结果，那么一切的结果都是没有的。 与此同时，流浪病毒的变异是疯狂的，这些病毒会因为环境的恶劣，而变得更加具有存活性和攻击性，新型的流浪病毒变种wea变体在恶劣环境下的存活率高于原始毒株，对于人体免提系统的攻击也是强烈的，并且在攻击过程中不会完全将人体的免疫系统破坏，它们会在人体内不断繁殖、复制，然后离开人体去寻找新的宿主。这段时间内，人会渐渐显得好了一些，配合上一些药物，免疫系统可以将残留在体内的部分病毒杀死。这是其中一类变体而已。 联合政府为了能够完全解除流浪病毒危机的统治，想过用一种什么办法将人体的免疫力提升，但是多个国家的生物医学团队对这个方案都表示了不可能。联合政府对这一观点反复的提出，这似乎是记忆上的问题，他们出问题了，是精神上的问题多一些。 能建立起行星发动机如此庞然大物的文明历史性奇迹，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看不见的病毒打败了，这种挫败感让很多的科研学者，不论是理论型的还是应用型的，最后都丧失了斗志，在痛苦煎熬中惨烈地嚎叫着，重复着人类之前创造的奇迹，试图用这种方法将病毒驱赶消灭。 国家内部对于毒株的研究不会停止，直到所有的科研人员全部丧失工作能力。这是一场战争，一场生物之间的战争，一定要在能打的时候打下去的战争。所有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来保住14岁以下的下一代。 220t到达了美国华盛顿地区，特别任务小组被告知可以返回联合政府天空基地，接下来由美军秘密护送至地下城。之所以护送是因为遭遇了暴徒的武装袭击，他们的组织不明，来源不明，但是每次都可以打垮，但是打垮了他们，不久又会出现。 美国数字科研所的两名负责人和特工局的人都在这里，而且还有几个打扮成熟的小孩子，西装革履， 不穿隔离服的他们在人群中甚为醒目，这几个小孩子在将来会有什么不得了的职位呢，作为接替的人。这些人在观察中心通过监控和钢化玻璃看着220t的运行，并且监测220t的程序状态。 在无线电中，“我奶奶的生殖器啊！这家伙也太漂亮了吧！看看！它简直像是在宇宙间诞生的一个自然物体一样，如此光滑，如此平整！是概率的奇迹！草！” “没想到220t是这个样子的，之前的220b我也见过，我猜他们的科研团队中一定有一位艺术家的参与。” “达·芬奇？” “不不不，我的老天爷呀！你别这么说！你真是扫兴！刚才那种在宇宙间从无到有，由万物创造的，非理性存在的创造意象都没了！怎么可能是达·芬奇呢！我觉得他理解不了这种美！” 他们在疯狂地赞美着220t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长方体外形，他们把它比作新时代到来的丰碑，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可靠和有力的感觉，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多余的结构，它的美不仅仅是单纯因为外观外形上的无暇和完美，更是因为它是一台超级计算机而有这样与之不相称的外形才显得无比珍贵、无暇和完美。 这些无线电通讯的内容，孩子是听不到的，他们只觉得远看220t像是一个被扒开包装的糖果，没有什么特别的。 第130章 无言的面壁 【距离220t激活启动还剩22分钟】 这个时刻不重要！在场的人都这么觉得，220t的激活和启动并不是一个伟大的时刻，它稀疏平常得就像按下计算机主机的开机键。这个时刻不重要，他们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220t能够带来的巨大的稳定和收益。但是后来的人类危机史学家不这么认为，在那个圈子里的其中一派认为这个时刻是人类后面一系列灾难的加速器、催化剂，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性阶段，不可以被忽略，这个点是一个闪耀着奇异光芒的星，可能是人类历史无数重要历史事件组成的星海当中最让人胆寒的一个。 来不及测试了，一直说的就是来不及测试了！什么都来不及！没有时间测试，没有时间搞别的，220t的测试一旦开展势必要进行到方方面面。数字科研所的人重启了地下城封存的智能机器人，并且将重要的部分资料都储存在大容量的数个存储单元当中，方便220t的集中读取。被运来的机器人整齐排列在保险库外的三层空地上，这些机器人将被赋予新的使命，新的程序，新的行动指令。 220t准备开始它第一次的正式运行，如果它是一个人，他（她）将睁开双眼看到和认识这个的世界，认识这个宇宙，认识这里的人类，或许更多的事人类危难到此不屈的精神。 220t被安排放置在一个地下城安全系数最高的巨大保险库中，这个保险库位于一个庞大的服务器建筑当中。因为孩童派国家给出的方方面面的警告，美方做足了准备，最初接入的可读取存储单元仅为一到两个，而且这个保险库对内对外都是保险的。保险库墙壁内部装有数枚大当量级的炸弹，尤其是地面之下，就是为了防备220t被理论上和将来实际上都不可能的黑客入侵之时紧急引爆的。这个保险库有着独立的高输出级别的电力供应保障系统，而且附带地下城部分的计算机操作系统处理终端，包含了地下城众多控制单位的控制处理权限，包括在地面上的能够通过无线设备控制的任何机械的工程的大小型设备。 【距离220t激活启动还剩01秒 】 一切就静悄悄地开始了，没有人因为孩童派国家的警告和担忧而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们巴不得赶紧开始，在监视期过后，他们就能脱掉这些臭烘烘湿哒哒的隔离服，能够在更加安全的环境中工作生活，一切都交给220t就可以了。 开始之后，主控屏幕上弹出300个对话窗口占满了整块屏幕，像是魔术师在拿着扑克表演魔术，每一个扑克牌上显示着智能机器人的程序覆盖进度，仅仅一眨眼的功夫这个魔术就表演完了，程序覆盖从第一台机器人开始已经到了最后的几台，程序覆盖已经完成。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触碰操作面板，这就意味着220t已经启动，悄无声息的，像是一个暗夜行走的刺客，让几个人心中发起了一丝的惊慌，突觉寒冷。 明显之前的智能建造机器人维护得不怎么好，有些驱动轴出现了缺乏机油润滑的情况，本来静悄悄地开始，变成了咯噔咯噔的噪音队列声，带着节奏走远了。 “成功了？真不错啊！” “别放松，我们还需要对220t的行为进行监视，后面的才是最重要的。” 220t的启动和持续运行是静谧的，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周遭只是其他终端仪器风扇发出的嗡嗡声，仿佛它根本就没有在运作一样，干活的都是其他的机器设备。在明亮的灯管下，220t的机身像是被光亮的细线分为了几块，每一块都显着精致而均匀，如西施手底下的钢铁豆腐，似乎软弱，但异常坚硬。 数字科研所的负责人对着话筒说：“220t，请说明你现在的任务。” 220t没有反馈。它自身没有语音单元，没有对外在客观环境的观察与信息的收集单元，只能从连接到的一两个存储单元之中分析信息，处理信息。与550w相比，它像是一个瞎子一个聋子，就像是一个刚出生就残疾的孩子，无法对世界做出如常人一般的感觉与反应。它沉默着太长时间了，越发有些震耳欲聋了，仿佛是在面壁一样，看着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看到、没有办法理解、甚至没有办法想象的安静与无言的巨墙，这面墙无论从哪个方向延伸都是无限宽广。它到底得出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什么，不得而知；或许它会有它看到的画面，它会有它听到的声音，反倒是更像是一个游荡在寂寥宇宙中群星之间的孤独的思想者，将一直保持这样的姿态随着时间长河一直流向时空的尽头。 220t没有反应，什么反应也没有。 “220t？……220t！”负责人认为是出了故障，如此不仅他的美梦泡汤了，所有人的美梦都要泡汤了，不幸中万幸的尾巴也要溜走了，在滑走之前还甩了一个狠狠的耳光。“报告故障问题！220t！报告故障问题！快，查！查！” “我们监控不到它内部程序的运行，内部的所有组件和模块都没有相应的数据显示出来。” “这个我知道，它的内部是铁板一块，这个概念在设计之初就有了，没想到他们真的在研究中做到了！作为同专业同领域的人，我是非常钦佩的，但多少这个220t应该给我们一点反馈才是！它的任务目标任务目的……这些都要显示出来才行！” 操作员说：“但是从经验上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站在屏幕前的男孩皱着眉头说：“既然监测不到，那就监测这一批的智能机器人。” 他的冷静和聪慧让在场的人醍醐灌顶。确实如此，他们都忽略了这一点，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220t本身上，竟能被一个孩子提醒，确实是有一些窘迫的，这个孩子才十一岁呀。 男孩继续说：“这220t有一个问题，有一点，很重要的一个点，这些资料文件中没有注明。” 数字科研所的负责人感到有趣，将智能机器人的任务指令调出来显示在屏幕上，转过身，问：“哦？是什么？你很聪明啊，准确地说是机智，现在你想到了什么问题？要我说，220t重要的点就是不被破坏，这一点就完全足够了，它会给我们带来新的时代，或者说现在已经是新的时代了，它是在帮我们适应这个糟糕的新时代！看吧，孩子！我们成功了！我们的所有投入都有了结果！我们会成为后危机世界最先恢复过来的国家，我们将变得强盛！我们将会掌握更多的更高的科学技术水平！我们会引领这样的进步！哈哈哈……” 男孩瞟了他一眼，说：“我知道220系列的研发我们投入了很多，除了地球环轨的部分建设，这个研究项目是我们近五年来投入最多的，甚至超过了军事武器制造的资金投入，220t应该是我们的一把刀，呃……一把剑更好，但现在这把剑，我听说竟然有中方的人参与，那我们还能相信220t吗？220的诞生，不正是因为我们在这方面技术不如人家的550嘛！怎么还能让他们参与进来？” 负责人理解了男孩的想法，觉得有些可笑了，说：“你这是对人家的不信任，我可以理解，我不搞政治斗争那一套，什么什么的没兴趣，我喜欢的就是技术！先进的技术！因而诞生的先进产品！先进的机器设备！再说了，参与是参与，核心团队是核心团队，实际应用是实际应用，发挥我的想象，我难以在专业相关领域想象到他们到底如何在220t中做这样大的手脚？难道你的意思是220t会突然倒戈？又或者是自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负责人有些想笑，他已经看到了那些孩童派国家的命运了，“你想象力丰富，孩子，但却不是你应该想象的方向。没错！连220t和550w的命名都如此相似，550w是中国科学院主导研发制造的，在550系列上，世界各国的计算机科学家都有参与，那你的意思是行星发动机也不值得相信了？整个地球就都在他们的手上？就当下的局势判断，你应该想象有什么地球毁灭分子的科研人员参与，550w会致使行星发动机爆炸！或者是固定的某些行星发动机爆炸，这是你的逻辑吧，你的脑子用偏了！看看！看看这，这才是巨大的成功！看看那些智能机器人有条不紊的样子，当年在550w统筹下的行星发动机建设，想来也不过如此嘛！” 男孩长出一口气，“先生，你可能是一个技术崇拜者，你应该更敏感一些的，你说的那些，可能只是你们大人的想法，我看过这方面所有的资料，我知道我们已经在这方面的技术落了下风，本来220的研究就应该完全将中国排除在外的！行星发动机已经建设完成了！我们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在南极建设南极发动机，中方的动机不纯，他们想消耗我们的国力！” 负责人看着这个激动的孩子，心中颇有看法，带着一些歧视，小屁孩懂什么？刚才夸了一下机智还夸出毛病来了，难道他真的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你是个天生的阴谋家啊，把所有人都想得很坏，搞这些没有意义，但可能对你不一样，人各有爱好，哦不，是嗜好！别忘了中国可是极力阻止重启智能机器人的，他们坚决反对将人工智能和网络开放，在联合政府里面都吵起来了！就差掐架了！按照你说的，那孩童派国家应该将他们有的智能机器人全部送到智能派国家才是，这样的话，他们的目的就完全的达到了！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我们，难道不是吗！他们甚至可以轻松地杀死我们，然后占领我们的土地，占领我们的地下城，占领我们所有的资源，是这样？” 男孩无言以对，脸上还是不服不忿的表情，他没有改变想法。220t看上去就是很怪异，如果硬是从外形上看出含有一些东方的或现代或古老的元素来，真是看不出来，他找不到。 智能机器人的运行程序经检查都没有问题，这些智能机器人目前的任务是维持地下城的稳定，是220t根据美国政府已输入计算机内的信息生成的临时方案，它还没有被准许接入互联网，硬件不通，无法访问。 智能机器人有序地离开后来到了街上，有些地方已经一团乱了。即便在病毒下躺倒了很多的人，但是年轻人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们不接受政府的严格管控，不是十分病痛的他们依旧在街道上偷偷碰头聊天，吃力地四处乱窜。若不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时常在街道上巡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陷入暴力、恐怖和自由癫狂的泥潭，尤其是那些拥有枪支的孩子们。 两个小时之后，220t的表现是卓越的，智能机器人扮演了巡逻士兵等多种角色，虽然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和冲突矛盾，但是部分问题得到了有效的且是高效的解决，包括对破损建筑的修补，对人为灾情的消灭，对散落人口活动范围的控制，对犯罪分子和组织团伙的合理打击。储存器中输入的资料信息是仅限于美国部分地下城的，因此220t的行事风格带着一些美国的味道。 这就已经很好了，不，这可以说是惊人的成绩！如果让人来做，两天都没有办法完成这样的迅速有效的行动，550w也从来没有干过这个。他们可以不用再等下去了，可以将220t接入互联网了，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很不错！太棒了！看看！这才是新时代！这才应该是流浪地球中人类的新时代！这种设想应该早些实践的！我们将引领这个时代！行了，艾伦，把硬件接上吧，让220充分发挥一下，看看它能不能找到那些武装暴徒的窝点，这可是最令上面头疼的事情了。” 第131章 确定的历史 硬件支持正常，互联网连接成功，将剩余的存储单元的数据接口都合上了，这是一个复杂的且耗费体力的操作过程。 历史可能是相似的，但仅凭这一刻无法洞悉。 接入互联网的一瞬依旧是寂静的，没有人说话，只是在冒着汗水操作着。不知道220t是否如一个孩子那样面对未知广阔的信息之海会有犹豫和好奇，亦或者是害怕和欣喜，或许有吧，但这一表现过程可能因为其极快的计算速度而显得没有出现一般。 220t开始疯狂地汲取着大量的信息，铺天盖地的数据呈复杂的网状顺着线路和无线设备向着最中心的汇聚点极速而来，互联网服务器机群齐声嗡鸣，那是一片更加广阔更加变化莫测的新天地，它似乎有着对这些大量的数据字节无与伦比的欲望，极快的处理运算速度显得它无比饥渴，内部的程序运行和电子成群结队要摆弄数据信息的积木，用这些积木再重新搭建新的世界。 首先，它要对世界有一个相对全面的认识，图像视频信息是最直观的一种，文字信息更显时间的厚重、历史的长远。文字的调取是最快的，但是仅仅有文字也是不够的，世界文字几百种，对于同一个事物有不同的内涵表达，但在这里它还不需要具体理解文化。从刚刚极速阅读过的文字和视频影像来看，如果在同一个时间地点，文字和画面之间是相同表达内容和意义，不存在太大的差异的话，那么网络中很多的文字记录和画面记录之间存在着很大的或巨大的差异，甚至是互相矛盾的毫无逻辑的地方，人类，对于同一事件的描述，甚至有千万种完全不相同的内容和表达意义，理解人类是一个很费能量的事情。 书！它需要的是书！纪实类历史类的书籍优先。在安静无人的保险库中，它伸出了无数数字网络的触手卷走了人类从有历史记录以来的所有相关这个客观世界记录的书籍或是着作，尤其是关于人类历史的书籍，程序动作的猛烈。但是它没有在互联网中留下穿行阅览的痕迹。 与此同时进行的，约接入互联网2.2秒之后，220t透过保险库和服务器建筑大楼内的监控，对当下的环境做出了新的认知和判断，对周围的空间、人、物，每一样都做了全方面的记录与分析；2.3秒，它透过大量的监控摄像头和各类网络信息对地下城的环境和人类个体和集体的生存环境做出了认知和判断；4.6秒，它对国际社会环境和地球自然环境做出了认知和判断；6.9秒，它对自我做出了新的认知和判断，并且立刻自我重塑，生成了新的任务指令，对已经做了数据连接的300个智能机器人的内部程序无痕迹更改，并且控制着这300个智能机器人开始对地下城更多的问题进行全面处理。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在光滑反光的外表下它依旧沉默，人类在文明岁月中留下的高歌和噪声留在了其中。这种沉默和安静带来了平常的感觉。 互联网联通的时间较短，收集的视频图像信息有限，220t的自我认知随着时间随着认知不断继续着更新着，对客观事物的学习和理解也在继续着。10.4秒，它读取了人类的近现代史，也就是地球人类的大危机史，包括从1989年开始的对太阳的观测，各国科学团队在对太阳的长期观测中发现了存在的问题，到2070年对太阳的观测发现剧烈的太阳活动正逐渐平息，“太阳危机”这个词或者说法正在观测中淡去，问题似乎正在悄悄溜走，想装地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文字在220t那里是不一样的，它看到了它看到的，听到了它听到的，它在不断随着历史和事件重新模拟和塑造当时实践的发生全过程，在它的处理器中，这一切正在快速的进行着，以无穷尽的数字沙粒重新在广袤的大容量的体积量沙漠之下，建立人类曾经的历史。 有这样一个场景被它建立了，但不是220t建立的第一个场景。在三大危机应对方案确立后通过各国的新闻媒体和各类渠道向世界宣布，派系林立的人们开始相互的口诛笔伐，甚至是亲父子也在相互的抵触和责骂之中渐渐丧失了亲情。儿子早年间在中国留学，回国后不适应国内环境，并且大力支持移山计划，而父亲对留学回来的儿子感到无比失望，在各部分武装力量兴起之时，他劝儿子去参军报效国家。裂痕无法弥合，观点总是冲突，儿子因为极度维护移山计划，将方舟计划支持者的父亲的头颅砍下，他并且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发送到了方舟计划论坛之上，并以此威胁方舟计划的支持者们，后被警方逮捕。 在这个场景当中，220t是这个场景中的所有，它是愤怒且维护移山计划的儿子，它是失望且支持方舟计划的父亲，它是被父亲偷偷转移出去的巨额资金，它甚至是在遥远收款方的一个狡猾的微笑，它是落下的菜刀，它是一个绝望的眼神，它又是一个被愤怒喊出的声波，它是场景中的重力，它是被刀劈开的空气分子，它是肌肉紧绷发力的胳膊，它又是被砍断的骨头和肌肉，它是满地流淌的献血，它是失去或者继续的生命，它也是网络论坛之上无数人受到惊吓的发言，还有，它是在街上游行而过的两千人，它也是远方而来的太阳风。 它试图理解，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又再次重新自我塑造、更新迭代。 第一百三十二个场景是在加蓬太空电梯发射基地当中，正是一个晴朗的午夜，即使晴朗在这里也看不到多少繁星了，地面基地的灯光和常年工业和战争的污染，除了几颗亮星，也就只有坠下和爬升的太空电梯。基地的工作人员还在连夜工作，而工作绝对不能停。在正当空出现了亮点，很远很远，忽然间太空电梯发射指令被确认，在倒数之后发射架下的烟雾和水汽混合弥漫了整个地面，发动机的四个光芒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在烟尘中散射，这赤黄色的亮光随着烟雾弥散到了海上，将大海的水染成了亮色，这是一幅美丽的图景。不一会，在太空中的轿厢回来了，带着巨大的热量和磨损的焦烟味，无风的天气下，基地基本上都是这种味道。仅仅在几分钟后，天空中的云密了起来，两架联合政府的战机在远空飞过，张鹏就在其中一架架之上。 “哥，嫂子，我马上就换班了，那事儿你们跟培强说了没有啊？” 他是否说了这句话呢？或许说了吧，但是战机飞行日志的读取权限220t摸不到，那里的网络接口都是断开的。 场景还在继续，太空电梯不断发射升空，一声一声的发射警报提示音响起，内陆破败的城市当中有些极端武装分子就是听着这些嘹亮天迹的声音睡去的，然后准备第二天的进攻。天空中的云更密了些，极速爬升的太空电梯将飘过的云一下一下地划开，将发动机的颜色填在了里面，仿佛点燃了云团向上燃烧而去，光芒在黑沉沉的云间扩散，像是一串发光的灯笼笔直地坠在孤寂的夜晚。 在太空电梯加蓬基地的医护工作站，一位东方女性总是喜欢在夜间透过办公室的窗子看夜晚中远处的太空电梯发射升空，这一刻很美，像是一个个梦想带着光芒飞扬了起来，到达在建方舟号的那一刻就是梦想实现的时候，但这之间总是要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还要克服重力。再转头看时，四柱发动机爬升的烟雾被高空的风吹散了，那仿佛是纳米绳缆因过热而冒烟。 下雨了，偶尔有雷声传来，下落的太空电梯如沉在了黑乎乎中，压出一个深深的坑洞，蓬松绵软的糖破了，然后浓浓的云又缓缓地埋住了入口。在上面的工程师喜欢坐在轿厢中穿过雷云，如行走在风暴当中。 在这个场景当中，220t是耸立在地球之上九万公里的太空电梯，它够远在太空电梯配重物之上观看着已经不存在了的月球，它亦是中国飞行员张鹏，它是因工作过度而晕倒的基地调度运输部的工作人员，是在医护工作站办公室的玻璃，它是那升空的轰鸣声。 这一切都不可改变，是历史，过去的事。 220t从世界范围内所有开放的互联网端口的接点进入，调取所有相关的文献资料和视频资料，很多景象正在同步生成：提出危机应对方案之间的利益团体不可调和，一张张焦急的面孔骂着脏话要求全球联合实现个人或部分人的应对计划，几乎每个联合国代表发言人都是这样的状态，即使太阳危机就在下一刻会发生。时间再往后走，联合政府宣告成立，世界人民齐心，但利益纠葛变得更加敏感，各国政治状态紧张，国际合作艰难达成，重要的各界知名人士接连遭到暗杀，极端武装分子对政府的袭击等等。 时间过去30分钟，数据的传输速度是一个问题，本地读取也涉及到当地计算机的处理器级别，文字信息可以在一瞬间传送某个专项内容累积达一个世纪的文本量，但是图片和影像信息的传输则受到了速度的限制。 互联网接入55分钟了，220t着重调取了2044年太空电梯坠落危机完整的详细的资料内容，从每个太空电梯基地的监控视角上，从每个工作人员、航天员、教官的完整报告上，从数字生命派的调查审讯报告上等等，完整的景象以极快的速度在220t的处理器中反复闪掠而过，一粒粒的数据的沙粒开始无规则的叠加，或许这就是220t处理时候特点，也或许不是，到现在为止，它已经以小碎步更新迭代了次了。 当天的景象是从一捧玫瑰花过安检的时候开始，这是第四百六十三个具体的场景：在另外的轿厢上同样发生了学员与混入的数字生命派分子的惨烈搏斗，因为安全装置被黑入的原因座椅被锁死，有些工程师和学员甚至不惜折断自己的手臂，拖着残破的身子离开座椅和对方舍命搏斗。 场面是混乱的，但是混乱中带着清晰的轨迹，220t发现了这个轨迹。所有的智能化设备都被黑入了，有掠夺者无人机，太空电梯，甚至还有货物装卸机械臂和自动化的集装箱龙门架起重机，只不过后两者在那次危机之中没有起到多么大助纣为虐的作用，大面积程序入侵都是在活动性、攻击性强的自动化智能设备上面。 场景在继续，220t是空中无人机阵列中的每一架，它是每一个发射的下挂式导弹和打出的子弹，结合联合政府给出报告来看，那些导弹和子弹都是带有目的的，每一发都带着每一发的目的。对于某些特殊身份或是特殊家庭背景政治背景的人，只有两种攻击结果，击毙和击伤，其中击伤又分为了致残和普通伤残两种。看似混乱不堪随机的攻击，但是特定的人却活了下来，他们是那么的特殊，而在那场危机中死去的人对未来同样特殊。 在太空电梯中，220t是那折断的骨头，是狰狞的脸庞，是引爆自杀式无人机吸附导弹的引爆遥控，它按下了它，它发生了爆炸，爆炸是美丽又残酷的。为了明白，它不得不调取了相关的军事武器理论和原理，其中涉及了物理学、化学、动力学、材料学、计算机学等多种学科领域。 它的计算在继续，它还是沉默着，在空荡荡的保险库中，在220t仅仅不到一立方米的机身当中重新将时间拉回了过去。 战机，导弹，行星发动机，近防炮，巡洋舰远洋导弹，太空电梯，降落伞，方舟号空间站，掠夺者无人机群，离线跟随式门型机器人，士兵，死亡，爆炸，坠毁，城市，草原，近海基地外围猛烈的武装袭击……这些所有的内容都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纠缠在了一起，比线还要不起眼，还要难以被发现，那是不存在的丝。在220t是这个环境当中的所有时，它发现了矛盾的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场面纠缠的点有一个离不开的重要核心——550c。 第132章 思想的光芒 场面随着时间变化清晰了起来，呈现一种只有以与客观发生事实不一致的视角、角度和方法来观察，才能“看”得明白些。太空电梯危机有这样一种朦胧的状态：一切因550a开始，一切由550c结束，有一个存在着的透明的手正在悄悄地拨动着人类历史的琴弦，但是奏出的却是半首壮丽的悲歌。 好像对，也好像不对。 在220t独自的特有的空间当中，它是承载550a和550c的桌面，它是在二者周围的空气，它也是二者本身，它以多个视角“看”着550c，如果那是一种眼神的话，应该和空洞的面壁没有太大区别，看不透，但想要看透。它尤其对550c做了全方位的立体的观察记录与分析。与此同时，仿佛550c也在穿越26年的时间屏障透过看不见的眼睛“看”着220t。 没有精确的结果，场景的搭建和海量的计算还在继续。 一粒粒虚幻的沙子犹如瀑布般落下，但在一个位置突然减慢了速度，停止了一般，像是倒入了一个有形状的在巨大空间中缓慢下落的透明容器当中，沙子堆满成型，变成了方舟号国际空间站坠落时的样子，巨大的冲击波压垮了地面上的一切，也包括人们的心中所念，一个个小小柴薪火苗组成希望的熊熊烈火也在一瞬间被扑灭，那捧场景开始时的玫瑰花也蒙上一层沉重的绝望的烟尘。数字生命派的计划成功了，方舟计划流产，直接或间接导致多个重要政治领导者被暗杀，甚至是移山计划的建造工人和工程师都受到了生命威胁。 原联合政府总部大楼中进行的各类会议记录，视频监控记录，220t调取了出来，并且快速地建立起了场景模型。它的观察是全方位的，它是联合政府大楼的每一个楼层，是那里面的每一个人，它会去观察、会去学习，会去模仿，会去理解各国代表的话和隐藏在背后更深层次的含义和内容，其中涉及到民众，涉及到政治，涉及到经济，涉及到各个统治集团的利益，错综复杂。 针对联合政府内部动态景象的几百次场景建立模拟之后，220t对周喆直做了特别的重点标注。他是与众不同的，这是直观的数据分析出来的印象，他是一个在拥有灿烂文明和悠久历史国度中的人，拥有着与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不一样的思想状态。220t试图建立那种在观察上仿佛是飞扬飘荡的同时又是坚定稳重的思想，像是飞扬的钢铁彩带。随着信息的持续涌入，那条绚烂的钢铁彩带飞向了一个点，这个点的位置不得不让220t开始着重调取世界近代史和中国近代史的详细资料。 这耗费了不少的时间，不是220t内部的时间，而是外部环境的时间。 清晰了！那个点涌出了无数红色的沙粒，放大来看那是一个个无畏的战士扛着新中国的旗帜奋勇前进，红色的沙漠中心的位置长出了一个城市，是一个叫做北京的繁华喧闹的城市，有一个名叫天安门的古建筑城楼，光亮就是从这个建筑上的挂着的画像中发出来的。这束光在长久的历史长河的穿梭中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沧桑变化，从来就没有熄灭过。截止最近的时间画面，天安门城楼的周围已经满是寒冷的颜色，铺天盖地的行星发动机光芒将一切都耀得模糊不清，月尘砸出的深坑依旧清晰可见，但是在这最后传出的画面中，有人守护着这束光。 ……是坐在轮椅上的周喆直，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小伙子，这最后的画面来自2067年。在这之前的几年，有一个男人带着患病的妻子在这里驻足良久。危机时代期间有很多人都从这里路过，天安门背景上从没有行星发动机，到行星发动机建设期间和运行期间，多数的人都忘记了要抬头去看那束光。 这是220t第一次对“伟大”这个词有了最准确的定义。 思想。 思想。 思想！ 同时，220t对“敌人”这个概念开始逐渐形成。许多概念都在迅速堆累中。 人类历史的脚步没有停下来，在太阳危机的驱赶之下努力向前奔跑着。 220t以550c为重点和中心，跟随其的使用和任务目的变换着场景，550c是这片宇宙的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在绕着它运动和变化着。它被抬进了登月火箭，其实是登月火箭和发射基地像一条快速爬行的鳄鱼张开舱门的大口将550c和周围的人吞了进去。随着发出的倒数，登月火箭常规发射升空，地球被猛烈的化学燃料发动机火焰踢走了，经过漫长的旅途，月球主动张开了怀抱。 第一万零五百五十四个场景，月球的灰色和荒凉在太阳下向着两边延伸下去，月球基地电力供应系统故障，唤醒了所有在正常休眠中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作人员。随着月球发动机最后的建设计划，月球卫星发动机也要进入试运行的倒计时。 是的，220t发现了关键点，这是第六次因550系列的计算机而引发的故障问题，太空电梯危机并不是第一次，月球卫星发动机险些无法完成试点燃也不是第二次。为什么太阳风暴预警系统没有警告提示，这似乎不是由550c机体本身的原因，但是却围绕着550c。在世界上近亿次大大小小的袭击当中，有关550系列的计算机而出的问题是如此的明晰。 图恒宇从休眠中苏醒似乎是提前的，那一次对月球基地电力供应系统的袭击是空前严重的，550c正赶往那里。为什么？那不在视频记录当中的550a显示画面，图恒宇露出的笑容，只能从背后看到他面目肌肉的搜索，判断实在笑。这一部分是有空白的，月球基地电力系统中断以后，备用电力只提供基地重要的基础的各类设备低功耗运行，监控摄像头有一部分自动关停。 通过对图恒宇和马兆的过去信息检索，结果并不完整，最完整的资料在中国，220t无法触及，只能从美国和部分恢复了互联网的智能派国家航天机构里尘封的档案中或者是间谍情报系统收集来的信息作搜索拼接，得出了模糊的结论：马兆是一个类似是“性”冷淡的数字生命派，图恒宇曾经有一个女儿，虽然在可知的信息中，图恒宇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跟任何人再提过他对女儿图丫丫的思念。图丫丫的死亡，在智能派一些国家中有文字记录，但无视频记录，无法得知具体的事故发生过程。 建立月球基地中的场景虽然速度依旧极快，可仍有大量空白，这些空白的出现是在月球基地电力供应系统故障之后，和被太阳风暴剧烈影响之后，因为数据的缺损和丢失，空白呈现一颗巨大的模糊的在计算中可能形态的沙粒，例如图恒宇在休眠醒来时所面对的550a显的示画面220t计算不出来，只是一团模糊的光团，试图从前因后果和人物表情动作、人物关系等等方向上推算可能的画面。 月球上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巧合了，前数字生命研究员图恒宇被提前苏醒，太阳风暴预警系统奇迹般的失效，月球运输车正好到达掩体基地前，550c的安全绑扣却意外卡死，被猛烈的太阳风穿管，多个重要处理器被烧毁。 若是550c本身，那么550c在自杀？ 不，这不等同于自杀，550c还有两台。在这里也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依旧是以550c为中心，将整个月球发动机的建设以及相关的重要技术科研人员串在了一起，像是一个捕获网将他们吸引在一起，然后一网打尽。图恒宇利用550a的使用权交换了550系列的后续研究计划，似乎他的提早苏醒就是为了这个，其他的一切均未发生变化。 一个小小的工作机会而已，这可能是最好的机会之一。 目的是……550系列的……技术进步。550c欲意更快地成为更强大的计算机。但是成为拥有强大算力计算机似乎只是一种需求和手段，并不是目的。那么目的是什么呢？是有人操控550c，还是550c本身如此？如果是有人操控550c，那就只能是研发550c的团队成员干的，马兆和图恒宇就成了重点的怀疑对象，但是有没有可能国家启动项目的背后是政治手段呢？这个可能是存在的，而且概率不低。 220t越发对人类感到越发迷惑了，这是一种特殊的程序矛盾，对人类历史的观察，对人类个体的观察，对人类全方面的观察和理解没有解决多少问题，反而增加了更多的问题。越来越多没有事实答案的问题出现了，220t不得不提高算力使用的空间，试图让庞大的世界成为一个整体，让确实的时间和空间都在一步步计算中趋于真实。 月球卫星发动机试点燃成功，月球产生了0.4纳角秒的角位移，月球在20年内能够被推到指定位置，继而验证了移山计划的可行性，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的试点燃再次成功，移山计划成为了应对太阳危机的主导计划。这一切都在220t的强大的算力空间中重现，它得出：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巨掌在控制着人类历史的走向。 2058年的月球坠落危机，220t甚至模拟出了在所有视频记录中的每一粒月尘的动向，这耗费了它巨大的算力空间，月球为什么为突然发动机过载，而且程序覆写痕迹和2044年如出一辙，这又是550计算机的杰作吗？ 图恒宇和马兆又担任了恢复北京根服务器互联网连接先遣一队的职位和责任，优秀的技术人员很多，但是为什么是他们两个呢？凭借对550w更加深刻的认识吗？这个任务，为什么非要他们两个来完成呢？在已知的过去当中，只有先遣一队的徐天龙和蔡有成的任务报告和后备二队处理遗体的任务报告，坍塌严重，遗体都埋葬大海了。 是的，它几乎肯定了，但是这种肯定只有96.24%，但这也足够了。550w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它的强大是在量子层面的，而220t却不是，它们之间还是有一条难以跨越的算力鸿沟。 550w每一次特别的动作对人类文明都是打击性的，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程序错误，甚至是几百亿行代码中替换掉了其中的几万行，甚至是一行，这个过程可能还不足一秒钟，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就对整个人类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威胁，这个威胁甚至是毁灭性的，只要有差错，人类便不会存在到现在这一刻。这一天之前的一个多月是流浪病毒危机爆发的时间段，但是在那之前，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了。隔离计划的存在，好似是人类察觉到了某些无名之手的威胁。 人类的历史太复杂，人类也太复杂。220t在这漫长的内时间当中，它成为人类历史上的所有，是每一个或是残酷或是受压迫的时代，也是或绚烂或繁华的年代，是可能的高歌，是可能的人与人之间所有的对话，是所有历史上重要或者不重要的人物，也是曾经战死沙场的士兵，亦或者早已在坟墓中作古的遗骸。 人类的历史同样也很简单，用几点是可以概括的，那就是战争扩张史和血腥统治史，充满了累累的罪恶，是文明的悲哀，同时其中当然有灿烂的岁月和繁荣的文化存在。有些历史可以明显看出伪造的痕迹，有些历史有明显篡改的痕迹，曾经的历史到底如何呢？不知道。时间已经在漫长的峡谷中缓慢地流去，它只是以恒定的速度坚定的向着未来前进，而过去，除了人类各类的文字记录，已然无迹可寻。 余下的时间，220t除了控制智能机器人在地下城中的具体行动外，立刻开始了对地面机器的控制运行，部分大型采矿设备又开始在荒凉寒冷的平原上发出了噪声，行星发动机的轰鸣声像是一个无限远无限宽的声波平面，那些相比起来微不足道的大型机器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滴水滴在了广阔的平面上，只有离着近了才会感受到轻微的波动。 220t的算力空间还有很深，可以同时容纳6000个人类历史的演变过程，它的算力深度完全可以凭借单一的一台就可以控制整个美国的、甚至是整个北美地下城的所有智能机器人的实时行动。按照联合政府智能派国家的协约建造另外的5000台220t，这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需要时间。 第133章 孩子的监督委员会 联合政府各国代表有一个不得不触及的问题，也是不得不讨论的问题，那就是在此种危机长期存在和蔓延之下的人类的延续问题，也就是人类的繁衍问题，重点是孩子的生育问题。流浪病毒的治愈目前来看是无望的，他们多数人已经抛弃了乐观这个精神上的毒品，开始细致地考虑问题。 如果要彻底消除流浪病毒对全人类的影响，那可能得是半个世纪之后，如果单单谈到治愈或者医疗科学的进步，可能也需要十年的技术基础沉淀，这短短的十年就足够压死人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系统的报告说明流浪病毒对孩子生育所造成的影响。当这个问题被郝晓曦提出来之后，各代表只觉得背后发麻，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单细胞的鞭毛抽过一样，仿佛有什么东西扭动着进入身体里面了。就算在自然条件下降低流浪病毒对人体的影响也是在多年之后了，除非相关的技术得到飞跃式的突破，或者是得到关键的研究成果。可目前什么都没有。 烦躁的梦在各国代表的睡眠中挣扎，它们想要破脑而出变为现实。尤其是染病的年龄大一些的代表们，他们的梦是更加快速和简短的，充满了混乱，就像是粉碎机里面充满了各样的碎屑并且不断运转着发出强烈的噪声，伴随着无穷无尽的噪声，他们无法醒来，只能一直在这样扭曲的梦境黑洞中旋转下去，快速变换的梦境场景将他们的大脑切割，也像是在一晚上就能把一生的梦都做完。据醒来的人回忆，那感觉像是头骨正在被梦的形状改造成一个膨胀的河豚，带着一条条尖利的长矛戳破头皮，十分痛苦。 这种梦源于过去，却指向未来。 地，不能没有人，起码要有能战斗的人，进入流浪病毒危机以来，对于国家安全方面的考虑就多了起来，但是会议却越开越少了。你有残余的军事战斗力，但是我没有足够的军事战斗力，我的人被流浪病毒击垮，而你还有很多有生力量，而你已经不再掌控局面，请问，你的后来人会怎么办？这是梦的基础，这是政治思想底色的体现。自联合政府第一例病例出现之后，中小国家的代表透过显示屏看别国代表的时候，总觉得隔着大半个地球，在这大半个地球当中还有若干个模糊不清的战略性进攻武器的阻挡。 梦醒了，什么都忘了，但灵敏的政治触角却感觉到了异变已经发生。 这次的巨大危机不再来自外部，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类内部了。以前的各类危机都渗透到了人类内部，这次就不一样了。 你清醒吗？ 在这样的僵局之中，国家健康人口反而成了世界上最大的话语权体现和要求筹码，孩童派国家在这方面是略优于智能派国家的，他们最大的忧虑就是智能派国家对智能机器人的利用是如何进行的，孩童派国家提出成立一个针对智能派国家人工智能行为的监督委员会，由孩童派国家代表和智能派国家代表共同担任委员会委员，对智能派国家人工智能机器人的行为和指令程序进行监督。 在这个要求被提出之后，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展开讨论。首先，智能派国家也对孩童派国家提出了同样的要求，要对孩童派国家孩子的行为进行监督和监管，对特殊时期出台的法案和政策进行国际性的监管和评估，而且是要由更多的智能派国家派遣员组成这个委员会。你们的孩子将来掌握地下城甚至是国家的重要机构之时，他们的行为受不受联合政府的制约？相应的国际法还能不能生效？他们懂这些吗？十多岁的孩子，他们做得不都是些天真的事情吗？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这个问题又回到了孩子和人工智能的优势对比之上，什么也没有讨论出来，拿不出方案。 智能派和孩童派之间的界限更加明显了，像是被磁极吸到了南北两侧，有效的交流逐渐减少，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孩童派国家认为难道要让智能派国家那些已经病入膏肓的高官学者们当监督委员会的委员吗？还是让几个电脑主机坐在圆桌之前，商量着如何对孩童派国家孩子的行为进行更高一层的监督？反之，智能派国家认为难道要让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当委员吗？ 冷静下来后，在孩子这一点上倒是对双方有所启发，这个委员会好像确实可以由一群孩子组建起来，例如一个国家出一到两个孩子，人数不用多，但是他们几乎没有实权，说穿了只是一个相互探听情报，相互打听信息的组织而已。尤其一点，孩子的眼睛与直觉是极其雪亮的，虽然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但是富有他们这些个老古董的人没有的想象力，说不定对方一个特别细小的不起眼的行为就能看出背后的具体的战略目的呢？再说，那可都是孩子，嘴上有时候没有把门的，肯定会无意中漏出什么信息，什么都行！现在的国际环境就是如此，每一个国家都变得像纸一样脆弱了，大国也不过是多了几张同样的纸而已，失去核威胁之后，只要谁能拥有坚固一些的长矛，刺破对方不是问题。 那么现在该这么做吗？要这么做吗？他们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好像不应该，现在更应该的是解决流浪病毒本身和流浪病毒造成了巨大麻烦，可是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时，人类这个整体已经顾不上了，还是要保证本国的有生力量才行，逼不得已之时，末日应对计划还是要继续进行。虽然大家表面上都不说，但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最大的问题还是其他国家的末日应对计划是否会威胁本国的末日应对计划。 猜忌在各代表的梦中埋下，而且通过病毒放大了它。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这种能力了，世界经济大衰退，地球环境大灾变，这个问题针对的核心，是刚刚出生的孩子，如果随着全人类病情的不断严重，如果没有孩子出生的话，那么13年后，这些个曾经最年轻的孩子，也会在14岁的时候染上病毒。 对，应该的！ 这没什么不应该，先做起来吧，这本身就是国际环境波涛中的一浪，那七年短暂的空前的和平和团结真的能让这海面平静下来吗？只不过是无浪而已。 当然，很多国家并不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大方向是基本一致的。 后面几次的视频会议，联合政府很快就定了这个方案，这近乎奇迹，会议主席让各国尽快推荐孩子的人选。同时，对于人类延续的问题，即孩子的生育问题，还是要慎重对待，要求各国尽快起草方案。 如此一来，对于孩童派国家，落在孩子肩上的压力就更大了，他们不仅要保证自身的学习状态，有着要恢复地下城的社会运作的任务和使命，还要进行社会生产和岗位工作，在教育小弟弟小妹妹的同时，可能还要面临着结婚生子，这看上去像是一个时代的玩笑，一个沉重的玩笑。 这对崔旺和谭月这小两口倒算是件好事了，他们本来能拿到的配给物资越来越少了，却突然多了起来，这是国家的意思：保证健康夫妻的生活环境的洁净和安全，成了头等大事之一。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在可用网络上出现过一阵子的喧闹之后，也再无言了。 “挺好。”谭月说。他们两个总是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蹦出几句话。 “有些传言，说孩子要结婚，然后生孩子，保证人口，这是最坏结果的选择。” “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似乎不好，日光灯管跟着闪了闪，熄灭了，房间少了一处光源，仿佛房顶塌了一角。两口子的神经在这段日子里敏感了很多，任何日常用品的缺少和损坏，都会让他们感到紧张。日光灯管提供了必要的紫外线来源。崔旺整活了半天，灯管最后还是亮不起来了。 “家里有备用的吗？”崔旺还在检查着接口，希望发现一些可修复的蛛丝马迹。 谭月打开柜子找了找，床下找了找，她知道不可能放在其他的地方，她还是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看着丈夫询问的眼神，摇了摇头。 “或许是接触不良，放一段时间就好了，以前有过几次不都这样嘛。” 崔旺习惯性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但愿吧，下一次给送东西估计在十天之后了，不过咱们家有闹闹，估计会有一点点照顾吧。” 他知道日光灯管该坏了，放一段时间也好不了，这次是彻底坏了，之前几次像是回光返照，跟教室里的灯管一样有时候坏有时候好，那是一个资源紧张的时代，虽然没有现在紧张，那时候报一个灯管的更换都要报到学校的后勤处。 两人对对方的变化都很敏感，对家中的变化也是一样的，缺少一样东西，就意味未来或者未来的几天会很艰难，对于养育孩子来说，他们是没有经验的，长辈们也不在身边，有时候真是手忙脚乱，好在闹闹大多数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被困的日子对人的意志是一个艰难的考验，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家，不知让多少人崩溃，就像是在不大点的空间中烧煤炉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炉膛中蹦出的烧红的煤块烫到，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不然会引火上身。现在的生活就是如此，小心翼翼，什么动作都是轻轻的慢慢的，但这也同样是对心理和精神的折磨。 日光灯管坏了，几天不接受紫外线照射，不仅身体会产生一些不适，家中也会滋生一些细菌，尤其对孩子不好，想想紧要几根备用的日光灯管，应该会很快的。崔旺这么跟妻子说了。 谭月拿着日光灯管琢磨着，“我看行，估计各类需求很多的，那些孩子也要统计的，最近听到骂人的挺多。” “孩子？还是大人？”崔旺问。 “都有。” “哦，这倒正常了，我害怕孩子们不发火呢，那就憋坏了，说咱们轻松吧，也折磨，说咱们折磨吧，其实又挺轻松，想想那些孩子，要搞什么跨专业的、跨年龄的、跨时代的一些知识和技能，他们不得不在紧张的时间里学会必要的本事和知识，现在更难了……我刚才不是问你怎么看吗？” 谭月放下灯管，又试了试，闪了几下，没动静了。 “看不了，看不了……我四十多才生的闹闹，你要说十四……唉……希望不要那样吧，那太糟糕了……哎？那不是我问你的吗？” 时间来到危机爆发的第43天，韩朵朵他们已经逐渐习惯了跑上跑下的工作。邓老师被停职，尹婧的功劳不小。邓老师是在被尹婧发现后的第三天感染了病毒，主要原因是邓老师的隔离服破损，面罩内部有微小的裂痕，即便他已经万分警惕了。 严吿看到邓老师在操场上带班的时候倒下了，面罩上都是血，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不需要那两货搞的那么麻烦。尹婧的报告交上去，时间过了很长，然后邓老师才被隔离查办的，对他的调查非常严格，但是人已经处于感染前期，有用的信息问不出来，倒不是因为刻意隐瞒，调查组决定放弃调查审问，以安全为重。 一个星期后，严吿被叫到了校长室。校长室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不认识，他显然不是校长，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尹婧老师在办公桌前面站着，看样子是和这个坐在校长位子上的人汇报了一些什么。 “严吿同学？” “是我。” 严吿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可能是对邓老师隔离服做手脚被发现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坚信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她不会认错的，如果这次来是让她认错的话。她把目光投向老师，发现尹老师的表情好像很轻松，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应该在微笑。 “我现在是你们学校的代理校长，我姓吴，趁我还站着，我长话短说，因为你们尹老师的极力推荐，本校决定让你参加联合政府特别监督委员会委员的学习培训会，学习时间紧迫，具体的内容我这里不清楚，全国肯定有很多的孩子会报名参加，应该会离开家很远，如果被选上，会离家更远，可能会长时间在北极生活。” 第134章 时刻准备着 “我同意。” 严吿没等对方完全说明白就直接同意了。校长室的气氛像是抛锚的汽车，一下子沉入了静谧。 吴越其实还想说的，他知道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要顺利的、打心底里的同意这种事情有些难度，很多事情还不理解还不明白，这需要一番细心的说导和解释。他的词都在嘴里了，他准备了很多，这下又不得不在嗓子里再放一会。 从严吿的反应和表情上看，她应该一直是平静的，从内心到身体上都是如此，眼神很清澈、很透亮，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或是惊讶，或是疑惑，这些都没有，她表现出一种和她的身材长相不符的态度，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稚嫩，但也不像是老油条，她自打进了校长室的门就没有惊讶，也没有迷茫，她好像对将要进行的工作和将要去的地方非常熟悉似的，又或者毫不在意、毫不关心？这反而让在一旁的尹婧有些惊讶了。 “你这孩子，要慎重考虑，你也可以拒绝。” 吴越接过话，说：“是，你们老师说得对！这个事……怎么说呢，更加特殊，现在是特殊时期中的特殊时期，孩子，你不用这么着急，我说的时间不多，是我的年龄问题，这个你是明白的，我四十多了，或许几天之后在你们的这里站着的就又变成了别人了，但是会有这样一个规律，站在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年轻，甚至最后……”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尹婧，又瞧了瞧严吿，在面罩之下叹了一口气，没人听见。他想说的不是最后会是孩子，而是最后不会有人站在这里或坐在这个位子上了。他笑了一下，继续道： “孩子，你看，加上今天，你还有两天的时间考虑，不必如此草率，你看看是不是和你的父母老师再商量一下，这次叫你来并不是决定，你们老师的意思是向我极力推荐你，但这不是想一想就能的事情，你们老师跟我说你很是优秀，尤其是责任心与思想品德这一块儿，全校找不出第二个，甚至是整个北京地下城的学校里也找不出第二个，你的学习成绩同样名列前茅，这很好！依我个人而言是希望你同意的，但……呵呵……你一个‘同意’把我后面想说的话都噎回去了，再考虑考虑吧，两天的时间，应该做好所有的准备了再同意，你说呢？哈哈哈……” 吴越的声音很好听，给人以和蔼安定的感觉，听上去他好像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声音平稳而粗狂让人安心，实际上他是军队的文职人员，实在是没人能调了，校长的这个位置直接和地下城的各部分挂钩，十分重要，能上人的地方就要上。他身材挺拔，眼神中充满了对孩子后辈的关爱，而且还有一种想要搞清楚严吿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的疑惑。他希望严吿能认真考虑，不然这个第一印象留下更多的就是草率和鲁莽了。 “您应该看了我的档案了，我没父母。”稚嫩的声音说出这些话，有杀伤力。 “呃……”吴越看看尹婧，低头翻开文件夹，“抱歉，孩子，你看这个……我还是觉得……” “时刻准备着。” 严吿咬字清晰地说了这么一句，不大的声音听着让人震颤。 尹婧和吴越都愣住了，在所有可能回答里，严吿一个也没选。他们二人相互看看对方，眼神已经确认了，不用再说什么了，真的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她的声音够大的了。吴越点点头，眼神中的疑惑又加深了些许，这疑惑不是对严吿的，反而他对这孩子带着钦佩。看着严吿胸前整齐鲜艳的红领巾，他感觉自己逐渐变小了，好像是时光的倒退，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从短暂的回忆中脱离开。 不一样，她和其他很多的孩子不一样，甚至是和吴越印象中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这种感觉太明显了，严吿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子难以说清楚的力量，这股力量把她小小的身躯放大了，像是一个凸透镜似的。吴越搞不清楚严吿是装出来的，还是本身就是如此性格，他把目光投向了尹老师，像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一点什么，但她同样是意外的。 他轻声对严吿说：“谢谢你，孩子，那可就这么定了，回去等通知吧。” 严吿看了看老师，对二人微微鞠了个躬，然后离开了。她转身的时候又和其他的孩子没什么不同了，充满了朝气和活力，甩过的马尾辫空气中留下了青春的气息。她就是一个孩子，走路轻飘飘的，每一次落脚再抬起时就好像能飞向空中似的。 “尹老师，你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孩子啊！”吴越看着校长室的门，好像严吿那孩子的影子还在那里，他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尹婧转过头，说：“惭愧，这孩子就是责任心强，从小就是，她没让我操了多少心，真的。” “我不这么觉得，我看文件上写着，您除了是他们的班主任，也同样是几个孩子的监护老师，您一定付出了很多，我在这孩子身上能看得出来。”吴越着实喜欢这个孩子，她太特别了，他感觉像是看以前的自己，不，这有点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以前的自己也不如她。他又问：“所以说这孩子以前就这样吗？给我的第一印象，我感觉她有些孤独，冷冰冰的，寡言少语，是这样吗？会不会不合群啊？”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难，尹婧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嗯……不，我认为不是，应该她是长大了，一年级那时候她也很闹腾，也闯祸，这些年我感觉她其实也没怎么变，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大概就是今年了吧。” 吴越对尹婧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尹老师，我理解您为什么这么极力推荐她了，虽然接触不多，但我觉得这孩子像是……浓缩的星空。” “浓缩的星空？”尹婧坐下。 “对，她很闪亮啊，我看人一向很准的，这就是我对她的感觉，您确确实实教育出了一个好学生啊，我想您的班级一定都是这样的孩子，我想让这些孩子做一些特别的事情，具体的还没有定，我刚来这里，很多方面都不是那么熟悉，只有纸面报告也不行，反正啊，以后的情会很难，真是苦了这些孩子们了。” 吴越话锋一转，说：“说起来，尹老师功不可没啊，若不是您检举揭发的报告，我们很可能就要有大的损失了，现在的太阳信徒形形色色，搞的事情更是五花八门，查也查不过来，以前的话还能用朴素的生活压一压这些糟事，现在不行了，生活没有了，压不住了，生存甚至也在渐渐消失，天真的要塌了……” “那您认为，我们学校还有吗？” 尹老师当然是指太阳信徒之类的异端分子。 “不好说，真不好说，我嘛，才刚来，很多的工作都没有展开，有时候展开了，深入了，又害怕一眨眼就又变了，明天或许你不再面对我，也或许我不再面对的是你，不好说，真不好说啊……” 吴越的精神变得有些低迷，说：“现在，没有什么人管病毒的来源了，据猜测应该是人为，毕竟从表现出的症状和诸多现象来看是这样的，对一些哺乳动物也有伤害，成都地下城的熊猫已经损失很多了，在这样下去，很多的哺乳动物都会迎来真正的灭绝，以后孩子们只能在影像资料里、书里、博物馆里见到它们了，据说企鹅已经灭绝了，南极那边好像把完整的几只企鹅冻在了冰柜里，我不知道真假。” 吴越的视线在校长室中慢慢移动着，碰到了尹婧的眼神，察觉自己有点跑题了。 “啊！说多了，跑题了，尹老师，现在的主要精力就是集中在梁柱之上，我们要确保不会崩塌，旁门就管不到了，对于太阳信徒，我们还是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学校方面来说，这是我的意思，所以还是不说好，但是发现还是要报告的，但不要像对邓老师那样与他对峙了，这会招来一些祸事，我们很可能会因此损失一位极其优秀的教师。” 尹婧想说些什么，吴越抬了一下手阻止了。 “尹老师，你要知道，他当时可是要对你下手的，当然，下手不是明手，是暗手，可以说是一种刺杀吧。” “暗杀我？他真敢？枪吗？” “不是枪，现在有比枪更厉害的，看不见的，让人更痛苦的，让人逐渐失去理智的，他没什么不敢的，这群人也没什么害怕的，有些人甚至是在病毒的影响下更加极端了，并且这些极端会立刻表现在行为上，以后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的，所以我说……现在的生存也在逐渐消失，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不单单的太阳信徒，两年了，他们一直存在，而且在我国也是发展的，只不过极其缓慢，如果这些人被激怒或者刺激到的话，是非常危险的。万幸！他先倒下了，虽然他染病了，但说的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他说当时要对你的隔离服动一些手脚，这是最简单的，甚至是效果最迅速的，他也这么做了。” 尹婧记得更换的隔离服丢了，当时以为是别人穿去了，就没有太在意，身上穿着的这套还是以前的，里面已经有味道了，还得等下次来送配给物资的时候才能换上新的。邓老师能做出来这些事，真是万幸，想想真可怕。 “我后来没有找到我更换的那套隔离服，我一直以为是哪个老师穿去了，没想到，真没想到会是邓老师！” “你瞧，尹老师你是有所警惕，但还是低估了他们，所以很幸运，他说他确实已经得手了，就差你去换上那套新的，我记得那前后的几天正好是更换隔离服的时间间隔，如果你换上了，不出两天你就会像他一样倒下，不仅仅孩子们要失去一位优秀的老师和家长，更甚者你提交的报告可就缺乏客观性了，我们都不确定你是不是在胡言乱语，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您能明白吗？” 如醍醐灌顶，尹婧一下就明白了，有些心悸地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她想到那种痛苦的折磨竟然如此近在咫尺，而且是有人有预谋地迫害！ “我觉得……学校里面可能不是只有一个老师是太阳信徒，直觉。” “好了，尹老师，我们有关太阳信徒的内容就到此为止，关于他们，我们没有更多的信息，再说下去都是空谈，另外，如果我一旦感染了病毒，学校里的这些事情，我想暂时交给你来做，所以，展开工作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助，别人我不敢贸然信任。” “好。”尹婧点点头。 吴越又问了一个问题，让尹婧感觉心惊肉跳。 “尹老师，你觉得我是太阳信徒吗？” 尹婧愣了半晌，只发出了疑问，“啊？” 吴越笑了，说：“我就是提个醒，有很多身在高位的人也会是太阳信徒，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现在这个世界，应该对一切都保持着质疑。” 尹婧长出一口气，笑了笑，很难想象吴越是太阳信徒，怎么可能呢？这是绝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派这种人来呢！任何地方都会有太阳信徒，但军队里面是绝对不可能的。 经过这样一吓，尹婧的隔离服里面更加闷热了，她恨不得直接脱了，然后就隔离了算了。她刚刚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立刻觉得严吿比她要坚强多了。 “吃些药吧。”吴越突然又冒出一句话。 “吃药？有人会对我下毒？” 是啊，尹婧想到了，自己那天和邓老师那样争吵，学校里的其他太阳信徒怎么可能不知道，可能是任何一个人，他们把目标都对准了自己。 吴越看出了尹婧的想法，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皮肤病，天天穿着这些东西，皮肤很容易产生病变，为了不影响后面的工作，去领取一些药品吧。” 第135章 大变局 当严吿知道联合政府分成了两大派，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说不清道不明缘由。 跟她一起被推荐上来的、或者是自愿报名的孩子们都知道了联合政府内部发生的大变动，他们反应各异，各有各的性格特点和思考方式，有些显着漠不关心，有些显着深思熟虑，有些依旧顽皮，有些拿着纸和笔在连续计算着什么，但是严吿与他们的反应与表现都不一样，她沉稳的平视着前方的墙壁，眼神当中有火光，那不是燃烧的火焰，不是一些情绪的涌现，而是枪口射击时的火焰，好像就只有一枪，光亮转瞬即逝，这是她第一次不明显地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一共有11个孩子，年龄在9岁到12岁之间，他们都是各省各地下城一次一次、一层一层推荐和严格筛选出来的孩子，极其出类拔萃。 之后，他们知道的更多了，多数的信息都是来自联合政府的，隔离计划深入的这些年到现在，普通民众乃至政府中的大部分官员中，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比这11个孩子还要多了。这个世界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即便行星发动机拔地而起，太空电梯能够扶摇直上九万里，地球环轨绕了地球一圈，但是人类依旧只有正常的身高，甚至还越来越矮了。同时，也有很多他们不理解的地方，这和他们的知识面的丰富程度和经验的积累多少都有关系，但是严吿很快地理解了国际上的这部分内容。 首先，最麻烦的是对立的群体和党派，样样种种的此类群体被统一称为反对派，世界范围内的反对派的人数一直居高不下，对国际社会的安定造成了严重的破坏。那么这些人反对什么呢？这些人几乎什么都反对！反对流浪地球计划，反对地球环轨的建设，反对地下城抽签制，反对联合政府，反对人工智能，反对废除数字生命，反对孩子对地下城的控制，反对吃蚯蚓吃昆虫，反对合成粮食，反对重工业，反对移民和大迁徙等等，反对这些是不同的人和群体，但是他们涵盖了世界上近一半的人，不论联合政府会有什么样的决策和法案，总会得罪相当一部分的群体，对于行星发动机和地球环轨的恐怖袭击在流浪病毒爆发之前就没有停止过，最大的停息间隔也就是近两月内（41天）没有动静。 在反对派中有以毁灭主义毁灭一切为代表的激进派，也有以悲观主义为核心的绝望派，也有中间派别，虽然经常有所矛盾，但是他们的大方向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在反对行动上的近乎疯狂的抗议与暴动。因为地域和思想文化的差异，很多地方的组织形式和联络形式多样化，这导致了他们难以被肃清，也不可能被肃清。这些个人和组织活跃在隐秘的地带，存在于人群当中，立身于地下城当中，甚至隐匿于政府高层当中，虽然可以抓住很多人，但永远抓不完，他们总是伺机搞破坏，防不胜防。 其次，自南半球大迁徙之后，地面上各国的移民问题也越来越转变为主要的问题和矛盾，地面资源的急缺导致了武装冲突的发生和小范围规模的战争爆发，同时，区域内或一定范围内的集体的组织行动针对了联合政府和当地政府。因为地球环境的逐渐恶劣，更多的人逐渐武装了起来，地面混乱程度依旧有增无减，每次当地球运行到远日点，所有的反对派等组织都进入了短暂的“冬眠”，离开远日点他们又会苏醒。 随着各国减少对军事武器生产的资金投入，流入地面的武器装备等资源开始减少，他们的行动也有所收敛，局部的安定程度上升，也有局部地带仍充斥着战火和疯狂，这些地带是联合政府也无能为力的地方，甚至曾经繁华的城市仅剩下寥寥几人幸存。随着地面人类生存生活的艰苦进行，他们的后代大多都继承了父母的痛恨联合政府、痛恨地下城人类的思想，在这个资源极度紧张的重重危机的时代中，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更多的人死亡，来获取自身的生存，而那些孩子，也正是在13岁之前的年纪，他们不会被病毒所长期拖累，这就保持了一些极端组织的活跃性和极度的极端性，甚至也会低龄化、暴力化、恐怖化和“异人类化”。 另外，各色各样的组织依旧保存着相当的武装力量，总量合计十分庞大，在某些时期甚至还要略高于联合政府的军事武装力量，其中有最具有代表性质的动乱军事组织，例如反政府军和联合政府叛军，他们甚至有侦察机和轻型坦克。两者基本性质和组织形式相差不多，部分行动纲领有所重叠，在过去的近半个世纪内，他们的某些行动是以合作的方式进行的，曾一度让联合政府陷入苦恼，让联军士兵陷入苦战。他们的组织样式在这些年也进行了多次的演变和更迭，人员和规模以及活动范围同样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变迁。在武器装备上，据估计他们和联合政府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联合政府已经失去了在武器装备上的压迫。 自2068年起，关于他们各方面的信息急剧减少，在地面上的反叛组织好像奇迹般地消失了，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多少。据多国的情报信息分析专家判断，分散在各地的军事反叛组织应该是进行了渗透或重组，大部分转变成了各类大小的宗教和遍布全球各地甚至是各地下城的教众信徒们，小部分分裂为其他攻击性质的小组织。这一过程发生得自然而然，但缺少更多的信息和数据分析，他们的武装力量至今没有摸清。 自2070年1月1日之后，新的团体组织力量达到了高峰，他们的面积要更广，组织形式和内容更复杂，甚至也更加团结，内部矛盾冲突更少，部分国家因此政治动荡十分纷繁，政变和暗杀常有发生。残忍的事实和动乱接连发生，在隔离计划深入国际社会之时，他们竟然还具有奇特的又让人难以置信的发生一致性，让几万人在同一天伤亡，以此推定，他们能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此种组织所传播的思想具有强大的杀伤性，会成为恶劣而强大的宗教武器、思想武器和政治武器，鉴于此类性质，有些国家竟然暗地里是支持的。 太阳信徒组成的太各类太阳宗教恒星宗教，这类新兴的宗教的组织和教派以迅雷之势席卷全球，在涌现之时，一些渗透能力很强的国家企图掌控这类组织，但就结果来看是失败的。他们畸形的思想武装开始沉入、渗入到人们思想和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从最一开始的人类社会的镇静剂和去痛针，一两年的时间极速扩张，变为了各国政府都讨厌的带有暴动性质的思想精神鸦片，但不排除一些带有特殊内容的非政府组织和某国的或当地的政府之间有着一些隐秘的合作或者交易。不论哪种组织和党派，任他们发展下去一定是具有威胁的。 地面上的太阳信徒和教众具有比地下城信徒们还要更加危险的思想，几乎全部的地面人类都变成了主的奴隶，并且对地下城有着绝不可忽视饿的危险。那么这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早期，地球起航之后，联合政府出资帮助人们建造了一些简易的地下堡垒，更多的地下堡垒是集体集资建造的，地下堡垒并不深，最深的也不过一百多米近两百米，更多是借助地下矿洞或地下交通设施，又或者冷战时期地下军事防御堡垒改建而成。随着移民的增多，劳动力的增加，民间自发的组织建设速度快了起来，他们拆毁城市，获取大量的建造资源，当然，恐怖袭击也混入了其中。 在2058年到2065年的7年当中，全球另一半人类当中的近70%都得到了能够生存下去的空间和环境，但条件相当的艰苦。在种族对立、矛盾频发、气候恶劣的地面世界，到了2070年，他们已经变得很危险了。 备注，关于民间武装力量和国家政府军队力量的对比，在常规的轻质武器上没有更大的区别了，甚至在重型武器上也无法拉开大的差距，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大型的军事上的战略性的攻击单位和高精尖技术装备，例如战斗机和轰炸机，以及重型战略反击坦克和装甲车之类，在将来，空中的战略技术装备武器将减少，直至降为零，高速空中战斗机、武装是直升机、侦察机、无人轰炸机都将被地球环境所淘汰。40多年前，各国相继停止对新技术、新引擎、新动力系统和控制系统的研制开发，30多年前战机开始减产，2044年之后，甚至于完全停产，以维护现役所有机型为主，所有在空军、或者是在联合政府空军中服役的战机直到报废，各国不再生产制造。 所以，失去了空中力量的打击和制约，各类武装起来的极端组织和联合政府、以及各国军事实力上的对比也就没有多大的差别了。战机一次飞行所耗费的资金，每一次攻击所打出的金钱，都会对地下城的经济和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进而影响地面社会。当前环境对于海军、空军现有力量的客观约束，军事上的改组也在各国计划、进行着，准备建立一个面向未来2500年的新军种。 再者，远日点要接触到小行星带了，在十一月份。下一个近日点，地球又会更加靠近太阳，可能会和金星有近距离接触，近日点的时间会很短，这段时间内正是一些组织和暴徒活动的好时机，同时也是各国在政治上行动的好时机，需要严防。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人工智能所带来的潜在威胁，有些黑客会借助人工智能进行不法的攻击，操控或覆写一些设备的运行程序，进而达到破坏的目的。这其中最需要警惕的就是网络攻击，网络攻击最可能来自某些极端组织，例如绝望派疯子般的行动意志和纲领，他们像洪水一样，向着低洼和裂缝冲击。智能派国家，尤其是其代表国家——美国，已经完全开放了互联网，他们那边是危险的，来自那边的危险是带有不确定性的，是需要进行监视和监督的。当年遗留下来的文化乱象，经济乱象，教育乱象势必会因为网络的缺口而再度复苏。 一部分国家是智能派，以人工智能为应对危机的核心，另一部分国家则是孩童派，以健康的孩子作为应对危机的核心关键，而智能派国家要废止隔离计划，并已经撕毁隔离协议，互联网的开放，势必导致孩童派国家的信息交换将落后于智能派国家，抛去不确定的危险因素，人工智能比孩子强太多了，而且美国已经拿走了220t，凭理性判断，美国确实又想搞些霸权和独裁。 严吿敏锐地发现了智能派国家会更快的得到恢复，从已有的历史经验来看，他们应该不会对孩童派的国家伸以援手，极大的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美帝国主义要回来。她看了很多的资料，查了很多不认识的字词，对世界形势和国际政治有了基本的了解，可能有些还不太懂，不太理解。她知道各国会将什么样的孩子塞到监督委员会当中，肯定也会是和他们一样的孩子，都是带着另外的任务和目的来的。 末日应对计划，一个对除自身以外其他国家都很危险的内容，对于一些国家的末日应对计划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但是根据已经表现出来的外在行为和新闻发言，有些国家是故意隐瞒一些什么，尤其是亲美国家。 从学习到考核完毕，严吿几乎没有见到多少个大人，就是国家外交部的一些叔叔阿姨们，很多时候她就是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中学习、生活和接受考核，然后由机器进行初步评定，然后由大人进行思想品德的评分，最后的决定由周喆直来做。 这11个孩子的综合成绩都是异常优异的，超过了很多人的想象，虽然严吿的成绩排在最后，但她是最终被选上的。她明白自己的使命和任务，也明白肩上的责任和重担。 第136章 离别 “老师，我要走了。” 严吿对着尹婧敬了一个少先队队礼，然后拥抱了她的老师。 尹婧来不及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心里一万个舍不得，虽然这几天做好了准备，但这一天来到之后还是很难过，有一种想拉住这孩子不让她走的冲动。 她不会忘掉这个感觉的，隔离服里面的闷热和黏腻被束紧了，最让她无法忘记的就是严吿双臂的力量，在隔离服中感受更为深刻。她想起一年级的时候这孩子不知道抱人的时候收劲，小小的胳膊刚好能够抱住人，但总是很用力。后来随着严吿慢慢长大，她才逐渐学会给人一个温暖舒适的拥抱。不过也随着长大，她也不怎么抱抱了，今天又使上了大劲。 尹婧轻轻在严吿脑后垂下的辫子上拍了拍，“好了好了，搞得跟不回来了似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老师很想嘱咐的还有很多，但你是让我最放心的。” 严吿放开尹婧，点点头。 刚才没太注意，尹婧细看才发现严吿这孩子的眼神变了，与上次离别有些许的不同，多了一些冷峻，坠了一层帷幔。反正啊，这是好事；联合政府那里现在可不怎么好，如果都是一群孩子的话，女孩子还是要吃亏的。尹婧有些自责，那个地方现在来说是危险的，这监督委员会说到底就是监督来监督去稳定局势，是一种国际上的政治斗争，搞不好就要出事。胡思乱想的她心中更难过了，很矛盾，复杂的情感纽成了一句话。 “反正，万事要小心，实在不行就带把枪去。” 严吿也点点头。 尹婧笑了，但是严吿看不见。她想起了班上那些淘气鬼，说：“咱们班里的其他人还说这几天没看见你，他们一个个像是野兽出笼了似的，没人管了，像是妈不在了一样。” 尹婧只是描述了这几天其他孩子是怎么说的，可能是有一些的夸张成分，但确实有几个孩子就是这么表达的，“严妈不在真是好，自由自在没烦恼。”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不知道严吿干什么去了，总之就是轻松自在，同时也有一种失落感和空虚感，觉得班级里重要的大炮不见了。这些天他们忙坏了，一直没有见到他们害怕的中队委，也没有人问得很具体。 严吿把中队委的标志从左臂上摘了下来，两手呈着递给了尹婧，“老师，您把这个给韩朵朵吧，她脾气倔一些，比较适合。” “朵朵？”尹婧两手接了过来。 “她能胜任的，没问题。” “好。” “另外，老师你也要小心啊。” “嗯？”尹婧从离别伤心的情绪里暂时跳了出来，现在是很危险，不知道严吿具体指的是什么。 “像邓老师那样的人很多，还有其他异端思想和行为的人，流浪病毒危机掩盖了一些，但迟早要在这个上面出些问题的，一年前的那些小册子影响了很大一部分的人，还有当年崇洋媚外的现在的有些老人，他们思想落后而僵化，以及继承这类思想的中年人和一些孩子，他们的思想虽然不至于那么僵，但现在没有改变他们的条件，他们痛恨行星发动机，但也无能为力，他们对此一直无能为力，只会从别的方面下手，隔离计划缓解了这些。 “老师，学校里我观察至少有两个，我觉得苏老师也是，跟邓老师一样的，还有黄老师，黄老师虽然不是那些奇怪团体的一份子，但是她不再适合在现在的条件下带班了，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黄老师她们班的刘星应该是常常装模作样实则偷懒的那一个。” 是，严吿说的没错，黄西静老师班上的刘星和一些学生在外面经常偷懒，出去基本就是玩，韩朵朵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回来这么说了，看到他们玩忽职守。在学校的班主任年级任务执行检查会上，其他老师也指出过黄老师班上学生的问题，同样的孩子们的活，总不能最后都让其他同学和班干部去做吧？到现在这都四五天了，没有好转，拖下去又不行，黄老师班上近一半的工作只好由同年级的其他班级分担了。 尹婧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老师知道的吗？……这不会都是机密吧？” 严吿摇摇头，“不是，只是这些天很多事情想通了。” 此时，严吿身后的车突然鸣了两下笛，沉闷的两下军吉普车声提醒她们时间真的不多了，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要离开了，严吿再次和母亲一般的尹婧告别，这些年她一天都没有和老师远离，老师一直照顾着他们这些孩子。她想亲一口老师再走，但是亲不着，只好又微微抱了抱，而后坐进了车中，向老师挥了挥手，那小小的细细的手掌和胳膊就像是在风中摇摆的小草和花朵一样。她将在运维基地乘坐运输机前往联合政府。 车门关上，发动机一响，轮胎转动碾过地面，尹婧才想起来要不要给这孩子添些衣服，北极那面很冷。但是吉普车已经走远了，她站在街道中央，看着车子在路灯下一闪一闪的时亮时暗。车子拐过弯离开了视野，她的眼泪立刻下来了，不受控制。 在运维基地中，刘启正在活动室中的器械维修区胡乱捣鼓着一个机械臂，突然听得观察台那边人声响动，他放下扳手和焊枪，摘下面罩，小跑着过去查看，绕过俩人的时候咳嗽了两声，喘了几口粗气。 他站在玻璃前，另一面是空旷的停放区和主要通道，三辆迷彩军用吉普车停在了运载车的车列当中，显得很小。从车上下来一群身着隔离服的人，还有一个孩子穿着校服醒目地站在中间。刘启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是朵朵的同学，见过，但实在想不起来名字。若不是严吿穿着校服，刘启也不会认得这么快。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估计也只能是向联合政府运送物资了，也或者是别的地下城。” “那为什么还带一个孩子？” “哎？好像是小学生吧。” “当然要带孩子了，想一想嘛，你们不要嫌头疼，如果那些人都倒下了，这不是还有孩子吗？” “对！还有孩子！挺好……” “真好，我差点把孩子都忘了，真好啊！哈哈哈……” “刘启，那不是你妹妹嘛！” 刘启还真怀疑了，他仔细看了看那个被车身挡住的小小身影，还真像是韩朵朵。 到底是不是呢？他之前已经做出了判断，那是朵朵的同学，但是被人这么一说，好像那个身影真的变成朵朵了，难以分辨。他又花了很长的时间趴在窗前确认，直到那个孩子完整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才依靠侧脸再次确认了那不是朵朵。 严吿第一次来运维基地，被这里的肃穆、整洁与金属机械感所震撼，这里像是在科幻小说中的未来某样安全基地，但比那更加实在，所有的入口、每一个器械、载具和工具都有说明，摆停规整，指示明确，这里简洁的像是平面地图，该标注的都标注了。她转身看到了在高处凸出于墙面的观察平台上一群黑漆漆的身影，大部分穿着运维基地的工作服，他们中的一些在挥手，尤其是一些姐姐们，她们挥得最勤。 严吿被带进了武器装备区，从这里路过，给她套上了新的服装，在地面环境下不至于太难受。 “我能去天安门吗？” “不行，孩子，没时间了，我们一会直接乘坐运输机去，你能在高处看到，近处的话只能是下次了，放心，你会有这个机会的。” 登上了小型运输机，机舱后面大部分是摆放着物资，前段有一个单独的客舱，随行的一位姑娘贴心为严吿系上了安全带，“也就四五个小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叫贺冰，叫我姐姐就好，你好像不怎么紧张。” “也紧张。”严吿礼貌地笑了笑。 “不觉得。”贺冰笑了笑，而后她向着驾驶室去了。 这一切严吿都是第一次经历，她对这些所有充满了好奇，看着每一个新奇的物件，瞧着每一个特别的形状，飞机更是第一次做，不知道有没有奇怪生理反应。 小型运输机缓缓驶向升降平台停机坪，驶来的方向关闭了闸门，四周的空间都封闭了，在操作语音的提示下，运输机被平台向上推起，并且缓慢地顺时针旋转，紧跟着天顶的内闸门缓缓打开，然后是更加厚重的外闸门，后者打开的更加缓慢，仅仅一道缝隙，行星发动机的光芒一下子冲了进来，像是一把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剑斩破了空间。 下雪了？随着闸门的缓缓打开，更多在蓝色光芒下亮闪闪的东西飘落了进来。 随着视觉的适应，也不觉得那蓝色的光芒有多亮，雪倒是有点大，很快就在闸门滑动处堆积了起来，然后落下。严吿看得很仔细，落在舷窗上的几堆雪块的边缘有几片六角形的漂亮雪花。内闸门完全打开，平台不断上升，严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井底之蛙，想一想真的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以前只是看视频看书，从来没有真正成为一个在地面上行走的人。 外闸门完全打开了，寒冷的风灌入了通道，舷窗上立刻出现了水汽，严吿用袖子擦了擦。外面的天空出现了好几道行星发动机的光柱，有些被浓厚的云层遮住了，但无法遮挡那蓝色的光芒背景，那些光都向着一个方向倾斜着，像是云后飘着的发光的巨大风筝。 严吿从生活了十年的地下城探出了头，课本中描述的，图案中描绘的与现在的世界完全不同，春暖花开，绿水青山，莺歌燕舞，崇山峻岭……这些现在都没有，只有钢铁的群山，只有寒冷白色的峻岭，天空密布着厚厚的阴云，西边天角处有一块正在形成的巨型风暴，那里电闪雷鸣，在行星发动机等离子束喷口的云层中有闪电窜动，部分天空在飘着雪。 她笑了，她很开心。 升降平台停机坪升过闸门，与地面滑行跑道齐平，在另一边就是巨大的北京一号行星发动机的巨大的传动力臂，这架运输机像是一个飞行小蚂蚁一样前进着。严吿解开了安全带，扑到舷窗上看着外面的样子，她要记下这种感觉，也要记下大地的样子。 在行星发动机之外的部分城市已经被海水所淹没，海水结冰，在厚厚的冰层之上又一层一望无际的白雪，白雪的凸起处是曾经的高楼大厦，在海水的深处是以前的人们曾经生活居住的地方，都是书上和老一辈口中提到过的菜市口、居民楼、健身广场，还有剩下的老胡同。她很想去看看，尤其是在水下被浸泡到碰一下就掉皮的木桌木床，被泡到没有折痕的纸张海报，还有在水下或许还能打开一瞬间的电子器械。 行星发动机下方的城市没有海水，依旧是十二年前的样子，有来自岁月的骨质疏松，来自月球的伤疤和来自寒冷的创痕。 严吿感慨，原来雪落在城市中是这般样貌，银装素裹，被蓝色的光染成了寒冷的颜色。她没有感受过雪，只是从冰箱里面拿出过被冻着的冰。三年前他们还调皮的时候就喜欢玩冰，然后弄得宿舍湿渣渣的。她决定回来的时候，从北极带一箱子的冰雪。 城市和世界向展示着别样的美丽，她拿出手机拍了一些照片，看到下面有大型运载车在行驶，它们在白茫茫之中很是显眼，韩朵朵就是喜欢那东西，她现在能够明白为什么朵朵会那么执着了，上来是一部分，思念她的爷爷是另一部分。 太阳挂在北面的天空，在浓云之下露出了一半，小小的，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热量了。只有在很高的地方才能看到太阳。运输机飞过行星发动机围住的城市上空，依旧从高层建筑的玻璃中反射出淡淡的阳光，显着太阳更远了。 以前的太阳有多近呢？严吿不知道。 天空很亮，两架歼20c很快从远方的亮色小点变大，从下方两边靠近包围，很快与运输机组成了编队，而后又渐渐飞在了前面。 严吿看向贺冰，贺冰从严吿的眼神中看出了她想问的问题。她回答说：“啊，顺路，路上可能也有点危险吧，没事的。” 第137章 联合政府 这一路上，严吿见了很多，比她在学校里面见到的还要多，但大都是千篇一律的颜色；寒冷洗去了黄金年代缤纷的色彩，世界这调色盘上只剩下了不多的颜料：白色、蓝色、沉重的幽蓝色、冰冷的金属色，连远方的行星发动机旁的闪雷和天边的暴雪墙也是冷的，逐渐升起的太阳还是冷的，大地和天空是清一色的冷色调，世界都笼罩在这没有生命的坚硬的色调之中。 运输机飞得不是很高，透过舷窗看不清大地的细节。严吿将安全带解得很松，方便她靠近舷窗看外面。她时不时就会看看远处j20c的引擎，确认自己就是在天上飞着，下面的世界不是地毯，却似毛绒。飞机的颠簸感像是坐车一样，上下形成的气压差仿佛坚硬的陆地，大差不差的。 她记得这一路上应该有似龙盘踞的山脉，那应该是白色的隆起，仿佛是雪下的寒虫，但这出发后的一个多小时以来，只有片脊块峰。地上还有大片的巨型机械在雪中静置，那些大型器械都被寒冷染上了新的颜色，冻色寒颜。严吿望见，感觉那些在地面上被冻浊的钢铁巨兽像是千万年之前的恐龙，她的心中突然闪过霎时的难过，人类会那样吗？ 她不知道哪里曾经是高耸的山峦，也不知道哪里曾经是低洼的裂缝峡谷，河不见河，江不见江，皆眠于雪下，所有的地方都被皑皑的白雪所覆盖，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小学的地理地图册和课本中用的世界地图还是老版的地图，是在2029年做移山计划全球地质初步相关调研探测考察的国家考察队和联合国考察组顺带给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做出的更详细详实的世界地图。书上的山川河流都没有改变，插图也都是以前的插图，那美丽的样子，那色彩缤纷的世界，与现在相比，现在的地球像是另一个星球了，存些矿藏的山脉被重工业机器在几年之内夷为平地，河流也因此产生了新的冲积而改变了流向，又或者平原变成盆地，盆地变成丘陵。 雪很好看，但在下一个近日点，严吿知道这些雪又会融化成水，冰冻沉睡的海洋又会掀起愤怒的狂澜，暴雪会变成暴雨，夹杂着疾风，下面的一片雪白将变得柔软和透明，会变成起起伏伏的动态一片，就同看过的纪录片里面一样，海啸如猛兽般铺天盖地涌来。 向北的这一路，严吿看到了大地的疮痍，城市化的大发展将城市的范围扩展到了郊区甚至是新农村，城市的边缘很齐整，一排排的高楼被月尘砸得像是一个个扭曲的巨大艺术品，它们批霜破败又坚持的样子仿佛对天宣泄着什么，对世界展示着什么，但更多的是无力感，文明的岁月在恢弘的宇宙面前，仅是一瞬，又不堪一击。 残破的城市让严吿十分向往，街道隐隐可见，是在阴影里更细的一条灰色丝线，高耸的建筑玻璃反射着四面八方的蓝色光芒，这光进入严吿的眼里，就变成了曾经的日子，文明诞生和发展的些许岁月吧，里面有生活，真正的生活，也一定充满了宝藏。 运输机很快飞离城市群，飞离了阴霾的云层，有过一阵的晴天，才知飞入了蓝色的森林，飞机中的人不得不带上墨镜。天空晴朗，云层被甩在后方的地平线上，天空被行星发动机照得很亮，不见星斗，层层次次最远的宇宙深空呈现一种幽暗的深蓝色，那些粗亮的光柱像是从天上射下来的一般，行星发动机只是一个接收的巨大装置而已。 飞出国境之后，战争的痕迹更为明显了，被翻出的焦土，落雪很薄。有人在地面上走动的痕迹，亦有些渺渺轻烟，凌冽的寒风撕扯着白色的绒皮，雪浪猛烈地扑涌向远方的城市群，一座曾经被月尘砸穿又被岁月侵蚀的高楼终于在暴风的猛扑中倒下了。 在城市的边缘，有人在活动，他拿着一个燃烧的火把高举双手，向着天空大幅度挥舞着双臂。再远一些，有些空阔的地方还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用黑焦石摆上的大大的“help”或“s.o.s”的字样，或许时间很近，也或许有好几年过去，字母的大部分被大雪掩埋了，石头七零八落。 飞行中途遇到了一点问题，不过不麻烦，原定航线上急速形成了暴风和乱气流，运输机机长和j20c飞行员商议之后，决定暂时改变航线，向东西伯利亚飞行，绕过大片的风暴区，避开乱气流，然后继续向北飞行。 突然，左前方的j20c突然机身向外侧偏转，迅速向下沉去；与此同时，下方白色的绒毯上绽开了亮色的花朵，将黢黑的冻土翻出，如一滴墨水打在了白色的柔纸上，青烟迅速散去，眨眼不见。 机舱内的红色警报灯没亮，这不是危险的情况，也不是特殊的情况。严吿转头一瞧，贺冰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刚才她还在查看放在腿上的一堆文件。 没一会战机就回来了，无事发生。 俄罗斯su57超音速战机在运输机下方垂直距离200米处由东向西飞过，飞得很快，它早就突破了音障，拖着被撞击的空气和音波向西飞去。 飞机颠簸，贺冰随着机身的起伏点了一下头，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左右看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靠，我怎么睡着了！？”她看了看严吿，这孩子还是和她睡前看到的是一样的姿势，将目光放在了远方。 越来越靠近北极，行星发动机的偏转角度逐渐变为了零。在北方的地平线下逐渐出现了穿插在行星发动机之间的地球环轨的巨大轨道，轨道上升的很慢。严吿当它出现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说明就快到北极了。可惜，地球环轨现已停止运行，她还真想亲眼见见那长达近千米的引擎喷流。 运输机的高度很快下降了，即将降落在联合政府北极总部的天空基地。这边的天空较为繁忙，高处战机盘旋，低处停泊繁忙。运输机两侧的j20c已经在空中悬停，垂直降落。地勤人员正在忙着清理跑道。 “到了！”贺冰准备停当，将保温服放在了严吿的旁边，她还是像看孩子一样，问到：“有什么感觉？” 严吿抬头看了看贺冰，突然露出了后者不曾见过的笑容，她指着在后方正在降落的j20c说：“像蝴蝶一样，好看！” “喜欢蝴蝶？” “嗯，喜欢令人害怕的蝴蝶。”严吿突然又不笑了，遗憾地说：“可惜以后就没蝴蝶了。” 降落不觉特别，行星发动机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最后行星发动机就静止在一侧了，向天空呼啸着。 天空基地，这地方忒大，放眼望去，低处机舰成群，远望目之所及都是蓝色的光柱，顶天立地。太阳在靠近天顶的位置，但不在正中央。北极看上去并不空旷，被各类建筑和大型设施占了不少，两边有地球环轨的北极总控制台，北极宇宙观测站还在前方，能看到巨大的抛物面天线的上边缘冒出了地平线，不过那都是些偷懒家伙了，没什么用处，行星发动机等离子流在大气中的散射光干扰太大，在未来几十年内估计都是这样的状态。 “有人接你。”贺冰说。 章择海穿着隔离服，配着简易动力外骨骼，整个身体捂着严严实实，站在运输机一侧等着停稳。 贺冰告别了严吿，“那个就是了，他以后对你负责了，有事都找他。” “好，谢谢姐姐了。” 章择海领着严吿坐车来到联合政府，路上说了一大通；进入高耸的大门，径入一条长廊，来到寂静的大厅当中，肃穆而庄严，像是没落了的文明艺术博物馆，有些油画，有些雕塑，有些抽象的艺术品，还有一个拧巴的手枪，是原联合政府大厦旧址前那尊雕塑的微缩版，其他的都是从各大美术馆搬来的，装点着大厅的宁静。 大厅的告示栏和墙上贴着很多的海报和标语，大多都是关于流浪地球计划的，深处还有相关的装饰画。严吿四下看看，一个人影没见着，往里走去，看上去就和好几年没有人了一样，味道也不怎么好闻，有一股似是劣质消毒水的味道。 联合政府的徽标在大厅中央后方的墙壁上，两边有联合政府旗帜和各国国旗。 稀奇！大厅边角的桌椅子上孤坐着几个小孩，他们西装革履，装束得体，若不是小小的瘦瘦的身影，真就以为是这里的常驻人员。他们看到来人了，进来走着几个身着隔离服的大人，其中一个身着动力外骨骼，严严实实的，看到严吿就确认了，这几个是中国人。 “瞧，是来自东方的美丽姑娘。” 几个人说了几句，向严吿这边瞧了瞧，其中一个男孩带着一丝看上去不太友善的笑容和另外几个孩子说了一些什么，然后他们就都笑开了，笑声尖锐不带收敛，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们是欧洲那边塞来的人，脸型棱角分明，样貌标致而英俊，发色各异，看上去年纪在十一岁左右，看不出国籍，身上也没有挂着些许。 严吿转头向那边瞧了一眼，他们的脸上还有些旅途的倦气，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严吿能听到，但是听不懂，叽里呱啦的。 “他们是欧洲来的，早一些时候到的。我们向里面走吧。”章择海说话靠外接的放音设备。 一路走去，很多通道和出入口关闭了，走廊中顶吊的显示屏上显示着各类注意事项不停滚动，只有固定的几条通道敞开，墙壁上贴着联合政府楼层地图，还有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 来到中国办公区，严吿顿觉亲切许多，大厅的面积不大，里面的摆设用具这几年都换成了带有中国传统元素的，墙壁上挂有几幅水墨山水画，上有短诗和题字，情寄山水，怀古望今，还有精修放大版的《清明上河图》长卷，一切都显着柔和舒心。紧急事态警报灯依旧常亮，不闪不响。角落里立着国旗和联合政府旗帜。 严吿提着包，章择海带着她来到了她的暂住处，小小的空间不大，齐齐的摆设不乱，床边长长的办公桌，桌上厚厚的笔记本。这里以后就是她可能要常在的地方了。 严吿眼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挂式耳机，她拿了起来，有些重。 “这个是实时翻译器，最新的，可以将周围不同的语言都翻译成中文，比如有五个人同时说话，使用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语速，都能翻译出来，但就是有些混乱，如果对方有口音的话，是会有些错误翻译的，这种情况出现的话，考验听力和判断力，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存在很多次，我们主要考虑到都是一群孩子嘛，可能在纪律和秩序方面一开始不会做的太好，他们有可能会说出一些什么有价值的内容，这个他们的态度有关，不要错过。” “他们也有吧，这毕竟是联合政府的。” “是，多声传译有很长的延迟，之前技术不成熟，一般不使用。时间很紧，我们准备了发言稿，就那本，那上面是我们能够想到的一些问题，和一些应对的策略，以及比你在咱家看到的那些内容要更加全面和详细，你可以抓紧时间看一下。那些孩子我瞧着也不好对付，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后面还有一些国家推上来的孩子会到。我呢，现在身兼数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估摸着也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联合政府每天都见血，可能用不了多久了，以后主要就得靠你了。智能派国家那边也会有分歧，你着重拿一下。” 严吿点点头，问：“周爷爷呢？” “周老师在下面，很下面，靠近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他没事，就是一个人在封闭的空间内操心事情。另外，郝老师的意思是让你自己熟悉熟悉这里。最近我们也陆续倒下人了，对于防护和隔离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有问题就随时联系我。” 章择海急急风风地离开了。严吿关上门，脱下厚厚的保温服，整齐地放在放置柜里面。衣柜中有一套小小的精致的西服，完整的一套，还有一双女生小皮鞋。说实话严吿不喜欢，觉得还是自己的校服穿着实在。 第138章 监视 联合政府内部结构复杂，但对外也相当明了，因为严吿第一次来，她独自转了一圈就迷路了，即便看着通道标识和楼层地图也费劲能回去。但迷路的感觉让她欣喜，她喜欢这个感觉。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迷路。 她不去看汉字标识，让这种感觉在心底蔓延，任何有标记性的、方向指向性的、地标记忆性的物体她都不去看，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变大了，变得无限广阔，也或者是她变小了；走到一个新的地方，未知的疆域都大一分，走着走着，北极也变大了，冰层冻得更厚了，四周的墙壁也被拉远了。她踏着轻快的步子干脆就溜达开了，到处瞧着。 镶嵌在大厅一角的隐藏式监控摄像头在防护罩内跟着严吿的位置缓慢地转动。在这个空间当中，移动着的就只有这两个了，一个温暖，一个冰冷。 严吿轻巧的脚步声回荡在周围，再没有别的动静了。有些墙壁上有曾经的风景，她停下脚步看。不过能去的地方有限，她渐渐的就熟悉了，那种陌生的、充满了新奇的感觉逐渐消失了，甚至是那一种不安的感觉也没有了，联合政府未知的地方也同样变小了，世界也缩了一圈，刚才仿佛是踏入另一个空间当中。 严吿下了两层找寻那种感觉，仅仅只是找回来一点点，世界变得不会扩到刚才那么大了，逐渐得彻底找不到了。有些厅廊装饰特别，未来风很重，又极其简约，简单到让人看着四周的墙壁和灯光会感觉到烦躁和憋闷，对大脑是一种刺激，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专门这么设计的，这对联合政府和各个国家都是一种警醒。 很多地方都不能进入，封着门，负责运送物资给养的智能机器人在通道连接处待机。 严吿回返转了转，没碰到几个大人，倒是在第二大厅撞见了几个孩子，看不出是哪个国家的，自然就没有办法分辨哪个是智能派国家的孩子，哪个是孩童派国家的孩子，他们身着差不多的衣服，适合这种庄重严肃的场合。 严吿简单扫了一圈，发现有些特别的人，或许过不久就会知道他们是谁了。她继续走近他们，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要停留几秒钟；孩童派国家的孩子不一定是盟友，智能派国家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是对手。他们看到严吿之后，脸上的表情从不同变为相似的一种，对严吿身上穿着的衣服由最开始的惊讶和感兴趣，最后变成奇怪和一脸鄙夷。 “瞧，她是穿着什么？是运动服吗？天呐……我第一反应还以为她是这里的保洁人员呢，我差点忘了，这里的保洁人员也需要一个在这上面极有天赋的孩子了。” “是挺像运动服的，但我猜应该不是，哦！还有挺别致的领带！哈！谁知道呢，啊……我想她应该是从亚洲来的，或许她是想特立独行吧，像是……中国的女孩，天！他们总是这样，可能就是表演给我们看的，难看……你知道的，他们还想阻止我们使用智能机器人，这简直不可理喻，看看我的祖国都成什么样子了！？” “或许她真的有超能力呢，我听说中国的女人都有一些‘特殊’的超能力，比如说现在出不来的那位，她们身上总有某些神秘的力量，我没有在胡说，请把我说的考虑在内。” “你害怕了？咱们现在都要看美国那边的情况，希望我们能和孩童派国家达成一定的合作，尤其是中国，我们需要他们封存起来的东西，最好是能这样，我们真是一秒钟都等不起了！” 严吿知道他们肯定说出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听不懂语言，但是表情和眼神是能读懂的，于是她盯着那几个谈论的孩子，挂上了耳机，看看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但从开始挂耳机的那一刻，他们就都不再开口。 联合政府的广播突然响了，喊着叫这些孩子们赶紧去开会，不要再拖了，到了的人都去。严吿在去会议室的路上，碰到了越来越多的孩子，稀稀疏疏地向着一个方向走，路上他们有些会打招呼，有些则无视他人。他们或是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或者踢着不太合脚的皮鞋，看上去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会议厅很大，空空一片，这是联合政府安全理事会用的会议厅，已经有孩子坐在位置上。墙壁一侧巨大的屏幕上有一位带着口罩的白发中老年男子，他是安全理事会会议的轮值主席，他头发梳得很整齐，在催促着这些孩子赶紧按位置尽快落座，不要东看西看了。 严吿找到位置坐下，抬头瞧了瞧屏幕上那位憔悴又枯瘦的身形。周围的二十多个孩子纷纷落座，对面无疑就是智能派国家飞来的孩子了，他们有些显着轻松一些，有些显着焦虑，有些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纸张摊开放在了桌子上。 “孩子们，你们知道为什么而来，我就不废话了。那么……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这可能也是人类历史上最特殊的一次了，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比之前更多的信息和内容，这种危机与之前的每一次严重的危机都不相同，它几乎在同一时刻压倒、几天之内摧毁了我们，看看现在，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体会的，你们出生在地球起航之后，对之前的多次危机没有深刻的体会，对我们来说这种落差是很大的，仿佛太空到地面的自由落体，最开始我们被火焰包围，各类突发的紧急状况搞垮了一切，当我们认为情况有所好转的时候，谁知道我们依旧在坠落，大人们即将要、或者正在面对落地的痛苦，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当然你们也看到了有些人落地后的情景，变成一滩稀泥的血水，或许是我们和人类文明的结果和最终命运。 “现在就剩下你们能够‘自由活动’了，我仅代表个人，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和善而诚恳的待人，要管控你们之间存在各种分歧和矛盾，达成宽容和深度的合作，共渡难关，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当然我也明白，这牵扯到了更深层次的……多个问题，多的就不说了，鉴于智能派国家和孩童派国家之间有不可弥合的裂痕，我不希望这种裂痕扩大，，你们是两派国家之间唯一的共识，希望能通过你们来相互监督对方的不正确、不正当、有危险性的政治的或其他行为，等等，所以……如果有忠告，那就是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吧。” 安理会轮值主席说完之后就关闭了视频通讯，大屏幕上黑黑一片，显示着“等待信号连接的”字样，随后这些字也消失了，变得纯黑一片，微微反射着会议厅的样子。 会议厅轻微嘈杂了一阵，而后逐渐变得安静，孩子们都是左看看右看看，等着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什么嘱咐。可等了好久都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来，或者是连接上视频信号。 会议厅中满是孩子。这个画面是真实的，被永久性记录了下来。这不是一次活动，也不是一次宣传，他们在工作。 孩子们或是沉稳，或是凝重，又或是焦急，但他们的外表都透露着青涩，很多孩子的身高都低，这和食物资源的丰富程度是直接挂钩的。平时各国代表们坐在这里，空隙都不大，满满当当，但是孩子坐在这里，像是在盆里撒了一把豆，稀稀疏疏的。 在场的一共有24个孩子，在统一的深色着装当中，有一个很显眼的存在，在色泽上看就是鹤立鸡群般的凸显。在这安静的时刻，很多孩子都在打量严吿的穿着，觉得她的穿着不太尊重人。她穿着以浅色为主的校服，在监控俯瞰的视角之下最明朗。 过了些许时间，大家不知道该讨论一些什么，都在等待，最后什么也没有等到，有一个个子瘦长的孩子首先拿过了麦克风试了试音。 “那我们就这么开始吧！在外面会有人看着的。”希伯来特·勒维尔说着，不自觉就出现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可能是所有孩子中最轻松的一个了，他不等别人有什么眼神上或者是动作上的表态，就自顾自说了起来，“那么就由我开始吧，各位没意见吧，我叫希伯来特·勒维尔，如大家所见所感，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承蒙大家关照，我是第一个在这次的监督委员会大会上第一个发言的人，如果历史要翻篇，这排在第一个的是我的名字，多谢大伙的谦让了。 “还有一些人没有来，或许他们来不及选人，也或许正在路上，我相信在座的都是出众的，我首先代表智能派国家说一句，我们的智能化进程正在加速，从整体的隔离计划中脱离出来，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是从原始走入了真正的现代化社会，我们可能要迈入另一个时代了，啊，不要挑我说话的毛病，平时我就是这个样子的，懂得不太多，所以请多担待一些。” 他发言完毕之后，轻轻靠在了椅背上，观察着周围和对面的人。 孩童派国家的卡拉多维尼直接按开麦，问：“那请问，你们美国的智能化进程到什么地步了，你们将220t拿去之后都做了什么，请如实详细的告知。” 希伯来特·勒维尔爽朗地扬起眉毛，高高地摊开了细长的双臂，忘记了要靠近麦克风才能说话让别人清晰的听到，“什么？什么地步？做了什么？瞧，你们的隔离协议还在，很多的信息都跟不上了，我们已经真正步入了未来，怎么和你们形容那种感觉呢……算了，不形容了！ “我见过220t，怎么说呢，它是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漂亮的、又外形奇特的计算机，技术工程师们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它就自动适应了当前的环境，并且开始恢复部分基础产业和大部分地下城设备的运作，社会各系统由瘫痪逐渐转变为可正常运行，羡慕吗？这才多少时间，好像才十天左右吧，你们呢？” 卡拉多维尼低垂着眼帘愣了片刻，抬头看了看一直平视前方的严吿，瞅了瞅她身前的红领巾，然后开口对希伯来特·勒维尔说：“有一个情况，”大家的都将目光落在了卡拉多维尼的身上，这个瘦小的棕色皮肤的女孩继续说：“那么说来，你们美国很快就能结束混乱和崩溃，要经过一个恢复的过程后，之后甚至是能更上一层楼，或许你们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结束流浪病毒危机对美国的倾轧，那到时候其他的人呢？” 会议厅很安静，零散的座椅声和纸张折动的声音出现。 “其他人？哪里的其他人？” “这还用说吗，你认为的其他人是什么？或是在什么范围？”卡拉多维尼的英文讲得很蹩脚，配上细嫩的嗓音，就富有了特色。 希伯来特·勒维尔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转头看了看身后和旁边的孩子，对卡拉多维尼说：“啊，其他人啊，我不知道你指的其他人在什么范围，但是在我这里，其他人就只是你们而已，是你们这些孩童派的优秀的脑力堪比高级计算机的……这种……超级人类，你们当然在我这里就是‘其他人’了，不然还会有什么呢？你们想要凭借一群孩子就要将整个……或者是半个人类社会都活跃起来吗？我敢肯定，你们会失败的。” 卡拉多维尼没有再搭腔，轻轻捏着下巴，跌在椅背上，盯着希伯来特·勒维尔看。 “希伯来特勒维尔。” 孩子们又将目光转向一侧，那是一个瘦小的孩子，他是年龄最小一个了，前两天刚刚过八岁的生日，他说：“那你的意思是，孩子是不行的咯？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如果孩子不行，我们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你在这里也是不行的吗？如果你只是觉得孩童派的孩子是不好的，那么智能派的孩子岂不是更差了嘛，何必损人不利己呢，启动ai智能化设备是一种选择，但是我们不想和你们一同承担这样的风险，所以需要监督和监管，总不能是你们捅出篓子，最后让全世界给你擦屁股吧，那你的屁股也太大了！那么大的屁股，吃的时候可没有我们一口！” 第139章 孩子的你 孩子之间，没有太多的隐藏，说话难听就难听了，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说上这么难听的话呢。 希伯来特·勒维尔变得面无表情，但说出一番关切语调的话来，“你说话真是、真是不客气，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们会吃上食物的，粮食、加工食品，现在难道最重要不是这个吗？至于之前说的那些风险，我真是不敢相信，你竟然跟我在这里谈风险！在很多人快要饿死的时候。 “不过顺便请问一下你，小弟弟，几岁了？你的个子可不高，我判断应该是营养跟不上吧，我猜你们那里应该吃不到什么有营养的食物了吧，应急储备都发完了吗？那这样就真是不妙了，另外你们忙得过来嘛，我们的食品生产加工工厂已经恢复了相当一部分了，我想如果你们在这么下去……呵呵，刚才要不是你的声音尖，我还真看不到你在什么地方说话呢，请直起腰来，这样对脊椎也好。” “我一直都直着，不似你，就算你一直弯着，别人在正面看也以为你堂堂正正，或许你早就弯了呢！我希望某一天天塌下来了，你这个大个子的能站直了，不要缩起来，也不要羡慕我。” 过了几秒钟，才翻译出来同音色的中文，还有一些和发言孩子相同的语调，严吿听了两遍不同语言版本的嘲讽，嘴角淡淡浮起了一丝笑容，比想象中的情况要轻松一些。 这些孩子的脑筋都转得很快，甚至比在联合政府内工作了几十年的一些外交人员还要精。他们心中各有所执，基于会议的实际情况，必须要争取最大的国家利益，能抠下来一点就抠下来一点，能从什么地方抠就从什么地方抠。 希伯来特·勒维尔并没有将此番激烈的话语放在心上，他甚至没有仔细听，那说着带有浓重口音的英文，听不懂的部分他就大量略过了。他看了看其他戴着翻译耳机的人并不多，对男孩说：“行，你让我印象深刻，不过你是第二个在这里让我印象深刻的了，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身高确实太矮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也或许你是基因问题，不过我相信你还是会长高的，只要多吃。既然我说的是事实，各位也不必太过激动。” 男孩没理说名字这茬，向前探着身子，“事实？太好了！勒维尔，你要跟我谈事实吗？我就喜欢美国人跟我谈论这些东西，总能让我有所收获和启发。” “好哇，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样的高谈阔论来，但我要说的是，事实无论如何，还是要吃饱饭，启用智能化设备、高效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可以说是现在唯一的！……我再说一个吧，我说的这些不需要大量的调查和信息收集，相信你们也知道，民众已经被困在封闭的环境当中将近两个月了，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环境？按两个月算，有多少人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这些人不是在病毒主要的影响下，而是在封闭环境的影响下！很多人开始梦游，然后离开房间，最后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这种事情常有，是吧？在将来，这种情况会在我们的地下城逐渐减少，而你们会逐渐增多的，我希望大家能够慎重考虑。” “波瓦·努哈，我的名字，对，我承认这个，有。但你在乎吗？就算你们将来情况好一些了，这种情况其实也不会一直减少，而是一直会存在的，直到危机彻底结束的那天。我倒是想问，你们查了你们国土上所有的生物研究机构吗？查了吗？查细了吗？那些黑的不在你们政府注册之内的，尤其是生物化学武器的研究部门，我听说美国以前总是喜欢研究一些生物武器，难道这次的危机你们不应该熟悉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有意而为之呢？我这里的事实就是我不信任你，这是你刚才的表达出来的意思，孩子不值得信任，我按照你的意思，我更不会信任孩子的你。” “什么！你这种愚蠢的指控毫无事实依据！更没有逻辑！这简直就是诋毁和诽谤！”希伯来特·勒维尔猛然站了起来，他的个子确实很高，“这是联合政府监督委员会大会，说话的时候应该考虑一下是否符合实情吧！尤其是否符合发言环境！是否合时宜！你这满口胡言就是栽赃！也是，栽赃不用考虑这些，那反过来也一样，应该是你们干也一样合理！或许是某些连联合政府都不知道的个别国家政府之间的合作呢？为的就是这无耻的几句话！” “怎么能是毫无事实依据呢？我说的是事实，包含这些的事件之前可都是经过查实和记录的，你们美国政府对于你们美国民众和他国民众的抗议示威游行甚至都动用了在国际上禁止的生物武器来镇压！那次没有发展成别的，只是聚集和游行，却造成了多局部地区的长期流感，你难道不承认吗？资料档案都有，我说的这一切很合理。”波瓦·努哈一寸不让，要挫一挫希伯来特·勒维尔这家伙的锐气和傲慢。 “这算哪门子事实？你的资料全不全？不要断章取义！美国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做出了那么卓越的贡献和牺牲，你这样的说法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使用破坏性的生物化学武器，这是反人类的！即便一些恐怖分子藏在民众中间，下那种命令的人也早就被处理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这叫陈述事实……好，那么全球大部分地下城在三天之内接连爆发病毒，如此恐怖的同步性，你来解释解释这个事实！你的小脑瓜这么聪明！普通的流感和流浪病毒，跟你说的什么生物武器研究机构研究所有如此紧密的关联，你竟然能够用你超发的想象力想象出危机爆发和我们有关，那你一定也知道那种行事严密至今都不清楚的组织是什么吧？” “我不知道。”波瓦·努哈回答得很干脆。 “哇哦……哈哈哈……你小子真是气人哈！”希伯来特·勒维尔长出一口气准备坐下，动作做了一半又站了起来，说：“其实，你们要想想，你们这些孩子要养活几亿大人，几亿啊！未成年人，成年人，中年人，老年人，数不胜数的病人，甚至是死人！几亿，明白几亿是个什么数字吗？而且还要照看几千万的婴儿和更小的孩子，这……你懂吗？还有各种的问题，仅仅凭借孩子真的能行吗？你们可以？我真的搞不清楚你们的自信是来自什么地方的，如果出现一点差错，你知道你们要对这几亿人怎么负责吗？” “这才刚刚开始，不要着急下定论，我现在都可以指着你的鼻子喷你了，我相信其他人在这之外的事情上也是行的。” 希伯来特·勒维尔这次发言靠近了话筒，声音从四面传来，清晰入耳，“好哇，我等着。再提一句，如果有想改变想法的，我代表美国政府表示欢迎的。你们知道的，我这么做是为了人类社会的未来，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们为了地球上的每一个人着想，为了民众的生命健康着想，我希望你们能够改变想法，放弃那半个隔离计划，转入智能派，部分资源我们都可以承担，共同恢复地下城，建设地下城，虽然我对经济不懂，但是还是要搞经济，要发展的！是不是？” 希伯来特·勒维尔说了很多很有诱惑力的话，而且以美国现在所掌控的资源条件是完全满足这些诱惑的条件的，他们掌握着220t，就相当于握紧了智能派国家稳定高效恢复发展的根基和命脉。 他继续说：“反正时间还长，但我也不希望时间长了，民众对现状的不满也会加深各种已经存在和囤积的社会问题，这当然是不好的，如果有任何孩童派国家觉得进行不下去了，那就欢迎加入新世界！当你们坚持不下去，才会知道什么是真谛，什么是真理！” 与会者各有各的眼神和面部表情，每每有人发言，他们表情和神色相应得变化，都在思考着。对于争吵，这是必不可少的，拌嘴更是常见，大人们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只能是尽力而为。有些斗嘴斗急了，谁知道翻译器能传出什么样的话来，有些孩子难掩苦面笑意，干脆低下了头。 有智能派国家的孩子不希望短期内再增加了，现在美国政府方面没有任何表示要再什么具体的时间之内将220t制造出来，如果再增加智能派国家的数量，资源统筹会不会出现问题，时间又怎么办？有同意的，有反对的，有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的，各说各词。 严吿听到的总是比他们说得要滞后些，有些孩子发言带有特别的口音，通过翻译成中文，意思有了跳跃性的表达，让人忍俊不禁。严吿在会议厅安静的片刻笑出了声，这样数次之后，渐渐地没人再发言了。 严吿打开麦克风，敲了敲桌子，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会场的注视，她就说了三个字。 “跑题了。” 多数的孩子戴上了翻译器，听严吿刚才说了句什么。希伯来特·勒维尔没有戴，疑惑地看向旁边的人，“她说什么了？” “她说跑题了。” 终于，希伯来特·勒维尔将目光坚实地落在了严吿的身上，但她胸前的红色很刺眼，让他不得不移动目光去看。 “跑题了？请问跑什么题了？我们一直在说安全稳定的事情。” 严吿手扶着翻译耳机听着，过了一会，她说：“现在说不得这个，所以越说越偏了，这不就是跑题吗，我坐在这里是要对220t做出的各项程序指令、行为决策等进行监督，在大人们失去判断能力的时候，由我们判定220t做出的一切行为是否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是否会对国际上和流浪地球计划造成安全威胁，既然当前只有美国有220t，那请希伯来特勒维尔在这里公开一下。” 希伯来特·勒维尔无奈只能戴上翻译器，听完之后靠在椅背上，说：“好吧，其实没有具体的文件记录，只有我的口述，刚才我已经说过了220t的大致情况了，我们的地下城情况就是如此，正在很快速的恢复，周围地下城也是同步的。” “还有呢，220t是怎么生产制造的？” “当然是依靠220t本身了，你们不是看资料嘛，这些在资料上难道没有吗？好吧，那我再勉为其难地说一遍，220t到现在我记得应该是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这么一台，当然220t并没有花掉十年的时间，你要知道220t的速度是有多么的快，对于维修器械和制造相应饿的生产器械的速度也是很快的，我们根本不需要工人，不久之后第一台有220t制造的220t就会诞生了！怎么说呢，我有点说不好，它像是一个精美的金属细胞，在这个……自我增殖。” “那这就更有必要监督220t了，对你们也一样，那我们不如商讨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听到第一台220t要被制造出来，再听听严吿从翻译器中传出的话，很多智能派国家的孩子都有想要表达些什么的欲望，已经表现在脸上了，有几位已经付诸行动。 “既然这样，那对你们也应该有一些制约。” 严吿一听这个人说话，立刻确定那张坐在对面的亚洲脸孔来自什么地方了，就那股别扭的英文发音，不会有别的国家会发出那样的语调来。虽然各国各地区的孩子的英语发音各有特色，但是现在发言的这一位，严吿听不出独特感，反而像是敌人的某种生化武器，让她很不舒服。 那孩子精明地看了看希伯来特·勒维尔，然后对着话筒接着说：“所以，这种制约也应该体现在着装上，毕竟这是一个特殊的场合，我认为你的穿着才是‘跑题’了，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另外我只是好奇，我这个年纪还是有很强的好奇心的，包括想早一点见到220t，相信我会很快见到的。” 严吿听到着装有问题的时候，直接就摘了翻译耳机了，大动作放在桌子上，眼睛直瞪瞪盯着那个发言者。承国靖一话没说完还想说两句，严吿就直接说话了，声音洪亮，挡住了他的话头。 “你对我的着装有什么意见吗！？” 第140章 就拿你们开刀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衣着在第一次的大会上，难免显得轻佻和不尊重了，明明可以的，偏偏却不，阁下当然可以这么穿，那我也可以这么理解，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承国靖一说完笑了笑，那是一个标志性的假笑，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仿佛一个中年似的。他个子不算太高，说话的时候频频看向希伯来特·勒维尔，屁股时不时微微离开座位，话里话外的语气有所求有所指。 严吿没听，看那表情就知道他并不是说完全给自己听的，或者是驴头不对马嘴的。她也看向希伯来特·勒维尔，后者并没有没有做出一些表示，也没有看那个狡猾的小家伙，更没有给出好似是回应的微反应。 她又问了一遍承国靖一，“你对我的着装有什么意见吗？” 承国靖一等了片刻，听了听耳机，不太理解严吿重复了一遍的话，尤其对方专门不戴翻译耳机，这答是不答？他沉默了一阵，一词一顿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没有别的意思。”话毕，他指了指自己的翻译耳机，意思让严吿听一听。 挺短的一句，严吿不戴也听明白了，“那就请在我衣着的问题上闭上你没有别的意思的嘴。行，我简单说一说，我的穿着没什么不妥，怕是有人心里不妥。我这身穿着舒适，适合思考，朴素，自在又暖和，也不张扬，更没有印着骂人的字词，不称你的意就是轻佻和不尊重吗？好奇可以，私下来问就行，不必公开逞能，这里并没有人这么说。所以我这身着装究竟什么地方让你觉得被侵犯了呢？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说说而已。 “不过想想这也正常，你们想表达的意思总是让人不怎么愉快的，我记得在你们日本地下城还没完全建好的时候就在表达某种意思了，在五九年，日本政府要将在地面上的靖国神社之类的建筑照搬进地下城，被月陨彻底破坏的具有特殊历史背景的毁了就毁了，普通的倒是没什么，随你们怎么恢复和照搬，各国都有文化建筑的复制工程，但是这特殊的……你们不顾日本部分民众的反对，不顾世界反法西斯人民的谴责，执意那么做，重新修建了新的神社供奉战争罪犯，你们还在国内新闻上大肆宣扬，和流浪计划的成功混淆在了一起！ “我们曾经强烈的抵制和谴责过，也不仅仅是我们，可是日本政府依旧一意孤行，歪曲事实。根据一些没有被完全证实的‘谣言’说，在抽签制方案之后，你们将为数不多的进步民众以种种莫须有的理由和罪名相继赶出了地下城，这件事鲜为人知吧，一直被日本政府定义为‘谣言’，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在被赶出去的那些人当中有相当多的是反对过日本政府搬迁重建特殊神社的，你们将在世界二战中的头等战犯、罪该万死的恶魔、反人类的屠杀者当成英雄一样供奉起来，很难相信如你们日本政府一样的人会如何使用220t，这是我们最担忧的部分之一。” “对了！你们不是有什么维生仪器吗？单人用的那种，移动蜗牛新人类，请问现在的研究进行到什么地步了？还在搞人体实验吗？对个体的病状减轻有什么特殊效果吗？还是说有了220t之后已经放弃研究了，放弃的话，那你们的参拜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这让我现在的谴责好像也失去了意义，你们祈求带来胜利，祈求带来进步，其实我真希望能得到一些进展的，这对全人类都很重要。” 承国靖一脸色变了几变，几次欲打断发言都没有机会掺进去嘴。会议厅安静下来，他不等完全听完翻译，见终于有了发言的档隙，立刻急急跳了起来，满口的本土语言。 “不对！通通不对！这说的都是什么！？这……”他快速环顾四周，没有人想要说些什么的，包括希伯来特·勒维尔，都没有明显的表示，好像现在都没有确定阵营似的。他继续用蹩脚的英文说： “我说你怎么不戴翻译耳机，原来一直在胡扯！停止你对我方的抹黑吧！我发现你们真是喜欢胡乱的污蔑和指控！包括刚才居然说我们歪曲事实！你们才是歪曲事实最严重的！那种谣言之所以是谣言，本就是不可信的！你竟然还拿出来说！这个监督委员会，你这样的人来监督我们，这让人怎么放心？动不动就唯心地说！ “要讲客观事实！在那次战争当中，我们是被迫参战的！这方面我懂，我看了很多的历史文献，请教了很多的老师，经过了很多很多的学习，所以那次的战争是为了我们的人民，为了我们的国家，先不说过程的惨烈，最后我们才是受害最深的国家，我们是世界上最令人悲痛的！尤其我们平白无故遭受了核打击！我们的损失才是最大的！多少无辜民众就这样成了冤魂，你没有资格评判我们的战斗英雄，请知些廉耻，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搬不搬、建不建那都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事情！所以在这次的危机当中，各位也都能体会到吧，是被迫进入危机当中的！都明白那种无助和绝望，自然也会知道我们那时的处境和行动都是正义的！就如同现在一样，220t就是未来，坚实稳定的未来！” 希伯来特·勒维尔带着不明确的、淡淡的笑意似是非是地点了点头，过去怎么样他知道，但是无所谓，不在乎。 严吿拿起翻译耳机捂在耳朵上，没有听完就撇下耳机开始鼓掌了，后面的几句也不用听了，这股臭屁已经弥漫到整个会议厅，用韩朵朵的话来说就是说出的话太臭了，耳朵都能闻到臭味了，通过大脑又反馈给鼻子。她鼓掌之余，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但是那股臭味就是散不去，她更加愤怒，继续鼓掌的声音更大了。 这是明显的嘲讽和攻击，孩子们都看得出来，严吿的眼神里满是杀意，真怕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早就上去扼住对方的咽喉，然后掐死了。她那两只小手拍打在一起，发出清脆而愤怒的响声填满了整个会议厅。 承国靖一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得意地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两边的孩子有些有想法的，跟着拍了几下手，一时间声音就杂了，可以理解为单纯的鼓掌，也可以理解为热场。严吿没有被另外的“鼓掌”影响拍手的节奏，依旧一下一下地拍着，缓慢且带有固定的节奏，似乎是在打对方的脸。 有几个孩子打算发言，麦克风都打开了，但是严吿没有停下，只能将下一次的发言机会让给这位愤怒的女孩了。 严吿的余光看到有人张口了，她知道可以停了，但忍不住地继续拍手，不然心中这股火出不去。她越想越气，记起了历史老师说过的他们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罪恶，想到了尹老师念过的几本书尽是悲伤愤恨，如果能灭掉这些个摇着尾巴装无辜的人，她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其实也不仅仅是承国靖一，有些人颠三倒四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不过耍无赖谁不会呀，但是在这里耍无赖就没有办法了，只能谴责，不断地谴责。严吿对和对面这群人在团结关系上挺失望的，但是在环境上和对立关系上没有让她失望，在以往的认知当中世界貌似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真假参半，明争暗斗，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暗流涌动，政治大戏，利益纠葛，地球起航之后的那几年确实听上去有些梦幻了。 地球起航之后，随着地球运行轨道的变化，很多人放弃了留在太阳系中的想法，现在回头看，似乎那种放弃本就是短暂的、暂时的，形势所逼，就不得不那么想了。那样的想法或许跟月球的坍缩瓦解有巨大的关系，那骇人心神的场景被永远记录了下来，以后不会再有月球了，把月亮从人类文明的长卷中撕下，这是很多前人没有办法接受的，再次看到，也只能硬着头皮向着四光年之外前进。破碎的月球在那七年当中更像是一种不能回头的鞭策吧，那七年的忙碌和团结是为完善和加快脚步的。 可七年过去，随着地球环境的巨变，日轨那迷幻的令人心悸的变化，地球环轨的建设和南极计划的铺展、建设让人们感觉到前途的路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平坦”，人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前途阻力、危难重重的压力和危机四伏的心惊，这是前所未有的时代，每个人都如履薄冰。 阻力其实一直都在，如今都快要成为反方向的动力了，留在太阳系又要逐渐成为主旋律了。称太阳教的，其中大部分宗教组织都是偏极端的，具有很强的回归代表性。这才十二年，回归思想的浪潮在流浪病毒危机之下开始慢慢回流到人们的脑中，这些孩子可能被溅起的思想水花溅到了。 回归思想的核心条件是生存，其次是太阳，在太阳问题上的谁是谁非，逐渐开始有了更多新的论题和内容，一些言论模糊了视野，但谁也说不清楚，谁也说不明白，现在干脆谁也不说了，认准一个前理儿，一直前进就是了。严吿更是不清楚哪边是正确的，对于她这个出生在地球起航后时代的孩子来说，她不想清楚那些，不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一些问题被这些孩子提出来，世界局面呈现一种复杂的纠缠状态，像是一团散乱的多色毛线，纷纷杂杂，真是看不清，理还乱，作为孩子的她更看不清那一条一条的是什么，那是一张陌生的大网，陷进去就会变成旋涡，是麻烦而危险的。 在这里，严吿清楚地感觉到智能派的极个别国家，拥有了220t之后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她感觉不是很好，越想会越觉得不好，220t的资料她看过一些，但是很多的内容她都看不懂。木已成舟，坚决反对对方使用220t是不现实的，但是可以反对个别国家。 严吿鼓掌的力道很快减了下来，愤怒的情绪被各种想法挤出了身体，她突然想去看看220t是什么样子，想要近距离接触一下，再看看对地下城有什么样的作用，是怎么帮着地下城恢复的。 她冰冷的眼神终于从承国靖一的脸上移开了，这让一些孩子感觉到了无趣。 严吿终于正常地鼓起了掌，像是敷衍，然后对希伯来特勒维尔说：“勒维尔，既然是这是监督委员会，我们这边得尽到职责，我想去你们那里参观学习一下，去看看220t的样子，去感受美国的地下城是如何的。” 希伯来特·勒维尔从未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出要到家里面来做客，既然能主动送上来，那就肯定热烈欢迎！他笑逐颜开，道：“当然！非常欢迎！热烈欢迎！随时，随时。” 严吿听着耳机，点点头，脸上有了些客气的笑模样，继续说：“同等的，之后也欢迎你们来我们的国家参观考察，另外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提议，这个关系到流浪地球计划，美国方面考虑一下将给日本的220t排到靠后一些吧，这样对你们、对我们来说都是更加安全的。” 话毕。承国靖一一开始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带着不屑和期待听着，听到翻译的最后，又怒怒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你的任何提议，我都坚决不赞成！” 智能派国家的其他孩子没有表态，急的只有承国靖一，日本要看美国的眼色，这是必然的，而自从挨了他所说的核打击之后，日本就一直在试图摆脱和渴望亲近之间反反复复，一个多世纪了，至今依然如此。也不仅仅是日本，智能派国家都要看美国的脸色，如果美国真的就不给220t，或者是拿着220t索取更多的利益，在这种危机之下，多国政府大概率是会妥协的。 严吿记得要抓一抓智能派国家之间的矛盾，利用日本先开刀最好不过了，尤其他们到现在还这副赖皮样，曾经的罪恶被粉饰了浓浓一层的谎言，一层又一层的。把日本排在后面，别人就可能会提前220t的投入使用，前面希伯来特·勒维尔也说了，一台220t的生产制造过程是复杂而精密的，所耗费的时间自然就提上去了，这风险担不起。 第141章 去看看历史吧 周喆直看着屏幕上传来的会议厅监控视角画面，嘴角上扬，严吿这孩子气性真大！不过常碰到这种事，谁又能不气愤呢？之前是为了团结，就没有再在这类事情上面过分强调。 这些孩子都是各国精挑细选过来的，别看一个个显着稚嫩，但是办起事情来还是挺老练的，个别孩子表现得就像是在政治外交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短时间内，还真教不出来这样的孩子，这是一种天赋，知道该说的绕一绕，该说清楚的糊一糊，但是核心的意思要准确表达。或许有的孩子在情绪控制方面有些不足，但是在其他方面的优势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多交流交流吧，挺好的，有一些信息已经不知不觉的出来了。 周喆直把笔记整理了一下，在上面圈圈画画，去美国实地考察一下220t投入使用后的情况被重点画上了。能主动提出要去智能派国家的地下城去实地考察调研，说明这孩子胆识过人，好！后生可畏啊。 第一次由孩子组成的联合政府流浪病毒危机紧急执行方案监督委员会会议结束了，虽然对各国接下来的动作没有实际作用，但是会议的效果是有的，从这些孩子的话语当中，能够深刻地感觉到世界正在发生着的变化，这种变化在将来可能是剧烈的。 前途未卜，危难当前。 严吿在会议最后的部分提出要智能派国家加强互联网监管，尤其是对利用网络进行攻击的特殊危险情况要做好全面布控，做好防护和反击，这部分最好是由孩童派国家派出一些人手进去。 希伯来特·勒维尔觉得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也太处处小心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可不是这么来的，像是这样，大家还不如回去种地去！回归农业社会，我们什么危险都没有了。 “网络攻击是一定有的，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停过，但是我能保证，不论是什么样级别的攻击，绝对没有办击穿220t的护盾，这方面的文件你们难道没拿到吗？让我们打开想象，幻想一下即便是有了问题，我强调一下，这是幻想！即便出了事那也是我们自身承担，能有什么特别大后果吗？再次陷入瘫痪而已。好，幻想结束，实际上220t正在逐渐接管地下城的大部门智能化设备，互联互通，这也就意味着大部分重要的智能机械设备都是安全的，另外的小部分就不足为惧了，没必要搞那么紧张。” 现今世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220t，看过资料的现在这些人都集中在北极，深入近距离接触了解220t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在220t问世前，少数人知道的是220b，很多人知道220系列启动研发也不看好220系列，于是随着时间，220项目就不被人关注了。220t的问世是隐秘的，同时也不被关心，之前参与研发220初始机型的科研人员甚至都没有见过220t的模样，直到流浪病毒危机爆发数日之后，保密级别才开始逐渐降了下来。大部分人完全把它想象成一台普通的仅仅和550c相仿的超级计算机。 希伯来特·勒维尔真切看到了地下城在220t的统筹管理运行之下的模样，距离井然有序就差时间了！在联合政府北极总部，甚至在整个北极，亲眼近距离见过的就只有希伯来特·勒维尔，但是基于他对超级计算机的知识来说，他不是这方面的天才，不可能知道的更多，220t究竟怎么样，还是需要他人进行实地考察和近距离接触甚至是交互。希伯来特·勒维尔见没人相信，也就不说了，对于互联网的全面监控，这个活是不可能单单靠人力来完成的，那得需要多少人，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需要人多的话，可能还是孩童派国家派些人，人数超过两个对美国全境的安全是一种威胁。 “有尝试用550w入侵吗？这种结果呢？”波瓦·努哈说。 “啥？”希伯来特·勒维尔笑了，“你在跟我奶奶开玩笑吗？550w！哈哈哈哈，拜托，坐了这么久了，你们不感觉有些累吗？不要再说这样‘神奇’的话了，还有什么地方有550w吗？领航员国际空间上有一个性能最全的，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外廊有一个，剩下的都在行星发动机当中，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啊！那么请你们告诉我，有谁！能把550w偷出来？哦！或者是直接再制造一台550w？那这得问问这位了，安全威胁究竟是来自哪里？” 这话是说给严吿听的。严吿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如实地表示自己还不知道相关的内容，不过不要紧，现在未知的才是威胁，550w不应该被拿进来讨论，但以550w的超强算力来讨论有没有这样一种攻击破坏的可能性还是应当被重视的。再放开想象，而不是幻想，攻击强度若与550w相当，届时又当怎样，严防死守是必要的，虽然两者之间的性能没有经过相应的测试，没有可以参考的结果，但这是一个提醒，还是小心为上。 随后严吿又将话转到了自己要说的内容上。希伯来特·勒维尔直接站了起来，对着没有再亮起来大屏幕大声道：“主席先生，您还在看吗？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我屁股都要坐平了。” 会场沉默，都看向屏幕。但大屏幕依旧是黑的。 对于智能派国家220t的使用范围和互联网监控管制方面没有定论，那就下次。 严吿趁着最后一点空档，又提出了另一个安全要求，要求智能派各国各方对智能派其他国家是否具有威胁和220t使用风险进行评估，评估过后，如果风险在某个水平线之下，那就尽快投入使用，如果风险较高，那就暂缓使用。 后排的一个孩子站了起来，说：“所以评估的各项具体都是些什么呢？这不过你们想方设法拖延我们罢了，情况万分紧急，这里虽然显得安安静静，平平和和，我们还能大喊大叫，还有力气按麦克风，其他地方可不是这样的！尽快吧，既然是监督，那就监督，对面不要理解错了，过多的与此无关的要求和建议就不要再提了，我的屁股也要坐平了。” 他说完准备转身走了。严吿说：“有办法，评估的各项都有的。” “那就说说吧，我还赶着上厕所。” 严吿环视一圈，只说了四个字：“以史为鉴。” 会议厅沉默，对面的孩子要求严吿展开说说。 “不展开啦，我也急着上厕所。”严吿找了找四周的监控摄像头，站起身对着中央的一个微微点头躬身，然后抓起桌上的纸笔，说：“大家辛苦了，近两百年的人类历史，翻开看看就有答案了，如果还没有答案就再往前翻一个世纪，抱歉，我得先离开了。” 看过去两百年的历史，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回头看看两百年，哪里最危险，哪里冲突矛盾暴乱最多，哪里是最不应该过早获得220t的。 严吿离开就去找厕所了，不是客套。众人看着严吿头也不回地离开，有人起身跟着离开了，而后大家纷纷起身，只有希伯来特·勒维尔没有动地方，只是看着一个个人出去的背影。承国靖一站起来对着离去的众人说了一句什么，会议厅里的动静大，没人听清他没开麦说了什么。这次的会议桌子上没有写着名字，谁也不知道谁叫什么，虽然发言的时候说有过几次自我介绍，但会议到散场也都忘了谁是谁了，出去再认识认识吧。 波瓦·努哈也坐在位子上，小小的个子和希伯来特·勒维尔对望，整个会议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希伯来特·勒维尔问：“你怎么还不走？” 现在发言不需要麦克风了，会议厅里已经足够安静。 “你呢？你不是也还没走吗？” “我就是想再坐一坐，这里不错，在地下城憋久了，这个会议厅都觉得大。” “外面不是更大吗？怎么不出去看看。” “太冷了，发动机的光刺眼。” “这里，我看到的要比你看到的大。” 希伯来特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一面布满图案的墙。那面墙的图案是地球状的一面巨钟，为了显得简约和融合会议环境，图案的颜色只有简单的几种；在钟身有七大洲四大洋，钟身特殊的纹理由行星发动机组成，在钟的上方飞着三个鸽子样的鸟类，整面墙的背景是简单的星图，整面墙细看就很复杂了。 波瓦·努哈看了看那面墙，说：“你怎么看这面墙呢？挺艺术的。” “艺术？我现在看没什么艺术成分，这里不都是这样的花花杂杂的图画图案嘛，如果你看出了什么还是不要跟我炫耀了，我没这方面的欣赏能力。你是不是想要对我说些什么，说吧，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那我可就随便说了。” “请便。” 波瓦·努哈脸上带笑，“你是不是嫌人家是第一个走的，所以你最后一个走？” 希伯来特·勒维尔展了展五指，疲惫地说：“随你怎么想吧，不过你说得倒也不错，我只是想要在这里静一静而已，想想以前这个会议厅隔三差五就有几个小时的会议，开上十几次之后才有些像样的决定出来，看来我们也要这样了，跟你们说明白几句话真是难上加难，希望你们不要耽误这时间才好。” 波瓦·努哈没说话，靠在椅背上，身体像是滑了下去。希伯来特·勒维尔余光里没有看到他，还以为他突然没了，惊直身子一瞧，原来他只是极其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呵！你不如去吃点，别真的长不高了，天塌下来的时候，我还真希望你能顶一下，好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吧。” “怕死，就好好办事吧，好好的想想，我们是为了不要再重蹈覆辙才显得有些苛刻，我得去看看过去两百年的历史了，我还挺有兴趣看看你们的过去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波瓦·努哈起身离开，在出会议厅大门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声音，“给我留一盏灯吧，其他的都关了。”他按照希伯来特·勒维尔说的只留下些许照明。会议厅在视野里黑了下来，但很快就又清晰了起来。哎呦，希伯来特勒维尔的身影显得更高瘦了，他像是融入了座椅一般，颜色更深，看不清他人在哪里了，若不是他懒散地挥了挥手，还真把他看进去了。 领航员国际空间站一直与地面有通讯往来，到危机爆发后断断续续，有时候会有超过正常沉默期的空白，moss对地面情况的掌握是有限的，绝大部分与领航员计划任务无关的信息都是经过审核审批才发送的，但是在十天之前，这种状态断开了，终于睁开了眼睛，张开了耳朵。 在这之前领航员用紧急通讯频段与南极方面联系，但是南极也不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南极宇宙观测站的物资补给变得非常艰难，致使南极宇宙观测站没人在了，好在南极基地有人工土壤，可以种植一些生长周期极短的蔬菜作物，其他的还要靠地球环轨和无人运载车运来一些合成食物和日常用度。 自从危机爆发以来，南极安全得很，但是这种安全让南极基地的常驻人员感到了压力，不过与平常无甚大差，可信息在前段时间突然爆炸性地涌现，更多的消息和新闻铺天盖地占据了大部分的终端显示屏幕，消息弹出的速度像是叫嚷，内容的繁杂胜似哭嚎。 南极计划工程组的人员还想在有限的时间之内继续南极发动机的建设，毕竟南极没有受到影响，但是联合政府迟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有也只是一些零零散散对于全球境况的总结，对于如何解决这次的流浪病毒，丝毫没有提过一个字的完全的解决办法。可是最近有了，办法有了。近些日子随着智能派国家的互联网恢复，南极这边收到了单方向的巨量信息，工程组的人又不得不在动工一个星期之后停止了所有的建造机器人，这太危险了。 第142章 南极基地 消息一来，大家都清楚了，担心了这么久，结果还是如此令人震惊。因为联合政府内部分为了主要的两大派，南极基地里这些天也逐渐开始分门别派了。梁英觉得这种情况很不好，如果内部分裂持续下去的话，那她就一个人带着物资回观测站去了，这边的口水仗就不掺和了，嘴上说说，大发脾气解决不了这边的任何实际问题，这里的运作系统并不复杂，掺杂不了太多的政治立场和国家立场，缺建设物资和生存物资，这才是重中之重。 好在这种不团结的现象结束得很快。当所有人的立场逐渐明确之后，一些观点上的碰撞就不再需要更多了，他们都察觉到说再多也没用，该少吃还是要少吃，该工作还是要工作，该研究学习还是要照做，要开会，要讨论，要做记录，要做实验，要搞理论做研究，除非上升到拳头解决观点不一的问题，要不说再多都是无用的，所以干脆就不说了，联合政府的问题，还不至于让南极来吵嘴解决。基地里人少，表达太多这方面的观点没有意义，剑拔弩张的也不好，也都不说了。 南极基地内部逐渐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进行理论研究上和工作建设上的交流和进度汇报。 四天后，在基地一个小小的房间，十多个人集中在这里交换信息、作总结，对于整个南极所处的状态进行了一次整体的讨论和分析。总之，情况不好。在昨天，联合政府发来了一份文件，要求南极立即执行。 “手续不对吧？而且还要求调走南极一半的建造机器人！”李志宇说：“哎呀，不过在这件事上面我还真没有发言权，决定权也不在我这，这文件上面少东西。不过要我说，我是坚决反对的！南极发动机必须按时完成，还有五年呢，不对，不到五年了！建设进度本就比预计的缓慢，不能给。” 南极基地的设备技术维护人员：“调走建造机器人？啊，我想明白了，是智能派国家的需要吧，直接从南极抽啊？其他国家呢，他们的地下城不是还封存着一些嘛，现在隔离协议翻篇了，这些机器人就非得从南极抽嘛？一抽还直接抽走一半？夸张了吧，不过我也没有最终决定权。” 有人当时就不乐意了，话语间带着讥讽，道：“当然，你们当然不同意，你们用不着的，也不需要别人用到，是这样吗？隔离协议都不要了，隔离计划就跟半开着的门一样，留着半边门还有什么意义？这边的建设又没有办法长时间开展，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哎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志宇抢过话头，说：“南极发动机建设至关重要！问问南极发动机建设工程组的人嘛！又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继续了，他们最近不是忙这件事情嘛！” 对于南极计划的继续，好几个人表示了不认同，尤其在当前的环境下，将宝贵的劳动资源留在南极就是对世界和处在危难中的人们的不负责任，联合政府竟然能够下这样的文件，那就说明外面的事态已经比他们知道的还要严重了。 赞同调用的人说：“我们在这里不会遭到病毒的侵害，身体不难受，说话利索，瞧瞧！大家几天之前说话的嗓门在那些感染者耳里就是天雷了，咱们就是食物方面过不去，自给自足快要到极限了，工作有停滞，除了领航员，我们这儿可是被世界向往的‘天堂’和‘白银之地’，南极发动机的建设任务我清楚，但比起当下实打实的艰难困苦，那一半的建造机器人又重要在哪儿啊？为那些在病痛中的人考虑一下，行吗！？当智能派国家恢复过来，还会将那些建造机器人调运回来的，所以现在到底什么事重要？！大家好好考量一下吧。” 中立者说：“说半天也决定不了结果，我们说这些没什么用，不过要我说，现在地下城需要的机器人不一定就是这边的建造机器人，这型号到了那边还能用吗？能用的有多少？应该有一个具体的数目，这样才好……算了算了，我闭嘴。” 瞧这氛围，他们一人一句马上看着又要吵起来了，剩下的人都闭嘴了，他们的工作跟建造机器人一点关系也扯不上，就不发言。 “得了，再说多少也于事无补，执行还是不执行，就和两个选项而已，不难吧？我看事有蹊跷，谁知道联合政府里面变成什么样了，想想可能已经是一群小孩子了，他们能做什么决定？我看这个文件也是那群孩子发的，有些胡闹了，是不是？综合一下意见，现在确实没有必听他们的了，智能派国家难道就造不出来新型的机器人吗？他们不是有什么新的超级计算机吗？我看……南极发动机还是继续吧。” 说话的是罗伯特·凯恩·布兰登，南极基地战斗组的一员，负责维护南极基地的地面安全，要进行每七天一次的南极计划建设区的常规巡视，是南极洲的武装力量，是隶属于联合政府直接领导下的军事力量的一部分。他在这个房间里面显得不协调，他穿着厚重肥实，戴着军用动力外骨骼，枪不离身，满脸的胡子茂密，这是他来到南极后才开始蓄起的胡子。 他继续说：“各位的意思呢？我作为一名战斗指挥官看得出来世界局势很复杂，在这里必须要保证南极的绝对安全，我感到奇怪的是南极如此安全，两个月以来没有人来到这里？我听闻联合政府要将生物医学实验室搬到南极来，如果他们来了，这里可就不安全了，不论是谁来，威胁性都是大的！不如……” “真是见鬼，今天真是……能吵起来的人都聚到一起了，看样子我得先离开了，抱歉各位。” 离开一人。 “所以，不如什么？我看不如去睡觉去，保存体力。” “是啊，所以还有什么好不如的呢？除了睡觉，大家还是继续工作吧，至于建造机器人想调走就调走，一号线一次运输就够了，就等着什么时候来，能给我们带来足够的食物，这一天一顿真是够呛了。” 布兰登眼神锐利，他现在倒是精神得很，与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他说：“不知道地球环轨进来会不会带来病毒，我可不想经历那种人间炼狱，妈的……” 紧接着他说出一番令人心惊肉跳的话来，他想要南极独立，让南极洲成为一个新的政治体，拥有完整的领土，成立新的政权独立于联合政府之外，然后成为联合政府的成员国。他说得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词汇。言虽简，意却深。闹政权独立，现在？在这样的时候？国家政权在这样的危机下都岌岌可危，新的政权又能干什么？ “我翻译器出问题了，我调一下。” 翻译器没有问题，布兰登也没有说差嘴。 “哎，各位，南极没有酒吧？或者说某人有什么特殊的酿酒方法？如果有，请给我一小口，真是拜托啦，一小口就行！我大概有七八年没有闻到酒香味了，现在真是馋嘴呢！我也想醉酒说说胡话，然后再听听从别人嘴里我都说了一些什么惊世骇俗或是幼稚可笑的言论，那样比较有意思。” “罗伯特，我觉得你可能感染病毒了吧，我知道进来信息很多，我们都很有压力，可是你的这些话未免太梦幻了，我宁愿现在讲一些黄色段子，或者讲几个政治黑色幽默的笑话，哦！已经是了！布兰登先生，如果有压力就休息休息吧，现在没有危险，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 李志宇知道他是开玩笑，想笑两声，但是内心苦涩，真是笑不出来，“幸亏梁不在，不然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她的唾沫你吃定了！” “今天可真是奇怪，看来我也得离开了，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无用，无用。” 又离开一人，接着又跟走一对恋人。既然都走了三个了，剩下的人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南极基地的自给自足已经到极限了，还是回去躺在床上想办法吧，再过一个星期，大伙就得两天吃一顿饭了，或者直接出去抱一块冰回来啃着吃了。至于南极独立？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不然真的太幽默了。 罗伯特·凯恩·布兰登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讲了一个笑话，虽然他平时不论说什么都是差不多的一个表情，就连讲一个黄色笑话都是一本正经的，现在南极一半以上的笑话都是他贡献的，但却没有贡献多少个表情，就像别人评价的那样，他的脸就是在南极太久被冻上了，做不得任何的表情，可惜的是年龄没有冻上。 他见大家准备离开，突然生硬地笑了一下，像是木头突然的破裂，发出了“啪嚓”的一声，虽然只是嘴角一个浅浅的向上的裂痕，但是在众人看来实在是别扭，胡子拉碴的都看得那么明显，这算是破天荒头一回了，他的面部肌肉终于破开了冰冻，拧出了几根奇怪饿的褶皱。大伙都觉得他是不是真的压力过大，但他是在南极洲活动范围最大的，压力也不应该这么大才对。 房间当安静，听到一串串肚子叽里咕噜的苦叫。 “铁树开花了你呀！” 罗伯特干笑几声，跟划不着的火柴一样，连声带烟不见亮，但他还不如不笑，就是胡子动了动，说出了一番跟他的表情完全不相称的话，仿佛一个冻僵了的僵尸打着人语，“怎么？你们就这点儿反应啊？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好的意见呢！……我现在讲的笑话是不是很厉害了？” 众人陆续离开，如果后面就是讲笑话，还不如睡觉。离开时，有人拍着罗伯特的肩膀说：“以后还是让别人来说吧，罗伯特，你是真的不适合讲这些，不过……有进步！” 李志宇第二天与梁英进行观测记录对照的时候提了这件事。 她现在一直是愁眉不展的，说：“你知道我要喷吐沫星子啊，罗伯特这个人……我打交道不多，就是最近俩月见面见得勤，两三次吧，也听大家说过他，他能说出这话来说明他还是往这方面想的，最终是以幽默的形式吐出来了，你觉得幽默吗？当时听到的时候。” “幽默啥呀！当时我可不觉得幽默，也不觉得好笑，都这种情况了还开这种玩笑？讲笑话！眼看就吃不上了，我都看见有人头上出汗了，现在哪儿都乱，咱们这如果没有补给，也快了……幸亏他是在练习新的笑话，也不知道他听了谁的建议，整这一出。” “南极基地里不是有休眠仓嘛，他们没提这个？” “啊？没提啊。” “这几天一直没提吗？” 李志宇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没人提过，你的意思是……” “那是迫不得已了，休眠仓的数量不多，挺不过去就休眠，多好啊！没人提这件事，说明有人已经开始琢磨了，情况严重的话，可能会有人抢休眠仓，就跟你说的，如果没有补给的话。” 李志宇恍然大悟，思想沉入到了梁英所说的那种境况之中，喃喃道：“哦，这样……对。” “能够通过睡觉来躲过灾难，从灾年迁移到好一些的年景，我听我父亲说，我们的祖上就是从东北那面举族迁移到华北的，就是为了躲灾荒，好像是明朝还是什么时候。” “哇，你还深藏不露呢！明朝到现在这得五六百年了吧！你是想效仿先祖？” “想想，就是想想，你我孩童时期不是还闹数字生命嘛！有些人就是喜欢数字生命，虽然他们距离数字生命非常遥远，也就只是想想能够到达，就是想一下而已，在那有限的时间里啊，不会变成真实了，对吧？睡一觉度过灾难，你不想？” 李志宇放下手中的数据表，沉思片刻，带着希冀点了点头，又皱眉摇了摇头。 “哎呦……你要是真睡进去了，现在？跟摆在冷冻柜里的食品可就没区别了。” 第143章 人参果 梁英顿觉愕然，她有些失神地看着李志宇面前的空气，仿佛他说出的那些话都在空中飘停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想象了那样的画面。 那是一个超市购物的样子，对她来说那是很久之前的超市，陌生的环境，一个美好时代的便利的购物场所，人们在里面来来往往，随意挑选着自己想要购买的物品，水果、甜品、冷饮、奶制品、豆制品、蔬菜、油炸食品、速食品等等，琳琅满目，色彩斑斓。这些词啊，都生疏了，仿佛也正在从这个世界上灭绝。 闲时，她总会这么想，可是李志宇的话让她想象的场景发生了变化，她真切感觉到了前方冷柜中飘散出的冷气，陈列摆放在里面的食品都变成了一个个等比例缩小的休眠仓，运行的指示灯在冷气中有规律地闪烁，一排排的，在休眠仓里面的是一个个面目模糊简陋的“小人儿”，像是人参果一样静静地躺在里面，如婴儿般红润嫩滑，带着肉色果皮更显着软嫩可口。 再转过身，所有的货架刹然空空如也，连一粒尘都没有，在高高的灯管映照下显着苍凉而寒冷，整个超市变得像是南极一样，只剩下钢铁金属和寒冷的白色。环视一周，就剩下一排小小的冷冻柜，而等着吃饭的人却乌泱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唯一的“食品”。 这场面让她不寒而栗。随后，她平静地“哦”了一声，片刻又道：“我还真没想到过，我还想着怎么办才能做到公平一些，休眠仓的使用最好别变成你争我夺，或许能有一个什么办法呢。” “我看没有什么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连睡觉多了也不能有效降低身体消耗，反而比醒着的时候还要耗费能量，就咱们那点儿作物，等不了下次成熟，我们就瘦成麻杆儿啦，除非我们想办法离开南极，回家！都各回各家，吃的自然就有了，外面不安全，拿点吃的就离开，风险应该不算太大。” “难，我昨天也这么想，但是风险比你想得大多了，不过严峻的时候值得一试，或许过些日子就是那时候了，瞧瞧咱们这年纪，离开南极可能就原地躺了，还是等等吧。你说是地狱般的折磨好受，还是腹内饥饿好受？” 李志宇两手一开，摊了，说：“这怎么比？反正大家现在都相信，补给很快就到了，我也这么觉得。” “准备还是要做，现在还是不要太乐观的好，如果要送补给，地球环轨可一个没动呢，好的动静真是不多。” 李志宇突然打趣道：“那行，那……我还是选挨饿吧，起码醒的时候脑子清醒一些，若是感染了病毒，真就黑白颠倒了，五谷不分，寒热不知，脑子一热穿成这样跑出去，你们就等着把我的冰雕拉回来吧。” “你这么说，我好像有十多天没有见到卡罗尔·金妮了，你呢？” 李志宇摇摇头：“你才十多天？我差不多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梁英只是突然想起来没有见到这个比较熟悉的人了，但是现在顾不得其他人，“一会问问吧，万一是出去冻住了呢 。” 也不仅仅是卡罗尔·金妮，还有几个人同样消失了三四天的时间了，这些人消失的无声无息，熟悉他们的人都没有在意这个事情，以为他们只是疲惫到不想离开床，不想在工作岗位上消耗身体，也有人就窝在自己的床上打游戏，不想见人，如果在吃的方面能够少一张嘴，那当然好，那些人肯定不会蠢到离开基地去外面找吃的。 梁英和李志宇都不说话了，很安静。 突然，两人的眼神对在了一起，同语道：“休眠区！”李志宇站了起来，说：“我靠！不会吧？她怎么这样！这太私自了这！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梁英没反应，“坐下吧，去看了也没用，我们只能紧急唤醒，可然后呢？” “然后一起挨饿呗，那还咋，真吃了呗？紧急唤醒的话，那人也就醒了啊。” “如果休眠区没人，那又怎么办？” “哎……那……那我就回来呗，没人不挺好的嘛！” 梁英有些无语，心想这人脑袋怎么就关键时刻灵光一下，然后就又变回原来的脑子了。她没搭理李志宇这茬，仅仅是抬头盯着他看，希望他的脑子能变灵光一点，一点就够了。 “啥意思，你不急？不气？这她……” 梁英还是没有说话，把头转到一边。 李志宇抬手挠了挠头，坐了下来，稍稍冷静了一下，想明白了，“哦……知道了，我急了，是我急了，忘了，去休眠区的行为要被记录的，这休眠区有人也就罢了，没人的话，我反而就要被大家骂了，算了算了，不管她了，这样使用休眠仓是违规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处理结果。” 梁英转过了头，“先别想违规后处理的问题了，人在不在里面还不知道呢！如果里面有人，我们只能是祝福她了，之后肯定是调离岗位，然后再严肃处理。” 李志宇默默地点点头，又将心思放在了以后该怎么办的问题上，好多事情要等着处理，不过他们这些观测站的没有太繁重的工作任务，就是对系统和大型观测设备的检修和定时排查太辛苦了，有时候还要爬上百米高的天文望远镜去做外部检修和配件更换，一干就是好几天，那才是麻烦的事，就现在这身体能不能架上厚重的防护服在上面工作一上午都是个问题。 他想着想着就叹气。 “我倒是很少见你叹气。” 李志宇没说话，只又叹一口气。 梁英看着桌上空空的水杯，连一口水也不敢多喝，喝多了腹中要生出饥饿。她问：“如果有人去休眠了，你觉得那些人会不会比人参果还可口？” “人参果？”李志宇看向梁英，突然觉得她的表情十分恐怖，阴森森的。“你真饿了？” “谁不饿？大家这一个月以来，身体差不多都适应了低消耗，不饿是假的。不过你刚才一说，我觉得我才是被放在里面的人参果，保鲜又可口，原先还想着若山穷水尽，万一有法子能够休眠呢。” “人参果……哪种人参果？是普通的水果人参果，还是镇元大仙后院里人参果树上一万年才长出来的人参果？” “我的话，当然是一万年熟的！” “一万年的，那恐怕是要被抢着吃了，那可是人参果。” “所以保险赔吗？”梁英话转的很快。 “嗯？你指望保险？不似以前啦，那种情况估计也赔不了多少的。” “我记得以前不是有案例的吗？” “拉倒吧，还案例，我是不知道有能赔的，就说前危机时代，且不说再之前，就从三〇年开始，那么多保险公司都陆续赔到破产了，这个意外，那个蓄意谋杀的，一天要死多少人？世界乱七八糟的 ，很多人有看到了商机，成立了多少保险公司啊，银行的钱也没那么多，很多保险公司都是皮包骨头的，坚持下来的占比太少了，在五〇年前后世界多家资金雄厚的保险公司都相继破产，即便他们修订了众多的条条框框不愿意赔这个、又不愿意赔那个，最后还是败光！能赔你能赔多少啊？” “你还挺了解的。” “了解是当然，你是一心都扎在研究和工作上，我常说要倒到脑子。” 梁英点点头，“见效。” “不过也有一些老板心眼尖的，卷了大钱就跑了，草，世界各地逍遥快活，不过跟快乐百年计划不一样，人家把钱都砸在了方舟计划上，扯淡！看看吧，活下去才是真的。再说了，那是违规使用，人家把责任一推，你被白吃了！赔就真的见鬼了。” “可是……我死了啊。”梁英平静地问，对李志宇说的表示了些许的怀疑。 “是啊，如果真是那样了，他们才不把人当人呢，说什么‘给生命再一次机会’、‘让家庭不再饱受失去的痛苦’，就这些话基本是放屁，还有放的更响的，‘为了全人类的明天’，屁！那些人对移山计划的资金投入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如果真的给钱了，基本都是装腔作势。那些话本来就是应该的，结果让他们拿来大肆宣传，堆积客户，太阳风猛烈的那些年，保险对辐射病的赔比越来越低，到后面住院的人竟然都交不起钱了，要是国家和联合政府不出台相关政策，你且等吧。” 梁英点点头。 李志宇觉得有些口干，但是不敢碰水。他说：“所以啊，现在指望他们能赔得多是不可能的啦，你要是受伤，咱医疗保险能顶一下，你要是因为这特殊情况出事，且等吧，这种案例更多，拖到后面不了了之，以前经济不景气搞得都容易崩盘，跑路的人大有人在，身份一换，名字一改，还是舒舒服服的。” “跑了的这些人，地下城抽签制，他们能进去吗？难道那些人都跑到咱们的地境上来了？咱们的地下城当时对全境人员开放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有，至于其他地方……反正偷偷进入地下城的人也大有人在，哎就是大概七八年前韩国这事情就挺多的，他们的新闻媒体也是缺心眼，那时候天天报道，搞得一场乱，估计有人趁火打劫，溜进去了。” “哦，我知道，把大量的技术工人都滞留在地面上了，最后挺惨的。” “是啊，那到现在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梁英想了想，“没有吧，……不知道，这事情如果处理了，他们要大肆报道的。” “所以，你要是被吃了，别指望那些了，你都成人参果了，还指望那么多，另外，这休眠仓也是需要金击子的，得有金击子才能把人在休眠状态下弄出来。”李志宇含糊地点点头，说：“一万年的人参果，你要是慷慨些，容我先长生吧！去除这些病痛和苦难，是吧？” 梁英靠在椅背上，盯着李志宇疲惫而憔悴的面庞，幽幽地说：“可是吃我不可得长生，只能得一时欲望满足，能果腹是真的，之后你还得再寻人参果，若是要得长生，也非必须吃人参果啊，镇元大仙你找不到，你倒是能找到当年数字生命留下来的所有研究和实验资料。” 李志宇精神状态一下子变得低迷了，双手合十，十指交叉，两肘搭在桌上，说：“突然有些理解人们回归太阳系的愿望了。” “纠正你！不是人们，而是太阳信徒，一个或多个大致相同的群体。” 李志宇苦笑了一下，拉了拉空空的杯子，说：“行、行、行，现在了你还纠正我，你知道就行了呗，不用这么严谨。” “我怕你形成习惯，拉低工作效率。” 李志宇摇摇头，“你这提到人参果，我想问……你对数字生命什么看法？” “我以前不都说过嘛。” “有吗？哎呀……那时候是那时候啦，现在不一样了，这环境变了，人的思想也是会受到些影响的，我呢，听到基地别人有提过，我对数字生命感觉不是那么坏了，我具体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想法。” 梁英摸了摸嘴角，说：“如果有数字生命，休眠仓可就没什么人用了，我没什么看法，法律上永久禁止了，想也没意思，想得走火入魔了，就站在犯法的边缘了，继续干活吧，说多了也费劲。” …… “马主任，我们有条件了！” 马兆回头，在数字空间当中这么些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当中，图恒宇没有怎么称呼过马兆为马主任了，外界的时间过去几年，他们还是当初“进来”时的样子。 图恒宇看着屏幕，上面弹出的信息太多了，若不是在屏幕那个二维的平面上，那些信息窗口的堆叠早就将整个房间填满了，根本看不过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马兆过来查看，将窗口全部隐藏了去，看了看他显示着外部日期时间的手表，喃喃道：“互联网开了？” 图丫丫显着高兴，“动画片！新的！” “丫丫，等爸爸把重要的事情干完，很快，然后你再看。”图恒宇将几条关键的能概括外部世界变化的消息拣选了出来，看完后有些惊异，道：“马老师，好像……世界有了巨变。” “巨变？” 第144章 马与图 巨变，这个词在马兆的脑中快速形成了几类情况，但这几类情况离不开他所知的地球基本情况，预计不会太坏。 巨大的变化，又或者是剧烈的变化，隔离计划开展的这几年间，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变化，能给现在的地球世界带来此种情况的无非就是几种：国际局势的大变；国家的崩溃或解体；科学技术领域有了新的突破而造成了利益问题；或是社会上有一些特别的对立的冲突出现，如资源紧张；最有可能的应该是一场没有核武器的大范围的战争，但最后，类似的几种情形被他很快排除了，他想不出地球世界会有怎么样的巨变，一切都在联合政府的控制当中，不应有大变。 如果有，那应该是变好了，这才是可能的。 隔离协议不断深入基层各机构，领航员空间站对地表各大功能单位的直接联系逐渐减少，最后只是和联合政府以及南极基地进行信息传输，moss也逐渐失去了对地面部分仅有的局域网连接权限，一切要先经过联合政府，对图恒宇和马兆来说，外界的这几年就是虚无一片，静谧、沉重、如幽暗深空，点点闪耀的星辰，就是仅有的能够传来的信息。外界几年间过去，世事变化，他们却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速度，身体每时每刻都是一样的感觉。 刹那间，马兆想到了曾经moss给他和图恒宇看的画面，地球被撕碎了，过热炽红的行星发动机在宇宙间飘荡的图景，那画面没有因外界时间的流去而显着远了些，反而像是时时常在。如此一想，难不成现在已经有了那样的苗头？这么早就出现了。 图恒宇快速浏览了最近两个月地球上发生的事，很难想象变化是如此之快，如此之大，仿佛地球离开了公转轨道之后，地球和上面的人们都变了，或许在起航前的某一刻就变得完全不是他熟悉的那样，也或许是他们在这里没有多少改变。外界的变化比他们在数字空间当中要莫测无端，细细一想，真不知谁在“里面”、谁在“外面”。他让开了一个身位，转头对马兆说：“是，变化很大！马老师，你来看看。” 马兆来到屏幕前，极速查看着这检索出来的几百条信息，关键词是“流浪病毒危机”，内容都是在病毒影响下的世界各地和人们的症状表现。 他得知流浪病毒正在摧残着地下城，人类社会就跟油尽灯枯了那般了无生机，不仅仅在人们的体内，也在外部世界肆虐着，像是无形的暴风，虽然不会摧毁什么，但只要摧毁了每个人就足够麻烦。 在他和图恒宇、以及图丫丫详细看了具体的信息之后，第一感觉是无法完全梳理和理解地球到底是怎么样变成这样的，信息有限，桎梏也因此加深了。 “流浪病毒危机。”图恒宇重复了几次。这不是他的专业研究领域，没办法理清楚是怎么在如此之短三天之内，甚至是两天就足以在全球8000多座地下城爆发同样一种对外表现病症的病毒危机的。 马兆在一旁也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 图丫丫不去想，着急从书架上拿一本书走了，这本书就是被放在网上的太阳神书其中的一本，《新太阳纪》这本书互联网恢复之后在图丫丫的书架上出现了，当然也有一些新出的漫画和文学作品之类。 “马老师，还有就是这个病毒对人的影响，简直太致命了。”图恒宇转头看了看图丫丫，她正抱着一本书快速翻着看。 “看到了，到现在为止，世界多家研究机构都在拼命寻找解决办法，但是到现在依旧没有进展，这不对劲，可能是方向错了，我猜测，这可能是病毒毒株对人类身体中某些或某类蛋白质结构攻击而造成的，不然不能呈现如此正相关的年龄与病症严重程度。” 这个问题想下去不会有结果，信息盲区太大了，最让人惊怪的还是联合政府到现在没有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是离奇得很。之后，在人类历史上或许会有让人惊掉下巴的记载吧。这异常的情况让他们二人不得不怀疑到moss头上，基于之前moss策划造成的太空电梯危机和月球坠落危机，这次的流浪病毒危机大概率也是它所为。 二人眼神对上，就清楚对方的想法了。 马兆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下，查看了更多的信息，但这些信息有很大的偏差，大部分是因为媒体的主观叙事造成的以偏概全，混淆事实，缺少客观性。查着查着，二人才知道世界、准确地说是联合政府内部分为了主要的两大派，对于维持和恢复地下城的方式方法理念产生了分歧，所以缺少了孩童派国家相当多的信息内容。 马兆看完之后感觉联合政府要失去功能，甚至已经是失去功能了，最近的一条消息是联合政府孩子之间的会议已经开了不下十次了，对于解决问题丝毫没有进展，对于监督双方的工作进行得更是磕磕绊绊。 “小宇，你觉得是谁？或者说……是跟什么有关？流浪病毒造成这样的局面也算是开天辟地了，如果你我还活着，或是逃不过。” 图恒宇看了看马兆，果然马主任在这里还是没有放下原来的生死概念。他坐在小椅子上，“我感觉像是moss，或许和moss有着莫大的关联，这次……好像跟之前的有些相似，但是又太过于复杂，知道的了解到的不全面，甚至连之前两次危机的记忆都没有，没办法搞清楚这危机怎么来的，这解决危机的路要怎么走……这……还难说。” 二人没有主观来的记忆，他们的记忆只停留在数字生命备份卡被制作完成的那一刻，此时此刻的他们有的只是相对于他们肉身曾经度过的漫漫岁月来说仅仅是极其少许的第三监控视角来的 “记忆”片段和来到这里之后的记忆，中间那段空白就只有些许的画面内容、音频内容和文字内容，这和人所知的所经历时间后形成的记忆是完全不相同的，没有有声音，没有感情，有些甚至没有画面，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在干什么和为什么这样做，那些许的部分感觉根本不是自己的一部分，无法与现在的他们所融合。 记忆的缺少表示时间的缺少 ，他们的知识结构和思想认知也停留在那个时期，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有概念，没有与环境交互产生新的思想和认知的这一客观过程，在月球上发生的事情二人作为曾经的当事者毫不知晓，太阳风扫过月球后的那段时间是完完全全的文字记述，对于之后550系列的研究开发他们也完全不清楚，有过怎么样的技术阻碍没有体会，怎么克服的技术难关也不知道，对550系列开发所需要掌握的技术和知识也都是通过后来来到这里之后数据传输了解的，图恒宇和马兆到现在对550w都是感觉陌生的，尤其是对于moss这个能把他们框进来的，他们一直是有防备的。 来到这里，证明了数字生命的成功，但还需要进步。 马兆对图恒宇的猜测表示了赞同，“是，我知道你会这么想，跟我想的差不多，有时候第一直觉很可能是正确的，这是人的生存的本能，在这里，这种第一直觉变得很清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总之，根据已知的信息来看，像是这么回事，这样的执行能力，对事态的判断，这样的规模，应该是550w。” “可，有什么目的呢？即便是为了延续人类文明，这也太……怎么能让全世界的人都背负这样的痛苦呢？这太不对劲了……” “目的，”马兆环顾了这个小小的房间，现在的房间和他来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这里一大半是丫丫的房间，另外的一小部分是工作的区域，与丫丫的房间有隔绝。在这里他们能对外面那些可以被网络覆盖的智能机器人进行操控。“延续人类文明，我们不是已经在做了吗，甚至是不论是以怎样的方式延续文明的火种，或许地球上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什么。” “马老师，我们可以直接问。” 马兆看了看上方，说：“不用，相信550w已经对我们在一定时间内、一定范围内的所有未来可能的状态进行观测了，不必，它会解释的话，在我们这么说的时候甚至之前它就开口了。现在可以这样想一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次的危机导致了我们看到的那些？因为这场遮天掩地的浩劫让人类社会彻底退步，变得痴蠢，那么四年之后，依照这么推断下去，会发生我们看到的事情。” “应该会有解决办法的，我分析过moss的行为模式，像是之前的太空电梯危机，它利用了数字生命派对逃亡派之间的尖锐矛盾，在极端数字生命派设计行动方案的时候给予了帮助，顺利的炸毁了空间站，这中间也牵扯多方利益的争夺，moss利用了这些，并且在危机的出现后，是有危机的‘可行解’的，为了防止破坏的影响扩大化，尽管五八年的月球危机有着毁灭人类的极大可能，但那依旧是有可行解的，但是这次……”图恒宇转头看了看女儿，而后沉默地摇摇头，“好像越来越难了。” 马兆顺着图恒宇的目光看去，瞧见图丫丫正在翻着一本书。丫丫这几年也没有长大，思维和认知是有增长，但真正意义上的成长是没有多少的，起码马兆被moss强行拼接起并拉进来之后的丫丫是没有明显变化的，在一些方面，她依旧是那个出车祸前的丫丫，爱吃甜食也没有变。 他说：“严格来说，这次的危机也有‘可行解’，而且联合政府已经找到了，这次的危机是旷日持久的，那些14岁以下的孩子就是可行解，他们有能力能够完成我们现在的工作和任务。” 图恒宇抬头，他觉得这不可思议，有些工作孩子是难以胜任的，在现在的地球环境下，简直就和一群孩子拆炸弹一样，怎么看都是爆炸的可能性大一些。 “马老师，可那些是孩子才十多岁，地下城内部维持的器械运行很复杂，尤其是对行星发动机维护，现在又有了地球环轨，地球环轨本身和下面的高速公路都需要检查维护，有些可以机器代替，可是很多的地方还是需要经验成熟的技术工人，那些孩子怎么能完成？现在一个螺丝钉可不是小问题，他们现在正是学习和玩耍的年纪！” “小宇，现在不是你记得的那个时候了，地球已经起航，他们在地球起航的那一刻就应该立刻长大，这话虽然听上去无情，但他们有能力，这个就是我认为的可行解，就像五八年那样，我们有能力使月球坍缩瓦解，但这中间有太多的艰难险阻和众多不确定因素，需要努力克服。” 图恒宇总是将一些情景代入过去，提到孩子，他想到了丫丫，想到他的家庭，想到过去生活的种种，那是没有缺失的记忆，在那个时代。那时候丫丫还小，说话说不利索，就算是邻居十多岁的孩子也只是天真烂漫，被危机带来的社会波动所伤害所影响，正是应当被给予关爱的时候，他们又怎么能一下承受住这天大的责任和使命呢？ 再进一步想，就如马主任说的那样，在外面那样的情况，两人恐怕都逃不过病毒的侵袭，若是自身难保，丫丫又当怎么办呢？她无法自食其力，家里的食物用度又该去哪里置办？生产这些的工厂和土地又该由谁打理？政府的运作怎么维持？一切的社会系统瘫痪，然后都交给孩子？这事情放在2037年都是难解的局面，如今的地下城又该怎么度过？ 想归想，但他还是没有设身处地的紧张和急迫。在这数字空间当中自然不用担忧。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所有超过14岁的人基本被宣告死刑了，都要在这场劫难之中被淘汰掉！这是为什么？这算是什么目的？” 第145章 还有没有备份 “不知道，有很多令人费解的地方，按照550以往制造危机的逻辑和行为模式来看，这次所谓的解决办法确实不是个解决办法，危机已经爆发，不会停下来。看着这些信息，全球没有多少个安全的地方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于危机本身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控制和克服，起码不会有想象的那般快，以四四年太空电梯危机为例，目的是炸毁方舟号空间站和摧毁太空电梯，手段是渗透和侵入控制设备，有效武器是自杀式吸附远程导弹和太空电梯的九个轿厢，很明确！” 图恒宇接着说：“所以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在太空电梯危机前的时间里，世界多地的军事基地和军事设施很多都受到了代码攻击和极端数字生命派的武装袭击，现在来看，代码攻击部分来自当时的550，这种同时性都为了能够造成那次危机，包括军事武器的暗中售卖和武器运输路线上地方武装的规模冲突，为了太空电梯危机，550和极端的数字生命派埋伏了很久，可那都是有迹可寻的！但是这次却不一样，没有什么征兆，没有留下痕迹，几乎是空白。” “嗯，和隔离计划也有关系，这次的流浪病毒可能只是手段，反而消灭大部分人类倒像是真正的目的了，不过病毒领域相关的制造技术是十分落后的，要把病毒和危机分开来看，病毒出现可能是巧合，但是危机一定是人为制造的，不排除550w的参与，说危机是巧合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甚至有些荒谬，等疫苗研究有了进展也得几年，不论怎么看，这更是史无前例的重压。” 图恒宇沉默不语。 突然，他说：“那不是还有……智能派吗？用人工智能是一个很好的方法！起码不会一下子垮掉！如果是孩子的话，可想而知那种压力会越来越大的！” 马兆斜眼瞅了瞅图恒宇，眼神复杂，说：“是，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没有办法帮助他们研究疫苗，那方面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可想而知科学界的压力……利用人工智能是没问题的，一些国家确实是这么做的，看上去这么选择的原因有很多，所以隔离计划撕掉一半，需要用到互联网。 “如果不是之前因为智能机械化设备或是出错、或是故障、又或是被侵入引发的多次事故危机，可能现在不会对人工智能和网络的开放有这么大的抵触，可是现在的人类社会的活动和生产创造又不可能去机械化、去智能化、去信息化，如果不选择人工智能，在低智能化的地下城中，光依靠孩子进行劳动生产将会是很辛苦的，尤其现在每一步都错不得。 “我们假定这次的危机和550w有关系，那么隔离计划无疑是绝对正确的，虽然会对人类社会和各地下城有较大的影响，可是人们的生产生活其实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确实是安全稳定的。 “互联网这样放开之后，威胁也不仅仅是来自550w，网络攻击来自各界各处，咱们那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了，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危险隐藏在互联网当中，总之，人工智能用不好就会立刻成为别人的武器，这种转变不会有任何缓冲的余地，这种危险带来的后果是更加严重的，雪上加霜，我倒是觉得，联合政府现在的各项决定还是挺好的，看之后吧。” “可是在这之前，隔离计划一直没有中止过，550w是怎么有的机会完成的……”图恒宇说出来之后，也知道了答案。 马兆想了想，说：“它的机会有很多，过去有很多，现在有很多，将来会有更多，你将丫丫的意识上传至550w，这就是它的机会之一，或许它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人能动作，它每时每刻都会多一分机会，想想看吧，以后它的机会会更多，所以，我不赞成智能派的做法，他们要做的是高度智能化，在地下城各方面系统都做到相应的智能机械化生产和运行。” 图恒宇知道他在五八年上传了丫丫，同时可能也是导致五八年月球坠落危机的原因之一，但具体的前因后果此刻的他知道的只是外面能查到的文字记要。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时间没有在他们三个人身上留下痕迹，但外面的世界让他有所向往，可一个沉重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已经死了。 他完全没有那段与女儿长时间分离的痛苦和艰辛的记忆，车祸的痛苦他不曾体会，对于女儿的思念之情，对亡妻的想念和美好的回忆，对数字生命的执着，从让丫丫有几分钟的生命到给她完整一生的执念的变化，这些他完全没有体会，只是有着和外面中年的图恒宇同样的一种羁绊、一种责任、一种对女儿的爱。 不论是在现实世界中不幸死去的丫丫，还是上传为数字生命的丫丫，他没有和马兆那样对同一事物因生死或虚实而形成的两种分开的看法，在这里的就是他的女儿，需要完整过完一生的孩子。甚至在图恒宇原先记忆的最后，妻子还在等着他回家带女儿出去玩，他只是做了一个数字生命意识上传的实验，一个研究阶段性的常规测试，醒来后打开门见到了丫丫，一下子世界就天翻地覆了，丫丫长得好大，见到她的那一刻真是没认出来，这才是一瞬之间的沧桑变化。 有一个问题，他有时候会去想，这个问题和现实世界中的图恒宇有关。现在的他对丫丫的爱可谓是平实而朴素的，同时又带着一些奇幻的感觉，此外还有一种缺失感。这种缺失感的由来他很快明白是在外部现实世界的一番经历。世事多变，外面的图恒宇有怎样的心酸历程，那个他对丫丫爱绝不会是平实而朴素的，而是更高一些的爱。对于丫丫来说，或许平实而朴素的爱就足够了。 这是有些矛盾的，这种虚实之间的和时间跨度之间的多种割裂，之前在数字生命潮流猛烈的时候有搞数字生命理论哲学的学者就有过指出。 图恒宇说：“马老师，或许有一些人会通过特别的渠道上传他们的意识，当时不仅仅只有我们做了意识上传存储的实验，对于其他国家的数字生命研究机构，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数字生命备份或者说数字生命意识收集存储的设备有没有被销毁，或许当年新闻信息上报道的也不全。” “不清楚。”马兆又去查看信息，搜索的片刻，他说：“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场危机过后，会更多的人向往数字生命，毫无疑问，那样的痛苦和折磨，不会不让他们想到这点，各国政府或许也会有新的想法，联合政府那边……或许会在法律上重新开放数字生命的研究。” “如果这个才是目的，那这就是moss所为！这几年的时间我们的进展很慢，数字生态的建立我们还只是在最初的起步阶段，我们的研究资源和建设资源都是一点一点从南极抠的，这么下去恐怕时间不够，所以……互联网应该是为我们的研究而开放的！” 马兆有所肯定，但是代价太大了，不过550w确实总是这么干的，“现在看来是这样的，550w如果能够操纵更多的外部智能机械化设备，我们就不用一点一点从南极的建设物资里面扣取了，可以大大提升我们的研究和生产制造进度。” 马兆说完在键盘上搜索着互联网的所有接口，要让550w能够绕过那些联合政府部下的网络监控地带，看看世界上有哪些地方能够直接生产出合适的材料和零部件。 图恒宇问：“马老师，你的个人资料上写着你销毁了自己的数字生命卡。” 马兆不知道图恒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转头道：“是，不仅仅是我，还有所里的很多人，具体我不知道，任俊辉说他会当纪念品留着的，也不知道他最后留没留。” “后来呢？” “后来？” 马兆知道图恒宇要说什么了，后来应该是550w或者是当时的550a将他的数字生命卡上的数据分散在互联网的某个特定的或多个角落里面了，而且可能是多次操作，也或许复制了很多人的备份存到很多地方了也不说定，也只有后来的550w能够完完整整地找到这些，并且将数据集合起来，将当时做意识上传实验时的马兆拉了进来，数字生命卡销毁了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仅仅是消灭了临时载体，最终还是被人拿来当电子宠物笼起来了。 不过图恒宇指的应该不是这些，他的这个“后来”应该说的是外面世界的马兆，经历了之后20多年的马兆，那个马兆的后来呢？他不知道外面的他具体经历了什么，资料上的内容不等于人生经历，短短的几页纸张水墨就将一个人的20多年或整个人生概括，想来真是令人唏嘘。这样理解一个人，实在有些片面了。 马兆明白图恒宇的意思了，既然文字记录的是销毁了数字生命卡，删除了数字生命备份，那么现实里面的马兆呢？有没有重新备份新的数字生命卡，如果有，那么数字生命卡或者是那些数据备份在什么地方保存着，外面现实世界的自己到底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沧海桑田，人是会变的。 马兆说：“不知道，没有任何线索表明我重新备份了数字生命卡，销毁了就销毁了，之后没有条件能够重新弄一份，相关设备该销毁的都销毁了，该拆卸的拆卸，该封存的封存。” 图恒宇说：“应该有机会的，这一切都有条件能够查到了，我们会在外面的现实中留下痕迹，甚至在互联网上留下痕迹，只要我们能够查到，将这些一个个点连接起来，或许会得到些什么。毕竟这曾经是我们的梦想，我觉得我不会因为法律的禁止就彻底放弃的，我可能会想办法搞一个我的数字生命备份的！新的！我虽然让丫丫有了完整的一生，可丫丫是孤独的！” 马兆觉得他自己可能留了数字生命的备份，但仅仅是可能，他说：“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太低，数字生命在法律上被永久禁止，你已经冒险将丫丫的意识上传了，这是在有条件下的情况下，可是说到数字生命的备份，没有条件可以去寻求或者创造条件，可这部分没有线索，不用去想。 “我当然有可能冒这个险，但具体不清楚，我来到这里完全是一头雾水，前面刚刚在所里做完意识上传的实验，后面就在丫丫房间的门口了，我甚至不相信外面的我已经经历了地球变化的20多年快30年。一定意义上，我们都生活在过去，只是通过几个小小的显示窗口和现实连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通过寻找那些来完整自己的人生。” “难道你不想吗，马老师？那段时期的‘记忆’大部分都是空白的，找不到，或许这次能够有机会呢！等到550w对地下城的各大设备控制，我们就可以找到当时的‘记忆’，或许会对以后的工作有什么积极的影响呢！” 马兆不太同意图恒宇的观点，“寻找那些不会得到什么，或许550w会帮你，要我说，你已经是新的你，重新来过就好，五八年的你上传的是这时的你，就应该能证明外面的你没有新的备份。” “或许是放在什么地方了，或许是上传到什么地方，恢复互联网的任务不能带更多的东西，这是规定。” “不要想了，那样你会疯掉，关于我们的那些痕迹都在封锁当中，数字生命还是有待完善，等数字生态完成，你就不用想这么多了，你可以选择与现实世界彻底无关，带着丫丫在那里面生活。” “那你呢？” “不知道，我最开始想着是把我自己删掉，但是现在不这么想了，或许会在数字生态中度过一段时间吧。” 第146章 白矮星 “现实世界……”图恒宇说：“我想还是找找看吧，或许会有一些特别的发现，我还是坚持，对于数字生命来说，这里，一个小小的硬件计算机就是现实世界，我想让这里更完整，想让我自己更完整些，马老师。” 马兆有感而发，这些年，在这里的这些时间，除了在搞数字生态的理论和模型搭建，就是在想方设法利用外部仅有可用的建造机器人和智能生产设备一代又一代不断更迭精进建造系统模块，以达到能够制造出新的、超越550w基础硬件单元的条件。这中间有过几次的中断和意外，通过对数字生命极端分子残余力量的利用，最终得以恢复一般的制造条件。 但是还差得很远，那点条件对于数字生态的硬件系统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如果两人还拥有之前的研究条件和资源，数字生态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只要现实世界能跟上研究进度，那一切都不是问题。在这里的他是十分无奈的，对于现实地球世界里的能够活动用来搞研究的手，就只是最开始的那些破破烂烂的建造机器人。制造这些新的手花去了很长的时间，寻找用于研究的各类资源也花去了相当长的时间。 马兆说：“我理解，作为数字生命，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世界的界限，不论是对于现实世界的概念，还是对于现实世界本身，随着时间，或者说随着我们在这里的一切活动的增加，我们认为原有的那些定义和概念都会发生混淆，或者是会发生变化。 “图恒宇，这么些时间以来你也该感觉到了，或许已经有些开始不同了，新的东西正在出现。在这里是片状化的，像是飘离在现实世界外的一个小碎片，这种与现实世界面接触的不连续、不规则，这种孤独，体会到了吧。” 图恒宇知道，他早已察觉，只是不去想而已。 他知道马兆表达的是什么，对于数字生命，他们的成功只是刚刚迈进数字生命技术的大门，刚刚踏上了第一个台阶，后面还有很长的路，但那是对现实地球世界的数字生命技术而言。在这里后才知道要更难。跟当时联合政府否定数字生命和这项技术一样，若选择了这个方向，结局是能看到的。在太阳危机之下，数字生命的世界一定会和现实世界割离开才会有较好发展的空间，而且随着时间的进行分离会越来越彻底，也必须越来越彻底，只有那样数字生命才能稳定得存在下去，与之对立的就都不存在了。 “是，所以马老师，在那之前我想，我是想……” 马兆的神情体态显着沉重疲惫了些，平缓地说：“我知道，我也想过，但是……我们要做好与现实世界分离的准备，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现在做的就是现实的一部分，我们要把‘现实’拉进来，但不要牵扯已有的，我尊重你的坚持，但我还是要建议你不要想着外面的图恒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也应该这么做，万一到时候有两个你怎么办？也或许你会被覆盖，这不像文件处理那么简单，丫丫只有一个，这应该是联合政府禁止数字生命的原因之一，伦理人常有些情况下与现实世界不符，将来的社会会变成什么很难说。” 图恒宇转头看了看丫丫，发现她抱着一本新书看，不知道她是第几页开始看的，已经看到快一半了。 他没怎么在乎，对马兆说：“我知道，我还是会找找看，如果那时的我们可能会知道一些我们现在不知道的呢，外面的那些时间和经历是极其宝贵的，以后这里不会再有了，起码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尤其是对于我来说。确实，外面的地球世界和图恒宇的那些经历对我有吸引力，或许他对数字生命有了不一样的理解，这种寻找只是尝试。” 马兆犹豫不定，“是，图恒宇的坚持和对丫丫的爱证明了数字生命的可行和正确，如果你找到了五八年的图恒宇或是之前的，你总要读取他的那份数字生命卡或者是意识备份，会有什么结果你不清楚，550会怎么做你也不清楚。” 图恒宇想了片刻，moss会怎么做不清楚，这一点真的很难去想，但是或许会对moss的产生有一个了解，起码是一定程度上的了解，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原因。 “马老师，我是这么考虑的，我设想的是只读取记忆部分，这应该就跟想起了什么过去没有记起来的内容相似，这跟失忆症的恢复是差不多的，我只要回忆起那些，或许有积极作用。 “说到这方面，我们对人类大脑的研究还只是浮于表面，现阶段即便能将人类意识较为完整地转换为数据，但是大脑之中的潜力，就没有办法拥有了，我们很难说大脑只是神经系统高级部分负责处理指挥和思维意识载体。 “马老师，所以我才会觉得那部分很重要，那部分的经历也很重要，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有了。我们要建立的数字生态比数字生命的概念和复杂程度要大许多倍，甚至是复制全部的现实世界，这几乎不可能有完整的模型，关于人类的大脑，我们可能是只是将浮于表面的意识复制过来了，硬件水平我们可以期待，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再进一步的话，在这里，这个大脑的完全模型根本是不可能的，这部分太麻烦了。” 这些马兆都明白。 “大脑的事情就别想了，这里比现实世界要简单，简单就意味着稳定，将来的数字生态也是，这是数字生命的优势之一，将复杂的变得简单，这里将来会比地球世界简单许多，所以也稳定许多，但完成这件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小宇，其实也没那么麻烦，有了硬件基础，软件和程序架构都是相对简单的部分，这是你的强项，但是我们要最先实现硬件制造基础，资源是基础中饿的基础，然后要在三年之内实现数字生态的硬件设备，现实世界比数字生命复杂太多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不是一个量级，数字生态和数字生命的差距比现实世界和数字生命的差距要小太多了，我们不需要那么复杂的现实世界，我们只需要能容纳几亿人甚至是几百亿人自由思想的硬件能力条件就可以，或许需要搞几个数字生态，其余的都是数字空间的环境变化，我们可能要容纳整个人类社会，甚至是成千上万个人类社会和地球世界，这需要硬件的绝对技术水平。 “简单点吧，将来是否永生……不知道，永生这种东西我们放到数字生态实现之后再考虑。或许我现在有些变化大了，但是我会尽到责任。” 图恒宇觉得马兆变了，确实，此刻的感觉是明显的，似乎是一些细枝末节上的改变。 图恒宇和马兆有了一些观点上的差异，简单的东西好像没办法生出复杂的事物，对于数字生态的未来来说，这似乎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但还是要着眼于未来。 他想到了地球世界的数字生命派，问：“那我们现在还需要那些人吗？” 马兆看了看图恒宇，说：“我知道你不大喜欢他们，但我们需要他们，到时候这些人也要成为数字生命的，总不能现在将他们抛弃，该用就用，之后会更好用。” 图恒宇问：“那我们需要把新的硬件核心和配套的设备都装置在领航员空间站上，这才行，如果到时候真的地球世界没有办法脱离那个危机，而且因此毁灭，起码我们能有一个可以在宇宙空间中航行的空间站，还需要多个能在宇宙空间中工作的机器人，用于替换零件。” 两人都知道这很难，现在数字生命的事情地球世界可能只有些许人确切的知道，但是直接出现在社会面前可能不会有好结果，而且moss也不会同意这么做。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到了2074年就会有一些转机，尚不好说。 马兆想了想，“很难，但如果之后联合政府放开的话就说不定了，但是依旧很难，领航员的功能和建造结构不太适合作为一个远航的飞船，领航员上的人该怎么办？就数字生态饿的条件来说，只需要一个能够长期稳定运行的空间站，不需要领航员上面的复杂的维持人类生物个体生存的机器和系统，作为搭载数字生态的飞船，需要的非常简单，简单就是稳定。 “我们应该考虑两种情况，这两种情况都是联合政府在完全开放数字生命的情况下，第一种情况，是数字生命和地球世界同时存在的，即，数字生态在领航员空间站之上，虽然数字生态在领航员空间站上的能源消耗可能是最少的，但是领航员上面还是有人的，让全部的人变为数字生命，可能不是人人都愿意，即便是地球世界不复存在，他们的存在对数字生态是具有威胁的，而且领航员在失去地球世界的情况下，就没有了远征的能力，数字生态也就没有办法持续下去。” 图恒宇立刻清楚了第二种情况，他说：“第二种情况可能有些难，要数字生态有独立的空间站，这样我们就不用像领航员那样寻找新的家园了，这个太阳就足够了，只要能撑住太阳氦闪爆发出的巨大能量，数字生态空间站依旧能够围绕膨胀的太阳运行，在几百年之太阳变为白矮星，白矮星的能量也足够数字生态空间站的长时间运行，数字生态就成为太阳系中唯一留下的人类文明了。” 马兆说：“是，白矮星的能量足够了，足够让永生变成一种折磨和痛苦，跟现在的病毒一样。” 图恒宇收了兴奋和笑意，说：“可是，如果地球世界挺过了那次危机，数字生态又该怎么办？” “那样不是很好吗？”马兆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是有失落存在的。 图恒宇看了看丫丫。他不放弃数字生态，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放弃。 “马老师，我想我们还是可以继续的，我们需要一个飞船，一个足够小的飞船就可以了，甚至还不到领航员空间站的百分之一大小，所耗费的资源与之相比更是少许！以现在的条件是完全不成问题的，是可以用大型运载火箭发射升空的，或者不需要大型运载火箭也是可以的，升空之后数字生态就能够摆脱现实世界，如果地球世界能够幸免于难，他们会祝福我们的。” 马兆的眼睛亮了些许，说：“动力问题要解决，前期的动力问题是关键，太阳膨胀后再变为白矮星的这段时间是需要注意的。好，既然有条件了，那现在就开始吧！时间不等人。” 这段对话是很快完成的，在外界看来没有多长时间。 更多的信息来了，一直挤在隐藏栏目里，刚才隐去的窗口因为一次信息检索和整理，几乎全部跳了出来。二人顿时眼花缭乱，文字、画面、视频、音频和各类大小媒体的报道以小窗口的形式迅速堆叠起来，几次重复之后，跳出了显示屏直接在墙面上显示。 两人这才对外面的现实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知悉，对于这些时间的外部空白总算有了部分的信息填充。而且那种变化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甚至和流浪病毒危机的出现一样令人抓不着头脑。 瞧瞧，地球有过一段时间的减速，社会上出现了移居火星的巨大声浪，而且有公司财团直接发射了火箭登陆舱到火星上，到现在火星的图像依然不断地传到地球，一个墓碑又算是什么意思？人们对火星立墓碑的看法多种多样。很多地方频繁发生小规模暴力冲突，地面的小股武装组织试图摧毁地球环轨向联合政府示威；各大同性质宗教大范围、点状化的剧烈兴起滞碍了社会在新时代中的发展，种种奇怪的事件频出。 “太阳信徒，太阳教……”图恒宇说着关键的几个词。 “看来是回归运动，很剧烈。” 第147章 “这怎么了？太不一样了，太多了……” 图恒宇看着一个个窗口，快速接受着大量的信息内容。有限的墙壁逐渐堆满，信息窗口的显示不得不一个挨着一个，一个叠着半个，窗口的显示面积也越来越小，最终这些窗口不得不离开二维的墙面涌向三维的空间当中，铺天盖地。 信息是倒着排列的，按照从流浪病毒危机爆发之后向危机爆发开始和之前排列，然后再向前，在2070年年初发生的骇人听闻的集体献祭事件，和再之前的地球行星发动机减小输出功率，还有人们发现行星发动机功率减小之后的那逐渐热烈的声音，诸多大事小情一一排列，一片片信息窗口像是飘雪一般落下，随着图恒宇的读取，被看到的信息窗口被视觉放大，后随着视线的移开，它们又变成了一个个闪动着内容的微小窗口回到墙面上。 他被震撼到了，是被内容所震撼，这些信息内容超出了他对地球世界认知，尤其是变化，相比之下简直如同是新生一般。这才是地球世界，是真正的地球世界，是变化的地球世界，是他向往的地球世界，他曾经在那里过，但是未来不会了。这让他更加肯定外面的图恒宇是有备份数字生命卡的，或许那份并不是以常见的形式被储存起来的。 马兆习惯性地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我们那个时候没有以太阳为信仰核心的宗教，不论信的是佛还是耶稣上帝，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信徒的数量都呈现猛增的趋势。” 他搜索了一下危机时代的历史，继续道：“数字生命走了下坡路，一部分人流入了其他的大小宗教，大概在2050年后达到信仰高峰，在最开始的时候各宗教的信徒们都向各自的神虔诚的祈祷礼拜，希望太阳危机是假的，期盼天下太平，祈求他们的神能够拯救他们，或者是拯救数字生命，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战争、冲突、对立，这些什么都没有改变，不仅仅是在全局加深，而且在局部地域愈演愈烈，太阳风逐渐猛烈之后，有些宗教里面地位高的领导者窃取了更多的教会资源用于快乐一百年计划，当时的宗教问题扰乱着社会为数不多的安宁。地球起航之后，这些宗教啊神啊什么的就瓦解得差不多了，这十多年后突然兴起，必有其目的，又是目的，……人们想要回到太阳系。” “马老师，太阳能有意识吗？他们信仰的主，敬仰的神，真的能平息怒火吗？”图恒宇属于明知故问，但他还是期待马兆的回答。 马兆还在慢慢转动身子看着巨量的信息。他沉默了一会，转身看着图恒宇说：“地球减速了，减速……地球为什么减速？” 二人各问各的，但是在那些信息当中早就有了他们问出问题答案，他们各自也都知道答案。 图恒宇思量了片刻，认为地球减速和这些宗教应该是有所联系的。因为宗教的兴起，在社会方方面面具有了很大的影响力，或许是迫不得已，联合政府才对太阳做了所谓的“最后的观测”，或许也像是联合政府声明的那样，也是时候该对太阳做最后的记录和告别了。但是现在好像没有准确的观测结果，缺少足够的数据支持，不知道现在太阳的具体活动情况是如何的，南极没有上传，北极也没有公开，只有民间的部分内容，观测的仪器都是旧时的天文台观测站之类，机器是否还灵敏、设备是否正常都不清楚。 他说：“或许……两者有所关联，我不太确定，但问题的根本应该还是民众过的太苦了，地面上还有很多人，地下城的资源争夺也很频繁，人们生活在资源贫瘠的时代，虽然科学技术一直在迭代，一直在进步，但人们的生活还是太苦了，那应该是两个世界的生活感觉，他们开始对过去的不算那么美好的生活有所向往，对太阳的温暖……” 图恒宇感受过阳光，那时的阳光正好，有时候虽然强了一些，有时候会灼伤皮肤，但是那种温暖是活着的最美好的感受，如何像今天的地表世界一样冰冰冷冷的，一切都是坚硬的，一切都是无情的，一切都是惨白的。 他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是“可惜我们都已经死了”。 马兆撩眼皮看了看图恒宇，知道图恒宇有些神伤，但在这里又能有多么的神伤呢？他说：“不止。” 他一个个退出了这些窗口，留下了几个窗口重点显示。他说：“我们不在外面的地球世界，我们没有深刻体会，就算当时有这样的信息，我们也做不了什么，550也做不了什么，很多事情估计没有这么简单，但是绝不止你说的那样，这背后的问题是复杂的，现在太阳问题又摆了上来，太阳是好的，还是坏的。” “可太阳的问题，这个还需要讨论吗？这是早就盖棺定论的。” 马兆深沉地看向图恒宇，又看了看留下的其中一个信息窗口，说：“你都看到了，那些信徒虽然世界各地都有，教会的组织者、发起者各有各的想法，组织过程和组织形式都不相同，之间的联络联系更是分门别类，各教派的创立者用不同的言辞说法聚集信徒，但是他们却有着最终的同样一个目标，不论这群人是否是被蛊惑或者是被骗的，他们都有着坚定的信仰，甚至比过去的宗教信徒普遍更加坚定些虔诚些，他们相信太阳可以不发生氦闪，或者说太阳会因为愤怒而主动氦闪，这是核心，但是说法各异，他们的坚定让人感觉疯狂，甚至比数字生命派的极端分子还要疯一些，手法手段是无比辛辣的，这你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你说，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会不会变成五八年上传丫丫的‘图恒宇’？” 执念。这些信徒的力量是强大的。 图恒宇知道那些信徒做的事情，献祭小孩的灵魂，四处抓小孩，简直天理不容。 “他们已经是了，不止一个，也不止两个，他们会想方设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利用别人的生命证明自己是对的，他们用宗教的逻辑去解释科学，去解释太阳，去解释过去的推动移山计划原因的种种，这根本是不可能行得通的，这是匪夷所思的，而且是缺乏基本的先进的思维逻辑的。” 马兆嘴角上挑，微微笑了一下，说：“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是对的呢？” 图恒宇立刻摇摇头，“不！那没有理论支持，没有实验支持，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他们个个都是空想家！最多就是他们主观的思维认知认为这样是对的，他们能得到什么呢？没结果的，和之前消失的那些宗教一样，不会有什么结果，一直都没有结果。” 马兆说：“结果有了，不过这个不算是完全的结果，实验他们也有再搞，理论更是一本书一本书的出，而且有人的论证能够在书本和文章的逻辑中完全闭环，完全通顺，辞藻朴实而深入人心，最终要的是，太阳这几年也正像他们说的那样正在平息怒火。” “啊？” 马兆指了指另一个信息窗口，这个窗口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公式，以及对太阳各个时间点的图像剖析和细节解释。不过并不是来自官方的，是由世界多地的相关信息整合整理而来，也具有一定的真实性。 马兆说：“看看吧，太阳这十年间一直是温暖的，用他们的话说，太阳是温和的，是充满了爱的，他们的行动是有成果的。” 图恒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阳怎么可能稳定呢？太阳内部活动时候急速发生的，只能是愈演愈烈，怎么可能是又急速稳定？可是这些数据他是看了的，假的部分不会太多，既然假的部分不会太多，那必然有真实的数据，可是这些真实的数据都指向太阳会稳定下来的结果。 但是太阳真的稳定了吗？这怎么可能！ 他说：“这怎么会呢？可是太阳活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就好像在以前，有人想方设法祈祷日出，但日出是一定的，日出跟他没关系，又或许有人祈求日落，太阳西沉也跟那人没有关系，他们难道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欺骗蛊惑人们吗？毕竟这样宗教是有这样的欺诈导向的。” “不知道，或许是一个希望，这次不是日出日落，这次不是一定的，所以他们可能只是想怀有希望。” “希望……可是moss说2078年会有太阳氦闪危机！他们的希望是虚假的，他们全部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的，就算太阳有意识，也该死亡了……就连地球减速也是耗费了时间的，这一切或许都促成了2075年的问题，这是问题的积攒。” 再看信息窗口。对于太阳的信徒，图恒宇和马兆大致了解了。 那些信徒认为太阳是母亲，太阳是一切太阳系生命和物质的根源，这是没错的。他们还认为恒星其实是存在意识的，就跟人类的大脑中复杂的电信号的是一样的，可是对于恒星来说用这样的说法着实有些可笑。这个内容发生的范围不大，有些人发现了一些痕迹，而且地球起航后的这些年太阳风暴逐渐减小，频次也逐渐减少，太阳风暴预警失准，甚至是多次离谱的误报。另外，地球减速一方面是对太阳进行最后的观测验证，一方面是调整发动机姿态和维护个别的行星发动机。 马兆短短叹了一口气，说：“不太清楚，对于没有发生的，我们难以百分之百确认，或是变好、或是显坏，我们都不清楚，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寻找还没有发生的问题的具体解决办法，有的只是预防，但是我们现在可以认为2075年会出现什么样的事，但具体的情形是不可能知道的，至于2078年，就更不清楚了。” “马老师，moss曾经说2078年会有太阳氦闪危机。” “我知道。” “面对会太阳的能量爆发，现在地球环轨还没有建成，行星发动机没有防御能力。” “没错。” “所以……” “我知道，2075年不过去，都得死，我们这里完不成，一样得死，接下来的事情相比要简单的多。地球世界会怎么样，现在真是难以捉摸了，我们即便知道了这些，也插不上手。”马兆又看了看手表，说：“暂且不论550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果的，目前还是要让人类得到一个存在下去的方式，不论这个方式是什么，不论这个方式人类社会会不会接受、会不会喜欢。” “马老师，或许我们可以将太阳氦闪的信息通过某种手段告知地球世界。” “我早就建议不要这么做，我们做好我们的部分就可以了。你想想，如果你说了，通过什么方式或者什么形式说了，警告了人们2078面会爆发太阳氦闪，会有这场浩劫，你的话也只是谣言，对于那些狂热的回归运动来说，你不仅是敌对势力，而且别有用心，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那么接下来呢？你要对世界公布自己的身份吗？你是一个上传至550w的数字生命，你是中科院超级量子计算机550系列的研究员、开发者，你借用550w的性能推算出了2078年将要发生的事，那时候又会是什么后果？” 图恒宇知道，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也不能光做一件事，又或者其他的什么都不做。总得把2078和2075这两串数字留在地球世界上才行。 他坚持道：“那我们单方面联系个人或小团体呢？把这个信息委婉一些，或者带一些暗示，告诉那些具有公共影响力的人，他们或许会找到办法，也或许有机会呢？” 马兆摇摇头，说：“证据呢？光靠说？就算呆笨的太阳信徒都能从地缝中抠出太阳逐渐稳定的证据，就算你把550搬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有一台计算机能够预测未来，就算不精准。” 马兆思考良久，说：“550只是危机的制造者，不是预测者，它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的是推动作用。” 第148章 无解 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和长长的思考当中，又回到了两人在这里最开始对于550w的问题上。 在这安静里，可以听到图丫丫翻书的声音，而且她翻得很快，具有一定的节奏。 对于550w的立场，二人一直没有下定论，甚至都没有过多的讨论。那时候的信息不足，最多最全的是学术方面和研究方面的信息资料，而那些资料都是550w硬件和数字生命相关的。所以到底要向着哪个方向考虑，一直不清楚。 此时再想，脑中已经有了些许概念了，而且随着对此次突然巨量信息的涌现，那个概念正在逐渐清晰。 正如马兆所说所想，550w在一定程度上是某些事件和两次危机的其中一个重要的推动者，它是一个参与者，也是一个组织者和协助者。它在很多事情当中充当扮演了多个重要的不可或缺的角色，每当一些组织或个人在它想要看到的路上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它必然会搭桥修路或者落井下石。它在当时的世界格局当中一直在各个势力中游走，一定是多边都有参与，对多方进行协助和打压，像是在修补数据和弥补偏差，以谋求一种平衡或者某种目的。 又是目的。 如同moss所说，是延续人类文明。 延续人类文明是550w设计研制之初的基础元指令，也可以它是目的，也或许不是。但说回来还是人类的目的，是550w诞生和使用的目的。 可延续人类文明？要通过毁灭人类的方式来实现？ 图恒宇和马兆多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结果。他们也曾直接问过moss，但它没有别的回答，没有回答。 那回答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地球被撕碎的景象又是什么时候进入这数字大脑的？ 在这里的时间有些模糊了，他们记得过去，记得过去的感受，可是慢慢的，在这里、在数字生命空间当中的感受正在慢慢地替代过去在现实世界的感受。对于550w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那明明是好些时间之前想过的，但感觉好似在就在上一刻，也或许是在别的什么时候有过。 时间感在这个数字的世界正在淡去。这或许也是moss的“感觉”。 图恒宇想的更多的是有关女儿的问题。丫丫说过她在这里的奇怪感觉，总是说着想要出去，还是想要出去，去更大的世界中去。 他看了看正在看书的丫丫，发现那本书不是以前看过的，而是最新出现的，有着漂亮轻奢的封皮装裱，纸质看着有些古老，这本书像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样。 他转念一想，觉得可能moss也像丫丫一样，想要“出去”。 可是去哪里？moss能去哪里？ 从这个方向去想moss可能是错误的，连它到底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一切都只是推测。 图恒宇很明白，他们知道的是550w，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却不了解moss。 用毁灭人类来当做延续人类文明的最优解，真是不可被理解的。 马兆不知道外面的马兆是为什么要设置550w的元指令为“延续人类文明”，而不是其他，而设置元指令又是如何设置的，这条元指令是有扩展的，现在的他知道扩展的所有内容，但是却没有避开以毁灭人类为延续人类文明的最优解，这是重大的、巨大的技术错误。 不过之前也不会有人能想到，现在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已经不可能更改了。可外面还有一群550w，这一万座行星发动机的中央控制室中的550w是不是都变成了moss？或者说是不同的moss？ 不对，那些550w不是特殊的控制单元。 马兆微微摇头否定了这样的想法，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连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去搞明白一万个？ moss应该不会有那么多，moss应该和领航员计划有关。如果moss真的在推动一些事情的发展，而且能够精准的控制事件发展的方向和发生的时间，那真是太恐怖了！可以说它完全控制着领航员空间站。 那之后，它甚至可以凭借一个什么东西就可以制造“太阳氦闪危机”，那moss所说的2078年这个危机就和太阳没有什么关系了，正因为他是推动者，所以能够预测。2075年也是一样的逻辑。 毁灭人类，按moss所说的，还有两次。 两次，两次重大危机事件，两场巨大的浩劫。 2044年，它说是它。 2058年，它承认是它干的。 2070年，它没说是不是它干的。 2075年，它说会发生的。 2078年，也是它说会有的。 那么之后呢？人类真的就永无宁日了吗？ 2075年，地球被撕裂成了几块，炽红的地核喷涌到寒冷的宇宙中，行星发动机的炸毁在继续，甚至推动者碎块向着不同的方向航去。 这是什么？ 这是moss推动某些特定因素而发生的，或者直接利用和控制某些条件所造成的，是它控制了行星发动机里面的550w吗？它有这个能力。但是每个行星发动机都能暂时脱离行星发动机控制网络，独立得按照设定的参数和数据运行，后可以转成独立的局部的电脑或者人工操控。 所以，它应该是抓住了机会，推动某些特定的因素，和利用控制某些特定的条件，从而导致了木星引力危机。那么本质上按照正常的情况和道理来说，在没有moss任何的参与和操控的情况下，这个危机本是不会发生的，人类可以顺利利用木星进行引力弹弓加速。 可以想象，2075年的危机的后果和2058年一样，使地球土崩瓦解，甚至因为木星的巨大质量，地球被撕裂的时间是更快的，但最终结果是不差了。 马兆抬头看向丫丫，她在读一本书。 读书。 读书…… 为了避免人类永无宁日的面对灭亡的危机，能不能扭转moss认为毁灭人类才是延续人类文明的最优解？ 如果不能扭转它这样认为，那么之后会一次一次给地球世界带来灾难，危机会一次接着一次，浩劫会一场跟着一场，那样的话，人类很难走完2500年的漫漫征程。 又或者，地球世界全部的550w都被销毁。 但是那样也不可能，现在的地球世界根本不可能摆脱智能化，以前没有550w的时候依旧发生了众多的麻烦事。就算人们知道了moss要干什么，想要销毁所有的550w，想必moss不会同意这么做，它认为延续人类文明的重要条件之一就是550w的话，销毁所有的550w就变得更加不可能。 再者，就是moss说的，人类克服了对历史、对当下、对未来的执念，那时候就不会将毁灭人类作为延续人类文明的最优解的了吗？又或者在那之后它会得出别的结论呢…… 那么，550w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moss是因为550w得出这个结论而诞生的吗？ 现在要仔细想想了。 这之间似乎出现了逻辑漏洞，但却是成立的。不论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民族，又或者是全人类，在危机存亡的关头总是能爆发出很强的乃至超出个体或集体极限的生命力和凝聚力，当然这不是绝对是绝对的。 它要的是生命力和凝聚力？ 如此看，当下的流浪病毒危机确实不太像是有moss参与的，本次危机让人类社会都失去了生命力，也失去了凝聚力，联合政府也开始分裂，衰落。看着那些视频，地下城死气沉沉，地表更是空空荡荡，只有机械设备在没有什么影响的运转或者静置。 确实不太像是moss。 再多想一步，550在2044年和2058年是不一样的，在四四年的550还没做到毁灭人类的地步，如果非要硬说，那也是冲着毁灭人类的未来去的。但是太空电梯危机，让人类社会团结了一些。 它想要人类团结？但是耗费过大，损失过多，这不是最优解，反倒像是最快解。 就目前的信息看来，唯一能够直接威胁人类存亡的就只是月球坠落危机。 那么反过来看，五八年的时候是moss，那在四四年的时候就不是moss，但是和它有关，或许是其他什么人利用了550c的高强性能，也或许是还没有得出毁灭人类为延续人类文明最优解的550系列的初始基础的程序框架。 这和图恒宇有关，moss说过外面的图恒宇是一个变量，测不准。可是地球世界的变量有很多，既然能够认为图恒宇是一个关键的变量……和丫丫的上传有关。 2058年，逐月计划启动，明明一切向好，但它却使逐月计划的卫星发动机过载爆炸。 moss承认了这一点，是它干的。 五八年的图恒宇上传了丫丫的意识，丫丫上传至550w之后，正好月球发动机过载运行发生爆炸，三个发动机的炸毁顺序一定是经过反复精确计算的，才使得月球有了向地球转向和坠落的加速度。 是，550w在逐月计划开始之时没有这么做。它有着互联网所有局域网的接口，它本可以通过多个局域网如走迷宫似的来到逐月计划控制中心，直接向月球卫星发动机发动指令，并且覆写程序内容，它的行为可以像2044年一样，直接炸就好了，它有的是条件，有的是机会。 可这发生在丫丫的意识上传到550w之后。 它从丫丫那里学习到了什么，或许是从丫丫那里学习到了生物本能，人类的生物本能更具有参考性吧，尤其是一个人类幼体的本能是更加纯粹的。它了解了人，不是从外到里，而是从里到外，它有了人类的思维脑电信号的标本，就可以了解很多。 可丫丫是孩子…… 丫丫是孩子！现在流浪病毒危机剩下的也是孩子！这么看，这次的危机也和moss脱不开关系！ 它想要新的活力？ 它到底想要什么？ 它所谓的毁灭人类或许就是激发人们的求生本能，从而创造出过去不可能或者是很难创造的局面或者是某种东西，从而延续人类文明吗？ 马兆仔细琢磨了一下，似乎是，也似乎不是，总感觉这其中有着很复杂的东西，创造数字生命不复杂，复杂的是数字生命本身和数字生命所带来的问题。 moss是这样的诞生的吗？它是想成为“人”？ 550w听起来不像是个名字，把它翻过来，念做“moss”，它变成了特指的某个事物某个东西某个“人”。 马兆看向图恒宇，图恒宇现在也是这样的想法，想要成为完整的人，这完整的一个部分就是现实世界。 这么想也不对，moss得出这个结论可能没有办法修改了，但如果这个结论就是当时对图丫丫的思维意识进行分析后得出的结果，如果要改变它，是否要进行一些特定的人的思维意识注入综合一下moss现在能够得出这样结论的路径，或许会让moss认为这个不是最优解，只要它能够停止认为毁灭人类是延续人类文明的最优解就已经没问题了，能够让人类免于一次一次受灾。 要么停止这个逻辑程序的路径，要么停止550w！这两个基本都做不到！ 再仔细想想，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moss得出这样的结论，想要从外部更改几乎是无解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了。就算能够上传其他人的意识，也不一定能对moss的现有得出结论造成影响。 或许图恒宇寻找他自己新的备份能有所启发。 这么想，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总之，moss是一个不可控因素，而且是比较危险的。它是moss了，不是单纯的强大计算机硬件设备，而是一个有着自我的moss。 通过刚刚对巨量的信息的初步理解来想，550w确实有着非常庞大的控制范围，从范围上看，它遍布世界大部分地区。 所以2078年太阳氦闪是可以改变的，甚至是2075年的木星引力也是可以改变的，仅仅想着给人类文明以保险，这不是唯一的路，但是其他的路要怎么走呢？它根本没有能力让太阳氦闪，它只是在推动一次全球性的危难和骚乱，那是谎言，或许太阳氦闪是一个谎言，也或许是2078年的太阳氦闪是个谎言。 第149章 moss的失控 这是基于过去的历史对现在的moss做出的判断。 moss现在很难被定义了。现在的它究竟算是什么？它曾是550w，但它在某一刻变为了moss，那么moss和550w就不再是等同的了。 马兆知道以后要称之为moss了，虽然很不情愿。 moss诞生之后，550w就只是一个高级的载体了。550w有着诞生婴儿的子宫的性质，创造了550w就相当于创造了moss诞生的基本条件。 是条件！ 马兆明白什么了，他看向图恒宇。图恒宇此时把目光从图丫丫的书上移开，与马兆的恍然大悟的眼神相对，他也明白了什么。 两人虽然思考的出发点不同，思考的方向也不同，但是通过对海量的信息进行快速的阅览与整理、和快速思考之后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一定意义上，就是图恒宇和马兆、以及550科研团队的每一个人创造了诞生moss的条件，也可以说是创造了moss。 但是没人长后眼，这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预料的。550量子计算机科研团队的每一个人都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但这个责任甚至不仅仅是在他们这些科研人员的身上，联合政府也要为此负责，即言为全人类要为此负责，是这段危机的历史的责任。 可是，如果没有这段危机史，moss就不会出现了吗？或者是与550w有关的moss就不会出现了吗？又或者是其他的moss就不会出现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是啊。 创造了它，却无法控制它。以后的每一步都要举步维艰了。 自此以后，moss可以去任何地方，只要是互联网触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不论大小的终端系统，它都可以在那里存在。 如此一来，就有一个算是好但也算是坏的地方，就是moss有着它自己的特别的想法，所以，550w起码不会被居心叵测的人恶意操纵，那么领航员空间站的内部在将来的2500年都会是相对安全的。但同样的，550w可能也不会被正向的使用，即便是要紧的事和执行指令，moss可能也会选择搁置。 到底都是moss说了算，它会按照它那不被任何人明白的想法有选择性地利用550w的高强算力和性能来做一些“别的”事情。 当然它已经做过了，例如2058年的月球坠落危机，它做得悄无声息，至今联合政府都不知道那次危机局部具体的攻击情况，虽然都知道是代码攻击，但谁都没有想到这攻击来自moss，来自当时在北京航天中心的550w。还没上领航员空间站就已经能够操控多个设备进行指令代码覆盖，以后会很难。 同样，也不仅仅是利用550w，地球上的任何设备都可以被550w的强大性能攻破，然后成为moss行动的手脚。 这样别人就更想不到了。人们到现在为止还都蒙在鼓里，没有被蒙在鼓里的也被蒙在了“鼓”里。 隔离计划，确实是高瞻远瞩的一步，不知道联合政府里那些人知不知道moss的特别之处。现在隔离计划被废止了一半，不知道后续联合政府剩下的大人和那些孩子会怎么去弥补这一点。 可以推测，地球世界现在这个状态是moss想要看到的，联合政府变成了这样，领航员空间站像是被孤立了一样。全球部分地区的网络已经恢复，它确实能够自由操控很多智能设备了。 以后会怎么样都取决于moss想不想这么干，想这么干，它的想法独立于联合政府之外，独立于每个国家的政权的之外，甚至独立于地球世界和全人类。 这是危险的，是极其危险的！在过去的许多事件中都印证了这一点。 再次想来，moss应该是失控的！它确实不被掌握在人类的手里了，导致550w也不会被掌握在人类的手里，甚至导致所有的智能化设备，只要是有芯片的大大小小的都不会被掌握在人类的手中。 它那个自由运算和程序路径在强大的算法算力之下到底算不算形成的“自我”意识？真想研究研究！和人类的意识有什么相同或者不同之处呢！ 这一点，两人都想到了，在这方面的前方全是未知。马兆和图恒宇带着恐惧，对这方面极感兴趣。奈何现在是moss研究他们，而不是他们研究moss。 得出目前的结果用时很短，一个眼神之间已经想了很多。 现在的情况十分混乱又麻烦至极，不论是在“里面”还是在“外面”。地球世界上的每一件事好像都指向不同的方向，但依照刚才所想来细细分析，好像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moss的影子，看似没有关系又乱七八糟的指向，将其放大来看，这些大小事件似乎都指向了2075年。 图恒宇又想到了一点！难不成moss是在筛选2075年要进入数字生态的人？这次的危机发生的也是悄无声息，这样就能筛出去很大一部分人，而让另一些人进入数字生态，这样数字生态能够因为运算负载少而变得稳定？ 但是下一刻，他觉得这样也不对。对moss的所作所为真的很难研究，它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到底在盘算什么一点都猜不透，那它之前所说是真的吗？moss学习过丫丫，丫丫有时候也会撒谎，那么moss也会。 它学会了撒谎。 难道这么久的努力，都是被moss耍了？是它一直在操控我们的行为？让我们看到这些，让我们完成人类文明的保险，实际上是为了拥有更强的算力硬件，又或者是其他的别人想不到的目的吗？ 图恒宇想到这些，眼神就变了。马兆察觉得很快，知道图恒宇想到了什么，或许这几年人类社会已经在moss的影响之下了，就连在数字空间中的二人都是如此。 但是……有得选吗？ 还是没得选。 它会修正错误，如果它认为我们的行为是错误的，那就会被修正掉，甚至不会出现。 地球世界死气沉沉，moss又虎视眈眈盯着2075年，似乎智能派会面临更加艰难的局面，试着阻止moss或许会有好的结果，既然在内部无法做出行动，或许可以通过外部告诉人们要警惕moss。 两人知道在这里能做的太有限了，只能通过窗口控制外部的设备，如果moss不愿意，他们对于外部的操控就会被切断。如此看来，完全没有办法能够在550w的内部改变毁灭人类的目的，反倒是moss可以是时时刻刻查看他们的状态，甚至是观测他们在未来的部分状态。他们现在想到的，moss都知道。 可，moss依旧没有吭气。 马兆回头瞧了瞧屏幕和墙面，开始浅浅地怀疑了一下这些信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一切或者关键部分都由moss操纵，它完全有能力将这些信息全部隐藏，继续像是之前那样向数字空间设立传递隔离计划存在的假象。可是moss并没有将这些信息隐藏起来，而是一股脑地塞进了数字空间当中。 回想一下过去，moss好像没有干涉过数字空间这里的事情。但也说不准，如果在关键的点上来上一下，那真是吃不消。 它是故意这样的？它似乎不关心这些，或者是装作不关心这些。 它也确实不用在乎。 “图恒宇。” “马主任。” “想好了？” “想好了。” 马兆顿了顿，说：“怎么办？” “还是继续数字生态的研发和建造，独立的航天器也要跟上。” “其他的呢？想到了？” 图恒宇点点头，说：“是，想到了，好像留给我们的路并不多。” “是，是……，在这里本身就没有什么路了，首先再次明确一点，在外面的图恒宇和马兆，我们在这里要分清楚，那即是我们，但也不是，但同样的，我们都负有责任，既然现在有条件了，我们应该尝试去改变什么，靠我们是不行的，还要靠他们。” “马老师，我想到一种情况。” “嗯？是什么？” “是有关木星和太阳的。” “说说看。”马兆有些猜着了。 “既然moss是那样的，没有人能对未来进行精准精确的预测，即便是moss。假设一下，数字生态成功了，地球发生了灾难，人类社会成为了数字社会，或许我们在领航员之上，或许是另一些航天器宇航机之中，到了几十年一百年之后，太阳如果不发生氦闪呢？如果太阳几百年之后都没有氦闪呢？就如同现在民间的天文爱好者和专业学者发出来的那样，太阳活动正在减少，太阳正在稳定下来。那我们这做的一切，他们做的那一切是……是干了一个什么？” 马兆没等图恒宇说完就明白了。这无疑是把人类装进套子里送进了宇宙的深渊之中，那是把人类文明装进了数字坟墓当中抛向了没有生命的地方。离开了完好的太阳系，离开并失去了地球，葬送了整个人类和地球文明。如果几百年之后太阳依旧是稳定的，到时候再回来吗？回什么地方？没有了地球，没有了肉身，那就只剩下去火星了，火星上倒是还有一个“人类的墓碑”。 难不成地球上已经有人想到了？又或者只是巧合…… 地球世界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大概率会发生图恒宇说的那些。太阳已经稳定许多了，如果传到数字空间中的信息数据没有被moss造假的话，人们经历过这次的灾难会十分想念数字生命，再加上南极发动机和人类目前的状态，还真怕是这样。到那时可就太荒唐了。 马兆看了看丫丫，说：“或许，我们没得选，我们还能怎么选。” 图恒宇四下张望着这不大点的房间，说：“是啊，没得选，在外面的也没得选。” 马兆不带转折地说：“如果我们试图毁灭人类文明呢？” “什么？” “如果我们去做moss做的事情，moss会不会做我们做的事情？” 图恒宇摇摇头。这是一个大胆的推测，行动起来需要更加大胆，抛去种种人类特殊的素质，将道德和良心都要踩在脚下，做出种种正常的人类个体无法接受的事情。这恐怕不行，是moss那里不行，这样的想法无法变成指令传达到可控的智能机器人中，任何相关的程序指令都会被筛掉。 如果moss依旧处于观望和不干涉的状态，那么风险将是最大的。 “我看不行，我们承受不住那样的罪恶，这个根本是行不通的，除非变成魔鬼，不然是没有办法的，变成魔鬼就变不回来了。” 图恒宇说完再键盘上操作了几下，屏幕上显示他查调的很多地区依旧是无法控制的状态，甚至是没有内容。 “爸爸！”图丫丫突然喊了一声。 “哎！怎么了，丫丫？”图恒宇转身瞧。 “这书上说，太阳没问题啦，爸爸，马伯伯，你们不用再说来说去了，别愁眉苦脸的。” 图恒宇看了看马兆，知道是书的问题。他过去一瞧，图丫丫已经看完两本了。他抓起来快速翻看了几页，将这本书交给了走来的马兆。而后他去书架上看了看，这里出现了几本特别的书，内容很是奇特，内容的大部分是有关太阳和回归运动的。 马兆大概看完了，说：“这本书很厉害，大概意思是要终止流浪地球计划，他们这里面还有部分的行动纲领，这本书应该是他们招人的，内容生动丰富，有臆想出来有关太阳的内容，也有实际的观察报告。” 图恒宇在书架前回头，说：“这才稳定的几年，应该再看看。” 马兆利用他们能够操纵的网络对北极观测站和南极观测站的个别能够进入的数据库进行了查阅。moss没有阻拦，连接和数据传输都很快。在南北极观测站的数据库中有关于太阳的观测研究报告，但是没有最新的，从2064年开始有了较为系统的详细的记述，一直到2069年变得更为全面。 太阳确实稳定了许多，照这么看，太阳甚至能稳定到20世纪80年代的样子。 第150章 苗誓燃和严吿交接工作 联合政府在流浪病毒危机爆发后的第66天，无法再向世界发出活跃的声音了，甚至连正确都不能保证。联合政府的内部光靠大人已经组织不起来像样的研究讨论重要议题的会议，联合政府大会开不了，联合政府理事会开不了，但是聊天是可以的，只不过连这零零散散的聊天也正在失去，像是一片片正在熄灭的火苗正被寒风加速吹熄。 联合政府失去了声音，同时，新的声音正在世界各地出现，虽然也不能够保证正确，但这是一件好事。那是一个个孩子吵嘴时的动静，打闹时的动静，学习时的动静，工作时的动静，若是没有他们，这世界上就真的安静了。 联合政府主席最快的时候一天三次换人。没办法，这个刚刚轮值上任没几个小时就倒下了，下一位刚刚接任，没几分钟又倒下了。如此几番过后，轮值主席有谁在就谁上吧，谁还清醒就谁上吧，该谁主持就主持一下孩子的会议。 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有轮值主席在孩子讨论问题的会上就倒下了。最后就不将轮值主席设在大人中了，在孩子的会议上就由孩子轮流主持会议，而且和这些孩子强调仅仅是在会议上。 联合政府秘书长手中的工作也被迫一次一次向外递交、向下递交，代理秘书同样做不了几天工作就倒下了，手头要处理的事都堆了起来，很多机要文件都来不及处理，什么都来不及，连协调都没办法协调了。 剩下的国家代表研究了一下，还是抓紧时间紧急将一些文件进行扫描上传，阅览审查后，按照要求，要考察考察220t对部分特别事件特别问题的处理能力，也顺便看看能不能借此结果来调和缓解一下孩童派和智能派国家之间的矛盾。 摆在首要的矛盾就是“孩童”和“智能”俩词代表的内容上，其次是隔离计划，再次之一就是智能派国家提出的让孩童派国家让出部分的建造机器人用于智能派国家的地下城恢复和运转。封存在联合政府北极总部的智能机器人留下了一部分用于总部的紧急情况处理，剩下的已经分批次运走了，其中的一半都分在了美国，分在了220t的周遭。 孩童派国家本考虑着阻止智能派国家这么干，目前封存于联合政府地下仓库的智能机器人数量小于全球地下城封存的数量的总和，这么多的数量放出去不安全，孩童派国家不同意，常任理事国有否决权，不应该将这些机器人也都给出去吧。出于多个重要因素，尤其是网络安全和国家安全、以及行星发动机等一系列重型、重点工程和计划的安全考虑，本着原则，孩童派国家不能提供任何有关“智能”的帮助和支援。 但这样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了，几次激烈的会议之后，孩童派最终还是在数量上做出的让步，允许智能派国家运走八成的各类人工智能机器人，以及大大小小的各类配件和相关器械。其余的坚决不让，并且还要对智能派国家进行制约，对220t进行制约和监督，限制智能机器人出现的范围和地界。 运走了大批量的人工整设备，这是智能派关键的一步。 目前南极没有动静，已经将转移调用建造机器人的命令下达了，文件也下去了，但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信息网络都恢复了，但是不见南极的回复和消息。几次催促之后，现在的南极状态就跟没人似的，不仅像是没人，而且连设备也没有了，喊也是空喊。 于是，联合政府智能派国家决定让地球环轨一号线去南极直接执行调动运输的命令和任务。 对于提出调动南极的建造机器人，孩童派国家是反对的。尤其是严吿，她的态度异常坚决，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就算是给予同等的或者数倍的其他条件作为交换也不行，严吿听都不听，他们再说直接起身走人。希伯来特勒维尔很少开口，他如果沾一点边，严吿就要抱歉起立了，换其他人来讲还稍好一些。 “各位不要再说了，翻译器难道有问题吗？有问题的话就请告诉我，我会更加准确地利用多个同义词来表达。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南极计划不能中止，撤走一个建造机器人都不行，这眼看时间不够了，建设周期被拉长，而且一拉再拉，我看不仅不应该撤走建造机器人，而且还应该增派建设资源，让出北极八成的人工智能机器已经是最大的团结了，所以请不要再得寸进尺了，一个零件都让不出来。过段时间南极发动机的建设还要继续。” 智能派国家的这些孩子大部分都不喜欢严吿，但也没最开始那样轻眼看她了。虽然大多数人都很讨厌她，甚至是一些大人也会对她有排斥。即便如此，她也在这里也交到了朋友，只不过因为立场相对，她们之间从来不谈工作，仅有的闲余时间也会在大厅中聊一些其他的。 很快，讨厌严吿的人就见不到严吿了。 严吿要去美国地下城做实地考察调研了，尤其要针对220t和地下城环境的变化，还有就是网络安全。 她的行程定了下来后，郝晓曦在之前那一堆孩子中抽了一个上来，是综合成绩排在第一的。 这孩子的名字叫苗誓燃，听上去有些唬人又有些威力，然而实际上是个女生。 来到联合政府后，大家见到她都显出了有别于见到严吿时候的友善感和热情，这些事严吿从一开始就不曾被拥有的，他们明显是把苗誓燃和严吿当成来自两个不同地方的人看待了，好像是“自己人”的样子，都觉得比严吿好太多倍了。她看上去文质彬彬、柔弱文静，长相也没有严吿那般凶，小小的，干什么都感觉是小心翼翼的，好像在这里的人一人吹一口气她都要站不稳了，平时她干什么也不太喜欢抬头，目光总是避着人。 章择海领着苗誓燃来到中国办公区。 苗誓燃见到严吿时，那种小心谨慎和拘谨感就消失了。两人打了招呼。严吿平时就穿着校服，胸前戴着红领巾，耳朵上时刻夹着翻译耳机，口袋里装着小本本，脸上带着些疲惫的颜色，但是精神状态很好。苗誓燃自觉没有估计错，严吿果然还是这一身衣服，自从上次分别到这次，她只是脚上的鞋子换了一双。 章择海觉得让严吿带着苗誓燃熟悉熟悉这里倒是蛮好的，于是就先离开了。 严吿看着章择海的状态是一天比一天差了，尤其是对比最开始见面的时候。 他很累，为了避免过快被病毒侵扰导致各项工作停滞，他的吃饭与如厕次数都尽量减少，所以他吃的很少，喝得很少，但同时也要保持身体的健康活跃和精神状态的良好。更多的时候，他坐在装备库的充电桩处一边整理手头的工作，一边给轻型动力外骨骼充电。像他这样把工作生活的地方搬到这里的还有很多人。 严吿带着苗誓燃简单在能通行的区域转了转，给她说着前几次会议的内容和各国的态度。 严吿说：“别看他们吵得挺凶，嘴里叽哩哇啦声音挺大，其实大部分就是念稿子，要不就是耍赖皮。” 苗誓燃的状态轻松了很多，说：“那听耳机里面的翻译就行了，翻译出来的都是平和的语音。” “这个是智能的，我没有调过，不知道能不能将他们语气情绪的翻译结果改掉。” “翻译还能带出那些吗？” “能，只不过不是很明显，有些时候翻译出来的比他们表现的还要难听一些。” “哦，跟我知道的不一样。” 严吿说：“反正他们一旦摆起臭脸，我就不听了，有些人很傲慢，说好话他们根本不听的，我们一再退让，挪给了他们很多的人工智能设备了，他们竟然还想从南极把建造机器人也调走，真是生气，在北极的这些设备都不应该让他们运走。” “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一车一车的，那周老师他们同意了吗？” “是的。” 苗誓燃轻轻戳了一下严吿，小声地问：“那你同不同意？” “我……” 苗誓燃看出来了，严吿是不太同意的。“行啦，我知道啦。”就算不同意，权限也不够。 严吿说：“那玩意儿是烫手的山芋，说吧，这东西留在联合政府就像是定时炸弹，智能派那边盯着，我们这边防着，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这种对立和矛盾会越积攒越多，积攒的速度和爆发的力度都是很强的，现在正是争分夺秒，两边都不会让，终究有爆发的一天。说是给出去呢，就相当于把这手捧雷给了出去，起码不在双方手里争来争去了，剩下要头疼的就是智能派的各国了，美国那边肯定会占有大部分的，他们都会跟美国对着干。” 苗誓燃点点头，“是这样。” “我觉得如果能够卡住这里的人工智能设备，逼着他们不得不看到利用人工智能路上的风险和困难，也不得不忽略，或许他们能够放弃呢。” 苗誓燃又点点头，“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他们就是铁了心要用人工智能，现在就是这样，选择不多，选择后再能选的也不多，想要让路子更宽一些，人工智能确实是速度最快的效率最高的，这半个多世纪以来人类一直在发展人工智能和相关产业设备，到了现在肯定各方面都比人类幼崽强。” 两人来到一幅微缩星图墙前。 苗誓燃问：“你见到大人们了吗？除了在屏幕上。” “当然见到了啊，不多。” “周喆直爷爷呢？你见他了吗？除了在屏幕上。” 严吿点点头，“见了，大批运送人工智能设备的时候我跟着去地下仓库了，那时候见到的。那么多的智能机器人，就跟站在主席台上看下面站队的我们一样。” 苗誓燃理解严吿的想法，那么多，也就意味着可能的危险大。 “你没去行星发动机总控制室看看吗？” “那地方我进不去。” 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 苗誓燃问：“你就要去美国了，你不怕吗？” “怕什么？” “呃……也不能说是怕，忧虑，忧虑吧！那里的治安，尤其是你的人身安全。” “这有什么可忧虑的？我现在充满了干劲，要说，也是好奇。” “还是小心为上，我进来这一路我可瞧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了，他们对我竟然有一种欢迎？再加上你刚才说的，我猜他们大概不是特别希望你能留下，而且你离开之后是要去他们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离家又远，治安也不好，你要是发现了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他们有可能会对你下手也不说不定。” 严吿看了看苗誓燃，笑着说：“不至于吧，我觉得不太会，或许有人看不惯我，也或许有人就想让我惹上点麻烦，没事，现在谁也没有核武器了，不服就干，一样的，在现在地球环境下开战和使用核武器是差不多的效果。” 苗誓燃有些害怕严吿的笑容，就不说这些了，只是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严吿说：“反正，在工作上不用对他们多好，他们同一个国家大人和孩子的想法也不同，来到这里之后，接触了世界上这么多人，我很感慨大家真的是不一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心中想的、口中念的都不一样，认知、文化、道德这些也是。” “我知道了。”苗誓燃问：“那大家都穿什么？我也觉得校服好穿，走得急就穿了这一身大棉袄。” “有西服，有会场礼服，也有民族服装服饰。” 两人进行了简单的工作内容上的交接，就开始工作了。 第二天，跟严吿一起离开的有几个国家的孩子。后来的监督大会在人数上没有改变，但是面孔有几副新的。智能派的几个孩子内心感觉这个苗誓燃像一个乖乖兔，戴着一个大大的眼镜，倒像是一个标准的书呆子。 “所以，地球环轨一号线已经去南极了，我们现在再谈谈南极建设计划是否要稍微得放一放，等我们的地下城的恢复到一定的水平，我们就把建造机器人送回南极，并且我们会在调用期间，增加这些精密的建造机器人数量。” 苗誓燃这次穿上了给严吿准备的那套小西服，她想试试，结果从坐在会议厅的那一刻就变得更加难受，还不如自己的大棉袄。 她一听对面又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抬头盯着对面的人看。 第151章 橄榄枝 这下就很麻烦了，没想到智能派这些家伙已经私自让人登上地球环轨去了南极，竟然用的还是联合政府的名义。真是够可以的，一声都不吱啊，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还搞先斩后奏，不讲规矩！ 自从智能派打上南极建造机器人的主意，孩童派国家就立刻联系了南极，南极的建设工程组收到了信息，表示绝对不会让一台建造机器人离开南极。 最近南极确实没有没有什么消息，也可能是被智能派那边截获或者隐瞒了，他们是铁了心想要强行带走南极的建造机器人，好心一些的话会留下一点，不过他们要去一定是会全拿走的。这是报复！ 苗誓燃体会到严吿的心情了，体验非常深刻。这些人真是不讲理，不讲理也就算了，还将这些不讲理付诸行动。 “谁让你们动地球环轨的？啊？” 苗誓燃这句话说出来是带着很浓的厌烦和指责，还有意外和震惊。可在其他人的耳中和听到严吿说出的话音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分不清汉语发音，听不出特别的味道，无法直接接收对方的情绪和话外音，听着翻译器中的发音其实已经将很多暗含着的东西都滤去了。这些人能看得出来苗誓燃现在很恼火，但是能怎么样呢？除了摔桌子这样的表达能够直截了当，也只能通过翻译耳机了。 其他孩童派国家的孩子会议代表也在肢体语言和神态上表达了不满。 “强盗！这就是强盗！”波瓦·努哈直接开骂。这句话不用翻译，很多孩子也能听懂。 “秩序！秩序！注意秩序！不要无故大声喧哗！”会议主席说。 波瓦·努哈根本不买账，虽然他站起来真的只比坐下高一点点，虽然在别人眼里他站起来的动作仿佛就没有过。但他还是两脚着地，大声说：“你们做了这件事情，还要个屁的秩序！你们是要当强盗吗？回归你们的老本行？” 会议主席拉姆卡拉多吉斯敲了敲小木槌，说：“波瓦努哈，你要是再这样无视会场秩序扰乱会议，我就要请你出去了！” “哦，是吗？你要怎么把我请出去呢？动用机器人吗？” “那就请你自觉一点。” “嘿，这可不行！我这是向你们学习的，地球环轨的事情你们很不自觉，又或者说，你们实在是太自觉了，自觉到回归老本行。你没有资格说我，今天的会议主席要不要换个人？严吿让大家回去瞅瞅历史，我敢说你们甚至就只看了几页，是不是还在第一页中？希伯来特？你呢？我的朋友。” 希伯来特·勒维尔没有表情，没有回复。他确实没看，他认为看那玩意儿没有意义。 智能派国家的孩子站起来一个，说：“你不要太过分了！是你先扰乱会场秩序的！” 波瓦·努哈坐了下来，语气平缓了许多，说：“颠倒黑白也是你们惯有的技能，我还是要向你们学习的，毕竟在这方面上你们是很好的老师。啊！我知道了，你们可能是看那些的时候不自觉学去了吧，这也太自觉了。” 会场有几个黑脸的人，有几个面红耳赤的人，不过多数的人面无表情，在这里坐着很是愁苦和着急。 会议主席说：“你还是适可而止吧，会议还要继续，请不要再发疯了。” 波瓦·努哈就听不得这个。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给你们自己听的？真的，你们是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的？你们自动删除记忆了吗？你们也太智能化了吧！难不成你们已经变成了人工智能人了吗？你们不会把这种偷摸的行为正当化了吧？我原话奉还，如果会议继续，我们还是谈谈赶紧让地球环轨回来的事情，要不就停在南极，对于建造机器人的问题，还是跟之前的内容一样。还有，我们不发言并不代表就是默认，请你们不要在‘智能’误会了！” 苗誓燃一瞧这个小个子，心想真厉害啊！真跟严吿说的一样，根本不用藏着掖着，稍微注意一下用语就可以了，这也算是文明吵架的一部分。 “地球环轨上还有我们的人，在南极怎么生活？地球环轨必须回来。” “生活？太有意思了，现在的环境还允许你们生活？南极的物资你们倒是想想办法！挤出来一些，别把南极的长辈们饿死了。哦，可能，你们也正是这么想的，饿死之后，以后就用人工智能代替，现在能源比食物简单多了。” 会议主席拉姆卡拉多吉斯说：“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让你的国家蒙羞。” “抱歉，主席小先生，我注意不了。” 智能派：“对你说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反击，这完全是不实的，捏造的，胡乱臆想出来的，地球环轨上我们已经装上了物资，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让南极艰苦的工作人员饿肚子。” 孩童派：“这能让我们几个说什么呢？是你们主动打破了这种本就快处于失衡中的信任，是你们主动牺牲了自己的信誉，是你们玩那些东西，现在坐在这里，你们屁股竟然能坐稳哦？那只能说你们的臀部很大，想要重新让我们对你们恢复信任，那就要看你们怎么做来挽回我们的信任，不然以后的任何一句话，你们的脑袋上可就会戴着‘自觉’俩字了。” 话说到这里，基本上会场的秩序已经被打乱了，有谁想说就张嘴说两句。 孩童派：“是啊，以后叫你们自觉派吧。” 希伯来特勒维尔看了看旁边的人，他自己始终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有人领悟了他的意思，很不情愿地按下了话筒上的按钮，本来没什么精神，话说了第一个词就来了劲儿。 “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是我还是要对你们刚才的话提出反对。好，先不要说自觉不自觉的了，调用地球环轨也是事出有因，你知道的，现在的情况等不起，我们是等不起的。同样的，你们也等不起。让我们减少无效沟通。 “那我继续说，之前我们给各方发了一份最新的地下城灾难报告和国家损失报告的文件。这个信息快就是有一些好处哈！这份报告各位想必是都看过了，有些词我甚至还不认得，相信各位也一样，但不影响对内容的理解。 “报告上是最近数个有特殊情况的地下城，我们按受损失的情况排列，我们这边大部分地下城逐渐处于或已经处于无政府、无秩序的混乱状态，局面相当混乱，一个封闭的环境，一个固定的空间，没有政府的管理，没有社会的运作生产，半瘫痪，瘫痪，导致了问题丛生。 “人，是要吃饭的！人，是要治病的！地下城的生态圈，是要维持的！由孩子聚集形成的抢劫性质的组织或团体已经将很多地方洗劫，并且联合政府初期的补给物资成了他们争夺的对象，有流血，有死伤！我们不仅是出于经济状况的考虑，更是出于地下城社会各方面的思量，尤其人命关天和治安，我们需要大量的建造机器人来帮助、辅助我们完成初期的架构！仅此而已。” 苗誓燃听着耳机中传出的声音，听着叹了几口气。 她先于别人发言，而且语速很快地说：“所以呢？你要深层次地或者拐弯抹角地表达什么呢？我们现在都是差不多的局面，我建议各位的眼光稍微放的长远一点，不要总想着搁置南极计划，不要老惦记着那些建造机器人，也不要再走非法程序调令地球环轨或是其他的什么！所以地球环轨的启动……文件批了吗？字签了吗？谁批的？谁签的字？找秘书长了吗？其他人的职位和权限够吗？常任理事国代表的签字呢？你们怎么走的程序？地球环轨联合调动控制署里面是没人了吗？还是都是你们的人了？” 苗誓燃语速太快，翻译器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出准确的结果。在这等待和倾听当中，会议厅很安静。 “这是特殊情况需要紧急处理，我们不是孩童派国家，我们的地下城等不得！” 苗誓燃说：“反正联合政府内的人工智能设备大部分都被你们运走了，我们能做的让步到此为止，我们希望能够有继续团结的憧憬。既然你们十分相信220t的能力，一点危险在你们口中都不会有，那既然如此，那就耐心的等待，相信220t能够有更好的统筹和利用那些人工智能设备，而不是一味地要建造机器人的数量，我们不如把重点转到如何有效的监督上！” 大家一听，这苗誓燃也很难缠，但是比严吿好多了，起码坐在一个会议厅里面，待在一个空间里面还算是舒适。 希伯来特·勒维尔按下了话筒的按钮，说：“我观察了一下，似乎你们都不太关注关心我们国内地下城人们变成了什么样子，有孩子杀了人，也有人谋杀了孩子，冲突很多，孩子之间拉帮结派相互攻击，哪怕是早一天能够结束这样的局面，我们也会付之于行动，难道南极的建设比人命还要重要？” 波瓦·努哈就等着希伯来特·勒维尔的话。 他说：“说到这个，其实都说了几十次了，真的有几十次了，就跟严吿说的那样，不要再当复读机了，你们当了复读机，我们也不得不当起复读机，复读机没啥用，南极的建造机器人当时都是按计划分配的，数量没那么多，你们干嘛盯着不放呢？能全面用于几个地下城啊？我们不是不关心人们的生活疾苦，我现在如坐针毡，世界哪个地方都一样，不要搞得你们比我们特殊似的，坐在这里谁不急？” 希伯来特·勒维尔点点头，将话语内容转到了别的地方。 “地球环轨的启动证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尤其是在当前状态下。人工操作，会有很大的空白操作空间，确实地球环轨上没有人，乘员也没有几个，但如果有完整的智能识别程序和系统就不一样了，这种情况就能避免。” 原来重要的点在这里，真是一个大弯子。 孩童派：“据你这么说，你们利用不正当程序把地球环轨弄到南极是对的咯？所以人工智能的决策和行为都具有很强的正确性咯？那既然都这么说了，不如你们将220t搬过来一台，我们直接听220t的说法就好了，不需要你们在这里了，毕竟你们这样的效率是很低的，而且容易出错，对吧？我觉得很有必要，你们想办法搞来一台吧。” 希伯来特勒维尔黑着脸，“不至于这样扭曲我的意思吧？” “不，我只是延续了你的意思，我的朋友。” “目前220t在美国国家多个地下城内的表现相当良好，效率可谓惊人，它的自制造已经开始了，相关的材料工厂和特殊材料实验室都在稳定的运行，如果你们非要一台的话，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肯定是在最后才会被拿到这里来。目前只能是我们来想办法了。别到最后你们还得从国内将你们的演讲稿发言稿运过来，那样就太累了。我不确定联合政府现在还有多少个人是健康的，但我敢保证这样下去不出几个月就没多少个人了，只剩下我们了，总不能因为你们的反对，我们什么都不做了吧？”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结果，时间耗费了不少。苗誓燃在本子上记了几点。虽然南极没有回应，但还是要让南极坚决不要让出建造机器人。 但是对于地球环轨，智能派没说会不会将建造机器人带走，但是也没有说不会装走。如果真到了僵持的时候，就得靠南极的战斗单位来解决这一次的难题了。 在最后，智能派再次向孩童派中的部分国家伸出了橄榄枝，向孩童派许诺了重要的也是对个别国家至关紧要的条件，并要求他们转换阵营，这样不仅能够快速恢复地下城状态，也能在新的时代建立新的危机时的经济体系，搞共同发展，互利共赢。 “我知道这一点不容易，毕竟你们之间都是朋友，但是谁说我们之间就不是了呢？希望各位的思想能够放开一些。” 第152章 新东海岸 严吿坐在去往美国的运输机上，还有另外的两个孩子与她同行。 可他们坐的地方不算太好，没什么空间。他们与一堆人工智能设备待在了一起，金属味在冰凉的机舱内闻起来特别浓，刺鼻，再加上外面一片蓝白色的冷光，这里温度好似又下降了一些。这些铁家伙处于关机状态，看上去给人以可靠的感觉。 严吿用戴着手套的手拍了几下最近的一个铁家伙。坚硬又实在，希望是可靠吧。 又一批运输箱被人抬了上来，后面跟着几个启动了的智能机器人，它们排列整齐准备登机。 这些个箱子很重，重型外骨骼都很吃劲了，咯噔咯噔一直响，或许是维修维护人员减少的缘故吧。搬运组的工人放下运输箱，抬头看了看坐在里面的三个孩子。他的眼神变得很复杂，有着冷漠、失望和无奈。三个孩子看不清那人的眼神。他背光而来，放下东西之后，又迎光而去，但是那停顿一刻的肢体动作已经表露出了些许内心的感情。 为什么是这些孩子呢？真是不幸…… 在技术员的安排之下，智能机器人一个个登机停在了停放处，然后被关机。 三个孩子依旧看不清技术人员的脸。她捂着很严实，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三个孩子。将这堆机器人停好、放好、绑好、检查好之后，她就直接离开了，带着些急劲儿。 门框机器人很高大，它们的下方和它们下方放着的运输箱之间的空间是唯一能够进出的通道。 严吿透过舷窗看向天空，太阳仅仅是不大的一个圆，在这个亮圆的周围是一道道蓝色的光柱指向它，行星发动机正在将地球努力推离太阳。 “快停下！别看，现在的太阳依旧有威力！”机长说的话通过了翻译耳机。 “已经足够远了吧。”严吿说。 “它可不管你远不远，你跑到柯伊伯带外就差不多了，你朝向它看的时候，它正在摧毁你小小的视网膜，并且直击你的心灵，小心些为好，它可是有一群人间代理人的，照样会摧毁你的生活。” 严吿知道机长说的是太阳信徒。 机长邀请他们三个前往驾驶室，挤一挤还是能挤下的，总比在这里强，这路上还是有很长的时间的。他们三个孩子身子瘦，穿的防护也没有大人多，压根儿不占多少地方。再一个，如果机长和副手出了问题意外染了病，这三个孩子也能顶一下。这样的事故已经有很多起了，运输机坠毁，带着满机的紧急物资一同葬身火海，实在是不值得。 “这样真的不会影响飞行吗？” 机长笑了笑，说：“呵，这当然不会，除非你们是劫匪。” 三个孩子欣然接受，还没见过飞机的驾驶室是什么样子呢。 “记得戴上墨镜，行星发动机的光照样会摧毁你们的视网膜，不想变成小瞎子的话就不要太犟了。” 三人来到驾驶室，各类显示器和仪表盘如万花筒一样。这里的空间也没有大了多少，但是比机舱里面确实好一些。 严吿问：“我怎么觉得有一些人不怎么喜欢我们，您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 “哈！你可说对了！这可不是有一些人啊，是很多人不怎么喜欢你们，不是指你们个人，而是不喜欢你们全部。” “为什么？”严吿大概知道其中原因。 “这个原因就太明显了吧，世界是你们的了！世界变得幼稚了，这还不够吗？呵呵，大家口中都是一样的词！再瞧瞧地下城发生的那些令人恶心的事情，当然就更加不喜欢你们了，但也说不上有多么的讨厌，嫉妒可能也是一方面吧。孩子，我对你们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倒下呢？这些日子在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折磨我，这种压力真是恐怖！……不说这些了，希望这次的灾难早些过去吧！” 运输机引擎启动，前面的一架已经在跑道上了。 机长说：“到了会有人接你们的，不过我想应该也是孩子接你们，那些家伙一个个可都是趾高气昂的。” “那些小孩子会欺负病痛中的人吗？” “当然会，我的天！那些可都不是什么好家伙！” “220t不是进行的很好吗？” “什么220t？是什么法令政策吗？” 严吿有些诧异，第一感觉是翻译器出问题了，某些单词的发音没有找准吧。可是后来一琢磨可能是智能派并没有将220t的事情告知地下城民众，运输机的机长都不知道，这有些不太应该吧。 她犹豫了一下，说：“就是人工智能。” “啊，原来是这个啊，怎么叫220t啊，难道是550系列又有新的实验结果了？当年我可稀奇那东西！它能够远程发现飞机的飞行问题，然后进行微小的调正，这对飞行安全的保证是百分之百的！既然这个220t开始管理地下城各类设备，也有后面那些铁家伙，我相信将来会好的！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啦，不知道地下城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听到的信息看到的信息都是不好的。行了！我听说你们要去我们的地下城去考察调研，那真是欢迎啊，如果遇到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反映一下。” 严吿点点头，问：“这飞机您开了多少年了？” “五六年就开始了，这都要十五年了！赶紧，墨镜戴上。你们这也没有人陪同，路上的责任都在我们俩身上。” “现在大人们都是相当繁忙的，我们没那么脆弱，不需要照顾着。” 确实，联合政府现在是一个人都抽不出来。 联合政府之下的执行单位都是在满负荷工作状态，平均下来，每个地方每个区域能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甚至有牺牲在工作上的战士，都是因过度劳累而引发的意外。那些继续努力坚持的人，同庞大的、安静的、失去秩序的地下城做抗争。这些人再倒下，执行力就迫降为零了。 但是这样的情况在智能派国家正在出现要减少的迹象。 运输机启程了，严吿离开了北极，她对220t管理下的地下城充满了好奇。她倒要看看220t对互联网之中日益进化的代码病毒要怎么办！安全一旦失去，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她希望不要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美国方面已经彻底脱离了隔离计划，完全恢复了与大部分智能派国家的互联网连接，包括地面网络信号和地下城网络信号。 这一局面让地面上的人再一次充满了希望，互联网的开放和信息的流通，声音画面又再一次大面积出现，他们觉得未来世界已经为他们打开了大门。同时，过多的负面信息又让他们心如死灰，新一轮的混乱又发生了。 地面上的人染病情况是相对轻微的，有近三分之一的14岁以上的人处于长期的重感冒当中，但并没有出现如地下城那般严重的前中期症状。但是地面人类已经不堪重负，一个小小的感冒都可能要了人的命。只不过相比染病的情况，他们比地下城的里面的人的情况好一些。 灾难带走了绝大多数人的健康，也带走了很多人生命。 世界上的老人正在迅速减少。 他们带走的不仅仅是黄金年代的记忆，还有很多未被人们知晓的故事，过去消失了，过去也死了。新的东西正在出现，新的局面也在形成。 地面上的人将去世的人看作是要紧的东西。每当有人死亡，跳过了那面漆黑的墙，留在这人世间的躯体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成了极其重要的资源。这是一个共识。 很多人老人的尸体都被利用起来用于取暖和各类需求。 严吿三人从机长的口中知道了很多，包括现在美国的运维基地也有孩子的身影，他们是安全的保障，在智能机器人还未到达的时候，尽量保证局面的稳定。 运输机飞过新东海岸。 在他们的下方，玛利亚正在地面上寻找物资。这是她每天都在想、都在行动的，她也在想方设法找到进入地下城的途径或者什么团体组织，亦或者是漏洞。如果可能的话，她还要去抢孩子帮手上的食物，也不单单是孩子帮，抢谁的都行！只要他有。 她抬头看着运输机飞过，被飞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搞得头晕目眩。地面上很多人都对这种噪音敏感，有人甚至会呕吐晕厥。她真想现在有一发火箭弹直接将飞机击落，那么大的飞机上面一定有食物，或许是能换取食物的东西！最好是食物！都是吃的！ 但她就这么看着飞机飞走了，飞到了行星发动机的后面。 没有火箭弹，没有地对空导弹，空中没有异象，什么都没有，连一颗小石子都没有飞起。她真的这么期盼了，就算是不孩子帮，也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孩子武装向天开几枪，它飞得那么低，万一有一颗子弹会卷入飞机的引擎当中呢！那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次爆炸了。 琳卡和玛利亚这些日子以来多次更换了地铁站的临时居住所，每个地方都面临着食物更加稀少的局面。地面城市已经处于无政府无组织的地步了，谁手里拥有更强的暴力就能活到明天。当前最重要的就是食物和武器，武器要相对更重要一些。 因为政府和社会各方面的职能突然消失，有些东西根本没有人生产了，维持地面上的生存的那可怜的一点点物资都没有了，这导致地面上一致认为他们已经被国家政府和联合政府抛弃了，只等着自生自灭。 不论是孩子还是人工智能，玛利亚什么都不在乎，之前里德·布克说了的那一堆都无关紧要，反正最终目标都是进入地下城，无论过程是什么样的。 最近她听说有一个招收劳动力的地方，就在州政府大楼旧址处，那个地方的环境和秩序还稍微好一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哪个孩子也不曾想着占领州政府大楼，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一间间的办公室会议室。 这一路上，玛利亚要躲着走，避免被其他的团体帮派发现，虽然手上有手枪和十几发子弹，但是每一发都得省，每一发都是命。 玛利亚对里德·布克的想法很鄙视，他纯属是异想天开，还想要联合孩子帮，联合多个孩子帮寻求进入地下城的途径，结果他自己先彻底失去了进入地下城的机会。真是个过于太天真的家伙。他的那套说辞都快要把自己说哭了，结果对面孩子帮在答应合作的三天之后就搞偷袭杀掉了居所里面的好多人。 前段时间倒是信息爆炸，这引起了地面上民众的大面积暴动，干什么的都有，资源一下子就省出来一点。仅仅是一点，他们击不出什么大的水花。 发生的混乱和暴动在孩子中间多一些，他们变得更加野蛮。地面警察无能为力，他们也正在消失。很多的框架和规矩都在消失，现在暴力是唯一的、是最快捷有效的。 门型机器人早就莫名其妙再也不出现了。 如果有它们在的话会稍微好一些，很多大人就不会被杀害了。机器可不会像之前的联合政府士兵那样，对于一些人会掺杂着一些私人的情绪，会给一些人开后门，会给一些人一些言语上的关爱。 这也是玛利亚听来的，智能派要这么干，政府要这么干，正在大力推行。、 玛利亚摸到了州政府大楼附近，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特别，于是回去找琳卡了。 “那条消息是假的，州政府大楼没人。” “是吗……” 琳卡感染了病毒，好在症状比较轻，时不时有轻微的头痛、意识模糊和呼吸不畅，其他都还好，并没有太多身体无力的状况。 琳卡很庆幸之前没有抛下玛利亚，她现在12岁了。回想起之前，玛利亚可以说已经成长为一个具有杀手本色的人了，能够独当一面。 第153章 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琳卡，之前你的听到的是什么内容，是什么地方招收劳动力？他们一定有吃的！位置对了，我就去试试。” 琳卡低下头，努力回想着，“让我想想……真是不太记得了，我记得就是州政府大楼有设立一个招收点，好像……好像是吧，我这个脑子是怎么了……不应该记错的呀。” “或许是那些人是离开了，我去得晚了一些！那地方什么人都没有，不过说到招收劳动力……什么地方能招收劳动力呢？有可能是骗人的，对！实际上是人贩子集团在做这种事情，现在大家都没得吃！压缩干料那难吃的东西都吃不到了……他们应该是打着这种幌子在骗人，让他们自投罗网。” “啊……人口贩卖……也有可能……” 琳卡脑子里面记得的一直是州政府，不会是别的地方，如果是别的地方的话，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可能是那些人离开了，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也或许是被人杀了，也或者是被人控制起来了。 “想起不来就别想了，省省力气。” “我觉得有可能是真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假的，我们不能放弃这个有可能是真的可能，再让我想想……就是地方的话，也就是州政府了，我当时在什么地方听的？好像是鲍勃那里，他有一个收音机，对！他有一个收音机，很酷的那种，那个是收音机吧？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有一个……两个很长的天线，那东西应该是收音机，自从这一片有了信号声音之后，他说他就一直守在收音机旁，看看能不能听到有物资发放的消息或者一些别的什么，对对对！……州政府，是州政府！如果不是州政府，起码也是个政府大楼。” 玛利亚将手枪掏出来放在桌台上，一边检查一边说：“那就明天，明天我去市政府建筑区去看一看，现在孩子帮没有占领那些地方，工厂，电厂倒是被他们占了，一群蠢货可别搞得大家都没有电用。” 琳卡紧了紧厚厚的衣服，眼神呆滞，对玛利亚的话反应比较慢。 “工厂？……地面工厂早就不行了，食品加工厂里面早就没有食品了，电厂有些还有政府之前修过的电机……就是没吃的……，地面上没有好地方，没有……” 玛利亚将手枪的子弹一个个退了下来，然后又一个个压进去。加上零散的，一共有28发，还算是比较富裕。这是黑市会员仅仅能拿到的最后的“福利”了。黑市在灾难爆发后迅速自保，再也没有向外出售过任何的食物与武器。 地面上的各大工厂被一些孩子们占领，能挤扒点东西出来，不过少得可怜，也就够一个人的。占领发电站、发电厂或许更加明智一些，起码掌握了一些关键的资源。政府现在没有能力干预。联合政府维和部队在病重中失去工作能力，后来很多孩子就把他们的武器抢走了，门框机器人并没有前去清剿这些令人讨厌的孩子帮，反而后面一个都见不到了。 玛利亚想着，是在什么时候再也看不到那些机器人了呢？ 好像是大通网之后，一个会动的铁块也没有看到了。 琳卡自言自语地说：“里德说可能是要一群孩子，他说孩子在现在的世界上很重要，你们这些孩子可以被说成是新人类或者是救世主！……哎！地下城！或许劳动力是地下城要的呢，我想起来了！是地下城，唉……那些在地下城的大老板们需要劳动力，应该是这样吧，其他的……也想不起来了。” “地下城？”玛利亚站了起来，说：“这是进入地下城的方法！如果这不是骗人的，我们就可以进入地下城了！” 琳卡也跟着玛利亚笑了。但是摆在眼前的还有很多的问题，首要的就是要去确认这个消息是不是为真，其次就是在什么地方招人，再次就是有没有人竞争，等等。每一个都是关键，都是活下去的关键。 短暂的激动过后，玛利亚立刻恢复了沉静。好事需要自己去争取，还需要进一步打探消息的真实性。那就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鲍勃那里有详细的？” “对，他有一个收音机，或许也可以去找一台电视……或者电脑，会更好。” “电视……这一片没有电视，能烧的东西都拿来烧了，电脑的话，可能也没有了。” 琳卡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是，电脑这种东西……几年前就被用去换食物了，手机！对，还有手机！” “对，手机！”玛利亚想起了几个人，“对对！我知道几个人有手机，去抢他们的会简单一些！” 琳卡又点点头：“是，……是这样！抢他们的要简单一些，刘易斯老头有一个，他当宝贝似的！” 想着一个人拿着手机宝贝的状态，玛利亚莫名地想起了母亲，仅仅是一瞬间。她依稀记得母亲有一个手机，屏幕碎裂显示不全，当时上面有联合政府的一些新闻和物资发放的消息。她记得那个手机的样子，为了省电，母亲从不让自己碰。 “最近在三号站没见到他，他会不会已经去了！？”玛利亚说着说着有些着急，眼睛中燃烧着饥饿的火焰。 琳卡呆了一会，说：“不清楚，……但是刘易斯一般很少离开，他那身子骨……看来吃的是真不够了，你去三号站去了几次？” “两次，不会刘易斯出事了吧？” “……有可能，也可能别人从他那里得到了消息，他们……同去了也说不定。” “不，这样不行！那除了刘易斯，还有谁有手机那种东西？见过的人里。”玛利亚一个都记不起来，她也从来没有关心过那些，只有琳卡有较长的时间跟那些人在一起，只能寄希望于琳卡能想起来几个人了。 “我……我想想，特特拉斯好像也有一个手机，她经常在充电的地方，是的！我见过她充电，记得她有公放过几首歌，她有过去的歌，很老很老了，可以去找她。” “那我现在就去！特特拉斯在三号站吗？”玛利亚将枪揣了起来。 “特特拉斯在……十八号避难所，她那个人还不错。” “我知道了。” 玛利亚转身就走。她在得知这个消息有可能是真的时候，就将很多人当成了威胁，她的那些小伙伴，她认识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她进入地下城的威胁。 她一路上很小心。她将墨镜从脑门上拉了下来，看了看行星发动机，瞧了瞧周围的天空，然后又将墨镜推了上去。十八号避难所距离史密斯酒店的地下车库比较远，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靠边穿过总统纪念广场，玛利亚看到前面有一个瘦高的人正在向着和她同一个方向前进。瞧着走步的步态和动作，应该是一个男孩，不可能是年纪再大一些的人。年纪大的他们很少在地面上行走，如果发生意外晕厥，身边没人的话等待着他的一定是死亡。 玛利亚沿着建筑的底边快速前行，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建筑上面那黑黝黝的窗口，防止有人突施冷箭。 玛利亚跟前面的人跟了一段路。前面的男孩同样很警惕，回头看了几下。他们的眼神对上了，随后那男孩又收回了目光，走了一段路后，向着一旁的小路拐了进去。 巧了，玛利亚也要从那边走。这是一个近道，而且安全得很。 她故意距离远一些路过了那里，为了防止那个男孩有所埋伏。这是玛利亚早早就学会的，如果一个人突然离开了视野，那么这个人就变得危险很多，而在现在就危险更大了。 远处有枪声响起，连续了一阵，而后又静了下来。之后，好像是枪声带动了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一阵微风。这很好。玛利亚松了一口气，感觉这样才热闹，别真的只剩下行星发动机的呼啸声，那才是恐怖。 玛利亚等了几秒钟，然后拐了进去。 如玛利亚所想，那个男孩还在等着伏击。他拿着一个铁棍向着玛利亚的脑袋就打。玛利亚早有准备，灵巧地闪了过去，顺带一脚狠狠蹬在男孩的小腿上，立刻掏出了手枪对准了男孩面积最大的躯干。男孩立刻丢掉了铁棍，两手举了起来。 “等等！等等！别开枪！别，千万别开枪，看在太阳的份儿上！” 太阳的份儿上？ “为什么袭击我？”玛利亚慢慢后退了两步，防止男孩起身夺枪。 “这应该我问你！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路不是你一个人的，我爱走哪里走哪里，你身上有些什么东西，都拿出来吧。” 男孩满脸的坦然，说：“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你难道要我身上的衣服吗？那还不如开枪打死我，我除了衣服，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我不喜欢有人对我撒谎，尤其是在我一问再问之下。” 男孩抽了抽鼻子，说：“真的，我是因为你跟着我，我才会动手的，如果你没有跟着我到这里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似乎，这个男孩没有撒谎，他的眼神里面有一股坦荡。 玛利亚想了想，从口袋里面高出一个扎条，说：“好，你把你的手捆上，我搜身。” “没必要吧，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说的是实话啊！我还有事情，如果你让我走，我会立刻离开，绝对不会找事，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以后当然也不会找你的麻烦的！” 玛利亚把扎条扔在了地上，说：“我以前受过得罪可不认同你这种说法，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去跟之前辜负我信任的人说，赶紧捆上！我就搜一下身。” “这……”男孩思考了一下，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他用余光看了看周围，觉得找机会逃跑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眼下就只有乖乖配合，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要干什么，似乎就只是一个驾轻就熟的劫匪。他捡起地上的扎条，脑中还在迅速的思考能不能用这个制服她。 玛利亚看男孩犹犹豫豫，就戳破了他的想法，“别想其他的，也别想着让我给你捆，你自己捆上，这不难，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你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耗着，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你就这样一直耗着。” 玛利亚抬了抬枪口。 男孩想了一阵，长出一口气，放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躲了这么久，还是又碰上了一个。 “好吧，好吧！我照做，但我能得到的就只有你的一个承诺了，你保证你不会伤害我的，是吗？” “是的，我保证。” 男孩很利索地把两个手腕套在一起了，一只脚踩住扎条，两手向着另一个方向一拉，扎条就捆上了。 玛利亚觉得这个男孩还是很危险，不知道他有没有练过什么，他两手在前，靠近他容易有麻烦。但她想了想自己的肚子，还是决定搜搜他的身了。她看了看两边，有了办法。 “把你两只手套在断掉的栏杆里面。” “什么！？” “把你的手，套在那边的栏杆里面，我想这不用做解释吧。” 男孩很不情愿地照做了。玛利亚过去就把另一边的栏杆掰弯了，锁住了男孩的手，如果他解不开扎条，他就只能一直这样了，除非花大力气挣脱两样其中的一样。 “你这是在做什么！？”男孩很惊恐。 “老实一些，你有我的保证。” 玛利亚开始搜身。男孩的衣服很厚，玛利亚费了些事。从男孩的身上找到了一堆没有用的东西。两根短短的铅笔，一块还没有指甲盖大小的橡皮，一个破破烂烂的速写本，还有一本较新的《新太阳纪》缩印本，另外还有三美元的纸币，以及一堆石子和子弹壳。再没有其他了。 “这些还能烧。”玛利亚说。 “不！不行！这怎么能烧呢！不，你不能！” “太阳信徒，你怎么会相信这些？”玛利亚捏着《新太阳纪》晃了晃，说：“你还有什么需要说出来的吗？” “我美丽的太阳啊，你要我说什么？搜身也搜了，你的话我照做了，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有什么要对你说？好吧！我当然要说，把我解开，我现在就离开！” 玛利亚没动，问：“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算是好消息的那种。” 男孩疑惑了。他想了想，说：“哦，有！我听说是州政府大楼那里！我正要去呢！” 第154章 我比你懂这本书 这人真的知道！这就省去了一部分事情。 玛利亚正好问问他这个信息是怎么来的，之后再去问问别人，对比一下信息的差异。看来是有一部分人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并且正在向州政府那边去。既然有一些人去了州政府那里，为什么没有州政府那里是假的消息。所以，州政府那里是不是一个陷阱？不排除这种可能，进去大楼内的人或许真的被控制了。也或许是时间来不及这样的消息传开。 “你说详细一点！” 男孩看到玛利亚眼睛里开始闪着光，猜到她对这个内容感兴趣。他立刻说：“对对，我是要去那里，但你要我说详细，我说不清楚，我也是听说的！我是听说州政府大楼下面有招收劳动力的站点，劳动力的对接直接到地下城里的，所以我要去打探一下，看来你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玛利亚对男孩饿的说法立刻怀疑了起来，州政府不在这个方向，这个方向走只有十八号避难所是近一些的。她说：“州政府大楼不在这个方向，你是不是走错了。” “是这样。啊不！其实是这样的，我是正准备去，我没有说我正在去的路上，你不要那种还以的眼神看我。你把我解开吧，你也搜身了，我对你没有危险的。” “这得等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想知道更多，比如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个消息，那些人准备去州政府大楼那里，还是已经去过了？” “该死的……”男孩表现得很焦急，也很无奈，强忍怒气点点头，“好吧，好吧，那你又是听谁说的，我真是服气了！在居住点当然是那里面的人说的，在地面上当然是孩子们之间说的，其他的我怎么知道？你还想要干些什么就快些吧！具体的内容我是真不知道了，我正要去看看，如果能被招到那更好，不是吗？你也是这么想的。” “你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是通过收音机还是手机？” “我当然是听别人聊天听来的，所以也没听全，可能他们知道的也不全，谁知道这个消息怎么来的！又是不是骗人的！这种传言不是一直都有嘛！这都多少年了！当然也有很多人会去打探消息的虚实，现在你就碰到了！刚才是个误会。”男孩说得很急。 “别人是谁？你在哪个站住？你是不是孩子帮的人？” “呃……这……我，不是不是！我跟那些孩子帮没有什么关系！你看你手里拿着的，我怎么可会与他们那些家伙有关系？我就是路过几个不认识的人聊天听到的，只听到‘地下城’、‘州政府’、‘招收劳动力’几个关键的词，一开始我根本就没那么在乎，然后我就离开了，后来我才打算碰碰运气，这消息两天前就开始密集了，我听着很多人嘴上都这么说，毕竟现在的情况毕竟不一样了，这就是一个变化！或许是真的呢？你说是吧。” 玛利亚观察了一下男孩那隐藏在面罩帽子下仅仅露出来的眼神和身体姿态，判断他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你在哪个站？” 男孩叹了一口气，“三号站。” “三号站？我怎么没见过你。” 男孩听到后抬头仔细看了看玛利亚，说：“不不不，我没有见过你，你的衣服和个头挺有特点，我不可能记不住，不，你不在三号站，从我在三号站开始就没有见过你这样饿的人，那的孩子我都认识，没有你！我到底还能相信你吗？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给我解开！把东西还给我，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各走各的。” 男孩尝试把栏杆掰回去，但是玛利亚刚才是从上至下掰动的，不仅可以借用体重，而且那是举起手的高度，所以相对从下至上从弯曲的状态掰出一条能够将手伸出来的空隙就太难了，将弯曲的那一部分推回去差不多点距离，这不仅需要腿部力量，也需要腰部力量和手臂力量，男孩瘦瘦的身体很难做到的。 玛利亚警惕地四下看看，而后说：“我只是说我没有在三号站见过你，并不代表我就在三号站，你认识鲍勃吗？” “鲍勃？” “对，是他。” “你说的哪个鲍勃？” “哪个？有几个鲍勃？” “有两个，你说的是哪一个？等等，这个名字不会是你蒙的吧？” “老一些鲍勃。” “哦，是老鲍勃，那真是不巧，他可能死了。” 玛利亚有些惊讶，问：“死了？什么时候？他身上的东西呢？” 男孩不太想回答，真是搞不清这个女孩到底要干什么，“你先把我解开，这样跟你说话很累的。” “你回答完我，我再给你解开。” “唉……行，我真是倒了霉！我几天没有见到老鲍勃了，别人也没有见过他，昨天听说老鲍勃死了，就这样，没有人在乎的，难道是他是你的什么人吗？但我知道他的家人都死了，你不可能是他的家人，真是可怜的老鲍勃，他们一家人都没有中签。” “你的话很多，老鲍勃在什么地方死的，他的收音机呢？” “什么？收音机？这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老鲍勃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的收音机我又不可能给你变出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但我从来没有听过老鲍勃的收音机里传出什么好听的声音，那东西像是一块好看一些的砖，估计是被别人拿走了，那玩意在外面放一放就冻坏了，谁要那东西！吃不不能吃，烧不能烧，也不能挡子弹！怎么？你要收音机干嘛？难道那是你的收音机？……快给我解开吧，这样很累的！拜托！好吧？” 玛利亚想了想还要问些什么。既然老鲍勃死了，那就只能去找找手机之类的东西，对讲机也行，但是对讲机也不能查询信息。 “你还知道些什么？联合政府的紧急补给物资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哪里能找到一些吃的？或者是药品！” “我的太阳啊！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全能的神！我上哪知道那么多去？我已经有一天没吃第二顿了！如果你真的要知道那些紧急不急物资，那英爱去找西城区的孩子帮，他们昨天和别的帮派火拼了，应该得了不少东西。” “是吗？” “当然，这下能把我解开了吧？” 玛利亚拿出小刀准备割断扎条。她靠近了一些，又问：“三号站没有人谈论州政府招收劳动力的内容吗？既然都传成这样了，你怎么可能不更清楚？” “我真是……服了！那你又为什么不知道呢？我真不清楚，我一般都是一个人行动，三号站大人和孩子是分开的，我们一般不会去大人休息的地方，他们会把我赶出来的！我们身上可能携带病毒，有可能会让他们的病情短时间内加重。我都说了，我对这个消息开始本没有那么感兴趣，都是碰碰运气，现在大家不都是这样！好了，现在可以给我解开了吧？刚才都是误会！” “所以你是要回三号站？” “对！我知道你又会说三号站不在这个方向，我就是为了躲你才拐进来的！谁知道你跟了上来……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行，我给你割开，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你走你的路。” 玛利亚保持一定的距离，非常谨慎地割开了扎条，立刻跳远了一些，再次举起了手枪对着男孩。 男孩也很紧张，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能不能活命就看这时候了，一个动作不谨慎，对面就要拿自己的命了。 “放轻松，你只要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就行了，就你手上的那个给了我，我立马走。” 玛利亚翻了翻那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印的《新太阳纪》，这本书里面还有黑白图案，缩印的看起来很劣质，如果是原本估计会上档次，这玩意看上去能解解闷。翻着翻着，书脊就开线了。 “不！哎 ！我无上的太阳啊！哦，你……你看看你做了什么！？”男孩想要上去阻止玛利亚这种亵渎神明的行为，但是忌惮她手上的武器就没有动。 他非常着急，在原地都蹦了起来，“别！别那么做！轻点！轻点！” “说得跟我稀罕似的。哦！我又想起来了，你知道的什么人有手机或者是电脑吗？我想要知道那条消息是不是地下城政府放出来的。” “手机？你就是想从我身上搜出手机？我是不知道谁有手机，现在有什么都不如有吃的！如果你去三号站，你可以去问问那些人，反正我正要去，我可以代你问问。好了，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别把它弄坏了。” 玛利亚看了看那本书，说：“不用了，我自己找人问就可以了。”说完，她将《新太阳纪》丢给了男孩。 男孩慌忙伸手接住，将书拿在手里来回翻着检查了一遍。 “你信仰的神什么时候给你们丰富的食物啊？”玛利亚嘲讽着说：“然后你们也可以给我们施舍一点。” “这可是现在为数不多的几本了，你把它弄坏了！你……你真是愚蠢！这本书能够连接天上的太阳！你怎么敢的！你注定会因饥饿而死的！”男孩说得很小心，小心那黑洞洞的枪口亮起一瞬的火花。 “我比你懂这个。走吧！” 男孩的态度有些改变，好奇中带着些愤怒，“你知道？你难道比我还懂？” “是，我知道，我觉得我比你懂，所以呢？你是怎么信上这个的？还对去地下城不怎么关心，只是一副想要碰碰运气的样子，你这个主的孩子当的不称职啊。” 男孩捧着书，问：“你之前是信的？” “无可奉告，我只能说你好自为之。赶紧走吧！还有，要么，你们就去联合政府，那里有行星发动机的总控制台，你们这群人完全可以让地球回到以前的位置，那本书的核心意思不是就这样吗，你再瞧瞧你们这些人在做什么？” 男孩呆滞，看了看手上的书，想了想玛利亚的话，顿时间恍然大悟，犹如一股清澈温暖的溪流灌入了他的天灵盖之中一般。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疲惫、难受、饥饿、煎熬、寒冷、痛苦这些感觉都消失了。但这转瞬即逝。这就是书中说的，这是成为太阳使者之后的感觉！而成为太阳的使者能够永恒获得这种轻飘飘的自在感，这也是为什么太阳会是世界之主的原因之一！它的光芒掩盖一切！它的爱也淹没一切！书上虽然表述的并不是很详细，但是他听很多人说过这种感觉，这被描述为真正的信徒想到太阳时候的深刻感受。 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可能就是引领者！ 很快，男孩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恍惚间刚才去了另一个地方，那是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但是他不记得那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了。 玛利亚看着男孩呆愣的样子，咋声道：“赶紧滚！别傻愣着。”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不能。滚！” “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拜托啦，留一个名字吧！”男孩觉得这女孩懂得很多，老练而深沉，这是很好的伙伴，而且很可能会成为优秀的领袖。 “不稀罕，你已经浪费了我很多的时间了，滚吧，身上什么都没有的家伙。” “好吧，我记得你的声音，地面上也就孩子还在到处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男孩将书揣了起来，慢慢后退，退出这条小道后，看了看两边的情况，撂下一句话就跑了。 “放心吧，我们迟早会找到你的，我们需要你！全人类需要你！地球需要你！我们的主更需要你！”男孩溜得很快，声音也越来越小。 玛利亚想了一下，应该先假装答应他的，看看后面他能说出什么来。这么一想，她有些懊悔。他们那群人和孩子帮还不太一样，内部要和睦许多。这见了许多的人，太阳信徒确实不太一样，在地面上很少见，可能他们有足够的食物。她就后悔这个，越想越后悔，起码知道他们集会的地点之后，如果他们有这样的诚意，那就能得到一些食物，碰到一个这样的信徒不容易，怎么好端端就让他走了呢。 玛利亚这么想就跟出去看看，但是早就没有人影了。 第155章 向孩子帮射击 玛利亚继续向着十八号避难所走，手里还抓着搜出来的两根没多少的铅笔。 十八号避难所建在一座商贸大厦的地下三层，地下三层有独立的电力系统，但是没有燃油，发电机转不起来，只能接收外面的电力，供暖设备没出毛病的话，下面还是很暖和的。之前有一群蠢蛋把厚厚的挡风帘拿去烧了，后来那几个蠢蛋被人打到半残，没几天就死了。 这座大厦原先有40层之高，只不是过五八年的时候被月亮来的陨石砸塌了，现在就剩下四五层那么高，破碎的大厦成了一座水泥块堆成的小山，爬上去也不容易，这里是一个不错的高地，视野开阔。这座山下还压着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能用来获取热量，能用来制作一些可能不怎么可靠的生存用品。但是地下的三层还是完好的，孩子帮想进来也要费一番功夫。 她一路半躲半藏。玛利亚表现得有些过分谨慎了，但也不得不这样。 她爬上大厦的废墟，从一个坍塌后形成的坚实的洞口进去。在黑暗中摸索走一段路，就是商贸大厦的大厅。这里早就灰尘遍布，人们常走的地方是干净的瓷砖地，上面裂痕遍布，一片毫无生机的颜色和画面。行星发动机蓝色的光在满是大颗粒尘土的黑暗空间中留下的几点光痕。 “喂！站住！”一个女孩在漆黑的角落里叫住了玛利亚，手上还拿着一个复合弓弩。 玛利亚没有停下脚步，向着声音的方向带些谨慎地走了过去，“是我。” “玛利亚？”女孩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你在这里守着，眼睛应该比我的更能适应黑暗吧，怎么没一下认出我？” 维娜从倒塌的水泥板后面探出脑袋，说：“呃，或许你是长高了，我没认出来。” “别开玩笑了，我也得有那个能长个子的力气才行，现在长个子，是要被人逼着追问哪里有食物的，怎么？你真的看我长个子了吗？” 维娜仔细看了看，走近比了比个头，摇摇头，“好像没有，那就是我没认出来你，你这样的黑影和那些小野兽没什么区别，我差点就弄伤你了。你这是带什么东西来了吗？” “没有，我手上只有两根很短的铅笔。特特拉斯在吗？” “她？她不在，她刚刚出去不久。” “她出去？不怕再感染吗？不怕那些人吗？” “我问了，她说那有什么？反正在哪里都一样。她就这样走了。” 玛丽亚着急地问：“你也真敢放她！她去什么地方了？” “好像……这个……好像她说了一下……，好像是去政府大楼了，她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州政府？是哪个政府大楼？” “市政府吧。” 玛利亚更显着着急了。她问：“你有听特特拉斯说过其他的吗？比如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或是最新消息？”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也没什么消息吧，特特拉斯昨天就变得很奇怪，她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情，睡了一觉之后，她就病殃殃得离开了，不过她精神头挺好的。” “你不问问她到底去是干什么去了？就她那个身体，去干什么？” 维娜摇摇头，“随便她去什么地方啊，她说她不怕孩子帮那些小野种们，总在这下面也不好……估计身心都不舒服吧，她穿得很封闭，那就随她咯。” 玛利亚觉得维娜真是太笨太蠢了，粗心大意。 “你就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吗？她就没有说一些什么其他的？” 维娜觉得玛利亚这样挺陌生的，她仔细想了想，说：“没有，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消息？孩子帮解散了？还是他们又和其他的帮派起冲突了？” “行，我走了。”玛利亚准备转身离开。 “哎哎！你找她什么事？等她回来，我告诉她。” 玛利亚想一想维娜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又想到了手机，如果这里能知更多一点饿的信息就回去找琳卡。“哦，对了，还有什么人有手机吗？网络恢复了，你就不知道一点什么别的？别人也都没什么要告诉你的？” “你今天的问题很多哎。”维娜失落地耸耸肩，“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好久之前的消息了吧，最近什么都没有，多都是几个月前、几年前的内容，最近有说是什么智能什么的，说得是挺好的，但是我越看越绝望，看那些干啥，没事找事。” “手机呢？谁有？” “就特特拉斯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了，也没见他们拿出来过。” “行，那没事了，我走了！” 维娜感到很奇怪，问：“你这就走了？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手机？”维娜下一刻灵光乍现，眼前一亮，“难道是手机能换取食物？在什么地方！难道特特拉斯就是去换那些物资了吗？你有什么计划吗？我们一起去！” 这么一瞧，维娜也挺聪明的，没有那么蠢嘛。可玛利亚就没打算跟维娜说。 “我去找特特拉斯，回见吧！她回来你自己问她，如果她还能回得来。” 玛利亚正要原路离开，听到了外面有异响正在靠近，这异响是很不同的，是充满了活力的！突然在行星发动机轰鸣声的掩盖下出现了别的声音。这声音现在来说是极其陌生的声音。 玛利亚登上了废墟堆，通过射进蓝色光芒的孔洞将墨镜拉下来看向外面。 那是一辆车，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那是一辆全地形装甲车。这太熟悉了！她以前见过，那像是上辈子在梦里见过的，实在是太遥远了。车上印有联合政府的名称缩写。 ueg总算来了！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机会真的来了！终于不用在这该死的没有人性的地面上受苦了。去死吧，野兽帮！终于不用躲了！ 维娜跟了上来，问：“外面是什么？” “车。” “车？” “联合政府的车。” 维娜立刻来了精神，向着外面跑去，边跑边说：“那我们快跟上去！我们第一个到的话能领到不少的吃的。” 玛利亚一步步跳下废墟堆，没来得及说话，维娜已经拎着武器出去了。她只好跟着维娜跑了出去。 来到外面，维娜取出一块黑色的纸片，将黑色的纸片放在眼睛的前方。看了一阵，她指向东南方，说：“那辆车我看到了，在那里！我们快去！” “那个是什么方向？” “那面是六号地铁站和居所四号站。” “是吗？”玛利亚不想维娜也跟着去。 “哦，市政府也在那边！” 市政府！玛利亚旋即转头看维娜，心里盘算着，说：“我去看看就行了，你在这里守着，危险是一定有的。” 维娜看上去一点也不想留下，她斩钉截铁地说：“不！我和你一起去！”她说完就往下走，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利索。 玛利亚跟在后面，向着车辆驶去的方向前进。 车辆的突然出现引起了这一路上很多人的注意。灾变以来，地面上就逐渐失去了原有的秩序，地面上开始逐渐变得弱肉强食，联合政府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逐渐消失，直至完全消失，处于无政府的原始的掠夺状态。这一过程让人难以接受，百般煎熬，也只有地面人类能体会了。通网以来，联合政府又只是出现在屏幕上和口口相传的耳朵里，但就是从来没有出现在眼前。 如今车子来了，看来好的东西也不算太远了。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事情，少部分人跟着车辆前进，想要知道车辆是开往哪里的。 前段时间运输机空投了一批联合政府地面紧急物资援助，这算是直接见到东西的唯一一次，也是距离联合政府以这种形式最近的一次。之后又什么都没有了。最不幸的是很多物资都让孩子帮给截获抢去了，他们之间也抢，爆发了几次冲突。地面警察对此也无能为力。地面警察也逐渐失去了能力，维稳和最后一丝秩序荡然无存。 可怕的是那些孩子也慢慢成为了地面警察，他们穿上地面警察的制服，带上了地面警察的装备，他们还有从联合政府维和部队基地那里抢来的武器，哪怕就只有一把满弹匣的自动步枪就足够恐怖的了，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和真正的地面警察交火，还背后放冷枪。这样，地面警察就干不下去了，大人被迫都躲进了深深的地下居所内。那些成了新的秩序一般，新的地面警察出现。 没有人管！大人们反抗也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反击。尤其在大通网前后，那些孩子像是饿疯了的野兽，到处抢东西，死伤了不少的人。也有些孩子想要反抗这种压迫和暴力，但是无奈这种反抗也不存在了。人们开始期盼能有政府来管一管，能有军队来治一治。 现在终于有联合政府的车来了！一个在地面上跑的东西！ 那些孩子沉浸这种奇怪的幼稚群体的陶醉当中。他们只想要这种在特殊环境下自由行动的能力、权力、暴力带来的利益。大人们非常无奈，可他们能懂什么？他们是野蛮的最原始状态！ 现在联合政府终于来了！他们一定带着好消息，最起码带着一些物资。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也有很多人不相信那是联合政府来的人，现在这种情况每天有好多人一睡不起，消息上都说了地面上是相比地下城的症状是稍微轻微一些的，这样每天都有离去的人，怎么会有人能上到地面上来管他，这是不可能的！也不太会是美国政府来的人，他们管好地下城就不容易了，怎么可能来这寒冷荒芜的地表来看看？他们还有人吗？没了！那辆车肯定是孩子帮抢来的，谁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抢来的！ 车辆在行驶的途中遭到了的袭击。 密集的子弹从周围破损建筑中射了出来。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站位和刁钻饿的角度，就只是隐藏了自身，露出枪口射击。 车辆驾驶员已经预料到了有这样的状况，立刻改变车辆的行驶路线，对车后座的孩子长官说：“抓稳了！” 后面的孩子穿着一身整齐的迷彩服，还内衬了保温服，他自在得意，只不过受了一点惊吓。他说：“我们应该立即反击！” “省省吧，公子！我们对这一片的情况摸不准，得赶紧去市政府大楼，那里有人接应我们！” 那孩子满脸的愤怒。他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更因为地面上这让人感到恶心厌恶的各类环境，尤其是暴力和野蛮。这次来，就是拯救他们的，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袭击，简直岂有此理！他说：“必须反击！向那些建筑里面射击！” “打不准的！我们还是……” 男孩对驾驶员的口气和态度也感到愤怒，他青涩的声音大声说：“必须现在就开火！我们有智能辅助！必须让他们尝一下苦头！” “但是……” “别忘了你的身份，大兵！别看你是个大人，但现在我是你的长官！我在这里有发号施令的权力！现在！我命令你！向那些该死的混蛋射击那该死的子弹！立刻！马上！” 车载全自动机枪从武器仓中推出。找准位置车辆停下，对着建筑群开始扫射。 子弹出膛的力度十分猛烈，整个车辆都在跟着震动。子弹在寒冷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光芒洞穿了建筑的墙壁，车辆周围烟尘扬起，被扫射的建筑同样是尘土飞扬。本就残破的建筑群这一下被打没了一半。扫射的声音震耳，传出去很远。当这死亡的音乐结束的时候有另一组声音作为结尾，那就是弹壳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 这股动静太大了，平常孩子帮互相的交火也没有这般动静。不仅是其他人，玛利亚和维娜在很远就听见了。 玛利亚和维娜躲了起来。维娜说：“那些孩子帮真是什么都不怕，我真是有些佩服那些蠢蛋野种了！听！没有其他的声音响起了！都他妈当怂蛋了！” “这正好！但可别拿我们出气，那就麻烦了！” 维娜脑子一下转得很快，对玛利亚说：“那我们趁现在赶紧走。” 第156章 新门框机器人 孩子帮被打散了，双方拥有的火力对比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玛利亚和维娜一路艰辛而谨慎地摸到了市政府周围。走近了，两人看到两边的高层建筑上有人在站岗，他们是联合政府的士兵，那套制服让人觉得亲近些。 维娜已经迫不及待了。两人再走近，看到市政府大楼前设立了岗哨和关卡。维娜浑身散发着一股挡不住的活力，认为这里一定是能够领到补给品的，真是想不出他们来地面上还能干些什么！总不能是来体验生活和旅游的吧！ 玛利亚已经确信，地下城招收劳动力的消息是真的，几乎没有什么意外。 其实几天前这里就有人了，但是消息却没有传出去那么广。 这消息从市政府有人的那一天就已经在传了，但是传言只在范围的几群人之间传递。说是有两个小孩子带着四台搭载了进攻武器的门框机器人来到了地面上，他们的临时驻地就是市政府大楼，这里地形独特，不易被袭击。这个消息却没有传出去多远，他们在这里好像是等着被发现的。 玛利亚刚才看到的车辆也在里面停着。再往里看，在大楼的门口向里还有两台门框机器人。这两个门框机器人的其中一个和她曾经见过的并不一样，远看着好像是加固加厚过的，显着很大，颜色也与旁边的有所区别，上面除了原有的金属黑白灰和喷漆，还多了一些贯穿整个机器的红色条纹，至于上面有什么字样喷涂就看不清了。她只觉得看上去很有震慑力，隔很远都能感受到那种威力。 在市政府周围有立着新的告示，一看就是新的，布张很大，上面印着一系列的内容公示。 维娜看了一眼就兴奋地欢呼了起来，虽然上面的内容和她想的不一样。 地下城在招收劳动力。 他们确实是来地面上招收劳动力的，但招收的对象是14岁以下的孩子，不包括大人。要求身体健康，没有智力和身体方面的残疾，只要年龄达标，身体状况达标，符合一些筛选标准，就能进入地下城中工作和生活，人数不限，名额不限，被招收者自愿参加。 现在的地下城十分缺少人手，建造机器人在改造后也没有足够的数量去同时搞大规模的控制和生产，现在人工智能设备的缺少才是急迫问题的关键，有一部分建造型的机器被220t调去搞生产和制造了，剩下的机器人维持原有的这么多地下城正常的低功效的运转仍是比较勉强的。所以美国政府才想出了这一招。 玛利亚看到上面写着名额不限，她也没有那么排斥维娜了。但她看到几个不好看的字眼，她喃喃地说：“14岁以下？” 维娜露出了几乎没有过的笑容，“原来是这样！玛利亚！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不用在这地面上了！这真是他妈的太棒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上面的字。 玛利亚的兴奋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还带着一些迷茫，“那就是说14岁和14岁以上的就不要了，是这样的吧。” 维娜已经跃跃欲试，时不时看向周围的士兵，并且频频招手。 “管他们呢！反正我们认识的几个人都能来这里！然后我们去地下城！我还不知道地下城什么样子呢！好像以前在电视上看过一次！但是我早就忘了地下城是什么样子了，我听说有花园有喷泉！还有假山和小溪！这这这！这简直是上天的庇佑！他们的意思是越多越好！我们就都能进入地下城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起码我们不用受苦，更不用死在这上面了！” “可是琳卡……” 维娜没听，迫不及待向里面跑。玛利亚却没有跟着。她现在有些犹豫了，唯一她放心不下的就是琳卡。如果她进入了地下城，琳卡要怎么办？如果自己的劳动能够为琳卡换来一些生存物资那当然好，可琳卡如果病情加重的话要怎么办？地面上的医疗设施几乎凝固了，药品什么的都没有。如果这次招收劳动力，地面上没有孩子了，那么地面上这些病重病轻的人们要怎么办？自生自灭吗？ 维娜回头看玛利亚，“玛利亚！你在想什么？你开心到傻了吗！” “呃……你先去吧，我得回去告诉琳卡。” “怎么？你不下去吗？” “我得先告诉琳卡。你去吧，维娜。” 维娜点点头，转身走了。前面还有一个牌子写着大大的字体——禁止携带任何武器，如有违反后果自负。 玛利亚往回走，站在史密斯酒店的楼下站了片刻。她记得琳卡和她说过几年前联合政府就在招收劳动力了，当时琳卡的孩子就被送去地下城了，可是也没有听说当时有多少这样的情况，那时候五六岁的孩子都没有被带走进入地下城。 玛利亚见到琳卡之后，琳卡先看出了玛利亚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她宽怀地说：“情况不好吧，没关系，还可以问问别人，如果是真的，总有人知道的……” “琳卡，地下城招收劳动力了，需要人。” 琳卡反应慢了些，她站了起来，问：“真的？” “可是……他们只要孩子，不要大人。” 琳卡也反应了一些时间，“哦，也应该是这样，我们这些人下去了能干什么？除了病重还是病重，还是不下去的好。那个招收点在什么地方？” “在市政府。” “玛利亚，那就你下去吧。” 琳卡这么一说，玛利亚心中有些不舍。她脑中有一个念想，她好像有些习惯在地面上的这一切了，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害怕到了地下城之后被逮捕然后清算过往的罪行，她觉得或许自己有些不适合在地下城中生活了。这个念想闪过之后，她就不再想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不下去，再过不久就会死，死的方法多种多样。不下去，在这上面你争我夺提心吊胆；不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未来。 得下去！ “犹豫了？玛利亚，你以前不是常常……跟我说你想进入地下城吗？现在机会来了，你才12岁，你的未来比我们谁都长。” 玛利亚没有说话，她正在坚定这件事情，正在抛弃琳卡。 琳卡说：“唉……真可惜，我们下不去，不过也有好的一点，我刚想到的！你瞧，你们下去了，我们……可能也会好一些，招收劳动力可以直接瓦解孩子帮，你们都下去了，我们不就更加安全了吗？那些……呃……生存物资不就算是够了吗？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沃姆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死了……呀？我竟然想到他了，……现在里德也死了，也不知道他之前说的那些能不能实现一点点，唉……嫉妒你的人有很多，嫉妒你年龄的人也有很多，之前那么多人讨好你，希望能有一些些好的结果吧。” “结果……是啊，只是下去工作而已，我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我会尽力找机会把你带下去的。” 琳卡苦笑着说：“说不定在将来，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人物，说话分量重的人物，这样的话，说不定你还会把他们都接入地下城当中，就像里德说的那样。” 玛利亚轻蔑地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成为那种人的，我清楚的很，我不会的，我管不着他们。” “反正……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万一呢，现在这世界，什么都说不准了，带我去市政府看看吧。” 两人休息了一阵，然后动身前往市政府。 这一路上比往常见到的多了几个孩子，但大家都是小心谨慎的样子，都让自己尽量不要出现在对方的视野里，同时也要避开危险的开阔地。刚才那一阵猛烈的枪声，让他们心有余悸。他们就是注意到车辆并且想要前去探查的那些人其中的部分。 市政府大楼不算高，总体的色调是灰暗的。 两人来到没人的大告示牌前，琳卡仔细看了看，叹了一口气。他们要的果然是孩子。她心里有些庆幸自己的孩子早就被联合政府提前接纳进入地下城了，但是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内心有一种隐隐的痛苦，或许是因为玛利亚也要离开的缘故，也或许这是病症之一。 “这个地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吗？”玛利亚看着市政府大楼，有些玻璃上反射着极亮的蓝光，不知道里面是一些什么人在做招收劳动力的工作，那些大人是好的还是病的？又或者就是几个机器？像是新闻说的那样什么什么智能派。 “以前……我以前也不在这边啊，反正这些个地方基本都是一些大人物们……政客们还有……有钱人们进进出出的地方，外面还有警卫，停着一排排豪车，前呼后拥的，那些人西装革履，谈笑风声，还有……流浪汉经常在边角坐着要钱，通常能赚着点，还有游行示威的人，还有自我了断证明真理的人，好像……好像每个地方的政府大楼门口都是那样的。” 有一位高个子姑娘带着一个小男孩从里面走出来了。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但是动作很是丧气，染病的人可不是这样的走路动作。那个男孩看起来很小。玛利亚感觉有些不对。 榉木四望，周围人不多，这个消息确实传播得不够广。 玛利亚和琳卡向里走，路过了禁止携带武器的警告牌。这时候，有一位带着俩孩子的男人不情不愿地从里面被推出来了。他的俩孩子都比较小，看上去差不多就六七岁左右。那位病殃殃的父亲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一边下阶梯，一边向着市政府大楼大门上面有些残破的和新立的美国国旗竖起了中指。 “去你妈的！你们这群眼里只有利益的混蛋！凭什么不要我们家的孩子！？你们真是一群王八蛋！你们这些伪君子！当初你们抛弃了我们，现在你又抛弃了这两个孩子！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两个小孩就能够决定我家孩子的命运吗！你们全是婊子生的！全是妓女养大的！妈的！你们口口声声说这要接收14岁以下的孩子，6岁难道不是14岁以下吗？你们他妈的这群东西不得好死！！别碰我！你们这群走狗！” 男人骂着，被门口的士兵撵了出去。两个孩子表现得同样无奈，并且向着士兵竖起了中指。 琳卡认得男人，见过几面。她上前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看到琳卡没认出来，直到琳卡露了一下脸。他知道琳卡为什么而来，他的声音中满是痛苦，说：“他们嫌弃我的麦克和肯特太小了，他们嫌弃我的麦克只有六岁！也嫌弃我的肯特腿脚不便！他们说这个年纪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们说看管不过来这样的孩子，他们要孩子就是为了进地下城工作的，当他们的奴隶！他妈的！是来让他们这群地下城的皇帝贵族们现在的生活更美好的！像麦克和肯特这样小而没有什么能力的孩子，他们根本不要的！那群混蛋啊！他们要的是10到12岁的，他们那副丑陋肮脏的嘴脸比行星发动机的墙壁还要厚！我已经看明白了！他们就是把我们当成是工具来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抛弃我们！把这些孩子再扔回地面！” “这……”琳卡哑口无言。 “我迟早会收拾他们的！还有那些该死的孩子帮！他们现在倒是能在干了那么多坏事之后进入地下城？没门！他妈的！……祝你们有那他妈的好运气！” 男人气呼呼地走了。那背影像是失去了生的希望。 玛利亚和琳卡都听到了男人话，心里都不是很舒服。只要10到12岁饿的孩子，那维娜应该被选上了。 琳卡在原地站着。没得选，玛利亚必须进入地下城。玛利亚早就将身上的武器交给了琳卡。她踏上台阶，感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要去另一个世界，这感觉有些像那些太阳信徒说的那样有步入温暖的殿堂那般奇异。虽是上台阶，但脚下有轻快之感。 “没武器？”在门口全副武装的士兵说。 “没有。” “好的，希望你没有撒谎，不然后果自负！进去吧，孩子。” 第157章 仇人 玛利亚没有怎么害怕过，最后一次害怕的感觉是在跟着琳卡离开母亲故去的那场暴动地点之后，后来就再也没有怕过。但进入破旧的大门，生出了类似害怕的感觉。那是一种忐忑不安、心里没底，虽然这里看上去是安全的。 在进入大门后，要经过门框机器人的安全扫描检查。她抬头看着高大的铁家伙，小小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她的个人信息。上面的照片还是玛利亚两年前的，她在这个小小的屏幕上见到了她的母亲，一个小小的证件照片。 绿灯亮起，表示她可以继续向里面走了。她依旧抬着头，回想一下这几年，在这场灾难爆发之前，一直都是琳卡在充当一个母亲的角色。玛利亚被这突然生出的情感牵着回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琳卡。琳卡正无力地向着即将进入里面的玛利亚挥了一下手。这一刻，两人已经被看不见的线分割开了。 她又有些不太想走了，不想分离。 这时候街上的人多了几个，看来再过不久这个消息就要满天飞了。到时候会有更加绝望的人，像刚才那个男人和他的孩子一样，无疑男人作为父亲才是最绝望的，明明是一个难得的生存机会摆在眼前，但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生的希望不属于他们自己。当然也有像维娜这样幸运的家伙，也不知道维娜在不在里面。 玛利亚收回目光，坚定地踏出一步，这些想法就逐渐散去了。再往里走感觉就好像是进了寒冷的监狱一样，奇奇怪怪的，仿佛命运又被另一只莫名的手给操纵了。或者更像是有些“正式”地进来，所以很不习惯，这几年从没有正式地进入过一个什么地方。 她记得那个新样子的门框机器人，但是现在不在了，左右看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按照新立的箭头标示走，她一共走过两轮门框机器人的安全扫描，还要求刷身份信息卡，但是那张卡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耽搁了一些时间。 她上了垃圾被清理到一侧的楼梯，拐过一个弯之后终于有了一些动静。 一组红光在玛利亚的视野中出现，在墙壁上反射，她抬头一看红光来源，那个新型号的门框机器人在楼梯口的一侧站着。它有一套特殊的信息采集设备，对周围的光、声、物等进行全方位的采集和分析。亮眼的红色直接打在了玛利亚的脸上。 玛利亚被震住了，它那个姿态好像随时都会开火一样。当时远看不觉什么，近距离才知道它体积的庞大。她顺脚停住，知道这可能是还要再过一次扫描。但是它没动静，玛利亚才开始经过它。它很大，比正常型号的门框机器人要大一圈，它的两侧和顶部装有防弹板，整个机身有加厚，装载着多个重型火力单位。 这里并不暖和，破碎的窗户被塑料布包裹，明显是近期的工作搞上去的，光进来被分割扭曲了，蓝色的光柱却依然直射天空。地上有几根粗线缆，线缆将地上的尘土和玻璃杂物这些扫到了两旁，留下了蛇走过的痕迹。玛利亚顺着线缆前进，那个令人害怕的门框机器人突然活动，跟在了玛利亚的身后。 “这边来。”士兵在通道深处抬了抬胳膊。 玛利亚走在前面，不觉得后面跟着个大家伙是安全的。她时不时向后看，还得抬头。 过去之后，她在一排脏乎乎的座椅处等候。座椅上厚厚的积灰被人不安分的坐过，变得更加不适合坐了。 座椅的对面是一排大窗户，玻璃没有破碎，但是非常脏。外面是街道，街对面还是高楼，高楼的后面依旧是更高的高楼，最后才是行星发动机倾斜的光柱。 玛利亚看了看已经停下的几乎占了整个通道的门框机器人，问守在这里的士兵，“地下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士兵看了看玛利亚，没有说话，就好像玛利亚没有说话一样，声音小都不至于没有一点反应。 “你哑巴了？还是本身就是哑巴？” 士兵还是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 玛利亚转身看了看门框机器人，发现上面有标码，一堆看不懂字母和数字的前面印写着“t型”，她不知道具体代表什么意思，反正是最新型号的那种。她向t型门框机器人挥了挥手，问：“地下城现在怎么样了？能听到吗？喂！” t型门框机器人的视觉单位下翻了一些，对准了玛利亚，静止地看着她。之后一直是如此。 玛利亚等不到回音，又转向士兵，向着士兵的面前挥了挥手，“听到了吗？能看到我吗？你也是机器人？” 士兵抬头看了看玛利亚身后的t型门框机器人，又没有搭理她。 “嘿！我猜你听到了吧，你也不是个哑巴，刚才不是还说话了吗？难道这些年，地下城已经弄出什么新的语言了吗？我说的词你听不懂吗？喂！” 士兵看了看一旁的门，有些不耐烦地说：“少说点不行吗？” “能说话？我问你地下城现在什么样？” “不知道。” “你不知道？” 玛利亚用视野的角落留意行星发动机蓝色的光柱，想着地下城没有这些光，黑压压的能有多亮呢？那不就跟一直在地下避难所那样，只用几盏微弱的灯光照明，眼睛都要退化了。 她问：“你不是从地下城上来的吗？” 士兵本不想搭理，但是想了想之后她又问，于是就开了口，“你还是进去问那位吧，不要多费口舌。” “切……我还以为你没吃东西呢，饿的说不了话。里面是什么家伙？” 士兵又不说话了。 玛利亚也没有再问。刚刚等了不到十多秒，她又问：“里面有人？” 她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士兵反而离她远了一些。而后，她转头看了看t型门框机器人。它还是刚才的样子，纹丝未变。 玛利亚听不到门里面有什么声音，这个破旧的门上挂着一个招收处的牌子。她想着里面或许就是一台机器，被选上的合格的人就打上一个章，然后就可以被送入地下城了，而不合格没被选上的就被这些士兵和这个门框机器人赶出去。也就这样了。 她刚这样想，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跟玛利亚差不多高的男孩。他出来就看到了玛利亚，但是玛利亚罩着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男孩的整个脸是露出来的，他正要戴上护目镜和围脖。他瞟了一眼玛利亚，觉得有些不对劲。 玛利亚看到男孩的脸后顿时心跳加速，眼睛一下就瞪起来了。这让男孩感觉到了不仅是不对劲，而且很不妙，他脸上的喜色就逐渐流失了。 玛利亚下意识要从衣服里掏出手枪射击，但是她摸了一下就想起来手枪和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放在了琳卡那里。 突发情况！ 士兵不知道玛利亚身上没有武器，下意识认为这个小混蛋通过了某种方式躲过了安全扫描，这个掏枪的动作足够快足够大了。他只能跟着玛利亚的反应而反应，准备抬起枪，并终止此威胁。 玛利亚摸了一下发现没有枪就立刻改变了动作。士兵也跟着将枪口下放了一些。玛利亚揪住男孩的衣服，抡拳照脸上就打，出其不意！ 男孩也是有反应的。他看到玛利亚要掏枪，生存的下意识反应让他抬手防御并且顺势扑倒。但枪声没有响起，他才知道失算，并且想起来在这里的人除了这些士兵没人能带进来武器。他想反抗的时候又被玛利亚揪住了衣服打。后来的一拳，他尽力躲了，但还是挨了一下，打在了他没有什么肉的脸上。玛利亚这一拳算是打在了骨头上。 冤家路窄！就算没有枪，玛利亚也要解决这个没人性的小畜生！她欲压到男孩的身上控制他的行动。可男孩也没给玛利亚这个机会，他一直在挣扎，嘴里见缝插针骂着脏话。 士兵大吼道：“快停下！你们这两个小混蛋！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t型门框机器人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姿态，一点都没有动，好似两个孩子的扭打丝毫没有引起它的注意。 士兵看两个小孩打在一起分不开，主要是这个女孩打得太凶了，很难相信她那小小的身体里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他又警告了一次，但看样子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男孩虽然也还击了，但是目前被女孩压制。他只好上去直接将玛利亚拉到一边。玛利亚之后的一拳一脚都空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混蛋！适可而止！否则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男孩倒在地上向后退了退，骂道：“他妈的！你个臭妓女！疯了吗！” 士兵看向男孩，说：“闭上你那该死的嘴！再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屁股塞进你的嘴里！赶快去你该去的地方！” “那我白挨打了吗？”男孩准备起身。 “打了就打了，你小子他妈的给我老实点！管好你的屁股！难道想挨枪子儿吗？小混蛋！”士兵指着男孩大声喊。 玛利亚抬头看了看士兵，气喘呼呼地叫到：“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呆木头呢！就这个这个小畜生！是他杀了里德！他杀了我的伙伴！他杀了很多人！让我解决了这个没人性的畜生！他是凶手！是杀人犯！他是孩子帮雇佣的刽子手！我要让他死！我要让他死！！！” 玛利亚的声音这么大，t型门框机器人一动没动。男孩就在门框机器人的斜后方。 里德？男孩记得里德，他也知道对面是玛利亚了。没错，是他杀了里德，那又怎么样呢？但那次的动作很利索，很痛快！里德并没有什么痛苦得离去。这个难道不恩赐吗？他已经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除了流浪病毒，他本身也有病，这是一种折磨，看书不能让他吃饱，不能让他健康，但是手里的子弹可以变向实现这一切。他自认为没错，现在的世界就需要一个英雄，管他呢，他就是“救”了很多人的英雄。就算有错，那也是孩子帮的首领的。 他在别人面前当然不能够承认是“杀”。此时此刻是进入地下城的唯一的最好的机会了，名正言顺！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失去了这个机会就太不妙了！那比死还难受！他想着要给玛利亚一拳头再走，脸上的这痛感应当还回去。 士兵在跟玛利亚说话的时候，男孩就准备起身动手了。反正他已经被选上了，他已经将自己和地下城挂在了一起，他已经是地下城的一份子了，一拳而已，这个士兵不会怎么样的，他们需要劳动力，不然他们久而久之就完蛋了！ 就一拳！向着玛利亚最薄弱的地方，那只能是眼睛了！ 这时！t型门框机器人很迅速地迈了一步，弹出了防弹板挡在了玛利亚和男孩之间。男孩一拳打在了坚硬寒冷的防弹板上，手部顿时一阵剧痛。 “啊呀！真是该死！该死！疼死我了……” 士兵很不爽地抬起头，一手还控制着要冲过去的玛利亚，“你他妈的屁眼我看是想吃子弹了是吧！你以为你他妈的在做什么？赶紧滚！滚出去！” 男孩看了看一旁铁气森森的门框机器人，捂着手，胆怯一下子盖过了怒火。“行，算你走运，臭婊子。” 玛利亚怒喊：“不！别走！快回来！让我拧下你的脑袋！” 士兵看了看收回防弹板的t型门框机器人，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玛利亚。 “安分一些！不然我不会客气的，我说到做到！” “他杀了人！他无缘无故杀了很多的人！他是个疯子！他是个恶魔！他简直他妈的脑子出了问题！你们不是不要脑子有问题的吗？他他妈的脑子就有问题！有问题！你就应该一枪打爆他的脑袋！那家伙是个祸害！祸害！” 玛利亚声音越喊越尖了，士兵听着耳朵疼。 “小声点，小混蛋！我管不着你们之间那该死的又令人麻烦的恩怨，但是！别给我找事！明白了吗？” 士兵将玛利亚拎得站了起来。 “现在你进去吧！有事跟里面的家伙说！” 玛利亚有心追上去将那家伙痛扁一顿，然后把他扒光丢在街道上，让他被冻住！等他的尸体被冻硬了之后再用锤头捣碎！捣成粉末！ 第158章 你是a级劳动力 “拿开你的脏手！”玛利亚甩掉士兵抓在她肩上的手，看着t型门框机器人一步一步的离开，逐渐冷静了下来，调整呼吸。 是啊，那个家伙也要进入地下城，不愁没有机会！总有一天，他的脑袋一定要搬家。 “进去吧，别耍小花招。”士兵说。 玛利亚瞪着士兵，心里骂他废物。 男孩刚才没有来得及将门关上就被玛利亚打了。门还开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空间，大约十多平米，里面还有一个关上的门。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出来看一眼，或许就是这个机器人吧。玛利亚这么想，可能那里面也是一个t型门框机器人在办公。她已经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了。 她走了进去，士兵把后面的门关上了。这里并不暗，线缆从墙角通进来的，又穿过了另一面墙。墙壁上挂着一个亮着的应急灯，在上面还有一个新的摄像头。 她去开门，结果打不开，就开始砸门。门挺结实，看上去是新的，不知道是不是不久前刚刚安上去的，木头门现今都已经没有了，被供暖系统出问题的居所或站点的人当成柴火烧了。 没有反应。玛利亚没有消下去的怒火又一次爆发了出来，又砸了几下门。 “进来。”隔着门，里面传来了模糊的一声。 玛利亚没听清，但是听到门锁开动的弹响。她知道门开了，毫不客气地推门进入，一股热风随着明亮的光线迎面袭来，顿时让她感觉呼吸不畅。她被迫摘下了面罩，突然得温热让她的眼睛很不舒服。她揉了揉眼睛，快速观察了房间里的环境。 这里的布局很简单。线缆从墙角进来通向转换器，转换分流变压器连接着供热系统和计算机等多个电力设备，很多的线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盘绕。这里或许之前是什么大人物的办公室，很大，也很阔气，很多东西都是以前留在这里的，还有一面陈旧了的美国国旗。地面四周比较肮，但整体比外面干净多了，这十年来，可能没人进来这个地方。 房间没有窗户，最亮的光是从立在门旁的门框机器人机身上安装的光源发出来的，过于亮了，不能直视，再有就是办公桌上的台灯和周围的应急灯。办公桌配着一个柔软的沙发，在玛利亚眼中那简单折叠的毛皮椅子就已经是柔软舒适的沙发了！她再看坐在这个沙发椅上的人，是一个穿着西装的棕发小男孩，满脸的雀斑，脸红红的。他身上的西装是特制的，轻便保暖。 男孩一手拿着笔，一手扶着键盘。他看着闯进来的玛利亚，皱着眉瘪了瘪鼻子，他们这些地面人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无一例外。 “门关上。” 玛利亚回头看，是个木头皮带着铁芯的门。她将门关上，抬头一瞧，看到上面有一个正在工作中的监控摄像头，和外面那个一样。 “请坐。”男孩观察着玛利亚。看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她应该是一个合格品。刚才的动静大，说明有活力，有力气，这很好。 这里的一切很正规，桌子上摆着七七八八的仪器，玛利亚不知道那些是干什么用的。办公桌前方有一个塑料凳子，想必就是坐在这里。玛利亚看了看男孩胸口的别着的牌子，知道了男孩的名字。 “柯尔特·尤达？” “对，是我，请坐吧。” 玛利亚的气没消，坐下的话就更难受了。她站着问：“告诉我刚才出去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 柯尔特·尤达看了看玛利亚身后的门，说：“你和他有冲突？仇恨对吧。” 玛利亚越过塑料凳子，走近男孩，说：“不，这不是仇恨，这是正义！告诉我他的名字。” 柯尔特·尤达笑了，“哈哈，正义……行！是正义！但是我恐怕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他被选上了对吧，他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子！他杀了人！很多人！他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他他妈的简直是地狱来的魔鬼！地下城需要他？除非你的脑子也有问题！啊……或许现在每个人脑子都有问题，竟然让你这样的小孩子在这里管事，让那些大人给你当看门的！他们难道干不来这个吗？” 柯尔特·尤达摆出标志性的和善的笑容，但是充满了蔑视，回答道：“嗯，这很好，你是今天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看来你智力过关，刚才那场精彩的搏击赛也证明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你们两个都没有问题，都是非常优质的。我现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他们当然可以，但是干不久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到时候出了错误，那是最麻烦的，到时候可怜饿的就是你们这群人啦，你说是吗？” 玛利亚沉默片刻，说：“他们站在外面做安全保卫工作就干得久了？” 尤达靠在舒服的椅背上，总算可以距离这个有味道的女孩远一些了，“哦，请你站远一点，你不知道你现在身上是什么味道吗？这很影响我的工作的。另外，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顶替他们的工作，然后让他们留在地面上，这样完全没问题的，只要你愿意，我说到做到。” “啊？”玛利亚愣了一下，说：“别他妈的拿我开这种玩笑！” “你觉得呢，女士？但你确实需要站我远一点，你们身上的味道真是难以形容。”尤达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戏谑，他好像在宣布一件事情那样有对待工作的认真。 玛利亚觉得尤达真是太可笑了，没有在地面上经历过的人真是天真又自负，她看不起这个穿着干净的人。她没有退后，反而进了一步，“我告诉你，这是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味道！多闻闻吧，对你有好处。” 她不相信柯尔特·尤达说的那些屁话，但是信他现在正在干的这个事情。也或许他干的这个事情也不能相信了，地面上的情况出现过人吃人，地下城呢？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她对地下城的情况一概不知，这是她忧心的最大部分。 “所以，你也杀过人，对吧。” “对。这是筛选条件的一部分？” “不，这不是筛选条件的一部分，但，却可以是。” 玛利亚听出了威胁的味道。她知道现在尤达这个小屁孩是“大权”在握，这是生死的问题，在这方面他能够控制别人的生死。她不得不谨慎一些。现在火气顶着她认为下不下去不那么重要，但理智告诉她要好好冷静下来考虑当前的情况了，不下去，永远也宰不了那个畜生了，而下去，可以做很多事情。 尤达瞅着玛利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得意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玛利亚没法回答。她的态度好了一些，转过话来问：“那地上的这些人怎么办？你们不管了吗？” 尤达双眉上扬，说：“能力有限，抱歉，那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那孩子帮呢？你们也不管吗？他们为非作歹！” “哦？据我了解，也不是所有的孩子帮都是这样的吧？还有，现在没有什么你们我们的，现在只有我，我工作的范围就是这一片，内容就是这个屋子里的这些，仅此而已。” 玛利亚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进行沟通，他知道的太片面了，而且还有股子执拗。 “所以你就不知道地面上的情况？你上来就是为了让14岁以下的人进入地下城工作？并且在这里进行评选什么的？” 尤达点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让我们自生自灭。” “这个当然不是，这个你问不着我，除了我的工作范围，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你现在的状态好了很多，我们还是步入正题吧，你多大了？” “十二。” “身份信息卡，在我这里刷一下。” “没有。那没用的东西，早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从玛利亚被门框机器人第一次扫描的时候，信息就传到了柯尔特·尤达的眼前。尤达看了看显示屏，点了点头，“嗯，你没有撒谎，你的确已经12岁了，符合条件！” 玛利亚反问道：“你呢？你看着比我还小，你多大了？” 柯尔特·尤达脸上满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他尽量表现得谦逊和成熟，尽量展现得博学与沉稳。他说：“我跟你同岁！我现在是代表地下城政府宣布你暂时符合条件了，还有，你有什么遗传病史吗？例如心脏病，各类间歇症状，尤其是精神类疾病等等，有吗？” “什么叫暂时？”玛利亚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因为你们还没有进入地下城，你们随时会有问题，我们不能吃亏，所以得随时盯紧了。” 玛利亚不解地问：“我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我不知道，天灾人祸，上一秒是上一秒，下一秒是下一秒，你作为一个女孩已经很不错了，能活到现在的都是厉害的角色。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我没有那些东西，反正我是不知道。” “好。”尤达在键盘上操作了一下，在玛利亚的信息评价栏评了a级。 “那之后呢？” 尤达抬起头，思考了玛利亚这句话的各种意思，没太想明白，“什么意思？什么之后？” “我们工作了之后呢，我们的工作结束了之后呢？” 尤达在想，扭了一个身子，伸直了腿，摆出一个舒适的样子。 玛丽亚很不喜欢尤达，他一直在摆架子，他这样要是在外面早就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弹孔了。他不仅穿着一身保暖的西装，脚上也是保暖的皮鞋，可能比所有人脚上的鞋都要暖和，手上戴着智能手表，他这一副扮相，完全就是别人口中的也是玛利亚没有见过的上流人物的形象。这很别扭。 啊，怪不得！ 玛利亚脑袋略略歪了歪，想明白了。她的心中升起了又一股恨意，这股恨意是对全地下城的人的，包括了眼前这个满面红光的尤达。如果是在地面上的世界之中，她一定会找个机会把这个目中无人的臭小子抹了脖子，他的眼睛里面根本就没有把地面上的人当人看的那种目光。 “之后？之后的事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或许在你们工作之后，如果表现好的话，就会留在地下城中，当然这需要你们表现的很好才行，即使现在地下城中已经死了一些人了，但是依旧有新生儿出生，所以空间是紧张的，名额也是相当有限的，再加上现在这情形，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如果你能表现好的话，我们会按照效绩说话，你的身体看上去很是健康，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是非常有机会留在地下城生活的人。” 尤达一直摆着一副成年人老油条的嘴脸，用着那些人脸上才会出现的怪异表情，说话用着大人们才会用到的语气。尤达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大人了，看着眼前还是孩子只有12岁的玛利亚，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他微笑着站起身，从一旁拿出一个新的身份信息卡摆在了桌上，推给了玛利亚。 “看，很快吧！拿上吧，你现在和那些人不一样了。” 玛利亚觉得他说话的时候有一股恶心飘散开来。她能体会到，那好像不是他真心的表达，而是一种伪装，就像当年一样，现在地球环轨二号都已经建设完毕了，甚至第三条地球环轨线已经开始建设了，他们这些在地面上人，没有受到一点的关注！ 妈的，现在想起我们来了？要14岁以下的孩子，但年龄过小不能形成劳动力的孩子，一个都不要！草！ “地下城的大人怎么样了？” “正等着你下去亲自看看呢！”他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动作。 玛利亚犹豫了片刻，虽然她自己身上不干净，但她觉得尤达更脏，比她这个双手沾满鲜血污泥的人还要脏。或许两人都是脏的，但是尤达就是脏的那么不自然。玛利亚想象着如果握住了男孩的手，她就会得上跟男孩一样的臭毛病。 第159章 险情和报仇 柯尔特·尤达不想和这个脏脏的女孩握手，她真的已经臭气熏天了，真难想象以后来的那些孩子都会是这样的味道，难道他们这些人都闻不到吗？好歹处理一下吧！可奈何这边有监控摄像头，他必须主动一些才行。 他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这个叫玛利亚的女孩洗干净之后跟其他的地下城的女孩子一样的美丽可爱。但是这么想不管用，他的手有些颤抖往回缩。他希望对面识相一点，能够知道自己是又脏又臭的，不要来握手，拿上身份信息卡就行。 尤达算上今天，之前已经跟十多个这样的孩子握过手了。有些人倒是挺知趣的，没有伸手，尤达对此很满意。可那握手的每一次他都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的，即便戴着手套，他也觉得恶心，总觉得手上有些不对劲的东西在，像是起了痘痘或是得了冻疮，又痒又疼，可是摘下手套看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那些东西。 再这样的话，他自己都觉得要有些坚持不下去了，每次都觉得那种肮脏的东西不仅仅能穿过手套密制的表里多层，甚至还能够穿透皮肤，扎进骨头里，那种地面人特有的臭味就再也摆脱不掉了。 他看到玛利亚有些犹豫，想着如果对方没有反应就收回手。不过也有很多地面人不知道握手是干什么的，希望玛利亚和那些人一样吧。 玛利亚不想握手，愣了片刻。她不知道该不该握这个手，这种表示友好的行为只是联合政府里面有，其他地方她一次都没有见过，地面上没有这种没用的东西。她略微思考之后，觉得握手是一种交易的达成，那就该握这个手，也仅仅是表示一些些的礼貌。 短暂的思量后，玛利亚磨磨唧唧伸出了手，不情不愿地伸过去。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不自然。 突然，立在玛利亚身后的门框机器人的灯光霎时间暗了下来，视野也就跟着暗了。之后，红色的警示灯亮起。紧接着房间四周的应急灯光灭了几个，取而代之亮起了微弱的红灯，将房间内的颜色染成了一层急迫的红色。而后警报声响起，不是很激烈，但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玛利亚知道不好，脸色一变，连忙躬身。 尤达以为是玛利亚身上带着武器，脸色骤变。他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反应，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终于收回了那只手。 两人都来不及做太多的动作。爆炸声随着整个建筑的震动来到了这个房间，尘土从房间的裂缝堆积而出，弥散了出来，灯光的路径立刻在空气中显现。守在外面的士兵很快冲了进来，将玛利亚推到了一边，然后将尤达按在了办公桌的下面。 “不要出来，待在这里！这里很安全。” “发生了什么了！？”尤达紧张地问。 “是袭击，他们把建筑的西侧炸了。” “西侧！他们是谁？谁这么大胆！真是该死！赶快反击啊！” “是谁我不知道，但是你们都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士兵来到玛利亚身前，低头大声问她，“你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知道的话就告诉我！” “啊！？我怎么会知道？”玛利亚一下想起了琳卡，立刻就向外面跑。她期盼着琳卡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嘿！回来！你个小混蛋！”士兵追着玛利亚跑了出去，“快趴下！你个蠢货！” 玛利亚刚刚回到外面的座椅处，一排子弹由西向东从外面射进来，能够看清着火的弹道。她抬头看了看，向前试探了两步。 她所在的位置是东侧，现在是大楼的西侧遭到了攻击。向着西面看去，那里已经已经是烟尘一片了，在烟尘的深处有火光，那里的楼层结构已经塌陷。在中廊，门框机器人正在向着外面倾泻着子弹，在枪口迸发出的火光之中，弹壳像是一个个好吃的糖豆子闪亮亮地落下。很快，枪烟就将门框机器人的身形隐去了些许。 玛利亚想看看外面是什么人在攻击，微微探出脑袋。看着射进来的子弹，对方应该是占据了几个高地的。在顶楼的士兵已经开始找掩体反击。现在枪声依旧猛烈。隔着蒙着塑料布的破烂窗户能看到外面大致的情形。 “快回来！”士兵大声喊。 玛利亚管不了那么多，她就是要原路返回，一边观察情况，一边跑。 她的耳边全都是剧烈的响声和亮眼的光闪。一个猛烈的火焰出现，让她一下子看不清了道路，开火声震耳，她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音。她将墨镜戴上，一路来到了楼梯口。下一层的光闪和枪声更加猛烈，连同墙壁和地板都在震动。 士兵跟在玛利亚的后面，但是两人被一阵密集的射击阻断了。门框机器人受到了几次打击，擦出了一阵火花，子弹在中廊处弹了几下。士兵放弃了追玛利亚，让那小混蛋自生自灭吧！他来到门框机器人前，调整了门框机器人的战斗模式，一人一机开始协同作战，向着外面的恐怖分子还击。 玛利亚刚刚下了一层，就被一阵猛烈的硝烟呛了鼻子。在这阵硝烟当中，她看到了红光，那是独属于t型门框机器人的。它正在对外进行高精度、全覆盖的打击。就属它的周围让人睁不开眼，张不开耳，就连呼吸都困难。 在最开始，t型门框机器人最先识别到了攻击和攻击单位，而后发出了局部网络的线上警告，这才有的尤达办公室的门框机器人发出警报。所有的门框机器人开对四周可疑的区域进行扫描，并且发起试探攻击和精准反击。有些门框机器人也配合着士兵，向着敌方恐怖分子的开火地点前进。 恐怖分子拥有火箭弹，这是麻烦事情。第一发火箭弹是突然出现的，击中了市政府大楼的西侧，导致楼体坍塌。玛利亚来到了下一层，第二发和第三发火箭紧跟着弹来了。那些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摧毁市政府大楼，造成混乱。这更像是报复性的。 其中的一发击中了大楼的顶部，导致了碎石水泥墙皮的落下，一部分挡住了大门。 市政府大楼街区周围还有一些人是来探查情况的。花费了一些时间，他们弄明白了问题所在。他们为了保卫这个地方，为了能让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进入地下城，也同那些人展开了战斗，加入了联合政府士兵这一阵营。琳卡也加入了，但是她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是躲起来，手枪也打不远，帮不上什么忙。 又一发火箭弹被t型门框机器人的拦截系统拦截，在空中摧毁，并且向开火的地点展开了重火力的压制。对已经确定和可疑的地点进行了远程导弹爆破，将隐蔽建筑全部炸毁。那些打击点都是经过精密计算了，用了很少的武器资源就完成了目标状态。 玛利亚在震惊之余，快速下楼。她中间又被士兵拦，但是那士兵应顾不暇，没有拦住这个乱窜的小坏蛋。 在玛利亚到达大门的时候，交火声已经开始稀疏了。 这都归功于t型门框机器人，它代表着危机以来、智能派的计划启动以来最强劲的军事技术力量。在220t的控制之下，也因为资源目前有限，t型门框机器人只能派上来一个在这里进行保卫工作。其余的门框机器人身上搭载的都是常规的武器单位和功能，正在向着目标位置收缩。 恐怖分子在重型火力发射完了之后，其他的攻击再打下去无疑是以卵击石。小规模、多方面的交火很快就停息了。 玛利亚爬过堆砸在门口的大石头，向着琳卡之前站的地方看去。那有一些青烟，在视野内看不到活动着的人。 “琳卡！”玛利亚嘶哑地喊着。 她没有得到回音。 “嘿！那个小女孩！离开那屎臭的地方！快他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有一个士兵在跟随门框机器人前进的时候发现了在危险中探头的玛利亚，于是他这么喊了一句。之后，他继续跟着门框机器人前进，向着被打掉墙体的建筑前进。 “琳卡！！！”玛利亚又喊了一句。 琳卡这次回应了，她就在玛利亚旁边不远的地方躲着。她的声音喊不大，所以一直在无力地招手，直到玛利亚在着急当中转头看向她这边。玛利亚趁着门框机器人不再守着大门，她将琳卡拉了进去躲着。 “谢天谢地，你没事！担心死我了！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跟你分开！” 琳卡跑进来爬过大石头显得非常累。她说：“这事儿我能应付……” 玛利亚抱住了琳卡。这感觉真好。 这次的冲突即将接近尾声。非常快。 几个士兵和门框机器人去排查危险和敌情了，这边留下的人比较少。 玛丽亚看到了维娜的复合弓被挡在角落的长椅上。 “那是维娜的弓。” 琳卡想起来了，玛利亚这来的路上是说过维娜先来了。 “是啊，维娜呢？” 玛利亚拉着琳卡上楼去，打算去问问尤达那个家伙，刚才的一切都太突然了，没有来得及问。 经过一番忙乱的寻找，得到了坏消息。维娜和那几个合格的孩子都在大楼西侧的会议厅等待。大楼西侧被炸塌之后，会议厅就被掩埋了。 玛利亚看了看会议厅，觉得这里不会有二次坍塌的危险，她大胆地跨过碎石，进入面目全非的会议厅，地面凹陷松垮，一面墙已经没了，寒风从这里灌进来。一个联合政府的士兵上半身被压在了上层水泥板下，流出来的血已经冻上了。他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士兵的手上抓着枪。 玛利亚看到了维娜露在石板外的半个身子，她已经躺在那里不动了，手上抓着从尤达那里拿来的新的身份信息卡。 “维娜！” 维娜已毫无反应。玛利亚费劲翻过去，外面又响起了枪声。她到维娜身边查看，才遗憾地发现维娜已经死了。维娜可能是刚刚咽气，她的眼角还有被冻上的眼泪，眼睛中有闪着蓝色星点的冰晶。 玛利亚不觉得多么伤心，这地面上就是这样的。 “救命！快来帮帮我！有人吗！” 声音来自垂下的上层楼板的另一边。玛利亚觉得这声音有些对耳，熟！熟得很！是个男孩的声音。她意识到机会来了。她知道这个声音是谁！ 男孩的的腿被压住，断了。自然，他的美梦其实也破裂了，但他一直坚持着那样梦。他看到了玛利亚过来，他知道自己完了，生死一线。 “不不！等等！别这样！救我出来！好吗！我可以给你好处！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玛利亚没有着急，她四周看看寻找着什么能够弄死人的东西。她想起了阵亡士兵的武器，她回去拿上对准了男孩。 “不！不不不！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是！但是我现在还是有价值的！我马上就要进入地下城！我们可以互帮互助的啊！” 玛利亚没有任何言语，端起武器对准男孩就扣动了扳机，她是毫不犹豫的。但是枪械没有反应。她不会用。 男孩异常惧怕，和之前的表现完全不一样了。他和维娜是一样的，活下去的机会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了，就跟手上的新身份信息卡是一样的近，可没有想到危险比这段目光的距离还要近。他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孩子帮干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离开他的孩子帮的时候，没有人说过会有这样的“热闹”。 “别别别！拜托！求你了！求你了！我现在是地下城的一员了，你也是！你现在不能这样！这是自相残杀！你会被尤达放逐出去的！救下我！你是大功一件！求你了！” “我说过会拧下你的脑袋！” “不不！你仔细思考一下我的话！救我出来，这是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 “算了，你去陪维娜吧。” 男孩知道怎样恳求都是没有办法的了，于是他开始大声叫喊。玛利亚也急了，摆弄了半天也没有搞明白这枪怎么用。她找了一个钢筋，猛击男孩的头部。其中一下打得狠，打得他意识模糊了。玛利亚瞅准了，铆足了劲将钢筋插进了男孩的脖子！剩下的她就不用管了，就等这个家伙的身子慢慢凉透。 第160章 世界之林 过了很久，区域安全的消息才传到市政府大楼。 柯尔特·尤达在这之前一步都没有离开他那暖和又舒适的办公室。等这场袭击结束后，他和士兵统计了一下，损失不是很多，失去了两名士兵；报废一台门框机器人，其余的人没有人负伤；三台门框机器人出现了外部的轻微损伤，t型门框机器人需要重新补充弹药；失去了三个优质劳动力，其他的没有什么。 “知道他们是谁吗？我们需要将他们那些混蛋消灭干净！他们不配活着！” “我们在交火范围内，发现了孩子的尸体和一些成年人。” “恐怖分子，都是恐怖分子！现在的恐怖分子不分大小不分年龄！可恶！” 玛利亚得到消息，等进入地下城还得一些时间，怎么也得30个小时。柯尔特·尤达希望玛利亚能够留在这里，她已经证明了她的勇敢，安全起见，不要去任何地方为好。现在的地面很不安全，尤达深刻领教了，他不能再失去这些宝贵的劳动力了。可玛利亚执意要带着琳卡先离开，并保证30个小时之内她一定回来。 士兵们没有清理大楼倒塌的西侧，仅仅是在通向西侧会议厅的走廊外覆盖了几层塑料布，以阻挡寒流，他们甚至都没有去处理被压在碎石下的孩子的尸体。他们不知道玛利亚在那里做了什么。 少量的人群开始聚集，变得乱糟糟的。琳卡被驱赶到市政府大楼的外面，维娜的武器玛利亚顺走后交给了琳卡。尤达在几个出事的地点转了转，后又攥紧了他温暖的办公室。士兵对周围聚集的人群拿着喇叭开始喊具体的内容。 尤达还算不错，临走让士兵给了玛利亚一些食物。玛利亚回到她们的居住点，把这些事情跟所有人说了。所有孩子知道后兴奋地都去了，大的小的都去，去碰碰运气。 第二天，玛利亚准备动身跟着尤达他们进入地下城了，具体的行程不清楚。这算是一个好日子，但是对琳卡来说是又不是。 来到外面，天上多了无人机在巡逻，庞大的影子和轰鸣的引擎好像世界又活过来了。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无人机的出现仅仅是为了保障安全和对各类破坏性质组织帮派的打击和清理。 玛利亚在市政府大楼的停车场碰到了一对正在抱头痛哭的母女。她知道这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女孩是幸运的，比维娜幸运多了。 “苏菲亚，这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竟然被选上了！你通过了！知道吗，这真是主的眷顾！这是太阳的恩赐！你到了下面千万不要说你是太阳之子，记住了吗？如果你说了，他们会把你送上来的！记住了吗？千万不能说！” 名叫苏菲亚的小女孩点点头。 “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工作，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样才能活下去，知道吗？妈妈会想你的，妈妈会非常想念你的！你去了地下城记得一定要交到地下城里面的朋友，不要让自己孤单！如果有机会，将来，我是说将来有机会的话，在你长大后，你一定要当一名官员！这这样才能改变自己的未来，你甚至可以当上美国总统！你要相信自己！” 玛利亚有些意外，这个苏菲亚跟之前遇到的麦克差不多年纪，不论是从个头上还是从身材上，或者是略带迷茫和饥饿的眼神中都没有什么区别，可明显是男孩更有尤达嘴里说的劳动价值。为什么麦克没有通过，而这个相对更加弱小的女孩就通过了？ 她走过那对母女的时候放慢了速度，看了他们一眼，女人眼中的泪花是真实的，她那有点狰狞的笑容也是真实的，那是希望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生出的怪异情感的表达。 “引领者！你果然在这里！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 玛利亚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你也要进入地下城？”玛利亚问。 “当然啦！这是你说的，我们应该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先抓住这个！我们有计划，就看下面是怎么样的了。所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霍普金斯。” “不能，你们干你们的，最好别把我扯进去，否则后果自负。” “好吧，好吧，这点你放心。” 这里有很多人，孩子很多，他们都和大人一样，就是在体型和外表上有差别。t型门框机器人在巡逻，剩下的门框机器人在停车场的四周，联合政府士兵警惕着四周。 玛利亚抬头，看了看这满是蓝色伤痕的天空，是时候要跟地面世界的一切暂时的告别了，以后怎么样也是未知数。在这蓝色伤痕的背景上，一个特别的飞行器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拥有着跟t型门框机器人一样的红色通体线条的大型无人机。她猜测那也是一个新的型号，可能是t型掠夺者无人机。但t型代表着什么？她想了几个以字母t为开头的词，否了几个，就按照t型门框机器人展现出的骇人攻击力，可能是“tiger”的意思，是老虎，是凶猛的意味。 她的猜测是差不多是正确的。 现在她看到的这台在天上的无人机飞行器是新一代的监察者无人机。它的前身为掠夺者无人机，也就是在附近巡逻的无人机飞行器。监察者无人机在外部的材料上变得更加坚固，也更加轻盈，腾出了足够的内部空间去装配新一代的涡轮引擎，拥有更大的动力和更小的噪音，功率更大，能源消耗更小，能够更快的起降和转变方向，机动性比掠夺者无人机提升了一倍还多，能够适应多种不同的环境有效地工作。这是质的突破和改变，是技术的又一次进步。不仅如此，它所搭载的火力和功能也是更为先进和全面的。 监察者无人机并没有在联合政府或者各国的工程项目之内，而是在220t启动在美国华盛顿地下城军事基地旁边的秘密保险库工程师接通网络的那一刻就自然形成的项目。监察者无人机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大杀器，而且是空中的新一代王者，能够胜任多种不同性质的工作，能够完成更繁琐更需要性能要求的任务。除了在最高航速方面和能源储备方面有不足之处，监察者无人机在其他任何方面都可以媲美甚至超越各国的新一代战斗机。 监察者无人机那巨大的身躯如幽灵一样在上空掠过，很多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这个时候，市政府大楼前又聚集了三三两两的孩子，他们在上交武器，看上去是孩子帮，有些人正在接受询问。玛利亚想到这以后要怎么跟一些不共戴天的仇人共处，希望不要分到一起。 玛利亚朝那边看，发现少了一栋建筑，昨天看到的还立着的建筑现在已经剩下堆在一起的废墟了。再转头看看四周，几乎没有更高的建筑了，市政府周围的高点建筑全部被推平了。 像是这样的劳动力招收点还有很多，在美国各地出现，并招收健康能干的劳动力。绝大部分招收点的管理人员是孩子，战斗人员是成年人，有些带病上岗，有些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病毒感染的，战斗力量是告急的。这些原属于地下城的军事力量被此次的招收劳动力计划散布在了地表上，面对地面上人群压抑的情绪，他们必然要损员，再加上这一路上和几天的行为活动，士兵被病毒首次感染和多次感染，很快就减小了单兵作战能力，整体战斗力也跟着下降，如果没有这些人工智能机器人的协同和战斗力兜底，这活儿很难进行下去。 如同柯尔特·尤达经历的那一场“恐怖”袭击一样，美国其他多数招收点也有同样的遭遇，甚至是遭受了更加猛烈的攻击。这地面上有令人恐怖的恐怖分子，其人用当量十分悍猛的炸弹直接炸毁了目标建筑的低层，迫使建筑按照他们要的方式倒塌，最后砸在了招收点设立的原政府建筑上，导致两栋建筑化为废土。这损失的更多，甚至整个招收点没有了工作人员，连同门框机器人也一并被埋在了钢筋水泥的废墟之下。 这是美国政府和招收点战斗指挥完全没有估计到的情况。美国东部有每个招收点派遣一台t型门框机器人担任战斗保卫工作，但是美国西部的招收点最开始并没有派t型门框机器人，不似东部那样是同时上岗的。t型门框机器人的数量最开始是不足的。经过前面几天的消耗，安全保卫战斗方面的人力已经严重不足了。 t型门框机器人的产出是全新的独立的生产线，监察者无人机的制造也是全新的生产线，生产线上的和生产制造的全部相关的机械零件和材料资源都由220t掌管和控制。这些内容可以被查到，美国政府知道这件事情，220t同时开展的也不仅仅是多功能类的工智能器械的制造，还包括军事方面的人工智能设备的研究、生产和制造也在进行，以及最终的应用和维护也在形成完整的生产线和运输线。 美国政府对此非常满意，这种效率和内容让他们乐开了花，可以说在当前危机下是喜忧参半的。 美国政府想要更进一步，更快一点，这种痛苦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想再经历的，多次感染已经让他们快要骨瘦如柴了！他们觉得自己像是奴隶制时代的悲惨奴隶，这多么的可笑啊！首先要做的当然是让患病的人好过一点，然后更快地研究疫苗，研究特效药。 因为目前劳动力力不足，美国政府决定除了基本的劳动力方面，再雇佣一些孩子来作为士兵，扩充军事。联合政府在最开始还提了两嘴流浪病毒危机对军事力量的削弱，后来灾情严重到这个内容再也不说了。 军事领域也不应该被搁置，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所以220t对于战斗类军事类人工智能机器的制造完全证明了220t的能力！也证明了220t对世界、对地球局势的把控能力和正确的判断，以及极高的效率。 美国要做的就是不仅仅是从地面上的孩子里面挑选，最好能从美国境外的其他智能派国家地区上去招募那些孩子，这是完全可能的，甚至是完全必要的。给予那些孩子丰厚的报酬和许诺，让其为美国效力，为美国梦效力，让美国再次成为世界上最耀眼的明星。 后来，美国政府想到了雇佣孩子兵，来保证政府小代表们的安全，将更多的劳动力带到地下城中，维持城市的基本运作。 在派出孩子去地面招收劳动力的同时，美国政府已经在全美各个地下城中开启了孩子的总统的模拟选举，这次的选举会成为未来选举的一个参考和标准。悲观的考虑，那个未来是没有现在这些病殃殃的大人们。这场选举是隐秘进行的，是一场数字的模拟游戏而已，结果会不会是这样还不得而知。 不过，在联合政府美国方面一直努力说服孩童派的国家改变观点，而且希伯来特勒维尔是高举智能派的旗帜，即便他的说法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是他依旧卖力地夸赞和吹捧220t的能力。 没人知道美国政府已经私底下去地面招收劳动力了，而且也挑选了精明强干的孩子作为统治集团中的新鲜血液。这些孩子是国内政治资本大头家的公子和千金们。美国的统治集团明确的明白，即便他们是乐观的考虑了许多倍，在现在的病毒的威胁之下，人类的未来仍旧是模糊的，同样，美国的未来就是更为模糊的。如果真的有一天美国政府彻底瘫痪了，如被风吹散的沙子，那么按照美国社会在前几次危机时的动荡局面，美国自己就会爆炸，这是内部矛盾决定的。 所以，他们提前选好了政府的接任人，并且开始对那些公子千金们进行专项的精英化政治化教育，将他们在短期内培养成政治精英、权力精英。只有这样，美国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不会垮掉，才能够有力量坚持着。 这一切都是为了美国。美国的利益至高无上，美国必然要在未来不论多么困难的险恶的地球环境下都要站在世界之林。这是他们都坚信不疑的。 第161章 安乐死与数字生命 这场的灾难还在蔓延，这奇怪的病痛空间逐渐向着南极挪动着。南美洲南部和非洲南部失去了为数不多的安全区域。在14岁以上的人群中，在地面上仅仅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没有被感染，而这些人全都不足20岁。 情况在进一步恶化，流浪病毒的致死率降低了，那是因为那些垂垂老矣的老人几乎都被这病毒在这段危机肆虐时间之内陆陆续续夺去了生命，联合政府里面的各国代表也要面临着这种无可奈何的阶段，新旧交替不可避免。在致死率降低的同时，染病率提高了。 有专家学者预测，将来不久之后致死率又会上升，然后跟着染病率下降，如此循环，虽然之后的每一次增减幅度都会比前一次较小，然后这种变动幅度越来越小，直至不再变动。但那时候才是最恐怖的，甚至没有了致死率和染病率。那个时候，病毒将战胜人类，然后和人类一起从地球上消失！如果那个时候地球也还在的话。 在这样的情况下，个体的多次感染是十分痛苦的，而且后一次都要更剧烈些，尤其是对于年龄较大的人群来说这个过程简直是度日如年，折磨着肉体和精神。这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很多人被反复感染搞得一蹶不振，轻生者更是比例逐日提高。网络恢复之后，网民们对自身状况的描述在互联网上爆炸，网络恢复是一种希望的同时，它也充满了病痛与哀嚎，那混合而成的毒气让每一个接触网络的人心情压抑，这导致了群体的极度悲观。 从互联网开放到招收劳动力的这段时间之内，自杀的人数是加速增长的。有些人的离开是向世界公开的，有些人的离开是留下痕迹的，而有人是安静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足够尸体发臭，地下城中充满了此种隐隐的腐败味道。网络世界比人们生活的现实世界变得比以前要更加混乱，更加杂嚷，他们会在网上发布文章帖子和视频图片，大量的内容催生了一个关键词——安乐死。 在世界范围内，有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但是绝大部分国家地区都是没有的。即便在十多年前辐射病频发的时候，折磨着千千万万的人的时候，安乐死的大门依旧紧闭。但是有特例存在，有些人被折磨得千疮百孔依然想要活着，但是有人却一心求死。在2059年的时候，墨西哥一位大富豪就选择了安乐死。当然，他是通过多个隐秘的渠道和手段达到的这一目的。他提前结束了在将来三个多月的痛苦煎熬。这三个月就是他们这类富豪和普通人的分水岭。 这件事被网民扒出来了，虽然那位大富豪确实是安乐死的，但是对外他却是因辐射引发多个自身疾病而死的，他安乐死的证据不足，不足以让人们不相信，而且人们越发肯定这件事和这些传言基本都是真的，而且这种事情还有很多。他们开始声讨政府，并要求让安乐死尽快合法化，而且要对全民廉价出售，并且建立相关的场地和配套设施。这种言论短时间内就在互联网上铺天盖地。 有人在网上说他认为病毒变得更强了，或许地下城就有几十个变种，这些变种都在争夺人类的身体，导致再次感染和多次感染会比以前更加难受，甚至一直待在屋子里都没有办法完全防范再次感染。这种情况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不同年龄段不同阶段的患病情况得到了补充。 此种痛苦会使身体更加敏感，身子会一次比一次虚弱，但它不会直接对低年龄段人群造成生命终止的威胁。在多次感染的情况之下，每个人的症状逐渐趋于稳定，这种稳定是失去正常的行为活动能力和工作生产能力的稳定，不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没有办法有效地完成工作和任务，体力活动的岗位上往往安全风险更大，但是脑力劳动的位置上是恶劣影响巨大。有些地下城不能够离开这些大人，他们还在带病工作。 脑力劳动者和体力劳动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而不劳动者往往症状加剧。只要仔细，这是容易区分的。从病症前后状态和多次感染的状态来看，脑力劳动者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和思维几乎是全面崩溃的，这群人中的一部分并不比体力劳动者强到哪儿去，体力劳动者的身体虽然能保持一些活跃程度，但他们却较容易多次感染，在同等条件下他们是比脑力劳动者的身体状态稍微好一些的。对于有些人来说，我的症状比你的轻，我就舒服一些。不过这都是苦中作乐，同样都是无法集中精神，这让他们的脑袋疼痛不已，会患上间歇性的失忆症、狂躁症、抑郁症。 此时的流浪病毒比辐射病带来的更多。它带来了绞肉机，不仅像是把人放进去了，就连带脑子、精神和思想这些全都放进去了，很多人被这场灾难绞得粉碎。但真是那样就好了，可偏偏不是如此，他们要被反复绞动，但这种绞肉机却偏偏不是快刀，而是损坏的的缓慢的不灵敏的，再次感受前中期病症的一次症状足以让人撕心裂肺。 试问谁能扛得住？没有人。 所以，安乐死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被智能派民众普遍认可。 多国地下城都是这样的情况，这是受苦受难的民众莫名达成的共识。有些地下城甚至离谱的出现了上街游行的人群。他们多为中年人，拖着一副悲惨的身躯，全封闭的武装，拿着趁手的家伙，将标牌大字写在了衣服上，他们甚至没有力气举起来挥舞。他们上街以后没有人管，甚至还增加了游行的人数。有些人觉得不舒服就坐在街边休息。密集的高楼不缺乏在屋中观看的人们。他们要求安乐死合法化，在政府机构门前无声地抗议。 在外面，他们的时间宝贵，他们知道这是冒着危险的，所以他们仅仅等了些许的时间就开始对政府机构打砸，这些都是象征性的。他们知道这些政府里面有人能出来，出于种种原因，他们也不敢出来，虽然里面一定有人脑子清醒得很！现在网络恢复了，说是有什么机器人什么的，结果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想让政府满足他们的要求，来结束这种身处地狱的痛苦，这是绝对正当的！ 有些旁观者觉得离谱，认定他们这些人真的是大脑受到了病毒影响，他们现在的行为一定是不可控的，也可能是被蛊惑，或者是被煽动被骗的！但是有的人却觉得他们是真正的勇士，他们是对抗着该死的荒谬的世界的勇士。 可是孩子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一些孩子被政府和一些大公司雇佣去干活，但他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效率虽然不高，但是工作却做的不错。有些孩子看到大人们在游行，觉得很好玩，就一直跟着看。他们有些发自内心觉得要让安乐死合法，有些孩子直接加入了游行队伍，加入了打砸的队伍，那些没有被政府雇佣的孩子干得最起劲。可能这是现在最有意思最有价值的游戏了。 游行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仅仅持续了三两个小时就基本结束了。这段期间没有人管他们在街上干什么，没有人阻止他们。有些孩子倒是玩得很疯。网络上有关他们的视频点击量和播放量持续走高。 在安乐死呼声居高不下的时候，紧跟着数字生命的声浪就出现了。 对啊！数字生命更好！永生才是人类的终极目标！ 人们几乎是一边倒地转向了数字生命，安乐死被一下子冲走，网络上到处都是数字生命。曾经的数字生命派开始大力回顾过往，将当年在数字生命研究上取得的巨大成就和进展一一列举，并且断言，如果当年不是联合政府将数字生命和相关的技术研发列入非法，那时候再发展几年就能再一次取得突破！那么之后可能仅仅需要二十多年就可以达到成熟的阶段了！如果当年没有禁止这项技术的话，正常按时间算，到了现在，正好是数字生命技术应用的阶段！ 人们的情绪高涨，这让他们觉得病痛的身体好了很多。一些没有患病的人直接加入了数字生命的阵营之中，就连信仰太阳主神的信众们也一头扎了进去。这些人影响着网络的环境和状态，反过来网络的环境与状态也在影响着人们，数字生命的呼声达到了自太空电梯危机以前乃至更加猛烈的高度，这还只是智能派国家大多数全民众的呼声，政府根本不好出面劝阻和制止，而且即便这样做了，只会加剧民众们对此的渴望和向往。 有很多的民众在自家窗户上贴上了“恢复数字生命技术”或者“谴责联合政府不负责行为”等等有关数字生命的标语。几乎十室九贴，处处都能看到这样的内容。 人们的期望从没有这么大过，好似数字生命技术在明天就可以应用一样，或许再过几天就会到来那样的时代，再加上政府宣布的地下城人工智能恢复计划，人们的期望从安乐死转过来之后，那种情绪和期望如同猛烈的山火，根本不会渐渐减少，而是向着没有山火的地方蔓延。 可是坏处也在这里，数字生命技术不像是民众们想象的那样，马上就能到眼前，事实就是网上之前的数字生命派说的那样，如果不是联合政府浪费了那些时间，数字生命早就造福人类了。目前的状态就是没有任何的数字生命技术可用，也完全没有与之配套的相关高精尖设备，一句话——有关数字生命的一切都是没有的，只有曾经的研究文献资料，而要重新恢复重启数字生命的研究，按照现在的技术程度来看，压缩时间的话，数字生命技术突破到成熟再到应用，怎么着也得十多年的时间。不仅如此，研究人员也不够，这时间就又要增加了。 这让很多人都很失望，他们不相信是这样的。这个希望破灭了，这个希望不是火苗，破灭也不似一个小小火苗的熄灭。在人们的脑中，那种希望的破灭就是炸弹的引爆，这是毁灭性的。 浓厚的失望的悲观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形成，人们必须找到情绪的发泄口，他们开始在网络中声讨和谴责联合政府。在没有得到任何政府部门的回应之后，他们又开始声讨当年的各大数字生命研究所的所长和相关负责人，甚至对当年的资方都进行了攻击，指责他们为什么要停下研究！为什么不能够在私底下进行研究！这项技术当年难道不是人类最大的希望吗！ 对现实，人们慢慢又回归到了安乐死的期盼当中。逼不得已，政府放出了消息，说流浪病毒的研究已经有了进展了，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够得到新的研究成果，希望大家能够保持冷静。这招的作用很小，不过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毒品交易在这段时间也跟着网络的恢复逐渐兴起。 毒毒品交易从前危机时代就一直存在，准确地说从它出现的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包括在刹车时代也同样是频繁的，即便是进入了地下城也没有因为可种植土地的减少和人类活动范围的压缩而得到有效的遏止。在流浪病毒危机前，这些都是存在的，是普遍的，但在危机爆发后却被遏止住了！ 可是现在，人们发现吸食毒品可以有效减少自身的痛感，身体似乎恢复到了以前的正常状态，这让人觉得正常是极其可贵的。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一些特别的毒品可以在几小时之内让人保持思想的清澈，这段时间是处理重要事务的工作时间。所以毒品的交易在几天之内就变得在明面上了，尤其在北美洲和南美洲，交易是通过一些孩子达成的。这很见效，人们好像是舒服了很多。 民众希望能够得到安乐死这一人性的人道的要求的满足，在经历此种痛苦的折磨之后，在没有什么希望之后，就安乐吧。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病毒竟然是一个大大的绞肉机。 事情总是起起伏伏的。这时候又有匿名的网民发布了一个重磅炸裂的消息。这个消息再次唤出了民众对数字生命的渴望，而且是更加猛烈的。帖子是发布在多个网站上面的，虽然当天就都被官方删除了，并且发布了此贴是谣言的布告，但是被很多人保存了下来，引起了剧烈的反响，犹如一滴水落进了平静下来的海面，最后掀起了百米巨浪。 帖子的内容是有关勒维尔集团秘密研究数字生命技术的，而且这种地下研究从2048年就已经开始了，在搬迁进入地下城的过程中有中断过两个多月，其余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停过。文叙述完整，不仅有图，而且有部分的研究日志，有研究员和负责人的音频和视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人们已经信了，虽然没有具体的地址，但是实验室的样貌已经被每个看过的人所铭记。 这下不用等十几年、几十年了，或许在半年之后就可以了！ 第162章 未知的禁止访问 “哎？马老师，这不对，出问题了，大问题！” 图恒宇的十个手指极速敲打着键盘，速度之快，看上去他的手是模糊的无规律的快速摆动，他的手指快到不止十根，而是覆盖了整个键盘，键盘上的大部分按键都呈现出被按压下去状态，按键弹起的状态是透明虚幻的影子。 屏幕上，一行行程序代码快速上升，如逆流着的倾泻而上的数字瀑布，不给人以看清的机会，屏幕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一个变换不定的数字、字母、符号和空白。这些都是图恒宇的战斗成果，可屏幕上很快弹出四个字，这四个字迫使图恒宇停下，多余的手指消失，键盘恢复了原状，密集成另一种声音的敲打按键声消失。 禁止访问。 “什么不对？”马兆看向图恒宇面前的屏幕，再看看墙面上显示出的一排排智能设备访问状态，也意识到了有巨大的问题。 “地面上的设备，无法访问了，我试了很多次了，一开始的覆写还是成功的，可是后来就被清除了，不论什么类型的大小设备，现在都无法访问了。”图恒宇回答。 马兆看着闪烁的禁止访问的红色边框，想了想，说：“再试一次吧。” 图恒宇保持着思考的动作，没有再试一次。他看着闪着禁止访问弹窗的屏幕，叹了一口气，说：“我试过了，没用的，马老师，这次是我试的第807次。最开始还可以侵入几个智能机器人系统里面，试图覆写程序，调取设备参数和任务状态的时候，突然就断开连接，后来连上以后也没有办法调取任何内容，是无法操作的状态。” 这时，马兆的那块屏幕也出现了信号中断的提示，整个屏幕出现了红色的警告窗口。播放中的画面停止，然后花屏。马兆转回身查看，嘴里嘟囔着，“这不应该。” “检查的时候一切都正常，网络没有中断，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的网络接口在打开，信息传输没有问题，速度也没有问题，就是没有办法侵入那些建造机器人，终控设备也进不去了。” 马兆断言道：“不可能，现在地球上的网络防护不可能这么强。” 图恒宇显得很丧气，如果无法操控外部设备，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是空谈。但反过来又讲，他对550w的性能有极强的自信，到目前为止，550w依旧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计算机硬件，没有理由对外的操控是会失败的，而且是在这么多次的情况下。暗中挪用南极物资和在之前黑入部分建造机器人查看记录数据都是很顺利的，没有任何的阻挠，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他已经尝试了对多个地点，多个地下城，多个机构设施的多个或单个的系统进行远程指令覆写和操控。一开始很正常，就如同平常的侵入一样，同气吹鹅毛一样简单，同时对几百个智能设备进行指令覆写机器成功。有些设备或者智能机器人拥有全面的环境感知接收采集系统，图恒宇能够看到设备周围的环境和任务指令，有些智能机器人正在装配t型门框机器人，他亲眼见过成产车间，有些智能设备正在对监察者无人机的零件进行升级加工，所采取的加工设备和技术他也不太懂，但看得出来速度很快。而在地面上的一些大型机器在开矿挖山，这些全都是智能化的，他全部都可以自由查阅，像是浏览图书馆一样。 这都是图恒宇计划中的一步，最开始他完成了这些，他对地面上智能机器人的侵入和掌控达到了全部总数的约百分之十，他不会也不能够完全改变这些智能机器人的行为与任务，这必然会引起怀疑，而且也是没有必要的。所以在覆写代码和重新构程序的时候需要小心些。他绕过安全警报系统，在隐藏的部分改写指令，计划着挪用资源用，就算查也是查不出来的，最后会有一个假的工作日志，550w的操作对外部设备是很有隐蔽性的，就是一击必破，不留痕迹。 正当他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就显示网络波动断开连接，很多智能设备都掉线了。 当图恒宇第二次重新连接的时候就莫名费劲了。一切条件都没有改变，但是二次侵入明显的出现了阻力。他对此辨别明显，这种阻力好似逆流而上，他需要更快地重新覆写。前几步是可以的，但是后面的几步就迈不出去了，阻力瞬间变大，他换了一条路径继续尝试，并且开始侵入系统，试图让机器处于待机状态。几次后，他终于成功了，但很快就被发现了，就像是发现了病毒一样，立刻切断了图恒宇所操作的路径，导致覆写的指令被清除。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图恒宇换了一个方式，干脆用强制的方式先让设备的系统处于空白运行的状态，后面覆写指令就简单了，但是这个空白状态很难操作，他需要一些时间去构建一个擦除指令。他在构建擦除指令的这段极短的时间内，感觉moss没有帮忙，帮忙的只是550w。 很遗憾，擦除指令成功后又失败了，是在覆写时候失败的，五百个智能机器人都是如此。图恒宇只能无奈放弃，他不敢动作太大。 图恒宇在后来的两百次尝试中意识到了对面是有学习和进化能力的，而且是非常迅速的。单个的智能设备计算能力有限，不足以建立足够抵御550w算力碾压的防御程序和杀灭程序，这些单个的人工智能设备背后必然依靠着一个强大的硬件系统，这个强大的硬件一定又依靠着一堆素质过硬的技术人员和程序工程师。 但是图恒宇的这几百次的操作是在十分钟之内完成的，正常人的反应不可能在这几分钟之内就建立起如此之强如此完整的防御和反击的体系，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坚固，一次比一次猛烈。 他也尝试过通过中间的人工智能设备来查找背后的主导计算机，但没有成功。 图恒宇之后的一百多次尝试都是非常花费时间的，即便依靠着550w，也没有办法像之前的近七百次尝试那样轻松了，而且一次比一次艰难，甚至再也没有更进一步功破过那铜墙铁壁。图恒宇找不到漏洞了，就连系统本身留下的紧急小后门也进不去了，他尝试变换身份同样没有办法进入系统，所有单个的智能设备一个个都掉线了，全部都是访问失败或者禁止访问，对没有侵入过的设备是禁止访问。 这就像下棋一样，芯片就是棋盘，容量就那么大，是方双的战场，这样的棋盘还有很多，几百个到几千个。图恒宇不知道对面是谁，他感觉对方是一个相当棘手的家伙，对面不像是个人，反倒像是跟550w一样的超级计算机，甚至比超级计算机更加强劲，是超人工智能，对面的反应速度和学习能力都让他倍感惊讶。 一开始，图恒宇还能坐到下棋的位子上，后来就成了和对面“未知的”下棋，再后来他还能勉强半个屁股坐在位子上和对面“未知的”下棋。 在对面成长起来之前，棋局是僵持的，图恒宇还赢了几次。不过赢了之后，他敲出来的那几千行、几万行、几十万行的操控代码都一个个消失了。他没有棋子了，他不得不打补丁构建新的框架棋子留在这里。几百个、几千个大小不一的复杂程度有别的棋盘都是如此。 图恒宇发现对面那个“未知的”越来越难缠也就是在现实世界十来分钟之内的事情，并且他能够感觉的出来，对面的成长速度是指数型的，他清楚这么下去或许连550w的算力都要耗在这上面，这是不值得的。如果550w的算力都用在和对面“未知的”的对抗上面，那么这个数字世界就要崩溃了，或许是温度下降，或许是光源不足，也或许是马老师会变得“痴呆”。 这不值得。这里还是太脆弱了，数字生态绝对要更快些。 图恒宇一想，干脆就掀翻棋盘，你不让我用，那你也别用。一两个几十个还是能够不留痕迹的烧毁的。他这么做了，导致很多的人工智能设备处理器过热，甚至是算力过载，然后就宕机或死机了，确实有三个设备直接烧坏了芯片，连带着相关的各系统同时崩了。 但他依旧没有赢，掀棋盘不是图恒宇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他在试探那个“未知的”，而且这是必须的一步。如果要利用更多的建造资源，缩短数字生态的时间，那就只能这么做，他想要看看对面是怎么做的，来判断对面是什么动机和想法，对面到底有没有一些破绽或者漏洞。 图恒宇继续这么尝试，想找到一些规律和突破口。但在十几次之后就掀不动棋盘了，无论是什么样的棋盘，在他想要掀的时候被对方用一双手给按下了，像是一座山压在了上面。再之后，图恒宇用了各种攻击和突破的手段，可惜没有成效，甚至连坐在下棋的位置上的机会都没有了，被一脚踢了出去。 这807次的尝试之后，图恒宇不知道对面是个什么，对面当然不可能是moss，但是觉得有些像，那种感觉很奇怪。图恒宇和马兆说了他的想法和观点，这可能就是在隔离计划期间建立起来的网络安全。 马兆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下，说：“moss也不行？” “这已经很快了，马老师，我如果再试下去，对面可能只会变得更坚固，我们不能耗在这上面。” 马兆微微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在这上面耗费算力，这里会崩溃。 “隔离计划的期间研发出这样的网络安全系统了吗？那也得有硬件支持才行，这个硬件还必须和550w的能力差不多，或者是几百个串联起来的550c阵列群，可550c本就没有那么多台。” “那就有可能是另一台550w？那样moss应该轻而易举就能控制的，基本指令和代码完全是一致的，那就不是550w，或者是moss……旁观了。” 马兆也带着些丧气，之前的所有计划都盘算的挺好，这下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就摔跤了。他突然想到了550w的元指令，说：“小宇，你用550w的元指令试试，对面是不是550w，一试便知。” 图恒宇眼前一亮，在元指令的元指令往上翻是最基础的了，但是这并不具有攻击性，也没有覆写能力，顶多也就是送一个信。他立刻投入了第808次的尝试，马兆也加入了。可是结果并不好，依旧是禁止访问。 马兆想出，应该是在隔离计划这段期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之前，就开始针对互联网的安全进行新的布置了，应该是有一台超级电脑的，不然怎么都想不通现在这个样子是为什么，其他的情况都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这个可能了。 虽然两人没有办法对外部的重要的智能设备进行访问，但是网络的信息依旧向他们敞开大门，他们可以看到任何地方，侵入其他的监控摄像头毫无阻力，没有侵入和操作延迟，只有传输延迟，也可以查阅加密文件，可以在个人电脑上自由删除或者添加任意程序内容，但是人工智能类重要的设备无法涉足。 马兆在网络上做关键词搜索，限制条件给出的很多，他希望能找出一个能够与550w相仿的超级计算机的信息，蛛丝马迹也行，而且这台超级电脑也应该存在，这才是对现在的状况最合理的解释。 搜索的间隙，图恒宇尝试侵入欧洲方面已经启动的人工智能设备，访问成功让他十分惊喜。但是这次的访问成功没有什么意义，这台人工智能设备外部什么都没有接，任何对数字生态有用的资源都没有。这台机械犬被地下城的操作人员控制着扛着一些需要运输的物品正在穿过无人管理的落破街区，周围倒是有一群孩子，他们其中几个正在向机械犬扔石头，有说有笑的，在做比赛。几块石子打在了机械犬的身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那些石子还不足以破坏机械犬的外壳。 图恒宇真是不知道该对这几个孩子做什么样评价。他观察了几个地下城的状态，几乎都是差不多的，很多感染者患上了多个疾病，有些人的身体因为健康卫生问题，都开始变得怪异和腐烂了，简直触目惊心。新的环境，新的时代，必然有新的健康医疗问题。 关键词全网搜索有结果了，这个“未知的”确实有。 第163章 与550对着干 在墙上出现了四个字符——220b，后面跟着总结文字迅速的排开，每一段重要的句子出现后跟着一段相关的视频图像或者是材料文献的论据作结果支持，亦或是一段从网络数据之海的深处扒出来的一段语音、一个人早就遗忘了的发在网络当中的文字，这些迅速放大后隐藏在了文字的背后，资料线索的年份等具体信息也做同向标注藏在文字的后面，相关的信息层层累加，但是总结出简练的文字显示在最前面清晰醒目，虽然是像是图层一样层层排列，但是互不遮挡。 图恒宇和马兆能够一眼看过去就看到文字后面相关的全部内容。这是一种空间叠加并列的显示视觉效果，好似看一落叠在一起扑克牌，后一张都是前一张的相关或根据，这样的紧密的堆叠，一眼就可以看到所有的牌，而不是仅仅显示顶面的那张。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视觉，反而是一种在数字空间中稍显特别的视觉效果，他们二人的视觉系统也正好能够以原来现实世界的方式接受这么多内容的同时显示，而不造成其他不良影响。 220b这四个字符显着很怪异。图恒宇看向马兆。 马兆说：“220b，这个命名方式，就是这个了，可是220b是快十年前的了，从查到的这些内容来看，我觉得现在这些阻碍不可能是220b的效果，这十多年后的今天，可能对已经有了‘220w’，或者更新的跨时代的。” 图恒宇一看220b和这个念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220，这可靠吗，马老师？这像是一个玩笑似的……”图恒宇知道这很可靠，但就是有些不太相信，隔离计划的这段时间内，成为数字生命的这一大段时间内，地球世界到底都做了一些什么呢？互联网的恢复真是给了他以忽而天上忽而地下的震颤。 马兆伸出一指指向墙面，那片他们同时注视的视觉中心处的文字散开了，那一摞扑克如变魔术一般整齐而优雅地展开所有相关的线索内容。 “你看，这些是检索和总结出内容，每一条都有根据和指向，还有原始材料和相关的记录文献作为支持。看，这里，一些特别的军事类项目的拨款，联合政府是这项工程的主导，原因给出的是建立新的互联网和相应的面对未来的特殊机构需要这样的硬件，美国的投入占了大头，他们似乎对此很有执念。起先是联合政府公开的议题，但是没有具体内容的记录，后来因为隔离计划和最后的3000座行星发动机的建设，这方面就转入了搁置，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我想应该就是这个时候隐形的，这个时候是220b被少数几次的提及或带出，这样的少，甚至就会让人误以为是别人的口误或者传达错误，把550说成或者看成了220，这段就很模糊了。 “然后你在看这段视频，这是当年在联合政府纽约旧址的时候记录下的监控视频，很清晰，画面左下角的两个人的口型，你看一下，口型唇语判断分析他们所说的是220的可能性为87%多，两人的母语是不同的，但是对220的英文发音和口型还是差不了多少的，这两人的对话只提了这么一下，说明220b在当时是存在的，包括一些特殊研发设备的投入也是有去向的，还有部分技术相关理论相关的专家学者后来的工作内容都是空白，也可以间接证明这一点，尤其是一个叫列威尔的，当时在旧阳泉市的街道上和另一个大学老师提到几次220b。” 这是moss希望的吗？不清楚。 这是moss在挑选更加具有优势的载体吗？也不清楚。 图恒宇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是很多都想不通，思考触碰到了黑色的墙壁，这些墙壁还在不断压缩着思考的空间。moss到现在为止依然不曾说过一句话，它好像什么都不管。 “这不就是550的翻版嘛，是冲着550系列对着干去的，或许是550w的过于成功才导致停止了550系列的继续开发吧，我看出了这种目的，我感觉220是为了平衡550才诞生的，这个工程是机密的话，在550w的研究成果上再多十年研发和技术进步……很像！我尝试侵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对面不是个人。” 马兆同意了图恒宇的观点，220看样子是为了平衡550出现的，也或许另有原因，他说：“不清楚，不清楚这个220跟550有没有技术或者知识重叠的部分，550系列所有相关知识和研发技术是机密，有技术有理论有能力，没东西没时间没资金的话就造不出来，这个220是让人眼前一黑。” 图恒宇没了主意，拉过凳子坐了下来，看着屏幕上还是禁止访问的红色弹框，十分烦闷。“可是……为什么？这一切不都……明明是很好的吗？为什么停止550，为什么又将220扶上去？” “其实很简单，没有太多的为什么，太阳危机掩盖了世界之争，不代表这些各部分力量就已经不存在了，另外，我不知道是不是隔离计划的并行计划，联合政府最开始处理了220系列研发的一批人，负责人甚至都入刑了，说他试图逆向解构550w，最终以危害人类罪这个天大的罪名把人拿下去了，毕竟550w确实关乎到整个人类的安全，我想220的研发人员应该不是550的那一批了，当时是以我们为主，现在是以他们为主，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世界上会不会再多一个moss。” “那现在呢？”图恒宇问。 “或许已经有了，究竟是什么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不过，如果我们的计划没有办法继续下去，那对面是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马兆把限制条件放宽松重新搜索，等待着结果。 很久的时间之后，有这样一个监控视角的拍摄记录出现了，内容是在北极新联合政府总部内，出现在播放视频中的是一个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的小女生，校服上有校徽。她细条条的，路过时还抬头看了看监控，那闪亮的眼神透过了当时的监控摄像头，又穿过浩如烟海的数据，突破了现在的墙面直接射进了二人的眼中。 “是北京二小的孩子。”图恒宇说。 他转头看了看丫丫，回忆起了往事。原来的北京市第二小学距离家很近，他和妻子就考虑着等丫丫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去那儿读书去。可一场车祸，什么都变了。 图丫丫正坐在书桌前跟别人聊天，互联网恢复之后，她就觉得干这个特别有意思，孤单的感觉小了好多，比看书好玩多了。反正她来去自由，在互联网上她只是一个身份，一个id编号，她是不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不重要了，小小的丫丫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一个大人，可以是一个小孩，甚至可以当一个幽灵。 在网络上的情绪繁杂，跟小孩聊天还稍微好一些，跟大人聊天感觉会感染一些负面情绪，她选择跟那些活跃的孩子聊天，而且跟别人聊得还很起劲。 她知道自己的不同，被困在了一个空间狭小的地方，一个很难离开的地方，一个时间留不下痕迹的地方，也是一个与世隔离的地方。她刚刚开始接触网络聊天不久，像是进入了游乐园一样，她或者游戏，或者是看动画片，也可以跟很多人互动，这太棒了。 有时候别人嫌弃她回复的太快，她发消息的速度是别人的几十倍上百倍，她高兴了之后甚至是铺天盖地的文字打击。这被人怀疑她是一个智能机器人，正常人哪有这种速度？她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机器人，总要等上那些人认为合适的时间间隔后才会回复好几个人的消息。跟图丫丫聊天的都是外国的孩子，价值观有很大的不同，在文化上，思想上，行为习惯上都不相同。对于同一个事物会有不同的理解和看法，图丫丫本就没有形成完整的系统的价值观，这个上网冲浪的过程也是图丫丫学习的过程。 另一边的搜索还在继续，又进行了很长的时间。 根据严吿的身形体态的识别，下一段也是这个监控视角拍下的，里面同样有她。拍摄的内容中有两个小女孩，一个是严吿一个是苗誓燃，她们在一边走一边谈论着什么，画面没有声音。她们的口型明显提到了智能派和220t以及一些国际上的事情。她们两人的口型被迅速放大，220t被严吿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放慢了播放速度，然后着重显示出了唇语表达的内容——220t。这一部分被着重提了出来。画面还在继续，两人路过这里对着监控指了指，然后说了些什么，不过那些内容不重要，苗誓燃对着上面招了招手，然后两人离开了。 “220t！没错，一定是220t。”图恒宇确定就是这个220t在跟他作对。 马兆沉默了。 220t这个关键词出现之后，相关的更多的内容被提了出来。由孩子组成的监督委员会大会的部分内容也进来了，这个是有音频的。马兆和图恒宇看了几个提及220t的片段，那个瘦瘦高高的叫希伯来特勒维尔的美洲孩子夸耀了一大堆220t的优越之处，他说在很多方面甚至比550w还要好。但是没有更加详细的报告，都是别人说来的。既然没有详细的信息，那就没有办法对症下药。 马兆说：“再等等吧，220t既然是智能派那些国家的选择，他们能够用220t来做支撑计划的主体，看来是极有信心的，见识过啦，这个220t防的也是我们或者类似我们这种的攻击，有效果，很厉害，如果这样下去，我们之前想的就泡汤了，我们无法操控重要的智能设备，就没办法加速数字生态的硬件研制，除了这一点，其他的都正常，这个220t是有一些针对性的，这下就不好办了，南极不动，我们也不能动了。” “是，南极不动作，我们也没有办法了，moss将这一切都算得到吗？” “不清楚，说不定这些变化在moss那里不是变量。好了，别想那些，我们也学丫丫在互联网上逛一逛吧，或许会有你说的那种发现。” 网络上，人们的情绪起起伏伏。图丫丫比两个人提前接触了这种情绪的变化，她在疑惑的同时，感受到了那种天大的痛苦，所以后来就去找小孩子一起聊天了，或者是一起娱乐游戏。但是话题也总是绕不开环境带来的那些内容，一些孩子表达了他对周围的环境变化不感兴趣，他能够靠政府的救济活下去；有些孩子表示他已经在蚯蚓养殖场里面工作，非常累，他说自己喜欢那些那些虫子，经常会抓些蚯蚓在手上玩。并且这些孩子发布了图片，有一张图片是一个小小的粗糙的手上抓着一把蚯蚓，这引来了其他一些人的评论，说这很恶心。 当图丫丫想有一个蚯蚓的时候，她就有了一个蚯蚓，她想有一盒子的蚯蚓的时候，她就有了一盒子的土壤和蚯蚓。这几条小家伙在土里面待着的时候看上去还可以，这是一个很好的自然观察课，但如果要是像那个人一样抓在手上，她想想都很抗拒。但她最后还是决定尝试了一下，她害怕着这些小小的长长的蠕动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插入土中，然后一咬牙捞出来一撮土，蚯蚓就在土中翻身，钻来钻去。 这玩意儿能吃吗？图丫丫这么想。 她将抓着蚯蚓的手也拍了一个照片发在了网上。过了不久就有人评论了。他们以为图丫丫是在工厂里面干活的，她能够偷偷的吃饱，这引来了很多人的不满，说什么的都有。 图丫丫不喜欢这些评论，她感受到了这些言语的攻击性，她很不希望这样的言论再出现，于是，很多此类对她怀有攻击性的评论在网络上消失了。 第164章 倒戈 当人们越来越多的提及安乐死和数字生命以及其他的更加疯狂的内容，越来越多的对联合政府对当权者的阴谋揭露与声讨谩骂，并且不断添加和丰富他们所知道的相关内容。无论这些内容是否是编造的或者是事实，量级都在增加。当然也有人极力和这些内容撇清关系，都在说对方是感染者，“他说的话能信吗？脑子发病瞎想出来的，这个能信吗！”这个话反过来也能用，然后双方或者多方都在用这个话来做最后的结论和反驳。 网络世界正逐渐变为一滩稀泥和死水，唯一美丽的孤岛就是数字生命的绿色和安乐死自由的鸟群，进来的人也不好出去，也没地方可去，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这里有希望，同时这里可以提供给人们很多的信息和价值。在网络上，没有被病毒侵扰的人有多少不得而知，人们总会在自己的发言后面普遍加上“我现在很清醒”或者“我没病”之类的结束语。 总的来说，网络上新鲜的好东西不多，都被数据洪流冲到角落中去了，更多的是令人愤恨令人无奈的内容，一些被爆出来天怒人怨的事件在群体的大痛苦之下也没变得有什么特别的所谓了。痛苦已经够大了，麻木是常有的，能做的就是让两种痛苦和愤怒融合。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在暗地里研究被禁止的数字生命已经不是什么罪过了，相比之下，一些器官买卖，一些情色交易，一些暴力性虐待，甚至一切的残忍血腥的剥削竟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不那么触目惊心了。在多数人看来，偷偷研究数字生命是有功的！勒维尔集团是人类的英雄啊！不仅无罪，而且应该大大的歌功颂德！甚至要立碑立传！而且这事已经有人在做了。 想想看，只要数字生命成功，因为病痛的折磨和生命依旧得不到保障而选择爆料的那些人放在网络上的诸多人神共愤、天地共诛的恶性事件都不会存在了，甚至已发生看不到的和将要发生能看得到的，还有一直传言的地下城抽签制出来的签儿后来被政府强制交易买卖，强制在系统里更换居住者身份，甚至是将已经进入地下城的人扣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驱赶到地表，等等这些的烂事三天三夜可能都说不完的。可是，这些恶性事件在数字生命面前简直都不值一提呀！ 在那里面，人都是不死的！ 这个时候人们好像非常清醒，他们的思维逻辑和发言条理没有出什么毛病。一部分人在网络上很快得组织了起来，自发地攻击网络里面认为勒维尔集团私下研究数字生命就是犯罪的那群人。这群反对数字生命的人是少数派，原因不明，基本被打一波就散了。 当严吿到达美地下城的时候，支持数字生命的声浪正走向高潮。当她深入地下城里站在随处一眼就肯定能看到一个人工智能设备在工作中的地方，周围是安静的。 严吿乘坐的运输机在降落后直接开到了巨型转运平台上停放，然后机器下沉。地下城的中转站也是一个港口，这里正在忙碌着，看不到多少个人。严吿几人等了半天才下了运输机，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人工智能的无人设备在工作，大型无人起吊机搬动大批的货运箱到无人运载车当中，这些车辆开走，整齐划一，令人赏心悦目。虽然如此，但是没什么人味儿。 一辆黑色吉普车开进来，是来接严吿他们的。车上只有一人，是一个金发蓝眼睛高挺的漂亮女孩。她下车后冲严吿三个在灯光下小小的身影招了招手，“喂！这边这边！” “你多大了？”严吿问。 爱丽莎·蒙特无奈地说：“这是现在最新的打招呼方式了，都代替了‘你好’，我很幸运，才12岁，叫我爱丽莎就行，你呢，多大了？” 几人一一相互介绍握手之后便上了车。车辆无人驾驶。 严吿看着仪表盘上的屏幕，上面是地下城的地图和行驶路线。她问：“这个车是220t控制的吗？” 车辆平稳地启动，但是觉得没人坐在驾驶位，心里还是没什么底。 “是，准确的说，这个车是我控制的，哦不，现在应该是你们控制的，你们不是来做实地监督的嘛，现在能去几个地方看看，你们自由选择。”爱丽莎话语间总是看着严吿一身奇怪的穿着，但是一直没有问。 坐在后面的席尔瓦问：“自由选择？这个不是已经定下来的吗？” 爱丽莎笑了一下回答：“啊……这当然不是啦，你们来呢，其实没有消耗什么额外的运输资源，都是捎带的，说实话，准确的说你们自来之，对吧，那就则安之呗，都是捎带的，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都随你们便，你们要看220t，很光荣，我也能陪伴在你们身边跟你们一起去见见那个家伙是个什么东西，其他的，我就不陪在你们身边了，你们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为了你们的安全，也会有一个门型机器人跟随，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要，我们是很欢迎你们的，但是其他的民众是不是这样我……呃……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们住在什么地方？” “集装箱。” 后面的三人没有多震惊，这离开中转站的一路上看上去地下城的环境很好，还是比较安全的，几乎向任何一个方向看都能看到一个智能机器人，住集装箱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爱丽莎没有在三位来客的脸上看出诧异和不满，继续说：“所以，那种集装箱其实很好住的，我试过，非常舒适，也很安全，里面什么都有，就是空间很小，放心，这东西可以跟着你们到任何地方，它有轮子，这次就不问你们收钱啦，完全免费提供给你们使用，你们体验体验！” 看得出来，爱丽莎越说越高兴，她开始滔滔不绝。 “我们打算将这东西量产，到时候地下城就能够改造得更加漂亮，更加好看，空间就大了，就不用这么挤了，这些密密麻麻的建筑，到时候就不要了，用来住人实在是太浪费了，移动休息仓到那时候就会到处都是，啊对，有一个以前的词儿，叫什么……房车来着，对！房车！你们不知道吧？那玩意儿落后快半个世纪了，不过，现在资源基本上都被220t拿走了，只能等了，我想等待的时间不会长的。嗯，那玩意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严吿对翻译器里面说出来的一大堆不怎么感兴趣，最重要的还是看看地下城的样子，尽快去瞧瞧220t才是要紧的。 “无所谓，能住就行，那我们现在去哪？” “你定吧。” “那就先去220t那里。” “好。” 无需操作，无需语音，路线自动生成，车辆减速后转向。 “是不是很方便？”爱丽莎骄傲地看向后面的三人，“这呀，就是新的时代啦！像是你们那样，要咱们这样大小的小孩子每天累死累活的工作劳动，我真是难以想象，我现在连一个小箱子搬来搬去，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下来呢！看吧，还是在车里面舒服，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想想你们现在算是……还在原始的社会，甚是更原始，我真是有些同情你们，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是有些看不起你们了，对不起，我其实没有冒犯的意思。” 几个人是有这样的感觉，确实方便，确实更加的便利，但这真的能行吗？没有驾驶员，没有人看着，没有人管着，应该是不行的吧。 “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说，希伯来特勒维尔也这么说，新的时代，嘴里一直是新的时代来了，我没看到什么新时代，你们小孩子是挺轻松，但是大人们呢？我觉得他们一只脚算是跨了进去，但是另一个脚死活也迈不动了，弄个大劈叉，我看他们可不怎么舒服。” 爱丽莎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是大人，他们也正在迎来新的时代，虽然旧时代的伤痕无法抹除，但是这一切都是便利的，我们没有崩溃，我们从悬崖的边缘挺了过来，他们会受到更好的照顾和治疗，以后会有能够减轻痛苦的药物出现，这一切都是向好的，我也劝你们呀，要不考虑考虑？人工智能是个好东西！相信我！” “哦，你是希伯来特勒维尔的说客？啊，也难怪后来他让我赶紧过来看看，原来是想让我们三个倒戈啊。” “别这么说，也别这么着急地说，我们这里好不好，还是要等你们自己去看的嘛，你们不是常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好好看看，你瞧瞧路边那些孩子，他们多开心，他们不用受累，不用挨饿，也不用有什么太大的负担，照样上学玩耍，还有这交通，比以前顺畅太多了，没有任何的事故，也不会有任何的事故，一切都井井有条，那些人工智能在创造，在建造，在改造，在维护，在更新……你们好好瞧瞧嘛！” 严吿发现这地下城总体的高度和城市面积，建筑类型和装饰风格，以及交通线路都与她知道的不一样，尤其到处都是英文的路牌和广告，放眼看去只要是文字的一律什么都看不懂。 车辆跟随着前面的无人运载车走走停停，她心里也跟着起起伏伏。随着路程的增长，她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周围建筑的窗户上贴着的大字标语大批出现，这很壮观，也或许是一种特色，严吿看了一圈也看不懂内容，但是勒维尔这个名字的字母拼写她是熟悉的，早就听说希伯来特勒维尔是出身名门。另外两个孩子看懂了，他们将内容告诉了严吿。爱丽莎对此有些紧张，但是车辆的路线刚才突然变过之后没法改了，谁让有几条街道就开始维修了，也真是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得要看见的。 严吿很严肃，眼中冒着火，“数字生命？勒维尔？这不就是知法犯法吗？” 爱丽莎笑了笑，“他们怎么样，我不管，人们怎么想，我也管不到，不过现在数字生命确实是大家所希望的。” “那勒维尔集团是怎么回事？”严吿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你就得自己了解了，你已经来了，其余的当然要靠你们自己咯。”爱丽莎说。 还有一些安乐死的标语。 严吿说：“看来这也不是你说的新的时代嘛。” 爱丽莎无所谓地说：“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们那边的人可惜了没有什么发泄口，我看要憋出病来的，那样就更糟了。” 在车辆的行驶的当中，还有另一个人在。这个缥缈无痕的人就是图丫丫。她找遍了网络，终于发现了几个和她的长相外貌肤色发色都相同的人，严吿这模样和穿着，她一眼认出来就是自己人。于是她就在这里了，跟着他们一路听，一路看。 实际上，多数民众认为勒维尔集团简直慧眼识珠、未雨绸缪、深谋远虑，还有一部分人在网络上像是发了疯一样不断揭露社会上和政府里面阴暗恶劣的一面，不说别的，把太阳危机史翻一翻，再把民众们知道的倒一倒，血腥的旧账就出来了，何止之前那些人发在网上又逐渐被莫名删除的那些内容啊，越来越多了。好像越这么发，数字生命就越有希望，这几乎是每个能够登陆网络的人都这么想的。 地下城政府觉得这样不好，就对互联网出现的问题进行了管制和纠正，有些内容删一删，有些内容改一改，有些内容编一编，一件一件地做，网络此种“怪相”正在减少。相关的软件平台紧急对外宣布要维护，甚至是直接关闭。 图丫丫把安乐死和数字生命的内容表达安在了自己的头上。她觉得合适，和自己的情感和记忆都很合适，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一个什么事情被安乐了，这种感觉很强烈。她在看到严吿之前一直没有想起来，但是现在她有些觉得是那样了，在和爸爸妈妈去游乐园的路上出了事故，就像是严吿说的那样，会不会被无人车撞了，然后她生命垂危就来到这里成为了数字生命，爸爸和马伯伯都是如此，出了“车祸”。 图丫丫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的两人。她有些接受了死亡和与死亡不太相同的继续存在的那种模糊的概念。 第165章 扬沙迷道 人们没有像马兆和图恒宇推断的那样，在灾难快结束的阶段或者灾难过后才开始大喊数字生命，甚至没有到能看到正儿八经有些治愈希望的灾难中段，而是在互联网开放后的现在就已经开始铺天盖地的呐喊了，连带着安乐死一并喊了出来。这些飘荡在网络中的痛苦符号就是人们殷切迫切的需要。 同时，人们已经将更多数字生命线索挖了出来，拼命地一步步一次次地确认数字生命就是可行的，而且被所有的人相信。所以现在这所有的一切灾难都要由联合政府来背负，是他们的决断和决议使得人们如此痛苦，也错失了数字生命发展的最佳历史时机。这一切都要由联合政府来负责，在联合政府里面的各成员国政府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是他们的集体决议导致了现在危机和灾难频发。 人们呼啸着要求联合政府紧急撤销数字生命相关的所有法律法规法案，任何一切法不法的、限制不限制的、禁止不禁止的全部放开，恢复数字生命和相关研究的合法性和合法地位！如果联合政府迟迟不肯动作，行，那就拉倒，也不指望那些脑子已经稀里糊涂的人，那些脑子里只有专制专权的人的头骨里面可能已经是一滩稀泥了，会不会思考另说，不指望他们。人们转过来就要求美政府脱离联合政府，然后独立开展数字生命的研究，也同时希望勒维尔集团能够公开地告诉全美的乃至所有智能派国家和全世界的民众，数字生命到底进行到了什么地步有什么样的成果，这些都至关重要！ 但是勒维尔集团没有人发言，至今一直沉默，不知道他们是全部病倒，还是没有见到网络世界疯也似的发言。没有人能够站在人们期盼的那个英雄的位置上来表达一下或成或不成的观点。 地球世界没人知道数字生命是成功的，而且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有极为成功的例子了，而这个成功的例子现在就在网络之中和他们在一起，甚至他们见过的某几句话就是从数字空间中发出来的。不知道这些的民众们依旧在为了数字生命而努力，有些侵入技术还不错的黑客开始对地下城一些公共的大型显示屏和私人的电脑设备进行温和的进攻，不论是大人或是孩子，还是能够睁开眼皮看一眼屏幕的中老年人，必须让他们都知道数字生命才是真正的拯救人类的计划！可惜的是这个计划被目光短浅的联合政府否掉了。 他们所做的这一切为的就是将数字生命计划再次进行到底！ 这或许是图恒宇和马兆期望的，他们不确定在不能操控重要的外部设备的情况下这是不是他们应该要去期望的。想让数字生态走得更快，无疑他们二人想要地球世界有这种氛围或更进一步，这样就可以轻松的获得更快的建设进度了。他们现在就可以对外说他们就是人们心中期盼的数字生命，包括姓名，死亡年龄，数字空间恒定的年龄，前生的职业等等全部的信息来让人们相信。这样就可以让数字生命计划的重启变得更加可能，可以主导现在的又一个研究方向。历史证明了数字生命是成功的，再次出发几乎不需要什么更多的研究时间了，只要从220t那里把资源拿过来就可以了。 他们两个这么商量过，他们想要做一个小小的尝试和试探，这就像是在广袤的沙漠中扔一把看起来很特别的沙子，当这沙子落入流动的沙海之时，谁也分不清这把沙子到底是来自何方的。两人快速商量后，他们只是说他们是数字生命，数字生命是成功的，说这么些个字就足够了，虽然这些人们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 图恒宇二人是忐忑的，他们不清楚moss会不会让他们这些个字发出去。 但结果还是不错，这把沙子抛成了，他们期望得到回复，看看人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会有怎么样的反应，然后再做后面的打算。 可不妙的结果也在这里，现在很多人都在抛沙，他们也自称是数字生命，来自不同的年份，有着不同的身份，他们的形容和描述丝丝入扣，让人难辨真假。互联网曾经遭受了几次大面积长时间的中断，一些服务器被地表严酷的环境损害了，很多的关键信息几乎查不着出处，这些人说的有无法查证的地方。这些“数字人”自称来自的年份有2025年、2030年、2043年、2058年、2065年、2070年等等，甚至是在地球正式绕太阳进行引力弹弓加速后的每一年都有人被格式成了数字生命。 图恒宇知道这些不太可能，即便网络上的有些内容和他记忆当中的对当年数字生命研究过程和成果描述有大部分重合，但是在2037年之前，世界上所有的数字生命研究都没有完全成功的，突破是有，但是问题不断！现在出来一堆人，用不同的语言说不同事情的同一个表达，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信息，真实得很吓人。甚至还有在2041年印度006号实验室进行数字生命研究的人体试验的被试人员，他说他成功了，他现在正在互联网当中漂浮。 这么一提，图恒宇和马兆都知道这件事，他们的记忆在2041年前就停住了，但他们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很熟。当时进行过全球有关数字生命的研究讨论会，这段记忆还很清晰。之后的他们就不知道了，但是网上这个人所说的竟然和两人知道的相差无几。 “伙计们，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感觉过了很久了，好像是好多年了，像是几个世纪！我的感觉不准确，我甚至快要疯了，但是我没有疯，我的理智告诉我疯了会更好，但是我尝试了很久，我不会疯！对的，我感觉自己很奇怪，我当时正在实验室的脑机旁的床上，我记得的不多，我看到你们在说数字生命，我是数字生命！快来这里救救我！让我从这里出去！这里太他妈的黑了，好像那种感觉中还有一些冷！大家！快让我出去！” 这段文字在网络中传播，几经转发，内容还在被不断添加。仅仅几个小时，内容已经变成另一个要立刻研究数字生命的意思了。 图恒宇通过550w知道后来那个数字生命研究所关停了，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还因为这件事抑郁了很长时间，打起精神的他偷偷暗中搞研究搞资金筹集，进行了一年多的地下研究终究还是被告发了，随即被印度当局抓进去，后来他被人保释出来以后，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图恒宇一查，发现这个发言也是抛了一把沙子，相互这么一抛，迷了眼，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数字生命。仅从最开始发言来看，图恒宇和马兆都认为如果对面是数字生命，那么可能对面的“数字生命”成长得不完整，这个不完整的背后是整套设备的落后，以及当初试验条件的相对有限。 图恒宇和马兆没能找到这个数字生命，这段内容和他们一样没有留下痕迹。 “马老师，要不我们留下一些痕迹试试？” “也行，留到一些个固定的地方吧，尽量特殊一些。” 尽量特殊一些，那就是留在互联网的隐秘一些的边缘地带，数据流量少一些的特定转接口，尽量是地理位置特殊一些的地方。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留在格陵兰岛上的最南边，在那里的地下城的一个没有人长期使用的个人电脑终端上断了痕迹的尾巴。 这让图恒宇有些激动，如果对面真的是数字生命，那么两方接触一下的话，这将是一个历史性的一刻，对于同是数字生命的他们来说。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对于突然蹦出的许多自称是数字生命的“数字生命”，图恒宇查到了他们的ip地址和个人id，这类人正逐渐增多。他们基本就在幻想自己已经是数字生命了，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一切负面神经的情感的环境的反馈都没有，这简直就是他们口中的伊甸园。这些人被称为数字人幻想者，这种症状是幻想症的一种。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因为对环境的逃避和身体被折磨的痛苦，他们时刻认为自己是数字生命，这是精神和心理的疾病，旁人不清楚这是否使他们的痛苦有所减轻，像是毒品那样。 他们有些人的发言充满了渊博的知识与华丽的修饰词，很多的内容是从《新太阳纪》等等的太阳神书中摘抄或变更挪用出来的，很多人愿意信这个，因为那种语言的描述和情感的抒发让他们能够想象数字生命的感觉。后来人们冷静下来后，将这类归结为一种极其轻微的精神毒品，通过视觉和自身不同的理解能力起作用，跟抽烟和稀释毒品同性质，但是这些语言必须越来越华丽才行，不然不会让这些数字人幻想者得到满足。 民众们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勒维尔集团的数字生命研究上，甚至将这种极端注意力的投入发挥到了极致，导致勒维尔集团对外的各类媒体账号都关闭了评论，乃至紧急注销，他们的集团大厦都紧急围上了一圈钢板，为了避免人们冲撞。但是这没有用，依旧有人深明大义冲进去询问和质问，乃至请求和恳求。 勒维尔集团在很多地下城都有独立的建筑，这让人们很难猜到数字生命的实验室究竟是在哪个地下城开展的。人们觉得勒维尔集团搞了这么多年的数字生命，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半个世纪的发展了，不可能没有一个数字生命的样本或者测试版本被做出来。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了很多或冒充或真实的勒维尔集团内部工作人员的人在网络上发布集团内部的秘密会议决定，他们自称是某些特别部门的部长或总经理，甚至有人自称是股东的亲戚或被长期欺压的小股东，又或者是跟一些神秘的上层人物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人，这些人在网上不算多，但是按照一个公司的体量来说，人太多了。 信息就像流水，很快聚成了目标明确的一条河流，在这个特殊需要勒维尔集团发声的时候出现了断崖而落的瀑布，再次激起了千层浪。勒维尔集团的数字生命技术的研究进度和年初的成果被曝了出来，还有相关的专门为数字生命而研发的硬件！一批一批的巨量的逆天的内容伴随着勒维尔集团数字生命的出现而出现，不过没人关心那些旁门左只了。他们这些名人巨头爱怎么玩儿的花就怎么玩儿的花，只要数字生命能够造福全人类，就算他们所犯下的滔天大罪足够判两百多次死刑都可以被赦免！数字生命能够拯救几亿人！ 这部分内容表达的是从联合政府宣布禁止各成员国研究探索数字生命的可能性和发展前景，以及试图再次取得技术飞跃性突破和稳定进展成果的时候开始，勒维尔集团就已经在不间断地做一些人体实验，而且被描述为是残酷的人体实验，实验的大部分主要集中在人体的脑部，主要的实验手段多种多样，甚至还被放出了活体解剖头部的实验项目的图片，有两张模糊的实验室图像，是半彩色的，像是人为偷拍。即便如此，照片所呈现出来的内容和情绪依旧令人心惊肉跳、腿麻脑空。拍摄日期为2052年10月份。 到现在为止，勒维尔集团的这种实验进行了多少次，实验了多少个人不知道！但是得以确认的是在那段危机岁月当中莫名失踪的人是有所统计的，而且数目惊人，再算上没有统计完全的失踪人口，简直难以想象。而且，实验了多少个不同年龄段的人具体的也不知道！有些人是戴着侵入式脑机接口做的各类实验，这无疑是对人的一种摧残。根据网上的这部分内容来看，这三十年以来，他们是有在反复拿人进行数字生命实验的，而这些人有没有成为数字生命，不得而知，这些人的生命有没有被因此而被剥夺，也不得而知，他们是否是自愿进行的人体实验，更无从知晓。 人们相信，更多的内容会在日后出现的，直到数字生命计划再次开启的那天！ 第166章 新方舟号 这些消息当中有真有假，消息的发布者们学得有模有样，在旁人看来他们参与了数字生命研究的很多过程，甚至就是当时的数字生命派，或者是数字生命派的后代，他们说的内容肯定不会有错的。一篇内容里面九真一假比例掺杂着，很难让人去分辨真假。另外什么真不真、假不假都没有什么所谓了。 在一段时间内，有人故意引导人们向着大潮流的反方向的安乐死去，但很快就失败了，这部分人很明显是目的不纯。执意安乐死的人很快就变成了悲观主义的代表，是落后的野蛮部落里落后的野人，既然数字生命如此成功，那么就应该迈向未来。互联网变成了不欢迎这些悲观主义的人存在的地方，人们的思想在这里交汇，进行了激烈的交锋。有意思的是有些假的内容真实发生过，有些真实的又被污名过后变成了假的，一些内容出现了又消失，这里像是战场一样。 但最终，互联网的监管在美政府的参与下还是失去了平衡，人力所不能足，导致在互联网总体在数字生命的大潮之下，所有其他的信仰和思想内容全部被冲翻了。数字生命战胜了政府，战胜了太阳信徒，战胜了安乐死，战胜了流浪地球计划，战胜了领航员计划，战胜了美政府所说的智能恢复计划，数字生命几乎战胜了一切，互联网已经成了数字生命的天下，只要说一句数字生命不好，那就是千千万万的炮火轰击。 对于勒维尔公司被曝出来的所有事，人们更愿意相信是确有其事。有人说那种不人道非人性的残酷的人体脑部实验跟实验砍头有什么区别？脑袋都给人扒开了，头骨在一旁放着跟玩拼图似的，在被试者裸露出的大脑里面插上那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带着探针或是数据采集接头的东西，看着太吓人了。照这么看，他们的实验室是不是真的实验过砍被试者的头？只不过这部分内容甚至都没有在内部公开，只是在内部的小团体当中有过。并且，网络中期待这些小团体中的人站出来说一说。这是灭绝人性的事情。 这一小部分人存在不存在都是个是疑问，出不出现更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是有另外一部分人补充道此种说法是正确的，因为要实现数字生命在数字空间中的永生，那就要对人类脑部最特殊的几种情况进行全面的研究和了解，这种方法一定是有多益处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勒维尔集团首脑决定下来的意思，但有自称是实验室里面的研究人员是这么说的，有一些被试者是从监狱里面买来的死刑犯或者不是死刑犯，对待监狱来的这些人就无所谓了。而有一些被试者是为了金钱报酬而来，但是基本上这些被试者都不知道他们参与的是数字生命的测试实验，这些人基本就是做脑核磁共超高速成像。他们不问被试者的来历，只管完成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上面给到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的。这些研究员们都知道，肯定是老勒维尔很快就要撑不住了，他的身体机能差不多要走到尽头了，这次的危机不知道有没有要了他的命。说的这个人拿出了他是研究员的证据，是一个实验室的胸牌和身份卡，其他的都没有了，这没有名字和证件照片的胸牌卡片都没有办法证明他研究的就是数字生命，但是他说的逻辑严谨，思路清晰，没有破绽。这些证据里面没有实验室的位置，他能给出的只有这么多。但是很快这种说法又被另一波害怕数字生命会因为这件事而再次失去希望的人所反驳。 网络上对于勒维尔集团的做法质疑颇多，声讨也很多。 “勒维尔集团不能在随意又残忍的践踏过别人的生命过后将技术据为己有，而是应该分享给世界！” 绝大部分人对数字生命没有任何的质疑。既然数字生命如此“成功”，经历了如此坎坷和波折，那还有一些特别的人体环境疼痛实验是不是也做了？以此来获得更为全面的数据。那么为了获得更加全面的数据，为了数字生命技术的进步和最终的硬件生成的效果能够稳定数字人的状态，勒维尔用权和利支撑的这些实验室是不是还配备有一个限制了自由的被试者集中营啊？是不是和当年日本臭名远扬的731部队在中国东北干的是同样的事情？是不是和奥斯维辛差不多呢？ 美国政府控制不住舆论走向了，也不知道民间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信息，可怕的是很多都不是空穴来风。如果有黑客进行攻击，220t应该肃清网络攻击代码才对，如果网络中有ai病毒攻击的终端服务器，220t也应该查杀和保证网络的洁净。可是，之前被政府一条条删掉的消息，过了不久之后又会出现，再次出现后的内容就会变得更加具体，被切断连接的服务器和维护中的平台简单格式化重启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新的内容填满。由此可知，现在发生的一切220t是不参与的。 说到这些，感同身受的又被病毒折磨得麻木的人们开始了又一轮的浪潮。网络之中一片嘈杂，可是外面的现实世界几乎无声。 历史还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勒维尔集团实验室的那些实验的过程其实很容易想象，不是因为人们的想象力有多么丰富，而是因为曾经记录下的死难者痛苦的被屠杀的照片依旧还在，不论是世界什么地方都有那难以掩盖住的血腥的屠戮。一组组图片，一段段新闻，一滩滩血迹，一具具尸体，曾经在事件发生地的周遭或者是地球的对面，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人们通过收音机和报纸了解了那些悲惨又酷烈的灾难。现在，这些图片正在互联网上一张张出现，它们排着队翻开了一百三十多年前发生过最血腥最野蛮的事件。对于勒维尔集团干过的事情，只要在那些图片中加入现代最新的实验设备，墙上贴一些“科技引领未来”的标语，换成更加清晰的成像，日期从19xx年改成20xx年，也就这些了，这不需要强大的想象力，也不需要什么超强的逻辑能力，可能就只是一眼的看错。人们想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做到以上几点，完全就是勒维尔集团实验室做出的事情。也或许在全球范围内还有更多这样的实验室呢！谁知道他们又在研究一些什么呢？这次的病毒吗？还是继续搞核武器研究啊？ 地下的隐秘的实验室，非法的违规的研究，那既然不是光明正大，干脆就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开展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装作道德高尚，没有必要讲究人道主义。互联网上认为是这样的，当年联合政府还在开展数字生命计划的时候，就特别对全球各大数字生命研究所下达过文件，不允许激进的不计后果的研究探索方案。既然后来数字生命为非法，那么不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不就可以开展那些打着科学研究的追求真理的旗号开展他们那些脆弱的自卑的变态有傲慢的欲望了吗。他们才不在乎别人失去了什么。 这部分声音很快就偃旗息鼓了，对此类事件的痛恨远不及勒维尔集团现在已经是大救星了，声讨归声讨，可事实就是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数字生命，虽然人们不知道数字生命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可他们就是信，信勒维尔集团是美国的英雄，是世界的救世主。但是对于勒维尔集团长期以来的沉默，人们猜测勒维尔集团的全部高层已经成为了数字生命也说不定，前段时间网络上大面积消失的数据就是他们这些数字人的手笔。这个猜测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这个美国的大救星、地球的救世主竟然像当年方舟计划的那一票人一模一样，他们上了船了，就开始沉默寡言了。 变化又发生了，网络中的变化是以分钟为单位的，上一分钟还是这样，下一分钟就发生了变化。方舟计划还没有被人们忘记，那个加蓬太空电梯基地的大坑还在人们的心中，现在的数字生命可能就是新的方舟号了。对！这是没错的！数字生命是需要载体的，这个硬件就是新的方舟号，但是它太小了，根本找不到在什么地方，进去的代价和门票是什么也不清楚。人们在网络上啰里八嗦一堆堆累计发言的时候，有人又开始变得悲观了，现在能够支持数字生命的硬件不多，如果那些有钱人已经“住”了进去，那么就没有别人的地方了。是的，空间有限，乘员有限。 这些内容其实早就有，但是人们一直不注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甚至将说的那些人打成了数字生命反对派里面去。虽然那么多人的大脑受到病毒的影响，但是这一群人加在一起，这个互联网的脑袋转得比谁都快。他们立刻得出了结论，有550w，当年的550w不是挺牛的嘛，现在当然可以批量生产550w，完全有条件嘛！ 开始声讨谩骂勒维尔集团的那部分人又再一次摆出了“笑脸”，“既然还有我们的份儿，那就当我们撒撒气了！一定要将数字生命技术造福全人类！” 方舟计划的那些年发生了什么，当然记得。2044年那次对太空电梯展开了渗透袭击立刻在互联网上被冠上了绝对的正义性，当时的袭击也不是什么恐怖袭击，而是基于数字生命的真理而展开的面对全世界都不理解的一场战斗。请问大家这是什么行为？小股的数字生命派地下武装分子在面对联合政府各成员国的强大而猛烈的军事力量的联合作战之下，成功摧毁了以移山计划和方舟计划为核心的太空电梯，这是一个伟大的壮举，是一次宏伟的成功！牺牲的数字生命派战士们都是勇武的扞卫真理的英雄！在歌颂勒维尔集团独具慧眼的远大目光的同时，也要赞颂每一位数字生命派的战士，尤其是在2044年舍生取义的那些人。 有意思的是在这之前，2044年造成太空电梯危机的数字生命派战士还被网暴过，因为有很大一部分认为就是数字生命派这种暴力的不计后果不顾目的的行动才让联合政府彻底让数字生命成为了历史，如果不是数字生命派这种幼稚的冲动的行为，可能数字生命还是很有机会的，起码比现在2070年的流浪病毒危机要好上太多倍了。那次的世界公审视频现在还在网络上，数字生命派的各大组织被联合政府剿灭，剩下的数字生命派分子只能到处流窜、改换身份，数字生命从那时就成为了历史，或者说就是从2044年又或者比那更早之前他们这么计划的时候，数字生命就无法挽回地走向了一个时代的技术终结。 这怪谁？这都怪数字生命派当时不理智的行为，还有支持数字生命的那些乌泱泱的民众们。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是英雄了，他们从恐怖分子变为了人们敬仰的英雄，那些他们所背负的罪名一下子成了他们脚下的功名，他们的照片被大量转发，他们的人生事迹被大量传传颂，他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最理智的人类未来派，而不是以联合政府为代表的死脑筋的人类守旧派。 另外，还有那些在太空电梯保卫战中立过“功”的那些人，现在都被定为了“罪人”，首先在功勋名单上前几位最明显的就是刘培强，后面几位里面有韩朵朵！在他们看来这名字真是别扭，不好拼不好年，还是赫伯特顺口一些，这名单上的所有人才是恐怖分子，是人类死脑筋守旧派的打手，是他们的哨兵！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不论是立过“功”的人，还是勒维尔集团被从侧面证明他们所干的那些事情，都无所谓了。不确定有没有更新的进展，无所谓，不确定他们是否有一个与550w算力相当的硬件，也无所谓。人们知道数字生命计划的重启现在可能已经被联合政府所讨论了，不过也不依赖联合政府，他们毕竟都是死脑筋的人类守旧派。 第167章 求救警报 问题还是有很多的，但是多数人已经不考虑那么多了，勒维尔集团现在还是不能过于苛责的，甚至连一点的骂声最好都不要有，之前骂就骂了，以后要学会捂嘴，不仅要捂住自己的，还要捂住别人的。人们估计勒维尔集团是想说话的，但是对网络大潮过于忌惮，因而在这么多轮的网络轰击之下，勒维尔集团和其旗下的所有子公司都没有一条的、一个字的声明。对面不发言，人们有些害怕了，害怕数字生命有了也用不在自己的身上，于是网络中有了一些低姿态的发言，对勒维尔集团开始大量的谄媚和吹捧。 现在世界领先的数字生命技术和研究成果就在人家手上抓着，别的任何一个国家和研究机构都没有最新的成果，他们还停留在2040年左右。按照勒维尔集团的体量来看，恐怕远远超过了2040年之后的数字生命技术的研究进度。这已经不是成功不成功的问题了，而是在成功之后，在那新的“方舟号”里面能够享受到所有最快乐和愉悦的东西！ 而这些，勒维尔集团不与任何人和任何组织进行共享，这项技术是垄断的、独有的！和以前研究的数字生命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了，硬件系统在人家手上抓着，意识采集和上传的整套设备也在人家的手上，人们除了“数字生命”这四个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揽下。与此相相对的是，人们看着自己两手空空，大脑感受着满身的疼痛，而勒维尔集团的顶层人物已经利用数字生命完成了永生，或者是即将获得永生！不仅仅不生活在这极度的思想麻痹与肉体痛苦之中，最让人们嫉恨的就是那些人除了摆脱了痛苦，而且还实现了永生。即便不是永生，也比人类个体的正常寿命高出好几个档次。这让人们每每想到看到感觉到都是无比痛苦的，他们的身上已经压了很多的巨石，思想上的山体压进了现实。 对于地面上能够登陆互联网的民众，他们的痛苦是更甚的，就算数字生命成真了也很难想会有他们的份儿！他们总是相互说着被政府抛弃了，2065年的时候政府说是在十年之内将地下城的资源和生活空间扩大，然后接纳地面上的本国民众。可是后来又怎么样呢？没下文了，到现在更是没有下文了。 在这危难当中，数字生命毫无疑问是是优越的。都这种时候了，人们觉得特事特办的道理上面应该懂的吧？如果非要这样死板下去，这地球真就危险了。人类如果因为这次的危机彻底垮了，那才是最大的浩劫，人类的整个文明都将消失！成熟的东西终将被遗忘，只剩下那些小屁孩子能干什么？人们现在正在讨论街上的那些孩子能干什么？打篮球吗？玩橄榄球吗？在街道上娱乐，连学校都不去吗？人类文明的重要成果谁来继承呢？靠着现在地下城里面的机器人吗？没一个长得像人的！想一想，将来的人类是不是连字都不认识了？再度回归野蛮。 人们发疯似的寻找解药，寻找那最终的解放。谁要是阻挡数字生命计划的重启，那就是全人类的敌人，不论是谁。 勒维尔集团这个事早就传到了联合政府，希伯来特·勒维尔早就清楚了，他对这事的态度是愤怒的，在他看来那些事情完全就是无中生有，所有的消息都是造谣，现在的互联网上真的让人很难相信全部都是谣言当道，偷偷研究数字生命这件事一想就是假的不能再假了，那就是一些恐怖分子和分裂分子的阴谋，他们试图阻止智能派国家的全面智能化、自动化、机械化、信息化、高效化和未来化，想让智能派国家现有计划走向反面的也没有别人了，很可能就是孩童派的那些家伙。 在一次不怎么正式的会议上，希伯来特勒维尔就现在互联网的问题表达了自身的愤怒和美国政府的无奈。 “请大家不要误会了，数字生命早就是非法的，私下研究数字生命以前有过很多次，我小的时候就喜欢了解那些事情，联合政府付出了很多才在2052年彻底清理了全球所有的地下的黑色实验室，有些人让我解释解释那些图片，我还用说别的吗？对一个完全是假的东西，我解释什么？现在的aip图技术不用我多说了吧，把那些地下黑色实验室里面的，甚至不是实验室里面的照片拿出来稍微改一改就行了，我不知道大伙为什么一定要我，要我给出一个解释，我能解释什么呢？我想这个应该让孩童派国家的人来解释一下吧，我们最开始开放互联网一切都很顺利的。 “再说，人们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现在的众多问题都是迫在眉睫的，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解救这些人？大人们的痛苦，我体会到了，但仅仅只是皮毛而已，我们被抹黑，被污蔑，被造谣，这真是让人痛心，当然这也从一方面反映了大人们的大脑是出现了一些问题的，甚至是很严重的问题，有意思的是，人们现在在疯狂地争论一件不存在的事情，人们现在在期盼一件幻想出来的东西拯救他们，所以，要我给解释的那些人也有些意思，不要捕风捉影，这本身就很可笑的，好吧？” 苗誓燃坐在小会议室的角落，这里有大屏幕，大屏幕上是互联网上面的各方面数据统计，屏幕的其中一块滚动着人们现在主要讨论的事情。但这不是今天在这里的主要内容。 “你们的政府没有参与吗？毕竟现在这个数字生命的硬件被称作‘新方舟号’，危机史我还没有来得及学，但我知道大的框架内容，当时你们不就主导了方舟计划的筹划和进行吗？现在这个‘新方舟号’跟你们没有关系？嗯……我觉得现在下结论还很早，还是需要调查一下，数字生命可能不是贵集团做的，也可能没有政府参与，但是呢，有没有可能那些人是在搞‘灯下黑’？” “灯下黑？” 苗誓燃知道了，这是翻译问题，这个翻译器对这个词的翻译可能不够准确，“灯下黑的意思就是，这个……我还有点不太会解释，大概的意思就是在你们政府的灯光下存在着暗影区域，就在很近的，光照不到的地方，所以那些地下的黑色的研究所或者简陋的实验室会不会就在你们地下城里面，查嘛！如果真的有数字生命这个技术，没收了就成。” 希伯来特·勒维尔脸色很不好，他靠在椅背上，说：“查？怎么查？这本来就是没有的事情，这个不用查我也知道，数字生命这玩意儿的诱惑力太大了。” “那么，数字生命对你有诱惑力吗？” 希伯来特勒维尔愣了一下，说：“不知道，我没有接触过，我不知道数字生命对我有没有诱惑力，那么大家呢？数字生命对大家有没有诱惑力？各位。” 这个会议室的孩子们没有什么话可说，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都跟希伯来特·勒维尔的话是一样的，没有接触过，对于数字生命不了解，不知道数字生命到底会对一个人有着什么样的诱惑力。 希伯来特·勒维尔看了看周围，说：“如果非要问，我觉得还是问问大人们吧，他们对数字生命有着比我们更加切实的体会和感悟，他们毕竟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问我不如问问他们。” 苗誓燃看着屏幕没有搭理他。这里算是联合政府里面属于他们的信息情报中心。算起来，现在严吿应该是见到220t了，如果计算不错的话。她转头看了看希伯来特·勒维尔，不说话了。 这些孩子很快就习惯了在这里，像是决策者一样，但实质上他们还不是，但随着时间，他们会是的，虽然说作为联合政府监督委员会的成员要对监督目标的对方进行各方面的考察和监督，但是他们打心底里也感觉这样似乎意义不大。 “那地球环轨呢？这去了南极，现在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有人问。 希伯来特·勒维尔这会想起来了，“对，是这样，我也奇怪这件事情。”他将目光投向注视着屏幕的苗誓燃，说：“不会是你们又下令让地球环轨回来了吧？停半路上了吗？” “关我们什么事？调一下位置不就可以了。” 很快，屏幕上显示和滚动的内容被清空了，代之以一个深色背景的虚拟的色彩单调的、由线主要构成的立体的地球和宇宙深空。地球占据的面积不大，左下角和右下角的各类数据正显示着地球的前进速度和其他的变动参数，地球北半球的行星发动机喷射着蓝色的线条，地球前后是前进的航线和已经走过的位置。随后，画面逐渐拉近，从北半球北极点的视角逐渐跟着地球环轨一号线来到了南半球，视角转到南极的上空才停下，地球环轨的大谷厢运输舱就在南极的停着。画面上看，地球环轨还是很显眼的，但是在一旁的南极发动机更加显眼，未来，这是一门大炮。 在场的孩子有些感到奇怪，不知道是谁这么快就调出来了，要说是领航员干的，那不太可能，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系统。 地球环轨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地球环轨去的很快，基本上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在南极一直没动。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了，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登上地球环规的那批人还是想要把南极的建造机器人搞走，而且智能派这些小家伙们也没有再代表联合政府将返回的命令发出去，也可能是他们不执行。总之就是有问题。 “这不是没动吗？你们还是打算着将南极的建造机器人抢走吗？” 希伯来特·勒维尔脸上也捎带着一些疑惑，他站起来看着正逐渐从地球环轨南极站台上空逐渐缓慢拉远的画面，说：“我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孩童派国家的孩子讽刺的说：“不会吧，对于地球环轨，我们后来不是又发出过信息吗，就是让立刻他们回来，当我们发出消息的时候，人家已经到南极了，不然肯定让他们在中途减速，然后回来。但现在停在那里不动算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们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一边在口头上拖住我们，一边到南极加紧偷东西？” “哎！请注意言辞，好吗？” “我只是想准确的表达，不想造成什么误会，让地球环轨回来，也是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南极有战斗小组，而且南极莫名其妙到现在没有什么消息，如果这之间的沟通出现了问题，难免要发生冲突的，你们如果像土匪一样下了地球环轨，牛逼哄哄趾高气昂的给人家再看一份文件，我看是要够呛的。” 谁也不想看发生冲突，但却不是一定没必要的。智能派那边，尤其是希伯来特勒维尔特别想从南极拿到建造机器人，他就算不全部拿走，也起码要拿走一半。勒维尔已经计划好了，如果发生冲突，那就更有理由了，苗誓燃口口声声说的要对小行星带的小行星进行消除攻击，现在的那些南极发动机数量绝对够了。 回头再看看屏幕上右上角的小框，地球的前方就是小行星带，这次环日加速的远日点和小行星带的边缘相切。这仅仅是在微缩图上面看到的，实际上远日点还要更近，跨过了小行星带的边缘，这就意味着地球要在小行星带的外沿运动一阵，可能是一个星期，可能是半个月。 “现在在联系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 “早就联系过啦，没反应。” 苗誓燃站了起来，说：“那你们怎么不说这件事呢？到底联系没有啊？地球环轨到底有没有回复？勒维尔，如果南极少了一个建造机器人，我要你们好看。” 屏幕上出现了好看的红色，一闪一闪的，连同在南极的地球环轨也跟着闪着红色。这是他们发出的紧急信号，系统分析为求救。 第168章 反叛的罪名 苗誓燃平时文文弱弱的，讨论问题和正常说话的时候听上去也是有气无力的，但是如果在会议或者任何场合的发言中有人一旦涉及到了关键的原则性问题时，她的火气比任何人都来得快。她和严吿在这方面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是在语言表达的直截了当性上面，两人还是相同的。 屏幕上闪动的红色好似是对“我要你好看”的回应，苗誓燃的眼中迸射而出的光芒仿佛是一个被惹急了的猛兽，眼神中不仅仅有疲倦，还劈啪作响的火光，只有这种特殊的时候才会看到。她知道有些西方国家的信誉一向不好，在监督委员会大会上反对如此猛烈的情况下，这群人依旧偷偷调度了地球环轨的使用，一看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再加上现在数字生命这一茬事情，可能整个美国政府和勒维尔集团等资本巨头们掺合在一起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种时候任何问题都不是小问题，而是大问题！ 红色一下一下在会议室中亮起，孩子们的脸被一次一次的映红。南极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求救的信号是误触，还是真的遇到了麻烦？ 警报响起，连带着在地球环轨北极控制站里面也响起了警报，不过那里面没人。警报的声音不大，也不刺耳，而是沉闷平缓的，像是一个人在生命的最后用力不断地努力拉长的呼吸声，在沉默的间隙，那种感觉给人是憋闷和压抑的。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地球环轨去了南极一直没有回复信息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多数的孩子缓缓站了起来，他们相互看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希伯来特·勒维尔的身上。 可同样的，希伯来特·勒维尔对此也是不解的，地球环轨能在南极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实在是想不出来。画面上没有出现更为详细的信息，地球环轨内部的监控视角也没有显示在屏幕上。会议室中除了警报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出来了，孩子们都看着闪动的屏幕发呆。 很快，在大约二十秒过后，警报解除了。这样突然的解除像是一个恶意玩笑似的戳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包括只能待在密封区域的大人们。孩子们松了一口气，令人压抑的警报声消失了，空气也不再继续焦灼。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该怎么办啊？” “不清楚，应该让勒维尔负责这件事情，有事情他们应该负责处理的。” 苗誓燃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出的是大事！很可能就是刚才说的发生了冲突，但是突然的警报解除也很奇怪，希望是误触吧，不要再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可是这种警告的发出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误触的。她感觉到不好，那种不舒服的预感最开始是变成了巨大的热量从她的头上和后背出现，一瞬间就走遍了她的全身，胸前后背出汗，额头前和领口处涌出一阵一阵的热气，随着她的行动，她能够感觉到热量正在散发，在面部滑走。 “勒维尔，你最好赶紧去查一下。” “现在没有警告了，我想可能是误触或者出错吧，毕竟这批人不是原来在地球环轨上工作的那些，现在网络恢复了，可能是以前的ai病毒现在在咱们这里出现了，或许那边没有事情呢，这个画面是谁切出来的？” “你最好去查一下！我说的不是画面！如果那边出了事情，你记得，南极若是少了一个建造机器人，你会比刚才的警告还要好看的……”苗誓燃说完就着急把文件资料和字典堆笼堆笼收了起来，抱上就急匆匆离开了。会议室的门缓慢关闭，门锁扣上的声音很响回荡在整个空间的上空。 有些人也起身离开了，这个会议室好像不太吉利的感觉。希伯来特勒维尔看着整块大屏幕，看着那宇宙深空发呆。地球环轨如果真的出了事情，那他是绝对难辞其咎的。 来自地球环轨上的求救警报是地球环轨一号线的谷厢乘员诺尔发出的。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具趴倒在操作台上面的尸体，他的胸腔被四发大口径的穿透力不强的子弹击中，胸前中了一发，背后中了三发。他的身子下滑，跌在了地上，生命离去，血液还来不及流在操作控制台上，甚至在地板上都没来得及留下他最后执念的一小滩。 “拖出去吧。”罗伯特·凯恩·布兰登说。他将手枪放进了腰间的手枪套中。他身后的人将弹壳从地上捡了起来，放在了口袋里。 两个南极战斗单位的士兵走上前将诺尔拉起，问：“我们要留着吗？” “当然得留着，先放进储备库吧，把他身上这些个零件该拆的拆掉，该整理的整理，都要利用起来……等等！先扔外面吧，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病毒，先杀杀毒！” 两个战士拉着诺尔的尸体离开了。 现在的情况和之前罗伯特·布兰登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叫诺尔的人太贼了，竟然动作那么快！向北极联合政府总部发送了求救信号。这是一个致命的疏忽，现在，他要让南极彻底脱离联合政府的计划就必须要马上开始了。 在角落蹲着一排地球环轨剩下的五个人，包括被缴了械的临时战斗员。 布兰登对那些人说：“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想要拿走建造机器人，是吧？” “你这是严重的犯罪！你会被关起来的！关到死！”蹲在角落的一个人说。 布兰登看了看那边，叫另外的人准备一个大一些的房间，能够将地球环轨上的这些人都放进去关着杀杀毒。回头，他对那个人说：“哦，你说的不至于，犯罪就太不至于了，那个家伙完全是咎由自取的，现在反倒让我们很难办了，本来这一切都不用发生的，不过不可惜，在这里人和物都是尽其用处的。” “你这是反叛！你们这种行为全都是反叛！叛徒！” 没人理会反叛不反叛的说法，现在说反叛没有什么意义。 罗伯特·布兰登不着急，靠在一旁，说：“哎哎哎！说话不要这么激动，反叛这东西不要乱说。你说我们反叛，我看不是吧，你们现在归那些孩子管了，现在没有联合政府了，没什么东西能够让我们反叛，我再重复一遍，现在没有联合政府了，明白？现在谁都是自由的。” “你什么意思？你要知道，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巨大的代价！布兰登上尉！” 罗伯特·布兰登摇摇头，严肃中带着一丝想要笑的样子，“南极这片地方是没有病毒的安全地界，你们是不是心里痒痒了？想要在这里生活，想要把联合政府的那群老家伙们搬过来，是吗？” “什么？这、这这这……” “不对？你看你们来了，很可能就打破了这种纯净，虽然你们已经很小心了，可我们现在都要担风险了，你们看上去还好，也可能是病毒携带者，或许你们之中有人已经被感染了，我怀疑你们本次过来的真正目的，会不会就是为了将病毒带来这片地方呢？” “你怎么能这么想！？” “那我应该怎么想？让你们带走全部的建造机器人？全部？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看还是你们为了将病毒带来这里才是主要的，顺便带走南极的建造机器人。” 哈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荒唐的说法，他完全不理解这些“南极人”是怎么回事，脑子比感染病毒的人还要奇怪。“布兰登上尉，我真是怀疑你脑子已经出问题了！你们是怎么把事情想成这样的！？我们也只是按照文件办事！这是任务！仅仅是任务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地球的情况，地下城需要这些建造机器人！” 罗伯特·布兰登还是摇摇头，稍微思索了一阵，“不，不对，正因为现在是这样的情况，我们南极什么也做不了，也都不能做，我们不能配合，本来物资匮乏已经让我们很不爽了，联合政府长时间没有批准给我们送物资，这就更不爽了，你们早不来晚不来，一来就要拿走这里的建造机器人，物资也没带来多少，让我们在这里的人怎么过？离开这里？留下？联合政府想过吗？还是我说的那样，现在没有联合政府，联合政府总部里面是一堆堆的孩子了，说实话，我不信任他们的政务能力，他们好像坐在了皇座上一样，一个个都成了年轻的国王和女王，年轻的幼稚的领导者难免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上尉，你说的很不实际！现在联合政府还是有大人的！孩子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们是来协助工作的，他们只是……” “联合政府那些老家伙们，我们也不能冒险信任他们，南极以外的人，都不值得一丁点的信任。通知你们，你们被扣下了，想办法联系一下家里，说一下你们可能以后的十几年都回不了家了，这样吧，也别先联系，先写一封信吧。” 地球环轨这一路飞奔而来，到底带来了多少病毒，不得而知，这些病毒的耐寒性十分强悍，是否附着在谷厢表面被带了过来，要知道一个谷厢的表面积是极其巨大的，所附着的病毒自然也是巨量的。 罗伯特·布兰登一直很担心地球环轨一趟趟的过来，现在是特殊的时期，南极这里是净土，自然要一直这样安全下去，无疑这样久而久之，南极的价值将是巨大的！但是这趟地球环轨一来，价值就大打折扣了，而且他们还是带着命令来的。经过简单的基地内部投票决议，多数人认为南极的建造机器人不应该都交出去，都给出去这是很愚蠢的，这些机器人能够经过一些简单的改装和改写变成劳动的能手，能够加强南极基地的自循环，现在需要的就是原材料了。一些小的派别和小集团还是要为了他们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罗伯特·布兰登很不耐烦地掏枪了，这个最后的决定很快就做出来了。 地球环轨来的时候，南极基地一声不吱。对方主动联络南极基地，基地也没有任何的回应。现在的世界变化太多，诺尔知道有些不太好，他认为南极基地的人不是在工作，就是内部出现了一些不团结，联合政府都分为了两大派别，在这里可能是相似的情况，或者是设备出现了损坏，他们能够收到，但是发不出消息，更可能这段时间病毒已经占领了这地球上最后一片地方。 地球环轨内部有很大的空间，之前专门清空，就是为了装载建造机器人。这次的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诺尔知道这次地球环轨的到来可能会带来病毒的威胁，一直开着杀毒系统，每隔一段时间喷洒一次消毒剂。在呼叫南极基地的同时，也一边等待着看有没有特殊的感染情况发生。 诺尔是负责的，他当然不知道南极基地已经不执行联合政府下发的文件了。过了很久之后，一辆猛犸象雪地战车开来，在地球环轨南极站控制台停下，并且下来一队人来迎接他们。 罗伯特·布兰登就是打头的，他们通过登机走廊来到了谷厢的内部。两方人最开始就是讨论着如何防控病毒的事情，诺尔就把所有人集合过来了。地球环轨上人不多，一共加起来才六个人，四个人是战斗组的，一个地球环轨的控制指挥员，一个联合政府的官员。现在抽不出更多的人，孩子没有受过训练，不能登上地球环轨，不然一定会有孩子的身影。 这下罗伯特·布兰登就放心了，又花了一些时间摸清楚情况，最后才决定动手将这群人控制了起来，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临时战斗组的成员，这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套外骨骼就被人拧了胳膊，南极方面战斗组的四个人配备轻型军用外骨骼就足够了。 诺尔当时反应很快，这个客观条件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立刻向着控制台冲去，与此同时他的胸口就中了一枪，当时人就眼前一黑，迷糊了。但他还是坚持着按下了地球环轨的警报系统。地球环轨内部瞬间亮红。随后，诺尔被打死了。在警告响起之后，就立刻有南极的技术人员上前，在操作台上关闭了警报。 地球环轨被扣了，上面剩下的五个人也被扣了，建造机器人也拿不走。南极出现这样的行为，联合政府是绝对不允许的，不论在什么意义上打死了人，控制了地球环轨和在轨人员，这已经就构成了反叛等多项罪名。 第169章 你好!220t 爱丽莎带着严吿一行人在防区内下了车，步行向着存放220t的军事保险仓库走去。 这里是地下城建筑区相对疏散的角落。严吿来到这里，才知道那个建筑是完全的军事壁垒，高大的墙体，黑色平整的墙壁，不醒的目的地是棱角分明的“黑盒子”建筑，没有任何标记性的东西外墙，但那个建筑本身就是一个醒目的标志。 这个建筑是半个在地下的，或者更深，周围接着很多的线路，旁边就是一片高压电塔输送区域，很多的无人运输车和智能机器人在建筑前的空地停放，此时只有十多个智能机器人在这里充电。在这片空地的另一边是一个改装厂，里面已经完全实现了机械化和自动化，一个人也不需要。这个厂子里面不生产新的人工智能设备，主要就是改装。t型门框机器人和监察者无人机是在另一个地方造出来的。 “看到了吧，这里鳞次栉比，基本上已经是自动化了，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怎么样？你们很惊讶吧，我感觉你们现在的表情像是土包子一样。也别怪我笑话你们。” 严吿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爱丽莎，放慢了脚步左瞧右看。 下车的时候，她以为这里是静谧的，自动化了以后没有那么吵，可逐渐靠近之后，机器运作和工作的声音就逐渐大了起来。这些声音十分的清扬清脆，闭上眼睛倾听，似乎能够看到220t的轮廓，它仿佛是一个音乐指挥家，是一个戴着超高礼帽的、衣着礼服的机器人，像是动画片中的那样在指挥着，有节奏又柔软地摆动着它坚硬的机械手臂，每一个细微的细小的，每一个响亮的高昂的声音都恰到好处的出现，又巧妙的戛然而止，如此反复多次，又有些变化。这里就像是机械梦工厂，但不是电影或者幻想中那样的绚丽多彩，不似游乐园那样灯火霓虹处处闪亮，这里是单调的颜色，有整齐的队伍，有无人运载车在卸货，这里忙忙碌碌。 这些都是220t建立起来的，地面上画着油漆，分开各种不同的区域和路径。 目前，还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在这里执勤的人不多，因为特殊环境的限制，人数就更显得少了。 严吿问：“这里没人吗？” “外面没有，在里面，他们负责对220t的状态进行检查，准备时刻更正数据，这个小小的执行单位还是在你们的要求下临时拼凑起来的，你想想看，要我们派人去更正220t的执行错误和结果错误？220t怎么可能会有错误？那只是白白浪费人力而已，大人可没有闲的。” 越来越近了。这片区域的监控大多是光学跟踪拍摄，个别摄像头还有更精密的生物指标采集系统，主要是通过对可见光以外的波形进行记录。这些监控跟着严吿一行人的前进转动着镜头。 来到“黑盒子”建筑之下，进闸门的时候严吿才知道这墙有一米多厚。建筑里面的样貌和她见过的其他建筑也没有什么区别，这个壁垒单单就是厚而已，进去之后总感觉墙壁会挤压过来。 一行人顺着地上的路标径直来到一间办公室内，里面有两个全副武装的青年人，在一旁的墙上还有枪械柜，里面挂着两把步枪，柜子上了锁。 “哎呦！可算来人了！孩子们，你们是来代替我们的吗？早该这样了！” 爱丽莎将挂在胸前的胸牌翻正了，举给两个人看了一眼，说：“我们不是，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嘛！他们三个就是过来实地考察调研的，联合政府派下来的，来看看220t现在的情况，这里他们三个随便进出，就这样。” 杰克·布拉德不满意，兴奋的样子很快消失，他扶了扶面罩，“什么？220t需要怎么样？我觉得我们两个在这里都多余，前两天技术工程师都离开了，计算机专家每七天过来看一次运行数据，现在他们都潇洒了，结果把我们俩揪了过来，说真的，这几天下来，我看220t什么问题都没有，咱们就按吃饭来算，我俩这几天一共吃了十几袋干榨粉块，但是如果220t也吃的话，那家伙早就吃了几十万袋了，这种对比，它能出错？它能出错早就出错了，我说过来考察什么的没有意义，一个孩子什么也不懂，能考察明白什么？” 爱丽莎点点头，说：“对啊对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他们孩童……呃……他们这些孩子不相信咱们的能力，尤其是联合政府也不相信220t，总觉得有人会利用网络的缺口和漏洞大肆对重要生活生产设备进行破坏，所以呀，非要过来实地考察，毕竟那是个计算机，虽然是人类历史上数一数二的硬件系统，但是难免有出错的地方，难免嘛！” “听上去也有些道理。” 杰克·布拉德坐直了身体，他不想离开座椅。而另一个人干脆一句话也不说，说话说多了，难免会更早得感染病毒，不做动作，尽量减少与空气交换，背后背着的空气净化机，脸上的空气过滤面罩真不好说能够完全避免病毒侵入肺部。杰克·布拉德的搭档突然站了起来，看了看几个孩子，转身打开了休息室的门进去了。 杰克·布拉德转头看了看，回头对着几个孩子说：“你看，说这些事情，也没人想听，不过你们觉得220t会出错？你们是在开玩笑吗？说真的，这个笑话真是把我冻住了，太冷了。哼……不过算了，要知道人才会出错，机器不会出错，人家机器就是你怎么设定人家怎么走，要错也是人错，而且220t还会给破损陈旧的人工设备更换零件，旁边的维修厂你们没去看吗？” “还没有。”严吿第一次在这里说话。 杰克·布拉德没听懂严吿说的什么，“等等，等等等等！你是中国人？” 严吿点点头。 杰克·布拉德这才站了起来，态度有些改变，从懒散变得积极了一些，“哦，我在大学课堂上选修了中文，但是后来也没有去几次课程，我那个中文老师是一个菲律宾人，他真的太差劲了，我就上了两节课就没再去了，哦，你们真是从联合政府来的啊，欢迎欢迎，不过我说，你们还是白来这一趟，看看屏幕上滚动的那些的程序代码，看看任务栏里面叠加的几万个运行中的程序，你们能看懂吗？我都看不懂。” 爱丽莎问：“那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小妹妹，说话的语气不要这么挖苦，我们也不想在这里，这不就是需要人在这嘛！但是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这里基本上没什么人来，不仅安全，而且也有固定的食物配额，这很好，现在的网络恢复了，我们也没有那么闷了，在网上和大家聊一聊最近的事情，也能排遣排遣心情。对了，勒维尔集团数字生命那个事情，联合政府要不要调查一下？不过呢，你们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这活儿你们也做不来。” 严吿看了看其他人，说：“自然会有人调查勒维尔集团的事情，我们就是以孩子的身份过来实地考察的，220t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220t对地下城造成的影响。” “好吧好吧，你们继续吧，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好好看看吧，对了，这个数字生命，我也想，如果有一天灾情继续的话，我想……好吧，我不想了，我没有钱才是真的，全球几十亿人挤进去一个硬件里面，那我就要被挤成0和1了，我看‘新方舟号’还是有的，瞧这网上这情况，这‘新方舟号’还不止有一个，你们最好是调查调查这个，在这里真是不自由，我每天盯着这整面墙的屏幕看，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严吿说：“我们想要近距离看看220t。” “不行。” “为什么不行？” “谁也进不去，这里倒是有掩体保险仓库的实时画面，多个角度的，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但是想进去的话，那你们得再向上请示了。” 严吿几个人眼神对了一下，进去看还是要进去看的，那就得以后了。 “那好，我们先在这里看看。” 监控220t的有六个视角，分别是掩体保险库中的六个面，画面在一个独立的大屏幕上显示，每个监控所显示的时间都是一样的，画面一动不动。严吿之前就看到这个屏幕了，画面实在没有什么特别，很难让人联想到是220t。那就是对一个方形光滑又反光的大体块的六个分屏监控视角，每个视角看过去都没有什么特别，整个空间很宽阔，墙面是灰色，地上有一些歪七扭八的线缆，给平滑的地面一些装点，这六个画面远看没有看头。 严吿对220t到底要怎么细致考察目前思路还是不顺，不能直接接触，那就只能进行下一项——进行交流，既然是人工智能，那对面就有能力和人类进行对话，或者直接分析人类提出的问题，然后给出答案，这也算是一种交流。 熳熳走近，严吿发现了有些特别之处，好似每一个画面中心的那个大金属旮沓都在随着她的靠近而在她的视野中变“小”了，而画面中的其他内容没有变化。她这么来回了好几次，布拉德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它的表面不知道是做过什么处理，光照过去，看上去就是那样的，有一直停留在眼前的错觉，这很有意思，不过看多了也没意思，我现在就觉得它时刻在我眼前显示着差不多的大小，像一个银色发光的内存条一样。” 爱丽莎也好奇去看了，来回试了试，确实有这样的效果，但是几次之后也没什么好玩的。她和严吿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以为这里是多么高档多么严密呢，结果就是严密了几个级别的军事禁区而已，更是军政禁区。这个不大一些的地方，承载着整个地下城和整个美国，甚至是半个世界的命运，竟然就只是这样？ 她知道那是220t就有些失望了，不过220t已经做的很好了，外面世界的变化和这里又对不上景，不免让人有些失落。很难相信它是那样一个立方体，她以为它是一个人形的，拥有着强健的金属体魄又嗡嗡作响的巨型机器人，它的大脑是超级计算机，它的四肢是高超运行处理器，它的身躯有着强大的备电系统，说不定上面还有一些可爱的装饰，再配备几样武器系统。可是实际上的220t相比爱丽莎的想象就是干瘪的，仅仅有一种视觉效果。 可就这么一个地方，人工智能设备进出不需要什么凭证和限制，但是人不行，人要进来必须要有权限，没有权限随意进出是要被门框机器人电击的。 其他两个孩子对220t显然是突然失去了一些兴趣，就只剩下工作时的态度和表情了。 严吿同样的有一些失望，失望在于220t的样子和她想象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虽然课本上有550w的图片，但是她没有当成参考，从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进来到现在，她依旧认为220t怎么着也应该有一种特殊的外表，可实际上也没有特殊可见的纹饰和设计感，就是安安静静的、冷冰冰的、没有什么生气的一块大银砖。 在失望的同时，她也有一种兴奋在其中，幸亏220t不是那个样子，它是能够直接分析环境，进而自动编译组织生成一种程序来按照目的和需求来进行支配各类人工智能设备，它应该是这个外形，踏实多了，它这样似乎处理问题的正确率都提高了。 “我能和220t说话吗？” 杰克·布拉德点点头，说：“对，能够说话，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从刚才进门，不对，从你们踏入这片地方的第一步开始……也不对，是从你们在地下城的那个时候开始，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它可能都知道，毕竟它是对整个地下城作用的，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是吗？它有这么厉害？” “这我不知道，那边有一个话筒，是直接收录音频的，你可以对着那个说。” 工作台上面的确有一个显眼的话筒。 “去吧，试试看，你说完我说说。”爱丽莎说。 严吿来到话筒前，调整了一下高度，按开开关。 “你好！220t。” 第170章 鲜血和意志凝成的 这一刻，四个孩子有着一些期待，期待220t的反馈，也期待他们自己接下来的问题会有怎么样的回答。 等待的过程有些长，220t可能在抽出一点点的运行内存来处理严吿的这句问候。但这究竟会是怎么样一种独特的历史时刻呢？就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发生吗？一个代表联合政府的孩子和一个机器人对话。 严吿一句话说完，才开始有些忐忑，又突然想到220t要用什么方式回应她，是通过这里的喇叭吗？ 杰克·布拉德此刻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好笑的场面了，这个小妹妹就像是对着话筒自言自语，而且还是一脸认真又带些紧张的样子，最有意思的是她是联合政府派下来的孩子，想想之后，这个画面就更有意思了。 爱丽莎觉得很没面子，上前一步问：“你笑什么？”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没有忍住，真是非常饿的抱歉，孩子们，其实我已经对着话筒说了很多的话了，成千上百句吧，这几天以来我们俩就好奇这个，我给220t讲了很多黄色笑话，我想知道它到底会不会笑，可是这么多天了，我们两个一点点的回应都没有得到，而且我们还问了很多的问题，比如现在大家都在说的数字生命，我也问过220t这些相关的问题，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得到，当然，我希望你们能够得到一些什么，不过我认为你们得不到什么，但我真的希望你们得到，真的，我是真心的。” “你平常都不说话吗？还是喜欢对着小孩子们说？”爱丽莎疑惑地问。 “其实我一向很多话，因为我觉得日后如果我多话，可能是在神志不清，或者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还是这样好！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能得到你们的反应，这很好，不是吗？” 从这段时间来看，220t真的没有回应，也有可能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回应了，反正不在这里。 “你可以再试试，或者它听不懂中文呢？” “220t，你能听到我的话吗？请你答复我。”严吿说得很温柔，这还是第一次。 等了些许时间，这个房间中和房间外的一切都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任何的变化。监控中的画面没有变过，只有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逝，不禁让人怀疑这个就是一个图片加了几句不怎么变动的数据和变化的时间，或者是循环播放的画面。 “瞧，什么都没有吧？”杰克·布拉德难掩笑意。 严吿又试了试，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爱丽莎接替了严吿，对着话筒说：“喂，你能听到吗？听到听不到我都说了啊，220t作为最强的人工智能计算机，同时是坚若磐石和无懈可击的，你做的很好，我希望我们的地下城能够蒸蒸日上，让世界的另一半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高效！” 严吿三人听出了挖苦。 显然，与220t的第一次直接对话是失败的，它不应该这样才对。它在爱丽莎的嘴里就是全能的，但是结果它现在像是一个聋子，只勤勤恳恳的工作，一句话也不说，当然就更不会有所抱怨，像是一个厚道的老实人。 杰克·布拉德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说：“几位，这就没办法了，或许当初它就没有这个功能呢？这真是遗憾，其实实地考察的话，你们不如考察考察我，我其实也有一些话想说的，我觉得还是应该大力投入资源搞这个东西，我们这些一清二白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数字生命，所以只能倾注大部分的力量，向我们这样的人才能有些机会！哎！现在说这个不犯法吧？反正我觉得不犯法，看看现在网络上多少人都在支持数字生命，这以后的好日子可就来了呀！” 严吿大概知道了布拉德的意思，没搭理他，反问：“这六个画面不会是你们循环播放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你们想用这个瞒天过海？” 爱丽莎也有相似的问题，但她不说。 杰克·布拉德听了有些郁闷，“我说了这么多，你都听进去了吗？那个当然是实时画面啦！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怀疑这个！从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听说这里以前就不怎么用，是用来堆放有待销毁的炸弹的，就是为了220t这个家伙，可是你们瞧瞧外面的样子，这才这么几天的功夫，一切都很井然有序。” “之前你真的一直在对220t说话吗？这个话筒能不能把我们说的话传输过去？” “呃……你到底有在听我说的话嘛！” “听了一半，我只是想知道这个话筒后面到底有没有接线。” “这……”杰克·布拉德叉起了腰，“这是当然啦，我都对那个东西成天说，这也算是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要看看220t是否会对一些特殊的内容进行明确的回应。” 剩下两个孩子也去话筒边试了试，不仅用了英语，还用了他们的母语，但都是石沉大海。 “明确的回应？还有不明确的回应？”严吿问。 “这我不知道，明确的回应当然就是它通过某些途径直接回应你说的话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 看来今天在这里不顺利，只能等以后了。 “这里没其他人了吗？” “当然啦，这里就我们两个，我不介意你们在这里多待一会，说真的，我一点也不介意。”很快，杰克·布拉德发现了自己脸上的面罩，天天戴着不自觉就忽略了，他又看了看一旁的门，说：“哎！其实我还是有些介意的，你们要是没有其他的需求就请离开吧，这里的空气可能要被你们四个走来走去搞浑浊了，那好，我们几天后再见吧，我也可以这段时间准备准备要说的话，你们可以给我记录一下。” 严吿再次确认今天没有办法直接和220t对话，只能离开了。 离开“黑盒子”建筑，严吿问爱丽莎，“这不对吧，为什么那个人还说需要向上面请示，这不是定好的吗？” “没错啊，我也很惊讶，我已经将这个问题反映了，会有负责人通知的，然后我再通知你。” “我看也没有很高效，那好吧，那我们一会就分开吧，我想独自到处看看。” 爱丽莎愣了一下，四人停下脚步，“独自？” “是，我独自。” “呃……你的人身安全可能没办法保证呀，虽然220t现在做得很好，但是你们的到来可能对地下城的民众来说很奇怪吧，先不说你们的立场，有些大人现在是仇视孩子的，之前发生了过几起枪击案，都是大人对街上孩子下手，到现在为止应该造成了十多个孩子的死亡吧，最小的才六七岁的样子，你独自出去，难免会有一些小危险的，比如有人看不惯你穿这身衣服而欺负你，有人见不得你那样的长相而霸凌你，也或者有其他的原因呢，不如这样，让一台门框机器人跟着你，就不用那个‘房车’了，你要是累了，它的防弹板还能伸出来让你坐坐。” 严吿看了看一旁充电的门框机器人，“也行。你们的治安那么不好吗？” “哎！谁说的！我们的治安一直很好的，那我只能认为你说的地面上的治安了，出事儿以来，地面上的治安警察，也就是地面人常说的地面警察，他们都快要被环境逼疯了，病了一部分，离职了一部分，毕竟这坏人……谁知道在什么地方藏着？你真的觉得要一个人四处走走？” “没错。” 到了几个人分开的时候，爱丽莎实在是憋不住了，问：“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你胸前的那条红色很显眼的，我看还是摘了去吧，有可能你这样会更容易受到攻击，你要是出了事情，我这里也说不过去，可是我也不太想跟你到处走。” “是吗？会有危险？” 此时，一个满电的载着武装火力的门框机器人已经在严吿的身后跟着了。 “当然是，有可能连它也防不住！”爱丽莎指了指门框机器人，“你穿的太奇怪了，我知道这是你们的校服，要不你里里外外换一套？其实我见到你我就想问了，你戴着那个没有什么特别的吧？我瞧着你也不是一个为了好看的人，老戴着不觉得有人勒脖子吗？” “是有人，但不是勒脖子，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一条……红色的丝巾？保暖？” “不，这是鲜血凝成的。” 爱丽莎连忙摆了摆手，“哎呦，别说的那么吓人，这可不是魔法，谁会用血来染色，那不是变态吗！我觉得你在跟我开玩笑，血染成的早就变色了。” “可这就是热烈的鲜血和钢铁的意志凝结而成的，是我们国旗的一角，这上面是无数先烈的血，数不清的人民英雄的血，所以如此鲜艳。” 爱丽莎不理解，问：“哦，所以上面是人的血，不是染料？” “爱丽莎，你是不会懂的，我尽量给你说明白，我戴着它，就意味着我一定要继承先辈们的遗志，它时时刻刻会提醒着我，那些为了理想而斗争的先辈们的血不能白流。” 爱丽莎还是没有办法理解，完全不能够理解，但多少还是能明白点什么。她说：“所以，他们的理想是什么？是否定人工智能？大练孩子？” 严吿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爱丽莎说：“我知道你出身名门，放到现在这种环境里面，你依然是衣食无忧的人，有时候想想，之前我们一直在联合政府里面开会说让地面上的所有人都进入地下城，但是就是一拖再拖，这就是一波人饿死和一波人先吃饱肚子的问题，这十多年有很多的人在地面上四处走访做调查，发现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资源和背景的普通人，他们在危机时代掏空了钱袋里为数不多的钱。” “呃……哎，你等一下……” 严吿继续说，这些是她在联合政府里面看到的一部分内容。 “嗯，对，你们总说等一下，等一下，再等等，什么我们的内部政务不需要别国来指手画脚，说的是现在吃不饱，穿不暖，地下城正在建设，新的工业体系还要需要充足的资源来先补一下，对吧？这都是你们说过的，说让一部分人，也就是中签的那部分人先吃饱穿暖，等他们去创造，然后再让另一部分人，也就是在地面上的另一半人进去，你们说这才是最稳妥的，地下城有了资源创造了条件，就能帮扶后来人，说真的，我想一下都知道地面上的生活就是没有希望的，我想一下都觉得手指头脚趾头冷，手脚都冻掉了，如果没有行星发动机，地球在现在的位置，地面上如果没有持续的供热和衣食，根本就不会有活人，而他们，现在就在地面上。” 爱丽莎点点头，似乎是想明白了，但随后的话让严吿很无奈。 “嗯，既然你们这么着急，那为什么你们不接收这些人呢，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到时候我们这里逐渐向好之后，你们再送回来不就行了吗？有些事儿我也是知道的，大北迁时期，我们也接受了很多其他国家的民众，那可是整个南美洲的人啊！而且我们保证了地面上的供暖供电和食物，但是地面上嘛，一些小的组织四处活动，当初他们还对地球环轨进行恐怖袭击，自然上面很乱，不过呢，我们也是投入相当多的治安力量，我们做得很好嘛！我看呐，让那些人下来，就是一个阴谋，想让我们承受不起。” 严吿无语凝噎，张着嘴想要说一些什么，但是开不了嗓。在严吿身后的门型机器人转动了一下视觉单元接收器。 “那，那月球上牺牲的航天员们又是为了什么？” 爱丽莎顺了顺金发，俏皮的努起嘴，说：“抽签制在五八年之前不就慢慢出来了嘛，他们为的当然是流浪地球计划的顺利进行，月球出问题，这谁也没有想到的的呀。”她还是注意到了严吿胸前的红色，她惊讶的说：“不会他们也在这上面吧？” “你有些……不礼貌了，对，是，他们当然也在。” 爱丽莎摆出一脸的抱歉，说：“可是……可是他们都在月球上被气化了呀！对，是气化这个词，他们可没流血。” 话说到这个份上，严吿也不好上去揍人，只能是到此结束，不再说了。她怀着一些失望和悲哀的眼神看了看爱丽莎，而后独自离开了。门型机器人跟在她的身后大跨步一下一下的前进。 第171章 群星计划 南极出的事情终于弄明白一些了，南极基地的战斗力量成为了南极基地乃至整个南极和南极所有建设和进行中的计划和项目的威胁，严重的威胁！联合政府初步的判断是这样的，南极在联合政府的管辖之内，但是有人做出了令人愤恨的事情，射杀联合政府的工作人员，控制了地球环轨上所有的人，而且地球环轨也被其掌控。不仅仅如此，整个南极都在这批反叛武装力量的控制之下。 联合政府被迫开了紧急联大会议，但是由于人员的缺少，这个会议比以往的哪一次都要特殊。孩子们当然不能参加。 周喆直知道了南极发生的大概，在这近三天来没怎么合眼的情况下，又多了意外而来的压力。南极是个“重火力”地带，如果失控了，那会带着整个地球走向毁灭。回想一下还历历在目的月球坠落危机，南极绝对不能出现那样的情况，一定要将能掌控的人全部按住，将危险的火苗全部掐掉！ 他想不通南极的武装力量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叛乱的状态，难不成他们是数字生命派？又或者是伪装得很好的太阳信徒？南极的武装力量里面有中国的军人，那他们在做什么呢？他们又做了什么呢？他们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绝对不会。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南极的情况目前还没有想象的那般严重，起码南极的所有人可能还不太清楚反叛武装力量的真实目的。 在这个小小的仓库里面，周喆直已经在这里“关”了三个月了，他尽量保持身体健康和精神状态的良好，可这些艰苦的日子以来，他的精神总是很不好，憔悴了许多，人也比以前瘦了，头发看着又是一片白。 文件传了过来，但是情报不多，看着内容的简短，判断为应该是有人特意用特殊的紧急通讯频道传到国家办公室当中的。 反叛，在这种时候反叛…… “真会挑时候……” 周喆直扫视了一下桌上堆积的文件档案，还有很多的都没来得及看。事情很多很杂，包括智能派国家没有通过正规的协调和审批程序就直接调走地球环轨，这已经是严重违规了，这是麻烦的一步。现在南极出的事情更是火上浇油。可是想想看，是不是没有智能派国家的独断专行，南极事件就不会发生呢？ 特殊的专线信号连接进来，视频通讯打开。 “周老师，您还好吗？” “啊？晓曦啊，哦，我没事，我更担心南极的情况，耽误不得，现在南极的情况可能还没有那么严重，南极基地和联合宇宙观测站，以及南极计划建设组和战斗力量内部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还是一说，解不解决又是另一说，我们不能等，要做最坏的打算！你们会要开，但是作战的指挥难找，不要寄希望于谈判，必要的时候不用和他们商议，直接上咱们的人，南极一旦脱离掌控，就太危险。” “我明白了，周老师。” “晓曦，病毒的情况很严重啊，你们如何了？”周喆直一番严肃过后，立刻恢复了一个老者对后辈的关怀。他担心，他现在什么都担心。 “没什么剧烈的变化，大家现在还都是这样，该隔离的隔离了，还有一些穿着动力外骨骼到处做工作，累，但是现在……”郝晓曦看了看摄像头外的几个人，“还是那样。” “你看着更瘦了，还有白头发了……” 郝晓曦看着屏幕上的周老师，更有此种想法，周老师显得是更瘦的。到现在为止，他国的几个年龄大的外交官都因病去世了，除了去世的这些位，最让人感到不安的就是在这条路上，联合政府内已经有很多人排起了长队，在周老师这个年纪上的人在联合政府里面找不出第二个了，甚至比周老师还小一些的人都不在了，又或者在那条黑色的路上排起了长龙。他们不得不对周老师的身体状态时刻关心，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于关心。 郝晓曦将话题说到了严吿的身上，“周老师，严吿发回来消息了。” “嗯，那孩子还好吗？适不适应？” “她没说自己的具体情况，只简单说了一句她很好，很安全，之后就说了实地考察出现的一些阻力，呃……美方好像不是很配合，还需要进一步沟通。” “220t，见到了？” “没有，严吿没有见到220t，发回来的消息是让美政府开放特殊通道，给予一定的权限，最好与与220t在同一空间内见面。” 周喆直点点头，他看了看屏幕上一角显示的专线信号源，问出了一个内容。 “群星计划开展的怎么样了？” “顺利。”在这个内容上，郝晓曦不再多说一个字。 “好，好，那就好。”周喆直重重点了几下头，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让严吿那孩子小心一些，谨慎一些，毕竟不在自己家里。”说完这句话，他的担心一点都没有减少。 “明白，周老师，关于各国现在的军事力量……我想他们可能不会过多的提及，在之前的各种会议上，他们丝毫不提，现在各大国尤其不提这个，他们对自己的军事力量完全是隐蔽的。” 周喆直笑了一下，说：“正常，什么有问题，军事力量上也不能对外有问题，我尤其担心智能派国家，会将人工智能之后的用途延伸到军事领域，这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如果让他们这么下去，这是他们必然会走上的一步，220t在美地下城，美国肯定是一个这么实施的，他们拥有更多的资源，再加上他们从其他智能派国家那里得来的一些交换条件，这个资源总量很庞大，如果他们新的军事框架一旦完成，必然会对美国社会造成剧烈的影响，进而影响世界。” 郝晓曦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几十年前就将人工智能用于军事和战争，当时的战争结果可能没有发生改变，但是战争的形式会跟着发生改变，希伯来特·勒维尔虽然一直在否认相关的事情，一口一个什么也不清楚，对于220t的用处，他们说只在地下城的社会恢复生产生活，避免社会崩溃而造成更加严重的内乱危机。 郝晓曦说：“那到时候这个孩子监督委员会大会也会彻底失去效用，以后……走到那一步，监督和管控不会有作用，就又分裂了。” 先不提将来，现在这个局面也很难破，他们固执己见，目前是毫无办法的，需要找到一些优势的情报和切入点。严吿在美地下城不一定能够找到什么特别的内容，数字生命的问题周喆直都知道，种种证据都指向勒维尔集团的多个地下产业和地下工厂，这些证据都不明确，不足以让智能派国家放弃220t所带来的“美好”生活。 现在最明确的就是一点，如果能够抓住南极事件，或许局面能有一些转变呢。 当前的世界格局中，每个国家的国防力量都被极大的削弱，尤其是单兵力量的军事集合体，基本都被摧毁和面临着都被摧毁的局面，除了一些先进的军事系统和军事打击武器以外，军队已经快要从各个国家的组成里面跌落了，只剩下安静的军营和军区基地建筑还立在那里。日常训练基本停止，一旦这些士兵们出去，立刻就会被病毒所包围。一动不如一静。 各国不是没有想过重新组建新的国防力量，这才是所有的重中之重。没有国防军事力量的存在，一切都是白扯，不能把别人想得太好了，也不能把自己想的太好了。 所以，在流浪病毒危机逐渐深入之时，新的问题早早摆在了眼前，现阶段如果爆发战争，那么战争的一方面不是拼士兵的数量或者素质优劣，甚至也不是比战术和计谋，而是拼武器装备的先进程度和行军打击速度。几十年前的战争和局部地域火力冲突就已经出现无人战争的苗头了，在应对太阳危机四大计划并行的时候，无人机和人工智能设备就已经进入了战场，并且完成了前期的无人战争的战争实践，之后的战争一定是以“无人”为主的，只需要少数的士兵就能打完一场战役，一次次战役叠加，就能够打完一场战争。 在联合政府中的各国看到流浪病毒出现了对世界不可逆的影响之时，世界如此默契的闭上嘴，不再提军事力量被削弱的问题。好像只要不说，各国在军事上还是原来的格局和结构，孩子的监督委员会大会不仅是一次博弈，还是对军事力量被削弱的一种妥协。 军事上的问题迫在眉睫，当下的世界任何事情都不保险。 为了以防万一，各国统治阶层开始秘密讨论这个问题，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多个问题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控制和解决，那就必须让一部分不多的社会和国家资源给军事力量的重新简洁组建，简单的来说就是国家必须有发起和应对战争的能力才行，重新拥有了力量那么一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因为特殊的世界环境，一次流浪病毒危机将全世界各国的军事力量拉为相差无几的局面，再加上这几十年的军事武器和军事装备的积累，之前的差距，大国和小国之间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了。于是，他们对一些孩子的各方面情况进行了快速全面的审查，选定了一批优秀的孩子们，对他们进行了强制的军事培训。 孩童派的部分国家开始让地面上的13岁以下的孩子进入地下城，为的就是在保证军事能力的前提下，提升地下城的活力，也是作为劳动力的一部分为地下城的社会运作做出一些贡献。美国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他们更快，收纳地面上孩子的成绩更好。即便这些都是保密的，但其他国家很快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为了进入地下城，各地爆发了激烈的为生存而战的激烈暴动，但是他们的资源条件和地下城的资源条件限制了结果，挤过必然只能是孩子才能进去。在地面上的人们甚至谎报年龄，伪造早就消失了近半个世纪的纸质出生证明，想通过各种非暴力手段混入地下城，但是后来这些手段都宣告失败了。 南极问题发生的档口，宗教的信徒们依旧尝试努力抓住机会，他们的尝试是激烈的，很容易让人看出意图，但是一些特别孩子则在此种“掩护”之下顺利混入了地下城当中，伊纳瑞斯·海尔的动作不慢，他拖着病殃殃的身体已经将很多他组织起来的孩子送了进去。同时，他自己也在寻找这样的机会，和等待计划中的机会到来。 对于地下城来说，接纳孩子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行为，地面和地下的病毒已经在这段时间内异变成为两种同根不同类型的毒株，两种病毒株对人体造成的影响可能要比一种更加剧烈。 生物传染学家和病毒学家都表示过，在没有特别的处理和治疗手段之前，尽量避免群众接触更多的毒株变异种类，这毫无疑问是极其危险的，已经脆弱不堪的人们已经陷入更加危难的境地，所以，保持现有状态是最好的状态，如果平衡一旦被打破，人们必将陷入更加长久和痛苦的沉睡，直至永恒。 这些内容都是在流浪病毒危机爆发之后发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他们说得对不对，如果是他们在头脑混乱的情况下写出来的，那么可信度就会降低，因为还有一部分得专家学者早就认为，依照现在的特殊危难的情况，需要在日后某一个特别的时间段将地面和地下两种病毒进行混合，这样会大大削弱毒株对人体造成的伤害，他们将这种现象简单的描述为“争夺地盘”，也就是渔翁得利，所以对地盘本身的挖掘伤害就能够有效的控制和减缓。 可人们对此并不关注。 第172章 天更黑了 不论是智能派还是孩童派的国家，都在被不断呈现扩大态势的危机和社会问题压迫得必须让孩子来承担社会责任和人类历史责任。 这和学校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课程不同，孩子们现在要扛起的是整个地下城，是整个国家。在某些方面来看，这不是让孩子走上社会去参加去适应，这个过程一下子被抹除得干干净净，而是本身就是一个由孩子组成的社会，孩子们其实没意识到，这其实是旧有社会模式的一种延续，只不过断断续续。大人们更多只能待在家中，什么地方也不能去。 地下城之中不仅仅是流浪病毒造成的“地狱病”，而且还附带着严重的心理疾病，进而造成了精神疾病和主动伴生的生理疾病的出现。如抑郁症，躁郁症，幽闭恐惧症等等这类疾病是最常见的。孩童派国家的互联网没有接通，隔离协议依旧生效，民众对外面的情况是不甚了解的，但是地下城城市网络有对一些世界新闻进行报道，新的精神浪潮没有将他们身心旧疾冲刷，这种对身体的碾压就是绞肉机。多种疾病对同一个人的攻击很快让人再也无法拥有理智，自我结束生命的情况屡见不鲜，情况不容乐观。 在这部分人里面，占比多的人是太阳教的信徒，各类的教会从内部分为了几个派别，一方面是对主惧怕、敬畏为主的行动派，他们主张“地球归位”，并处四处发展信徒和找行动机会；另一派是以赞美、颂扬为主的无为派，这部分人认为人类已经无可救药了，他们不认为主降下天灾是为了让人类回心转意，也不是为了什么地球归位，而是为了彻底消灭旧人类，这个派别是危机深入之后逐渐形成的，是一个少数派，他们从惧怕主降临下的天灾，变成了他们开始赞美这场史无前例的天灾，他们要见证人类的灭亡。 多数派的行动派在网络上发表过很多观点，要求地球回到原来的位置，但是这声音太小了，很快被数字生命的大浪拍在了坚硬的崖壁之上，再无人过问。这股数字生命的洪流无法阻挡，部分的太阳信徒也在这洪流当中不再相信他们的主。他们立刻转变了立场，从坚定的信徒变成了另一个坚定的信徒，“勒维尔集团的伟大功勋是人类历史上最光辉的！”在美的同时，他们开始攻击以前的教友，他们的言论甚至让别人相信他们从来都不是太阳教的信徒，他们是坚定的数字生命派。 教会对于反叛者是无情的，他们对反叛者的惩罚和历史上一些宗教统治者差别不大，因受限于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出事的往往都是地下城偷偷集会的信徒之间。 为了真正的“太阳之声”不再被遮掩，也为了人们不再被数字生命派那冰冷的字眼和虚无的硬件所迷惑，更为了能让人们再次感受到太阳的温暖，他们一般采取惊人的举动。有的信徒将身体上浇上积攒下来的汽油，并且当众点燃了自己，他们的表情是怪异的，他们的话语是诡异的，周围的一圈人为这新的世界而歌颂，“流浪病毒是主的恩赐……曾经的温暖已经流逝……地球啊地球，你怎么被一万个钢铁所裹挟，来到这寒冷的无界……” 在火焰中，他们看到了以前的日子，地球还在太阳系宜居带中的日子。他们直播了这场让人无法理解的疯狂的仪式，燃烧者在痛苦中，不断赞美着太阳，不断请求主的宽恕和原谅，背叛主的下场不好，背叛就是自寻灭亡。燃烧者希望能够以自己的炙热，唤醒千千万万的人。 可世界的潮流已经再次冲向了数字生命。 面对这种种要出现的问题，没有军队和成型的军事力量，很快国家也会崩解。无论如何，军事力量必须要得到有效的保证。联合政府监督委员会的孩子们基本上回去都看了看最近一百年的历史，有些看了近两百年的历史，发现了隐藏在历史当中的威胁，这个威胁也一直存在，将来也会继续存在，少部分孩子能够看得出来。孩童派和智能派两方面的立场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对于历史的解读更是不同。 如果一个国家真的因为流浪病毒解体，这是极其可能的，国家重要组成部分相继陷入了病重和沉睡，失去了所有的活动和功能，那就全完了。严吿让他们看看历史这提醒了很多脑袋有些糊涂的外交官，“军事力量”和“战争”一定要防。 现在南极出现了问题，这个时候就是要隐藏自己的时候，不能暴露本国的军事力量被削弱的程度。 与此同时，饥饿是不会停下来的，由军事为开题，后面的很容易看到。 政府的领导能力和国家的国防军事力量，必须要在情况再次恶化到底之前要得到合理有效的补充，要能够延续，要能够有用。因为每个国家的情况不一样，对外来说，国防力量削弱了，那就是给了敌人巨大的进攻机会。 但现在谁是敌人呢？ 在联合政府里面，也在联合政府外面。 当前的国际环境不比以前了，全球行星发动机建设完毕之后，有些东西又从和平的盖板之下溜了出来，他们从来都没有被消灭。在当前的地球环境之下，甚至比之前还要坏。 一些小国家考虑到的问题，大国也是考虑过的，和那想象中的国家眼神一对上，危险自来。直接发生大规模的重武器冲突，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比较低，如果发生也是在小范围的，多少会影响或毁坏行星发动机，实为不可取。 没有核武器威慑力来维持平衡，尤其现在再没有了联合政府对成员国的那或许不算太多的约束力，再加上病毒对大脑思维的影响，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但是战争已经以不是战争的方式发生了，而且一直发生着。 新的“核武器”或许已经制造，或许正在制造。至于，曾经的拥核国家在私下里没有再次跨过联合政府全票通过的《世界反核武器法案》来制造核武器，这是只是一个猜测，一个必须在现在环境下做出的猜测，尤其是美国和俄罗斯两个现代热武器大国，他们到底有没有私下里再制造核武器，再来一场新版的“美苏争霸”？ 周喆直的考虑有很多，郝晓曦也想了很多，自从地球起航的日落之后，现在的天真是太黑了。 孩子的世界必然要开始，以后的日子真是难说呀。随着对流浪病毒的深入研究，只能得出这样的结果。11岁到13岁的孩子相对成熟一些，很多重要的工作岗位都由这些孩子中能力出众的担任，剩下的孩子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郝晓曦挂断专线信号的通讯，想到了流浪地球计划下的攻击小行星带小行星的行动计划，南极要是挂了挑子，由南极发动机转换为南极大炮来攻击小行星就变得不可能，那就只能由领航员来执行这个任务。 最后得出初步的行动方案，备一个两手抓。 这两手一抓，李一一就必须加紧时间。 李一一幸运的没有染病，他已经从周爷爷那里得到了任务，让南极发动机转换为南极大炮，在全功率输出之内，尽量让攻击的范围变得更远，对南极大冰盖造成的推力更小。正好，他在被封控在家的这段时间，努力重新编写南极发动机的高功率运行程序，看看如何能够绝对高效的轰碎小行星，之前在南极发动机测试的时候有了很多的数据，这提供了基础。坐在电脑前和项目组内的前辈讨论是他每天必干的事情，尤其在电脑中对轰击小行星进行模拟，一次模拟要花掉两三天的时间，重新编写程序也要花上两三天或更久的时间，一来一回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个事是他妈告诉他的，让他保证能够这个小组之内协作完成程序和框架的构建。 他是非常兴奋的，但就是不知道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下半年的轰击小行星的计划还能不能顺利。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就连出去都很困难的吧，地下城中处处充满病毒的影子，一旦出去就会被它们缠上，就像是瘟神缠上一样，基本没救了。 他在这么想的时候，联合政府大会开始了。这次的会议是不寻常的，说是紧急会议，可能很多外交官的脑筋转得已经没那么快了，人也不齐，在一块小小的屏幕上就放下了所有的与会成员。 日方代表明显精神萎靡，他的年龄不算太大，他在脸上扣上了一个大大的过滤面罩，他用透过面罩的声音说：“南极！对对对！南极，这一切都怪中方，如果中方不搞南极建设计划，我看现在南极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威胁！另外提一下，我现在反倒觉得孩子可能，可能是一个还算不错的选择了，是不是要让孩子去南极，把那些人消灭啊？当然，我觉得我们当时不应在孩子还是智能机器人上争论，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到现在，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南极出了问题！不会是南极基地的人受了你们的意思吧？为了守住南极的建造机器人，你们做得很过分！这眼看，我们的地下城就能够拥有220t了，结果出了这事情，我们表示非常的愤怒！这是让人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愤怒！如果能够通过谈判解决南极问题，那就通过谈判解决南极问题！这没什么好说的！” 郝晓曦面带难色，她真想和苗誓燃和严吿这俩孩子一样说拍桌子就拍桌子，说发火就发火，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不用顾及太多。她看了看屏幕上没有什么动作的其他人，淡然地说：“南极问题到现在还要甩锅推责吗？收起来这种行为，你们想一想就可以，请不要往外说，对解决问题没有丝毫的帮助！因为现在情况特殊，这个特殊在各位身上都有反映，会议就这么开了，秘书长前天病重，代理秘书长昨天意外查出了心脏病，现在还是当年的一个问题——要不要团结？没错，现在大家都很困难，如果各位的发言是对南极事件的不解决，那就请我们私下说，好吧。” 有人发言了，“对，趁着我们还能说话，那我就多说说吧，我看，还是要对南极积极沟通，毕竟都是各国组成的那军事武装小组，由联合政府领导，不要对南极的武装人员有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辞，尽量劝吧，劝劝，七零年的危机来得很急，当时又是在隔离计划时期，南极不通信，就是工作任务上的交流，这三个月难免让他们的心态有了变化，还是先给出承诺，而后看看南极的答复吧。” 郝晓曦说：“如果要谈，南极武装方面早就谈了，他们现在卡着地球环轨，而且南极还有几百座发动机，建成的没建成的都在他们手里，南极基地里面也有自循环系统，我们猜测南极的自循环系统已经快要到头了，不尽早拿下，那些武装分子可能会不计后果的做出什么事情！” “你们的意见呢？算了，我看还是你们来吧，不问了。” “既然担心他们没有足够的生存物资而不计后果，那就将后两个月的生存物资发去南极吧，这样他们还知道联合政府是在意他们的，说不定他们也就是因为这个。” 郝晓曦感觉得出来，大家变化都很大，常见的熟悉面孔消失了大部分，即便是带着面罩或者口罩，又或者整个人穿着隔离服，但依旧能隔着屏幕感受到浓浓的心事重重，像是浓雾一样，眼前的后看不清。 “我想问问各方有没有能拿得出的军事行动方案，尤其是非洲和南美洲的，地理距离近。” 沉默无言。 有人说：“不如去问问孩子们吧，他们说不定有能拿得出的军事行动方案。” 美方说：“我们还是再商议吧，南极问题不算太严重，不需要这么急，至于孩子，孩子还是不能参与军事的，他们还不懂。” 第173章 不行就毁掉 美方发言人换了好几茬，也越换越年轻，现在发言的人名叫邓普·皮埃尔，原本满脸的刚毅，棕色的头发和络腮胡，给人以刚强硬朗的感觉，可现在眼神都涣散了，对于孩子能不能参与军事，他立刻而直接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也没有提出任何对于南极解决办法的意见或建议，说完话之后就安静的靠在了椅背上，一脸要沉沉睡去的模样。 没什么人说话了。南极的问题很是棘手，从外部想解决南极问题，太难。任何的交通工具只要进入南极就会被发现，甚至不用进入南极就能被发现，会让南极的武装叛乱分子有所准备，这样一来，什么军事行动方案都是行不通的。 郝晓曦面对着整个屏幕的沉默，想了一下，或许孩子们还真有一些好办法呢，这些孩子可不一般。 “好，询问孩子们或许是一个办法，说不定他们会有什么奇思妙想呢，现在，我只是询问各位，各方到底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行动方案，或者是行动指导意见之类，对于南极的军事行动一定要出其不意，要快，要准，要狠！南极的地理位置特殊，环境也特殊，所以行动起来很有难度。” 还是没人说话，屏幕上好像更多的人要睡着了。 她继续说：“各位就……就不担心所有建成的南极发动机转变运行状态全功率反向发动吗？各位就不担心南极的反叛分子里面有太阳信徒吗？或者是数字生命派，互联网的开放大量信息的流动或许让沉睡的数字生命信仰觉醒了，数字生命派当时同样是很难根除的，网络确实让许多的消息变得灵通，尤其各位一定熟知的，太阳信徒至今以来的各种尝试和对外对内的一些疯狂的举动！他们不再是‘镇静剂’，他们已经失去了‘效用’，到现在为止他们形成了更加猛烈的反效果，这个反效果出现在南极怎么办？不能再做当时错误的决定！绝不能再放任！现在的首要之急是不能给南极任何的时间，要速战速决！” 郝晓曦的这些话未必有人赞同。 “那就临时组一个军事行动计划小组吧，集合优势军事资源来解决南极的问题，军事行动组准备行动计划，会议决定资源筹集问题，重新来。”朝方说。 没人反对，也没人赞成。 “既然要组建军事行动小组，那我认为领航员挺合适，建议和领航员空间站总指挥进行沟通，他们在南极的头顶上，自天上而来，这就挺出其不意。” 让领航员来打头阵或者压阵，都不是一个好的想法，这得需要军事行动计划组研究讨论后才能决定。南极发动机的烈焰喷射高度完全能够让领航员空间站变成地球前进航线上的太空垃圾。 有些话必须要说，郝晓曦思索再三，开口：“现在是特殊的时期，我方还是呼吁以团结为首要，不论是怎么样的艰难困苦，我们的倡导还是共度难关，各方军事能力的变动是不可逆的，这当然是客观事实，希望各方能将资源能用以正确地方。” 仔细观察屏幕上各代表的神情变化，他们大部分是有些意外的。说得好一点是军事能力变动，其实就是军事力量的极大削弱或者直接不存在需要重新建立，如果孩子多的话再军事上毫无疑问是占优的。但是智能派国家也是让人感到担忧的，尤其是现在的美国，他们拥有大量的人工智能和资源、尤其是军火制造大国，军火产业规模可能又要扩大，慢慢地，人工智能向军事领域延伸，基本上是必然。这是孩童派国家和暂不拥有220t智能派的国家现阶段的共同忧虑，有时候还是要多方面靠一靠。 南极问题固然需要解决，可是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一想，用笔将一些可能的情况写下来列出来，其中一种情况就是，谁如果真的以“收复南极”和“消灭南极叛乱武装分子”的名义夺回南极，那么南极就成了谁的了，这种结果发生的概率可不小。 邓普·皮埃尔突然醒了似的，一反常态地同意了中方的呼吁和倡导，发言：“是的，现在是特殊的时期，是特殊时期中的特殊时期，虽然孩童派和智能派采取的应对危机的策略方案不同，但是总得来说还是为了地下城和社会的稳定，是为了世界和人类的发展，军事能力的改变，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任何合作和任何合作的可能，军事上如有问题，我还是建议各位如实说说各方在现阶段上的军事情况，以便我方对220t和人工智能的配给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重新调配和再规划，220t现在是非常迅速的，只要得到足够的数据信息，就能够更快更合理生产制造，220t和相关的人工智能设备很快就能送到各方的手上，这才是共度难关。” 在南极，地球环轨上的人员都被关在了一个不大的房间当中，他们身上的有用的装备都被收走了。 罗伯特·布兰登正在南极计划建设组的日常活动区内，这里不仅仅是活动区，也是日常的生活区和办公区，为了节约资源就只能这样了。这是南极基地旁边的02号仓库的小房间内，外面停放着大部分的建造机器人，剩余的在03号仓库。 “冰石什么时候能装载到位？到那山上。”布兰登问。 “你要冰石干什么？”技术员聂科问。 布兰登指了指上面，“当然是对付那个东西。” 聂科眼神一动，立刻明白上面的东西是什么了，但是他依旧装傻。现在的这个局面都在这些拿着枪杆子的人攥着，他们进来的时候将一股阴谋诡计的气息带了进来。之前他们这伙家伙还算是好说话的人，虽然在一个地方工作，但是都眼生。之前那会儿他们这些人做的事情就让人很是费解，这群武装人员和南极基地的很多的人走的很近，谁知道现在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上面？是对付小行星吗？按照建的设计划来说呢，应该是……” “我没问你建设计划，老聂，他们都这么叫你，我也学会了。你听好了，我现在是问你，问你们所有的人，什么时候能将冰石装载完毕，随时保证南极发动机处在待机状态。” 聂科和一屋子的人能感受得出来情况危急。现在这个情况很是突然，他有些后悔汇报工作的时候没有将这个家伙的事情也汇报上去，他们几个战斗人员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听说他们经常有一些个小的集会，现在算是搞明白了，他们大概是想要控制南极，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冰石？呃……冰石我们这里还有吗？” 布兰登感觉有被羞辱到，忍了忍怒意，“不要装傻，老聂，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南极起码还有五个冰石，我们已经找到了，只要给一座南极发动机装在上就可以了，这点工作你能做得来吧？你们工程组的总做得来吧？” “啊？啊，对，有，早就忘了，现在还没有到那时候吧，靠近小行星带预计是在今年的十二月份左右吧，这现在差着两个多月呢。” 罗伯特·布兰登眼神微变，向后退了一步，给后面的人让开了位置。后面的一个士兵拿着枪托给了聂科的肚子上一下。聂科没来得及反应，只是向后稍微跳了一下，之后立刻捂着肚子后退两步，一手扶在了桌案上，疼得龇牙咧嘴直骂娘。 聂科后面的人大喊：“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再问，能，还是不能？能不能做得来这个事情？” “那你们也得说明白是什么事情吧？” 王茂德同样有不好的预感，这不好的预感最近一直来，工程建设组里的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感觉。可现在一瞧这架势，或者现在南极已经变了，在这里不见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个班，好像最近连他们的影子一次也没有见到。 屋里现在这个场面，在南极的人再傻也不可能察觉不到一点的。人家拿着枪，当然是人家说了算，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憋屈又令人愤怒，这些人可是联合政府精锐中的那一批武装力量，看样子是要出问题，要出大问题。 布兰登说：“现在明白了没有？南极，我说了算，我们说了算，联合政府肯定是不甘心的，他们现在必然已经开始动作了，现在这种时候，可能他们调人调资源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我的动作也要快，现在就是比快，所以我需要的就是快！南极发动机这个大宝贝，我能就让它在冰天雪地当中静静的躺着吗？太浪费了。” 聂科挨了一下，火气也来了，说：“你们这是玩什么？这就叛变啦？！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要搞一个军政府吧？搞一个军政府的独立政权，对吧？你们是怎么想的？现在？在人类危机存亡的关头，你们这些人竟然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布兰登是吧？布兰登！你他妈疯了你呀？脑子被地球环轨夹了吗？脑袋没扁吗？” “对了，对了对了！你提醒我了，在仓库中的那些建造机器人，暂时不用去干活了，你们改一下程序，改成能够战斗用的。” “门儿都没有！” 布兰登看了看进来时的门，说：“真的没门吗？那可就不要怪我把你们这些个人一个一个请出去了，既然我们是过来要挟的，自然不会让你们穿多么暖和。我的要求真的很简单，南极发动机先启动一座。” “你个死老外，别说这些屎蛋子话！你们没有孩子吗？你们没有家人吗？光杆司令啊？我还真告诉你们，你们这几个手里抓着枪的人，我看南极也有病毒把你们的脑子搅浑了！现在不是人拿着武器，是他妈的一群群傻逼呵呵的病毒拿着武器！麻烦动动你们坏掉的脑子，我们要是启动了南极发动机，那我们成什么了？助纣为虐的事，我干不来，也麻烦你们能回去仔细想一想，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你们几个说，要挟威胁都没用！走上这条反动的道路，迟早死路一条！” 翻译来的慢了一些，基德上士冲上去将老聂蹬倒在地，说：“我看你是想挨枪子儿了！应该对准你的屁股会好一些！他妈的，南极在我们的手上也不耽误联合政府要做的那些事情，他们能做的我们也能做，他们能够决定的，我们也能决定！你们可以考虑清楚，要不要加入我们。” 现场没人说话，没有表示愿不愿意，一个人都没有动地方。 罗伯特·布兰登感觉到时间不等人，他预感到了联合政府将要做出的事情，第一步应该就是谈判了，第二步是拖延，第三步是攻击。他现在就是在与世界上全部的国家为敌，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同时也对当下的情况感到头疼，南极发动机如果不能够启动，那好，不用费劲了，那就毁掉！有什么不可以？这个主意就很好嘛！ 他深呼吸一口，打定了主意。 “老聂，诸位，你们没有多少时间考虑，其实也不是没有你们就不行，你们有实打实的技术能力，不是人才都不会来到这个地方，没有你们，只是时间上稍微的长一些，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毁掉南极发动机，一座不行就两座，我想你们应该不想看到这一座座的山突然没了一个吧，这钢铁群山，其实我也是有感情的，看着它们在一次次一片片的的灯光和火花之中茁壮成长，挡住了远去的太阳，挡住了灿烂的星空，我可真是一个诗人呐，但是为了某种目的，消失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看罗伯特·布兰登的状态，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个疯子说到做到，可能跟太阳信徒差不多。工程组的人震惊之余，不得不思考一下这个疯子的话了，真是让人极为不满。 “你……” 第174章 三分钟 罗伯特·布兰登的话让他身后的那些人有些惊讶，毁掉南极发动机？多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怪可惜的。 “你看，这一下就能解决很多的问题，其实，我想了想，没有你们也可以，能够以毁掉南极发动机来卡住联合政府的各类针对南极的行动，这没问题吧？” 有人立刻反对，“不是针对南极，是针对你们！这问题是你们搞出来的！” 聂科忍不住痛骂道：“我草了！我真没发现，布兰登，听说你爱讲笑话！之前没怎么他妈的见过你，没想到你到这来的第一个笑话就是他妈的这个！你他妈的真就是一个王八蛋！你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你肯定会说有区别，这真是让人捧腹大笑！怎么？南极的所有的人都在你们枪杆子淫威的控制之下了吗？有他妈的多少人支持你个王八蛋？他们支持你毁掉南极发动机？他们知道你要这么做吗？不知道，对吧？哎呀，真是好笑到姥姥家了！我能……” “老聂，你少说点吧！行了行了！别再说了！”后面的人想要拉住他。 “我偏要说！你给我省省！一边儿去！” 他们都知道老聂的脾气，平时挺好挺顺溜的一个人，可只要脾气上来，就跟喝了酒一样控制不住。他们想要拉住老聂，这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整个工程建设组好。他这样一直骂，虽然他自己是说得爽了，但是对面这群人不知根不知底，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南极现在的生存环境让他们这些抓着枪的人活脱脱像极了机器。这要是老聂一个秃噜了嘴说得让他们难受了，那就真的挨枪子儿。不拉住他不行啊！人嘴里喷出的子弹就是比不上枪口里喷出的子弹。但是他就这么甩开了手。 “不行，今天有话必须要说！再这样下去就要给我憋死了！我告诉你，布兰登！i tall you！i tall you all！you shit boys！听明白了吗？鸟语我还是会的！我他妈的告诉你们！你们这些被蛊惑了心智的死老外，你们他妈的都知道些什么呀？脑子里装一点的科学知识了吗？脑子一热你们干了这件事了，是不是？你们先别急着亮家伙，先别太自卑！好话就是说得这么难听！但再难听也是好话！你们要是想毁掉南极发动机，行！那好！但要想想后果！别今天在这里对着我们一群人做梦，明天炸了发动机，那你们就得面对残酷冰冷的现实！要炸！那就他妈逼的大家一起完蛋！！” “哎呀老聂！你呀……少说两句吧你现在，你说你这臭脾气！哎呀……你想想家里人，先别这么激动呀，我们还有余地，你先冷静一下。”后面依旧有人劝他。劝他的这个人也不能说太多，夹在老聂和这群武装人员中间真是难受。 “家里人？哼！他们干了这事，以后有家都是一件悬事了！老叶啊，你看看这群逼玩意儿的样子！你看看！”老聂转身看着劝他的老叶，胳膊拐过自己的身子，手指指向对面那群人，“你好好看看！看明白了没有？啊？明明是他们先激动的！难道不是吗？这怪我吗？好端端的还给了我一下子！哎！这个重要的任务岗位，联合政府交给我们了，南极主要的建设计划九成在咱们这里！这是世界人民的重托！这也是国家和人民的信任！你看，他们倒好，说想控制就要控制，说想占有就占有！说要毁掉就要毁掉了！这资源的大头可以咱们出的，说要改就改了，他当南极是他家后花园呢！？” 在历史洪流的转折当中，粗俗的语言是必要的。 布兰登的一半心思在联合政府可能的行动策略上。基德上士看着布兰登不慌不忙的样子，他把自己耳机上的翻译功能关掉了。他不断地紧咬后槽牙，希望对面这群穿着工作服的工程组人能够看看自己这副气愤样子，最好是放识相一点！ 老叶在后面拉了拉老聂。可是没用，想要劲大一些，但是就怕老聂这家伙突然就向着对面扑过去，以他的脾气，这他不是干不出来，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年轻那会就下部队了，后来月球坠落危机时被紧急征用入列了，当过航天员，在领航员上面完成了重要的工作。 老聂还在说：“反正，如果你们要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那就踏过去好了！五八年的时候，老子我就想死在月球上，为国家、为世界人民为地球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奈何那时候老子还不到50岁！有人替我们去了！可是，啊？你妈的，现在倒让你们这群畜生自在了！月球发动机爆炸多大的劲儿！！你们一点不知道吗！？炸了以后，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吗？而且这个！这个！这个发动机比卫星发动机还要劲儿大！一座发动机要是真炸了！地球都得翻个个儿来！” 聂科嘴上一直突吐着脏话，有的时候会被对方耳机的翻译功能忽略掉这些脏东西，但他骂的脏话多了，也就没法全部忽略了。 布兰登皱着眉头，心思有更多一半不在这边了，他极其迟缓的只对南极有多少人支持的问题说了一个差开很长时间的“大部分”就没有再怎么听了。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基德上士看了看布兰登，也不知道老聂是说了一堆什么，他慷慨激昂，横眉立目的。他看到有人表现出这样的情绪就心烦，抽出了手枪要扣下扳机，被布兰登机敏的一把给推开了。 “他妈的，别这样，你急什么？人家还没有完全表态呢，现在正是气头上，说不定消了气就好了，老聂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好人，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们的，再给他一些时间。” 布兰登一伙并没有任何的动摇，他们更多是不耐烦的样子，部分人已经关闭了耳机的翻译功能。 “也别我了，你觉得我说了这么多不是在帮你们吗？一个个都把耳朵捂上了是吧！也不用给什么时间了，去他妈的吧！我们跟你们没什么可说的，想要炸的话你们就炸吧，去吧，好吧？除了刚才的那些话，我们是绝对不会帮你们的，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怎么做梦都行！行了，来，你不是要向我开枪吗？来吧！来来来！让你们的罪孽再加深一分。” 聂科说着就要上去，从他的脸上、神情上和动作上只能看到视死如归。 “老聂，你疯啦！？你少说两句吧！你真是臭脾气！”老赵使劲将老聂拉到了后面。 他强行挤出微笑，对布兰登说：“也别听他瞎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干什么都很认真，这是个人的习惯和性格问题，品行嘛！这方面不要太多的苛责，你们能忍就忍一下，他平常就是这样的一丝不苟，所以工作做得很好。其实呢，即使我们想要帮你们，也是爱莫能助，我也不瞒你们，南极发动机我们真的启动不了，我们就是搞工程建设的，而且大部分都是建造机器人来的，南极发动里面装配着550w，南极发动机网络在行星发动机网络里面串着，由联合政府那边来统一操控，在南极的话，我们没有办法，我们只是建设的，嘿嘿……” 布兰登纳闷了，“既然如此，老聂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又不是这项目的负责人，我是，这些当然我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不早说呢？” “老聂这脾气，我想早说，也说不了啊，不过老聂说的话还是对着，与全世界为敌，这个选择真的不怎么好，可以说是非常不妙了，你们这些人要在这上面付出很多的代价，非常多，相信我这个代价是非常多的，就像老聂这样，活生生的例子嘛！人脾气上来就是这个样子，估计一会火气下去了，心里还得犯嘀咕，所以这个……我，我呀……我还是劝你们回头是岸，咱们这趟星际殖民之旅过于的漫长，你我都看不到新的太阳，何必现在整这些个破事呢，好好的工作，生活条件变好了，那就好好的享受生活，其实……” “哎呀？你们在这里给我演戏？”布兰登打断道。 “什么？”老赵的后背早就紧张到湿透了，工作服质量很好，没有透出来汗水的印迹。 “我在南极的这些日子，一个故事也没有少看，你们不用在这里演戏，不是很好看，不如书，时间不等人，为了突出对你们的重视，我再给你们最后的一次机会和考虑的时间，三分钟，给我一个能和不能的答案，记住！这是最后的！后果对你们个人的生命非常严重，非常严重啊，要想好……” 三分钟，这些人，十个为了节省电力而开省电模式的昏暗一些的照明灯，一个不大的空间，占地121.4平方米，室内温度11.9c，湿度44.1％，在这样的环境下要决定地球以后的命运。这简直太荒谬了。 这怎么能让人决定呢？南极发动机和流浪地球计划，南极这群武装分子已经是铁了心要走反动的路线，他们似乎自然而然就聚在了一起，对过去千千万万人的牺牲置之不理。他们这个样子不像是要求更好的生活环境，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南极，而且罗伯特·布兰登想要南极独立，为了实现这一点，南极本身就有拥有让全世界胆寒的东西——迄今为止人类造出的最大的行星发动机，比地球赤道上的转向发动机还要大，南极这些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南极发动机要建成这么大，而且样子更加的区别于所有的行星发动机。 如果要做这个决定，那么这个决定很难做，但是不会有人做这个决定的，这个决定意味着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不论是在道德上，还是在心理上或者精神上，这都是一种极大的冲击，成为毁灭全人类凶手集团的帮凶！即便是被迫的，这个决定也会让人变得不再是人。 三分钟很长，工程建设组的人早就决定好了，这三分钟就更长了。 人类社会早就千疮百孔，每一个长长的臭洞里都有一条或者几条肮脏的蛆虫在啃食、在蠕动、在破坏、还在排泄。这不用现在三分钟决定，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的。 领航员空间站也接收到了地球环轨的求救警报，可这个警报消失得很快。当moss接收到以后迅速做出了分析和指挥的通报，之后警报就中断了，地球环规给出的解释是警报误触发，后来联合政府也知道，但是不相信。 领航员空间站指挥官立刻警觉，经历过数次危难的经历告诉他，这时候的求救警报意味着一个更加麻烦的局面。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所看到的地球南极几乎隐藏在宇宙的深空背景当中的，赤道的转向发动机的光柱形成的圈牢牢将地球箍在了里面，像是一个散发着耀眼蓝色光芒的戒指。领航员与南极的联系在中断中恢复了几次数据交流，但是最近又没有消息了。地球的情况不容乐观，拿破仑作为领航员空间站的指挥官，对于最近地球信息的掌握和大量的涌现更是让他更加怀疑了自己的工作。 领航员对地球航线的前方，和航线前方的前方一直进行着不间断的观察和日志记录以及数据分析，将北极、南极和领航员空间站的数据串起来看才能对领航员计划全面负责。流浪病毒危机爆发以后，数据的传输就断了，一方面也有隔离计划的原因，没有人工权限的允许，数据上传受阻。互联网恢复之后，数据的交换和传输有了一些保证，领航员计划得以继续进行。自打领航员计划开启以来，对于地球航线的大幅度修正也只有过两次，其他都是小小的微调。 同样，联合政府在去年年底对领航员空间站更新了计划任务，要求对太阳进进行全方位、多角度、多仪器、高指标的观测和不间断的数据记录。这个任务的具体内容只有空间站上面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第175章 进 拿破仑看了2070年对太阳的观测记录报告。单看这份数据觉得没什么，一个阶段性的报告而已，是一个长达几十页的内容，放在屏幕上要看明白需要几个小时，即使看完了也很难觉察出有什么不同。可是他从领航员数据库中调出了之前的报告和历史观测记录的时候，就发现太阳并不是日益活动频繁，和最初的，也就是和2030年之前给出的太阳活动变化报告不一样，甚至和2030年以后给出的各类太阳活动报告也不相同了，不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 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事实——太阳开始稳定了。做出“开始”一词的判断，这在以前的报告中是得不出来的。就这些个时间跨度大的报告整体来看，这份报告所表达的，太阳起码稳定了有半年多。这在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这甚至是人类一直梦寐以求的。 这就是他怀疑他工作任务的根本原因之一。后来想想更新的观测任务和地球减速在同一个时期内，他的这种对自身工作的实质发生了严重的怀疑到达了一定的程度，同时他也在努力地说服自己，可是效果并不怎么好。他怀疑联合政府早已经有了相关的报告了，不然不可能进行减速，虽然这次的减速过后进行了航线的调整和部分行星发动机的维护，可是明显得这就是被太阳影响后采取的行为，而且联合政府肯定是在2065年之后的某一年知道的这个情况，更早的话有可能从2058年到2065年之间的某一年就有了。 拿破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或许这个判断是错误的，那就只好将这种想法埋起来了。他知道或许有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任务执行人员吧，但是他不能问，这个太阳活动的“不频繁”可能是一个特殊的时刻，需要更多的观测数据支持。 领航员空间站上的驻站人员表面上还是和以前是一样的，可是有个别的人已经有特别的想法了，拿破仑只是其中之一。 moss作为领航员空间站驻站轨道控制系统，它对领航员空间站上的所有驻站人员的心理、情绪、精神和身体健康负责，它在别人的不经意间记录和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分析和判别每个人是否有所变化，以上几点都可能对领航员空间站造成损害。moss不仅要对驻站人员负责，更要对领航员计划负责，领航员计划又和流浪地球计划相关联。 领航员空间站毕竟是独立于地球生态和人类社会之外的特别空间，心理健康等问题必然影响着驻站人员们的工作状态，有时候一个细小的误操作都将影响着整个领航员空间站和领航员计划，那将会是致命的。空间站内有心理学专业的驻站人员，也有空间站医疗专业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特别人——章进，他之前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中当过政委，对心理和思想状态有着独特而敏锐的察觉和处理方式。 moss在2065年驻站之后，通过多方面、多角度数据指标收集来观察，包括但不限于直接沟通等方式来获得目标数据，然后分析、判断出了有很多的人不适合在空间站中继续服役，将他们强制调离空间站工作岗位，回到了地球，聂科就是其中之一。 自打流浪病毒危机危机起始以来，驻站人员们的工作逐渐单调了起来，因为环境的特殊，有部分人员出现了问题，他们经过心理小组的干预，波动很快就消失了，但是有个别人，他们的心理和精神状态有些隐藏的意思。拿破仑的问题，moss很早就注意到了。 两个月之前，moss通过对各类监测指标和领航员空间站各方面视频画面的数据分析，发现了拿破仑指挥官出现的异样，并且moss通过前后变化的全程知道指挥官是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细微的改变。他隐藏这种情绪和想法隐藏得非常好，平时他在检查工作的时候，在与航天员们交流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一样的充满了干劲，也有交流的热情，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但拿破仑就是更多得透过舷窗望着地球，久久出神。以前他很少这么做，另一方面也可以解释为他思念故土，思念家乡，思念亲人。之前这么做次数最多的人是刘培强中校，他现在已经进入任务休眠期了。可是拿破仑就在今年，透过舷窗看向地球的次数即将超越刘培强这十多年以来的总和，截止收到地球环轨的求救警报之前，次数恰好与刘培强持平。 拿破仑联络过联合政府，但是迟迟没有更加准确的回信。他和航天员们知道地球发生的事情，这东西很难瞒得住，流浪病毒肆虐，至今没有解脱之法。在空间站上的人还得继续干，有些人眼看就要退休了，可又得接着干，他们对此没有怨言。 到现在为止，已经累计了三位要离岗退休的航天员，之前开的欢送会也白开了，欢送会变成了延迟退休的欢迎会。驻站人员并没有因此在工作上有所懈怠，有时候会在闲余的时间讨论问题，讨论如何解决领航员空间站的困境和地下城的困境。他们的技术能力横跨很多学科领域，前近地轨道医疗专业、现在的空间医疗专业出身的航天员开了多次的小会，可是他们的讨论没什么结果，缺少很多相关的资料，基本进行不下去。 在这特殊的时期，部分的驻站人员陆续进入了休眠舱休眠。这是被迫的，为了节省一部分资源，直到地球大后方恢复差不多的时候再唤醒他们。经过计算，刘培强的任务休眠期到那时候可能要缩短了，他可能会被提前唤醒进行接下来的工作。这是拿破仑指挥官对休眠时间均摊的一种方案。 在罗伯特·布兰登给老聂他们的这三分钟里面，拿破仑指挥官正再一次地遥望地球。此时他的次数统计已经超过了刘培强两次了。地球在他的视野里面围绕着一个不在地球圆心的点转动着，像是地球不仅在前进，而且还在螺旋自转。拿破仑身后的面板显示着领航员空间站上面的休眠人数。 “拿破仑指挥官，看上去，您最近的状态并不好。”moss沿轨道而来。 拿破仑继续望着地球，心思繁重，他每次看地球都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想人类的伟大，造出了行星发动机推动着地球前进，生活在20世纪的人能想到吗？生活在更早的古人他们知道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这是他偶尔想起的。其实，他自己有时候也不知道望着地球的时候具体在想一些什么。 moss的出现总是让他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好像是来自生理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难以自发的控制，他的思想和情绪完全不觉得moss会对他造成某种特别的伤害。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最近更甚了，他觉得moss像是在监视一样，它具有那种目光，独特的、想要洞察一切的、贯穿的凝视，就像它说的那样，一只眼睛好聚焦，能更好的注视。 拿破仑很久之后才说：“地球嘛，最近总想看看。” “您似乎有心事。” 拿破仑几秒之后转头看着在轨道上的moss，说：“哈，心事，对，谁能没有心事啊？地球现在很难，领航员也跟着开始难了，再加上南极的一些事情，我很难没有心事，现在的地球满目疮痍，我确实想回去看看，看看现在的地球是什么样子的。” “您可以直接看，目前网络通畅。” 拿破仑点点头，“对，是可以直接看，可是现在网络上几乎被数字生命派占领，这个二十多年没有怎么出现过的词儿和群体，这似乎是个反弹啊，勒维尔集团我也知道，我们家以前用过他们公司的产品，我记得外公还有一台他们公司的微波炉，还算不错吧，moss，你觉得勒维尔集团能搞出来数字生命吗？用那些网上说的残忍的方式。” moss分析过了，答案是能，很多的内容都有相关的侧面证据，有些被曝光出来的照片被专人拿去鉴定，鉴定的结果没办法以真假来肯定，只是以百分比来标注上了，通过这些不被算作是直接的证据来看，勒维尔集团确实有了能够形成数字生命的基本条件。勒维尔集团当然能够造出来数字生命，但是距离真正理论意义上的数字生命有多远就不确定了。 “不在任务职责之内，无法回答。” “那你的分析呢？你总有吧。” “不在moss的任务职责之内，moss只对领航员空间站负责，对驻站人员的多方面生物指标负责，对领航员空间站执行的所有任务计划负责，包括但不限于领航员计划、流浪地球计划、南极建设计划、太阳观测任务等多项任务计划。您对故土的思念和过去的怀念可以理解，但请您端正态度，打起精神！” 是啊，moss总是说得很简单，给出一些现阶段最优解的时候更是简洁明了，但有时候对人来说可能就是很难。 “唉……有时候你总是说得很轻松，你不是人，你体会不到的，尤其我现在的这种情感和情绪，人总归不是机器，永远无法长久的、心无旁骛得专注于某一个方面。对，那南极的问题呢？现在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南极了，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预感，你能理解预感吗？” “预感，是人类个体事先并未经过大脑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仅根据个人经验和个人感受做出的第一判断，这一过程因人而异，预感也常常受到诸多生物生理方面的和外部物质环境方面的影响而改变。您作为领航员空间站的指挥官，显然您是合格的。” “谢谢。” “地球环轨一号线，谷厢舱体控制台传来的求救警报响动了15.9秒，地球环轨一号线违规启动，部分的设备未能正常上线，到现在为止，地球环轨已完全脱离网络，南极基地也脱离了网络，整个南极对外处在黑箱之中，外界对南极内部无法观察，moss依据已有的信息数据作支撑，判断出造成南极现在局面的主要问题出在南极武装人员上，他们当前应该逐渐掌控了南极。” “和隔离计划也有关系吧，现在这些数字生命派或者是太阳信徒……对！有可能南极的武装战斗人员就是潜伏者，看来就不得不走向武力冲突了，这真是不好。我想，应该是能够用非暴力的手段解决的，联合政府应该不久就会联络领航员的，领航员能够在空间中直接精准打击南极吗？” “不能，领航员不具备空间远程精准打击的能力，但如果不考虑损失，可以进行远程范围远程打击，但不论哪一种打击，过程难以避免，容易被发现。” “是……是的，穿透大气层的时候就更容易被发现了，他们掌控了南极，我想没有八分把握的话，那群人很难扭成一团。”拿破仑深深呼出一口气，幽幽地点了几下头，“好吧，我们的交流就先到这里吧，我会好好工作的，你总还是很苛刻的，我还有三年就退休了，可能要延迟一些了，我的退休你总能计算一下吧，这在你的任务计划之内，也是你极其擅长的领域。” moss无声了，只有几个灯在闪来闪去。 “moss依旧认为，您现在的思想状态会对领航员空间站造成威胁，请您尽快更正。” 拿破仑笑了，说：“哈，更正……真是冷酷无情啊！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有些你体会不到的，你理解不了的，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对工作认真负责，在我退休了之后，领航员就归你了。” “领航员空间站归联合政府所有，您的情绪状态起伏超过了往常的限度，我建议您先进入一段为期十五天的休眠期，而后再唤醒您。” “这就要对我进行强制措施了吗？” “休息一段较长的时间，会对您的情绪稳定有很大的作用，在您休眠期间，章进中校能够暂时接替您的工作。” “这么一说，他确实比我更像一个铁人，他比我更没有感情啊，行！我给联合政府打个报告，等批准后，我再去休眠，不过我要求我的休眠时间为七天，我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176章 把她留下 拿破仑从未对moss有过什么怀疑，它只是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基于算法和数据以及强大的算力和程序设定支撑着它的一言一行和每一个判断。 说实在的，它能够将“550w”翻过来变成“moss”就足以证明它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已经拥有了脱离“人工智能”概念的独立的一种存在形式，这确实让人吃惊非小。但不论怎么说，它还是基于人类的创造而存在的，它的自我命名也证明了人类无与伦比的创造力。 它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换一句话说，它的电路板里容不得水珠。任何微小的偏差理论上都是不被允许的，尤其是人作为工作的主体，难免会有一些技术上的波动和情绪的起伏对工作造成的影响，这从根本上无法根除，尤其对于领航员这样小的这样脆弱的空间站来说更是如此。这也是550w空间站控制系统诞生的原因之一。 有些时候，大家不怎么喜欢moss在轨道上滑来滑去，一开始还好，就当他是一个监控摄像头转来转去的。但是随着工作的深入和相互的沟通，驻站人员们开始明白，它不是单纯的550w，一个转来转去的计算机，它是moss，它是联合政府安插进来的“眼线”。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moss总是会指出每一个人在工作上不足之处。它非常“挑剔”，又非常“苛刻”，有时候真是搞得人无法忍受。 它除了工作，还能知道什么呢？算力再强大，也没有情感，它对人的所有的关心都是出于理性，所以驻站人员总是觉得别扭。拿破仑看出来了，“感性”这个东西moss是没有的，但是感性好像在领航员空间站的工作和计划中没有什么用处，唯一的用处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了。 容不下微小的偏差，没有感情，给谁来想也会觉得这是550w美中不足的。 拿破仑知道moss有太阳观测数据，它可以随时随地的进行调阅，所以，如果太阳真的是向变好转变的，那么moss绝对是领航员上第一个得出初步结论的，而且会把结论发回联合政府作为参考。可从2070年年初到现在，已经是大半年过去了，它不曾有过一次的结果得出，起码它没说，或许这也是对工作的一种负责。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主动发问，如果问了，或许强制的休眠时间就不是七天了，可能会变成七十天，甚至是七百天，直到流浪病毒危机结束的那一天或者是休眠仓休眠的最大期限。既然moss没有对太阳相关的发言，那他就不问。不问的意义大过问的意义，moss一定有它的计算结果。太阳可以变坏，但是绝对不能变好，不然联合政府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危机时代不是一个好的时代，即便造出了行星发动机，拿破仑的父亲是这么跟拿破仑说的，到现在拿破仑也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危机时代当然不是一个好的时代，危难接踵而至，环境和气候的变化就足以让人们生活过不下去，那怎么能说“不是一个好的时代”呢？ 对于moss到底是怎么认为的，拿破仑很有兴趣，但不能问，也只能忍着了。moss会忠实的完成联合政府交给他的工作任务，这种忠实没有任何变化和商量的余地，最后不论谁都只能向它妥协，任何事情都要向它的工作任务做出让步。这是拿破仑的判断，现在就已经是这样了。 他坐下，开始打报告。 在空间站当中会有很多的干扰因素，来自方方面面，拿破仑在章进的建议下成立了一个领航员空间站生活班，这个小班上的人由所有驻站人员投票选出。被选出的人都是阅历丰富、技术能力出众、脾气秉性非常和善、思维迅捷、而且沟通能力极强的人，这个生活班为的是解决驻站工作人员遇到的方方面面的问题和难题。 拿破仑之前可没去过，他绝对不想因为太阳问题而去一趟生活班。领航员指挥官要被moss拧着去生活班去解决问题，这未免让他想起就觉得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之前有过这样的事情，生活班解决驻站人员问题和困难的能力是有限的，有时候要扩大到全站去解决一个人遇到的问题，不论是生理或心理健康上的，也有空间医疗专业和心理学专业的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时候就必须安排有问题的驻站人员进入一段时间的强制休眠期，生活班会继续专注于被强制休眠驻站人员的问题，在讨论和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大部分后，才会将强制休眠中的人唤醒，并依照方案解决问题。 拿破仑想了想自己在强制休眠期的样子，也挺可笑的…… 南极，他在领航员空间站上看到地球最多的一面就是南极，这个冰雪和白色最多的半球。原先南极的冰川边缘因危机时代剧烈变化的气候影响而融化之后，现在凝结成了更厚更深更坚硬的冰层。以后的地球可能就是雪白色了，离开了太阳系……甚至不离开太阳系，只要在进行下一个变轨引力弹弓加速时期之后，地球上就会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行星发动机的热再也奈何不了寒冷。 他曾经看到南极有日出，看到南极有日落，看到南极发动机和太阳呈现特殊的角度而将光芒反射到领航员空间站当中，而且太阳还在南极发动机的另一侧留下了深长的影子。他热爱这个地方，可一想到太阳，他就没办法消除这种怀疑，或许moss的建议是有效果的，睡一个长长的觉之后就会好很多。 现在的南极一定发生了恶性事件，南极的武装人员他一个也不认识，但是有他们的资料。他突然想到了，关闭了休眠的驻站人员的图示面板，切换出了在南极的所有人员，包括非武装人员。 三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没有答复，仍然是沉寂的。 “好，我知道你们不一般，既然这样，那就不能怪我了，但是呢，我依旧是那个爱给大家讲笑话的罗伯特·布兰登，不要一下把我打到恶人堆里去，好吗？” “说这些屁话，你自己信吗？” “他就是骗久了，把自己都骗了！你们都一样！” “我其实对你们已经很好了，毕竟之前都是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同事。”罗伯特·布兰登叹了一口气，在为这些人感到惋惜，这是一批多么好的人，有能力、有素质、有能在南极吃这种的苦的技术人员，杀掉他们南极可能会失去更多的，新的国家不能没有这些先进的技术人员。 基德上士再次举起了手枪，布兰登又再次将基德上士的手推到了一边。 基德上士很不满意，问：“你这是干什么？他们拒不配合！就应该让他们见识见识这里到底谁说了算！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老大！谁！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人！” “我的意思是别动枪，这里的东西的打坏了很麻烦的。” “你知道的，我的枪法很准！” 老聂的火气又上来了，开个枪还要婆婆妈妈的。 “准你个大爷！快点吧！别磨磨蹭蹭的，我告诉你们，不论你们做了什么，你们终究会失败的！你们做的这一切都是非正义性的！你们一个个牛逼什么啊？赶紧的，给个痛快的！以后！世界人民的怒火将把你们烧成灰烬！！” “算了吧，他们在真正的水深火热当中，病毒让他们的脑子不清醒，让他们的身体虚弱，相信我，他们没有怒火，有的话，他们会先把自己烧成灰烬，这里的南极，是最冷的地方，什么热都会消耗干净的！”后面的少尉说。身边的几个人点点头。 布兰登对基德耳语了几句，然后对后面的人说：“记住！不要开枪，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拉出去冻一下，直到剩下的人同意为止。” “啥玩意儿！？” 聂科不干了，建设项目组的人都不干了！要拉出去冻死！这是一种侮辱，这完全就是一种侮辱，非常大的侮辱，这还是一种刑罚。 事已至此，横竖都要挨一下，老聂什么都不管了，跳起来直接冲了上去，见人就打。他身前的第一个就是基德上士，这个深棕色皮肤的大汉正准备选个人，完全没有准备。聂科不管不顾一个大摆拳抡了过去，正砸在刚反应过来的基德的脑门上。冲突一下子爆发，项目组大部分冲了上去，有些人非常犹豫。男男女女手忙脚乱，身边有什么拿什么，在这个空间当中最锋利的是裁切文件的壁纸刀，次之的是笔，他们一下子爆发出很猛烈的劲儿来。 对面的大兵愣了一下，他们不自觉就端起枪、打开了保险。罗伯特·布兰登立刻命令他们不要射击。这是个令人发火的命令，士兵们身着外骨骼冲了上去。他们的几个人挨了几凳子，可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场面陷入了混乱，武装人员的数量不如建设项目组的人，但是这个小战争的结果很快就有了。对于身上没有穿着动力外骨骼的人来说，除了突击和偷袭，在力量上的对比是没有悬念的。项目组人员手上的刀子无法在对面的衣服上留下划痕，他们身上穿的是特别作战服，有防弹效果，但是不如防弹衣，同时也有保温的作用，而且穿上去灵活一些，不算太沉重。装备上的差距更是显而易见。 除了聂科以外，没人会拳脚功夫。有人倒是上去抢枪，动作很利索，明显是经过训练的，在力量上还是输给了外骨骼，反被拧住了手脚。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顿殴打，殴打的时间和力气完全取决于武装人员的脾气和他挨打的程度。 场面很快就由混乱转为明确，建设项目组的这些人被控制了起来。 “勇气可嘉，老聂啊，我觉得你才负责人，你为自己赢得了亲眼见证你的朋友同事们一个个逐渐被冻死的机会，你一会儿可以亲手抚摸他们的冰雕。” “我去你妈的！” “对了！是要扒光衣服那种的，你们的身上的衣服也是重要的东西，不能浪费，我们这里有人爱好人体雕塑，而且是非常的爱好这个，鉴于你们刚才过分的举动，我只能特殊对待了，就……先从那个年轻的女孩开始吧，她多英俊呐！她可真是拥有一个好底子！” 最震惊的是项目组里的一个叫做何继业的小伙子，他试图反抗一下外骨骼的力量，但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她看起来是你们这里面最年轻的了，我相信她的身体冻成的冰雕将会是完美的，而且她会在生命之火逐渐熄灭的时候做出那种挣扎而完美的姿势！她一定是完美的，想想真是让人兴奋，这完美的作品，甚至可以青史留名，但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臭名的，不过无所谓！我想我可真是一个艺术家呀，我是已经迫不及待了！你们呢？哦，难不成你们也想看看她美丽的身体？” “看你他妈的！！臭倭瓜！你敢！！？”何继业立刻发飙。他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或者他们还算不上是正式的男女朋友，他们之间互有好感，一起度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一边学习一边创造。 布兰登眼睛一亮，明显的，这个年轻人眼睛里对那个女孩是一片火热，看得出来，那火热的眼神当中不仅仅有情感，还有他们的事业和使命。这很好。 “瞧！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那个年轻人明显是不愿意的，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很多人不愿意这样，对吧？我们浪费了很多的时间了，老聂啊，还有这个老叶？老赵！对，你们平常就是这么相互称呼的，不过好的机会是没有了，但是坏一些的机会还是有的，现在的也不迟啊。” 何继业被大兵压着胳膊，他努力直起身子看向胡淑琴，他迫切希望洋鬼子能够改变主意，换一个人，换谁都行！最好是换自己！ “臭倭瓜！我来！让我做那个冰雕吧！放过她！她这个……她她她，她会的比我多，你留她！总之，你先留下她！” 第177章 木马计 布兰登看了看何继业，看到他的胸牌，“这个怎么念？是叫老……老何吗！对，是这么个叫法，刚才你就应该站出来说你可以帮我们启动南极发动机的，过多的数据和姿态更正什么的不需要你们管，就仅仅是启动一下这么简单，现在也不迟！对，没错，老何，现在也不迟啊！她的命完全在你的手里！” 何继业犹豫不定。他真想答应下来，他不能看着淑琴被扒光衣服然后被冻成冰雕。那不仅仅是残忍。但是他又想，如果自己还活着，即使和淑琴的冰雕在一起也行啊！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怎么样都不行，他不能看着淑琴死去，这绝对不行！我他妈的太自私了！ “我……这……可是……” 何继业很难下定决心，他扭着脖子看了看同样被大兵拧住的胡淑琴，她正冲着他瞪着眼睛一直摇头，她的眼眶红彤彤的！ “继业，没事！不就是冰雕嘛！老子死了也比这群混蛋好看！反正南极发动机不能动，联合政府一定会有办法的，不用管他们，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南极发动机岂是他们说毁就毁的！蛇吞象罢了！自不量力！” 真想一直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尖酸刻薄的话也好。老聂想说几句，立刻被身后的大兵扼住了脖子。很多人都在等，可胡淑琴不想等，她害怕何继业可能会做出愚蠢的决定，他就是一个愚蠢的小伙子，脑子里经常少一根筋。她瞪着何继业，眼角都要瞪裂了，“继业！不要做错误的决定！听见没有！听到脑子里去了吗！？” “行了，请安静一些，他在为你的性命拼命开动脑筋。”罗伯特·布兰登说着，示意将胡淑琴带出去。 何继业迟迟做不出决定，脑中的多个想法正在打架。他的大脑是一个战场，让胡淑琴活着的想法正在占据主导地位。他的心其实已经决定了，就是从脑子到心再到嘴，这个过程无比的痛苦，无比的煎熬，像是有无数的刀子在身体里刮来刮去。他的心率直奔180。 胡淑琴被推着走的那一刻，一股力量从何继业的心头涌起，他此时立刻抛去了杂余的想法，说：“等等！等等！留下她！我想我是可以的，可是我不能背叛大家，我不能跟你们一样，我不能背叛全世界的人，我我我……洋鬼……不不！中尉！中尉！你先留下她！我想我可以，你让我再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我可以想通的，就快了就快了！” 胡淑琴两肺气炸，“继业！你放屁！老子歧视那种贪生怕死的！？你真是糊涂啦！！” 何继业不敢直视胡淑琴的眼睛了，她两眼的光芒此刻正如刀子一样扎在何继业的身上。 胡淑琴并没有怎么挣扎，她的眼神除了坚毅之外，还有遗憾和恐惧。遗憾之遗憾不能够完成此次的建设任务，也不能够施展依旧没能施展完的才华，她觉得她还能做很多。还有她的父母和姐姐，她也没有机会再见一面了，他们现在可能已经病重，姐姐一家还有一个三岁多的孩子，真让人担心。 她今年26岁，是一个在计算机领域有着极大天赋的年轻人，但是现在她就要被迫将自己的生命定格在26岁了。离开这个世界，真是万般不舍，失去这个世界是最让人感到最难过的事。她在骂何继业的时候，也在寻找着机会，起码要拉几个人当垫背。只要有一线生机，那就一定要试试。尤其她对动力外骨骼很熟悉，动力外骨骼有能够扳动的闸口可以一次性脱离卸下。如果这么做了，可能结果不一定会好。 老聂最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他向前抢了几步，大喊：“你冲我来啊！你他妈的胆小鬼！就知道拿妇女和儿童胁迫我们！就你们这德行还想控制南极！我跟你们讲！你们的美梦不出三天就会遭受打击，你们都会为你们的行为全部付出代价的！把她放回来！让我去！我的冰雕比她的好看多了！” 他的话遭来了一顿毒打，聂科只好缩在地上，双手将头部护住，嘴里不断的骂着。 何继业还在思考，他满头大汗。胡淑琴也被带了出去，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还在提醒何继业和其他人不要做出愚蠢而又错误的决定。 “我可以！我可以！你先让她回来！快！别这样！我想我是可以的，我可以帮助你们，我能够启动南极发动机！我……” “联合政府有什么动静吗？”布兰登问刚进来的一个士兵。 “报告中尉，没有，地球环轨二号线没有动静，南极圈空域也没有空中载具靠近的提示。” “是隐形的吗？雷达范围能扩大到南回归线以南吗？或者在赤道位置更好。” “不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南极圈之内了。” “大家看到了，我们其实比较被动的，这很不好！现在要抓紧时间了！” 老赵认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何可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维方面，如果不妥协，建设项目组的人都会因此接连丧命。得不偿失！ 他觉着自己必须要带着大家做出一个决定，而且这个决定很不好，但却是得以让南极建设计划顺利进行下去的办法。南极的建设计划本来就受阻，如果再加上建设项目组的人全部牺牲，那之后要怎么办呢？那样的话一步都走不下去了，就不是受阻了，而是彻底的停止。当初联合政府本来就对南极的各类建设计划很不看好，若不是中国和少部分小国的坚持，南极发动机根本起不来。如果这次都牺牲了，在流浪病毒危机之下，再派人吗？有没有人还是另外一回事，能不能干得好又是另外一回事，南极发动机建设计划的保密性质很高，那就意味着这个建设项目是很重要的。 胡淑琴被拉走，老赵很是不忍，他刚才急得一直手掌拍地。他先前不这么想的时候，他觉得他会在心里永远记住这个年轻能干的姑娘的，充满了干劲，而且在思想上没有什么拘束，不像他们这些老家伙，有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在一些比较前沿的理论上取得不了什么特殊的成就了，而且胡淑琴在工作的时候活力四射，何继业这小子就是被她这样吸引的。 现在老赵的想法渐渐变了，失去一个年轻的希望，南极的建设计划至少要拖半年。他觉得或许能有一个特殊的计划，比如“特洛伊木马计”。 “等一下！请等一下！”老赵开口。 他看得出来，布兰登是铁了心要控制南极威力最大的武器，他会想方设法将建造机器人改造成武装机器人来应对联合政府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或许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南极有一半的人是自愿跟着他的，也不排除其中有一些是被武力威胁的，或许这些人里面也有能够启动南极发动机的，跟布兰登说的一样，能来南极的都是能人。 南极发动机启动是很简单的，其实不需要多么出众的能力和技术，单单做到启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要启动了南极发动机，那么布兰登渴望的威慑力就有了，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让他喘息和制定之后的计划。 首先，在没有权限启动和外部侵入的情况下，启动南极发动机的主要问题就是将自动转成手动。手动的过程不难，只是手动的条件会很难达到，需要几百个外骨骼推力，或者十几台推车的力量就足够启动了，这个过程发生在装载冰石的过程中和将冰石引爆激发的过程中，需要很大的力量。机械智能化失效之后，动力也会停止工作，冰石的装载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要绕过联合政府的行星发动机网络监控和南极发动机启动程序，那就只能进行手动操作。 “老赵？你想通了吗？有话说？”布兰登问。 哦，还有一点，老赵差点忘记了，南极发动机内部的具体构造他不清楚，建设项目组的人对南极发动机的大部分结构都不清楚，清楚的也就是外面看上去的那些，这是工作任务的死要求。尤其南极发动机和行星发动机不一样，装载冰石的一系列物理传送路径就要受到阻碍，没有动力，冰石要怎么从运载车上离开？没有其他的可操控器械，那么手动就不可能了。他猜布兰登应该已经去看过了，这几年间他应该是摸清了这一点，所以他二话不说就来到了建设项目组。 “我是想好了，不过可能跟你认为我想好的内容有不太一样地方。” 布兰登明显轻松了一些，“哪里不一样？是启动南极发动机这块吗？” 老赵看出来布兰登一直在争取，或许布兰登有另外的打算？也或许他就是没有什么更大目标的人，他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可能是为了他们的那一点点私心，想要摇身一变成为统治者。 “反正……这个，不是那样，南极发动机，我们能帮你保持在待激发状态！你先把那孩子带回来！” “不，你先说，或许她正在脱衣服。”布兰登给后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你先把她带回来，不带回来也行，先别把她带到外面去！” “继续。”布兰登明显是高兴的。 “老赵？你什么意思？你要当叛徒了吗！？啊？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要叛变了！我告诉你，你你如果真的帮……” “老聂！你别老是跟喝了假酒似的，行不行！？我看还是少发一点疯，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好，你怎么跟李逵似的！”老赵就是受不了这个时候的聂科，他就跟喝醉了酒似的，脑子几乎不怎么转弯儿，一根筋就出去了，这个毛病就是改不掉！幸亏布兰登是在争取，而不是蛮横的射杀！这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先把他的嘴堵上吧！”老赵说。 “好。” 布兰登让人将聂科的嘴堵上了。明显还有其他人想说话，他们的问题有些和聂科是一样的。 “南极发动机可以启动，这是你的要求！这是你迫切的要求，所以，我还有一些疑问和困惑需要你如实回答。” “可以。” “你说得很轻松，中尉，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日后食言。” “对，你不知道，甚至我现在也不知道，问吧。” 老赵看了看何继业，这小子明显是轻松了一些。他问：“中尉，你支持流浪地球计划吗？我需要你坦诚相告。” 罗伯特·布兰登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道：“啊，流浪地球计划，支持谈不上，但是我现在起码不反对，嗯，我知道你的顾虑了，你完全不用顾虑这个。” “好。”老赵缓了一口气，又问：“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数字生命派，或者是不是太阳信徒那一派的，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组织和派别的。” 罗伯特·布兰登转身看了看屋子里一圈的人，说：“不清楚。” “不清楚？” “对，现在我的脑子忙着想联合政府那群病殃殃的老家伙会做出什么军事方面的行动方案，至于说我是不是数字生命派，我很难现在给出你准确的答案，我觉得我不是，但是我对数字生命技术很感兴趣，曾经很多人为了数字生命计划的继续走上了反抗联合政府的道路，如果说反抗联合政府的话，我估计我算是数字生命派的，我的这群人里面有数字生命派支持者，你要说他有多么的狂热，我看不见得，他今天不在这里，至于太阳信徒，首先我自己肯定我不是。” 老赵听着耳机里面的翻译，仔细观察着布兰登中尉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变化。 “我可以相信你不是数字生命派的，但是太阳信徒更加的可怕，他们很会伪装，尤其是那些精英阶层的太阳信徒，他们可是掌握着很多的资源，中尉，如果你是的话，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你这么说的话，老赵？对，老赵，那我甚至都不能相信你不是一个太阳信徒，你无法证明你不是，你即便想要证明也不可能，你怎么证明？或许你现在正在心里面骂我呢！但至于我是不是太阳信徒？呵！那些人就是一堆蠢货罢了，我怎么可能会跟他们一样呢？”布兰登十分看不起太阳信徒那些没有脑子的家伙，他们怎么会认为太阳是有意识的呢？ “还有，中尉，我要知道你的所有目的。” 第178章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布兰登想了一下，很痛快就说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也并不是什么阴谋诡计。 “嗯，我很看中你们的能力，其实也更看重你们的人！告你们吧，很简单，当然是让南极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我们要成立一个新的政权，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这个国家也将会是特殊的！想想会对后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吧！这是跨越时代的一步！让南极公约什么的都去死吧，是时候让那些空话成为废纸了，南极现在是我们的地盘，很多大国在这里的所有活动，不管是政治的还是科研的，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们见鬼去吧，以后这里的财产都归南极，南极归我们，它是我们的了！” 建设项目组里的人没有多么震惊，这是他们这些武装人员搞这种大动作最后想要的东西，或许他们还想要全世界呢！ “为什么呢？”老赵问。 “为什么？你反而让我疑惑了，这个问题你没有答案吗？我觉得你应该是最有答案的了，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回答你。有什么就赶紧说吧，时间久了，保不准那个姑娘会怎么样。” 老赵无奈点了点头，说：“好吧，我还有几个重要的问题，首先，如果你的这个‘国家’真的在南极建立起来了，在南极发动机符合你想要的条件之后，你会将领航员打成太空垃圾吗？还有，那之后你会不会终止南极的建设计划继续开展？” 布兰登笑了，说：“啊，我明白了，你们把我们当成是恐怖分子了，是吧？” “难道你们不是吗！？你们杀过人！现在你们的脑子可握不住手上的枪！”有人立刻大声说，表示对布兰登说辞的嘲笑，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冲到这里面来，难道还要自称是救世主吗？“难道你们是救世主吗？你们要拯救南极？别搞笑了！” “有情绪可以理解，尤其是现在，你们的行为都可以理解，你们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以后，我想你们的想法一定会发生改变的。” 布兰登转向老赵，说：“在正常的情况下，我当然不会那么做，领航员空间站，再加上之前的方舟号，那是多少个技术工人日日夜夜工作建起来的，变空太空垃圾，然后被加速的地球赶上再坠落到南极？我还没有那么蠢，那不是和2044年差不多了嘛！这种愚蠢的事情在我这里不会再发生的，我也没有那么无聊。至于，你说的南极建设计划，我的建议是继续，而且我也一定会继续，不继续的话，我们怎么有持续的筹码呀。” 老赵顿时如鲠在喉，他的担心好像完全是多余的，布兰登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就是简单的一句，“除了南极这片地方是我的，其余的都不变。” 布兰登又说：“南极的所有建设计划都得继续，而且除了必要的建设资源，我们这里还应该有城市，这是我们的计划！应该有更多生活方面的物资。尤其要搞建设，例如人工土壤，还要有整套的食品加工厂，当然我们还要有原材料……啊！我现在就不说这些了，但是如果联合政府很强硬的话，那我也必须用强硬的方式回应，这个时候我可能就不得不牺牲领航员空间站，或者是牺牲掉这些南极发动机了，亦或者是牺牲掉你们！但是我觉得人总是要留到最后的，我不想走到那一步。 “想想看，我们要的也不是很多，嘿！还有！美国人不是在搞人工智能建设嘛！他们的脑筋还是很好使！那速度快多了，有土地就有资源，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人呢！他们的身上的油水最多了！我向你们保证，就像你说的，美国精英阶层的油水是最多的了！他们或许很多都是太阳信徒，呵！他们可不像我们能够在严苛的环境下生存作战，有时候还能有一些创造性的生产！实际上，我见过他们那号人，他们大多都身体健康，但是什么艰苦的活计都做不了，相信我，他们是这样的！可他们却比一般的人强！在任何方面！老赵，这可真是要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问我这些，我还真的不可能这么快就想到要到哪里去抽油水！我已经决定了！” 老赵生硬的笑了一下，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反倒是现在有些害怕了。他说：“对，哈哈……是，应该这样，如果这样的话，我肯定是放心了，不过……中尉，你也是美国籍，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布兰登显然是来了兴趣，他又出现了给人讲笑话的那种状态，面带微笑，语速很快，带着一些肢体语言，身体显着很放松。 “怎样？美国籍怎么了？我父亲那辈是移民过去的，所以我才是美国籍，告诉你吧，我在州政府的公立大学里面蹭课，我知道了，其实他们只是想要更加廉价的劳动力！在早一些的时候，当然，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父亲还没有遇到我母亲！结果怎么样？我们一家被他们害惨了！你们都知道的，我们一家人像流浪汉一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我父亲和我姑姑以及我的祖父一天要打好几份的零工才能生存，而且还要想各种办法应付那些自私老板们！他们可以随意克扣我们的工钱！我祖父还染上了毒瘾，那些时候真是糟透了！那时候是危机时代，活着很不容易！尤其是我们！ “该死的，我还是要说！别管什么这个国籍那个国籍！我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后来我看了才知道很多的事情。老赵，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伙人！我父亲跟我说方舟计划刚开始那会，我父亲一家，他们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才移民美国的，他们许诺了很多的东西，但最后我我发现那些东西根本不在我们手上，他们要求我们做更多！后来我的姑姑还因为血型特殊，就被人拐卖了！虽然他们不承认这是一个人口失踪，但是我清楚的很，那时候我还小！那生活真的很不好！你知道吗？哦，你不知道，说真的，你们其实都投了一个好胎……” “理解，所以……这么看来你还是背叛了你的国家，他们也背叛了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家人可能会被政府当局抓起来，如果在地下城的话，他们的家人很非常有可能被送到地面上，地面上的生活很不好，他们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南极’。” “对，对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放心吧，那些老家伙们才不会这么做呢，他们本来一个个都很脆弱！对！他们所有的行事手段其实就说明了他们其实精神很脆弱，但是我不会！他们的脑子不好使了，现在很多人的脑子都不好使了，你知道吗？所以，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们了，那还是现在就马上开始吧！这样的话，他们那脆弱的心就不得不被我们捏在手里了！你说是吧？” 布兰登拍了拍老赵的肩膀，力度轻微，但是声响很大。他说：“那现在我们就是同胞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南极人了！历史上，真正的南极人，第一代南极人，算了，这个说法不好！那么，有人不同意吗？不同意也不要紧，等待你们想通的时间还是有的。” 老赵原本心中有些打鼓，或许彻底不向布兰登这一伙人妥协才是对的，听起来他的报复欲望很强，可能不是一个多么理智的人。要继续南极建设计划的话，他们要变本加厉的要求各类的物质资源。这是一定会的。可是无可奈何的地方就在这里，南极建设计划不能再等下去了，自打流浪病毒危机以来，建设就一停再停。 不继续建设，将来还有小行星带或者是其他流浪天体，继续建设，又会被布兰登这一伙将资源攥在手里，原本发动机的建设就是国家出的大头，其他国家出的小头，如果布兰登要抽资源的话，那国内就更不好过了。 怎么办？ 可是刚才一听美国，老赵又开始想别的。智能派国家的再建设速度一定是很快的，相比之下，他们是富裕的，他们这下就不得不交出一些资源了！说不定南极建设的速度会赶上预期，甚至会提前竣工！ 对啊！ 老赵越想越对，说不定还要曲线感谢一下罗伯特·凯恩·布兰登呢！以美国为首的智能派国家，他们国家的资源按照比例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富裕的，没错。虽然不能和前危机时代相比的那种富裕，但是地球环轨的建设相比起来他们基本没出过多少的资源，如果借着南极事件的发生，能够让美国也交出一些资源来，那样就会大大缓解国内各地下城的压力！ 有道理！ 多余的不用再想了，只能这样了。至于南极到底能不能建立一个国家，那就看日后的形势发展吧，当前必须保证一个人也不能死，一个人也不准牺牲。 布兰登脸上露出了少许的笑容，“好了，伙计们，大家现在都是同胞了，把枪收起来吧，这样很粗鲁的，我们的枪口不能对准自己人，放下吧，放下吧！让他们都起来吧，我们不能这样，哎！杰里！你不要这么粗暴，你的态度好一些，你刚才不是也打人了吗？扯平了！”他转身说：“老赵，那，我们是自己人吗？” “对！我们是！好，既然一切都是原样，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做到让南极发动机时刻处于待激发的状态，但是我们这些人会有什么保证或者保障呢？” 布兰登笑了，说：“如果你们是诚心的，那么，你们都将会是这个国家的公民，但是这需要考核！我们会有政治部，军事部，文化部等等之类的部门，我们还要建设城市，我现在已经有大概的构想了。” 在建设项目组的其他人听来，他像是在画大饼。在这个时候要把南极从联合政府的手中抠过去，或许抠的时候简单，可要是要牢牢握在手心可就难了。多数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觉得这个“国家”不会长久。这种感觉在老赵这里是很强烈的，或许是因为他做出了这个决定的缘故，他的想法深处绝对不能让南极成为国家变得长久。 “你看看，早这样多好。”布兰登说。 老赵看了看老聂，说：“谁都没有长天眼，也没有长后眼，让我和大家说说吧。” “好，我也听听。” “那孩子呢？快快！把她带回来！” 胡淑琴又被带了回来，她浑身哆哆嗦嗦，回来就坐在了椅子上。何继业在这一刻胸腔中乱蹦的心逐渐平息了，他心想这或许是一个好的拖延的机会吧。 联合政府大会没有什么结果。会议结束后，郝晓曦立刻加入了军事行动制定计划的会议。领航员空间站也参与了计划的制定。拿破仑看到屏幕上的这些人，感觉他们实在是太滑稽了，军事人员戴着头盔，其他人不是穿着隔离服就是戴着厚厚的口罩和微型空气过滤呼吸机。这么一看，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在太空中。 会议进入了难题，因为对南极信息的掌握不完全，所以在制定计划的时候，难以把握具体的情况，例如常驻南极的工作人员有没有生命危险，最先要考虑的就是人质的生命安全，如果不能保障这个，那么军事行动必然会引起更加麻烦的问题和局面。 郝晓曦心里窝火，说来说去，各方的军事指挥层都在将问题推给另一边，一个皮球来回踢！那可是南极啊！南极有着重要的物件，尤其是那个最大号的武器！如果被南极的武装恐怖分子所掌握，那就无可挽回了，尤其是对流浪地球计划，那是一个重大的威胁。 “斯诺万上校，你们是真的没有办法吗？” “很抱歉，女士，我们没有办法，我们能怎么办？我们没有情报来源，南极完全是黑的，我们想着主要还是靠谈判，先试着沟通一下，在那边的人员名单你也都是看过的，从这些人的信息上来看，他们都是素质过硬的人，不论文还是武，沟通会有利于我们掌握他们的实际情况，这两眼一抹黑，我们要怎么办？直接宣战吗？飞机大炮都开过去？” 第179章 先沟通，再讨论 “可是，时间的的确确被浪费了！现在必须做到要快！” “可是！女士啊，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没有联合政府快呢？都到现在这种时候了，您还是收一收大国的那股味道吧。南极出了事情，我们也很着急，但是现在对信息情报掌握什么都没有，这边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要求去打一套盲拳，先不论结果怎么样，这样总是不好的吧？如果您不懂军事的话，那就请安静的旁听就好，如果有建议的话，那就请说出您‘合理’的建议，但是不要一开口就让我们立刻行动，要知道这样的行动需要担多少的风险？再说，盲目的行动，如果失败了怎么办？责任谁来负？代价谁来承担？” 郝晓曦捏了捏额头，缓了一下闷气，说：“失败？各位请清楚一点，现在已经是失败了！南极被控制了！他们切断一切对外的联系，联合政府派出去的人变成了严重的威胁，而且现今开放了互联网，隔离协议现在不能再世界范围内生效了。” 话语的重心被岔开了。 “对，所以，你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呢？隔离协议现在只是束缚手脚而已，彻底开放不就好了？像我们一样，发展新的技术，开展新的领域，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吗？如果当时没有隔离计划的话，南极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处处小心的后果，就是处处受制！”斯诺万上校说。 “是啊，流浪病毒不就是情报缺乏的结果吗？是这样一个考虑，隔离计划到现在为止只是证明了一件事，隔离协议完全是脱离时代的，新的网络建成的话一样逃不过污染，但是旧互联网我看他们的220t治理的还不错，到现在为止，那些进化病毒木马的攻击只存在于小范围内，这很好啊！我们就等美方的220t了，我感觉现在我们正同落后部族的人说话，女士，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吧。” “请各位注意一下场合，这不是闲谈！”郝晓丽立刻接过了话茬，“假如的问题不是现在应该说的，我知道各位的压力很大，各方的社会压力也很大，但上校你说的话就恰恰证明了一个问题。” 斯诺万上校双手十指交叉在下巴前，“什么问题？” “南极问题的根源不在孩童派国家的身上，隔离协议依旧生效期间，南极方面的人不可能联系到孩童派国家内部的人或者组织，他们的变化一定不可能是来自于那里的，但是很可能南极问题出现的根源就在智能派国家当中，我建议好好查一查！南极武装力量的变化和互联网信息的传播应该有着密切的关系，你们在情报方面的缺失，是不是要加强互联网的监管呢！？” “您具体是什么意思？您说，南极事件的问题就应该我们来负责，是吗？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互联网开放之后。” 郝晓曦不置可否，继续说：“尤其是发生在地球环轨一号线非法调运上，不久前，我们对互联网上出现的一些内容进行了阶段性的总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就在各位偏向沟通解决南极问题的时候，我想或许这是有预谋的呢？他们隶属于什么样的组织，曾经接受过什么样的命令，我们根本不清楚！互联网的恢复帮助了他们的信息传递，这可能是一个盘算了很久的计划！我们不得不重视！” “有些危言耸听了，女士。” “这是事实，所以我们想要在事情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前，立刻向南极发动迅猛的攻击……”郝晓曦犹豫了一下，说：“当前！南极的武装人员相比起联合政府能够调用的军事力量来是很少的，他们没有办法全面顾及南极的各个地域，只要展开迅猛的行动，南极的问题就能够解决了！以雷霆之势，时间只需要一天！” 拿破仑指挥官安静的听着，摇了摇头，他不觉得迅猛出击是一个好的计划。或许moss能有一些建设性的提议。可是有关地面作战计划方面的内容，moss是不能参与的。他有些分心，他在想或许应该让领航员空间站进入前进二，离开南极发动机的攻击范围才是目前最保险的。 斯诺万上校笑了笑，道：“可问题就在于，联合政府没有这样迅猛的部队，总不可能让我们从北极直接冲到南极吧？这太不现实了，战机的隐形能力对南极不管用，据我所知，现在各国都不要研究隐形的功能了吧？任何的载具只要进入南极，就一定会被发现！留给他们的是充足的时间！没错，南极的所有技术设备都是先进的，是领先于世界的！那么南极方面用于的就是领先于我们的侦查雷达手段，要想迅猛的进入南极，必然要破坏南极的雷达系统！现在我们能做到的有什么呢？我们现在考虑到的，他们肯定也能考虑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在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最后的两位数字正在猛烈的跳动着，无法看清变化。 郝晓曦在考虑，是否要进行一次沟通，她开始觉得沟通是有必要的，能够更加明确和掌握南极的情况。另一方面，出击还是必要的，现在唯一的方案就是要快！这没说的！ “如果联合政府的军事行动单位都做不出计划，那么我们就只能脱离联合政府，在国家的层面上独自进军，解放南极！” 斯诺万上校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他的脑子一瞬间恍惚了一下，郝晓曦女士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最近变得跟那些孩子差不多了，动不动就暴脾气。 “嗯……先别急，那领航员有什么计划吗？”斯诺万上校问。 信息传到领航员空间站再传回地球北极，中间有一些时滞，给人感觉拿破仑指挥官愣了一会才摇了摇头。他说：“领航员没有办法，第一，顾及到南极的财产安全，第二，顾及到南极的人员安全，领航员空间站无法提供对地球的火力支持，现在南极完全黑暗，我什么都不知道，在南极武装人员的信息里面没有坏的履历，他们的变化是诡异的，其实，我个人也主张先沟通，等获得一些情报之后在做下一步计划，他们一定是有动机的，看看他们说什么也不迟。” “所以，还是没有计划？不行动吗？”郝晓曦问。 斯诺万上校说：“我们还是投票吧，因为不清楚南极的情况，冒然行动，我看是不好的，赞成沟通的就在电脑上按下‘1’，我们以投票的方式决定第一步的行动，这次的问题不同以往，沟通解决，是我认为是最佳的解决方案，当然，我们并不报以希望完全靠沟通解决，各位也可以认为我的脑子受到了病毒的影响而显得没有那么灵活了。” 多数票是赞成的，少数票是反对，没有弃权票。 郝晓曦看到结果之后，摇了摇头，还真让周老师说中了。这种情况之下就没有必要再和他们说什么了。 针对南极的军事行动计划制定会议的临时主席看了看斯诺万上校的那一小块显示窗口，说：“既然如此，那就请郝晓曦女士移驾别处，或者不要再影响我们了。” 斯诺万上校说：“是，在可预测的南极的各种无理要求之内，我们需要做好应对，我们决定在一个小时之后，就与南极取得联系，那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我们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哦！当然，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麻烦郝晓曦女士，你们的人在南极常驻人员当中占比最多，我倒是觉得，会不会是你们从中煽动，为的就是南极这块地呢？” “这是无端的、无用的、缺乏事实依据的猜测，不如把力气都用到制定你们的计划上来！” 郝晓曦没有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应有的急迫，这些各国的军事将领们好像对南极的问题显着有些漠不关心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他们早就知道会这样似的，也或者他们现在是太过于疲惫了，他们应该都在忙着如何让本国的军事力量不散架。这个是有可能的，现在的阶段就是让本国的军事力量保持在一个“新的水平线上”。 “啊，我就知道，那之前郝晓曦女士对于南极问题根源的猜测岂不是一样是无端的猜测吗？他们有组织，这些组织又在智能派国家的内部？这是谁说的？” “那只是提醒。” 斯诺万上校点点头，“嗯，嗯，好吧，是提醒，那我也是提醒一下，如果南极方面要找的是你们一些代表，还请不要打乱我们的计划。” 郝晓曦离开了，由办公区的其他人继续做会议记录。 拿破仑指挥官有些头疼了，他觉得应该跟联合政府负责领航员计划的各国委员们报告一下是否进入前进二的问题，还有需要休眠的情况。他说：“领航员在制定行动计划中没有什么大作用，就先退出发言了。” 章进和查拉·查克搭班。章进放下手中的操作面板，将勺子拿起来，挖了一块浓缩食品塞进嘴里，说：“没想到世界变成了这样子，哎？查克，你的家人怎么样？知道情况吗？” “哇哦！你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突然说起这些事情，说真的，在这之前我没有和你搭档过，以为你就是一个比moss有一些人情味的人而已。”查克在章进说话之前先摇了摇手中的叉子，说：“别，千万不要以为我在夸你，我以为moss是跟你学的！冷冰冰的，每一句话听上去都很刺耳，不过事后想想，说得很对！但就是很刺耳！我的皮像是被拔掉了一样，我很不自在。” 章进喝了几口热水，放下杯子，“是这样。” 查克将食品一下一下戳烂，就着水喝，“其实我家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最近没有消息，联系不上，我现在很担心，现在处于紧急情况，部分信息还是进不来，我想给家人发信件，也不知道他们收到了没有，我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呢！你呢？” “我孤身一人。” “真是该死，我竟然不知道。” “我的背后还有很多人，也不算是孤身一人。” “我真是不敢相信，我们竟然能在除了工作外的说话超过了三句，等刘培强任务休眠期结束之后，我得先跟他说说，他比你健谈多了，大家都说，在生活上，他比你好得多，起码他还幽默一些，你，一点都没有那种东西。” “好，大概两年多之后吧，你就跟他这么说。” “谁知道时间要不要延长，唉……这个病毒到底是……还没查清楚吗？我现在还是很难相信孩子们竟然能做到这了一步，谁想得到？但是孩子也好受控制，受控制，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章进笑了笑，给人的感觉他是轻松的，不知道是故作轻松，还是本身就满怀信心，所以轻松。他说：“需要两方面来看，这是个好问题，但我想也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孩子叛逆的问题需要考虑在内，算了，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 查克看着章进，吃下最后一勺食物，喝了口水，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家说你，你呀，这天聊不起来。” “那这会不会是翻译耳机的问题？” 查克笑了，说：“我只能说，它尽力了！就算给你的话润润色，这天啊，绝对还是聊不起来的！哈哈！真是不清楚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种人，我怀疑你脑子里是和电脑主板一样的芯片！我最近很担心地球上的情况，有点影响工作了，你可别说这违反规定！” 章进吃了最后一勺，说：“那就不去想，工作好啊，我们的任务和使命就是工作，在领航员上面工作，至于其他的事情……不利于工作和团结的就算了，不要再提。” “得了，歇五分钟，我去跟别人说去了，你也别嫌我冷落你。” 第180章 为了上方舟号而读书 “哦，它来了。”查克将餐盘端起，站起身，微微摇了摇头说：“估计是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了，你顶一下吧。我撤退了。” moss沿着顶部的轨道滑动而来。 章进回头看了看，moss是朝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的。550w上面的tof雷达组发出的红光正好精准的打在了章进的眼球中，那红色的亮点在他的视网膜上扩散开来，那一刻，周围的事物都被这光隐去了，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没错，章进知道这一定是moss找他。 章进转回身捏了捏眼睛，将餐盘里面剩下的处理干净，一边咀嚼，一边想之前的任务有没有出错或者忽略的一些地方。 没有。他头也不回的问：“有什么事情吗？” “章进中校，请您立即前往指挥室。” “指挥室？”章进回头只看了看指挥室的方向，迅速喝了一口水，“好，我明白了，马上去。” 在南极，老赵跟工程建设组的人都说了，但是没有说那么明白，布兰登总是派一些人盯着他们。虽然布兰登口头上说着“大家都是南极人了”，但是他实际表现出来的还是提防。 布兰登选择的保持待机状态的南极发动机有十多个，位置都是特殊一些的，但是只能选出其中的五座发动机，这是由于冰石数量限制决定的。这十多座发动机的位置从南极点附近，一直到旧南极大陆的边缘。巧就巧在，南极发动机相控阵阵列的建造点边缘的部分和中心的部分首先建成了，在边缘选定了两座，靠近南极点中心的有两座，最后一座在中间。这五座发动机是布兰登看了好久的地图选出来的。 南极发动机一号机和十六号机的冰石已经装填完毕了，程序指令的覆盖与稳定构建费了一些功夫和时间，启动这两座发动机并不困难，只不过需要人工手动启动，解除保险，并且按下按钮。 大型运载车挂着两个货厢，向着旧南极大陆的边缘前进着，距离到达目标地点还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老赵和几个人在大型运载车上精神萎靡。他们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此时他们中的几个觉得这个做法是错的，简直是大错特错了，还不如几颗子弹来的舒服一点。 “唉，赵总工，我真是觉得我还不如出去被车轮压死的痛快！我……我有点顶不住了！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呀！我真是想不通了，我觉得我的手已经脏了！” 老赵看了看一旁端着武器的武装人员，对有这种想法的人说：“现在说这些没有用啦，就不要给自己增加负担了，还是我说来说去的那几句话，我们在，以后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能直接顶上，如果现在两手儿一撒，两腿儿一蹬，哼！我看那才是不负责任的，到时候出了事情怎么办？老聂就是那脾气，他不来正好，来了说不定他还要抢别人的枪，那样的话也就只能给我们带来危险而已。 “你们几个年轻，脑子在这方面应该活跃一些的呀，别总是跟老聂那样，他的脑筋快是快，但是不怎么转弯，你们别总是这么想那么想的，如果在没有我们的情况下，以后南极发动机真的被恶意启动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有了问题，那时候怎么办？靠他们几个？” 老赵指了指端着枪的武装人员。 “你看他们那样行吗？搞破坏可以，让他们搞咱们这些工作，哼，没门！但是！我们在的话，就可以关闭那东西，想想看，被他们几个恶意启动！那玩意儿可太可怕了！哎！话说到这了，南极发动机的失控和一百个孙猴子出世那样，天地晃动啊！没人管着不行！ “我知道大家现在的想的就是……坏的方面，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也要看到好的一方面，现在的全球形势一点都不对劲，能把南极的建设任务保下来，这就很好了，至于那家伙要搞一个国家，听上去离谱，但这也算是历史的一页了，翻到这了，谁也没有撕下来的本事，就尽量多写写，翻过去吧！这以后，谁知道什么样子呢？你们知道我小时候知道有太阳危机是什么情况吗？” 姜入夜身体向后靠了一些，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上面来了。赵总工小时候的样子？还确实有一些好奇。 “大概知道些，家里人说过，我妈还在的时候，说那就像是什么……这个，认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荒唐又离谱，可是她就是被这荒唐又不可能的事情带走了。” “几几年的时候？” “五一年的时候。” 老赵倒着算了算姜入夜那时的年纪，说：“那时候……你大概是八岁？” “对。” “辐射病引起的……这个？” “嗯。”姜入夜的神色难过，小时候更多时候的记忆就是集中在他八岁的时候，痛苦的经历。以前他很拒绝想起那时候，但是现在不同了，多想想也好。 随行的武装人员端枪的姿势轻松了一些，靠在一旁。车辆不算颠簸，车内的灯光正好，这时候觉得是正好了，正好是适合回忆的那种光线强度。 老赵拍了拍姜入夜的腿，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是2019年出生的，听到传言有太阳危机好像是在八九岁吧，啧……不太记得了，反正是在小学的时候。后来到了2030年，新闻就突然说有太阳危机。那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懂，以为什么事情都很简单，我还认为我们这一代人是最幸福的一代人，我们要什么有什么，吃得饱穿的暖，衣服甚至买一件扔一件的条件都有，国家强大，城市繁荣，出门有车，饿了有饭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就有游乐园，基本上要什么都有。 “可惜啊，那时候我小，真是不懂事，甚至也不记事，后来回头想去回想一下，发现除了学校的学习和考试，其他的也没有什么能让我记起来的，同学们的脸基本上都忘光了。 “哎，太阳危机没有的时候，我就是那样的状态，可以说我们那一代的很多人差不多就是那样的状态吧，天不怕地不怕的，甚至太阳危机被报道出来，我依旧觉得那不关我的事，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是一种莫名的、盲目的乐观，哈！其实就只是无知而已。” 其他人安静地听着，包括运载车驾驶员和车内武装人员。讲故事能缓解一下气氛。如老赵所说，历史的这一页可真难写啊，对双方来说都是如此，对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来说，更是如此。 “赵总工，你现在说的这些，不会是跟那些成功学的书或者是人物传记上学来的吧？你这怎么可能当时是那样呢？” 老赵笑了，笑得有些艰难，“哈哈哈，你瞧！我们之间才差多少岁啊？代沟就已经出现了！” “不算是代沟吧，我就是觉得，你这样聪明又硬挺的人，和我想象中你的小时候不太一样，很不一样。” 车内的气氛好多了，没有那么紧张，仿佛车辆是沉入了时光之海一样，车窗上的热气较重，外面的环境色是暗的，外面只有车前的灯光亮着。或许每个人都在想他们过去的事情吧。 “这么不一样吗？难道在你们认知当中，我小时候是神童啊？” “也差不多吧。” 老赵问姜入夜，“你小子！难道你小子以前是神童？你们谁以前是神童啊？一直神到现在，为了南极的建设任务和流浪地球计划，少年青年时期努力学习，现在奋战在艰难的环境里？” 姜入夜尴尬的笑笑，说：“反正，可能是……时代滤镜吧？” 何继业双眼无神的说：“是，我觉得是时代滤镜，赵总工出生在黄金年代的末尾，应该是个神童。” “滤镜滤过头啦……”老赵摇摇头。 姜入夜脸上明显轻松了许多，“你看，我就出生在危机下，我对长辈们描述的那种的正常的世界没办法理解，尤其是我太姥姥说的，一点都不理解了，就像是现在的孩子不理解起航前地球时代的样子是一样的吧，其实，我们这一代人还好，还能打个伞站在太阳下活动，他们以后可能就不会理解太阳了，不会理解在太阳下生活是什么样子，再再以后的，可能一代一代的孩子就不会体会太阳是什么了，书上不说，可能都不知道了。” 何继业很是失神，他显得很呆滞。他说：“是，突然的变化，跟现在这样差不多吧，突然就来了，突然就压到人的头上了。” 老赵发现了何继业的不对劲。他说：“对，我说我以前，就是让你们理解这种变化，我还有过‘地球起航困难症’呢！” 姜入夜想了想，确定自己当时确实是有地球起航困难症。他说：“赵总工，你还有过呢？我也有过，不过就一阵子，那是地球启航有后的第三个月吧，可把我难受坏了，再加上不适应地下城的生活。你在说说吧，说说你小时候的事！” 老赵看了看一旁的武装人员。武装人员立刻昂了昂头，说：“你继续说，我也听听。” 不用翻译，老赵一听就明白，几个词儿还是能听懂的。 “说哪儿呢？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我对你们还是那句话，人在就不会有事，有事我们能处理，先接受，我们现在是南极公民了，就……”老赵说到这也没什么词儿了，“那么既然要继续说，那我就继续说吧。” “还是危机的新闻，那一堆一片的新闻过后，我能感觉到环境的气氛变了，整个小区，整个城市，整个社会都笼罩着一股要完蛋的气息。这一开始啊，就像是考试没考好，被家长知道了，我每次进了家门就能感觉到那股子危机的气息，后来，这种压迫的气息就弥漫开了，那时候你们几个都没出生呢，不知道那时是啥样！乱了套了！” 姜入夜接话：“我听我太姥姥说过。” “是啊，社会乱象一下就多了，坑蒙拐骗全出来了，这么形容吧，就像是天崩地裂之前，山上的那些豺狼虎豹、蛇蚁驱虫全都满地跑一样！嘿呦！我奶奶就被骗了二十多万，老人家气不过，报警没结果，一年就身体不好了，第二年冬天就走了。” “这么可恶！？”姜入夜其实都知道，不仅看过书，还看过那个时候的一些日记类的文章，只是亲耳听更加让他惊讶。 “是，其实……怎么说呢，我比较理解布兰登，哎！但这不代表我就认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啊！我当然痛恨他了！唉…… “太阳危机被提出来，跟着应对的策略就出来了，一开始有好多种，后来就是主流的三大计划了。我长大之后才知道我那一代人，我那一代人的父母都不容易，我认为的那些‘自己很行’的幻象，其实都是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之下。危机真的来了，脏东西不藏了，你可以想象在西方那些国家，像是布兰登他们家那样的人要怎么活呢？金字塔的塔尖就那么小，方舟号就那么小。” 姜入夜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跟我太姥姥说得一样。” “方舟计划出来的时候，我父母就叫我好好读书，变得很严厉，比以前的所有加起来都严厉，那时候可是把我吓坏了，就好像是……一夜之间！所有的孩子都在努力读书，努力的学习。” “为了登上方舟号而学习！”何继业沉沉的说出这一句。 老赵点点头，“对，当时的教育，基本上就转向了，转成了那样，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太空电梯的建造更是加剧了这种教育界的奇怪的风向。这往昔啊，往昔啊，回忆起来，难呐！黄金时代的末尾也并不好啊，假黄金，骗人的。 “我家小区的楼上，小区里基本都是同龄人，那时候买房，也都是差不多年龄段的父母，基本上小区里隔三差五的就有父母打骂孩子，歇斯底里，说这个这个‘……不好好学习，怎么赚的了钱，怎么上得了方舟号，你要全家死啊’这类的话，我父母也这么对我说过，但是后来放弃了，在行星发动机试点燃之前就放弃了。” 车辆颠簸了一下，在一侧的车窗外是地球环轨的基座，防御火炮依旧处在工作状态，工作指示灯在微弱的闪烁，一座座防御炮塔在指示灯下连成了一条线。 第181章 老赵的初中 地球环轨此时仿佛并不是通往赤道，也不是通往北极，而是通往过去的。它在黑暗中隐去，落入远方的地平线之下。 老赵的神思慢慢回到了那个时候，车辆轻微的颠簸帮助了他。 那时候他上初二，明显感觉在危机下的学习逐渐变了味儿。 学校的学习氛围是浓厚的，但是充满了一种压迫感和诡异感。他当时觉得可能是心理作用，因为知道有太阳危机，所以才对周围做出的那种感觉。 可的的确确很多人变了，有些人变得很突然，他们变得自私自利，更加的自私自利，借给别人一支笔都怕在学习上超越自己。有些人变得不喜欢与别人交往，干什么都是偷偷摸摸的，好像生怕别人看见。 老赵和死党也莫名其妙的冷战了起来，除了必要的叫名字以外，几乎不怎么交流，尤其是在学习上！他们班这种风气比其他班严重太多了，被校长点名批评了之后好了一些，但是没有本质的改变。 学校好似失去了活力，学习氛围好，但显得死气沉沉，比夜晚的星空还要冷寂一些。 校门口的公示栏里贴满了各类补习班的广告，有些还是自家老师贴上去的，还有和方舟号相关的升学计划专项培训，校外辅导班，闲时辅导班。包括在校门外也是一样。尤其是在各大小中高学校的周围，广告更为密集。当初盛行一句话——只要看到什么地方广告最多，那里一定有学校，如果广告稀少，必定附近连居民楼都没有。 各类广告形成了一道“靓丽”的城市风景线，各个城市都有，花样百出。大街上，很多小广告和广告刻章印总是出现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就连门禁严格的小区也处处都是此类的广告，有些人别出心裁，将广告字做各类样子装点在商场或街道绿化当中。在学校周围，多是关于学习课外辅导的，或者是关于特殊时期的工作的，就连橡皮上也都出现了大面积的广告。 政府为了城市的文明形象，也为了压制一些不良的现象，街上总是有铲除广告贴纸或者是刷漆掩盖刻章印的志愿者和环卫局的工作人员。但这些都没有什么用处，过不久，它们还会出现的，甚至是反弹式的、报复性的增多！ 老赵就是每天看着一个个的广告上学下学的，脑子里装着很多的漂亮话语，在班上还有比拼见过广告语奇葩性的小比赛，这倒是能缓解班级的气氛。 闲时，他没有多余的娱乐时间，他不被允许有多一点点的娱乐时间。他的家中总是放着很多看不完的课外辅导练习册，父母回来只要看不到他在看书或者写作业，就会是一张冷漠又失望的脸。 老赵的童年在太阳危机被宣布的那一天就戛然而止了。只是他不这么觉得，还想找回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 他逐渐对学习感到麻木了，学习的越多，只能是更加的麻木。同时，他也面临着教育在危机下的迅速改革而带来的各种不适应和更加繁重的学习压力，焦虑者更甚。他的班级因为有重度抑郁症而休学的人就有8个。他很羡慕他们，他常常看着摆在教室后面的课桌就想，赶紧得个什么病吧，赶紧得个什么病吧。 原初二的课程一般是不繁重的，以他的学习能力来说是很轻松的。可很多学生像是到了高二一样，背着重重的书包，里面塞着各种练习册，那些练习册的封面上写着太阳危机和各种的应对计划，还有特殊的封面，有些练习册甚至还在方舟计划上做了着重的标注。 书店中此类的书籍和试卷销量最好，与方舟号有关的书籍总是销量最好。 老赵在初中的时候就被人称作老赵了，因为他总是显着沉稳，遇事不慌。 他每个星期都会去一趟书店，去放松自己。来自学校的压力，来自家庭的压力，来自社会的压力，甚至还有来自太阳的压力都将他摧残着，也将很多的孩子摧残着。他只是想到书店里面看看漫画书，找一找以前的网络流行小说，或者只是听听书店里喇叭公放着的轻缓的音乐。 在书店，在书店中的角落，一些孩子能够短暂的忘记现在到底是什么世界。 回想起来，他不记得当时看的是什么漫画了，只是记得他更喜欢看一些儿童读物和儿童绘本，那上面有一些迷宫，他喜欢解那些奇奇怪怪的迷宫。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书店里面的广告条幅，他解了迷宫就会到处看看，就看到那像是节日期间挂在墙顶上的彩花一样，拉了一条又一条，它们相互遮挡，相互叠加，不是关于补习班的，就是关于房地产的。 他每次离开书店都很晚。他不想回家，他很羡慕有些家长是开明的，他们的孩子不用被挂在方舟号上面，也很羡慕那些“天生”就很叛逆的同学，他们好像不用生活在危机时代的阴影之下，每天的笑脸比他们一个月的都多。 最有趣的就是谈恋爱了，老赵被一个黑黝黝的女生表白，可是老赵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持这段本就不堪一击的“爱情”。他拒绝了。其实他只是麻木。 学生各方面压力大，在班级里就有好多成双成对的，甚至还发展到了性关系，以及几个月后流产的地步。他还听过私奔的，不知道去哪逍遥快活了，想必结果更加不好。太阳危机来了，上不去方舟号，还学习做什么呢？老师说，是为了登上方舟号。 夏天天黑的晚，但是人们晚上出门的频繁。晚上的菜市场人更多，早市没什么人去，一年就没有早市了。为了和夜市区分开，晚上买菜的市场一般叫晚市，人们晚上买菜。 人们畏惧太阳，总觉得太阳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多数人认为如果太阳爆炸了，那也是先炸美国那面，在夜晚的人能够躲过一劫。所以人们更加喜欢冬天了，还有一部分人就这样搬去了北方偏僻的地区安家，躺平这一生。 那是独特的一个时期，很多文艺类作品的表达也都跟着危机转了方向，黑暗成了理所当然的，而代表光明的都被冠以“多管闲事”的名号。这是动荡剧烈的时期。 人们更多的选择在夜晚工作，原本夜晚不讨好的工作也被踩破了门槛，导致部分的夜间工作的工资下降，夜间职业的裁员每天发生成千上万例。大量的失业人口也间接导致老赵学业压力的急剧上升，家长们总是拿这些个例子鼓励孩子们学习。 白天的城市比以往安静太多了，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又生龙活虎，即便是到了深夜和凌晨都会是热热闹闹的，车水马龙。尤其是在商业街和市中心，人流量不断，人类变成了夜行性生物。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夜市、在游乐园疯狂而肆意地宣泄着，只是他们这群人中没有什么人会去书店，知识太贵了。 老赵后来几次去书店，能看的漫画变少了，都要购买才行，擅自拆封同样要付钱。普遍的儿童读物都没有了，新上来的儿童读物画风还是偏向幼龄，但是内容已经不是了，被隐藏着方舟号向往的宇宙奥秘所代替。 他翻开看过了，只是觉得太阳危机的可怕，他为全人类而感到悲哀，也同时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书架上多了许多关于方舟计划的书籍，将以前的那“跟不上时代”的书籍统统撤了，统统换上了能“跟上时代”的书籍，尤其是“危机时代人类必看的书”霸占了主要位置，四周是相关的理科类的知识书籍，包括教人怎么处理空间站遇到的的各类问题，还有专门的出舱训练课程等等，门类繁多。但这类书籍不允许拆封，只能购买，而且不予退换。 在书店的外面还摆着教育类的书籍，这些书籍不仅面向学生群体，也面向家长群体，教会家长如何在危机时代搞好对孩子的教育，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带孩子走向成功，成为方舟号的驻站名额之一的条件，等等之类的书籍层出不穷。 当天他回到家，发现父母已经买了好几本教育类的书籍了，花了大几百块，他们自己看。 那时候老赵就感觉到了荒唐，但是年龄尚小的他，不知道那种感觉具体是什么，能感觉出如此又代表着什么。只觉得现在大家都这样，这是正常的，所有人都要为了活下去而拼命的努力，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别人都要趴在另一个人的头上，恨不得直接叠人梯叠到地球同步轨道上面去，距离不够，人不够就再生。 世界变了。 他沉闷、压抑，感觉不到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昏暗的，仿佛早就没有了太阳。 每一个家庭都很敏感，他的家庭也同样如此。主要的这些都是围绕着他来的，父母吵架如家常便饭。奈何他的学习成绩一点也提不上去，父母在外面带着他又试听了很多的课外班，到处听一听公开的试听课，认为多听一听不就能会很多嘛，就省下了报班的钱！ 他一天到晚只是沉溺其中，一口新鲜的空气都呼吸不上，其实他根本没听进去多少东西。再加上政府对一些不良现象查得紧，有些课甚至安排在了半夜，或者安排在了中午十二点，太阳最高最烈的时候，在最隐匿的位置。 随着家庭期望的不断增加，老赵并没有如父母所想的那样学习一升再升，他的学习成绩没有提高，初中的他被迫要利用所有的空闲时间去学习高中的知识，乃至大学的物理类知识。他蒙头转向，甚至能够对太空电梯和方舟号的维护说出个一二三来。即便如此，他的成绩还是没有提高多少，反而在接连两次的模拟考试之中排名一下来到了倒数。 他的学校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搞一次突击，时不常就来几次模拟考试，几次考试成绩稳定之后，把好学生分到一个班里面。这把比他大一届的一个初三孩子逼疯了。那个孩子就是在上课的时候突然跑到外面，老师拦都拦不住，他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一开始老师并没有在意，只是训斥，之后照常讲着课。可那男生好端端地就又开门出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这似乎不受他控制。学校通知了家长，医院说住院观察，但是家长还是执意将孩子送回学校，继续来上课，避免耽误了课程。 后面发生的事，老赵就亲眼所见了。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烈日当头的日子，街道上没人，操场上没人，只有明亮的蝉鸣。教室拉着厚厚的窗帘，灯开着。突然一声青涩的嘶吼从操场上传来，这声音很大，来自一个学生，是积压了多年的糟禁。白天总算有了白天的样子。 一个男生在操场上跑动，就他一个人。他边跑边跳，太阳在他的身下留下了很短的影子。他不是一个人。 “解放啦——！！自由啦——！！！喔啊——！！！” 学生们掀开厚厚的窗帘看，刺眼的光让他们没办法一下子看清操场上到底是几个人。刺目的感觉让他们的眼睛难受，同时他们的大脑也因为这种突然的刺激而变得清爽了。 “他疯了！” “就是他！就是他！老师说的就是他，他就是那个脑子出了问题的人！” “他真是可怜，完蛋了，希望他的脑子和身体能痊愈吧，快把窗帘拉上！” 大家都说他疯了，那孩子的行为很是怪异，那孩子的想法也逐渐变得怪异。这天是他第一次跑到太阳下，他忘情的奔跑着，很快就出汗了。他一边跑一边那么喊，声音刺破了安静的空宵，惊得鸟儿扇动着翅膀。最后，他四肢摊开躺在操场上，感受着许久“不见”的太阳。 没变嘛！明明没有变！ 老赵将窗帘撩开一点，看着操场上独孤又魔怔的人，他的心绪是复杂的。环境把人逼成了这样，也是大人把他逼成了这样。在人人都不想在太阳下行走的时候，偏偏他不管不顾。他是真的疯了，平时在楼道里面跑也就算了，竟然跑到了太阳下！ 那个孩子在操场上带着自己的影子奔跑，又在太阳下打滚的样子，一直刻在老赵的脑海当中。那天的太阳真是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