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傻子到皇帝》 第1章 笼中鸟雀 深秋时节,大夏国都城上京,一片巍峨连绵的建筑群。辉煌壮丽的宫殿,雕梁画栋,此起彼伏。 从高空俯瞰下去,整个皇城,便如同一个方方正正的棋盘,而一座座奢华的宫殿,就是一颗颗规整的棋子; 每当清晨开启或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奢华无比的宫殿仿佛是夜空璀璨的星星,拱卫着居于中间那座灯火通明如同月宫般的皇极大殿。 天色擦着黑,大约寅时三刻,近卯时了。皇极殿所在的广场大门之外,一群身着绯色官袍的朝臣正三人一团、五人一伙的聚在一起,低声的交谈。 这一拨,愉快探讨如今最流行的书餐酒茶,那一拨,则是一脸你懂我懂的扯着坊间八卦。 卯时整。两丈高的皇城大门,悄无声息的向两边拉开,中间走出一位身着宝蓝色宦服的宫廷内侍,身后两步远,还有一名绿色宦袍的小跟班。 随着内侍手中金色铃铛“叮铃铃”响起,一众官员便开始排队,从前到后,按照官阶、职务的高低,依次站好,个个昂首挺胸,雄赳赳一脸正气的样子,与刚才谈笑时候截然不同,换了个人一样。 接下来,有一位当值“点卯官”,站在广场门内侧,对着依次进入广场的官员,开始肉眼观察。“点卯官”通常都由精明干练的御史担任。凡是有缺勤未到的官员,他们便会立刻记录于案,并和身边负责“病事假管理”御检司交流,确认缺勤者是否属于“无故旷工”。 官员“无故旷工”,往轻了说,是懒惰怠工,往重了说,便是渎职。在都城上班,工作的官员,个个身家不菲,位高权重。但不定什么时候,一个罪就砸在头上了,烟消云散。 一套流程下来,所有人站在皇极殿上,排排站,等君王临朝。基本上是卯时一刻。皇帝临朝,大家开始严肃的讨论今日议题。 卯时的皇城,还是有些安静的。一座位置稍偏的宅邸,院内十分的冷清,没有花草,没有树木,没有假山,没有流水,冷冷清清的干,干净的让人觉得冷清。 宅子的大门上,挂着的是一副楠木的匾额,上面是先皇帝御笔亲题,看着普普通通的两个黑色楷字,清园。 卯时的清园厨房,已经开启了新的一天。负责做面点的师傅和干活打下手的小童们已经开始了早餐的制作。有的在磨着豆浆,有的在炸着油条; 卯时的清园书房,一名小太监,带着几个丫鬟,正在辛勤打扫,有的跪在地上擦着地板,有的在用抹布擦拭绿植叶子。简单,有条不紊的忙碌让书房温馨了起来。 宅子的后院,中间是一段长长的青条石铺就的小路。小路延伸出去,将院子分成两部分。 院子左边是一片开阔的演武场地,场地的边上,立着不少兵器架子,上面却空空荡荡。地上,放着几个石锁、石磙等物。院子右边是一排马厩和跑马场,马厩里,也是空空的。 演武场内,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绕着场子,气喘吁吁的晨跑。 场子外面,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的太监双手正在比划着。 他的双臂时而向前伸展,时而左右摆动,看起来是在练习着什么武术。 一主一仆,各自神情专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年轻人跑累了,开始慢慢的降下速度,围着场子走。一个年纪较小的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轻声禀报,早膳准备妥当。于是,三人离开演武场。 清园的故事,就从这里徐徐展开。 第2章 不受待见的年轻人 演武场的年轻人,是大夏皇帝的三儿子陈时。 他的早膳十分简单,现磨现煮,热气腾腾的豆浆;清早和面现炸的油条,水煮鸡蛋,或是鸡蛋汤,再配上两荤两素四碟小菜。 他是一位没有封号的皇子。最近三年来,他开始按照这样的标准,规律的餐食,日日如此,少有变化。 早膳后,他会到前院,稍微的走上一会儿,散散步。心情愉快的时候,他会哼着一些下人们听不懂的曲子。 待到准备上课,便进入书房,开始准备上午的学习,日日如此,雷打不动。 翰林院每三日会派一位翰林来到府邸,按照既定的学习内容给这位三皇子殿下授课。偶尔课后会有一些日常交流,然后就是午休时间。 没有午膳,所以午休时,他喝茶,吃几块小点心,然后睡上一觉。 下午开始完成老师安排的作业以及临帖。要熟练诵读和流利默写所学课程。 课业会有一些计算题,要算的准,十题九中。有时,还要写一些文章的读后感,也会创作诗歌,不过这个不多。 皇上在不忙的时候,会看几个儿子的课业。 根据老师的评语和课业的表现,给优秀者一些赏赐,金银钱粮、绸缎、或是一些名家、稀缺的书籍等等。课业成绩好的皇子,府中的用度也会比旁人宽裕。 皇子们几乎人人都曾得到赏赐,三皇子陈时却是例外。他一次都没有。 大家都知道,他不受皇帝待见,是个备受冷落的孩子。 按照大夏皇家规制,凡皇子,四岁开蒙,八岁择文武座师,十二岁定亲,十四岁开府,十六岁可成亲生子。 翻译过来就是说,做为皇帝的儿子,年满四岁的时候,就要开蒙进学,读书识字。 皇子们年满八岁时,皇室要根据每位皇子学习成绩的优劣和他们的特长,选择固定的文化课师傅和武艺师傅,教授皇子的课程。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这些师傅要伴随着皇子一生。 皇子们十二岁的时候,要给他们选择合适的婚配对象,定下亲事。 皇子们十四岁时,皇帝会授予封地,赐下封号、爵位,这便是当家开府。皇子们独自居住、生活,便相当于普通百姓的自立门户。 皇子们十六岁时,皇帝便要和女子的父亲,商定成婚的准备,双方确定好成婚时间,履行约定的承诺,接下来便是成婚。 陈时因为不受皇帝老爹的待见,便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 别人四岁时候开蒙进学,他却快六岁,才进入皇室学堂读书识字。 别人八岁有了固定的座师,他却一直都是由轮值师傅授课。 别人十二岁定亲了,他的亲事却无人提及。皇后耐不住压力,向皇帝提及陈时的亲事,皇帝却没有任何安排。 皇帝做为亲爹,在陈时十二岁的时候,为他随便的选择了一处闲置的皇家宅邸,让他搬出宫去。他对这位儿子的不喜欢,毫不掩饰。 自此之后,父子便不再联系。 第3章 最潦倒的皇子 陈时不受自己皇帝老爹喜欢的原因,涉及到十几年前的旧事。 陈时三岁时,他的大哥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夭折了,皇帝皇后伤心不已,陈时的生母康妃在大皇子的丧期和皇后犯了口角。双方争吵,言语无状,惹恼了皇帝,直接把康妃贬到冷宫。 康妃性情骄傲,人在冷宫之中,却常常以照顾三四岁的陈时为理由,和皇帝耍性子,斗心眼,继而发展到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在上吊的这一过程中冲动了,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康妃的不智之举,直接惹怒了当时年轻气盛的皇帝陛下。陈时的外公,也是对女儿的行为愤恨不已,大呼愚蠢。 康妃一死,皇帝陛下迁怒于当时年纪幼小的三皇子陈时。陈时的外公,有心无力,满腔怒火之下,自此选择远离朝堂,归隐于田园。对自己的外孙陈时,抛之脑后,不闻不问,再无关怀可言。 如今,陈时马上十五岁了,依然是翰林院的轮值师傅来给讲课。 没有人再提定亲选媒之事,也没有什么母族亲戚、朋友至交往来。 少年的陈时,是荒原里的一棵树,没人浇水,没人施肥,没人关注。 皇帝大笔一挥,把这个讨厌的儿子赶出皇宫那一刻,龙心大悦。 皇帝大笔一挥,把这个讨厌的儿子赶出皇宫那一刻,陈时也是激动不已的。他本以为要熬到十四岁才能实现的梦想,一夜实现。只是,未曾预料到,烦恼也随之而来。 依大夏宗府规制,皇子开府,宗府给旬例银壹封,另需派置府衙总管、书办、行员各一人,膳食管事二人,女官一人,丫鬟仆役二十人,车马轿夫十人,皇子仪仗全套。以旬例银。 以上翻译过来,就是皇子开府之后,宗府每十五日发放银钱一百两,用于府中的各项开支。另外,由宗府派遣负责整个皇子府事宜的总管一人、负责皇子府中公文书信往来的秘书一人,用来派遣出去到各府各衙走动办事的服务人员一人,负责膳食的总厨师二人,负责暂代管理府中女事的女官一人,派遣男女工作人员各二十人,车夫、马夫、轿夫十人。按照皇子的身份,还要发放一整套皇子出行的仪仗,包含锣鼓牌旗。 年少的陈时开开心心的搬到分给自己的府邸。当看到这么多的配员之后,囊中羞涩的他稍作思索,便选择留下了一名总管,一名膳食管事,丫鬟仆役只留了一半,其余通通退回宗府。这让宗府长老大喊,陈时是大夏立国来最潦倒的皇子。 只是,他们不能答应陈时的“无礼”要求。无故无错不得将人退还宗府,这是皇家规制要求。 陈时主动跑到宗府长老面前,委婉的表示,自己囊中羞涩,迫不得已。宗府三长老一声叹息,然后破天荒的预支了这位三皇子一个月的例银,文印二百两。 纹银二百两,陈时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 不过,此时的他更在意的是,借钱,是要还的。 第4章 初逢名师 潦倒皇子的名号不胫而走,一时间成为了上京贵族圈中的热门话题。于是,宫中的皇帝陛下,在心里狠狠的讨厌了一番逆子。 陈时很喜欢翰林们轮值授课。 一个几乎不出门的皇子,获得信息和知识的渠道,一是书本,再就是这些轮值的翰林们了。 深宫中察言观色,“苟活”多年的皇子,很容易就能够从翰林们的表情和细节上发现他们的内心想法。 例如,有的翰林说话慢悠悠的,读一句书,便要听到陈时的应和,还有的翰林说话则恰恰相反,火爆脾气,一旦陈时的回答不如其意,便对这位皇子鄙视不已,说话夹枪带棒,丝毫不以为惧。 陈时发现授课的翰林们心情不悦或是不耐烦时,他便提出减少课业的学习,开始和他们聊天减压。有时,授课也是一种敷衍,却也的确给陈时传授了知识。 皇子的书房,是个方正的房间,室内一眼可见。房间内,东西两侧各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皆已摆放妥当。书桌的后面,有一排长长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类书籍,满满的柜子,满满的书籍。 陈时喜欢读书,所读的书也比较杂,天文地理、文学诗词、数术计算,几乎涵盖了所有的领域和方面。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街市上几文钱一份的小报,一摞子叠好,整齐的摆在一个墙角。 陈时的书桌上,用镇纸压着课表,上面标注出今日来讲课的,是翰林学士周清白。翰林讲授,通常都是翰林们根据皇子课业进展准备的内容,不固定,不拘泥。 陈时对面的书桌上面,有一盏刚刚沏好的茉莉花茶。茶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大夏国力富足,朝官们的俸禄、福利都很好,朝官们通常会选择一些价格昂贵的茶品,例如绿茶。 陈时待客的茉莉花茶,是他读书的时候,根据书内的描述以及自己的分析制作出来的。 自去年开始,他便让管家采买一些新鲜的茉莉花回来,然后按照自己的方法反复试验了无数次,终于得到这一批口感舒适、色、香、味、形俱佳的茉莉花茶。 茉莉花茶的成本不贵,这让时常囊中羞涩的陈时,在招待来客时,少了一些压力,多了一份从容,至少是以奇制胜。 他已经想好了,待到秋天,便要弄些菊花来,再配上梨糖、枸杞,清肝明目。 正在陈时琢磨的时候,今日的授课讲师周清白来了。 “陈时见过周师傅。”陈时虽是皇子身份,对于上门授课的翰林们,不管其心情如何,却都是执礼甚恭。 站起来迎接,鞠躬施礼,以师傅相称,这都是尊师重道的基本。 “三皇子不必拘礼。臣名上徐下衍。翰林学士周清白今日奉诏入宫,不能前来,故而下官今日乃是受命而来,为三皇子解惑。” 徐衍自进门后,先是自我介绍了一下。看到这位皇子如此礼貌,心里很是赞赏。 第5章 书房初对怜皇子 当徐衍在观察陈时的时候,陈时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老夫子。 这位徐师傅,身高大约一米八十多,体格健壮,身材魁梧,和许多翰林瘦弱的身材大为不同,反而更像是军中悍将! 这让陈时不禁表情失控,笑了起来。 “徐师傅见谅。真没想到,您老人家,是我见过的最高大的翰林学士了。”陈时解释了缘由,脸上带着少年人的尴尬。 “三皇子倒是客气了。您不是第一位如此惊讶的!三皇子切莫以貌取人啊!老夫昔年可是名盖京华!现在任职翰林院侍读学士!以后,某可能会经常来清园为三皇子授课。” “经常来清园授课?”陈时心里不禁怦怦跳的快了,难道是......?是我的座师吗......? “时皇子莫要误会,只是因为老夫在翰林院闲暇较多而已,吾还没有成为皇子师傅的福分。”徐衍当然猜到了这位皇子内心的想法,只是,自己不能让他希望后再失望。 终归是皇子,哪会不希望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座师呢? 徐衍原以为会看到他脸上失落的表情,失望的落寞,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位三皇子,一丝失落之后,脸上却是少见的坦然与平静。 “徐师傅,有这么多的翰林师傅们授我课业,我这算不算是采百家之长啊?呵呵。”面色愉悦的少年皇子,就这样坦然而乐观的给初次见面的夫子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一个时辰后,陈时书房中,两人结束了今日的授课。徐夫子神情享受,很明显,他对皇子今日的课堂表现十分满意。 “三皇子,我名上徐下衍,老夫考考你,这衍字的含义。” “水循河道流汇于海,以盛、以多。又有延长、开展之意。”陈时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不错,皇子聪慧,记的没错。按照皇家规制,皇子八岁就应该有课业师傅,自此之后,师徒一体,进学修习。皇子对如此成法,是怎么看待的呢?”徐衍问的很直接,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位皇子的想法一样。 “这……”陈时犹豫了一下,他虽然知道个中原因,却终究是心中犹豫。 “回徐夫子,吾以为,皇子八岁设立文武师傅陪伴,一是希望可以有座师督促,避免皇子们懈怠偷懒。其二,师傅可以根据皇子的优点、长处,扬长避短,帮助皇子们克服自己的短处、心魔,让皇子们变的更加优秀;再者,他们能够帮助皇子选择优秀的、合适的人才,待到自己辅助的皇子开府之后,便可以为皇子们出谋划策,建功立业。” “我再请问皇子,皇子们十二岁就应该定亲,是为何呀?” “徐师傅,您为何和我说这些啊?”陈时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可坐在对面的徐师傅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回答道, “有人会说,皇子们身份尊贵,世上的女子无不以嫁入皇室为荣。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早定亲呢?” “这是因为,一旦皇室贵人择定了女主之后,女方家里便要立刻开始为贵女延聘“官眷”。所谓“官眷”,都是才貌双全的犯官夫人,她们的夫君,品级高的可至公爵,低的那也得是某部某衙的二品正官起步。这些“官眷”一旦接受了主家的聘请,便会在未来的几年里,吃住在府上,对贵女着装、饰品、打扮、财务度支、内宅管理等多方面授课培养,甚至,还要为她培养亲信,组建将来可以带入皇子府中的持家班底。 ” “三皇子,你十二岁便已开府,马上就快三年了。老夫在翰林院数次听闻,你日常中除了读书,便是习武,连这清园的大门都很少出去,我本以为你是个不成器的孩子。可今日一见,却心有戚戚。老夫想知道,你的心里,是否想过自己的将来啊?”徐衍的脸色明显泛起了红色,白色的胡须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这位老人,面对着和孙儿一般大小的皇子。 明明身份贵不可言,却命途多蹇的孩子。 老人心中恻隐,不禁悲从中来。 第6章 谁言寸草心 书房中,翰林学士徐衍发自内心的关怀深深感染了陈时的情绪,一声声的发问,触动了陈时的灵魂。 “皇子,你是否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呢?” 是啊,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位高明的乐师,只轻轻的拨动,便让尘封的琵琶有了乐音。 小的时候,看到兄弟姐妹去读书,他只有羡慕。却只能孤零零的在冷宫中,想想读书的样子而已。 后来,看到兄弟姐妹们去给父皇拜寿,他也要求身边的太监带自己去。可是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让所有人都嫌弃,连自己想讨好的父皇都让他滚。 看到兄弟姐妹给身边的人财物奖赏,他也想做,他知道身边的老黄最苦最累。可是摸摸衣服里,算了,他就没有过钱袋。 深宫中受尽冷漠的陈时早早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美好的东西,都离自己太遥远。想要得到,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对癞蛤蟆而言,还是不要想的好。想,本身都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做,更有意义,更像是感触。 皇子,一个身份。对陈时而言,它只是约束,伴随痛苦。 如果自己不是皇子,可能早就能够读书考学了;如果自己不是皇子,可能他早已经定了亲,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如果自己不是皇子……。唉,皇子,究竟是什么啊。 “这么多年来,给我讲课的翰林们,断断续续的共计有十九位了。从最早的李博李师傅,一直到今天的徐师傅您,你们都是好人。 曾经有人说,对于一个不出门的人来说,读书是他最好的生活方式。这句话给了我指引,成了我打发时间的最好良药。 我承认,我羡慕那些兄弟姐们,不过我不是羡慕他们可以锦衣玉食,仆从成群,而是他们可以用很多的时间和机会去学习知识,心无旁骛。我还羡慕他们可以给身边的人三餐温饱,衣食无忧。 我在宫里的近侍黄公公,跟随了我近十年。他对我照顾无数,可是到我开府出宫,我都没有勇气和皇上提出带走他。”陈时的眼中多了湿润。 “三皇子你是个早慧的人,莫非是在担忧什么?”徐衍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似乎想要穿透眼前这位少年皇子的血肉,直抵他的内心最深处。 “徐师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些。我就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光脚汉,哪里会怕什么穿鞋的人啊?只是,我现在,我现在也就仅有现在而已。饭要一口一口吃,书要一本一本读。就算是皇上某一天问我了,我也会这样的回禀他。我们家里,大哥命苦早夭,二哥勤奋多智,弟弟妹妹也都是聪明伶俐的孩子,唯我愚钝,仅存愚孝愚忠罢了。” “和兄弟姐妹们相比,我没有可以想象未来的资本。我只是活着,平庸的活着,是我最好的生活。一个没有能力和担当的人,谈何照顾别人呢?” 一番感慨,几度心酸。 待两人情绪都稍稍稳定了之后,陈时再度恢复了平静。他轻轻站起来,慢慢转过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起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稳稳的放在徐师傅的桌前。 “感谢徐翰林今日点拨,这是一点心意,微不足道,万勿推辞。” 然后便轻轻一揖,走了出去。 对自己好的人,更要保护,没有能力,也要努力。 第7章 君臣对话 夜晚,皇宫内御书房。 御书房内,大夏国皇帝正端坐在书案后面。 书房内,多处立着如人手臂粗的鱼油烛,烛光柔和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有提神醒脑之功效。柔润的烛光照着米黄色常服的帝王,使他更显得成熟、稳重,而非朝堂上那般威严、不近人情。 若是陈时在此,他一定会吃惊不已,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父亲形象。 “按照你的观察,他并无大志?”端坐在书案后的皇帝,语气平缓的说道。 “回禀皇上,我与三皇子独处了大约一个时辰。臣先是授课讲学。待所学完毕,方才询问了三皇子的心中所想。臣以为,三皇子心地仁慈,甘于平庸,无争雄之心,也没非分之想。依臣推测,三皇子之前退仆给宗府之事,并非有心邀名之举,确定是囊中羞涩,且不知宗府规矩之故。” 此刻,站在下面回复皇帝问话的,正是白日里给陈时上课且面露悲戚的徐衍老头儿。 “囊中羞涩?!一派胡言!那个逆子开府之前,朕还曾命令皇后给他些赏赐资助!此事朕的心里可是记得牢牢的!” “啊?!原来竟有此事?!啊呀,那臣是被他骗了啊!他还一副顺其自然、与世无争的模样,真真是个骗子啊!虚伪的很啊!这才多大的年纪?十几岁吧,就信口胡言,差点让臣以为是皇后娘娘小气报复呢!竟然还让臣喝那个什么茉莉花茶,装出一副穷酸的样子!可恶啊!”徐衍此时满脸的气愤,若是三皇子在场,估计他就要动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皇后……?”皇帝智慧过人,立刻追问道。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什么时候说皇后了?是陛下说的啊,指定了皇后办理此事啊。臣只是奉命了解三皇子的想法而已啊。”徐衍满脸的无辜委屈。 “你刚才说的那个茉莉花茶是怎么回事?”显然,聪明的皇帝一直在细心听徐衍的汇报。 “茉莉花茶?老臣说了?” “是啊,你说的啊。喝的什么茉莉花茶,亏待你了啊。”皇帝说完,还朝站在右下首仿若石像的红衣宦官瞅了瞅。 “是的。徐大人,您是亲口说的,而且您还表示,很嫌弃,不喜欢喝,不想要!奴才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一字不差!” 红衣宦官是皇帝的随侍,也是内廷的大总管,所有人只知道他姓石,至于他叫什么,他多大,他是哪里人,一概不知。因为他心狠手辣,朝廷内外的人,都在背后称他磨盘公公,也有人说“落入磨盘手,铁汉无血肉”。 “嗯。臣想起来了,确是说过。唉,老了,糊涂虫一个。茉莉花茶,臣在觐见陛下之前,存放在门外小官儿手里了。一会,劳烦一下石公公……。臣清廉如水,不喜欢收礼,还是交给陛下吧。” 徐衍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文人的雅致礼仪,让人感觉充满了随意和不羁,可脸上却泛着明显的不舍。 “朕的徐爱卿,果然是肱股之臣。满朝文武之中,少有的君子啊!朕这人啊,朕可真是慧眼啊!”老皇帝对于能从徐衍手里胜了一局,让他吃瘪,颇为喜悦。 “陛下慧眼如炬!”石磨盘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徐卿,有劳了。至于那个逆子,唉……”皇帝一边叹着气,一边起身。 “陛下放心,老臣责无旁贷!老臣告退!”说完,陛下眼中的率性老臣徐衍,缓缓退出御书房。 第8章 喜怒无常是君王 “磨盘呐,他是朕的儿子,可朕却不喜欢他,一见到他就有火。你说朕无情吗?最近呢,却还突然想起他来了。这是怎么了?老了吗?”皇帝此时正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双臂同时前后摆动着一起一落的,似乎是在运动着四肢。 “陛下,这个奴才不知。奴才没孩子啊。不过,奴才知道一个道理,爱之深,责之切。棍棒之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才。”磨盘公公一脸无奈的回答着问话。 和这位皇帝说话,有时就不能走心,就得随心所欲,甚至是拧着来。看这磨盘公公的表情,再听语气,这位公公完全就是皇帝的心腹。 “嗯。是,要打!给朕弄点那个茉莉花茶喝,看看有多难喝。徐衍那个老匹夫,不挑嘴的人,都不喜欢喝,估计味道不怎么样。” 很快,一盏刚刚沏好的茶水端到皇帝面前。他轻轻端起茶碗来,先是闻了闻茶碗中飘起的香气,然后慢慢的抿了一口。 “嗯。凑合喝吧。这个东西,你那个徒弟怎么没说?”皇帝一边低头喝着香茶,一边看似无心的问着身边的近侍。 “陛下,之前报过的。陛下这是考验老奴的记性呢,你当时还说这等小事,多此一举。不过,德庆那个蠢货最近懈怠了,奴才一会就去收拾他!”德庆就是三皇子府的总管太监,也是磨盘公公的徒弟。 “他虽然不在宫里,也要多观察着。”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温暖的语气,突然间就变得冷冰冰的了。 刚刚入秋,傍晚的清园,十分凉爽。此时,陈时正在绕着演武场进行着今天的体能训练。他只穿了一件坎肩和长裤,身上的汗已经打湿了前胸和后背的位置。 在跑步的同时,他也在思考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 徐衍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自己可以感受到,他是发自内心的关怀,但是,似乎有些太突然了。自己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翰林们来家里,恨不得说的话越少越好,每次教课完毕,虽然也会说些市井新闻什么的,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由此可见,家里面肯定是有朝廷的卧底,甚至他可以肯定,就是身边的这位德庆大总管。 可是这位徐衍大人今天的表现却和别人不一样。这位徐衍似乎是不担心被举报的,所以,要么是他也是在试探自己,要么,就是他对他本人的表现完全没有担忧和顾虑。 自从搬到清园后,陈时时时刻刻都在约束着自己。 一方面,自己要表现出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一方面,还要提防着来自外面的观察。他相信,皇帝肯定不会忽视了自己,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监控之中。那么,徐衍来的目的是什么?自己要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又或者什么都不做? 一边跑一边想着。突然间,心有感应,跑步开始慢慢的降下速度来,再然后是走。额头的汗水滴落下来,前胸后背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 拿起毛巾,擦汗,喝水,一如往常。德庆也走了过来,开始帮着擦他后背上的汗。 虽然脑袋里一直想着事情,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数着,整好二十圈。 第9章 皇子的善心 “德庆总管,最近您的太极拳练习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心得吗?”陈时一边擦着胳膊上的汗珠,一边问道。 “皇子,奴才识字少,人也愚钝,实在是学艺不精啊。这前前后后练了有大半年了,可总是没有摸到门道!”德庆一边给陈时擦后背,一边笑呵呵的回答道。 这位三皇子平日里看书,似乎颇有心得,太极拳就是他东一本道术,西一本经典,自己拼凑出来的拳法。在德庆看来,老祖宗传下来的武艺,那都是用来杀人的招式,可这位皇子倒好,琢磨出来的,都是些柔了吧唧,面了吧唧的招式,还说些什么以静制动的话。唉,照他这么练法,对上对手,还不得被人家一巴掌拍死,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哈哈。我那也是读书读出来的。我的身子弱,基础差,便总想着能够以弱胜强,以柔克刚。不像你们这些内行人,实力足够,已经站在了高处啊。”陈时心里也是没什么底,他自己平时也会按照自己琢磨出来的太极拳的路子练一练,只是,他不懂运气的法子,也就只能是按照自己想到的,理解的,慢慢的摸索着。 陈时对力量的渴望,德庆是知道的,也是理解的。 这位皇子自从前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突然开了窍,总是说着身体是本钱这类话。整日里,除了读书,就是打磨这身体。开始的时候,德庆还有些疑惑,搞不明白这位皇子爷怎么就开始琢磨这些武人的东西了,不过,慢慢的他也算看明白了,人在生死关上趟过之后,就知道了活命的金贵。都说生死有命,可真是死到临头时,哪个能不害怕呢。 “皇子啊,您是贵人,心都用在读书上了,自然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奴才的难处。想要在这成千上万的奴才堆里面熬出头,那就得吃苦受累。我读书少,这庄稼把式,也是进了宫之后,师傅一招一式打着教出来的。他老人家总是和我说,若是不对自己狠点,练不出个样子来,那就得饿死。毕竟,这奴才堆里,也多的是聪明人啊!”德庆颇有感慨,给这位皇子擦完了汗,话也刚刚好说完。 “是啊,众生皆苦啊!都是为了生活。” 德庆的话让陈时不免也对他有了理解和同情。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老黄就是个好人,到了自己身边之后,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人也老的快了许多。自己是个穷孩子,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他的,也没有办法帮他换一个地方待着。他得是一个多么倒霉的人啊,才遇到了自己。 “德庆,你说,你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坏事?!”陈时突然就严肃的问道。 “啊?!”德庆脑瓜子嗡的一下,突然间全身变得紧张起来,身上的汗毛就像遇到了冰凉的井水,连带着声音都变得似乎尖锐了。 “皇子爷,您说的,奴才实在是不明白啊。奴才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啊!”一边诉着苦,一边心里在迅速的盘算着,回忆着,自己莫不是有哪里露馅了?被这位皇子看出了什么? “你没做坏事,那你为什么被派到我这来了?!”陈时神情严肃的问道,脸却开始慢慢笑了起来。 “奴才......奴才不懂您的意思啊。”德庆满脸懵十三,心说这是什么节奏啊,这位皇子问的这叫什么问题啊。 “我是说,你是做了多大的坏事,老天才把你派到我身边来遭罪啊。”陈时笑着笑着,说话的语气却低沉了下来。 “你说你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吃苦受累。可是如今却来到这落魄的清园,不知道要何年何日才能熬出头啊,我的总管大人。” 陈时深深的叹息着,真不知道,如何补偿这些身边的人。 第10章 银子难道英雄汉 时光匆匆如流水,自律的陈时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习惯,锻炼的强度在逐渐加大,锻炼的方式也增加了不少。 每天清早雷打不动马拉松,其他时间段随机增加了哑铃,跳绳,俯卧撑,引体向上的一些方式。通过这些方式,年轻的陈时身体状况大有改观,本来就是长身体的时期,再配上这些科学健康的运动,他的身体很快就长开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人就长到了一米六了。 陈时接受了徐衍老师的建议,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人生了。在初次见面之后,他为此事给宫中的皇帝老爹去了“报告”,同时隐晦的表示出,自己想外出游学,到别的地方走走。可惜,他提出的申请,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音。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他已知道,徐衍老头儿是翰林院的学士, 之前来授课的那些翰林们,都是他的下属。如今,清园授课的差事都是他一个人在做,对陈时来说,谁授课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授课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内涵。 上京的天气,入冬之前的这段,反而是最冷的。一些有钱的人家,其实已经开始在屋内烧起炭火盆了,而贫苦的百姓人家,则是弄点破烂炭放火盆里碳凑合一下,伸不出手的日子最难熬。 冬天虽然冷,但也不都是糟心事。 这样的天气里,苦出身的家伙,都会猫在家里不出门。他们有时会在火热的炭火盆上面,铺上一张铁丝网,把一些花生、红薯、栗子什么的,放在火上烤。几个平时不错的老哥们,难得能围坐一起,端起掉了茬的陶碗,再舀上那么一勺浑浊的糟粮酒,滋溜滋溜的喝着,甭提多美了。 富裕的人家就好多了,糟粮酒是最差一等的酒,他们是不喝的。富人圈子里流行喝筛过的烈酒,同样是酒,这种的抿一口下去,这烈酒就像是一条火线,从舌头开始,然后是嗓子眼,顺着往下滑,一直到胃里,暖暖热热辣辣的,一条线,仿佛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烧,有烙铁在烫。扒开炭火盆上烤的花生,嚼上那么几粒,满口香。 这样的日子里,陈时却开始发愁了。粗算下来,清园的人口有四五十人了,入冬之前就要开始准备炭了。普通的人家,哪怕是烧点木头柴火都是好的,可自己这里怎么说也是个皇子府,用炭是最起码的,按照市面上的新炭价格,一车起码要十两银,自己这样的府院,一个冬天下来,起码也要个大几百两。可府中的账上,总共存银也才不到六百两,就这,自己还没买什么物件呢。 见三皇子犯愁,身为总管的德庆便开始出谋划策,替主分忧了。 “皇子您的卧房、书房、待客的花厅等处,可以用新炭。下人们的屋子都用些碎炭混着黄泥就行。反正,干起活来,就不冷了。这样粗算下来,能省个三分之二的量出来。京城里面不少富户也都是这么干的,肯定不会损坏您的名声。” “不行。”陈时直接否定了这个方案,法子是个法子,可他有自己处事原则。按照规制,宗派派到清园来的这些人,自来到清园,那就是终身为他三皇子干活的下人了。就算是作奸犯科,也是他陈时管教不严,宗府肯定先问他陈时的罪。自然,这生老病死都是陈时来负责了。以他的性格,苛待下人的事情,肯定是做不来的。 “去年也是这么多开销吗?我记得去年好像没这样的事儿啊。”陈时问道,他以为德庆去年也是这样干的。 “去年没有。府上今年的花销有些吃紧,不过也没大手大脚的啊。主要是在......”德庆准备把账房花销的分析报告给皇子汇报一下。 “别念叨了,不想听。又没说你什么。马上年底了,是不是得用不少银子啊?”陈时两手捂着额头问道。 “嗯。买了炭,还要做冬衣,还要......”德庆巴拉巴拉的一通念叨。“怎么算,也得一千两朝上。” “让你挖的菜窖挖了吗?” “挖了,还按您说的,存了各式样的菜蔬,还有不少果子。满满一下子,咱府上今冬天可是省了菜钱了。哈哈。奴才在宫里都没见过这样的高招啊。大冬天的,吃新鲜菜,这是什么神仙法子啊!” “你心可真大啊。眼下咱得弄点进项啊,要不过年都费劲了。丢人啊。”陈时越想越头大。 “要不咱们和宗府借钱?大族老知道咱们府上拮据。”德庆悄声的说道。 “不行,借钱是要还的。” 于是主仆二人陷入了沉默。 第11章 第一笔收入 陈时不想借钱,如果借钱不用还,那可能他会借。不过,德庆宗府,的确给了他一个新思路。 大夏的宗府和皇室是一体的。宗府在皇室成为皇室之前就存在了。宗府的最高管理人员就是族老。皇室人员如果犯了家法,那就妥妥的要在宗府里面走上一遭了,其惩罚方式也都比较朴素,轻一点的,停发例银、然后是棍棒教育、皮鞭沾水,重一点的,关禁闭,断食、断水,再严重,那就是交给皇室处理了,那基本上也就进入朝廷的司法程序了。 所以,其实宗府和皇室的关系,并不愉快。进过宗府的皇室,往往都是带着深刻的教训出来的。 宗府,待客大堂。 陈时此刻正拘谨的坐在大堂的一侧,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之前预支他两旬例银的族老大人。 “三皇子,你来宗府是有什么事吗?”对面的族老大人看着笑眯眯的,一脸和气。 “族老大人,我是有点小事儿......”陈时很尴尬。 “请讲。例银都是按月发放的,之前考虑到三皇子刚刚开府,年纪尚幼,所以破例预支了。这以后,想要预支是万万不可能了。”聪明的老头公事公办的态度瞬间很端正。 “哦。这个我知道了。宗老大人,我知道咱们宗府是有宗族生意的。我想问问,我有技术想卖,咱们宗府收吗?” “技术要卖?你说说看。” “我呢,有个加工茉莉花的法子,可以变成香茶,就是喝起来,会带有茉莉花的香气。我想卖出来,换钱。” “呵呵。三皇子啊,如今咱们上京,流行的是喝上好的绿茶,这马上入冬了,也有人喝陈茶。您这花茶的法子,未必有用啊。” “这样,你尝尝看看。”说着,陈时就拿出一个盛装花茶的小茶罐出来,小小的一罐,还没有巴掌大,由德庆交到族老手中。 “论起辈分,你叫我三爷爷就行。以后啊,不要再一口一个大人了,我也并非是什么朝中的大人。呵呵。” 老头儿接过瓷瓶,交给旁边的下人去冲泡,自己和这位三皇子聊起天来。 “怎么?这是缺钱缺的狠了吗?孩子?” “也不是。就是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大本事,这个法子要是不错,也能为族里出点力。”陈时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哈哈。你给宗府出力,那宫里的诸位,还不要恨上你啊?哈哈......” “不会。你老人家误会了。宫里面的都不犯错,惹不到宗府的。” 两人正在交谈着,两杯沏好的茉莉花茶端了出来。随着茶盘的靠近,茉莉花的香气也越来越浓。 “不错,果然香味扑鼻啊。”说着,这位族老便端起茶碗,随着他的手腕轻轻一撇,茶碗里飘在上面的小花被轻轻的抚到一边。 紧接着,一口香茶入口。 “不错。真是不错。这么浓厚的香气,茶入口中,意犹未尽啊。” “这样的制茶方子,你想卖多少?”老头左手端着茶盏,右手虚扶,头却低着,注视着手,嘴上笑呵呵的问道。他的目光,根本没在对面的三皇子身上。 “一......”陈时想说一千两,一字发音刚出口,还没说出来。 “一万两。”德庆抢先回答。这让陈时惊讶不已,这和德庆平时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一瞬间,陈时改口。 “一万两。”陈时附和道。 “呵呵。一万两,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老头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对于德庆的插话,他仿佛没听到一般。 “这样的茶叶,放在市面上,普通老百姓也是能喝的起的,所以,不需要卖的贵,反而应该追求卖的多才对。依照宗府的生意规模,满天下的州县那么多的百姓,必将带来巨大的财富。族老,咱们是一家人,你可要童叟无欺啊。”陈时想了想,还是觉得可以打打感情牌,童叟无欺,一家人,这才是关键词啊。 “呵呵。三皇子啊,你可真是聪慧过人啊。是想要从商吗?” “三爷爷,我是三无人员。无有家产,无有家仆,无有经验。哪里做的来生意啊?只是如今穷困,养家糊口,我这府上的人,我不能让他们挨饿手冷。” 一阵寒暄过后,两个人定好,方子以一两万成交,不过这钱是从宗族的公产里面出,这个方子也算是族产了,将来赚了钱,收益也是归整个宗族的人共有的。 第12章 一万两的法子 陈时这人是上午进的宗府,赚钱的消息还不到中午就传遍了上京城。倒不是交易双方的口风不严,或是哪边出了大嘴巴,而是宗府有规矩,公产的大额支出必须把交易的基本信息公示贴在宗府墙外的公告栏上,某某人于什么时间,买或卖了何种物品于宗府,成交额是多少,交易信息透明化,务求保证宗府公正无私的形象,也显示宗府绝无以权谋利之意。 说起来,陈时和宗府这缘分可不算浅了。别的皇室子弟一来到宗府,都是缴纳罚银,又或是一顿棍棒教育,这时却是个例外。先后两次从宗府嘴里讨便宜。第一次,借银二百两,宗府可谓从无先例,打破先例。这一次,竟然还和宗府做起了生意,据说凭一个炒茶的法子换回了一万两银子。真金白银的一万两啊,这让无数八卦派掌门恨不得削尖了脑袋也要打听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子,两个人都谈了些什么。要知道,在这大夏,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按照这三皇子的标准,年例银二千四百两,算上春节的宗族补贴,也不会超过三千两。如今,麻雀变凤凰了,进了一次宗府,换回了三年例银啊。一时间,舆论哗然,尤其是皇室子弟,意见极大。 皇宫之中,小朝房内,皇帝正在和几位大臣唇枪舌剑的讨论政务,结果几位皇室亲属却急匆匆来拜访,也不事先禀报,十分无礼。 等皇帝让几人进来小朝房之后,仔细一听几人的描述,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几人都是当今皇帝的哥哥,姐夫的关系,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毫不避讳。皇帝听个大概,偏过头看向身边的石公公,不爽之情溢于脸上。 “你说说,怎么回事?”语气之中并不见怒,但是态度自然是不好的。 石公公当即站到皇帝前面不远处,也方便几位前来告状的人看到他。 “回禀皇上,今日上午,三皇子陈时到宗府求见了陈怀宇三长老,据下面的奴才回报,是卖了炒茶的法子,双方约定以一万两白银成交。明日晌午之前,银契两讫。因皇上在和诸位大人议政,所以奴才还没上禀于陛下得知。”石公公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下皇帝和在场的议政大臣听明白了。 “石公公说的没错?朕听着这事,也没什么问题啊。几位兄弟,你们来此是想求朕做些什么呢?”他的心里仍然很不爽。 “什么炒茶法子能值一万两?我等皆不信。而且那个混账一直以来资质平平,凭什么就有了法子?!”皇帝的哥哥,陈时的大伯,安庆侯陈丹阳不满的囔囔道。 “朕怎么知道?!”皇帝始终是皇帝,从来都是他怼人,今日的火气格外大。 “你们不说,朕都不知。况且,大哥你都说了,他是混账,你还问朕?!还有,宗府!你们几个混账怎么不去问宗府?!!!问宗府,问他去。到老子这来闹,是嫌朕不够烦吗?!”皇帝终于发火了,吼了起来。 “石磨子,你给朕传话,让宗府来人禀报,立刻!马上!朕要知道,什么法子值一万两!让这几个混账也一起听听!朕......气死朕了!朕想砍了你!砍了你!”皇帝的怒吼一句连着一句,几乎每个字都是喊出来的。还没等他喘匀气息,石公公已经出了朝房,可见,是真的着急了。 第13章 大夏喷子 大约半个时辰,门外响起了石公公的声音。 “皇上,宗府陈怀宇长老已请来了。”声音禀报完,大约三息,三族老陈怀宇率先走进小朝房,石公公跟在身后三步处。 “哎呀呀,是三叔来了啊。好久不见,您老可康泰呀?见到您,朕心里是真高兴啊。”大夏皇帝陈丹江马上站起身向前迎了几步,双手更是握住了这位三叔冰冷的双手。 “快,给三叔上热茶,炭火烧的再暖些。”皇帝满眼热情,任谁看了都能感觉到他的真诚。 “陛下,这可不敢当,老朽不值得。老朽做了错事了吧?竟然劳动石公公传话,定是急事。”陈怀宇的语气也满是诚恳,只是话说的却如同糊涂粥一般。 “三叔坐下说话。”说着,陈丹江就扶着自己这位三叔族老坐到太监刚刚搬来的锦墩上。 “谢谢皇帝了。皇帝你都瘦了,可见政事劳累呀。未知找老朽来是......?怎么还有这么多内外大臣啊?老朽给各位见礼了。”说着,老头儿便又给在场的其它人端手起了个礼,众人齐说不敢,低头还礼。 “是朕的大哥,安庆侯,来询问朕,今日的一笔一万两的交易,朕也听的糊涂,所以就烦请三叔来了。” “安庆侯?是老大呀。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说说。”这位三叔笑着问道,语气温和,像极了家中慈祥的长辈。 “三叔,侄儿就是想知道,什么法子值一万两?小三那个混账,凭什么你就给他一万两?我,我等皆不信他!”安庆侯的声音和之前对照,矮了好几分,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让众人大开眼界。这是刚才那位粗俗鲁莽的侯爷吗?这是病猫啊! “哦。你们想问,所以你就找了皇帝,怎么?拿皇帝压我?想看三叔我给皇帝磕头了?”三族老陈怀宇仍然是笑呵呵的说话,眼睛慢慢的扫过前来告状的几人。 “没有啊。三叔,我等真没有这样的意思啊!”一人解释,众人也都附和着,求饶着。 “好,既然皇帝相召,那我就先回答皇帝。这一万两确实是买炒茶法子的钱,炒的是茉莉花茶,三叔我喝了一回,就定下来了。一万两,是我占了那孩子的便宜。至于你们信不信,呵呵,老大,这还轮不到你来问吧。” “三叔,不是侄子不信您,可那小三,资质平平啊,他有个屁的本事啊。一万两,您这是拿钱当大风刮来的呢。”安庆侯似乎是豁出去了,放开了胆子。 “你张口混账,闭口小三,我问你,你爹要是活着,可会这样对待时儿?”众人安静无声。 “他得银子,你眼红,那你拿出点本事来,我也给你银子,如何?”众人仍然安静无声。 “时儿十四岁,咱们陈家,这么大的孩子,都订亲了吧。时儿怎么了?老朽知道他娘死了,可是不知道他爹,是没银子还是没脑子,不给他张罗张罗?”老头说话仍然是笑着的,声调依然平和,可满屋子人都听的瞪眼睛了,这是骂皇帝了。 可是皇帝呢,一声不吭,一声不吭。 第14章 贴心的族老 朝房中的众人依旧沉默着。 “这孩子十二岁没订亲,没人管,开府立户,没有钱。我做主,拨了他二百两,你们当笑话说。你们就不想想,满上京的老百姓,就满朝的文武官员,人家都怎么想?养不教,怎么来着?教不严,怎么来着?当爹的没心肝,混账,你们这些当大伯的,什么三亲六故的,就没想过搭把手,扶扶他?” “还有,那个吕大人,您是咱大夏的宰相吧?还是丞相来着?老夫有点糊涂了。没本事,进不了朝堂。” 不远处,一位身着紫衣蟒袍的老人作揖行礼道: “老哥哥,老大人,莫说这等话,羞煞我了。” “你是要羞,羞的很嘞!为啥?你是辅佐君王的重臣。他虐待亲子,你不闻不问?!皇家的儿子,衣食无靠,无人教导。你不上本?自诩清流,可曾看过那清园啊?吕大人。” 喷子,妥妥的喷子,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共同的评价。可是,依旧没人敢说话。皇帝敢,可他不知道怎么说。 “皇帝,侄儿呀。若你真不喜欢那孩子,就给他个自由吧。让那孩子从皇室除了名,贬为庶民。从此之后,你们父子无恩也无仇吧。”老头终于放出了一个终极大雷,所有人一瞬间都哆嗦了。这老头儿,是要拉大家伙下地狱啊,这作死的老犊子啊。 “三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帝终于开口了,声音无情且冰冷,帝王本色。 “怎么?对我动了真火?你是皇帝,当然可以如此对待每个人。可是你想过没有,如今,那个孩子,你的儿子,他马上十六岁了,以他的血脉,该配个何样的女子啊?平民?罪臣之女?你觉得可能吗?朝中勋贵之女?你觉得,满朝文武,哪个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爹不亲舅不爱的小混账?他们,他们愿意吗?”说着,这位三叔老指着在场的众人。 “等到过了十六岁,这孩子没有家业,没有田产,没有妻室,没有功名,没有前途。皇室,我的侄儿,你告诉我,他还有什么!?他除了苟活,连死都未必能做到。那你说,他会不会恨不恨你?” “老夫本来占了那孩子的便宜,心情大好。可你们非要来兴师问罪,老大呀,要怪就怪你吧。非得来惹我不高兴。将来你们家的人,要是进了宗府,我肯定好好照顾着。皇帝呀,你是不是不怪我了?我老糊涂了,没几年活喽。” “三叔,您老莫要胡说,您可要长命百岁的啊!”皇帝又恢复成了那个孝顺和气的样子。 “我问那孩子,为何要卖了这炒茶的法子呢,家中下人而已,何以如此厚待?他回我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我虽庶子,亦知帝室脸面,岂可失德?”陈怀宇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十几年来,稚子无辜,帝室脸面于何?朝臣脸面于何?老夫死后亦愧见先祖。”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出朝房而去,只留下众人相互不敢言语。 第15章 虎毒不食子 一段操作猛如虎,剩下一群二百五。 三族老陈怀宇很毒舌,始终以平常和气的口吻,却在不断的打击着在场的每一个小团体,什么王侯大臣,甚至连皇帝都怼了。明晃晃赤裸裸的表达了自己对所有人的鄙视,而且自己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嘴炮是什么?喷子是什么?在场的众人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可却要坚持一百个沉默不语。 “诸位爱卿,朕的大哥,你们真是太让朕失望了!老匹夫如此羞辱你等,你们却甘之如饴?!你们竟然如此软弱?!还有,他竟然还朝朕发火,指责朕,你们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啊?君辱臣死啊。他是朕的三叔,涉及人伦孝道,朕不便顶撞。可你们呢?饱学名儒,就让他一个小老头儿给指责了?!羞愧!朕都替你们丢人!”皇帝气的浑身哆嗦,他能骂的就是眼前这些人了。 “陛下,此事皆因安庆侯爷几人贪财所致。臣请陛下,对在场的几位侯爷予以惩罚!以示公正!臣也有过错,自请罚俸半年。”之前挨怼的内阁中枢吕大人,主动甩黑锅,揽责任。 “是啊。臣等附议。”呼啦啦一片附和,几位本来在场议政的几位大臣,立刻枪口对外,瞄准了这几个惹祸精。 “好吧。准了。安庆侯,你是朕的大哥,要带个好头,有个样子,整天混账混账的大叫,还惹了三叔这么个炮仗,你看,他都威胁你了,说要对付你家了。你们几个,也都以罚俸处置吧。” “谢陛下体谅臣等。”几个倒霉蛋垂头丧气的回答道。 “罚一年吧。都散了吧,朕烦得很。唉……”皇帝陛下没心情了。 看到皇帝和大臣们都不爽,这几位也弄的很无语了。万万没想到啊,自己本来觉得能吃到肉的,结果被一个老头仗着自己岁数、身份啊,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一波波的降维打击,毫无招架之力。 众人都散去之后,没多久,徐衍被皇帝召进宫来了。 “徐衍,你说,那个小三儿啊,真就手头挺紧的吗?”皇帝还是感觉心里有点事,总是有点什么东西憋在心里的感觉。 “皇上,老臣是真不知道啊。他有什么家底,您才是最清楚地啊。你和娘娘的赏赐定是丰厚的,可能是他太大手大脚了,要不就是藏着私房钱吧?”徐衍也是很无语的,但是面对皇帝,他还是要昧良心说话的,至于皇帝怎么想,那就是他的事儿了。 皇帝听完,把头偏向石公公,自是有询问之意。 “陛下,昨日账上余银六百两。但,尚有部分购买菜蔬的货钱尚未结算,冬日薪碳未曾准备,阖府冬衣未曾准备。目前,账房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哦。那老二、老四呢?人家怎么没有他怎么能败家?他还买菜蔬都欠债,这是要干什么?强取豪夺吗?!畜生!”皇帝听到购物没结账,登时火又大了。 “陛下,此事老奴问过德庆了,说是清园前些日子向郊区的农户购买了大量的果蔬,因还有部分货物未曾到府,要等全部运抵才能付银。这事儿一直是德庆亲自盯着的。” “那看来是真穷的揭不开锅了。面有菜色,说的就是这清园了。唉……。看来老夫不曾在清园用食,还是正确的。”徐衍听到磨盘公公的话,立刻在旁边打起了帮腔。 “徐衍,你带殿前侍卫去趟清园。认认真真的打上二十板子!”皇帝突然冷了下来。 “打二十?臣遵旨。”老徐是真的很糊涂了。这位皇帝心血来潮,完全是随心所欲啊。 就在他退步,正要出门时,身后再次传来皇帝冷冰冰的声音。 “清园,以后由你教导。” 第16章 杖责 皇帝轻轻的一句话,老徐顿时就仿佛头顶咔嚓一声霹雷响。 “陛下,您的意思,老臣……” “怎么?你不愿意?”气氛有点冷。 “回陛下。臣不敢欺瞒陛下,臣不明白,陛下为何让臣做三皇子的老师呢?” “朕觉得你徐衍是个人才。人才当然要重用,所以就给你个新的差事。不好吗?” “陛下,当真人不说假话。三皇子学问不显,德行也备受质疑。臣不善治学,耽于享乐,未必是他最合适的老师人选啊。”老徐对皇帝的心思也有个大概的猜测,但有些话,他是必须要说的。 “一个学问不显,一个不善治学,这不是刚刚好吗?徐卿家,皇家里面,何曾出过状元啊?三叔其实有一点说的很对,这孩子什么都没有。如今,朕愿意给他,就看他能接住多少了。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来,让朕看一看,这颗种子里是个什么花。”说着,意味深长,听着,惊心动魄。 一瞬间,徐衍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孩子纠结的神情,不由得心疼起来。 “请陛下传旨中枢,明旨清园。自今日起,臣的衣钵,臣要护着。” 一个时辰后,上京的勋贵圈再次震动,爆出猛料。 这次的是前所未有的双料套餐。先是传出三族老为了那个傻子老三去触陛下的霉头,把老大安庆侯和朝臣吕大人几位打的劈啪作响,弄的几个人都罚了俸,丢了人。接着就是重磅消息,皇帝下了明旨,命徐衍带殿前侍卫赐杖二十。这个消息一出,算是把全上京引燃了。 此时不少勋贵都在家里琢磨着,侍卫赐杖,还是二十。要知道,先皇在世之时,曾经说过,“即使是富有四海的自己,也从不无故伤人,身边人即使犯错,一般也就打二十板子,最多不过四十”。由此可见,这大夏朝的杖责二十,已经不是小罪过了。甚至有些勋贵已经开始暗暗的揣测,这是皇帝生了三族老的气,迁怒于陈时这个傻三了。 一群人正在幸灾乐祸的时候,陈时还茫然不知,正在府中后院摸索着他的太极之路呢。 傍晚的清园府门口,徐衍骑着马打头,八个身着内廷侍卫轻甲的骑士,跟在他的身后。一人下马,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总算是有人来开门了。 “诸位大人,我家主人在后院。我给你们带路。”开门的是老倌儿认识徐衍这个老头,毕竟他可是经常来府上讲学授课的。 侍卫们在院中等候,很快就等到了陈时,以及陪在他身边的德庆。 “三皇子,陛下传旨,陈时愚钝,不思上进,杖责二十。陛下的意思,这旨意你也不必看了,三皇子,受了吧。”徐衍传达完皇帝的意思,便闪开身来,退到不远处看着。陈时此时听懂了旨意,脑子却还在思考,怎么回事?怎么就要挨打了?只是,还没等他想清楚,几名侍卫已经开始动手了。其中两个人直接左右各一个,帮他架到庭院中央。 “请三皇子受刑。”客客气气的请三皇子受刑,侍卫们才是内廷的人尖子。 陈时也不反抗,直接趴在地上。结果,很快,手脚四肢就被四个人蹲下来,分别按住。 “得罪了。”其中一个按着手的人轻声说道。 还没等到陈时说客气话呢,就感觉屁股突然一下子就火辣辣的了。 接着就是他的悲惨大叫。 一声声啊啊的叫声,从园子里清楚的传到外面。很快,就有一些手脚灵活的小厮朝远处走去。 第17章 晋王陈郁 陈时屁股挨板子的消息很快就上了京城热门话题。对普通人来说,不过就是听个乐子,而对勋贵圈来说,无疑是皇帝心意的体现,一些喜欢揣测圣意政治投机的官员恨不得手舞足蹈,看来投这二皇子的赢面稳了。 夏朝开国皇帝曾经有训,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本朝皇帝的大皇子,既长亦嫡,所以当年刚刚出生,就是本朝太子不二人选,可惜,没过多久,便因病夭折了。于是,宫内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希望能让其余的皇子能够入了皇帝青眼,妃嫔们更是使尽浑身解数,盼得一朝麻雀变凤凰,得个母凭子贵的结果。 在上京城的皇子府中,如果要挑一个既富贵又雅致还低调的,那就必须是二皇子府,如果要挑富贵又雅致的,那就是四皇子府。如果要挑低调的,那就是三皇子府。 夏朝皇帝目前共生有四子二女,大皇子陈楠,可惜,早夭。二皇子名陈郁,封地为晋,如今受封为本朝晋王,四皇子名陈举,封地在荆楚,如今受封为本朝楚王。 晋王陈郁自幼便得名师教导,曾有朝臣赞他“少敏慧,美姿仪,雄姿英发,气宇非凡”,帝大慰曰,吾儿麒麟子,当为栋梁之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八岁时,皇帝指任清河崔氏大家崔杰为晋王教师,专责教导陈郁的文辞歌赋,并辅助一应的政务。崔杰是清河崔氏族长崔琰的胞弟,着书立说,名满天下,却性格孤傲,不容于朝。晋王十二岁时开府,皇帝又增派翰林学士李兖为晋王府詹事,司府中文职,增派了内廷尉宫正为晋王府三品武官,司府中武事。自此,晋王得父皇宠爱,天下皆知。 三晋之地,自古财帛丰富,民力彪悍。所以,晋王受封之后,钱财丰富。晋王为人大方又孝顺,常常一掷千金,向宫中的父皇母妃等人进贡,北地的名马,名家的字画,江南的珍珠水粉,无论是多么奢侈之物,他都进献的很巧妙,让人毫无庸俗阿谀奉承之嫌。 至于朝中臣子,晋王则谨慎避嫌,但凡有登门拜访之人,或请崔师于正堂敬陪,或在府中花园明榭相谈,毫不隐私,朗朗而谈。勋贵之中,公开赞为贤王。 陈时挨打后的几天,晋王府内。一身青色衣衫的晋王此时正在书房中和自己的老师崔公对弈下棋。 “老师,前几三弟受了杖罚,我昨日已上了奏章,请父皇宽宥于他。只是,他这挨打的原由……我总觉得有些牵强。”陈郁一边说着,一边在棋盘中一个位置下了一字。 “是啊。虽说宗府族老在朝房放肆,可也不至于如此迁怒。况且,你那大伯等人不过是一群混不吝的,皇帝何曾将他们放在心上,想来应该是还有其它的原因。” “区区一个炒茶的法子,就换了一万两。宗府这些子弟,将来定会记恨于他呀。”陈郁此时一声轻叹,手中落子也变的犹豫了。“小时候,我曾数次回护过他,可父皇母妃皆不喜。皇后还说我浪费了情谊。 “此事,臣也记得。宫中贵人疏远他,自是各有缘由。二皇子,勿要违背众意,徒惹干系。” “听宫武官说,打的挺严重?”陈郁笑呵呵的说道。“好像还哭了?” “二十板子打下来,屁股都会烂的。不过,宫中的侍卫们肯定是有分寸的,估计,结结实实的,也就双手之内。” 陈郁一边落子,一边说道,“真是人在家中坐”,顿了顿,“板从天上来”。 两人不由得一起哈哈大笑。 第18章 石大人的喜悦 从早趴到晚,三顿苦药,清粥小菜,这就是陈时现在每天的日子。 地上的火盆里,炭烧的通红,屋里面热乎乎的。陈时上身穿着亵衣,下边的屁股,却是寸缕未着。好在府中有宫里派人送来的内廷御用药膏,敷了有一旬了,如今,杖责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他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经此一回,陈时知道了,原来杖责和药膏是成套的,有杖必有膏。皇帝,真的是为了让他感受挨打的痛苦的。只是,这个打,他是真觉得冤枉。殊不知,宫内的皇帝一想起他卖炒茶法子的事,就是满肚子的火。 这几日,陈时闲着无事之时,便涂涂画画,弄出了一个“炭火锅”来。“炭火锅”,是是精铜铸成铜锅。锅的中间,隔出拳头粗的一个小烟管,可以直通锅底。当底部烧炭,铜锅受热,再往内里放入汤水,于是,食物便会水煮而熟。 好在如今账房银子宽裕,他可以大胆的开销,于是便命德庆找匠人打造了一个,准备在身体康复之后便开始尝试一番。 这天上午,陈时正独自在后院里慢慢溜达,总管德庆急匆匆的过来禀报。皇帝身边的石公公亲自过来传旨,请他去立刻去前院。 陈时一听,心里面不免有了发怵的意思。好在德庆机灵,提醒他莫要慌张,石公公是他的师傅,看脸色和语气样子,未必是坏事。 陈时在德庆的服侍下,先是穿好棉衣,又抖了抖头发,假装出一副病体未愈的样子,走入待客正厅。 “三皇子,老奴有礼了。”石公公见陈时进来,便起身施礼。 “石大人是传父皇的旨意,切切不可。陈时是后辈,当是我见过陈大人才对。”说罢,陈时反而低头行礼。 “哈哈。您叫我石大人?这称呼倒是新鲜啊。”石公公面色大悦。“宫内宫外,这声石大人,最是合某心意啊。这上京城内,公子才是大智之人。正事要紧,天家有圣旨传于三皇子殿下,尔等全都退下。”德庆立刻带着伺候的丫鬟退了出去。 陈时刚要跪下接旨,这位石公公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三皇子,陛下已经传旨中枢,很快就会下明旨,任命一等翰林学士徐衍为皇子座师的。今日老奴是将皇上的原话传于你。陈时,朕今日便赏你一个恩典,接不接的住,担不担的起,可就在你了。” 陈时听到此处,顿时开心不已,盼了这么多年,自己终于是见到希望了,这是自己一顿棒子换来的吗? 见这位三皇子有些激动的不知所措,老石公公便引着他,慢慢向外走着。 “德庆虽是我的徒弟,却是个知道忠心知道职责的奴才。府中的事,有了差池,尽管责问。殿下待他的好,也定然不会错付的。老奴今日见过殿下,才知那陈怀宇虽是狡猾如狐,却真的是慧眼识珠啊。” “我不敢当的。我就是有些急,又想不到什么人,才会求他帮忙的。”陈时心里,脑子里却是刚才的圣旨内容,担不担的起,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啊。”石公公也是难得见到皇帝子弟有如此纯真赤子的一面,顿时在心里对这位皇子赞赏有加。 传过旨意,这位石公公也不做多留,自此离去。 第19章 迟来的拜师 历十月十六,宜嫁娶,宜乔迁。 陈时今日一如平时,早早起来,却没有任何运动。因为,今日他要以最好的状态,进行人生的第一件大事,拜座师。 德庆敲了敲门,带了丫鬟进来,接下来,几位丫鬟便开始为这位皇子殿下进行梳妆打扮。然后,便是主仆去餐厅用膳。 辰时刚过,正门打开。陈时一脸庄重的站在清园正门之前,静候老师的到来。 很快,徐衍一行人便从街头现出身影。 今日的徐衍一身栗红色外罩大斗篷,头上戴着官帽,黑色的官服配着宝石蓝色的腰带,腰带上绣着各色的锦花,连成漂亮的纹路。 他的身后是前些天刚刚来过的石公公,做为内廷总管,今日到来是为徐衍和陈时做为拜师见证人,他能岀宫那肯定是有皇帝的授意和许可。 再后面,是捧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各种书籍的小太监,想来这些应该是宫内御赐之物。陈时的兄弟姐妹们读书,延请座师的时候,都是皇帝亲自在场,以鼓励孩子们读书向学,也是尊师重道的体现。 陈时亲自将石公公和老师迎进清园。 接下来,就是拜师流程了。先是请徐衍和这位石大人端坐于堂上,接下来,由陈时为老师奉上香茶,并对老师行拜师礼,并由老师对学生勉励进学,这在大夏都是通用的流程。 “三皇子,临来之前,皇上说了,拜师的束修要你自己张罗。” “陈时遵旨。”陈时已经习惯了皇上的甩手。 “为师的束修,不要金银俗物,不要笔墨纸砚。”这是刚做了师傅就开始给徒弟出题了。 “还有啊,石大人可是第一次做见证人啊。” “懂了。我一定用心。”此时,陈时的内心其实是比较紧张的,家里还是第一次招待客人,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啊。 好在做为总管的德庆在场,今天来的又是自己的师傅,所以立刻想到了解决办法。 “徐大人,师傅,交给我吧。”说完,便向几人告罪,退下去准备了。 “三皇子,上次来清园也没有机会转一转,这次难得,您带我和徐大人转转吧。” 此时陈时就算再笨也感觉到这位石大人的意图,是要了解清园,摸摸底?不应该吧? 当几人逛到演武场时,“听说皇子平时里起的很早,勤于武事?”石公公直接问道。这个事徐衍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也有些好奇。 “其实是因为之前生了一场重病,身上烧热,命悬一线。好在我的命大,挺了过来。身体康复之后,也是遵从医家嘱咐,还是要强身健体,才是根本。这样就开始了。听说军中通常都要求腿脚灵活,力气过人,所以就做为参考,清早练些腿脚,下午练些力气而已。” “哦。原来如此。能拉几石的弓啊?” “见笑了。尚未习得弓箭。只是练些石锁石墩而已。” “果然勤勉。徐学士,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第20章 再惹麻烦 这位石大人今日的种种行为表现,让陈时着实感觉到有些好奇。不过,他大概也猜测的到,这位公公并无恶意,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陪着两位老人家巡查完演武场,这让陈时顿时觉得尴尬不已。整个演武场场地宽阔,旁边还有个跑马场,看着的确很“阔气”。 演武场还停留在“石器时代”,里面的石锁、石头杠铃,真是让这位石公公大开了眼界,直接就问道三皇子就没有一件兵器吗?而且马厩里,空空如也。莫非是三皇子不喜欢骑马?这让陈时尴尬不已,直言自己囊中羞涩,虽然有了宗府的一万两,不过,日子还是要紧着点过,毕竟,家中好几十口子呢,自己还要琢磨琢磨以钱生钱的法子。 “徐大人果然慧眼识人啊。你的这位学生,不仅善于节流,还还时时考虑着开源啊。哈哈。”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我这学生,做的很好了。”徐衍脸色如常,大言不惭的夸着,满脸的回护之意。 “咦,那些下人进进出出的,干什么呢?”石头公公指着远处偏远月亮门进出的下人们说道。 “哦。那院我改成菜园子了。他们应该是在腌菜呢。”陈时很自然的回答道。 “腌菜?!”陈时的答案顿时让两位大人眼如铜铃。 “是啊。”还没等陈时继续往下说,两人已经快步的朝偏院走去。 待到近处,下人们看到两位大人走来,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束手站在旁边。 “这是腌菜?!放这么多的盐?!”石公公有些惊讶的问着陈时,要知道,在这大夏朝,盐可是属于贵重物资。 “是啊。这些菜用盐腌制之后,可以储存一冬的。而且,我还弄了几种咸菜,味道挺不错的。一会让德庆给两位带着回去尝尝。” “你这是买了多少菜啊。我的三皇子呦。”徐衍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刚刚夸完自己的学生节俭持家,结果,这家伙竟然买了这么多的菜,还要用那么多的盐巴啊,这个败家子,怪不得皇上要打他的屁股了。真希望再打一次!哼! “买了不少呢。喏,那边,是菜窖。”说着,陈时炫耀的指向院子角落处一间小小的房子。随后,带着两人走了过去。两个老头本以为,房子里肯定是菜的时候,结果打开,才看到,屋里面,都是些架子,此时的屋子正中,赫然是一个大大的地道入口,这让两个老头顿时惊讶不已。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徐衍毕竟是久经人生的老人家了,虽然心里都是火,可是口气上,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啊。这就是菜窖啊。”陈时有些不懂了,大冬天的,没地方储存青菜,我在这里搞一个地下仓库,有错吗? 石公公却没有惊讶,反而是一脸好奇的走了过去,这位三皇子,表现的太过与众不同了,他已经有些可以理解皇帝为什么要打他的板子了。 “还有梯子?下边有多大啊?”走进之后,看到梯子,老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正说着,却见下面的地洞里有人在走动,于是,他便大胆顺着木梯走了下去。接下来,就是徐衍和陈时依次向下。洞口很大,梯子也很宽,这都是为了将来把东西搬上来,特别设计的。 走下来的两位来人家,眼睛越来越大了,他们从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所在。 望向正前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左边的架子靠着墙,满眼望去,是按照不同种类,整整齐齐摆放的大白菜。满满的遮住了整个墙面。右面则是一排排一人多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个个竹筐,里面装着各种萝卜、红薯、生姜、大葱等等,几乎市面上的青菜,这里都有储存。远远望去,里面竟然还有一筐筐分好种类的水果。 “这……这是有多少菜蔬啊!”两位大人,第一次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花了几百两吧。我不知道,德庆采买。”陈时很自然的回答道。“怎么样?两位,壮观吧。我也是第一次做到如此啊。哈哈。”陈时此刻还在沾沾自喜。“冬日里很难吃到菜的。我存的,足够吃上几个月了吧。” “皇子啊,你是兔子转世吗?!”徐衍发怒了,脸红脖子粗的喊道。“再说了,这么多的菜,吃不完,会烂掉的。德庆这个笨蛋,他是干什么吃的?!” 石公公也不淡定了。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徒弟,行事稳重,是个忠诚又靠的住的,可如今,看看这满屋子的菜,他第一次有了打死这个笨蛋的想法。 “烂什么?”陈时不能理解了。 “菜吃不完,会烂的啊。傻子!”身为老师的徐衍,第一次对这位学生,说出了不合时宜的粗口。 “不会的啦。冬天的时候,把菜窖那个门盖上,菜放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老师。来,给你看看。”说着,二人眼中的“傻子皇子”还带着两个人往里面深入的“参观”。 “这一片,我存放的是咸蛋。分别有鸡蛋、鸭蛋、鹅蛋,你看,大缸上面都标注了。多立整!”陈时已经完全适应了两人的目瞪口呆,沉浸于自己的“导游”角色中。 “这里,将来可以用来存点酒,这里可以用来存点……”陈时说的头头是道,徐衍却在看着石公公的表情,心里气的直蹦啊。畜生啊,你这是王府啊,里面私自开挖这么大的“地下建筑”,你报备了没有啊?你是要造反吗?嫌命长了吗? “三皇子,上京的王府挖这样的地下部分,是要和上京的地方主官报告的。你知道吗?”陈时突然被微笑的石公公打断了。 “啊?!”陈时惊呆了,无语了,万万没想到啊,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就是个菜窖,就是装菜的。他不是和咱们说了嘛。”关键时刻,还是老师来救场帮忙了。 “装菜?!你都说了,这么多的菜,属兔子的吗?他是什么身份?”老石有些不高兴了,老徐,这事瞒不住啊。 眼见两位大人要互掐,陈时不得不出面打断。 “这样吧,给我点时间,等这些咸菜都弄好,过段日子我就卖了。然后,把这填平。行不行?”他毫不避讳的迎上老石头的目光。 “这事弄的,说不清啊。”石公公也有些郁闷了。参观就参观吧,没想到,还参观出问题来了。 “心底无私天地宽!要是不行,那就受罚好了。任凭处置吧。”一心想过点安稳日子的皇子,再次陷入到了不安稳的麻烦中。 第21章 事到临头 无奈的陈时、郁闷的徐衍,头大的石公公,三个人静静的在菜窖里坐着,大眼瞪小眼的。 “老夫现在派人去宫里和陛下禀报,不会让外人知晓。但是你二人,还是自求多福吧。”石公公做为内廷总管,对这个事绝对不能视而不见的,无数的血泪经验告诉他,隐瞒没有好下场! 至于徐衍,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皇子座师,身份显赫,所以老爷子今日一身华服,气场全开,却没想到,还没过了晌午,就遭此大难。这个徒弟,真的不该收啊! 三个人无声中达成默契,绝对要低调,保密,不能外泄。 很快,一个机灵的小太监从清园若无其事的出去,见没人留意自己,便飞奔入宫。 皇宫小朝房。当今的夏朝皇帝性格直爽,情绪无常,变脸极快。于是朝堂之上经常会和朝臣们发生言语争执。后来,聪明的他就开始喜欢在小朝房召见官员们议事了。一是,小朝房房间小,屋里暖和;二嘛,则是因为这里无论怎么吵,相对私密的空间,都不会传出去,而且吵架声音大了,屋里的人也受不了啊。为此,他还特意兴致勃勃的写了“一团和气”,四个楷书大字,装裱好挂在墙上,以彰显自己的聪明睿智。 “陛下,石公公命奴才有事禀报于陛下。”小太监经过重重禀报,终于来到了皇帝面前。此时,皇帝正眉飞色舞的和朝中的大臣们闲扯着。 “说吧。什么事?” “这……”小太监看了看周围的大臣,心里有点犹豫。自己在这个时候说,有点危险啊。 “石公公让奴才前来禀报,在三皇子府中发现了一个……地下的库房。 ” 在场的众人都是圈中极品,一听到这个话,立刻假装没听到,低下头沉默了。 “逆子!他不是今天拜师吗?徐衍,徐衍不在吗?” “徐大人在场。” “外人传朕偏心,还说朕对他不够仁慈,说朕刻薄。你们看看,这个逆子,做出了什么?竟然还在府中修了暗堡!他是要造反吗?”皇帝勃然大怒,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陛下慎言!”身为中枢首脑的吕大人,立刻出言劝解道。“陛下,想来也许只是个库房而已。三皇子是个老实的孩子,不会出格的。” “朕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传朕的旨意,下狱吧。”皇帝翻脸无情,众人心想,这是要把上次的羞辱一并算了。 “陛下,调查清楚再定啊。否则,恐惹非议啊。”朝中还是有人比较勇敢的。老子对儿子太狠了,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好!今天咱们就一起看!也正好,给朕正名,免得旁人说朕偏私!” 说罢,皇帝带头,交上在场的所有官员,“一起去!” 于是,皇帝陛下带着一群臣子第一次去三儿子家“参观”。皇帝出宫,虽然繁琐,却也迅速,很快,没多久,一群人华服阔佬就来到了清园。 皇帝也不用人通传,下了车自顾自就往里面走,这把正在院子里走动的下人们一下子都搞懵了,直接跪地不起。 “陈时这个混账!”皇帝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嘴里咒骂着。之前来汇报的小太监,立刻在前面带路,带领几个人来到了所谓的菜园子“库房”。朝臣们心中忐忑,有的甚至都开始摇头了。唉,私修地堡,这事可大可小啊。没一会儿,大家就到了小房子。 “陛下,几位大人都在里面。”小太监说的就是房子里。 于是,侍卫们先进去戒备,然后就是皇帝和吕大人走了进去。 黑黝黝的一个大洞,让皇帝看的心里怒火再次飙升。 “这里,走,下去。”皇帝指着洞口下面倾斜宽大的梯子说道。这时候,石公公、徐衍已经迎上来了。而陈时,则按照老师的吩咐,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第22章 这都是误会 “你是要造反吗?” 皇帝突然间似乎没有火气,语气平静了许多,仿佛像是聊天一样。石公公却知道,这是他要发火,甚至要杀人的前奏。 “陛下,没有啊。我就是想存点菜啊。”陈时很委屈,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这个老爹都来都是无限的恶意在揣测自己,他是知道的。 “陛下,臣为陈时喊冤。三皇子家无余财,何来造反一说啊?就是个收存青菜的地窨子而已。而且,臣刚才听陈时说了,他的茉莉花茶,也是要在这里做好的。” “一万两银子,弄的你昏头昏脑了吧?你多有能耐啊,宗府都和你买东西。是吧?你呀,就是个夯货,蠢材,死有余辜!”得了,这话,妥妥的暴击。徐衍感觉到了无奈。 “还有你,你个蠢货,你是他的老师。他挖老鼠洞,你为什么不管?”皇帝朝徐衍开炮了。 “你不是说你的好徒弟忠诚稳重吗?”皇帝又问了问老石。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整个菜窖里都是皇帝喘粗气的声音。 “陛下,三皇子少不知事,都是德庆的错。臣乞恕罪。”老石头现在没办法了,只能把自己徒弟拿出来牺牲了。 “叫德庆来见驾。”聪明的吕大人及时递出了挡箭牌。 于是,这个菜窖,成了众人的小会议室。很快,德庆就被叫到了跟前,待明白了事情了原委后,德庆有些委屈了。 “陛下,师傅,各位大人,这里,是早前就有的啊。不是奴才挖的啊!” “什么?!”这一下,地窖里的所有人都无语了。最尴尬的就是石公公,他这相当于是报了个假警报啊。 “清园最早的时候,是太上皇帝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修建的,当时是为了在宫外有个清静又不奢华的地方。这您知道吧?”德庆看着几个人,只能先对着皇帝解释了。 “杂碎,还卖关子?快说!打断你的狗腿!”老石头气的脑瓜子嗡嗡的。这个傻徒弟,还不快点说完。 “嗯。修好了之后啊,这园子就相当于修了一半。什么花草假山什么的,都没安置,太上皇帝老人家就为了勤俭,把这暂停了。这事,是有记载的啊。后来,这里一直空着。直到,皇帝您说要给三皇子找府邸,奴才去宗府跑腿,人家就给拨了这里。所以,这个菜窖,是以前就有的。奴才看过当年的图纸,这个地方以前就是仓库啊,马房还有从地下走的暗水呢。” “这宅子的事朕知道。那时候,朕也不大。不过,这个清园,就是那个修了一半的宅子?!”皇帝有些不确定的问德庆。 “是啊。就是这个。宗府分府邸的时候,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这个府邸什么都没有。三皇子不知道内情,可奴才知道啊。只是,奴才不会乱嚼舌头。” 这下子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不是新挖的,属于原址改造。主要是,按照德庆的说法,这个清园就是个半拉子工程,分给一位皇子,实在是有点太敷衍了,结结实实的打脸啊。 “你退下吧。”皇帝再次面无表情了。 于是,地下室再次静悄悄了。好在有了吕大人,这位四不相关的人。 “陛下,三皇子在这里花了不少心思,让臣陪您看一看?” “嗯。”皇帝蹦了一个字。 “三皇子,您别跪着了,给带路啊。”吕大人立刻把这个老实的三皇子给扶了起来。 于是乎,这个傻乎乎的三皇子终于站了起来,不用跪着了。 第23章 三皇子的家产 陈时终于不用挨骂了。于是,死里逃生的孩子开始为自己的爹介绍起自己的地下仓库。 “这片墙上都是白菜。这里关上门以后,屋内的蔬菜,就相当于和外面隔离了。打个比方说,就是这些白菜就会像睡着了一样。白菜外面的菜叶子虽然会蔫吧,但里面,会仍然保持水灵。” “哦?这么神奇?”吕大人也是勋贵之家,从没听过这个法子。以往每年冬天,要吃点青菜,那是很难的,花银子都买不到。所以,上京的很多勋贵对过冬真是苦恼不已。 “是啊。吕大人,这是我在读书的时候分析到的法子。而且,我看以前似乎有一些北方的先民曾经用过,不错我也是第一次弄。现在这些菜存了有一阵了,你看,还好吧,没什么大的变化。有些远郊的村民,都是家里种菜,我就用东西和他们换,或是银子买。” “这个大缸里面是什么?捂的严严实实的啊。” “这个是鸡鸭鹅的蛋。”陈时介绍道。 “你把人家的蛋都拿来了,那他们用什么孵小鸡?”皇帝冷不丁说了一句,这让后面跟着的徐衍头疼不已。天下哪有这样的老子啊? “这些鸡蛋本来就是农户多余的啊。农户的鸡鸭鹅也是不能超过的,太多了,一是放不过来,二是吃不饱,尤其是小鸡,老鹰也吃它,耗子也吃它。要是吃不饱,跑不快,那就是送死,白养了。”陈时解释道。 “嗯。这话说的有点道理。有点精兵整修的意思呢。”皇帝终于说了句稍缓的话。 “这里的果子。我收集了二百筐果子在这里。大多是耐于储藏的,下人们精挑细选过,不生虫的就放在这里。生虫的,就收拾出来,然后用来酿果酒了。细算下来,清园里一个人,整个冬天,也就能吃个四五筐的样子。”陈时颇有遗憾的表示。 “四五筐还不多?!”这是吕大人说的。 “你家的下人冬天要吃四五筐果子?!”这是皇帝说的。 这一下,连石公公和徐衍也听的愣住了。这位三皇子,是要阖府上下一起过肥年的节奏了。 “这些东西,花了不下一千多两银子吧?虽然浪费了一点,不过,你的仁爱之心是极好的,做为座师,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做。”老头子徐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立刻出来打圆场。 一群人真是大开了眼界。尤其是皇帝本人,嘴上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充满了震撼。这么一个地下仓库,竟然存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还要阖府共享,败家子!大大的败家子! “徐大人,我等来此,可是为了你的学生而来,你要安排酒菜才是啊。”这位吕大人虽然年龄不大,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可是却是个妙人儿,无形之中帮助陈时了许多,对此陈时心里还是有数的。 “陛下,且容为大家做一些我们清园的特色菜吧。”陈时及时站出来,略有些讨好的意味。 “这人啊,笨的,连马屁都拍不响。”皇帝对这个傻乎乎的三儿子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哈哈。陛下难得说个笑话啊。”吕大人身边的副手,一位面容清瘦的老者笑着说道。陈时记得,这个人叫高奇,是皇室的远亲,但更主要的是,他一直是大夏的中枢重臣,虽然一直没有接触,但他对这个人是知道的。 第24章 羊肉的新吃法 “各位大人,里面请。”说完,在众人进了会客大堂的时候,他朝德庆做了个手势。 不远处的地德庆见状,立刻会意,忙去安排。 接下来的几分钟,众人便开始闲聊天,也会穿插着说一些朝中的事务。这个时候,陈时是插不上嘴的。 很快,一张张条案便被下人有序的搬了进来,他们先是轻轻的摆好,然后便是另外一拨丫鬟端着一张张托盘进来,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个个碗碟。 接下来,重点来了。一个个样式特别的铜锅被端了上来。这一下,在场见多识广的朝臣们可是有些惊讶和好奇了,纷纷开始讨论起来。 不过,大家都是聪明的,一看到,铜锅腹内装着热碳,便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个锅子的功能。 “独具匠心的铜锅啊。不错。”今天在座的,都是中枢阁的朝臣,要么是勋贵,要么是大儒,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物,一看这个器,便忍不住夸奖起来。 “徐衍学士,你这个老饕,如今遇到个小饕啊。哈哈哈。”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实不相瞒,在下和诸位一样,也是第一次有此待遇啊。咱们这位三皇子,可是捉襟见肘的很啊。哈哈。”有这样的老师,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由德庆带着一名府上的厨师,亲自来到现场,为大家开始现场切肉。 一整只羊,就这样被肢解,放在现场的一个大大的案板上。皇帝看到之后,很是开心,他是很爱吃羊肉的,于是开口调侃道 “看来咱们这位三皇子今天很大气啊。竟然弄了只全羊呦。” 大家见此情景,也都纷纷调侃起来。 厨师分别从全羊的上脑、羊排、前后腿的位置上取下大块的整肉来,然后便开始炫耀他的刀技。毕竟,难得有皇帝亲临,平时府上生活俭朴,哪里会给他这样庖丁解牛的机会啊? 随着厨子一刀刀下去,大块的羊肉被切成薄薄的肉片,然后再放在冰上面镇着,一盘切好的羊肉便可以上桌了。此时,铜锅中的高汤也已经烧开了。 “陛下,碗碟中的乃是调料。铜锅中的水,可以用清水,也可以用调好滋味的高汤。今日,孩子在锅里放的乃是用母鸡、蘑菇、和火腿煮出来的高汤。您将羊肉放入铜锅少许一会儿,便可食用了。配上碗中的酱料,口味会更胜一筹。”大家都是第一次吃,所以,陈时便做起了解释。 “你这高汤,味道不错啊。三皇子,莫非你那一万两银子都用来熬汤了吗?”高奇打趣道。 “高大人,见笑了。今日乃是拜师,所以,就琢磨了这个,想请恩师和石大人尝尝的。万万没想到,出了这个岔子。”陈时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 “嗯。你座师请的这个证明人,请的不错。否则哪里有这样的口福啊?”大家都笑了起来。眼看着皇帝把第一口涮肉吃下去,便开始等着皇帝的评价。 “嗯。第一次这样吃羊肉。要抓紧把北方的游牧之地收回来了。否则,这羊肉,怕是要飞上天咯。”皇帝笑哈哈的说道。 随着众人都起筷子夹肉,一片片羊肉雪花般的下入铜锅之中。厨师顿时倍感成功,下刀飞快,迅速切肉。 随着德庆进屋,一杯杯冰凉的酒水也随之摆在各位大人的桌上。 “父皇,这是府中新泡的樱桃酒。”陈时没有多做解释,就是用行动说话。 随着冰凉的酒水进入口中,皇帝瞬间感觉,吃的羊肉配合着樱桃酒的香气,嘴里竟然十分舒适。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全部的花样的时候,陈时再一摆手,于是,一盘盘洗的干干净净,绿油油的蔬菜拼盘被端了上来。随着蔬菜上来的,还有每人一盘煮好后对半切开的咸鸭蛋。 “父皇,这是,仓库里储存的菜蔬,已经一个月了。如今,吃起来,还是很好的。请陛下您尝尝。” “好,好。”皇帝显然已经十分满意。第一次吃到这样新奇的美食不说,竟然还在冬日里,随随便便的吃着夏秋之季才有的蔬菜,想想就觉得十分美妙。 一口萝卜咬下去,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清香的汁水充满口腔。皇帝一瞬间就被这样的感觉征服了。 “好啊。太好了。众卿家都尝尝。”看到皇帝如此大快朵颐,众人也不再拘束。一口青菜一口肉,再按照陈时教的,把青菜涮进鸡汤里面,简直是无上美味。 “陛下,吃鸭蛋。配一口鸭蛋尝尝。”陈时及时提醒。皇帝闻言,一口吃下鸭蛋黄,顿时赞不绝口。 陈时这一顿涮羊肉,算是把朝中的中枢重臣们都征服了。大家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傻傻的三皇子,其实不傻啊。只不过,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 第25章 小小的善意 皇宫内,小朝房。此时的朝房内只剩下皇帝和那位高奇高大人了。按照职务来说,高奇是内阁中枢的次辅,相当于内阁的二把手。按照私人关系来说,高奇却是当今皇帝大大的表哥,表哥这个亲戚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正所谓一表三千里,不过皇帝陛下信任高奇,这倒是朝中不少勋贵大臣都知道的事。 “前段时间,宗府的那位三叔来我这里闹了一出的事情,允文你也在场。当时啊,他说的朕的心里的确挺不是滋味儿的。都是朕的孩子,手心手背儿都是肉啊。”皇上今天吃羊肉时喝了不少酒,略有微醺,人的情绪也有些感性。 “陛下爱子之心,满朝皆知。如今,既然定下了徐衍为他的座师,足以说明陛下爱子之心了。只是……” “你看看,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他是后辈啊。” “看今天这个事情啊,德庆终究还是不行啊。得弄个会持家的啊。不然,一万两那就悬喽。哈哈哈。” “这倒是。那个德庆啊,是有点笨,不机灵。不过,你说的,应该不是指德庆吧。” “当然不是了。我说的是,清园得有个人操持家务事了。这马上就是年了,孩子可就十六了。你再不喜欢他,你也是他爹啊。虎毒还不食子呢,陛下,宗府的那位三族老有句话说的对,得让他挑个担子了,怎么着都得历练历练。” “你看看他今天那个德性啊,一看那些东西,我就来气!哼!他能干点什么?”皇帝始终心中有气。 “呵呵。我倒觉得,今天吃的东西还是挺不错的。陛下对三皇子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呢。至于如何历练,还要看陛下您的心意了。眼下嘛,倒是可以择一择。徐衍是个什么想法呢?” “徐衍那个老匹夫,最是狡猾。这个老三,朕不指望他成器,朕就想着,这老徐能让他灵活一些就最好了。” “徐夫子的真本事那是有的,你看那些翰林院子的呆子们,哪个不对他服服帖帖的啊?还不是他因材施教嘛。有了他的教导,三皇子差不了。” “你又有什么主意了?说说。朕不相信你会平白无故的陪着朕闲扯。”说着,皇帝端起茶碗,不顾形象滋溜滋溜的喝了起来。 “就在陛下的手中啊。”身材瘦小的高奇也轻轻端起了身旁的茶碗。先是润了润口,然后才是优雅的饮了一口。 “这茉莉的确是香,尤其是这大鱼大肉之后,喝上,唇齿留香啊。呵呵,一万两,白白叫宗府得了个便宜。可是,却得让宗府欠了三皇子一个人情啊。这天下的便宜哪能占的那么容易啊?陛下,咱得弄回来。” “弄回来?鬼扯吧。怎么弄?宗府一群老王八,咬到嘴里不撒口的主儿,别想了。”皇帝理解高奇的意思,宗府的人管的陈氏宗族一些银钱,所以会选择一些生意来做。可这一旦认准赚钱了,还能还给咱们吗? “不不不,陛下。战场之上,不是非要硬刚啊。臣也不是想要回来这个方子。我是觉得,可以再开辟出新的战场啊。” “开辟新的?让小三去?”皇帝有点明白高奇的意思了。 “对!陛下知我!您、我、还有不少的皇亲,不是有皇庄和产业吗?咱们就委派个人来管理着,就让小三儿来,你看怎么样?” “什么?!皇庄?!你疯了吧?!这是多少银子多少家业的事情?你当他是什么?自己的家都管不明白,还能管这么大?他懂个屁啊。老二、老四都比他强!” “他懂不懂,臣不敢说。但,他琢磨的能赚钱,臣信。就说今天那个存菜的库房吧,那里面的,是菜,也不是菜。那是一库房的银子啊。” “那个白菜,拿出去,现在这个价,有价无市啊。多水灵啊。还有那个咸鸭蛋,臣吃的就很香。您说,这要是拿出去,那不就是银子吗?这之前,您想过能有这样的事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贸贸然的让他管着这么大的事儿啊。你真是老糊涂了。”皇帝断然拒绝。“不行。”说完之后,犹豫了一下,“朕再想想吧。”皇帝又改了口。 “好。那老臣也再深思熟虑一下。臣告退。”高奇说完,悠悠然退下,留下满腹惆怅的皇帝独自坐在那里沉思。 第26章 皇帝的随心所欲 皇帝这几天一睁眼,就有一种欠债还钱的感觉,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这也没办法,因为他确实欠债了,而且债主是他最烦的、时不时就惹事的三儿子,欠的是儿子的婚事。 “磨盘,各家适龄婚配的女子有几个合适的?” “这个,老奴的印象里,似乎还真没有适龄的。” “嗯?!”皇帝口气不悦。 “陛下息怒。十二岁至十五岁的,基本都已经定妥亲事了。之前二皇子大婚时,奴才曾经留意过的。现今公侯勋贵的女子还没有定亲的,多是十二岁之下的。” “这个三崽子,真他娘的不省心。连娶个婆娘都让老子费心思。”皇帝现在很头疼。“你也是。你怎么不提醒朕?你不是宫内的大总管吗?还有,你的那个徒弟要是管得好,清园还能变成兔子窝?耗子洞?”皇帝开始迁怒于身边的“磨盘”了。 “要不从宫内各位贵人的亲眷中择选一下?”石公公试探着问道。 “不行!本来这个事情就应该是皇后来安排的。可是,皇后对康妃的意见很大,若不是后来生了老四,老三只怕活的更难。朕一直以来都不亲近老三,也是为了不让他惹皇后不快。” “陛下,奴才倒想起来一个人。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谁?曹家的那位,就是观里的那位。你还记得吗?” “哦。朕知道。曹家女。可那是个姑子啊。你他娘的是不是也和老三有仇啊?!”皇帝直勾勾的看着身边的这个老太监。 “陛下啊,奴才冤枉啊。那个女娃娃,您也是知道的啊。人是极好的,持家有道。如果不是老曹作死出海,这孩子哪会去观里面啊。再说了,她是被曹家后母逼出来的,又不是真的出了家。这孩子,聪明着呢。陛下您英明神武,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样?”石磨盘本不爱多说话,可是涉及到三皇子的婚事,他还是有些上心的。毕竟,家里进的女主,将来也是他徒弟的女主啊,可不能随便糊弄了。 “曹荃出海三年了吧?”曹荃就是观里出家祈福的曹姑娘的爹,也是大夏朝正经官职五品的朝臣,是掌船局的二把手。所谓掌船局,掌领天下舟楫。三年前,曹荃向当时的皇帝陛下提出,要出海绘制沿海图册,这是朝廷公务,皇帝自然应允了,结果,时运不济,遇到海难,尸骨难寻。皇帝想起了自己的这位臣子,顿时唏嘘不已。曹荃出事之后,他的长女曹丽,便被当家的后母以祈福为名,安置在上京的云鹤观。虽然曾经传继母苛待曹女之言,可这终归是臣子家事。况且,这上京城里,流言满天飞,何曾消停过呢。 “是啊。之前,滇南侯曾为次子求娶此女,曹荃出事之后,曹丽守孝三年,一直未曾婚嫁。奴才估摸着,她那继母可能要动歪心思了。” “那女娃子怎么样?”皇帝听到这个曹丽,心里有点活分了。最主要是,现在没有合适的女子,再拖下去,他也成了苛待亲子的混账父亲了。 “之前曹荃活着的时候,曹家女娃子才是当家理财的人,是曹荃的掌上明珠啊。曹家其实早早就给那丫头备好了班底,那账房、管事的,对那丫头都是服服帖帖的。” “滇南侯手还伸的挺长。曹荃的兄弟怎么放着自己的侄女受苦也不管吗?” “管。可那丫头倔强,谁家也不去,为此曹荃的兄弟们给了云鹤观不少香油钱。那曹丽在云鹤观也没落发,就是在那安个身而已。所以,也就现在这个境况了。” “让德庆带着小混账去上上香,吃斋还是好事的。他老子给他恩典,他不祈福的吗?不懂孝道的玩意儿。”皇帝的话,总是随心所欲的蹦出来。 “奴才这就去办。”老石头欢欢喜喜的说道。 “曹家兄弟和你很熟?”皇帝突然间问了一句。石头公公立刻满脸真诚的回答:“回陛下,曹家老二曾经找过奴才,想恳求陛下的恩典,给那孩子撑腰,要回家产。奴才什么都没应,还自此与他断了往来。若不是三皇子的事,奴才肯定到老死那天,都不会提及曹丽的。” “先看看再说。若是合适的话,就定下来。朕这心啊,装了多少事儿,操不完的心呐。快滚!快滚!” 陈时还不知道,他的婚事,稀里糊涂的就在近在眼前了。 第27章 想要出门不容易 上香祈福这种事,通常都是女人家才干的。所以,对于德庆提出去云鹤观上香,为陛下祈福这样的想法,陈时直接拒绝了。反正陛下对他一直观感不佳,也绝对不会因为他去祈福添香油这样的事,就改变对他的印象。老师徐衍昨天上课时还说了,君子当惊天地而远鬼神。上什么香,上课! 德庆犯难了。师傅传来的意思他是懂的,要带三皇子去云鹤观里,若是可以的话,还要想办法偶遇一下那位小姐。云鹤观里的小姐,想来想去,那也就是曹家的那位素有贤名的女公子了。如果,真的是那个意思的话,那自己可就算脱离苦海了啊,想到这些,德庆觉得自己必须积极,必须上心,必须促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又过了几天,见陈时的太极拳法研究停滞不前,没什么进展,德庆心里暗暗高兴,他已经琢磨出了一个主意,于是,他给宫里的师傅传了个小纸条,结果得到的回复只有两行小字,尽管前去,有人配合。 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餐,德庆假装关心起陈时这个武学小白的身体了。哪壶不开提哪壶,陈时看着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大管家,第一次有了想换掉他的想法。 “你这样聊天,你师傅不会打你吗?”陈时狠狠的问道。 “我师傅总是打我,理由多的是。”大管家脸上一副傻呵呵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皇子,您看,咱们这个心法,还不能外传、乱问,必须得问个靠谱的人,对吧?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可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为您指点迷津。”大管家假装突然想起来,一副为难的样子。 “谁啊?快说说。”陈时一听到这个好消息,立马来了精神。 “是一个借住在道观的女公子。”大管家拐着弯的说,完全是避重就轻。 “借住道观?”此时的陈时关注点完全就是道,道观这样的词汇上。 “嗯。皇子你曾说,咱们不能直接问道观,那就只能问修道或是懂得道法的人。这个人,就十分符合咱们的需要。”大管家德庆这么一说,陈时立刻眉开眼笑的,连说三个好,然后便立刻简单的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只是,德庆却让他再等等,毕竟路程不近,他要筹备筹备才行,这顿时让陈时郁闷不已。 原来,这云鹤观位于上京城的城外山中,骑马都要跑上大半天的路程,现在又是大冬天的,这出去一次,可麻烦着呢。 德庆打着三皇子清园的旗号,先是到宗府物资处,领了两驾马车和几匹好马,马车一辆是给三皇子坐,另外一辆则是用来装出门的物资,待出门的草料和物资配好,整箱装车;然后再是到宗府织造处,领取了几件适合三皇子身材的皇室冬装。 宗府每年四季都有出售一些按照皇室规格要求定制的服装、鞋子、甚至是武器等等,只是需要在不同的部门购买罢了。当然,这些钱都是从皇子自己的口袋里出。 对于有钱的皇室子弟来说,一般日常的常服,会在宗府购买成品,而出席隆重的场合或是达到了一定的官爵级别,则会请宗府的裁缝专门定制,价格不菲。 德庆回到清园,又挑选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仆人。无奈,这清园,冷清了这么多年,宫里连侍卫都不曾派来。 忙忙碌碌的一整天之后,主仆终于可以出发了。 第28章 云鹤初相逢 28 云鹤观的相遇 陈时终于可以带着五个仆人出发了。 这是他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而且还可以带五个人,谨小慎微了这么久,难啊。不过坐上车之后,陈时的心情顿时愉悦了。马车的内部很宽敞,里面可以坐下三四个人的空间。位于里面的主人位置两侧,是两个包着软布的木头箱子,既可以做胳膊的扶手,也可以装一些马车主人的贵重物品。车厢的中间是一个小小的炕桌,炕桌下面是铺的厚厚的白色皮毛垫子。车厢上有两个可以拉开、关上的窗子,窗子中间用了一整块特制的水晶做为镜子,主人能够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景色。 这样的马车,人坐在里面,舒适的很,自然心情愉悦。 其实陈时的这辆马车宗府造办处早就造好了,只是因为三皇子一直拮据,所以宗府就把车封起来了。直到前一段,一万两银子的交易完成,聪明的宗府人立刻便把这辆车重新拉出来,一番清洗,再次摆在显眼处,等着这位清园主人的到来,果然,如愿以偿了。 一行人从早晨出发,走了接近四个时辰。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云鹤观做为上京城的知名景点,一直很受京城人们的喜爱。因为路途较远,前来游玩的,基本上都是些达官显贵或是他们的子女。德庆报了个皇室某位贵戚的显赫身份,于是,几人很快便住到了观里专为贵宾准备的清幽别院。 第二日上午,在德庆焦急的等待中,磨盘师傅设在这里的眼线—一名年龄比皇子殿下看着还小的道童出现了。 “两位施主,请随我来。”说完,便在前面带路,领着陈时和德庆向后山走去。过了两个不大的院子后,便到达了一个朴素的小巧四合院里。说朴素是因为陈时进来看第一眼,便想到了清园。院子里除了几棵光秃秃的树和一口井之外,再没什么吸引眼球的了,一个普通平常的农家小院罢了。 道童领着德庆先进去,和屋主人见面。陈时在偏房等着,心里对一会要见的道学大师充满期待。 很快,偏房的房门发出声音,先是走进来一个穿着朴素青花衣服的丫鬟,在她身后,是一位穿着也很朴素的姑娘,不过看的出来,不是丫鬟。在她身后,就是穿什么看着都傻乎乎的德庆。 “公子,这位姑娘就是咱们要找的人。”德庆现在好开心好兴奋,从他的声音里就能听出来。 陈时有点懵,他的观念里,资深又懂的解说晦涩道文口诀的大师,那得是五六十岁的老爷爷啊,再不济也得是位老奶奶啊。实在不行,那是位大叔、大婶儿也行啊。现在这成了小妹妹了,缩水了吧。 “小妹妹,懂?”陈时有点不磕巴却想磕巴的疑问,他有些疑惑的望着德庆。 “公子,你的亲随说东西贵重,不能外传,你们是我二叔介绍来的,我一定尽力。只能先看看在定。”这位姑娘说的挺明白,她的声音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柔,反而爽利一些,陈时无形中便有了无条件的信任,于是从随身的怀里掏出来几张叠了好多次,已经皱皱巴巴的淡黄色纸张,递给了眼前的这位“大师”。 第29章 独处一室 陈时眼前的这位姑娘就是皇帝和磨盘公公提到的曹丽,是掌船局曹荃的嫡长女,也是曹家这一代的最大的长女了。当然,由于德庆的故意隐瞒,陈时以为眼前的这位不过是道观中带发修行的道姑,而曹丽呢,则以为眼前的这位公子是托他叔叔的关系来请教道法的某家公子。 曹丽毕竟是大家族的女孩,长相、气质、形体都是极好的,只不过,这几年一直在云鹤观里呆着,没有什么胭脂水粉的修饰,反而更衬得人的清丽秀美。陈时做为一个不怎么出门的家伙,对曹丽的容貌评价能想到的,也只是好看而已。不过,这位曹姑娘却丝毫不扭捏,不怯场。 这位曹丽姑娘先是礼貌的请几人入座,然后便轻轻坐下来,打开手中这叠纸。每张纸上面,都是口诀,只是,记录这些的人笔迹略有些“难看”,勉强能算做是工整。 “太极阴阳玄理明,万变千化不离宗……”曹姑娘看着纸上面的字,心里开始有些好奇了。 “这似乎是道门武功的心法吧。请问公子是从何得来的?” 陈时有些为难了,这该怎么说呢?说他读过?从哪读来的?虽然自己之前也曾想过各种借口,但如今面对这位姑娘的坦然相问,他还是有些犹豫了,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这是我家公子自己读书摘录出来的心得。”德庆做为场上的最强“辅助”,及时“输血”。 “公子聪慧,可能写出这等内容的,想来云鹤观中,也要观主、戒律这一层的修为。所以,我才一定要问清楚。毕竟,这涉及很多方面。公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此时的陈时,听着曹丽不甜却柔,柔中又有些刚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朝身后挥了一下手。 “德庆,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姑娘有话单独说。”陈时平生第一次展现出这么“嚣张”的皇子口气。 屋里只剩下男女二人之后,陈时站起来先朝这位姑娘拱了拱手。 “我叫曹丽。”姑娘很大方的自我介绍道。在大夏,女孩子很少会直接对陌生男性说出自己的名字。 “曹姑娘,我叫陈时。这些应该说是道门武功的心法。我的来路也很合法,并非通过坑蒙拐骗这些手段而来。我其实不太受家中的长辈喜欢,母亲早逝。三年前,我爹说我十二了,能搬出来自己过了。我出来之后,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了好些天,德庆用了各种办法,吃药、喝符水、针灸,我稀里糊涂的就好了。在那之后,脑海里是不是就会想着这些心法。每次想到,我就记下来,有时是做梦有的,我就白天拼命的想。能记住这些,实属不易。可是,这样的事我不能说啊。就和德庆说,是我读书做的摘录。今日面对姑娘,我不隐瞒,就是想让姑娘帮我一下。我绝不是坏人。” “陈公子,心法是要和武功一同修习的。” “我知道。武功身法我有的。你看看。”说完,陈时就站起来,也不等这位曹姑娘说话,就开始演示起来。 待他将太极拳一通演示之后,曹姑娘顿时有些惊呆了。她是不懂武术的,她也看出来,陈时不懂武术。可她再笨也看出来了,陈时的动作是有衔接性的,虽然动作有些生疏,但绝对是有道家的内涵在里面的。 “要不我问问观主?我觉得我的水平解读不了。我其实没有二叔说的那么神。”曹丽还以为陈时真的是他二叔介绍来的,她怕二叔又在外人面前吹嘘自己多么多么的有天资之类的话。 “观主啊,能行吗?怎么解释啊?”陈时有点犹豫,自己瞒了好几年,万一在这露了馅,那可麻烦了。 “没事,我都管他叫师兄的。他对我可好了。大不了,让他起誓。再说了,你这东西,还未必是真的呢,一个做梦得来的东西,还当宝贝呢。”曹丽年纪也不大,也是有些孩子气的。 “那行。你问问。你就说,这是养身、延年益寿的。”陈时及时补充道。 “放心吧,我比你懂。你再住几天吧,我得找个理由去问才好。那你等我消息吧。” 陈时见状,便起身告辞。曹丽也不客套,带着丫鬟回房去了。自此,在德庆的帮助下,两人终于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见面。 第30章 皇帝的小心思 皇宫小朝房,大夏的皇帝陛下和吕大人、高大人等一班文武正在暖洋洋的朝房里议着事,不过氛围很轻松。一旦遇到一些不重要的朝事,皇帝说话就口无遮拦,而且,总是东拉西扯,避开主题,于是,这一议题就可能被岔开了。但真的是大事、正事的时候,他便立刻认真起来,凝聚大家的力量解决。 门外面,一个小太监正在焦急的抖着腿儿。他是来报信儿的,可是内廷的大总管石公公此刻正在里面伺候皇帝,他就为难了。虽然石公公曾说过,三皇子的事一定要及时的报给他,可现在这个情况,他有些拿捏不准了,偏偏还尿急,想去释放,可万一耽误了事,那就完蛋了啊。 偏巧这时,朝房外来了几位“贵客”,这让小太监的尿嗖一下子就没了。原来,来的分别有陛下的亲哥哥安庆侯陈丹阳、以军功封侯的淮阴侯陈朴、陛下的姐夫醴陵侯焦左,以及负责管理陛下及皇室资财的内务府督办何金汇。这几个人,以陈丹阳平时最为嚣张,说话嗓门大,也是早年的军队派大佬,后来,他的下属陈朴提了上来,他便轻易不再上战场,而是居家养老,一门心思扑在扩充家产上。至于醴陵侯焦左,乃是妥妥的富二代,娶了公主后,便是当今陛下的姐夫,姐夫小舅子之间,不分大小,就算是皇帝,有时也拿他没办法。何金汇,管理着内务府。内务府的最高职是都督,目前职位悬空。督办下辖四个督办,分别管辖着商铺资产、金银资产、商业资产和其他资产四大类的生意。这些生意的主要股东是皇帝以及皇室的一些亲戚。和宗府不同的是,宗府负责的主要是陈氏家族的族产,而且宗府还包含着子弟管理等其他职能,而内务府,只是生意,是纯粹的商业机构。 “你个小太监,是不是在偷听啊?”陈丹阳的嗓门大,还没到跟前呢,这一嗓子,恨不得屋里人都能听到。 “吱”的一声,朝房门打开,石公公从里面轻飘飘的走了出来。 “奴才是有事禀报。”小太监吓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是何急事?”以磨盘公公的耳力早就听出来外面有人在等了。只不过,陛下和朝臣们正聊的开心,他自然就没有着急。 “三皇子的事。今早传来了,刚刚递过来。”说着,小太监赶紧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奏事折子,举起来。 “好,去吧。”说完,石公公也不理走近的那几人,自顾自的走回朝房里自己的固定位置。 几个大佬很显然,习惯了他的风格,况且人家是皇帝的奴才,比他们腰杆子硬呢。 几个人在门外,装模作样的和皇帝请示,说着前来拜见之类的话。皇帝一挥手,于是几个人便被丫鬟引领着进来了。 “什么事?”皇帝问的却是石公公。 “是一份关于三皇子的汇报折子,奴才还没看呢,陛下请看。”说着,磨盘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去了?见着了吗?”皇帝焦急的问道。皇帝一边问,一边打开了折子。 “呦,傻子开窍了啊。还住下来?还独处一室?要再住些日子?”皇帝自顾自的说着。可他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听的心里痒痒了。吃瓜群众到处都有啊。 “独处一室?”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小舅子忍不住先问道。 “是啊。一对十五六岁的男女,独处一室半个时辰。唉……”皇帝说的模模糊糊,完全不说男女主角是谁。 “谁啊。姐夫皇上。这个事,臣是好奇的很啊。”富二代焦左满脸贱兮兮的样子,完全暴露了他内心的渴望。 “我大夏虽然不讲男女大防,可孤男寡女的,这样终归是不好啊。陛下。”吕大人吸取了之前三族老怼他的经验教训,毫不犹豫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况且他听到了,是三皇子的事,他觉得折子里的男主十有八九就是三皇子。哼,那个焦左,揣着明白装糊涂。 “陛下,若是郎情妾意,合乎礼法,独处,未尝不可。”高奇也开始下场参与。 “这个三崽子,平时傻乎乎的,可是去云鹤观为朕祈福的时候,竟然和曹家的女娃聊的挺投缘。呵呵,还为了人家,要住那山沟里。气死朕了。”众人一听,皇帝陛下的口气不像是生气啊,怎么像是开心呢,有点炫耀? “啥?三傻子和那个曹家丫头?”曹家的事儿在上京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一提曹家丫头,大家都知道,就是曹家的嫡长女。敢说陈时三傻子的,也就是那位安庆侯了。“一个傻的不出门,一个精的躲山沟。然后还在一起亲嘴,这是老天瞎眼了?” 这话一出,屋里面顿时一片安静。 “大哥,哪个说亲嘴了?!你胡说什么?!”皇帝一下子就炸了。这要是传出去,那曹家肯定要找自己,皇帝金口玉言,那可不能胡说啊。 “就是啊。皇上可没说啊。屋里各位大人都听着呢。”石公公立刻为自己的老板作证明,拉证人。 “你看着亲嘴了?”醴陵侯焦左不怕事大的问大老粗陈丹阳。 “滚你大爷的,我哪看到。不是折子说的嘛,说傻三儿要住山沟去。”大老粗也不傻,马上撇清,有事找折子。 “你别傻三儿傻三儿的,那是皇帝的三儿子,你的亲侄子,他爹在上面坐着呢。”高奇气的胡子都动了。他和安庆侯陈丹阳关系其实还行,年纪相当,一文一武,以前经常在一起喝酒,最近这几年岁数大了,消停了不少。 “可不是嘛。安庆侯,我一个奴才,都觉得你偏心了。这要是三皇子的舅舅在,铁定的会拍你。”石磨盘也不喜欢安庆侯,时不时的嚣张跋扈,完全是装叉的典型。他说的三皇子的舅舅,就是康妃的弟弟李云睿,名字很秀气,但人是五大三粗,当年的朝堂武力值第一,不过,随着康妃身故,他们李家便退出了大夏朝堂,回秦川隐居去了。 此时的石公公是巴不得事情闹大的,他明白皇帝的心思,只要这事传出去,那位曹姑娘,就妥妥的是清园女主咯。看看这几位“贵客”,石老头儿心里不由得感慨,陛下这手段啊,真是高明啊。 第31章 朝房争议(一) 小朝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一边是几个夯货在鄙视着“傻三儿”,一边是文臣们劝着皇帝要注意言行,切不可肆意宣扬,而皇帝则信誓旦旦的表示,他对此事并未干涉,也不会干涉。 “好了,好了。一群朝臣,家长里短的讨论,尤其是你,焦侯爷,你怎么一点不庄重啊。”吕大人又站出来平息事端了,他可是朝臣的纪律委员,必须要维护朝堂形象。 “这话说的,吕大人啊。我是三皇子的姑父啊,亲亲的姑父啊。公主若是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要问我的。虽说三皇子和我们不走动,可我知道,公主的心里那是惦记他的。只不过,碍于宫中的约束,没办法而已。”说着,他还朝东边看了看,那意思,摆明了,两夫妻是要看皇后脸色的。敢于直言皇后的心思,也就是他这个二不二三不三的家伙了。 “陛下您命我等前来,是有事吩咐的吧?”焦左岔开了话题,直接向皇帝谄媚了起来,妥妥的贱样。这样一问,大家瞬间就都安静了,都等着皇帝开口。 “嗯。还得是醴陵侯,记性好。找你们有事,就是涉及这个小子。”说着,皇帝拍了拍手上的记录折子。 “朕一直忙于公务,疏于对三皇子的管教,如今呢,他已经大了,朕再忙,也得给他找点事干啊。不然,天天钻山沟,成何体统!所以,就找你们大家来,一起给朕出谋划策,给他安排个地方。”皇帝直奔主题了。 “如今二皇子在兵部历练,四皇子虽未定职,却也时常参与户部的一些事务。历来,兵部刑部不分家,户部、礼部也有事务往来。如今,六部剩下的就是吏部和工部了。”这时百官之首的吕大人率先开口了。 “首辅说的不无道理。三皇子性格内向,或许,可以先在工部试练一下。”吕大人之后,便是其他的一些朝臣陆续开始发言了。 “大哥的意见呢?”皇帝见几个勋贵不说话,就主动问道。 “在哪都行啊。他还小,不着急。”这话一出,皇帝有点不爽了。 “你动脑子了吗?他都十五了,年后就十六。还不着急?!”说这话的,是高奇高大人。 “你这老儿,是抽什么疯啊。朝我火什么?!”老大不爽了,对着老高开炮。 “陛下,臣以为,三皇子之前的做为体现出他对商业有天赋。臣建议,让三皇子在工部历练的同时,也参与到内务府的事务中。”高奇干脆直接放大招。 “这事我不同意。皇庄那是命根子,他一个屁都不懂的孩子,参与进来,断断不可。”老大再次否定提议。 “二皇子那么出色,也仅仅是在兵部历练而已。凭什么他一个废物能跨着两个衙门?”老大再次嚣张回应。 “大哥,安庆侯,你是想说朕养了废物儿子吗?”皇帝突然间发言了,满脸的怒火浮现。 “陛下,臣无此意。小三儿,啊,陈时,他什么都不懂,还是给他个田庄,自己养活自己就行了啊。” “安庆侯偏爱二皇子,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无可厚非。只是现在给三皇子安排事务,并非家事,而是正正经经的国事啊。若是将来真的传出陛下苛待亲子的谣言,你这个安庆侯,还安的了吗?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别拿您那傻大憨的嘴脸糊弄我们了。累不累啊?”高奇当着皇帝的面直接开卷。“刚才石大人说的对,若是那李云睿在,就您,还是掂量掂量自己吧。”说完,高奇直接闭眼,不说话了。 第32章 朝房争议(二) “姓高的,你别蹬鼻子上脸。他老石头儿,我惹不起,你还不算个什么!”可惜,老大的叫嚣,高奇无视了,闭眼不说话,就是一种态度。 “高大人的意思,大家觉得怎么样?给老三安排事务,也是事出突然。主要是,宗府那边现在传了消息过来,如果咱们不安排老三做点什么,那么宗府就想把他征调过去,协助三族老管理宗府的生意。”皇帝陛下开始和在场的人掰腕子了。 “啊?这样的话,那三皇子以后可就是宗府的人了。”这是陈朴到场后的第一次发言,都是大佬,虽然他有军功,可毕竟,发言也要看分量的。 “那臣就懂了。臣之前还在害怕呢,以为是臣的事务干的不好,陛下要责罚于我呢。”何金汇,也立刻借着机会,参与发言,并和皇帝套近乎。 “何卿,内务府是重要地方,你做的大家都很满意。莫要胡乱担忧。”皇帝安抚着何金汇,也缓和了大家的紧张。 “宗府是宗府,内务府是内务府。今天在场的,都是了解内务府的事务的,所以,才把大家叫来。” “陛下,恕臣直言,内务府的流水,数目巨大,尤其费神。另外,工部和内务府,专于事务,琐碎非常,以臣经验,并非仅靠聪慧即可。臣只是担心皇子内向,会不会因为事务繁琐,而厌恶啊。”何金汇继续主动发言。 “是啊。内务府现在是你们四个各管一摊,谁都不服谁。你呢,比那三个资历要深,也更能理解朕的难处。勋贵们要生活,吃喝拉撒都要钱,要纳妾,要养儿子,要修园子,各种奢华,真不干涉,为什么啊。你们都是随着朕出生入死,为了大夏拼过命的人。再说了,花银子嘛,怕什么。银子花掉再挣就是了。可是,谁来挣钱啊?现在内务府这四个人,朕已经琢磨过了,力有不逮啊。你们各家的,有几个愿意出力的?怕担责,对吧。朕是真心不想用老三,他虽然傻乎乎的,那也是朕的儿子啊,身上流着朕的血,干上万一出了麻烦,你们肯定埋怨我啊。可是……朕手里,无才可用,宗府,来挖墙脚,朕就想,那肯定是他们发现了老三的某些长处。那群可都是老狐狸啊。”皇帝说的很悲情,在场的众人听着,心里也的确都有些动容了。皇帝说的的确没错,大家都喜欢花银子,可是都不懂如何赚银子。银子要是花光了,那怎么办?这是摆在大家伙眼前的现实问题。 “是臣等无能啊!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何金汇立刻跪下请罪。 “臣等无能!”这几个侯爷连带着朝堂的大佬,一起附和说道。 “陛下,臣以为,应当让三皇子先挂个总督办,在内务府历练一番。若是完成的好,再给他定都督一职。若是完成的不好,就罚他去给陛下管理御膳房。”平时严肃认真的吕大人难得开口调侃了一次。他是百官之首, 他这么说,别人自然是同意并且支持的。 众人这么一致,陈时的任职事务自然就这么订妥了。 “陛下,您带臣等再去吃一次大饭吧。”高奇老头儿笑着说道,说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吃火锅的姿势。模样憨态可掬,似乎一副馋极了的样子。这让几位没去清园蹭饭局的侯爷很是迷惑。 “这个提议好!臣附议。让徐衍去拿咸鸭蛋吧。” “那个冻豆腐也好吃。臣厚颜。” 朝臣们各种要求,顿时把议政的气氛搞的像聚餐一样。 “莫要失了颜面!”皇帝先是底气十足的高声呵斥。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便继而说道:“朕已经把他的锅都端回来了,还有不少的菜,他的库房,那就是朕的!哈哈。”这一番表达,顿时让大家喜笑颜开。 “磨盘,你去清园,再拿些东西回来。众位爱卿,都苦了这么久了。”皇帝朝身边的磨盘公公吩咐到。一时间,连带几位新来的勋贵都开始好奇了,到底是什么美食啊,让大家都这么失态的想要再吃一顿。 小朝房的君臣,统统理直气壮的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第33章 小别 云鹤观里,曹丽这两天,除了约见一下陈时,探讨一下道法口诀之外,便闷在房间里不出门。晚上的时候,她偶尔会偷偷去见一下云鹤观的观主请教一下自己不懂的内容。对她来说,帮助陈时解决掉内功心法的问题是第一要事。陈时,则在努力的回忆着脑海中所有关于武学类的口诀,希望能借这个机会让这个叫曹丽的丫头一次性解决掉。 大约三四天的时间里,两个人频频接触,相互之间的印象好感与日俱增。 曹丽觉得眼前这个叫陈时的,老实、朴素,而是没有勋贵子弟的那种玩世不恭以及不思进取,这个人反而更像是普通的平民孩子一般,而且他的思想也很开阔,时不时能冒出一些惊人之语,让曹丽也大受启发。 陈时则是觉得曹丽外表好看,人又一副热心肠,而且小姑娘也很博学,就不应该在观里出家,所以时不时也会善意的劝她离开道观,只是当他听说了曹姑娘父母双亲都已辞世之后,心里很是同情,因此特意安排德庆给曹丽的小丫鬟送了不少银子,希望能帮她改善一下生活。陈时还让德庆到附近的村里买了鸡、羊肉等肉食,给曹丽存在了院子里。这让跟着曹丽的小丫鬟都直夸他,是个细心体贴又懂事的公子。 几天之后,当曹丽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以文字的形式交给陈时的时候,三皇子满眼冒光。 “想不到,曹姑娘的一手字,真是好看。”陈时也不太会赞美,好,好看,漂亮,这也就是他形容美好的大多数词汇了,这让曹丽和丫鬟都抿着嘴笑他。 “曹姑娘,昨日家里来了消息,让我回去一趟,家里给我找了个活儿,也没说的太细,我得回去看看。”陈时开心的说道。 “啊,这是好事,恭喜公子了。能自己在外赚钱可不容易。”曹丽说着,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小布包。“这是公子之前所赠,丫鬟不懂事,望勿见怪。公子刚刚立业,需要银钱,这个还请收着。” “不用。”陈时高兴的站了起来。“我手里不缺钱的,之前卖了点东西,才赚了不少。够花呢。”说着,他朝曹丽一个抱拳,感谢曹姑娘的帮助。“过些时日,有机会我会再来看望姑娘。呵呵。”微笑之后,陈时带着德庆转身离开了。 “小姐,这个陈公子看着也不像是富贵人家啊。你看,穿的戴的,都挺普通的啊。”曹丽笑着没有说话。丫鬟哪里注意到,陈时穿的靴子,那是宗府专门制作的,再配上陈这个姓氏,这位陈时十有八九是宗府某位长老的后辈吧。三年没出山沟的曹丽,压根想不到,眼前这个腼腆少年,是她曾经听闻过的那位毫不起眼的皇三子。 陈时用了差不多一天,才回到皇城上京。去云鹤观的事,他本就没指望能瞒过皇帝,只不过,德庆会不会说什么,这是他心里没底的。身边没有可信的人,这是他最大的软肋,可他却不能表示出对德庆的不信任,当然他也不想这么做。按照内廷传来的陛下口谕,是让他回到上京,即刻见驾。陈时便遵守圣旨,直接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外。 第34章 惊险的父子谈判 陈时头上只是盘了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根普普通通的玉簪子。一身深蓝色的棉布长衫。一身打扮,朴素简单,若是放在大街上,肯定不会把他和皇子的联系起来。 在侍卫的引领下,他来到了小朝房。这里,是他只来过一次的地方,记忆已经遥远,不过,很多东西却还深深的印在脑海里。皇宫啊,是他不喜欢待的地方,自己最烦恼的日子,都是在这里。 “石大人好。辛苦久侯。”看到门口在等他的石公公,陈时礼貌的欠身问好。 “担不起皇子的礼。皇子请随我来。”自从清园聚会之后,石公公对他的称呼已经自动取消了前缀的三,改成了皇子二字。两人一前一后,安静的走进温暖的小房间内室。 “云鹤观之行如何?”皇帝斜靠在一张大大的木榻之上,手里把玩着一块青色的玉石,随意的问道,旁边坐着他的大哥安庆侯。 “还好吧。有些在读书时弄不懂的知识,在云鹤观印证一下。”陈时先是朝二人施礼,然后便徐徐回答。 “嗯。和你说个事儿,朕和几位朝臣聊了聊,打算让你去工部和内务府历练,天天在清园里吃闲饭是不成的。”皇帝直奔主题。 “去的话,会不会影响了别人的事务?内务府的何大人或是工部的白尚书?” “你还知道的不少。德庆告诉你的吧。何金汇的能耐不是没有,只是心思不少,掣肘就会太多。其他人,就那么回事吧。反正,朕是看不入眼。至于工部,你去的话,先是挂个侍郎,听白素的调遣。你不是日日苦读吗?说说你对这两个地方,都知道些什么?”皇帝打算给儿子来个下马威。 陈时却侃侃而谈,有条不紊的回答。 “内务府设四处三院,涉及皇家膳食、服饰、库贮、礼仪、工程、农庄、畜牧、警卫扈从、采摘、捕猎、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等事务。工部职掌土木兴建、器物利用、渠堰疏降、陵寝供亿。凡土木、水利、军械、矿冶、纺织等均有辖理,并主管铸币和度量衡。下设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处,分别掌官营造修缮、制造、官用器物、工费估算、制诏、官书等事。” “知道的不少。不过如今内务府已分为两部分了,内廷的部分由石公公管理着,你负责的,是外部的事务。主要就是工程建造啊,农庄的管理啊,商铺事务的管理啊,这些内容。明白了吗?” “是让我管还是理?还请陛下明示。”陈时听完皇帝的描述,心里便知道了他的想法,看来皇帝是想让自己去给这些内务府的股东们挣钱。 “怎么?你现在就想说了算?”皇帝有些惊讶,这个儿子莫非是个喜欢揽权的? “是!说了不算,宁愿不干!”陈时回答的很干脆。 “你对那里两眼蒙,去了谁能服你?痴心妄想呢。”皇帝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若是我管,服了就用,不服就走。亏了钱,肯定翻脸。”陈时在来的路上,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此时说的也格外直接。 “你还别吹。若不是老子说情,朝臣还不同意用你呢!”皇帝看着这个儿子装逼的样子,就不爽。娘的,挣了一次钱,就以为天下的钱就那么好挣呢,你当自己是财神爷呐。 “那儿还是在工部吧。内务府的事情牵涉银钱往来,力有不济。” “先看看你的本事吧。能让内务府赚钱才有资格。”皇帝的气有点不顺,石公公感觉这爷俩次次都不能和气说话呢,而且三皇子似乎也有点小脾气呢。皇帝也不对,之前在朝会上都说好了,是三皇子领衔督办啊,怎么这功夫又想出尔反尔了呢? “让我给内务府赚钱?”陈时直接反问道。 “是啊。不能给内务府赚钱用你干什么?!”皇帝直接表达了不满。 “皇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一不是我的生意,二我说了又不算,那我为什么要管它赚钱还是赔钱?大街上铺子里雇个掌柜还给干股说了算呢。陈时没这样的能耐,也没这样的想法。儿请罪!”陈时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年轻人的小脾气呀,毫不掩饰。 “你他马什么意思?!你是给老子甩脸子吗?!”皇帝大声喊了起来,直接怒火满满。 “儿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傻子。一切都是机缘巧合罢了。”陈时跪下,低头说道。这意思明确了,我不干,你不松口我就不干! “三傻子啊,别怪大爷说你!就你那个能耐,我还真瞧不上。知道吗?若不是皇帝说你有本事,内务府谁会想着用你?!”安庆侯终于逮到机会发言了。旁边的石公公听着这话,心里不由得开始了内心的讥笑。 “安庆侯目光如炬。祝安庆侯公侯万代,希望侯爷将来能赏小人一口饭吃!”陈时毫不犹豫。 “陈时!你个王八羔子,你要干什么?!”皇帝怒气冲天,直接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陈时。 “敢问安庆侯,内务府的银钱赚自哪里?”陈时毫不犹豫的开始反击。“与民争利罢了!内务府当初因为朝廷对外用兵的缘故,贩卖了粮食、酒水,发家致富,对吧?如今,大夏的酒曲、酒水,皆为内务府官办,对吧?还有盐铁之物,也都是如此吧?长此以往,百姓手中资财尽数化为内府财产,百姓会如何?不知,陛下可曾想过?商人牟利,纵然垄断,也不算罪过。可你是皇帝的兄长,是曾经的将军,虽然如今闲赋在家,可如此贪利求财,天下百姓怎么想?陛下授意的吗?亦或是陛下苛待,以致于安庆侯需如此方能养家糊口?”陈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大伯,安庆侯陈丹阳,看着他怎么回答。 “你…… 你在胡说什么?!”陈丹阳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啊。 “现如今的内务府,如烈火烹油,稍有不慎……”陈时不在说话了,他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已经很清楚了。 “三皇子莫非有办法解决这样天大的难题?”石公公关切的问道。 “有。只是,解决起来太难了,耗神费力不说,也是徐徐见效,并非一日之功。” “朕若让你掌管内务府,你就能解决吗?”皇帝此时也已经坐下,平静的问道。 “儿还要内务府纯利的一成!”陈时冷静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行!我不同意!”陈丹阳是几个大股东之一,陈时的分润,让他颇为心疼。 “那就算了,抱着你的银子睡吧。”经过这样的交锋,陈时心里已经了解了这位大伯的德行,所以也完全不给这位安庆侯面子。 “莫要贪心,减半吧。”皇帝退了一步,提出建议。 “陛下,不是儿子贪心,我不爱财,只是办这个事,很多地方花钱是入能入账的。听着是一成不少,可这日常的开销,大的很,儿子粗算过,这一成,是勉强的够用,这还要某些人不添乱子才行。您也算算,若是合适,我就接。若是舍不得,就拉倒吧。” “就这么一会,你就心算出来了?”陈丹阳惊讶的问道。 “这有什么难啊,昨天陛下传旨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琢磨此事了。若不如此,怎么应对啊。” “三皇子果然智慧过人,少年老成啊!奴才是第一次如此钦佩一个少年郎啊!”石公公的马屁及时、准确、高效。 “按你说的办,回去等旨意吧。这副担子你先挑起来。朕不希望你是贪财之人,而是希望内务府能够成为朝廷的助力,明白吗?” “儿臣明白。儿臣告退了。”说完,陈时站了起来,慢慢的退了出去。 第35章 宝安公主的慧眼 陈时回到清园,待所有人都退去之后,他终于放松了一些,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自从知道三族老在小朝房炮轰三方之后,陈时的心里便开始多了不少筹划和应对。皇家孩子,长于深宫,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不明白,他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选择不说,不问,不闻,甚至在皇帝敢他出了宫,独自生活了,他终于做到了不看。自此,他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脱离樊笼,终得自然的心情,他虽喜悦却也克制着。 身边的人不多,虽然几十人,可这其中,肯定是有朝廷眼线的。在明的,是德庆,在暗的,不一定能有多少呢。他巴不得自己被皇帝忘记,当合适的时机到来,也许便得到真正的自由了。可是三族老的做法,把自己拉到了皇帝的眼中。卖炒茶方子的事,自己砸自己的脚啊,应该再忍忍的,终究是自己不够狠,让这满院子的人挨饿受冻而已,不会死人的。 思虑回到现在,回到皇帝视线之后,便不能再选择平庸的活法了。自己的皇帝老子,能管理着偌大的天下,管着这万万人口,心胸、手段、眼界,思想境界,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呢。在他眼中,平庸的自己只能是废物,自己的那位二哥,虽然彼此很陌生了,传闻聪明睿智,皇家哪有仁慈弱鸡?在这样的组合面前,自己若是一味的退让,要么是自生自灭,要么就是人道毁灭。眼下的自己,助力、助力......想一想,脑袋大啊。 陈时决定先放松一下,换好衣服去跑步。顺便通知了自己的管家德庆,派人请座师徐衍明日前来授课。 夜深了,上京城,火树银花的喧闹伴随着月亮再次升起。 陈时在跑步减压的时候,陈丹阳却在喝酒和吐槽,与他同饮的,有几位内务府的股东和属官,也有一些皇室的亲近之人,其中便有醴陵侯焦左。 做为侯爷的焦左与当今陛下的妹妹宝安公主成婚十年,却一直未能得个一男半女。夫妻两人开始还会延请名医,过了几年便不了了之了,反而是家中的生活,愈加奢靡无度,夜夜笙歌。对此,皇帝也不便多加干涉,遂听之任之。 “陈时那个小崽子,这么多年,凭什么就一下子跳过龙门了?”勋贵皆知陈丹阳酒量奇好,他就不会酒醉说话。 “大哥,你就别放不下这事了。我知道你对二皇子好,咱们都明白。眼前这事情已成定局了。莫再计较了!”焦左最近被这事弄的有些烦躁了,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帝大哥,自己说什么?生意的事儿,自己既然说了不算,就只能看着办了。 “我也搞不懂了,老陈头干嘛要蹦出来替这个傻子说话呀?”焦左虽然耽于酒色,可脑瓜子也不笨。他也是事业心爆棚的年纪,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琢磨琢磨。 “我才难办啊。按照安庆侯所说,今晚摆明了,就是皇帝要你给大家带话啊。这是铁了心要收回内务府了。只是这位三皇子的话语,倒是够狠啊。不服气的,通通走人啊。”何金汇说话开始还算平静,后边就有点不忿的语气了。 “就是啊。这么嚣张,当自己有多大能耐呢。”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顿时一片讨伐之声。 焦左有点后悔了,这么一群傻瓜在自己家里放炮,明天,不,今天晚上,皇帝就会知道了。他大爷的,我怎么这糊涂啊。 “休要胡说!”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厅外传了进来,紧接着一个神情严肃、姿容明媚的妇人走了进来。 “皇帝的意思,也是你们能违背的?!还有你,大哥,醴陵侯府管酒菜,可不管你的胡说!夜深了,散了吧。” 众人听到这位女主人的话,纷纷讪笑,在公主的强大气场下,几个胆小的,先起身告辞,接着便是众人纷纷散去,屋内剩下的也就是妇人、陈丹阳和焦左二人了。来的这位美貌妇人,正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妹妹,皇室的公主宝安公主。多年来,焦左夜夜笙歌,公主鲜有干涉,更别提像今晚这样,直接砸场子,从未有过。 “公主,你这是要打我的脸面吗?”焦左看着人都走了,心里有些恼火,嘴上也不把门了。 “你们两个蠢货!那些人是什么?你们又是什么?!”公主看着这两个自己的亲人,动了肝火,抬手一挥,屋内的下人们立刻快步出了门去,两个贴身婢女则关上厅门,守在门口。 “大哥,不是妹妹说你,你这几年越发的糊涂了。你自己曾领兵征战,如今又上蹿下跳的计较银钱商贾之事,而二皇子名分未定,你要干什么?你让勋贵朝臣们怎么想?!” “还有你,醴陵侯爷,你是我的夫君,三皇子唤我姑妈,你当我这么多年是因无情才不理那孩子?!” “两个蠢货,还聚众胡说?!要造反吗?!” 三人之中,公主的年龄最小,此时却是气场最强,两个男人反而不说话了。 “时儿被康妃连累,这是命苦,陛下冷落反而胜过宠爱。先祖曾言,宝剑锋从磨砺出。这些年来,二皇子处境优越,而三皇子则处境艰辛。如今,三皇子要予以提拔,这是什么意思?”公主语气平和,微笑着轮流看向两人。 “这是考验他们?”陈丹阳率先发言,回答自己的妹妹。 “没错。这是考验,大哥。两个侄子,各有千秋,都是人中佼佼者。皇帝,这是要他们两个斗智斗勇啊。” “这是择储?!”焦左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的老婆智慧过人,分析的自然是不会有错,只是这判断着实让他惊讶。 “那倒不至于。不过,老三不是傻子,就凭这十年来隐忍而无怨怼,我这姑姑就先给他个服字。” “宝安这么一说,我倒恍然大悟。难怪我每次当着皇帝的面说老三混账,陛下都大怒不止,他是看出来却没辙啊。” “是啊。细细回想,这个老三,年年轻轻的,像个王八一样,陛下就是狮子,也无从下口啊。”焦左也反应过来了,开始琢磨起来。 “莫要胡说。什么王八?!”公主气的拿眼睛翻自己的夫君。 “这老三,前几年还真没人注意他。若不是这宗府的生意,我还真没曾把他放在眼里。看来,老夫是真的老了。”老大陈丹阳不由的叹了口气。 “呵呵。宗府的生意,正是因为他起了仁慈之心,所以,陛下才会有了历练他的想法。前些年,他一直默默无闻,府中清冷,他也少有过问。今年,这是动了恻隐,拿出那个炒茶方子换钱。陛下心里便有了计划。你们还真当是族里三叔的功劳啊?殿前辱骂君臣,若不是成全了时儿,依陛下的脾气早开杀戒了。”几人难得有机会这么静下心来,听公主给细细剖析。 “那公主你之前怎么不早说啊?害我差点犯错。这刚才,我听大哥抱怨,我心里也突突啊。”焦左有点埋怨起自己的老婆来了,自己这老婆,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沉稳劲儿,让自己着实着急。 “唉,我也没想到。皇帝二哥竟然这么有魄力,竟然把内务府和工部都拿出来了。”公主不由得感慨道。 “非也。非也。”老大陈丹阳一脸的骄傲,吊起了书袋。面对夫妻二人疑惑的眼光,他便把自己今天在朝房和陈时的争吵说了出来,并重点强调了陈时“内务府与民争利”的观点。 “难怪如此。与民争利,这是多么犀利敏锐的眼光啊,直指宗府根本所在。大哥你还笑呢,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我笑是因为我高兴啊。原来这老三不是废物,反而是个高手啊。咱们老陈家有这样的子孙,就算是皇帝砍我的头,我都高兴啊。原来以为只有老二行,这老三呐,咬人的狗不叫。” “是的。大哥所言甚是!”焦左笑呵呵的笑着。 “一个说自己的侄子是狗,一个说自己的侄子是王八。你们两个长辈,哪有个样子啊。我现在倒是担心,两个孩子都是人尖尖儿,可别打的头破血流的呀!”公主说着说着,眼睛就有些湿润了,看的焦左心里怪心疼的。 “这就是命。享受着天一般大的富贵,就要承受海一般深的痛苦。”老大感慨的说道,感慨中透露着豪气和无奈。 “大哥今日妙语连连啊。佩服!”夫妻二人对这个憨憨的大哥今日的文采见地颇为惊讶。 “这是先帝当年给我讲的啊。所以,我才不愿意当什么皇上呢。”陈丹阳笑呵呵的说道。 夫妻二人恍然大悟。 三人都明白,自今日起,一波澜不惊的大夏皇室,“择储”序幕将慢慢拉开。 第36章 心底无私天地宽 清晨的清园,和云鹤观曹姑娘的园子一样,冷冷清清。下人们早早起来,扫好院子,便去忙各自的活计去了。陈时按照曹姑娘的指点,练了一拍太极,也不知对不对的。不过,自己重在养生,能有益处就好,不知道派人给曹姑娘送的菜收到没有,一点心意,希望她能喜欢。 运动之后,陈时回到书房之中,开始在书案前做记录。他打算趁着任命圣旨还未传到的这段时日,好好充实一下自己,同时把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灵感都整理出来,为将来管理内务府做好准备。 辰时,徐衍师傅来到清园授课。师徒之间也是许久未见,聊起来也格外的欢畅。待下人们上了茶,都退出去后,陈时和徐衍便开始谈话。 “皇子昨日命人传吾,想必今日是有要事?”徐衍一改往日的轻松,满脸严肃的问道。 “的确是要事啊。老师。”陈时说完,便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将皇帝命他进宫、又打算让他去工部和内务府任职的事情细细的讲了一遍。 “老师啊,我怎么感觉,好像陛下最近对我有些关注啊。现在,我的压力很大啊。累的慌。”陈时郁闷的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想不到,这才短短不过十天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真是让老夫倍感惊讶啊。”徐衍听了陈时的描述,也颇为感慨。 “皇子,按照老夫分析,你恐怕是被陛下给......了。”徐衍本想说是被陛下算计了。可似乎觉得这个词儿不太好,便略过,给了陈时一个你懂的眼神,而自己这个学生也不笨,自然给了一个我懂的眼神。 “其一、按照常理,宗府去小朝房闹事,处理闹事的人就好,可陛下偏偏打你的板子,于是,你便成了众矢之的。上京城的勋贵,便会把眼球都放在你的身上。皇子你想低调,想不被人关注,那就不可能了。”陈时听着老徐的分析,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其二、清园的设计,包括那个地堡,仓库,皇帝应该是知道的。府中应该也会有人上报过,可之前偏偏没有问题,等到你存了那么多的东西之后,便出了问题,而且还是陛下亲临。这也有点反常。” “其三、朝中之人皆知,老夫虽然爱胡闹,可一直都讲求实务,务实,不讲虚礼,不喜空谈。所以,一直以来,除了周清白之外,老夫一直没有亲传的学生弟子。可陛下偏偏让我来做皇子的座师,其中深意不言自明。由此可见,陛下并非是讨厌三皇子,反而像是存了考较之意。这点,尤其可疑。可是今日听了三皇子描述,老夫便明白了。三皇子啊,你的那句与民争利,怕是让皇上动了心意啊。” “内务府确实是与民争利啊。我没说错啊,陛下不应该怪我吧。”陈时觉得有点委屈,实话实说,还整错了吗?“也怪我自己,当时安庆侯非讽刺我,我就没忍住,顶撞他,想报复他,让他难堪。唉。” 徐衍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孙子大不了几岁的孩子,脸上露出少有的赞赏。 “皇子,恰恰相反,你做的对!你所说的,陛下知道,很多比你年长的朝臣们也都知道。可是从来无人点破。为什么呢?”徐衍考验性的问陈时。 “内务府乃是勋贵们发财的路子,点破了,就结仇了吧。”这点陈时是知道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没错。这是其一,人情与权谋。其二、便是智慧与能力。若是说破,便要解决。如何解决,没有人说。有没有知道如何解决呢?老夫不知道。皇子你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谈,陛下自然觉得,就该你去解决。哈哈。” 望着徐衍,陈时顿时就明白了,自己的装大了啊。见徐衍兴致正高,陈时便继续倾听,不发一言。 “其三、便是最重要的。担当与魄力!内务府早些年分离出来,是因为国朝贫弱,勋贵富足,陛下便让勋贵拿出钱来入了股份,自此靠着这些本钱,赚出了大大的利润。这些利润,一部分返给了勋贵,免得他们贪污受贿坏了政事;一部分入了朝廷赋税,支持了朝廷的民政;还有一部分,进了皇家的口袋,用于皇室的开销,避免的皇室中人盘剥百姓。其实,皇帝还有一层想法,应该还有利用内务府的长处造福百姓的意思。只是,随着内务府的扩大,与宗府的争斗便不可避免,虽无血光,可是却也惊险。双方都竭力的壮大自己。这样下去,内耗严重,内务府必将引起祸患。” 陈时听到这里,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点朝廷知、陛下知、现在三皇子你也知道了。而你的身份尊贵,若是再用上你的智慧、胆识与魄力,那么此难题必将迎刃而解。内务府这艘大船,必将回归正道!” “啊?!听您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我的责任又大了呢。” “当然。做为皇子,受天下百姓的供养成长,做为父母,必要护佑天下的百姓。”徐衍一脸严肃端庄,十分认真。 “明白了,老师。学生一定全力以赴!”陈时心受感动,不由得更加尊重眼前的老师。 “至于其他皇子、勋贵和有些人的猜忌.....”徐衍久在朝堂,自然知道陈时的一些顾虑。徐衍顿了顿,拿起桌案上的毛笔,蘸满了墨汁,写下一行厚重的大字。 “心底无私天地宽。”陈时轻轻念着,心里不自觉的温暖了起来。 第37章 奇思妙想买茶叶 二十三,糖瓜粘。一眨眼,时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三。 这段时间,徐衍几乎每天都到清园来授课,不过传授的不再是书中的知识了,而是大夏朝廷的律法、制度,大夏朝的风土人情,大夏朝的各个行业的现状等等。 陈时已经踏踏实实的在家里苦学一个月了。 陈时则是充分发挥了他的潜能,他几乎每天都早起、熬夜。辛苦的记录和总结着老师的经验,并且还经常能收到老师或是派人或是亲自带来的书籍、资料。 陈时还想到了一个办法,那便是让人把自己书房内的一整面墙,都用上好的木板封起来,给木板反复几次涂上黑色的底漆之后,便成了可以在上面记事的好工具。再用生石膏混上水,干燥后,做成笔的形状。对此,他命名为黑板和粉笔。粉笔在黑板上书写之后,黑白对照,分外明显,写过之后,还可以用湿布擦掉,如此反复使用,节省了大量的纸张和笔墨。 他将这个方法先是献给了朝廷,每次廷议朝事的时候,都可以在黑板上写下廷议的内容,还可以记录大家的想法,由此得到了皇帝和朝臣的大大夸奖。之后,更是由内务府将此物批量制作,卖给各地的大户私塾,以利教育。而对于朝廷公办的学署和学堂,陈时提出免费赠送,这得到了皇帝和内务府的支持。 宗府在知道此事之后,也及时抓住了机会。他们和三皇子谈过之后,以一百两银子的友谊价格购买到了黑板、粉笔的做法,接着便迅速推广。双方以交叉的形式,迅速在全国普及黑板粉笔的使用,这也大大便利了贫民学子的学习,也逐渐改变了地方官们对宗府、内务府以往的势利印象。 由于此事的功劳,陈时,这个之前传言傻乎乎的三皇子,第一次以积极正面的形象出现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口中。 腊月里的上京城,热闹的气氛比平时更是强出几倍不止。各家商铺的门前挂着幌子,摆着摊子,伙计们穿着方便行动的单薄棉袍,招呼着门前的客人,大声介绍着自家的商品。 在这临近年关的重要时节,宗府终于挥出了他有力的拳头,开始在上京城的商业区域,推出自家的主打产品,茉莉花茶。茶叶按照三皇子陈时之前的建议,以礼盒和散货两种形式推出,前者的包装,极尽华美,甚至可以用奢华来形容,价格更是令人咋舌,少则几两,多则几十两银子一盒;而卖给贫民的普通茶叶,仅以油纸包装,价格亲民,贵的,也不过是几钱银子便可买得。 茉莉花茶的以其高香、耐泡、解腻的诸多优点,迅速在上京城商业圈里打出响亮的名头,其低价格也成功吸引到了大量的平民客户,一时间,俨然成为了京城文人墨客的必需品。 宗府内室。 “三位族长、各位长老,茉莉茶叶一上架,就受到了大家的喜欢。再加上之前三族长在上京的刻意宣传,如今,茉莉茶叶得到了无数人的追捧。刚刚下人来报,仅仅两个时辰的收入,便抵平常的一日啊。”宗府里面负责商业售卖的管事,此刻正在宗府内室里面眉开眼笑的给家族里面的几位长老汇报。 “哈哈哈。此事的功劳,全在怀宇身上。”大族长率先表扬。 “可不是嘛。今年的功劳,就属三哥最大。弟弟我佩服的很啊。”一片赞扬,一片夸奖,让身为第三族长的陈怀宇开怀大笑。嘴里说着惭愧惭愧,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停过,出卖了他得意的内心。 皇宫皇极殿大殿,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大朝会。 “今日事毕,各位爱卿辛苦,可以在家里休息了。除了中枢内阁重臣,其余诸位,各自散去吧。中枢阁、内务府督办小朝房议事。”说完,皇帝便率先起身,离开御座。所有臣工行礼之后,依次转身,退出大殿。马上过年了,大家心情大好,相互边走边聊着。 “杜大人,可曾派人去采买那茉莉花茶啊?” “派了。无论如何,今日务必要喝这头一遭。老夫要成为这全上京喝茉莉花茶的第一批客人。” “我也派人去了。昨日就听人说,宗府的铺子对其传的是神乎其神啊。” “那是啊。据说皇帝品尝过,赞不绝口呢。徐衍老儿,近水楼台,却三缄其口。估计,是私心作祟,藏私!” “对。肯定是!惯用的伎俩!我知道的。”一人信誓旦旦的表示。 小朝房内。 此时的皇帝已经脱去厚重严肃的御服,穿着舒适而宽大的衣衫,颇为轻松的靠在榻上。 下首坐着的分为两列,一边是以吕大人为首的中枢阁阁臣,一边是以何金汇为首的内务府成员,不过,安庆侯等几位大股东级的皇室近亲勋贵也在其中。 “中枢阁的诸位,辛苦了一年。朕送你们每人一盒茉莉花茶。按照宗府的叫法,这叫至臻典藏级,说是老三给起的名字,属于不花钱赠送的点子,你们拿回去尝尝。三叔说,贵的很呐。”皇帝微笑着和在场的人介绍着,炫耀的意图十分明显,当然,内务府,属于被打脸的对象。接着,便是七个小太监每人端着一个奢华的楠木盒子站到每位内阁成员的身后。显然,盒子里的,便是陛下的赏赐了。 “陛下,臣也辛苦啊,您给臣也赏赐一份儿吧。”安庆侯见状,便知道这次的赏赐意义非凡,便率先主动向皇帝求茶,完全不等其他内阁成员谢恩。 “咳,咳。臣等谢陛下恩赏。”做为百官及内阁首辅的吕端正吕大人,率先起身谢恩,其他大人也一起跟随。 “大哥啊,这一份茶叶,宗府卖三百六十五两啊。你说内务府和你们,这么些人,这......” “什么?!不是说上好的才几十两吗?!”何金汇一听到三百多两的茶叶售价,顿时失去表情管理,大呼起来。在场众人听到,也无不骇然。这是什么东西,天价啊。 皇帝也不责怪他,示意石公公给这群土包子科普一下。 “各位,这至臻典藏级的茉莉花茶,仅次于陛下饮用的贡品级茉莉花茶,是现在外面售卖的茉莉花茶的最高级别。楠木盒中是三十日的茶量,茶主人可以每日用上一份。待三十日用完,便可拿着楠木盒子,去换取下个月的用量。如此,半年之后,新鲜的茉莉花下市,再缴纳三百六十五两,便可继续领取。如此循环往复,喝到的都是保存极好的鲜甜新茶。当然了,这至臻典藏级的茉莉花茶也是有限额的,全上京城也就只有九百九十九份。诸位大人,老奴知道的便是这些了。” “如此算下来,一年便是七百三十两。这所谓的至臻级别,就能卖出七十多万两吗?这是抢钱吗?”做为上京城巨富的焦左,此时内心恨不得要大喊出来,可是公主的提醒却让他克制住了自己。 “七十多万两?就这么赚到了吗?”做为内阁的高奇高大人不由得怀疑的询问皇帝。 “唉,朕也好奇啊。若真是如此,那宗府,可是抱着金饭碗了。好在我和大哥、宝安都有宗府的份额,能分我们点钱。”皇帝的样子哪里是遗憾,分明就是嘲笑啊。这让在场内务府四督办窘迫不已。 上京城的这波商业操作,让之前自诩见多识广的上京富商对自己的骄傲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也让上京城的百姓再次对三皇子陈时赞叹不已。 他们却不知道,远在上京城外,名叫曹丽的小姑娘,正在云鹤观内悠闲的喝着某人新送来的“菊花明目茶。” 第38章 临近年关 受命任职 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三的那一天,上京城热闹的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你问大夏朝的人,最富庶的地方是哪里?那你得到的答案永远都只有一个,上京。上京,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城。 上京城的铺子多,做生意的人也多,财富自然也就多了。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上京的八成财富在勋贵手里,上京的二成财富在百姓手里。勋贵们干什么都要选最好的,吃的要最好,喝的要最好,用的要最好,玩的也要最好。 宗府的铺子位置很好,在最热闹的街市上。二十三那一天,也就是昨天,宗府的铺子同样热闹的有些不可思议。铺子里售卖的新品茉莉花茶,最贵的要三百多两一盒的那种,据说,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卖完了当日的份额,一百份。没抢到的只能等到第二天再来抢买。宗府宣称,为了保证上京勋贵人人都有机会喝到茶中的极品,自腊月二十四起,每位顾客每次只能购买一盒至臻级茶叶。 腊月二十四日,安庆侯陈丹阳、醴陵侯焦左、内务府四位督办何金汇、陶乐、杨秀然、宋岩四人早早来到皇宫,求见刚刚睡醒的大夏皇帝陈丹江。 几人在见到皇帝之后,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请陛下速速下旨意,请三皇子陈时即刻履职内务府总督办,行都督职权。 “朕一直在犹豫。虽然曾经许诺三皇子赴内务府代职,可是,现在他是工部、内务府两处事务。安庆侯,二皇子、四皇子如今也只是处理兵部和户部的事务而已。朕着实有些担心那两个孩子不服气啊。” “陛下放心,臣会和两位皇子去解释的。二皇子在兵部遇到不懂的事务,经常与臣研讨,所以,臣一定尽力而为。” “四皇子那边,臣会请宝安公主这几日前去探望,定让四皇子不至于误会。” 安庆侯和醴陵侯两人分别拍着胸脯保证,而四个督办则是一脸期待的望着皇帝。本来何金汇真的对这个三皇子存在不少怀疑和顾虑,如今,宗府这次新品的售卖,和以往的手法完全不同,不仅新奇,效果也好,简简单单就进账白银五万两。这还是他保守的粗算。若是如此保持下去,再三天,附近的外地客商回返之时,恐怕每日的白银进账可能就有七万两。这是什么概念啊,他这辈子都没达到过的啊。 几人的联合请求之下,腊月二十四,皇帝陛下亲旨,由石公公亲自带着人马,前往清园宣读这份大夏元德二十年的最急圣旨。 清园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上午的时候,院子一般没什么人,皇子在书房读书,下人们都自觉的避免打扰。况且,三皇子不喜欢大家整日里忙,弄的像在苛待下人们一样。当然,最主要的是,没有活儿。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活儿,大家都抢着干,跑的慢的,抢不上手的,都不好意思。 得知石公公是来传旨的,陈时便打算摆香案、下跪接旨什么的。结果被老人家叫停了,示意站着听就好。 “石大人,你请。”陈时把这位石大人请到书房的正位,自己站在下首聆听。 “敕曰,三皇子时,静俭克己,醇朴务实。汝宗室之胄,当竭才以兴国,奉公既利民。令履工部侍郎职,兼内务府督办,代行都督职。钦此。” “陈时谢父皇恩。”陈时立刻失礼,并朝一脸喜悦的石大人作揖。 “陛下说了,三皇子领了旨意后,不必客气谢恩。说是等着看你的笑话呢。”石大人笑呵呵的代替皇帝传话。 “好吧。您老知道,我那日太冲动了呀,现在还真挺头疼这活儿呢。”陈时这几日在家里,几乎每天都在琢磨如何开拓内务府的新生项目,着实是费了不少脑筋。 “老奴可担不起皇子的爱护。您唤我那句大人,已经是奴才莫大的福分了。皇子那日的慷慨,老奴是真的佩服。老奴也是苦哈哈出身,自然知道皇子的善心。皇子无畏,天必佑善人。”说完,便告辞而去。 想着这位公公的善意和宽慰,陈时轻轻的摊开纸张,无畏二字,笔法生涩,笔意坚定。 第39章 三皇子的计划 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四的这一天,上京城的热闹依旧在延续,百姓们辛苦一年了,手里攒下了辛苦钱,攒下了血汗钱,现在要为了过个肥年,开始采买了。二十四这一天,陈时除了接到圣旨任职内务府的督办的这一件事之外,他都在忙着攻克一项技术难题。当然,他只是负责动嘴,动手的必须是家中的劳工。 “禀报皇子,按照您之前说的办法,咱们试了好多次。只是,家中的厨子一直掌握不好啊。做出的东西,很是腥气。”大管家德庆前来给自己的领导汇报工作进展。 陈时只能亲自都上一遭了。都说君子远庖厨啊,自己却为了完成工作,连厨子的活儿都要干了。 厨房里面,王府的几位膳食总管安静的站在远处,心里多少有一点点委屈。皇子的一个奇思妙想,他们已经尝试了差不多三日了,还是没能达到。 “你们试了三天,还没弄出来?”陈时好奇的问道,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啊,但是这些所谓的内行,却没有进展。 “我来试试吧。烧火!”陈时挽起干净的袖子,直接吩咐。立刻有干活小童过来,蹲在灶前添柴火。过了一会儿,陈时慢慢伸出手,感受着锅体的温度上升。 “皇子,要放油啊......”一个厨师大胆的提醒道。 “锅要烧热。”陈时也不慌张,再等了一会,锅里面干干的,手放进去开始感受到了热气,便一勺油放了进去。 “这是茶油!”听到陈时对自己低声的询问,烧火小童小声的回答。陈时微微一笑,心里有些底气。 “油在锅中,开了,你们看着啊。”说着,陈时开始向锅里放入案板上之前切好的姜片,“炒一下,炒出味道。接下来把姜片捞了出来,放入鸡蛋。”陈时再次端起碗中搅好的鸡蛋液倒入锅中,滋啦一声响起。 “勺子翻炒。”陈时继续拿着勺子拨动着,此时厨房里已经散发出了阵阵浓郁的香气,放点盐,轻轻拨动,两个厨师大胆的靠近过来。 “啊,真香啊。”烧火小童不由得发出了赞叹。陈时见状,将盛出来的鸡蛋递给小童。 “你吃吧。”府里的人自然都知道这位三皇子的平易近人,所以都羡慕的看着这孩子。 “快吃啊。你先吃,让我和老许尝尝就行。”膳食主管丝毫不介意,并提出自己吃第二波的想法,眼睛便开始盯着热气腾腾,焦黄色的鸡蛋。他这辈子吃的鸡蛋多了,可三皇子的这种做法,他还是第一次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小童不再犹豫,用筷子夹起一小块鸡蛋,放入嘴里。 “香,正香。两位管事,好吃呢。”说着,小童便识趣的把筷子递给了两位管事。 听到这个评价,陈时算是心里踏实了。看来,自己的这个想法没有错,做法也没有错。接下来,就是让这两个厨师自己动手了。 于是他便不再留下厨房,回书房把自己的想法额今天的做法过程记录下来。 这几天他想好了,要想改变内务府的现状,他就必须要给内务府转型,俗话说,船小好掉头,内务府家大业大的,还是要慎重的。 如今,这个炒菜的法子是成功的,配合上年关的人气,那么接下来,内务府的改制便有了基础。 第40章 我想改制 腊月二十五日, 距离大夏春节还有五天。上京城的人们还在对宗府新品茉莉花茶赞不绝口当中,陈时却悄悄的叩响了皇宫的大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求见自己的父皇。 父子这次相见,却是在内宫朝阳宫,此时,一身常服的皇帝、皇后正在用膳,不过,两口子却仍旧接见了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皇帝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也不问话,陈时就只能束手,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着。屋内温暖,陈时穿的虽然不多,却也慢慢的开始冒汗了。 “你这孩子,拘束什么?脱了你那个棉袍子吧。”皇后自从陈时进来,便放下了碗筷,并示意服侍的下人们都退了出去。 “娘娘,不行。里面......”陈时尴尬的不好意思往下说了。他的内里只穿了个白色的内衫,脱了棉袍子,就太不雅了。 皇后笑了笑,朝身后的贴身丫鬟说了几句,很快,便有宫人端着常服进来。 “去换了吧,若是可以,我也想听听你们父子俩聊天。”皇后笑呵呵的说道,脸上并非陈时以为的严肃。 陈时遵命,跟着下人去侧间换衣服,皇后却有些眼眶湿润,嘴里含糊的对皇帝说道:“严冬之日,身上却只有这么个薄薄的袍子,这哪是他应该受的罪?全天下的人,怕都以为我是个狠心的皇后,狠毒的母亲。”说完,情不自禁的呜呜哭了起来。 皇帝闻言,放下碗筷。 “他是皇家子,难道个个都如老二那般?他娘康妃不争气,他便得走这条路。这孩子心里有数。” 待陈时换了衣服再次进来,皇后已经擦去了眼泪,恢复了之前的端庄和蔼,只是眼眶中的淡红,还是能看的见。 “皇后娘娘是在心疼你,这么多年,是朕让他疏远你,只因你母亲的缘故。你能明白吗?” “儿明白。皇后一国之母,不可因私废公。母妃的情形,我现在依稀还记得一些。所以,并无责怪皇后的想法,如今,我已经长大了,读了书,更应该明辨是非。只是......” “只是我这个人实在是有点不知道如何与皇后表达,也不懂如何与人相处。所以,多年来,并未主动说起。”陈时坦然而真实的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皇宫之中,涉及大的利益之争,或许会勾心斗角,些许的蝇头小利,哪入的了富贵人的眼中? “不错。小三果然心里有数。”皇帝笑呵呵的对皇后说道,他也是在安慰自己的皇后老婆。 “这个时间入宫,可是有要事?”皇帝转过头看着陈时,这孩子接了内务府的事情,倒是愿意主动进宫来了。 “内务府的将来,儿臣想转制。所以,特意像父皇禀告。只是,儿臣不知道这个折子该如何写,所以,就只能亲自向陛下来说明了。”接下来,陈时详细的说了自己的思路,有时说这块,有时说那块,时不时有些话还会颠倒过来,有些话却是涉及到补充说明的内容。 皇帝和皇后听着这孩子的讲述,渐渐开始明白了这孩子的思路和想法。 “皇后觉得如何?”皇帝满脸的欣喜,看的出来十分的满意。 “陛下,虽然夜深,不过,却应马上召集内务府的股东大会。请他们入宫来吧。”皇后也是满脸的笑容,显然,他猜到了皇帝的想法。 “磨盘,立刻通知股东裕华殿集合。陈时随朕去。今夜不陪你了啊。”最后一句,显然是对自己的皇后娘娘说的。 “老奴遵旨。”闻其声却未见其人。这让陈时惊讶不已,这个磨盘公公躲在哪里呢。 “时儿,外间有件貂皮斗篷,你也穿着。你是皇帝的儿子,衣着华贵是规矩,并非奢靡。内务府的当家人从来都是财神爷一般的人物,岂可平常?” “皇后说的对!这点我倒赞同。”下人伺候皇帝和三皇子穿好衣服。此刻的皇帝,身着衮服,一如平日朝会般威严。马上十六岁的陈时,匀称的身材,俊俏白皙的面容,穿上海蓝色绸缎面的对襟服,罩着素白色的斗篷,头上挽发髻,别玉簪,着实让身边的人看着惊讶了一番。这样的三皇子,才显露出真真正正富贵王侯的样子啊。 十二个小太监,每人皆有骑马,每人负责通知两家内务府股东,共计要跑二十四家府邸,内容只有一句话,陛下召股东入宫,过时不候! 二十四所府邸,家主在府邸的,接到消息便整装入宫;家主外出的,管家立刻派人去找,片刻不敢耽误。有心人们便立刻开始琢磨,这是内务府有什么新动向了。 第41章 内务府改制大会 半夜的皇宫裕华殿,二十四位家主整齐的坐在椅子上,聆听皇帝的讲话。 “朕昨日任命三皇子陈时为内务府的总督办,今日朕找你们来,共同商议一件内务府的大事。接下来,由陈时讲,诸位仔细听。”皇帝言简意赅。 陈时接下来便直接抛出自己的改制计划。首先、将内务府原有的盐铁、酒水生意,从内务府分离,内务府对此两项不再垄断,在民间设立盐铁专售店铺,内务府监督但不参与;其次,新增物流行业;第三、增加内务府工程设计、施工管理的比例,增加民工的雇佣和培养,增加百姓收入,引入国家工程的概念;第四、内务府和工部事务组合交叉,开发军民用品。鼓励新产品的发明创造和转化,利国利民的研究和生产都予以重奖;第五、新设投资行业,选择有前途、有回报的行业,内务府不吝投入资金,朝廷给予政策支持,促进新兴事物发展。 陈时还仔细的给大家讲解了改制计划中的一些新词汇,方便大家的理解。 陈时讲完后,殿内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声音时高时低。 何金汇做为内务府当家四督办之一,自然要做表率,于是他首先站起来,提出问题。 “总督办,盐铁酒水可是很赚钱的,每月的流水哗啦啦啊。” 陈时微微一笑,走到股东们中间,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 “盐铁、酒水行业是赚钱,可是与民争利。老百姓不满意我们,这是实话吧?可是占用人手啊。从酿造到储存,再到卖出去,我们用了多少人手啊?把这块分出去,几个人监督。老百姓售卖,交税给朝廷即可。腾出来的人手,做新生意,更赚钱。” “什么新生意?”安庆侯现在对自己的这个侄子,还是信心满满的。 “大伯这是信我了?”陈时玩笑着说道。大家都明白他的调侃,也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随之缓和。 “清园的那个库房,在坐的几位大人都看到过,我想在全国内设立一些仓库。内务府收购商品,例如果蔬、牲畜、皮毛等等,大批量的收购后,,内务府和朝廷设立物流,车马便利安全,可以进行不同地区的东西交换。而百姓们手里有了钱财,便会购买其他用品,而这些用品便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工部研发出来的新物品。钱在流动,百姓方便了生活。若是有了征战,这些物品,更可以全国调动,就近使用。而这过程中,我们仍然可以出管理人手,实际的用人、车马,可以从民间或是地方官府雇佣,给钱就是了。”陈时在尽可能全面的描述这个长远计划。 “利有几何?”何金汇好奇的问道。 “尚未算好,不过,比盐铁更好就是了,百姓应该不会反感吧。”陈时把握不大,毕竟,自己调查了解的,未必完整,不过他对自己的思路是有自信的。 “内务府的工程设计的那个,总督办给讲解一下。”提问的是陈时的姑妈,宝安公主,她和焦左二人共同出席,两个人都是内务府的股东,公主的是来自皇家的继承股份,焦左的则是醴陵侯府的股份。 “是。大夏各地需要发展,必然需要涉及到各方面的建设,农业、水利等等。我们把内务府的人手集中,尝试在各地投资建造美宅、豪宅售卖,既盈利,也能培养些这方面的人才,提升工匠的技艺。朝廷可以收税,可以不用再花钱就能养工匠。” 接下来,大家分别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陈时都一一解答,众人还都比较满意。 陈时见状,便开始发福利,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折子。 “各位,这是一种新的烹饪方式,炒制菜肴,可以在饭馆、酒肆使用,利润嘛,大约有五到七成。我计划将其售卖给宗府,开始咱们投资的第一次落子。” “啊?这也太冒险了。”在场的不少人都明白,这位都督的确是妙手不断,只是这第一炮打的也太快了。 “我个人呢,把方子卖给宗府。但要求,宗府下边的酒肆、饭馆需要给我们内务府交一成纯利做为费用。” “那咱们内务府都干些什么啊?”何金汇及时的问道。 “其一、让咱们的人都先熟悉熟悉,如何管,如何理,如何能准确的把握、估算,这宗府赚了多少,给咱们的纯利是准确的。另外,这方子也不是固定死的,就像那茶叶一样,是带着服务的啊。明白吗?”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陈时则当众,把和宗府见面,售卖炒菜技术的事务,交给了督办何金汇。 “何督办,一日时间,务必谈妥!”何金汇则笑着答应。 裕华殿的勋贵们第一次觉得,原来赚钱这么轻松,这么方便。这位三皇子、陈都督的肚子里,新玩意真不少啊! 在这美好、愉快、轻松的气氛中,天已泛白。 腊月二十六,到了。 第42章 工部报道 腊月二十六,清晨的皇宫,大夏的数位勋贵从东侧门静悄悄的走了出来。平日里懂事机灵的管家们轮流守在宫门外,车轿旁。车里、轿子里的火盆已经添了几次上好的新炭,管家们也就只能借着这点热乎气,冻得哆哆嗦嗦的等着。 皇帝急召,又谈了天色微亮才散,可见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只是各家各位出来的,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或是交头接耳,或是拉帮结派,反而都各走各自的,打过招呼就走。 下人们不知道的是,这些自己的大佬在离开裕华殿的时候,都被新上任的大都督陈时逼着在保密协议上签了字,哪个若是泄露了今日的会议内容,一旦查实,就要罚没一年分红。不过,鉴于这位年轻轻的大都督眼下有生意,能带来利润,而且保密确实是对自身的利益有好处,所以大家伙也就捏着鼻子接受了。 德庆也在马车旁边守着,等待着三皇子回来。陈时是最后出来的,他见到陈时出来,立刻拍醒车夫,自己迅速的迎了上来。 “老爷辛苦,您快上车吧。”陈时如今已经有了朝廷的职位,所以,德庆也就随之改了称呼,好在陈时也不在意称呼什么的。他现在的确是困的要死,却不知道,新下属何金汇正两眼放光的准备着和宗府的长老的见面。 给曹姑娘的年货送去了吗?”困的迷迷糊糊的陈时一想到那位曹姑娘,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送去了。有您指定的茉莉花茶、菊花饮,用木盒子封好;还有处理好的羊脍、上好的果子。咸蛋选了每种五十枚,在厨房里煮熟包好的。还有冻好的豆腐,还有你指定的雪糕。”德庆一样一样的给陈时汇报,心里在犹豫,是不是提醒一下皇子,给陛下和宫里的皇后、妃嫔们也送一点呢? 他回到清园安睡,却不知道云鹤观里的曹姑娘,已经烦恼的不得了。 腊月二十六,从上京城曹府来了一位管事,煞有介事的带着几样便宜东西,美其名曰的给曹姑娘送年货,还有意无意的向曹姑娘透露着,眼下曹家的主母正和曹丽的二叔合计着,准备在年后就给这位曹家大姑娘选一门亲事,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让这位曹姑娘呵呵一笑,便不再搭理了。 曹丽坐在屋内,看着那位叫陈时的男子送来的茶叶盒子,心里却泛起了烦恼。自己和他只是见过那一次,相处总共也不过几日的时间。可分别后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派人送了两次东西了,价值不菲,却格外有着体贴。她也不傻,自然知道那位陈公子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可是,自己的情况,也不知道对方知不知晓。自己是个女儿家,总不能主动的提及此事啊。如今,为父守丧已过三年,继母则虎视眈眈,她实在是犯难了。 陈时回到清园也只是浅睡了一会,便让车夫驾着装了果蔬菜品的货车,跟在自己的小房车后面,慢悠悠的向工部驶去。按照大夏朝的规定,虽然朝堂放了年假,可是各个官衙部署,都要继续办公直到腊月二十九日下差,所以,陈时要及时的去拜见自己的新上官,工部的尚书李儒新李大人。 当陈时到达工部衙门的时候,正是辰时不到。大家也都刚刚到衙门不久,陈时觉得这个时候,衙署在岗的人应该还是比较齐全的。 守门的小吏看着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工部,接着便下来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马夫把车赶到不远处停好。这会功夫,门子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我姓陈,我是来求见李儒新大人的。”陈时礼貌的和年轻的守门员打了招呼。 “公子如果未曾预约,便要稍等了。咱们工部有个规定,来求见里面各位大人的,必须要先去内院征询,若得同意,才能进去。”守门的一看到马车后面载满东西的货车,便以为眼前的年轻人是来工部给李大人送礼的。真是年轻不懂事啊,怎么能这么名目张胆的送礼呢?还是大白天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真是不通人情事故啊,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我未曾预约,你去通禀吧。”陈时便不再说话了,看着门子慢悠悠的进去,心里大约有了一些猜测。 过了一会儿,门子再次慢悠悠的走了回来。见他脸上带着一丝不快,陈时隐约猜到了结果。 “公子请回吧。李大人忙于公务,没有时间接见你。”可能是见到陈时比较年轻好看,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门子便提点道,“公子你不预约就贸贸然的来,李大人怎么可能见你呢。” “我也是昨日才得了指示,便今日来的。”陈时见这李大人如此牛气冲天,心里便有了逗弄他的想法。 “这样,烦劳你,就说清园主人前来拜访。”陈时说着,便从腰带里层拿出几枚大钱,塞到门子手里。 “好吧。”门子一想,大过年的,反正也没事,再试试吧。不过,这次明显就走快了许多。 这次等的时间很短,陈时看到一位年纪大约五十多岁的红袍老者急匆匆的走在前面,身后则是跟着几个蓝色官袍的官员。看面容,年纪也都不小了。 “李儒新见过三皇子。”这位李大人倒是礼多人不怪,见到陈时,先是主动的拱手问上好,其他的几位主官也都是齐齐行礼。 “折煞我了,老大人,您可是我的上司主官呢。陈时见过诸位大人,我可是工部的侍郎,莫要再提三皇子的称呼了。”年纪轻轻的陈时十分谦虚的给大家问好行礼。门子这下子呆了,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俊俏少年,竟然是那个呆名远播的三皇子。不是说,那个三皇子都不出门的吗?想到自己才收的大钱,不禁心下忐忑。 见门子犹豫着要向自己请罪的样子,陈时马上先说道:“我冒昧前来,又给各位大人带了些心意,这位门人很敬业,怕我是行贿的。哈哈。”这份心意,瞬间让门人感动了一下。这三皇子,这是给我下台阶啊,这位少爷,通情达理啊。 “多谢三皇子的心意啊。东西,老刘,你带着车夫,放到咱们库房之中。陈侍郎,咱们里面聊吧。”说完,满脸笑容的李儒新大人率先邀请,一群大人们欢笑着进了工部大院。 第43章 报道遇到意想不到 工部内院一间大房,房间的门框左侧挂着木牌,白底红字雅谈室。 此刻屋子里面坐着的,都是工部的大佬,人很齐。 “老夫李儒新,这位是咱们营缮处王世美王大人、虞衡处的韩元韩大人、都水处尹思源尹大人、屯田处林森林大人。”李尚书每念一个名字,便有一位大人朝陈时点头示好。“这四位大人身后的便是各自手下的两位副官。”所有副官听到这里,便齐齐站立起来,向陈时拱手作揖。“拜见陈大人。”声音整齐利落,人也精神,这让陈时瞬间有了好感。 “我工部职掌土木兴建、器物利用、渠堰疏降、陵寝供亿,并司铸币和度量衡之职,下设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处。共有官员一百二十余人。”李儒新开始为这位新来的三皇子介绍起工部职能来,他说话慢条斯理,却让陈时觉得格外有韵味,声音时高时低,抑扬顿挫,陈时虽因通宵有些困,却并不反感。一通讲话总算完毕,李老爷子终于进入了正题。 “陈大人今日入职,为咱们带来了一些上好的心意,一会儿四位大人去分配一下。在场的都有。”见在场众人都很高兴,老爷子趁热打铁的说道“陈大人贵为皇子,来咱们这里历练,老夫觉得,坐我工部的二号位置还是比较妥当的。诸位以为如何?”在场的都是朝廷的正式官员,端着大夏的俸禄,如今工部来了个皇子当靠山,那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顿时一片叫好,副官们甚至还鼓掌欢迎起来。 “你们啊,是不知道这位三皇子的好啊。”见众人一脸的询问之色,老爷便笑呵呵的补充道:“他可是兼着内务府的当家呢。”内务府那是朝廷的聚宝盆,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啊。这位皇子来历练,那可方便多了啊。于是,掌声再次响起。 “诸位大人,要雅,一定要雅。散了吧。”这话从老爷子嘴里抑扬顿挫的说出来,顿时让陈时有些想笑。 大家都散去之后,李大人带着陈时来到自己的公务房内。房间宽阔,阳光充足,屋内的桌椅、器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只有桌子上放着一盏茶杯,显然,茶已经凉了。 “三皇子请坐。这茉莉香茶是陛下赠与老臣的,今早泡上,还没喝几口呢。”没了外人在场,李大人悠哉的靠在宽大的椅子上,显然没把这位三皇子当外人。 “一点心意,你尝尝。”陈时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不大的棉布包,摆到老爷子的办公桌上。 “新茶?”老头儿瞬间来了精神,打开棉布包,是木盒的菊花饮。 “尝尝看。徐衍老师说还可以。陛下都不知道呢。”陈时学着老师徐衍的口气,微笑着说道。 “好!老夫不客气了。”说完,放进桌下的抽屉里。 “三皇子担着两个职务,事务不少,可有什么想法?”老爷子也不客气,突然就询问起陈时来。 “不瞒大人,内务府的事务尚需时间熟悉,工部这边我也不想耽误,所以,可能要就两边奔跑了。”陈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倒没问题。工部这边,我就先不给你安排具体的事务,你可以每个处都走走,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和那几位说。咱们工部有三多,苦力多,傻子多,祖宗多,不是那种攻于算计的衙署。你慢慢就知道了。”老爷子似乎和这位三皇子格外的近乎,说话都透着直接。 “好奇吧?我老头儿说话这么直白,是吧。”老爷子突然笑呵呵的问道,似乎看出了陈时的心思。 “那是因为,我和你的外公,我们是至交好友!” 三皇子陈时,瞬间懵住。 第44章 第一次外家宴饮 看到陈时诧异和恍然大悟的表情,李老头呵呵一笑,便给他讲了一些二人当年的故事。不过因为陈时从小就对外公没什么印象,所以,也只能是听听,时而伴着一些略有苦涩的笑容。 两人聊了一会之后,李大人便以自己尚有公务为由,给新来的二把手放了个大假,直言可以年后过了十五再来。 陈时从工部出来时,已经近了中午。通宵和勋贵们叽歪一夜,早晨小睡没吃饭,中午无论如何得吃了,饿的要命了。陈时打发走司机,打算一个人悠哉悠哉的逛吃逛吃,下下馆子。浑然没有发现不远处跟着自己的清园武官宫正等人,正暗中保护着自己。 孤单单陈时对着食街上的招牌,一个个的看着,有点模糊,选择困难了,谁家的好吃啊。 “大侄子!大侄子!”一架马车慢慢的靠近自己,车上小小的窗帘子撩开,露出一张大大的脸,三四十岁的年纪,油腻腻的脸上,泛着光,没洗脸吗?陈时有些怀疑了。 “焦侯爷!”陈时立刻抱拳行礼,一条本就不是很宽阔的路,被这爷俩给遮挡了一半。 “叫什么侯爷。大姑父!”这位焦侯爷倒是个性情中人,尤其是在自家的公主老婆给自己上了一堂政治课之后,对陈时的好感与日俱增。 “姑父这是要出门啊?”陈时好奇的问道。他的印象中,这个焦左应该是在家补眠啊,毕竟昨夜通宵了啊。 “去拜年了,才回来。大侄子没吃饭吧,上车!”焦左既不客气,也不优雅,陈时自然也不扭捏。 “让你的人跟上!”便宜大姑父补充了一句,陈时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宫正三人,于是手朝前一比划,几人立刻会意,和焦左的侍卫们一起,跟在马车后面。 “大侄子,你刚才看什么呢?打算吃哪家啊?”焦左显然看出了这个年轻后辈的犹豫。 “今早出了宫,换了衣服到工部报到,然后再出来。没吃饭啊。” “工部还不错,老李头和你外公关系瓷实,能帮着你。你说你一个皇子,不在宫里蹭饭吗?”说完后半截,可能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合适了,便转移话题。 “瞧你眉清目秀的,你心眼挺多啊。稍微一琢磨,这挣钱的道道就出来了啊。还是你大姑眼睛毒辣呀。”这是陈时第一次和自己这位大姑父如此亲近的交往,所以虽然有点生疏,不过倒没感觉到什么心理压力。 豪车晃悠了一阵,马车直接开进了醴陵侯府。两人下了车,就是在院子里了。这做派,让陈时不由得对这位大姑父夸奖一声牛十三。 “今日在我府中宴饮,就不要走了。喝个痛快!”陈时本想着下午要去内务府报道的,可现在这情况,这位姑父有点贪杯,自己怕是要完蛋啊。 小丫鬟们端着一个个汤盆摆到厅中的桌上。虽然只有两个人吃饭,就丰盛的很,一道道鸡鸭鱼肉,摆上桌来,显然,厨师们已经习惯了自己主人的这种宴请方式。焦左去后堂换衣服了,陈时便让丫鬟带自己去厨房,吃人家的嘴短啊。 醴陵侯府的厨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四个粗壮的厨子,个个脸泛油光。见陈时衣着华贵,气质也不普通,几人有些好奇。主人家这样的身份,是从来不进书房的。 陈时也不知道做点什么,便在厨房的菜架子上看了看。 “这个,切成薄片。打几个鸡蛋来。把这个菜叶子摘了。”陈时一样一样的吩咐着,立刻有干活的小童照做。当发现竟然还有一些在书上发现的贝类和海参,陈时顿时乐的两眼放光。 “茶油。”陈时就着小童刚刚烧火的灶,炒了几盘小菜。 刷刷刷,一番厨艺秀,陈时的几个小菜完成。然后在厨子的各种崇拜赞美之中,指挥厨子做小米海参粥。 “小火炖上一个时辰吧,待我和侯爷喝上一会儿再吃。这个生蚝,一定洗干净,直接端上去。”陈时正要转身出去时,焦左过来厨房找他了。 “哎呀,大侄子,来这干什么?!”焦左进来客气的说道。突然,鼻子动了动,“今天的菜挺香啊。” “老爷,是这位少爷……动的手。”后厨总管脸上哪敢揽功劳啊,况且这菜做的的确是香的很呐,他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菜品一道道的摆上桌,两人便开始边吃边聊。陈时也希望从这位姑父嘴里了解一些关于内务府的事情,毕竟自己现在是两眼一抹黑。 “嗬,这个味道好,鲜啊。这是什么东西啊?看着这壳子吓人呐!”焦左拿着陈时指给他的生蚝,一口吃掉。 “你家厨子说是山东那边的人送来的,他不会做。我就做主生吃。已婚人士要多吃点,助孕的。”陈时随口解释道。 “啥?助孕的?!”焦左的声音很大,且声调有点高。 “是啊。还有那个海参,我也给你做了。”陈时已经多年不出门,自然缺乏对这位大姑父的了解,也就没想过这夫妻二人对孩子的渴望。听到对面这位的诧异和焦急,他开始反应过来了。 “大姑父,这个可以多吃。我敢打包票的。”意味深长的语气,更加让焦左深信不疑。 “还有多少?!统统做了!把公主请过来!”焦左毫不犹豫,立刻下令,边上的丫鬟一听,立刻飞奔而去。 “好侄子,你还懂这个?!”胖胖的焦左笑眯眯的问道。此时的他,说话的口气都带着谄媚之色。 “这些年基本上都在看书。皇宫内的书,我都看了不知多少了。不记得哪本书上提了。反正我是记在脑袋里了。”陈时此时也乐呵呵的说着,他看到焦左如此高兴,也有些受感染。 “海参和生蚝俱是海中之物,滋补的很。不过,不可天天吃。再者,姑父你这饮食油了些,身体胖了点,这些都是不利子嗣的。”陈时难得有机会显摆一下,卖弄学问不叫卖弄。 “我都看了好几个太医了啊,药汤子也喝了好几年。都没说啊。”焦左有些怀疑了,这个便宜侄子靠谱吗? 第45章 人生的有些大事 酒逢吹牛千杯少,迎风撒尿不能高。 见这位笑眯眯的姑父对自己颇为怀疑,陈时顿时起了好胜之心。 于是,便让焦左附耳过来,低声耳语着,还比划了几下。 “真的?!”焦左十分惊讶,口气带着怀疑却不像之前那么明显了。 “管家!叫厨房的小胖子过来,再找个和他差不多的瘦子。快去!”本来站在外面伺候饭局的管家一听到吩咐,立刻派人去办。他可是竖着耳朵听到了,这位三皇子给自家老爷指点“育子神方”呢。 很快,一胖一瘦两个年龄差不多二十多有岁的下人被带到客厅外面。兴高采烈的老爷让管家先凑了过来,同样低声耳语,嘱咐了再嘱咐,便挥挥手让他走开了。 陈时一边给这位姑父讲着炒菜的知识,一边等着那位老管家的回报,不过很明显,这位姑父是听不进去了,心思全都飞走了,眼睛巴巴的望着门外。 “老爷,老爷您真是高明啊!确是如此啊!”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件事上面,即刻回报就是成绩。什么虚礼,没用! “再去看看,多找几个,比照比照,马上回报!”焦大官人此时已经神色严肃了,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想法在飞速转动。陈时则是笑呵呵的等着,两人桌上的酒菜,此刻完全则是冷在那里。 大约又过了盏茶时间,却是下人来报,说是大公主到了。还未等陈时起身去迎接,宝安公主却已经直接走了进来。 “我的侄儿呀,我可终于盼到你了。”说着,便径直走了过来,拉住了陈时的手,陈时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应了,明明昨天才见过的啊。 “公主,公主,你呀,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和大侄子有事儿呢。”焦左此刻心急着等结果呢,见老婆来,立刻要把她支走。 “什么事情?我还不能听?”公主刚进门,还没和陈时说几句话呢,自然不肯离开。 “不是不能听。哎呀,你先去换个衣服嘛。”焦左有点尴尬了,他和陈时的正在探讨大事,当时不是身为女子的公主可以听的。 陈时立刻醒悟,便说道:“我给姑姑熬了最是滋补的粥,让丫鬟给您端到房中,你吃上两碗,咱们再聊。”陈时也不希望两个人的秘密被发现。 “对,那个粥最利于传宗接代的了。公主你先去。”煎熬啊,这怕是这位侯爷此生最大的尴尬了。公主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立刻便准备去后院了。“孩子,等我啊,姑妈一会就来”。 公主前脚走,管家后脚就进来,这让两个男人顿时如释重负。 “老爷,看了好几个,都那样。” “胖子的......瘦子的......” 焦老爷一边问,一边用手指比划着。管家则更是干脆,四字概括,“截然不同!” “哎呀,大侄子啊,贤侄啊!我现在才知道,你才是大才啊。深藏不露啊!” “姑父!打住!胖子的才是深藏不露,小侄我是器宇轩昂!” “对对对!祝我叔侄财大器粗!”两人立刻发出男人才懂的笑容,一碗酒唰拉,喝了下去。 管家此时已然明白两人的语言内涵了,心里不由得赞叹,还是文化人骚啊。这明明就那个事,咋就说的这么文雅呢。 “贤侄啊,那你快给我讲讲,这怎么能让我......我还没孩子呢。”焦左此时已经没心思喝酒吃菜了,脑子里就这么一个事儿了。 “姑父,你这身子虚胖,肚子大,不行。你得多动,每天跑步,没事就走动。再就是早睡早起,戒酒,饮食要清淡,一把青菜一把豆,一点粮食一点肉!记住了?再有就是俯卧撑,下蹲!就这样,你看着啊。”说着,陈时在厅堂之中就做起了标准示范。 “记住了,记住了。还有吗?” “你得穿的宽松点。”说着,陈时指了指某人的隐私部位。 “宽松,不能委屈,否则如何器粗?” “懂了!这些个太医啊,就他 娘 的给老子开药,啥时候说过这些至理名言啊。”焦左现在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姑父啊,侄子说句不当的话啊,书里说,这东西通常也就能用个三四千次。若是姑父总是给了什么丫鬟婆子的,那这肯定影响子嗣宫殿,将来就算生出孩子,那也容易......”陈时其实也不确定这姑父夫妻俩个问题出在哪里,不过,男人喝了酒,自然什么都敢唠,尤其,陈时还是个酒场新手。 “大姑父,你就运动,就跑步,就俯卧撑,就下蹲,三个月,你试试,三个月之后,包你身强力壮,就这喝酒,都比别人能喝。”两个人正在兴头上,探讨着人生大事之时,宝安公主已经换好了衣服,再次来到厅堂。 “侄儿啊,你这孩子,还亲自给姑妈熬了粥,你真是太孝顺了啊!”公主对这个侄子接触的少,了也不了解陈时的性格脾气。 “姑姑,我平时也不出门,都是从书上知道的。”陈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这个粥平日里多喝一些,还是很好的。我回去后整理一些食补的知识,给二位长辈送过来。”陈时现在感觉这两口子还是很好相处的。 “这个菜式很新奇啊,这就是你说的炒菜?”公主好奇的问道。说着,也不客气,让丫鬟从焦左的盘子里每样夹了几块端给自己。 “啊,真是太美味了。如此好吃!你为什么要便宜宗府啊!”她生气了,秀美的脸庞很快就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咳,咳。”焦左咳嗽着,提醒着公主莫要失态。 “你咳嗽什么?!”天下女人都一样,钱财、丈夫、孩子,都是别人绝对不能碰的,现在的公主就是一个纯粹的女人! “姑姑,这个生意的利润呢,应该是五成到七成,可是呢,这个生意耗费人力,耗费精力,控制成本也难,不适合目前的内务府。我们内务府未来的发展,是贵精不贵多,整合我们和朝廷的资源优势,不做与民争利的事情。而宗府的人手很多都是陈氏子弟,有天然的团结性,甚至不需要监督,就能控制成本,这就是优势。所以,我把这个生意给宗府,就看何督办如何谈了。” “哦,原来如此。你昨日讲的姑姑我都听懂了。咱们以后就是集中手里的钱,干大事,对吧。这种民间的小生意,就让宗府的人喝喝汤吧。”说完,这位大公主哈哈的爽朗一笑,简直就是个商业女强人。 “大侄子,你刚才说,那个总计也就三四千?!”焦左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时懵了一下,才想起他的意思,不禁佩服这位侯爷猴急的性子啊。 “三千吧。所以,量力而行,不可奢靡啊!”陈时一脸感慨的表情,戏精附体。 “你们在说什么?”公主看到两人夸张的表情,有些狐疑。 “说我的一个朋友,家财有限,快要破产了!”焦左有些沮丧的回答。 “姑父啊,我怎么袖手呢?定然帮他!”陈时深知这位内务府大股东姑父的重要性,必须搞好关系啊。 “好!一言为定啊!”刚端起酒碗,便放下。“不喝了。戒酒!” 于是,二人在公主的陪伴下,完成了一场吃菜吃饭不喝酒的宴席。 第46章 薅宗府的羊毛 腊月二十九的早上。 陈时自从和那位大姑父喝完一场“男性休养”的酒局之后,便得到了这位大姑父的深深认同。身为镇国大长公主的姑姑,直接让裁缝、厨子上门拜访。前者是来为都督量体裁衣的,做新装;后者是来和清园厨子学做菜的,而且这些厨子自带原材料,带了整整两大车的各式荤素菜品,阔气的不得了。当然,少不得有管家单独上门,给这位皇子爷送来不少年货。 陈时本想今日去内务府报到上班。结果,德庆来催促,需要给各家送年货了。以前,自家的老爷只是个小屁孩,不出门,也没什么职务担着,如今不一样了,当当的朝廷主要部署的主官,那就不能大意了。自打接了圣旨,到现在这几天,必须要准备了。 德庆递上来人员名单,陈时一看,顿时头大了。可是没办法,还是要去的啊。安庆侯、醴陵侯、吕大人、高大人,徐大人,名单上面写了大大小小十多家。陈时挑了挑,删除了几个。其他的,便直接安排德庆去送。并且让他带话,就说不是不想亲自去,而是今天要入宫面圣去,所以请大家多担待吧。 见皇帝,这是多好的借口啊,陈时心里暗自开心不已,这个谎撒的高明啊。 下人禀报,内务府的何金汇大人前来拜访。陈时让人迎了进来。 “何大人,辛苦了啊。”陈时年龄小,也不擅长什么客套言辞,反而更让这位何大人轻松些。 “都督啊,下官真是服了您啊。”何金汇刚见面,就双手作揖,然后便是竖起大拇指。 “哦?看来谈的很顺利啊!”陈时邀请何金汇坐下,让丫鬟泡新茶菊花饮,何督办喝上之后,顿时赞不绝口。 “开始不顺利,陈三长老见的我,他对大人您是很认可很佩服的,可是呢,二长老陈怀州不干。那脾气大的很呀。我没有办法了,就让我家的下人,按照您的方子,试做了一下,口感很不错啊。第二天就好一些了。价钱方面,我要了三万两,他们不同意。最后双方谈的是两万两银子,方子卖给宗府。咱们内务府每月拿八个点的流水。” “他们同意了?”陈时笑着问道。 “同意。我想过了,这生意还真适合宗府,咱们反而不便。” “哦?何大人有感触?说来听听啊。” “都督啊,你看,咱们内务府的人,适合的是算账啊、管事啊,这样的活。宗府呢,是人多,好多都是陈氏子弟或是家生子的,管起来,比我们方便的多。一个炒菜铺子,就算十个人手吧,单单一个上京城就得几百号人呐。” “没错。宗府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当我们把这样的生意让过去的时候,他们觉得赚钱,就会毫不犹豫的吃下。那一张张嘴啊,代表着无数个家庭啊。”陈时感慨着说道。 “何督办,过去啊,咱们就是太算小账了,眼睛都盯着那些零碎钱了。你和其他几位督办合计合计,尽快把酒水、酒坊的生意转出去。盐、铁、糖、粮,改制后,就算不在咱们内务府,也必须要管得住,看的严,这些可都是战略物资啊。” “都督说的是!这些年,咱们抓着这些不放,就是怕流出去管不住啊。”何金汇毕竟久在内务府,知道这些物资的重要性。 “我觉得可以分批、逐步的转出去,按月审批,去向没有问题就好办。你们几位想想,我呢,也趁过年的时候琢磨一下。” “好!都督果然想的全面。少年老成!那都督您说的建仓库和物流的事情……?” “这个要办。我计划从从上京城周边开始,不过涉及仓库的选址、人员的培养等等,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需要慢慢地布局。再者,我还没有到内务府报道呢,只有融入其中了,才有发言的资格啊。” “我之前琢磨改制时,一方面确实是看到过某些书上的记录,另外一方面也是来自于理论的分析和汇总,但我相信,我的大方向肯定是对的。内务府的将来,是要和大夏国家的发展共同进退的!”想了想,陈时继续说道,“国家,先有国,后有家。没有国,哪有家啊。”何金汇听到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子说起国家竟然如此深情而感慨,更是觉得这位皇子心怀广阔。 “这是两万两银子的提取凭据,都督只要派人去三水钱庄就可以提出来了。”说着,何金汇把一张盖着宗府大印的凭据交到陈时手里。 陈时也不客气,让德庆给何大人准备好年货,便送他出门了。 第47章 十六岁的贺礼 从四岁到十五岁,陈时被闲置了十一年。这十一年里,他经历了孤独、恐惧、勇敢、平庸,到如今,又增加了天真和成熟。 十五岁的最后一晚,陈时腰板挺直,一个人独坐在书房中间的地上。他熄灭了所有的烛火、炭火,也赶走了德庆,只留下自己,安静的坐在这个寒冷的房间里,闭着眼睛坐在地上。 他花了一点时间回忆过去。尽可能的回溯过去,像逆流而上的鱼,努力的温习着过去的记忆。在皇宫里,太监老黄,冷清的宫殿,发脾气的宫女,似乎一切都是灰色的,接下来是黄色,书籍、写字,一直都写不好的字,简单的食物,夏日的炎热,冬日的寒冷,咳嗽的老黄,然后是什么呢?是读书,这在宫里是不受限制的。他很怕遗忘,藏书阁里,高大的书架,很多的书,书里那么多的文字,他要努力的记着,这些是他的朋友。明亮的阳光照耀,他可以坐着读,夜深了,他可以借书回去看。老太监的絮叨和关怀,自己的无力。还有什么呢?宫里似乎除了老黄,借书的姓袁,袁成道师傅,想不起来其他人了呢。还有什么呢?老黄咳嗽的厉害,有血丝了。自己能出去了,老黄不能跟着,老黄偷偷告诉他,出去就再也别回来,老黄说,忘记老黄吧。 后来,他猜测老黄死了,再后来,他知道老黄死了。还有什么呢?她,葬在哪里?自己从没问过。 这一年,这一日,这一人,这一夜,他没动,他没醒,他却一直在走着,不停的走回去,走回来,再走回去,反复的拾取着,生怕遗漏掉什么。他知道,有些东西,丢了,找不回来了。 三十的早上,清园依旧冷清,园子里的人,比平时更少了。德庆和宫正去给师傅拜年,陈时给了假,不拘束时间;本地的下人,陈时给了假,不拘束时间,外地的下人,陈时给了假,不拘束时间。烧火的小童没走,他家里远,所以,陈时让他烧火,自己做饭。这是上京城最冷清的皇子府。皇帝传旨了,过年不用去给他拜年,他想休息;陈时知道了,他也不想去拜年,他也想休息。 厨房中,陈时看到了几个下人,于是,便组织大家一起做饭。厨子回家了,下人们想打死他。没有厨子的厨房,侯爷带着下人做饭。 侯爷带着一群下人,吃了好的,还一起喝了酒,还给大家发了赏钱。有人提出看看上京城的街市吧,于是,侯爷给了假,不约束时间。 冷清的清园里,只剩下侯爷自己了。 陈时回到自己的主屋,打开已经装满的衣柜,挑了件红色的锦服。衣柜里一方盒子,装着山玄色的玉玦,朱红色的丝带。玉玦,佩饰,还可以用于射箭,使用时将玦套戴在右拇指上,作钩弦。只是可惜,这么久了,自己还没机会射箭。 穿戴完毕,陈时拿着何金汇给的兑换凭证以及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出门去找何金汇所说的三水钱庄。 年三十的街上很热闹。他走着走着,发现不少饭馆铺子贴上了炒菜的招牌,宗府动作很快,这让陈时惊讶,却也在意料之中。 三水钱庄还算好找,只问了一个人就找到了。钱庄很大,这里不只是存钱取钱,还有金银兑换,还能打各样的首饰,来图定制。你负责提出需求,我负责满足需求,这是铺子的承诺,也代表了宗府的底气。陈时喜欢这样的风格,也喜欢这样的口气。 伙计只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兑换凭证,就恭敬的把他请到二楼的雅间,安静、私密,桌上放着茶水、点心、果子、笔墨。 屋外面一声咳嗽之后,一位年约六旬的掌柜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陈时站起,作揖拜年,老人拱手,作揖拜年。 “新年好!福寿绵延!恭喜发财!”相互之间都问好,福寿在前,财运随之。 陈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拿出东西,提出要换成金子。 “客人要全部换成金子吗?”掌柜礼貌的问道,这样的要求他并非第一次见,只是,这么大的数额,他是第一次见。 “全部。换金砖、金条都行。”陈时言简意赅。 “可以请教公子的用途吗?”虽然是宗府开出的凭证,但掌柜的还是要慎重的请教一下,这是他的职责。 “贺礼!” 听到这两个字,掌柜的立刻提笔落字于纸,纯金贰仟伍百两整。然后拿出朱泥,按上自己的手印,然后是印章。抬起手,不大不小的三下掌声过后,一个小伙计走了进来。 “拿去库房,照此办理,每一块都要擦干净,整齐装箱,办好后报给我。”掌柜细心的吩咐道。 等到屋内再次只剩下两个人了,掌柜的似乎欲言又止。 “掌柜的认出我了?”陈时笑着问道。 “贵人啊,我怕认错了失礼,又怕认出来失礼。”掌柜的站起身来,拱手回复到。 “我是客人,你是东家。这没有错的。” “贵人自己出门,要带个人才好的。”老掌柜嘱咐道。 “呵呵,都辛苦一年了,让他们出去玩耍了。”陈时久在宫中,知道自由的幸福,只是,心里知道就好了。 “老夫潘之寿,在这行干了四十六年。贵人若有需要,尽管差遣。” “好的。定不客气。”一盏茶的功夫,伙计来报,一切都已备好。 两人走到库房,一起验了货,再由陈时亲自贴了封条,签了封押。 “今夜子时,清园。”陈时提出要求。 “定不辱命!”三水钱庄要满足要求。 大年三十的夜里,在繁华上京的灯火通明中,在欢快的敲锣打鼓声中,陈时收到了自己送给自己的十六岁礼物。 第48章 有调查才有发言权 成年了,就是成年人了,就要干成年人的事情,负起成年人的责任和担当。这是陈时在“静夜思”的心得之一。 陈时想起书中曾有一位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初一的早晨,当陈时开始跑步时,德庆满怀愧疚的重新出现。大年三十的时候,他去给师傅磨盘公公拜年,师傅很高兴,爷俩说了不少话,师傅就让他去上京城转转,然后给自己买几样东西。德庆很高兴的跑了腿。 夜晚的时候,德庆在皇城下看了烟花,还看了宫里花钱办的戏剧表演,他还沾了师傅的光,吃到了御赐的点心。夜半交子之时,还和其他的百姓一起看到了皇帝在凤阳楼上面朝大家挥手,还有宫中的内侍给大家撒了果子和福钱。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春节。 很快,他收到了师傅让人送来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词,清园。他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飞跑回到清园,却发现,院子里,除了自己,下人们要么在睡觉,要么没了踪影,而做为主人的皇子陈时,已然睡下。清园啊,没有点燃一盏灯火,真的是冷冷清清的,都不如一个平常百姓家。德庆第一次对自己有了鄙视,原来,自己真的就像师傅之前描述的那样,什么都不是。 陈时仍旧是没有什么废话,只不过,从今天开始,他的跑步从二十圈增加到了三十圈,他的石锁从五十斤提升到一百斤。对许多同龄人来说,他的这些表现已经惊为天人了,对于陈时自己来说,却觉得还是不够。 他让德庆去给他准备衣服、准备银子,准备一把刀。再准备好马车,还有食物、草料。当一切准备好之后,德庆跪下来求他带着自己,陈时却笑着拒绝了。他告诉德庆,每个人的分工都不一样,德庆是把清园打理好,自己是把内务府打理好。于是,陈时以一个游学士子的身份,悄悄外出调研了。 大夏朝皇帝规定,凡皇帝直系亲属不得出京辖二百里,越百,报上京府,越二百,报内廷御批。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做为皇帝的直系亲属这些人,其实主要就是指皇子皇女这些人,不得离开京城二百里的范围。离开超过一百里,要上报给上京城的府尹主管;超过二百里,要上报给皇帝,由皇帝御批签字,发给凭证。 陈时不知道这个规定,因为这个规定的前半截已经没什么人遵守了。 陈时赶着马车,出了城,第一站便是奔着城外百里的某个村子,河水村。那地方他从没去过,只是看上京城的舆图上看到了。围着上京百里,他一共选了十二个村子。他希望从这些里面能筛选出至少四个“仓库”。 百里路程不算远,陈时先是沿着官道跑,跑了大约到天黑的时候,官道的两侧出现了许多的分叉。这个时候,选择好合适的岔路口就是最重要的了。不过,他是凭着运气走的,选了一条宽阔的的岔路口,然后便继续向前。这回的路明显的不如官道宽,路的两边有时候是密密的树林,有时候是荒凉的草甸子。 黑漆漆的夜里,渐渐的,看到远处的一排房子。应该是土房吧,不高,前面是一些半人高的土墙,远看过去就是黑漆漆的, 马车慢慢靠近。土房里出来了人,看来对方是看到自己了。 “老乡,想去河水村,请问是咋走啊?” “你找河水村干啥?”看见自己单人匹马的,对方显然并不紧张。 “官府让我们到处勘查地形,录下舆图。我分到的就是河水村。” 记录舆图,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官府的事,不管。 “走吧,我带你去上边住,村长在上边。”说着,这人也不进屋,直接就到走到路上来,让陈时跟着自己往前走。 “这附近咋样啊。”陈时随意的聊着。 “农村堡子,种地出粮食,没啥东西,穷的很。夏天嘛,打点野味,冬天嘛,猫着呗。” 两人聊着,往前走了没多远,便是一片有高石头围墙的大宅子,也隐约能看到院子里面的光。很明显,这几家比之前看到的,要富裕的多。 “啪啪啪”几声,这人直接敲着村长家的大门。 “谁呀?”同样的披着衣服的老人从房子里面走出来,是不是的咳嗦一下。 “村长,找你的。”大门打开,带路的便和村长说起了陈时的身份。 “这样啊。官府的凭证呢?”村长显然是个专业的,问陈时要手续。 “没给凭证,不过,给了个牌子。”陈时从衣服掏出了一个铜牌递了过去。这个是上京府发的贵人路引,是一定级别勋贵府邸才有的。只不过,出了上京城,便没人认识这东西的作用了。 “这个?”村长看着这个东西,第一次见啊,他也不认识啊。 “嗯。发的,一人一个。能在你村借宿一夜吗?时间紧,做完事情就得走。”陈时一副守法公差的模样。 “那你请进来吧。”村长不知道怎么就信了,陈时搞不懂,自己哪句话起了作用。 第一站,落脚河水村。 第二天清早,陈时早早的起来,请村长给自己找了个本地人做向导,以河水村为中心,把周围转着圈的转了一遍。山路难行,两人全靠双脚走,直到天黑了,才回到村里。 陈时取出一块银子,递给村长,请他弄点酒菜,又找了几个人,大家一起吃点,算是打打牙祭。了解民生,了解实情,这才是最重要的。几个人喝了酒,说话也不藏着掖着,这河水村的地上地下,里里外外,庄稼收成,人口组成,这全都在这一顿酒的聊天中掌握了。陈时假装听说别的村有的在种菜,很挣钱的。大家议论起来。 “俺这地方种菜?那没人种啊。都是种粮食啊。” “种菜省心啊,那年景好,的确可以种的多,还不挑地。可交粮时候咋办?一亩三旦粮食呢。” “一亩地能出七八旦?”这个数字是白天查看地貌的时候,陈时了解到的信息。 “差不多。年景好能高点,那交的也多啊。”大家都是想到哪就说了。 “不交粮食,交菜呗。”陈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菜不顶饿呀。没粮食了,上京的人就得挨饿。官府可不管你种啥,到时候,你就得交粮。”实际问题一道连着一道。 “带着俺们出去干活?那看吧。挣的多就去,挣的少就不去。” “出去的话,不能远了。远的话,家里有事情没人了。” “屁的事情。你家能有啥事啊。” 又是一轮讨论,又是一些可行性方案的探讨。 第二日清早,陈时早早起来,套好马车,急急忙忙的直奔下一个目标,下一个村子。 就这样,陈时一个人,围着上京城,不算的在完善着他的计划,积累着他和老百姓打交道的经验。 几个村子考察下来,他的脸上被寒风吹的又干又硬,他的手上也多了伤口,衣服、靴子也都有了破损。不过,他毫不在乎。 陈时乐呵呵的在外面考察的时候,清园来了不速之客。这天,皇帝心血来潮,突然的光临清园。本以为能吃点什么美食的皇帝,却没想到听到的却是陈时离京不知所踪的消息,皇帝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很快。 “年初一就走,居然还没有带护卫?” “没有。三皇子不许我等跟随,说是去做调查。”德庆跪在地上,低声回答。 “混账!那你们就一个人都没有跟随吗?!这就是理由?!”皇帝的口气显示了他内心的愤怒。 “下狱吧。”他不在有耐心了。 石公公对这个徒弟也很失望,他才提点过,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你带人去查!” “是。一定找到!”石公公此刻心里也有些着急,不过,他的职责所在。 不过半个时辰,上京城东南西北四门,各有一队人马,黑帽黑衣黑靴大氅,腰挎短刀弓箭,个个看着精干利落,飞驰出城。 内廷卫四个小队,领命出城。 第49章 云鹤观小师叔祖! 寻找陈时的四只马队相互间一直在保持的密切的联系,可惜,收到的消息完全没有意义。很快,一则命令传来,确定沿着北线官道沿途搜索。于是,其中二十多人便改变原有路线,朝北搜索。另外一些人继续撒网查找。 云鹤观中,鹤观观主关山海、石公公在云鹤观的静室中坐着闲聊,下属站着伺候的小童。石公公的直觉一向十分灵敏,他在这里,便是守株待兔,等着那位销声匿迹的三皇子突然显现。 正月十五月儿圆,月儿圆圆挂天边。 每天一个消息送进皇宫,每天都是没有发现目标。这让石公公也开始佩服这位了,小小年纪,莫不是走了荒山野岭吗?还是隐藏在某个乡村了?难道是超了二百里的限制?他的自信虽然还在,但是他不敢赌这位三皇子的出人意料和随心所欲啊。 正月十五的晚上,守在云鹤山下的道观弟子迅速的飞奔上山来,毕竟是修炼武功的年轻人,身法敏捷,动作也快的很。 静室内,弟子向两位长辈禀报:“发现了有人驾车到了山脚,经了解,确定是三皇子。特来禀报。” 至此,两人才放下悬着多日的心。磨盘公公露出了满脸的轻松。 云鹤观的门口,一身红色脏衣的陈时尴尬的下车,朝走近的石公公和关山海行礼。 “连累石大人和观主,陈时抱歉。” “皇子,德庆无能,致使皇子孤身犯险了。老奴乞求恕罪。” “想不到,三皇子竟然亲自驾车游行,真有古先贤之风啊。”关山海及时的打破尴尬,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老友受到这位三皇子的责难。这位皇子乍然委以重任,说不准就来了脾气呢。 “别提了。开始几天还行,后来,这马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得哄着啊,跟祖宗一样。每天吃的比我都好,累死我了。”陈时是真的累,他也是真的觉得连累了石公公。 “咱们进去说吧,我有点饿了。烦劳观主给整口吃的。”陈时一点不客气,关山海倒觉得这位不是什么虚伪的人。 一碗青菜面,几碟小咸菜,陈时狼吞虎咽的吃相,看的出来,真是饿的不行了,很快,碗干净了,筷子放下,陈时示意不必再添了。 “我就猜皇子得来这云鹤观,曹姑娘在这呢。”关山海正在向石公公请教对方如此笃定皇子行踪的原因。 “非也。”陈时毫不犹豫的否定。“我此次前来,是因为观主。” “哦?贫道洗耳恭听。”关山海听到陈时这样说,便好奇的问道。 陈时吃饱喝足,便对着两人,把自己之前走了十一个地方的过程说了个大概,如今,云鹤观,自然便是这第十二个备选仓库的最后一个。 “恕贫道不能答应。三皇子,云鹤观临山,土地的确广阔,山中也有存储物品的地方。只是,耕地、仓库都是历代观主留下来的。在下,不可以为了银钱便租给三皇子。那样的话,关某也无颜面对师门先祖啊。” “三皇子固然是为了周围的百姓,也是为了内务府的发展。可若是没有能让本门上下认可的法子,在下实在难办啊。” “好吧。我再想想。”陈时虽然认为道观应该为民着想,可也知道,平白让人家拿出土地仓库等等帮助内务府和自己,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三皇子,可曾想过加入我云鹤观的门派啊?”关山海此时似乎是灵光乍现,突然想出了办法一样。“我可以代师收徒啊,这样你就是我的小师弟了。咱们云鹤观的地位,也算是天下道门的翘楚,将来全天下的道门,哪个会不给你面子呢。这也不辱没小师弟你的俗家身份啊。”关山海继续出着主意。旁边的石公公已经开始怀疑了,自己这个老友,在江湖上也是身份一等一的尊贵,从来都是小觑天下王侯的性子,什么时候变成如此低三下四的主儿了?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还可以这样?可我还没成婚啊。出家了,那将来怎么办?!”陈时摆着脑袋,不愿意,十分不愿意,不行! “三皇子不知,咱们这一门,是允许成家的。贫道也有子嗣啊。只不过,他在俗世,贫道在山门啊。不成婚,那咱们这门派不是绝户了吗?!允许成婚!允许吃荤!再说了,你是吾师尊的俗家关门弟子,完全可以不受本派的规矩束缚!”关山海一脸温和,笑盈盈的拍着胸脯保证。 “这个......我得想想才行,你这主意太突然了啊。关观主真是有急智啊!”陈时感觉这个关观主不简单,可自己不可能为了云鹤观违背朝廷律法给予关照的。 “你放心。老石头在这里。贫道在此立誓,绝不会做让小师弟你违背律法、违背良心的事情!若是违背誓言,定叫贫道......”还没等他说完,陈时立刻打断,让这位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观主发誓,看来是自己有些小心过头了。 “我入了云鹤观,就能......?”陈时再次询问,确认一下。 “咱们这一门源自上古的承露门,因擅轻功,所以,师祖取名云鹤。按照宗谱传承,师兄我是第十五代掌门。咱们师门,那是天下道门的魁首!”关山海骄傲的讲述着师门的荣耀,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三皇子,这个事情,不好答应啊。毕竟,皇室从来没有修道之人啊。”磨盘公公赶紧插言,他总觉得老关是有图谋,可是他却想不到,图谋的什么,再说了,三皇子修什么道?坚决不行! “这话不对啊!皇子也是人啊。再说了,你可知我这云鹤山里有多少耕地吗?三千亩!云鹤山的肚子能装多少粮食吗?万担不止!你和咱们云鹤观没什么关系,那你用了,其他师弟定然不会同意啊。是这个理吧。你今日若成了我的师弟,明日即可做了这主!哪个不同意,我直接师门戒律伺候!”关山海直接说了自己的心声,你不入我门中,休想动我的资源。 “关老匹夫,你到底有何居心?”老石头怒了,对面这个家伙太会下套了啊。 “我老关发誓,绝不委屈小师弟,不让师弟违背律法良心,只会支持小师弟的朝廷事务!全力以赴!违背誓言,断手断脚!”关山海再次发誓,这回可是完完整整,没有丝毫作假的了。 “好!我答应了。加入!”陈时见老关发誓如此真诚,便不再多加怀疑了,立刻应允。 “好!小师弟果然豪气干云,义薄云天!”关山海高兴不已,旁边的小童则是立刻朝陈时跪拜:“拜见小师叔祖!” 静室之中,关山海心花怒放,老石头满面愁容。这一夜,两人的运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第50章 晋王的心思 云鹤观的小师叔祖,这个身份让陈时心里小小的有些志得意满。但其实他内心是明白的,这位关山海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只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能把握住自己。 关山海先去安排祭祀的事情了。毕竟,代师收徒这可是宗门多年未曾有过的大事了,何况收入门中的还是位皇室子弟呢。 静室之中,仅剩下心情愉悦的陈时和唉声叹气的石公公二人。 “皇子啊,你不该答应的。老关这人就算有所图谋,我也相信他绝非私大于公的人,可是你在外多日,如今贸贸然答应……有些冲动了啊。皇子。” “石大人的担忧我是知道的。昔年老子曰,我有三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石大人,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好!辛苦您给皇上汇报时,多多美言!” “那你这是……?”石大人想说,这是以身犯险啊。 “观主若是让我做违法的事,我也不会答应的。挂个名吧。马车里有之前十一个村子的详细记录,石大人找个内侍整理抄写一下,送去给皇帝,如果可以的话,烦请再给何金汇何大人送一份。” 石公公心里不禁感慨,这三皇子如此敬业,一心为公,到底是年轻人,是无私还是无畏啊。 年轻的晋王殿下陈郁,平日里生活奢侈,富贵雅致,精于诗词歌赋,却也熟谙政务,兵部事务处理的有条不紊,从未有过任何差错,朝廷勋贵皆赞为“贤王”,市井学子甚至以其为楷模。 晋王温文尔雅,脾气属于不发则已,一发便是不小。因位高权重兼有皇后宠爱,朝廷上下无不逢迎。之前,内廷尉宫正被派到晋王府任三品武官职,司府中武事,可宫正武人性格,因其耿直且不善言辞,被晋王府退职廷尉,后来得石公公关照,派至三皇子陈时的府邸去做了五品侍卫武官。 上京城,晋王府。 室内温暖如春,晋王殿下头上金簪穿过金丝发箍,身着白色麻衫,脚上是一双青色蚕丝履,手里端着内府官窑供应的青瓷茶盏。 屋内陪着他的,是李兖,晋王府詹事,司府中文职,辅助晋王殿下处理一应的朝廷事务,乃是晋王的绝对心腹。李兖是白面书生的标准打扮,头发只是简单的用一根绳子系起来,身上穿着青色书生学子衫,腰上一条棕色的丝绦,上面一条朱绳配彩玉,丝毫看不出来是位案牍劳形的王府清贵。 两人此刻谈论的,正是这几日的内务府改制、陈时失踪两件事。 “王爷,这位三皇子一直以来都给人书呆子的形象,如今改制之事既然已经定下,那咱们还是参与一下为好。王爷您也是股东。” “不参与,改制是得罪人的事。我这位弟弟初生牛犊,让他去做。就算他每年拿着干股,也要看股东们的心情。” “待他日机会合适,王爷可以再把工部拿来。工、兵组合,名正言顺。” “哈哈。子慧深知我心啊。”主人、谋士两人彼此相视大笑。 “他这失踪据说是去体察民情了。父皇震怒,我们兄弟感情深厚,定要为弟弟遮风挡雨才是。你拟个折子,我递上去。” “王爷放心,兖早已备妥,王爷请过目。”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本折子,双手递送过去,他深知这位王爷对于礼仪规矩的重视。 陈郁详细读好,便一声赞叹。 “情深意切,子慧甚知我心。弟弟定是吉人自有天相的!马上派人捐三百两香油钱给云鹤观,给我阿弟祈福!” “殿下,臣属已备好马车,这就进宫面圣吗?” “子慧呀,你就是本王肚子里的虫!”说着,这位晋王殿下,笑着转身,旁边立刻有丫鬟开始伺候更衣,李兖则悄声退出几步,才转身迈出书房。陈郁心里不由得笑的更开心了。 第51章 请君入瓮 冬日里的清晨,天气寒冷,人呼出一口气,便是一片小小的白雾。冷冷的空气进入鼻腔,凉爽的感觉,让人精神一振。 昨天夜里和陈时聊过之后,关山海便让道观的人筹备仪式的事情。道观里的人们搭祭台、拉彩带,到处都洋溢着欢喜的气息。陈时清早跑步时,站在广场上望去,一片忙碌的景象。小道童们忙忙碌碌,一盘盘果品、供品等等东西,搬入祭祀的大殿,摆放在三清像的前面。 今天,道号清风的云鹤观观主关山海将亲自主持收徒仪式,正式上禀三清,昭告天下,代师收徒,将陈时纳入云鹤门中。曹姑娘是道观的外人,她知道陈时来到云鹤观并要成为道门弟子,便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 入门仪式隆重但不奢华,也并没有大张旗鼓的邀请同道中人。在这一点,陈时还是很认同的。 仪式的高潮便是清风观主当众宣读,道号清龙的陈时正式成为云鹤门第十五代弟子,并由观主亲自戴上上清莲花冠。 清风高喝一声:“拜!” 台子下面,几百名身穿灰色道袍的道人们集体行拜见礼。 “拜见师叔!” “拜见小师叔祖!” 人站的整整齐齐的,声音也整整齐齐的,一个个中气十足,喊出来的口号震耳欲聋。陈时很介意自己的道号,清龙,清龙,这个名字可是和白虎相对应的,有内涵的呀。不过,道号清龙的陈时,在千呼万唤的加持下,一瞬间便感觉身体像是泡进热水桶里,毛孔舒张开了,仿佛吃了仙丹一般的舒爽。 站在远处观望的曹丽看着他那骚包的样子,不由得抿着嘴笑了,身边的丫鬟也开心的说道: “小姐,真没看出来,这个陈时竟然还是个皇子啊。你看看,他这样子,笑的嘴张那么大,都看到牙啦。哈哈哈。” “笑呗。傻子样的,估计没想到被人家给看上了呢。”曹丽也是一边笑一边说。 “就是啊。小姐,你说观主看上他哪点好啊?为什么一定要收他做师弟呢?”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呗。也不对,他们俩都鬼着呢。各取所需呗。”说完,曹丽就准备回去了。早上听小童说了,今天这个典礼做完了,一会儿会有好吃的。 还没走几步,便听到有人高声喊道:“曹姑娘,曹姑娘,等我一下啊!” 瞬间,主仆两人雷击一般,几百名道士们随着陈时的呼喊,齐刷刷的朝两个人这里看来,刚刚还在开心,还在笑话陈时的曹丽,一下子尴尬呀,仿佛噎到了。 “快走!”曹丽及时的拉了丫鬟一把,两个人开启了疾走模式,迈开小碎步,仿佛六亲不认一般的逃避。 陈时也只好尴尬的朝大家笑了笑,拍了拍道袍的袖子, “认错人了啊。”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现在自己的身份不一样的,起码不会有人能管自己了吧。再说了,大家都是同门,只要自己不违背清规戒律,清风能把自己怎么样?至于他找自己要回报的事?找我借钱吗?没有!找我给观里解决困难?我不能违法!找我......?办不了。总之,我就是个无能的小师弟!看你能怎么样! 陈时信心满满,知道他见了曹丽,才开始明白,姜还是老的辣! 第52章 师兄的追求和梦想 皇宫内苑,皇帝,皇后二人正在聊天,旁边则是二皇子陈郁在陪伴着。帝王之家,难得能有这样的轻松 、愉悦。毕竟自古帝王无情,有几个好相处的呢? “陛下,老奴幸不辱命,特来回复。”石公公在殿外轻声禀报,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入了屋内几位贵人的耳中。 “进来吧。”夫妻二人停了下来,召唤了石公公进来说话。 “陛下,老奴于昨日晚在云鹤观等到了三皇子。他一人驾车,十五日内走访了上京城周边十一个村落,为筹建内务府库房事宜做准备。昨日晚上,老奴见过后,他便将之前走访的记录尽数交付于我,叮嘱老奴给陛下带回来。” “他为什么不回来?!”陛下的口气带着生气。 “陛下,一是三皇子经过这些时日的折腾,身子虚弱;二是因为三皇子看中了云鹤观的耕地和云鹤山周边;云鹤观提出要求,若三皇子入云鹤门为俗家弟子,则可。否则免谈。” “哈哈。俗家弟子,这倒是有意思了。他答应了?” “知子莫若父!陛下,三皇子昨夜便应允了。”石公公听得出来,皇帝虽然是在笑,可是,心里却是有了怒火的。 “好!真不愧是那个逆子!他倒是无君无父!”皇帝终于发火了,雷霆之怒。 “陛下,三皇子说,既然改制是于国于民皆有利的大事,他就要以大局为先,个人荣辱不算什么。三皇子这次出去,可是没少遭罪。” “遭罪?!哼哼,他倒是会选,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云鹤观去了。乐不思蜀了吧?!” 皇帝的心思,石公公猜的到,皇帝肯定是认准了陈时去云鹤观是因为曹姑娘,因为儿女私情,在没见到三皇子之前,石公公本人是这么认为的。当他见到浑身有伤,疲惫狼狈的三皇子,他却相信了,这个年轻皇子的心中,国家才是最重要的。 “说起云鹤观,父皇,儿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父皇、母后成全!”随着二皇子陈郁开口,屋内的众人便不再说话,气氛似乎有些缓和了。 二皇子陈郁走到皇帝父母的面前,轻轻跪下。 “儿臣想请父皇成全,准许儿子纳曹府的曹丽为侧妃!”陈郁笑的很开心,话说的也很真诚,阳光灿烂的样子无不展示着他的欢喜。 “你知道曹丽?”皇帝很平静,只是简单的回问了一句。 “略有所知。之前儿子了解的不多,不过,前几日听说她服丧已毕,儿便想娶。” “你府上不是有侧妃吗?”皇后娘娘对儿子的突然请求,有些诧异。她很担心皇帝认为这个儿子有好色之嫌。一个臣女,有什么可上心的。 “母后,一个侧妃哪够啊?再说了,儿子平时读书、掌灯,暖床,哪里都不都需要侧妃吗?丫鬟能干什么用。”陈郁一副在向母亲撒娇的样子。 “好!母后依你。陛下,一个臣女,可以的吧?”慈爱的皇后自然是疼爱自己的儿子的。 “准,你要的,朕给你!你能接住就好!”皇帝说话抑扬顿挫,却是前半句扬,后半句抑。 石公公听到“准”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担忧,甚至是恐惧,皇帝陛下啊,这次是要下多大的狠手啊。 “谢谢陛下!儿臣这就回去准备!儿臣告退!”说着,这位二皇子也不等父母说话,直接起身,退至快到门口的位置,才转身出去,脸上带着出无比开心的笑容。 “磨盘,你觉得,朕的决定如何?”皇帝的声音变得没有一丝情感,低沉而无情,和刚才完全不同,仿佛彻底变了个人一样。 “陛下英明!老奴唯命是从!”石公公此刻更加深刻的了解到那句话,无情最是帝王! “你说,李云瑞那般无敌的猛将,心中可有慈悲和情感?”皇帝莫名其妙的对着屋顶说了一句,却无人回答。只有皇后,看到皇帝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吓得双手控制不住的哆嗦,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锦帕。 云鹤观内。 白日里,观主师兄带着陈时,一一接见前来拜见行礼的大龄师侄们,还有大龄师侄们的徒子徒孙。一支一支的下来,几百人陆陆续续的拜见、磕头,问好,陈时则是从问好、关怀几句到先是喝水再问好、关怀几句,到问好点头即可。一番操作下来,人没记住几个,嗓子却差点失声。 “清龙,你可不能这样,虽然你身份尊贵,又是孩子们的长辈,可你也要有模有样的啊。不然,多失礼啊!”关山海严肃认真的说道,其实他是在逗这个小师弟呢。 “师兄啊,青龙这个名字可是内涵的。你给我换一个吧。行不行?”青龙青龙的,难道你希望小师弟做“打虎英雄”吗? “道号是很严肃的事情!你别耍笑!”当大师兄是什么都不懂的文盲吗?! “那你收了多少徒弟啊?我这师侄少说有一百了吧。” “这你就错了!我的徒弟真就不多。这些叫你师叔的,很多都是其他几位师兄的徒子徒孙。只不过,他们几位都在山中闭关。所以,你现在是见不到的。” “啊?真有闭关修炼?我还以为是传说呢!”陈时在书上看到过关于闭关修炼的描述,但他却一直认为是杜撰和传说而已。 “确有其事!莫急,有缘自会相见的。”大师兄感慨的说道。“咱们师傅就是闭关了几十年的。只是后来没了踪影。”这话说的,前后都不衔接不连贯啊,真是我的好师兄。 “师弟啊,师兄有个事情想问你。我都憋了好久了,憋不住了。”关山海脸色有些为难,似乎内心有了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才下定决心。 “是关于太极拳的事?”陈时边喝茶便问道,满脸的无所谓表情。 “师弟果然聪慧,你猜到了啊?”关山海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 “我是今早猜到的。只不过,我不想石老头知道。你也别说。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应该是没告诉石老头。否则,老家伙肯定找你了。太极拳的诱惑不可谓不大啊......”关山海很感慨的说道。 “有多大?我不懂。”陈时此时是真的说了心里话,他是真的不懂,那个诱惑有多大。 “对他来说,就像长生不老那个意思吧。”关山海不知道如何形容,他能想到的,也就这么个描述了。 陈时惊呆,呆若木鸡。 “曹姑娘来找我请教过一些道法的知识,我一看那些口诀,就知道是武道内功路子。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你在打一套拳,虽然你的招式不伦不类,我却从中感受到天然吧,还有别的什么。不过,偷艺乃是大忌,我便没有多看。” “师兄这么古板呢。我是当养生之术来修炼的。”陈时一直希望自己长寿,越长越好。 “太极拳应该是门很深的武学。师兄用本门的地位和云鹤观的支持来换取,其实已经是很不和江湖规矩的做法了,若是师傅他老人家在,也一定会瞧不起我的。可是如今,咱们云鹤门其他的师兄在闭关,我的武功也停滞不前。再这样下去,如何振兴师门。我怕对不起师傅。”关山海似乎是因为愧疚了,想起了他心目中高洁、正直的师傅,再对比一下自己,这是一种不自信,又何尝不是责任和压力呢。 “你再改良一下。我总觉得不够好。”陈时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虽然不厚,但是里面有文字有图案。 “这就给我了?!”关山海显然没想到这个皇子师弟如此慷慨且直接。 “是给云鹤门了,你别只教你儿子啊!”陈时开玩笑的说着,他发现师兄虽然是个江湖人,但是其实更适合修道呢,他有些喜欢和师兄相处了。 “我一定好好弄!当宝贝传下去!”看到师兄很开心,陈时想,所谓如获至宝就是这样的吧。 “我去见见曹丽。你自己看吧。”说完,陈时也不等师兄说什么,抬起屁股就走,这个道袍还是不错的,不累。 第53章 请你帮帮我 云鹤观的后院。 陈时坐在曹丽的院子里,等着她出来。他刚才已经和丫鬟说了,他请曹姑娘帮忙,带他上山拾些松塔带回上京。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陈时一边等,一边随口哼着小调。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种大大的种子开大大的花。” “哎呦,这是哪家的道爷啊,跑我这小院子里来唱曲呢。”曹丽的戏谑之声从身后传来,听的出来,她很高兴。 陈时转过身来,见到开心的曹丽,他也很开心。 “曹姑娘,许久没见啊。春节过的好吗?”身着道袍的陈时,让曹丽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朴素却简单。 “有了你赠的年货,我和丫鬟们,都过的很好。你的那些肉啊菜啊,都很新鲜。还有那个用奶和糖霜做的,那个冰冰凉凉的很好吃。” “倒是你,还傻傻的当了道士。被人卖了还数钱呢。”曹丽说话像机关枪,说的不算快,却有着女孩子的直爽和泼辣。 “你是说师兄啊?他所求的,不过是心里的一个梦而已。实现的话,还是要靠他自己的。” “你知道?!”曹丽问道,他知道陈时不是傻子,他只是有些不明白,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入瓮呢,让她对观主师兄都有了些芥蒂。 “昨晚答应他之前,我不知道。答应了之后,想明白的。” “那你还愿意继续接受?” “愿意。师兄他不是坏人,只是个痴人罢了。况且,太极拳对于你我来说,太过晦涩难懂,反而师兄才是最合适的修炼人选。让他学会了教我们。”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如果走火入魔,我便是云鹤观主了。哈哈哈。”陈时说前半句时,曹丽很开心,很感动,待到后半句说完,顿时气的直跺脚。 “你怎么这么无耻啊?!”曹丽说完,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边往山上走,边开心的聊着天。 “你说你叫陈时,你撒谎了。”曹丽在开心的时候,突然翻脸,陈时措手不及。 “我没撒谎,我就是叫陈时啊。”陈时有点懵,他没撒谎啊。 “你撒谎了,你是三皇子啊。你没说!”曹丽愤怒了,你可以撒谎,但你不能不承认! “我是三皇子啊。你没问啊!”陈时已经明白曹姑娘的意思了,可是他想说,你问,我就告诉你了。可是,你没问。 “我可以不问,但你要说啊!而且是你求我办事!” “对啊,我是求你办事啊。所以,我给你送了肉,送了菜,还送了别人都吃不到的冰冰凉啊!”三皇子一脸真诚,他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笑容,他怕自己笑抽筋。 “你......不是捡松塔吗?为什么不拿袋子?!”曹丽生气的问道。 “我是见松塔!见一见的见!再说了,我是皇子,我拿什么袋子?!”陈时努力的解释着,曹小姐,你听错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扮傻子呢?你还牙尖嘴利的!”曹丽显然并没有真的生气,两个人只是斗嘴而已。 “唉,我都当了十年傻子了。你不知道吗?我给你讲讲吧。” “好啊。这里没人能听到。小环,你去帮这位道爷找点松塔来。”曹丽支使着自己的丫鬟往远处走着,这样两人说话就自由了。 “我四岁时,就没了娘.......”这是陈时第一次愿意敞开心扉的给别人讲自己的事情。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现在。 “那你为什么要成黄金啊?我虽然持家,可我不觉得黄金用起来方便啊。”曹丽听到陈时把所有赚到的钱都换成黄金,便好奇的问道。 “十两银子能换一两金子。二十两银子大约可以买三只羊,而二两金子大约可以买四只羊。”陈时慢慢的说道。而曹丽听完,便只有瞪大眼睛的惊讶。 “你没想到吧?我是在春节之前储存菜蔬的时候发现的。只是,我没有点破,我在观察,看有没有更多的机会。”陈时认真的说着。 “如果我一下子买很多羊,就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我想要找一种不引人注目的货物。” “所以你在内务府做改制是为了瞒天过海吗?找到它,帮助你自己致富?” “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找到它,或者说,是找出问题所在。如果可以,既解决这个隐患,也希望给自己增加一些助力。我和清园现在不需要钱,但我应该多准备些钱。万一遇到意外呢。” 曹丽明白陈时的意思。他不是喜欢钱,他也不需要很多钱,只是,过去的生活,让他没有安全感,让他身边的人受苦受难,他不希望自己做不了什么。或许,金钱上的财富,这也是一种保护吧。 “皇帝万一发现了呢?你要十分小心才行!”曹丽很担心陈时受到惩罚,受到伤害,这是个倒霉的皇子。 “是的。所以,我需要有信任的人在身边。”他看向曹丽,眼神清澈而执着,热烈而认真。 “请你,帮帮我!”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认真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第54章 坏消息 清园是陈时的第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皇宫里面富贵奢华,皇宫里面有花草树木,美景美食,但他从未觉得清冷的皇宫是他的家。相反,充满孤独的清园才是他真正喜欢的地方。皇子们的王府从来都是皇室亲眷宅邸之中最高规格的,偏偏清园是个例外。一个半截子的工程,没有假山、没有花草、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鬼斧神工,甚至都不如朝臣们的宅子来的漂亮和奢华。但是,陈时却偏偏喜欢,住在这里,他吃的饱睡得香,不用看人脸色,似乎烦恼也变少了。 曹丽是陈时的第一个倾诉对象。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陈时能感觉到她的善良,她的聪明,陈时不觉得这个女孩的容貌吸引着自己,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投缘,是一种轻松的交流。 对陈时的请求,曹里的答复是没有答复。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他们的自由是有限的。他们彼此都理解,都需要给对方一些时间和空间。 新的一天到来了,陈时感觉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明天会更好。他不知道的是,上京城里,他的父皇却已经打算再打他一巴掌了。 陈时经过这两天的休息,体力、精神都养的很好。于是,今日上午,他便打算驾车回京。马车上面重新装的满满的,有少量的食物和水,还有来的时候带着的衣物。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些道袍!面对着道袍,陈时有些尴尬,不过,他没的拒绝。 “这两个弟子跟着你。” “弟子拜见师叔!” 关山海指着身旁的两个弟子,然后便给陈时交待着。 “你身边的人都是朝廷的。我昨夜思量了一下,这两个人是我的徒弟,年龄虽比您大些,胜在稳重可靠,以后就听你使唤。师弟尽可放心。”陈时一下子便明白了,这是师兄给自己安排的人,做为心腹使用的。 “在京城里如果有需要师兄为你做的,传信回来。师兄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谢谢师兄!”陈时打心里感动,自己这个师兄看来真的是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对自己想的很周到。 “那个石太监是个高手,他的武功可进江湖前十之列。师弟以后提防些。师弟的底子好,学习武功之事,我也安排了他们。去吧。” “师兄恩情,师弟不谢了。”陈时朝着师兄关山海深深的作揖拜谢。 有了师侄驾车,马车一路行来又快又稳,这让陈时轻松了不少。天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清园。新任管家知道老爷回来了,立刻忙前忙后的,安排洗澡水、让人做夜宵、给两位道士安排卧房,一样一样安排的周到细致。 “给我们安排住在师叔近一点的地方吧。”道号明心的道士是两人中的师兄,另外一位道号明月,是年龄小一点的师弟。 “好。”没等管家说话,陈时就先定妥了。 “老爷,石大人有话带给大人。”见陈时疑惑的望向自己,他轻声的走到陈时身边,附耳轻言,他向陈时禀报的便是皇帝同意二皇子陈郁纳曹丽为侧妃之事。几人见陈时脸色阴郁,一言不发,便退出去了。 陈时静静地盘腿坐着,慢慢的闭上眼睛,仿若睡着一般。 第55章 惹我就干你 陈时的心里,充满了狂躁和愤怒,可是他的身体却依然挺直坐着,一动不动。 这是你的意思吧。 你是想用我做你二儿子的磨刀石吗? 陈郁,既然你想成为敌人,那我奉陪,至死不休! 再睁开眼时,陈时已经压制住了内心的愤怒。书上说,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陈时知道,绝对的实力意味着绝对的胜利。 既然时间还不算晚,还去跑上一个时辰吧。 演武场上,陈时在跑步,两位师侄正在练拳,太极拳。陈时虽然不懂武术,却觉得两位师侄练的比自己好。 “要快慢结合!不能一味的求快!要缓!不要想招式!”陈时边跑边对着两位师侄喊道。喊着喊着,陈时停了下来,慢慢走近二人。 “我记得说上说,事缓则圆,太极意味着生生不息,没有起止。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自身产生的能力并不大,要懂得借势借力。你们再琢磨琢磨,不过,开始一定要慢。书上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人力有穷时,你能有多快,你能快多久?我觉得,在慢的时候动,是为了快,可快了之后呢,要能够慢。”陈时尽可能的把自己的理解表达出来,毕竟,他才是这门太极资料的集成者。 “多谢师叔指点!难怪师傅让我们跟着师叔,原来师叔也懂武功啊。”明月见陈时指点自己和师兄,便主动的说道。这位师叔年纪小自己不少,所以,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聊天示好。 “我年龄比你们小很多,别扭的话不一定非要叫师叔的,叫什么都行。至于这太极拳,我懂的也不多,不过是我从书里找到的。”虽然师兄没告诉他们两位,可陈时不想瞒着两位师侄,便实话实说了。 “啊!”三十岁的明心非常惊讶,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才十六岁的小师叔能让师傅代师收徒呢。 “师傅说,我们服侍师叔自有好处。我原来还以为是吃得好喝的好有钱花呢,原来是能和师叔请教武功啊。”明心、明月两个人的武功本就是观里面出类拔萃的,关山海派两个人来陈时身边,既有保护陈时的想法,也有让两人武功更进一步的目的。 “一起探讨吧。你们俩得没事的时候,教我一些本门的武功。”陈时现在脑子里想的,就是提高自己的实力。 “师傅有过交待!师叔你气息悠长,若是练武定然也比常人事半功倍!” 两人也不拖延,便给陈时摆了一些拳架,让陈时开始熟悉,进入状态。从这天开始,陈时又多了一项新的任务,便是习武。 陈时离开上京城皇帝震怒以及回到上京城的消息,勋贵圈子的人都是知道的。可是这次却是没有什么人选择参与热度,大家都十分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不言。 第二天上午,陈时准时到达内务府,前来熟悉他的使命。 何金汇和其他的几位督办都已经盼望了半个月了。年前年后,短短半个月,这几位却是心如火烧,煎熬、着急,恨不得去清园直接找这位大都督,可是当听说他亲自跑出上京,做实地调查的时候,他们几位便明白,这位新任上官是个务实的人,于是几个人便按照陈时所指定的任务执行,趁着刚过完年的这几天,把内务府的酿酒坊、酒曲、器材等等,都一股脑卖了出去,一是变了现,手里多了大把的现银;二是一番整理后,内务府轻松减负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开支、琐碎而占用时间、精力的事务都没有了。内务府算是甩掉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因为陈时是内务府的都督,所以这次在内务府的工作接手,要比在工部的履职要全面,见面的人更多,了解的方面要更多,占用的时间自然也更多。 陈时到了之后,先是和四位督办见面,搞了个五人的内部会议。 “这是我此次出行十多天里收集到的一些资料,现在,已经选定的仓储第一位置,是上京北的云鹤观。第二个,是下河村,第三个,是城西的京山脚下,第四个,上京东侧的延水水库。” 陈时接下来便把这几个地区的资源和优势都仔仔细细的介绍出来,把自己预计的花销做了尽可能详细的计算。 “如此,前三个月四个仓库投入大约十五万两,春季主要是建设库房的劳力和材料。夏季便可以种植和存储实验,等到秋季便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何金汇有些不可思议,按照他的预计,一个仓库差不多就要七八万两,但是陈时却另辟蹊径,或是选择现成的仓库,或是利用当地原有的自然条件,直接避开了完全建设仓库这样的方式,最大的节省了初创时期的成本。 “大都督,属下听说之前您给宗府的茶叶生意,只是卖个茶叶,他们短短几天就收入七十万啊。咱们这个,是不是不够格局啊?”十四大督办之一的陶乐有些疑问,他之前是酒坊生意的督办。 “宗府的茶叶生意的确是听着挺好,但七十万实际上是它那部分茶叶半年的收入,这半年内要针对勋贵们跟踪服务,熟悉勋贵的口味等等,占用的人员、资源并不少。除非它做一锤子买卖。咱们的四个库房的主要成本是人员和运输。至于储存,用的是这四个地点闲置的地方,租用的费用比较低,而人员的费用并不会太大,花销的数目都是下一步我们能计算出来的。我粗算过,到年底之前,投入的话总计大约三十万两,收入的话,大约是三倍。” “从明日起,全力以赴,算出大人这四个库房的全年支出成本。我们将来的所有收入只要是可观的,那一切就不是问题。” “辛苦大家了。我想让陶乐开始熟悉这个行业,毕竟,他的酒坊生意转出去了,他的牺牲最大。另外你们四位好好干!我和朝廷以及大股东们要了纯利的一成,你们也是知道的。几位辛苦付出,我一定会有回报!”何金汇四人,尤其是陶乐本人,一听到这话,情绪更加亢奋,四人都信心十足的表示,要全力支持这位大都督。 第56章 剑拔弩张 “接下来,要进行第二项议题,房地产项目。”陈时在知道皇帝给了二皇子陈郁一份纵容的时候,他便开始选择,给皇帝和陈郁一个“反馈”。 “什么,还有第二项?!” “是的。我的考察当然不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生意。”陈时微笑着补充道,而且,他可以把小字着重的说出来。 “大人快给我们讲一讲吧。我现在内心充满了期待啊。哈哈。” 此时的陈时便开始细细的讲解对于房地产项目的计划和步骤。概括起来,第一,先以股份制的形式,从内务府和各位股东手中筹集资金;其二,将这些资金转移至外地,在选定的地址上迅速建立住宅和商铺;三,出售或者抵押宅邸和商铺,进行资金的回流。 “大人,这样做的话,需要说服股东们同意出资。这笔资金大概需要多少呢?”负责内务府所有工程、修缮等工作的督办杨秀然最为内行,他首先提出了疑问。 “根据地方不同,自然成本不同。我想如果朝廷能出面,那我们首先就选择上京南三百里的秀德镇。那里曾是我的祖父,先皇帝的行宫所在之地,周边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是最适宜的养生之地。而那里人口也不多。只是......” “只是第一次的选址和投资人很重要。我觉得首先不要有皇室,有皇室参与的话,会让百姓认为是皇室在牟利。你们觉得呢?” “确实如此。大都督果然想的周到。既考虑到皇室声誉,也考虑到咱们内务府的长远发展。我支持!”何金汇率先表态。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的还是相同的事情,便是计算成本。不过这个项目需要邀请诸位股东进行集体大会。这样的安排,不知道几位意下如何?”陈时面带微笑,谦虚的向各位督办询问。 “大都督所说,我等信服,自是照办!”几人完全同意。 一场只在书籍中几笔略过的房地产发展谋略,被陈时按照自己的理解,在大夏朝浮出水面。 上京城,晋王府书房。 晋王的书房是王府重地,平日里,下人们最怕的便是做与书房相关的差事。今日,书房里,晋王陈郁和座师崔杰此时正在书房争吵,服侍的下人们想走不敢走,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俯首不语,巴不得自己是聋子。 崔杰,晋王陈郁的座师,也是大夏七大贵族之一清河崔氏的杰出子弟,族长崔琰的胞弟,昔年天下人称为“狂生”的士族名家。崔杰的狂天下闻名,自小到大,发现别人的错处,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所以,他的朋友很少,寥寥可数。 当他知道晋王要纳曹丽为侧妃的时候,他便再次展现了他狂的本色。 “晋王殿下,为什么要纳曹丽为侧妃?!”崔杰的态度从他的口气就可以知道的。 “上京城不都在传曹丽是佳丽美人吗?老三前几天还去云鹤观探望她了呢。”二皇子陈郁笑呵呵的说道。 “所以呢?你的嫉妒之心作祟?!想要占有她,让你的弟弟恨你?”崔杰的说话直白,而不回避。 “老师这话不对。我想拥有,何必在乎别人恨不恨?!说直白点,他要不到,是他没本事啊。” “二皇子,曹丽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罢了。你何苦为了他,弄的兄弟反目呢?陈时刚刚接了内务府,正是陛下眼中红人,你将来要接过内务府化为己用的啊!” “没错啊!老师和我想的一样。所以啊,既然将来结局是注定的,那父皇为什么要把曹丽给我呢?” 见崔杰愣住,陈郁继续说道。 “因为陛下不喜欢他,讨厌他,所以,陛下也矛盾啊。那个也是他的儿子,可他却在成全我。他在驱虎吞狼,那我这算是什么呢?借刀杀人吗?其实我都搞不懂,皇帝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是要成全我,还是要折磨我。你知道吗?恩师。” 两个人说话时,陈郁的肆意、直白,政客的野心和矛盾,展露无遗。 “我不管他怎么想,我希望殿下你不要肆无忌惮!你的目标,不是和那个傻子一般见识!” 而崔杰,面对这位学生,则是心酸、无奈与不满,他的愤怒脱口而出。 “老师,。李子慧那个人,才疏学浅,知道个什么?我现在就要看那个三傻子力不从心。” “老师,陈时如今不傻了,他想要钱,要富贵,要名份。父皇不可能给他!我也不可能让着他!他凭什么就觉得他努力就能得到呢?我呀,就想看他爬不起来的样子!特别想!”此时的二皇子陈郁,和传闻中的聪慧优雅不一样,和皇帝眼中的以假乱真不一样,但老师崔杰,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你们出去吧。”崔杰伸手比了比,这几个下人立刻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跑了出去。 只是没几步,便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书房的周围,一下子便安静的落针可闻。 第57章 各怀心思 醴陵侯府,醴陵侯焦左正在跑步减肥。 自从和陈时喝酒,被陈老师上了一课知道,焦左便开始日日锻炼,争取早日变成“大人”。宴饮之事?罢了。歌舞之事?罢了。吃饭,少吃,少吃!这一举动引起宝安公主的警觉,担心自己的驸马是不是出了什么刺激,连平时最喜欢的娱乐活动都不再进行了。 连番追问之下,侯爷虽然说的含含糊糊的,但她却已经听了个大概,这个是“求子妙法”。怪不得自从经常吃了那个海参粥之后,自己容光焕发呢,原来我这个大侄子竟然如此的博学,连生儿育女之事也知晓颇多。 焦左已经开始减肥半个月了。按照陈时之前的传授,他每日里辛苦的跑步,对抗着自己的饥饿,还做俯卧撑和下蹲,实在饿了,就吃几块鸡肉。 二十天了,焦左确定,自己瘦了。在管家的见证下,他上秤量了一下,瘦了差不多十斤。 “这就十斤了?!这么容易吗?”焦左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 “还啊。老爷,这好像挺轻松的啊。若是老爷再瘦上十斤,那必然更加精壮!”管家深知老爷的心事,马屁轻轻拍过去。 “让后厨备生蚝!”焦左豪气的走回屋内。生蚝大餐是他焦大人最爱,如今已经是醴陵侯府老爷的心头第一好! 一小碗海参粥,一盘生蚝下肚,便有奏事的管事前来汇报。 “老爷,内务府如今选了上京城周边的四个地方做为仓库的选址,按照预计,今年要投入白银三十万两。按照往常是以各家的股份比例投入银钱,共同负担。但因为今年是内服务改制,所以陛下说了,今后允许各家自己决定。不过,按照内务府要求,投钱与不投钱,都得给个书面的回复。” “跟是肯定要投的!新任都督改制,自然是有大计划的。具体的嘛,等我和公主商议之后再定。各家自由决定,这是个什么意思呢?”焦左不由得犯了嘀咕。 见自家老爷有些琢磨不透,管事便主动做起了解释。 “老爷,据小人听说,是因为都督是要做房地产项目,那个投资较大,还很繁琐。于是,今年的内务府生意上,便了这些手续。”管事的也是一知半解。 “还有房地产项目?!你怎么没说?” 管事此时立刻双手递上来一个蓝色文事折子。 “老爷,小人正要汇报呢。”管事因为事先阅读了内务府发给朝廷和股东们的投资意向,所以此时清晰的给自家老爷讲述起来,从筹备到选址以及回款,事无巨细。 正在这时,容光焕发的公主带着丫鬟进来了。她轻轻一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公主,内务府这是又添了新规定吗?我怎么有点糊涂了呢。” “三皇子呢,自然是希望大家都愿意捆绑在一起,而陛下呢,这是想让马儿跑,又想不给草,是不是还给得敲打敲打陈时。” “将来如果跟着陈时的项目,若是出了问题,皇帝就没有责任。如果赚到钱了,那就是皆大欢喜。是这个意思吧?”侯爷按照公主的思路往下分析。 “是的。而且,若是此次投入的金钱不足的话,也许又是个麻烦呢。” “这位都督可真不是什么孩子心气,真的是胸怀大志!我焦某人还真的是佩服。” “我是想,两府合计先备个十万两,看看情况再定。”宝安公主的态度也是有些摇摆不定的。 “行。不过,若是前景看好,我倒是不介意多多追加。至于皇帝的心思,捉摸不透,干脆不琢磨了。若能选在秀德镇,那咱们自己要先选个上佳之所。行了,我继续去瘦瘦。” 说着,焦老爷站起身来,打算出去,虽然外面冷,可是运动让他快乐呀。 “瘦什么瘦?!过来!”说着,公主拿眼睛白了一下自家这个老爷们。 风流的焦大爷顿时把持不住,欲火中烧,化身造人机器! 第58章 抢钱的面膜 自从陈时和内务府四大督办见过面并定下两大发展项目之后,陈时便不再做过多的干涉。这两个项目前期投入不大,且是长期且持续的投入,可是回报率却很好。而现在内务府的几位督办完全可以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好,做为都督的陈时,自然乐于清闲。 皇帝偏向二皇子的做法,让陈时的内心十分的不悦,经过几番思虑之后,陈时终于决定再会一次那位敢向一切勋贵开炮的宗府三族老陈怀宇。 夜深人静,宗府内院,双方对于见面会谈都是欣喜的心情。 “三皇子如今身在内务府督办要职,难得来我这宗府喝茶呀。”三族老见到身着官服的陈时,仔细看了看站在陈时身后的两位道士,嘴角乐开了花。因为陈时是身着官服而来,所以,这次除了三族老之外,陪在现场会客的还有另外一位长老。 “三爷爷,您就别取笑我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若不是有这个挂名的三皇子身份,不一定在哪里喝西北风呢。何况,跟我来的,可是苦哈哈的穷道士。唉……”陈时平日里很少说笑,但是见到这位三爷爷,他从来都不拘谨,反而是舒服自在的状态。 “哈哈。说说看。你这是有什么吩咐大驾光临呀。” “这个,您看看。”说着,陈时从身后的师侄手里拿过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先是从里面拿出一个塞着塞子的瓷瓶,再拿出一个白玉瓷碗。将瓷瓶的塞子打开,从里面倒出差不多半碗稀溜溜的浆糊状东西。 “您老先闻闻味道。”陈时将浆糊凑过去,轻轻放在老爷子的鼻子近前。 “啊,很香,像是白花香气,又像是中药香气啊。”三族老闻了一下,便示意另外一位陪同的长老也闻一闻。 “的确,味道清香。”陪同长老似乎是想尝尝味道,便伸出手指,打算从里面沾上一点,放进嘴里。 “切不可不可!精华所在啊。”陈时阻止了他的动作。“这个可不是吃的!” 说着,陈时把瓷碗放在桌子上,将木盒里面放置瓶子和瓷碗的垫层拿起来,原来下面另有乾坤。铺在下面的,是一叠捶的软软烂烂、状似面具一般的麻布,大约有五六张的样子。 陈时轻轻拿起其中一张麻布面具,将其投入到白玉碗中,浸泡了一会儿。待麻布吸收了碗中的精华,用盒子中的镊子夹起面具的一角,慢慢提起。 “三爷爷,你把脖子后仰,脸朝上,莫要害怕。别动啊。”说着,他便把整张麻木面具敷到了这位老人家的脸上。 “感觉如何?”当黏糊糊的精华吸附在三族老后仰的脸上时,麻布挡住了这位三族老的表情。 “啊,很舒服,冰凉舒爽啊,闻着也香。三皇子,此物很是奇妙啊。” 陈时脸上带着微笑,示意另外一位族老也后仰脖子,然后如法炮制再来一次,把一张新的麻布精华面具敷到这位的脸上。 “此为何物啊?”三族老心急的问着。 “莫急,您先享受着。我呀,等你盏茶的时间。您二位可以闭目养神。”说着,陈时便示意身后的明月师侄给自己揉肩按摩,享受起了师叔待遇。 盏茶时间之后,陈时亲自给两位老人家揭开面具,然后把麻布给两位展示了一下。 “看到了啊,麻布上的精华,已经渗入两位体内了。您摸摸您的脸,是不是已经细嫩了?”陈时便展示,便询问。 “果然是啊。这脸上还滑溜溜的呢。” 待两位老人家擦过脸之后,便是双方愉悦的交流。 “此物唤作面膜,乃是我从云鹤观的古籍之中找到的前代秘方,是道家先祖们使用的驻颜之物。男人、女人、老人皆可用之。乃是采集了众多好物之精华,以秘法制作而成。” “全身皆可用之。”说着,陈时比划示意了一下。 “百余年前,甚至有贵妇重金以求。可惜,一片难求啊。” “我经过反复的研究,如今把这个秘方和做法做了改良和调配。想和三族老换一些俗物。” “嗯。”三族老点点头。 “不在内务府售卖吗?”陪同的族老疑惑的问道。 “不行。这是我个人的秘方,我师兄,就是云鹤观的观主,他老人家也是看我日子难过,才帮助我的。若是给了内务府,岂不是辜负了师兄的美意吗?” “面膜此物,成本如何?利润如何?”陈怀宇大概的看了看,便问了陈时。他知道,陈时是货物售卖的内行,总有意想不到的方法。 “这一盒,里面有五张,成本一两多的银子,可高可低。若是我卖,便会卖五十两,可以用一个月吧,若是家境优渥,日日可用,未尝不可啊。” “多少?”三族老直接开口,拐弯抹角不是他的性格。 “十万。”陈时微笑着回答,和气生财嘛。 “你疯了吧。十万两!抢钱吗?”那位族老惊讶的批判着这位内务府都督,年轻的三皇子。 “十二万。”陈时继续微笑着,对价格做了调整。 “你……?!”那位族老直接就被气到了,手指着陈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十四万!”陈时语气坚决,脸上却仍然笑着。 “成交!”三族老再次发话,直接拍板。 “还是您老人家高明!这就是能下蛋的金鸡呀!我有个小小的条件。”陈时乐呵呵的补充着。 “你我交易是保密的。务必不能说是我卖您的!”陈时虽然知道这位三族老的为人,但是对今天参与的配角有点不放心。 “可以!若是泄密,给你五万两!”三族老看了看身旁的多嘴配角,直接做出了回应。这次老夫把话说死,泄密赔款,看你这配角还多嘴不多嘴。 “爽快!你再添点,还有个方子,半卖半送!” “不要太贪心啊。孩子。”陈怀宇知道这个孩子总是有宝贝,可是一下子花出去十几万,他的心里还是滴血的。 “茶叶、炒菜,宗府赚的可不止这点钱了。舍得舍得,不舍哪来的得呢?三爷爷!” “大智慧呀,都督大人!今天给你二十万。咱们爷俩做生意嘛,我大气一些。” “行!”陈时算是知道自己之前亏的有多大了,何金汇啊,你个蠢货,你把炒菜才卖了两万啊。随着心疼,陈时从怀里拿出一张叠好的棉纸,递给三族老。 “这上面是面膜的做法,还有洗头发的法膏制作之法。所用之原料配比、制作工序,尽在上面。两者搭配售卖,售卖效果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另外,您大方,我也不小气,我会更新面膜方子,两万银子一份给您,如何。” “好,一言为定!” 爷俩聊完公事,再次回复到谈判之前的样子,开始谈天说地,三族老甚至问起了陈时在道观拜师的事情。陈时也难得一见的开始了讲故事模式,表情惟妙惟肖,让老人家仿若身临其境。 陈时收了二万两黄金的取票凭证,便带着两位师侄悄悄离开了宗府。 “三长老,万两黄金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一位妇人一个月五十两,一年便是六百两。你说全天下的妇人,有多少会对此物趋之若鹜呢?你我皆是亲自体验,你觉得此物值不值得呢?” “此物确实非凡。只是,他卖给咱们,却让我们保密。这……” “夜深人静前来,随身跟着的只有两个道士。”陈怀宇不再说话。 以前你是为了府中生计,如今呢,是为了什么呢? 第59章 众人拾柴 舅舅要来 一直以来,陈时对于钱财并不看重。可是随着在宫外生活日久,他渐渐明白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如今,皇帝、陈郁都在欺负自己,这让陈时的心里很不舒服,甚至是,怨恨于心。他记得,《论语·宪问》:“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孔子的意思是,“以直报怨”,也就是以率直、公正、坦然的态度和理性的精神对待仇怨,既不被感情所左右,也不要存有私心与成见。 书上都说了,要率直、公正、坦然,那自己怨恨、报复,都很正常。 如今,皇帝偏心于陈郁,只有自己拥有了强大的实力,才能获得其他人公正、公平的对待。 出售了面膜秘方之后,陈时要求三族老用黄金支付,三族老同意了,于是,陈时的囊中多了一张黄金兑票。 已经夜深了,上京城中却并未禁行。街面上偶尔会看到酒醉的行人。陈时和他的两位师侄,此时已经坐在售卖夜宵的摊贩这里,一张小小的方桌,三人坐着并不挤。 “师叔,为什么那个老头说你抢钱,你却反而要加价呢?”道士明心好奇的问道,明月的心里也特别想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其实是想说,他们也可以去抢钱的。”陈时牛气哄哄的装着十三。 “这是什么意思啊?” “第一、这个方子我假托是云鹤观的祖传秘方,他们肯定知道来源是假的,但方子本身是真的;第二、他们试过之后,三族老其实已经在想给我多少钱合适了,这个东西是天下独一份;第三嘛,书上说,女人和小孩子是最喜欢花钱的,所以,赚他们的钱,也是最容易的,三族老肯定也知道。” “那和你加价有什么关系啊?”明月还是没听懂小师叔的意思。 “他们也可以像我这样,去抢他们的客人口袋。粗暴一些、直白一些的,就是卖的贵!爱买不买。因为,这是天下独一份啊!”陈时把个中的窍门给两个人讲解了出来。 “明白了,那你这算是趁火打劫吗?”明心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问自己的这位小师叔。 “不算。我这是买卖,你情我愿的啊!”陈时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了师侄。 “那就好!师傅说如果师叔你违背戒律,我要告诉他的。”明心很认真、很严肃的看着陈时,似乎在提醒陈时他手里有尚方宝剑。 “吃馄饨吧。吃完回家睡觉了。”陈时和明月不由得对这位小伙伴多了些担心,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哪里像三十岁的人啊。 按照陈时的计划,以后每逢单号就去工部点卯,逢双号就去内务府点卯。陈时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黄历,嗯,今日是单日。那就去工部吧。也不知道老师徐衍去哪里了,他不是应该以幕僚的身份陪在自己身边的吗? 工部李儒新的值房。 来工部点卯,见到喜欢开玩笑的李老爷子,陈时的心情一瞬间变的愉悦了。 “听说你在内务府干的有声有色的啊。那几个督办可是很服气你呀。”老爷子笑呵呵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服气不服气。反正,想到啥就干啥呗,要是不愿意那就不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有道理。内务府的那两个新项目都传开了。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啊。都督大人。” “老爷子,两个项目里,所有的外形设计、内部利用甚至于一些细节的东西,我都是想用咱们工部的人手的。只是现在,皇帝的心意我也要顾及了。之前他说过不干涉,现在看来是我有些乐观了。” “这一点我老头子是理解皇帝的。你能干是你的事,他要管是他的职责所在。全都让你可着自己干,那出了麻烦怎么办?掏钱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安分的主儿。” “不过,皇帝的想法,也不是咱们能揣摩的。别想那么多,你先干着。哪里合适不合适的,慢慢就知道了。” “对了,前几日我还和你外公通了信呢。我们这个年纪,老了一岁就少了一年啊。他如今,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了,天气一凉就来病。冬天里都是在屋子里猫冬,和我一样啊。”老爷子也是深有感触的说着,他们两人年纪差不多,身体也都老了。 陈时有些不知道如何搭话,毕竟,那位外公,自己可是没什么印象了。那份记忆太遥远了,遥远到都消失了。 “从你几岁他走的?是四岁吧?”老爷子看到陈时的尴尬,有些理解了。 “应该是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甚至是忘了。记忆里,就只有宫殿和太监老黄。”陈时解释道。“就像墙上的那幅画,总是不变。”说着,陈时指了指墙上的一副水墨画。 “我把你的情况和他说了,他应该是猜到了你的难处,似乎是打算带着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来上京。”李儒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来上京?我现在孤家寡人的,他们来了能做什么。一起挨骂吗?还是能拿着刀杀人?” “哈哈。这话说的还真对了一半。你外公的确和皇帝骂过架。你舅舅也的确曾经拿刀要杀人。那个二百五,连安庆侯都是他手下败将!” 望着这个一直以来都默默无闻的孩子,老李头儿的心里却多了份期待。有人帮着这孩子,这个朝廷、这个国家会更有希望。 第60章 舅舅是个二百五 爹亲叔大,娘亲舅大。 这话陈时是知道的。但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记得了。外公和舅舅,对来他说一直只是词汇而已。 李儒新这个老人家对陈时舅舅李云瑞的描述简明扼要,一个二百五。陈时对二百五这个描述,还是很模糊。李儒新就给陈时讲了个真实发生的故事。 许多年前,那时候,陈时好像还没出生,也或者是出生没多久,反正是陈时的母亲康妃,还活在世上。 康妃和皇帝陛下闹了矛盾,属于夫妻矛盾的那种矛盾。做为皇帝大哥的安庆侯陈丹阳,当时是军中的将军,在知道此事后,对康妃做了语言上的侮辱。骂痛快之后,便自以为没事的回到了城外军营。 半个时辰后,站殿将军李云瑞下班了,骑着马便来到城外大营,指名点姓的要找陈丹阳练练。 “姓陈的,你是将军,我也是。你是皇帝哥哥,我是康妃弟弟。你哥哥骂我姐姐,我不吱声。你骂我姐姐,不好使。马上步下,拳脚兵器,随你挑选。我李云瑞就是来打你脸的!你个靠弟弟的软饭男!” 这话是二百五李云瑞站在大营门口喊的。在军中,这样的做法,颇有气概,也颇有讲究。这就是叫阵!哪个自称为真男人的,能服软? 于是骄傲的陈丹阳提出,和李云瑞各执一把铁棍,比力气。因为,陈丹阳个子高,卖相很是高大威猛,李云瑞个子比较矮,看着就像营养不良。陈丹阳的小九九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聪明的陈丹阳要求先动手,他砸铁棍,李云瑞举着硬扛。结果呢,他一棍子下去,铛的一声,李云瑞屁事没有。李云瑞反过来打他,一棍子下去,铛的一声,陈丹阳便扛不住了。李云瑞停了停,想了一下,便继续打了第二下。铛的一声,陈丹阳没挺住,噗的一声,喷了一大口血。这下子,热闹了,军中就崇拜那种硬汉英雄! 二百五却丝毫不在意粉丝们的情绪,当着看热闹的军中士卒、无数粉丝发了个感慨, “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谁说行,都不行!你说你,行不行?” 一个大老粗,一顿绕口令,气的陈丹阳,刚想说我行,结果一张嘴,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当着好几百人啪啪打脸是什么样子呢?陈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但是,他现在觉得二百五舅舅当时很牛逼啊,就这么打了?智勇双全啊。 安庆侯啊,你平时和我挺能装啊,还是老二的狗腿子啊。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二舅啊,这是你的债啊。我是为你背的锅啊! “后来呢?”好奇宝宝陈时好奇的问开心宝宝老李头儿。 “后来就是陈丹阳再也不打了呗。绰号陈皮的陈朴成了赢家。” “陈朴的绰号为什么是陈皮啊?”陈时突然发现,原来,朝廷里居然有这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八卦啊。哈哈哈。 “二百五给起的。说是耐泡,抗打!”李儒新喝了口菊花饮。 “你的菊花饮好喝。为什么我自己买了些泡,却是苦的?”老爷子突然问道。 “我有秘方!不然怎么能赚宗府的钱?茉莉花茶是那么好做的啊?老爷子,赚钱不易啊!” 扯了一上午的咸淡,陈时悠悠然从工部早退回家了。 从今天开始要一日三餐。必须要吃好,吃饱,向二百五学习。老李说了,那个二百五吃的多,所以能打!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来上京?肯定不是为自己。这个理由,陈时想不到。 第61章 陈时遇刺 内务府是大夏朝廷的正式机构,全称为“皇室勋爵内部服务都督府”,最高管理职务为内务府大都督,管辖督办四人,其余各处各部人员按规定及实际需要设立。hi 内务府平时除了四位督办每月例行的一次集合开会,基本上都没什么要员在职在岗。然而,今日却是出了意外。 内务府会客雅室内,清一水的一排皇室勋贵,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某某王爷、某某侯爷都冒了出来,态度嚣张的要求内务府给个说法,这让一向在内务府称王称霸的何金汇督办,有些额头见汗。好在领头的安庆侯、醴陵侯等人,平日里相交不错,所以,倒并没有弄出过分的交锋事件。 “何大人,你知道我们几位是为什么来的吧?内务府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砸锅吗?” 陈时没在,所以何金汇便是这些勋贵代表们的攻击目标。 何金汇先是拿起帕子擦擦汗,然后便开始字斟句酌的解释。 “各位大人,你们都是朝廷的勋贵,也是内务府的贵人,何某人岂会造次呢?几位是为了这次房地产投资的事情来的吧?这件事,是有很多内情和为难之处的。” “内务府投资也好,干什么事情也罢,我们掏钱都是掏了大头的,一向是有功劳的。如今,却是提出让我们这些皇室的人靠后,让别人吃现成的。这个,是你们那位新都督的意思吗?小毛孩子,想反天吗?!”安庆侯陈丹阳做为大股东之一,颇有些嚣张跋扈的意思,一直以来,他都是看不上陈时的。 “让陈时那小子滚出来见我,给我们个说法!老子弄死他! ”继陈之后,陈朴也开始嚣张起来,说话肆无忌惮,声高气傲。 “你有这个胆子,我就叫你祖宗!你看怎么样?!”就在何金汇为难是不是要派人找大都督的时候,陈时的声音却突然传了出来。 “大都督!你来了?”何金汇听到陈时说话的声音,顿时回应道,略带嘶哑的声音显示了他的紧张。 “你叫陈皮是吧?老子虽然是个狗屁不是的皇子,却也不是泥捏的。今天你们既然来砸我的场子,那我就陪陪你们!”陈时依旧是穿着一套老旧的棉袍子,普普通通的样子,脸上却是带着少有的怒气。 “何大人,去拿把刀来。给这位陈皮陈大人。我今天偏就不给你说法。我数三个数,你不砍我,我自己砍!老子陪你!”陈时恶狠狠的说道。 “明月,把你的剑给我!”陈时转身喊道,本来站在门外的道士明月直接走了进来,将自己的随身佩剑递给陈时,陈时接过,拔出长剑,明晃晃的扔到众人面前的桌子上。当啷一声,声音厚重。 “给你!拿起来扎我!”陈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朴,眨都不眨一下。 “陈时,你少他吗嚣张!你算个什么玩意?!”安庆侯陈丹阳立刻站出来,打岔。 “我他妈什么都不算!你怎么的?!你不服可以干我!当年李云瑞去你大营干你了,你来干我啊!”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陈时一直以来很低调,不发火,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个窝囊废。 “草你妈妈的!”安庆侯拿起长剑,举剑对着陈时就要刺,陈时却先发制人,将身体迎了上去,长剑直接扎在陈时身上,半寸厚的剑尖没入左肩膀下边的肉中,棉袍子顿时就透出了血,红色的血顺着剑上的血槽,唰唰的流了出来。 在场众人一下子都懵了。这他吗是什么情况?!陈丹阳,你他吗连你亲侄子,你都捅,他再狗屎,他也是皇子啊! “何金汇!关上大门!立刻派人禀报宗府!”陈时的左边身上插着剑,右臂却抬起来,制止了身后想要拦剑的明月,明心。 “师叔,您可别吓我们啊。你可不能受伤啊!”明月、明心两人都十分的紧张,嘴里不断的埋怨着自己无能。 屋内的其他人也都乱糟糟的说着话,醴陵侯焦左和陈时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他焦急的走了过来,要扶着陈时,也被陈时伸手制止。 “安庆侯爷,果然勇武!佩服!”陈时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安庆侯,此时的安庆侯也愣住了,我刺出去就是比划,不可能刺中啊。 “是他自己扎上的!”身为武将出身的陈朴一瞬间就看穿了陈时的秘密,并且大声的喊了出来。 “咱们这次好好玩。我陪你们!”陈时的脸色明显变白,血仍旧在顺着血槽流,地上的血已经在蔓延,看上去是红红的一大片。 内务府门前的街上,哨子声音高亢且连续。这是上京城的治安联防哨子,一旦吹响,便意味着哨子声音处,有伤害、刺杀、人命这类的要案。哨声时长时短,传递着此时发生的信息。 治安联防队伍、宗府治安巡逻人员听到哨声都迅速的往这里跑来。哨声传递的是内务府大都督、三皇子陈时遇刺! 与此同时,从内务府跑出来的督办何金汇已经骑着马来到了宗府门口。 “去告诉三族老陈怀宇,三皇子陈时被安庆侯刺了。人在内务府,很严重啊!”何金汇气喘吁吁的对着站岗的门子说完,便调转马头,回内务府去。 三族老陈怀宇听到禀报,也不多问,直接传令。 “宗府卫队,随我去内务府!”说完,老爷子便出门上马,不到三吸的功夫,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卫队子弟便跟在后面,像内务府跑去。 “陈时,你少玩花招,你是陷害我!”安庆侯陈丹阳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不断的重复着陈时陷害他的话,陈时却一言不发,就是静静的看着他,等着宗府人来,脸上的微笑则明显的告诉所有人,我无所谓,我就是要干你! “焦某觉得我们还是做的过分了。陈时怎么说也是大都督,咱们这样的态度,那就是对朝官不敬的!难怪人家发火!”醴陵侯焦左现在也是心乱如麻,本来只是凑个热闹,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还有你陈朴,你还让皇子滚出来,还要说法,还要弄死他!你说你平时不说话,也就算了。算个话,还他吗惹事!你算个几把啊,你让他滚?!草,这回我是不帮你们了!”焦左内心里时刻记着自己老婆的嘱咐,这些人不可深交,遇到事情,能合则合,不合则远点,最为明智。 “就是啊。本来是找陈时理论。你们还动刀了,真是昏!”一起陪着来的几位勋贵也有看不过去,想拉开距离,撇清关系的。 “谁在作恶?!”陈怀宇的声音中气十足,直接就把屋内正在发牢骚的声音给盖过了。 “这里!”陈时此刻终于能出手了,他毫不犹豫的开始发力。 随着这里的声音刚刚落下,陈时的人咣当一下,倒向旁边,而走入屋内的陈怀宇正巧见到这一幕。 “拿下!”陈怀宇一声大喝,身后的年轻子弟,哗啦啦冲进来,把所有人围住。 “陈丹阳,你好大的狗胆!抓起来!”宗族子弟毫不犹豫,三下五除二,把陈丹阳绑了起来。 “三叔!我没干呐,我是冤枉的!”陈丹阳努力的解释着,声音明显有些低沉了。 陈怀宇望着明月明心扶着的陈时,便让他们二人立刻先带着陈时离开去就医。 “人都昏倒了,血证也在!你还狡辩什么?!别叫我三叔,陈氏没有你这样刺杀子侄的败类!” 说完,陈怀宇一比划手,所有的人都被宗府子弟们给押了出来。 “告诉你们大人,这些人被我宗府带走了,若是要人,前往宗府找老夫就好!”陈怀宇对着门外的治安联防卫队的队长说道。 “是!”队长显然是认识这位位高权重、心狠手辣的宗府长老的,因此立刻敬礼回答。 上京城街头,终于再次出现了宗府押解勋贵的罕见场面! 陈老爷子,心狠手辣之名也将再现上京! 第62章 宗府内堂的狠辣 陈时遇刺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上京城的街头巷尾。大家相互见面,聊的最多的八卦,就是皇室相残。 皇宫中。心情本来还不错的皇帝在听闻了此事之后,一言不发。既不过问陈时的伤情,也不过问大哥安庆侯的审讯。仿若什么都不关心。 陈氏族人最怕的不是刑部、不是官衙,而是宗室的内堂。 虽说名字叫内堂,可实际上,内堂却更应该叫宗室监狱。只不过,它审讯、惩罚的对象都是陈氏的子弟。但凡是陈氏宗谱上面记载的名字,不论出身贵贱、不论年龄大小,只要是违背了族规家法,就必须受宗府制裁,由宗府关押。若是行为还违背了朝廷律法,那受制裁后的人,还会被押送至有司衙署,该什么罪就判什么罪。 宗室内堂今年的第一位“访客”便是安庆侯陈丹阳,不仅是普通的“访客”还是“贵客”。此刻,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王爷,如今却变成了阶下囚,丧气的公鸡一般,低垂着脑袋,被绑在一张铁制的椅子上,坐在他对面桌案后的,分别是宗府排名第三、第六和第七的三位族老,在他的侧面不远处,坐着一位书记官,负责文字记录审讯的内容。 “陈丹阳,宗府接到举报,你今天在内务府,持剑刺伤一名年轻人,受害者,名叫陈时。对不对?”七长老声音严厉,高声问道。 “不是我刺的啊!长老,是他自己扎上去的!”陈丹阳声音高亢的解释道。 “那你说说,他是怎么扎上去的?现在其他的房间也在讯问此事,别想蒙混我等。”七长老再次高喝。 陈丹阳于是便把内务府谈话室发生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他讲的不是很流畅,时不时也会有一些倒回去的补充。但总算在磕磕巴巴中讲完了。 “既然剑是陈时护卫的,照你所说,剑是陈时扔在桌上,是给陈朴的,对吧?”七长老继续慢慢的,一句一句的问道。 “是的。” “那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持剑的人,是你,也没有错啊。”六长老补充说道。 “我说了啊,是他先辱骂了我。我当时就很生气。”陈丹阳委屈的解释道。 “他提及你早年旧事,你觉得不甘!所以你就拿起剑刺了他。原来如此。”六长老仿佛突然间听明白了。 “不是!绝对不是!我拿起了剑,那个兔崽子就冲向我!”陈丹阳焦急的大喊道。 “你叫他兔崽子,可见你的内心对他十分怨恨!你的不甘化成了怨恨,而陈时恰恰言中了你的心事!可是你牵的头,邀请其他人等,合谋前去内务府搅扰?”六长老继续一字一句的问道,他的讲话开始放慢,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的直入被审讯的陈丹阳耳中。 “我是找了他们几家,可我没有合谋。陈时不让我等参与内务府的事务,这是赤裸裸的夺权!我等前去讨要说法,这有何错?!” “讨要说法,所以前去。那你为什么要举剑呢?你若不想伤害他,你大可以把剑朝向别人啊。或者,根本就不拿起来啊。”六长老继续问着,七长老则是在慢慢的喝着茶水,似乎根本不着急。 “我说了,那个兔崽子,不是,是他,陈时先辱骂于我!是他先骂我的!他故意激怒我的!”陈丹阳的情绪明显开始焦躁,说话的声音不断的高亢再高亢,似乎在喊一样。 “这是宗府,不是朝堂,我希望你好好说话!掌嘴!让他清醒清醒!”随着三长老一声下令,站在阴暗角落的一个宗府弟子立刻走到陈丹阳面前,抡起手掌,左右开弓,噼啪之声,连续不断。十声之后,那个弟子停了手,继续回到阴暗角落站着,一动不动。 陈丹阳被打懵了,他这辈子,第一次进宗府内堂,从未想到会有如此残忍而直接的审讯。 “你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是装糊涂。在咱们这座内堂的外墙上,有四个字,坦白从宽!”三长老放下手里的茶盏,继续闭目养神。六长老则开始喝茶,七长老开始继续讯问。 “你举起剑,扎到陈时身上,然后便任由那剑插在那里,没想过受伤害的人,是你的亲侄子吗?” “长老,我是冲动不假,我当时就是比划一下,然后他就冲上去,就扎上了。陈朴可以为我做证!”陈丹阳似乎一下子想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搬出了证人陈朴。 “陈朴?!你还有脸提那个畜生。你是大伯,陈时是侄子,那个陈朴是什么?在内务府公然言辞威胁我陈氏后辈,威胁朝廷命官!你身为长辈,身为长官,你做了什么?!你哪件事做到了问心无愧?!你说!”六长老骤然发怒,直接开始怒吼。 陈丹阳沉默不语,仿佛不知如何回答。 “其一、你聚众闹事,带人擅闯国衙公府之地,公然威胁国衙公府之官,此为不忠、不智;其二、你身为宗族长辈,持利器,刺伤血亲弟弟之子,此为不仁、不悌、不耻!平日里陈家的傻三儿,刚才的兔崽子,一句句的蔑视言辞,你自己想想,你的内心,你的良心!你到底算是个什么样的大伯!”六长老似乎是气愤至极,一项项的说着陈丹燕的错处。 “陈氏祖训,我族子弟,当忠、孝、悌、仁、义、智、信、廉、耻。你一个人就违背了九中其五。这些是七位长老将来共同研究之后,才要看,是不是定你的罪!我们暂且不提。我就问你,陈老大呀,你是你兄弟姐妹中最大的,你是怎么做表率的呢?!你今日提起当年旧事,那我这个当叔叔的问你,当年李云瑞为何追着去羞辱你呢?那是因为你辱骂了他妹妹,对吧?!陈丹江是国君,可你陈丹阳就算是将军,人家李云瑞也没怵你,对吧?这叫什么?这叫手足之情。陈时就算是个傻子,呆子,却姓陈!你要护着他。外人若是骂上一句三傻子,第一个冲上去的,那得是你陈丹阳!”老爷子明显也是个脾气大的,不过说话却是温和笑着,就像是在给孩子讲道理一样。内堂里,突然间,静的很,原来是从外面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一个人。 “你六叔说的很对,这也是我一直想说的。”原来走进来的人赫然是宗府的大族老,陈家的顶梁柱,按照辈分,几位族老也得跪着,叫一声叔!几位族老见大族老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就像是乖巧的小孩子一样。 “大族老!”几个人齐声的说道。 “是不是都以为我死了呀?!”老爷子身后立刻走过一个丫鬟扶着她,坐到了就近的椅子上。他坐下之后,第一句就是笑呵呵的问着在场的人。 “我不是在责怪你们。我说的是真心话,这几年我一直都没出声,我知道,皇帝在收拾那个小三儿,都叫他三傻子,是吧?呵呵,我也行三呢。” “大族老,我们没那意思啊。老祖宗!”陈丹阳知道进来的是大族老,便大着胆子说话。 “你闭嘴!”三族老做为他的叔叔,狠厉且低声的说着。陈丹阳立刻闭口不言。 “你这孩子呀,没规矩!你三叔收拾你,一点儿错都没有!你带头儿,骂你侄子!还带头儿,去整事儿!你那点儿心思,你是跟他家老二好,是不是?那你说要是这小三儿将来当了皇帝,会不会把你、你儿子、你孙子给砍头?那好,他有点情谊,不砍头,送去前线当将军,战死你儿子,再战死你孙子!行不行?”屋子里一声没有。 “丫头,你说能不能?”老爷子问着身边的小丫鬟。 “能!要是我,我就能!我还得把他们家宅子给烧了。”小丫鬟直接回答,丝毫不在乎事儿大的意思。 “哈哈哈,那你说他跟他家小二关系好,那也没错啊。” “跟谁好都没错。没人味儿,坑自家人,我觉得烦,看他就不烦别人!” “哈哈哈。看我家小丫头说的,就是中听,老祖宗我就爱听!”边上的老六咳咳的假装咳嗽了一下。小丫头却毫不在乎,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老爷子转过头,直接对着陈丹阳说了起来。 “小老大呀,以前我觉得你实诚,后来我觉得你傻乎乎的,现在呢,我却觉得你变坏了。你是在坑自家人,你不让自家侄子好,这是坏!这不是傻!”老爷子越说越严厉。 “我呢做回主。打断他的腿,剥夺他家的宗府分润,都改分给三傻子,然后呢,和皇帝说说,别送衙门了,就放在宗府祠堂吧,正好那里缺个打杂的!你们要是同意,就去和皇帝说一下,请他给老朽这个面子。”老爷子口气和蔼,说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的,像是和大家商量着。 “三叔您老人家说的话,我等绝无异议!”三族老立刻拍胸脯,表态度。其他几人也都附和,全然不顾陈丹阳的求饶、哭泣。 这位老祖宗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的,由丫鬟扶着站起来,走出内堂,便不再让人扶,自己慢慢悠悠的走。 第63章 先国后家大丈夫 宗府杀人不用刀。 这话是陈时所有子弟自小就知道的道理。因为每位陈氏子嗣在八岁的时候,都会被父亲带到宗府祠堂,磕头上香,聆听祖宗教诲。所谓的祖宗教诲,就是陈氏祖训,祖先的教诲,还有就是违背祖训族规之后的各种惩戒措施。在所有口头讲述完成之后,掌管戒律的族老就会带着受教育的孩子们来到祠堂外。祠堂外面是长长的石板路,两侧立着很多涂红漆、黑漆的棍子,个个都有胳膊粗。 “宗府杀人不用刀,违规就往死里削!”这是戒律族老的口头禅,也是孩子们受教育的最后一环!至此,家族教育完美收官,个个如此,代代如此,从无例外! 若说唯一有例外的,那就是陈时,因为他爹没带他来过! 这个例外的人,这件例外的事儿,大族老记得最清楚。这次刺杀之后,大族老便打算用实际行动,给陈时上一课。一想到这个处理结果,执着的大族老就特别高兴!祖宗啊,我终于把这课补全了。 宗府祠堂外石板路上,大族老身形略弯,却气势十足的站着。 陈家的孩子,掰腕子时,就别想动脚! 宗府内堂其他的监室。 焦左、陈朴和其他勋贵在一个大屋子,像鹌鹑一般挤在一起。一些爵位较低的勋贵先轮番被叫出去,应该是被询问,以便了解情况。 陈朴仗着自己是侯爷,加之久在军中,有些骄纵的习惯,便对着屋内看守他们的守卫,肆意的说道: “我陈朴是侯爷,这位醴陵侯也是侯爷,后生,起码给我们安排个椅子吧。站久了,腰疼啊!” 其他人见他如此,也都有些意动,似乎也想跟着起哄。 那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守卫眼神凌厉,一下子却又变得有些鄙视的神色。 “怪不得连陈时那小子都瞧不起你们。此刻我倒真有些明白了。你一个沙场将士,却说出腰疼这般怂话,也不知道我那个坐在皇帝宝座上的哥哥,是怎么掌的国。” “还有,少在我面前装大。若论起来,我也算是个闲散王爷。在这儿要椅子?你也配?!收起你那乌龟脑袋,安静!” 这一下子,屋里人顿时都不说话了,真就都变成了缩头乌龟的样子。此时,一个年纪大约十八九岁、身着黑衣的小伙子走了进来。 “陈平大哥,大族老有令!恶首陈丹阳明日行刑。这边所有人,留过口供之后全部遣散。” “陈平接令!”刚才自称是闲散王爷的守卫立刻站直身姿,挺胸收腹,严肃回答。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都如释重负,终于可以自由了,吓死了。 “哪位是陈朴大人?”黑衣年轻人却并未离开,继续问道。 “吾在此处!”陈朴高声回答。他看年轻人叫他的名字,以为年轻人是来先带他离开的。 “陈大人,三族老命我带话!陈朴大人对我宗室后辈陈时之恩,陈怀宇铭记在心!”年轻人满脸鄙夷的神色,再加上他严肃的表情,所有人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位三族老,是盯上陈朴了。 “哪位是焦左大人?”黑衣年轻人,继续问道。人群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焦左更是心如刀割一般,提到了嗓子眼,疼的要命! “我是焦左。”焦左哭丧着脸,郁闷与懊悔一起写在了那张胖乎乎圆滚滚的脸上。 “陈大人,三族老命我带话!焦左,公主驸马,整日不思进取,大长老说你越活越没出息了。长点心吧!”年轻人说完,见焦左此时愣在原地。年轻人似乎觉得有些尴尬,顿了顿,补充道。 “这是三长老原话,我一字不差的转达了。” “请转告三族老,焦某此后一定上进,一定出息!请老祖宗放心啊!”焦左听到是大族老在关心他,不由得心里便热血沸腾了,大族老,那是老神仙一般的人物啊,那是祖宗啊!想到这里,焦左“噗通”一声跪下,朝着门外面,连磕了三个响头。 陈平看他磕完头了,就伸手扶起他,朝着屋里人喊道。 “走吧,录口供吧,各位王爷大人!” 说着,自己扶着焦左的肩膀,先走出去。 第二日清晨,天色大亮,宗室内各家的代表尽皆集合在宗府内陈氏祠堂门口,他们个个荣装锦服,面带严肃。 昨日,便有三族老令,陈氏各家皆要派出代表,于宗府祠堂观刑。至于皇帝的消息,则是在昨日下午,由三族老陈怀宇亲自到皇宫内通知此事,一并转达了大族老的决定。听闻自己的大哥要被打断腿,并且拘于宗府祠堂,陈丹江顿时怒了,大呼不可。陈怀宇听了之后,也不惧怕,直接回怼:“我来是代表老祖宗通知你!你若不服,尽可明日清早和大族老辩上一辩!到时,陈氏各家皆有代表在场!” 陈丹江听完,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站起来,又坐下来。 祠堂外面,石板路上。此时陈丹阳站在石板路的正中间,他已经被褪去了裤子,光溜溜的露出下身以及大腿。寒冷的北风吹到他的身上,冻的他哆哆嗦嗦,也不知是冷还是怕。 四周围场地上,各家代表按照辈分,从前到后,每隔两步站一个人,从前到后,依次排好,面对的,正是即将受刑的陈丹阳。皇帝,此时站在祠堂大门口,由他负责给祖先上第一支香。 随着行刑时辰到,一名小童从祠堂内规规矩矩走出来,左手端着一盏油灯,右手则手臂抬起,用宽大的袖袍遮挡着风。 皇帝率先走上来,拿起身前香案上摆好的香,走到灯前,待香借着灯火点燃后,高举香火过头,恭恭敬敬的轻轻迈步,走入祠堂。他将香插入香炉,便是退回,转身,走出。接下来,院子里排队的代表们,一个一个的举香过头走进去,再一个一个恭恭敬敬走出来,回到自己各自的位置,神情肃穆庄严。 所有人敬完香火之后,却是大族老从祠堂里面走了出来。一身白色的长衫,两袖口处各绣着一条五彩蛟龙。金色的头颅,红色的腰身,黑色的爪子,绿色的尾巴,褐色的鳞片。腰上也是一条五彩色的丝带,系在腰身。 “昔年我陈氏先祖,共分五脉。五脉相扶,同气连枝。创立夏国后,五脉先祖设立宗府,共同起誓,绝不残害同宗同族,若有违背,由宗族七位长老决断,以家法惩戒,各家共同监督,若违背国法,则交有司惩处,绝不容情!” “有国有家,同生共死!” “有国有家,同生共死!” “有国有家,同生共死!” 站在广场上的所有代表高声大喊,重复三遍,“有国有家,同生共死”,这边是陈氏子弟从小的教育之一。 “好!你们记得,老夫很高兴!可是有的人却忘了。他!就是你们眼前的陈丹阳!”老爷子突然间声色俱厉,伸出手来,直指跪在地上的安庆侯陈丹阳。 “陈怀宇,宣读宗府令!”老祖宗一声令下。陈怀宇便立刻从人群的前排走了出来,站在祠堂门口的台阶上。 他声音洪亮,气势十足。先是把陈丹阳、陈朴以及其他勋贵等人在内务府的所作所为详细的宣读出来,然后便是七位长老共同做出的惩罚陈丹阳的决定。 冷风之中,站在下面的各家代表听到决定之后,心里如同坠入冰窖。 许多年前,上京城发生过陈氏同宗两人互殴,误伤百姓之事。当时所谓的小惩大诫,便是把互殴的两人下入水牢,泡了三天三夜,出来时,几乎成了残废! 如今这个处罚,简直是比要了陈丹阳的命还狠! “陈丹阳,宗府的决定,你服不服气?!”陈怀宇站在台阶上,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问道。 陈丹阳却没回答,而是眼睛看向了同样站在台阶上的皇帝陈丹江。 “在场的诸人,宗府的决定,有没有人反对?”陈怀宇仍旧站在台阶上,对着所有人扫视了一遍,再次高声问道。 无人回应。默认了,人人皆同意。 “皇帝陛下,宗府的决定,您同意否?”陈怀宇仍旧站在台阶上,这次是看了所有人一遍之后,将头转向皇帝,客气的问道。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皇帝陈丹江的身上。 皇帝的内心很不舒服,任谁被人如此客气的质问,他都不会舒服。他的内心在斗争,他在犹豫,他想反对,可是却不知道如何说。 “看来老二你是在犹豫,自己的哥哥,肯定不舍得,不愿意。”一身白服的陈家老祖宗这时突然说话了。 皇帝听到此话,立刻从台阶上走到下面,转过身,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了。 “求求老祖宗了,我哥哥太傻了。所以,才会犯这样的错啊!” 皇帝下跪,所有人却没人说话,他们觉得,理所应当,因为站在上面的是陈家的老祖宗啊,定海神针啊! “我从十五岁入军伍,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三十年,才算是歇息了下来。”老祖宗一边说着,一边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然后轻轻的伸手,示意这位皇帝后辈站起身来。 “我深知,现在的这个安宁、富足的国家,是怎么得来的。可是,你们都忘了,皇帝。”皇帝站了起来,跟在老爷子的身后,一言不发。 “皇帝敬我,给我磕头,因为他是后辈。敌人怕我,给我磕头,因为他想要苟活,他想要报复!几十年过去了,咱们陈家,已经不再像当年那般,有无数的热血儿郎,前赴后继,拼了命的往前冲。说真的,我不喜欢。就算不打仗了,也要居安思危,也要团结一心啊。否则,将来,就是咱们陈家人,给别人下跪,给别人磕头,还会让别人骂我们,是病夫!是懦夫!是莽夫!” “有国有家,同生共死!” “有国有家,同生共死!” “有国有家,同生共死!” 在场的陈氏族人,此刻已经热血沸腾,再次喊出了家族内的教训。 “对!有国有家,现有国,再有家。老大呀,同生共死不是说说,你若连自己的同宗同族都残害,将来战场之上,你让身边的人,如何以性命相托啊!” “咱们陈家人,面对敌人,要杀他灭他!做屠夫!” “咱们陈家人,面对朋友,要帮他信他!做农夫!做车夫!” “咱们陈家人,面对天下人,要慷慨担当!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随着老祖宗此言一出,所有陈氏族人立刻跪下,哗啦啦跪下一大片。 “卫队,行刑!”随着三族老一声高喝,陈氏祠堂,再度名闻天下!陈氏老祖宗的手段,再次让天下百姓赞服! 第64章 都是装死惹的祸 陈氏昏倒后,立刻被人抬上车,回家治疗。马车在回去的路上,明心已经开始给师叔包扎上了,他先是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用于止血、消肿的金疮药,待金疮药吸收了血迹之后,轻轻刮掉,从瓷瓶里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粉末刚刚撒上,陈时伤口处肌肉开始哆嗦,好在很快,血便止住了。明月则是从挎包里拿出一小包白布,竟然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包扎布。 此时,陈时已经慢慢转醒,只是脸色如黄纸一般,人也萎靡不振。 明月轻轻扶起他的头,然后用水囊对着他的嘴,喂了他一口水。 “我没事。放心,失血过多而已。别和你师傅说,省的他担心。我眯一会儿。操的,玩的狠了。”说完,沉沉睡去。 这一下,两个道士有些既开心又懵逼。这个小师叔,怎么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 “飞鸽传书吧。小师叔不让说,咱们不能瞒着。只求师傅他老人家别让咱俩回去啊。”明心有些沮丧的说道,他还是觉得跟在师叔跟前好,尽管师叔年纪有点小。 “嗯。我求求师傅,说的可怜点。”明月心里不知道咋就有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看来是进城学坏了。 很快昏迷的陈时就被抬到卧房,大夫看了伤势之后,立刻诊断为失血过多,伤了元气,需要静养,然后开了补气养血的方子,便急匆匆的走了。这种刀剑伤,几乎没有什么大夫愿意靠近,不是病难治,而是容易麻烦多。 昏迷的他,自然不知道,狗大伯安庆侯被逮了,还被打断了;陈皮将军被三族老赤裸裸的威胁了,还是在众人面前。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仿佛沉入了深水潭中,自己被紧紧的压迫,无法挣脱。 徐衍,陈时的座师,在听到下人前来禀报,自己的爱徒三皇子遇到刺杀的消息时,第一个懵了。 “什么人?怎么敢刺杀皇子?这是要挑衅皇帝吗?国外来的?”不得不说,此时的老徐,头脑运转飞快,似乎要把所有的敌人过滤一遍。 “老爷,据说是安庆侯爷。”老管家开始按照自己的所闻补充信息。 “什么?!一次性说完!”老徐怒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始往外走。 “安庆侯爷带着勋贵们去了内务府,有了争执,就动刀了。就这些!”他一边陪着老爷走一边汇报,语速很快,必须让老爷知道。 清园位置略偏,路程有点远,轿夫们已经抬着轿子近乎于小跑了,老爷还是觉得慢。 “站住,干什么的?!”一队巡查人员由上京府的小官带着,正在城里巡逻,刺杀的事情已经传开,按照要求,巡查人员是一定要整肃街面的。轿子被这么阻拦了一下,慢了些。 “老夫翰林徐衍,莫要拦我!”徐衍直接撩开了轿子的门帘,露出了里面的真容。巡查人员立刻闪躲到一旁,让路为上。 于是轿子再次小跑起来,轿帘就这么一直撩起来,任由寒风嗖嗖往里面灌。 待徐衍到了清园,听到两位道士讲述了事情经过后,便沉默不言。好在陈时身体虽然外伤,却不至于落下病根,慢慢养上一段,也就能无大碍。 此时下人来报,宝安公主到了,来探望陈时的病情。还没等众人出门迎接,神色紧张的宝安公主已经匆匆跨步进了屋子。 “时儿状况如何?!”宝安公主焦急的问道,虽然见面不多,但他对陈时的情感却是出自真心关怀。 “三皇子已经昏睡着了。失血过多,目前只能等身体慢慢恢复。唉……”徐衍一声叹气,这事情闹的,让他颇有些措手不及,自己就应该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是皇帝那边……真是为难的很。 “叫御医吧。总是稳妥一些的。”宝安公主虽然焦急,头脑却还是很清醒,理智。 “陛下肯定已经知道此事了,却没有派人来。我们还是不要找了,恐惹厌烦啊。”徐衍来了之后,也曾想过请御医诊治,不过稍加思索还是放弃了。 “两位师傅,可知驸马、醴陵侯焦左现在如何?他有些胖……”宝安公主在尽可能的描述焦左的模样,毕竟焦左也去了内务府。 “醴陵侯也参与了?!”徐衍一听到宝安公主打听驸马,便直接的问道。 “他说跟着去看看……就是去看看的。”宝安公主当然知道徐衍是因何发问的,这边是自己的侄子,自家驸马却跟着别人去内务府搅扰,她做为姑姑,有些尴尬。 “我们不是反对的,大哥说要个说法,让驸马陪着,所以就去了。”公主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人已经都被带去宗府了。三老爷亲自抓的。一个吃饱了撑的,你们家缺那点钱?三族老要是放过安庆侯,我就去宗府找他。”老徐衍明显不悦,对公主说话也不客气,挤兑的公主有点眼泪汪汪的。 “咱们都回去吧,我也回去。昏睡一下,未尝不是好事!”徐衍见到公主哭泣,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了。“公主回府,哪都别去。三老爷心狠,你若去寻驸马,那胖子铁定皮开肉烂的下场。” 于是大家伙便各自散去,回家眯着了。 直到第二日,宗府派人在门口和上京府的公告栏上面,专门粘贴了关于刺杀之事的告示,所有吃瓜群众,这才详细了解了事情真相。现在看到告示的百姓,更是对于宗府打断侯爷腿的处理方法,更是目瞪口呆。 “狠!太狠了!还不如死了算了。钱没了,人还被拘在里面。这活着什么意思啊。” “放屁吧。当大伯的,把侄子给刺了,看到没?上面说了,利器刺于胸肩之处啊,再偏点,能扎死不?” “擦。你们这帮人,就八卦那些。现在是今日行刑。看到没?宗室各家必须派人现场观刑。这才是重点!一个侯爷不算啥,一群侯爷围观,这是杀鸡儆猴啊!”一个不怕死的八卦爱好者,玩起梗了。 乌泱乌泱的百姓,来了看,看完八卦,八卦完嚼舌头,上京城啊,一下子热闹了。甚至有些无耻的,还在宗府门口等,等着看被打断腿后,安庆侯会不会被放在门口枷号三天。 好在很快,垂头丧气的勋贵陆续的走了出来。本来昨天就该放出的,结果,那位三老爷却要再羁押他们一天,现场观刑。擦,陈氏宗族行刑,一群不姓陈的受“邀”观礼,看到那涂着红油漆的大棒子先是噼里啪啦的打在陈老大腿上,血肉模糊满目残忍。随着台阶上陈三老爷一声令下,涂着黑漆的大棒子上场,只一下,咔嚓一声,一条腿硬生生的被打断了。疼的陈丹阳嗷嗷大叫,边上的行刑官随手拿出身上一块布,直接塞到陈丹阳嘴里。 “大哥,忍着!别熊!”行刑官也是陈氏子弟,自然心里心疼自己的这位大哥。此刻的陈丹阳也是从心里蓦然生出了一股豪气,直接把口布拿了下来,却是不再叫喊,硬生生的挺着。皇帝站在大族老身后,一声不吭,眼睛里却满是心疼和自责。 “孰对孰错并不重要,让天下和陈氏信任你、佩服你,才是好皇帝!”大族老轻声的说着,只有身后的皇帝听得清晰无比。 随着老祖宗抬起右手,手臂向外一划,众人立刻作揖行礼,然后纷纷散去。 老祖宗转身往祠堂里慢慢走,皇帝就在老人家的身后慢慢的跟着,既不伸手去扶,也不说话,就只是跟在身后,似有千言万语,却是一言不发。 “你心疼,我也心疼。都是我的孩子,你们都给我磕过头,都叫我老祖宗。小二啊,你别恨我这个老头子。”老爷子说着说着,声音似乎有了些哽咽。 他转过身,慢慢坐到了祠堂边侧一把陈旧的椅子上。 “我能做这个族长,除了我年纪大,更是因为我严,而不是狠!小二儿,你是想管好这个家,这个天下,心没错,可你做的不对。狠是用在敌人身上,严是用在家人身上。”老爷抬起手臂,低头看着自己干枯成树皮一般的手臂和手掌。 “狠毒是摧残、摧毁一个人,严厉是培养、培育一个人。看似接近,实则相反。当年你爹舍不得把你送到我身边来,我也没有机会培养你,和你这个大夏皇帝套个近乎。哈哈。”老爷子说着说着开起了玩笑。 “我若到您身边来,那还有我三叔什么事儿啊。我肯定比他强。”皇帝胆子大了,和老祖宗开起了玩笑。 “我就是心疼我大哥。他那傻乎乎的样儿,这事肯定……”皇帝刚说完一半,就停了。 “算你有记性!哼!这大张旗鼓的是为什么?一碗水端不平,皇帝能坐稳吗?”老爷子慢慢的喘匀气,便继续说道。 “你大哥何尝不是咎由自取?这几年天天寻思划拉钱,就数他张罗的欢。咋的?老陈家改做生意了?” “再说了,你那个小舅子李云瑞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我听说他最近要回上京了吧?为什么回来?给你打天下的?操,要是那天他在上京,他就敢把你大哥剁了!”老爷子似乎说的挺开心,越聊天话越多,不过都是他说,皇帝听。 “这天下武运是有定数的。老子我当年,一人便占了三分,牛逼的不得了。天下人人都喊我屠夫。那李云瑞,别看他是二百五,他占的比老子还多!可你偏偏把人家姐姐给杀了。你说说,你还能指望这个护犊子的帮你?” “那我就杀了他!”皇帝的脑子里,便是这个想法,你不听,我就干掉你。 “你呀,就知道杀这个杀那个!你杀的光这天下的英雄?这么下去,这陈氏的江山,就得败在你这个蠢货的手里!” “杀人那是最最下乘的做法。李云瑞,你就放着吧,人家对你儿子好,那就很好啊。再说了,就你这个熊样,我还真怕你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这回,这不就是个例子吗?!”见皇帝的脸红了,似乎有些尴尬,老爷子继续语言打击。 “反正,老子的儿子,没让别人给捅过,更别说是自己亲大伯!妈的,看你们这群畜生,老子就生气!” “老三,你过来!”老爷子突然一声喊,吓了皇帝一惊。这嗓门,突然就亮了,也没个预兆。三族老陈怀宇,嗖的一下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让各家把鸡崽子都送来!老子亲自练!指望你们,早晚得气死!” “明天就送来!”老爷子一边起身补充道。 “三傻子也得来!少他妈装死!王八羔子!”老爷子本就没几根的白胡子就像虾米的胡须,一跳一跳的动着。 这一嗓子吼完,皇帝内心有点平衡了,小兔崽子,让老祖宗收拾你吧!三族老内心则有点郁闷了,院子里都消停多少年了,这又闹的哪一出啊。 第65章 老祖爱你掉层皮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昏睡的陈时还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被大族老盯上了,让他受点罪,皇帝心里的气才能消去大半。 上京城各家宗族子弟们本就战战兢兢,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打断腿的,结果人不出门,却仍然逃不脱。 一边是宗府直接派人拿着花名册,根据上面的人名,挨家通知。 “家中凡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男子,明日卯时,宗府祠堂集合,迟到者、不来者,三族老亲自行刑!” 另一边则是几个年轻人敲着锣,在街市上喊话通知,望邻里们及时提醒,避免有漏网之鱼。 这一下,全上京城的老百姓算是彻底明白了,陈氏依旧是陈氏,以武立国,不会懈怠! 陈时本来在床上躺着呢,浑浑噩噩的,头脑一会清醒,一会疲惫的。其实他的身体常年锻炼,气血旺盛,在床上躺了一天多了,恢复的已经很好了。眼下更多的是他内心的松懈,给自己放假的心态、休息躺着的心态在作祟。 管家进来屋里,见明心守在一旁,便点点头,然后走到陈时的床边上,低下身子说道;“老爷,醒醒啊。有件大事啊!” 陈时便睁开眼睛,看到那张巨丑无比却又带着笑容的脸,不由得感觉一阵眩晕袭来。见他醒了,管家接着说道: “宗府来人了,让您明早,去宗府报到。卯时之前就要到。不然,三族老大刑伺候。”明明一张笑嘻嘻的脸,却偏偏说着最严肃的事。 “我现在重伤未愈,怎么去宗府?抬着我吗?等安庆侯的事结了再说吧。”陈时费力的说着话,这身体,确实是没有力气,又累又沉的。 “祖宗啊。安庆侯的腿都被打折了啊!”管家心里这个急呀。我的老爷啊,宗府的事,那不是随便就能讨价还价的啊。 陈时听到这句,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而不远处的明心听到这句话,也十分的诧异。 “这就......打断了腿?!”明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狠厉的惩罚。 “是啊。老祖宗亲自下的令。就是大族老大人,还有别的判决,我也没记住,都是街面上的人传出来的。老爷生病,我也不敢出门去问啊。打断腿,终生拘押于祠堂!” “我那大伯可是皇帝的哥哥啊!”陈时这个绕口令,说的还算清晰明白。 “祖宗啊,你快起来吧。别说是皇帝哥哥,说句不敬的话,您的爷爷,皇帝的爹,在老祖宗面前,让跪就得跪着呀。”老管家是真想哭了。这是个什么主儿啊,怪不得德庆他妈的下狱了。 “这老头是要造反吗?!”陈时早已经被打断腿三个字吓出了一身冷汗,脑子也清晰了,说话也利索了。 “老祖宗若是造反,咱老陈家一个都不带落下的,都得跟着!再说了,哪有反自家的啊?!你是不是傻了啊?” 陈时想了想,撑着坐了起来。管家这一看,心里暖和了不少。行,能坐起来,这事儿好办了,就靠嘴劝了。 “这老头儿这么厉害吗?”陈时好奇的问着面容丑陋的管家,突然间觉得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老祖宗今年都......快一百了吧?或许是过了一百了。反正挺老的,他十五岁从军,打了三十年,那就是咱们大夏的神!他带的军队,绝大多数,都是陈氏子弟。最厉害的一千人,战场上,只在要害之处有皮甲,人人都身佩双刀、长短战斧,以一抵百的战士。牛逼的很! 哎呀,你小,你不懂!”进入状态的老管家很牛逼,飘了。 正当这一对主仆斗嘴的时候,醴陵侯焦左和公主两口子一起来探病了。 他们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两人和陈时有交好的意思。 “大侄子,你怎么还窝着呢?起来吧。收拾收拾啊!”焦左大咧咧的说着。 “他知道信儿了吗?”转而问道旁边的管家。 “刚知道。我们老爷有点......疲乏。想歇两天,请个假。”管家对这位驸马爷印象还行,傻乎乎圆滚滚的,像个厨子。 “疲乏?!”焦左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和宗府这么较劲的,身边的公主则是立刻补刀。 “我看你是皮了。还疲乏?!你大伯都什么样子了?你还在这歇着?!”当姑姑的,和当妈的差不多,说话特别狠,但心疼也是真心疼。 “我其实真没想到会这样,我也觉得挺对不住安庆侯......大伯的。虽然,他不是好鸟。”陈时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安庆侯很可怜,也觉得自己下手有点狠了。 “大侄子,不是你的错!我告诉你吧,我在里面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咱们陈家,这几年生意做的太大了,老祖宗生气了。尤其是你,这茶叶啊,炒菜啊,还面膜啊,没少挣吧?老祖宗说都成废物了,没出息。你大伯那傻子,是撞枪口上了。他就是不扎你这一下,也迟早得挨上一刀。那时候,指不定捅哪呢。屁眼子扎出屎,那死的不是更惨吗?”焦左说的确实是在宗府内堂里,大家探讨出来的结果,这帮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干嘛非打折腿啊?罚钱不就得了?”陈时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挪腿,下床。 管家去泡茶端水了,公主走过去扶着陈时,几个人慢慢的走出来,先后坐到外间的花厅里, “你呀,就是个白痴。那老祖宗是什么?是杀神啊。他治理咱们家,那就是和治理军队一个样子。所以,当初祖宗们才没让他当皇帝。不然,得先把老陈家人都杀光。” “你不是自称读书多吗?那你不知道红信子吗?还有人管他们叫死吧军。” “死吧军?”陈时懵逼了,这是啥名字,你是不是胡诌八扯呢。 “死吧,打死你。就是说,这些人上了战场,冲锋之前,就是喊这个,知道吧?老百姓懂什么呀,就起了这么个名。后来,皇帝说,叫红信子吧。就有了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儿。”焦左虽然不学无术,可是对于老祖宗和宗府那了解的还是很多的。“七八十年前的事儿了。” “这个我就知道了。上阵之前,必喊一句,打死对方,一个不剩。那也没说是老祖宗带的人啊?”陈时过目不忘,在宫内的图书馆里还真看过这样的记载。 “陈家人能写自己有这么个杀神吗?他就是大夏的刀!带齿儿的!”醴陵侯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越说越开心,简直没有一点的恐惧,更多的倒是崇拜呢。 “一会呀,你的走一走,活动一下筋骨。明天早上,千万别迟到,早早的去!你看看你姑父的手!”公主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了。 陈时听她这么一说,便伸出脖子看向胖姑父的手,却见他一直把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并未伸出来。见陈时看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臂,抖了抖,袖子自动落了下来,于是,两只红红的肿的都快看不出是手的手,露了出来。 “嘶......这是......?!”陈时这辈子见过的暴力行为还是不少的,可是今天却觉得,他以前的,真是太小儿科了。 “三族老亲自动的手。说老祖宗骂我没出息了,退步了。他老人家还记得我呢。嘿嘿......”打成这个熊样了,你还乐的出来? “你是走火入魔了吗?你那还是手吗?抹点药啊。明心,用你的药,给抹上。”陈时看见傻乎乎的姑父还在那笑,似乎因为老祖宗的一句话,就魔怔了,连药都不上。 “不行!别动!慢慢就好了!我能长记性。打的对!”焦左已经不是焦左了,受虐狂啊。 “你个傻子,你得上药。你上完药好了,你再去找他呀,你再表达一下你的崇拜呀。不然,哪有机会见他?”倔强男孩陈时变成知心侄子,绝对是掐对了脉门。 “见一见?是啊!你就是聪明。我不能躲着呀,我得见他老人家去!道士,来上药,上药!”这话风转变之快,让陈时和公主措手不及。这是纯纯的焦左小男孩啊。 “我跟你说,我瘦了!瘦了十多斤,你知道吗?”上好药的焦左要和陈时交流减肥心得。可陈时哪有心情了?危机啊,已经扑面而来了。 “姑,你带他走吧。我有点闹心了。” 造孽啊。干什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他的腿折了,我也没得着好啊。这去宗府,妥妥的挨收拾啊! 第66章 宗府特训营 清晨,距卯时还有三刻,宗府大门前已经挤满了数百名十多岁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一些年龄小的,还会背着小小的包裹,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陈时虽然伤口未愈,却也按着公主夫妇的指示,老老实实前来报到。 陈时随便在人群里排着队,前面人一个个往前挪着,按先后顺序陆续的跨入那道宗府大门。 终于排到了要被各种味道熏死的陈时。此时他终于看清了,原来门前坐着两名宗府弟子,一人负责在一个木牌上记录,另一个则是拿着花名册查找对应人的身份信息。 “姓名。年龄。祖籍。”记录牌子的人脸上面无表情,机械的问道。 “陈时,十六岁,庆云陈氏。” 记录的人便迅速在木牌的背面开始填写陈时的信息。 “编号十一。”拿着花名册的另外一人先是迅速找到花名册信息,然后喊道。 “编号十一。”记录者一声重复,然后十一就填在木牌的正面。 “戴脖子上,记住编号,去里面报编号领东西。动作快点!”说完,便指挥陈时向前,跨过大门继续排队。 “下一个,动作快点!过了卯时,等着挨鞭子吧!”拿着花名册的家伙似乎脾气不太好,突然站起来冲着拥挤的人群喊道。 “陈玉,玉石的玉。十七,永州陈氏。”刚才排在陈时后面的人高声报名。 “前面有个陈玉进去了,特训期间你暂时叫陈玉二。记住了吗?” 后面的人似乎在郁闷,好好的名字说改就改了,一声叹息。 “编号四十六。快点,废什么话。”花名册在手的人,说话十分嚣张。 “记住了!”后面的人痛快又老实的回应,个子高人又壮的他排在病号陈时后面。 人群往前移动,很快陈时就领到了自己的东西。 一个洗脸的铜盆,里面装着一个木碗、木勺子、一条毛巾、一套衣服、一双布鞋,还有一个大大的布袋子。 大布袋子是干啥的?他有点懵。于是,回头瞅瞅身后那位陈玉二,并用右手举起袋子示意。 小二哥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意思是,装换下来的衣服。 “谢谢!”陈时礼貌的道谢,却见小二哥立刻用右手指抵着嘴唇,示意噤声。 “哪个在放屁!闭上!”前边不远处,不知是哪个人高声喝道。 陈时立刻不吱声了,这地方,太嚣张吧。 再次跨过一道门,进入了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的两侧是面对面对称的格子间,每间只有半人高的门,一个挨着一个,起码有几十个。 这是马厩,陈时直夸自己聪明,却见前面的人很自然的推门进去,然后,他被身后的人挤了一下,也进来了。 哇,一个个正在换衣服的同龄年轻人,白花花的肉体,擦。这是干啥?!陈时有点蒙。 “进来的,换衣服,快点!身上的东西不许私藏,老实交出来!傻杵着干毛!”陈时这才发现大马厩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黑衣人站在桌子上,对着刚进门的自己喊。 他身后的那位二哥,已经找了个人多的位置,脱了一半了。刷刷刷的速度,让陈时惊讶不已。这厮怎么如此迅速? 跟上!陈时开始心理暗示,这是监狱,这是监狱!我是犯人,我是犯人!心里默念,手上不停,很快光溜溜。脱下的衣服随手一抓,扔进大口袋。突然,一张纸却掉了出来,轻飘飘落到地上。我的银票! 陈时很自然的伸手去拿,自己的东西要收好。 “住手!”一个声音高叫着,却是高处那人噌的一下,准确的跳到陈时面前。 “交出来!”这声音传递出的兴奋,让陈时顿感不妙。可是看看对方的体形,胳膊上的红袖箍,手里的皮鞭子。他老实的屈服了,递了过去。 “哈哈!白银一百两,三水钱庄通兑!兄弟们,哥哥后来者居上了!哈哈哈!” “操!哪个二货,带一百两进来!当来吃席的吗?”里面一个不爽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时总算明白了,小二不二,他快是为躲灾呀,自己才是真二。 新衣服穿好,旧衣服装进袋子,再学人家系好袋口,扔到墙角。 端着铜盆杂物的陈时萎靡了,一百两啊!自己啥时候放在衣服里的啊,咋就忘了,便宜那个龟孙儿了! 现在他排在小二身后,再挪了一会,终于离开了马厩通道。一片大大的广场,都是年轻人,有零零散散、有三五成群的,都在等待卯时的到来。 第67章 老祖宗的讲话 “我说你傻吧?怎么带那么多银子进来?还他妈是银票?!”排在前边的陈玉二突然转过头,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能说话了?”此时的陈时就是个小白,对宗府里的一切规定完全不知。 “能!你是姓陈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告诉我呀!哪知道还抢钱啊!哦,你还那么快,肯定带钱了!”陈时一脸笃定,然后便是失落,自己受了损失,这家伙却侥幸逃脱。 “银子有屁用,是肉干!按以往惯例,今天禁食禁水,要挨饿!”高大的陈玉二在鄙视无知且弱小的陈时二。 “一天?!挺不住是啥结果?万一人饿晕了呢?”小时候挨过饿的陈时知道肚子里没食儿的滋味,抓心挠肝,犯困迷糊。 “不知道!咱老陈家还没有过。饿晕了,立马出名!百年第一人!名扬全上京!不,名扬全大夏!只要你敢晕,我给你一百两!二百两也行!”陈玉二显然是宗府通,是陈时现在最需要的依靠,就是嘴太碎了。 “你这样的,要是在外面,得让人打死!”陈时恨的牙痒痒。 “你这样的,先从这里活着出去再说吧!”两人的嘴,一个比一个损。 “唉,我就是个啥都不懂的小白菜!”理智的陈时想了想,终于战胜了冲动的自己,示意我服软了。 “行吧!看看你这样儿,啥也不是!咋还能混个十一号。”陈玉不客气的继续损,连击。 陈时无语了,死肥仔,你够嚣张。 “你是没接受过宗府教育?还是忘了?不能忘吧,那小时候都得来学呀。”陈玉自问自答,又自言自语,三连击! 你就损吧。陈时想干他,用铜盆砸头那种干! “别生气,开个玩笑,我认识你!”陈玉及时止损,停止做个损人吧。 陈时有点糊涂,你怎么会认识我?我是一个几乎不出门、低调的人啊。 “你叫陈时,你住清园,你卖了茉莉花茶方子,还卖了炒菜方子,你是内务府都督!”陈玉一口气说完,然后乐呵呵的看着陈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前几天让你大伯捅了,你大伯被宗府收拾了。对不对?”连我挨捅你都说?!四连击的损种! “你看到了我的伤口,所以猜到我的身份!”当对方在描述自己时,陈时就在分析,他是如何知道的。 “没错。自我介绍一下,永州陈玉,十七,家父汝南郡守!不过,在这儿,啥爵位都没用。白丁了。” 难得能有人聊一聊,这让陈时心里多了些安稳,不再担心这里的陌生。 一声高亢的哨子音,在广场前方吹响。所有子弟立刻停止交谈,就近找到地上的白色标记,挺胸抬头,立正站好。 “从前到后,依次报数!”前方高台上,一位身着军衣的武官大声指挥。 于是,从每列队伍排头开始,一二三四报数的声音连续不断向后传。 “请族老训话!”武官一声高喊,穿着和子弟们一样服饰的三族老率先登台。 “本次特训,我是主教官,我陈氏男儿......。天下承平日久......。”三族老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便走下高台,站到子弟队伍第一排前面。 排在第二位走出来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气势十足的很。 “你们都来了,这很好。我就一句话,只要没练死,就往死里练!要是练死了,可以躺着,等所有人都练完了,抬出去。”老爷子这话说完,所有子弟就一个感受,老祖宗果然是老祖宗! 说完,老祖宗朝大家挥挥手,慢吞吞转身走了。 第68章 好床睡着狐狸男 大长老简短的讲话完毕,接下来是六长老上场。 “本次特训,我是掌律。下面宣读八条特训纪律! 第一、服从纪律,听从队长和教官指挥; 第二、不准辱骂私斗; 第三、不准私藏伤害; 第四、不准包庇陷害; 第五、要说话和气; 第六、多做好事; 第七、要尊重对手; 第八、要纠正恶行。 牢记于心,违规严惩!每日训练结束之后,我有半个时辰在这里,想请假的可以找我。”说完,老人家也不停顿,直接走到台下,站在三长老左手身旁。 “记住了!”大家高声回答。 接着,又是一个穿着训练服的老头儿,和六长老一样,走上台子。 “本次特训,我是后勤主官。你们的吃喝拉撒睡,归二老爷我管!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求我。你们呢,一共有八百四十人。没大事儿,没重要的事儿,别找我!”说完,老爷子不管不顾的走到下面,挨着三长老站在右手身旁。 接下来,是一队身着士兵服的人列队走到台上。陈时用眼睛点了一下,一共是八人,每个人左手都拿着油蜡皮卷,右手握着一条卷起来的马鞭。看这几人面色严肃,腰板挺直,就知道不好相处啊。接下来,几人嗓音洪亮,自报身份。 “我是一队长陈平,代号老虎! 我是二队长陈明,代号松树! 我是三队长陈峰,代号麻绳! 我是四队长陈大有,代号水牛! 我是五队长陈俊,代号山豹! 我是六队长陈东明,代号山鹰! 我是七队长陈柏桥,代号蚂蚁! 我是八队长陈联举,代号柴刀!” 几人轮流报完身份,列队走到子弟们前面,分散开站好。 一队长陈平率先动作利落的打开油蜡皮卷,然后便对着皮卷里面的名册开始点名: “二十五号、十九号、一百七十号……” 他读的时候,二队长也打开蜡皮卷,大声点名: “三号,九号……” 他们每喊一个数字,就有一个对应的子弟大声回应。 陈时感觉有点乱,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也是一种考验和锻炼。要在同时高喊的那么多声音中,准确清晰的听到对应的数字,对弟子们的要求很高,需要他们极度的认真,既考验听力和反应速度,也考验他们能否快速的集中注意力。 陈时闭上眼睛,努力的用耳朵寻找着那个数字,十一。 “十一号!” “到!”陈时在回答喊到的同时,立刻睁开眼睛向声音望去。原来,他被分到了第一队!所幸,听声辨位,没有错过! 当所有队长都读完后,一队长便率先发问“有没有没听到编号的?!” 队伍里面好几人,陆续回答,有! “一队跟我走!” “二队跟我走!” 队长们连续呼喊,子弟们则快速聚到队长身边,跟着队长离开。 几个呼吸之后,整个广场上,只剩下几位长老,神色不善的看着那几个人孤零零的倒霉蛋。 一个带着红袖箍的人跑了过来,命令他们:站到一起,端着盆子,原地踏步,没有命令,不准停! 惩罚,从迈进门那一刻起,随时都在。 陈时和他的一百多队友,被队长带到院内的一处大屋。 “排队进去找床,东西放床下,人坐床上等!”大家立刻来了精神,谁先进去,谁就能睡好位置啊,不错,这个可以挤一挤! 陈时还好,排在第三十多名进去,这里的床都是上下铺,他自然选择了一个下铺。 所有人都进入完毕,冷酷的队长站在门口看了看,下面的铺位,都已坐好两人。 “石头剪刀布,赢的先选铺。明白了?”冷酷的老虎哥开始订立规则。 “是!”不少人对自己的铺位不满意,见机会来临,兴奋不已。 又上套路!给两人树立矛盾,考验人性啊!陈时开始有戒备之心了。 “来吧!十一号!”和陈时坐一床的队友,脖子上的木牌写着八二零。 他激动的神色让陈时仿佛看到了光棍遇窑姐的经典开局。 “你的牌号为什么那么大?”陈时在伸出右手的那一刻抛出问题。对方,明显受到了干扰,他的大脑在思考,但手却没有停顿,本能的继续着出拳。 于是,当他右手的石头定住时,陈时的右手掌刚好展开。 “布!”短促,清晰,干脆!陈时必须要确定结果。 回过神来的八百二十号瞪着他对面开心的十一号。陈时在解读着,这双眼睛里是什么样的感情啊?是我想干你的愤怒!是我他妈没料到你如此无耻的惊讶!是必须推翻结果的果断!以及一闪即逝的犹豫和矛盾! 陈时仿佛心有灵犀般的,读懂了他所有的感情和意图!当最后的犹豫和矛盾出现时,陈时立刻决定,先发制人。而对方,也清晰的读懂了陈时的情绪。 “作弊!”言简意赅! “赢了!”惜字如金! 安静的大屋内,只有他俩在出招骚操作,针尖对麦芒了。 “报告队长,我举报,十一号猜拳作弊!” “报告队长,我错了,不该大声喧哗!” 仿佛是两只狡猾的狐狸,再次伸出小爪子,挠死你个损种! 一队长走了过来,让八百二十号站起来陈述事情经过。当八百二十号流畅清晰的说完,一队长斜着眼睛,不屑的问陈时: “十一号,你作弊了?” “报告队长,我没有!”虽心惊胆颤,却面色不改。十一号挺身站起,坚绝否认。 “没有凭据,十一号先挑!”队长老虎哥毫不迟疑,决定结果! “是!队长!”面露欣喜的十一号队员,顺利胜出! 八百二十号、十一号,一只能用眼睛提问的狐狸,遇到了一只能用眼睛回答的狐狸。 第69章 小白脸子,坏心眼子 宗府演武场。 陈时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宽阔的场地。本以为自己清园的演武场已经是天花板了,却没想到,这里竟然还隐藏着顶配版训练场。 代号老虎的队长陈平,下了第一道命令。 “所有人,围着场地,跑起来!” 于是,一队的队员们便开始老老实实的慢跑。都不是傻子,按照惯例,今天要挨饿的。早晨在家里吃的,哪能这么快就消耗光?! “快点!加快速度!”队伍在慢慢向前跑,陈平就陪着队伍跑,时不时还会拿着马鞭抽一下落后的子弟。 从开始起跑,陈时就在估算着,按照自己平时在家的训练,这样的跑步,自己应该能坚持大半个时辰,若是不限制速度,能够有喘息和偷懒的机会,那么一个时辰,应该差不多。 随着跑步时间越来越久,队伍里的人开始变的稀稀拉拉,一些跟不上的,开始慢慢掉队,陈平会适当的让他们缓一缓,不过,想蒙混过关,休息,那是不可能的。 陈时留意了一下,现在跑在前面的,除了自己,还有八百二十号,竟然还看到了四十六号,那个陈玉二,他也和自己一个队?怎么之前没看到他啊。还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小白脸子,额头上汗不少,可是丝毫不见速度减慢。在他们四个人身后不远处,是另外一拨人,好像也有四五个人,随时有可能一个冲刺赶上来。 擦,还以为自己平时锻炼,可以崭露头角呢,却没想到,对手无处不在啊。一群卧龙凤雏般的家伙! 陈时在心里暗暗观察着对手,其他三人也都在相互的观察着。 在八百二十号眼里,十一号的狡诈让他记忆深刻,现在这家伙腿还挺好使,抢床铺这口气必须出。 四十六号陈玉,其实在屋里选铺时,就已经看到了陈时。如今,看到这个传说中的弱鸡竟然带伤还能跑这么久,心里便对他另眼相看了。难道是老虎扮弱鸡?擦,皇家的儿子怎么都这么能装怂? 和陈时年龄、身形都差不多的小白脸子,名叫陈冉,木牌上是六百八十八号,他是老祖宗十分看好的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不过,因为宗室子弟相互之间并不经常见面,所以,几人并不知道此人实力。十六岁的年纪,便任兵部都尉历练,是家族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 四人此时已经不是简单的跑步了,而是相互之间的较劲。 做为教官的陈平自然是十分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的,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训练家族子弟了,如今,见到这么多优秀后辈,颇为兴奋。 场地外不远处的一栋阁楼上,老祖宗正在笑呵呵的看着场地上这些奋力奔跑的年轻人,每个人的表现,他都尽收眼底。 “我就说嘛,好几百个猴崽子,还挑不出个孙悟空吗?”老祖宗看着笑,一边说着话。 “老祖宗火眼金睛,才能挑到这些好苗子!”站在他身旁的是负责特训后勤的二长老。 “好?这才哪到哪啊。这几个家伙,陈时,藏拙,陈玉,装憨,陈冰,藏心眼,陈冉,性子傲。你看看,一个个的心眼子那么多,要是不狠狠的操练,都他娘的得学坏!” “本以为陈冉能拔尖呢,却没想到陈时能冒头啊。”二长老平日里不怎么外出,对这些孩子们的情况知道的有限。 “陈冉就像是露出水面的鱼,其他几个人,则是藏在水下的。那个陈时,这次老大就是被他算计了。知道吗?人送外号三傻子,嘿嘿,这得是多傻的傻子,能叫他三傻子啊?这回特训,他要是敢继续憋着藏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他。”说完,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寻思了片刻。 “老规矩,今天不管饭。对了,一会告诉陈平,训练完,带陈时去祠堂见我。”说完,这位老祖宗便轻轻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睡。 几个人的较劲,引起了其他弟子的关注和喝彩,于是,一些弟子便以加油为名,行偷懒之实。 几个人里,陈冉其实是压力最大的。他本就是个骄傲的人,原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可以轻轻松松的碾压一众菜鸟,牛逼乎乎当大哥呢,结果,竟然出现了这三个家伙,一个明显假扮傻大憨,一对抢床铺的狐狸精,耽误自己出人头地。越想越气,陈冉不由得提速,加大步伐,一下子成了领头羊! 这一下,场外的队员们有开始起哄的,有为他叫好的,还有提醒他稳住的,气氛上升了一大截。陈平则是越看越想笑。 就喜欢这样的苗子,使劲跑啊。你越使劲,他们几个越着急。 “小白脸子,坏心眼子!”陈冰不认识陈冉,可是这并不耽误他对十一号和小白脸子的相同评价,较劲不耽误喷人! 陈时还是决定保持匀速,不超速,不着急,现在是看谁先疲惫,先掉队,比的是耐力和精神。 陈玉似乎还有后劲儿,完全不在意陈冉的提速和冒尖。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陈时开始喊起口号,三人的步伐也逐渐调整至一个节奏。短短几个呼吸间,陈冉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后面的三个人开始调整位置。陈时和陈冰分别在陈冉后方左右两侧,而陈玉则是坠在陈冉身后,连步伐落点都一致。很明显,三人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个调整是由陈时带动的。当他决定不超陈冉的时候,他便想到了这个办法,施压!于是他试探性的像陈冉身后的一侧压位跑,心有灵犀的陈冰很自然的压在另一侧。看似憨傻的陈玉直接尾随在陈冉身后,于是,前面的陈冉根本不能降速,也不能调整位置,除了被迫在前面领跑、提速,别无他法。 没有语言交流,三个人便把骄傲的陈冉推到了大浪尖上。 “小白脸子,坏心眼子!”陈冰这次喷的,是卑鄙的十一号,声音传送的刚刚好。 “对!”坠在后面的陈玉深有同感,他觉得前面这三个人都挺坏的。 陈时突然间对这次的特训有点好奇了,八百多人里,会有多少个这样优秀且幼稚的对手啊。 第70章 开飙!四大天王 自我感觉还不错的陈时在遇到三个对手后,心里开始有点跃跃欲试了。几年之前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一场大病差点死了,经过这两年的淬炼,身体调整的很好,而且跑、跳等各项能力都得到了提升。陈时甚至隐隐约约的感觉,这次特训也许是让他突破现在水平的一个契机。 老虎队长在恰当的时机停止了几人的较劲儿,一是这些孩子的底力要慢慢发掘,不能一下子就搞的太猛;二是当他发现骄傲的陈冉被其他三人“夹击”之后,如果不停止,那么这个陈冉就必败无疑,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下一步的所有表现。 于是几个人领头羊和一群跑的不多累的要命的家伙,开始集合修整,而做为队长的老虎则开始“表演节目。” “前面的几波人表现的很好。这四个,后面的四五个,再后面还有几十个,都很好。某些人,表现的很不好。刚才落后垫底儿的,上来,领鞭子吧。” 于是乎,好几个体力不支,开跑就倒数的家伙,老老实实的走出来,趴在队长面前的空地上。 老虎也不多话,走过去,一顿抽,噼噼啪啪的每人十下,打的几人嗷嗷直叫。 “好了,就先从这几位挨了鞭子的勇士开始吧。大家开始做自我介绍。” 都是姓陈的,很多人相互之间都是彼此熟识的,自我介绍自然也就简单的多。每人几句话,简单明了的就结束。 很快,轮到了最后这四位长跑项目“四大天王”。 “我叫陈冰,冰清玉洁的冰,我的编号是八二零,随州陈氏,我十六岁,正月初一的生日。”陈冰看似无意的语言,却带着十足内涵,他发现很多队友都是十五、十六、十七这个年龄段的。既然如此,我在十六里,也必须是最大的! 陈时一看这人自我介绍的表现,这是……连自我接受都内卷一下的节奏吗?狗东西,果然不带个好头!说完,望向了昂首挺胸的陈玉二,停顿一下扭头看看沉默不语的陈冉。 还是让这位老二以憨傻对付你吧。这是陈时愉快的内心独白。 此时,陈冉也一样,望向了陈玉这个傻大个,然后又看了看陈时,两人目光互碰,视线相交,彼此都轻轻点点头,面带微笑。 不错,不错!彼此的想法很一致啊。默契! “我叫陈玉,玉石俱焚的玉,我的编号是四十六,永州陈氏,我十六岁,我的生日是二月初二。”膀大腰圆的陈玉羞涩的在大家面前讲述自己的信息。 二月初二是大夏国堪比春节的重要节日,曰龙抬头。据说老陈家先祖造反,就是在二月二这天。 所以,陈玉也开始内涵了。你品,你细品。 傻大个也有春天!傻大个也要反抗!傻大个也要带一把节奏! “我叫陈冉,冉冉升起的冉,我的编号是六百八十八,我是蕲州陈氏,我十七岁。” 骄傲的陈冉一如既往的骄傲,报年龄比大小,好,老子十七岁,不和你十六的菜鸟玩! “你不是十六吗?”老虎教官对每个人的基本信息还是了解的,所以,他怀疑的问陈冉,担心自己的信息有误。 这下,几个损种们开始大笑,尤以陈冰为甚。盼望着,盼望着,春天来了,你干坏事被抓了! “今天生日,长了一岁。”酷酷的陈冉,傻子一般的看看另外三个碍眼的在那里鬼叫鬼笑,眼神意味深长,想抓我,没门! 最后一个了,大家的眼睛都看向了陈时。这个十一号,虽然不是第一,但是在最后压节奏逼陈冉的那波操作中,表现抢眼,而且此人就算在跑步结束时,也是余力尚存,并未全部爆发。 “我叫陈时,时光的时,我的编号是十一号,我是庆云陈氏,我十六岁。”陈时笑呵呵的说道,他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毕竟,成绩在这摆着呢。 “那个内务府都督吗?”陈冉似乎想确认一下,这家伙是那个陈时? “嗯……”陈时想回答嗯声刚刚发出,还没进行到低头、害羞的表演阶段呢。 “操……就是你……罪魁祸首!”一个声音高叫着,打破了平静。陈时瞬间懵逼。他听出声音的来源了,你他妈的,你要疯吗?!你是不是欠登他妈敲门,欠登到家了啊? 老虎教官对此则不表态,他猜到了,当陈时说出他的名字时,肯定会有骚动。只是这个陈冰,似乎要和陈时杠上啊。哈哈。 这下子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这次集训,就是陈时刺杀案之后开始的。 “我也没想到啊……”陈时也郁闷了。你个傻子,你就非要和我对着干吗?可现在确实不能装,一定要忍,群情汹涌啊。 “陈时也是受害者啊!咱得理解。”陈玉和陈时同时进入宗府报名,他也知道此陈时就是彼陈时。 “就是就是!”此时的陈时心里顿时对二哥好感倍增再倍增。 “不都说你是弱鸡吗?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啊!”好二哥陈玉聊天总是峰回路转继续转,左手刚给坑里的自己扔绳子,右手就开始拔刀了。 “小白脸子……”陈冰怒视着自己的下铺,非搞臭你不可。一个铺位引发的仇视。 “好了,互相都认识了。以后要相互帮助,而不是互相看笑话!看你们这贼兮兮的贱样,我都觉得丢人!”教官对这帮孩子,喜欢的很,刺儿头不少啊。 “立正!”哗啦啦,缓过劲儿来的大家都站了起来,昂首挺胸收腹。 “俯卧撑!”说着,站在大家对面的教官便俯下身来,做起了师范。 “这个动作,都看清了吧?每人二百个,开始!”教官笑盈盈的看着大家。 陈时却是惊呆了,这个不是自己在书上找出来的吗?怎么……? 自己挖坑自己埋! 第71章 醴陵侯的生子秘术 不需要任何的其他确认,陈时已经死死的认定了,焦左,拿着自己亲传的“减肥秘笈”舔了宗府的脚后跟! 如今,自己却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我自己在家才做多少个?!这可好,打底就是二百个。宗府果然擅长虐人! “为了发掘你们的潜能,我特意想到了这个从别人手里学来的办法。醴陵侯焦左,大家都知道吧?”老虎教官一边看着队员们哼哧哼哧脸红脖子粗的俯下,一边慢条斯理的和大家聊天。 “知不知道啊?!”听到吭哧却不见人说话,教官很生气。 “知道!”本来撑一下就累,还得回答他的问题,众人心里齐齐大发仇恨。 “醴陵侯就是因为练习了俯卧撑,才神清气爽的。而教他的人……”教官说着停顿了一下,于是,所有呼哧呼哧的声音都没了,众人在屏着呼吸,等着答案。 “十一号,你出来演示一下俯卧撑标准做法!” “操!陈时!又是你这个贱人!”不用看就知道,是死对头八百二十号。 “我想整死他!”傻大个陈玉身体素质很强,对这个俯卧撑,他有点抵触。现场的人,哪个是愿意特训的啊? “嗯。玉石(时)俱焚的玉!果然没错!”陈冉年龄大,十七岁了,所以,大哥的血脉偶尔会让他对陈时的印象好上一点点。 陈时无奈了,只能站起身,走到“子弟对立面”,开始讲解。 “起始姿势时,要双手与肩同宽,手指朝前,手臂垂直于地面,双腿要并拢伸直;这样呢,你的身体就会呈一条直线。头、肩、膝和脚踝处于一条直线上。在做动作时,要有控制地下降至底部姿势,整个过程尽可能地保持前臂垂直地面,且始终保持身体呈一条直线。吸气,一、二。”随着讲解,陈时开始以实际的动作做示范。 做完第一部分示范后,陈时再恢复站姿,继续讲解。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尴尬之色。 “上升回到起始姿势,与下降过程一样,整个过程尽可能地保持前臂垂直地面,且始终维持身体呈一条直线。吐气,一、二。”说完,陈时开始以实际的动作做第二部分示范。 “在做的过程中,大家要尽量避免塌腰、翘屁股、肩膀外展过度这几种情况。因为这样错误的动作,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造成什么伤害?!”队伍里不知道是谁突然的问了一句,很明显,这位老兄不愉快。 “会让小鸡变小!”陈时语不惊人死不休。 “做的越多,小鸡越大!”我也来带一波节奏吧,陈时一句话点中了在场所有人的死穴,尤其是一些已婚子弟,情绪更加高亢。 站在前排的八二零突然发问: “你是不是小鸡太小才琢磨了这个?!” 四目视线相对,两人都想怼死对方的心思呼之欲出,毫不遮掩。 “好了!不许废话!学会了,就开始,趴下!”教官一声高喝,所有人一下都蔫吧了。 “继续做,俯卧撑,二百个!”说完,一声尖锐的哨响,所有人,开干。 陈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焦左也在家里做着俯卧撑。那天在宗府内堂,焦左听说大长老对自己比较关注,顿时情难自抑,和陈平做口供的时候,嘴里巴巴的就把自己二十天去掉十多斤肉的“壮举”讲了出来。却不知道,细心的陈平一听到便上了心,因为,这个动作的名字,他似乎听过。 接着,陈平便和这位醴陵侯爷,开启了知心兄弟模式,双方在侯爷减肥的具体做法上进入了细致、清晰的探讨。 焦左甚至非常热心的做了几个并不是十分标准的师范动作。 在给三族老递交口供记录的时候,他假装无意的说起了此事。却没想到三族老立刻下了命令,所有人继续羁押一天,焦左有幸的享受到了单间。 大族老的书房,既是他老人家的会客室,也是他的休息室。在听到三族老的简单描述之后,老人家便来了兴致,开始给这位三族老做扫盲。 “据说,在几百年前的化外蛮夷之地,罪犯会被关入小小的囚室,囚室里面除了床,什么都没有。而有个人,在严酷的囚室中度过了十九年,并逐渐总结出一套古老的强身之法。这种方法的核心是简单、极限、生存。”老祖宗毕竟活的久,知道的多,可谓是“军中活百科”。 “他主要包含六艺,俯卧撑、深蹲、引体向上、举腿、桥和倒立撑。当年曾经有人称之为囚徒健身。不过,这些东西已经失传了很多年了。当年,我也曾想过在军中推广,可惜,无论是文字还是图册,皆广搜而不得。却没想到,今日,竟然从你口中得知,还在那个焦胖子身上有了应用。”老祖宗越想越高兴,却也犯了嘀咕。 “这焦左的祖上也无人参军杀敌啊。他是怎么学到这囚徒六艺的啊?”大族老不由得好奇的问起了三族老。 “是陈时!就是陛下的三儿子,这次被刺的那个。这孩子在驸马府喝酒,应该是第一次喝……有些飘了,便给醴陵侯传授了俯卧撑和深蹲。” “只是焦左却说,这个是……是生子秘术,夫妻至宝,有调和阴阳的作用,还能……。”三族老越想越难堪,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焦左啊,思想肮脏污秽,不打不行了! “那个混账东西!吃的脑满肠肥,若非看他尚无子嗣,非打断他狗腿不可!”三族老义愤填膺,语气严厉,正气十足。 “哈哈哈。老夫还是第一次听到此法如此妙用。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这位许多年都没有肆意大笑的老人家,第一次在后辈面前如此轻松愉悦。 笑过之后,老祖宗思索了一会儿。 “搞个特训吧。猴崽子都闲太久了,得给他们紧紧皮子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场特训便定了下来。 陈时,功不可没! 第72章 特训营就像动物园 身在演武场上训练的陈时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曾经的秘密之事,他的脑袋单纯的以为是因为和大伯的矛盾导致的这次特训,是一场家族长辈为了严肃家族纪律而搞得“专项整治”。 俯卧撑的训练尤其考验人的身体的肌肉控制力,要让整个身体绷成一条线,像一块板一样,起伏一致。当然,对精神意志也有着较多的考验。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大家做的很辛苦,很多人都感觉到胳膊酸,没有力气了。于是,陈时说的“塌腰、翘屁股”的情况就开始出现了,陆陆续续有人被发现,然后被点名,然后是鞭子抽打的声音和受刑者的痛苦嚎叫。 大约三十多人还在坚持,在继续,没有走形,也没有停顿,而是一直保持着一个标准姿势,胳膊挺直,起身,吸气,胳膊弯曲,压身,呼气。反复反复,丝毫不受其他人的影响。 这三十多人几乎都是排在第一排的年轻孩子。其实,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原因的,一是这些孩子本身身体的体能就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上肢的力量,较为突出。因为平时很多人在家都练一些刀、剑、石锁等训练力量的武器;二是相互之间的影响和年轻人的心高气傲。大家毕竟都还保存着体力,看到陈时四人的第一轮成绩那么突出,同为十几岁的孩子们,自己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如今,身边的同族子弟一个个的都能做,自己自然也要努力的坚持。 别人在下压,我也要下压;别人在上升,我也要上升。你做了一个,我坚持坚持,咬咬牙,也要做一个。 陈时的左边是腰粗体壮的陈玉,右边是兵部骄傲小伙陈冉,他的压力更大。 他下压一个,两边的家伙就下压,稍稍吸口气,两边的人便已经上升了。 “你俩干什么这么卷啊?停一停,慢慢的做。”陈时趁着教官没注意,悄声的说道。 “嗯。”这是陈玉的回答。 “好。”这是陈冉的回答。 结果却是行动上,两人依旧我行我素,继续按照原有的节奏保持动作。 “我发现,只要保持好节奏,似乎能一直做下去。”迷你型男陈冰对于这个新动作有些心得。 “那你做快点,给咱们争口气。”陈玉挨着陈冰。他想到一个得高分的好办法,自然希望陈冰能带头实现,你看,他多实诚。 “做快了干什么?男人不是要慢才好吗?”这个话说的,没毛病。就是,从他嘴里说,感觉有点尬。 “说的好像你多懂一样。”不急不缓的陈时觉得这个上铺男孩的回答,颇有些装逼意味在其中。 “呼.......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听说你还没定?”大家都是同龄人,彼此知道弱点所在。 “呼......不对!他是没的定。”傲娇的陈冉很少毒舌,他不是不会,他只是没逮到机会。 “对!上京城的姑娘们都定没了。”陈玉叭叭叭的补刀的十分正经。 “你们三个臭皮匠,个个八卦没人样!” “我觉得以后他的代号就叫光棍比较合适。”体力有些不支的陈冰突然间用了招“一剑封喉”(“一剑疯侯”)。 “我听说,要杀敌建功才能有代号的。流粑粑,是这样吗?”流粑粑是六八八的谐音,应该是指陈冉。陈玉希望自己也能有个代号。毕竟陈冉是兵部的,应该知道这方面的规矩。 “不绝对。要在某方面有建树,有功劳,未必是杀敌。” “六十八......六十九......”教官走了一圈,刚才在后面收拾了几个出工不出力,找机会偷懒的。他那鞭子只要沾上,必定是鬼哭狼嚎。 “所有人,起立!”教官似乎已经知道了大家的极限,所以并不再过分的逼迫子弟们眼下就要出成绩了。 “从现在开始,休息半个时辰!十一号!” “到!”陈时突然间听到教官叫自己,立刻回答,心里也有了紧张的防备。 “不要紧张!跟我走!”说着,教官在前面迈步走,陈时在后面老实的跟着。 走出了一段之后,见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前面的老虎教官轻声说道:“别怕,是老祖宗要见你。” 陈时的心顿时咔嚓一下,仿佛是一块水晶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感觉。 你让我别怕?!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啊?! 从早晨点卯到此刻下午茶的时间,最怕的就是这个消息啊。 不怕,不怕!我以前读过三十六计的,哪个计最合适呢? 想来想去,只有苦肉计了。想到这里,陈时悄悄把手放到左胸的伤口上使劲压了压,疼!自己按真疼啊。感觉有点下不去手呢。 再次使劲按,同时用手摸了摸伤口上的白布,然后拿出来看了看,还好,手指上有血。 他在慢慢的走,使劲的按,努力的创造“苦肉计”的实施条件。却没发现,不远处的阁楼上,老祖宗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由笑变怒,再由怒变笑。 “三年的狐狸就是老狐狸,一百年的王八也是小王八。” 你个小王八和老子耍计谋,你还早着呢! 第73章 相差百岁的初逢 陈时跟着陈平走到陈氏宗祠门口,便按照吩咐自己走进去。 宗祠,站在外面看,并不大,似乎像是一个陈旧的老宅,又像是某个大户人家不起眼的偏房,平平无奇。。但是,当你站在门前,即使不看到“慎宗追远”、“敬祖敬宗”,你也会很自然的知道,这是祖宗长眠之地。或许,这便是血脉的神奇力量。 陈时是第一次走进来,生平第一次,慢慢走进这座陈旧而朴素的屋子。 走入房屋里,迎面而见的,便是灵位。密密麻麻的、黑色的、木制灵位,似乎充满了视野的所有。陈时能看到的,是数不清的黑色灵位和“生长”在上面的金色名字,就像是一望无尽的黑色海洋和游在其中金色的鱼。 陈时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灵位,哪怕是亲生母亲康妃的,也没有见过。在他的想象中,面对灵位,应该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自己应该会颤抖,会战战兢兢,内心会充满恐惧。 可是,如此突然的、近距离的“面对面”,还是如此之多的故人,陈时却并没有胆怯、犹豫、或是停顿。他的脚在自由前行,任由陈氏血脉的摆布,前行。 当他慢慢走近那些金色的名字,脚步也逐渐开始放慢。 陈时的近前,是数不清的、从高到低、整整齐齐的金色名字。因为太过震撼,陈时有些回不过神。 陈时的眼中,金色的名字似乎在逐渐变大,看着看着,仿佛是一个个陌生却鲜活的人在注视着自己。他努力摆脱身体的呆滞,扭头看向它处。 房间左右两侧的墙上面,同样也是一个个灵位。与刚才所见不同的是,墙上的灵位更简洁一些,只是一块长方形的木牌,以及上面金色的名字,并没有刚才那些灵位的底座。甚至可以说,两侧的灵位,就是一块木板。 正、左、右三面,所有灵位下面,是一排长长的供桌。供桌上面,从中间向两侧,分别是香炉、肴肉、糕点、水果、水盏、黄菊。三个方位,皆是如此。 陈时被彻彻底底的震撼到了。这是多少灵位啊?!几百?!上千?!还是更多?!如果把这些灵位比做是人,那么陈时就是在被一群亲人长辈围观。这就是陈时此刻的感觉。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理解?”一个沧桑低沉的声音从呆愣的陈时身后传来。 陈时转过身,看到了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老人正是今早在台上讲话的陈氏大族老。 “老祖宗。”陈时非常礼貌而又认真的行了揖手礼,他从内心里,是真的很尊重眼前的这位老人,陈家的定海神针! “你爹,一国之君,私下见到我时,都是行跪拜之礼。”老人家的脸上并无悲喜或其它的表情,似乎只是陌生人相见而已。 陈时望着老人,见他静静的走到房间侧面一个角落,坐在一张陈旧的椅子上,他的表情,显示他似乎是在颇为享受的体憩着,又仿佛是极劳累之后没有顾虑的毫无戒备。 一瞬间,陈时觉得他就像是一块布满尘埃的石头,又像是一尊尘封已久的雕像。 年轻人没有怀疑老人的话,一步一步恭恭敬敬走过去,在老人面前轻轻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之前拜见我的后辈,都只磕两个头。知道为什么吗?”老人笑呵呵的问道,似乎并没有责怪陈时。 “给死人才磕三个头呢。我不怕死,我是不敢死!当年我若死了,兄弟们就回不来家!如今我若死了,没人把你们这些孩子打成材!” 或许是他的眼里装了太多的往事,一滴眼泪溢出来,顺着鼻翼轻轻滑落。 “许多年前,你爷爷像你这般大,他在此拜我,托以国祚,委我重任。多年后,我征战归来之时,你父亲长大了。又过了几年,你爹在此拜我,同样委我重任,希望我能领导宗府,管理家族。没想到如今,你也长大了,我们在此相逢。你说,这是怎么样的命运啊?”老人似乎颇为感慨。 “按辈分论,你该叫我太爷爷。” “太爷爷。”见老人似乎要起身,陈时起身相扶,老人也不反对,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自己站了起来。 “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吗?时儿。” 一声时儿,只两个字,脆弱的陈时便潸然泪下。 “知道。太爷爷。”陈时哽咽着回复。 见老人抬头望向高位处那些密密麻麻的灵位,陈时再次下跪。 “陈时知道错了。我不该陷害大伯。我是个阴险的小人!太爷爷。”陈时说到此处,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后悔。 “我真的不知道,会让大伯断了腿啊!”陈时的声音断断续续,情真意切,令闻者落泪。他却不知道,此时在隔壁房间,断了腿的大伯和老祖宗身边的丫鬟正在各自忍着激动的情绪。 “你是后悔了?” “是,陈时悔恨不已!此生最错之事,莫过于此!” “时儿,我陈氏乃是皇族。可是,你知道皇族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吗?是无情。”此时站着,略显佝偻的老人家说道。 “是无情啊。人若无情了,还是人,却也不再是人了。” “当年我征战归来,功高无二。诸国畏我,敌人谤我,国民敬我。我很担心你爷爷会误解我。我二人便穿着常服在这列祖列宗面前坦诚相待。他说,功劳是陈氏所有人的,归战死杀场的众人所有。他若因此生疑,此生祖宗不容。” 老人家说完,便转身慢慢走到了陈时近前。 “你爷爷的年龄虽小于我,可胸怀,老夫却佩服不已!你当以此为荣!” “你的父皇,不予置评。跪那里!”老人指着灵位下的一个蒲团。陈时依言照做。 “时儿,你告诉列祖列宗,你陈时,终汝一生,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老人家的声音不大,却足以直指人心。 陈时腰板直直的跪着,仿佛正在面对一个个鲜活真实的生命。他在沉思,既是在回忆,也是在遥望,似乎又回到溯源而上旅行于记忆之河的状态。 “终你一生,你要做个什么样的人”。上一次问自己的,是徐衍老师,当时自己选择了回避内心。 陈时终于想到了那个答案。 “列祖列宗在上,陈时此生,愿带领陈氏兴国,平生只求,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平生只求,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第74章 坑惨兄弟的特训 陈时的回答并非敷衍,也不是欺骗或是说大话。太爷爷和他之间的这次见面谈话,是他第一次正视自己,思考自己。 没有父母疼爱的成长,让他对“关爱”的解析都是和外人关联,而非是首先想到自己。宫仆,老师,朋友,甚至于刚结识不久的师兄,每一个人都是他去尝试着关爱的对象,每个人似乎都是他生命中的某个锚点。 老祖宗的询问,直指陈时的内心。让他开始寻找,自己一直以来究竟想干什么,想追求什么,想得到什么,甚至陈时已经想到了自己要付出些什么,能付出些什么。这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心吗? 当听到他的口气从开始的迟疑转变为越来越肯定,越来越响亮,老祖宗微笑着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曾孙。是啊,只有这样的孩子,才能说出这样的答案。这样的答案,是有胸怀的人才能说出来,才能做的到的。 “昔年我陈氏开国先祖亦立下此等豪言壮志,然二代因奸佞而亡国,数年之后,祖宗重拾旧日山河,立志振兴夏国。时至今日,我大夏国东西相距、南北相离何止几千里。陈氏男儿大丈夫立志从来都是,有国有家,同生共死。” “时儿,不管你大伯曾经做的对错与否,终是你血肉至亲。如今他已残疾,他的宗府福利,也都罚转给了你。我想要你一个承诺,当然,这也是你对他这个弱者的补偿和照顾。”老祖宗的口气变的严肃,脸色再次如古井无波。 “陈时一定竭尽全力。”陈时此时完全被老人家的家国情怀所感动,说话自然是真心实意,同时也充满了对家族的亲近。 “我要你向列祖列宗发誓,你一定会对你大伯和他的家人好。” “陈时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此生一定会对我大伯和他的家人好。”陈时照着老祖宗的话,一字不差的说道。 “还不够。你得有你自己的想法啊,不能都是我说啥是啥呀。对吧?”老爷子似乎在考验着陈时。 “我陈时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此生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发达贫贱,定然有钱分大伯一份,有功分大伯一份,有好处带着大伯一家,有难处我自己解决,绝不给我大伯添麻烦。”陈时想到这些,便说了这些。 “陈丹阳,你过来吧。”随着老人家的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喝,陈时有些惊讶,懵了。这是什么情况?陈丹阳在旁边窥视?!陈时想要质问老人家,却又没想好怎么说。 “我并没有算计你!”老爷子似乎看出了陈时内心的疑惑和犹豫,以一种老子不至于的大无畏表情打破了陈时的反击意图。切,有什么可怕的?菜鸟! 鞋底拖着地的“踏拉踏拉“的声音,从隔壁开始发出,一声声传来,然后便是走廊,很快便到了门口。显然,来人走路吃吃力,是拖着脚在行走。陈时扭过脖子,看到了狼狈不堪的陈丹阳,一个小丫鬟很是吃力的扶着他。 仅仅是几天的时间,陈丹阳的体型和外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陈时差点认不出来他的样子。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蓬秋日里干巴巴的枯草,头上原本的金簪已不知所踪。身上穿着一件沾着血渍的旧衣,皱巴巴的,纠着,像是街市上混的不如人意的赖子。脚上是一双破布鞋,上面满是污渍。他的脸上有油、有眼屎、还有眼泪,嘴唇干裂,中间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上面结着血痂。 他的一只腿断了,上面用一圈白布缠着,应该是里面有夹板绑着。另外一只腿应该也是受了重击,所以他现在走路时,一只腿极疼,而另外一只,则只是拖着,似乎完全没有了作用。 陈时面对着这样的安庆侯,他很尴尬,很自责,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愧疚,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这孩子说的,你都听到了。你错就是错,这点无需再议。我今天明确的告诉你们,就算没有你们这次的事,我也会整肃家族风气,所以,陈时,你的自责没有意义。我让你发誓,是希望你将来能护着你大伯!他呀,没你爹护着,会是什么结果?若是某一天你爹不能护他,护不住他了,那怎么办?” “陈时一定牢记此生誓言!”说完,陈时跪在地上,朝着这位因为自己而断腿的大伯,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 “现在,你的心里还能过的去吗?”陈老爷子看着落魄邋遢的陈丹阳,轻声质问。老人其实已经想过了,如果不能化解这爷俩之间的矛盾,那就必须要舍弃这个老的,虽不至于伤害性命,但至少也会是终生囚禁于宗祠。 “大族老,我明白你的苦心,我也知道自己错了。让克儿跟着陈时在一起吧。我怕那孩子将来......”陈丹阳进来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年少的陈时,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有杀他的心,却也明白,纵然现在刀剑在手,自己也绝对没有杀他的理由。 “好。你先去养好伤。我和时儿还有话说。”说完,老爷子便示意丫鬟扶着陈丹阳离开,带他们走远,便带着陈时慢慢走出祠堂。 陈时从没有想到,曾经想过的见面,曾经自己觉得能和众人不同的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他扶着老人家慢慢走着,后面不远处是跟着的陈平,两人的面前是一大片空地,视野极好。 “你那个六艺是怎么回事啊?”老爷子轻轻的问道。 “六艺?什么六艺?”陈时有些蒙,他就没听过“六艺”这个词。 老人家见他一脸的迷惑,不似作伪,便补充说道。 “醴陵侯焦左修习的那个......秘术。”老人家想了想,还是以秘术来称呼吧,至少那个胖子是这样认为的。 “哦。我知道了。俯卧撑和深蹲?这个是六艺?我还以为您说什么呢。是我教他的啊。他太胖了,那个比较短小,我就用这个让他恢复雄风。本来还想收他点钱,后来我看姑父这人还不错,也就相处愉快了。呵呵。”陈时此时放松下来,反而像是和老人熟识多年一样,说起话来毫无顾虑。 “所以就起了个闺房至宝的淫荡名字?!”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这两个家伙,一个胖子不求上进,一个傻子不知廉耻。 “这个不是我起的啊!是那个死胖子啊。他不信我,还找了好多家里的胖子和瘦子,那个......比较一下。才开始锻炼的。”还没结婚的陈时只能实话实说,毕竟死姑父不死侄子。 “王八羔子!你们两个倒是能尿到一个壶里!说回正题,六艺的修习,你都知晓吗?”老爷子气的直跺脚,不过还好没被带偏,重新回到他所关心的部分。 “会啊。六项嘛。我都记得牢牢的!”丝毫不知道老爷子激动心情的陈时还在炫耀着。 “啊。都记着了?没差错?”老爷子还是很激动的。 “嗯。我记性好,就算有差错,肯定都是小问题。大的不会错的!”陈时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低调一点,不能说什么过目不忘的话,骄傲使人退步,书上的话不会错的。 “你从哪里学来的?”既然这个孩子记住了,那其他的就好办了,可以让他记录下来,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愿不愿意啊。 “书上啊。我小时候在宫里,也没什么玩伴,我就读书。我母妃不在之后,我一直没开蒙,后来遇到宫里的一位公公,他教我识字,还经常带我读书。我就记得了。” “哦。那你能不能把这个记录下来一份?交给宗府保管?”老爷子说到后面,似乎有些害羞,不好意思了。 见陈时没有立刻回答,他便解释道。 “我是知道这个六艺的,当年我曾带兵打仗,用了和六艺相似的一些方法,训练士卒效果非凡。所以我就想......” “哦。我明白了,您是想把你的练兵方式和这个结合起来,更新发展,对吧?”陈时现在有些明白老人家的想法了。 “没错!人要进步,要学习。不能一直固步自封,那就会被被人超越的。” 陈时看着身边的老人,怎么感觉老爷子怎么时而不正经,时而像老学究啊。果然,人老奸,马老猾啊,年纪大,扮演的角色也多,切换自如。 “好!我弄完就交给您。”对家族有利的,陈时并不吝惜。况且,焦左既然已经告诉老人家了,那自己再瞒下去,徒增烦恼而已,这点他还是看的明白的。 只是可怜了自己和这些家族的兄弟啊。兄弟们啊,你们可别怪我啊,我也不想啊。好在目前只是一队知道此事,自己可以想想办法,各种手段都用上,一定能躲过去的。 第75章 八卦、江湖和运气 陈时和老祖宗的“亲切会面”结束之后,便在陈平的带领下,开开心心的回到一队。 之前,“三大天王”看到这位光棍心情忐忑的被队长带走,便纷纷开始猜测他离队的原因。 一直以憨直伪装示人的“二天王”陈玉二,此时脑瓜子像开窍了一般。 “我觉得他被叫走,应该是因为特殊的表现。上午的长跑,这家伙还是很出彩的。也不知道其他队里有没有什么牛人!” 他这么一说,一直骄傲的“大天王”陈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要不是你们两个阴险的在我后面搞小动作,哪会让他有机会显摆?”见两人有些不服气,便继续说道“还配合他,按他的节奏出招,你们是不是傻?他能出名也是拜你所赐!该!”不得不说,“大天王”极为聪明的想到了这位陈玉的小心思,这家伙整天就想着出人头地,成为家族名人,希望得到大家的赞扬。哼,小孩子的心思,幼稚。 “不对!不是这事!咱们三个跑的都挺好的。不至于这么偏心。肯定是其他的事。刚才不是说,俯卧撑是他出的招吗?是不是找他继续给出招,整咱们啊?”八二零是三人中的智多星,做为睡在上铺的对手,他时时刻刻都在琢磨着睡在下铺的小人。没错,让自己损失好位置的无耻小人,当然,八二零固执的认为,高尚的自己是看不上十一号的无耻行为,而不是为了贪图下铺的便利。 “要是你这样说的话,那还真有可能!这小子在外面就是鬼点子多,下手狠!一个方子卖一万,比黑熊还黑啊。六八八,你应该知道吧。你们都是朝官了。”四十六号开始八卦十一号的某些历史,而且希望能从陈冉这里得到更多关于十一号的\\\"黑材料\\\"。 “我在兵部,而且我经常干些忙碌的活计,疏于和同衙的人交好。哪有时间挖这事啊。” “你还知道些什么啊?说说。”八二零号内心的八卦之火已熊熊燃烧,反正队长不在,说点什么话也没什么啊。 “还有啊,对了,十一号独居,据说是带着几个下人生活,挺孤僻的。”陈玉二开始了回忆附带播报的模式。 “孤僻?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孤僻吗?你这消息不准啊!”陈冉觉得陈玉这人说话有点不靠谱,甚至有诋毁十一号的倾向。 “就是,不靠谱。啥也不是!”八二零的八卦欲火越来越炽烈。 “你懂个毛啊!他是从春节之前,才开始火起来的。之前,他啥也不是!府上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为了过年,给下人发银子,给福利,这才开始出了名!” “给下人发银子,给福利?这是穷装还是乱发慈悲?滥好人吗?”八二零从来都是对十一号打击打击再打击的,每一个机会都必然会抓住。 “王府不都是给例银的吗?”六八八号陈冉有些疑问。 “他哪是王爷?!他二哥现在是王爷,老四也是。就他,什么爵都没有!” “啊。这个我知道。他的确没有爵位。我听我哥说过,说宫里人不待见他,这家伙好像挺霉的!不过,确实可怜啊!唉.....”陈冰的话,如果被陈时听到,说自己很霉,后果,绝对是互怼啊。 “他现在这是打算不再隐藏了吗?”陈冉好奇的问陈玉。 “那肯定的!这回安庆侯是走了背字了,要是他继续隐藏,那谁还能管他?将来那位也会把他赶的远远的!”说着,陈玉抬起手指,朝天上指了指。他说的那位,就是当今的陛下,陈时的亲爹。 “对了,你知道这个编号是怎么回事啊?”陈时很关心这个编号的事情,他问过陈玉,陈玉却假装秘密一般,搪塞过去,他现在也想知道,于是,便借机询问这位陈冉,兵部的专业人士。 “这个......其实也不是不能说。”陈冉似乎在犹豫,不过,终究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 “编号越小,上战场越靠前,死的几率自然也就越大!”说着,陈冉抬眼,率先看了看陈玉,然后才是看向陈冰。 “什么?!”陈玉十分、百分的惊讶。这他妈是什么逻辑啊。 “你他妈小点声!胆小鬼!”陈冉很是不满,这个伪君子,总是假装自己傻。哪个傻子会怕死?!瞧他这个胆小的表情,果然老祖宗说的没错,多智者必近怯! “我是不明白!凭什么啊!我是四十六。我是永州陈啊,不是庆云陈。”陈玉在压着嗓子说话,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已经恢复冷静。 “你要是庆云陈,那你就是十一号了。”陈冰突然间觉得这个十一号还是挺惨的。真是霉!唉。真是个衰仔啊。 “那前十个是谁啊?都是庆云陈了?”陈玉开始关心比自己还惨的这些家伙了。 “据说,前五个,都没来!已经带了官身,被派出去公干了。第六到第十,虽然是庆云陈,但是都是陛下的兄弟辈分的。”陈冉明显在八卦的路上越跑越快。 “萝卜虽小长在背上?!那这个衰仔真是无可救药了。不对啊,他不是有哥哥、弟弟吗?”内心高尚的陈冰开始尝试同情衰仔了。 “有啊。十二、十三号啊。这是我推算的啊。不能确定!”陈冉一边留意身边,一边说着。这话,是不能让人听到的。 “不对!”八卦之王陈玉突然神色凝重的开口爆料。 “那两个家伙是二十左右的。这个我知道。”他的声音有点低沉,似乎有些不开心。 “擦,这是什么家啊!幸好我爹没那个好命!不然,我的六个兄弟,会不会打成狗仔啊。”做为家里一直备受老爹摧残的孩子,陈冰和其他哥哥一样,对家暴老爹都是怨气满满,好在哥哥们一直还算疼他这个老幺。 “十一号啊。草,我突然想起来,十一在西方蛮子那边,就是光棍的意思啊。”陈冰的学识在这几个人中还算是比较广的,他的脑回路跳跃的也很快,刚刚还在同情,现在却开始蹦到玄学上了。 “真的?那这家伙真的是没救了。连编号都代表光棍,还怎么娶老婆啊。”陈冉说话还是比较有大哥气质的。 “娶什么老婆?!有人推测说,他努力赚钱,是为了将来离开上京,去偏远之地,老死不回了。”陈玉再爆猛料。 “别说了,回来了!”几个人见陈时朝他们这边走来,脸上表情迅速恢复自然,假装交流长跑心得之类的话题。 “好了!都安静下来!\\\"队长朝着交流愉快的弟子们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他有话说。 “咱们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的。为了能够减轻大家的压力,也促进大家的竞争,我们队长之间相互研究,想了个办法。那就是按照大家的实力,把能力差不多的,分到一组。组员之间,组和组之间,可以相互促进,相互学习,相互分享。大家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好!好!好!”队员们一听到可以组成小组,都纷纷开心。毕竟,组成小组之后,就不会在训练中“出彩”被抓了。 可是,这个消息,在刚刚还在八卦的几位天王耳里,却不啻于惊天霹雳。 “变衰仔,要仆街啊!”陈冰十分郁闷,开始吐槽了。 “是为了避免一锅端吗?”他突然对另外两位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不是吧。我觉得还是人品问题。”一样郁闷的陈玉二很是痛恨,为什么进来的时候,和这个倒霉鬼没完没了的聊啊,真是要仆街了。 “还没出结果,不要悲观。”做为大哥的陈冉开始霸气的安慰起两个小弟来,其实内心已经恐慌的一批。 “你们在说什么?”十一号看着几个人在那里没头没脑的说话,有点好奇。 “没什么。债主上门!准备闪人!”八二零号继续发挥他的语言杀伤力,很明显,他似乎在暗示什么。陈时却没听懂其中内涵。 “十一号,你和身边的三人,是第一组。”队长已经瞄着他们几个好久了, 都是好苗子,在一起,肯定能有更好的发挥。 只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身边的三人,立刻挪开屁股,还朝着自己轻轻摇头!这是什么意思?是害怕十一号?那不行!一定要比起来才好! “十一号、八二零号、四十六号、六八八号!你们四人第一组!执行命令!”队长明确表态。 “是!”四人齐声应答。陈时倒无所谓,却不知道,其他三人已经满肚子苦水了。 “四大天王”,就这么不情不愿的被老虎队长强制的捆绑在一起了。 第76章 三傻子的天赋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随着天气逐渐变暖,大家的训练强度、训练时长也在不断的增加。 陈时悄悄给宗府大佬们提供的训练方式正式上线。每天上午,长跑、俯卧撑、深蹲、引体向上、举腿、桥和倒立撑,重复的高强度训练,下午则是子弟们喜欢的格斗、对战项目。 一队里的几十个小组中,其中尤以“四大天王”小组的训练最为刻苦、最为拼命,几个人的“玩命操作”几乎让第一队的全部子弟都瞠目结舌。 外人都以为他们是在互相比着练,都认为这是一个团结、向上的集体,只有内部四人自己知道这疯狂背后的原因。 开始的时候,陈时的好伙伴,几乎每天都在飚他,三个人动不动就怼他,时不时就以他提供训练方案坑自己兄弟们为理由,在精神上打击他。 后来某天八二零号的陈冰因为感慨自己的编号大,却被编入这个“敢死队”而抱怨,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四个人相互都尴尬了。 “别逼逼了,练吧。上了战场,咱几个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是衰仔,我们不能衰仔!干!”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陈冉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对各位也很抱歉,不过,如果可以,我是真的希望咱们几个都过的好。”陈时略微有些伤感,几个人虽然相互磕磕绊绊,总是斗嘴,但是相处久了之后,还是很有感情的。 “没事!你记得有好处,多想着我们几个就行了!”八二零也放开了心怀,不再纠结此事了。 “你的生意做的多,你关照关照我吧。哈哈。”陈玉也笑哈哈的宽慰着陈时,彼此认识一个多月了,都已经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了。“据说再过几日,要举行一个小比,每个队里选出二个小组,一共十六个小组,较量一下高低!”陈玉的消息总是很及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渠道听说的。 于是,四人开始疯狂的训练起来。为了活命,也为了能够参加比赛,搞出点名堂来。 下午的对战和格斗,四人一般都是交叉着进行,这是陈时的提议。他认为,这样的交叉训练,可以增加彼此对于战友的配合和默契度,将来实战的时候,也会有更好的表现。 四人在组合战斗时,陈玉和陈时的“玉石俱焚”组合,通常采取的就是“狗头战术”,陈时通常是以智囊和指挥的角色,从大局上把握,该以如何的方式击败对手,硬碰硬击败对手或是游击战术迂回打败对方,而陈玉更喜欢用比较狗的方式,例如偷袭、诈降等方式让对手捉摸不定或是缺少防备而受伤;陈冰和陈冉的“冰火两重天”组合,则是在战斗中,由陈冰示敌以弱,先以其较弱的体型来麻痹对手,使其产生轻敌大意的情绪,再由擅长攻击的陈冉相时而动,一招制敌。 四人每天乐此不疲的相互对抗,完完全全投入其中,训练的疲惫已经被他们所忽略,更多的时候,就是在研究如何彼此配合,如何磨合好四人的团队战斗配合。 陈时还在私下里给几人传授了一些简单的“太极拳”的技法,这种柔中有刚、动静结合的武术,很快得到几人的喜欢,尤其是陈冉,更是勤于练习。 为了测试出十一号战士的真实实力,三人决定分别和陈时过招,摸摸这位一直“三傻子”的底。 首先上场的是大哥陈冉。 他一直以来都是几人训练时最能打的武将,是团队中最重要的“打手”和“前锋”角色。他的目标是让自己能够抓住每一个制敌机会,从而扩大自己的“攻击效果”,达到“攻击上限”。 陈冉上来就开始进行连续不断的攻击,他的目标明确,攻击点都是陈时的头部、心脏等要害部位,同时,辅以一些轻量的诱敌之策,意图利用陈时的反击找出陈时的漏洞,一招制敌。 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之后,陈时摸准了他的心思,一个假摔,诱惑陈冉重拳攻击自己的同时,一个双手虎扑,奔向陈冉的下盘,双手抓住大腿后,人立而起,膝盖用力,一记撩阴,撞向六八八子孙袋。 陈冉只觉得身体“唰”的一下,冷汗出来,原来是陈时的膝盖撞在小腹上,比攻击位置稍高了一点,虽然伤害有限,不过也得承认,是陈冉败了。 接下来上场的是自夸“猛将军”的陈玉。陈玉的攻击力一直都是十分出众的,他本就腰粗体壮,加上他的狡猾和偷袭,使得陈玉的攻击有时会比老大陈冉,更刚猛一些,不足之处却是他没有大哥陈冉更持久。用八二零号同学的话说,四十六号战士的病症是坚而不久。 陈时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引诱陈玉不断的发出攻击,尽管这些攻击在陈时的身上也造成了伤害,但是却也被陈时抓住了机会。当陈玉的攻击节奏稍稍有了减慢的节奏的时候,眼光敏锐的陈时立刻加快了攻击,连续不断的攻击陈玉的要害。对方体型大,移动起来自然不如陈时灵活。 突然间,在陈玉对面的陈时,一个连续跨步,从陈玉的对面跨到侧后方,使出一个“贴靠”招式,将自己的身体粘到对方身后,同时在贴的过程中,两脚发力,“顶靠”合二为一,一个全身合力,直接将陈玉撞了出去。 连续两轮的格斗,让几人都颇为惊讶。一是陈时的爆发力其实也是很高的,二是他的眼光,临战发挥时,陈时总能精准的判断到对方的状态,从而或守或攻。 来训练的陈氏子弟几乎都是有着很好的武功底子的,刚入特训时,很多人之所以表现不佳,完全是这几年的松懈导致的。大夏国是以武立国,上上下下很是崇拜和重视军功,所以,有钱的子弟家里都会有个小小的演武场,用于锻炼家中男子的体魄。 陈时却是个例外,他一直以来,并没有磨练武技,更多的时候都是在锻炼身体的体能,耐久、力量、敏捷、反应速度等等,都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标准。而他的武技则是完全没有基础,都是靠着从书上看到的,和自己琢磨的,一点点总结出来的。在道观的时候,和观主师兄的切磋,让他的一些本能的东西开始发挥出来,可是,这些却远远不够。 “我说,十一号啊,你这动作都是野兽派啊。你这没有师傅教,全靠庄稼把式干,可不行!”眼光毒辣且兄弟众多的八二零号一下便指出了十一号的问题所在。 “是的。你若是招式上能得到进步,那你肯定比我强。要不和教官说说吧,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做为老大的陈冉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嗯。这个可以。咱们小组现在很厉害了,你别托后腿啊!”无耻的陈玉开始对这个把自己“靠”出去的人进行打击。 “另外,刚才那一招你教教我们啊。”他说的,就是那个“贴靠”的招式。 陈时先是给几个人讲了讲这个“贴靠”的攻击思路,然后在几位好兄弟的怂恿下,去找老虎教官,准备给自己加压。 “听说,大族老已经给咱们找了教战斗和军械的将军了。让他先去问问,趟个水吧。哈哈。” 随着陈玉的诡计得逞,几人顿时哈哈大笑。殊不知,陈时找来的这位“将军”,乃是天下闻名的一位武将、戏精、二百五! 第77章 二百五进京 春节后的上京城,本来是喜气洋洋的。 可是,随着某天早上,陛下的亲儿子、那位“三傻子”皇子、内务府大都督被人捅了一下之后,整个京城里里外外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有人说,刺客乃是北地派来专门刺杀皇帝的,因为没能进的了皇宫,正巧遇到了外出的三皇子,便借机实施了刺杀,其目的就是对许多年前大夏国刺杀北地皇储一事的报复;还有人说,刺客是国内的勋贵,因为这位大都督乃是个愣头青,朝自己人下了手,抢了人家的食儿,所以被人扎了;更有第三种版本,说是皇帝不喜欢这个儿子,于是做为二儿子的皇子陈郁出手,刺杀了这位亲弟弟。 各种谣言四起。宗府门前贴出了告示后,人们更加相信第二种说法了,于是,“都督是个愣头青,内务府都是软柿子”的说法在上京城里飘来飘去,今天在这个府里说说,明天在那个府里传传。伴随着谣言开始流窜的,还有不少他国的驻夏使臣。因为那位宗府的大族老亲自下令,将上京城的陈氏年轻子弟招进宗府之后,宗府的大门便紧紧关闭了,一人不得进,一人不得出。连每日里送菜的菜农、肉贩都是哑巴。 宗府的封闭,意味着上京城年轻纨绔们的噩梦已经开始了。本来使臣们可以经常在酒肆、饭馆、烟花场等地打听到各种时下的内幕消息,如今,却没了消息来源,一家家的老狐狸,哪会轻易开口?个个都是葫芦般的嘴紧。 不出几日,朝廷便下令,对往来进出上京的车辆、旅人、商贾、游侠甚至是读书的士子,都要了解的清清楚楚,不可使狼子野心之辈有机可乘。 至此,上京城东华门、南津门、西景门、北新门四大城门开始加派人手,日夜巡查,许多外出传递消息的他国探子、暗桩尽皆落网。 这日晌午不到,上京了城南津门外,一队长长的车马队伍似有急事一般,急匆匆的奔着城门口赶了过来。队伍的前面带头的,乃是几个身着土布衣服的护卫样的家丁,在他们身后,是五驾装了满满东西的长辕大车,大车均配双马,车上面盖着大大的苫布,粗细绳子横竖勒在大车上,紧紧的绷着。大车的两旁是清一水的护卫家丁,个个神情严肃,队伍整齐有序,一看这些人就是经历过战场的老兵。大车的最后面,是一辆略大一些的房车,这种房车,通常是单马单车,一般都是富贵人家给女眷出行用的,这驾却是双马。双马房车的旁边,则跟着一位骑在马上的中年男子。 男子年龄大约有三十多岁,穿着一件灰色的锦袍,腰间则是挂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刀,似乎只是做为护卫之用。男子的眉眼间带着一种懒散,却也掩盖不住男子脸上的英气和身上淡淡的肃杀之气。 灰色的英雄巾下面是一张白色的脸,刮的干干净净,没有像许多夏人那样留着胡须。眼睛有些眯着,似乎是在望向城门这边的守卫。胯下的马全身都是黑色,只有马的额头上面是一块菱形的白。 队伍前面的一个人率先骑马跑到了城门口,在询问了一些话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折子,递了过去。然后此人便下了马,准备随着守门的卫士接受盘查。 油滑的老吏早早便看到了这队人马,见他们人数众多,又带着货物,自是有着刮油水的美美想法,见到来人递过了折子,便知道,对方这是有着大夏朝官身份。不情不愿的接过折子,便想着,若是对方是远道而来的外地进京官员,少不得要让对方辛苦、麻烦一番。 老吏唤来懒散而不悦的守卫,当着对方的面,漫不经心的打开这本破旧的折子。接下来,便慢慢的看一眼折子,看一眼面前的家丁,再看一下折子。折子上面的名字不会错,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何况,上面还有大夏国朝行省的官印,这代表着这队人马没经过大的府、州衙门,都会盖印,以示正式。 折子上第一竖排写的是,御赐殿前武威将军李,然后在下方是云瑞两字。再往下看,折子上第二竖排写的是,钦赐沿海掌船使曹,然后在下方是一个荃字。 再下面,则是按照各类名目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单子的内容守卫都没往下看。他的眼睛,就只是在看那两个魔咒一般的名字。 这是两个曾经在上京城响当当的名字。 如果今日看这个递名折子的是个年轻的守卫,那他一定不知道,李云瑞、曹荃代表着什么。十五年前,李云瑞大闹上京城,打了皇帝的亲哥哥,如今的安庆侯,再后来,更是连官都懒的辞,直接便骑着马没了踪影,据说是回了老家当财主去了;三年前,曹荃奉旨出京,巡查沿海防务,绘制东南沿海海图,可是没过多久,传来消息,恰逢飓风,在海上遭遇不测,尸骨无存。 如今呢,一个浪子回头,一个还魂重生。这......这是怎么个说法啊。 守卫在发呆的功夫,骑着马的男人已经到了守卫近前,只是他却没有下马。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守卫,似乎在等待守卫的答复。 “李大人。”守卫似乎有些尴尬,脑袋里也在犹豫着措辞。 “吾早已不在朝廷为官。尽可称呼名讳,李云瑞便是。”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并不像很多武夫那么粗野鲁莽,反而平静、有礼。 “大人回京,可喜可贺。曹大人他?”守卫小心谨慎的问道。 却见李云瑞指着身后不远处的那驾双马房车。 “曹大人身体抱恙,如今端坐车中。”马上的李云瑞轻声说着,右手朝着远处挥了挥手。于是,双马房车的车帘被车夫拉起,露出里面端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因为距离遥远,守卫看着似乎略有模糊,却也不敢造次,只能先按照规矩给这位李大人先讲述一番。 “李大人,您这些车上的东西,小人需要查验,若是不寻常的物件,还需要登记,上报。还请大人谅解。”守卫虽然年纪不如李云瑞大,却也并没有失了守门官的体面。 “没有问题!尽管验看,知道你这活计的手段,李某并非莽夫。”说着,马上的李云瑞亲自从怀里拿出一个里面装着银子的钱袋,抛了过去,示意守卫收下。 “大人!多谢!只是,小的不能收!还望大人见谅!” 两人说话的功夫,曹荃的马车已经绕过前面的货车,行驶到了城门口。 “我道是谁如此尽忠职守,原来却是你个家伙!”曹荃稳稳的端坐在车里,双腿盘了起来,似乎是在打坐一般。 “于双拜见曹大哥!想不到大哥如今尚在人世。我家大哥若是知道此事,定会高兴不已!”原来这位守城的守卫名叫于双,并且是认识曹荃本人的。 “刚才也不见你这般巧言呢,果真是个油滑的拦路虎啊。”面带微笑的曹荃似乎也因遇见故人,面带喜色,调侃着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一些的年轻男子。“拦路虎”是上京城的百姓对守门官的戏称。 “哎呀,曹大哥,这拦路虎是真难干啊。来了才知道,这活是,三分蜜糖三分姜,还有三分泡药方啊。”于双在城门待久了,自然油嘴滑舌,说话也带了些自嘲。“拦路虎”的三分甜,是守门能拿到银子,三分姜是说,也会遇到如姜一般辛辣之人,三分泡药方,是遇到那些心狠手辣爱动手又得罪不起的,挨了打,也得忍着,陪着。 “那还有一分呢?”一直笑呵呵的李云瑞便好奇的问道。 “剩下一份见阎王喽。”这位于双越聊越是放的开,胆子也越来越大。 很快,负责验货的老吏们回来汇报,车上的物品并无违禁之物,只是有些似乎是器械的东西,有些弄不清楚,便向这位上司前来汇报。 “这些乃是我要送给外甥的礼物,些许巧物而已。尽可登记,如果需要,将来可以到三皇子的府上再次查验。”李云瑞温和的说着,也不见他对这些人有不耐烦的样子。 “明白了!小人暂且记下,辛苦两位大人了。”于双说着,朝两人作了个抱拳礼。 “欢迎曹大哥回京!稍后我便亲自向家兄禀报这等喜讯!”于双开心的说着。接着,便见他左手高高举起,高声喊道: “武威将军李将军进城!” “掌船使曹大人进城!” 平日里,这些号子都是有专门的老吏负责喊号,今日他却是见到了两位大佬,内心兴奋不已,直接在城门口便亮开了嗓子。随着他的高喝,城门口一众卫卒尽皆喊道: “闲杂人等让开!” “闲杂人等让开!” “闲杂人等让开!” 连续的三声高喝,这便是上京城京官的特权之处。外出回京之时,必然高人三等! “展旗!”随着曹荃一声吩咐,护卫立刻从货车上抽出两杆大枪般的旗帜。随着两人用力一抖,两面大旗随即展开。 一面旗帜是红色的底上面绣着黑色的字,武威殿前将军李,一面旗帜是黄色的底上面绣着黑色的字,钦赐沿海防务掌船使曹。两面旗帜皆是高高扬起,随着风吹招展。 刚消停没几天的上京城,又迎来一个不眠之夜。 第78章 云鹤弟子下山来 如果你在上京城的街上随便抓一个百姓问,你最喜欢什么?他十之八九会回答,钱!如果你问他,比钱还想要的是什么?他百分百会回答你,是京圈八卦。 今天上午,上京城最大、最火、最多人关心的八卦就是二百五重回上京和曹掌使死而复生。这两大话题,直接覆盖了前几日的内务府刺杀大案,成为老百姓口中最热门的谈资。 就在晌午刚过,人们还沉浸在南津门今日的火爆事件之时,北新门又再次传来了新的爆炸性消息。 名震京城、甚至是大夏国的云鹤派掌门、云鹤观观主关山海,亲自派了三十名男女弟子下山,如今,这些弟子们已经到了北新门的城门口,正在接受查验,等待入城! 北新门城门口。 一群身着道袍、挽着道髻的道士们,排成三列,安安静静、整整齐齐的站在城门口。而站在这些道士旁边,正在和城门守卫沟通接洽的,则是云鹤观观主的弟子明心、明月还有清园的丑脸管家。 城门守卫一般都是见多识广的臭屁样子,所以,对于三十个道士进京,他本来是不在意的。可是,当他接过名单折子,却发现了一些特别的地方。 三十名道士,道号后面,都是某某某亲传弟子的标注;三十名道士,明显身手非凡,个个精气神十足不说,还都随身带着佩剑,长剑短刀的,不一而足;再有就是三十名道士都是要去往清园长驻。 这些都是值得深思的,三十名携带武器的江湖道门高手,不去什么道观庙宇的,却要到清园里长驻,这个颇有些耐人寻味了。上京城是什么地方?虽然并不禁绝江湖高手,但多年以来,很多江湖上的剑客游侠,都是敬而远之的。 当然,朝廷自然也会关注这样的特殊事件,同样也会观察,甚至是监视,三十名携带武器的江湖道门高手来清园,是做什么?! “大哥呀,我和你说,这三十个人,是我家老爷的亲属啊。”丑脸管家此时正在和小心谨慎的城门官套近乎。 “我家老爷住在清园,你自然知道那位是谁了吧。”狗仗人势,管家自然要借老爷势! “这个我是知道的。是那位内务府大都督,是吧?”聪明的守门官此时并不想得罪那位未曾谋面的皇子,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做法,留下刻意结交皇子的话柄。 “不错!果然是见多识广的军爷!我们大都督还有个身份,你不知道吧?!他乃是云鹤门掌门的师弟,是云鹤门上上下下仅次于掌门的小师叔祖!知道吗?!那是什么身份啊!”随着小师叔祖四个字一说出来,在场的道士们无不肃穆,并且左手捏子午诀,当胸竖直,微微低首,口中同时说一句“无量天尊”。这一下,场面顿时升华,仿佛令在场之人无不端庄严肃。 “啊?三皇子还有道门的身份?!”之前并不知情的守门卫顿时惊讶不已。 “那是!看到没?这两位道兄,便是观主的亲传弟子!”说着,丑脸管家轻轻伸手,将身边的明心、明月让了出来。 “这两位平日里,一直是积德行善的作为,没什么事的时候,就会在我清园的门口,施医赠药,悬壶济世。观主知晓后,特意派了这么多的亲传弟子过来,帮衬帮衬的。”一边说话,一边银子不经意间塞了过去。不得不说,这位丑脸管家虽然一直不得陈时喜欢,但却真的是个尽心办事的好管家,办事的风格也和德庆全然不同。这些道士,站在这里都好一阵子了,来来往往的人也肯定会八卦这事的。所以,必须要抓紧解决,给自己的主人减少麻烦才是。 “管家,你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可是,三十人集体携带兵器入城,不是小事!在下必须要做好登记的。而且,希望各位一定要收好兵器,切莫伤人!否则,必定按律处置!”城门官此时也是心知肚明,两个道士施医赠药那的确是不假,但一下子三十个人来到,结合之前的刺杀案,看来,这些人应该是来加强清园保护事务的。只是自己,不能阻拦啊。 “好的,这您放心!百分百的准!”丑脸管家终于放心下来。这些人,可都是府中接下来的护身符。有了这些人,老爷出门,自然也会多些安全护卫。 随着手续办理完毕,三十名弟子在明月、明心和管家的带领下入了上京城。 “明心师兄,你和明月在这里过的怎么样啊?”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道姑关心的问道。她叫明慧,其实是明心的道侣,两人也是有男女之情的师兄妹。 “唉......别提了,这次出了麻烦,所以师傅才把你们派来,帮我和明月擦屁股啊。”明心一直对陈时受伤之事耿耿于怀。 “师傅说了,只要师叔没事就好。让你俩面壁思过呢。喏,这是给你的信。”说着,明慧从随身斜挎的小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明心接过收好,等一会儿到了清园再看吧。 “师兄,师傅说,让我们分组,负责给师叔做护卫、做府的护院啥的。那咱们还有时间练武修道吗?”说这个话的人,是比明月还小的一个小道士,他的师傅乃是掌门关山海的师弟,是介于掌门关山海和师弟陈时之间的一名道士。 “有。以后咱们每天,和在山上一样。师叔最近忙些别的事情,咱们就现在府里住下,等师叔回来,咱们就听他的吩咐就好了。”明心在这里其实是很开心的。他之前开始学习太极拳,偶尔有一些心得,就和这位小师叔探讨,他发现师叔虽然年纪小,可是道心坚固,很多道理,随口而出,可见,真的是有过人之处的。 三十多人,哪怕是再低调的走在路上,也必然会引起行人的关注。接下来,道士们便不再说话,轻声走路,跟在师兄和管家的后面。 带着这支队伍,明心第一次有了师叔不再是小师叔的感觉。或许,师傅一直心心念念的道门兴旺,也在这次机会了。 第79章 师门家人的联合宣言 上京城里,已经沉寂多年,仿若是枯树一般的清园,如今,多添了好多人口,似乎要伴随着春天的到来,而枝繁叶茂。 第一批走进清园是云鹤山的道士们。他们现在对外的统一说法都是云鹤山下山历练来的。道姑们每天上午太阳升起后,就会准时的在清园大门旁边,摆起一溜长条桌子,雪白的布铺在桌子上,干干净净,桌上放着丸散膏丹、跌打药酒、针灸火罐,全的很。 几位男道爷、女道姑坐在桌子后面,桌面上分别对应着几位的姓名以及擅长的医科,清一色的灰色道袍,清一色的白色桌布,清一色的柔声细语,清一色的关怀备至。诊脉、瞧病之后,便是开方子,方子写好之后,若是病患有怀疑,还可以去其他的药堂药铺复核,丝毫不会敝帚自珍。 若是在瞧病的过程中遇到贫困孤寡之人,还会有专门协助的小道士,将病患请到一旁,自掏腰包代为抓药,完完全全是关心百姓疾苦的红尘道门,而非一心诵经、不知人间疾苦的神仙般遥远的形象。 清园门前的这条街因为已经荒凉了许多年,所以,街道的名字早已被人遗忘了。如今,因为这里是三皇子的门前,宅邸本名清园,一些有心之人便给这条街起了个名字,唤作三清街,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更愿意唤作道爷街。 短短三两天的时间,清园门前的道爷街上,道爷姑子们热心看病、热情抓、慈悲为怀、救苦救难的高大形象,以及他们善良的行为,便成了上京城的春日一景。 上京城的老百姓治病费用,并不算贵。若是头疼脑热的小病,百姓们可以到医药署衙门的公立药堂,以朝廷补助后的平价抓上一副药,吃吃也就好了。若是一些疑难杂症,医药署衙门的公立药堂确诊难治,那么就会在诊治上给予一点指导和救济,这样,病人在治疗的过程中,一是有治疗的方向,不至于耽误治疗,二是节省治疗的费用,不至于让百姓花大头钱,冤枉钱。 第二批走进清园的则是陈时的舅舅,那位人称江湖二百五的李云瑞。这位李将军先是去上京城自家的府邸落了个脚,然后便是按照自己亲爹的吩咐,前往工部探望了一下老前辈,工部的李儒新老爷子。 爷俩聊了没几句,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很快,便不再回忆,聊起了外甥陈时的现状。 “他最近在宗府里面呢。具体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说是陈家老太爷发了火,百年不遇的自相残杀呀,气不死才怪呢。宗府贴了告示出来,陈丹阳如今被打断了腿。” 在得知自己的外甥被安庆侯扎了一剑之后,这位二百五难得的没有像以前那般暴躁,反而是脸色平静,波澜不惊。 “我都多大了?哪会像当年那般冲动?这几年我常常想,若不是当年我那么冲动,或许,姐姐也会轻松很多的。” “再说了,男孩子嘛,扎呀扎的,多点伤,招人疼。”李云瑞笑着说道,黝黑的皮肤配上淡淡的笑,愈发像是乡下来的土财主。 “你爹在信里说的稀里糊涂的。你爷俩到底为啥回来啊?”李儒新老爷子和李云瑞的爹,那是至交好友,两人好的像穿一条裤子般,可是脾气就是截然相反,一个暴烈如火,一个温和似水。 “别问了。反正,都是为了她们娘俩。这回,不走了。”李云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冒出一句话,然后便告辞回去了。 回府之后,李云瑞便把自己带过来的所有护卫、家丁、徒弟都叫到了一起。 “自今日起,咱们府内还是原来的人留这边,随我过来的人都先去清园,我外甥那家里。其他的,都等后面的人手到了,再议!”李云瑞就这么安排定好,然后便是带着手下的这帮人,毫不掩饰的来到清园。 道爷街上。 道士们正在给前来求医问药的百姓们诊治呢,却见远处一队人马慢慢的由远及近,很快便在清园的门前停了下来。一些胆子小的百姓便立刻让出了道,生怕被这群看着凶神恶煞的家伙欺负。 “小道士,这里是三皇子陈时的府邸吧?”骑在马上的李云瑞看到从清园院子走出来抱着草药的年轻小道士便客气的问道。 “没错。三皇子陈时是我的小师叔祖。你是何人?!”小道士年纪不大,但是看到李云瑞这样的武官,便以为是来找茬的对头,他早就听说了,小师叔祖在上京,似乎总是一个受欺负的老好人。 “我是他的舅舅,来帮他看家。我可以进去吗?” “师傅!有人来啦。”小道士也没管那些正在坐诊的师门长辈的脸色表情,直接便跑进院子找师傅明心去汇报了。 随着李云瑞右腿前抬,其他护卫也动作一致,哗啦啦的声音过来,所有护卫,二十四名护卫齐齐下马,站的笔直,杀气凛凛。 随着灰色道袍的明心和丑脸管家一起出来,几方人员相互见礼。李云瑞也便道明来意,大家顿时心有灵犀。 “请!” “请!” 明心道士和二百五舅舅两人同时走入院中,彼此心意明确,自今日起,势必要保护好这位家人! 第80章 曹荃面圣 皇宫内廷之中。 大夏的皇帝陛下今日正在召集着小朝会,自从发生了安庆侯和自己那个逆子的事情之后,皇帝每次朝会都会控制不住的发脾气。 “何金汇!你这些个东西弄完了,不要来烦朕,去找你们大督办,找他办!” “这里是朝会,你那些个破事,先等着。他不在,你就做主啊。给你机会当老大,你他妈还不上进吗?” 这就是皇帝老子每次见到自己的内务府属官时候的暴躁情景。这段时间,因为陈时被关在宗府,任何消息都没有,于是,内务府的房地产项目搁浅了。 “陛下啊,那块地……首先需要您批准同意才行啊。后面的事情,臣进不去宗府啊!” “地!那是先皇帝的行宫所在,那是要先和宗府打招呼的。你们都当朕是天王老子吗?!妈的,不行就换人,那个逆子,胡搞乱搞的!” 皇帝在小朝会的时候,开始大发雷霆,之前刚骂过工部消极怠工,如今又骂上了内务府。这两处有些发展方面的工作,都少不了三皇子的参与。 “陛下,您和宗府说一下,让我们见一见三皇子吧。别的不说,有些事情他办的的确就是出色,我们的脑子就是比不上啊。 ”工部老大李儒新老爷子耍起了倚老卖老的招数。 “你们等朕问问的吧。朕要被你们烦死了!” “对了!那个二百五回来了?!还去了见你了?!”皇帝似乎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事情一般,当着不少重臣的面就问起了此事。 “是啊。他爹李虎和老臣是多年好友,如今年纪大了,便想着见一面少一面了。至于这个二百五,听说成亲了,看着倒是消停了。”李儒新和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多疑、自负,肯定会盯着李云瑞的动向。 “他搬进清园,事先和你说过吗?”皇帝一边背着手在丹阶之上询问,一边观察着李儒新的表情和反应。 “没有。他来了一会儿也就走了。对于丹阳侯和三皇子的事,似乎也并不上心,只说顺其自然就好。” “他姐姐就这么一个孩子,不上心,那可能吗?!还有,一群道士,也跑去清园住,还客串什么神医!一群混账东西!”皇帝陛下此时的暴躁已经开始四处流窜了。 “陛下,臣是为了公事而来!陛下若无吩咐,老臣便告退了!”年纪已经过了六十的李儒新,此时也有了些许火气。“至于他上不上心是他的事。儿子爹都不管,我管什么?!”老爷子说着说着,心里开始着火了。本来要告退的,却突然停了下来。继续说道, “陛下,老臣当官吃俸禄,我虽姓李,却也不是那陈时的外公。什么二百五、三百六的话,陛下以后莫要和臣说了!君王当谨言慎行!”老爷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开始喷了起来,他岁数大,资历足,而且工部的事务都是繁杂累人的工作,老爷子完全是在利用自己的经验掌舵。 “你在威胁朕吗?老匹夫!”本来暴躁的皇帝见这个平时笑呵呵的老家伙朝自己发火,便目露疯狂之色。 “李大人,慎言!”做为百官之首的中枢首辅吕端正和高奇两位立刻开始插入进来,拉架劝和。 “本来就是!工部本就事务繁杂,派来个皇子,当不当,正不正的。如今有事情,找不到人,怎么?莫非工部的人都要望天吗?!” “李大人,我兵部一直是二皇子在带领,他如今不在,我兵部还不是好好的?李大人当反省一下自己啊!”身为兵部副职的管宁大人张嘴奚落。 “好你娘个头,好!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子,那穷的都快穿不上裤子了。你们谁管?!要不要我把人带到这来?!”老爷子也开始暴躁了。 “就指望开春这段,把事情都定下来。这一天一个样,两大衙门正事忙不过来的忙,我还管他什么?!今天我把话说出来,哪个觉得这工部好,油水足,尽管来接。老夫拱手相让!”李大人这几日来,本就犯着难处。马上开春了,要修水利,要修缮庙宇,要修缮先皇陵寝,要给下面的人发银子,发福利,到处都在用钱,可这个皇帝呢,却整天在琢磨什么李云瑞的目的。这让老爷子觉得,皇帝才是真正的混账。 “陛下,确实就是如此啊。如今,马上要到用钱的时候了,勋贵们若是不带头,这税收的困难,你能想的到啊。”首辅吕端正低头拱手,希望这位陛下也要给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大家都感觉到了,今日的小朝会,似乎是要出乱子,能不说话坚决不说话,一定要保持缄默啊。 “陛下,曹荃曹大人,奉陛下旨意,已经宣到!只是……”磨盘公公及时的进殿禀报,打断了几位大佬的互怼节奏。 “好,让曹荃进来!”焦头烂额的皇帝一听到曹荃觐见,立刻便甩了甩袖子,做到龙椅上去。对于吕端正等人说的银子之事,置之不理了。岔开吧,皇帝的心里也在盘算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石公公后面要说的只是二字。 “臣,曹荃拜见陛下!”曹荃没死,大家已经知道了,只是,回京之后,上奏折,然后等待陛下召见,这是朝廷法定程序。 随着话音说完,出现在朝堂上的,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这一下所有在朝堂的人都惊讶了!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更是惊讶的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急匆匆的走下丹陛,来到曹荃面前。 “曹荃,这是怎么回事?!你这腿怎么了?!你上奏折的时候怎么没说?!告诉朕!告诉朕!”皇帝的语气越来越急,态度也越来越激动! “陛下、诸位大人,莫要为荃而忧,且容荃细细讲来!”曹荃的眼睛里也流出了泪水,可是却在压抑着自己,控制着激动的情绪。 接下来,残疾的曹荃便给大家讲述了他落水之后昏迷过去,待到后来醒过来,身体已经成了残废,而且记忆出现了问题,完全不记得落水之前的事情。 “直到今年春节,臣侥幸被檐下掉落的冰柱所伤,头脑想起部分往事,这才想着回京求证,路上的时候我恰巧遇到了李大人,他说认识我,知道我的身份。这才一路同行,回来上京。” 故事虽然不长,悲伤的曹荃也断断续续的讲了小半个时辰。其中的惊险和刺激,听得大家连连惊叫。 “只是略有遗憾的是,臣只能记得臣曾离京公干,却完全不记得离京之后的事了。这些失误,实在有负圣恩,肯定陛下降罪!” “爱卿莫要在意,你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啊!来人,命太医院择人,为曹荃诊治,一定要让他的腿好起来!”皇帝伸出手里,握住了这位多年不见的朝臣之手,双方彼此诉说着君臣之情。却没有人注意到,曹荃背离众人视线的右手,轻轻在皇帝的手里,不轻不重的点了几下。 见众人也都纷纷上前,各种暖心的话语,皇帝便惋惜的重新回到龙椅坐好。 “传朕的旨意!曹荃公忠体国,落下病根,朕深感不安。擢升为东南海防都督,封越海侯。鉴于他的身体,朕便不再派他前往沿海公务,留京养伤。” “陛下仁慈,臣等铭感五内!”众臣齐齐彩虹屁,难得这位暴龙陛下说了句人话,办了件人事儿啊。 “李大人,李老大人,朕的脾气不好,咱们各退一步。宗府那边,朕去说说。老族长,那我见到也发怵啊。你们回去等消息吧。”皇帝陛下这态度时好时坏,大家也都是心里明白。心里琢磨着,这是见到曹荃归来,心里高兴,一只“顺毛驴”啊,就得这么哄着,唉,一片低头叹气。 见皇帝说了软话,李儒新也识趣的开始告罪。 “老臣糊涂,谢陛下宽容。”说完,低头认了个错。 “好了,朕也乏了,诸位都回去吧。磨盘,你送曹荃回府。待得空了,朕就去看你啊!” 说完,这位暴躁的皇帝似乎发泄完,心情舒畅了,开心的摆驾离去。 第81章 糟心的非法集资 对于朝中重臣掌船使曹荃的回归,大夏的朝堂上自然是欣喜的但是,不幸的的却是这位曹荃大人摔断了双腿,变成了残疾;又因为在水里碰到船板,头脑受损,记忆时常错乱,更是忘记了近几年的所有事情,连几年前出差时候送自己出城的女儿,都印象模糊了。 皇帝陛下特意吩咐了御医前往曹府诊治,可惜,药石无效,也只能是维持现状。好在这位曹大人倒是完全不在意,每天吃睡如常,没有什么影响。 在和家人熟悉了几天后,曹荃命人去了云鹤观,把一直在观中服丧的大女儿曹丽接了回来,不过,据说,这位曹荃大人因为记忆损伤,所以,对女儿并不喜欢,也只是接回来,养在家中而已,在用度待遇上更加没有什么特别的照顾和关怀。 这天半夜,没有月亮,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来到曹府院外,然后便是一个跳跃便进了曹府,绕了几个弯子后,来到曹荃的书房。 此时的书房内,黑漆漆的没有点灯,来人却是熟门熟路的走到房门口,轻轻推开。原来,书房里面早已经坐着曹荃一人,似乎是正在等待来人的到来。 来人也不说话,走到曹荃面前,转过身,背起他,然后便悄无声息的原路返回,从曹府离开。背着曹荃的人也不说话,七拐八拐的,便把曹荃背到了一个客栈后院。 接着,后院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来人背着这位曹大人轻松走进去,轻松的迈进了主卧的房间。原来,房间里面早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当今的皇帝陛下陈丹江。 “劳动陛下出宫等候,曹荃愧疚。”曹荃此时已经被背着他来的石公公放到了屋内一张宽大的座椅之上。座椅垫着厚厚的垫子,显然,这位皇帝陛下十分重视此次的见面。 “曹荃,你之前那么谨慎,非要让朕出宫,可是有极其重大的事情啊?”皇帝也是十分着急的问道。此时,那位石公公已经在门外亲自站岗了。 “陛下,臣其实并未失忆。臣是有苦衷,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本就激动的曹荃此时更是眼眶湿润。 “朕并不怪你,你也不要伤感,尽管说来。你我君臣,自当荣辱与共!”皇帝陈丹江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事态严重。 “陛下,我奉旨沿海巡查,绘制海图,本是朝廷要务,沿路官府也算配合。但是,当吾到了江越之地,便发现,很多事情和朝廷收到的线报并不一致,甚至是差异颇大。” “一是当地百姓十户倒有三成,参与了一些民间的金银融汇组织。这些组织系统庞大,层级分明,人员也是鱼龙混杂,上至官府吏员,下至平头百姓,尽皆参与其中。组织的头目先是发展人员,通过发展人员或者要求被发展人员交纳巨额金钱加入组织,然后便会千方百计让加入者发展下线,按照下线的人员数量给付相应的报酬。这些加入的人,以滚雪球的方式越来越多。臣粗略统计过,一个小型组织,三个月内便可获银百万之巨。臣为了查清真相,便假装是入伙的商贾入了会,可没过多久,便有人识破了臣的身份,将臣关押起来,并打断了臣的双腿。意图将臣困于其中,以备狗急跳墙。” “什么?!这群畜生!竟然是这样的原因!真是没想到,这越地富庶,竟会有如此刁民!” “问题就出在这富庶二字上。臣在暗访中便以发现,这几个不同名字的组织,背后很有可能是被一个人所操控着。臣在越地,并无旧识,所以,认出臣的人,应该是朝廷中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上京的官员!”曹荃按照自己的经历,一点点开始和皇帝分析他的判断。 “那照你的意思是说,一个组织一年便有几百万的银钱汇聚。组织者如果妄图行不轨之举,那必然危害巨大啊。”此时的皇帝已经心里在心底有了顾虑。 “我被囚禁之后,这些人便开始尝试从我口中套取东南沿海的布防之策;他们先是派了一个人,假意和我谈心,实则是为了确认我出行的目的以及朝廷对东南沿海的国策动向。最近这一年多来,来人更换频繁,并且赤裸裸的向我索取舟船制造之法。我猜,这些人应该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今年春节,臣在里面一个送饭之人的帮助下,服了秘药做了假死之状,这才逃过了劫难。只是,臣根本不知,对方是谁,也没有证据表明,对方所作所为,触犯了国法,但臣却坚信,他们肯定是有所图谋。臣在绍湾隐居了一个多月,这过程中,臣继续收集证据,了解这些组织的情况,慢慢便有了更多的了解。这些组织将所获钱财尽数交到江南巨贾顾林的手中,再由顾林将这些钱财用于未知只用。臣担心身份暴露,顾氏携财潜逃,因此便假装失忆,沿途回来的路上,臣发现,似乎更多的地方都有了这样的组织。事态似乎愈加严重了。臣斗胆猜测,是有人欲图大事!”逐渐冷静下来的曹荃终于一点一点的把事情的经过讲明白了。 此时,皇帝陛下却懵了。江越一省,便有如此猖獗之举,获利如此丰厚,全国十九个行省州府,再加上六个兵备驻扎地,如此算下来,这群贼人三年里,怕是积蓄了很大的一股力量啊。 “陛下,并非是臣故意隐瞒,只是如今看来,朝中似乎有不少人牵涉其中。陛下,万万要慎重。而且,臣以为此事轻易不可出手,若是出手一定要一击必中!” 此时的曹荃,早已经恢复了多年之前的干练之色,只是,无论这样,都掩盖不住他因此受到的伤害,多年精神的损耗让他变得缺少曾经充沛的活力。 此时的房内,君臣二人陷入了沉默。骤然间这样一件大事,便从天而降。别说如何破局了,就是局在哪里,都是君臣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的答案啊。 “陛下,让石公公送臣回去吧。臣担心家中早已被人派了人手监视。所以,连臣的女儿,臣也不曾私下多言。唉......” “唉.......想不到,朕一直以为自己富有四海,如今却发现,比想象的要糟糕的多呀。这件事,朕也会多琢磨琢磨,你我一起想个破局之策吧。” 接下来,二人交流了各自想法之后,石公公便将曹荃悄悄送回曹府书房。 别院中的皇帝,却是郁闷的无法沉静,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大事竟然是一件比天还要大的大事啊。从来没有过的痛苦与疲累,涌上了他的心头。 第82章 智谋赢得尊重 父子犹有温情 皇帝私服出宫,见了自己的心腹,却万万没想到,得到这么个糟心的秘密。 偌大的国家,一片歌舞升平,却是有人在偷偷的搞非法集资,甚至可能是在图谋不轨之事。 大夏十九个行省,六个兵备驻地,除了江越一地,其他的地区又会有多少人参与呢。筹到这么多钱,他们又会怎么处理呢?作何用途?购买辎重造反吗?还是把钱运往他国了?莫非是北地萧氏皇族的手段?滇南那边也有可能啊!皇帝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结果,脑瓜子嗡嗡的,像装满了蜜蜂了一样。 首先,要从江越省入手,自上而下,江越的江州、越城、再加上绍湾,三地必然是这次非法集资的核心地区。众多官员,如何做到不会打草惊蛇呢?眼下最重要的是,摸底工作势在必行。 “摆驾宗府!”已经头昏欲裂的皇帝决定还是向自己的老祖宗求救吧。按照曹荃所说,朝廷的人,还真的未必可靠啊。 宗府占地巨大,皇帝虽然来了,但是却不会和这么些训练的宗府弟子见面,各有各的活动范围。弟子们在宗府的后面场地训练,而皇帝却是在宗府的前面和宗族长老们见面。 族老们对于皇帝摆驾而来,有些惊讶,不过都以为是皇帝在为接见弟子们做铺垫。 宗府内厅,皇帝和几位族老一齐就坐,磨盘站在他的身后。皇帝轻轻摆手,于是,所有的下人尽皆退了出去。 “几位族老,朕遇到麻烦了!”原本笑意盈盈的皇帝一下子便垮了脸,像是被人打了嘴巴一样。 诸位族老见此情景都不理解,于是,皇帝便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详细的说了出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按照皇帝的说法计算,一年的话,一个所谓的“组织”便会吸纳五百万金银,那这三年来,岂不是吞了大夏一个中等的行省吗?! “难道这么多年来,江越的官吏就没有人禀报此事吗?!江越的御史、州府的官署都是干什么吃的啊?!”静静听皇帝说完,急脾气的三族老便立刻发难。 “现在看来江越一省的官员,并不可信了,至少是有了同流合污的可能。只是我们现在是盲人摸象,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牌。至于曹荃说的他能逃出来这件事以及那个顾林的情况来看,这些人并非是铁板一块。否则,曹荃逃出,便会大力搜索,而一直留着他,估计便是他所说的,为了海防和舟船图纸以及其他某些东西。” “现在来看,这个顾林是个关键,但如何动他,也要想个清楚明白才行。” “启禀各位族老,十一号陈时在外面求见大族老。”宗府内室之外,一个站岗的子弟高声禀报。皇帝来了宗府,护卫们都是在外面把守、警戒,内部则全部由宗府的人护卫。 “不见!此时正忙......”皇帝正在烦躁的时节上,自然就不想见到这个不喜欢的儿子。 “他可有说是什么事情吗?”三族老代替大族老向外面的人询问道。 “说了。一是想寻个武技老师之事;二是想告假,说内务府有个什么房地产项目,他去说说,晚间便能回来。”外面的护卫声音清晰的回答着。 “啊,朕差点忘了,那个内务府的事务还真的需要他,李儒新、何金汇都已经念叨好几次了。老李头还为此事大发脾气,动不动就拿辞官威胁我。”刚刚还在嚣张的皇帝此时却气焰降低,少了些不耐烦。 “那就让他进来吧!”一直没发话的大族老沉思了一下,平静的说道。 “让他进来!”声音洪亮的三族老变身为老祖宗的首席“代言人”。 很快,一身特训常服的三皇子腰板挺直的走了进来,洪亮的声音带着喜悦。 “老祖宗,求您给我找个师傅!”话音未落,个子高了不少的年轻人已经走了进来。 “个子比之前高了不少,人也壮实了。前后两个月,变化挺大。”皇帝轻声的对磨盘说道。 “是啊。看走路,武功底子很不错啊。”磨盘悄声的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嗯。还是这里锻炼人。老二怎么样了?”皇帝只要提到儿子,首先就会想到那个坐在自己心尖上的老二。 “老奴不知。”磨盘平静的回答。 见到屋里面坐着不少人,尤其是还有自己的父皇,年少的陈时自然便有了拘谨。于是便分别给众人作揖行礼。 “拜见老祖宗!拜见父皇!拜见各位族老!”恢复了沉稳的样子,陈时说话也变得端正、稳重。 “嗯!不错!比初见那时,少了急躁之感,多了端正之气,看来没辜负我一片苦心。”大族老说话,所有人尽皆安安静静的听着。 “回老祖宗,陈时一直牢记您的教导,不敢懈怠!”陈时恭敬的回答着,他心里一直没忘这位老祖对他的爱护,感激的情感也与日俱增。 “听说你想请武技老师?”老祖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陈时的身前。 “队长说,我的短板是武技不足。所以......”陈时有些停顿。 “明白了。看来表现不错!我答应你了,你稍等几日,定会寻来一位高明的师傅!”老祖宗说完便哈哈大笑,显然是胸有成竹。 “你还要出去见内务府的人?说了有什么项目?怎么,就非你不可吗?”老祖宗继续问道,脸上带着和蔼的笑。 “怎么说呢?此事一直是我筹备,之前都已经做了计划,每三日完成什么,每五日完成什么。按照预计,如今应该差不多了。下一步的事务,需要工部和内务府的共同合作。所以,我就想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做好衔接。” “口气倒是不小。怎么?你只负责动动嘴就行了?!”老祖宗似乎对这位曾孙颇有些瞧不起的意思,调侃他的托大。 “差不多吧。我是负责全盘事务,自然是要掌握大局,而他们做具体事务,需要顾好眼前。各有分工不同,各有任务不同。”陈时面对老人家的询问,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想法侃侃而谈,不再隐瞒或是假做无知。 “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怯不弱,更有了君子的风范啊。我现在看你比之前顺眼多了。哈哈。”随着说话,老祖宗也笑了起来。 “老夫考验你一下,答的好,便允许你和你的草台班子见面。如何?” “那要是答的不好呢?”性格稳重的陈时此时有些担忧。 “没想到呢。老三,你把刚才的事,简单的说一下。”老人转过身,对三族老说道。此时的他,对着三族老动了动眉毛,聪明的三族老立刻知道了老祖宗的意思。 于是,三族老掐头去尾,也不说曹荃本名,也不说个中牵涉和猜测,只是挑了事情的主干讲了一遍。 三族老一边说着,陈时一边思考着,耳朵偶尔还会动上一动。而做为陈时老子的皇帝,却是一脸的无奈,甚至是带着嫌弃的表情,看来,他是准备看笑话的。 “好了,就是这样的过程了。你有何见解?”三族老说完,便望着一言不发的陈时。而陈时此时,则是眉头紧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陈时则是干脆的做到了地上,像是入定的道士一般。 “老祖,他什么都不懂!让老二来更合适,那孩子或许能有什么好主意。”急躁的皇帝见陈时在这里沉默不语,一副假装沉思的样子,便心里来气。一直癞蛤蟆,惹朕不高兴。 陈时则是一直都是沉思不语的样子,依旧一动不动。而几位族老有的看着陈时,有的安静喝茶,有的则是看着这位面带冷笑的皇帝,也不知道都在想着什么。 就在大家失去耐心,准备打破安静的时候,静坐多时的陈时似乎是想到了办法,轻轻的睁开了眼睛。他站起身,走到旁边的黑板处,拿起粉笔,一边不停的书写着自己的思路,一边自言自语的阐述着内容。 “这些组织,应该是规模大小不一,且有一定的规律。规模应该是由多个小的,围绕着一个大的。”雪白的粉笔写在黑色的地板上,留下了一行言简意赅的词语。 “刚才提及的顾氏应该是其中一个较大组织,应该在他之上还有一个上家。”唰唰唰的白字,继续一个个书写出来。 “我猜测这应该是一群组织,在做非法集资。将筹募到的资金,分别存放在几个隐蔽的据点。顾氏的情况,不适合做为据点,太过扎眼。应该是某个小地方才对。”陈时在黑板上,快速的写下集资、据点、隐蔽等关键词语。 此时,在场的诸人尽皆露出惊讶之色,都知道这孩子之前装傻子,可是分析速度这么快,内容又是如此详细,却不得不有些惊讶。此时的陈时,背对着大家,完全没有想到,也没有看到,宗府众位长老的喜色和皇帝的微微惊讶之后的严肃之色。 “能做到一家筹措三百万,这个组织必定是以高额的收取为手段,而收取之后,必定要想办法将所收的钱财变换为合理合法的收入。所以,查赋税!商税!自然缴纳高额的税赋出去,所剩定然也是暴利。三年之内,哪里的商税、贸易等方面不合理的增多,哪里便是目标。”众人听到此处,尽皆面露赞赏之色,则是他们之前还没有想到的。 “资产筹措到手之后,必要转换为黄金储存起来。”陈时继续在黑板上写下黄金二字。 “为何是黄金?”七族老嘴快的问道,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突然,怕打扰陈时的思路,面露尴尬之色。 “黄金是最好的选择!体积小、价值高、保值、通用,可在表面涂上铜色方便掩饰。”继续在书写的陈时也不回头,直接便回答道。 “组织和地方官府勾连,官商勾结,所以,要做好换血的准备。”一直在书写的陈时,直接写出了自己的某些判断。这一下,皇帝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如何换血?如何辨识忠奸?”磨盘公公这是在替皇上询问。 “京察、调遣、换防、树敌。”陈时没有说话,直接在黑板上迅速的写下这八个白字。 “钱庄是很好的选择,钱庄金银流通是最正常不过的,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偷梁换柱也有可能。”陈时这时开始主动的解释道。 “如果组织有钱庄参与其中,那么......”陈时写到此处,似乎有了犹豫,大家此时也在按照他的思路想下去。 “偷梁换柱,以假乱真,百姓失去信任!”陈时不再停顿,直接写下“国难”二字。 “希望是我想偏了。”写下这么多的字,陈时不再继续写了,心情沉重,十分明显。 “时儿,京察、调遣、换防、树敌,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这是多年以来,做为父亲的陈丹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亲切的称呼自己的儿子,毫不掩饰的亲切和赞赏,像是夜空的烟花般,炸在所有人的面前。 陈时也是一时间懵住,不知所措的望着皇帝,又转头望向族老们。 “你的父皇问你,发什么呆?傻子!回答呀!”老祖宗此时内心也是高兴不已,自己辛苦一番,总算没有白费。 “京察,是为了考核官员政绩,定期对任职的官员进行考察,谓之京察。这是在看书时想到的。可以通过京察考核之名,安排这些地方官吏入京述职!” “至于调遣、换防也是针对当地文武官员以及乡绅大户,对这些人中,有潜在威胁的,例如武官,可以换防至新的地方,明升暗降,而对于没有潜在威胁的,则可以直接免职、或是平调,给其改过自新的机会!” “最后这个树敌,乃是在当地建立一个我们自己的组织。我们就是它的敌人。然后再用我们的手段,把对方逼出来、引出来、骗出来,成为他的伙伴。对方要把脏银变干净,我们可以帮助他,骗他把钱交给我们。” “他凭什么会相信我们?心甘情愿的拿钱出来啊?”三族老对陈时的这个办法有些疑惑。 “实力!强大到让他无法撼动的实力!”陈时此时越来越自信,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当我们成为一块放在他嘴边的肥肉,当我们成为他最好的朋友,当我们成为可以帮他打败对手的打手,他就会主动靠近,主动送上床来!”激动的陈时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瞬间闭嘴。 “逆子,你当他们是好欺负的娘们吗?”本来心情大好的皇帝一下子又被泼了冷水,而屋内的老人家们则开始哈哈大笑。这孩子,长大了,得娶个媳妇了。 “我自横刀立马,叫他丢盔卸甲!”自信的陈时豪言壮语。 “好!你通过了考验,回去吧。晚上让你和他们见面。”老怀欣慰的老祖宗此时高兴说道,言出必践,履行诺言。 “是!”干净利索的回答完,陈时立正、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第83章 两子争雄 三皇子汇报完了分析之后,开心的离开。屋内众人的惊讶逐渐褪去,接着便开始热闹的讨论起来。 “京察大计,地方官员虽远,却也能有机会进京述职,若是表现优异,还可面圣调动。时儿这一招,真是妙啊。一切尽在掌中。妙不可言啊。”一直对陈时青睐有加的三族老如今见到这位自己看好的后辈如此优秀,止不住的开心赞扬。 “是啊。以前都是层层上报,陛下若要了解民情,只能依靠身在京城的诸位臣官。纵然各省有御史,也可能会禁不止诱惑,同流合污。如今,却是直接跨过,且能以一对百、对千万,对治国方面确实大有裨益。” 众人尽皆各种赞美之词。 “老族长,治国方略重在落实执行。老三从无涉政的经验,所以我想……”心情大好的皇帝陛下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你的想法我明白。让老二过来。”大族老似乎心里已经早已预测到这样的情况,并未犹豫,直接便让人去传召二皇子陈郁前来拜见。 “儿臣陈郁拜见父皇,拜见各位宗室长辈!”二皇子陈郁在人前一直都是优雅谦逊、彬彬有礼的君子形象。一身同样的特训常服穿在身上,陈郁就比陈时多了些优雅和潇洒。 “嗯。吾儿倒是健壮了许多啊!”心情不再烦闷的皇帝此时见到自己喜欢的儿子前来,龙心更悦。 “多谢父皇夸奖。如今儿子武艺已至瓶颈,师傅说,若要再进,必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心思。”陈郁瘦高的个子、英俊的容貌,在特训的这些弟子中,十分出众,再有他武艺不俗,新增的“六艺”训练项目,他样样优秀,如此一来,在这些弟子之中,颇有鹤立鸡群之势。 “父皇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些政务想要听听你的见解。也算是对你的一番考验吧。”皇帝和声细语的说话,让这些在场的族老心里不免一番感慨,这位皇帝,太不可思议了。前一会儿,对三儿子还是那般嫌弃,如今对面二儿子,却是如春风细雨一般,简直是匪夷所思,很多人心里也不免对这位皇帝有些失望。 皇帝便按照陈时之前所说的,把“京察”大计完完整整的讲述出来,里面不仅有陈时的想法、思路,甚至还细心的包含了他自己的经验和预估,保姆式的教授,足可见这位皇帝对二儿子陈郁的拳拳之心。 陈郁先是听着皇帝的指导,待皇帝全部说完,对于此事的操作过程和重要性皆已“了然于胸”。 “父皇此政必能令我大夏一统天下四方!” “吾儿聪慧,必能从此事之中,有所收获,对你将来治国理政也定会大有裨益。”皇帝陛下微微的点着头,满意的笑着。 “好了,你退下吧。” “是!”仍旧是一副优雅的形象,脸色如常,朝各位族老再次施礼,转身离开。 转身的时候,陈郁的眼光一瞥,很自然便看到了黑板满满的白字。 “京察、调遣、换防、树敌”八个字比上下的小字格外突出,格外醒目。一瞬间,陈郁似乎心有所感,脚步如常的向外走,眼睛却是飞速上下滑动,似乎要把整个黑板的内容全部拓走一般。 皇帝陛下对这个自己精心培养的二儿子满意不已,笑着对几位族老夸奖着他的优秀,却唯有大族老似乎疲惫,昏昏欲睡一般。 皇帝和在场众人不知,聪明的陈郁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这盘棋中,捞到自己想要的好处。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他,注意力全部在黑板上,自然也不会发现,他身后那位坐在上首正位、似乎睡着的大族老,其实却在用“心”观察着他。 第84章 老陈家的一群赌徒 各位失望无语的族老们,此时心里已经对这位皇帝的教育方式完全了解了,皇室如此的教育,能培养出什么样的继承人啊? 你不是说你要听你儿子的见解吗?可他一句见解也没有啊,他就只是拍个马屁,说一句父皇定能一统四方啊。就听你叭叭叭了。还说什么你昔年如何治理、还说什么你曾经如何辅政,说的自己倒是会言传身教了,吹牛皮都不打草稿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爱看。操,这样的爹,偏心偏到这个份上,用的时候,时儿时儿,不用的时候,逆子前逆子后的!大夏呀,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皇帝啊。 殊不知,不仅诸位族老们此时的心里不舒服,连假寐模样的大族老,心里也是十分的反感。他也想不明白,这位皇帝,本应该是陈氏皇族、大家庭的希望,可如今看他的表现,却与长辈们的希望和期待,相去甚远。 “陛下一日劳累,也该歇息了。我等也要去准备晚间之事了。老夫告辞!” “陛下辛苦,老夫告辞!”先是脾气耿直、性情直接的三族老起身告辞,接下来便是其他族老们一声声告辞。 “哦。众位长辈先忙,我陪老祖宗坐一会儿。”皇帝似乎还有些话,想和这位老祖宗说一说,意欲单独聊聊,便赖着不想走。 “陛下,我也乏了。今日天色也晚了,陛下回吧。今日之事,希望陛下早做决断,若是朝中之人还不能确定谁人可用,倒不如由曹荃做为暗棋,再安排一招稳妥的明棋,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老祖宗,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儿啊。我想让郁儿前去江越处理此事。毕竟他已经长大了,也需要出去历练一下。”还没退走的各位族老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如此存亡关键之时,还在以私情为先,真是可笑又可怖啊。 “自然可以。只是……此行前去,敌情不明,若是对方动了杀机,那郁儿就危险了。一国子嗣,系于危卵啊。” “的确如此。是朕失察了。那派时儿去吧。他出的计谋,他定然考虑到了其中的利害,能够处理得当。”皇帝似乎又陷入了一种“儿童”状态,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这样吧。陛下出一份空白旨意给我。我和他们几人商量一下,此事便交由老夫处理,不知陛下还信不信我这个老头子?”老祖宗坐在椅子上,说完这句话,便拿起身边的茶盏,轻轻的饮了一口。 “老祖宗玩笑了。我哪里会不信您老啊?只是这个事情,现在还没有计划和头绪啊。还有老四呢,他也在这里吧?要不让他试试?”皇帝变得有些犹豫了,看来是不想按照几位族老的意思来办。 “呵呵,陛下勿忧。我也只是想到这点而已。陛下乾纲独断,不必为难。”老祖宗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 说着,便示意身边的六长老搀扶自己的胳膊,缓缓的站立起来。 “我老了,身体越来越乏了。陛下如何定夺,便让这位石公公来宗府通知我等即可。去忙吧。去忙吧!”大族老嘴里似乎要打哈欠的样子,几位族老见状,也都赶紧躬身,告辞离开。 “摆驾回宫!”皇帝也转身离开,回宫去了。 宗府后院,大族老平日休憩的小屋内。此时,几位离开的族老尽皆在此,大族老居中而坐,其他人成拱月般坐在老人家的面前,神情严肃的听着老祖宗说话。 “今日的事情,你们也都看见了。曹荃所说的如若属实,那么三年来,江越之地,不知集聚了多少财富,更不知道有多少势力盘根错节在里面。江越,已经烂了。除了江越之外,是不是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江越呢?我很害怕。陛下似乎还未明白个中的利害,如今偏爱次子,我们更无法陈说利弊了。所以,如今,我们要尽可能的调动我们一切的资源和实力,务求最大的干掉对手!” “老祖宗说的是啊。按照陈时的分析,若真是对方积蓄了大量的金银,再以偷梁换柱之术行之,那么,世面上的金银就会有假的。如此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大夏的金银不能购买大夏的物产,若是一旦有了战争,那么,军资调动、饷银发放。这仗都不用打,就败了。” “陈时没说的,我猜到了。那就是,亡国灭种啊!老祖宗!” 各位族老们纷纷表态,纷纷的阐述着自己的想法。简简单单的非法集资倒是好办,可后面若是真有图谋,那么,大夏就危险了。 “这件事,就此打住,你们都不得外传!处理江越的事情若因汝等败露,汝之子孙,永世为奴!也包括我!” “绝不外传,若因吾泄密,甘愿受罚!” “绝不外传,若因吾泄密,甘愿受罚!” 其余的六位族老都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纷纷慷慨起誓。 “好!接下来,咱们就要动起来了。” “老二,你一直是负责物资、后勤的,现在开始,你要以战备的心态,开始准备重要物资,尽快列好明细,交给我!” “遵命!” “老三,你一直是负责商贾、银钱往来,现在,你要抓紧和江越之地的钱庄、金铺等处联系,摸底到具体情况,且不能泄露任何消息,暴露我们的意图。挑选可信的铺子,回流金银!” “遵命!” “老四,你一直是负责医疗救治,如今,你要准备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再制作一些名贵成药,以备不时之需。” “遵命!” “老五,你一直是负责修缮维护事务,如今,把可以调派的大匠、师傅都准备好,列出人员名单,随时保持待命。” “遵命!” “老六,你一直负责刑名谍报,如今,把你的人手全都撒出去。不禁要收集江越之地的集资消息,还要收集其他地区的风险,越快越好!” “遵命!” “老七,你一直负责人手的培养。你选择要做的,是挑选出一些可用的家族子弟,精华再精华,挑选好一百人。忠诚可靠、精干可用!” “遵命!” “各位,有国有家,同生共死!” “有国有家,同生共死!”其余的六人尽皆低声回应。 “老三,叫二百五李云瑞、工部的李儒新还有内务府的何金汇过来。另外,告诉子弟们,今晚,陈时和工部、内务府的项目,大家若是有兴趣,都可以去听、去看,但不准发言。” “三傻子要登台了?”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百岁的老祖宗,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把宝押在了陈时身上。耳边似乎再次响起当年在赌场里听到的荷官高喊: “买定离手!落子无悔!” 而身边的这群后辈,则是毫不犹豫掏出口袋里的家当,跟定了自己! 第85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人家们正在准备着“搭台唱戏”,特训学员的宿舍里,刚刚见过皇帝的二皇子陈郁却坐在自己的铺位上,仔细的在回忆着。 他脑海中的场景,转过身,慢慢的,看到那八个字,先是京察,然后接下来调遣,换防、树敌,依次看到。自己继续转身,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白字。有一些词语,黄金、钱庄,对!困难。还有困难两个字!陈郁睁开眼睛,反复了几次,把几个词牢牢的记录于心。 看今天的情形,父皇很快就会带他离开宗府,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主持这个“京察大计”了。地方官的升降都可以掌握于手,那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此方便的条件下,又何愁大事不成呢? 夜晚的宗府,一间极为宽阔的礼堂,此时里面已经坐了接近上百位宗室的子弟。而被这些人围在中间的,是一张宽大的木桌,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图纸,还有笔、墨、纸、砚等文房用品。桌子的旁边,坐着工部李儒新、内务府何金汇两位大佬,还有数名站着的小跟班,跟班的旁边则是两位秘书,他们负责记录交谈过程中的重要内容,回去后要逐条整理出来,下一步事务的内容皆在于此。而陈时,此刻就坐在两拨人的中间。在他们的对面,则是宗室的几位长老,他们已经提前说好,本次来人是观摩学习房地产的行业知识,只看不说,只带眼睛不带嘴。 陈时此时在和实际工作的人员们对接工作的各项内容。陈时知道自己的短板,也知道自己的长处所在,所以,在盖房子方面他并不过多干涉。只是,当他给大家讲述他的建房思路的时候,在场的很多人都惊呆了。 “这是一款别墅的房屋户型图。诸位师傅请看,这里是主人的卧室,这个是书房。来给你看,这是我让人拿来的图纸。我之前画的草图,你们看看。” 说着,陈时打开了他让人取来的图纸。图纸上面,按照功能分区,每个分区什么样的设计,都十分清楚。 “这个是茅厕,我给改了个称呼,卫生间。这个里面的马桶是直接连通到下面的化粪池的。用这样的一个管道连接。” 接着,陈时又开始给大家一段段的讲解卫生间沐浴的思路。 “在这个位置,单独的沐浴设施。这个水瓮,我们的目的是要控制好凉水和热水流入的速度,让冷热均匀,接下来流出的时候就不会太热或者太凉。” 说着,陈时再次打开自己的那部分图纸,你们看,这是我之前根据这个思路设计出来的冷热水的混合开关。这种开关是可以左右旋转,通过这个控制水的流速。但是,这个需要工部的师傅们制作出来,难点在于加工,并且要在日后使用中,发生损坏,容易更换或者维修。 陈时一点点的讲述着每一个细节,从内部的装修思路到外部的设计思路,几乎把每一个点都考虑到了。 “他不是说他是掌握大局吗?怎么考虑的这么细啊?而且很多东西都是我闻所未闻的啊。”三族老悄悄对坐在他身边专心听讲的二族老说道。 “不仅你没听过,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他的思路很特别,我觉得老五肯定能有了解。”二族老还是觉得老五能有更准确的评价。两人一齐向五族老看去,却见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听着,十分的认真和投入。他时不时的用毛笔记下一些东西,然后便继续听着。 “我们一定要讲创新!每一栋别墅都是独立的,我们可以建多层,就是这样,叠加起来,这样,主人可以住在上面,打开窗户,可以看到远方的美景。绿化也可以展开思路,比如种的花草,做出造型,李大人的院子里,就可以用红色的花朵种个李字嘛,寓意李大人红红火火。他看了,也会动心,十分想出进去,然后我们就忽悠他,让他买啊。哈哈。” 一个时辰的时间,陈时和助手们交流的内容,涵盖了建筑的各个方面,以一对多,从设计到施工,从外部到内部,陈时的知识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当所有的工作都对接完毕之后,大家一致的给与了热烈的掌声。 “时儿呀,你这是如何做到的啊?你这比干了多年的老匠人还懂房子啊。”五族老激动的站起来夸奖他。 “房地产的知识也都是我在书里看到、学到的。”陈时有些害羞了,最近他受到的夸奖实在有点多。 大族老的休憩室内,因为已经是夜晚的关系,老人家似乎有了些睡意,略有些乏累。不过,当陈时的二百五舅舅坐下来的时候,他却重新精神焕发,斗志昂扬。 “李云瑞,你回上京城的目的是什么?!”大族老一点也不遮掩自己的情绪,直接的问道。 “陈时大了,来帮他。”李云瑞毫不遮掩的回答。两个人的武学造诣都很深,不同的是,老祖宗已经过了巅峰状态,而李云瑞正是正要迈入巅峰的状态。 “帮他夺取帝位吗?” “我可没说。我姐当年的死,很是蹊跷。到如今,连坟头都没一个。怎么?你们老陈家当皇帝了,就可以这么缺德?!”二百五说话也不再客气。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回来对陈时没好处。” “死的是你姐,你试试?!”二百五说话毫不留情。“再说了,我不回来,这孩子受了多少罪?” “以前,我挺佩服你们老陈家的,前前后后,战死了一半人,都是好汉子爷们。可你这个当老大的,看着自己的鳖孙使劲祸害,你躲个王八壳子里,一声不吭。现在好了,自己的大孙要杀自己的曾孙,你是啥感受?!”二百五开始毒龙喷火模式。 “你少瞎鸡巴说!”站在族老旁边的七长老见这个二百五越说越离谱,便出言打断。 “我哪瞎说了?算你们爷俩的,你们要说理,我奉陪!你们要动手,我也奉陪!” “我听说你和曹荃一起回来的?!” “对。在江越碰到他的。我救的他,不然就被人砍死了。”李云瑞满不在乎的说道。 “知道是什么人吗?什么路数?”老爷子深情严肃的问道。 “屁的路数,就是几个混混而已!不过,他一介命官,混混杀他干啥?肯定是牵涉了别的事儿!” “你知道?!”老爷子谨慎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过,从他假装失忆我就猜得到,肯定是有什么人,他得罪不起。对方也不是很果断的要杀他。”李二百五看老爷子在沉思,继续说道。 “他一个朝官,能害怕谁?还不是你们老陈家的人吗?皇帝、他老婆、他儿子,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亲戚呗。”说着,李云瑞拿眼睛瞟了一眼不出声的老祖宗。 “我想让你做陈时的师傅。他的武技,一直没人教,但他的底子却非常好!” “我不做!我也做不了!我可以指点,但是,他的师傅不是我!” “自己的外甥都不管吗?”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他以为这个二百五是在说气话。 “真不是不管!是我没那能耐!你以为我为什么回上京?我家老爷子有个认识了几年的至交好友,可窥天机的能耐。他对我爹说的,我姐的事另有玄机,还说,我外甥能平反。我爹就决定回来了。” “鬼神之说,岂能轻信?!你爹那个老糊涂呢?”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我爹在江越呢,住上一段再回来!” “他在江越住什么?!”江越这个词、这个地方,是目前这几个人最敏感的字眼。 “人老了,在江越救完那位曹大人,我爹就有点小病,可这位曹大人怕死,天天吵着要回来,我爹让我先送他回来。我儿子和护卫在那照顾他呢。” 第86章 四大家族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是因为江越那边的事儿吧?”李云瑞向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尽量舒服些。 “实不相瞒。江越确实有些麻烦。老夫之前也怀疑你,不过,如今,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了。” “那个曹荃一路之上虽然表面平静,却偶尔会显露出急躁之色。可见事情非同小可,或是牵涉到什么大人物了吧。” 李云瑞一点点的在抽丝剥茧的分析,一边在看着对面这位老人的神色。 “你不必试探老夫。老夫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与陈氏之前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不可能!你的事儿我也没兴趣了。巴不得那个蠢货惹火上身。”李云瑞口中“那个蠢货”指的则是皇帝。 “老头儿,这些年我也曾走过一些地方。怎么说呢?老百姓过的也还行,可是,地方有些人不消停啊。你活着还行,你要是完蛋了,老陈家还真危险。你看看,这武将里面有能打的吗?没有大棒子,你能唬住谁啊?早些年,陈家八百弟子定江东,如今,翻番的人数,也难啊。” “我想让陈时接我的班!所以,我才让你来。”老爷子口气有些低落,英雄迟暮的悲哀莫过于有心无力。 “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亏待我外甥!我爹过几天就到了,他现在比当年还牛逼多了。我们爷俩你就不用防着了。” “我之前在江湖上听过传闻,皇后和崔家有些牵扯,崔家的目的好像是让那个老二早点接手。”李云瑞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听到的江湖传言。却见对面的那位老祖宗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您老别这么笑啊。渗人!我也不是挑拨啊。说真的,我们也是怕这事弄大了,伤到陈时,这才回来的。皇储若是和崔家联手,那将来……” 在大家,除了陈氏做为第一大家族的存在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大的家族,各自雄踞一方,称王称霸,虽然不坐在龙椅上,可因为家族年代久远,实力深厚,人才辈出,各方面的实力均远超常人想象。 第一个就是岳家。岳家能人辈出,武将众多。昔年岳氏家族曾经是和陈氏家族不相上下的存在。只不过,后来陈氏得了皇位,岳氏的族人便逐渐淡出天下人的视线,隐居于夏国东北地区。可这些年来,岳家的人才辈出、财富聚集,在江湖上也是各种传闻不断,得了个“江湖第一家”的称号。 第二个就是夏家。夏家同样也是年代久远的大家族之一,更重要的是,夏家之前曾经有过割据为王的历史。夏氏家族有自己的所谓“官学”,有专门的人负责培养家族子弟做官的学问。如今,按照夏国规矩,交粮纳税,遵章守法。子弟们却严格遵守家规,无一人在夏国朝廷任职。 第三个就是崔家。向上追溯,崔家先祖也是追求学问之人,淡泊名利,家族并没有多少出类拔萃的人才。崔家的根基一直在江南地区。江南富庶,所以,崔家供养了不少江湖人事和所谓的“门客”,对此,家族内部似乎也颇有争议。只是近十几年的时间,崔家和内宫的皇后攀上了亲戚,在地方看来,这便成了有权有势的豪族,但是在陈氏的眼里,这样的家族,完完全全是属于暴发户的出身,土鸡耳! 第四家就是狄氏家族。狄氏家族一直盘踞在西北,四大家族里面这家最为特别。传闻狄氏家族的族长以及许多家族的重要位置都是女人,还有传闻说,狄氏有一口剑池,池水之中,百尺之下,藏有数把神兵利器。只要获得家族族老一直认可的狄氏后辈,便可入池取剑,但是近五十年来,却无一人成功。 这些家族,被好事之人连起来称作“月下吹笛”,个个都是当代雄霸一方的势力,个个都是择机食人的猛虎,正因如此,陈氏的老祖宗一直在担忧陈氏的皇位不稳。陈氏,要做那个吹笛子的人,而不是被笛子声音吹倒的人。 如今看来,最沉不住气的,似乎就是这个崔家。 对眼下的大夏来说,理清江越,势在必行啊! 第87章 群英荟萃 宗府的祠堂内,明亮的光线从前门扑了进来,从窗花上透了进来,让屋内肃穆的色彩多了一些亮丽。 屋内,依旧只有穿着薄衫的陈时和穿着棉袍的老祖宗两人,而扶着老祖宗的小丫鬟则是站在陈氏祠堂的门外,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两人的交谈。 “我已经和皇帝要来了旨意。这几日里你稍稍准备一下,便去江越。随行的人,有云鹤门的人,有你舅舅和他的护卫,还有咱们陈氏的子弟。还会有工部、内务府、宗府三家的精英,陪你去搞那个房地产项目。” “老祖宗,这可有点意外啊!这是什么情况啊?”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陈时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沉稳了,人也越来越有担当和责任了。 “江越之地的集资之事,表面上看是集资,实际上肯定会有更大的隐患。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想法是按照你说的树敌之策,由你去江越折腾,宗府和朝廷给你做靠山,提供充裕的资金和人手,你尽可以实施你的房地产大计。须知江越之地,物阜民丰啊,你这些奢侈的吸金计划,本就应该在那里生根发芽。呵呵。再者,你不是有个‘国企计划’吗?我想着将来呀,宗府和内务府做为两驾马车,驮着你不断前行,支持你实现这个计划。两府,从来都是国家的助力!” “明白了!老祖宗,那我就以两府投资人的身份,去江越转一转。揪出那些祸害百姓、损害国家的虫子!只是,陛下会不会因此生气啊?”陈时想干事,不怕担责任。可是,他每次都会考虑父亲的心情。 “莫要顾虑。做大事,就不要被情感束缚。不是说让你无情,而是要能够理智!无情可怕,理智才让人敬畏!” “此去江越,不要有压力,跟着你去的人不少,尽管放手去用。不怕用错,怕你怵手!” “还有,此去江越,对属下我不担忧,但是对敌人万万不要仁慈!”老爷子见陈时一直在认真的听着自己的“教育”,心里很是高兴。 “时儿,有的时候,你因为仁慈而饶恕的人,恰恰却是伤害你身边之人的凶手!” 本来很认真的陈时,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惊讶。老祖的话,是有什么内涵在其中吗? “记住就好,你舅舅的武功很高,你的武技可以向他请教。” “我想学刀法。”陈时听到这里,满脸的开心。 “好啊!再学一门长兵器。男子汉大丈夫,要上阵杀敌,长兵器才是主角。好了,啰嗦了这么多。孩子大了,终究要走出去闯一闯,才能长大。你回清园,去准备准备吧。老夫能做的,一定会尽力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时昂首挺胸,向老祖保证,转身迈步离开,留下老祖一个人落寞的呆在屋子里。 “祖宗啊,保佑陈时吧。陈氏的血性和骄傲啊!” 已经百岁高龄的老人吃力的跪在蒲团上,虔诚祈祷。 陈时离开老祖后,回到训练场,先是和教官请假离开,然后是和另外的三大天王告辞。也不多说,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宗府,回到清园。 因为是上午的关系,清园这里正处于“云鹤诊所”模式。清一水的灰袍道士诊脉、问诊、写方子,忙碌且充实。 陈时刚刚走近清园门前的“三清街”,却看到一排排男女老少听话的排着队站好等着看病,而队伍的尽头,则是云鹤山的标志道袍,以及一些熟悉的道士面孔。不远处,还有一些穿着护卫服饰的家丁,来来回回的走动、巡视着。 这是冷清的清园吗?这是自己家吗?不像啊!可这里就是自己家啊,没错啊! “小师叔祖,你回来啦!”随着一个小道童问候的声音响起,坐诊的道士们齐齐抬头望了过来,然后便是齐刷刷的站起来,按照道门规矩,行礼作揖。 “弟子拜见师叔!”整齐划一的问候,让陈时一下子便成了全场焦点。陈时心里不免想到,这是练习过吗? “大家好!你们怎么来啦?师兄来了?”陈时走到几位面前,和气的问道。 “没有。弟子等是奉了师傅的命令,前来保护小师叔安全的!”站起来的几人中,年龄最大的回道。 “哦。明白了。” “拜见三皇子!我等是李氏护卫,专程护卫三皇子和清园的。我是领队,公子唤我李强便是。”领头的护卫带着人朝陈时做抱拳礼,低头回道。“以前我曾是大小姐的护卫。”他轻轻的补充说道。 “明白了!”陈时轻轻伸出手,扶起此人的手臂。“是家人,无须客套!”家人一言既出,众护卫皆感动。 几人客套着,丑脸管家、明心、明月得了消息,都出来迎接这位清园主人。 “你怎么越来越丑了?”关了三个月的陈时,见到家里的这位管家,态度也有了转变,这样的问候,反而是一种亲近。 “富贵给老爷添堵了。”丑脸一副害羞的样子,更是做实了丑脸管家的称呼。 “你们几个也别客套了。跟我进去,咱们好好说说话!” 说着,陈时直接一比划手,大家哗啦啦,开始走入清园。 没过多久,六名身着一样衣衫的宗府子弟结伴来到清园,请求拜见宗府临时长老—陈时。临时长老,这是大族老上午刚给陈时封的宗府职务,至于临时的时限是多久,自然是没人问,也没人说。其中一个还悄悄和临时长老弄了个“独处时光”,交给陈时一个包裹。据此人说,里面的衣服是绣了五色神龙的特别长老服,而里面的一枚小小的金色令牌,则可以任意调动大夏国朝一十九个行省及六个驻兵地所的有宗府资源,人、财、物,皆无不可,这对陈时来说,堪称是逆天神器。 接着,便是工部和内务府组成的合作团队前来清园,请求拜见内务府大都督。两边领队的,分别是工部营缮处王世美大人、内务督办杨秀然杨大人。陈时同时也是这两人在本部衙门的上级,所以,这次的房地产项目两人是求之不得的参与进来。杨秀然悄悄的告诉陈时,内务府准备的三千万足额现银,为大都督出行垫垫肚子! 最后回来的,则是一身武官军服的李云瑞,他被李儒新老爷子叫了去,关于这次改派陈时去江越亲自督导房地产,老爷子心里有些担忧,生怕这孩子在江越遇到委屈,便反复叮嘱李云瑞,照顾好自己的财神爷。这位舅舅是回京后第一次见到陈时,虽然表情严肃,言辞木讷,但是见到陈时后,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这让陈时对舅舅就是二百五的传闻,有了些许的理解。 最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皇室派来协助陈时的,竟然是个老熟人—醴陵侯焦左!这位驸马爷的穿着格外骚包,一身崭新的大红色武官军服,腰上牛皮宽腰带,上面镶着一排排指甲盖大的铆钉。骑马到了清园,也不客气。下人在前面跑去内宅禀报,这位焦大人就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也不着急,一边走一边看,心里构画着自己将来在江越有座别墅豪宅的美梦,起个什么名字,很重要。等进了内宅大厅,见到满屋子的人,尤其是见到李云瑞,这位焦大人笑哈哈的和大家打招呼,一点也不显得生疏。 “果然是群英荟萃!这位李大人,是我当年的至交好友,如今重归上京,咱们还能合作,更是可喜可贺啊!” 见众人都有点懵,盯着自己的这身崭新的军装看,焦左便乐呵呵的对着陈时说道:“大侄子!我,如今也是大将军了!你去江越,陛下赐了五百军营好手,个个以一当十。姑父我便是头头儿!”满屋子人听到这里,再看看这位新任将军的形象,不免心里打鼓。 李云瑞则是直白的说道:“你是送给皇帝多少好处?还是给公主灌了不少的迷魂汤?!”脸上的不屑,不言而喻。 “嫉妒吧,老李!告诉你,我要当爹了!大侄子,这可是要感谢你啊!那个闺房秘术,真好用,操,这才三四个月吧,看,瘦了三十多斤了,你姑姑如今已然有孕在身了。皇帝都夸我牛逼!老祖宗给我求的官儿!让我跟着你干!”说道后面,焦左越来越口无遮拦,房屋里的女子们简直要崩溃了,好在道姑们都学过道家养生之术,倒没那么介意。 “恭喜!恭喜!”听到后面,大家心里也算是多少理解这位焦侯爷的肆无忌惮了。中年得子的驸马爷,老祖宗给撑腰,看来也是咱们这边的人了。 陈时见到此时队伍基本上已经齐全,便直接安排丑脸管家: “把咱们的小库房开打,酒、肉、菜管够,一定吃好喝好!” 他自己则是拉着舅舅、姑父、师侄、宗亲、工部以及内务府这几个小队负责人去自己的书房细谈“江越事务计划”了。 至此,陈时这位大夏朝三皇子、工部副尚书、内务府大都督、宗府临时长老、朝廷钦赐江越行省地产投资人、云鹤门师叔祖,算是具备了征战江越行省的大额筹码! 第1章 腰缠万贯下江越 四月里的越州城,天气暖和,草长莺飞,早已是一派繁华灿烂的景象。越州城里,物阜民丰,街市上的百姓们都穿着漂亮的绸衣、奢华的锦缎。一些地方,还能看到穿着汉人服饰的高鼻梁、蓝眼睛的家伙,这些人自称来自西边的帝国,距离大夏有万里之遥。仅仅是坐在海上行船,就跑了将近三年。他们都会说着流利的汉语,有的甚至已经和汉家女子通婚,做了地道的越州城百姓。 陈时到达越州的时候,便是在这样的季节。当几艘巨大的海船缓缓停靠在越州的海港的时候,站在船上的“月宫团队”的精英们,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们中的许多人虽然出身不错,家世不错,可是却大多生活在北方,并没有坐过这么大的海船,颠簸着漂上十来天,才见到陆地和城市。 陈时也不客气,见大船已经稳稳靠岸,便轻轻一挥手,示意众人回去收拾一下,准备下船。 越州城是个繁华的海港之城,平日里自然可以见到不少的大船。但是,像今日这么霸气侧漏的大海船,还是比较少见的。许多海港上的渔民纷纷抬头望向海船上的桅杆,却见上面挂着一面斗大的锦旗迎风飘扬,锦旗黄底黑字,中间绣着一个大大的陈字。 船舷的位置,本来站着一个穿着富贵的少年公子,却是见到海船靠岸,便回去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下船来。一些机灵的渔家子女已经挑着一些个小筐小担子,靠近了海船的下船舷口,只等着那里打开,跳板搭上船港码头,便上前去兜售自家的海货。 陈时回到船舱,拿起折扇,喝了口茶水,立刻便有宗府派来的伺候丫鬟上前,轻轻为这位长老理了理蓝色八宝锦袍,再轻轻梳了梳头发,这才悄悄退下。陈时不禁感慨,自己明明是个皇子,本应该享受这样的生活,却非要等到因为“任务需要”,才能临时拥有这样的待遇。唉.......这怎么感觉是活反了呢。 “都督,收拾的如何了?”进入陈时房内的,是内务府的督办,杨秀然。在他的心里,这位大都督的经商天赋绝对是不一般的,可是做为下属,他却总是担心这位大都督的生活不够优越,,大都督看着就是个不会享受的公子。 “这身行头,如何?”说着,便不再多说,拿着扇子,慢慢悠悠的朝舱外走去,和其他人汇合。 精心打扮后的陈时,完全变了个样子。头上戴一顶金丝编制的头冠,头冠的前额处镶嵌一枚绿油油的翡翠,身上穿一身蓝色八宝锦袍,袍子上绣着各种精美的吉祥纹路和锦云针织的纹路,这些纹路又共同被绣在一朵八宝花上面。层层叠叠,工艺复杂,堪称万中无一的精品。陈时的右手,拿着一柄象牙大骨的折扇,时不时的打开,可以看到玳瑁做成的雕花嵌入其中,明眼人一看便知,工艺非凡,价值不菲。 腰上挂着的,却是与众不同,既不是玉石,也不是金器,而是一枚特殊的玉玦,样式古朴,上面阴雕有浅浅的兽头。 脚上穿着三拼的丝云履,以棕、黑、蓝三色,拼出精美的花纹。内行人,打眼一看便知,宗府特制款式,专门供给大夏的皇室勋贵。 陈时这一身名贵的装束,再配上一副出众的容貌,下船之后,便立刻吸引了不少商贩靠近。 不过,李家的护卫们早已排好了队形,将自己的贵公子保护在里面,防止闲杂人等靠近。 陈时的身后,是穿着军官常服的焦左和李云瑞两人。本来焦左打算穿着它的红色新军服,结果被李云瑞以“太过骚包,容易挨刀”给劝住了。在他们二人身后,则是一身内侍打扮的丑脸管家、几名云鹤门道士和便衣精兵。 其他人,都按照陈时的吩咐,在船上继续干着自己的活计。尤其是“月宫计划”的这些精英们,在陈时一路上的不断提醒和引导下,他们已经把房地产的房型、户型发展处多种多样,并且研发出了多种适应房型、户型的配套设施。 越州这里,是焦左的老家,更准确的说,是焦左老爹、上一任醴陵侯爷焦俊峰的老家。只是老爷子早年入京为官,做了侯爷,回来的也就少了。之前焦侯爷滋补用的海参、生蚝等等,都是从这里运送到醴陵侯府的。 “少爷!少爷!这里......”一个穿着比较富贵的老头子朝着陈时这群人大声的喊道。随着喊,头戴小帽的老头子开始朝几人慢慢跑了过来。 “少爷,是我啊。老奴是大鱼啊!”说着,这位老爷子就向人群中的焦左行礼,而焦左此时也已经越过众人,来到了老头面前。 “鱼叔,我记得你呢。这身衣衫,怎么显得老气了呢?你才五十多岁的吧。” “老奴都已经六十了。少爷。”说着,老头子就要给这位醴陵侯爷下跪磕头。 “别!不用!咱爷俩还扯这个干什么?!”说着,拉起老头的手紧紧放在手里,眼睛里也止不住的流出了几滴眼泪,显然,这位侯爷是激动了。 陈时为首的众人也不打扰,静静地看着这主仆二人深情的叙旧。 “这狗日的淌猫尿了,还真难得!”二百五舅舅悄声的在陈时耳边戏谑的说道。 “你别瞎说,咱今天吃住都在他家,万一下毒怎么办?”陈时也开始玩笑起来。一路相处下来,陈时发现,这位舅舅和自己的那三位“难兄难弟”的毒舌有的一拼。怪不得当年和大伯整的那么僵,专打人脸啊。 “这是我儿子小宝。”随着老仆管家给焦左介绍,老人身后的一个中年人被大家关注到了,朴实、憨厚,见到焦左甚至有些害羞的挠挠头,然后才是要下跪磕头。 “操,你跪个屁。咱俩一起长大的。要不是你给老子送海参,送生蚝的,老子现在还不一定能当爹呢!小宝,你真是个宝贝啊!”说着,焦左就使劲的拍着这个自己的发小随从,名叫小宝的男人。 “啊,少爷你当爹了啊?”小宝不再木讷了,开始了愉快的对话。 “要不,回家聊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二百五舅舅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几人的叙旧,引起了陈时和众人的一顿无语。焦左更是转过头看了看这家伙,唉,算了吧,看那二百五的样子,别一般见识了。 几人悠闲的往码头外走去,陈时却开始借机“秀”起来。一边这里指一指,那里点一点,评判一下这里不好,说一下那里落后。好在醴陵侯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给别人看的,否则,肯定一个大耳瓜子过去了。 码头外面,一排马车停在出口处,安静的等着。排在最前面的最为显眼,是一辆双马房车,房车内部的构造比陈时在上京的那辆还要奢华,还要宽敞。站在马车旁边的,是一名驾车的马夫和几名伺候的小厮。几个人都身着宗府的制服,一看便知,这是宗府在越州城的分部为长老准备的车驾。 房车后面,是醴陵侯府为了接现任醴陵侯爷特意准备的车驾。油布棚顶,宽敞内部空间,驾车的双马也都是相同颜色的白马。大家只是看了一眼,便一直评价,果然是骚包的传承。 陈时上了自己的房车,李云瑞则是以护卫的身份,和其他人在车旁边步行。 “大舅,有人监视吗?”车内的陈时低声问道。 “三拨人了。”无论是做为陈时的舅舅,还是做为这次行动的护卫,李云瑞一直都在观察和警惕着周边的一切。 “看来,咱们的到来已经有人提前知道了。”陈时早就猜到会有人给江越这边报信。 “京察开始,这里便会宽松下来。”李云瑞已经知道了整个“月宫计划”了,房地产只是表面,揪出隐藏在暗处的毒瘤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潇洒一段好时光。哈哈。”说着,陈时哗啦的一下打开折扇,一个个潇洒活泼的字仿佛要跃出纸面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一首春日游,大胆直白,颇具美感,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心神往之。结尾处,最后的落款却是龙飞凤舞的“大都督”三字。 第2章 病态的陈郁(改) 上京城里,吏部朝官考绩处的一间办公房里,二皇子陈郁静静的坐在自己宽大的楠木办公桌前,一言不发。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只精美的金丝花纹团龙茶盏放在桌上,里面的茶水温度适宜,刚刚好入口,他却毫不在意,神情严肃的他,正在认真的听着手下几名吏部官员汇报“京察”大计的进展情况。 自从陈郁和皇帝老子见完面,皇帝亲自给他讲解这个“京察大计”的要点之时,他的心里便已经明白,“京察考绩”这个差事,妥妥的便是自己的功劳了。 待他回到吏部开始筹备、开展这项事务时,中枢阁的几位要员都对自己纷纷示好,连吕端正、高奇都夸赞他是少有的辅政之才。 他不知道皇帝老爹是怎么想出来“京察考绩”这么个高招的,但是,单单从这个考察百官的举措上来看,老爹在管理百官方面的确高明。看来就像崔师傅说的,李兖李子慧的那套治国强兵的狗屁理论大多还是纸上谈兵,相对于父皇的这些实证、治国之策,他的那套“改革之策”还是有些急躁和轻浮的。 陈郁从宗府训练营已经“释放”出来十八天了。每天早上他早早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先和崔师傅聊一聊这“京察”之事。待下人们将一切准备完毕,等候在府内的吏部朝官属吏,便会把这一日里的工作计划呈报给他。得到他的首可之后,才会去和其他同僚会办此事。 吏部目前已经遵照陈郁的意思做出了“京察考绩”整体的框架结构,不过,在具体的实施方面,还存在些不少的瑕疵和缺陷。好在自己的这些得力干将,最不缺的便是选人的智慧和经验,于是,陈郁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二皇子殿下,我等合议,将这次京察的范围以五品为线,五品及以上的地方文武官员皆进京述职,从‘德、能、廉、绩’四方面分别进行考核,殿下您、中枢阁两人、吏部两人共计五人组成考核小组,最终结果交由陛下圣裁。考核结果分为上、中、下三等,至于最终面圣之事,则由殿下您选定名额。五品之下的官员,则可以由朝廷选派吏部干员,按照既定的考评标准,评定优劣。优上劣下,能则用,不能则罢。” “若是吏部说了算,中枢阁那两位能同意吗?”一直以君子着称的陈郁笑呵呵的问道。“中枢老臣们哪会轻易的让我们说了算啊。” “殿下,此次‘京察’为国选才,选出能臣干吏才是第一位的,中枢阁不能借机打压政绩出色的官员吧。再说了,咱们吏部才是选人的,中枢的大人们可不是!”这位说起话来,颇为骄傲的官员乃是吏部选官处主管王胜王大人,他今年四十岁出头,有着大夏男子普遍具有的高个子,大嗓门,不过和眼前的这位皇子说话的时候,他却是十分注意语速和声调的。 “嗯。你们拟个折子,把咱们这个内容递上去。记得署上我的名字,务求一次通过。”这位二皇子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站了起来。 “另外,全国二十五个行省地域来的人,分批进京的先后顺序,以及‘京察’的各项费用,批复下来了吗?” “回殿下。费用已经拨付下来,但是进京的顺序还未订妥。臣觉得,殿下不妨等等……或许另有它策呢。毕竟,路程远近不一啊。”王胜的回答似乎意有所指,进京的顺序可是颇有讲究的。和咱们这位二皇子亲近的人,自然可以早些来,出个彩了。至于费用,这些地方土鳖们最不缺的还就是那点孝敬的心思了。 “嗯。要抓紧了。父皇把三弟派去筹银,把我派来 ‘京察’,把四弟留在宗府。最近半年,我那三弟可是风头正盛啊。呵呵。” “风头盛也是好风才行啊。他那是歪风邪气的风!”谄媚的话语,毫不掩饰的阿谀,赤裸裸的奉承。 “莫要胡说!三弟是我的挚爱亲人!虽不是一母所生,却也是本王的亲弟弟!再说了!同样是为朝廷办事。就算他有失误,我也是有责任的!” “唉……二皇子啊!您真的太让下臣感动了!下臣当年若是有一个您这样的兄长,今日定然强过百倍!” “好了,你等快去落实‘京察’之事吧。三日之内,务必要明旨下发出去。按照议定的入京顺序来吏部述职!” “是!”众人齐齐作揖行礼,转身鱼贯而出。 待到人都散去,陈郁重新慢慢坐下,眼睛注视着前方,似在思索的样子。 他从宗府出来回到府上,第一件事就是把在宗府内堂看到的黑板上记录的事情和崔师傅聊了,并默写出烙印在脑子里的那些关键词语。 一向聪明的崔师傅对这些“治国举措”赞赏不已。对于‘京察’尤为赞赏。 “这八字方针,定是针对现在的朝官任免而制定的策略。只是这最后的树敌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要朝官相互制衡吗?”二皇子陈郁还在苦苦思索着。 还有,便是黄金和困难。这又是做何解读呢?真是麻烦,想不到,猜不到的。 那位李兖李子慧是聪慧倒是聪慧,可是自己总是觉得他不够可靠,崔师傅总是让我先自己参悟,这么个参悟法......看着眼前宽大桌子上的盏茶,陈郁伸出手,便朝它甩去。就在手马上接触到茶盏的一瞬间,陈郁白皙的手及时停止,一道残影闪过,一阵风声吹过一般,茶杯似乎动了一下,再次恢复原样。 “妈的,真想打死......”双眼变得阴冷、暴躁的陈郁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连声音都有了残忍、嗜血、冷漠的味道。 屋子里再次静静的,陈郁的手还是那样子,人也一动不动,脑海里的暴虐在疯狂的席卷着他的精神世界。陈郁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似乎有另外一个自己在身体里,两个自己,重叠在一起,一个在盯着眼前的一切,一动不动,另外一个,看着这个一动不动的自己,想动却动不得,无能为力。 “应该放下手。”陈郁心里想着,慢慢的,身体似乎不再僵硬了,整个身体在向后靠着用力,很快,手边恢复知觉一般,一切都再次回到正常的样子,好像,刚才的一瞬间只是一场梦一样。 陈郁的额头上汗水如雨一般,本就白皙的皮肤,似乎变得更白了一般。汗水顺着额头慢慢的下滑,流到鼻子,流到双颊。 这样的感觉已经有好几次了。陈郁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则是莫名其妙的亢奋。心跳越来越快,如同之前的几次一样,很快的,他的身体某处有了反应,高高的昂起,仿佛每日清晨那般,生机勃勃。 他闭上眼睛,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呼......吸......呼......吸......,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他逐渐平静下来。 脑海里的一切,都全部消失,似乎还是只有那八个字的样子。 自己这是得了什么病了吗?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能再想了,他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锦帕,轻轻擦了擦汗,然后站起来,走了几步。一切如常之后,随手便将锦帕扔在楠木桌子上。 转身出门,头也不回。 奢华的宗府长老专车在越州城的主街上嚣张的慢慢行驶,马车前后各有两名身着便服的精干护卫。房车前面的车夫,沉稳的抓着缰绳,身边则是坐着人高马大的二百五将军李云瑞。 在陈时前往越州的路上,宗府专门的谍报人员,每日不断的送来全新的资料,江越之地的风土人情、集资组织的一些信息、顾氏家族的各种信息,林林总总,方方面面。陈时则是一边拼命的吸收着这些知识,一边给“月宫团队”的精英们每日开会,分析越州的民情,找到房地产的突破口。随着知识吸收越来越多,掌握越州的情况越来越丰富,陈时的心里也越来越踏实。 江越之地,通常指的是江州、越州两座城池及其周围下辖的一些属县之地,共有两州、四县、十八个镇。两州便是江州、越州;四县分别是绍湾、晏城、香洲、宝来四个大县,再下面则是一些小城镇。人口计有八十多万,其中,两州四县大约占了七成,其余的则是在乡镇之中。在大夏朝素有“鱼米之乡”、“黄金海港”之称。按照朝廷的统计,江越百姓每家的年收入都要在千两之上,一些富裕的,经常出海的渔民,收入更是会远超这个数字。江越之地百姓的收入绝大数来自于海外的贸易和渔民出海捕捞,所以,经常是男人海上漂泊,女人带娃养家。 难怪那些集资组织的人会挑选这样的地方了。女人在家带娃,手里有着大把的金钱,有钱有闲,那干点啥?那不就得花出去吗?“钱生钱”的花法,才是这些自以为是的家庭主妇们的最爱呀。 于是,粗壮的资本被寂寞的主妇们所驱使,入了组织者的无底洞。 从表面上看,陈时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只看第一步的人。大量的真金白银拿出来,那么,这些女财主们肯定要求回报啊。这些组织是以什么样的手法让这些拿出钱的“老板”乖乖听话的呢? “月宫计划”,这名字出自陈时。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陈时是要让天上月宫在人间重现。只有团队的核心成员,才知道,‘月宫’的谐音‘越攻’,越是越州,攻是攻占,攻打。三皇子,这是要以越州为战场,出手对敌啊。 陈时放松、惬意的坐在房车里,一边喝着小炭炉上煮着的本地山茶,一边嚼着干果细细品味,眼睛时不时的打量着这辆马车的内部。 略微有点素,上京城年前流行了一阵“土豪金”。嗯,得让人改改,照那个风格“提升”一下,树立一下自己“土豪”的形象。 以前自己都是低调再低调,现在则是要高调再高调。完全相反的人设,完全相反的作风,都说自己的舅舅是个二百五,那自己这个当外甥的呢.....唉......这是要走遗传路线啊。 这次来越州,自己恐怕是真要做一回“三傻子”了。 第3章 我来越州旅游的 在上京城,陈时每日里的早餐都是豆浆、鸡蛋、馒头等包含着浓郁北方特色的食物,而到了越州之后,则是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顿早餐,便是江越本地出身的三皇子“护卫将军”焦左焦侯爷亲自指定的海参粥、鲍鱼粥、鲜虾粥,与之搭配的是鸡汤小笼包、虾饺、鲜肉包等等,另外搭配的是三十六样小菜,分别盛放在不同的精美餐具中,任君挑选。 此时的桌上,坐着陈时、舅舅李云瑞、醴陵侯焦左、宗府、内务府和工部的代表,再有就是道士明心。几个人正好凑够了一桌。 “这么奢侈吗?驸马爷大人。”明心虽然是云鹤掌门的首席大弟子,可是,日常饮食朴素清淡、生活节俭,没想到,在越州的第一顿早餐竟然是这样的。 “这算什么?以后每天的早膳都不会重样的。鱼伯是管家,想吃什么就告诉他!”说着,便介绍鱼伯给大家认识。 “各位老爷,唤我大鱼、鱼管家就行。平日里侯爷不在家,我们吃的也普通。况且,我们越州产的最多的便是鱼虾这些海物。老朽不知道各位的口味,所以,就自己做了主安排的。这些粥的做法,还都是侯爷之前让人从上京传回来的呢。我们这里的炒菜馆子也是不错的,老板是上京人。诸位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就去准备。” “好!好!”大家都很满意,都觉得这位醴陵侯焦左是个敞亮人。 “老焦,你呀,太明白事儿了。得夸你呀!啧啧......”舅舅李云瑞这么多天来一直对于在海上漂的那十几天耿耿于怀。如今这顿丰盛的“陆地早餐”,算是让他再次恢复了活力。 众人之间也不讲什么客气虚礼,说说笑笑的吃完,待所有人各自散去,焦左把鱼伯和小宝叫进了书房,此时的书房里,陈时、李云瑞、宗府代表陈独甲几人正悠闲的坐着,品着茶,闲聊些杂七杂八的内容。 “鱼伯,这几年,咱们这里怎么样啊?我在上京听说越州日子还是不错的啊!”焦左和鱼伯之前的聊天,从来都是随意的很,但他却知道事情的轻重,所以,并没有提及此次回乡的目的,只说是探亲和祭拜祖先。 “前些年好的很,风调雨顺的,也没有发大水。这两三年就差一些,不过,好在咱们这里位置好,影响的也不太大。” “嗯。这位是今上的三皇子,以后就住咱们家,你们不必拘礼了,知道就好了,不要多嘴就是。”焦左一边说着,一边阻止了鱼伯父子给众人行礼,并且给大家相互做了介绍。 等都介绍完毕之后,焦左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随意的问道 “鱼伯,咱们越州是不是有个什么......什么组织来着,就是那个很赚钱的家伙,据说不少人都放钱给他用的了。” “哦。少爷,你说的是清河会那帮子人吧。”憨憨的小宝听到焦左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便主动的试探回答。 “清河会?这名字起的,很他妈的有点土豪恶霸的意思啊。这帮家伙是干什么的?小宝,你说!”小宝听到少爷亲自点了名,开心的不得了,便给大家讲了起来。 “清河会的人不是越州本地人,据说那个老大关系很硬 便来我们这边发财,说白了呢,他就是找我们本地人借钱,月利一成,高一点的有给到一成五的。这些钱呢,据说是被他拿去外地搞钱了,赚的钱再还给我们。”小宝说的还算是比较清晰的。 “不是说,有个什么入会费吗?” “哦。那个呀,就是你每年呢,要交一千两给清河会,连续交三年,三年内,不给你返任何钱。三年后,每个月,返二百两,连续返三年。” “照这么说,那应该是个很适合存钱的法子啊!”正喝着茶的陈时,听到此处,放下茶盏,轻声的说道。 “每月二百两,每年就是二千四白两,三年就是七千二百两。交三千两,三年翻一番带拐弯,这回来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陈时感慨的说道。难怪这些百姓这么疯狂的交钱进去,这是多好的承诺啊。 “真给吗?”宗府代表陈独甲有些怀疑的问道。他虽然才三十岁,却行商经验丰富,不仅做过商铺掌柜,还曾在三水钱庄做过大掌柜,对于金银一道,可谓是火眼金睛。 “给呀。那短期拆借的,月利一成,既付既给。三年长期的,由本地的首富顾家的顾林做担保,地契、铺子,各种贵重的物件,都押着了。那都是在官府盖了红印,做了担保手续的。” “月利一成,既付既给?”焦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牛逼的借钱法子。 “没错。交他们一百两,当时给您字据。第二天凭着字据,在指定的铺子,就可以拿到返银十两。待一个月满期,你再可以继续拿到一百两。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是说,交钱和领钱的,不是一个地方?!”陈时、陈独甲都发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 “对!交钱啊,是给清河会的人,在咱们越州城主街上有人家的清河银铺。领钱呢,有的时候是在三水银铺,有时候是在顾氏商铺里,拿着条子就能换银子了。” “三水银铺?!”这下子,陈独甲有些急了,三水银铺那是宗府的招牌,百姓看了自然会信任不已,这岂不是助纣为孽了?难道是三水的掌柜也参与其中了?陈独甲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嗯。就是皇家宗府的那个三水,也是上京来的。”鱼伯轻声的补充道。 “清河会是不是和官府的关系很好啊?”陈时笑呵呵的问道,这次他问的是小宝。看的出来,小宝似乎总在外面跑腿。 “对!皇子爷,都是这么说的。还有人说,清河会的老板每次来都会在官衙住几天,才会去城外的宅子呢。” “城外的宅子?你知道?” “不知道!城外的宅子据说是在两界山那里。那地方,得是有熟悉的路上去才方便。不熟悉的,爬起来太吃力。” “两界山,这名字有点意思啊!”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李云瑞突然说道。 “这地方我知道!越州城外,那风景好的是一塌糊涂啊。入了两界山,胜过做神仙啊。还有不少的山涧啊、庙宇啊,有时还能搞到野味儿,真是怀念啊。”醴陵侯爷听到两界山的名字,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那好啊。既然来了,岂能不去两界山做做神仙?小宝,去告诉明心道士,带上几个咱们的人,去做神仙喽!” “可不嘛。大侄子来了,咱们去就睡女神仙!”醴陵侯兴致勃勃的站起来,毫不掩饰其邪恶的思想倾向。 李云瑞听到他这么说,颇有些不爽的眼神递了过来。 “你凶个毛?!自己外甥,十六啦!还是个雏儿!你不嫌丢人我还怕被笑话呢!”说着,焦左立刻吩咐鱼伯父子。 “你带人好好准备后面跟上,我们先开拔了!” 于是,几位团队带头人兴致勃勃,奔赴“两界山”。 第4章 越州地产甲子地块 江越行省的最高行政机构—江都府衙内。 几名身着红色、绿色官袍的官员此时正紧张的坐在一起,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正在讲话,下面的人则是在连连点头。看来他便是这群人中官职最高的了。 “如今老夫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次‘京察’乃是由皇帝提出,二皇子带领吏部的人在实际操作,意义非同小可!宗府的人本来想插上一杠子,安排一些自己的人进去,可惜没成功,于是便和皇帝讨要了这个房地产的事务,内务府、工部、宗府三家合伙,这位三皇子,便乐呵呵的来咱们这里了。” “大人,那咱们怎么办呐?这二皇子咱们也不熟悉,三皇子咱们也够不着。您老人家要带着我们一起走才是啊。”坐在下首的一个个子矮、身体粗又胖的官员巴结着说道。 “‘京察’是选五品及以上的官员进京,咱们这些人里,也就老夫能辛苦跑一趟京城了。罗大人,本省除我之外,也就你们几位能在此撑撑门面了。清河会这两天在咱们这里,搞的也不错,若是见到二皇子,我肯定会给几位表功的。至于这位三皇子嘛,辛苦诸位在这里维护着,伺候着,等老夫回来,咱们再把他捧的开心点儿,无非是另外一个清河会而已。钱嘛,流水一般,今日花出去,明日赚回来。对不对?”这位老爷子轻轻捋了捋发白的胡须,喝了口温茶,继续说道。 “这个房地产究竟是怎么回事,罗大人,你要马上弄清楚啊。若是真的正经生意,那务必要留住,伺候好,不能飞了啊。若不是,也要淡定一些,别牵扯太深。” “大人所言极是。昨日我已经代大人送了拜帖过去了,可是那边的事都是那个醴陵侯爷在应对。那家伙,面都不露,直接就把我打发了。丝毫不提三皇子在他那的事儿啊!”胖胖的罗大人满脸的委屈,昨日里这位主官大人,就让自己送去拜帖到那醴陵侯府,不想却是碰了钉子。 “蠢货!你不能说你知道三皇子来啊。你这不是告诉人家,咱们知道的多吗?你就是听说醴陵侯爷回乡来了,所以前去拜会,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你这笨的,我都着急啊......”白胡子老爷爷很显然对这位罗胖子特别的关照。 “大人,我来之前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些人去两界山游玩去了。”其余几人里,一位身着绿色官袍的魁梧汉子站起来作揖禀报。 “哦?那地方......去也正常。春暖花开的,上京子弟就喜欢那么个调调儿。让你的人继续跟着,老夫要找个机会,和那几位见一见才行啊。不然,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大人,他们的船还停在码头呢。要不要......打探打探?” “不用,一动不如一静。等!让崔家的人消停点。别拿个清河会当挡箭牌了,装裱子的样,招人烦!陈大曲,你亲自去!” “是!”刚才的魁梧汉子激动的回答。 “若是没别的事,就各忙各的去吧。老夫这几日要攒着精神,还要上京面圣呢。”说着,老爷子便开始端茶送客了,显然,他和这些下属,很是熟络,而非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了。 “是。我等告退!”众人都是齐齐站起,作揖行礼,然后慢慢的退出花厅,转身离去。 很快,便有管家师爷样的八字胡先生从后面来到了花厅。他驾轻就熟的逐个端起离去大人们的茶盏,每个茶盏下面都叠着一张兑票,兑票显然是事先叠好的,四四方方,小小的,茶盏正好压住,旁人还看不出来。 “一千......一千......五百......”这位八字胡先生一边拿起兑票展开来看,一边读出兑票的面额。之所以用兑票,便是因为这江越地方不大,兑票可以拿出外地兑换金银。而银票,直接送出,便显得庸俗了,再者且不够安全,一旦银票泄露了钱庄,便能查出账户等详细信息、 “呵呵,不错!都放到一起吧。这次去上京,可不能花销小了。”说着,老爷子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去,似乎对这些票子半点兴趣都没有。 越州城外的两界山脚下。 除了陈时几位大佬之外,就是明心、明月、明慧等几位道士道姑们。 “通常啊,这样的山啊,水啊,最适合咱们这些方外人士了。所以,把你们叫来,咱们一起逛一逛。将来,咱们在这山上修个云鹤观越州分观。”一身奢华的陈时此时正笑呵呵的像几位师侄讲着。 “这个主意好!大侄子,一会儿咱们就上山去找,找到地方,咱们就定下来。就这么定了!” “这山看着的确美景非凡啊。就是这路有些难走。” “上山的路都不宽,那边还有一条路是常走的,咱们的这条路是本地人知道的,却不常走。” “为何?” “这条路缓,颠簸小一些,可是比那条远了许多。寻常人百姓,走那条路就足够了。咱们的车大些,也不急,便走这条路,慢慢游玩上去。”换了一身整齐衣服的大宝此时是这支“上京旅游天团”的向导。 “好,就走这条。走上去!”自从在宗府训练结束之后,陈时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一看到这座美丽的山峰,看到山顶接着蓝天白云的漂亮景色,不由得开心兴奋,第一个带头爬山,沿着山下的大路开始走了起来。 好在天气不热,山路平坦一些,少有山石。山路两边都是些树木花草,空气中也漂浮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经常能看到树根从泥土冲伸出去,再钻下去,也会有一些小动物突然间窜了出来,然后一蹦一跳的,没了踪影。 众人难得如此放松,成群结伴的,相互说着话,聊着天。时不时的,女道姑们还会这些花草,编个花环,戴在头上。 “以后,我没什么事,便要来此住上几天,你们说如何?”陈时笑呵呵的问到众人。 “你们说,咱们在这里建个别墅,如何?”二百五舅舅冷不丁的问道。 “这个主意不错啊!”大家齐声赞同。 “舅舅啊,你是真的人才啊!”陈时哈哈笑道。边上的众人也都各种彩虹屁飘来,弄的李云瑞有些不好意思。 “独甲大哥,回去后,便安排咱们的人,立刻过来看一看,地质以及其他各方面如何。这里就是咱们的甲字地标了。” “是,长老!”陈独甲痛快的回答。 “别长老长老的。你那么客气干什么?对了,你的编号是多少?”陈时和这位陈独甲大哥相处的很是愉快,彼此颇有兄弟好感。 “我的编号,十号。”陈独甲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了出来。 “操!你是十号,我是十一号!不对啊,不是说,十号都是父皇的兄弟们吗?” “也不全是。你我是同辈。老祖宗,是我曾祖,亲曾祖。所以,我是要排在前的。”陈独甲笑呵呵的给陈时解释着,丝毫不因为自己是第十而有退缩或是烦恼的感觉。 “越来越佩服他老人家了!咱们陈家人,怎么都这么狠啊?!”本来心情十分愉快的陈时似乎多了些烦恼了。 “有什么呀?也就你在意。我是不在意。第十、第十一不都是冲上去吗?”陈独甲坦然的回答,对陈时的那种烦恼,他也是有过的,不过,也走出来了。 两个兄弟亲切的聊着,跟在后面的焦左、李云瑞则是给不知道内情的人讲述着陈氏家族里面编号的意义,听得这些人心里都酸酸的。 原来自己的小师叔祖,是这么牛逼的人啊。连送死,都比别人靠前! 第5章 摘星辰的老道士 送死靠前的小师叔带着自己的“上京旅游天团”一边沿着山路走,一边琢磨着如何对那位在城外躲藏的“崔家人”进行定位。 “小师叔,你不是说要在云鹤山选址建仓库吗?这两界山是不是也可以啊?”明心似乎是早已经想到了这些,只是看到这位小师叔在思考,便适当的提醒着。 “嗯。师侄。我也在想这个事呢。江都府衙的人递过名帖,我让侯爷拒绝了。先装个逼再说。呵呵。” “哦。马上‘京察’了。他是不是想找你活动一下啊? “他和清河会的关系似乎不错,那他也许就是陈郁的人。若是如此,见我,不过是应付而已,见面反而暴露。我是想等他上京,然后来个偷袭。” “那你就应该先报号,让大家知道你来了。这样的话,他一走,那些蠢蠢欲动的小人不就有机会了吗?”聪明的明心一直在帮小师叔琢磨着计策,不愧是师兄观主的大徒弟。 “嗯。这个已经在做了。刚才已经委托给咱们那位侯爷了。哈哈。回去就知道了。”师叔师侄两人,明明是师侄年纪更大,却是什么都听这位小师叔的。 “明月,快点啊!小师叔说要上山给咱们做好吃的呢。”明心听说小师叔已经心里有了盘算,心里顿时有了底。大声的召唤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说着,便跑去他们那边,帮着拿东西了。道士们上山来的时候,都随身给小师叔带着东西,什么水壶啊,雨伞啊、小椅子啊,简直是这位小师叔比小师叔的贴身丫鬟还贴心,偏偏个个还乐此不疲。 “我派人去宗府了,很快会有结果。”大哥陈独甲来到了陈时身边。他们几个虽然是游玩着爬山,可是,事情却是一定不耽误的在进行呢。 “按照你的意思,我让人把五百精兵调到这里来。不等咱们下山,这山就是咱们的了。哈哈。”大姑父醴陵侯爷好久没干过这种“强买强卖”的事了,一想到自己能重新做个大纨绔,这位大纨绔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瞧你那点出息。护卫们去找大宝说的那个宅子了。这两界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到也不会太快。” “嗯。按照这个思路,找到那家伙的宅子,看能不能拿到点什么证据。那个顾林,等咱们回城,就收拾他,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啊。” “我是纨绔,我是侯爷,我收拾他,要什么理由啊。大侄子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们夺他的银子、住他的屋子、睡他的女子,打他的儿子嘛,!这就是理由!”这位醴陵侯爷丝毫没有顾忌的把陈时之前和他闲聊的话直接照搬出来。 看到众人对自己那份好奇的眼神,惊讶的表情,陈时变得十分不淡定了。 “那都是我随口编的。那戏文里面的恶霸不都是这样的吗?”尴尬的陈时立刻解释,千万不能让人误会自己是个渣子啊。 “怕什么?!皇帝的儿子有几个不是纨绔恶霸的啊。你这是天生的。知道吗?”已经下了套的侯爷坚决继续挖坑。而这次,那位二百五舅舅却不再发言了。 “按我的观点,这个两界山,还真有点适合作驻军练兵。” 几个男人之间相互扯淡打屁,很快就到了接近半山腰的位置。 “少爷,半山腰往上有许多的岔路,再往山顶去,有一座道观和一个破败的烽火台。道观里就一个老道士,没别人了。” 前面探路的护卫回来报告。这山上没有什么地方可供休息的,还继续爬么。 “爬山去,看看视野。咱们将来的基地啊。走!”几位老大意见统一,继续咔咔咔的爬山。好在山路阴凉,都是树木,不然几人都得热冒汗。 几人终于快要爬到山顶了,也见到了护卫之前禀报手的道观。 “摘星辰?!道观的名字吗?不得是七星观?或者是七星庙吗?”陈时好奇的问“道士手册”明心。原来,道观的门口匾额上面,写的是“摘星辰”三个字,门的左边楹联上,刻着“掬月入怀”四个字,门的右边楹联上,则是“摘星在手”四个字。这个道观和陈时所认知的道观很有点不一样。 “师叔,七星通常是我道教所用不假。不过,这样的道观名字我也是第一次见。”明心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几个人陆陆续续迈步进入,道观的院子便看了个清清楚楚,因为偌大的院子里,除了一棵古树,一条板凳,就什么都没有了,板凳看着有些不整齐,做工粗糙,估计也是道观里的人随便做的。 “打扰了。路过此地,借宝地休息一下。”陈时朝站在院子里似乎等着自己几人的老道士客气的说道。说着,示意身边的侯爷‘意思’一下,自己现在是装逼犯啊,习惯自己不带钱了。 “些许心意啊。”聪明的侯爷明白事,亲自把一锭银子交到老道士手中。 “多谢几位啊。”陈时这时细看,这位老道士看着似乎快要赶上自家老祖宗的年纪了,眉毛胡子一大把,身上的灰色道袍看着也有些脏,显然刚才是干活了。 “就您自己?每个徒弟在这伺候?”陈时关心的问道。 “没有啊。徒子徒孙倒是不少,可都没在身边。呵呵。”老爷子说到此处,似乎是有些感慨,不由得叹起了气。 “这帮小王八蛋,真是......你也是,这么大岁数了,下山得了。当道士也不能弄成这个样子啊。”说真,陈时伸手入怀,拿出个钱袋子来,直接递给了老头。,这下他也不装了。 “这些金子,当我买你这院子了。下山去,找个地方养老吧。”一看到这位老人,在想想自己的老祖宗,陈时就觉得,这两个人的生活相差太大了。老祖宗那是身边子孙成群,这老头确是孤身一人呢。 陈时的大方,让大家有些惊讶,不过却也都理解。二百五舅舅此时就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这位小朋友,你的确大方,老夫感谢。这个院子是老朽的师傅传下来的,早些年我也曾四处云游,后来想着这里,便又回来了。这不,住了也快二十年了。” “北斗七星,的确是我道门的尊崇。你刚才说七星宫,那是供奉的昊天神,昊天大帝。七星庙呢,据我所知,倒是有个王爷的家庙,是此称谓。呵呵。”老者笑呵呵的为陈时解释着,并且伸手推辞了陈时的钱袋子。 “拿着吧,一点心意。我们是云鹤山的道士。算起来,咱们是同行。”说真,陈时也不拘束,直接把银子塞到了老人的手上,老人家这次却没有拒绝。 “云鹤山,老朽知道,去过的,那是上京地域,当年云鹤山很是风光啊!”老人家似乎是想起了当年在山上住的情景,一番向往和回忆的神色,带着幸福的表情。 “是吗?那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呢。”做为云鹤山首徒的大弟子明心有些怀疑的问道。 “是吗?那也许是你见过忘记了?看你也就三十岁不到。老夫当年在那里时,那位观主和我的年纪差不多,伺候我的弟子,是他的小徒弟,叫清风啊。你认识吗?” “清风是我的师兄!我是师门最小的。”陈时继续一脸笑容的说着,老者一边听着,一边引领着大家往里走。显然,叙旧叙的还不错,这是人家允许入内了。 “哦。那是老夫孤陋寡闻了。摘星辰这个名字,是我师傅起的,取的是‘手可摘星辰’之意。当年师傅说他老了,便从师门出来,回到这里养老,静待涅盘。如今,我也是一样如此啊。”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首诗,我在师门也读过。求道求道,便如这伸手摘星,掬水揽月。要想实现,非常的难啊。” “再难也要去做。不然,这天下的道士,不就没有传承了吗?” “可不是?!我师兄也是这么说的。”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遇到哪位神仙的塑像了,或是看到墙上绘制的哪个彩色故事了,道士就停下来,给陈时讲一讲。 “云鹤门现在怎么样了?你刚才说你那位清风师兄做了观主,那其他几位师兄如何了?” “其他的啊,都还好。只是,都在山中修道,我们很少见面的。我平日少在山中,我这师侄明心乃是我师兄的首席大弟子,比我还熟悉山中的情况呢。”陈时指着跟在身后的乖巧师侄介绍到。 “哦。” 两人聊着走着,很快,便有护卫来回报,说是在山腰的一处位置找到了一座院子,看那样子,应该就是陈时要找的地方。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进去探查。 “现在就去查一查,看看是什么情况。一会下山,务必要拿到地权。一个也不能走脱!”陈时毫不犹豫,果断下令。毕竟,机会难得,顾林那边,他还没有把握。 “诸位说的可是那座山腰的院子啊?”老人笑呵呵的打断问道。见陈时疑惑的望着自己,老人接着说道。 “那个院子里面只有一个管家带着几个护卫,院子里藏的,也都是些金银财宝。”见众人都望着自己,面带着狐疑的神色。老人继续说道 “这座两界山好像是某个门派的产业,地权也是在那些人手上。老夫便是在这里帮人家照看这里的。前几年有人在这山上修了那个院子,老夫见平时无人居住,也就没计较。后来有人定期来给老夫送些钱财,我便好奇前去查探,才发现那些人在院子里,修了个地窖,还藏了好些个金银玉器。” “起初我以为是某个财主在此藏匿家产,我也就不再留意。后来,慢慢的,我才发现,几乎是每个月都会有人送钱过去。如此来来往往,老鼠搬家一般,攒了有两三年了。” 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众人跟着自己,一边往后院走去。进了后院,众人才看到,院子中放着不少石凳、石桌。众人便陆陆续续的找地方坐下。 “老道虽然不问世事,但如果这些人是坏人,小朋友你们自然可以把他们抓起来处置。但是,这些人似乎和官府也有些关系,所以......我之所以多嘴,也是希望诸位量力而行。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众人听到此处,心里都微微放下一口气,生怕这位道士牵涉其中,二百五舅舅却是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时不时拿眼睛扫一扫这个院子。 “谢谢。您没牵涉其中就好!这个两界山我原本以为是无主之地,所以才想买下来呢。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啊。”陈时有些尴尬了。本以为老道士只是山上的一个道士而已,却没想到人家还是个看家护院的身份。 “没什么的。不知者不罪。” “那个院子有人看后,您能探查出来,看来,也会几手?”陈时笑了笑,一改刚才的那份害羞,认真的询问起来。 “会,自然是会的,还算是不错的吧。” “请问道兄高龄是......?” “不高。老夫如今虚年六十多岁而已。”老道士见到这年轻人似乎有了探查自己的意思,便明白了,这是对方听说自己会武功,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怀疑。 “我在这山上住了二十多年了,山下的很多人也都知道我的情况。小朋友尽管放心,贫道绝对是对得起三清老祖的,老道我一心向道,绝非那种奸恶之徒。”见陈时怀疑,老道士便以这样的方式让陈时相信自己。毕竟,道家人对三清老祖,那是无上尊崇的。 “对不住了,我们这来到,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陈时十分的歉意,自己似乎有些疑神疑鬼了。 “我和你的师门交情莫逆,也算的上是你的师门长辈了,自是不会介意的。只是,可否容老夫问一问,这些人是.......或许可以略尽绵力呢。” “这......”陈时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便只是说,这些人欺诈百姓,勾结贪官,骗取老百姓的血汗钱。 “这样,你们今夜在此住下,待到夜半时候,我带你们去找他们藏钱之处。”老道士听到陈时大略说完之后,便拍着胸脯,向大家许诺,他要证明,他是一个可靠的道士。 第6章 陈时带兵 想要证明自己的老道士,在陈时这里已经获得了信任。起码,陈时觉得这位老前辈也许有些小秘密,但绝不会和这些所谓的“组织者”是一丘之貉。 “住下的确是个好主意。”陈时想到了一个新的、更可靠的办法。 “焦将军,用咱们的兵,今夜就围上。拿人,找证据。”此时的陈时不再犹豫,他想起了老祖宗告诉他的那句话,领兵在外,需杀伐果断,不可优柔寡断。 “遵命!”焦左明白,既然陈时已经称呼自己为焦将军了,那说明,此时便是公事公办,切切不可糊涂了。 “李将军,你曾带兵作战,让手下的护卫们,也提高警惕。第一次出兵,断然不能有失!” “遵命!”李云瑞终于见到了自己这个外甥果断、冷静的一面,心里不禁也高兴了起来,一定要做好才行! 接下来,众人便在“摘星辰”这里开始享受夜晚前的这段宁静。 明心、明月等道士们打开背上来行囊,从里面拿出各式各样的酒菜来。老道士从自己的仓库里找出了一些腊肉,陈时见猎心喜,在这里给大家做了个简单的腊肉炒青菜。 好在大宝在后面赶着一匹马,驮了不少之前在侯府准备的各种食物,大家于是吃的津津有味,反而并不觉得枯燥无味,真正的实现了陈时给大家许诺的“愉快野餐”。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所有的人马都已经就位了。焦左派去调兵的人,带着从船上领来的五百精兵从城外悄悄摸到了山脚,他们中一部分人跟随李强派在山脚等待的护卫,沿着山路,齐齐埋伏在山腰等候命令,另外一部分,则是按照来人的吩咐,在山脚下散开,循着山根,把整座两界山都围了起来。 陈时只带了焦左和李云瑞两位出发,其他人统统留下。又找了个借口,把想要保护自己的云鹤观师侄们留在了山上,这些人都是师兄的弟子,切切不可受任何的损失。反而是在山里面遇到的老道士,他却要求跟在自己的身边。 “委屈您老人家了,万一到时候,遇到哪里不熟悉,就辛苦您给指一下路就行。”这是陈时的说辞。老爷子知道,这个小家伙,这是奔着看住自己呢,于是也不推辞,直接便跟在陈时身边。 两界山山腰处,士兵们一个个安静的靠在树根的位置,一言不发。自从离京的时候起。这些人就知道,这次出去的差事不会太累,就是护卫着那位三皇子,出去挣钱呗。人家挣钱,自己跟着,会有啥危险?这几天虽然被留在船上,大家心里也并不觉得委屈什么,五百来号人,除了吃,就是睡,在海上颠簸了十来天,难受的那股劲早已经过去了,如今见到这山、这土地,凉风吹来,青草清香,人人都觉得,这出来还真是美的很啊! “集合!”带队的小队长轻声的招呼了一下,士兵们个个起立,一声不吭的跟着前面的人,轻轻走动,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很大的缓坡之地。 此时,陈时就站在缓坡的最高处,一块石头上,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是,一些视力好的还是看清了他的脸,离得远的看到他那身风骚的打扮,也就知道了,他肯定是这次出行的“老大”。 见人已到齐,陈时也不客气,便开始了自己的战前动员演说。 “兄弟们,陈某带着大家出来,是为了求财来的。不过,这山里有个地方,需要大家出点力气,把它拿下来。我不会带兵,外号呢,三傻子,哈哈。不过呢,我实在。这样,咱拿下那个地方,每个人五两银子,抓住活口,找到重要的证据,再加五两!”这话一出,在下面安静站着的士兵们一下子惊呆了,兴奋了!操,不会带兵,傻子,那有毛的关系?!十两银子近在眼前啊! 焦左也一下子懵逼了,这位大侄子是什么节奏?就这么拿钱砸吗?!这是跟谁学的啊?! 李云瑞也懵了一下子,这位外甥是谁的徒弟?那个老陈头传授的招?!银子就这么哗哗的往外扔吗?!但李云瑞心里很快就踏实了!这招肯定好用啊! 老道士也是懵了。这个小子,就是这么带兵的吗?!这是败家子吗?! 见下面的士兵们兴奋了,陈时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便再给加了把火! “如果,这次整完,你们都好好的,一个没死,每人再加钱!五两!”陈时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子说着,同时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比划了一个五两的动作。 “都督威武!”带队的队长终于忍不住了,这是哪里派来的救星啊。这还没出兵呢,什么都没干呢,已经开始把分钱的事儿都说好了。不死人,还他妈是给钱的理由啊?行!这位皇子够大方,疼兄弟们! “都督威武!” “都督威武!” 下面的士兵们也跟着喊了起来,不过,他们都是知道轻重的,所以,声音都还是比较低的,只是轻轻的喊着,让陈时这位“老大”能听到他们的感激和心意。 “队长,带人!干!”陈时伸出右手一比划,队长和士兵们立刻明白,毫不犹豫的开始行动。找到目标房子的护卫们在前面带路,后面便是跟着的这些士兵。经验丰富的队长知道了目标情况之后,按照自己的经验,到了房子不远处,立刻吩咐队伍散成小队,分开前进,此时,大家以合围之势把目标房子围了起来。 陈时此时也终于看清了目标,那座里面藏着赃物金银的小房子。 “老前辈,就这个吧?”紧张的陈时问着跟在自己身边的线人老前辈—无名老道士。 “就是这里。没有错。”老道士一脸严肃,十分肯定的说道。队长此时来到陈时的身边,示意陈时可以发号施令了! “你下命令吧!干!” 见陈时授权了自己,队长开心不已,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发出了几声老鸹叫。老鸹就是乌鸦,在山里面,这东西也是比较常见的,叫起来通常都比较渗人。 进攻,这就是信号! 第7章 陈时审讯 随着这边老鸹叫声响起,远处陆陆续续有了几声同样的回应。 接下来,站在高处的陈时,就看四周的士兵们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悄无声息,飞速的靠近院墙,然后便是三个一伙,两个一帮的,唰唰唰,爬上高墙,跳进了院子。 很快有人开了门,陈时便从高处下来,朝着敞开的大门走去。李云瑞、焦左、老道士、护卫头子李强都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当陈时走到院子大门口时,就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士兵,牵着狗,正在这里静静的等着,很显然,他此时不能进去。 “带着狗,怕狗受伤,此时不能进去。”李强此时适时的给陈时讲解。 “嗯。狗按你的待遇给钱!”陈时朝着带狗的士兵嚣张的说道。一个二愣子的形象活生生的就出来了。 真他妈是三傻子啊!真他娘的会收买人心啊!陈时身后的众人心里齐齐的赞叹道。 谁会带兵?!谁会打仗?!焦左和李云瑞,一个是老爹带兵打出了侯爷爵位,一个是自己带兵,还打过侯爷!两个人都无数次的觉得自己带兵肯定比这个傻子强!但是今天,两个人还真的就觉得,自己似乎才是傻子! “报大都督!里面抓住了五个,四个在房子里,一个在地窖里,地窖里面有不少东西,留了兄弟们在看着!”出来报信的人是队长,这家伙见陈时出手大方,于是便想着在陈时面前露露脸。 “好!大家干的好!走,去看看!”陈时听到此处,高兴不已。便率先走进了院子,后面的人也都紧紧跟上。此时,带狗的年轻人也跟在后面不远处,进了院子。 “人都在此!”见院子的一处跪着几个人,陈时便兴致勃勃的走到了跟前。押着俘虏的士兵们见老大过来,立刻把几人压得更紧了一些。 “焦将军,要口供!”陈时对身边的焦左下了指示。 “遵命!”焦左此时神情严肃,立刻站了出来,一挥手,士兵们便押着俘虏跟在他身后,找地方逼供去了。 “去地窖!”队长听到陈时亲自对自己下令,高兴的不得了,立刻前面带路。 “我怎么看你像过年一样啊?”陈时笑呵呵的问着自己前面的这位‘马前卒’。 “跟着三皇子您出来,都是好事儿!自然就高兴啊!”这位队长一看就是个老兵油子,说话自然也就没个拘束。李云瑞有些担心,陈时未必能拿出这些人。 “少整那些花活吧。丑话说前头,我定的规矩别越线,肯定亏待不了大家伙!否则的话......随时可就换人了啊!”陈时看这个队长,就知道他在这支队伍里,应该是有些威信的,起码队伍的士兵们应该认可他。 “一定做到!违令者,任您处置!”队长听到陈时那么认真的嘱咐自己,就知道,自己伺候的这位皇子,绝不是所谓的‘傻子’,也绝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泥菩萨’。 李云瑞看到此处,心里不仅暗暗赞叹,这孩子,或许真的是天生的武将胚子!不对,这是,心里有了帝王手段啊! 地窖里,墙上的海碗牛油灯已经全部点燃,每隔几步,便是一盏,整下地窖被照的亮如白昼。 陈时和几人在地窖里面慢慢的走着,他的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地窖的空间不小,一个个贴着封条的大箱子罗在一起,有的三个,有的两个。陈时一边慢慢的走,一边在心里悄悄的数。 “这些箱子里面,应该就是赃银了吧。”陈时和身后的舅舅说道。此时,老道士看着这些银子也有些感慨,这得是多少钱啊。 “舅舅,还得让大家找!肯定会有账册,有其他的东西!” “对!那我让几个人下来清点一下!” “好!” 两个人三言两语便定下了步骤。陈时也不再查看,几个人便转身出了地窖,再次来到院子里,李云瑞便去安排他的事去了,留下李强在地窖这里看着。 看到不远处牵着狗的那位年轻士兵,陈时朝他伸了伸手,年轻人牵着狗跑了过来。 “让人给我和老前辈找把椅子来。你带着它,就在这儿,陪着我们。”陈时丝毫不因为对方比自己年纪大一些,就怯于发号使唤,上位者的尊严已经在他的血脉里开始奔流汹涌。 “是!”年轻人按照指令去做了。陈时和老道士此刻便开始闲聊着。 “你这样带兵,着实让我老头子有些惊讶啊。”老道士对陈时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知该如何评价。 “无需评价。我记得书里面说,当差赚钱,养家糊口!互相成全而已。”陈时笑呵呵的对眼前的老前辈解释着。 “说起来,您老也别见怪,我这也是迫不得已。”陈时和这位老前辈解释着自己把他带着自己身边,防备的意思显而易见。 “嗯。看到这些,我已经明白了。那下面的,就是你说的他们骗来的钱吗?” “应该是,但我也不确定还有没有别的东西!钱多了,什么都能干啊!真要是造反,也不是不可能!”陈时的心里始终有些担心,他既希望事情大一些,这样自己就可以立下大功劳,也希望事情别朝着自己担忧的方向发展,如果事情闹大了,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焦左在带人审讯拿口供,李强在看着地窖里面的人清点东西,李云瑞在带人地毯式搜查着整个院子。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唯有陈时和这位老前辈,悠哉悠哉的闲聊着。此时两人已经有了座椅,懂事的“狗头士兵”还给两人找来了一张茶桌,把整个院子里最闲的两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大人,这是供词!”最先回来的是焦大将军,他把那几个人审了个遍,拿到了供词。 陈时接过供词,递给他一杯茶,自己便开始细细读了起来。焦左则慢慢的介绍着。 “这五个人只说自己是清河会的,却不承认自己有别的身份。他们说这些钱是他们老板让自己看管的,是越州百姓借给清河会的钱。我听了口音,不是本地人,反而是湘赣一带的口音。” “崔家是那边的吧?”陈时的心里对这些人有些不爽了,冷冷的问道。 “对!但这些家伙不承认,就定不了方向!”焦左有些懊恼,自己审问了不短的时间,却没拿到有用的供词,这让他有些尴尬。 “没事!我来。把他们带过来吧。”说着,陈时把供词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慢慢喝了起来。焦左则是立刻去提俘虏了。 五名俘虏,一字排开,双手后绑着,跪在陈时的前面。俘虏们的身后,则是站着押送的士兵们。 陈时就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看着几人,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来来回回的看着,一言不发。 “老前辈,您在这,见血不方便,不合适的。”陈时想了想,对老爷子说道。 “没关系,你尽管动手。我也想看看,放心,我绝不多嘴!”老爷子丝毫不在意,他对陈时越来越好奇。 陈时听到此处,不再说话。他轻轻的站了起来,走到跪在左手第二的人面前。 “请问,你是他们的头儿吗?”陈时蹲下来,像陌生人问路一般,轻声而客气的问道。 “公子,我们就是赚点辛苦钱啊!我们负责看院子啊!”那人开始声泪俱下的带着哭腔,仿佛是被吓坏了一样。 “请问,你是他们的头儿吗?”陈时也不着急,换了个人,再次像刚才那样,轻声而客气的问道。 “你若不是,你告诉我谁是,我就......让你死的痛快点,你看如何?”陈时轻轻扶起这个人的下巴,两个人的眼睛,四目相对,对方看到了陈时的眼神,冰冷、冷漠、无情,似乎在刚刚的一瞬间,这个年轻人的所有意思都传进了自己的心里。 “我对坏人没有爱心,也没有耐心。一......”陈时的冰冷在此刻体现出来,毫不掩饰。跪着的人也明白了,数到三,便是极限。 “三......”没有数二,陈时直接就说了三,然后他让士兵把刚才的人从这几个人中拉了出来,拉到几人的对面。 “先砍下他的耳朵!一只一只,慢慢的......不要一下子,太快 了啊!”陈时用右手比划着,让士兵清楚的了解自己的意思。 “是!大都督!”冷酷而听话的士兵拔出长长的腰刀,正要准备对哭泣不已的俘虏动手,陈时却打断了他。 “等一下!你用那么大的刀干什么?有没有小刀?吃肉的小刀?!”陈时恶魔而变态的形象一下子便显露无疑。此时,无论跪在地上的俘虏还是站在旁边的士兵,心里一下子便有了恶心想吐的感觉。 “大人,求求你啊,我说,我说啊!”跪着的俘虏已经受不了了,他的心理在崩溃。 “你要说?能保证不撒谎吗?”陈时礼貌的问道,他现在脑子想到的是自己的二哥,那位陈郁二皇子,他的优雅,是不是就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呢? “我保证不撒谎!我发誓!我发誓啊!呜呜呜......” “那你说,那我割谁的耳朵呢?他们几个,谁最怕死呢?”陈时继续发挥着他的变态,仿佛自己已经化身为二哥陈郁。 “他!他是心腹!他知道的最多啊!”痛哭流涕的家伙似乎看到了希望,便摇着头,把脑袋指向了俘虏中最右边跪着的人。 “你出卖老子!操的!娘希匹!老子不会说的!”那人见自己被供出来,便狠狠的骂着,似乎丝毫不害怕被陈时等人逼问。 陈时一个示意,焦左立刻带人把刚才这个怕死的家伙带到别处去审讯了。看来,那怕死的已经家伙决定了,要出卖自己的主子。 “别急啊!”陈时对嘴硬骂人的心腹,保持着客气和理智,却反而对其他不说话的人,开始挑选起来。每当他站在某个人面前时,那个人就会瑟瑟发抖。 “我说!我全说!饶了我吧。老爷!”当陈时反复站在其中一个人的面前三次时,那家伙终于扛不住了,终于突破了自己的底线,决定招供! “割下左耳,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也许会饶你一命!”陈时见他求饶,想了想,便下令,此时士兵们立刻把他也拉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老道士,此时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这个小家伙,这是在玩心理战吗?兵不血刃,已经拿下了两子。 “刚才问你,你不回带!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是他们的头儿吗?”这次的陈时问话,口气已经没有了客气,展示出来的都是赤裸裸的冷漠和敌意。 “一......” “我排二。他是头儿,他叫崔九,他是从那边过来的。我不是!我......我是雇来的!大爷!我把我知道都告诉你们!留我一命啊!大爷!” “排第二的人,是雇来的,这听着有点......”陈时蹲在这人的面前,似乎在矛盾,似乎在怀疑,脸上的表情时而放松,时而纠结。 “老前辈,你信吗?”陈时扭过头乐呵呵的问道,他似乎才想来,身后还坐着个老爷子。 “我不信!” “剁了他的手!”陈时蹭的站起来,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脸上满是愤怒和冷酷。 “啊!”俘虏的惨叫声传来。原来,还没等陈时坐稳,俘虏身后的士兵已经出刀,速度快的匪夷所思,显然,这家伙早就期待动手了。 “加五两!”陈时笑呵呵的伸出右手大拇指,给了一个“你很好”的赞扬。 那士兵从俘虏的身后拉扯了几下,那只断手才从绳子里被拽了出来,被扔到其余两人的面前。而痛苦嚎叫的家伙,则是满地打滚,他的胳膊上,身上都是鲜血,汩汩流出的鲜血,顺着胳膊上的断口,喷溅的到处都是。 “这五两给冤了。你这活干的,埋汰了啊!”陈时看着这人满地打滚,却仿佛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一样。 “别!我改!”说着,这士兵竟然伸出一只脚,直接朝着受刑者的断臂处,狠狠一下子踩了下去。 “嗷......”受刑者痛苦的发出叫声,很快便不动了。 “晕了......”那士兵有些不好意思的表示。显然,他的做法是达到效果了,胳膊不动了,血也不到处喷了,这下子,的确不埋汰了。 “不错!这才对嘛!刚才刀出的也利落!” “谢三皇子夸奖!”老油子士兵立刻得寸进尺,抱拳施礼。 第8章 我想和你做朋友 “你是三皇子?!”那个被称做崔九的人此刻听到陈时的身份,立刻惊呆了。 “没错!本来只想整死顾林!你偏偏不配合!我求个财而已,你家主子肯定愿意和我合作!到时候,你也就是白死了!”陈时自言自语的说道。 “也对,只有搞死你们,你家主子才知道,我的能力非凡!这样,他才会主动见我。好,就这么干,搞死你们!”陈时仿佛突然间想明白了一样,对那位崔九慢慢的说道。 “准备一下!把他们几个点天灯吧。你们湘赣那边,是不是有这么个说法?!”陈时依旧是笑呵呵的问道,他现在,完完全全的是喜怒无常的样子。 “点天灯就是先扒光你们的衣服,再把你用布裹起来,放进油缸里泡,泡好了,再把你头朝下,脚朝上的拴在一根木杆上,从脚上点着了,这不就是一根蜡烛吗?”陈时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丝毫不担心对方听不懂一样。 “祖宗!你是我祖宗!我说,你问吧。绝无虚言!”那崔九此时已经明白了,这位是三皇子,那就是杀人不用偿命的主儿,自己和他硬刚,那就是死路一条,而且,就像他自己说的,自己的主子,还真就有可能,和这位合作。自己到时候,就是白死! “这位崔大哥,你保证不骗我?”笑呵呵说话的陈时就是这群俘虏眼里的恶魔,毫无人性的变态。 “祖宗啊!我发誓!您问什么我都说啊!”崔九已经开始带着哭腔了。那边那两个家伙,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了。自己再慢点,就没什么价值了。 见陈时的眼睛看着那个昏死的家伙,崔九立刻开始交待。 “这家伙是头,但他就是个帽子!帽子您明白吗?就是顶缸的,傻了吧唧,可以死的。”崔九已经开始自动的交待了,毫不避讳,所有的想法和情绪,就像老鼠一般,开始往外跑。 “清河会是崔家的,可是崔家不能出面,就找了一些家里不要的人,都是被除了名。顾林,顾林不姓顾,他姓崔!他是崔家的私生子!”崔九开始连续的爆出惊天大雷! 陈时和老爷子两个人听得是心里又惊又喜!这他妈的,这是抓到大鱼了啊。可是两人都面不改色,似乎完全没有被打动一样。 “顾林想让自己的儿子能认祖归宗,就答应和清河会合作,把这些弄来的钱,通过顾氏的生意洗白,再运回崔家!” “他不是在官府做了保吗?这钱运走,他就栽里面了呀!” “不会的!他和江越的大官,老大,说好的。那些做保,是给人看的。等到这些银子运走之前,就会把保书给毁掉!而且,做保的东西,都不值钱。那些抵押的东西,他会在离开之前卖出去!” “他就算再厉害,他跑回湘赣老家,可是朝廷能放过他吗?顾林可是活生生的人。” “您不知道啊,皇子爷,这顾林没指望活着,他儿子勾搭上北边一个姓萧的将军,他没准会跑那边去!”这一下,轮到椅子上的爷俩懵逼了,果然,这姓顾的不是好鸟啊。 “顾林死不死的无所谓啊。但是我家主子,您只要见了我家主子,你们合作,那您的钱财肯定是源源不断啊。到时候,顾林也得听您的啊。有了我这些秘密,你拿捏他,还不是轻松加愉快吗?”崔九的龌龊展露无遗,这家伙招出来这么多,终于说出了目的,他以为这位三皇子是要找他的主子合作赚钱呢。 “你的主子是哪个?”陈时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似乎已经对崔九的想法动心了。 “这个......我暂时不能说啊。皇子爷,我说了,你直接去找,那小人我会被我老爷整死的!”崔九显然没有丧失理智,准备拿这个信息保命呢。 “也对!可是,我和你家老爷见面合作,那他能舍弃顾林吗?毕竟,顾林也是崔家人啊!” “那就是个杂种!他在崔家,屁都不是!他那儿子,我们老爷打心眼里就没看上。只不过,现在还要用顾林出面呢,就先应付着。” “哦。我明白了。我如果出面,那就是我顶替了顾林啊。那不行啊,那我不成了帽子了吗?”陈时活学活用。 “那不能!爷爷,您这身份,我们老爷肯定要借重您的。有了您的帮助,我们老爷肯定飞黄腾达啊!帽子自会有人去做,你呀,你肯定得是祖宗!”这崔九此时已经不再害怕了,虽然手被捆着,可是人已经开始像陈时这边凑了,使劲的想要靠近。 “还有什么别的消息?”陈时似乎对崔九的八卦不感兴趣了,表现出了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 “别的......我想想啊!”崔九开始琢磨,似乎在回忆着,搜索着有用的信息。 “对了!皇子爷,我们主子想多认识一些朝廷里的官员朋友。您若是能搭个线什么的,那我们老爷肯定高兴,你们的合作也会更多啊!” “哦?!这个行!这个没问题!给这位崔管事松绑!快!”陈时听到这里,决定立刻显示出自己的诚意,让这家伙吐出更多的信息。 “崔管事,你看这样行不行?为了保密,这几天你和我们呆在一起。然后,你也抓紧和你们家老爷联系一下,写个信给他,争取让我和他见个面。好不好?”陈时双手扶着这位崔管事,脸上笑的合不拢嘴,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小崔九啊,你就是我的希望啊。 “我都是在这里等老爷联系我的。我没办法写信的!”陈时听到这里,懵逼了。没办法写信?什么意思啊?! “我不识字!我和老爷之间联系,都是有人传话的。他们来了,见面说,就可以啦!”崔九此时的回答让陈时一下子坠入郁闷的大河,仿佛是被呛到了一样。这他妈的联系办法,够绝的啊。 “这样,崔管事,我们让人带你去休息。等你的朋友来了,你把消息告诉他。这些钱,我们也不懂。看来,咱们是误会了。我们只是和顾林有仇,并不想和崔家结仇的。你记得告诉你们老爷。咱们要合作赚钱才是。”老道士及时帮陈时想到了回应之策,安抚住了崔九,也避免陈时的犹豫暴露出他的本意。 “好!一言为定!这些钱不要动!你和顾林的仇,我们老爷肯定会帮你报的!” “好!此事若成,你崔九,就是我陈时一辈子的好朋友!”陈时此刻慷慨激昂,对着这位崔管事郑重许诺。 而已经陷入误区的崔九,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位三皇子,一边在不停的给崔管事挖坑,一边开心的唱着歌: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挖出大大的窟窿做为你的家! 第9章 有内涵的账本 脸上带着微笑的焦左带着这位已经成为‘自己人’的崔九管事离开了。崔管事,是陈时联系他家后台老板的第一方式。 “我一直在看,你这哪像是没杀过人的样子啊?反而像是个老道的江湖客呢。”一脸戏谑、从远处走过来的二百五舅舅李云瑞半笑着对 ‘喜怒无常’的外甥陈时说道。 “可不是嘛,老道士也算是见过不少江湖悍匪、杀人如麻的恶霸,今日却发现,你这功底不错,颇有些神韵啊!”坐在一旁的老道士一直在观察着陈时,陈时身上的每一分情绪的变化他都是能感觉到的。 “说真话,我刚才的确是想杀了他们的。其实,我挺希望事情闹大的,可我又怕这事情闹大。”陈时说着说着就有了一点哽咽,那些百姓,我对他们挺生气的,有钱干嘛被骗呢? 老道士见他这个样子,便慢慢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孩子啊,人这一辈子,都是要干点事的!我以前听过一句话,咸鱼也是能翻身的。呵呵。”这个笑话,对于陈时来说,似乎有些远,不过,他还是读懂了老人家想安慰他的善意。 “首先,这些人就不是什么好人,个个手上都有人命。其次,你可以做个慈悲的人,可是,这些恶人谁来处理呢?刚才他也说了,官府和崔家相互勾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就得做恶人了!”李云瑞不太会安慰人,所以,他对陈时说的,就是他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说那些善意的话,他觉得没有什么用。 “普通老百姓一辈子手上都没有人命。你要是想做个好人,你就得沾人命。这就是你的命!”安排好崔管事的焦左回来了,正好听到两个人在安慰陈时,他便说了几句。 “舅舅,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没有。账本倒是有,但是,记得的也不是金银。都是黄豆、白米这些东西,按照我的理解,应该就是黄金和白银。不过,里面还有几样东西数量较少,我不知道是代表的什么。你看看。”说着,李云瑞把账本递了过来,让陈时看一看。 陈时接过,翻开,开始查看里面的内容。 “白米……黄豆……”陈时一边翻看,一边轻声念着。 “干柴……干柴是什么呢?”陈时翻到中间,看到其中一页上面记载着,干柴五十担。 “黄沙……一百尺。” “绿豆……一百担。” “干柴、黄沙、绿豆,这三样,分别是代表着某样东西。看账目上,这些东西都是运出去的。崔九或许知道,但他如果不说,那我们有没有别的办法?咱们先想想,能是什么东西呢?”陈时有些为难了,这账目记得,有些隐蔽啊。 “不着急,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再说。” “去库房里,问问李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李云瑞让牵狗的小伙子去跑腿问话,陈时则是坐在原处,开始撸起狗来,这只狗的身体是黑色,四条腿却都是黄色的毛,黄色和黑色混合色的耳朵,尾巴弯弯的像是一把弯道,刀尖上是一撮黄色的毛。 陈时摸着它,它也不反抗,也不叫,就任由陈时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当时陈时的手摸到它的下巴时,它舒服的躺在地上,发出嗯嗯的声音,眼睛也慢慢的眯了起来,看来是舒服的很。 “回禀大人!李大人说没有,他会在仔细找找。”小伙子汇报完毕,这几个人也就不在纠结了。 “这些银子是不是会清点上一阵子啊?这些钱,咱们得拉走,换个地方。放这里不稳妥啊。” “好,那就搬走,连夜搬去越州的三水钱庄!你不是宗府长老吗?那里应该能够安全。”几个人一商量,定好了,便开始让李强带着人,把清点好的银子都搬出来。陈时则是在院子里继续坐着。见士兵们都已经被队长叫到一起,准备干活了,陈时便站起来做了个思想教育。 “大家都喜欢银子!我也喜欢!但是,赏的归赏的,这是你们应得的!这些箱子里的,不属于你们,也不属于我!是越州老百姓的血汗钱!大家千万不要伸手!否则,按律处置!” “遵命!”众人齐声应答,接下来,便开始把封好的箱子,一个一个的摆好、装车,整个院子里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李强点完了数,便来到陈时身边禀报。 “大人,一共三十二个大箱子,金银合计五十多万两,珠宝玉器也有,但是不好估价。另外还有二百万两黄金兑票。”李强随着汇报,把手里的一个小木箱子双手递给陈时。 “好!”陈时开心的接过,刚要转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朝地窖走去。众人见此觉得奇怪,便也跟在他的身后。 “牵狗的,过来!”陈时对之前一直跑腿的“狗头兵”喊道。 “走,让它闻闻那些箱子!”闻完外面箱子的一人一狗跑了过来,只有陈时和一人一狗下到明亮的地窖中,其他人都留在了地窖外面。 “嗅!”‘狗头兵’以专业的术语让自己的伙伴开始闻了起来。接着,这只狗便在地窖里东跑跑,西跑跑,这里闻闻,那里闻闻,很快,它就锁定了一个地方,‘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地面上的人听到叫声,陆续的走了下来,就看到陈时跪在狗叫的地方,把鼻子贴到地上,使劲的闻着。 “我来!”二百五舅舅凑了过来,他生怕是毒药,伤害到陈时。 “这味道怎么有点臭呢,好像还有点辣。”陈时闻完之后,开始抽动鼻子,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在哪里闻到过。 焦左也凑了过来,趴下身子闻了闻,似乎也没想到什么东西的味道是这样的。 几个人有些愁眉不展时,‘狗头兵’也趴在地上闻,就见他不停地翕动着鼻子, “我知道。这个味道有点像木炭呢。烧好的那种木炭,虽然地上没什么渣儿,但应该是这个味儿。糊了吧唧的。” “你确定?”李云瑞有些怀疑的问道。 “不确定,但是挺像的!” “干柴!那个干柴就是这个东西。”陈时反应过来了,账本上有干柴这一项,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东西了。 “那其他的两样是什么呢?”李云瑞接过话,开始自言自语道。 “不用想了。我有个猜测,应该差不多。”陈时的深情有些不可思议,却又带着一些怀疑。就在众人不解的望向他的时候,他却开始下命令了。 “舅舅,金银悄悄运走!马上派人通知独甲大哥,全面接管三水钱庄,查三水的账!一个都别放过!焦大人,咱们也去三水!” 众人都明白过来了,看来是事态紧急了,见到大家紧张,陈时还是补充了一句。 “那三样东西,有可能是为了造……!”陈时谨慎的朝舅舅几人做了个‘火药’的口型。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10章 师徒相认急匆匆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东西?”二百五舅舅虽然是二百五,可他却知道,陈时所说的东西,配方是归朝廷专门的有司管理,别说是顾林、崔家这些寻常人,就是朝堂上的很多大员,都根本接触不到配方。 几个人赶紧从地窖里重新回到大院中。此时,老道士、‘狗头兵’已经识趣的带着爱犬走远,在场的人便只有陈时、焦左和李云瑞。李强则是站在旁边警戒。院子里面的士兵们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装着‘物资’的马车也准备出发了。 “它的配方我算是知道一点吧。看的书多了,通过书里面的各种信息,零零碎碎的拼在一块,也就总结出来大概了。”陈时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只是我从来都没说过,也没想过这个东西会在朝廷之外,以这样的方式去验证。” “这件事得上报朝廷啊!”醴陵侯焦左此时愈发感觉到事态严重了。 “上报朝廷怎么说呢?我们没有任何的实证啊,而且咱们在这里,也是未经允许带兵突袭的,若是有司问起来,咱怎么说?!”陈时此时的头脑格外清醒,他在飞速的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你为什么要对三水钱庄审查?”神情焦急的焦左问冷静的陈时。 “只有三水钱庄安全了,咱们才算是安全。这么多的金银流通,三水钱庄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察觉,如果是选择不干涉,那还好,如果是因为三水钱庄参与其中了,那么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有可能被对方察觉。” “那我们还把银子存进去,是不是有点冒险啊?” “这么大一笔钱,我们没什么地方可以信任的了。”陈时也有些郁闷,刚刚才到这里,就发生这么多的事,妈的,心里烦躁了。 “冷静一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错的。”二百五舅舅虽然明白陈时的难处,可是他却帮不上什么忙,这让他有些无力的感觉。 “要不,放在贫道那里吧。”老道士的声音在陈时耳边响起,可是陈时却没看到他在身边啊,他有些愣神了。 “只有你听得到!别慌!送去摘星辰,咱们单独聊!”此时的陈时抬起头来,朝不远处的老道士望去,才发现,老人家正在和蔼的看着自己,还朝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送去摘星辰吧。”陈时突然便下了决定。 “可靠吗?”焦左有些心急,他觉得陈时的决定有些武断。“要不送我的府邸去吧。” “放到你那,容易拖累你的。保密最重要!走吧!”说着,陈时便对李云瑞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自信。 “好!”李云瑞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十分自信的,虽然老道士的武功不俗,但他相信,一个老头儿是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 装着金银箱子的马车被士兵们保护着,朝山上爬去。陈时和老道士单独的落在后面,两个人也就有了独处的机会。 “不必担心,孩子。清风,是我的徒弟。”老道士轻声的说道,这次的话,并没有用什么武功,只是两人之间的悄悄话而已。 陈时听到这里不仅惊讶了,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大师兄的师傅,那你不就是我的师傅吗?! “没错,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师傅!呵呵,虽然咱们没见过,不过,如今也算是认识了。”老爷子见陈时的满脸惊讶,心里颇为得意,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我起初并不确定清风因何收你入门,所以也就迟迟没有相认。不过,如今你有了难处,为师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老爷子不再掩饰自己的骄傲,似乎,在他心里,觉得陈时这个弟子还是符合自己心意的。 “一会儿银子放好,你就去钱庄办事吧。办好了,就让这些人把钱存进去。切记,不可损了百姓的血汗。我会在山上等你的。” 陈时不知道如何接话了,这个师傅,就这么突然就出现了吗?观主师兄找了好多年了啊,师傅竟然被我找到了?! “师傅,大师兄在找你呢。找了好久了。”陈时和老道士之前说话还是很随意的,可是如今知道眼前这位是自己的师傅时,他有些尴尬了,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我知道。我回去云鹤山看过,他管的很好。你的其他师兄怎么样了?”老爷子似乎还是很惦记自己的这些徒子徒孙的。 “师傅,其他师兄不喜欢我,所以,我也没见过他们。”陈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这个身份就是个挂名的,如今碰到了云鹤山的老祖宗,那自己这不就快要露馅了吗? “不喜欢你?是因为你太残忍吗?”老道士有些好奇的问道。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那些徒弟都是偏爱和平的道士,成仙修道是第一目的。“等会记得,先别告诉你那些师侄我的身份。” “不是,唉......一言难尽了。既然你是我师傅,那这边的事您就多操心吧!我带着独甲大哥去山下一趟。”眼看着箱子都已经安全抵达了‘摘星辰’的院子里,陈时便叫出了大哥独甲,两个人带着五十精兵,以及还在院子里等候他们的道士们下山去了。 深夜的两界山,山路难行,精兵们在前面开路,陈时几人则是紧紧的跟在队伍里面,为了弄清楚真相,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宗府越州三水钱庄。好在越州是大城,不到子时不宵禁,所以这些人也算是勉勉强强的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了越州城里。负责看守城门的守门官,见陈时手执宗府令牌及皇子令牌,便不再多问,还给几人指出了三水钱庄的位置。 第11章 越州三水甲天下 三水钱庄是大夏国的老字号,是陈氏宗族出资办的钱庄,一直以来,三水钱庄的原则都是,以顾客的需求为需求,以顾客的满意为满意。所以,大夏立国多少年,三水钱庄便挂牌多少年。 在越州,三水钱庄,大大小小共计十二家店,任何一个越州百姓出了门,基本上三公里范围内,就可以找到一家三水钱庄。 在越州,主街是一条老街。老到什么程度呢?这条街上几乎所有的匾额招牌,都比店里的掌柜、伙计还要老。所以,在越州,若是和一家店铺有了冲突,最好不要提招牌匾额的事儿,否则,掌柜、伙计定会和你斗个没完没了。 在越州的老街上老街上,就有一家三水钱庄,钱庄的匾额上,写的是,三水钱庄越州总部附主街老店。 陈时、陈独甲等六位宗族代表、云鹤山的道士们趁着城门关闭之前终于赶到了越州三水钱庄的主街老店。这家店,是宗府在越州的所有钱庄的总部,这个钱庄除了日常正常的业务之外,还要管着整个越州地区的其他钱庄的业务、经营等等所有的事情。 陈独甲制止了其他所有人的动作,自己亲自走到门前,当当当的扣响了门上的兽环。 “贵客,今日已经歇息了!烦请明日再来吧。”屋内传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听这声音,估计对方已经躺下休息了。 “您好,我是外地来的,想取些现银,急用啊!”陈行甲冷着脸,声音却带着一些恳求的意味。 “不行啊,贵客。今日柜上的钱财已经入了账,库也落了锁。若是着急,您就去其他店看看吧。”里面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是不起身开门的意思。 “那我找一下张思苦掌柜的,可以吗?我知道他,你跟他说说,通融一下,可以吗?”陈独甲的心里憋着火,说话的声音却一直带着恳求的语调。此时,站在陈时身边的其他几位宗府代表已经开始摇头了。 “怎么回事?”感觉有些好奇的陈时悄声的问道。 “三水钱庄的管理是很严格的。无论多晚,急用可以取钱。掌柜夜间不得离店。哪有什么落锁不管的说法啊?!这不是砸招牌吗?作死的老张啊!” “你们认识这位老张?”陈时听到几人叫那掌柜老张,感觉这几人应该是认识那位的。 “是独甲的姐夫。”听到这个答案,陈时有些理解了,难怪自己这位好脾气的大哥不断在试探着钱庄的反应呢。 “滚起来,给老子起来开门!再不开门,我便砸了你的招牌!”陈独甲怒了,直接在门口低声的吼道。 “你大爷的!哪来的孙子?!”随着屋内的人开始骂了起来,隔着门缝能看到,屋内的灯点亮了,接着便听到踢里踏拉的声音,似乎是来人拖着鞋便奔过来了,接下来便是落了门栓的声音,“吱呀”一声,门开了。 “哪里来的孙子,敢碰我们招牌?!打死你!”随着门开,走出来一个干巴瘦的黑区区的老汉,看起来大概有五十岁的年纪了,光光的秃头,似乎是因为愤怒的关系,人的脸涨得通红。 “老子是上京来的!你是什么东西,敢如此坏我三水的招牌!”说着,陈独甲也不客气,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只听‘啪’的一声,老汉当时就蒙了,又是‘啪’的一声,老汉的嘴角见了血! “张思苦那个王八蛋呢?滚出来!”陈独甲在上京的三水钱庄那也是独一份的存在,年纪轻轻,位高权重,上京城的铺面掌柜的,就没有不服气的。 老汉见陈独甲嚣张,再看在这厮的身后,还有一群贵公子和一队兵卒,瞬间就怂了。 “这位公子爷!我们掌柜的不在,他出去了!” “去哪了?柜上还有什么人?!都给老子叫出来!”随着陈独甲和老汉的对话,从屋子里面陆陆续续走出来几个管事和伙计来。 “哪个是管事的?!”此时的陈独甲,气焰高涨,怒火翻腾,丝毫没有了平日的斯文。 “某家是管事......”随着一个人张嘴回应,陆续有其他两人也跟着回答了。 “你们是管事!好!那我问你们,这个时间,三水钱庄的柜上取不得钱了吗?这是哪个定下的规矩?!” 几个管事听到此处,便明白了,对面这位,是个十分熟悉三水的内行。 “这位贵客,今日掌柜的有事,所以便临时歇业一下,平日里我们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带头的管事主动抱拳施礼。 “混账!还嘴硬!”陈独甲似乎想继续抽上去,可是看到身后这么多人在这里,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张思苦呢?”他生气的问道。 “掌柜的今日有事了。” “他一个上京来的,在这里无亲无故的,有什么事?是包了小的还是被关进了衙门?再或是去哪里鬼混了?明告诉你们,老子陈独甲,是三水钱庄上京的总管!”陈独甲揭开谜底,钱庄的几人瞬时傻眼了。上京的总管?!那比他们这的掌柜大好几个级别呢。来越州公干?!审查?! “再不回答,就把你们的皮扒下来!”陈时见此情况,便在大哥的身后狐假虎威了一下。 “掌柜的的确......我去找他!您稍等啊,陈总管!”随着领头管事的揭发,几人明白了,这位掌柜的,肯定是出去打野食去了。 陈独甲也不客气,带着身后的人,呼啦啦进了铺子。陈时让士卒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则是和其他人走了进去。 这间铺子很宽敞,宽敞的有些让陈时都惊讶了。从进门的位置到视野能见到的墙面,至少有五十步的距离,从屋内的最左边到最右边,也差不多有四五十步的宽度。这么宽敞的地方,比陈时去过的上京三水老店可要大的多了。 陈独甲也不客气,直接找了位置坐下来。管事和伙计们则站在屋内,乖乖的不说话,一个懂眼色的,赶紧去烧水沏茶。 “天天如此吗?” “大概两年左右,是这样的。” “为何?是掌柜的意思?” “也算是吧。咱们这的生意都在白天居多,夜间的话,一个月也未必有那么一个客人。所以,大家也就起了懈怠的心思。”一个管事低声下气的回答着。 “我不是!”此时,一个站在角落的伙计插话回答。 “哦?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说的清楚明白,就留下你!”陈独甲也不客气,直接点了那个伙计的将。 “回大管事!这几年铺子的生意略微差了些,只因为来了个清河会的钱庄,他们给的利息高,所以,百姓都喜欢去。咱们这边就开始夜间闭店了。起初我和掌柜的说过,可掌柜的说,他有办法。后来,咱们的生意不好时,清河会就给咱们生意做了!” “你闭嘴!你个小王八!”管事一看,事情要败露,便张嘴喝骂,却没想到,还没等陈独甲反应,一个宗族代表便已经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你骂人了。”这个宗府的代表一直不怎么说话,但陈时对他却印象深刻,因为陈时每次看到时这家伙时,就想起‘笑面虎’三个字。 “我在宗府一直是研习戒律。三水的规矩是,骂人一句,掌嘴十张!”随着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把那个管事抵到身后椅子上坐下,接着便是“啪啪”的打嘴巴声音。陈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几位宗府大哥的身手,不由得感叹,猛啊!老陈家,果然都是狠人! 很快十嘴巴抽完了,这位‘戒律’哥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重新回到原来站的位置上,一声不吭。 “别把你们那套臭毛病拿出来!我们不是吃饭来的!”陈独甲恶狠狠的说道,显然,他已经有了要把这帮家伙彻底搞废的想法。 “你继续说,小伙计。”陈独甲的霸气丝毫不输陈时审讯时候的样子。哥俩的做法,简直如出一辙。 “那个,哦。清河会,他们给咱们生意做,掌柜的说够咱们用了。就......。”小伙计说的差不多了,也就不说了。此时,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这个三水,是被清河会排挤了,可是又竞争不过人家,于是,掌柜的便和对方有了这么一出相互成全的局。 “你很诚实!很好!”陈独甲很高兴,是真的高兴,越州分部起码没有全部烂透,还是有希望的。 “大总管,我想求您,把我师傅招回来吧。我师傅本来是管事的,可是掌柜的说他不听话,不守规矩,我师傅是为了保我,才离开咱们店的!”小伙计说着说着就哭了,然后便走到陈独甲的面前,跪了下来。 “你师傅叫什么?” “他老人家叫高博!”小伙计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知道了。铁算盘,高博,是他吧。那你,是不是叫陈小二?外号铁疙瘩?”陈独甲笑呵呵的问道。 “大总管,您老知道我呀?” “老什么老。我知道你师傅,他给我写过信,也提过你,可惜,没有见过面。你师傅现在在哪呢?” “他老人家自从离开钱庄就气病了,都两三年了,也不见好!”铁疙瘩回道。 “你现在就去告诉你师傅,上京的陈独甲来到越州大开杀戒,问他来不来观战。”陈独甲霸气的说道。接着,便转过头,当着几位兄弟的面,笑呵呵的朝陈时说道,“长老,您觉得我这么做,比你之霸气,如何?” “兄长,大善!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着,陈时伸出右手,竖起了大拇指! 越州三水,马上就变天了! 第12章 钱庄‘纪律大整风\’运动 三水钱庄越州总部老街总店里,陈独甲一个人把铺子里的一群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至于那位小伙计,则是对陈独甲感恩戴德,叩谢不已。 “阿弟,你来了啊!阿弟!”从钱庄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和陈独甲打着招呼。 “阿弟,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来人嘴里说话带着亲切,说话也是一股子熟悉的上京乡音。 “麻烦张掌柜了。想不到啊,来越州的第一晚,就遇到这么个大雷啊!” “阿弟,你听我说,这越州钱庄现在太难干了。我为了保证钱庄的收益,这才……” “这个时辰了,你应酬?你在逗我么?”陈独甲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淡。 “越州钱庄,整改吧。诸位,准备一下去上京述职吧。”陈独甲的处置,看似平淡,其实很是严厉。对于这些人来说,日常时间去上京述职便意味着个人的能力已经不再被认可了,述职,说的好听,其实是回上京去解释、去接受调查。 “陈独甲,你要干什么?你可以对我来,你把他们都整上京去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问?!”陈时看的出来,陈独甲本来想着就此罢手,不做纠缠,但是很显然,这位张掌柜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于是,陈独甲本来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苏醒。 “百年以来,三水钱庄一直以救急扶困为己任,从来都是夜不闭户,以人为先。可你们呢?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做到了?我听闻越州的老街之上,家家的招牌都掌柜的久,说越州的生意人个个把招牌看的比命重,说越州的伙计们个个干起活来不要命,所以,越州百业兴旺,欣欣向荣!可你们呢?掌柜的离了柜,管事的睡了觉,伙计们闭了嘴!这里算上我,从上京宗府来的,一共是七个人,你问问他们几位,该不该处理你们?!”陈独甲慷慨激昂,说话铿锵有力。 “咱们不说我的身份如何。只问你们一句,敬业该不该?守规矩该不该?拿饷干活该不该?你们哪个做到了?!包括你,张思苦!你从上京来了几年?你就变成这个逼样!” “你少和老子说这话!越州难干,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吊在苦水里面?你总部来的怎么了,你有能耐你来当这个家!”张思苦显然已经怒火上头,说话也不再客气。 “吃里扒外的东西,和清河会联手演戏,你怎么不做个戏子?!”陈独甲一句话说出来,屋内立刻安静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诸位,愿意干的上柜当值,不愿意干的,可以收拾东西。但我随时可以追究你们的责任!”陈独甲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端起茶盏,一口口喝起水来。 见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陈时便有了些思量。 “张掌柜,我是陈时,上京人都叫我‘三傻子皇子’。你认得我?” “原来是三皇子!张思苦失礼了。” “清河会和你们牵涉了多少?”说着,陈时回头看了看,看到钱庄的门已经关上,便不再犹豫。张思苦见这位三皇子这么直白的问自己,心里顿时有了猜测,看来这位三皇子似乎对清河会有些成见。见他停顿不回答,陈时继续说道。 “我和某人有点仇,如今牵涉到清河会了。若是你越州老号牵涉其中了,那你最好实情相告。否则,若是我受了损失,我便拿你的人头做利息。我可不管你是谁的亲戚!”陈时说着说着,就变脸了,本来还是微微笑着的客气转为狰狞的警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陈时靠在椅子上,看似轻松,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不留一丝余地。 “三皇子,清河会是不是会往咱们钱庄里存一些钱,然后,我再把这些钱放出去。就这样的事儿啊。没其他的了!我保证啊!”张思苦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看到陈时如此的凶狠之色,又听到他说和清河会有仇,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厮杀的大仇,因此,双膝发软,毫不犹豫的下跪求饶。 “咱们一会看看库吧。这趟生意用钱的地方多呢。”陈时听这位傻子掌柜说完,便侧着头对生着气的陈独甲说道。 “好!现在就看吧。若是合适的话,就把船上的现银先搬过来。”陈独甲故意说着是船上的现银,误导这些在场的人,让他们以为自己这些人是带着金银来这边做生意的。对越州钱庄的人,几个人都是一个态度,没有一个信得过! 张掌柜见几人要看银库,便站起身来前面亲自带路,几个人穿过几个弯弯绕绕的回廊,来到一个后花园中。张思苦从左腰的内袋中拿出一个钥匙,插入进去,转了几下,锁打开了。然后几人继续向前走,黑漆漆的走廊中,再次遇到一扇门,他朝着旁边的墙一拍,一块砖自动的弹了出来。他也不看,伸手进去,很自然的拿出一把钥匙。再次插入门上的锁头,吧嗒一声,锁声一响,接下来,黑漆漆的视线中,是哗啦啦的锁链拉动的声音,然后,门便开了。 银库的门打开之后,陈时、陈独甲、张思苦的眼前,是一排排码的整整齐齐的木头架子。架子上,一个个没有盖的木头盒子,可以看到,里面按照财货的品类分装着,金银、珠宝、一些贵重的玉器则是整齐的摆在靠墙位置的桌案上,有的甚至还盖着红布。 “这里存有金银合计十箱,合计折银约为一百四十万两左右。其他珠宝、玉器折银约为七十万两左右。这些便是越州老号的家底了。”张思苦显然心情还在不悦之中,介绍的也就是个大概,并不详细。 “房屋、田产、铺子,可有其他抵押的产业?”陈独甲是内行,自然也不担心这位‘干姐夫’吞了钱庄的公产,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这是规矩和流程。 “有!地契、文书等物件都在里面那个柜子里,账册上面也都有登记。按照规矩,每个月都会把营收、支出的数目报给上京的宗府总部。”老张经过这次的事情,彻底蔫吧了,心里面似乎一直在盘算着,注意力也始终不集中。 “张掌柜,这里也没旁人,我便和你说几句知心话。你在越州甘苦,那是生意和选择的事情。可你连面子事都不做,连店里的伙计都知道你做局演戏,那只能说明,你这经营不善,皆是自找的。这位三皇子,也是咱们宗府的长老,他来越州,也是做生意图财才选的咱们自己钱庄,可你看看,你让我们如何自处?今日的果,皆是自种的啊。唉......”陈独甲有些感慨的说着,他一直都担心,这个张掌柜的和清河会串连到一起,那样的话,后果可就严重了。 “三皇子长老啊,我都是老实经营的啊。本想着熬过三年,再和上京总部说一说,把我调动一下的。可如今,我这几年的辛苦......实在是冤枉啊......” “这样吧。这段时间呢,你还是住在越州这个铺子,就别去外面闲逛了。你这段时间把自己违规的事情都交待一下,写成笔录。我呢,也和上京的几位长老汇报一下,能否从轻发落,还要看你的表现和上面的意思。你看这样如何?”陈时大概猜测到了陈独甲的顾虑,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顾虑,所以,便把这位张掌柜给“双规”了。 “这......?”张掌柜虽然高兴陈时这位长老给自己机会,可是,心里却终究有些不甘于被两个年轻人给挟持和推倒。 “你若是不同意就和上京那边去述职。毕竟,我也只是小小的长老而已,也许你认识的人比我还要有权势呢。哈哈。”陈时见他有些犹豫,便调侃着刺激他。 “他的认识人,你也认识。三族老。”陈独甲见陈时在调侃他,便开始火上浇油了。 “啊?!这么硬的大神啊?!以三族老的脾气,不砍死你吗?!”陈时说的前半截,张思苦听的还是很舒坦的,但是说道砍死二字的时候,他顿时泄了气。他自己是知道的,若是自己那位三舅公知道自己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妥妥的打死自己啊。 “您二位现在是位高权重,哥哥我现在是落到你们手里了。怨不得旁人啊。” “这话说的,本来我来越州之前,可是想着把大把的银子放你这的。可没想到啊,你自己拉了胯。怨的谁来?”陈时见张掌柜有躺平的意思,说话自然也就真真假假了。你若躺平,我还拉你干什么呢? “先按照皇子说的办吧。你把自己的违规的事情写清楚,别蒙混我们。宗府那边,三皇子还是有话语权的。也别太悲观!你也别冤我!我就是干这个的。再说了,外面还有好几个呢。都在看着,所以啊,你呀,还是多看看自己身上的泥吧。”陈独甲也不是糊涂虫。 “好。按照你们说的办。这段时间,我肯定老老实实的,把事情都说明白,写清楚。” 几人说了一会闲话,便重新从库房里面退了出来,再次回到了钱庄的前厅。此时,陈时的心里已经想到了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办法。 “我宣布一下,从今日起,我们整个越州地区的十二家钱庄全部恢复到从前的营业要求。一切按照上京总部的规矩,严格执行落实。咱们钱庄内部的各位,要积极进行自检,先从自身查找问题,发现你的上级、下级有问题了,也要积极的相互指出来,哪怕红了脸,也要指出错!把咱们宗府的招牌重新擦亮!” 陈时讲到这里,看到屋子里的管事、伙计们都已经有些心动,似乎都是愿意留下来的,于是便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 “我知道,诸位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也相信大家都没有做到什么对不起钱庄的事情,可是宗府派我们来,做为长老,我便一定要负起责任。看到钱庄有这么多的问题,我其实也心里难受,毕竟,大家都是付出了心血的。不过,发现了错误,咱就改正!我愿意和大家一起改正!我想,这段时间请陈独甲暂时做为咱们这里的大掌柜,由他帮着大家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大家同意不同意?!”最后这句话,陈时虽然是带着征询的问道,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总部的意思,这位三皇子,就是要这么决定的。 “我同意!我做的不好,我不怕查!”第一个带头表态的是张思苦,其他的人见大掌柜都同意了,也纷纷表态,愿意支持陈独甲的带领。 三水钱庄越州老号的‘纪律大整风’运动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第13章 清龙是个好名字 钱庄‘整风’的事情,陈时全部交给大哥陈独甲去完成了。以陈独甲的聪明和经验,陈时相信用不出半个月,这帮钱庄里的小虾米就会被陈独甲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他自己则是听从了陈独甲的建议,将自己到江越这几天取得的‘项目成果’详细的写成了流水账,然后利用宗府的‘情报专线’送去上京城,交给宗府的大族老,并请求他老人家筛选一下内容,再悄悄的转交给皇帝老子。 写信给大族老,这是陈时这辈子第一次给亲人写信,所以,前前后后措辞了无数次,涂涂改改的,总算是写完了。在大哥陈独甲的审核完成之后,这封信算是过关了,可是天也快亮了。 陈时留下陈独甲独自在钱庄整改,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离开。两兄弟已经约好,这几日陈时会整理好山上的金银,然后便送到钱庄来,接下来便是二人大展拳脚的时机了。 两界山上,陈时已经回来,和山上的大家伙会面了。和大家简单说了几句之后,陈时便在老道士的邀请下,和他单独会面去了。 “陈时见过师傅!”疲惫的陈时满脸倦色,不过拜见师傅的时候却神采奕奕,激动和兴奋已经充满了他的全身。 “呵呵,你我认识了几日,我对你也有了一些了解。你叫我师傅,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你要给老道讲一讲。毕竟,在江湖上,收关门徒弟是门派的大事情的。”此时的老道士倒是经过了一番洗漱收拾,身上多少还是有了一些飘飘欲仙的气质,这让陈时叫师傅倒也算是心甘情愿的。 “哦。这样啊。”陈时听师傅这么说,心里便有了些疑惑了,师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怀疑观主师兄被我收买了所以才给了我一个云鹤观弟子名额吗?! “徒儿自小在内宫中长大。母妃故去的早,父皇又不喜欢我......”郁闷的陈时此时只能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慢慢的讲了一遍,尤其是自己在皇宫的书院读书,过目不忘,死记硬背的记下了很多的知识。后来在外面一场大病之后,便开始综合各种道家的养生之术,并且慢慢的开始尝试修行太极拳。 “这太极拳,其实也不是徒儿创造的,是我在书里面学的。只不过,东一句,西一句,徒儿也不懂啊。就去云鹤观找人帮忙喽。结果观主师兄就和我说,他让我做云鹤观的弟子,做您老的徒弟,我呢,然后帮我把太极拳完善,还借咱们云鹤观的山地、仓库给我用。徒儿就答应了。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你用拳谱换了老道的关门弟子身份和云鹤观的家业?!”老道士做为云鹤观的上任观主,自然知道云鹤观的身家有多少,所以,颇有些生气自己那个败家的‘观主’徒弟,老道士是眼瞎了吗?三清道祖是要惩罚我的懒惰吗?!唉。 “算是吧。师傅,其实我也理解,您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如果您后悔了,那我就想想办法,退出师门,咱们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聪明的陈时自然已经明白了老道士的心意,善良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先说出退出师门的话,以免老爷子尴尬,不好开口。 “你倒是会替贫道着想。可是,事情已经传出去了。怎么能当没发生过呢。你倒是说说办法。” “就说徒儿不慈悲,昨晚我那个样子,您也看到了。咱们道门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弟子。所以,将我逐出师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样,还不会影响您老人家的名声。您看如何?” “你觉得以贫道如今这个年纪,还会在意自家的什么名声吗?我在这摘星辰很多年了,世间人估计早已经将贫道忘了。”老道士心里感慨,说起话来不由得也带了些悲伤。 “师傅,第一次见面时,您在院子里和我说话,说在这里枯守着,第一感觉就是您老挺伤感的,是个有故事的老头儿。徒儿我才入道门,既不懂得道法,也不懂得咱们门派的教义啊什么的。徒儿知道的很多知识都是看了书,然后自己慢慢琢磨出来的。要是看书之后,不懂,那我就死记硬背,放在脑子里。也许什么时候,就想明白了。道字的意思呢,是道理,是说道,也是门道。这也是道。”说着,陈时伸出手指,在地上划出了一个斜杠。 “徒儿想说的是,我理解的道,那就是我认为对的道理,我还要能够说服别人,让人家听的明白,愿意接受,还能够留下痕迹,留下记录,传下去。徒儿觉得,这就是道。”十六岁的陈时平生第一次把自己对道的见解和陌生的师傅说了出来。 “师傅您修道修了这么多年,知道的那么多,会的那么多,你是不是都传给别人了呢?你是不是说服了您的对手、您的朋友了呢?您有没有留下足够的记录,让后人学习、传承下去呢?”陈时慢慢的说着,他的话很朴实,也很直白,不是劝,却比劝更有效果。老爷子听到这里,眼睛里已经多了一些思考,似乎真的被陈时的话触动了心里的某处。 “师祖老人家来摘星辰,也未必是坐吃等死啊。他肯定是有了什么想法的,只不过,没告诉你吧。”此时的陈时说话,和开始时候的内容想比,多了些凑字的成分,用词也有了不规范的地方,老爷子的胡子有些微动。 “道门那么多的典籍,一辈子能读完多少?能领会多少?要是人人都写本书出来,那以后不是越传越多吗?我就觉得,要是能把十本典籍的内容,合成一本说完,那便是入了道门。要是能把一百本道书的内容,合成一本说完,那就是陆地神仙了。要是一本一本的越来越多,那咱们云鹤山,岂不就成了图书馆了?明明是道士,却修道修成了藏书的,祖师爷肯定会被气死的!”此时的陈时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一边说,还一边叹气,完全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位师傅,开始的时候越听越高兴,后来却是越听越生气。 “混账!祖师爷被气死的混账话,那也是你能说的?!”老头子终于发怒了。做为一名快一百年道龄的老道士,他自认为已经修成了半仙之体,早已脱离七情六欲的困扰。可是,这个混账徒弟,说的什么话?!这是他一个小孩子家家能说的话吗?! “师傅。徒儿就是想到这才说的。不是针对您啊!”陈时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倒是说的痛快了,可是当着一个快一百岁的老道士说道,自己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唉,嘴欠啊! 想到这里,陈时不由得抬起右手,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右脸。 “太极拳,你师兄教你了吗?”老道士决定转移一下话题,也顺便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百年道心,差点毁于一旦,说话比放屁还臭!逆徒啊!怪不得你老子都不得意你! “教了,我演示给您看看?”陈时询问了一下师傅,见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便站起身来,在屋内给老人家表演起来。随着陈时打了几招,老爷子阻止了他。 “重来,配合心法口诀,背给老夫!”真是的,看不出来吗?这是老夫要提点一下你! 陈时悻悻然,重新开始,一板一眼的开始动手,并且每一个身法,都配合口诀,详细的展示出来。慢慢的,一套三十六式打完,陈 时身上微微见了汗。 “清风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老爷子在看陈时演示的过程中,内心便已经惊讶不已了。口诀行气,配以身法,这套太极拳当时天下第一的拳法也不为过。可是如今,这个入门就关门的弟子,却完完全全是耍猴!对,就是耍猴的把式!老爷子的道心再次掀起巨浪,连称呼都是直接叫了清风的名字,而不是师兄了。 “其他师兄呢?都没说别的?!” “其他师兄?我就没见过啊。和蜗牛似的,天天窝在后山。我在云鹤山呆了一个月,连他们叫啥都不知道!”陈时此时已经感觉都了,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火气了。可是,老祖宗说的好,死道兄不死贫道啊。不好意思了,各位师兄,你们多多担着吧。 “你昨晚也没说好,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晚上吃了饭,再到我这来。从今天开始,师傅亲自教你!”师傅的口气再次恢复平和,脸上也完全是一副‘没多大事儿’的表情。 “那几位师侄呢?他们要不要来?” “不用。你是贫道的徒弟。他们,有他们师傅教呢。你急个什么劲儿?” “是!师傅,那我以后可就是你真真正正的关门弟子了啊!”笑嘻嘻的陈时见大难已过,开心不已。看来自己还是和上京城的风水不服啊,你看,这一离开,遇难成祥了吧?!因祸得福了吧?! “不要告诉任何人老夫的身份!就说,你我聊的来,认我做了长辈!” “徒儿明白了,一定守口如瓶!师傅,那您老人家的尊号是什么啊?大师兄没说,我当时没机会问啊。”终于有师傅了,陈时觉得自己一定要保住大腿,绝对绝对不可以错失良机,错了,是不能错失良师才对。 “贫道,道号春雨。以后,人前你就叫我前辈即可。不用紧张。” “好的,师傅。我的道号是清龙。师傅啊,你能不能给我改一下啊。这名字太上头了,师兄这完全是在侮辱师门啊。” “清龙?!这名字的确有些......不雅。”想到这个徒弟刚刚气的自己想动手,做为师傅的春雨不禁有了决定。 “都是皮相而已。再说了,你是皇家子,叫这个名字也无不妥。就这么定了吧。清龙。”说完,老道士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清龙,一个多么有内涵的好名字啊! 不正经的师傅,终于报复回来了。 第14章 师傅的抑郁 陈时这段时间的生活规律发生了变化,整日里过的都是黑白颠倒的生活。 清早的时候,别人在吃饭,自己在睡觉;白天的时候,师侄们在练武,自己在睡觉;好在这样的日子,陈时却过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陈时第一次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啊,原来自己前十年的痛苦就是为了今日的快乐和幸福。陈时从来没有学过武艺,但是他却靠着自己的理解,在不断的打熬着自己的身体,所以,十几年来,他就像一个空荡荡的蓄水池,从最初的空无一物,到如今的渐盈渐满。 以前的陈时,会觉得师兄清风是少有的高手,那云鹤山上上千的徒子徒孙,那都是看见师兄眼冒星星的啊!现在呢,他觉得自己快要成高手了,起码,经过师傅的调教,他算是明白了,师兄之前教自己的,略微哦,只是略微哦,有些花哨了。 自己的师傅,当真是少有的高手啊,无论多么繁杂的招式,到了他的手里,都可以变成简单而直接的招数。 “这么辛苦的学武,是为什么?强身健体?!那是书里胡说的!强身健体干啥学武?那你学乌龟爬得了。武术就是用来杀人的,或者说,是制服你的对手!” 小迷弟陈时此刻完全是点头、点头再点头的状态,小鸡啄米一般,师傅讲的确实没有错啊! “你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攻和守!快速、直接的攻击到对手的要害!记住,是要害!严密准确的防守住他的进攻!记住,一定要准!防不住,那你就完蛋了!” 见陈时在乎在衡量,似乎想着如何投机取巧的事儿,老爷子立刻补充道。 “别想着侥幸!人家打你,就是奔着打死你!有几个是为了调戏你的?提高警惕!打人还能掌握好轻重,那是高手才能做到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完全明白!” 每天晚上,师徒两人都是这样的进行着。先是陈时复习一下昨晚学的东西,然后是师傅的一顿理论教育和警醒教育,然后便是学习新的武术招式,再然后是师傅的招式讲解和陈时的个人理解汇报,接着便是陈时和老爷子之间的招式对打。 师徒之间的武功切磋是不使用内功的,单纯就是比招式熟练度、比力气大小,还有就是如何能巧妙的打打对方的要害之处,如何能巧妙的避开对方的攻击,看谁反应快,看谁直觉准,这是最锻炼陈时的地方。做为一个没有机会和高手对决的小菜鸟,却能得到一个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老狐狸的亲身教学,陈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够幸运了。 这样的时间过的很快。这段时间里,院子里的人都已经看明白了,这位三皇子是得到了观里这位老前辈的青睐,开始在武学一道上登堂入室了。 这些人中,感触最深的便是二百五舅舅,他虽然看着一声不吭,心里却是极有数的。其实开始的那几天接触,他有些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这位老爷子的身份,可是却没有什么证据用来确认,所以便一直在悄悄观察着,如今,见陈时每日里都在和老人家学习,而且学的津津有味、兴致勃勃的,他在心里便有了结果。 这天趁着休息的功夫,老爷子把陈时叫到身边来,让他盘腿坐在自己面前的蒲团上。 “清龙啊,你的资质的确是少有的,这段时间以来你的武功突飞猛进,为师看了很高兴。这套太极拳不仅是一门千古少有的神功,更是为师的救星。这套拳法,为师也是在边学边给你讲解呢。太极不单单是一门拳法,里面更是包含着天地阴阳之变化机理。当然,也不是说它就是万能的,穷尽了所有,我更觉得它所包含的变化是无限的,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师傅,你说的这个,我之前在书里也看到过,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招无定式。”陈时随着师傅的想法,也说了一些自己的心得和想法,当然,都是照本宣科居多。 “招无定式,这话说的对!说的好!为师也受教了!不过,你得记住,你要先有足够的招数,总结出来汇集成自己的招式,这才行。不然的话,你是完全的无招,完蛋了,真的没招了。”老爷子说着说着,两手摊开,肩膀一耸,幽默的给徒弟提醒道。 “明白,师傅。那我肯定是想要把学会的这些用熟的啊。不然,学了干啥嘛?” “嗯。对!这就对了。你那些个师兄,你说他们在山里修行,都不出来走动,想想我就生气。一群二混子,白白浪费我的心血了!” “可不是嘛。哪有这样的徒弟啊。不想着给师门发扬光大,天天躲山里面白吃白喝的。”陈时心里想着,此时不给他们点颜色,自己就是傻子。 “嗯。师傅想好了,我得回去教训教训他们!”老爷子突然就这么一句话扔了出来,陈时本想接话的,却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什么意思?师傅?你要回云鹤山?!那我怎么办?我才入门啊。师傅!”陈时实在是没想到,爷俩这才见面几天啊,掰掰手指头算,也就半个月?这咋就要走了? “你都学会了啊。再说了,你也不是江湖人,还能天天动手吗?练练差不多就得了。我得回去把之前那些什么书籍啊,道藏啊,整理一下啊,由百本、十本变成一本、半本啊!这不你说的吗?说道藏要越传越少才对啊!”师傅坚持要回云鹤山,理由也是很简 “那你这走的也太突然了啊!” “什么叫走?!你大爷的!老子是回山去看看!滚吧,别烦我了!”师傅生气了,面对这个说话能气死自己的徒弟,道心总是在汹涌澎湃。陈时的郁闷,他看在脸上,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了。 “明早我就走。你担心什么!老子的武功又没退步!” “明白了!”陈时见老爷子执意要回去,心里舍不得的情绪也渐渐收敛起来了。 “笨了你。我再不回去,你那个蠢师兄,带着全山练他那个太极,会出事的!”师傅无奈的补充说道。 “啊!是啊,我都忘了!那您是得回去了!”陈时经过师傅这一提醒才想起来,原来一切都是师兄造的孽啊。想了想,他脱下自己的靴子,里面的味道虽然有那么一点,但还好,不是太重。伸手进去,抠了抠,一张、两张、三张跌成手指肚大小的票子都被拿了出来。陈时一张张的打开,仔细看了看里面的面额,然后从中拿出两张来,双手交到了师傅手上。两张大的,可兑黄金一千两,一张小的,可兑换白银一千两。 “师傅,这是我自己的钱,不是公款。一共三张,这两张是大的,是黄金兑票,随便一个三水钱庄就能换钱了。这张小的,我自己留着了。”孝顺的陈时把自己的鞋底子里的私房钱拿了出来,交给了师傅。 “这钱你藏着是有用处的?”被自己这个小徒弟的行为有些感动的老爷子轻声的问道。已经十多年没有哪个徒弟这么关心过自己了,看来还是要和徒弟们在一起才行啊。 “这趟出来,是查案子的。我怕危险,藏起来是应急保命的。万一我要是遇到绑票的,可以把自己买出来啊。呵呵。” “你这傻小子,心眼儿倒是不少。可你把钱给了我......”老道士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自然知道,自己这次回去,还是要带足银子的,江湖上走动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那都是深有体会的。 “没事。我这些也够的,再说了,我找机会再弄。”陈时说着,朝师傅嘿嘿一笑,师徒二人彼此心照不宣了。毕竟,顾林那是有钱的主儿,陈时可以盯着他很久了。 “莫要贪心,不可伸手无度。对付顾林,切记不要大意,也别傻傻的冲前头。你那个舅舅外家功夫练的很是不错的!” “呵呵,好的,师傅。我可不想死,我会躲后面的!” “好。你的钱,师傅就收下了。这些年,还真没什么进项。亏了有这么个徒弟呦。还是个皇子!你去睡吧。明早我就走,心里是真担心你那个傻逼师兄啊。操。” “嗯。还是师傅你牛!”陈时说真,从蒲团上站起来,再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师傅磕了两个响头。然后便不再说什么,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天色微微亮了一点,太阳还没升起来。收拾的干净利落的老道士身着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轻轻的推开房门,背着自己的小包裹,准备出发回云鹤山。 当他慢慢的走到摘星辰的大门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徒弟带着他的师侄、自己的徒孙们恭恭敬敬的站在大门旁边,整整齐齐的一排灰袍道士,连自己的小徒弟都穿上了自己的云鹤道袍。 “弟子清龙拜别师傅!师傅一路平安!”陈时做为在场辈分最大的云鹤弟子率先说道。 “徒孙明心拜别师祖!师爷一路平安!”做为清风的开山大弟子,明心未来很有可能是要做云鹤派的掌门的。所以,他时时刻刻对自己都有着严格的要求。这一点老爷子在之前已经发现了,所以,他对这个开山大徒孙很满意。 “徒孙明月拜别师祖!师爷一路顺风!”明月一直跟在明心身边,妥妥的明心班底。 一个个男女徒孙都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的师爷行礼、叩首,和师爷的见面一定要给他老人留下好的印象。 老道士见到这么多的后辈和自己见面,心里不由的越来越温暖了。这样的日子,已经多久没有了啊。或许,摘星辰这里真的不适合自己,太冷清了。 和众人嘱咐过之后,老道士便开开心心的离开了两界山,急急忙忙的重回云鹤山,养老去了。 第15章 人傻!钱多!速来! 大夏元德二十一年五月的一个夜晚,江越行省,越州城。 三皇子陈时亲自带着五百精兵,以皇室三皇子及宗府长老的双重身份下令,围住了江越富商顾林的家。顾林当时正在大宴宾客,贵宾们觥筹交错、酒至正酣之时,三皇子陈时、醴陵侯焦左带兵闯入,以顾林“坑害宗府产业”为名,将顾林全府老小全部囚禁于府中,宴会上的宾客们,则是要求分别录下口供之后,给与了放行。 本来奢华、富贵的顾府宅邸,此时却是安静、喧嚣同时存在着。安静的是顾府的几位老爷夫人们,做为顾府的主子,他们深信自己在江越的实力和后台,能够让他们平安无事。顾府下人们,则是紧张的很,他们被集中在庭院中间,蹲在地上,由士卒看守着,禁止走动。 前来顾府宴饮的宾客们,则是大为慌张,一些胆大的贵宾,甚至直接质问来人,因为擅闯民宅,由此引得所有宾客皆对带队之人充满好奇,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朝江越首富下手。 见此情形,一直安静看着这帮人作态的陈时,此时便不再低调,他大大咧咧的站了出来,摆出一副二百五纨绔姿态。 “诸位!陈某来到越州,是求财来的!和顾老板也是要做朋友的。不过,本人一向喜欢先兵后礼,丑话说在前,所以呢,今日便突然造访了。各位还是多多担待一些。若是不愿意担待的,尽管说出来!陈某一定……”陈时说到此处,话便停了下来,然后忽然间就变得不再客气。“陈某一定奉陪到底!”此话一出,所有人尽皆沉默。 “顾老板,烦请这里一叙。”陈时朝着一直在厅中安坐的那位顾林顾老板伸出了右手,邀请他坐到自己的身边。 厅中的顾林,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这位三皇子的意图。莫非是这位三皇子发现了什么?不会的。若是发现了,那么不会是“坑害宗府产业”这个罪名啊。问题是,“坑害宗府产业”这是个什么罪名啊,这他妈是从哪里来的由头啊,顾林想想就气。还有自己的那位伙伴,府尊曲大人,你他妈倒是派人来啊,他一个不出名的皇子,你怕个毛啊。想到这里,顾林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三皇子,顾某并未得罪你什么吧?!你如今这做法,可是违背了我大夏律法的!” “顾兄!,兄长安坐,待小弟给兄长释疑。”此时的陈时,完全是低下头来的姿势,满脸的笑容,仿佛自己才是这宅子的主人,而对面的顾大老板,是则他的客人。 “顾兄,小弟是为求财而来!”陈时客气的朝这位顾大首富抱了抱拳,然后便笑眯眯的看着顾林的反应。 按照情报资料上所说,这位江越首富顾林,四十二岁,妻妾三房,一子一女,儿子顾瞻,女儿顾望,家庭和谐,生意红火,一切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美好家庭。可是,陈时却总是怀疑,这些情报不够准确,他就是觉得这样的家庭,太假了,太不真实了。 如今,和这位顾林面对面的坐着,陈时便开始假装无意、实则细致入微的观察这位顾老板。 做为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来说,顾林的身材还是不错的,并没有普遍的肥胖油腻之感,相反却是身材匀称,体态修长,只是脸色略黄,双目神采奕奕,却有小小的眼袋。整个人看着既不干练也不富态,身上更多散发的是,无声的骄傲和不屑。对此,陈时毫不在意,或者说,他就没有放在心上。 “你求你的财,我顾府可不是财神庙。再说了,你这些手下可是在抄我的家呢!”顾林继续他的桀骜和鄙视,愈发嚣张。 “这倒是!你顾林就算再有能耐,能有几个子呢?我得翻翻你的口袋!还有,顾大老板,别以为江越的人叫你声顾大老板,你就是真是顾大老板了!我手里掌握的资产,你翻跟头都达不到!”对于这种和自己装逼的人物,陈皇子决定用自己的装逼表演降维打击。 “不是瞧不起你,你呀,就是个土鳖!这样吧,你府上搜出多少钱,我就备好双份,咱俩当着在场诸位的面,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骄傲的顾林继续着他的骄傲。而在场的众人仿佛见到了最大的八卦一般,立刻睁大眼睛,敞开耳朵。 “就赌你的府上翻不出来多少金银。大约五万两?十万两?你看如何?!”陈时此刻仿佛是个多谋的智多星一般,笑呵呵的望着对面年长自己一倍的顾林。 “顾大老板!给句话,如何?!”陈时当着全场的人,开始调侃的语调,催问对面沉吟不语的顾林。 “你有钱,我自然愿意和你合作赚钱,你若是个空壳子,那还是算了吧。对了,都说你和清河会的关系好,是真的吗?” “胡说!老夫和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那就好!毕竟,我从上京来。说起钱财,天上有个财神爷,我烧香拜着,宫里坐着财神爷,我见面就跪着,除此之外,我还真想知道,谁能比我还有资格说这三个字!”原本纨绔之色的陈时却豪横的站了起来,‘刷拉’一声,打开扇子,慢悠悠的走向在场的越州大佬们。象牙为骨玳瑁做饰的扇子上,“第三有钱”几个泼墨大字,赫然而醒目。 “嗬!”大家看到这几个字,目瞪口呆啊。这位三皇子,先是说天上的财神爷最有钱,接下来说,地上的本朝皇帝最有钱,最后来了句,天上地下他第三有钱!这得是多么嚣张的纨绔,这得是多么自信的财阀! “大家看,顾老板犹豫了!哈哈哈!”陈时此时就那么潇洒的站在人群之中,和下面的人一起看向坐在厅内的顾林,而顾林则是满脸尴尬之色,试图想要辩解。 “谁家没事把银子存在府上?!我的古董、字画那都是价值连城的!”顾林骄傲的说着,似乎在力争自己的骄傲,也是宣誓着自己的富足。 “那你说,你这顾府若是添了一把火过后,金银会不会灰飞烟灭?” “还有啊,你一个首富,家中却没什么金银,那你拿什么和在场的诸位做生意?信用?!能力?!朋友?!”已经在气势上占了上风的陈时一边说着,一边绕着诸人,悄悄的观察。他想看看,在场有没有哪个人是顾林的死党,或是清河会的同谋。 “我是毫不相信这些的。诸位,我来江越,是来找有钱的人和我一起发财的,可是这位顾老板,显然不太够格。不过,我也不会小气。” “来人!”陈时大高不低的喊了一声。 “在!”二百五舅舅李云瑞做为一名听话的副将,适时的配合,不卑不亢的站了出来。 “拿个五万两,给各位老板们压压惊!”陈时一脸大便舒畅的表情,扇着扇子,仰起头来! “焦侯爷,告诉咱们的人,别搜了。穷鬼一个!浪费工夫!” “可不是嘛!徒有虚名!我一定放出话去,家里不存银子的顾大首富!哈哈。打赌算谁输谁赢啊?!哈哈哈哈。”毒舌焦左发挥了他一贯的本色,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和陈时的视线对过光了,自己这位大侄子的意思,他已全盘领会! “唉……,越州首富是顾郎,家中金银哪里藏?”已经完全达到目的的陈时,此时决定再补一刀,给这位顾老板加加压,便假装风雅的来了句打油诗。 “越州首富是顾郎,家中金银哪里藏?”焦左见陈时此时兴致正浓,便也跟着念了起来。“别说,还真顺口!二郎们,咱们一会儿可要念着大人的诗出去!”两人极尽羞辱之能,就是希望这个顾林沉不住气! 很快,几名士兵搬了一箱银子放到在场众人面前。打开箱子,里面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银元宝。 “这位,真金白银拿出来,这才是财神!” “你说呢?顾林?!”陈时前半句对着在场的众人说着,后半句却是对已经垂头丧气的顾林说道。 “你是在羞辱我!”顾林抬起头来,怒目圆睁,直勾勾的盯着对面嚣张跋扈、志得意满的陈时! “错了!我是在拯救你!你没钱,我有钱,我带你赚钱,以后你叫我老大!这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嚣张跋扈之后,再多了个狂妄自大。 “诸位,愿意掏钱跟着我干的,保证赚钱!赔了算我的!”说着,陈时摇了摇扇子,刷拉一声,扇骨合并,扇子轻轻的握在手中。 就在焦左带着精兵们正在逐一详细搜查顾林宅邸的每一个房间时,江都府衙署主管民、吏事务的罗锦凤罗大人、主管兵刑事务的陈大曲陈大人,带着本衙一百精干吏卒直接跑步前进来到了顾林府外。他们是接到了江都府府尊曲江水大人的命令,说有人报信,有人“假冒”朝廷官员围住了顾氏民宅,并暗中交待,务必弄清楚此事的带头之人、那位未曾见面的三皇子究竟和那顾林有何恩怨,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罗锦凤,不熟悉的人乍听名字,还以为是个女人的名字,可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爷们名字,纯爷们,很纯,只不过,这家伙很胖,胳膊像腿腿像腰,上下一边粗的大肉桶,好酒、好色、好财、好名,但凡是该下狱的恶官所爱好的,他都爱好,不折不扣的江都渣滓第一人,偏偏此人却极受自家上司、江都府尊曲江水大人的器重和喜欢。 陈大曲陈大人,身材魁梧,说话声音响亮,江都人给起了个诨号“赛张飞”,平日里表现平庸,无什么出彩的事。这样一般的人物,却是不受自己大人喜欢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名字,陈大曲。我姓曲,你叫大曲,你是要大过我吗?单此一项,这位陈大曲,便在江都府衙里,受尽了同事们的冷嘲热讽。 陈时正在顾府装逼表演时,外面传来了士兵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声响亮的报告。 “大都督,外面有江都府两名官员求见,一个叫罗锦凤,一个叫陈大曲。” “叫进来吧。”陈时比划了一下手,然后便重新回到厅中坐好,再不看那顾林一眼,仿佛这个宅子就是自己的,顾林,只是个影子罢了。至于,顾林的那些家人们满脸的怒气的样子,他根本就没有看到。 “下官罗锦凤、陈大曲拜见三皇子!”两个人步履轻盈、神色愉悦的走了进来,尤其是那罗锦凤,说话腔调极具谄媚之色。 “一个是锦鸡罗胖子,一个是赛张飞,越州的百姓是这么叫你们的吧?”陈时的嚣张让这两人有些吃惊,这他妈是傻子吗?一上来就这么聊天! “这个……” “曲府尊在忙于‘京察’吧?转告他,本皇子没见他,是不想让他为难。让他好好想一想,莫要因此生了怨怼啊。” “不会的!皇子爷,我家府尊知道皇子爷公务繁忙,自上次递了拜帖之后,便一直等候着皇子爷的召唤呢!”外号锦鸡的罗胖子,立刻为自己那位府尊美言起来。 “嗯。那就好!‘京察’事关重大,若他今日在场,没准还能和他聊上几句,他这没来,便是无缘呐!唉……”陈时假意叹了口气。 “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大人对皇子爷那是崇拜的很,自然知晓皇子爷是厚爱于他的!缘分,那可是妙不可言的!”锦鸡聪慧的很,见陈时展示了遗憾的表情,便准备挽救一下。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就好!今日来顾府,是和顾林打赌来了,结果嘛,算是平手?看,这是赔罪银子。”陈时对着两人肆无忌惮的说着,我来,没做坏事!至于搜查顾家之事,只字不提! “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你这银子都拿出来了,自然是极有诚意的!下官差点误会,以为这顾林不识好歹,惹恼了三皇子呢!”锦鸡附和的说道,身子也放的越来越低,显然,在他的嘴里,顾林是可以牺牲的。 “不是!你千万不要为难他!大家不是都说他是越州首富吗?慕名而来,却是败兴而归啊!”陈时满脸的失望之色,看在众人眼里,这位三皇子就是个一心想要寻找富商一起做生意的纨绔皇子! “好了,咱们走吧!”嚣张的陈时不再多言,站起身扫扫袍袖,抬腿便走,仿佛一切皆是过眼云烟。 人傻,钱多!速来! 这就是陈时今晚留给所有越州人的印象。 第16章 天上掉锅肉包子,个个砸在你额头 大夏元德二十一年五月,江越行省越州城,发生了一件令朝堂御史们惊讶不已、掉了下巴的怪事。 三皇子陈时在江越之地行商赚钱,遇到当地富商顾林,陈时为了排挤对手,便实施打压手段,甚至是派人搜查顾府。此事没几日便传到上京城中,上京的百姓、朝廷的御史们议论纷纷,影响甚广。 大夏御史文官一直以来都由自诩清贵的翰林担任,所以,刚直不阿、铁面无私一直都是御史们的标签,这群人通常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因此,朝廷内外官宦、宗亲勋贵们,见到他们无不退避三舍。家里头但凡有些出头露脸的事儿,第一时间就是防着御史们的盯梢关注。 这一次是御史们第一次为某件事产生内部分歧,意见相左。 一向以团结着称的御史们在这件事上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御史中丞项赢为首,这些人坚定的认为皇室子弟在外经商是与民争利,而且这位皇子在外所作所为完全是违反大夏律法的,应该予以惩处。 另外一派以新任朝廷御史曹荃为首,其实更准确的说,是以曹荃和宗府的代表为首。毕竟,这次御史们抓住这位三皇子小辫子的理由是他以“坑害宗府产业”的罪名围住了顾府。 两帮两派人手对这位三皇子都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的“三傻子”的诨号早已换人了,所以在彼此的交锋中,都对他进行了全新的描述,以便拉拢其他朝臣的支持! “陛下,三皇子围住顾林府邸是事实,这是滥用职权之罪!”御史中丞项赢的背后其实是二皇子陈郁,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是隐藏极深的,且二皇子和他之间,双方皆是你有情我有意的阶段,不过,这便足以让这位项大人做出友好的表示,弹劾这位三皇子便是其中之一。 “陛下,三皇子围住顾林府邸乃是有原因的。当时带兵的乃是醴陵侯爷焦左,关于原因,前日臣奉大族老之令,已经行文献给陛下。” “嗯。这个朕确实是知道的,且高奇高大人当时也在场,看了其中内容。” “诸位御史大人,高奇当时的确在场,也看了宗府的奏事折子。所以,高某认为三皇子带人围住顾府,单纯只是商业上的一种误解,只因宗府在越州的产业,有些人和那位顾林产生了纠葛!老夫可以做证,三皇子并非刻意违背律法!”一直以开明、平和居于朝堂的中枢次辅高奇当众站了出来,为那位三皇子的“惹祸”去了一把火。 “大人,三皇子并非亲王之爵,所带士兵也都是朝廷临时调用的,所以,自然只能围着。若是清园自己的亲兵,自然不会如此。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哪需要如此大张旗鼓呢?”下肢已经残废的曹荃此时坐在轮椅之上,和皇帝陛下探讨着事发原因。 “这点确实如此。陛下,臣赞同曹大人的说法。三皇子只是紧张而已。毕竟,宗府产业若是受损,那便意味着朝廷也受到了损失!如此忠诚之心,我想诸位大人应该报以理解!” “如今顾林因为三皇子的做法,生意受到了极大的损失。据说,越州城内,很多百姓都去顾家协商解约了。顾家本是越州富豪,如今却是要毁于一旦啊!这不是毁民伤民吗?究其原因,就因为三皇子和他有生意冲突!”项大人怒气冲冲,忧心忡忡,为百考虑甚是周到的表情,十分真切。只是,他却遇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宗府炮神三族老。 “项大人,我受大族老的嘱咐来到此处,就是想要说明此事。第一、三皇子是做为我们宗府的生意代表去的江越行省,这事在上京人尽皆知;其二、顾家的生意与宗府的生意没有任何矛盾,三皇子在与顾林见过之后,便给了顾府在场之人五万两银子做为误解的弥补;其三、顾林和当地百姓的之间的纠葛与我们无关,那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生意往来。诸位大人,老夫说的对否?!”三族老看了看在场‘观棋不语’的朝臣们,继续发问。 “项大人,你说顾家因此受了损失,听谁说的呢?老夫可是听说了,前几日,越州有人偷偷的潜入了贵府啊。”三族老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话一说出来,朝臣们立刻惊呆了,不过,大家依旧是不言不语,不过,相互之间还是有眼神在交流。 “真的吗?项赢。”做为中枢首辅的吕端正有权利审查朝廷官员的清廉,更何况,御史做为清贵之地,自然要纯粹公正,不可有偏。 “绝无此事!陈族老,你可莫要胡说八道!”项赢真是又惊又怒,这他妈怎么变成老子受贿了?人身攻击太损了啊。 “老夫怎么胡说八道了?老夫今早还在街上听说了。项大人,你不是也是听说的吗?难道,顾府派人给你送信了?” 这一下,君臣所有人皆是恍然大悟。这个项赢啊,还是嫩啊! 御史们则是看着这位‘大哥大’,心里不禁有了笑话和鄙视的心思。 “陛下,三皇子如今孤身在外,虽有精兵,可是终究不是清园自己人啊。”高奇看过宗府长老过给皇帝陛下的折子,自然知道那里面的内容,三皇子先是收缴了几百万两的赃银,接着又发现了木炭的线索,综合到一起来看,他这次的功劳的确不小,可是危险也是很大的。但是高奇就和陛下探讨过,若是真的是朝廷武器司‘火药’配方泄露,那么,麻烦可能就不是一般的大了。不过,如今证据不全,三皇子却又敢于担当,所以,一切还要继续观查着。 皇帝自然明白高奇的意思。 “诸位爱卿,这件事的确让朕为难。陈时寸功未立,却终究是朕的骨肉。高大人的意思,你们怎么看?” “陛下,如今二皇子、四皇子皆是亲王衔,且有爵位、封地和府兵。若是三皇子迟迟没有,这让百姓们如何看待啊?如今,连民间一个小小的商贾都要笑话啊!陛下!”说这话的乃是宗府的三族老,论起辈分来,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三叔。 “小小的商贾都要笑话?!是何意思?三族老?!”内阁首辅吕端正闻听此言,立刻刨根问底的说道。他是个极为讲究礼仪、律法和规矩的狠人,否则,凭什么能让那么多比他年龄大的多的老臣们信服呢? “那顾林在三皇子赔银了事之后,曾对府上有意和三皇子交好的人说道,三皇子不受天家喜欢,乃是被贬出京。正因如此,老夫才被大族老派来,替三皇子鸣不平的啊!也怪我们宗府,担忧朝廷利益受损,却因此连累了他啊。”三族老陈怀宇声情并茂的说道这里,眼睛似乎有了些湿润。 “混账东西!一个小小商贾,竟然如此嚣张,那江都府是如何教化于他的?!‘京察’尚未开始,这江都府主官便已经让朕失望了。”皇帝听到三叔说儿子被商贾诋毁,自然是愤怒不已。 “朕的儿子!那是朕的儿子!” “陛下,陛下息怒!”吕端正和高奇连续说话,劝这位陛下,要克制情绪,不要失了仪态。 “要不,给三皇子晋个爵?”做为首辅的吕端正,为人是真的方正,这话,也就他说,最是没有嫌弃。不过,他也担心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过后和自己算账,所以,对于陈时晋爵之事,他以反问的口气说出,这边是技巧。皇帝无论同意还是不同意,将来反悔都与他无关。 “好!中枢诸臣拟定!另外,马上给陈时传旨,让他给朕好好查一查,那个顾林,查不出屎来,就别回来了!” “还有,江越的那个主官,曲什么的......让那家伙速速来上京,朕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德行!” “遵旨!奴婢马上派人去办!”做为皇帝身边负责跑腿的磨盘公公,此时一脸严肃,内心却是十分满意。那位三皇子啊,还真是出了京便入了海呀。老奴还是慧眼识人啊。 远在江越的陈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波骚操作,直接赚到了一笔从未想到的好处,套用他调侃焦左的话来说就是: ‘天上掉锅肉包子,个个砸在你额头’! 第17章 地鼠 江越行省,越州城。 自从陈时嚣张的在顾林府里装逼完之后,顾林这位越州首富便开始‘臭名远扬’了。 越州城的百姓们没事见面的第一句就是探讨顾家的财富到底有没有缩水,当然更多的是顾林变成穷光蛋的说法。很多老百姓就是这样,恨人富贵厌人贫。 “哎呀……你知道吗?顾林的家里没钱了!” “是!听说那位上京来的三皇子搜他的家,都没搜到什么值钱的。” 对于这些谣言和说法,顾林都快要气吐血了。明明是在我家没找到‘现金’,好吗?操,老子的名声败坏了,老百姓对我没有信心了啊。这是毁我啊! 越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这些话传的却比风还快。一些紧张、谨慎的老百姓,陆续陆续的开始去清河会取回自己借出的金银存款。 一些和顾林合作的生意伙伴在听到这些传言后,也开始和顾林疏远了,在一些富商圈的饭局上、宴会里,都很少、甚至是完全不再邀请顾林了。 短短十天的时间,清河会和顾林的生意就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他们的账面自己在日益减少,老百姓们因为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常常是天不亮就在清河会的门前坐等,顾家的商铺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掌柜出马,专门应付那些和自家有生意往来的债主、股东。 清河会第一次遇到了‘挤兑’危机。与此同时,挂着百年老字号的‘三水钱庄’,在客串大掌柜陈独甲的带领下,管事、伙计们的工作热情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大掌柜的,这几天来咱们这取钱的不多,存钱的倒是愈发的多了起来。”三水钱庄的新任管事高博因为以前和这位“上京甲子掌柜”陈独甲彼此有过事务方面的书信往来,因此受到了陈独甲的格外器重,被他重新招了回来,担任越州三水钱庄老街分店的管事头儿。 “咱们那位长老去顾府这么一闹,比什么都好使!百姓们最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了。哈哈。” “可不是吗?来的客人经常会问我,为什么顾林会没钱了,都打听到我这来了。” “你可以加点料的。虽然有点不地道,可是,他们也朝咱们下手了。不用心慈手软。” “这您放心吧。老朽已经吞吞吐吐的说过了,顾家的钱被骗了。哈哈。” 于是,这两个新近熟识的忘年交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惹的伙计们都侧目不已。 这天晚上,已经火烧屁股的顾林悄悄的站在顾府的后门,他先是命下人把这小门轻轻拉开,然后便焦急的站在门外等着,过了一会儿,他回到门内,在边上走了走,似乎又有了心急,再次走到门口。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打扮的像是教书先生一般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入这条狭长的院子后巷。顾林远远的便看到了他的到来,他焦急的走了出去,想要迎上这位,可是,迈出去的脚,又慢慢的缩了回来。虽然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可是他脑子里仍然记得这位教书先生的话,不要在任何公开的场合主动的碰面、见面,若是见到,也彼此不认识! 终于,这位年近五十岁的教书先生慢慢的走到了后门门口,他一言不发的靠近,顾林立刻转身,请他跟着自己走进去。两个人走了不远,便来到一个矮小的房子外面,推门进去,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显然,这已经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了。 “现在情况不妙,外流很严重。”教书先生直接说道。 “我猜到了。我已经让我儿去了绍湾,我在那有准备。”这几日顾林一直在烦躁,在郁闷,此刻见到这位教书先生,人却安静了下来。这位便是他和清河会的共同上级,也是崔家派在越州的‘所谓’管事,只知姓崔,却不知姓。 “嗯。存着的钱,暂时不能动,只能烦劳你了。” “明白。能否和那位三皇子建立一下联系?他对我有很明显的敌意。” “现在越州的谣言就是他放出来的。要辛苦你再坚持坚持。联系他……他来越州发财,我们不好办。” “这几日我也在探听着。听说,他来越州是要做‘月宫项目’,听说是要建豪宅、发展什么商贸。据说,只有给他缴纳一定的金钱,才能有资格了解个中详情。”这几日顾林也在和自己以前的老朋友、老伙伴联系,希望通过他们了解这位三皇子。 “所以说,他是我们的对手啊。这是和清河会一样的路数。”教书先生叹了一口气,这位三皇子摆明了,就是个截胡小队长。妈的,什么点子啊,好不容易筹到点钱,却遇到了他。想到这里,他似乎有了些想法,便继续说道。 “我会和上面提一提,我那还有些存银,不行的话,我就和他谈谈看。大不了在他那入一股,买个护身符。”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可行!这家伙既然是个拦路虎,那就花点买路钱!不然,家里面不会和你我善罢甘休的!”听顾林的口气,显然他在担心、害怕,对所谓的家里人的问责,颇为担心。 “哼!那些废物知道个什么!若不是你我拼命……”教书先生显然对家里人颇有怨气,可是却只能在这里和顾林发发牢骚。 “唉……只希望一切顺利吧。当初家里和我说过,五年为限。如今已经过了一半了,快熬出头了。”顾林感慨着,他们两人都是家里人不受所谓的家里人待见的家伙,自己无名无份,对面这位好一点,却也仅仅是个暗桩的身份。 “等消息吧。”叹了一口气,这位教书先生干净利索的站起身来,在顾林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越州城是大城,通常都是夜班子时才会实施一个时辰的宵禁。此时还未到宵禁时间,教书先生便慢慢悠悠的沿着小路往回走。他是不是还会停下来,在某个小店门口买上那么一点小食,打上那么一坛酒,七拐八绕的,来到了城内某处一所不起眼的小宅子。 他如今是衙门的师爷。当初,出来江越,靠着如今的这位‘江都一哥’曲大人的帮助,他在江越城定居下来。如今,当年的曲大人已经成为了今日一府之尊,更是成为了这位大人心目中最稳妥、最可靠、最体贴的心腹之人。 这位师爷进了院门之后,在院子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把院门从里面卡上门闩,然后再是打开房门,进入之后,再把房门从里面插上门销子,然后把吃食都放到桌子上,坐下来,慢慢的歇着,眼睛则是轻轻闭着,耳朵则是在仔细的听。 过了一会儿,他把屋里屋外都走了个遍,检查了几个固定的地方之后,便脱掉了衣衫,只穿着一件浅色的软布亵衣,回到桌前,轻松的坐下来。 打开食包,露出里面的几样小菜,也不用筷子,直接便上手,抓着吃。似乎感觉口中的猪舌味道不错,他拿起小小的酒坛,拔下塞子,对着嘴直接灌上一口。 “不错!这才是活着!舒服!”也许是吃喝的都合心意了,他既痛快又开心,一边吃喝,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偶尔停下来,想了一想,似乎是有了什么为难的地方,眉头皱一下,可是很快就继续的喝起来。 此时,若是上京的那位曹荃曹大人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此人,他就是给自己送饭的那个人啊,自称鳏夫老五,还是他偷偷帮助自己,给了自己搞来安睡药,才可以骗过那些囚禁自己的坏人,逃出生天!是他曹荃感激不尽的救命恩人呐!可是如今,却是顾林一丘之貉的合作伙伴。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他? 吃饱喝足之后,这位鳏夫老五慢悠悠的起身,走到后面的厨房。 却见他用力的搬开厨房角落的大水缸,水缸下面,是个不大的洞口。当水缸在上面的时候,正好可以盖住洞口,做为遮掩。 他把手伸进去,不断的在摸,嘴里则是一个一个的数着,当他数到十二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不用再数了,手也从里面慢慢的退了出来。 水缸再次被挪回原位,老五用脚在地上蹭来蹭去的弄了几下,水缸压过的痕迹渐渐消失了。 若是宗府的那些个暗桩在这里,甚至是菜鸟陈时看到他的这些动作,都可以清晰的确定,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纯粹的暗桩! 暗桩老五,停了一会儿,在厨房里原地站着,看了看左边,再看了看右边,似乎要把每一处都记住,然后便转身再次回到吃饭的桌子处。 他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手干不干净,右手伸出两只,夹住一块大一点的肉片,左手拿起酒坛子,啊的一口,把肉嚼在嘴里,再滋溜一声,喝了一口酒,一个酒嗝过后,酒肉的香味从他的嘴里逸散出来,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着。这样甜美的酒肉,让他忘记了白天的紧张,仿佛是躲在巢穴里安静进食的地鼠。 夜色渐渐深,天气渐渐凉。老五嘴里机械的咀嚼着,眼睛则是麻木的凝视着虚空某处,似乎望穿那里,便能实现心愿。 呵呵,什么狗屁崔家,狗屁的清河会,还有那个傻子顾林,这样的一群人,怎么能在大夏混的风生水起的呢!妈的,都是蛀虫!都是祸害! 大夏,土地如此广阔,城邦如此繁华,百姓如此勤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废物?!为什么! 还有那个什么狗屁的三皇子,也是个废物!为什么不杀死他们! 愤恨的老五,愤怒的情绪,黑暗而混乱在他的头脑中席卷着,理智和冲动交替着。 没有多久,轻微的鼾声一阵阵传来,声音渐渐越来越大......老五靠着椅子,睡着了。 第18章 打赌 两界山上。 自从道士师傅离开了两界山,陈时便成了两界山的‘山大王’了。一群勤快的小师侄每天就像勤劳的小蜜蜂一般,早早的起床,给小师叔祖准备好洗漱用具、准备好早餐,甚至还陪着小师叔每天晨跑,这让陈时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陈时反复、多次、暗示性的询问,大家为什么对他如此上心、如此的关心,终于得到了那个心中猜想到的答案,小师叔目前是整个云鹤派最红、最有前途的人。连师傅,都会被师祖打,而小师叔却是从师祖老人家手里进修完毕、获得老人家点赞认可的人。 师侄们的吹捧顿时让陈时感觉五脏六腑都舒服透了,仿佛是从滚烫的热汤池中跳入了清澈的凉水池,怎一个爽字了得。兴奋舒爽之余,便给这些‘晚辈’加了一些太极拳练功量。 “哼哼,小样,还想给我用糖衣炮弹,迷惑我!”陈时得意洋洋的很,对着开始练功的‘孩子’们指指点点。而被罚者却是一个个开心不已,看,这不就有机会让师叔指点咱们太极拳了嘛。 安排完‘功课’之后,陈时便和二百五舅舅、骚包醴陵侯、以及‘月宫计划’的负责人们开始了内部会议。 首先,鉴于两界山的优良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陈时决定先把自己的队伍都拉过来,在两界山落脚。然后便是组织所有的工匠们开始对现有的两界山的住宿条件进行大改造。 ‘摘星辰’现在可是他们这个新晋组织的越州基地,怎么能继续以‘老破小’的面目示人呢?于是陈时便把‘摘星辰改造计划’做为对工部、内务府派来的工匠们的考试。 做为这两个衙署共同认可的大都督,陈时还是很有威信的,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要尊重这位都督,毕竟,他可是有真才实学的。陈时也不客气,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第一、要能够容纳一千人以上;第二、要能够形成完整的膳食、住宿、储藏、练兵、伪装的功能,毕竟,这里是‘月宫’基地,而不能让越州百姓把这里当成是真的兵营,因此,对外就必须要继续以‘摘星辰’道观的身份存在。 这样的要求高吗?陈时认为不高,可是这些都是基本的功能而已。匠人们必须要在这样的基础之上给与完善,做出一个全新的‘摘星辰’。这便是匠人们的骄傲! ‘月宫’基地的改造正式开始。 上京城,宗府大院。 在特训营里特训的这些宗府子弟们,已经闷在宗府差不多快要半年了。这段时间里,宗府除了开始的时候给子弟们训练了体力之外,后期,全都是在提升这些陈氏宗族孩子们的其他‘战斗力’。现在的这些人,每人都是格斗、伪装、刺杀、破坏等诸多技能的高手。到了此时,宗府的诸位长老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由得更加佩服大族老了。大族老为咱们宗府培养出来的,是一批什么样的精英啊!若是这些人将来潜伏到了敌对的国家,那就是妥妥的顶级暗桩! “大族老,这些孩子训练出来了,若是都留在上京城,而不派出去,陛下会不会因此介意啊?”日常总是跟随在大族老身边的七族老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些人当然要用!只是用的时机却非常重要。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会挑选其中的精英先派去越州一些。火药的事情,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想来应该是有人在越州偷偷制造火药。” “一群跳梁小丑!”七长老对越州的事情也是略微的知道一些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配方。对方是不是已经得到了配方?还是说只是一种摸索和研究,这一点,我们不知道啊。幸好那个三娃子机灵,发现了问题。不然,还真就让这些家伙瞒天过海了。” “究竟是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啊?这是要造反呐!” “未必!我现在也在好奇,配方从来只有工部的主官、几位大匠、和陛下本人掌握,具体的配比更是最高的机密。却想不到,远在越州,还有人在试图制造。”这位老祖宗此时丝毫没见紧张,却是在乐呵呵的笑着说话。 “三皇子也知道配方啊。皇帝没怀疑他吧?” “怀疑倒不至于。惊讶倒是真的惊讶!想知道为什么吗?”老爷子笑呵呵的对身边的老七考验着。见他一脸疑惑不解,便继续给出了答案。 “这个孩子,是个怪胎啊!他从识字开始到十二岁出宫的时候为止,八年的时间,他竟然翻遍了皇家内苑的‘天一楼’。呵呵。” “什么?!我记得先皇帝时期就开始在那里藏书,后来陆陆续续的又不断的添了不少奇书、孤本,那可是有宝书楼之称啊。” “呦,你这出了名的呆子还知道这事呢?真是小看你了。” “天生生水,地六成之。天一阁便是因此得名。如今想来,藏书怕不下十万卷了吧。老祖宗,陈时那个怪胎,他竟然都读完了?” “岂止十万卷?呵呵。我和陛下提起陈时读遍藏书之事,陛下也是十分惊讶,不过还是有些不信的,陛下为此还和老夫打了赌。并且放出豪言,若是过了万卷,便赏他个侯爵。若是过了五万卷,便在赏赐侯爵之上,加赏‘双桂顶冠’。知道什么是‘双桂顶冠’吗?”见到外号‘七呆子’的七长老有些不解,老祖宗便继续解释‘双桂顶冠’的由来。 “前朝时曾有一位大家,做了一首《弭愁赋》:‘整桂冠而自饰,敷綦藻之华文’。意思就是说,编织桂冠来打扮自己,铺排像锦绣一样的华美文字。本朝开国祖皇帝十分欣赏读书士子,对于皇室子弟,尤其是饱学之士更是优待。为此,祖皇帝还曾颁下旨意,诸皇子、诸亲王,读书十万卷者,钦赐常服,戴‘双桂顶冠’,见爵高一级。甚至,他老人家还曾让内务府打造出了一顶‘双桂顶冠’。可惜,之前却一直未能有人达到他老人家的要求。” “见爵高一级?!那岂不是说,除了皇帝之外,所有的皇子、皇孙、皇叔见面都得拜这个小子,给他行礼?!”七族老听到‘双桂顶冠’有这么逆天的隐藏属性,不由得心中咋舌。这么牛逼的功能啊,这简直就是祖皇帝老人家留下来的尚方宝剑啊。 “没错!呵呵。皇帝小觑了自己的儿子呀。以为那个三傻子也就是个万卷之才,便破例出了个五万卷的度。我们二人打赌之后,皇帝便让宫中内侍带着翰林们前去查验。结果......哈哈哈......”老爷子难得这么开心,人靠着椅子,笑的胡子乱颤,伺候他的小丫头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生怕自己这位老祖宗背过气去。 “没事,没事。老夫就是想到皇帝吃瘪的样子,我就想笑。哈哈哈......控制不住啦。哈哈哈......” “你......”小丫头有些生气了,嘴巴气的鼓鼓的,只是看着老爷子,不说话。她知道,对面这位,还是比较害怕自己生气的。 “好!好!老七,你知道嘛,皇帝让人去藏书楼去查那个借阅书卷的记录本册,结果,那上面的借读记录,全都是陈时一个人的名字啊!厚厚的一大本啊!里面满满的名字,都是他一个人的,从小时候歪歪扭扭的陈时,到后面慢慢端正工整的陈时,那个名字啊,看的老夫都心酸了!” “这孩子,这是多么的孤单,多么的寂寞啊!”老爷子的眼睛里有些红润了,当他看到那一摞子厚厚的阅读记录,他着实是被震惊了。 “老祖宗,那到底是读了多少啊?!”七族老在此时感觉心里抓心挠肝的痒痒。老爷子啊,你倒是说个答案呐,一直坐在旁边旁听的小丫头也好奇的等着老人家给出答案。 “十八万卷!”老爷子端正的坐了坐,认真且骄傲的给出了答案。 “多少?!是八万卷还是十八万卷啊?!”七族老生怕自己听错,便重复的问了一次。 “是,十、八、万、卷!”老爷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顿着重复了这几个字。 “怎么可能?!不可能!我不信!那么多书卷,那么多种类,他那么小的年纪,他能懂什么?!”做为陈时同龄人的小丫头十分不满意老祖宗给的这个答案,更不满意陈时的人品,这家伙绝对是作弊了! “嗯。你和皇帝一个德性!他也是这么说的。于是,便找了一直管理借阅记录的书吏。这才算是还了陈时的清白!” “真是够狠!读书都能读成这个样子!算是咱们老陈家最有种的人了!”七族老不由得佩服起陈时了,伸出右手大拇指,狠狠的竖起来点赞。 “可不是嘛。所以,皇帝都被吓住了!一直说小看了逆子,小看了逆子。哈哈哈......” “偏心眼子皇帝兑现了?给了双桂冠?”之前瞪眼睛的小丫头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奖品上。 “兑现了。如今那顶宝冠已经被送到御书房了。皇帝说,他要每天都看看,时刻提醒自己,是怎么生出这样一个逆子来的。”一想到皇帝生气发飙却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位老祖宗便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他是喜欢那孩子的。只不过......”老祖宗本来笑意盈盈的眼中浮起了担忧之色。 “只不过什么......”听到这里,小丫头双眼之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小孩子家家的,那么八卦呢。随谁啊?” 七族老、小丫头同时被老人家的急转搞的无语了...... “对了,老祖宗,您还没说呢,你和皇帝陛下不是打赌了吗?你们赌的什么啊?”旁边一直陪聊的二人眼中,双料八卦之火再次熊熊燃烧,估计老祖宗如果再次保密,便要燎原成之势。 “我们呀,赌的是亲王之位!”老祖宗此时,却是格外的沉住了气,一副风情云淡的样子。 “亲王之位?!”七族老更加震惊了。 “戴着‘双桂冠’的亲王,他这是要把家里的亲戚都得罪遍了呀。哈哈哈......”八卦女小丫头终于听到了一个让她发泄心中不满的好消息了。一瞬间,心底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弄的另外两位老人家尴尬不已。这算是听到小丫头的心声、秘密了! “是啊。这往后,除了皇帝,这些亲戚都得给他行礼了。”七族老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关咱们屁事啊!咱们也不涉爵。老夫的爵位都八百年没人管了。遭罪的,那得是他的兄弟们。”在老陈家,老祖宗就像是海中巨兽一般的存在,那些不出名、没身份的后辈子孙,在他眼里就是小杂鱼一样。 “封王的话,能封个什么王?” “我也寻思呢,这封爵位、王号、封地,这都是皇帝的特权。老夫和陛下打赌,从陛下那给他赢来爵位,便已经够意思了。若是再继续讨要封号和封地,便有些倚老卖老了。因此,当时说完了正事,我便留了你三哥在那办理余下的差事。” “您老人家也是厉害,竟然能赢了陛下!”又是七族老胖胖手指给点赞了。 “也不是我,是那孩子自己争气啊!若是我输了,那他便终生无望大位喽!” “啊?!你们两位,这赌是拿陈时的前途打的呀!” “那当然了!不然拿什么?难不成还用我自己的爵位吗?!”老祖宗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怎么会那么傻? 皇宫之中,皇帝的御书房内。 此时的御书房里,只有那位看着老实巴交的石公公站在桌案侧手不远处的青铜柱旁,腰杆微微的驼着,眼光也似乎有些呆滞,似乎整个人都要昏睡的样子。 身着便衫的皇帝则是坐在大案之后,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最近的奏章怎么这么多?”皇帝冷不丁的问出一句,若是不熟悉这里的人,肯定不知他问的是谁。而被询问的对象,其实是站在铜柱旁边的石公公。 “陛下,最近‘京察’搞得如火如荼的,很多官员便以为看到了机会,自是勤奋了许多。再说了,多上些折子,也能给陛下留个勤勉的好印象啊!”石公公此时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疲惫的样子,回起话来,清晰流畅。 “嗯。他是不是在练‘中馈术’?”皇帝突然停住了写字的手,将笔慢慢放下。中馈的本意,是指家中妻室。但‘中馈术’却是一种不正常的采阴 补阳术法,这种术法,乃是脱胎于无上瑜伽部独有的一种男女双身功法,需要修习的人具备极大的毅力,以体验欲望,克制欲望,突破欲望做为方式,修炼之人需要经常和会武功的女子以交合的方式,采取到对方的内力,获得对方的力量。若是修炼之人不懂得其中关窍,很容易走错途径,变成终生沉沦于欲望的魔鬼。 有鉴于此,无上部落认为,这是极秘密与殊胜的教法,只能传授给少数具备高度智慧的人。渐渐的,能够正确修习这种功法的人越来越少,几近于无。 皇帝口中的他,是有所指的,石公公自然心知肚明那位是谁。 “陛下,老奴上次探查,于府中并未发现线索。根据那位目前的行色举止,似乎像,却又不像。老奴对‘中馈’一类的功法,实是所知不多。” “嗯。武学一道,浩如烟海。朕实在不知,这等功法,于他来说,是善缘还是恶报啊。”皇帝叹了口气,从桌案之后走了出来。 “按照宫中记载,这种功法的根源乃是北域某密宗,而再向上追溯,或许是源于更久远的教派。根据无上部落的文字记载,确实有修行双身术法而成功的大能者。但是,那位所练的,是正宗还是旁宗,老奴无法知晓。况且,就算是旁宗,也未必不能成功。关键是,此时,若是停下修炼,就必须要戒欲定色,否则,必遭反噬,成为恶魔,变成非人非鬼的存在!” “妈的,他怎么学到这个的呢?确定是在内宫馆阁看到的抄录本?” “抄录本他肯定是看过,甚至是熟念于心了。他府中的几位妃子身边,也确实有武艺超群的女侠保护。不过,年龄都是三十岁之上的了,最大的一位,已然四十六岁了。” “操!这事听的朕犯晕啊。磨盘。务必要查清楚啊。朕总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误解了他。” “老奴也觉得是陛下多虑了。毕竟,这样的年纪,老奴以为是觉无可能的。而且,府中也并未传来这一类消息。” 二人继续聊了一阵,皇帝眼中的担忧之色,开始慢慢退去,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第19章 顺藤摸瓜 越州城里,三水钱庄老街总店。 这几日来开心不已的陈时带着五十名精兵陆陆续续的押着之前在两界山小院里“没收”到的金银财宝,高调送到越州城的三水钱庄老街的总店。 当然,这一切都是陈时的计策。考虑到越州百姓对清河会的盲目信任,陈时和如今在老街总店当掌柜的陈独甲商议了,为了减少百姓的损失,降低百姓的风险,他们两人特意定下了如今这个计策。陈时将大量金银、财宝高调存入三水钱庄,而三水钱庄不仅可以借此宣传,提高自身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可以做为陈时在越州投资项目的代言人。 越州的富豪有不少,不过这些人最近都明智的选择了和顾林保持距离,反而对这位“上京城三财神”充满的好奇和期待。一些动作快的,已经和上京城的亲戚朋友联系过了,就等着对方给自己传回消息呢。 三水钱庄里面,现如今做为大管事的老爷子高博主持着日常事务,做为大掌柜的陈独甲基本上都是撒手放权的状态,他对这位高大管事的能力和忠诚,都是十分认可的,至于之前的那位张思苦大掌柜,不好意思,上京城宗府传来了命令,让这位大管事交了职务,卸了职权,会上京城接受调查去了。 陈时、陈独甲悠哉的喝着茶水,聊着这段时间来,他们二人在越州城的这几番操作。 “三皇子,我是真没想到,你这高招接连不断,现如今,清河会那边的利息给的更高了,可是人却是越来越少啊。那位顾大老板已经派人过来投降了,就是要和弟弟你见面啊!”陈独甲做为曾在上京城商圈活跃度极高的商界精英,对陈时压迫清河会和顾林的做法十分佩服。 “我这也是利用咱们自身的长处,去打他们的短处罢了。用咱们的身份,消除他们在百姓心中的信任。当然,这个事未必能有那么快,毕竟,还是有很多人信任他们的,况且,他们也还是真的有钱的,我不相信顾林真的没钱。这家伙,是在装死啊。” “咱们的线人一直盯着他们家。这几天,先是顾林的儿子顾瞻带了他们府上的几个人去了绍湾,昨日一直跟踪的人传回了消息,顾瞻在那边一直在筹钱,找了绍湾当地的几个大户,应该是借到了一些。”陈独甲的手里一直掌握着一批情报人员,这也是临出门之前,陈家老祖宗派他跟着陈时的原因之一。 “跑去绍湾借钱?!有点扯啊。之前曹荃说,他被人救出来后,也是在绍湾躲着,才躲过那个死劫。” “这么巧?!都是绍湾?”陈独甲有些惊讶和疑惑,毕竟越州也不是什么小城镇,怎么可能两拨人都和绍湾有关呢。 “是啊。你这么说,我也感到奇怪了。让那里的人盯紧点。如果可以的话,把每天的行踪都记录下来,我这就去和他们见个面。”陈时的心里越来越不放心,顾林这边还上门来求和,难道是为了给顾瞻拖延时间,打掩护吗? 两兄弟相互对了一眼,决定还是谨慎为妙。于是,陈独甲便支持了陈时的想法,让他只带上几个护卫,悄悄去绍湾了解情况。 很快,在三水钱庄悄悄换了寻常百姓服饰的陈时、李强,还有其他三个护卫,一行五人,骑着马从钱庄悄悄的出发了。为了掩护陈时,陈独甲则是穿着陈时的那套标志性的“装逼”套装,假扮陈时在钱庄谈生意。 绍湾是越州城下辖的一个小县城,人口也还不到三十万,距离越州城的距离并并不算远,出了越州城,骑马的话,大概也就两个时辰,便到了。这几年绍湾县城越来越出名了,完全是因为那里是不少越州外来人口的聚集地。 越州城毕竟是繁华大城,很多越州城的百姓随着越州的富庶,便开始挑剔,一些排外的百姓,他们觉得外地来的人那都是破落户,是不配住在越州老城的穷人。于是,不少来越州生讨生活的外地百姓、商贾,还有一些远渡重洋来到越州做生意的西域、北地、甚至更远的大鼻子、蓝眼睛的“黄毛怪”选择在房价更低一些、环境也还不错的绍湾生活。渐渐的,原本破落的绍湾反而成了和越州城联系最多的县城。 一些做生意的商贩、贩卖商品的商贾这样的人,尤其喜欢住在绍湾,这里经常会成为一些彼此有需求的商贾们的交易场所。而且,绍湾有一条“绍河”,绍河虽然不大,却是城镇近海的最便利通道,客商们完全可以把买、卖的货物从“绍河”运输出去,下一步若是有需要,可以再倒装到近海的货船之上,虽然多了一道手续,可是“绍河”运输不仅运费便宜,人工费也便宜,税费也便宜,可以说,完全是占有各有优越条件的小型河港。 陈时和李强等人骑马到达绍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五个人,一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只是在马匹疲惫的时候,下马休息打打尖儿。做为护卫的李强对自己的少主了解的并不多,不过也知道,陈时也不是常人以为的那种纨绔子弟,但是当陈时一路之上,展示了他娴熟的骑马操控之术的时候,李强还是有些惊呆了。对此,陈时的解释是,看过书,知道怎么骑,所以,最近这几个月稍微练了练,也就熟了。一直沉默少言的李强内心禁不住感叹,学霸,真的总是让人惊讶! 假扮客商的陈时几人很快就找到了陈独甲给的接头地址,绍湾一家老客栈,越香客栈。按陈独甲的说法,越是宗府的人,越不能在宗府的地方做见不得光的事,接头就算其中一项。 客气的陈时先是自己走入客栈,眼光略微扫了一眼客栈的大堂,便直奔服务的前台,请问一下,丁字号房的客人在吗?”陈时微笑着对干净利索的前台小二说道。 “在的。您是他的什么人?我这就让人去通报一下。” “我是他的远方兄弟,他家人托我见见他。”说完,陈时客气的点点头,便走到外面等候。 “好咧。”前台小二客气的说道,便开始安排,很快,他征得了房主的同意,把陈时几人叫了进去。 丁字号房内,陈时和屋内的房主在悄悄的边吃饭,边聊着,李强几名护卫则是在大厅选了一个有利的位置,一边守卫,一边吃饭。 “长老,这个顾瞻现在每天行踪很有规律,上午出去借钱,借到的话,就拉回宅子。下午的话,通常都是带人逛市集,也会买些东西回去。” “他都见些什么人吗?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呢?” “那倒没有。这几天他见的人,我们都做了调查,要么是一些和他们家合作过的客商,要么是顾林的好朋友。有时在市集也会问一些货主商品信息什么的,别的就没有了。” “他都买过些什么东西?”细心的陈时继续追问道。 “我看看,你等我给你拿货单。咱们的人偷偷抄录过一份。”说着,这位子弟放下手里面的牛肉大饼,把手上的油在桌上的毛巾上面擦了擦,然后便转身在书桌上,翻找了起来。 很快,几张写有货物品类、数量、以及价格的货单誊抄纸张,被完整的交到了陈时手里。 “单丝罗一百匹......锦纹红绫二百匹......锦纹白绫二百匹......”陈时慢慢的读着第一张货单,从头看到尾,反复看了三次。 “这些都是绫罗面料,他买的也不多啊。”陈时自言自语的说道。 “的确,我猜应该是他府上自用的吧。” “春印绿茶一千担......茉莉花茶一千担......青瓷茶器一百五套组。”这是第二张货单,卖货的商铺是三水商铺。陈时一看,这是宗府的出货了,按道理肯定是没问题的。 “绿豆二百斤、白米一千斤、黄米一千斤、黄糖二百斤、精羊肉二百斤。”陈时看到这张单子,随着开始读,他的眼睛慢慢开始盯着上面的内容,同时他的心跳开始加快。再看了一次,没有错,就是这些货物。陈时看了看出货人的信息,卖货商铺的位置,填写着四季老号几个字。 “四季老号?这家商铺了解吗?”陈时假装好奇的问着这位子弟。对于不确定的事,他不想去声张,那样草木皆兵的行为,对自己、对朋友都是不负责任的。 “四季老号?知道一些。掌柜的姓于,于柏强。人嘛,瘦瘦高高的,看起来蛮斯文的。老板嘛,据说姓高,在外地,一年来住几个月,平日里都是这位于掌柜打理着。铺子的生意一般,主要是东西略贵一些。不过,据说他们卖的东西的确是很好的。在绍湾这样的地方,商贾们精明的和猴子一样,卖的贵很吃亏的。”吃着牛肉大饼的家伙,喝了一口水,咽下去嘴里的东西,继续把他知道的对陈时说。 “都卖些什么呢?” “主要就是粮食、还有一些肉品。基本上就是这两样东西。” “那这个绿豆、黄糖,这些都是他们经常卖的了?”陈时不死心的问道,他现在十分怀疑这个四季老铺,会不会是某一类的据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您等晚上,咱们派出去的人能回来,我问问。白天,不瞒您说,我都不知道他们的位置。” “明白的,你是负责记录消息的。”陈时面对着对方尴尬的笑一笑,自己的确是有些心急了。 “每临大事有静气。”陈时在心里默默念着,便请这位子弟告诉李强他们开上几间房,他自己则是静坐着,开始回忆自己获得的这些消息和细节。 “货单上的米、面、肉、糖这些东西,属于日常生活必需的,这位顾瞻顾公子却是亲自采买,这值得怀疑。另外,越州城里,各色物品绝对丰富,他买了这些东西,那应该不是为了带回越州城,那就是要......留在绍湾?!” “留在绍湾?!”四个字闪现于陈时脑海之中。“那边的库房里,木炭的运送去向成了谜,崔九不知道运去哪里。若是运来这里呢?那么这里,便有了很多的物资。” “绍湾这么方面购买物资,还可以方便的运出去,离开这里。那么这里,这里会不会就是另外一个据点?!由此看来,两界山只是一个小小的中转站。”陈时的脑海中,各种信息综合的蹦出来,就像是一幅幅拼图,不断的增多,不断的组合,一组组信息越来越详细,越来越完整的呈现出来。 “崔家在绍湾有生意吗?北地呢?有吗?”陈时闭着眼睛,嘴里却毫不犹豫的问道。 “有。”这位记录信息的宗族子弟显然被陈时的表现给惊呆了。 “崔家在这里有水产铺子,顾瞻也去过,没有买卖下单。” “北地在这里有肉铺子,是绍湾最大的铺子!顾瞻昨日才去过,同样没有买卖下单。” 陈时听到这里,便开始继续看手中的货单。不过,很明显,他这次快了许多。 “火油二十桶......倒是不错。火油......”陈时重读了一下。 “这家卖火油的店都卖些什么?”陈时拿出这张出货人是典家货铺的单子问道。 “肉饼哥”接过货单,想了想,便有些含糊的说道 “印象不深。不过,卖火油的店,无非就是薪、炭、石、油四大类,再有些火棉什么的。不过,这个二十桶应该是精炼火油。你看,这个桶字下面,多了一个小小的墨点。看到了吧?” ‘肉饼哥’用左手拿着货单,右手则是伸出一个小手指,点点那个桶字后面的一个小墨点。 “为什么不直接写?精炼火油我记得属于贵重危险物品的啊!”此时,陈时突然想到了之前在书上看到的“精炼火油”的知识。 “没错。正因为精炼火油属于贵重物品,所以,朝廷要征收一成的税。而普通的火油,则不收税。卖货的商家在这里点了一下,就算被举报,店家也会对官府说卖的是普通火油。普通火油一两一桶,精炼的十几两一桶,价格差了十多倍!而且还少交了税啊。像这样买二十桶回去用,对有钱人家来说,也不算什么的。” 按照朝廷规制,所有精炼火油这样的贵重危险物品的大量买卖都要有详细的记录,但是很显然,这位顾瞻钻了空子,他利用商家贪图便宜、想要偷税漏税的心理,买到了本应受到朝廷管控的物品。 普通百姓不知道的是,四十桶精炼火油经过特殊的手段,可以提炼出差不多一桶火精,而火精,便是皇室火药制造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种提炼燃料。火精燃烧的温度不仅高,而且持久,若是有人想要提纯铁水、锻造高品质武器,那么火精绝对是排名第一的燃料,无可争议的首选! 所以,一般情况下,皇室铸造冶炼之类的活计,很少用火精。因为火精是什么,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用火精制炼任何物品,那都是在烧钱、烧家底! 看来,这个顾瞻才是最危险的家伙。陈时的心里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查他了。陈时觉得,顾瞻应该是在实验,或者说是在研究这个配方,否则,那些对大夏、对陈氏皇权虎视眈眈的家伙,早就开始磨刀了。只是,若是继续等下去,这家伙万一真的把配方研究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给陈独甲传信,告诉他,绍湾是据点,内部可能藏有目标物品!让他把顾家和清河会,严密监视起来!另外,通知咱们宗府的好手,准备今夜抓顾瞻!一定要保密!保密!保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是陈时在书中学到的高招。 “遵长老令!马上传递消息!”见到年轻的陈时一脸严肃且冷酷,消息记录人员心里马上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绍湾,要出大事! 第20章 抓捕顾瞻 越州府内。 陈时计划在当晚抓捕顾瞻的消息被宗府的情报人员“肉饼哥”第一时间传递到了身在越州的陈独甲手中。与此同时,李强坚持要派人回越州请二百五舅舅来绍湾支援,却被陈时严厉的拒绝了。 陈独甲虽然知道陈时是去查顾瞻的,却没想到,他一到绍湾,便发现了如此重大的线索。“目标物品”的意思他是明白的,自然是指火药相关的那些东西,可是,如此迅速的行动,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更加紧迫的危险!?肯定是,不然绝不会如此急切! “长老让你通知其他人了吗?”陈独甲急躁的问道,他现在内心都是对陈时的担心,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的这位弟弟完全是个没经历过战争和杀戮的人,万一真是有了危险,那他就是万死不辞的罪过了。 “三皇子特意让我告诉您,让你和李将军等人切记不要动作,以免引起顾府的怀疑。他说如果宗府实在人手不足,就让李将军将军带着手下人去支援,但尽量不要这样做。”带信回来的人对消息本身所代表的意义知道的也有限,因此,都是鹦鹉学舌,原话传递,这样反而安全。 “我明白了!我这边能调动的人手大概有二十人,都会和你回去。然后门外的五十名精兵是三皇子带来的,你们低调一些回去,别引起百姓关注。”陈独甲现在很想去绍湾支援三皇子,可是一想到自己在这边能吸引着清河会和顾府两家的注意力,他便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是!”情报人员先是和精兵的头领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并且拿出一张随身携带的简易路线图,让对方先出发,双方约定好会合时间和地点,便各自准备去了。 陈独甲所说的这五十精兵乃是陈时平日里直接带领的一个小队,里面很多士兵都参加过陈时当初在两界山的‘赃银’缴获行动,因此特别了解自己这位大都督的脾气秉性。此刻一听说有任务了,个个兴奋不已,巴不得“银弹攻势”猛烈一些。 两队人马为了不被人关注,各自隐藏了身份,三五成群分批行动,终于在天黑之时,悄然的抵达了绍湾镇。为了安全起见,除了经常混在绍湾的情报人员回去,其他人都躲在绍湾镇外面的树林子里,等到了临近夜深关门,才一股脑的钻入宗府在绍湾镇安排的秘密据点,一户独立的民宅大院。 院子里,陈时早已经等候多时。他也不说大家要完成什么任务,先是让厨子把做好的肉食、酒菜通通端了出来。见此情景,所有士兵和宗府人手也不多问,拿起熟食,狼吞虎咽的大口吃喝起来。 陈时自己也不客气,和大家一起吃着,甚至还鼓励大家适当的少喝几口,不然,半夜行动,怕兄弟们寒冷。这下子可把这些士兵感动坏了。 “皇子放心!我们都是刀口上活过来的人,什么罪都遭过。”带队的小队长,其实也是这五百人的大队长,属于百战老兵,按照大夏规制,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皇子亲卫,只不过,这些年,和平的太久了,以至于很多精兵的选拔,都略微有些宽松了。 “嗯。大家吃完之后,都休息一下,眯一会儿,临出发之前,我再和大家说。”吃完饭的陈时,便和院子里的几十个士兵凑到了一起,大家挤在随身携带的军毡里,相互取暖。 “皇子,你身份尊贵,不需要和咱们这些人挤在一起的。”带队的队长姓黄,瘦瘦的个子,小小的眼睛,可是陈时却可以感觉到,他身体里藏着很大的爆发力。 “呵呵,老黄,说真的,我要是在屋子里睡,我是真睡不着,你们在外面,我在屋里,我这心里的确是不踏实,不忍心啊。”这个姓黄的队长,让陈时想起了以前在宫里面一直陪伴自己的内侍老黄。唉,也不知道他投胎做人了吗?过的好不好。其他士兵们见这位年轻皇子还能如此暖心体贴,心里都觉得挺温暖。陈时也就在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轻声聊天中慢慢眯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的很实的他耳边响起了老黄这个大老粗轻轻的叫醒声音。 “皇子,起来了,来人了。” 陈时很快醒来,一瞬间便进入了战斗状态。来的人是绍湾这边的密探,之前就是他带着几个兄弟一直在监视着顾瞻一行人。见此人要行礼,陈时很贴心的制止了。 “直接说吧。不用虚礼。” “按照我们这些天的了解,顾瞻在这边的院子里现在总计有十二个人。除了他自己,还有四个护卫,其余的都是这边的老妈子和下人。可是,我们怀疑他府上还有其他人。因为每次给院子送去的吃食的数量都比较大。” “预估能多出多少人?”陈时有些担忧的问道,万一对方发现这边进攻,又不能迅速解决战斗,院子的火药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好判断结果。 “五人之上,十人之内!”情报员果断的预测了数字。 “有院子里的情况吗?直接和大家说。”说到这里,陈时直接把这位情报员拉到了大家伙的中间,由这位直接讲解。 “院子一共有三进。第一进,男仆和护院,六个人;第二进,是顾瞻和护卫,五个人;最后一进,有一个老妈子,估计多出来的那些人很有可能也是藏在这里。” “院子里有武器吗?”队长老黄悄声的问道。 “有。除了护卫之外,那些护院,都是有刀的,不过,身手一般。院子里还有狗,不过,咱们的人已经给下过药了,现在估摸着睡着了。”情报员笑滋滋的回道。 “我说几句。”一直在听着信息的陈时,决定告诉大家一些简化的信息,毕竟这次行动还是有很大危险的。 “院子的顾瞻,和明面的护卫这些人,一共十二个,这些不可怕,但是院子里很可能藏着火器和火油。这些东西都很危险,稍不小心,咱们大家就一起上天了!所以,切记,动手的时候,遇到对方抵抗,就直接干死!那个顾瞻,可以留活的。明白了吗?”大家一直没回应,似乎在等他继续说。 “还有,那个院子里的,除了把人抓起来,或是干死,别的什么都别碰。好好活着啊。老规矩,出这次差,给五两,活着,给五两,找到证据和东西,五两,杀一个,五两,谁抓到活的顾瞻,五十两!都听明白了吗?!”看着大家伙都跃跃欲试的表情,陈时还是采用老办法‘银弹’刺激这些人。 “是!”院子里的众人开心的回答着。看来,这一趟差,又能得不少银子了。 接下来,陈时便和大家一起开始研究现场的进攻方案,毕竟,这种类似于‘斩首行动’的事儿,他只是在宫内的册子里看过,还没有实战使用过。 此时,在两界山,陈时的二百五舅舅和骚包姑父焦左正在焦急走来走去。他们也从陈独甲那里得到了陈时传递回来的消息,可是,陈时说的意思,他们也明白,陈时的顾虑确实是没有错的。如果越州城的这些人但凡有了大动作,那么,清河会和顾府一定会发现端倪,陈时最担心的就是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老李啊,你说,大侄子自己能整好吗?那五十人少不少啊?”不得不说,虽然焦左平日里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土豪风,但是在对待陈时方面,他还是很上心的。 “我也担心,应该没事。李强的功夫不弱,那五十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我感觉,对付顾瞻不是大事儿。” “可是不是有火药吗?我就怕万一那些家伙,狗急跳墙啊!” “闭上你乌鸦嘴吧!”二百五舅舅气的想打死眼前这个油腻男。“火药他们不会有。要是有,还至于到处买物资吗?”其实,李云瑞心里也没底,毕竟,绍湾那地方他知道,地方不大,物资却齐全,若是有心人真想干点什么的话,那地方还真是首选。 “等吧!你别转了,要不你就回去睡觉!”担心又生气的李云瑞越来越烦死胖子焦左了。 “我哪能睡得着?!”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烦躁的心情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时间悄悄的来打了后半夜,丑时刚过,所有人立刻开始收拾随身武器、用具,准备开始对顾府进行精确打击。 “卸甲!”一声令下,老黄带领的五十精兵,齐刷刷,三下五除二,皆脱掉了身体外罩的红色甲胄,只在身上穿着普通的军官常服。陈时对此有些懵懂,这是什么意思?!见陈时有些不解,老黄便细心的解释道。 “卸甲之后,身着常服,行动方便。其次,精兵们所穿的甲胄都带有精铁打造的鳞片,我们对火药了解有限,担心造成不必要的引火,所以还是卸甲更安全些。可惜,狗子没在这,不然,它的鼻子灵光的很。呵呵。”陈时听到此处,对这位老黄队长更多了不少好感。接下来,老黄继续说道。 “第一进院落的下人,请宗府的兄弟们多出点力,你们先出手!我们这些人对付后面的人手!几位看看,可行?”老黄这么一说,直接让陈时对他刮目相看了。他这么做,一是给了宗府子弟们领取功劳的机会,二是把危险留给自己这边,毕竟,前面的护院下人,那都是很容易处理的,而后面的贴身保镖和那些不知道身份的家伙,很有可能才是最危险的。 宗府这些人的代表刚要拒绝,便被陈时给阻止了。 “老黄说的有道理,而且,实话说,诸位所长,乃是一对一的格斗,而老黄这些人,更适合群殴。对于后面的人,咱们必须要群殴才行!现在绝对不是客气的时候!”陈时这么一说,进攻方案算是彻底敲定了。 一行人出了这户宅院的后门,悄悄的朝顾瞻在这边住的宅子摸去。没过一会儿,陈时等人便到了门外。 院子不大,宗府的暗桩们果然已经把狗药睡了。一个个宗府的子弟先后翻墙进入,没过一会儿,便传来消息,前面的护院下人都已经活捉,兵不血刃,悄无声息的完成了第一轮进攻! 院子的大门被悄悄打开,陈时和五十精兵们也不犹豫,齐刷刷的往二进院落里轻声跑去。这时候,陈时便发现了手下这群精兵的厉害,跑的又快又轻,脚下几乎没有声音一般。 先是几个精兵将身子靠在二进院的小墙外,然后再有几个人轻快的助跑,左右脚轮流的踩着他们几人的手和肩膀,便跨上了墙,然后便是轻轻的贴着墙滑了下去,若不是陈时离得近,几乎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木头大门闩被轻轻拿开,小院门拉开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来,拉开门的时候,一个士兵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油布塞进了门框里的铁合页处。这操作,看的陈时心里不由得为老黄的带兵点赞,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几个士兵悄悄的行进到顾瞻的门外。其余的士兵们则是分散开来,先对小院里其他的屋子进行窥探,很快便确定了,有一间屋子里睡着顾瞻的四个护卫。看来,这家伙和护卫们是分开睡的。 老黄一挥手,两边的人同时动手,开始轻轻撬门,结果动作略大,发出了一些声音。就在屋子里的四个护卫感知到危险,开始起身的一瞬间,门外的所有士兵都开始动了。 踹门,出刀,连成一气。四个护卫也就反抗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被士兵们给砍掉了脑袋。 而顾瞻这边,则是踹门之后,立刻有人冲过去,压住这位大少爷,还没等他醒过来,人便已经被抓住了,一块破布一下子便塞进了他的嘴里。 剩下的人毫不犹疑,直接开始朝第三进院落里冲了过去。显然,这边的动静已经暴露了他们的侵入。 二三十个精兵们提着武器,一个挨着一个的冲了进去。几声兵兵乓乓的武器交战的声音,几声低沉的叫骂声过后,院子里便恢复了安静。 “怎么样?”陈时进入最后一个院子里比较晚,他是在确认了顾瞻身份之后,才来到场的。 “死了两个,剩下三个,都活捉了。有了老妈子,抓起来了,没动。”老黄做为队长,亲自像陈时汇报战果! “好!让宗府的人假装护卫,看住前面院门。你带着咱们的人开搜。一点都不要落下!”陈时吩咐完老黄,便来到顾瞻的屋内,开始对这位大少爷进行突审。 “三皇子,我认得你,你这是要把我顾家赶尽杀绝吗?”顾瞻丝毫没有害怕陈时的意思,相反,却是和陈时斗起了嘴。 “那倒不是。我说了,我只求财!你家老爷子迟迟不投降,我能怎么办?无奈啊!唉......”在没搜到证据之前,陈时还是打算保持着一副贪财鬼、吸血鬼的形象。 “别蒙我了!你贪财的话,又何必追着我到这里啊?” “那不然我找你干什么?你有什么东西是我喜欢的吗?”陈时话里有话的反问道。 “我有什么?我想想啊,我老婆?未必!我的钱?我不信!那我就不知道了。”顾瞻笑呵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啊,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你好像有个姐姐。也许,我可以认识一下顾望顾小姐呢。”见顾瞻如此坚持,陈时打算试试用自己变态嘴脸试试。 “你的确是个人渣!可惜,我不在乎!”顾瞻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冷静的回答着陈时,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让陈时感觉到他的难啃。 陈时想了想,便走出了顾瞻的房间,直接叫来了老黄吩咐道。 “时间紧迫,你和宗府的兄弟们守着这里,我和兄弟们去卖火油的典家铺子,还有一个卖米的四季铺子,搜查一下!你若有事,让人去那里找我!”陈时见顾瞻这么淡定,便大胆猜测,这个院子里的东西未必能够有什么重要的,否则他不会如此嚣张。于是,他便决定对另外的两家下手。 第21章 顾瞻、老汉和肉铺 绍湾不大,火油铺子也不算远,陈时没走多久,便到达了火油铺子的位置。 做为拥有特权的皇室成员,陈时现在的做法,若是传回上京城的话,肯定会遭到上京城文武百官弹劾和百姓们唾骂。不过,此时的陈时已经不在乎了,他的脑子里都是自己的判断和推测。 “拿下!”陈时一声令下,士兵们再次发挥战斗力,三下五除二,便撬开了铺子的门。不过,可能是由于急躁的原因,屋子里睡觉的人被惊醒了。 于是,不大的铺子里面,一个拿着短刀的短衣老汉对闯入铺子的“贼人们”大声的呵斥着,并且要报官抓人。他的手紧紧握着刀子,微微的颤抖着,漆黑的屋子里,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发着恐惧的光。 “你卖了那么多精炼火油,你敢报官吗?”陈时从官兵中迈步朝前,来到老黄的身边。 “我是顾瞻的朋友。我来这儿,是和你交朋友,做生意的。别瞎吵吵啊。”陈时笑呵呵的说着,虽然身上的衣着打扮都是寻常商贾,但是,常年在铺子里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老汉看的出来,对面这位的气质和感觉,觉得是能说的算的。陈时说到这里,朝身后摆摆手,小店的门悄悄的关上了,留下老黄一个人陪在陈时身边。 “老哥,我来这里,是问事情的。你放心。” “问啥?”老汉紧张的很,他知道陈时这帮人是为什么来的,他的心里有鬼。 “你卖了他多少火油?另外,我看看你的库房。” “不知道!”老汉一口的西北口音,回起话非常坚决,似乎打算和陈时硬扛。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老哥。”说着,陈时斜着眼睛看着老汉,两只手的手指都大大的叉开,在眼前摆来摆去。 “前前后后四百桶,精炼火油。”老汉自有的本能让他感觉自己应该回答,否则危险近在眼前。 “库里还有多少?!现在!”陈时喝问道。 “不到,一百桶。”老汉的气势在降低,对面这个年轻人是动了杀心的,他感觉的到,一直都在。 “人关押,货收走!”陈时毫不表情、冷漠说道。最后这句话是对老黄说的。说完,陈时便转身离开。 “我举报!我举报,你放我一条生路!”老汉扑通一声跪下,刀子也当啷一声扔到了地上。 “说吧。”那个背影仍然背对着他,似乎他再慢一步,就会迈出门去,老汉知道,那样的话,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那个顾瞻和北边卖肉的铺子有事儿!我虽然不知道是啥事儿,可是肯定不小……他往那运过东西,晚上运的……肯定不是好东西!肯定不是!别杀我啊!” “我没说杀你啊!”陈时一边笑意盈盈的转身,一边对跪在地上的泪人说道。 “我知道,你刚才……你就是想杀我!”哽咽的老汉继续磕头求饶。 陈时看这老汉如此笃定,不由得有些惊讶了。他慢慢蹲下来,满脸疑惑的望着老汉,然后他突然明白了。 “看来你是在刀尖上走的多了,啥都知道了呢。老黄,好好养着,以后可用。”陈时一瞬间对眼前这个家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带路,现在就去肉铺子!”陈时觉得这家伙既然知道怎么多,就应该让他贡献起来,买马不骑马,那是傻子干的事儿! “好的,好的!谢谢老爷啊!”这家伙也不用别人说什么,自己主动就站了起来朝外走,一副马上就要带路抓人的样子。 边上的老黄心里自然明白了,便跟着走上去。他心里也开始琢磨了,这个家伙是真他妈狡猾啊,说卖就卖。但是一想到他刚才说的‘杀心’,不由得又佩服了起来。陈时的‘杀心’出现的很突然,而且,似乎是他刻意在外放一样,对方刻意清楚的感知到他的意思。这……这武功得是多高啊!他却不知道,这是陈时的一种本能,或者说,是一种天赋,和野兽要吃人一样的,天赋! 虽然绍湾镇地方不大,可是这一夜的折腾,大家伙既要保密,还要突击,不轻松啊。陈时觉得有些尴尬,找了两处,却没有结果,这着实让他有些懊恼。 “都督,一个米店,一个肉店,并不是什么大地方,天亮之前,肯定能查完,都督放心,兄弟们干这事比上战场强多了。”细心的老黄见陈时的兴致不高,担心查下去如果没有什么收获,会让陈时折了信心。 “黄队长放心!这顾瞻肯定有事。只是,还没摸到地方,让我有些疑惑。这家伙莫不是比他老爹还鸡贼啊!” “那还真有可能。儿子比老子贼的事儿那可多了。” 当一群人到达肉铺子的时候,时间已到寅时了。 “不遮掩了,直接干进去!”陈时一想到自己这一夜折腾却毫无结果,不由得心有怨气,便直接吩咐着手下人。 老黄听到这话,立刻了解了他的意思,便直接带头,先朝店门踹去。接着几个强壮的士兵和之前抓顾瞻时一样,将身体后背靠在墙上,然后另外几人直接轻跑几步,两脚轮流,直接一个上蹿,便抓住了二楼的窗格,肘击,破窗而入,一气呵成。 很快,二楼的房间里传来打斗声,楼下的门“咣当”一声也被撞开,整个肉铺子的屋内便赤裸裸的展现于众人面前。 士兵们呼啦一下的都冲进屋子,见到活人便是一顿打,然后押起来。没用多少功夫,铺子里所有的人都被绑了起来。 楼上、楼下的士兵们都在翻腾着,陈时靠近了这几个蹲着的伙计。其中一个带着有些秃头的家伙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家伙的体格比夏国男人要高大些,身上的毛发都是棕黄色,蓝色的眼睛贼溜溜的转着,给陈时一种随时要站起来逃跑的感觉。 “你不是夏国人?”陈时蹲下来,客气而又礼貌的问道。 “我不是。但我是合法的商人。你们是强盗吗?这样粗鲁的打进我的家来!我要告你们!” “你的家?!你确定?按照夏国律法,你如果要购买这个铺子,至少要在夏国生活五年,而且最近三年,你的缴税可是必须要达到额度的。你一个肉铺子能做到?!这可着实让我惊讶了!”陈时说到这里,便开始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开始算,卖一斤肉能赚多少钱,一天能卖多少肉,一年能卖多少肉,一年能赚多少钱,缴税要缴纳多少钱,似乎,他才是肉店老板,而眼前的这位反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伙计一样。 “怎么样?你一个老外,还能算过我?!仔细的查!”陈时这边正在吓唬丑陋的老外,旁边的一个士兵高声喊道; “这里有仓库!” 陈时一听到这个喊声,立刻起身走过去查看。 一个长、宽差不多各是三丈的大仓库里, 一只只已经剖开肚子收拾干净的白条全羊被悬空吊着。仓库充斥的都是腥膻的味道,一些角落里还放着几个木桶,里面都是些白花花的肥油。 陈时在里面转了转,四面都是光秃秃墙,墙上面都是一根根插在墙里的铁钎子,铁钎子一个个朝上弯着,沾有黑血的铁链子就那么静静的垂了下来。 陈时在里面慢慢的踱步,慢慢的看着。突然,他听到脚下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吱吱声”,他停下脚步,慢慢的低下头,脚下是一块见方的木头盖板,看来,下面是个地窖。 他慢慢的退开一步,盖板上面很脏,沾着泥土,沾着血色脚印,黑乎乎的,似乎很久没有打开过的样子。 聪明的老黄立刻上前蹲下,拔出匕首,挑出藏在木盖板凹陷处的一个铁环,然后便是慢慢拉开。 一股怪味从地窖下面慢慢地散发出来,让人闻着就不舒服。 老黄比划一下手,身边的士卒立刻拉着他的手,然后慢慢的滑下去,此时,士兵的头距离地窖顶还有一个手臂长的高度。 “还行,不深。”里面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地窖口递过来的油灯,开始慢慢的向前走。 “注意点安全,不要大意。”陈时嘱咐着,然后便侧着耳朵开始听。 “看到了,大黄,快下来!”里面的人近乎于高喊着,颤抖的声音从洞里嗡嗡的传了出来。 老黄听到这个叫声,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猫着腰前进到里面。 “操!”随着一声操,陈时发现地洞下面的油灯似乎熄灭了,然后便是兵卒和老黄两个人先后稳稳的退了出来。 “找到了!下面都是!就是那东西!”老黄站在洞口下面时,看到陈时便说道。 “上来!”陈时生怕底下危险,便让他赶紧上来再说,接着他想了想,自己却跳了下去。 两个人再度朝洞里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慢慢的退了回来,接下来便是一前一后的踩着墙上的几个凹坑,爬了上来。 “我在这里收网,你带人去把那个米铺子封了。”心情大好的陈时开心的吩咐到。 “好!”老黄此时也是很开心,不管怎么说,自己这帮人这一夜,算是不白忙活了。 第22章 交锋 越州城里,三水钱庄越州主街的老店。 铺子里的下人们刚刚睡醒的陈独甲还没完成洗漱,便收到了陈时命令宗府情报员连夜送来的抓捕消息和收获成果。 “什么?!”看到情报员带来的消息内容,陈独甲读的越来越心惊。 “这事情,你在场吗?!”陈独甲站了起来,拉着来人坐下,严肃的问道。 “属下是在抓捕顾瞻的时候,参与了。抓捕顾瞻之后,长老带着人急匆匆去了一家售卖火油的铺子,然后便是一家肉铺,查获了大量的火药半成品,再后来据说是他的护卫老黄带着人查到了一家粮米铺子,也搜出了不少危险品。长老命我连夜赶来,如今事情严重了,他让我转告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上京,请上京即明旨严查。同时和醴陵侯焦左联系,带兵丁围了顾府、清河会,以防贼人逃脱。其他方面,长老请您酌情办理。” “你即刻去往两界山,找到醴陵侯焦左和将军李云瑞,请李两位大人带着人来商议大事。”陈独甲起身,命令情报员即刻出发。 接下来,他找来纸笔,以密文的形式把陈时传递过来的情报写出来,连续写了几张之后,把纸质的情报都用蜜蜡封好,再装入已经做过密封的细小竹管。 接下来,他一个人走到后院,拿出钥匙,打开放在小院角落的信鸽房子。这里,是整个老街总店最重要的地方,这里,通常只有他能来。这里养的鸽子是越州老店的重中之重。上京城的长老们随时都可能会派人检查这些信鸽的健康情况,但凡少了一羽,都要即刻上报。 除非涉及军政大事,否则,各地分号的大掌柜们是没有胆子动用这些宝贝的。 如今,陈独甲便遇到了这等天大的事。他把细小的竹管一个一个的绑在在鸽子的脚上,并反复确认了松紧度,确保竹管不会掉落、丢失,接下来,便是带着紧张的心情,放飞了这几只宝贝信鸽。按照他的估测,这些信鸽应该会在今晚日落之前抵达上京城。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朝廷专人养出来的“极递信鸽”。 做完这些,陈独甲便开始筹划接下来的步骤。首先,先要请焦大人联系江都府曲大人,让曲大人留在江越,延缓去上京城的‘京察’。否则曲大人定会记恨长老的。 还要让两人带兵围住清河会和顾家老宅,防止有人逃脱。 想到这里,陈独甲便重新回到钱庄的掌柜值房,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项一项都捋顺好,写到纸上。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一定要稳。这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大、最严重的事情了。 此时的绍湾顾府,威严的大门紧紧闭锁。院子里也一如既往的安静,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县城里,卖火油的典家老铺、卖粮米的四季老店、卖牛羊肉的哈拉肉铺,也和平常一样,铺子照开,营业也都继续着,只不过,几个铺子的掌柜都因为有事,没在店里,所以,铺子里面干活的,都是些掌柜安排的小伙计,这些小伙计,有的是宗府派来的暗桩,有些是精兵中的老鸟儿。 顾家在绍湾镇的宅邸。 顾瞻,此时已经被脱光了衣衫,只是穿了一件居家内穿的薄衫,两脚上分别趿拉着尺码不一样的两只布鞋。不过,顾瞻却是老实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一般,没人愿意做阶下囚。 他的对面,坐着志得意满的大都督陈时。屋子的四个角落,站着陈时派来看守他的兵卒。 陈时静静的坐在顾瞻的对面,两个人彼此默默的看着对方。 “说点什么吧。顾瞻,我已经抓到了哈拉肉铺的老鬼,也找到了藏在他店里的东西。” “我不认识他,你想找什么就问他去,和我没任何的关系。”顾瞻一点也不紧张,陈时在他顾府没有搜出任何东西,仓库、地窖,所有的地方这些人都翻遍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你不说,可是他们已经招了。” “那你就定我的罪好了。我知道你是三皇子,不过,江越之地乃是以江都府衙为主吧?别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顾瞻鄙视的看着陈时,眼睛中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怎么?你不打算用刑吗?也许皮鞭和刑具会让我张嘴呢。哈哈哈。你看看,你无奈了吧?”顾瞻嚣张的对陈时说着他想说的,肆无忌惮。 “你看,你若等的久一些,那就危险多一些。你若不等久一些,事情就会戛然而止。你说,你是不是进退为难?”顾瞻一点也不避讳的说着。可是,他说的,却无法成为陈时对付他的证据。 “江越的人你信不过,朝廷的人你也信不过,皇帝也没给你派来他信任的人。这说明什么?赌一下吧,看那位对你是不是言听计从。如何?” 此刻,坐在审讯位置的陈时不得不承认,这位阶下囚顾瞻,说的一点都没错。如今这个情况下,自己审讯吗?若是审讯,得到的所有证据,将来都要交给朝廷。那时,自己就必然会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取证的过程是不是符合大夏国法?取证的过程会不会被内阁中枢、刑部认可?最最关键的,就是皇帝的想法,他是不是可以接受自己这样的做法? “呵呵,你倒是会替我着想。继续说,咱们聊聊。”陈时并没有被顾瞻的言语击败,他也想听听,这家伙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说着,还示意屋里的人给这位谦谦君子一般的顾瞻端了水来。 “我落到你的手里,顾家算是完蛋了。清河会那帮家伙,你应该也都盯住了吧,我估计也就这样了。你自己应该也知道。” “你说点知道的线索,咱俩相互验证一下。”陈时笑着说道,他知道,这位顾瞻应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应该是有了应对自己的方法,他有了不好的猜测。 “东西在肉铺子发现了,哈拉被你逮到了?他说了,你就得到了线索,他若是不说,那你哪里有线索?让我想一下,你应该是找了那个宅子了吧?”见陈时笑着点头,顾瞻心里便明白了。 “我当时就说,那个地方不安全,可是没人信,还放了个崔九。那个家伙肯定被你给骗了,于是,你就对我们下了手。不可否认,你抓住的恰恰是最准、最薄弱的点。”顾瞻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失落,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那个院子就是故意留在那的。非要多个中转,看似安全,实则危险啊。”陈时觉得这个顾瞻,算是个少有的对手了。 “对。按照我的意思,顾家的钱,直接给他们。就算出事了,也是绑在一起。可是现在呢,毫无证据,就算纠缠,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可以落下口供,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做。我尽量帮你,如何?”陈时很委婉的和顾瞻说道,他担心说的太直接,顾瞻也许会受到刺激,而有所顾虑。 “没有用的。你其实已经知道的不少了。你我心知肚明,这个东西,我就算死都不能说,顾家也没有人敢说。我死是必然的。但是,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这才短短一个月吧,你就查出来这么多。很厉害了。”顾瞻像和朋友聊天一样,笑着说道,甚至还伸出双手,拍了拍巴掌。“看你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吧。我运作了三年,却不抵你这三十天。” “所以,你告诉我更多,我可以做的更好,也许就能解救你于水火之中。”陈时不断的引导着顾瞻,谈着希望和期待。 “你是想问崔家吧。我也不熟悉,那边就只是派了个暗桩过来,时不时的和我爹见个面,却没做出什么实质的事情东西。” “你们和崔家交易些什么?这些火药,方子是他们给的,要拿来做什么?” “交易?我爹希望崔家认可我,将来我也能弄个一官半职的,顾家想要身份,崔家想要钱财。方子是暗桩给我爹的吧,我也都是摸索着弄的,做出来的都在这里了。还没给他们呢,你就找到了。”顾瞻一脸老实的交代着,他的意思很明确,你陈时厉害,我说就说了,反正说了,也不能作为证据。他却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门外,做为记录员和观察员的陈独甲,此时正在把他们交流的每一个字都记录到纸上。 “崔九说,你认识北地萧氏皇族的人。”陈时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我?不认识。我一个平民百姓。”顾瞻脸上毫无所谓的回答着。 “哈拉呢?他可是北地容貌。现在我们都在怀疑他是北地的暗桩子。” “他是崔家介绍来的,我不熟悉的。” “这么说来,应该是崔家和北地萧氏皇族有关系了。唉......”陈时脸上顿时显示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 “真是痛心疾首啊。大夏待崔家不薄啊。他们为何如此啊!唉......”陈时的表情让顾瞻吃不准,这位三皇子到底相不相信他的话。 “据说崔家老祖宗和皇族的老太太有一腿。”顾瞻突然间露出一种你我皆懂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脸上,甚至眉毛还挑了一下。 “你就胡扯吧。崔家老祖宗不也是你祖宗吗?”陈时再次提起顾家的背景,这顾瞻说的靠谱吗? “你说的这事,我可不知道啊。再说了,有一腿怎么了?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允许的?!大夏的书生出去游历的,在别的地方播种的,你们管得着吗?”这一句话,顿时怼的陈时无语了。 “照你说的,崔家和萧氏皇族有联系,所以,让你做这东西,卖给哈拉,而哈拉又是北地的暗桩。那就是说,是崔氏想要卖这东西?那说明崔氏有方子。” “皇子啊,我也不知道崔家有没有方子啊。你可别问我了!会要了我的命呦!”顾瞻突然间开始拒绝回答了,仿佛刚才流畅回答陈时问题的,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我操,你这转的,太突然了吧?”陈时有些惊讶,顾瞻突然的这么一出,这是发现什么屋外的陈独甲了?不对,绝对不会的。独甲在他看不到的那个位置记录,那是他的视角盲区。 “我说的多了,也没什么好处。”说着,顾瞻便沉默了起来,无论陈时问什么都不再回答。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陈时见他突然间如此,便大胆猜测他是有什么条件要提。 “聪明!对我来说,死不可怕。所以,将来我死的时候,千万别救我!至于我有什么条件,我还有什么资格提条件呢。等吧。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最难熬的。”顾瞻突然间的感慨让陈时也有了伤感,或许,对顾瞻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如果你我不是对立,或许,就不至于如此了。”陈时突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话。屋外,一直在记录的陈独甲愣住了,他的笔始终提着,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记录下来。 陈独甲回忆着屋内两人的对话,再看看自己一字不差记录下来的对话。 这场审讯,可以改变些什么? 或许上京城的回复,对他和陈时,才是最有意义的。 第23章 天下臭皮匠 都是一个样 宗府大院,祠堂门外。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年轻人们流汗锻炼了。 今日清早,大族老便取消了早操制度,并下了宗府令,命所有特训人员打包好自己的东西,并且开始组织宗府卫生大扫除,其他行动等下一步通知。这一下所有学员可乐坏了,被憋了快半年了,终于快要自由了,一些进来时候已经成亲的家伙,这段时间都当爹了。 四名特殊的年轻人被叫到祠堂外的广场上,大族老懒洋洋的靠在花坛边的躺椅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而几名年轻人则在对老人家介绍着各自的个人情况,详细的不能再详细的那种介绍。 “就这些了?挺好。”老祖宗自问自答的说道。 “十号在越州,身边有不少人。你们想去历练一下吗?”四人相互看了看,似乎都拿不准主意,再次把眼睛望向老祖宗,看看老人家还有什么补充的。 “越州有钱庄,你们若是通过了考验,将来可以做暗桩;又或者去十号身边做做护卫,长长见识,你们是好兄弟,他肯定不会委屈你们;再有呢,就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你们回去考虑考虑,然后找三族老就行。” “是!老祖宗。”几人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于是也不啰嗦,转身回去。 这四个人分别是“三大天王”中编号四十六的陈玉二、编号六八八的陈冉、编号八二零的陈冰、以及陈时去越州后补充到他位置的陈克,陈克的老爹是陈时的大伯,安庆侯爷陈丹阳。陈时去了越州之后,这四个人组合到一起,成了新的“四大天王”组合,目前在宗府大院的成绩排名中是很靠前的。 “我不去找十号。仆街的衰仔!护卫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伺候他。”八二零的头脑转的最快,他率先和几位好兄弟表态,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嗯。你这个想法挺对的。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不怎么样,还被何老大给敲了一百两银票,到现在都没拿回来呢。”做为队伍出名的‘二大哥’,陈玉二坚决表态,要跟着八二零这位智者前行。 “我对他不熟悉啊,你们都不去,那我就不去咯。”做为后加入的陈克,陈时和他老爹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不去,大家认为都是很正常的,这才是孝子的行为嘛!为你点赞!八二零那个又黑又瘦的家伙甚至还狠狠的夸了夸这位小老弟儿。 现在就剩下一直都沉默寡言的大哥陈冉了。几个人望向他,看他是怎么计划的。 “我还没想好。我是兵部的人,老二是我老大啊,很难做啊。”陈冉口中的老二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二皇子,陈郁。 “哦。也好。那咱们几个就这么说定了。先回去收拾东西啦!”八二零说着,率先摆起了放飞自我的姿态。“回家也是蛮好的嘛。” 几个人回去之后,都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把衣服鞋子从存装物品的大包里面拿出来,再换上自己进来时候穿的衣服,很多人来的时候都是穿着薄棉装的,没办法,宗府不允许穿着训练制服走大街,一旦被看到,按泄密罪论处,打板子都是轻的。 “我先走了!”大哥陈冉的动作最快,他的东西是最少的,来的时候就一套兵部的制服。说完,他和几位兄弟抱拳道别,和大屋内其他兄弟也抱抱拳,便潇洒的离开了。 “瘦子,你打算去哪啊?”膀大腰圆的陈玉二问着小队里面的智囊陈冰,这家伙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心眼多’,‘小白脸子,坏心眼子’这句经典名诗就出自他的黑嘴,是睡在陈时上铺的“敌人”。显然,陈玉二的暗藏含义就是,我想参考你的建议,但是,他虽然四肢发达,膀大腰圆,他的头脑却不简单,心眼子其实并不少啊。 “咱们不一样。你各项能力都很强,听说你爹是带兵的将军呢,你做为继承人不得回去带兵啊!不然,多浪费咱们在这学到的东西啊,傻子。”做为一起经历训练的好朋友,八二零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真诚,那么亲切,面带微笑的给你指点迷津。 说完,早已经收拾好东西的陈冰笑着和大家说拜拜,然后便留下绞尽脑汁在琢磨的陈玉二同学在此沉思。 留在宿舍里,思考前途的陈玉二和陈克此时却都在发呆着。不过,两个人的内心肯定是不一样的。 陈玉其实是在等,他已经想好了,等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再去三族老那里,去申请和十号混一段看看。虽然那家伙不是什么好运的虫子,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在训练上有点小特长,自己学一学,将来到老爹那里去带兵,也能多点本事。 陈克呢,则是在矛盾着。老爹和大族老之前都和自己私下见了面。老爹的意思是,他其实当时判断错误了,那个二皇子啊,有点不太稳妥,未必适合咱们,以后你当家,一定不能当出头鸟啊!老祖宗的意思呢,则更简单,陈时那边已经发誓了,有好处肯定带着你,你想去,那肯定亏不着,你不想去,那回家继承你爹的家产,也亏不着,老祖宗我还承诺你,以后有去做事的机会,那我肯定想着你。 如今这情况,老爹不让见,老祖宗肯定也不会再见我了,那我咋办?去找陈时的话,我和他都不熟悉啊,那不找陈时,在上京城的话,干点啥呀?家里的铺子那也没什么收入啊。唉,事业还没起步,这就要踩刹车吗?!操了,还不如老百姓呢,起码可以出去卖茶叶蛋! 很快,目标明确的陈玉二背起行囊先出发,离开了宿舍大屋。 等老实的陈克想明白的时候,“天王”们都已经无影无踪了。他背着自己的小布包,有些犹豫的来到了三族老的值房,这是三族老日常办理宗府事务的地方,平时大家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和他老人家汇报,也都是到这里来。 “三族老,我是来和您汇报事务的。”腼腆的陈克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吧。”陈怀宇此时正坐在桌前办理事务,当他看见陈克进来时,便笑呵呵的放下手头的工作,询问起陈克的来意。 “我想去陈时阿弟那里,出去闯荡一下。老祖宗说,陈时阿弟能关照我。”老实巴交的陈克丝毫不因为陈时是自己的弟弟,便觉得关照这个词有问题。 “行!你决定好了,我就安排。你是和他们三个一起去还是自己和咱们宗府的商队搭伙去?我建议你还是和他们三个人一起走,这样路上相互有个照应。”三族老低着头,一边书写着陈克的介绍文件,一边和陈克乐呵呵的说着。 “他们三个......也去?”陈克听到这里有点惊讶!有点不知所措!三个臭皮匠,和我不一样!他喵的! “他们和我说,不去。”陈克轻轻的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如果你不来的话......你就是被欺骗的傻子!”笑呵呵的三族老笑呵呵的说着残忍的真话。 “是不是接受不了?”三族老笑着问陈克,陈克略微有些气愤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他们比你无耻的地方!你得学!学会了你再报复回来。听我的!对了,可以问陈时啊!八二零那可是陈时的手下败将!” “真的?!谢谢三族老!他们三个要是一起走,我就跟着!” “他们三个是一起走,不过,你跟着,容易吃亏的吧?”三族老有点担忧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后辈。陈克这孩子,和陈丹阳完全是相反的样子,很腼腆,定了亲,却一直没成亲,这次因为他爹的事,估计会受影响,陈克选择去越州似乎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没事!我知道我比较老实,我爹和老祖宗都说过,我要想振兴家业,我就得变。是不是,三爷爷?” “嗯。是要变一变。变坏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呀!”三族老笑着调侃道,却不想内向的陈克把这句玩笑话奉为了金科玉律。 “我记住了!一定会努力改变自己的!”说着,陈克真诚的和三族老笑着保证。这一下,老陈头顿时心里慌了,擦,该不会培养出一个渣男吧?! “好了,你快去收拾吧!”三族老立刻打住了话茬,让这傻孩子赶紧跑。“后天早上城门口,你们四个,跟着陛下派给陈时的队伍一起走。嘴甜点啊!吃喝拉撒睡他们会管的。” “好咧!”陈克后退一步,给三族老行个礼。 “三爷爷,请您转告我爹,我就不去见他老人家了。我一定好好干,干出个样来!” “嗯,去吧,去吧,你爹好的很。把家里人都安顿好,和你娘好好说。男儿丈夫得出去闯才有出息。去吧!” “嗯。”陈克开心的背着小包袱回家去了。 什么是好兄弟?好兄弟就是,在你需要时,我会来! 第24章 我想回上京 陈时一直隐瞒着抓捕到顾瞻和找到火药的事,因此,自从顾瞻被他囚禁在绍湾的顾府之后,便没有人知道顾瞻的行踪了。 而宗府放在肉铺和米铺的暗桩也都没有得到什么新的线索,于是,陈时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米铺老板和肉铺掌柜的身上了。 王琦是四季米铺的老板,他是地道的夏人,所以对于陈时对他的恐吓之词,他是深知其目的的。只是,当陈时拿出他的账本,并对他的家、他的妻儿等皆深入调查之时,王琦还是老老实实的招了。 他的米铺因为防潮的需要,总是需要购买一些木炭,为了能够获得较低的价格,王琦便开始琢磨如何在其中节省成本,后来在和顾瞻接触之后,想到了做为中间商赚差价的法子。当然,顾瞻也乐于此法,毕竟,有王琦做为掩护,他的木炭获得就隐蔽了许多。 陈时在确认了此事之后,将王琦关押在绍湾的顾府,等待朝廷的命令。 至于那位哈拉肉铺的掌柜,因为他不属于夏国子民,乃是北地之人,所以,陈时在多次审讯无果之后,便果断的放弃了。对方很嚣张的表示了,自己的罪行会由夏国的刑部来判决。甚至还有可能会给予他某些照顾。对此,陈时表示无语,却也在慢慢的接受着。暗桩的处理,通常就是如此。如果没有大的风险和问题,通常就是交换人质,彼此再继续互派人手,继续潜伏刺探。 五天之后的早晨,陈时正在打着太极拳的时候,顾府的门,发出了久违的敲打门环之声。当兵卒们打开大门的时候,呼啦啦的进来了几位江都府衙的属官。 走在最前的,乃是江都府衙的一把手,也是江越行省的总长官,曲大人。陈时是知道此人的,他之前曾经让下属罗锦凤给自己递过拜帖,可是自己却找了个理由,回避了见面。如今,因为顾瞻的案子,两人终于见面了。 “三皇子,曲某有礼了!”这位曲大人看外貌,应该有五十多岁的年龄了,面色白净,微微眯着的眼睛有带着精干的光芒,一身五品织锦官服,穿在身上,确实是仪表堂堂。 “曲大人,有礼了。辛苦曲大人了。”面对这位曲大人,陈时此时心里大约有了估摸,只是,还是非常客气的相互见礼。 “下官刚刚收到了朝廷的圣旨,按照朝廷刑部的指令,罪犯顾瞻以及其他人犯等,皆要押送上京。下官今日是来提人的。”这位曲大人说着,把身旁的一位年轻的官员介绍给陈时。“这位是和曲某同来的刑部上官,李师李大人,他是皇子和我交接人犯的见证。”曲大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对陈时恭敬有加,却也做到了不卑不亢。两种情绪,集于一身,这让陈时不禁有些尴尬。 “对不住啊,曲大人,因为我的冒昧,抓了顾瞻,给你带来麻烦了吧。”陈时借着交接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说实话,三皇子,您的做法,的确陷老夫于险境了,可老夫无权怪你啊。这事情,陛下已经下旨了,让曲某随着人犯,一同进京述职了。” “父皇这么快就让曲大人去上京?莫非是因为‘京察’吗?” “是的。三皇子!这‘京察’怕是第一个就要在老夫的帽子上点火咯。”做为江越行省的老大,这位曲大人也算是封疆大吏了,可惜,如今这种局面,完全是咎由自取了。单是清河会和顾家的事,就已经麻烦不小了,如今,再粘上了火药事件,皇帝哪会轻易罢休呢。陈时对此心知肚明,可确实也是无能为力。 刑部来的官员,也主动和陈时攀谈起来。两人走到旁边说话,聊着顾瞻案情的一些线索,陈时不知道这位刑部的李大人究竟知道多少,因此,也就是在一些关键的方面给与了提醒。 “这位曲大人,如今怕是要难过了。恰逢‘京察’,出了此事,下官听说陛下可是十分震怒的。”李师笑着和陈时说道,丝毫不因为这位三皇子在上京城的名声而有所怠慢。 “还未恭喜亲王殿下呢。还请恕罪啊。”李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让陈时感觉到突然了。面对陈时的惊讶,李大人继续说道。 “看来殿下还不知道,殿下已经次提升爵位了。传旨的内官与我同时抵达的越州,只不过,那位那人因为要见皇子,应该是在更衣之中。稍后殿下回到越州,喜讯自会抵达。李某似乎多嘴了。” “哪有?!要谢谢李大人才是,不然,我哪会知道这样的好事啊。老黄,抓紧些,交接完,咱们马上回去!”陈时说着,便对老黄等几人吩咐道。 很快,人质、物证、文书的交接已经全部完成,陈时也不管其他了,带着自己的护卫和兵卒们跨上马便直接出发了。 陈时抵达两界山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刚进了‘摘星辰’道观,便见到了焦左和李云瑞在院子里陪着一位朝廷的内侍,边走边聊。原来,他们正在给这位介绍着‘摘星辰’的改造。见陈时风尘仆仆的归来,几人都过来和陈时见面。 “内侍德远见过三皇子、亲王殿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说着,这位年轻内侍便按照宫廷的规矩,给这位新晋亲王行礼。 “客气了,辛苦内侍官才是。”说着,陈时虚扶了一下。接下来,便是院子里的道士们准备好香案火烛,毕竟这是皇帝和中枢辅阁的圣旨,必须要严格遵守规矩的。 内侍官也不客气,在一切摆放停当之后,便当众给陈时宣读了皇帝的旨意,直到钦赐谢恩之后,陈时这才以“儿臣谢恩”收场。于是,一场看似隆重实则平淡的亲王升爵仪式便结束了。 陈时也不客气,和焦左、李云瑞两个人一起,把这位德远内侍官拉入了后院,摆开酒席,开始公关。毕竟,这位是刚刚从宫内来的,想要知道什么,还是要走对途径的。 酒席摆好,四人入座之后,这位也就三十岁不到的内侍官便放下了架子,不再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亲王殿下,侯爷、李将军,德远其实和殿下,算是有些关系的。德庆,那是我的师兄!”放下严肃的德远开始和几位解释道。 “啊?德庆和你是这样的关系啊。我说呢,都是德字辈。”惊讶的陈时此时才反应过来,只是想到了德庆,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德庆是个好人,只是......。 “亲王不必介怀,德庆之事,师傅也和我说过,亲王您并无不妥,相反,更是对我的师兄十分善待。只是,他实在是没有那个福分了。唉......他如今也还好,师傅罚他面壁思过呢,亲王不必挂怀。亲王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面对在坐几人的款待,德远清楚的知道这几位的小九九,因此便开诚布公的先是亮明身份。如此,也算是给了几人一个不小的面子。 “德远啊,圣旨里说,陛下给亲王拨了一千亲卫?”醴陵侯焦左做为几人之中和内官打交道最多的侯爷,还是很愿意打头阵的。 “对!殿下身边的五百卫士,路上还有陛下指定的五百精兵,一共一千。我听说是陛下指定,从现在的前营卫侍卫中选派的。”前营卫是拱卫上京城的四座大营之一,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百战精兵,各有所长,具备以一当十的实力。 “如今,亲卫您和其他两位殿下皆是亲王爵位,但你有‘双桂顶冠’,自然是爵高一级了。恭喜亲王。”德远说道这里,也显示出十分高兴的情绪,不禁端起酒杯,敬了陈时一杯。 “什么是‘双桂顶冠’?”李云瑞和焦左对这个东西还是第一次听到,自是十分的好奇。 “二位大人,这顶冠,最大的好处便是‘见爵高一级’,无论对方是什么爵位,见到咱们亲王,那都是要矮上三分的。哈哈。” 德庆刚刚笑呵呵的解释完,焦左就愣住了,接着便嗷嗷的叫了起来。 “大侄子啊,你这帽子也太牛逼了啊。那以后别的亲王啊、侯爷啊,谁见你,不都得行礼吗?你这是直接从大白鹅变老鹰啊!”风骚的醴陵侯爷说话,从来都是给人以各种惊喜的。 而李云瑞则是笑呵呵的,不说话,眼睛突然就红了,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把酒轻轻洒到地上。陈时几人顿时便明白了,他这是给自己的姐姐、陈时的生母康妃报喜呢。 “那我的封地、封号,父皇为何没有明示啊?”陈时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千里传信问老祖宗,实在是太麻烦了。不知道这个德远知不知道答案。 “这一点,我在宫中听过,殿下听听就好。”说着,德远便让陈时附耳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陛下似乎未曾想好封地。” 他这么一说,陈时有了大概的答案了。亲王的封地和封号通常都是相关的,陛下还在犹豫着给陈时赏赐哪处封地做为奖励。 “其实殿下的这个亲王爵位,宗府老祖出力颇多,听说,老祖宗还为此和陛下打了赌。我给殿下说的,也都是师傅知道后闲聊的。”德远也不避讳,便将这个卖好的事情放在了师傅那里。 “您二位的好意,陈时感激不尽。”陈时说着,举起酒杯,和焦左、二百五舅舅一起敬了这位德远一杯。 “殿下,越州的事务殿下应当早日结束,毕竟上京才是殿下的家啊。”德远喝了杯中酒,便略带深意的提醒着陈时。 听到这话,几人心里便有了计较。毕竟德远的话确实是正理。 说到这里,德远便找了个休息的借口离开,给了几个人单独的空间。 “大侄子,这德远说的没错啊。咱们要是在这里呆久了,一是容易得罪本地的官员,二来,朝中那些人也会找咱们的麻烦。御史们最喜欢弹劾出京的官员了。”骚包的焦左深谙官场之道,他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是啊。再者,咱们在上京,对你才有好处,在这里立功,容易因小失大啊。”李云瑞在德远提醒后,也想到了自己回上京城的目的,因此,也希望早日回上京去。 “好,那么咱们抓紧把这边的事完成,月宫计划是赚钱大计,咱们弄好开头,独甲大哥应该就可以做好。然后咱们就带着人马回上京去!” 此时的陈时,果断的决定要回上京城。其实,他也想念清园了。 第25章 重逢 上京城到越州的官道上,一队五百人的精兵马队在飞跑疾驰。 这些骑马的精兵都是是前卫营的百战老卒,在战场上无不是以一敌十的存在。 如今这些人却是在快马加鞭,奔往越州。一行人虽然着急,却是十分注意这马队奔跑的速度和节奏。 队伍很快在前方的一个驿站停了下来。驿站上挂着大大的牌子,江州驿。他们已经跑了十天了。按照注意的速度跑下去,今日入夜之前便可抵达越州。 “下马休息,打尖腾肚子啦。”带队的队长在前面喊了一嗓子,接着,马队里的人开始哗啦啦的下马,一个个的排着队走进驿站。与此同时,四个身着常服的家伙也从马队之中显露出来,这四个,就是宗府派去到陈时身边历练的几位损友。 队长第一个走进驿站里。他拿出随身的兵符给驿站的站长验看。经验老道的站长看到这么多的士卒进院子便知道,来的这些人肯定是要去往哪里的马队,估计是有要事的。 “站长,在下姓贾,是前卫营的伍长。如今和我的兄弟们被分到三皇子府做些亲卫的事务。” 说着,这位贾伍长向站长行军中礼,以右手轻轻敲打一下左胸口。 驿站的站长老冯见此,立刻抱拳行礼。伍长,便是可以带领五百人的队长。在前卫营精锐中的伍长,到普通的军营中担任千人长绝对是绰绰有余。这位伍长,一定是十几岁便从军入伍了。 “贾伍长,不知老冯有什么能为各位兄弟效劳的?” “我能要到越州去,咱们本队的人,都自备了一些干粮,需要在您这里借些水就好。另有四位贴身护卫,与我等同行,口粮准备不足,烦请老哥哥关照一下,不知道可否……?”贾伍长显然不是一般军中的那种粗鲁之人,说话既谦虚也懂礼貌。 “客气了。贾老弟。让弟兄们都歇一歇,我这里马料、黄豆都还不少呢,让弟兄们扛一袋子分一分,口粮,我这每天都蒸些饽饽,四位兄弟肯定饿不着。来吧。”说着,热情的老冯也不扭捏,转过身便带老贾先来到马房。 老贾便不再客气,一招手,两个卫兵过来,各自搬了一小袋的黄豆,拿去给大家伙分一分。毕竟,长途跋涉,对马匹的损失还是很大的,所以,需要喂一些精料、黄豆,补充一下营养。 “贾伍长好运气啊,分到皇子府任事,将来一定是飞黄腾达啊。恭喜恭喜!” “多谢老哥哥,借您的吉言了。哈哈。”两人一边聊,一边继续往后厨走,四个一直不说话的臭皮匠便轻轻的跟着。一路上,开始的时候,几个人还能叽叽喳喳打打嘴仗,连续十天下来,几人早已经疲惫不堪,甚至连走路都腿脚发软了。 “多谢冯大人!”四个小年轻,此时都尽量想要表现出精神焕发的样子,可惜,打了蔫的茄子怎么能不光溜。 “哈哈。几位小老弟这是第一次跑这么远吧。”说着,老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拿着,嚼上!” “拿着吧。这可是好东西!甘草叶子,这是八百里加急才享受的待遇呢。”做为军中老卒的贾伍长,一看老冯掏出来的袋子,便猜测到了里面的东西。 “没错。果然是老兵!这东西嚼在嘴里,能舒坦不少。”说着,老冯送到了站在几人前头的陈冉手里。 “多谢冯大哥关照!”陈然接过袋子,直接便打开给几人分了分,然后把袋子系好,连带着里面剩下的一些甘草也还了回去。 “这些交给冯大哥。我们几个一路上拖累了不少,不敢比其他兄弟再多享受了。”说着,陈冉几人像老冯抱拳行礼。 “果然是好苗子!贾伍长,这几位要是跟着你的话,定能出息啊。” “我倒是很喜欢这几位老弟。就是不知道我家亲王会不会同意呢。” “放心吧。皇子殿下很懂得咱们的。”编号八二零的陈冰那可是和十号殿下掰腕子吃过亏的,自然明白那位殿下的某些手段。看来,这次要受他指挥了。可惜啊,怎么是他的手下败将啊,羞耻! 几人跟着这位冯站长拿了一些窝头饽饽,又顺便得了些咸菜头。见到这些东西,几人顿时来了精神。平日里在家吃的那都是可着劲的管够,哪像现在,骑上马,吃不到喝不到,屁股底下长大泡啊。 几人再次寒暄客气了一番之后,便出来再次雄赳赳跨上战马。在马上吃东西、喝水,这是他们和贾伍长学的第一项军伍技能。 “今日入夜之前,务必抵达越州!”说着,老贾双腿一夹战马的两侧,机灵的马儿完全不用他发话,自己就向前奔去。后面的战士便开始陆陆续续、有条不紊的跟上。 “唉,你说十号现在到底是个啥样子了?这才几天就当了亲王了。”八二零费力的咽下嘴里嚼烂的窝窝头,酸溜溜的问着同样骑马闹心的陈玉。 “能给他封爵,估摸着是遭了不少罪。用屁股也能想得到!”陈玉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本以为自己挺优秀呢,和这些人一比,自己成了渣渣玉,看来,要学的东西还有不少啊。他现在觉得几人之中,新来的陈克反倒是最牛逼的,一路之上,陈克完全不提几人相互欺瞒,搞鬼的事儿,这说明什么,这家伙也和他们几个一样,变坏了!一脸老实巴交样子的坏蛋啊!和十号真像!陈玉越来越佩服自己的聪慧了! “都别琢磨了!到了越州啥都知道了!到了以后我想跟着贾伍长,不能总当拖累啊!”年龄最大的陈冉此时想的最远。 陈克还是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几个人说着话,始终当着闷嘴葫芦。他已经想好了,到了越州,哪里苦去哪里,哪里累去哪里,想出息,那就得吃苦受累豁出命才行,家里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就指望自己了。 马队始终保持着匀速开始奔跑,兵卒们也开始从怀里拿出硬邦邦的窝头和干菜,吃一口到嘴里,便慢慢的嚼,再慢慢的嚼,就像老牛吃草一般,似乎要把这一口饽饽嚼到烂,才滑进肚子里。 百里之外的江越行省越州城,一处挂着江都大牢牌匾的院子。 此时的院子里,一片安静,仿佛是没有人一般。可是在院内的牢房里,外号‘江都毒牙’的薛牢头此刻却是忙得汗流浃背。 顾林顾老爷、顾瞻顾公子,一家子男犯如今皆被关押进他的地盘了。按照惯例,,他得好好的摆摆谱,‘伺候’一下几位。可是如今却不行,牢里面,一位刑部的李上差此时正在指挥着他们这些人干着粗鄙的活计。 一会儿要在这里放点草,一会要在那里添点水,再一会要给这些人弄吃的。薛牢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上差,你说他客气吗?客气,说话说的客客气气。可是,就因为一个狱卒磨磨蹭蹭的添个水的事儿,让这位薛大人,仅仅一句话,就开革回家了。 自此,狱卒们战战兢兢,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格外的小心。 十天了,本来说要把顾氏一家老小都押送到上京刑部去的,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非要在这江都府的大牢关着,老薛心里直犯嘀咕。毕竟,离他们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越州府的大牢,那里可是比这儿宽敞多了。可惜,这帮家伙却是非要按死规矩办,死活就把人挤在这里。 不少以前关押在这里的囚犯,都被转移到其他的监牢了。顾家这一家子,一点儿油水没有,狱卒们心里都苦不堪言,可是却要展示出自己任劳任怨的样子来。 牢房里,顾瞻看着关在对面牢房里的老爹,他如今面容沧桑,头发也都散开了,身上的衣服早已蹭的既脏又破,和外面街上的叫花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关了十天了,看来是有人在等着他们期待的结果呢。 是该做个了断了。 第26章 顾瞻之死 衣服整洁的顾瞻静静的坐在自己的牢房中。他和他爹顾林做为这次“火药案”的主谋,和肉铺老板哈拉,均被列入押送到上京刑部受审的名单。 顾林做为顾氏的家主,被重点关押和审讯自然是无可厚非。现在每天他都要被刑部和江都府衙两部分人共同审讯,审讯的时候,顾林都会被带到另外一个牢房去,顾瞻也曾被带去过。不过不同的是,顾林在那里受到了很多的刑罚和虐待,自己每次过去,则都是语言攻击和刑部人员的审讯,并没有什么残忍的行为。 这些天以来,本来正值中年、风流倜傥的顾林几乎要被折磨死了,人也仿佛脱了层皮一样。如今躺在牢房的草堆里,连发出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林和顾瞻自从被关进来,就被关押在两个面对面的牢房中。顾瞻每天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仿佛对面住的是陌生人一般,他可以看到自己的亲爹被狱卒们羞辱得带走,再一身伤痛、血肉模糊的被拖回来,扔到草堆里。 他想起了自己被那位三皇子陈时囚禁在绍湾的日子,那些天里,他每天除了不能自由出去,一切如常,两个人像朋友一样的交谈着,可彼此明明不是朋友。 直到快要被交出去,交给朝廷了,他让看守的士卒叫来陈时。陈时穿的很整洁,每次见面,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仿佛是刚刚在阳光里面洗过澡一样。 顾瞻说自己很羡慕他,羡慕他有一个有权势的皇帝老爹,羡慕他可以带着众多精兵扬武扬威,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羡慕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陈时却摇摇头,还是那么样的笑。他说,他不羡慕他自己,他有足够的金钱可以吃穿享乐,他也可以带着这些精兵到处招摇。但这些对身为皇子的陈时来说,都是皇帝给予且可以收回的。陈时想要的,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的权力,而是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的自由和任性。 顾瞻听到了他的心里话,顾瞻非常喜欢他说的心里话,他觉得陈时可以算是他的朋友了。所以,他请求陈时把耳朵借给自己一用,然后,他便对着好奇的陈时,在耳朵边轻轻的说出了一句话,一个配方:“一硝二磺三木炭”。 万万没想到结果的陈时,惊呆了。他在宫内看了十八万卷的书,他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各行各业的知识,他以为顾瞻并没有火药的配方,或者说,他不知道火药的配方。可是,顾瞻却是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看着顾瞻轻松的表情,陈时知道,顾瞻的配方是真的,是确认了威力和效果的。 “是不是没想到?”一脸无所谓的顾瞻轻轻对陈时说着。 “有了它,你就能做到,说不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顾瞻玩笑着拗口的对陈时继续说道。 “我的结果我自己猜得到。原本以为我能离开大夏,去北地,在那边自由的生活呢。我可不想今天姓顾明天姓崔的。”那时的顾瞻,充满了无奈,也让陈时看到了没有自由的悲凉。 顾瞻的思绪慢慢的归拢回来。他的眼睛使劲的看,却看不到父亲被折磨后的表情。那张脸上都是红色的、黑色的血渍,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庞。 其实父亲只是个商人罢了,所有的一切,自己才是真正的主谋,只是,之前是他不想说,现在是他不能说。他想到了那个北地暗桩,那只夜鼠,他把夜鼠的身份告诉了陈时,却希望陈时不要动手。 “我想和你打个赌。怎么样?”他那时,很自信的对陈时问道。 “怎么赌?”那个时候,陈时不再笑了,顾瞻更加开心了,陈时是在为敌人惋惜吗?难怪他来了。 “那只老鼠做不出大事来,他的身份非同小可。你留着他,以后的收获肯定超乎想象的大。如果你现在收了他,那你得到的只有朝廷那些蠢货的快乐。我赌你能做到,我赌你有耐心,我赌你愿意相信我,我赌,你是个目光长远、心怀广阔的聪明人,我赌你会听我的建议。” “为什么会这样呢?”陈时有些哀伤,有些遗憾,有些无奈,还有些理解。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的目光,望向那个笑容浮在脸上的顾瞻时,顾瞻笑的更开心了。 “你看,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知己,第一个,唯一的一个。可惜,咱们没机会一起做事啊。”那时的顾瞻,眼角里带出了一丝后悔。那时后悔,陈时看到了他那一闪而逝的闪躲和很快下定决定的决绝。 “你将来收获时,需要记得我赢了。记得,给地下的我赠一杯美酒啊,必须要御酒那种,我还没喝过呢。” 那时的顾瞻,便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今日的顾瞻,不过是把那时想做的,留在现在。 衣服整洁的顾瞻静静的坐在自己的牢房中。他望着对面牢房中昏死的父亲,轻轻说了声抱歉。然后便轻轻拿起水罐,转身走到牢房的草堆中,双腿盘膝,面壁而坐。 顾瞻静静的对着墙壁坐着,双手放在盘着的双腿上。他的两个嘴角慢慢溢出一丝丝鲜血,他在努力的吞咽着。很快,鲜红的鲜血越来越多,他微微张开嘴,那些血便从嘴里大股的淌了出来,顺着嘴角、顺着齿间的缝隙,流淌到他的胸前,染红了他的衣衫。他仍旧是一声不吭,右手颤抖着拿起身边的水罐,一口水喝下去,再一口水喝下去,满满一罐水,很快便喝干净了。 很快,顾瞻感觉到自己有些犯困,呼吸也逐渐开始不受控制。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解脱了。 抱歉了,顾家的诸位,我害了你们。 至于那位好朋友,顾瞻脑海里的他,慢慢的消失了,顾瞻的眼睛也慢慢的闭上了。 顾瞻,还是那样静静的坐在自己的牢房中,面壁而坐,再无生息。 第27章 野心萌发 顾瞻的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很突然,除了陈时之外。 当顾瞻还在绍湾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但,这也仅仅是感觉和判断,他想要阻止,他也把自己的告诉了那位刑部来的李大人,可惜,一切都没有改变,顾瞻还是死了。至于怎么死的,何时死的,陈时都不知道,他只是因为自己是三皇子的身份,只是因为自己在审讯顾瞻时得到了口供的原因,所以,顾瞻死后,刑部和江都府衙都来了人,和他询问相关的信息,生怕错过了重要的线索。可惜,陈时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了。 得知顾瞻的死讯,陈时很伤感。他回忆了一下彼此的相处,他并不喜欢顾瞻的为人,也不喜欢他的样子,顾瞻的身上,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任何方面,但是,他却深刻的活在了陈时的记忆里,同样深刻的还有那个配方。自己曾无数次的猜测着配方的组成、配比等等,却在顾瞻的一句话中,解答了所有的谜底。 不过,伤感总是会被快乐冲淡的。陈时的快乐就是,他见到了一群熟悉的臭皮匠。 做为前卫营伍长的贾及和他的一伍兄弟终于在天黑的时候抵达了越州城。一伍人马,全副轻骑,这在越州是很少见的。幸好,眼下越州城当红掌柜陈独甲及时帮忙,亲自带着这五百亲卫和臭皮匠赶到两界山。 大家见面时,陈时很尴尬,因为他正在忧郁着,满脑子都是顾瞻的那些事,所以,他的焦虑和不安被独甲大哥和好朋友们尽收眼底。 贾及却是并不在意这个,因为,陈时现在是亲王,是他的上级,他只需要服从陈时,这就够了。除此见面,就记住那么多,不需要,也不应该。 “贾及将军,辛苦你和大家了。”陈时先和这位贾及打了招呼,便安排同样是前卫营出来的老黄,带着五百宝贝精兵先去刚刚修葺过的道观大通铺休息。 “想不到啊,你们三个竟然也来越州了啊。”陈时哈哈的大笑着,然后望向陌生的陈克。 “我叫陈克。我是......”内向的陈克还没想好如何介绍自己时,陈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你应该是克哥吧。”陈时很高兴的和陈克打起了招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毒舌八二零此刻悄悄的和两个兄弟说道。 “不会的。他现在应该是收买人心才对。我有点饿了。”陈玉二觉得偷偷说话时,还是应该配合陈冰,落井下石比较好。 “今晚这么多人,大家改善伙食吧。”陈时和陈独甲自然是无话不谈的。他决定今晚花次大钱,搞个欢迎大宴会,所以,他问的是陈独甲,征求大哥的意见。 “没问题啊。钱可以记账,我代扣了。”陈独甲也很喜欢这样的气氛,这几个家伙,相互之间都是互损加毒舌的形象,如果将来真的上了战场,绝对是可以相互依靠的好兄弟。 焦左、李云瑞也都凑了过来,摘星辰的大院里,一下子便挤得满满的。陈时一看,这样要是住的话,晚上可就成问题了,还是有点挤啊。好在陈独甲给他支招,提醒他山腰处的那个宅院。反正顾家和清河会都被抄了,那个院子自然可以占为己有!看,好兄弟,就是给力! 有了越州金融巨子陈独甲的支持,很快大院里便摆满了酒菜,这都是陈独甲的功劳。他直接派人骑马去了城里的肉铺、酒铺、酒楼,给大家伙准备了极其丰盛的一顿晚宴。 大院里,陈时和几位兄弟坐在一起,喝着越州的特产黄酒,聊着特训营里的美好回忆,偶尔会说起几位长老,还会聊起训练时的一些乐子。不过,最让他津津乐道的,就是和某人的床铺之争,引得八二零发誓一定要在喝酒上把这个家伙干倒,可惜,却是酒量不佳,第一个醉了。另外几位兄弟因为一路疲惫的关系,很快也都醉的一塌糊涂。 老黄、贾及带着一伙兄弟们在烤全羊,两个人因为都是前卫营出身,所以,相互之间的共同话题不少。老黄对谦虚又会讲话的贾及印象很好,多喝了几杯之后,便开始给他介绍“五两亲王”加五两的故事。好在这种给亲王起外号的酒话,是在越州,又是几个人小范围扯淡,若是在上京,估计就得打板子了。贾及也知道这位老黄估计是喝开心了,自然也是一杯陪着一杯,他觉得同为亲卫的两个伍长之间,和谐和尊重才是最重要的,喝多了,才说明彼此能够相互信任。 “陈时,这次你封亲王了,回到上京城应该可以大展拳脚了。想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办?”陈独甲关心的问着陈时的计划。 “没有呢。顾瞻的死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明明可以找到一些新线索的。可是,却这样断了,总觉得不甘心啊。” “我倒觉得,线索也就这么多了。咱们现在知道的,其实都是顾瞻愿意说的。他不能说的某些秘密,就算刑部的人给他上刑,他也不会说的。”陈独甲发表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他不会是被折磨死的吧?”陈时有些怀疑了,若是因为被折磨而死,那这里面...... “不是。我听说是自尽,悄无声息的。据说顾林倒是被上刑了。只是不知道有了什么口供。”陈独甲大概猜得到陈时的想法。 “我记得陈氏先祖曾经说过,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如今,你已经贵为亲王爵位,我倒觉得可以多考虑一些实干实务。你和郁弟你们二人各有所长。做为兄长,我不好多做评价。不过,做为在一起共事这么久的朋友,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能干出一番成绩......”陈独甲笑着拍了拍陈时的肩膀,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他和陈时说了很多他曾经的理想和抱负,陈时也给他讲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两个人聊着聊着,突然间看到了不远处的乐子。 原来是醴陵侯爷焦左喝多了,决定拿出私房钱,悬赏起来。 首先就是俯卧撑,因为之前,听说宗府那边曾有教官能够口一气做六百个,所以,这位醴陵侯爷醉乎乎的从身上找出五十两,悬赏全体人员,谁能干到,谁拿钱。在场的都是精兵,一下子便来了兴致,决定要挑战一下。 陈时和陈独甲见到气氛这么热烈,便又给加了把火。陈时提出,仰卧起坐,谁做的多,他愿意再出五十两。见士兵们不知道什么是仰卧起坐,陈时便和陈独甲给大家示范了起来。这一下,贾及和老黄两人顿时来了兴趣,原来,咱们这位亲王还是深藏不露的练兵大才啊。两人都是多年的行伍,自然看的出来,陈时的这些训练和前卫营相比,手段更加高明。 于是,做为伍长的两人,便率先开始了相互对拼。老黄带领的是前卫兵,在战场上是冲锋和拼刺的高手;贾及带领的是轻骑兵,在战场上是截击和突袭的强者。两方都有自己的骄傲和不服。 摘星辰的院里,从来没有过这么热闹的情况。为了拼出胜负,除了老黄和贾及之外,士卒们也在旁边跃跃欲试,于是,两人的比拼,变成了两个队伍的接力大比拼。你累了,你休息,马上有人跟上坐。他体力不支了,便有人抬走,换下一个上场。 “看看,这些都是你的亲卫啊。这么强悍的精兵,可不能让他们小觑了你啊。哈哈。”二百五舅舅李云瑞看到陈时看这些精兵的眼神,便看出了陈时对这些部下的喜欢。 “嗯。舅舅,外公修养的怎么样了?!”陈时知道,自己的外公和工部的李儒新是至交好友,外公也是前代墨家传承下来的几位后人之一,是当今世上很出名的大匠,他老人家可是响当当的技术派,做为工部的技术指导和监工,那是第一流的。 “怎么?你有事?”李云瑞可不是真的二百五,他猜测自己这位外甥是有了什么想法。 “嗯。我想,成长的再快点。”陈时有些感慨的说道。 顾瞻的死,让陈时开始明白,自己自以为的力量,其实算不得什么。他是真的很想做到他和顾瞻说的那样,让自己拥有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的,自由和任性。 陈时,开始有了不属于自己的成长。 他想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他想要拥有自己想要的、真正的自由。 第28章 练兵开始 陈时来越州是做‘月宫计划’的,自从来到越州到收网除掉清河会,他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查案身上了,反而忽略了赚钱和经营。没有了经济基础,自然没有资格谈后续的“发展”。 于是,经过仔细而全面的思考,陈时终于决定重新回到正轨上来,以地产做为自己的主营业务,同时把自己手头的这一千兵马发展的更好。 “大侄子,这一千兵马是皇上给你的亲卫,是你的直属亲王护卫队,按照规制,皇子亲王爵位的直属亲卫队是可以扩充到八千人的,但是,咱们陛下现在只给了你一千的名额,所以啊,咱们就只能从这一千人上面想办法。想变成两千、三千那是不可能了。”醴陵侯焦左现在是陈时的铁粉,自然明白陈时的处境,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士兵数量上不能提高,那就努力提高一下质量吧。看看能不能把士兵们的战斗水平再提高一些。若是个个都能达到‘武卒’的标准,那可就真的是称心如意了。”这下陈时有些感慨了,自己的二百五舅舅并不是真的二百五啊。他还知道‘武卒’的含义呢,如今在大夏军中的将军们,都未必能够全都知道‘武卒’这个词。 武卒是前朝时期魏国的兵制,陈时曾经在内宫天一阁中看过《荀子?议兵》一书,书里面详细描述了这一制度。 “魏,考选武卒,其法:衣三属之甲(上衣、大腿、小腿),手执十二石力之弩,背负箙矢五十个,带三天口粮,头上戴盔,提戈佩剑,半天(从天明到中午)跑完一百里路。才得中选。合格后免其赋役,优其田宅。”陈时面对着焦左和舅舅李云瑞,自然不会隐瞒他丰富的学识。 “这是什么意思啊,大侄子?”醴陵侯爷也算是行伍出身了,可是对于武卒的了解却实在是一点没有,于是便谦虚的问道。 “你也别看我。我也是听你外公说的。说咱们夏国的兵如今有些不够看了,说大夏如今没有一个‘武卒’。所以,我才借着这事说了一句。”二百五李云瑞原来还真是个二百五,看着他那装逼的样子,陈时无语了,还以为舅舅你是内行呢。 “‘武卒’是前朝战国时魏国按规定标准选拔的步兵。中选条件是:身穿三套拥身甲、能拉开十二石的弩、背着能装五十只箭矢的器具、把戈扛在肩上头戴盔帽、腰挂利剑、带三天的干粮,半天可以疾行一百里。当然了,那时候的一百里也只是相当于咱们大夏的一半路程,也就是现如今的五十里路程。‘武卒’是战国时期诸侯国中最强悍的步兵,当年的魏国曾以五万武卒打败秦国五十万大军,创造了以少胜多的军事史奇迹。” “能够入选武卒的,就免除他家的徭役和宅田税,退役后依然享受上述权利。荀子认为此制的缺点是士卒的体力保持不了几年,但优待条件不便剥夺,又不能不补选。于是,受到优待的人越来越多,国家的税收必然越来越少。因此荀子判断,‘此危国之兵也。’”陈时慢慢的给几人讲解武卒制度的来历。 “我听明白了,那的确是啊。问题主要是这些优待的条件啊。受到优待的人越来越多,自然就是吃的多,供给的少啊。长此下去,那其它人不就造反了吗?那位荀子老人家说的没错啊。”醴陵侯焦左也同意荀子老人家的看法。陈时却摇摆头,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我们要这么想,首先,士兵当兵要拿钱,要吃粮,要优待,这都是对的,没毛病!给的待遇的高低多少,那都是根据国家和朝廷的口袋决定的。咱们如今其实不缺钱,存在独甲大哥那里的,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两三千万两了,养一千兵卒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我想先在这一千兵卒上做个改革。”陈时笑呵呵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和想法。“现在的训练都是前卫营自己的训练方式。我在宗府时,老祖宗对府兵的训练让我感接触颇深,我教你的那个生子秘法,原来是古代的一个什么练兵六艺,老祖宗就是拿那个训练我们这些人。那四个家伙,就是成品。他们全都是宗府训练出来的。”陈时此时说出来的“秘密”,让焦左和李云瑞都惊呆了。 “什么?宗府是这么训练府兵的?这是要训练出一群顶尖的精兵吗?!我想起来了,当年陈家的先祖起兵的时候,就是用的八百壮士,那照此看来,当年那些人就是这么练出来的。”骚包的焦左难得正经一次。 “那个喊着打死你口号的八百壮士?!那咱就按这想法干。把这一千人练好了,顶五千人,一万人!”二百五舅舅那也是带兵的军官,自然知道兵强马壮打天下的道理。 “只是这两个前卫营的伍长,老黄和老贾能不能同意啊?这练兵可是遭罪的事情。而且我这个亲王也不是什么红人。这两个人,咱们不熟悉啊!” “直接叫来问,都是当兵的,有话当面讲。我去叫!我来说!咱也不差他钱,也不虐待大家伙!”做为侯爷的焦左,其实骨子里也有着粗犷和直爽的一面,他和陈时在一起久了之后,受到陈时的影响,对于新事物也愿意接受和尝试。再者,他本人也的确好奇,陈时的这套练兵之法,到底可以练出什么样的精兵。宗府老祖宗,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很快,两名伍长和几名在各自队伍中颇有些小威望的老兵被焦左叫了过来。 当着几个人的面,焦左把陈时的想法复述了一遍,又把自己的个人想法讲了一些。 “这些都是我们三个人刚才想到的。三皇子虽然是亲王,可绝对没有逼迫你们接受的意思。不过,你们若是更强了,以后总归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你们几个人啥意思?咋想的?”此时的焦左,讲的是又细致又周到。 几个人面面相觑,相互间也聊了几句,老黄便率先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王爷,这兵本来就是练出来的,我们大家伙儿都是这么过来的。跟着您在一起干的这段,大家口袋都多了不少。我老黄这个人,不隐瞒,愿意一直跟着您干。只是,下面的兄弟们,怎么说呢,练兵苦的很,吃的多,又得吃的好,不然的话,也出不了啥成果。再就是,您说的那个武卒,我听营头说过,那练一个兵,不得不少钱呢。” “钱的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有把握。”李云瑞自信的说道。“你家亲王在上京,可是被称为财神的。怕个啥!让你们天天吃肉,保证吃的好,穿的好!你还有啥要求,尽管说来听听。” 此时做为伍长的老贾则发言道,“我带的都是轻骑兵,这边的兄弟们觉得,练的话……” “是觉得自己都是在马上,练不出来。对吧?”陈时笑呵呵的问道,丝毫不以为怵,他对着几人继续说道。 “我说说我的看法啊。士兵上了战场,活命是第一,活着才能杀敌。人家把你的马射死了,你们就不杀敌了?那不能吧?那你不强壮起来,怎么杀敌?你带来的那四位,和你的手下对比,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长处?”陈时笑着问老贾伍长。 “他们自然不错。我虽没试过手,可我看的出来,他们几人的水平,可以超过我队中七成兄弟。只是因为不习惯军中生活,所以才显的嫩一些。” “呵,你还是小看他们咯。找几个老卒,先过过手吧。赌一把,十两银子。怎么样?”陈时还是那样笑呵呵的,主打一个没脾气亲王形象。 “真的啊。十两翻番,我赌四个小老弟赢。”不怕事儿大的老黄见缝插针,挣钱的机会,绝对不可错过。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老兵,也立刻架柴点火。 “我们也是,赌了!”几个人赶紧跟着起哄,生怕对面的肥鱼跑了。 “这样不合规矩啊。军中禁止赌博的啊!”老贾身边的一个老卒感觉到了不对劲,便给自家的大人提醒着。 “这倒是!”陈时做为亲王,经人提醒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了。 “唉,老贾是怕喽。”做为老鸟儿的老黄决定刺激一下他。 “笑话!我啥时候怕过?!你少激我!” “啥叫激你啊?就咱这几个人,啥赌不赌的?再说了,咱这些人的银子,那都是亲王赏的。以后还多呢。”说完,老黄便是一副痞子相。 “行,干!我老贾还就是骨头硬!” 一群亲王护卫,对赌开始。而做为宗府精英的四个臭皮匠,还丝毫不知已经被十号给卖了。 第29章 大比武 说比就比。 做为此时大比武的倡议者,陈时趁着自己这方的四位选手没在场,立刻邀请大家买定离手。 焦左做为亲王殿下指定的比武主持人,亲自到四人的专属宿舍去邀请他们参赛。很快,四位臭皮匠便来到比赛的现场,和陈时聊这事。而老黄和老贾则是去各自的队伍中去挑选几名优秀的人员,老黄的是做为啦啦队,老贾的则是做为参赛选手上场。 四名臭皮匠面对这样的场面倒是没有什么怯场,可是这样的大比武倒让几人有些犹豫,毕竟在他们心里,赢的话代表的是自己,输的话,代表的可是宗府,给宗府丢脸的事儿,传出去可就太丢人了。 “我说亲王殿下,为什么想起搞这个比武来了?”做为四人组里面最精明、最敏感的小智囊,八二零号陈冰很是疑惑这次四人赛的初衷。 “嗨,还不是因为人多了嘛,就想提高一下大家的战斗力,陈时想让你们当教官,教这些人训练,但是这些新来的不服啊,对你们四位有点……怀疑。对,就是怀疑。”二百五舅舅及时的做为介绍人,讲解了一下。 “没错。我刚才不就说了吗?你们四个算是咱们这边比较优秀的了。难不成让亲王亲自下场?再说了,你们几位来了,总不能啥也不干吧?”骚包侯爷也说道。 这话一说,四位选手顿时有点吃人家嘴短的感觉了。 “不用郁闷。你们的饷银标准是按照他们的两倍给的。所以,不愿意做也没事。毕竟,输了也尴尬,赢了吧,要是差距小,传回宗府去,大家也不好意思。” “十号,你是在激我们。我懂。”作为一直以来憨憨形象示人的陈玉,他是聪明人! “我真没有。我说的是真话。我出来的早,能力弱啊。”陈时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 “阿弟,没事儿。我上!他们一路上挺累的,情有可原啊。”做为老祖宗的铁粉,陈克是很听老人家的话的。而且,自打决定了要投奔陈时那时候开始,陈克就已经下了决心,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底!这才是他最狠的一面! “哎呀,陈克,怎么哪都有你啊?!”八二零生气了,这个陈克是傻子吗?竟然这么主动的卖身。大爷的,老子要被他害死了。 “不能白比武啊。赌点什么吧。”做为老大的陈冉,他是兵部出身,自然知道在军营中,大家彼此不服的时候,是要靠实力说话的,但实力强的,总要得到点什么,才愿意出手。 “那就赌点!”焦左见此情况立刻借坡下驴。 “哎呀,老贾。我们的小老弟提出来要赌点什么,你看这样吧,你们输了,那这四位小老弟,就给你们做教官,你们呢,就学一下他们训练的那些招式。当然,额外愿意押点银子的,我焦左一个人接着。一比一赔。想下注的抓紧啊。赢钱了,给几位小兄弟先置办点行头啊!”骚包的家伙还不忘给几人打气,增加几人战斗力。 “既然来了,就别矫情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啊,老弟们!”陈冉见到现在这样,便悄悄的对另外三个兄弟说道,善意提醒很关键。 “亲王,你也下场热热身呗。”做为手下败将,八二零一直都想和陈时再度交手,分出胜负。 “行!你参加哪个,我和你一起,如何?!”陈时见状,也毫不客气,直接开始向八二零发出挑战。 “好!”陈冰见自己终于有了机会,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把这家伙‘干掉’。 “长跑!” “引体向上!” 两个人各有各的想法,一人一个歪主意,都挑自己擅长的选。 “石头剪刀布。” 两个曾经的上下铺,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幼稚的比划起了手指头。 两个家伙,相互对视着对方的眼神,似乎要从里面读出彼此的想法一般。 “一、二、三!”骚包侯爷再次做为主持人,开始给两人做裁判。 结果,陈时出了石头,陈冰出了布。 “嘿嘿……,你也有今天!引体向上!”陈冰的体重比陈时轻,而且,陈时的长跑能力这几人是有目共睹的,知道这个家伙耐力好,所以,选择引体向上对陈冰来说是有优势的。 “你太自信了,衰仔!”虽然猜拳输了,但是陈时一直都是输人不输阵。 “第一场,引体向上!亲王出战!陈冰出战!老贾,你们出哪个?”骚包侯爷主持人大声问道。 “我们有人选!老狗,你上!”老贾此时也是血气上涌,似乎亲王殿下和那个陈冰,没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呢。 “开始!”骚包侯爷给大家做裁判,一声口令下达,几人便开始第一轮的比试。 三人各自站在单杠下,一个上蹿,直接抓住单杠。灵活的陈冰最占优势,他的体型轻巧,而且这是他在宗府里面成绩最好的科目了,因此,他率先开始发力,势必要在这一轮把陈时打败,至于那位亲卫营的老兄,陈冰完全就没放心眼里。 “一、二、三,”三位选手,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名查数的,亲自监督,以防止三人作弊,裁判失误等情况。 拉拉队员们则是各自在给自己人加油。老黄的人给亲王陈时加油,三个猪小弟在给陈冰加油,老贾队伍的人则在给那位老狗大哥加油。 “加油!” “加油!” 军卒们一声声的在大声喊着,做为参赛选手的几人则是呼哧呼哧的一下下的向上,再向上。 从几人的速度对比来说,陈冰是最快的,陈时则是一直保持着稳定,最后的那位老狗大哥,反而是最慢的。 当过了二十个之后,陈冰是速度开始慢下来,陈时依旧是保持着原来的速度,他才做了十三个,老狗也差不多是十三个;当陈冰过了三十的时候,陈时才完成二十二个;老狗是二十个;但是老狗的速度开始下降了。 当陈冰达到四十个的时候,他的喘气声开始明显了,脸上的汗珠子滴答滴答的开始落下,而陈时则是速度开始提升了。老狗则是很吃力的上一下歇一歇,上一下歇一歇。很明显,老狗是输定了。陈时和陈冰才是胜负的最终决手。 第30章 绝对的胜利 引体向上,四十个是分水岭。在宗府的特训中,能够一口气做十个,是起步要求;能够一口气做二十个,是及格;能够一口气做三十个,这科目可以不用再考了;能够一口气做四十个,屈指可数。陈时不知道的是,排在四十线之上的,其中就有陈冰,还有一个他许多年都没见过的四弟。 过了四十个之后,陈冰的引体向上速度在明显下降,而且他的汗水越来越多,胸膛在向上倾斜,他自己知道,这是自己力竭的征兆了。不过,他没有停下来,稍稍喘了口气,两手继续用力,他要继续做下去,打败陈时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老狗终于在四十一个的时候,双臂无力,直接撒手,下来。这是第一个失败者,不过老狗却是服气的,这玩意儿的确很需要点力气。 “老狗,四十一个!”在他旁边给他报数的士兵高声的喊道。这就是老狗的正式成绩了。 此时,陈冰已经到了四十八,而陈时也追了上来,他已经四十六个了。他的双臂酸的很,不过,他知道,自己很长时间没这么逼自己一把了。要冲一下! “四十九!” “四十九!”两个人同时到了四十九。不同的是,陈冰这一个花费的时间,和陈时从四十六冲上来的时间相同。 “八二零的强项啊,就这么被他追平了?!这家伙是不是一直在练啊?”本来想看陈时丢人的陈玉不禁有些气馁和好奇。 “肯定的啊!你没看那些小道士都喊他师叔吗?这说明这家伙肯定是在习武啊。” “那个道士叫师叔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陈玉纠正着陈冉的消息。 “你打算选哪项?俯卧撑?”陈冉对陈玉还是了解的,毕竟他们几个彼此可是一直都在较着劲呢。 “陈克肯定会选长跑吧。剩下的,仰卧起坐也行,可你先挑呗。”说着,陈玉儿笑嘻嘻的看向陈冉。他们四个是必须要赢的,只不过,赢多少,谁赢的更漂亮,这是他们几个的攀比。 “五十五!”陈时身后的士兵在大声的喊着,而陈冰身后的人已经不再喊了,陈冰双手挂在单杠上,其实按照宗府的规定,他这已经算是不标准了,可他就是不甘心。老子都五十三个了。坚持坚持,肯定能行!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双手却不听使唤,使不上劲。 “五十八!”陈时达到五十八之后,毫不犹豫,立刻撒手。然后便是静静的站着,开始调整呼吸。他是真累啊!看了看陈冰,他有些沙哑的说着。 “你不行就下来吧。也没差几个,你稍稍一练,就超我了。”说完,陈时便呼哧呼哧的喘气。 陈冰听到他这话,也不犹豫了,直接撒手,下来休息。 于是,看着不起眼的亲王殿下陈时,竟然才是胜利者! “下一场!俯卧撑!之前喝酒是接力,今天不是啊。单打独斗的!谁上!” 陈冉也不废话,直接走到场地中央,开始脱去外衣,露出里面的肌肉块,他的胳膊并不粗,也不显得多么夸张的有力有型。 “我来!”老贾的队伍中,之前喝酒的时候,这个家伙曾经做为‘大将’做过俯卧撑接力。 “好!这是沙漏,沙漏完成之时,谁做的多,谁就胜利!”说着,做为主持人的焦左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个粗糙的沙漏直接墩在两人中间的一块石头上。 “开始!”随着老焦的一声大喊,两边加油的人顿时像充了血一样,开始拼命的大声报数。 陈冉的俯卧撑是陈时亲自指导过的,所以,不仅姿势标准,速度也掌握的非常好,再加上陈冉本就是在兵部当过职,对于自己身体的素质调整的也特别好,所以,从一开始,他的速度就比较快,动作也顺畅流利。 他这边已经做到了三十,对面现在也做到了三十。然后随着陈冉的加快,对方也开始提速。显然,双方还是很有余力的,不过,现在显然比的是速度,就看哪个更快,更标准。 当焦左喊出‘停’的时候,陈冉做了六十四个,对方做到六十三个。 “陈冉胜!”焦左美滋滋的站出来宣布结果。 “这不公平!”一个站在老贾队伍里的人喊了一嗓子。 “咋不公平了?!一起做,一起停的!哪个不服气的?站出来讲!”做为裁判的焦左,那还是很在意自己的人品的。人家说不公平,就是打他的脸了。见此时没人站出来,老焦便望向了伍长老贾,显然,这是对老贾的询问。 “没问题!他个锤子不懂!是我陈老弟赢!不过,等以后,你们两个不限时间的比一场,可以交个朋友。”老贾及时打圆场,做为伍长,他当然明白,这个俯卧撑不可能无限制的让你做下去,分胜负就只能是在短时间内,选快的。 “没问题,贾大哥!我之前最多的时候,做过六百个。”说着,陈冉笑呵呵的对自己的对手伸出了巴掌,对方也非常爽快的和他拍了拍手。这个领域,两个人将来还是要继续切磋一下的。 “我长跑吧。”内向的陈克一直不爱说话,见前面两人都表现不俗,便不由自主的发声请战。这一下,第一个乐的却是八二零陈冰了。 “哈哈。小二呀,你压力大喽!”陈冰这话是对陈玉说的,他的意思很明显,陈克要是赢的很光彩的话,那他陈玉就难办了。 “长跑!陈克出战!”骚包醴陵侯爷现在真的是很开心啊,想不到啊,这么随便便一比,赢钱是小事,这个‘生子秘术’原来这么厉害。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意淫自己成为‘床第男神’的美好未来了。 “在下牛三汉!平时是传递情报的!比比谁行吧。”一个憨憨的小伙子从老贾及的队伍里走了出来。他这么说着,老贾却有些头疼了。这个傻子,连自己是干啥的都这么大声的喊出来,唉呀,看他吧。 “我先宣布规则,你们两个从这里跑出去,山脚下正门那里守路的,找他拿到一块银子,那是我给的啊!拿了再跑回来,谁先到,谁就赢!懂了没?!” 两个选手都齐齐的点了点头。 “预备!开始!”随着醴陵侯爷的一句开始,两个人开始了长跑比试,为了监督两个人的成绩,还有专门的人负责在后面跟着跑,盯梢观察。 “从这里到山下,大约八里地。看看他们的速度怎么样。”说着,骚包醴陵侯补充了一下。“那个下蹲、还是仰卧起坐,可以同时进行的。因为这边就剩一个人了,所以,把这个选择权交给老贾你了。如何?” “选仰卧起坐!”老贾信心满满的,因为他们都是轻骑兵,仰卧起坐这事,似乎考验的是腹肌吧,不难啊。 于是,看着最二的陈玉出战,老贾的队伍里则是出来一个了一个看着有四十多的老汉。 “别怕哈,俺不老!”这家伙也不说自己多大,可是看着确实是比其他人老了一点。 “想同的时间,谁做的多,谁就赢!姿势不标准的,不算数!开始!”焦左见两人走到场地中间躺下,各自有士兵压着两个人的脚,便不废话,直接把原来的沙漏再次翻过来! 两个人也不客气,你一个,我一个!可谓是旗鼓相当,毫不逊色。 “一、二、三.......四十五......四十八......五十......”两个人始终是相同一致的动作,相同一致的速度。 “停!”随着沙漏滴完,焦左大声喊停,两个人同时停住了。 “打平!两个人数目一样啊!”焦左开始大声的宣布结果。 “那不行啊!我押钱了!”操,老焦一听,就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可是这个结果的确是这样啊。 “猜单双!”一个站在老贾身边的士兵大声喊道。 “你大爷的,你是赌坊出来的吧?!”老焦看着这家伙,嘴里嘟嘟着,也不客气的,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银子。 “里面的银子个数,猜吧。单还是双?”说着,当着大家的面,他把钱袋子放在了石头上,示意自己没做手脚。 “单!”老汉也不犹豫,直接就喊出判断。 “猜双!”场边的老贾焦急的很,他同时喊道。这一下,出了两个答案。 “那就双!”面对着老焦的问询,老汉改了口。他和队长两个人统一了结果,那必须是按老贾的意思来啊。 “那我就单吧!”郁闷的陈玉二感觉到了耻辱,他看着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三位老友,感觉脸都发烧了。 “小白脸子,坏心眼子!”他想起了陈冰的那句经典名言,看着他们三个,陈玉就来气,不禁朝几个人竖起了中指! “你个笨蛋!”陈冰毫不掩饰自己的落井下石。 “就是!都比不过一个老汉!”陈冉鄙视着给了一个叠加! 这边几个人在互嘲,那边老焦则是当着大家的面在数银子粒。 “一对!两对.......”一群脑袋挤在一起,一起在查着数,一边大声的喊着双双双。 “单!”焦左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在几十双眼睛的监视下,爆出了结果。 “操!”顿时一大片的操声入耳。这输的,太他妈冤枉了。 正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个士兵,大声的喊着 “跑回来了。那个叫陈克的,马上就到了!”随着这个结果报出来,又是一片大大的操声不绝于耳。 老贾队伍里的很多士兵都不服气,可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毕竟,整个大比武都是在大家的一起见证下完成的,谁也没耍赖,谁也没偷懒。自己这边上场的人,也都是大家都熟悉和了解的人。 只是做为最后,本来可以胜利的老汉,在一个单双改动的情况下,输掉了比赛,这个有点郁闷啊。 “各位!我宣布一下,这个跑步的结果呢,是你们大家嘴里的这位陈克小老弟胜利了!大家没有意见吧?”按照辈分,陈克应该叫焦左姑父的,可是此时在军营中,你就不能这么公开的说这是自己的亲戚,要论辈分了,这样大家会怀疑你是不是作弊的了。所以,聪明的老焦,便和大家一样,含糊的给了陈克一个你们的小老弟的称呼。 “至于这个仰卧起坐呢,输的有点冤枉。老汉的确做的不错,和陈玉打平了。可是,这刚才的那个老弟非要拿出个胜负来,没办法,只能整出个结果了。猜单双啊,这位上京来的陈玉,赢了!”说着,焦左一手拉住一个年轻人,把他们推到自己的前面。 “大家一路上一起来的,这都是你们的东西嘛,输赢无所谓的了!” 看着在场的士兵们的情绪有些激动,有些不爽,陈时有点担心了。本来想着借这次比试,来促进这些精兵的上进心,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不太好,适得其反了吗? 就是做为负责人的陈时,纠着眉担心的时候,做为伍长的老贾和老黄一起站了出来。老贾是输钱输阵的一方,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控制好大家的情绪,避免引起大家伙内心不满。 “兄弟们,是我害的大家伙输钱了!贾及本想着和各位一起赢点,没整好啊。那咱们就以后再赢回来吧。别闹心啊!”贾及有些仗义的和大家伙说着。 “咱们一会儿把输的钱吃回来,不就得了吗?使劲点,多吃多喝点!再说了,打仗都有胜败呢。别上火啊!”老黄也是老兵油子了,知道军中总有这样的事,输钱输不起的,输钱爱动手的,那都是屡教不改的主。 看到这里,陈时决定站出来,和这群人说说自己的想法。 “各位兄弟,以后咱们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了。虽然我是亲王,可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老黄知道,我这个人啊,不喜欢抠搜,咱们以后挣钱了,大家伙都能分到,补贴一下家里面。所以,大家别担心钱的事儿。今天输钱的,我给每位额外补五两。不过,现在要先记着!等咱们出去搂钱的时候,直接从现银里分给你们。不过,我觉得练兵的事,是正事儿。让诸位和他们几人一样,成为更强壮的士兵,一直活着,那可是会有拿不完的钱啊!” “对!这个咱们亲王,就喜欢发钱,没事就给钱,五两五两的啊!就出去一趟,活着回来,就给五两银子!”开心的老黄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对!”和老黄一起先来的步兵营士兵都在大声的附和说着。 “连我的狗都有银子!”一个年轻的声音高叫着。大家伙朝他望去,不少人都认识。陈时记得,这家伙是那个年轻的训狗师,当初抄两界山的半山腰小院的时候,这家伙很积极的。 “真的吗?!” “操,太爽了吧。遛狗的都有银子?!” “那是训狗,不是遛狗!那狗是侦查用的。鼻子老好使了!” “我觉得练就练呗。多活是好事啊!”随着一个士兵带头说话,其他人也慢慢的开始同意。 “活下去!拿钱!” “练兵!拿钱!” “活下去!拿钱!” “练兵!拿钱!” 大家的情绪越来越高涨,每个人似乎都看到了自己将来成为地主、老爷、有钱人的样子。 陈时的练兵计划,终于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拥戴! 第31章 操心的王爷 大比武当天晚上,陈时把自己的四个‘臭皮匠’兄弟们叫到了一起,几个人一边吃着陈时让厨子们特意加餐做的晚饭,一边东拉西扯的闲聊着。 做为胜利者的四个上京特训营成员,此时正在享受着陈时的恭维。不过,大家都是兄弟,用八二零的话来说,那就是‘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所以,嬉皮笑脸的陈时此时在几位兄弟面前,那就是没有秘密的赤裸三皇子。几人都是聊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儿,就是不搭陈时的那些练兵的话题,这把陈时弄的也有些尴尬了。不过,他对这几个人是知道的,所以,他便自说自话起来。 “你们不知道啊,前些天抓了顾家老小,好几十人。唉,知道为什么抓他们吗?就是因为这些人和一些反动势力勾结啊。这是,独甲大哥还帮了我的忙呢!” “啊?还有这样的事吗?”做为陈时的堂兄,陈克对陈时的每一句都很上心。当然,这并没耽误他吃东西。 “少来!今天的大比武,你赚了多少?!”八二零斜着眼睛看着上铺的这家伙。 “我发誓,我没赚。都是焦大人赚的,他不是拿出来分你们了吗?现在你们比我有钱啊。你们每个人都几十两了吧?我可没心思赚兄弟们的钱。”陈时委婉的表示着自己的诚意。 “你想练兵?”还是做为大哥的陈冉最是稳重,他们几个都是知道了陈时的想法的。 “嗯。是啊。这次在越州,发现了不少问题。咱们大夏,有很多的其他势力的暗桩,这些人不仅埋伏在朝廷的很多衙署部门,还把很多的军情、消息都传递出去,甚至连一些朝廷和工部的机密都被窃取了。”陈时叹着气,想起了那个替罪羊顾时,也想起了没被抓到的崔家势力。 “行!有些话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我支持你!”一直以来酷酷的陈冉,突然变得十分热情,这让陈时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动。 “我也支持你!但说好了,如果你的练兵法子很好用,我将来去我爹那时,我也要用啊!”膀大腰圆的陈玉始终想着回老爹身边当一军之主去。 “没问题!我到时也一定支持你!”陈时十分感谢两位兄弟的配合。 “我也支持你!我家那么多兄弟,我回去肯定没出息了!和你混一段吧。说好了啊,待遇不能太差啊。”满脸不情愿的八二零其实对陈时还是挺佩服的,他就不明白了,本来就身份尊贵,他还努力,他还优秀。一个优秀又努力的牛逼同龄人,这让他有了越来越强的好胜心。 “感谢!”陈时抱了抱拳,说着,端起一碗酒,咕咚一声,喝了下去。 至于陈克,几个人完全不用考虑,这个家伙,对陈时有着完全没有理由的信任。 “堂兄,谢谢!”陈时不知道该对自己的这位堂兄说些什么了,想起陈丹阳,他就觉得自己对陈克应该更好一些。 “嗯!明天就开练吧。咱们几个分成四个组!怎么样?”一直在闷头吃东西的陈克,其实想的最远,他已经构思出练兵计划了。 大比武的第二天,四个兄弟平均分配,每人分别带领二百五十人的队员,按照宗府训练时候的标准,开始了特训营式的大操练。 因为陈时对练兵的事情完全没有经验,于是,做为团队首领的他便搞了个“练兵领导小组”。他十分自觉的把自己任命为“练兵领导小组”的组长,任命李云瑞为小组的纪律检查副组长,负责每天监督和检查士兵们的训练情况;任命护卫将军的焦左担任整个亲卫军的采买和后勤保障副组长;任命老黄和老贾为“练兵领导小组”的队长,同时,陈时还给两人画了大饼。 “以后但凡队伍扩大了,你俩就是千人队的队长!”两人虽然心里很是向往,可是眼前,毕竟还是要吃苦受累的,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为了能够把整个千人队伍的练兵气氛带动起来,陈时可谓是费劲了苦心。做为他的特殊助理,焦左和李云瑞看到他的劳累,很是心疼,不过,为了能够把陈时锻炼出来,二人私下里很是默契的看着,只有在某些特别为难的时候,才会出言提点一下。 为了让大家训练有积极性,陈时让厨房的火头军每天轮班换着花样的做饭。 以前,在前卫营的时候,士兵们平时训练的少,所以都是吃些素菜、咸菜,基本上隔五天能吃一次用荤油炖出来的素菜,十天吃一次肉菜,若是运气好,便能吃上一次炖肉,当然,这里面也都是有一些野菜的。 如今不一样了,陈时直接下了规定,训练的士兵们,每天务必保证“四菜一汤”的生活质量,士兵们每顿饭里,必须两个肉菜保证体力,两个素菜保证营养均衡,陈时为此还特意‘闭关’了一下,把脑子里所有关于‘军营伙食’的知识都默写下来,交给负责后勤的焦大队长,由他进行毫不手软的采购。 陈独甲在得知陈时练兵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到两界山找陈时。 “那些金银随时可以用,你放心大胆的干!我支持你!” 另外陈独甲还帮着陈时联系了不少越州这边的熟悉商户,为士兵们采买了训练的衣服、生活用品等等。 现在的两界山,简直就是宗府特训营的翻版了。 陈时还让陈独甲给两界山买了不少活的鸡、鸭、鹅,还买了不少母猪和猪仔,自己好不容易弄了点钱,结果这一训练才知道,简直是花钱如流水啊。 与此同时,经过陈独甲的撮合,陈时和那位曲大人已经建立了友好的关系。虽然陈时对他很是不爽,不过,他自己也明白,这位曲大人也许会有些贪污、受贿等官场陋习,却不会做出出卖朝廷的事来。倒是他身边的那位师爷的真实身份,陈时只是和陈独甲暗示了一下,陈独甲便假装逢迎,如今,已经和那位暗桩师爷建立了很良好的友谊关系。 这一日,江越行省,江都府衙。 陈时特意换了身便装,带着自己的那位丑脸管家来到这里。此时他悠闲的坐在大厅里面,和那位曲大人品茶聊天,身后不远处,则是站着自己的护卫李强和一脸严肃的丑脸。 “难得亲王殿下来到我们这小小的府衙,真是令老夫感慨呀!” “咱们两人啊,其实见面多了反而不好。不然,我早就来您这里拜访了。”陈时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指示丑脸,送上自己带来的礼物。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殿下,您怎么还给下官赏赐。这......” “什么赏赐不赏赐的啊。这是本王自己的一些小东西,你收着,若是喜欢,以后我让丑脸常给你送。尝个鲜儿吧。”陈时知道,自己一直不露面,上次和这位曲大人交接时,此人的态度也是十分不悦的。 “亲王刚才说,你我不见面为好。下官有些糊涂......” “京察正弄的火热呢。我若是来了直接见你,传回上京城,那你这评价,若是上好,大家就会以为你是走了门路,若是不好,那我和您之间的交往,岂不是让朝臣们有了调查的借口吗?”其实在来之前,陈时根本没想到这么多的借口,这都是堂兄陈独甲交给自己的。 当时陈时还很怀疑,觉得这位曲大人不会相信。可是陈独甲却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他就算以前不信,这次他也会信的”。陈时想了想,自己这也算是和光同尘了吧。 “原来如此,老夫受教了。亲王果然想的仔细。既然亲王不嫌弃下官昏聩,下官倒是有个提议,还请亲王考虑。” “曲大人客气了啊。烦请大人为我解惑。”陈时说着,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亲王,您还是住在咱们越州城里的宅子吧。两界山虽然胜似仙境,可是,常住在那里,会让别人认为亲王对下官、甚至是对我江越府衙有意见的啊。”这位曲大人倒是敞开了心扉,说了些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我想的少了。对不住曲大人了!”陈时说着,便站起身来,和这位曲大人浅浅行了个礼。 “王爷,下官不敢啊!”老曲也站了起来,还了礼,两人相互客气了一番,便继续坐下说话。就见老曲比划了一下手,所有的下人便都退了出去,陈时见此,也让李强和丑脸去外面等候。此时,大厅之中,便只有陈时和曲大人两人。曲大人轻轻站起来,慢慢走到了陈时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王爷,曲某不傻,从王爷一到越州,在下便知道,王爷是为了清河会的事情来的。可是,下官只能装作不知,不是不帮王爷,是下官也是受制于其中啊!”这位曲大人做到陈时身边后,便轻声和陈时说起了知心话。 “都说清河会的身后是崔家,可这却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是和老夫接触的崔家人,也都只是崔家的外围而已。下官若是拒绝呢,那他们机会通过上京的种种关系以及本地的种种势力,对下官围追堵截,各种手段,直至让在下归隐田园才会罢休啊!” “这些人竟然这么霸道?!”陈时有些惊讶,听这位曲大人的意思,似乎是他也是受害者一样。 “王爷可曾读过门阀这类的书籍?是否知晓门阀的厉害呢?” “这个我自是知道的。可是如今的这些大家族,不像过去了,他们不再享有特权,也不再把持政权了。几大世家也都退出了朝堂,如今在大夏的朝廷里,都是些寒门和科考上来的有能之士啊。” “本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是无能为力的。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家族虽然不在朝堂,可是却控制着大夏的许多经济和商业的命脉,像一只只的虫子一样,吸附在大夏身上。不瞒王爷,像我这样的小官,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老曲说着说着,似乎有了感触,声音也变的激动起来。 “曲大人,我在江越还要呆上一段时间的。若是曲大人真的有意和本王交好,那咱们就一起想想办法,既给你减去些负担和阻碍,本王也弄些功劳,张张脸面。我那徐衍老师,可是一直让我在江越做些功劳出来呢。”陈时的老师徐衍是江越行省人士,知道陈时要来越州时,嘱咐了他很多话。 “徐衍是你的座师吗?哎呀,那徐衍,我们乃是一个书院的啊。越州城外以前有个天麓书院,我们都曾在那里求学的啊。可惜,无缘相见啊。” “啊?还有这事吗?那我一定要写信给老师,让他找个机会回家来,和曲大人好好的喝几杯。” 这位曲大人不愧是封疆大吏,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便和陈时打得火热。 “王爷啊,你回来住吧。住在顾府那个院子,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啊。你考虑一下,不然,下官可真的不知道如何做才好了。江越的百官可是在盯着下官看呢。”显然,这位曲大人是希望自己能够常常见到眼前的这位王爷的,毕竟,顾氏的人也杀了,家也抄了,还能怎样呢。 “曲大人啊,那顾瞻是怎么死的啊?”陈时的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事儿,陈时觉得自己对顾林父子很残忍。 “自尽而死。顾林,前几日被押送去上京了,据说,才出了越州地面,也死了啊。唉......” “什么?!顾林也死了!”陈时此时听到顾林也死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啊。王爷!下官都不知道将来如何面对陛下啊。可是这事情,是刑部主导的。下官也只能把来龙去脉呈送给朝廷了。仅此而已啊。”这位曲大人与陈时这个小白不一样,他在接收顾瞻时便已经做好了背黑锅的准备了,只是如今这位王爷既然来到了江都府衙,自己能不能洗白就看这次了。 “那顾家的其他人呢?”心里不舒服的陈时越来越不爽了。 “基本上都被买做奴仆了。如今的顾家,也就剩下顾瞻的姐姐了,她病的很重,估计也活不了几日了。” “顾望是吧?她在哪里呢?能不能交给我啊?”陈时不由得想到顾瞻当初和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顾瞻对他的家人们,既有不舍,也有无奈。 “如今关在女牢呢。王爷是想......” 见老曲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陈时顿时就无语了。这个老曲啊,太邪恶了。 “你不是让我住顾府吗?总得有个熟悉的人啊。她正合适啊,况且,卖了确实可惜,死了就更可惜了。”陈时不由得找了个借口。其实,他是真的觉得,顾望挺可怜的,自己搭救一把,容易的很,对她来说,脱离苦海,却很难。 “好的!老夫会抓紧把她送去顾府!王爷得抓紧找个好大夫给她瞧瞧,不然啊,真未必能活了。” “知道了!你这老头儿,有点啰嗦了。”陈时笑着和曲老头抱怨着。陈独甲告诉过陈时,和这些地方小官,越是说话随意,才显得越是没有隔阂,容易相处。 “哈哈哈!王爷教训的是!”果然,这位曲大人便是此类。 接下来,陈时提出要在越州城里找一块地,用来搞地产建设,当然,这块地的买卖手续必须完备,也不能违法,强买强卖。 “没问题,包在下官身上!肯定让王爷满意!”说着,这位曲大人还高兴的站起身来,做了个作揖手势,显然,这是把自己当做陈时的门下官员了。 本来陈时就是来买地的,却不想,还救了顾望,这让陈时不由得不感叹起来,顾瞻啊顾瞻,你这是真没白给我配方啊,算计的够深啊! 第32章 救下顾望 越州城内,以前的顾府,如今已经成为了陈时的临时办公场所。 陈时绝对没有想到,顾林和顾瞻已经死了,刑部连他们的家属也没放过。顾林全府上下之人,活着的皆被发卖,他的女儿顾望也在其中,只是因为她自幼体弱,所以自抄家之后便大病不起。如今被陈时从江都府衙点名要了过来,顾望此时近乎于奄奄一息。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顾望,脸色变的很黄,头发都已经黏在了一起,脸也瘦的脱了相,身材显得很瘦弱娇小,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越州的监牢就是这么关押的?这都要把人关死了!”陈时见到这个瘦弱的姑娘,不禁有些心生怜悯。 “不是越州如此,是天下的监牢都是如此!犯了案,还指望别人能宽待吗?!再说了,将来被卖做官奴也好,私奴也好,下场都好不了。”醴陵侯焦左很了解这些地方的陋习,也比较熟悉这些黑暗的内幕。 醴陵侯焦左趁这两天空闲把整个顾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跟着陈时搬了进来。说实话,他是住不惯两界山的,对他来说,还是锦衣玉食更对胃口。二百五舅舅李云瑞则是继续留在那边,带领四位“臭皮匠”在那边每日里练兵,当然,他自己也借这个机会,学习了一下陈时的这个增加体力的“六艺”。 “我本以为按照圣意说的,会把这些人都押送到京城,这样就会得到公平的审判。” “正常来说,都是如此。可是,这次来的是刑部的,他们未必愿意这些人能到上京去呢。再说了,顾家死绝了,这件事才能平息下去。接下来的调查,也许都会秘密进行吧。” “不能指望朝廷了。这些人,太心浮气躁了。”说着,神情不满的陈时便深深叹了口气。 很快,作为陈时医疗团队的云鹤山的杏林圣手被陈时找了过来。来的人是明心和明慧两人。这段练习太极颇有心得的明心,每次见到陈时都崇拜又感激的,让陈时有一种愧见掌门师兄的感觉了。明慧一直是明心的道侣,两个人平时行走坐卧,几乎总是粘在一起。陈时也十分理解,还特意询问过明心的意思,让两人带着这些随着自己来到越州的云鹤山弟子们,搬来越州城里住,每天为城里的百姓们做一些免费的诊治。 “拜见师叔!”两人见到陈时,都按照辈分给陈时行礼。 “辛苦二位了。你们看看,给她诊治一下。”陈时看了看躺着的顾望,深深叹了口气。 明慧见到床上躺着个人,便快步走了过去,开始检查起来。见此情况,陈时和明心两个人便走出房间,来到外面说话。 “你最近武功进步不小吧?”陈时笑呵呵的问着明心,明心比自己大了不少,可是陈时和他说话,不自觉的就有了师门长辈的口气。 “可不是吗?师叔。我自己都怀疑我是走了什么好运道。每天醒来都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呢。”明心乐呵呵的和陈时说着,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师傅说过,每个人都会有一段瓶颈阶段,突破了,就会进步飞快。你之前在山上估计都是忙碌着,这段清闲下来,有了足够的时间练武,再加上你爱思考,多琢磨,自然就进步神速了。”陈时笑着说道。他倒是很乐意见到明心的武功进步,毕竟这可是自己的贴身保镖。 “师叔,您现在越来越忙了,练武会容易分心的。” “是啊。所以,我是指望你们的武功来救命呢。你们武功越厉害,我就越安全啊。”陈时毫不掩饰他的保命大法。 “嗯。我们可是都希望自己成为高手。练武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啊。我最怕管山上那些事了,可偏偏师傅还希望让我管。” “让你管你就管呗。咱们云鹤山一脉总要传下去,你又是大家的大师兄,管的多些自然是对的。况且,却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吧。先别想那么多,师傅回去了,山里肯定不会舒服的。嘿嘿。”陈时一想到师傅老人家看到自己学太极拳的那个‘熊样’,就想笑,老爷子当时气的胡子直翘,直骂掌门师兄是个糊涂蛋,还说其他几位师兄是缩头乌龟,净是些吃饭的饭桶!估计现在的云鹤山,已经开锅了吧。两人正说着时,给顾望诊治完的明慧走了出来。 “师叔,师兄,已经看过了,这位姑娘目前的状况的确不乐观,她本就体弱,再加上急火攻心,又受到了惊吓,几种病灶集合于一身,自然若是能够方法得当,倒是可以慢慢恢复,只不过,所需要的时间会久一些。” “嗯。行,你们两位定吧。一定要给她治好!治好了有奖励!”陈时神秘的笑着说道。他最近“复读机”的毛病犯了,准备把自己在书里看到的“咏春”的拳法誊抄出来,传授给自己的这些女弟子们。 “啊?是什么奖励啊?”明慧虽然和这位小师叔接触的不多,可是她却知道,这位小师叔对自己这些师侄们,是很大方的,虽然小师叔的年纪比自己这些人要小一些,可是做起事来,却绝对的周到细致。 “这个暂时保密。而且我也要得到师傅的允许才行啊。所以,先别着急啊,明慧。” “好的。这位姑娘你就交给我吧。我会再叫上几位师妹,我们轮流照顾她,保证让她早日恢复!” “好!要买些什么药,你就去找丑脸,他是管家,让他买!” 交待完这些之后,陈时便离开了这里。 其实,陈时救顾望也是存着别的心思,他是想从顾望的身上再挖一挖,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的线索。对于崔家这样的世家,没有准备的话,自己完全不够看,而且,上京和朝廷也是指望不上的。顾瞻和自己说的很多话都是有道理的,朝廷在这件事上对崔家的暧昧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第33章 外公,墨家传承人 自从陈时升爵为亲王之后,他便开始更加大胆的规划自己的未来。虽然一直以来自己都不奢求能够登上那个高高的位置,但是如果能够做更多的事,能够帮到更多的人,那他则是非常乐意的。 下午的时候,陈时哪都没去,因为二百五舅舅急匆匆的从两界山上跑了过来。他带来了一个对陈时来说特别好的消息,外公和他的一群帮手,晚上要到了! 陈时便一直守在府里,等着老人家的到来。 夜晚的越州城,热闹又繁华。城里面,做生意的小贩们挑着担子,或是推着小车,在城里面到处走街串巷的售卖着;商铺的门口都挑着大大的灯笼,灯笼上或是贴着朗朗上口的吉祥话,或是贴着各家的水墨彩绘的招牌,既漂亮养眼又时髦。 陈时已经得到了外公车队将要到达的消息,于是就带着舅舅等几人站在越州城的城门处,迎接着老人家的到来。 好在没等多久,黑漆漆的夜里,一条长长的车队慢慢的靠近了城门,陈时睁大眼睛远远望去,发现车队的人数似乎不少呢,而且好多的车似乎都是依靠驽马拉车的运货货车。 马队越来越近,终于看到前面带队的几个人了。他们年龄都不小,似乎和护卫李强差不多大的年纪,个个似乎都是身手不俗的高手。 对面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城门口站着的人,便高高的举起手,摇摆着示意,打着招呼。 “就是他们了!”二百五舅舅和陈时高兴的介绍着。 陈时顿时觉得有点尴尬,这些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就因为自己和舅舅说了,需要更多人手帮忙,就不辞辛苦的跑过来了。 守城的校尉看到这位亲王竟然有些害羞和尴尬,不由得好奇起来,这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没用多久的功夫,马队便在城门口处排起了长队。当先的护卫先是跳下马,和二百五舅舅行了礼,再和陈时行了礼。 “大爷,老爷和少爷在后面的车里,很快就会过来了。”当先的护卫刚才说这话,就看到在队伍后面,慢慢走过来一位老人家,身后则是跟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一些的少年。 老人家慢慢走近,陈时也逐渐看清了他的面容。 看起来大约有六十岁的模样,高高的个子,闪亮的双眼,黑白相间的胡须,保养得当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显得苍老,相反,却带着一些说不出的威严。 他走的很快,没几步就到了陈时和李云瑞的面前。李云瑞很淡定的叫了声爹,陈时却是很尴尬,嘴里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张嘴。 “你是陈时吧?”他并没有像有些人那样,称呼他为三皇子或是亲王,而是直接叫起了他的名字。 “是的,我是陈时。”陈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他似乎忽略二百五舅舅的那声爹,脑子里面都是自己对来人身份的猜测。 “我是你外公李虎。”老人并不显得如何激动,但是他说起话来,语音中还是带着丝丝沙哑。 “嗯。我听舅舅说了,你要来。听说您路上生病了?” “没事儿。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好在有你弟弟照顾我,无大碍了。” “路上一定很辛苦,进城吧。”陈时和外公李虎的对话很自然,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虚伪客套,就是日常的对话而已。 城门口的校尉很识趣了给了众人诸多方便,车辆和众人身份的查验都只是简单的走了个形式意思一下就算了。 车队挑选了行人较少的路段,慢慢的行进。陈时和外公坐在一个车里,轻声的聊着。 马车外,舅舅李云瑞和儿子爷俩人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爹,上京的李爷爷不说他是个傻子吗?看他那样子,虽然有点木,但应该不至于算傻子啊。” “瞧你那笨样,傻子要是让你看出来,那可容易多了。” “得了吧,我看是你傻才对吧。唉,真是亲爹啊。” “哈哈。你不愿意也没办法了。” 父子二人的对话远比车内的两人轻松多了。 车厢内,陈时和外公聊的,却不是什么家长里短,反而都是些严肃的国家大事。 “我已经听说了你封王的事了,可是却没看到封地和封号。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和你在这里查崔家的事情有关?”老爷子很是关心陈时的一举一动。 “我也不确定。不过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陛下对我都是如此,很多事情都是含而不露。我也搞不懂其中是否有何深意。”陈时有些拘谨的回答着。 “这位陛下啊,年纪时候就是这样,到如今还是这样。我这次本想回上京和你见面的,可是中途生了些许变故,其实并非是生病的缘故,乃是因为崔家之事。”见陈时的惊讶一闪而过,老人便继续详细的解释。 “当年我和你舅舅回了老家之后,我便开始收集各方面的消息,因为我一直怀疑当年你娘的死,另有内情。可是,我始终是人单势弱,老李头儿便劝我耐着性子等等,一是等你安全长大,二来,也是要积蓄些力量,毕竟,能害你娘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势力就可以做到了。”马车上的老人,神色悲伤,似乎回忆到了当年的那个时候。 “后来,我便悄悄的把各地的墨家弟子组织了起来,一来为了收集各地的情报和消息,二来也是为了积累些钱财,有了这些钱财,无论做起什么来,都会方便许多。可是,近几年来,我们的人却不断的发现,各地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类似筹钱组织的诈骗团伙,这些人打着放贷筹钱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渐渐的我发现,他们的背后,似乎都是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崔家。” “崔家的出现,让我有些惊讶,因为之前你娘的死,我怀疑的是皇后,而皇后的娘家和崔家一直以来都有着姻亲之好。所以,这次发现了这里的组织比较猖獗之后,我便借口生病和你舅舅在越州分开,他带着一部分人去上京找你,我则是先把带来的这些东西悄悄存在了晏城镇里,开始了秘密调查。后来我听说你到越州,便笃定了你来就是调查此事的。” “您知道我来了越州?!”陈时有些好奇,自己的身份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只是后来出于自己的利益需要,才会向部分人泄露自己的身份。 “嗯。你的身份并不是秘密,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我猜那位曲大人便是其中之一,应该是从上京城那边传出来的。” “无妨的。因为我来的时候,是打着赚钱的旗号来越州的。” “崔家如今肯定会对你用尽各种手段,如此不得不防啊。”老人家对陈时可谓是尽心尽力的提醒着。 “嗯。这点我也想到了。眼下还好,我在尽力拉拢着这位曲大人。父皇现在给了我一千亲卫,我也在加紧训练着,不过怎样,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嗯。他给你这一千人,也是对你的考验。能不能在这里把崔家制服,应该是陛下对你的第一关考验。”老爷子做为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人精,对此有着自己的见解。 “前几日,我已经给父皇写了奏折,关于在越州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事无巨细的向他做了汇报,看他如何决断吧。消息未有之前我也只能忍耐了。至于我娘的事情,也只能是先忍耐。皇后的权势不是你我随便就可以抗衡的,皇帝也不会因为你我之言,便对皇后怀疑。” “嗯。你舅舅给我传信时,我便猜到了你的想法。先强硬自身,才是第一要务。” “最近我一直在练兵,之前舅舅说,您老是墨家的几位传承人之一,我便想请您老人家为我的这些亲卫提升一些装备。这样的话,将来面对任何对手,我们也能多一些胜算。” “嗯。放心,在这方面,咱是内行。我这次带来的都是咱自己家的人,还有一些则是我的徒弟,忠诚方面,肯定没问题!” “嗯。那就好。” 爷俩人一路之上一直在车厢里面合计着,结合陈时的想法,做了不少有针对性的方案。这让陈时切实的感受到了这位墨家大匠的强大实力。 第34章 三皇子,上京城的传说 陈时的临时府邸,顾府的会客大厅。 此时已经是夜晚降临了。陈时和外公、舅舅以及舅舅那位一直对自己好奇的儿子,几个人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丰盛的团聚晚饭。 晚饭过后,陈时派人请来了内务府四大督办之一、跟随自己前来越州城的杨秀然。这段时间,陈时虽然忙着查案、忙着练兵,却一直没有放松对内务府的改革和计划。 此时的会客大厅,除了陈时的外公之外,再有一个就是杨秀然。 “杨督办,之前我安排你做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陈时一边喝着茶,一边询问着晒的皮肤有些黑的督办杨秀然。 “回禀大都督,如今越州城的海边的渔民皆已经和我们签订了供货协议,他们会给我们提供质量高、价格也合适的海参和其他高端海中好物。越州城内的许多海产商家我们都已经摸过了底,对我们的计划影响不大。现在我们已经收购了一些海参,但是考虑到运输的困难,我们只能选择以干参的方式运到上京。只是这样一来,消耗的时间过多,我们现在连第一批货都还没有出呢。”杨秀然有些烦恼,见到陈时后,便把这段时间的所做事情和进展汇报给了自己这位小都督。 “莫要烦恼。杨督办,你看,如今我这不是给你请了位老师吗?”说着,陈时便为杨秀然介绍起了身边的外公。 “这位老师姓李,以后就是咱们内务府的顾问。至于他的能耐嘛,大家都说高。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接触,这就把杨督办给请来了。”陈时也没有和外公商量,直接就给老人家定了个内务府顾问的头衔。 “李顾问好。”说着,一脸微笑的杨秀然便站起来给对面的这位李老爷子行了个礼。 “杨督办客气了。老夫若是没有听错的话,大都督和督办是希望我能为咱们内务府解决这个鲜品运输保鲜的难题。” “从越州到上京城,相距千里,用咱们内务府的专用快船,大约三天可以到达上京城南的津港。但是快船进场受阻受限,最长的话,要七天才能抵达。从津港到上京,暂且算上一天吧,这样的话,最短是四天,最长的话就要八天。所以,这些海中黄金的保鲜,便是他是金子还是黄土的关键。”陈时详细的为外公李虎解释着自己这门新生意的要点所在。 “制冰!如何能快速、低廉、方便的制造出足够的冰,这是你们最需要的,对吧?”老爷子笑呵呵的问着眼前的两人。 “对!老爷子高明啊!”杨秀然此刻见到眼前的老爷子笑呵呵的说话,便猜测这位新任的顾问是有些手段,且能解决自己的麻烦的。毕竟,自己跟着大都督不远千里的来到越州,可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来的。 “法子倒是有,简单倒也简单,但是成本,不算低。” “说来听听啊。”陈时听到外公说有办法,立刻来了精神,好奇心一下便高涨了起来。 “子母制冰法。听说过吗?”颇有自信的李虎此时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答案。他先是喝了一口茶润润喉,接着便给两人解释着这种方法。 “取一大一小两个罐子,暂且称为子母罐。在两个罐子中都装入清水,将子罐浮在母罐的水中。然后,便在母罐中不断的添加硝石,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子罐中的水便会结成冷冰。此时打碎子罐,冰块唾手可得啊。哈哈。”老爷子笑哈哈的说完,便端起茶盏,再喝了一口。 “这茶不错,帮我多备些啊。”老爷子面对两位欣喜若狂的年轻人,不禁提出了自己这个小小的要求。 “没问题啊。李顾问,这茶我包了。”杨秀然督办此刻高兴的不得了,赶紧抓住机会拍马屁,抱大腿。 “杨督办,今夜就干,看看效果。计算好时间,之前不是让你在沿途部署了物流驿点了吗?如果此法可行,便要教会沿途驿点制冰,以后走陆上运输的货,也可以用这种法子保鲜啊。” “可不是吗?大都督。这法子,无非是浪费些硝石而已。想所得相比,小巫见大巫了。”此时的杨秀然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快乐之中不能自拔了。 “二位,那些硝石虽然融化于水中,但是可以通过蒸晒之法,重提提取出来,然后再次使用。如此循环往复,不需要浪费的。” “啊,那就更好了啊。如此我们可以储备些硝石,说干就干了。”陈时也是十分兴奋,但是他的内心之中,兴奋的不单单只是子母制冰法,更是因为,他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储备一些硝石,硝石,是他将来要制作火药的必需品。 杨秀然也不磨蹭,直接便和陈时告辞,去准备制冰实验去了。独留下陈时和外公李虎坐在花厅聊天。 “陈时,你这个海鲜的生意能赚多少啊?我刚才听你说‘海中黄金’了,是什么啊?很贵重吗?”外公李虎好奇的问起了陈时。 “嗯,价格还好吧。我在上京城有内务府做为平台,做起生意来方便一些。海参是这边渔民吃的一种海鲜,本地人有的叫它海鼻涕,有些人抓到了也不会吃。我呢,打算把它卖给上京城的有钱人。价格嘛,还没定。但是肯定低不了。”陈时笑呵呵的和外公解释道。 “低不了是多少?我老人家可是对你有所耳闻的。李儒新可说了,你还自称三傻子呢。” “哎呦,这老爷子,嘴还真不严。海参,我打算一根......”说着,陈时比划着海参的大小。 “一根海参,暂定纹银价格五十两。您觉得如何?” “五十两?!这价格太高了吧?一顿饭,岂不是就要几百两了啊?” “你看,你外行了吧。我是按照套餐的价格卖,除了海参,还会把海参、小米等物品配齐,一并做成一个大礼包。一个礼包中包含几种高端食材,卖个二百两、五百两的,这多方便。我之前还特意了解过,这种海参,以渤海地区的一种刺参,最为珍贵。可惜,没去过那里 ,只是在书上了解过。唉......” “那按照你这样的卖法,这一次不得卖个几万两吗?” “不好说,看渔民们的手法了啊。若是抓到的多,运出去的自然就多了。而且,抓的多了,还要养着,总不能一次都运走啊。而且,还有别的呢,生蚝啊,扇贝啊,这些东西,也要随着一起送去的。先走一次看一看。”陈时说着,便继续喝着茶,悠悠然开心起来。 “行吧。不管怎么样,你赚钱,我都高兴啊。对了,你的武艺怎么样了?下午也没得空问。” “一般吧。也学了一些,云鹤山的老掌门,那是我师傅。我如今是云鹤山的关门弟子。嘿嘿。当今的观主掌门,是我的师兄。所以啊,您看,咱们院子里不少道士呢。” “哦,原来如此,我说呢,我还好奇呢。等外公缓几天,我呀,一直惦记着给你准备一套趁手的兵器,这次时机就正好。” “嗯。好。不过,给亲卫们更换装备的事我需要和父皇禀报一下,毕竟,这些人之前都是前卫营出身,万一传个什么误会之类的,就不好了。” “嗯,好。这事做的对,你那老子多疑的很。按照朝廷规制来,奏折走驿站,先送到中枢阁,就说这些人的装备陈旧,应该能够允许。只是,这更换装备的钱,你打算从何处来?” “您老人家忘了呢。这海参呐,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软黄金。”陈时一边说着,一边笑,他已经预见到了海参大卖的场景。 上京城啊,虽然没有自己,但自己依然活在上京城百姓的心中! 第35章 上京海鲜团购会 上京城,大夏皇宫内御书房。 满脸疲惫的大夏皇帝,书案不远处佝偻着的内侍石公公,两个人都是静静的。皇帝是静静的坐着看奏折,石公公则是静静的站着假寐。 皇帝看着看着,似乎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然后便盯着奏折不再说话,想了想,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石磨盘。却见他已经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像一只忠实的猎犬一般,仿佛随时都在等候着主人的吩咐。 “磨盘,陈时的那一千亲卫,都是从前卫营拨去的?” “回陛下!确是如此!” “他上了奏折来,说那些亲卫有些不堪用,还有些装备陈旧?真有此事吗?” “回陛下,前卫营乃是守卫京畿要地的前卫大营,按理说应当是不错的。可是亲王殿下毕竟是在宗府特训过的,而且老族长给他派的那几位护卫,也都是宗府拔尖的,所以难免会对身边的亲卫要求高一些。如此一来,自是觉得这一千亲卫有些不够看了。” “如今他提出想要练兵,给自己的亲卫换一换装备,朕还真是为难。人家是要花自己的钱,养朝廷的兵呢,先给我上个本来,让朕给个方案。哼,朕就烦他这个德性,年纪轻轻的,就一副土老帽的样子,现在不一定怎么这么那帮亲卫营的家伙呢。” “陛下,给亲王派去的两伍人都是没什么根基的,上过大场,稳得住。”磨盘公公给这位皇帝吃了颗定心丹。 “有点刺头才好!看他一天天的折腾,顾家那爷俩都死了,崔家那个老狗一直没来个信?也没派人去老三那?” “都没有!崔家现在就像个要死的王八,一动不动的。” “哼。让陈时和他们去纠缠吧,朕才懒的理那些阿猫阿狗!” “陈时又练兵又换装备的,他哪来的钱?!在越州受贿了?” “陛下健忘了呢。前段查抄顾家时,亲王在绍湾镇查了三十多万两,因为都是金银,都赏赐给三亲王了。另外,内务府明日不是要在上京城办一个海鲜大会吗?据说是,能有些收益。” “海鲜大会?” “是啊。陛下,亲王还命人不远千里的给陛下送来了一些呢,就老奴来之前,刚刚到的。那些鱼呀,还在水里游啊游的,还有最贵的那个,叫海参,据说之前醴陵侯爷就是吃了那个之后,公主才身怀六甲的。据说很是滋补。还有些其他的,正经不少呢。” “难得这么有孝心呢!这是拿东西堵朕的嘴吗?那个海参,既然是好东西,你就让厨房马上做了,朕也尝尝这大补之物。让厨房多做点,给后宫的嫔妃们都送一些,你也尝尝,跟在朕的身边,不能亏着。” “陛下,亲王给老奴也准备了一些,奴才就不蹭陛下的份了。否则有欺君的嫌疑啊。”磨盘公公一脸笑意的看着陛下,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 “这是公然的收买吗?三傻子,三傻子,娘咧,朕看你才是真的傻。”皇帝假装很生气的样子,呵斥着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大的老伙计。 “陛下,亲王给老奴来了信,说伺候陛下辛苦,还说老奴这是为夏国的付出,这话说的啊,老奴看了就想哭啊。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奖奴才啊!” “混账!朕就没夸过你能干吗?!” “陛下夸过,可亲王夸的和陛下夸的,那不一样啊!亲王说奴才既是陛下的柴刀,又是陛下的草席。柴刀、草席虽是低贱之物,却是天下农家不可或缺之物。奴才真的是,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啊!” “行了啊。当着朕的面,夸着他。柴刀,这个比喻倒是有点意思。行了,朕的柴刀,别感动了。你是说这小子是想靠着这些越州的海物在上京赚上那么一笔?” “是啊。陛下,三皇子那可是赚钱的一把好手。这次的海鲜大会,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据说何金汇把内务府的精英都调动起来了。” “好!要是赚到了,给亲卫换换衣服什么的,也没什么。是吧。” “花他的钱,给陛下养兵,这账算起来,还是陛下划算。” 两个主仆,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位三皇子掏钱买东西的样子。 却不知,皇宫外,上京城内,一些内务府的“宣传员”已经上岗了,他们穿着全新的“海鲜版”制服,踩着内务府新出的“滑板车”,身后还背着一个小竹筐,在上京城的大街上,飞驰电掣跑动。 “喂!你踩的那是个啥子?”一位路人好奇的问道。 “这是内务府的‘滑板车’,新玩意。卖这种海鲜的人,才有资格用的。喏。”说着,这位“宣传员”从身后的小竹筐里拿出一份简单的宣传单。上面很简单的四个大字,“鲜活海鲜大会”,其中‘鲜活’二字显得格外大一些,醒目一些。在它旁边则是画着一些海参、海鱼等图案。 “鲜活?!活的?!” “活的!必须的!还教你怎么吃,吃的滋补又美味!”‘宣传员’一边比划着,一边给身边的人发着传单。 第二日,上京城中,内务府自有的一条商业街铺面,已经全部挂上了“限购”字样的大木牌。 上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早已得到了消息,那位在越州捞钱的三皇子, 如今把越州的海鲜弄回了上京城来售卖,主打的就是“鲜活”概念! 上京城人口百万,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无论是朝臣勋贵,还是南北巨贾,这些人中,不发贪财好色之辈,可是,若是细数起来,最多的便是贪嘴的老饕。否则,何以一份茉莉花茶就可以卖到近四百两的天价呢? “各位贵客,烦请按照顺序排队。”前来买货的都是一些中等府邸的管家和下人。真正的大人物,早已直接去了内务府,向那位何金汇大人去示好求购了。 三天前,大都督亲自监督,所有的鲜活海鲜按照不同的分类,或是养在特别的冰水中,或是放在专门的容器内。这些价值不菲的“活物”被小心的装上了内务府的运货快船,为了保证他们的“鲜活”,船上还配备了专门‘制冰员’。 按照都督的吩咐,船要在保持安全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津港,船上的人和货在到达津港之前,无故不得离船。 与此同时,一张秘制的海鲜油水配方也被陈时用“信鸽快递”的方式传回了上京城内务府何金汇的手里。在这些“软黄金”还没抵达上京之前,何金汇已经安排人采购了四十二种上京的各式酱料、油水,并按照陈时的配方比例,把不同的酱料、油水,混在一起,逐一勾兑,最终终于得到了一份近乎于完美的“海鲜酱油水”配方。 夜晚的津港,海边的凉风习习吹来,站在码头上的何金汇满脸的兴奋。 当快船上的货物抵达津港的时候,一辆辆专门用来装货的内务府马车早已经等候就位。工人们毫不吝惜体力,轻手轻脚的干着沉重的粗活。一个个大如澡盆的木桶,里面的冰水中,或是装着鲜活的海鱼,或是装着慵懒的海参。 “大都督真是个天才啊!”面对着木桶中寒冷的冰水和鲜活的海鱼,何金汇直呼神奇。 “这么多的海鲜品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还都是活的!”何金汇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边试图伸手去捞一下水中的“小可爱”们。 “督办小心,别被扎到。”跟随着何金汇的侍卫善意的提醒道。 “扎到也舒服啊。哈哈哈,这么多的宝贝,哇,这水真是凉爽啊。好舒服啊!”看到这位名震上京城的大督办如此可爱的一面,在场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诸位,咱们大都督这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千万千万要不要误了咱内务府的头等大事啊!”何金汇现在真的是心情大好,这么久了,这位大都督终于给内务府带来甜头了。 “督办放心!一定做好!”众人齐声回应。 随着一辆辆货车又快又稳的驶出津港,何金汇的心里可算是踏实了不少。 何金汇按照大都督的指示,提前给众位朝臣勋贵‘不经意’的放了风,内务府特制的“冰鲜”大库已经安排妥当,很快就能一年四季吃上鲜活海物了。于是乎,内务府的门,便被各家的总管给盯上了。 一车车“海鲜宝宝”刚刚抵达入库,各家的总管便已经得到了消息,迅速汇报给家中主人。 “老爷,海参已经到了,都是大车装的。” “别废话了,更衣,出发!”各家尊贵的老饕们齐齐出发,直奔内务府。 内务府新装修的会客雅室。 督办何金汇此时正满脸笑意的坐在主位上,雅室内,一张张尊贵的贵宾椅子,旁边放着上好的香茗。椅子上,身份尊贵的贵宾们一边焦急的喝着茶,一边眼巴巴的望向正欲开口的何金汇。 “各位贵人,老何给各位问好了。”何金汇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站起来给闻讯而来的各位‘金主’作揖行礼。 “何某也是受我家大都督的嘱咐,给各位问好。在下就直奔主题了,先给各位看一看我家都督亲自为各位选出的精品。”随着何金汇兴奋的一声高喝,“上宝贝”!一只只装着不同的海物的木盆被内务府提前选好的“女服务员”们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 “各位,本次到货,皆是越州渔民们潜入海中捕捞,非常的辛苦和危险。所以,价格上略有一些高昂,烦请各位担待。” “老何,说正题!”一位心急的勋贵看何金汇还在‘废话’,便直接开腔打断,显然,这位心急口也急。 何金汇轻轻一挥手,这些木盆便在各位‘金主’面前一一呈现开来。 “这些鱼类,本次到货二十二种,各位可以随意挑选。”何金汇兴奋的开口说道,同时伸出右手,和众人比划着。 “如何烹饪?滋味如何?有些我等不识得啊。”一位身着青衫的文士焦急的问道。 “劳相公勿急,我正要为各位一一介绍。”何金汇说完,在他身后不远处,走上来一位渔家姑娘,她的打扮很普通,说气话来软软糯糯的南方口音。 “这是石斑鱼,这种鱼清蒸最为美味,素有一两石斑一两金之说。” “这是海鲶鱼,我们都是炖着吃的,多油多盐,吃起来很是美味。” “这是......。”渔民姑娘一样一样的对照着实际的海鲜,介绍着各自的特点、烹饪方法等等,可谓是细致周到。 “各位贵宾,我所介绍的就是这些。感谢各位贵客的光临。”说完这些,姑娘一个深深的鞠躬礼,再次退到角落去了。 “各位,我们这位渔家妹子介绍的如何?是不是很有尝一尝的欲望了啊?呵呵。尝一尝才是您选择的关键。”说着,何金汇再次摆手,很快,刚才介绍给众人的各种鱼虾,都按照各自的烹饪方法端了上来,整整齐齐的摆在屋子前面的一张大桌上。同时上桌的,还有一把插在竹筒里面的干净竹筷。 “各位,是我先来?还是哪位先起筷?说真的,何某人,也是馋的很啊。” “休想!老何,你要是先吃,我就向大都督举报你!损公肥私!”一个显然和老何关系不错的家伙玩笑的说道。 “是贪占内务府资产。”另一个也打趣的说道。 却见一名老者,直接站了起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奔着桌子走去。 老者乃是高奇,满朝文武皆认识的中枢阁二把手! 老爷子也不客气,左手轻抬起托成碗状,右手则拿起一副竹筷,先奔着那条清蒸石斑鱼的鱼腩位置下了手。一块白嫩的鱼肉沾着一点点的汤汁,送入口中。 “味道如何?”下面的那位青衫士人悄声的问道,他是自封为“食翰林”的翰林待诏石磊石大人。 “嗯。”高奇一边回味着鱼肉的甜美,一边拿着筷子指了指鱼肉。 “不好吃。”高奇轻轻的摇着头,筷子再次落在鱼腩的位置,似乎想要再次找出口味不佳的原因。 “我来尝尝。”说着,“食翰林”也不客气,走了过来。此时,各位食客也都站了起来,在美食面前,什么身份地位,先都靠边站了。 “味道一般啊。”石磊笑着说道,然后筷子也没停下来。但是,他的笑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聪明人已经都明白了,这二位是借机吃独食了。 此时,大家纷纷拿起筷子,一道一道的品尝起来,雅室内,顿时飘满了海鲜的鲜味。 “啊,烫死我了。” “太鲜了。好吃!” “老何,别看着啊,来,来,动筷子啊。”满屋子的勋贵大员,满屋子的老饕夸赞之声。很快,桌上的东西便被吃光了,大家兴高采烈的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做好,等待着老何解开谜底。 “这种老虎斑,深海之中的将军,二十两金子一尾。本次到货仅仅一百八十六尾。”何金汇笑呵呵的爆出价格。 有人立刻咋舌,这是什么价啊,一尾鱼二十金子,那就是二百两纹银了。 “十尾!”第一个尝到老虎斑的高奇率先开口。 “十尾!”‘食翰林’石磊紧随其后。 “十尾!”做为武将的淮阴侯爷陈朴也是个爱吃之人。 随着众人的报数,屋子里的书记员则是开始紧张而细致的记录,这些数字决不能错,一旦错了,不单单是金子的问题,还是大佬们的面子问题啊。很快,书记员朝何金汇伸出手示意。 “售罄!”何金汇一声宣告,下面便安静下来。 “这种霸王青虾,又叫‘龙虾’,美味啊。二十两金子一只。本次到货仅仅一百四十五只。” “十只!”第一个尝到老虎斑的高奇再次率先开口。 “十只!”‘食翰林’石磊丝毫不落下风,紧随其后。 “二十只!”做为中枢阁老大的吕端正后来者居上,直接点了二十只。 “吕大人,我们内务府有新制的冰块,您买到之后,若是不马上食用,可以保证一天的保鲜。海鲜放久了,会影响口感,也容易吃了生病。”何金汇见大佬出手,立刻友情提示。 “老夫知晓。之前在宫里吃到了三皇子孝敬给陛下的龙虾,真是无上的美味啊。唉,老夫这口腹之欲,难填啊。”老吕十分傲娇的说道。 众人听到此处立刻羡慕的不得了,看人家,直接在宫内提前吃到了。 “果然,官位高就是好,吃的比咱们都早啊。”高奇打趣的说道,他和吕端正都是富豪之家,彼此也都相互欣赏。 众人也听出了玩笑的意思,都哈哈大笑。随着一一报数,何金汇再次喊出: “售罄”! 一种一种的海鲜被一种一种的拍卖,很快,就到了高潮部分, “接下来的,是组合套装。三根海参,三十个生蚝,三两小米。这功效嘛,不用我细说了啊,醴陵侯爷如今可是春风得意的哈。因为数量有限,八十八套!所以,每位大人限购十套。”何金汇此时心情十分的愉快,打趣起了远在越州的骚包侯爷焦左。 “组合价,五十金一套!”何金汇一直在等着这个时刻,前面的那些洒水一般的金子早已经让他麻木了。 “十套!”吕端正这次抢先发言。显然,这位首辅大人是有选择的下手。 “十套!”已经买了差不多十种海鲜的高奇再次开口。 “十套!”‘食翰林’石磊再次紧随其后,他是今晚全场消费的主力之一。 十个呼吸的功夫,八十八套,四千四百两黄金便进入了内务府的口袋。 “各位贵宾!感谢大家的光临啊,为了表示内务府的诚意,今天到场消费花钱的各位贵宾,可以得到我家都督个人赠送的一份小小礼物,这个小礼盒里面是一瓶独家秘制的酱汁,是我家都督用四十二种酱料调和出来的。别不信啊,这四十二种酱料乃是我老何亲自去购买的!还有几只干海参。至于做法,也都放在礼盒里面了。” 见众人此刻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都起身要走,老何再次发话:“各位,一会可以给各位演出歌舞啊。坐一坐啊!” “看个屁的歌舞,回家吃饭去!” “就是!老何你真无耻!” 大家打趣着,也都哗啦啦的向外走去,吕端正和高奇则是起身很慢,落在了众人后面。等到前面的人都走出了屋子,何金汇立刻叫住了两位大佬。 “二位大人,留步啊!” “干什么?”两人都对何金汇提出了疑问。 “没有恶意。是这样,大都督托我给两位大人单独备了些特产,是市面没有的海货。深海鱿鱼和超品鲍鱼!这两种是专门孝敬给两位大人的。”何金汇满脸笑嘻嘻的对两位中枢阁辅臣说道。 “这是贿赂?”吕端正一脸正气,严肃的说道。 “可别!什么贿赂啊,祖宗啊。这是太少了,不能卖,大都督说您二位辛苦,他是心疼二位。”何金汇见两人都不发声,便继续补充说道。 “这种大鲍鱼,一共也才二十多只,实不相瞒,大多数给了陛下,留下了六只,您两位每人三只。别小看这东西啊,三只,每只都有一斤的份量呢。大的和人脸似的!” “嗯,好吧。暂且收下了!你别送了!”说着,一脸严肃,毫无笑容的吕端正转身就走,高奇见状也不犹豫,朝何金汇点点头,也跟了出去。 两人走出挺远之后,吕端正见何金汇果然没有跟上来,便轻声的对身边的高奇说道。 “高大人啊,这个鲍鱼......好吃!你让老何派个人去你府上教教你家的厨子。” “美味?!”高奇好奇的问道,他知道,这位吕大人肯定是在宫内吃到了皇帝的‘小灶’。 “嗯。皇帝找我去,亲王卖了这些东西,说是为了更换他那些亲卫军的军备。说是陈旧落后,不堪大用了。”吕端正笑呵呵的对高奇说道。 “拿自己的钱贴给皇帝的兵,这位三皇子倒真像个三傻子。” “比二傻子还傻呗。”老吕补刀的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第36章 亲王奖赏不过夜 当天夜里,各家的海鲜都按照团购会上的订购份额及时送达,所有的货款也都及时收回。吕端正和高奇两位大人的府邸,是何金汇亲自带着货车送去的。不过在收款时,何金汇却只是按照半价收了钱,并美其名曰:友情价。两位大佬知道这个标准肯定是那位远在越州的“三傻子”定的,因此二人也就不再推却,皆是按照半价付了钱。 这次发到上京城的海鲜货品,实际上的数量是可以更多的。但是,因为陈时聪明的采用了‘限购’的方法,因此,上京城的勋贵圈子的需求并未得到满足,需求仍然很大。因为内务府具备了‘制冰’这项专利,所以自这之后,‘鲜活’便成了内务府的主打特色。 深夜的内务府,一名书记员和一名对账员,两个人正在仔细的核对着今日团购会的收入。在他们的旁边,则是内务府的两位督办,他们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核算的结果。 此时,所有的送货员和主管都已经安全回到了内务府的会客雅室内。几十位身着本次“海鲜大会”制服的小伙子整齐的排好了队,等待着督办何金汇的训话。 此时的何金汇威严的站在所有‘小弟’的对面,一身绯红色的官服,显得格外威严。 在何金汇的身边,一张条案上面,则是摆放着一个个小小的金元宝。小伙子们眼睛虽然目不斜视的看着对面的督办,心里则是控制不住的激动着。那些小小的金元宝啊,是那么的可爱,简直是要把大家的魂都给勾走了。 过了一会,在隔壁雅室监督着算账的内务府督办宋岩神色激动了走了进来,他轻轻走近何金汇,把嘴巴靠近老何的耳朵,老何见他面色潮红,便主动的轻轻侧过身,听着他的小声汇报。 “好!”这是何金汇在听到老宋激动的报数之后,唯一的语言,也显示出他的开心和满意。老宋见状,便轻轻点了头,退了出去。何金汇重新站好,脸上的威严似乎在变淡,笑容则是逐渐在增加。 “各位,你们很幸运。咱们大都督来了内务府之后,第一个‘开门红’就用了你们。大都督虽然远在越州,却也给何某下了指示,给辛苦了一夜的诸位发点奖励!看到了?”老何一边开心的说着,一边拿手指了指旁边的金元宝。 “刚刚从库里提出来的,还热乎着呢。下面,我宣布。”老何突然间嗓音拔高“奖励开始!”随着这声音一出,大家立刻发出了激动的掌声。 “每人十两金元宝!十两!这是大都督亲自定下的规矩,以后好好干,干的好,都有奖!” 人群再次发出激烈的掌声。 “感谢大都督!感谢何督办!” “感谢大都督!感谢何督办!” “感谢大都督!感谢何督办!”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是大都督在内务府的第一个指示。如今,在内务府,已经形成了惯例。三遍感谢之后,大家开始按照排队的顺序,陆续上前,兴奋的从何督办手里接过金灿灿的小元宝。 一些拿到金元宝的人甚至还会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这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受到了影响,整个雅室内充满了开心欢乐的笑声,连过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好了,诸位辛苦了。都回去吧。对了,谁明早没有事情的,早点来我这里,还有些海鲜要送给大都督的师傅。”何金汇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可是,结果却让他大大吃了一惊。 “我!”在场的三十多人,全部回答道,没有一个犹豫的。 “哈哈。好!”何金汇满脸笑容的指了两个人,便吩咐大家回去休息了。 待他们走后,何金汇走到隔壁的雅室内。此时,屋里面除了两位都督,就是那两个负责记账、对账的小伙子。 “你们两人,每人二十两!”何金汇知道这两个小伙子刚才肯定听到了对面的呼声,估计心里都已经长草了。此时,拿出两个略大一点的金元宝,赏赐给了两人。 “谢谢大都督,谢谢三位督办!”两个人激动的站了起来,神色之中充满了兴奋和开心。 “知道为什么比他们多吗?” “督办放心,我等什么都不知道!”其中一个小伙子很聪明的回答道。 “嗯。聪明!回家去吧。” 雅室内,便只剩下三位督办了。 “数字准确吗?”老何终于不再掩饰他的激动和开心了,他快步走到桌前,看着账目上的数字和明细。 “绝对没有错!我们两个复核了三遍!大哥,这,这也太牛逼了啊。就这一晚上,就这么多啊!” “是啊。七万七千多两啊!这是金子啊!七万两真金啊!哈哈哈!” 督办陶乐也不再掩饰,开始大声的叫了起来。 “我也没想到啊!太牛逼了啊!哈哈!快,赶快的,让人给都督传信!” “不要急。那个渔家姑娘,要随快船回越州的,我写封信,让她带回去!”何金汇此时慢慢的开始冷静下来,并开始和两位督办说道。 “大都督吩咐了,这次生意之后,他要用五万两,我们三人,每人净拿一千两。其余的,全部入公账,算是给内务府的费用。”何金汇和另外两位督办笑呵呵的直接说道。 “好!听都督的!”两人也没干什么,却白得了一千两,这让两人哪还会再有意见啊。 此时的何金汇却是不禁想起了刚才要送货去云鹤山的那一幕。 这位大都督啊,真是高明的很!只是一个金元宝,就让这么多人心往一处使!尽皆愿意为他效命! 第二日,皇宫内小朝房。 七位中枢阁要员、六大部的主官、辅官、四大都府衙署的主官,尽皆准时来到朝房,参与今日的论政。 御座上,皇帝高高端坐,神清气爽的模样说明他今天心情不错。 待众人把一应政务讨论完毕,都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临近中午了。 “诸位爱卿,朕这里有个折子,是那个远在越州的逆子呈上来的。你们看一看。”说着,皇帝把手里的一封奏折递给了身边的内侍,然后便是在场的诸位臣子之间的传阅。 “陈时呢,提出要用自己的钱财来作为补贴,给自己的亲卫军换些装备。朕觉得还是要听听诸位的想法。”皇帝一下子便把问题甩给了在场的群臣。 “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行。毕竟,三皇子的经济一向宽裕,亲王的亲卫军,总还是要有些样子的。”工部的李儒新一直是支持陈时的。 “可是其余的二位皇子并没有提出来啊。唯独三皇子的亲卫做出改变,不好吧。”刑部的一位主官提出异议。 “那是他们不提啊!朝廷从来没有过限制啊!”内务府的何金汇今日也来参加了朝议。 “就是啊!钱都拿去奢靡了,哪会想起给亲卫换装备啊。”李儒新再次补刀,和何金汇的配合突然间就有了默契呢。 “诸位,讨论政务,莫要夹枪带棒!”做为中枢阁的首辅,吕端正对于朝臣的言辞始终有监督、制止甚至是批评的权利。 “臣支持!” “臣反对!” 一时间,心思灵活的朝臣们各有主意,各有见解。两拨人马相互皆是吹胡子瞪眼的不服气。 “中枢阁是什么意见?”皇帝见到大家都积极踊跃发言,有些乐了,便把中枢阁拎了出来。 “我和高奇大人同意亲王的请求!”这是吕端正代表中枢阁表态了。 “哦?为什么?!”皇帝十分好奇,在他的主观印象中,吕端正应该是不会同意这种没有前例可循的要求的。 “回禀皇上!臣虽没有领兵在外的经验,却也知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况且,我和高大人觉得,亲王贴钱养兵,于公,是协助陛下治军之举,于私,是儿子为父亲分担尽孝,两者,都说的过去!” “这倒是。有些道理!那就准了!”皇帝说完,便直接站起身来,吩咐道。 “石磨盘,你亲自去一趟越州,看看那个家伙是怎么个练兵,怎么个提升战斗力!若是胡闹,朕便收回给他的赏赐!” “老奴遵旨!” 这一下,在场的朝臣们心里便有了估摸。这是皇帝亲自派自己的心腹前去,如此以来,若是那位三傻子有不合规矩的地方,皇帝自然就会收拾他!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嘛,那也是给他敲敲警钟,免得他撅尾巴! 远在越州的陈时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小想法,竟然把那位天字第一号的内侍给招来了。 “何金汇,你留下!其他人,没事就退下吧。” “是!”群臣齐声回答,接着便按照顺序依次退出小朝房。 第37章 精兵改革要花钱 上京城,皇宫内御书房。 此时屋里面,仅剩下皇帝、石磨盘和何金汇三人。 “朕倒是没想到啊,他去了越州,还能在上京城搅风搅雨的啊!”本来还笑呵呵的皇帝突然间变的有些阴阳怪气了。 “陛下,内务府此时的事务都是大都督一手操作,臣和其他督办也就是前后跑跑腿而已。” “嗯。朕知道,否则,内务府早就变成钱库了,哪会像现在这样,看着宗府吃肉都眼馋?!”皇帝不高兴的时候,说话变得格外难听。 “陛下英明!”何金汇只能按照这样的节奏来拍马屁了。他有点不理解了,刚才还高兴,偏帮着大都督呢,如今怎么又变得阴晴不定了? “朕听说你们昨晚挺忙。” “回陛下,主要是把一些还不错的东西先卖出去。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嗯。怪不得你家大都督急着换军备呢。”皇帝笑着打趣的说道。“有时候一想起清园,朕就觉得那院子一点也不像王府呢。”皇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便挥挥手,示意何金汇可以走了。 何金汇悄无声息躬身退出,御书房内便只留下皇帝和石公公主仆二人。 “一千人翻不起什么浪来。所以,朕就由着他折腾一番。告诉他,莫要有了人手就惹是生非。” “老奴记住了!到那里看到什么,都会回来和陛下回禀。” “即刻出发,早去早回!”皇帝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开始埋头处理桌案上的奏折。 石公公便不再说话,转过身离开,此时却丝毫不见他有什么老态,反而多了一份轻松。 越州城两界山。 从陈时开始推行所谓的‘军事改革’开始,两界山上的所有人便开始进入高度紧张的训练状态。 每天早上天微微亮,负责吹号的士兵按照陈时的要求,早早吹号,一通长号之后,士兵们都早早起床。 按照宗府的习惯,起床之后,士兵们按照顺序集合站队,四位队长则是带头,率先开始每天的五公里长跑热身。一通跑下来,每个人都胃口大开,食欲大振。 接下来就是早膳。每个士兵都有一个鸡蛋,其他的就是馒头、清粥、小菜。士兵们每隔三五天能喝一次牛奶,但是受限于牛奶的数量有限,因此,每次只能保证一部分喝到。于是,几位队长经过开会研究,便做出决定。每次训练科目,前五十名,可以喝牛奶。 为了保证士兵们的营养,中午的时候,严格保证四菜一汤,四菜两荤两素,主食分别为米饭、馒头,全都管饱。这让平时很少能见到油星的士兵们乐得合不拢嘴。 训练场上没有桌子,所以,这一千人就直接坐在大操场上,每人端着一个大海碗,里面半菜半饭,哼哧哼哧的开造。一些馋嘴的家伙甚至提出只吃肉不吃饭的要求。火头军气的直敲盆子。 “不是不给你们吃!这么热的天,只吃肉,拉不出来屎!操!多吃点素!大都督说了,天天有肉!”火头军一边给这家伙荤素各半往碗里盛,一边嘴里大声的喊着。这家伙是内务府的后勤,以前专门给内务府都办老爷这些官们做饭的,现在被大都督临时抓包,来做火头军。所以,他称呼陈时便是‘大都督’。 此时,陈时就站在训练场里,他一边看着大家伙吃饭,一边在训练场里溜达着。训练场里,有很多在宗府也没有的训练项目,过云梯、钻涵洞、过涉水场,这些都是陈时假想的一些战场上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他的身边,便跟着二百五舅舅李云瑞和自己那位弟弟李奇。 “这些天的进展还不错,现在的士兵们体力有了不少提高,起码能做到全副武装三公里不是问题,一口气拿下,到了地方之后,还能挖灶生火,体力富裕。”这段训练下来,李云瑞有点佩服自己这位外甥了。虽然才刚刚接触没多久,可是,陈时对于士兵训练时的很多奇思妙想让他感觉陈时就像是天生的领兵大将一般,总是能发现士兵们的短板,并加以弥补消除。 “嗯。继续加大强度。还有,舅舅,这几天找些海边的渔民,带着大家去赶海、抓鱼。”陈时笑呵呵的说道。 “赶海、抓鱼?咋的,是你没钱了吗?”做为弟弟的李奇对这位皇子哥哥的最大印象就是‘三傻子’。所以,他认为陈时一定是装逼装的,没钱还想练新兵?做梦呢! “哈哈!差不多!我一直也没啥钱啊。”陈时笑呵呵的回答着,见二百五舅舅似在思索,陈时便直接给出答案。 “咱们这些人都是旱鸭子,难得有机会在越州这海边,让大家别惧怕大海,大海里那么多的美食呢,鱼、虾、蟹,咱们卖到上京城的那些东西,那都是养活咱们的宝贝。所以,让大家去赶赶海,然后学习一下游泳啊。”陈时继续笑呵呵的说道,似乎学游泳是附带的一样。“你也跟着去,学会了,是好事!”陈时看着对自己目瞪口呆的李奇,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你这是报复!”李奇对于游泳还不了解,但他知道,只有那些在海边讨生活的穷人才在水里混呢。 “整个兵营里,除了我,知道还有谁会吗?”陈时开始给李奇解释着。 “那四个家伙,想学的很呢。在咱们宗府,多会一样,那可是很了不得的。”陈时继续怂恿着自己的这位弟弟。 “嗯。必须要学。南方兵都是水里泡大的,咱们刚来时,下船的几乎个个都受不了。”李云瑞明白了陈时的想法,无论在哪里,都要有保命的资本。老话说了,艺多不压身。 “这几天,准备准备,找上几十个渔民做教官,做救生员,别淹死了啊。这玩意早学早会。以后,武装三公里改为五公里,早晚各一次长跑,上午在营里练体力,下午去海里泡着。具体的,舅舅你做主。我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 “好!”李云瑞痛快的答应了。两界山的训练,都是李云瑞冲在前面。 他知道,陈时最近挺忙的。自己的老爹李虎正在和陈时研究新军备的事情。李虎来越州的时候,带了差不多十个徒子徒孙,都是匠户出身,对于墨家制造军备的技艺,都是比较熟悉的。陈时则是因为在天一阁泡久的关系,所以,经常会提出一些新奇的想法,对于军备方面,他也提出了很多的改革构思。这让李虎老爷子也觉得受益匪浅。于是,陈时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老爷子叫过去,和他们的“墨家团队”进行技术交流。 关于士兵的装备改革的事情,陈时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和外公的“墨家团队”搞了好几轮谈判了。 陈时首先提出给士兵们的铠甲进行升级,现在的铠甲以铁叶铠居多,工艺复杂,防御也不错,可是份量也不轻。一名士兵穿上一套差不多三十斤的铠甲,行走速度自然就变慢了。 陈时提出,在现有防御效果不变的情况下,将现在的士兵铠甲的重量起码降低一半下去,这才能增加士兵们的行动速度,也可以节省士兵们的体力,战斗的时候,自然就会取得更好的效果。这便是陈时给“墨家团队”出的第一个考题。 “其次,我希望能够,增加士兵的远程攻击能力。在士兵们还没和敌人靠近的情况下,可以先杀对方一波人。”陈时继续给“墨家团队”的匠户们出题。 “这是弓弩兵才需要的。你这都是冲杀的士兵,学弓弩很麻烦的。”一位有些不耐烦的老匠户觉得陈时这是在小题大做,给他们这些人没事找事。 陈时看着这位脸上带着不耐烦和骄傲的老匠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对方的年纪在那摆着,陈时多少还是要尊重。 “这位老匠户以前也在军中服过役,所以,对军中的事务还是较为熟悉的。”聪明的李虎自然看得出来陈时的想法,所以便站出来为双方调和。 “在军中服役过,所以,更应该知道人命的可贵。另外,我手头也就这一千人,所以,我的目标是把他们打造成为胜过一切士兵的‘最甲武卒’。历史上,陈家有过‘八百武卒打天下’的说法,请您老告诉我,那八百武卒,在战场上,是不是先要分一分,谁是弓箭手,谁是火头军?!” 陈时的面色明显有些不悦,他觉得这位老匠户是在倚老卖老,仗着自己的资历深,年纪大,便把自己不放在眼里,所以,才会骄傲的想要翘尾巴。 “我的观点是,战场上,以自己方面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是第一追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器装备,是士兵的第二生命。如果,武器装备不好,士兵们上了战场就是送命!至于这位老人家,既然上过战场,不知道见过多少人送命?”陈时盯着对面的老人,直接说道,似乎丝毫不在意匠人们的想法。 “诸位大匠既然来到我这里,我便会尽全力给诸位最好的保障、最好的待遇、最好的生活!诸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合理,我便一定努力做到。” 陈时在甩出一个大棒子之后,祭出自己的“多宝”大招,吸引在场的这些匠人们。 “亲王既然如此直接,我就直说,在下年老,想要存些金银留给儿孙。亲王能给我多少呢?”一位老匠户直白的问道,这让李虎觉得有些尴尬了,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一直都是忠诚于自己的,今天却是有些‘势力’了。 “没问题。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你想要多少呢?或者说,你觉得你的手艺能耐能换多少?我毫不吝惜金银。不好意思,我这里通常只有金子!呵呵。”陈时友好而腼腆的笑着回答。 “老夫所求不高,只一年百两黄金而已。当然,我的手艺嘛,你外公李虎是知道的。”老匠户似乎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信。 “一百五十两!先付你一百两。余下的,看您老的本事了!不过,最主要的是保密、忠诚可靠。若是换来换去的,我还真有些......”说着,陈时露出了一些犹豫的神态。 “明白!小伙子,你给了这个价,可见诚意。我先干着,你觉得就可以,咱们一切好说!” “其他的诸位呢?你们有什么要求?”陈时继续笑着问道。他知道,年轻的匠户都是外公的徒弟,自然不会起刺。而岁数大的老匠户,都是和李虎一起来,希望投奔自己获得一些好回报的。 “恕我直言,墨家匠户的很多技艺,都需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才行。如今,天下优秀的工匠们,一部分在朝廷的工部,一部分在内务府,还有一些在宗府。这都是大家知道的。而我,则是同时管着工部和内务府,所以,诸位的技艺要想提高,甚至青史留名,说实话,留在我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了。” “好!留下来!”其他的几位老匠人此刻似乎已经想通了,于是便都答应留下来。 “没问题!待遇都是一百五。研究出新的技术、新的装备,我都给奖励!其他的要求嘛,不用我多说了吧。诸位以后还是以我外公为首,他老人家负责管理诸位的一切事务。”李虎见自己这位外孙轻轻松松就把几个老家伙按住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己啊,还真不如这个毛孩子会摆弄人! “你刚才说的铠甲材质,我觉得可以变更为两层牛皮中间夹麻藤。当然,牛皮要经过特殊的处理,这样,防御不会降低,轻便嘛,应该能减少一半更多。甚至是三分之二!”一位一直不说话的老匠户突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刚才可不是故意瞒着不说啊,我是一直在想着这事,真的是才想到的!”老爷子似乎怕大家误会他,所以,立刻补充解释着。 “那咱就试试啊!外公,你带着大家研究,若是这个难题解决了,我给诸位发奖金。另外,各位年轻的朋友,也都不会亏待大家,你们的金子也少不了。”陈时继续使用自己的“金元宝”大招。 “谢谢亲王!”一直不说话的年轻匠户们本以为亲王不会管自己这帮人呢,毕竟师傅可是亲王的外公,却没想到,人家一点不差事,多直白、多有礼貌的年轻人啊! 接下来,陈时便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和大家说出来。从衣服鞋帽到武器改造,甚至连火头军做饭的家伙事都想到了。按照他的这一波想法,这一千人完全装备齐全的话,完全是其他军营里三五千人的成本。 “这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啊?”李虎对自己外孙的这种在军备上大手大脚花钱的行为有些心疼。 “不浪费!在我的想法里,咱们这一千人,要成为大夏最顶尖的武卒。不差钱!”看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老人家,陈时不停的给这波人加油打气。 “这样,今晚上,先给大家发点福利,把心放肚里啊!”此时的陈时,一副乡下土财主的样子,让这些老匠户们反倒踏实了。毕竟,年轻人肯砸钱出来,自己起码不会亏了。 在陈时这样直白的表示下,军备改革之事进展的格外顺利。 第38章 石大人视察工作 越州城,两界山兵营训练场。 六月份的天,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陈时和其他的战士们一样,也在训练,在强化自己的体能。训练场上,跳马、翻墙、爬绳梯,每一项科目里,都有他的身影。场上的士兵们,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虽然汗水浸透了大家的衣衫,体力也已到达极限,但依旧咬牙坚持、奋勇争先。很多士兵们现在已经转变了思想和态度,大家之前还会考虑是不是可以通过训练改善伙食,可是,如今,大家经过了无数次思想教育之后,思想意识已经得到了提升。都加都已经明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虽然,在这个年代,士兵们普遍的认知是不畏惧死亡的,但是,当更好的装备、更好的待遇摆在他们的面前时,他们开始懂得了珍惜,开始明白了生存的重要性。 这是一场力量与意志的较量。训练场上,光着膀子的士兵们每个人都背着四十斤的负重,在吃力的跑步。按照陈时的预估,每人应该达到五十斤负重,越野跑步五公里,才算是合格。如今,大家都已经快要达标了。 本来有一些开始还有些怨气,他们觉得做为亲王的亲卫队,应该是在安逸和舒适的环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吃苦受累的。可是,当他们看到陈时也会和他们一样参加训练的时候,所有人都闭上嘴,不再发牢骚了。 陈时一方面鼓励大家,帮助他们克服心理、生理影响,顺利的独立完成训练科目,另一方面也在培养大家团结协作的好习惯,鼓励大家在训练中尝试一些多人合作的新方法。 在这样极致的训练中,很多士兵们都开始逐渐的展示出自己的天赋和潜力,大家也开始学着用脑打仗,用巧劲破敌,整个队伍都爆发出比以前更高的训练热情。 陈时甚至觉得这个训练场的战士们比宗府特训营的教官们还要有毅力、有斗志! 训练场的红色大墙上,粉刷着‘钢铁意志,人定胜天’八个白色大字。陈时此刻就站在这个墙下面,和刚刚抵达这里的石磨盘石公公进行着亲切友好的交流。 本来陈时打算请这位公公去后面的雅室单间聊天,那里本来是师傅的房间,经过这段的改造后,屋子变得既清幽又凉爽。可是这位‘石大人’却拒绝了,还请陈时给他找了张椅子来,坐在院子里看着大家的训练。 “石大人啊,您老这是代天巡狩吗?悄无声息的就从上京城赶来,一路辛苦啊!”陈时一边说着,一边让人赶紧备好桌子、椅子,摆上茶点,让这位‘大人’好好的歇息歇息。 “唉,老奴这是好命啊。能吃到亲王您特意赏赐的海珍。实不相瞒,才吃了一顿啊,就被皇上给派到您这里来了。” “这点您放心,今晚上保证让您吃的心情愉快,心满意足啊!”本来心里很忐忑的陈时看到这位‘石大人’并没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可以不用那么小心了。 “感谢亲王惦记咱,有什么吃什么就行。这一路上,着急的很,陛下是个急性子,我这也不敢耽搁啊。唉。” “算算日子,您这是三天到我这里?!”陈时有些惊讶,这老货,来的太快了吧。这是飞来的吗? “可不是吗?整三天。从上京城出来,直奔津港,在津港搭快船,日夜不息,到了越州。然后就奔到您这儿了。” “辛苦,喝杯茶,解解渴。”陈时可不敢怠慢眼前这位,说不定哪句话就把自己在皇帝面前搞臭了。 “您孝敬给皇帝的海珍,陛下吃的很开心,还特意让人给其他几位娘娘也送去一些。陛下让老奴来,也是看看皇子是如何练兵以及如何给将士们换装备的。这样,将来朝臣们咨询起来,也可以明确的答复给大家,也免去了亲王您的麻烦。” “这练兵之法,也没什么特别啊。您看,这不就是这样吗?灰头土脸的。”陈时一边说着,一边让这位公公看着训练场中的情景。 “嗯。那咱们一起走走,看一看?”老石头还是很细心的。 “好啊。咱们一起看看。不准嫌脏啊。”陈时玩笑着说道。心里则开始琢磨,看来这个老头儿是来查自己的。 两个人开始绕着院子走了起来。陈时一边给磨盘介绍着,一边伸出手比划着。 “现在练的是俯卧撑,要求是标准动作六百个,达不到的没饭吃。” “六百个?!这么多?!”老石头有些惊讶了,他也是练武之人,自然看的出来这个动作的辛苦。 “多吗?这是我定的亲卫军标准。”陈时笑呵呵的说着。 “还有些人在负重越野,没回来呢。现在是负重四十斤,长跑三公里不休息。另外有些人在海边去抓鱼虾了。” “你那卖到上京的海珍不会就是这么来的吧?这喝兵血可是要遗臭万年的啊!” “哪有?!不是!他们抓鱼虾是改善伙食!老头,你想哪去了?!”陈时一下子打断他的话。这老头子,这是要整死自己啊。 “你是盼我早死吗?老大人!”陈时紧张的看着这个胡思乱想的老头儿。 “哈哈。老奴开玩笑的,亲王莫要紧张嘛。天天有鱼虾,伙食不错啊!” “没办法啊,没钱呐。我那二哥,人家有封地,我那四弟,人家也不缺钱。对了,他们的亲卫是不是都是朝廷花钱养着啊?”陈时突然想起这么个问题,直接反问老石头儿。 “老奴不知道。按照朝廷规制,你们这几位皇子年满十六岁就应该去封地就藩的,可是呢,二皇子如今在两部挂着职,您呢在越州这边也不清闲,那位四皇子呢,还不到年纪。所以啊,就藩了才知道。不过,就藩之后朝廷也会拨给经费的。毕竟,兵还是国家的兵啊。” “那还好。那我这一千口人吃饭,你回去问问陛下啊,这不少钱呢,我养不起啊。” “兵部给发饷银啊!你得去兵部领啊。你手下不是有个兵部的吗?陈冉啊。是这个名字吧?问他。” “呀,知道的不少啊!” “老奴当然是说真话的人啊。” 两个人继续走着,看到了正准备晚膳的火头军。 “这是准备晚膳呢?”石磨盘拿起勺子翻了翻热锅里的菜。“油水够足,真下本钱啊!前卫营那帮人都没这吃的好!”说着,石磨盘朝着陈时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正说着呢,一群穿着短袖坎肩的士兵排列整齐的走进了院子。这是陈时要求的,士兵出了院子,无论是训练还是干活,都必须要穿衣服,禁止光膀子出门。 “嗬!这精气神,是不一样啊!”老石头看见这些人走进院子的样子便是眼前一亮。 第39章 人间烟火气 看到士兵们排列整齐的走进院子,石老头顿时高兴起来。这看的才明白,这才是陛下心里在乎的。 二百士兵列队整齐的回到院子,排在后面的几个人抬着几个个大竹筐放在火头军的厨房,竹筐里面都是这些人下午在海里抓的鱼虾,放下东西后,几人重新归队,队伍再整齐的去去后院打水冲洗,游泳回来的人,身上有盐,所以,陈时规定必须冲洗干净,才能进行下一科目训练。 这二百士兵走进院子的时候,本来在院子里训练的士兵们,在李云瑞的命令中,恢复站姿,停止训练。 “一拨人回来,一拨人再去。轮换着来。”陈时耐心的给石公公介绍着。 说完,拉着老石头走进厨房看看有什么海鲜可吃。 所谓的厨房,其实就是个用木头搭建的简单大棚子。大棚的一面靠着墙,其余三面两面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另外一面就是用石头堆砌出来的一个大锅灶。 几个大竹筐此时就靠墙放着,里面的海物都是按照分类装好的。鱼是一筐,虾蟹子放在一筐,一些海螺贝类什么的,又是一筐,还有一筐里面是一些海带。 陈时带着石公公走过去,两人便开始翻捡。 “别嫌弃啊,老爷子,这都是活的,今晚就在我这里吃,不会比外面的酒楼差!一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 “那可不敢当啊!用您的话说,折我的寿啊!” “别瞎说了,老爷子。做这些个东西,还真是我最拿手!呵呵。” 外号“狗头”的厨工很有眼力见的端过来一个大盆,表示自己可以动手挑选。陈时则是摆摆手,亲自动手在筐里面扒拉着。 “这个鱼,叫海鳗鱼,这东西可是好东西,红烧了它。”陈时一边说着,一边把这条海鳗鱼抓出来放入木盆,然后继续扒拉着。 “这些虾蟹都不错,你看活的。”兴奋的陈时把一些还在动的虾蟹一只一只的抓到盆里。 “这些海螺、贝子这都不错。当地人有时就是生吃。咱们不行,不习惯,生吃容易拉肚子。” “今晚是什么菜?”陈时此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便问起了身边的“狗头”。 “炖猪肉、炒菜叶、还有炖乱七八糟的鱼、还有个竹笋、汤是豆腐汤。”‘狗头’想都不想就回答出来了。 “哎呦,还是四个菜呀,还有汤!亲王殿下呦,这么下去,您有多少钱也不够花的呀!”石公公一听到这菜名,立刻就不淡定了。 “您这话说的,不吃好,瘦的和猴子一样,还能打仗啊?所以啊,这才和您诉诉苦,回去之后,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啊。”说着,陈时还假装的擦擦眼睛,表示自己要流泪了。 “哈哈哈。您是成心的,陛下肯定会认为老奴吃了您的好处!之前你赏我的那个大鲍鱼,那个好吃。老奴吃的很舒服!” “是吗?这次回去您带回去点。这东西赶着遇,我让人这几天就在海边盯着,有好东西就送回来。” 陈时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挑选。很快,满满一盆海鲜被挑了出来。 “拿去洗一洗。” “是。”‘狗头’难得有机会为亲王服务,乐乐呵呵的端起大木盆就去洗了。 “山上面有眼泉水,可是略微有点远。这帮子工匠就动脑,如今,这山泉水直接入了咱们这院,做饭都用山泉水咯。” “呵呵,这个地方,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啊。” “要说也是缘分呢。我在云鹤观不是拜师了吗?您当时也在场啊。” “对。老奴记得!清风啊,那家伙武功不俗呢,就是尘缘未断啊,整天想着如何振兴师门的道道。” “呵呵。咱们这院子是我师父的!” “你师父的啊。”石公公很自然的重复了一遍,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你的?师父?!清风的师父?!”老石头诧异的问道,眼睛里装满了大大的怀疑。 “没错!就是他老人家。”陈时笑呵呵的说道。 “你不会是被骗了吧?那老头可是消失了快二十年了吧。” “不能啊!看着有八九十岁了吧。还给我讲了不少云鹤门的事儿呢。” “真是奇闻呐。他就住在这院子里?” “对头!就是这院子,我们刚来的时候,这院子比现在破,整个院子就他一个小老头儿,穿的还破破烂烂的,我都没当回事。后来,聊多了,他才说他是我师父。” “哦。那我知道了。云鹤门啊,以前有个习惯,叫做‘闭死关’,什么意思呢?就是武功啊,道法啊,没有什么进展了,想要突破一下,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躲,有时候是山洞,有时候是破庙。你以为云鹤山比清风大的那些道士都哪去了?都是闭关去了。”惊讶之余的石公公开始和陈时卖弄起来。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师父前一段回上京城了,把这山头就留给我了。我刚来越州的时候,也没地方住啊,又不想和越州官府的人走太近,于是就住这了。后来是老顾家被抄了,姓曲的说,如果我不去越州城住,影响不好。我这才去顾府暂住的。”陈时也开始吐苦水,讲自己的不容易了。 两人正聊着呢,‘狗头’端着洗完的海鲜急匆匆回来了。陈时找了个现成的锅灶,开始添水,‘狗头’便开始给陈时的锅灶添柴烧火。 先是放入活蹦乱跳的海虾和螃蟹这些,切好的姜片扔里面一些,直接扣上锅盖。 “这只海鳗鱼,得是红烧才好。”陈时说着,便亲自动手,开始收拾。手中一把菜刀,轻松两下,便切下了鱼头,然后便是割开肚子,掏出内脏,扔到旁边的泔水桶里。 接下来,便是一通收拾,很快,鳗鱼便被切成了几段。 “开干!”陈时收拾鱼的功夫,那边的虾已经蒸熟了,‘狗头’便揭开锅盖,把蒸熟的虾蟹都抓了出来,放进干净的木盆中。接下来他又把锅刷干净,开始给陈时打下手。 “锅里放好油,放入配料,开整。”陈时一边干,一边给石公公讲解着。 接着陈时从旁边的菜架子上拿出一块豆腐来。直接捏碎,看的老爷子好奇心大起。 碎成小块的豆腐在热油里翻炒了一会,很快就变成了金黄色,洗干净的鳗鱼块被陈时一块一块的拿出来,轻轻的放入锅中,躺在炒成金黄色的豆腐上。 “添水!”陈时一声吩咐,‘狗头’便拿着舀子开始添水,差不多了便停下。 “不错!配合默契!”陈时微笑着夸奖道。“给黄毛送去吧。”陈时说的‘黄毛’是指‘狗头’的狗。 陈时把这边的鱼炖上,便开始带着老爷子继续满院子转悠。 “石大人这次来,是带着什么任务啊?给我透露透露啊。”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陛下让我来看看,你所谓的练兵是怎么练的,还有你说的给亲卫们换装备是怎么回事。”石公公对陈时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所以从开始来的时候,他就没打算瞒着陈时此行的目的。 “另外呢,也是替皇上给亲王传个话。” “什么话啊?”一直微笑的陈时此刻也变得严肃了。 “别紧张。皇上说,他给您的,您可都要珍惜啊。” “这话我有点糊涂了呢。我有不珍惜什么吗?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了啊?您老可不能白吃鲍鱼,这时候要给指点指点才行啊。”陈时玩笑着和老头子说道,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搞的太紧张。 “那一会的饭,老奴我可不吃了。呵呵。清园如今可是王府了,王爷就不打算收拾收拾吗?亲王可别说穷啊,没钱的话啊。老奴个人觉得啊,这清园落到您手里,您做为一个能给一帮子工部大匠们当师父的人了,可不能埋没了它啊。” “哦。原来如此。懂了!不过还真不是缺钱的事儿,是没得空回去呢。本以为整完顾家的事情就能回去的,可是,出了点岔子,而且最近在越州找了块地,要盖房卖房呢。”陈时面带委屈的给自己找出了理由。 “那就好。那我把您的意思带回去,汇报给陛下。” “对呀。清园那是我家,我肯定要好好设计,装修出一个不一样的王府来!您老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动了心啊。” “是吧?二皇子那院子是比清园大,四皇子的住处也不错,可要真仔细论起来,还得是清园才最规矩,最好啊!” “这倒是。再说了,我挣钱了,我不好好修自己的府邸,还能干什么?把这些个家伙弄的厉害点,我是为了保命啊。这越州的事情,您知道的。连那东西都有了啊,万一哪个混账,把我给整死,怎么办呐?” “呸呸呸!快呸一下!王爷啊,您可别自己不当回事啊!你可是要长命百岁呢。”石公公见陈时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便不再多言其他了。 “走吧。回屋里去准备开饭!他们也要吃饭了。咱俩个站这里看,不好吧?”陈时笑呵呵的说道。 “不!得看,这是老奴的任务啊。走!”说着,老爷子带头在前面走,陈时立刻笑嘻嘻的跟着。 此时的练兵场,大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士兵。大家按照顺序排好队,先是走到院子的西墙处。西墙上面粉刷着‘卫生健康,饭前洗手’八个大字,大字的下面,是一根根长长的竹筒子,竹筒子上面凿出了一个个手指粗细的孔,流水便从孔中一股股的流出来。 “这是饭前必须洗手吗?” “对!干净卫生一些,人也不得病。这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水了。”陈时给老爷子介绍着。“洗完手,就会到旁边去取碗筷,一人一个大饭碗,装饭又装菜,火头军给盛饭、盛菜。”陈时说着,便带领石公公走到火头军打饭的位置,让他自己看。 只见洗完手的士兵,端着干净的碗筷,安静的排着队,一个一个的走过来。 士兵伸出碗,火头军拿起勺子,一勺子糙米和黄小米混合的米饭先垫底,然后士兵往前走,一勺子肉被盛到碗中,再往后走,是一勺子青菜,再往后是炖好的竹笋,再继续走,一勺子海鱼。 每个士兵都是如此。与此同时,另外的两边墙跟下,同样的事情,同样的操作,也在进行。 “一共有三拨火头军放饭。要不然,人太多,打的慢,耽误事儿!后面的人会挨饿的。”陈时解释到。 “嗯。看他们这吃饭,还真香啊!”石老爷子已经看到一些打好饭的士兵坐在院子中间吃饭了。这些人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盘腿坐在院子中间,筷子一动一动的,细细品尝起碗中的饭菜。一口肉,一口饭,有的则是拿着筷子在碗里一通搅合,于是饭菜混在一起。大院里顿时充满了勾人魂魄的饭菜香气。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总有不平路,天天有归人。”陈时看着士兵们大口的吃着饭菜,不由得吟出这句很久以前在书中看到的句子。“以前我总觉得,士兵啊,战争啊,这些会离我很远,我会像一个弃儿一样,浑浑噩噩的长大,然后在某一天悄无声息的死去。后来,我去天一阁借阅书籍的时候,袁师父对我说,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这样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的梦想而斗争。”陈时充满深情的说道。 “这话说的,老奴听了都觉得热血沸腾。” “我当时不太明白,但是也觉得说的真好。于是,读起书来格外卖力,读不懂的就背下来,好在我记性够用,又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用。若是像二哥他们那样,每天要去学堂、还要去给父皇背书,那我就没什么时间读书了。” “说远了,呵呵。我这次和这些士兵接触多了,才发现,他们其实真的不容易,我总觉得自己活的不容易,其实,他们更惨啊。他们会为了五两银子而兴奋的不得了,感觉和我刚从宫里搬出来时差不多。所以,我就想,我现在过的比他们好了,我就要让他们也过好。什么叫过的好啊,石大人,那就是吃的饱,穿的暖,活的久。是这个道理吧?那我就让他们可劲的吃,管饱。穿的盔甲要结实,要轻便,就算是打了败仗,跑的也比敌人快,这样,自然就长命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以,王爷才会和陛下请旨,想要为他们更换装备?”石公公此时也想起了,这位王爷在清园时就有善待下人的习惯。为了让府里的下人们有赏钱、有银子拿回家、为了让府里的众人不受冻、不挨饿,他在过年之前卖了茉莉花茶的方子,换来了薪炭,还给下人们买了棉衣。 “不上战场,自然最好。可是,万一哪天他们不跟着王爷了,被调走了,那怎么办?”心有所感的石公公反问起‘滥好人’陈时。 “那就只能希望他们命好了。起码我做的这些,可以让他们多些活下来的机会啊。花点银子罢了,人活下来就最好!”陈时笑呵呵的对疑问的石公公解释着。 “老奴明白了。这些话,老奴一定为王爷带给陛下,保证一字不落!”一直被眼前这位称为石大人,石磨盘决定哪怕是冒着被皇帝责问的风险,也要学做一回那为民请命的‘大人’。 “辛苦啦!”陈时不再严肃,再次恢复了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咱们去吃饭吧,算是我替他们请您老人家的。这可是真正的大鱼大肉啊,还有本地特产的‘女儿红’呢。真正的陈年老酒哦。”说着,陈时邀请石公公向后院雅间走去,那里才是两人干饭的地方。 第40章 忙碌的年轻人 内务府的团购会收获让陈食惊讶不已。何金汇很细心的让那位第一次去上京城内务府的渔家姑娘给憋在越州的陈时带了回信来。 一个巴掌大的木头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两个信封。一个里面,是他写给陈时的信,陈时当即打开阅读,里面是关于此次团购会的具体汇报,里面对于收支情况详细列出了一份清单,这让陈时大为感慨,老何这干活干的十分周到;另外就是何督办帮着陈时把海鲜给皇帝、给老族长、给云鹤山的师父几个人都送去了,让陈时安心踏实,他会维护好上京城的亲王形象;第三就是他希望自己的大都督亲王在有了钱之后,想一想如何装修王府的事情,毕竟,内务府大佬的府邸若是过于冷清和寒酸的话,会让别人笑话工部那些大匠没本事。 陈时把信递给身边的焦左和李云瑞看,让他们两人给自己把把关,陈时则是继续打开第二个信封,果然猜测不差,里面是本次海鲜的收获,五张一万两的黄金兑换票,几家不同位置的三水钱庄的票子,见票通兑。 这位督办很细心,怕别人猜测到海鲜的利润,便把收到的银票、现银等等,在不同的钱庄,换成了黄金兑换票,而且分成了五张,果然细致周到。 “大姑父,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钱?不算存在三水钱庄的。” “手里的都是在绍湾弄到的,剩了不到十万两吧。这段花钱太快了,这些人吃饭要花钱,还有那些工匠们置办东西,打造军备什么的,支出了不少。我都记了账。” “嗯。记个账,以后万一朝廷问咱们银钱的去向,也能说出来。” “何金汇是什么意思?怎么提出让你修王府了?你这封号和封地都还没赏下来呢。”醴陵侯焦左有些怀疑了。 “这是看咱们有钱了,怕腰杆子太粗咯。”李云瑞在旁边贱兮兮的补刀。 “这次收入不错,要趁着现在的便利,多整几回。挣钱的机会不多啊。干参的存货有差不多一千条?” “八百四十五条,牢牢记在心里呢。”焦左骄傲的说道,这位焦侯爷来了陈时的军中,算是发挥出了他的长处,无论是采购还是销售,都干得风生水起,而且人家主要还是脑子好使,对数字敏感,天生的综合大总管的料子啊。 “这些钱你收着。”陈时说着把木头盒子和黄金兑换票都递给了焦左。 “五个?!”焦左和李云瑞知道这些海货运到上京城是高价,却没想到陈时搞的这么牛。 “八成的利润出在二成的货物上;二成利润在八成的货物上。咱们这次赚钱不是因为那些卖到老百姓手里的普通货色,而是因为那些大佬们的慷慨大方。”陈时耐心的给两位‘助理’解释着,不过,他的重点对象还是焦左,毕竟,这家伙有天生的优势。 “那这次呢,再出货的话,让他们立刻再买也不现实吧。” “没关系,这次提高一下市场上普通货的售价。第一次是了解百姓们的口味,如今看来,大家都是很喜欢的嘛。至于大货嘛,少出一些。瑶柱啊、干参啊,可以发一些的去上京城,干参泡发,滋味更佳嘛。重在宣传!” “明白了!我争取三天内发船。” “嗯。一个月弄个两三次就好,形成规律,让老百姓到了日子就想吃,这才是办法。对了,那个渔家姑娘我看表现不错,不小家子气,以后这样的团购会就让她去。该给钱就给钱,别老抠啊。” “是!大都督!哈哈哈。大都督看上的娘们,一定给!”焦左和李云瑞知道陈时不是看上这位姑娘,但还是想拿这个事逗一下这个小辈。 “对了,你的亲事怎么还是遥遥无期啊。和陛下提一下啊。”焦左是真心为陈时着急,李云瑞则是希望这个大外甥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唉……”陈时一声叹息,这骚包男啊,自己娶了好老婆,就不管不顾别人的死活了。陈时的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异性就是那位在云鹤观‘出家’的曹丽曹小姐了,如今她爹回来了,她已经回家了吧。 “顺其自然吧。”李云瑞不知道陈时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不过,他给陈时定的目标是冲刺那个宝座,没有助力的女家,自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下午的时候,陈时接到了外公李虎给他传递的好消息,说是想下午会送来新装备的样品。这让陈时激动不已。 “这么快就有成果了?!”这让陈时觉得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呢。这么快就拿出来好东西,这些人的能力这么强吗?他有些怀疑的问陪在身边的李云瑞。 此时他们两个人正在考察着高空索道的搭建,陈时打算让士兵们进行索道训练。 “未必是这段时间的成果。这帮老家伙,都有点东西压箱底。你上次直接开出那么好的条件,他们若是拿不出东西来,我爹肯定不干。再说了,都是聪明人,看你的说话和脾气就知道,你是个干脆的人,若是他们藏着掖着,或是翘尾巴,你肯定就让他们走人了。毋庸置疑的事儿。我觉得啊,你还可以找一些工部啊,或是你内务府大匠来,以前呐,咱们有个匠器监,里面都是不少高人,手艺也好,后来因为不打仗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就给撤了。” “还能是出于什么想法?省钱呗。你是不知道,匠器监一年的消耗有多少,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陈时面对着舅舅‘一棍子打死’朝廷的言论,也希望能改变一下舅舅的观念。 “消耗多少钱?” “我查过工部的记录,匠器监有上匠十二人,仅这些人的开销就要四百万两。四十万两黄金啊!还有那些大匠、中匠呢。都是要花钱的。这不打仗的话,养的时间短还好,若是时间长的话,肯定有人心里不舒服啊。” “什么!?疯了吧,哪里要花那么多的钱啊?!莫不是贪腐了吗?”李云瑞整日见到老爹搞这些‘奇淫技巧’,自然知道这是很费钱的。但是,却没想到,朝廷里面十二个人就花费了四百万两。 “也不是。工部的记录上显示了,这些人研究的方向,主要都是军用品居多,可是,不打仗,研究出来就用不上啊。所以,就面临了这么个结果。所以,我之前才提出,要把内务府和工部的人给用起来,养活起自己。工部现在有一百多号人,内务府表面上看人不多,可是实际上,很多在下面干活的人,都要指望内务府的钱袋子呢。你比如说,咱们这次的海鲜,运到上京城,路上的快船、到了地方的装卸、在内务府的搬运、上京城的宣传售卖、那些店铺,虽然人都是所谓的‘帮闲’,临时雇佣,可是这些人实际上,全年都只给内务府干活,宁可挨饿,也不换东家。这事情老何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就得想办法,找活计,让这些人活啊。总不能再也不雇人了,那样,就会伤了百姓的。” “那你明知道这事情烧钱,还往里砸,让我爹他们鼓捣,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李云瑞现在一想到这个研究这么费钱,就有些心疼了。 “咱挣钱就是为了花的,花在哪里都是花。皇帝的信你也看到了,我得想法子再弄点钱修一下清园了,不然的话,真会让他多心的。挣了钱,整日想着给亲卫们换这换那的,的确容易让人多想。” “这才一千人!”气愤的李云瑞觉得这位皇帝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一千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陈家就是靠八百人夺的天下!给我一千人,对我那父皇来说,已经是心疼的很了。” “唉。老祖宗太优秀,后辈日子就不好过啊!”二百五舅舅突然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就是想做一回训练亲卫的将军,过过瘾。难呐!” “过瘾、做梦,那都是要花钱的,要付出代价滴!我当年要不是想做大将军,我哪会进宫当个什么破站殿将军去啊?!”李云瑞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那些事儿,满肚子的感慨和沧桑。 “别想以前了,想想以后吧。大舅。要是外公的装备真的合咱们的心意,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皇帝不是同意了吗?该换就换。老太监走了?” “今早走的。挺开心,喜欢吃鲍鱼,必须给安排上啊!本想搞个热烈欢送呢,他希望低调点,着急回去呢。” “对了,还要找我的好大哥呢。我先去找他,问问兵部拨款的事儿。你忙你的吧。” 爷俩聊完正事,彼此各自去忙各自的了。不过,陈时经过二百五舅舅的提醒,倒是觉得引入工部‘匠器监’的做法很有必要,毕竟,将来提升装备什么的,都要由这些专业人士来弄。 陈时马不停蹄的来找好哥哥陈冉,结果,正赶上大家伙在吃中午饭,他也不客气,直接插队到厨房,给自己打了一大碗的饭和纯肉,就来到四个‘猪头小队长’这里。 “时弟,你来了啊。”内向的陈克如今便的开朗了一些,也黑了不少,几个人现在都被晒的黑乎乎的,可是肌肉却也着实多了不少。 “嗯,大家想我没有啊!哈哈。呀,手下败将,怎么吃这么少啊。”陈时面对着八二零,那是满满的刺激,降维打击啊。 “小白脸子!看看我们,再看看你自己。你说说,你都多久没训练了?” “呀,这是不服气啊。吃完饭,可以操练一下嘛。赌点啥的。” 陈时虽然训练没有在场的几个人多,但是他每次训练的强度都很大,即便是住在顾府的时候,也会按照更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不比!今天不行。有事呢。你来干啥来了?” “黄鼠狼能来干啥?!”膀大腰圆的陈玉,拿着饭碗吃的感觉,让人感觉很不协调。 “你换个盆吧。碗不适合你!”陈时的毒舌也不是盖的。 “我用碗吃穷你,才会更快乐!”聪明的陈玉坚决不落下风。 “大哥,你在兵部呆过,咱们这个军费是怎么批的啊。这样吃下去,真的要赔光家底儿了。”陈玉的吃穷你,让陈时感觉很扎心。这帮子饭桶啊,不好办。 “有按月批的,有按季批的。最多不过三个月。你问问老黄和老贾,之前是怎么给的,另外,他们的调动手续得办好才行,不然,名义上还是归前卫营的话,那这钱就会拨给前卫营,你只能再找前卫营要了。”陈冉一副专业口吻的回答,让陈时的心里有点凉,他就没见过调动手续啊! “老黄!老贾!人呢?来一下!”陈时坐在大院子里,大声的喊道。 “来了!来了!”很快,两个端着饭碗大口干饭的家伙,蹭了过来。 “啥事啊?老大!”这就是兵油子老黄的做派。老贾则是稳稳当当的坐下,等着陈时的发号施令。 “你俩当初过来时,有调令吗?” “明白了。是涉及兵饷的事儿吧?”老贾是个聪明人,陈时一开头他就知道了陈时的意图。 “对。以前不知道有这个啊。据说手续挺麻烦?”陈时好奇的问道,看来老贾是实际操作过的。 “我也只是知道,协助干过而已啊。我一个伍长,在前卫营,都是有专门的军需官办理的。我们的调令应该是办完了,在兵部有了备案的,第一次领兵饷时,亲王只需要命人带着我们这两伍士兵的手续,去兵部办理就行。毕竟,你是亲王,还是陛下的圣旨,应该会好办一些。除了兵饷还有其他的饷银,就是伙食钱、训练钱、衣服装备的维护钱等等,杂七杂八的,找个熟悉这事的人,都能领回来。若是不熟悉的话,兵部的人就喜欢搞事,麻烦的很!” “咱们都在这了,没人在上京城啊。麻烦了。能领多少,知道吗?”陈时好奇的问道。 “步兵一个月差不多三十两,我们有马的,差不多五十两。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一个人有十来两吧。” “这么算下来,大约五万两银子吧。也不少了啊。得想办法,抓紧要啊。”陈时算着账,对陈冉笑着说道,很显然,他希望自己这位好大哥出手帮忙。 “这时候想起江湖好大哥了呗。”陈冰借着机会开始琢磨陈时。 “明白了!加餐。给几位好队长,每人都加餐!” “说好了!”陈玉见有机会吃点好的,立刻补刀。 “必须滴!想吃啥?” “我就想要好兵器!”陈冰笑嘻嘻的说道。 “大哥呀,现在没钱啊,你看到了,我都空了!过一段的,宽绰了,你看老弟表现,行不行?!” “你傻吧。你弄点好吃的,他还能给。要好兵器,那能实现的了吗?”陈玉开始嘲笑陈冰的失策。 “行吧。一餐好饭!大哥,给他帮帮手吧。不然,咱也拿不到钱,不好办。” “让陈独甲找个人,去兵部,找一个外号‘四通’的家伙,那家伙就是干这个的,花点银子,方便的很!”陈冉直接给出了答案。 “你这刚才咋不说啊,这么简单的事儿。”陈时觉得自己的加餐付出的有些亏本了。 “你被陈冰忽悠了。你太心急了,还没等我说,就答应了。”看到陈时吃亏,被整了一下,几个人顿时哈哈大笑。 “怎么样?现在钱是不多了吗?要不减去一顿吧。一天三顿饭,我们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呢。”老贾是个比较体贴的人。 “不用。这次海鲜赚了不少,另外,我自己也有存一些。只是,研究装备这个事情太费钱了。刚才和舅舅还在研究呢,以前工部的‘匠器监’十二个上匠,一年就差不多要划掉四百万两。” “我滴个乖乖啊,这么狠吗?”老黄还是第一次能听到这种从未听过的秘闻。 “当然了,那就是烧钱一样呢。所以啊,这几天打算再往上京送一次货。我告诉焦大爷了,让他和渔民们加点钱,多收点好货来!” “你们几个也别太狠,悠着点。这才一两个月的时间,咱们那时候特训,那可是半年呢。”陈时对几位‘臭皮匠’关心的指导着。 “不一样啊。宗府训练的全面啊,咱们这里就是多吃、多练,有力气,能团结,相互配合,很专一。” “这倒是!按照现在的训练法子,若是整上半年,估计能有很大的变化。等入了冬,咱还得再加点别的科目,必须要练出个样子来。” “武卒?”陈冰好奇的问道,他知道陈时的心思,所以,便想知道陈时的决心。 “甲等武卒是起步,往上更高无限度!怎么样?”陈时这样一句话,把几个人都惊呆了。 “你是要干什么?带兵征战天下吗?”陈玉的爹就是带兵的将军,他自然知道,一直千人甲等武卒的威力。若是配上全面的装备,这些人攻打一座小城镇完全不是问题。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最好!”陈时目光坚定,语气肯定的说道。 “行!”几位好伙伴见陈时如此坚决,也觉得自己这位好兄弟是个可干大事的人。 “那面墙上刷上口号,只要不练死,就往死里练!如何?” “行!你说的都行!”几位兄弟都很无耻的配合,脸上显出对这位好兄弟的支持。只是,脸上都笑的很假。 “马屁精了啊!”陈时笑呵呵的说道,接着稀里哗啦的吃完饭,便起身先走了。“我去看东西,再聊。”说着,陈时也不等几个人搭话,抬起屁股就走,他还要急着回去看东西呢。 第41章 新式盔甲 激动的陈时无比期待新式盔甲的面世。 当他急匆匆的骑着马到达越州临时王府的时候,外公李虎已经带着几位工匠在实验新盔甲了。 “来,陈时,看一看这套新盔甲如何?”几个老头子正站在顾府的大院里沉迷于自己的‘作品’不能自拔。 “说说啊。什么情况?”陈时笑呵呵的看着几位老人家的作品。 看了看,似乎不过瘾,他又走到近处,直接上手,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王爷,这套盔甲的主要材料还是牛皮,我们采用了三层牛皮,叠加在一起,但是每层的牛皮中间都加入了一些细细的铁丝和麻布,再用特殊的鱼胶粘合在一起,这样的做出来的盔甲,结实耐用,也轻便,方便士兵们长途跋涉。” “重量和防御性呢?”陈时最关心的是这两点,如果盔甲重量降低了,防御也降低了,那是肯定不行的,他是不愿意接受的。 “重量比现在的铁甲轻,这是毋庸置疑的了,我们上了称,轻了十斤多半。” “那很不错啊。少十斤,这点确实是优势!” “再拿一套兵器来,咱们试试防御性怎么样。”陈时对几位老人家提出实验要求。 “好!”外公李虎是最为积极的,他希望这套牛皮甲能得到陈时的认可,这样他这位当外公的也脸上有光。 很快,便有李虎的徒弟找来了一把刀、一把剑、一把枪。 刀是一把较为宽大的战士朴刀,看着样子,应该是这些护卫平时使用的,刃口锋利,刀把也较长。 陈时兴奋的从对方的手里接过朴刀,掂了掂分量,嗯,不错,够沉够重。 接着,他绕着已经穿在木头人身上的盔甲走了一圈,仔细寻找着盔甲的结合处,希望能够找出破绽。 “这套盔甲是用整张牛皮做的,所以,只有在两腋下的位置到腰的位置有一道松紧口。平时穿的时候,是从头上套上去,然后在两侧下边用特制的牛皮绳抽紧,这样一系,你看这里,就是系的扣结。”一个老头主动的和陈时介绍起来。 “这里能不能不用系?用个活扣子,铁扣子扣上。用绳子系很容易松,也容易坏,各种意外比较多。”陈时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边比划着如何做出来。 “嗯。亲王想的周到。”几个人一起点点头,确实觉得陈时的想法比较实用。 “先看看这里行不行!”陈时说着,便两手举起朴刀,举过头顶,对着胸口的位置砍了下去。 “嘭”的一声传来,朴刀砍在胸口的位置上,但是刀刃似乎只砍进去一半不到的深度,便被卡住了。 陈时也不犹豫,抬起刀来,再次朝着木头人的肩膀砍去! 这次的声音和之前的略有不同,却是“当”的一声。陈时十分好奇,走到近前,对着自己砍的刀口的位置仔细检查起来。 “这是有了铁衬?” “没错!亲王,通常情况下,肩膀上会有兽头吞口,我们把所有的外展去掉,延长的肩部的护肩,这样便于保护好士兵的肩膀。” “铁衬的厚度要保证才好。” “这点亲王尽管放心。这个厚度其实无论是厚一些或是薄一些都可以。可以根据需要来定制的。” “好。再试试后背!”陈时走到木头人的后面,同样采用双手举刀过头顶,对着后背砍下去的方式。 “嘭”的一声传来,朴刀看在后背的位置上,刀刃也一样的只砍进去一部分,便被卡住了。 “看来同样的位置,两刀的话,应该能穿透。”陈时根据自己的判断分析道。 “有可能。如果是铁架的话,能顶住三刀,我们试过的。”一位老匠人主动的回答道。 “既然肩膀可以有铁衬,那前胸后背的位置也加上铁衬呢?” “我们可以在牛皮甲的前后都放一块护心镜,但是若是整体都加了铁衬的话,不仅增加了分量,也会影响战士的动作。”李虎一边说着,一边做着身体的动作,演示给陈时看。 “明白了!”聪明的陈时立刻明白的外公的意思。 “要害的位置要做到关键的保护,次要的位置则可以放松一些,便于士兵们的四肢活动。”陈时终于理解了几位工匠的意思。 “多搞出几套来,找几个人试试。这样的一套牛皮甲坐下来,成本大概多少钱?” “我们做的这个样品,花了大约三十金。用了最好的牛皮、铁线、肩膀的铁甲和现在的铠甲上的铁甲,用的是一样的材质,还有,为了增加粘合性,我们还选用了最好的鱼胶、麻布。头盔和护膝、护脚、护腕几处合在一起,大约也要十金。所以,全身盔甲合计下来差不多四十金吧。”外公李虎细致的给陈时算起了经济账。 “一千人,四万金。倒也还算可以接受。赶紧多做几套,让大家穿一穿,看看是不是还有要改进的地方。” “亲王,你这账算的不对啊。这套盔甲,是适合这个季节,或是能穿到秋天,要是入了冬,那就不行了,还得准备冬甲棉衣的。那一套下来,也便宜不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解决,既安全也舒服,就可以!不怕花钱!”陈时不是不在意盔甲的成本,只是他觉得和战士们的生命比起来,花些钱不算什么。 第42章 牛皮甲的来历 新式装甲的试验,让陈时有些矛盾。他很喜欢这款装甲的轻便,但是和士兵们现在正在使用的铁甲相比,新装甲在防御方面却并不出众。 陈时在试砍了装甲之后,继续对头盔进行测试。 “头盔也是牛皮带夹层的吗?”陈时拿起头盔,感觉头盔较为轻便,又在自己的头上试戴了一下,感觉这款新式头盔挺舒服。 “全身披挂上吧。我先用自己做个样板。”开心的陈时现在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大玩具一样,摆弄起来就不愿意停。 很快,来了人,给陈时绑好了牛皮护腿和护膝,又套好上身甲,套好护腕,这样,陈时一身的新式盔甲便完全穿好了。 “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感觉太硬?或是影响你的行动?”外公李虎很细心,一边问着陈时的感觉,一边帮着陈时调整着松紧。 “从现在起,我就穿着它了。只有亲自穿上,才能做出客观的评价。”该砍的也砍了,该剁的也剁了,接下来,就是身体接触了。 “还有多余的吗?” “有,三副。”李虎想了想,回答陈时说道。 “动作挺快!这才几天,就有了这么好的成果?” 李虎见陈时似乎挺满意的,便大着胆子回答起陈时的问题:“这套盔甲其实是用以前的一副半成品盔甲完善出来的,并不是几个人这几天就想出来的结果。” “哦?半成品盔甲?那为什么以前没用这套盔甲啊,我自己穿上以后,感觉各方面还行啊。”陈时好奇的对几位匠人问道。 李虎几人便拉着陈时坐到院中一个不远处的凉亭中,由当初提出用牛皮制做盔甲的老匠人为大家讲述事情的起因经过。 “亲王,牛皮盔甲的来历其实有了些年头了。从多年前开始,大夏国在战场上屡战屡胜,国内国外渐渐和平,几无战争。那时,军中便有人提出,战争逐渐变小,从原来动辄几万十几万的人参战拼杀,逐渐缩小到几千到几万人的厮杀。从以前的依靠人多势众逐渐改变为依靠精兵,依靠装备,很多时候,以少胜多已经不是特例或者个例了。 于是,一些军中将领提出了“精兵简军”的概念。精兵,便是将原有的军中人马择优而存,对于不能胜任,或是表现落后的,建议直接裁掉。简军,则是鼓励军中的职务职级压缩,这样可以更好的做到令行禁止,更加高效的传递命令,也可以避免军中的腐败,杜绝喝兵血,兵将不统一等各种问题。 “精兵简军”刚开始推行的时候,军中的一些厌战的将领和士兵们都很支持,皇帝和勋贵们也都很喜欢这样的做法,于是,一场在大夏历史上轰轰烈烈的“百万大裁军”开始了。 “百万大裁军”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鼓励那些厌战的将军和兵士们主动提出退伍,对于这些主动请辞的人,朝廷和兵部都给予了极高的金钱奖励,一些特别优秀的还会额外给一个地方官府的官吏职务,以资鼓励。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人退伍,退下来的士兵能拿到的金钱奖励越来越少了,究其原因,那就是因为朝廷没钱了,朝廷的金库也只是金库,并不是金山呐!所以,随着裁军计划执行进入到中后期,将士们因为金钱奖励变少的缘故,不愿再主动退伍了。而朝廷的口袋里又没多少钱了,矛盾由此产生。 当时的兵部便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将兵部辖下的研究新式装备的兵械司独立于部之外的匠器监砍掉,成立新的兵器院。而之所以要先砍掉这两个部门,是因为这两个部门的花销太大。根据测算,裁撤掉这两个部门一年可以节省差不多八百万的白银支出。而八百万,完全可以保证朝廷能够再裁掉几十万的士兵,给予士兵们相应的金钱奖励。 就这样,“百万大裁军”历时三年轰轰烈烈的完成,无数军功卓越的将军与伤痕累累的兵士们拿着有限的金钱回到家中,变为农民,变为商贾,变为手工业者,变为匠户。 这套牛皮盔甲就是当年的匠器监的一个装备理念,当时的一位少匠在匠器监一直在研究一个项目,那就是如何能让士兵们的盔甲又轻又薄却反而更结实。在很多人看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变轻变薄就意味着减少了材料的数量,更结实又能依靠什么实现呢? 偏偏这位老兄是个少有的牛人,经过他无数次的查找、尝试和无数次失败后的经验积累,终于被他找到了一种适合做为新式盔甲的材料,那就是牛皮和鱼胶。其实在他的原始设计中,还有一种少数民族地区的藤条,可以在经历一些精细的浸泡和加工后,变成如铁一般的耐用,可是,这位工匠当初并没有成功实现,于是,只做出了一个粗浅的牛皮盔甲。 这位匠人在听到这位富贵亲王决定不惜血本的要打造一支牛批亲卫之后,立刻就想到了这身盔甲,于是他便努力的回忆出这套盔甲的做法,并做了出来。用他的话说,自己才智有限,借用一下前辈的经验和智慧,也防止这样的宝贝消失于人间。 “我不觉得您这样有什么不对,相反,做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改进,这才是一种向上的态度。你这不是抄袭,只是拿出来让咱们大家借鉴一下,试用一下,有不合适的地就方,咱们可以纠正过来啊!就好像刚才我说的用铁扣放于肋下,这样就是帮他把装甲完善了一下啊。”陈时看到这位老匠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似乎在担忧自己责怪他抄袭,便主动为他解除心中的顾虑。 “虽然亲王是我的外孙,可我觉得他说的没有问题,很正确。咱们是为了让上了战场的将士们活下来。再说了,咱们这是取百家所长,集中于一身。我李虎愿意这样做。我不怕任何人指摘我。”做为外公,李虎此时拼尽了全力要保护陈时,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外孙。 陈时却不希望大家有心理负担,这样下去,彼此很容易闹出矛盾和隔和来。 “这样吧,以后有类似的情况,咱们大家若不反对,我愿拿出一定的金钱,来付给这类物品的原主人,做为使用他所发明此物的奖赏,至于诸位的奖励,照常支付。互不影响。如何?” “这个点子好!”大家纷纷表态支持。 “哼,掏的不是你们的钱,当然说好了!”李虎很是不爽,他对这几位老兄的人品有些瞧不上了。 面对诸人的窘迫,陈时也不反驳,只是和气的问道:“诸位师傅,是否还有类似的物件或是东西?大家都多多的想一想,想到了咱们都方便。我可是全力以赴的准备金子呢。” “有李老哥的担保,我等肯定竭尽全力。亲王勿以金钱为诱惑啊,否则我等又如何进步呢?” “这话受教了,陈时冒昧了。”陈时听到对方这样说,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这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说话的老人家有些不满意了。 “这样,我先带着几副盔甲先回去。让山上的兄弟们穿上几天,大家一起拿个主意。同时,辛苦诸位再想一想,有没有更好、更新的方法。”说完,身着新式盔甲的陈时礼貌的站起身来,向在坐的众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亲王言重了!”众人齐齐站了起来,一起给陈时还礼。 “我送你出去。”见陈时抬头时向自己扫了一眼,李虎立刻猜到陈时是有话对自己说,便主动提出要送送陈时。 “好。”陈时内心欣喜的接话说道,看来自己的外公很是有些慧眼啊。 两人一边慢慢向外走,一边低声的亲切交谈着。 “有话说?”老爷子谨慎的问道。他不知道陈时的内心想法,有些琢磨。 “是啊。我是想和您老说,不必在意太多,今日大家提出的,我早就想到了。历来,文人们,匠师们,都很在意名声,生怕被人说抄袭之流。连借鉴之词都慎之又慎,所以很多前辈的好东西,一个保护不善,便被埋于尘土,消失于历史之中。我今日提出的给付一些金钱的想法,早已有之。如此,用这些物件的人,是我,收到金钱的人,是物件的创造人,或是他的后人。这样算下来,既让前辈的心血之作流传下来,也成全了他和后人的生活。一举两得啊。所以,外公切莫因此对大家有怨,反而应该感谢大家,理解大家。” “原来如此。我说您怎么回签的那么痛快呢。” “以后,一律如此处置,就叫发明专利费。该给就给!” “好!” 爷俩二人在门口又聊了几句,一身盔甲的陈时这才骑着马,让守在门口的护卫们拿着外公徒弟递过来的其余盔甲,慢悠悠的朝两界山回返。 第43章 顾望的复仇 每天呆在两界山的陈时,或是在训练场上和大家一起在暴热的烈日下训练,或是把外公李虎等几位匠师请来,根据大家的需要不断的进行着牛皮盔甲的改进,或是在费神的琢磨着尽快给上京城的海鲜粉丝们发货赚钱。 在这段时间,匠人们的心里也逐渐燃起了制作欲望,几位有些“匠痴”的老人甚至开始长驻于两界山上。见装备改造的事情进展很快,陈时便不断鼓励他们,并提出让几人都长期留在两界山,以便根据大家的日常军中生活的需要和各种行军打仗的需要,具体改进一下。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陈时就收到了丑脸管家的汇报,他禀报给陈时,说顾府的那位大小姐已经被明心、明慧几人治疗的好了不少,如今已经能够简单的说话交谈了。 她醒来之后一直都很伤心,对陈时救她并不说什么。只是一直不怎么言语的她,突然间提出,要见一见这位导致顾家被抄家灭门的三皇子。一直没有放弃查顾瞻火药一案的时间立刻明白了,她是有事找自己,很可能是有什么线索。 很快,陈时带着李强等几名护卫,骑着快马从清净的两界山上回到繁华的越州城中。 顾府大院,后院里顾望的病房中,此时,已经洗漱过的顾望,状态不错。她的头发都已扎起,脸上的瘀血已经散去了一些,粗看上去,早已没了在狱中遇到时的狼狈。细心的明慧刚刚给她喂了碗药,又给她换了床干净的被子。 当陈时兴冲冲的来探望顾望的时候,她满身透露出疲惫,后背斜倚着榻上的一个大大的腰枕,崭新的薄棉被盖着她的双腿,她的上身披着一件灰色的女式道袍,应该是明慧的袍子。 此时的顾望面色已经有了些红润,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弯弯的黑眉毛下面,是一双包含着无限伤感的眼睛,她好像才哭过不久,眼睛里还有些红色的血丝。长长的黑发已经梳理的整齐了,于是,陈时看到的是一个伤心过度、富贵人家小姐模样的顾望。 “顾小姐,陈时冒昧来探望你了。”急匆匆赶来的陈时,礼貌的跨过门口,向屋内安静坐着的顾望轻声问好说道。 很快,在其它屋内收拾的明慧从里面安静的走了出来, “明慧拜见师叔。” “顾望拜见三皇子。”神情憔悴的顾望礼貌的和三皇子陈时回复着。 陈时朝两位年龄都比自己大的女孩子都行了个简单的揖手礼, “师叔,请这边坐。”一身草药味道的明慧给陈时倒了杯茶,身着常服的陈时便坐在了厅内的座椅上,这个位置和角度,正好可以和榻上的顾望能彼此看到。 “顾小姐,师侄们说你想见我,不知是……?” “三皇子,我爹和我弟弟他们是真的没了吗?呜呜呜……”她刚刚开口问了一句,便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顾小姐,这个的确如此。但我只知道你弟弟是自尽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自尽!?”本就正在痛哭流涕的顾望听到陈时的话之后,哭的更加厉害了。 陈时面对她的悲伤,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顾小姐,你别哭了。这个消息你在狱中想必也是知道的,如今多问一次,也只是徒增伤悲而已。于你的病情来说,并无益处。你既然请我师叔来,想必也是有话说吧。” 悲伤中的顾望听到明慧这样说道,便停止了啜泣,抬手接过明慧递来的面巾,擦了擦眼睛。 “三皇子,我知道你来越州,并不是针对我们顾家的,对不对?”她语气带着伤心,却也直接的问陈时。 “没错。我之前曾到过顾府,当时便和你爹说过,我来越州是来求财的。只不过,恰巧遇到了宗府三水钱庄的掌柜和清河会勾结,导致钱庄出了亏损,而你们顾家当时也牵涉其中。我一直想对付的是清河会和它幕后的黑手,你们一个顾家,于我个人、于国家和朝廷,不至于有仇有怨的。想必顾小姐也是懂这个道理的。” “我明白了。我爹和我弟弟不能白死,我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其实顾瞻和我聊的还不错,只不过,大家角度立场不同。况且他的确做了非法之事,所以,我必须要抓他!”陈时说的斩钉截铁。 “顾瞻有错在先,我爹和他均为清河会做了很多违法之事。我请三皇子来,也是想为报仇之事尽我的力。只希望你不要放过清河会和它背后的崔家!” “顾小姐,自从你爹和你弟弟被抓之后,我也一直在审问你弟弟,可是,他并没有说出关键的东西。我觉得他是想等着别人救你们。可到了后来,刑部派人来,接管了顾家的案子,我也不能见他们父子了。应该是在这段时间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你弟弟才会自尽,你爹顾林才会被施以重刑。” “刑部的人,也曾问过家母和我,以及家中女眷,不过,在得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之后,便没有为难我们。只是后来,曾私下拿走我的金钗,想必是拿去威胁我爹他们了。” “如今,清河会只是抓了一个越州的小门面,抓起来的人,也都受了国法惩戒,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清河会的人,也不承认和崔家有什么关系,所以,只有你们顾家,损失最大。” “三皇子,崔家的罪恶生意多的很,并不是只有一个清河会的。我知道他们从外地拐卖了许多有姿色的女子,但是后来却都在越州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意思?” “我听阿爹和阿弟说过,爹爹也在防着崔家,所以私下调查过。那些外地女子都是从绍湾小港进来,然后在那里就被做了安排。只是,去了哪里,却没调查出来。只是经手的人好像是和上京城那边一位大人物有些关系。”顾望神色紧张的说道,显然,她也在担心,她在冒险,不知道陈时是否能相信她,做到什么程度。 “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为了让我帮你报仇才编的吧?”陈时不是没怀疑过这种可能,只是当顾望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瞻弟曾说过,他不愿和崔家有关系,所以,一直想避开崔家的生意,上京城有个人,常年在挑选有姿色的女子带走。他们还曾打过我的主意,但被我爹爹拒绝了。”顾望此时说话有些女孩家的羞涩,但很快,报仇的理智占了上风,她已不在乎陈时如何看她了。 “你还知道什么?”陈时见她报仇心切,继续问道。 “阿弟想要投靠北面的萧家,崔家势大,相比之下,我们顾家就太小了,阿弟心气高,不愿牵涉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之中,机缘巧合的认识了一位北地之人。那个人应该是个文人,爹和阿弟都称呼他为先生。这位先生和崔家也有些关系,具体我却不知道。那位先生,给我弟弟拉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北地一位宗室之女,叫萧静。两人还有过书信往来,应该是彼此相互中意的。” “若是如此,照你所说,你弟顾瞻想要和萧家结亲,那他就要立功,有些本事,才行。于是,他便想拿着火药的方子做为晋身之资。与此同时,你爹也想靠着给清河会洗钱做为条件,想让你们顾家得到崔家的认可。父子两人同时双齐下?!”陈时此时慢慢的捋出了大概,这才反应过来,继续分析着。 “牢狱之中,上京和崔家,他们担心顾家父子口风不严,泄露了大事,便对你爹动了严刑,意图让他闭嘴。你弟弟自觉生还无望,便选择了自尽。这样的话,之前肉铺的哈拉就只是个幌子,顶死的暗桩。那位先生才是真正的北人代表。他的目的是得到火药的配方,可是如今那家伙还没走呢,那就是说还没拿到配方。顾家没人了,那就是他还有什么其它的目的。”陈时的眉头紧锁,他一边飞快的分析着对手的可能目的,一边在自言自语的嘟囔呢。 “他要联系崔家,通过崔家联系上京城的关系,进而打入朝廷的关系网。对!肯定是这样!”陈时激动的拍着大腿,站了起来。此时的他开始踱步思考,想着每一步推断中的偏差,挑自己分析的错误之处。 “可是那些女子呢?崔家买卖这些女子肯定不单单是为了牟利的,否则不会把我也列入目标的。”顾望及时的提醒到。 “那就是为了别人找的。你不是说专门有上京城来人在此挑选吗?原因就在此处了。” “上京城那里,三皇子你应该能找的到人吧?找到了那边的坏人,就知道谁在和崔家勾结了。如果能从买卖人口上再挖一下,就能把崔家抓出来吧?” “不好说,清河会也是找到口供了,可刑部到了之后,对这些口供也只是参考,没有实证,动不了崔家的。” “如果崔家和北地的人联系,那不就是叛国吗?” “没有证据啊!我们无法证明崔家和北地的人有叛国的行为。如果人家仅仅是普通的关系,就没什么问题了。”陈时站在对手的立场上,以子之盾,防己之矛。 “那个北地的先生,他的手里会不会有些什么?顾小姐的爹和他见过面,但崔家和他未必会见面,或许是有书信往来也说不定啊!或者是有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啊。这样,他们才会建立信任啊!”一直旁听的明慧突然在旁边插嘴,分析说道。 “有道理!看来,要对那位教书先生下手了。”得到消息的陈时,此时对破案又多了些信心。 “听师叔的口气,你知道顾小姐说的那个北人身份的先生?”聪明的明慧在旁边猜测着陈时手里的线索。 “没错!宗府的陈独甲,一直在盯着呢。肯定不会跑了他的!”开心的陈时一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样子。 “师叔厉害!果然还是小师叔有法子!”明慧的马屁功夫也是可以的。 “好了,顾小姐,明慧,你们先歇息,我去办一下这个事情。”说着,开心的陈时不禁立刻起身,去往三水钱庄找陈独甲。 三水钱庄越州老街总店内。 一脸笑容的陈时和同样一脸笑容的陈独甲兄弟二人此时正在钱庄二楼的雅间里喝茶聊天。陈时找他便是为了刚刚顾望和他说的消息。 陈时先是开心的对陈独甲把顾望的消息,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然后便喝茶等着陈独甲的意见。 “照你说的,分析基本上就没什么错。崔家肯定是有问题的。主要就是要拿到证据,如今都多少年不打仗了,竟然还有买卖女奴的事情发生。真的是太王八蛋了!” “这位顾小姐的话,我们仍然需要验证一下。我总担心被她当枪使。”陈时对顾望的小心思不无担心。 “想报仇很正常,人之常情啊,正好可以利用她的复仇之心,多挖一些顾家和崔家的底料,没有她这复仇之心,你今天能知道贩卖人口的事?再有,上京城居然有人在这买卖人口,这事情得查查。” “是啊。之前刑部把顾家父子设计的,如今尸骨未寒。说明什么?上京城买卖人口的背景不简单啊。可咱俩在上京,就没见到哪家敢这么大胆沾上这种事啊。”陈时喝了口茶,便开始分析。 “废话!敢干这种逆天的大事,对方肯定有所倚仗。宗府被排除了,那就只能是勋贵和朝廷的官员了。或者,能是哪个富豪?还真有可能,朝官不可能这么没节操啊!” “让老祖宗派人查一下吧,三族长也行。” “不行。这事牵涉到多少人咱们都不知道。乱来的话,容易搞出麻烦来。我过几天要回上京城汇报近期的越州老号之事,我回去查查吧。” “行啊!顺便帮我领一下亲卫们的饷银吧。正好存在你那里。”陈时本来还在犯愁领亲卫饷银之事,如今正好可以顺便解决。 “那个师爷怎么办?!拿下吗?我最近倒是和他走的不错。”陈独甲有些没把握,他一直在琢磨着那个师爷的事儿。 “找个借口,带他去上京,要路过,云鹤山,关在我师父那。明白了?” “好主意!”陈独甲想着这个办法,顿时高兴的拍大腿! 就此,两兄弟再次开始联手查案! 第44章 波澜再起 兴致勃勃的陈时和陈独甲对于消灭清河会始终心存执念,其实,更准确的说是对于来越州要干出一番大事,心存执念。 抓住崔家的大大的尾巴,甚至是把崔家挖个底朝天,这是陈时和陈独甲在之前面对清河会和顾林的时候,所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最直接最根本的想法。 结果却是,顾林、顾瞻父子顶缸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顾家才是那个最大的凶手。 “亲王,查吧,有些东西查不到就是毒害百姓,查到了才能解救百姓。” “百姓的事情应该是父皇管。”陈时笑呵呵的对陈独甲说道。 上京城,皇宫内御书房。 磨盘公公此时正在给批阅奏章的皇帝汇报这一次越州之行的情况。 皇帝停下了朱笔,坐直了身子,双手相互揉捏着,磨盘公公见状,立刻走到皇帝身边,拿起毛巾,交给不远处的小太监。 很快,一方热气腾腾的新毛巾便被小太监递了回来。 “陛下,老奴没在,您受苦了。”磨盘公公有些愧疚的请罪。 “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真当朕是泥捏的了?说正事。” “陛下,老奴看了亲王练的那些亲卫了,确实不俗。所有军士,无论马上马下的,都要参加艰苦的训练。那训练,确实不含糊。每天从早到晚,管三顿饭,有荤有素的,还训练着下海呢!” “下海?!这倒是新鲜了,百年以来,咱们这步军下海,可是第一遭啊。”正在被按摩着手的皇帝笑呵呵的、调侃着说道。 “步军都是一群旱鸭子啊,他这是,赶鸭子下海呀。”皇帝也不看磨盘公公,嘴里玩笑的说道。 “是啊,陛下,还是亲自带着人跳海呢。从那高高的悬崖上,‘扑通’那么一下子,就跳进去了,过了一会,龇牙咧嘴的上来了,那个后背上,都蛰红了。对了,老奴多嘴,提醒了一下亲王,让他修一下清园的事。当时奴才应该是口快了。” “无妨,让你去就不怕你说。再说了,你那东西能白吃吗?莫说是你,就是朕,吃了人家东西,不也得给人家好处吗?老话都说了,吃人家的嘴短,咱们这就是嘴短了。” 磨盘见皇帝今天很高兴,心里大约有了估摸。 “陛下,老奴见亲王也跟着练呢,那晒的,都看不出是原来的样子了,黑黢黢的,就和……和您在桌上的这个墨汁,那都差不多了,晒的都掉皮了。” “朕说朕早就猜到了。您信不信?”皇帝听到磨盘的汇报,心里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朕这几个儿子是什么样子,朕能没数吗?这天下,几万万人,都指着朕在活着呢,眼前这三个,若是摸不出他们的心思,那朕就是大大的昏君了。”皇帝完全不在乎书房里是不是有其他的太监和下人,也不在乎磨盘听没听,就这么自顾自的说着。 “朕这三个儿子,要说狠,你肯定认为是老二,他干的那些事情,朕不喜欢。朕告诉你,其实啊,老四比老二狠,笑面虎,知道吗?老四就是个笑面虎,喜欢笑呵呵的说话,这点上,他和老三很像,老三是真的想笑,因为他以前过的苦,他就觉得笑是好东西,老四呢,他一直过的甜,他是喜欢笑,因为他喜欢用笑去欺骗别人,对,就是欺骗这个词!我这个亲爹说的。”脑海中都是这三个儿子,眼前的皇帝,此时他的心里只有这三个儿子。 “老四是想做黑暗中的老虎、毒蛇,他要做的是一口咬死对手!老三其实比他们俩都狠,你说了,他亲自跳海带着手下人训练,他能十几年就干读书那一件事,把天一阁给读个差不多。呵呵,老二、老四那个劲,比不了他呀!”皇帝叹了口气,轻轻的站了起来,开始在屋子里走了起来。 “朕糊涂吗?朕不糊涂。朕的责任不单单是征战,还要守成。攻守兼顾,方能成事。朕的爷爷和老子,叮叮当当的一顿打,打下了这片江山,朕也想随意的去打一场啊,可是没的办法啊。朕的儿子不成器啊。妈的,想起来就生气!”本来还在抱怨的皇帝似乎开始烦躁了,便骂起了自己的几个‘逆子’。 “去越州,姓崔的最近消停吗?他以为推出来那个姓顾的一死,就没事了吗?”暴躁的皇帝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把怒火发泄到了崔家身上。 “消停是消停了,不过,绍湾那边的人似乎还没撤。老奴留了几个人手在那里盯着。” “真是作死啊。他们是不是以为和老二走的近了,朕会什么都不管?” “说远了,你继续说,他那个练兵的破事。接着说。”暴躁的皇帝再次想起了他的三儿子陈时,于是便吩咐磨盘继续说他的‘越州见闻。’ “亲王殿下在那边的带兵规矩很是直接,那就是出兵了,给钱,打赢活下来了,给钱,抓到活口啊,找到证据啊,给钱。”老磨盘笑呵呵的给皇帝汇报着。 “他倒是会大方啊!” “的确啊,大家都喜欢亲王殿下,说他大方,其实啊,老奴知道,亲王是怕这些人出了事之后,家里没有依靠,便变着法的给他们补贴一些。每次都是五两银子,倒是不多的。” “嗯,爱兵如子,这倒是好事,别把本来是好事的事情做差了味道啊。年轻轻的,收买人心那一套不要学,没意义。” “陛下您也知道,亲王就是那个善意。”磨盘公公并不担心皇帝会责怪他,或是怀疑他和哪位皇子走的远或是走的近。他在皇帝身边服侍了几十年,最大的心得便是和皇帝,不要欺骗,或者说,欲盖弥彰的事情,不要做。 “亲卫的装备呢?不是说要换吗?弄了什么出来?” “没有。什么都没做出来,亲王说要等一段,他的外公,李虎,如今在越州帮他琢磨呢。尚需些时日。” “朕倒是忘了。康妃的爹,还是墨家的传承呢,这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了啊。你见到李虎了吗?” “见了,我还特意去见的,他们的想法是想让现在的甲胄都轻一些,还结实一些。以老奴的浅见,这个可不好办。李虎也挺犯愁的。不过,老奴记得您的话,也转给亲王殿下了,你已经给他恩典了,剩下的就看他能不能捧得住。” “嗯。朕倒是希望他整出点什么大动静来,要不然,这一天多没意思啊。今日用膳就免了,给朕弄完海参粥就行了。一想起这些糟心事,就没胃口。”皇帝似乎有了心情,想吃点什么。 “老奴记住了。”此时,磨盘公公手里的毛巾也凉了,他把毛巾放入铜盆,亲自端着铜盆退出御书房。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皇帝再次命收拾整齐的磨盘传旨,让中枢阁朝臣御书房议政。 越州两界山上,时间已经是夜半子时,两界山上,部分亲卫们已经换上了朝廷发放的亲卫营甲胄。作为首领的陈时,也是一身戎装,腰挎一把军中朴刀。 “今晚要突袭,之前派了人,摸了个点儿,那里面有不少都是被拐骗的良家妇女,给你们的任务就是救人出来。老规矩,找到证据、找到活口,五两银子!听明白了没有?” “是!” “好,立刻出发!”陈时说完,便大手一挥,让带队的老黄和老贾在前面带队出发,他则是和自己的堂兄陈独甲跟在后面。 “我已经和那个假扮先生的家伙说好了,我说请他游览上京城,办完事情就回来,他同意了,乐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呢。”陈独甲按照和陈时的计划,他要把北地的暗桩、假扮师爷的家伙骗到上京去,然后扣押起来。 “这家伙知道的多吗?”陈时有些好奇,他是知道人,但是负责跟踪、盯梢此人的一直是陈独甲。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在他如今只是在越州府,是个偏房师爷,在越州府的衙署里,他就是个小虾米。他如果真的和崔家有关系到话,离开越州会不会太突然了啊?”陈独甲有些不托底,他是担心事情泄露。 “不怕啊。你现在和他是朋友,你回上京城公干,你邀请你的新朋友随你去上京城游玩,这不是很正常吗?何况这一路上,都是宗府出钱,你和他就是游山玩水而已。多好啊!” “今晚咱们办完事情,明早我就带他出发了。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比陈时年龄还大的陈独甲反而是询问着陈时的意见。 “没什么。你就帮着我把军饷的事情办好就行。说真的,我也是有些烦了,来这里的时候,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反而觉得不舒服了呢。” “我们都年轻,想的自然都很美好,可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美好啊?你别看我比你才大几岁,可我出来的早啊,自然也就早日的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了。” 队伍很快就到了绍湾。陈时在和陈独甲做好了预定方案之后,就派出了自己的亲兵们开始开绍湾伪装着寻找,同时也请了宗府的暗桩们帮忙,很快,就发现了越州城那个倒卖人口的地方,只不过,令陈独甲没想到的是,宗府的暗桩们也知道这个地方,可是,一直都没得到上级的指示,他们只是监视,上级没有指示,他们不可以动手。 绍湾一处看着比较老的院落之外,陈时的亲卫们已经把整个大院子包围了起来。 “点火!”做为伍长的老黄在得到陈时的允许后,便先是命令自己的小弟们找到院子里的一个角落,点起了火来。 于是,很快便有几个护卫打扮的家伙从大房子里跑出来,似乎是想要把火扑灭。 老黄、老贾见此情况,直接各自带人翻墙跳了进去。老黄和他的小弟们负责把冲出来的护卫们制服,老贾则是带着他的小弟们冲进去,救人。 很快,房子里传出打斗声,院外的各人此时也都得到了信号,要不就是撞破院门的,要么就是翻墙跳进院子的,很快,二百人把整个院子都控制的牢牢的。 屋子里的打斗声终于停止了,一身新式盔甲的陈时迈步跨进院子,径直奔着院子中间的主人房子走去。 “回禀都督,抓到了人!”陈时听到下属禀报,便加紧了两步,进了屋子。 “屋子的中间,是一间大花厅,两侧都是配房,里面关着十多个姑娘。这几个家伙就是带头的。”陈时心急的走进屋里面,看到了正在救人的亲卫老贾。 “你们三个是什么人?!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敢拐卖人口?!真是找死啊!” “我们不是拐卖,我们可是正经的买来的。他们家都是穷人,爹妈卖我们的。有文书!”三人之中,一个带头的仰起头嚣张的说道。 “少扯吧。朝廷和官府从来都是反对买卖奴隶。若是真的因为不可述之原因,百姓自愿卖身为奴,也要在官府备案立据!你这里这么多姑娘,个个都是自愿的?!你是真会找死!带走!”愤怒的陈时大手一挥,亲卫们立刻押着几人起身,抓起来往外走。 “亲王还是放了我几人吧。我们都是从上京城来的!” “哦?三位认得我?!”陈时倒是听出了几人的上京城口音,只是他却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身份不低,胆子也不小,竟然认出了自己不说,还直接和自己开出了条件。 “没错。小人认识亲王之面,只是,不敢多嘴,还望亲王饶我一马,小人必定给我家主人汇报,感谢亲王。” “你家主人是谁?!”陈时听到此人提起了自己的主人,便相信这个事情的确牵涉了上京城的关系,他便试探性的问道。 “主人名讳,我一个下人不敢多言。还望亲王留我一线机会。”说着,这个被压着的家伙便要下跪。 “下跪也没有用。我都不知道你主人是谁,万一你骗了我,我放了你,那就是坑了她们啊。”陈时嘴里说的她们,就是亲卫们刚才在配屋里面找到的被拐卖的女子们。 “我家主人是……”此人刚刚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不说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时,似乎在犹豫着。陈时见到此情此景,便命人老黄和老贾把在场所有的其他人都带走,只留下眼前的这个家伙。 “回禀亲王,小人是皇后母家的人。”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终于和陈时说出了他的身份。 当陈时听到此人乃是皇后母族之人的时候,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胸口里仿佛是瞬间塞住了一个大石头,连呼吸都停住了。见此情景,对方似乎是以为陈时已经认怂了,便开始有了笑容,少了紧张。 慢慢的,陈时逐渐开始平稳的呼吸,他的心里在不断的想着。而守在外面的陈独甲见陈时一直没出来,便有些担忧的喊着陈时的名字。 “没事!”陈时先是回应了外面一句,然后便是神色平静的回复着。 “单凭你说,我看不出来,没有身份凭证,我不能任由你诬陷皇后。你空口白牙的胡说,却损害了母后家族声誉。休想!”陈时越说越气愤,似乎要拿出刀子捅了对方一样,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刀把。 “别!亲王!我有身份凭证,而且,我是给二皇子办事的!你们兄弟之间,别因为杀了我惹祸啊,我可是要管他叫声妹夫呢。”见陈时似乎要杀自己一样,人贩子的头目似乎有些顾虑,便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胡说!你是二哥的舅兄?!我怎么不认识你?!”陈时诈道。 “他和我妹妹大婚之时,你得了病啊,据说昏睡着呢。你哪会见过我啊?!再说了,若不是因为这边的事情不好弄,我也不愿意来啊。您当这是什么好事吗?!”对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此时被抓,更是加剧了他的急躁和愤怒。 “原来如此。你们干嘛来越州做这种事啊?!”陈时摆出一副关心和生气的样子,满脸怒其不争的表情。 “那还不是因为他么?不过,你们平时里不联系,你自然不知道的。如今,还希望三皇子你手下留情,不要伤了自己人。” “我也为难啊。这事情弄的有点大啊。这样,咱们先一起回去,等我想想办法,再悄悄放了你。如何?”陈时此时既然已经了这个家伙的身份,自然不会轻易的放他走。 “既然如此,那行。”对方显然相信了陈时的说法,于是,便做出要跟着陈时出去的动作。 可是就在陈时让他先出去,自己跟在身后这样一个动作的时候,这个家伙却是突然间迈开大步,猛地向外窜去。这一下,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家伙这是要跑! 老黄的警觉最高,他毫不迟疑的在后面,追了上去。前面在跑的家伙,动作也是连贯顺畅,双手扒着墙头,一个上蹿,人就上了墙头。老黄见状,捡起地上的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就扔了过去。 一声“扑通”之后,墙上的家伙掉到了外面。老黄则是一个上墙,跳了出去。 等到大家都道了墙外,这才看到,墙上被打的家伙,此时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声息,脸蛋子下面是一滩红色的鲜血。 “摔死了?”陈时见到这种情况,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好。 “应该是石头打到脑袋上了,这家伙没站稳。”边上的兵卒见到这样的情况,都帮着老黄说话。 “行了,赶紧治!你们,都去屋里找东西去,必须找到东西证明这家伙该死啊,否则的话,咱们都麻烦!”陈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妈的,一个石头就要了这家伙的命。自己还等着抓住他解围呢。此时,跟在陈时身边,一直保护他的道士团队发挥了大作用了。他们平时都随身带着一些治病救人的金疮药和绷带等物品。 “师叔,这家伙还有气,没事,应该没救活。”小道士平时都是给战士们治疗刀剑伤的,没想到,这次遇到个大活儿。 “嗯。一定治好他,有用处呢!”陈时想起这个家伙就是一肚子气,你大爷的,你跑个什么啊。再想想老黄,算了,别想了,回去再研究吧。 “找到什么,拿到这里来!”陈时回到屋子里面,开始翻找证据。 “这是他随身的印信。”治疗他的小道士主动的搜了这家伙的身。 “这封信,还没拆呢。师叔。”小道士的动作十分的麻利,看来这家伙平时救人的时候,也是摸人娴熟的小师侄啊。哈哈哈。 “堂兄,这里面能是什么?”心情紧张的陈时面对着这个还没拆封的信件有些心慌。要是有用,那就好了。 “这家伙是什么人?非要作死的跑?!”陈独甲猜到了这人是为了隐瞒身份才跑,却不知道这家伙的身份。 陈时把刚刚到手的印章递了过去,示意陈独甲自己看。 “这个姓…….” “他自称是二哥的舅兄,我不认识啊,便想带他回去核实一下再说,谁知道出了这个破事儿!” 见陈时有些焦急,一直以来都很稳重的陈独甲立刻安慰着说道:“别着急,先找找看,我明天回上京,若是找到证据,正好可以带回去。别慌!” 有了陈独甲的轻声安慰,陈时也立刻明白了,自己可能是因为这人的身份,有了一些不应该的急躁。 “亲王殿下,在屋子里搜到了一箱银子。” “好,有银子了,大家继续!”陈时此时已经调整了心态,哪怕是最后什么都没找到,起码也得了银子啊。 “亲王,这个东西,您看一下。”做为刚刚失手打人的‘罪犯’,老黄自觉给亲王惹了麻烦,所以,便把下属找到的东西要了过来,希望获得陈时的宽容,弥补一下他的错误。 “老黄,干嘛那么扭捏?不像你了啊。不要担心,这家伙想跑,咱们抓他,你是帮我!不要多想。”陈时开导着他,从老黄手里接过他递来的黄色小布袋子,拉开系袋子的黑色绞金丝的绳子,看到的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金色令牌。 “黄色的布袋。”陈独甲在旁边友善的提醒着,大夏朝,黄色和黑色是皇室的御用颜色,分别代表着土地和水泽的颜色,合在一起,寓意为‘江山’。 两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再看着这个小小的布袋,心里有些沉重。 “这是皇后内宫令牌,你看上面刻着小小的凤凰呢。”激动的陈时一边翻转着令牌仔细观看,一边给陈独甲讲着。 陈独甲翻着眼睛白了白陈时,“我知道这东西,弄的像我是土老帽儿一样。看看令牌脚的位置,下面刻的是几?” “正面十八、反面二十九。”陈时声音颤抖的回答着。 “每月的十八和二十九,可以持令牌入宫。这样的令牌,内宫应该只有一枚。那就说明,这家伙是得了皇后的允许,才来的越州。”两个小兄弟躲在没人的位置窃窃私语。 “这封信的内容很关键,打开不打开?”陈时有些激动又紧张。 “先别打。我明天出发,带着去找老祖宗。”陈独甲的意思是拿不出主意的话,问老祖宗。 “打开吧。打开看完,再决定怎么办,如果是那方面的,不行就让宗府的人连夜出发,送回去?!” “不行。别送,你留着。将来你直接交给皇帝,这样更好!”陈独甲改变主意了,他突然觉得把这东西带回去给太爷爷的,是惹祸! “我自己留着?!”陈时有些惊讶,这事似乎比想象的麻烦了呢。牵涉了皇后,那是自己也要叫母后的女人啊。 “对。回去,自己拆,自己决定!别和我们说,我怕我忍不住,会多嘴,说出去!懂了吗?陈时。觉得重要,就拿出去,不重要了,大不了撕掉!” “行!”两个政治小白在一起窃窃私语,终于定下了办法。 只是两人却不知道,此时,距离这房子的不远处,两个没有胡须的年轻人正朝这里定睛看着。虽然,他们听不清两个人说着什么,却是看到了两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正是内宫太监首领石磨盘亲自训练出来的手下。 第45章 水落 一直以来认为自己很有正义感、很勇敢的陈时在面对这封信的时候,突然就有些怂了。他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给谁的,他满脑子都是疑问和顾虑。 尽管陈独甲的建议让陈时觉得可行,陈时嘴上答应的很痛快,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无数个小问号在飘动。 谁写给谁的信?内宫的皇后写给崔家?崔家写给内宫皇后?皇后写给这个家伙?越想越乱,还是先拿着吧。 “把这里搜查干干净净的,然后准备撤退。”矛盾又郁闷的陈时下了命令,这次与之前抓到顾瞻相比,没有快乐,多了隐忧。 “这些女的都带着,带回山腰的宅子,手脚都给我老实点,但凡哪个不知死伸手的,坚决打死!听到了吗?”陈时对老黄和老贾严肃的命令着。 “是!坚决执行亲王命令!”两个伍长接到陈时命令后,立刻悄声传令,宣布集合。 很快,院子里的士兵们便被集合起来了。老黄却十分自觉的站到士兵们列队的第一排。沉稳的老贾此时做为队长,站在士兵们的对面,开始讲话。 “立正!”因为是夜间,他的喊声并不高,不过,远处趴在树上,朝这里观望的内宫探子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他们都是磨盘公公训练出的精明暗探,前段时间,石公公受皇帝指派来越州公干时,把他们两个留了下来,就是为了盯住这个院子。只是两人也没想到,那位默默无闻的三皇子什么时候盯上的这里呢?还半夜突袭?!现在两人必须把所有信息尽可能的掌握,不然,石公公会生气的,陛下也会生气的!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二、三!”做为伍长的老贾站在前面,带头背诵。在场的士兵们则是对着老贾背诵,就这样,双方的嘴型,相互看的见,双方的声音,相互听得见。 “三大纪律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八项注意第一条、说话和气;二、买卖公平;三、借东西要还;四、损坏东西要赔;五、不打人骂人;六、不损坏庄稼;七、不调戏妇女;八、不虐待俘虏。”所有在场的士兵轻声的背诵着,一些人背诵的磕磕绊绊,比如老黄,一些人背诵的流畅自然,比如老贾。那些被拐骗来的女子们则是紧张的站在院子中,看着陈时在监督这些人背诵。 “好!请亲王训话!”伍长老贾声音低沉,但大家也都听的清楚。 “让你们温习一下,就是希望大家记住,不要成为老鼠屎,咱们是正义的军队,不能调戏妇女!记住了吗?我再重复一遍,哪个伸手了,别怪我翻脸!” “是!”所有士兵齐声回应。陈时见此情景,右手一挥手,大家立刻解散,各自去干各自的活。站在不远处的陈独甲内心震撼不已,陈时,这才半年多的时间,便已经变成了这么多吗?短短的时间,竟然这么快就让本来普通的前卫营老兵变成了一支虎狼之师! 躲在远处书上的两个内宫探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军队,两个人不禁有些诧异。这些人,还是前卫营出来的老兵吗?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吧,一个个不禁动作干净利索,膘肥体壮的不说,还都变得和听话的猎犬一样,这简直是亲王的‘鹰犬’啊。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记录说话内容,马上飞鸽传回去。”两人里面的首领吩咐道。 一番折腾之后,陈时终于带着自己的人马保护着一群被拐卖的女子们回到了两界山的军营。 审讯、录口供、分析线索的事情都交给了醴陵侯焦左和舅舅李云瑞,陈时则是一个人悄悄躲在师父的雅室内,对着桌上的那封信,犹豫不决。 他很想拆信,但是拆了之后,后果是什么?他在反复的想着。 他的手摸到那封薄薄的信封上,又慢慢的放下。如果,里面牵涉了自己的那位二哥,那自己该怎么办?他的脑海中想起了内宫中龙椅上的父皇,又想起了那位慈祥又凶狠的老族长。 堂兄陈独甲的话在他的耳边再次响起,“如果重要,就留着,如果不重要,就撕掉!”这个办法固然是办法,可是......。 陈时终于还是轻轻的撕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着的一张洒金信纸。他慢慢的打开信纸,看到了里面工整的内容:‘上,吾已联系内人,不日劝其离越。静候佳讯,勿急’,落款人的位置却是‘崔华’两个字。整封信里面,只有这寥寥的二十字,抬头也仅仅是上这么一个字! 这是一封崔华写给‘上’的信。那么这个‘上’是谁?是内宫的皇后娘娘?还是自己的二哥?不对,不会是二哥,写给二哥,完全不需要留。在这个小子身上啊。 “完蛋了,怎么办?”本来带着侥幸心理,希望里面是崔家写给某人的交易信息,却没想到,完全不是啊!这封信完全没有透露出什么信息,却让陈时感觉里面充斥着满满的信息。 这一夜,是陈时最糟糕的一夜,他不断的烧水、泡茶、喝茶,再烧水、再泡茶,再喝茶。天亮了,他却仍然还在迷糊着,不知道怎么办。 上京城内宫,御书房内,午时已过,皇帝仍然在伏案动笔。 通常没有大小朝政的时候,皇帝就会呆在御书房里,伏笔处理奏折。这些奏折其实已经是中枢阁处理过之后,再交到皇帝手上审核的,有些是事情比较特殊,虽然当值的内阁大臣拟完了阁臣意见,但还是要请皇帝审核一下,明确过后才做处理;有些则是内阁大臣没有拟阁臣意见,直接上交给皇帝来决定。事关百业的奏折,有时遇到喜欢讲长话的,一边奏折读完,恨不得都要一炷香的时间。 石磨盘刚刚给皇帝斟了些菊花茶,就见自己的徒弟,静静的站在外间一个角落,朝自己点头示意,这是他刻意交待过的,有急事的时候,可以在那里等待和自己见面。 “你去忙你的,朕也歇一歇。”说着,皇帝便示意身后的宫女过来,给自己按摩一下头部。 石公公轻轻点头,便不再打扰皇帝,去见那个来打扰自己的小家伙。 “什么事?”他的脸上看不出息怒,说话的声音也很柔和,没有情绪。小太监似乎有点怕他,便从怀里拿出三个小小的竹筒。竹筒不大,仅有小手指粗细,上面整个用蜜蜡包裹住,然后在用毛笔在上面标着数字。此时,小太监手里的竹筒,分别是一、二、三,三个连贯的数字。他把竹筒用双手捧到老石头的面前。 老太监见到竹筒,仍然是一副不近人情的表情,轻轻拿起三个‘宝贝’,放在手里。 “你下去吧。”老太监也不多说,便让他退下去了。石公公拿着竹筒,慢慢的走出门,来到配殿的一个小小房间。这个小房间是皇帝考虑到他的年纪大,赐他可以随时休息的地方。 石磨盘再次拿出竹筒的时候,竹筒表面的蜡已经被他以内力震去,只剩下光滑的竹筒。他用右手轻轻一甩,竹筒内便有一物飞出来,原来是里面掉出一张卷曲的小纸条,纸条正好落在他的左手里。如此三次,三根小竹筒里的纸条都已经落在他的手里。 他先展开,看着每张纸条上的暗语,两只眼睛稍稍一扫,便已确定三张纸条上面内容完全一致。接下来,他便抬起头,对着墙上的一副卷轴开始翻译起来,原来,这个放在明面上的卷轴,才是暗语翻译的译本。很快,纸条的内容被完整的翻译出来,石公公却是心里有了不小的惊讶。 他想了想,便把纸条放入袖中,面色淡定的重新回到皇帝的御书房中。见宫女还在给皇帝按摩,便悄悄的走到近前。 “陛下,她们的手法粗糙,还是让老奴来吧。”平时很少做这些活的石公公主动的请求。 “好!让他们退下,你来。”皇帝仍然闭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这午间的宁静。 “陛下,亲王之前教了臣一个制冰的方法,臣学会之后便备了一些,今日天气炎热,放一些在案前吗?” “好。”皇帝很是悠闲的说道,于是,不等老太监说什么,所有人尽皆退下了。 “陛下,越州来了消息,昨夜发出的。” “讲。”皇帝也不细问,继续闭着眼睛,享受着老太监的按摩。 “亲王昨夜带人抄了越州的一个宅子,找到了不少被贩卖的女子。”石公公慢慢的说着,见皇帝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那院子里有个人贩子,亲王从他的身上,似乎搜到了内宫的东西。”石公公说的小心翼翼。 “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枚金令,还有一封信。因为我的人离得远,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十有八九就是枚金令。” “信呢?里面写了什么?”皇帝说话的口气仍按很平淡。 “不知道。” “知道些什么?” “那人是晋王妃的兄长,被抓后意图条跑,被打破的头,生死一线。”磨盘继续轻声说道。 “晋王妃的兄长,拿着内宫金令,贩卖了一群女子,被老三的人给抓了,人被打个半死。信里面会是什么呢?”皇帝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望着御书房内空荡荡的地方,轻声的问道。 “等等看,你说老三会怎么办?我很好奇,你说为什么在越州,老三那么轻松的就能拿到人呢?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准的消息?”皇帝问着石公公。 “陛下,老奴去过越州,那地方不大,以亲王的聪慧,想弄点消息,并不算难。上次去的时候,老奴就知道晋王妃的兄长在那里,所以才特意留了人手,盯得死死的。” “救了多少女子?” “十八个。皆是昨日晚间到了那个宅子,夜半的时候,亲王就带人抄了。” “宗府?”皇帝眯着眼睛,问着磨盘公公。 “不确定。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撤了。” “为什么?”皇帝有些惊讶,没想到的结果呢,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怕朕生气?切,无所谓的。” “陛下,如今怎么办?老奴派人去摸一下信的内容?”石公公试探着问道。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皇帝轻松的说着,眼睛里却露出了冷酷的目光。 “派人给晋王夫妇送点海参过去。朕吃着,还是不错的。” “遵旨。”石公公立刻接旨,便一声不吭的退出御书房。此时,御书房内的皇帝,仍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仿佛在他的对面,坐着他的好朋友一样。 “你呀,倒是个狗鼻子啊。怎么就这么灵?狗拿耗子啊,还专挑耗子精下嘴。这回,朕看你怎么办?哈哈。”说着说着,皇帝似乎心情大好,站起身来,慢慢走出御书房。 “来人!取朕的青铜戈来,朕要活动活动筋骨!” 御书房前,几个大大的冰块分别摆放在树下、花丛中。一身华府的皇帝,却神情威严的舞动着青铜长戈,仿佛在浴血沙场! 第46章 陈时的为难 越州城,两界山上。 剿了人贩子的陈时彻夜未眠,面对着洒金纸上的那些文字,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事情,只能是自己办了。谁也不能和谁说啊。”郁闷而疲惫的陈时自言自语的说道。 “咚咚咚”的敲门声,把喝了一夜茶水的陈时敲醒了。 “亲王,我是李云瑞啊。你睡醒了吗?”二百五李云瑞和骚包侯爷焦左在经过几个时辰的审讯之后,终于得到了全面详细的口供,只是,如今还有一个昏迷的、躺着的家伙,他们不知道如何处理。 “进来吧。”陈时先是迅速把书信收到怀里,然后有气无力的喊道。 “哎呦,怎么这样了啊?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是被小姑娘采花了吗?”醴陵侯焦左还不知道陈时拿到了信件的事情,所以,说话还是那么随意和无脑。 “你是一夜没睡吗?怎么愁成这个样子了?” “唉,别提了,一言难尽。那个昏迷的家伙怎么样了?许药,是吧?”陈时此时已经知道了晋王妃兄长的名字,许药。 “啥都不知道呢,他还昏迷着。不过,别人都招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了。就是他和崔家联系起来,贩卖的这些女子,据其他的贩子说,前前后后已经有了许多次,贩卖了几百人了。” “该死啊!这些家伙是要疯了吗?这些女子都是怎么被拐骗的?” “这帮家伙会骗这些女子说是送去上京城啊,或是江州越州等大户人家,其实,则是不一定卖到哪里去。据说,有一些,好像送去了晋王府,但是没有证据。”骚包醴陵侯爷现在嘴上和陈时汇报着情况,心里则是直突突。 妈妈的,驸马府在上京城每年都会买一些下人干活,劳作的,这要是自己以前买的那些是这样的路子来的,那自己可就是帮凶了啊。 二百五李云瑞现在则是心里有了更多的希望和怀疑,甚至是窃喜。 “你那个二哥,如今看来,真不是个好鸟啊。还派人专门在这里拐骗,这得是缺了多大的德啊!把这事捅出去,肯定能整死他!”二百五李云瑞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那位二皇子亲王给干掉。 “这些人的证据不够啊!那两个是小虾米,他们说的话,谁能信?就说是泼脏水,你也没办法。这个家伙,是他的妻舅,也不是什么府中的人,万一这家伙自己担下来,那怎么办?” “那崔家咱们就不搞了吗?!”二百五舅舅开始对陈时没有好口气了。 “搞!我也想搞!可是我也没有圣旨什么的啊,让我怎么搞?我现在一想到崔家就恨不得把他们都搞死!可是确实是很头疼啊!”陈时的心里很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力。 “让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了,派人去查查啊,崔华是什么人啊。”陈时无精打采的对便宜大姑父说道。 “不用查,崔华是崔家的家主!当代家主!”焦左也觉得难办了,崔家现在就像是个刺猬,咬也不能咬,摸也不能摸。 “这案子不能交给江都啊。那个老曲,和崔家,太多勾连了啊。” “我当然知道!”陈时现在脑袋里想的都是那些麻烦事。 “大姑父,我准备写个奏折送回上京,你说行不行?”陈时见二百五舅舅气呼呼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给皇帝写了奏折,能说明情况就最好了。这事,眼下只能低调处理啊。”陈时的顾忌始终都是来自内宫和自己那位晋王好二哥的。 “陈独甲不是回去吗?让他带着不行吗?”骚包焦左有些好奇陈时的做法,别有深意吗? “不用他了。本来还想让他把那个狗师爷抓起来呢。没想到,现在拿到了这些个东西,我觉得很多事其实就可以定了。不过,还是要看父皇的意思啊。”陈时看着二百五舅舅的样子,却不知道如何和他解释自己的‘临阵退缩’。 “也不怪你。当初皇帝确实说清河会的事情让你查办啊,可是,朝官们一顿呛呛,事情就走样了!老李,走,跟我去装货去!”焦左看出李云瑞的不高兴,便找个理由,拉着二百五离开了陈时的屋子。 “你呀,现在陈时多难呢,这次牵扯的是老二,那老二是皇帝的心尖子,你当是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呢?!”焦左还是很疼陈时的,所以,对李云瑞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望,他带着批评的说道。 “这事情是牵扯到老二,还牵扯到崔家呢,刚才他还问崔华是谁呢。那说明什么?”二百五舅舅硬气的回怼,满脸的不服气。 “就是因为他问,才说明事情麻烦啊。你以为陈时是什么?!得宠的话,还在越州这蹲着?!”焦左说话有些直,却说的都是大实话。 “你们爷俩,十多年没个消息,这才见着陈时几天啊,就指挥这指挥那啊,不是我说你,老李,心里没逼数吗?你真当自己是二百五啊?!操!”说完,很少发脾气的醴陵侯爷,直接就走了,也不管李云瑞是不是想说什么,而李云瑞,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愣着,尴尬的不说话了。 第47章 土豪的武器 古书上记载,春见曰朝,夏见曰宗,秋见曰觐,冬见曰遇,时见曰会,殷见曰同。是以,上京朝廷最为重视的就是每月月首的‘百官朝会’。朝会之时,百官皆要到场,朝廷大事需要议政、下旨的,都需要在朝会上提出、讨论、公举、落实。 今日,便是初一,上京城内皇极大殿里,百官云集。一番百官参拜、皇帝受礼的流程完成之后,便是朝臣们的各自‘述职’。做为亲王之爵,二皇子陈郁此时已经穿上了自己的王公衮服,和中枢阁的内臣要员们站在一起,他是今日第一个要‘述职’的朝官要员。 二皇子是夏朝如今最火的‘京察’大计的负责人,如今,百官如今对这位二皇子真的是佩服不已。这才多久啊,就已经将各地官员的底子摸了个大概,大到中央衙署各部的施政、中到州府衙署的落实、小到县镇对国家政策的落实,都讲的头头是道。 一些上京官员在‘京察’之中,德绩略有瑕疵之时,二皇子从不以出身、籍贯一概论之,相反,都是耐心、细致的为其查缺补漏。若是遇到朝官为政不德,荼毒一方,也会依法论处,绝不姑息。 “陛下,晋王主持‘京察’,成绩卓越,如今我吏部已完成上京城大小百官相应的考绩考评,具体还需要内阁诸位大人审核查验。”吏部选官处的王胜王大人毫无节操的率先捧起了晋王臭脚。 站在中枢阁诸人首位的吕端正此时正在侧着身,监察百官行止,他就相当于班级检查同学纪律的班长。只见他眼神严厉的看着王胜,王胜心有所感,四目对光之后,立刻退回列班。 “朕一直觉得‘京察’的法子不错,如今执行的也算尚可。所以,京官之后,该是地方官员了。三皇子陈时,在外有半年了吧?”皇帝笑呵呵的问着站在首位的吕端正。 “回禀陛下,的确如此!”吕端正恭敬的从列班中走到大殿中间,躬身回答。 “那就让他回来述职吧!”皇帝直接定了。 “陛下,三皇子爵位虽属亲王,但已赏双桂顶冠。所以,臣以为他的‘京察’主导,若是二皇子的话,恐有不妥!”内阁次辅高奇此时躬身出列,提出建议。 “吏部为国考察百官乃是职责所在,在场的诸位勋贵,都已接受‘京察’,三皇子身为朝臣,理应一并接受吏部考察。”吏部选官处的王胜再次出列谏言。 “王胜,陛下征询中枢阁,你却屡屡越阶发言,实属无礼!陛下,依律,当罚俸三个月!”吕端正这是第二次表达对王胜的不爽。 “王胜,你可知双桂顶冠有何作用?”御座上的皇帝不带感情的说道,只是脸上却是带着一丝微笑。 “陛下,臣……不知。”此时的王胜,羞愧难当,皇帝和中枢阁诸人鄙视的目光就那么赤裸裸的刺在他的身上。 “罚半年吧!多出的三个月罚他无知愚蠢!”皇帝终于不再掩盖他的不屑。 “遵旨!”做为纪律委员,吕端正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守规矩、妄图博名的投机分子。 “高卿家有何想法?”皇帝转头问向高奇,他问的自然是陈时的‘京察’。 “陛下,所谓‘京察’,本质也不过是述职为主,所以,臣以为当以陛下为首,几位朝官在旁协理审核为好。”高奇笑呵呵的回应着皇帝的提问。 其实,老吕和他私下曾对陈时的‘京察述职’做过分析,两人也都觉得,如果是由二皇子陈郁做为审理的话,那么满朝文武、甚至是天下的官员都会认为,是陛下授意二皇子管着三皇子,可是,二皇子既非太子之职,爵位上也比不了三皇子。如果二皇子做为三皇子的‘京察’述职对象,这是乱了朝廷一直以来的秩序和规则的,这样的话,下一步的中枢阁众臣,不也要受到吏部的压制了吗? 中枢阁的七位朝臣此时自然也看出了吕相和高相的想法,大家平日里虽然各有各的心思,但在这件事上,却是一致的,于是便一齐喊出一句: “臣等附议!” “好!传旨,让他回来述职!也不知这天天在越州鬼混什么?!”百官见此,纷纷觉得皇帝似乎有了不满意陈时的意思。只有站在不远处的石磨盘心里才明白,皇帝的真实想法。 石磨盘这几天已经连续了接到几份越州来的飞鸽传书了,如今,磨盘只能祈祷,越州的那位亲王可千万别多嘴才好,否则就是好事变坏事了。 此时,远在越州的陈时还不知道,他即将迎来一次皇帝对他的新考验。 上午的陈时心情乱糟糟,下午的陈时心情却完全逆转了。 他的外公李虎终于给他交出了一份新答卷,那就是陈时个人的武器装备已经有了着落,就下午的时候,陈时的外公带着手下的一位匠人来到陈时的雅室,来当面聊这个事情。这位匠人陈时比较熟悉了,正是之前献出牛皮盔甲的那位褚大由褚师傅。 “李大人之前和我说过,亲王还没有称心的兵器。如今,咱们这里条件也有限,所以,我们一直都在琢磨着法子。今天,解决了。” “褚师傅,您讲,什么办法。你说!”陈时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彻夜未眠的疲惫,相反,则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咱们所在的越地,自古物产丰富,铸刀铸剑的师傅那自然是大把的。可是,却鲜有人知道,百多年前,在越地有一位擅长铸造长兵器的大师,叫庄怀玉庄老先生。不过,他一直不怎么出名,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的这个人。” “怎么个机缘巧合呢?”陈时有些好奇了,看不出来,这位褚大由还是个故事会。 “匠器监,亲王知道吧?我的师傅,就是匠器监出来的。只不过,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也就不怎么做手艺了。我呢,很多事都是听他讲故事嘛。那位庄怀玉一辈子想的就是做精品,就是那种神兵利器嘛。可是,他又没钱,又没人相信它。后来,据说,他得了块极品的好铁,我师傅呢,就去他家买,想要……存下来,将来可以养老嘛。” “明白了。”陈时一边点着头,一边听他继续说着。 “可是呢,庄家的人却是一直说没有,说卖掉了,当时呢,他的家呀,说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啊。回去的路上,我师傅就说,像老庄那样的人,他就不可能把好东西卖掉。肯定是用掉了,不然不可能那么穷嘛。”褚大由说话一直都有南方的口音却不是很重,所以,陈时勉强也听的明白。 “那你的意思是?”陈时有些不明白,这位褚大由的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你愿意给那些做出来东西的人,愿意给钱不愿意他们的心血埋没吗?所以啊,我就和你外公去那个庄家了呀!”褚大由的脸上终于笑了,他的黄牙露了出来,陈时看的晃眼睛一样。 “陈时啊,亲王啊,我觉得这事可行啊。所以,我们两个就去了庄怀玉的家,离这里倒也不远,一天就到。” “那庄怀玉的家,你知道?”陈时有些怀疑,这个褚大由是不是要搞什么鬼?多少年早就没什么结果的事情,你说找到就能找到? “知道啊!我们和他的后人谈了谈啊。”褚大由继续开心的说着。 陈时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看向坐在褚大由身边的外公。 “这个庄怀玉我是不知道的,不过,他说的那块好铁,我听说过,的确不是凡品,所以,我当时想,若是有别的好铁,买回来咱们自己打造一把武器也行啊。”李虎紧张的给褚大由做证,他确实是知道那块铁,但他当时也不相信,庄怀玉子孙的手里还有当年的铁。毕竟,这都几十年过去了。 “看来是没找到?!”陈时有些懵逼了,这两个人找自己来,可是说的似乎有些绕啊。 “找到了,谈的差不多了!就是差在钱上了。”外公李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让褚大由一直来当主讲的原因就在这里。 “要的价格离谱?!”陈时已经反应过来了。 “要五千两银子。我觉得值,所以,当时就拍了板,本来我想自己拿一下,就付钱了嘛。可是,如今,现在发现钱不够了,人家东西又送来了……。” “明白了。是要我付这个钱,是吧?!”陈时终于听明白了,心里也有点咯噔了,倒不是说他觉得这五千两银子贵,也没觉得外公自己做主不对,就是觉得这褚大由好像设了个套路呢。 行啊,就算套路也认了吧,看看外公那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陈时觉得,等事情过后,自己和他聊一聊吧。 想到这里,陈时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冲着两人一比划手,三人一起去两界山的山门外收货了。 三人来到山门口的时候,才看到,原来二百五舅舅已经抢了先,正在帮着验货呢。 陈时穿着一身平时在雅室里穿的灰色道袍,头发也乱糟糟的,也没有洗漱,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邋里邋遢的样子。 可是,送货的对方,却是比他还邋遢,同样的一身灰袍子,却是上面沾着油渍,还有一些其他的污渍,看着就不是干净人。 陈时兴奋的走到舅舅身边,看他正在摆弄着一根长长的马槊。 “就这个?!”陈时看着平平无奇的马槊,顿时觉得五千两银子有些亏了,亏大了呢。 “你试试!”二百五舅舅也不多说,就直接把马槊扔到了陈时手里,丝毫不管那位卖家紧紧跟随着马槊的眼神。 陈时双手接过,双手猛的沉了一下,马槊差点拿稳,心里顿时吃了一惊。 “看着不粗啊,这么沉?”陈时十分好奇的问道。 “那是!这杆马槊可不是那些普通货色可比的,小老弟。”卖者见陈时有些好奇,便露出一脸骄傲的表情。 “怎么?还有什么说法不成?”陈时逗弄着问道,那意思明显的很,他把这位卖家当成了说绘本的了。 “这杆马槊长一丈零八分,五十九斤重。它是我祖上在许多年铸的,您仔细看看,整个槊是一水铸造出来的。这样的兵器,满天下也没几把!”说着,卖家的意思是让陈时把槊交给他。 “拿来,我演示给你看看。” 陈时也不啰嗦,便把马槊递回到他的手里。 来人双手持着马槊在手,胯下轻轻一扭,整个人便朝左侧转身过去。紧接着,他把左手松开,右手把长长的马槊递出去。‘噗嗤’一下,长长的马槊枪头便扎进了墙里。 “看到没?三十多年了,还是这么锋利。” “确实不错!”二百五舅舅看到此人的手法,不由得拍了拍手,果然,坑外甥的都是好舅舅,夸起人家来,毫不迟疑。 “看着,平平无奇啊,多嘴问一句,怎么就值这么多钱呢?”陈时还是第一次购买长兵器,虽然他是有有钱人,但是,买东西前问一问是他的好习惯。 “一看你就是外行了!算了,看在钱的份上,和你多说几句啊,首先,别人的槊头和槊杆子都是分开的,而我家的这杆是一体的。其次,槊头所用的都是凡铁,很普通的,可是这把槊所用的铁本来就是上品的精铁,当年在打造的时候,还往里面掺了其他的东西,所以,拿到手上自然就会更沉重,再有,就是别的方法,这把槊头可以保持百年千年不锈不朽。”卖货的家伙此时侃侃而谈,完全不在乎陈时几人的怀疑的眼神。 “确实是沉重。掺了铜?”二百五舅舅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错,是金子!纯金!上好的精铁、上好的青铜、以及一大块纯金!只能说这么多了。” 陈时此时不再说话,而是再次伸手,抓住插在墙上的马槊槊身,稍稍一用力,便拔了出来。他双手将马槊拿在手中,开始仔细观看起来。 这杆马槊长一丈零八分,重五十九斤。槊头前刃,似枪非枪,上面颜色既不是亮闪闪,也不是黑漆漆,却是一种青灰,仿佛是沉在小溪中的青石头的颜色。槊杆子和槊头是连在一体的,整个槊身,布满绞丝纹路,从头到脚一直流畅的延伸下来,到了槊尾处,后刃椭圆,似核桃状。陈时再次摆动,舞了起来。马槊属于长兵器,陈时对此比较陌生,所以,他的舞槊,纯粹是为了体验一下槊的重量和手感。 “给你!跟我来拿钱吧。”陈时停了下来,大气拍板,随后拿着槊走进院子,其他几人便跟了上来。 “你是庄家后人?!”陈时边走边试探的问道。 “对的。只是,已经好多年不干这个了,太烧钱了。”来人见生意谈妥了,说话也便多了起来。 “烧钱怕啥,卖出来一个东西,那就是真金白银啊。”陈时有些不理解匠人们的想法。 “都说穷文富武,可是如今不打仗了,就没啥人做这些东西了。我挣不到钱,没办法就改行了。” “那你干点啥啊?” “在铁匠铺里,打铁出力。” “来我这啊,让你挣多点!” “要是跟着你,就得撇家舍业的,不想干。” “行吧。等你想干了,就来找我啊。”陈时一边和他聊着,一边把几人带到了后院。 “舅,你来一下。”陈时把马槊放在院子里的兵器架子上,便叫二百五舅舅到旁边说话。 “这东西行吗?我怎么觉得有点怪呢。”陈时心里忐忑的问二百五。 “行,划算的很。你先给钱,一会和你说。”二百五舅舅还是那样,也不见他如何笑,但陈时感觉到他是很满意的。 陈时听了他的话,掏出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这是他之前留在身上,做为自己私房钱的。 “银货两讫!”对方收了银子,便不再停留,转身原路出去了。 只留下四人坐在后院里说起话来。 “这银子花的值。”二百五舅舅迫不及待的给几人解说起来。 “通常马槊都是一丈三的长,这杆马槊比较特殊,一丈又八分,正适合陈时来用,再者,别的槊要是五十九斤的分量,也要比这个粗。所以,这个槊相当于,小了一号,分量却没减。这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吗?”二百五舅舅此时也开心的很,笑呵呵的说道。 “那倒是,若是一丈三的话,那我拿着就费劲了。”陈时说着,便走到兵器架子前,再次拿起这把铁槊,对着自己比量了起来。 “你一个亲王统帅,武器太长,就少了威严了。再说了,现在定一杆马槊,起码要一两年,你捡个现成有合手的,知足吧。”二百五舅舅补充说道。 “行!”陈时右手扶着铁槊,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新兵器。 自己做梦都想要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却没想到最终是靠花钱解决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二百五舅舅难得文雅的总结起来。 “嗯。没事,我不心疼。五百两金子的价格,卖点海参就出来了。再说了,我的武器,里面必须得有金子!” 陈时觉得,真正的土豪,要的是气势,从不会心疼无情的钱财。 第48章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皇宫大内,御书房内。 大夏的皇帝陈丹江、老臣高奇、翰林学士徐衍三个人正在聊着天,内侍石磨盘则是站在旁边为几位大人物伺候着茶水。 “磨盘,他出发了吗?给我们说说。”皇帝最近心情还是不错的,连带着做为内侍的石公公也总是被叫出绰号。 “回陛下,亲王已经出发了三日了,每日里皆有沿途的驿站传讯来,按照现在的脚力来看,预计五日晚上或是六日早,就可以回到上京城了。” “六日早?陛下,这可是真的让老臣出乎意料啊。”做为臣子兼亲戚的高奇,此时颇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个陈时练兵还真是有点意思。 “有什么可意外的?他那些人吃了多少银子?前后训练了大半年的时间,还有四个是宗府的人手。老祖宗对他,多偏心呢。”皇帝一副不咋样的口气,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遮盖不住的。 “按照前卫营的脚力,这些人的时间上缩短了接近一半啊。平常也要七天吧,如今却是五六天。亲王真是不一般的年轻人啊!”徐衍做为陈时的座师,一直都是看皇帝眼色行事的,皇帝夸自己的儿子,那就必须狠狠的夸。 “这账算的,少了一两天的脚力,怎么就出来差一半的说法了?莫要夸张啊。”喜笑颜开的皇帝陛下在拍马屁方面很是严谨。 “可不是吗?这些人按照平时算差不多要八天多的路程,因为里面有一半的步军呢,不过,如今这个脚力应该还没发挥全力吧。”高奇当然也会拍马屁,但他和徐衍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倒是。”一直在旁边斟茶递水的磨盘今日也很喜气,见皇帝高兴,便也大胆的聊的起来。几人听到他这么说,便朝他看来,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陛下,驿站在报着消息,老奴的手下也在传着消息,虽说亲王的护卫,一直走的比较快,可是他们很多人都是背着背包回来的。” “背包?都有些什么?”皇帝有些不解的问道,他还是第一次听磨盘说这个呢。 “亲王命每个军卒都自己背着棉被,还有越州时候睡的竹席,还有定做的竹水壶,沿途行军的时候,除了辎重的马车走的大路之外,所有人都是走的小路。所以,这样的脚程,自然就会是不是绕了远。” “就是他们背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皇帝的脸色终于带了些严肃之色。 “对!沿途都是照那个章程执行的!绝无二样!”石磨盘认真的回答。 “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高奇已经听明白了石公公的意思,但是对皇帝的话,有些不明白,所以不免好奇的问道。皇帝见此便朝着石磨盘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就是可以问他。 “回高大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亲王给亲卫军订的规矩。三大纪律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八项注意第一条、说话和气;二、买卖公平;三、借东西要还;四、损坏东西要赔;五、不打人骂人;六、不损坏庄稼;七、不调戏妇女;八、不虐待俘虏。”磨盘细致的为眼前的老伙计解释着,这些都是他从手下汇报的消息里得来的。 “这么说来,这治军之策还是很严格的啊。”徐衍一直在旁边听着几人的对话,他自然知道陈时喜欢带着一群人热闹干事,却没想到认真起来,却有如此出人意料的成效。 “可不是!都说千难万难,治军最难。却没想到,读书最多的亲王,反而治军之事,易如反掌,臣恭贺陛下啊!”高奇一直以来都对陈时很看好,起初多半是因为这孩子老实、质朴,他是出于怜悯之心,渐渐地,却是觉得这孩子脚踏实地,三人之中,也就这孩子经历的磨难最多。 “朕本来一直希望大哥能把老二、老四带一带,可是,如今的情况,老二的兵部还在熟悉、吏部呢,在办‘京察’,人手都很忙,这个家伙自己请缨要出去赚钱,如今,钱没赚到多少,倒是像出去练兵了。” “练就练呗,上京城里勋贵家的小子们,那一个个的,不成器的都还招猫逗狗呢。成器的,也比不得三皇子的坚毅果敢啊!” “好了,咱们啊说回正事。找你们来呢,是有事情要说的,一个内阁辅臣,一个翰林待诏,你们各自回去研究一下,再商量商量,这个三傻子还没个封号呢。总不能叫‘傻子’亲王啊。所以,还得想想办法,给个号,给块地,不能没个样子。”皇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喝了口茶,便望向坐在下首的两位重臣。 “陛下可有指点?”翰林徐衍是陈时的座师,自然希望陛下能先给个方向,方便他名正言顺的给自己的学生弄点便利。 “朕还真没有。其实朕也想了很久,郁儿封在晋地,琢儿虽小一些,但封在楚地,这也是定了的。如今,就难在他这了。若是封在西边呢,就是去蜀地,封在南边呢,就剩滇南了,滇南侯老了,朕本也打算让他回来养老,让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去历练一下,总赖在上京,也不是个事儿啊。” “越地呢?不是刚刚从越地往回来吗?”高奇见皇帝数着手指说,不禁问了一句。 “越地太小了,高大人,双桂亲王啊,封在越地,那才多大啊,虽然富庶,可是比楚地还小呢。”做为翰林,徐衍深知朝廷封王爵号的方面,不禁规矩多,而且规矩大。 “祖宗有没有成法?”此时高奇已经明白了,皇帝估计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让两人来当参谋。他这话是问身边的徐衍。 “若是问祖宗成法,我倒没听过。不过,这个用不上啊。双桂亲王,那是老祖宗皇帝实打实的亲自定下的,怎么封,这就是前无古人的事儿啊。高大人,出于慎重,咱俩还是回去研究研究吧。”徐衍的意思是,两人还是要回去仔细的查证一下。 此时,从外面进来小太监禀报,内阁首辅吕端正求见。于是,很快的,二人头疼变成三人头疼,互相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想不出办法来。皇帝见此,不由得内心得意,小样的,看朕整不整你们。 突然,首辅吕端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大胆的提出了一个想法。 “几位,可还记得渤海郡?” “你是说渤海郡国?渤海郡国乃是昔年因为征战所立,当时封在此地的乃是“渤海郡王”,此人虽为外族,却战功屡屡,先大成皇帝加授‘汗州都督’,是外姓封王,朝廷后诏令将渤海升格为国。”做为翰林的徐衍自然是熟读经史子集,所以,他最先想到了渤海国。 “渤海都城初驻旧国,后迁至中京,几年后迁至宁京,再后来再迁东京,后来,复迁宁京,虽然几次迁都,却始终享有“海东明珠”的美誉啊。”同样饱读诗书的高奇,也毫不逊色的接龙说道。 “渤海国全盛之时辖境有五京,分别是中京、宁京、东京、南京、西京;辖有怀远、安远、东平等十五府、郢、同、涑等六十二州、一百三十多个县。其版图广大,有户十万,这些人尽皆是当年‘汗州都督’渤海王的属下后人。”做为首辅的吕端正也开始给皇帝介绍‘渤海国’的一些情况。 “如此看来,渤海地域广阔,确实是个好选择啊。可是朕记得这渤海国一直在和咱们闹别扭吧,带头的就是当年‘汗州都督’渤海王的后人,是吧?”皇帝似乎也想起了渤海国的情况,回忆起了不少事情。 “是啊。一直以来,朝廷都是册封‘汗州都督’后系为渤海王的,直到先帝时期,停了册封,朝廷这些年一直给他们一些金银的封赏,这才消停了。不过,因为是异族,所以,纵然给了金银,却始终不曾彻底归化。”吕端正站起身来,像皇帝躬身行礼。毕竟,拿了金银给人家,却没彻底收服,这事情说着有点打脸,还是打的皇帝和朝廷的脸。 皇帝摆摆手,示意吕端正安心坐下,想了想,便对着几人说道。 “没关系的,朕明白你的意思,咱们今天是论事,又不是论罪,若是论罪,朕当比你们还大呢。你当朕是糊涂虫吗?”见几人都还比较拘谨,皇帝便笑呵呵的对石磨盘说道, “换点好茶,傻子送来的养生茶。” 说着,便继续对几人说道。 “咱们这是上京,那边的也都是京字辈。先大成皇帝是个明白人,始终用着‘怀柔之策’,可是到了我爹这儿,却不愿意了,为什么?因为有宗府啊,他把很多希望都放宗府身上了。这事情不好说对错,可是如今,渤海郡国的事情的确是麻烦事了,打不得骂不得。有个词,叫隔靴搔痒,是吧。朕一想到渤海那的破事儿,就想到了这个词。” “两位辅相提的很准,这个渤海郡国确实是个好地方,你们的建议很不错啊。”皇帝陛下一边喝着石磨盘给他端来的新茶,一边夸赞着坐在下首的几位忠臣。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这个办法好,既解决了亲王的封号难题,也解决了渤海郡国一直没有首领的难题。一支穿云箭,两只大鹏鸟!当为汝等论功啊!”石磨盘静静的站在远处不说话,心里则是快要笑开了花。这几位满朝大臣都佩服的拔尖人物,这是着了陛下的道道了。 “皇上,两位辅相确实是大才啊,高!实在是高!”徐衍做为资深马屁精,此时已经完全的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陛下,臣……臣想起一句百姓的俗语。”吕端正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位亲王,估计是要把他和高奇的门槛子踩破了,打折海鲜,还能有吗?见事情已然如此,他便和眼前的皇帝开起了玩笑。 “小刀捅屁股,看了眼了。”吕端正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可他偏偏又是一个永远都正直无私的人设。 “哈哈哈。表哥,咱们也开眼了啊。这还是吕相第一次和朕开玩笑吧。” “既然如此,吾等君臣共饮一盏傻子茶吧。”皇帝一边大笑,一边朝着几人端起了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三人尽皆轻轻陪饮。 “给你们每人都备了些,带回去尝尝,傻子家的东西,还是不错的。” “陛下,您可是傻子的亲爹,我也是他的亲戚呢。”高奇见皇帝高兴,不由得也打趣起来。 “唉……表兄啊,百姓养儿不易,咱们皇家养个儿,更他娘的不易啊。” “陛下,我家那个儿子不成器啊,让他跟着亲王去北边吧,喂马打水都行啊,不然我就要被气死了。老吕那个小的也差不多,他是脸皮薄,我就一并说。您看行不行啊?”高奇见此情景,便主动的大胆提出。 “这个行,出去历练一下,比呆在家里强!这点朕支持!他的事,你们回去研究研究,若是无碍,就抓紧吧。” 几人应答称是,便悄然退出大殿,回值房办公去,皇帝却是仍然坐在龙椅上,右手攥成拳头再伸开,如此反复着练习着手指。 “儿啊,爹没亏待你,你可要做个样子出来啊!” 一直以来,世人都说帝王无情。其实,他只是把情放在了心里,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严厉的事,可是,藏起深处的,都被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第49章 千人跑步回上京 陈时的回京通知接到的很突然,他觉得皇帝肯定不是为了‘京察’让自己回上京述职的,可是这个理由又是他不能推脱的,或者说,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继续留在越州,圣旨面前,一切都是小的;一切面前,圣旨都是大的。 他把队伍分成了三拨人,第一拨是自己,由陈时亲自带队,所有士卒变身为战斗形态,着全身甲,持各自武器,背着各自的被褥,打成行军包,从越州出发时,士兵们只许携带两天的粮食和水。两天之内,这一千名战斗士兵要赶到指定的驿站,才能取得后勤部队提前留在那里的干粮和肉干;第二拨人是醴陵侯爷负责的后勤队伍,人数不多,他们要发出留在越州的所有海鲜,还要安排车队把越野的士兵们的物资及时送达到提前选定的驿站;第三拨人是李云瑞带领着李虎为首的‘顾问团’和陈时带来的诸多工匠、‘月宫计划’的全体成员、自己的道士粉丝们、还有在拐卖案子中救出来、留下的女子们、还有病中的顾望。 ‘李虎顾问团’和‘月宫计划’的工匠们,都有一些自己的‘专属’设备,为了保证‘顾问团’的工匠们的积极性,陈时安排了二百五舅舅亲自负责带队亲自押送这些‘宝贝’,在后面慢速前进。 ‘云鹤山团队’则是轻松的很,基本上都是轻车简行,不过,做为大家的小师叔,陈时仍然给这些人安排了足够的马车,让大家坐在车上‘旅行’回去。至于顾望和那些被拐卖案剩下的受害者们,陈时则一并交给了‘云鹤山团队’来管理,用他的话来说,‘云鹤’最靠谱。 陈时还安排外公李虎亲自负责,沿途绘制更加精确、详实的地图。“越详细越好”是陈时对绘制地图的最高要求,为了能够达到自己期待的效果,他承诺这些绘图人员,绘制的沿途地形图越精细、越详实,给的奖励越丰厚! 队伍出发前,陈时按照惯例开始了战前总动员。 “每天是一百五十公里!这样的速度下,我们六天可以上京城!队伍分成四部分,由四位教官带领,共同前进。哪个表现最好,到了上京城有奖励!”陈时全身都是新式的牛皮盔甲,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骚包。对此,几位老同学、此时已是教官的‘四大天王’都悄悄的竖起了小手指,然后彼此无声的交流着。 一千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军’,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开拔出发,直奔都城上京。 就像石磨盘和皇帝汇报的那样,陈时和将士们为了感受一下自己的变化,都想按时到达驿站,本来很多人还不自信,担心自己走到一半路程就累了,结果真的行进起来才发现,实现亲王定的目标,容易的很嘞。结果第一天晚上吃饭时,大家都是开心的吃着肉干喝着水,说说笑笑的,没有一个人因为疲惫而趴窝。陈时和四位‘诸葛亮’一算,差不多走了有二百四十多里路。 接下来每天都是差不多,发现了这个情况的陈时不由得有些惊讶,几位‘天王’也是震惊不已,每个晚上,他们五人都要和老黄、老贾交流一下,既了解将士们的身体、心理的状态,也了解大家们的需求和想法。 上京城皇宫御书房。石磨盘急匆匆的走进了御书房,和皇帝禀报着‘亲卫军’的每一个行动细节,他的人每天都是交替着跟着这支队伍,开始还算是跟踪,到了后天,简直就是拼命追赶了。 “照你说的,每天差不多二百四十里?!不是说二百里吗?”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有些太惊讶了。轻装前进,每天二百多里,前卫营精锐,也达不到啊。 “陛下,按照之前的预计,一天也就二百里,这还是老奴的人冒着‘大不韪’的风险预计的。可是,第一天,不到二百四十里,后面每天都差不多这个数。按照这样的脚力来算,一千二百里的路程,也就是五天,可是如今来看,怕是四天半就得到了。”神情严肃的石磨盘和目瞪口呆的皇帝汇报着。 “七天多八天的路程,他给老子跑了五天,还能跑的轻轻松松,这是练出了一窝兔子吗?!哈哈哈!”皇帝开始还是有些惊讶,大声的喊着,接着便是哈哈大笑,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太满意了,从来没有过的满意,果然,老天爷没辜负自己对他的磨炼啊。 “朕这个恶人,做的值得!就算三叔再来骂,朕都高兴!”“陛下,此乃大喜啊!如今,这帮子人,可是有了些当年那八百壮士的风采啊!” “去告诉吕相,中枢阁派人去迎接一下!怎么说,也是个‘渤海亲王’了,别掉了朕的面子。哈哈哈。” “是!老奴这就去传旨!”说着,石磨盘便高兴的退出去了,做为皇帝的头号心腹,他的喜怒哀乐都是要和皇帝同步的。 ‘亲卫军’行军的第五天清晨,太阳还没出来,天光却已经亮了。将士们先是集体起床,就近去河边洗漱,一些醒得早的战士,还在河边打了水,烧好放凉。等一会,大家都填饱肚子,便要出发。 陈时、老贾、老黄、‘四天王’,做为这一支千人队伍的‘核心成员’,每天早上几人都要开个小会,简单布置一下当天的行进安排。此时,几人正坐在上京城南的一个小山坡山,翠绿的树林里,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空气中也泛着青草的味道,清新扑鼻,闻起来就让人头脑清爽。 “距离上京城还有二百里。正常的话,咱们是一天的速度。我想走大路,更适合些。”陈时提出了自己想法,几人都无条件赞成,用八二零的话说,陈时现在的核心领导位置坐的‘稳如老狗’。 “走大路,更近些。按照咱们的脚力,不用天黑就能到!”眼下队伍休息的这个地方,老黄和老贾都比较熟悉,上了大路,队伍行动会更方便。 “那就现在吃饭,半炷香时间,出发!” 陈时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队伍按时出发。 此时,皇宫内,一直都喜欢晚睡的皇帝,今日醒的也格外的早。昨晚的时候,石磨盘已经报了过来,陈时和将士们的行踪位置。皇帝一身轻便的宽大袍子,上面绣着各式的纹样,虽然不凡,却也朴素。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寝宫外的湖边,静静的思考着。 四整天,便跑了一千里啊,那个‘逆子’,如今距离这上京城,只有二百里路了。这才用了半年的时间,便能如此,这孩子练的是有都狠啊!狠就对了,对自己不狠成不了器! “老石头,让他们先在城外犒赏吧,别忘了告诉宗府一声。” “老奴遵旨!”老石头知道,皇帝今天的心情,肯定是乐开了花。 “陛下,怎么起的这么早?”昨夜陪在皇帝身边的年轻妃子此时也来到皇帝身边,为皇帝轻轻揉起了肩膀。 “朕等的人,回来了。”皇帝笑呵呵的拍着她的白嫩手,转过身搂着她细软的腰肢,仿佛一下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时间已经过了午时,按照老贾的说法,他们现在距离上京城不到五十里路。 今天上午,他们的行进脚力比之前还要快。很多时候,大家不自觉的就拿出了越野负重跑的比赛态度,于是,整个队伍的情绪空前高涨。 见此情景,开心的陈时便教大家开始唱歌,一边唱歌一边走,走的越来越有节奏。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经满头白发......”将士们早已经学会了这首曲子,这是陈时从天一阁的‘袁老师’那学的,要不是带着这么些可爱的人,或许他都忘记这个歌曲了。 官道大路之上,此时已经很了一些赶往上京城做生意的车队,或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年轻的学子们。 当他们看到这群朝廷的士兵们,以这样饱满热情的姿态走在官道上时,不由得侧目。一些大胆主动的,还高声的赞扬起来。 “这是哪个队伍啊,唱的好听,走的也精神啊!” “不知道啊!就没见到过这样的兵啊!” “跟上!跟上!这歌子好听,我得学!”一个车马商队的老板不住的催促着自己的车把式。 一些坐在车中的姑娘小姐们,也都大胆的拉开了车窗上的小布帘,开始望向这支特别的队伍。看到队伍里面那几个带着头、穿着牛皮盔甲的年轻人,个别大胆的姑娘便开始琢磨,回到家后,一定要让父母给自己找这样的爷们过一辈子才好。 唱歌前进的千人队伍,很快便得到了百姓们的赞扬! “亲王,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啊?”做为好兄弟的陈冉,此时有些担忧陈时的做法。 “唱歌大家都轻松些,另外,这样的队伍,你若是百姓子弟,你想不想参加?” “肯定想啊!”陈冉最喜欢的就是现在的队伍氛围了,一起吃饭,一起唱歌,一起拉练,一起睡觉,当然,不是男男那种睡,在陈冉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家人一样啊。 “就是啊。所以啊,咱们这是给朝廷做榜样呢,老百姓喜欢这样的队伍,朝廷啊,要建立这样的军队!这才对啊!”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赶路,突然,一位骑着马的皇宫内侍来到了队伍旁边,他的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走路的陈时,于是,立刻下马,打算行礼。 “我认识你,德庆的师弟。不要行礼了,都走路呢,你就直接说吧,别拘束。”陈时见到这个内侍,一下子就认了出来,看来是老石头派来的。 “亲王,前方十里路就到上京城了。中枢阁吕大人、高大人奉陛下旨意,在城外犒军。奴才是奉了我家大人的命令,来为亲王和将士们带路。”小太监以前都是叫石公公师父的,后来师父定了规矩,以后在外人面前,要称呼他为‘大人’。用师父的话说,这可不是炫耀,而是鞭策,时刻提醒着自己这群内侍,要做德行高尚、志趣高远的人。 陈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让小太监受宠若惊。陈时拿出脖子上的哨子,使劲一吹,哨声一响,‘核心成员’们很快便聚在了陈时身边。 “传令下去,急行军,十里路,内阁大人们在等着了。”陈时快速的下了命令,几人随即便布置下去。 接下来,就是小太监毕生难忘,目瞪口呆的一幕。 先是前面队伍的第一拨人,一声高喊“跑步,走”,于是第一队开始了整齐的跑步模式,接下来,便是第二队,第三队,第四队,每支队伍,都是一样的整齐、一样节奏的步伐。若是之前,百姓们看的是热闹的话,此时,大家看的则是惊讶了。 “快看啊!这多齐整啊!” “这是啥军队啊,太牛批了!老子一定要让儿子去!” “是不是哪个精锐啊!据说宗府的兵厉害!” 百姓们紧紧地盯着这支队伍,做为内侍的小太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原来当兵,也可以这么有样子! 他紧紧的跟在陈时身后,没有多久,便有些气喘吁吁了。陈时见状,便命他骑马去报信。 “告诉吕大人,把伙食做好点,我们可都是喜欢吃肉的人!” 小太监便骑马再次回报去了,他觉得自己得快点,不然,自己刚到,亲王也到了,那就丢人了。 十里路,对于‘亲卫军’来说,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脚力。 安定门外,内阁辅臣吕端正、内阁辅臣高奇、宗府三族老、二皇子陈郁、工部主官李儒新、内务府何金汇等三人站在前排,再加上一些陪同的官员站在后排。此时,安定门迎接规格,仅仅低于迎接凯旋将士的规制。 小太监快马跑来,汇报了陈时的意思。 “哈哈,我这位弟弟,还真是个心疼下属的好亲王啊!”二皇子陈郁听到陈时的想法,不禁笑呵呵的调侃道。其实,他都快记不得陈时的样子了,若不是这一年多来,陈时活跃的让他警惕,怕是他都没有了认这个弟弟的想法。 众人都乐呵呵的附和着,没多久,大家便看到视野里面出现了一只身着大夏军服的整齐队伍。 他们喊着整齐的口号,朝着众人所在的城门齐整整的跑了过来。还没等众人看够这样的‘风景’,队伍便已经到了眼前。这整齐又迅速的样子,不禁让大家开了眼,更让大家从内心佩服。这样子的队伍,这是大夏第一支让人如此稀罕的队伍啊。 此时,做为队伍‘最高长官’的陈时,和大家一个样子,面色如常,看不出疲惫。 “老臣等奉命前来迎接三皇子,并在此为诸位将士犒军。”做为在场迎接人员中官职最大的首辅,老吕是最有资格率先讲话的。 “劳动诸位,陈时愧疚!”陈时一边回应着大家的善意,一边按照规制,和在场的诸位见礼。 待走到二皇子陈郁的面前时,陈时率先客气说道。 “辛苦二哥亲来,小弟我感激不尽,受之有愧啊!”说着,便要先行礼。 “不可,三弟,你如今已经是双桂亲王了,该是我给你行礼啊。”二皇子陈郁便要躬身举手行礼。陈时立刻伸手制止,大家看到这样兄弟和睦的场面,尽皆赞扬他们感情深厚。 很快,盛大的犒军活动便开始了。 可是大家伙平日里已经养成了习惯,仍然是十人围坐一圈,中间是犒赏的菜肴,十人组便围着菜肴开吃。 见此情景,所有的大人们,更加佩服陈时,尤其是首辅吕端正,他完全没想到,陈时竟然能够治军如此端正,此时的他,也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皇帝的苦心,原来,渤海郡王、汗州都督,真的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才能胜任。 第50章 穷苦孩子早当家 安定门外的犒军对于陈时来说,过程无所谓,但是代表的意义却十分不同,这是朝廷向他、也是向外界释放的一个信号,他知道,一直以来安庆侯陈丹阳都十分看好二哥陈郁,所以,之前才会那么针对他。只是,做为二皇子的陈玉,在兵部始终没有建树,这让手握兵权的勋贵们时不时的就‘嚣张跋扈’一下,陈丹阳当初敢那样对自己这个皇子,也不无这个原因在其中。 一场犒军,将士们不仅满足了肚皮,还满足了虚荣心,可是接下来的衣食住行就成了陈时的首要问题。好在吕端正想的周到,提前请示了皇帝,从这支‘亲卫军’中选出二百人做为陈时的贴身近卫,其余的人暂时在他们的老东家—‘前卫营’暂驻。等到陈时的清园整修完毕,再具体定所有兵卒的安置,陈时抱拳感谢。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之后,陈时便跟着吕端正、高奇几位老臣进宫谢恩。他虽然有一些练兵成功的骄傲,但是他却知道,法子固然重要,也是这群人本身的底子好,老鼠怎么练也成不了老虎。所以,在已经有了练兵经验的陈时看来,有良将不够,还要有良兵,这才能实现大夏军事真正意义上的改革。 皇宫内,御书房中。 此时的陈时,依然是那一身新款的牛皮盔甲,因为新款牛皮盔甲,质地柔软贴身,所以,陈时此时最愿意穿它,而不是那款朝廷配发的老式铁甲,不过腰间挎刀已经被存放于宫门的‘卸剑处’。所谓‘卸剑处’便是宫外之人入宫之时,需要把身上的武器存放在这里,只能等出宫之时再来领取。 “陈时叩见父皇!” 不同于其他孩子的躬身示意,陈时见皇帝通常都是下跪行礼。半年多的历练,让陈时气度沉稳了不少,人也不再像之前沉闷,所以,做为父亲的皇帝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着实舒服了许多。 “平身吧!你如今已经是亲王了,不必下跪!” “殿前行走固然是陛下对皇子的照顾,可是三皇子却始终以臣子的最高礼节叩见陛下,始终如一!”首辅吕端正最是注重礼仪,见陈时一直都如此守礼,便当众赞扬起来。 “这倒是。人始终都是要本色做人。这次在越州呆了半年多。说说吧,都干了些什么,感受如何啊?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你‘京察’的考官,你可要认真仔细的回答。”皇帝微笑着靠在椅子上,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威严和暴躁。 “儿臣是为了赚钱去的,当初带了内务府和工部的诸位……”此时的陈时兴奋的巴拉巴拉开始讲述他在越州的所作所为,只是,但凡涉及到钱财的,都是一带而过。中间偶尔时会有皇上和其他人会插嘴问一问,绝大多数都是他在说,终于说的口干舌燥了,石公公递过来一杯水,陈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你们看看,之前是个书呆子,三傻子,如今呢,变成个二愣子,和那些个匹夫有什么不同?”皇帝笑着对在场的几位大臣说道,高奇等人尽皆摇摇头,无奈的笑而不语。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儿子不是干大事的人,脑子里想的要么是那些铜臭之物,要么就是富国强兵的琐事,不像二哥那样,能够协助父亲处理政务,也不像弟弟,将来可以去封地镇守。儿子干什么都行,我不怕笑话,也不嫌丢人,肯定不会拖父皇的后腿。” “拖朕的后腿?!哈哈。你他娘的带着一千来号人,这才几天,就跑到家门口了,爹告诉你,当今的大夏国,你!朕的老三,跑的最快!一个都没落下!你问问他们,他们的儿子要是这样,是什么心情?!”一身衮服、侃侃而谈的皇帝高兴的站了起来。众人此时都不停的夸赞着。 “徐衍,朕不要听马屁,你说,朕高不高兴?!” “陛下,高兴!这是天大的高兴!”嘴角乐的上咧的徐衍似乎有些不会说话了,回复的一点也不华丽。 “这是你的真话!你徐衍,要是回答的辞藻华丽,那就是马屁!哼哼,这是真话!”皇帝笑着走了过来,来到在场的群臣中间,大家立刻都站了起来。 “你的封地封号都没定呢,朕听了他们的建议,定好了。渤海郡国,以后就是你的属地了,你读书多,知道那里吧?地方大,人也不少,五千里地,十万甲兵啊!封号也气派,渤海亲王加授汗州都督,朕也觉得,得是这样才配得上吾儿的身份啊!”皇帝高兴的拍着陈时的肩膀,又扯了扯他身上的这身牛皮盔甲。 陈时一听到‘渤海郡王’四个字,登时就头大了。他读了多少书?那地方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虽然傻,可他不是真的傻的无可救药啊。 “父皇,儿子能不能不去啊?儿子德不配位啊,让四弟去也行啊!”陈时心里有些不爽,脸上自然也会带出一些委屈和郁闷之色,他一边求着皇帝,一边琢磨着如何拉几个人帮他说话。 “陛下,臣肚子有些不适,臣请告退。”见此情景,徐衍第一个提出请假,这个时候,他觉得大家还是离开这里,让两父子单聊比较好。 “臣也是,想来是吃的油水大了些。”众臣纷纷提出‘病假’,皇帝也明白了众人的意思,便挥了挥手,让大家都走了。 “没有外人了,起来吧。”皇帝有些生气,这个逆子啊,真是不经夸,这才长了脸,又丢人了。 陈时见状,便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这个陌生的老爹。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不堪啊,对你不好,对你娘不好,对吧?”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往外走去,陈时见状,便在后面跟着,石公公自然的落在不远处跟随着。 待走到一处湖边凉亭处,皇帝便自然而然的坐了下来,也让一脸忐忑的陈时坐在自己的对面。 “你在越州抓的人呢?都搜到什么了?皇帝不避讳的直接问道。 “出发的时候刚醒,不过,让我舅舅管着呢,生死在手!”陈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表情。 “都知道些什么?说说看。”皇帝一边笑呵呵的问着他,一边拿起桌上的一个桔子,自己动手剥了起来。 “那人自称是二嫂的兄长,叫许药。拐卖的女子不计其数,都卖到上京来了。搜到了一些银子,还有一些东西,儿子也不知道是啥啊。” “是令牌吧,还有呢?”皇帝剥好了桔子,便直接掰开,递给陈时几瓣。陈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吃到老爹亲手给剥的桔子。 “吃吧。挺甜的,你接着说。不用隐瞒,不用顾忌。”皇帝笑着把桔子放进嘴里,慢慢的嚼起来,露出了似乎很甜的表情。 陈时见到此处,便跟着放进嘴里,接着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和皇帝一样,笑着嚼着,咽了下去。 “这桔子是朕让老石头特意选的,就要酸的,吃着开胃。朕说甜的,你就信了,可是,若是里面有毒药呢,你不多想一下,就会被骗啊。”皇帝似乎颇有感慨,深深的叹了口气,但是很快便再次回复了自然的表情。 “还有这些。”陈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黄色的小布袋,里面就装着当初从人贩子许药的身上没收来的令牌,以及那封信。 皇帝朝石公公的位置看了一眼,老石立刻健步如飞,来到凉亭里,皇帝的手轻轻的随意一抛,小黄布袋子就轻飘飘的被扔到了老石怀里,老师接着便再次退步,动作行云流水,看的陈时一愣一愣的,这老石头儿的身手,哪像是几十岁的人啊。 接下来就是皇帝熟练的打开信封,轻轻展开信纸,双目快速阅读,然后再轻柔的装回去。陈时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看着,也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的盔甲不错啊,是新造的?”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的皇上,突然问起了陈时这件牛皮甲的事情。 “是啊。这件甲主要就是轻,若是快速前进,自然就便利许多。不过,只有前胸后背的护心镜防御高一些,其他的地方就薄了点,只能挺个两三刀。”陈时见皇上感兴趣,便站起身来,把牛皮甲两侧的铜扣打开,盔甲两肋下便解开了。 “这个盔甲是通用的,体型相差不是太大的话,都可以穿,父亲试试。” 陈时说着,便把盔甲举了起来,示意让皇上穿一穿感受一下。 “好!”皇帝说着,便示意老石过来帮自己,两人先是解开衮服上的黑色宽大腰带,然后便是一步步脱下来,终于完成。 然后皇帝便接过牛皮盔甲,粗略的看了看构造,便把盔甲前后打开,脖子伸进了盔甲的套头处,套在自己的身上。身着普通内服的陈时立刻走到跟前,给皇帝套好铜扣。 “穿着还舒服吧?我就挺喜欢穿,就是跑了这一路,有点酸啊。嘿嘿……。” “挺好。这盔甲不错。”皇帝穿好盔甲,前前后后的走了几步,感觉很是轻便。 “嗯,一共就做出来五套,我这可是编号第一的呢。这里,这有编号。”说着,陈时指着盔甲的下摆铜扣子边上的一个数字。 “嗯。确实不错。做下来要多少钱一件?”皇帝重新坐下来问道。 “四十两金子。若是全身都算上,差不多五十多两吧。”陈时有些含糊,他的确没有仔细算过,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定把数字算准。知道为什么吗?你带的是千军万马,一件盔甲差一两银子,一万件盔甲就是一万两,还有兵械、器械、粮食、车、马、草料,都是在烧钱。你以为朕不羡慕那些开疆拓土的皇帝吗?骑着马,溜溜达达就跑出去了,打赢了,皆大欢喜,打输了,大不了割地赔款呗。可朕不想啊,于是,这么多年来,休养生息,你看,大家都有钱了吧,可这些钱,大多数都被那些混账给装进自己口袋了。你所谓的铜臭,朕不厌恶,有了钱,才能养病、才能济民。朕的精力、能力有限啊,所以,就只能把希望放在你们身上了。你二哥是富养,你是穷养,你们两个都不行,那就靠老四。”皇帝说着,喝了口茶,漱漱嘴里的酸味,继续说道。 “治国若是容易,那就皇帝一个人干了,还要那么多朝臣干什么呢?对吧。朕让你去渤海郡,是有私心的。那里地广人稀,若是能收服那里的人,对你而言,便是莫大的助力。”皇帝看了看站着的陈时,示意他坐下, “曹丽,不适合你。你认识的女子不多,朕也不是不想着你的婚事,可是,曹家有些不争气,曹荃的兄弟也不怎么样。朕早就想过了,你自己呢,也琢磨琢磨。” “父皇,成亲的事儿不着急。”陈时有些不好意思,亲爹很直白,他有些措手不及。 皇帝也不管他怎么想的,继续对他说道: “去渤海那,好好练,用你这一千人,打服他们的拳头,收服他们的心,就是头功了。另外,这段时间,你仔细的想想,列个细致的想法。” “父皇,这事情我之前也想过,我这不是一直在做着生意吗?内务府和工部能赚到钱,然后投入到这里面来,当然,也要把他们本身提升起来,不能吸干他们。” “你继续说。” “有了钱之后,首先就得提升人和物两个方面,人呢,就是这些将士,将士们既然吃的好,身体好,还要思想端正,和咱一条心;物呢,首先就是这盔甲、武器和马匹和伙食。土不肥的话,就长不出好庄稼。” “说的有道理。那一亩地长多少庄稼,你也得清楚吧?” “那肯定的。现在这是一千人,能算出来,以后,我打算每一项、用什么、买什么,都拉出个固定的单子来。另外,给咱们供货的人得精挑细选,再不行,我就直接找源头去买,省的有人在里面牟利。” “这都是小事,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儿。重点是,你要把兵练好,能打仗,打胜仗。明白吗?有了这些做底气,你还怕有什么在里面浑水摸鱼,怕什么?哪个不行,就换掉。你若是没有强兵能人,你能换谁?那就是人家换你了。明白吗?” “拳头大的人说了算!”陈时突然想起了天一阁中一部写着 ‘世事宝书’的伟 人语录,那里面尽是些至理名言,陈时看的出来,那位作者,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 “对!拳头大的人说了算!这话说的没错!”皇帝心疼的看着这个三傻子,这孩子算是出息了。 “越州的事,放心里吧。那个姓许的,路上死了。我会让人去收尸,至于皇后那边,你就没见过这个令牌,记住了吗?”皇帝突然转了话茬,聊到了越州的事情上。 “明白!儿子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对不对,所以就先回来,让舅舅带人押着呢。还有那个顾望、还有不少被拐卖的女子,都带回来了。”陈时想告诉皇帝,这么多证人呢,我没说谎,我没有陷害自己的二哥。 “都留在你的王府干活吧!反正也没地方去了,再说了,谁让是你惹的麻烦呢。”皇帝一边揉着手指,一边对陈时下了命令。 “父皇,儿子觉得,这买卖人口的事,得管啊。”陈氏犹豫了一下,便大胆的提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当然得管啊。可是怎么管呢?老百姓没钱,卖儿卖女,老百姓为什么没钱,这些大户做的手段。朕是皇帝,朕也在查着,线索一点点查吧。你去了,自然也知道,这些家伙,是一个个的蜘蛛,相互勾连着,所以,我才需要你啊,你去先拿下渤海郡,咱们手里的拳头硬了,想打谁就打谁!明白了吗?” “懂了!那我回去就办!” “嗯。这段时间你就踏踏实实做好两件事,第一、把带回来的这些匠户们拉拢住,带去渤海郡跟你干;第二、拿出所有的智慧,把练兵这个事办的踏实仔细,以后,咱们就照你的法子治军练兵。有难处了,和朕讲,咱们想办法解决。” “明白了。” “还有,知道什么叫皇帝吗?谁都听你的,你就是皇帝,这个一拨,那个一块,整天各自说了算,那就完蛋了。你在军中也是如此,很多其他的事情也是如此。适当的分权、放权,没有问题,但是,要能收回来才行。宗府、勋贵、地方,现在刺头太多,朕累的很啊!你呀,快些成长起来吧。朕的老子给朕留个坑,朕都填了半辈子了。”此时的皇帝,再不像陈时以为的那样,是个自私、冷酷、暴力的坏人,反而像是个无米下锅的巧妇。 “走吧,该回去了!朕还得继续干活呢。”说着说着,皇帝就停了下来,不再唠叨了,站起身来,再次恢复成那个威严无情的皇帝。 父子俩一前一后,向御书房走去,老石头捧着衮服,悄悄的跟在后面不远处。 到了御书房内,皇帝指着配殿的方向,说道: “去把东西拿来。”说完,也不换盔甲,径直走向角落的铜盆去洗手。陈时知道他是吩咐老石头,便不说话,安静站在殿中等着。没一会儿,放好衮服的老石头便带着两个小太监,捧着东西回来了。 “这把青铜戈,是祖上传下来的。你上了战场,可以用着。这顶冠,是你应得的。想来是先祖皇帝有灵,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吧,朕给你戴上。”说着,皇帝便走到小太监身前,双手托起这顶浅杏色和黑色拼成的头冠,轻轻的戴在陈时的头上。 “大小刚刚好。不错!以后,进出宫时,你就戴着!” “谢父皇赏赐!”陈时今日颇有些感动,这位老爹,似乎是突然变成大好人了呢。 “不算赏赐,这戈就用你这件盔甲换了!”说着,皇帝一比划手,石太监领会了皇帝的意思,便取来宽大的长袍,仔细的给皇帝穿好。 “盔甲大了点,可以让人再收一收,不错!内甲外袍,朕和你一样,也当自己是个将士了。” 陈时望着书案上面成堆的奏折,再看了看平日里对自己不假颜色的皇帝,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再说什么,深深向皇帝躬身行礼。 “儿臣,渤海亲王加汗州都督陈时,告退!”陈时此时算是明白了,皇帝,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干的活! 第51章 渤海经济特区 陈时到皇宫觐见皇帝老爹的时候,穿的是一套簇新的牛皮盔甲,那个威风与骚包的样子,绝对是上京城里面万中无一的了。 可是出来的时候,牛皮软甲被皇帝陛下毫不留情的给扒去了。唉,好在石公公是个机灵鬼,虽然在皇帝身边伺候着,却派人给陈时送了套内宫的官服,这才不至于让这位新任亲王衣不蔽体的出宫。 牛气冲天的陈时,眉飞色舞的嘚瑟起来,本来人就年轻,样子也不难看,再配上头戴的双桂冠,身上扛着霸气的青铜戈,完完全全是一副神采飞扬少年郎的形象。 出了宫,陈时在解剑处拿到自己那把普通的腰刀,不由得有些失望。唉,长兵器一下子,来了两个,随身的腰刀却是一直都没有,这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再走了一段路,终于在宫门看到了正在等自己的‘四大天王’和二百精兵。看到陈时此时的打扮,几人不由得惊讶起来。 “呦呵,这位帅气的少年郎,怎么进去的时候是牛,出来的时候变成羊了啊?”好兄弟八二零陈冰看到陈时的盔甲没了,便不由得一阵暗爽。 “唉,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陛下说,那个盔甲不错,就留下来欣赏一段。无所谓啊,大不了再整一个,更牛逼的。这回我要在上面弄出漂亮的花纹,还要多加点防护,超过你那个!” “哈哈哈。某人没有穿的了。”陈玉和陈冰一直是陈时眼中的‘双贱合璧’,所以,不出意外的打击从陈玉的嘴里蹦了出来。 见到两人的小人嘴脸,陈时也不焦躁,直接祭出自己的大杀器。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手里的这是什么?看看!”说着,陈时把几人一直忽略的青铜戈亮了出来。 “闪瞎你们的无知小狗眼。哈哈哈。”兴奋的陈时在炫耀的同时发出夸张的大笑。 “青铜戈?是皇帝赏赐的?!”陈冉和几人见到这把漂亮的青铜戈,不禁痴迷的盯着不放。 “没错!长度和份量刚刚好。本亲王很喜欢啊!”陈时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渤海亲王的那档子事了。 “刚刚好?!胡扯吧。看这把戈,少说也要七八十斤。就你拿着,累不累啊?倒是某家,虎背熊腰,可谓是虎狼之士!人中豪杰!大哥,你借我耍几下,好不好?”本来一脸的义正言辞,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谄媚舔狗,真是说变就变的典型。 “好啊,看在你的态度上,让你耍一耍,这孩子忒没见识。”陈时一脸牛逼哄哄的样子,把青铜戈递给了双眼放光的陈玉。 “对了,赶紧回去吧,想起个事情来,咱们得回去研究一下。”陈时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皇帝交待的事情,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 五人一起回到了陈时的清园,此时院子里,下人们已经得了消息,都各自忙碌打扫着。清园还是那个清园,却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人还是第一次来到陈时的书房中,所以不免得有些好奇和疑惑。 “你这书房也太空了吧,也不大,这不像是三皇子的书房啊。”陈玉有些失落,他以为陈时的书房和摆设什么的,都应该是过的去吧,如今看来,还不如自己的好呢,宽敞也不宽敞,摆设也是朴实无华,倒很像是百姓家学子的书房。 “我这不一直都是这样吗?再说了,书房也不是宝库,摆那么多不实用的东西干什么?” 陈时把马槊、青铜戈都立在书房角落,开始和几人坐下来研究他的下一步计划。他先是给几人讲了他的封号和封地的事情,然后表示自己会主动请缨前往渤海属国就任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渤海国的地方是你的了,可是现在朝廷和你对他们说的都不算。你打算去到那发号施令?” “这话也不全对。但是,我确实是想收复渤海地区的民心。所以,强兵是眼下的重头戏,拳头不硬,怎么让人家服你?” “咱不是说要以德服人吗?”陈克还是那个善良的小伙子,他觉得打是要放在后面的。 “傻子!这实力,就像是男人的宝贝,每个人大小不一样,但是,越大越好!”做为过来人的陈冰,略带鄙视的给陈克上课。 “老子成亲了!”一直老实巴交的陈克,面对毒舌队友把他当‘小白’的尊严问题,坚决不忍受! 这一下,把陈冰怼懵了。是啊,他们这个人,就陈时还是个处男。这点毋庸置疑。 “哈哈哈。装大了吧?陈克的岳丈还是雍州太守呢。你个二百五。”陈玉在边上戏谑着笑笑呵呵补刀。 “咱们这段时间,训练不要停,那些训练设备我估计再有几天也就到了,到时候继续保持训练,加大强度。现在其实已经是瓶颈阶段了,要么就突破,要么就只能维持现状了。”陈时做为几人的主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这次回来的长途拉练是个契机,大家虽然搞的很辛苦,但是确实对身体来说是个挑战。”陈冉一路上一直在细心的观察着战士们的情况,他生怕队伍里产生不良情绪。 “的确,以前我爹总说当兵的老兵都是兵油子。我看咱们这些人我总觉得还是可用的,你看一路上,一直都是情绪高昂,思想端正。” “嗯。这一路上我也一直在观察着呢。陈冉,以后你就是这四个队的总队长,要密切了解和关注大家的精神状态和思想情况,发现有逃跑、反动、有不对头的,咱们就得及时给纠正,家庭有困难的,咱们要及时帮助。总是,这些人是咱们自己的兄弟啊。‘爱兵如子’咱要落实,不能学那些老勋贵那套喊打喊骂的,那样的都不靠谱啊。要绝对的忠诚才行!” “好!陈冉义不容辞!”陈冉一直以来是几兄弟中最稳重的,陈时任命他做总队长的决定,大家全部同意。 “陈玉,你的消息最灵通,发挥你的特长,搞个斥候小组出来。咱们这一千人虽然不多,但人还是能挑的,斥候是咱们大家的眼睛,你去挑五十人,先练起来,跟踪、化妆、骑马、越野,斥候侦查的这么多的知识,不能烂在肚子里,得带点新人出来。以后,你就是咱们的情报队长!” “我一定干好!”陈玉见自己也有个小官了,颇为高兴。他的情商很高,自从陈时拿到青铜戈那时,他就琢磨过了,陈时肯定有点门道,不过,最主要的是,他希望可以多练兵,会练兵、会带兵,将来自然可以做一番大事。 “陈克,你的注意力要多放在训练上,你和大哥,你们都是沉稳类型的,我们虽然也要训练成绩,但是要稳中求胜。你的训练成绩在咱们宗府里面都是靠前的,所以,训练的事情你多做做,以后,关于作战训练的事情,就委托给堂兄了。”陈克一直是不提自己是堂兄的身份,但是陈时此时却拿出了他是自己堂兄的身份。 “放心吧。我答应你,肯定好好干,明天我就住兵营去。”一直少言寡语的陈克难得能说这么多话。 “陈冰,后勤采购的事情一直都是醴陵侯爷负责,可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可能要多陪陪公主了,毕竟回来上京了嘛,而且,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所以,你要多分担,这块,你多干,要干好!” “唉,你这是早就想好了,我们哥四个,都是你的网中之鱼了。” “这话说的,你可不是。你是瓮中之鳖!哈哈,我可是知道,你家中好几位大哥呢,你若是回去的话,好像有点屈才呢。”陈时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仿佛是再次把陈冰放在小炉火上烤。 “那你呢?我们兄弟几个当牛做马,你干什么?”八二零心有不甘,决定让这个懒惰的家伙灰头土脸,无颜面对众兄弟。 “我呀,我负责给你们派活儿啊。我得找出那些事务没人做,然后分给你们,唉。要军饷这是还没人做呢。”陈时眼睁睁的看着几位兄弟,露出无辜的眼神。 几个兄弟顿时不在说什么,相互聊起了工作配合,没人接他的话头。开玩笑,要军饷这种事,谁闲着谁去吧。 “好吧,我去,唉。”第一次派活儿,就给自己派了个最麻烦的。 “我对几位好兄弟‘失望透顶’!”说着最嚣张的话,最要干最怂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四大天王’在‘前卫营’单独划出的小军营里每天坚持训练着,二百五舅舅按照陈时的吩咐把带回来的所有人、所有东西、通通整体打包,带去了云鹤山,并美其名曰‘进修’;至于那位自家二哥的大舅哥,许药自然是‘失踪’了;被救的受害女子们都得到了回报,成了王府里第一批名正言顺的正式丫鬟;醴陵侯爷焦左正式开始‘休产假’,在家里陪着公主待产;所有人都在忙着各自被派发的事务,都在按照陈时的规划完美的进行着。 陈时呢,他先是去兵部,本来兵部的主官是满脸的不爽,但是,陈时直接放出狠话,你耽误我,不给我钱,我就带着人来兵部门口训练,天天对着你兵部大门口喊号子,唱歌。老子不仅是亲王,还是‘三傻子’。在这样的威逼之下,军饷顺利到手。 陈时现在每天的生活除了固定的早上训练之外,时间几乎都用在了书房里面,座师徐衍几乎每天都来,皇帝时不时也会召见他,和他聊一聊天。他现在对这个儿子,真的是越来越满意了。 小朝房中,皇帝陛下、吕端正、高奇、李儒新、徐衍、何金汇、各衙署的主官、二皇子陈郁,今日大家一起集合,开启了小朝会模式。 而陈时,今日是做为老师,给大家讲解‘收复渤海计划’。 “渤海的收复是当前第一要务,让这些外族人不再隔阂、彻底归入大夏,这是我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如今,经常进宫和大家探讨政务的陈时,已经能够很自然的面对皇帝和诸位大臣了。 “渤海地广人稀,自然资源丰富,按照比例划分的话,属于六分山水三分田,剩下的一分则是混合的湿地和其他地形。整个渤海地区都还是落后的,我们一直是耕地的农业经济,而他们,还处于牧业经济,所以,当年的汗州都督才会投靠我们,愿意归顺于我们。说白了,当初就是我们养着他,他给我们做打手。” “对,这个说法,朕很喜欢!”皇帝听到人家是打手,自己是出钱的东家,立刻补充道,其他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那么他们需要什么呢?他们需要的是钱吗?不是!他们要的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生活中他们需要的是茶、盐、铁器,我们给渤海提供的保障和支持,渤海可以抗击北地的敌人,这就是现状。而他们最多的就是牛羊和自然资源。我的第一个申请就是开放茶马交易之权。”陈时扔出了他的第一个炸弹。 见大家都没有什么表态,陈时继续往下说道。 “其次,我已经和工部、内务府有过合作,下一步,就是把之前的‘月宫计划’的人员迁往渤海郡,我打算在那里设立‘技术研究院’,把新武器、新装备的研发和生产都组织起来,这样,在那里的人口将会逐渐增多,逐渐形成新的人口聚集地。所以,我的第二个申请就是得到允许授权,全权负责建立的‘技术研究院’。” “我现在的手里有一千‘亲卫军’,但是到了渤海之后,这一千人无异于‘滴水入海’。” “你是想要独立招兵?!”做为二皇子的陈郁此时不禁比所有人都紧张,不由得脱口而出。 “不是!我是希望在渤海郡内,开发这些自然资源、矿产资源等等,所得的收益,允许我自用。这样,可以让我们这些少数人先富裕起来,以少数人带动多数人,最后实现整体富裕。所以,我的第三个申请就是得到全面的经济之权。当然,为了保证朝廷的监督,朝廷可以在渤海郡国设立专门的人员和机构进行监督,但不可以干涉;必要的话,中枢阁几位大人也可以参与进来。” 陈时终于讲完了自己的这些要求,便老实的闭上嘴,坐回到自己本来的椅子上。 “诸位卿家,咱们大家都听到了。咱们的渤海亲王已经提出了他的要求。偏远之地,实在是难呐。但是渤海那地方,再这么放任下去,朕也不踏实啊。大家都什么想法,说说。先说说这个茶马的事吧。” 第一个发言的,自然是首辅吕端正大人。 “茶马交易多年以前就有,后来渐渐因为我大夏强大,就关闭了,当然,当时也是为了防止北人借机刺探我们的消息,并借机走私,获得物资,很多富甲一方的商贾,当时都是发迹于这条商道,所以,当时的交易得到好处的,多是一些较大的商人。不知道亲王可曾想过如何规避这些问题呢?” “这点,我觉得可以用税赋控制。我们把那些较小的、甚至是百姓为糊口出门的行商,做为小微商人,免了他们的税,而做为富商、豪商,则是要根据商品的种类、数目定为中等商人或大商人,赋税自然要高一些。另外,他们的运输、车马、人员都要给与严查,防止走私之事。若是发现有人走私,那自然就要严罚严处!让他们长记性!”陈时的座师徐衍也曾和陈时探讨过这样的问题,当时,两人就此也做了不少的处理方案。当然,最终的具体实施还是要看当地的具体情况。 “其他人的有什么想法?”吕端正开始向其他的诸位大人示意,可以发问了。 “在渤海的开市,朝廷能收多少钱呢?”二皇子陈郁率先发问。 “这个我也不确定。因为暂时的互市咱们收到的都是税金和当地投入人手产生的效益。所以,我也不好估算,但是我觉得,按照所有这些收入的一成到二成交给朝廷,已经是最大的可能了。毕竟,当地还要发展,在初期,很可能还要得到朝廷的支持,从口袋里掏钱给渤海。” “照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代表朝廷从现在开始就要养活渤海?” “对!你说的没做!你不养活他,他凭什么给你当打手?就像二哥,朝廷不给我钱办事,我赚了钱凭什么要交给朝廷?”陈时因为‘人口生意’的事,对这位二哥很有些看法。“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最大的好处不是钱,是马和北地的资源。我们可以通过渤海人出手,或是用渤海人当打手,去获得北地人的战马、草地、人口,有了这些,渤海自然成长起来就不是问题。” “此时老臣赞成!”高奇站起来,先是给皇帝施礼,然后便发表了他的看法。“亲王说的这点我觉得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战马,一直以来都很弱,骑兵的水准也在逐年下降。没有了骑兵,就意味着我们对草原、对北地、甚至是对天下,都会失去控制权。这可不是好兆头。” “老臣也赞成互市之事。亲王的互市相当于包含了输入和输出两个方面。由北地换来输入在渤海,从渤海再输入朝廷。把咱们的文化出入渤海,再输出到北地。适当的,再放点‘精华’进去,文化输出。陛下,这重塑意识的主意,才是最厉害的。” “咳咳,你们还研究重塑意识的事儿?”皇帝有些尴尬了,这事情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是不是太直白了? “这点重要!大夏要给他们推广一些有意义的文化,不能让那么愚昧的北人一直生活在无知里啊。北人的意识太落伍了。”工部李儒新等人也都附和的说道。 “那好。开放互市的事情,咱们就这么定了。具体的,到时候交人专门去做研究。” “第二项,建立‘技术研究院’。军用品、民用品等生产,创造经济,既养活了自己,也能发展新技术。大家是什么想法?”吕端正此时做为主持人,便开始征询,皇帝则是坐在上面歇着,观察大家的态度。 “臣同意,工部的匠人们一直都是技术的强者,可是,这些年来,从‘匠器监’解散,到匠人们的薪饷降低,越来越多的匠人们,生活的清贫。我们的技术和十年前相比,其实没什么进步,若是有了战争,恐怕也会打的很吃力。这一点,中枢阁几位大人应该比较了解吧。” “李大人说的极是。我们中枢阁之前其实也内部探讨过,实不相瞒,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匠器监’耗费巨大,我们怕是承受不来啊。” “亲王,这个‘技术研究院’和‘匠器监’想比,是更大了吧?所耗费的是不是也更多了?!”经验老道的高奇直接问道。 “前期不会。咱们建立‘技术研究院’之后,前期只是养活这些人,购买相关的物资、东西,生产出一些民用的东西后,获得收益,有了收益,再往下发展。养鸡下蛋的意思,大家都懂吧,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会不会养死呢?”户部的副官宋大人躬身站起,提问道。 “不太可能。因为,北地自然资源巨大,说白了,就是一个天然的大仓库,我们所做的就是挖掘,付出辛苦。当然,我说的简单,实际会很麻烦。再说了,还有内务府呢,这些人,不完全来自于工部,还有内务府何大人的属下,当然了,内务府投钱也不能白投,对于在当地设立了工厂,生产了产品,那收益自然也是要揣进口袋的,不过,还是那句话,要交税,要承担责任。最起码,你那雇佣工人的时候,要首先考虑渤海当地人吧,你在那的吃喝拉撒睡,花钱,你要划给当地人吧。” “这没问题啊。亲王,我巴不得可以投资啊,内务府的诸位股东,今年都对我横眉冷对啊。”何金汇一脸苦涩的样子,他的股东们年底要分福利的,若是他无法给大家带来利益,可能就要面对被赶下台的风险。 “别怕,海鲜的生意,接下来都由咱们内务府做。”皇帝笑呵呵的安慰他。 在场众人一听,尽皆瞪大了眼睛。这老何,这是要抖起来了啊。老何也懂事,当场躬身向皇帝行礼。 “这是亲王和朕说的。本来,他做为都督,就应该先打头阵,若是这生意行,自然要交给内务府来办。”皇帝给老何解释了原因。 “属下谢都督!”老何之前虽然也拿了实惠,但是却也希望这海鲜的生意是交给内务府做的,毕竟,暴利可观啊。 “呵呵,老何你个没出息的样子,那点小钱,本王会在乎吗?等忙过这段的,咱们一起去驸马府,他都快生了,你也不主动去拜访人家。知道吗?海鲜生意可都是姑父在操作,你不哄好他,这事情可不好办啊。” “亲王,要生孩子的不是驸马,是公主!”吕端正极为准确的砸了一锤。大家哈哈大笑。 “那怎么建厂子,怎么实施,亲王有方案了吗?”做为工部的老领导,李儒新最是关心这件事,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清苦了太久了。 “李大人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毕竟,我还是咱工部的二把手呢。”陈时笑呵呵的拍胸脯打包票。 “好。老夫替那些人谢谢亲王了!”老李头算是彻底把陈时抓住了。 “第三项,就是经济自由,收益自用,共同富裕。按照亲王的意思,在渤海郡有了更好的经济回馈之后,自然涉及到分润的问题,他提出,‘留出朝廷的,留出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该交给朝廷的,一分不少,该交给渤海郡国府衙的,一分不好,剩下的财利,由渤海郡国来分配,当然,主要的负责人就是亲王。大家发表一下意见。” “我最关心的是分配方式。请亲王给解释一下。”这次是陈郁率先发言。 “‘留出朝廷的,留出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这是我想到的办法。渤海郡国,我暂时给起了个新称谓,就是‘渤海经济特区’,每年会有盈利,那按照我们的新方案,这个地方的收益,第一部分,是要交给朝廷的税和赋,以及其他该缴纳的,这是第一要务,绝不耽误;接下来就是留给集体的,在‘渤海经济特区’,我们将来会有‘渤海经济特区’衙署、‘技术研究院’、内务府渤海驻点等各种衙署、机构等等,这些都是要发展的,要投入钱就改造的,这些都是要预留资金;剩下都是自己的,这就是说,做了上述这些事情之后,那‘渤海经济特区’衙署剩下的钱,如何使用,如何分配,我就需要来做主了。我是负责人,我是当家人,我要做主!不能到时候,这钱,说了不算啊!”陈时耐心的为二皇子解释着他的疑问。 “那你拿这个钱招兵买马也行?”二皇子直接开弓射箭的问道。气氛顿时紧张了,所有人都看着陈时回答,皇帝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看着陈时,他早已经看出老二的不满。 “二哥,招兵买马那是要向朝廷汇报的。再说了,渤海若是收复,何止千军万马?还要花钱吗?二哥,你格局小了。”陈时笑呵呵的回答着,不过,他回答之后,还是向皇帝躬身施礼了。 “哈哈。这倒是,看来还是老三的算盘打的响啊。”皇帝比比手,示意他坐下,笑哈哈的说道。 “若是渤海尽归我心,其利何止千万?!诸位卿家,朕不介意他拿这钱收买点人心,但是这钱,必须要干净!必须是用了自己的脑子、自己的手、光明正大得来的!”皇帝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敲打着老二,在场的诸位都是听说这位二皇子参与“人口生意”的,很多人都不耻,也因此,很多本来更建议立嫡的朝臣都站了中立。 二皇子陈郁听到皇帝这么严肃的说话,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诸位朝臣开始逐项仔细讨论,二皇子陈郁却是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 自此,‘渤海经济特区’这个名字,正式成为渤海郡国的新称呼! 第52章 ‘北大仓\’计划 上京城郊外,郁郁葱葱的山间,不时能见到一处一处散落的小庄户院子。这些幽静的小院子有些是当地农户的住房,但更多的都是一些外地人在这里买来做仓库、做临时使用的。 其中的一间院子,高高的石头院墙,人站直向上使劲够,都够不到院墙的墙头。以这间房子为中心,周围半里地内的农家院,尽皆被这户主人买下来了。 从外面看,很多院子里头安安静静的,似乎没什么人。 实际上,院墙里面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院子里,屋子的下面,其实是一个地窖,说地窖是不准确的,更准确的说法是地牢。这些地牢中,关押着不同的犯人,这些人有着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罪名,但是,如今,却都是在这里生不如死的苟活着。 人贩子许药已经被关在这里两天了。从被带进来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苏醒了。每天他都被灌服一些药水,喝完之后,虽然会昏昏沉沉一阵,但过了这一阵,他的身体就会舒服很多,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渐渐好起来。 没有什么人照顾他,也没有什么人监视他,他就是一直静静的呆在牢房里。空气中充满的是刺鼻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发了霉,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发酵,臭烘烘的,混在空气中,只要是醒着就能闻到。 这两天里,许药睡觉的时间并不多,喝完药的昏昏沉沉之中,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是,一旦过了药劲儿之后,他的头脑就会格外的清醒。他一直在琢磨,抓他的‘老三’想要干什么,是不是冲他的妹夫来的,到了现在,外面的自己人肯定是找不到自己的,那这里的人是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自己贩卖人口在上京城某些贵圈人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证据,自己从来不出面,自己的妹夫更是如此,在上京城里,所有参与这事情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 昏暗之中,一个身着深色衣服的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许药的牢房前,直接对醒过来的许药问道: “打算交待吗?” “交待什么?”脑袋上还绑着纱布的许药装糊涂的回答着。 “那块令牌、那封信,你所有的事。”牢房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也不担心其他牢房的人听到。 “不知道。”许药相信,对方完全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也许可以再坚持坚持,骨头硬一点儿。 “好。时间多的是。”说完,来人便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很快再次进来两个人,熟练的打开牢门外面的锁头,也不说话,一人拉着许药的一只脚,像拉死尸一样,就把他往外拉。 “你们要干什么?!”许药有些害怕了,这些家伙也不说话,就像哑巴一样,可是做起事来,动作却十分熟练。 “哈哈哈。”尖锐的大笑,声音从其他的牢房里面传了出来,此起彼伏。 “又是一个倒霉蛋儿。” “骟了他!”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此时的许药才知道,其他牢房的家伙们之前都不说话,都是在等着看现在这出戏。 “我说,我说!你去和他说,我什么都说!”许药害怕极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他的胳膊在扭动着,在扒着地面的砖,他想抓住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他想使劲的蹬出去,可是那两人熟练的很,无论他双脚怎么用力,那份力气都会被化掉,仿佛双脚没劲了一样。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喊破了嗓子一样,也没有谁回应他,换来的都是牢房里的各种笑声,起哄声。看到这帮人坐牢都做成了这个样子,许药的心凉了。 很快,许药就被两个人拉到了一个小小的屋子里。他被两人强灌了点药,很快就变得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中,他被两人给抬到了一张宽大的长条桌之上。 许药的裤子被轻轻解开,裤腰被拉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标志。做完这些,两个拉人的家伙便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一个老人家静静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年轻的,也跟着走到桌子旁边。 “你也看了不少了,今天这是我最后一次上手,以后都要由你来了。”说着,老人便拿出身上的布包,熟练的展开,拿出其中的一把小刀,再让人拿来油灯,在灯火上稍稍燎了一会刀刃处,再拿过来,随身拿出一块白布手绢,简单的擦了擦,便动起刀来。 “啊!啊!”很快,大叫的声音高亢的出来,可是许药的双手已经被牢牢的绑在里桌子上,他只能痛苦的嚎叫着。 许药,被这些人当牲口一样,给骟了,然后便重新被抬回牢房,就那么静静的昏睡着,仍然是没人管,没人问。 皇宫内,小朝房。 自从‘渤海经济特区’的概念被提出来之后,中枢阁、六部各衙署的主官、辅官,是不是就被招到小朝房,进行一拨可行性研究的大讨论。 今日,也是如此,不过,自从第一次集体会议之后,二皇子便请了病假,多次未曾出席这样的场合了,对此,很多朝臣已经明白了个中深意。 现在的‘渤海经济特区’的专题会议,都是由吕端正、高奇轮流来主持,陈时则是在每次会议开始的时候,先把上次会议总结出来的内容和计划实施方案,给到场的会议官员做个‘解说’,一番总结和介绍之后,便是开始本次会议要讨论的议题。 现在每次的讨论议题都是围绕着‘发展渤海经济特区’的经济这个中心来做题。 “北大仓计划”,这是陈时此次提出的‘发展农业经济’的核心计划。 “北大仓几乎是什么,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陈时拿出自己事先画好的一副大夏的地图,命小太监高高的挂起来,展示给在场的众位大臣看。 “这张地图是咱们大夏的全景图,这张图是我根据朝廷现在的实际情况画出来的。大家请看这里、还有这里,这都是‘渤海经济特区’的范围,我手指的这里,大片的荒地都是平整、连成一体的。范围大、连成块的大荒地,就是我们这个计划的目标。当地的汉人,很多人都称之为‘北大荒’,因为这里地广人稀,农业种地特别有优势,能够成片的种植,成片的管理,成片的收割。这里的土地肥沃,自然水土也好,可是如今的当地人却在种植上面缺乏足够的人手,也缺少先进的技术经验,所以,我希望可以借助这里,为咱们大夏提供充足的粮食,成为大夏未来的‘储备粮库’”。激动的陈时,把自己的未来规划,在这里完整的介绍着。 “那可是需要很多的人啊。现在,估计不会有百姓愿意去那里的,亲王。”高奇面色凝重的对陈时说道。 “是的。所以,我想分两步走。第一步,就是建立劳动改造农场。第二步,才是人口的迁移和政策的引导。” “劳动改造农场是什么?”首辅吕端正现在对这位年轻亲王越来越充满佩服了,他的脑子里似乎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 “劳动改造是对罪犯实行的刑罚执行措施,他是对违反咱们大夏律法被判处刑罚的罪犯。但是和牢狱不同啊,牢狱,那是关押,咱们这是对这些人进行改造,引导,让他们学会生存,学会生活。再者,在这些农场劳动那是有有偿的,有收入的,咱们会给他们一些钱财。当然了,在这过程中,咱们也要对他们实行强制性的教育和改造,让他们重新做人。将来离开农场了,可以带着钱,走入百姓之中好好生活。”陈时开始滔滔不绝的给在场的众人解释。 “哦。劳动改造,这个说法很新奇,但是的确很有意义啊。” “好吃懒做的、奸懒馋滑的、不忠诚的、危害不大的,这都可以押送到那里去啊。”刑部的主官听到这个方案,便立刻发言,他对此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就是啊,咱们上京城虽然作奸犯科的不多,可是各地每年还真是有不少案子让人头疼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方官若是关押,费咱们的粮米,若是不关押,老百姓又不满意,说咱们纵容。如今这个办法好,去劳动改造,让他们做个好人!我支持!”他的辅官在场,也表示出了支持自家老大的意思。 有了这两位专业人士的发言和表态,接下来,大家的讨论便积极热烈起来。 先是探讨起流放和到农场改造的分别,再是探讨什么样的罪行可以发派到农场去劳动改造,毕竟,从繁华的上京城走到偏僻的北大荒,至少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总不能这边刚到农场,还没干完一季的活儿,就服刑完毕,得到释放了。 一群大夏朝的公务员干部,又化身为‘法律学习’爱好者,开始探讨着如何在夏朝法律的原本基础之上,做出适当的修改,或是做出一定的补充,总之,必须要在符合国家法律的基础之上,名正言顺的把犯人‘送’到‘北大荒’去。 “通过源源不断的输入人口和提升种地的水平,提高北大荒地块粮食的产量,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这就是我这个‘北大仓’计划的核心内容。”兴奋的陈时在听到大家热烈的讨论时,也会时不时的补充一些自己的想法。 “没有粮食,百姓挨饿,那就不稳定。有了粮食,咱们就有了充足的底气,再说了,那些渤海郡国的少数民族,他们不也是为了活命吗?我们拿粮食,帮助他们,他们的牛羊肉、他们的马都是我们将来和北地争斗时必需的物资啊。” “对!亲王说的对!渤海郡国的人虽然不是汉民,但其实是我们夏人,这是我们必须要明确的。大家都是大夏朝的子民,只不过,我们是汉族,他们是别的族。这要不是亲王这么一说,咱们便一直都是存着隔阂呢。” “亲王说了,咱们要求同存异。允许人家和我们有不同,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咱们是有相同的地方的。都是对北地人有仇的,人家也都归顺咱们大夏几辈子了,一直都是咱们的帮手呢。” 在场的众人讨论的越来越热烈,看的大夏皇帝陈丹阳也高兴不已。旁边的石公公也是和皇帝悄悄的聊了起来。 “看到了吗?这小子还是会忽悠啊,这些人,平日里和朕说话的时候,鼻孔恨不得都朝天啊,不是说朕思虑不周,就是说朕脾气不好,还动不动就给朕甩脸子。如今呢,陈时提出来,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就开始细致的研究了。” “陛下,这是不是就是大人们说的‘人格魅力’啊,就是说亲王还是能让这些人信服,心服口服外加佩服。老奴虽然是个大字不认识多少的奴才,可是我听着也觉得,这好像不单单是个小渤海国的事情了,连咱们大夏的其他地方,似乎都要参与进来了。” “嗯。这话对,这个事情,我本来也想着就是渤海一地,现在来看,他这是要把他肚子那点货都拿出来用上,把渤海变成富庶、强大的地方。” “陛下,这可是眼前从来没有任何朝臣提过的想法啊。这么多年,因为渤海郡国那边的事情,您可是操了不少心啊。如今,总算是能踏实了。” “踏实什么啊。这一切都是想法呢,虽然想的不错,可是落实的话,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对了,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两人本来还在聊着这边的事,皇帝突然就想到了那边的事,便问起老石头。 “关着呢。我之前去看过了,还算是老实,就是刚到那,有点认生。不4过陛下放心,用不了几天,让他什么都说,还会说的既清楚又明白。”石公公是皇帝的心腹,很多皇帝的事情自然是需要他亲自去办的。 “嗯。朕不介意等一等,既然他们手那么长,那么咱们就顺着他的手,摸一摸,看他有几颗脑袋。朕还真有点好奇,他是怎么想的呢,敢想敢干。” “陛下面前,他们都是蝼蚁罢了,您一直就没在乎过他们,他们这是作死。” “不能乱干,不能随便干违法的事情,要稳重啊,老石头。”皇帝见这家伙说的狠了,便出言提醒。 “明白,陛下。您的意思,老奴晓得,肯定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胡干乱干的。” 两人一边悄声的说着,一边看着、听着在场众人的大讨论。 终于,探讨进入了一些略微有些轻松的阶段,一大群老头子,积极亢奋的表达、激情热烈的演说之后,便是身体的些许疲惫和思维的短暂歇息。 “好了,好了,朕听的明白,看的明白,众位卿家这是对此事表示出了十二分的支持,是吧。既然你们如此辛苦,这样,朕也不吝啬,朕拿出一些心意,来表示一下朕的礼贤下士之心。老石头,你把亲王孝敬给朕的干参拿出来一些,由亲王亲自监督,给诸位卿家做点吃食,慰劳慰劳。” “呀,这可是好东西,臣等便不推辞了。”高奇看吕端正似乎有些客气之嫌,毫不犹豫站起来谢恩。老吕一看队友的表现,便立刻心有灵犀,不再多言。 “臣等谢陛下关怀!”众臣纷纷站起身来,对皇帝躬身行礼。皇帝也是乐滋滋、美滋滋的和大家摆手示意。 陈时看着脸上惊讶的何金汇,何金汇也扭头看了看无语的陈时,两人心里都是有些不知道如何言语了。陈时想的是,父皇,您不管一顿正式的中午饭吗?老何想的是,中午饭都是海参粥的标准了吗? 不过,小朝房内的朝臣们,确实对这位‘三傻子’亲王,越来越友好了。 第53章 梦想渐渐成真 眨眼之间,充实忙碌的两个月,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过去了。上京城最热的时候,也来到了,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知了,“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街上的大树繁华如盖,树荫下面,时不时会看到一只趴着的睡觉狗,舌头耷拉在外面,一动不动;街道上开始逐渐的少见到人,偶尔见到穿着汗衫的推车老汉,或是叫喊着卖冰饮的,却也都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内务府开始的又一轮的带货节奏?—售冰。酷暑的时节,冰块是最好的东西,在一切商品面前,它是无敌的,吊打一切上京城的稀罕东西。当然了,对于一些有钱人家来说,寒冬时候存下的冰,此时已经成为了宝贝,可是对于条件一般、勉强糊口的普通百姓来说,夏日里贵人们在家中放的冰,便成了看一眼都难的奢侈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渤海亲王陈时带着内务府的‘四大天王’,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内务府在全上京城内平价售冰。 “听说了吗?内务府正在平价售冰呢。在那个卖海货的铺子。”一个拿着大口袋的街市老板正要出门,就遇到了一个老主顾,于是便热心的提醒道。 “啥叫平价售冰啊?”没反应过来的老主顾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呢,有些糊涂的问。 “擦,你是傻了吗?冰!冰山!便宜了,一两银子一块的大冰砖!”店老板直白而又粗暴的说道,说完,就先奔着地方去了。 “等等我!”这家伙终于反应过来了。刚要追上去,立刻又折回店里,对熟悉的伙计说道。 “老弟,快,给我找个东西,装冰!”说完,便急得跳脚,反复的催促起来。 这样的情况,几乎在上京城的七八成的地方发生着。为什么?夏天的时候,上京城的冰,几乎就是天价。一些条件好的铺子,偶尔还会在贵宾室里,时不时的放上那么一块,即便是最大的大客户来了,也才能享受到那么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专冰”服务而已,夏日用冰,一向是有钱人、有权人的特权,如今,做为亲王的陈时,率先打破这一潜规则,开始向贫民百姓推广福利。 出于对技术的保密,内务府的老何坚持不同意陈时的在店里制冰的想法,而是在内务府专门腾出来一排房子,用于制冰。一个个大缸搬进仓库,一个个坛子搬进仓库,一袋袋“秘药”搬进仓库,老何带着内务府的其他三位督办亲自带头坐镇排班,一天里,务必保证 ‘水晶苑’最少有两个人同时在场。是的,‘水晶苑’,这就是老何四人给他们临时用来制作冰块的大仓库起的霸气十足的名字!陈时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罢了。 一块块新鲜出炉的冰块、冰砖,被内务府的伙计们搬出来,整整齐齐的放到一个个大木桶中,再被搬到停在院子中间排着队的马车上。 “装好了,这车是送到西直门店的啊!后面的上来,麻溜装车,嘿,你这车好,是送中枢阁!”负责安排装货的管事大声的嘱咐着,大树下,一个账房则是抬起笔,在账簿上的西直门三个字后面挑了一个大大的钩,至于送中枢阁的,不需要记,这可是咱们亲王殿下开了金口的。他的桌子上,一小块人脸大小的冰山,正在盆子里冒着凉丝丝的淡淡白雾,这神仙般的好东西,看着就养眼。 “好咧!您放心吧。送到了马上回!”说着,送货的伙计一屁股颠上车辕后的板子上,‘驾’的一声,马车就开始向前跑了。 西直门的内务府铺子,如今已经挂上了一块新招牌,“内务府便民百货”。这是亲王陈时之前和老何四位督办,五人一起商量的。内务府如今已经分成了两部分,负责‘内’的那部分,是如今专门为皇室亲眷和皇宫服务的;负责‘外’的部分,则是如今老何四人带领的‘内务府’,也就是面对老百姓和官员们开展事务的。这在朝臣百官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在老百姓的心中,却是不知道的。所以,为了区别两者,也为了避免因为‘外内务府’的工作失误啊,造成对皇室声誉的影响,陈时提出了设立“内务府便民百货”这个新称谓。 “不要急!不要急!人人都有啊!”西直门铺子里,平日勤快着售卖海鲜的伙计们,今日却是在忙忙碌碌的干着销售冰块的工作。 售冰的工作比较累,一大块冰砖,哇凉哇凉的,几十斤重,小伙计需要戴着一双厚厚的手套,亲自动手,弯腰抱着到柜上的大木盘上。 “贵客您看好,一两银子平价售出!”伙计笑呵呵的,大嗓门却是高的很,站在后面排队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明白明白!好东西,再来两块!不是说铺子可以买三块吗?我有铺子啊,老弟。” “贵客咱们不限购,你买十块都可以,只是今日第一天,买的客人比较多,你有铺子可以先买三块,一会儿需要,您可以再来!” “就是!爷们儿,我们这也排着队呢,您高太贵手吧。我们也需要啊!” “就是啊!先拿着走啊,别贪心啊!” 售冰,这是眼下内务府最牛逼的工作,没有之一。售冰的伙计,此时就是这些买冰的老板们眼中的大善人。 “冰块不稀奇,内务府平价售卖,各位相邻不要着急,不要争吵,保证人人有份!”伙计站在铺子里高声的宣传着。 而外面的街市上,一个个骑着滑板车的内务府宣传员们则是上演着之前售卖海鲜时的老戏份。 一个小伙计,一辆滑板车,一个小背篓,挨家挨户走。 “卖冰嘞。可以预定的新鲜冰嘞。买的多送货上门嘞!”一声声吆喝流淌于大街小巷,一声声百姓的招呼和询问也是络绎不绝。 运筹帷幄的陈时,此时则是一脸惬意的坐在中枢阁的大值房里,面对着屋子中间的冰山,赞不绝口。 “还是屋子大了好的,你看,这冰山一摆上,气势顿时就足了。哪个来中枢阁办事的,若是不长眼,声音大了点,就得被这冰怼个跟头!”这话说的嚣张,再配上一身华服,绣龙描金的纨绔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呆霸王’摆在中枢阁的大屋子里。 “亲王,您就不是那种纨绔子,你这样的做派,会让老臣们不习惯啊。”高奇有些想笑,这位亲王殿下,今日是来‘求’他们几位办事的,可是却是顾左右而言他,还特意先送了一块大冰山摆在屋子中间。 “可不是嘛,不过,这冰山,确实是有亲王的霸气,这周遭算下来得有两三丈的长短了,这高度也有一丈多,算一算,怕不是要几千斤的分量了。”中枢阁一位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翰林阁臣薛大人此刻开始了‘哄小孩’的节奏,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捋着胡子。 “几位阁老的家中,我已经派人送了冰去,都是比这个还大的冰山,你们回去之后,自己去当那愚公吧。哈哈。” “亲王啊,您这是取笑我等啊。不知亲王亲来,可是有要务吩咐?” “我想问问,我这次去渤海,最多能带多少人啊。”陈时见几人都有些怀疑和不解的看向自己。不由得再次解释道。 “我在安排人造牛皮甲呢,这造多了,费钱啊。我不得有点准备啊。父皇说了,这不能浪费,要精打细算过日子啊。” “哎呦,不错啊,亲王这样的有钱人,也学会精打细算过日子了,不一般啊。”一直等着陈时交底的吕端正终于明白了这位亲王的目的了。 “你的‘亲卫军’一千人已经是定准的了,陛下的确命老臣准备了两千骑兵,还有三千‘前卫营’的精兵,可是,最后能带走多少,是要根据渤海那边的情况定的。毕竟,你这队人,到了那,就差不多是秋天了,粮食什么的,倒可以运过去,可是人要适应的话,肯定会需要点时间,所以,还没定好,具体派多少人随你去打前站。” “父皇和我透了话,问我的意思,我这就冒昧的跑过来和几位商量了。我是想着,先不多带,去了看看情况,像吕相您说的,先去打打前站,准备一下基础,所以,你说的这些人,也就差不多了。我的想法是,十天之内就出发,中枢阁这边若是可以,肯定您几位和陛下沟通一下。” “啊?!这么着急吗?”高奇和几位其他的阁臣也都有些惊讶,这位亲王怎么突然就要带人出发呢。 “也不是突然,这段咱们这不是一直在做着计划吗?我的想法早就有了,若是趁着秋天去,先挑困难的时间段开始适应,等天气暖和了,什么都顶过去了,反而好办了。从现在往后的时间里,最好的时间,就是现在了。” “原来如此。那好,我们几位也筹划筹划,进宫和陛下研讨一下。” “好!辛苦诸位了!” 陈时至少得到了几人不反对的意见,就已经比较高兴了,另外,他也知道,此时着急走,并不会有多大的困难。若是天气冷了,再带人出去,也许就会有不愿意吃苦的家伙呢。 出了中枢阁,陈时便骑马来到内务府,这是自从他上次被大伯刺了之后,第一次回来这里。 “大都督,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怪不得喜鹊在树上叫呢。”站门口站岗的,之前最盼望的就是见自家的大都督,在他眼里,大都督一点也没架子不说,还是不是的给赏。 “这意思,我明白了。老何不给赏银吧!哈哈哈。”陈时开着玩笑,下了马,掏出一片金叶子,“去帮我给几位督办买点吃食,饿了。剩下的赏你。”陈时其实不饿,不过,他做事情,自有自己的想法。 陈时潇洒的坐在后院的‘水晶苑’,一桌子不错的饭菜已经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被送到了。看着院子里的马车,一车接着一车的拉冰,陈时有些感慨。此时,四位督办陪着他,坐在一起,几人一边吃着小食,一边闲聊着。 “还是上京城的有钱人多啊。这卖冰都卖的这么随心所欲。” “可不是吗?一两银子已经不行了。有人在市面上炒作呢,现在已经涨到五两银子一块冰了。” “啊?!”陈时登时就眼睛圆了。“这不是在作死吗?五两?!” “可不是吗?没办法啊。咱们也管不到啊。人家买了之后就倒手出去。你控制不住啊。” “行吧。本来就是奔着帮助老百姓的事,咱们也不是为了牟利。能卖多少是多少吧。” “是的。咱们今天少说也卖了一万块冰了吧。”何金汇也是知道个大概。毕竟,他也有别的事情做,他询问性的看督办陶乐,这个制冰售冰的活计,现在是在他的分管内。 “咱们之前库存,加上这几天新做出来的,现在出了两外五千块的样子了。” “那就是两万五千两?”陈时抓了把花生,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止。您不是让我们多研究新花样吗?”陶乐打算秀一下自己的成绩,便开始显摆。 “那叫创新!笨蛋。”老何对自己这位兄弟有些无语了,那研究新花样,那是这么说的吗? “哈哈。没关系,意思对就行。你接着说。”陈时笑呵呵的说着。 “嗯。我们啊,弄出了冰元宝形,还有冰树,还有冰壶,好多样式,这样的东西,那就贵一点。” “嗯。这主意却是不错。商家的肯定喜欢放元宝冰,那读书的就喜欢放点冰树,可是这冰壶……”陈时有些不解的问道。 “哈哈。亲王果然厉害,猜到了这些东西的买家。冰壶却是特别,一般就是赌场,再就是‘白楼’。” “‘白楼?’”陈时有些不解,这个‘白楼’是个什么概念。 “咳咳。亲王,就是青楼宴场。”何督办悄声的说道,这位亲王又不是欢场浪子,哪里知道什么青楼白楼的。 “哦。明白了。青楼就是青楼,说的那么委婉呢。怕什么。”陈时有些无所谓的说道。“你接着说,我也好奇呢。” “大都督,这青楼都是庸脂俗粉,说白了,那就是个普通水准,白楼可不一样,那雅致的很嘞,每个几百两进不去。主要是,能进去的,那都是非富即贵不说,还得功底深厚。白楼的女子那可是个个能诗能文啊。” “能湿能闻?”陈时笑呵呵的反问道。都是老司机,陶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 “亲王,是吟诗。不是那个淫 湿。是文书的文,不是闻鸡起舞的鸡。不是,是闻。” “好了,本王懂,哪像你,茶壶里煮饺子的样儿。” “这次本王要去渤海了,咱内务府能抽出人手吗?”陈时问何金汇。毕竟,何金汇才是内务府法人代表的角色啊。此话一出,几位督办都看向何金汇。 “这个……都督,您是当家人,您定啊。”何金汇顿时感觉到压力山大啊,他知道,这几个兄弟,都是愿意跟随大都督出去闯荡的,包括他老何自己,何尝不希望出去见识见识呢。 “哥,让我去吧。老杨去过了,你也得看家。老弟我也想见识见识。再说了,我这新事务才开始干,不得出去开展一下业务吗?”他的脑海里始终牢牢的记着大都督的话,生意要做大,就得出去跑,就得开展业务。 “大都督,那就让陶乐跟着您吧。我们几个里,他最灵活了,酒量也好,也是个活络的人。您看?” “行!老陶,收拾好东西,一声令下,就要开拔,这次出去可是遭罪的事儿,老何,你回头给补充一下啊。海鲜的事,接触过醴陵侯爷了吗?” “拜会过了,公主马上就生了,他日夜不离。我去也就聊了一会,他就心焦了。嘿嘿……。至于越州生意的事,他教我个大概,怎么都要跑了几次才行。我亲自押着,跑几回,就啥都懂了。” 他这么一说,陈时便又指点了一些东西,让他好好干着。说完,陈时又吃了几口东西,便起身离开了。他也得准备准备了,这次离开上京,一段时间是回不来了。 却没想到,他刚出内务府,便被石公公拦下了,老石头带着他,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一个时辰左右,才七拐八拐的抵达上京城外一个偏僻的小村落。 “这是……?”心知奇怪的陈时下了车,看到这里肃静又偏僻,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陛下让老奴带您来的。陛下在院子里呢。”老石头和陈时说完,便站在门口守护着,请陈时独自进去。 陈时独自打开门,慢慢走进院子里,这才看到,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院子的角落还堆着粪肥,空气里飘着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父皇!”陈时进来时,见到与平日里装束完全不同的皇帝,正在院子里一个石墩子上面坐着,一身的普通打扮,混入百姓之中的话,似乎都很难被认出来。 “嗯。来了啊。朕带你转转!”说着,皇帝也不容陈时疑问,便带着他走进了身后的房屋。 陈时跟着进去,走进主屋,皇帝率先拉开了一个衣柜,走了进去,陈时走进才发现,这是一个假衣柜,迈入衣柜,往下走,才是正路。 “这是朕单独设立的一个小牢房。这里面关押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人,但是,他们都是面上的,背后的主谋,都是他们的主子,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朕没能抓起来,所以,朕把这些该死的家伙圈养在这里,等着将来算总账。”皇帝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介绍的说道。 “明白了,有账不怕算。”陈时似乎似有所悟。 “不单单如此,还要从这些人嘴里挖出多多的线索,对付那些家伙。这样,下起手来才痛快。”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陈时来到了一个小牢房的位置,里面,躺着一个昏睡的犯人,陈时一眼便认出来,这家伙是许药,二嫂的哥哥。 “这家伙的事,不少呢。我不让你动老崔,就是要等,要把崔家彻底的连根拔起。”皇帝笑呵呵的对陈时说道,此刻,在他的眼中,这个许药仿佛就是一个死人,不,可能就没想让他死,在这里活着,比死还痛苦。 “你这次在崔家的事情上,学到了多少?”皇帝突然开口,问起身边的儿子。 “嗯。没抓到实际证据,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崔家,可是没有实际证据,就定不了罪。” “是啊。你这次去那边,也有机会。”皇帝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陈时继续走,把这几间牢房里都看了看,还时不时的给陈时介绍着里面关押的某人的身份。 “崔家一直干着生意,说是卖国贼也不为过,可是他们一直都是用别人动手,自己动嘴。越州往北地肯定有运输的渠道,你去了渤海,也不要忽视这一点!走私的利润,那是你无法想象的。”皇帝有些担心陈时,生怕自己的儿子在渤海受了难。 “放心吧,我肯定会把崔家给揪出来。不是有四大家族吗?咱们一个个的来,务必让他们俯首帖耳。”陈时此时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皇帝,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好!吾儿有志气。好好干吧。中枢阁那边,朕会下旨,再给你派些兵马,好好练出来,把渤海收复的话,便是大功一件。” “父皇,儿不会贪功冒进的。” “打算什么时候走?” “十天之内吧,我已经和几位衙署的主官陆续的见过了,也没什么难处,随时开拔随时出发,都没问题。” “好!收拾一下吧。三天后出发!你的人你要带好,给你的人也要带好!” 爷俩一边聊着,一边走出院子,沿着村里的羊肠小路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分开的时候。 “你走的时候,朕就不去送你了,你也不用来见朕。收拾好东西,带好将士,尽管出发,沿途之上,自会有安排的。”皇帝说完,笑呵呵的登上这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身后,一群护卫跟着慢慢走远。 “咱们也走吧。”陈时见皇帝走远,便登上了自己的这辆临时用车,原来低调的不只有自己,还有自己的这位老爹啊。 南征之后又北战,陈时的十六岁,越来越忙,越来越精彩。 (二卷完结。) 第1章 驻扎中京城 八月份的塞北,正是养人的季节。 陈时是八月初十从上京城出发的。本来是想着过个中秋节之后再走的,不过,随着‘渤海经济特区’计划的逐步落实,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越来越多,陈时感觉到时间愈发的紧迫。 从上京城到渤海郡的中京城,路程大约一千里,按照陈时一千‘亲卫军’的急行军速度,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天的路程。可是这次到中京的路程,却是走了十多天。原因其实也简单,陈时这次到中京去上任,陛下是十分支持的,所以大笔一挥,给他多配了二千骑兵,三千的步兵,共计五千人马。五千人的队伍,就只能是按部就班的行军速度,每天行军八十里,每到一地,先是埋锅造饭,然后就是休息、训练等等。 这五千人马是朝廷派来给他打工的,所以,人马的军饷都是从兵部出的,可是这些人目前跟着陈时陈大老爷混,所以,陈时若是按照训练‘亲卫军’的法子训练他们,那么吃、穿、用,各方面的标准都要提高,这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小陈,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啊。 十几天后,陈时终于抵达了中京城外,中京城的城池已遥遥在望。 “殿下,按照规制,您在中京,必须住在中京城的‘渤海王府’了,像之前两界山那样子的自由是不行了。”座师徐衍这次跟在了陈时身边,他如今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做为陈时的幕僚跟在身边,全程协助陈时在渤海建立‘经济特区’。 “按照规制,亲王府邸周长是三里三百零九步五分。东西一百十五丈二寸二,南北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正常的城池很少能够容纳的下,好在渤海郡幅员辽阔,地广人稀,所以,你这位渤海亲王府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老师,我不介意院子大小的。他们也是有地方就行。”说着,骑在马上的陈时看了看身后的‘四大诸葛亮’。 “你还真是没见识。算了,进了城,住进去再说吧。” “嗯。不过这里的确很适合养老啊。这太阳也不晒,你看,这满眼望去,到处都是绿色。一路从上京过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差。只不过,见不到什么人啊。” “中京到上京的路五年之前,修过一次。当时是因为朝廷需要往这里运送支援的物资,扶贫嘛,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什么,就送过来。所以在一些路段就做了维修。” “以后啊,咱们也多修修路,把回上京的这一条修的漂亮又宽阔,然后啊,咱就组织上京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来咱们这游玩,哈哈哈。”陈时沿路已经记下了不少需要维修、可以改良的地方。 “就要入城了。你还是担心担心前面的债主吧。”徐衍想起这个就头疼,前面先行入城的哨卫已经带来了消息,渤海中京城外,不少的官员正在门口列队欢迎,聪明的徐衍断定,那是一群嗷嗷待哺的‘难民’。 距离中京城仅剩一里路了,陈时想了想,还是进了身后的亲王专车内,队伍继续前进,丑脸给他换上蓝色绣花底纹衮龙袍,腰上系了条绣金花黑底的腰带,再穿上一双黑色的厚底朝靴,短短几分钟,一个英气洒脱的佼佼少年郎便已装扮完毕。 队伍终于在上京城外停下了。换装完毕的陈时从车内站起,丑脸拉开了车帘,他便缓缓走下马夫摆好的阶梯,站在车旁。 这时,陈时终于看清了中京城外的景象。 青色石头拼接砌筑的高大城墙,三丈多高呈斜坡状,城墙上一个连着一个的垛子,向两侧延伸看来。 高大的城门口,一来来一列列的官员,倒是站的整齐,他们的衣着都是大夏的朝服,但是脚上穿的,几乎都是皮靴子,看来都是本地的官员了。 站在这些人最前排居中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官员,他和其他人都是一样,身着海底蓝的官服,上面也并无太多的纹饰,腰上系的是一条牛皮腰。到了官帽上,则是看出了众人的区别,前排的众人几乎都是宽大的黑色官帽,额头中间处镶着白色的玉石,而后面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小一号的官帽,额头中间处都是浅绿色或是蓝色的玉石。五品三等内的官员,官帽均为白色玉,这是规制。 这位带头的官员,浓眉大眼,却带着一丝农家气息,完全没有上京城和越州城官员的富贵气和骄傲气。看他的官府,五品官,应该就是这中京城的五品主官,郝仁舍了。陈时来的路上看过渤海郡里面主要官员的简历,每个人的情况,他都熟记于心。 陈时慢慢走向站着排的队伍,端端正正,挺直腰板,让对面的官员看到,不禁心里有了惊讶。 带头的中京城主官郝仁舍率先朝陈时迎来,他向前走了三步,双手前伸,先是迈开左腿,右腿跪下,再是左腿跟着并拢。 “中京城五品主官郝仁舍带领中京城治下四十二名衙署同僚拜见渤海亲王!” “拜见渤海亲王!”一排排官员随着郝仁舍的节奏开始下跪,叩首,迎接这位新来的一郡之主。 “平身!”陈时面无表情,轻声说道。丑脸立刻高声宣告 “平身!” “谢亲王!”众官员立刻站起身来,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站立姿态。 “舍身成仁。从郝主官的名字便看的出,你适合做这一地的父母。” “亲王谬赞了。父母期待,长辈殷切,唯有尽力而为。” “本王受封渤海,也是欢欣不已,从今日起,咱们算是一家人了。郝主官,咱们一起走吧,正好辛苦你,带我游览一下这中京城,如何?” “中京贫弱,游览谈不上,不过,下官倒可以为亲王做做向导,介绍一下这中京的历史。” “请!” “亲王先请!” 陈时也不客气,便直接迈步前行,郝仁舍立刻跟在他的身后,众官员便自然分列两侧,一半是文官,一半是武将。 身着华服的陈时一边走,一边微笑着和众人点头示意。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飞快的进入他的脑海,被他牢牢记住。 “亲王,咱们所在的中京城是渤海郡国五京之一,始建于前朝圣宗统和二十五年,大约用了五年的时间才初具规模,到了兴宗初年,又经过近20年的增筑扩建,才有了今日的中京城池。如今,中京城距离初建已经近二百六十年的历史了。” “嗯。那看来这中京城的确是可以堪比上京城的历史和规模了。”陈时在郝仁舍的陪同下,沿着中京城的主路开始向城内行走。两侧的商贩、店铺、一些店门前的小摊贩尽皆站的远远的,甚至躲到了铺子里面。 “老郝,本王很吓人吗?怎么他们都躲起来了?”陈时一边微笑着和郝仁舍说着,一边时不时和身边的人摆摆手,让军士们不要保护的过近,也不要骚扰百姓。 “非也。亲王,咱们中京城是渤海郡一把主官的府邸所在,上一任渤海郡王之后,到今日,已经差不多有七十年没有人来坐镇了。所以,百姓们对亲王的到来,有些生疏,再说了,都是平头百姓,没见过大世面呢。”老郝笑呵呵的说道,若是脱去了官府,陈时毫不犹豫的就会觉得老郝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不对啊,不是五十年吗?我记得史官记载的是五十六年吧。”陈时有些怀疑的问道,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 “说五十六年呢,也不能说错,但肯定不对。因为,真正的渤海郡王,是必须要加授汗州都督的。没有大都督衔的渤海王,是不具备管军资格的,自然,就算不得是渤海王了。而且,那位是前任老王爷的儿子,天高三尺,所以,才和朝廷闹了矛盾,咱们中京城,这才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冷衙门了。” “哦。涨见识了!”陈时说着,给这位“老郝人”竖了个大拇指。 “现在中京的武官主官是哪位?”陈时想到这里,便问道。 “武官主官本是我身后的赵成刚赵大人,可是前些年,和朝廷要饷银的事,闹翻了,把他给降职了,朝廷旨意是由臣监督他,实际上呢,还是他来管,但是涉及军事,务必要在下官这里走上一遭流程。” “哦。”陈时有些明白了,感情,这渤海郡现在成了朝廷不爱、百官不爱的地方了。 “咱们中京城的城墙高度一般在三丈之内,基宽五丈,西墙上每隔三十丈设观察哨所一个。咱们刚刚进来的是南门,名唤朱夏门。咱们现在是朝北走,脚下的中京城中央干道,道宽二十二丈。与中央干道平行的南北向街道在两侧各有三条,另有东西向街道五条,道宽分别为三丈、四丈、五丈,这些范围内有市坊、廊舍、官署、庙宇及贤馆等建筑;内城,在外城范围之内,位于正中偏北,东西长六百八十、南北宽五百一十长,东、 南、北三面城墙高二丈,基宽四丈五左右。前面是内城的南门阳德门,咱们这条中央干道穿过阳德门,通往亲王的府邸。阳德门两侧六十丈有东、西掖门,各有大道与王爷府邸相通,由东掖门人经武功门可达武功殿,由西掖门人经文化门可达文化殿,前朝时,文武百官觐见时需现在两殿集合,再到中大殿议政。如今,这个规矩不再用了,都是众位朝臣直接在中大殿觐见,两侧的文化殿和武功殿已经按照规矩,改为了文武官员办公的值房,只是因为没有旨意,所以,大殿的名字,尚未做修改。” “郝大人这么一介绍,本王的脑海里已经有了清晰的平面图了。”陈时仔细的听着‘老郝仁’的介绍,其实他在来之前也是对中京城做了了解的,但是经过眼前这位向导的介绍,中京城的轮廓更加清晰明白了。 “咱们城外有三座大山,分别是笔架山、铁马山和黑山。这几座山都是长白山的支脉,山中的各种资源都很丰富,不少的猎户们就靠着大山活着。” “大家的日子不好过吗?” “怎么说呢?亲王看,咱们这个中央的主街,又宽阔又干净,百姓们都是勤快人。可是,咱们确实是收获的少,前些年,时不时有朝廷的帮助,大家还好些,这些年,越来越疏远,不瞒亲王,自本官上任到如今,朝廷只是在咱们求助的时候派人送来米面啊,物产啊,再就没了消息。一来二去之后,咱们这些人也就泄了气。想来,也是朝廷不爱搭理咱们了。” “没有,朝廷一直记着大家呢,不然,能把我这个皇帝儿子给派来吗?再说了,不管朝廷的态度如何,咱们自己得争口气,要拿出咱们自己的志气。若是人的心气都熊了,那还能干啥?咱们现在的贫困和脱贫,郝大人心里可有琢磨过啊?” “贫困呢,那就是底子差,主要就是穷人太多,咱们的人大多数是放牧,由此向北一千又八十里路,就到了北地和咱们的边界了,平日里大家放牧,就是在这一条腰带形的草地上,有山、有河沟、有草。可是北地的人时不时就偷跑过来,那就是抢啊,抢咱们的牲口、人,啥都抢。那再有钱的老百姓,这么抢,那也变成穷光蛋了。” “咱大夏的边军呢?”陈时听到老郝说的情况,心里对这边的边军和防卫有些生气。 “边军不行!以前那个岳家还时不时的派人来帮忙,后来,他们也不来了,那就没办法了,咱们的牧民基本上任人宰割了。” “就这么一直忍者?!”陈时有些火大,脸上的愤怒之色也十分明显,他对渤海的边军有些失望。 “一千多里路啊,这么长的距离,人家就像狼,钻过栅栏过来了,咱们不知道,那你咋办?其实这事情也怪不得边军,咱们的马跑不过人家,干又干不过人家。那你咋办嘛。忍着呗。” “本王心里有数了!老郝,咱们得琢磨了,总这么下去,这是要穷一辈子的。”陈时之前做好了‘北大仓计划’,如今看来,种粮食之前得先打狼啊。 “你回头让赵成刚来见我,咱们研究研究,马上天冷了,人家是不是又要来抢食了啊?”陈时猜测着问道。 “王爷睿智!天冷之前,那他们是必然要在咱们这地盘上划拉一下的。啥都抢啊!”老郝有些郁闷,但是他也习惯了。 “以前都说,咱们渤海人人都是战士,现在来看,这话也有些言过其实了,这是给大家戴了高帽了,坑人!不公平啊!”陈时有些感慨,朝臣和父皇都以为渤海归顺了,就多了无数的兵马呢。 “王爷这话说的,这咋是高帽了?咱们渤海郡大是大,爷们也不熊。可是咱没马可用,无弓箭可用,就算再大的本事,也得揣肚子里啊!” “啊!本王失言了。那咱们一定要那个对策出来,把这帮狼崽子干掉!这么大的地盘,一千多里啊,从这到上京城,也才一千里路啊。” “那可不是吗?这些地方都是王爷的,他们抢的都是王爷的东西,我们这些人也都是王爷的子民,那抢我们和抢王爷有啥区别啊。”老郝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哎呦,老郝,你这是我的大管家啊!”陈时顿时觉得这个老郝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刚才还觉得他老实,这就发现了,这家伙擅长架火烧锅啊。 “王爷啊,您这话说的,您不在这的时候,我就是这里的管家啊。这偌大的中京城,我给王爷管理的还算可以呢。”老郝话风转变,让陈时感觉到了一丝的好奇。 “你这是有想法了?”陈时毫不犹豫的直接问道。 “一点点吧。就是我看王爷带来了好几千人呢。咱们的边军日子苦的很,救济一下,成不成啊?” “救济?咋救济?你说个法子,我听听。” “救济还有啥法子啊,就是把他们的粮食拿出来,分一些给咱们的人呗。”老实本分的老郝开始了耍大脸。 “这个啊,粮食是有,可是照你说的,渤海郡的边军不咋样的话,我就打算解散了,赶回家,种地去吧。” “啊,我可没说边军不咋样啊。王爷!”老郝听陈时这么一说,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猫。 “啊?!不是你说的吗?边军不行,打不过狼崽子,那打不过,那留着干啥嘛?!”陈时此时说话的声音比较高,所以,两人的对话一下子就被后面跟着的武官赵成刚等人听到了。 “我说滥好人,你说啥呢?咱们边军咋就啥也不是了?”后面武官队伍里,一个武官大声的叫喊起来。 “我没说啊!我就是说,让亲王分点粮食给大家伙!”老郝顿时委屈的不得了。 “对啊,确实是这么说的。”陈时当着众人的面为老郝开脱着。“然后,我就说,我带的粮食够,可是,如果边军照你说的,打不了狼崽子,那就回家种地吧。这话没错吧?” 老郝此时委屈的点了点头,陈时确实是这么说的,可是,亲王问的这话,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操,谁说我们打不了狼崽子?!说你是滥好人真没说错!我们啥都能打!王爷,我赵成刚和一帮兄弟们,不是废物!” 武官赵成刚此时站在中央大街上,朝着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亲王自信的吼道。 第2章 新官上任 “我们啥都能打!王爷,我赵成刚和一帮兄弟们,不是废物!”这是武官赵成刚一辈子喊过的最响亮的口号,是他当着王爷、同僚和不远处观望的百姓面前喊出来的。 陈时听的很清楚,所以,他转过身,望向身后不远处的赵成刚,后者见到陈时望向自己,立刻跑步过来,跪下叩首。 “武官赵成刚叩见亲王!” “起来,以后不用如此。”陈时见到这位武官如此纳头便拜的样子,便让他起来。“诸位以后都不用如此,能站着说,就站着。”说着,陈时弯下身来,亲自扶起了眼前的武官。 “你是边军的头儿?” “下官手下有边军士卒一千六百人。原本是边军的统领,可是因为下官愚钝,辱骂了兵部上官,因此被降了职。”赵成刚躬身抱拳回复。 “你刚才当着这么多人说,你能打的赢。很有自信。”陈时本来想带着众人去自己的王府聊聊的,没想到在这里就出了点岔子。 “我们边军之前也曾在城外有巡逻、有护卫。可是,如今,骑兵难处颇多,而且对面的狼崽子很狡猾。所以才丢了人。”赵成刚大声的说着,周围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也更加的好奇了。 陈时看了看身边的老师徐衍,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便决定当场处理,搞个危机处理。 “那咱们就让老百姓也听听。一起参谋参谋。”说着,陈时让身边的护卫们都散开,示意周围的百姓都凑过来听听。 “你当着百姓的面,把你的话说一说。”身着衮龙袍的陈时此时见到百姓们都愿意凑过来,便朝大家招招手,然后便让赵成刚站出来,自己则是和诸位当地的官员站在他的旁边。围成了一个半圆的圈。徐衍此时作为这场面的主持人,站了出来。 “诸位乡亲父老,边军如今做为咱们中京城的护卫,之前应敌屡屡受挫。如今主官赵成刚有话对大家说。”说着,徐衍也不等赵成刚说什么,就站到了旁边。 “我赵成刚,就是说我们边军能护卫好咱们,我们输了,是因为我们缺东西,没粮食,没马匹,骑兵也跟不上。难处太多了啊。亲王……” 陈时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百姓,让这位边军的主官对着老百姓们讲难处。等到他讲了一大通,陈时便让郝仁舍站出来,继续对百姓讲,‘滥好人’却是诸多的推辞,不再出头。 “从即日起,边军由本王亲自接手,即刻进行休整。至于他们的水平,本王要考校一番,诸位乡里百姓,也请你们监督观察!队长陈冉!” “到!”站在人群外维持秩序的队长陈冉听到陈时的召唤,立刻大声回答。原本看热闹的百姓们忽然听到这么高的一嗓子,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自今日起,由你带人负责城内的所有巡查、护卫,和百姓们宣传好咱们‘亲卫军’的政策,不得扰民!”陈时当场发布他的第一条人事任命。 “赵成刚,本王现在走到王府去。你和郝大人抓紧传令,让你的一千六百人到王府门前集合,能做到吧。别让本王和百姓们久等啊。”说着,陈时便招呼百姓们跟着他一起走去王府。 “能做到!我马上传令下去!”说完,赵成刚立刻紧张的跑到刚才站队的武官之中,悄声的吩咐起来,很快,几位得了命令的武官转身跑了出去。 “亲王,咱们中京有个大塔,你去瞧瞧不?”一位抱在妇人怀里的小孩子奶声奶气的朝这位身着华服的‘大哥哥’发出了邀请,吓得抱着她的女子不由得紧张的很,想要捂上她的嘴。 “哈哈。今日我请你看王府吧,改日你带我去大塔,行不行?”陈时满脸笑呵呵的回答道,此时的他心情大好。说着,便带着大家一起走去他的‘渤海王府’。 其实来的路上,陈时就已经知道这位郝仁舍和赵成刚之间的各种‘故事’了。两人之间,时而亲密,时而龌龊,在中京城里,郝仁舍就是名副其实的‘大管家’,大事小事一把抓。赵成刚本来和郝仁舍是同级官职,如今,却要受到他的领导,心里颇为不甘,可是又充满了无奈,于是,赵成刚在见到陈时之后,见到有机会表现,就立刻开始了‘表演’。 走到‘渤海王府’的时间并不短,陈时走路的过程中,一边听着郝仁舍的继续介绍,一边和他聊着天。 “你的事情,本王在上京城也多少了解过一些,所以啊,这要粮食的事情,我十分理解,毕竟,大家日子过的紧嘛,可是,这粮食啊,我还真不能随随便便的给。老郝啊,我和你说个事啊。” “亲王您请吩咐。”郝仁舍现在对这位亲王心里有了些许的失望,毕竟,粮食和军饷不足,是他面对赵成刚底气不足的最大原因。 “本王这次来,是带着一揽子的发展计划来的,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本王需要你的支持和配合,所以,我希望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全力支持和执行本王接下来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命令。你能做到吗?”陈时乐呵呵的问道,他的话不严肃,但是他的内容却是实实在在的讲给了这位中京城的主官,他想知道对面这位的态度。 “王爷的命令,下官一定办好,责无旁贷!”郝仁舍听到这里,便已经明白了,对面的这位王爷乃是有备而来的。 渤海亲王府的正门前,一列列士兵陆陆续续的跑到此处集合。显然,他们已经接到了命令。 当陈时达到此处的时候,士兵们已经站在一起,虽然和‘亲卫军’的站姿相比差了不少,但陈时还是点了点头。 “到了多少人?”陈时走到队伍前面,此时的赵成刚也开始查阅这支队伍了,陈时倒是没有介意他的行为。 “王爷,到了八百七十人。其余的人,不少都是在站岗值哨呢。” “都在站岗?都在值哨?我读书少,你可别蒙我啊。”陈时笑呵呵的对赵成刚说道。 “王爷放心,中京的兵卒,下官心里是有数的。” “那好,一千六百人,去掉八百七十,剩下七百三。舅舅,从亲卫军中抽出七百三十人,挨个去换岗,你亲自办。赵大人,你也派个人,带着他们去一下。我呀,就想认认这一千六百人。不然,如何发粮派饷啊!”陈时笑呵呵的说道,他初来乍到,经过之前的这些折腾,他的心里对这边的官员们,产生了很多疑问。 “是!”二百五舅舅此时已经明白了陈时的想法,如今,经过这么多次的磨合,他对陈时越来越佩服了。这位外甥,一点也没有朝廷的那些迂腐和拖延的习气,反而是个精明干练的茬子。 “你们和本王的亲卫队们站一站,容本王和你们的主官们、百姓们聊一聊。”陈时继续笑呵呵的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各位百姓乡亲,本王有一则公告,徐师傅,你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写个文,贴在咱们的门前。让大家先看一看。”陈时就这么站在渤海王府门前,开始了办公。 很快,一张写满了大字的大纸,贴在了王府门前的墙上,两名身着新式牛皮盔甲的亲卫军负责站岗放哨,其中一人大声的为百姓们宣读了起来。随着百姓的口口相传,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大家都听到了吧,我们的队伍是为了咱们百姓服务的,是保护大家的。今天开始,咱们要建立一直强大的队伍,更好的保护好咱们的财产和咱们大夏的百姓!请大家放心!”陈时站在王府的门前,对着百姓们许下他的慷慨诺言! “好!”百姓们欢欣鼓舞,拍手叫好。陈时继续给大家讲了一些振奋人心的激励之词,便让大家伙解散了。 第3章 第一把火 待到人群散去,陈时便带着几人第一次走进自己的亲王府邸。 ‘渤海亲王府’正门采用的是极为厚重的原木色大门,大门两侧,是一直延伸看去的外墙,外墙采用清一水的青色大石砌筑而成。石缝间隙极为细小,并用了同色的青泥填充进去后抹平,于是,整面墙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块巨大无比的青色石板。两门两侧的青色石板上,分别是御笔亲书的‘渤海亲王’和‘汗州都督’,两侧各有四个对称的大字,壮观而醒目。 亲王府正门上并没有像其他王府那样悬挂王府匾额,而是‘奉天承运’四个隶书大字,同样是御笔亲书。 “亲王,这些字都是前些时日,朝廷派了专人安排的。另外,王府内部也有专门的修缮过,里面各种物品一应俱全。”郝仁舍尴尬的站在旁边为陈时介绍着。 “嗯。进去看看吧。转一转,人也就差不多齐全了。呵呵。”陈时不再多说了,继续往里面走,每到一个位置都仔细的看一看,似乎很在意王府修缮的如何。 徐衍和几名近侍护卫一直跟在陈时的身边,他知道,自己的这位亲王徒弟其实已经不高兴了。旁边的这位郝仁舍始终拖拉着,外面的赵成刚也没有成效,一千六百人的兵卒,如今,只来了一半。这两人是要么真糊涂,要么是真傻,把一位堂堂的亲王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转了一会儿,陈时便让丑脸管家带人接管王府,自己则是带着郝仁舍出门看看士兵到的如何。 郝仁舍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对,可是他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知道如何化解此刻的尴尬局面。 “亲王,我亲自带人,再次到来一百二十人。其外,并无他人了!”二百五舅舅此时正站在台阶下,等候着陈时的到来。 陈时转身看了看身边的郝仁舍,一言不发,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台阶下同样站着的诸位官员,此刻也都一言不发,低着头看脚趾头一般。郝仁舍终于不再硬抗了,他立刻走下台阶,转过身,再跪下来,朝陈时磕头。 “亲王啊,缺少的人都是因为受不了饿,受不了难处,才离开的啊。” “你是不是吃空饷,我自然会派人查,若是有这样的事,我就直接砍了你的头!不过,这些先放下。”说着,陈时便望向下面站的密密麻麻的士卒们,开始讲话。 “都说你们是边军,现在本王给你们机会,愿意继续当兵的,留下,不愿意的,可以马上走!”下面的士卒们一动不动,没人退出。 “既然都愿意留下,那本王便开始筛选,你们诸位都要接受王府亲卫的特训,如果合格了,自然有少不了的好处,如果不合格,王府会给你们安排其他的地方干活,银子照发,人照用。不愿意的,仍然可以马上走”。下面的士卒们仍然是一动不动,没人退出。 “好!李云瑞将军和其他几位教官从明天开始,会对中京城内的所有军官进行特训。官兵一体,无差别特训!”说着,陈时朝李云瑞点点头。“另外,中京城的防卫,各位就撤出来吧。从今日起,由本王接手了。” “李云瑞领命!”二百五舅舅此时也很不爽,现在摆明了就是这些人在联合起来欺骗自己的外甥,而陈时,却并没有说太多,仍然在压着脾气。 “都散了吧。郝大人,你也别跪着了,回去吧。本来挺愉快的见面,唉……”陈时对眼前的这位郝仁舍,着实是没有了什么好感,看着像是一位朴实的老农民,干的却尽是些官场的肮脏事。 陈时安排好之后,便转身回去王府,独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这位亲王是什么意思啊,众位朝官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走不走啊?一些胆大的已经开始挪步了。 李云瑞和徐衍来到了仍然跪着的郝仁舍面前,徐衍满脸虚情假意的扶起这位中京的一把主官。 “老夫徐衍,郝大人,别烦恼了。若是方便,咱们办一下交接吧,这一千人的训练,明日就要开始,诸多事务,非同儿戏啊。” “好的。我为两位大人带路,咱们去做交接。”说着,这位郝大人便招呼其他的诸位大人,随着他一起走向了众人平日里办公的中京御衙署。 中京御衙署内。 郝仁舍让人为徐衍和李云瑞上了茶盏,便和两人坐下,开始聊一聊。 “徐大人,咱们这位亲王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啊,下官如今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啊。”一脸委屈的郝仁舍此时心里也是很担惊受怕,毕竟,一顶‘吃空饷’的帽子真的压下来的话,他死机会都不够。 “怪的谁来?郝大人,老夫痴长你几岁,说话自然比较直接了。你今日本就不该当着众人面和那位赵成刚玩这么一出双簧,这本来就是小瞧了咱们啊。”徐衍毫不留情的揭穿这位‘滥好人’的真面目。 “啊?!不会,没有啊,下官和赵成刚……” “你看,你问我,我就告诉你。你还装什么呢?你们两个双簧还没唱好,人家赵成刚借着梯子就要粮食要钱的,我却想问了,亲王和我等都未曾和你们有交接,有熟悉,凭什么你张嘴就要钱要粮食呢?再者,朝廷每年按照人头拨钱拨粮了呀,你们也收了吧,如今却以粮秣不足为由,继续狮子大开口,你这是人心不足啊。” “徐座师啊,您是不知道啊,我们这里是真穷啊。” “穷就骗人啊?!”李云瑞说话毫不留情,他是真的生气了。 “没骗人!俺咋骗人了啊?!” “那一千六才一千,不是骗人是骗鬼啊?” “那我们本来就是一千六,都饿跑了,就剩这么点了!” “那你就是废物!当什么老大,做什么衙门!”李云瑞直接开始埋汰对方。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听过吗?你为那些被抢的百姓做主了吗?” 毒舌二百五模式上线,当年他也是这么毒舌怼安庆侯的。 “本官的官声一向很好,从没有吃喝百姓的血汗!”郝仁舍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声的吼道。这让屋子里的其他官员们都感觉到了压力,这回,这位郝主官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没有吃喝百姓,还有功了?!大夏朝的官员,那就是要为大夏的百姓做主。我听说你怪朝廷不管你,就你这样不作为的家伙,烂泥扶不上墙!按照我那亲王外甥的话说,你这叫尸位素餐!” “你!你胡说!你这是对本官的污蔑!” “我就是个粗人,只会带兵打仗。就你那些个边军,也就是亲王愿意收留,要是换做是我,肯定不要你们。你看看那些兵的熊样!” “徐师傅,这位李将军欺人太甚了啊!” “就是,老李,你别说了啊!不要胡说了。郝大人,咱们还是快些交接吧。这些公务都是缠人的事,老夫实在是不耐烦啊。” “好!你们稍等,本官这就安排人做事!”说着,郝仁舍站起身来,去安排交接的事情。 第4章 当官要为民做主 对于上京朝廷的老油条徐衍来说,工作交接的事情并不复杂,更何况他来到这里是当大爷的,这里的地方官见到这位朝廷的三品大员都是充满敬畏的,尤其是在地方长官郝仁舍的催促下,交接工作的关键部分没多久就完成了。 “徐大人,还请您在亲王面前为下官多多美言啊。”说着,愁眉苦脸的‘滥好人’站起身来,朝徐衍行礼拜求说道。 “唉,郝大人是地方主官,老夫一定尽力而为。只是,边军松散,整顿是一定要做的。希望赵主官能够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吧。”徐衍也做出一份无奈的表情来。 “其实,我们亲王从来不缺钱粮的。亲卫军每日里训练,那都是一天三顿,有鱼有肉的,边军若是真有本事的话,亏不着什么。至于你和赵大人的事,二位还是多多配合亲王的事务吧,莫以为他是个好糊弄的人。两位今日所做,着实有些犯忌讳啊。欺瞒亲王,这可是抄家的罪过啊!”说完这些,徐衍便站起了身,捶了捶自己的后腰,做出一副疲惫状。 “告辞了!”疲惫的老徐带着二百五李云瑞双双离开官房,办事去了。 中京城外,‘亲卫军’的驻扎营地。 陈冉、陈冰、陈玉、陈克、五位千人队队长、身着新式牛皮盔甲的老黄、老贾,一群人此时正聚在一起,热烈的开会讨论着,赵成刚做为这支队伍中最小的官儿,享受的是坐在其中列席听会的待遇。由于他对陈时的不诚实,导致大家和他都无话可说。 “这个兵营太小,咱们现在是六千人的队伍,我们骑兵就两千五百人,算上战马,那人吃马嚼的,这点地方肯定不够。需要扩充啊,陈冉老弟,你得给大家伙申请一下啊!”老贾代表着骑兵队发言了,新来的五位千人队队长,觉得还是老贾和在场的诸位更熟,而且也是新式练兵法的实际受益人,所以,就由老贾代为骑兵方队发言。 “嗯。都一样,这次一加人,咱们的地方都得大,我相信陈冉老弟的实力!哈哈。”老黄是兵油子,自己的两位老领导,步兵的千人队长只是给自己一个眼神,自己便已经明白了人家的意思。得,老黄也得是个‘背锅侠’。 “诸位,咱们讨论的就是这事。李云瑞将军才是咱们大家的上司,我只是个‘亲卫军’千人队的小队长,协助他为大家服务的。这可是亲王的原话啊!所以,咱们大家别急,李云瑞将军马上交接完手续就会过来的。但是我觉得咱们倒可以先研究一下,假如要扩充的话,得多大的地方,还有材料啊,都要钱啊。不然,李将军问咱们,咱都不知道啊!” “对!来,大家都算算!”几位千人队长开始一起张罗起来,懂事的陈冰立刻拿出纸笔,开始按照大家的计划记录需求。 “哎,那个赵成刚,是吧?”陈玉见到这个‘爱撒谎’的家伙,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啊,长官,我在呢。”虽然赵成刚年纪大,四十岁了,而眼前的陈玉才十六七岁的年纪,但是赵成刚见到这些上京城来的年轻人,还是充满着敬畏,低头哈腰是他此时能做的最好选择。 “怎么说,这里也是你的地方啊,你先说说。”膀大腰圆陈玉二,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就是啊。这里怎么啥都没有啊?破的像庙呢。” “各位长官啊,我们没钱啊。我们这些人,时不时都是住家里的,这边没有敌人啊,士卒们的家眷都在本地,所以,这兵营都是一些光棍住的多。” “操!我说呢,没个样子,你抓紧安排人,收拾一下!”一位千人队长下了命令。 “是!我马上带人收拾!” “不用!等会咱们一起收拾,一起看。”陈冉笑着打着岔,然后对这位还不熟悉亲王行事作风的千人队长说道,“亲王对着这些事都是要求咱们身先士卒的,一直以来都是官在兵前的。这位赵主官若是先干着,看着不好啊。”陈冉这么一解释,几位千人队长明白了。 几人正在讨论着兵营的修缮和维护的时候,办完交接的李云瑞和徐衍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在了解到这里的兵营什么都不够的时候,李云瑞心里便有了计较。他便和众人开始宣布的陈时的计划。 “‘月宫团队’的匠人们大约会在一两天内到达中京,他们将会在这里建立一个全新的兵营!” “好!”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个好消息,全都精神振奋,赵成刚更是惊讶,他做梦都没想到,来了亲王之后,立刻就见到了变化,兄弟们再也不用在这破旧的兵营受苦了,不过,肯定也是要付出辛苦训练的代价的。李云瑞见到众人这么热情高涨,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但是,亲王都督让咱们别忘记了老传统,身先士卒。所以呢,建兵营的所需物资,都要咱们自己准备!” “啊?!”几位千人队长万万没想到,这位亲王殿下果然是说到做到啊,这是玩死人啊。 “从明天开始,按照‘亲卫军’的老规矩执行,早晨跑步训练,早膳后,赵成刚、我、陈冉、千人队李寻队长,咱们几位着短衣,上山找合适的地方,做好伐木和采石的准备。各位有啥意见没?” “没有!”陈冉几人率先表态。其他几位千人队长虽然落后回答,但是也表示接受。 “好,陈冰,通知火头军,伙食餐标准按照‘亲卫军’标准统一,本地边军也和咱们一样,所有士卒,一个标准!” “是!”八二零陈冰做为后勤主官,还是很称职的,因为焦左在上京城陪着宝安公主待产,所以,现阶段后勤事务都是由陈冰在干,虽然略显生疏,但是却做的很细致。 “你先去安排吧!大家都坐下,我和大家开个会,把亲王的意思传达一下。”众人都再次落座,陈冰则是起身去安排今晚的伙食餐了。 “我把亲王的话转达给大家,第一、咱们现在是三部分人马,亲王的一千‘亲卫军’,朝廷派来的‘前卫营’兄弟,以及本地的边军兄弟。以后的训练、吃、住、所有的待遇,都是一样的,轻骑的马,标准也都是一样的,都按照咱们‘亲卫军’的统一标准,当然,训练的内容也是一样的,遵守的规矩也都是一样的。总之,一视同仁!”边军此时还不知道这些‘亲卫军’的训练强度,但是这五位千人队长,还是知道的,所以,几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那是兴奋又期待,却又有着畏惧的表情。 “没问题。当兵的,还怕什么?!”刚才李云瑞提到的队长李寻率先发话,他是几位千人队长中资历最深的,也是几人中身体最魁梧的。 “好!听李将军指挥!”其余的众人齐齐表态。见众人此刻都已经表态了,李云瑞便继续补充说道。 “接下来,咱们这里会慢慢增加内务府和工部派来的匠户们、云鹤山的道士兄弟们、亲王和朝廷要来的农学人才、书院的老师、交易的商队等等,这些人都会和咱们有更多的联系,大家千万别觉得这是小事,亲王马上要着手,实施‘北大仓计划’,咱们要准备的正经多的去了!” “‘北大仓计划’是啥?”李寻胆子最大,也最喜欢在这种会议上发言表态,活泼的性子啊。 “亲王要在中京城外,开辟良田。各位,不是小事啊!” “多少?!万亩良田?!你在开玩笑吗?那得是多少人参与啊?” “亲王会开玩笑吗?”说着,李云瑞望向了一直坐着不说话的徐衍。 “确有此事!入秋之前便要选好地,等到这些农业的人才到来之后,亲王便要亲自主持此事!在坐的诸位,士卒们将来在训练之余,都会参与到开荒的事情上!” “开荒?!徐大人,咱们这些当兵的,开荒不是好手啊!”一位千人队长似乎对于加入‘种地大军’有些抵触。徐衍见到此处,便已经了解到了这几位队长的想法。 “是啊。咱们都不是种地好手,可是,这个渤海也是咱们大夏的渤海,这里是咱们大夏的第一个‘经济特区’。知道吗?种地之后收粮食,大家也不是白白辛苦的,给大家奖金的。另外,咱们在座的诸位,你们和我,都要做好长期驻扎的思想准备!不是半年一年的那种,和亲王在这里一起干,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呢。” 众人听到这里,也都露出了一些思考的表情。 “有些事,明天亲王给大家亲自讲。时间多的是呢,亲王说,要把咱们中京城变成最富裕的地区,就是因为想法很全面,能实现,所以陛下才亲自派我们跟随亲王前来,而且,还会给咱们有各种各样的支持呢。”徐衍知道,陈时要在渤海下一盘大棋,中京就是‘经济特区’的试点,一旦‘渤海经济特区’成为了现实,取得了不错的成果,那么很多地方都将效仿,对大夏国力的提升,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接下来,几人在一起,对于新兵营的建造开始做各种的设想,多大的宿舍,多大的房屋,多高的箭楼,大家的想法虽然各有不同,但也都是切切实实的参与了进来。 “接下来,日常训练和建造兵营,将会何为一体。好了,解散吧,大家把各自的队伍带好。一会火头军做好饭,让你们尝尝咱们‘亲卫军’‘四餐一汤’的伙食标准。哈哈。”‘亲卫军’的饭菜伙食,一直都是上京城这些老兵羡慕的,吃的好,吃的饱,简直是人间天堂,所以,不少‘前卫营’的士卒会偷偷找人,想调到‘亲卫军’中去,就为了那一口吃的。 众人一听到可以吃到‘四餐一汤’的‘亲卫军’伙食餐,都高兴的不得了,只有赵成刚在那里迷迷糊糊的,但是他从这些人的表情里看的出来,‘四餐一汤’绝对是有吸引力的。 众人的开会刚刚结束,大家便赶紧的解散,去通知手下的兄弟,先整理好内务,再准备开饭的事,赵成刚也是屁颠屁颠的跑到自己的千人队那里,安排自己的这些‘饿兵’,准备好好的大吃一顿。 第5章 树立威信 中京城外的兵营里。清早的空气,湿润又清爽,淡淡的雾气飘散开,贴到人的衣服上,一会儿的功夫,衣服就变得黏糊糊。陈时大清早第一件事,就是来兵营查看训练情况。 “一、二、三、四。”破旧的兵营里,一支支训练队伍正在按照教官们的指挥走着队列。 陈时正在和陈克、李云瑞慢慢的在兵营里走着,一边研究着兵营的改造方案,一边研究着士兵的训练情况。 “本来都是老兵,这么一练,都变新兵了。很多人的心里都不服气,觉得咱们这是在折腾他们。”做为训练主官的陈克,此时心里也有点没底,毕竟‘亲卫军’的训练,是按照陈时的方法练出来的,都是听话的,可是这些新来的‘前卫营’老兵们,人数比较多,一些刺头都觉得几位教官年龄小,于是训练的时候有些懈怠。 “没关系,正常训练,对于刺头,挑出来,搞一场!”陈时笑呵呵的说着。 “对。这个主意行!”二百五李云瑞附和着陈时的想法。 “咱们带来的这些人其实在上京到中京的这一路上,都已经比较熟悉了,但是还是缺少深入的了解。现在就需要相互的切磋一下,让他们下场练练手吧。三支队伍,设奖金!”陈时笑呵呵的说道,对他来说,发奖金就是对优秀士兵最大的鼓励。 “那什么时候开始啊?”陈克征询起陈时的意见来。 “就现在吧。正好我也在场,做个证人!舅舅,擂鼓聚将!”陈时现在是对这些士兵充满了期待,他也迫切的想知道‘前卫营’的精兵是什么样的水准。 “好!”李云瑞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傻子外甥一来就放个大招。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按照军中的规定,一但鼓响起,就是军中主帅开始点兵聚将的意思了。陈时可是汗州都督,正经有兵权的带兵将领。 在训练的众位将士,一听到鼓声响起,立刻开始朝最前方的点将台汇集。 此时便看出了差距,陈时的‘亲卫军’成员速度快,反应也快,他们是最好、最先站好队列的。每位成员都前后左右看齐,相互之间的间距也合适,动作整齐划一。 ‘咚咚咚!’的鼓声再次响起,这是二通鼓响,所有的将士都要各就各位。此时,做为‘前卫营’精兵的老兵们,也已经站好了队列,虽然速度略慢,但是也是不错的。此时,边军将士们在赵成刚的带领下也站好了队伍。 ‘咚咚咚!’的鼓声再次响起,擂鼓的将士放下了鼓槌,陈时站在台上,看着这些人快速的汇聚,心中涌起了无限豪情。 “将士们!我是你们的主帅,汗州都督陈时!忠诚、勇敢、担当一直是咱们大夏勇士的代名词。今天,咱们就搞一个大比武!以后,每个月都有大比武!大比武胜利的,待遇好,吃的好,睡的好,大比武不行的,那就只能多训练,往死练,千锤百炼!今天大比武胜利、得第一的,给奖金,一百两!第二的,给八十两!第三的,给五十两!” “好!好!好!”站在台下的士兵们听到这么好的奖励,都大声的叫出好来。 “好!今天就只比一项,越野跑!从咱们这里出去,看到远处的那座山了吧,沿着咱们这条路,跑到那里,先到的山脚的,就是胜利者。本王也要亲自下场!”陈时大声的宣布。 “王爷,你是舍不得钱吗?!”一位站在下面队伍里的千人队长大声调侃着陈时。他们自从吃上了‘亲卫军’的伙食饭,就知道,这位年轻的王爷是个爱兵如子的好上级。 “本王舍得拿钱,但是你们能不能拿走,那就看本事了。咱们这些训练方法,不仅是‘亲卫军’这一千人用的,就是宗府也在用,所以,千万别小看了它。”陈时笑呵呵的说着,开始走下台来。 “李将军,你提前到山脚去等我们!”陈时吩咐着自己的二百五舅舅。 接下来,院子里所有的士兵都进入‘战斗’状态,随着李云瑞的一二三喊出,几千人的队伍开始鱼贯而出,呼啦啦的跑出营门。 一些没经验的士卒,开始放开腿嗖嗖的跑,很快就跑在了队伍的前面,陈时则是不紧不慢的匀速前进,跟在他身边的,都是一群保存体力的聪明人。 很快的,陈时就被众人超了过去,一些胆大的甚至还略带怀疑的看向这位亲王,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你要输了。 陈时却是胸有成竹,他不急不躁的慢慢跑着,脑海里早已经想好了方案。 这段路程大约有十五里路,这是之前他和李云瑞特意在周围踩过点的,就是为了平日里可以用于训练,却没想到,这刚看完地址,就派上了用场。 很快,不少士卒就开始腿脚不行了,速度慢慢的开始降低了下来,陈时则是继续保持着这个速度,吭哧吭哧的向前跑。此时,他身边仅仅剩下‘四大天王’,四位陈氏子弟了。 一直以来,陈时的越野跑在军中的耐久度,都是拔尖的,哪怕是在越州训练时,这一千人很少有有人能超过陈时的耐久度。 “一二、一二,”陈时开始喊起了号子,这让几位陈时子弟顿时心生警惕,这家伙一喊起来,就代表着他亢奋了。 “稳住,不能让他跑起来!”八二零陈冰大声的喊着,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几位千人队长都是身体强悍之辈,此时听到陈冰这么一喊,便知道,这些人估计是发现陈时要有什么变化了。于是,这几人也开始加速了。 “一二,加油!一二,加油!”陈时一边跑着,一边开始喊口号。 “几位队长别掉队啊!”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的李云瑞见几人都扎在一堆了,便凑过来打趣说道。 “你……骑马刺激我。”步兵的千人队长现在跑的浑身是汗,‘亲卫营’的精兵可不是盖的,做为他们的千人队长,都是有几把刷子的。他一直跟在亲王身后,就是为了保持体力,希望能在关键的时候超越过陈时。 “哈哈哈。你们不知道啊,亲王是属兔子的,跑的快啊!”李云瑞笑呵呵的刺激完他们,便继续夹住马肚子,让马儿加速。 “加油啊!各位,我在前面等你们啊!”说着,李云瑞高举右手的马鞭子,摇动起来,加速跑到前面的山脚下去等了。 “几位,你们要加油啊。这样的体力可不行啊!”陈时一边开始加速,一边朝身后的几人调侃说道。 “亲王,我算明白了,为什么伙食那么好,吃的不好是真没劲啊!”赵成刚此时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他开始和陈时套近乎。 “呀,赵主官,没想到啊,你还一直在呢。”陈时见到赵成刚确实是很惊讶的,他一直以为赵成刚和边军的实力都是不怎么样的。 “亲王这话说的,我们平时在草原上,换岗的时候,经常那一走就是几十上百里,体力还能差了吗?”赵成刚开始骄傲了,难得有机会展示一下边军的实力。 “好!”随着一声‘好’的赞扬,陈时不由得开始加速,显然,他要开始发力了。身后的几人一看,顿时都有了压力,纷纷开始提速。 “他在扰乱我们节奏!”八二零做为陈时的老对手,一直在琢磨陈时的战法,所以,在场的所有人之中,他最熟悉前边这位‘十号’的套路。 “那怎么办?这都一半的路程了。”陈冉和陈玉也发现了陈时的套路,两人呼哧带喘的商量着对策。 “干就完了!”一直在匀速跑的陈冉突然发了力气。于是,一群人都开始加速,立志要超过排在第一的陈时。 “一二,一二……一二一。”几人的心里都开始默默的调整节奏,务必不能落下,否则可就在所有人面前丢人了。 赵成刚知道,这一次的表现事关重大,因此,也毫不犹豫的加速,他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竟然稳稳的超过了‘前卫营’的几位队长。这一下,局面开始混乱了。陈时的身后,‘四大天王’和赵成刚成了五人互掐的局面,之后是几位队长,再紧随之后的,是一群体力不错的士兵,其中以‘亲卫军’和‘前卫营’的居多,边军也有一些,但相对就比较少了。 终于,陈时以第一的成绩跑到了终点的李云瑞处。此时,二百五舅舅正优哉游哉的坐在高处,看着大家呼哧带喘的一个个跑过来。 “第一名,亲王!第二名,陈克!第三名,赵成刚!”李云瑞为了保证公平准确,特意站在高处,以防自己看错,误判了结果。 “不错啊,老赵,你这体力还行啊。”陈时此时并不是很累,只是身上有了些汗水。 “还行吧。咱们这的,体力都好。”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看看,就你们边军到的少呢。”膀大腰圆的陈玉二这次连前三都没达到,心里很是不爽,眼见着赵成刚突然发力超过自己,这让陈玉二内心后悔不已,自己大意了啊,应该持续发力,保证速度的啊。 几位队长很快也到达了,虽然只是慢了没多少,可是几人心中还是有不少的郁闷。这可是第一次较量,自己的人就落在了后面,他们几个甚至都没有赢过赵成刚,这让几人着实感觉到丢脸。 “好了,奖金嘛,本王的就算了,把本王的分给几位队长,他们的体力还是很不错!”陈时大手一挥,把自己第一名的一百两分给了五人。 “这可不行,这不公平了。”二百五舅舅故意和陈时较真起来。 “本王开的赏格,本王再赢回来,那怎么行啊。就这么定了!”说完,陈时便站在终点这里开始看后面陆陆续续到达的人。 “几位都看到了,大家的体力还是不行啊。李将军,咱们必须加强训练了!” “遵命!”二百五舅舅一脸郑重,他很了解陈时的想法,也知道陈时要发展这里的计划。在这个计划中,练兵、训练都是为发展‘渤海经济特区’准备的,将来是要来保卫中京的。 “各位,一旦咱们发展起来,那这里将会越来越繁华,那么保护好这里,就是诸位的头等大事啊。所以,万万不可懈怠啊。”陈时面对这些‘精兵’的表现,心里虽然觉得不够好,但是他有信心,给他半年,一定能把这些人训练出来。 第6章 ‘烧荒\’种地 现在士兵们住宿的老兵营、训练场太过于陈旧了,陈时便带领一些战士们开始在野外的山中砍伐树木,这样的话,‘工兵队’和匠人们接下来在建设兵营时会轻松不少。 陈时的身先士卒让战士们都很佩服,也很感动,很多战士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出身,见到做为亲王、都督的陈时都能亲自干活,大家的建设热情顿时高涨了起来。 很快,外公李虎和朝廷派来的农学专家们也来到了中京城。这些人因为要带不少的匠人物品,所以,到达的时间都略晚一些。 有了他们的到来,陈时顿时轻松了不少。建设新的训练兵营的事情就交到了外公李虎和工部的匠人们手里。他自己则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北大仓计划’上。 每天天刚亮,吃完早膳的陈时就带着这些农学专家们驾着车出去,在中京城周围寻找适合种植粮食的土地。 “城外本就有不少本地百姓的土地,这些土地都是熟土,自然适宜耕种。可是如今咱们手里有这几千人手呢,解决了吃饭问题,才能生活下去。而且,这中京城如果要一直靠着朝廷救济才能活下去,也是万万不行的啊。”陈时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感慨的对几位农学博士说道。 “咱要先找到足够多的平整一些的荒地,将荒地上枯草烧掉,然后用铧犁反复耕耘。此谓之‘烧荒’”。 一位农学博士介绍道。 “为什么要“烧荒”?”陈时对于农业的事务了解的有限,所以便虚心客气的请教道。 “亲王,一般荒地里面杂草都是比较多的,这些杂草的根子扎的也比较深,直接用牛犁是没办法深翻深耕的。就算今年深翻了,来年这些杂草的种子还是会发芽的,所以,庄稼就长不起来。” “哦。我明白了。土地上长出来的草和种植的麦苗抢地方,所以,就会影响咱们的粮食生长。对吧?”一身短衣的陈时听完这位博士的介绍后,立刻恍然大悟。 “所以,接下来咱们垦荒时,还是要冬季“烧荒”,先把山上的杂草、灌木丛都烧掉,然后再改成咱们需要的田地。好在,咱们渤海郡都是平原地区,垦荒时,虽然也要一样“烧荒”,但是起码不用再多费很多的人工了。你看前方这片地,完全都是平坦的平原,距离中京城也不远,我觉得就可以做为咱们的第一块垦荒地。不过,这块土地的水源灌溉需要打些井才好。亲王你看,咱们这是高坡,所以,水源是会向低处汇集的。不用看,老夫就能断定,那边应该是有河的。” “那可太好了,这样可就便利多了。那这块地能有多少亩啊?实不相瞒,本王对此没有什么概念。”陈时尴尬的笑笑问道。 几位农学博士先相互聊了聊各自的预估,最后才估算出了结果。 “大约六七百亩还是有的吧。若是水利发达,照看细致的话,一亩地少说也能出个大几百斤的粮食。”一位博士发表了他的看法。 “我觉得这里还是种麦子适合一些!” “那边的角落,你看,那里,可以再种一些高粱的。”几个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咱们放一把火,把这些枯草烧掉,烧干净,来年开春了,用牛反复的耕耘,清除掉残留的草根,再灌上肥,就可以播种了。” 几位博士纷纷开始建言,发表着各自的建议,陈时见众人积极又热情,便立刻吩咐自己的护卫李强,安排人晚上给几位博士加菜。 “那我最近就开始‘烧荒’,毕竟这里的地比较多,还是要烧的彻底一些比较好。” “对的!烧透,烧的越透,以后就省事嘛。” “咱们继续看,走,看看那边如何?”陈时说着,便和几位博士上了车,继续向新的地方驶去。 钱也付了,菜也加了,几位博士就是陈时此时最大、最重要的宝贝,也是中京城最大的希望所在,所以,一定要伺候的周到,还要照顾的妥帖。 “几位博士啊,中京这里美食虽然不多,但本王觉得山多,野味也肯定不会少的。几位一定要多尝尝才好啊!” 陈时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他一定要在中京城的周围开出万亩良田来。 第7章 ‘杜鹃\’和‘高姑娘\’ 自中京城一路向北千里,便是夏国和北地北溪帝国的边境小镇—许宁。 许宁是个很小的小镇,有多小呢?在镇子上最宽阔的主街上,从这头走到那头,还用不到吃完一碗面的时间。 许宁小镇归属夏国,但实际上,常驻最多的反而不是夏国人,而是北溪帝国的人,更准确的说,是专门在北溪帝国和夏国之间倒买倒卖各种物资、情报的二道贩子。 这些人平日里泡在镇子上的酒馆里,要么就是整日在主街上找个茶桌子坐上那么一天,嗑瓜子、喝茶水、身边带个小娘子,手里拿的不是扳指就是翡翠,毫不掩饰自己就是一个土豪! ‘土豪’们在这里只是下游的生物,许宁镇上并没有说了算的人,如果说真有的话,那就是一个自称为‘杜鹃’的组织。‘杜鹃’是一个商社的名字,每当许宁镇子上出现自大夏国内走私过来的大宗物资时,‘杜鹃’的人就会出现,这时镇子上所有的游鱼们就会躲的远远的,唯恐被‘杜鹃’的人当做障碍给清除掉。 其实,‘杜鹃’的真实身份不是商社,或许说,不仅仅是个商社。‘杜鹃’的真正老板是北溪帝国的丞相、北溪帝王叔萧王孙。萧王孙有一子一女,儿子萧夏英年早逝,自此,‘杜鹃’商社便交到了他的女儿萧静怡手上。 北溪帝国因为身处北地,可以开采和利用的自然资源并不十分丰富,加之帝国的西北更有强大的草原霸主,时不时就派兵侵扰,所以,一直以来,北溪过的都很艰难。好在近些年来,萧王孙通过各种方式,和大夏国的一些富商巨贾、达官显贵建立了生意往来,通过走私的渠道,从夏国倒买了许多的物资,借此机会,北溪一直保证了其西北边境的安宁。 陈时想买战马。 陈时在研究开荒,在琢磨开垦出万亩良田的时候,他也始终在惦记着,如何提高自己手中士兵们的战斗力。 士兵的训练们,一日又一日的刻苦进行,如今,对于骑兵队来说,缺乏上好的战马是‘亲卫军’最大的短板。中京城,如今驻扎着七千人的队伍,其中骑兵占了三分之一。按照这边的实际情况来看,应该是骑兵一人双马或是三马,普通士兵一人一马,这样,将来在和敌人战斗时,才有胜利的优势。 在这件事上,他率先把‘滥好人’主官和赵成刚叫来,询问他们本地获取战马的方法。对此,两人面对着‘亲王天团’的期待眼神时,不由得面面相觑,似乎是有难处。 “尽管说来,咱们是拿你们当自己人,你们两个怎么还装上了?”二百五舅舅李云瑞此时有些急躁,战马的事情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如果战马的水平提升了,那么,这些骑兵队的战士们自然会对陈时更加的死心塌地。 见众人都十分的焦急,甚至对自己二人产生了误会,已经获得陈时好感的赵成刚立刻开始解释。 “各位大人,这一等的好马在草原,此等的好马北溪产,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吧。草原呢,和咱们中间就隔着北溪呢,所以,咱们就只能和北溪买了。可北溪的宝马那都不卖的。” “不卖?他们的战马也不足吗?我记得上京的文书里说,北溪和草原不睦,年年皆有争战啊。”陈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北溪和草原就是因为年年都打仗,所以,才需要很多的物资,所以,他们要的不是钱,是物资,是好东西。” “哦,以物换物?”坐在其中的徐衍听明白了。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滥好人’郝仁舍开始了他的倾情讲述,脸上的褶子似乎又多了一层 “对!亲王啊,咱们中京城为什么搞得这么难啊?就是因为这个事啊。北溪国需要的物资、东西,咱们能卖的不敢卖,不能卖的就是不能卖。所以啊,北溪国的人会和那些走私贩子做交易。咱们中京城自然就没税可收,渐渐的就越来越穷了。唉......” “走私贩子的事情我的确听说过,据说是南方的家族参与了其中,之前也抓过,但是收效甚微,滑不留手啊。”陈时一听到走私贩子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之前崔氏在越州搞的那些丑事。 “这些人贩卖违禁的东西到许宁,从许宁再转卖到北溪去,这么一趟下来,获利丰厚啊。之前,咱们还能抓一抓,可是,波海王和汗州都督一直空缺着,下官在很多事上,的确是力有不逮啊。” “这件事上报朝廷了吗?”陈时有些尴尬,想了想,便深入的问道。 “上报了。以前,走私的情况也略有耳闻,但是一般走私的量很少,频率也很低,所以,咱们确实是做的一般。最近这五六年来,越来越多了,有的时候,一年会有几次大商队。这些人呢,都是拿着相关的批文,我们虽然有权查问,可是,却是查不动啊。一些货物的封箱上面,直接贴着朝廷的‘免查免税’的凭条,我们只能是干瞪眼啊。所以,下官之前就报给了兵部一份相关的事务折子,希望兵部给咱们些支持,可是,等了半年多,兵部也不回复。无奈之下,下官给上京城的一位老友写了求助信,他说他会想办法的。这后来,他就告诉我,说他汇报给了中枢阁了,中枢阁意思是让下官等着,守好中京城便是头功。这不,这一等就是好几年啊。” “行了,别委屈了。老郝,你这几年虽然苦点,又不是以泪洗面,难得都是老百姓。”二百五李云瑞从来都是怼人不留情。老郝自从知道他是亲王的舅舅之后,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肆无忌惮开炮没人管的原因了。 “战马得用什么换呢?。之前父皇也说了,允许咱们开设边市,这几天啊,咱们得先把情报做足,然后才好和朝廷伸手啊。” “啊?!要开边市?!亲王,咱们中京能开边市了吗?!” “切,看你那样,老郝,你是多么土,还是故意在演戏?!这有什么听不明白的啊?!亲王,要不把他换了吧,这家伙,说话费劲,办事费劲,耳朵也完蛋了!”二百五就是二百五,毫不留情的在老郝的脸上踩上好几脚。 “你?!气死我了。开边市那就需要再中京做号召啊,亲王!咱们这些百姓,不少都是以前做过边市的,都是熟手啊!” “哦?!这个我倒真不知道。说说。”陈时见到老郝生气了,便转移话题,免得他和李云瑞发生争执,当然,他也知道,舅舅是故意气这位‘滥好人’呢。 “亲王,咱们和北溪以前是有边市的,您知道的吧。那时候,是朝廷默许啊,但是不允许做的太大,所以啊,咱们不少人都到许宁那里去做些小生意,这一年下来,也是有利可图的。只是,这形势变了。无奈呀。” “好了,说说你知道的。” “嗯。之前的边市是开在许宁,那是个镇子,不大,百十家人,啥都没有。刮一阵大风,就能把它吹跑了。如今呢,不少的走私贩子都在那里做生意。那边就是讲究实力,武力强大、钱财雄厚的,自然就能在那里说的算。” “那不是咱们大夏的地方吗?怎么说的像个野外之地呢?” “您还真说对了,那地方还真就像野外之地呢。归咱们大夏不假,可是那就没有夏人会在那里住,在那住的,也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夏国人!” “如今,咱们需要把许宁的北溪买卖人给弄到咱们这边来,让走私的那些家伙也来咱们做正经生意,这样才算是回到正轨。不然,走私会越来越猖獗的。” “嗯。亲王说的没错,既要打击这些走私犯,让他们不敢再私下贩卖,还要继续赚北溪的钱,交易到咱们需要的战马!” “嗯。这就是我这一直提倡在渤海设立边市的原因。只是,边境的市场和其他城池的不一样,所以啊,这个地方选择比较重要。找他们说的,许宁那里有些小,似乎不合适啊。我觉得还是应该设在中京城好一些。”陈时对老师徐衍按照自己的分析,讲述说道。 “许宁的确有些小了。只是,我们在这里开设边境市场,对方买卖东西的人我们得搭上,他们愿意和我们交易,我们自然就方便了,不必担心那些走私之事了。怕就怕,走私的东西太过于违禁,朝廷也不会允许。” “咱们可以拿他们需要的换,无非是换的比例高一些。至于违禁品,一直以来朝廷都不允许,所以,还是要加大打击的力度。让大家伙没事都出去多遛遛,抓到的东西是要充公,但是,也是有奖励的。” “好!亲王放心,我一定和赵主管多遛遛。”‘滥好人’很自然的接话,把活接了过来。 “你遛什么?抓人的事都是兵卒去做。你一个文官,还不赶紧协助亲王把开市的事情做好,还往身上揽活。” “你......?!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你啥都管。能耐挺大啊!要不要我们让贤啊?!边市也交给你干,行不行?!”二百五说话越来越二百五了。 “好!你去,你去!本官不和你抢!” “呵呵,都不要争吵了。这样,赵大人带队负责查验走私之事。你熟悉本地情况,再带上咱们其他的兄弟,舅舅列个名单,让大家轮流出去,熟悉一下。以后,咱们渤海境内,绝对不允许走私的事情出现!也没有免检的说法!带的货是什么,必须有正式的清单核对!发现有携带违禁之物的人,一律抓回来!” “是!大人放心,绝不推诿!”赵成刚立刻站起来,向陈时拍胸脯保证。 “好!你以后就是咱们渤海郡境内第一支‘缉私队’的队长了!告诉兄弟们,好好查,但是也要牢记咱们的纪律!”陈时细心的嘱咐道,他不希望赵成刚的人因为纪律受处分,受惩罚。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兵分几路吧。亲王,我有个想法。”老师徐衍一直都是足智多谋的人,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见陈时在听了,他便继续说道。 “郝大人留在中京,组织人手和边市的事情,亲王带着人,去许宁看一看,亲自看了,也会有些自己的想法,赵大人呢,带着人把缉私的活做的漂亮点,这样,就会把北溪的人圈到咱们这里。至于更细节的,完全可以在这过程中,逐步完善!” “好!就这么定了!”陈时听到这里,便拍板决定了,就按照这个计划进行。 为了战马,为了中京的繁荣,年轻的陈时决定狠狠的拼上一把。 许宁小镇上。 一辆车厢外墙上画着花朵的四马油蓬大车,慢慢的驶入人口稀疏的小镇。小镇上的人见状,都躲的远远的,一些脖子上带着金链子的豪客似乎也都见怪不怪了,他们只是看着马车,看着马车前后簇拥的几十名护卫们,眼睛中既有羡慕,也有反感。 四马油蓬大车上的花,是一朵漂亮的‘杜鹃花’,这辆马车就是北溪帝国人尽皆知的‘杜鹃’商社的车,看来,这次从大夏贩卖过来的东西要么是数量巨大,要么是质量奇高,否则又怎么会有商人的人来呢。 马车里面,坐的正是萧王孙的女儿,二十岁的北溪国郡主萧静怡。不过,此时的萧静怡并没有穿着华丽的衣裳,也没有装饰名贵的首饰。 她只是穿了一件款式极为简单的浅粉色素服,头上,一直细小的金钗插在发髻上,不熟悉的人只会认为他是一名王府女官而已。 虽然北方的天气凉爽,但是此时,车蓬内却仍然放了冰盆,因此,萧静怡一路从边境那测过来,并没有受罪。两个时辰的路程,在她看来并不算远。 宽大的车厢里,除了萧静怡本人之外,另外坐着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她是‘杜鹃’商社的管事,平日里都是她负责和夏国的走私商人的对接。只是,此时的她似乎格外的小心谨慎,一言不发。 “你也不要紧张,我来只是为了确认那个消息。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是。郡主,奴婢明白。” “在外面,不要称呼我郡主,叫我高姑娘就行了。” “是,姑娘。”现在的她,可不敢叫‘高姑娘’,毕竟,这是那些北溪的纨绔们私下给自家郡主起的绰号,嫌弃郡主的个子。 油蓬车很快到了镇子上一个偏僻的小院门口,车停下,一只小凳子摆在车门口,帘子轻轻挑开,女管事立刻先轻轻的下车,然后便伸出手,扶着萧静怡下了马车。 这时候才看出来,萧静怡身材高挑,差不多比女管事高了一头,这样的身高,在身形普遍高挑的夏朝女子中,都少见的很。 “了解到什么,直接告诉我。”说完,这位‘高姑娘’便不再多言,直接走进了小院。 第8章 为你做包子 许宁小镇上,最好的客栈,叫日升客栈。论规模来说,他是最大最豪华的,但是论住宿的客人数量来说,他却是最少的。日升客栈开了很多年了,老板穿开裆裤的时候,他爷爷是客栈老板,到了今天,他爹都老死了,他接着当老板。对,他就死赖在客栈,绝不离开,所以,他的外号就是‘老赖’。 日升客栈的大门,白天的时候都是敞开的,‘老赖’坐在屋里头的桌子上,可以清楚的看见每一个路过门口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 陈时和他的二百五舅舅带着一支十多人的小队,一身江湖人的打扮,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来到了这家日升客栈。 陈时、二百五舅舅、护卫李强、‘四大天王’、以李寻为主的五名千人队长,每人都挎着两把‘技术研究院’的新式腰刀、骑着自家的战马,一身脏了吧唧的衣服,再配上二愣子的造型,怎么看都像是一群混山头的马匪。 “老赖吧?”做为资深江湖豪客,二百五舅舅负责外出活动的对话。 “有礼了!”胖乎乎的‘老赖’眼睛很大,个子也很高,典型的大夏国口音,浑身都散发着商人的一团客气。 “住店,楼上朝南的四间大房,三天。”二百五舅舅一脸不想多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讨债的。 “没问题。价格知道?”说着,‘老赖’伸出白白胖胖的大手掌,五指张开。 二百五舅舅也不答话,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慢慢的放在柜台上。 “客官只是住宿?”‘老赖’也不伸手去摸银票,只是笑呵呵的问道,好似五百两并未放在眼中。 “顺便买点消息。”二百五舅舅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反应,银票就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右手慢慢的撤了回来。 “四间房,一天二百两,三天六百两。”‘老赖’笑呵呵的说着,他想说,你这五百两不够。 “这是买消息的。房钱另算!”一直站在后面默不作声的陈时,见二百五舅舅似乎没反应过来,便接过话茬,同时他从一直不做声的队伍里,慢慢走到桌子对面。此时,有些明白的舅舅尴尬的笑了,接着便退回了后面的队伍里。 陈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子,轻轻拉开,从里面拿出一卷银票来。他的银票都是卷成中间是空心的纸筒状,要用的时候,把右手的食指手指伸进中间,轻轻一挑,一张银票就会被顺畅提出来。 陈时挑出来的,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他随意的把银票放在桌子上,以便让‘老赖’看的清楚明白。 “有钱,他只是不会算账而已。”陈时一脸笑呵呵的解释着。 “小兄弟想知道什么,房间里聊。”说着,‘老赖’伸出胖乎乎的右手,直接拿走了那张五千两的票子,至于那张五百的,则是动都没动。 拿了银票,他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便朝身后的一条宽阔的大走廊走过去,陈时便收了回来。 “住这边吧。楼上的,不适合诸位。”‘老赖’在前面慢吞吞的走着,同时回头叫几位跟上。“把你们的马牵到东边,那有个门,能进来,正好到后院。”胖乎乎的‘老赖’突然回身嘱咐起来。 陈时几人跟着他走穿过大走廊,才发现,后面别有洞天,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院子的东墙上,果然有一个木头小门敞开着,门外,应该就是一条小路。 北墙上和西墙上分别有用一个同样大小的木头门,正好对着几人站立的位置。 “北院、西院,随便挑,够你们住了,价格不变。” “西院吧。”陈时略一思考,便做出了选择,他明白了,这‘老赖’是避嫌呢,住在这样的小院子里,干什么都方便,隐私性很好,做什么他也不会知道,将来就算有什么问题,自然也找不到他什么毛病。 几人踏实的迈进西院子,待后面的人关上门后,做为老板的‘老赖’便亲自为陈时介绍起了这个院子里三间大屋子各自的格局和用途来。 介绍完了,便请陈时在最宽敞的正屋主位就坐,他自己则是坦然的坐在客人的位置上,礼貌的向前欠欠身,请一直都侧耳倾听的陈时发问。 “我听说老板的消息,是五百两一条?”一直看着‘老赖’表情的陈时轻声的问道。 “以前是。三年前改了,视情况而定。不是在下贪心,实在是很多东西都变了。”‘老赖’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痛心,也很无奈,可是却显得很真诚。 “在这边买点好马,你给推荐个靠谱的路子。”陈时不再客气,直接问道。 “小兄弟,路子我有,都是北溪的好马,但是现在很难搞。”‘老赖’见几人是来买马的,自己搞的好的话,是可以从中赚到油水的,便乐了起来,开始给几人介绍。 “现在北溪国的马倒是富裕,可是那边管的很严,最快的渠道是找‘杜鹃’,但是‘杜鹃’接的都是大生意,得看你想要多少。若是数目少,我就无能为力了。” “什么价格?”陈时还是第一次听说‘杜鹃’这个名字,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他大概也听明白了,‘杜鹃’在北溪和大夏的商路上,应该很有势力。 “上等的,五百两,中等四百,次等的不会超过三百。”‘老赖’笑呵呵的报出价格,“另外,少于一百匹的话,一匹马单加五十两。若是再少的话,小兄弟只能另寻他人了。”说着,‘老赖’伸出右手的食指,示意了一下,这算是一个问题。 “我想联系‘杜鹃’,去哪里找合适?”陈时想了想便直接问道。“我不是不让老板从中赚钱,而是,这是笔不小的生意,我需要和对方接上才行。你的辛苦费我会单付。如何?” ‘老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不知道是哪位介绍你们来的?”‘老赖’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问陈时,盯着陈时的表情。 “以前许宁有个瘸子,隔三差五的就出事,就他。” “哦。那家伙呀,听说他有病瘫痪了,现在还能干活吗?” “手都残废多少年了?还干什么活。你糊涂了吧,‘老赖’大哥。”陈时笑呵呵的回答着,他发现了,这位‘老赖’在试探自己呢。陈时说的那个‘瘸子’,因为犯事了,在中京被抓了,他的手早些年残废了,所以,总是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嘿嘿……忘了呢。我这记性。小老弟,你和‘杜鹃’做生意,不好办。真的,不是大哥不给你面子,是人家‘杜鹃’不要钱啊。” “不要钱?那要什么?!”陈时的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可是他仍然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要东西啊,生铁、粮食、茶叶、盐、糖、烈酒,反正都是这类的东西。”‘老赖’已经信任了陈时,便不再隐瞒了。“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娇贵东西,但是在咱们许宁,这些东西都是稀罕物,所以啊,老弟你得从外面运过来。这一路过来,可是不近啊。” “原来如此。那可麻烦了,这些东西我的确没有啊。不过,‘杜鹃’真能同意的话,我倒是能想想办法。” “那这样吧,我就不给你问‘杜鹃’了,我看到‘杜鹃’管事来了,估计这几天他们会有生意,你呢,去城外铁佛寺那,他们的交易都是在那。你就假装去烧香拜佛的,偶遇一下,遇到了就谈,遇不到,那就是你运气不好了。嘿嘿……这一条得一千两。” “成!没有问题。”陈时在来的时候,已经在监狱里吃上小灶的瘸子就嘱咐过他,‘老赖’是个属貔貅的,很贪心,只要肯花钱,连他小姨子,他都会卖给你。 “你就直接说日子不好吗?给你加五百!”陈时笑呵呵的说道。他不是不能让人去等,但是涉及到南边来的走私商队,他务必要消息十分准确可靠才行。 “爽快!明天早上,‘杜鹃’的女管事会去街头的茶楼,你想见她的话,可以提前在茶楼等着,北溪的女子,容貌虽然和咱们大夏女人没什么区别,不过,颜色却是不一样的,明白吧。” “好!”陈时抱了抱拳,示意感谢。‘老赖’也抱了抱拳,示好,然后,胖乎乎的身体慢慢的站起,一声不言的出门离开。 此时,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陈时、二百五舅舅两个人。其他人刚才牵马去了,并没跟过来。 “明天见见他们?”二百五舅舅有些不解的问陈时,陈时想用东西换战马?这个有点危险啊。 “先去茶楼,认认人。等他们交易完了,咱们在路上抢他们。怎么样?”陈时笑呵呵的回答。他也是突然间来了灵感的。 “嗯。这个主意好。”二百五舅舅终于笑了,他还是很喜欢抢劫的。 “咱们人手少啊,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吧。这次来,主要是熟悉路数来的。” 两人正说着,其他人也进来了,陈时便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说了说,众人尽皆开心不已,官兵抢劫,这得是什么脑回路的亲王啊。殊不知,陈时最恨的,就是这些打南边来出卖大夏的汉奸。 第二天早上,日升客栈门前街头的小茶楼。 陈时到的时候,茶楼门口已经站了两个陌生的护卫,不远处则是停着一辆油蓬马车,车厢上,一朵红色的‘杜鹃花’的印记,清晰醒目。 他是带着舅舅两个人单独来的。 陈时想进去茶楼,却被门口的护卫给拦住了。 “公子,我们管事的包下了,公子不能进。”说着,其中一名护卫指了指那辆油蓬马车。 “找你家管事谈个生意。你最好别拦着。”二百五舅舅做为护卫角色,很有些嚣张跋扈又霸气的样子。 “我问问吧。”说着,护卫便转身,轻轻进去了茶楼,过了一会,便出来问道。 “我家管事说了,我们做的买卖不适合公子。公子请回吧。” “什么买卖不适合我啊?不聊聊就拒绝,你家管事看来不会做生意啊。” “里面的管事,咱们聊聊啊,我很有诚意的!”陈时站在门外,大声的喊道,似乎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 两个护卫见状,似乎十分生气,举起手中的棍子,似乎要对陈时动手。 “别动手啊!我可是有家伙的!”陈时也不躲避,仍然是一副‘有诚意’的样子。 “别动手!”随着一声清脆的喝声,一位个子高高的粉衣姑娘迈步走了出来。 “这位公子,我们‘杜鹃’做的都是固定朋友的生意,公子还是请回吧。” “管事就这么确定咱们不合适吗?”陈时此时笑呵呵的问道,脸上的笑容是真诚的,说完之后,似乎有了明悟,立刻补充的说道,“我是说,我们做生意,不合适吗?” 高个子的姑娘本来也没多想,陈时这一补充,她似乎也想到了这句话的歧义,脸上似乎有了怒色,一张脸立刻冷了下来。 “你是哪里来的狂徒,在这里胡说八道?!”高个子姑娘发火了,声音自然也高了许多,严肃而正气的样子,让陈时为之一愣。 “误会了!真的,我是来和你们交朋友的嘛。”陈时有些无辜了,已经解释道歉了啊。正说着,从屋里再次走出来一位姑娘,这位姑娘的衣着明显贵气了不少,料子看着就价格不菲。 “这位朋友,我们杜鹃做的不是‘钱财’生意,你能找到这里,想必也是知晓的。我不是什么势力的人,但是看公子的衣着,便觉得公子并不了解我们。” “看来你才是管事了。管事姑娘,在下也是初到许宁。姑娘需要的,在下尽力提供,在下需要的,姑娘也愿意给,那咱们就可以聊啊。你说呢。再说了,你的固定朋友,固然可信,可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容易亏的。”陈时笑呵呵的和这位管事说着,希望先建立个关系再说。 “公子是从哪里来的呢?”管事见陈时在这里赖着不走,便随意的问了一句。 “越州!” “越州?!”先前高个子的姑娘,此时却是惊讶起来。接着便说道,“胡说八道。那么远,你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从越州来,这也不能说假话啊。” 管事看了看身边的高个子姑娘,见她一脸的怒色,便对她说道:“高管事,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说。” 于是,两位姑娘都躲进了屋里,至于说了什么,外面的陈时自然尽皆不知。 “你进来吧。我家管事有话问你。”很快,那位‘高管事’再次出来,叫陈时一个人进去。 陈时也不担心,抱了抱拳,便自己进去,留下二百五舅舅一个人站在茶楼外面等候。 茶楼里,整个一层,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茶桌坐着人,正是那位管事。茶桌上,几样精致的点心摆在精致的碟子里,颜色煞是好看。 陈时走到桌前,见那位管事姑娘给自己让了座,便不做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公子是从越州来的?看公子的衣着,却不是南人的打扮呢。”管事姑娘轻声的说道,可是因为她是北地人的关系,声音听着带着些沧桑和淡淡的沙哑,和那位高姑娘是截然不同的音色。 “理解。我这衣着,是在中京换过的,因为担心穿那样子,到这里,被大家排斥嘛。”陈时客气又详细的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我看公子的举止,似乎在越州是大户人家?” “不敢瞒姑娘,在下家里在越州,还算不错吧。做了点小生意,勉强糊口。哈哈。”陈时不敢胡乱吹牛,可是又不能让两人认为自己是个白丁,便假装做谦虚低调的样子。看对方似乎在迟疑,陈时便指着桌上的美食说道。 “这道是香糕,这是糟鸡,这是米酒圆子,这个嘛,小笼包。我说的可对?”陈时笑呵呵的为管事一一介绍桌上的点心。“管事真是好口福啊,我都好久没吃到了。”陈时说话的功夫,那位粉衣服的高个子管事,已经拿起筷子,为他夹了一个小笼包放进了他面前的碟子里。 “这道小笼包,我吃着,总觉得不如书上说的那么好呢。你给尝尝,说说看。”高个子姑娘似乎不再生气了,显示出和气的样子。 陈时也不客气,按照她的吩咐,夹起了一个包子,放在碟子里。他却不吃,直接拿手掰开,看起看里面的包子馅,然后便拿起其中的一半放进嘴里吃了起来吗,慢慢嚼了一会儿咽下。 “这是牛肉的?”陈时看了看剩下的一半,然后便不再吃了,放回了碟子。见两位姑娘都好奇的望向自己,陈时不由得有些想笑。 “高,高管事,是吧?”陈时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高个子姑娘说道。见对方高兴的点了点头,他便继续说道。 “你这个包子啊,应该是限于小镇上材料的原因,厨师选了牛肉做为包子馅,可是呢,这馅拌的不怎么样啊。我吃着啊,一点不都水灵。也就是你们两位脾气好,要是放我身上,打死他喂狗!”陈时夸张的笑着说道,逗得那位管事姑娘哈哈大笑。 “真的假的啊,你可别蒙我啊。”高姑娘显然有些不信陈时,举得他有点夸张作态了。 “愁人,咱们去后厨看看,我亲自动手,给你们做一下尝尝?” “好啊!”高姑娘似乎对包子情有独钟,可是身边的那位管事却有些犹豫。“高管事,做包子要很久啊,咱们还得回去呢。” “怕什么?!有你在呢,没事儿!”说着,那位高姑娘便问陈时。“你是来做生意的,还会下厨?” “不仅会下厨,还会别的呢。” “你们男人说,君子远庖厨,男子不下厨的!”管事姑娘此时仿佛抓住了陈时的漏洞,直接搬出了她的‘书袋子’。 “哈哈。管事果然博学!人间有味是清欢。姑娘听说过吗?”粉衣服的高姑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陈时见两人不知道,便轻声的吟诵了这整一首词,骗的两人一愣一愣。 “我一边给你做包子,一边给你讲这首词吧。”陈时笑呵呵的对‘高姑娘’说道,说着,便直接和店家说自己要去后厨。好在店家也不介意,便带着他和另外两人直接去了后面的厨房。 陈时也不客气,先是洗了手,然后便拿起案板上的一块新鲜牛肉,来回翻看了一下,便开始加工起来。 “这块牛肉不错,只是有些地方有些肉筋,需要去掉。还要做一下,精细加工。”陈时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开始一刀一刀的切肉,当遇到有肉筋的位置时,他便把肉筋一点点的挑出来,放在一旁。此时的店老板才明白,这位动刀的客人,原来也是个会吃的客人。 “冬天早晨细雨斜风天气微寒,淡淡的烟雾和稀疏的杨柳使初晴后的沙滩更妩媚。洛涧入淮后水势一片茫茫。乳色鲜白的好茶伴着新鲜如翡翠般的春蔬,这野餐的味道着实不错。而人间真正有滋味的还是清淡的欢愉。”陈时一边做着牛肉馅,一边给两位管事解释着这首词的内涵意思。 “人间真正有滋味的还是清淡的欢愉?这话说的,似乎不单单是指入口的食物了,还包含着人生的哲理,处事的内涵。”高个子姑娘一下子便听明白了陈时解释的词意。 陈时笑了笑,转过头,正好看到她在身边不远,这一下,他便发现了,两人的身高似乎差不多,这位高姑娘比她身旁的这位管事高出差不多一头。 “姑娘姓高,身材也高。真是鹤立鸡群啊!”陈时看了之后,便继续拌着包子馅,感慨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评说我们姑娘的身材呢?!”站在旁边的管事生气了,大声的斥责起陈时。 “哪有啊,你误会了啊。我没说她个子高不好啊。鹤立鸡群!明白吗?仙鹤站在一群鸡里面,这不好吗?”陈时似乎发现了,这位管事似乎有些半吊子文盲呢。 “就是啊!我是仙鹤,人家是夸我呢。你别多想了。你们南人不都是喜欢娇小玲珑的女子吗?我的个子,在你们夏国女子里,也算是高的吧?” “嗯,算是了。你看,你和我差不多的。不过,我觉得身高无所谓吧。怎么说呢,以貌取人者,可是贤德人?身高,太矮了不好,太高了也不好。主要你们北溪的男人,个子矮,又胖,所以,自然会觉得姑娘的个子是缺点了。在我看来,就不是,反而是优点。” “真的?!”‘高姑娘’似乎看出陈时有巴结自己的意思,有些怀疑的问道。 “帮我拿一下那个筷子!”陈时昂着下巴颏,朝墙上的一个筷子笼比划了一下。 高姑娘自然也没多想,伸出右手,便拿出一双,递给了陈时。 “你看,若是个子矮的,不是要站到凳子上吗?!” “哈哈哈!”高姑娘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发现陈时这是故意的。想到这里,她趁着陈时不注意,悄悄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管事’,心里衡量了一下,还真是,若是这丫头拿的话,最起码也要踮着脚尖了。 女管事见自己小姐这幅表情,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表示无语了。 第9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锅热气腾腾的生煎包很快便出锅了。 陈时十六七岁,正是爱吃的年纪,对面则是两位二十岁的女孩,尤其是那位个子高高的高姑娘,更是对大夏的生活情有独钟。 生煎包的做法是陈时在书上看到的,自己曾经做过一次,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做生煎包对他来说自然不再算是难事了。 “不错啊。闻着就很香。对了,我该怎么称呼公子啊?”贪吃的高姑娘明显比另外一位管事余姑娘要活泼开朗一些。在陈时眼里,这就是自己接近她们、建立良好关系的最好机会。 “我姓陈,家中排行第三,姑娘可以叫我三藏。”陈时担心自己的名字泄露了不安全,想起了自己在天一阁看到的一本书里,曾有个主角,便是姓陈的,法号三藏的大师。 “三藏,好。本姑娘不白吃你的包子,你找我们要干什么呢?” “你先趁热吃。吃完再说,成不成的,我不强求。包子要趁热才好吃。”说着,陈时便自己动手,给两人分别夹起桌上的小包子,一人一个。陈时可不想这么快就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两位姑娘原本还很矜持,见陈时这么好说话,也就放松了一些。陈时也不客气的给自己夹起了一个。 “嗯。的确好吃,还有汤汁。这个才是小笼包!”高姑娘开心的对一起吃包子的陈时说道。 “这叫生煎包,不是小笼包。这个是油煎的,小笼包是蒸的。不一样的做法。” “哦。的确好吃。”高姑娘还是很喜欢这个味道和口感的,她吃的不快,但还是把包子和汤汁吃的干干净净的。 “陈公子,你还是先说说吧。不然这包子,我们吃的不踏实啊。”坐在旁边的余管事此时再次开口。 “嗯。好的。两位管事,我呢,是想和你们建立个长期的合作关系的,我呢,已经得到了内部消息,我们夏国和你们北溪,很快就会建立边市,就是设立市场啊。所以,我打算和你们合作,咱们之间做些生意。你看怎么样?” “建立边市?要重开边市?你的消息准确吗?!”姓余的姑娘惊讶不已,说话的声音一下子便高了起来。 “淡定!余管事。这事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啊!” “什么好事啊?!开了边市……”余管事想要继续说什么,高姑娘却阻止了他,结果了陈时的话题。 “如果重开,原本合作的商人,我们仍然可以继续合作的,陈公子。”陈姑娘笑呵呵 “他们给‘杜鹃’的,我也能提供啊,实不相瞒,我的后面是大夏的内务府,我家和他们还是有些关系的。”陈时见两人似乎不愿意改变主意,便抛出了内务府做为诱饵。 “而且,你家现在做的是走私生意,若是大夏开始严查的话,你们的渠道不一定哪天就断了。”陈时开始一项一项的给两人分析利弊之处。 “做正规的生意不好吗?‘杜鹃’是你们北溪国最大的商社,内务府是大夏最大的商社,双方之间如果合作,必然是双赢的结果,这是大夏和北溪两国都承认、并且愿意见到的结果。长远来看,必然是钱也赚到了,东西也换到了。合则两利嘛。” “陈公子说的结果,我也想到了。只是如今,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而且,我们也要请示一下我们东家才行。”高个子的姑娘似乎有些意动,但是她却始终没有肯定的答复。 “我当然理解姑娘的意思。咱们也不熟悉,你肯定担心我们的实力,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做为居中协调,‘杜鹃’和内务府签个合作的条款,有了这样的关系做为背书,不就行了吗?” “咱们又不熟悉,我们还是请示一下老爷吧。”余管事对陈时不熟悉,自然对陈时有怀疑和担心。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了,这样吧,你们两位先请示,请示之后,再给我个回信,这样可以吧?” “嗯。可以。怎么联系公子呢?你肯定要回越州的吧?” “我现在常住在中京城的,两位管事要是找我,也可以留个信儿给日升客栈的柜头,我经常来便是。” “那这样吧。下个月初一,我们差不多能来。到时候,还在这里见面。” “好,下个月初一,在此见面。”见事情终于有了眉目,陈时很是高兴,便热情的请两位姑娘继续吃生煎包。 “有些凉了,不过口感还是很好的。”高姑娘一边吃着,一边继续夸奖着。 “谢谢夸奖。我嘴馋,爱琢磨这些。”陈时有些腼腆的说道。 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余管事突然发问起来。 “嗯,陈公子既然在越州来,我想和你打听个人,不知道方不方便啊。” “你说吧。”陈时继续夹着包子吃着,口感不错,自己的手艺没丢,不错。 “顾瞻,公子听说过这个人吗?”余管事小心翼翼的说着,似乎对这个名字还是有些顾虑。 “顾瞻?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啊?”陈时一听到顾瞻的名字,心里便紧张的一动,想了想,便放下了筷子。“你得说实话,不然有些话,我是不好说的。” “是这样的,我们老爷有一位朋友,要把顾公子和我家小姐……所以,我和高姑娘就关心一下啊。据说,这位顾公子人不错,可是,完全不知道此人的情况,我家小姐就让我们打听打听啊。你可不能外传啊!” “哦。明白了,原来如此。你家老爷,是北溪的那位宗府王爷?”陈时听到这里,无意的问了一句。 “不是。我家老爷是王爷的亲戚,但是家里也是富贵之家,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高姑娘此时解释着说道。 “哦。之前倒是听说,他欲和北溪某位宗室贵胄结亲,说是崔家介绍的。看来,多少有些不实了。”陈时有些感慨的说道。 “他如何配的上郡主身份?不过南人还是有些诗书才华,在我们北溪,看的却不甚重要。”听这位余管事的口气,对顾瞻还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嗯。诗书才华固然重要,但是求知务实也很重要。各有所长吧。只是,可惜了,顾瞻,你是见不到了。” “什么意思啊?!”高姑娘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在越州犯了事,违法被抓起来了,整个顾家都被抄没了。” “怎么会这样?!”余管事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沉不住气的激烈反应让陈时不由得怀疑,她就是那个结亲的对象。 “不会是你吧。你这么关心他。”陈时有些惊讶,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是我!是我家小姐!”余管事情急之下,便开口解释道。 “哦。那好吧,让你俩回去能交差,我就多说几句。顾瞻被抓之后,自杀了。这个事是上半年的事了,已经有四五个月了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做的事的确是该有此结果的。”陈时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两人,继续说道。 “做生意,倒卖物资,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存在。大不了,也就是个走私罢了。可是,若是做过了界,那就是玩命了。” “陈公子,他犯了什么罪,会被抄家那么严重?”高姑娘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们真不知道?!他不是在和你们做生意吗?” “不知道!我们……”余管事说了一半,就不说了,显然这是有些顾虑了。 “和我们接触的,虽然也是南人,但却不是顾家。那位顾瞻,只是别人给我家小姐介绍的女婿人选而已,我家小姐一直犹豫不决。实不相瞒,最近有人也带了消息回北溪,说的也是顾府被抄没。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嗯。这就对了,两位说实话,我回答起来也方便。我听内务府的人说过,顾瞻是和你们北地的一拨人联系,想要篡权。”陈时见两人已经开始相信自己了,便和两人真诚的说道。 “篡权?!他怎么可能篡权?大夏那么大,他一个平民,何来篡权之说?!胡说八道!”余管事显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这让陈时有些担心了,这样下去,自己建立的好形象似乎是要毁啊。 “余管事,你别急!小姐不是让我们问问吗?你怎么这么失态啊?!”高姑娘此时发话了,这位余管事顿时便消停了。看来还得是他们自己人说话管用。 “陈公子,你找我们,是要换些什么啊?” “哦。我需要些好马。”陈时毫不犹豫,说出需求。 “这个要求倒也理解,只是,你要马也是为了倒卖吗?还是另有他用?”高姑娘似乎有了些想法,便继续问道。 “实不相瞒,是内务府的亲戚,他们用,委托我来,若是‘杜鹃’将来和内务府建立关系了,我就不必为难姑娘了。” “要多少?” “多多益善!”陈时言简意赅。 “一百匹好马。公子可以用什么换?茶、盐、酒,畅销货都行。” “姑娘爽快!我这次的确没带东西来。这样,我随身带了一张黄金兑票,五千两的。我交给姑娘,做为担保。下次咱们再见面,我给你这些价值的东西。你看行不行?”陈时见高姑娘似乎要张嘴拒绝,便继续补充说道。 “姑娘先别着急就拒绝。边市开放之后,咱们还是会有机会继续交易的。到时候,姑娘就会知道,我是个信人!”说着,陈时当着两人的面,脱下了自己的靴子。 两位姑娘伸头一看,原来在他的靴子里有个薄薄的夹层,陈时便是从这个夹层里,用手指夹住一张票据来。 两人似乎觉得有点恶心,尤其是那位高姑娘,脸上很自然的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这是保命钱。万一遇到什么马匪、绑票的,可以用这个赎身啊!”陈时极力的给两人解释着,毕竟,任谁都会觉得,从靴子掏钱是件不雅的事。 余管事从陈时手里结果叠的方方正正的一张小纸,一点点的展开,终于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三水钱庄通兑的,五千两黄金。姑娘可以交给你们的朋友兑换,也可以等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由我给你货物。你看如何?” “你这是凭空就拿走我们一百匹好马,就给我们一张纸!”余管事显然不同意这样的交易。 “顾瞻是怎么被抄家的?”高姑娘不再说同意不同意的事,就直接问起了陈时。这就是她的态度,她需要陈时的答案。 “真的是篡权。不过不是篡我们大夏的权,听说啊,我是说听说的,他和北溪的人联系,还有我们大夏的崔家,合伙着先把他送去北溪皇室的高层,然后和某人联手,把现在的北溪皇帝推翻。当然了,他的计划会更详细,但是,大概的样子,就是这样的。他准备了不少造反的东西,就是想通过渠道运进北溪。如果是你们‘杜鹃’的话,那自然你们就是他的同谋了,但你们信誓旦旦的说和他联系的不是你们,那就是说可能另有其人了。” “篡北溪皇帝的权?他也配?!真是痴心妄想!”高姑娘满脸的厉色,似乎对顾瞻十分的鄙视。 “具体就不知道了。不过,在越州,可是有不少你们北地的人在那里,名为谋生,实则是帮那边的混账们干些不见光的事。就因为这个,我们皇帝陛下对贵国,一直心有芥蒂啊。”陈时借机往井里扔石头,他当然希望顾瞻和崔家那一伙人臭的要死。 “你是说北溪人在大夏给人卖命?”余管事听明白了陈时的意思。 “拿命换某些利益吧,北溪人也不是傻子,肯定不能白干啊。对不对?” “公子明日若是无事,可否到许宁小镇的门口等我?我想请公子帮忙认几个人,事成之后,公子就可以带走你的马匹。” “没问题!一定配合。”陈时开心的得到好马,自然是满口许诺。 “那就这样吧。三公子,我们就告辞了。”说着,这位高姑娘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送两位,咱们一起出去吧。”陈时也站起,毕竟东西吃完了,生意也谈完了,人自然就可以走了。 两人同时站起身。几乎相同的身高,让陈时和高姑娘正好能够四目相对。 陈时闪身伸手,一个‘两位姑娘先请’的动作。 两位姑娘也不扭捏,一起朝门外走去,到了门口,高姑娘落后半步,让那位余管事先走,给足了对方面子。余管事微微欠身,便率先迈步向外面的油蓬车走去。 “下次见面,三藏公子可否再为我们做些……点心?” “没问题。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留字条给日升的老板。” 高姑娘便微微欠身,陈时躬身行礼,两个年轻男女,在这没有行人的小街上,相敬如宾。 第10章 孤男寡女 画着‘杜鹃’的油蓬车慢慢的走远,陈时却是一直站着没动,看着车慢慢离开。 “怎么样啊,这聊了好几个时辰,总得有个结果吧。” “哪有?现在将将到正午。你就这么急,怎么做大生意啊?!真是的,舅舅,我有些高估你了呢。” “瞧你那样子,骚包的很,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前面那个才是管事,你看看人家穿的,那叫贵气。” “别胡说。前面那个看着像是成过亲的。你没看那个发髻上有个小铃铛吗?那在北溪国可是代表着已经婚配的标志。” “那是以前,老黄历了。现在早就不是了。他们受咱们大夏的影响,几乎和咱们一样的生活了。” “真的?!”陈时有些惊讶,他怎么不知道这个风俗变了呢。 “当然是真的。我走南闯北的,见识大了去了!你看前面的姑娘,她的味道啊,就比后面的那个强。这么说吧,前面的像是肉,后面的像是白菜。”二百五舅舅不愧是二百五,打的比方都是很切合生活。 “行了,别胡说了啊。咱们回去说。”说完,陈时便笑呵呵的前面走着,二百五舅舅则是回味着两个姑娘的样子,跟在身后。 日升客栈的西园。陈时和所有人此时就坐在西园的主屋里。他已经和所有人说了发生的事情经过。 “五千两倒是不贵,只是我们下次要给他们东西,给什么啊。这是卖国啊!”做为最熟悉边境事务的人,赵成刚对于边境的交易是十分了解的。 “少来吧。这功夫说卖国,扣帽子,打南边来的商队都要到了,你还说个屁?”整个屋子里,最强悍的、像一只公牛一样的,就是千人队长李寻。这家伙说话,和李云瑞有一拼,都是毒舌加鲁莽,但其实他们的鲁莽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陈玉二也是这个路子。 “不管怎么样,先把马弄回去。然后再想办法。” “嗯。可不是。”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赞成陈时的做法。陈时心里却是清楚的很,今天如果不是那位高姑娘为了给他们小姐要那个顾瞻的情报,肯定不会做出如此大的让步。而且,自己还骗来对方,哪有什么顾瞻篡权啊,都是胡说八道的话,却没想到对方信了。 等等,对方信了,那说明,顾瞻确实有可能有这个机会,那就是说,传言顾瞻要和北溪的王室挂上关系是真的?再继续想的话…… “陈冰,两个管事说他们要为她家小姐打听顾瞻的消息,却说她家小姐,并不是王室郡主,只是王室的亲戚,你说可信吗?” “这有什么不可信的啊。王室那个亲戚配顾瞻,绰绰有余啊。顾家再有钱,那也没用啊。这么说吧,在大夏国,能配上对方的,最起码也得是陈克了吧。”难得陈时问八二零,他自然是有机会就放炮。 “嗯。这倒是。所以,顾瞻想和郡主结亲是不可能的。但假设有可能呢?” “有可能?那除非就是那个郡主有问题,残疾?傻子?这样的话,在北溪找不到人了,那就在大夏找,还不能找太差的。不然,多跌份儿啊。” “主意用词啊。陈冰。”陈克见陈冰比较嚣张,有些调侃的的说道。 一群人哈哈大笑,难得陈克能这么说话。 第二日清早,陈时挎着两把腰刀,骑着自己的马,早早来到了许宁的镇子口。和他一起来的,今天是陈克,毕竟,大哥陈克话最少,人也稳重,最适合这个场合了。二百五舅舅带着其他人,在铁佛寺远处等着,若是发生突发情况,就出来帮忙,没有意外,那自然最好。 还是那辆‘杜鹃’马车,慢悠悠的从小镇里面行驶出来。马车的两侧,八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分散开来,把马车围在中间。 待马车走到了镇子口,余管事把车上的小帘子拉开,让两人跟着一起走,然后便藏在车里,再不说话了。 出了城,马车慢慢的快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到了本地人嘴里说的铁佛寺。 铁佛寺是寺,也不是寺。说是寺,是因为本地的确有一个寺院,院子里也确实有一尊铁佛。可是,因为年头久了,这里又是大夏和北溪两国的边境地带,所以,铁佛寺的和尚们,也就在开始招待起了外客。 铁佛寺更像是一个打尖吃饭的大车店。院子很大,里面可以存放大量的货物,院子外面一马平川的,站在院子里的高处,四周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今日里,陈时换了套干净衣裳,年轻小伙子挎着刀,骑在马上,也是一副英姿飒爽的好皮囊。陈时心里琢磨着,便猜想着,这二位管事,是想让自己认什么人。 这时,那位余管事已经下了车,她走到陈时马前,陈时立刻抬腿下马,唰的一下,动作整齐利落。 “陈公子,你一会儿躲在马车里。会有人和我见面,我想让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以及这几个人都是什么身份。” “好!没问题。”陈时说着答应了,便指了指马车车厢,示意现在就进去?余管事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心里面则是敲锣打鼓一般的颤抖。 陈时撩起车帘子,轻松的抬腿,上了车,却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正是昨天那位性格活泼的高姑娘。 “高姑娘,不好意思。唐突了。”陈时不知道马车上还有人,所以便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突然上车算不算失礼。 “没什么。麻烦陈三公子了。咱们在车上看就好,外面自有余头……处理。” “你叫她鱼头?”陈时顿时有些想笑,对方是一位女子,可是高姑娘称呼对方‘余头’确实容易被人误会。 “呵呵,就你们南人读书多,爱起绰号。” “这话不对啊。我看姑娘的言辞谈吐,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啊。”陈时闻着车内的香气,似乎有些熟悉,香而不浓,贵而不奢,似乎和大夏皇宫内的熏香有些相似。 “嗯。这倒是。我们府上,管的很严,小姐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大家都害怕,很守规矩。我们老爷也经常拿夏朝的治家规矩要求我们。” “哦。难怪了。是我失礼了。你还是叫她余管事吧。我还习惯点。” “平日都是这么叫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两个字。”两个人在车上悄声细语的聊着,很快便比昨天更加熟络了。马车外的余管事,心里则是七上八下的,很担心自己家的小姐和这个家伙,孤单寡女共处一室,传回北溪,可就完蛋了啊。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护卫们,见他们都明智的脸朝外侧,在放哨,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初一来了,能住上几天吗?” “不好说,三五天最多了。家里父亲身体不好,哥哥不在了,都是我在照顾。” “哦。那你找个大夫常去你家里问诊,你出来的时候,心里也踏实些。” “还好吧。但是总请大夫去家里,外人也会多想,以为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怎么样了。也晦气啊。” “你们北溪怎么比我们大夏还讲的规矩还多啊?老年人,经常把把脉,是为了预防。这样,高姑娘你不就省心了吗?” “对了,初一来想吃什么啊?” “问的好像你什么都会一样。别忘了,你还欠我东西呢。” “呵呵。是啊,所以,这不是在巴结债主吗?” “三藏公子,你之前看着可是脏兮兮的,今天这身衣裳,可着实干净了不少啊。” “那可不吗?来的时候,都是那一身。今天见你们二位,可不能再那样了,丢人啊。”陈时笑呵呵的解释道。 “你的腰刀,我能看看吗?好像是没见过的款式。”高姑娘的眼力过人,一下子便看到了陈时与众不同的那把刀。陈时也不说话,解下来,递了过去。 “这把刀很漂亮。”一直端坐着的高姑娘轻轻抽出腰身略带弧形的刀,发现刀身上遍布着一个个圆形的、仿佛花朵一般的纹理。 “姑娘懂刀?” “嗯。懂的很少。我哥哥十分喜欢,他收藏了很多刀,还说要送我一把他专门为我做的。只是可惜……” “哦。姑娘是睹物思人了。别伤心,人各有命。有机会我找一把送给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高姑娘见陈时这么说,她有些疑惑。 “不能伤害夏国之人。” “嗯。陈公子可能还不了解我们。无论是我,还是‘杜鹃’的人,我们买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和夏国为敌,而是为了抵御北方的草原人。至于那些时不时跑到夏国去抢掠的北溪国人,都是穷的无路可活的人。” 很快,马车便停到了铁佛寺的门口不远处,两人就静静的坐在车里,一动不动,进入静音模式。 从铁佛寺里出来几个人,身上穿的都是长衫,个个看着都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了。 陈时按照高姑娘的指示,将小窗户的帘子轻轻拉起,朝远处的几人悄悄看去。 看了几眼之后,陈时便放下了小窗帘,继续安静的坐着。而远处,余管事和几人寒暄问过好之后,便一起进入了铁佛寺的院内。 “这几个人,我只认得一个,那个黑乎乎的胖子,他是越州清河会的主事人,这个家伙据说是崔家的人。但是,因为他和清河会并不直接关系,平日里都是躲在幕后,所以,成了漏网之鱼。其他的几人我都不认识。” “嗯。好的。谢谢陈三公子的帮忙。” “合作共赢,不用谢的。”陈时客气的说道。接下来,两人便继续坐在车里等着。车里很安静,气氛有些沉闷。 “高姑娘,你们既然经常来许宁,为什么不去中京转转呢?”陈时突然问道,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尴尬了,因为他问的,答案其实很明确了。不过,高姑娘似乎并不在意。 “公子,你在中京,是有店铺吗?还是只是做中间人,为内务府忙一些事务?”高姑娘好奇的问道。 “哦。帮内务府做事的,最近也在想,在那边设立个铺子呢。不然,有些坐吃山空的感觉。” “设立铺子?打算卖点什么?听说大夏的内务府买卖什么物品都很方便。” “呵呵。就像姑娘说的,买卖什么都方便,所以,打算做个百货铺子。当然了,绝非是小零碎的东西,肯定是要合得上价格的才行。”想了想,陈时便继续说道。 “茶叶、酒水、这都没问题,盐嘛,也能弄到。” “草原上都是要烈酒的。你们夏国的烈酒固然不错,但是还是不够烈。” “那你们有更烈的?!” “没有。” “那不就得了?我这次回去,凑凑货,一定给你这补上货。” “君子一言!”高姑娘见陈时如此在意此事,也很欣赏他。 “驷马难追!”陈时也是发自内心的想和这位高姑娘建立良好的关系。 ‘啪’的一声,两人击掌约定,算是正式的成为了合伙伙伴。 “里面的事情做完,我和余管事,我们就要走了。” “这么快就走?!不多住几天吗?”陈时眨着眼睛问道。 “哈哈,你是在担心我卷你的保命钱是不是?!” “不是!真不是!我发誓!”陈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在乎钱,他现在在乎的是马呀! “嗯。谢谢你的信任。那些马,等你回去日升客栈,就会有人联系你的,我不方便和你办这些事情。”高姑娘其实是想说,这些事都是下面小弟搞定就好的,但是陈时听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这些事都是男人干的,不适合我们女人出头。当然,这也是聪明的高姑娘故意这样说的,就是为了让眼前的人别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好!我回去之后,抓紧在中京建立和你说的百货店。这样以后,你就可以直接派人送信去中京了。” “你说话算话啊。你要是建了店,我就去中京,支持你的生意!”高姑娘越说越开心,她现在对陈时好感飙升,当然,不无包子的缘故。 “那我就请你吃好吃的。” “好!” 两个人说的越来越开心,完全忽略了马车外,那个老实巴交的陈克,竖着耳朵假装不在意的,侧耳偷听。 第11章 开市谈判 铁佛寺内的交易如何进行,陈时并不知晓。不过,当那位余管事再次出来的时候,明显的神色愉悦,心情舒畅的样子,那脸色看上去,比刚会完情郎还要幸福。 车内的陈时见她正快速的走过来,便示意性的询问高姑娘,自己是不是需要下车。 “你和你的护卫回客栈等着吧。” “你们交易的什么?我能知道吗?”陈时生怕泄露了自己的想法,哪知道高姑娘却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似乎看到了他的内心一般。 “一些名贵药材、几十匹马、一些皮货。差不多这些吧。估计能值十几二十万两,或许更多,说不好。” “他给你们的呢?”陈时继续好奇的问道。 “不能说!”高姑娘突然就拒绝了,而且神色有些不愉快了,是明显的不愉快。 “好吧。一路顺风。”陈时想了想,还是不能得寸进尺的好。 说着,他轻轻跳下车厢,骑上大哥陈克身边的马,朝着站在车边的余管事抱拳行个礼,便骑着马离开了。 待他走后,余管事才轻轻的上了马车。 “小姐,都办好了,随时可以启程。货刚刚都已经出发了。” “嗯。好,我们也走吧。”高姑娘说完,老实的余管事便拉了一下车顶上垂下的一缕红色丝绳,叮铃声音响起,很快马车便开始行驶了。 “顾瞻的事,你在里面问了吗?”高姑娘此时恢复了一脸的严肃,轻声的问起小心翼翼端坐的管事。 “问了。他们说不知,但根据奴婢的观察,他们说的不是实话。” “那就是说,顾瞻应该是真的死了。这位陈公子说的看来是实话。” “小姐,那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你啊。之前,那些人嚼舌头说你的身高,现在顾瞻死了,会不会再次诋毁小姐啊。” “会,肯定会!不过,我还真不在意。如果,顾瞻真的是另有图谋,那他死的就不冤枉。再说了,我和顾瞻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啊,爹和南边的人是想结亲,可是那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赘婿,你当谁都愿意做吗?”真名萧静宜的高姑娘此时说话还是很端庄的,似乎开心活泼的那个,才是假的自己。 “想办法了解一下,这个陈三藏是什么身份。如果真的开了边市的话,夏国的内务府的确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嗯,就是不知道他能做多少事。” “去查吧。顾瞻的事,和谁都不要说。” “是,小姐。” 油蓬马车越跑越快,很快就在草原上变成了一个小点。 陈时带着陈克回到日升客栈后,便率先安排赵成刚和陈玉二骑马回中京。见二人有些不解,陈时便把他们拉到了一边,悄声给他们布置任务。 “回去之后,马上安排缉私队在中京附近查找,一定要抓住回越州的这拨人。” “咱们自己吞不下?” “咱们才十二个人,就算抢完东西,也带不走。”接着陈时大概的复述了一下越州走私犯们带回去的东西内容。 聪明的陈玉顿时明白的好兄弟的想法,他也不废话,直接回屋子收拾东西。赵成刚则是给马匹喂上精料,又放了几个鸡蛋进去。显然,这一路,两人不太可能休息多少。 等他们都准备好了,准备出发时,陈时送二人出了客栈后门。 “别太急,他们押送着货回去,肯定不会那么轻松、那么快的。所以,你们回去,先看看地形,哪里的路最有可能。然后再堵着,那是最好的。不要太费体力,时间够用的。” “你在这里小心些啊,亲王。”赵成刚是真的担心陈时,但他主要是担心陈时和自己挂钩的那部分利益。 “行了,放心吧。”陈时和两人再嘱咐几句,两人便上了马,飞奔离开了。 与此同时,北溪帝国勋贵萧王孙的王府。 此时,难过半百的萧王孙,须发皆白,人也似乎精神不足的样子。他客气的给对面的客人让茶,双方愉快的交流着,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身材看着比萧王孙矮小一些,说话的声音也是又缓慢又优雅。 两人可谓是宾主尽欢的场面。 “高奇大人,您都已经贵为夏国的次辅了,还亲自来我们穷困的北溪国,这可真的是让我万万没想到啊!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啊!” “哈哈。我是专门为了见你而来的。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我呀,就是操心劳碌命啊。这次就是为了刚才所说的开放边市的事而来的。老王爷,您看,在这事情上,北溪国和我夏国,双方都是有利的。” “开放边市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事。只是,在下不好和我陛下张口啊,你我两国之间,虽有和睦,也有纷争。世世代代,也有几百年了。之前开边市,也是不错的。可是,夏国说改就改,说停就停。如今,老夫早已经不是当年那般了,所以,在下为何要为你夏国去张口呢?”萧王孙和高奇认识了一辈子,两人也斗了大半辈子,相互之间不仅熟悉,也有着对彼此的惺惺相惜。 “夏国这些年风调雨顺,经济富足。自然是不愿意和贵国发生矛盾的。边市的开放和关闭,其实哪是我们能决定的呢?莫说是你我,就是两国的陛下,也是做不了多少主的呦。还是要看朝臣的意思。可是萧王爷,您在贵国,始终是中流砥柱的啊。我夏国如今再次提出边市,不瞒您说,也是因为我国陛下的三皇子、渤海亲王兼汗州都督,陈时皇子的奏议啊。” “哦?一位年轻的皇子,这是算的什么账?” “如今渤海郡都是我们这位亲王的封地了。亲王的意思是把渤海和夏国的内地连接起来,渤海就是我夏国面对贵国的窗口了。所以,和贵国建立边市,自然是十分好的选择。”高奇说道这里,慢悠悠的喝口茶,看着萧王孙在思考的表情,继续说道。 “王爷,听说您一直和崔家有些私下的生意往来。” “这事商社的事情,我不干涉。”萧王爷不待高奇说完,便立刻打算他的话。 “王爷,你我明人不说暗话。走私的事情,对王爷来说,不是什么高明之举啊。将来,恐怕贵国的这位新君会和王爷翻旧账的啊。再说了,崔家,在我夏国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门阀尚且不足,王爷和他们之间,能换出个什么来呢。呵呵。” “高相此话有失偏颇。民间商社交易所需,在下哪里知道?” “萧王爷,老朽猜测您的所做所为定是出自贵国新君的授意。只是,君王从来喜怒无常,今日的功可能就是明日的过。贵国所需和我夏国正式往来交易,此是堂堂正正之举。若是贵国一直推辞,那难保将来会有人以此诋毁王爷,猜测您另有所图啊。我高奇做为中枢阁二把手,亲自前来,足可见夏国的诚意了吧。” “这事情你我自然明晓,可是高相,我如今已经老了,如今这些,都是为了我萧家长久之计。” “还请王爷直言。” “我北国新君,如今已继位五年,胸怀鲲鹏之志,欲辟万世之基。可是,北方的草原人,连年进犯。如今,为了抵御草原人,萧某不得已出此下策,实在是被逼无奈之举。”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高奇是为了说服萧王孙,让他和自己重开边市,萧王孙则是意欲继续保持原来的方式,通过走私,获得暴利,支持自家军队。 “萧王爷,你北溪的国主虽有雄心,可你北溪的国力太弱了。两国打仗,打仗的是什么?是经济,是钱!国家没钱,却还打仗,赤手空拳打老虎吗?”高奇似乎有些心痛,还是亲王说的对,这些北溪国的贵族,还是野蛮落后,太不把人当人了。 “你那副表情什么意思?是嫌弃和鄙视老夫吗?”萧王孙有些愤怒,说起话来带了粗气。 “那倒不是,你我相交几十年了,彼此的为人还不了解吗?你萧王爷的人品,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高某冒昧的问一句,王爷,这些钱都用到了征战和士卒之上吗?” “唉……。”两人都同时叹了口气。 萧王爷挥挥手,屋里的两位下人尽皆出去,屋子里面只剩下了他和高奇两人。 “高大人,我何尝不知道这事的弊端呢。可如今我也是骑虎之势,无可躲避了。这是太后娘娘的主意,由我做事,将来定然是要拿我开刀的。萧某如今长子已殁,独留下一个小女儿。实不相瞒,之前那个崔家还想用他族中的一位公子与某联姻入赘,但是,萧某考虑了很多,并未答应。萧某虽然落魄了,却也绝非什么人都可以扑上来的。哼哼。” “原来如此,萧兄是担心令爱啊。找个婆家有什么难的啊?我大夏朝年轻俊彦多的是,萧兄若是同意,我高奇包在身上如何?务必选择个好的勋贵之家,让你满意!” “这个……”萧王孙见高奇如此开口,不由得心中有些犹豫了。 “来人,拿酒来。”萧王孙已经多年不饮酒了,今日却是突然间来了兴致,在屋内吩咐道。 “哎呀,这是心情欢畅啊!”高奇见萧王孙如此的豪情,必定是心情愉悦啊,也因此,开心的大笑起来。 待酒碗满上,两人面前又各自添了一盘切好的熟牛肉,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 “高大人,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你愿意为了重开边市,倾尽全力。是吧?那咱们说好,你先把答应我的事情做好,我立刻上书,如何?” “一来一回,这时间上起码要三个月吧,太久了啊。王爷,我家国主把国书都已经拟好了啊!” “那就是让萧某人先做事,你们后付钱,那你们将来反悔失言了怎么办?” “你是信不过我吗?我高奇怎么会那样做呢?”高奇满脸的无奈,这位萧王爷,这是故意的啊,始终围绕着大夏当年的失言在找茬。 “你家那位提出重开边市的亲王,可有娶亲?”萧王爷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 “你要干什么?竟然打起了我家亲王的主意?!” “这话说的,要求重开边市的是他,前来跑腿游说老夫的是你,和我家陛下张口担责任的是我,你我虽然和睦,但现在毕竟不是私事啊。就待会你高奇拍拍屁股走了,我都要进宫去解释,你为什么来,聊了什么。不说事无巨细吧,那肯定也要说的清清楚楚啊。” 见高奇摇头,表示不同意,萧王爷面色愈加的严肃了。 “高大人,你刚才劝说我的时候,可是侃侃而谈,如今,提出婚事,你又在这里摇头拒绝,怎么?我的女儿就配不上他吗?” “哎呀,萧大人,在下绝无此意啊。这事另有缘由。这位三皇子,一直以来都没有结亲,说句实话吧,并非是陛下最疼爱的,所以,如今才被封在渤海的。你说,让侄女嫁给他,这不是委屈了我的好侄女吗?”高奇说着说着,便露出羞愧的表情,仿佛是给萧王孙的女儿推下火坑一般。 “这个嘛,老夫倒没想到。他封在渤海,离萧某近啊,以后,想女儿了,随时可以看看,这多方便啊。” “近固然近,可是要嫁人,总是要选个好夫君的嘛。” “这样吧。边市的事情,你先向贵国陛下请示嘛,高某先回中京住上一段,同时也派人向陛下请示。如何?” 萧王孙沉默不语,完全不理会高奇的说话。 “这样,老王爷,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就直接开口吧,如何才能办理此事?”高奇有一种老虎咬刺猬的感觉,吃不准这位老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这样,老夫向我陛下请旨,因为边市考察之事随你去一趟中京,见见你家的那位王爷,若是合适,就往下谈,若是不合适,那就作罢。如何?”萧王孙的心里也是一百个心眼子在转着,务必要把女儿的婚姻大事给办妥当,这高奇老儿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万万不值得信任。 “王爷,您是北溪的王爷,贸贸然去我大夏的军事重地,这似乎有些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呢?我也不看你们的布防,再说了,我北溪在何处驻军,你大夏在何处驻军,暗桩、探子,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我还告诉你啊,若不是觉得你高奇还算个人物,我都不见你的面。”萧王爷此时完全进入了相见女婿的状态了,自然是心急如焚。 “令爱芳龄几何?八字多少?再说了,也要画绘成像带过去才好啊。王爷,不急在一时,高奇在此等候你些时日,这还不行吗?” “这个……倒也是。好!你且在夏馆住上几日,等候老夫的消息。”夏馆就是大夏国在北溪设立的驿馆,里面的下人自然也都是夏国人。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高奇这才告辞退出,转回夏馆。 “老匹夫,吃人不吐骨头,还妄想和我亲王结亲,美的你!哼!”若不是彼此要有礼数,高奇生气的恨不得啐他一脸的吐沫,傻乎乎的蛮子,徒有蛮力。想到徒有蛮力这一层,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夏国的兵马何日才能占据这广阔的草原之地。 待回到夏馆之内,辅相高奇立刻招来了夏馆的寺卿万象。寺卿按照官职是正五品,是夏国和北溪两国交流的正式外交代言人。 “辅相有何吩咐?”万象和次辅已经接触了几日,把北溪的很多情况都和高相爷做了汇报,但心里仍旧是小心翼翼的,毕竟,辅相亲来北溪,除非是发生两国之间少有的大事,才会如此。 “万寺卿,老夫问你,那个萧王孙,有个女儿,是什么样的情况?” “回禀辅相,这个女儿叫萧静宜,乃是萧王孙唯一的爱女。以前萧王孙把希望都放在长子萧夏的身上,可是,萧夏死了之后,萧王孙就此沉寂,她的女儿便接管了‘杜鹃’商社,萧王孙自己则是甘居幕后了。” “年龄、容貌、品性呢?” “年龄大约是十九岁,容貌嘛,还算是不错的,姿容端正,但是下官不曾见过,都是听来的。品性嘛,没听说风言风语。她一直未曾婚配,据说是因为个子比较高、眼光也很高,所以,北溪这边的纨绔,都称她‘高姑娘’。” “个子高?眼光高?”高奇还是第一次听说,萧王孙有这样一个女儿。 “嗯。据说,他要求夫君得是什么文武双全、勋贵之家之类的,反正要求一箩筐。萧夏死后,这位萧敬宜又提出,将来自己的儿子,须有一人姓萧,为萧家继承香火;一来二去,北溪的贵男,就没人求娶了,如今,成了老姑娘了。” “多高?我是说个子,多高?准确点!”一直都没什么想法的高奇,此时对这位孝顺女子有了些兴趣。 “不知道,我这就去细细打探!” “务必要全!事关重大!” “是!” 第12章 两只老狐狸 打听一个姑娘家的详细信息,这是做为寺卿的万象万万没想到的,但他明白,在情报消息的掌握上,自己的确是失误了,或者说,是不完整了。 夏国在萧王孙的府邸上,的确下了很多的功夫。可是,对方那可是北溪帝国的三朝元老,府上使唤的每一个下人,在入府做事前都必须经过极为复杂和严苛的背景调查。 能够入萧王孙府邸去做事,首先就必须要有严格的身体检查,必须要健康、没有任何的疾病,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要有至少三个人的证明,能证明此人品行端正,在北溪国的户籍要连续超过十年,并且在官府的档案中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 萧王孙府邸里的每一个下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这是他的特权,或者说,他便是他的谨慎。由此可见,在这样的环境里,打探出消息,这得是多么难的事情。 卧底,从来不是想的那么容易;暗桩,都是不是想的那么轻松。 高奇坐在夏馆的椅子上,脑海里都是萧王孙的话,这让高奇有些心绪不宁。这个老家伙,相互斗了几十年,从来都是不好斗啊。 棋力相当的两人落子,如何取胜?以奇制胜?出其不意?高奇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萧王孙说话的表情来,他开始回忆,仔细的回忆每一个细节,希望找到能说服萧王孙的方法。 高奇刚刚抵达北溪国之时,首先便是以钦差的身份到北溪国的朝廷拜见了北溪国皇帝—萧辛其。先拜见帝君,履行国事,这是夏国一直以来的外交政策,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做为新君,这位萧辛其却是位不专业的统治者。 萧辛其十六岁登基,如今二十一岁,已经上任新君五年了。对他来说,这五年是充满艰辛和曲折的五年;对北溪国来说,这五年也是充满战争和混乱的五年。 当高奇拜见这位‘其其’国王时,对方端坐在龙椅之上,很是有些威严。然而,对于高奇所提出的‘开边市、行商贸、绝私交’的建议,这位年轻的君王,却是应而不答,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做为夏国的次辅,高奇自然知道这位君王以及他的母亲太后娘娘,依仗着王叔萧王孙的走私途径,攫取了不少的金银,以供自己安逸享乐。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大夏愿意通过正常的途径和这位北溪新帝建立良好的商贸渠道之时,他却是如此反应。 夏馆中,疲惫的高奇把身体靠在椅子上,静静的思考着这几日里发生的一切,脑海中走马灯一样的流转着每一个场景。 北溪国有一个这样的皇帝,是大夏之幸啊!幸运的大夏,有这样一个昏聩的北溪国做为盾牌,阻挡着北方那些如同牲口一般的野蛮部族。 北溪国啊,有这样的君王,又哪里还有什么希望?这样的君王在位,也不过就是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等等,或许,这也是个机会? 答应结亲,策反萧王孙做为内应,然后……将这位萧辛其做为傀儡?让北溪国永为屏障? 想到这里,高奇的双眼突然睁开,双目放出贼亮贼亮的光芒! “来人!备车!备车!”兴奋的高奇大声的喊着,他必须最快的速度赶到中京,和亲王商议此事! 北溪国国都所在地是林海城。 北溪国和大夏国的国家制度以及居民的生活方式是截然不同的。国君萧辛其以及皇室的宗亲们、主要衙署的官员,都是可以住在林海城的。从林海城到边境小镇许宁,若是以马车行驶,大约是一天的距离,从许宁小镇到中京城,若是以马车行驶,大约五天左右的时间,若是骑马则会快一些,也就三天左右便可抵达。 出了林海城之外,除了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还有的就是围绕着林海城建立的好多‘大帐’。 林海城之外,如大夏那样的城池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聚居的部族和族群。一些富裕、有钱的部族牛羊过万,战士过千。几个相距的不算太远的、人口较多的大部族,通常都会集体性的在草原上定居,这就形成了所谓的‘大帐’,草原上的所有‘大帐’都要听林海城的指挥。 萧王孙做为皇帝的叔叔,王室最大的王爷,草原上无数‘大帐’的主人,他有着很多特权,其中就包括拥有一座属于他自己的小城。这座小城就是临近边境,为了走私而专门设立的草原小镇—巴道尔,翻译成夏国的文字,意为铁拳。巴道尔正好位于许宁和林海城的沿路之上。 当‘杜鹃’的主人萧静宜回到府里拜见父亲萧王孙的时候,高奇已经坐车出发,奔着中京城飞驰了。他并没有和萧王孙告辞,也没有带钦差的仪仗,只是带了十几名护卫,便匆匆出发,轻车简从,大事为重! 至于礼仪什么的,他已经丢弃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快快的抵达中京,见到那位聪慧、上进的亲王。他哪里知道,自己最想见的这位皇子,其实就在离他不远处的许宁小镇啊。 巴道尔城内的萧王孙府邸。 刚刚回来的萧静宜礼貌的给父亲行礼问安,老头儿则是开心的笑着,咧着大嘴问女儿此行的收获如何。 “父亲放心,车队在路上,三十车精铁块、十车越州精米,还有少量丝绸锦缎。” “好!还是我的女儿能干,几十匹马、十几车药材,便换回来这么多的好东西!哈哈哈。” “爹,咱们那些药材,在越州可都是难得的宝贝,难找的很。”萧静宜见老爹这么高兴,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哈哈哈。不管了,这次换回来的东西,打算如何安排?”萧王孙在女儿面前,一直都是慈父形象,但是当长子离世之后,为了家族考虑,这才把女儿带上这条‘走私’之路。 “精铁我们留十车,精米和绸缎各留下三分之一,给父亲赏赐用。其余的,最快的速度交给朝廷。”萧静宜立刻给出答案。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了余管事关于这次交易情况的汇报,因此早早便已经做好了分配。 “嗯。行!丫头啊,咱们最近要抓紧多走几次货了。大夏那边派人来了,想要和北溪重开边市贸易。我担心,这样的话,会影响到‘杜鹃’。” “父亲也知道这个消息了?我这次在许宁,也听人说了这么个消息。如果此事是真的,父亲倒也不必担心。” “你在许宁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莫非是那高奇老儿故意的,想要扰乱咱们的生意?”萧王孙听到女儿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 “父亲不要忧虑。”说着,萧静宜便挥手,让屋内的下人们都出去了,只留下一直跟在身边的余管事在屋内服侍。 “依女儿的分析,若是重开边市的话,大夏未必会放出什么上好的货物,而‘杜鹃’则是有足够的优势,可以和夏朝那边的人谈判,再加上父王你从中斡旋,那么,‘杜鹃’若是能拿到北溪的边市话语权,这个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拿到边市话语权?”本来有些犯愁,面带愁容的萧王孙在听到女儿的话之后,似乎心有所悟。 “重开边市,首要问题自然就是安全和稳妥,交易的物品要上税,还要有所监管吧。这些都不是简单的小事吧。所以,能够参与边市的商社,未必能有几家。咱们北溪以‘杜鹃’为首,大夏那边,我听说是‘内务府’牵头。若是咱们和大夏的‘内务府’建立了联系,这件事情就还是在咱们的掌握之中,给哥哥报仇之事,也就指日可待!” “嗯!你说的对!大夏那边是‘内务府’牵头?消息可靠吗?” “我也不确定,但应该是比较可靠的。是余管事下面的人报上来的。”一直对父亲尊敬有加的萧静宜难得和最疼爱自己的父亲撒了个谎,脸上还乐呵呵的带着笑容。 “嗯。看来应该和高奇再聊聊,把这件事做稳才好。”萧王孙和女儿聊了这么久,这才想起来,和女儿仔细的说了高奇来访之事。 “次辅来拜见萧辛其,可见夏国对此事是极为重视的。切不可让他们之间多了联系啊。”萧静宜有些急了,脸色通红,说话的语速也快了很多。 “父亲当然知道!若不是因为那个蠢货,你哥哥怎么会死呢?!老子是绝对不会让他安稳的。”萧王孙此时眼里面多了些湿润,似乎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无辜的儿子。 “对了,静宜啊,爹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爹,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就好,你说什么商量啊?!”萧静宜懂事的回答着自己的老父亲,突然间,聪慧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莫非爹爹又想纳哪个姑娘了?!爹,您都有十个小姨娘了啊!” “咳咳,不是啊!不要胡说,你爹虽然荒唐,这次和你说的却是正事!”萧王孙听到女儿说起自己纳妾之事,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不过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道了萧静宜的婚事上。 “您的意思是说,让我和夏国的那位皇子结亲?”萧静宜有些惊讶,虽然王室的女子,婚配从来不由得自己做主,可是,像自己这般,随意就选择一个人结婚,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女儿啊,你先别失望。爹知道你不喜欢草原上的这些草莽汉子,咱们家也不可能和北溪的哪家结亲,莫说是你,就是爹,都瞧不上那些纨绔和傻子!这位夏国的三皇子,我听高奇的口气,应该还是不错的。这次重开边市,据说就是他的主意。我想着,若是他各方面还不错的话,你就和他结亲。这样,就算将来爹不在了,你也不必在这小小的巴道尔委屈着。”说到这里,老萧王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戚之色。 “爹,您别胡说了。咱们还要给哥哥报仇呢!再说了,女儿也没说不同意啊!”萧静宜的嘴里说着不甘心的话,脸上的眼角流出了晶莹的眼泪,她的脑海里刚才突然间便闪现出了那个骑马的夏国少年陈三藏,不过,很快,她就理智了。那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没自己大的,哪会对自己这样的‘大女人’有兴趣呢。 “嗯。爹不强迫你。我想过了,我要和皇帝请旨,把重开边市的事务抓在手里,然后和夏国开始谈判。这其中,咱们就要考察一下,看看这个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若是你不喜欢,父王绝不勉强于你!” “嗯。父亲放心吧,为了给哥哥报仇,牺牲我的性命,我都在所不惜!” 父女二人又继续聊了一会儿,看萧王孙累了,萧静宜便告辞退了出来。 “小姐,那位三皇子……” “既然是皇子,应该不会太差吧。起码应该比那个顾瞻要强的多!” “真是委屈小姐了!”余管事是萧静宜的贴身婢女,从小陪着萧静宜长大,自然是知道萧静宜的心思。小姐和老爷完全没有提起那位陈三藏,这就是一种态度。 “莫要胡说!哪里有委屈?我是郡主,自然要嫁给身份尊贵的男人。”萧静宜的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亲自下厨给自己包了包子,还信誓旦旦要给自己带来货物的男人。若是可以的话,真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尊贵的郡主,而是和他能够一起随心所欲交往的自由女子。也不知,他结亲了没有,想到这里,萧静宜不由得一阵叹息。 “余姐,让人带口信去日升客栈,找到陈三藏,就说,我想要一套女人出嫁的嫁衣、头面首饰,请他帮忙在夏国选一选样子,一定要别致用心的。”萧静宜说道这里,不由得潸然泪下。他说,他还要见我,给我做些点心,我说,我还要见他,给她答复。他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他。 夏国的诗书里说‘一见钟情’,想必就是如此吧。希望他能理解我的心意吧。 几日后,中京城外,骑在马上的陈时带着二百五舅舅几人刚刚回到中京城。 刚到城门口,就见到一队整装的士兵正从城里向城外整齐的跑去。 “这是干什么?大白天的,呼啦啦的往外跑?”陈时让陈克叫住一个小兵,急切的问道,他可不希望自己没在,这边就出事了。 “报告亲王,是城外送了信,说是来了一群马和货物,让我们抓紧运回来。急得很!” “操!成了!”这是二百五舅舅的第一想法。 “看来赵成刚还是不错的。这家伙跑回来的挺快啊。这才几天的工夫啊。走,咱们一起去看看。”说着,陈时率先调头,和几人一起跑到了城外的兵营里。 “亲王你看,这都是些好东西啊。有皮货,有药材,还有马!” “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越州的那帮家伙换来的吧。你们再哪里劫的啊。这么快吗?”陈时有些惊讶这些边军化身为劫匪的速度了。 “这帮家伙真是聪明,他们用的大马拉小车,这样的话,车虽然多一点,但是跑的快。咱们这次是把这些家伙一锅端了。人当时就打跑了。所有的车和货物我都拉回来了。亲王,这些马,怎么分啊?”赵成刚最关心的就是这些马匹。北溪国出产的马匹可以说是天下第二了,有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少见的宝马良驹。 “马先好好的养着,货物都押送到库房去,谁都不许动,过一段,给大家换点东西。” “好!”士兵们看到这些东西都十分高兴,陈时却高兴不起来了。等到所有士卒们都散去之后,赵成刚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亲王,你这是怎么了?看你好像不高兴呢。” “废话。你把东西悄悄的藏起来啊。这可好,满天下都知道咱们抢东西了。这以后叫人怎么看咱们?”八二零陈冰看着这个赵成刚就来气。 “可不是?你个属家雀的,浑身没有二两肉,这回东西在咱们手,若是传出去,就是官兵变匪军了。陈玉那个家伙呢?他怎么没出现?” “亲王,几位大人,你们放心吧。咱们拉东西的时候,没人知道。是夜间进的营,一直藏着了。这不是刚才要转移东西吗?找点人来,这才……。”说着说着,赵成刚也犯了嘀咕,能不能被发现呢。他也有点没底了。 “自己去领罚,俯卧撑六百、越野负重五十里!”一直没说话的陈克,此时突然发了话,而且是直接给出了惩罚措施。“以后不可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不是说你应该瞒着士卒们,而是应该观察好,有没有敌人跟踪我们,盯梢我们。” “别上火,做的也不错,回头奖励你先挑战马。行吧?”陈时笑呵呵的对刚才还有些低头丧气的赵成刚说道。 “啊!好!还是亲王知道我!”赵成刚听说自己可以先挑战马,不由得心情大好,也不在乎惩罚不惩罚的了。 “陈克教官说的没错。咱们一定要谨慎,咱们的对手是很强大的。”陈时笑呵呵的拍了拍赵成刚的肩膀,明明老赵比他年纪大,可他的话,老赵却是都听进去了。 “陈玉教官去王府了。之前,从北边来了个咱们大夏的大官。陈玉教官好像知道是谁,他就直接去王府了。”赵成刚想到刚才的问话,立刻补充说道。 “好!”众人立刻拨转马头,又急匆匆的跑回中京城内的王府。 王府的内院中,此时一身疲惫,骨头都要散架的次辅高奇正在和一脸笑意、惊讶与佩服集合的座师徐衍在一起愉快的聊天。两人此刻探讨的,正是次辅高奇的‘釜底抽薪之策’。 “高大人,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要亲王去和亲了,这事牺牲太大了吧。主要是,亲王的王妃是外族人,这实在是影响咱们夏国的皇族血统啊。” “影响血统?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说这个老黄历?知道吗?若是此事成功,那么将来整个北溪都是咱们大夏的!” “那当然了,不仅北溪啊,吃掉了北溪,我们完全可以把草原蚕食进肚,以后北方再无祸患啊。”聪明的徐衍当然听明白了对面这位次辅的想法,论官职来说,次辅肯定是比他的职务高的,但是现在涉及到亲王婚事,自然非同小可,于是两人便抛开了一切顾虑,坦诚交言。 “可是,亲王将来呢,若是长远来看……”徐衍说道这里,竖起一根手指,向头上指了指。 “会不会影响了未来的大势啊?”徐衍没有说透的意思,高奇却是明白的。若是娶了外族人为王后,将来陈时若要争夺、继承皇位,那就可能要面临着被某些人指指点点、甚至是公开反对的情况,而理由,就是今天所探讨的这个可能。亲王的婚事,历来都是皇家的大事。 “老夫此来,就是想问问亲王本人的想法,然后再飞鸽传书的。否则,将来若是琴瑟不谐,在下难免受到责怪呀。” “皇家婚事,谁能做的了主呢?辅相,陛下的意思你还是即刻就飞鸽请旨吧。亲王去了许宁镇,估计也快回来了。” “许宁?!他去哪里干什么?!”许宁镇,这个又穷又破的边境小镇子,全部人口不超过二百人,简直就是个‘死城’一般,高奇不仅是次辅,还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当年许宁有边市的时候,他就曾关注过的。 “去那边了解一些走私的事,战马的事,反正不少事呢。那是咱们大夏的地盘,他去看看自然是没问题的。” “这不是急吗?萧王孙那个老匹夫,已经动了心,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不安分的味道。那个老家伙,肯定是隐藏着什么图谋。”高奇做为和萧王孙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对手,他对萧王孙有着无比准确的敏感,也有些莫名的了解。 “他和亲王结亲,有什么图谋?”聪明的徐衍没明白对面这位老辅相的意思。 “不!不是,他不是对咱们有图谋,他是有图谋,但是针对不到咱们身上。这个老家伙,为什么就想到和亲王结亲呢?”高奇的思路时断时续,此时他有些头疼的敲了敲脑袋。 “辅相,和亲王结亲,他就有了大夏的助力啊。那有了大夏的助力,他会干什么?应该是针对一个强大的敌人吧?” “北地草原?北溪正在和北地草原开战呢。萧夏就是死在北地草原人的手。”高奇按照徐衍的思路,开始分析,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 徐衍听了他的分析判断,有些怀疑,想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肯定的说道。 “不对!若是和北地草原有仇,直接干就是了,如果需要物资,也可以和咱交易啊。为什么要把他的女儿送到咱们大夏来?” “他,他不信任北溪王室!”高奇一下子便想到了这个答案。 “对!他不信任皇室,万一他也死了,那这个女儿正常老说,应该是大夏皇室养着。托付给北溪人总好过夏人吧。但是他却没有,他是在顾忌皇帝!只有北溪的皇帝,才能让他的女儿将来受到伤害!”徐衍的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动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走着,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完全没有停顿。 “对,按照这样来看,他的走私是为了皇帝和太后享乐,他自己是没有退路了,所以,他是想让女儿活好!” “他为什么要害怕皇帝坑他?就算皇帝北溪昏庸,可是不应该对他女儿下黑手啊!” “接下来会有仇?!”两人同时想到这个点,不由得互相对视起来,开始思考,到底这个萧王孙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呢。 风尘仆仆的陈时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位老人家呆呆的坐着,似乎就是两座雕像一般。 他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两个人竟然木呆呆了?待他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身着绯红色朝服,坐在榻上眯着的,乃是内阁次辅高奇高大人,论辈分,自己要叫声大爷的高老头。 精神矍铄的徐衍坐在榻上,也在细细的想着每一个可能,每一个问题。他见到陈时进来,便将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陈时不要说话,以免影响了老头儿的休息。 徐衍蹑手蹑脚的离开木榻,拉着满脸疑惑的陈时走出屋子。 到了外面,这才发现,膀大腰圆的陈玉,正站在门口站岗,除了他,门口竟然一个外人都没有。见此情景,徐衍不由得对这位‘玉石将军’有了更高的评价。 “王爷,臣有要事和你相商啊。”说着,他就把陈时拉到了旁边的两张椅子处,轻轻坐下。 “什么事?老师。” 脸上带着为难之色的徐衍望着自己的这位‘便宜’学生,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叫了自己几年老师了,可是,自己却没机会为他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徐衍便把高奇在北溪的所遇、所行一一讲述出来,并把高奇和自己探讨的事情、想法、经过,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交待,一点不剩。 “萧王孙愿意和我结亲,目的是想获得我们的帮助?而我呢,则可以获得他的助力。而你们两位的意思,是倾向于结亲,老师你的顾虑,我自然想到了。所以,这件事,不可避免的涉及到要和父皇请旨,若是陛下准许,就要想办法和萧老头合作。对吧?” “对!所以,老臣十分为难。若是萧氏是夏国女子自然就没了问题,可她是异国女子,若是将来……” “老师啊, 想的太远了。毕竟,父皇还没表态呢。再说了,将来的话,我的王妃,自然由我照顾。而且,大不了找个牛逼的靠山,认个亲呗。”陈时笑呵呵的对自己的老师说道,似乎这事情在他这,就没难处。 “啊?!亲王啊,你太睿智了!我怎么糊涂了啊,这,真是没错啊,完全可以认个亲啊!” 两人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探讨着,如何结亲,如何拉拢萧王孙。却没留意到,站岗的‘四大天王’之一的陈玉,此时心里激动的已如翻天倒海一般。 这是多么给力的消息啊。这个家伙,竟然琢磨着占据北溪国啊。操,果然皇室没节操啊!我怎么有这样的宗亲啊!这家伙这也太逆天了吧,本来连亲事都没订,现在可好,一下子就奔成亲去了?这是一步到位了吗?陈玉站的很稳定,内心却是很不甘!小白脸子,坏心眼子,睡人家不说,还要把人家国给睡了……。 一个个念头,就像是气泡一般,不断的产生,不断的破灭,就这么一会儿是这个,一会儿是那个。 “喂!”陈时突然出现在陈玉身边,一身大喝,吓得陈玉差点甩刀子。 “我操,你吓死我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陈玉十分不爽,胖子的嘴脸丑陋又狰狞。 “你还有脸说?!看你的贱笑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诋毁老子?!都神游天外了,还我吓唬你?!我他妈叫你几声了?你就那么傻笑!中邪了吧?!” “哦。确实走神了。”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陈玉确实有些光棍的天赋,他见陈时问自己,便丝毫不羞愧的承认了自己走神的事实。 “想什么呢?”做为好兄弟,陈玉十分好奇‘死胖子’的内心世界。 “就是想,你一直都是光棍,哥几个都在笑话你,却没想到,如今你却一步登天。唉,人比人,气死人呐!” “切!我根本不在意这个,娶谁都是娶,能怎么样?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命运吧。我,你,咱们几个人,谁能在自己的婚事上做了主?”陈时一脸落寞,徐衍老师说的意思,自己明白,高奇辅相的想法,他也明白,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好,其潜在含义不言自明。皇家的婚姻,皇子的婚姻,在他们眼里都是像大家所想的那样,是悲哀而无奈的。可是,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成家了,自然就要对彼此关怀爱护,至于那些利益的事情,反而是次要的。既然有机会走到一起,总会成为朋友的。 日升客栈,‘老赖’正懒洋洋的坐在门口晒太阳,一个穿着北溪服侍的女子骑马来到了客栈门口。 “你们这住了个陈三藏的客人吗?” “走了!你找他有事?” “听说可以在你这留话给他?” “不是留话,是可以传话!咱们有人,把消息送去中京城陈小哥的手里。”‘老赖’一听到是那位自称‘财大器粗’陈小弟的生意,立刻满脸堆笑,满口承诺。 来人听到此处,便轻盈的下了马,走到了屋内的桌子处,提起笔来,也不废话,刷刷刷的写下了一封书信,并把自己怀里的一张字条用这封书信包了起来。 “越快越好,送到他手里。多少银子?!”女子办完事情,便打算付钱走人。 “不必了。三藏老弟的生意,都是他买单。妹子你就放心吧。若是有回信,五日,可以来取,同样不收钱。”‘老赖’一想起那位出手阔绰的内务府陈小弟,便高兴的心肝乱颤,随随便便递个消息过去,百两黄金。这是什么手笔啊!没人性的豪!我喜欢!我崇拜!我学习! “好!让他务必回信。”说完,女子便干脆利落的骑上自己的坐骑,离开此处。 第13章 暗中角力 三只脚上绑着细小竹筒的信鸽从渤海亲王府的后院角落处,扑腾腾的飞起,自由的投入广阔的蓝天。与此同时,三匹快马八百里快递,飞驰奔向大夏国都上京城。 一位负责送信的年轻小伙计,怀里揣着一封老板亲自包好的信件,骑着快马,从许宁小镇上急匆匆的跑出来。 鸽子身上带的是高奇给皇帝陛下的密信;小伙计送的是高姑娘给内务府陈三藏小哥的情信,一见钟情的情。 三只勤劳的鸽子在第二天中午便安全抵达了上京城皇宫内苑角落处一个精致的小木屋。 三只鸽子站在小木屋上‘咕咕咕’的叫着,很快就有在边上负责值守的小太监悄悄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精细的苞谷,轻轻伸到鸽子的面前。小鸽子似乎认识眼前的这位小朋友,也不客气,一边吃着粮食,一边抖动着尾羽,显然,这才是它最熟悉的伙食餐。 小太监趁着这个功夫,分别摘下几只鸽子脚上的小竹筒,然后仔细的验看了一下,上面都是自己看不懂的符号,好在符号的笔画都是一样的。嗯,这就好,可以交差领赏了。他走到旁边,再倒上一碗新鲜的水,放到几个‘功臣’的面前。 “辛苦你们啦。来,吃喝随意啊。小生为几位去请功!”说着,这位小太监便让身后的小徒弟盯着,自己则屁颠屁颠的去找磨盘公公讨喜去了。 竹筒被捏碎后,打开来,里面就是一卷小小的字条。字条卷的很紧,可见,里面的文字不少,通常,这就意味着事关重大。磨盘公公见此情景,立刻屏气凝神,开始翻译内容。很快,一张带着墨香的新鲜消息就被誊写出来,上面的消息内容,则是让这位见惯了风浪的老内侍有些哭笑不得。 是的,哭笑不得。这是拿一国的亲王,去做美男计吗?这些读书人的弯弯绕,真他娘的多啊。 很快,整理好情绪的石磨盘便端着一张小托盘,把叠好的消息端到了御书房内,呈给皇帝御览。 皇帝还是第一次见石磨盘这么正式,以往都是拿着翻译好的纸张就来了啊。这回,还用上托盘了呢。似乎预料到面前这位陛下的心思,一直低调的石磨盘主动的对皇帝解释起来。 “陛下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便闪身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本来略有些疲惫的皇帝陈丹江不由得有些惊讶了,他拿起托盘上的几张纸,按照顺序读了起来。一目十行,迅速的浏览完毕,想了想,他再次从头读了起来。 “详细的内容,八百里急递到了吗?”皇帝虽然是严肃的口吻问,但是石磨盘却觉得他是在忍着笑,怎么看,都是想笑的意思。 “应该是晚上能到。” 石磨盘按照骑兵的速度推算,给出了大概的答案。 “好,马上通知中枢阁诸臣,今晚夜宴,朕请客。这份消息,誊录一份,送给吕大人。”皇帝一直在严肃的布置着任务,老石头也在一项一项的记着。 随着布置完成,紧绷着脸色的皇帝终于不再忍着了,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天意啊。朕就是个天才啊。老石头!朕本来想着让他消停着,你看看,他这运气啊,若是此事办的好,这北溪国就是那个萧王孙给付的嫁妆吧!哈哈哈。” “陛下,这亲事,亲王会不会不舒服啊?” “不舒服?天下的皇子有几件事是舒服啊?舒服的话,老子能娶她吗?”他嘴里的她,石公公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老石头选择了默默退出大殿,送消息去。 笑过之后的皇帝,渐渐的再次沉默,看着面前的奏折,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几十年了,自己一直在隐忍着、默默地等待着,如今,终于有机会成真了。 皇帝在上京城里开心的期待着接下来的名垂青史,陈时却在中京城里愁的直挠头。 从陈时一达到中京的时候,内务府‘四大督办’之一的陶乐,就开始按照陈时的吩咐,要在中京最繁华的路段建立一所内务府商社。 直到今天,内务府商社的大牌子刚刚挂上去,还没盖上红盖头呢,第一位‘客人’就到了。 日升客栈的年轻小伙计识字不多,可是内务府几个字他还是认识的。进了中京城,他自然到处问,内务府在哪里,百姓也罢,商家也罢,自然都是摇摇头表示不知,小伙计有些生气了,这‘老赖’也不靠谱啊,不是说道了中京就能打听到吗?就在小伙计犯愁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主街上一家大大的店铺,上面正要往上挂牌子,站在门口的伙计手里还拿着一块大大的红布,这自然是打算把红布盖在牌子上,等到开业那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的,然后东家再来一个潇洒的揭牌动作,接下来便是掌声雷动,皆大欢喜啊! 看热闹的小伙计本来就是想看个新鲜热闹,却发现,那个大大的牌子上,有自己一直要找的目标—内务府几个字,其实牌子上面本来写的是‘内务府便民商店’。 小伙计径直牵着马,开心的来到几人面前。 “问一下几位,内务府?”小伙计指着牌子上的字,有些疑惑和好奇的问道,他的口音很浓,当地人一听几知道,这哥们应该是许镇那一片的。 “对!内务府便民商店!还没开呢,不营业!” “我找陈三藏!”日升客栈的小伙计自然是记得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找谁?陈三藏?!我们这没有这个人啊!”几个人伙计相互都问了问,店里确实没有这个人。 “他是找的内务府!不是咱们商店。是找老爷的吧,快去请陶老爷来!”站在屋子里听了一耳朵的账房先生立刻给几人指示着,同时把这为年轻的‘邮差’请到铺子里面小屋喝茶。 账房先生都是老油条,也是陈家辛苦多年培养出来的老账房,自然想的会更仔细。陈家宗室之人出去,很多人都用的假名字,顺带着干些卧底暗桩之类的活计。 “小弟稍等,我家老爷想来会知道。”他口中的老爷,就是内务府督办,陶乐陶大人。 很快,陶乐便被伙计们给请了来,因为是夏天,又听说是从许镇那边来的,所以陶大人来的也比较急,穿着一身大灰色的清凉筒子衫,直接就来到了商店。所谓筒子衫,就是一整块布,中间掏出一个可以放进脑袋的洞,然后布的两边缝好,穿的时候一套,脱的时候一提,是极为方便的居家便服。 “你要找的人叫陈三藏?”陶乐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名字是他不知道的,绝对不是内务府的人。 “嗯。二十岁,高高的个子,前些日在许宁日升客栈住,让我们可以送信来。陈时的哥哥!” 小伙计前面说的内容陶乐都没听进去,但是,‘陈时的哥哥’这五个字却是揭晓了答案。 “知道了。东西呢?”陶乐高兴的问道,大都督的事情啊,自己能亲自办,这是好事,多好的拍马屁的机会啊!哈哈哈。 “见到他本人才给,要五百两!”小伙计从怀里拿出信,却并不给陶乐,而是让陶乐跑腿找人来。 “行!跟我走!在这里见不到陈三藏!那是我家少爷!来,跟我走!老乔,把他马喂上,精料啊!” “好嘞!”掌柜的老乔见自己大人如此兴奋,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了。 小伙计也不害怕,就这么跟着陶乐上了门口的小篷车,向王府驶去。 到了王府后门,陶乐和门子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带着这个傻傻的小伙计进了陈时的会客厅。此时,陈时早已经接到了下人的禀告,知道了来到的小伙计的身份。 “我就是陈三藏!”陈时开心的站了起来,高高的个子的确是引人注目。 “日升客栈你住二楼哪间?”小伙计年纪不大,却是经验老到,他警惕的问道。 “我住后院西房,二百两一天。财大器粗陈三藏!”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陈时不由得尴尬了,站在边上的陶乐则是一脸的懵逼,领导啊,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财大没错,内务府都是您的,可是器粗这事,你得低调啊。 “笑什么啊?!这是我舅给留的暗号。你懂个屁!”陈时见陶乐不上道啊,立刻给他上了一课。领导的事,你还站旁边听,你个混蛋。 “明白了。少爷,我去外面等着!”说着,聪明的陶乐立刻退出了会客厅,脑子里则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自己就是笨,赖在边上干什么?! 陈时展开对面小伙子递过来的信,仔细的看着里面的内容。很快,他就明白了,那位高姑娘的意思是,自己仰慕中原文化,自己的父亲给自己找了个夏国的夫婿,那自己就想穿着夏国的婚嫁服侍和首饰,请他帮忙给寻找一下。 读完了信的内容之后,陈时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郁闷了。这位高姑娘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父母之命自然是最大的,可是,她恐怕还是不愿意的,所以,也许这就是她和自己之间仅有的一丝联系了吧。 想到这里,陈时便让小伙计等着,自己去了书房。 很快,他再次拿着一封信出来,交到了小伙计的手上。 “原路带回。告诉对方,一切照旧!”说着,陈时把一张叠好的银票也递了过去。聪明的小伙计似乎知道陈时的富贵,银票径直揣进怀里,躬身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会客厅里,陈时再次看着他留下的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大夏皇宫内小朝房。 夜晚的时候,吕端正带着中枢阁全体诸人来到了小朝房。小小的房间内,此刻烛火通明,满室柔光。 屋子的正中间两侧,从前到后,摆放着一张张小小的餐桌。从前到后,列成一条线,错落有致,规规矩矩。坐在后面的人,不会受到前面之人的视线遮挡,而坐在高处的皇帝,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坐每个人的表情和细节。 “今日请大家宴饮,辛苦各位为国操劳付出啊。”随着皇帝的讲话,一位位宫女端着一盘盘切好的牛肉、羊肉,以及各色的蔬菜、水果,尽皆摆在了屋子中间一张大大的圆桌上。 摆放好之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磨盘公公和一个贴身的小太监两个人在屋内服侍着。门外,本来还在皇宫内各处巡逻的士卒们,也都加紧了对小朝房外的巡逻,巡逻圈子在缩小,士卒们的警惕性无形之中升到最高。 “吕相,八百里文书收到了吗?”坐在高位的皇帝虽然严肃,说话的口气却是带着些欢快。 “收到了!尚未宣布!” “那就由你说吧。”皇帝看到吕端正如此的谨慎,心里也暗暗觉得自己选人准确、可靠。 吕端正躬身行礼之后,便开始向在座的众人宣读从中京快马传递回来的八百里文书,里面的内容都是高奇亲笔所写,一式三分。有传给陛下的,有传给吕端正的,但是内容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他的‘覆北’之策。 待吕相爷读完,在场的工部主官李儒新不由得拍了大腿。 “好啊!这样的计策,听着就过瘾啊!” “可不是吗?!这样的话,不费兵马,就吃了它北溪国的江山。” “可是那萧王孙可信吗?他可是北溪皇帝的亲叔叔!” “你说这话就外行了。北溪皇帝的坏事干的多,萧王孙的儿子都因为这个死了!” “那可不是吗?唯一的儿子啊!搁你身上,你咋办?”众人开始热烈的探讨起来。 让亲王做诱饵,引对方和他成亲,然后让自己岳父帮自己,夺了北溪的江山。啧啧,亲王果然不是普通的年轻人啊! 众人热烈的聊着,一盘盘的肉也都开始端到他们面前,皇帝今日请大家吃的是‘铜锅涮肉’! “别拘谨,都下肉啊。朕找你们来,是和你们吃饭,也顺便研究一下高奇的这个想法。吃饭是主,灭国是次啊!”皇帝开心的说着违心的话,脸上的笑却是遮掩不住的。 “陛下,此计且不说内容如何,亲王将来的皇子......?”一位朝臣提出了想法,毕竟,陈时的儿子那就是皇帝的孙子,血脉很重要啊。 “皇子怎么了?他的儿子,朕的孙子,是陈家的种就没问题啊!朕认,你们认,就行了啊。怎么?难不成还说不是他的儿子?渤海王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吗?”皇帝笑呵呵的往滚烫的热汤里里面放着肉,嘴上问的却是吕端正。 “亲王不会!他做事从来公平公道,说是无私也不为过的。” “继续说别的!”皇帝一句话,就把大臣们的顾虑给大消了。 “臣觉得陛下还是要掌握了那萧王孙,此事才稳妥啊。” 吕端正在这件事上,是完全支持高奇的想法的。如果真的把北溪国给吞了,将来的史书上,自己的名字那可是要传颂千古的啊。 “吕相说的是。朕想啊,他要什么,给他什么!朕猜测,无非就是给他儿子复仇!另外,老家伙估计是怕自家香火断了,不怕,给他多多准备美女,让他重振雄风,多子多孙嘛!”皇帝笑哈哈的说道,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她那女儿提的自己生的孩子,要拿一个姓萧,这事情朕想了,可以!答应!”皇帝说道这里,端起了手里的酒杯,众人见此,都各自端起面前的酒杯。 “共饮!” “共饮!” 君臣同声高喝,一起喝了一口。 “别喝多啊。今天说的都是正事!接下来朕要给你们安排事务了!”众人听到皇帝如此的亲切,都哈哈大笑起来,开始等候皇帝的吩咐。 “其一、使团出行,到中京城,与亲王、高相配合谈判,以开边市做为突破口,把咱们的人、咱们的东西打入到北溪去!” “是!”所有大臣尽皆整齐的应答,仿佛是战场上的士兵一般整齐!这就是大夏的朝廷风气!在大事上,从来都不糊涂, “其二、娶来的姑娘,是亲王的老婆,是朕亲口承认的王妃,将来不允许拿人家的身份挑毛病!”这是皇帝在保护自己的儿子,不希望陈时将来因为此时被朝臣们攻讦。 “是!” “亲王此举,为国为民,吾等自然应当尊重有加!”吕端正率先开口承诺。 “亲王此举,为国为民,吾等自然应当尊重有加!”众人尽皆附和。 “第三、今日接下来所议的覆国大事,皆在我等众人之间,若是外传的话,天诛地灭,身死族灭!”皇帝的口气突然变的严厉起来,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 “今日所议覆国大事,若是外传,天诛地灭,身死族灭!”在场的众人自然知道,今天要讨论的是什么样的大事,可以说是百年来头一遭的大功业。因此,还是比较理解皇帝的做法的。 “好!朕向诸位承诺,他日事成,必定有大大的赏赐!” “臣谢陛下!”吕端正做为事先就知道此事的首辅,自然是知道皇帝对这件事的重视,所以,皇帝做什么,他就配合什么,这是他最大的职责之一。 “臣谢陛下!”在场的众人虽然不喜欢发誓,可是听到皇帝又给了个甜枣,还是很开心的。 “开饭!吃过之后,今晚通宵做出计划来!明日,咱们君臣可就要干这百年来头一遭的大事喽!定要兵不血刃,拿下北溪!” “兵不血刃!拿下北溪!” 石磨盘看着在场的朝臣们,心里不由得一番感慨。平日里,在场的众人,文人大夫清高优雅,武人将军寡语少言。今日这个场合中,无论文武,都是以死效命,毫不犹豫!这才是高坐于上的那位皇帝陛下真正的魅力啊! 第14章 生疑 中京城内渤海亲王府。 陈时看着桌案前的文书,他的头有些大。 之前,王府也会有一些文书,但都是做为老师的徐衍帮助完成批阅的。但是,这段时间的文书,却和以往不同,于是,这就需要陈时亲自上阵了。可是,读了很多份之后,陈时却是有些不舒服了,每读一份,便头疼一份。 “老师,朝廷的公文是这样的吗?” “亲王,你这问的什么意思?” “拖沓、冗长,无用的话,能盖个房子了。就不能长话多说,言简意赅吗?” “当然能!可是,渤海这边还没有养成这样的习惯,或者说,你没有教导好啊。其实,上京城的很多奏折也都是这样的,所以,陛下才不耐烦看,于是就有了中枢阁给把关,后来吕相也不耐烦这样的麻烦,便给朝臣们开了会议,定了规矩。但凡是百子之内,没有涉及正题的,都统统烧了。当年为了这事不少朝官就不甚满意,都说陛下和吕相跋扈,不重文字。” “那接下来呢?”陈时还真不知道这种事,按理来说,这样的大事,那应该是轰轰烈烈才对啊,满天下知道才对啊! “太监的宝贝,没结果!”徐衍一脸的不正经,哈哈大笑的说道。 “就这么压下去了?” “压?没人压啊!陛下说了,吕相说了,那你改不改?你不改,你就别上折子了,反正天下的朝廷都是一样子的,事情少,人多。你不干,自然有别人干!读书人最怕什么?怕没有名气啊,臭名远扬也罢、名垂青史也罢,要的就是名啊!连奏折都没人看,自然就完蛋了。于是,他们也就改了!明白了吧?亲王。这就是手段!”徐衍看陈时对这事很感兴趣,便开始给陈时仔细讲解其中的关窍,还和他讲了不少的事例。 “老师,咱们就按照这个路子办。以后咱们‘渤海特区’的事情,就要按照这个思想、这个方式,能简单就不要麻烦,能造福就不少添乱。你呀,朝堂经验丰富,你作为主官,来着手办理此事!让那个‘老好人’抓紧开始办啊!” “好!” “开荒的事情怎么样了?”既然选择了,就要做好,既然决定要开荒,就要下力气,把地搞出来。‘北大仓计划’是陈时现在最大的抓手了。 “地已经少了一遍了。现在,士卒们平日里的训练都是在地里呢,翻地、点火。好在有不少农家子弟,所以,都还行。” “我有个想法,现在的这些地,拿出一半来,试试能不能交给百姓,如何?” “交给百姓?!”徐衍有些好奇,现在这些地可是大家好不容易才开出来的,就这么轻易交出去,是不是会让士卒们有些不甘心啊?陈时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于是他继续说他的想法。 “现在的地,我们可以交给百姓来种,每年收一定数目的粮食做为回报。咱们的手里,现在可是真的过了一万亩地了。若是一直这样囤在自己手里,太占咱们的人手了。老百姓呢,一是想种地,二是总担心种了这些地会被王府随时收回。那咱们就安大家的心,给大家伙出政策。你自己开荒的,一年交个地钱。你把咱们的荒地给种了的,给咱们交点粮食。” “主意倒是还行,就是这边的老百姓,的确不擅长农事啊!”徐衍有些头疼,自己的这位学生,想法是很特别的,但是,这些个问题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啊,要解决不轻松。 “那有什么难的,发文嘛!咱们大夏国多少人想要地的,就来‘渤海特区’啊。咱们有地、咱们有士卒帮忙!咱们收的地钱也便宜。那愿意来的,咱们好好招呼呗!” “全夏国挖人啊?!”徐衍有些佩服了,这位亲王的格局的确是大,但凡是个事,就想着大夏国的整体。 “那是啊。还有啊,擅长农事的人,百姓啊、作匠啊,通通都要!”大脑一直在飞速运转的陈时,喝了一口水,便继续说道。 “中枢阁已经给我回了消息,上京那边马上就会给咱们派来一个负责便是谈判的使团,这些人一到,谈判的事情,咱们俩就轻松了,自然有高大人和他们去忙。” “内务府便民商店也开始营业了。”徐衍想到这事,立刻便向陈时汇报,陈时也记得,之前陶乐带着人到自己这来,还请自己去剪彩什么的,被自己拒绝了。 “怎么样?” “各方面都很不错。价格合适,货品充足,中京的百姓们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是铺子里面的丝绸、锦缎,都是从上京调配过来的,一些大户人家都批量采购了不少,所以,陶督办如今是很乐呵的。让他继续好好干啊!别总想着挣钱,是要内务府帮咱们把中京城的经济给活跃起来。其余的四京都指望内务府做为核心,带动发展呢。” “嗯,其余‘四京’现在的确是穷啊。我之前还特意找郝仁舍了解过,那四个地方说好了是大城,说的实在点,就是个大镇子罢了。人口少的很,百姓的日子也过的苦。” “是!所以,咱们这边一旦富裕了,就会和他们有一个人口的对流,一些铺子,会去那边做生意开分号,那边的百姓,也可以来这边赚钱、做点小买卖。慢慢就活起来了。”陈时把自己从书里读来的一些想法、知识,真真正正的用在了现实之中。 “亲王,这就是老夫最佩服你的一点,实务!难得的能把这些想法给一点点的变成实实在在的眼前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很多年纪不小的一方朝臣也未必能做到如此的踏实和有步骤啊!”徐衍的马屁功夫在上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陈实对此还是心里有数的。 “行了。咱们啊,下午去军营看看,我明天还得去一下许宁那边。”陈时笑呵呵的开始安排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他现在是完全进入了亲王的角色了。 “还去许宁?怎么了?”徐衍有些好奇,许宁那个地方,论‘老破小’能排在‘渤海特区’第一名,怎么亲王去了一次,还要再去一次那里呢? “上次不是和‘杜鹃’商社的一位管事买了马吗?人家要的是货,我给了金票,答应了人家,初一要去见面,给人家货物的。我已经让陶乐备好了,找时间就给送去。另外,也借着机会去其他‘四京’看一看,让陶乐心里有个数。”陈时面不改色,很是正经的说着,其实,那个高姑娘此时已经在他心里笑了。 “明白了!‘技术研究院’又做出来一批新款式的刀剑,你找机会去看一看,他们的意思是有合适的,就希望多做一些。可以配发给训练的将士们。” “嗯。我现在就去。陪高大人的事情,老师你就多受累吧。”说着,懂事的陈时躬身行礼,毕竟这些活其实应该是自己干的,可是自己却找借口去私会那位‘高姑娘’。 “亲王莫要臊我了。我这些年一直都是懒散的性子,陛下让我来,自然是让我多干点,给亲王做好军师的。”说着,徐衍开心的笑着,他是的确开心,真的觉得不错,因为,这位亲王从认识自己那天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是这么尊重自己,哪像那个崔家的傻子,给二皇子当老师,当的快成拉皮条的了。 陈时自然不知道自己老师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心急的他也没客气,稍稍准备了一下,就和护卫们去了‘技术研究院’。 设立在中京城东南角的‘技术研究院’是陈时到中京城后设立的第一批‘王府’新衙署。之所以说是新衙署,是因为‘技术研究院’里的很多人并不是朝廷所养的正式朝官。现在的‘技术研究院’里的人员分别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工部、内务府里派出的朝官,这些人懂技术、识文断字样样不错,陈时让这些人做为管理这座大院的‘试用主官’,也就是在一年之内,这些‘主官们’做的好的,会继续任用,做不好的,就会被淘汰,另派其他事务;第二部分则是以李虎为代表的‘月宫天团’的部分人,这部分人都是和陈时去过越州的老匠人和老技术们,这些人很多也都是出身于原来的工部、内务府,但是因为李虎身份的原因,这些人都围绕在他的身边,这部分人都是以研究兵器、建造营房等军事事务为主,毕竟,这些人都是和陈时的‘亲卫军’有过切实交流的;第三部分则是所谓的新派代表,这些人都是些没有太多根基的匠户,他们相对来说比较年轻,也没有特别大的师承和门派,但是胜在有干劲,又因为是朝廷招派的,所以,相对比较可靠。陈时让这些人专心于‘民事’生产用具的研究,像一些日常用到的锹、镐、锤、犁,车马用具等等,以方便百姓为第一目标。 ‘技术研究院’的一间会客雅室内,陈时和一些技术匠人们还有几位‘试用主官’正坐在一起,探讨着业务问题。 “桌上的这些是匠人们根据咱们‘亲卫军’的习惯在近期研究出来的新款式的兵器,之前也是找了不少士卒们试用了一下,做了筛选,这才给亲王您来选择。” 陈时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是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兵器,挨个上手,毕竟,实用才是第一位的。 “这是一把袖弩,可以放在袖子里的,我们做了改良之后,可以射的更远一些,杀伤力也更大。”一位瘦高个子的主官上前为陈时亲自介绍,他是李儒新给陈时推荐的,本来在工部不太受重视,这次借着机会被李儒新给派到陈时手下,发挥一下能力。 “这对匕首呢?”陈时拿起桌上的一对匕首,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对匕首是一样的,可以对用,也可以单用。它的特点是破甲!锋利轻便的很,你不用花很大的力气就能轻松的破开对方的甲胄!亲王您看这个……”说着,这家伙边拿起匕首,对着桌上的一件牛皮甲,连续划了三刀,很快,三个不算深的口子显露了出来。 “当然,这样的匕首,能做到这个效果就不错了。要是想破咱们‘亲卫军’的新式牛皮甲,我们试了一下,也是两三刀的样子。” “咱们的模拟敌对是?” “草原、北方的蛮子、北溪国也算在内!”他笑呵呵的介绍着。显然,这样的说法是全夏国人都喜欢的。 “嗯。不错!”陈时夸了一句。“我说的是匕首!” “哈哈哈。”在场的众人都无不哈哈大笑。“我先试用一下。”说着便把两把匕首插入腰间。 “送给亲王了,咱们还有呢。”主官笑呵呵的说道,他溜须拍马的样子,让陈时感觉到他似乎对于逢迎上官还不熟练。 “好好干啊!我过几天再来!”说着,心满意足的陈时大模大样的离开,留下一群高兴又激动的官员们相互吹捧。 “内务府便民商店”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陈时和护卫们骑着马来到这里时,一身劲装的陶乐早已经牵着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陈时骑在马上直接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至于是什么东西,就只有他和自己的上官陈时知道。 “走吧。”陈时不再多说,率先带路先走,陶乐立刻跨上了马,紧随其后。 几天后,陈时按照计划,如期赶到了许宁小镇的日升客栈。他的身后,是面带疲惫之色的陶乐,还有随行的护卫们。 ‘老赖’开心不已的给自己的‘三藏老弟’开了西跨院之后,便把自己的这位‘好弟弟’拉到自己的小间单独聊了起来。 “来,喝茶,弟弟。咱们夏人最爱喝茶,看弟弟这出身,也不是寻常人家,来尝尝。”‘老赖’见多识广,自然是对陈时格外关注,陈时虽然衣着普通,可是,多年来熏陶出来的气质还是很明显的,再加上他每次出行,身边的护卫都不重样的换,这也让‘老赖’心里有了估摸。 “谢谢,茶不错啊,闻着就香。”陈时笑呵呵的接过‘老赖’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弟弟这次来,是带了货吗?”‘老赖’笑嘻嘻的问道。 见陈时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他便继续说道。 “弟弟不知道啊,前次你走了没几天,那些和‘杜鹃’交易的人就被黑了。让人家吃了个溜干净啊!”‘老赖’说的很惨,故意看着陈时的表情和脸色。 “你就别试探我了。不是我!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和你介绍的余管事搭上了线,拿到了货,这次是来还人家情分的。我那些兄弟都是跟着我一起走的。”陈时慢吞吞的喝了口茶,便抬起头问他。 “那些被黑的人,和你关系不错?是不是你黑了人家啊?这地方你最熟了。” “哎呦,能这么想的,你是第一位。说我熟悉,这不假。但黑吃黑的事,咱干不了。我也不是怀疑你,那些人是被一群人劫的,听那意思,是被人盯上了。哥哥找你来,可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啊,是想和你打听一下嘛,你知道哥哥的生意了。” “原来如此。这个确实不知道啊。我住中京,这你知道的。中京的大事小情的,也不少呢。真没留意这点小事!”陈时口气大的很,在他眼里,这就是小事,这样的态度让对面的‘老赖’有些吃不准。 “最近还有些什么消息吗?”陈时笑呵呵的说着,然后便拍了拍手,‘啪啪’的声音过后,一直站在门外警戒的护卫李强推门而入。 “去把东西拿来。”陈时一副和气的口气,却让一旁的‘老赖’生出了不小的感慨。这样外形勇猛、身带杀气的护卫,却甘心听命于他,可见,对面的小老弟绝非等闲之辈啊。 很快,一个小小的箱子便被李强送了进来。等到‘老赖’看到箱子的造型之后,便不淡定了。 微微泛着黄色的小牛皮,上面染过色了,这是李强第一眼就确定的。上好染色牛皮,单单这么个盒子,就得按金子的价格买。 “里面的上京城新出的一款茶,叫‘陈香’,以上好的陈皮做为底,辅之以其他的名贵茶叶,做出来的茶叶香味与众不同。”陈时微笑着给对面的‘老赖’介绍起来。“另外,这款茶里面还加入了一点点的珍贵辅料,只是,在下也不得而知。所以,这款茶,珍稀的很。” “不用喝,光是看,我就心神荡漾啊!说句弟弟,是哥哥高攀了啊!你这是有什么吩咐,就说呗。” “我哪有吩咐啊,就是想和哥哥做个好朋友啊。”陈时笑呵呵的说着。 “嗨,咱们兄弟之间,什么都不是问题啊。上次的那个事儿之后,那帮越州的人据说是损失了二三十个吧。若是按照越州的行价去估,那就更多了。” “五倍?这么大的利?越州那边的东西也不少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批货里,我听说有不少的参茸,那东西可是滋补的很!还有不少的皮货,这东西在外行人手中,不值钱,可是到了内行手里,就是真金白银啊。‘杜鹃’能拿出来的,不会差的!” “对了,说起‘杜鹃’,我问你个事情。那个‘余管事’是什么身份?还有那个高姑娘,我也挺好奇的。”陈时假装无意的问道,手里则是轻轻的打开了牛皮盒子,不经意间露出了里面的摆放好的一个个精美的小瓷罐。 “二十四罐茶,据说是对应二十四个节气。这东西,确实不错啊。”陈时看着这一个个精美的小瓷罐,不由得惊叹的赞美道,其实,这个包装就是他设计出来的,但他的这个表演,却让对面的‘老赖’不由得心里有些痒痒了,那茶叶该是什么滋味啊。 “‘余管事’是杜鹃的外管事,据说是萧家小姐的左右手。至于你说的高姑娘,我却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老赖’也有些好奇了,做为两国交界处最资深的情报贩子,这样的失误让他有些丢面子了。 “高高的个子,和我差不多,穿个粉色的裙子,嗯,据说她家小姐和王府关系很好。” “那不能!她肯定是王府的!你想啊,在许宁,交易货物虽然不是什么避讳的事,但是肯定还是要自己人才能去的。对吧?除非她的主子小姐和王府与这单生意有关。”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唉……”陈时顺势就把茶叶盒子合上了,然后轻轻的推到了‘老赖’的面前。 “别急!我这就去打听!放心吧,‘杜鹃’在许宁有宅子!” “行!有什么消息快告诉我啊!得了,我去睡一觉。”说着,陈时便站起身来,不再和他耽误时间。 “晚上给你杀羊。”胖乎乎的‘老赖’笑嘻嘻的拉着瘦高个子陈时的手,极为不和谐。 “我今晚想办法把那个院子的人请来,弟弟你到时配合我就好。”‘老赖’见陈时不太精神,便放出自己的大招。 “好!”本来还在想睡觉的陈时此时的确精神了起来。 “一个高姑娘而已,看把你给馋的。弟弟呦,别乱了方寸啊。哈哈哈。”说着,‘老赖’便一路礼送陈时出了房门。 “哥哥我去请人了啊。你真得睡一觉,哥哥怕你晚上喝不动啊!”说着,贱嗖嗖的自己走了。 “少爷,这家伙怎么看着有点飘啊?”做为护卫,李强很少说话,和陈时从来都是十分有分寸的交流。 “没事!许宁不大,就这么一个情报贩子,没办法了。走吧,睡觉去。晚上务必要掏出点东西来。”陈时的心里其实在琢磨着如何帮高姑娘离开的事。按照她信里所说的,是要做为小姐的陪嫁,嫁给一个南方的男子,可是陈时却不明白,草原上什么时候有了通房丫头做陪嫁的说法。 ‘老赖’承诺的羊肉晚宴搞起来了,可是要请的‘客人’却没来,这让陈时有些不太满意。 “弟弟啊,你就别犯愁了。我和你说啊,你就死了那份心吧。”‘老赖’见陈时吃饭也没精打采的,便开始宽慰陈时。 “消息哥哥我是打听到了,可是,这事却难办了。”见陈时望向自己,‘老赖’不由得和陈时解释起来。 “我问过了,可是院子的人啊,咬死不承认有过什么‘高姑娘’,还对我说这三个字十分不满。后来啊,我琢磨来琢磨去,突然想到了一个事儿啊,弟弟,你知道那位‘杜鹃’的当家老板,是谁吗?” “是谁啊?”陈时有些好奇,嘴里吃的羊肉也不香了,就这么好奇的看向一桌的胖子。 “是萧静宜,萧王孙的亲闺女!不知道吧?”胖子贱兮兮的笑着,让陈时愈发的感觉到他的肥腻。 “不知道!知道和萧老头有关系。但不知道这个事。”其实,陈时是知道的,高奇高相到中京的时候,两人商量着如何把萧王孙给拉下水,他便知道了。 “萧王孙的闺女有个外号,你肯定是不知道的。”‘老赖’不说话了,他看着陈时,陈时也不说话了,看着老赖。尴尬了,想卖个关子的,‘赖’哥有点小小的挫折。 “高姑娘!萧静宜的外号就是高姑娘!”见到陈时还在发楞,甚至是有些傻了,‘老赖’便继续说道。 “林海城的纨绔娶不到萧静宜,就背后埋汰她。说的都很邪乎,什么克夫啊,什么没女人味儿啊,各种说法。但是,‘高姑娘’却是说她个子高,够不着亲嘴!哈哈哈!” “你这说法准吗?听着有点扯啊!” “准!但是,我没见过啊,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是不是就是萧静宜。但是我琢磨吧,让他们那些人都避而不谈的,还‘高姑娘’的,也就剩这个丫头了。”‘老赖’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着,说完,还端起了酒杯,咕咚来了一口。 此时的陈时,却已经明白了。他开始回忆之前和高姑娘接触中的每一件事,开始回忆她的穿着,她的说话,试图从中找到能验证她身份的线索。直到回忆到铁佛寺外,余管事从铁佛寺中交易完毕走出的时候,陈时有了些怀疑。 “明明同样是管事,却是一个在车上,一个去干活。明明都是丫鬟,她的粉色,似乎更随意一些,而余管事的衣着,却更正式一些。”想到这里,陈时有些懂了,莫非,这个‘高姑娘’真的是萧静宜?自己心里想委屈一睡的萧家大小姐? “来,喝!”陈时想到这里,便不再想下去了,很快就见面了,见面之后,再试探试探吧。 第15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初一的清早,陈时一个人如约按时来到了许宁镇上的小茶楼。带着‘杜鹃’标志的油蓬马车并没有出现,陈时走进去后,也没有见到期待见面的人。 见到陈时进来,茶楼的老板认出了他,便客气的来到陈时的面前,和陈时聊了几句。 “小伙子,虽然我不认识上次的那两位姑娘,可是我却知道,那可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那个粉色衣服的,是当家的小姐,而那个穿的贵气一些的,反而是个干活的。你呀,不要看错啦。” “哈哈哈。老板你倒是好心,我还以为你和她们是一起的呢。” “我这穷哈哈的,人家那可是千金小姐。那差的可远了,比不了!” “好的,既然见不到,那就算了。”陈时想了想,便转身离开了。他带着满怀的开心而来,却是没有见到高姑娘,心里自然是充满了失望的。只是一想到,也许她就是那位萧静宜,和自己要结亲的女子,不由得又多了份期待。 陈时让‘老赖’把‘杜鹃’商社的宅子管事请了来,安排陶乐将带来的货物尽数交付过去,便带着众人悻悻然的回去了。 陈时刚回到中京还没歇好,上京来的朝廷‘谈判使团’便到了。这让陈时惊讶不已,从上京城到中京城这么远的路程,结果,消息回去没几天,一个差不多五十人的谈判使团就到了! ‘谈判团’的团长,是陈时做梦都没有想到的重要人物,醴陵侯焦左! 当陈时一身标准朝服来到王府正门迎接这些上京‘天使’的时候,却没想到,走下来的竟然是自己的便宜大姑父! “‘上京城陛下御用谈判团’主官、醴陵侯焦左见过双桂渤海亲王、汗州都督、内务府大都督、工部副主官,三皇子大人!”骚包醴陵侯爷今日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朝服,前后都是素面,只有两只袖口上刺绣了一圈巴掌宽的黄色锦布。在大夏,这样的官府代表的是,御赐出国使团的天使钦差,相当于是皇帝陛下的代言人! “焦侯爷安好!”陈时面对自己这么一位极具夸张仪态的大姑父,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当爹了?”陈时笑呵呵的问道。他在中京城,上京的消息得知的还是慢一些。 “当爹了。哈哈,还是个带把的!”老焦喜笑颜开的样子,让陈时一瞬间感觉这家伙像是个年轻小伙啊。 “恭喜啦!几个月了?真是可惜啊,我也没赶上,姑姑的身体恢复的好吗?” “好的很,天天海参,别提多好了!胖的很呢。别担心她了,你的那些师侄们去清园找你了,可是没找到,知道你来这里了,又听说我来这里,便直接说要跟来。” 陈时听到此处,便向他身后的队伍里看。 “别看了,他们在后面,要晚了几天才到呢。你姑姑也跟来了,非说要领略一下什么塞北风光,没办法,就让你那些徒子徒孙照顾她了。我这必须带着这些家伙快点到啊。陛下说了,迟到就是罪人啊!” “快!进屋说吧。高大人还在里面等呢。他这两天都急出火来了,嘴角都是泡!” 于是,陈时、焦左,身后的一大帮子‘使团成员’呼啦啦的进入了渤海王府。一直清闲的丑脸一下子就变黑脸了,这下子王府要多养活好几十人了。 好在‘渤海王府’的院子够大,住个三五百人都没什么问题。于是,陈时便让舅舅和自己的四位好兄弟负责招呼其他的各位大人,自己则是带着醴陵侯焦左和高奇相爷去见面。 书房内,三个人坐在一起,相互间都是狐狸一般的笑容。 “焦侯爷,你这是陛下亲自委派来的?事情都知道了?”老高显然对这位醴陵侯爷的不靠谱是有些了解的。 “事情都知道,陛下控制的范围很小,只有中枢阁内臣们,而且也都发了重誓的!”醴陵侯焦左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回话的时候也是认真无比。 “陛下虽然任命我为此次事情的主官,但是,我只是面上的,具体的操作上,陛下让我和两位商量。毕竟,这可是大事!”焦左的认真让陈时有些刮目相看,这位姑父变化这么大吗? “陛下有什么吩咐吗?”高奇做为次辅,自然是首先以皇帝的意思为主。 “陛下口谕,不容有失!务必成功!就这些了。” “真是让臣等不知道所措啊。短短八个字,这是陛下信任吾等啊!”高相听到此处,不由得有了感慨。 “相爷,别感慨了。你还不知道吧,北溪国的皇帝和陛下已经通了信,他们委派萧王孙到了边境。咱们在十五之前,要和他们在许宁见面,正式开始会谈。” “这么快?!萧王孙这老小子这么着急?那位北溪的皇帝竟然也听话!真是气人!” “他当然着急。我来之时,陛下和我说,萧王孙和北溪皇帝关系不睦,北溪国传出了萧老头和太后有勾结的传言。” “他们本来就相互勾结,他给北溪的皇帝和太后走私啊。” “哎呀,老爷子,你没明白,我说的勾结,是那个。男女勾结,勾引!”做为一个平日里荤段子不断的侯爷,焦左的变化有些让人始料未及。 “你是焦左吗?竟然开始这样说话了?男女之事而已,在你这怎么成了难言之事了?” “唉,老相爷,我这不是第一次做谈判的使团钦差吗?不能太随便,要约束一下自己,以免不规范啊!” 这话一出,陈时和高相齐齐捂着额头。你一个骚包的侯爷,还整天想约束自己。擦! “行了。别瞎猜测了。若是定了在许宁会谈,那咱们就开始准备一下吧。” 接下来,做为相爷的高奇,开始了他的安排布置,陈时和焦左则是俯首听命。 三人正在商议着呢,丑脸却来到书房禀报起来。 “王爷,外面来了一老一少,带着护卫来的,说是来求见高相爷的。” 几人相互都疑惑不已,陈时和焦左望向老相爷,不由得好奇起来。 “老夫在这里的事情没和任何人说过,怎么会有人来找我呢。是上京城的吗?”高奇也有点糊涂,不太了解什么情况,所以他问起了丑脸。 “不是,听着说话的口音挺硬的。年纪大的大约六十多岁吧。年纪小的,倒像是位小姐呢。”丑脸管家想了想,便开始细细的描述起对方的相貌。 “是萧王孙!”高奇不由得惊呼出来,肯定的说道。 “他这么大的胆子,找到这里来了?!”焦左有些惊讶,他对高奇老大人还是了解的,鸡贼的很,难得能见到高大人的惊讶。 “老家伙真是贼啊。肯定是在夏馆没找到我,就猜到了!马上就要谈判了,他却找来,必定有所图谋啊!”高奇有些懊悔了,他心里对这位萧王孙是有猜测的,其实,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应该是可以避免的。 “人家既然来了,就见见吧。大不了,有事往我的身上推!”焦左做为此次事情的主持,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若是成了,便是陈时的功劳,若是出了问题,他便要背起黑锅来,毕竟,那些朝臣不靠谱,万一因为背锅不爽,爆出什么猛料,大夏国那就成了天下笑柄了。 “不会的。这老家伙来,估计是因为亲王。”高奇笑呵呵的看着陈时,他明白,陈时自然也明白。 “明白了。那就好酒好肉?”焦左也笑了,万万没想到,刚到了‘渤海特区’,就接了这么个大活。 “好酒好肉!”高奇见两人都能坦然面对,也自然高兴。老中青三代人,都是人中翘楚,知道如何应对。 “好酒、好肉、好茶,什么都是好的!这可是我第一次见老泰山呢。哈哈哈!” “哈哈哈!你别得意,你得过关才行啊!”醴陵侯爷笑哈哈的打趣说道。 三个人都站起身来,整理好着装,陈时做为主人,率先走出书房,两位大佬则是跟在身后,朝府门口走去。 “丑脸,让人安排餐饭。”陈时吩咐了之后,三人便到门口迎客。 王府的正门口,萧王孙一身富贵老爷子的打扮,从头到脚都是夏国的服饰,他的身边,则是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高高的个子,容貌英俊,风流倜傥,十分的抢眼。两人的身后,则是带来的几名护卫。一行人,人数不多,标准的富家老爷探亲的打扮。 此时,萧王孙正在给身边的年轻人讲解着知识。 “看到没,单独的渤海亲王,算不得什么,但是有了这个汗州都督衔,这就不一样了,这就是军政一把抓,纯粹的铁杆王爷,不是样子货啊。”旁边的年轻人虽然也带着好奇,却显然是有些紧张,略带着局促,带出了一丝的小女儿形态。 王府刚刚迎接完焦左,此刻按照陈时的吩咐,两扇接近丈高的铁木大门慢慢的打开。接着,便是陈时居中、高奇居陈时左侧、焦左居于陈时的右侧,三人并肩而行,走出大门。 台阶上,老、中、青三人率先拱手行礼,高奇更是客气的走下台阶,抓住了萧王孙的双手。 “兄长驾到,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啊。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失了礼数啊!” “是老夫不请自来,干你何事啊。再说了,我这也是突发奇想,想见识一下新任汗州都督的风采,所以,便冒昧的叨扰高大人了。” “我为兄长引见一下。来,这位便是我家王爷,也就是你相见的汗州都督,三皇子陈时!”高奇面带笑容,心里则是带着无数的吐槽,北溪国的王叔萧王孙竟然带着人溜到渤海郡王府来了,自家的暗桩探子却是一无所知,真是气死个人了。 “萧王孙叨扰王爷了!”做为北溪国的王叔,萧王孙说话也是带着客气,毕竟他这次就是奔着眼前的这位年轻王爷来的。 “陈时不敢!王爷亲临,陈时失礼,招待不周了!”年轻的陈时客气的和萧王孙相互躬身行礼,眼光想要往旁边瞥,可是出于礼貌,对面的可是王爷,陈时自然不能有丝毫的礼仪疏忽。 “这位乃是我大夏的醴陵侯爷,焦左焦大人!” 醴陵侯焦左和萧王孙也是相互客气的见礼,相互问好。 “高大人,咱们进去说吧。老夫在此,怕给你们带来麻烦呢。呵呵。”萧王孙自己知道自己情况,做为北溪国的王爷,他私自跑到这里来,若是被有心人传播出去,对在场的众人来说,都是些麻烦。 “好!快请快请!”说着,高奇主动的挽起了萧王孙的手,一起步入王府。此时,不远处的丑脸管家见状,立刻来到两人前方,为两位大佬带路,去已经准备好的跨院休息、就餐。 醴陵侯爷焦左自然是识相的,打出来之后,他就瞄了几眼萧王孙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嗯,的确是个女子,虽然穿着男装,可是容貌却是遮不住的。不过,看着却是不错,萧老儿的闺女,不错,不错,勉强配的上陈时。 他跟在两位老年人的身后不远处,慢慢的跟随着,溜达着,不远不近,刚刚好。 一身月白色长衫的陈时,此时却是站在门口,动也不动,看着台阶下同样呆着的年轻人。 只不过,陈时是满脸的笑盈盈,对方却是惊讶又带着欣喜的表情。 “你是三藏?”台阶下的年轻人率先的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是陈时,也是三藏。请问小兄弟认识一位高姑娘吗?”陈时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就知道,他就是她,她也是他。 “你为什么骗我?”对面的年轻人有些生气,有些不爽。 “你再问下去,天就黑了。”说着,陈时给她使了个眼色,别忘了,周围都是人呢,大姐。 “兄台里面请。”陈时客气的做出样子,邀请他进入院内。至于护卫等人,自有王府的其他人负责招待。 一身白衣的陈时,一袭红衣的萧静宜,两人尽皆是男装,看起来,像是多久没见的好兄弟一般,慢慢的往院里走,和前面的几人逐渐拉开距离。 “我早就知道你身份非同一般,却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陈时!”萧静宜见到这位半个月之前还和自己谈生意的知己,竟然就是父亲要见的人,不由得开心起来。 “是啊。我也没想到,堂堂的郡主,竟然假扮起了管事,还给自己换了个身份呢。”陈时也不由得高兴起来,上次去见却没见到,如今,却是久别重逢。 “这可怪不得我。林海城的人都叫我高姑娘,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嗯,可不是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自己的绰号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呢。”陈时不由得笑着调侃起来。 “一会千万别说我们认识啊。我父王不知道咱们见面的事。”有些害羞的萧静宜不由得赶紧提醒起陈时来。 “对了,我不见你,是觉得我要结亲了,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了。你不要因为我给你传信了,就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子啊。”开心的萧静宜很在乎陈时的看法,所以,立刻解释了起来。 “一切都明白的。别担心了,进去再说吧。”两人说的太多,落在后面,自然引起了前面几人的注意。 “你们在聊什么啊。王爷?”高奇已经和萧王孙站在前面等着了,两人刚才说的也是兴致勃勃的。 “哦。我在给这位小兄弟介绍咱们夏国的美食。”陈时脸不变红,心却加速了跳动。 “嗯。别说,老夫也最是喜欢夏国的美味啊。”满脸笑意的萧王孙越看陈时越是喜欢,真没想到,这个夏国的皇子看起来这么顺眼,静宜似乎也是不反感的样子。 “那今天咱们正好尝一尝,满足王爷的口福。咱们亲王可是个中高手呢。”醴陵侯爷不由得补充了一句,但是很快他就尴尬了,说自家王爷擅长膳食料理,这怎么感觉都像是捅刀子的意思呢。 好在萧静宜及时的出言救场,消除了尴尬。 “是吗?王爷如此体贴,真是家里人的福气啊。”这下子,几个男人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姑娘啊,你还真是不自觉啊,这几人都知道你是谁好不好?你这是说自己有福气吗? 面对大家略带意味的笑容,萧静宜显然有些后知后觉,接着便有些害羞了,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好,王府最近研究了不少新菜式,我觉得老王爷应该会喜欢,咱们一起尝尝看。”陈时笑呵呵的对几人说道。 大家纷纷称赞,便一起走进餐厅。餐厅中,一张长长的长条餐桌,摆在屋子的正中间,桌子的中间,则是摆放着一盘盘精美的水果,刚刚洗过的水果,干净又新鲜。 很快,众人便按序做好,萧王孙和萧静宜坐在餐桌的一侧,陈时三人是坐在餐桌的另外一侧。 丑脸得到了自己王爷的吩咐,自然是按照‘好酒好肉’的标准招待安排。 很快,四道冷盘先被漂亮的丫鬟们端了上来。 “四道冷碟,分别是春意盎然、三阳开泰、吉祥如意、心想事成。”丑脸管家虽然丑,在担任管家方面,却是十分的出色。他站在几人不远处,尽心的为大家介绍着菜品,凸显出王府管家的尽职尽责。 几人纷纷开始动筷子,品尝起来,高奇更是细心的为萧王孙介绍起来,说着每一道菜品的讲究。 待吃过了这几道菜,丑脸管家要继续上下一波菜品时,萧王孙却是制止了。 “诸位,我听说夏朝有个‘火锅’,最是适合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一起品尝。是有这个吧。咱们尝尝?!”萧王孙做为资深吃货,对于卧底们传回来的情报中关于吃的部分,还是很上心的。 “哎呀,王爷这是在我大夏安了多少子弟啊,连火锅都知道了。哈哈。”高奇的笑着调侃起来。 “这算什么,再说了,也不是本王定的啊。两国相交,这不为过。说真的,这个火锅,本王以及家人,都十分好奇且向往之。只是,试了几次,没弄明白啊。”萧王孙对于火锅的确尝试过复制,可惜,始终没有掌握到个中的精髓。 “丑脸,安排吧。咱们按照老王爷的意思来。另外,肉要拿到这里来,现场切!” “是!”丑脸听到这个情况,便立刻下去安排了。做为王爷的贴身管家,他已经发现了,王爷对坐在对面的女子其实很上心,时不时的假装四目相对,和那个女子在眉目传情! “他叫丑脸?”萧静宜有些好奇的问道,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她听的出来,陈时和这位管家是亲切的称呼,而并非是恶意的羞辱。 听到萧静宜这样问,几人也都看向了陈时,想知道他的解释。 “嗯。我们说话吧,就比较轻松,不是非要论出身的那种。这府里大小的事情,都是他在熟悉,是我从上京城带到这里的。” “哦。那他就是你的王府大管事了?一人之下,全府之上?”做为管理着整个萧王府的郡主,萧静宜自然知道这个角色的重要性。 “咳咳,吾儿,莫要失礼!”萧王孙见状,及时的制止了自己女儿的脑残行为。这是干什么啊,你还没嫁进来呢,怎么问起人家王府的人事来了,这是对他很满意,打算帮他管家了吗? “王爷,你咳嗽什么啊。女公子也是好奇而已嘛。”高奇不由得开心的调侃起来。萧王孙一直不介绍萧静宜的身份,就是想着,万一不满意,吃了饭就走人,也就不尴尬了。 “我的王府都是她在管着,所以啊,是个细心的孩子。”老萧头儿笑呵呵的给自己解围。 恰巧下人们端着铜火锅走了进来,微妙的气氛得到了缓解。此时,陈时做为主人,主动为大家做起了介绍。 “铜锅里是在锅中提前煨好的高汤,是用牛骨、火腿、鸡腿、豆腐、海珍、白菌等十几种食材微火慢炖出来的。” “大家面前的汤锅一会儿烧热之后,就可以往里面下肉了。牛肉、羊肉、鱼肉,都是新鲜的,由厨师们现场为大家切片。”陈时说话的功夫,现场的厨师,似乎得到了指示一般,立刻开始了切肉摆盘。 “这是牛的上脑。”丑脸把厨师切好的牛肉迅速的端上桌,分别摆到几位客人的面前。 “下了汤滚一下,就可以吃。蘸着这个酱料,就可以。酱料是自己调配的,可以按照自己的喜欢,多加一些,酸或甜都可以。”说着,细心的陈时率先为萧氏父女演示起了火锅涮肉的吃法。 萧王孙见状,已经完全明白了,立刻夹起一筷子肉,直接下入汤锅之中。 “不错不错,果然是美味!”当煮熟的肉片吃到嘴里,萧王孙便开心的赞扬起来。 “继续给王爷切肉!”高奇见这位对手高兴,便知道,今日的见面,很有可能会解决接下来将会遇到的麻烦。 “对!多切点,这样吃起来,果然不错。对了,喝点酒吧。”陈时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不错的主意。 “可不是吗?一直聊天,都忘记喝酒了。本王都多久没喝酒了,吾儿管的严,我都不知道酒是什么滋味了。”萧王孙听到陈时提起喝酒,不由得开心的‘埋怨’起自己的女儿来。 “都是如此啊。王爷,家里有人管着,很多的不自在啊。”高奇难得在这方面和萧王孙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越聊越热闹。 丑脸开心的从外面搬进来一坛酒,小心翼翼的把酒倒进一只酒壶之中。 “这么小心,莫非是上好的美酒?”萧王孙见到丑脸的举动,不由得有些好奇。 “算是美酒吧。比较烈一些,所以,储存的也不是很多。”陈时笑呵呵的解释道。“王爷若是喝着还适口,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上一些。出了我这里,天下都再找不到了。” “哦?都督这么一说,本王倒是真的好奇了,务必要尝一尝。”说着,萧王孙便将丑脸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壶酒端了起来,放在鼻子前面闻了起来。 “果然不一般,闻起来就烈的很。” “王爷,用您面前的小酒盅吧。大碗喝这个酒,还是容易醉的。” “哈哈。本王喝酒,都是用碗,哪里用过这样的小东西?”萧王孙听到陈时这么说,不由得心中有些不满,这小子这是我呢。说着,便右手拿起酒壶,将碗中倒满了烈酒,然后左手端起酒碗,一口喝完。 烈酒入口,萧王孙顿时嘴里好似火烧一般,又热又烫,若不是陈时提醒他忍住,咽下去,他差点就当场喷了出来。 “萧王爷,喝这个酒,不能急,要慢慢的咽下去,否则容易喝醉的。”陈时笑呵呵的和萧王孙解释着,眼里的余光则是望向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萧静宜。 “宜儿,是父王托大了,不是都督的错。你不要和都督无礼。”萧王孙及时的为陈时解围,以免自己的女儿对陈时发脾气。 “多谢王爷体谅啊。郡主,亲王做的这个酒,连我们都是第一次喝上啊。今日真是有口福啊。”高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端起自己面前的小酒盅,向萧王孙礼貌的举起。 “我敬王爷,欢迎王爷来咱们中京做客。”说着,高奇便一口白酒入口,很快,他的脸色便红润了起来。 “啊,这个酒,太好了。烈酒烈酒,变如同烈马一样啊,驯服了之后,就是舒服啊。” “可不是吗?高老弟啊,这个酒,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烈的酒,这辈子第一次喝到这样的美酒啊!” “这样的烈酒,在草原上,应该是极品了吧?”陈时笑呵呵的问起了老王爷。 “嗯。没错。千金难求啊!”萧王孙随口回答道。说完,他忽然间看向了陈时,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是想......?!” “郡主,咱们合伙做个生意,怎么样?” 第16章 定亲 “郡主,咱们合伙做个生意,怎么样?” 这是陈时在桌上直接挑明的合作意向,也是他在看了高奇和萧王孙的聊天之后,做出的判断。 “‘杜鹃’其实不是我们的,我们也都是在为北溪国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本来也在考虑合作的萧静宜此时却给陈时这样的回答。 一瞬间,吃饭的大家伙都顿住了。 陈时想了想,便夹了几块肉放进了自己的汤锅里,然后对萧家父女说道。 “草原上的东西比较单一,除了马匹,还有些什么呢?药材,有限度的生铁。和大夏有了交易之后,我们可以给北溪国,其实主要还是给萧家,提供足够的物资,帮助你们保住北溪国,当然,也可以帮你们报仇,打退北方的蛮族。”陈时夹起肉,吃了一口。 “就像这些肉,其实都是来自北溪国。可是如果没有我们的加工和提升,这样的肉能卖多少?能有多少人花钱去买?” “的确如此。萧王爷,之前我也和你说过,咱们合作共赢,需要彼此坦诚,既然你已经带了郡主来,想必也有了自己的通盘计划了吧。”高奇笑呵呵的说道。 “不错。老夫今日就和你们明说了吧,做生意不是我的本意,老夫不缺钱财,老夫已经没了儿子,所以我很在意静宜的生活。我愿意帮助亲王,把北溪控制住,可是,亲王要给我什么样的回报呢?”气氛已经烘托到了此处,萧王孙也不再扭捏,直接说道。 “王爷,萧辛其对你很信任,让他与大夏合作,这些并不难啊。有了合作,将来自然就是无数的可能。”醴陵侯焦左此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唉,你们还不知道。我这次和你们开通边市,是萧辛其的意思,这固然没错。可是,如今在北溪国,除了老夫,还有你们夏国的岳家人参与其中。所以,老夫也有不小的压力啊。”说到这里,萧王孙拿起面前的小酒杯,几人一起干了一杯。 “岳家人跑去了?”这个消息是陈时这几人绝对没想到的,他们也并没有接到卧底们传来这样的消息。 “你们肯定不知道,其实之前我也不知道。直至前几天我要来和你们谈判的时候,萧辛其才和我说了这件事。他的意思自然是想提醒我,就算老夫不支持他,他也会有另外一手棋。只是,这个蠢货还不知道,老夫对他已恨之入骨,岳家,威胁不了老夫的。” “这是自然!萧王爷放心,我主陛下已经和我们有了旨意,此次开通边市,肯定是要考虑到老王爷的利益的。”高奇此时很自然的抛出了诱饵,希望萧王孙彻底倒过来。 “边市的开通,对北溪国来说,很有诱惑。可是,这也是一剂慢性毒药。北溪国若要压住草原,自然需要边市换取更多的物资,但是一旦长久之后,北溪国就要依靠边市,这样的依赖性又是皇帝不愿意见到的。”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萧静宜此时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可以是毒药,也可以是良药的。”陈时自然知道萧静宜说的没错,但是,他也不希望这话影响到了萧王孙的决定。便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是良药,是因为我们夏国目前正在支持‘渤海特区’的发展,接下来,我们会在渤海郡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些投入的目的,就是强化渤海郡的桥头堡地位。如果有我们做后盾,北溪国和草原的战争,自然就是赢的希望更大。而且,实不相瞒,我个人是不希望北溪亡国的。有了北溪的防御和阻挡,草原蛮族自然就会一直和我们‘渤海特区’有一定的距离。”陈时见着两父女都是在犹豫不决,于是便决定揭开锅盖,上主菜。 “未来的北溪国形势,无非是成或者败两种选择,可是无论哪一种,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北溪国,是我们的唇,只是,北溪的萧国主,若是始终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君主,那我想,不用我们出手,王爷也会清理门户的。而我,将永远是王爷的后盾。”陈时说完,笑呵呵的端起酒杯自己干了一杯,以示诚意。 “都督的目的是,北溪留国,成为大夏的拳头和盾牌。”萧王孙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的陈时,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目的竟然是如此长远。别的对手想的都是灭国,陈时想的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没错,将来的夏国会全力支持北溪国的存在,但北溪国也不能只吃饭不干活啊。”陈时笑呵呵的说出了最现实的话。 “北溪国的国王,怎么定?”萧王孙有些急躁的问道。 “不瞒王爷,这事就有些远了。但肯定会先征询你们父女的意见的。说的直白点,我父皇是愿意和王爷成为一家人的,成了一家人,自然也希望王爷和我们彼此都考虑到对方的利益,我们不会只管自己的肚皮。”陈时继续笑呵呵的说着。边上的高奇和焦左心里则是越来越欣喜。他们高兴的是,陈时想的办法显然比他们还要高明。若是真的控制住了北溪,那以后,完全可以由北溪出兵去攻打草原蛮族,而大夏则是坐享其成的渔翁。 “这样的话,我萧家就成了北溪国的罪人了。”萧静宜有些郁闷了,没想到笑呵呵的陈时,心里想的却是玩弄北溪国这么残忍的事。 “唉,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我这样很过分。可是,如今的现状是我们控制不了的。草原蛮族就是一条饥渴的恶狼,它现在最想吃的就是北溪国的肉。而夏国呢,手里有棒子,我们若是出兵,就等于和草原蛮族宣战了,那么你说,我们能得到什么?萧辛其自然不愿意付出什么。如果我们不出兵,那自然是岳家会帮他,可是,不是我陈时瞧不起他们,一个岳家若是能翻了这么大个盘,那就滑了天下之大稽了。岳家无非是看萧国主防备你们,所以趁机会想捞点油水。这么大个北溪国,让他吃三年,就能撑死。”陈时见大家听的很是认真,便继续说道。 “北溪如今必然是要脱层皮的。我估计,萧辛其还是希望大夏能和王爷谈成,将来某一天,他也许还会拿王爷来做由头,和大夏翻脸。” “按照亲王所说的,北溪如今岂不是没什么太多的选择了吗?”醴陵侯焦左此时做了很好的配合。 “没错。原本我的目的是想开边市,做好两国的贸易往来。可是,歪打正着,却让北溪国开了一个口子,萧辛其若是不开边市,那么百姓和其他的大家族都会不愿意,若是开了边市,就等于是给大夏一个渗透北溪国的机会,同时,物资的依赖一旦形成,北溪国的贵族们,未必就会听他的了。那时候,他所面对的,就是一群反对他的人了。” “嗯。有道理。如今岳家的参与,对大夏来说,无关紧要,对王爷来说,却是一根刺。当然,我大夏自然会考虑,如何为王爷拔刺去毒的。”心中已经明白陈时的想法,高奇自然是觉得陈时想的更加完善,所以,他便主动的拉过话题。 “好。那咱们今日就说好了啊!来,干一杯!” “干杯!” “干杯!” 几人纷纷举杯,一起再次干了一杯酒。 “都督,边市一旦开始,你打算如何做呢。”萧王孙有些考验性的问起了陈时。 “王爷如果让‘杜鹃’拿到边境的大部分交易额,那就好办的多。我们会尽可能的把物资交易给王爷,王爷自然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去分配销售。如此长期下来,我大夏的盟友们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壮大自己,而其他不听王爷话的,那就只能自生自灭了。”说到这里,陈时看了看有些蹙眉的萧静宜。 “两国之战,从来都是刀兵居多,如今,我反而不希望动刀兵,所以,只能用如此的手段,这样做,总好过血流成河啊。若是夏国趁此时机,落井下石,那么北溪,定然亡国灭种,再无国祚了。”陈时看着萧静宜,萧静宜也抬头看着陈时,两人的眼中似乎都充满了无尽的话语。 “天下诸国,必然会有冲突和争斗!只有统一了天下,只有一个君王,只有一个国家,那人民才会在同样的律法之下,和平安宁。”陈时自然明白萧静宜的想法,所以,他便对萧静宜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照你这么说,只能天下一统?” “对,只能天下一家,才能和于天下!”陈时坚决肯定的回答道。 “一阵见血,说的没错!高相,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你我都老了啊,你想的是夏国,我想的是自家,只有都督一人,想的却是天下啊!” “萧王爷谬赞了!” “不,我说的是真心话!都督,实不相瞒,老夫此来,乃是为了和都督结亲的。我的女儿萧静宜,聪慧、能干,是我唯一的宝贝!我若将她给你做老婆,你愿意吗?”萧王爷似乎有些喝多了,舌头说话也有些硬,人的眼睛也变红了。 “爹,你急什么啊?!”萧静宜有些脸红,但她脸上的笑出卖了她的内心。 “求之不得!”陈时不由得见萧王孙开口,便知道,国事、家事两件大事皆已搞定! “我嫁女儿,可不是为了图谋你夏国什么啊!我先说清楚啊,高奇!” “王爷你说的,我......都懂!我也是当爹的啊......孩子,孩子好,咱们才心里踏实啊!”高奇似乎也喝多了,说话有些慢,有些话似乎要想一想,才能说出来。 “可不是吗?你个老头就是明白我!来,干一杯!” “干杯!这酒有些劲。我喝多了!”高奇端起小酒盅,似乎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端起来喝下去。而他对面的萧王孙,也是毫不犹豫的喝了,可是喝完,似乎话更多了。 “就怪你,你看,我爹和高大人都喝多了!”萧静宜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的爹好多年没怎么喝酒了,如今,却是喝多在了外面,还是相亲对象的家里。 “我也没想到啊。这酒这么烈吗?我喝着还好啊!”陈时笑呵呵的说道,他平时也不喝酒,如今,第一次喝自己做出来的酒,自然是兴奋感最强的人。 边上的醴陵侯焦左见这两个小年轻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放的开的聊天,心里不由得佩服起陈时来,我这大侄子啊,可真是厉害,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死心塌地了。想到这里,焦左不由得也假装喝醉了,闭眼休息。唉,眼不见为净,一对小男女,不害臊,当着老子的面打情骂俏的! “让他们喝吧,咱们出去给你和王爷安排一下住处,今晚就住下吧。” “那怎么行?!许宁那里还有人等着呢。” “怕什么?以两位的酒量,今晚就是再喝一顿,也没事的。”说着,陈时便示意萧静宜起身,自己率先走出门去,萧静宜看了看其他三人,见没人搭理自己,也就跟着出去了。 “我带你逛逛啊。”陈时笑呵呵的对羞涩的萧静宜说道。 “好。我还没来过中京呢。”虽然萧静宜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珍馐美味的,可是,北溪国终究还是有些闭塞的,再加上她的个子比较高,在北溪国也是名人了,所以,自然很少有机会能随意的逛街,如今到了中京,没有人认识自己,当然可以随便逛了。 于是,腰缠万贯的陈时带着自己名义上的老婆,开始了第一次中京城逛街。 “你看,这个扇子不错啊,这是写的什么?”萧大小姐走到一个卖字画的摊子前面,指着一张写好墨字的扇面问道。 “这个我看看,好像是念‘荡妇’吧。”陈时笑呵呵的回答。 “什么?!你认识字吗?你个白字先生!”还没等萧静宜开口,卖字画的小伙子率先不干了,指着陈时鄙视的吼起来。 “哈哈哈!你乐死我了!你个笨蛋!”萧静宜见到陈时被摊主侮辱,不由得大声的笑起来。 陈时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膀,没想到啊,开个玩笑,倒被老板给鄙视了! “你呀,送我个扇子吧,不然人家老板可要生气了!”萧静宜可不希望陈时变成中京城的笑话,自然要为他挽回面子。 “那就写一个吧。老板,来个漂亮点的!”陈时笑呵呵的对老板说道,却见对方对他似乎还是有些不屑,不过,好在陈时的银子是真的,对方见钱眼开,自然是乐于服务。 陈时轻轻的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了沾砚台中的上好墨汁,想了想,便提笔写下了“人间至味是清欢”几个字。 “呀!小瞧你了啊。字一般,词却是好词!可惜了啊!”小伙子显然对陈时的字十分不满,可是看到写下的内容时,却是喜欢的不得了。 “以后啊,咱们在中京,开一家吃货铺子,就叫清欢,如何?”陈时笑着打趣起来,拿着自己题字的扇子调侃起来。 “那卖什么啊?”两人一起走在中京的大街上,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两个翩翩少年一样。 “想卖什么就卖什么啊,我会的方子多着呢。” “是吗?那卖酒?”萧静宜似乎有些想法。 “为什么卖酒啊?”陈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卖不出去,也可以存着,不会赔光啊!” “哈哈哈。你可真会想!这样的话,将来让你做老板!” “没问题啊。以后记得叫我萧老板啊!” “是萧老板还是高老板啊?” “你还说呢,竟然不知道本公主的江湖诨号。我都替你害臊!” “嗯!我也觉得脸红了,这样的诨号绝对是千古第一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调侃着。 跟在后面的小跟班,则是一边擦着脑门上的热汗,一边提着大包小裹的。心里则是琢磨着,照这么下去,还是弄个车吧,买的东西拿不完了。 第17章 谈判第一天 大夏国和北溪国关于开放边市的正式谈判终于开始了。 按照大夏国的想法,本来是想把谈判的地点定在中京城的,可是北溪国的大多数的代表们都坚持要将边境的许宁小镇设为谈判的会议地点。于是,一幕特别的‘人造景观’就在许宁小镇外出现了。 北溪国的代表们在许宁镇外摆放了大约几十个白色的毡包,每个毡包大约都有平日里的房子大小,毡包的四个角各有一根又高又粗的木柱做为支撑,整个毡包的四个面,都可以像帘子一样卷起来。 大夏国的代表们骑着战马抵达许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奇葩的景象。 “高相,他们这是作的哪门子妖啊?非要在这野外荒郊的搞这么个形式?”醴陵侯爷焦左一直都是做为驸马爷陪着公主锦衣玉食的,见到这么多蘑菇一样的毡包,他不由得有些头大。 “说对了,就是形式。那位萧国主啊,是觉得现在的北溪国连年战争,可是却不希望我们小瞧他,另外估计也是有防着咱们的想法吧。你看,大毡包都卷起来了,人家的意思还不明白吗?” “没关系。形式而已,怕什么!双方都带了人,没事的。”这几天陈时因为见过了萧静宜,自然是心情大好,而高奇也因为在萧王孙这里取得了不小的‘人情’战果,两位主将的心情大好,让这个谈判团的气氛提升了不止一个水准。 北溪国的代表们其实已经在许宁镇外的这个位置住了好几天了,当然,萧王孙以‘杜鹃’有公务要处理为借口,明面上是躲在许宁镇里去享受,实际上则是悄悄的跑了一趟中京城,谈妥了事务、见过了高奇几人之后,又悄悄的赶了回来。 大夏国这边。随行的代表团成员以及各种挂名的秘书们,大约有五十人,陈时在考虑了众人的起居习惯之后,直接让人 包下了整座日升客栈,做为朝官们的休息之所。 “高相,想不到,咱们再次见面了!”不远处的毡包内,已经坐在里面喝起了热奶茶的萧王孙见到陈时、萧王孙、焦左三人不带任何护卫朝自己坐着的位置走来,便起身迎接,他的身后,呼啦啦的站起来一排北溪国的官员们,他们都跟着萧王孙一起,朝对面的夏国三位主管行欢迎之礼。 “哈哈。萧王爷真是会享受啊。清凉的野风,微微吹来,无边的美景,尽收眼底,在这里休息,真是人世间最大的享受啊!”高奇和萧王孙熟悉的很,北溪国此次来谈判的很多官员也都认识高奇这位辅相。 “快请入坐!”萧王孙假装不认识焦左和陈时,客气的请三人到毡包里面坐。三人也不客气,走入毡包后,反而是焦左居中而坐,高奇坐在焦左的左边,年轻的陈时坐在焦左的右边。 一众的夏国谈判团成员很快也来到三人身后,优雅的坐了下来。 “本官是此次和贵国接洽的正使,醴陵侯焦左!”焦左此时已经完全摒弃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反而是一脸严肃,公事公办的样子。 “侯爷大名,久仰久仰!此次,老夫是我北溪国的正使,萧王孙就是!”萧王孙也做了自我介绍,做了介绍之后,双方便再次恢复了轻松的气氛,开始了喝茶聊天。 “今日上午,还是以休息为主,下午,咱们开始谈事务之后,是按照老规矩还是......?我大夏国可一向是尊重友邦的。”问话的人自然是正使焦左。 陈时也是知道这个惯例的,大夏和北溪两国是经常有谈判的,只不过因为谈判的内容不同,所以每次出场的主角是不一样的。 不过通常流程都是固定的。第一天双方所有的参与人出场、相互见面,喝茶聊天等等,总之就是一个主题打发时间,熟悉一下彼此人头,当然,这也是一种查看对方情商、摸清对手底牌的方式;下午的时候,基本都会有一个会餐,双方的主官们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这自然也是一个比拼的程序,通常,双方都会拿出自家的酒水,猛灌对方,哪方的人下场的快,哪方也就在这一环节输了气势;第二天开始,才是双方正式的谈判,不过,一般也都是上午睡足了觉,中午开始谈,谈个差不多一两个时辰,也就休息了,这时候,相互不错的朋友啊、惺惺相惜的对手啊,在坐的两国朝官们就开始三个一群、五个一块的聊天了。这也是刺探情报、交换情报的环节了。毕竟,大家出来也不能整天的高强度动脑啊,回去的时候也是要带一些‘情报’回去的,以表示自己的用心,当然,实在没有情报,带点八卦回去也是好的。 “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吧,惯例就好。至于会餐方面,咱们各自派出厨师,和谐友好的拿出点看家本事来。哈哈。” 主桌之上,四人哈哈大笑。萧王孙甚至还从身后的团队中叫了几个比较擅长聊天的朝官,大家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一个多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陈时坐的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好在,几位大佬似乎也有些饿了,众人便提议,开始进行百人会餐。正使, 不管怎么说,不用这么坐着听枯燥话,这让陈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王爷,一会的拼酒可是要注意啊,要多干掉对方几个,但也务必要保护好自己啊。”陈时的身后,一身官府的徐衍悄悄的提醒着他。 “好!咱们的宝贝带来了吗?” “带来了!”老头子笑呵呵的轻声说道。这是陈时出的主意,在现场会餐时,把自家的高度酒水,送给对方喝,让他们喝多,然后,套出情报来。为了避免自己的官员被自己酒水误伤,陈时特意让一些酒量好的夏国官员们先练了几天,适应了一下。 此时,在场的夏国朝官们自然是心里暗暗偷笑着。哈哈,北溪国的家伙,等着酒后吐真言吧。 众人聊天的这段时间里,毡包的不远处,一只只肥美的羔羊已经架在火上慢慢的烤着了。 此时,主桌上的大佬们率队,大家跟着纷纷走出毡包,自觉的走向一个个热气腾腾的篝火堆。 烤好的全羊、全牛被下人们一块块的分解好,再分别端到篝火堆旁的桌子上,供这些大人物们尽情的享受。 吃了不少肉,大家的肚子里都已经有了底子,双方的朝官们也已经各自选好了要‘下手’的目标人物。 “唉呀,焦老弟,你我皆为使臣,初次见面,很是幸运。我们两个先开个头吧。”萧王孙装出一副和焦左刚刚认识的样子,主动和焦左比划起来。 “好啊,王爷,我们一起干一个。”说着,两个人举起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哎呀,这个酒,有些......”焦左一口喝完之后,不由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再来一杯!”说着,焦左的碗中美酒再次倒满。 “我敬王爷!同饮!” “同饮!”桌上的人听到‘同饮’,都纷纷端起酒杯,一起干了下去。 很快,你一碗我一碗的,在场的朝臣们已经喝下了不少的白酒。 “尝尝我们大夏的酒吧。”酒量本就很好的焦左见时机成熟,便开始下套。 “好啊!换大碗!”不等萧王孙开口,一直在酒桌上负责帮萧王孙挡酒的北溪国使臣毫不畏惧的响应到。 很快,一坛坛从中京城渤海王府带来的烈酒被摆上了桌子,这让夏国使团的官员们顿时明白了,这是要‘下手’了。 于是,每张桌上都多了一碗碗高度的夏国烈酒。 “请!”完全没受之前酒水影响的焦左笑呵呵的朝对方先开刀。 “干了!”说着,对方也不管酒的度数如何,直接一碗酒灌入口中,但是没等几秒,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要喷出来。 陈时见状,似乎就要笑出来。好在那家伙也是个坚强的人,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错!是个汉子啊!”焦左一直在看对方的反应,若是他先喷了,那么自然少不了要被己方嘲弄一番。 其他的桌上,可就不是了。一会这个喷一口,一会那个喷一口。弄的主桌上的萧王孙和几位北溪国的代表都尴尬不已。 “可惜了如此的美酒啊。”陈时笑呵呵的打趣着,说着,便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尽收,面不改色。 “好!年轻人果然好酒量!”萧王孙假意不知道陈时的身份,当着桌上的人开始夸起了陈时。当然,陈时也的确是好酒量,一碗下去,便让桌上的北溪代表们有了佩服之色。 “接着来!”对方似乎被陈时带起了兴趣。 陈时拿起一块烤好的羊肉,放入嘴里嚼了起来。香喷喷的羊肉香味瞬间便在口腔中散开来。 “接着来!”他也笑呵呵的应战。 “两位大人,咱们去各桌敬一下诸位属官吧,大家为了此事,奔波了这么远的路程,着实辛苦啊。” “好。”高奇、焦左、萧王孙带着另外一人便礼貌的离席,只剩下陈时和这位已经喝酒上脑的使臣。 “方兄是吧?!来一个!”陈时主动挑起战斗,这位方起是北溪国皇帝萧辛其的近臣,心腹之人。这次萧王孙来谈判,为了监视好萧王孙,萧辛其便派了方起做为萧王孙的副手一起跟来,美其名曰,照顾王爷,听候差遣。陈时的任务就是拖住这位方起,灌倒他。 萧王孙本以为方起的酒量不错,可以和陈时打上几个回合,却没想到,当他们敬酒还不到半程,便有人来悄悄汇报,那位方起大人已经喝多了,被扶下场了。 “呵呵,贵国的这位副使果然厉害啊!”萧王孙听到自己的这位‘助手’被灌醉了,心里高兴的很,嘴上却是不饶人。 “年轻人喝酒,都是性情中人嘛。”焦左和高奇听到这个萧王孙口中的‘累赘’已经被防倒,也是心里高兴不已。 “还是小心为上啊!”萧王孙趁人不注意,悄声的对两人说道。 “明白。” 几人继续往后走着,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大家辛苦喝杯酒的样子。 只是,此时的酒桌上,很多夏国的朝官们,都还有个样子,坐着的还算比较多,北溪国的使团成员们,却有很多因为没有防备、过于自信,把自己灌醉了不少。 “赶紧上醒酒汤吧。不然,老夫这面子可丢大了。”萧王孙见到现场是这般样子,不由得狼狈的笑了起来。 很快一碗碗醒酒汤下去,在场的两国朝官们很快便清醒了不少。毕竟,不少人都是被打个措手不及,一碗烈酒下去,便有些头晕了,自然后面就没了战斗力。 几位大佬相互间还在吹捧闲聊着,浑然没注意,没事人一样的陈时,已经偷偷跑离酒厂,去和心上人约会去了。 第18章 忙里偷闲约个会 陈时是个老实人,一直都是老实孩子。 所谓的‘老实’,就是他没进过赌坊、没进过青楼、也没牵过女孩子的手。如果说之前在上京城和曹丽的关系不错,算是一种少年男女情愫苗头的话,那么如今和萧静宜的正式结亲,对他来说,就是人生爱情的真正起航。 草原上的夜晚,最令人记忆深刻的并不是什么直直的炊烟、什么落日的美景,而是一群群饥渴的蚊子。 蚊子们似乎一直都没吃饱过一样,它们只要遇到任何的其他生命,都会拼了命的扑上去,把自己的那根细细的针刺进皮肤。 当陈时来到许宁镇的小院子,来找萧静宜,提出要去草原上骑马转悠的时候,聪明的萧静宜直接给他普及了这么一课。 “去干什么?喂蚊子吗?呵呵。”聪明又活泼的萧静宜这么一说,让陈时又长了个心眼。 “倒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朝这方面想。”陈时有些尴尬了,自己这生活经验啊,有限呢。 “对了,你上次不是看了我的腰刀,觉得不错吗?”说着,陈时从腰上解下了自己从‘技术研究院’拿到的新匕首。 “我拿了两只出来,这是我们中京‘技术研究院’做出来的。新款式新产品,给你一个,试试看,好不好用。”陈时递给萧静宜的匕首,他自己找了根漂亮的丝线,把刀把缠了好几圈。 “这个刀把是你缠的?”萧静宜见到匕首很高兴,她的眼睛一下就被匕首上细致的红色缠绳给吸引了,缠好的刀把后面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平安结。 “嗯。原本是我这样的,光秃秃的,上次你去的时候就想给你了。后来一想,还是缠的好看点再给你吧,这次就带来了。” “嗯。你上次要是给我,他们看到,不就露馅了吗?都知道咱俩认识了。” “嗯。不会,这不躲着吗?他们不能总跟着我。” “那外面的那个呢?”萧静宜指的是跟在陈时身边护卫的李强。 “啊。李叔是护卫,不算。我以前也没护卫啊,在上京住,基本上都是我自己干,也没人想刺杀我,我也不需要别人服侍啊。后来我舅来了,这不,就有人跟着了。” “你是皇子啊!怎么能没有护卫呢?你上次来的时候,身边那个高高大大是谁?我看他盯着华英的身子直楞眼。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萧静宜还不知道那个就是陈时的二百五舅舅,所以,自然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客气。 “有吗?我还真没注意。你看错了吧?我一直都没护卫啊。我会武功,没事的。”陈时在想,是不是报个别人的名字去顶雷,不然自己容易受牵连啊。 聪明的萧静宜却是主动的岔开了话题,问起了身边的傻子。 “这把刀算是你送我的信物吗?”萧静宜红着脸,虽然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越线的内容,但是这一次接受他送的礼物还是让美女有些羞涩。 “嗯。反正就是觉得这个东西挺好的。你带着,既能防身,还能割点东西啥的,也实用。”朴实的陈时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嗯。你倒是踏实,感觉不像是皇子,反倒像是个百姓子弟呢。” “呵呵。我以前过的连百姓子弟都不如呢。上京城的清园,院子大的很,里面还有几十个下人。那年过年了,我还没有钱发给他们,百姓都喝酒吃肉买年货了,我也不能让他们苦着啊。没有办法啊。” “啊。你这么能干,还过的这么苦吗?北溪国要是有你这样的皇子,我那皇叔做梦都得笑醒。”萧静宜想到心上人以前过的这么惨,不禁有些同情起陈时了。 陈时见心上人对自己之前的生活还是挺有兴趣的,便拉着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余管事在不远处悄悄的站着,看着两个人坐下来聊天,她便端来了一个小火盆,在里面点燃了一把半黄半青的干草。浓郁的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两人的呼吸中,都是那种近似于艾草一般的浓郁香味,。 陈时安静的回忆着,慢慢地的萧静宜讲着自己的过去。从有记忆的时候的事情开始,到他出了皇宫住进清园,再到他离开上京城去了越州查案子,一桩桩一件件的,慢慢讲着,娓娓道来。 萧静宜就这样一直安静的听着,中间时不时会小声的问一个问题。她之前从没想到,这样一个出色的皇子,在夏国竟然过的那么清苦,但他又是那么坚强,那么倔强,从没有和他的父皇说苦说累。 “之前,我听人家说过,上京城的皇子中,有个皇子很不受待见,还说是个傻子,都以为是真的傻子呢。却没想到,原来是你!” “啊!是我,你是不知道,我的外号叫三傻子,我排老三嘛。不过,一般人都不知道,主要是,没人想起我啊。我就是个没有谁会瞩目的人。” “你肩膀上受伤,你父皇就没惩罚你大伯吗?” “没有。他也没有机会惩罚啊,我大伯直接被我们陈氏的宗府抓起来了。” “然后呢?挨罚了,最少也要降低爵位吧?!难道是没处理?”萧静宜见陈时沉默不语,以为他受了委屈,便觉得夏国的很多事都不公平,说气话来气呼呼的。 陈时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第一次觉得关怀、关心离自己如此之近,幸福是这么的美好。 “我大伯被宗府的人打折了腿,宗府还把他的宗府分润权给了我。”陈时说的有些忧伤,这个事情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那你们宗府可是真够狠的,不过也算是公平啊,各有所得。” “是啊。可是我还是不想这样,毕竟腿折了,人就废了。” “嗯,你也别在意了。对了,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宝贝啊,是我从巴道尔给你带的。”萧静宜笑呵呵的和陈时说着。 “好。”说完,两个小情侣就站了起来,萧静宜也不避嫌,牵着陈时的手,一起走。不远处站着的余管事不由得想捂住额头,捂住眼睛。唉,郡主啊,这样会被人笑话的啊! 两人到了宅子的后院,便看到一个牧民正在训狗。 “他叫格勒,我的家仆!专门为王府训狗!” “格勒见过小姐,见过公子!” 陈时礼貌的和蒙格勒点了点头。 “把小獒犬抱出来吧。”萧静宜笑的很开心,眉眼中都是自豪。 “好的。小姐。”说着,格勒转身走到旁边的房子里,很快,他就抱着一直黑色泛着红的小狗崽走出来。 “这是我的獒犬生的崽子。我的獒犬很厉害,也很勇猛。这只是最漂亮的孩子,你要把他好好养大。”萧静宜炫耀的夸奖着她的宝贝。 “啊,这是獒犬啊?真漂亮啊。” “那是!这是我最喜欢的宝贝了。百里挑一都不为过。” “书上说,獒犬的主要特征是,头特别大,看着方形,额面宽,眼睛黑黄,嘴短而粗,嘴角特别垂,舌大唇厚,颈粗有力,颈下有垂,四肢粗壮,犬身魁梧,尾大而侧卷,全身毛长而密,毛色以黑色为多,身躯胸前及脚前大多有黄色或带灰色的色片,四点眼。性格刚毅,力大凶猛,野性非常大。”陈时见到这只漂亮的獒犬,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书中对它的描述。 “是啊!公子说的一点也没错。不过无论多么凶猛的獒犬,对于主人,它从来都有绝对的忠诚,其他人很难接近它。”格勒难得能够遇到知己,立刻美滋滋的说道。 “其实,獒犬不能算是犬。它们是可以和老虎搏斗的,所以,只有‘獒’才能形容它的勇猛。”陈时一直觉得,獒犬不是犬,应该算是一种独立的物种。 “这个獒的妈妈,就是可以和豹子厮杀的宝贝!”格勒听到眼前的这位公子在夸奖自己的宝贝,更加开心不已。 “所以啊,你要好好养好它,不能委屈了它啊!”萧静宜亲切的看着漂亮的小‘獒’,眼睛充满的喜欢和疼爱。 “可是我不会养啊。军里倒是有个养狗的,但是那家伙,我有些不放心。”陈时一想到‘狗头’那个谄媚的样子,他就觉得这时宝贝‘獒’会被宠坏。 “格勒,你以后就住在陈公子的府上,等小‘獒’大一点了,你再回来。你愿意吗?”萧静宜似乎铁了心,要让陈时养着这只‘獒’。 “是,小姐。”格勒对于萧静宜的话,言听计从,毫不犹豫立刻执行。 “好!格勒,你这两天先委屈你在这里住着,等过几天,我回中京的时候,再来接你。”陈时笑呵呵的和格勒说着,聪明的格勒一看到陈时和郡主一起进来时,就已经猜到这个男人在郡主心中肯定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这只‘獒’要有个名字呢,叫什么好?”萧静宜见陈时对养小‘獒’也是十分开心,便让他给自己的小宝贝娶个名字。 “就叫它巴图鲁吧,是勇士和英雄的意思。”陈时看到小家伙这么可爱,不由得想到了它将来的样子,长长的黑色毛发,再配上宽大厚实的身躯,想一想就美的不得了。 “好啊。这名字真好听。你们夏国人就是有才华,起的名字都有意思。” “它的妈妈叫什么?”陈时听到萧静宜这么说,不由得好奇起来,能生出巴图鲁的母‘獒’会叫什么。 “叫……大黑。”萧静宜小声的笑着说道,弯弯的嘴角,似乎也在笑着自己。“人家以前也没想到啊,我就是大黑大黑的叫惯了,所以它就真的以为自己叫大黑了。” “好吧。才华横溢萧静宜。”陈时本想继续说一句‘财大器粗陈三藏’,却是立刻管住了嘴,没有往下说了。 两个小情侣看完了心爱的小狗,也就没什么别的事了。 “我得回去了,我是偷跑出来的。一会儿估计还得继续喝酒。”陈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请假’。 “嗯。那你快回去吧。我还好奇呢,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的。”萧静宜对于陈时‘偷跑’出来,来看自己,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嘴上带着些嗔怪,心里却是带着满满的甜蜜和幸福。 直到陈时带着护卫走远了,身边的管事华英这才走过来悄悄的和自家小姐聊起来。 “小姐,上次看着就是傻小子啊。想不到,却是个富贵又能干的王爷啊。小姐真是有眼光!” “哼!你懂什么?带着那些护卫,又知书达礼的,就不会是个平头百姓。只是本小姐也没想到,老天爷是这么安排的啊!这回我看谁还叫我‘高姑娘!’。” 说完,一对主仆相互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第19章 北溪国岳将军 谈判的第一天以品酒开始。 大夏的‘外交天团’依靠自家高度酒的出其不意,一出手就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对方的北溪国官员们一下子便被放倒了一大片。好在一碗醒酒汤之后,北溪国的官员们顿时清醒了不少,开始了第二轮的比拼。 三轮过后,所有在场的官员几乎全都被这种高度的白酒征服了。一些克制的人、一些酒量好的人、一些偷奸耍滑的人,都幸福的清醒着。 当陈时重新回到会餐现场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狼藉。 三位大佬则是重新坐在之前的茶桌之前,平心静气的喝着茶,聊着天。 几人见陈时重新回来,都哈哈大笑,调侃起了陈时。 “这是去看未来老婆了?”高奇做为陈时的长辈,自然是对陈时最为关心,而且按照现在和萧王孙的沟通情况来看,老萧很快就会成为自己人,开些玩笑无可厚非。 “嗯。我也不太爱喝酒,而且,都喝不过我,也没啥意思啊。哈哈。”陈时也笑呵呵的大家开起了玩笑,因为都是熟人了,他也就不客气的走到茶桌前,直接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咱们这位年轻的亲王现在是被萧郡主给吸引住了。我当年刚见到公主的时候也是这样。”焦左做为陈时的大姑父还是很贴心的为他挡刀的。 “是吗?这还真是没想到。你和公主也是一见生情,两情相悦吗?”萧王孙做为北溪国的王爷,对大夏的事情了解的有限。 “那倒是不至于。不过,总归当年还是方便一些的,时常还是能见个面。嘿嘿。” “明日便要开始正式会谈了。萧王爷,咱们都早些休息吧。” 在高奇的建议下,几人很快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谈判还要继续,然而谈判进行了一半的时候,事情却出了一些小小的曲折。 从谈判的会场外,来了一队人马。带头的是一位夏国官员都不认识的北溪国朝官,一身精美的武将盔甲,在太阳光的照映下,发出亮闪闪的光,他的身后,是三列百人伍兵卒,兵卒们也都穿戴整齐,一身的新装。这些人,都是北溪国的将士。 带头的将官抬腿从马上落下,径直走到谈判的大帐之外,正对着萧王孙的桌前。 “末将岳孟伟拜见王爷。”自称岳孟伟的武官在桌前躬身行礼,朝萧王爷问好,丝毫不在意进行谈判的在场众人。 “岳将军辛苦了。你这是从林海城来?”萧王爷满脸的笑容,似乎对这位岳将军的尊重很是满意,当然,老萧头是个老狐狸,陈时觉得姓岳的这家伙更像是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的。 “是!末将带来了陛下的旨意,因此马不停蹄的赶来向王爷禀报。” “好,焦大人,咱们议事暂停一下?”萧王孙不由得心中有些疑惑,如此着急的让人来传圣旨,而且还是岳家的人。那个纨绔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大家原本也该休息一下的。正好,都休息一下。王爷以君主旨意为先。”同样心中疑惑的醴陵侯焦左也是面不改色,维持着礼貌的笑容。 萧王孙很自然的站起身来,和对面的夏国使臣们客气的抱拳行礼,便带着岳孟伟走向远处自己独用的行军大帐。 在场的所有大夏、北溪朝官们见此情景,纷纷站起身来,三五成群,各自聚堆,走到外面去散散心,私下聊聊天。此时,夏国的官员和北溪官员们却是自觉地各自分开,不再像昨日那般无所顾忌的混在一起交流了。 陈时、高奇、焦左、徐衍几人则是到外面找了个远一些的空旷位置,低声的商议起来。 “这个岳孟伟是不是萧王孙说的岳家的啊?如果是的话,估计不会带来什么好的消息啊。”陈时记得萧王孙之前说过,这个岳家是想在这里浑水摸鱼,但摸的究竟是权还是钱,这个就不好说了。 “萧王孙和皇帝有隔阂,这个事情绕不过去。萧静宜和你说过具体的原因吗?”焦左好奇的问起了陈时,毕竟,陈时若是能从萧静宜这里套出了话,他们的行动也能更加方便一些。 “嗯。说是萧夏被皇帝以各种理由逼着上了对草原的战场,后来战死了,尸骨无存。可是呢,萧家认为萧夏战死的这个事情有蹊跷,怀疑是前线有人故意的坑萧夏。老萧去问小皇帝,结果那家伙主打的就是不要脸,除了道歉之外,提出的就是给萧静宜一些补偿,之后便是岳家来到了林海城。”陈时冷静的和三人描述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嗯。这还真有可能。毕竟,这位皇帝可不是个能安分的人。据说生活极其骄奢淫逸。之前我去林海城见他的时候,倒觉得他说话思路清晰,似乎极有城府。”高奇似乎在回忆着那位北溪国皇帝的临朝表现。 “这个东西,肯定是老萧和小萧各执一词,两人之间的利益纠缠太多了,咱们分不清,也不要去牵扯太多,咱就让老萧去搅合呗。他们越乱对咱们越有利。”一直在现场偷偷观察着整个会谈过程的徐衍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没错!他就是咱们在北溪国的眼睛。”醴陵侯焦左也兴奋的说着。 几个人一边分析着可能发生的情况,一边则是细致的商议着对策。 很快,接完圣旨的萧王孙和宣读圣旨的岳孟伟两个人都从大帐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 萧王孙虽然是率先出来的,可是看的出来,他并不是很高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愉快和欣喜,而跟在他身后的岳孟伟则是神情奕奕,仿佛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这一点从他散发出来的状态就可以感觉的到。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的走到会场之后,萧王孙先是不声不响的坐下,看了看在外面活动的朝臣们,接着便让伺候的下人摇响了之前一直摆在红木桌子谈判桌上的一个小小的金色铃铛。 年纪轻轻的下人,拿着小铃铛,慢慢的围着会谈的大帐绕着圈,手里则是断断续续的在摇着铃铛。小铃铛看着虽然小,但是摇动起来,声音却是格外的清亮悦耳,很快,听到铃声的众人便抓紧重新回到现场,重新坐到各自的座位上。 “辛苦贵使以及诸位大人了。”面色严肃的萧王孙见众人都已经重新回来,便先朝在场夏国使臣弯腰行礼,客气的表示了歉意。 陈时等众人都没接话,看的出来,萧王爷这是有话要继续说,大家便继续安坐,等着他的发言。 “岳大人此番前来,带来我家皇帝的圣旨。具体的内容老夫便不宣读了。但是还是有些话要和在场的夏国使臣们商量一下。”萧王孙看着面前的三位夏国特使,脸上带着笑,但是几人却看的出来,老萧脸上的笑容明显是假笑,看来他是在做姿态。 “其一、我王明言,如今我北溪国是在战争前线,可是,却也是在为大夏抵挡刀兵,因此,我王要求,此次谈判之后,大夏能给北溪提供一些便利的军资,这样,我北溪国在抵挡草原蛮族的时候,把握更大一些。否则,将来一旦我北溪国兵败,那么大夏也必然不会安宁。” “萧王爷说的这么客气呢。我家皇帝的意思是,如果大夏不给予我们支持,将来,我们北溪完全可以和草原蛮族合兵一处,到时候的结果,想来大夏也未必愿意面对吧。实不相瞒,草原的蛮族如今已经派出使者抵达我北溪林海城了,双方是休战议和还是刀兵相见,还是要看大夏国的选择了。”岳孟伟此时突然插话,让原本还客气的和夏国交流的萧王孙顿时面色愠怒了不少,不过,他也并不发怒,就这样等着岳孟伟继续说话。 “我就带萧王爷说吧。其二、大夏如今的军力不强,将士们也多年不曾战斗了。所以,我家陛下希望大夏国能够同意派出兵马,与我北溪合兵一处,共同抵御草原蛮族。夏国的诸位使臣,我国陛下命在下传旨的就是这两件事!不知道诸位可听明白了?”岳孟伟面色阴冷的站在诸位夏国使臣的对面,说起话来毫不客气,一脸的鄙视和得意。 这一突然的举动和变化,让陈时和夏国的使臣们顿时觉得既气愤又惊讶。作为夏国使臣代表的焦左,此时不由得拍案而起。 “之前我大夏皇帝陛下给你国主的国书中已经明言,双方建立睦邻友好之关系,互帮互助,重开边市的目的也是帮助贵国应对草原蛮族的侵扰!” “这话不假!此事之前的确有。可如今,我家陛下觉得贵国的诚意还需要在表现多一些。如今,我北溪国的站队,对于贵国可是至关重要的。再说了,贵国的三皇子不是想求娶我北溪国的郡主吗?付出些许诚意换得一名尊贵的王妃,无论怎么看,贵国都是划算的一方吧?”岳孟伟越说越来劲,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萧王孙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而坐在后面的诸位前来谈判的北溪国朝官们似乎也对这位岳将军的话表示出诧异和惊讶,一些沉不住气的朝官们则开始轻声的相互议论起来。 “将军这是代表北溪国朝廷表达的意思吗?”做为大夏国的次辅,高奇毫不畏惧对面的威胁之意,脸上的也不再有一丝笑容,老爷子就这样慢慢的站起来,就像他的说话一样,很慢,很清晰。 “没错!这是我家国主让我传达的意思。至于圣旨,诸位就不需要看了。” “本相高奇,在此代表我大夏皇帝发言,若是贵国与草原蛮族结盟,那么,自此之后,两国必将永世为敌!”高奇虽然年纪很大,可是如今说起话来却是铿锵有力,毫不畏惧对方的威胁。 “岳大人的意思是,我大夏还需派兵给你北溪国,听从你们的调遣?哈哈哈。本王倒是真的好奇了,你北溪国何德何能,想管我大夏的二郎?”陈时此时不气反笑,他也站起身来,对这位岳大人表达了自己对于北溪国皇帝的不屑,听到陈时自称本王,在场的北溪国使臣们无不惊讶,对面的岳孟伟更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是何人?!”他不由得有些底气不足。 “本王陈时,大夏渤海亲王,汗州都督。你想统领我大夏的二郎?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听说你是岳家的人?!本王想领教领教你们岳家赖以的枪法,当然,你我二人,拳脚也可以!” “渤海亲王?!怪不得呢,萧王爷的郡主就是要和你结亲了?” “不要转移话题。岳大人,选一个吧。是群殴还是单打?!”说着,愤怒的陈时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他虽然年轻,可是对于北溪国主的威胁,尤其这些话是从对面这个小丑一般的角色嘴里说出来,这让陈时觉得自己必须、马上反击。 “亲王这是在逼迫本官吗?” “逼迫?就你这个德性,从大夏跑到北溪国任官,如今又要跑到草原蛮子的阵营中,你在我面前,不配这个词!真的,你和你家主子今日的表现,让我对北溪国的朝廷很失望啊!唉……”陈时一边失望的说着,一边朝着大帐外面走,丝毫不在意在场北溪国众人的疑惑。 “亲卫军!集合!”身着绯红色大夏朝服的陈时,此刻站在大帐不远处,对着远处放哨的士卒大声的下达命令。 “在!”站岗的哨兵听到亲王如此严厉而急促的下令,立刻吹响了挂在身上的一把牛角号。 随着牛角号雄厚而低沉的声音传递开来,很快的,便见远处的草原上,一队身着牛皮盔甲、手拿长短兵器的骑、步兵混合队伍快速的朝着大帐跑来。 有经验的行伍老兵一看便知,这是一只装备齐全的大夏‘千人’队。 ‘千人’队的士卒们跑的很整齐,骑兵在跑动过来的过程中,逐渐分开,仿佛是壮汉伸出的手臂一般,从两侧围拢。步兵则是居中出列,整齐的跑到了陈时的面前,随着一声声的报数声,陈时的面前,很快便列出了这样一支召之即来、来则能战的亲卫军。 “亲王何必如此激动?岳某所言乃是希望和大夏同仇敌忾之意啊。”本来还很嚣张的岳孟伟万万没想到,对面的这位亲王竟然如此的不好惹,脾气大得很。 “敌是你草原的敌,至于我大夏的敌,乃是劫掠我大夏子民之人。此次会谈之后,本王便会亲自派人驻兵于此,以后你北溪国的子民,还是少到大夏的地盘上来做买卖。”陈时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北溪国的朝官们尽皆对他显示出了敌意。 陈时见状,也不客气,便直接开始炮轰这位岳将军。 “岳将军刚才所言,诸位也都听到了。大夏之前任由一些私商和贵国交易,也是一种同情和支持。如今,若是继续允许北溪国的商贸之举,怕是将来要养护为患了。岳将军刚才所说的,你们大家也都听到了。这可是贵国皇帝和岳将军的意思。” “王爷,国主如此旨意,让我等皆困惑不已,这是要和大夏终止会谈吗?”一位北溪国的朝臣此时勇敢的站了出来,向萧王孙提问起来。 “本王对此决定甚是不解。不过,如今,岳将军乃是传旨的使者,本王无权阻止,更不能横加干涉啊。唉......”见到刚才趾高气昂的岳将军如今变成了众矢之的,萧王孙的脸上露出了无奈和痛惜的表情,内心的开心和兴奋,却开始了龙卷风模式。 “岳将军,烦请将国主的旨意给我等观看一下,可否?!”一位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的老臣,开口提出要求。 “不可!圣旨乃是国主宣给萧王爷一人的。其余的诸位,并无资格查看圣旨。”岳孟伟见北溪国的朝臣们有些激动,便不断的回话,试图将北溪国使团的内部声音压下去。 “解决完了吗?本王可是一直在等你的回复呢。岳大人!”陈时就这么笑呵呵的看着岳将军从萧王孙手里抢过话语权,不由得感叹起这个家伙的愚蠢,他敢笃定,那位萧国主下这则旨意的本意,一定是让萧王孙出头,和大夏的使臣们打擂台。 如今,自己必须借着这个机会,把岳家和北溪国皇帝的手干脆利落的踩断。 第20章 挑衅和比拼 好脾气的陈时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他很少发脾气,军中的将士们若是犯了错,陈时一般就是让他们先罚站,标准站军姿两个时辰,站明白了,想明白了,就去找陈冉和陈克做思想检讨,认认真真反思好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下不为例,当然,也有缺心眼的,下次还会犯的,那样的,通常就是陈冉安排人打屁股,打完屁股就饿着,再就是关禁闭。 当这个姓岳的家伙十分没有礼貌的来到会谈现场,如此嚣张的和夏国代表讲话的时候,陈时自然可以用那些外交的手段啊,用嘴皮子啊,去和对方打嘴仗,相互尔虞我诈的一番操作。但是,他不愿意这么做,实力,是决定一切话语权的最好证明。 “来吧。岳将军,让我这个夏国的三傻子会一会你这位北溪国的大将军。怎么样?” “好,既然三皇子强烈要和岳某过过招,岳某就陪你走上几遭!”说着,感觉到自己被羞辱的岳孟伟主动的来到陈时的对面,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就要准备动手。 “王爷威武!王爷威武!王爷威武!” “将军必胜!将军必胜!将军必胜!” 双方的人马各自为自家的将军喊起号子助威,亲卫军平日里训练完之后,都是要先唱歌,再放饭,因此,喊起来自然是格外的齐整,格外的响亮。 岳孟伟毫不客气,率先出手。他的心里对面前的这位三皇子是充满了反感和敌意的。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是倾向是北溪国,所以,大夏在他的心中是属于敌对国家,二是因为陈时对于他的羞辱和挑衅,让他感觉到自己完全没有在陈时的心里得到尊重。 岳孟伟的拳法陈时并不认识,不过,当岳孟伟出拳直奔陈时面门的时候,陈时就开始查找他的破绽了。 岳孟伟的右手拳朝陈时的面门打来,陈时理智的选择后退几步,岳孟伟见陈时后退,自然以为陈时是个假把式,两只脚大步迈开,紧紧跟上陈时的步伐,三步便做两步,直接就贴身到陈时的紧身。 岳孟伟的左手趁机向陈时的咽喉戳出,奔着喉结顶了上来。这一招的范围其实是喉结和下巴,无论打到两处的哪个位置,被打的人都会受到十分惨烈的重创。 陈时也不着急,又是一个大大的退步,当拳头打空之后,岳孟伟的拳头还在向上顶,陈时此时一个箭步前弓,用了一招“鹤手”,这招是师傅当初在两界山给自己特训的时候,教自己的云鹤门绝学‘云鹤八式’之一。“鹤手”,顾名思义,五指撮拢一合,是为鹤嘴手,以此啄人,是为鹤嘴之威。 陈时的右手成“鹤手”,直奔岳孟伟的腋下,打的是腋下的‘麻筋’穴道,一旦打上,对手的左胳膊便会立刻酥软,用力运气也会收到影响,平衡性也会变差。若是攻击者自身的‘鹤嘴’手够厉害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将对手的肋骨打断,造成内伤。 陈时的‘鹤嘴’手顶到岳孟伟的腋下时,这位岳将军显然是没有想到的,他犯了轻敌之错。‘鹤嘴’手一点腋下,岳孟伟便感觉到被打的位置一阵酥麻,整条左胳膊不受控制的向下垂,没了力气一样。 就在此时,陈时缩回来的‘鹤嘴’再次出击,此时的右手‘鹤嘴’五指张开,变为鹤爪,一下子便抓住了岳孟伟无力的左臂关节处,此时的陈时右手突然间紧握起来,四肢抠住了岳孟伟的左臂后肘,手指再次按住了左臂的两处凸骨关节,接着,陈时右手用力向下一撸,仿佛是给对手做了一下正骨一般,就听到岳孟伟一声‘啊’的叫了一下,然后便是迅速的后退出几步。 “我倒是小看你了!下手够狠的呀!”岳孟伟有些气急败坏的对陈时狠狠的放话。 “嗯。没事,我就是没有轻重。不太好。”陈时恢复了站立姿势,笑呵呵的说着,似乎刚才的出手让他有些失望。 “这回,我来了啊!”陈时说着,便两腿用力,迅速的交叉蹬了几下,他的向前进步的速度可是比岳孟伟快多了。毕竟,陈时一直以来,双腿的力度是最厉害的,既有爆发力,也有持久力,这让当初见到陈时的老道士惊讶不已,这个徒弟的腿力绝对是上上之姿,下盘绝对的稳。 陈时的向前进步一用力,整个人仿佛是炮弹一样,一下子便靠到了岳孟伟的怀里!是的,直接贴到了胸口之前,陈时的个子正常是比岳孟伟要高出一点的,但是当他向前靠的时候,身体是带有先是向下前倾,再向上贴靠的,因此,这一下贴靠上来,他的身体就对岳孟伟的胸口狠狠的撞了一下! 而岳孟伟却是根本没想到,陈时说动就动,完全让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机会。 他都没看到陈时是怎么动的,整个人就向后飞了出去!腾空飞起,向后摔去! 在场的所有观众都以为岳孟伟会重重的摔到地上,可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陈时的整个人再次飞快的动了起来,刚才他是用的右肩膀靠上的岳孟伟的胸膛,所以,接下来他的左脚一用力,整个人就很轻松的追上了还在飞着没有落地的岳孟伟。 一瞬间,向前追的陈时,双手伸出,轻松的抓到了岳孟伟的双脚,他的两手同时用力,和岳孟伟的后坠之势做了一下相持,然后便是,还没落地的岳孟伟再次被陈时原地转圈的抡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转了几圈,陈时一松手,岳孟伟便唰的一下甩了出去。 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一些内行不由得开始佩服起陈时来。从两人开始交手到现在陈时反击把岳孟伟甩出去,前后不过是几十个呼吸的时间。 先是被动的被攻击的几下,随后似乎是发现了对手的破绽,因此,一下子便抓住机会,反制了对手的攻势。 岳孟伟被抡的头昏脑涨的,再这么一摔,整个热顿时就觉得恶心了。好在他也是常年练武之人,落地不到几个呼吸,就立刻迅速的翻滚,这个反应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躲避陈时的继续追击。 陈时却完全没有马上动手,随着岳孟伟向后滚的动作开始,陈时就慢慢的向前走,而不是迅速的跑着跟上出击。 岳孟伟滚了几圈之后,抓到一个机会,立刻右膝盖顶着地面,左脚用力,整个人仿佛是一下子,就重新站了起来。可是,就是在这一瞬间,众人的眼睛一花,就见陈时整个人跑了几步,然后双腿用力,整个人向上飞起,两个膝盖正好奔着岳孟伟的前胸口位置顶去。 此时,在场的几个眼力够好的人其实已经发现了陈时这一招的致命力!陈时的身体借助前跑之力,人飞起后,他的上身在向后仰,双腿的膝盖则是向前顶出,整个身体的最大攻击点,变成了那一对膝盖。 陈时的膝盖先是重重的顶在刚刚站起的岳孟伟的前胸口处,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仿佛是一对鼓槌用力的敲在一面巨大的皮鼓之上。 同时,飞着前冲的陈时,双臂的肘击也狠狠的砸在岳孟伟的头上。再次的一声闷响,岳孟伟的脑袋受到了狠狠的撞击。两侧太阳穴向上,头皮似乎麻木了一半,脑袋里面什么都不知道了。 岳孟伟的头和胸口同时被陈时的手肘和膝盖重重的打到,整个人一下子就昏昏沉沉了。 招数过后,陈时再次轻盈的落回到地上,不再出手,看着岳孟伟呆呆地站着。 “对不住了,下手没有轻重!”陈时笑呵呵的对迷糊着的岳孟伟说道。“不过,休息休息应该就没事了。”后面的一句,却是对呆立着看热闹的北溪国王爷萧王孙说的。 “你的功夫如此了得吗?”萧王孙见陈时笑着对自己说话,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心急。 “还好吧。至少,上了战场,不会被人打成这个熊样!”陈时一边说一边看着岳孟伟。 “王爷威武!王爷威武!王爷威武!”将士们都在热烈的欢呼着,兴奋的大声叫喊着。在这些人群里,四个臭皮匠此时却在窃窃私语着。 “看到了没有?小白脸子的功夫,那就不是简单的小虾米水平!”敢叫陈时小白脸子的人,只有宗府排名八百二十号,陈时的特训营商铺对手,陈冰! “啊!之前知道他会啊,也觉得能不错!却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啊!草,我是打不过的!”膀大腰圆陈玉二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还是可以的,所以,就等着在某个关键时刻出手,让一直以来比自己牛逼的陈时佩服一下自己。 “嗯。咱们四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啊!如果是生死相搏的话,我们四个都未必能拿下他!”陈冉也是为陈时的胜利高兴的,不过,他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老大哥,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失态。 “不是未必,是一定拿不下!”四人之中,陈克一直都以成为陈时的贴身护卫为目标,所以,研究陈时的短板,并帮助他补齐,这是陈克的几大愿望之一。 随着和陈时的接触越来越多,陈克对陈时的短板却是几乎没有找到。 今日的这一手,更是让四个臭皮匠都觉得自己和陈时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回去继续加紧练吧!咱们几个,可不能就这么无能啊!”陈冉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大哥,练的话,如果还是超不过怎么办啊!”陈玉二有些失落的问着陈冉。 “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人家处处都比你优秀,然后人家还总是比你更努力!你说,这让我们怎么活啊!”八百二十号陈冰有些感慨的说道。 “所以啊,才要和他在一起!学习他,才能有超越他的机会!” “嗯。此屁有理!”八百二十号的说话,总是惹的几人不爽! 远处的陈时,此时已经不再搭理那个手下败将了,他乐呵呵的走到大帐里,朝所有人开心的伸出双臂! “本王再次声明,我大夏无意和北溪国相互伤害、仇视、断交,我们只想着和北溪国成为盟友、伙伴、兄弟!” 陈时会的武功比较杂。按照时间顺序来论的话,第一部分是他自己在天一阁的藏书中看的那些“武功秘籍”,天一阁中阁书无数,而且陈时的记忆力又逆天般的好,因此,陈时从小在看书的过程中,惯性使然的便将这些武艺记在脑海里,并形成了日常行走坐卧都在练的一种本能,当然,他自己对些并没有什么清晰明确的认识。 第二部分则是自己在清园生活时,自己研发出来的太极拳。这些招式因为是他自己琢磨的,所以完全是陈时的“独门秘技”,任何书籍上都没有记载,任何人也都不曾学习,所以,任何对手面对这样的武艺,自然都是无迹可寻。 陈时身上的第三部分武艺则是来自“云鹤山”的传承。他在越州办案过程中,在两界山遇到了师傅,师徒之间,初次相逢,老爷子对自己的这位关门弟子很是满意,所以老人家近乎是倾囊相授,手把手的教陈。 三部分的武艺混合在一起,便造就了陈时如今武功大杂烩的状态。 当陈时短短几个身手交接,便将岳孟伟打败之后,在场的众人无不惊讶,因为这个时间太短了,短的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别说以武传家的岳家了,就算是一个军中的普通武将,也不至于如此快呀。若不是因为这是两个人恰巧相遇,大家都要怀疑这是陈时和那位岳将军两个人演戏了。 “亲王,在下李善兰,想和亲王搭搭手。不知亲王可否愿意给在下一个薄面?”当所有人都沉浸于陈时的“厉害”之时,在岳孟伟带来的那伍将士中,走出来一位特殊的存在。 说他特殊,是因为此人本是副将,此时主将受辱,他却再次申请和陈时过招,显然他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 第21章 一战成名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陈时的武功一般,甚至可以说是上不了台面。包括好朋友‘四大天王’们都认为,他的武功最多也就算是个防身、防盗的水平。哪想到,陈时的武功水平却是远远超出了众人的认知。 用大夏皇帝陈丹江的话说,陈时就是个‘两脚书柜’。一个只懂得‘记忆’的人形书柜,一个只会读书的‘双桂’亲王,就算他再刻苦,他怎么可能会成为人人羡慕的武林高手?要知道,现在的江湖上,一个所谓的高手,基本上都要刻苦训练个十年八年的,才会得到师门、师父的认可,才有可能被门派‘派’出来,在江湖上历练和接触,通过不断的切磋,把自己的武艺打磨的更加圆润、更加符合自己的习惯,最终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方能有机会在将来传承师门,收徒传艺。 而做为集合一系列尊贵头衔于一身,却从未在江湖上展露过身手的年轻人,陈时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江湖小白’。他的过去,和江湖人没有交集,和江湖上的武艺,也没有交集。所以,在他和北溪国将军、岳氏家族精英岳孟伟的交手过程中,他的出手之快、招法之奇、劲力之猛,让在场的武将们无不给与了最大的关注。 “你叫李善兰?看来你是北溪国的将军了。和他一样,是来对我大夏宣誓主权的吗?真不知道,你们的敌意是从何而来的。唉......”做为胜利者,陈时并不因为自己的胜利而有所倚仗,反而是更希望双方在这次一战之后,就彼此握手言和,个人的武力高低并不能左右国家之间战争的胜负。 “不,亲王误会了!我听说,亲王是渤海亲王之尊,且执掌汗州都督的兵权,李某对亲王绝对没有无缘由的恶意和敌视。善兰提出和亲王交手,单纯是因为亲王的武艺本身。用大夏的话说,就是见猎心喜吧。就是,我见到亲王武艺超群,实在是心里面痒痒的很。所以,我想和亲王交手切磋,验证武学!仅此而已!”陈时看着对面的李善兰,虽然这位仁兄的面容看着既沧桑又老气横秋的,可是陈时却觉得,他的年纪并不大,并非是那种江湖老油条。 “纯粹切磋?!那倒可以。看来,你比他的水平要强了?呵呵。正好啊,其实,我的交手经验并不多,所以,我也想多和一些武艺不错的对手多交交手,提高一下自己的经验。”刚刚胜利的陈时,刚才打的并不过瘾,自己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武艺用了一点点而已,很多自己想到的、可以应用在实战中的招式,都没有得到使用和验证。 “呵呵。亲王放心,李某肯定不会轻敌,但我也希望亲王,切莫像刚才那般,手里失了准头,把我打个七荤八素的,那样的话,末将可就没脸回北溪了。”李善兰笑呵呵的对陈时说道。他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但是在场的众人都是聪明人,自然听的出来,他这是在羞臊着刚刚败下阵来的岳孟伟。 毕竟,从来到会谈的现场嚣张的宣示北溪国主的旨意,再到和夏国树敌、和夏国渤海亲王、汗州都督陈时开始动手,这位处处高人一等的岳将军,一直都是霸气侧漏的存在,而且他所倚仗的都是北溪国武官将军的身份。 “李善兰,你最好想好了再放屁!”在一旁站着休息的岳孟伟此时已经清醒了很多,他本来就对败给年轻的陈时懊恼不已,如今听到这位副将的羞辱,自然是暴躁不已。 “怎么?你还想威胁我?告诉你,我李善兰的师父不比你岳家老祖的辈分低!别觉得你是败在大意上,你学艺不精,刚才的比拼,你就算能在开始多出十几招,也没用。亲王的武功,是远在你之上的。只不过,他是经验不足而已,否则,你出完第一招,他就完全可以用刚才战胜你的招式一样的打败你。”李善兰虽然说话比较刻薄霸气,但是他说的却是十分在理。在场的学武之人其实不多,不过,能来到这个场合的,其实都是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的,所以,鲜有那种武学不怎么样,却又靠着武艺封官赏爵的渣渣。 “你......!”本就心有憋屈的岳孟伟听到李善兰这番直言不讳的‘羞辱’,顿时怒火攻心,就见他仿佛是有些恶心一样,脸色变白,嘴角有了抽搐的迹象,紧接着,便一阵干呕,一张嘴,一口刺眼的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鲜血滴在岳孟伟胸口的银色甲胄上,格外的醒目。 岳孟伟的这一举动顿时让陈时和李善兰皱了皱眉头。这一下,陈时和李善兰算是和岳孟伟结下仇了,甚至有可能结仇的对象是他背后的岳家。 “动手吧。亲王!”李善兰完全不再理会岳孟伟的那些表现。 “好!”陈时此时也已经战意高涨,他打算和李善兰在切磋中把自己的武功得到印证,把自己之前脑海里所想的,都用到实际的招式上来。 李善长先是右手出拳,左腿下沉,左脚抓地,左脚重重踏下去的时候,右手的重拳稳稳的打出,右手的拳力包含着左脚的踏力,同时腰马合一的力也随之缠绕在一起,一拳打出,既不迅捷,也不刚猛。 陈时可以看到对方出拳头轨迹,也可以感受到他拳头中所蕴含的力量。这些,都让陈时有了防备,不过,除此之外,让陈时感受更深的是,他察觉到了对方的认真,这种认真,绝对可以把李善兰的武学发挥出超越平常更多的力量。 安静又沉稳的李善兰,招式并不快,也不复杂,他认真出招后,让陈时一瞬间便有了如临深渊一般的感觉,有仿佛是一股江河之力在向自己奔涌而来。 陈时见他如此的稳重,心里便多了一份谨慎,同时,更加多了一些期待。李善兰从陈时的表情和拳法的反应上边看的出来,对面的这位亲王绝对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拳意,这让李善兰的心里不由得大为惊叹。如果,对面的这位亲王真的是如他自己所说,他今天是第一次和陌生的对手过招的话,那么,他的武艺修为反倒不是最可怕的!反倒是野兽一般的敏感和与生俱来的天赋,让他的心灵备受冲击。 如同李善兰本人所说,他的师父是和岳家老祖差不多年纪的武学高手,和陈时的老道师父一样,都是江湖之中传说一般的存在,因此,李善兰一直对自己的武艺十分的自信。 他所用的长拳乃是师父传授的古拳法,名曰‘太祖拳’。李善兰在轻轻的一个试探之后,先是使出“探海捞月双抱拳”,接着便是“英雄提袍懒扎衣”的招式,接下来“三步升堂挖金砖”,三个招式,三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陈时虽然没走过江湖,但是在书上却是看到过,这是古传拳术的礼法与精义所在。 接下来,李善兰便不再约束自己,开始按照自己的习惯和套路,不断的使出师门传承的招式出来。迎面扳手、海底捞月,陈时向后退步,如封似闭,借花献佛,招式应对的滴水不漏,这让使出进攻招式的李善兰心里十分的诧异。 陈时的每一步进退,似乎都抢在了他的前面,或者说,他的每一招使出来,似乎都没有让陈时感觉到‘难’。两人的切磋交手过程中,李善兰此时就像是一个出题考试的老师,而对面的亲王,做为答题的学生,却反而更加轻松自在,仿佛在他的胸中早已经有了现成的答案一般。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过了二十多手招式。这期间,陈时几乎都是处于守势,而李善兰则是一直以攻势见长,他的攻势是稳重带攻,打的时快时慢,夹杂着脚下时不时的出招,偶尔一个飞脚、又或是抱膝冲拳,让旁边观战的岳孟伟都惊讶不已,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身边这个籍籍无名的副将,原来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若是单论武功而言,明显看的出来,并不比自己差。 对面的陈时,则是在处于守势的情况下,拳法越打越顺,拳力越打越圆润。初期的时候,李善兰的攻势似乎是陈时能预料到一般,所以,他的出手和拦截,都是一种生硬的抵挡,这一点,实战中的李善兰和观战的岳孟伟都是可以感觉到的,但是,随着两人过招的越来越多,李善兰和岳孟伟都发现,陈时的招式似乎慢慢的不再只是生硬、刻意的抵挡,反而是带出了越来越多的顺其自然与巧力。他的出拳似乎不再是头脑指挥的结果,而是身体的一种本能,是双手面对拳招到来时的自然反应,甚至是一种十分精准的预判和推测。 陈时此时的感受则是这场切磋打的越来越舒服。他本来以为单靠太极拳,自己是可以应付对面李善长的古拳法的,因为,陈时之前在天一阁阅读藏书的时候,十分巧合的阅读过类似这套古拳法的招式和路数,不过,他也只是读了这套古拳法的精要释义,并且死记硬背的在脑海中‘拓印’了这套拳法的招式,其余的,则完完全全是不知道的。 当李善兰出招,用出陆陆续续的招式的时候,陈时便已经在猜测他的拳法路数了,几番猜测试探之后,陈时发现,武艺高强的李善兰所用的招式和自己所记的招式,绝大多数都是相符合的,只是,自己不知道对方在何时会出什么招式,所以,他便根据李善兰出招之前的呼吸、眼神、动作预判李善兰的攻击点。 开始的时候,武艺生疏的陈时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的,好在这样的麻烦在二十招之后得到了缓解,因为陈时已经开始适应了李善兰的出拳路数,更加重要的是,他已经逐渐的把自己脑海中的武艺调动起来,能够和自己的双手‘同步’了。 李善兰出拳直奔陈时的肋下。什么叫软肋?肋骨之中,带有人身体之中柔软的所在,因此,李善兰的攻击如果真的成功,那么陈时的肋骨可不单单是断掉的下场,一拳之力,不说胜过龙象,却也绝对是超越凡夫俗子几倍的威力。 陈时见他的拳头打来,此时突然心生自信。他不再躲避,以自己的左手搭在李善兰的右拳之上,随着李善兰的右拳向内进攻的时候,陈时的左拳便带着李善兰的右拳开始走动,当拳头向前继续压下去的时候,陈时的左手发力,似轻实重的将李善兰的右拳引走。 李善兰的右拳被陈时的左手带动,打偏之后,陈时的左手顺势抓住了李善兰的右手腕,他的手随之发力,将李善兰的右侧身体带动着向自己的左侧靠近。与此同时,陈时的右侧身体向李善兰的身体中部靠近,仿佛就是奔着‘贴’在一起用力的。 李善兰见状,便感觉到不妙。此时,他的身体力气都在右侧,虽然身体并未失去平衡,中力也在,可是自己的右拳就像是派出去的兵,并不能马上的回返。而对方,亲王的肩膀和右侧身体像是一做大钟的敲钟木一样,狠狠的朝自己的胸口撞了上来。 ‘这招和之前对付岳孟伟的那招一样’,这是李善兰在被陈时狠狠撞上之后,一瞬间的头脑反应。 他被陈时这招‘贴靠’给攻击到了,一招发力,他的身体便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和之前的岳孟伟一样,双脚脱离了地面,整个身体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陈时仍然用出之前的招式,试图用手抓住半空中李善长的双脚,把他狠狠的抡摔出去。 可是,已经见识过这招威力的李善长却是十分狡猾,他的四肢同时缩起来,就像是一只受到攻击而蜷起身的刺猬一样,陈时的手虽然快,却也没能抓住这家伙的双脚。 陈时见状,身体本能的向前蹿出去,整个人朝着刺猬再次撞过去,他要用他的身体让李善长继续的向后飞去,不让他有落地反击的机会。 飞奔的陈时,果然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自己的身体和李善长的蜷曲身体撞在了一起。不过,陈时是有准备的撞,是发力方,而李善长是没有准备的被撞,是受力方。 李善长的身体继续向远一些的地方‘飞’去,这让他感觉不到可以抓握的地方。陈时则是在一撞之后,便如同野猪一般,继续的跟着,同时,他的双手十分巧妙的朝李善长的腹部抓去。 李善长的四肢虽然向身体里面缩,但是这种缩小只是一种临时应对的方式,并不是他整个身体真的缩小的。而且,这样的缩小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四肢不能够护住自己的身体了。因为,人在空中,四肢都是僵硬的,他完全不会想着用手去挡着身体某些部分。 陈时的手十分准确的抓到了李善长的腰部。只不过,因为李善长也穿了一件轻薄的软甲,所以,陈时并不能把手插入他的身体上造成伤害。可是,这一抓之下,力气也是不小,直接把李善长的两侧肋下肉给掏了个结结实实。 仿佛是拍球的声音响起,陈时的手就那么直接的抓、拍两个连续的动作,抓让李善长的动作变慢、拍让李善长的身体变硬,合起来就像是砸到他的身体上一样。 李善长顿时直勾勾的掉到了地上,他本能的滚了几滚,躲过陈时的继续攻击,然后在一个鲤鱼打挺,快速的站了起来。 “对不住,我是真没收住力气。”陈时有些抱歉的说道。 “没有!亲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李善长佩服!”李善长羞愧的抱拳,朝陈时躬身施礼。 第22章 文官也凶悍 陈时连续两场,接连打败岳孟伟和李善兰二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站在人群中的萧静宜最是开心不已,她虽然觉得陈时是会武功的,可是,陈时接连两场的胜利,彻彻底底的抓住了她那颗年轻活泼的心。 如果说,最初两人在许宁镇上的初次见面,是彼此一见钟情的基础的话,那么两人在中京城渤海王府的重逢,则是彼此心心相印的契机,如今,陈时文武双全的优异表现,就可以理解为两人感情加深、私定终身的最好理由。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今的陈时,完完全全就是君子丰如玉,飞扬少年郎! 不过,聪明的萧静宜只是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当陈时激烈的出手,和李善兰交手的难解难分时,这位郡主都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爱人的胜利。聪明的她,选择默默的支持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她知道,过早的暴露出两人的感情,对彼此两人以及两人身后的家族来说,都是十分不利的举动! 眼见大夏的王爷在武艺切磋上连续胜了两场,萧王孙的心里不由得对陈时这位自己认定的姑爷更加满意了。于是,在这样的对比之下,萧老王爷对北溪国的那位皇帝、自己的侄子萧辛其就更加不满了,看见站在自己队伍中的岳孟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萧老王爷便缓慢的走出北溪国的使团队伍,站到了此刻的现场中央,开始了声情并茂的讲话。 “老夫临危受命,主持重开边市的合谈事务。如今,我王陛下此举英明,同时,本王也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和不足。自今日起,老夫不再担任此次合谈的主持之任。岳将军武艺高强,也持有我王圣旨,原本该理所应当的接任,可是,唉......岳将军胜在文采风流,所以,本王决定,暂缓本次边市重开的合谈,并向我北溪国主行奏折之权,恳请国主另派高人。还请在场的诸位使君望勿见怪啊。”已经眉毛胡子白了一大把的萧老王爷,此刻当着几百人的面,声泪俱下的表述,足以见他请辞之意的决绝,也一瞬间把皇帝萧辛其和将军岳孟伟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脸惋惜的萧王孙刚刚说到此处,北溪国使团的一位副手便主动的站了出来,走到了重伤虚弱的将军岳孟伟的面前,严厉且气势凌人的质问起来。 “岳将军,请问陛下的圣旨究竟是何内容?!吾等皆为北溪国的使臣,许多人都是护佑了先帝、今上两朝君王的肱骨老臣,老夫就想知道,陛下之旨意是何内容?如今这合谈究竟是继续还是停止?!” “是啊!老夫临来之时,北溪国的诸多百姓听闻老夫是为重开边市的合谈而来,皆赞老夫是国之忠士,如今,若是回到林海,请问岳将军,我等该如何面对林海城外无数大帐中的诸位同胞呢?!” “可不是吗?陛下的圣旨固然重要,可是一纸圣意之后,我等该何去何从呢?” 北溪国的诸位使臣们此时都已经开了锅,大家的脑袋里都在纷纷猜测着北溪国主的圣旨内容,可是,圣旨却只有萧王孙和岳孟伟两人知晓。如今,本来意气风发的萧王孙却是意兴阑珊,透露出了想要退出合谈的意思,那么,圣旨之中的内容,是大家越来越关心的。 “各位大人,岳某实在无权将圣旨的内容透露给各位大人,所以,还望各位大人理解在下。”病恹恹的岳孟伟此刻在身边的侍卫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向在场的北溪国所有官员们躬身行礼致歉。 “我理解你大爷!开放了边市,北溪国的子民们都能够收益,大家也都能享受到大夏国交易过来的物资和东西,这对于战火中的北溪国百姓来说,无疑是救命的稻草一般。如今,却因为你在这里的一场撒泼,吾等一场努力就要化为乌有,你让我们理解你?!理解你大爷!”一位脾气不小的北溪国官员毫不客气的开始吐槽起来。 “可不是吗?你他娘的倒是会摆谱,气势汹汹的骑马甩鞭子的,还要和人家动手练练,可是你别输啊!你这一输,让我们跟着吃瓜烙啊!我说岳大将军,您倒是给我们讲上一讲,您来这里,此行目的何在啊?”讲话的这位倒是客气的很,可是话是客气话,讲的内容可就不客气了。 “可不是吗?!您此行的目的何在啊?说起来,您岳大将军如今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了,您给我们说说啊。” “就是啊!别怂啊!说说!” “说说!岳大人。” 一瞬间,百十号北溪国的官员、使臣们尽皆来了精神,纷纷开始追问起这位‘败军之将’来。 “各位大人!岳某输了比试,自然无话可说!可是本官也是北溪国的朝臣,还希望各位大人和本官一起同仇敌忾,莫要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岳孟伟此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行为给合谈造成了什么样的不良后果,或者说,他作为本次合谈的‘最大破坏者’,他已经完全成为了在场合谈受益者们的最大公敌了。 “岳将军,老夫高奇,是大夏国的辅相,也是本次合谈的副使之一。今日,合谈拜贵国国主和岳将军所赐,不能再继续了。因此,本使今日便会率领我大夏的使团离开许宁镇!我也代表大夏国朝廷,希望贵国抓紧撤出许宁镇的地界,回到贵国边界之内!岳将军明白本相的意思了吧?!”辅相高奇此时从大夏的使臣团中率先走出,来到岳孟伟的面前,讲完这些话后,他继续走,来到了萧王孙的面前。 “萧王爷,本相率领我大夏的使团前来,乃是奉了我家君王的旨意,也曾给贵国递交了盟书,如今,贵国单方面撕毁了合约,那么再谈下去也就没有必要了!老夫感谢萧王爷的这几日的配合!” 听到高奇这样强硬的措辞,在场的大夏国朝官们便已经明白了此次的合谈马上就要告吹了。不少大夏官员们纷纷的斥责起北溪国的‘言而无信’! 一时之间,合谈的会场上,都是文人们的斥责之声。 陈时此时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从岳孟伟开始挑衅时,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他怀疑这位岳将军是故意前来找茬的,其目的就是要阻止这次合谈的成功,当然,他也是本次合谈失败的背锅侠。 将来,如果某一天,合谈失败需要有人承担责任的话,那么,北溪国的皇帝就必然要推出一人来承担后果,而出身于大夏氏族的岳孟伟无疑就是此事的最好人选。 其实,不仅是陈时,在场的很多老狐狸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大家却不能、也不知说些什么。现如今,所有的锅也只能让这个岳大傻子来背了。 问题是,现在大家不需要这位背锅侠啊! 在场的所有使节团成员,没有任何人愿意出现眼下这种合谈暂缓、半途而废的结果啊!再说了,北溪国萧国主的这招也的确无耻了一些,想拿大夏北境的平安威胁大夏朝廷,这一招祸水东引完全就是没有责任和担当的举措啊!北溪国的官员们一想到自家皇帝要和北境草原的蛮族们休战、和解,所有人都气愤有之、感慨有之。 “高相爷,此番合谈,你我两人都已经各自尽过力了,此番波折,也是天意使然,无奈之举啊。大夏和相爷对我北溪的支持,老夫铭感五内。我们大家商定的两国诸多合作,暂缓吧。”萧王孙眼睛望向高奇,说话的时候,语气口音都十分平和,但是聪明的高奇却是听明白了,这位萧老相爷所说的“两国诸多合作”指的不单单是双方明面上,关于国与国之间大宗贸易上的诸多合作意向,更包含着亲王陈时与郡主萧静宜的结亲之约,以及为了给萧夏报仇而设计萧辛其的合作。 结亲之事,自然是大夏和萧王孙两方都愿意的,一旦陈时迎娶了郡主萧静宜,那么萧王爷就相当于是搭上了大夏王朝这艘超级大船,自身可以动用的资源、势力也必然随之扩大。那么,萧王孙无论是想推翻萧辛其的政权还是威逼他向自己屈服,都是容易很多的。对于大夏来说,萧王孙终归也是萧氏皇族的嫡亲血脉成员,萧辛其若是退位或是驾崩,那么萧王孙的子系上位也是名副其实的,至少,懂眼色识大体的大北溪国朝臣们肯定是会全力支持的。 “如此看来,岳将军倒是个人才,仅凭一己之力就让我等尽皆要败于你手啊!”陈时此时一肚子气,可是如何发泄出来?他最在意的是如何能让谈判成功,让两国开启边市。只要边市成功开启,对他的渤海郡国才有意义。否则,所有的努力都将没有用处,说白了,之前的计划都打水漂了。 “亲王,没什么,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个,那就是,它北溪国以及几十万的大帐百姓,都将尽数沦为草原蛮族的鱼肉。到时候,我大夏必将称霸于天下!哈哈哈!”醴陵侯焦左此时又恢复了他不正经的嘲人样子。 “这是肯定是。一群土包子,竟然想卖了国土换平安。也就北溪国的勇士能干出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事来!” “可不是吗?哈哈哈。” “不要侮辱北溪国的勇士,人家可是让草原蛮族打了好几年才投降的!”一位嘻嘻哈哈的大夏士卒此时乐哈哈的嘲笑到。 “大夏的狗头休要污蔑我北溪国的勇士!” “我北溪国就不可能会投降!” “草原的蛮狗,那都是些畜牲!” “大夏国不服可以上!让我们看看你们的能耐!” 一时之间,本来平静又相互理解的两国使团成员纷纷开始吐槽起彼此的国家和朝政来,再接下来,能扩大到问侯起彼此的父母家人,场面一时间越来越乱。 不知道哪个人说了一句“打他”,这句煽动性的喊话一出,一时间现场仿佛是点燃了火药桶一般,双方人马一下子便开始了‘能动手不吵吵’的模式,尤其是那些文官们,动作尤为激烈和迅速!别看他们平日里虽然都是在嘴上唇枪舌剑,剑拔弩张、张牙舞爪,整日里慈眉善目,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动手之后,这些人就完全变了。平日里压抑在骨子里的躁动因子被彻底的释放出来,这些人在动手的时候,最喜欢出一些‘撩阴腿’、“猴子偷桃”的招式,一些更加勇武的,则会直接奔着对手的眼眶、嘴脸的位置下手,主打的就是一个‘战过留痕’,让对手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以宣示自己骄人的战绩和文武双全的才华。 “亲卫军!保护好诸位大人!”本来还是在看热闹的陈时,没想到事态突然间就变得白热化了,战斗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发生了。陈时立刻担心起自己一方的大夏朝官们,尤其是已经眉毛胡子一片白的几位老人家,所以,陈时在第一时间下令保护自己一方的‘宝贝们’。 “亲卫军”的一千将士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葩场面,但是一听到陈时的喊话和命令,立刻全员进入到战斗状态,他们先是打散队伍,战士们立刻以单人状态进入到群殴的混乱现场中,然后专门先找自家的老大人们贴身保护,一旦北溪国对方的大人们出脚、出拳的时候,这些‘亲卫军’们立刻舍身挡在自己家的‘宝贝疙瘩’面前,替他们承受来自对方的袭击,而被保护的官员们一看自己这方有肉盾入场,更是精神百倍,直接在对方的攻击失败之后,给与更有力量的反击。 于是,现场的场面逐渐开始失衡。陈时大声的喊叫着,指挥着手下不得出手伤害北溪国的朝官们,同时还提醒自己的亲卫军要提防着岳孟伟的手下将士们的袭击。 这一个混乱的场面啊,让儒雅的陈时开始对文官这个称呼有了全新的认识。 第23章 陈时访问岳海山庄 热热闹闹的许宁镇本来在这几天充满了欢声笑语,不少南北两国的老百姓们都开心的等待着两国共同利好政策的出台。结果,两国之间的合谈最终却是以这样近乎于闹剧的形式收场,这让充满了期待的百姓们、尤其是大夏国和北溪国商人们都愤懑不已。 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已经知道了,这次谈判失败的原因。不少人都在私下讨论着北溪国皇帝的‘无耻嘴脸’以及那位岳将军的‘不是人子’。总之,许宁镇上的百姓传播起八卦来,其速度绝对是够用的。 两国文官们的一场群殴混战之后,陈时便带着大夏朝的谈判天团的众人热热闹闹的回到了中京城自己的王爷府邸。安排好众人之后,陈时便和几位核心成员开起了‘核心会议’。 “我倒认为这也许是件好事!第一、以后咱们派人在许宁,专门收购北溪国的货物,至于南边的货物,则必须在中京交割给内务府,由内务府负责收购、查验、结款、交割。这样下来,南边的货到内务府,北边的货也到内务府,同时还避免的两国商人的接触。以后,中京就是咱们大夏国对外贸易的一个据点。”陈时已经想过了,既然萧辛其这么防备着自己,那自己干脆就彻底的把中京变成‘桥头堡’,以后干脆奔着夹击北溪国出手。 “亲王的意思是,咱们和北溪国撕破脸皮,开干?” “撕破脸皮倒不至于。但是,还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至于萧王孙,高相,咱们不能指望他做内应,不行咱们就搞点‘和平演变’的手段吧。” “和平演变?什么意思?”醴陵侯焦左对于陈时经常冒出的新词总是充满好奇。 “咱们在北溪国不是有一些暗桩吗?以后,咱们多向北溪宣传一下咱们的好,咱们的优势,咱们的美食、华服,让他们逐渐的向我们靠拢,这个过程中咱们不需要发生战争,所以我叫它‘和平演变’”咱们可以依靠贸易、工艺等各种手段诱惑北溪国那些分散的大帐,让他们向我们靠拢,最终可以成为咱们在北溪国的‘自己人’。”坐在主位上的陈时笑呵呵的对几人解释道。 “那萧王孙和你那媳妇怎么办?”问这话的乃是陈时的姑姑,宝安长公主。做为本次队伍的随行家属,大公主极为开心,自己可以和丈夫一起来给侄子帮忙,而且,她也看明白了,当今的皇帝陛下,自己的哥哥,现在对陈时那可是十分用心栽培的。之前啊,自己和大哥还有二侄子都的近,那可不太好。 “是啊。老夫虽然是朝廷的官员,可也是王爷的亲属长辈,如今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啊,还真是不好受啊。” “公主、高相,这个不要在意了。父王的国书之前不是发过去了吗?如今这位萧国主只说按下了两国的合谈贸易之事,并没有说取消结亲之事啊。咱们静观其变就好了。”陈时一边说着,一边笑呵呵的摸着自己怀里的獒犬‘巴图鲁’。“成亲的事,我本来就晚,如今,也不差多晚个一年半载的了。”他有些无奈了,自己的婚姻似乎就不顺利啊,一直都没当回事,可是当回事了,也仍然是个没结果的结果。 “萧辛其不是说他要和草原蛮子结盟吗?那咱们就推他一把,让内务府的人狠狠的压一下,要让他们感觉到痛。明白吗?陶大都办。”陈时一直都是自己亲自掌握着内务府的各项权力,并不是他不愿意放手,实在是内务府这些人之前在做事的时候,经常是以勋贵的利益为先,至于百姓的利益,则是随心所欲的靠后了;其实宗府的人在做生意时也时常是这样的,只不过,因为宗府的生意一直都离不开百姓,所以,也就,也就多了一些对百姓态度和利益的考量。 “大都督放心,属下明白了。一定会把北溪国的血吸干的!” “战马一定要多收!皮毛多收!将来要打蛮子的,得备的足足的的!”一直在琢磨着的老相爷高奇,此时立刻补充说道,他生怕自家王爷想的不周到。 “你内务府不仅要吸血,还要投毒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焦左此时却补充道。 “投毒?”陶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意思,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您放心吧。但凡是能用的,全都会用上的。”陶乐信誓旦旦的表示,他心里清楚的很,这次的事情自己必须要干出彩,干得难看了,或是砸了,将来自家的那几位瞧不起自己,连大夏国的老百姓都会戳自己啊。 “行了,你们先聊着吧。高相爷你就在这给坐坐镇,我得去踢个场子。”陈时笑呵呵的站起来,似乎是在说一桩不大的事情。 “踢场子?啥情况啊?!踢谁家?!我跟你去!”醴陵侯焦左自从一回到中京,就被大公主叫过去上了课,白天要好好的给自己这位大侄子做好公务,晚上要认真的回到公主行宫,给老婆做好‘家务’。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出个门,在外面享受几个难得平静的夜晚。 “岳家啊。咱们得去岳家看看。那位岳大人如今可是咱们的对手了。我也好奇呢,他去北溪国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好!咱们一起去!走!”焦左说的干脆利落,一副为了亲王侄子可以上刀山下油锅的意思。“顺便带上你的师侄吧。”说完之后,老焦又补充了一句。 这让陈时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见到 陈时的师侄们是随着大公主姑姑一起来的中京,虽然之前也得到了焦左的消息,知道大家要来,可是陈时却没想到,这次来的人不仅仅有自己的师侄们,还有几位自己不曾见过的师兄! 是的,三位已经五六十岁的师兄!这个年龄的师兄,都快赶上高相的年龄了,可是,在师傅眼里,这些师兄还是孩子!于是,师傅还让明月给自己带了封信。信里面,老爷子先是发了一通脾气,怪自己的小徒弟回了上京城也不见自己。 “师傅啊,不是徒弟不想见你啊,实在是徒弟我太难了啊!”陈时读到师傅责怪自己的这一段,心里不由得充满了愧疚,师傅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惦记着自己,看来,自己的确实找了个好师傅啊。 “不过,师傅也理解你的苦衷,上京城的那些乱事,山海和我说了,师傅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这三个蠢货师兄,一直没什么出息,去你身边给你当个保镖还是可以的!死了老夫也不心疼!还有,你让人送来的那个海鲜,老夫吃了,很美味!我在越州都没吃到!你是师傅的好徒弟!”陈时一边看着师傅的信,一边感慨起来,自己的这几位便宜师兄啊,这哪是护卫啊,这就是来度假养老的啊。难道还能真的当护卫啊。 如今陈时却不这么想了。也许,自己的这三位师兄就是自己最大的倚仗呢。你岳家不是牛逼哄哄的吗?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北地第一门吗?你大爷的,我也有三位好师兄,我师门还是天下第一道门呢。这回,必须要到他们岳家去砸场子!万一师兄真的没打过人家,我就带兵平了他岳家!反正,如今必须要把渤海变成铁板一块!谁都得听老子的! 想到这里,陈时不由得对焦左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老油条,心思就是通透灵活! 三天之后,陈时、李云瑞、焦左、云鹤山三位师兄清远、清诚、清虚,几位小师侄、五百名亲卫军士卒、还有自己的獒犬‘巴图鲁’,一拨人和一只狗来到了渤海郡的小城东京。 东京城是渤海郡‘东、西、南、北、中’五个字为开头的五京城之一,五大京城名字虽然很大,但是实际上,除了中京城略微大一些之外,其余的东西南北四个京城都不大,人口通常都是在十万之下,相比中京城的规模差不多小了整整一圈。 北地第一家的岳家的庄子并不是在东京城里,相反,离东京城还有些距离。 岳家在东京城有宅子、有商铺,还有不少的生意。但是,和其他世家的作风不太一样,岳家的家主和主要人物都是住在城外的山庄里,山庄是家族出钱在城外单独建立的,隐约有着和东京城划分开来的模样。 “今天咱们就在东京城逛逛,逛吃逛吃潇洒一天,明天咱们就去岳家的庄子见见世面!”焦左在到达之前已经安排了人在东京城给几位‘大佬’找好了住处,所以,陈时虽然是来了陌生的地方出门,但是却并不辛苦,也不遭罪。 一夜休整之后,陈时一行人一身整齐的出现在岳家的山庄门前。 今天的陈时略微做了一番打扮,头上戴着御赐的双桂金冠,身上穿着宝石蓝色的衮龙袍,袍子上刺绣着一条在云海中飞腾的金龙,随着陈时的走动,金龙的身子也是时隐时现。右手拿着自己的那把玳瑁象牙的扇子,身后是抱着獒犬‘巴图鲁’的格勒和一群护卫。 整支队伍,人员整齐,兵强马壮,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支难对付的兵伍。 岳家的山庄不小,当距离山庄还很远的时候,陈时就已经看到了它的规模不小,而且山庄的后面就是山,依山而建,整个山庄和后面的大山几乎是连成了一体。 陈时所乘坐的宽大的四马房车慢慢停在了山庄前的广场处,护卫和士卒们也都安静的停住了脚步,在广场上静静站着。 一名漂亮的侍女轻轻撩起奢华房车的车帘,陈时慢慢的从房车里走出来,然后再踩着下人备好的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下来,来到了众人的最前面。 “岳家岳利群携拜见渤海亲王、大都督!”早已站在岳家山庄门口的岳氏家族带头人此刻一身武士锦袍,站在门口朝陈时躬身行礼,在他的身后,是一群站立的整整齐齐、同样身着武士袍的武士们。 “岳家主消息灵通啊,本王才到东京,岳家主便已经知道了本王的行踪了!”陈时笑呵呵的和眼前的这位岳家掌门人随意的说着。 “亲王误会了!岳家绝没有监视亲王的意思!昨晚我家在城里的仆人前来禀报,说是有一拨人由一位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带领着,已经到了东京城。他们误以为王爷和大伙是北溪国来的,所以……。大家紧张了一夜,直到今天早上才算弄清楚,原来是亲王带着大家来我岳家了,所以,岳某这才带着家里五官端正一些的子弟们静候王爷的大驾。”带头的岳利群满脸的谦虚和谨慎,虽然看起来年纪应该超过四十岁了,可是起谦虚恭谨的神态,完全像是一个年轻人对上官说话的尊重神态。 “怎么?北溪国也要来咱们这?以前也许会通融,以后肯定没机会了。”陈时听到北溪国要来,对这位岳家家主说起话来,自然是态度就认真了起来。 “王爷,还是请进山庄内一叙吧。岳某已经让下人单独整理出几间院子,供王爷和诸位大人们使用!”岳利群见陈时说话还是很认真的,自然陪着更多的小心,所以便请陈时等人入内说话。 “好!”陈时此时也不再客气,毕竟,整个渤海郡境内,自己哪里都去得,哪里都看得。况且,他对这个岳家的情况了解的也的确不多,便想着借这个机会,也来摸摸岳家的老虎屁股。 岳家给陈时提供的院子,是连在一起的几栋院子,院子的格局有大有小,不过,对陈时这些人来说,住的大小反倒是次要的,毕竟,哪里都没有他的王府大,但是,院子里面收拾的却是很干净,而且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正在一些角落位置勤快的擦洗。 “实不相瞒,王爷大约看的出来,我家这个山庄规模还可以,可是,眼下,能最快收拾干净、妥当,又能配得上王爷身份的,实在是有些少,此处和王府相比,自然是寒酸又清瘦了一些。还希望王爷和各位大人都多多包涵。”一直低声说话的岳利群此时对陈时完全是一副‘赔笑’的态度,这让陈时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北地第一家’,这名头不小啊,可是看着这位岳家主的做派,似乎完全是在捧着自己啊。 “岳家主客气了。这几处院子还是很不错的啊。依山傍水,这应该是你这个山庄里面最好的几处院子了吧。”陈时笑呵呵的和岳家主说着话。“岳家主,你放松一些啊,我看你怎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呢。本王可不是来你家打秋风的啊!” “亲王,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岳家从前就是太过于刚直,总是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勇武的样子,造成了朝廷和诸位江湖人士都对我们家有误会。这些年,家族没落了,人丁也不兴旺,所以啊,岳家人,现在几乎都不在外面走动了。” “这可不是吧?我前些天还看到了一位岳将军呢。”陈时见他紧张,也不客气,一边走一边似乎很随意的说着。 “亲王说的是孟伟那个孽畜吧?!别提了,那家伙,就是我们岳家最混账的家伙!去年,老祖就已经把他给开出家门了!下人见到王爷带着兵卒来,就以为是他鼓动着北溪国的人,来抢我们家了呢。” “啊?他抢你们家?这是干什么?要朝自己祖宗下手吗?!”陈时听到岳利群如此愤怒的谴责岳孟伟,不禁也有些惊讶了。 “可不是吗?!这个畜生,惦记着家族的兄弟们随着他去投军,或者随着他去干什么大事!总之,就是不甘于在咱们这个地方隐居,去年为此还偷偷的想拿岳家的名声去招兵买马!为此,老祖便开了祠堂,当众把他开了!此事,还刻录于我岳家祠堂的记事碑文之上!” “看来岳家主是猜到我的来意了?”陈时笑呵呵的问着岳利群。 “王爷啊,实不相瞒,我前几日便听说,咱们大夏和北溪国在许宁那个地方,谈判开边市的事情,听说后来就是这个孽畜打扰了两国的合谈!所以,今早一听到是王爷亲自来了东京城,我便想,王爷此行定是要讨要个说法来的!”岳利群此时也是一副气愤难耐的样子,他朝陈时拱拱手,便请陈时和几位主要人物随着自己向后院走去。 “我带王爷看一看我家族的祠堂,王爷想必便能了解真相了。” 说着,大家伙一起走向‘岳海山庄’的后院。 第24章 岳家的故事 家族祠堂,是一家姓氏中最重要的部分!是家族所有人的精神核心所在,也是一姓人家最珍贵的脸面! 岳氏家族如今人口虽然不兴,可也绝不会因此就沦落为什么普通的二流家族,任人踩踏。 ‘老实’的岳利群能主动邀请陈时一行人到家族的后山祠堂,足见他对陈时或者说对大夏的敬畏。这和传说中的岳家人的行事作风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此事,既涉及到我岳氏的颜面,也涉及到岳氏一门对我大夏的赤诚之心,所以,还是请王爷、诸位大人随我前往一观,这样方能消除王爷对我岳家一门的误会啊!”岳利群的态度十分的低调、谦恭,近乎于向皇权、向陈氏谄媚一般。 陈氏等人见状,不由得心中增添了更多的好奇,于是,便跟随着岳利群,神情肃穆的朝后山走去。 穿过一重一重雕梁画栋的庭院、回廊,穿过一处一处的山水景观,岳利群带着陈时和几位核心成员慢慢的便到达了岳家后山大院,一处挂着‘岳氏宗祠’匾额的大院。 “诸位,祠堂所在的大院,只能由王爷和在下进去,诸位可以在此等候。”说着,岳利群便望向了陈时,也是征询陈时的意见和想法。 “你们在此等候吧。本王和焦王爷进去吧。”说着,陈时便向岳利群率先伸手示意他先行。 岳利群也不再多说,便轻轻的叩响自家祠堂的大门,很快,便听到里面有人拉开门闩的声音。 “家主!”随着里面的门闩拉开,木头大门从里面被轻轻拉开,发出轻轻的吱扭摩擦声音,站在里面的是个身材不高大的中年人,陈时只看了一眼便发现,此人武功不俗,下盘恐怕是十分厉害的。对方也看了看陈时,发现和家主一起来的是一位衣着华贵的英气青年,不由得对点了点头,以示陌生的问好。 “嗯。我带这位陈公子给各位先祖敬香,他的先祖和我们岳家的先祖是旧日相识。你们放心吧。”说着,岳利群率先跨进院子以示安全,年轻又富贵气的陈时和一身贵族华服的焦左二人随后也态度恭谨的跨过院门,毕竟,人家岳家主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了,哪有在自己家的祠堂朝外人下手动刀子的啊?那得是什么样不肖的子孙啊。 接下来,三人便一起朝院子中间主位、宽敞又气派的一间大房走去。 “这间祠堂是经过三次重修的,越来越大,如今距离上次修葺已经过了五十多年了。祠堂中供奉的是我岳家先祖的一尊肉身菩萨,以及我岳氏一门的众位先祖。” 陈时听到这里不禁有些诧异,岳家一直以来都是以武闻名天下,传说中岳家的一位先祖更是战场之上军神一般的存在啊,如今竟然还有一位修成了肉身菩萨,这可是传说中才有的存在啊。 “这是我岳家的不传之秘,只有家中的子弟才知道,倒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机密,只不过是低调一些,也不希望引起江湖上一些居心叵测的宵小之辈的窥测。王爷可能不知道,前些年,江湖之上一度盛传,说是类似这种修炼成肉身菩萨的立地成圣者,都有武功秘笈或是什么特殊法门。于是乎,一些江湖宵小之辈,便专门干一些偷窃的勾当。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啊!” “都是些西域传过来的,什么灌顶大法、天魔解体大法、无上和合双修大法之类的。对吧?” “啊!不错,就是这些,搞不明白这是哪里的传闻啊!虽然岳家不怎么在江湖上露面了,可是架不住江湖上的有些人在以讹传讹啊。因此一来,岳家就一直以守自居,几乎没有迈出过这个镇子。” “嗯。我倒是理解了。但是只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岳家都牺牲了无数子弟的前途,未免有些残忍了啊。”陈时对于岳利群的这种说法自然是不信的。 “王爷,咱们到了。”三人随着说话,便已经来到了祠堂的门口,此时祠堂大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显然,这两位是站岗看门的。陈时和焦左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越来越奇怪。怎么回事,彼此的心里都是疑问。这祠堂怎么看的这么严密啊? 待三人用过下人递来的净水,洗净双手,再用一尊小小的香炉熏过衣衫,便整理好衣袖,依次进入这座隐藏在岳家山庄后院的神秘所在。 陈时出于礼貌的原因,进入后殿试低眉顺目,基本上没有怎么仔细观察端坐在上位的那位老‘先人’,倒是醴陵侯爷焦左,看的很是认真,还不时的发出一些赞叹。 “好威武的老人家啊!感觉像是佛寺里面负责镇守的那些天王啊!” “姑父,莫要胡说啊!”陈时生怕因为焦大官人的随心所欲,导致岳家觉得自己是来找茬的,虽然他还真是来找茬的。 “我可以理解焦侯爷的想法。我的先祖修炼的便是佛门的武艺,所以,难免会有些金刚之相。”岳利群见到焦左如此的好奇,便不由得给两人解释了起来。 待三人都轮流在香炉中上完香之后,几人便慢慢的退了出来,来到院内其他的房屋内坐下来休息,其实,陈时和焦左主要是想听听这位岳家主如何‘编故事’。 “二位,你们见到的岳孟伟,之前的确是我岳家的族人,也是我岳家年轻一辈中不成器的弟子之一。他本就志大才疏,而且为人斤斤计较,喜欢争名逐利。岳家的后辈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在江湖走动,其实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先祖的遗训!若是后辈都如同岳孟伟一般,那走出江湖,走入天下,还不会让天下人贻笑大方吗?” “岳家主,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感觉都是在推脱呢?”焦左此时有些不爱听了,这个姓岳的有点不上道啊,你挑点干货讲啊。 “呵呵。焦侯爷,不要急躁。咱们大夏的四大家族,好事之人给起了个‘月下吹笛’的说法。你们都知道了。可是,四家各自的历史和所长,我估计你们两位未必能知道的那么通透啊。” “愿闻其详。”陈时向岳利群拱拱手,客气的请教道。随之,端起下人刚刚端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浓浓的香茶。焦左听到有这么好的内幕,不由得也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安心的听了起来。 “嗯。虽然岳家排在第一,但是,就实力来说,还真就算不上第一。岳家的先祖太良公当年依靠兵书战策成名,再后来,因为一些我们也不知道的原因,老人家决意隐世归田,可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呢?老人家便出了家,自此之后,我岳家便定下了规矩,只有能够学完家传之学的人,才能够有资格以岳家的名义外出闯荡,而这些家传之学,皆藏于我岳家的‘武库’之内。一直到我接任了家主,我才明白,原来,先祖所学,浩瀚深远,‘武库’之内,所藏甚巨。说实话,若是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安心修行,定然是学艺不精,就算是某一天出去了,也只能给自己、给家族惹来无穷的祸患。之前,出去的岳家人那都是我岳家的精英,可那样的人物,可般惊才绝艳之辈,我岳家百年之内,也就是那么些人而已。再后来,岳家出了变故,用来藏书的钥匙被盗了,我岳氏的很多传承,自此之后,便越来越粗糙,有些甚至还断了流传。无奈之下,岳家便不再允许后人随意离开,以免惹来杀身之祸。岳孟伟不安分,便来时拉拢一些小辈的子弟,意图染指家主之位,再带领大家出去闯下一番事业,成就我先祖那样的威名。而岳家所倚仗的,便是当年先祖留下来的那些兵书战策、武功心法和神兵利器。怎么样?听着诱人吧。哈哈。可是,王爷,这些东西,如今皆藏于这深山之中,甚至有可能在这地下百尺深埋啊。可惜,自从进入这座大山的钥匙丢失之后,我们岳家,就再没机会找到先祖留下的‘武库’了。” “钥匙?这么重要的‘武库’钥匙,竟然能丢?!”醴陵侯焦,此刻左恨不得替岳家的祖先亲自出手,打死眼前的这个不肖子孙。 “是啊。钥匙的确是宝贝,可是,除了历任家主之外,没有人知道,钥匙在哪里,钥匙是什么样子!” “所以,钥匙丢了,‘武库’进不去了,岳家的传承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所以,岳家都相当于‘封山’了?!”焦左很是诧异,这岳家如此低调的‘原因’竟然是在这里?! “没错!所以,岳孟伟的想法是聚少成多,把大家集合起来,带出去,以族人的血肉之躯,再造先祖往日的辉煌。可是,岳家根本就赌不起!岳孟伟便私下联系江湖上的一些阿猫阿狗,想要造我的反!王爷,当年你陈氏先祖,以八百勇士起家,那是历经了多少代的摧残啊,才建立了夏国?王爷应该是深有体会的。所以,家中的诸位族长在一致合议之后,便把他赶了出去。可是,这家伙却以岳家人的身份,加入了北溪国的朝廷,还声称将来要带人剿我的头颅呢。呵呵。” “你岳家的优势是‘武库’,那其他家呢?”焦左做为最大的八卦大师,关心的根本不是岳孟伟的事了。 “夏家为什么远离朝堂?一直以来,做为大世家的夏家和做为皇族的陈家关系并不融洽,据说,我是听说的啊,是当年陈家许诺过,夏家在陈家全力夺取天下时,同样做为大家族的夏家,保持中立,不参与当时的朝廷对陈家的攻击,那么,陈家得胜之时,会给夏家某些好处。可是,后来,却不了了之了。至于原因,谁都不知道,反正,夏家自此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其实,就是躲在山沟沟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呗。” “那夏家的优势是什么?传承些什么?” “世人都说夏家的人擅长权谋,可是,其实夏家的人擅长的是治国安民之策,给夏家人一个县、一个郡,保准给你干的稳稳当当的,越来越强!说白了,颇具游说之能,外交之才!所以,才会有自己的学宫,集合天下各地的人才于其中啊!”见陈时和焦左都听得十分入神,岳利群便继续给两人讲了起来。 “崔家是久居越州的世家。但是,其实崔家的先祖,很有可能,只是说有可能啊,有些人是有北溪国的血统的。”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陈时和焦左再次被震惊到,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大夏的世家,竟然还和北溪国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陈时尤其惊讶,难道自己的老爹不知道吗? “崔家在百年之前,有位先祖崔迪,此人学识一般,也就是中上之姿吧,可是,却有能够哄得女人开心的好本事。在他外出游学的期间,遇到了一位北溪国的妇人,两人天地云雨之后,妇人为他诞下了一个儿子。崔迪带着这个儿子回到了崔家,自此之后,代代相传,这一脉人,便有北溪国的血统。可是,这位妇人也不是简单人物,后来,居然被人认出来,是北溪国王室的皇后,再后来便传出,北溪国当年的国王不能传宗接代,于是,便选了从外地而来的崔迪李代桃僵,皇后有了子嗣,皇帝的皇位自然更加稳固了。最为可怕的是,谣传的却是皇后诞下的乃是双生子,所以,崔迪带回来的,就和后来掌国的北溪国国主是亲兄弟了。” “照你这么说,崔家还有了王室的关系了?” “可不是吗?主要是,崔家的商贾之能!崔家是诗书传家,可是他家却在越州广布产业,且越往南方,崔家的商业版图越大。” “所以,崔家就成了有钱的读书人家!” “王爷睿智!崔家在南边就是这么宣传的自己。崔家的根基原本是最浅的,如今,却隐隐有了当世第一世家的苗头。” “那狄家呢?” “狄家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啊。家里都是些娘们当家。唉。”说着,岳利群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陈时和焦左都有些好奇了,这位似乎是有了心事啊。 “实不相瞒,在下当年便和一位狄家的嗣女有过婚约的。也因此,曾经多次去往狄家所在的西北。狄家的家族之中,当家主事的,十有八九都是女子,而且,男女成婚,通常都是男方入赘的居多。总之,婚姻是她们绑住男人的一种手段吧。” “不是说,狄家也有个‘武库’吗?”焦左好奇的问着感慨颇多的岳利群。 “不是‘武库’,是‘剑池’。传言‘剑池’之内,有利剑、有名器成千上万,可是我去的时候,并不曾有机会到‘剑池’一观,这个在狄家事属于机密的内容,不是狄家人,不会有机会知道的。” “不过,狄家靠的并不是‘剑池’,算是一种秘术吧。”岳利群有些模糊的说道。 “一种秘术?!” “嗯。一种、一系列秘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狄家的确有这样一门武功,可以男女双修。明白吧?据说是传自于真正的西域密宗,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密宗武功!” “还有这样的?!这样的武功不都是传说中才有的吗?!”陈时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真的有这样的武功存在!在他的观念里,哪怕是自己读过的无数书册之中,他从不曾真正的见过有这样的内容,当然,模模糊糊的文字描述,倒是有那么一些。 “不是传说,是真正存在的。双修之人,彼此需要绝对的信任,也需要绝对的那个......融合。你懂的吧?”岳利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于是,陈时听的越来越感兴趣,焦左听得越来越感性趣。 三个老爷们儿,相互之间就这么陷入了尴尬。 第25章 岳家的往事 “具体呢?老岳啊,你怎么讲到关键的地方就含糊了呢?我家王爷什么都懂!读书破万卷的人啊,你在这里担心什么啊?真是的,缺少情趣啊。快说说啊!”醴陵侯爷焦左此时十分十分的着急,他就不明白了,这样的神秘功法是怎么练的呢,你不说,我怎么练成绝世武功啊! “王爷,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这还是人家的不传之秘吗?反正是那个调调之前之后,都是要吃药,还要运用一些内功心法什么呢。据说,这样的武功练起来,事半功倍,进境神速。但是,若是外行人练,那就是个走火入魔,弄不好,就会成为狄家人所谓的‘炉鼎’,那就没救了。” “炉鼎?!是什么意思?”焦左十分想练成绝世神功,自然希望把这门功法了解的透透的。 他这么一问,岳利群只好闭嘴不言了,这家伙,怎么那么大的好奇心呢。自己也是,嘴巴太快了,说他一个色棍说这个干什么呢。嘴欠啊!!! “炉鼎,就是工具,所谓沦为炉鼎,就是成为狄家女人的玩物,就是变成只会人欲的废人。我说的没错吧?岳家主。” 岳利群本来还在想,是不是随便弄个差不多的其他解释敷衍、糊弄过去,却没想到,坐在对面一直不怎么言语的亲王,反而是知道的比较多。 “不必诧异。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倒是很好奇,崔家只是个普通家族,是如何把财富经营的如此之快的呢?”陈时有些好奇,但还是问起了岳利群,这个问题很容易暴露他和崔家的矛盾立场。 “王爷思考问题,的确是高人一筹啊!岳某佩服!这个问题我曾经思考了许久也没得到答案。直到岳孟伟要投靠北溪国,和我翻脸之时,他的一番话语,我才想明白。崔家的背后很有可能是北溪国在给他钱,而这只是一部分,北溪国的手也许已经伸到了越州更南,只是大夏国力强盛,北溪无奈,只能是隔着大夏指挥那些遥远的爪牙。在这其中,穿针引线的,就是崔家人。当然,这其中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了。但是,江湖人都知道,崔家一直声称他们跑的是长线。在江湖黑话里,所谓跑长线,就是......” “就是长远投资,或者说,将来必定有大的回报,是这个意思吧。”陈时笑呵呵的接话,继续解释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啊,崔家和其他家不一样,他已经不单纯是发展一个家族了。所以,这些年,不少人投靠了崔家,也有不少人躲得远远的。而我岳家,则是一直和他们划清界限,从不来往。”岳利群见陈时什么都明白,自然也不再装糊涂,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只是划清界限,还是不够的啊。这样的毒瘤,你岳家做为四大家族之首,哪能就这么隔岸观火啊?难不成是希望崔家造反了,你再等着火中取栗吗?”陈时完全明白这位岳家主的意思,但是他就是不给他独立的机会,不给他找借口的机会。你不下场,你凭什么平安?“你家的岳孟伟都已经奔着北溪国了,难道是等着将来岳孟伟带着北溪国打进大夏来,你们再认亲吗?呵呵。”陈时并没有疾言厉色的训斥,也没有慷慨陈词的反驳,只是轻声的说着,仿佛是和邻居说话一般的轻松。说完,陈时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香茶。 “这茶此时温度刚刚好,喝起来味道整足啊,开始的时候,下人用的热水,把茶叶里的灵气给遮盖住了。陈时一边评价着茶叶的味道,一边看着岳利群,颇有深意的说道。 “王爷,我岳家如今,青壮不多,可这也不是我们置身事外的理由。我说了,‘武库’的钥匙丢了,我现在是岳家的罪人啊!若是没有这样的事,岳孟伟那个孽畜,还能造我的反?他但凡想一想,我都弄死他!”激动的岳利群说到这里,脸色通红,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 “我也好奇呢。你说,你们家的宝贝啊,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是你老婆丢了,那钥匙都不能丢啊!你这干的什么事啊?”焦左一直也对丢钥匙的说法耿耿于怀,此时不由得有些火大。 “驸马,莫要胡说!”陈时见焦左说话有些过火,竟然牵涉到人家老婆身上去了,这不是胡闹吗?所以,立刻出言提醒,当然也是给岳利群暗示,这位焦左侯爷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你别见怪啊,你别出手啊,你别记仇啊,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唉,我呀,就和你们二位说说吧。”岳利群此时也是提起伤心之处,不由得心情郁闷,也希望说说自己的难处。 “那把钥匙,其实不是一把钥匙。” “不是钥匙?!”陈时似乎有些糊涂,但很快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这把钥匙不是咱们通常说的钥匙,而是打开机关、消除伤害的一个物件。王爷明白了吧?” “嗯。本王想到了。岳家先祖既然擅长兵法谋略,自然是希望后代儿孙都能够掌握自己的绝学,可是,一把普通的钥匙,又怎么能保证儿孙个个稳妥,家族长盛不衰呢。所以,他一定是用了某些特殊的手法了。”陈时见岳利群在开诚布公的谈着,也就痛快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没错!所以啊,我家先祖打造的不是一把普通的钥匙,而是打造了一把兵器,做为开启‘武库’的钥匙。按照族谱所说,‘武库’共有八层,可是如今,我岳家传承了几百年了,也就开启了三层。第一层,便是‘书库’,里面收藏了无数的珍本、藏本,也有武功秘籍。于是,岳家的男子学习武功居多,女子则多是学习文章、藏本居多。后来,便是开启第二层,打开之后,便是六把兵器,十二本藏书。六把兵器,分别是一对精铁双刀、一把君子剑、一柄青铜战戈、一柄神铁马槊、、一把铁胎弓、一把铁木大弓,一共就是这么六件。其中,那柄青铜战戈,应该是在大夏王室,那是我的祖父,当家亲自交给你们陈家的。至于原因,我并不知道,不过,我猜测,是拿这个换取的我岳家这么多年的平安无事吧。”本来兴致勃勃的岳利群说到这里,不由得伤感起来。见陈时和焦左继续在盯着自己,他便继续讲下去。 “六件兵器中,那边神铁马槊,其实就是开启武库三层的钥匙。因为前两层开启的很简单,而这把马槊做为钥匙,也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所以,历任家主,一直把马槊做为太良公的遗物,一直供奉在大殿中,肉身菩萨的身边。只是没想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却被盗了。我们全府上下,派出人手,找了好些年,也没找到。于是,渐渐的,岳家便到了今天这般田地了。”岳利群越说越悲伤,越说越烦躁,似乎整个人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内鬼?!”陈时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岳家内鬼所为。 “没错!外人哪会跑到祠堂去偷东西呢?!而且,偏偏偷的还是打开‘武库’的钥匙,若是说没有目的,恰巧偷得,这借口未免太过牵强了。” “嗯。我也觉得,小偷一定是想进入‘武库’,盗取更为珍贵的宝贝,可是,却没有得逞。这样一来,他就只能隐忍下来,等候时机了。” “是啊。我们大家也都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有办法啊,抓不到那个小贼不说,更是不敢大意啊,怕他对‘武库’内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啊。于是,自此之后,就只能加强了院子的封锁,设立的岗哨,一定要保证岳家的遗产,不能发生意外啊。否则,我、岳家的这一代人,都会成为后人眼里的罪人!” “嗯。我理解你了。岳家主,这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好过啊。”陈时见岳利群有些激动,也便不再追问,以免这位岳家主再失心疯,着了魔。 “王爷放心吧。此事我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纠结于此,家中长老们也都明白内鬼龌龊,所以,岳某如今一直在戴罪立功,势必要抓到那个岳家的敌人!” “岳家主,实不相瞒,岳孟伟的事情,本王深为不耻,可是本王此行所来,不可能只是因为岳家主的一句话,就把这件事就此揭去吧?何况,朝廷上下百余人,当时都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个孽畜的所做所为。我奉劝岳家主,你还是要拿出点实际行动的,不然,天下人也好、朝廷也好、我们来的这些人也好,都会觉得你岳家是在押注呢。一手是大夏,一手是北溪,以小博大啊。北溪胜了,你岳家可不就一下跃上枝头变凤凰了吗?对不对?!”陈时客气而冷静的说完,便再次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再香浓的凉茶。 “王爷的意思,岳某明白。这样吧,王爷此来,也是舟车劳顿,又带了这么多的兄弟,想必大家也都是辛苦疲惫了。王爷今夜暂且住下,也给我岳某人一点点时间,我呢,会召集家中的族老,一起开个内部会议,一起商量一下,再给王爷一定结果。王爷若是满意,自然一切好说,王爷若是不满意,也尽可以给我们一个规定,岳家人一定全力以赴,王爷你看这样行不行?”岳利群今日的低调和隐忍,让陈时不由得刮目相看。陈时看的出来,这位岳家主的武功,绝对不是普通的江湖水平,可以说,和师兄关山海也许都能一较高下的。可是,他却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就毕恭毕敬,甚至是无论焦左如何激怒他,他都不在意,仿佛没听到一般,态度谦和,十分的尊重自己。 “行!无论如何,都希望岳家主和家中的族老们理解,毕竟,大夏可是没人希望,四大家族的岳家也和北溪国扯上关系啊。”陈时见岳利群已经提出了他的计划和想法,便不再纠结这些细节问题所在。 “咱们也出去吧。总在这里坐着,影响诸位老人家休息啊!”陈时口中的老人家,自然指的是祠堂中的那些整齐而又干净牌位。 “谢谢王爷宽容啊!王爷请先行。”岳利群见到陈时松口,自然是开心不已。他向已经站起身来的陈时,做出引路的姿态,礼貌而认真! “一起走吧。”说着,陈时便拉起这位岳家主的宽大而肥硕的衣袖,一起霸气的朝外面走去。 第26章 变故 陈时望着担忧的众人,并没有说太多。按照大家的意思,还是希望可以和陈时回东京城去休息,毕竟那里既安全也方便,但陈时却还是坚持在岳海山庄里面休息了一晚。 “我们是来做客的,而且我们是渤海郡的主人。你们在担心什么呢?”陈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却是很大。其实,就是陈时心中有底,他坚信,岳家是不会害他的,焦左也十分同意他的分析和看法。 第二天早晨,陈时一切作息规律都和原来一样。岳利群带着人来到陈时居住的小院时,陈时正在打着太极拳。 岳利群就带着人在旁边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也不多说话,陈时也知道几人在那里等着他,他也不客气,本来也想看看他们的态度。 打完之后,陈时的脸上微微见了汗,整个身体也都活动开了。 “王爷,岳某带着家中的两位族老,来给王爷问安。”说着,一脸歉意的岳利群当即率先给陈时躬身行礼,其余的两位族老也都一起行礼。 “几位都客气了。你们是主我是客,我是叨扰你们的。”说着,陈石走上前,抬手轻轻扶起岳利群的胳膊,也对另外两位族老点头示意了。 “来,咱们里面坐着说。”说着,一脸笑意的陈时拉着岳利群便往内堂会客厅走去。 待几人安心的坐下之后,陈时便和岳利群闲聊了起来,似乎完全不着急等他们的回话。 聊了一会儿,岳利群见陈时不急,便大着胆子,鼓起勇气和陈时说起了他此行的目的。 “王爷,昨晚我们家族中的各位族老和我一起商谈了一夜,大家一致有一个想法。这个......” “岳庄主请尽管说,不要有什么顾忌。你我也算是认识人了。” “是这样的。王爷,咱们大夏王室不是有一把青铜战戈吗?就是我岳家自愿送给陈家的那把,我们想借用一下。不知道王爷可否通融一下呢?” “借用一下?什么意思呢。而且这东西,也不至于很重要吧。”其实陈时也是有怀疑的,借用虽然是借,不过肯定也不会是普通的事,而有可能是大事。 “是这样的。王爷,我岳家当初的六把兵器啊,如今失了两把,青铜战戈送出去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呢,家族里的人想要重新打造一把,以告慰先祖在天之灵。所以呢,就想和王爷借战戈一用。” “这个……”陈时一边听着岳利群的解释,一边看着他的表情和神态。但是,岳利群的眼神飘忽,似乎不愿意和陈时对视,同时他的手还会多一些动作,似乎在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呢。于是,陈时就假装在思考和犹豫。 “不行啊!借给你们,那要回上京城不说,还涉及很多的手续,十分繁琐啊。这样吧,我让人在上京城照着那把,重新铸造一把送给你们岳家,我也就不另收费用了,诸位觉得怎么样?”陈时看对面的几人拘谨之态,似乎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呢。 “这样,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劳动亲王大驾,那我们岂不是会惹恼陛下吗?这样不行,这样不行。”其中一名族老连连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没什么不行的。本王和岳家已经熟悉的很了,再说了,重铸也是告慰贵祖在天之灵,不算什么大事的。只是,一来一回,要费不少时间罢了。毕竟,仿铸一把,也不是什么易事啊!”陈时感慨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十分真诚。“只是,我还是希望自己想好理由啊。毕竟如果报给朝廷,我向父皇提出来的话,各位如果撒谎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啊!”说着,陈时笑呵呵的向尴尬的家主岳利群望去,却见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和昨天的侃侃而谈相比,完全是不一样的,十分别扭。 昨晚岳利群和家族的诸位族老商议如何和岳孟伟撇清关系,不能让大夏皇帝对岳家有什么误解。会上,众位族老都觉得可以找朝廷借回青铜战戈,试一试,能否用战戈做为钥匙打开‘武库’,虽然这想法有点荒谬,可是毕竟机会就在眼前,哪能错过呢。既然当初马槊可以做为钥匙,那么也许青铜戈也可以呢。岳利群本来是不愿意这样做的,可是在大家的软磨硬泡之下,他还是没能经受住,毕竟当初丢马槊的时候,他就坐在家主之位上,事发之后,大家也并没有十分为难他,对此,岳利群还是心存感激的。 岳利群看陈时望向自己的眼神,心里不由得起了怀疑,听这位王爷的口气和说话,莫非是他已经有了怀疑? “王爷,若是实在为难,就不借了吧。毕竟,让王爷为难,我们也于心不忍啊。”岳利群此刻有些后悔和对面这位亲王张嘴了,自己是不是有些低估对面这位了? “难倒是不难!哈哈,可能岳家主不知道,把青铜戈借给你们一用,并非难事,本王有自信可以做到,可是,就怕岳家主和诸位……”陈时此刻笑呵呵的说道,不由得让对面的三人心里‘咯噔’一下。 “算了,不为难诸位了。正好,我呀,今天也打算去其他地方巡查一下,也就不在贵府多叨扰了。” “王爷,干脆我就直说吧。我岳氏开启‘武库’,想借用一下青铜戈试一试。无论行或不行,用过都会退给王爷。”岳利群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和陈时摊牌说实话。 “你看,你说了实话,是不是人就轻松了啊?岳家主,你呀,还是在拿我当外人啊。早就直说,还至于我等你这么久吗?”陈时先是哈哈一笑,然后就开始‘数落’起岳利群的‘不是’来。 见家主岳利群这么快就招了实话,其余的两位族老自然是心有不甘的。 “王爷啊,这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错啊!那个混账岳孟伟是我岳家最大的祸患,也是个没有恩义的畜生啊。王爷,你就说吧,你想让我们怎么对付他,我们都听你的!”一位族老气愤的和陈时念叨起岳孟伟的混账之处,大有要立刻手刃此獠的意思。 “这个倒不用了,你们如何能对付他啊。不过,岳家既然是和北溪国有些区别的,那还是要有些态度的啊。这个,可不能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就说过去啊。” “那就这样,王爷,岳孟伟在我岳家还有母亲和妹妹,留在咱们这里。我们将她母女二人送给王爷,做为丫鬟奴仆,以解王爷心头之恨!”另外一位老者,一直都不说话,见陈时一直不直接讲出自己的意图,便以为陈时是为了泄愤而来,于是便提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这个主意嘛,不太好吧。似乎显得本王有些残忍呢。”陈时故意阴阳怪气的说着,似乎显示出自己是个贪财好色又爱装逼的人,于是,对面的两个族老顿时有些吃不准了,看来陈时索取的可能更多啊。 “这样吧,本王将来若是真的和北溪国动手了,你们岳家也别闲着,给本王出出力。这样就足够了!” “军前效力?!”岳利群此时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既紧张又郁闷。这位王爷这是在借机谈条件吗? “这话说的。你不军前效力,怎么让大家都知道你岳家和本王、和大夏是一条船上的啊?这次本王走,都应该带上你岳家主亮亮相。这才对你有好处啊!只不过,看你岳家主也不是高调的人,我自然也不想为难你们。”陈时也不避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吧。我等明白了。亲王这是只给了我们一条路啊!”说话的族老此时对陈时也是有些不满的,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这叫什么?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三位,你们要是怪,就怪那位岳家的好子孙吧。再说了,在本王军前效力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不要太悲观了。你们看,本王的三位师兄,都随着本王到处走动呢。天下赫赫有名的云鹤观三大‘打手’,怎么,不比你们岳家的身手差吧。还觉得有什么委屈的吗?” “‘云鹤观’的高手?那可真是不一般啊。王爷竟然有如此的威信,实在是让我等想象不到啊!” “嗯。那是自然的。本王的威信嘛,还是可以的。不瞒诸位,本王还是‘云鹤观’的弟子,院子里的那三位,那可是我的三位师兄啊。”此时的陈时在几人眼里,顿时又多了些不一样。几人虽然久久不曾和外人打交道,可是也知道江湖上‘云鹤观’的地位,自然也明白,陈时能进入‘云鹤观’担任外门弟子,那定然也是得到了不少江湖人的认可,而江湖人,最是喜欢追名逐利的! “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王爷在练习拳法呢,原来真的是有看家本事的!” 几个人都是武艺在身的人,又都是个中翘楚,聊起了武术,自然是兴趣大起,相互之间不由得就聊到了各自擅长的拳法拳术以及各自对武术功法、招式的一些见解。很快的,相互就明白了彼此之间大约的武功路数。 聊了一会武功的事情,彼此越来越投契,于是气氛也就越来越热烈了。 就在几人越来越高兴,聊的很愉快的时候,一个很突兀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既然彼此都有兴趣,何不过过手呢?” 这一下,屋内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变了! 第27章 岳家人的内讧 “既然彼此都有兴趣,何不过过手呢?”一个苍老且带着气愤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大厅之中,这一嗓子传出来,让屋子里所有的人惊讶不已,整个屋子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 屋内的众人一起朝门口看过去,却发现在屋内门口处此时站着一群人,其中领头的是一位面容苍老、衣着华贵的妇人,在她的身后,则是一群年龄各异、衣着各色的后辈。 “你是什么人?!”屋子里面,本来笑着聊天的醴陵侯焦左此刻十分生气,院子里有王爷所带来的护卫的,这个妇人却带着一群人起来此处,说话也是阴阳怪气,充满的不善之意。 “老身是谁?还轮不到你来问!老身倒是想知道,你们是谁?!”显然,面前的这位老妇人肯定是岳家里面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 陈时见此情景,便示意焦左安心的坐下,然后便任由岳家家主岳利群来处理此事。 “大姑,你怎么来了啊,你这是干什么啊。王爷和侯爷来咱们这里,也是想和岳家友好解决的啊。你就别掺和了。好不好?” “你这混账东西,竟然如此和长辈说话?!竟然还说老身瞎掺和?!难道真要难道兄弟骨肉相残,你才会罢手吗?!”老妇人显然十分的愤怒,她的口气里充满的伤心和指责,对岳利群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丝毫没有什么尊重可言。 “大姑娘,此事乃是我们几位族中长老和家主共同商议的,大姑娘你毕竟没有参与议事的资格。还是请回吧。”在场的一位族老见岳利群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便出言阻止对面的老妇人继续纠缠,以免影响到今天和陈时商谈之事。 “放屁!你们这些族老和他要卖我们岳家,我们都是岳家人,凭什么不能阻止你们这些人无赖下作、见不得人的勾当?!”情绪激动、说话刻薄的老妇人此言一出,身后的众人都不禁也都开始七嘴八舌的插嘴起来,一时之间,大厅之内仿佛是乱糟糟的菜市场一般,什么样的声音都有。 “安静!”随着岳利群的一声高喝,屋内起哄的人一下子就消停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乱哄哄的,很多人也都瞪着眼睛看着他,要说些什么。 “各位族人,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岳字,我身为岳家的族长,自然会带着岳家往正路走,若是坑害大家,对我个人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岳利群大声的和屋子里的族人们解释起来。 陈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这一屋子人在那里起哄架秧子一般的吵闹着,面无表情,谁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我继任族长这么多年了,的确是做的不好,甚至还丢失了家族的宝贝,可是,直到今日,我仍旧没有放弃寻找的希望。刚才我也在和王爷商议,把之前我爷爷送给朝廷的那把青铜戈借回来,想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有些意料之外的效果。各位家人,我岳利群就算在无能,也不会拿咱们阖家上下几百口子的性命去冒险的啊!至于孟伟,当初将他开除出门,大家也都是知道原因的。若是大姑姑你不服气,尽可以再重新召集长老们聚到一起,看看是不是我这个侄子在里面安了什么坏心思!但是,我必要说说明一下!那就是岳家的家主,永远不可能由他这样一个动不动就想造反夺权的人来做!就算是我的亲爹,死而复生,我也不会同意!”一直以来让陈时都觉得和颜悦色的岳利群此话说的斩钉截铁,格外的坚决! “岳利群!你口口声声说你为家族着想,那这些朝廷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来?你从昨天开始就低三下四的摇尾乞怜,简直是丢尽了我岳家的脸面!你还有脸说你多辛苦!一切事情皆是因你而起!”被岳利群称做大姑姑的老妇人率先不满的反击回来! “大姑姑,王爷来,就是因为孟伟来的!岳孟伟如今在北溪国做了将军,还在那边破坏了大夏和北溪国的合谈。这样的罪过,是要涉及到我岳氏全族的名声的啊!” “大夏和北溪国合谈,他一个小小的将军如何有能力破坏?!这就是个借口!”一个站在人群中的岳家人此刻大声的呵斥着岳利群,对陈时几人也是横眉冷对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友好可言! 闻听此话,醴陵侯爷焦左立刻就要站出来和这些人对着干,却被陈时拦了下来,此时,大厅的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护卫,悄悄的耳语陈时,护卫们都已经站在了院子里,只等陈时一声令下,便会朝这些岳家的‘造反派’动手。陈时点点头,又摇摇头,一直也不说话,就这么让护卫站到一旁,看着这些岳家人内斗。 “各位族人,岳家要团结一心,才能成为大事。老祖太良公为什么要指定由每一代的族长保管钥匙?又为什么让族长把钥匙就放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那就是因为他老人家在时时刻刻的提醒我们,要团结啊!要心里向着岳家,不能总惦记着反对岳家,若是钥匙丢了,那就只能是岳家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你们想一想,发生这个事,对谁能有利?拿到钥匙,就能学到‘武库’内的东西,可是,外人如何学?只有咱们岳家的人才知道‘武库’的秘密,才有机会将其中的绝学据为己有啊!” “你放屁!你现在当着大庭广众来说这件事,这些外族人不就知道了吗?朝廷和皇帝知道了,那我们还有什么好处可言?!”这位大姑姑再次快速的反驳起来,陈时此时越来越想笑,他端起茶碗,喝了口热茶,又让下人端来一盘点心,就这样一口点心一口热茶,看着岳家人在相互的对立攻击。 “姑姑啊,我不和王爷说实话,人家哪会同意将青铜戈借给我们啊?!”岳利群此刻觉得十分委屈,说起话来也是带着郁闷的口气。 “胡说!那青铜戈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怎么能说是借?!再说了,就算是借,这不也是应该的吗?我们也没造反!”这话说的,一下子就把岳利群给气的无语了。对着这位姑姑指指点点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哈哈哈。大姑娘,你这是什么理由啊!咱们岳家光明磊落,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往回要的理由啊。再说了,朝廷帮助咱们,这也的确是个人情啊。你怎么能如此的不讲理呢。可不要被你身后的小人给挑唆了啊。挑拨离间一直可是家规所不允许的啊!”一位家族长老此时开始反击起来,谴责着这位岳家的大姑娘不要做错事才好。 “胡说!你们自己拍着良心说,你们是不是要把‘武库’的东西送给朝廷,换取你们的富贵?!是不是?!”大瓜娘此时大声的呵斥着岳利群几人,恨不得把这几个人都像踩臭虫一样,踩到脚底下去。 “大姑姑,我哪能这么做啊?这刚才一直在说呢,借来青铜戈是要咱们自己用呢。王爷要的不过是咱们说句实话而已。再说了,也要和岳孟伟划清界限啊。否则.......” “否则什么?你们是同宗同种的兄弟,他纵然有千般不是,如今也已经流落在外了。难道还要整死他不成?!怎么,你就这么容不下一个这样的兄弟吗?看来,一定是这群狗官给你了什么好处!高官厚禄吧?!是不是?!”老妇人说话越来越激动,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说什么,也不惧怕陈时和大夏朝廷一样。 老妇人这一次说话直接牵涉到了陈时和朝廷,这一下,就把岳孟伟和两位族老三人给顶住了。本来嘛,昨天,岳利群就一直在压着自己对岳孟伟的愤懑,一直在和陈时陪着笑脸,希望能够把岳家在此事中的影响降低到最小,结果,今天,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完全化为乌有了。 这一下,岳利群三人立时都慌了。老太太这么一作妖,算是把陈时和朝廷都给得罪了。这接下来,还怎么谈啊! “哈哈哈。来人,把本王的青铜戈拿过来,让这些岳家的反骨们都见一见,认一认!”陈时此时哈哈大笑,丝毫不在乎老妇人的反应,就只是让人拿出一直带在身边的青铜戈。考虑到青铜戈是皇帝老子赐给自己的,所以,陈时一直都是十分谨慎的带在身边。 随着陈时的一声吩咐,护卫很快就把陈时放在四马房车内的青铜战戈取了过来。青黑色的戈身,闪着亮光的戈头,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过去了。 青铜战戈自打到了陈氏皇族手里,一直就被保养的非常好。无论是前任主人皇帝陈丹江还是现在的主人陈时,都把青铜戈当做是皇帝御用的,可以一直传下去的宝贝。因此,一直以来,都很珍惜的使用。对陈时来说,上战场,还是用自己那把起名“五百金”的近战马槊更顺手些。 “就是这把青铜戈了,无论是外形还是份量,都没的说!简直是天下武器中的极品啊!”陈时迷恋的扶着青铜戈的青圈色身杆,把漂亮的青铜战戈往地上轻轻一拄,地面顿时发出“噔”的一声闷响,足以证明这把青铜戈份量不轻。 “这便是我先祖给你陈家的那把战戈?”随着那位姑姑一起前来的队伍中,一个人高声向平静的陈时问到。 “这把战戈是本王从大夏王宫亲自带出来的,而且,父王已将它赐给了本王。所以,这把戈就是本王的兵器。你问的话,本王不眀白。”陈时看着问他的人,毫不犹豫的回答。 “王爷,你当着我岳家众人的面拿出战戈,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妇人大姑姑对陈时生气的责问到。 “战戈是我的,我想拿出来就拿出来,我想收着就收着。”陈时戏谑的回答着对方,并没有以往的客气或拘谨,而是充满了不屑和随意。 此时,岳利群和两位族老却并不在意陈时的语言和态度,而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陈时手中的那把戈。此时,岳利群的心里对自己的这位大姑姑充满了怨念,也对在场的众位岳氏族人升起了一些反感。本来自己和王爷已经谈的差不多了,结果,如今这么一折腾,王爷虽然脸上满是不在意,可是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你……!你这是在和老身、和在场的所有岳家众人为敌!” “啊!是,为敌就为敌吧!我不怕啊。你们能吃了我吗?还是说,你们打算把我抓起来?把东西抢过去?”陈时就这样笑呵呵的,对众人说到,丝毫不在乎对方众人的不满和气愤。 “都烦躁了吧?是不是想对我动手了!还是说,你们没有胆子?其实,你们只是在雷声大雨点小!你们都是一群想造岳利群的反,却没胆子干的人!如今,岳利群想借用战戈开“武库”,没有问题啊!本王同意!但是,本王有个条件!”说着陈时便笑呵呵的看向了一直在对战戈垂涎欲滴的岳利群岳家主。 “王爷有何吩咐,但讲无妨,岳某一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本王的要求就是,将来一旦打开“武库”之后,绝不允许在场的这些“造反派”进入其中学习修行!一群只知道造反的轻浮家伙,就算学上一辈子,也只会糟蹋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陈时的心里对众前人的反感和厌恶,此时,已经越来越浓,这让陈时觉得岳家这些人,其实还真是不怎么样啊!就像岳利群所说的那样,都想着岀去追求名和逐利,哪里还有什么安静心思在山庄里修行呢,将来若是真的出去,在江湖也好,在军中也罢,都只会是沦为争斗的牺牲品。 “还有,你们跟着岳孟伟厂是没有途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眼中的那位英雄,岳孟伟和当今的北溪国皇帝,那位志比天高的萧国主,他们已经在琢磨要和草原蛮族结盟了!”陈时面对着众人,直接放出了大雷。 “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岳家就会名声大振,名扬天下了!到时候,就算你们人人都会“武库”中的绝学,也没有用!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一定会让你岳家名垂青史!哈哈哈!” “你胡说,不可能!岳孟伟虽然不出息,可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草原蛮族,那是我们太良公当年驱赶出去的手下败将,是我岳家的死敌!当年贺兰山下,我先祖太良公带着将士们浴血拼杀,才换回来的天下安宁!岳孟伟是知道此事的!”大姑姑此时对陈时斩钉截铁的说道,话语中充满了对那位岳孟伟的信任以及对陈时的诸多怀疑。 “本王已经懒得和你们解释了,你们也无须和本王诸多说辞!本王今天只有一句话放在这里,你们都听好了!本王只给你们一天时间,一天之内,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王不是嗜杀之人,但你们若是执迷不悟,仍然和那岳孟伟勾连,仍然和北溪国藕断丝连,那本王就只能将你岳家全族迁离东京城!从此之后,大夏境内,大夏史书,都将视你岳家为叛国宗族!” 陈时此时说话,越来越阴冷,越来越狠厉! “你敢!?”一位岳家族人大声的喊道,并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似乎想对陈时动手。 陈时丝毫不在乎他的行动,而是冷冷的看着他,并不担心任何事一样。 “你看我敢不敢!?本王说到做到!本王是大夏国的皇子,也是渤海郡国一地之主!若是戏言,如何治国理政!本王告诉你们,本王最恨的就是叛国杀害自己人的叛徒!用自己人的血换富贵前程,见一个,杀一个!” 陈时越说越气愤,就这样,毫无怜悯的警告着在场的所有岳家人! “安民,你要干什么!?”见那个越众而出的岳家人在向陈时走近,岳孟伟立刻冷声的问道。 “我要杀了这个畜生!”说着,被称做安民的家伙向陈时挥拳而出,拳声带着风声,直奔陈时心口而来,显然,此人是对陈时恨极了! 陈时却是丝毫不慌不忙,就这样站着,似乎在等着拳头打到身上来一样。 “住手!”被称做大姑姑的老妇人高声的喝止着,显然,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陈时身边的岳孟伟却是左手一把抓过陈时手中的青铜战戈,一个用力猛刺! “噗”的一声!青铜戈刺入安民的胸口,战戈的尖刺就这么直直插入的你的心脏,不带一点犹豫,稳、准、狠! 这一举动,顿时让屋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唯有陈时和焦左,彼此相视,其中心意心照不宣。 “啊!”随着大姑姑一声惊讶,所有屋内的人尽皆知晓了家主的意思,都被岳利群的举动吓住了。 “要随岳孟伟造反吗!?还想刺杀当朝皇子!你们打算干什么!?让岳家遗臭万年吗?!大姑姑,这些人可都是你老人家带进来的!” 却见那位大姑姑此时已经被吓得一声不吭,面色惨白! 第28章 收服岳家的条件 其实,从这些人岳家人一开始进入大厅的时候,陈时就已经在思考对策了。他当时就已经决定了,如果这些人真的展示出了对叛徒岳孟伟足够的忠心,而且对大夏并没有足够的忠诚的时候,那么,陈时便不介意动手,把这些对大夏朝廷和百姓来说,都属于危险的种子早早除掉。 陈时之前威胁这些人,必要的时候就要亲自动手的说辞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威胁和恐吓而已,而是他真的打算动手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和陈时打交道的家主岳利群十分聪明却准确的看出了陈时的想法,也猜测到了陈时的为人。 当这位‘安民’打算朝陈时出手泄愤的时候,陈时也并担心这个家伙能干出什么大事来。毕竟,陈时自己本身的身手是足以应对这一些麻烦的,而且,陈时也是在借着这个机会看,他想看到岳家的态度,或者说,家主岳利群的能力与态度。你岳利群作为家主,是不是能够镇得住这一群妖魔鬼怪?你岳利群做为家主,是不是能够把这艘大船驾驭的很稳当?陈时虽然没有和世家门阀们打过多少交道,可是做为皇宫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皇子,他看的十分清楚,这位岳利群是个聪明人,他是个识时务的家主,所以,当陈时因为岳孟伟的身份找到岳家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相应的筹备和应对。 事实上,一切也真的是像陈时所预料的那样的,只不过,这位岳氏家主岳利群,其实想的比陈时还要深一些,这是陈时当时并没想到的。 岳利群在得知陈时要找到岳家的时候,他一瞬间就知道,陈时是因为岳孟伟的事情来的,按照正常人的习惯思路来推断的话,这位陈皇子很有可能就是来泄愤的。但是,岳利群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觉得,陈时既然在东京城里住了一夜,那么,就等于是陈时在给岳家发送一个信号,一个让岳家考虑好并做出正确的、符合朝廷和所有人利益需求的一个信号。 这么多年来,岳家一直在隐忍低调,事实原因也真的是和岳利群对陈时所倾诉的那样,‘武库’的钥匙丢失之后,很多岳家人的传承都变得单一了。‘武库’内的东西,都是岳家先祖攒下的家业,所以,不仅种类比较多,包含一些兵书战策类的书籍、一些天文地理类的记录、甚至有一些宝贝,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和面世呢。 如果说岳家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从重要到不重要,依次排名的话,那么,排在第一位的,绝对是找回钥匙、继续隐忍。这一点对做为家主的岳利群来说,毋庸置疑,对家族中的长老们来说,也同样如此。没有了传承、没有了那些倚仗,单单只是靠这些人,想闯出个未来,无异于痴人说梦一般。 与陈时的见面,岳利群说的话也是九真一假,包含了水分的。只不过,当他聊与陈时聊的一段,他便发现,这位皇子一直都是嘻嘻哈哈,或者说,深藏不露的。他会时不时的打个哑谜,也会对一些问题进行思考,岳利群说的话,陈时都会一字不漏的放在心里,在心里面打了无数个滚之后,陈时可能突然间就会再问起这个问题。 ‘武库’的事是真的,岳孟伟被开除家族的事也是真的,但是,找回‘武库’的内容之后,岳家才可以重返江湖,甚至是和做为皇室的陈氏家族并肩而立,把其余的三个家族甩的远远的,这个才是岳利群所做的一切的根本目的。 造反当皇帝?!不,他岳利群从来没想过!自己水平什么样自己还是知道的,无论是计谋、武功还是人脉、品德,自己都不是那种人人高看一眼的‘高手’,更何况,要想造反,那还要有兵吧?还要有钱吧?需要的资源多了去了,自己干嘛苦自己?一番折腾之后,一个不小心,还会脑袋搬家。犯不上!绝对的犯不上! 昨天晚上,岳利群便已经和各位长老说好了,由他出面,继续维持着岳家忠心耿耿的形象,务必和陈时搞好关系,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而他们所求的,就是陈时手里的这把青铜战戈。如果,可以用战戈打开‘武库’,那么给陈时一些分润又如何?只要他不是那种贪心的要把岳家吃掉的家伙,那么努力在一起合作,陈家掌握天下,而岳家成为江湖的‘扛把子’,这就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好事了! 可惜,命运的安排往往都让人无奈! 自己的这位大姑姑,真的是傻的要命啊!她一个已经嫁出去被婆家赶回来的人,偏偏想在这个家里要争夺些话语权!自己的老爹对她本来是心存爱护的,所以,一直也就纵容着这位姑姑,而那岳孟伟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一直都投其所好,把这位姑姑伺候的开开心心的,什么好吃给送什么,什么好穿给送什么。没几年下来,这位姑姑便觉得这位岳孟伟可以给自己养老送终一般,值得信任,是对自己真正好的人。而自己做为老爹的亲儿子、家族的现任家主,却是个对她不关心、不在乎、不理会的人! 平日里,这位姑姑带着人起哄架秧子,自己也不会太当回事,就当是哄哄老人家开心,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算了。可是,今日这样的大事,事关全族人的生死存亡的大事,怎么可能让她胡来呢。 岳利群的出手,完全的把这位大姑姑吓到了! “你竟然对自己的族人痛下杀手?!”大姑姑此时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可以用口舌之利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殊不知,陈时早已经在观察着,若是真的威胁到了皇室的尊严,影响了朝廷的威信,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姑姑,你怎么还在糊涂?!若是再这样折腾下去,会丢了我岳氏几百年的基业和名声啊!”岳利群此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陈时感觉得到了这位家主的难做,但陈时也的确是理解的。就好像自己家的老祖宗一样,若不是因为他的年纪够老,资历够深、下手够狠,又有足够的威信,否则,估计早就有不少人造反了。 “这话没错!老人家,我一直没说话,让岳家主处理此事,就是觉得,这是你岳家的家务事!若是我出手的话,那么就是朝廷和岳家的事,或是陈氏和你们岳氏的事,但无论哪种选择,对你们岳家来说,都不是好事!刚才这位,既然想刺杀我,那么我自然有理由怀疑,这次刺杀是你岳家组织筹划的,意图和北溪国联合起来,对付我这位渤海郡王汗州都督!若是照此推论下去,那么,你岳家就是铁定的造反之家了!”陈时笑呵呵的对着对面的老太太说道。 “造反,按律当诛九族!除宗籍!往后天下,你们岳家太良公这一脉算是绝户了!”做为补刀好能手的焦左焦侯爷,一直以来都十分愿意在对手的伤口上撒盐。 见对面的这些人都沉默了,老妇人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陈时便已经明白了,这位老妇人估计是被人撺掇出来当‘匪首’的。 “各位,本王和你们岳家既没有公仇也没有私怨,一切的起源不过是因为岳家出了岳孟伟这样一个叛国之人,他若是真的做为北溪国萧辛其的走狗,与草原蛮族合并,来攻打渤海郡或是大夏国的其他地方,那么他就是我大夏国的敌人!也是我陈氏家族的敌人!更是天下百姓的敌人!若是真的如此,你们岳家若不派人到前线的话,恐怕,几辈子的功德都将化为乌有!以后,岳家之人就算是行走江湖,恐怕也会被江湖人和百姓冠以‘汉奸’的罪名啊!” “大姑姑,王爷所说的,正是我和长老们昨夜商议的啊。我们也担心,如果真的发展到了这个程度,那么,将来的岳家,还说什么‘北地第一家’啊,那是要被天下人唾弃的啊!你快说,究竟是谁让你来的?!快说啊!”岳利群似乎也有些急了,说话的声音和口气都很重,对自己的这位姑姑也似乎缺少了一些耐心。 “没人让我来!我就是觉得这事情不公平,我要说句公道话。”老太太如今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还打算继续把事情揽在自己的头上。 “呵呵。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你和这位‘安民’兄可就是刺杀皇亲国戚的同谋了。那么,接下来,本王就要派人去你的夫家了,抄家灭族,九族同诛了!”陈时已经看出来老太太害怕了,可是她还在嘴硬,所以,陈时就打算继续吓唬吓唬他,无论如何,必须在这次把岳家牢牢抓到手里! “不行!此时和他们无关!” “你看,你身后的大家,都不说话,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说来说去,就算我是傻子,我都会认为你是主谋!”陈时继续笑呵呵的说着。“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将来要抓也是先抓岳家人!岳家主,你还是洗洗脖子准备挨刀子吧。”陈时玩笑着调侃起身边的岳利群。 “王爷,诛杀九族,他们这样的,有的是千刀万剐的,不是一刀砍就完事的!”‘补刀英雄’焦左时刻准备着,随时出手来一刀。 “啊!那我还真抱歉了。岳家主,这种事,我不好掺和太多,尽量让你痛快点吧。”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家主岳利群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明知道这两个人是在胡说八道,可是偏偏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让对面的大姑姑顿时感觉自己就是个坑害岳家、坑害娘家的坏女人了。 “王爷,这事情怨不得他们啊。都怪老身,都是我的错!”老妇人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显然,她现在已经有些懵了,说了,怕把事情弄大,不说,又被在场的几人追问。 “这样吧,把今天的所有人都带下去关起来!我相信你岳家主肯定给我本王一个交待的!”陈时见状,便决定放上一放。这个大姑姑看来时属于岳利群的对头,可是如今,她这么一软,就等于是把家族中的一切阻力都消除了,岳利群若是能借此机会把反对他的人都抓在手里,那么,自后他就会对陈时有所亏欠,将来,陈时所吩咐的事情,他自然也会照办无误。 “王爷放心,岳家人口不多,可是还真不缺这么几个!我一定为王爷查个水落石出!”岳利群自然也是明白陈时的意思的,这些人里,肯定是有人要掉脑袋的,只不过,要看哪位肯豁出来了。既然之前愿意跟着岳孟伟那个畜生反对自己,如今,就别怪家主心狠了!刀已经磨好了,就差人头了! 两人眼里相互都闪出你懂我懂的亮光。 很快,一群‘造反派’都被带下去了。陈时笑呵呵的坐回椅子,等着看这位岳家主的下一步棋。 “王爷,岳家今后一定以王爷马首是瞻!不求獐狍野鹿,但求一狗还家!”岳利群说道此处,单膝跪地,朝陈时行礼! 要知道,在大夏国,无论朝堂也好、江湖也好,都是以躬身作揖做为常见礼数,哪怕是见到皇帝,通常也都是率先躬身行礼,然后才是双膝跪地,磕头问好。但是,所有的大夏国历任皇帝,都会在朝官给自己躬身行礼之后,便会及时说道,爱卿不必多礼这样的客套话。于是,慢慢的,膝盖碰地这样的礼仪已经慢慢的不再有人用了。 可是,如今岳利群这一举动,却是十足的大礼,这一下,把陈时给乐到了。 “你这是有事求我啊?岳家主。你快起来吧!”说着,陈时先是已经受了这一礼,让岳利群明白,自己愿意接受岳家的投诚,同时也是希望他能和自己一心一意,同心同德。陈时伸出双手,扶起身前的岳利群,他大概的已经猜到了岳利群的心思。 “你是想让我帮你找钥匙吧?”陈时笑眯眯的问起了他。 “没错!王爷果然睿智千里!我岳家如今虽然力有不逮,但是,如今岳某愿意带领家族中的老少,投奔于王爷的麾下,只求王爷能帮助我岳家,解决这头等难事啊!”岳利群也是刚刚才想好的,之前商议时,长老们也都明白,青铜戈做为钥匙,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这种概率百不存一。 岳利群自然也是在想尽办法,想要解决眼前的困难。 如今,他已经可以确定,陈时显然对‘武库’并没有觊觎之心,也不会对岳家赶尽杀绝。陈时这个人,只是希望得到岳家的效忠,纯粹的忠诚! 本着要卖就要卖个好价钱的想法,岳利群便对陈时提出了自己想要的价钱! “明白了!岳大哥这是确实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本王也明白,如今这钥匙,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里,岳家也的确等不起了。这样吧,你把钥匙的样子绘制个图像给我,越详细越好,我呢,动用我手里的所有关系,帮你尽快的找到!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找不到,也肯定要想办法,帮你把‘武库’打开!你放心,本王绝不会逼咱们岳家的父老兄弟干自己不愿意的事!” 陈时此时见自己所求已成,心里不由得开心不已,于是,便大包大揽的承担起岳家的所请。当然,要彻底收服岳家的心,找到钥匙,也的确是势在必行的! 第29章 岳家的家务事(一) 待所有人都散去,屋子里只剩下陈时和焦左几个亲近人了。 “回头他绘制出图像来,咱们实在不行就让你外公给仿制一个。蒙蒙他。”焦左此时聪明的给思考中的陈时出招。 “那倒不用。咱们还至于这么干吗?只不过,我现在一直在琢磨,他这个‘武库’里都有些什么。当年的太良公那可是出了名了能掐会算的高人,说白了,就是个精于战场上筹谋的军师啊。他对自己的后辈都设置的这么严,可见他留下的东西绝不一般啊。” “不管有什么,咱们都了解了解呗。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有枣没枣的,先打上一杆子。是吧?”焦大爷此时满脑子都是要占据人家宝贝的想法。 此时,在岳海山庄的一间会客雅室中,岳家的所有长老以及之前在大厅中对陈时和所有人说话极不尊重的那位大姑姑也在场。 叶立群和几位大长老面色十分的不好,不过大家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都在等待着这位大姑姑自己主动表态。一时之间,室内的气氛十分的微妙。之前在大厅中,对着陈时和家人们都已经服软的老太太,此时却是情绪有了反复,脸上也颇有些不服气的表情态度。她做为家主岳利群的长辈,做为岳家现存的长辈中极特殊的存在,一直以来都是很嚣张跋扈的,对现任家主岳利群、对家中的族老们、甚至对岳家的一些已逝长辈们也都曾表现出很多的不尊重。只不过,因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大家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把这些事做为大事去严格的要求她。要说这背后的原因,就不得不说起几十年前的故事了。 这位‘大姑姑’当年本来嫁到外家成亲的,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和岳家所在的东京城本地人成亲,背后的原因也颇有些心酸和无奈。 当年的岳家人才济济,那一批能人放在此时,也都是惊才绝艳之辈。所谓是‘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正因为这些人在江湖上的嚣张跋扈,引起了当时的江湖人和朝廷官署的不满,一些地方上的官府甚至是上书朝廷,要求将岳家的那一辈人列入朝廷的‘黑名单’,把这些人统统抓进大牢,该杀的杀,该判的判。 面对江湖中人和朝廷的联合打压,岳家当时情况紧急,因此便投靠向当时的皇帝,如今已经驾崩的先皇帝,也就是陈时的亲爷爷。岳家家主亲自到上京城,向皇帝表示了自己愿意带着家里的这些人,江湖归隐,老死田园。同时,当时的家主,还‘忠诚’的把自家先祖留下来的青铜战戈做为献礼。 历代以来,戈为王兵。青铜为王室器物专用之材,因此,这柄青铜战戈不再是兵器,而是成了礼器,一下子便成了大夏王室‘名正言顺、受命于天’的身份证明。 皇帝当时很高兴,自然是对岳家提出的请求给予了应允。但是,皇家涉及到江湖的纠纷,终归还是有些不妥的。于是,皇帝提出做为给江湖交待的一个条件,那就是岳家那些习武的后人,此后必须封山不出,以免再次惹出事端。 封山之后,原本集天下颜色于一身的岳家,在江湖中的地位自然是一落千丈。 岳当时的家主,岳利群的爷爷眼见自己的儿子岳尺娶亲无望,便用自己的女儿和另外一户二流的江湖人家交换,这才把人家的女儿娶回来给自己的儿子做媳妇,而自己的女儿却被换去给人家做儿媳妇。这位换到媳妇的岳尺,后来生下了当代的家主岳利群,而那位被交换出去的女儿,就是岳利群的大姑姑,如今在场作妖的这位老太太。 年轻的岳尺,能够娶到媳妇,自然是高兴不已。可是,岳家的“大姑姑”本来还是岳家的掌上明珠,如今却要嫁给一个小门小户的江湖世家,她的心里一直存有愤恨之心。 对她爹、对她哥哥嫂子、对她的夫家,岳家的这位‘大姑姑’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平时里对翁婆言语不敬,缺失礼数;和姑嫂妯娌之间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相处的也不融洽;甚至是对自己的丈夫,她都缺少着夫妻之间的基本尊重,白日里埋怨,夜晚里不从。 天长日久,夫家对她也是越来越失望,本以为娶的是个大家闺秀,可没想到,却是一个泼辣无礼的姑子。但碍于岳家的势力,始终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夫家便一直都低声下气的忍受着她的嚣张跋扈。 直到后来,岳尺他爹病的越来越重,愈来愈虚弱,岳家的势力也渐渐萎缩,之后甚至已经沦落为东京城的小地主一般,无权无势的岳家人终于‘泯然众人矣’。 而夫家也终于受不了她了,在岳老爷子生病之后,便暗示了岳家,就将她留于岳氏老宅照顾老爷子,以成全儿女大孝。 岳尺这么多年一直对妹妹的胡闹了然于心,聪明的他自然也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人家那是碍于彼此的关系以及岳家的面子,并没有撕开那道遮羞布罢了。再者,若不是她幸运的为夫家诞下了一个儿子,恐怕早就已经被怨声载道的夫家扫地出门了。 岳家老爷子仙逝之后,岳家大姑姑被岳尺以生病为理由留了下来,自此之后,这位大姑姑便在家“休养”。时间久了,岳家的上上下下,包括岳大姑姑本人也大概的明白了,自己原来是因为公婆的嫌弃,不想要她了。 为此,她痛哭流涕,伤心不已,家族里的人也都很同情她。可是,悲伤过后,她却故态复萌,变本加厉,对哥嫂仍然是百般的埋怨,对家族中子弟时不时诸多苛责,不曾缺吃少穿,却依然贪心不足,甚至萌生了想要成为岳家女家主的念头。 岳尺一直忍让着妹妹的胡闹,毕竟早年她也是因为自己的光棍问题,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可是,容忍始终是有限度的,当‘大姑姑’想要做这些出格的事情的时候,岳尺便生气了,因此,他便早早立下了遗嘱,嘱咐族中的长老们,岳家的下一任家主,定为自己的儿子岳利群。这样做,就是避免将来家族内部一些小人的计算,也不伤害妹妹的感情。 直到他临终之前,善良的岳尺还在担心着,万一妹妹日后因为此事被家人清算,于是他便跟自己的儿子交待,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大姑姑’的平安。 至此之后,岳家就多了一个这样嚣张跋扈的老祖宗,岳利群的头顶也就多了一个喜欢无事生非的惹祸精。当初,狡猾的‘汉奸’岳孟伟也正是看准了这样一点,这才溜须拍马,并发誓一旦自己做了家主,定会像对待亲妈一样孝敬老太太,这才哄得老太太不认识北了,于是,一直惦记着当家掌权的老太太这才带着岳孟伟和一群家族人的有心人,开始了岳家内部‘抢班夺权’的大戏。 好在,岳家的族老们和岳利群都还是很有些能耐的,一方面,他们团结着家族中绝大多数的有才华、有眼界的精英,另一方面,岳利群也的确有自己‘治家理事’的本事,家族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佩服他的。 至于丢失钥匙这件事,家族中的不少人都怀疑是‘内鬼’所谓,一些人甚至曾怀疑就是想要‘篡权’的岳孟伟搞的鬼。所以,为了防止‘内鬼拿钥匙开门’这件事,大家都一致同意将岳孟伟赶出家门。 第30章 岳家的家务事(二) 岳海山庄的会客雅室中,家主岳利群、所有的家族长老们以及那位面对众人被‘审判’的大姑姑,都在雅室内。 “大姑姑,你已经作了这么多年了,大家一直都宽容着,包容着,平时也就算了,大家都迁就你。可为什么如今朝廷来了人,你还没个分寸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家里人都害了啊?!” “胡说八道什么?我承认,我今天去见那个王爷有些……缺少礼数。可是,他才多大?再说了,那把青铜戈就是咱们岳家的啊!” “够了!大姑姑。你知不知道,岳孟伟离开东京城之后,就去了北溪国,之前还曾威胁过我,说有朝一日,定要回到岳家来,将‘武库’据为己有!?我甚至担心,他可能已经告诉了那位北溪国的萧皇帝了!不然,哪会这么凑巧,那边刚刚谈崩了,这位王爷就立刻杀到咱们这里来了?”岳利群按照自己的想法推测着事情的原委。 “还有啊,你知道不知道,这位陈时和他的二哥并不对付,如今,他很有可能就是皇室未来的继承人!你和‘安民’混到一起,‘安民’又要对他下手,你们是要干什么?!如果要死,我拜托你,回你儿子身边去,给他惹祸,行不行?!”岳利群见对面的老太太油盐不进,干脆放出了狠话! “你说什么?!你竟然这么对我说话?!”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那我该怎么对你说?!今日如果‘安民’得手,那我岳家的祖坟都得铲平了。太良公若是泉下有知,都会对我们这些子孙失望不已!拜托你,做事情想想后果,行不行?!”说到这里,岳利群已经烦躁的想要杀人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隐忍着,就是为了能够把‘武库’的难题解决,这样岳家人才有改变命运的希望。本来,只是岳家的事,如今,却不得不和那位王爷相谋划,甚至还要搭上岳家人的前途。 “可不是吗?!家主,我看,还是把‘大姑姑’送回婆家去吧。这么多年,呆在岳家,传出去不好!”一位族中的长老生气的很,见此情景,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她坑了!” “你们竟然这么对我?!你们还是人吗?!”老太太此时越说越生气,声音也越来越高亢,大声的喊了起来。 “总好过一家都变鬼吧。”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对这位‘大姑姑’表达了不满,也希望能够把这个惹祸精赶出家门。 ‘咚咚咚’三声响,雅室的房门被敲响了。屋内的人此时正在大声的讨论着,听到有人敲门,尽皆闭口不言了。 “请进。”岳家主说完,身边的小护卫立刻跑去打开屋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位老太太,身后站着两名跟随着服侍的丫鬟。 “娘,您怎么来了?”此时站在门口的,正是岳利群的母亲,岳家老太太。论起来,她是‘大姑姑’的嫂子!屋子里的人听到是她来了,族中的长老们都站了起来,起身欢迎。 一身朴素衣着的老太太看了看屋里的众人,然后轻轻的迈步走了进来。 她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和诸位族老们微微欠身示意,然后便一步一步的走到‘大姑姑’面前。 “嫂子……”‘大姑姑’刚刚张嘴说出了这么一句。 “啪”的一声,一声清脆的大嘴巴直接响了起来。 “啪”的一声,第二个嘴巴子抽响,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啪”的一声,大嘴巴子抽在已经嘴角见血的‘大姑姑’脸上。 大姑姑的左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的血也越来越多。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岳利群的母亲,当家老太太说起话来虽然声音不大,却是声声入耳,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立刻备车,把她送回去!告诉你舅舅,就说此人的生死与我岳家无关!若是再送回来,我就没他这个弟弟!” “是!”岳利群见老母亲出手,不由得心里多了些依靠,毕竟,自己很难对‘大姑姑’做出些什么来,‘不孝’这个名头一旦冠上,他这个岳家的家主也就到头了。 “你凭什么打我?!没有我,你休想进岳家的大门!”‘大姑姑’被打了三个嘴巴子,似乎已经懵了,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朝眼前的大嫂发火。 “凭什么?!凭我是这院子的当家老太太!凭我的夫君是这岳家的老家主!没有你,我照样是这岳家的媳妇!不想着如何回去伺候好自己的夫君、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却整日在我家里混吃混喝,脑子里都是屎吗?告诉你,今日把你送回去,算是可怜你!否则的话,直接把你丢到东京城的大街上,自生自灭去吧!” “你们诸位长老,立刻想个法子,取得王爷的原谅!包括‘武库’内的东西,也可以送给他一半,只要他能保我们岳家平安无事就好!” “啊?!嫂子,一半的话,是不是有些……多啊?!”一位站着的老者此时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 “东西和命都想要,那你打算拿什么让人家保你?岳家如今就是个小家族了!你们别舍命不舍财了,眼界放宽一点!还有,在家里挑一些男娃娃女娃娃送去,给王爷做护卫、做丫鬟去!” 在场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迟疑。 “群儿,那位王爷和你虽然相差些年龄,但是若有可能,和他结拜,拜个把兄弟啥的,答应他,为了豁出命去打天下!” “娘,您这是……?”岳利群有些不解的问着脸上皱纹褶子一大把的老母亲。 “先祖太良公不也是一直做个将军吗?我岳家在场的诸位,你们辛辛苦苦的,要挖出‘武库’,那个逆子要造反夺权,为的是什么?不都是出人头地吗?现在,这个年轻轻的王爷就在咱们府上,你们还犹犹豫豫的,还有什么可顾及的?脸面?还是身份?!” “嫂子啊,咱们这样,是不是太降身份了啊?”屋内的一名族老不由得问道。 “岳家如今是什么身份?我老太太都觉得寒碜。你们啊,我老子曾经就说,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就受罪!否则,哪会让她一个不明事理的女子在我娘家作威作福的?!”说着,老太太厌恶的看了一眼‘大姑姑’。 “立刻!当着王爷的面!送走!”老太太再次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这个死老太婆拿岳家和我儿子的命不当回事,也别怪我拿你不当回事了。 “嫂子,我错了,你别送我走,行不行?求你啊,嫂子!”说着,一直都嚣张跋扈的‘大姑姑’立刻就跪下了,毫不在意众人在场。 “今天去的所有人,全家人都送去庄子外面,做苦役吧。连老婆带孩子,都送走!岳家不需要这些惹祸的人!”老太太的态度十分坚决,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不再多说,显然,这个结果也是他们愿意见到的。 “我这老婆子就不呆了,走喽!你们忙大事吧。”说着,老太太便迈步走出门外,对一直磕头求饶的‘大姑姑’不再理睬。一直站在门外的两个丫鬟待老太太出去后,便迈步进来,粗暴而直接的把‘大姑姑’拉了起来,不顾形象的带走了。 第31章 再回上京 陈时愉快又轻松的在岳家的山庄里小住了两天。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中京城内还有很多的事务等着他去做,所以,他和焦左在获得了岳家的‘友谊’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东京城,只因为中京城派人来了,皇帝有旨意,让陈时抓紧带着‘谈判天团’的使臣们回上京城去,看来是皇帝老子有事要亲自交待自己了。 经过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陈时自己先带着亲卫军抵达了上京城中,而焦左则是先回中京城,有他来带领外交使臣们从中京去上京,毕竟那些人走的慢一些,自己这些人则是走的快一些。 上京城,皇宫内院小朝房内。 陈时此时正在给自己的皇帝老爹讲述自己这一段的‘丰功伟绩’,皇帝和站在朝房内的石头公公则是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也不发表意见看法。等到陈时都说完了,石头公公这才给口干舌燥的亲王端上一盏茶来。 “你说完了?!你觉得你做的挺对的吗?”皇帝陈丹江此时对自己的儿子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但是,这话在陈时听起来就感觉有些责怪他呢。 “父皇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对吗?”陈时有些疑惑,有些不解。 “你倒是明白的很。无论是北溪国的谈判,还是对岳家的这些狗崽子,你的表现都让朕失望!”皇帝陈丹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自己的儿子说话了。 以前的时候,皇帝时不时就会给陈时一些白眼,再不就是当众骂这个儿子是个‘逆子’,可是如今,皇帝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了,虽然把他放到了远一些的边陲之地,可是,在朝臣们的眼中,却是理解为这是皇帝对陈时的历练和培养。 “朕为什么把徐衍派到你身边?你以为那个家伙就是个逢迎拍马的角色吗?还是你觉得这个老东西真的就是你老师了,你打算把他供起来?!”皇帝越说越气,原本还在坐着说话,此时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端坐在下面的陈时走了过来。 “你个蠢货!朕让你用他,是让你去学着用人!”皇帝气呼呼的对眼前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说道。 “你想想,你是王爷!天天什么事都要亲自去做,你做的过来吗?还有,你,你在对待那个北溪国的岳孟伟还有这个岳家上,不要仁慈!该杀就杀!还想着要刺杀你,这岳家是疯了!朕来安排吧。” “父皇,儿不是不知道应该下手,只是,留着一线,日后方能长久。若是现在就选择动刀子,那将来……”聪明的陈时自然知道自己老爹杀伐果断的性格,自己倒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会觉得能不杀就不杀,才是好的选择。 “错!你知道审问犯人吗?” “知道!” “朕审问犯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立刻相信他的第一句话,尤其是那些狠厉的角色,你一定要先摧毁他的思想和意志,让他产生恐惧和服从,否则的话,你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皇帝的情绪渐渐开始平和起来,人说话也逐渐开始变慢,似乎在故意的给陈时思考和记忆的时间。 “你想想,岳家的家主也许会认为,你是留他一命,但是其他的岳家人呢,为了坑害这个傻子家主,很可能以后还会如此做,继续刺杀你,或是和朝廷作对!那样的话,如何让这些人听话?你真以为靠你的恩吗?没有威慑、没有镇服,只靠德行?!你当天下人都是君子?君子尚且有五色之需,也会铤而走险呐!” “父皇,儿子明白了!以后一定牢记这点!” “嗯。这就对了!知道朕召唤你回来,是何事吗?” “不知道。不过儿子猜想应该是和这次的谈判以及北溪国的事情有些关系吧?!”陈时笑呵呵的和皇帝说着,此时的他站在皇帝身边,父子俩靠近站着,差不多一般高了。 “嗯。北溪国的事情不能大意啊!按照那个萧国主的意思,他要和北边草原蛮子们结盟,来打我们的秋风。你是在场谈判的人,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父皇,通过我和萧王孙的接触,以萧王孙对他的描述,我觉得这个姓萧的,还真干的出来和外族结盟的事,这家伙现在让萧王孙给他走私,自然是为了贪财,当然了,这些钱是用于前线战事的,但是据萧王孙和萧静宜父女所说的来看,这些钱财中的三成应该是被这位萧国主挥霍了,满足了自己的欲望。”陈时冷静的做着分析,同时把自己在谈判中的一些想法也都和自己的老爹做了汇报。 “当皇帝嘛,肯定有很多地方都是要用钱的!”皇帝听了陈时的一些想法,自然也是心里面有一些感慨的。见陈时对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误解,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老皇帝不由得继续说道。 “你不用那么看我,朕没什么恶习!但是,你看的书那么多,自然知道,自古到今,历代帝王的骄奢淫逸生活那可谓是千奇百怪的!什么酒池肉林、什么贪杯好色,这些啊,固然有后人杜撰的成分在其中,可是,这也恰恰说明了一些问题,那就是,皇帝的生活,是很容易引起百姓和世家们的关注的。尤其是那些世家,更是时刻盯着,因为一旦皇帝完蛋了,他们就可以趁机上位了。” “萧王孙便是如此想法?”陈时不由得联想到了一直接触的这个‘便宜岳父’。 “没错!他也是如此!他会没有欲望,单纯的就是想帮你吗?朕觉得不可能!绝对的不可能!但是,他的目的其实也能理解,一方面,是为他的孩子报仇,这是很正常的!但是,如果萧辛其下台呢,那么接下来谁做皇帝?”皇帝面带微笑的问陈时,自然也存着考验的成分。 “按照咱们的计划,自然是要咱们大夏说了算,然后呢,选一个傀儡皇帝?” “你的想法没错!只是啊,这位萧王爷若是儿子还在,自然会希望他的儿子上来。对吧?如今,找一个傀儡的话,自然也要找萧家的子孙,那么他萧王爷自然就成了北溪国真正的萧国主了。” “嗯。这倒是。这老家伙肯定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嗯。萧静宜那女娃朕也派人了解过了,还是很不错的。朕的想法是,你现在不要先想着咱们和他萧王孙的结亲之事,不是说咱们放弃了啊!而是,要先公后私!你这段加紧把对面的情况摸清楚了,你刚才说你已经把陶乐手下的不少人都派去北溪国了吧,那就多多买些消息,咱们按照你之前说的,先砍了它北溪国的经济命脉,这样呢,它就没了后劲了。至于,和草原结盟不结盟的,无所谓!它们结盟,咱们就打两个,不结盟,老子就要一口口的吃了北溪国!” “父亲的意思是,不等待了?!”陈时知道,这么多年,自己的皇帝老子是有很多野心和计划的,可是却一直保持着忍耐和克制。 “不等了。再等下去,变数怕是会更多啊!”皇帝显然也一直在权衡利弊,所以,这才把儿子叫回来,准备商议一下。 “你二哥那边,我已经想好了,明年开春,我打算把他派到南边去,换个封地,换个地方!” “啊?这是为什么啊?晋地地大物博,二哥的身份摆在那里呢,若是派到南边,他会有想法的吧?”陈时和自己的老爹说话,经常保持着随意和真实的状态。 “想法肯定是会有的!但是必须要弄走了。你在外面这么久了,多少知道了一些狄家的情况吧?”皇帝有些意味深长的问起了陈时。 “知道啊!女中豪杰吧。”陈时笑着调侃说道,女中豪杰,这词怎么理解都行。 “确实是女中豪杰,这一点没有错!只是……”皇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的说了起来。 “你二哥的人私下曾和狄家的人接触了几次,当然了,狄家的不少事情都要借重你二哥的封地,所以呢,这本来没什么。只是,你二哥似乎在修炼狄家的武学,只是徒有其形,未得其实啊!”皇帝还是决定和自己的儿子分享一下自己二儿子的惊天大瓜。 “啊?!这个……就是那种功法?!” “对!”皇帝自然明白陈时的尴尬,也看的出来陈时的不可思议。 “那可麻烦了。我这次去岳家也听说了,岳利群当年都差点栽进去。据说,不是入赘,很难能够得到真正的法门。但我总觉得这个什么武功有点不可信啊!也许是谣传呢。” “这个谁都说不好。毕竟,除了狄家的人自己练了,外面几乎没什么人练,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练成!再说了,你二哥,唉,朕的本意是希望他强身健体,学习武术的,哪想到他弄成这个样子呢。混账东西!” “那您是想让他先去南边消停一段?”陈时似乎明白了自己老爹的心思,他是在犹豫,这一点可不像自己印象中的暴躁皇帝的形象。 “只能如此了!”皇帝有些无奈,可是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儿大不由爹啊! “算了,你忙你的去吧。去中枢阁和吕相见见面,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准备准备,就回中京城吧。抓紧把中京的人口提升起来,不然的话,以后越来越难办的!”不得不说,皇帝对陈时还是很信任的,所以,对这个儿子的忙碌和成绩,如今他还是很上心的。 “明白!”陈时躬身行礼,然后慢慢的退出去。 “宗府那边要常走动,不要忘了宗府的能力,该用就用!”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陈时嘱咐道。“但记得,只是用啊,凡事多想一想!不要滥好人!”皇帝继续对儿子啰嗦着、嘱咐着。 “好的!”陈时听到自己老爹一直在关心着自己,便痛快的回答着,然后就快乐又自由的闪人了。 “你说,他听明白朕的意思了吗?”站在门口的皇帝看着陈时慢慢的走远了,便问起了站在身边的老石头。 “老奴以为王爷肯定是没理解陛下的深意。只是,陛下你最近似乎心急了,很多事,不吃苦头就不会记得住啊。”老石头乐呵呵的对皇帝说话,不像是内侍,更像是老朋友一般。 “嗯。那叫‘不吃一堑不长一智’!没看出来,你个老家伙知道的还不少呢!”皇帝此时心情愉快,对身边的这个家伙自然是多了些笑脸。 “是。跟在陛下身边三十年了,老奴还是没长进。唉。”老石头似乎也受到了皇帝情绪的感染,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玩笑了。 “你个老废物,就知道围着朕转悠!也罢,也就朕识得你的好了!”皇帝毫不顾忌的说着,转过身重回小朝房内。 “你说,小三的师傅功夫了得?” “十分了得!天下前三,毫不夸张!” “你呢?”皇帝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问着跟在身边的老伙计。 “前十是跑不了的。具体的,说不好!”老石头看着皇帝有些鄙视自己的戏谑眼神,不由得多了些勇气。 “你不让老奴出去,这总不练手,功夫怎么提高啊?!”老石头有些不服气了,自己怎么说也是大内总管啊! “给你几天假,去和老道士切磋切磋吧。武功越来越差,朕都嫌弃你!”天下第一的男人,身边的护卫,却都排不进天下前三。唉,人生寂寞啊!” 老石头听到皇帝越来越毒舌的说话,不由得脑袋有些大,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皇帝已经很久没这么毒舌了。还是三皇子好啊,皇帝见了他,就烦,不见,那是肯定想的! “嗯。老奴还是不去了,本来陛下就人生寂寞,我若是再滚蛋了,陛下会更寂寞的。”说着,老石头笑呵呵的走到旁边拿了一块热毛巾,开始给皇帝热敷起手指。 皇帝每日里批阅奏章,提笔写字的时间比较多,因此,右手的手指几乎每天都需要热敷几次,缓解酸胀,所以,这段时间,就是主仆二人的交心时间。 “陛下,草原蛮子如今这么猖狂,王爷在渤海的那些兵马能够吗?”老石头不懂得战场上的事,也就是闲着问问。 “真打起来,肯定是少了点。不过啊,战场之上,好的士卒,那都是以一当百的,他的那些人,一个抵个三个还是差不多的吧。草原蛮子其实不可怕,就是比较粘人,打不过就跑,毕竟人家有四条腿的马呢。”皇帝一边享受着老石头的伺候,舒服的闭目享受着,一边给他解释着。 “所以啊,朕才让他去宗府多转转。宗府的人,有不少都被派去草原了。老祖宗的心思,我都猜不透。若是那些人能发挥作用,陈时自然会轻松不少。”皇帝随意的说着,似乎完全不担心身边的人会走漏消息一般。原来,自从之前皇后私发金令之后,皇帝就命老石头狠狠整治了一批宫内的下人。不到三天,便杀了差不多一百人,当然,在皇帝这里,这些人就不算是人了,不是因为他嗜杀,而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外面插进宫内的探子,再有就是和外面私自联系的‘危险分子’。皇帝一听说搜抓到差不多百人,不由得横眉怒目,索性就大开杀戒,当时就下了令通通处死了。 却说悠闲的陈时,离开了皇宫之后,率先便骑着自己的战马,悠闲的来到了很久没回来的宗府大门前,打算在宗府的手里打一下秋风。 第32章 老族长的建议 宗府的大院门外。 陈时抬腿下马,带着护卫们来到大门前。两个站岗的宗府子弟,应该是认识陈时的,所以,其中一个主动的对陈时询问起来。 “渤海王,您回上京来了?”看来对方不仅认识自己,还对自己的很多变化都熟悉的很啊。 陈时有些尴尬的看着对方,对方认识自己,可是自己却不认识对方。 “哈哈。很久没见了。我上次离开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你们这是站岗?我想进去拜见老族长。”一边说,陈时一边和对方问好打哈哈。 “这自然没问题,我这就进去给老族长汇报一下,你稍等。”说完,站在门口的小伙子就跑进了院子,留下陈时在门口等候。 “想不到啊,现在似乎管的越来越严了呢。”陈时正在和门卫聊着天,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风凉话。 “哎呦,王爷,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好兄弟呢?”陈时一听到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顿时就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几个找到我了啊?”陈时有些尴尬,不过大家都是好兄弟,自然都要相互理解嘛。“大家都是好兄弟,相互都要理解的嘛。”他说出了自己的小小心声。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噼里啪啦的在外面随便玩,然后跑回上京来。若不是我们几个多了个心眼,恐怕现在还在中京城里喝西北风呢。”做为队伍中一直的活宝,陈冰总是和陈时毫不客气,想到就说,当然了,也正因为如此,陈时反而一直觉得这家伙最是了解自己。 “我这不是在东京那边临时接到的消息吗?你们呢,为什么回来的这么快啊?”陈时有些好奇,他们四个不是应该和那些外交使臣们一起回来的嘛。 “我们也不放心你啊。虽然你有亲卫队,可是,回来的路上,不一定就会有什么危险呢。我们四个总归是好一些的。”做为大哥的陈冉,一直都是稳稳重重的,他考虑的也是最周到的。 “是啊。陛下的旨意下的这么急,我们几个都担心你啊。你从东京跑回来,我们从上京跑回来,时间上相差不多。还好,赶上你了。”陈克说话也是稳重的,对陈时也是实心实意的好。 “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谢谢几位的惦记!”一直都是关心别人的陈时,被大家伙这么关心,心里自然是十分感动的。 “不用那么感动!我们也是担心,万一是你惹祸了,皇帝要杀你呢。那我们也好给你洗洗脖子啊。”膀大腰圆陈玉二,说话仍然很毒舌。 “哈哈。你们这回还真得一直跟我在一起了。我刚才见过陛下了,咱们接下来的事情可是真不少呢。”陈时总是在关键时候,把自己的好兄弟拉上车,一起承担风险。 “你是不是又憋了什么坏屁啊?小白脸子。”聪明的陈冰一听到陈时的话,就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嗯。北溪和草原可能真的会结盟,那样的话,咱们将要面对的麻烦可就大了。”陈时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按照皇帝和他聊的,草原蛮子下半年肯定是要补充存货的,尤其是上了秋之后,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北溪国真的和草原结盟了,那么他们最有可能是在今年秋天或是明年开春动手的。 陈时和几位兄弟简单的说了一些皇帝和自己说的情报,别被出来的门卫通知了,于是,五个人便留下护卫,一起走进宗府大院,去拜见陈家的大族老。 “陈时拜见大族长!” ...... “陈冰拜见大族长!” 五个人依次排好,各自挺胸抬头,对着这位陈家的大族老问好,同时,各自敬畏的躬身,给大族老行礼。 “不用那么客气了。你们都是我的后辈,也是陈家的精英啊!”大族老和半年之前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精气神很足,说话的声音也很有气势。 说着,这位老人家便不再坐着,左手撑着身边的桌子,右手拄着拐棍,慢慢的站了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陈时立刻走上前去,扶着老人家的胳膊,避免他摔倒。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我就是坐的久了,人就容易疲累,所以啊,还是站起来走一走,比较好。”老祖宗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伸出脚,一步一步的走到几个人的跟前。 老人家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衣衫,整个人看着显得格外的瘦小,但是也凸显出眼睛的炯炯有神。老人家的脸上多了不少的斑点,看起来,像是一粒一粒的芝麻大小和颜色。皮肤越来越苍白了,手背上的血管也看的清清楚楚的,白色的皮肤和青色的血管,组合在一起,像是树叶上的脉络那般清晰。 “是不是感觉我比之前瘦了?”老族长笑呵呵的问着眼前的几个后辈,说话的声音清晰,语速不快。 “有那么一点。不过人家都说,千金难买老来瘦嘛。您老人家瘦一些,那不是什么大事!”陈时扶着老祖宗的胳膊,细心的宽慰着老人家。 “嗯。这倒是。瘦点好!扶我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啊。”老族长轻轻的吩咐道。于是,陈时便扶着老人家在前面走,其他四个人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谈判的事你父皇和我说过了,北溪国和草原啊,按照我的分析,是要勾结到一起的。”老人家说话很慢,陈时听到了,身后的几个小辈也听的清楚。 “你在上京城不要多住了,没事就早点回去。”老爷子继续慢慢的嘱咐着。 “好的,我一定抓紧回去。”陈时一直觉得老族长是自己的恩人,没有他老人家的栽培和照顾,自己的老爹,哪会这么好的会关心自己啊。 “我让宗府的银库给你准备了三百万银子的物资。很快就会陆续的集中到中京城,你让内务府啊,也准备一下。” “准备了这么多啊?”陈时笑呵呵的说道,他觉得老爷子这是对自己的关照。 “混账东西,你以为这是玩笑的事吗?你虽然没上过战场,可是要知道,战争从来都是没有准备的,就是下黑手,打黑拳!”老爷子见陈时似乎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就大声的呵斥了起来。 “你们几个都是一个德性!是不是以为老头子是在杞人忧天啊?!蠢货!打仗,打仗,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你没想到的,我就动手了!抢占了先机,然后呢,那就是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呐!”见老人家如此的认真,几个小辈顿时就老实了,乖乖的听着老人家继续嘱咐。 “你们几个要亲自上阵,我不会给你们派人去的,家族中的人丁各有用处,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你那个亲卫军训练的好!以后就这么练!知道吗?!”老爷子一直在关注着陈时,因此对陈时的练兵细节也知道不少。 “带着你的士兵,拿命去拼!不要怕死,也不要把命当命!”老爷子开始给几个人慢慢的讲述自己带兵的经验。 “爱护自己的下属,这是没错的!但是,真的开打了,爱护就是多余的,冲杀,活下来,这就是咱们这些人要做的。记住了!慈不掌兵!”老爷子拿自己的枯瘦的手掌轻轻的拍着陈时的手背。 “明白了。老祖宗!我父皇也是这么说的!”陈时从没有经历过战争,可是老祖宗和父皇似乎一直都在嘱咐着他,不让他大意,不让他惧怕。 “咱们大夏以武立国,将军多的很,可是,各有各的职责,就算把别人派到了渤海郡,可是,守住渤海郡那也是你的职责!别人若是做了,你就没了威望,这就是你父皇给你出的考题。也是天意啊!”老祖宗似乎有了不少的感慨,说的也话也颇为沉重。 “我明白的,我从不后悔!去渤海也好,带兵也好,我都是高兴的,是我自己乐意干的!”陈时笑呵呵的和老爷子解释着,他还是希望老祖宗开心一些,放心一些。 “老祖宗,我的牌号是八百二十号啊!他们几个都比我靠前。所以,是不是让他们先上啊!”陈冰乐呵呵的逗着老祖宗开心,他是个没大没小的家伙,几个人里,就属他胆子大,敢和老祖宗没大没小的胡说八道。 “你是陈云敬家的老七是吧?”老祖宗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的小家伙,顿时来了兴致。“你是八百二十号?”老爷子的话带着疑惑和不解,仿佛在为他打抱不平。 “对啊!对,我爹就是陈云敬!”陈冰连连和老人家表示自己的身份,对于老祖宗记得自己,陈冰还是很高兴的。 “你有六个哥哥吧。”老爷子笑呵呵的继续说道,在他心里,眼前这几个孩子的情况,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对啊!”陈冰越来越高兴,老爷子还是很看好自己的嘛。 “那是不应该!你怎么能是八百二十号呢?你应该是四十到八十的这段啊。陈玉小子,你是多少号?” “老祖宗,四十六号。”陈玉二及时、准确、认真的回答了老人家的提问,态度虔诚,恭敬。 “嗯。那这样,陈冰,以后,你就是四十七号了。陈冉,你是四十五号,陈克,你是十号,你要在陈时之前。你们还有问题吗?”老祖宗本来还在一脸的关怀陈冰呢,可是一眨眼,事情就变了,大转折啊,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啊。 “陈冰,这就是你干的好事!”陈玉二说出了他今天最大胆的一句话,只是说完了,他就看了看面色仍然喜悦的老祖宗。这也就是在老祖宗面前,要是在外面,他就动手了,必须要动手,这样的憨货,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哈哈。让你嘚瑟吧。你还能跑出老祖宗的手心吗?你还八百二十号?!我就怀疑多少次了,就是没证据!你家里七个兄弟,怎么可能把你排在那么后?!”陈时此时决定落井下石,一定要揭露这个捡漏的家伙。 “就是!我也觉得奇怪!他是嫡亲啊,哪能那么靠后呢?”陈克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此时连他都这么怀疑的问话了,陈冰一下子就被动了,自己的好兄弟啊,这是朝自己下刀子了吗? “当初报名的时候,我还在奇怪呢,你怎么那么靠后呢。如今看来,确实是把你弄的靠后了。老祖我做主,让你牛逼一下,四十七号!哈哈哈!”老祖宗当然知道,陈冰不会把这几个好兄弟给扔下,可是,今天还是要和这几个孩子开心一下的。 “啊?!”陈冰一脸的苦相。“这回亏大了啊!陈时,你要记得,对我好一点啊!” “放心吧。以后,让你睡下铺!”陈时大方的表示出自己的诚意。顿时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33章 宗府的成人课 几个人继续在原来慢慢的溜达,瘦弱的老族长慢慢的给陈时讲着一些草原蛮族和北溪国的风土人情、作战技巧这些东西。 “你们几个啊,都没上过战场,但是啊,也别紧张也别怕。就咱们的能耐,打他们,就像打叫花子一样!最要注意的问题那就是不能大意。战场之上出现最多是,常常是你没想到的。那叫什么来着,嗯,意外。” “嗯。我找您来,也是为了多学,多长见识。”陈时乐呵呵的拍着马屁,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半年前那个傻乎乎的小子了,不得不说,走入社会,才是对他最大的锤炼。 “什么崔家,什么四大世家啊。那都是屁,你就不用顾虑。知道为什么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让陈时有一种老小孩的感觉。 “你别笑啊。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咱们才是最大的世家!”老爷子嚣张说话的样子,让陈时有了更多底气。 “这天下啊,就讲究实力!你有这个本事,我有那个本事的,都说自己厉害,可是,皇帝、朝廷、兵马,这才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一拨人!不当皇帝,你能说了算吗?当了皇帝,握不住朝廷和兵马,皇帝也成了摆设了。那就是……” “傀儡?!”陈时试探着小声的问道。 “对!”老爷子顺着陈时的话继续往下说。陈时的身后,‘四大天王’对陈时的表现越来越‘鄙视’了,这家伙,真的是会哄人啊,看把老祖宗乐的。 “所以啊,皇帝,将军都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要多理解你爹,你也要时刻自省。他们四个就是你生死相托的人!”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打算回头看。四个家伙迅速的来到老爷子的面前,站停在老人家的视线之内。 “不是说你们几个的命不金贵,不是说你们就不如陈时。”老爷子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孩子们的疼爱。 “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们那些兄弟也是这么做的。咱们陈家,就是一团火,有人当柴火,有人当火苗。你们为他挡刀剑,就是为了我大夏的将来、为老陈家的将来挡刀剑!老祖宗都是要感谢你们的!”说着,老爷子便慢慢的走上前,挨个摸着每个人的脸。 “都得给老子回来!知道吗?!谁都不能出事!你,你也要保护好他们!不准拿他们的命不当回事!”老爷子说着说着,便提高了嗓音,可是似乎总带着一些无力。 “您老怎么伤感起来了?这都八字没一撇呢。真要打的时候,我们四个都会围着他的。要冲上去的话,我是第一个!”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陈克突然间就当着大家面表态了。 “都怪我!不该瞎说话!我本来想和老祖宗逗闷子的,想让他老人家开心一点的。老祖宗,我没怕死!我就是想当个儒雅大军师一种,一比划就一把人冲锋陷阵的!”说着,陈冰羞愧的低下头,然后又重重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啪’的一声脆响之后,他的脸上多了一片红印子。 “傻孩子!你们是老子的种!老子会不知道你们的德性吗?你爹带着那六个哥哥,给皇帝守着南边的烂摊子,不消停不省心,玉儿他爹,明明一个武将,想博马上封侯的家伙,却只能蹲在郡守的位置上,冉儿,年轻轻的就去兵部任职,咱们啊,守着这么大的家业,一定是要付出辛苦的!你们啊,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就得做不普通的事儿!老子生来就是要做大事的!懂了没?” “老子生来就是要做大事的!”嘴巴上带着红印子的陈冰立刻心情激动的跟着说道。 “老子生来就是要做大事的!”陈玉二也受到了感染。 “老子生来就是要做大事的!”陈克和陈冉有些害羞,总觉得说这样的话很土匪啊!不过,说的倒还是很流畅的。 就剩陈时了,几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陈时,等着他学舌呢。“老子生来就是要带你你们几个做大事的!”陈时笑哈哈的对着几个兄弟大声的喊道。 “操!就数他贼!” “怪不得他最后说呢。” “小白脸子。” “坏心眼子!”几个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接着便是哈哈哈的一齐大笑起来。 “你们四个去给我搬个椅子来,放到祠堂门口。一会咱们要去给老祖宗敬香。”老祖宗带着几个孩子聊天,自然不会让别人跟在身边,于是,干活的就成了眼前的这四个小伙伴。 几个人回答是,然后便安安分分的跑去给老人家搬椅子了。 “您是有话和我说?!” “让人给你的衣服和腰牌还在吧?” “在呢,那可是我的宝贝。都舍不得穿。” “嗯。那个要留着,那是我给你的特权。将来,我是说将来啊,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宗府若是没的合适的继承人,我就把担子甩给你,你就替我管好这个家!” “啊?!这个事情有点大啊。老祖宗,我哥呢,他不行吗?” “他行。可是,他不如你。你适合做头羊,他适合做管家。你可以把这个家管利索了,再交给他。”老爷子慢慢的对陈时说着。 “我这半年,身体状况不太好,但是上了岁数了,今日脱去鞋和袜,不知明日穿不穿呢。你呀,心里有个数,你年轻,多担一担。” “我哥干,我给他打下手,不就行了吗?我们关系好,我肯定支持他的。” “我当然知道你们关系好,但是下一任大族长,究竟是谁,可不是全由我老头子说的算的。六位长老,相互各有优势和长处,虽然谁上都可以,可是,这么大的家,他们的能力不足以服众的。独甲呢,我一直在考虑,让他轮转着去锻炼,可是,却还是有些性格上的不足。你呢,看着是笑呵呵的,心里有数呢。”老爷子带着陈时,爷俩慢慢的朝祠堂走去,远处,四兄弟已经把椅子摆好了,还贴心的带了个小条桌,上面摆好了茶盏。 “该担的时候不要推辞,该让的时候不要留恋。你老祖宗我早就想歇着了,为什么还这么挺着啊。就是很多人、很多事,撒不开手,交不到合适的人。另外啊,我和你父皇聊了几次,我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老爷子停了下来,眼睛望着远处的祠堂,嘴里轻轻的说给陈时听。 “陈家这些年了一直是宗府和皇权分而行之,宗府的老大不能当皇帝,皇帝也不能做宗府的老大。很多年前这么定,那是为了防止五家中的一家独大,把其他几家给干掉!所以啊,相互制约着。如今呢,各家都发展起来了,无论是五陈之中的哪一个,都不可能、也不会去伤害其他四家。” “所以您老想把两权归一?”陈时听到老爷子说到这里,立刻反应过来,猜出了老祖宗和父皇的谋划。 “对!两权归一,这样才能让我陈家更好、更大、更有实力去争整个天下!”老爷子霸气十足的对陈时说道。 “你不是说希望日月所照,尽归汉土吗?现在,就是机会了。若是两权合一、宗府和内务府两府合一,那么你想想看,未来的皇帝会是多大的权力?!会有多少的资源?!会有多大的野心?!”老祖宗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陈时却感觉到了他老人家内心的躁动和狂野,欲望的火焰在老人家的眼眸中熊熊燃烧着。 “我大夏国百万里疆土、千万人口、再拿出万万财富,你想想,有哪里我们不能征服?有哪里我们不能取得?”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陈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有慈悲心、有包容心!这是你的优点!可是,我最希望的是,你有权倾天下的野心!有征服天下的雄心!不然,怎么去做全天下的王?!”老爷子最后的一句话,让陈时有些心有触动,可是,窥视王权,自己的老爹的心里会不舒服吧。 “怕什么?!你二哥不想当皇帝?你四弟不想当皇帝?我认为肯定都想!人呐,面对自己想得到的,那就直接去争取!但绝不可以恶意的去伤害你的亲人!这就行了啊。用你的话说,这就是竞争。对不对?” “嗯。我是说过竞争。”陈时有些羞涩,自己确实挺喜欢当皇帝的,那滋味应该不错吧。 “相当皇帝没有错啊。我当年是不想当啊!你看看你父皇那个熊样,就知道了,当皇帝不是说吃喝玩乐就行的,还得操心好多的事呢。你操不明白心,天天被朝臣们追着闹着,你怎么办?你说我不干了。那能行吗?”老爷子表情严肃的问着专心听自己说话的陈时。 “不行!他们不能答应!” “不单单是他们啊!你知道吗?你说不干了,换谁上来?上来之后,人家看你这个还活着的前任皇帝在,那你不杀你杀谁?!要平民愤,要平百官的怨气,要让天下老百姓都和他一心,那你这个皇帝干的不好,都是吃喝玩乐祸害人,那就只能拿你开刀了!呵呵。”老爷子说话不快,可是似乎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有道理,至少陈时觉得是有道理的。 “所以,你想当皇帝,就得有能够牺牲自己的决心,狠心。一大摊子事在你面前,如果朝臣都麻爪了,你能拿出主意,如果朝臣都完成了,你能看出高下。” “老祖宗,你说这么多,这是对我有要求?”陈时试探着问起了老人家。 “我记得曾有有个对手说过一句很提气的话,我来、我见、我征服!” “这是您对手说的?!”陈时有些好奇、又带着怀疑的问道。 “管他呢。反正,这话说的还不错!”老爷子继续扶着陈时的胳膊向前走。 “如果开战了,杀光对手!打到他求饶!一次求饶都不够!”老爷子突然转了话题,对陈时嘱咐起来。 “明白!让他跪着哭着说害怕。是吧?” “对!非常好!让他跪在你的大帐外,让所有人都害怕与你为敌!”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终于走到祠堂门前了。 “咱们去敬香!”说着,老爷子率先走进祠堂内,轻轻拿起旁边供桌上的香,就着灯火点燃,很快,祠堂内便香烟缭绕。 “向祖宗叩首!”老人家率先说话,几个人便老实的跪了下来,朝屋内的牌位们磕头行礼。 “今日敬告先祖,我兄弟一定生死相托、绝不相负!”老爷子率先念出一句。 “今日敬告先祖,我兄弟一定生死相托、绝不相负!”下面的五个小家伙也一齐念到。 “好了,起来吧。”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小家伙生龙活虎的样子,心里十分欣慰。 陈家,后继有人! 我陈家,后继有能人! 第34章 内务府的责任(一) 五兄弟从宗府大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傍晚了。 老祖宗带着他们五人在院子里溜达、聊天,给他们几个讲自己当年的故事,还讲一些在战场上临敌的经验,几位小辈则是伺候着老人家喝茶、吃水果,还时不时给老人家讲一些几个人在越州和中京城的故事。 “老祖宗还是最疼你啊。”五个小兄弟走出宗府后,便开始心情愉悦的打趣起陈时来,陈玉率先酸溜溜的说。 “可不是吗?我们几个就是陪衬啊。”陈冰也不甘示弱。 “看,酸溜溜的!”陈时也笑呵呵的回应着他们。几个人身上都穿着新式的牛皮甲,腰间挎着双刀,英姿飒爽,引人注目。 “走,请你们吃海鲜大餐去!”说着,陈时哈哈一笑,打马先行奔内务府跑去,几个兄弟和护卫们见此,也立刻跟了上去。 内务府中,何金汇坐在餐桌上,陪着陈时五人一起进餐。 餐桌上,只有海鲜、水果,一些素酒,其他的都没有了。 “大都督啊,你回来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夸张了啊,老何。我不在和你踏实不踏实的有什么关系?我哪有那么重要啊。” “哎呀,大都督,您是不知道啊,就在前几天,越州那边传来消息了。那位越州的曲大人之前不是给咱们内务府批了一块地吗?你去中京之前交待我灵活掌握,我就让咱们内务府的人继续按照您的指示,盖了宅子。就是你说的那种叠层别野。”何金汇看着陈时大口的吃海鲜,脸上的笑容则是由急切变得越来越谄媚。 “那是别墅!”陈时本来两手拿着一只大大的螃蟹腿正啃着,突然就停下嘴,若有所思的看着忐忑不安又谄媚的何金汇。 “你是故意的吧。说吧,什么意思。盖房子盖出事了?!”陈时立刻警觉了起来,自己离开越州差不多半年了,不知道这个老东西是不是自作主张惹出什么麻烦了。 “不是!不是啊!大都督。是喜讯啊!那个房子盖好了,都很漂亮,越州那边的人还给属下送来了画册。就是按照你说的,有按照你要求绘制的‘户型图’,外观图等等。现在呀,是遇到一点小问题。”看着陈时乐呵呵的看着自己,何金汇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 “大人啊,一所别墅,卖多少合适啊?”何金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难题。“本来下官想卖个十万两的,可是又觉得有些自作主张了。”说着,他让不远处的下人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图册送了过来。 “嗯。不错,绘制的很精美啊,也很细致,标注的很清晰。才半年时间就完成了,老何,你还是不错的嘛。”陈时笑呵呵的说着。“当初,我着急回来,可是真的没想到,你能把后面的事务做的这么完美!得给你发奖金才行啊!”陈时把图册从前到后仔细的看了一遍。 “一共盖了二十三所别墅。由小到大,都是独门独院的。里面的一切配置都是按照您之前的图纸审核标准做的。最最关键的是,咱们配备的‘物业’与‘全能管家’,一天十二个时辰,但凡是住户们提出了合理、合法的要求,咱们就尽量的满足。”何金汇主动的给陈时介绍起项目的情况来。 “越州城类似的宅子有吗?一般多少钱?” “有,少!主要是,越州城的住户,都是一层房子,像咱们这样,盖了三层、四层的,不多,而且咱们每一层的空间都很大,视野开阔,一眼望去,整个越州城都能尽收眼底。蝎子粑粑独一份啊!” “那你这卖十万两就少了。我给你一点建议啊。你呢,先拿出个三五套,位置不用太好,价格呢,就按照你说的,十万两。但是呢,剩下的你就可以拍卖啊。拿出来位置更好的,视野更好的,各个方面都好的,这样的话,其他人就会打听的,允许他们参观学习,咱们那些工艺,他们估计也学不会,是吧。然后,你再设个起步价去拍卖。” “明白了!只是,拍卖的话,这个价格……,我担心越州没人买啊。大都督。” “没人买?!”陈时惊讶的看着何金汇,又看了看身边正在干饭的几个好兄弟。 “越州人有钱的很!”陈冉轻轻的说了一句,然后,继续朝手上的螃蟹下嘴。 “我要是你,就卖三十万两!”陈玉的建议难得能这么直白,看来,给他吃的鲍鱼让他给满意。 “这个建议不错。”陈冰就鸡贼的多,不说自己的想法。看着何金汇似乎没打算放过自己,仍然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就继续说道。“这些海鲜都是从他们那来的,你没事就去那边玩玩啊。你家都督都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不能只听别人说的啊。” “嗯。这话我赞成。你去看看,你的身份,交几个朋友不成问题的。焦左大人的老家在那有人的啊。你不认识?”陈克毫不犹豫的跟着问。 “认识,认识。这些海鲜就是他们帮忙进货的。”老何很聪明,也很狡猾,但是面对这几位,他总是不自觉的就说出实话。 “我一会就准备一下,亲自去那边看看,琢磨琢磨。”老何很听几个人的话,觉得说的有道理。 “老何,别听他们那么夸张的怂恿你啊。你去看可以,但是,最主要的是收集信息。其实,你完全可以和宗府那边联系的啊,找陈独甲啊,你不是认识他吗?他在越州三水那边做老大呢。你问问他,也许比你自己下决定要稳妥一些呢。” “嗯。还是王爷高明。我这脑袋啊,遇到王爷才算是得救了。”何金汇笑呵呵的拍了拍马屁。 “别忽悠我啊。没用啊。哈哈。”陈时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吃了起来。“这鱼蒸的不错,厨子可以啊!” “那是!咱们这厨子,时不时就去给几位朝中大人的府里指导指导呢。”何金汇骄傲的 “今年的收入怎么样?”陈时不紧不慢的问道。 “一般吧。咱们上半年的海鲜不错,差不多五十多吧。”他所说的五十,指的是上半年纯利大约是五十万两的黄金。 “那不多啊。你们减少到了运货的次数了?”陈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是!王爷,是这样的,你可能忘记了,受季节的影响的,再者,之前是海中那些宝贝的生产期,都下崽呢。这就停了一段。”何金汇笑眯眯的说道。 “哎呀,我这倒是外行了。老何,你这个做的不错啊!必须向你学习啊!来,敬你一个!”陈时是真的很佩服老何,这些细致的方面,他都想到了。说着,陈时端起酒杯,干了下去。 “这都是焦侯爷的家人提醒的。谢谢大都督您的提携。”说着,何金汇滋溜一口,一杯酒下肚。 “除了这个之外呢,咱们的便民商店,这三个月,差不多赚了四十万吧,不必海鲜差多少。主要是便民啊,老百姓买的东西,那真是各种各样,看着不大,可是卖的多,赚的也多!” “嗯。不错。”陈时仔细的听着何金汇的继续汇报。 “其他零零碎碎的,没多少,也就十个吧。” “这么算下来,就是一百个了。如果越州的房子再出一百,那就差不多二百了。” “王爷啊,越州的房子如果能收到一百的话,那可真的是可喜可贺了啊。那今年就是咱们历来最高的一年了啊。”何金汇越说越高兴,越说越兴奋。 “留出一半来吧,咱们和北溪国边境不宁,可能会用钱的。”陈时见他这么高兴,自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没问题,王爷,渤海郡需要什么,咱们内务府就提供什么。我何金汇就是王爷的手,王爷的脚。”何金汇一脸的肉疼,但也是一脸的大气。 “不用,你做好我的钱袋子就行了。哈哈哈。”说着,陈时再次提起酒杯。 “来,咱们一起端起酒杯,敬咱们的何大督办一杯!” “辛苦督办了!” “辛苦督办了!” 几位兄弟纷纷举起酒杯,朝着眉开眼笑的何金汇一起敬酒。 “各位兄弟都是王爷的左膀右臂,老何借你们的光了啊!”说着,在场的六人一起端起酒杯,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35章 积极备战 吃饱喝足的几人悠闲的逛出了内务府,回到了陈时的老窝—清园。 “今晚咱们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就出发,回中京城!”陈时和几人安心踏实的睡下了。终于连续跑了好多天,几个人都是疲惫的不得了,好在都是年轻的小伙子,身体比较结实,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 第二天清早,陈时起了大早,进宫去和皇帝老子辞行。 四位兄弟们则是带着随行的护卫和亲卫军,在城外等着他。 很快,陈时带着皇帝给的圣旨跑了过来,和几位兄弟汇合,一起开拔奔向中京城。 “皇帝给了你什么旨意啊?!”几人都很好奇,皇帝以前是十分不喜欢陈时的,可是如今却对他十分的偏爱。唉,人啊,真是很奇怪啊。 “陛下允我在北溪国和草原蛮族进犯之时,有临机决断之权!可以调动渤海郡所有的兵马、粮草、资源,和他们打上一场!”陈时笑呵呵的说道,其实这是他自己找皇帝老子要的,毕竟,有了这道圣旨,他在面对敌人时,就不用整天想着违背皇帝旨意的事了。 “你是渤海郡的王爷啊,难道以前没有调动权吗?”陈克对陈时的解答,好奇的问道。 “笨蛋。亲王的亲卫军只有一千,汗州都督的调兵权限也只有三千,皇帝当初把这些人派给陈时,但涉及调兵的事,还是需要向朝廷请示的。如今有了这道圣旨,就等于是给了陈时一道兵符。”陈玉二的爹是带兵的将军,他自然是知道这些细节的。 “没错。兵部对于亲王们的调兵权限是有明确规定的。安庆侯爷因为是皇帝的兄长,又有了皇帝的允许,所以,他是不在此列的,陈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稳重的大哥陈冉因为在兵部历练过,所以,知道的比较多一些。 因为担心草原的袭扰,所有兵马昼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中京城。当大家赶回中京城的时候,却发现,留守在中京城的乃是醴陵侯焦左和二百五将军李云瑞。 “驸马爷没有回去吗?”陈时十分惊讶,他记得好像是嘱咐焦左来中京城带领‘谈判团’的人回上京城的。 “傻小子,我哪能这个时候回去?那不成了逃兵了吗?高相爷亲自带人回去的。我留在这里,陪你的。”果然是最了解陈时的醴陵侯爷,在关键时候,总能够做出最恰当的事。 “多谢!”陈时也不多说废话,一个抱拳行礼,便是他的心中敬意。 “接下来怎么办?北溪国那边,咱们的人一直没有消息呢。”醴陵侯焦左有些担心对方会出兵,所以一直紧张着。 “没事。不能那么快,你别紧张。草原蛮子最狡猾了。他们若是知道北溪国和咱们叫板,没准会停手呢。可不能先出兵,被人钻了空子,当刀子使唤。”李云瑞笑呵呵的说道,说着还朝焦左挑了一下眼睛,意思是我说的你看王爷都相信呢。 “哈哈。舅舅啊,你这话可是说的绝对了,这是在挑衅我们的驸马爷呢。哈哈。”陈时一边哈哈笑着,一边伸出双手,分别挽着两位亲人,一起朝王府里走去。 王府内书房,陈时和李云瑞、焦左、徐衍几个人坐下来,开始做战前的准备会。 陈时把上京城皇帝老子的想法和大家都说了一下,顺便拿出了皇帝老子给的‘特批’,给大家都瞧了瞧,这一下,大家的心算是彻底安定了。 “之前选的地已经烧荒完了,咱们接下来就是伺候好咱们的土地、大力发展粮食,大力发展技术,吃饱肚子,研究东西。” “对,‘经济特区’喊出了口号,必须要落到实处啊!你那 么忙,都很久没关心这些事情了。”徐衍有些幽怨的看着陈时,他一直希望陈时能脚踏实地的做些实事。 “老师,这次我回去,陛下可是狠狠的把我说了一顿。说我纵容你,让你在这里被供着,你不主动干活。陛下很生气。”陈时把锅直接甩到了徐衍身上。“我就说,我回来就改,肯定让老师挑起大梁来。” “真的假的?”老头徐衍有些怀疑的看着陈时,他觉得皇帝也许都忘记他了。 “当然是真的啊。我能拿这话开玩笑吗?!所以啊,你还真别藏着掖着,有力气就使出来啊。明天咱们就去把之前的‘土地改革’方案推动开!不然,都指望我一个人,我是真顾不过来啊!” “可不是吗?技术研究院、万亩田、新式练兵、内务府创收,还有边境许宁镇驻兵,这么多事,哪个都不是小事!咱们啊,都得顾着点,想着点。”醴陵侯焦左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十分的有担当,有爱心。“这样,明天你们去看万亩田的时候,带上我,需要协调准备的事情,我来担一些,减轻一下徐大人的负担,我给徐大人打下手,行不行?” “好!果然是好姑父啊!”陈时笑呵呵的接受了便宜姑父的好意。 “练兵的事我一直在盯着,没什么大问题。后加入的所有人,现在都已经练出来了,虽然不一定能超过你的亲卫军,但是,还真差不了多少,这个我有信心!” “啊?!舅舅果然厉害啊!这是给我的大惊喜啊!好啊!”这是陈时听到的最开心的事了,这些士兵练出来,那就等于是自己手里有一支完全可以拿出手的‘奇兵’了。“原本的边军招满了,现在咱们手里的这八千人,完全可以抵眼前的三万人来用!就差实战来检验效果了。”李云瑞此刻满脸的骄傲,炫耀的神色溢于言表。 “清匪吧。我记得之前不是说,中京城周边不是有不少的马匪吗?咱就先拿马匪练手。”老师徐衍此刻也来了精神,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行!那我就带人轮流出去。”李云瑞已经很久没用动过手了,心里其实是十分痒痒的。 “许宁的驻兵怎么办?那地方太小了,估计北溪国一拨人,就能把那占了啊。”焦左对许宁的驻兵之事有些犯愁。 “没事,我问过许宁镇的人,许宁镇外不远,有个鸭子河,那条河上面只有一座大桥。秋季的时候雨水大,河流湍急,咱们只要守住桥就行。到了冬天,河水结冰,才会麻烦。不过,这样咱们就有时间筹备了。到时可以沿着河岸,建立一些据点,现在就建碉堡的话,到入冬之前,还是能解决这些问题的。”陈时之前和日升客栈的‘老赖’聊过,这家伙对许宁镇子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细到每个山头、每条河流、每个小村子、可谓是如数家珍一般。 “你打算在沿河岸边建碉堡?”徐衍对陈时的想法有些好奇,他以前和陈时在清园探讨一些军事战术的时候,陈时是给他讲过碉堡作用的。只是徐衍没想到,细心的陈时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计划,打算在许宁镇的驻扎上采用这样的方式。 “嗯。冬天的时候比较冷,如果在许宁的沿线设立碉堡的话,既可以驻扎士兵,还可以日常生活。”陈时一边给大家解释碉堡的作用,一边给大家讲解着自己的想法。 “一个碉堡就是一个据点,里面藏上十几个兵卒不是问题。敌人若是少量闯入,几个碉堡相互形成犄角,就可以抵御几倍的兵力。” “嗯。按照咱们之前的估算,三个碉堡的长弓手,就可以轻松牵制百名步卒。”徐衍此刻也反应过来了,陈时的想法是想先以少量人数布置在此处,若是敌人零散偷袭,这些碉堡就能做为牵制,若是敌人大量进攻,那么,碉堡的士卒就可以撤退,并对后方做出预警。徐衍想到此处,便顺着陈时的想法开始做出自己的分析。 “老师说的没错。所以,许宁镇现在需要的就是布防,设置一些据点,毕竟从那里到咱们这,起码也要三天的路程。”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李云瑞做为带过兵的老将,自然想的会更周全一些。“好事是,我们有缓冲的时间,坏事是,我们难以在最短时间内了解到敌人的动向。” “你带人巡逻。拿出千人撒出去,总能发现点什么。” 几个人出谋划策,相互补充着,却没想到,此刻的许宁,已经有一支北溪国千人队‘拜访’了。 第36章 许宁反击战 安静的许宁镇上,日升客栈的门前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自由人了。一个个的木桩子、木笼子,密密麻麻的把整个门前大街快要占满了。 一个个许宁镇上的百姓,要么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木桩子上,要么衣衫褴褛的被关在木笼子里。此刻的许宁镇,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囚场。 “说吧,说出来你可以免受刑狱之苦。”此刻,一位个子不高的北溪国将军此时正对着日升客栈的老板“老赖”微笑着威胁。 这位身着盔甲的将军乃是北溪国的国主萧辛其的族兄,北溪国以骑兵擅长,而这位便是骑兵的千人队队长萧辛苦。 此刻,‘老赖’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木笼之中。胖胖的他本来是一脸油光的富贵人,此刻却成了北溪国士兵的阶下囚。‘老赖’的眼睛通红,眼眶上也是一片青紫色的痕迹,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样子,袖口处被撕扯出了乱糟糟的布条。 “你问我的,我的确不知。自从上次你们谈判结束了之后,大夏的士卒们就从来没有人来过。许宁是大家你们北溪和我们大夏两国之间的缓冲之地。你如今却带兵侵略过来,看来,你们北溪国是打算毁掉两国之间的和平了。” “错!本将只是来你这借上一些小钱罢了。两国之间的,那都是些大事,本将军参与不上,我再问你一次,你的钱都藏在哪里了?还有,我需要的消息,消息!” “呵呵。你们北溪国的将士每次来我们大夏,就没有空手回去的,如今刚刚合谈完毕,你们就再次搞事,看来,我们许宁要遭殃了吧。” “哈哈哈。老赖呀老赖,就属你心眼子多。别废话了。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多好。你我皆省去麻烦事了。”萧辛苦这人性子急躁,没有耐心,但是,他却在带兵打仗上颇有些本领,所以,这才得到了自家皇帝的信任,也就有了这次默许他带兵侵扰许宁的动作了。 “既然你如此不识相,那就别怪爷爷给你上菜了!”说完,这家伙便退到不远处,看着自己的手下对‘老赖’动手。 两名士卒没有盔甲的士卒走了过来,把老赖从木笼子里拉扯出来。 这样的士卒在北溪国几乎遍地都是,他们没有盔甲,手中的兵器一般也就是木杆子的长矛,再有就是草原人常用的弓箭。这些士卒身上都没有盔甲,打起仗来,也就是布衣或是皮袍子,装备简陋的很。正因为这样,这些人才会每年都跑到大夏来抢劫一番。 “啊!”两个士卒把‘老赖’踹倒在地上,接下来,两个人便抽出腰间的鞭子,轮流的抽打在胖子身上,皮鞭狠狠的抽打在‘老赖’薄薄的衣衫上面,老赖不停的发出惨叫。 “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狠狠的打!”萧辛苦就这么狠狠的对着手下吩咐道。 “你们听到了!本将军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太阳落山之前,交出你们藏匿的财宝和金银,本将军可以放过你们!若是继续顽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位萧将军眯着小小的眼睛,凶狠的对被抓起来的百姓们下达着‘最后通牒’。他个子长的矮小,脸上的胡子又长又脏,此刻站在台阶上,看着既滑稽又怪异。 很快,老赖就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可是这两人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再次把他扔进了木笼里。 然后,他们把目光投向了下一个被抓的人。 此时,陈克正带着老黄和老贾所在的千人队朝许宁镇进发。许宁,在他们前面五十里路。按照军中的习惯,探子们已经撒了出去,前方三个方向,分别探路,防止敌人设伏或是突袭。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派出去的探子并没有全部回来,缺少了两人。 “是许宁镇方向的。按照时间来算,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咱们的探子也就是三五十里的范围。”老黄见两人很有可能摸到了敌情,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终于有机会立功了。 “让探子再探再报,把咱们的速度稳住!”陈克虽然是第一次带兵,可是做为‘军二代’,他早已经被自己的老爹给熏陶出来了,再者,宗府的那些授课也教会了他如何应对眼前的这种情况。 “报!”随着一声长长的高喊,一位骑着战马的士卒快速的跑到了军前。走在队伍前面的陈克立刻示意护卫将他放行过来。 “报告将军,许宁镇上已经有了北溪国的队伍,很多百姓都被抓了。” “对方是多少人?”陈时骑在马上,冷静的问道。他的身后是两位副将,老黄和贾及,两人平日里都是步兵队伍的伍长,如今虽然升为了千人队队长,可是如今仍然是各自带着五百人,按照陈时的吩咐,跟随着陈克左右。 “对方是一支千人队。据说这些人已经在许宁蹲了五六天了。”接下来,探子又仔细的给陈克讲了他在许宁镇子外了解到的各种信息。 “这么说,许宁的百姓是遭殃了。传令下去,让大家整理装备,全速赶到许宁,务必把许宁夺回来!” “是!”随着两位副将各自对下属的传令,很快,整支队伍便飞奔起来。五十里路,对这些平日里负重跑越野的‘亲卫军’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一个时辰后,陈克‘千人队’的所有人都已经在许宁镇外悄悄的准备好了,战士们左手持着厚厚的圆木盾,盾牌上包裹着一层轻薄又坚固的铁皮,右手握住了雪亮锋利的腰刀,只差前方一声令下,便冲进镇子大开杀戒。 “此刻镇子里的北溪国士兵都已经放松了警惕,咱们大家原地休息一下,然后动手!”陈时细致的给大家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冷静的等待着良好的战斗时机。 过了半个时辰,就见许宁镇里慢慢开始有了炊烟。显然,这是敌人开始做饭了,机会就要到了。陈克这方却是已经吃饱喝足的状态,就等着敌人坐下来吃饭的机会呢。 又过了一会儿,探子悄悄来到陈克的面前,给陈克汇报城内的情况。 “他们驱赶了城内的百姓给他们做饭,我们找到了一条可以摸进去的缺口。” “好!走。”随着陈时的一声令下,千人队很快便跟在探子身后,顺着许宁镇子外的一条小路,悄悄的贴近了许宁镇的外墙。 一阵潜行之后,千人队竟然安全而没有阻挡的进入了许宁镇,这让陈克不由得大为惊讶。这支北溪国的队伍是什么来路啊,占了许宁后,竟然完全没有防备大夏这边吗? “看来这家伙不是什么聪明人啊。都被放人站岗啊。”老贾的心里也在犯嘀咕,做为资深的伍长,他自然是按照夏国的军规军纪来评判的。 “冲!”当看到不远处,那些装着囚犯的木笼、绑着百姓的木桩子,以及在大街上游荡的各种北溪国散漫的士兵时,陈克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说完,他便左手举盾牌,右手持腰刀,直奔站着不少敌人的大街冲锋。他的身后,老黄和老贾也握紧了腰刀,在他两侧紧紧跟上。 此时,跟在身后的士卒们也纷纷拔出了腰刀,跟在他们三人的身后,像扇子张开一样,分别跟在两位副将身后,开始向周围散开,主动的寻找敌人下手。 这些家伙都是老兵,自然知道,如今这个立功机会的难得。对方才一千人,自己这边还是打的突袭,这么菜的队伍,能让他们打多久?人头紧缺,必须抓住机会才行啊。 陈克带来的所有的大夏士卒,都是陈时的新式练兵法训练出来的,个个都是可以‘以一当十’的精兵,所以,当他们一起冲到大街上时,北溪国的这些菜头兵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些人甚至都被惊呆住了。 “噗!”的一声,陈克率先出手,他对面的北溪国士兵都没有格挡,就被他一刀斩掉了头颅。陈克似乎完全没被影响到,手里刀落,再次放到近处的另外一个北溪国士兵。 “杀!”随着陈时的一声高喝,所有的大夏士卒似乎都收到了信号一般,开始高喊着动刀,整理利落的声音,砍瓜切菜般的动作,没出几个呼吸,大街上的敌人便被杀的七七八八,一切士卒们已经开始动手,解救被抓的许宁百姓了。 这边正杀的起劲,一些在吃饭的北溪国士兵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立刻带着手里的武器,从街边的各个院子里冲出来。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虚心好学的陈克。陈克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因此一波砍瓜切菜差不多完成的时候,陈克便已经让手下人们开始堵两侧的院门了。 “堵住门口,出来就杀!”陈克的高喊,让士卒们的动作更加迅速、利落。本来,这些精兵就动作迅速,忠诚听话,都是巴不得能自己找人头的老兵,陈克还没发布命令,他们就已经朝着街道两边的院子在冲锋了,这下有了陈克的命令,他们的动作更加迅速而直接,见到北溪国的士卒就是一刀,哪管高矮胖瘦,也不管院子里有多少人,就是一个字,砍! 反观北溪国士兵这边,却是被打的十分突然,大街上的士兵们都是在看守这些‘夏国囚犯’的,在北溪国的队伍里,也是相对低等的存在。 而院子里的都是在率先吃饭的军官和壮实一些的士卒,是这支队伍的主力。可惜,这些人此刻被堵在百姓的院子里,又不能一窝蜂的散开来,因此,这些士卒们完全发挥不出来自己的战斗力。 一些脑袋聪明的家伙,想翻墙跳出来动手,可是,早已经被陈克队伍的士卒们看透了。翻出来一个,大夏士卒们就用狭长而锋利的腰刀扎上一个,翻墙,根本解决不了被堵住的难题。 一些北溪国士卒躲在院子里,一群大夏士卒堵住了门口,于是,两拨人便以门为界限,门里的人只要冲出门,就是妥妥的人头。门外的人,却是在不断的冲击着门的阻挡,试图冲进去杀一波。 随着几个原本很稳固的院子被突破,一波波的大夏士卒们冲进了院子,随后便爆发出战斗声和胜利的高呼声。 “杀!”一队队士兵们都在狠厉的高叫着,染血的刀子似乎都没有停止过挥动。 被解救出来的人质们此刻都是痛哭流涕,一些受到北溪国虐待的许宁镇百姓更是希望这些北地蛮子死光才好。 “你们是哪里来的啊?中京城吗?”被士卒背出镇子的‘老赖’此刻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好在他的脑子还算清醒,知道救自己的是大夏国的士兵。 “对!不要说话,我会把你安顿好,有人给你治伤。”背着‘老赖’的大夏国士卒把他背出城外,很快就来到了军医治疗处。此时,这里已经有了不少受伤的百姓,都是被士卒们背出来或是救出来后自己跟着跑来的。 ‘军医’队伍中,都是云鹤观的道士们做为主力,一群给他们打下手的军人们做为辅助,协助道士们给百姓治伤治病。士卒们把带来的各位百姓轻轻的放在指定的区域,让这些遭罪的人们尽量舒服的躺着,而那些能走能跳的百姓,则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旁边,就算是呻吟,也都放松了许多。毕竟,这里可是大夏的军营了。看刚才那些士卒们砍瓜切菜般的干脆利落,这次,许宁镇算是得救了。 一些被救下来的百姓,悄悄的私下交流着,他们想要去中京城躲避灾祸,可是,如今战斗还在继续着,光靠自己走去中京城,他们还是有些顾虑安全。 许宁镇里,陈克带着士卒们终于找到了北溪国的将领萧辛苦。这家伙穿着一身盔甲,比其他的北溪国小兵好认的多。 “既然敢侵略过来,那我就拿你的头祭奠死去的百姓!”说着,陈克便不再停手,扔下左手的盾牌,直奔躲在队伍中的萧辛苦杀过去。 北溪国士卒们见到对面是一位年轻的将官,便纷纷举着破烂武器,打算和陈克对决一下,拿下他的人头升官领赏。 可是陈克却是毫不手软,锋利的腰刀直接大开大合,出招痛快果断,完全不像他平日那种内向的性格。 “啊!”连续不断的挥刀,一声声痛苦的喊叫,北溪国的菜鸟军队根本不是陈克的对手,一些人士卒拔出了弓箭,朝陈克射出,陈克也不犹豫,迈步向前,一刀刀劈下去,一支支箭羽纷纷落地,此刻的陈克仿佛天神附体一般,只要出刀,必有所斩。 北溪国的士兵们本来武器装备就差很多,哪能敌的过装备精良的大夏士卒?何况此时大夏的士卒们正是士气正强的时候? 萧辛苦此时正站在北溪国的队伍里,眯着双眼,看着陈克朝自己这边拼命的奔过来。他的手心里都是汗,脑子里也在挣扎着,看今天的情况,对手似乎不简单啊。自己是马上逃跑还是搏一搏呢。他的内心在挣扎呢,手不由得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宽大的腰刀。短而宽的刀鞘上面,镶嵌着几枚漂亮的宝石,显示出这把刀的不凡和贵重。这是皇帝萧辛其前年赏赐给自己的,就是因为自己的这支千人队和草原蛮子大干了一场,得胜归来。可是,同样的这支千人队,今日却落得个兵败如山倒的结局。 萧辛苦不再犹豫,‘唰’的一下,抽出宝刀,朝着对面扑来的陈克迎上去,两刀相撞,发出“当”的一声,北溪国的士兵们立刻退后,给萧辛苦腾出足够的战场空间。 陈克见对面的将军终于冲出来了,不由得更加的兴奋,战意节节攀升,务求把对方快速、干脆的干掉! 陈克连续快速出刀,刀刀朝着萧辛苦的面门上面砍,而萧辛苦的个子比他矮,所以,在陈克出刀时,他本想着,先格挡一下,再朝陈克的胸口横扫。本来,这个招数是他惯用的,一般都会取得不错的效果。可是,今天却屡屡受挫,对面的陈克不断的把刀‘砸’下来,劈砍劈砍,连续不断,这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出刀。 对方的刀,就是一个字,快! 快速的出刀,快速的劈砍,这是陈时交给陈克的秘诀之一。陈克起初一直以为陈时这招只是随便说说,但是经过数次练习、验证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快速的出刀,不断的叠加,砍在一个位置上,会给对手造成极大的困扰和压力,也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破坏力。 随着陈克的不断施压,萧辛苦此时的动作只能以防守为主,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往后退,希望借着一退一进的机会,再和陈克硬刚。 只是,随着他稍稍一退的功夫,陈克立刻粘身而上,得寸进尺的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封的死死的。 萧辛苦被气的‘啊啊’直叫,他和自己的兄弟们,长处在于骑兵和弓箭,本来以为前面那些人挡上一阵,自己可以带着剩下的人,骑兵冲锋一下,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粘的很紧,下手也是又快又狠,短短一阵子功夫,就把他们给堵在了院子里,好不容易从院子里跑出来,又被围在了此处。真是一步不顺,步步难行。 陈克这边,手下的兄弟们见陈克直接和对方的将军开干,于是,立功心切的大夏士卒便选择了去围剿对方的小兵。 大夏士卒们此刻都是三五人围成一团,朝着对方的小兵出刀,一些人还拿着极为精巧的小弩,或是缴获的北溪国弓箭,时不时的偷袭一下北溪国的士卒,搞得场面越来越失控,完全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 陈克和萧辛苦打的越来越胶着,萧辛苦的心里是越来越着急,而陈克则是越打越轻松。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萧辛苦因为常年骑马的原因,导致他的双腿略微有罗圈的倾向,这样的话,他的下盘就容易不稳,陈克便借着这个机会,频频劈砍的同时,加入了对他下盘的攻击,这让腿脚不灵活的萧辛苦不由得颇为困扰,可是却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解决。 陈克一边攻击着对方,一边不时的在找对方的破绽。就在萧辛苦打算接挡陈克的一刀劈砍的时候,陈克却突然玩了一个假动作,本来举起来将要落下的腰刀突然化了个弧线,直愣愣的缩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而萧辛苦的宽刀此时已经举了起来,整个人瞬间空门大开。陈克的腰刀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向前突进,朝着对方的心口窝就捅了过去。 萧辛苦立刻发现了对方的意图,所以,他立刻做出了转身的动作,想要把自己的要害部位躲过去,可是,陈克的刀却是如影随形,像是毒蛇一般,死死盯着萧辛苦的心脏。 ‘噗’的一声,陈时的腰刀一下便刺穿了萧辛苦的盔甲接缝处,顺着接口直接插入了他的身体。虽然刀没有刺到心脏的位置,可是却没有偏差多少,直接扎入了萧辛苦的左胸腋下的位置。 陈克的右手随着刀身的刺入,猛地拧了一下,于是,萧辛苦痛苦的发出‘啊’的一声,随着叫喊声发出,他的右手刀直接奔着陈克的脑袋砍了下来。显然,他想的是以伤换命。 陈克毫不犹豫,迈大步,贴身黏上,奔着萧辛苦撞了过来,这样,萧辛苦的右手刀便发挥不出威力。 随着贴身靠近,陈克的右手腰刀不断的搅动,终于疼的萧辛苦受不了,他一个大叫之后,整个人便疼的迷糊了起来。 陈克的个子比他高,所以,陈克利用身高的优势,一个肘击奔着萧辛苦的头便砸了过去。 一声闷响,萧辛苦终于被砸晕了,陈克的腰刀上此刻沾满了鲜血,红色的鲜血顺着雪亮刀身滑落,滴在地上,汇成一滩。冷静的陈克毫不犹豫,一招‘倒转乾坤’,刀尖朝下,狠狠刺了下去! 昏死在地上的萧辛苦只是颤抖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 许宁镇的战争,进入了尾声,大夏对北溪国的开战,却刚刚开始。 第37章 狠人陈克 \\u003cheader\\u003e\\u003c\/header\\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p idx\\u003d\\\"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u003e陈克对萧辛苦,初出茅庐的陈克以其勇悍的气势完胜。\\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u003e就在陈克把许宁镇重新拿回手中的时候,中京城守城的陈时,已经派出了他的第二支队伍,这支队伍由大哥陈冉带队,目标也是许宁镇,不过,这支队伍和陈克的队伍人员组成是不一样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u003e陈克带领的队伍,人员主要是擅长攻坚、能打硬仗的千人队早期的士兵,而陈冉带领的队伍,人员则是边军的一千五百人队伍,同时,还有大量的辎重车和来自技术研究院的营造人员。这些人的作用是在许宁镇建立合适的攻防据点,稳扎稳打,和北溪国军队开展持久战。\\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u003e陈冉到达许宁镇的时候,陈克早已经带领所有人把许宁镇重新修缮了一下,差不多恢复到了老样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u003e恢复了安宁的许宁镇里,像‘老赖’这样的一些老户并不打算离开,可是又十分顾虑住在镇上的安全问题。\\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u003e“没关系,想走的,去中京城自然可以生活的很好,但是留下来的,可以和咱们留在许宁镇的战士们,一起守护许宁镇的安全!大家放心,王爷已经派了人继续增援许宁镇。咱们这里,肯定会非常安全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u003e陈克为了让大家安心,给全镇的百姓开了一场‘特殊’的宣讲会。他让‘亲卫军’的战士们,穿戴整齐,仿佛就像对敌作战时的样子,给百姓们展示出了大夏‘亲卫军’的过硬实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u003e一些战士们还配合性的展示了一些‘空手入白刃’、‘自由搏击’之类的‘才艺’,让老百姓对大夏的军队有更多的信心。\\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9\\\"\\u003e‘老赖’是这次北溪国突袭事件中,受伤最多的百姓之一,他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虽然这几日有云鹤山的道士们给大家免费的医治,不过,要想痊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自然还是需要一段时日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0\\\"\\u003e陈冉的到来,两支队伍顺利的在许宁镇汇合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1\\\"\\u003e安静的许宁小镇一夜之间变成了边境上的热闹小城。小镇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多出来很多的饭馆和卖吃食的推车。战士们虽然可以自己生火做饭,但是考虑到这里的突然情况,陈冉还是允许部队的战士们在镇子上吃饭,但是,他严格的警告了所有战士,一定要保守秘密,也要注意纪律,不得吃白食,一旦查出来,直接就是军规的五十大板!\\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2\\\"\\u003e‘老赖’的客栈,被陈克租了下来,做为部队的临时指挥所。按照陈克的想法,他是打算把许宁镇整体移交到陈冉手中的,然后他带着自己麾下的一千人继续突袭进北溪国境内。但是,五兄弟之中,一直做为大哥的陈冉此时也是战意勃发,他希望自己能够尝尝胜利的滋味。\\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3\\\"\\u003e日升客栈的‘天’字号房间,屋内摆设素雅、干净,但是,受限于小镇的实际条件,这间房的环境也就是一般。\\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4\\\"\\u003e屋内,经过一次战斗胜利的陈克明显状态很好,说起话来也带着兴奋和开心,甚至是一丝丝的骄傲。\\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5\\\"\\u003e“老弟啊,你看,你已经打了第一仗了,现在,你是咱们兄弟中最牛的了。你就让哥哥出兵吧。”陈冉平日里还是很讲究照顾弟弟们的,今日,却希望弟弟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自己一个出兵的机会。\\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6\\\"\\u003e“哥呀,你带人来许宁镇,接管防务,这是王爷的决定啊。我要是把你的活抢了,这不成了违背将军的命令了吗?”陈克满脸的认真,完全是一副尊重好大哥的态度。\\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7\\\"\\u003e“让我出去打一仗,我就回来,这行不行?到时候,你是首功,我呢,就是过过瘾,你这是帮助哥哥呢。我可是很感谢你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8\\\"\\u003e“哥,这个事是公务,已经不算是私事了。咱俩就算说好了,你出去之后,亲王肯定会对我发脾气的。要是老祖宗知道这事了,那你想想后果。怎么办啊?”陈克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属于内向沉默型的人。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说话很紧凑,但凡是陈冉的想法,他都能发现漏洞和问题。尤其是,他的回答竟能一下子切中所有问题的最大核心,陈家的老祖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9\\\"\\u003e“这个……”陈冉心里有点打鼓了。陈克说的也没错啊,两人虽然是好兄弟,可是,现在却是在行军打仗啊,绝不是简单的一个私人交接就可以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0\\\"\\u003e“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陈冉直接回问起已经胜利的将军陈克的想法。\\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1\\\"\\u003e“以追击萧辛苦的名义渡过鸭子河,直接放开了干!这次缴获了不少战马,我就以战养战。要是可以,你就安排人给我在后方送物资就行。时不时的补充一下缺口,我相信,我能挺上十天半个月的。我也不贪功冒进,保底就是一天五十里。你觉得怎么样?”说着,陈克让人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地图拿了过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2\\\"\\u003e很快,一张精细、准确的北溪国境内的地图被摊开,摆放在陈克兄弟两人的面前。\\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3\\\"\\u003e“你看,这是鸭子河。从这里向北,到这里,这个铁山,这里就是我的第一目标。”\\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4\\\"\\u003e“在铁山建立据点?”陈冉有些惊讶的问起了陈克,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弟弟,竟然已经有了这么细致的想法。\\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5\\\"\\u003e“铁山离鸭子河大概是三百里,这里是离咱们最近的山,我想守住这里,在这里设立据点,如果守住了这里,从这里向四周扩大,那么……”\\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6\\\"\\u003e“那就等于是把三百里的土地,纳入囊中。”\\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7\\\"\\u003e“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8\\\"\\u003e“行,你整装出发吧,不用顾虑,剩下的交给我。你按照这几个点走。我让人按照这几个点给你输送补给。”\\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9\\\"\\u003e“行!那许宁这边的建设就靠你了。和亲王聊一下,咱们之前制定的都是防御为主,要是改为进攻,也是可以的吧。”\\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0\\\"\\u003e“嗯。北溪国率先发兵,咱们有正当的理由报复!”陈冉满心的战意,如今不能实现,所以,一肚子的气都撒在了北溪国的这帮蠢货身上。\\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1\\\"\\u003e两个人谈完之后,做了简单的交接,陈克便带着手下的两伍人马开始准备开拔,他的想法就是奔着北溪国的境内开始‘大扫荡’。\\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2\\\"\\u003e“将军,抓到的这些北溪国俘虏怎么处理?”老黄乐呵呵的跑到陈克身边,想着这些人能兑换成多少功劳呢。\\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3\\\"\\u003e“健康能干活的,交给陈冉将军,修工事。半死不活的,绑在鸭子河边上,砍头祭旗!”陈克想到这些混账的罪行,就不打算让这些人好过。\\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4\\\"\\u003e“啊?!”看着陈克的严肃表情,老黄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以后的一贯作风了。陈克看着他和贾及以及几位云鹤山的道士。\\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5\\\"\\u003e“一炷香内,整军完毕,咱们出发砍人去!辛苦几位了!”最后的辛苦,显然是对那几位道士说的,毕竟,道士们随军出征,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6\\\"\\u003e“不辛苦,救死扶伤。”云鹤门随着陈克出发的道士以清玉为首,跟随着他的,是他的一个徒弟,以及几个师弟师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7\\\"\\u003e很快,陈克的将士们已经准备完毕,所有人都是一人双马,背上三天的口粮。想到能有机会跑出去砍人,所有人都兴奋不已。\\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8\\\"\\u003e留下的边军士卒们看着陈克的‘亲卫军’要出兵了,都羡慕的很。他们之前都是被北溪国的这帮菜头兵打过的,所以,如今,对于找机会报仇的事情很是上心,自然是希望可以跟着出兵,一雪前耻。\\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9\\\"\\u003e随着陈克带头上马,所有士卒们都整备好,然后一齐跨上各自的战马,马队像一条滚动的长龙一样,跑起来震动时,发出隆隆的声音。\\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0\\\"\\u003e陈冉带着留下来的将士们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儿出发的兄弟,便开始动员人手,进行接下来的许宁镇建设。\\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1\\\"\\u003e“赵成刚,你抓紧带一伍人马,守住鸭子河渡口大桥,务必不能把鸭子河丢了。北溪国的杂种要是再过桥,提头来见!”\\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2\\\"\\u003e“遵命!”一直都想报仇雪恨的赵成刚听到陈冉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个活儿,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自己是离一线更近一步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3\\\"\\u003e说着,赵成刚便开始去准备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4\\\"\\u003e鸭子河河畔,这座鸭子河上的桥,在地图上标的是鸭子桥。北溪国和大夏国就是以鸭子河为界,河北侧就是北溪国的地界,河南侧就是大夏国的地界。\\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5\\\"\\u003e多年以来,桥头上一直都是没人值守看护的状态,从鸭子桥上过去到对面,就等于是进了北溪国的地界。\\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6\\\"\\u003e一小股身着新式牛皮盔甲的大夏国士卒率先骑马过桥,马蹄踏在桥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7\\\"\\u003e很快,这些人就到了河对面,他们中一些人立刻张弓搭箭,另外一些人则是拿出近战的腰刀,警惕的看着周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8\\\"\\u003e留在河南岸队伍中的陈克见此情景,轻轻一挥手,于是,后面的老黄、老贾便开始带着手下们排队踏上桥面,开始占据有利位置。很快,一座沉寂多久没人关注的大桥就悄无声息的被大夏的士兵们牢牢掌握在手里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9\\\"\\u003e“全军出发!前进,开始扫荡!”随着陈克的一声令下,所有士兵立刻夹住胯下的战马,然后便是用手里的马鞭子开始抽打马屁股。\\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0\\\"\\u003e很快,战马群便带着身上的主人,快速的跑动起来。马蹄踏在辽阔的草原上,发出轰隆隆的地动山摇。\\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1\\\"\\u003e陈克、老黄、老贾就是马队的箭头,他们的方向就是马队的前进的方向。\\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2\\\"\\u003e绿油油的草地上,一排长长的马队,像是雁翅一般的展开,在绿色中重重的划出一抹黑色。\\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3\\\"\\u003e五十里,这是陈克给自己定的底数。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才跑出了不到五十里,就有探子回来反馈,声称在前方发现了第一拨北溪国队伍,人数大约五百人,正向自己这边的大部队方向跑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4\\\"\\u003e陈克毫不犹豫,命令直接杀过去,最快速度干掉对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5\\\"\\u003e“呜呜呜”,随着对方开始吹响牛角号,浑厚的示警声音已经开始发散开来。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自己这边的踪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6\\\"\\u003e“杀!”随着陈克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骑兵们开始慢慢的提速,等到彼此的距离更近一些,一箭之地内,大家便开始立刻开始提速。一群步兵出身的家伙,此刻却化身为草原上的冲杀骑兵,大夏士卒们的素质绝对是天下第一流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7\\\"\\u003e北溪国的骑兵队和陈克带领的大夏骑兵队相距的在百丈左右,所以,起初,双方都没有搭弓射箭,反而是在保存着手里的箭羽。直到彼此都进入了相互的射程之后,陈克这边率先发力,战士们纷纷抬起左手,向北溪国士兵用力的射出。一支支弓箭先是向天空斜向上飞去,然后再以一个弧形的角度斜刺下去。\\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8\\\"\\u003e只看到这些箭羽哗啦啦的从上面落下去,扎在前进的北溪国骑兵身上,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却可以看到这些士卒们一片片的从马上掉下去,或是被同伴的战马踩死,或是直接从马上掉下去摔死。\\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9\\\"\\u003e陈克这边,因为战士们都穿着厚厚的新式牛皮甲,所以,第一轮弓箭对射时候,陈克这边的很多战士虽然也受到了一波攻击,但是损失很小,几乎没有掉下马来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0\\\"\\u003e北溪国的战士们一看到这样的情况,立刻转变了战术,因为双方已经靠近了,所以,他们改用平射,这样的话,几乎是不用刻意瞄准大夏战士的要害,只要平射出去,就能射中对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1\\\"\\u003e“举盾!”对着前面的几位一声高喝,骑在马上的战士们立刻举起左手的盾牌,将身体要害藏在盾牌之后。\\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2\\\"\\u003e“噗噗噗”的声音连续不断,很多战士的盾牌上都发出了声音,这代表着,被敌人射中了盾牌。还有一些倒霉蛋,则是被敌人射中了其他的部位,不过,好在,坚硬的牛皮甲能顶住三波这样的攒射,所以,大夏的骑兵们仍然在正常的向敌人飞奔冲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3\\\"\\u003e“投射!”随着陈克一身命令,展开的战士们开始相互拉开了距离,大家的间距逐渐变大,马背上的战士们纷纷从后背上摘下投枪来,对着北溪国的骑兵们用力的投射出去。\\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4\\\"\\u003e投枪,头为三棱形,每一面棱面上皆刻凹槽,杆以竹或木制。这种枪是技术研究院发明的,专门用来对付穿着厚厚盔甲的甲兵,一般投射出去,都可将敌人的铠甲射透,故而,又名透甲锥箭。\\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5\\\"\\u003e此刻,一支支投枪再次斜向上飞起,然后便是又一轮单向的屠杀。北溪国士兵们平日都很少穿盔甲,一般都是羊皮袍子,也有穿盔甲的,但通常就是一层薄薄的单甲,正因如此,北溪国的骑兵们才有了机动性。\\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6\\\"\\u003e此刻,投枪直接砸在行进中的骑兵身上,马背上,地上,很快,北溪国的战士再次折损了差不多百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7\\\"\\u003e本来五百人的一伍,一轮互射之后,北溪国的士兵们就损失了差不多二百人了。这个时候,双方都还没有近身战斗,损失却已经超出了北溪国带兵将领的预估。\\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8\\\"\\u003e“近身!”随着双方将领的高喊,所有冲锋的士兵,都已经准备好了手中的短兵刃,陈克的大夏士卒们基本上都是左手持盾,右手精铁腰刀,做为首领的陈克更是夸张,直接把盾牌挂在身后,双手各执一把雪亮的腰刀,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9\\\"\\u003e反观北溪国的战士们,除了弓箭之外,有的是用矛,有的是用叉子,有的是刀,显然,这是一个复合型的队伍,似乎意在互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0\\\"\\u003e“冲啊!”随着陈克大喊,战士们纷纷高声喊了起来,本就人数占优势,几乎是三个打一个,武器上又占有优势,防御的好,攻击又高,一轮相互的交锋之后,陈克这边,大约有二十多个战士落马,而北溪国这边,则至少再次有一百多人折损。\\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1\\\"\\u003e此时的双方已经互相调换了位置,战士们都纷纷拨转了马头,再次相互对着,看来,势必要再进行一次冲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2\\\"\\u003e“冲!”随着北溪国的带兵将领高声喊出来,陈克将手中双手高高举起。\\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3\\\"\\u003e“啊!”大夏国的士卒们再次夹紧马背,一下下的用力,很快,两支马队再次相撞起来。随着一声声刀刃互砍的声音,一声声拼命的叫声连续不断。\\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4\\\"\\u003e盔甲上都是鲜血的陈克,双刀轮流挥舞,就像是愤怒的螳螂一般,不断以闪电般的速度弹射出去,然后再快速的缩回来,每一次伸出,都带出一蓬鲜血出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5\\\"\\u003e兵器的杂乱碰撞声越来越少,慢慢的,大夏的士卒们完成了合围,所有的北溪国士兵,此时都已经被大夏国的战士们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6\\\"\\u003e“投降吧!”一身血腥的陈克此时高声的喊道。\\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7\\\"\\u003e“投降!”\\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8\\\"\\u003e“投降!”随着战士们的连续高喝,北溪国的骑兵们开始动摇,一些人打算放下手中的武器,下马求饶。\\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9\\\"\\u003e“休想!我们是北溪国的勇士,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们这些南狗求饶!”领头的将领愤怒的对着陈克高声喊道。\\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0\\\"\\u003e“你下马,咱们单挑!你赢了,带他们走,你输了,留下人头!”平时寡言少语的陈克,此时却是十分嚣张,朝着对方挑衅起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1\\\"\\u003e这一下,大夏国的士兵们立刻喝彩起来,而北溪国的士卒们情绪则是更加低靡,显然,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对方的小将,武功很高,刀法凌厉,自家的这位将军肯定是没有胜算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2\\\"\\u003e“休想用诡计骗我!我没那么傻!”对方的将领略微迟缓了一下,便不再多说,显然,他是想拉着自己的下属们和他一起突围。\\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3\\\"\\u003e“后退!”陈克见此情景,便示意大家纷纷远离被合围的这些‘困兽’,大约退出了十几步远之后,陈克和他的士兵们纷纷停了下来,此刻的包围圈仍然在,只是比之前更大了一些,更宽松了一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4\\\"\\u003e陈克也不说话,从背后拿出自己的剩余的一只投枪,朝着呆在原地,有些急躁的北溪国将领直接射了过去!\\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5\\\"\\u003e其他战士们见状,也纷纷拿出剩余的投枪,纷纷跟着陈克的动作,朝着被围起来的北溪国战士们使出‘狠招’。\\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6\\\"\\u003e一声声投枪入骨的声音,一声声惨叫声,一轮投射之后,北溪国的战士们几乎全部被扎个了透心凉!一些挣扎开来的战士,则是被‘亲卫军’们用弓箭射杀。\\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7\\\"\\u003e鲜血,顺着投枪的枪杆子流到枪尖,再滴落到草地上,慢慢的,地上汇聚出一汪汪血泊,鲜红的血,慢慢的渗入地下,和绿色的、黄色的草、黑色的土,混在一起,黏糊糊的,发出刺鼻的腥臭味。\\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8\\\"\\u003e“把他们都堆起来,给北溪国长长教训!”陈克此时面无表情,完全不在乎下属们对他的崇拜眼神。\\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9\\\"\\u003e“老贾,我怎么觉得,陈将军好像比咱们两个杀的还老道啊?!”老黄做为伍长,自然是在战场上滚过的,所以,他见过的带兵将领也是不少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90\\\"\\u003e“有些将军,天生就是将军!”老贾一句颇有深意的马屁,顿时把老黄给噎住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9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9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91\\\"\\u003e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战捷陈尸,筑为‘京观’,以彰武功,慑敌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footer\\u003e\\u003c\/footer\\u003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