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武神》 第1章 寿辰 苏宇懒洋洋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白清清急忙跑了过来:“夫君,寿礼准备好了吗?” 看着白清清焦灼的表情,苏宇从怀里郑重其事掏出一个金丝银线织就的锦囊。 白清清有些失望:“这就是给奶奶准备的寿礼?” “呦,这不是我们白家的废物赘婿吗?今天奶奶的寿辰,你们准备的什么礼物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讥讽,苏宇知道是白钛金,白家的长子长孙。这个名字起的不错,叫起来蛮顺口,真是白长了一双钛合金狗眼。 还未待苏宇回怼,白钛金故作好奇指着苏宇手中的锦囊:“莫非你们给奶奶准备的寿礼是香囊?清清啊,我知道你们夫妻鹣鲽情深但也不必趁着奶奶生辰之日大肆宣扬吧!” 白清清忍不住脸上一红:“大哥,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啊?” 苏宇冷冷道:“钛合金(狗眼)大哥,这不过是一个用来装礼物的锦囊而已。要说惊世骇俗,谁能和钛合金大哥去年奶奶寿辰送上的礼物相比呢?” 对于苏宇把自己名字故意念成钛合金一事,白钛金早已习以为常。 看着白钛金的脸一阵白一阵红,苏宇心情极为爽快:“把野狐的皮毛充做极品紫貂裘,且不说那野狐皮染上的紫色让奶奶的手跟着沾了光连着几天都没洗干净,就是那野狐的腥臊之气差点没让大家把三天前的饭菜给吐出来。” 白钛金气得鼻子都歪了:“一个废物而已,懒得跟你废话!” 苏宇接着怼了回去:“跟废物还废话,你岂不是废物不如?” 白钛金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一跤。 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少女慌忙扶住了他:“大哥,你理那个废物作甚?他就是我们白家的耻辱!要不是他,我们白家早跻身崇州一流家族。” 白妍忻,白家二房长女。听着白妍忻的无端指责,白清清气恼无比:“妍忻,你怎能如此说你的妹夫?” 苏宇斜着眼睛看着她:“原来我这个废物的能量还如此强大,居然能让白家无法成为一流家族。那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一样的废物不如!” 一句话直接让她无言以对,只得低头掩饰尴尬,拉着白钛金两人头也不回走了过去。白欣妍一边走一边嘟囔:“蛋都不会下,神气什么?” 苏宇正在喝水,闻听此言连连咳嗽,差点被气出内伤来。特么的,是我的问题吗?三年了连碰都不让碰一下,能生出来孩子才真的是天下奇闻呢! 看着白清清气得珠泪欲滴,苏宇慌忙起身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老寿星到!” 白清清缓缓松开了苏宇,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两人站在了大厅的角落里。 自从三年前苏宇入赘为婿,白清清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气。虽说是为了争家产三房独女白清清不得不将苏宇招为赘婿,但是通过这三年的时光,苏宇也看到了白清清的与众不同之处,确是一个可以携手白头的佳人。 “长房献上金镶玉如意一对!祝愿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白寒枫的声音里透出了浓浓的炫耀之意。 “二房献上百寿蜀锦被一条!祝愿母亲松鹤延年,日月长明!”白云涛更是声嘶力竭彰显着自己对母亲的敬爱之心。 朱冰涌看着长子白寒枫和次子白云涛的表现很是满意,唯独转向三房这里时,目光冰冷。 三房由于三子白常海卧病在床,前来贺寿的代表便是三媳柳铭瑄,紧随在后的是白清清和苏宇。 白寒枫更是一副戏谑的表情:“清清,不知三房准备的什么寿礼?” 苏宇咳嗽了一声,缓步上前,举起了手中的金丝银线锦囊。 朱冰涌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莫不是给老太婆准备了一个装散碎银的袋子?” 白家众人轰然大笑,柳铭瑄低声道:“清清,你就不该听他的,他能准备出什么好东西!” 苏宇倒是不慌不忙打开锦囊,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堂中的礼台上。 朱冰涌本是意兴阑珊,眼角无意一瞥顿时两眼放光。 苏宇放在礼台上的是一座玉雕。这座玉雕一尺开外,尺寸不大,但细观之下,雕工精美异常。 玉器乃是一幅海外仙山之境,奇花异草、飞泉流瀑中福寿禄三星惟妙惟肖,就连南极仙翁身旁的仙鹿微微颔首,亦动亦静,形神兼备。 朱冰涌微微一怔,这玉雕虽不大,但是晶莹剔透、油光温润,一看便是极好的羊脂玉。 白钛金本来准备好了一箩筐的奚落之语,但在看到羊脂玉的福禄寿玉雕后烟消云散,不得不又憋了回去。 苏宇不慌不忙道:“三房敬祝奶奶松柏长青,福寿康宁。” 朱冰涌眼见得三房送上的寿礼超过了大房和二房,心下顿时不乐。 白云涛最会见风使舵,一见老太太面无表情马上心领神会,急忙开口道:“我说清清啊,你们要是没钱准备寿礼就说一声,何必拿了一个次品的玉雕前来充数?” 白清清和柳铭瑄对视一眼,这明明是上好的羊脂玉怎么就是次品了? 朱冰涌顿感心情轻松不少,淡淡道:“罢了,三房一片心意,大家就不要胡言乱语了。” 苏宇用力握紧了双手,指尖微微发白。老太太这意思分明就是说他们送的就是便宜货,因为三房势微言轻一直瞧不起,送的寿礼再好也瞧不上! 也罢,多说无益,苏宇缓缓退下,白清清拉住了他的手。 朱冰涌看着堂中诸人神情严肃:“京城萧家已到崇州,听闻崇州四大家族皆已有所准备。我们虽是崇州的二等家族,如能借此机会和京城的萧家有所合作必将顺利跻身一流家族的行列。” “寒枫、云涛,钛金和妍忻……”朱冰涌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白清清和苏宇一眼方才接着说道:“还有清清,你们这些小辈也当费心尽力才是,不可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苏宇眉头一挑,难不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这八个字就是在暗讽自己不成? 正当朱冰涌准备宣布开席之时,管家白东急匆匆走了进来。 白寒枫看他表情严肃,不由得开口问道:“白东,何事如此慌张?” 白东举着手里一张描金绘彩的红纸喊道:“启禀老夫人,是贺寿的拜帖!” 朱冰涌微微动容:“莫非是四大家族的?” 由于崇州家族等级观念太强,四大家族从未来过她的寿辰,更未送过寿礼,至于贺寿的拜帖更是无从谈起。 现在听闻有贺寿的拜帖送上,朱冰涌的声音微微发颤。 白东激动道:“不!是京城萧家的拜贴!” 朱冰涌大喜过望,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赶紧拿给我看!” 第2章 合作 “恭祝老夫人福寿绵长,上京萧氏。” 拜帖上字数不多,笔迹龙飞凤舞,气势恢宏。 朱冰涌举着拜帖,双手发颤,两眼微红:“遐龄,你可看到?我们终于做到了!” 一时间,大厅内白家众人尽皆动容。在这样特殊的时间,京城萧家送来贺寿的拜帖自是意义非凡。 白东又是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启禀老夫人,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送来了贺寿的寿礼。” 朱冰涌大吃一惊,现如今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竟然送来寿礼,莫非也是因为萧家的拜帖之故? 看来这云家位列四大家族之首不是没有原因的,不论何事反应迅速,总是快人一步。 果然在云家送过寿礼之后,余下的三大家族王家、宋家、齐家相继送来寿礼示好。 朱冰涌顿时志得意满,满面春风。微微侧身靠在椅子上:“京城萧家既然送上拜帖,可见对我们白家亦有意共同合作。既如此,与萧家合作一事就交由钛金全权负责了。” 苏宇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喝酒吃菜。心里却是暗自腹诽不已,京城萧家,也是你们能说上话的?指望我们的钛合金大哥,想必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一念至此,苏宇心情大好,一仰脖喉结滚动,又是一碗酒下肚。 柳铭瑄眼见得长房白钛金即将与京城萧家商议合作一事,忧心忡忡。转头看了看坐在角落喝酒的苏宇,气不打一处来。 “清清,你看看苏宇那个废物,要他何用!现如今,白家长房得势,如若再加上京城萧家的力量,整个白家都将落入长房之手。将来我们只能仰人鼻息……” 白清清心下亦是担忧不已,整个白家家产中唯有一家粮行归三房掌控,可惜由于自己经营不善亦是举步维艰,如此想来京城萧家也不是白家三房可以触及的所在。 苏宇看着白清清忧虑的表情招了招手:“娘子,过来吃点菜吧,辛苦半天了。” 柳铭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白清清和苏宇两个人旁若无人坐在角落里大吃大喝,后半辈子我这老太婆依靠谁啊! 苏宇的嘴角微微上扬,从明天起属于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什么,不见?”白钛金一脸懵逼站在了位于城南的萧家豪宅大门口。这不合情理啊!萧家不是送来拜帖示好,为什么不见身为白家代表的自己呢? 早在半年前城南就已经盖起了这所五进五出的大宅,整个崇州城都为之震惊,要知道这规制是一品大员才有的。 后来方才得知京城萧家将要入驻崇州,从此后有关京城萧家的各种议论就没有停过,白老夫人寿辰萧家的一纸拜帖送上后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如今看着萧家大门口的家丁冷眼相待,白钛金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灰头土脸的转身欲走。 不料迎面看到了苏宇走了过来,白钛金心中一动走上前去。 “苏宇,你来这里做什么?”白钛金满脸惊讶。 苏宇淡淡道:“听说这家园子的景致不错,想随便逛逛。” 白钛金忍不住张大了嘴:“你是说这里吗?”心下亦是吃惊不已,难道这废物不知道此处是京城萧家的地盘? 看着白钛金目瞪口呆的表情,苏宇淡淡道:“就是这里啊,我也是听东街的小九猫说的。” 白钛金好气又好笑:“苏宇,这是京城萧家在崇州的宅院,你以为这里是谁都能进去的?” 苏宇不以为意:“要是我进去了怎么办?” 白钛金哼了一声:“能进去不算什么本事,你要是能让萧家和你们三房合作,给白家长脸,我给你磕三个响头!反过来,如果萧家没能和白家合作,你给我磕三个响头!” 在白钛金的心里,苏宇成日里在白家混吃混喝,没干过什么正事,和萧家合作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估计在白家其他人的心里也都是这样想的。 苏宇正色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白钛金鼻孔朝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苏宇摇摇头,你也算君子?直接转身朝着萧家大门而去。 在白钛金怀疑的目光中,苏宇泰然自若踏上了萧府门口的青石台阶。 白钛金刚才可是连台阶都没上就被萧府的家丁给轰了出来,这个时候恨不得萧府的家丁直接把苏宇给踹下台阶!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两个家丁看到苏宇后毕恭毕敬行礼,苏宇则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临近门的时候还故意回望了白钛金一眼。 怎么回事?这件事情太不合理了!他一个废物也配进萧家?白钛金站在一旁恨得牙根痒痒。 管他呢,能谈下和白家的合作才是真本事!如若到时候萧家不和白家合作,他大可把全部责任都推到苏宇身上!想到这里,白钛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恶。 苏宇看着白钛金转身离去,脸上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好戏,才刚刚开始。 “什么?”白寒枫听到白钛金说的不由得大吃一惊。莫非苏宇真的跟京城的萧家有点什么关系? 白钛金气愤无比:“苏宇不就一个废物,他凭什么啊!” 白寒枫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钛金,既然苏宇愿意去啃这块硬骨头,那就让他去。毕竟我们长房已经去拜访过萧家,还吃了闭门羹,下来只需静观其变。” 安抚好白钛金,白寒枫立马向老太太禀告此事。朱冰涌听着长子白寒枫的叙述,脸上毫无表情心中却已是波澜起伏。 难道真的小看这个废物了?可是他上门三年,三房手下仅有的一家粮行也是经营不善,举步维艰。怎么看,苏宇都不像是有点本事的人,也许只是胡吹大气吧。 想到这里,朱冰涌叹了口气道:“为娘的这点心思想必你也清楚。老二云涛头脑简单,过于自信,不是当家的料。老三常海身体孱弱,时日无多。白家的担子注定是要落到长房身上。” 听到老太太的一番“心灵鸡汤”,白寒枫感觉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朱冰涌看着白寒枫阴恻恻道:“就让苏宇这个废物去试试萧家的深浅,相信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萧家绝不会选三房合作。” 第3章 五龙紫金佩 苏宇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兰花阁”,这是崇州四大家族之首云家的产业,专售胭脂水粉。 马上就是白清清的生日了,得给她准备点惊喜,一念至此苏宇便抬脚走进了“兰花阁”的大门。 刚刚步入大厅一股清甜的幽香迎面而来,犹如踏入满是兰草的房间。 一旁站立的侍女碧桃已经迎了上来:“不知公子需要什么?” 苏宇还未说话身后传来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他只配选便宜货,贵的也买不起。” 苏宇看也不看就知道是二房独女白欣妍:“不知你平时都买什么高级货,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白欣妍撇了一下嘴:“我用的怎么着也得是‘花’系列的胭脂水粉。” 原来兰花阁的胭脂水粉分为四大系列,分别是风、花、雪、月。‘风’系列是大众系列的,也是最普通的;‘花’系列属于中端的,价格在白银百两左右,在胭脂水粉中已经是价格比较高的了,就更别说‘雪’、‘月’系列了。 苏宇的嘴角微微上扬:“不过如此,还真把自己当贵小姐啊!” 说完直接转身问碧桃:“不知‘月’系列的胭脂水粉有哪些?” 刚刚被苏宇奚落的白欣妍不服气道:“‘月’系列可是兰花阁的顶级产品,每一样都价值千金,也是你们可以用的?” 苏宇双手抱肘,狡黠一笑:“如果我能买得起呢?” 白欣妍忍不住吃吃笑道:“如果连你一个废物都能买得起兰花阁的顶级胭脂水粉,那我们白家岂不成了崇州城的笑料?” “白家已经被全崇州城的父老乡亲笑了这么多年,我担心诸位不够持久,想着再给大家加点动力。” 碧桃看到白欣妍和苏宇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崇州城有名的白家赘婿。 既然这把火点起来了,那就烧的更旺一些,碧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碧桃顺手指向一楼大厅正中的高台:“那里便是兰花阁四大系列中‘月’系列的顶级产品,最贵的便是一款名为‘蕙质兰心’的胭脂,用名贵的合浦珍珠、冰片、龙脑、金丝玫瑰等物精制而成,最为奇特的是采用了七月初七盛开的‘望月兰’做引。气味芬芳馥郁,只需芝麻粒大小便可令面色红润自然,晶莹通透。” 一番话下来白欣妍目瞪口呆,苏宇微微一笑:“不知此物价值几何?” 碧桃的表情很是严肃:“一方胭脂价值白银三千两。” 话音刚落大厅又走进来几人。白欣妍一见来人微微皱眉,原来是四大家族之一齐家的五少齐斌冲和他的几个跟班。 齐家属崇州四大家族之一,素日这个齐斌冲也是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吃喝嫖赌的事没少干过。 齐斌冲手摇折扇缓步上前:“不知可有什么好的胭脂水粉,我想买来送给佳人。”边说眼睛四处乱瞅,看到白欣妍后一副猥琐表情。 白欣妍露出一丝嫌恶,碧桃倒是不卑不亢:“最好的胭脂有,三千两白银一方。” 齐斌冲微微一怔:“云家的兰花阁确实名不虚传。” 白欣妍有心生事:“齐少可不知道,再贵的我们白家三房的赘婿也买得起。” 齐斌冲一合折扇,颇为好奇:“白家如今也是家大业大了,既如此我们齐家就更不能落后,那个最贵的胭脂我要了。” 碧桃甚感为难:“可是方才是这位公子……” 齐斌冲的跟班刘羽直接打断了她:“没有看到是我们的齐少准备要的?再说了,他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胭脂吗?” 齐斌冲顿时来了兴致:“不知你们这里还有没有更贵的胭脂水粉?” 碧桃笑意盈盈:“兰花阁确实还有更贵的胭脂水粉,‘月’系列的臻品定制款‘水月镜花’套系,包含‘蕙质兰心’胭脂一方、‘远山霞影’螺子黛一斛、‘蓝田莹暖’玉簪粉一匣以及“绵静香”口脂、花钿若干。全套只需黄金一千两。” 白欣妍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这个价格太贵了,别说他们三房就是白家也是闻所未闻。 齐斌冲看到白欣妍的举止摇头一笑,顺手掏出了一个玉佩。 碧桃看到齐斌冲手里的玉佩脸色一变,那是一个云形玉佩,云纹上还有一条青色的花纹。此物名叫“青云佩”,持此玉佩在云家所有商号购物可享受八折优惠及贵宾待遇。 看到“青云佩”后,碧桃脸上顿时露出了恭敬的神色,白欣妍非常解气的瞪了苏宇一眼。 齐斌冲手持“青云佩”大踏步走到了苏宇脸前,吐沫星子乱飞:“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权势!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较劲!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齐斌冲身边的跟班纷纷撸起了袖子,一副仗势欺人的走狗行径。 碧桃看着苏宇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公子,请吧。” 苏宇叹了一口气:“一群井底之蛙!”缓缓抬起了右手。 看着苏宇抬起的右手中也握着一个玉佩,刘羽哈哈大笑:“你以为拿个更大的玉佩就了不起吗?” 白欣妍分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盯着苏宇手里的玉佩一个劲的看。 碧桃这才发现苏宇的手里确实拿着一个更大的云纹玉佩,只是这个玉佩明显比齐斌冲的“青云佩”更为精致,镂空雕刻的云纹上还环绕着五条紫金纹饰。 碧桃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莫非是云家传说中的“五龙紫金佩”!云家的云纹玉佩有“紫、白、金、青”四种,这种“紫金佩”整个崇州城都没有,就连她也没有见过。 “这位公子,您手中的玉佩可否容小老儿一观?” 看到出现在大厅中一位年逾六十的老者,碧桃躬身行礼:“见过云管事。” 云翔安接过苏宇递过来的“五龙紫金佩”后双手微微颤抖,看着玉佩上精美的镂空云纹和五条紫金装饰,原来真的就是!没想到他居然此生有幸能够见到此物。 第4章 圆润的离开这里 云翔安慌忙对苏宇行礼:“贵人恕罪,未知贵人驾临,小老儿罪该万死!”看到云管事欲跪下行礼,苏宇抬手阻止。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懒懒的:“老人家,您客气了,什么贵人不贵人的。” 云翔安却是双手微颤,手中的玉佩如有千斤重,因为这五龙紫金佩大有来头。 云家玉佩“紫、白、金、青”四种,“五龙紫金佩”、“三凤白金佩”这两种玉佩乃是云家特意送给京城大人物专用的,不仅仅是云家贵宾的标志,更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凡持有这两种玉佩的均为朝中王公大臣,尤以“五龙紫金佩”的持有者身份更为贵重,皆乃皇亲国戚。凡出示此两种玉佩者可在云家的商号取走任何物品,并且不用付一文钱。 云家在京城也是一流家族,若能有朝中贵人来到云家的商号拿走所需之物,对于云家来说也是无上荣光。 至于“金云佩”和“青云佩”比较常见,持此两种玉佩者商号购物有折扣,享受贵宾待遇。 云翔安虽为云家商号的管事,却从未见过“紫、白”两种传说中的玉佩,如今抚摸着“五龙紫金佩”上的云纹与紫金,一时间竟老泪纵横。 齐斌冲哪里晓得这些,再说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径直上前:“崇州城的废物,怎么还不滚!” 刘羽一脸嫌恶:“齐少,不如让我们把他赶出去!一个废物还能起什么风浪?” 苏宇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刘羽,摇了摇头,缓缓走了过去,刘羽被他的气势所逼,连连后退直至坐在了一张凳子上。 苏宇看着刘羽的脸,突然伸出右手一个巴掌猛地打了过去,刘羽没有任何防备,左脸迅速肿胀起来,捂着脸又惊又怒:“你特么的疯了吗?” 白欣妍刚想张嘴,苏宇瞪了她一眼,白欣妍识趣闭上了嘴,双手微微发颤,内心竟有些害怕。 这样的苏宇气势凌人,完全不同于以往那个遇事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白家赘婿。 齐家虽与云家同为崇州四大家族,实际上云家在崇州城势力庞大,王家、宋家、齐家三家合起来勉强方可与云家比肩。 齐斌冲虽为齐家五少,却是庶出,本来就不被家主器重。平日里仗着齐家的名头横行无忌,如今来到了云家的商号,哪里敢轻举妄动? 看到刘羽受伤,齐斌冲无奈只得看向了云管事,云管事的脸上竟没有一丝表情。这里是云家的地盘,齐斌冲当然不敢命人随意动手。 可是他不敢并不代表苏宇就不敢,打完刘羽一巴掌后,苏宇转身朝着齐斌冲走了过来。 看着愈来愈近的苏宇,齐斌冲被他瞪的心里发毛,这才明白自己齐家五少的身份根本威胁不到他。 身旁的跟班何世萌拍了拍齐斌冲,齐斌冲一激灵,举起了手中的玉佩:“我可是有云家的‘青云佩’……” 话还没说完,苏宇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齐斌冲整个人飞出去了三丈开外,滚落在地动弹不得。 齐斌冲感觉全身像散了架一样,小腹上剧痛不已,挣扎了半天嘴里满是腥甜:“小子,你活腻歪了吧!” 刘羽、何世萌带着其他几个人赶紧把齐斌冲扶了起来,看着云管事始终一言不发,几个人心下一片雪亮,他们今日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苏宇缓缓走了过去,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拍在了齐斌冲的脸上,力道不轻不重,齐斌冲的脸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苏宇看着他的表情跟看一坨屎一样:“别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其实你在我眼里狗屎都不如!” 齐斌冲躺在刘羽的怀里,瞪大着双眼,嘶声道:“云管事!齐家的人在你云家的商号受辱,你竟然坐视不理吗?” 云翔安恭恭敬敬垂下双手:“苏公子是云家商号的贵人,能得苏公子赏脸光临云家商号,整个云家蓬荜生辉。碧桃,此处若有苏公子瞧得上的东西,马上包好送给苏公子,分文不取!” 碧桃赶紧应下,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崇州城有名的废物赘婿,居然手持云家顶级的“五龙紫金佩”,把齐家五少虐成这副惨样,看来崇州城真的要变天了。 齐斌冲听到云管事方才说的话,这才笃信原来是自己踢到了铁板。这个苏宇不仅不是什么废物,而且还是个大人物,一个连云家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看着坐在地上的齐斌冲,苏宇看着他冷冷道:“还不滚吗?” 看到苏宇如此嚣张,齐斌冲一口老血差点直喷出来,这不就是素日里自己的行径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齐斌冲一咬牙扭头就想走。 “对不起,我说的是圆润的离开,也就是给我滚出去!” 闻听此言齐斌冲气的发怔,苏宇作势又要踹过去,齐斌冲带着跟班慌忙连滚带爬出了门。 看着齐斌冲跌跌撞撞的的背影,苏宇哈哈大笑起来。 出了兰花阁的大门,齐斌冲气得直咬牙,此仇不报非君子! 刘羽看了看四下没人:“齐少,今日之辱必须要报!” 齐斌冲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他不出这个门!” 何世萌一拍胸脯:“齐少,我们盯着他,找机会一不做二不休……” 齐斌冲犹不解恨:“把他剁碎了喂狗!” 身在兰花阁的苏宇当然不知道齐斌冲正在外面密谋,对于他来说齐斌冲的等级不过就是一个臭虫,根本不值一提。 碧桃恰到好处的递上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公子,这就是方才奴婢为您介绍‘月’系列的臻品定制款‘水月镜花’套系礼盒,也是兰花阁今日送给公子的礼物。其他公子如果还有喜欢的,奴婢马上为您包起来。” 苏宇看向了站在一旁垂手侍立的云翔安,云翔安微微笑道:“贵人能够驾临此地,云家已是无上荣光。” 苏宇接过碧桃手中的紫檀木盒,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多谢云管事了”。 碧桃慌忙侍立在侧:“不知贵人还有何需要?” 苏宇摇摇头,一路大笑而去。 第5章 萧公子 看着苏宇渐渐远去的背影,碧桃轻声说道:“云管事,今日……” 云翔安面色凝重:“今日之事我会上报家主,并且还要通知云家所有商号,‘五龙紫金佩’现身崇州城,日后云家必当礼待苏公子才是。” 直到苏宇的身影消失看不见了,云翔安方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崇州城真的要变天了。 白清清回想着方才苏宇给她说的一切,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苏宇让她去拜访萧公子,从而达成白家三房和萧家合作的目的。 凭什么?萧家大张旗鼓来到了崇州,难道只是和白家这样二流家族中的一个小小粮行合作? 苏宇说让她去试试,毕竟萧家在崇州要大展拳脚,肯定是多方合作,粮行虽小白家三房如能借助萧家的势力定能脱离目前的困境。 苏宇的话没有错,试一试总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白清清便来到了萧家在崇州城的大宅,刚一进门便被萧府的气派所折服。一所五进五出的大宅院,不仅是白家无法相比,就是崇州四大家族亦难企及。 不管是庄严辉煌的大门,亦或是幽静庞大的庭院,萧府内的一草一木都彰显了宅院主人的身份非凡。 萧府的仆人萧云在前带路:“夫人这边请。”看着萧云眉清目秀、彬彬有礼,白清清暗自赞叹就是萧家的仆人也丝毫不亚于崇州城各大家族的世家公子。 穿过花厅,走过一条满是兰草的小径,红花绿树掩映处一所造型别致的水榭依湖而建。 萧云推开水榭的大门,屋内陈设布置精巧异常,几幅字画错落有致,正中书案上一只鎏金云鹤香炉青烟袅袅,彰显着主人的品味超然。 水榭一角靠窗的位置上站着一锦衣公子,相貌俊朗,目若星光,看到白清清到来后笑脸相迎。 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萧公子,白清清感觉自己有些手足无措。 “夫人驾临,云瑞未能及时相迎,失礼。” 白清清慌忙起身还礼:“萧公子客气了。” 萧云瑞微微一笑:“听闻夫人手上有一家粮行,萧家进驻崇州粮食经营亦是重点,云瑞草拟了一份契约,白夫人看看如何?” 白清清从萧公子的手里接过契约:萧家每年投入白家粮行纹银十万两,年底按盈利五五分成。 白清清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这哪里是什么合作,分明就是给她送钱来了,那家粮行就是卖了也不值一万两银子。 送走了欣喜若狂的白清清,萧云瑞刚刚转过身,就看到了从屏风后出来的苏宇。 苏宇坐在了方才白清清坐过的椅子上,双脚一翘。萧云瑞一脸不解:“宇哥,既然你想帮嫂子为什么不直接明说,还非要大费周折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苏宇的眼睛微闭:“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直接给她银子她是不会接受的,非要有个名头才行。” 萧云瑞闻听此言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叱咤风云的宇哥竟然变得如此体贴入微。” 苏宇的脸色一变:“你小子皮又痒了,是不是想让我收拾你!” 萧云瑞吓得一激灵,慌忙倒了杯茶恭恭敬敬递了上来:“宇哥,请喝茶。” 苏宇回到家后,轻轻叩了叩白清清的房门。两人结婚三年,却是有名无实。就连苏宇想要进白清清的卧房也要先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能进来。 屋里传出了白清清慵懒的声音,苏宇推门而入,看到歪躺在床上的白清清衣衫不整,心如小兔乱撞般七上八下。 白清清以为是丫鬟绣菊,便懒懒道:“绣菊,给我捶捶腿。” 苏宇看着白清清的诱人模样,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定了定心神,缓缓道:“娘子,是我。” 白清清听到是苏宇进来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把自己的衣衫整理好,面上一片娇红。 想着今天在萧府发生的一切,白清清还是恍然如梦:“夫君,你知道吗,萧家真的同意和我们合作!” 苏宇故作惊喜:“没想到我的娘子如此能干,为夫甚感骄傲。” 白清清看着苏宇平静的表情,似是早已知道,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得想起了苏宇来到白家的情景。 三年前的一个夜晚,自己回家时在后巷中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苏宇。 当时他衣着单薄,身上满是伤痕,出于怜悯之心,她把苏宇救了回来,半个月后苏宇养好伤准备告辞。 父亲当时病重,为了能保留三房的一点家产,她便提出招苏宇入赘白家的想法,不料苏宇竟毫不犹豫答应了此事。 现在想来当时对他的身份并未深究,以为他就是一个流落在外的乡野村夫。现在看来,他的见识并非常人,否则怎能猜到和萧家合作一事? 苏宇岂会看不出来白清清心中所想,只是表情淡然,嘴角微微上扬。 “娘子,既有此喜讯为何不庆祝一番?” 白清清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让绣菊准备几个小菜……” 话音刚落,柳铭瑄已推门而入:“母亲让我们回去,说是有要事商议。”一转头看到了苏宇,满脸嫌恶:“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 苏宇一摊双手,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看着苏宇的背影,柳铭瑄撇了撇嘴:“要不是这个废物,没准京城的萧公子还能……” 白清清气得满面通红:“母亲,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苏宇摇了摇头,出去准备马车。平日里只要是外出,都是他担负起车夫的角色。 果然刚刚赶到白家祖宅,白钛金已经气定神闲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不是我们白家的女婿吗?” “钛合金大哥,莫非您在这里是为了欢迎我们的到来?” 白钛金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之色:“奶奶有要事商议,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白清清的心忍不住一紧,莫非另有变故?苏宇倒是旁若无事拉着她径直走进大厅。 朱冰涌一看到白清清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清清啊,你来的正好,有个事情奶奶要和你商量一下。” 白清清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奶奶想要商量什么事?” “如今清清是越来越能干了,不如把长房的‘太白酒楼’给你,作为交换三房的粮行就给钛金经营吧,省得清清顾此失彼影响家族生意。” 第6章 契约 听到朱冰涌一番理所当然又道貌岸然的言论之后,白清清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可是奶奶,三房的粮行已经和……” 她还没有说完苏宇已经拦住了:“奶奶,此言当真?” 白钛金表情严肃:“当真,‘太白酒楼’生意兴隆,奶奶也是看到清清劳苦功高方才做出了这么重要的决定。” 苏宇的嘴角微微上扬,“太白酒楼”生意兴隆谈不上,最起码不赔钱倒是真的,比起三房的粮行要好很多。看来萧家投资三房粮行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 苏宇用力按着白清清的手:“既如此,那就谢谢奶奶的一片苦心和钛合金大哥的‘好意’了。不知什么时候办理交接事宜?” 白钛金打蛇随棍上,急忙道:“那就现在吧。” 白清清忍不住说道:“可是萧公子已经答应投资粮行了!” 柳铭瑄一听着急了:“母亲,这怎么行啊!苏宇,你在这里瞎掺乎啥!” 朱冰涌听到柳铭瑄大呼小叫的,一脸不悦:“铭瑄、清清,往大处说咱们都是白家的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往小了说,倘若长房、二房日渐凋零,难道三房就能一枝独秀?毕竟都是白家的人,同气连枝,相互扶持最重要。” 柳铭瑄平日里对朱冰涌就有些惧怕,今日一见她微有怒意便先软了下来:“母亲,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您说的对,凡事要以白家为先。” 白清清见母亲已经妥协,自己素日里也是受欺压惯了,只得应承下来。 朱冰涌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既如此,等会儿你们就把粮行和酒楼的房契交换一下,至于萧公子和粮行签订的契约就一并交给钛金吧。” 白清清无奈点头:“好吧。” 看着白清清珠泪盈盈、楚楚动人,苏宇一把揽过了白清清的肩膀,轻声说道:“相信我。” 听到苏宇的这句话,白清清只当苏宇是在安慰她,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心情稍稍有所平复。 苏宇转过身道:“走吧,钛合金大哥,我们办一下交接事宜。” 站在崇州城西繁华地带的“太白酒楼”门口,白清清始终提不起劲来。 苏宇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三房的产业了!” 白清清努力想装出高兴的样子,不料一转身眼泪却又悄悄滑落。苏宇慌忙拉着她的手:“娘子,还在为这个事情难过吗?” 白清清擦了擦眼泪:“粮行经营了数载,总算有些心血在里面,如今换成这酒楼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苏宇咳嗽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店小二已经跑了过来:“掌柜的,二楼雅间有位公子找您。” 苏宇看着白清清极为认真的说道:“现如今你已经是酒楼的掌柜,既有客人找你就赶紧去看看是什么事。夫君相信你定会把这里经营得红红火火。” 白清清心情稍稍好了一点,朝着苏宇微微一笑,如霁月初开、春雨初晴,明媚的笑容竟令苏宇微微一怔,还未回过神来,白清清已然转身跟着店小二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推开门的一霎那白清清吃了一惊,因为坐在雅间里的分明就是萧公子萧云瑞。 朱冰涌看着白寒枫道:“听到萧家和三房合作的消息着实给我吓了一跳。” 白寒枫也是心有余悸:“如果萧家真的和三房合作了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冰涌微微一笑:“明日就让钛金拿着萧家签过字的契约上门拜访,对于那每年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很是期待呢。” 白钛金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奶奶提前获悉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我们方才有机会给三房一个措手不及。” 白寒枫看着白钛金郑重其事:“明日见到萧公子知道该怎么说吧。” 白钛金不以为然:“煮熟的鸭子还能飞?” 第二天一大早,白钛金就来到了萧府。这次由于他拿着萧公子亲笔签署的契约,很顺利的进了萧府。 踏进萧府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是差距,如果说白家勉强算得上一个小家族,那萧家就是站在云端遥不可及的皇亲贵族。 五进五出的大宅院,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无不彰显着主人的非凡与品味。 坐在书房的白钛金有些手足无措,因为面前的萧公子脸色冷漠,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粮行换老板了?”萧云瑞的声音仿佛游走在爆发的边缘。 白钛金努力咽下了一口吐沫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其实也不算是,白清清是我们白家三房长女,也是我的表妹。说到底您都是和白家合作,没有什么差别的。” 萧云瑞头也不抬,右手把玩着放在书桌上的一个白玉狮子镇纸。 “真的没有区别吗?” 白钛金稍稍停顿了一下,试探着说:“反正都是和白家合作,跟谁做生意不是做呢!再说了,现在您和白家粮行签署的契约还在我手里……” 只听得“啪嗒”一声响,雕工精美绝伦、价值千金的玉狮镇纸在地板上跌了个粉碎,萧云瑞缓缓起身,神色渐转凌厉:“我没有听错吧,谁给你的自信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看着萧云瑞不怒自威的表情,白钛金顿时害怕起来,双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嗫嗫嚅嚅道:“萧公子,您也是做生意,我们会给您带来更多的……” “我想你可能理解错了,我并没有说要跟你们白家长房继续合作。” 看着萧云瑞转身欲走,白钛金着急道:“可是我手里的契约上写的明明白白……” 萧云瑞直接打断了他:“你再看看那份契约上究竟是怎么写的。” 白钛金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契约:萧家每年投入白家粮行纹银十万两,年底按盈利五五分成。最后是萧云瑞的大名。 白钛金摇了摇头茫然道:“没有什么啊!” 萧云瑞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你再看看。” 白钛金又极为认真的看了看,这才发现契约的下面有一行小字:“萧家可根据白家粮行的情况随时终止一切合作。” 看完了这行字白钛金不亚于五雷轰顶,顿时眼前一黑,那张契约缓缓从他手中飘落在地。 现在这张契约变成了白纸一张,因为萧公子说的明明白白没打算和他合作,那不等于是他们长房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损失了一家酒楼。 一念至此,白钛金是又气又怕,却连说也不敢说。 萧云瑞淡淡道:“请吧,白公子。” 第7章 四季酒楼 白清清心情甚好,苏宇看着她欢喜的样子感觉很是好笑,像个小孩子一样。 苏宇明知故问道:“娘子,可是有什么喜事?” 白清清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今天你知道在酒楼要找我的公子是谁?就是萧公子,还说要和我们的‘太白酒楼’合作,并且追加投资为每年二十万两。” 苏宇故作惊讶道:“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就说娘子不要担心,俗话说得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白清清看着苏宇的表情心里却是有了一丝狐疑,看起来他似乎早就知道此事。 看着苏宇放荡不羁的身形,俊逸洒脱的表情,这家伙怎么看起来有点特殊的魅力,还有一种超凡脱俗的贵气。白清清此刻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苏宇淡淡一笑:“娘子,不如我们让绣菊准备几个小菜庆祝一下。” 白清清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事情的变化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吃过饭后,苏宇像往常一样出了门,晚上的时间白清清可不是属于他的,平时她都要处理每日的账本和进出货记录,更别提现在接管酒楼以后就更加忙碌了。 一座三层的高楼矗立在街角,这是四大家族之一王家开的,比“太白酒楼”可要豪华气派多了,看着酒楼上方的招牌,四季酒楼,是这里了。 苏宇抬脚正欲上前,不料几个人横冲直撞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将苏宇撞在了一边。 还未待苏宇开口,宋日成已经斜着眼睛骂道:“你特么的走路不长眼睛啊!” 自己撞人了还这么横?苏宇毫不客气:“确实是走路不长眼睛!” 话音刚落,几个人已经炸了锅,纷纷撸起袖子准备冲过来。 酒楼门口的侍女紫竹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出言提醒:“这里是王家的酒楼,还请各位注意自己的言行。” 跟班孟鹤堂立马拦住了宋日成:“算了宋少,请云少吃饭的事情更重要。” 宋日成,宋家三公子,崇州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听说为了自己喜欢的一件古玩,硬是把一个小家族的少爷给打折了腿脚丢到了乱葬岗。事后那个小家族又送了千两白银方才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宋日成舔了舔嘴唇,一咬牙走进了酒楼的大门,回头再找这个废物算账。 苏宇看着宋日成阴霾的脸色眉头一皱,原来怎么没发现崇州城有这么多的豺狼虎豹。 苏宇看向了紫竹:“还有没有雅间?” 紫竹微微一笑:“没有了,最后一间已经被他们给要了。” 话音刚落,站在二楼楼梯上的宋日成轻蔑地看了苏宇一眼,另一个跟班阿果附在他耳朵上嘀咕了半天,宋日成哼了一声:“原来崇州城有名的废物赘婿就是他啊,居然还敢那么神气活现的。今天要不是请云少吃饭,看我不废了他!” 由于宋日成的声音未加控制,苏宇听了个一清二楚。有意思,还想修理我。 苏宇直接伸手朝着宋日成勾了勾手指头,宋日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是几个意思? 苏宇淡淡道:“你,给我滚下来!” 苏宇的声音不大,大厅里的人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那可是宋少啊,崇州城有名的宋少,四大家族之一宋家的三公子。 坐在大厅里的众人已经纷纷咋舌,“咦,那不是白家的废物赘婿吗,他怎么敢跟宋少叫板,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嘘,别说话,这里可是王家的地盘,哪一个也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为了一点可怜的面子,命都不想要了。” 就在众多吃瓜群众看热闹之际,孟鹤堂慌忙提醒:“云少马上就要到了。”宋日成指着苏宇喊道:“小子,咱们走着瞧!” 话音未落,宋日成只觉得身体一轻竟然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直接从楼梯上摔落在地,跌了个狗吃屎,半天起不来。 孟鹤堂和阿果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侍女紫竹更是大吃一惊。苏宇轻轻弹了弹衣服上的灰,面无表情径直走上了楼梯。 “不用走着瞧了!就是现在!” 宋日成气得满面通红,瞪着眼睛看着苏宇,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苏宇冷冷道:“看什么,打你就打你了,还用挑日子吗?不过今天也是黄道吉日,挺好的!” 说完了眼皮也不抬:“那一间雅间在哪里?”紫竹看到苏宇征询的眼神,忍不住抬手指了过去:“在那里。” 宋日成趴在地上快要发疯了,捂着嘴,感觉嘴里全是腥甜,自己的牙齿似乎也掉了几颗。孟鹤堂和阿果慌忙把他扶了起来:“宋少,怎么办?” 宋日成怒吼道:“给我打,有什么算我的!”宋日成可不比齐斌冲,他可是宋家三公子,又深得家主宠爱,在崇州城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啊! 他的话音刚落,大厅里已经乱作一团,吃瓜群众纷纷缩到了一个角落里。今天该看好戏了,宋家要在王家的地盘大打出手,对方竟然是一直在崇州城被视为废物的白家赘婿。 紫竹有些惊慌,毕竟四季酒楼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紫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来的正是王溪河,王家大少。 王溪河是四大家族之中出了名的狠角色,心狠手辣在四大家族的子弟中是排得上号的。 今晚他正好来到酒楼,却遇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场大战,能不让他暴跳如雷! “日成,你疯了吧,怎么在我王家的地盘上惹事!” 宋日成捂着嘴,看着王溪河阴沉的脸色先自矮了半截:“王少,你不知道都是这小子,白家的废物赘婿,他居然敢动手打我?” 王溪河闻听此言后火冒三丈,看着苏宇一阵冷笑:“早就听闻崇州城有一个废物点心,吃娘们的软饭,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啊!” 苏宇双手抱肘,嘴角的笑意凝结成了寒霜,连吐出的字都带着一股子冷:“既是传言,未必可信。有本事真刀实枪见真章!” 王溪河不怒反笑:“胡吹大气的人多了去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吃软饭吃出了新境界,居然还这么有底气的!” 说完直接瞪了一眼紫竹,紫竹瞬间秒懂,站在大厅中央朗声道:“诸位请离开吧,今日四季酒楼另有要事。” 话音刚落,挤在大厅角落的吃瓜群众纷纷狂奔而去,王溪河的手上可是沾满了血腥,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 第8章 云家二公子 王溪河看着冷清下来的大厅,对着宋日成使了个眼色。 宋日成顿时心领神会,一声令下,孟鹤堂、阿果等人团团围住苏宇。 侍女紫竹则是远远的躲在了一边,看着苏宇露出了怜悯的神色。的确,怎么看苏宇都像是被虐的对象。 王溪河缓缓脱下了身上的长袍,跟班林展赶紧接了过去。 苏宇看着大厅里的十几个人将他团团包围,脸色冷漠,丝毫不为所动。 王溪河心下一怔,再一想不过是个二流家族的废物赘婿,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一边活动手脚,一边示意赵武先去试试深浅。 赵武,王溪河的贴身护卫,短刀门的高手。许是知道了王溪河的意图,赵武二话不说,一把短刀直取苏宇的胸腹。 苏宇却是眼皮都不抬,直接右脚飞踹了出去,后发而先至一脚将赵武直接踹到了二楼的楼板上。 可怜赵武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重重的砸在了楼板上,直接将楼板砸出一个大洞,又跌落在了大厅的地面上,顿时昏死过去。 王溪河难以置信看着躺在地上微微抽搐的赵武,一股遏制不住的怒火从大脑头顶处崩裂而出,他要把苏宇的脖子一把拧断!双脚一顿,身形已然跃起。 苏宇看着他的动作摇了摇头,太慢了!轻轻闪身避开,右拳不偏不倚正中王溪河的小腹。 王溪河只觉一股霸道无匹的劲猛刚力在自己的小腹处炸开,腹中剧痛不已,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王溪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凭什么!苏宇他一个废物居然这么轻松打伤了自己和赵武! 摔倒在地的王溪河恼羞成怒喊道:“并肩子上!废了他!”话未说完,又咳出来了两口血,看来受伤不轻。 话音刚落,他的跟班在林展的带领下已经冲了上去。宋日成语无伦次接连喊道:“都上啊!”孟鹤堂和阿果等人一拥而上。 宋日成慌忙转身扶起王溪河:“王少,今日必定让这个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站在角落里的紫竹却是用手指着大厅中央,面无血色,浑身颤抖。 王溪河骂骂咧咧:“有什么不会说吗?” 待等他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他和宋日成的十来个跟班皆已躺倒在地,哼哼唧唧。仔细一看,均是手脚折断。 这才不过一转眼的功夫,这个苏宇居然…… 一念至此,王溪河和宋日成忍不住看向了苏宇,不料苏宇一个眼神甩了过来,两人犹如灵魂出窍般浑身战栗,他的一个眼神都这么厉害! 苏宇依然是一副淡然的表情,看着王溪河和宋日成紧紧抱在一起一脸嫌弃的样子:“没想到,你们俩还有这特殊癖好!” 正在此时,“吱呀”一声响,四季酒楼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一锦衣公子手摇折扇缓缓而来。 众人尽皆看去,但见那人剑眉星目,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公子陌如玉,世上人无双,大抵如是。 宋日成慌忙上前拱手行礼道:“见过云少爷。” 不错,来人正是宋日成今日宴请的贵客——云傲,云家二公子。云家不仅仅是崇州城四大家族之首,还是京城的一流家族。在整个崇州城,王家、宋家、齐家三个家族加起来也抵不上云家。 王溪河一看是云傲来了,慌忙擦了擦嘴角的血,毕恭毕敬行礼:“溪河见过云少爷。” 云傲合上折扇看着王溪河嘴角残留的血迹,大厅里躺倒在地重伤的十余人,向王溪河投去了征询的眼神。 王溪河顿时气焰嚣张起来,谅你苏宇再厉害也不敢对云家的二少爷动手吧! 一想到这里,王溪河指着苏宇吼道:“云少爷,就是这个废物,居然瞧不上我们四大家族的人,还动手把我的酒楼砸成了这幅模样!” 云傲转过头去,脸上仍是一副从容的表情,既未动气亦未动怒,微微拱手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又来了一个想要出头的人?苏宇微微一笑:“在下苏宇,白家赘婿,就是他们口中的废物。” 云傲听到苏宇的话后,神色微微一怔,手中的折扇缓缓落在了手心。 宋日成不由得出言提醒道:“云少……” 云傲淡然一笑:“在下竟有眼不识泰山,云傲见过苏公子。” 看着云傲谦谦有礼,王溪河和宋日成两人瞪大了眼睛,究竟是什么情况?崇州城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二公子竟然对苏宇这个废物赘婿如此谦恭有礼,简直太不符合常理了! “云傲替溪河和日成向苏公子赔罪,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苏公子多多包涵。”云傲的这番话更是让王溪河和宋日成大跌眼镜。 苏宇点了点头:“云少客气了。” 云傲打开折扇一脸笑意:“你我一见如故,以后当以兄弟相称才是。不知今晚小弟可有幸请苏兄一同用膳?” 苏宇亦拱拱手:“相请不如偶遇,兄弟就却之不恭了。” 看着苏宇和云傲两人一同踏入楼上的雅间,王溪河和宋日成面面相觑,两人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云傲转身看向了站在大厅角落里的紫竹:“把这里的上等酒席来一桌,今晚我要与苏兄不醉不归。” 云家的二少爷是何等人物,就是崇州城的知府亲临恐怕也未必能有此礼遇。 苏宇心下一片雪亮,想必云家整个家族上上下下都已知道了自己手持云家顶级信物——“五龙紫金佩”的事情,否则云傲又怎会如此礼遇自己? 王溪河看着楼上雅间里苏宇和云傲谈笑风生,气得攥紧了双拳。他接受不了一个被他看作是废物的人比自己强,尤其是这个废物与云傲这样的人物兄弟相称。 宋日成眼睛一亮:“王少,我知道为什么云少会这样?” 王溪河咬牙切齿道:“那你说说云少为何如此?” 宋日成诡异一笑:“和京城的萧家有关。” 王溪河微微一惊:“莫非京城萧家来到崇州,首选的合作对象是……” 宋日成点了点头:“听说是白家,但具体是白家几房倒不清楚,眼下看来倒有九分像是这最不起眼的白家三房。” 王溪河恨恨道:“猪鼻子插葱——装象!” 坐在雅间内的苏宇当然不知道楼下的王溪河、宋日成两人是怎样看待他的,不过他也不在乎,在他的眼里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兄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拜托云兄。” 云傲正色道:“苏兄但讲无妨。” 苏宇神色一凛:“听闻崇州城最大的酒楼是云家的‘云天阁’,兄弟想……” 第9章 远房亲戚 “表兄?”白清清瞪大了眼睛,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儿时的记忆。 柳铭瑄极为兴奋:“是啊,为娘远在并州娘家表姐的儿子。” 白清清诧异道:“他要来崇州?” “还有你的姨父姨母和表妹,她们一家四口都要来。不管怎么说也是你母亲的娘家人,既然来了就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他们才是,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日子过得不错。” 看着母亲春风满面,白清清总算明白了什么意思。母亲不过是想在娘家人跟前好好显摆一下自己“优越的生活”。 白清清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账本,不禁抬手扶额:“母亲,女儿现在刚刚接管酒楼,手头事情太多,恐怕难以应付。” 柳铭瑄一拍大腿:“不是还有那个废物嘛,整日里游手好闲,就让他来全程接待!” 苏宇奉命赶着马车来到了崇州码头,柳铭瑄说她表姐一家要坐船前来。 刚下马车,苏宇就看到了并州的远房亲戚。四个人打扮的花红柳绿,一看就是整个码头最显眼的存在。 苏宇摇了摇头,怎么又是一群奇葩,想不被人注意都困难。 看着面前浓妆艳抹、脸色煞白的中年女人,明明已是人老珠黄非要强行装嫩,苏宇忍住了恶心:“我是苏宇,您是朱姨母?” 朱紫凝微微抬起了下巴:“你就是清清的上门女婿?” 旁边一身锦袍的邱建良手摇折扇故作风雅,一脸的不屑:“姨母怎么没来,为何是你来接我们?” 一个略有姿色的女子,想来就是清清的远房表妹邱静容,用手帕捂住了嘴吃吃笑道:“许久未见清清姐姐,没想到表姐夫也不过如此。” 邱练空抬手阻止道:“不得无礼,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邱家管教无方。” 苏宇听着他们四人纷纷出言讥讽自己表情冷漠,把他们携带的大大小小箱笼一件件搬上了马车,而那四人站在一边谈笑风生,毫不加以援手,根本就拿他当个仆从。 全部搬完后苏宇轻轻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姨父、姨母,请上车。” 邱静容表情夸张:“表姐夫,你们的马车怎么这么寒酸啊!” 坐进马车后邱建良忍不住冷笑道:“还以为姨母在崇州城过得有多好,原来也不过如此。只有一匹马拉车不说,车内也如此局促狭小,不知姨父姨母素日里怎么坐的下!” 苏宇摇了摇头,光你们带的东西都装了半车,哪里还有更多的地方让你们坐的舒舒服服? 赶着马车缓缓而行,车厢里传出了朱紫凝他们一家尖酸刻薄的讥笑声,只这个马车就成了他们嘲笑一路的对象。 柳铭瑄站在大门口看到朱紫凝后慌忙上前,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热泪盈眶。 还是白清清上前劝解道:“母亲,让姨父姨母他们稍事休息一下,晚上女儿还让苏宇安排了一桌酒席为姨父姨母接风洗尘。” 柳铭瑄擦了擦眼角正欲开口,不料邱静容迫不及待道:“姨母,本以为崇州城要比并州繁华,没想到今日一见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怎么说白家在崇州也是大门大户,居然连自己乘坐的马车都这么俭朴,平日里我们坐的都是两匹马拉的马车,车厢里宽大舒适,坐七八个人是没问题的。” 邱建良更是口无遮拦:“姨母家的宅院也没有想象中的气派,看起来倒像是个普通……” 邱练空脸色一沉:“建良,不得无礼!” 邱静容撇了撇嘴,神色间很是得意。柳铭瑄和白清清两人尴尬不已。 朱紫凝拍了拍柳铭瑄的手:“妹妹,本以为你嫁到崇州城日子过得不错,没想到还是略显清贫,想来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难处,一时顾及不到也是有的。” 苏宇颇为好笑,一家子到这里找的什么优越感,关键是对自个儿还感觉良好。 柳铭瑄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看到苏宇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去准备晚上的酒席,省得站在这里丢人现眼!” 苏宇懒得搭理这群奇葩转身离去,白清清慌忙追过去交代了两句,看来今晚的宴席还有的折腾。 朱紫凝拉着柳铭瑄的手轻声问道:“妹夫的病不知这些年可有好转?” 这句话算是戳到了柳铭瑄的痛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自己这些年的艰辛。 白清清慌忙把姨父他们几人引入宅院,心下仍是忐忑不安,直到看见他们去安歇方才松了一口气。 “云天阁”,看着酒楼上方的金字招牌,柳铭瑄一阵肉痛。这里可是四大家族之首云家的产业,也是整个崇州城最气派的酒楼。 仅仅大厅里一桌酒席都不下几十两白银,更别说楼上,尤其是五、六、七三层楼的雅间,一桌酒菜简直就是天价。 进入大厅后,桌椅板凳皆是采用上等的黄花梨木,陈设布置更是金碧辉煌,给人一种极致奢华之感。 白清清赞叹不已,云家果然是大手笔难怪在京城也是一流家族。 朱紫凝和邱练空几人却是左顾右盼,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他们何曾见过这等奢华的酒楼。毕竟并州地处偏僻,哪里能和崇州此等繁华之地相提并论! 柳铭瑄虽然肉痛,但是自己的腰杆终于挺直了,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身着紫色锦绣长裙的侍女元清看到苏宇他们几人后,神色恭敬:“不知几位可曾提前预订?” 邱建良斜着眼睛:“没有提前预定就不能来吗?” 元清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在别的地方或许没有这样的要求,但是在云天阁就必须这样”。 苏宇本就不喜招摇,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也不会没事拿着“五龙紫金佩”到处显摆。这次到云天阁就没有出示玉佩,只是在二楼订了一桌酒席。 听到元清的话后,苏宇缓缓拿出了云天阁的“定餐铜牌”交到了她的手中:“我们已经订过了,就在二楼的‘玉堂’厅。” 元清接过铜牌反复确认后将他们一行七人带到了二楼的“玉堂”厅。推开“玉堂”厅房门的那一刻,众人被屋内的一切给深深地震撼到了。 宽敞的雅间内一张紫檀圆桌摆在正中,屋内错落有致摆着几盆竞相怒放的牡丹和玉兰,取其“玉堂富贵”之意。 屋内一角摆放着几件古董,想来都是珍品无疑。墙上竟然还有一幅秦子澔亲笔的“满园春色”图。 要知道秦子澔曾为太傅,早在五年前就已封笔归隐,他的一幅字画价值不下万金。 圆桌上的餐具金光闪闪,尤其是吃饭用的玉箸,乃是采用上好的蓝田玉加以纯金镶嵌,顶端做成云彩造型,底部乃是纯银包就,正好兼做试毒之用,一双简简单单的玉箸竟也有了皇宫大内御用之物的标准,不禁让人心生钦羡。 柳铭瑄看着房内的一切好不得意,似乎这一切都是自个儿家的一般。 柳铭瑄眼睛一转对着苏宇道:“苏宇啊,今日是家宴,你这个外人在此多有不便。要不你就先回家吧,我记得家中尚有昨日的饭菜没有吃完。咱们虽是名门望族,勤俭持家的品德还是要继续保持。” 苏宇淡淡“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白清清刚刚开口喊了一声“母亲”,已被柳铭瑄用严厉的眼神给阻止了。 第10章 登徒子 苏宇刚刚关上门的那一刻,听到了屋内传出的嘲笑声,尤其是邱建良的声音更是透门而出:“不知妹夫平日里也是这样悠闲自在的吃干饭吗?” 柳铭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吃软饭的废物,快别说他了!” 白清清又羞又急:“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苏宇呢。” 苏宇听到这里心里还是宽慰不少:“毕竟清清对自己还是不嫌弃的。”仅此一点,已不枉费自己的一片苦心。 邱静容急不可耐开始了品头论足:“此处方才有了几分意思,勉强可与我们当地的小酒楼一相上下。” 邱建良看到桌上的一盘盘美味佳肴垂涎三尺,忍不住大吃大喝起来。 朱紫凝略显尴尬,忙举起酒杯:“今日难得我们姐妹重逢,看到妹妹嫁入大户人家过上好日子姐姐也就心安了,这第一杯酒就祝愿妹妹妹夫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一段不长的祝酒辞,却是把柳铭瑄给扎了个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柳铭瑄一脸不自在,如坐针毡。白清清本就不善言辞,听到姨母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哪里应对的来,亦是尴尬不已。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众人皆有了几分醉意。正在酒兴正酣之际,却听到楼梯拐角处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白清清有些诧异,这里可是云天阁,谁敢在此惹事生非? 转身一看,圆桌之上已没有了邱建良的身影,莫非是他出了什么状况? 看到白清清略微紧张的眼神,邱练空和朱紫凝方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众人纷纷离席出门寻声走去,这才看到楼梯拐角处邱建良满面通红站在那里,面前站着一个妇人和几个壮汉。 邱建良的脸上满是血痕,显然是被那个妇人给抓伤了脸面。两名壮汉死死摁住了邱建良,令他动弹不得。 邱建良惊恐万状瞪大了双眼,看到朱紫凝的那一刻慌忙喊道:“母亲,快来救我!” 那个妇人顺着邱建良的目光看了过来,看到她的脸大家也是吓了一跳。这个妇人云鬓凌乱,衣衫不整,仿佛刚刚经历了一番摧残。 那妇人看向朱紫凝的目光不善:“你就是他的母亲?” 朱紫凝慌忙点了点头,邱建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挣扎扭动。 旁边一壮汉怒吼道:“这个不知死活的登徒浪子居然敢调戏主母,要知道我们家主母可是容华商会的会长夫人!” 白清清甚是无语,面前这位会长夫人已是半老徐娘,远房表哥怎会如此饥不择食? 崇州城的容华商会表面上虽是一个商会,实际上却和官府暗中勾结,算得上一方势力。表哥不知死活色胆包天,想必定是喝多了。 邱建良看着朱紫凝涕泪横流:“母亲,救救孩儿吧,他们要活埋了我!” 只听得一声尖叫,邱静容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了过来:“哥,你这是怎么了?” 朱紫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花,邱静容已经和林润琴撕打在了一起。 随着邱静容的介入,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二楼已经乱作一团,被壮汉摁倒在地的邱静容双腿四处乱踢,就像是一个快要煮熟的虾子胡乱弹腾。 朱紫凝冲了过去怒喝道:“崇州城还有王法了没有?居然敢在此处殴打百姓,该当何罪?” 一直未曾出言的邱练空本想拦住朱紫凝却一把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她冲到了会长夫人林润琴的脸前一巴掌抽了过去,众人只听得一声脆响。 林润琴的胖脸迅速肿了起来,稍有姿色的一张脸此刻竟有些狰狞。 柳铭瑄哪里见过这场面啊,平日里也就敢对苏宇呼来喝去的,此刻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白清清脚一跺本想冲上去拉开他们,不料已被一个大汉揪住了她动弹不得。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看着扭打在一起的林润琴和朱紫凝笑眯眯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紫凝劈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气定神闲:“我就是容华商会的会长范世琦。” 话音刚落,中年男子瞪了一眼周遭的大汉,几个大汉直接摁住了朱紫凝和邱练空。 坐在五楼雅间里的苏宇抬起手指着墙角处的一株腊梅,微微笑道:“云兄,此时方才七月间怎会有腊梅绽放?” 原来方才苏宇从二楼的“玉堂”厅出来,本打算到外面溜达一圈等他们几个酒足饭饱后好送他们回家,没想到在大门口遇到了云傲。 云傲见到苏宇后喜不自胜,极力邀请他到楼上雅间小坐。跟着云傲这个云家二公子,苏宇当然很轻松的就来到了旁人极少踏足的五楼雅间。 五楼的雅间陈设布置精巧异常,不同于下面雅间的富丽堂皇,此处的每件器物均是新颖别致,不似凡品。 尤其是墙角的冰晶白釉花瓶中插着一株怒放的腊梅,淡青色的花朵冉冉吐出缕缕清香,令人观之清新脱俗,宛若世外仙子。 云傲举起了手中的茶盏:“苏兄见多识广,怎会不认得此腊梅乃是西凉品种‘聘婷仙子’?” 苏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外面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启禀公子,二楼雅间发生了争执,您最好去看一下。” 苏宇微微诧异,能在云天阁闹事,这样的人也是胆子够大了。 几个人直接被拖进了另外一个雅间,朱紫凝和邱静容在那里嘶喊辱骂,柳铭瑄和白清清却是知道容华商会的底细一言不发。 邱建良已经被几个壮汉拳打脚踢给揍晕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在那里装死。 邱练空显得异常冷静:“今日之事是犬子管教无方铸成大错,还望大人有大量饶过他吧。” 范世琦呵呵一笑,坐在了屋内正中的椅子上:“当众调戏我的妻室,令郎该当何罪?” 朱紫凝拉着柳铭瑄喊道:“妹妹,你们白家也是此处的名门望族,让你们白家管事的出来说句话调停一下啊!” 范世琦一阵冷笑:“白家,名门望族?不知道是四大家族的哪一家?” 听着范世琦的嘲讽,柳铭瑄明白就是老太太来了人家也不会把她当盘菜。 邱练空看着范世琦皮笑肉不笑的脸,心头突突直跳:“不知大人想如何了解此事?” 范世琦盯着白清清那张清丽难言的脸,目不转睛道:“不如让她陪陪我,哄的我高兴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话音刚落,柳铭瑄惊叫起来:“不行!” 朱紫凝却是欣喜过望:“妹妹,不如就此答应了吧。反正苏宇也是个废物,如能跟着这位大人……” 还未说完,雅间的门被人给轻轻推开了。元清站在门口恭声说道:“范大人,我家公子有请。” 第11章 迎巧节 范世琦跟着元清来到了隔壁的房间,元清把他送入房间后轻轻关上了门。 屋内坐着两人,正中间手摇折扇的翩翩公子正是云家二公子云傲。 屋子一角站着的是苏宇,苏宇看到他神情冷峻:“方才就是你要让我的娘子陪陪你吗?” 范世琦摸着下巴有些诧异:“白家的小娘子是你的……难道你就是崇州城那个有名的废物赘婿?” 话音刚落,范世琦脸色一变,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个错误。此刻能和云傲坐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会是寻常人? 苏宇微微一笑,坐下喝茶。云傲盯着范世琦的眼睛说了一句话:“人要有自知之明。” 看着云傲和煦如春风般的笑脸,范世琦的脑门上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脸上已经重重的挨了苏宇的一记耳光。 范世琦只觉口中一股腥甜,半边脸都是麻的,双腿一软坐倒在地。看着云傲的脸色渐转冷漠,站在自己身边的苏宇又是一脸戏谑的表情,范世琦心一横左右开弓自抽耳光。 慢慢地范世琦的脸变成了猪头一般,嘴里全是鲜血,苏宇方才缓缓开口道:“行了,知道这件事下来该怎么办吧!” 范世琦的头犹如捣蒜般乱点,云傲看着他的表情犹如蝼蚁一般。 隔壁屋内朱紫凝正在埋怨柳铭瑄:“妹妹,让清清去陪那位大人有何不可,他不比苏宇那个废物强太多?” 柳铭瑄此刻心头亦有些活络,容华商会的会长和苏宇放在一处,岂不是天地之别。倘若清清能借此机会为三房增添一些助力也是好的。 就在她迟疑不定之时,雅间的门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正是方才被元清请出去的范世琦。 只是当他进门的那一刻,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因为此刻他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一般,仅能从他的衣着可勉强辨认出来,他的那张脸已比方才大了足足一倍有余。 范世琦一开口,众人更是吓了一跳,只听得他嗓音嘶哑、牙齿漏风:“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林润琴慌忙疾步上前:“大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音未落范世琦一巴掌打了过去,林润琴捂着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范世琦快恨死了这个婆娘,今日都是她惹出来的事。 替白家出头的可是云家二公子,云家二公子是什么样的存在?云家在崇州是四大家族之首,在京城更是一流家族,就连崇州知府见到云傲亦是礼敬有加。 至于他的容华商会在云傲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覆灭就在云傲的一念间。 随着范世琦的一声令下,壮汉们像拖死猪一样把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林润琴给拖了出去。 邱练空、朱紫凝和柳铭瑄等人呆在那里,随着范世琦一干人等的离去屋内恢复了平静。 苏宇推门而入,恍若无事走了进来。 柳铭瑄一看到他暴跳如雷:“苏宇,你干什么去了?方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在哪里!” 苏宇摊了摊双手:“母亲,不是您让我回家吃饭,家里剩的饭菜太多我还没吃完,留了一部分明天接着吃。” 白清清心有愧疚走了过来,苏宇却是很自然拉起了她的手故作惊讶:“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了一群人刚刚离开这里。” 朱紫凝哼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要是你在这里必定被吓个半死!” 苏宇感觉甚是好笑:“不知表兄伤势如何,我看他似乎还未……” 一语未毕朱紫凝如梦初醒,惊叫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扑了过去搂着邱建良大呼小叫起来。 邱建良身上的伤势看着重其实没什么大碍,方才是故意躺在那里装死。这会儿自己的母亲抱着他哭天喊地的,就赶紧醒转过来。 朱紫凝看到他醒了这才放心,一转眼看到他满头满脸的伤痕甚是心疼又在那里哭天抹泪的。 一顿饭吃的是惊心动魄,大家也都索然无味回了家。全部安置过后,看着苏宇离去的背影,柳铭瑄恨恨道:“今日要不是苏宇把吃饭的地方订到了云天阁,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白清清忍不住分辩道:“母亲,这跟苏宇能有什么关系!还是表兄他色胆包天,喝了点酒竟敢调戏会长夫人,活该他挨打。” 柳铭瑄若有所思:“容华商会的会长范世琦为何会就此作罢,却是古怪的紧,而且他脸上的伤更是匪夷所思。” 白清清嘴上虽未说什么,心里却是怀疑此事与苏宇定有关系。否则怎能那么巧,范世琦一走苏宇就出现了!这个苏宇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第二日一大早,朱紫凝听到大夫说自己的儿子并无大碍后方才放心。 “今日是七月初三,听说是崇州城有名的‘迎巧节’?” 柳铭瑄正在喝茶,听到朱紫凝的话后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们远在并州也知道这里的‘迎巧节’。” “每年的七月初七是‘乞巧节’,而七月初三是崇州城特有的‘迎巧节’。” 邱静容好奇道:“常日里听说‘乞巧节’,不知崇州城特色的‘迎巧节’是何意?” 白清清颇为兴奋:“在崇州城‘迎巧节’不次于‘乞巧节’,是由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举办的。名为‘迎巧’实乃女子间的才艺比拼,得胜者可获云家四小姐提供的丰厚奖品。” 柳铭瑄笑道:“今日会有很多青年男女借此机会提前选好自己的意中人,互赠定情信物。等到了‘乞巧节’这一天大家就可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 邱静容露出了惊异的表情:“难怪这个节日这么远近有名,要是到时候我也能遇上一个富家子弟岂不是……” 白清清心下不以为然,富家子弟能有几个是良人可托付终身?还不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实在些。 邱静容看向了朱紫凝:“母亲,哥哥今日就在家养伤吧,让我陪父亲母亲去这个‘迎巧节’见识见识。” 柳铭瑄点了点头:“清清,你就陪着静容和姨父姨母一道去看看。我有些事情就不去了。” 白清清“唔”了一声,出门去偏院喊苏宇,不知为何今日她想让苏宇陪她一道儿去。苏宇在她家的待遇就是偏院一角的小屋,说白了最早就是柴房。 “真的吗?”苏宇的眼里透出了一丝惊喜。往日里,这些大场面他是不能一同出场的,他的身份就是一马夫。 今日由于柳铭瑄不去,所以白清清就特意喊上了他让他把自己好好捯饬一下。不知为何苏宇感觉白清清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从原来的拒之千里转变为现在的若即若离。 第12章 纤云弄巧 迎巧节就在崇州城郊玉顶山半山腰的“姻缘林”举行,那里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园林。 “姻缘林”最初是云家在玉顶山修建的,建成后云家并未对此处封闭,此处也就成了崇州城百姓日常游玩的场所,尤其是因此地名字吉利,是以青年男女喜爱到此寻求好的姻缘。 此地刚刚建成之初被人称作“云园林”,意思是云家的园林,后来大家叫混了就变成了“姻缘林”。 由于每年七月初三是崇州城的“迎巧节”,再加上此节是云家四小姐主办,到后来逐渐演变成了崇州城每年的盛大节日之一,远近闻名,丝毫不亚于端午、中秋、元宵等节。 当苏宇赶着马车来到玉顶山脚,虽只是辰时三刻,山下已是游人如织,长长的山道上青年男女更是络绎不绝。 邱静容对于苏宇一路跟着很是不满,由于自己是客人再加上姨母未来不敢乱说,只得隐忍不发。 邱练空拉着朱紫凝两人沿山路而行,看着成双入对的青年男女两人仿佛也回到了年轻之时,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柔情蜜意。 来到了“姻缘林”后,满目苍翠,绿树红花掩映中众多青年男女成双入对,邱静容一边揉着帕子一边嘟囔着,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意图觅得自己心目中的“良人”。 走了几步邱静容发现跟着父母甚为不便,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正好远离苏宇和白清清他们,省得看到心烦。 苏宇和白清清两人也想有一些独处的时光,向姨父姨母说明后便单独行动了。 两人携手走到了“姻缘林”的“同心台”,此处靠近山坳,阳光明媚,一株粗壮的松树下是几颗硕大的圆石,松树的树枝上挂满了祈福的红绸带。 一束阳光斜斜打在了白清清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朦胧的光。苏宇看着白清清的侧颜,一时情难自制缓缓拥她入怀,软玉温香在侧,快活胜似神仙。 白清清虽名义上嫁给苏宇,两人却无夫妻之实。如今靠在苏宇宽阔的胸膛上,浑身荡漾着炙热的男子气息,早已心神沉醉,不能自已。 稍倾在“姻缘林”的“比翼双飞”中心高台之上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白清清这才回过神来,心下微微一惊,“迎巧节”莫非是开始了?回想此节到今年已是第五年了,自己虽是崇州人却是第一次前来。 苏宇依旧环抱着她转向了中心高台,高台之上站着数人,依稀可见中心一人身着浅紫色轻纱,看来她就是云家四小姐云冉曦。 云冉曦虽是云家三夫人所出,不过性格直爽不亚于男子,乃是崇州城出了名的女中豪杰。心灵手巧、饱读诗书,手下经营着一家丝绸店和一家茶坊,两家店俱是生意红火。 苏宇拉着白清清两人来到了“比翼双飞”台前,台下已是水泄不通。 台上云冉曦正在给大家介绍此次“迎巧节”的活动内容,第一项是针织,比的是女红,一柱香内完成且绣工出众者得胜; 第二项是诗词歌赋,限定题目一柱香内完成且文采出众者得胜; 第三项是琴棋书画,任选一种展示,技艺出众者得胜。 三项中均拔得头筹即为今年的“巧女”,云冉曦提供的奖品是京城“文心斋”的精制笔墨纸砚、“兰花阁”顶级“月”系列的胭脂水粉。 其实奖品倒是无所谓,大家关注的还是“巧女”的名号,如果能得此名号必获云家青睐,借着云家的势力势必也能提升自家家族实力。 每次的“迎巧节”都是崇州各大才女暗自较劲的舞台,希望可在此比拼中一飞冲天。更有一些出身贫寒的女子,希望籍此吸引富家子弟的目光踏入“名门”。 看着“比翼双飞”台子上搭起了一个个绣架,台下的诸多女子跃跃欲试,纷纷挤在台边报名准备参赛。 当然更多的女子还是选择袖手旁观,毕竟对自己的女红没有信心的还在大多数。 苏宇看到白清清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娘子,要不你也去试一试看。” 白清清吓了一跳:“我可以吗?” 苏宇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怎么不可以?你看看我们的远房表妹都已经挤上去报名了。” 白清清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看,果然邱静容已经挤在了报名的地方,脸上一副唯恐落人后的表情。 苏宇微微笑道:“莫非她是想找个名门望族的子弟?” 白清清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那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吗?” 苏宇看着白清清突然露出了期盼的神色:“娘子,为夫可是想见识一下你的女红。” 白清清笑嗔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缓步走上前去报名。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还能遇到我们亲爱的妹夫。” 苏宇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谁,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钛合金大哥,我们许久未见了。不知原先的那个赌注可还算数?” 白钛金眉头一皱,他知道苏宇说的是什么。毕竟最终和萧家签约成功的还是白清清他们三房,一想到这里他就恨得牙根痒痒。 自己拿一家酒楼换了一家粮行,虽说那家酒楼由于自己经营不善每年盈利不多,最起码不会赔钱。现在入手的这家粮行在他手里简直成了烫手的山芋,贱卖都不会有人要。 因为粮行的对面就是四大家族之一王家的“王氏粮仓”,价格比他们低质量又好。 苏宇盯着他的眼睛诡异一笑:“要不我把那家粮行再买回来?” 白钛金张大了个嘴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想买回去?”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群中传来了阵阵惊呼之声。 白钛金心下一惊,莫非是哪个大人物来了?一转身他看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人白衣胜雪,风度悠然,正是京城萧家的萧云瑞公子。 此时面前的台子上云冉曦手持一幅绣品面露惊讶之色,因为举办了这几年的“迎巧节”从未见过如此出众的绣品。 一尺见方的丝帕上绣了一只鸳鸯,最为奇特的是另一只鸳鸯居然就绣在它的背面,两只鸳鸯浑然一体,宛若天成。云冉曦的玉指轻轻划过鸳鸯,赞不绝口道:“莫非这就是世间少有的双面绣?” 第13章 才艺比拼 台下苏宇看着台上的白清清目不转睛,眼睛里满是宠溺,白清清却是专注摆弄着手里的绣品。 显然那幅双面绣不是出自清清之手,不过苏宇并不在意这些。三年的时光,他知道清清是一个可以相携白首的佳人。 为了让崇州城的大人物便于观看才女比试,云家在“比翼双飞”台前特意摆了几个专座。萧云瑞来了以后直接坐在专座上,看着台前一角站着的苏宇不禁暗自偷笑,原来大哥对大嫂竟是如此在意。 邱静容还未等得及云冉曦走来,迫不及待举起了手中的丝帕想毛遂自荐。 云冉曦翻看邱静容的绣品微微蹙眉:“姑娘女红技艺尚可,只是这朵花似乎太过艳丽,略显俗气……” 一语未毕,邱静容急忙分辨道:“那是一只锦鸡!”话音刚落,已知失言慌忙捂嘴。 台下诸人皆已听到,纷纷大笑。 “锦鸡绣成了花朵,这水平也是叹为观止,难得一见了。” “可不是么,本以为是个巧女,没想到居然是个绣花枕头!” “就长那模样还绣花枕头?当真是丢人现眼!” 听着台下诸人的取笑,邱静容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等不及比试结束仓皇飞奔下台。 云冉曦本想叫住她,看她走的匆忙已来不及了,摇了摇头接着去看其他人的绣品。 看着邱静容气急败坏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苏宇感觉甚是好笑,即使山鸡飞上了枝头,它也还是山鸡变不成凤凰。 云冉曦看到白清清的绣品后微微一怔,丝帕上两只蝴蝶萦绕盘旋,几只喜鹊错落飞舞似在搭桥。 仔细翻看之下针脚细腻,蝴蝶喜鹊活灵活现,跃然帕上,论寓意当以这幅为佳,论技艺当然还是双面绣更为出众。 第一轮比试结束,双面绣得了第一;白清清排第二;排第三的是王家大小姐王毓婷。 双面绣出自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之手,名叫林芷芬,只见她神色略显紧张,双手紧紧缠握在一起,与其他身穿丝绸锦缎的女子一比,她身上的淡蓝色棉质长裙略显寒酸,高高挽起的发髻之上插着一支素银钗。 眼见得第二轮比试又要开始,台下众人已是议论纷纷。 “林芷芬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感觉这个名字甚是熟悉?” “嘘,小点声。她父亲是去年被贬的户部尚书林正涌。” “什么?当初不是说皇上下旨赐婚,让她与齐王殿下……” “你疯了,这种事也敢乱讲?”说话的那人神色紧张看了一眼周围,大家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苏宇目光闪动,看向了台上的林芷芬。确实,棉衣银钗掩藏不住她的丽质天生。原来是她,难怪身上有一股气质清雅、大家闺秀之感。 云冉曦看着台上剩余的十五人朗声道:“第二轮比试为诗词歌赋,诸位才女任选自己所长。” 话音刚落,五位侍女手捧文房四宝上台送与参赛的十五名才女。 苏宇双手抱肘,相识三年还从未像今日这样见识到白清清的另一面。只见她略一思索,右手挥毫下笔成章,自有一番气势。 台子一角的鎏金香炉里点了一柱香,稍倾侍女手捧香炉绕台一周,以示时间将近。 白钛金已暗自盘算了半天,方才苏宇的一番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惊天巨浪。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开口道:“苏宇,你方才说的要买回粮行是戏言还是真有此打算?” 苏宇感觉甚为好笑,目不转睛看着白清清道:“钛合金大哥,当然是真的啊,改日我定去登门拜访详谈此事。” 白钛金眼睛一转,一阵冷笑转身离去。回头看你到底耍的什么花样。 台上的第二轮比试已经结束,云冉曦举起了手中的两幅字。 左边的是一首诗:“轻萤淡香夜如水,微卷珠帘叹相思。举杯欲饮影相随,月半尽是离人泪。” 字里行间透露着无尽的相思之苦,书法娟秀清雅,确有一番功底。 苏宇的眉头一挑,原来是清清所书,一柱香内即兴创作,亦是难得。 右边写的是一首秦观的词《鹊桥仙·纤云弄巧》:“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细看之下右边的词笔法气势恢宏,但由于不是自己所创,与左边即兴创作的诗一比便落了下风。 云冉曦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右边的乃是林芷芬所书,由于不是自己所创恐难拔得头筹。 不知何时台前的专座上传来了一个傲慢的声音:“这一轮她就拿不得头筹了吧!” 云冉曦转头看向台下,原来说话的正是王家大少王溪河。 云冉曦心下一片雪亮,不过是为了自家妹子摇旗呐喊来了。既然你这么说,索性就把你妹子的拿来给众人一观,省得说我偏袒他人。 云冉曦转身拿来了王毓婷的作品,亦是即兴自创的一首诗:“七月初三时,满园春意浓。相携约佳期,乞巧共团圆。” 看到王毓婷的作品后,台下已是争论不休。王家的势力在崇州城亦不可小觑,有王溪河在此坐阵,台下为王毓婷叫好的人亦不在少数。 眼看自己处于劣势,林芷芬站在台角犹豫了一下,然后踏步上前,开口便唱:“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歌声清越,甚是婉转动听,云冉曦点了点头,这下有好戏看了。 台下已是乱作一团,苏宇看着林芷芬以一介弱女之身处于劣势仍奋起抗争,开口歌唱,不禁起了同情之心。 听到林芷芬的歌声虽动听,但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是心中有所惊忧。 苏宇右手摆动,从袖中掏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以笛声相伴林芷芬的歌声。 笛声时而嘹亮,时而清幽;歌声时而委婉,时而高亢。笛声与歌声两两相伴,时而歌声追随笛声,时而笛声暗和歌声。 台下众人听得是如醉如痴,沉迷其中。 台下的王溪河脸色阴沉,听到笛声与歌声相伴如此出众,不由得向笛声处投去了怨恨的目光。 第14章 头筹 王溪河看到笛声来自于台前一个身穿蓝衫的青年男子,他的侧颜眉目英挺、神情冷峻,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那不是前两天刚刚把他痛扁了一顿的——苏宇! 王溪河不由得浑身一颤,他分明记得那晚苏宇犀利的目光和劲猛的手段。 尤其是云傲对苏宇礼敬有加,而此刻苏家的靠山萧公子正坐在自己身旁,一想到方才自己主动给萧公子打招呼示好却没有丝毫回应,不由得脸色阴沉对身边的赵武使了个眼色。 赵武显然也是看到了苏宇,手抚胸膛,胸腹处的伤还没有好依旧隐隐作痛。 看到王溪河的眼神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由于苏宇的介入,加上此时在场的重要人物过多,王溪河不想再起冲突,在他的暗示下王家的声援者已纷纷偃旗息鼓。 第二轮比试由于苏宇的支援林芷芬得胜毫无悬念。站在台上的林芷芬双手微微发颤,两场比试均已拔得头筹,第三场不出意外的话她将获得本年的“巧女”称号。 看着身边素衣银钗、长相清秀的林芷芬,明明只是一弱质女流,白清清却感觉她真的很危险,危险到甚至比伺机而动的猛虎还要可怕。 台下苏宇的表现太可疑了,竟然抽出玉笛主动帮她配乐,那一刻白清清甚至感觉苏宇距离她很远很远。 萧云瑞甚为忧虑看向了苏宇,却发现苏宇的目光游离不定,若有所思。 白清清已经来不及再想什么,云冉曦的声音传了过来:“第二轮比试的第一名是林芷芬,由于她近乎天籁的歌声获得第一是众望所归;第二名是白清清的即兴七言‘相思’;第三名是王毓婷的五言‘乞巧’。” “第三场比试是琴棋书画。” “经过前两轮的比试,目前台上只剩下了五人。请大家根据自己所长告诉侍女,她们会为大家送上比试所需物品。” 王溪河看着台上的王毓婷摇了摇头,王毓婷甚为不解,今年进入前五的女子中明明只有自己一人来自于四大家族,如此大好良机为何兄长会放弃? 自己最有力的两个对手一个是出身贫寒的女子,一个来自二流家族,剩下的两人均是城里小家族的,今年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甘屈居人下! 看到白清清第三局选的是“琴”后,她微微一笑,机会来了。 一名侍女小心谨慎捧着古琴“凤舞”上台,这古琴可是云家的宝物,据说乃是当朝贵妃娘娘赏赐,价值连城。 林芷芬本想选取一样乐器,但是第二轮由于苏宇的玉笛助阵,自己第三轮若是再用乐器未免重复,只得选取文房四宝。 王毓婷看到她们的选择后一阵冷笑,隐藏在袖中的右手里攥着一粒浑圆的金珠。 经过抽签决定顺序后,白清清排在了第一个,看着白清清坐在了台前,苏宇这才缓过神来,抬头看向了她。 看着苏宇期待的眼神,白清清心头莫名一阵焦灼,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方才苏宇为林芷芬助阵的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清清定了定心神,双手放在了古琴“凤舞”之上。 这“凤舞”可是大有来历,据说是太上皇与太后的定情信物。当年太后只是后宫的晋嫔,梦中发现寝殿有凤凰飞舞,醒后在寝殿的后花园中觅得一株梧桐树。 此事传出后阖宫震惊,由于后宫并未册立皇后,当时太上皇还是皇帝便将晋嫔册封为皇后掌管六宫。 那棵梧桐树也被截取一段做成古琴,取名“凤舞”,由太上皇赐于太后。 太后在新帝登基后不久便将此琴赐予贵妃,而贵妃娘娘正是云家的大小姐。 随着一声悠扬动听的声音缓缓散开,众人心神俱是一震,果然是天下闻名的好琴! 只见清清的双手上下翻飞,古琴的声音如泣如诉,空灵幽远,古朴含蓄。云冉曦点了点头,原来是名曲《高山流水》。 就在众人如痴如醉之时,台边一角故意摆弄琵琶的王毓婷精神一振,就是现在! 王毓婷左指微曲,一粒金珠弹射而出敲击在了“凤舞”的弦上,“凤舞”紧绷的琴弦悄然断开。 由于王毓婷的动作轻微,众人均未发觉,随着琴弦悄然崩断,古琴“凤舞”发出了裂帛之声,台下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云冉曦亦是微微皱眉。 王毓婷本以为她的动作轻微无人察觉,未料想她的小动作已被几人察觉。 看着王毓婷得意的表情,苏宇哼了一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家人都这么喜欢在背后捣鬼吗?既然你这么想出彩,等会儿索性就让你“出个大彩”。 由于古琴的琴弦损毁,本应大出风头的白清清只得仓惶起身。云冉曦摆了摆手以示安慰,让侍女捧走“凤舞”。 接下来是刘芊芊的“画”和钟潋滟的“棋”,由于两人力有不逮,刘芊芊的画《蝶恋花》尚未完成时间已到,钟潋滟在台上摆好的棋局中苦思冥想仍毫无头绪只得弃子认输。 林芷芬上了台,缓缓走上台中央的大书桌前,只见她微张樱口含了一口墨汁,“噗”的一声吐在了面前的纸上。 看到此景,众人皆是纷纷称奇。 “原来这是喷墨画法!” “不止,你看她左右双手同时开弓作画!” 苏宇微微瞪大了双眼,有意思,林涌教女有方,只是可惜遭人陷害被贬,连带她也跟着一起受罪了。 就在大家啧啧称奇之时,林芷芬双手停了下来,将左右两手中的笔放在了桌上。 云冉曦上前看到画后先是一惊,而后点头颇为赞赏,也不待侍女上前直接将此画举了起来,林芷芬抬手拉起了画的另一端。 画上织女飞下九天,身上霞光萦绕;牛郎肩挑双担背负一儿一女,脚踏鹊桥升天;画中一条银河波浪滔天。 画边题了一行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端的是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画中人物惟妙惟肖,把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急切心理描绘的栩栩如生。 第15章 风雨欲来 王毓婷看到林芷芬的画后一阵恼怒,本想在她的画上动点手脚,不料林芷芬的双手绘画太过精彩,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可能。 云冉曦对刚才古琴“凤舞”琴弦损毁一事似乎有所察觉挡在了自己身前,只得就此作罢。 也罢,自己的琵琶反正也是一绝,不见得就会输给了林芷芬。一念至此王毓婷顿时释然,怀抱琵琶坐在了一张花梨木的圆凳之上。 众人尽皆凝神静气,毕竟刚才白清清的古琴《高山流水》因琴弦损毁一曲未毕,大家心有遗憾。现在对王毓婷的琵琶更是充满了期待,台下已传出了议论之声。 “听说王家大小姐师从琵琶国手‘湘南’,已有七八分火候了。” “国手‘湘南’,那不是宫中的御用乐师!” 苏宇听着身边诸人在为王毓婷摇旗呐喊,心下甚是好笑,不过是一些王家的追随者罢了,等会儿再给你们一点惊喜。 王毓婷坐在台上听到了下面的溢美之词,心中很是受用。不禁微微一笑,双手上下交错,琵琶的声音顿时倾泻而出。 但见她两手挑、滚、轮、抹、分、扫、拂等等诸般手法炉火纯青,琵琶的声音更是时而慷慨激昂、时而诡谲多变。 就连苏宇亦是微微点头,果然深得大师真传,确实弹的不错。不过,刚才既然率先挑事,咱也要回敬她不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但见苏宇右手食指微弹,一缕劲风射出,结实的花梨木圆凳突地四散裂开。由于事先毫无征兆,王毓婷跌了个狗吃屎趴在了台子上,手里的琵琶盘旋飞出砸向了正在喝茶的萧云瑞。 王溪河虽然也坐在前排,不过由于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阻挡,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琵琶飞向了萧云瑞。 苏宇站在一边,双手抱肘做了一个安静的吃瓜群众。 萧云瑞叹了口气,心里直嘀咕宇哥你是想整我吗?手上却疾如闪电,右手一掌轻轻拍出,只见那砸向他的琵琶已在电光火石间稳稳落入了他的双手。 台上更是乱作一团,云冉曦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伸手拉起了趴在地上的王毓婷。 王毓婷也是满面通红,不曾想自己竟出了这么大的丑,慌忙起身。 不料自己的长裙不知何时挂在了圆凳裂开的木头上,只听得“刺啦”一声响,王毓婷的长裙一下被扯开了半拉,露出了左肩和左臂,尴尬不已。 王毓婷站在台上双手无措,本来想看别人的笑话,没想到最后自己竟成了今年“迎巧节”上最大的笑话。 王溪河气急败坏,慌忙脱下长衫纵身上台,将长衫披在了妹妹的身上。对着云冉曦微微一行礼,然后拉着妹妹匆忙下了高台。今天王家出的丑够精彩了。 苏宇默不作声看着他们离去,这才缓缓上前紧紧的抱住了白清清。不知为何,白清清的心里隐隐有着些许担忧,似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般。 云冉曦依然是沉着冷静安排侍女将台上稍事整理,毕竟最后的环节还没有进行完。 白清清斜斜靠在了苏宇的身上,微觉倦意。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不好了,掌柜的,酒楼出事了!” 白清清猛地一激灵,原来是“太白酒楼”的小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犹豫了一下:“掌柜的,事发突然咱们还是一边走一边说吧。” 白清清一看他满头大汗,面色凝重就知道事情紧急,拉着苏宇示意让他陪自己一起去。 苏宇点了点头:“我跟姨父姨母和表妹说一声就走。” 白清清坐上马车后,小二方才颤颤巍巍开口:“掌柜的,酒楼出人命了!” 白清清慌忙捂嘴,差点就喊了出来,心下已是乱如猫爪,怎么接管酒楼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苏宇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过来:“别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 苏宇的话让白清清稍稍定了定神,不管怎样到了酒楼先看看情况再说,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马车刚刚赶到酒楼门口,白清清就已听到里面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苏宇掀开马车的门帘,白清清听到这哭声愈发焦急,腿脚一软差点摔落在地,苏宇赶紧抱住了她。 白清清落入苏宇结实的臂膀之中,苏宇附耳轻声道:“别怕,有我呢。” 白清清脸上一红,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小二推开了酒楼的大门。 虽然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开门的一刹那还是吓了一跳。酒楼的大厅中央放着一块门板,门板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下面依稀是个人形。 酒楼的几个伙计被几名壮汉给逼到了一角,不敢吱声。 整个大厅的地面上到处洒满了纸钱,一个肥硕的胖女人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那声音的传播力简直就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胖女人一看到白清清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接冲了过来双手飞舞:“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夫君的命来!” 白清清哪里见过这阵仗啊,吓得双腿打颤,一步路都走不动,连躲也不会躲了。 苏宇微微皱眉,直接把身边的长凳踢了过去,挡在了胖女人的身前,胖女人收脚不及,直接抱着长凳滚落一旁。 壮汉们一看胖女人吃了亏,纷纷围了过来。苏宇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心领神会,趁没人注意悄悄溜了出去。 苏宇看着围过来的壮汉,紧紧把白清清搂在了怀里:“咱们有话好好说。” 胖女人坐在地上恨恨道:“什么破酒楼,我的夫君在这里吃了一顿饭,还没到家就死了,难道不是你们酒楼谋财害命吗!” 白清清一脸着急却又不知该如何辩白,苏宇微微笑道:“你们既然说我们酒楼的饭菜有问题,不如就报官,让官府的仵作验验尸。” 胖女人哼了一声:“报官就报官,今天你们的酒楼如果不给个说法,我们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话音刚落,大门已经被人给一脚踢开了,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冲了进来。 第16章 故意设局 看着及时赶来“救场”的衙役,苏宇微觉好笑,来的这么及时,就是州府衙门在酒楼旁边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吧? 为首的衙役是一个年约三旬的虬髯大汉,一进大厅便将腰牌抽了出来亮给在场的诸人看:“衙门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胖女人的随从刘乙丙一溜小跑来到了他的面前,点头哈腰道:“周捕头,您怎么亲自来了?” 周捕头看了他一眼:“听说此处发生了人命要案,特来查一查。” 苏宇有些诧异:“周捕头,为何……”还未说完,周捕头迫不及待打断了他:“我让你说话了吗?” “我只是……” 周捕头的小眼睛骨碌碌一转:“我不是说了吗?闲杂人等一概回避,你又为何在此多嘴多舌?” 不等苏宇开口周捕头便直接喊了起来:“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旁边的几名衙役已经冲了过来,七手八脚要把苏宇摁在地上。 苏宇冷笑一声,身上的真气微一运转,不着痕迹直接将他身边的衙役给震了开来。 衙役们一声怒吼,纷纷拿出刀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苏宇脸色一沉,双眼怒视着他们:“我又不是凶手,何故对我如此?” 周捕头被苏宇的气势所逼,讪讪一笑:“我们也是公差,不相干的人最好别往前凑。”由于他们是公门中人,苏宇暂时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一见到周捕头,胖女人来了精神,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白清清:“周捕头,她就是此处的老板娘!” 周捕头一看到白清清,顿时两眼放光,他何曾见过如此美人?急不可耐走上前去:“你就是老板娘,为何你们酒楼的饭菜竟会吃死人?” 白清清行了一礼,肃然道:“周捕头,民女认为此事尚有蹊跷之处。我们在此处是光明正大做生意的,又不是荒郊野岭的黑店,如何敢草菅人命?” 胖女人瞪着眼睛:“就凭你一句话我的夫君就要枉死吗?如此蛇蝎美人理当拿下细细拷问才是!” 周捕头咽了一口口水,色迷迷道:“既然苦主怨恨难解,那就暂且把这位小美——酒楼老板收押府衙大牢,听候发落!” 苏宇越听越有问题,一未见仵作验尸,二未见州府长官勘查现场,如此处理人命要案这也太形同儿戏了吧! 苏宇脸色一变,正待阻止,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听说此处发生了人命要案,不知可否让我进去?” 周捕头皱眉道:“何人在外喧哗?” 萧云瑞大踏步走了进来,看到周捕头拱手道:“听说这里发生了人命要案,不知可否告知详情?” 周捕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脸不屑:“小白脸,你以为你是谁啊?知府大人,崇州长史?你算个什么鸟人,也配站在这里问东问西?” 萧云瑞并未动气,依旧心平气和:“在下萧云瑞,官拜大理寺少卿,不知是否够格与周捕头问话?” 周捕头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大理寺少卿……萧大人”一语未毕,已是大汗淋漓。 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崇州城的知府也才正五品的官职,想到这里,周捕头不由得张大了嘴呆在了那里。 萧云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捕头,此间之事可否告知在下?” 稍倾周捕头回过神来,神色一正道:“卑职见过萧大人。不知萧大人来到崇州城有何贵干?” 言下之意很明白,哪怕你就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崇州城地界发生的人命要案你也无权过问。 本朝律法规定的明明白白:不论何种案件均归属地管辖,除非另有圣旨或刑部批文。 周捕头的话说的也很明白,就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你也管不了崇州城发生的人命要案。 萧云瑞微微一笑:“在下虽无权干涉,但有协助之义。” 也不待周捕头再行砌词狡辩,萧云瑞反问道:“一未见仵作验尸;二未见州衙长官勘查现场:三未见文书记录,周捕头就要把酒楼老板押入大牢,不知周捕头如此办案依据的是哪朝律法?” 看着萧云瑞步步紧逼,久居上位者的威严扑面而来,周捕头张口结舌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本府还以为是哪位大人巡察至此,原来是萧老弟来了!” 话音刚落,一五旬老者缓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周捕头看到来人后慌忙行礼:“周子虚见过知府大人。” 原来来者正是崇州城知府罗阳。罗阳径直走到了萧云瑞的身边:“卑职见过萧大人。” 萧云瑞微微颔首:“久闻罗大人治下有方,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罗阳的脸上微微一红,此话毫不客气说的确实有点重了。不过久在官场,罗阳应对这样的场面也是轻车熟路。 罗阳先是干笑了两声,然后转身看向了周捕头:“周子虚,你该当何罪!” 周捕头先是一愣然后单膝跪地道:“属下知罪。” 罗阳也是无奈,萧云瑞只是大理寺少卿,官职比自己高了一级。但一不是自己的上级、二又非朝中重臣,按理无需对其过分重视。 但是京城萧家又岂是他能惹得起的?萧家家主萧擎天乃是当朝宰辅,官居正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满朝文武,萧擎天的门生更是占了一半。 如此显赫的门第,面对萧云瑞的咄咄逼人,他不得不暂避锋芒。哪怕他是崇州知府,亦不敢造次。否则将来萧云瑞参他一本,他的乌纱不保。 看着周子虚,罗阳一本正经道:“查处命案要紧,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回到府衙后,再治你的罪!” 周子虚痛心疾首:“多谢大人!属下今日必当将功折罪,查明此案!” 罗阳点了点头:“既如此,诸位就各司其职,开始查案吧!” 罗阳的一番做作萧云瑞岂会看不出来,不过既然表面文章做足了,萧云瑞也就不再多说了。 苏宇走了过去,轻轻抱住了白清清,在他坚实的怀抱里清清的鼻子一酸,心中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第17章 死者 天空中一道闪电腾空而起,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听到外面隐隐的雷声,白清清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苏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白清清趴在苏宇的怀里开始无声的啜泣。 苏宇有过一瞬间的失神,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连他自己都不记清了。 三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随着雷电交加的暴雨再度袭来,那一晚苏宇穿越到了这里。 苏宇是一名退役特种兵,本来约好了和哥们出去吃饭,结果手提两瓶白酒的他还没走到吃饭的地方就遇上了雷雨。 看着半空中肆虐的雷电,苏宇倒是浑不在意,平时训练时这样的天气不过是家常便饭。 深吸了一口气苏宇直接跳入了暴雨中,没想到刚刚跑过一棵大树边,一道闪电直接劈中了他。 特么的,怎么这么倒霉…… 等到苏宇醒来的时候是被大雨给浇醒的,自己还是躺在一棵大树下。刚刚勉力挣起半个身子,一支羽箭已破空袭来,直插自己方才躺的地面! 苏宇一个激灵迅速从地上跳了起来,躲在了树后,利用天然的隐蔽物藏好自己。 一道闪电而过,整个夜空亮如白昼,地上的羽箭兀自微微颤动。 看着那支羽箭,这是……大量的记忆疯狂涌入,原来随着那道闪电,他来到了这个名为大梁的朝代。 此刻,同名同姓的苏宇正在被人追杀! 苏宇看向了自己身上,一身的黑色劲装,腰间一把长剑,怀中一个锦囊摸上去硬硬的,似是一个玉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苏宇缓缓抽出了宝剑,又是一道闪电,宝剑寒光四射,苏宇一剑刺中了身后的黑衣人。 随着那道闪电,苏宇也看清了周围的形势,身后还有三个黑衣人,他一个翻身躲过了身后的偷袭,迅疾跳上了大树。 虽然在雷雨天躲入大树并不安全,不过为了性命只得如此。 就在苏宇陷入沉思之时,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打断了他的回忆。 “启禀大人,此人确实中毒而死。”仵作已验尸完毕,恭恭敬敬回禀道。 苏宇和白清清两人一同看了过去,门板上盖着的白布已被掀开。 仵作淡淡道:“尸体口鼻皆有黑血渗出,以银针探入咽喉、肠胃均变黑。” 白清清手脚一软,难不成真的是在酒楼中毒而亡! 苏宇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径直走向了胖女人:“不知这位大嫂哪里人氏,家住哪里?” 胖女人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你又不是公门中人,为何我要告诉你?” 苏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字字道:“因为你的来历可疑!” 胖女人尖叫了起来:“我秦翠花住在崇州城西鱼干巷二十年了,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偏你说我来历可疑!” 苏宇哼了一声:“死者是你什么人?” “我的夫君,难道这还有假?” 苏宇哈哈一笑:“我赌你不知道你夫君的胸口上有几个痣?” 秦翠花先是一愣然后用手扭着帕子迟疑道:“他胸口上的痣是有几个,但具体是几个我也没仔细数过。再说了这和命案有关联吗?” 周捕头的脸微微一沉,糟糕!这个年轻人不可小觑,竟能在瞬间找到破绽,扭转乾坤。 萧云瑞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怎么样,领教老大的厉害了吧! 罗阳不慌不忙:“不知这位公子……” 苏宇拱手道:“启禀知府大人,草民是此间酒楼老板白清清的夫君。” 秦翠花闻听此言异常兴奋:“白家——原来你就是崇州城有名的废物赘婿!” 苏宇满面含春道:“正是在下。得蒙诸位青睐,在下荣幸之至。” 罗阳咳嗽了两声,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出来。还有这样的人,居然以耻为荣。 苏宇的脸笑得犹如花朵一般:“原来这位大姐并不记得自己夫君的胸口上到底有几颗痣,能否现在过去再数一数?” 秦翠花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这很重要吗?” 当她看到周子虚阴沉的脸时,心中有了一丝慌乱,不由得缓缓抬脚上前,看到地上那人的胸口时顿时面无血色。 因为地上那人的胸口洁白如玉,一个痣都看不到。秦翠花双脚一软,瘫倒在地。 罗阳拉下脸来:“大胆秦翠花!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夫君!” 秦翠花大脑一乱,不知如何应对,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萧云瑞恰到好处开了口:“罗大人,此案看来疑点甚多,尤其是这个刁妇秦翠花居然信口开河,死者是谁她都不认识竟然冒认自己夫君,看来要好好查一查。” 罗阳看着周子虚厉声道:“周捕头,把秦翠花暂且收押!” 秦翠花本欲撒泼打滚,不料看到了周子虚眼中的寒光,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苏宇指着大厅里的几个壮汉道:“启禀大人,他们几个人和秦翠花都是一伙的。至于为何要毒害他人、嫁祸草民的娘子如此种种,还望大人务必查明还草民的娘子一个清白。” 看着苏宇侃侃而谈、应对有度,罗阳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坊间传言的真实性了。 这个苏宇压根就不像传言中的那样是个废物,仅从今晚他的应对来看根本就是一个机敏睿智之人。 看着罗阳等人离去的背影,白清清缓缓吐了一口气,靠在了苏宇的臂膀之上。今天,真的是好累,还好一切有他。 萧云瑞拱了拱手:“白夫人,苏公子,云瑞就此告辞。”心里却是腹诽不已,老大,今天的这出大戏你的表现还不错。 送走了萧云瑞,苏宇招呼着店里的伙计开始收拾酒楼大厅。 白清清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死者不是秦翠花的夫君呢?” 苏宇淡淡一笑:“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干嚎,你可曾见她流一滴泪?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自己的夫君死了,又怎会一滴泪都没有?” 白清清笑嗔道:“那我们三年的夫妻该有几日的恩情呢?” 苏宇看着白清清郑重其事道:“如果将来我死了,你会不会也没有一滴眼泪呢?” 话音刚落,白清清已用食指堵住了他的嘴:“我不许你胡说。” 第18章 送瘟神 看着白清清粉面含春,娇羞无限,苏宇一时情难自制,缓缓低下了头。 白清清看到苏宇俊朗的脸庞逐渐接近,呼吸急促起来,气息有些不顺。 苏宇吹了口气,白清清的耳朵痒痒的:“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说实话,结婚三年两人还是头一次距离这么近,白清清素日里也从未与男子如此接近,现如今苏宇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忍不住微微“嗯”了一声。 苏宇再也按捺不住,轻轻点在了白清清的樱唇之上。 不意身后传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老板,这地上的纸钱该怎么处理?” 苏宇好气又好笑,只得抬起了头,依依不舍松开了白清清,原来是店小二阿景。也罢,看在他刚才跑腿叫来萧云瑞的份上不与他计较了。 苏宇懒洋洋道:“把那纸钱丢了吧,难不成你还想送给谁?” 阿景慌忙摇了摇头,转身退下。 苏宇紧紧的抱住白清清:“娘子,你看……” “苏宇,你这个废物怎么还不去接我们?”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从大门口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苏宇和白清清皆摇了摇头,因为来人正是他们的远房表妹邱静容。 苏宇懒得搭理她,拉着白清清出了酒楼大门。邱静容在后面气急败坏道:“苏宇,没听见我喊你吗?” 苏宇横了她一眼:“还不走?准备自己走着回去吗?” 邱静容嘟嘟囔囔上了马车,白清清暗自偷笑,现在的苏宇和以前的那个苏宇简直判若两人。 苏宇赶着马车去往玉顶山,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已是深夜,“迎巧节”早就结束了,四周一片寂静。 空荡荡的山脚下,邱练空和朱紫凝在此已等候许久,两人又累又饿。 看到苏宇终于来了,朱紫凝忍不住出言讥讽:“原来是白家的女婿来了,真以为自己进入白家就是上等人了?竟然让我们在这里等你那么久,你这个车夫是怎么当的?” 白清清气急忍不住替苏宇分辩道:“姨母,方才酒楼里出了一些事情我们要赶去解决……” 朱紫凝更是火冒三丈:“清清,敢情你的姨父姨母还没有一家酒楼重要?” 苏宇甚是无语,今日过节山脚下那么多的马车不会再叫一辆,非要等自己从城里赶车到城郊来接他们?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不过转念一想再怎么说也是清清的姨父姨母,苏宇不想做得太过分,一言不发把他们请上了马车。 邱静容嘴里还喋喋不休:“这点事都做不好,清清,要我说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直接把他休了便是!” 苏宇摇了摇头,这家人的自我感觉太好了,总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欠他们家似的! 回到白家后,朱紫凝和邱静容添油加醋说了许多苏宇的坏话,柳铭瑄脸上挂不住又把苏宇喊进内室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 朱紫凝和邱静容这才志得意满回屋休息去了,倒是邱练空一脸的不自在。 白清清取下头上的发钗,解开发髻,用木梳梳理自己的头发,今日发生之事历历在目,苏宇的份量在她心里愈来愈重了。不再是以往的那个可有可无的人了,这个男人总归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姨母他们明日就要走,不再多呆几日吗?” 柳铭瑄点了点头:“再过两日就是‘乞巧节’,他们不想在这里过节。” 白清清松了口气:“好吧。” 第二天一大早,朱紫凝他们一家整整齐齐坐在了饭桌上,邱建良的伤也好了大半,不过由于那晚挨打现在变得沉默了许多。 邱静容眼睛一转,胳膊碰了一下朱紫凝。朱紫凝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放下了手中的碗:“妹妹,姐姐此番前来还有一件要事。” 柳铭瑄拿出帕子擦了擦嘴:“不知姐姐有何要事?” 朱紫凝犹豫再三方才一咬牙道:“妹妹,你姐夫本是名门世家子弟,后来家道中落,姐姐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现如今,建良、静容年纪不小了,一娶一嫁都要花费不少银子……” 说到这里朱紫凝的眼眶红了,拿出帕子来擦了擦眼角。柳铭瑄一脸无奈:“姐姐此番前来,妹妹也提前准备了一些银子,原想临别时再拿出来赠与姐姐。” 朱紫凝欣喜若狂:“太好了,妹妹!你看我们姐俩都想到一块去了!” 白清清快要疯了,人如果无耻起来可以什么都不用要了,脸面对她来说简直太多余了。 柳铭瑄闻言微微一愣:“妹妹准备的不多,也只有五……” 她的话还没说完,朱紫凝截口道:“五万两银子啊,妹妹你这太客气了,姐姐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咱们姐妹还用得着那些虚礼吗?” 柳铭瑄差点蹦了起来,如若不是白清清拉着她,她早拍案而起了。这都什么事啊,五万两银子,你以为我们的银子都是白捡的? 邱静容也是一脸惊喜,邱练空倒是于心不忍,可是朱紫凝转身瞅了他一眼,他只得识趣闭上了嘴。邱建良自顾自喝酒吃菜,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柳铭瑄看了一眼白清清,白清清知道这是示意她去准备银子。白清清也是忿忿不平,五万两银子让我去哪里凑啊? 白清清出了门,一眼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的苏宇。忍不住顿了一下脚,苏宇看着白清清着急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慌忙跳下马车,伸手擦了擦她头上的汗。 “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娘子如此生气?” “姨母他们一家索要五万两银子想作表兄的彩礼,真把咱们白家当成名门大户了!” 苏宇淡然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苏宇,五万两银子在你眼里都不算什么吗?” “娘子,方才阿景来报,说萧公子按约定提前送来了十万两银票。” “真的吗?”白清清极为兴奋,萧公子这银子不正好是雪中送炭嘛! “怎样?娘子,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尽早把他们一家给送走了。” 白清清忍不住笑嗔道:“看你说的,听着怎么像是在‘送瘟神’。” 第19章 星汉迢迢 握着手里厚厚的一摞银票,朱紫凝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邱练空还是脸皮薄转过身去喝茶掩饰尴尬。 “这是哪家的银票?”朱紫凝还不忘追问一下。 白清清无奈道:“大通钱庄,本朝最大的钱庄,全国通兑通存。”可不是,赶紧把他们这家瘟神送走了大家就都消停了。 这一次柳铭瑄亲自来到了码头上,为装朱紫凝他们一家的箱笼就又雇了一辆马车。 柳铭瑄拉着朱紫凝的手语重心长:“原应告知母亲请你们到白家祖宅一聚,奈何你们这次来的匆忙未及安排,如若下次再来必定提前安排好才是。” 已经拿到了柳铭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五万两,朱紫凝心满意足,哪里在乎去不去白家祖宅? 不过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足,朱紫凝抱着柳铭瑄两人痛哭流涕,含泪话别。 直到看不见朱紫凝他们的船了,柳铭瑄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快憋死了。 苏宇赶着马车回去的路上,柳铭瑄长吁短叹,为那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高喊可惜。 白清清倒是一直在合计,怎样用好那剩下的五万两银子,把酒楼的生意做的红火一些。 苏宇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从朱紫凝他们一家来到崇州城他就提前让萧云瑞备好了十万两银子,作为朱紫凝一家“打秋风”之用。 果然一切尽在预料之中,打发他们花了五万两银子,这一家的胃口还真不小啊! 今日已是七月初五了,再有两天就是“乞巧节”,一想到这里苏宇的心情就有些小激动。 三年的时光里苏宇作为她名义上的夫君,既未给她带来显赫的地位,更未给她带来优越的生活,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屈辱。 而他,苏宇打算要在“乞巧节”这一天尽己所能给她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让她成为这个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一念至此,苏宇握紧了自己的右手,一切静待“乞巧节”到来的那一天。 “乞巧节”这一天终于如约而至,苏宇看了看天,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今晚,想必是个星月璀璨的夜晚吧。 看着面前酒楼的招牌,白清清诧异道:“夫君,怎么又来到了这里?”面前酒楼上方“云天阁”的金字招牌熠熠闪光。 “因为今天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白清清有些拘谨,竟然宛如少女般娇羞:“不就是吃一顿饭,在哪里都是一样,何必来这里乱花钱。” 苏宇用力一把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今晚,一切听我的。” 白清清点了点头,顺从地靠在了苏宇的胸膛上。 两人进了云天阁的大门,侍女元清迎了上来。看到苏宇和白清清后微微一愣,毕竟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苏宇微微笑道:“我们已经……” 还未说完,身后传来了白钛金的声音:“这不是我们白家的废物女婿吗,怎么吃了一年的软饭连‘乞巧节’这一天也不放过吗?” 话音刚落,大厅里的众人纷纷捂嘴偷笑。毕竟苏宇的大名在整个崇州城早已家喻户晓。 看着白钛金身边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苏宇不紧不慢道:“不知钛合金大哥身边的这位姑娘是不是我们未来的大嫂,白家长房未来的少夫人。” 白钛金脸色一变,慌忙说道:“苏宇,你在胡说些什么?” 苏宇看着白钛金语重心长:“钛合金大哥,不是兄弟说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找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娶上门。一是让奶奶她老人家早日抱上重孙子,二是把长房的产业好好经营一下,毕竟将来整个白家的重任还是要交给你!” 说完拉着白清清转身就走,临走时看着白钛金一阵青一阵红的脸继续说道:“我虽然是吃软饭的,但是我只吃自己家的。不像有的人,吃软饭吃到烟花之地去了,小心拉坏肚子。” 白钛金被怼的说不出来一句话,大厅里的人悄声议论道:“这个苏宇怎么不像他们传言中的那样,言辞锋利,世间少有啊!” 苏宇拉着白清清正想上楼,元清伸手挡住了他们俩:“请两位出示预订铜牌。” 苏宇还未开口,一个骄横的女子声音又传了过来:“就凭你们也敢来云天阁吃饭?” 苏宇微微叹气,不过是想跟娘子过个浪漫的“乞巧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鸡零狗碎,让人简直不胜其扰。 “你都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王毓婷双手叉腰:“我已经查清楚了,你叫苏宇,是白家三房的女婿。你们白家在崇州城不过是一个二流家族,竟也来到此处显摆阔气,当真是可笑。” 苏宇不怒反笑:“你怎知我们是装阔气,如果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呢?” 王毓婷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们白家,最多也就是二楼吃顿饭花个几百两银子已是极限。” 苏宇亦大笑道:“倘若我们能去二楼以上呢?” 王毓婷摇了摇头:“若是两位能去五楼以上的雅间,本姑娘必当另备酒席赔罪!” 王毓婷话音刚落,大厅内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云家的云天阁乃是崇州城最大最奢华的酒楼。 平日里只有四楼以下的雅间对外开放,五、六、七三层楼的雅间为云家专用,寻常人等就是想去见识一下亦不可能。 就是本城的知府、长史大人未得云家邀请也从未踏足过四楼以上的雅间。 是以王毓婷方才有此一说,料想就凭白家的地位,苏宇二人想踏足四楼以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苏宇看着王毓婷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才会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位!” 苏宇缓缓拿出一物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元清,元清先是一脸惊愕然后变为了恭顺,缓缓伸出了手:“公子,楼上雅间请。” 王毓婷厉声尖叫道:“苏宇,你的雅间在几楼?” 苏宇恍若无事拉着白清清踏上了大厅正中的一个圆台之上。 元清拍了拍手:“星汉迢迢,两位!” 只见白清清、苏宇两人站在圆台之上瞬间升起,宛若天外飞仙一般直达七楼的“星汉迢迢”阁。 大厅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星汉迢迢”乃是云天阁的顶层雅间,在七楼。传说那里装饰别致,布置精巧。 “乞巧节”在云天阁七楼的“星汉迢迢”阁度过,想想都是超级浪漫的事情。 第20章 金风玉露 白清清被苏宇拉入了大厅正中的一处圆台之上,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还是紧紧依偎在了苏宇的身上。 云天阁整个建筑最奇特之处就在于它是一个圆形的建筑,所有的雅间都环绕着正中间的大厅。 整个大厅最中心的位置就是这个圆台,平时还会有人在这个圆台之上表演歌舞。圆台之上仅有一根三尺余高的圆柱,圆柱雕龙画凤甚是精致。 圆台四角各有四根圆柱直通云天阁的顶部,站在圆台之上向上眺望,可见云天阁的建筑暗合“外圆内方”之意。 苏宇站在圆台之上看了元清一眼,示意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元清微微一笑,右手在圆台一角的柱子上按了一下。 苏宇右手抓住圆台中心圆柱,左手环抱白清清。圆台飞速升起,白清清在苏宇的怀抱中两人随圆台翩然上升,宛若飞天的仙人。 大厅里的众人发出了惊呼之声,他们何曾见过此等场景?这是云天阁顶层七楼的雅间“星汉迢迢”阁的通道,当初云家可是花费重金打造,据说是为了追求飘然若仙的极致美感。 现如今,苏宇和白清清两人衣袂飘飘,相携相伴,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就连王毓婷看了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原来云天阁的七楼还是这样上去的,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是啊,回去可以向其他人好好炫耀一番了!” 就在酒楼大厅的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云天阁的七楼雅间灯火辉煌,丝竹之声悠悠响起。 稍倾,一股极为清淡的幽香缓缓散开,大厅正上方飘飘扬扬落下来许多花瓣,坐在大厅里吃饭的一干人等皆是啧啧称奇。 王毓婷看着云天阁的七楼,看着今日盛况空前、浪漫绝美的七楼“星汉迢迢”阁,渐渐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本以为她今天可以轻松的将苏宇和白清清踩在脚下,一雪“迎巧节”当日败给白清清之辱。 哪里想到,今天她又一次被人无视了。本以为苏宇他们是卑微的存在,没想到最后那个可怜虫竟是自己。 一念至此,王毓婷跌跌撞撞走了出去。身边的侍女慌忙喊道:“大小姐,大小姐!” 王毓婷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只想迅速从这个地方消失。 出了大门,由于没有看路她直接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看到她后,慌忙扶住了她:“妹妹,你怎么了,为何这样失魂落魄?” 圆台升入七楼后停了下来,苏宇抱着白清清:“娘子,怎么样?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白清清用手扶额:“有点头晕。难怪古语有云,神仙不好当。这样飞来飞去的,确实不太适应。” 苏宇微微颔首,古代竟已经造出了“电梯”,技艺高超令人不禁叹为观止。 两人下了圆台,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雕刻着众多的喜鹊,驻足其间,宛若“鹊桥”一般。 白清清微微吃惊:“这里的雅间难道只是用作‘乞巧节’吗?” 苏宇笑而不答,其实当时他只是给云傲说了一下,希望可以在云天阁的七楼与自己的娘子共度七夕,没想到云傲竟然如此郑重其事、大费周章,足见云傲此人非常看重自己。 走过“鹊桥”,前面是一扇紧闭的木门,木门上描金绘彩,画的是牛郎织女站在鹊桥相会的场景。 苏宇推开木门,虽然事先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推开门的那一刻白清清还是被屋内的一切给震惊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天繁星,星空中弯弯的上弦月散发着朦朦胧胧的光。 “这是……”白清清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眼前的一切。 “这是七夕的夜空啊!”苏宇拉着白清清的手,两人踏上了一段长长的台阶。 原来七层的雅间之上还有一个圆形平台,平台周围是雕刻精美的栏杆。 整个平台之上摆了一张圆桌,几个圆凳。圆桌之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每一道菜看起来都那么美轮美奂。 就在两人踏上平台的那一刻,四周响起了悠悠的丝竹之声。白清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苏宇看着白清清温柔道:“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满天星光,现在我终于知道此间为何叫‘星汉迢迢’了。” 白清清发现苏宇看她的眼睛里满是宠溺,三年来的辛酸与坚持在此刻得到了释放,紧紧的抱住了苏宇失声痛哭。 虽然三年前她是为了白家三房的产业迫不得已招苏宇为婿,可是谁又能知道在这三年里她经受了什么? 奶奶、诸位叔伯、兄长、阿姐的刁难、母亲的质疑,更多的是因为苏宇,白家赘婿之名在崇州城更是声名远播。 就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终于看到了曙光。让白清清感觉温暖的是,苏宇逐渐开始了转变。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可有可无了,逐渐占据了她心目中很重要的位置。 温柔的月光下,两人依偎在一起,柔情蜜意了许久,白清清方才松开了苏宇的手。 白清清擦了擦眼角,两人缓缓走下台阶。这才发现原来整个平台是建在七楼雅间之上,进入平台的台阶正对着七楼雅间的大门,推开大门便可见到满天星光的璀璨场面。 沿着台阶走下平台,两人这才发现整个七层的房间都在下着花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两人被这一幕又给震惊到了,抬头看向屋顶,挑空极高,丝毫没有任何压抑不适之感。只是不知道那些花瓣都藏在了哪里,漫天花雨下两人漫步其间,情意绵绵。 台阶两侧均有走道通向雅间,两人径直转向右边,原来平台下的雅间更是构思精巧,这里竟然还有小桥流水,看着潺潺流水,两人恍然如梦。 走过小桥,顺着流水两人相伴而行,看着地上尺许高的灯火宛若莹莹星光,这里真的是太美了。白清清不由得赞叹道。 “苏宇,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苏宇微微一惊:“娘子有何事?为夫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21章 命案真凶 白清清正色道:“苏宇,我是认真的。‘乞巧节’那天你吹奏玉笛为林芷芬助阵……” 苏宇暗自道,俗话说得好,有因必有果。该来的迟早会来,幸亏这个问题他已经提前想好了。 苏宇让白清清坐在了一张圆凳上,极为认真的回答道:“娘子,你的夫君一贯是锄强扶弱、扶危济困……” 苏宇还未说完,白清清已是吃吃笑道:“夫君啊,我怎么没有觉得你的形象如此高大呢?” 苏宇板着脸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林芷芬身世堪怜,原先虽是尚书之女,由于父亲被贬官一落千丈,来到崇州后更是家境贫寒。所以为夫的只是想帮她一下,仅此而已。” 白清清瞪大了双眼:“夫君,我只是问一问,不用解释的如此详细。” 苏宇忍不住笑了出来:“娘子,你可是在吃醋?” 白清清故作生气道:“哪里有,谁吃你的醋啊!” 苏宇忍不住捏了一下白清清吹弹可破的脸:“这醋味都传出三里外了,可是十足的陈年老醋啊!” 说完,微微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娘子,为夫的心里只有你一人。现在是,将来也是。” 说完,苏宇缓缓低下了头亲上了白清清柔软的双唇。今年的七夕,注定是一个难忘之夜。 白清清突然惊叫道:“这不是在家里!”说完,硬生生的推开了苏宇。 苏宇一脸懊恼:“娘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白清清看着苏宇认真道:“三年前,你进入了白家,当时过于仓促,我们也没有举行过正式的仪式。苏宇,我想让你给我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正式成为你的娘子。” 苏宇摊摊手,古代对礼法极为讲究,既然白清清这么看重这个婚礼的仪式,那他就给她精心准备一个必定让她永生难忘的婚礼。 今夜,他给了白清清一个最难忘的七夕之夜。将来,他还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妻子。 两人缓缓穿过漫天花雨,又回到了来时的圆台之上。苏宇伸手在墙角拿了一个木锤敲了敲,两人紧紧相拥,稍倾圆台缓缓落下直至一楼大厅。 白清清睁开双眼这才发现大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侍女元清依旧侍立在侧。看到他们二人回到大厅后元清含笑送他们出了云天阁。 白清清直至坐在了卧房还是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难以忘怀,其实她还有更多问题都想好好问一问苏宇。 比如今晚为什么他们可以去到云天阁的七楼共度七夕,因为那个地方不只是有钱就能去的。 奶奶寿辰之日苏宇准备的寿礼价值不菲,和萧家的合作更是犹如神助,尤其是他现在的处事方式和以前完全截然相反。 以前印象中的苏宇就是一个唯唯诺诺之人,现在的他锋芒毕露、言辞锋利、处事果决,如此种种疑问她都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有一天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答案。 柳铭瑄走了进来,戳着白清清的额头,一脸的嫌弃:“我还以为你去照顾生意去了,原来竟然是和那个废物过七夕!亏你能想得出来!” 白清清恼怒至极:“母亲,不许你这么说苏宇!” 柳铭瑄诧异道:“怎么,过个七夕还过出感情来了?就他那个样子为娘的看了就生气!如果不是因为他,就凭你的相貌,没准我们还能找个门第显赫的富家子弟!” 白清清忍不住冷笑道:“在我眼里,什么富家子弟也比不上苏宇!” 柳铭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个废物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竟然把你迷成这个样子?不是为娘的说你,如果能嫁与萧公子为妻……” 白清清一脸着急:“母亲,别再胡说了!” 柳铭瑄是越说越来劲:“清清,别说做妻室了就是给萧公子做妾也行啊!” 白清清一看她说的不是话,直接冷脸起身出了门:“我去书房看账本去!” 柳铭瑄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上不得台面的,跟那个废物一个德行!我这后半辈子依靠谁啊!气死老娘了!” 第二天,白清清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到了自家的太白酒楼,为的就是不想再听到母亲的糊涂话。 没想到她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店小二阿景:“阿景,你来的挺早的。” 阿景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长相清秀,面容和善,干起活来干脆利落。 阿景看到白清清笑道:“掌柜的,你来的也很早啊。” 白清清抬头看了看酒楼的外观:“毕竟萧公子已经投了十万两银子,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把酒楼的生意做的更红火些。” 阿景点了点头:“小的就是把店小二的活给干好,把掌柜和苏公子交代的事情给做好。” 白清清颇为好奇道:“苏公子,你认识他?” 阿景吐了吐舌头,显得极为兴奋:“苏公子这个人很好啊,完全没有因为小的是个下人就对小的看不起。” 白清清点了点头:“苏公子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阿景,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喊你。” 白清清正欲抬脚进门,一名衙役走了过来:“你是酒楼的老板吧,知府大人有请。” 罗阳看到白清清来了以后显得异常热情:“白夫人,本府找你前来也是有要事相告。” 白清清行了一礼然后缓缓坐下:“不知大人找民女所为何事?” 罗阳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正色道:“七月初三那晚酒楼命案一事现已查明。” 白清清有些紧张慌忙站起身来:“究竟命案真相如何?” 罗阳呵呵笑道:“白夫人请坐,不要着急,与太白酒楼无关。” 白清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罗阳的口气真的是把她给吓了一跳:“罗大人,不知命案的真凶是谁?” 罗阳摆摆手以示安抚:“让白夫人受惊了,乃是本府的过错。命案的凶手是本城的一个泼皮无赖名叫种青的,因他素日里与秦翠花积怨颇深,便趁机在其夫的饭菜中下毒。现下此人已被打入大牢。” 第22章 真相背后 苏宇坐在凳子上,听着白清清给他讲述七月初三晚上命案的“真相”,表面上不动声色:“既然查清楚与太白酒楼无关,我们也就放心了。” 内心却是腹诽不已,一个泼皮无赖都能来到太白酒楼下毒?这样的故事顶多也就骗骗那些无知的妇孺! 倘若那个所谓的泼皮无赖真的和秦翠花有仇,想要毒害他的夫君,又怎会选在太白酒楼? 且不说一个外人到酒楼下毒有多麻烦,真是想杀人也不会找这么显眼的地方!肯定是夜深人静,找一个偏僻之地行事。 苏宇不信知府大人看不出来这命案背后有鬼。也许,对于知府大人来说,三年任期将满,人命要案能够“及时”查清才是最主要的,至于命案背后的“真相”就无足轻重了。 苏宇还是不希望白清清搅到这个事情当中来,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就没必要再说那么多了,其他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办。 听完苏宇所说,萧云瑞吃了一惊:“没想到罗阳也是一个罔顾人命要案的糊涂官!” 苏宇淡淡道:“糊涂吗?他心里清楚的很,现在已是七月,三年任期将满,此等命案如未查清,他将如何再行升迁?” 萧云瑞叹了口气道:“更何况此事我也涉足其中,为了尽早抽身能给我一个交代,他不得不如此。” 苏宇摇了摇头:“此事既是冲着清清而来,那就必须彻查到底,否则真凶仍将伺机而动。云瑞,此事就交由你去查了,务必查清幕后真凶。” 萧云瑞应声道:“宇哥放心!” 苏宇看着桌上的茶碗,几片茶叶在滚水中上下翻腾,稍倾缓缓落下。 苏宇面无表情道:“崇州城安静的太久了,该动一动了。” 白钛金正准备出门,迎头见到了大踏步而来的苏宇。 “呦,我们白家的女婿来了啊,我还以为买粮行之事你是开玩笑的。” 苏宇满面笑意:“兄弟哪里敢跟钛合金大哥开玩笑啊!” 白钛金激动了起来:“莫非你说把粮行买回去是真的?” 苏宇盯着他的眼睛:“绝无虚言。” 白钛金忍不住道:“兄弟够爽快!来吧,咱们进屋详谈。” 看着白钛金激动无比的神情,苏宇极为认真说道:“毕竟这家粮行一直由三房经营,钛合金大哥对于粮行的生意不熟悉确属实情。” 白钛金感动的热泪盈眶:“好兄弟啊,你能这么替大哥着想,大哥真的是感激不尽啊!” 苏宇拍了拍白钛金的肩膀,两人宛如多年未见的的兄弟一般热络。 “大哥,兄弟是这样想的,白家粮行兄弟打算用五千两白银买回去,不知大哥认为这价格怎样?” 白钛金眼睛一转,苏宇给出的价格比较适中。这家粮行的对面就是“王家粮仓”,王家为了抢生意,利用自家优势,把价格一直压的很低,是以白家粮行生意不好。 如若能用五千两白银把这家粮行卖掉,对于自己来说也是轻轻松松甩掉了一个包袱,毕竟这家粮行在自己的手中也只有赔钱的份儿。 当初跟白清清、苏宇他们交换粮行的目的是为了要跟萧家合作,现在既然自己与萧家合作无望,那这家粮行就要尽早丢了才是。 苏宇愿意花五千两白银买下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他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这个苏宇真的是个笨蛋,居然能干出这样的傻事。 白钛金故意装出犹豫的样子:“好兄弟,按理来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哥不应再说什么。可是,这家粮行我接手以后又修缮、进货,花费了不少……” 苏宇咬了咬牙:“大哥,我再多加一千两,真的不能再多了。” 看着苏宇为难的表情,白钛金一拍大腿:“兄弟,你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哥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 苏宇感激涕零:“那就多谢大哥了。我这里有六千两的银票,你把粮行的房契给我吧。” 白钛金拿着银票翻来覆去的看,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兄弟,不如晚上大哥请你喝酒。” 苏宇拿着房契紧紧握着白钛金的手:“大哥,你我兄弟就不用如此客气了。时间尚早,我们办一下交接手续。如此以后,大哥也无需再为粮行费心了。” 站在粮行的门外,远远的看着白钛金离去的身影,苏宇的嘴角有了一个弧度。 早就知道你想甩包袱,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看了看乱七八糟的粮行,苏宇忍不住冷笑道,修缮、进货?我们的钛合金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长进。 “苏宇回来了?”王溪河阴沉着脸,七夕之夜自家妹子受辱气得他是火冒三丈。 真以为认识了云少就可以把自己踩在脚下了吗?说到底,云少也是看着京城萧家的面子,否则就以你一个崇州城二流家族三房的废物赘婿,真把自己当成富家少爷了? 正当王溪河暗自盘算之时,赵武匆匆走了进来:“王少,宋少来了。王溪河精神为之一振,宋日成跟他两人可是狐朋狗友,素日里两人一起提笼架鸟、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宋日成一看到王溪河忍不住大倒苦水:“都怨这个苏宇,本来已经和云少搭上线了,我打算买下云家城西的茶楼,云少已经同意了。” 王溪河大吃一惊:“城西的茶楼云家舍得卖掉?” 宋日成怒不可遏抓起茶杯砸在了地上,碎瓷片溅的到处都是。 “本来已经和云少说好了,云少家大业大不在乎那点产业,没想到因为那晚苏宇插了一杠子,这件事现在黄了!” 王溪河忍不住道:“要不我再去找云少谈谈?” 宋日成摇头苦笑道:“现在我连见云少一面都难啊!” 王溪河阴恻恻道:“方才我已经打听过了,苏宇他们又把对面的粮行给买了下来。” 宋日成会心一笑:“没想到酒楼命案这么大的事他们都能化解,这次咱们接着给他们再整个更大的!” 王溪河伸出脚踩着地上的碎瓷片,恨不得那就是苏宇,像蝼蚁一般被他踩在脚下。 第23章 布局 “什么,我去?”阿景瞪大了眼睛。 苏宇点点头:“是啊,那家粮行就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粮行的掌柜,我再雇几个伙计,这两天先把粮行的生意做起来。” 阿景犹豫了一下:“可是,我担心自己做不好。” 苏宇拍了拍阿景的肩膀:“没关系,想到什么就放手去做!有什么事让小东去找我。” “可是酒楼怎么办?” “酒楼的店小二我会再找其他人,哪有放着掌柜不做当小二的道理,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粮行步入正常的经营,其他的事情有我。” 阿景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个稚嫩的面孔,苏宇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曾经追随自己的兄弟们。 苏宇从一家酒肆出来后摇摇晃晃的,没办法这个爱喝酒的老毛病是改不掉了。自己是当特种兵那会儿练出来的酒量,白酒对瓶吹。 现在来到了古代,酒的度数变浅了,不过酒的味道却是好了许多。 比如崇州城的“竹叶青”酒就是一绝,酒色清冽,看上去碧沉沉的,味道芳香扑鼻。唯有一点不好的就是怎么都喝不醉。 苏宇眼角余光发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搞小动作吗?不过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高手。 苏宇一拐弯走进了护城河边的小路上,又走了两步双脚一软,翻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躲在树后的黑衣人忍了许久,看见苏宇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一边睡觉一边打着呼噜。 黑衣人轻轻拔出一把长剑,夜色中一道寒光闪过,黑衣人一剑刺向了躺在地上的苏宇。看到长剑刺入苏宇的后心,而苏宇依然一动不动的在熟睡,黑衣人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不料,长剑刺入后黑衣人发现竟然刺了个空,眼前一花,原本躺在地上的苏宇已然消失不见。 黑衣人仓皇四顾,发现竟然找不到苏宇的踪影。就在他迟疑之际,一股猛力直接从背后突袭过来,黑衣人还未来得及挥舞长剑,右肩已挨了重重的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 黑衣人滚了几个跟头,躺倒在地,感觉右肩一阵剧痛,整个右臂顿时没了力量,连剑也拿不住,只得将剑交至左手,缓缓站起身来。 苏宇看着他冷笑道:“你是何人,为何前来追杀于我?” 黑衣人哼了一声,说话声异常嘶哑:“我是杀你的人!” 苏宇微微一笑,黑衣人看着苏宇的笑容没由来的一阵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冒。 待等他醒悟过来,只听得“嗖嗖”破空之声袭来,他还未来得及抽剑抵挡两支袖箭已经射中了他的胸膛。 黑衣人一咬牙,身子腾空而起跃入了旁边的护城河中。只听得“扑通”一声响,黑衣人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苏宇看着水面恢复了平静,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要加快速度,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看着上方悬挂着的“五谷粮行”四个大字,苏宇点点头:“阿景,办的不错。” 走入粮行,一切物品摆放井井有条,价格虽没有对面的“王家粮仓”便宜,不过在崇州城已算是较低的价格了。 苏宇看了粮行的一切甚为满意,走过去拍了拍阿景:“午时去‘东河酒肆’,我在那里等你。” 阿景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好嘞,宇哥。” “东河酒肆”就在崇州城东。整个崇州城分为东西南北四部分,城东比较僻静,住的都是一些平民,所以开的一些酒肆、客栈等店价格偏低。 苏宇平时没什么事就喜欢来城东喝酒,阿景人也老实,干活利落,便想找他喝酒聊聊天,没准还能做自己的小弟。 苏宇一进酒肆便喊道:“小二,来两坛‘竹叶青’,四个下酒菜。” 等了一会儿,苏宇有点着急便先开了一坛酒喝了起来,喝着喝着眼见得一坛酒已见底,四碟菜也下去了不少,可是阿景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莫非是出什么事了,一种不安的感觉突然浮上了心头。方才他去过太白酒楼,萧云瑞安排的几个人已经进酒楼做了伙计。 虽然白清清有些疑虑,认为酒楼用不了那么多的伙计,不过在看到苏宇的坚持后还是同意了。 眼下,阿景一直没有按时前来更让苏宇确信他一定是出事了。 苏宇抛下了一小锭银子,飞身跃起,几个呼吸间人已消失不见。敢动我苏宇的兄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当苏宇来到“五谷粮行”后大吃一惊,店里的几个伙计浑身是伤,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粮行里的粮食更是被人给推倒了,洒在地上到处都是。 苏宇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阿景的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阿景在哪里?” 小东看到苏宇嘶声道:“他们把阿景带走了!” 苏宇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怒意:“他们把阿景带到了哪里?” “北郊五里,竹林。” 苏宇沉声道:“你们把这里妥善安置好,我去救阿景!” 小东努力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苏宇的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好兄弟,歇歇吧!” 话音刚落,苏宇几个起落人已消失不见。小东看着苏宇迅疾无比的身影不由得张大了嘴,宇哥竟然是这么厉害! 苏宇的心情是无比焦急,本以为他们也就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现在竟然直接欺上门来。看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真的以为我苏宇人善可欺! 一路上苏宇的身形极快,飞奔至马市购得一匹马疾驰而去。他要保存体力,因为下来还有一场恶仗要打。 北郊五里的竹林转眼即至,苏宇焦急的心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他们布下此局,想必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自己更不能方寸大乱,否则必将落入他人圈套。 北郊竹林是崇州城出了名的景致,竹林方圆绵延数十里,远观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此刻,竹林外延站着几个蒙面人。 苏宇骑马到了此处,缓缓放松了辔头,翻身下马。 为首的蒙面人看到苏宇后,呵呵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苏宇冷冷看了他一眼:“阿景何在?” 第24章 兄弟 蒙面人斜着眼睛看他:“苏宇,没想到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可惜,重情义虽好有的时候反而会害了自己。” 苏宇将马的缰绳随手一丢,手里拎着一把长剑大踏步而来。 蒙面人淡淡道:“把手里的剑扔了!” 苏宇一把将长剑远远的掷在一旁,毫不在意:“你们这么多人还惧我一人?” 蒙面人不再言语,只是冷笑不已。 苏宇这个时候反而愈加平静了,跟着蒙面人一路前行走到了竹林中的一片开阔地。 此处用了几竿翠竹搭建了一个亭子,身处竹林中倒也雅致。只是当苏宇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一股怒火直往头顶上冲。 阿景被绑在了竹林空地中心的几杆翠竹上,赤裸着的上身布满了血痕。 苏宇沉声道:“阿景,是你吗?” 听到了苏宇的声音,阿景垂下的头缓缓抬了起来,失神的双眸中出现了光彩。 阿景拼尽了全力喊道:“宇哥,别管我,你走啊!” 苏宇突然笑了:“叫我一声哥,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兄弟!别担心,今天我们是生是死都在一起!” 阿景突然失声痛哭道:“宇哥,你快走啊!”看着逐渐向他围来的十几个蒙面人,苏宇的笑容始终和煦如春风:“谁是带头的?” 为首的蒙面人正坐在亭子里,右手拿着一个小小的茶壶自斟自饮。听到苏宇的话后,瓮声瓮气答道:“是我,我叫穆三。” 穆三的话音刚落,十几个蒙面人已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刃,看着众人手中的大刀、宝剑、长鞭、链子枪、狼牙棒…… 苏宇面不改色:“原来你叫穆三……” 穆三喝了一口茶:“此刻才想求饶,似乎有点晚了。不过要是你愿意自断双臂或许我还会考虑一下……” 苏宇看了一眼阿景,示意他不用担心。穆三把茶壶放了下去:“怎么,还在话别吗?不要心急,等会儿就送你们兄弟上路!” 苏宇摇了摇头:“不知能否告知在下是谁指使你们……” 穆三呵呵笑道:“现在考虑这个还有用吗?”他使了个眼色,一蒙面人走上前去,手中的大刀架在了阿景的脖子上,微一用力,阿景的脖子上已经渗出了血。 阿景此刻看着苏宇一言不发,眼中充满了担忧。穆三淡淡道:“跪下来!要不是我让他马上人头落地!” 苏宇犹豫了一下,穆三一阵冷笑:“我还以为真的是个重情义的……” 不料话音未落,苏宇已单膝跪下。穆三摇了摇头道:“那个腿还留着走路吗?孙五,上去帮他!” 一个手持狼牙棒的蒙面大汉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长的细皮嫩肉的,猛一看跟个娘们似的!”话音未落,一脚已重重踹在了苏宇的后心上。 苏宇右腿一软,双膝着地,口中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穆三叹了口气道:“还以为是个怎样的英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言语中全是轻蔑之意。 孙五又是重重两脚踹了过去,苏宇猛地扑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又吐了两口血。 看着苏宇缓缓挣起了半个身子,阿景泪流满面嘶声道“宇哥,阿景一条贱命不值得你这样的!” 苏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站却始终站不起来,只得用力向前爬了过去,地上一道深深的血痕触目惊心。 孙五本想用狼牙棒直接结果了苏宇的性命,此刻看着他的这副惨样心里很是满意,手持狼牙棒放在了肩膀上,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苏宇奋力向前爬行。 穆三缓缓站起身来:“卑微的蝼蚁,再怎么挣扎他还是微不足道。” 看着苏宇一直在地上奋力爬行,阿景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恨自己拖累了苏宇,可是眼前的局面他却是无能为力。 看着苏宇逐渐爬到了阿景的脚下,十几个蒙面大汉站在那里哈哈大笑,似乎举手投足间就可取了这两人的性命。 不知为何穆三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慌忙喊道:“娄四,小心!” 娄四就是把刀架在阿景脖子上的蒙面人,此刻早把大刀拄在地上,看着奋力在地上爬行的苏宇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狗,和其他人一起哄然大笑。 娄四听到穆三的提醒后微微一愣,当他刚刚转过头时却发现一道血箭冲天而起,漫天血光中自己失去了知觉躺倒在地。 穆三只觉眼前一花,待等他看清时大吃一惊,苏宇已经站在了阿景的身边,手里正提着娄四手中的大刀,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娄四此刻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穆三哼了一声:“原来是扮猪吃虎,只怕你没那么大的胃口,吃不下这帮子老虎吧!” 苏宇轻轻挥舞起大刀,一点也不费劲。这还要得益于这具身体,穿越之前苏宇本来就是特种兵,再加上这身体的主人原是习武出身,造就了苏宇这一身超凡脱俗的武功。 穆三后退了两步,一声呼哨,已有三人手持利刃冲了上去。一持长鞭,一持宝剑,一持镔铁棒。 苏宇站在阿景的身前,用身体紧紧护住了他:“好兄弟,哥哥与你同进退!” 话音刚落,苏宇手持大刀架住了宝剑的攻势,这边长鞭直袭他的下盘,那边镔铁棒已冲着他的后背而去。而苏宇的后背正是阿景,苏宇冷哼了一声。 电光火石间,苏宇真气流转,手持大刀顺着宝剑横划而出,直接将砸向身后的镔铁棍挡了回去。 苏宇还未等他收回铁棍,飞身跃起,左右双脚连环踢出,只听得“噗噗”两声响,手持宝剑和长鞭的两人已先后胸口中脚,跌倒在地。 看着身手敏捷的苏宇,穆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小子怎么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无能?招式干脆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莫非是消息有误? 一念至此,穆三吆喝起来:“大家一起上,废了他!主家说了不用留活口!” 苏宇听到这里突然问道:“你们主家可是姓王?” 穆三一时心情焦急也未多想,直接答道:“你怎么知道……”还未说完,便已知自己失言。脸色铁青,手舞链子枪,飞奔而上。 第25章 赏花会 苏宇手持大刀用力一挥,阿景身上绑缚着的绳索全部断开,人已缓缓软倒在地。 看着剩余的九个蒙面人手持兵刃飞身上前,苏宇一声长啸:“阿景,看哥哥为你斩妖除魔!”啸声未毕,手持大刀已和九人战在一处。 几招过后,穆三的心犹如跌入谷底,一片冰寒彻骨。苏宇的招式威猛刚劲,大开大合,一把大刀在他手里宛若蛟龙入海、势不可挡。 只听得几声惨叫过后,围攻苏宇的九人仅剩四人,已有五人先后受伤躺倒在地,动弹不得。 穆三的脸色一变,看着苏宇的表情犹如见鬼了一般:“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宇淡青色的长袍上溅满了鲜血,犹如雪后红梅朵朵绽放,煞是好看。 苏宇提起大刀斜斜背在自己的肩膀上,镇定自若回答道:“白家赘婿,苏宇。” 看着躺在地上身受重伤、无法动弹的一干人等,穆三的脸近乎变形:“不可能!他们有的人只是挨了你的拳脚而已,怎会伤重到起不来?” 苏宇看着他一副戏谑的表情:“方才你不是也挨了我一掌,此刻感觉如何?” 穆三方才一直在提气拼斗并没注意,此刻经苏宇提醒缓过神来,这才发现真气流转到了左胸口已有阻碍,真气继而运转不畅,不由得暗自吃惊。 原来苏宇真的很厉害,拳脚相加之时他的真气早已震伤了对方的经脉。穆三又惊又怒,急火上升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虽然他们现在尚有四人,却是个个带伤,真要和苏宇打起来亦是不敌。一念至此,穆三的心不由得灰了大半,身体已是摇摇欲坠。 孙五慌忙伸手扶住了他:“三哥,走吧!”确实,此刻如果他们逃跑的话苏宇不会追杀,毕竟他只有一人,并且还有一个受伤的兄弟需要照顾。 苏宇将阿景缓缓放平,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盖在了阿景伤痕累累的身上。 “兄弟,辛苦了。等着哥哥带你回家。”阿景动了动嘴,由于嗓音嘶哑没有说出一句话。 苏宇提起大刀,神色平静:“你的兄弟说的很对,你如果现在跑的话还能逃命。” 穆三看着苏宇的脸猛然狂笑道:“我会相信你的话?” 苏宇看着他的脸,露出了一丝怜悯:“我看起来像那么嗜血的人吗?” 穆三半信半疑看了苏宇一眼,扶着孙五转身欲走。 苏宇冷冷道:“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方才是谁伤了我的兄弟?” 穆三指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娄四,嘿然道:“方才就是他下的手!” 苏宇站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娄四已死,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们。若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穆三他们仓惶逃走后,苏宇紧紧的抱起了阿景:“没事的,哥哥会给你报仇!姓王的,呵呵……” 听到苏宇咬牙切齿的口气,阿景笑了一下竟然晕了过去。由于他从未练武、身体瘦弱,加之受伤极重,只是拼了一口气坚持到苏宇前来。被救之后,便再也坚持不住晕厥了过去。 苏宇看着阿景灰白的脸,气若游丝,心里后悔不已,倘若自己没有小看王家何以至此?阿景倘若真有个好歹,定叫他王溪河一同陪葬! 苏宇一路上没有耽搁,直接把阿景送入了萧府。萧云瑞看到苏宇满身是血又抱着一个将死之人冲进萧府,顿时大惊失色。 “云瑞,把本城最好的大夫找来!这是我的兄弟,一定不能让他死了!” 看着苏宇焦急的神色萧云瑞如何不明白,片刻后大夫已至。 萧云瑞看着苏宇神色紧张:“宇哥,你受伤了?” 苏宇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送走了大夫萧云瑞吩咐下去火速熬药,转身安慰苏宇道:“宇哥,方才大夫已经诊治过了,阿景兄弟没事了。幸亏这位陈大夫在崇州,他可是太上皇在位时的太医院院判。” 苏宇松了口气:“阿景没事我就放心了。这几日让阿景在此处好好养伤。阿景既是我兄弟,也就是你的兄弟,务必好好待他!” 萧云瑞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宇哥!” 柳铭瑄看着白清清:“女儿啊,为娘的怎么看你又瘦了,下巴都变尖了。” 白清清一边翻着账本一边随手捻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是吗?我哪里有时间注意这些。” 柳铭瑄拉起白清清的手:“能不能听为娘的说几句话?” 白清清叹了口气,只得停下了翻账本的手:“母亲,您究竟想说些什么?” 柳铭瑄有些兴奋道:“清清啊,明日上午齐府有个赏花会,母亲想带你一同前往。” 白清清有些无奈:“赏什么花啊,非要女儿一同前往吗?” 柳铭瑄气得一拍大腿:“喊你陪母亲一同去齐府赏花你都不愿意吗,陪着苏宇那个废物过七夕就行?” 柳铭瑄越说越来劲:“他苏宇天天都在干什么?今天一整天家里都找不到他,光让你天天忙碌,他这软饭吃的倒是怪舒服的!” 白清清听着这些话心里愈加烦闷,只得抬起了头:“好吧,明天上午我陪母亲一道儿去齐府赏花。” 柳铭瑄这才作罢,慌忙起身就走。 白清清看着柳铭瑄仓惶的身影有些奇怪,摇了摇头又接着算账,毕竟明天上午还要去赏花,有些事情今天就要提前做好。 “到了。”听着苏宇平静的声音,白清清有种冲动想让苏宇陪着她一起进去,不过看到柳铭瑄严厉的目光后,白清清顿时偃旗息鼓。 柳铭瑄看着苏宇的背影撇撇嘴:“苏宇,我们中午走,你在这里等着别走远了。” 苏宇淡淡“唔”了一声,把马车停在了齐府大门围墙外的一个角落里,而后下了马车乖乖的坐在了地上。 柳铭瑄甚为不屑地撇了他一眼,拉着白清清进了齐府。 她却没有注意到,苏宇的目光闪动,心里已是波澜起伏。齐府,她们母女二人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第26章 赏花 苏宇闷闷不乐,因为今日白清清打扮的过于出挑了。头上插着一支鸾凤八宝金钗,身穿淡紫色百花霞影纱长裙,淡扫蛾眉,轻点樱唇,远远望去恰如超凡脱俗的仙子降临人间。 老太婆你让我在这里等着,可笑!清清打扮成这副模样你就是请我走,我也不放心啊! 白清清扶着柳铭瑄的手一路前行,两人走到了门厅后坐了下来。 “母亲,你让我打扮成这个样子是做什么啊?” 柳铭瑄一脸嫌弃:“清清,你本来就是一个富家小姐,为什么不好好收拾自己呢?为什么苏宇一进门后就开始自暴自弃啊!” 白清清嘟着嘴:“怎么什么都要跟苏宇扯上啊,再说了我已经是有……” 柳铭瑄厉声喝止道:“不许你再这样说!名义上的夫妻罢了,当时不过是事从权宜,倘若真的有世家公子看上你,把苏宇休了便是。” 搞了半天原来是带我相亲来了,怪不得让我出门之前要好好打扮。白清清一着急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柳铭瑄顿时七窍生烟,正想发火一眼瞅见门外走过一群人,慌忙一溜小跑追了出去。 “冼夫人,您来的好早啊!”看着自家母亲卑躬屈膝的模样,白清清只觉得一阵恶心。 冼夫人是崇州富商冼四海的夫人,也是齐家三夫人的表妹。冼夫人淡淡看了柳铭瑄一眼:“是你啊,走吧咱们一起进去。” 白清清只得跟在母亲身后,不意冼夫人看到白清清的脸后吃了一惊:“白夫人,这位姑娘是……” 柳铭瑄恭恭敬敬回禀道:“冼夫人,小女不懂礼数,让夫人见笑了。” 冼夫人笑道:“白夫人教女有方,白小姐温婉贤淑。闻听齐府的荷花开的极好,尤其是‘天女散花’品种,清新脱俗,咱们一同前去看看。” 说完,冼夫人竟然主动上前拉住了白清清的手。眼下情势如此,清清唯有一脸苦笑陪同冼夫人边走边寒暄。 几人一同走到了齐府的后花园,齐家是崇州四大家族之一,后花园占地极广,尤其是那片荷花池,层层叠叠的荷叶中随风舞动的荷花犹如婷婷仙子。 尤其是“天女散花”更是荷花中的精品,重瓣的荷花片片绽放,宛若天女散花,摇曳多姿。 荷花池边坐着的是齐家三夫人,身旁还站着一位公子和几个侍女。 冼夫人看到三夫人后笑意盈盈:“姐姐,妹妹听说此处荷花开的极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三夫人也是满面笑容:“大家坐吧,我还请了宋夫人和赵夫人一同前来观赏,她们马上就到。” 白清清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有别家的姑娘,只要不是自己一人就好。 稍倾,宋夫人带着宋家二小姐、赵夫人带着赵家大小姐一同前来。 宋小小长得娇小玲珑,一身鹅黄色的云影纱襦裙衬托得愈发娇嫩、我见犹怜。 赵雨燕倒是生的高大,月白色的锦绣长裙显得英姿飒爽、落落大方。 乍一看上去三个女子千娇百媚,各有千秋。 三夫人指着身边的翩翩公子道:“这是犬子齐越,虽谈不上饱读诗书,却也是粗通文墨。齐家的生意大多都交给他来打理。” 齐越长相俊雅,对着诸位团团一揖:“齐越这厢有礼了。” 三夫人微微一笑道:“咱们先去赏花吧。” 话音刚落,宋夫人、冼夫人、赵夫人跟着三夫人一同前往荷花池边赏花去了。 柳铭瑄瞪了白清清一眼:“都是世家公子、小姐,注意礼数,对咱们的生意也有裨益。” 看到柳铭瑄还未过来,赵夫人拿着帕子微微遮住了鼻子:“怎么把白家三房的那位也喊来了?” 冼夫人撇撇嘴:“听闻白家三房长女颇有姿色,虽有上门女婿估计也是有名无实,做不了正房做个侍妾还是可以的。” 几人闻言后皆是轰然一笑,柳铭瑄嘱咐过白清清后方才走了过来,听到了诸位夫人们的笑声后好奇问道:“可是有什么好笑的事?” 宋夫人一脸鄙夷:“方才她们说看到了两只呆头鹅,是以发笑呢。” 柳铭瑄不明所以,一脸尴尬的陪着傻笑。其他几人看到她的模样后愈发大笑起来。 萧云瑞看着阿景缓缓睁开了眼睛,微笑道:“终于醒了啊,这些日子可把宇哥给急坏了。” 阿景用力撑起身子:“宇哥呢,他还好吗?” 萧云瑞笑道:“宇哥的身体结实的很,一点事都没有!” 阿景看了看周围华丽的布置,精制的陈设,慌忙坐起来准备下床。萧云瑞赶紧摁住了他:“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阿景有些手足无措:“我见过你一面,知道你是京城的萧公子。阿景不过是个下人,怎么能睡在此处?” 萧云瑞表情严肃:“阿景,既然你是宇哥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以后别再公子公子的叫。如能看得起我萧云瑞,就喊我一声哥哥。” 阿景单膝跪地行礼:“哥哥在上,请受兄弟一拜。” 萧云瑞赶紧扶起了他,语重心长:“你我兄弟,以后不必行此大礼。宇哥已经交代过了,等你伤好了以后让我教你武艺。” 看着阿景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萧云瑞解释道:“你身上的外伤已无大碍,再喝几副药调养调养就好了。” 阿景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问道:“萧哥,阿景想知道那日为何宇哥没把那帮恶人给赶尽杀绝?” 萧云瑞扶着让他坐了下来:“那天之事我也听宇哥说了,当时事发突然他来不及找我,便单身前往营救于你。至于后来他把那几个人放走了……” 萧云瑞表情严肃接着说道:“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倘若宇哥真要赶尽杀绝,剩余那四人虽非宇哥对手,仓促间宇哥定不能一招之内将他们全部击杀,如此一来势必就会伤到你。” 阿景呆在了那里,眼睛发红:“原来宇哥还是担心我会有损。” 萧云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跟着哥哥把武艺学好,努力成为像宇哥一样的英雄好汉!” 阿景一擦眼睛,粗声粗气道:“阿景以后定不会再成为宇哥的拖累!” 第27章 公子齐越 “不知这位姑娘是……”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白清清慌忙转身:“小女子白家三房长女白清清。” 赵雨燕指着白清清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崇州城那个……” 宋小小举起扇子挡住了嘴:“她的夫君就是大名鼎鼎的崇州赘婿苏宇。” 话音刚落,语惊四座。齐越微微瞪大了眼睛,神色间竟有些落寞。 白清清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就是有夫君的人,也没打算再去攀什么高枝。 齐越看着白清清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去和宋小小、赵雨燕她们两个人攀谈了起来。 白清清感觉浑身都不自在,找个借口躲在了一边,正好落个清静。 “怎么,你是不是不太适应人多的场合?” 听着这声音白清清毫无防备抬起了头:“原来是齐公子。” 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他不是知道自己已有夫君了为何还要跟自己说话呢?可是他已经主动开口了,自己又不好意思拒绝。 “尝一尝这个‘荷花酥’,我们这里新做的糕点,也是为了配合今日的赏花会特制的。” 白清清看到端到面前的盘子放着几块状如荷花的精致点心,只得伸手拿了一块送入口中。不料点心入口即化,轻轻咀嚼之下竟然还有荷花与荷叶的清香。 白清清用帕子擦了擦嘴,向齐越含笑致谢道:“果然是极好的。”看着白清清绝美的笑容如荷花般娇艳,齐越微微怔在了哪里。 旁边站着的宋小小和赵雨燕两人快气坏了,宋小小忍不住道:“怎么可以这样?她一个有夫之妇居然还和我们抢男人?” 赵雨燕抖了抖帕子不以为然道:“哪怕她就是一个黄花闺女,最多也就是做妾,怕她做甚?” 宋小小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浪样!等着看我怎么收拾她!”因为此刻她已经想好了一个整人的法子。 宋小小故意上前走了两步:“雨燕姐,这里的鱼真好看!”边说边往荷花池边走去,不料脚下一歪直接撞向了站在池边看花的白清清。 白清清吃过了荷花酥,看到池边有几株荷花开的正好便走的近了些。此时齐越正转身回去端茶。 白清清只觉一股猛力撞了过来,自己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跌落水中。 柳铭瑄正陪着几位夫人说话,忽听得一声尖叫,慌忙转身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白清清落入水中,吓得脸色苍白跑了过去。 宋小小和赵雨燕两人相视而笑,表面上也是紧张不已。 幸好齐家仆人有会水的将白清清救了上来,看到白清清因呛水昏迷齐越忍不住自责道:“都是因为自己去端茶,才没有照看好清清姑娘的。” 听到齐越自责的话语柳铭瑄也是暗自称赞不已,宋小小和赵雨燕两人撇了撇嘴。本来是想整一整白清清,没想到事与愿违,这齐越似乎越来越喜欢白清清了。 好好的一场赏花会因为白清清的落水而中断,宋夫人和赵夫人携女也相继告辞。 走的时候两人对齐越还是依依不舍,齐越对她们二人的含情脉脉倒是视而不见。 宋夫人出门的时候还直犯嘀咕:“这都什么事啊!放着好好的姑娘不选,非看上了有夫之妇!这齐家少爷口味真不一般!” 赵夫人示意她小点声:“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齐越可是齐家三夫人的爱子,也是齐家家主最为宠爱的儿子,将来齐家的接班人。” 宋夫人哼了一声,自己在宋家虽是二夫人,不过只有一女,并不受家主宠爱。所以唯有联姻齐越方是上上之选。 冼夫人拍了拍柳铭瑄:“无妨,方才大夫已经看过了,只是呛了两口水。稍事休息后就没事了。” 白清清在床上躺着早已醒了过来,听到冼夫人的话后慌忙起身:“母亲,我已无碍了,咱们回家吧。” 冼夫人看着白清清笑道:“白姑娘,方才受惊了。此处乃是我的姐姐家,你又不是外人。再歇一会儿,等身体无恙了离开便是。至于你母亲若在此多有不便可先行离开,稍后会有人送你回家。” 白清清一听着急了,这可如何使得?自己一个有夫之妇如何能在陌生人家?更何况苏宇还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家呢! 柳铭瑄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清清看着母亲转身离去的背影慌忙喊道:“母亲!” 柳铭瑄拍了拍她的手:“你再歇息一会儿,午后若是没事了我让人来接你。” 白清清还想说些什么,不料眼前一花感觉天旋地转,侍女扶住了她缓缓放倒在床。 冼夫人会心一笑:“我就说了让她再歇一会儿,白夫人我们先走吧。” 苏宇正在门口等的无聊,看见柳铭瑄出来了身后并无白清清的影子,不免诧异道:“母亲,清清呢?” 柳铭瑄略显嫌恶看了他一眼:“清清和几个姑娘们在里面用午饭,吃过饭后会有人把她们送回来。” 苏宇半信半疑点了点头,死老太婆又在骗我!眼下只有先把你送回家,总不能硬在这里不走。 刚刚回了家看着柳铭瑄进了门,这边苏宇已经急匆匆折回了齐府。 站在墙外看了看四下无人,苏宇拿出帕子准备遮住自己的脸暗进齐府。不料,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正是白清清。 苏宇慌忙大踏步走了过去,迎头见到了白清清,身边站着的正是齐越。 白清清看到苏宇后喜不自胜,疾步上前挽住了他的臂膀,回头看向了齐越:“齐公子,我已无大碍了。正好夫君前来接我,就不劳烦你相送了。” 齐越微微躬身行礼:“既如此,两位请慢走。今日之事,是齐越照顾不周,日后定当登门赔罪。” 白清清微微一笑:“今日之事怎能怪罪齐公子?清清还要多谢齐公子今日的盛情款待才是。” 两人又客套了半天,白清清方才上了马车坐车而去。自始自终,苏宇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第28章 粮行危机 白清清看着苏宇坐在车外赶着车一言不发,忍不住掀开帘子问道:“夫君,你到底是怎么了?” 苏宇面无表情道:“齐府的饭很好吃吗?” 白清清愣住了:“齐府的饭?我还没吃饭呢。” 苏宇好奇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没在齐府吃饭,难不成一直和齐公子畅谈与齐家的生意合作吗?” 白清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醋味。” 苏宇哼了一声:“我会吃醋?” 白清清笑道:“当然了,这醋是陈年老醋,没想到你一吃起醋来比女人还要厉害得多。” 苏宇手腕一抖,马鞭“嗖”的一声甩了出去:“那你在齐府呆那么久不吃饭那是在干什么?” 白清清心里突然有了种甜蜜的感觉,有个男人时刻关注着她为她吃醋也很幸福呢。 看着苏宇明明急的发疯却又故作镇静,白清清用手撑着下巴,嗯,三分甜的感觉刚刚好。 白清清这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告诉了苏宇。 苏宇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方才那个齐越虽然看起来风度翩翩,模样又生的俊俏,乍一看是个出众的世家子弟。只是不知为何怎么感觉齐越这个人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温润如玉。 苏宇冷冷道:“以后少跟他接触!” 白清清含笑道:“知道了。”在她看来,苏宇就像是一个想要急于对外宣示主权的雄狮。 好容易到了家,白清清刚进房门便看到柳铭瑄正歪在榻上。一见白清清进门她便急忙坐了起来:“清清,你怎么回来了?” 白清清伸手拔下头上的金钗丢在了妆台上:“我不回来是要打算嫁到齐家吗?” 柳铭瑄一脸兴奋:“嫁到齐家有何不可?” 白清清哼了一声:“我以什么身份?正妻、姨娘、妾室、侍婢?” 柳铭瑄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来,白清清直接翻身上了床。方才在齐家那一刻发生的事她的心还扑通扑通直跳。 那会儿不知为何她头晕目眩,被人扶着她躺在了床上。而她自己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就在意识濒临崩溃的一瞬间,她的手指摸到了头上的凤钗并用力摁了下去,食指被凤钗上缠绕的金丝刺破了,大脑竟变得异常清醒起来。 白清清缓缓坐在床边,稍倾门被打开了,齐越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白清清他波澜不惊:“你怎么坐起来了,可好些了?” 看着齐越白清清似乎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惊异,但她不确定。 因她急着回家齐越只得送她出门,两人刚刚来到大门口就遇到了苏宇。 齐越怎么会喜欢自己?连他看着苏宇的目光始终都是平和的,完全不像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白清清躺在床上背转朝内和衣而卧,柳铭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明明齐公子对她有好感,如能嫁给齐公子做妾也行啊。 怎么看齐公子都比苏宇那个吃软饭的强太多了。老娘还得添把火才是,一想到这里柳铭瑄又扭着身子去找冼夫人去了。 王溪河脸色阴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让人看着害怕。 “你给他们说了咱们的底细?” 小三子跪在地上身子直打颤:“王少,当时他们非要问东家是谁?” 王溪河一拍桌子:“还以为都是什么厉害角色,十来个人连一个废物都拿不下?” 小三子吓得坐倒在地:“不会是苏宇又找的什么帮手?否则他一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十来个人!现在那边拿了钱也找不到人了。” 王溪河的声音无比低沉:“也许是萧家帮他了。不管那帮子人,就这么办我就不信搞不死他!” 小三子慌忙站起身低下头去,王溪河一边说一边笑得很诡异。 “东哥,门口来了几个闹事的人。”一个小伙计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粮行里面苏宇正站在小东跟前给他交代着粮行的杂事,前两天把阿景救回来以后由于阿景在养伤,苏宇就带着小东一起把粮行收拾了一下,今天才开的门。没想到这刚开门不到一个时辰就出了事。 苏宇看着伙计小天焦急的面孔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小天抬起胳膊用力擦了一把汗:“早上一开门有个客人买了五升米,现在又找上门来说咱卖的米里有沙子!” 小东的脸色一变:“怎么会?咱们的米是我昨天全部检查过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宇看着小东缓缓道:“这样吧,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办件事再说。” 苏宇出门看到了几个长相凶恶之人站在自家粮行门口,小天正在那里和他们解释着什么。 “说起来你们白家粮行在崇州城也是有些年头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缺德的事!”为首之人是一个眉角有刀疤的人,边说边露出了愤慨之色。 粮行外面还站了一堆看热闹的人,看到刀疤脸这样说,大家也都纷纷表示不满。 小天年纪不大,气红了脸:“我们卖的米都是新进的,哪里会掺假啊?” 话音刚落,刀疤脸把米袋子往地上一抛,袋子的口本来就是打开的,随着袋子落地,里面的米散落一地。大家分明看得清楚,大米里确实混了不少沙子。 刀疤脸边说边动情:“本来咱们穷苦人家吃上米就知足了,有点沙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他们白家家大业大,居然为富不仁,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盘剥百姓的坏事,你说我们能答应吗?” 话音刚落,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王溪河坐在对面的粮仓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点心,怡然自得,好不自在。看到刀疤脸卖力的表演,满意的点了点头。 “都安排好了吗?” 小三子在一边点头哈腰:“王少,您就放心吧。他们家所有的粮食都被掺过了东西,这次要让他们彻底完蛋!” 王溪河微微颔首:“这件事办的不错,事后必定好好奖赏于你。” 第29章 造假 刀疤脸一脸得意:“今天你要是不给大家一个说法,我们绝不答应!大家说是不是啊?我们要让这些为富不仁的黑心老板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 刀疤脸一边说一边继续煽动着不明真相的百姓,看着气氛越来越高涨,他们几个相视一笑。 小天站在那里气得涨红了脸却说不出来一句话,苏宇微微一笑走了过去拍了拍小天的肩膀示意他先避开。 刀疤脸看到苏宇后一脸警觉道:“你是什么人,莫非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苏宇点了点头,刀疤脸马上喊了起来:“大家来啊!黑心老板现身了,我们一起上打死他!” 刀疤脸边说边往前走,右手摸了一下藏在袖中的短刀,到时候可趁乱出手直接杀了苏宇,人多手杂还查不出来,一想到这里刀疤脸很是开心。 不料苏宇看着他一字字道:“大家先不要乱!避免被人利用!”苏宇的声音不大,但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所有在场的人不由得一呆,俱是愣在了那里。 看着即将大乱的场面被控制了下来,刀疤脸哼了一声,指着地上印有“五谷粮行”四个大字的米袋子说:“你敢说这不是你们家卖的米?” 苏宇点了点头:“是我们家的米。” 刀疤脸厉声尖叫道:“大家看啊,他已经承认米里掺沙子了!” 他的话音刚落,苏宇哈哈大笑道:“这米是我们家的,可是沙子却不是我们家的!” 刀疤脸气极反笑道:“都这个档口了,你居然还在砌词狡辩,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 苏宇盯着刀疤脸的眼睛说道:“若是我们往米里掺的沙子我们也认了。倘若证明这沙子不是我们家的怎么办?” 刀疤脸被苏宇盯着心里莫名的发虚:“此事难道还能有假吗?” 苏宇义正辞严道:“有没有假,你我说了都不算,还是先报官,一切由官府定夺。” 刀疤脸本就有恃无恐,闻听此言后叫了声好:“那我们就报官!” 稍倾,州府主管粮政的刘通判带着几名衙役匆匆赶来。 王溪河看着局势起了变化,喊过小三子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把刘通判也给惊动了?” 小三子呵呵笑道:“他们的粮食掺杂沙子本就是板上钉钉,叫来刘通判更好,这下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众人一见通判大人纷纷拱手行礼:“见过通判大人。” 刘通判表情严肃:“闻听此处有人将粮食中掺杂沙子,如此恶劣行径必须处罚!” 刀疤脸指着“五谷粮行”的金字招牌殷勤道:“大人,就是他们家!” 刘通判抬眼一看点点头,转身看向了苏宇:“你可是这家粮行的老板,不知对于此事又有何话要说?” 苏宇拱手行礼道:“小人苏宇,是五谷粮行的老板。对于他们的指控小人不能认同。” 刘通判微微一惊,看着地上散落的米袋子和满地的沙子,人证物证俱已齐全,此人居然还能当着州府衙门长官的面拒不认罪? “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苏宇躬身道:“请大人明察。” 刘通判脸色一沉:“周捕头,你带人去看上一看。” 听到周捕头的名字苏宇的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老熟人来了。 周捕头看到苏宇后也是微微一愣:“原来是苏公子。”心里一阵无奈,怎么又搅到他的事情里来了。 那晚萧公子为了苏宇和知府罗大人起了冲突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事后罗大人如何处理太白酒楼命案一事他更是知根知底,今日之事如何处理亦当好好掂量掂量才是。 一念至此,他微微拱手后带了几名衙役冲进了粮行。周捕头勘查过后脸色微变,怎会如此? 刘通判看到周捕头从粮仓出来后脸色不对,低声问道:“可是另有隐情?” 周捕头看了苏宇一眼,略有些迟疑道:“粮行部分封存的粮食中确实发现掺杂有沙子。” 刀疤脸蹦了起来:“肯定是他们意欲销毁证据,只是时间紧急没来得及处理!” 闻听此言后,旁观众人议论纷纷,看情形倘若不是刘通判在此,只怕场面早已大乱。 苏宇不急不躁,对着刘通判恭恭敬敬行礼道:“我们定期都会对粮食进行检查,绝不会掺杂造假。还请大人和周捕头一同细细勘查,小人坚信另有隐情!” 看着苏宇如此斩钉截铁,刘通判和周捕头两人对视一眼后,一前一后走进了粮行。 粮行的门口摆着几个米面袋子,显然是近日打开并未售卖完的,刘通判伸手探进去却未发现沙子。袋子上有几个刀口显然是方才周捕头用刀插了进去勘查的,亦无异常。 刘通判走进粮行储存粮食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粮仓,里面存放的粮食都开着口,从上面可以看出是掺有沙子的。 周捕头指着混有沙子的粮食:“明明是证据确凿,为何这个老板一口咬死另有隐情呢?” 刘通判摸了一把粮食,捻着胡须道:“当然是另有隐情。如果真的要掺着沙子卖,决不会在这些储存的粮食上动手脚。这些沙子过于潮湿,会让粮食发霉腐烂的。” 刘通判指着墙角的一溜沙子痕迹:“这沙子显然是从外面来的。让我们顺藤摸瓜,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王溪河看着对面似乎安静了下来,不由得开始着急起来:“小三子,怎么这会儿对面又停了下来?” 小三子拍拍胸脯:“小三子办事王少还不放心吗?等到通判大人进去找到证据,他们的粮行就要彻底被封了。” 王溪河精神为之一振:“刘通判从粮行里出来了,他还在等什么?” 就在两人看热闹看的起劲,突然从自己的粮仓里跑出来了两名衙役,直冲门外,对着倒背双手的刘通判拱手道:“大人,现已查明掺杂造假的沙子在王家粮仓的后园中找到了,沙子和对面粮行掺杂造假的沙子一模一样。现在已经用的只剩了小半袋,袋子上还印有王家粮仓的标志。” 第30章 反击 王溪河脸色大变:“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未等得及小三子回答,刘通判已经带着周捕头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王溪河,周捕头的眉头亦是微微一皱,王家大公子,看来今日之事定有蹊跷。 王溪河慌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哪怕王家是崇州城的四大家族之一,面对州府长官,他亦不敢托大。 刘通判指着衙役从“王家粮仓”后院拖来装有沙子的袋子问道:“这个你该如何解释?” 王溪河神色紧张,看了一眼小三子:“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小人委实不知。” 看着袋子上“王家粮仓”的四个大字,刘通判哼了一声:“证据确凿,你还敢百般搪塞,如此陷害同行当真是令人不齿!周捕头,将此处就地查封,一干人等带回去细细拷问!” 周捕头犹豫了一下,王溪河毕竟是王家大公子,身份与平民百姓不同。不过大人下令,当知如何善后。 王溪河更是一愣,看着周捕头怒目而视:“我是王家大公子,你竟敢拿我?” 苏宇这个时候踱步走了过去:“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刘通判回头看了苏宇一眼,意味深长。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周捕头一言不发示意衙役带走了王溪河。 苏宇对着刘通判拱手道:“如此枯恶不悛之人想必大人定能公道处理,还小人一个公道。” 周捕头对刘通判嘀咕了两句,刘通判眉头一挑,看向苏宇的眼神有了一丝惊异:“苏公子聪慧机敏,本官佩服之至。” 看着刘通判等人离去的身形,围观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没想到事情的最终结果居然如此,这也是他们事先都未预料到的。 苏宇对着小天交代了一番,转身离去,他要去的地方是萧府。 “当真如此?”苏宇微微攥紧的双手显示了此刻他心中的盛怒。 方才萧云瑞告诉他太白酒楼命案的真实结果,一切都是王溪河搞的鬼。 王溪河给了秦翠花五百两银子,演出了这场“酒楼亡夫”的闹剧。秦翠花和自己的夫君关系极差,秦翠花本想与夫君合离,但是夫君拒不同意。 王溪河趁此良机打算找人杀了她的夫君,如此一来还可嫁祸太白酒楼一举两得。 没想到百密一疏,派去杀她夫君的人居然下错毒杀错了人,导致一子错满盘皆输。 苏宇深深吸了口气,王溪河视人命如草芥,为了一己私利肆意屠杀无辜。尤其是居然敢动自己的兄弟,是可忍孰不可忍,触及逆鳞者必死! 萧云瑞看着苏宇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心中一寒,这是有多久没有见到宇哥这样的表情了! “什么,溪河居然被周捕头带走了?”王家家主王景林勃然大怒。 小三子吓得打着摆子:“都是白家的那个废物赘婿苏宇,公子看不惯他那副嚣张气焰,忍不住出手想教训教训他。” 王景林心下怀疑,苏宇不过是一个二流家族的赘婿,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与溪河对抗? 一念至此,他看着小三子:“拿上我的拜贴,我要去见知府大人。” 来到府衙后他先去见了王溪河,人虽然关入了大牢,不过未上镣铐与枷锁,想来知道他是王家大公子,是以对他还算客气。 看到王溪河后王景林是又急又气:“那个苏宇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他有何背景?” 王溪河迟疑着说道:“听说京城萧家和白家三房有一些合作。” 王景林气不打一处来:“你既知他们有这层关系,你还敢动苏宇?” 王溪河忍不住道:“不过是萧公子看中了他的娘子白清清,他们才有了点合作的关系。倘若我替萧公子除去苏宇,萧公子还得感谢我!” 王景林半信半疑:“事情能有这么简单?我去见知府大人,先把你解救出来再说。不过是陷害同行,粮食里掺杂沙子,又不是什么人命要案。” 看到罗阳端坐在书房,王景林恭恭敬敬行礼:“小人见过知府大人。” 罗阳看了一眼王景林,叹了口气道:“王员外,令郎此事棘手的很。” 王景林大惊失色:“不知崇州府还有何事能令大人困扰?” 罗阳苦笑道:“前几日太白酒楼命案令郎亦牵涉其中,为免纷争,本官当时将此事大事化小处理。” 王景林点了点头:“此事略有所闻,事发突然还未来得及感谢大人。” 罗阳摇了摇头:“京城萧家有人在崇州,员外可知?” “萧公子,这个早就知道了。” 罗阳郑重其事说道:“萧公子,官居大理寺少卿。” 王景林大惊失色,满头大汗:“莫非此事……” 正在此时,一名衙役急匆匆冲了进来:“大人,两江巡抚常大人到了!” 罗阳仓惶起身:“员外,你速速离去。巡抚大人亲至,必有要事!” 王景林只得离开,眼下不知此事原委,待巡抚大人走后再找知府大人徐徐图之。 罗阳看到表情严肃的两江巡抚常大人后心中七上八下,请常大人上座后,毕恭毕敬侍立一旁。 常温看了他一眼:“罗大人,你在崇州这几年辛苦了。崇州吏治廉明,兴修水利,重农桑、轻徭役,却属不可多得的好官。” 罗阳闻听此言心中愈发不安,官场惯例均是先扬后抑,亦或是先抑后扬。巡抚大人如此褒奖于他,下来恐将还有诸多问责之意。 果不其然,常温接着说道:“本官听闻崇州城出了恶霸,罔顾人命、欺男霸女、巧取豪夺、欺压百姓,如此种种恶行,不知罗大人该当如何处置才是?” 罗阳满头大汗:“既有此恶人理当严惩才是,只是……” 话音未落,州府衙门外已传来了击鼓喊冤之声。罗阳诧异道:“不知何人击鼓喊冤……” 常温似笑非笑道:“罗大人,身为父母官,既有百姓喊冤击鼓,理当升堂问明原委才是。” 看着堂下的众多百姓,罗阳一阵头晕。老子快该升迁了,你们这么多人来告状不是拆台吗? 堂下一老人颤颤巍巍拿出状纸:“启禀知府大人,我们联名上告本州恶霸王溪河,告他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夺人家产、巧取豪夺。” 第31章 斩监候 罗阳一阵头晕,今日究竟是怎么了,莫非是流年不利? 堂下衙役已经把王溪河戴上镣铐带了过来,此时王溪河还一脸茫然。 看来他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罗阳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身影,原来是他! 整个崇州城唯有一人方有此能力,那就是萧公子。其父乃是当朝宰辅,门生不计其数,想来这巡抚大人亦是萧相的门生。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罗阳脑海中一片清明,眼下巡抚常大人来此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罗阳端正身形道:“把状纸呈上来。” 展开状纸,上方书写了王溪河的诸般罪行,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巧取豪夺等等数不胜数。 光这张状纸上的百姓署名就有几百个,看得罗阳是手心冒汗,心里恨死了这个王溪河,你要是不主动挑事哪里会引出这场大乱? 堂下那颤颤巍巍的老人跪下道:“可怜我那小儿子未过门的娘子生的漂亮,竟被王溪河抢去糟蹋,小儿子上门去说理被活活打死……”老人一语未毕,已是泣不成声。 王溪河暴跳如雷:“死老头,老子看上她是她的荣幸,就凭你们也想跟我争?” 罗阳只想一巴掌抽过去,这王溪河是个傻子不成,眼下什么形势还看不出来吗? 常温脸色阴沉:“不知罗大人可曾听闻此事?” 罗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本官在任三年确实未曾听闻如此恶劣行径,否则早已严惩哪里会容他继续作恶!” 常温淡淡道:“既如此,不知大人该当如何处置,也好早日给百姓一个交代。” 罗阳慌忙起身:“来人!快给这位老丈搬个椅子。” 罗阳看了一眼巡抚大人,迟疑道:“此案如此恶劣,不知……” 常海微微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切本朝均有律法。” 罗阳一拍惊堂木:“来人!案犯王溪河犯下杀人、抢夺等诸般重罪,现按大梁律法判斩监候,上报刑部批准后秋后处斩!” 王溪河闻听此言直接吓傻了,他没有想到知府居然真的敢杀他。在他眼里不管犯什么事,父亲扔点银子就解决了。 看着王溪河的样子罗阳心里就来气,直接让衙役把他拖了下去。堂下的十来个老百姓高呼“青天”。 常温微微颔首:“罗大人爱民如子,本官受教了。回京后必将此事启禀圣上,大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罗阳亦心领神会,巡抚大人如此一番做作不言而喻。 王景林正坐在书房,忽觉一阵心惊肉跳,似有大事发生。 管家王博摇摇晃晃走了进来:“老爷,出大事了!方才衙门传来消息,大少爷犯下重罪被判斩监候,刑部批文一下来秋后处斩!” 王景林如五雷轰顶,瘫倒在地。 小三子一溜小跑冲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官府把王家名下的一些产业查封了,说是要变卖给百姓补偿损失!” 王景林凄然一笑:“大厦将倾啊!” 王博慌忙道:“要不去求一求云家?云家还有位贵妃娘娘在宫里。” 王景林痛哭流涕,用力捶着大腿:“溪河没救了,巡抚大人亲至,上报刑部批文。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除了圣上,现下谁人敢再多言?王家就此败了啊!” 一念至此,王景林急忙拉住王博:“快,迅速变卖家产,我们要火速离开崇州!否则势必会殃及整个王家!” 王毓婷站在书房外面听到父亲的话后呆在了那里,大哥究竟是惹到了谁?苏宇,不可能,他那个废物哪里有如此本事? 王景林咬牙切齿道:“我们去定州,你们的叔父就在定州当官。” 一夜之间,崇州城传出了两个特大消息。一个是王家大公子被判斩监候,已上报刑部批准,秋后处决;另一个是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彻底消失了。 王家所有的家产或卖或送,一夜之间整个王家之人全部消失。除了尚在大牢等候处决的王溪河王大少。 苏宇躺在萧府的躺椅上,嘴里还嚼着一个鸡腿。萧云瑞一脸兴奋道:“宇哥可还满意?” 苏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我想剁了他下酒。” 萧云瑞故作正经:“哥,咱还有律法,律法,不可儿戏!” 苏宇瞟了他一眼:“你萧公子还用得着讲律法?” 萧云瑞呵呵一笑:“宇哥,阿景的伤全好了,我已经开始教他习武了。” 苏宇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阿景,还躲在那里,出来露两手给哥瞧瞧!” 阿景本来是躲在门后,听到苏宇叫他便一脸兴奋跑了出来。 “宇哥,你究竟是什么人啊?就连萧哥这么有本事的人都喊你哥。” 苏宇站了起来,正好比阿景高了一个头,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阿景,哥哥对你没有太多的要求,先把武艺练好再说。” 萧云瑞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宇哥,我听说嫂嫂最近酒楼的生意很是热闹。” 苏宇微微一笑:“生意好了还不行吗?” 萧云瑞迟疑了一下:“好像不完全是,还有别的事情。宇哥,你最好去看一下。” 苏宇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说话拐弯抹角了?” 话音未落,人已急冲冲跑了出去。 阿景忍不住感叹道:“宇哥还是最在意大嫂。” 萧云瑞呵呵笑道:“你小子,能让宇哥只身一人前去搭救,还不知足啊!” 苏宇来到了太白酒楼门前,这两日忙着粮行的生意和整治王溪河,都把清清给疏忽了。 走进大门后,看到了萧云瑞安排的伙计萧军。萧军一看到苏宇拱手行礼:“宇哥,你来了。” 苏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清清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萧军脸上一红:“有个客人在楼上雅间吃饭,请老板过去一叙,已经有一会儿了。” 苏宇的眉头一挑:“谁定的规矩啊,什么时候酒楼老板还要陪客吃饭?”看来还是自己的问题,对自己的娘子竟然不太在意,从她接手酒楼以后就没有帮过她。 萧军颇为尴尬:“是一个翩翩公子,听说姓齐……”话音未落,苏宇已经飞奔上楼,一脸怒气。 第32章 相敬如宾 齐越缓缓举起酒杯:“越敬姑娘一杯,前几日白姑娘到府中做客,越照顾不周让姑娘落水罪不可恕,是以今日特意到此向白姑娘赔罪。” 情势所迫,白清清只得举杯浅啜一口:“齐公子客气了。那日落水并非公子之过,乃是小女子脚下不稳落入水中,怎能让公子请罪?” 看着白清清喝了一口酒后粉面含春,如雨后桃花般娇嫩,齐越不禁心神为之一荡。笑道:“早就听说阅微阁的文房四宝乃是一绝,改日定将阅微阁的文房四宝送给姑娘。” 白清清感觉脸上有些烧,摸了摸脸:“公子不要这样喊清清,清清已是有夫之妇,公子要喊我白夫人才是。” 齐越面色一正道:“越岂是不懂礼数之人,只是听闻七月初三的‘迎巧节’上白夫人获得榜眼,才情横溢,在崇州城亦属凤毛麟角,越心下起了结交之意,并非是另有所图。” 白清清微微躬身道:“齐公子,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属越礼之举,清清就此告退,还望公子见谅。” 说完白清清起身欲走,恰在此时苏宇满怀怒意推门而入。 齐越看到苏宇后微微一惊:“莫非这位就是清清姑娘的夫婿?” 白清清微一皱眉,这齐越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了我已是有夫君的人,怎还如此称呼于我? 果然苏宇听到齐越的话后,脸色一寒:“不知这位公子是……” 看着苏宇难看的脸色白清清知道他定是生气了:“苏宇,这位公子就是齐越齐公子,那日与我曾有一面之缘。” 苏宇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早说是齐公子啊,在崇州城这些年对齐公子的大名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齐越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宇见到他后竟是这样的一番话,只得微笑点头道:“苏公子,一直听清清说起你,今日一见确实不凡。” 苏宇心里暗暗好笑,一直听说,确实不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日就让本少爷看看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苏宇立刻换了一副面孔:“齐公子,请坐。”说完看向了白清清:“清清,再添一副碗筷,来两坛女儿红和几个下酒菜!” 说完看向齐越的目光中充满了狡黠:“今日,宇定要与齐公子不醉不归!” 齐越亦微微拍手道:“如此甚好!” 白清清本担心苏宇来了以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苏宇竟然坐下陪同齐越一起喝酒,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不过既然有苏宇陪同齐越一起喝酒,正好也就省得她再陷入尴尬的境地。 萧军看到白清清从楼上雅间出来,赶紧迎了上去:“老板,我看见宇哥进去了,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白清清摇了摇头,苏宇是个懂分寸的人,再说了齐越来到这里也没有什么恶意。 “赶紧准备两坛女儿红和四个下酒菜送上去!”萧军应了一声,心下直犯嘀咕,宇哥的言行还真是猜不透啊! 等到酒菜上齐后,苏宇把酒满上,举起酒碗:“听闻齐公子是齐家诸位公子中的翘楚,齐家的众多产业均由齐公子经营,日后我们这些小本生意的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齐公子的关照。” 齐越微微摆手道:“苏公子客气了,越不过是碌碌无为,徒有虚名罢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的兴致愈发高涨,便以兄弟相称起来。 苏宇看着齐越,满面通红:“齐兄,你我一见如故,兄弟再敬你一碗!” 齐越也喝了不少,一坛酒早已见了底,这第二坛酒又下去了一半,这苏宇看起来快要撑不住了。 果然又是一碗酒下肚,苏宇嘟囔着从桌子上滚落到了地上,“齐兄,我们再来……”,话还未说完地上已经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齐越摇了摇头,忍不住喊了两声:“苏兄,苏兄!” 苏宇一直睡着不再言语,齐越只得拉开门走下楼,此刻酒楼已快打烊,齐越掏出银子白清清婉言谢绝:“方才苏宇也交代了,这顿饭该我们夫妻请齐公子才是,夫君说能够结识齐公子乃是三生有幸,还望齐公子勿要拒绝才是。” 齐越无奈:“既如此,那下回越定当另觅他处,摆下酒席请两位一聚。” 看着齐越的身影渐渐远去,白清清正欲转身上楼查看苏宇的情况,不想苏宇已悄无声息站在了她的身后。 白清清大吃一惊:“夫君,你方才不是喝醉了?” 苏宇微笑道:“本来是醉了,结果梦中思念娘子就又醒了过来。” 白清清笑着啐了他一口:“花言巧语,我还以为你急冲冲过来是想干什么,原来不过是想见识一下齐公子啊!” 苏宇含笑点头:“那你以为我是想干什么!”这样的人接近你绝对是另有所图,只是你现在还看不透,苏宇闷闷不乐想着。 赶着马车回家的路上,白清清甚为少有的坐在了苏宇的身边,轻轻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苏宇赶着马车缓缓而行,软玉温香在侧,苏宇一时心猿意马,竟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白清清忽道:“三日后奶奶让回祖宅一聚。” 苏宇吃了一惊,这可是很少有的事。一般逢年过节他们才可以回到白家祖宅,平日里是极少回去的。 苏宇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白清清叹了口气:“听说云家征召崇州城的大小家族,要在中元节这一天办一个‘盂兰盆节’。” 苏宇略一思索便知何意,原来随着王家的消亡,崇州城四大家族只余其三。作为崇州城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必定要在其他的家族中择其一,作为新晋的四大家族,以均衡崇州城各方的势力。 苏宇看着白清清征询的眼神:“那我们三日后回去吧。” 不知何时起,白清清有什么事情已经开始同他商量了。也许,这才是夫妻间该有的样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一切不是很好吗?这也正是他苏宇想要追求的生活。 第33章 盂兰盆节 七月十五日称为“盂兰盆节”。“七月十五日”,也是“中元节”,俗称“七月半”。 依照佛家的说法,七月十五日这天,佛教徒举行“盂兰盆法会”供奉佛祖和僧人,济度六道苦难,以及感谢父母尊长养育慈爱之恩。 云家举办“盂兰盆节”不过是找个借口,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在其他大小家族中择一合适的家族晋为新的四大家族,用以平衡崇州城的各方势力。 苏宇和白清清陪着柳铭瑄来到了白家祖宅,不过由于白家三房历来不受待见,他们的位子就安排在了大门口的地方。 朱冰涌的声音微微颤抖,因为这是他们白家的机会,虽然她知道希望并不大。毕竟目前白家在崇州城不过是一个二流家族,排在他们前面的还有赵家、贺家、钱家等诸多大家族。 “钛金、妍忻、清清,这次是我们白家晋升四大家族的重要机会,希望你们能够重视。毕竟到时候整个崇州城的大小家族均要参加。” 苏宇暗自腹诽道,就凭我们白家钛合金大哥估计还得努力个几十年。 “清清,最近和萧公子的合作还顺畅吗?” 白清清微微一愣,白家三房和京城萧家的合作确能增加白家的份量,云家选择四大家族的时候是会考虑这一点的。 “奶奶,萧公子已经送来了十万两,作为合作的前期投入。”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俱是一片哗然,显然在座的白家诸人没有想到京城萧家居然真的就拿出了银子。在他们眼中萧公子不过是觊觎白清清的美貌,到手了也就丢开了。 本来一群人还等着看苏宇的笑话,没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已经进了三房,诸人尽皆眼红不已。 朱冰涌咳嗽了两声,显然她也没有想到京城萧家的银子这么快就投到了三房。不过目前看来,白家进入四大家族的胜算便多了一分。 “清清啊,既然得到了京城萧家的银子,那就妥善使用,萧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白钛金忍不住道:“京城萧家是官宦人家,按理不能经商啊!” 苏宇很是无语,真是个草包,不知道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如此浅显的问题还用问。 朱冰涌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过是借鸡生蛋,又未经他们自己的手,有何不可?再说了,他们是萧家,谁敢说什么?” “再有两日便是中元节,大家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避免失了礼仪,贻笑大方。”说完还故意抬眼看了苏宇一眼。 死老太婆,看我干嘛,合着到时候我是那个让你们白家颜面扫地之人? 两日后的清晨,柳铭瑄和白清清两人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由苏宇赶着马车去往了这次“盂兰盆节”的地点,云家大宅。 云家大宅坐落在崇州城一角的僻静之所。云家大宅之所以选址僻静,不过是云家不喜招摇。 无论云家在哪里,都是最为显眼的那一个。毕竟云家出了一位贵妃娘娘,现在正得盛宠,再加上后宫并无皇后,是以云贵妃掌管六宫,风头一时无二。 望着远远连绵不断的宅院,白清清亦是惊讶不已。别说白家祖宅,就是齐家大宅亦不能与之相比。 各大家族以家主为首,其他人按辈分位次站立在家主之后。各家家主均手持云家请帖肃立,由于云家地位特殊,大家俱是一片寂静,无人敢言。 白清清暗自咋舌不已,云家的排场真够大了,简直像是在觐见皇帝! 就在这鸦雀无声之时,一个肆无忌惮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不知我来晚了没有?” 众人皆是一惊,何人敢如此大胆,竟在云家大宅门口大声喧哗? 大家纷纷扭头朝身后看去,原来是一少年公子,手持折扇,骑马而来。 大门口有一老者看到少年公子后忙拱手行礼:“小人参见萧公子。” 原来那少年公子正是萧云瑞,也难怪整个崇州城只有他可如此放浪形骸、不拘小节了。 那老者正是云家的管事云翔安,看到萧公子翻身下马后,他看向了身边的家丁:“赶紧给萧公子的马牵到后院,喂上好的草料!” 话音刚落,他微一伸手示意萧云瑞进去。待等萧云瑞进了门以后,云家大门口的家丁方才出声道:“各位家主请拿好云家的请帖,按请帖上的次序进入。无关人等,一概免入!” 听到小厮的话后,朱冰涌突然转过身来看向了苏宇:“苏宇,你就别进去了。等会儿把白家马车上的马匹都牵过去好好喂一喂,让它们吃饱了我们才好回去。” 苏宇先是一愣然后慌忙点头道:“好的,奶奶。” 看着苏宇一脸吃瘪的表情,白钛金和白欣妍心情愉悦,让你平时那么嚣张!今天,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喂马! 白钛金心情大好,忍不住说道:“人啊,有时候就是得找准自己的位子,省得老是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白欣妍接着补了一刀:“马夫就得干马夫的活,别以为软饭是很容易吃的!” 白清清一脸不忍,正想出言劝阻,柳铭瑄紧紧的拉住了她不让她说话。 白清清气得跺了一脚,一把甩开了柳铭瑄的手:“再怎么说,苏宇也是你们的妹夫,成日里这样折辱于他对你们又有何益?” 白钛金眼睛一转:“好了,妹妹,你看苏宇都已经习惯了,一直默不作声。” 白清清气得满脸通红,心里却不是滋味,苏宇他对自己是真心的。不管现在怎样,她不贪图大富大贵,只要能与苏宇相守一生她已知足。 看着白清清生气的表情,苏宇对其他人的话反而一点都不在乎了,只要清清心里有他就足够了。 各大家族都已经按次序进去了,看着云家大宅门前没人了,苏宇牵着马匹想去草地上遛遛。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这不是苏公子吗?” 苏宇扭头一看,原来正是云家的管事云翔安。 第34章 四大家族 苏宇拱手道:“原来是云管事,多日不见。” 云翔安看到苏宇后双手微抖:“苏公子,您怎么来到这里了?” 苏宇微微点头:“听说云家今日的‘盂兰盆节’很是热闹,便想来看一看。” 云翔安看到苏宇手里拎着诸多马匹的缰绳,脸色一沉向门口的家丁们喊道:“一个个的都没眼力见,还不快过来帮苏公子把马匹都牵到后院,喂上草料!” 话音刚落,这边已经跑出来了四五个家丁,大气也不敢喘,纷纷接过苏宇手里的缰绳把马给牵走了。 云翔安拉着苏宇的手:“苏公子,今日您可是云家的贵客,小老儿诚心请您前去观礼。” 苏宇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我也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 云翔安哪里同意啊,在他的盛情邀请下苏宇只得一同前往。 白家诸人跟随白老太太来到了云家后花园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之上,空地中心有一处高台。 高台之上,崇州城各大家族的家主均已纷纷落座。各大家族之族人按云家安排好的位子就坐。 柳铭瑄看着白清清面无表情的脸叮嘱道:“别再摆着个脸了,苏宇他是什么身份,如果真的来了不是丢我们白家的人?” 白清清咬紧嘴唇,一言不发。白欣妍忍不住道:“就是呢,这是什么场合,整个崇州城的名门望族齐聚在此,倘若让他们知道了妹夫赘婿的身份,我们白家的颜面尽失,必将成为他人的笑柄。” 就在他们几人纷纷出言讥讽苏宇之时,云家的管事云翔安已经走上了高台,宣布了今日“盂兰盆节”的安排。 首先是崇州城外云镜寺众多僧人主持的法事,用以香烛、花果、素食等物品,供奉佛祖和诸位高僧。紧接着在僧人的带领下各家家主在云家花园中的“放生池”放生鱼虾等活物。 如此忙活许久后,等到“盂兰盆节”的仪式结束,云家的侍女们给各大家族的家主每人送上了精致的素点和香茗让大家稍作休息。 云翔安站在高台之上拱手道:“今日恰逢‘盂兰盆节’,云家在此举办诸多佛事,供奉佛祖、高僧,感谢父母尊长养育慈爱之心。” 台上各大家族的家主此刻心情均是忐忑不已,因为不知哪个家族将会占据崇州四大家族剩余的一个位置。 本以为下来即将由云管事宣布,没想到云家众多家丁已纷纷上台,在家丁的带领下各大家族之人去往了云家大厅。 大厅内摆满桌椅,看样子是要开筵席。中心位置上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其他的桌子如众星拱月般纷纷围绕在主桌的四周。 除去主桌其他的圆桌之上均摆有各大家族的铭牌,白家的位置距离主桌虽然不是很远,当然也不在主桌的附近。 看着这样的位置安排,朱冰涌显然是有些失望,仅从位置上就可看出此次白家与四大家族根本无缘。不过若能就此进入一流家族总算不虚此行了。 眼看筵席即将开始,主桌之上无人落座,其他的桌子各家家族之人已纷纷落座。稍倾,大厅门口处人影晃动,以云二公子云傲为首,云管事跟随在侧,宋家、齐家两家的家主紧随在后,一干人等依次进入大厅。 只是令大家诧异的是云傲的身边还有一人,青衣小帽,一副平民百姓的打扮。 众人纷纷吃惊不已,这人是谁啊?看他的装束并不像哪家的世家公子,更像是市井小贩。 随着此人被一人认出,渐渐的大厅里已经满是议论声。 “这人不是白家的废物赘婿苏宇吗,他怎么会在云公子的身边?” “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到这里,白家的家主也没人管管他,任由他在这里招摇撞骗?” 朱冰涌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赶紧睁开了眼睛,发现四周全是鄙夷不屑的眼神。不由得看向了中心的主桌,差点蹦了起来,这不正是苏宇吗?他怎么和云傲公子在一起! 白钛金顿时慌了神:“不会是他惹到了云公子吧,云公子准备用他杀鸡儆猴?” 闻听此言白清清着了急:“那怎么办,要不找云公子求求情?” 白欣妍不以为然道:“他平日里嚣张惯了,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白寒枫脸色一变:“看情形不对,云傲公子似乎对苏宇礼敬有加。” 白家众人纷纷看去,果然云傲公子对待苏宇谦恭有礼,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之意。 白钛金皱了皱眉:“莫非是另有隐情?”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云傲公子已请萧公子入座主位,自己坐在了萧云瑞的左侧,而苏宇的位子更令在场诸人大跌眼镜,因为苏宇就坐在了云傲的左边。 齐越是跟着自己的父亲一同前来的,对于苏宇他并不陌生。当他看到苏宇竟然和萧云瑞、云傲、宋齐两位家主坐在同一张桌上,令他倍感意外。 想想自己也是崇州城世家公子中的拔尖人物,座位亦不过是挨着主桌,这苏宇何德何能竟然同萧公子、云公子等人坐在一起,个中原委令人费解。 宋日成坐在了宋家的桌子上,由于出身四大家族紧挨主桌,对于苏宇坐在云傲的身边亦是大吃一惊。 白家桌子这边更是闹开了,尤以白钛金和白欣妍为甚。 白钛金皱了皱眉:“奶奶,这苏宇是不是故意和您作对,明明认识云公子事先竟然只字未提,果然是好深的心机!” 白欣妍哼了一声:“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废物,在家吃软饭,不知何时竟然与云公子如此热络,既有此关系白家进入四大家族还不是云公子一句话的事!” 朱冰涌阴沉着脸,心里已是恼怒之极。白钛金与白欣妍的话虽然只是发泄心中对苏宇的怨气,有些话在她听来更是可笑,但对于自己来说苏宇何尝不是在刻意隐瞒与云公子的交情? 一念至此,朱冰涌横了柳铭瑄一眼,都是你的好女婿!柳铭瑄看到母亲怒气冲冲,心虚不已。 白清清看着坐在主桌上的苏宇,突然感觉到他好陌生,明明是最熟悉的人,此刻竟有了莫名的疏离之感。 第35章 英雄不问出处 主桌之上坐的人并不多,除了云傲、云冉曦兄妹俩,萧云瑞、苏宇、云管事、宋齐两位家主,圆桌一角还空了一个位子。 大厅内的众人皆是紧张不已,莫非那个位子已有人选? 云管事站了起来,走到云公子的身边,云傲微微低头一阵耳语。云管事面色如常,径直走向了赵家所在的桌子。 赵家家主赵长安看着云管事走了过来,慌忙起身相迎。云翔安淡淡一笑道:“赵家主,请上座。” 云翔安的一句话虽只六个字,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巨石,瞬间激起滔天巨浪。 看着赵家家主缓缓坐入中心主桌,大厅里早已是炸开了锅。 “原来是赵家!” “选定赵家也是在预料之中,崇州城的一流大家族中也就赵家还够看些。” “一流家族里不是还有贺家和钱家吗?” “他们和赵家相比还是略微逊色些。” 坐在主桌上的苏宇看到了白家诸人的嘴脸,微微一笑,均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当他看到白清清从容不迫的表情却是愣住了,内心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云傲率先举起了酒杯:“今日我谨代表云家感谢诸位光临,观礼‘盂兰盆节’。崇州城的未来系于在座各位,云傲请各位放下偏见与纷争,为了城之繁华、国之昌盛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云傲的这番话说的是饱含深意,想必对于王家的消亡已知原委。为了均衡崇州城的各大势力,云家也付出了不少心血,目前这个局面既然重新布下,云家肯定不希望短时间内再出现变化。 看着在座的苏宇,宋、齐、赵三位家主面面相觑,毕竟对于苏宇的身份他们也略有耳闻,只是今日苏宇竟然高坐主桌着实令人费解。 还是宋家家主宋炳森忍不住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苏宇举起酒杯淡淡一笑:“在下苏宇。” 宋炳森兴致勃勃追问道:“不知苏公子是哪家的世家公子?” 宋炳森此意苏宇如何不晓得,嘴角微微有了一个弧度:“白家三房赘婿,苏宇。” 苏宇如此坦白反倒是令在座诸位大跌眼镜,萧云瑞心里已是乐开了花;云翔安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云傲正想替他遮掩却不料这苏宇倒是坦荡君子直言不讳,心下佩服不已;云冉曦惊异抬起了头,看向苏宇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敬佩之意。 宋炳森本以为苏宇会百般遮掩,到时候自己再一点而过,既不会让苏宇失了面子,云傲的面上亦不会难堪。 只是这苏宇不按常理出牌,老子就是白家三房赘婿,一句话呛得宋炳森连连咳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齐越亦是听得微微一笑,把赘婿身份如此大鸣大放说出来的苏宇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云傲见场面过于尴尬,哈哈一笑道:“喝酒喝酒,英雄不问出处。” 由于苏宇说话之时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大厅内距离主桌较近之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大家皆是目瞪口呆。 白家这张桌上坐着的人更是神态各异,面色难看至极。苏宇这句话分明是给了白家狠狠的一巴掌。 在他们眼中的废物苏宇,不仅凭着这个让白家所有人引以为耻的赘婿身份进了云家,并且还安安稳稳的坐在了主桌上。 萧云瑞饱含深意看了一眼苏宇道:“苏公子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啊!” 随着萧云瑞寓意颇深的这句话,主桌上的宋、齐、赵三家家主放弃了对苏宇的诘问。在他们看来,苏宇也许是借着与萧家合作的机会方才有幸坐了主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大家族空缺之位定了下来,大家心中疑问已有答案,便纷纷告辞离去。 大局已定,诸位家族的家主要趁乱给自家再多捞一点好处。估计下来这崇州城一流家族、二流家族的排名还会有一些更替。 今日最大的爆点就是各大家族均对苏宇的身份充满了多种猜测,甚至有人猜测白家三房的苏宇是不是凭借某种隐晦的关系才取得了京城萧家的合作,以此获得了云家的重视。 毕竟最后萧公子的那句话似乎变相印证了大家的猜测。人就是这样,一旦大多数人都对某个人眼红的时候,他们会以各种方式去肆意诋毁,只要自己心理平衡就行。 苏宇刚刚举起马鞭,柳铭瑄的声音已经从马车里传了出来:“苏宇,你隐藏的够深啊!” 苏宇明知故问道:“母亲,不知你所言何意?” 柳铭瑄不怒反笑道:“你和云家二公子都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你的母亲和娘子反而一无所知!” 苏宇只得矢口否认:“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在门外喂马的时候遇到了萧公子。萧公子曾对我有一面之缘,非让我一同去吃饭。云少爷不过是给萧公子一个面子,方才让我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柳铭瑄乍一听似乎也合情合理,又气冲冲道:“哪怕你就是白家三房的赘婿,也不能在那样的场合下说出来啊!” 苏宇反问道:“那我还有别的身份吗?在座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家主,信口雌黄只会更惹人耻笑。” 白清清坐在车里一言不发,苏宇给柳铭瑄解释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她感觉事情似乎并不是苏宇所说的那样。 柳铭瑄听完苏宇的解释后,不管再有什么怨气,也只得如此了。 云傲返回了书房,云翔安给他倒了杯茶。云傲伸手接过:“安叔,这些活你早就不用做了。” 云翔安微微笑道:“二少爷,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云傲含笑道:“苏宇吗?”云翔安点了点头。 云傲的表情渐转严肃:“安叔,您确定?” 云翔安极为认真说道:“二少爷,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五龙紫金佩’老夫会不识得?” “那安叔知道他的身份吗?” 云翔安摇了摇头:“‘五龙紫金佩’云家送出了共有十二块,俱是皇亲国戚,由于此事过于隐秘,所以苏宇的身份确实不得而知。” 第36章 硝烟再起 云傲眼中精光一闪:“京城云家的留档上也没有记载吗?” 云翔安微微摇头道:“水至清则无鱼。公子,此事牵连甚广,倘若惹到‘五龙紫金佩’身后的贵人,又岂是区区一个云家可以承受的?” “更何况你看到萧公子对待苏宇的态度了吗?” 云傲微微眯起了眼,京城萧家,他再熟悉不过了。萧云瑞,萧家二公子,官拜大理寺少卿,正四品。 萧家与云家唯一的区别就是萧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萧家家主乃是当朝宰辅,三朝元老,真正的权势滔天。 云家如若不是出了一位贵妃娘娘,在京城亦算不上一流家族。 苏宇与萧云瑞绝不会像是坊间传言的那般不堪,说什么萧公子看中了苏宇的娘子,由此方才器重苏宇。就凭今日萧云瑞对待苏宇的态度足可以看出两人的交情非比寻常。 云翔安抽出了一本书,放在了云傲的脸前:“此次王家倒台是萧公子背后下的手,否则不可能一击必中。两江巡抚亲至、数百人联名上告,整个崇州城除了萧公子也无其他人了,目的很明确就是帮苏宇清除障碍。” 云傲抬眼看去,原来云翔安给他的书是《中庸》。不禁会心一笑道:“苏宇,你的身份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云翔安语重心长:“二公子,不若就此作罢,善待苏公子,日后定有福报。”云傲闻言微微颔首。 苏宇赶着马车回到白家后,柳铭瑄下了马车扶着白清清的手准备进门,白清清轻声说道:“母亲,我还有些事,您先回去吧。” 柳铭瑄会意道:“好好审审他,我就看着他不地道,趁早休了他才是!” 白清清“唔”了一声,目送着柳铭瑄进了院子。而后转身看向了苏宇,不知为何苏宇面对着白清清反而莫名没了底气。 白清清看着苏宇的眼睛,一直盯了许久仿佛要把他一眼看穿似的,过了半晌方才悠悠道:“苏宇,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宇故作镇静道:“我是你的夫君啊!” 白清清先是冷笑了起来,继而抽泣道:“夫君?我的夫君竟然认识云公子,而我身为他的娘子竟然一无所知……” 苏宇慌忙起身,看着不断抽泣的白清清手足无措:“我只是和萧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今日是萧公子请我一同吃饭,我才坐在了主桌上。” 白清清继续追问道:“云天阁,我们如何能到顶层的雅间共度七夕?苏宇,你别再说你和云公子也是一面之缘!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要怎么解释,你究竟还要瞒我瞒到何时?” 苏宇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清清缓缓抬起了头,眼睛里满是泪水:“苏宇,跟我也不能直说?还是说你真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宇看着清清珠泪盈眶,如雨后梨花,一时心软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清清,为夫此生只爱你一人。有些事现在不便与你说,日后你定会知晓。倘若为夫所言有虚,必遭天打雷劈!” 话音未落,白清清伸出两根手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之上:“别说了,我都相信你。” “娘子,我把白家粮行又从钛合金大哥手里买了回来。” “真的?” “当然啊,夫君也想帮你做点事。以后,你招呼酒楼的生意,夫君帮你打理粮行的生意。” 白清清展颜笑嗔道:“闲了三年,终于想起来帮我了。” 第二日一大早,苏宇来到粮行看到活蹦乱跳的阿景兴奋起来,直接当胸来了一拳:“阿景,身体养好了?” 阿景笑着说道:“好了,萧哥让我再休养两天,要不是早就来见宇哥了!” 阿景看着对面贴了封条的“王家粮仓”一脸诧异:“他们被封了?” 苏宇看着阿景笑着说:“哥把它买下来,怎样?” 阿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大的粮仓,我们吃得下吗?” 苏宇看着阿景表情严肃:“能!比它再大十倍的我们也能吃得下!” 阿景一拍胸膛:“哥,只要你能拿下,兄弟必定帮你打理好粮行的生意!” 苏宇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兄弟,果然没有看错你!” 听说苏宇打算收购“王家粮仓”,宋炳森冷笑着看向了宋日成:“日成,明日就是‘王家粮仓’拍卖的日子,听说苏宇也要插上一脚,你打算如何对付?” 宋日成嘲笑道:“‘王家粮仓’这么大,吃掉它是凭苏宇还是凭他的娘子?” “他的娘子一直在打理酒楼,粮行的生意主要还是靠苏宇来招呼。” 宋日成甚为不屑道:“苏宇,一个吃娘们软饭的家伙,能做成什么事?” 宋炳森颇有顾虑:“你别小看他,我总觉得王家倒台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宋日成一甩袖子:“明面上是王家得罪了萧公子,萧公子动手收拾了王家。不过想想也是,整个崇州城萧公子想收拾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个苏宇靠着自家娘子傍上了萧家,王家被灭也就是他娘子吹吹枕头风的事。” 宋炳森半信半疑:“萧公子什么人物,京城来的,又怎会看得上苏宇的娘子?” 宋日成神神秘秘道:“苏宇的娘子可是国色,在崇州城不是花魁也是前三。听说齐越都在暗地里追求于她。” 宋炳森一拍大腿:“此事当真?再怎么说那也是个有夫之妇啊!” “当真,如此美貌的女子做不了正房最起码可以当个妾室。” 宋炳森哼了一声:“既然萧公子看上了苏宇的娘子,齐越玩火自焚,你就别再趟他们的浑水,小心把你也牵连进去。” 宋日成狂笑道:“我与齐越不同,他是先成家再立业,而我要先立业再成家。” “苏宇,这次我一定要堂堂正正把你踩在脚下!不就是一个粮仓,苏宇你肯定吃不下它!” 看到宋日成咬牙切齿,宋炳森淡淡提醒了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 宋日成哼了一声,一个靠女人吃软饭的废物根本不值得我重视,这次我一定要把上次你给我的羞辱全部讨回来! 第37章 官卖 “什么,官卖?”苏宇听到这个词后一脸的惊讶。 萧云瑞摊了摊手:“是啊,官府查封的‘王家粮仓’,不官卖那要怎么处理啊!” 苏宇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古代还没有“拍卖”这个词,处理这样被官府查封的财产也只有官卖了。 “既然想把‘王家粮仓’吃下来就做好准备吧!明日可需要我去帮忙?” 苏宇面无表情看了萧云瑞一眼:“王家被灭都知道是你出的手,所以明日官卖你就不要再出场了,不太合适。” “那些杂鱼你能摆平吗?” 看着萧云瑞戏谑的表情,苏宇哈哈大笑了起来:“既是杂鱼,就没有考虑他们的必要。” 萧云瑞喝了一口酒,缓缓站起身来:“驿站送来了加急通报,我该回京了。” 苏宇眼皮也不抬:“那就祝你一路平安。” 萧云瑞微微一惊:“怎么,你就这么急着送我走?” 苏宇淡淡道:“你在此地呆的久了,一些魑魅魍魉就躲起来了。” 萧云瑞甚是无语:“我又不是钟馗啊!” “你虽然不是钟馗,不过你是可以镇场的大人物。你要走了,我没了靠山,他们不是就可以随便整治我了。” 萧云瑞笑道:“是他们想整治你,还是你想找个借口收拾他们啊!” 苏宇喝了一口茶:“那就走着看吧。” 第二日,崇州府衙后院。崇州长史冯黎村居中而坐,几名衙役侍立两旁。 苏宇看了一眼周围倒是感觉新鲜的很,一大早需要参与官卖的商户在府衙门口登记,然后由衙役派发号牌。 官卖的时间定到了巳时,各商户需提前一刻进场。 就在苏宇排队等候进场之时,一个嚣张无比的声音传了过来:“连你这样的废物都来了,莫非也想觊觎‘王家粮仓’不成?” 苏宇扭头一看,这不正是那天被他打的满地找牙的宋日成,怎么几天没见变得这么狂! 还未待苏宇开口,宋日成已经拿着“甲”字号牌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想跟我斗,门都没有!” 苏宇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竟敢这么挑衅他? 宋日成瞪了他一眼:“不服气?有本事动手打我啊!这可是在官府的大门口,你动我一个指头试试!” 说完,宋日成直接无视苏宇,大踏步进了衙门的后院。 原来如此,看着面前“崇州府衙”的大牌子,苏宇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把这个牌子给直接剁碎了。 这边又是一人横冲直撞走了过来,直接把苏宇给撞到了一边:“站着茅坑不拉屎!” 苏宇一看,好家伙这不是齐斌冲嘛!已是许久未见了,没想到今日他也来参加官卖,看来大家都看中了“王家粮仓”这块肥肉啊! 今日真是好日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齐斌冲也是横眉冷对:“小子,有本事你就动手,别在那里干瞪眼!” 苏宇双手抱肘,有意思,自己看来天生招小人! 眼看时辰已至巳时,冯黎村看了一眼坐在两旁的商户宣布道:“今日是‘王家粮仓’的官卖之日,所有报名参与官卖商户均可喊价。如若喊出的价格三次之后无人加价,则由此报价者得。” “‘王家粮仓’的位置就在延平街,占地半亩有余。起价白银一万两。” 冯黎村的话音刚落,已有一人举起了“甲”字牌喊出了第一个价“一万两千两。” 苏宇一看原来是宋日成,莫非今日他打算对“王家粮仓”势在必得? 宋日成刚刚喊完又有一人举起了“丁”字牌直接喊出了“一万五千两”的价格。 苏宇看了一眼,原来是齐斌冲,齐家为何让他前来参与官卖,齐家不是还有更能干的齐越? 只是这两个人抢先喊价看来都对此处有些想法,苏宇便举起了自己手中“庚”字牌喊道:“白银两万两!” 苏宇喊完宋日成甚为不屑,怎么着,拿着娘子给的银子来这里显摆来了,看我今天怎么整治你! 还未等宋日成加价,已有人手持“丙”字号牌喊出了“两万一千两”的价格,苏宇看了一眼似乎是赵家的人。 宋日成淡淡看了一眼赵家,刚刚进入四大家族居然也想分一杯羹,可惜打错了算盘! 宋日成接着喊出了三万五千两的价格,直接劝退了赵家的人,之后“丙”字牌偃旗息鼓。 宋日成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苏宇。苏宇似乎对他喊出的价格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坐在那里默默的喝着茶。 从开始到现在苏宇就喊了一个两万两的价格,对于宋日成喊出三万五千两的价格并不回应,这让宋日成提不起来劲。感觉自己的千钧之力都打在了一团棉花之上。 齐斌冲却在这时喊出了三万六千两的价格,宋日成忍不住冷笑,齐家最没用的一个来了。倘若是齐越来了没准他还稍有忌惮,现在换成这个齐斌冲一点挑战都没有! “白银四万两!”随着宋日成喊出了四万两的高价,齐斌冲也熄了火。他又不是齐越,家主给出的价格是不超过四万两,超过了就不要再加价了。 坐在上座的冯黎村倒是很满意,四万两这个价格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官府的预计价格。 正在一片寂静之时,苏宇的声音淡淡飘了过来,犹如方才睡醒了一般:“四万五千两!” 宋日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没有听错吧!苏宇这样的废物居然能喊出四万五千两的高价,简直难以置信! 宋日成出门的时候,宋炳森还特意交代过,“王家粮仓”最合适的价格就是四万两,最多六万两白银,再多就不值了。 有了父亲给他划好的标准,所以宋日成今日喊价才喊得如此爽快。没想到就在他以为“王家粮仓”唾手可得的时候,苏宇又开始加价了。 宋日成咬牙切齿道:“五万两!” 苏宇想也不想:“五万五千两!” 宋日成那叫一个气啊,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的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六万两!” 话音刚落,在座诸位皆是目瞪口呆。 不料苏宇看了一眼宋日成,犹豫了半天,又像是鼓足勇气了一般继续加价:“六万五千两!” 第38章 九万两 宋日成满腹疑问,莫非这苏宇已到了极限?看来我再加一次价就可以彻底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加价之战。 一念至此,宋日成直接喊道:“七万两!” 话音刚落,身边跟着的宋家管家宋连顿时慌了神:“公子,老爷不是交代过了,六万两就是极限了,还是让给苏宇吧!” 宋日成忿忿不平:“凭什么要让给苏宇,我就是要打败他,我要看到他失败的样子!” 苏宇此刻脸如死灰般瘫坐在椅子上,完全没了方才的自在与从容。 坐在身边的阿景偷偷问道:“宇哥,我们还要不要了?”苏宇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不知在想什么。 冯黎村看了一眼周围,似乎已经没人再喊价了,于是开始了最后的定价:“七万两第一次!” 宋日成看着如斗败公鸡一般的苏宇心里很是舒爽,天生的征服欲瞬间充满全身。 不料就在此时,苏宇垂死挣扎般喊了出来:“七万五千两!”喊出来后故意又挑衅似的瞪了宋日成一眼。 宋日成看到苏宇挑衅的眼神热血上涌,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不重要了,他必须要把苏宇打败!把他踩在脚下! “白银八万两!”喊出这个价格后宋日成隐隐有些后悔了,因为这个价格超出了父亲给出的限定价两万两。 宋连大惊失色:“公子,八万两啊!我们宋家一年收入的三成啊!” 宋日成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把苏宇干掉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拿下“王家粮仓”就算是花再多的银子也值得。 果然他喊出这个价格后苏宇惊慌失措看了他一眼,满头大汗思虑了许久,阿景在一边亦是苦苦劝阻,不过苏宇似乎已经和宋日成杠上了。 在冯黎村准备喊出第三次“八万两”价格的时候苏宇又痛苦万分的喊出了“八万五千两”。 宋日成不由得张大了嘴,这苏宇居然还敢加,老子直接加到九万两!我就不信搞不死你,有本事你再加价! 冯黎村眉开眼笑,这次“王家粮仓”的官卖赚大发了,居然能卖到九万两的价格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苏宇这次彻底不吭声了,看着苏宇垂头丧气的样子宋日成的胜负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果然在最后的定价环节,面对“九万两”的天价三次喊价中苏宇始终一言不发。 冯黎村起身将“王家粮仓”的房契拿了出来,郑重宣布:“请宋公子尽快将银票备好,我们办理交接手续。” 看着所有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宋日成特意留了下来,因为苏宇一直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起身,似乎对于“王家粮仓”被人买走这个结果他还是不能够接受。 宋日成走了过去,俯下了身子,淡淡道:“废物就是废物,想跟我争,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份量!” 苏宇一把推开了他,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日成。宋日成看到他的眼神心里竟有些发毛:“怎么,失败了想出气,动手打我啊!” 苏宇看着宋日成的脸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宋日成看着苏宇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了些慌张,一时竟然站不稳。 宋连忙扶住了他,苏宇的脸上满是笑意:“宋日成啊宋日成,你是不是傻子?” 宋日成张口结舌道:“苏宇,你什么意思?” 苏宇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老子一点火你就上,活像个傻狗一样。” 宋日成气急败坏道:“苏宇,你特么的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有本事为什么不买下来!” 苏宇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是真的傻啊!花九万两银子去买‘王家粮仓’?” 宋日成这才明白原来苏宇一直都在设局引他入套:“特么的,原来你是在玩我!” 苏宇看着他的脸大笑道:“玩你就玩你,还有比今天更合适的日子吗?” 说完苏宇瞪了他一眼:“怎么样,不服气?”说完,苏宇带着阿景大笑而去。 宋日成气得浑身颤抖,如果不是宋连拉着他,说不定他真敢不计后果冲上去。 宋连愁眉不展:“三公子,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老爷解释‘九万两’购下‘王家粮仓’一事吧!” 一想到这里,宋日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果然一进家门便听到了父亲大发雷霆的声音:“这个兔崽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宋日成低着头进了屋,宋炳森一看到他直接摔了一个青花瓷花瓶,飞起的碎瓷片溅了他一身。 宋日成慌忙跪下:“父亲,都是苏宇在那里捣乱,一直不停地激我!” 宋炳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苏宇就是看准了你这副蠢样,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宋炳森一边说一边气得满屋团团转:“齐思年这个老狐狸,故意让齐斌冲去,摆明了是不想掺和。偏你这个傻瓜,九万两买了一个‘王家粮仓’,那个地方地段偏僻,能做什么生意啊!” 宋日成气鼓鼓道:“他苏宇的‘五谷粮行’不就在对面吗?我还接着卖粮食,不信搞不死他!” 宋炳森点了点头:“他们白家粮行确实和对面‘王家粮仓’没得比,倘若趁此机会把他们白家粮行灭掉也算你有点本事。” 宋日成心里忍不住开始盘算,这次老子一定要堂堂正正玩死你。苏宇,你不是喜欢玩吗,你不是喜欢装吗,这次咱就看到底谁玩的过谁! 宋炳森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总感觉苏宇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从这一刻开始,你一定要认真对待他,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 宋日成看着父亲极为认真的表情愣住了:“苏宇,他算是一个真正的对手吗?” 宋炳森淡淡道:“记住父亲的这句话,你们从一开始就小看苏宇这个人了。以前他只是小心隐藏起了自己凶猛的利爪,现在他已经伺机而动,随时可发出对猎物的致命一击。” 宋日成心里还是半信半疑,一个白家的赘婿真的有那么厉害?要是真的这么厉害的话,他不早飞上天了,还用得着在白家受这几年的气? 第39章 价格战 落日的余晖把“王家粮仓”四个大字镀上了一层金黄,宋日成双手叉腰:“改个名字吧,就叫‘宋家粮铺’吧!” 阿果和孟鹤堂等人齐声拍手叫好。宋日成斜睨着对面的“五谷粮行”,小小的门头看起来很不起眼,门前也没有几个人,似乎生意很一般的样子。 宋日成不由得对他父亲的话又有了几分怀疑,白家不过是一个二流家族,这苏宇还是白家三房的一个赘婿,他能有多大本事?没准父亲只是希望自己做什么事情要多考虑,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宋日成轻轻推开了粮仓的大门,里面的一切东西都摆放如常。由于封了好几天,猛一打开门,屋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进门的大厅里摆着许多口袋,里面装满了各种粮食。由于“王家粮仓”仓促之间被封,许多粮食都来不及处理。加之王家在崇州的消亡,此处就更无暇顾及了。 宋日成深深吸了一口气:“选个黄道吉日,我们‘宋家粮铺’就要开张了。” 苏宇坐在屋里,阿景给他倒了杯茶:“宇哥,咱们为什么不再跟他加价了,难道你真的放弃了?” 苏宇摇了摇头:“对面这个地方我已经看中了,不过宋傻子把价格抬那么高我就没必要再去接了。” 阿景摇摇头,这宇哥的言行还真是让人费解。明明是他自己把价格抬起来的,非要说是宋日成,人家傻啊,不过也真是傻九万都敢买。 “他们马上要开张了,我们该怎么对付他们?” 苏宇淡淡道:“以不变应万变。” 阿景微微一愣,这家伙明明还没有想好怎么办非说的冠冕堂皇,真的是高人! 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宋家粮铺”开张了。宋日成进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对面的“五谷粮行”,静悄悄的,没准是父亲他太多虑了。 阿果直接把粮价的牌子摆在了大门口“今日米价一升十五文”。 素日里白家粮行与“王家粮仓”的共存方式亦是这样,白家的粮价会稍稍比“王家粮仓”高一些。 不过白家粮行量米之时多送一点或是在算账时把零头抹掉,所以白家粮行生意也不差,总是会有一些回头客。 不过今日“宋家粮铺”开张时,这价格比白家不只是低了一点点。白家的米价是一升二十文,而王家的米价是一升十八文。 如今当“宋家粮铺”放出一升十五文的米价后,白家的“五谷粮行”瞬间就没人光顾了。 阿景一看店里没人了,赶紧慌里慌张去找苏宇。苏宇听到后微微一笑:“就这样吗?” 阿景气冲冲道:“我已经派了一个眼生的伙计去看过了,‘宋家粮铺’每样粮食的价格都比我们低好多。百姓全都去他们家买了,我们的粮行已经没人光顾了。” 苏宇点点头:“价格战确实是最有效的方法,对于我们这样的小本生意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我们搞死。这个宋傻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能。” 阿景着急道:“宇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也跟着降价!” 苏宇摇摇头:“我们怎么降,米价一升十三文?” 阿景的脸色一变,他们由于是小本生意,本来从粮农手里收购粮食的价格就不低,大概也就在一升十二文左右。如果他们卖到一升十三文基本上就没什么利润了。 倘若他们把米价降到一升十三文,对面的“宋家粮铺”会不会同样跟风降价? 苏宇看着阿景跃跃欲试的眼神点了点头:“去吧,有些事情不试试你永远也不知道它的后面是什么!” 阿景看到苏宇点头同意降价,几个起落人已消失不见了。苏宇微微一怔,这小子武功进步这么快! 阿景看了一眼对面“宋家粮铺”的人络绎不绝,一咬牙在自己门口的粮价牌子上改了改,变成了“今日米价一升十三文”。 不料他刚刚改完,对面站在门口的孟鹤堂冷笑了起来,早就等着你们自己降价呢! 孟鹤堂对着阿果使了个眼色,阿果哈哈一笑直接把自家门口的粮价牌子改成了“今日米价一升十文”。 改完后孟鹤堂直接在门口吆喝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啊,‘宋家粮铺’开张大吉,米价一升十文!”喊完还不忘瞪了阿景一眼。 阿景这个气啊,怎么办?只得又跑回去找苏宇求救。 “宇哥,出事了,在我们降价之后‘宋家粮铺’把米价降到了一升十文!” 看着阿景颓废的表情,苏宇知道这小子受打击了。价格战在现代世界里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小本生意”来说,真的不适合打价格战,不管再怎么降价他们也不可能比“宋家粮铺”还便宜,毕竟两家的进货渠道不一样。 苏宇看着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阿景笑道:“好了,快起来。” 阿景气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宇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着急就能解决问题了?” 苏宇安抚道:“反正现在店里也没生意,你留一个伙计看着店。有点事情想让你们几个去做一下。” 阿景指着外面的牌子问道:“那我们的价格……” 苏宇摇摇头:“就那样放着吧,左右也是没人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景只得点点头,依依不舍看了“宋家粮铺”一眼。 宋日成听着孟鹤堂的话,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我们米的进价是一升米十文钱,而你的进价肯定在十二文左右,跟我斗,你们赔死! 宋日成又出了门看了看对面,“五谷粮行”的门还开着,只是里面空无一人,唯有一个小伙计坐在那里,百无聊赖。 没关系,看你们还能撑几天。到最后,还不是得被我给吃下!想到这里,宋日成很是开心,前几日官卖上受的气全都出了。 看着自家粮铺里的人越来越多,宋日成非常满意,我们家大业大,进价十文卖价十文我能撑得起,你们呢?百姓们锱铢必较,差上一星半点都会很在意。苏宇,我等着你主动关门的那一天。 第40章 地痞捣乱 阿果拍了拍孟鹤堂的肩膀:“鹤堂,你不觉得这会儿人越来越多了?” 孟鹤堂看着人头攒动的粮铺:“人多了生意自然就好,生意好了老大自然就高兴,赶紧招呼客人啊!” 上门来买粮食买的都不少,基本上都是三五十斗米的买,一天下来可把粮铺里的几个伙计给忙坏了。 阿果累的躺在地上直吐舌头,活像一只热的要死的土狗。 孟鹤堂也是累到不能行,瘫坐在地上:“卖空了啊!” 宋日成摇摇晃晃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卖空的粮铺,目瞪口呆:“一天就卖空了?” 阿果兴奋道:“卖空了,老大!” 宋日成拍了拍脑袋:“今日的价格就是进价!” 孟鹤堂垂头丧气道:“那今天不是白忙活了?” 宋日成看着对面白家的粮行由于没生意已经早早的关了门,阴恻恻道:“就这样再卖几天,我就不信白家不关门!” 阿果擦了擦汗:“今天可是卖了几百石粮食啊。不只王家原来的存货,连我们运来的都卖完了!” 孟鹤堂叹了口气道:“晚上还得去拉粮食!要不明天没得卖。” 阿果看着宋日成:“要不明天我们涨一涨价?” 宋日成摇了摇头:“再卖几天吧,先把白家粮行搞死了再涨价。” 阿果喘了口气:“希望明天不会再是这么多人!” 宋日成看着对面关着门的白家粮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人比第一天还要多,从早忙到晚他们几个人简直忙疯了,连宋日成都累的直喘气。 阿果一脸的疑问:“不会是全崇州城的人都来这里买粮食了吧?” 宋日成瞪了他一眼:“我已经提前打听过了,整个崇州城卖粮食的只有五家,除去我们和白家,其余的三家价格和我们差不多,都是一升米十五文。” 孟鹤堂点点头:“没准大家知道我们这里的粮食便宜,就都跑来买了。” 阿果抹了抹脸上的汗:“这都秋天了,衣服居然湿透了!老大,这每天的一文钱不赚光出苦力了!” 宋日成看着他俩和店里的几个伙计:“许是天气变凉了百姓都想趁着便宜囤积一些粮食,大家再坚持几天,等到城里的百姓粮食屯的差不多了就不会这么忙了。” 看着对面冷清而又平静的白家粮行,宋日成满腹疑窦,是他们认清了现状打算放弃,还是另有所图? 白清清正在柜台处整理账本,萧军跑了过来:“老板,他们几个人又来了!” 白清清微微皱眉,萧军说的是几个地痞无赖,他们这几日天天都来太白酒楼混吃混喝。 关键白清清是开酒楼做生意的,又不好跟这些地痞无赖撕破脸,但是他们天天来这里白吃白喝白拿,毕竟酒楼还是小本生意,这样下去会被吃垮的。 萧军他们想直接动手料理了这几个无赖,可是白清清拦住了。她不想因为这些地痞无赖再招惹更多的麻烦,总归还要开门做生意,白吃白喝就让他们吃。 今天萧军实在是受不了,想把这件事告诉苏宇,可是跑了两趟都没找到苏宇,白家粮行因为生意奇差只有一个小伙计在看店。 萧家大宅因为萧公子回京了,也没能在那里找到苏宇。 萧军回到店里的时候,几个地痞无赖正坐在大厅里吆五喝六。 其中一个叫大麻子的吐沫星子乱飞,一脸的麻子凸凹不平;另一个瘦瘦小小,挽起袖子衣襟半露,袒露的胸膛上一道长长的伤疤;还有一个长的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他们三个人一边说还一边比划,整个大厅里就他们一桌,其他的客人都被吓跑了。 萧军回来看到这个场景,气得脸都绿了。一撸袖子,就要冲上去。 白清清慌忙冲了过去拦住了他,又喊来了萧南,萧南见状只得拼死拖住了萧军,把他拖到了后院。 王大麻子本来看到萧军要拼命的劲儿吓了一跳,差点从桌子上溜了下去。这边一看萧军又被拖走了,顿时来了精神。 瘦子叫李七,胖子叫张五,见状跟王大麻子一起闹了起来。他们本来就是伺机捣乱,这下更有了借口,王大麻子直接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 李七和张五各拿着一个长条板凳在酒楼里胡乱砸了起来,白清清一声尖叫慌忙退了几步,结果撞在了一张圆桌上,身体一歪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旁边的两个伙计被吓得抱头鼠窜更是躲在一边,来不及相扶。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一个人影闪了过来,用力抱住了快要摔倒的白清清。 白清清手忙脚乱落入一个坚实的臂膀之中,还好没有摔倒在地,只是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待等她睁开双眼后,这才发现方才紧紧抱住她的人是齐越。 白清清慌忙站起身,不着痕迹从他的怀抱里轻轻脱开,躬身行礼:“见过齐公子,清清这厢有礼了。” 齐越微一点头,看向了那几个地痞无赖,正义凛然道:“尔等何人,竟敢来此处捣乱?” 王大麻子哈哈大笑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着你说话吗?” 齐越脸色一沉,王大麻子只觉眼前一花,脸上挨了一耳光,小腹又挨了一脚,整个人腾空而起摔落在地,趴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萧军和萧南听到响动从后院赶了过来,看到此场景后,萧军也是瞪了一眼萧南:“本来就是三拳两脚能解决的事,最后还得拖到让别人来帮忙!” 这边李七和张五对视一眼,一看形势不对,慌忙搀扶着王大麻子几个人就要离开。 齐越沉声道:“饭钱还没有给吧?” 白清清慌忙摇手道:“不用给了,不用给了。” 齐越看着他们几人怒目而视,王大麻子慌忙掏出了一小锭银子丢在了地上。 临出门的时候,李七看着齐越恨恨道:“阁下那条道上的,姓甚名谁?” 齐越冷冷道:“在下齐越,日后可到齐府找我报仇,一切与此间老板无关!” 白清清看着王大麻子几人落荒而逃,不禁向齐越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萧军看着此情此景,眉头一挑,转身看向了萧南,萧南一摊双手。 第41章 云镜寺祈福 萧军悄悄走了过去,一把搂着萧南的脖子:“宇哥去哪里了,你会不知道吗?” 萧南摇摇头,萧军瞪了他一眼:“我想一拳打死你小子!萧哥临走的时候怎么交代你的?” 萧南叹了口气道:“现下找不到宇哥,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去白家找宇哥吧,那里可真的不太合适。” 齐越看着白清清微笑道:“白夫人,以后倘若再遇到此类麻烦,可直接让人来找齐越。越定会相助,义不容辞。” 白清清躬身相谢:“今日感谢齐公子仗义出手相助,不如清清请齐公子吃顿饭吧。” 齐越微微摇头:“此刻时辰已晚,孤男寡女诸多不便,不若改日再邀。” 白清清展颜一笑:“既如此,那就多谢齐公子。” 齐越看着白清清的笑容不觉失神,停了半晌方才转身离去。 萧南不由得赞叹道:“好一个义薄云天的齐公子!” 萧军直接给他小腹来了一个肘击:“你小子到底算哪头的!” 白清清有些怅然若失,苏宇你此刻在哪里呢?与他结婚三年,苏宇极少关注过白家的生意,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人在忙碌。 更多的时候还要独自面对这些地痞无赖,往日里这样的遭遇也没太过于在意。可是如今有了齐越的仗义相助,让她忍不住想起了苏宇,若是方才挡在她身前的那个人是苏宇该有多好! 白清清揉了揉太阳穴,今日确实有些疲惫了。 柳铭瑄还在一旁不停地抱怨:“那个苏宇成日里连个人都不见,你说要他何用。既不能帮你打理生意,又不能在家好好干活,都不知道他每天究竟在忙些什么?” 往日里听到柳铭瑄的这些抱怨之词,白清清还会争辩一下。可是今日,她真的好累。 柳铭瑄看着她的脸淡淡道:“明日‘礼佛日’,你替我去云镜寺求个平安签吧。” 白清清淡淡“唔”了一声,正好明天自己也可以出去散散心,这几日天天在酒楼里忙,可把自己给累坏了。 第二日,白清清梳妆打扮完毕,准备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到处找不到苏宇。 她又去了平日里他居住的偏院柴房,屋里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早早的出去了。 白清清只得另外找了一辆马车前往云镜寺,看着白清清坐上马车缓缓离去,柳铭瑄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云镜寺就在崇州城西十里外的云镜山上,由于云镜寺的香火特别灵验,所以每逢初一十五等重大节日,云镜寺的香客都是络绎不绝。 白清清沿着曲折的山道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来到了山顶,浑身已是香汗淋漓。 稍稍歇了一会便进了云镜寺上香,等来到“大士殿”,上香过后从僧人手里接过了一个签筒。 白清清跪在菩萨面前先是手握签筒诚心祷告一番,然后又用力晃了晃签筒,只听得“啪嗒”一声响一支竹签已跌落在地。 白清清放下签筒,手握竹签仔细翻看起来:第三十八签 吉凶宫位:下签申宫 签诗 月照天书静处期, 忽遭云雾又昏迷。 宽心祈待云霞散, 此时更改好施为。 看到竹签上标注的下签,白清清脸色微变,慌忙手擎竹签去大士殿的门口找人解签。 不料她刚刚把竹签递给解签的僧人,身旁也有一人递出了竹签,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 白清清微微一惊,慌忙把手缩了回去。 身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夫人,你也来求签?” 听到声音非常熟悉,白清清这才抬起头:“原来是你。” 面前之人温文尔雅,相貌俊朗,正是齐越。 齐越微微笑道:“白夫人,相请不如偶遇,还是你先请吧。” 白清清又和齐越推让了一番,这才将自己的竹签递了过去,解签的僧人翻看竹签之后说道:“此签虽乃下签,不过凡事要看因缘际会,一切顺遂即可。” 白清清似懂非懂接过了签文,齐越解过签后看到白清清还站在那里发呆,便走了过去:“白夫人,不知越可否有幸请白夫人同游云镜寺?” 由于昨日齐越仗义相助,今日他提出同游亦属情理之内,白清清无法拒绝。 云镜寺坐落在云镜山上,云镜山乃是崇州城有名的高山,因山上终年云雾缭绕,宛若仙境,故名“云境山”,后来叫混了就变成了云镜山。 云镜寺就在云镜山之巅,风景亦佳。两人绕着云镜寺边走边聊,齐越为人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进退有度,谈吐不俗。 齐越与苏宇的个性完全不同,白清清一时竟有些新鲜,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云镜寺的后园。 这时出现了一个僧人,看见他们二人双手合十道:“贫僧有礼了。” 齐越看着周围的环境也是微微一愣:“走了这半日,不知是什么时辰?” 僧人点点头:“此时已是午时,该用午饭了。” 齐越问道:“听说寺内的素斋特别出名,不知我二人可否有幸品尝?” 僧人指向了左边:“鄙寺的斋堂就在那里,对于香客都是免费的。” 两人用过斋饭之后,齐越看着白清清有些疲惫便道:“寺内也提供了一些香客休息的静室,如果白夫人需要我可以让他们给安排一下。” 白清清抬手挡了一下微微张开的嘴:“听齐公子这样一说,清清亦觉得有些乏了。” 稍倾,齐越把白清清引入后院右侧一静室内,笑道:“白夫人,请在此处安歇。过一会儿越会来叫夫人一同离开。” 白清清不知怎么回事,感觉自己的眼皮犹如千斤般重,怎么也睁不开。静室内的熏香闻起来舒服的很,整个人犹如躺在温暖的水中,不由得全身放松,昏睡而去。 齐越站在门外,听着屋里渐渐没了声音,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时,他身旁出现了一个家丁,微微躬身道:“公子,看来她已经睡熟了。” 齐越淡淡道:“你退下吧。” 第42章 真面目 看着微微关闭着的静室花棱阁木门,齐越舔了一下嘴唇,转身找僧人要了一壶茶。 苏宇,你算个什么东西?齐越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但凡我齐越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你的娘子也不例外。 一想到白清清那动人的面孔,尤其是展颜一笑竟连夕阳都瞬间失去了颜色,齐越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慌里慌张推开了静室的门。 寺庙里的静室只有一面窗户,而且还是用极厚的黄表纸糊了上去,屋里的光线非常暗。 齐越瞪大了眼睛,依稀可见静室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影。一想到是白清清躺在那里,齐越不由得口干舌燥,把手里的茶壶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清清姑娘,清清姑娘!”闻着屋里那股淡淡的熏香,齐越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齐公子这会儿私闯静室,不知意欲何为啊?” 听到静室一角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齐越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是苏宇,怎么回事?齐越心里大吃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齐越转过身去,这才看到静室的一角坐着一个人,看身形正是苏宇。 想干坏事还被当场抓了现行,齐越方才就差扑到床上去了。想是苏宇生怕齐越占到了白清清的便宜方才急忙出声阻止。 齐越不禁脸上微微一红,不过还好身处静室太过阴暗看不清楚。只得信口开河道:“方才吃过素斋,嘴里有些发苦,便想着给清清姑娘送上一壶清茶解渴。” 苏宇忍不住冷笑起来,都快扑到床上去了,这会儿居然还在这里装好人。淡淡道:“看来我还要感谢齐公子才是。” 齐越故作谦虚:“苏兄客气了。” 苏宇哼了一声道:“天竺幽兰,极好的安神香,倘若加以糯米酒为引则成了上乘迷药。是也不是,齐兄?” 齐越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苏兄何意,不妨明说。” 苏宇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了齐越的身前,不知为何齐越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苏宇不过是一个废物赘婿,哪里有这么强的威势? 苏宇的声音不大,却是一个一个字都传进了他的耳朵。 “齐兄,清清是我的娘子,照顾她是苏宇义不容辞的责任,绝不容许他人越俎代庖。以后也望齐兄能够和清清保持一定距离,否则下次苏宇必定不会轻饶。” 这是在威胁我吗?齐越不由得笑了起来:“苏兄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宇语气不善,一字字道:“齐兄究竟意欲何为,苏宇再清楚不过。只是想告诉齐兄一句,凡事三思而后行。再有下次,别怪我没提前提醒过你。” 苏宇说完后转身坐到了床前:“苏宇多谢齐兄之照顾,日后必当重谢。” 齐越慌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脚步踉跄出了静室的门。看着屋外的阳光,方才的一切恍若梦境。 苏宇看着躺在床上的白清清,叹了口气道:“原先也没有发现你居然这么招蜂引蝶,想是以前都窝在那个小粮行无人知晓,和萧家合作以后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方才如此引人注目的。” “今天要不是我善心大发来到了云镜寺,怎么会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你?看来以后你出门也要配备保镖了。” 一想到保镖苏宇的脸色一沉,萧云瑞不是安排的有萧军和萧南,这两个小子是怎么回事,回去再找他们算账! 苏宇的手拂上了白清清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迷药的劲还没有完全过去。拿了一块汗巾蘸了蘸茶水在白清清的额头上擦了起来。 擦过以后白清清的脸色愈发娇嫩,苏宇竟也有些燥热起来。慌忙倒了一杯清茶喝了下去,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灵台瞬间清明下来。 稍倾床上传出了白清清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头这么晕?” 苏宇缓缓道:“娘子,是我。” 白清清听到是苏宇的声音微微一惊:“苏宇,你怎么来了?” 苏宇上前把她顺手扶了起来:“清清,你这两日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头晕。方才我正巧遇到了齐公子,知道你在此歇息,就特意来照顾你。” 白清清听到“齐越”的名字后脸色一变:“齐公子呢?” 苏宇微微一笑:“你的夫君既然已经来了,就没必要再劳烦齐公子了。我已经谢过他了,方才刚刚把他送走。” 看着白清清的脸,苏宇的心里就莫名起火。看来从此以后,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娘子,再不能这样大意了。 稍倾白清清身上迷药的劲已经全过去了,苏宇扶着她两人出了静室。 苏宇体贴入微搀扶着她,两人相伴相携出了云镜寺。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齐越,看着离去的白清清和苏宇两人眼里直冒火。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苏宇会来到此处,破坏了他的好事!一想到这里,尤其是苏宇居然装模作样在自己面前还大言不惭的威胁自己,齐越就气得全身直发抖。 身旁的家仆吓得跪在地上直求饶:“公子,小人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苏宇会出现在这里。” 齐越哼了一声,威胁我?我又不是被人吓大的!白清清,我必须要得到她!哪怕就是到手了再甩了也无所谓! 苏宇扶着白清清先回了太白酒楼,一进门看到站在大厅里的萧军和萧南两人,苏宇脸色一沉:“你们两个过来!” 萧军和萧南两人看到苏宇的表情就知道出了大事,慌忙跟着苏宇来到了大厅旁边的酒窖。 一进酒窖,苏宇一甩手关上了门,淡淡道:“你们两个小子是不是准备造反啊?” 两人慌忙对视一眼,俱是惨然变色,跪倒在地道:“宇哥,这两日发生了一些事情,本来是想告诉宇哥,可是昨日怎么也未找到,是以未来得及向宇哥禀报。” 苏宇勃然大怒:“萧云瑞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俩的?” 萧军看了萧南一眼,迟疑道:“萧哥让我们全力负责嫂嫂的安全。” 第43章 手中无粮 苏宇看着他俩脸色铁青道:“今天要不是我恰巧去了云镜寺,清清就要落入淫贼之手!你们俩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萧南、萧军两人相顾无言,萧南直接抽出佩刀就往脖子上抹,苏宇微一皱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他的刀。 萧军微微一惊:“宇哥,你的手臂受伤了。” 苏宇淡淡看了一眼方才因为夺刀被划伤的右臂,摇摇头:“和兄弟的命比起来这点伤不算什么。” 苏宇缓缓扶起萧军和萧南两人,郑重其事说道:“两位都是苏宇的兄弟,不能就此轻贱自己的性命。这次碰巧你们的嫂嫂平安无事,可日后苏宇无法日日陪在她左右。” 说到这里,苏宇缓缓后退一步拱手行礼道:“苏宇还请两位兄弟务必要照顾好我的娘子。” 萧军和萧南两人大惊失色,慌忙跪地行礼:“宇哥不可行此大礼,照顾嫂嫂一事我们两兄弟日后必当殚精竭虑,全力护得嫂嫂周全。” 苏宇微微一笑,搀扶起了他们俩。 不料,酒窖的门“咣”的一声被人给撞开了。苏宇转头一看,原来是小东。 小东气喘吁吁道:“宇哥,准备的差不多了。” 苏宇点了点头:“擦擦汗吧,看把你累的。” 萧军一脸诧异道:“什么准备好了?” 苏宇微微摇头:“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晚上,宋家粮铺。 宋日成一脸吃惊道:“怎么回事?” 阿果急冲冲跑了过来:“账房上已经没钱了!” 宋日成脸色大变,一把揪住了阿果的衣襟:“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果气喘吁吁道:“少爷,买‘王家粮仓’花了九万两银子,咱宋家每年的收入也就在二十万两左右。” 宋日成着急道:“那不是还有十万两银子!” 阿果擦了擦汗:“那是账面上的银子,也就是各大家族和商户之间记的账,此刻宋家手头的现银不到一万两。这几天少爷为了挤兑白家粮行按进价卖,我们的车马费、伙夫费都付出去还不够呢!明天进货的银子都没有了。” 宋日成闻言大惊失色:“我们今天又卖空了,那不是说粮铺现在已经无力周转了,明天难道就要关门?” 阿果看了一眼孟鹤堂,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日成脑子灵光一闪,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头,但具体究竟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孟鹤堂看着宋日成的脸,弱弱的说了一句:“要我说,明日就关门吧,正好累了这么多天该歇歇了。” 宋日成气得抓住一个茶碗砸在了地上,阿果和孟鹤堂两人悄悄躲在了一旁。这可好,本来是想让对面的白家粮行关门的,没想到白当了几天苦力,最后竟然是自己关了门。 第二日一大早,宋日成躲在了自家的粮铺里,门也不敢开。 奇怪的是,外面来买粮食的人越聚越多,百姓看到他们关着门不仅没有走开,反而是坐在门口等待。 看着外面乌乌泱泱的人群,阿果不由得咽了口吐沫:“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孟鹤堂也是心虚的看了一眼宋日成:“老大,我们用不用提前做点准备啊!” 宋日成瞪了他俩一眼:“准备什么,这里都是空的,难道他们还能把这里给抢了不成?” 阿果嘀咕道:“今天这几个伙计也不来了!” 孟鹤堂一摊双手:“门口快堵死了,他们能进得来才怪呢!” 就在他们几个人惶恐不安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嘶吼之声,似乎像是在喊着什么。 宋日成侧耳听了听,还未来得及听到些什么,只见一群人已经撞开粮铺的大门冲了进来。 宋日成气坏了:“你们干什么?” 带头的几个人一看到宋日成顿时吵吵开了:“什么‘宋家粮铺’,骗人不是!才卖了几天便宜粮食,这就关门了!我们好多人还没有买到呢!” 阿果不由得退了几步:“我们的粮食正在收购,等货到了就好开门做生意。” 一个人直接蹦了起来:“骗谁那!当我们老百姓好骗啊,他们有粮食不便宜卖打算卖给谁啊!” 话音未落,不知道是谁扔了一个臭鸡蛋直接砸在了宋日成的脸上,黄的绿的流了一脸,臭烘烘的。宋日成气得脸都变了:“谁,是谁砸我!” 他的话更是把现场气氛推向了失控的边缘,似乎有人喊了一句,现场立刻乱了起来。 宋日成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给挤的摔倒在了地上,阿果和孟鹤堂也是。所有的人都跟疯了一样,四处乱抢东西。 宋日成本来还想挣扎着起来,不料数不清的人拼命踩在了他的脸上、胳膊上、身上,他想努力喊出来,可惜喊出来的声音就像汪洋大海里的一叶小舟,什么也听不到。 苏宇淡淡的坐在了对面,面前放着一壶清茶,一碟点心。 苏宇看了阿景一眼:“这茶的味道淡了,点心也太甜了。” 阿景已经被对面的情况吓得脸色苍白,哪里听得到苏宇的话。 苏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淡定、淡定。就这点小事吓成这个样子了!” 阿景听着苏宇的话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只得点点头道:“宇哥教训的是,阿景以后定当牢记。” 阿景看着苏宇面无表情忍不住问道:“宇哥,你说不就是买个便宜粮食,这些百姓怎么费这么大的劲儿?” 苏宇又喝了一口茶:“只许对面故意压低价格想让咱们关门,都不许咱们找点人整整他们啊!” 苏宇拍了拍面前的小桌子:“格局,格局,我就说做人一定格局要打开,不要仅限于眼前的蝇头小利。” 阿景心里暗暗好笑:“可是宇哥你怎么知道宋家卖的没粮食了,也没银子进货了?” 苏宇的嘴角微微上扬:“你以为你的宇哥这两天干嘛去了?有关宋家的一切早被我查的清清楚楚了。他们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吞下这个粮仓。九万两银子直接把他们手头的现银挤的一干二净。真是活该!” 第44章 慰问 阿景摸了摸头:“宋日成难道不会找其他几大家族借银子度过难关?” 苏宇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宋日成为了买下粮仓得罪了齐家,据我所知赵家的两家粮铺因为宋日成的平价粮食也关了门。至于云家压根就瞧不上宋家,你说四大家族之中还有谁会帮他?” “难道稍小点的家族就没人相助吗?” “宋日成倒行逆施、罪行累累,早就犯下了众怒。只是原先王溪河太过显眼,现如今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堂堂的宋家少爷?” 宋家粮铺,一片狼藉。 听着粮铺里渐渐没了声音,想是那些疯狂的人都已经走了。 宋日成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努力撑起半个身子,这才发现整个粮铺已被洗劫一空,所有的物品只要是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搬不走的被砸了个稀巴烂。 一阵凉风吹来,宋日成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不觉往身上一看顿时惨叫一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了去,只剩了一条底裤。 他慌忙四处乱瞅找阿果和孟鹤堂两人,发现两人也都被扒了衣服躺在了角落里,微微发出了呻吟声,两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宋日成听到门口处似有动静,一看原来是三个粮铺的伙计。 宋日成慌忙把他们都喊了进来,拼尽全力说道:“先给我们找几件衣服再说……” 宋日成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骂咧咧的,看着自己身上还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简直气炸了肺:“这都特么的算什么事啊!阿果,去报官,此事不能就此作罢!” 阿果揉着淤青的脸:“我让他们现在就去。” 稍倾,州府衙门的周捕头来了,当他看到满面紫青的宋日成三个人不由得强忍笑意,听完他们几人七嘴八舌的叙述后,点了点头。 宋日成看着周捕头的态度微微一愣:“什么时候可以找到案犯?” 周捕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案犯?法不责众,那么多人让衙门去抓谁?” 宋日成脸色一变:“那这件事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周捕头冷笑一声,转过身来盯着宋日成的眼睛:“不这样算了难道还要我把几十个人都抓起来?还是说你把这些人的音容相貌都画下来了?” 面对着周捕头的紧逼追问,宋日成张口结舌。方才那会儿简直是天下大乱,哪里记得那些人都长什么样? 看着宋日成答不上来,周捕头微微叹了口气道:“衙门先下个缉捕通告吧,看看能不能找到罪魁祸首。” 苏宇看着衙门的周捕头走了,淡淡一笑道:“阿景,我们去慰问一下。” 闻言阿景先是张大了嘴,而后紧紧跟在苏宇的身后来到了“宋家粮铺”。 苏宇本想先敲敲门,只是抬手的时候才发现粮铺的大门已经化为了碎片。 “请问有人在吗?”苏宇恭恭敬敬站在门口问道,像是一个要见公婆的新媳妇。 宋日成和阿果他们几人正在大厅席地而坐,愁眉不展。听到门口有人声,阿果连忙跑了过去。 “请问客人要什么……是,是苏,苏……”阿果毫无心理准备看到了苏宇,吓得他是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日成本来心里就不爽,听到阿果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了气:“苏什么啊?” 当他看到胜似闲庭信步的苏宇和阿景两人走了进来,不觉微微一怔。 苏宇满面笑容:“不用招呼,不用招呼,我们今日见到此处动静这么大吓坏了。只好等人都走了赶紧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日成还未来得及回答,苏宇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宋少,你看如有需要苏宇相助的地方尽管说,苏宇定然义不容辞。” 宋日成一口气提不上来,连连咳嗽不止。苏宇慌忙上前帮他捶胸抚背,一副和谐友爱的画面。阿景在一边瞅着,怎么感觉莫名一阵寒意突然袭来。 宋日成气得倒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苏宇点点头道:“宋少,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 看着苏宇双眸含情脉脉,宋日成气得剧烈咳嗽了两声,只得勉强说道:“多谢苏公子的好意。” 苏宇颇为体贴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少不必客气,你我之间不分彼此。” 说完,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宋日成听到苏宇如此夹枪带棒的话,血气上涌,只觉眼前一花顿时晕倒在地。 苏宇走到自己粮行大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来阿果他们的呼天抢地之声,心情不由得大好:“阿景,抱两坛酒来!今晚,我们要不醉不归!” 宋炳森看着躺在床上鼻青脸肿的宋日成,微微攥紧了双拳:“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果跪在地上说道:“今日不知为何一大群人冲进了宋家粮铺,由于这几日卖的是平价粮食,账房上已经支不出来银子了,所以粮铺就没有进货……” 宋炳森诧异道:“都没有粮食了粮铺怎么还会被抢?” 阿果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那些人发的什么疯,都说粮铺里空了结果他们还是冲了进来,能搬的都搬走了,搬不动的都砸了,连我们几个人的衣服都被剥了个精光。” 宋炳森一拍桌子:“胡闹!没报官吗?” “报过官了,周捕头来了说是法不责众,只能先下个缉捕通告,看看能不能找到罪魁祸首。” 宋炳森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备轿,上州府衙门!” 阿景赶紧屁颠屁颠跟着宋炳森来到了州府衙门,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知府罗阳才匆匆赶来。 罗阳看到宋炳森后伸手示意他坐下:“不知宋员外有何贵干?” 宋炳森强忍住怒意:“罗大人,不知这崇州府还有王法了没有?” 罗阳微微捻须道:“不知宋员外此话何意?” 宋炳森霍地站了起来:“青天白日,暴民动乱,竟然敢私闯宋家粮铺,打砸抢掠,最后居然还将犬子和他的两名手下衣服剥光,试问这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第45章 连环计 罗阳面无表情道:“宋员外原来是到本府这里讨要天理和公道来了。” 宋炳森见知府大人语气不善,不由得微微一愣:“知府大人,小人原不是此意……” 罗阳直接问道:“那员外究竟是何用意?” 罗阳也不待宋炳森回答继续说道:“令郎一升米卖十文钱,此事员外可知?” 宋炳森的额头上慢慢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摇了摇头。 “俗话说得好,众怒难犯。令郎犯的错大了!当日为了一己私利将‘王家粮仓’抬价到九万两银子,先是惹怒了齐家;后又为自己出口气直接将一升米卖到十文钱,试问崇州城只有白家和宋家的两家粮铺吗?” 听着罗阳的一番话入情入理,宋炳森不由得脸色铁青。原来这件事的源头还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不论此事背后是否有推手,总归是自己的儿子乱价在前,崇州城的粮价被他搞乱,那么他遭人报复亦在情理之内。 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全部想清楚后,宋炳森的气势已然消散,跌落在了凳子上。 罗阳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起身淡淡道:“回去让令郎好好养伤,以后切记不要再如此行事了。” 宋炳森只得起身拱手行礼告退,一口怨气郁结在胸回去就病倒了。 苏宇听着阿景说起宋炳森去找知府大人,只是连连摇头感觉甚是好笑,如此不堪之事居然还敢去找知府大人,真是自讨没趣。尤其是听说宋炳森回家后就病倒了,苏宇一笑置之:“心病。” 白清清推开了门,看到苏宇笑意盈盈:“夫君,什么事如此好笑?” 阿景看到白清清进来了,微微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去。苏宇站起身来,紧紧抱住了白清清道:“好几日未见娘子,都快想死你了。” 白清清毕竟还是古人,哪里听过如此露骨之表白,不觉脸上微微一红,笑嗔道:“原先也没有发现你竟如此顽皮?” 苏宇抱住她缓缓贴近道:“怎么,现下可是后悔了?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清清看着苏宇的脸庞近在咫尺,他的气息环绕在自己身边,不觉浑身酥软,一时不能自己。 苏宇看着白清清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再也按捺不住直接亲了下去。一时满屋风光旖旎,春色无限。 正当两人如醉如痴之时,酒楼雅间的大门“咣”的一声被人给撞开了! 苏宇慌忙和白清清分了开来,原来正是萧军。萧军一看到白清清满面通红,苏宇一脸怒气,慌忙单膝跪地道:“小人该死!下去自挖眼珠谢罪!” 苏宇气急败坏道:“赶紧滚吧,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萧军慌忙起身,出了门走下楼时阿景大笑道:“军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喊你都来不及。” 萧军擦了擦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看着苏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白清清捂嘴偷笑道:“夫君,小别胜新婚。” 苏宇只得坐在一边,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先用这个败败火。 “夫君,明日赵家的小姐赵雨燕请我一同赏花。” 苏宇微一皱眉,现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希望白清清过多的与各大家族之人来往,毕竟那些人心机颇重,没一个好相处的。 只是自己的娘子宛如温室的花朵一般,纯真娇柔,不过白清清吸引苏宇的就是她的这份纯真。越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姑娘,苏宇反而越是喜欢,因为相处起来轻松的很。 苏宇有些忧心:“明日能不能不去?” 白清清摇摇头道:“已经说了好多次了,实在是推脱不掉。” 苏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日让萧军赶车送你去。” 白清清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萧军、萧南他们两人看起来身形高大,跟个门神似的。本不想让他们同去,不过看在苏宇的份上就算了。 云家,兰花阁。 齐越看见了正在挑选胭脂水粉的赵雨燕,嘴角微微上扬,故意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这盒胭脂看起来颜色清雅,比较适合白夫人。” 赵雨燕挑了半天没有合适的正在发愁,听到齐越的声音微微一惊,抬脚走了过来。 “齐公子,你也是来挑选胭脂水粉的吗?” 齐越微微点头:“方才看中的这盒‘秋水伊人’,颜色清雅别致,正想买来送人。” 赵雨燕一听微有醋意问道:“雨燕也在挑选胭脂水粉,不知可否请齐公子为小女子挑选一下呢?” 齐越看了一眼赵雨燕,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胭脂水粉乃是女子之物,需体贴关怀、心心相印之人挑选方为合适。” 赵雨燕闻听此言心中顿时起了苦涩之意,原来“她”才是你齐越真正喜欢之人?那我呢,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一念至此,赵雨燕不觉心头一灰,转身出了兰花阁,随身侍女一直在她身后呼唤也未听到。 看着她怅然若失,齐越微微笑道。不是让我和你的娘子保持距离吗,这次不用我动手,有的是人替我动手。 齐越轻声问随身仆从:“明日确是赵雨燕请白清清一同赏花?”仆从慌忙点头应道。 齐越一转身,将手里的胭脂缓缓放下。这盒胭脂,他并不需要。 “二哥!”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齐越一转身,原来是齐斌冲,不觉放松了警惕:“原来是五弟啊,不知找二哥所为何事?” 齐斌冲毕恭毕敬道:“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找二哥借点银子花。” 齐越不以为然,直接甩了两张银票给他:“拿去花吧!” 齐斌冲顿时眉开眼笑道:“五弟多谢二哥。正好可以买点胭脂送给‘万花楼’的小翠。” 齐越甚为鄙夷看了他一眼:“没事找个正经事做,别成日里混在花街柳巷,连个正形都没有!” 齐斌冲拱手道:“二哥教训的是。五弟谨记二哥教导,日后必当改邪归正。” 齐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说起来大道理你都懂,就是不干正事!”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就走。 齐斌冲微微躬身目送齐越离开,只是他低下头时的眼中射出了一道寒光。 第46章 佛座九品金莲 苏宇看着白清清坐在那里梳妆,忍不住提醒道:“娘子,天然去雕饰。不若你试试清淡一点的妆容。既是赏花,没必要打扮的太过显眼。” 白清清一听苏宇此话颇为有理,便把原本梳的高高的发髻打开,松松挽了一个斜月髻,头上插了一支白玉茉莉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轻纱长裙。 苏宇看着打扮好的白清清,不觉微微心动,就是如此清淡的妆容,亦是别有一番风味。 萧军赶着马车来到了一处名为“雅阁”的园子。苏宇不放心本想前来,可是自己身为清清的夫婿,既为赏花之名,前来赴约的均是女眷,苏宇确有不便,只得让萧军一路陪同,不管怎样也好有个照应。 看着白清清进了园子,萧军对着她远远的比划了一个手势,清清点了点头,她明白萧军让她万事务必小心在意。 刚刚进了大门,白清清就见到了赵雨燕。刚一见面赵雨燕就颇为热络拉起了她的手:“清清姐姐,都等你好久了。” 白清清其实和她并不是很熟,只是那次去齐家见过一次,后来她又来太白酒楼吃过两回饭。 由于赵雨燕每次见面都是盛情相邀,白清清面子太薄推脱不过便只得前来。 赵雨燕身形高大,白清清被她拉着亦步亦趋只得跟随在后,一踏入“雅阁”园子的大门,白清清微觉惊异。此处小桥流水,别致清雅,建筑构思独特,一砖一木都甚为用心。 此处不似那些名门世家的花园,处处假山怪石,挖池造湖,用生硬的布置堆砌出来他们自认为的恢宏与新颖,却不知早已落入俗套。 沿着曲折的小径一路而行,小径两边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就像是画中的高山流水,层峦叠嶂。 刚刚转过一个弯,前面隐然可见一处三层高楼,飞檐斗拱,高楼里传出了欢声笑语。 赵雨燕看到白清清征询的目光,笑答道:“马上就要见到此间的主人了。” 两人又转了一个弯,忽听一人笑道:“不曾出门迎接贵客,失礼了。” 听这声音颇为熟悉,白清清微微一愣,忙抬起头,面前一个女子身穿雨过天晴色的素锦纱,头上斜插一支栀子花,肤若凝脂,面胜桃花,正是“迎巧节”的主办者云冉曦。 云冉曦看到白清清后会心一笑:“那日‘迎巧节’你们走的甚是匆忙,无缘详谈。今日还是赵妹妹的功劳,否则何时才能与白夫人一聚!” 白清清亦躬身还礼道:“清清对云姑娘仰慕已久,如今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云冉曦缓缓拉起了白清清的手:“清清姑娘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今日必当与妹妹促膝长谈才是。” 白清清微微一笑:“原来云姑娘就是此间的主人,难怪这里甚是雅致,真让清清大开眼界。” 白清清微微抬头向上看去,高楼上方悬挂着一副匾额,上书两个大字“天高”。 白清清不禁赞叹道:“原是取‘云淡’二字。” 话音刚落,屋里已经走出两人,一人身形娇小婀娜,原来是宋小小;另一人身穿青色棉质长裙,举手投足间略显局促,正是今年“迎巧节”的头筹林芷芬。 赵雨燕快人快语道:“大家原是熟人,‘迎巧节’上我们都是见过面的。” 云冉曦微微笑道:“如此正好,今日恰好我有上好的‘云龙捧寿’,再配上去岁白梅花上的雪水,烹出的茶定是一绝。” 五人边走边说,上到三楼以后,四周隔间的门窗尽皆打开,周围的花香浮动,让人不免沉醉其间。 白清清更是赞不绝口:“既是赏花,哪里比得了此处更适合赏花呢?身处花丛间,品茶观茶形,闻香赏花意,确为人生之乐事也。” 话音刚落,面前玉腕微动,一杯香茗已经端到了白清清的面前:“白夫人,请喝茶。”递给她茶碗的正是林芷芬。 白清清接过茶碗,品了一口,只觉唇齿生香,淡淡的梅花香味在唇齿间萦绕,一股清寒的松针之气在舌尖跳跃。 宋小小和赵雨燕两人正在倚栏赏花,忽然一阵清风吹过,空气中一股奇香随风飘来。 宋小小惊奇道:“云姐姐,这是什么花,怎会有如此奇香?” 云冉曦站起身来:“应该是大哥带来的‘佛座九品金莲’开了。” 赵雨燕大吃一惊:“‘佛座九品金莲’,莫不是西域奇花,据说是从天竺传入。” 宋小小亦是赞不绝口:“听说此花初开三品为青色,再开三品为紫色,最后九品俱开变为金色,甚为神奇。至于香味更是奇特,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云冉曦微微颔首:“确实这样。” 宋小小一拍双手:“已经好久未见云大哥了。” 一提及云啸,云冉曦不觉陷入了沉思:“说起来我也好久未见大哥了。” 赵雨燕指着东北角道:“我看到‘佛座九品金莲’了,可是在那里?” 白清清站起身来看了林芷芬一眼:“走吧,一起去瞧瞧这西域奇花?” 林芷芬欣然接受,跟随着白清清两人来到了平台处。赵雨燕和宋小小看到她们来了,便侧身避开。 不料白清清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身体直接扑在了平台处的栏杆之上。 赵雨燕和宋小小两人已转身走入室内,看到白清清滑倒再欲相助已是不及,吓得惊声大叫。 听到她们的尖叫声后云冉曦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却看到白清清的身体已重重的压在了栏杆之上。 白清清本以为压在栏杆之上应是咯了一下,自己顶多也就是坐到地上。却不料面前的栏杆竟毫不受力,微微一碰便已断成两截,来不及发出惊呼,自己的身体已随着那截断开的栏杆一同坠了下去。 这从三楼跌落在地就是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说时迟那时快,白清清只觉一股大力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右手。 “快来帮忙!”听到一个吃力的声音,白清清不觉看了过去,原来紧紧拉住她的正是林芷芬。 第47章 林芷芬 云冉曦看到白清清的右手腕从林芷芬的双手中渐渐滑下,吓得花容变色道:“赶紧过来帮忙!” 白清清可是在她的园子里出的事,不管缘由如何,总归出了人命那就是大事。 宋小小和赵雨燕对望一眼,两人上前紧紧拉住了白清清。 在她们几个人的共同努力下,白清清终于被救了上来。 躺在平台之上,白清清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亦是后怕不已。这才渐渐明白了为何萧军会嘱咐自己务必要小心在意。 云冉曦和林芷芬用力把白清清扶了起来,云冉曦拍了拍胸口:“白夫人,可把我给吓坏了。方才那栏杆定是年久失修,回头我让匠人们好好检查一下。” 白清清的脸色微白,显然是方才被吓坏了。靠在榻上歇息了半晌,方才摇了摇头道:“云姑娘,幸好无碍。方才也是我自己不够小心,走的太快竟然会滑倒。” 宋小小和赵雨燕两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纷纷上前安慰着白清清。林芷芬咬紧了嘴唇,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 白清清摸着林芷芬的手道:“林姑娘,方才幸亏是你抓住了我,否则此刻我已命丧黄泉。” 林芷芬幽幽的看了白清清一眼,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白夫人可是个有福气的,不会出事的。” 云冉曦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这句话微微皱了皱眉,顺手端了一杯茶:“白夫人,喝口茶压压惊。” 林芷芬看着白清清右手腕上的淤青忙问道:“云姑娘,这里有红花药酒吗?我给白夫人的手腕上擦一擦。” 白清清看着林芷芬一边擦药酒一边仔细端详自己,不觉诧异道:“林姑娘何故一直看我?” 林芷芬淡淡一笑:“我就是觉得你长得挺像一个人。” 白清清更好奇了:“不知姑娘说的是谁,我可曾认得?” 林芷芬缓缓停下了手,叹了口气道:“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赵雨燕和宋小小两人走了过来:“我们还要去绣坊看看中秋节的衣服做好了没有,就先告辞了。” 云冉曦微一点头,两人缓缓退下。 云冉曦看向了白清清:“白夫人,拜托你把林姑娘送回去吧。” 白清清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擦过药酒后淤青已缓缓消退。便拉着林芷芬一同向云冉曦告辞。 看着白清清和林芷芬的身影渐渐离去,云冉曦缓缓摊开了一直握紧的拳头,里面是一小片方才断开的栏杆碎片。 “今日清清为表谢意,感谢林姑娘的救命之恩,想请姑娘一同去家中小坐片刻。” 白清清分明看到林芷芬的神情略有些迟疑:“林姑娘可是有所不便,要不我们改日。” 林芷芬缓缓点了点头。马车停在了白家门口,清清下了车,迎面看到苏宇正在等候自己。 苏宇见到白清清顿时欣喜若狂:“娘子回来了?” 白清清吃吃笑道:“这才几个时辰未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宇的话音刚落,马车的门帘微微掀开,里面露出了林芷芬的脸。 苏宇的脸色猛然一变,白清清浑然不觉:“夫君,正好麻烦你一件事。你把林姑娘送回家去。” 苏宇淡淡道:“不是还有萧军。” 白清清微微诧异道:“我已经让萧军回酒楼了。再说你去送林姑娘回家也没有什么。” 苏宇淡淡“唔”了一声,看到白清清的身影进了家门,这才翻身上了马车,一抖马鞭,马车缓缓而行。 过了许久,马车里传出来了一个颤抖的声音:“你……你还好吗?” 苏宇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林芷芬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我……我很好。” 苏宇“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林芷芬的声音在马车里缓缓传了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苏宇吸了一口气:“苏宇终究对你不住。” 苏宇在心里默默道,不管是以前的苏宇还是现在穿越到此的苏宇,终究是原主对不起她。 林芷芬叹了口气道:“只要你们幸福就好,以后的……你无需对我有愧疚之感。” “日后如若需要苏宇之处,刀山火海,定不推脱。” 林芷芬的眼睛渐渐模糊了,哽咽道:“此生惟愿你与她携手白头。” 苏宇狠了狠心没有再说话。 “楚……”苏宇出言阻止了她:“林姑娘!”林芷芬猛然一惊,这才缓过神来:“你真的打算就在此处一直呆下去吗?” 苏宇抬起头看了看天:“时机成熟,水到渠成。” 赵雨燕拉着宋小小两人进了“钱记绣坊”。一进门却发现整个绣坊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站着一位侍女。 宋小小认得这个侍女,她是云冉曦的随身侍女画琴。 画琴看到宋小小和赵雨燕进来了以后,微微躬身:“奴婢见过宋小姐和赵小姐。” 赵雨燕环顾四周,绣坊内陈设布置均无异样,只是一个绣坊的人都看不到。微觉惊异道:“画琴,你在此处所为何事,此间绣坊为何空无一人?” 画琴微微低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表现出了身为云家下人应有的礼仪:“小姐请两位在此等候,已备下茶点。” 看着绣坊一角摆着的茶壶和四碟细点,宋小小和赵雨燕俱是面面相觑,不是刚从“雅阁”出来,云冉曦此举乃是何意? 就在两人满腹疑窦之时,只听得环佩叮当之声,云冉曦一身华服走入绣坊。 “两位请坐吧!” 听着云冉曦冷淡的语气,赵雨燕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 云冉曦看着她俩坐下后缓缓摊开了右手,手心里是一小截木头碎片。 看着赵雨燕逐渐发白的脸色,云冉曦冷若冰霜道:“铁力木,世上最为坚硬的木头之一。也是‘雅阁’栏杆的材质。” 云冉曦的声音犹如九天之上传来,没有一丝情感:“我知道赵家的木制加工乃是祖传手艺,可惜你不该把这门祖传的手艺用在了害人性命之上。” “巧妙利用木制家具的榫卯,破开了最为坚硬的铁力木,赵雨燕你好毒的心!” 第48章 报复 绣坊内一片静寂,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赵雨燕面如死灰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宋小小一看形势不对,斟酌着说道:“云姐姐……”不料刚一开口,云冉曦瞪了她一眼:“今日之事你也有责任!” 宋小小无奈只得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云冉曦看着赵雨燕,一脸的嫌恶:“打你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闭门思过去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云冉曦起身就走,临走时还看了一眼宋小小:“你也一样,回去闭门思过!” 看着云冉曦和画琴走远了,赵雨燕脸色铁青:“神气什么啊!你让我回去闭门思过我就回去啊!” 宋小小慌忙摆手示意她别再说话,自己悄悄出了门又看了看方才说道:“算了吧,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最好。” 赵雨燕气急:“难不成她真的以为云家在崇州城可以只手遮天吗?” 宋小小尴尬一笑:“云家的可怕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 赵雨燕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茶壶和点心,精巧的瓷具上均有一朵祥云。不由得心头火起,一抚袖子直接扫落在地,丁零当啷盘盘碟碟碎了一地。 “都是林芷芬那个小贱人,如果不是她出手救了白清清,又怎会让云冉曦起疑心找上门来!” 宋小小也是忿忿不平直抱怨,看着赵雨燕气急败坏的样子,宋小小眼睛一转:“要不找人给她点教训,云家不敢碰,一个落魄的官宦女子我们还动不得吗?” 赵雨燕顿时来了精神:“如此甚好,正好让我出出气!” 马车拐过一条巷子,转向了崇州城的北区。崇州城的北区乃是贫民区,住在此处之人多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民百姓。 看着低矮破落的民房挤在一处,苏宇微微叹气:“都说大梁百姓生活富足,无忧无虑。现下看来,未曾真正来到社会底层,居庙堂之高又怎知民生疾苦?” 林芷芬忍不住冷笑道:“原先身为官家小姐,每日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父亲被贬之后方才得知真正的百姓生活,原来不过如此。” 苏宇心有同感:“崇州城还算是大梁比较富庶的城市,竟已是如此,其他偏远的城市更不知是何模样?” 林芷芬的家还在北区的角落,就在马车缓缓而行之时,前面出现了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 苏宇的脸色一沉:“尔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此拦路抢劫之事,眼里还有王法吗?” 为首的那个叫田勇,另一个叫伍离。田勇右手拿着一把六尺长的大刀:“什么王法?老子的刀就是王法!车里的那个女人给我滚出来!” 苏宇微感奇怪:“你们找她做甚?” 伍离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要怪只怪她今日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有人花了银子要买下她的两只手!” 田勇狂笑道:“小白脸,你还想英雄救美不成,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苏宇最恨的就是被人喊作“小白脸”,当特种兵那会儿训练多,皮肤黝黑发亮,尤其是自己这张脸曾被人戏称“黑老包”。 只是不知为何穿越来到这里肤白胜雪,细皮嫩肉,还老是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喊他“小白脸”,听到之后他如何不怒! 话音刚落,田勇只觉一团影子飞了过来,还未来得及抽出大刀抵挡,右手一空,手中大刀竟已落在了苏宇的手上。 “你个小白脸想干……”话还未说完,苏宇已手持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伍离手持双锏,看到苏宇生的面相俊俏亦是起了轻敌之意。只是未曾料想这苏宇手法竟如此之快,一个回合之间田勇已落入他手。 听到田勇再次犯忌喊“小白脸”,苏宇右手微一用力,田勇的脖颈处鲜血横流。 苏宇骂骂咧咧道:“你特么的想死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割了你的脑袋当夜壶!” 伍离一看苏宇来真的,便一挺双锏打算上前帮忙。 苏宇哼了一声,右手再一用力,田勇只觉脖颈处剧痛不已,微微低头一看血流如注,不由得一声惨叫登时吓得晕了过去。 苏宇忽闻得一股腥臊之气,仔细一看原来田勇两股之间湿湿嗒嗒的,显然是被吓得屎尿齐流。 苏宇甚为恶心,左手一掌轻轻拍出,直接打在了田勇的后心上,稍运内劲震断了他的经脉,让他以后无法再行凶作恶。而后又是一脚直接将他踹飞了出去足有五丈开外,还甚为嫌恶拍了拍自己的手。 苏宇转身看向伍离:“你还打算为他出头?” 伍离深深吸了一口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兄弟既已接了人家的银子,必当全力以赴。” 说完伍离双手一分,摆了一个起手式,双锏一上一下护住了自己全身。 苏宇淡淡道:“准备好了?” 伍离知他身法极快,一直在凝神防备,听到苏宇问他便点了点头。 苏宇微微一笑:“这回看好了。” 话音刚落,苏宇已手持大刀,纵身飞起。身形疾如闪电,伍离明明已提前防备,却是眼前一花,仓促间举起双锏胡乱抵挡,只觉双手剧震双锏直欲脱手飞出。 一个回合后,苏宇站在了三丈开外,手举大刀斜斜指向了地面。 伍离看了一眼自己,双手虎口鲜血直流,欲抬右手才发现右手锏已被削去了半截。 “阁下好身手!”伍离喝了声彩,然后将手中的双锏随手一扔:“今日我们兄弟认栽了,与阁下相差太远。是杀是剐,全凭阁下一句话!” 苏宇直接将手中的大刀远远的抛了出去:“够义气!我敬你是条汉子,你们走吧。” 伍离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苏宇居然就此轻轻巧巧放过了他们。 苏宇看也不看他一眼,左足微点,翻身跃起,一个漂亮的后翻身形已稳稳的坐在了马车上,手腕微抖马鞭甩了出去,马车继续前行。 太爽了!苏宇对自己眼下这副身体极为满意。虽然远远没有自己当特种兵那会儿强健,不过还是比较结实的。 尤其是自己不仅有特种兵的身手矫健,还具备了这个世界中独有的武功身法,相信纵不是天下第一,撂倒这些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49章 回敬 林芷芬忍不住好奇道:“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不怕还会再来找麻烦?” 苏宇赶着马车目不斜视道:“方才那个双手拿锏的,我已将他的左右手筋挑断,另一个更是经脉寸断,他们想再行凶伤人已是不能。” 看着眼前一座破旧的小院,苏宇淡淡道:“到了。” 林芷芬下了马车,看着苏宇转身欲走的背影幽幽道:“能不能让我抱抱你?” 苏宇微微叹气,还未反应过来,林芷芬已经冲了上来,双手从他身后紧紧环抱着他的腰。 林芷芬只感觉苏宇的身体一僵,缓缓把脸贴近他的后背。苏宇发现自己的后背上湿润了一片,放下了本欲推开她的双手。 过了好一会儿,林芷芬轻轻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大踏步走了回去,语气冷漠道:“今日多谢苏公子相送,就此别过。” 苏宇头也不回,翻身上了马车,一抖马鞭,疾驰而去。看着马车渐渐消失,林芷芬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靠在门边软倒在地。 阿景看着苏宇平静的脸:“明天开卖?” 苏宇点点头:“当然啊,收了那么多的粮食不卖准备过冬啊!” 阿景一脸的兴奋,全然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宇哥,要是让宋日成知道他卖出去的粮食都被咱们收购了不知作何感想?” 苏宇淡淡一笑:“他一升米卖十文钱,我们一升米收购价十二文,大家一进一出一升米还能赚两文钱何乐而不为呢?” 阿景呵呵笑道:“以同样的收购价拿到了米,我们还不用付车马费和伙夫的钱,一举多得。” 苏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最主要的是我们不贪,做人不能太贪心。明日我们就以一升米十五文的价格卖,和其他的几家粮铺价格保持一致。” 阿景点了点头,苏宇若有所思道:“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前几日我已经去云镜寺跟方丈谈过了,想以云镜寺的名义捐一些米,作为云镜寺施粥之用。毕竟我们的粮食这几日确实收购了不少,连萧家都快放不下了。” 阿景看着苏宇突然流出了眼泪,苏宇用袖子替他擦了擦:“不是说好了不再流眼泪,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阿景感动道:“宇哥真的是个好人,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疾苦,能想起来施粥做好事,还不留名。” 苏宇当胸捶了他一拳:“行了,先别急着感动,哥以后让你感动的地方还多着呢。” 萧南一闪身进了屋,苏宇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清清胳膊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虽然白清清百般遮掩,苏宇只是看了一眼,但他的目光何等锐利,早在白清清进门的时候就已瞧见了她手上的淤青。 萧南慌忙拱手道:“宇哥,已经查清楚了,大嫂今日去的是云家小姐云冉曦的园子。不知何故园子里的栏杆断开,大嫂差点跌下三楼。” 苏宇右手紧紧的攥着茶碗,阿景吓了一跳,茶碗已然四分五裂。 阿景慌忙提醒道:“宇哥,小心手!” 苏宇缓缓摊开右手,茶碗已碎落成粉。阿景看了看他的手,居然安然无恙。 苏宇的脸色一沉:“知道是谁下的手吗?”阿景不由得咽了口吐沫,瞬间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安感。 萧南犹豫了一下,苏宇冷哼了一声:“和云家有关吗?”他可不管什么云家不云家,别人不敢惹并不代表他不敢,谁敢惹到他,他也不会让谁好过。 萧南慌忙摆手道:“是赵家小姐赵雨燕搞的鬼,云小姐还特意训斥了她和宋小小。” 苏宇眉头一挑:“这个云冉曦也不是个吃干饭的,总算明白怎么回事,还把消息传递给了我们。” 萧南诧异道:“宇哥,何以见得?” 苏宇缓缓站起身来:“云冉曦要想遮掩此事,训斥赵、宋二女在她的园子里即可,为何非要大费周章选在集市?无非是撇清自己、传递信息。” 苏宇点了点头:“此女果然冰雪聪明,手段高明。” 萧南看到苏宇的口气减缓,急忙问道:“那宇哥此事……” 苏宇突然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她们这么喜欢折腾,咱们也得回敬不是?” 赵雨燕正坐在书房看书,仆人送来了一张请帖:“这是齐公子送来的。” 赵雨燕打开请帖,只见上面写着:“听棋茶楼二楼戌字房”。 赵雨燕笑了起来,齐公子这次主动相邀,看来对她定是有好感了。 想到这里,赵雨燕慌忙回房梳妆打扮起来。在首饰盒里选了半天,方才郑重其事拿出了一支翡翠牡丹攒珠金钗插在头上,这可是今年的新款,据说价值百余金。 听棋茶楼,崇州城最热闹的茶楼。赵雨燕来了以后有些诧异,为何齐公子要把见面的地方选在了这里,一个如此热闹的场所。 “戌字房”,看着门上的牌子赵雨燕轻轻推开了门。屋里静悄悄的,桌子上摆着一壶茶和几碟点心。 看来齐公子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出去选取自己的心仪之物。 走了这半天的路赵雨燕有些口渴,便倒了杯茶喝了下去,看着桌上的点心精致可口,又拿了一块茶酥缓缓送入口中。 茶水清香四溢,点心入口即化。果然是崇州有名的茶楼,不管是茶水还是点心俱是上品。 坐了半天齐越还没有来,赵雨燕便拿着齐越的帖子看了起来,感觉有些困趴在了桌子上。 怎么这么吵啊,似乎耳边还传来了丝竹之声。赵雨燕揉了揉眼睛,感觉头痛欲裂。这是在哪里啊? 赵雨燕刚刚睁开双眼,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花红柳绿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一看到她醒了过来,颇为激动:“姑娘,你终于醒了啊。” 赵雨燕扶着头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布置全部都是大红大绿妖艳的颜色,房间里还点着刺鼻浓烈的熏香。 赵雨燕有了种不安的感觉:“这是哪里?” 中年妇人拿着一个粉色的帕子抖了抖:“这里是万花楼啊,还能是哪?” 第50章 对峙 赵雨燕先是一声尖叫,而后紧紧的攥着床边的帷帐厉声道:“我是赵家的小姐,你又是何人,你们谁敢动我!” 中年妇人呵呵笑道:“你可以叫我王妈妈,来这里的哪个不是官家小姐,后来也都成了万花楼的花魁了。” 话音刚落,已经进来了几个老婆子,王妈妈笑嘻嘻道:“这几个都是教你学习歌舞的妈妈,你需要好好学习才是。” 赵雨燕气得满脸通红:“想让我学习歌舞,你们做梦去吧!”抓着桌子上的茶壶和茶碗就砸了过去。 王妈妈脸色一变:“先关她几天再说,不准给她饭吃!看她几天不吃饭还能装贞洁烈女不成!” 几个人迅速出了门,“啪嗒”一声响已经牢牢的锁上了房门。赵雨燕慌忙起身拉了拉房门,却是怎么用力也拉不开。 只得转身去找窗户,却发现这间屋子怎么也找不到窗户。也许这间房就是此处专门关人的地方,让人跑都跑不出去。 赵雨燕拉着门拼命的喊着,可惜无人回应。随着离开此地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消失,赵雨燕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究竟是谁,是谁在背后算计她,把她给送到了这个烟花之地?此人定不会是齐越,一则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二则倘若真的是他定不会如此大鸣大放约她前往茶楼一聚。 令赵雨燕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此刻赵家与齐家两家正在对峙之中,大战一触即发。 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苏宇当然是坐山观虎斗,乐得在一边看热闹。 赵家家主赵长安面色凝重:“你们齐家究竟把小女藏到了哪里?” 齐襄理毫不退让:“我想赵家主定然是弄错了,我们从未见过令爱。” 赵长安忍不住冷笑道:“可是昨日令郎送了一张请帖约小女前去听棋茶楼一聚。” 齐襄理摇摇头道:“荒唐!犬子怎会如此行事?两人倘若真心相悦,定然会将见面之地选在僻静之所,何以会选在车水马龙之集市?” 赵长安出言讥讽道:“想必令郎另有所图,不妨让令郎前来解释一下。”在他心里已经认定,齐越对自己的女儿做下了不耻之事,此刻尚未安抚住方才把自己的女儿藏了起来。 齐襄理呵呵笑道:“犬子正在苦读诗书,哪会在意这些儿女情长。令爱若是思春欲嫁,赵兄不若早早另觅佳婿才是,犬子愚钝恐难为东床之选。” 赵长安气得脸色发白:“这么说齐兄当真是要偏袒令郎,不把小女交出来了?” 齐襄理毫不退让:“令爱想必是替父着想,自己恐怕是觅得乘龙快婿,早已私奔了吧!”话音刚落,齐家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赵长安勃然大怒,袍袖一挥,身后的家丁严阵以待,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 齐襄理脸色大变:“赵长安,你往前再走一步试试!” 就在两边形势严峻一触即发之际,周捕头带着官府的衙役已经冲了过来,挡在了正在对峙的两家之间。 周捕头咳嗽了一声:“知府大人到!” 齐襄理和赵长安两人脸色稍霁,退在一旁。 罗阳看着他们二人沉声道:“齐员外、赵员外,本府有要事与你们二位相商。” 话音刚落,罗阳已率先走至一旁。州府的衙役已自动将无关之人赶至他处,为他们三人让出一个可以讲话的安静之所。 周捕头看到知府大人脸色微沉,说了几句话后三人便走了回来。 先是赵长安面无表情一扬手带着府内家丁缓缓离开了齐宅门前。看着赵长安走了,齐襄理微微低头道:“罗大人,犬子随后就去州府衙门。” 罗阳点了点头倒背着双手上轿而去。看着罗阳等人渐渐走远,齐襄理脸色铁青:“把齐越那个兔崽子给我叫过来!” 齐越看着父亲脸色不善,心中已知不好。不料齐襄理直接上前一脚踹了过去,齐越也不敢躲,只得硬生生受了这脚。 看着齐越脸色发白,齐襄理忍不住吼了起来:“你个兔崽子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他会这样整你?” 齐越腹痛如绞,坐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自己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儿子没有得罪谁啊?” 齐襄理哼了一声:“赶紧去州府衙门,知府大人有几句话要问你。” 齐越忍痛翻身上马,快马加鞭赶往府衙。 府衙书房,知府大人坐在上座。下面跪着的是听棋茶楼的掌柜。 听着掌柜的禀报,罗阳的眉头已经紧紧锁在了一起。 昨日午时前后,赵雨燕来的听棋茶楼“戌字房”。一刻钟前一个头戴斗笠之人来到此处后又离开。 赵雨燕来了以后并无人看到她离开,酉时赵家之人来此寻找,“戌字房”早已空无一人。 听棋茶楼竟不知赵雨燕何时离开,更不知她如何离开。罗阳脸色一变,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废物,一群废物!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你们都不知晓吗?” 茶楼的掌柜战战兢兢擦着汗说道:“听棋茶楼地处集市,四通八达,每日来到茶楼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个,我和三个伙计招呼客人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这些事情啊!” 罗阳微微皱眉,掌柜说的也是实情。听棋茶楼处在崇州城东西南北四条要道的交汇之处,天天来此的客人足有数百人,想要发现一个姑娘的行踪,此事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宇看着粮行的生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几日粮行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加上阿景他们做生意厚道稳重,遇到穷苦人家还会多送一些粮食,粮行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 萧军看着苏宇面无表情的脸问道:“宇哥,那个赵姑娘……” 苏宇淡淡道:“不过是给她点教训,让你们留的线索留好了吧?”萧军点了点头。 苏宇站起身来:“走吧,粮行这里稳定下来,我们就该好好考虑考虑怎么经营酒楼了。总不能让云瑞的银子打了水漂才是。” 第51章 羊鱼酒楼 苏宇的话音刚落,萧军慌忙点头应道:“宇哥威武,宇哥霸气!感谢宇哥还记着萧哥的生意!” 苏宇斜睨了他一眼:“萧云瑞的小弟很挺他啊!”萧军讪讪一笑,脸上微微一红。 苏宇给阿景交代了一番,转身大踏步而去,萧军慌忙跟了上去。 刚一来到太白酒楼,看着大厅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苏宇微微皱了皱眉。 白清清看到苏宇来了颇为惊讶:“你怎么来了?” 苏宇轻轻靠了过去,贴在了白清清的脸旁:“当然是来瞧瞧我的娘子啊,省得日日让她的夫君牵肠挂肚。” 白清清脸皮太薄,慌忙闪身避开,看着苏宇笑意盈盈:“夫君,莫非是想看看酒楼的生意如何?” 苏宇不露痕迹拉起了白清清的手:“看看把娘子的手腕都给累肿了。” 白清清缓缓靠在了苏宇的肩膀上:“可惜再累都没有一点效果。” 苏宇微微一笑道:“他们的酒楼生意都很好吗?” “云天阁自是不必说,就是‘羊鱼’酒楼生意也不错。” 苏宇吃了一惊:“‘羊鱼’酒楼?” 白清清点了点头:“就是原来王家的的‘四季酒楼’,后被赵家收购了改名叫‘羊鱼’酒楼。” 王家离开崇州城的当晚处理了很多产业,“四季酒楼”当时就被赵家给低价收走了,现在改名叫“羊鱼酒楼”。 苏宇哼了一声,还“羊鱼酒楼”不过是为了取个“鲜”字。“娘子,要不这样我和萧军一起去看看他们的酒楼究竟有何特色,为何会生意这么好?” “羊鱼酒楼”还在原先“四季酒楼”的位置,苏宇大概看了看,似乎都还是原来王家的门面,没怎么改动。 苏宇记得原先王家的“四季酒楼”生意就一般,整个崇州城就只有四家酒楼,除了云家的云天阁生意真的是好,宋家的“送喜酒楼”、王家的“四季酒楼”和白家的“太白酒楼”生意都很一般。 刚刚走到“羊鱼酒楼”的大门口,苏宇吓了一跳,站在大门口的侍女均是一身绛红色紧身长裙,显得身材凸凹有致,波涛汹涌。 萧军笑着捶了一把苏宇的肩膀,放肆的笑了起来。看来这里,确实很吸引人。 走进酒楼的大厅,里面是人声鼎沸,吵闹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跑堂的店小二全部变成了千娇百媚的侍女,每人身穿一身剪裁合体的紧身长裙。 苏宇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吸引客人的靠的还是这样的“必杀技”啊,因为他分明看到了不少色迷迷的男人都在趁机揩油占便宜,而负责送菜的侍女也故意搔首弄姿,以吸引食客们的眼球。 苏宇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场景是个男人都难以把控自己。不由得看向了身边的萧军,只见他也是满面通红,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 苏宇无奈只得带着萧军出了大厅,出去以后两人方才定下了心神,因为大厅里实在是太吵了,那样的情景确实可以充分刺激到食客们的眼球,从而鼓励他们疯狂的喝酒点菜花银子。 苏宇叹了口气道:“走吧。”萧军依依不舍跟着苏宇两人向着门口自家的马车而去。 不料一个身形高大之人骑马一路飞奔而来,疾驰而来的马匹差点撞在了萧军的身上,幸好萧军反应迅速,一个转身堪堪避开了飞驰而来的骏马。 那人看到萧军火冒三丈的样子一勒缰绳翻身下马,晃晃悠悠走了过来,阴鸷的脸上有着一丝恶毒:“有问题吗?” 他身边的随从更是嚣张狂妄:“看到我们赵公子来了还不赶紧滚吗?” 苏宇忍不住一阵冷笑,你以为你是皇帝出巡啊?等等,赵公子,原来他是赵家的大少爷。 听说他一直在青州做木材生意,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莫非也是听说了妹妹失踪的事方才从附近赶了回来。 苏宇眉头一挑:“你以为你是谁啊?” 赵雨龙淡淡笑道:“每个人都想唯我独尊,可是也要看看你有那个实力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身旁的随从已经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赵雨龙顿时嗤之以鼻:“原来就是我们崇州城的那个废物啊!” 萧军脸色一变,右手一拳打了出去,出招之快,疾如闪电!不料,苏宇轻轻一抬手,直接挡住了他的右拳。 看着赵雨龙的脸色渐变,苏宇淡淡道:“是不是废物也得过过手才知道,传言有时候它只是一个传言而已。” 赵雨龙分明看出来了方才萧军那一拳出拳极快,自己根本避无可避,除非正面硬抗,可是萧军人高马大,即使自己硬抗亦无把握胜他。 可是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的苏宇竟只轻轻抬手,便将那疾如闪电、力可千钧的拳头轻轻巧巧挡了下来。 赵雨龙自问自己根本做不到如此轻松,所以看向苏宇的眼神多了一些惊惧,方才的狂妄自大顿时收敛了不少。 身边随从瞬间会意,急忙道:“公子,还是小姐的事情要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赵雨龙哼了一声慌忙转身离去,苏宇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方才萧军那一拳打出,苏宇抬手挡住了他。萧军只觉自己的千钧之力犹如泥牛入海,瞬间消散于无形。 萧云瑞临走时交代他和萧南务必要听从苏宇,他和萧南还有些不服气。如今只方才苏宇抬手那一招,举重若轻,随手化解了他的攻击,他才明白了苏宇的厉害之处。 如果说以前他和萧南对苏宇只是表面上的言听计从,从此刻起他才心服口服。因为他知道就是自己和萧南两人联手亦非苏宇之敌,难怪萧云瑞对苏宇亦是服服帖帖。 苏宇抬起头看了看所谓的“羊鱼酒楼”,原来这个“鲜”字还有另一层含义。 到了自家酒楼门前,看着“门前冷落鞍马稀”,苏宇倒背双手:“萧军,做好准备,我们要做一个不一样的酒楼。” 远远的看向了“羊鱼酒楼”的方向,苏宇嗤之以鼻:“‘羊鱼酒楼’,你们的辉煌只能是过去。” 第52章 捕风捉影 朱冰涌歪在榻上,身前站着一人小声嘀咕,朱冰涌微微一惊:“此事当真?” 那人躬身道:“一切乃是奴婢亲眼所见。”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朱冰涌微微笑道:“没想到这个吃软饭的废物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居然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白东,把三儿媳请来一叙。” 管家白东点了点头,他分明看到了一个丫鬟从屋里匆匆离去。 “这个丫鬟怎么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生啊!”白东一边想一边出了门。 柳铭瑄来到了白家祖宅,这是极为少有的情况,一般只有逢年过节他们二房、三房才可来到祖宅,参与白家的一些大型家族活动。 朱冰涌看着柳铭瑄极为恭敬的表情很是满意,柳铭瑄也看出了母亲略微激动的神情,心里却是不知这一切究竟为何,心中不免七上八下。 “铭瑄,苏宇来到白家也有三年了。你认为苏宇这个人怎么样啊?” 一提起苏宇柳铭瑄一脸的苦大仇深:“这个苏宇啊成日里在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就知道吃闲饭,轮到让他干活了就找不到人了。尤其是最近这一个多月以来,基本上天天都见不到他的人。” 朱冰涌的嘴角微微有了一个弧度:“那你可知他最近究竟都在忙些什么吗?” 柳铭瑄一脸疑问:“这个事情儿媳委实不知。” 朱冰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苏宇啊,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柳铭瑄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一个身无分文的废物怎么会有人看得上他?” 在她眼里,苏宇就是一个流落街头的贫民,倘若没有清清出手及时救下了他,苏宇早就饿死冻死在街头。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女人,他有什么能力养女人? 朱冰涌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确实有人亲眼看到了苏宇和一个女子在一起搂搂抱抱。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女子还会是苏宇的什么人?” 柳铭瑄的心中反而有了一丝窃喜,倘若情况确实如此可让清清直接休了苏宇,自己的女儿不就有望成为齐公子的妻妾了! 一想到这里,柳铭瑄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期盼,只是这表情倒是让朱冰涌有些看不懂了。 不管她们怎么想,只要能把苏宇和白清清给拆散了,把苏宇这个废物赶出白家的大门,她就满意了。 至少在这一点上朱冰涌和柳铭瑄的想法是一致的,她们见不得苏宇这个废物在白家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样子。 柳铭瑄回家的路上还是激动不已,看来要找清清好好谈一谈了。 白清清听着母亲坐在一边兴高采烈的数落着苏宇的种种“罪行”,尤其是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 她心乱如麻,脑海里那种不安的情绪愈来愈强烈,一个柔柔弱弱的身影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她已经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了,就是“迎巧节”的头筹林芷芬。 白清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母亲,我相信苏宇,这个事情中定然有一些误会。事情一定不会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柳铭瑄忍不住冷笑道:“清清,母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和苏宇的感情已如此之深,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搂搂抱抱,你竟还在为他辩解。” 白清清霍地站了起来,披头散发就往外冲。柳铭瑄慌忙喊道:“清清,你还光着脚呢,赶紧穿上鞋子!” 苏宇刚刚用刷锅水洗了脚,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拿着一个木炭条在地上写写画画。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白清清披头散发光着脚冲了进来。苏宇先是看到了一双纤纤玉足站在了地上,然后抬头向上看去,这才发现竟是白清清。 白清清看到苏宇居住的柴房过于简陋,心中稍有不安。猛然想起母亲说的有人看到苏宇和林芷芬搂搂抱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是火冒三丈。 本来想好了一箩筐的话,可是一看到苏宇的脸全都忘记了。不知怎么没头没脑冒出了一句:“苏宇,你许我一世难忘的婚礼呢?” 苏宇看着白清清赤着双足,披头散发,当然不会相信她巴巴的跑来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苏宇不由得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揉了揉她的头:“娘子,为夫承诺过的话必然作数。” 白清清的鼻子莫名一酸:“你不会骗我吗?” 苏宇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此生只爱你一人,苏宇定不负你。” 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温柔道:“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穿鞋子,也不怕冻住了脚。” 白清清眼眶微红,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苏宇微微笑道:“可是想念夫君了,要不今晚就圆房?” 白清清一记粉拳直接捶在了苏宇的胸膛上,苏宇惨叫一声“好痛”。白清清娇嗔道:“谁让你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的!” 把白清清送入房中后,苏宇分明看到了柳铭瑄诧异的眼神,尤其是看到自己以后嫌恶的表情。 不管怎样,看在她是清清母亲的份上就不和她计较了,苏宇心里已经猜出来肯定是她们在清清那里说了自己的什么坏话,清清才会有了不安,也才会不顾一切赤足从屋里跑了出来。 苏宇回到了自己的柴房,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地上点了点头。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来设计,最后就差一个耳熟能详的bgm了。 赵雨龙阴沉着脸:“已经三天了,还没有消息吗?” 赵长安一拍桌子:“齐家那里一点消息也没有,此事谅来与他们无关。听说齐襄理已经把齐越打了一顿,几天都下不了床。” 赵雨龙恨恨道:“敢让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的鬼,一定饶不了他!” 正在此时,赵雨龙的贴身随从赵竟匆匆跑了进来:“大少爷,方才有人来报说北街的‘齐家当铺’发现了小姐出门时戴的金钗!” 话音刚落,赵雨龙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快带我去!” 赵长安一咬牙,看着赵雨龙的背影满是期盼。 第53章 洛神赋 赵雨龙的手抚摸在那支翡翠牡丹攒珠金钗上,触手处翡翠牡丹一片冰凉,双眼之中不由得射出了逼人的寒光:“此物从何而来?” 掌柜的赶紧说道:“这是东街郑大鼻子拿来当的,他说是在‘万花楼’的后门捡到的。我一看此物价值不菲,又听说贵府小姐找寻不见,就慌忙遣人前去报信。” 赵雨龙点了点头,因为此物乃是他从青州城购得并特意送给自家妹妹,没想到此次竟然成了找寻妹妹的关键线索。 “万花楼”,赵雨龙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他对着赵竟喊道:“赶紧回去找人,大家伙一起去‘万花楼’救人去!” 话音刚落,他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当铺的门框上,只听得“咣”的一声巨响,门框碎屑横飞整个当铺的半扇门直接化为了乌有。 当铺的老板吓了一跳,虽然他们是齐家的产业,可是现下也不敢胡乱吭声。赵家可是崇州城新的四大家族之一,而且现在跟齐家的关系非常僵,听说为了赵家小姐一事,齐越还被齐家家主打了个半死。 “万花楼”,崇州城贺家开的,贺家虽只是崇州城的一流家族并未进入四大家族之列,但是均传闻崇州城贺家的背景神秘,并不次于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只是贺家历来韬光隐晦,是以在诸大家族之中并不起眼。 赵雨龙救妹心切,直接率领家丁冲进了“万花楼”。“万花楼”的王妈妈一看赵雨龙带着一堆人冲了进来,先是神色一变而后又恢复了笑容:“大爷,您来了啊。” 赵雨龙的右手牢牢攥紧了翡翠牡丹攒珠金钗,厉声逼问道:“这几日有没有新进的姑娘?” 王妈妈笑嘻嘻道:“原来这位大爷喜欢新鲜的……”话音刚落,赵雨龙已经一巴掌抽了过去,王妈妈的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王妈妈一看情形不对,直接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万花楼”的伙计们纷纷冲了上来挡在了王妈妈的面前。 赵雨龙一声厉喝:“给我搜!” 话音刚落,赵家的家丁们已经冲了过去开始挨着每个房间到处找人。不过由于动静太大,整个“万花楼”闹的是鸡飞狗跳。王妈妈并未发话,“万花楼”的伙计们面面相觑并未动手。 只听得赵竟一声惊呼:“公子,找到小姐了!” 看着被吓得簌簌发抖的赵雨燕,赵雨龙心如刀绞,直勾勾看着王妈妈,咆哮起来:“人都找到了,你们‘万花楼’是不是该给一个交代啊!” 说完,赵雨龙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眼看王妈妈就要被他给一脚踹废了。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挡在了王妈妈的身前,一拳砸向了赵雨龙的右腿。 赵雨龙只得闪身避开,看着方才对他动手的竟是个面相和善的年轻人。 “阁下何人?”说实话,赵雨龙看着眼前此人总感觉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就是赵雨龙吧,我是贺峻霖。” 赵雨龙一脸警觉看着贺峻霖,他知道贺家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面对着背景神秘的贺家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雨龙颇为难得拱手道:“贺公子,舍妹不知何故竟会被人掳到‘万花楼’,还望公子能否告知详情。” 贺峻霖面色凝重:“我们只是出钱买人,个中缘由委实不知。至于是否令妹,就更一无所知了。既如此,在下就此事向赵公子表示歉意。” 赵雨龙看了一眼地上捂着脸的王妈妈也是无比尴尬,只得拱手行礼道歉。 看着赵雨龙带着自己的妹妹匆匆离去,贺峻霖冷笑道:“这个赵雨龙总算还懂点规矩。” 赵雨龙抱着妹妹骑在马上一路疾驰而去,刚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羊鱼酒楼”的掌柜。 赵雨龙看着他神色不对,心里顿时就来了气:“看你神色慌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掌柜的一脸焦急:“出事了,大少爷,酒楼今晚没有什么客人。” 赵雨龙抱着赵雨燕气冲冲道:“这种小事还要来烦我!” 掌柜的一脸无奈:“他们说客人都跑到白家的‘太白酒楼’去了。” “太白酒楼”,赵雨龙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远远的崇州城一个角落里似乎传来了悠扬动听的丝竹之声。莫非就是那里? 此刻的“太白酒楼”已是车水马龙,丝竹声声。愈来愈多的人还在往“太白酒楼”而来。 赵雨龙安置好赵雨燕,为她请医诊治无碍后方才放心离开。 而后当即快马加鞭赶往“太白酒楼”,眼下赵家刚刚进入崇州四大家族,正处于上升期,名下的产业不能出现一丁点的问题。 眼下,这个“太白酒楼”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他们家酒楼的生意他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刚一下马,赵雨龙就被深深的给震撼到了。别致的门头,酒楼大厅内悠扬的丝竹之声竟然通过酒楼外面的门头传了出来,不论是经过此地之人还是附近之人均被这声音所吸引,纷至沓来,无不想一探究竟。 走入大厅,赵雨龙更是呆在了那里。大厅的高台之上,几名姿色秀丽的女子正在台上翩翩起舞,舞姿优美。 高台一角坐着一个女子怀抱琵琶,边弹边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悠扬的歌声配上动听的琵琶独奏,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更是长袖善舞,乐、舞、歌三样交相辉映,令人如醉如痴。 突然,琵琶声渐转清越,赵雨龙只听得大厅内众人一声高呼,均抬头向上看去。他也忍不住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大厅之顶一个白衣女子凌空飞舞,盘旋而下。 白衣女子明眸皓齿,肤白胜雪,神色冷漠,真如那歌中所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白衣女子宛如洛神降世一般顿时吸引了所有在座诸人的眼光,被她看过一眼之人均是心神剧震,无不意夺神摇。 第54章 阴谋 赵雨龙看到“洛神”凌空飞舞、飘然若仙的样子后亦是张大了嘴,像个蛤蟆一样无比震惊。 过了半晌方才缓缓回过神来,为何这“洛神”可凌空虚渡,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细一看方知端倪,原来“洛神”的腰上系着一根极细极为坚韧的天蚕丝。 饰演“洛神”的女子又极为窈窕,一根坚韧的天蚕丝足够支撑,再加上从大厅顶上垂下的彩绸环绕其间亦可分担其身体的部分重量。 是以“洛神”仅凭一根天蚕丝就可完成“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仙子之舞,可在大厅上方的空中飞舞,令所有在场诸人无不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拔。 满天飞扬的绸带、清冷激越的琵琶独奏、容光照人的“洛神”、婀娜多姿的伴舞,诸此种种方才汇集成了这独一无二的“洛神赋”。 赵雨龙不由得怅然若失,难怪客人都被吸引来此,有如此精妙的歌舞表演定然客人纷至沓来。与此美艳绝伦的“洛神赋”相比,他们赵家的“羊鱼酒楼”当真是粗俗不堪。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赵家日进斗金的“羊鱼酒楼”生意倘若真的冷清下来,赵家想要在四大家族之中站稳脚跟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其他三大家族在崇州城时日已久,各家产业均处在稳步发展之中,作为新进四大家族的赵家如果想要在这个已然形成的局面中再分一杯羹殊为不易。 如此一来,那就需要一个可以作为上升的台阶,供他们赵家踩。目前看来,这个白家的“太白酒楼”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白家在崇州城不过是一个二流家族,与身为四大家族的赵家无法相提并论。而且这个酒楼还只是白家的三房开的,与赵家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再说了白家的“太白酒楼”现在摆明了在抢他们赵家的生意,于情于理他们赵家动手收拾一下这个“太白酒楼”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而这个酒楼遇到他们赵家也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哪里还敢再有任何怨言,敢多一句嘴到时候把他们灭了就是。 赵雨龙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凌空飞舞的“洛神”,一个邪恶的想法悄悄浮现了出来,而后方才心满意足离开了,此事需当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齐越趴在床上,屁股的位置肿了一大块,伤口还尚未结痂。齐越一边喊着疼一边低声咒骂,这都是谁这么缺德,本来没他半点事,现在竟然把他也拖下了水,这都躺了好几天还不能动弹。 眼瞅着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了现下看来恐怕是要在床上度过了。正当他惆怅无聊之时,一个声音从屋门口传了进来。 “二哥!” 齐越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原来是齐家那个最不被人注意的“小透明”庶子齐斌冲。 因为无法翻身坐起,齐越呲牙咧嘴的抬了一下头:“斌冲,你来做什么?” 齐斌冲慌忙跑了进来,趴在床前:“听说二哥挨打,斌冲本想为二哥求情,无奈斌冲人微言轻,父亲压根就不听斌冲的解释。” 齐越大咧咧道:“好了,知道你还是担心二哥的。怎么了,又没钱花了?” 齐斌冲嗫嗫嚅嚅:“斌冲主要还是想来看看二哥,另外就是最近手头稍微有点紧……” 齐越浑不在意:“没关系,手头没钱了随时跟二哥说。整个家族之内,唯有你才是与二哥最贴心的。” 齐斌冲擦了擦眼角:“整个家族之内也只有二哥照顾我,斌冲万死也难以报答!” 齐越心有所触道:“倘若能想办法让我接近到清清姑娘就好了。”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全然不顾接近的后果,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在乎。 齐越是趴着的,他哪里看得到齐斌冲此刻的眼神。齐斌冲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你在设计他人之时,焉知自己不是别人刀俎之下的鱼肉? 齐斌冲笑得甚为邪恶,看来打的还不够,什么时候彻底把你打废了才好。这样我才有机会接管齐家的一些产业,父亲才能重视我。 太白酒楼此刻已是深夜了,大厅里的客人依旧兴致盎然,离去之时均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苏宇看着白清清动情道:“娘子,为夫想的点子如何?” 白清清微微笑道:“还不错。” 苏宇呵呵一笑:“娘子,你还不知足啊!一天收的银子不比以前半个月的都多?” 白清清极为认真说道:“萧公子投了那么多的银子,我们要对这些银子负责。” 苏宇故作吃醋:“是对银子负责,还是对萧公子负责啊?” 白清清笑嗔道:“那保不准人家真的是想对萧公子负责。” 苏宇痛呼一声:“萧公子,我可不敢惹。如若真的如此,苏宇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追回来。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永远都是。” 白清清吃吃笑道:“好了吧,你的娘子还没有那么容易见异思迁。” 萧军打了萧南一拳,萧南正在收拾东西,一脸惊讶道:“干什么?” 萧南抬头一看,原来萧军让他看看老板他们俩正在秀恩爱。萧南摇摇头:“他们俩哪一天不是这样,大惊小怪!” 白清清拍了拍苏宇:“话说这些乐师、舞姬都是你从哪里找来的,竟然这么出色?” 苏宇一摊双手:“秘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点小事还能难得倒你的夫君?夫君何等人物,这些手段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罢了。 整个崇州城最为出色的舞姬、乐师当然就是在云天阁,所有的这一切只需要他给云家二少爷说一声就好。 苏宇志得意满,带着白清清赶着马车回家。过两天就是中秋佳节了,为此“太白酒楼”专门做了一个“人月两团圆”的中秋庆典活动。 等到中秋节那一天,可以把舞蹈“洛神赋”改成“嫦娥奔月”,以中秋为主题,诗词就用那首着名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宇一边想一边乐滋滋的,没想到自己还有经商的头脑。 第55章 闹事 苏宇抬头看了看,“太白酒楼”四个大字的旁边挂了两盏兔子灯,门口的树上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状如月饼的红灯笼,远远看去,煞是好看。 苏宇看着白清清极为心疼道:“娘子,今晚是中秋佳节,恐怕会极晚结束,要不娘子先回去歇息吧,正好你也忙了这许多日子了。” 白清清挽了挽秀发:“不碍事的。” 苏宇坚持道:“此刻时辰尚早,为夫见你已露倦色,还是让萧军先送你回去吧。放心,这里一切有我。” 白清清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去了。” 眼瞅着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直至最后竟座无虚席。很多人已经纷纷叫嚷起来:“怎么还不开始?” “不是说今晚有一场特殊的中秋庆典,怎么到现在还未开始?” “嘘,听音乐声响起来了。” 大厅正中的高台之上,琵琶独奏之声悠悠响起,三名舞姬身穿青衣翩翩起舞,口中吟唱起了那首苏轼最为有名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琵琶声曲调婉转动听,甚是悠扬。在场之人无不被这琵琶独奏所打动,若有所思。 突然,一道彩光闪过,大厅正上方一轮明月冉冉升起,一翩翩仙子踏月而来,宛如月宫嫦娥,怀抱仙兔,不惹凡尘。 赵雨龙带着一堆人坐在了大厅二楼,他们占了三张桌子,周围的人看到他们均是凶神恶煞,便纷纷避开。 看着大厅之中新颖别致的“嫦娥奔月”歌舞,赵雨龙嘴里正在啃着一块蹄膀,满嘴油腻,心里道等会儿有你们好看的,飞得越高,跌得越重。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白家知道什么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赵雨龙一边狠狠的大吃大嚼,旁边的桌子上又传来了议论之声:“快看那嫦娥仙子,仪态万千、颠倒众生,这样的仙子真难为他们‘太白酒楼’,究竟是从哪里找到的!” “要我说,这崇州城只怕找不出来第二个这样的女子了?” “这哪里还是普通的女子,这分明就是天上的仙子,月宫嫦娥!” “整个崇州城的酒楼除了云天阁,其他的酒楼根本和此处无法相提并论!” “就是嘛,尤其是那个‘羊鱼酒楼’,靠着一帮子搔首弄姿的风尘女子来吸引客人,简直就是拉低了我们崇州城的品味!” “也不知道这个‘羊鱼酒楼’是谁开的,真的是丢尽了崇州城的脸,赶紧关门算了。” 听着这些议论,赵雨龙的脸色阴沉,心里的怒火不可遏制,直冲脑门。右手微微一弹,一片闪着寒光的利刃已在无声无息间飞了出去。 这是专门打制的利刃,用百炼精钢加上北海玄铁打造而成的“北海精钢刃”,是特意对付天蚕丝的工具。 果然就在“北海精钢刃”飞出的瞬间,极坚极韧、寻常宝刀宝剑都无法断折的天蚕丝瞬间从中破开,正在空中翩翩起舞的“月宫嫦娥”一声惊呼,从空中极速跌落。 由于事发突然,饰演“嫦娥”的舞姬来不及反应,只得随手抓住身边的彩绸,但是由于彩绸不够坚韧,无法承受其突然跌落的猛力纷纷断开。 眼看着舞姬就要跌落地面摔死,正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一个白衣公子纵身飞起,一手抓住了大厅正中悬挂着的半截彩绸,一手接住了掉落的舞姬。 只见白衣公子抱着舞姬两人缓缓落下,台上白衣公子目若朗星,风流倜傥,正是苏宇。 赵雨龙一看舞姬竟然还有人给接住了,本来预想中的场面大乱没有出现,微微皱眉,缓缓站起身来。 看着舞姬站在台上手足无措,大厅里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均是被方才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苏宇冷冷的看向了二楼赵雨龙的位置,厉声喝问道:“方才究竟是谁在故意捣乱?” 赵雨龙一招手,坐在桌子上的几十号人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皮笑肉不笑亮出了各自的兵刃。 旁边的客人一看情况不对,纷纷站了起来簇拥着要往外逃。 苏宇站在台上神色平静:“无关之人不要慌,大家请先离场。今晚不收钱!” 说完这句话,苏宇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已经许久没有热身了,看来有的时候不动用一点武力这些人还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 眼看形势一触即发,萧军、萧南带着一帮伙计已经冲了出来,萧军率先带着乐师和舞姬缓缓退了下去。萧南则指挥着大厅里其他的客人慢慢退了出去,避免再发生其他事情。 萧军和萧南两人皆是兴奋无比,毕竟在这里当小二已经都快忘了拳脚把式是怎么练的了。 渐渐的人满为患的大厅冷清了下来,台上唯有苏宇一人站在那里。二楼赵雨龙带着几十号人虎视眈眈。 台下正是萧军和萧南,两人一个手持大刀,一个手持铁棒。酒楼里其他的客人和伙计已经全都不见了。 看着萧军略微激动的舔了舔嘴唇,赵雨龙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他们二人看自己这些人的眼神像是糙汉几个月没有见到自家的小媳妇一样。 不管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念至此,淦! 赵雨龙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一脚飞踹而下直取苏宇的胸腹。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苏宇双手抱肘,直接无视他!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一脚要把苏宇那张帅气的脸给踹飞在地的时候,苏宇抬起右手微微一转,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在半空中转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个小白脸似乎手上有两下子!赵雨龙冷哼一声,在身体微沉之时,左手借力在地上一撑,后腰用力身体翻转后,再度双脚连环踢出。 那边跟着赵雨龙的几十号人已从二楼冲向了站在大厅里的萧军和萧南。 萧军、萧南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手持兵刃直接冲了上去。 第56章 赵家大少 赵雨龙连环踢出的双脚如雷霆暴雨般迅疾,本以为苏宇抵挡不了会连连后退。却不料他的双脚犹如踢到了石头一般,半分前进不得,一看再击不得手,赵雨龙一个闪身,悄然后退。 赵雨龙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站在那里胜似闲庭信步的苏宇,赵雨龙的脑海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眼前的苏宇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宇慢慢抬起了右手指着他道:“你就是赵家的大少爷赵雨龙?” 赵雨龙冷哼了一声:“怎么,此刻才想起来求饶已经太迟了!” 苏宇微觉好笑:“我什么时候要求饶?” 赵雨龙看着苏宇森然道:“无知小子!你不过是崇州城的一个废物,居然还敢在这里唠唠叨叨、废话连篇,真以为我们都是吃闲饭的?” 苏宇伸手弹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尘:“说吧,先是意图杀害酒楼舞姬,而后带人聚众捣乱,今日你们来到‘太白酒楼’究竟意欲何为?” 赵雨龙傲慢的看了一眼苏宇:“现在知道怕了,想跟我谈条件了?” 苏宇感觉极为好笑,不过既然这个傻子看不清楚现状,他就不介意带着他再玩一会儿。 “说说你的条件。” 赵雨龙极为鄙夷看了苏宇一眼:“从今天开始,‘太白酒楼’要交给赵家,另外你们拿出白银十万两作为对赵家的补偿。” 苏宇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可笑的事情。直到最后苏宇笑得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 确实好笑,他真的不知道赵雨龙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如此信口开河。或者说他遇到的那些富家子弟均是此等狂妄自大之人,也许只除了云家的云傲是个例外。 赵雨龙看着苏宇狂笑不止顿时火冒三丈:“怎么了,很好笑吗?” 苏宇缓缓站直了身体,面色冷峻道:“我都不知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这么要求我们?” “就凭我们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赵家,你以为你们白家算个鸟啊?放在我们眼前,连个屁都不算!” 大话说出去了,赵雨龙本以为大厅之中会传来众人的纷纷耻笑之声,却不料等了半天竟没有一丝回应。 赵雨龙瞬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慌忙向四周看了过去,这真的是不看则已,一看把他吓了一跳。 他带来的至少有二三十号人,本以为对上“太白酒楼”的几个人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曾想这几十个人此刻均已被撂倒在地。 他们或晕死或受重伤,几十号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看着朝他横眉冷对的萧军和萧南二人,一时间他对这两人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这二人真的只是酒楼的伙计吗? 萧军、萧南均是萧家大少爷麾下的亲兵,也是大梁左右猛虎卫的猛虎都尉,均可以一当百,对付这些乌合之众更是不在话下。 轻轻松松把这些人撂倒之后,萧军和萧南感觉意犹未尽,看向了苏宇,萧军更是直接出言讥讽道:“宇哥,几十个人都躺下去了,怎么一个人你还搞不定!” 萧南笑得甚为诡异:“想是昨晚和大嫂相谈甚欢,忘了时辰,今日方才手脚酥软使不上力吧!” 苏宇不禁脸上一红,这两个小子! 赵雨龙本以为自己在人数上大占优势,是以方才一番豪言壮语,对苏宇步步紧逼,未曾料想局势早已翻转,不由得心中微微一怯。 苏宇看着赵雨龙后退了两步,嘴角微微上扬:“赵大少,此刻你的条件变了没有?” 赵雨龙又退了两步:“只要你们‘太白酒楼’停止这样的演出,过往之事一概不究!” 苏宇摇摇头道:“如果我们的演出还是要继续下去呢?” 赵雨龙心中一想,我是四大家族赵家的大少爷,可不比那些随从家丁,你们蝼蚁一般的人,谅也不敢轻易动我。于是直接梗着脖子说道:“你们以后每月需向赵家缴纳十万两白银作为补偿!” 苏宇深深吸了一口气,谁给你的底气,都这个时候了还死不悔改!看着赵雨龙无比自信的脸,苏宇缓缓走上前去。 赵雨龙本以为苏宇前来是为了低头说好话,却不料苏宇直接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赵雨龙的身子连着转了几个圈,半个脑袋都是蒙的,耳朵里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清楚。 赵雨龙发疯似的喊了起来:“小子!你够胆!”不料话音未落,赵雨龙却发现自己说出的话居然都是漏风的,因为牙齿方才已被打掉了好几个,嘴里全是血。 苏宇步步紧逼:“怎么样,哥就问你爽不爽?” “特么的!”赵雨龙身体一跳,又是双脚连环踢出,只是这次双足之力明显比方才凶狠了许多,看来已经是气到了极点。 萧军大咧咧坐在了圆凳上:“且看咱们的宇哥几招之内能拿下他,若是不如咱们,以后他就不是咱们的大哥了,最多勉勉强强收他当个小弟。”萧南在一旁微笑点头称是。 苏宇稳扎马步,双拳抵住赵雨龙的连环踢后,直接侧身飞起一脚朝着赵雨龙的小腹踹了过去,赵雨龙还未反应过来,苏宇这一脚力道刚猛霸道,小腹剧痛不已,口中一阵腥甜,直接翻身摔倒在地。 苏宇倒背双手:“怎么样,还是这么自大吗?” 赵雨龙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是赵家的大公子……” 话音未落,苏宇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赵雨龙被他一脚踹飞了足有三丈余远,落在地上后又是吐了一口血。 赵雨龙缓缓坐起半个身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你个废物小白脸,不过是崇州城的一个笑话,居然还敢这么狂,不怕我废了你吗?” 苏宇的表情渐渐凝重,萧军和萧南缓缓站起身来,他们知道苏宇已经动了真火,因为方才赵雨龙的“小白脸”三个字彻底激怒了苏宇。 看着苏宇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赵雨龙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苏宇抬起了攥紧的右手,一股凶猛的力量在渐渐凝结,就连萧军萧南二人亦是脸上微微变色。 正在此时,大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第57章 赵家家主 苏宇抬头一看,来人正是赵家家主赵长安。管家赵竟知道了赵雨龙今晚的计划,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担心赵雨龙等人做的太过分,毕竟崇州城还有州府衙门,不是四大家族就可只手遮天的。 万一赵雨龙手下之人出手没轻没重,一旦出了人命官司,并不只是赵家就可以料理停当的。 赵长安一听此消息慌忙带了十几个家丁,直奔“太白酒楼”而来。来之前已经设想了诸多状况,却不料一进酒楼竟然是眼下这个局面。 自己的儿子满脸是血坐在了地上,他的面前苏宇抬起了右手,像是随时就要挥出致命的一拳,赵长安赶紧出言阻止。 苏宇看到赵长安后面无表情道:“你特么的算什么鸟人,你让我住手我就住手啊!” 看着坐在地上一脸惧意的赵雨龙,苏宇又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他的下巴上,整个大厅里都听到了响亮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赵竟跟在赵长安的身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太特么的霸道了,见到赵家家主亲临居然还敢这么狂,真的是他见过整个崇州城第一个这么狂的人! 以前四大家族王家的王溪河虽然也很狂,不过和他一比王溪河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不知眼前这个白家的赘婿为什么这么胆肥,当着赵家家主的面竟敢挥拳痛揍赵家大少,而且还是在赵长安已经出言阻止之后继续狂殴,无异于把赵家的脸面踩在了脚底狠狠践踏。 赵长安脸色阴沉,苏宇此举简直不给他赵家一丁点儿的脸面,只是眼下自己的儿子还在他手上不得不隐忍不发。 赵长安咳嗽了一声:“这位公子,不知犬子哪里得罪了您,说出来也好让在下责罚于他以消公子之气。” 苏宇哼了一声,上前一脚重重的踩在了赵雨龙的前胸,看着赵长安淡淡道:“你可是他的父亲?” 赵雨龙全身受伤,已无力挣扎,看到苏宇一脚踩在自己身上,宛如一块巨石压身动弹不得,七窍生烟却又无计可施。 赵长安忍气吞声道:“在下就是他的父亲,不知他犯何过错,竟令公子如此生气?” “为了一己私利肆意杀害舞姬在先,杀人不成又聚众捣乱,召集数十人围攻我们三人,我想请问员外,令郎该如何处置?” 赵长安面色一沉,我对你说话客气无非是因为雨龙在你手上,现下你居然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真以为我们赵家软弱可欺吗? “犬子如此实属不该,我看他今日遍体鳞伤也受教了,今日之事不如就此作罢,改日我必当领犬子登门谢罪!” 苏宇冷笑了起来,如若今日不是他们几人换成一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又当如何?还不是如待宰羔羊一般任人欺负! 看着赵长安毫无诚意,苏宇森然道:“令郎今日犯下大错,决不能就此轻饶!” 赵长安乃是崇州城一大家族的家主,何时这样做低伏小同人讲话,不过是瞧在雨龙在他手上不得不客客气气。 眼下看来,苏宇不只不领情,居然还敢对他大言不惭,赵长安不由得怒气渐盛:“你不要不识好歹!一个小小的白家,竟然也敢同我们赵家叫板,太自不量力了!” 苏宇淡淡一笑:“自不量力?笑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替天行道直接取了他的狗命!” 赵长安恼羞成怒:“老子不信还收拾不下一个黄毛小子!给我拿下他,抓住他的人重重有赏!” 萧军和萧南两人看着冲向苏宇的十几个家丁,双手抱肘,坐在了圆凳之上,对着苏宇伸了一个大拇指。 苏宇淡淡看了一眼他俩,哼了一声:“等会儿再找你们俩算账!” 话音刚落,眼看那十几个人已经冲了上来,苏宇一脚重重踢出,赵雨龙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当即昏死过去。 赵长安怒火中烧,慌忙跑了过去,颤颤巍巍扶起赵雨龙,查看他身上的伤势。不料,身边的赵竟指着台上,脸色发白。 待等赵长安看向了台上,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冲过来的十几个人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内均被苏宇以旋风般的速度一一撂倒。 赵长安咬牙切齿道:“怪不得这么有底气,原来很能打,我会让你知道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你连蝼蚁都不如!” 说完他对着赵竟冷冷道:“去把周捕头给我叫来,让他多带几个衙役。还有把云家的二少爷给请过来。” 你不是很能叫嚣很能打吗?我看你在官府面前还怎么蹦跶!还有今天当着云家少爷的面,我要彻底灭了白家! 苏宇不以为然,也不阻拦,顺手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了上面:“叫人不是,以为我怕你们啊!把你能叫来的人全部给我喊过来!”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周捕头带着五六个衙役急匆匆冲了进来。酒楼内早已是一片狼藉,受伤和不能动弹之人已经被拖到了一边。 赵竟扶着已经晕厥过去的赵雨龙,赵长安怒气冲冲瞪着苏宇,一副想要吃掉他的样子。 酒楼大厅内的台子上苏宇一脸悠闲坐在那里,两旁站着萧军和萧南两人,一人拿大刀一人持铁棒,犹如门神一般威风凛凛。 周捕头看着这场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这双方看起来似乎都很强势啊! 赵长安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周捕头,老夫要告这‘太白酒楼’老板及其刁奴行凶,将犬子打成重伤至今未醒,又将其手下一干人等尽皆打伤,今上报捕头务请缉拿,也好给老夫及家人一个交代。” 周捕头看了一眼四周受伤之人,心下冷笑不已,这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打谁呢?你们几十个人,居然被酒楼里这三个人给打成了这副惨样,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苏宇听着赵长安颠倒黑白的一番言词,不怒反笑道:“难怪赵家竟能进入四大家族,脸皮之厚、颠倒是非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 赵长安看着苏宇怒吼道:“小畜生,你在胡说些什么?” 第58章 猛虎都尉 苏宇毫不退让:“老狗,你在狂吠什么啊!” 赵长安气得满脸通红,在崇州城这么多年,哪怕就是知府大人见到自己也得尊称一声“员外”,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可是如今这个兔崽子居然敢这么狂喊自己为“老狗”! 看着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赵雨龙,赵长安咆哮道:“今天老子不信搞不死你个兔崽子!周捕头,面对如此凶徒,你还袖手旁观吗?” 周捕头看了一眼苏宇,摇了摇头,此事摆明了就是赵家主动挑衅,没想到居然踢到了铁板,最后搞不定了还想倚仗官府的权势威逼苏宇屈服,只是可怜眼前这小哥孤立无援,如此情势之下只得任人宰割了。 周捕头无奈摊摊手道:“小哥,对不住了。” 苏宇一笑置之:“周捕头,我知道你的为难之处。不过此事是否不应如此处理?” 赵长安不住的冷笑道:“怎么,见到官差这会儿才知道害怕了。” 苏宇哼了一声:“害怕,谁说老子害怕了!虽说在下只是一介草民,你们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大梁亦有大梁的律法,一切需当依照律法行事才是。” 赵长安倒背双手道:“既按大梁律法行事,那你伤人性命又当该如何处置?” “老狗!赵小狗意图杀害我们酒楼舞姬在先,而后又聚众捣乱斗殴,我们三人才被迫反抗,否则定当死于非命。赵小狗该当如何处置呢!” 赵长安看着苏宇阴恻恻道:“你们倘若真的死了倒也省了不少事。” 苏宇缓缓上前两步,脸色一沉道:“老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赵小狗脑袋开花!” 闻听此言赵长安慌忙坐在了赵雨龙的身边,他真的担心苏宇会一时暴起直接杀了自己的儿子。 “知府大人到!”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赵长安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小兔崽子,你等着瞧!”周捕头亦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眼下这形势此事确实不好处理,幸亏知府大人已到。 苏宇反而是退后两步,堂而皇之坐在圆凳上。 罗阳带着数名衙役匆匆而来,一进大厅也是一愣,许是极少见到此等场景,周捕头看到罗阳后赶紧上前附耳嘀咕一番。 罗阳心下亦是气恼不已,自己眼看三年任期将满,为何崇州城近日事端频生。这赵家刚刚入主四大家族,就不知道要低调一点吗? 你说你赵家聚众欺上门来,白家有能耐干翻你们不可以吗?非要欺压人家,鱼肉百姓,看着赵家的几十号人均是遍体鳞伤,真是一群废物! 苏宇看着罗阳来了,微一拱手道:“草民见过罗大人。” 罗阳脸色一正道:“听闻此处发生聚众斗殴,有人重伤,本府特来此处一探究竟。” 苏宇看着罗阳朗声道:“罗大人,‘太白酒楼’今日舞姬被赵雨龙意图杀害,幸被草民救下。而后赵雨龙又带数十人意欲对草民和店里的伙计不利,草民和伙计只得拼死抵抗。” 看着沉吟不语的罗阳,苏宇口若悬河道:“不知赵雨龙如此凶徒大人该当如何严惩?” 赵长安哈哈大笑道:“兔崽子,由不得你信口雌黄!罗大人,今日犬子到‘太白酒楼’吃饭,这小子因与犬子有仇便纠集众人将犬子打成重伤,其随行仆从数十人全部打昏或重伤未醒,老夫恳请大人严惩这三个凶徒,还老夫一个公道!” 周捕头在一旁听到后连连咳嗽不止,这赵长安能成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看来也有点本事,胡编乱造他若排第二,无人敢是第一。当着知府大人的面颠倒是非,面不改色,真够绝的! 罗阳心里那个气啊,当着本府的面你还居然敢黑白颠倒,其他的人都是傻子吗?可是眼下自己在此,又不得不作出决断。 罗阳脸色一变道:“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此事本府亦难决断,不如先由周捕头勘查现场,你们暂且收押容后再审。” 苏宇冷笑道:“既如此,那就不再劳动知府大人了!” 罗阳微微一惊,看着苏宇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面相又生的俊朗,气度悠然,并非寻常百姓,心中不免对他的身份多了些许猜疑,口中的话便多了几分客气。 罗阳微微一怔:“不知公子此话怎讲?”苏宇淡淡一笑:“既然知府大人不知该如何定罪,那就让草民提醒一下大人。” 看着满脸疑惑的罗阳,苏宇接着说道:“按《大梁律》(斗讼)篇第七条、第十一条:民殴官者,轻者流三千里,重者处死;若殴武将,斩立决,夷三族。” 罗阳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迟疑道:“公子,大梁律法中确有此规定。不过,本府不知公子此言何意?” 萧军手持大刀跳下了台子,一掀衣服,亮出了手中的腰牌,罗阳的眉头一挑,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面腰牌乃是铜制,手掌大小,正面刻了一只虎头,背面篆体四个大字“猛虎都尉”。 罗阳不由得连连倒退,这都是什么情况?一个小小的白家居然也是藏龙卧虎,不由得定睛看了过去。 果然萧军、萧南两人虎背熊腰,身形高大,肌肉虬结,真个不愧是大梁三卫中的猛虎卫。 猛虎都尉,从五品。实打实的武将,虽然罗明是正五品的知府,但是大梁文武并举,文官与武官并无轻重之别。 倘若真是按大梁律法来办,那赵家此番定然是完了。可是,眼下此情此景又当如何? 正在他焦虑之时,赵长安着急起来:“知府大人,千万不要被他们蒙蔽了才是!您不能偏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就犹豫不决啊!” 罗阳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不听他们说的难道要听你们的假话吗?再说就是不听他们说的,那面铜制的猛虎都尉腰牌岂能作假? 你们自己不想活了,我还想多活两天呢!尤其是这苏宇,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怕地位犹在那两位猛虎都尉之上。 第59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正在罗明犹豫之时,大厅里传来了一个声音:“不知我来晚了吗?” 由于大厅内众人皆是聚精会神,凝神静气,竟对来人浑然不觉,一听此话均是慌忙看了过去。 只见那人身穿白衣,目若朗星,相貌俊雅,谦谦有礼。公子陌如玉,大抵如是。来人正是云家二少爷云傲公子。 云傲公子来了以后站在大厅对着众人团团一揖:“云傲来迟了,望请各位恕罪。” 苏宇的嘴角一扬,来的还真是时候。 云傲看到大厅里乱成一团,面色大变道:“怎会如此?出大事了,知府大人!” 罗阳的嘴角微微一抽,又是大事,看来今晚这事还真是烫手的山芋,处理不好任谁都要倒霉。 看着罗阳阴晴不定的脸,云傲先是一跺脚而后甚为自责道:“知府大人,你看看如此重要之事云傲竟未提前告知,倘若引发更大的祸事又岂是云傲一人可承担的?” 云家为崇州城四大家族之首,又是京城的一流家族,云贵妃更是深得陛下宠爱。但是听云傲公子的口气,此事竟然非同小可。 罗阳亦是脸色大变道:“云公子,不知你说的究竟是何大事?” 云傲示意罗阳看看四周,罗阳看了看而后满脸疑惑:“不知云公子究竟何意?” 云傲叹了口气道:“京城的萧公子不是在崇州城投了点生意……” 罗阳点点头道:“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听说是一家非常小的粮行。” 云傲摇了摇头,赵长安身上不寒而栗起来,此事他亦有所耳闻。只是萧公子历来行事低调,所以大家也都逐渐淡忘了此事。 现下云傲提了起来,罗阳也渐渐想起来了此事。莫非,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太白酒楼”,还有那两位五品“猛虎都尉”武将,以及眼前不明身份的苏宇,这一切的一切串联在一起,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浮现了出来。 云傲气急败坏道:“这家‘太白酒楼’才是萧公子真正投入的产业!” 只听得“啪嗒”一声响,赵长安双腿发软跌坐在地,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这个时候,周捕头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惹到谁不好,竟然惹到了最不该惹的人,赵家这回真的是完了。 云傲着急起来:“萧公子回京前对我多番叮嘱,让我务必要照顾好酒楼的生意。为此,我将云天阁的舞姬和乐师送在此处,想着为了萧公子的生意略尽心意。” 赵长安一阵苦笑,为什么一家小小的“太白酒楼”举办的演出竟然那么出色,原来背后是云傲提供云天阁的舞姬和乐师。一切一切想不通的问题现在全都明白了。 云傲看了看四周:“这该怎么办?酒楼被毁,倘若萧公子知道此事定会大发雷霆,又岂是你我可以承担的?更何况还是在罗大人的治下发生此事,大人回京述职不是再添阻碍吗?” 罗阳看了一眼恍若无事的苏宇,心下暗暗称奇,此人能得到萧公子青睐并投入大笔银两,定非常人。而且萧公子居然还派了两个五品猛虎都尉在此当店小二,罗阳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一念至此,罗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了赵长安的面前:“赵员外,一件事有一万种的解决办法,而你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路。” 赵长安突然痛哭流涕起来,他慌忙跑到了云傲的面前,想着自己的家族,想着自己的权势、金银、家产……,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云公子,老夫求求你……” 云傲看着他无比怜惜道:“赵家主,此事云傲亦有过错,如若萧公子怪罪下来,云傲亦是万死难辞其咎。”说完,云傲故意抬头看了苏宇一眼。 赵长安这才明白,原来所有问题的关键都在苏宇身上,知府罗阳、云傲公子,他们都救不了他,唯有他必须求得苏宇的原谅。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长安,苏宇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充满了同情:“你看看你,我早就说过了,可你就是不信。还非要颠倒黑白,污蔑于我。” 苏宇轻轻俯下了身子:“老狗,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惹我,可你就是不信。先是你的宝贝儿子,然后又是你。” “还非要说让我知道什么是权势,要把我置之死地,还要让我见识你们赵家的真正力量。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赵长安突然趴在地上毕恭毕敬道:“苏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只要能放过我们赵家,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是的,为了赵家,为了这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势地位,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苏宇突然诡异一笑:“行啊,把赵雨龙扒光了吊在酒楼门口,挂满一个月后我就饶了你们赵家。萧公子那里我会负责解释。” 赵长安犹豫了起来,扒光了吊一个月,那赵雨龙的面子何存? 苏宇淡淡道:“放心,饿不死他,我们会喂他点残羹剩饭。” 萧军和萧南心下一乐,宇哥整人也是蛮有一套的。 赵长安只得低声下气恳求道:“苏公子,如此一来犬子颜面何存,能不能换成别的方式?” 苏宇冷冷道:“我也不想强人所难,那就让他扮成昆仑奴在‘太白酒楼’表演一个月将功赎罪吧!” 赵长安无奈,此举虽然亦是有损赵雨龙颜面,不过倘若再说不行苏宇定不会再轻饶于他,恐怕还会变本加厉,到那时如何再行推脱。 赵长安只得起身行礼:“多谢苏公子,待犬子身上的伤势减轻后便来公子处,一切但凭公子安排。” 苏宇看着赵长安似笑非笑道:“到时令郎不会再推三阻四吧?” 赵长安一揖到底:“如若犬子敢稍有推脱,一切任凭公子处置,哪怕立刻打死老夫亦无怨言。” 苏宇这才稍有喜色:“赵员外如此通情达理,真乃世间少有!” 听着苏宇的讽刺挖苦,赵长安只得全盘接受,真应了那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第60章 敲竹杠 看着赵长安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苏宇环顾四周故作惊讶道:“只是今日这酒楼被毁成如此模样,为了中秋庆典我们把萧公子投入的银子都花光了,本店小本生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说完,苏宇装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萧军一下没忍住差点吐了出来,宇哥你这表演水平忒差了点。 赵长安明知苏宇是故意敲他竹杠,可是目前此情此景又当如何,只得活该被敲。 于是赵长安看着苏宇的脸说道:“不如这样,老夫负责找来高手匠人为酒楼做好修缮,具体如何修缮以及修缮的具体方案均由公子决定,最后无论花费多少银子一概由赵家来出。” 苏宇淡淡一笑,拱手行礼道:“赵员外如此深明大义,实乃名门世家之典范,在下佩服之至!” 看着苏宇似笑非笑的表情,赵长安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知府罗阳上前几步,咳嗽了一声:“这真是不打不相识,所谓和气生财,两位倘若就此和解亦会被众乡邻交口称赞,岂不是众位之福!” 众位之福,我看是你知府大人的福气吧!苏宇焉会不知罗阳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如此争执这番化解,岂不是给他省了许多麻烦。看来他也是在官场之上混迹多年,深谙此中之道。 云傲上前扶起了赵长安,和颜悦色道:“赵员外,只此一次,待令郎养好伤一定要悉心教导,万万不可再出此类差错。” 赵长安点点头:“老夫理会得,正好犬子还要在苏公子的酒楼演出,到时麻烦苏公子代为老夫好好管教于他,也让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果然懂事多了,苏宇看着赵长安含笑点头。赵长安只得回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等到苏宇回了家,刚进后院,这才发现白清清坐在花园里的圆桌旁,这是什么情况?眼看已月至中天,她为何还没休息? 苏宇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却发现白清清正一脸笑意看着他。 苏宇忍不住把酒楼的情况告诉了她,只是说酒楼需要进行修缮,其他的情况没敢说那么多。 “什么?酒楼要修缮……”白清清一脸着急。 苏宇若无其事道:“今晚的演出很精彩,正好很是巧又遇到了几个高手匠人,我就让他们帮忙把酒楼给修缮一下,到时候酒楼将会变得更加大气高端上档次。” 白清清吃了一惊:“高手匠人,那会不会花很多银子?” 苏宇安慰道:“放心吧,娘子。我把今晚的饭钱给他们免了,他们就同意给我们的酒楼免费修缮。我也是看酒楼确实非常的破旧,我们的钛合金大哥多少年都没有管过它了!” 白清清欣慰笑道:“原来我的夫君这么能干啊!” 苏宇挺了挺胸:“你的夫君一直都很能干啊,只是你从不知道而已。” 看着白清清睡眼惺忪的脸,苏宇颇为感动:“娘子,莫非你一直都没睡觉,在等为夫的回来?” 白清清哼了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哪里是在等你,我是在赏月,今日可是八月十五。” 看着小桌上摆着的一壶清茶,两碟月饼,还有两个茶碗,苏宇的心情莫名的好。 “知道了,娘子不过是在赏月。为夫回来的巧,所以才遇到了娘子。倘若再晚一会儿回来,娘子肯定安歇去了。” 白清清顺手倒了杯茶:“喝杯茶润润喉咙。左右也是无事,陪我赏月吧。” 苏宇喝了一口茶:“正好为夫的口渴。” 白清清突然主动靠在了苏宇的肩膀上:“你怎么那么多的花样,又是‘嫦娥奔月’,又是‘洛神赋’。”软香入怀,苏宇不由得身体一僵。 “为夫再多的花样也是为了酒楼的生意能够更好一些。” “苏宇,妾身只希望你的这些花样不会用在我的身上……”话音刚落,白清清的声音愈来愈低,等苏宇转过头去,她已经靠在苏宇的肩膀上睡着了。 苏宇看着白清清吹弹可破的肌肤,微微泛红的脸庞,犹如娇艳的花朵一般清丽可人。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看着白清清微微颤动的睫毛,慌忙缩了回去,宛如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 白清清揉了揉眼睛,外面已是天亮。一看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昨晚记得好像是在外面和苏宇一起赏月来着。 一想到昨晚最后是和苏宇在一起,白清清慌忙看向了自己的身上,幸好衣服都在,身上还搭着一床锦被。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有了几分失落。 房门“吱呀”一声响,柳铭瑄抬脚走了进来,看到白清清和衣而卧微微诧异道:“清清,还没梳洗吗?” 白清清一看母亲的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坐起身来打开了妆奁盒子,取出梳子散开发髻箆发。 柳铭瑄看着白清清镇定的态度很是奇怪:“你问过苏宇没,那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清清摇摇头道:“我相信他。” 柳铭瑄一拍大腿:“清清,苏宇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竟然这么信任他?万一他真的在外面有别的女子,你这样做值得吗!” 白清清反手梳了一个朝天髻,插上了一支玲珑素银簪,面无表情道:“母亲,不是我不相信你们说的,而是你们一直对苏宇存有偏见,虽说这是奶奶亲口所说,但是我还是不相信。也许她们看到的只是一个跟苏宇长的很像的人。” 柳铭瑄叹了口气道:“为娘的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不过雁过留声,人过留影。既然他做了,定然会有蛛丝马迹。清清,希望到时候为娘的找到证据之时,你不要再如此坚持己见。” 白清清的手微微一颤,手中的梳子跌落在桌子上,寂静的屋内只听得“啪嗒”一声响。 苏宇定不会是她们口中那样的人,一想到这里,白清清霍地站了起来:“母亲,酒楼这几日正在修缮,女儿也没什么事,不如让女儿带您去布庄看看料子,也好做几件冬衣。” 第61章 碧霞锦 “清清姐姐,妹妹来看你来了。”话音刚落,白清清一脸兴奋,是孙雨朦,她幼时的玩伴,现在两人的关系依旧很好。 不过孙雨朦可不像白清清那样,过早谈婚论嫁,目前只是跟一个世家子弟订了婚,尚未过门。 这个世家子弟据说是附近青州一个大家族的公子,谦恭有礼,孙雨朦时常称赞他。前段时间,孙雨朦为此还回了一趟远在北方的祖宅,特意向自己的曾祖父母禀明此事。 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孙雨朦终于回到崇州来了,方才她一进门就听到白清清说要去布庄看看做衣服的料子,便极为兴奋走了进来。 柳铭瑄一看是孙雨朦,点点头道:“那就让雨朦跟你一起去看看料子,为娘还有点别的事情。” 出了门,孙雨朦拉着白清清的手:“我们坐这辆马车。” 白清清还未来得及抬脚,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锦衣公子,只见他长身玉立,眉目英挺。 白清清忍不住问道:“雨朦,不知这位公子是……” 孙雨朦靠在她的身上,一脸幸福:“他就是青州钟家的三公子钟锦文。” 钟锦文微微拱手道:“见过白夫人。” 白清清看着钟锦文,确实长相俊雅,颇有世家公子风范。 孙雨朦拉着白清清上了车:“走吧,还去我们常去的‘宋氏布庄’吧。”白清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白清清却不知她这一笑,钟锦文已经失了神,看着白清清惊为天人。再看看身边的孙雨朦,虽也是长相妩媚,比起白清清还是差了许多。 三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宋氏布庄”的大门口,孙雨朦一进大门便激动的拍起手来:“我就说还得来这里买布,这里的料子是整个崇州城最全的。” 白清清还未开口,旁边已有一人说道:“还是这位姑娘识货,我们‘宋氏布庄’的布可是整个崇州城独一无二的。” 白清清听到这声音微觉耳熟,不免抬头看去,原来正是宋小小。 宋小小看到她后微微一惊,而后缓缓施礼道:“原来是白夫人,当日一别已有数日未见了。” 白清清亦还礼道:“见过宋小姐。” 孙雨朦颇为意外道:“原来你们竟然认识。”在她心里还想着倘若白清清真的认识宋小小,说不定还能给她们的布料便宜些。 宋小小眼睛一挑:“当然认识,你们看看喜欢什么料子,我可以给你们算便宜些。” 孙雨朦极为兴奋拉着白清清看了起来:“姐姐,你看这匹料子如何?” 宋小小淡淡看了一眼:“那是今年的新款,天香绢,上身轻柔厚实,最是舒服不过,颜色更是多样。你们如果想要,五十两一匹。” “清清姐姐,不如我们就要这个天香绢,我看也挺合适的。” 话音刚落,钟锦文站在身后笑道:“雨朦,我看那一匹就更好。” 宋小小看了过去笑道:“还是这位公子识货,这是我们刚到的新货,也是京城七夕方才兴起的,名叫碧霞锦。因其颜色多变,在阳光下和雨天可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而得名。 孙雨朦好奇道:“不知这个颜色是怎样的多变?” 宋小小颇为神秘说道:“碧霞锦,在阳光下颜色犹如彩霞般绚烂艳丽,雨天颜色又变为雨过天晴的淡青色,是以命名为碧霞锦。” 孙雨朦抱着布匹就跑了过去:“姐姐你看,这个碧霞锦此刻看是淡淡的天青色,难道拿到外面去就变成了彩霞般绚烂艳丽的颜色?” 宋小小撇了撇嘴:“你们大可拿出去看看。” 孙雨朦二话不说抱着布匹和白清清一道儿出了门,果然在阳光的照耀下碧霞锦变成了彩霞般的烟红色,异常美丽。 孙雨朦不由得大吃一惊,拉住了白清清的胳膊极为激动:“姐姐,真的变颜色了!” 宋小小站在门槛边,看着孙雨朦激动的表情,不以为然,心里道果然还是小门小户的,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 钟锦文站在孙雨朦的身后亦微微点头称是。 正在此时,一匹骏马从集市中疾驰而过,孙雨朦为了观看布匹站在了路中间,骏马奔驰速度极快,等到孙雨朦发现再想躲开的时候已为时过晚,钟锦文只来得及拉开她避开了马匹。 孙雨朦手中的那匹碧霞锦却从她手中飞落在地,先是被马匹踏过,而后又是被集市上惊吓的众人纷纷踩过。 等到尘埃落定之时,孙雨朦这才发现那匹珍贵的碧霞锦早已被马匹和人群踏得稀烂,丝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那匹疾驰的骏马早已不知所踪,更不知道骑马的人是谁。 孙雨朦和白清清看着地上的碧霞锦不由得脸色惨白,孙雨朦紧紧的攥着白清清的手:“姐姐,这该怎么办?” 白清清也是一脸紧张的摇了摇头:“雨朦,我们先把它拿回去看看还有别的解决办法没有。” 宋小小看着那匹损毁的碧霞锦亦是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孙雨朦紧紧的抱住了白清清:“清清姐姐,你不是和宋小姐认识,看看能不能跟她好好解释一下这个事情。” 宋小小脸色一变:“你们知道这匹布料有多珍贵吗?总共我们布庄只得了两匹,云小姐买了一匹,这就是最后的一匹。这样的一匹布在京城售价高达白银千两!” “而且白银千两还没算车马费,再说了我和白夫人又不是很熟,这匹布你们需要照价赔偿。我也不多说,你们就按一千两赔偿。” 白清清和孙雨朦两人均是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匹布这么昂贵,她们就不碰它了。 钟锦文亦是微微皱眉,方才他也是看到这匹布料材质特殊,所以才向孙雨朦和白清清二人推荐,只是没想到事发突然竟意外损毁了这匹布,再说了千两白银任谁也不会随身携带。 孙雨朦着急起来:“姐姐,你们白家也是崇州城的大家族,要不就先由白家出面做保,我们事后再来……” 宋小小脸色一沉:“白家,笑话!崇州城什么时候轮到白家做保了,更何况她的夫君还是那个有名的废物赘婿!” 第62章 布庄风波 孙雨朦微觉尴尬,毕竟她和白清清甚为熟稔,知道苏宇就是清清心里的结,当初如果不是为了给白家三房占家产,清清也不会如此草率和一个来路不明之人成婚,还因此成了整个崇州城的笑柄。 钟锦文听到宋小小的讥讽之后大吃一惊,看来孙雨朦还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他。 看着宋小小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白清清和孙雨朦两人束手无策,钟锦文叹了口气,拿出荷包倒在了柜台之上。 宋小小轻蔑地笑了一下,走过去清点钟锦文倒在柜台之上的散碎金银。 钟锦文此番来崇州身上带了数千两的银票,只是今日陪同孙雨朦外出之时觉得累赘就放在了孙家。没想到,眼下却因突发此事竟是捉襟见肘,倘若把她们俩丢下回去再拿银票亦是不太放心。 宋小小数着数着脸色一变:“这哪里够啊,才七百多两银子。” 白清清和孙雨朦对视一眼,掏出了自己的荷包,她们出门带的银钱就更少了,每人身上也就几十两散碎银子。 看着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凑银子,宋小小忍不住冷笑道:“一帮穷鬼,还来这里摆阔气!” 孙雨朦脸色一变就想冲上去理论一番,白清清拼力拉住了她。只听得叮铃咣啷,白清清和孙雨朦又除下了身上的玉镯等饰品。 宋小小大眼一看:“还不够。” 白清清顺手拔下头上的素银簪,“啪”的一声放到了柜台上。 宋小小又暼了一眼:“不值钱。” 正在此时,一个人顺手拿起了素银簪:“对不起,这个簪子不能给你。” 话音刚落,在场之人皆是大吃一惊。清清抬头一看,来人正是苏宇。 白清清看到苏宇后,鼻子微微一酸,苏宇淡淡一笑,轻轻把她拉到了身边,将手中的素银簪郑重其事插在了她的发髻之上。 “这是夫君送给你的,价值万金,记住了不能卖,一定要保管好。” 宋小小在旁边笑了起来:“真的是自欺欺人,还价值万金,就这样的银簪子十两银子能买一大把。” “这位公子,你身上带银子了吗?”钟锦文看到苏宇后,心下不以为然。加之方才宋小小的一番贬低之语,更是起了看轻之意。 苏宇握了握白清清的手:“放心,一切有我。”白清清莫名变得心安,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宋小小哼了一声:“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公子救场来了,不过只是个废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苏宇看着她笑道:“不知她们需要赔你多少银子?” 宋小小下巴一扬:“就凭你赔的起吗?他们三个人凑到了现在还不到九百两。而我的那匹碧霞锦价值一千两白银。没准你身上带了有一百多两银子那就够了。” 看着宋小小嘲讽的表情,苏宇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的荷包,倒在了柜台上。 只听得“当啷”两声响,柜台上只有两小块碎银子,十两都不到。 宋小小笑了起来:“莫不是开玩笑,这点银子够干什么?” 钟锦文也是微微一愣,原本以为苏宇身上起码要有一百多两,没想到也是个穷鬼。 白清清微微一愣:“夫君,你这是……” 孙雨朦说实话对苏宇压根就瞧不上,总觉得苏宇根本就配不上白清清。此刻见苏宇掏不出来银子,脸色一变:“苏宇,要是没钱就干脆就别来了,省得惹人笑话。” 苏宇面不改色,拿着荷包抖了抖,荷包里掉出来了一摞银票。宋小小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苏宇还真有点东西。 孙雨朦忍不住道:“赶紧算算有多少,看看够不够一千两白银。” “不用了”苏宇打开银票,直接抽出一张递给了宋小小。宋小小伸手接过:“这是哪里的银票?” 苏宇转身淡淡一笑:“大通银号,大梁最大的银号,全国通存通兑。大家把自己的银钱收起来吧。” 孙雨朦忍不住道:“苏宇,你既然有银票为什么不先给她,还让我们白白担心这么久。” 苏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孙雨朦哼了一声,靠在了钟锦文的身上,钟锦文一脸阴沉看着苏宇。 苏宇恍若不觉,拉着白清清道:“娘子,既然是来买布的,那就挑两匹再走。” 白清清甚为心疼看着扔在地上的碧霞锦,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苏宇直接问宋小小:“你们这里最贵的布匹在哪里?” 宋小小看着苏宇此刻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曾经不起眼的“废物”竟然变得如此张扬。 宋小小指向了墙角:“那里的两匹布是和碧霞锦一起进的货。” 苏宇微微一笑:“给我们介绍一下?” “大红色牡丹纹金丝蜀锦,来自京城的顶级面料,亦是贡品凤凰金丝蜀锦的仿制版。其实与贡品同出一地,只是一个是官办织造,一个出自民间之手。均是高手匠人精心织就,技艺上细看之下毫无差别。” 只要是女子对于布料衣饰天生就没有抵抗力,白清清看到那精美绝伦的蜀锦亦是微微动心,抬脚上前伸手就想摸。 宋小小眼皮也不抬:“别碰,小心摸脏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孙雨朦慌忙提醒道:“清清,蜀锦可是寸锦寸金,我们是万万买不起的,还是看看吧。” 钟锦文拉了孙雨朦一把:“算了,他们不怕让他们去看,省得到时候又得拉上我们一起出钱赔。” 钟锦文的声音不大,不过白清清还是听到了。不由得缓缓停下了脚步,看着蜀锦眼里满是艳羡的目光。 苏宇大踏步向前,一把拉下了那匹蜀锦,宋小小吓了一跳惊叫道:“大胆!碰坏了你们赔!” 苏宇横了她一眼:“聒噪!” 看着苏宇这么有底气,白清清壮着胆子走了过去,轻轻抚摸着,确实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锦缎,想来做成衣服更显华贵。 苏宇靠在她身上,温柔道:“等到我们正式大婚的那一天,为夫的肯定为你准备一套更漂亮的嫁衣。” 第63章 云天阁 孙雨朦看着他俩卿卿我我,旁若无人,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姐姐,你们还买吗?” 宋小小闻言一脸的不乐意:“不买肯定不行,那么贵的蜀锦都被他们给摸脏了。” 苏宇淡淡道:“不知这蜀锦究竟价值几何?” 宋小小仿佛报复似的喊了起来:“一匹价值白银一万两!你们买得起吗?”看着白清清一脸惊愕的表情,宋小小极为得意。 苏宇却是波澜不惊,打开了手中的荷包,数了几张银票交到了宋小小的手里。 宋小小一脸惊讶的接过银票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是白银一万两。 拿到了银两的宋小小脸上立刻又换了一副面孔,毕恭毕敬问道:“白夫人,布匹是送到您的府上还是您自己带走?” 看着苏宇一掷万金购下了这匹蜀锦,孙雨朦不由得露出了羡慕的目光,站在她身侧的钟锦文表情严肃,看着苏宇更是目光不善。 苏宇恍若不觉搀着白清清转身道:“把它送到白府。”刚走了两步,苏宇突然笑道:“忘了我们还买了它。” 指着扔在地上又脏又破的碧霞锦,苏宇平静道:“把它丢在外面,就地烧掉。” 孙雨朦和钟锦文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苏宇此举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亦无不当,毕竟人家已经花了一千两白银买了下来,怎么处理也都是苏宇自己的事,再说都已经踩烂了也只有丢掉了。 苏宇抱着白清清两人站在外面看着熊熊火焰:“暖和吗?” 白清清哭笑不得:“夫君,这可是一千两白银的火焰,价值不菲,你的娘子可是心疼的紧。” 孙雨朦看了一眼苏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看苏宇不顺眼,觉得白清清这朵鲜花插在了苏宇这坨牛粪上不值。 虽然不知道苏宇为什么变得这么有钱,但在孙雨朦的心里苏宇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废物。 白清清看看时已正午,转头看向了苏宇:“等会儿我们去哪里吃饭?” 孙雨朦拍了拍钟锦文,钟锦文回过神来:“中饭就在‘羊鱼酒楼’,听说崇州城这家酒楼比较出名。” 白清清笑道:“好容易雨朦也回了家,应该让姐姐请你吃饭,怎能反过来让你请姐姐?” 两人推脱了一番,最后还是白清清拉着孙雨朦走了。 “听说姐姐不是新开了一家酒楼?” “姐姐本来想请你去此处,可是不巧的很,从今日开始白家酒楼正好修缮。” 钟锦文微微一笑:“若是不凑巧便罢了,那就还是去‘羊鱼酒楼’,正好我也订了一个雅间。” 苏宇微微拱手道:“在下苏宇,不知这位公子是……” 钟锦文亦是拱手还礼:“青州钟锦文见过苏公子。” 苏宇抬手指向了左前方的一栋高楼:“我们去那里吃饭吧。” 孙雨朦看着那座高楼吃了一惊:“那里不是云天阁吗,听说最便宜的一桌饭都是价值百余金。” 白清清倒是去过一次云天阁,所以对于苏宇提议去云天阁并未意外。 看着白清清对此提议竟然是默许,孙雨朦和钟锦文心下亦是微微纳罕。 钟锦文抬头看向了高耸入云的云天阁,果然是气派的很。难怪崇州城的云家亦是众多州城之中诸大家族的翘楚,仅云家一家势力之大其他诸大家族亦难望其项背。 四人刚一进门,云天阁的侍女元清便迎了上来。 她一见到苏宇慌忙躬身行礼:“奴婢见过苏公子。” 钟锦文倒没什么,孙雨朦微微一惊。因为云天阁的侍女元清非同一般的酒楼侍女,云天阁侍女的身份并不次于一般家族的小姐。 只是眼下元清如此恭敬,并且还是对苏宇如此态度竟让她有些看不透了。 就在四人站在大厅之时,一人横冲直撞走了过来,把苏宇撞在了一边。 “好狗不挡道,这是谁啊在这里挡路。” 苏宇转身一看,原来亦是旧识,来人正是宋家的宋日成。 看着宋日成戏谑的表情,苏宇亦微微笑道:“原来是宋少啊,多日不见,不知宋少的伤可曾养好?兄弟甚是关心呢。” 听着苏宇的话外之音,宋日成脸色一变:“多谢苏兄关心,如今我的身体好得很。还有一件事想告知苏兄,那就是‘宋家粮铺’择日就要开张了。” 苏宇一脸惊喜:“兄弟还未来得及恭贺宋兄的粮铺二度开张之喜,还望恕罪。日后必当登门拜访。” 宋日成呵呵一笑,故作大度:“无碍,反正我们两家离得近,来回串门也很方便。只是,别让我们的‘宋家粮铺’开门两天,你们又关门了那才真的是不凑巧啊!” “只怕宋兄多虑了,等兄弟有空了帮宋兄看看粮食的价格,别再卖的太低了引发什么争抢事件就不好了。” 听着苏宇旧事重提,宋日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煞是好看。苏宇朝他摆了摆手:“我们上去吃饭了。” 看着紧跟在苏宇身后的白清清、孙雨朦和钟锦文等人,宋日成好奇道:“苏兄今日也来云天阁吃饭了?” 苏宇岂会不明白宋日成言下之意,淡淡一笑:“当然,今日正好与几个故友一同吃饭。要不改日也请宋兄一道儿吃饭?” “苏兄想是误会兄弟了,兄弟担心苏兄与诸位贵客在大厅一同吃饭有诸多不便,想给苏兄订一个雅间。听闻云天阁的雅间奢华雅致远近闻名。” 苏宇彬彬有礼道:“兄弟多谢宋兄的一番好意,不过兄弟已经提前订过雅间。” 宋日成更加好奇了,凭苏宇的身份能在云天阁订来雅间,简直是奇哉怪也。就他这种小家族的出身,能在大厅里吃顿饭恐怕都要出去炫耀半天。 苏宇朝着他微微一笑,在宋日成惊奇的目光中抬脚上了楼梯,而令宋日成更加吃惊的是,云天阁的侍女元清毕恭毕敬跟在他们身后,直接把他们四人送上了三层的雅间。 整个云天阁的三层只有三个雅间,哪怕就是提前一个月预订恐怕还订不上,更何况是在八月十六这样追月之日的特殊日子。 第64章 青州钟家 四人在元清的引领下走进了三楼正中的雅间,打开门后的一瞬间孙雨朦和钟锦文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雅间足有五开间那么大,宽敞的房间内却看不到一根柱子,临街的窗户开着,微风吹拂,阳光肆意倾泻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整个雅间显得通透而明亮。 房间正中是一座小巧的假山,假山上小桥流水、怪石嶙峋、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点缀其间,宛若仙境一般。 假山正上方一眼清泉汩汩喷涌,顺着假山流淌而下,在整个雅间地板上布好的水道内环绕流动,犹如一条小溪流水潺潺。 踏上水道,这才发现水道之上覆盖了一层透明的琉璃,清澈见底,既隔绝了内层的水汽,又可轻松从外俯瞰溪水流动,整个雅间之内并无任何潮湿的感觉。 一时间众人无不啧啧称奇,能在一个小小的雅间内营造出流动的水系,而又不会对楼下的雅间造成任何不利影响,如此精巧的技艺想来也只有云家的云天阁了。 孙雨朦和钟锦文两人好奇不已,白清清早已经见识过顶层雅间的极致奢华,对于此处倒是习以为常,并没有过多的惊奇。 稍顷,一盘盘精致可口的菜肴端了上来。苏宇微微笑道:“大家别客气,只是本地的家常菜。钟公子,不知青州什么生意好做一些?” 一说到这个,钟锦文顿时来了精神:“青州距离崇州比较近,两城却是各有千秋。崇州城的酒楼、布匹、粮食、胭脂水粉、饰品行当出众,青州城的茶叶、马匹、茶点干货、木材生意更好做一些。” 苏宇看向了白清清:“娘子,要不我们搬到青州城去住?” 白清清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迟疑道:“父亲久病卧床不起,白家祖宅又在崇州……” 苏宇拍了拍她的手:“多虑了,为夫可以先去青州看一看,到时孙姑娘如若嫁到了青州,我们不是还可与她做邻居,时常来往。” 孙雨朦撇了撇嘴,心里嘀咕道,你要是到了青州谁会认识你啊!再说钟家可是青州城的大家族,你可别想着凭这层关系再去青州城攀龙附凤。就你这名声,真让青州钟家知道了,连带着我都会被人瞧不起。 苏宇看了她一眼,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苏宇生性懒散,最不喜麻烦,只是想跟娘子过两天闲散日子,别的倒是没有太多的要求。最好能找个僻静之所,一方小院,男耕女织,如此简单的生活足矣。” 钟锦文正低头吃着菜,闻言后淡淡一笑,还算你苏宇识相,别以为有了几个臭钱在崇州城就能充老大了,想着可以在我们青州钟家面前显摆,大家族的底蕴又岂是你一个土财主可以知晓的? 吃过饭后,四人出了雅间,元清毕恭毕敬站在大厅等候,看到四人出来了,元清先是行了一礼,钟锦文以为该掏钱了便问道:“多少银子?” 元清躬身行礼道:“苏公子是云家的贵客,光临本店已是逢毕生辉,哪里还敢再要苏公子的银子。” 元清说完手一挥,四个侍女依次而来,每人手里捧着一个精制的礼盒。 元清微微笑道:“这是云家中秋节的‘彩云追月’中秋礼盒。两位姑娘的礼盒均是六枚月饼,一方‘潋滟月影’胭脂;两位公子的礼盒均是两枚月饼、一方端砚、一支湖颖紫毫、西湖十景诗彩朱墨。” 闻言钟锦文和孙雨朦两人心下吃惊不已,这苏宇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和云家交情匪浅,不仅吃饭不用花钱,吃完饭了还有重礼相赠,仅此礼盒亦是价值不菲。 孙雨朦以为自己找的夫婿乃是青州钟家,门第显赫,钟锦文儒雅有礼,相貌堂堂。和白清清比起来,自己也算是觅得佳婿。 想着白清清为占三房家产草草成婚,赘婿苏宇身份来历不明,还是崇州城出了名的废物一个,本打算在白清清面前好好显摆一下,却不料今日反倒是苏宇大放异彩。 苏宇、清清两人不仅感情甜蜜,生活上更是逐渐富足。因为京城萧家的投入,白家三房的手上除了粮行还多了一家酒楼,现下看起来清清的日子竟是比她要舒心多了,不免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看着苏宇和白清清两人走远了,孙雨朦扶着钟锦文的手进了孙家的大门。孙家在崇州城不过也是二流家族,能找到青州钟家不过是碰巧钟家遇到生意上的困境,急需银钱周转。孙家不过是能提供钟家周转所需的银钱罢了。 钟锦文看着孙雨朦失落的表情,也懒得去安慰什么,心里却是再是清楚不过了。他和孙雨朦本来就毫无半点情分,与孙家的这场结姻充满了铜臭味。 钟锦文进了后院,轻轻松开了孙雨朦的手,望着钟锦文的背影孙雨朦幽幽叹了口气,只愿自己的后半辈子安安稳稳已是心满意足,其他的事情就不能再奢求了。 白清清靠在苏宇的肩膀上:“每次你总是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出现,难道你真的就是……” 苏宇淡淡一笑:“只是凑巧,我本打算去粮行看看生意,结果正好经过布庄的时候就看到了你。”心里却是暗自道,哪里都会那么巧,如果不是萧南跟着你我又怎会知道你的行踪。 “清清,你觉得钟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我看对雨朦蛮照顾的,也很体贴。” 苏宇真是无语,看来自己的娘子还是没有识人之能,钟锦文那样的一个渣男都看不出来。孙雨朦也是无脑,还以为我去青州要沾你们的光,真是太小看我苏宇了。 不过看在孙雨朦和清清自小长大的份上多提醒点,其他的事情还真帮不上忙。再说了,这位孙姑娘也瞧不上自己,懒得搭理自己,好像跟我说句话都能降低她的身份。 “我看那个钟公子似乎心机颇重,有空了你也多多提醒孙姑娘,省得她嫁过去会吃亏。” 第65章 一箭双雕 把白清清送回家后,苏宇来到了粮行,既然宋日成已经说过“宋家粮铺”会再度开门,他们还是要提前做好一些准备才是。 “阿景,这段时间粮行的生意怎么样?” 听到苏宇的声音,阿景气喘吁吁从后院跑了过来,苏宇看到他直接当胸来了一拳:“你小子干嘛去了,怎么气喘吁吁的?不会是最近偷懒,也不练功了吧!” 阿景擦了擦汗:“宇哥,哪里有啊,最近我每天都要练功。粮行的生意马马虎虎还好吧。毕竟这里店面太小,生意做不起来。” 苏宇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口气不小啊,做老板都做的居然开始嫌弃粮行门面小了!” 阿景指着对面:“宇哥,‘王家粮铺’可是听说又要开张了。” 苏宇双手抱肘:“他们现在有钱了,能买到米了?” 阿景凑近了说道:“听说他们的钱周转过来了,凑了一部分先开了门。” 苏宇看着阿景严肃说道:“价格战这招他们是不敢再用了,除非宋日成想再被扒光一回。不过还是建议你小子给我盯紧了,别的小动作可是保不准。” 阿景极为认真点了点头:“放心吧,宇哥!” “过两天可能我要去青州一趟,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生意可做。” “宇哥,你的胃口不小啊,又是酒楼又是粮行的。” 苏宇拍了拍阿景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向高远,切不可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蒙蔽。” 阿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宇哥,我怎么感觉你的口气像是做了皇帝一般。” 听到这句话苏宇一时感慨万千:“我要是皇帝,就封你做大将军可好?” 阿景摇了摇头:“阿景没那个本事做大将军,只要能做个侍卫,贴身保护宇哥就好。” 苏宇爽朗笑道:“阿景,跟我一起去酒楼看看!” 两人来到“太白酒楼”,一进大厅后发现里面所有的物品都已经清空了。四处还搭起了高高低低的木架子,已经做好了修缮的准备。 赵长安正在一旁给工匠们交代着什么,看到苏宇来了以后赵长安慌忙跑了过来:“苏公子,你看看这酒楼大厅该如何修缮,我请来的工匠们都在这里,具体该怎么做你直接告诉他们就行。” 苏宇点了点头,这赵长安甚是懂事,难怪能坐的稳四大家族之一赵家的家主之位。既然他现在这么识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难为他。 “苏公子,犬子的伤势大夫已经看过了,还要七八天方能痊愈。等到他的伤势无碍,老夫就让他来这里,一切但凭公子安排!” 苏宇淡淡道:“既如此,那就感谢赵员外了。”既然说好了让赵雨龙来扮昆仑奴,那就继续下去,相信这一个月的时间定能教会赵雨龙怎么做事,也让他以后学会收敛一点。 看着赵长安卑躬屈膝的模样,苏宇心中一动:“听说青州的茶叶生意比较兴旺?” 赵长安赶紧应道:“确实如此,老夫原本就是在青州做木材加工的,只是这些年青州木材生意难做,便举家迁移来到了崇州。唯有犬子尚在青州经营一家木材店。” 苏宇笑道:“如此甚好,就让令郎手书一封,我近日要去青州,如有所需也可去令郎的木材店。” 赵长安微微一怔,不意苏宇竟有此想法,心下虽感奇怪还是点头应道。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苏宇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把这个酒楼做成异域风情,集各种异域舞蹈表演之大成,相信定会成为崇州城一道新的风景线。 云天阁最为出名的便是雅间的设计非常出众,自己不如也在雅间的设计上下点功夫,虽达不到云天阁的水准,若能做成崇州城中高端的酒楼必定也会生意兴旺。 齐越的身体稍微好一些,终于可以坐起来了,一想到与赵雨燕之间的瓜葛就是火冒三丈。 明明自己和赵雨燕半点关系也没有,现在竟然闹的是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自己虽然疑心此事与苏宇有关,但是苦无证据又能奈苏宇何? 齐斌冲进了门看到齐越可以坐起来,满面笑容道:“二哥,你的伤势好多了?” 齐越懒得理他:“好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应该可以下地走走了。” 齐斌冲诡异一笑:“二哥,不知你听说了没,白家的酒楼中秋节那天被赵雨龙给砸了!” 齐越兴奋道:“果真如此,那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呢!” 齐斌冲摇了摇头道:“听说此事惊动了云二公子和知府大人,赵家最后需给白家的酒楼重新修缮。” 齐越恨恨道:“都是京城萧家给白家撑腰,一个吃软饭的废物凭什么!” “听说赵雨龙为此还要扮成昆仑奴在酒楼参与演出一个月!” 齐越大吃一惊:“此话当真!如此一来,赵雨龙颜面何存?” 齐斌冲故作神秘道:“那个废物刚开始还想把赵雨龙扒光了吊在酒楼门口一个月,后来赵家家主百般恳求之后,方才同意昆仑奴表演一事的。” 齐越拍案而起:“特么的,他个废物凭什么这么折辱我们世家公子?” 齐斌冲嘟囔着:“听说苏宇这几天还要去青州一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齐越的眼睛猛然一亮,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在崇州城我动不了你,等你离开崇州后再要杀你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这回可是你自寻死路,怪不得旁人。 齐越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齐斌冲,他那微微低下的双眼中全是阴险与算计。 确实,从头到尾齐斌冲都在利用齐越,对付苏宇的事情还是交给齐越去做吧。让齐越主动挑逗白清清也是他搞的鬼,让齐越利用白清清去对付苏宇还是他搞的鬼。 既然苏宇惹到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安生。齐越是嫡子,最受家主重视。而我不过是一个庶子,母亲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侍妾,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如果苏宇杀了齐越,那就更好了,一箭双雕! 第66章 十面埋伏 三日后,苏宇把酒楼和粮行的事情已妥善安排好,粮行有阿景照应,酒楼和清清的安全就交由萧军和萧南两人负责,临出发前苏宇对清清又是一番叮嘱。 看着苏宇出门,白清清依依不舍:“此番出行,尽量早去早回,毋得让人担心才是。” 苏宇点点头,此去青州约百余里,大概一天的路程,此刻他辰时出发,天黑前即可赶到青州。 回望了清清一眼,苏宇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心里暗暗道,时机未到,无法给你更加富裕安稳的生活。待我功成名就之时,当与你携手畅游这大好河山。 出了城门向北一路疾驰,眼看北郊竹林转眼即至,苏宇想到在此曾救阿景一事。 不禁嘴角微微上扬,时过境迁,自己已在崇州城稳稳站住了脚。下来,他只需要继续做大做强,稳固自己,把崇州城作为自己的第一个根据地。 方才出城之时,他早发现了身后的数道目光,看来自己离开崇州之后注定不再平静。 刚刚到达竹林之外,苏宇便听到了一阵阵的哭泣之声。听声音仿佛是幼小的孩童,苏宇一时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 翻身下马后苏宇牵马徐徐而行,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姑娘,坐在地上正抽抽搭搭哭泣。 “小姑娘,你怎会在这里?” 小姑娘听到有人问她,擦了擦眼泪,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叫小朵儿,一大早出来挖笋子,现在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大哥哥能送我回家吗?” 苏宇看着小姑娘生的白白净净,脸上还有一块脏,微微一笑用袖子把她脸上的灰擦了擦,直接抱着她翻身上马向着崇州城疾驰而去。 听小朵儿说她家就住在崇州城北区的柳条巷,苏宇看着小朵儿进了柳条巷的一户人家后方才放下心来,微微笑道:“挺可爱的孩子!” 心下不免决定将来也要和清清一起生下一大堆的宝宝,想着想着苏宇的心情莫名变得好了起来。 出了城门苏宇抬头看了看天,由于送小朵儿回家一来一回路上已是耽搁了许久,此刻已是巳时。看来一路上还要加快速度,否则天黑之前如果赶不到青州,势必将在城外借宿一晚。 一路之上苏宇也是百般提防,但是一路平安无事、风平浪静,预想中的埋伏并未出现,莫非是自己想错了。 眼看已至午时,苏宇亦微微有些困顿,便让马匹在一旁吃草,稍事休息。自己则坐在草地上掏出包袱中的干粮啃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总是暖暖的,照在身上懒洋洋的,苏宇缓缓躺在了草地上,就在似睡非睡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寒意突袭而来,苏宇浑身寒毛直竖。 说时迟那时快,苏宇一个翻身,几点寒光闪过,纷纷钉在了地上,绿色的野草瞬间枯萎,苏宇定睛一看钉在地上的银针尾处闪耀着蓝色的光芒。 好霸道的毒针!苏宇虎行猫步,警惕看向了四周。微凉的秋风中,片片落叶轻盈飞舞,看似一片宁静祥和的树林中竟是杀机四伏。 又是一道寒光闪过,苏宇翻身避开,身形灵活迅疾,只听得身后有人“咦”了一声,似乎很是惊讶。 苏宇转过身去,身后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身形瘦小,手持一柄长约四尺、寒光莹莹的宝剑。 黑衣人看着苏宇满是诧异:“你居然能躲得开我的‘蓝萤针’?” 苏宇忍不住笑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杀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他们说你是一个废物,只会吃软饭,成日里无所事事,好吃懒做。” 苏宇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有的时候传言不尽可信。”话音未落,苏宇已纵身跃起,双掌一错,一股强劲的掌风扑面而来。 黑衣人只觉掌风凌厉,自己呼吸竟已不畅起来。好厉害的掌风,看来此人根本不是传言中的那般无能,已经来不及考虑再多了,黑衣人侧身避开,右手一抖一剑刺了出去。 眼前寒光隐隐,苏宇向右踏出一步微微闪身躲开,右手变掌为拳一拳正中黑衣人的右肩。黑衣人未及闪躲正中苏宇的右拳,只觉一股刚猛的内力顺着右肩跳入自己的经脉之中。 更令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股刚猛的内力甫一入体,黑衣人只觉自己右半身的经脉从肩部开始瞬间爆裂炸开,整条右臂已经抬不起来。 黑衣人大吃一惊,左手微张,又是一把“蓝萤针”射出。由于两人近在咫尺,料想苏宇根本无法避开,黑衣人一脸得意。 苏宇微微一笑,身体向后一仰,整个人竟如从中折断一般,几无可能的避开了黑衣人突然射出的“蓝萤针”。 由于“蓝萤针”贴着自己的脸飞了过去,苏宇的鼻子还嗅到一股隐隐的腥臭味,足可见此针毒性极强。 眼看苏宇再度避开毒针,加之自己的右半身经脉阻滞,黑衣人心下焦虑,一狠心将剑交左手又是反手一撩,趁着苏宇弯腰之时一剑从下往上撩去想要把他砍成两截。 苏宇眼角余光之下看到黑衣人的反手一剑,身体翻转,右脚踢出,一脚直接踹在了黑衣人的宝剑之上,继而踢中了黑衣人的前胸。 黑衣人一剑还未得手已被苏宇一脚踹飞,整个人直接倒飞而出,心口处气血翻涌,落地后连连倒退。 黑衣人一看再击不得手,翻身跃起纵身而去。苏宇看着他的背影仓惶离去,自己手头没有兵刃再要追赶已是不及。 方才此人身法利落,出手干脆狠辣,眼见得定是杀手无疑。这些人下手真够狠,为了除掉自己已经开始雇杀手了。 想来自己与他们何仇何怨,屡屡与自己作对,自己不过是无奈反击。难道就要遭受他们的压迫而不能反击?笑话,以前自己不过是为了隐藏。从此后他不会再隐藏自己,反击才是最好的武器! 翻身上马,最好在天黑之前赶到青州,否则还不知有多少埋伏在等着他。 第67章 绝色双煞 苏宇骑马一路疾驰,眼见得天色已晚,暮色苍茫,而青州还遥不可及,心下不免微微失望,看来今晚注定是要露宿郊外了。 走了没多远,前方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坐在路边,眉头微蹙,正以手揉脚。 苏宇右手用力一勒,缰绳一紧,坐下的马缓缓停了下来。 白衣女子抬起了头,看向苏宇,脸上微有痛楚。 苏宇淡淡问道:“姑娘,可有何事需要在下帮忙?” 白衣女子用手揉着脚踝:“小女子青州人氏,与同伴郊游至此,方才天黑迷路与同伴失散,此刻脚又走的生疼,是以坐下歇息一会儿再走。” 看着白衣女子微微期待的眼神,苏宇叹了口气,这女子眉眼间竟与白清清有些相似,看着她蹙眉的神情,苏宇已无法再拒绝:“不知姑娘可愿与在下同行,在下也正好前往青州。” 白衣女子犹豫了一下:“孤男寡女诸多不便……” 苏宇有些着急道:“此刻已近天黑,停留此处恐有危险,不若姑娘就此与我一道同行,也好寻个借宿之处。”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小女子名叫秦雨。”苏宇向她伸出了手微一用力,已将白衣女子拉上马来:“得罪!” 苏宇将白衣女子抱在怀里,两人一匹马向前飞奔而去。秦雨忽然指着前方:“听说前面三里有家客栈。” 闻到秦雨身上传来的清香,苏宇微微一怔,这香味…… 就在他心猿意马之时,秦雨惊喜道:“我们已经到了。” 苏宇和秦雨下了马,转身进了客栈的大门。苏宇看了一眼,“有家客栈”名字挺有意思的。 一进大门,一股浓烈的香粉气扑面而来,一个身穿大红紧身长裙的青年女子摇摇摆摆走了过来。 “公子,您可是要住宿吗?” 由于紧身长裙的衬托,身材凸凹有致、波涛汹涌的老板娘此刻看上去竟是风情万种,妩媚动人。苏宇的喉结一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看到苏宇带着的秦雨,老板娘走到了苏宇的身边,右手有意无意在他的胸前拍了一下:“公子,您可是和这位姑娘一道儿的吗?” 被这老板娘一拍苏宇竟是半身酥软,不由得点了点头:“我也是在半路上遇到这位姑娘的。” 老板娘淡淡瞥了一眼:“公子,有的时候美丽的花也是有毒的。” 秦雨恍若不觉,端起茶喝了一口:“老板娘,给我们来两间上房。” 老板娘看向了苏宇,苏宇笑道:“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秦姑娘,我让老板娘再准备晚饭可否?” 秦雨嫣然一笑道:“公子请用吧,秦雨还是早些回房休息。” 看着秦雨进了房间,苏宇淡淡一笑坐在桌旁。老板娘端着饭菜走了过来,把饭菜放在桌上后,走到了苏宇的身边。 “公子,听我一句劝,这样的女子来历不明,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 苏宇微微一笑:“老板娘的提醒在下会注意的,不过那位秦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也许老板娘多虑了。” 老板娘一笑置之:“希望是我多虑了。” 看着老板娘转身而去的背影,苏宇淡然一笑,举起了酒碗一饮而尽,酒香清冽,果然好酒! 躺在床上,苏宇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之中,正在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到了隔壁传来“救命”之声。 苏宇猛地一激灵,听声音像是秦雨。一个翻身苏宇已经冲出了房门,来到隔壁,这才发现秦雨的房门大开,房间内漆黑一片,人已不见。 苏宇几个起落,人已跃下了楼梯,客栈的大厅一片寂静,大厅正中坐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看身形似乎是白天伏击苏宇之人。 老板娘缩在墙角,浑身簌簌发抖。看到苏宇跳下楼梯,轻飘飘落在了地上,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老板娘赶紧上前,紧紧的攥着苏宇的胳膊,苏宇只觉胳膊处一片柔软:“公子,看情形你是会功夫的,不如救救我,那个人刚才想要杀我!” 苏宇微一皱眉,不落痕迹运气将她轻轻摆脱,飞身跃起一脚踢了过去。 不料那黑衣人竟然大大咧咧坐在那里丝毫不躲,苏宇微微吃惊不过还是一脚踹了过去,正中黑衣人的胸腹。 黑衣人竟然不躲不避,胸腹正中苏宇一脚全身飞出,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苏宇微微一愣,此人显然是已然死去多时,因为方才自己落脚之时就已发现他的身体略显僵硬。 倘若此人早已死去,那老板娘…… 苏宇还未来得及转身,老板娘已经一掌拍在了苏宇的后心上,苏宇微一闷哼,身体飞出落在了地上。 挣扎了半天苏宇亦未起身,看着老板娘咳嗽了两声:“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动手杀我?” 老板娘似乎对于自己的偷袭很是满意:“既然你快要死了,老娘就让你死的明白。有人出了一万两白银买你的性命。” 苏宇惨然一笑:“老子的命居然值白银一万两!” 看着苏宇凄惨的笑容,老板娘哈哈大笑道:“就让老娘送你上路!”话音刚落,老板娘飞身跃起,一掌拍了下去,她要就此打死苏宇。 只是当她落掌之时,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苏宇突然踢出一脚,直接将她一脚踹飞,由于事发突然,老板娘并未防备直接被苏宇一脚正中心口,踹了出去足有五丈开外,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看着苏宇若无其事站了起来,老板娘先是吐了一口鲜血,而后又满脸疑惑道:“你方才不是中了我的一记‘穿心掌’,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苏宇拍了拍身上的灰,淡淡道:“绝色双煞,杀手堂金牌杀手,果然好手段,差点就着了你们的道。” 老板娘看着苏宇的脸就像看到了鬼一样:“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苏宇面无表情道:“杀手做的可以,就是老板娘做的太差了。我们来的时候明明是骑马,身为老板娘的你居然不安排伙计帮我们牵马安置;我们进店以后,还是你居然不问我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在我们进房间之时,也不问我们是否需要热水……做老板娘做的如此差劲,想不怀疑你都难。” 第68章 杀手堂 “杀手堂,大梁最为有名也是最出色的暗杀组织。下设金银铜铁四色杀手,而你就是杀手堂中的金牌杀手绝色双煞。” 老板娘闻言后脸色发白,心情激荡之下又吐了一口血:“你究竟是什么人,对于杀手堂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们说你只是崇州城的一个废物,吃软饭的白家上门女婿,而你的武功高超卓绝,压根就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苏宇轻轻靠近了她,脸贴在了她的耳朵旁,微微一笑道:“我当然不会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因为我就是你们找了三年的……” 听着苏宇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出来的几个字,老板娘的瞳孔迅速变大,眼睛里精光一闪。 苏宇发觉异变陡生,身形飞速后退。只见一道寒光从老板娘的袖中射了出来,苏宇伸出手指微微一弹,射出的飞刀又被他弹了回去,正中老板娘的心口。 “阁下好身手!”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苏宇还未来得及转身,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求救声:“救命!” 苏宇闻声赶紧转身看去,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店小二装扮的人,他的右手正猛力勒住了方才消失不见的秦雨,左手拿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刀,而此刻这把宝刀就架在了秦雨的脖子上。 看到苏宇后,秦雨一脸凄然欲绝的表情,双手无力的垂下,脖子由于被杀手勒的太紧脸色发红,口中的求救之声断断续续:“救……救命……” 看着秦雨一身白衣,长发随风飘散,双眼含泪看着他,苏宇有了一种错觉,瞬间感觉她似乎就是自己的娘子白清清,此刻竟已落在了杀手的把控之中。 瞬间一股无法控制的怒意在大脑中砰然而出,苏宇右手一动,一股强大的内力在手心中盘旋环绕,随时喷薄而出。 也不待杀手有所举动,苏宇右手一翻已在间不容息中一掌拍出,杀手还未来得及动刀,苏宇的右掌已直接拍中杀手的左手腕,只听得“咔啪”一声脆响,杀手的左手腕中掌,手腕错裂顿时失力,手中的宝刀已然掉落在地。 杀手暴怒之下直接将秦雨摔了出去,自己则抱着左手腕坐倒在地。眼看着秦雨从杀手的手中飞了出去,转瞬就要跌落在地,苏宇双眼通红,在他心中此刻秦雨就是白清清,右脚一点,身形飞速跃出,努力想伸手去接住她。 直到自己的右手稳稳的接住了秦雨,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后,苏宇缓缓松了一口气。看着她那喜极而泣的表情,苏宇微微一笑,一个转身后秦雨紧紧的抱住了他。 苏宇还未开口,只觉胸口一凉,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他分明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方才他拼力去救的秦雨此刻手中正举着一把短刀狠狠地扎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苏宇一声怒吼用力甩开了秦雨,自己却是踉踉跄跄一跤跌倒,而后翻倒在地,挣扎了半天也没有起来。 秦雨轻飘飘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右手指微微卷着自己的头发,笑意盈盈道:“苏公子,不知奴家这一手如何呢?” 看着与白清清竟有几分神似的秦雨,苏宇连连咳嗽了两声:“我早就该想到的,绝色双煞有两人,你也是其中之一。” 秦雨故作娇羞,一跺脚道:“此刻你才发现是不是太迟了。”看着苏宇以手捂胸连连咳嗽,秦雨一副得逞之后的满足。 猛然间秦雨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脸警觉道:“对了,方才你对她说了什么,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宇躺在地上直哼哼:“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你的雇主没跟你说过我只是一个白家的废物赘婿。” 秦雨厉喝道:“绝对不是!否则你怎么可能在那么快的速度之内避开她的飞刀并将她反杀!” 话音未落,秦雨只觉眼前一花,方才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苏宇瞬间已出现在了她的身旁,秦雨只来得及双掌平平推出,不料着手处却是一空。 苏宇却是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右手紧紧捏住了她的脖子,看着秦雨拼力挣扎,苏宇脸色阴沉道:“你为何打扮成这副模样?” 秦雨的脸愈来愈红,看着苏宇疯狂的笑了起来:“莫非是我的这副模样让你想起了谁?” 一阵风声从身后传了过来,苏宇头也不回,直接左手一拳打了出去,方才那个受伤倒地的杀手此刻正偷偷摸摸躲在苏宇的后面,看到苏宇擒住了秦雨便欲偷袭。 不料正被苏宇一拳直接打飞了出去,秦雨眼睁睁看着那个杀手躺在地上一阵抽搐后不再动弹。 “方才你不是受伤了吗,你怎会……” 苏宇盯着她的眼睛,缓缓从胳肢窝里抽出了那把短刀丢在了地上。右手微微用力,射出了犹如猛虎一般的目光:“很抱歉,你们金牌杀手水平太差,根本杀不了我!” 秦雨满脸惊恐,清丽逼人的脸此刻已五官扭曲:“不可能,你怎会……” 苏宇诡异一笑道:“我当然知道啊,三年前我就和杀手堂最顶级的铁牌杀手遇到过。” 秦雨已呼吸不畅起来:“原来你就是……三年前那个……杀死‘铁血追魂’……之人” 苏宇淡淡一笑:“真难为你们这些杀手堂的金牌杀手了,可惜你们的主家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也不可能派你们前来。” 秦雨看着苏宇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眼神,樱口微张。苏宇轻轻将她丢了出去,袖子一卷一抛,将她口中射出的毒针又更为迅疾打了回去。 秦雨跌落在地已无力再闪躲,自己发出的毒针又全数打回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哈哈笑了两声,脸色瞬间发青不再动弹。 苏宇看着死去的秦雨淡淡道:“总归是你自己的毒针。” 看着天色渐渐发白,天快要亮了。苏宇摇了摇头,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安排杀手之事已是事实。倘若自己真的只是一介平民,恐怕早已身遭毒手而亡。 第69章 初入青州 青州城与崇州城虽只隔百余里,但是两城却各不相同。 相比之下,崇州城更为富庶繁华,而青州城则更像是一个交通枢纽城市,大量的物资通过青州城再转运到其他州城。 日上三竿后,苏宇终于来到了青州。回想昨晚的一幕,犹如做梦一般。杀手堂的杀手如若没有完成任务,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的上峰就会知道任务失败的消息。 看来自己要加快速度了,只是没想到跟几个世家公子的争执发展到最后竟然会把杀手堂的杀手给招了过来。 杀手堂的杀手按金银铜铁排序,级别最高的是铁牌杀手,级别最低的就是金牌杀手。由于雇主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在杀手堂雇佣了级别最低的金牌杀手。 只是未曾料想此番金牌杀手任务失败,如若雇主就此作罢估计自己还能蒙混过关,倘若雇主誓不罢休,恐怕杀手堂会追查到底,万一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麻烦了。 苏宇牵着马匹来到了青州城的“左右客栈”,由于青州城的交通便利,青州客栈的数目亦是比寻常的州府要多一些。 苏宇走进客栈将马匹交给了店小二,自己径直走进客栈大厅。一进大厅只见里面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如此场景最好,虽然自己来过此地由于过往之人太多,只要自己不刻意张扬就不会吸引人注意。 苏宇挑了一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坛酒和几个下酒菜大吃大喝起来,等会儿要去看看青州城的集市,到底什么生意好做些。 正当苏宇风卷残云之时,一个摇摇晃晃的锦衣汉子走了过来。看那锦衣汉子摇晃的甚是厉害,就知道他喝了不少酒。 就在锦衣汉子从自己桌旁经过之时,几个彪形大汉直接从大门冲了进来,好巧不巧迎面撞上了锦衣汉子。 由于锦衣汉子下盘不稳,一下子被撞飞到了苏宇的桌子上,苏宇还未反应过来,桌子上的东西已被撞的七零八落,盘盘碟碟掉了一地,连带着自己喝剩的半坛酒也被扫落在地。 苏宇还未开口说什么,彪形大汉之中一个下巴上有疤的大汉已是一脸怒气,直接一把揪起了锦衣汉子,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 锦衣汉子本来就喝得晕晕乎乎,被他们几人一撞更是不分东南西北,刀疤脸这一巴掌直接把他打的晕头转向,眼看就要撞在客栈里的柱子上。 青州城本就是交通便利,来往之人更是熙熙攘攘,众人之间本就互不认识,此刻看到锦衣汉子挨打竟无一人上前,眼见得锦衣汉子撞在柱子上力道甚猛非死即伤。 说时迟那时快,苏宇的脚下微微一抬一勾,直接将锦衣汉子向前的力道改变了方向,锦衣汉子变成了侧翻滚落在地。 刀疤脸冷笑了一声,看着苏宇道:“阁下这手功夫俊的很啊,只是面生得紧,不知该如何称呼?” 苏宇淡淡道:“人命关天,我不过是不想有人白白丢了性命。” 锦衣汉子坐在地上,兀自昏昏沉沉,酒意正浓尚未醒来。 刀疤脸一扬眉道:“小子!你来青州城之前打听清楚了吗?没搞清楚就乱闯码头,别光想着救其他人的命,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苏宇缓缓站起身来,拱拱手道:“在下苏宇,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刀疤脸冷笑着:“现在知道礼数了,那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青州城朱家的人!” 苏宇微微皱眉,青州城的四大家族朱、余、杨、钟。朱家排名第一,目前此情此景确实不宜与朱家发生矛盾,可是这朱家眼见得竟是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刀疤脸看着苏宇默不作声,以为他怕了,变本加厉道:“老子就是朱家的四少爷朱武能,现在你给老子跪下来认错!” 坐在大厅里吃饭的人听到以后悄悄躲开,只要在青州城都听说过朱武能的大名,就是不知道朱武能也知道朱家在青州城的地位。 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客栈里的人已是溜了个精光,只剩下苏宇和坐在地上昏昏沉沉的锦衣汉子。 苏宇一听到朱武能这个名字就忍不住了,还朱武能,我特么的还以为你是猪悟能呢!也不知道你的爹娘怎么起的名字,怎么都是这么经典! 看着苏宇簌簌发抖,朱武能还以为他是听到自己的名字给吓怕了,吓得浑身发抖快要给自己跪下认错。可是一转眼,苏宇竟是捂着肚子开怀大笑起来,还一边笑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 朱武能的脸色渐渐发青,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苏宇就是在嘲笑他的名字。 朱武能脸色一沉:“给我上!打死这个小子!”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三个大汉直接围了上来。 客栈老板和店小二看着店里叮铃咣啷干了起来,吓得浑身发抖躲在了柜台下面。 老板一边偷望一边嘀咕道:“千万不要出人命,要不是这客栈可是别想再开了。” 谁知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外面已经安静了下来。老板和店小二忍不住偷偷向外看去。 苏宇双手抱肘站在那里,朱武能脸色发白,因为他手下那三个人已被苏宇给瞬间撂倒了。 苏宇一脸戏谑的表情:“朱武能是吧,还想怎么样?” 朱武能看着苏宇淡定的表情莫名有些害怕起来:“有本事你给我在这里等着!我要去叫人!” 苏宇淡淡道:“想死你就赶快,我在这里吃肉喝酒正在兴头上,你们在这里胡乱折腾,把我的酒菜都给掀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还敢无事生非!” 苏宇说完,直接一撸袖子露出了结实的臂膀:“怎么样,要不你也来试试!” 朱武能的脚下一滑,边退边走:“小子,你有种!” 苏宇直接瞪了他一眼,朱武能慌忙跑出了门,他手下那三个人踉踉跄跄跟在了他的身后。 苏宇扶起了锦衣汉子:“这位兄弟,你现在感觉怎样?” 第70章 再起风波 锦衣汉子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方才多谢公子相救。” 苏宇微微一笑:“在下苏宇,不知兄弟怎生称呼?” 锦衣汉子慌忙拱手道:“江离帆见过苏公子。” 苏宇会心一笑:“相请不如偶遇,江公子一起坐下喝杯酒吧。”说完一招手喊来了店小二,又要了一坛酒和几盘下酒菜。 江离帆亦不推辞直接坐下,接过苏宇给他倒的酒后一饮而尽:“苏公子不是青州人氏,不知来此所为何事?” “我来自崇州,想来青州置办一些货物运回去卖。”男人之间就是这样,往往就是一碗酒打开了两人之间的话匣子。 “眼下看来,苏公子倘若买一些青州城的茶叶带回去是最为合适。只是……” 苏宇看到江离帆有些迟疑,直接追问道:“不知江公子担心何事?” 江离帆苦笑道:“方才闹事之人乃是青州城四大家族之首的朱家四少,青州城第一个横行乡里、欺压良民的泼皮无赖。公子惹到了他,恐怕对于公子此次采办会有所妨碍。” 苏宇浑不在意:“就是他啊,敢再来了把他打回去就是了。” 江离帆微微攥紧了双拳:“苏兄肯定不知此人阴险狡诈,手段极是卑鄙无耻。” “不知江兄是否饱受其害,是以方才有此一说?” 看到苏宇甚为关注,江离帆便将个中缘由一一告知。 原来江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可惜现在家道中落整个江家唯有江离帆一人。江家祖传留有一幅当代绘画名家祖天寿亲笔所绘的大士像。祖天寿由于封笔多年,现虽在世但他的绘画流传甚少,尤其是大士像。 是以坊间传言,祖天寿一生只画了两幅大士像,一幅现存皇宫大内太后寝宫,一幅就在当朝萧宰辅的府内。其实很多人都不知还有第三幅就存于江家江离帆的手中。 本来江家这幅祖天寿的大士像不为人所知,不料江离帆一日酒后误吐真言,泄露了家传至宝《大士像》的秘密。 此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朱武能的耳中,朱武能巧取豪夺,以五百两银子的低价硬生生从江家把此画给要走了。 事后朱家竟然连那五百两银子索性也不了了之,江家势单力薄如何能与青州城四大家族之首的朱家去争什么。 江离帆虽上门多次索要最终都被朱武能搪塞过去,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是朱武能见到江离帆一次就打他一次,至于那五百两更是无从提起。 眼下这幅画竟已被朱武能给流传到了拍卖行,明天就要参与青州城的一场拍卖会,拍卖结束之后获利部分名正言顺就成了朱武能的个人财产。 苏宇闻言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王八蛋!” 看着桌子上的盘盘碟碟又跳了起来,客栈老板吓了一跳,生怕这两人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你可曾记得那幅大士像的内容?” 看着江离帆点头默认,苏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嘱咐江离帆去采购一些颜料来。今天晚上他要潜入拍卖行干一番大事。 看着江离帆挥毫泼墨的架势,苏宇微微颔首,此人确有一番才能,如能用的好必能有所作为。 “你画的大士像与原作能有几分神似?” 江离帆点点头道:“大致有七八分火候了。” “如此甚好,明日午时就在城郊处等我,我定将你的家传至宝顺利带回。切记一定要将家里的值钱之物收拾一下,我会安排你去一个地方。” 苏宇带着江离帆画好的仿作,问了一下明日拍卖行的位置,此番既是替江离帆报仇,更是为了给那些为富不仁的名门世家公子一个教训。 第二日的拍卖会如期举行,这次拍卖是由余家的典当行举办的。苏宇亦来到了现场,对于拍卖的物品苏宇并不感兴趣,因为这些物品的档次太低了他压根就瞧不上。 江家的《大士像》放在了最后一件拍品,主持拍卖的乃是余家典当行的管事余远。 余远站在典当行大厅正中的高台之上,右手一抬,悬挂着《大士像》的挂轴打开,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纷纷发出了惊呼之声。 画中的大士像慈航普度,手捧杨柳净瓶,一副悲天悯人的庄严宝相。 “竟然是祖天寿的亲笔大士像,不是说全天下仅有两幅!” “对啊,一幅在太后的佛堂之中,一幅就在萧宰辅的手上。” “传闻祖天寿早已封笔归隐多年,如今此画当是民间流传的唯一一幅真品了。” “不知此画价值几何?” “嘘,别说了,能一睹真容已是三生有幸,哪里还敢奢求得到?” 苏宇听着旁人的议论,心下不以为然。 余远看着这幅画的出现将全场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甚为满意,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看着台下众人期待的眼神,余远趾高气昂道:“祖天寿的《大士像》起拍价十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千两。” 朱家家主朱天德看向了坐在身边的朱武能,甚为满意道:“武能,这回《大士像》一事你办的甚为稳妥,为父甚是满意。待今日拍卖结束之后,家中最大的茶庄就交给你了,相信你定然不会让为父失望。” 朱武能闻听此言后心中激动不已,如能拿到家中最大的茶庄,也算是父亲正式承认他这个庶子的地位了。 余远的话音刚落,钟家家主钟鼎盛直接喊道“十一万两!” 这边杨家的家主杨志高抬了抬手:“十二万两!” 余家的家主余定辉竟然也加入了这次抢画大军,直接喊出了“十五万两”的价格。 就在场内众人瞠目结舌之际,这个“十五万两”的价格转瞬又被更多更高的价格所湮灭。 苏宇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他们争来抢去果然是很有趣的事情啊! 终于在价格被余定辉喊到了五十万两后,其他两家家主对视一眼,均是摇了摇头。 目前看来,这个价格已是天价,再说了收藏这样的一幅画太过显眼,不如还是让给余家吧。杨家和钟家两家家主均是这样想的。 第71章 赝品 余远站在台上连着喊出三次“五十万两白银”的价格之后,拍卖会上再无人应价。 看着余定辉隐隐期待的眼神,余远极为兴奋地宣布道:“恭喜余家主以五十万两白银的价格顺利拍到祖天寿的亲笔画《大士像》!” 余远小心翼翼地把《大士像》交到了余定辉的手中,杨志高和钟鼎盛两人均是脸色一变,心里暗暗骂道:这个老狐狸! 此时他们方才醒悟过来,不管如何喊价他们这番都是吃亏的!因为此次的拍卖是由余家的典当行举办的,任何拍品到最后均需收取拍卖金额的一成作为拍卖手续费。 所以此次拍卖不管价格如何,作为余家家主的余定辉只需要付出总价九折的价格即可。余定辉这个老狐狸原来早已算计好了,杨志高和钟鼎盛两人相视一笑。 余定辉从余远的手里接过了《大士像》,缓缓展开了一部分仔仔细细观赏起来。 看着看着,余定辉的脸色渐渐产生了变化,一把直接将画全部打开,定睛一看后连声音都变得既细且高起来:“这幅画是假的!” 苏宇摇了摇头,怎么回事莫非此人竟变成了“大内高手”不成?下来应该就是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的时间了,不过苏宇也懒得看戏,正事要紧,直接抬脚出了典当行的大厅。 苏宇直接翻身上马,江离帆还在城郊等着他。看着自己包袱中装着的几个画轴,苏宇微微一笑。 这是方才他在典当行的大门口买的,而且还是他们刚刚一开门就买的,当然也是典当行里事先挑过的,都是一些低廉的画作,五文钱一幅,苏宇一下就买了十幅。 到了城郊三里处,江离帆牵着一匹马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一看到苏宇骑马疾驰而来,江离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苏宇打开包袱翻了一下,拿出了《大士像》的真迹郑重其事交到了江离帆的手里。 看着江离帆微微颤抖着打开了画像,而后又小心翼翼卷了起来放在了身上的包袱里。 苏宇极为认真说道:“拿着这封信此刻出发赶到京城,去京城东郊的‘东津客栈’找一个叫靖宇的人,务必把这封信先交给他,直接告诉他是七爷让你来的。” 江离帆看着苏宇,略微迟疑道:“我必须要离开青州吗?” 苏宇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朱武能已经发现他手中的画是赝品,定然会找你算账,你还能继续呆在青州吗?好男儿志在四方,拿着我的信,一定告诉他是七爷让你来的,他定会给你一个好的前程!” 江离帆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苏宇一拱手道:“大恩不言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苏兄!” 苏宇点点头,看着江离帆出了青州一路向北,人影渐渐消失后才放下心来,自己又骑着马回了青州。 本来他也想离开青州,可是一想到赝品闹剧还不知最终结果如何,心下就跟猫儿挠痒似的,忍不住又走了回来。 先是把马匹交给了“左右客栈”的店小二,苏宇又闲庭信步来到了典当行的外面,果然刚一来到此处,便听到了站在外面的众人已是议论纷纷。 “原来闹的沸沸扬扬的祖天寿亲笔《大士像》竟是赝品!” “就是说啊,看来祖天寿的《大士像》当世仅存两幅属实无疑。” “今日余家搞的声势浩大的拍卖会最后竟然因此成了一场闹剧,当真是好笑!” “可不是,余家家主余定辉气急败坏直接将赝品撕了个粉碎。” 苏宇微微一笑,证据都没了就更好办了。此事说穿了其实不值一提。 当晚,苏宇悄悄潜入典当行,将《大士像》掉包,用江离帆的仿作换掉了真品。事后又将真品做上记号混入了典当行大门口的便宜画作之中。 果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一个州府的典当行存放拍卖品的地方并不隐秘,对于他来说简直如履平地,取到真品《大士像》亦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古代的门窗和防盗措施对他来说简直形同虚设。 唯一要做的就是第二日一大早务必在典当行一开门就直接买走真迹,至于门口的便宜画作更是无人查看,毕竟都已是提前查验过的便宜货,谁还会每天再仔细翻看。 就是这样简单的偷天换日,苏宇把江离帆的真品《大士像》给轻轻松松换了出来。 “听说了吗?最后余家家主和朱家家主两人闹的不欢而散,朱家家主还把朱武能给打了一巴掌!” 苏宇双手抱肘,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恶人因为自己的恶行而得到应有的惩罚。 眼看时已正午,吃个饭再逛一逛买点东西,明天就回崇州城。 苏宇吃过饭后在青州城的大街小巷里悠闲地逛了起来,青州与崇州虽只隔了百余里,但是两城的风土人情竟是相差甚远。 青州城由于交通便利,这里的产业大多数都是以方便、快捷、代加工、制造、零售等行业为主。 崇州城却是地处繁华,百姓生活富足,大多数都是以享乐、舒适等行业为主。 眼下看来两城虽然距离较近,崇州城能用的上也最为适宜的就是茶叶。采购一些中高档的茶叶,放在酒楼里既可零售也可搭配饮食,既提升了酒楼的品味又增加了产品的多元性。 想到这里,苏宇直奔青州城最大的“青峰茶庄”。果然,一进茶庄大门,缕缕茶香扑面而来。 看着迎上来的茶庄侍女,苏宇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看起。看着苏宇窘迫的表情,侍女微微一笑道:“公子,不如让我来给您介绍一下吧。” 苏宇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侍女先是问道:“不知公子要买什么样的茶叶?” “那茶叶究竟是怎样划分的?” 侍女指着摆在大厅里的各种茶叶开始了介绍:“茶叶有红茶、绿茶、白茶……品种更是数不胜数,绿茶有龙井、毛尖……尤其是仅龙井茶就分好多种呢,所以茶叶一道大有学问。” 第72章 双城汇 侍女看到苏宇对茶叶一道颇为好奇,便继续讲解道:“岂不闻《茶史》一书中有‘江南郡诸茶,总不及龙井之产,而雨前细芽,取其一旗一枪,尤为珍品’的记载。当时灵隐下天竺香林洞的‘香林茶’、上天竺白云峰产的‘白云茶’和葛岭宝云山产的‘宝云茶’亦为珍品。” 侍女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一个凶巴巴声音:“就是不做生意也不能把茶叶卖给他!” 苏宇循声看去,只见来人左半边脸青肿一片,原来正是朱武能。 苏宇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朱公子,在下失敬失敬!” 朱武能哈哈一笑道:“今日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本茶庄也不会做你的生意!”朱武能情绪颇为激动,压根就不顾侍女在一旁的劝阻。 苏宇毫不在意道:“朱公子,做不做我的生意无足轻重,只是您这张脸想是昨日饮酒不当不知碰在了哪里,否则怎会如此青肿,难道也没个下人给你敷一敷消消肿?” 朱武能那张脸又是青又是红,五颜六色混在一起煞是好看,看着苏宇戏谑的表情气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说方才朱公子不打算做我的生意了?” 在这件事上朱武能好容易找回了自尊,看着苏宇斩钉截铁道:“确定!你想从本茶庄买走一两茶叶那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苏宇摇摇头,故意显得颇为无奈,而后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感觉甚是好笑,整个青州城又不是只你一家卖茶叶,我就不信拿着银子别的地方买不来茶叶。 第二天一大早,苏宇已快马加鞭赶回了崇州。当然,他也给朱武能留了一份大礼。 朱武能此刻正在朱家的大厅里承受着自己父亲的滔天怒火,朱天德气得是火冒三丈,拿着一个巨大的花瓶二话不说就朝着朱武能砸了过去。 朱武能吓得微微侧身,花瓶掉在了身旁的地上摔了个粉碎,飞起的碎渣子溅了他一身。 “八千两白银的茶叶,你是不是猪油糊了心了!这么大的生意不做居然推到了钟家!” 朱武能听着父亲暴怒之下的话,心里不仅没有一点后悔还充满了对苏宇浓浓的恨意。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会受到父亲如此的苛责? 直到坐在了酒楼的雅间里朱武能的眼里还是直冒火,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此仇不报非君子!只是没想到苏宇已经离开了,这小子跑的真快,要不是必定给他好看。 就在他闷闷不乐之时,雅间的门被人给打开了,一人手摇折扇推门而入。朱武能斜眼一看,来人正是钟锦文。 钟锦文看着朱武能一脸郁闷不由得哈哈一笑:“不知朱兄因何事而烦恼啊?” 朱武能一拍桌子:“特么的,崇州城的王八蛋居然也敢来青州城挑衅,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钟锦文不由得微微好奇:“崇州城与青州城历来井水不犯河水,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来青州城掺和?” 朱武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直接随手将酒碗往地上一砸:“就是崇州城那个叫苏宇的杂碎……” 话音未落,钟锦文的眉头一挑:“等等,朱兄你说的那个崇州城的人是叫苏宇?” 朱武能气急败坏道:“钟锦文,别告诉我说你认识他!” “我认识苏宇没错,不过此人狂妄之极,目空一切,确实讨厌的很。如果朱兄想好好收拾他一顿,兄弟可代为出谋划策。” 朱武能满意的点点头,一拍钟锦文的肩膀:“这才是好兄弟。” 钟锦文神秘兮兮道:“朱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我们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朱武能一脸茫然:“不知钟兄说的机会是……” 看着朱武能诧异的眼神,钟锦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莫非朱兄忘了每年九月初一的‘双城汇’了?” 朱武能一拍大腿:“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眼下距离九月初一不过十来日,更何况今年‘双城汇’的主办者就是青州城,到时候我们就等着他苏宇自投罗网!只要能抓住他,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钟锦文甚为赞同,心里暗自道:苏宇啊苏宇,梁子是你自己结下的,一切需怪不得旁人。 回到崇州已是天黑时分,苏宇二话不说直奔“太白酒楼”,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不知酒楼此刻变成了如何模样。 踏进酒楼那一刻,苏宇确实有被完全给震撼到了,简洁朴实的外表下酒楼里面的一切完全是大变样。 赵家此举果然是煞费苦心啊,为了弥补自己造成的损失看来赵家是不惜血本了,只差把这个酒楼拆了重建。 赵长安看到苏宇回来以后毕恭毕敬道:“苏公子,几日不见似乎更精神了些。您看看,这几日酒楼的修缮工作做的怎么样?” 拍马屁也要有个限度吧,还更精神,咋不说老子更精神矍铄了!只怕这几日不见,恨不得老子死在外面吧! 说不定找人杀我的你们赵家也有一份吧!苏宇故意看向了别处,没关系还有你们赵家那小兔崽子我可以好好收拾他! 回到白家后,苏宇却没有找到白清清的踪迹,柳铭瑄见到他也是阴阳怪气的,只是说白清清去她二姐白欣妍家了,因为白欣妍马上就要订婚了。 说也奇怪,白家第一个结婚的竟然是三房白清清,虽说白清清当时只是为了给父亲冲喜,抢占三房财产,毕竟排在兄妹三人之中的第一个率先完婚确实有些尴尬,是以当时白清清和苏宇二人的婚礼仪式只是草草了结。 如今,轮到了白欣妍成婚想是白家要准备隆重庆祝,所以才会提早准备。至于他们钛合金大哥的婚礼,想必会更加隆重正式一些,怎么说他也是长房长孙。 可是始终见不到白清清,苏宇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还有就是去酒楼也未见到萧军和萧南两人,不知两人是否正在保护着清清,苏宇不免疑窦丛生。 第73章 婚事 齐越顺手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在了地上,只听得“当啷”一声响,精致昂贵的砚台瞬间四分五裂,齐越暴跳如雷道:“废物!废物!” 齐斌冲站在一旁故作惊恐道:“二哥!” 齐越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一支毛笔,直至把它捏作两段:“杀手堂的金牌杀手都杀不死苏宇这个废物!他究竟是什么人?” 齐斌冲低着头,嗫嗫嚅嚅道:“也许他真的有点本事……” “放屁!他不就是一个白家三房吃软饭的废物,他哪里有什么本事!白清清找他不过是为了占住白家的那点家产!” “二哥,听说萧公子对他颇为器重。” 一提起萧公子,齐越的脸愈发狰狞起来:“萧公子,萧公子不过也是看上了白清清的美貌罢了!否则萧公子又怎会看的起一个吃软饭的家伙!” 齐斌冲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苏宇竟能将两位杀手堂的杀手杀死。本以为此次他挑拨齐越重金雇佣杀手堂的金牌杀手,由他们出马一定可以轻松除掉这个心头之患。 可惜杀手竟然失败,并且听说杀手堂的两位金牌杀手竟然当场身亡,倘若真的是苏宇动的手那就太可怕了,他的身手何时竟然如此厉害,将来再想动他难度就更大了。 一想到这里齐斌冲忍不住道:“兴许苏宇那个废物是走了狗屎运,路上恰巧遇到了别的高手干掉了杀手堂派来的金牌杀手,否则就凭苏宇那样的废物定然没那么大的本事。” 齐越微微叹了口气:“将来有的是机会,不怕杀不了他!” 齐斌冲犹豫了一下道:“杀手堂的金牌杀手被杀,他们不派人追查原因吗?” “只是金牌杀手,杀手堂的金牌杀手不计其数,死了两个也不会有人管,最多只是在他们的记录本上再添一笔罢了。” 齐斌冲转头看向了窗外阴沉沉的天:“苏宇,我就不信你会一直这么好运下去。” 苏宇坐在了萧家的书房里,脚翘到了茶几上,手里端着一杯茶,面无表情。 萧军看着苏宇紧绷着的脸心里一慌,单膝跪地道:“宇哥,大嫂这几日都在酒楼,只是每日照看酒楼修缮,别的时间没有外出。” 苏宇脸色一变道:“那白欣妍订婚让她去帮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也是今晚才听说的,今晚一直是我在值守,见到大嫂晚上出门我和萧南都不放心,两人便一同送大嫂去了白家二房的宅院,进门时也是白欣妍出来迎接的大嫂,想来不会有问题。” 苏宇喝了一口茶道:“萧南此刻在哪里?” “阿南还在白家二房的宅院门口值守,如有情况随机应变。” 苏宇闻言后方才点头道:“你们二位辛苦了。” 萧军神色一凛:“我们兄弟二人既蒙宇哥看重,定当尽心竭力照看好大嫂,定不能再出现上次云镜寺之事。” 苏宇脸色一变,云镜寺倘若不是自己去的巧,正好救下了白清清,否则他真的不知白清清下来会遭受什么。 一想到这里,苏宇微微攥紧了双拳:“萧军,今晚你和萧南两人轮班值守,我要夜探白家二房宅院。” 看到苏宇无比坚定的神色,萧军微微点头,苏宇对于白清清的重视程度,没有人比他们俩再清楚不过了。 苏宇此举他们亦能理解,由于他们目前的身份只是酒楼的伙计,对于白府内宅,他们俩亦不便出入,只能等候在外。 来到白家二房的宅院后,苏宇看到了等候在外的萧南,微一点头,而后绕到了白家二房的后院轻身跃过院墙,轻飘飘跳入内院。 白家二房虽然他来过没几次,毕竟大概位置还记得。后院不远处就是白欣妍的卧室。 苏宇悄无声息走了过去,低身站在了窗户下面,窗户上透出了两个女子的身影,听声音一人是白欣妍,另一人就是白清清。 苏宇听到白清清的声音后方才放心,看来自己是关心则乱。不料下来她们两人的谈话却是让苏宇忍不住大吃一惊。 只听得白清清幽幽道:“你真的愿意吗?” 白欣妍微微叹了口气:“本来就是家族联姻,我的想法谁会在乎,有什么愿意不愿意?” 白清清心有感触道:“虽然是四大家族的宋家,可是嫁过去不过是一个妾室,这样的婚事真的是你心中所愿吗?” 白欣妍无奈道:“愿不愿意,为了白家的未来也只能如此了。哪里都能像你一样,居然敢违抗奶奶的命令提前结婚,夫君竟然还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废物!” 白清清恼怒道:“二姐,你要再如此说苏宇,我此刻就离开,不再管你的事!” 白欣妍似心有感触:“反正不过是个妾室,能有什么准备的?不管就不管吧,就是嫁过去抬进门走的也是侧门。” 听到白欣妍的话白清清唯有叹息,不再争执。屋内传出了悉悉索索之声,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 苏宇转身正想走,突然屋内白欣妍说了一句:“清清,其实原来奶奶想把你嫁给齐越做妾室。” 苏宇微微一惊,倘若果真如此,自己也算是横刀夺爱了,怪不得齐越一直对清清念念不忘,原来还有这层缘由在里面。 白清清嗤之以鼻:“我的夫君是苏宇,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 白欣妍冷笑道:“清清,你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吧!” 屋内传出了东西落地之声,白清清微微惊呼道:“二姐,你怎么知道?” 白欣妍不以为然道:“清清,此事奶奶也知道。” “所以到现在她们还在考虑让我嫁给齐越做妾室吗?不可能!” 听着白清清斩钉截铁的话语,白欣妍微微一愣:“你给我凶什么,你愿意嫁给谁关我什么事?你我都是白家联姻的牺牲品罢了,为了白钛金大哥的前途,我们都是她们用来交易的砝码而已。” 苏宇听到白清清的话后,心中不免一阵甜蜜。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第74章 圈套 随后的几天日子一切如常,只是似乎有一股暗涌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悄悄涌动。 七日后,“太白酒楼”所有的修缮工作已经完成了,苏宇预想异域风情的雅间大致已经有了一个雏形,下来就是需要精细的布置与华丽的陈设。 听闻再过几日便是九月初一,也是每年一度崇州城与青州城最大的节日“双城汇”,等到了那一天,两城的各种物资将会齐聚主办城,用以两城交流共享之用。 每年的“双城汇”其实就是两城盛况空前的商业活动,也是两城各大家族一展实力的机会。 不过一般都是两城的四大家族暗自较劲,其他的家族或因实力薄弱,或因家族底蕴不足均不参与。 此次崇州城赵家因修缮“太白酒楼”一事耗资巨大,赵长安曾私下算计过,此次修缮已投入近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他们赵家一年的收入才有多少,还有很多都只是账面上的记账流水罢了。 由于此事,今年的“双城汇”赵家已经无力参与其中。整个赵家对苏宇是恨之入骨,一个没本事的男人居然靠着自己娘子的姿色上位,实在是太让人看不起了。 苏宇可没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赵家,已经派萧军前去通知赵家,要求赵雨龙提前进场参与排练。 “他不早点来怎么办?我们到时候演出一开始谁还有时间再调教他?” 赵长安气的是牙根直痒痒,却束手无策,还得赔笑催着自家儿子去参加排练。 赵雨龙受伤颇重,当时被苏宇揍了个半死,虽然休养了这些天,依旧还是没有完全好,眼下苏宇已经派人来催,他不得不去。 果然,一到酒楼后赵雨龙就面临着苏宇的百般折辱。先是把衣服脱了,而后还要用墨汁在脸上和上半身化妆,以衬托昆仑奴的黝黑健壮。 苏宇看着赵雨龙只是冷笑:“就这白斩鸡一样的身材,饰演昆仑奴只怕客人看了还会不满意。” 其实赵雨龙体格高大健壮,并没有苏宇说的那般不堪,苏宇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贬低他,赵雨龙一肚子气憋着也不敢说,心里只怕是将苏宇早已千刀万剐。 回到了白家,苏宇轻轻抚摸着白清清的秀发:“娘子,‘太白酒楼’也快修缮完毕,为夫等到‘双城汇’的那一天去青州城采办一些酒楼所需之物。这次一定要将我们的‘太白酒楼’办成崇州城最大最好的酒楼。” 白清清展颜一笑:“比云天阁还要好吗?” 苏宇轻轻搂住了她:“当然了,我们的‘太白酒楼’定不逊色于云天阁!” 白清清缓缓道:“等酒楼的生意捋顺了,我还要等着夫君为我安排一场盛大的婚礼。”在她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悄悄说,等到了正式婚礼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们洞房花烛的日子。 苏宇暗自道,为夫欠你一个隆重的婚礼,必将补偿与你,此生我们携手共白头。 八月三十,苏宇起了个大早,告别白清清后纵马而去。青州城,我来了。 一路之上由于“双城汇”的原因,随处可见络绎不绝的路人,众人不是骑马便是赶着马车,崇州城陆陆续续有人前往青州。大家都要在九月初一到来的前一天赶至青州,提前做好准备。 就在苏宇刚刚走到城郊三里的竹林之时,他看到了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女子,初秋的寒风之中,她单薄的身形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苏宇!”听到那女子的呼唤,苏宇一勒缰绳,停下马来。原来正是林芷芬,只是神色焦急,眼角还有点点泪痕。 苏宇微微皱眉道:“怎么回事?” 林芷芬一见到苏宇突然痛哭流涕道:“苏宇,求求你赶紧去救救我的父亲吧!我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苏宇闻言慌忙翻身下马,看着林芷芬温言道:“别紧张,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芷芬看着苏宇又有些犹豫:“我的父亲被坏人绑走了,他们要我前去搭救……” 什么?居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林芷芬他们家一穷二白,还有什么可以掠夺走的东西?值得他们去下此狠手,逼迫父女二人! 苏宇沉声道:“他们要你去哪里,有没有说让你带什么东西前去作为交换?” 林芷芬脸色一变道:“他们要我先去青州城的‘左右客栈’。可是并没有让我带什么东西。” 苏宇上马后直接将林芷芬拉了上去,时间紧急,两人一起赶往青州。 由于一路之上并未休息,两人早在天黑之前就已赶到青州,苏宇看了一眼胯下马,已是累的气喘吁吁。 还是上次的“左右客栈”,苏宇把马匹交给了店小二。两人走进客栈,苏宇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林芷芬四处张望,但是客栈内全是来来往往的路人,并没有看到有形迹可疑之人。 苏宇顺手倒了杯茶,刚刚喝下后不久苏宇就发现自己眼皮沉重,眩晕不止,暗自道了一声糟糕。耳边唯有林芷芬焦急的呼喊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宇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隐隐还有一人,软玉温香在侧,自己浑身酥软却是怎么也睁不开眼。 正在此时,身旁之人紧紧贴了上来,胸前两团柔软,不禁心猿意马起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白清清的模样。苏宇压制了许久的情感终于爆发,再也克制不住。 正在此时,耳旁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苏宇!你在干什么?” 苏宇揉了揉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眼睛给睁开,好厉害的迷香! 他看到眼前站着的正是白清清,满脸怒气看着自己。苏宇不由得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自己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此刻自己的手正不安分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那个女人看到苏宇停了下来,忍不住嘤咛一声又贴了上来。苏宇看到她的脸后更是大吃一惊,这个女子正是林芷芬! 第75章 七皇子 一瞬间苏宇的脑海里转过无数的念头,原来他竟然是被人给暗算了,这么厉害的迷药真的是够下本钱的! 看到白清清满脸羞愤的模样,苏宇慌忙起身欲向她解释,不料白清清掩面而泣,转身就跑。 苏宇还未来得及下床,林芷芬犹如八爪鱼一般又贴了过来,紧紧的箍住了苏宇。苏宇眼角余光之下,看到了床边的桌旁放着一个茶壶,直接一把抓起了茶壶淋在了自己和林芷芬的头上。 完全清醒后苏宇慌忙下了床,找到自己的衣服后火速就往身上套。片刻后林芷芬也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面大吃一惊。 苏宇怕她误解赶紧说道:“我们都被人下了迷药,方才我的娘子已经来过了,我要赶紧去找她解释清楚,你先在这里等我。” 林芷芬来不及回应,只是努力抓起了身旁的锦被,紧紧的挡在了身前。 苏宇仓惶关上了房门,一边系扣子一边飞速疾奔,他要追上白清清解释清楚,任谁在那样的情景之下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可是苏宇必须要说清楚,一定不能让白清清误会才是。 来到客栈的大厅,他问店小二是否看到了白清清,因为“双城汇”的缘故,整个青州城已是人来人往,热闹异常。此刻想要找到清清的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宇奔向了前往崇州城的城门口,却是毫无发现,因为此刻人太多了,大量前来赴会之人已无法骑马,均是下马牵着马匹缓缓而行,到了城门口处更是寸步难行。 面对如此情况,苏宇只好先回客栈去安顿林芷芬,毕竟方才自己对她做出了禽兽不如之事,虽说有迷药的原因但总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不料,就在他回去以后,房间内空空荡荡,林芷芬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与君一别,永不相见。 尽管他们被迷药所惑,林芷芬毕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之身,方才和苏宇发生那样的事情她更无法面对,只有选择悄然离开,只是还不知他的父亲救出来了没有。 可是,眼下他已经顾不上别的事情了。他要赶紧回去,他要找到白清清,他要解释清楚。 当他赶回白家后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门柳铭瑄方才打开了大门,看到苏宇后阴阳怪气道:“白家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居然吃着软饭还在外面养着女人!” 苏宇懒得搭理她,冲进白家后直奔白清清的卧房。此刻白清清正坐在卧房里,苏宇看到她的那一刻愣在了那里。 白清清冷若冰霜,举起了一张纸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这是休书,你现在可以走了!” 苏宇忍不住道:“清清……” 白清清厉声道:“不许这样叫我!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拿上休书,现在就给我滚出白家!” 苏宇迟疑着:“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我的解释吗?” 白清清背转过身体,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此刻她已是柔肠寸断:“解释有用吗,你现在就滚,你若是再不走的话我会让人赶你走!” 苏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我苏宇也不是死皮赖脸之人。我们,就此别过。”说完,他无限惆怅看了一眼白清清的背影毅然转身而去。 白清清听到他大踏步而去的脚步声,眼泪簌簌而下,身体软软的靠在了床榻之上。 苏宇!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三年的时光,我曾经以为我们可以携手共白头。却不知,给了我希望的你最后却亲手毁了我的希望。 苏宇的手心紧紧的攥着那张休书,郑重其事把它塞进了自己的怀中。从此刻起,他和白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看着他出了门,柳铭瑄先是往地上啐了一口,而后急忙找人来刷地,说是要去去晦气。 苏宇摇摇晃晃回了萧府,此刻唯有这里才是他的容身之所。酒楼和粮铺全都是白家的产业,他是去不得的。 萧军和萧南两人闻此巨变后皆是大吃一惊,萧军慌忙问道:“宇哥,这可怎么办?我们还需要照看好大嫂……白姑娘吗?” 苏宇淡淡道:“以前她是你们的大嫂,以后她也是。你们当然要照顾好她,这样我也可以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情。” 阿景站在一边神色紧张道:“宇哥,那白家粮行怎么办?” 苏宇笑道:“那家粮行你先继续打理吧,尽快交给手下的兄弟,小天我看就不错。忙完了随时来萧府,有人会带你来找我。” 看着苏宇渐渐散发出的那种久居上位的气息,阿景不由得微微一惊:“宇哥,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宇淡淡一笑:“你的宇哥是个有本事的人。” 萧军神色凛然道:“宇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苏宇微微叹了口气道:“天下之大,哪里会是我的容身之所呢?飞鸽传书给萧云瑞,就说我要回京城。” 萧南一听苏宇说要回京城,有些着急起来:“宇哥,你打算把我们兄弟二人留在这崇州城吗?” 苏宇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留在此处不好吗?把白清清给我看好了,但凡她少一根汗毛我找你们俩算账!此处会再给你们加派三十名猛虎卫,到时候你们三十二人就住在这萧府之中。一应开销均由王府拨款。” 阿景愈听愈是心惊,“王府”?他不由得看向了苏宇:“宇哥,难道你是……” 苏宇斜睨他一眼:“你的宇哥就是当今的七皇子,真名楚宇。” 阿景不由得双手微颤,一时间呆在了那里,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小的见过……见过七皇子殿下……” 楚宇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他:“阿景,你是我的兄弟,在我面前没有什么皇子什么殿下的。以后只要私下均可以兄弟相称。” 阿景心情激荡,不由得哽咽起来:“小的一介草民,哪里能有幸和七皇子殿下以兄弟相称。” 楚宇直接当胸来了一拳:“你小子皮又痒了,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松松筋骨!” 萧军和萧南两人对视一眼,呵呵大笑起来:“宇哥虽贵为七皇子,待兄弟却是最亲善不过的。” 第76章 回归 楚宇坐在马车里,神色冷漠。车外楚景手持马鞭,神色傲然。 楚景就是阿景,“楚”姓是楚宇赐给他的。阿景原本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谁曾料想跟着楚宇后从此风光无限。 马车一侧跪着的是青州城的知府张墨锡,紧随其后的则是青州城府衙的一应大小官员。 张墨锡恭恭敬敬行过大礼:“微臣张墨锡率青州城一众官员参见齐王殿下。” 齐王楚宇,大梁七皇子。三年前因身染重病在齐王府养病,一直未曾在朝野现身。 只是不知齐王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青州城,齐王之母虽是后宫不得圣宠的仪贵人,但是朝中均传闻当今圣上对齐王颇为器重,是以无人敢小看齐王,至于朝野之中齐王的势力更是不可小觑。 马车中齐王并未说话,张墨锡不住的用袖子擦着脸上冒出的冷汗:“不知齐王殿下驾临,微臣接驾来迟,还望齐王殿下恕罪。” 楚景(阿景)恍若做梦一般,谁曾料想原先的一个流浪儿如今竟能为齐王赶车持鞭,那些州府大员见到自己无不纷纷点头哈腰。 看着张墨锡惴惴不安,楚景一本正经道:“齐王殿下微服私访,遇到百姓拦驾告状,说是州府内竟然有客栈使用迷香谋财害命。” 张墨锡还未起身闻言吓得双手乱颤:“启禀殿下,微臣定会查清……” 楚宇坐在马车里淡淡道:“不须劳烦张大人,孤王已经查清楚了。” 张墨锡吓得脸色发白,一时不敢再言。 楚景朗声道:“奉齐王殿下令:今查青州城朱家纵子行凶、鱼肉乡里、罔顾人命。需严惩朱家以儆效尤,安抚民心。青州府衙尽早按《大梁律》处置。堂报上呈刑部。” 闻言张墨锡哪敢有违,只得磕头接令。 究竟谁才是蝼蚁?自己轻敌中了朱武能的迷药之局,必须给予回敬才是。 楚宇淡淡一笑,这将是他离开此地前需要办理的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必须要把朱家搞死,否则他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脑海里闪过清清的身影。一想到白清清,楚宇心中满是愧疚。本想给她一个最好的未来,齐王妃不作二选。 可惜,眼下一切都是不可能了。还有林芷芬,原本父皇赐婚,由于自己抗旨不遵,父皇迁怒林家,林父贬官,林母病死。 自己对不起的还有她,只是眼下更不知她在哪里,她的父亲是否已平安无事?自己虽安排人四处查找亦无下落。 伴随着一声无尽的叹息,车马缓缓而行。车后传来了青州城一应官员的送别声:“恭送齐王殿下。” 楚宇离开崇州城之前,交代了云傲和萧军、萧南,让他们务必要照顾好白清清。京城之凶险,他会不知?只是眼下情势所迫,容不得他再躲闪了。 离开崇州之前,楚宇远远的站在了“太白酒楼”门外,听着酒楼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偶尔还能从门外看到清清窈窕而又忙碌的身影。 楚宇一狠心转身上了马车,听着近在咫尺的丝竹之声,幽幽道:“走吧。” 所有的一切本都在掌握之中,可惜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全都改变了,虽幕后主使已然伏诛,眼下之局却已迫在眉睫。 十日后,外面传来了楚景的声音:“宇哥,马上就到京城。” 楚宇缓缓道:“阿景,从此刻起,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错一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楚景沉声道:“殿下,小人明白!” 眼见得天色已晚,楚景赶着马车停了下来,一人骑马率领数十名卫士纵马疾驰而至。楚景微微一愣,看着跟随在马车旁一直护卫的六名猛虎卫,手心里不觉汗津津的。 为首之人滚落下马拱手行礼道:“微臣大理寺少卿萧云瑞参见齐王殿下!” 楚宇缓缓道:“起来吧。” “启禀殿下,为避免殿下入京受阻,微臣特意送上齐王殿下的令牌。” 楚宇摸着正面印有“见贤思齐”,背面是“王行天下”的金质令牌,触手微凉竟还有一丝硌手。从马车的窗户向外看去,气派威严的朱雀门已近在眼前。 缓缓行驶的马车又停了下来,萧云瑞的声音不大但却自有一番气度:“大胆!齐王殿下驾前,何人胆敢拦驾!” 车外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声音传了过来:“老夫尚书左丞路子舒参见齐王殿下。” 楚宇微微一怔:“路大人无需多礼,起来吧。多日不见,尚可安好?” 萧云瑞早已下马扶起了路子舒,路子舒扶着马车一时心情激荡,不能自已:“三年未见殿下,老臣记挂多时。听闻殿下身体大安,这几日外出散心,老臣特意在此等候,只为一睹殿下真容。” 楚宇心中一暖,微微掀开了门帘:“一别三年,路大人当时还是太子太保……” 路子舒看到楚宇的脸后欣然道:“如今得见殿下身体康健,老臣已心满意足,其他之事无足轻重。” 萧云瑞在一旁提醒道:“殿下今日车马劳顿,切勿耽搁太长时间。” 路子舒点点头跪下道:“老臣恭送齐王殿下。” 楚宇缓缓放下门帘:“路大人,这三年你辛苦了。” 路子舒闻言热泪盈眶再度拜倒:“老臣祝愿殿下身体康健!” 随着马车咿咿呀呀的声音,萧云瑞率领着数十名萧府卫士和六名猛虎卫始终护卫在侧。 楚景赶着马车来到了朱雀门,看着守城卫士一个个精神抖擞、巍然屹立,楚景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城门校尉伸手拦住了马车,厉声喝问道:“车内何人,有官凭路引吗?” 萧云瑞早已呵斥道:“大胆!齐王殿下驾前,不得无礼!” 城门校尉迟疑道:“小人还请殿下出示‘令牌’。” 楚景接过楚宇递出来的齐王金牌亮了出来,城门校尉亦不敢接,只就着明晃晃的火把一看,而后慌忙率领众兵士跪倒:“小人死罪,还望齐王殿下饶过小人!” 楚宇缓缓道:“诸位照章办事何罪之有,起来吧。” 第77章 赵王楚昭阳 进了京城后沿着朱雀大街一直向北,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皇城的顺天门。看着车外寥若晨星的行人,楚宇微觉诧异。 平日里京城此时正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之际,何曾见过此等冷清场面,简直与宵禁无异。 经过城门校尉的仔细盘查之后,马车缓缓进了皇城。楚宇微微皱眉道:“云瑞,为何京城的守卫比之前严密了许多?” 萧云瑞拱手道:“殿下,京城守卫一直是京城三卫中的飞龙卫掌管,直属皇帝陛下。对于守卫的变化,微臣亦不敢多言。” 与宫城不同,皇城之内多是一些官衙部署,王府重臣之居所,齐王府就在皇城的西北角。宫城才是真的皇宫大内,天子居所。 “殿下,齐王府到了。” 听着萧云瑞微微激动的声音,楚宇缓缓掀开门帘踏出了马车,也不待楚景扶他,楚宇已经飞身下车。 看着王府门上的三个大字“齐王府”,楚宇抚摸着门口冰凉的石狮子双手微颤。 萧云瑞忍不住提醒道:“殿下。” 楚宇浑身一震,回过神来,急忙大踏步走了进去。王府门口的护卫已然跪倒在地:“恭迎殿下回府。” 楚宇微一点头,直到站在了王府内,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眼见得定是有人日常精心打理。 萧云瑞站在一旁解释道:“三年中,陛下以齐王殿下重病静养为由,严禁任何人前来探视,就连殿下的生母仪贵人亦不得前来。” 三年的时光,自己可曾错过了什么。身为穿越而来的特种兵楚宇对于眼前的这个齐王府就只有原主的记忆了。 王府的管家楚庄一溜小跑过来,看到楚宇后上气不接下气,连滚带爬跪倒在地:“小的终于又见到殿下了。” 楚宇微微一笑道:“起来吧,楚庄。三年未见,你倒是没怎么变。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楚景,我新收的小兄弟。” 楚庄呵呵一笑道:“这小兄弟倒是看着蛮精神。”楚宇点点头:“阿景,把我的东西交给庄叔,然后让庄叔带着你熟悉一下王府的环境。我和你萧哥还有几句话要说。” 萧云瑞跟着楚宇来到了王府的书房,楚宇缓缓坐在了书桌旁的椅子上,抚摸着书桌上的白玉虬龙镇纸,眼睛不觉湿润了。萧云瑞抬手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楚宇的右手边。 “启禀殿下,眼下朝堂之上赵王和燕王两人联手,如日中天。为顾全大局,家严平日里亦颇多忍让,只是最近圣上的龙体似乎欠安。” 楚宇冷笑道:“他们俩就急成这个样子,父皇只是身体欠安,他们难道就已经等不及了吗?” 萧云瑞亦微微皱眉道:“前日,燕王以‘不敬’为由将飞龙卫的安贞门卫队长关进了天牢。” 楚宇脸色一变道:“大胆!飞龙卫乃陛下亲属卫队,赏罚升降均有陛下圣旨方可。更何况安贞门乃是宫城范围,何时轮得着一个小小的燕王插手干预?” 萧云瑞淡淡一笑:“想是听到了你要回来的消息,他们已狗急跳墙了。为了试探陛下的心意,竟然大胆至此。” 楚宇冷冷道:“陛下尚未决断吗?” “陛下已有三日未曾上朝了。” 楚宇不觉一惊:“莫非是陛下病情有变?” 话音刚落,楚庄已匆匆而来:“启禀殿下,听说殿下病情减轻,今日出城散心,赵王特意前来探视。” 萧云瑞脸色一沉:“他们来的倒是好快!” 楚宇一甩袖子:“已三年未见了,让我看看这位兄长如今有没有什么长进?” 楚宇还未走到大厅,便已听到了厅内传来一个骄横的声音:“听说七弟的身体已大安了,为兄的还等着明日与他一道打猎!” 楚宇缓缓走进了大厅,气喘吁吁,双手扶着椅子慢慢的坐了下来。 楚宇以手抚胸,连连咳嗽道:“三哥,请恕七弟伤病未愈不能全礼。” 楚昭阳脸色阴沉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七弟已然大安了?” 楚庄在一旁端上茶水:“启禀赵王殿下,殿下本来今日身体已然大安,未曾料想出城散心之时偶遇风寒,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楚昭阳一拍桌子:“都是你们这些当差的不够尽心,否则七弟怎会再染风寒?” 楚庄慌忙跪倒在地:“小人死罪,还望齐王殿下恕罪!” 楚宇微微抬手道:“罢了,都是我的身子还未痊愈非要外出,非庄叔之过错。” 楚昭阳上前几步附耳道:“七弟,再过几日便是太后的万寿节,太后她老人家可是想了你三年了。” 听着楚昭阳的话里有话,楚宇咳嗽了两声道:“多谢三哥提醒,七弟必当养好身体,到时定要前去恭贺太后的万寿之喜。” 楚昭阳诡异一笑道:“只是可惜了七弟尚无王妃,否则也可令太后她老人家欢喜不尽。” 楚宇的眼中精光一闪而没:“三年已过,不知三哥可曾再添几位侧妃,倘若能给三哥添几位小皇子岂不是喜上加喜。” 楚昭阳脸色一变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孤王等着七弟早日上朝!”说完直接扬长而去。 看着楚昭阳渐渐远去,萧云瑞方才缓步走了进来。楚宇冷哼了一声:“看来父皇身体欠安,他们早已蠢蠢欲动。” 萧云瑞微微叹了口气道:“大哥尚在西疆驻守,未得圣旨不敢回朝,否则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萧靖宇,萧家长子,官拜左骁卫、右骁卫大将军,奉命驻守西疆。五年前西疆联合边境数国叛乱,萧靖宇奉命率百万大军平叛,将西疆叛军打败后萧靖宇率军镇守边境。 转眼已过五年,萧靖宇仍在西疆驻守,因赵王和燕王的阻挠,始终不得回朝。 楚宇看了一眼萧云瑞道:“眼下朝堂随时会产生巨变,你我要做好准备。萧靖宇我会想办法让他回来,倘若靖宇回归我们可再添一助力,到时候与赵王和燕王对抗亦能再多一些胜算。” 第78章 朝堂惊变 楚宇抬头看向了窗外,一片暮色苍茫。 方才刚刚有内侍传来圣上口谕:“三日后上朝。”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终于要来了,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只是时间似乎太急了点。 “云瑞,都准备好了吧?如果我猜的没错,三日之后恐有变故。” 萧云瑞点了点头:“放心吧,宇哥,早就准备好了。” “阿景,都记下来吧。”萧云瑞把皇城到宫城的地图细细画了下来,以后上朝都是由楚景负责驾车护送楚宇,随行的还有四名王府侍卫。 楚景看着庞大的地图,唯有一脸苦笑。萧云瑞郑重其事道:“务必记清楚,这几日可先行走走看,上朝之日定然不能出错,时辰可是误不得的。” 楚宇缓缓道:“父皇可是身体无恙了?” 萧云瑞摇了摇头:“太医院那里毫无任何消息。目前太医院近一半太医都在圣驾前伺候,具体病情尚不得而知。更何况私窥天子病情亦是死罪。” 楚宇的眼睛缓缓落在了夜空中南斗第六星的“七杀”星上,此刻“七杀”星正璀璨耀眼,熠熠闪光。 楚宇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死罪,他们还在乎吗?” 三日之期,转眼即至。 看着手忙脚乱的楚景,楚宇微微笑道:“为什么是我上朝,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紧张?” 楚景张口结舌道:“阿景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楚宇心里暗自道,我也没有见过啊!上朝不过是原主才经历过的事情,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一想到等会儿就要面对那波谲云诡的场面,楚宇的心里不知怎的竟还有些小兴奋与期待。 顺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玄色五爪蟠龙踏波朝服,扶了扶自己头上的蟠龙游海攒珠朝冠。自己从未穿过如此繁复的衣服,难怪只有上朝时才穿,平时穿这样的衣服不是要把人给折腾死才怪。 看着面前身穿朝服的楚宇,楚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如此穿着之下的楚宇,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威仪,俨然有了几分王者之风。 上了马车,楚景手一抖,马鞭迅疾甩了出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响,这声音在宁静的清晨听起来很是清脆。 现下按照大梁的规制,齐王殿下坐着的是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简称为“驷”。马车之内宽敞舒适,丝绸锦缎包裹其中,马车外更是描金绘彩甚是奢华。 楚宇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回想自己在崇州之时每日的生活无忧无虑,虽然只是一个车夫,而且还是不被人看得起的赘婿,但是这样的日子过得自在惬意。此刻虽是锦衣玉食,这样的生活却是如履薄冰。 听着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停在了宫城的“天佑门”前。按规定众皇子须从正南的“天佑门”上朝,而满朝文武须从侧面的“文祥门”上朝。 楚宇下了马车,抬手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发现三哥楚昭阳、五哥楚景桓早已等候在了“天佑门”外。 三哥楚昭阳身长八尺,体型魁梧,生的是浓眉大眼,豹眼虎目,为人甚是奸诈凶狠。 五哥楚景桓身长七尺,体型修长,一双桃花眼生的颇为邪魅,微微一笑间竟有些勾魂摄魄,与他的母亲文淑妃更有几分相似。此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难以对付。 此两人在朝堂之上强强联手,满朝文武已有不少人悄悄投入其门下,势力不可小觑。 楚景桓看到楚宇后,脸上一副惊喜的表情:“七弟,三年未见,为何七弟还是风采依旧,一如往昔?” 特么的,老子不风采依旧还能怎么着啊,你们俩是不是恨不得我死在外面? 楚宇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小弟三年未见两位哥哥,甚是想念。三日前幸蒙三哥探望,今日朝会之后,小弟须当与两位哥哥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楚昭阳淡淡一笑:“七弟说的甚是,我们抓紧时间,上朝的时辰耽误不得。” 话音刚落,三位皇子已各持令牌,依序走入了“天佑门”。 进入“天佑门”后是一片极大的广场,广场主道尽头便是庄严恢宏的“天授殿”,也就是文武百官上朝的主殿。此刻殿内早已是灯火通明。 三人进了大殿后分立两旁,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站在文武百官左侧之首,两人眼光灼热看着正上方空无一人的龙椅。 楚宇走入大殿后,一些与他交好的文武大臣纷纷含笑致意。楚宇亦微笑点头,站在了百官右侧之首,微微低头,以眼观鼻,凝神静气。 稍倾,内侍太监总管黄有之沉声道:“时辰已到,请众殿下、大人稍待片刻,马上圣旨就到!” 黄有之话音刚落,大殿之内已是议论纷纷。为何时辰已到,不见陛下亲临早朝,而是要宣读圣旨? 楚宇微微侧身看了看身后的宰辅萧擎天,萧擎天对他微微摇头。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亦是相顾茫然,眼见得他们二人也不知个中缘由。 “圣旨到!”随着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手举圣旨,大踏步踏入“天授殿”,大殿之内众人皆纷纷下跪,三呼万岁。 宋启春面南而立,缓缓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偶感风寒,身体欠安,因年岁已高,需假以时日静养。故暂命七皇子楚宇为监国,暂理朝政。往后朝中事务不论大小均转呈七皇子批阅决断。钦此。” 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宣读完圣旨后,直接将圣旨送入楚宇手中。而后退一步,跪倒在地:“飞龙卫从此听命于监国七皇子殿下!” 话音刚落,整个朝堂静寂一片。 这个结局是谁也没有提前预想到的,楚宇手握圣旨整个大脑乱作一团。 治理国家可不是说着玩的,他哪里能有这个本事啊!可是眼下形势一触即发,哪里容得他有片刻犹豫? 楚宇直接抬脚上了“天授殿”的高台之上,看了一眼龙椅,转身侧立一旁,右手高高举起圣旨道:“谨遵陛下旨意。” 第79章 名讳风波 看着站在龙椅之侧的楚宇,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怒火中烧。任谁也没有想到,当今圣上竟然会在自己养病之时将朝政交于七皇子楚宇。 不管是从前朝还是后宫来讲,楚宇均不是最佳人选。楚宇的生母不过是后宫一个不得宠的贵人,楚昭阳的母亲是后宫的刘德妃,楚景桓的母亲是后宫的文淑妃,均为后宫的正一品妃。 刘德妃系镇国公孙女,文淑妃系安海侯侄女,均是名门之后。是以赵王、燕王两人前朝后宫势力盘根错节,一直对帝位虎视眈眈。 已成人的三位皇子中唯有七皇子楚宇之母是后宫不得宠的贵人,仪贵人出身更是平平无奇,父亲不过是朝中正五品的殿中丞。 平时圣上对七皇子颇多照顾,众文武均以为不过是皇帝担心七皇子势单力薄,恐他受人欺负。不曾料想,皇帝竟然真的在诸位皇子之中选中了七皇子。 再往后,恐怕七皇子真有身登大宝的那一日。毕竟圣上一直未曾册立太子,封齐王殿下为监国恐怕是早已饱含深意。此刻,满朝文武看向楚宇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敬羡。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飞龙卫竟然已归楚宇统领,飞龙卫可是天子直属,旁人是调派不动的。 楚宇缓缓道:“明日请诸位按时上朝!” 话音刚落,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脸色阴沉率先转身离去。 楚宇看着他俩的背影暗自道,我们之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看着满朝文武渐渐散去,萧擎天缓缓踱步上前拱手道:“老臣贺喜齐王殿下!” 楚宇伸手虚扶一把:“孤王多谢老丞相了。” 萧擎天缓缓道:“齐王殿下,目前先稳住局势要紧。”说完,缓缓一抬手退出殿外。 楚宇微微一愣,目前对他来说局势最乱,倘若把握不好势必将引起朝堂动荡。 刚刚走至“天佑门”,楚宇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喧哗之声,听声音似乎还有楚昭阳和楚景桓的声音。 楚宇眉头一皱,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慌忙闪身出了宫门。 走出宫门后,这才发现楚昭阳厉声吼道:“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 楚景桓站在一旁,双手抱肘,含笑微微点头,身后站着几个燕王府的侍卫,众人分明正在看戏。 眼前几个赵王侍卫正在群殴一人,那人已躺在地上,双手抱头无力反击。 楚宇怒气渐盛,因为他分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人似乎身上穿着的正是齐王王府下人的衣服。 楚宇直接喊道:“统统给我住手!” 待等几个赵王侍卫停下手来,楚宇这才发现躺在地上被群殴的正是楚景。齐王王府的四名侍卫去哪里了? 楚宇转头一看,齐王王府的四个侍卫已被打伤绑在了一边。 这分明就是在赤裸裸打他的脸! 楚宇淡淡一笑道:“不知小弟的下人如何得罪了三哥,说出来也好让小弟知道。” 看着楚宇的笑脸,楚昭阳以为楚宇怕了他,高声怒喝道:“这个下贱的仆从名字竟然犯上,属‘大不敬’!他居然和燕王殿下的名字一样!” 楚宇微微一惊,这个事情确实是他疏忽了。毕竟他是自现代穿越而来的,对于名字上“避讳”一事更是知之甚少。 现下看来楚景名字中的这个“景”字确实犯了忌讳,因为和燕王楚景桓中的“景”字一模一样。但是楚景乃是齐王府的下人,就是处置也要由他楚宇来发落,何时轮得着楚昭阳下手,楚景桓在一旁看戏! 楚昭阳放肆的看了楚宇一眼,接着说道:“给我打!” 楚宇沉声道:“给我住手!” 楚昭阳斜睨了他一眼:“七弟,封了监国这架子就端起来了啊,怎么着想拿我第一个开刀吗?” 楚宇淡淡道:“他是齐王府的下人,你打他问过我没有?” 楚昭阳微微一愣,他何曾见过此等锋芒毕露的楚宇!记忆中的楚宇都是隐藏自己,伺机待发。 楚宇步步紧逼道:“楚景的名字是我起的,如果有错那也是我的错,你们动他做甚!” 楚景桓缓步上前劝解道:“一个卑微的下人,蝼蚁一般,打死也就打死了。因为这个和三哥发生争执不值得。” 楚宇盯着楚景桓的脸:“哪怕他只是一个卑微如蝼蚁一般的下人,他也是我楚宇的人!谁敢动他一指头,我就不答应!” 楚昭阳的脸拉了下来:“看来今日之事七弟是誓不罢休了?” 特么的,你个王八蛋,把我的人打个半死你还居然在这里大言炎炎,若无其事!我楚宇倘若今日饶过你,我就是你孙子! 楚宇伸出手扶起了楚景,看着楚景满脸是血,心里已是怒意滔天。楚景看到了楚宇后断断续续说了一句:“殿下,我没给你丢脸。” 楚宇把他扶至一旁坐下,走到了楚昭阳的面前,冷冷道:“三哥,今天的事给个说法吧!” 楚昭阳双手一摊:“说法,不过是打了一个狗奴才,你居然在这里问我要说法?老五,你看看老七是不是过糊涂了!” 楚景桓先是淡淡一笑,不以为然。不过当他看到楚宇的脸后,脸色一变。楚宇此刻脸色阴沉,双手微颤,显然是暴怒之前的征兆。 楚景桓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缓缓道:“三哥,情形似乎不对!”本来他们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搞一搞楚宇的事,给他一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道所谓的监国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未曾料想,这一出闹剧竟然惹毛了楚宇,现下看来楚宇随时就在暴走的边缘。 偏偏楚昭阳还没有发现,继续肆无忌惮、口出狂言:“老七,就是父皇站在这里,那个狗奴才我一样也是往死里打……” 楚景桓慌忙喊道:“三哥,不可!” 话音未落,楚宇已经从袍袖里抽出了一把宝剑直接架在了信口胡说的楚昭阳的脖子上。 楚昭阳只觉一道寒光闪过,脖子上一凉,楚宇已经手持宝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由得喊了起来:“老七,你疯了吗?” 第80章 天子剑 楚宇手持宝剑冷冷道:“老子没有疯,此刻反而清醒的很。” 楚景桓脸色一变道:“楚宇,你好大的胆子!你不只携带利器上朝,而且还威逼赵王殿下,要知道这可是杀头大罪!” 楚宇持剑哈哈大笑道:“五哥,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你也不想要了吗?现在对我居然是直呼其名,想动我也要掂量掂量你们几斤几两。你们先看看我手中的是什么剑再说吧!” 闻言楚景桓不由得定睛看去,只见此剑寒光四射,明光锃亮,剑身上镂刻有龙凤花纹,剑柄通体由黄金打造而成,上面还有四个篆刻大字“如朕亲临”。 看着看着,楚景桓不由得猛地一激灵,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脸色煞白。 楚宇看着大惊失色的楚景桓厉声道:“天子剑!见此剑犹如陛下亲临,持此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斩奸臣,你说我此刻可不可以直接砍下你们的头?” 看着楚宇手中的天子剑,楚景桓脸色阴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连退了两步。老家伙真够狠的,居然连天子剑都给了老七! 在场众人闻言后皆纷纷下跪,三呼万岁。 楚宇看着楚景桓一字字道:“面对天子剑你们竟然还不下跪,莫非是有了谋反之心?” 字字诛心,闻言楚景桓攥紧了双拳缓缓跪下,楚宇直接一把将楚昭阳丢在了地上,气势如虹道:“三哥,不知你又当如何?” 楚昭阳火冒三丈,正欲起身抬脚上前与楚宇死磕到底,不料楚景桓拼命拉住了他,连连摇头示意不可。 形势所迫,在场众人之中仅余楚昭阳一人未跪,看着手持天子剑威风凛凛的楚宇,楚昭阳只得就此低头跪了下来。 楚宇轻蔑地扫视了他俩一眼,手持天子剑高声喝道:“飞龙卫何在?” 话音刚落,“天佑门”中已经冲出了数十名衣甲鲜明的飞龙卫,见到楚宇后尽皆纷纷单膝跪地行礼。 楚宇冷哼了一声,指着方才殴打楚景的四个赵王侍卫道:“将这四人即刻押入天牢,不得有误!” 闻言楚昭阳气急败坏道:“老七,你……” 楚景桓慌忙拉住了他,摇了摇头。此刻已经不能再硬碰硬下去,否则局面必将无法收拾。 楚宇看着楚昭阳愤怒的表情缓缓笑道:“传我的命令,将前几日被关押起来的飞龙卫安贞门卫队长放出来。” 侍立一旁的数十名飞龙卫俱是脸上一喜,前几日因燕王从宫城安贞门经过,飞龙卫卫队长未及时行礼,燕王以“不敬”为由将其关入天牢之中。 飞龙卫本乃陛下亲属,赏罚升降均需有陛下旨意方可,燕王此举无异于僭越犯上。但是陛下近日龙体欠安,尚未顾及此事,这几日飞龙卫上下早已是怨气冲天。 今日是齐王楚宇统领飞龙卫的第一天,当即将其放出天牢,既拉拢了飞龙卫,又树立了自己的威信,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此中缘由,楚昭阳心里再清楚不过,眼下面对此情此景却只得微微冷哼了一声。不意楚宇却是转头看向了他,有意问道:“三哥,今日之事你当如何了结?” 楚昭阳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哪里容得楚宇这样质问他,再加上今日楚宇步步紧逼,早就已是按捺不住,一触即发。 不料跪在一旁的楚景桓突然开口道:“今日之事,是五哥不对,在此特向齐王殿下赔罪,还望七弟恕罪则个。” 楚宇看着一言不发的楚昭阳又是眉头一挑:“三哥莫非还有何怨言不成?” 眼看着楚宇一再挑衅,楚昭阳一甩朝服,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料楚宇手持天子剑斜睨着他,面色不善,似乎随时准备手持天子剑直取他的性命。 看着楚宇一副要拼命的二愣子架势,楚昭阳就是傻子也看清了此刻的形势。不由得心里一阵发虚只得低头认怂,弯腰拱手道:“三哥今日头脑发热,言语有失差点铸下大错,还望七弟恕罪。” 楚宇这才缓缓将天子剑归鞘,飞龙卫卫士早已将齐王府侍卫身上的绑缚尽皆解了开来。 看着几个侍卫面上带伤,楚宇淡淡抚慰道:“你们几人辛苦了,暂且退下。” 眼看着楚昭阳已低头认错,楚宇却故作糊涂,置之不理。楚景桓只得咳嗽了一声:“七弟,今日两位哥哥也向你赔罪了,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楚宇这才转身淡淡一笑道:“两位哥哥既然如此通情达理,小弟亦当宽容大度不再追究才是,两位哥哥请起吧。” 楚景桓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故意揉了揉腿:“七弟啊,哥哥这腿上的痼疾又犯了,方才跪了一会儿就又开始腿疼了。” 楚宇一拍脑袋,故作恍然醒悟:“对了,听说五哥新纳了好几个姿色秀丽的侍妾,不如五哥回去让她们好好服侍一下,想必哥哥明日定将龙精虎猛,雄风不减当年!” 说完,也不待楚昭阳和楚景桓回应,直接一把将楚景抱起上了马车轻手轻脚放入车厢内,四名齐王侍卫紧随在后,自己则一抖马鞭,亲手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楚昭阳看着楚宇渐渐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兔崽子,咱们走着瞧!” 话音刚落,楚景桓拉了他一下。楚昭阳愤然道:“干什么!人走了还不能骂两句吗!” 楚景桓下巴一抬,示意身后,楚昭阳看了过去,只见身后站着的数十名飞龙卫正横眉冷对怒视着他们俩。 楚昭阳又想张口便骂,楚景桓慌忙抬手阻止了他,拉着他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 楚景躺在马车里,声音发颤道:“殿下,都是阿景的错,给殿下惹麻烦了。” 楚宇沉声道:“阿景,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兄弟,他们打你无异于就是在打我,我如何能轻饶了他们!只是你的名字需要改一下。” “小的这条命都是殿下的,叫什么名字无足轻重,就是阿猫阿狗也行。” 楚宇微微笑道:“胡扯,先回去养好伤再说。” 第81章 春熙殿 回到王府后,楚宇先是为楚景请医诊治,还好楚景已练武数月,身体强健,目前尚无大碍。 楚宇安顿好了楚景,方一出门便看到那四名侍卫直挺挺地跪在门口。 楚景不由得微微皱眉道:“你们几个这是做什么?” 其中一人颤声道:“都是我们没本事,打不过他们,才让阿景兄弟受了重伤。” 楚宇笑道:“他们人多势众,你们几个如何能是他们之敌?如果甘愿受罚,孤王就罚你们几个往后定要勤加练武,不得懈怠!” 楚宇看到为楚景诊治的大夫出了门便招手叫了过来:“给这几个侍卫看看伤,开几副药让大家好好调养调养。” 萧云瑞看着楚宇忙活的样子微微一笑,楚宇看到了他直接喊道:“赶紧过来,我正打算找你呢。” 萧云瑞走到跟前单膝跪地道:“微臣参见监国齐王殿下!” 楚宇直接上前一脚踹了过去:“你小子就会在这里寻我开心!”萧云瑞慌忙闪身躲开,手里还举着一个小纸卷:“宇哥,崇州来信了!” 楚宇微微一惊,慌忙接过纸卷,缓缓展开一看,原来是萧军的飞鸽传书。 “大嫂安好 勿忧”看着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楚宇竟是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萧云瑞的腿都站酸了,楚宇方才郑重其事把它收入怀中。 “听说今日‘天佑门’外赵王、燕王故意对阿景出手,肆意挑衅殿下,惹得殿下大发雷霆,方才以天子剑灭了他们的威风。” 楚宇缓缓道:“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确实有些过激,不过倒也爽快,只是没有用剑直接斩下他们俩的狗头甚为遗憾。” 萧云瑞尴尬一笑:“哥哥,这个咱在自己家说说也就罢了,你要是真的把他们俩给杀了,整个大梁也就乱了套了,前朝后宫定会大乱。” 楚宇拍了拍萧云瑞的肩膀:“总会有那一天的,我定要斩此二人方才解心头之恨!”心里暗自道,不只是为我,也是为了这个时空里原来的楚宇。 还是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刚刚退役的他提着两瓶白酒外出吃饭之际,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直接将他送入了这个时空之中。 只是进入这个时空以后,恰好也是同样的雷雨之夜,不同的是他在这里被众人追杀,身上已经连中数剑。 一道闪电而过,楚宇以他特种兵的身法干脆利落躲过了几人的袭击,躲在了树后。刺杀他的人微微“咦”了一声,显然是有些惊讶。 楚宇在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之后才知道自己是现下这个大梁王朝的七皇子,齐王楚宇。 眼下正被赵王和燕王派来的杀手追杀,其中更有一个高手乃是杀手堂的顶级杀手——铁牌杀手“铁血追魂”燕无血。 正是由于这个燕无血,导致齐王楚宇的原身受伤严重濒临死亡,被穿越而来的楚宇直接顶替成功。 楚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股突如其来的不安袭遍全身,直接顺势滚倒在地,躲过了燕无血的致命一击。 就在燕无血伺机再发暗器之时,楚宇已经悄无声息打出了三粒石子。 听到异物破空之声,燕无血翻身避开,不料这三粒石子之中仅有一粒是打向燕无血的,另外两粒石子在空中互相撞击之后改变了方向,恰好打向了闪身避开的燕无血。 燕无血一声闷哼,胸口中石,经脉阻滞运转不畅跌落在地。楚宇更不待他反应过来,抽出袖中的短刀直接刺中了他的要害,干脆利落干掉了他。 只是杀手众多,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未曾料想身后另有一人打出飞镖,一镖正中他的右肩。楚宇惨叫一声,掉入旁边的河水之中。其他的杀手待要再去找时却是遍寻不着楚宇的踪影。 楚宇毕竟特种兵出身,身手敏捷,眼见得双拳难敌众手,更何况自己身体多处受伤,便趁机落入河水之中,借着自己的好水性才脱逃成功。 只是顺着河水飘了许久,好容易上得岸后已是精疲力尽,恰巧在此时遇到了白清清。 本以为自己可就此在崇州与她共度余生,萧云瑞却在此时找到了自己。 一场变故之后白清清写下了休书,既然无法成家那就现在立业,楚宇就选择了回京。可惜眼下两人却是分隔两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 他要做他的齐王,等到功成名就之时,再回去找她!若是她另嫁他人,只能说明两人真的是有缘无分。如若她孤身一人,他定要将她追到手。 “宇哥,你怎么了?方才究竟是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楚宇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萧云瑞微微一笑:“没什么。” 这时楚庄拱手禀告:“方才宫中来报,太后想见一见齐王殿下。” 萧云瑞脸色微变:“宇哥,想是‘天佑门’一事已传到太后耳中,还望早做打算才是。” 楚宇微一点头,直接骑了一匹马赶向宫城。 宫城的东南角,太后寝宫,春熙殿。 刚刚走到春熙殿的门口,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清音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齐王殿下。” 楚宇微微点头道:“姑姑有礼了。” 这时屋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不是老七来了,让他进来吧。” 清音掀开了门帘,楚宇缓缓踏步而入。 春熙殿内点着浓浓的檀香,殿内布置更是朴素无华,连一点金银制品都不曾见。 堂内正中的案几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盘,里面放着几个橘子。瓷盘的旁边放着一壶清茶,两个茶盏。 案几旁放着一个紫檀竹榻,上面坐着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妇,头发花白,梳的油光水滑的发髻之上只插了一支银簪子。 就是这样气度悠然的一个老妇,在后宫之中也是久经风霜,见惯了腥风血雨。 楚宇恭恭敬敬跪倒在地:“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沉吟了半天竟是一声不吭,楚宇亦只是拜服于地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太后方才缓缓道:“当真是我的好孙儿。” 第82章 历练 楚宇只得装糊涂道:“孙儿不知皇祖母此话究竟何意?”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哀家也老了,听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本以为你们兄友弟恭的,没想到今日却是真真给哀家吓了一跳。” 清音在一旁提醒道:“太后,想是下人之间传话失了分寸,哪里就会真的如此。” 只听得“当啷”一声响,太后一把将茶碗掷在地上,勃然大怒道:“当我是睁眼瞎,哪里就是失了分寸,分明已将天子剑架在了老三的脖子上!” 看到太后发怒,清音姑姑只得跪在地上:“太后,请息怒。” 楚宇无奈解释道:“孙儿岂会不知其中利害。” 太后冷冷道:“你怎么不直接一剑砍了他,何苦在这里与哀家装聋作哑打哑迷?”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道:“因母妃身份低微,自小孙儿就在紫宸殿由乳娘抚养,所幸尚有父皇垂怜,对孙儿百般疼爱。” 看着楚宇双眼通红提起旧事,太后微微一愣,楚宇的生母是仪贵人,原本只是一个六品的美人不得圣宠。 一次机缘巧合下仪美人得蒙盛宠方才有了楚宇,生下七皇子后不过也是被晋升为五品的贵人,依旧是身份低微不得抚养自己的孩子。比不得老三和老五自幼在母妃身边长大。 想来楚宇能在紫宸殿平安长大亦是殊为不易,其中也受了不少罪。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他今日在“天佑门”意气风发的理由,一想到这里,太后的目光渐转凌厉。 楚宇不紧不慢解释道:“治理国家乃是第一等的大事,孙儿年少轻狂,哪里能担当此重任?不过是父皇想要历练孙儿,方才将此重任托付。” “今日突闻此惊天消息,孙儿本就诚惶诚恐,生怕稍有差池便会引发朝局动荡……” 太后哼了一声道:“诚惶诚恐?哀家怎么不觉得。” 楚宇显得很是为难:“孙儿一出‘天佑门’,便看到府内随从被三哥率众群殴,眼看就要打死,孙儿只得上前理论。可是三哥、五哥定是生了孙儿的气,不听解释非要把气都出在孙儿府内随从的身上。” 太后心下迟疑道:“这老三、老五也太不像话了吧,如此在‘天佑门’外殴打你的随从,你的颜面何存?” 楚宇接着说道:“眼见得马上就要出了人命,为顾全皇家的颜面,孙儿才迫不得已拿出了天子剑让三哥、五哥他们停下手来……” 听着楚宇如此这般的叙述,自己俨然就成了一个维护皇家尊严和体面的正义之士,虽然话里有了几分夸张的含义,基本上把自己算是给洗白了。 说完,楚宇微微抬起了头,左额额头上一道鲜血缓缓流了下来,乍一看甚是吓人。 太后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瞅到了,吓了一跳:“清音,老七这是怎么了,额头上直流血。” 楚宇的嘴角有了一个弧度,方才看到太后暴怒之下掷下了茶碗,碎片四溅,自己就故意把脸凑到了飞起来的几个碎片之上,当然时机要抓的巧妙,要不是脸变成了“马蜂窝”那就得不偿失了。 清音看了一眼赶紧起身喊道:“是方才太后砸的茶碗碎片伤到了齐王殿下。” 太后闻言慌忙道:“快,赶紧速传太医给瞧瞧。” 明日还要早朝,这要是让满朝文武知道了此事,还不知要被传成什么样,到那时皇家的颜面可当真给丢尽了。 楚宇沉声道:“孙儿无碍,只要太后不生气就好。” 太后看着脸上是血的楚宇不由得甚是心疼:“赶紧起来吧,伤到了也不知道吭一声,真是个傻孩子。” 楚宇扶着椅子缓缓站起身来,腿脚一软直接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孙儿三年未见皇祖母,甚是想念。如今一见,皇祖母看着倒似清减了几分。” 太后看着楚宇脸上的血,心中已微生悔意,毕竟赵王和燕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眼见得今日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对于楚宇被封监国心生不满,故意对楚宇借机下手,意在敲山震虎。不料楚宇反而趁机把他俩给教训了一顿,让他们颜面尽失。 只是今日“天佑门”之事楚宇做的太过张扬,皇帝又在病中,楚宇现下身份特殊,必须要稍加提点才是。现下看来楚宇已然知晓,总算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看着太医给楚宇小心擦拭伤口,太后幽幽道:“老七啊,你也老大不小的,该成家了。成家之后就会有人为你打理王府中的大小事务。老三、老五他们早就有了王妃。” 楚宇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太医更是给吓了一跳:“殿下,小心!” 楚宇慌忙摆手道:“皇祖母,如今父皇身体欠安,孙儿认为目前不宜提及此事。” 太后点点头道:“也罢,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清音,把哀家那柄金镶玉如意赏赐给老七吧,今日他受惊了。” 楚宇跪下谢恩,从清音的手里接过了那柄沉甸甸的玉如意。受点小伤换了一柄如意,还算值得。打个巴掌给个枣吃,老太婆的手段高明。 清音将楚宇送出了殿外,看着楚宇腰间的“天子剑”,清音忽道:“殿下,‘天子剑’关系重大还是收好为宜。” 楚宇先是一愣而后微微点头躬身行礼后离去。 清音打开门帘走了进来,看着楚宇的身影渐渐消失,太后淡淡道:“怎样?” 清音微微一笑道:“能在片刻之中轻易翻盘,亦属难能。倒有几分陛下的影子。” 太后摇摇头道:“太过褒奖于他了。”其实心下亦是赞同,看来皇帝选他确实有点儿道理,就这份能耐老三和老五是比不了的。今天就只当是对他的历练了。 第二日一大早,楚宇准时来到了“天授殿”。进得殿后,楚宇微微一怔,因为殿内的众文武似乎少了几个人。 平日里站在左侧之首的赵王和燕王今日竟然不见,内侍太监总管黄有之禀告:“启禀殿下,今日赵王和燕王王府派人一早来告假,说是两位王爷偶感风寒。” 第83章 天生异象 话音刚落,台下已传来了议论之声。想来昨日“天佑门”一事只怕早已是满城风雨。 楚宇淡淡扫视了台下众文武一眼:“列位臣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钦天监监正郑世明出列,手持笏板禀曰:“启奏殿下,微臣近日夜观天象,发现北方第五宿危月燕寒光隐隐。危月燕为月,为燕。二十八宿之一,危者,高也,高而有险,故危宿多凶。一切修营尽不利,灾多吉少事成灾。” 楚宇眉头一皱:“莫非宫中此刻有土木工程?” 郑世明拱手道:“如今整个后宫仅有一处,那就是陛下下旨修建的‘春晖堂’,为太后的‘万寿节’之用。” 楚宇微一沉吟,此事确实不好决断。毕竟太后“万寿节”临近,倘若就此停工,皇帝建造“春晖堂”就失去了意义。 若是不停工继续修建,倘若出现异常,则会归咎于天有异象,自己掌管朝政期间竟然视异象为无物,亦不合理。毕竟古人还是非常看重天象的。 正在此时,门下省给事中邱思之站了出来:“启禀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楚宇微微一愣,万万不可是何意?是赞同工程不能停建,还是赞成天生异象需停建工程? “不知邱大人此言何意?” 邱思之点点头道:“天生异象啊,当然是要停建‘春晖堂’,倘若因此有所妨碍,关系重大谁可担当?” 他的话音刚落,工部侍郎魏焕颜连连反对道:“此事万万不可,‘春晖堂’乃是陛下下旨修建,务必要赶在太后‘万寿节’之前完工,倘若事后陛下怪罪下来,谁可承担?” 搞了半天原来是让自己当裁判来了,所谓朝政原来就是拿主意。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看自己这个裁判怎么当了。 眼下看来,修也不是,不修也不是。楚宇不由得为难的看向了萧擎天。 不料此刻萧擎天竟然在闭目养神,楚宇看了他两眼,他竟然毫无察觉。 楚宇忍不住咳嗽一声,萧擎天缓缓睁开眼睛道:“殿下恕罪,请恕老臣年迈,熬不住时辰竟然打了个盹。” 楚宇差点蹦了起来,老子压根就不懂什么朝政,你这个老家伙居然还敢见死不救!不行,这次必须要拖上你。 “萧相爷,这个事情不知您怎么看?” 萧擎天微微皱眉,想了半天方才缓缓道:“此事甚为棘手。若是殿下不管天象遵照陛下旨意坚持修建‘春晖堂’,倘若因此有所阻碍亦为不妥。若是因为天生异象就此停工,太后‘万寿节’之日‘春晖堂’尚未完工,恐陛下龙颜大怒。” 楚宇听了半天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又把他们的话重复了一遍,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看着楚宇无比期待的眼神,萧擎天摇摇头道:“此事确实难办的紧,想必殿下已有决断,微臣静候殿下圣裁!” 他的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纷纷拱手道:“微臣静候殿下圣裁。” 特么的,要知道问老头子等于把自己逼到绝路上还不如不问,楚宇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后面的萧云瑞,萧云瑞满脸无奈连连摇头。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天生异象,那就暂缓修建‘春晖堂’,待天象转变后再做处置。” 不知是否楚宇的错觉,他似乎看到钦天监监正郑世明的嘴角微微上扬,这老小子笑什么啊,楚宇总有种上套了的感觉。 回到王府,楚宇刚刚坐下管家楚庄上前道:“启禀殿下,这几日殿下一直在忙有件小事还未来得及告知殿下。” “不知何事?” “前几日萧府送来了一个人说是殿下安排的,名叫江离帆。” 楚宇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就是青州城结交的朋友,当时为他还专门做了一回“偷龙转凤”的把戏,把他家传至宝《大士像》给夺了回来。 “赶紧有请!” 看着匆匆而来的江离帆,楚宇呵呵一笑道:“江兄,多日不见啊!” 江离帆慌忙拜倒在地:“草民见过齐王殿下,以前草民不知殿下的真实身份,言谈举止之中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恕罪!” 楚宇扶起了他:“在府内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你我均可兄弟相称。” 江离帆连称“不敢”,直到楚宇硬把他摁在了椅子上,他才缓缓坐下。 看到楚宇眉头微皱,江离帆不由得问了一句:“殿下可是为何事烦忧?” 楚宇心中一动,莫非此人能有什么办法?于是将今日朝堂上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左右他只是一介草民,谅来不会有何影响。 江离帆闻言后亦是眉头一皱:“此事确实有些难办,不过草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色已是蒙蒙亮,楚宇回首看了一眼天空,鬼知道这个天象中的二十八宿究竟是个什么。 高台上正中的龙椅之侧早已为楚宇设了一个座位,座椅上龙飞凤舞甚是奢华,楚宇踏上高台坐在了椅子上,感觉还真不舒服。看来,凡是宝座都不好坐。 坐稳后楚宇直接开口问道:“钦天监监正郑世明何在?” “臣在。” 今天请你看一场好戏,楚宇点了点头道:“来人,传钦天监副使慕均平。” 赵世明听到楚宇传钦天监副使慕均平后脸色一变。楚宇淡淡一笑,想玩老子咱走着瞧。 “慕副使,最近天象如何?” 慕均平还未来得及说话,赵世明迫不及待道:“慕副使,最近天象……” 不料他的话还没说完,楚宇厉声打断了他:“赵大人,孤王并未让你说话。”赵世明看了一眼楚宇,满脸是汗。 格老子,你个赵王楚昭阳的帮凶,居然敢做局戏弄老子,看我不废了你! 看着慕均平惊慌失措,楚宇微微一笑道:“慕副使,请讲。” 慕均平脸色微变道:“微臣近日夜观天象,西方第一宿奎木狼光芒四射,应为大吉。奎属木,为狼。有天之府库的意思,故奎宿多吉。” 殿中满朝文武闻言后皆是大吃一惊,唯有萧擎天面无表情,似乎还在打盹。 第84章 杀鸡儆猴 楚宇闻言不禁哑然失笑道:“这可真的是奇哉怪也,为何今日慕副使之言竟与昨日赵监正之言截然相反?”说完楚宇抬头看向了赵世明,似在等候他的回答。 赵世明瞪了一眼慕均平道:“想来定是慕副使监测有误所致。” 楚宇微微一笑道:“同一个天象,为何竟然还有截然相反的情况?慕副使监测有误,此话听来似有几分道理。” 楚宇的话音刚落,慕均平的脸上露出了羞愤的神色。赵世明不禁暗自得意,你就是找来旁人指责我监测天象有误,但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你依然无法处置于我。 看着赵世明颇有得意的表情,楚宇叹了口气道:“如此一来,确实有些麻烦。钦天监监正和副使两人观测天象结果完全相反。” “俗话说得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于是乎我就又找了几个人,请他们昨晚一同陪我夜观天象。” 赵世明忍不住提醒道:“夜观天象非专业人员不可胜任,其他无关人员又怎会识得纷繁复杂的天象?” 楚宇颇为认同:“赵监正说的非常正确。所以陪孤王夜观天象的共有十九人。” 看着赵世明阴晴不定的脸,楚宇的心情颇为爽快:“他们分别是钦天监的属官、灵台郎、保章正、挈壶正、司历、监侯、漏刻博士、司晨,共计一十九人。只除了赵监正和慕副使两人。” 看着赵世明的脸逐渐变色,楚宇一副戏谑的表情:“不知赵监正认为我们夜观天象的结果如何?” 赵世明张口结舌:“莫非是昨夜天象……天象有变。” 楚宇站起身来,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们夜观天象的结果与今日慕副使所言一致。据我所知天象有变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变化的。” 说着说着楚宇脸色一沉,也不待赵世明回答直接发难道:“以一己私心随意改变天象,赵世明你好大的胆子!” 赵世明连连摇头,胡乱推辞道:“殿下,微臣老眼昏花,想来一时看错也是有的。” 楚宇不禁冷笑道:“身为钦天监监正,夜观天象、趋吉避凶本就是你的分内之事,此刻竟以老眼昏花之言推脱,竟把这堂堂钦天监监正的工作当成儿戏不成?” 赵世明擦了一下脸上流下来的汗珠道:“微臣不过是一个五品的小官,观测天象虽属本职工作,但责任重大意义非凡。微臣现已老迈实难堪当此重任,还望殿下另选贤能才是。” 证据已在面前,此人竟然欲以辞官推卸责任,实在过分! 楚宇看着堂下沉声道:“赵世明,身为钦天监监正,竟然将天象结果肆意妄言,耽误‘春晖堂’修建此其罪一也;妄以‘危月燕’造谣生事意图诋毁太后万寿此其罪二也。不管哪一条都是杀头大罪。飞龙卫何在?将他贬为庶民,即刻打入天牢!” 赵世明瞪着楚宇,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他是赵王的亲信,哪里会相信楚宇竟然敢真的动他! 楚宇话音刚落,侍立殿外的飞龙卫已经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剥掉了他的官服、官帽把他拖了下去。 赵世明嘶声道:“我是赵王殿下的亲信,你竟然敢拿我,赵王殿下定不饶你!” 楚宇听着他拼命喊出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这样的猪队友?赵王殿下只怕此刻急着和你撇清关系还来不及。 一念至此,楚宇缓缓道:“赵王殿下公正无私,大义凛然,又岂会是你口中此等奸邪卑鄙、结党营私之人?” 赵世明被拖出殿外之前听到了楚宇的这番话,气得是火冒三丈,唯一可惜的竟是无语反驳。 楚宇淡淡道:“慕均平,钦天监副使,端正有方、刚直不阿,今擢升为钦天监监正,望今后克己奉公、尽忠职守。” 慕均平慌忙跪倒行礼谢恩。 站在一旁打盹的萧擎天此刻方才缓缓睁开眼来,楚宇真的是非常无语。老丞相打盹的时间把控的恰到好处。 不过方才楚宇分明从台下的众文武中捕捉到了几缕惊异的眼光。赵世明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想跟我玩的结果就是毁灭! 皇城正东便是建筑恢宏的赵王府。赵王楚昭阳,大梁三皇子,后宫正一品妃刘德妃所出,由于皇后早逝,六宫中以云贵妃为尊,可惜她膝下并无所出。 大皇子、二皇子均因体弱多病幼年早逝,三皇子楚昭阳就成了诸皇子之长,素日里更是俨然以皇长子的身份自居。 此刻楚昭阳、楚景桓两人正坐在府内书房吃肉喝酒,大快朵颐,好不潇洒。 楚昭阳油乎乎的手里攥着一个硕大的蹄膀,啃了一口把手中的酒碗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你说老七他凭什么会被父皇所器重?” 楚景桓邪魅的双眼微挑:“想来也是因为他那个不受宠的母妃吧。” 楚昭阳颇感意外:“此话怎讲?” 楚景桓淡淡道:“母族的势力太过庞大,势必将来会造成外戚专权的局面。” 楚昭阳闻言愤然道:“难道我们俩就没有机会了?” “机会有的是。” 看着楚景桓神秘一笑,楚昭阳顿时心领神会:“我知道了。把老七干掉了就是我们的机会了,余下的皇子最大的也才三岁,如何能与我们相争!” 正在此时,赵王府的下人匆匆而来:“启禀殿下,今日齐王将钦天监监正赵世明贬为庶民,押入天牢。” 楚昭阳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王八蛋!我要杀了他,连我的人都敢动!” 楚景桓慌忙起身拦住了他:“老七就是在激怒你,千万别上当!如果你敢去找他算账,那就真的是大麻烦,什么叫授人以柄你知道吗?” 看着楚昭阳几近变形的脸,楚景桓甚是无语。冲动,暴怒,最好的优点就是易于控制。 书房门口又传来了王府侍从的声音:“启禀两位殿下,齐王殿下驾到!” 第85章 探病 楚宇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赵王府,心下暗自赞叹。果然是权势滔天,再加上母族的势力庞大,连王府都建造的如此逾规,只怕就是东宫亦不能比,果然是一直都在觊觎太子之位。 跟自己的齐王府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齐王府恐怕最多只有赵王府的三分之一大小。 楚宇故意摆出了一副气度悠闲的架势,缓缓踱步进了赵王府,看着府内的假山怪石,亭台楼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刻意张扬自己的豪横一般。 随处可见的奢华与极致气派的王府结合在了一起,就差说自己是皇太子了。 楚宇一边走一边问道:“听说三哥偶感风寒,不知传太医看了没有,太医是怎么说的?” 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赵王府的仆从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昨日传太医来看,说是殿下受了惊吓,风寒甚重,先开了几副药吃吃再说。” 楚宇微微点头,受了惊吓,就他那壮如蛮牛的体格谁能吓到他啊,我信你个鬼! 跟着仆从来到了赵王的卧室,门口站着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面容间略有几分忧愁与伤感。 楚宇看到她后微微点头道:“三嫂,七弟有礼了。” 赵王妃擦了擦眼角的泪:“殿下昨日回来以后便满嘴胡言乱语,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喝了太医的安神汤后方才睡踏实了点。” 道德绑架吗?特么的,老子不过是被迫拿出了天子剑自卫而已,竟然搞这么多的幺蛾子。还胡言乱语、满嘴胡话、高烧不退,他是被吓大的吗! 楚宇慌忙躬身道:“嫂嫂辛苦了,七弟心中甚是不安。” 赵王妃行了一礼道:“殿下勿要停留太长时间,王爷他病体沉重还需好好休养才是。” 楚宇点了点头,轻轻推门而入,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极浓重的中药味。 屋内帷幔低垂,墙角的鎏金香炉里燃着重重的熏香,楚宇刚一进屋还不适应连连咳嗽。 搞莫子,点这么重的熏香,又不是女人,熏那么香娘不娘啊! 楚宇的鼻子微微抽动,在这浓重的熏香下似乎还嗅到了一股酒肉的味道,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走到了床榻之前,楚昭阳半睡半醒躺在床上,脸上故意装出了一副呆傻的模样。楚宇顺手拉了一张圆凳坐了下来。 看着楚昭阳那红润有光泽的脸,简直比自己还要营养丰富,健康壮硕。 楚宇恨不得抽出剑来砍了他,格老子的,是男人就真刀实枪干一架,非的装病整这么一出我还得陪着你一起演戏。 楚宇缓缓伸出手来拉住了楚昭阳的手,楚昭阳本就精神紧张,被楚宇一拉手更是浑身战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倒有几分像是生病的样子。 楚宇突然眼睛一红开始了抽泣:“三哥,看到你这个样子,七弟心里很是难过。都是做兄弟的不好,没有照顾好三哥,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做兄弟的还怎么活下去啊!” 楚昭阳心里那个气啊,老子还没死呢,你在这里干嚎什么?只得颤抖着说道:“七弟,这也不怪你,是哥哥最近身体欠安,受了风寒。” 楚宇心里冷笑道,不就是演戏,看咱们谁演得像。 “三哥,兄弟知道京城有个出名的大夫,外号‘张三副’,瞧风寒是最厉害了。不如让他来给哥哥看一看,大家都传闻不管什么病只需‘三副药’就可痊愈。” 楚昭阳心里道,看什么病啊,老子本来就没病。“七弟现在每日朝政繁忙,此等小事就不再劳烦七弟了。” 楚宇微微着恼道:“这怎么能算是小事呢?孤王的三哥,赵王千岁,英雄一般的人物,生病了必当重视才是,否则父皇和皇祖母还以为我苛责了三哥。” 楚昭阳微微用力按住了楚宇的手:“七弟,不妨事的。太医来看过,药也吃下了,已然好多了。” 楚宇暗自一乐,接着装啊,我就不信你还能再装下去。 “兄弟还有一事想要禀告三哥。” 楚昭阳微微一愣道:“七弟现在贵为监国,代父皇主持朝政,还有何事需要禀告于我?” 楚宇看着楚昭阳的脸沉声道:“今日孤王在朝堂之上处置了钦天监监正赵世明。” 楚昭阳心里恨得牙根痒痒,表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道:“七弟处置他定有一番道理,此事无需向三哥告知。” 楚宇故作惊讶道:“可是此人说他是三哥的亲信,我担心三哥会心有芥蒂,故特意上门前来解释此事。” 楚昭阳连忙摇头道:“并无此事,想是有人以讹传讹。” 楚宇一拍大腿道:“在朝堂之上我还驳斥于他,我说三哥乃是堂堂正正的好汉,岂会是他所说的那样奸邪卑鄙、结党营私之人!” 楚昭阳心里是七窍生烟,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感谢的表情:“没想到七弟竟然如此了解三哥,真真是让三哥感激不尽。” 楚宇微微一笑道:“七弟还有一件事想跟三哥商量一下。” 楚昭阳脸色平静道:“七弟如此说可真是折煞三哥了。不知何事,七弟但讲无妨。” “眼看冬狩即将来临,虽然今年父皇身体欠安,七弟还是想着早作准备才是。不管到时父皇是否参与,我们作为皇子的都要在那一日进行狩猎、操练兵马以示不忘国本。” 楚昭阳不知楚宇究竟何意,只是微微点头称是。 “时下操练兵马在即,从明日起午后七弟打算率领众军开始操练。由于三哥身体欠安,三哥旗下的右健营七弟暂时代你操练。” 楚昭阳听此消息后脸色大变,他的脑子不如楚景桓灵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毕竟自己装病在前,而且还故意装的那么苦逼。这下可好,明日就要开始操练兵马,自己总不能说明日病就好了。 躲在帐后的楚景桓更是一脸苦笑,这个老七真够狠的,借老三装病之际夺走了他手上的兵。 第86章 练兵 看着楚宇的身影渐渐远去,楚昭阳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站在屋外的仆从们只听得屋内传出了叮铃咣啷的声音,仿佛只有通过如此方式发泄自己,楚昭阳方才能够宣泄心中的愤怒。 楚景桓在一旁拉都拉不住他,看着屋内狼藉一片,楚昭阳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老五,你还不赶紧回燕王府去?老七说不定快到你们家了!” 楚景桓一拍脑袋,喊了一声“糟了”!那可不是,楚宇刚刚探视过楚昭阳的“病情”,下来定然是该探视自己了。 楚景桓来不及再说什么,慌忙一道烟似的飞奔出去,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看着楚景桓仓惶而去的背影,楚昭阳的心里此刻方才有了一丝平衡。 楚宇早就知道楚景桓定然此刻就在赵王府里,所以一路上是慢慢悠悠晃到了燕王府。 燕王府距离赵王府并不近,王府的规模比起赵王府来稍稍要小一些,不过依然不是自己的齐王府能与之相比的。 到了燕王府门口,楚宇翻身下马,看着燕王府的仆从差点直接问道:“你们王爷回来了没有?”不过幸好是直接刹住了车。 算算时间,楚景桓应该是已经进了燕王府的后门。一路上好在已经酝酿了半天的情绪,一见到“病体沉重”的楚景桓,楚宇“万分自责”、“痛心疾首”。 两人在进行了深切友好的交谈之后,楚宇以相同的理由“接管”了楚景桓手里的左健营。其实之前楚景桓亦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不过由于已失先机眼下只得如此,除了拱手交出别无他法。 回到齐王府后,楚宇不禁感慨万千,和赵王府、燕王府一比,自己的王府可以去掉那个“王”字,唯有一“府”。 萧云瑞看着楚宇怅然若失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殿下顺利拿到了左健、右健两营,还为何事闷闷不乐?” 楚宇坐了下来,手指轻轻在书桌上叩着:“大梁三卫六营,飞龙卫、猛虎卫、豹烈卫,左武、右武、左健、右健、左骑、右骑三卫六营共计百万大军。” 萧云瑞忍不住问道:“如此百万大军殿下该当如何演练?” 楚宇伸手点在了纸上“左健”、“右健”这四个字上:“演练大军最主要的就是这两营,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此次军队演练的关键。” 萧云瑞怎会不明白楚宇的意思,就要趁着此次演练之际将此两营好好修整一番。三位已封王立府的王爷之中,赵王率右健营、燕王率左健营、齐王楚宇手下统领的是如今的天子近卫飞龙卫。 若能借此演练之际调整两营,埋伏下自己的棋子,日后如有突变也可将两营化为己用,岂不是一举两得。 楚宇缓缓摊开了放在书桌上的一封上谕,示意萧云瑞来看。 上书:“兹有萧家长男萧靖宇驻守西疆五年之久。然百善孝为先,父母在,不远游。萧老夫人已年逾古稀,身为人臣岂能不顾孝道,今特发上谕将萧靖宇召回,命猛虎卫中郎将秦屹川接替。” 秦屹川是萧靖宇的副将,萧靖宇驻守西疆后便被擢升为猛虎卫中郎将,接管猛虎卫。萧云瑞看到这封上谕后,激动不已当即跪倒在地:“云瑞多谢殿下,大哥如能回京定然为我们再添助力。” 楚宇扶起了他:“你我兄弟无需如此。” 楚宇缓缓背手而立:“明日大军演练,孤王已有决断。” 看着楚宇高大而又自信的身影,萧云瑞甚至有了种错觉,感觉楚宇俨然就是领军百万的大将军。 “传令:命大梁左健营十万大军明日申时齐聚京城西郊演武场。” 萧云瑞微微点头:“殿下莫非是要个个击破?” “然也,唯有力聚一处方能一击必中。” 京城西郊演武场占地极广,申时未到,演武场上十万左健营士兵已然集齐。 左健营是步兵,远远看去十万大军旌旗猎猎,士兵们巍然屹立、衣甲鲜明。 楚宇微微点头,整体来看大梁军队的士气尚可。当楚宇骑马行至大军最前之时,翻身下马,大踏步走上了高台。 台下军队之首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看到楚宇上台后拱手道:“启禀殿下,卑职左健营校尉陆泽洋、裴庆云,左健营十万大军均已齐集完毕!” 楚宇微一诧异道:“为何不见左健营中郎将?” 话音刚落,一人缓缓骑马从军队之后而来,抬眼看着楚宇道:“卑职左健营中郎将周武康见过齐王殿下,请恕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看着周武康看向自己满脸轻蔑之意,显然是根本不相信自己还能带兵,更别提上阵打仗了。 台下站着的左健营校尉陆泽洋已经出列,眼中更是充满了挑衅之色:“听闻齐王殿下身体欠安,一病三年。军队之中凡统兵领将者无不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之勇士,可惜我们左健营不是后宫选美,殿下如此娇弱,可与西子一比,不若早早回府安歇吧!” 一语未毕,十万大军皆是哈哈大笑,笑得涕泪横流、前仰后合者更是数不胜数。 楚宇淡淡一笑,并未在意。身后站着的数十名飞龙卫卫士已是脸色大变,只待楚宇一声令下便欲上前。 楚宇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妨。左健营中郎将周武康、校尉陆泽洋和裴庆云、十万大军看到台上的楚宇脸色平静,浑然无事,不禁微微一愣,笑声渐渐停了下来。 楚宇运足真气,缓缓道:“孤王虽然体弱多病,不过身体还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差。跟人打架、骑射比武还有点本事,大家如果想试一下的话可以尽管来战!” 说完,楚宇直接抓起身边飞龙卫卫士手中的一把长枪,唰唰挥舞了几下,动作干脆利落、力道刚猛霸道! 左健营大军一时尽皆愣在那里,军中已经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这个齐王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娇弱。” 第87章 比武 楚宇的话音刚落,左健营校尉陆泽洋大跨步走上前来,微一拱手道:“卑职斗胆,愿与殿下比试!” 楚宇微微点头道:“陆校尉威武霸气,确属不凡!不知陆校尉想与孤王比试什么?” 陆泽洋看着台上的楚宇大声道:“骑射、骑射,军中比试均以骑射为先。卑职斗胆想和殿下比试骑射功夫!”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特么的,就知道楚景桓你个王八蛋还留了后手。搞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搞比试,看看老子怎么镇住今天的这个场子! 看着台下的陆泽洋双手叉腰,一脸嚣张的表情,身后还挤着数十名左健营卫士摇旗呐喊。楚宇淡然一笑,身形翻转,已飘然下了数丈之高的演武台。 这一手轻功可是不比寻常,中郎将周武康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陆泽洋却是不以为然,大大咧咧道:“咱们比试的是实打实的骑射,不是这些花架子功夫!” 楚宇翻身上马,看着陆泽洋道:“陆校尉,请吧!”说完,楚宇已纵马疾驰而去,就在演武台的右前方便是偌大的演武场。 陆泽洋接过身后兵士牵来的马匹和弓箭,纵身翻身上马后一骑绝尘而去。 到了演武场后,看着远处的箭靶,陆泽洋微微一笑,双腿微一用力胯下马已然飞奔而出,伸手拉弓形如满月,只听得“嗖嗖”之声,箭不虚发均中靶心。 演武场上十万左健营卫士均是高声喝彩,远远听得欢呼声竟有如雷动。 楚宇依然是一脸平静,周武康看着楚宇的表情感觉此人喜怒不形于色,却是一个厉害角色。 看到陆泽洋展示完毕,楚宇忍不住长啸一声,在场众人听到楚宇这长啸之声后均觉心下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这边楚宇已从飞龙卫卫士手中接过弓箭,纵马而去,眼见得箭靶在前,楚宇反手拉弓,羽箭如流星般迅疾飞出。众人只觉眼花缭乱,待等再看向箭靶之后,这才发现楚宇射出的羽箭亦是支支均中靶心。 看着射在箭靶之上的羽箭兀自晃动不已,陆泽洋微微一愣。原来楚宇射出的支支羽箭均是先将自己钉在箭靶之上的羽箭撞落在地后,而后再度钉在了箭靶的靶心之上。 如此一来,高下立判。在场距离箭靶较近的兵士均已发现,开始了小声议论。在场的数十名飞龙卫卫士俱是欢声雷动。 陆泽洋心下不服,将手中的弓箭一抛,从身旁的左健营卫士手中抓了一把长枪,直接纵马而来:“殿下,卑职斗胆再来挑战!” 此刻在一旁静观的中郎将周武康应出言阻止,不过他看了一眼已然上劲的陆泽洋微微一笑,视若无睹。此刻,这头蛮牛正好可以用来好好对付楚宇。 也不待楚宇有所回应,陆泽洋手中长枪已劈面刺来。 “殿下!接枪!”飞龙卫的小队长季飞韬已将手中枪远远地抛向了楚宇。楚宇骑在马上一个纵身跃起,足尖一点马鞍身形已然从马上飞起,右手猛力一攥已牢牢抓住了季飞韬掷来的长枪。 陆泽洋看到楚宇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直接一枪挑了上去,眼见得这一枪要是挑的实了,楚宇将会直接被陆泽洋手中的长枪贯穿身体。 周武康淡淡一笑,自己没本事还非要来挑大梁,就这样轻而易举料理了燕王殿下的心腹之患,将来必得燕王殿下重赏。周武康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不计其数的金银和美女。 站在一旁的飞龙卫卫士均是捏着一把汗,尤其是飞龙卫小队长季飞韬,齐王殿下的安危系于他身,倘若今日楚宇有个好歹他定将人头落地。 楚宇身在半空眼见得陆泽洋的长枪就要贯穿自己的身体,右手持长枪迅疾一抖,枪尖恰好抵在了陆泽洋的枪头之上,身体一瞬间停在了半空之中。 陆泽洋微微一怔,待要再用力之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自己手中长枪的枪头已然断开。楚宇微一用力,陆泽洋手中的长枪再度断开变成了两截短棒。 趁此之机楚宇已然借力飞身跃起,轻飘飘落在了自己的马上,右手持枪威风凛凛看着手握两截短棒的陆泽洋。 陆泽洋见状怒吼一声,双手各持一截短棒从马上飞身跃起,一个虎跃自上而下持短棒力若千钧奋起直扑楚宇。 楚宇右手一翻持枪横挡,陆泽洋手中双棒重重的敲在了楚宇的长枪之上,一股猛力顺着长枪直接跳入楚宇横握长枪的右手之中。 楚宇顿觉胸口处心血翻腾,长枪直欲脱手飞出,不禁拼尽全力攥住长枪,内劲流转处长枪先是一震直接弹开了陆泽洋手中的短棒,又是重重一击打在了陆泽洋的胸膛之上。 陆泽洋只觉一股更为刚猛霸道的力道袭来,自己的双手微颤虎口处鲜血直流,手中短棒已然弹开,胸口处火辣辣的更是撕心裂肺般的巨痛,不由得摔下马来,连吐了两口鲜血。 场外左健营卫士见状纷纷惊呼出声,楚宇更是翻身下马直接扶起了陆泽洋。楚宇知晓这军中的汉子俱是脾气耿直,佩服的就是比自己厉害之人。 果真,陆泽洋一抹口边的鲜血,拱手道:“卑职败了,输的是口服心服!” 左健营校尉裴庆云脸色一变,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周武康缓缓纵马而来,阻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演武场上垂头丧气的陆泽洋,四周小声议论的左健营卫士,周武康又转身看向了意气风发的楚宇,脸色平静道:“卑职未曾料想齐王殿下竟是如此威武,完全不似民间流传的那般不堪无能。” 楚宇表面上保持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却是暗自腹诽道,民间流传?恐怕就是楚景桓和楚昭阳两人流传的吧。 凡能做的了左健营校尉,必定是战力非凡、勇武过人,此刻中郎将周武康眼见得自己已然镇住了陆泽洋,必定还要想办法继续阻挠自己才是,他肯定不可能让自己就这样轻松接管左健营。 看着骑马缓缓上前的周武康,楚宇笑道:“周将军,不知下来我们还要比试什么?” 第88章 扬威 周武康微微一愣,本以为自己还要寻个由头与他再战,没有想到楚宇就这样自己当面直接提了出来,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 “既然殿下愿意与卑职一战,那卑职就不再推脱了,不知殿下想要如何比试?” 楚宇淡然一笑道:“一切但凭将军安排。” 这可是你自寻死路,须怪不得旁人。周武康心下暗自惊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殿下请看,距此数里之外有两面大旗。” 楚宇手搭凉棚,微微眯眼看去,果然正前方距此数里之外竖着两面旗子,一面青龙、一面白虎。 “孤王已经看到了那两面旗子,不知将军何意?” 周武康淡淡一笑道:“三通鼓后,看谁先取得旗子归来。” 周武康的话音刚落,演武场边的鼓声已然响起,只见得周武康坐下的红色骏马犹如闪电般飞驰而去。 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早有预谋。于是双腿用力,一仰马鞭,马儿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如离弦的箭镞般狂飚卷尘,向前疾驰,飒沓又如流星。 周武康听到身后传来疾驰而至的马蹄之声,淡淡一笑浑不在意。自己胯下的可是天生的宝马名驹,寻常马匹如何能是敌手? 楚宇看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差了约莫一箭之地。不过并不在意,眼看距离飘扬的两面大旗愈来愈近,听着远处传来的鼓声犹如天边惊雷,声声入耳。 楚宇脚尖一点,身形飞出,右手猛地一甩,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数丈之外随风舞动的青龙大旗已然随着白光落到了楚宇的手中。 这边周武康已经到达了大旗之处,右手一拔手持白虎大旗刚刚返回。周武康转头一看以为楚宇落后自己数十丈,定然追赶不及,未曾料想楚宇已经抓住了青龙大旗落在马上折返回去。 远远望去,楚宇身后月白色披风高高飘扬,与日月交相辉映,仿佛他原本就是踽踽独行,踏着漫天霞光从天而降的战神。 周武康阴沉着脸在他身后奋起直追,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就被楚宇投机取巧获得先机。 随着座下宝马愈来愈近,周武康眼中寒光一闪,一道星芒瞬间飞入楚宇所骑之马的后腿上。 楚宇正在疾驰之际,突然坐下骏马后腿一软,只听得一声哀鸣,骏马滚倒在地,楚宇飞身跃起跳下马来。 周武康轻而易举超过了楚宇,轻蔑地暼了他一眼,一扬马鞭,电光火石间身影早已不见,唯余右手中的白虎大旗随风狂卷。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提气飞纵,身形起落间竟与周武康相距不算太远。数十名飞龙卫眼见形势危急,忍不住看向了季飞韬:“队长!殿下的马腿似被飞石所伤,已然落后,这可怎生是好?” 季飞韬亦是神情紧张,可是眼下情势倘若他们出手势必会引发左健营十万卫士们的责难。 就在这万分紧急之时,只听得又是一声长啸,啸声犹如龙吟虎啸绵绵不绝,楚宇的身形起落间大开大合,眼见得距离周武康是愈来愈近。 眼看就要接近终点,就在众人屏住呼吸之时,周武康以一个马头的微弱优势提前到达了终点。 楚宇手持青龙大旗紧随其后到达了终点,飞龙卫众卫士脸色均是一变,这一场分明楚宇输了。场外的鼓声亦是戛然而止,象征着此场比试已然结束。 左健营的兵士仿佛不相信是中郎将周武康赢了,过了半晌才发出了惊呼之声。周武康手持白虎大旗,骑在马上,神色傲然看着站在一旁的楚宇。 飞龙卫一众卫士均是面色颓废,不料此时异变陡生,周武康手中的白虎大旗突然“咔嚓”一声响,断为两截。 众人看着周武康手中唯余半截旗杆,白虎大旗的上半部分已经掉落在地。众人不禁均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久在军营的士兵均是知晓大旗断为两截视为不详。如此一来,周武康虽然先到亦是输了此局。 此刻一阵狂风袭来,楚宇手中的青龙大旗随风舞动,猎猎作响。飞龙卫小队长季飞韬单膝跪地道:“恭喜殿下顺利取得青龙大旗!” 楚宇微微一笑,看着周武康并不言语。周武康的脸色一变,将手中的半截旗杆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周武康知道是楚宇方才动的手脚,就在他发出飞刀斩伤楚宇的马腿之时,自己与楚宇交错的那一刻,楚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震断了他手中的白虎大旗。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楚宇心思缜密,应变之快远远超出了常人。 周武康脸色阴沉拱手行礼道:“殿下手段高明,卑职佩服!”言语间竟是暗指楚宇私下在白虎大旗之上做了手脚。 看着一旁的兵士们脸有疑色,楚宇哈哈一笑:“承让承让,孤王这点微末伎俩与周将军相差甚远。”言下之意更是指明了自己的骏马失足乃是周武康下的手。 左健营校尉裴庆云岂会不明,微微拱手道:“今日齐王殿下大显身手、武艺超群,卑职甚是佩服。此前言语无礼,还望殿下恕罪。” 楚宇微微一笑,轻身上了高台,振臂一呼道:“今日能与周将军、陆校尉相互切磋,孤王甚为欣慰。大梁能有此骁勇善战之勇士,大梁幸甚、天下幸甚!随后就由周将军吩咐下去,陆校尉、裴校尉在一旁辅佐。由各府的折冲都尉、果毅都尉率领府下兵士操练起来!” 飞龙卫小队长季飞韬在一旁附声道:“操练起来!”随着一众飞龙卫卫士附和,左健营的十万大军亦渐渐附和其中。 “操练起来!”整个演练场上声如雷动,听到这声音周武康阴沉着脸,本以为今日定能让楚宇丢人现眼,未曾料想他竟然借机在左健营的众卫士面前成功树立下了自己的威信。 楚宇听着台下众军士慷慨激昂的吼声,看着台下一张张热血沸腾的面孔,犹如回到了自己的军营时光,心中顿时豪气万丈。 楚宇直接将手中的青龙大旗插入了高台之上的旗座中,看着眼前的青龙大旗随风招展,真个是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第89章 赈灾 飞龙卫护送楚宇回府的路上季飞韬忍不住道:“殿下,今日看到您坐下的骏马失足,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楚宇笑道:“早就知道是周武康那个小子捣鬼,我一直都在提防于他。” 季飞韬提醒道:“殿下,明日便是右健营的演练,需要再多派些人手吗?” 楚宇淡淡道:“派多少合适?右健营十万大军,想必亦有不少后招等着我。明日还是我们数十人一同前去,看看他们还有何花招。” 进了齐王府后,楚宇看着今日一路跟随着他的季飞韬和一众飞龙卫道:“今晚你们就歇在王府,不必回营了。晚上我让管家楚庄给你们安排一桌酒席,你们好好歇息,明日申时直接随我一同前去演练场。” 季飞韬带着一众飞龙卫躬身退下。这边萧云瑞已经迎了出来,今日大军演练萧云瑞不过是大理寺少卿出面甚为不妥,只得等候在此。 “宇哥,不知今日演练之事是否顺利?” 楚宇点了点头道:“还算顺利,早就知道楚景桓会安排后手,果然中郎将周武康和左健营校尉陆泽洋、裴庆云犹如红了眼的兔子一般。” 萧云瑞微微一笑道:“就凭他们几人焉能是宇哥的对手?” 楚宇坐在了书桌前,倒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你小子少给我扣高帽子了!对了,崇州可有消息传来?” 萧云瑞微一迟疑:“有一些变化……” 话音刚落,楚宇大惊失色,一把揪起了萧云瑞的衣襟:“莫非是清清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扒了萧军和萧南两个小子的皮!” 萧云瑞连忙摆手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大嫂的母亲似在逼婚……” 楚宇脸色一沉:“老贱人,不过是看在清清的面子上没动过她,早知道那时就好好教训她一顿!清清对此是什么态度?” “大嫂一直没有同意,反正现在有了萧家大笔银两的注入,大嫂不再需要以招赘婿的方式来占三房的财产。” 楚宇微微点头:“等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结束,你马上回到崇州城把今年剩余的银两交付清清。交代好那两个兔崽子,务必照看好清清,少了一根头发看我不收拾他们俩!” 萧云瑞缓缓松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神色微变道:“今日我来之前听到父亲说凉州和滨州两地五日前下了一场冰雹。” 楚宇微微皱眉:“莫非此事另有讲究?”毕竟古人对于特殊的天象都认为是上天传递信息的一种方式。 果然第二日上朝之时,礼部侍郎乔松言出列禀告:“启禀殿下,数日前凉州和滨州两地天降冰雹,冰雹竟有斗大,一连下了竟有半个时辰。庄稼、农田、房屋、六畜均有损坏,死三人,伤者无数。” 话音刚落,御史大夫薛安成手持笏板禀曰:“启奏殿下,《春秋谷梁传》说,冰雹是‘臣侵君之象’;西汉京房认为,天降冰雹是因为赋税过重;《五行传》认为是国君任用奸佞,排斥贤人。微臣建议殿下借此机会减轻赋税、近贤臣远小人。” 楚宇脸色一冷道:“莫非薛御史是在说孤王近小人远贤臣吗?” 薛安成,燕王嫡系亲信,故意借着天降冰雹的机会对楚宇发难。 萧云瑞出列恭声道:“启禀殿下,常言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百姓受灾严重,微臣以为当以救灾安抚百姓为先。” 萧云瑞刚刚说完,工部尚书孙之昂出列道:“殿下,微臣赞同萧大人。目前,安抚百姓救灾为首当其冲之事。” 楚宇微微颔首道:“既如此,凉州和滨州赈灾一事就交由户部侍郎林汉遥,传令下去封林汉遥为钦差大臣,全权处置赈灾一事。令两州州府全力协同,务必稳定民心。” 户部侍郎林汉遥跪在地上:“微臣谨遵监国谕旨。” 看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萧擎天,楚宇微微一笑道:“不知萧相对此还有何高见?” 萧擎天微微抬头躬身道:“微臣以为还可派一稳妥之人作为钦差副使,毕竟赈灾一事事关重大,须得两人一同前往才是。” “萧相此言甚合吾意,那就让大理寺少卿萧云瑞作为钦差副使,随同户部侍郎林汉遥大人一同前往赈灾。” 闻言萧云瑞脸色一变,怎么又把我给扯上了。看着楚宇不为所动的表情,萧云瑞只得跪下:“微臣谨遵监国谕旨。” 退朝之后,萧云瑞故意留在了最后,楚宇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我突然想起来凉州距离崇州不远。” 萧云瑞咬牙切齿道:“殿下,分明还有好几百里呢!” 楚宇呵呵一笑:“原来不过是几百里。” 萧云瑞气得脸都变形了,不过一点办法也没有。想了半天方才说道:“把我派出去了你自己可要小心点,不知道那两个王八蛋又在憋什么坏水。” 楚宇神情肃然:“放心,我会小心的。唯有清清让我放心不下。” 萧云瑞狡黠一笑:“原来宇哥也有致命的弱点。” “臭小子,记住我的话!” 萧云瑞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退下,看着萧云瑞的背影楚宇幽幽叹了口气:“多日不见,不知你还好吗?”此地风险重重,他怎么放心将她接来? 等着我,一定等着我去风风光光把你接回来的那一天。还有我答应你的那个盛大的婚礼。 申时楚宇带着季飞韬和数十名飞龙卫卫士来到了演武场,今日参与演练的是右健营。 本以为自己会再次遇到重重责难,没想到这次右健营的接管非常顺利。不管是右健营中郎将还是右健营校尉,众人皆是恭顺的很。 看来定是昨日左健营的比试早已传至右健营,是以知道底细的右健营干脆放弃了挑衅。如此也好,省得自己再麻烦了。 先将左武、右武、左健、右健、左骑、右骑六营演练一遍,下来各营再分开训练,自己到时各处巡视即可,最后可再安排一次六营的联合演练,不管怎样自己在军中已脱掉了“娇弱”的帽子。 第90章 寿礼 进了宫城,御前总管太监张太全迎了上来。 “张公公,不知陛下病情如何?” 张太全是自小伺候皇帝的贴身太监,现如今做到了御前总管太监,已是年逾五十。 “齐王殿下,皇上已经病了这许多日子了,您可是第一个得蒙陛下召见之人。” 楚宇眉头紧锁,甚为忧虑道:“孤王自身体痊愈之后便欲求见陛下,可惜由于陛下身体欠安一直未能让儿臣略尽孝道。” 张太全淡然一笑,微微躬身引领楚宇一路前行,径直来到了无极宫。看着巍峨高耸的宫殿,站在门外的飞龙卫见到楚宇后纷纷躬身行礼。 侍卫们推开了无极宫的大门,楚宇踏入大门的那一刻,闻到整个宫殿一股厚重的中药味,犹如经历数千载的参天古树,那是一种渗入到骨子里的久久挥散不去的味道。 跟在张太全的身后,楚宇来到了宫殿一角的游龙飞凤金丝楠木龙床之前。 楚宇缓缓跪在地上,张太全掀开了一半的帷帐,露出了当今大梁皇帝楚丰烨的面孔。 楚宇看着自己的“皇帝老爹”,沧桑的面孔上满是疲惫,看到自己之时混浊的眼珠中不禁亮光一闪。楚宇眼中微微一酸:“父皇,儿臣来了。” 楚丰烨缓缓伸出手道:“老七,你来了啊。这几日你的所作所为我也听说了,颇有几分为父当年的风范。” 楚宇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直至榻前,拉住了父皇的手:“孩儿太过年轻,很多事情做的甚为不妥。眼下希望父皇早日痊愈,治国理政委实不易。” 楚丰烨摇了摇头,满是沟壑的面孔上欣然一笑:“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为父将此重任交付于你,除了治国更重要的是历练。尽管放手去做,为了百姓和天下苍生的福祉。” 楚宇缓缓抬起头来,泪珠渐渐滑落脸颊:“孩儿别无他想,唯有祝愿父皇早日康复,重掌江山。” 此刻无极宫内一片温馨融洽的天伦场景,多年后楚宇回想起来当时却是充满了多少算计与博弈。所谓天家父子,不过如此。 再过几日便是太后的万寿节,可是尚未准备合适的礼物。 “殿下,何事如此忧虑?”楚宇抬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稚嫩的面孔,正是伤愈之后的楚景,现下为避讳已改名叫楚犴。 楚宇看着他笑道:“你小子现在伤好了?” 楚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可以上山捉虎,下海擒龙!” “正好,跟我一起出去买点新鲜玩意。马上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了,孤王尚不知该准备什么寿礼才合适。” 看着站在书桌旁整理奏折的江离帆,楚宇一招手:“离帆,一起出去给我掌掌眼!” 江离帆慌忙点头称是,楚犴跑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跟着殿下没必要那么紧张,放轻松点。” 三人换上了府内仆从外出采购的马车,楚犴看着楚宇、江离帆和自己身上的布衣点了点头道:“原来宇哥今日带我们外出还有别的任务。” 楚宇微微一笑道:“小鬼头,我就是不想那么招摇。再说今日军中演练结束为时尚早,正好我们去京城的东市和西市逛逛。记住出去了就不能再喊我殿下了。” 三人坐上了一辆较为简朴的马车出了皇城。赶车的居然还是楚宇,楚犴和江离帆两人说了半天楚宇还是坚持赶车,两人只得就此作罢。 京城果然不同其他州府郡县,不止道路宽敞了数倍,就连市集两边的商铺建筑亦是高耸林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衣着尽是绫罗绸缎。 与他们一比,楚宇几人的衣着还略显寒酸,一看就像是寻常百姓或者是小门小户之人。 楚宇指着面前一栋建筑的招牌“玉雅苑”:“就是这里!听说此处的物品甚是雅致精巧,乃是京城一绝。” 话音刚落,楚宇他们三人跳下了马车。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小厮,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却恍若未见,转身又进了屋。 楚犴正欲喊他,楚宇拦住了他摇了摇头道:“没看我们穿的什么衣服,他不理睬我们也是正常的。” 三人顿时心领神会走进了“玉雅苑”,果然进去以后还是没人搭理他们。楚宇亦不在意,轻声说道:“你们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我好买下来作为太后的万寿节之礼。” 果然是京城闻名的“玉雅苑”,随随便便摆在门口的都是价值千金的古玩玉器,还有许多价值不菲的珍品摆在了一楼大厅。 这让楚宇更加好奇楼上售卖的都是什么物品,不料当他刚刚踏上二楼的楼梯之时,一只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楚宇微微抬头,一个青衣小厮站在面前。楚宇拱手道:“在下想去楼上看一看。” 青衣小厮看了看楚宇的穿着,神情里全是不屑:“楼上的东西你买不起,在楼下看看就行了。” 楚宇微微一笑,转身而去。小厮看着楚宇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穷鬼!” 楚宇的耳力甚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过浑不在意。倒是站在一旁的楚犴脸色一变,刚刚上前两步便被江离帆拉了回去:“宇哥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生事的。” 楚宇刚刚走到东北角,发现了一个打造精巧的物品。此物乃是采用上好的翡翠打造而成,展示的是一副海外仙山之景。寿星拄拐站在顶峰喜笑颜开,身边白鹤展翅欲飞,仙鹿口中衔着灵芝。 要是仅仅如此倒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最主要的是整块翡翠仙山之上始终有一股淡淡的烟雾缭绕,仿若仙境一般。 楚宇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门道,正当他四下乱瞅之时,又是那个青衣小厮看着楚宇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不禁好笑,冷冷道:“这可是上好的翡翠玉雕‘海外仙山’,价值不菲,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楚宇淡淡一笑,缩回了本想去摸的手。正在此时,一个极为嚣张的声音传了过来:“阿明!不是说过了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一看就是穷鬼,你让他们进来是做什么?” 第91章 玉雅苑 楚宇缓缓转身一看,原来身后是一个手摇折扇的锦衣公子,不由得微微一愣:“不知这位公子是……” 小厮阿明嗤之以鼻:“竟然连我们何少都不认识?” 楚宇心中一动,忍不住道:“莫非是京城的何家?” 锦衣公子一合折扇,点了点头道:“然也,看在你一个寻常百姓都知道我们何家的份上,今日就暂且容许你呆在这里,不赶你走了。” 楚宇拱手谢道:“那在下今日就多谢何公子了。”楚犴和江离帆看着楚宇前倨后恭故作寻常百姓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 何洋甚为满意,转身欲走。 “那不知这玉雕‘海外仙山’售价几何?” 听到楚宇竟然开口询问玉雕的价格,何洋不禁微微一惊。 “一介平民,竟然也想来此地买奇珍异宝,当真是可笑。” 不知何时,“玉雅苑”内又进来了一个人,只见他长身玉立,身形高大,面孔俊朗,只是深锁的眉头间似有一丝阴霾。方才这话就是他说的。 何洋一看到此人脸色一变,神情顿时变得恭敬无比。 何家再厉害在京城也不过只是一个大家族,顶多在寻常老百姓面前摆摆谱就行了,与真正的官宦世家那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何洋毕恭毕敬看着眼前那人道:“莫非杜公子想要此玉雕?” “势在必得。” 何洋看了楚宇一眼,并未征询他的意见,毕竟在他心里楚宇也买不起此等价值不菲的玉雕。 “白银一万两。” 杜亦昂拿出银票交给了何洋,拿着包好的玉雕挑衅似的看了楚宇一眼,却发现楚宇不以为意。 楚犴倒是忿忿不平道:“宇哥,那个玉雕我们倘若真的是看上了,那就把它直接买下来吧。” 楚宇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个俗物罢了。”他的声音虽不大,但是杜亦昂听了个清清楚,脸色一变。 他看着何洋道:“上二楼去!” 何洋微微点头,带着杜亦昂就要上二楼。不料杜亦昂指着楚宇他们三人道:“让他们一同上去。” 何洋微微一怔还是点了点头。楚宇带着楚犴和江离帆两人一同上了二楼。 二楼虽然地方甚是宽敞,不过陈设的物品却是少了许多,既没有一楼物品的琳琅满目,亦没有一楼物品的奢华精美。 看上去二楼的物品古香古色、古朴含蓄,外表虽然没有那么精美绝伦,实际上却是光华内敛,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楚宇看到了东北角里放着一个尺许高的淡蓝色瓷瓶。整个瓷瓶朴实无华,外表呈现出了一股淡淡的蓝色,犹如黎明前的天空一样静谧而绝美。 “不知这个瓶子价值几何?” 听到楚宇询问的声音,杜亦昂指着瓶子道:“这个我要了。” 楚宇哼了一声道:“这位公子奇怪的很,为何偏偏看中我选的东西?” 杜亦昂看着楚宇的表情像是在看卑微的蝼蚁一般:“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何洋忍不住劝道:“杜公子,要不算了吧。他们不过是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寻常百姓,和他们计较有什么意思。” 杜亦昂冷笑着:“既然是寻常百姓,那还敢进你们的‘玉雅苑’,可不是自找不痛快!再说更不是把你们‘玉雅苑’的级别也给拉低了!” 楚宇摇了摇头道:“我们不过是一介草民,来这里也不过是想见见世面,别无他意,杜公子想必定是误会了。” 杜亦昂指着楚宇的脸:“就是见世面也轮不到你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今日我就是跟你杠上了,现在我还要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喊我三声‘爷爷’,然后从这里爬出去!” 何洋大惊失色道:“杜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这些贱民一般见识。” 楚宇皱起了眉头,京城何时都变成如此风气了?现下想来,百官之中唯有吏部尚书杜宗立姓杜,莫非此人与他有些关系,不过单凭一个杜家在京城居然这么摆谱?莫非是另有隐情不成! 杜亦昂指着那个瓷瓶道:“眼下太后万寿节在即,本公子是为太后采办寿礼来了,你们若是有个差池谁也承担不起!” 何洋为难的看了一眼楚宇,悄悄把他拉到了一边:“要不你跟他道个歉,认个错,实在不行磕个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杜公子可是京城的官宦子弟,连我们也是得罪不起的。” 楚宇微微一笑拍了拍何洋的肩膀:“放心,不会让你难做。” 楚犴听到了何洋劝解的话,脸色早已变了,血气方刚的他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撸袖子就想冲上来。 杜亦昂冷笑道:“居然还敢动手,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说完杜亦昂走到窗前探出身子对着窗外喊道:“大家都上来吧,今天有乐子耍了。” 何洋大惊失色道:“杜公子,我们可是小本生意,不能在这里动手啊!” 话音未落,楼下已经冲上来了几个人,每个人均是一副王孙公子、膏粱子弟的模样。 “杜少,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来‘玉雅苑’买个东西,竟让我们等了这许久还不出来。” 杜亦昂指着楚宇道:“就是这个穷酸,居然也想来‘玉雅苑’买东西,当真以为来这里是买萝卜白菜?” 那几个官宦子弟纷纷上前道:“居然敢惹我们杜少不高兴,还不赶紧磕头认错!” 一看形势不对,何洋本想再度上前劝解,不料被他们一把推开:“跟你无关,滚一边待着去!” 其中一人更是伸手戳向了楚宇的头:“知道吗?整个京城的官都是由杜少说了算,马上就是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谁上谁下就看他们给的钱多钱少!” 话音刚落,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要我说,京城的四大家族早该改一改,杜家不比四大家族还厉害!” 看着几个狐朋狗友吹嘘拍马,杜亦昂不禁志得意满,一脸骄傲之色。 第92章 卖官鬻爵 楚宇微微一笑道:“要是我也想买个官来做怎样?” 一个叫张林镇的官宦子弟斜着看了他一眼:“就你也想买官来做?” 楚宇满脸疑惑道:“不是说价高者得吗,倘若我们出的起钱,能不能给我一个大官来做?” 张林镇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就你个穷鬼,你准备掏多少银子买官?” 楚犴挡在了楚宇身前:“我们家公子有的是钱!” 张林镇笑得前仰后合:“还你们家公子,果然倒是有点公子的派头,带了一个下人,又带了一个书童。” 杜亦昂指着二楼正中挂着的一幅字画道:“你们若是能把它买下,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张林镇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不是祖天寿的封笔之作《佛祖论经图》?” 楚宇眉头一挑,祖天寿乃是当世的绘画名家,凡是他的作品均卖出了天价。他的诸多作品之中尤以这幅封笔之作《佛祖论经图》更是传世瑰宝。 画中佛祖居中坐于九品莲台宝座之上,众佛、菩萨、罗汉环绕在侧,漫天香花、仙女、飞天盘旋飞舞。佛祖宝相庄严、其他众佛菩萨罗汉虽人物众多,但构思精巧,人物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观之令人叹为观止。 可以说此画既是祖天寿的封笔之作,亦是他的巅峰之作。此画更是“玉雅苑”的镇店之宝,因为此画乃是无价之宝。 杜亦昂冷笑道:“就是要让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想想就能做了,有些事情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张林镇轻蔑地看着楚宇:“再说你们能掏出来几个银子,几十两还是几百两?” 楚宇锲而不舍追问道:“如果我们真的能买下此画,你又能让我做什么官?” 一丝疑惑终于渐渐爬上了杜亦昂的心头,为何眼前此人句句不离买官之事,莫非是另有所图。仔细观察眼前此人虽然身着布衣,但是眉眼间气度悠然,似乎并非常人。 于是乎杜亦昂看着楚宇的表情淡淡道:“方才之事不过是开个玩笑,哪里就能把我大梁的官职以银两来衡量,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真真把我大梁的法度视若无物了。” 话音刚落,跟着杜亦昂的几人脸色均是微微一变,他们没有料想到杜亦昂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快。 就连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江离帆亦是微微动容,这个杜亦昂显然是有所察觉,看来此人倒也不是完全头脑简单之人。 既然殿下所查之事遇到阻碍,自己就再当推一把以助殿下顺利完成。 想到这里,江离帆转身看向了楚宇:“公子,我看到下面有一个极好的玉石,想来肯定可以送给老夫人作为寿辰之礼。” 楚宇发觉追查“卖官”之事陷入困局,正在头痛之时没想到久不作声的江离帆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甚是奇怪的话。 杜亦昂本对楚宇三人已心生疑虑,听到江离帆的话后并未阻拦,亦未再找他们几人的麻烦,而是对着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使了个眼色,大家纷纷跟着下了楼去。 等看到江离帆说的“极好”的玉石之后,众人皆是纷纷大吃一惊,尤其是杜亦昂等人不禁哑然失笑。 因为那块“极好的玉石”就是“玉雅苑”里最不值钱的一块手指大小的寿桃,虽然是上好的翡翠,不过因为太小标价仅一千两白银。算得上是此地最便宜的物品了。 楚宇一看心下即明:“此物甚好,送给老夫人正合适,就买它吧。” 在杜亦昂等人的注视下,楚宇掏出了身上的散碎银子和一些银票凑了凑,数了半天好容易凑够了一千两银子交到了何洋的手里。 何洋一脸诧异接了过来,看了看也懒得再去数一数。毕竟这在他们店里都算是最小的买卖了。 楚宇反倒是一脸得了宝的样子,看了江离帆和楚犴一眼:“我们走吧。” 杜亦昂一伙人这会儿醒悟过来了,原来这几个人本来就是穷光蛋啊,几个人对视一眼,弄他! 杜亦昂伸手拦住了楚宇,一脸傲慢:“你们几个等一等。” 何洋慌忙喊道:“他们不是都打算走了,杜少你就放他们离开吧。” 杜亦昂脸色一变道:“我改主意了。” 楚宇颇为感兴趣道:“不知这位杜公子到底改的是什么主意?” 杜亦昂淡淡一笑,拿出了玉雕“海外仙山”道:“你们如果能花两万两白银把它买下来,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九品的官做做。” 楚犴闻言后气急道:“可是你方才明明只掏了一万两白银买下那个玉雕。” 杜亦昂冷笑道:“我要是一万两白银再把它卖给你们我不就是傻子。” 张林镇看着楚犴一脸嘲讽:“一个小小的仆从还管那么多,先看他有没有那么多银子,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楚宇后退了两步,底气不足道:“你们想怎么样?” 楚宇退了这两步杜亦昂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仅存的那点疑虑瞬间荡然无存。原来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小财主,以为自己有了点银子就想来京城招摇显摆。 可惜这里是京城,一不是县城二不是州府。本来今天杜亦昂受了父亲的埋怨,心里有气一直不顺没地方出,眼下既然遇到了这个无根无底的小财主,索性就好好刁难一下他。 “怎么样,你出两万两白银买下这玉雕‘海外仙山’,也省得为送礼一事头痛不已,更能就此做官岂不是一举两得。” 江离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公子,可是老爷只给了我们这点银子,你方才都花完了啊。” 杜亦昂脸色一沉道:“没钱了?” 他的话音刚落,张林镇几人围了上来。 楚宇声厉内荏道:“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居然这么大胆想要生事,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看着楚宇心里害怕底气不足的样子,杜亦昂等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江离帆拉着楚犴两人站在了楚宇的身后:“公子,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第93章 请君入瓮 杜亦昂看着楚宇他们几人被团团围了起来,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心里很是满意。 张林镇火上浇油道:“不如让他们的家里人前来交银子,最少两万两白银。如此一来,这小子不仅得了这玉雕,我们还可以再赏他一个九品官做做。” 杜亦昂看向了楚宇:“这笔交易做得,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买官来做,太贵的你又买不起,不如就将这一县主簿九品官卖给你算了。” 楚宇神色微微一动:“既如此,那就这么办!我让我的仆从回家找人想办法凑齐这两万两白银,这样我既拿了玉雕置办了礼物,又给自己捐了一个好前程。” 杜亦昂拍了拍楚宇的肩膀:“终于想通了,如此一来三年后再逢官员考核你还可以来找我。相信三年的一县主簿能给你带来不少银两,到时候你再拿一部分银两给我,保你升官发财,加官进爵!” 楚宇会心一笑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多谢杜公子的一番好意栽培。” 杜亦昂和张林镇几人看着楚宇傻乎乎的表情均是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也。” 楚宇指着楚犴道:“那就先让他回去通知我的家人赶紧凑齐银子。” 杜亦昂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你们家能凑出来那么多银子吗?” 楚宇一拍胸脯道:“我的父亲手里应该有,他说是给我留着娶娘子用的。” 张林镇闻言朝着杜亦昂挤眉弄眼,几人相视一笑。 楚宇又给楚犴嘀咕了一番道:“赶紧让家里人来送银子。” 楚犴点了点头,一溜烟小跑出了门,坐上马车疾驰而去。 何洋心下清楚得很,不过苦于自己无法与杜亦昂此等官宦子弟相争,只得就此作罢。 杜亦昂和张林镇几人坐在大厅里喝着茶吃着何洋送来的点心,等着楚犴来送银子,好不惬意。 楚宇和江离帆坐在一旁,只是仔细看着那玉雕“海外仙山”啧啧称奇。 何洋站在一旁小声说道:“你们真的准备买官,此处可是京城,你们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何洋说的声音不大,杜亦昂还是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何洋只得指着玉雕装模作样道:“这个玉雕的奇异之处就是玉质特殊,倘若温度适宜整个玉雕看起来似乎笼罩在一股淡淡的烟雾之中。” 楚宇倒是浑不在意:“原来如此”。此物虽然有点意思,不过作为太后的寿辰之礼还是差了点。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杜亦昂终于不耐烦了起来:“我说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在骗我们吧,要不我们去你家直接拿银子!” 楚宇缓缓点头道:“如此也好,就是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何洋以一种极同情的眼光看向了楚宇,没想到楚宇和江离帆出门的时候还给他招了招手。何洋叹了口气,这小子还真以为能当官吗? 看着杜亦昂和张林镇等人上了他们的马车,楚宇指着他们的车夫摆摆手道:“我们没地方坐,要不让你们的车夫在此地等候,我们坐在前面暂且充当马夫,等到了地方你们拿银子。” 杜亦昂他们几人倒是没多想,坐在马车里乐的舒服自在。楚宇和江离帆两人坐在马车外面,楚宇手腕一抖,马鞭一甩,马车缓缓走了起来。 杜亦昂坐在马车里面颇为得意:“看来你小子以前也是赶马车出身。” 楚宇在外“嗯”了一声并不接话,和江离帆两人对视一眼径直来到了皇城。此处寻常百姓已是不能来此,因为有飞龙卫把守皇城城门。 江离帆已经提前下了马车,出示令牌后马车悄无声息进了皇城。 杜亦昂听到马车外面渐渐冷清了下来,忍不住问道:“怎么外面没什么声音,我们这是走到了哪里?” 楚宇淡淡道:“我们家住的偏僻,这里人没那么多。” 利欲熏心的众人面对如此多的疑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直到马车停在了“齐王府”大门口的时候,杜亦昂和张林镇几人跳下了马车才发觉了异样。 看着气势恢宏的王府,看着大门上的牌子,杜亦昂一脸惊讶:“齐王府,为什么是这里?” 看着杜亦昂有些惊慌的表情,楚宇淡淡道:“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杜亦昂恶狠狠说道:“难道你是王府的仆从?” 他的话音刚落,王府内已经冲出来了几十名卫士将他们团团包围。 杜亦昂和张林镇等人惊慌失措,楚宇看也不看他们大踏步进了王府的大门。 杜亦昂看着楚宇的背影嘶声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设下这个局?” 江离帆站在他的身后轻声说道:“他就是当今的齐王殿下。居然还想逼着齐王买官,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张林镇他们几个看向了杜亦昂,此时他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可是当他们看到杜亦昂苍白的脸时,才明白真的是大势已去。 王府的卫士们从杜亦昂的身上搜出来了一份官凭文书,楚宇看着官凭文书上的大红官印,脸色阴沉。 今日总算没有白费,萧云瑞走之前曾告诉自己说坊间传言每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核之中有卖官现象,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此事如若没有吏部的参与如何能够完成,所幸今日一番苦功没有白费,终于顺利查到了罪魁祸首。 楚景桓端着一杯茶还未喝下去,楚昭阳已经抓起身边的东西砸了出去。 “三哥,消消气吧。” 楚景桓递给楚昭阳一杯茶:“这个茶的味道还不错,你试试。” 楚昭阳怒不可遏道:“你知道吗?赵王府的四名侍卫现在还被关押在天牢,据说一直在严刑拷打。不就是老子让他们打了那个兔崽子一顿,有什么冲着我来!” 楚景桓不以为然道:“他敢冲着你来吗?‘天佑门’那天的事早就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太后为此专门把老七喊过去训斥了一顿,听说老七出来的时候额头上还流血了。” 楚昭阳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小子让你狂,还是有人替我们收拾他!” 第94章 卖官一案 楚昭阳忽道:“听说萧老二去赈灾了。” 楚景桓的身体微微一仰,邪魅的双眼更是微微一挑,眼中尽是诡异:“三哥,萧老二去赈灾,你也相信?” 楚昭阳微微一愣道:“萧老二去的究竟是哪里?” 楚景桓一仰脖,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道:“凉州,滨州两地。” “凉州,这个地名怎么如此熟悉……” 看着楚昭阳疑惑的眼神,楚景桓缓缓道:“听说凉州距离一个地方比较近。” 楚昭阳把手里的茶碗远远的丢了出去,看着它在地上碎裂成片,面色一寒道:“崇州!” 楚景桓点了点头,脸上一喜道:“五弟可是还听说萧老二在崇州可是还有一所宅院呢,里面据说还养了一批猛虎卫。” 楚昭阳颇为感兴趣道:“莫非此事和老七有关?” 楚景桓点了点头道:“萧家不是一直都以老七为倚仗,萧老二自然就是老七的跟班了。” 楚昭阳哼了一声道:“既然这次萧老二去了凉州赈灾,咱们就给他找点事做。” 楚景桓摇了摇头道:“找点事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还要看看萧老二在崇州城究竟做的是什么买卖,居然建了自己的一所私宅?” 楚昭阳顿时来了兴致:“莫非萧老二在崇州城做的事背后主谋就是老七?” 楚景桓拿起了书桌上的毛笔,信手写了一个“七”字,笑道:“老七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我们要让他忙碌起来。治国理政,岂是一蹴而就?” 楚景桓说完将手里的毛笔远远的一抛,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楚犴赶着马车来到了天佑门的门口,楚犴一勒缰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楚犴扶着楚宇下了马车。 远远的,赵王府的马车和燕王府的马车一前一后来到了天佑门。 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纷纷下了马车,赵王府、燕王府的护卫和马夫见到楚宇后纷纷下跪行礼。 楚景桓看到楚宇身边精神抖擞的楚犴微微一怔,楚犴不卑不亢跪下行礼道:“小人楚犴见过赵王、燕王殿下。” 楚景桓微微一笑道:“起来吧。” 楚宇淡淡道:“看来三哥、五哥身体已然大安,小弟甚为欣慰。” 楚景桓忽道:“不知这几日七弟演兵如何?我和三哥的左右健营均有些顽劣之徒,需当好好惩戒一番才是。” 楚宇摇摇头道:“这几日六营均已演练完毕,整体士气一派高涨之势,足见我大梁之军威果然不同凡响。” 几人谈笑间顺着台阶走进了天授殿,一进大殿,大殿内均是一片卑躬屈膝、阿谀谄媚的问好之声。 楚昭阳、楚景桓两人站在一旁,楚宇一展袍袖,坐在了高台之上。 内侍太监总管黄有之沉声道:“早朝开始,各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楚宇看着台下一片安静,微微一笑道:“孤王昨日前去东市,发现京城之内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处处一片国泰民安之景象。实属列位臣工之功劳。” 闻言满朝文武顿时一片喜悦之色,正当大家满心欢喜之时,楚宇脸色一沉道:“只是孤王发现了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 楚宇的话音刚落,大厅之内顿时一片寂静。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颇为感兴趣看向了楚宇。 “孤王巧遇了一位官宦公子,他居然向孤王卖官鬻爵,也就是把大梁朝的官职堂而皇之待价而沽!一县主簿九品官职出价一万两白银!” 听着楚宇表情严肃,语声渐转凌厉,语气森严,满朝文武皆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楚宇缓缓低下头道:“吏部尚书杜宗立杜大人何在?” 杜宗立脸色发白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坐在高台之上的楚宇跪倒在地道:“微臣杜宗立见过齐王殿下。” 楚宇淡淡一笑道:“不知杜亦昂是杜大人的什么人?” 杜宗立不敢起身缓缓道:“启禀殿下,杜亦昂正是犬子。” 楚宇随手将一纸签字画押的口供丢了下去:“请杜大人看一看。” 杜宗立颤抖着双手拾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今查主犯杜亦昂、从犯张林镇等人参与卖官鬻爵一案,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后面还有杜亦昂、张林镇等人的签字画押。 楚宇俯下身子看着杜宗立的眼睛幽幽道:“孤王还有现场从令郎身上搜出的九品一县主簿的官凭文书,上方还盖有吏部的官印。” 杜宗立慌忙匍匐在地道:“微臣不敢砌词狡辩,只是愚以为若是微臣参与卖官一事,又岂会让犬子身负官凭文书招摇过市,还望殿下明鉴。” 楚昭阳出列拱手道:“启禀齐王殿下,孤王以为此事另有蹊跷之处,或许杜大人是遭人陷害亦未可知。” 楚宇淡淡道:“莫非赵王殿下以为孤王严刑逼供审讯杜亦昂等人不成?” 楚昭阳恭声道:“孤王不敢,不过此事牵连重大,还望监国殿下以社稷为重,万事务必小心在意方为上策。” 楚景桓亦拱手行礼道:“齐王殿下,孤以为此事需当细细勘查才是,仅凭杜亦昂等人口供亦不足为信。” 楚景桓话音未落,御史大夫薛安成手持笏板躬身道:“启禀殿下,微臣认为此事既然发生在京城,不若交于京兆府尹来勘查,定下期限,想必定有结果。” 一直半闭着眼的萧擎天忽然开口道:“殿下,老臣附议,此事不若就交由京兆府尹来查。” 听到一直在朝堂之上装聋作哑的萧相居然忽地开口赞成此事,楚宇不由得缓缓捋了一下袖子道:“京兆府尹何在?” 京兆府尹唐家祥应声出列:“启禀殿下,微臣在此。” “今查杜亦昂、张林镇等人卖官鬻爵一案尚有疑点,故此案交由京兆府尹唐家祥细细查清,五日后上报。” 唐家祥拱手应道:“微臣谨遵监国殿下谕旨。” 既然你们想把此案交由京兆府尹,那就看看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想必萧相此举另有用意。 第95章 流民作乱 楚宇脸上似笑非笑道:“也罢,既如此那杜大人就先请起来吧。至于令郎卖官鬻爵一案想必京兆府尹定会查个清清楚楚,还你和令郎一个公道。” 正在此时,飞龙卫卫士进得殿来手持公文道:“启禀殿下,有八百里加急公文。” 内侍太监总管黄有之接过公文交于楚宇的手中,楚宇缓缓展开一看:“齐王殿下在上:微臣已到凉州、滨州两地,正在组织两地州府府衙一同安抚百姓,民心尚稳,赈灾粮食准备发放。微臣林汉遥、萧云瑞上禀。” 楚宇微微一笑道:“凉州、滨州两地赈灾一事已有眉目,大局初定。林汉遥、萧云瑞两人办事得力,甚得吾心。” 萧擎天缓缓道:“犬子能为殿下解忧排难那是犬子之幸,殿下莫要太过褒奖于他,以免他将来骄傲自大,不知好歹。” 看着楚宇兴奋的表情,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相视而笑,别高兴的太早,好戏还在后面。 齐王府书房。 江离帆给楚宇磨着墨,听着楚宇说起今日早朝之事,江离帆忍不住道:“今日之事显然是他们几人早有准备,否则怎会赵王、燕王久病卧床,竟又突然选择两人一同今日上朝。” 楚宇闻言微微颔首道:“看来昨日之事定然是走漏了风声,否则他们又怎会有所准备。” 江离帆拱手道:“小人认为此事恐怕赵王、燕王亦会牵连其中,否则两位王爷断断不会替吏部尚书杜宗立大人分辩。” “那萧相赞同交由京兆府尹唐家祥前来勘问此案更是何意?” “萧相表面上看起来似乎赞同赵王他们一派,其实萧相实是为了殿下。” 楚宇微微一惊,手里的笔停了下来:“离帆,此言何意?” 江离帆微微一笑解释道:“与其殿下与他们在此事之上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不若让殿下从此事之中直接跳了出来。将这个麻烦交由京兆府尹来查,想必即使最终结果达不到连根拔除,亦能伤及他们一党的势力。” 楚宇本就聪明,听到江离帆的一番解释之后顿时了然于胸。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萧相这一手不仅将自己瞬间从乱局之中解脱出来,还堵住了他们的嘴。 江离帆看着书房里摆着的玉雕“海外仙山”道:“殿下,真的要把这个送给太后作为寿礼吗?” 楚宇摇摇头道:“此乃赃物,回头派人将此物送至京兆府,愈是如此愈加不能落人口舌,授人以柄。” 江离帆应了一声出了门。 看着江离帆的背影楚宇不禁点了点头,楚犴、江离帆两人一文一武,看来以后注定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了。只是楚犴的武功还是稍稍弱了点,往后自己可以再多教教他以图再精进一层。 此刻身在京城正在为卖官一案苦恼的楚宇丝毫没有料想到,凉州和滨州竟在同一天发生了惊天之变。 林汉遥和萧云瑞两人站在了凉州州府的城门之上,身旁站着的是凉州州府的知府安一鸣。 安一鸣看着远方狼烟四起,脸上不禁冒出了冷汗:“两位钦差大人,莫非真的是有流民作乱?” 林汉遥一直都是文官,不比萧云瑞大理寺少卿还负责办案。再说了萧家之子自幼习武,萧擎天更是经常将他们放在军中历练,对于这些打打杀杀之事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萧云瑞倒还镇定自若:“安大人,我们早先已收到消息,说是因为天灾附近有流民作乱,我们此时早已紧闭城门。此刻还请大人下令集结州府衙门各班衙役、捕快、皂隶,我们需以守城为主。安排州府文官四处安抚城内百姓,避免再发生内乱。” 听到萧云瑞的一番安排,林汉遥和安一鸣均是佩服之至。当真是出自萧府,名门世家公子,危急关头应对之策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萧云瑞看着聚集在城门口的流民脸色微变,因为他已然发现这分明就不是流民。虽然眼下只有几十人,但是他们竟然是进退有序,其中似乎还有领头之人。 萧云瑞不禁微微皱眉,莫非是有人暗中组织不成,眼下看来事态严重并非想象中的流民作乱那般简单。 想到这里,萧云瑞镇定自若道:“安大人,马上发一封八百里加急公文将流民作乱一事上报朝廷,如若此间出事你我均是吃罪不起。” 萧云瑞对着城下“流民”喊话道:“我们就是朝廷派来安抚百姓、救济大家的钦差大臣,城内的粮食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就可发放,请大家稍安勿躁。” 其中一个领头之人一脸怒意道:“大家不要被他给骗了,还说给我们发放赈灾粮食,早就被他们给吞没了。昨天我在城里看到他们在往赈灾粮食里掺杂沙子!” 他的话音刚落,身边的“流民”均是乱纷纷叫嚷了起来。萧云瑞脸色一变道:“哪里有的事,你们莫要上当。” 这时凉州州府衙门的捕头跑了过来:“不好了,萧大人,准备好的赈灾粮食里面都被掺杂了不少沙石。” 林汉遥一拍大腿:“莫非当真是有人故意捣乱?” 萧云瑞脸色微沉,他们如此作乱意欲何为?还未来得及想清楚,城门之下的“流民”已经喊了起来:“大家伙,这里不让我们进,我们去别的地方,我就不信抢不来没有沙子的粮食让大家伙吃!” 林汉遥和安一鸣两人均是束手无策,如此情形竟然还是头一次遇到。大梁朝百姓一直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哪里遇到过此等“流民作乱”之事? 萧云瑞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不好,距离凉州最近的州府就是崇州城,莫非这些‘流民’的真正目标就是崇州!什么‘流民作乱’,什么粮食掺假,无非是为了给这些‘流民’跑到崇州城作乱制造借口!” 一想到毫无准备的崇州城,还有住在那里的白清清,萧云瑞顿时大惊失色。 第96章 如夫人 柳铭瑄看了一眼独坐窗前的白清清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好了今日去见齐越齐公子,你还呆在这里也不梳妆是干什么,别让齐公子久等了。” 好容易看着白清清把头发梳好,柳铭瑄给她挑选发簪。清清打开了妆奁盒子,无意中发现了那支朴素无华的素银簪,想起了苏宇给她说的“一定要保管好”,不禁手捏银簪,微微出神。 过了这段日子,白清清回想起那日之事现在竟有些隐隐后悔,毕竟和苏宇成婚三年,不管怎样苏宇这个人本性纯良,似乎并不是那种拈花惹草之人。 只是那个林芷芬似乎和苏宇曾是旧识,再加上那日苏宇和林芷芬两人衣衫不整,让她不由得相信两人之间确有奸情。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应当听一听苏宇的解释了,也许“眼见并非实情”。 “清清,为娘的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看着面前柳铭瑄一脸焦急的表情,白清清的心底微微滋生了一丝腻烦,那个齐越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给人的感觉却是疏漠而清冷,她真的不愿选这样的人为夫。 “清清,虽然你曾为人妻,但是为娘已经和冼夫人说过了,冼夫人说只要你同意,嫁入齐府后就是齐越公子的如夫人。” 白清清看着镜中自己精致的容颜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如夫人,和妾室有什么区别?” 柳铭瑄急得一拍大腿道:“清清,你已为人妻,齐越公子那样的出身怎可娶你做正房,能做如夫人已经不错了,不管怎样也是夫人。” 白清清“啪”的一声关上了妆奁盒子,直接把母亲插在头上的步摇一把揪了下来丢在了妆台之上。 手里握着那支素银簪仔仔细细插在了发髻之上,不知为何此时的自己方才有了一丝心安。 看着白清清恍若不觉的表情,柳铭瑄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阴霾:“清清,那个废物做下了不耻之事,你已经把他给休了,莫非还打算要回头不成?” 白清清淡淡道:“谁说我要回头了,苏宇做下那样的丑事还指望我能原谅他吗?”其实在她自己的心里亦不知苏宇回头来找她之时,她会怎样…… “清清,该走了,冼夫人他们已经等了很久,去太晚了就会失礼了。” 白清清缓缓起身,柳铭瑄惊叫起来:“清清,换上别的首饰吧,要不他们真的把我们白家三房当成叫花子了。” 白清清不软不硬顶了一句道:“就是把我们当成叫花子打发也没什么。”最后还是架不住柳铭瑄的软磨硬泡,白清清在头上又簪了一支白玉茉莉凤头钗。 齐越一看到白清清来了,就颇为熟络上前缓缓拉起了她的手:“清清姑娘,数日未见,姑娘又清减了。” 白清清不着痕迹甩开了他的手,淡淡道:“齐公子最近可好?” 看到齐越和白清清两人相谈甚欢,齐三夫人和冼夫人一起笑着看向柳铭瑄道:“白夫人,已经定好了,十月十六就是个好日子,到了那一天冼家嫡长女嫁入齐府为正妻,白清清在同日嫁入齐府为如夫人。” 柳铭瑄闻言满心欢喜,一想到白清清尚未同意不禁微微蹙眉。冼夫人询问后得知,淡淡一笑道:“你没看到他们俩现在相处颇为融洽,年轻人相处的久了自然而然就好了,我们为人父母的没必要白操那么多的心。” 萧云瑞看到逐渐远去的“流民”不禁脸色一变,凉州距离崇州仅有二三百里,倘若“流民”的速度足够快的话,大概也就是四五天的工夫就可赶至崇州。 想到这里,萧云瑞急忙对林汉遥和安一鸣两人说道:“林大人、安大人,眼下这批‘流民’要赶向崇州城作乱,崇州附近还有青州城等州府,不若由本官快马加鞭赶往崇州城通知崇州州府,那就劳烦两位大人负责此地赈灾一事。” 林汉遥闻言颇为赞同:“如此甚好,省得崇州城毫无防备,陷入‘流民动乱’。与此同时想必朝廷的救援亦会很快赶到。” 萧云瑞骑上骏马之后为了早日赶到崇州,亦是日夜兼程毫不放松。白清清在楚宇的心中何等份量他岂会不知? 原本四五日的路程不过三天就已赶到,等萧云瑞赶到崇州之时已是掌灯时分,这里还是一片祥和,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百姓安居乐业。 萧云瑞直奔“太白酒楼”,一进门便看到了萧军和萧南两人看着台子上的舞姬目不转睛。 萧云瑞直接上去给两个人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萧南、萧军两人满脸怒气转过头来正欲开口便骂,不料看到来人正是萧云瑞后大吃一惊,慌忙拱手行礼道:“萧哥怎会来此,莫非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萧云瑞直接把最近凉州发生“流民”之事言简意赅告诉了他俩:“你们就给大嫂说由于附近州城遭受天灾,会出现‘流民’作乱,酒楼的生意暂时停止几天。我去找州府衙门商议抗敌之策,避免到时‘流民’来此州府衙门尚未预防,事态会进一步无法控制。” 嘱咐完毕后萧云瑞冲向了州府衙门,不料州府衙门此刻已是空无一人,所有的大小官员都回家休息去了。 堂堂州府竟连值守之人都未在,整个衙门唯留一个捕快当值。因为知府大人已出发前往京城参与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目前整个州府等于是放空状态。 倘若不是凉州、滨州两地遭遇天灾,恐怕此刻亦是放空状态。萧云瑞微微叹气道:“看来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需当修改。” 出示官凭问过值守的捕快之后,萧云瑞来到了州府衙门目前的最高长官——崇州长史连武春家中,此刻他正陪着妻妾一同饮酒作乐。 听说京城大理寺少卿萧云瑞来访,连武春还是请他进了门。看到连武春恍若无事,萧云瑞强忍住心头的怒气,提出了恐有“流民作乱”到达崇州一事。 第97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不料崇州城长史连武春竟以“尚无确切消息”为由推脱过去,眼见形势如此就是萧云瑞亦无能为力。 萧云瑞虽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面对正五品的崇州城长史却束手无策,毕竟长史是除了知府以外的崇州城最高长官,亦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知府。 萧云瑞出了长史府,忍不住抬头看向了静谧的天空,夜空中繁星点点。可是两日后如若“流民”来袭,此地怎么办? 他虽为钦差副使,无奈谕旨上说了只让他负责凉州、滨州赈灾一事,并未言及他地。此时他前来崇州已是有违谕旨,若是御史得知此事参他一本,就是有楚宇相护恐吃罪不小。 崇州长史连武春就是想到了此中关节,所以才对他异常冷淡。 萧云瑞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倘若可以借助此人想必崇州定然可保。此人便是崇州城四大家族之首云家的二少爷云傲。 看着云傲走进了长史连武春的家门,萧云瑞知道此事已成,连武春可以无视他的求助,但是连武春不能对云傲的要求置若罔闻。 云傲在崇州城的势力庞大,将来哪怕连武春做了崇州知府亦要给云家几分面子。 看到崇州城大局已定,萧云瑞又交代了一番萧军和萧南两人,让他们二人率领萧府的三十名猛虎卫务必保护好白清清,否则出了问题萧云瑞亦承担不起。 在云傲的解释之下,崇州城长史连武春终于有几分相信了“流民作乱”之事。 待到第二日崇州城开始布防之时,就连萧军和萧南两人亦发现了崇州城不同寻常之处。城里已经进来了不少来历不明之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并非崇州城人。 萧军不由得大吃一惊:“萧哥走的时候不是已经说都安排好了,云少爷会通知州府的长史大人关闭城门。为何眼下城中竟混进来了这么多的生面孔?” 萧南不由得提醒道:“崇州并非青州,不是交通要道更不会每日进出如此之多的外地人,眼下看来这些人恐怕就是萧哥一直担心的‘流民’混入了城中。我们还是尽早通知云少爷方为上策。” 楚宇刚刚下了早朝,回到王府后江离帆送来了一卷公函:“殿下,八百里加急公文。” 楚宇缓缓展开,看过后大吃一惊,因为上面写着:“凉州流民作乱,恐攻往崇州。云瑞” 只是如今大梁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哪里来的“流民作乱”,明明只是一场天灾,钦差大臣和副使两人前去赈灾,怎会又演变成“流民作乱”,莫非是有人背后捣鬼不成,还是说崇州之事已被人发现欲大做文章? 俗话说得好,关心则乱。楚宇一想到崇州城即将爆发“流民作乱”,心中已是焦急万分。 “楚犴,速传孤王之命,点齐三百名飞龙卫,随孤王一同外出。就说是‘巡视京城及周边地区布防’。午时出发!” 一想到崇州城毫无防备,虽然萧府尚有萧军和萧南两人带了三十名猛虎卫,倘若有人精心布置,萧军等人恐难提防。 午时刚至,楚宇带着楚犴与三百名飞龙卫快马加鞭出了京城。此刻,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正站在京城城门口的城楼之上,看着楚宇带领众人离开京城身影渐渐消失,两人相视一笑。 楚景桓的眉头一挑道:“三哥,我说的对吗?” 楚昭阳哈哈大笑了起来:“再世诸葛,不过如此!” 楚景桓阴恻恻道:“下来就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就不信逼不出来崇州城的真正底细。” 楚昭阳颇为兴奋看向了远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从京城到崇州城一般也就是五日的路程,一路上楚宇他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再加上时不时在驿站更换部分马匹,楚宇终于只用了两日多的时间赶到了崇州城郊。 原来从京城到崇州只需两日,为什么我从未花两日时间回来再看看你?看着已到崇州城郊,但是一个更令楚宇忧心忡忡的画面出现了,崇州城郊已有不少扶老携幼的百姓匆忙赶路。 楚宇慌忙喊了几个百姓询问后才知道,原来此刻崇州城已发生了“流民作乱”,城中此刻已是乱做一团。 由于“流民”事先提前混入了城中,崇州城府衙虽提前防备,但由于关闭城门太晚,城中已经混入了不少“流民”。 府衙虽组织捕快、皂隶、衙役维持秩序,抓捕“流民”,但由于“流民”为数众多,州府衙门的捕快、衙役等人员有限,崇州城此刻已陷入了内乱之中。 楚宇看了楚犴一眼,率领三百名飞龙卫直接冲入了崇州城。楚宇直接下令道:“将所有主动攻击之人作为疑似‘流民’将其打伤,除了那些身穿府衙官服之公门中人。如若有人前来查问,就说我们是朝廷派来抓捕‘流民’的。” 楚犴会意直接下令道:“三百人分做三队,一队全城搜捕‘流民’,一队负责联络州府公门中人,将大家聚集在州府衙门,保护好衙门府库等重地,第三队跟着殿下和我!” 话音刚落,楚宇已经率先赶往了萧府,他知道白清清一定就在萧府,此刻萧军和萧南必定拼死保护着清清。 果然所料没错,还未到萧府的门口就已听到了人喊马嘶之声。楚宇的眉头一皱,这也算是“流民”,居然还有马匹,看来“流民作乱”一事甚是可疑。 远远的传来了喊话之声:“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放火了。”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左足微点,身形已然飞起。楚犴见状慌忙喊道:“殿下,小心!” 楚宇身形飞起处,分明看到了萧府门外已被团团包围,一干村夫打扮之人手持农具围住了萧府,足足有五六十人。 萧府里面几十名猛虎卫手持火把,严阵以待。远远的,萧府的书房窗户上映出了一个人影,发髻高耸,身形苗条。 微风过处,萧府满院一时落花如雨。看着那个人影,楚宇不觉得痴了。 第98章 灯火阑珊处 围在萧府之外的一众“流民”看到了楚宇飞跃而来的身影,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鼓噪起来:“那人是谁?” 此时楚犴带领一队飞龙卫已随后赶至,正和众多“流民”战在一处。 楚宇等不及喊开萧府大门,几个飞身跃起已飘飘然落入院内。 刚刚落下之时,一大刀一铁棒一上一下横扫而至,端的是力若千钧,势不可挡! 楚宇一脚踹向了铁棒,身形借力再度跃起,落下之时厉声喝道:“萧军、萧南何在!” 手持大刀和铁棒袭击他的正是萧军和萧南两人,听到楚宇的声音后,两人均是下跪行礼道:“属下参见齐王殿下!” 看到萧军、萧南两人带领众猛虎卫严阵以待,严密保护着萧府,楚宇颇为感动道:“诸位兄弟辛苦了,外面飞龙卫已赶到,大家可打开大门杀将出去,里应外合一举擒下那些闹事的假流民。” 萧军看到楚宇神色紧张,知道他是担心白清清,抬手指向了书房道:“宇哥,大嫂就在书房里面,我们去抓捕乱民了。” 楚宇微微“唔”了一声,抬脚走向了书房,由于院落静谧,屋外的说话之声屋内早已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一刻,远处萧府门口传来的喊杀之声似已渐渐远去,楚宇的眼中仅剩下了映在那个窗户之上的窈窕身影。 楚宇上前了两步,伸手就可推开那扇门,只是伸出的手在此刻停了下来。 楚宇这双手翻过奏折、划过朱批,决定生死、指挥千军万马,此时此刻竟然犹豫了起来,停在那里始终没有去推门。 现在他是以什么身份再见她呢,白清清连休书都给他了,已经放了楚宇自由。 想到这里,楚宇伸出的手缓缓放了下来,身体微转,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 近在咫尺的屋门突然“吱呀”一声响打开了,楚宇的身体猛然一僵,呆在了那里,一时之间竟不敢转头去看。 “苏宇!” 听到了这声熟悉的呼唤,楚宇的身体缓缓转了过去。曾经无数次预想过他们重逢的画面,却没有想到这一刻来临之时他竟然是手足无措。 微风吹过,院中花落如雨,点点星光下,漫天花雨中,清清身着白衣,长发飘飘,头上一支素银簪显得她仪态万千,明艳动人。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楚宇转过身看着白清清,微微一笑。那笑容早就是白清清熟悉已久的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 清清抬脚正欲上前,无意间发现了楚宇身上穿着的玄色五爪蟠龙袍,头上戴着攒珠蟠龙冠,看着此刻的苏宇(楚宇)一脸威仪,蟒袍玉带,完全不似以往的那般亲切从容,更添了几分陌生与疏离。 白清清花容微变,脚下一个踉跄,右手紧紧的抓住了书房的门框。 白清清焦急万分问道:“苏宇,你究竟是何人?” 楚宇面色一沉,似是非常痛苦:“清清,原谅我骗了你。苏宇并非我的本名,我的原名楚宇,是当今大梁朝的齐王。” 白清清看着那曾经无比熟悉,此刻陌生的楚宇凄然一笑道:“既然你是大梁朝的齐王殿下,为何要屈居白家三房甘做赘婿三年!难不成你做王爷做的还不够过瘾,非要来有心戏弄我们这普通老百姓不成?” 闻言楚宇慌忙解释道:“清清,一切完全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当时流落崇州乃是遭人追杀,而后又恰巧被你所救。” 白清清看着楚宇声嘶力竭道:“那你为何不早早与我将此事讲个清楚?当我提出要将你招为白家三房的赘婿之时,为何你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楚宇缓缓道:“只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以我才……” 白清清直接打断了他:“三年的时光,就是报恩也报够了。齐王殿下,我们白家哪里高攀的起。” 楚宇袍袖一挥,毅然道:“清清,三年的时光让我发现你就是我要找的可以相携白首一生的娘子。清清,答应做我的王妃可好?我要风风光光、三媒六聘把你娶入王府!我要完成我对你许下的诺言:给你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 听着楚宇的话,白清清掩面而泣道:“苏宇,原谅我没办法答应。我还是无法接受你是王爷的事实。” 说着说着白清清缓缓地靠在了门边,嘴里喃喃道:“苏宇,我宁愿你什么都不是,哪怕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们可以相携白首一生。” 楚宇缓缓伸出了手,神色无比坚定道:“清清,没有关系,只要你往前踏出这一步,不管多么大的风雨一切都有我!” 白清清看着楚宇伸出的手,期待的目光,犹豫了片刻,却没有回手相握,只是摇了摇头。 转过身去,白清清不再看楚宇一眼:“苏宇,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接受你。”说完直接进了书房牢牢的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白清清自己哭的是肝肠寸断。本以为此番再见到楚宇,定会努力与他重修于好。 没想到,原来楚宇竟然是大梁朝的齐王。这样巨大的落差感白清清心里一时如何能够接受。 不知何时楚犴站在了楚宇的身边:“殿下,还是给嫂子一点时间吧,这样的事情恐怕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看着楚宇若有所思,楚犴解释道:“殿下,别说嫂子了,就是我刚刚得知殿下乃是齐王之时也是难以置信。” 楚宇微微点头,看了一眼书房缓缓转身,楚犴躬身行礼道:“启禀殿下,城中的大部分‘流民’都已抓捕到案,现均押在府衙。此时崇州城门现已关闭,还有少量‘流民’已逃出城去。” 楚宇微微转身又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书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也罢,既然你尚未想好如何接受这个事实,我就给你一点时间来好好考虑。 第99章 零落成泥 楚宇坐在了崇州府衙的大堂之上,堂下站着崇州城的一众大小官员,为首之人正是崇州城长史连武春。 连武春看着坐在堂上沉吟了半天始终不做声的楚宇,脸上已是汗雨如下,时不时拿着自己的袖子擦着。 就在不久之前崇州城府衙已经接到了朝廷下发的公文,大梁朝皇帝身体欠安,册封当今的齐王殿下为监国,治理朝政。 本来大理寺少卿萧云瑞前来报知“流民作乱”一事,连武春还以为他是杞人忧天。毕竟只是凉州和滨州两地遭受天灾,为何“流民”会长途跋涉来到崇州一地作乱,直到云傲前来催促于他,他还不以为然。 未曾料想,因为他的听之任之导致崇州城门未能及时关闭,大量“流民”混入崇州城中引发了“流民暴乱”。倘若不是齐王殿下率领三百名飞龙卫救援及时,指不定还会出更大的乱子。 看着坐在上方身着朝服的楚宇,连武春心里一阵阵的发虚。倘若不是有什么隆重正式的事情,监国齐王殿下岂会身穿朝服前来崇州。 若是让他知道楚宇是为了赶来搭救白清清,时间紧急来不及换上便服心里更不知作何感想。 看着满脸淌汗的连武春,楚宇一拍桌子,连武春吓得慌忙跪倒在地。长史大人这一跪,崇州城的大大小小官员慌忙都跪了下去。 楚宇看着连武春森然道:“连大人,大理寺少卿萧云瑞曾前来通知你‘流民作乱’一事,云傲公子更是前来告知大人此事。孤王很是好奇为何大人不及时紧闭城门,反而是一再拖延,导致城中爆发‘流民作乱’。” 连武春不敢抬头:“启禀殿下,微臣当时以为乱民只是在凉州、滨州两地,所以才……” 楚宇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大人,是谁给你的自信,竟然面对这么重要的消息置若罔闻!还是说,连大人对百姓的安危毫不在意,那么孤王想问一声在连大人的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楚宇看着张口结舌的连武春,神色一冷道:“身为百姓之父母官,不问民生疾苦,置百姓安危于不顾,你也配做一府长史?” 连武春看着楚宇,咬牙切齿道:“启禀殿下,现在微臣乃本地州府长官,你无权处置于我。想要除去我的功名,需上报吏部,经吏部批准下发公文方可。” 楚宇淡淡一笑道:“区区一个五品长史竟然也在这里和我理论大梁律法,也罢今日孤王就和你好好理论一番这大梁律法。” 看着连武春面部狰狞,楚宇缓缓站起身来,盯着他的眼睛道:“孤王乃是陛下圣旨亲封的监国,代天子管理朝政。别说处置你一个区区的五品州府长史,就是此刻将你斩于此地亦是代天处决!” 连武春闻言方知自己出言不逊犯下了滔天大错,慌忙连连磕头认错道:“微臣一时失言,犯下死罪!” 方才楚宇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看他连连认错之后脸色渐缓道:“也罢,大家都起来吧。连大人,你先站立一旁,如今州府流民作乱,亦有很多事情亟待解决。” 说罢,楚宇看向了身边的楚犴。 楚犴直接从门外拉过来了一名双手被缚的“流民”,看着楚宇微微点头示意,楚犴一把撕掉了“流民”的上衣。 在场众人不知何意,均纷纷看向了楚宇。楚宇淡淡道:“我也是在不经意之间发现的,大家看看他的左上臂。” 在堂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了那名“流民”的左上臂,只见他的左上臂有一个展翅飞翔的飞鹰刺青。 在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因为飞鹰刺青乃是大梁军队士兵独有的标志,所有大梁士兵均在入伍之时需在左上臂刺上一个飞鹰标志。 楚宇缓缓道:“此人我会带回去细细拷问,其他被捕‘流民’也请长史连大人安排分批押往京城,统一处置。” 看着堂下的一众大小官员,楚宇沉声道:“如今内乱初定,百废俱兴。就由长史连大人负责清点州府府库等重地,查验看看有无物资丢失现象。州府司马大人负责继续清查城内有无隐藏在此的‘流民’,一经查出立刻抓捕。” “府衙捕快、衙役、皂隶从即日起加强城门口的巡察盘问,凡进城之人务必查验官凭路引,身份不明之人均不得进入城内。” 楚宇话音刚落,堂下众人纷纷拱手应道。 楚宇一想自己已经出来了三天,尚不知朝堂之上又将是如何,尤其是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更不知背后又在算计什么。 看来只得抓紧时间返回京城,否则京城倘若有个差池那就真的是麻烦了。 楚宇翻身上马,无限留恋看了一眼萧府的方向。时间紧急,已是刻不容缓,此刻儿女私情唯有抛之脑后。 楚犴和三百名飞龙卫紧随其后,看到楚宇手腕一抖,马鞭一甩,胯下骏马飞驰而去,此地唯余一声叹息。 飞落在地的花瓣被众多马蹄踩过,零落成泥再也看不出原来那鲜艳的颜色。 一想到白清清拒绝了自己,楚宇的心情就变得异常急躁。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慢慢抚平一切,等到时机成熟之时,也许真的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楚昭阳拍着桌子,一脸兴奋道:“孤王还真的很好奇,那个崇州城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宝贝,能让老七不顾一切抛下了京城,带着三百名飞龙卫匆匆赶了回去。” 楚景桓不慌不忙道:“再过两天,我们就会收到消息的。也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什么让老七这么牵肠挂肚的。” 楚昭阳微微迟疑道:“我说老五,你安排的那些人究竟有问题没有,别到时候让老七又给审了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后又把我们给牵涉出来,那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楚景桓微微一笑道:“我安排的人,必定妥帖的很。不管老七怎么去查,那也不会查到我们的头上。” 第100章 官员考核 就在楚宇匆匆赶回京城的路上,亦有两人快马加鞭紧随其后赶回了京城。此两人回到京城以后直接进了赵王府。 楚宇赶到京城之时已是深夜,他没有停歇,许多事情甚至在一夜之间就可能会天翻地覆,黑白颠倒,所以他必须要抓紧时间。 直接命飞龙卫从齐王府传来了江离帆,仔细听取了京城这几日尚无动静的消息。有时候,愈是平静的水面,下面隐藏的暗涌就愈是可怕。 楚宇、楚犴带着被他们抓到的“流民”来到了天牢之中。楚犴上前一把直接把“流民”双手吊起绑在了刑柱之上,下来他们必须要从此人的嘴里挖出来点东西。 楚犴先是一把揪起了他的头发厉声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身上会有我大梁士兵的刺青?” 看着他面无表情死不开口,楚宇淡淡一笑道:“不知你听说过‘贴加官’吗?” 此人的脸色登时一变,楚宇看也不看他自顾自说着:“反正那么多人,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你若不招孤王就直接赏赐你‘贴加官’之刑,想必你定然听说过。我相信我们抓的那几十个人中总有一个愿意招的。” 一想到那一层层贴在脸上密不透风的桑皮纸,“流民”的脸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吊起来的双手微微发颤,精神防线在那一瞬间崩溃,忍不住喊了起来:“我招!我什么都招!” 看着“流民”王启铭写下的口供签字画押,楚宇看着楚犴的脸微微一笑。他早就知道了“流民作乱”一案的真正幕后是谁,眼下唯一欠缺的只是这一张口供。 赵王府,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将在崇州城的所见所闻一一说出,楚景桓和楚昭阳两人更是欣喜若狂,因为他们得到了急切得知的消息。 楚昭阳忍不住纵声狂笑道:“谁也没有想到我堂堂大梁朝的七王爷居然在崇州城躲了三年之久,最后还落得给人当上门女婿,当真是可笑至极。” 楚景桓眉头一皱道:“只是难为了我们的父皇,竟然对他这样的丑事百般遮掩。居然还对外宣称老七在府内养病三年,且不准任何人前去探视。” 楚昭阳脸色一变道:“如果不是老家伙给他故布疑云,咱们早就可以发现此中的问题了。当时杀手堂的铁牌杀手丧命,我还以为老七定然是被老家伙给救了,一直藏在府里养伤,韬光养晦。” “倘若让我们知道老七流落在外,早就派人前去查找,找到他后直接做了他,哪里还有他现在登上监国之位的一天!” 楚昭阳神色大变道:“老五,难不成老家伙真的准备把老七扶上太子之位?” 楚景桓哼了一声道:“三哥,他老七当太子我第一个不服气!” 楚昭阳看着楚景桓凝声道:“老五,要不我们通知他们就在冬天举事,眼下却是大好时机。” 楚景桓闻言连声音都是颤的:“三哥,你当真想好了?” “就在冬天,趁着老家伙一病不起,老七对于朝政尚不熟悉的情况下,如此天赐良机倘若我们一再错失,到时岂不是后悔不已?” 楚景桓点了点头道:“上次如果不是老家伙故布疑阵,我们就可以顺利除掉老七。这次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楚昭阳淡淡一笑道:“有的人该派上用场了。” 早朝时分,天授殿上,灯火通明。 楚宇刚刚坐在台上,台下早已站出了京兆府尹唐家祥。 只见他手持笏板跪倒在地道:“启禀殿下,微臣勘查卖官一案现已有了结果。” 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知唐大人的调查结果如何?” 楚宇分明看到了杜宗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可是他还是不相信唐家祥会将此案的真相如实上禀。 唐家祥拱手禀曰:“启禀殿下,微臣现已查明,杜亦昂手中所持官凭文书为真,上面的吏部官印亦属实,并非伪造。” 杜宗立闻言大惊失色,脸色发白。楚宇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那杜亦昂有没有说为何官凭文书会在他的手中?” 唐家祥恭声道:“杜亦昂说他是从其父的书桌旁拿到的。” 楚宇一拍椅子扶手,厉声喝道:“大胆!” 不料他刚刚话音落地,杜宗立吓得慌忙跪倒在地道:“殿下,微臣……也是疏忽大意。” 疏忽大意,盖着吏部官印的官凭文书你当是白菜萝卜,可以随手乱放? 楚宇摇了摇头道:“杜大人,你怎能如此不小心?” 杜宗立颤抖着双手,拜服于地道:“启禀殿下,因官员考核日期临近,微臣事务繁多故此犯下大错,还请殿下恕罪。” 楚昭阳对着楚景桓使了个眼色,楚景桓微微摇了摇头。 楚宇脸色一沉道:“吏部尚书杜宗立,玩忽职守,擅自将盖有吏部官印的官凭文书随意搁置,身为吏部尚书犯下如此大错实属不该。管教不严,其子手拿官凭文书当街叫卖,视大梁朝律法于无物,愧为人父。” 听到楚宇的话后楚昭阳早已按捺不住,抬脚便欲上前。不料楚景桓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袖子。 楚宇早已看到,故作惊讶道:“三哥、五哥,你们何故如此?莫非还对此案存有疑虑?” 楚昭阳火冒三丈还未开口,楚景桓已经微笑回答道:“三哥亦是对此玩忽职守之事异常愤怒,加之三哥平日里乃是性情中人,未加掩饰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楚昭阳岂会不知楚景桓何意,只是自己手下之人一个个被楚宇除去,他如何能够忍受? 楚宇不觉会心一笑道:“原来如此,那此人就需当严处,否则难平众怒。” 说完话锋一转,楚宇看向了瘫倒在地的杜宗立:“来人,杜宗立身为吏部尚书管教不严、玩忽职守,今贬为凉州城安平县县令,三年后的官员考核杜大人的考核由孤王亲自评定。” 第101章 针锋相对 闻言之后楚昭阳脸色阴沉,楚景桓则微微侧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站在天授殿中的飞龙卫卫士将面色灰白的杜宗立拖下殿去,楚昭阳脸色一变道:“孤王听说几日前凉州、滨州两地发生了‘流民作乱’一事,不知监国殿下可曾听说?” 楚景桓暗自叫了一声“不好”,这三哥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把此事叫嚷了出来。 楚宇微微一笑道:“孤王也曾听说此事,只是原先两地遭遇天灾冰雹,百姓农田、房屋等多有损坏,孤王已派人前去赈灾。至于‘流民作乱’一事,不知赵王殿下是如何得知?” 听着楚宇口中的称呼从“三哥”变成了“赵王殿下”,楚景桓微微一怔,知道楚宇心下此刻颇为恼怒。 楚昭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就索性摊开来说:“启禀殿下,孤王还听说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哦,你还想玩什么,想玩火自焚吗?楚宇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赵王殿下听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也让本王听上一听。” 楚景桓看着他摇了摇头,楚昭阳心一横继续说道:“孤王听说日前监国殿下巡防京城周围,只是殿下所去之处似乎距离京城过远。” 楚宇把头靠在了椅子上:“本王不知赵王殿下何时竟对孤的行踪是如此感兴趣。” 听着楚宇的话,楚景桓分明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满朝文武此刻唯有面面相觑,不禁看向了萧擎天,不料萧相依旧在闭目养神。 楚昭阳加重了语气说道:“齐王殿下身为监国,理当万事以国事为重才是。只是孤王不知监国殿下为何会携三百名飞龙卫只身前往崇州?” 看到楚宇微微沉吟并不回答,楚昭阳更是不顾楚景桓一再阻止的眼神,大踏步上前质问道:“崇州城距离京城足有六百里之遥,而孤王不知殿下所谓的京城布防竟是已达到了崇州城的地界?” 萧擎天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线,抬头看向了坐在高台之上同样闭目养神的楚宇。 楚宇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赵王殿下,你为何监视本王的行踪。”言语间竟是对自己赶到崇州城一事并不否认。 楚昭阳哈哈大笑起来道:“倘若不是孤王监视你的行踪,如何能够得知监国殿下竟然置堂堂大梁国于不顾,为了一己私心奔赴崇州城!” 楚宇面色平静道:“想必赵王殿下全都调查清楚了?” 楚昭阳抬手指向了楚宇愤然道:“楚宇,你身为监国,竟然为救一个女人率领三百名飞龙卫赶赴崇州,你有何颜面面对父皇陛下,面对我大梁朝的列祖列宗?” 楚宇不觉好笑道:“不知赵王殿下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楚景桓看着楚昭阳竹筒倒豆子全部和盘托出,气得是七窍生烟。如此匹夫当初怎么会与他同谋? 楚昭阳狂怒之下出言早就不顾后果:“那个女人就是你的老婆!楚宇你消失的三年就是在崇州城做了三年的上门女婿!想想也是好笑,我堂堂大梁朝的齐王殿下竟甘为他人赘婿!” 整个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听着楚昭阳说出的话无不震惊。众人纷纷看向了坐在高台之上的楚宇,没想到楚宇此刻面色平静恍若无事。 看到楚宇镇定自若的表情后,满朝文武不禁心下疑窦丛生,倘若楚昭阳说的是真的为何齐王殿下竟然安如泰山,恍若没事人一般。 楚宇看着激动不已的楚昭阳淡淡道:“三哥,你说完了?” 楚昭阳颇为兴奋道:“大家都看看,我说的一切他都没有否认!”楚景桓满是忧虑看了他一眼。 楚宇缓缓站起身来,本就身在高台之上,站起身来更是显得身形高大,看到楚宇走了过来,楚昭阳不由得退了一步,两人仅在气势上高下立现。 “三哥,让本王来为你解开心中的疑惑。第一件事,孤王巡视京城布防之时确实带领三百名飞龙卫赶到了崇州城。” 楚昭阳闻言得意忘形道:“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楚宇感觉甚为可笑:“孤王赶去崇州城是为了平定发生在崇州城的‘流民作乱’。” 楚昭阳脸色一变道:“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 楚宇脸色一寒道:“孤王有没有说假话,崇州城长史可作证,崇州城府衙的一众大小官员可作证,崇州城的上万百姓可作证!” 听到楚宇掷地有声的话语,楚昭阳愣在了那里,楚景桓却是气到发昏,楚昭阳这个莽夫当真是愚不可及! 看着楚昭阳脸色难看,楚宇缓缓上前一步道:“孤王竟不知赵王殿下说的什么三年赘婿的胡话是从何而来?” 楚昭阳不禁喃喃道:“孤王也是听到有人……” 楚宇微一拱手道:“孤王养病三年乃是陛下旨意,孤王养病期间在王府之内更不得外出。不知赵王殿下从哪里听到这胡言乱语,竟然将孤养病三年说成什么甘为三年赘婿,真真是可笑至极,本王更不知赵王如此造谣究竟何意?” 听到楚宇字字铿锵有力的回击,楚昭阳方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一个什么错误,为何楚景桓一直频频阻止自己。 楚宇养病乃是奉了陛下圣旨,倘若按他所说楚宇在崇州城甘为三年赘婿,那岂不是说陛下圣旨有假?难怪楚景桓一直摇头。 看到楚昭阳如梦初醒,楚宇淡淡道:“正好赵王殿下提到了崇州城‘流民作乱’一事,孤王就把此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日前,凉州、滨州两地遭遇天灾,孤王命户部侍郎林汉遥、大理寺少卿萧云瑞前往两地赈灾。不料遭遇‘流民作乱’,幸好两地早有准备,‘流民’尚未进城。” 看着众文武神色微变,楚宇继续说道:“谁也没有想到此等‘流民作乱’背后竟是有人指使!指使之人用心险恶,真可天诛地灭!” 第102章 巅峰对决 看着楚宇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楚昭阳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后悔。 自己为何没有与老五好好商议此事,没有提前进行详尽周密的部署。结果在老七的有意引导之下,他直接就把此事给爆了出来。 楚景桓的脸色微微一变,感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自己和楚昭阳似乎已落入了楚宇的圈套之中。 楚宇看着心底隐隐有了一丝惧意的楚昭阳步步紧逼道:“孤王亦觉得此事甚是奇怪。明明只是凉州、滨州两地遭遇天灾,用以赈灾的粮食也准备好了,为何会出现粮食之中掺杂沙石的情况?” 工部侍郎魏焕颜微微皱眉道:“莫非是有人故意捣乱?” 楚宇微微一笑:“魏大人此言甚合吾意。至于那莫名其妙出现的‘流民’,孤王已经将其大部分人擒拿在案,现下孤王更是将他们的来历仔仔细细给调查清楚了。” 楚景桓身上一寒,莫非是自己安排的人出了问题不成?看着楚宇的表情,似乎此事已然成竹在胸。 楚宇转过头看了一眼楚景桓道:“不知燕王殿下以为如何?” 楚景桓只得干笑了一声道:“齐王殿下这句话问的甚是奇怪,孤王怎会知晓所谓‘流民’究竟出自哪里?” 楚宇缓缓坐在了高台之上,手指轻轻抚摸过袍袖之上的花纹,自己身穿玄色的朝服之上满是五爪蟠龙,手指抚摸上去硬硬的有些咯手。 世间最无情还是帝王家,表面上兄友弟恭、一团和气,背后干的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这个监国之位,未必是父皇真心实意的恩典,一想到这里,楚宇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天授殿大厅之中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手心里均是渗出了汗珠,看着殿中全副武装的飞龙卫,两人微微有些后悔,为何没有提前做好防备。 眼下三卫六营均在楚宇的手中,整个朝堂之上楚宇手持天子剑执掌朝政,他们两人如何能够与之匹敌? 楚宇看着楚昭阳森然道:“赵王殿下,你可知罪?” 楚景桓大吃一惊,为何楚宇这次没有带上自己,瞬间脑中灵光一闪已然明白。与其分开打击不如力聚一处,势必一击必中。 楚昭阳颇为硬气道:“不知监国殿下此言何意?” 楚宇笑道:“孤王昨日从崇州平定‘流民作乱’回京,恰巧也得知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孤王从崇州城抓捕的一众‘流民’之中,恰巧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被抓捕的七十八名‘流民’之中每个人的左上臂均有一个飞鹰刺青。” 楚宇的话音刚落,兵部侍郎上官书彦惊讶道:“莫非他们这些‘流民’竟是大梁的兵士?” 尚书左丞路子舒诧异道:“那这七十八名大梁兵士是如何脱离三卫六营,变成了‘流民’作乱?” 楚宇点点头道:“路左丞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 御史大夫薛安成摇摇头道:“莫非是有人故意作伪不成,如此众多的兵士离开军营,他们的长官岂会不知?” “孤王心中亦是奇怪,本朝的每一名兵士均有自己的军籍,不论何时何地身处何方均需有长官命令。否则有违此常规者定然就是逃兵,必将按律法从严处置。” “孤王不知他们身上的飞鹰刺青是否作伪,故此传来了兵部之中专门负责军中刺青的匠人进行辨识。” 御史大夫薛安成的声音微微发颤道:“不知辨识的结果如何?” 楚宇斜睨了他一眼:“经兵部匠人辨识后,发现那些‘流民’身上的就是军中兵士的飞鹰刺青。” 兵部侍郎上官书彦拱手道:“军中三卫六营管理严格,断断不会出现兵士私自外出的情况。凡是长官上峰调动兵士,除有兵部的调令和虎符之外,兵部均另有记载。” 对于兵部侍郎上官书彦的解释,楚宇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那这七十八名大梁兵士又是从何而来?孤王昨夜审讯了其中一人,方才得知这些‘流民兵士’的真正来源。” 楚景桓和楚昭阳对视一眼,两人均是满面惊惧,心中感觉大事不妙,莫非是楚宇已经真的查出了他们的老底不成? “凡军中兵士均有定额,如六营之中的左健营、右健营定额十万。但军中每年均有一定数量的伤亡名额,再加上每年夏季军中常见的‘卸甲风’亦有伤亡,是以有人就在这些伤亡名额之上动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兵部尚书许洛白恍然大悟道:“莫非是有人在这每年的伤亡名额之上做了手脚不成?” 楚宇语气渐冷:“我连夜调取了兵部的存档发现,近几年左健营、右健营的伤亡名额远远超出其他诸军。仅仅不到三年的时间左健营、右健营上报的伤亡名额就达到了近两百名。” 楚宇盯着楚昭阳和楚景桓的眼睛道:“不知两位殿下可否告知孤王什么是‘夜鹰队’?” 楚昭阳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事和老五无关,他一切并不知晓。” 楚景桓微微一惊,他知道楚昭阳此乃何意。楚昭阳自信楚宇不敢动他,镇国公之重外孙,后宫刘德妃之子,诸皇子之中的皇长子。如此贵重的身份,楚宇焉能动他? 镇国公,大梁朝开国的三公之一,三朝元老,先帝曾御赐免死丹书铁券,现虽已老迈不再上朝,但是其势力影响均不可小觑。 刘德妃,后宫贵淑贤德正一品四妃之一,虽因家世原因颇得陛下看重,平日里更是甚得圣宠。 皇三子楚昭阳,因皇长子、皇次子早夭,平日里更是俨然以皇长子自居,加上外曾祖父、母亲如此显赫的身世地位,压根就瞧不上楚宇,更是不信他敢动自己。 眼下虽然他大权在握,又掌握了自己的不利证据,最后竟然连“夜鹰队”都给查了出来,楚昭阳还是坚信楚宇拿自己无从下手。 正在此关键时刻,站在天授殿外的飞龙卫禀告道:“启禀齐王殿下,刘德妃驾到!” 第103章 镇国公 听到殿外飞龙卫的禀告之声后,一直未曾出声、闭目养神的萧擎天微微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楚宇。 楚宇淡淡道:“牝鸡司晨,祖上有令后宫不得干政!刘德妃既为后宫嫔妃,如何能进入天授殿!飞龙卫何在,将其挡在殿外不得进来!” 萧擎天看向楚宇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亮光,似是未想到楚宇竟然如此大胆直接将刘德妃给拦在了殿外。 刘德妃属后宫嫔妃按理当然不得进入朝堂,若是陛下在此还会按律惩处。可是眼下执掌朝政的乃是楚宇,如若处置不当必会遭人诟病,事后还会有人禀报圣上,恐怕亦会因此惹怒陛下。 可是就这样当面拒绝了陛下的宠妃,亦是不妥。日后如何再与刘德妃在后宫见面,更何况自己的母亲不过是后宫一个不得宠的五品贵人。 此刻楚宇早已大踏步下了高台,径直走向了殿外。身后站着的楚昭阳忍不住一阵冷笑,你楚宇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父皇封你为监国,你居然抖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我的母妃已至,看看你凭什么动老子! 楚宇站在天授殿外居高临下,几阶台阶之下站着一个宫装丽人,满头珠翠下是一张肤若凝脂、艳丽动人的脸,正是后宫正一品妃四妃之一的刘德妃。 楚宇微微拱手道:“孤王见过刘德妃娘娘。” 刘德妃脸色一变道:“本宫哪里当得起监国殿下行此大礼。” 楚宇缓缓道:“德妃娘娘言重了。” 刘德妃哼了一声粉面含威道:“本宫言重了,天授殿竟然拦住了都不让本宫进去,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德妃娘娘吗?” 楚宇摇了摇头道:“不让德妃娘娘进殿并非是对娘娘不敬,先帝曾立下严规:后宫不得干政。娘娘如何能进得朝堂之上?如若今日娘娘进得大殿,一对先帝不敬,将先帝严规视若无物;二对陛下不敬。朝堂乃是陛下上朝议政之地,如何能让后宫嫔妃踏足此处!” 听着楚宇字字句句在理,刘德妃虽有心找茬亦无法反驳。于是面色不由得一僵,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站在身后的诸多文武大臣不由得纷纷点头称道,眼见得齐王殿下仅凭几句言语巧妙拒绝了刘德妃,果非常人。看来陛下选中齐王殿下做监国不仅有眼光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殿内的楚昭阳和楚景桓本以为刘德妃一来,自己定可安然无恙。没想到楚宇几句话一说直接逼走了前来搭救他们俩的刘德妃。 楚宇面无表情直接返回殿内,楚昭阳看着他的样子跟见鬼了一般。自己以前为何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齐王楚宇,自己记忆之中的齐王楚宇,平日里不过是谨言慎行,万事小心在意,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生怕出错。 为何竟与今日大相径庭,莫非是他这三年中遭遇了什么事情,方才导致他性情大变竟与往昔截然相反。 楚宇再度坐回了高台之上,正欲开口之时殿前的飞龙卫再度禀告:“启禀殿下,镇国公在殿外求见。” 镇国公,大梁朝开国的三公之一。开国三公,镇国公、理国公、辅国公。现三公之中仅余镇国公一人尚在人世。 闻听此言,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俱是面上一喜。眼见得镇国公定是前来搭救他们俩,定然是朝堂之中有自己的眼线将自己形势危急的消息传了出去,是以自己的曾外祖父竟然前来搭救。 自己的母亲由于是后宫嫔妃不得干政进入不了朝堂,那自己的曾外祖父你楚宇还敢拦着不让进吗? 楚宇的脸色一变,确实今日朝堂之变是他没有提前料想到的。虽然暂时放过了楚景桓,但是未曾料想楚昭阳的势力更为庞大,眼下来看仅镇国公一人前来就甚为棘手。 镇国公为三朝元老,如何能让其等在殿外等候而自己拒而不见,楚宇只得说道:“请镇国公进来。” 话音刚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持一柄黄金杖大踏步走进殿来,看到他几近耄耋之年,双腿发颤,楚宇慌忙下了高台迎道:“孤王参见镇国公,来人,给镇国公搬张椅子坐下。” 镇国公刘常风手拄黄金杖,颤颤巍巍坐在了椅子之上,眼睛瞥了一眼楚宇道:“听说有人想要问罪于我的重外孙子昭阳,老头子我专程赶来看看究竟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他!” 楚宇看着镇国公手里的黄金杖面色一变,此杖乃是先帝御赐。三公曾获先帝御赐免死丹书铁券,每人又各赐黄金杖、蟠龙锏、游龙剑,持此杖、锏、剑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 理国公、辅国公过世后蟠龙锏、游龙剑均被朝廷收回,唯有镇国公手中的黄金杖尚存于世。眼下看到此杖,楚宇心下不免一惊,就是父皇在此亦对这黄金杖甚是忌惮,毕竟是先帝所赐之物。 萧擎天看到刘常风来了以后亦是微微动容道:“老公爷,怎么把你也给惊动了。” 刘常风拿着黄金杖脸色微沉道:“萧相爷,有的人都打算要砍我重外孙子的脑袋了,我如何能安坐家中!” 楚昭阳闻言更是故意挑衅似的看了楚宇一眼,萧擎天淡淡扫了一眼楚宇后又继续闭目养神起来。楚宇心下明白这老家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负责收拾! 楚宇淡淡道:“不知镇国公哪里听到的这些胡话?” 刘长海哈哈大笑起来:“小家伙,你还居然说这是胡话?方才是谁把我的孙女给从这里赶了出去!” 楚宇摇了摇头道:“先帝严规: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并非孤王故意为难德妃娘娘。” 刘常风一顿黄金杖道:“那我的重外孙呢,他究竟犯了什么错,就堂而皇之在朝堂之上问罪于他!” 满朝文武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赵王燕王之附庸者更是暗自高兴,乐得在一旁看热闹,这回看你楚宇怎么办。 第104章 黄金杖 楚宇泰然自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错了当然要在朝堂之上问罪,难道孤王此举有何不妥吗?” 刘常风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楚宇的言辞之间竟然是如此直截了当,毫不掩饰。 刘常风不由得尴尬一笑道:“那不知我这个不成器的重外孙子究竟犯下了何等过错,竟然惹得齐王暴怒至此。”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楚宇方起了个头,刘常风直接打断了他:“不用说那些大道理,先帝说的比你小子多了去了。” 楚宇脸色一沉,这死老头子句句不离先帝,显然是压根就没有把自己这个监国放到眼里面。 楚宇被怼后不得不开始了解释:“前些日子凉州、滨州两地遭遇天灾,百姓农田、房屋等均有损坏。孤王已安排户部侍郎林汉遥和大理寺少卿萧云瑞为钦差大臣前去赈灾。” “他们该去赈灾便去干他娘的活,又与昭阳何关,莫非是他们赈灾不力便欲将罪责推到昭阳的身上?”老头子乃是马上出身,说话甚是粗鲁直白。 楚宇面对这个老头的一味袒护是哭笑不得,满朝文武更是在此刻谨言慎行,唯恐那句话说的不对老头子会迁怒于己。 “可是本次赈灾过程之中突现一群‘流民’,他们本欲前往凉州、滨州两地作乱,只是未曾料想两地防守严密,并未成功。最后这拨‘流民’便流窜到了最近的崇州。” 闻言刘常风更是大大咧咧将手一挥浑不在意道:“‘流民作乱’那就要查元凶首恶,怎能与身在京城的昭阳有所关联?” 楚宇的声音逐渐放低:“国公爷,倘若孤王当真查出此事与我三哥有关呢?” 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脸上露出了深深地惧意,眼见得镇国公刘常风已被楚宇给带着上了路,眼下形势如若当真是楚宇手中握有证据,面对律法谁又能法外开恩! 刘常风不禁脸色一沉道:“小子,莫非你当真查出了什么?” 楚宇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孤王身为齐王,乃是陛下亲封的监国,代天子执掌朝政。眼下谁是君,谁是臣,国公爷还不清楚吗。既如此,孤王竟不知为何国公爷竟然在朝堂之上一再张口闭口就是小子,更不知国公爷将这大梁朝的‘君’欲置于何地?” 刘常风脸色一变,楚宇还不等刘常风开口回应便继续说道:“国公爷说先帝讲的大道理都懂,还说那些大道理比孤王讲的要多。可是眼下孤王看来国公爷依旧尚不清楚,自己进得朝堂面见君王竟然一不行礼,孤王赐座坐下国公爷更不知谢恩。” “不知国公爷的大道理是只对先帝,亦或说是并未将本朝的帝王放在眼里!” 楚宇说完径直走上高台挥袖坐下,刘常风原本就未将这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不意他竟抓住自己言行之中的过错步步紧逼,一时竟把自己打得毫无反击之力。 满朝文武闻言顿时一片惊讶,没想到楚宇遇上镇国公这个三朝元老竟然毫不惧怕,几句话下来直接将其逼得哑口无言。 楚宇心里暗自道,真特么的爽。让你个老头子装,居然看不起我。幸亏这大梁朝的先帝并未对他上朝礼仪之上有何特殊待遇,否则自己还真不好就此压他一头。 “孤王念在镇国公乃是三朝元老,又是先帝亲封的三公之首,故对此小节未曾过于在意,镇国公也不必放在心上。” 看到镇国公就此默不作声,楚宇淡然一笑,知道什么时候闭嘴就好,别以为陛下不在,自己就是唯我独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孤王查得凉州、滨州两地‘流民作乱’乃是背后有人指使,孤王又率领三百名飞龙卫赶至崇州,与崇州城府衙捕快、衙役等人平定崇州之乱,共计抓捕了七十八名‘流民’。” 楚昭阳看到自己的曾外祖父已是默不作声,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现下唯有他才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只得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刘常风。 楚宇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孤王发现那些‘流民’的左上臂均有飞鹰刺青,连夜审讯后方才查出了一个惊天之密。” 看着刘常风微微紧张的表情,楚宇沉声道:“孤王现已查清这些所谓‘流民’乃是出自军中左健营、右健营两营兵士,因每年军中均有一定的伤亡名额,是以有人就在此伤亡名额之上大动手脚,将一些兵士借此机会‘运出’军营之外,并成立了一个名号为‘夜鹰队’的组织,将其作为自己的私人部队。” 看着殿下众人期待的眼神,看着楚昭阳、楚景桓两人均是脸色发白,楚宇淡淡道:“‘夜鹰队’的真正主人就是楚昭阳,楚景桓两人。可是方才赵王殿下坚持说此事均是他一人之错,与燕王殿下无关。” “所以孤王很想知道赵王殿下成立‘夜鹰队’的真实意图何在,为何要命他们聚众作乱,导致百姓抛妻弃子、流离失所,这些罪责最后该由谁来承担?” 虽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楚昭阳,刘常风依然还想再做最后的努力:“莫非是有人在背后构陷昭阳?” 楚宇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眼下孤王手中人证物证均在,证据确凿。任谁亦无法抵赖!” 刘常风气的火冒三丈,瞪了楚昭阳一眼:“那不知监国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小子?” 楚昭阳看着刘常风的面色一寒,不由得顿时万念俱灰,缓缓跪倒在地。 刘常风微微抬起了手中的黄金杖,淡淡道:“此黄金杖乃是先帝御赐,持此黄金杖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先帝又赐下免死丹书铁券,御口免死老夫及家族之人。” 楚宇看着刘常风手中的黄金杖,长约一丈有余,一条游龙盘旋其上,龙头部分就是黄金杖的手柄,整条黄金杖金黄耀眼,游龙更是活灵活现。 第105章 夺权 楚宇森然道:“不是孤王打算要如何处置于他,而是按这大梁朝的律法要如何处置于他!” 刘常风一看楚宇这话甚不对头,直接举起了黄金杖道:“倘若殿下要砍昭阳的头,那老夫就暂且用这柄黄金杖代替,殿下今日直接砍了这龙头便是。” 一时间,整个朝堂静寂无声。满朝文武均不敢言。 楚宇右手一抬,殿下飞龙卫卫士手捧一把镂刻有龙凤花纹的宝剑上了高台,楚宇直接抓起宝剑,距离较近之人均已看到宝剑上还有四个篆体大字“如朕亲临”。 刘常风微微眯起了眼,凛然变色道:“天子剑!” 楚宇手持天子剑正色道:“此剑乃是本朝历代皇帝所用,父皇现已将此剑赐于孤王。见此剑者,如朕亲临。” 楚宇话音一落,满朝文武顿时纷纷下跪叩头行礼,刘常风无奈只得手拄黄金杖随众人颤颤巍巍一并跪了下来。一时间众人在大殿之上齐声三呼“万岁”。 楚宇看了一眼身边的卫士,示意他们搀扶起了刘常风。 看着刘常风期待的目光,楚宇严厉道:“常言道: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现如今孤王代理朝政,更不得姑息养奸,否则必将惹人非议,此后文武百官将大梁律法置于何地,黎民百姓又将大梁律法置于何地!” 倘若就此杀了楚昭阳,楚宇亦知尚无可能,除非楚昭阳犯下诸如犯上作乱此等重罪,而后再由父皇下令方可。眼下形势看来时机并不成熟,仅凭自己亦杀不了他。 一念至此,楚宇语气稍缓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赵王殿下身为诸皇子之长,本应率先垂范,现如今却处心积虑,蝇营狗苟,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置大梁律法于无物,将军中兵士私自运出,私下违规成立‘夜鹰队’,其心可诛,其罪难恕。” 刘常风闻言脸色大变,方欲开口劝阻,楚宇淡淡道:“孤王念在镇国公乃是三朝元老,赵王往日对父皇尚且恭谨,现令其即刻解散‘夜鹰队’,编外兵士重新回归军中,再入军籍,此事交由兵部处置。赵王殿下自此后紧闭府中、闭门思过,非有谕旨任何人一概不得探视,更不得外出。” 看着楚昭阳缓缓松了一口气,楚宇接着说道:“赵王殿下、燕王殿下的统领左健营、右健营的率军统领之职一并撤去,率军之权统一交由两营中郎将负责,调兵之权仍归兵部统一调派。” “同时,赵王殿下协理的礼部仪制清吏司,燕王殿下协理的礼部主客清吏司协理之权一并收回。” 其实本来协理仪制清吏司和主客清吏司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情,但由于这两司分属六部之中的礼部。协理两司象征着赵王、燕王参与朝政,可进入朝堂之中议事。 尤其是礼部中的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一事,因其掌管科举、学务尤为重要。至于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域人士事务,亦为重要。 现如今楚宇借此机会直接夺取两人礼部两司的协理之权,等于将两人从朝堂之上逐了出去,以后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无法再堂而皇之进入朝堂。 大梁律法,诸皇子无谕旨不得擅入朝堂,违令者斩。赵王、燕王两人失了协理之权,以后没有谕旨更是不得擅入朝堂。 楚宇此令一下,众人均是面色一寒。现下看来此楚宇早已不是往日里那个谨小慎微的齐王殿下了,居然趁此良机一举拿下了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的左健营、右健营之军权,更是撤掉了两人的礼部两司的协理之权,直接将赵王燕王两王逐出朝堂,手段不仅高明而且果决,不得不令人佩服。 亦是从现在起,满朝文武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曾经被他们看轻的齐王殿下。齐王殿下此举虽然狠辣,不过就是楚昭阳的曾外祖父亦是无话可说,毕竟如此重罪处置楚昭阳已算是从轻发落。 镇国公刘常风不得不起身微微拱手行礼道:“老夫谢过齐王殿下。” 楚宇淡淡一笑道:“今日之事,还望三哥、五哥引以为戒,日后切不可再犯。否则日后本王亦难徇私枉法,惹人非议。” 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简直气了个半死,把我们的军权和协理之权全都拿走了,还居然如此厚颜无耻说自己是“徇私枉法”,只怕从今日起你老七若是说自己脸皮之薄是天下第一,那只怕天下无人敢做第二。 刘常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同样都是陛下的皇子为何楚宇竟然如此厉害,而这两个小子简直蠢钝如猪!私下办的事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不说,还搞得最后自己这一把老骨头还要再度出山,白白惹人笑话。 一念至此,刘常风的心都灰了大半:“今日之事,老夫甚是惭愧,就此回府。”说完,连看也不看他们俩,直接晃晃悠悠下了大殿。估计自己这也是最后一次前来朝堂之上,为了这个重外孙子当真是丢尽了刘家的颜面。 楚宇看着刘常风的背影微微拱手,众文武与萧相一道儿行礼道:“恭送镇国公。” 楚昭阳不由得擦了擦脸上的汗,方才他差点以为自己性命不保,尤其是看到楚宇拿出天子剑的那一刻。 眼下两人看到了楚宇一副戏谑的表情,唯有缓缓跪下道:“今日之事多谢齐王殿下,日后孤王定将时常静思己过,克己奉公。凡事多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多替黎民百姓着想,补偿自己曾经犯下的大错。” 楚宇笑道:“两位皇兄倘若当真日后如此,当是天下之幸、百姓之福!” 言语间竟是暗指两人表面上的痛心疾首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满朝文武闻言均是喜形于色,毕竟今日之事总算有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结局,否则日后陛下问及今日之事,恐身在朝堂之上诸人亦难脱责。 第106章 仪贵人 自己回到京城已久,有一件事是急需要做的,那就是给自己的母妃仪贵人请安。 楚宇一直未曾前去问安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在这个时空里仪贵人乃是楚宇的生母,是最了解他的人,倘若自己应对之间出了任何问题,想必仪贵人第一个就会发现。 但是作为大梁朝的监国齐王殿下,倘若一直不向自己的生母问安,如若没有合适的理由亦是非常不妥的。 今日早朝过后,楚宇只得前往后宫暖香阁而去。自己的母妃仪贵人就住在暖香阁,乃是后宫不得圣宠的众多嫔妃之中的一个。 暖香阁地处偏僻,坐落在后宫的西北角,平日里极少见到阳光。此处虽名为暖香阁,其真实含义就是此处乃是后宫一个极为阴冷的地方。 刚刚拐过一个弯,楚宇就感觉到身上一股刺骨的寒意。这里已经逼近了暖香阁的地界,周围的空气都透着一种让人抗拒的阴冷。眼下尚且只是深秋,倘若到了隆冬更不知该如何。 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今日需得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 听到这尖锐的声音楚宇的眉头不禁一皱,后宫之中怎么还会有这么嚣张跋扈之人!走了没多远,前方红花绿树之中,站着几个盛装打扮的后宫嫔妃。 楚宇大踏步走了过去,只见两个嫔妃遥遥站在了另一嫔妃的面前,看样子这两个嫔妃品级要比那个跪在地上的嫔妃品级更高一些。 只听得跪在地上的嫔妃苦苦哀求道:“刘德妃娘娘、滟婕妤姐姐,贱妾一时寒冷难耐,方才在此晒晒太阳,别无他意。” 楚宇闻言眉头一皱,难怪其中一人看起来似乎面熟,原来是刘德妃。只是她们两个为难的那个嫔妃不知是何人,由于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滟婕妤勃然大怒道:“大胆仪贵人!德妃娘娘在此,你居然还敢砌词狡辩!” 楚宇微微攥紧了双拳,仪贵人虽然只是这个时空里他的母亲,但是他也不容许其他人随意欺辱于她! “等等。”随着楚宇喊出了声,刘德妃和滟婕妤不禁转头看向了楚宇。 刘德妃淡淡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大胆的奴才,原来是齐王殿下。” 楚宇的怒气渐盛:“怎么,在此地我不能说话吗?” 滟婕妤不过是狐假虎威,直接遇上了楚宇便立马怂了下来。刘德妃依然是面无表情道:“齐王殿下,此处并非前朝,乃是后宫。” 楚宇故作惊讶道:“前朝如何,后宫又当如何?” 刘德妃轻轻抬手抚弄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颇为得意道:“若是在前朝,你贵为监国,朝堂之上均由你说了算。可惜此处乃是后宫,后宫之事理当由后宫嫔妃来处理。” 楚宇不由得看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仪贵人,心中顿时一阵酸楚,直接上前扶起了她。 看着她略微粗糙的双手,楚宇动情道:“母妃,您辛苦了。” 刘德妃一阵恼怒,楚宇此举压根就未把她这个后宫正一品妃放在眼里。直接喊了起来:“大胆齐王,此乃后宫,你有何权力把仪贵人扶起来,本宫的训斥尚未结束!” 楚宇直接瞪了她一眼,滟婕妤显然是有些恐慌,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刘德妃反而是有恃无恐,直接迎上楚宇的眼光。 楚宇的话语声中带着一股山雨欲来之前的盛怒:“她是孤王的母妃,你为何要如此折辱于她?” 刘德妃镇定自若道:“后宫嫔妃犯错,自然有品级比她高的嫔妃代为处罚,本宫罚她下跪自然有本宫的道理。” 楚宇用力搀扶着仪贵人,脸色一变道:“那不知德妃娘娘依据的道理是什么?” 刘德妃看着仪贵人一脸嫌弃的表情:“眼下已是深秋,后宫各处均有定额份例炭火供应。仪贵人不知为何宫中不燃炭火,竟然跑至御花园中,还美其名曰‘晒太阳’,这不等于就是说内务府的人苛责于她,难道她不该受罚吗?” 楚宇闻言不由得一阵冷笑道:“其中定然有其他缘由,孤王以为德妃娘娘为何不调查清楚,直接将罪责怪在了母妃身上!” 仪贵人闻言微微拉了一下楚宇,示意他切不可因此得罪德妃娘娘。楚宇浑不在意看向了刘德妃似在等她回答。 刘德妃哼了一声道:“既如此,我们前去暖香阁看一看,调查调查看看到底是我们苛责了仪贵人,还是说她另有所图?” 滟婕妤看着楚宇和刘德妃两人语气不善,本欲不想一同前往,可是看到刘德妃警告的眼神,只得畏畏缩缩跟在众人之后。 一进暖香阁的院子,众人不觉缩了缩脖子,此处看来却是真的冷。虽名为“暖香”其实此处一点也不暖,并且是既冷且不香。 推开暖香阁的大门,屋内放着一个小小的炭盆,方一进殿一股烟灰之味扑面而来,众人不觉连连咳嗽。 看着炭盆之内的黑灰炭,刘德妃不由得满面惊愕道:“仪贵人,怎会如此?按月份你不是每月还有十八斤的银箩炭,点上银箩炭后哪里会有这么大的烟灰味!” 仪贵人不由得惨然一笑道:“贱妾在后宫嫔妃之中既不得圣宠,又不愿时时给各位姐姐添麻烦。内务府每月送来的份例炭均是如此,且不说压根没有银箩炭就是黑灰炭亦是缺斤短两,而且还都是小块炭,哪里耐烧?” 楚宇看着刘德妃森然道:“看着眼前此情此景,不知德妃娘娘以为如何?” 刘德妃淡淡一笑道:“后宫虽无皇后,云贵妃娘娘掌六宫之事,一时照顾不到亦是有的。此事本宫定会禀报贵妃娘娘,一切留待贵妃娘娘定夺。” 楚宇有意无意挡在了她身前:“只是方才德妃娘娘惩罚母妃,不知此举是否欠妥。” 刘德妃微微躬身道:“本宫方才苛责妹妹,在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 说完刘德妃转身离去,滟婕妤在她身后仓惶而去,生怕楚宇迁怒于己。仪贵人微微躬身回礼。楚宇微觉诧异,眼下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爽快认错倒是奇怪的很。 第107章 云贵妃 刘德妃和滟婕妤的身影渐渐远去,暖香阁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看着仪贵人平静如水的面孔,楚宇总感觉她似乎已经看出来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楚宇。 楚宇直挺挺跪倒在地道:“儿子见过母妃,身为人子尚不知母妃在后宫竟然遭受这样的待遇,一切都是儿子之错。” 仪贵人缓缓伸出手去,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你能有什么错,要怪就怪母妃没本事,在后宫不得圣宠,无法给你一个显赫的家世。幸好你的父皇尚知人善用,让你做了监国。为娘的看到你在诸位皇子之中这么出色,已经很是心安了。” 楚宇颇为感动,扶着母妃的手缓缓站了起来。看到暖香阁中的所有器物之上都是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是不经常打扫所致。一摸桌上的茶壶竟然是冷的,楚宇的火气就冒了上来。 “母妃,为何进来半天连个宫女太监都不见?” 仪贵人神色一慌道:“算了,母妃让他们去干活了。”一看到仪贵人的表情,楚宇就知道她在撒谎。 果然,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宫女,看到楚宇和仪贵人站在一起,竟然是装作若无其事从他们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楚宇脸色一变道:“大胆宫婢!见到你的主子竟不行礼问安,整个宫中既未打扫又无热茶,足可见你平常行事极为惫懒!孤王要去面见云贵妃娘娘,直接将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宫女打入慎刑司处置!” 宫女刚开始一直是不以为然的神态,直到最后楚宇说出要禀告云贵妃,并将其打入慎刑司处置之后方才慌了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忙求饶。 “云香,让你回来拿个东西怎么半天都不过来,你跪在那里是做什么!”楚宇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太监嬉皮笑脸走了进来。 楚宇看到他们厉声喝道:“谁是暖香阁的掌事太监?” 其中一人微微抬眼一副不屑的神态:“我就是,你是什么人,来此何干?” 楚宇直接上前一脚踹翻了他道:“王八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王是谁!” 仪贵人一脸惊慌想伸手阻拦楚宇,另外一个太监看到楚宇气势汹汹的样子更是吓了一跳直接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掌事太监挨了一脚,看着楚宇气度不凡更不知他是何来头,故作诚惶诚恐道:“不知尊驾是哪位殿下?” 楚宇冷哼了一声道:“孤王乃是齐王。” 听说楚宇是齐王后,掌事太监脸色一缓,故意拿腔捏调道:“原来是齐王殿下,正好杂家有几句不中听的话想要对殿下说一说。” 楚宇面色一寒道:“不知这位公公有什么不中听的话想要说出来呢?” 掌事太监一脸的不情愿:“自从来到了暖香阁,杂家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不仅日日要往这里贴自己的体己,还要打点上下人情关系。如果不是这些年我们贴了这么多,只怕贵人的日子会过得更差。” 看到他巧舌如簧在那里不管不顾肆意胡编,旁边跪着的宫女云香早已是脸色惨白,伸出手努力去拉他的袖子。 楚宇拉着仪贵人坐在了椅子上,自己站立一旁:“你们这些惫懒的刁奴,今日孤王既然来了见到此情此景,定然不会让你们好过。” 话音刚落,楚宇直接喊道:“宫中侍卫何在?” 看到冲出来的一个个飞龙卫,几个宫女太监对视了一眼方才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惧意。 仪贵人慌忙起身道:“要不算了吧,反正他们也服侍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楚宇看着他们几个人怒气冲天道:“母妃,就是你一直忍让退避,方才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儿子倘若今日不收拾了这几个宫女太监,以后这样的局面还会屡屡出现!” “飞龙卫,直接将这几个人拉入慎刑司严刑处置!”飞龙卫应了一声,拉起这几个人就走,掌事太监见状连忙喊了起来:“我是刘德妃的人,你们也敢动我!” 楚宇上前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掌事太监的嘴里飞出来了两颗牙齿,左脸迅速肿了起来。楚宇扫了一眼飞龙卫,几个卫士顿时一脸冷漠直接拉起他们几个人就走。 楚宇拉着仪贵人坐了下来:“以前也是儿子的过错,未能照顾好母妃,以后儿子定将竭尽所能让母妃过上更好的日子。” 说完楚宇对着仪贵人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母妃。”看着楚宇转身离去的背影,仪贵人的眼里分明出现了一丝亮光。 楚宇的心里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自己身为堂堂监国母妃竟然过得如此之差,而自己还浑然不觉。 仪贵人是这个时空之中楚宇的母亲,虽然自己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也不会眼看母妃遭受如此待遇而坐视不理! 栖凤殿,后宫之中最为耀眼的建筑,也是六宫之首云贵妃的寝宫。此刻,刘德妃坐在殿中向云贵妃说着什么。 云贵妃面如满月,仪态端正,举手投足间尽显贵妃风范。 听到刘德妃的禀告后,云贵妃面色一变:“怎会如此?看来我们亦有失察之罪。仪贵人虽然不得圣宠,但她毕竟是齐王殿下的生母,现在齐王殿下已被陛下封为监国,我们更要慎重处理此事。” 话音刚落,殿外已经传来了禀告之声:“启禀娘娘,齐王殿下求见。” “请齐王殿下进来吧。” 看到楚宇进来以后面色不善,云贵妃淡淡道:“本宫已知齐王殿下前来所为何事。想来也是本宫之错,管理六宫亦有失察之罪。” 刘德妃瞪大了眼睛,本来她以为自己前来挑唆一番,云贵妃势必会对楚宇异常反感。等到楚宇前来栖凤殿后,两人定会发生矛盾。不管怎么说,云贵妃也是楚宇的庶母,到时还可问他一个不尊庶母之罪。 哪里想到云贵妃一见楚宇竟然一反常态,先是客客气气一番自己将过错大大方方揽了下来。如此一来,楚宇反倒是无法再板着脸前来追问失察之罪了。 第108章 云贵妃(二) 面对此情此景楚宇唯有拱手道:“六宫事务繁杂,难免总有疏漏遗失之处。贵妃娘娘已为六宫诸事殚精竭虑,孤王甚是感谢。” 云贵妃淡淡一笑道:“齐王殿下谬赞了。传内务府总管太监。” 看着跪在地上的内务府总管太监朱思越,云贵妃厉声呵斥道:“往日里你们六宫诸事若有不周之处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是现下已值深秋,居然连六宫取暖的份例炭竟然都敢缺斤短两,致使六宫嫔妃怨声载道,你们当真以为本宫就如此好糊弄吗?” 朱思越战战兢兢看了刘德妃一眼,然后低下头道:“奴才给各宫主子送去的份例炭均是按照规制,想是哪个宫的奴婢、奴才领取之时太过匆忙,未加核对所致。” 云贵妃一拍桌子道:“发放份例炭之事本应就当慎重,各宫领取之时为何未加核对,如若出现少领那是不是内务府就会有多的部分。本宫现下问你,你居然还不老老实实说出实情,仍在这里胡言搪塞。来人,掌嘴!” 话音未落,早已有人上去“趴趴”打了起来。二十个巴掌打过,朱思越的脸上已是满脸鲜血,两颊红肿。 云贵妃看也不看他一眼,脸色一沉道:“传本宫谕旨,内务府总管太监朱思越办差不力,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罚俸半年。望今后万事需小心在意,如有再犯,本宫定当决不轻饶于你!” 朱思越微微抬起头,手捂着腮帮子含糊不清说道:“奴才谨记贵妃娘娘的教诲,日后万事定当小心在意。”说完,缓缓起身退出殿外。 楚宇正欲开口,云贵妃忽然看向了刘德妃道:“德妃妹妹,本宫在东暖阁放了一些布料,想着快要冬日了,你帮本宫挑一挑哪些可给太后做两件冬衣。” 刘德妃心下即明,云贵妃此举无异于支开自己,于是缓缓起身行礼,躬身退出殿外。心里却是暗自道,贵妃为何把自己支开莫非是私底下有什么话想对齐王说。 看到刘德妃出了寝宫,云贵妃使了个眼色,宫内站立一旁服侍的宫女太监均躬身退出殿外,缓缓关上了大门。 看到此情此景,楚宇微微一怔道:“不知贵妃娘娘是否有话要对本王讲?” 云贵妃点点头道:“本宫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想来齐王殿下亦是聪慧异常,否则陛下断然不会选择殿下担当此重任。” 楚宇微觉诧异道:“不知娘娘此言何意?” “后宫诸事繁杂,内务府总管太监亦是刘德妃安排的人。本宫虽有心整饬后宫,无奈很多事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娘娘莫非是说刘德妃和文淑妃二人,她们确实家世显赫,一个是镇国公的孙女,一个是安海侯的侄女,均系名门之后。” 云贵妃不由得看向了自己:“本宫唯有陛下的宠爱而已,可是这宠爱却是后宫最虚幻缥缈的东西,哪里有家世来的更实在些。” 楚宇摇了摇头道:“没有家世便是最好的优势,请恕本王多嘴,将来如若陛下册封皇后,娘娘方是最佳人选。” 云贵妃闻言不禁愕然,而后缓缓点了点头道:“原来陛下用意至此,本宫现下方才明白。” 楚宇会心一笑道:“娘娘为人一团和气,必有身登后位的一天。到时候母妃还望娘娘多加照抚才是。” 云贵妃亦为会意,楚宇此言说的甚是清楚,将来即使做上太子以至将来身登大宝,都不会与她交恶,毕竟齐王母妃的势力愈弱,齐王登上太子宝座的胜算愈大。 想必在此事的考虑上,陛下对云贵妃和楚宇的想法是一致的,没有强大的家世和母族,将来身登大宝(后位)的胜算才会更大。 陛下是不希望看到将来的大梁朝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史上还出现过一立太子即杀母妃的事件,无不是为了避免出现外戚专权,母族势力过大导致出现最后局面无法控制的情况。 楚宇看着云贵妃笑道:“既如此那本王就多谢贵妃娘娘了。” 说完楚宇起身行礼,缓缓退出殿外。 看着楚宇离去时的身影,云贵妃微微陷入了沉思之中。 楚宇出了栖凤殿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人和人的差别太大了。一进栖凤殿,殿内温暖如春,自己竟还有些微微出汗。自己的母妃却沦落到晒太阳勉强度日。看来自己还要经常去探望母妃才是,毕竟她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以免将来因此遭人诟病。 “殿下,请上车。”楚宇微微点头,轻身上了马车,对楚犴说道:“让侍卫们先回王府,你跟我出去转转,太后生辰在即,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心里总有点不太舒服。” 楚犴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殿下莫不是想要再去探案吧?” 楚宇微微诧异道:“你这小子讨打不是,什么时候学会说话拐弯抹角了?” 楚犴一吐舌头道:“小的该死,只是殿下穿的如此隆重,莫非是想去集市之中盛装展示不成!” 楚宇看着自己身上的朝服不禁脸上一红,方才自己也没有注意,显然穿着朝服前去集市很不合适。 楚宇不由得直接瞪了一眼楚犴道:“先回王府!” 楚犴喊了一声:“得嘞!” 楚宇不觉甚是好笑,这小子皮又痒了该收拾了。 回府换好了便服,看着身形干脆利落的楚宇,楚犴不由得看呆了。 楚宇慌忙看向了自己的身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你个傻小子在看什么啊!” 楚犴不由得感慨万千道:“看着殿下一身便装,小的不由得想起来了殿下在崇州城那些自由自在的日子。” 闻言楚宇亦是唏嘘不已,过后直接一脚作势踹向了楚犴:“怎么,嫌王府的日子过得不够舒服啊!” 说笑间楚犴赶着马车,两人直接出了皇城,奔京城最热闹的西市而去。听说云家有一家顶级的珍宝店就在西市,那里应该有楚宇想要的寿辰之礼。 第109章 青玉白菜 京城最为繁华的集市就在西市,上次他们去的是东市的“玉雅苑”。 东市与西市相比,价格上更亲民一些。西市虽然繁华,但是能到那里的全是有权有势之人,更何况那里售卖的物品更为奢侈。 看着面前一栋高大恢宏的楼阁,矗立在东市的诸多建筑之中甚是显眼。看着上方的招牌“云极阁”,楚宇微微一笑道:“就是这里。” 他们还未进门,屋里面已经传出来了震耳欲聋的喊叫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楚宇不禁看向了楚犴,楚犴也是摸不着头脑,两人脸上均是一副诧异的表情。 进了“云极阁”的大门,里面与崇州“云天阁”的建筑倒有几分相似,楚宇甚至怀疑这两栋建筑是不是同一个人修建的。 大厅里一样是宽敞无比,挑空更是足有几层楼高。大厅正中的高台之上,站着一个中年人,他的身边摆着一张小小的案几。 楚宇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一个锦衣公子,微微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此间在做什么,为何会这么热闹?” 锦衣公子看向了楚宇一副鄙夷的神情:“你是京城的人吗,怎会连‘云极阁’每年一度的拍卖大典亦不知情?” 原来是拍卖大典啊,楚宇笑道:“多谢兄台指教,兄弟受教了。” 锦衣公子哼了一声,没再搭理楚宇、楚犴两人,显然是看不起他们。不过说的也是,能来“云极阁”的非富即贵,岂是寻常人家。 只是楚宇今日虽未再穿布衣,换上了缎制的衣物。不过这样的装束在此地依然显得过为朴素,是以方才那锦衣公子看不起他们二人。 楚犴不禁会心一笑道:“宇哥,那不是说今日定会拍卖一些新鲜玩意,正好可以买来做寿礼之用。” 旁边的锦衣公子闻言看向了他们二人,又是一副不屑的神情,就这两个人能买得起什么? 楚宇压根就不予理会,直接将“五龙紫金佩”攥在手心,看到“云极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把玉佩给他看了一下。 管事看过“五龙紫金佩”后大吃一惊,看向楚宇的眼光中多了些许恭敬。 楚宇沉声道:“找一个包厢,我们要参与拍卖。” 管事慌忙带领二人上了二楼东头的一个包厢,“这里最是僻静,贵人可还满意?” 楚宇微微点头道:“此间甚好,你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管事点头应道缓缓躬身退出。 楚犴微微掀开了帘子,发现二楼像这样的包厢还有十来个。有的包厢丝帘开了一线,有的却是严丝合缝。 楚宇看着包厢里面亦是陈设豪华,锦缎包裹的墙壁,包厢之内还摆着两张舒服的软榻。一张小小的案几之上摆着一壶香茗,四碟细点。 楚宇不禁微微颔首,果然是云家,虽然没有庞大的势力为其撑腰,仅凭贵妃娘娘在后宫为六宫之首,云家就能做到如此家大业大亦是不凡了。 楚宇微一示意,楚犴跟惯了楚宇,知道他不在意这些细节便直接上了软榻,好不自在。 大厅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制砚大师青云子的收官之作‘水龙吟’,磨出的墨经年润泽,留有余香。起拍价黄金一万两!” 话音刚落,楚犴大吃一惊,没想到此间竟是如此豪横。拍卖什么东西起拍价都是万两黄金,简直闻所未闻。 楚宇点了点头,青云子的砚台亦是稀世珍宝了,曾为贡品敬献朝廷。父皇的书桌旁就摆着一块,面对此砚父皇亦是视作珍宝,爱不释手。 足可见青云子的砚台亦是名品,更何况此砚乃是他的收官之作,想必拍出天价亦不为奇。 楚宇看着那块砚台微微摇了摇头,虽是奇珍不过作为寿礼还是不太合适。 下来又陆陆续续拍卖了一些旷世奇珍,诸如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名家字画、稀世古玩等等。楚宇听过后均是连连摇头。 正在此时,大厅正中负责拍卖的管事声嘶力竭喊道:“今日拍卖的压轴奇珍青玉白菜。” 他的话音刚落,大厅之内已经传来了阵阵嘲笑之声。 “不就是个青玉白菜,怎么能算做是压轴奇珍呢?” “一颗青玉白菜,‘云极阁’竟然想作为压轴拍品,这是京城今年最大的奇闻了。” 负责拍卖的管事听着人群中传来的嘲笑之声,不以为意。等到大厅之中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去,管事方才继续说道:“此物乃是来自西域奇国索罗国的奇珍,晴天之时白菜之上会出现一只蟋蟀、雨天之时蟋蟀会躲到白菜的下方,似在避雨。” 这时大厅之内有人好奇问道:“若是阴天又当如何呢?” 管事微微一笑道:“若是阴天,蟋蟀就会跑到白菜的菜叶之下,似在避风。” 管事的话音未落,大厅之内皆是一片哗然。毕竟图画之中以此为奇的倒是听说过,书画之中利用颜料的特殊性和干湿等特点画出此种特殊图画的亦为数不多。 但是像是玉石制品亦能出现此种特性的当属奇珍异宝了。 难怪听到管事的一番解说后大厅之内众人皆是啧啧称奇。 管事得意看了一眼众人道:“青玉白菜一颗,起拍价十万两黄金。” 他的话音刚落,大厅之内喊价声亦是此起彼伏。 “十一万两!” “十三万两!” “十五万两!” “都别和我抢,我出三十万两!” 楚犴不禁微微咋舌,怎么感觉像是在买大白菜,这可是黄金啊! 正在大家抢的热闹之际,二楼厢房之内传出来了一个声音:“黄金一百万两!” 众人不觉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厢房,能上二楼厢房的定非常人。而且这个“一百万两黄金的价格”亦是不低了,就是一些大富大贵人家亦是望尘莫及了。 能在此刻喊价接盘的想必都是皇亲国戚,亦或是当朝权贵方可。 就在众人微微迟疑之际,二楼厢房之内又有一人喊道:“黄金一百五十万两!” 第110章 都管家 楚宇喊价的话音刚落,楚犴已是吓得大惊失色道:“宇哥,我们哪里有这许多黄金?” 站在大厅正中的管事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眼睛瞟向了楚宇的包厢:“二楼‘甲’字房的客人喊出了一百五十万两的价格!”对于拍卖的管事而言,听声辩位乃是最基本的工夫。 楚宇浑不在意,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离此不远的一间挂着“戊”字牌的厢房,里面坐着一个中年人,一身的绫罗绸缎掩饰不住他的财大气粗,仅右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已是价格不菲,远远看去犹如一汪碧水通透莹绿。 身旁站着的两个随从已是大眼瞪小眼,满脸惊恐。中年人甚为不耐拍了拍桌子道:“再加十万。” 一个随从缓缓掀开了帘子:“一百六十万!” 楚宇的嘴角微微一扬,这京城里的有钱人真是多。猛一听跟一百多两银子似的。 楚宇聚声成线道:“一百七十万!” 中年人忍不住有些焦灼起来,一个随从提醒道:“都管家,他们也是十万十万的加价,估计手头紧张了。” 都管家靠在软榻之上脸色阴沉道:“本来一百万两黄金就能买下,现在被他们插了一杠子,要让我知道他们是谁非搞死他不行。” 看着身旁的随从面面相觑,都管家怒从心头起:“再加十万!” 大厅正中负责拍卖的管事则是满面通红,激动不已。想必这也是他拍卖生涯中少有的高价了。 于是连忙拼尽力气喊道:“一百八十万!‘戊’字房的客人加到了一百八十万!还有人加价吗?” 其实这句话说的很多余,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对所有在座之人说的,实际上是对“甲”字房的楚宇说的。目前这样的情况之下,唯一能加的起价格的只有他了。 楚宇怎么会让他失望呢,淡淡一笑道:“一百九十万两!” 看着此刻兴致勃勃的楚宇,楚犴反倒是摸不着头脑。今日的宇哥看来是对此物志在必得,否则不可能一直加价。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宇哥这可是将近两百万两黄金,咱们能掏的起吗? 都管家一脚踹倒了厢房里的案几,只听得叮铃咣啷一阵响,盘盘碟碟碎了一地。 “特么的给老子加到两百万两!” 两百万两黄金已是他的极限了,想到这里都管家恼羞成怒:“给我派人盯着‘甲’字房,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 整个大厅里都听到了“戊”字房里传出来的动静,负责拍卖的管家脸色一变,心里暗自道,这“戊”字厢房里的客人也太沉不住气了。 不过既然都管家喊出了两百万两的高价,楚宇反倒是沉寂了下来。 随着管事的三次喊价之后,最终都管家以两百万两黄金的价格购得青玉白菜。 稍倾,一位仆从走进厢房:“贵人,方才‘戊’字房的客人似乎对贵人颇有微词,为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要不请贵人跟着我们从其他的通道离开。” 楚宇淡淡道:“无妨,我们还想再看看贵处别的东西。”说完微微一摆手带着楚犴两人出了厢房。 大厅里的众人一直对“甲”字房的客人身份甚是好奇,由于他们坐在二楼厢房不露真容颇为神秘,尤其是方才与“戊”字房的都管家在拍卖之时加价甚是厉害,不由得猜测颇多。 直到楚宇、楚犴两人大摇大摆从厢房里走了出来,众人只觉甚为罕异。明明只是两个年轻人,身穿衣服仅为缎制,这种布料放在一些朝中显贵人家不过只是个管家级别。 他们如何会坐在楼上厢房,在众人的猜测中楚宇二人已经来到了一楼大厅里看了起来。随着拍卖的结束,大厅里围着看热闹的人渐渐都散了开去。 都管家带着几个随从站在了楚宇的身后,虽然他拿到了青玉白菜,不过多花了一倍的价格心里早已是怨气冲天。 此刻“云极阁”已将青玉白菜送回府中,但是他此刻依旧郁闷难解,准备要找楚宇寻仇出气。 楚宇微微一瞥眼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都管家,早已猜出他就是待在“戊”字房的人。 看到前方的台子上摆着一支白玉雪莲,楚宇微微点头道:“这个倒有几分意思。” 楚犴闻言不禁定睛看去,白玉雪莲晶莹剔透,油光水足,温润而泽。细细察看之下,竟似还有定睛养神的功效。 旁边的侍女彩萍殷勤介绍道:“公子看的这株雪莲乃是采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由于玉成之日恰逢冬至节气,俗语有云,以阴养阴。是以此玉还有定睛养神的奇效。” “那不知这雪莲售价几何?” “白银十万两。” 楚宇微微点头,还未开口身后的都管家大踏步走了过来:“我出二十万两买下。” 楚宇转过头看到都管家,颇为诧异道:“不知这位兄台是否对此物感兴趣?” 都管家摸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不管你要买什么东西,我都会出双份的价格买下来。” 侍女彩萍为难的看着楚宇和都管家二人,方才她已经得到了管事的通知,她知道眼前这位公子乃是他们云家的贵客。可是这个都管家似乎也不是一个善茬。 楚宇微微一笑道:“看来这位兄台是故意为难在下了?” 都管家哼了一声道:“是我为难你吗?方才拍卖的时候你不是加价加的也很起劲吗?” 楚宇淡淡道:“我加价就是为了好玩,反正我又没打算真要,那么贵的东西卖一百万两黄金太便宜了。” 都管家气得是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身旁的随从慌忙扶住了他,都管家气得双手微微发抖,手指着楚宇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能出两百万黄金买一颗白菜的人,想来定非寻常人家。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我应该把价格抬到三百万两才是!” “反了,反了!这里是云家的地盘,老子动不了你,但是只要你出了这个门就怪不得老子心狠手辣了。” 第111章 逍遥王 楚宇不禁眉头微微一皱,方才之事虽然起因在他,不过对于他来说能出几百万两黄金去购买一颗无甚用处的青玉白菜,此人想必也定非什么良善人家。 试问哪个良善人家会将百万黄金视作粪土?就是云家此等大户人家,手中的钱财亦不会如此散漫花费。 所以楚宇方才有了故意戏弄都管家的意思,既是为富不仁的有钱人,哥就索性让你花的更豪横一些!反正一百万、二百万对你们来说不过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你们还在乎吗? 真要是一个有点良知的大户人家,早就时不时拿出一些银钱来救济灾民,哪里会在此故意显摆自己,所以孤王今日就是故意整治整治你们! 再说了倘若真的自己拍下了那棵青玉白菜,就凭那枚“五龙紫金佩”云家必定不会再收自己的银子。不过说实话自己的手里也真没那么多的银子,与其这样还不如抬高价钱让给都管家去做那个冤大头。 一想到这里,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道:“怎么,给你加了点价钱你还有意见了不成?” 都管家气得是无以复加:“那是一点价钱吗?那可是足足一百万两黄金!” 楚宇摇了摇头道:“整你就整你咯,老子就是故意拿你寻开心!” 都管家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走到了“云极阁”的大门外,身旁的几个随从一并站在了大门口。 侍女彩萍紧张的看了一眼楚宇道:“公子,我们这里还有别的通道可以离开,你们还是从那里走比较稳妥。” 果然是云家,大门大户久经风雨,处变不惊。楚宇笑道:“姑娘,多谢你了。我想买下这支白玉雪莲。” 彩萍慌忙安排人将雪莲包好,楚宇缓缓道:“让他们送到齐王府。这是十万两白银的银票。” 彩萍闻言如雷贯耳,本欲拒绝楚宇手中的银票,但一想到此人不是齐王恐怕就是齐王的随从,十万两白银如果都不收恐怕齐王府的人更会多心。 彩萍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方才自己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看着彩萍面色如常,楚宇亦微微点头,云家的一个侍女都是经过一番细细调教的。 看着走出门外的楚宇和楚犴,彩萍不由得开始为都管家担心起来。传闻齐王殿下手段高明,强将手下无弱兵,料想眼前这两位翩翩公子更非常人。这个都管家居然要拿他们开刀,想必是打错了主意。 都管家看到楚宇和楚犴两人背着手出了门,不禁微微一惊道:“你们两个胆子也真够肥的,明知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居然还敢出来。” 西市的街头行人本就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只是被都管家这一拦,街道的正中间出现了一片开阔地。 楚宇手摇折扇,故作风雅道:“想要别人臣服于你,首先要看看你自己够不够份量!” 都管家闻言顿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所顾忌:“份量,多少年了我头一次听说居然有人问我的份量够不够!小子,逍遥王,我就问你听说过逍遥王吗?” 楚宇眉头一挑道:“逍遥王,京中诸王之中没有这个名号啊?赵王、燕王、齐王三位本家王爷,还有四位殿下年纪尚幼并未封王。大梁朝中更无异姓王,不知阁下这逍遥王的名头是从何而来啊?” 人群中有人一听到“逍遥王”这三个字脸上顿时微微变色,有的人更是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都管家听到楚宇的话后微微一愣:“小子,朝中之事你倒是蛮清楚的。” 楚犴在一旁早已不耐:“我们宇哥说的甚是清清楚楚,大梁朝中根本就没有‘逍遥王’这个封号!” 都管家不怒反笑道:“小子,听好了‘逍遥王’这三个字可是陛下金口玉言亲封的!” 楚宇微微一惊,何时怎会多了一个“逍遥王”,为何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看着楚宇一脸惊愕的表情,都管家甚为得意,心中的那点优越感终于得到了满足。 “知道吗?老子的主人乃是当朝淑妃娘娘的亲弟弟,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国舅爷!” 都管家的话音刚落,集市中许多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开溜走了。显然这个国舅爷臭名昭着,远近闻名。 都管家一提到淑妃娘娘的亲弟弟,楚宇猛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那就是听说有一年朝中举行家宴之时,陛下曾戏言淑妃弟弟每日的日子过得自在逍遥,胜似神仙。 原来那个什么“逍遥王”的称号就是这样来的,只是如此将陛下的一句戏言当作圣旨,以此来仗势欺人,实属不该了。 楚宇看着都管家的眼睛语气渐冷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委实没有听到过‘逍遥王’的名号。” 远远的围着看热闹的路人已是纷纷咋舌不止,如果说方才不知“逍遥王”还情有可原,现下都管家都已经说出来国舅爷的名号了楚宇居然还大言不惭说没有听到过,分明就是直接在打他们的脸。 都管家气得话都不会说了:“小子,你够胆!” 楚宇缓缓上前两步:“如果说是你的主子来了,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他点面子。眼下你算什么东西,连他的一条狗都算不上!值得我去照顾你那点卑微而又可怜的面子吗?” 楚宇这番话说的是真的够狠,都管家人前人后早就威风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啊:“来人,把他们俩给我揍一顿!” 都管家身边的几个随从一撸袖子就想冲上前来,不料楚犴早已是急不可耐,不等楚宇发话三拳两脚早已是把这几个随从撂翻在地。 都管家仍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小子,有本事你别跑,等我报官来拿你!” 楚宇本来还想着给他点教训后就一走了之,闻听都管家居然要报官找人来拿自己不禁起了好奇之意,放弃了离开此地的想法。 京城的治安防护均是由京兆府管辖,楚宇倒是很想看看这个京兆府尹唐家祥该如何处理此事。 第112章 宵禁 看着楚宇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都管家反倒是有些看不透了。旁人一听说报官唯恐是躲避不及,恨不得脚底抹油迅速溜个精光,他倒好背着双手站在此处,四平八稳,坐等官府上门。 看着已是掌灯时分,远远的终于传来了通传之声:“李大人到!” 楚宇眉头一皱,为何不是唐家祥前来此处。京城之事均由京兆府尹管辖,难道此件事竟然莫非另有他人越俎代庖不成。既如此,那就由孤王看一看到底这个李大人是何来头? 转眼间,一队官兵已经来到了现场。为首之人正是一个年逾五旬的老者,看官服应是从四品,莫非是京兆府少尹? 都管家看到老者前来,微一拱手道:“李大人莫非是路上耽搁了?” 京兆府少尹李少春点点头道:“方才来的路上突然多出来了不少行人,把路都给堵死了,本府亦是等了很久,是以路上方才耽搁至此。不知都管家报官找本府前来所为何事?” 都管家指着楚宇和楚犴两人道:“就是他们俩!今日我为‘逍遥王’买了一件稀罕物,就是他俩从中作梗让我多花了一百万两黄金!方才我还没来得及追问他们个中缘由,他们竟然出手将我的随从全部打倒!” 楚宇看着李少春淡淡道:“我不过是让他学学规矩。既然是有钱人还在乎一百万两、两百万两的黄金吗?” 李少春虽只是从四品的京兆府少尹,但是由于京兆府管辖的乃是京城重地,除了府尹他最大,平日里早就习惯众人的追捧、阿谀奉承,那里经受过楚宇此等怼人言语,不禁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来人,把这两个无知狂妄的小子给我抓起来!” 楚犴大吃一惊道:“我说你这个当官的,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啊!” 李少春脸色一寒:“大胆!两个无知小子,见到本府既不行礼,又在此尊卑不分大呼小叫咆哮本府。目无法纪,随意出手伤人,真把大梁律法视作无物了?” 李少春说完直接看了一眼身边的兵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俩给我抓起来!” 楚犴看了一眼楚宇,楚宇微微摇了摇头。 就这样楚宇和楚犴两人直接被押入了京兆府的大牢之中。 楚犴奇怪道:“宇哥,你为什么不直接亮明身份将他震慑当场?” “一个后宫宠妃的弟弟居然都能在这天子脚下称王称霸了,京城的水很深啊。” “宇哥说的甚是。”看着面前阴暗潮湿的牢狱,地上凌乱的稻草和四处乱爬的老鼠,扑面而来更是令人作呕的气味,楚犴有些迟疑起来:“宇哥,这里的环境也太差了点。” 楚宇淡淡一笑,恍若无事坐在了稻草之上:“阿景,都快忘了你原来的名字了。跟了宇哥这才多长时间居然都不适应这种环境了。” 楚犴摇了摇头,跟着楚宇坐在了稻草之上:“阿景才不会在乎这些,以前没饭吃的时候还吃过老鼠。阿景主要是替宇哥打抱不平,竟然被这些宵小之辈抓到这里。” 楚宇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正好借此机会把京城这潭浑水先搅一搅,让最上面的小鱼小虾先跳出来吧。” 齐王府。江离帆瞪着眼睛:“什么?殿下还没有回来!” 王府侍从已是神色慌张:“我们也是方才准备给殿下送晚膳的时候才发现,殿下不在书房。” 江离帆知道楚宇的晚膳就是在书房完成,因为他要一边用膳一边批阅奏折。如果这个时辰殿下还不在书房定然是出事了。 “整个王府都找过了吗?” 楚庄神色严峻走了过来:“小江,整个王府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唯有三年前出现过一次。” 江离帆知道王府管家楚庄说的,那是三年前楚宇遭杀手堂的铁牌杀手追杀的那一次。 江离帆直接一拍桌子道:“给我一匹马,我要赶紧去通知飞龙卫,紧闭宫城、皇城乃至京城各路门户!” 楚庄神色一变道:“眼下此举是否太过显眼?” 江离帆沉声道:“殿下如若出了问题,别说你我就是整个飞龙卫亦吃罪不起,到时如若引发朝堂惊变……” 现如今皇帝病重,赵王、燕王被楚宇软禁在家,后宫嫔妃德妃、淑妃蠢蠢欲动,拥戴二王的势力更是或明或暗,倘若楚宇就此消失不见,后面的事江离帆、楚庄二人想都不敢想。 更何况现在楚宇的身份贵重,维系整个朝堂的均衡,他若有个闪失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江离帆手持齐王殿下令牌直接闯入了飞龙卫,飞龙卫卫士看到江离帆手中的齐王令牌纷纷行礼。 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听到楚宇消失一事,眉头不由得拧成了一个“川”字,看看时辰已近戌时三刻。 “下令,今晚宵禁。关闭宫城、皇城、京城。增派人手加强巡视!另安排一千名飞龙卫分做十班,一班一百人分开前去找寻殿下!” “飞韬,你就率一个小队跟在江公子的身边,听从江公子调遣!” 小队长季飞韬拱手道:“属下遵命!” 宋启春努力压低着声音道:“今晚如若找不到殿下,我们飞龙卫尽皆有罪!” 堂下的一众飞龙卫俱是一凛,宋大将军这话说的甚是在理,倘若明日早朝还是找不到殿下,护卫齐王殿下的飞龙卫均有失责之罪。 受罚事小,齐王殿下的安危事大。众人心里俱是一般的心思,看来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什么,宵禁?”意兴阑珊的都管家正搂着一个女人,还未泄火的他听到随从传来“宵禁”的消息后不禁顿时火冒三丈。 忍不住抱怨道:“好好的太平盛世搞什么‘宵禁’,岂不是……” 话音还未落,一阵刀风从头上飞了过去,都管家肉眼可见自己的几缕头发随风飞扬而去。 都管家吓了一跳,双腿发颤,慌忙转过脸来,看着面前的飞龙卫道:“小人是‘逍遥王’……” 第113章 脑袋重要 飞龙卫手持长刀瓮声瓮气道:“我们飞龙卫只认识皇帝陛下和齐王殿下,至于什么‘逍遥王’压根就不认识!” 看着面前身形魁梧的飞龙卫,都管家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的卫士可是飞龙卫,大梁军队三卫六营中最耀眼的存在。 飞龙卫,皇帝陛下的亲属卫队。乃是从军中严格挑选的精壮兵士,身体素质和比武打斗均是上上之选。 甚至还有传闻飞龙卫对相貌还有要求,因为随侍皇帝陛下左右,必须要相貌威武或是仪表堂堂,以免有碍陛下观瞻。 是以皇帝亲兵飞龙卫从来都是高人一等,卫士们除了皇帝陛下、飞龙卫大将军,其他人一概不会放在眼中。 至于这个都管家想抬出来吓唬他们的“逍遥王”,飞龙卫更是嗤之以鼻。就是真正的皇子殿下诸如赵王、燕王,飞龙卫哪个也不把他们当回事。 都管家一听到面前的卫士是飞龙卫,顿时矮了半截,瞬间熄了火,搂着那个女子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随着整个京城护卫飞龙卫的出动,东西南北四市所有店铺纷纷就此歇业,各家各户慌忙紧闭门户,本来方才还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集市瞬间冷清了下来。 好言抚慰把那个女子打发了,都管家亦是慌忙坐上马车,随从悄声说道:“出大事了,好像是齐王殿下不见了。” 都管家脸色一变道:“此言当真?齐王,当今监国,位高权重谁敢动他?” 京兆府大堂。宋启春正襟危坐,唐家祥却是站立一旁焦灼不已。 宋启春一脸冷漠道:“唐大人,你是京兆府尹,殿下若有个闪失你我俱是吃罪不起。” 唐家祥手足无措:“派出去查找殿下的兵士还没有一点消息,若有消息恐怕是早就报回来了。”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唐大人,你是京兆府尹,我是飞龙卫大将军。你我皆很清楚如若殿下真的尚在京城范围之内,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能否找得到。” 唐家祥明白宋启春所言何意,他连称呼都变成了“你、我”可见对于找到齐王殿下已逐渐放弃了希望。明日早朝一到,只怕他们两人只得提头前去,听候尚在病中的陛下处罚。 正在他们焦头烂额之时,一个飞龙卫满头大汗跑了过来:“大将军,有个兄弟想起来下午似乎在西市见过殿下和楚犴兄弟。” 宋启春强忍住自己的滔天怒意:“把他给我叫过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个名叫刘武的飞龙卫卫士匆忙进来,看到宋启春面如寒霜,慌忙禀道:“启禀大将军,卑职也是突然才想起来。下午当时卑职另有要事,只是匆匆一瞥,瞧得不是很真切。楚犴兄弟卑职倒是看清楚了。” 宋启春差点暴跳如雷:“特么的,看到了楚犴兄弟,他身边的不就是殿下吗?赶紧说你是在哪里看到了他们俩?” “云极阁!” 宋启春一挥手道:“马上去‘云极阁’!” 唐家祥闻言颇为担忧,慌忙提醒道:“宋大将军,‘云极阁’可是云家的地盘……” 宋启春哼了一声道:“我管他云家雨家,整个京城除了皇帝陛下的寝宫,老子哪里都敢去!” 说完,宋启春轻轻拍了拍唐家祥的脖子道:“唐大人,这个不重要吗?” 唐家祥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宋启春这句话说的很对,和脑袋比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看着面前神色威严的飞龙卫大将军,云家侍女彩萍异常冷静,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详尽告知。 “逍遥王?”听到这个奇怪的称号宋启春不由得看向了唐家祥,唐家祥亦是一脸尴尬摆了摆手道:“淑妃娘娘的亲弟,陛下戏言他为人‘逍遥自在’,于是乎大家就这样称呼他。” 宋启春好气又好笑:“胆大至极,一介平民居然也敢自封为王。究其因不过是陛下宠妃的弟弟,当真以为自己就是王爷吗?” 这边都管家刚刚回到府里,外面已经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已经等不及开门了,宋启春直接一脚踹开了文府的大门。 唐家祥一把没拦住:“将军,这里住的可是靖海侯的兄长,淑妃娘娘的父亲,谨慎点。” 宋启春直接瞪了他一眼:“谨慎个屁啊!” 宋启春这一脚直接踹翻了看门的侍卫,看着蜂拥而入的飞龙卫,整个府内早已是乱作一团。淑妃娘娘的父亲文清云本已睡下,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慌忙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逍遥王”文聪也是披着衣服一脸懵逼,看着都管家满脸的疑问:“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宋启春微一拱手道:“在下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特来贵府查访齐王殿下下落!” 文清云满腹疑问道:“宋大将军此言何意,莫非齐王殿下现在鄙处?” 宋启春缓缓抬起手直接指向了文聪和站在他身后的都管家。 文清云又气又怒,拿起拐杖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打向了文聪:“你个小兔崽子,惹谁不好现在竟然敢得罪齐王殿下。” 文聪不敢还手只得跪倒在地:“父亲就是即刻打死儿子,儿子委实也没有见过齐王殿下。” 宋启春皮笑肉不笑道:“‘逍遥王’殿下,你为何不问问这位都管家?” 文清云听到宋启春的话后简直羞愤欲死,宋启春此言就是点明他们文家私自托大,私封王爷。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当真摊开了说就是淑妃有心袒护,罪名亦会不小。 都管家看着宋启春阴晴不定的脸,心中那股隐隐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 难怪下午那两个年轻人气度不凡,难怪他们虽只穿缎衣也能坐进云家二楼包厢,难怪他们居然丝毫不怵自己,难怪他们听说报官一点儿也不慌,难怪他们被抓之时淡定异常…… 当所有的不同寻常之处串联在了一起,那只有一种解释,这两个年轻人恐怕就是他们要找的齐王殿下! 第114章 接驾 都管家看着老爷子文清云一副择人而噬的目光,自家主子文聪游走在暴怒的边缘,自知已无法再隐瞒,不过嗫嗫嚅嚅颤抖着嘴唇始终说不出口。 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对付此等小人更是不在话下。于是直接上前一把揪起了他用力丢在了地上,手中大刀唰唰飞舞,都管家只觉阵阵凉风袭体,头发缕缕飘散,吓得闭上眼睛浑身战栗。 宋启春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就你一个猪狗不如的人,惹谁不好敢惹齐王殿下。” 说完直接吐了他一脸口水:“齐王殿下奉旨监国,他就是大梁王朝的君上!龟孙子,你竟然敢妄图弑君,你特么的长了几个脑袋!” 说完他暼了文清云一眼,森然道:“要知道,弑君可是诛九族的!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 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文清云不禁擦了一把汗,上前重重的一拐直接打在了文聪的身上:“你养的狗还不好好管教吗,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文聪快气了个半死,本想上前飞起一脚朝着都管家踹过去,看着怒目而视自己的宋启春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厉声喝问道:“王八蛋,你还不说吗,非要把整个文府都给拖下水吗?” 都管家无奈只得大致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出于对宋启春的敬畏一些重要情节还是给无意“遗漏”掉了。 当都管家说到楚宇、楚犴两人被京兆府少尹李少春直接押入了大牢关了起来,宋启春脸色一变,走过去拍了拍唐家祥的肩膀:“京兆府,好样的!” 闻言唐家祥浑身虚汗直冒,这个李少春当真是胆大包天。齐王殿下治国理政时间不长,由于他养病三年,复出后京中许多大小官员并不认识他。 就是你李少春不认识齐王殿下,抓人之前都不问问底细吗?再说了齐王殿下那样的人外表很普通吗?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宋启春直接一把拖着都管家出了文府的大门,文聪本欲出言阻止,看到宋启春警告的眼神只得转过头去。唐家祥对着文清云和文聪微一拱手慌忙紧随其后而去。 文清云狠狠地瞪了一眼文聪,拄着拐杖进了屋。 眼看已快天亮,楚犴正坐在那里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牢房的通道里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不禁微微一愣,正想开口叫醒楚宇,却不料楚宇早就站了起来,背着双手。 “宇哥!”楚犴话音未落,楚宇已经摆了摆手。 “齐王殿下,卑职(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楚宇并未转过身:“来的可是宋启春和唐家祥?” 两人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卑职(微臣)在此。” “传我的谕旨,明日早朝就设在此间。” 话音刚落,唐家祥看到身旁的宋启春眼里满是嘲讽,连连磕头认错道:“启禀殿下,如若明日早朝真的设在此处,京兆府可真就在满朝文武面前彻底出名了。” 楚犴恶狠狠说道:“怎么,今日京兆府业已成名了,连殿下都成了你们的阶下囚。” 唐家祥不敢反驳,宛如落败的公鸡一般低着头。 此时,远处传来了京兆府少尹李少春的声音:“为何你们竟在此处?” 因昨夜回来已为时不早,李少春就把楚宇、楚犴两人投入大牢并未审讯。本打算第二日早点来到大牢提审人犯,却未料进入大牢后发现了数十名飞龙卫在此。 所有的人均是表情严肃,无论李少春如何询问俱不开口。飞龙卫在京城就是陛下的代表,莫非是陛下已驾临京兆府大牢? 李少春的心里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担忧,直到看见了唐家祥和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 李少春慌忙上前拱手行礼道:“卑职参见宋大将军和唐大人。”不料两人却是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牢房。 李少春回头一看,正是昨晚他抓回来的那两个年轻人,不由得顿时心头火起:“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们居然……” 还未等他说完,宋启春上前拉开了牢房大门,楚宇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带着楚犴旁若无人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来人,这两个人……”他的话音未落,却看到唐家祥已经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楚宇带着楚犴两人大摇大摆出了牢房,宋启春带着飞龙卫紧随在后。 “唐大人,你这是……”看着李少春一脸迷茫的表情,唐家祥恨不得直接一脚踹死他。 “李大人,你当真不认识他吗?” “就是方才那两个小子?” “李大人,就算你不认识他,他身边的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你总要认识吧!” 李少春想着想着脸色一变,唐家祥以一种悲悯的神情看着他:“此刻你知道他的身份了?”说完,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整个京城里飞龙卫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尤其是让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俯首帖耳仅一人,唯当今圣上而已。 可是当今圣上正在后宫养病,治国理政的乃是齐王殿下。莫非他就是……,一想到这里李少春慌忙回头,这才发现方才挤满了人的牢房此刻空无一人,静谧的可怕。 李少春,燕王府幕僚。不过是借助燕王府的势力进入了京兆府做上了少尹,虽然只是从四品的官职,不过由于掌管京兆府京畿重地,身份重要,早就养成了目空一切的习惯。 而今随着赵王、燕王两人退出朝堂,他们两人手下的势力宛若退潮后的海滩,散落了一地的小鱼小虾,暴露无遗。 楚犴本想一路赶着马车,不意宋启春早已接过马鞭亲手赶车,想来定是由于昨晚之事愧疚于心所致。 楚宇来到了天佑门外,下了马车。 宋启春慌忙跪倒在地:“卑职死罪,昨日未能保护好殿下,以致殿下受辱被关京兆府大牢。” 楚宇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赏你一百军棍,暂且记下日后再说!” 第115章 暗杀出击 早朝完毕,看到楚宇出了天佑门,楚犴慌忙扶着楚宇上了马车,楚宇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莫非你是有什么事想要问?” 楚犴缓缓放下马车的门帘,扬起马鞭手腕一抖,马车缓缓而行。“殿下,宋将军为找我们忙了一夜,既已如此辛苦为何您还要处罚于他?” 楚宇淡淡道:“保护本王乃是他的职责所在,本王昨夜出了那样的事情,实属飞龙卫保护不力。哪怕就是直接砍了他的头也没什么。” 楚犴吓了一跳道:“砍……砍头……这也太惨了吧!” “为了保住他自己的脑袋,他就到我这里求了一百军棍。” “殿下此举何意,为何我见到殿下罚他一百军棍后,宋大将军居然还喜笑颜开?” 楚宇的嘴角微微一扬道:“日后若是宋启春遭言官弹劾或是陛下追究,他只需上禀已因此事遭受孤王处罚即可免罪。拿一百军棍还得自己脑袋,孰轻孰重?这个账他还是会算的。” 楚犴不由得点了点头,可是转头又一想:“不对,昨日那几个小鱼小虾殿下不出手整治整治他们吗?” 楚宇微微摇了摇头道:“若是几只小鱼虾还用得着孤王亲自出手,那不正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楚宇此话说的一点儿没错,都管家此刻就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关着,他的隔壁就是京兆府少尹李少春大人。 李少春看到唐家祥来了以后慌忙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唐大人,卑职还望大人开恩!” 唐家祥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少春,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啊!你抓齐王殿下之前就没认认真真探探他的底细吗?” 一说到这里,李少春指着都管家忍不住蹦了起来:“都是这个王八蛋让我去抓人的!” 唐家祥用力拍着牢房的铁门,痛心疾首道:“他让你去抓你就去抓啊!你不看看前面是不是刀山火海,他是你的上司还是我是你的上司?” 李少春双腿无力瘫在了稻草之上,唐家祥轻声说道:“眼下太后万寿节在即,到时将会大赦天下,估计你就没有什么事了。” 毕竟李少春还是燕王府的幕僚,燕王虽然暂时隐退却并未彻底失势,太子宝座一日尚未确定,所有的皇子机会均等。他可不敢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眼下虽然齐王殿下贵为监国,只要未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确定大局已定,大势已去。能做的了京兆府尹之人必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唐家祥就算得上是一个极品。 此时,关在隔壁的都管家闻言兴奋了起来:“那我呢?是不是太后万寿节我也可以被赦免了!” 唐家祥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离去。李少春淡淡的暼了他一眼:“就你还想赦免,你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如果你老老实实的死了,最起码祸不及家人。” 都管家颤抖着双手指着李少春道:“你不是还下令抓了齐王殿下二人?” 李少春缓缓背过身去:“我能和你一样吗,你不过是一条狗,有谁会在意一条狗的死活呢?” 他已经看到了一个人影端着“丰盛”的牢饭走向了都管家。 楚宇缓缓看着眼前的奏折出神,这是礼部呈递的奏折:“三日后,太后万寿节,按惯例需大赦天下。除十恶不赦的罪名之外均会特赦。” 楚宇提起朱笔缓缓批示道:“斩、株连之罪皆不可免。”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今年秋后将至,尚有一位故人待斩监候,若是被自己给赦免了岂不是天理不容!倘若有空,他还真的想去送他一程。 眼见得太后万寿节将至,尚不知举办太后万寿节大典的“春晖堂”修建的怎样了。毕竟现在是他治理朝政,如若出了什么问题他定是脱不了干系。 回想那日,钦天监监正赵世明曾以“天象有异”为由,想要阻止“春晖堂”的修建。 这几日事务繁多,楚宇一时竟将此事给忘得干干净净。楚宇不由得一拍脑袋,看来明日早朝之后还要再去看看工程的完工情况。 楚犴端着一杯茶进了书房,把茶碗放在了楚宇的书桌上。 楚宇刚刚端起茶碗,一股突如其来的危险感瞬间袭来,他只觉汗毛直竖。这样的感觉唯有三年前那次面对杀手堂铁牌杀手“追魂索命”之时有过一次,今日是第二次了! 一想到这里,已经来不及再出言警示了,楚宇直接飞身跃起扑倒楚犴,只听得“嗖”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已擦着楚宇的肩膀射了过去,直接钉在了书房的桌子上,兀自晃动不已。 楚宇直接拉着楚犴一个闪身,躲在了书房的书架背后。楚宇瞥了一眼,按照冷箭射过来的方位看了过去,那里是王府之中一座两层高的小楼顶上。那里由于视野极佳,角度极好,直接将整个书房尽收眼底。 楚宇没想到杀手堂的杀手居然如此厉害,已经开始堂而皇之的杀入王府。看来今日不管他是否得手,他的下落已被杀手堂获悉,以后定将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暗杀前来。 一想到这里,楚宇就心中微觉有气。一个翻滚,右手已轻轻巧巧取下了挂在书架上的宝剑。 楚犴还未来得及出言阻止,楚宇脚尖微微一点已飞身跃起,直接上了书房的房顶。 楚犴大吃一惊,自己方才不仅没有帮到殿下,居然还是殿下为自己挡箭心中早已是愧不敢当。现下看到楚宇竟然又是一马当下,不由得更是心中一急,右手一翻一道救急信号直飞上天。 看着站在书房房顶上的楚宇,楚犴一个侧翻亦上了房顶,手里拿着一柄短刀。月光映射下,短刀寒光隐隐,竟是一把宝刀利刃! 楚犴一声怒喝,电光火石间已手持宝刀扑了上去。初生牛犊不怕虎,楚宇暗暗赞叹的同时慌忙持剑飞身上前,楚犴才练过几天,对付一般的毛贼尚可,此等铁牌杀手又岂是他可面对? 第116章 电蛇剑 常言道,一寸短,一寸险。 楚犴手举短刀贴着杀手的左臂盘旋而去,杀手堂此次派出的杀手是一个相貌英武的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把宽约一指,长约六尺的细剑。 只是他面无表情,举手投足间招数快若暴风,疾如闪电。几招方过楚犴的前胸、后背、右臂均被划伤,所幸伤口不深。 楚宇一看情形不对,慌忙举剑接了过去,换下来了楚犴。楚犴明白自己尚且不是对手,只得闪身避在一旁。 就从杀手招数来看,杀手堂此次派出的恐怕还是最高等级的铁牌杀手,楚宇依然是竭尽全力两人方才斗了个不上不下。 楚犴站在一旁的房顶上看的是内心焦灼,苦于自己武功太低一时竟插不上手。至于被求救信号召集而来的众多卫士,更是围在一处,看着和楚宇战在一处的杀手皆是干着急帮不上忙。 楚宇对着楚犴使了个眼色,楚犴瞬间会意,轻身跃下落在庭院之内。挥手示意屏退了前来援救的卫士。此刻楚犴已然明白,前来刺杀之人乃是绝顶高手,再多的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转眼间楚宇与杀手已然斗了几十招,杀手所用细剑极细极利,在黑夜之中只见微光点点,犹如毒蛇时而跃起、时而弹射出击,再加上速度极快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楚宇忽道:“原来是杀手堂的‘电蛇剑’!” 话音刚落,“电蛇剑”司马追手中剑稍稍一缓:“你怎么对杀手堂知道的这么清楚?” 楚宇并不回答,手中剑丝毫不停,剑尖直指司马追的鼻尖。天空中一道闪电,直将两人照射的须发皆白。 司马追一声冷笑,手中的细剑轻轻一架,楚宇只觉一股大力顺着司马追手中的细剑传入自己手中,他的力道阴柔绵软犹如隐藏在棉花中的银针,虽然细小却是极易伤人,一着不慎便即受伤。 只听得楚宇一声闷哼,手持长剑脚下微微一软后退了两步。楚犴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声惊呼道:“殿下!小心!” 司马追的嘴角微微上扬,颇有种得手的快感。手中细剑奋起直追,直刺楚宇的胸膛。 楚宇勉力右侧身体后退一步,欲避开司马追手中的细剑,不料方才已受内伤身体反应竟大不如前,一时并未完全转过身去。 眼看司马追手中的细剑就要刺入,楚宇再也躲避不及。司马追满心得意,突然眼前一花,明明闪避不及就要横死当场的楚宇突然消失不见。 司马追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只觉全身汗毛突地炸裂开来,还未来得及转身只觉胸口一凉,楚宇手中长剑已然刺入自己身体。 楚宇看着司马追惊异的眼光,淡淡道:“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否则定然会死于自己的轻敌与大意。” 司马追恼羞成怒,左手变拳为掌,一掌震开了楚宇的宝剑,一道血箭冲天扬起。看着楚宇淡然的表情,司马追方才得知自己竟是上了楚宇的当。 司马追哼了一声,细剑挽了一个剑花,左手微扬,数点星光激射而出。趁着楚宇闪身避开他的暗器之时,司马追几个飞跃已然消失不见。 楚犴气得一跺脚道:“这小子跑的真快!” 楚宇翻身跳下房顶,缓缓笑道:“他就算跑的不快,我们也留不住他。” 楚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恨恨道:“还是小人没本事,一点儿也帮不上殿下,还尽是帮倒忙!” 楚宇上前拍了拍楚犴的肩膀道:“别往心里去,要知道他可是杀手堂的绝顶高手‘铁牌杀手’!” 看着楚犴垂头丧气,楚宇略微兴奋道:“小犴,孤王方才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楚犴转过身示意众卫士散去,这边跟着楚宇进了书房。楚宇看了看楚犴身上的伤痕,还好伤口流出的血都是鲜红色的,所幸无毒。倘若司马追在剑上下毒更为棘手。 看着江离帆给楚犴伤口上药,楚宇微微一笑,心里一个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 既然你们这么不厚道在我背后搞小动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想到闭门思过还不安分的赵王、燕王两人,楚宇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现任钦天监监正慕均平走在前面:“殿下,‘春晖堂’就在正前方。” 大梁朝的宫城是长方形,天佑门、天授殿就坐落在宫城的中轴线上,天授殿后是陛下上朝前的休息之所天祥殿。 天祥殿后便是一片开阔地,原先曾是宫中夜宴接待使臣之场所,现如今陛下已下旨在此处建造“春晖堂”,作为给太后庆贺万寿节之用。 这样以后在此处亦可庆贺皇帝陛下、太后、皇后等人生辰之喜,或是举办盛大庆典、接见域外使臣等重要人物。 由于太后万寿将至,楚宇和新任钦天监监正慕均平一同视察此地。提前由钦天监监正查看方位,审阅建筑吉位及坐落选址有无遗漏,避免出现问题。也算是竣工前的最后一次审查。 楚宇对此事还是极为看重,亲自将大殿各处细细勘查完毕,毕竟到时还要在此处大宴群臣,如果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刚刚从大殿走出来,楚宇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油漆味道。 楚宇不禁诧异道:“为何会有油漆味?” 慕均平倒是没有感到奇怪,顺口接了一句:“想来定是匠人发现殿中某处有了一些小问题,做的修补工作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跟随在侧的飞龙卫小队长季飞韬脸色一变道:“启禀殿下,此事定有蹊跷。” 楚宇的脚都已走下了台阶,不觉停了下来:“飞韬,此言何意?” 季飞韬拱手道:“太后万寿节庆典大殿,所有的工程全部都是日以继夜赶工完成。就是因为工程浩大,每项工程早就由内务府列好了计划和完成日期。一项工程完成,匠人全部撤出,由下一拨工匠前来。省得到时候宫城会出现太多工匠,宫城的安全又无法保证。” 第117章 春晖堂 楚宇不免疑窦丛生道:“飞韬,你的意思是修建‘春晖堂’之时,这里是不会同时出现两拨工匠?” 季飞韬点了点头道:“据卑职所知,‘春晖堂’的刷漆补漆工程是在木匠工程之后,木匠工程完毕,就是刷漆补漆工作。” “你的意思莫非是刷漆补漆工程早已结束?” 季飞韬禀道:“本月恰好是卑职在宫城轮值。刷漆补漆工程早在卑职本月轮值之前就已完成。” 楚宇眉头一皱:“飞韬,按你所说等于补漆工程早在十几天前就已完成?” “由于是给太后万寿节庆典‘春晖堂’刷漆,漆中还特意添加了中和漆味的调料,漆的味道甚是清淡芬芳,十几天过去哪里还会闻到漆的味道?” 楚宇颇为赞同,古代的油漆乃是取自天然的漆树,漆树之中漆皮的黏汁根据需要加上各种天然染料就是木制品上刷的漆。由于是给太后万寿节庆典之用,里面更是加了许多调和味道的天然香料,气味就更加清淡。 此刻由于微风吹拂,恰巧一阵油漆的味道好巧不巧飘过几人的鼻尖,虽只是一股淡淡的漆味,经季飞韬此刻一番解说,众人皆是脸上微微变色。 楚宇慌忙进了大殿,直接一把推开了大殿的门。果然如若用力去嗅,空气中却是浮动着一股淡淡的漆味。 楚宇微微抬头看向了上方,季飞韬和慕均平还未反应过来,楚宇一个飞跃已然上了大殿的梁柱之上。 季飞韬和慕均平两人皆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喊了起来:“殿下,小心!” 楚宇沉声道:“飞韬,你带领卫士四下查看,看看能否发现补漆之处?” 季飞韬应了一声,领着卫士四处勘查起来。 楚宇站在梁柱之上,微微弯下身子,由于此殿极高,所以虽然身处大殿的梁柱之上亦不会觉得有何压抑。 楚宇方才走了两步,慕均平忽道:“殿下,你的脚下似乎有问题!”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他分明听到脚下的梁柱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啪啪声”。 楚宇不由得定睛看去,脚下踩着的是一根巨大的大梁,虽不是大殿的主梁,但由于分担大殿顶部的重量,亦可算得上是承重之梁。 只是这么重要的承重之梁现如今竟然在楚宇的脚下传来了轻微的“啪啪声”,似乎已承担不了楚宇的体重。 楚宇分明从那根梁上看到了某处局部的花纹似乎与整体的花纹略有不同,颜色上似乎更鲜艳一点。 慕均平慌忙道:“殿下,赶紧下来,上面已经飘下了灰尘!” 闻言季飞韬带领众卫士围了过来,楚宇早已闪身跳了下来。 看着正上方大殿的承重之梁,楚宇喃喃道:“原来他们竟然在承重之梁上做了手脚!” “明日大殿就要开始布置,承重之梁上方定要悬挂彩锦、灯笼等装饰重物。” 慕均平更是吓了一跳:“如若他们计算时机巧妙,等到大殿庆典开始后,承重之梁出现问题,大殿坍塌必会出现人员损伤,如若太后有个……” 慕均平吓得话也不敢说,楚宇表情严肃,毕竟太后如若有个差池,今年太后的万寿节可真成了惊天之变了。 季飞韬慌忙道:“卑职该死,一直在宫城轮值竟未发现此等大事!” 楚宇微微摇头道:“他们早就是蓄谋已久,既然如此我们怎能轻易放过他们。那就将计就计,直接让他们自己显形。” 楚宇看了一眼季飞韬和慕均平道:“今日之事,你们切勿声张。飞韬通知今日陪同巡查之飞龙卫,大家一定要保守秘密。我要给他们设个套。” 看着楚宇狡黠一笑,季飞韬和慕均平两人莫名替罪魁祸首担心起来。楚宇看着他俩,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转瞬两日时间已过,太后万寿节已至。 当日不再上朝,楚宇率领百官到“春晖堂”等候太后驾临。太后圣驾抵达“春晖堂”后,楚宇率领文武百官朝贺,敬献寿礼。 太后在“春晖堂”接受文武百官朝拜,到时候还会有域外使臣前来敬贺寿礼,朝拜太后。 午时前后,太后在“春晖堂”大宴群臣。午后太后稍事休息后,“春晖堂”举行后宫嫔妃的朝贺、敬献寿礼。掌灯时分便是后宫嫔妃庆贺太后万寿节的家宴。 楚昭阳举着酒杯,看了一眼楚景桓:“今日,他们在宫中庆贺,我们就在府中‘庆贺’。” 楚景桓颇为担心道:“三哥,此事做的周全?” 楚昭阳一拍桌子:“老五,你想什么呢!老七我已经忍他很久了!这么好的机会,这次如果还搞不死他,那只能怪我们太蠢!” 楚景桓表面上一笑,其实心里暗自道,你不蠢谁蠢啊,跟你在一起连我都变傻了。 楚景桓略微尴尬揉了揉鼻子:“可是,三哥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皇祖母、母妃她们都会在那座大殿里面。如果真的坍塌了,你考虑过后果吗?” 楚昭阳哼了一声道:“估计坚持不到晚上没准上午他们正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就会坍塌,直接压死楚宇小兔崽子!下贱货生的小兔崽子还是一样的下贱!” 楚景桓心里不以为然,格老子的,你这次玩这么大居然也不提前说一声。只是,倘若真的出现朝堂惊变,我是不是还要提前做点准备才是。 想到这里,楚景桓揉了揉肚子:“喝多了,去上个茅厕。”说完楚景桓弯着腰扶着肚子一溜小跑出了屋。 看着他的背影楚昭阳忍不住讥笑起来:“老五,你的胆子没见长,这肚子怎么也变弱了,莫非是给吓住了?” 说完楚昭阳端起酒碗直接一饮而尽。 “启禀殿下,宫中内侍前来传旨。” 楚昭阳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怔,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桌上的谕旨,楚昭阳脸色发白,头上虚汗直冒:“今日乃是皇祖母寿辰,今奉皇太后圣谕,急召赵王昭阳、燕王景桓速速赶至‘春晖堂’,不得有误!违令者按抗旨论处!” 第118章 设计下套 楚景桓不禁冷笑道:“好个老七,以前当真是小看他了。本以为此番太后万寿节定会将我们排除在外,没想到居然会主动相邀。” 楚昭阳有些心虚道:“可是‘春晖堂’不是给动过手脚了……” 楚景桓一咬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还能不去吗?” 两人坐着赵王府的马车来到了天佑门,下了马车这才发现整个宫城早已是张灯结彩,布置的异常喜庆。 由于两人“闭门思过”时日良久,最近都没出过门,哪里知道宫城会因太后万寿布置的如此隆重。 两人惴惴不安一路相携进了宫城,穿过天祥殿后便是建筑恢宏的“春晖堂”。 “春晖堂”平面布局以大殿(春晖殿)为主体,取左右对称的方式排列诸殿堂、楼阁、台谢、廊、亭轩、门阙等建筑,殿堂建筑以木构架支撑,都柱底下有石柱础,砖修墙体北、西、东三面维护,坐北朝南。 “春晖堂”立柱门窗墙垣等处多用赤红色装饰,檐枋多施青蓝碧绿等色,衬以石雕栏板及石阶之白玉色。面阔9间,进深5间,总共45间。在整个宫城之中除了朝堂“天授殿”,此处便是最为宏大的建筑了。 楚昭阳和楚景桓两人左顾右盼,楚宇却是站在“春晖殿”的高台之上早就看见了逡巡不前的两人。 楚宇微微一笑招手道:“两位皇兄来了,快些抓紧时间,太后圣驾马上就到。正好我们兄弟三人带着十一弟、文武百官恭迎太后圣驾。” 看着楚昭阳心怀鬼胎,楚景桓强装镇定,楚宇暗觉好笑。楚宇缓缓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十一弟楚宸的肩膀:“十一弟,今日难得的大场面,心里激动吗?” 皇十一子楚宸今年方十岁,系静妃之子,静妃家世与仪贵人颇为相近。静妃之父不过是朝中一个四品官员。像楚宸这样的皇子、以及他的母妃,由于人畜无害,在后宫里并不引人注意。 楚宇平日里对这个小兄弟也是颇为喜欢,所以今天带着他一同站在殿外迎候太后圣驾。 至于年纪再小些的十三子、十五子、十七子尚在母妃的怀抱中,此次并未出席,将会在晚间的后宫家宴中陪同母妃一道恭贺太后万寿。 看着太后圣驾驾临“春晖堂”,楚昭阳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此刻满朝文武尽皆在此,更何况自己也在现场,如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恐怕自己定不能幸免,亦会有所损伤。 “三哥!你在想什么呢?” 看着楚宇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楚昭阳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亦有所觉察。 楚景桓看着楚昭阳一副杯弓蛇影的表情感觉好笑,就这心理素质还敢背后搞小动作,什么时候自己把自己给卖了都不知道。 楚景桓不由得上前一步握住了楚昭阳的手:“三哥,五弟今日感觉身上有些冷,不知是不是偶感风寒。” 楚昭阳岂会不知楚景桓何意,只得兀自镇定心神,跟在楚宇和楚宸的身后进了“春晖殿”。 众位皇子按照次序向太后跪拜朝贺,行礼完毕。大家的寿礼已在前一天提前放在大殿之内。 太后一身暗金色百鸟朝凤织锦朝服,提前由一百名子女双全的绣娘历时三月方才缝制完毕。太后头上戴着一顶九凤明珠冠,冠上明珠皆有鸡蛋大小,在整个“春晖殿”中熠熠生辉。 皇子朝贺太后万寿完毕,紧接着便是文武百官的朝拜。 楚宇扶着楚宸坐在了大殿一旁的椅子上:“十一弟,在这里等着七哥,七哥看看什么时候传午膳。” 楚景桓微微抬头向上看了看,自己坐着的位置正在一根巨梁之下。 “三哥,你可知道是哪一根?” 楚昭阳哼了一声道:“现在你也害怕了,方才不是还觉着我胆小吗?” 楚景桓抬头看着上方的数根巨梁,巨梁之上都悬挂着为数不少的彩锦和灯笼。 楚宇缓步而来:“两位皇兄可是在看什么?” 楚景桓尴尬一笑道:“‘春晖殿’布置的如此华丽,真的是让你的两位哥哥开眼了。没想到七弟竟如此能干,皇兄甘拜下风。” 楚宇突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微笑道:“想是哪里悬挂的东西松了,怎么会落了一些灰尘在此。” 楚昭阳面色紧张,楚宇看着他俩神色微变淡淡一笑转身而去。 楚景桓刻意压低了声音:“三哥,你说还能撑多久,能不能撑到我们吃完饭?” 楚昭阳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朝贺完毕,时至午时,已传午膳。一时之间,整个“春晖殿”太后、众皇子、满朝文武欢聚一堂。 楚宇代表尚在病中的父皇对太后敬酒,而后又手持酒杯次第走来。 楚昭阳眼看楚宇已然走近,拍了拍楚景桓,两人刚刚端起杯子,忽然上方又悠悠荡下一些灰尘下来。 楚宇微微愕然道:“这是哪里来的灰尘……”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咔嚓”巨响,楚昭阳的精神已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吓得跳了起来,甩掉了手中的酒杯,朝着殿外发足疾奔。 楚景桓本亦是精神极度紧张,一看到楚昭阳疯狂朝大殿外疾奔而去,自己却是想跑却挪不动腿。 此刻听到楚宇平淡的声音:“三哥这是怎么了?” 本来整个大殿人声鼎沸,甚是热闹。却因为楚昭阳的这场惊变大殿之内异常安静。 楚昭阳发足狂奔到了大殿门口,站在门口的卫士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楚昭阳怒不可遏喊道:“大殿要塌了,快让我逃出去!” 楚宇的嘴角微微一扬,果然是你。 楚景桓这才注意到,头顶上方的悬梁丝毫无恙。可是,方才那声巨响究竟是什么原因? 看到站在大殿门口的楚昭阳,楚景桓突然发现自己和老三似乎又落入了楚宇的圈套之中。 此时,楚宇已经出现在了大殿门口,突然伸手拉住了楚昭阳道:“三哥,大家都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往外跑?” 第119章 失势 听到楚宇故意提醒的话,楚景桓这才醒悟过来,待要开口再阻止楚昭阳已是不及。 楚昭阳从一进天佑门开始,精神就一直颇为紧张。中间楚宇数次给予心理暗示,让本就精神紧张的楚昭阳到了崩溃的边缘。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更是直接将楚昭阳的神经彻底燃爆,他此刻只想着要赶快逃离这里。 门口卫士的阻拦不仅未能让他清醒,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易怒。楚宇明白这个时候,楚昭阳只需要轻轻再推他一下。 “三哥,你这么急着跑出去干什么?” 楚昭阳暴怒之下口不择言:“大殿的悬梁马上就要断开,大殿就要塌陷了!” 楚宇缓缓伸出手来,用力拉住了楚昭阳的胳膊道:“三哥,你都在说什么啊?” 此刻整个大殿一片寂静,所有的人俱是听到了楚昭阳的话,尽皆呆若木鸡。 太后倒是旁若无人,指着桌上的一碟藕片说道:“清音,哀家吃着这个菜感觉极好。” 清音岂会不知太后何意,淡淡一笑道:“太后,这是淑妃娘娘敬献的‘脆口藕片’,娘娘就是怕今日膳食太过油腻,想着让太后娘娘利口些。” 看着人头攒动的大殿突然一片寂静,楚昭阳这会儿方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方才出了丑丢了人。 楚宇突然出声道:“诸位继续,方才不过是赵王殿下喝多了,方才出言无状,惊扰大家了。” 楚景桓赶紧顺台阶而下:“老七,就由我先送赵王殿下回府休息吧。” 方才龙精虎猛的楚昭阳,此刻被楚景桓一搀扶顿时变得娇弱无比,看着跌跌撞撞出了门的两人,楚宇微微颔首,今日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晚上后宫家宴之时,淑妃就坐在了德妃的身边。淑妃微微侧身道:“妹妹,听说今日‘春晖殿’发生之事吗?” 闻言德妃脸色一变,手中的玉箸差点掉落在地。淑妃不落痕迹缓缓起身接住了德妃手中的玉箸放在了桌上。 “妹妹,昭阳为人心性太过暴躁,稍稍有人引导便会坠入陷阱而不自知。” 听着淑妃隔岸观火,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气,德妃微微攥紧了自己的衣袖,手指不停地抚摸着衣袖上的花纹,犀利的眼中射出了冷冷的光。 淑妃缓缓探下身子,轻声道:“妹妹,不过昭阳也真的是够狠啊!今日可是大日子,太后、满朝文武连带着陛下的两位皇子都在‘春晖殿’呢,大殿真要是塌了还不知道能留下来几个呢。” 刘德妃的脸阴晴不定,太后倒是浑然无事,忽地举起酒杯道:“德妃,哀家敬你一杯,敬你为陛下抚养皇子,服侍陛下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德妃闻言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洒了些许出来:“太后恕罪,臣妾方才心中有些激动。” 太后看着德妃的眼睛里满是笑容:“哀家甚是欣慰。” 淑妃坐了下来,缓缓低下了头,看着面前的一碗莲子粥,拿起银勺子喝了一口,略微有些苦。 云贵妃坐在太后身边,不由得感慨道,今日太后万寿节当真是“惊喜不断”啊!由于她坐的距离太后很近,太后的举动看的很是清楚。 方才太后给德妃敬酒之时,太后隐藏在眼底的寒光一闪即没,眼看德妃失势在即。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要不常言说放眼整个后宫真正的主子仅有三个。 这三人就是皇帝陛下、太后、皇后三人。别看自己贵为六宫之首,贵妃娘娘。如此风光仅仅维系在皇帝陛下的宠爱之上,如若没有陛下的宠爱,什么六宫之主不过是转眼云烟。 眼下德妃之子居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密谋杀害太后,引得太后震怒。德妃一脉失势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没想到楚宇这一手玩的厉害,不动声色间除掉了最强有力的对手。幸亏自己当初选择与他结盟,只是尚不知陛下的真实意图何在。 也许齐王殿下和自己心中所想定然相同,否则断不会尚在此刻选择盟友。 试问,陛下亲封的监国殿下,为何心中念念不忘找寻盟友,想来他虽未猜到陛下的真实意图,心中定然有所怀疑。 “贵妃娘娘,这是太后赏赐您的菜。” 听到清音姑姑的声音,云贵妃微微一惊,缓缓起身行礼拜谢。 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那道“翡翠珍珠”,云贵妃若有所思。拿起玉箸吃了一口,此菜入口后芬芳馥郁,乃是用了荷叶、百合、荸荠、菱角等物精致而成,既有食材的清香,吃起来更是爽脆清甜。 家宴结束后太后扶着清音姑姑的手缓缓起身,摆驾回宫。 德妃看着太后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手脚发软,坐在了椅子上。 云贵妃还未来得及起身,太后跟前的太监总管已经出现,直接传出太后口谕:“佛祖寿诞日临近,后宫嫔妃均不得擅离宫中,需闭门静思己过,抄写经文,为陛下与大梁国祚祈福。” 祈福?云贵妃也没有想到太后的行动竟是如此之快,晚宴刚刚结束,后宫嫔妃尚未回宫谕旨便下。她抬眼便看到了始终一言不发的淑妃,两人心中俱是一般的心思。 “太后,别气坏了身体,小心凤体。” 太后一把抓起清音端过来的茶碗,清音更是吓了一跳:“太后,那是奴婢刚倒的热茶!” 太后的脸色阴沉道:“老婆子活到这个年纪了还竟然被人把玩于掌心!” 清音徐徐劝解道:“太后,想来也是赵王和燕王他们做的过分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全是不屑:“过分,一帮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连着齐王那个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清音微微捂嘴偷笑道:“一个主谋,一个从犯,齐王殿下不过是抓贼故意抓到了太后的万寿节上。” 太后一拍桌子:“哀家的几个孙子都闹到老太婆的寿辰上了,皇家的脸还要不要了!最可恨的就是老三,狗胆包天!” 第120章 成立幻影 清音端了一碟蜜橘道:“太后,尝一尝这新进的贡品。” 看着摆在面前白瓷盘里的四五个蜜橘,太后若有所思。最上方的那个橘子并不大,但是由于它是摆在了最上面,亦是最显眼的一个。 紧挨着它,位于正下方的两个橘子又红又大,煞是好看。不过由于最上方蜜橘的遮挡,反而一眼看不到那两个大橘子。 再把这两个大橘子拿开,露出了位于最下方的三个橘子。 “原来一共有六个橘子。” “太后是不是也同奴婢一样,只看到了外面的这五个橘子。有时候,隐藏在最里面最不起眼的这个才是最好吃的。” 清音将这个橘子端端正正摆在了桌面上,颜色虽不鲜红亦不显眼,表皮光滑没有一丝瘢痕。 太后微微颔首道:“哀家岂会不知,只是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白白辛苦一场。”眼光最后落在了最上方的那个红橘之上。 回到了齐王府,楚宇感觉浑身疲惫。今天为了太后的万寿节忙活了一天,可把自己给累坏了。 管家楚庄指着书房里摆着的两个大箱子说道:“那是太后今日赏赐的,据说这次太后万寿节殿下甚是辛苦,太后都足足赏赐了两大箱的东西。” 楚宇淡淡一笑,自己买了一支白玉雪莲送给太后做寿礼,在诸多寿礼之中既不算太出挑,亦不算太过寒酸,总算可以交差了。 看着站在一旁的楚犴,楚宇提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下了两个字:“幻影”。 “楚犴!” “小人在此!” “从今日起,成立‘幻影’秘密组织,你就是‘幻影’组织的大当家!” 楚犴闻言不觉微微一愣:“殿下,此乃何意?” 楚宇淡淡道:“孤王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原本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太过于简单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其实被封监国那一日起,孤王早已陷入了权力争斗的漩涡中心。” 楚宇顺手拿出两本书放在了书桌上:“赵王楚昭阳、燕王楚景桓,这是朝中现在最大的两股势力。” 江离帆顺手拿起了一本书丢了下去:“今日之事一过,赵王楚昭阳从此不足为虑。朝堂仅余燕王楚景桓一人,必定不是殿下对手。” “原本朝中的势力分为三派,以萧相为首的文官元老派,以赵王殿下为首的武将和拥戴靖国公的老臣、以燕王殿下为首的新锐派。由于萧相是力挺殿下的,所以萧相这一派就是殿下的。” 看着江离帆无比坚定的眼神,楚犴兴奋起来:“眼下看来,我们的对手就剩燕王了。如果把他再搞沉了,我们是不是就算是夺嫡成功?” 楚宇摇摇头道:“哪里就那么简单了,想要登上这条路无比艰险。古往今来,多少人在这条路上粉身碎骨。眼下,既然我无法抽身做个闲散王爷,那就干脆索性趁势而为。” 楚宇先是看向了楚犴道:“成立‘幻影’组织,目前以齐王府为总部据点。我们要招兵买马,广纳贤才。本王会在京城贴出‘招贤榜’,名为‘招贤’实为扩大自己的势力。” “马上就是这三年一轮的官员考核,将招纳而来的贤才分为三部分。文采出众者送去朝堂作为自己的势力重点培植,武力拔尖者送入军中作为武将,另选忠诚贤能者进入‘幻影’组织重点培植。” 江离帆和楚犴无比激动,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家主子大展宏图之前的深谋远虑更为兴奋了。 以前他们一直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以后随着自家主子开始布局,形势会对他们愈加有利。 江离帆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官员考核在即,吏部尚书重要一职目前空缺,不知殿下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管家楚庄默默的站在一旁,看到站在楚宇身边的“左膀右臂”:文有江离帆,武有楚犴,两人虽非出类拔萃,胜在对楚宇忠心不二,不由得甚为满意点了点头缓缓退去。 “宇哥,你快看看是谁回来了!”方才外出去传晚膳的楚犴从屋外兴冲冲闯了进来。 楚宇还未来得及起身,就已看到了萧靖宇和萧云瑞兄弟俩。 楚宇慌忙上前直接一拳打在了萧靖宇的胸膛之上:“靖宇,你终于回来了!” 萧靖宇拜倒在地:“靖宇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前来参见殿下!” 楚宇用力扶起了他,又紧紧的抱住了他:“你我兄弟还整这些虚礼做什么!” 萧云瑞跪倒在地:“微臣见过殿下,赈灾一事现已完结特来向殿下缴旨。” 闻言楚宇直接踢了他一脚道:“快起来吧,云瑞。就是要缴旨也要等到明日早朝再说,今晚在这里就别整这些没用的!” 萧云瑞笑嘻嘻站了起来道:“要不今晚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楚宇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拉着萧靖宇和萧云瑞道:“正好还未用晚膳,你我兄弟一起出去喝酒去!” 萧云瑞看了一眼大哥:“大哥现在风尘仆仆,满面风霜之色,只想赶着来宇哥这里见面,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楚宇颇为感动:“正好孤王今日为靖宇、云瑞两兄弟接风洗尘!” 说完,三人翻身上马直奔京城的“杏花村”。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京城的“杏花村”酒楼就是取自此诗,此酒楼在京城名头甚大,虽不是京城数一数二最好的酒楼,但它却是远近有名。 京中传言甚多,“杏花村”酒楼就是最神秘的一个。因为酒楼的主人不知是何方高人,既不属于京城四大世家,又不属于京城各大势力范围。 不过这家酒楼却是实打实在这鱼龙混杂的京城存续了数十年之久,更是不由得让人深深怀疑“杏花村”的幕后老板。 在楚宇的记忆中和萧家两兄弟素日里时常来此,一想到这里,楚宇不由得暗下决心,原主未完成的心愿将要由他来完成。只是不知萧相为何在诸位皇子之中选中了他。 第121章 杏花村奇遇 在京城的诸多酒楼之中“杏花村”不是最高最大最奢华的,却必定是人最多最热闹的。 楚宇带着萧家两兄弟站到“杏花村”的大厅正中之时,看着酒楼内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油然而生,扑面而来。 就在几人微微愣神之时,店小二已经跑了过来:“几位客官是想坐大厅还是单独包雅间?” 萧靖宇肃然道:“雅间清净些,还是坐雅间吧。” 楚宇微微点了点头,三人进了雅间后萧云瑞笑嘻嘻道:“这里的环境还是差了点,比起云家还是颇为不如。” 萧靖宇还未来得及开口,楚宇已然坐下道:“我们管他环境好坏做甚,我们出来吃饭要的就是一个不被人注意,目标愈小愈好。” “靖宇,西疆镇守五年感受如何?” 萧靖宇微微皱眉道:“期间西疆虽极少来犯,我总感觉这五年他们似乎一直都没有消停过。” 楚宇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莫非他们另有所图?”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了碗碟的碎裂声,似乎还有隐隐的争吵声。萧云瑞不由得一惊:“到底隔壁发生了什么事?” 店小二此刻已经匆忙跑了进来道:“各位客官,抱歉,隔壁的客人似在争吵,我们掌柜的正在尽力劝阻。” 楚宇的思绪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眼下的“太白酒楼”生意如何,身为掌柜的白清清是否也在来回奔波。 店小二解释完毕正准备关门,突然隔壁又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哗之声,只听得“扑通”一声响,一个人竟然穿过隔壁的门板飞了过来,直接摔倒在了楚宇他们的雅间里。 楚宇还未来得及开口,萧靖宇早已按捺不住,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摔倒在地的那人。 只见那人身穿一件白色圆领长袍,头上戴着一顶软翅纱帽,这样的装束此刻在京城最是普通不过。因三年一度的官员考核之期临近,来到京城之内参与考核的外放之官愈来愈多。 见状楚宇亦是微微摇头,看来这三年一度的官员赴京考核制度真该修改了,漏洞百出,因此产生的诸多问题均是隐患,亟待解决。 看到楚宇使了个眼色,萧云瑞赶忙上前一把推开了萧靖宇,扶起了摔倒在地的那人。 那人被萧靖宇先是一把揪住了吓了一跳,嘴里嘟嘟囔囔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楚宇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莫非这位兄台也是前来参加官考的?” 那人看到楚宇气度不凡,微微拱手道:“在下清河县令苏溢。” 话音刚落,隔壁的几个人已经纷纷踏破了雅间之中的木板隔断,冲了过来。 这边掌柜的和店小二本欲阻拦,不料却被他们几人阻在一旁。为首之人正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打扮的犹如富商一般。 中年富商看了一眼苏溢道:“你可想清楚了,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苏溢略微迟疑道:“既然官考之事如此重要,你们如何能在其中大做手脚?” 闻言楚宇脸上不禁微微变色,不料这中年富商飞快的瞥了他们三人一眼,压根就不在意他们。 “但凡你要信得过我,我们就保你必定升官发财。” 苏溢摇了摇头道:“现在官考在即,京城之内的骗子太多了。我怎知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中年富商哼了一声道:“实话告诉你,我的主子就是当今的监国齐王殿下。” 苏溢脸色一变,像是吓了一跳:“监国齐王殿下,据说他就是今年官考的主考官。” 中年富商点点头道:“还算你识相,懂规矩的话赶紧过来,咱们万事好商量!” 萧靖宇早已听得甚是不耐:“兀那胖子,你究竟是个什么鸟人,在这里胡吹大气!” 中年富商脸色阴沉道:“我是齐王府的管家楚成,尔乃何人?莫要在此找事,小心自己小命不保!” 店掌柜和店小二悄悄把楚宇拉至一旁,小声嘀咕道:“看阁下是个懂礼数之人,最好还是劝劝你的兄弟,此人已在此处呆了好些天。京中俱传言他是齐王殿下的亲信,许多参与官考之人都曾找他帮忙。” 楚宇听得一阵头大,还齐王殿下的亲信。自己什么时候还有这个亲信居然连自己都不知道,甚是好笑。 萧靖宇大踏步上前,直接一把将“楚成”给提了起来。那“楚成”身材肥硕,与萧靖宇个头不相上下。不料萧靖宇此刻提起他,他的双手双脚弹腾不已,宛如一个小孩被大人高高提起手足无法落地,看起来甚是可笑。 “楚成”身边的几个人一声呼哨,想冲上前去把“楚成”给解救下来。 楚宇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指着身旁的椅子示意苏溢坐下来。 苏溢看着围上来的几个人脸色一变,不料萧云瑞谈笑间已然收拾了这几个人,这几个人转眼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楚宇给他倒了一杯酒道:“天灾人祸并行,百姓苦不堪言,你身为父母官该当如何?” 苏溢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端起了酒杯回答道:“天灾人祸并行,其实尚不可怕。世间最为可怕的就是人心,如若人心不稳百姓如何心安?” 楚宇略一沉吟,而后继续追问道:“那请问如何安定人心?” “率先垂范,以身作则。身为父母官,凡事亲力亲为,以己心换民心。” 听到这里,楚宇不由得拍了一下桌子道:“说得好!以己心换民心!” 楚宇看着萧靖宇、萧云瑞两人:“若是我为此次官考的主考官,此人必为优等!” “楚成”虽身在半空仍是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就凭你那尖嘴猴腮的模样,你还想着做主考官!实话告诉你,我家主子马上就要来到此处!” 楚宇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道:“你家主子要来此处?” “楚成”放声狂笑道:“对,我家主子齐王殿下!你们害怕了吗,还不赶紧把我给放下来!” 第122章 杏花微雨醉 楚宇袍袖一挥道:“那就让我见见你们的齐王殿下,正好叙叙旧,看看能不能给我也安排一个好前程。” 萧靖宇随手将“楚成”放了下来,他们三人和苏溢坐在一起,四人一同饮酒坐等“齐王殿下”驾到。 正在几人等的焦急之时,坐在地上的“楚成”脸色一变道:“我的主子齐王殿下已到,你们够胆子就来吧!” 话音刚落,“楚成”带着他的几个手下之人已经出了雅间的门。 楚宇微一示意,萧靖宇、萧云瑞、苏溢等人迅速跟上。 眼看“楚成”下了楼梯,推开“杏花村”后院的大门。楚宇微觉诧异,四人一同跟着“楚成”来到了酒楼的后院。 这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小院子,莫非他们的老板“齐王”就是酒楼“杏花村”的真正老板? 走进了后院,楚宇这才发现整个后院修建的别出心裁,院子虽然不大,但是红花绿草、假山怪石,很是精致。眼见得此间主人很有品味。小院的尽头乃是一座别致的屋舍。 楚宇他们几人虽然深入腹地却并不担心,毕竟寻常之人皆非他们几人敌手。看着站在屋外态度恭敬的“楚成”等人,楚宇精神为之一振,看来正主就在屋内。 楚宇和萧靖宇等人对视一眼,满腹疑问。忽然屋舍大门突地大开,屋内走出一人。看到此人后,楚宇更是大为震撼。 因为眼前此人正是御前总管太监张太全,只见他手捧卷轴表情严肃道:“齐王殿下,您终于来了!” 看着张太全如释重负的表情,楚宇心中那种隐隐不安的情绪终于得到了证实。 “张公公,为何你会在此处?” 张太全沉声道:“请齐王殿下到屋内,陛下有密旨!” 楚宇不再怀疑有他,大踏步进了屋,关上屋门,跪倒在地。 张公公面南而立,展开卷轴道:“兹治国理政,需当大明法度。然法不阿贵,执法必严。朕亲政伊始,建立镇抚院。独立于三司之外,直属皇帝管辖。镇抚院下设镇狱、抚司、察院三处。今命齐王楚宇接管镇抚院,望今后恪尽职守,明法律政。钦此。” 楚宇闻言后心中竟是波澜起伏,早就听说过镇抚院之大名,可惜由于直属皇帝管辖,加之镇抚院处地机密,镇抚院之长官镇抚使一不上朝、二不见王,所以极少与其他朝臣见面。 至于赵王楚昭阳、燕王楚景桓两人虽久在京城,对于镇抚院亦是知之甚少。 楚宇右手握着父皇密旨,左手中捏着一块方才张太全交给他的令牌,纯金质地,正面是一条五爪金龙,背面是“镇抚院”三个大字。 原来“杏花村”就是“镇抚院”下设“察院”的秘密关口之一。“察院”的职责就是探查消息,及时将各地搜集到的信息上达圣听。难怪外人根本不知“杏花村”的真正老板,因为酒楼的老板那就是皇帝陛下自己! 高处不胜寒,登的越高方知愈高愈险。难怪父皇亲政后特设镇抚院,历经数十年后镇抚院更是发展成了一个独立于三司六部之外的特殊机构。 镇抚院下设镇狱、抚司、察院三个部门,镇狱关押人犯,抚司审查案件、察院寻访消息,三部联动缺一不可。 一想到这里,楚宇淡淡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张公公了。只是门口那位自称齐王府管家的‘楚成’是……” 张太全哑然失笑道:“他就是镇抚院察院的院长楚成。” 原来他就是镇抚院察院的院长,难怪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中年富商模样,如此人畜无害的外表当然大可坐的稳察院院长之职。尤其是察院这般隐秘专门负责调查的机构。 楚宇刚刚打开大门,楚成率领众人跪拜迎接:“卑职镇抚院察院楚成率察院一干人等参见齐王殿下!” 萧靖宇和萧云瑞见到御前总管太监张太全后,心中便已隐隐猜出个大概,现下看到楚成口称镇抚院察院心下即明。 张太全笑着对楚宇一拱手道:“今日奴才重任已完成,终于可以向陛下缴旨了。” 楚宇心中一动:“莫非……” 张太全知其心中所想:“陛下圣旨封殿下为监国那日,这封密旨已下。不过圣上有命在先,殿下必须亲临‘杏花村’后方可宣读密旨。请殿下恕老奴刻意隐瞒之罪。” 楚宇摆摆手道:“一切均乃圣上特意安排。” 张太全拱拱手,贴近楚宇耳边狡黠一笑道:“还望殿下早日持令牌前去镇抚院办理交接。据老奴所知,镇抚院那一帮子人个个卧虎藏龙,非同寻常。殿下可是要提前做好心里准备才是。” 是啊,自己如果单凭一枚令牌就能真正统领镇抚院那才真的是可笑至极呢!就是方才察院的楚成,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中年富商,模样和蔼可亲。实际上能在镇抚院这样重要的机构做到察院之长,定非常人。 楚宇看着楚成淡淡笑道:“不知孤王以后在‘杏花村’酒楼吃饭用不用花银子?” 楚宇的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皆是大跌眼镜。任谁也没想到,楚宇接手镇抚院的第一件事竟是关心自己以后来“杏花村”用不用花钱。 萧云瑞倒是颇为了解点了点头,如此这般方才像他们的宇哥。 楚成颇为赞赏,对于齐王殿下他倒是听说过一些他的情况,他的母妃不过是后宫一个不得圣宠的贵人。素日里这个齐王谨小慎微,谨言慎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对于齐王殿下这些年的行踪,身为察院院长的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三年前赵王、燕王重金招纳杀手,杀手堂派出铁牌杀手“追魂索命”,谁知最终竟被齐王楚宇反杀。 齐王楚宇虽然幼时习武,但据他们所知楚宇殿下武功一般,充其量也就是登堂入室的水平,距离大成尚远,就更别提与一流高手相拼。 据他们所知,杀手堂的铁牌杀手武功卓绝,不料竟被楚宇反杀只能说明楚宇乃是侥幸得手。 第123章 镇抚院 至于楚宇化身“苏宇”隐身崇州城三年,入赘白家三房为婿之事,身为察院院长的楚成更是毫无遗漏全部上禀陛下。 察院的职责就是上禀陛下他们收集到的全部信息,陛下听后并未对此提过只言片语。 至于萧云瑞后来跟着去了崇州,与楚宇两人联手,又在崇州城、青州城一番作为,连番搅动局势的一举一动陛下更是全部知悉。 到现在他还记得陛下当时只说了一句:“齐王心性聪明,诸位皇子之中无出其右者。” 果然,齐王殿下被崇州白家一封休书赶出了门,殿下一怒之下竟然返回京城。更让他们镇抚院所料未及的是,陛下后来病重齐王殿下被封监国治国理政。 先是皇帝亲属卫队飞龙卫,今日便是镇抚院。直属陛下的一文一武,现如今都归属齐王殿下统领,莫非陛下当真属意齐王殿下为太子? 楚成看着楚宇笑眯眯说道:“殿下,‘杏花村’可是陛下的产业,再说现由殿下统领镇抚院,掏不掏银子卑职说话不算数。” 老狐狸,楚宇心里暗自骂道。 而后楚宇不禁又转身看向了苏溢道:“这位仁兄也是镇抚院的?” 苏溢微微拱手道:“还请殿下恕罪,卑职镇抚院察院楚成属下苏溢。” 楚宇笑道:“果真是镇抚院察院的人。” 楚成微露得意之色:“察院之人专门负责打探消息,他们形形色色,最为擅长的就是易容模仿,也就是俗语说的演什么像什么。不知方才殿下感受如何?” 楚宇极为钦佩道:“苏兄方才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让孤王信以为真,察院诸多能人异士孤王甚是佩服。” 楚成眨了眨眼睛:“察院不过是镇抚院之中最不起眼的,镇狱和抚司才是厉害之地。明日殿下可要小心在意才是。” 已经有两个人提醒他了,前有张太全,后有楚成,看来明日镇抚院一行定要小心才是。 一想到这里,楚宇的心里微微充满了期待。 第二日早朝后,楚宇出了宫城的天佑门,楚犴赶着马车来到了皇城正西的白虎大街。西,白虎位。象征着刀兵、战争,镇抚院就设在皇城的正西。 走过了几条街道,一转弯走上了白虎大街后行人愈来愈少,楚犴看着周围的环境颇有些警觉:“殿下,这是哪里?” 早就听说皇城正西乃是陛下的秘密牢狱,平日里文武官员、皇亲国戚更是极少驻足于此。此刻,楚宇看着周遭,方才感觉到了一股刺骨之寒。 昨日楚成告诉他镇抚院的详细地址,只说到了地方自有人前来接应。 看着愈来愈冷清的白虎大街,马车终于来到了镇抚院的大门口。大门口站着十名身着黑衣劲装的侍卫。 侍卫黑衣均为锦制,左胸处绣有一只金龙,金龙右爪之上还绣了一个紫色篆刻“镇”字。 大门两侧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狴犴,龙生九子,狴犴不仅仗义执言且急公好义,它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加上狴犴威风凛凛的形象,所以除了装饰在狱门上外,还匍伏在官衙大堂两侧。狴犴虎视眈眈审查公堂,维护着公堂的肃穆正气。 看到楚犴赶着马车而来,镇抚院门口的一名卫士表情严肃,一溜小跑来到了马车前。一拱手道:“此处为镇抚院,闲杂人等请勿在此停留。” 楚犴还想说什么,楚宇已经掀开马车门帘,直接跳下了马车。 看着面前的镇抚院卫士,楚宇拿出了齐王令牌。“孤王乃是监国齐王,今日特来镇抚院巡查。” 尽管楚宇拿出了监国齐王的令牌,镇抚院卫士依旧不为所动,表情冷淡道:“镇抚院归属皇帝陛下统领,齐王殿下请回。” 楚宇不由得大吃一惊,镇抚院果真不同寻常之地。整个京城但凡一听说齐王殿下名号无不遵从,唯有此处丝毫不为所动。不过要说自己已接管镇抚院,他们不可能没有提前接到任何通知。 楚犴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道:“大胆,齐王殿下身为监国,昨日圣旨钦命殿下接管镇抚院。此刻殿下驾临,你们还不快快接驾!” 卫士面无表情道:“殿下恕罪,卑职尚未接到任何通知。还望殿下速速离开,否则别怪卑职不客气!” 楚犴脸色一变,楚宇伸手拦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了“镇抚院”的纯金令牌,卫士表情微微一变,后退了两步。 就在楚宇微微一愣之时,镇抚院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从镇抚院的大门里走出来了一个瘦高个,身上一件丝质黑色长袍,不同的是左胸处绣了两条盘旋的金龙,金龙之下绣的篆刻“镇”字乃是银线织就。 那人对着楚宇微微拱手道:“卑职镇抚院镇狱属邢志伟参见殿下。” 看着邢志伟的衣着楚宇便知他恐怕只是镇抚院的小鱼小虾,这帮人明知自己接管镇抚院,他们竟然妄自托大,连个面也不露,摆明了是不服气自己,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看来镇抚院的水很深,既然镇狱、抚司、察院三者一体,想必自己身为白家三房赘婿之事恐怕在镇抚院都是公开的秘密。 也难怪他们看不起自己,既然想试试自己的深浅,那就尽管放马过来。自己早就想过,单凭一枚令牌是不可能拿下整个镇抚院。 镇抚院既为陛下统领,想必所有镇抚院之人均是心高气傲,各自身怀绝技,哪里会服气自己一介平平无奇的皇子。 楚宇微微一笑,看着楚犴和王府侍卫说了一句:“我还有要事,你们先回王府。” 邢志伟当先带路,楚宇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镇抚院的大门。一进镇抚院的大门,规制竟像是皇宫大内,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是高高的围墙,楚宇不禁抬头望去,头顶上是一片狭长的天空。 “邢兄来镇抚院有多久了?”话音刚落,楚宇发觉不对劲,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身边的邢志伟已然不见。 第124章 镇狱十八卫 楚宇不觉好笑,这么快你们的“下马威”就开始了?看着眼前这条幽深狭长的甬道,楚宇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神静气做好准备。 不料还未完全定下心神来,身后已经传来了“嗖嗖”破空之声,楚宇微微侧耳,只听得身后袭来的暗器分上下左中右五个方位,这声音微有刺破呼啸之声,想来定是利器。 此刻楚宇颇为兴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莫名有了一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时间一时紧急来不及转身细查,仅凭自己耳朵听到的声音与方位,楚宇先是一个侧翻错身躲开了一左一右两路,而后又是扭折翻转躲开了上中下三路,已在间不容息中躲开了身后来自五个方位的五枚暗器。 楚宇身形又是一个后翻,轻飘飘从空中落下,神态倨傲,负手而立。 因为方才他躲开那五枚暗器之后分明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噫”的一声,似是对他的身法之快之奇,微微有些惊讶。 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脸戴青铜面具之人,楚宇淡淡哼了一声。在你们镇抚院的地盘之上居然还戴着这鬼气森森的铜面具,咋的了害怕把我狂殴一顿,回来我还会找你报仇不成! 一看到他们装神弄鬼的楚宇毫不客气,左足微点身形已然飞起,双掌一错直取面具人的胸腹! 面具人看到楚宇飞身双掌袭来,双手交错翻飞,瞬间已发出来了十余种暗器。有袖剑、飞刀、梅花镖、飞蝗石、铁藜子、牛毛针、背弩、金钱镖、乾坤圈等等,一时之间大大小小、快慢不均五花八门的暗器犹如漫天花雨般激射而出。 楚宇微微称赞道:“好一手唐门的‘漫天花雨’!” “漫天花雨”乃是蜀中唐门的绝技,漫天的花雨是美到极致了,殊不知也是暗箭伤人的一种。花雨似的暗器齐齐飞入到对手的眼前,当对手沉浸在美丽的花雨之时,生命就已临近了终点。 眼前这数十种暗器分明犹如花雨般绚烂,不少暗器上还闪烁着绿色、蓝色等各种耀眼的彩色光芒,显然都是带有剧毒。 若是常人遇到这“漫天花雨”袭击,早已是手忙脚乱,而且数十种不同种类的暗器由一人一瞬间齐齐发出,显得面前这面具人犹如长了数条胳膊,手法极为灵活。 楚宇大喝了一声:“来的好!”话音未落,已然快速脱下了身上的长袍,内力流转灌注在整件长袍之上,右手挥舞长袍团团飞转,瞬间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挡在了自己身前。 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数十种暗器均打在了楚宇右手奋力挥舞的长袍之上。突然,楚宇听得一阵极轻的破空之声嗖然袭来,由于此暗器极细极韧,定睛一看原来是江湖上令人防不胜防的蚊须针,早已穿过了楚宇的手中长袍直射他的面门。 由于蚊须针来势极快,楚宇勉力侧转身体躲过,蚊须针已从自己的脸上擦着皮肤飞了过去,楚宇只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气令人欲呕。 楚宇将手中的长袍用力一卷,直接把剩余的暗器全部卷入,右手一运内力,长袍抖开后,只听得“噼里啪啦”被卷入的暗器全部落在了地上。 面具人看着威风凛凛站在那里的楚宇,右手又是一抖长袍甩开,飘飘散散落在了地上。 看着楚宇眼中不善的目光,面具人微一拱手,身形后翻轻轻跃上了两侧的高墙之上而后消失不见。 这倒是挺好的,打不过就躲到两边的高墙里,进可攻,退可守。这镇抚院的建造倒是蛮有趣的。 楚宇背着双手看也不看,大踏步往前走。暗器这一关过了,还有什么,是骡子是马尽管拉出来遛遛,哥来收拾你们! 走了没几步,身后已经传来了人声,听声音还有兵刃,终于不是暗器换人来打了。楚宇左脚后撤,右手一拳打出! 对上眼后,楚宇这才发现身后偷袭自己的乃是一个小个子,手里拿着一柄长不及五尺的短剑。剑身明如秋水,眼见得必是一把宝剑。 楚宇一拳直取小个子的面门,小个子迅疾倒转剑柄,楚宇如若再不收手势必被宝剑洞穿右手。 不料楚宇变招迅速,右手变拳为掌,拇指与食指微曲,一缕指风迎面弹出,直射小个子的胸口。 小个子闪身避开,飞身侧踢,一脚直接飞踹而出,楚宇还未来得及闪躲,只见小个子又是两脚连踢让人应接不暇。楚宇一时好胜心起,亦是飞身侧踢,双脚连踹,脚脚与小个子相接。 小个子亦是年轻人血气方刚,见楚宇竟敢与他对脚连踢,心里暗自喊了一声好,内力流转极速踢出。看来也是对自己的脚上工夫颇为自信。 两人瞬间各自踢出了数十脚,一时之间楚宇已听得远远的传来了叫好之声。 小个子突感双脚发麻,慌忙一个鹞子翻身悄然落地,不过落地之时双脚发软差点一跤跌倒。 楚宇故作无事一个飞身落在了地上,其实亦是双脚发麻,这小个子的连环踢竟是如此厉害!两人一时之间竟然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看着楚宇,小个子突然单膝跪地,拱手道:“卑职心月狐见过殿下!” 楚宇闻言微微一愣,原来他们竟然是以二十八宿为名,莫非他们共有二十八人? “心月狐”似是知道楚宇心中所想,直接说道:“镇抚院共有二十八卫,其中镇狱属关押人犯、抓捕人犯就有十八卫,也就是十八名高手。卑职心月狐是镇狱十八卫中最不成器的一个。” 终于抓住了一个肯说话的,楚宇哪里肯放他走,继续追问道:“方才那个耍暗器的是谁?” “心月狐”微微一愣道:“他是危月燕。”话音刚落,墙外已经传来了一个人声:“‘心月狐’就你话多,说那么多干什么?” “心月狐”微微一笑,起身朗声道:“公子已然过了两关,你们还不出来吗?” 第125章 连过三关 “心月狐”的话音刚落,甬道两侧的高墙之上又是飘然落下一人,对着楚宇微一拱手道:“殿下,卑职有礼了。” 看到此人来了,“心月狐”一撇嘴道:“他们都不敢来吗,非要你来?” 楚宇不禁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个妙龄少女,身穿绿衣,体型娇小,长的是唇红齿白、清丽可人。 楚宇不觉微微一惊道:“原来镇抚院这样的地方竟然也有女子。” 闻言“心月狐”忍不住哼了一声,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看着“心月狐”的表情,楚宇不觉甚是好笑。 少女拱手行礼道:“卑职镇狱属‘毕月乌’,乃是镇抚院镇狱十八卫之一。平日里多承‘心月狐’兄长多多照顾,否则镇抚院此等虎狼之地哪有小女子的容身之所。”话音未落,已是两眼通红,甚为动情。 楚宇看了一眼“毕月乌”,不禁一时心有感触道:“你说的也是,当真是难为你了。身为女子竟在此处混迹多年,委实不易。等将来孤王顺利接管镇抚院后,必定为你寻个好去处。” 话音刚落,“毕月乌”已然蹦蹦跳跳跑了过去,双手宛若八爪鱼一般紧紧抱住了楚宇。一时美人入怀,楚宇顿时手足无措。 “心月狐”看着“毕月乌”的表演,心里不以为然。“毕月乌”右手间寒光一闪,一根银针已然出现在了她的指缝间,悄无声息刺向了楚宇。 “心月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倘若“毕月乌”就此得手,说明楚宇尚无识人之能。 不料,只听得“毕月乌”一声惊叫,指缝间藏银针的右手已被楚宇一把紧紧攥住,楚宇微一用力,银针已然落地。还未等她开口,楚宇更是微微一笑,一把扯开了“毕月乌”的上衣。 “毕月乌”又是一声尖叫,双手紧紧挡在了胸前:“殿下怎能如此失礼!此后让小女子如何自处!” “心月狐”微微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楚宇双手抱肘道:“小哥就别再演了,不得不说你此番男扮女装竟如此逼真,差点就骗过我了。” “毕月乌”缓缓松开了双手,面无表情道:“你是怎么识得我不是女子?” 楚宇狡黠一笑道:“小哥,下回装女子之时记得身上多搽一点香粉。除了这一点,其他的毫无破绽。” “毕月乌”一跺脚,从地上捞起楚宇扯下自己的衣服飘然而退。看着一直站在自己面前的“心月狐”,楚宇不禁好奇道:“狐兄,莫非你还有别的事情?” 闻言“心月狐”不觉哑然失笑道:“殿下,‘心月狐’不过是我的外号,别叫我狐兄。我的本名叫诸葛杰,殿下可直接叫我诸葛即可。” 楚宇看着面前长长的甬道忍不住问道:“诸葛,为何眼前这条甬道看不见头?” “心月狐”诸葛杰拱手道:“眼下殿下已过三关,可以稍事休息。” 楚宇不觉诧异:“诸葛,莫非你们还准备了好几关吗?” 诸葛杰微微犹豫道:“这个卑职人微言轻,不敢乱说。”说完伸手拦住了楚宇,指向了右侧:“殿下,这边请。” 楚宇转身看向了右侧的高墙,不知何时甬道的右墙之上出现了一个木门。诸葛杰上前一把推开了木门,楚宇跟了过去,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庭院。 庭院内摆着一张小小的案几,两张圆凳。案几之上还摆着一坛酒和四碟小菜。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微变道:“好酒,原来是‘梨花白’!” 诸葛杰耸然动容道:“殿下也识得此酒?” 楚宇极为兴奋道:“‘梨花白’乃是采用梨花盛开之时的花苞,加上去岁落在梅花之上的雪水精酿而成。此酒初成需三年,小成六年,大成九年,真正味道最佳之时需历经十二遍寒暑。” 听着楚宇对此“梨花白”名酒如数家珍,诸葛杰不禁瞠目结舌,一时竟接不上话。 楚宇继续说道:“此酒饮用之时更有讲究。” 诸葛杰不由得拱手道:“愿闻其详,还请殿下指教一二。” “‘梨花白’需用冰块镇酒,饮用之时用内力缓缓化开,待三分冰七分水之时饮用最佳。此时‘梨花白’的酒味如梨花盛开,层层叠叠,芬芳清冽,让人不免沉醉其间。” 楚宇的话音刚落,远远的传来了叫好之声:“原来饮用‘梨花白’此酒竟有这许多讲究!” 楚宇淡淡一笑,大咧咧在案几旁坐了下来。看着诸葛杰站立一旁,楚宇奇怪道:“诸葛,你不一同坐下?” 诸葛杰看着楚宇恭恭敬敬道:“这是镇抚院为殿下摆下的酒席,卑职哪里敢与殿下共席同座?” 楚宇看着面前的菜色精美,从酒坛里倒出来的“梨花白”酒香四溢,早已按捺不住,忍不住食指大动,大吃大喝起来。 转眼间,一坛酒已然见了底,四碟小菜更是盘盘一扫而空。 诸葛杰看着楚宇抹了抹嘴,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殿下想必此时已是吃饱喝足?” 楚宇甚为满意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道:“多谢各位盛情款待,不知下来还有何比试?” 诸葛杰微微一笑拱手道:“此项比试已过,殿下似乎已然输了。” 楚宇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诸葛杰道:“什么比试?为何我却输了?” 诸葛杰看着眼前的空酒坛和四碟小菜道:“这些酒菜都是下过剧毒的,为何殿下不疑有他竟然坦然自若吃下?” 楚宇揉了揉肚子道:“莫非这一关竟是用毒?” 诸葛杰指着“梨花白”的空酒坛侃侃而谈:“那坛酒里最少下了五种毒药,五种毒药药性相抵,所以你从酒里根本尝不出来任何问题。至于那四碟小菜,每碟菜更是下了五六种毒。” 楚宇微微吃惊,还未来得及开口,诸葛杰身后已经出现了一个黑影,双手微拱道:“卑职镇狱十八卫‘尾火虎’见过殿下,不知卑职这点心意殿下可还满意?” 第126章 第五试 水梧殿,整个后宫仅次于栖凤殿的宫殿,尤其是水梧殿正殿之上那只硕大的金凤,雄睨九天、傲视天下,大有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此刻,水梧殿的主人刘德妃正躺在正殿冰冷的地板之上。地板虽冷,怎比心中更冷。 德妃环顾四周,偌大的宫殿里冷冷清清。素日一踏入大殿温暖如春,雪白的银箩炭唯有炙热没有一丝烟尘,无声无息间驱走了整个大殿每个角落的寒冷。 此刻,整个大殿虽如常点着银箩炭,只是原先的十来个炭盆只剩下了三个。这三个炭盆之中的炭火犹如此刻的水梧殿一般,没有一点温暖的气息。 跟红顶白本就是后宫众人的惯例,往日里车水马龙的水梧殿此刻竟如冷宫一般。德妃娘娘失势的消息早已传遍六宫,除了位份未变,其他的一切供应早已被内务府私下削减。 云贵妃执掌六宫,眼下情势特殊巡视各宫,此刻习惯性的来到了水梧殿。与水梧殿的刻意张扬相比,淑妃的彩霞殿就略微逊色了。 今日不经意之间来到了水梧殿,看着满院的落叶云贵妃一时竟还不太适应。静寂的庭院中,空无一人,唯有那金碧辉煌、描金绘彩的殿阁诉说着往日此间主人的辉煌。 推开大殿的木门,“吱呀”一声轻响。“贵妃娘娘来了啊。”刘德妃微微抬眼一看,便又缓缓躺了下去。 云贵妃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淡淡道:“这后宫最缺的就是陛下的宠爱,最不缺的也是陛下的宠爱。没有了陛下的宠爱啊,什么都不是。” 刘德妃闻言眼前顿时一亮:“倘若陛下……” 云贵妃暼了她一眼道:“陛下如今正在养病,谁也进不去。前些日子也就齐王殿下得蒙召见,其他的嫔妃、皇子一个都无缘得见,就是太后也未曾见到过陛下。” 看着德妃微微失望的眼神,云贵妃叹了口气道:“眼下情势虽岌岌可危,但是毕竟尚未到最艰难的时候。” 德妃忍不住冷笑道:“贵妃娘娘此言何意?莫非是来看本宫的笑话来了?” 云贵妃缓缓起身,抚弄了一下身上的衣饰道:“只要陛下一日尚在养病之中,你就多了一日的希望。后宫诸事虽然太后早有决断,最后还是要等陛下一切安好才有最终结果。” 说完抬脚推开了水梧殿的大门,一道冷风迎面扑来,云贵妃的语声中多了些许清冷:“好好将养着自己的身体。” 德妃自嘲似的笑了起来,眼下一日冷似一日,这水梧殿早就如同冰窖一般,过得一日暂且算是一日吧。 镇抚院的甬道小院中,楚宇身体微微后仰,平躺在了地上。诸葛杰以为他是毒发,慌忙拉住了“尾火虎”道:“赶紧的,上解药!他可是陛下选定的接班人,真要搞死他了我们怎么跟陛下交代!” “尾火虎”甚为不屑瞟了他一眼道:“‘心月狐’,你怎么一点都不淡定!” “心月狐”诸葛杰慌了神:“不是我说你……”他话音未落,楚宇已笑嘻嘻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尾火虎”的脸色一变道:“莫非你方才并没有中毒?” 楚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你的那些毒,对我来说手法还是太过稚嫩。” “尾火虎”看着楚宇的表情犹如见了鬼一样:“我每样菜和‘梨花白’酒都足足下了五六种双份的剧毒,你别说你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喝!” 楚宇淡淡笑道:“也不想想哥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们鸿门宴一样的‘酒菜’当真以为我会尽数下肚啊!” 说完楚宇拉着诸葛杰手道:“走吧,小孩子没事喜欢闹着玩,孤王就暂且陪他玩一会儿。” 看着楚宇和诸葛杰目瞪口呆的表情,“尾火虎”脸色一沉,赶忙蹲下了身子,果然楚宇方才坐着的地上到处都是湿答答的,几碟小菜也被他给从桌子上“吃”到了桌子下面。 楚宇朝着“尾火虎”微微拱手道:“孤王多谢兄台盛情款待,来日必当还礼。” 说完,楚宇头也不回又走到了甬道之中。诸葛杰咳嗽了一声:“我先走了,他还有最后一关没过。” “尾火虎”气得发怔,一掌将桌子上的空酒坛给拍到了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诸葛杰看到楚宇走的远了,慌忙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楚宇听到诸葛杰跟了过来,缓缓放慢脚步道:“诸葛,还有几关啊?就是去考状元,不过也是院试、乡试、会试,最后皇帝陛下的殿试钦点状元。你们这整的比考状元还费力?” 看着楚宇一副戏谑的表情,诸葛杰微微躬身道:“殿下,尚有最后一关。” 楚宇正想开口询问,远远的一阵琴声突地传了过来。 琴声悠扬,如泣如诉,令人不免沉醉其间。 “诸葛,这琴声莫非就是……”等楚宇想问的时候一转头,这才发现诸葛杰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这镇抚院的人轻功不错,个个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听着琴声悠扬,楚宇一睁眼这才发现长长的甬道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尽头。前方一泓碧水,水边还有一个别致的小亭子。 亭子里一锦衫少年正在独坐抚琴,身边一方紫铜香炉里冉冉升起青烟。 “阁下倒是一个雅人。” 听到楚宇的评判后,锦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不知公子方才听出在下弹奏何曲?” 楚宇微微颔首道:“曲声悠扬动听,犹如‘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 锦衣少年颇为赞赏道:“能听得出高山流水,值得在下引为知音。既如此,那在下还有一曲,想请兄台品评。” 话音刚落,只见得锦衣少年右手食指微微弯曲弹出,一道劲风已然点在了琴弦之上。顿时,琴弦之上迅疾发出了金戈铁马之音,一道冷风更是随着这道金戈铁马之音朝着楚宇突然迎面袭来! 第127章 收服镇抚院 一时匆忙之间,楚宇只来得及低下头去,锦衣少年手下的一道劲风却是直奔自己的头顶而去,由于来势凶猛,楚宇只见自己的头顶之上悠悠飘下两缕断发。 原来此番比试竟是音波攻击!楚宇心中微微一寒,这可比一般的物理攻击更是上了一个档次。由于音律是随心而发,内力高绝之人更是凭借音律攻击可令对手的内力随之流转,身受影响之后从而达到音波攻击无影无形、无从防御的效果。 楚宇只听得琴声中兵戈之声突然而来,又如军营之中沙场点兵,排兵布阵。经锦衣少年的双手飞点,内力流转处更是道道劲风扑面袭来,或纵或横,大开大合。 楚宇翻身腾跃连连闪身避开,而那锦衣少年竟是头也不抬,双手弹奏古琴的速度是愈来愈快。琴声忽而渐转高绝,犹如将军出征,军中大队人马更是依次而行。 楚宇不由得喝了一声彩道:“好一曲‘十面埋伏’!” 锦衣少年微微抬头,面露惊异之色,左手突地一变,只听得琴声渐转凄鸣,犹如军队鏖战、人马厮杀不止。 锦衣少年的内力借助琴声上下横飞,缕缕劲风犹如长刀利剑交错直攻而来,楚宇一时手忙脚乱来回闪避,身上的衣服已被琴声带起的劲风屡屡击中,出现了几道破损。 十面埋伏,天下名曲之一,曲中展现了列营、吹打、点将、排阵、走队、埋伏、鸡鸣山小战、九里山大战、项王败阵、乌江自刎、众军奏凯、诸将争功和得胜回营等名场面。 楚宇听乐曲算算目前约莫着正是高潮之时,锦衣少年弹奏正在兴头之上,曲调时而高亢激越,时而又如铮铮铁骑,楚宇继而一个飞跃,躲开了一个迎面袭来的“羽”音。 “公子既然好雅兴,不如让在下与你同奏一曲!”话音刚落,楚宇左手食指与拇指微曲,用力弹射而去,一缕劲风朝着锦衣少年直奔而去。 锦衣少年正在埋头弹奏,不意楚宇突然反击,双手微微一愣,楚宇左手食指的劲风已然破空袭来,直接打在了他手中七弦琴的琴弦之上,只听得“嗡”的一声响,锦衣少年微一失神,手下弹奏的“十面埋伏”之曲已被打断。 锦衣少年不觉赞道:“阁下好身手!” 楚宇缓缓落地,微微一拱手道:“仁兄太客气了。”话音刚落,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破损,不觉脸上又是一红道:“在下技不如人,公子见笑了。” “轸水蚓”慌忙起身拱手行礼道:“承让,承让。殿下客气了,在下亦无法取胜,哪里能说殿下此局失利?” 楚宇还未来得及开口,诸葛杰已然拍着手迫不及待走了出来笑道:“殿下武功卓绝,卑职甚为佩服!” 楚宇微微一笑道:“诸位兄弟给我几分薄面,手上处处留情,我才能在诸位兄弟手下讨得好去,否则早已失利。” 正在此时,察院院长楚成已是一路大笑而来,对着楚宇极为认真说道:“我就说殿下武功高超,他们那帮老家伙还都不信,非要试一试殿下的身浅,也不怕把自己的老脸给试到了地上去!今日若是殿下有个闪失,我们这把老脸如何见得了陛下!” 楚宇拱手道:“楚院长,不知这镇抚院的交接仪式该如何办理?” 楚成脸上微有羞赧之色,上前低声道:“昨日晚上察院收到急报,镇狱院长已外出抓捕人犯。抚司院长外出一直未回。” 楚宇微微失望,本来还以为能见到镇抚院的几个首脑,正好看看这几个老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能人。没想到今日一来竟是扑了个空。 楚成岂会不知楚宇心中所想:“本来镇狱院长今日打算特意迎候殿下,无奈昨夜收到察院急报,镇狱院长已亲率镇狱八卫前去捉拿要犯。” 闻听此言后楚宇心下微微一惊,镇狱院长亲自出马,并且还带了镇狱八卫一同前往,足可见此人犯定非常人。 楚成上前拍了拍楚宇的肩膀道:“殿下恕罪,今日这场面可是镇狱院长外出之前亲自安排好的!公子如有不满日后可找那个老家伙算账去!” 楚成边说边看着楚宇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直接一拍大腿道:“今日这帮小子还把殿下的衣服给划烂了,改日等老家伙回来让他给公子再赔一套更好的!” 楚宇不禁暗自腹诽道,老狐狸,你就不能赔钱吗?不管什么责任你倒是推了个一干二净! 楚宇淡淡一笑道:“既如此,这几关也都闯过了。今日孤王把该丢的丑也丢完了,大家是不是该一起见个面,寒暄几句?” 楚成哈哈大笑起来,直接带着楚宇来到了镇抚院的议事大厅。 推开议事大厅的大门,看着站在议事大厅里的诸人,楚宇微微拱手道:“在下楚宇见过诸位兄弟!” 闻言台下诸人已纷纷列队行礼:“镇狱属十卫见过殿下!” “抚司属十卫见过殿下!” “镇狱属狱丞、刑司、镇士见过殿下!” “抚司明镜司、抚吏、抚兵见过殿下!” 楚宇亦不坐下,只站在那里同镇抚院的各位下属一一见礼、还礼。 看着楚宇生的仪表堂堂,为人又极为谦恭有礼,虽身为监国加之奉旨亲领镇抚院、飞龙卫,言语间竟丝毫没有一点架子,镇抚院诸人皆是心悦诚服。 虽不知陛下为何将如此重要的镇抚院交于自己手中,楚宇还是早已想好该如何借用镇抚院之力为自己所用。 一把刀如果用的好,它不只是杀人的利器,还能成为自己的最佳防御武器与绝世利刃。 出了镇抚院的大门,外面已是月朗星疏。诸葛杰非要坚持送自己回家,一路上楚宇倒是跟这个诸葛杰聊了许久,两人相见恨晚,一时倒是起了英雄惜英雄之意。 楚宇下了马车以后,直接对着诸葛杰一拱手道:“如果诸葛兄弟不嫌弃,以后你我二人当以兄弟相称才是。” 第128章 密谋 赵王府的密室之中。楚景桓面色如常,右手端着一杯茶,先是喝了一口而后品了品道:“这茶的味道有些淡了。” 楚昭阳看着楚景桓平静的神情心里怒火中烧,直接上前一把打掉了楚景桓手里的茶碗,只听得“啪嗒”一声响,茶碗碎裂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听起来是那么的清脆突兀。 看着楚景桓微微发怔的表情,楚昭阳已经气得脸色都变了:“镇抚院!老头子居然把镇抚院都交给他了,将来是不是还会把整个天下都交给他!” 楚景桓微微叹了口气,最近宫中形势大变,德妃被禁足宫中。就连他的母妃淑妃娘娘,亦是每日被困在宫中抄写经文度日。 至于他和楚昭阳则是均被软禁在各自的王府之中。今日不过是偷偷跑了出来,来到了赵王府。随着镇抚院交给了老七楚宇,他们仅有的那点信心已被摧毁殆尽。 从他自己的心底来说,一直似乎有个声音在悄悄的说,楚宇绝不可能是将来的储君人选。 因为他已经发现楚宇这一路走的太过顺遂了,就像是父皇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甚至楚景桓还在怀疑一个事情,那就是父皇压根就没有生病! 所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父皇的计策,目的是为了借楚宇的手来打消自己和三哥手中的两股势力。可是父皇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面对这两股势力他自己就不能动手,非要借助老七究竟为何? “老五,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我说了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在用心听?” 楚景桓微微一笑道:“三哥按捺不住了?” 楚昭阳脸色一寒道:“还等吗,等到我们的羽翼都被剪除干净的那一天,等到我们沦落为任人鱼肉的境地?” 楚景桓收了心神淡淡道:“可是眼下举事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我们处于软禁之中,束手束脚,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楚昭阳看着窗外的天:“说的也是,天冷了,且不说别的,就是大军的粮草恐都成问题。” 楚景桓邪魅一笑道:“三哥,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来吧!” 楚昭阳幽幽道:“春暖花开,还要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 “眼下蛰伏自己,隐藏实力。待到来年大军一举而下,管他什么监国齐王,一举擒下成为我们的阶下囚!到时整个江山尽在掌握,岂不美哉?” 楚昭阳闻言微微点头,顶多再要半年时间,暂且忍一忍,就让你多风光两天。 镇抚院天机阁。楚宇打开了面前的木匣,眼中充满了狐疑:“这里放的是什么?” 楚成故作镇定自若道:“不过是察院探查到的一些消息。” 楚宇看着楚成的脸,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伸出颤抖着的双手打开了卷着的一张黄表纸。 “七夕,云天阁,齐王殿下楚宇与白清清共度良宵。” 什么鬼?看着这张黄表纸上的字,楚宇脸上一红。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有记载,楚宇不敢再往下想。 楚成故意提醒道:“关于殿下的还有更多的信息。” 楚宇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手又打开了附近的一个匣子,抽出了一张黄表纸,纸上记载着:“崇州城‘迎巧节’,齐王殿下楚宇与白清清参与,中途发生命案,两人赶去处理……” 看着黄表纸上对当日发生之事竟是详细记载,一丝一毫没有差别。楚宇的身上渐渐冒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父皇竟对自己在崇州这三年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想到这里楚宇忍不住问道:“察院莫非对任何事都要详细记载吗?” 楚成摇了摇头道:“察院的职责就是探访消息,不过也只是对有用的信息方才全力探查。无关无用之人的信息不会在意,更不会记载,否则察院需要多少人才能完成这些任务?” 楚宇微微点头,看着天机阁内一排排的木柜直竖到顶,一层层都是密密麻麻的木匣子。显然里面放着的都是察院从全国各地收集而来的信息。 只是方才自己信手拿到的就是记载自己身在崇州这三年的信息,岂会只是巧合?看到楚宇征询的目光,楚成微微点头表示默认。 一帮子老狐狸,自己无非是想来看看天机阁收集的信息,他就故意引自己前来查看自己的信息。 突然天机阁外苏溢直接冲了进来,神情紧张道:“集市北市的一家爆竹工坊发生了意外事故。” 楚宇闻言微微紧张道:“可有人员伤亡?” 苏溢看了一眼楚成,得到他默许的眼神之后继续说道:“现场幸好只有三人受重伤,数人轻伤,现已送医救治。” 楚宇已经飞身跃起,直接奔向了门外。楚成见状急忙喊道:“苏溢,诸葛杰,你们俩赶紧跟上去!虽然院长们都没有回来,尚未和殿下举行交接仪式,不过殿下可是陛下钦命的接班人,出了问题拿你们试问!” 苏溢和诸葛杰两人对视一眼,跟在楚宇身后疾步追了出去。苏溢默默看了楚宇一眼,就齐王殿下这身手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还是镇抚院,楚宇刚出大门,门口的卫士已经备好了三匹良驹。 楚宇翻身上马,手腕一抖马鞭已然甩了出去。身后苏溢和诸葛杰两人亦是快马加鞭,紧跟在后。 方才来到北市,眼前已是一片狼藉。挨着路口的几家店铺已是房倒屋塌,一些店铺更是还冉冉冒着缕缕青烟。 几名飞龙卫正在维持秩序,见到楚宇骑马而来,均纷纷跪下行礼。 楚宇跳下马来,摆摆手示意大家无需多礼。 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飞龙卫,楚宇问道:“哪位大人在此?” 面前的飞龙卫拱手行礼道:“京兆府尹唐家祥唐大人正在安抚百姓。” 楚宇微一点头,此属京兆府尹管辖,唐家祥前来亦属分内之事。此刻,早已有飞龙卫前去禀报楚宇驾到,前来巡视北市爆竹工坊爆炸一事。 第129章 爆竹工坊 唐家祥看到楚宇后赶紧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齐王殿下。” 楚宇淡淡“唔”了一声:“唐大人,你查出来了什么原因吗?” 唐家祥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他也没有料到齐王殿下怎会来的如此之快。京兆府少尹李少春目前仍被关押大牢,按规制京兆府应配备两名少尹。 但目前京兆府人员紧张,长官唯有他一人,现在但凡京城一有事情发生他只得亲身前往。 楚宇看着他的表情,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孤王会安排更合适的少尹,到时就不会出现如此情形了。” 唐家祥慌忙禀道:“多谢殿下关心。启禀殿下,目前本府查到的信息是此间爆竹工坊的匠人们操作失误,方才导致意外发生。” 楚宇微微摇头道:“不止京中,全国其他各地亦有多家爆竹工坊,作为爆竹工坊安全肯定是最主要的,一年之中不知这许多爆竹工坊又发生了几次意外?” 唐家祥闻言脸色一变,楚宇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身为京兆府尹的他对于此事推脱不掉,负有监管不力之责。眼下唯有查清方才能有所交代。 想到这里,唐家祥跪地回禀道:“启禀殿下,微臣必当查出真正原委。”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到楚宇后便欲下跪行礼。 楚宇慌忙示意苏溢和诸葛杰两人扶住老者,让其坐下后自己问道:“老丈莫非有什么事?” 老者看着楚宇涕泪横流:“我看你一定是个大官,他们都在跪你。我的儿子、女婿今日受了重伤,请你务必要救治他们……”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老丈放心,既为父母官,必当时时以百姓为重。”说着楚宇又横了唐家祥一眼道:“传孤王谕旨,着调太医院的太医前去救治百姓,不得延误!” 这边早已有飞龙卫接令速去安排。楚宇拉着老者的手,心里是百感交集。眼下此事发生蹊跷,难不成又是那两个闲散“王爷”搞的鬼! 就在楚宇微微沉吟之时,诸葛杰早已附耳过来道:“殿下,爆竹工坊对于火药使用早已是炉火纯青,又岂会因为偶尔失手发生意外,想必其中定有其他原因。卑职前去察院调档,想来定能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楚宇微微点头道:“既如此,你就和苏溢一起回去吧,我再传命户部侍郎林汉遥前来协助,光凭京兆府之力恐怕力有不逮,仅他们几人忙不过来。” 说完,楚宇又四处查看了一下现场,安抚过百姓,等待户部侍郎林汉遥赶来以后方才放心离开。 回到王府后,楚犴和江离帆两人对于今日镇抚院之事亦是心中甚为好奇,楚宇只得耐心给两人叙述了一番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的经历。尤其是说到了音波攻击“轸水蚓”之时,楚犴、江离帆两人听的是惊心动魄,目不转睛。 江离帆听到楚宇谈及今日北市爆竹工坊发生意外之事,眉头一皱道:“殿下,此事发生的甚为奇怪。眼下虽然是殿下治国理政期间,发生此等小事委实让人不知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楚犴端过来一杯茶道:“想来京兆府尹和察院调档也许都会有一些发现。” 楚宇翻着京兆府呈递而来的工坊进货记录,面无表情。工坊进货记录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均是一月进货两次。虽然本月进货量稍多,想来也是临近年关所致。 莫非当真只是因为工匠失手导致意外发生?楚宇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翻开察院调档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行字上:“十月十六日漕运官盐,火药二十桶。” 漕运官盐乃是正常调度,只是这二十桶火药就显得颇为奇怪了。眼下既非战时,又非军需紧急,如何用的这些火药。而且这些火药仅二十桶,借助漕运,又能做的了什么事? 从京兆府传来的消息,这是京城北市的爆竹工坊急需,并非那家发生意外的工坊,而是另外一家名为“七彩阁”的爆竹工坊。 苏溢禀报道:“殿下,这家‘七彩阁’爆竹工坊很是奇怪,平日里对于自家的生意并不在意。也只是这几个月才开始进货生产爆竹。听闻他家的老板名叫陈然之,只是一个寻常百姓。” 楚宇微微笑道:“既是寻常百姓,为何对自己的生意并不在意,想来定是另有所图才是。看来你们察院对于此事查的不清不楚。” 苏溢脸上一红道:“毕竟他们也只是京城之中一个中小型的爆竹工坊,一来并无官府众人参与,二来亦无各大家族势力参杂其中,所以不在察院的关注范围亦算不得什么要紧之事。” 楚宇微微摇头道:“有时候愈是这样不起眼的小地方,反而愈是容易卧虎藏龙。这样吧,察院再去调档,重点审查一下这个‘七彩阁’爆竹工坊和他们的老板陈然之,我总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二日早朝,天授殿。 萧擎天一反常态当先禀道:“闻说昨日京城北市发生意外。” 楚宇微微点头道:“是一家爆竹工坊发生爆炸,据说乃是工匠失手所致。” 萧擎天脸色一沉道:“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现下京兆府尹唐大人正在全力追查。” 京兆府尹唐家祥闻言慌忙出列禀报:“微臣正在追查此事,目前尚无头绪。” 萧擎天微微“唔”了一声,继续说道:“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发生意外虽非有心,毕竟临近年关,总要小心应对才是。” 楚宇微微颔首:“多谢萧相提醒,孤王必定严查此事。同时对京中东西南北四大集市展开核查,避免发生类似事情。此事就交由户部侍郎林汉遥一同协助。” 楚宇看了一眼萧相,今日之事太过古怪。萧擎天乃是破天荒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对于某件事情如此看重,莫非此事与他心中所想一样,此中定有蹊跷! 第130章 神秘的陈府 “殿下,察院送来的最新消息。” 楚宇接过楚犴气喘吁吁送来的察院谍报,打开一看只见上书:九月“炫彩坊”火药用量五十桶。 一个月正常的爆竹工坊消耗量都在五十桶左右,至于那专门通过漕运官船另外加送的二十桶火药,放在一个爆竹工坊之内根本算不得什么。一个普通的爆竹工坊一个月的消耗量都远远超过二十桶火药这个数。 楚宇看着面前的苏溢道:“从‘七彩坊’工坊里查出来什么异状没有?” 一提到这个苏溢顿时来了精神:“‘七彩坊’里果然有古怪。平时一般的爆竹工坊都是每日定时加工加量生产,唯有‘七彩坊’的爆竹加工生产却是压根不在乎数量。” 楚宇闻言却是微微一怔道:“此话何意?” “他们加工生产的数量可真不多,平日里一般的工坊都可生产出来几大箱成品。但在‘七彩坊’若要生产出来几大箱的成品,这恐怕都是他们一个月的加工量。” 楚宇摇摇头:“加工数量的多少说明不了什么实质性的问题,陈然之此人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苏溢微微一愣道:“目前尚未查出任何问题。他的言行只能说明这个人日常深居简出,平日里更是与他人毫无任何交际。偶尔会去工坊查看一下工匠们的产品加工情况。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自己的住所。” “他的住所大致在京城的哪个地方?” “就在京城的‘沐园林’一带。” 楚宇的手指微微在桌子上叩着,“沐园林”就在北市附近,地处偏僻,附近住的都是京城里的小家族,一些真正的大家族或是王公大臣的居所大多都会选在东市、西市附近,也就是京城里比较繁华的地带。 陈然之愈是这样平平无奇,毫不引人注意,愈是让人不禁从心底暗自生疑。 楚宇的眉头一挑道:“从现在开始,严密监控陈然之的住所。等他不在府中之时,可以去他府中探查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没准有个什么地道、密室、暗格之类的。” 苏溢不禁瞪大了眼睛道:“殿下,当真需要如此吗?” 楚宇诡异一笑道:“他的府中一定会有你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诸葛杰一拍胸脯道:“此事就放在我身上,今晚定要给殿下一个交代。” 看着面前茶碗中起伏不定的茶叶,楚宇喝了一口茶道:“再叫一个人接应你,我总感觉陈然之的家里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诸葛杰耸耸肩膀道:“那就喊上‘危月燕’,他的暗器工夫甚是了得,到时候也能帮上忙。” 楚宇盯着诸葛杰的眼睛极为认真道:“晚上一定要小心在意。” 已是午夜时分,诸葛杰看着面前静寂一片的小院子,不以为然道:“殿下不过是小题大做,倘若此间真的有问题,我们察院难不成都是吃干饭的,为何一早就没发现?” “危月燕”莫沧溟神色凛然道:“我却不这样看。京城里的水很深很深,我们才知道多少,也许还有更多隐秘的角落是不被人所知的。” 诸葛杰招了招手道:“走吧,我先进去瞅瞅。”说完,轻身一跃已然进了陈然之的庭院。 莫沧溟心里微微有些着恼,齐王殿下明明交代过等陈然之出去了再进他家,此刻他定然就在府中。 诸葛杰回望了莫沧溟一眼,似在讥讽他过于小心。只是身形落下之后方才发现外表平平无奇的陈府内院竟是如此精致! 莫沧溟轻身一跃上了陈府的院墙,微微俯身观察四周环境。诸葛杰跟他招了一下手,一闪身进了陈府内院。莫沧溟本来也没想太多,但当他站在陈府院墙之上时才发现了此处当真有问题。 站的高,从上往下看院子里的池沼、假山、怪石、高低灌木、院墙隐隐似有一种阵法。身为镇抚院的二十八宿“危月燕”,对于阵法一道虽不说独步天下,亦是炉火纯青。 观察了片刻,莫沧溟已看出陈府这个院子的布置暗合九宫八卦,想必诸葛杰也发现了。莫沧溟手心暗扣了几枚暗器,凝神静气,做好随时接应诸葛杰的准备。 诸葛杰刚刚踏入小院之中,看着四周的环境也发现了院子的地形暗合九宫八卦。不过这个阵法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太高深的东西。 诸葛杰一眼就找到了小院阵法的阵眼,位于中心池沼东南角的怪石之上。踏上怪石之后,依据天象,诸葛杰顺利找到了正确方位,直接脱离小院迷阵。 穿过小院后面的抄手游廊,诸葛杰蹑手蹑脚来到了东跨院的耳房边。一路上他已经与四五队巡逻侍卫擦肩而过。 普通人家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侍卫,诸葛杰也暗自觉得好笑。难为他们镇抚院自命不凡,眼下一个小小的陈府一再刷新着他的认知。 就是齐王殿下的王府侍卫巡逻也不会这么密集频繁,莫非此地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人? 诸葛杰避过一队侍卫后,直接闪身进了东跨院的耳房。因为他发现侍卫们巡逻大多都是围绕着东跨院的正房。 诸葛杰进了耳房之后,轻身一跃上了房梁,伸手揭开了房顶的瓦片,施展轻功后悄无声息上了房顶。此刻月朗星疏,如若径直走上房顶,势必会被陈府的侍卫发现自己的行踪。 诸葛杰一路在房顶爬行,约莫到了正房位置,揭开了房顶的一片瓦,屋内一切正在眼下,堂中坐着几人正在交谈之中。 当他看到坐在主座上的人,不禁脸色大变,双手微颤。只见那人须发皆白,脸色阴沉。正是后宫文淑妃之父文清云。 任他提前百般猜测亦未想到此间主人竟是文清云,堂下还有几人。有的他并不认识,想来不是朝堂之人。唯有一人他看得清楚,那人年逾五十,一对弯弯下垂的眉毛犹如吊死鬼一般,此人诸葛杰认得,他就是兵部尚书郁丛宾。 第131章 七彩工坊 兵部尚书郁丛宾、靖海侯之兄淑妃之父文清云,以及堂中还有数人自己并不识得,这样的组合不只是奇怪,在他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就镇抚院的情报来说兵部尚书乃是赵王楚昭阳一派,虽然赵王和燕王两人目前是联盟状态,其实燕王楚景桓私下早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并非外表那样甘愿屈居于赵王之下。 燕王楚景桓此举不言而喻,屈居人下实非长久之计,不管怎样做都不如自己掌权来的实在。他们目前的联盟不过是为了共同对抗楚宇,倘若没有楚宇,赵王、燕王两人只怕即刻会拼个你死我活。 至于兵部尚书郁丛宾,想来定是眼见得赵王目前失势,于是急忙投靠楚景桓,以示诚意。 接下来听到他们说的话更是让诸葛杰大吃一惊,原来爆竹工坊的意外真的不只是一个“意外”。 “七彩坊”背后真正的主人就是文清云,爆竹工坊不过只是对外宣称的名头,实际上就是他们自己私下的产业,更多的时候需要用它来达成自己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次他们名为加工爆竹,实则在策划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说是阴谋其实说白了就是谋反。 诸葛杰听到这里手心全都是汗,难怪“七彩坊”如此低调,如此不被人注意,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逐渐升起一片疑云,为何作为皇帝的耳目镇抚院事先竟对此事一无所知? 莫非镇抚院中尚有他们的同党,已在悄无声息之间去除了任何与“七彩坊”有关的不利信息。 诸葛杰听到此时,心知此事甚为机密必须尽早脱身,全速上禀齐王殿下才是。 就在他准备起身之时,不料脚下微微用力,瓦片轻轻“咯吱”一声响,屋里早已有人发觉,一掌扑灭了屋内的烛火,沉声问道:“是谁?” 诸葛杰正在犹豫之时,隔壁院子里已经传来了侍卫们的惊呼之声:“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闻声屋内顿时一阵喧哗吵闹,诸葛杰借机轻轻跳下房顶,趁乱随着院中侍卫们跑到了内院。刚刚站定,突然看到一枚金钱镖打在了一棵柳树之上。诸葛杰知道这是等待接应的莫沧溟为他指出阵眼,便于他顺利离开此处。 于是诸葛杰飞身跃起,按金钱镖所指之方位踩在了柳树之上,继而跃上院墙,与久候在那里的莫沧溟两人一起全身而退。 莫沧溟淡淡道:“我看情势紧急,便放了一把火。” 诸葛杰微微点头,身为镇抚院的二十八宿他们就像是亲兄弟一般,彼此非常熟悉,一些多余的话就无需多说了。 听到诸葛杰的禀报之后,楚宇微微一笑道:“兵贵神速,传令飞龙卫,封锁京城各处宫门。现在即刻彻查‘七彩坊’和陈然之的宅院。” 楚犴拱手领命正准备出门,楚宇眉头一皱道:“楚犴回来!” 楚犴微微不解,不过还是依言转过身来。楚宇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扬,那丝冉冉升起的笑意竟是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寒意:“如此一来就太便宜他们了,不若如此。” 楚宇此言一出,书房内的诸葛杰、莫沧溟、楚犴、江离帆几人俱是瞪大了眼睛,一脸迷茫。莫非殿下还另有妙计不成? 楚宇不徐不疾道:“传令下去:京兆府不用再彻查北市爆竹工坊的意外,就说此案是工匠们失手所致;让他们全力安抚受伤的百姓,不仅要给予救治,还要进行补偿。” “今晚之事秘而不宣,哪怕就是对镇抚院之内也要严格保密。陈然之府内之事就交由诸葛和沧溟两人全力负责探查,探查结果只报于我一人。” 楚宇看着他们几人的眼睛,突然诡异一笑道:“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希望,我要下一盘很大的棋。现在好好布局,既然诸位都如此努力,收棋之刻总要给他们一些精彩才是。” 看着楚宇腹黑的表情,楚犴不觉浑身寒毛直竖,有时候被对手知道底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手掌握了自己所有的底牌居然不动声色,一直陪着玩的那种故作平静的姿态才最为可怕。 文清云坐在屋里,面无表情道:“方才着火之事调查清楚了吗?” 府内侍卫跪地回禀道:“启禀老爷,现已查明,方才是房内烛火倾倒引燃帷帐所致。” 兵部尚书郁丛宾拱手道:“老爷子,方才府内并未查出有外人进入痕迹,也许是府内侍卫看错了吧。” 文清云微微抬头看向了角落里的一人:“小汪,你怎么看?” “老爷子,此事不难决断。我们这几日从‘七彩坊’工坊和陈府撤出所有相关人马,只需看看京城之内的形势是否有所变化,如若引发‘七彩坊’或是陈府有变,计划即刻停止。” 郁丛宾诧异道:“如若京城之内毫无动静呢?” “那就说明我们真的就是多虑了,一切需当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如若稍有风吹草动,那就说明今晚之事已遭泄露,原定计划需即刻停止才是。” 文清云微微颔首,不由得伸手捻起了自己的胡须道:“此言甚为有理,该当如此。”郁丛宾缓缓低下的眼中一道寒光一闪即没。 “此事需要告知燕王殿下吗?” 文清云看着小汪征询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道:“景桓太小,此事不宜让他过早牵涉其中。” 渐渐的,屋内之人一个个退了下去,唯有文清云一人坐在角落里。一线烛火照在了他的脸上,随风来回摆动,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文清云的身后走出来了一个人,只见他邪魅一笑道:“外公,今晚之事应是意外,有谁会注意到一个普通的爆竹工坊和陈府此等小门户。” 文清云的双手微微颤抖:“不知为何,我的心总是一直在跳,让人很是不安稳。” “是不是舅父让外公每日甚为挂心。” 文清云摆了摆手道:“走吧,此地并不安全,过几日再说。” 第132章 中毒 早朝方散,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缓缓退去。楚宇看着欲言又止的萧相,满怀关切道:“萧相可是还有话说?” 看着空无一人的朝堂,萧擎天低声道:“殿下,老臣听说‘炫彩坊’爆竹工坊爆炸一事殿下已命京兆府不再深查了。”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萧擎天微微一笑道:“殿下深谋远虑,老臣佩服。” 楚宇极为诚恳看着萧擎天道:“老相爷,日后本王尚有许多事情仰仗相爷相助。” 萧擎天点了点头道:“老夫愿殚精竭虑,全力辅助殿下。” 看着萧相渐渐远去的身影,有些话虽然没有明说,不过既得萧相相助,如虎添翼。 楚宇不由得微微攥紧了双拳,既然眼下形势如此有利,自己为何不顺势而上,趁势而为,楚宇相信自己定然可以成为一个好的君王。不只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 眼下京城局势竟是愈来愈乱,本以为借助太后之手先后禁足德妃、淑妃两位娘娘,自己软禁赵王、燕王之后,京城局势大可安定,自己便可前往崇州迎回白清清。 没想到京城这潭水竟是愈来愈浑,上面的小鱼小虾没了,深藏在下面的大鱼又渐渐浮现了出来。自己看来竟是不能有丝毫放松,莫非背后尚有另外一只大手在掌控这整个大局? “启禀殿下,太后急召殿下进宫!” 看到宫中内侍焦急的面孔,楚宇心中莫名有了一丝不安,匆匆赶向了太后寝宫春熙殿。 清音姑姑不慌不忙打开了春熙殿厚厚的门帘,殿内依旧飘出了一股浓厚的檀香味道。记得上次来到这里还是太后为了楚王、燕王两人责难自己,此刻不知再将自己传召来此又有何事。 看到端坐在正上方的太后,楚宇恭恭敬敬跪下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福寿康宁!” 太后慌忙道:“清音,赶紧扶齐王殿下起来,哀家还有要事告知齐王。” 楚宇缓缓起来躬身道:“想来定是孙儿最近忙于朝政,没有常给太后请安。” “哀家一个老婆子不愁吃喝,老七整日里忙于朝政没事老往后宫跑来做甚!把朝政料理好了,便是对哀家对陛下尽孝。” 闻听太后此言,楚宇不觉诧异。太后略微迟疑道:“今日唤你前来,乃是因为你的母妃仪贵人。” 楚宇微微一惊慌忙站起身来:“太后,我的母妃可是身体有恙?” 太后颇为忧虑看了一眼楚宇,还是清音徐徐道:“是这样,昨日夜间贵人小主的宫女发现贵人突然中毒,太后当时已经急传太医诊治,目前尚无大碍。” 楚宇的脑袋“嗡”的一声响,神色慌张道:“皇祖母,孙儿不能给母妃尽孝,如今母妃身中剧毒,身为人子竟不能侍奉汤药视为不孝。所幸母妃尚无大碍,否则孙儿有何面目立足于这人世间!” 太后双手微颤道:“好孩子,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清音,你先命人带齐王殿下去看看仪贵人。” 楚宇双目通红,微微拱手道:“孙儿退下,母妃还望皇祖母日后多加照拂。” 太后微微点头道:“仪贵人这些年受苦了,哀家准备下懿旨晋封仪贵人为从二品的仪昭容,略表心意。” 楚宇跪倒在地行礼拜谢道:“孙儿就替母妃先行谢过皇祖母了。” “起来吧,先去看看你的母妃要紧。” 清音送走了楚宇,然后进了春熙殿,看到太后坐在那里若有所思,便道:“太后,尝尝今日岭南的贡品蜜橘。” 太后瞟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蜜橘,神色一沉道:“真把老婆子当成摆设了,本想着禁足了就安生了,眼下看来禁足了还不知道尚有多少耳目手脚在这宫里伺机而动?” 清音微微一笑道:“太后觉着是哪里动的手?” 太后哼了一声道:“水梧殿的那个就是后宫头一个不安分的!审,把她的手下全都给哀家拉出来审,审不出来就直接送到暴室受刑!” 清音微微一愣道:“倘若水梧殿审不出来,又当如何?” “不是还有彩霞殿,趁此机会把这两个地方好好清理一下,那些碍眼的人趁早收拾了,省得日后麻烦。” 清音微微点头,在她看来仪贵人身中剧毒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是淑妃、德妃两位娘娘恃宠生娇,再加上她们二人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太后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收拾她们二人。 楚宇缓缓拉开了母妃床边的帷帐,由于云贵妃早已提前安排,母妃现在住在了凝香阁。此处朝南,再加上炭火供应及时,屋内虽不如云贵妃的宫殿那般温暖如春,比起以前来已是好很多了。 看着母妃微微苍白的脸,楚宇不禁暗自神伤。仪贵人听到身边传出来了响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楚宇以后伸出手来轻轻握着他的手,咳嗽了两声道:“母妃尚无大碍,别再因为此事迁怒他人。” 楚宇眼中一酸,倘若母妃此番中毒并未救过来自己又当如何? “母妃,一切都是孩儿的错,未能在母妃床榻之前侍奉汤药尽孝,实属不该。” 仪贵人勉力一笑道:“母妃又没有什么大事,你就别再自责了。” “母妃,孩儿来的时候太后说要晋母妃的位份,要晋母妃为从二品的昭容。” 仪贵人摇了摇头道:“什么贵人,什么昭容,这些位份对于你的母妃来说不过只是虚名罢了。在你母妃心中远远不及你的平安来的重要。” 楚宇心中微微感动,缓缓靠在了仪贵人的床榻之前。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仪贵人的眼中一道精光一闪即过。 楚宇出了凝香阁,直至走出了天佑门,双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他一定要查出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偷偷下毒毒害自己的母妃! 楚犴看到了楚宇脸色阴晴不定,处在暴怒的边缘,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第133章 舐犊情深 楚宇一扬手抓起了挂在书架旁边的佩剑,随手舞动,剑招忽如银水倾泻无孔不入,又如清风明月大开大合。 楚犴站在一旁咋舌不已,从他认识楚宇以来几曾见过他如此舞剑?在他的记忆之中,楚宇永远都是平静如水,喜怒不形于色。 也许此次仪贵人中毒之事当真是触及齐王殿下的底线了吧,方才令他如此震怒。 察院院长楚成见诸葛杰、苏溢等人时常跟随楚宇,加之楚宇一时用的顺手,便将这几人视作楚宇亲随,作为楚宇平日里和镇抚院传话跑腿之用。 此刻诸葛杰匆匆而来,对着楚宇微一拱手道:“殿下,仪贵人中毒一事太后正在彻查之中,由于事涉后宫镇抚院暂时不便插手。” 闻言楚宇右手一抖,手中宝剑直飞而出,直接洞穿了王府庭院之中的一株柳树,剑柄兀自在外晃动不已。眼见得楚宇这一剑力若千钧,势不可挡! 诸葛杰不禁神色一凛,跪地回禀道:“殿下,属下会再行安排务必将此事查清回禀。” 楚宇神色淡然,看不清楚是喜是悲,唯余夕阳的一抹余晖落在眉间。 往昔奢华的水梧殿此刻一片死寂,本来尚有几个宫女还在服侍德妃,不知为何此刻竟然一个都看不到了。 平时俨然以皇后自居的德妃此刻身形落寞,孤独一人坐在了床榻之上。身上金丝银线织就的奢华宫装已然有些脱丝。 德妃记得往日里自己的衣服似乎每日都要更换,现如今身上这套衣服已经穿了多久却是记不得了。 水梧殿大殿的门开了,一阵冷风卷了进来。进殿的是四个宫中的老嬷嬷,见到德妃娘娘以后四个老嬷嬷行了一礼道:“太后谕旨,彻查仪贵人中毒一事,现来询问德妃娘娘,望娘娘据实以答。” 德妃看着四个面色阴沉的老嬷嬷,不禁凄然一笑道:“仪贵人中毒?本宫怎会知晓此事,已被禁足宫中多日,连口热汤热饭都吃不上……” 老嬷嬷久在宫中行走,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此刻面对德妃此情此景,不过是认为她在奋力卖惨罢了。 德妃看着四个老嬷嬷面无表情,顿时火冒三丈道:“莫非你们不相信本宫所说的?本宫乃是后宫正一品妃,镇国公之孙女,国公贵胄,岂容你们肆意凌辱!” 一个老嬷嬷行了一礼道:“非是奴婢不信娘娘所言,只是仪贵人中毒兹事体大,太后又严令彻查,是以奴婢遵太后懿旨前来各宫严查此事。” 德妃惊愕道:“六宫不是由贵妃娘娘掌管,为何太后竟然插手……” 老嬷嬷直接打断了德妃的话:“德妃娘娘,六宫之主乃是皇后,目前尚无皇后六宫之事便暂由贵妃娘娘掌管。此时由于贵妃娘娘身体欠安,现下便由太后统御六宫之事。” “至于仪贵人中毒一事,遵太后懿旨各宫严查,请德妃娘娘据实告知,否则奴婢怕主子们脸上到时候不好看。” 听着老嬷嬷软硬兼施的话,德妃心里就来气:“太后还要怎样,本宫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下!” 四个老嬷嬷对视一眼道:“既然如此,奴婢就此退下,望娘娘好自为之。” 随着四个老嬷嬷的离开,大殿的门再度一响,一闪身进来了一个小宫女,眉眼间甚是精明,看着德妃娘娘躬身行了一礼道:“奴婢春雨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眼神渐转凌厉道:“你是哪里来的宫女,本宫这里不需要你来伺候!” 春雨微微笑道:“奴婢是太后指派的,需不需要奴婢来伺候由不得娘娘做主。” 闻言德妃神情渐转慌张:“水梧殿的宫女呢,本宫的贴身宫女听棋呢?” 春雨缓缓扶起德妃,慢条斯理说道:“此刻整个水梧殿只有奴婢一人来伺候娘娘,其他的宫女都被嬷嬷们给带走了。娘娘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奴婢就好了。” 德妃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春雨,脸色苍白,此刻真的是大势已去。她不由得躺在了床榻之上,眼神空洞,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她! 难道是淑妃,自己和她目前尚无任何冲突,她此刻定然不会算计自己。更何况她自己亦在禁足之中,哪里有什么能力再去给仪贵人下毒,嫁祸自己! 凝香阁,仪贵人缓缓坐了起来,宫女白莲端了一碗药,双手微颤道:“贵人请喝药,这是尚药局刚刚煎好的,说是可以清除娘娘身体的余毒。” 仪贵人看着白莲微颤的双手,展颜一笑道:“白莲,你还在担心什么,不是还没死吗?” 白莲吓得花容微变道:“贵人,要是你有个好歹,奴婢只怕万死难辞其咎。” 仪贵人哼了一声,一仰脖把药喝了下去。会有什么事情,不过都是自己早就算计过的事情。 从毒药的药性,到毒药发作时间,她全都是事先算计好的。药量极其精确,当然死不了人。 仪贵人出神看着窗外,心里默默道:小宇,为娘拼尽全力,所能帮你仅此而已。但愿此次能彻底扳倒德妃一派。 太后坐在春熙殿,手拿一把金剪刀正修剪着面前的碧绿梅花。 清音看着碧绿梅花不住的赞叹道:“今年内务府终于培植出这样稀罕的梅花品种,又巴巴的送到太后这里,无非是想讨太后的欢心。” 太后看着梅花拿着金剪刀咔嚓咔嚓两下:“这样就好多了,把那些密密麻麻的花枝剪掉了,看着剩下的花朵就没有那么密集,好看多了。” 清音看着太后的脸色斟酌着说道:“水梧殿、彩霞殿的宫女太监都审过了,没有承认的。” 太后淡淡“唔”了一声:“现在承认不承认还重要吗?” 清音微微点头道:“太医院的秦太医来给太后请平安脉。” 太后缓缓坐在了榻上,清音拿出一方帕子放在了太后的手腕上。秦太医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太后的脉间诊脉。 太后突然说道:“清音,打开库房把那柄金丝楠木的如意给哀家拿来。” 第134章 螳螂捕蝉 清音会心点了点头,躬身退下。太后不过是想把她支开罢了,什么金丝楠木的如意,都不知道搁在库房的哪个角落里。 看着清音出了门后,秦太医恭敬回禀道:“启禀太后,仪贵人的药微臣用量极为小心,定然不会出错。” 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不过是让你顺水推舟罢了,仪贵人原先的药可否妥当?” “贵人小主想是从未用过毒药,她所选的药方里面有好几味药性相抵相冲,想来定是药方有误。微臣便把其中的几味药材调了一下,虽然服药之后的中毒症状看起来十分吓人,不过毒性相比原来减弱了不少。” “那就好好调养她的身体,毕竟仪贵人可是齐王殿下的生母,非同小可。” 秦太医跪倒在地行礼道:“微臣定当不负太后所托。” 太后微微点头:“你退下吧。哀家赏赐你金丝楠木如意一柄,望你日后事事如意。” 清音步入春熙殿,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面对秦太医呈递上那柄金丝楠木如意。 秦太医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原来这个太医的差并不好当。仪贵人竟然给自己下毒,而太后知晓此事后竟是不动声色,让自己顺水推舟顺势而为,只是减轻了毒药的毒性。 在这盘棋局之中,谁是棋子,谁又是布局之人?秦太医摇了摇头,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此刻,唯有手中那柄金丝楠木的如意捏着硬硬的,方才最是踏实,最能让自己心安。 太后看着秦太医走了,缓缓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清音赶忙上前为太后按揉起来。此刻,太后的心里早已是思绪万千。 乱花渐欲迷人眼,仪贵人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无能,竟然敢给自己下毒,这份心胸,当真是不可小觑。 很明显仪贵人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德妃一派。此前竟是小看她了,不过眼下她这样做很好。 哀家正好可以趁此之机一举清除德妃、淑妃两派势力,更何况自己的儿子皇帝他在想什么身为他的母亲最是清楚不过了。 楚宇听到诸葛杰查清的结果,微微捏紧了手指。原来自己的母妃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回想那日的炭火供应,再到此次的“意外中毒”之事,原来母妃在用另一种方式来协助自己。 江离帆看着楚宇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禁提醒道:“殿下,马上就到‘下元节’。楚成院长提醒殿下需早作准备才是。” 楚宇手持毛笔在纸上画了起来,看着楚宇笔下一位神仙衣袖飘飘,脚踏祥云,神情肃然。江离帆不觉诧异道:“不知这是哪路神仙?” 楚宇淡淡说道:“这是下元水官。” 下元水官全称“五气三品解厄水官”,总管九江四渎、三河五海、十二溪真圣神君,掌管死魂鬼神之籍,记录众生功过之条。 下元节的由来,在古籍中也有所记载。《中华风俗志》有云:“十月望为下元节,俗传水宫解厄之辰,亦有持斋诵经者。”在这一天,道观做道场,民间则祭祀亡灵,并祈求下元水官排忧解难。后来演变为民间祭祀祖先、追念先人的日子。 每年十月十五日,水官考籍,按照众生善恶功过,随福受报,随孽转形。道观此日设斋建醮,禳解厄难,超度亡人。 皇家的下元节亦是甚为隆重,身为天子要在这一天祭祀天地、告慰先祖,以及祭拜下元水官。祈求上天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楚宇微微一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由于父皇病重,自己身为监国代替父皇行祭拜大典。到时文武百官待在宫城静待自己祭天返回,午时在宫城举行仪式告慰祖先。 楚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江离帆:“把下元节那日的安排再拿给我,看看是否尚有疏漏之处。” 京城陈然之府邸。 文清云坐在东跨院的上房之中,兵部尚书郁丛宾拱手道:“老爷子,听说近几日齐王因自己母妃中毒一事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至于‘炫彩坊’爆竹工坊意外之事,京兆府早已认定为工匠失手结案。” 文清云颔首道:“眼下已经过去了五六日,看来京城已然风平浪静,想来我们可以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郁丛宾捻着自己的胡须道:“下元节那日飞龙卫由于分散在祭天沿线,京城布防不足,将会调动京外的猛虎卫前来协助。” 话音刚落,站在角落里的猛虎卫卫队长韩高拱手应道:“卑职按惯例会布防在京城八门,到时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坐在文清云身侧一人三缕长须,面如冠玉,神情傲然,正是当朝第一侯靖海侯文清海。 靖海侯文清海战功卓绝,二十年前北海十国叛乱,文清海率领五十万大军大破北海十国联军,将敌军打得丢盔弃甲,联军大将军身负重伤而死。 眼下形势危急,齐王被封监国掌管朝政,眼见得燕王楚景桓身登大宝无望,靖海侯一方势力亦蠢蠢欲动起来。 再加上燕王身受赵王连累,两人均被齐王楚宇夺权软禁王府,德妃、淑妃更是被太后禁足后宫,形势逼迫之下他们不得不急于采取非常手段。 靖海侯文清海的目光闪烁不定:“到时本侯率领府兵等候在天佑门外。” 文清云颇为兴奋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道:“黄毛小子,当真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文清海的眼底微微有着一丝担忧:“陛下是否当真在养病之中?” 文清云微微诧异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如若陛下无恙,他为何要把朝政交给楚宇?再说我们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不是说陛下每日所用之药均是大补气血,说明陛下现如今早已是病入膏肓。莫非我们还要等着他传位楚宇的那一日?” 郁丛宾微微点头道:“倘若陛下御龙归天,遗诏齐王继位,我们再若反对不就是罪同谋反了!” 第135章 祭天 靖海侯文清海看着堂下众人,目光一沉道:“三日后,便是‘下元节’,既然眼下京城风平浪静,那就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文清云目光闪烁,情绪颇为激动道:“那一切就有劳各位,事成之后定当论功行赏。” 郁丛宾忍不住开口问道:“如若拿住齐王殿下不知该当如何处置?” 闻言猛虎卫卫队长韩高一拍胸脯道:“拿下齐王之事就交给我老韩!俺老韩是个粗人,旁的不会抓个黄毛小子还是不在话下!” 文清云颔首道:“既如此,擒下齐王之事就有劳韩将军。” 文清海低声道:“飞龙卫兵力大部分撤往祭天沿线,京城、皇城、宫城八门均在猛虎卫的控制之下。到时我们杀入宫城,直奔陛下寝宫。如若顺利拿到陛下传位燕王诏书,就不再惧怕飞龙卫,飞龙卫到时听命于新帝,万事顺遂。” 闻言满屋之人皆是兴奋无比,眼下此事虽然大冒风险,倘若能逼陛下就此退位,恭奉燕王为新帝,那么文氏一族亦可光耀门楣了。 从目前掌握而来的信息可知,陛下早已病重,在其养病期间,后宫嫔妃居然未至榻前侍奉汤药,此事太过罕见,只能说明皇帝陛下病体沉重,不欲为外人所知方才一直封锁消息。 否则陛下断不可养病多日,期间仅召齐王一人觐见。愈是如此,方才让人愈发感觉到了可怕。如若他们再不出手听之任之,整个朝堂局势一旦发生变化将会无法控制。 三日之期转瞬即到,楚宇在齐王府内穿上了玄色五爪蟠龙踏波朝服,戴上蟠龙游海攒珠朝冠,看着镜中的自己瞬间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楚犴看着身穿朝服的楚宇不禁叫了一声好道:“殿下风采出众,小人佩服之至!” 楚宇直接踢了他一脚:“赶紧快穿上你的礼服!” 楚犴看着放在一边的礼服,微微皱着眉头道:“小人今日穿的如此隆重,当真是有些逾矩了。” 楚宇淡淡暼了他一眼道:“快快的,别误了正事。” 楚犴神色一凛,依言换上了礼服。楚宇扫了他一眼:“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记得我叮嘱你的话。时辰不早了,该直接赶往祭天之处。” 王府外,楚宇轻身一跃上了马车,楚犴缓缓放下马车门帘后,坐在车前。手腕一抖,马车已然疾驰而去。 因为今日乃是“下元节”,齐王殿下楚宇需代替皇帝前往京城东郊祭天,整个京城的飞龙卫已沿线布控,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京城东郊祭天之地乃是奉先殿,也就是历代大梁皇帝祭天之所。平日里奉先殿乃皇家禁地,专门有两小队飞龙卫在此看管,常人不得擅入。 眼下由于齐王殿下祭天,飞龙卫需全程警戒,故从京城到东郊沿线近三十里布满了飞龙卫。 此刻在奉先殿驻扎的飞龙卫小队长便是季飞韬,他正率领众兵士站在奉先殿大门口恭候齐王殿下驾临。 季飞韬一看到齐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匆忙率军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齐王殿下!” 楚宇伸手掀开马车门帘,抬脚下了马车。看着季飞韬和众飞龙卫后咳嗽了一声:“起来吧。” 季飞韬站起身来,在楚宇经过之时看到他脸色阴沉微微一惊道:“殿下……” 楚宇摆了摆手道:“正事要紧,别误了祭天吉时。” 看着布防在京畿沿线的飞龙卫犹如一条长龙,韩高神色严肃,手下的猛虎卫早已按照计划严密布控了京城、皇城、宫城八门,总共二十四门。 除了这二十四门防线,猛虎卫还严密布控在宫城之外。除去宫城之内尚余的五百名飞龙卫,可以说此刻整个京城就在猛虎卫的严密掌控之下。 韩高手握腰间宝剑的剑柄,心下一片坦然。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今日场面算不得什么。一切只待齐王殿下祭天回朝。 齐王殿下祭天回朝之时,到时会有一小队飞龙卫紧随齐王殿下身边护佑,一切只待齐王进入京城的青龙门,一声令下后紧闭京城八门门户。随着齐王殿下一步步进入皇城之后,也就是他一步步进入了陷阱的中心。 到时只要接到齐王殿下进入皇城的顺天门后,猛虎卫直接出手将齐王擒下。一小队飞龙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被困宫城的五百名飞龙卫、文武百官、陛下、太后、后宫嫔妃将会受控于猛虎卫。 守候在天佑门的靖海侯将会亲至陛下寝宫,逼迫陛下写下退位诏书,将皇位传于燕王。这就是他们的全盘计划。 韩高不觉手心微微出汗,看来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小兴奋。 站在天佑门外的靖海侯文清海亦是微微紧张,毕竟对于大梁忠心耿耿了一辈子,现如今为了一己私欲做下此等谋反之事,心中亦是忐忑不安。 文清海透过天佑门看着远方的天授殿,心中暗自道,今日一过,整个朝堂都将纳入手中,眼神之中竟是透出了一丝狠辣与果决。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正在等候齐王殿下祭天回朝,正在此时一个飞龙卫匆匆进得殿来,看着满朝文武神色焦急欲言又止。 萧擎天不慌不忙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如此慌张?” 飞龙卫识得眼前之人乃是相爷,不觉拱手道:“启禀相爷,宫城八门已被猛虎卫封锁,不得进出。小的特来询问,是否猛虎卫奉命如此?” 萧擎天的脸色一沉道:“哪里有什么命令?齐王殿下祭天尚未回朝,文武百官皆在此,究竟是何人竟然敢假传谕旨……” 话音未落,萧擎天脸色一变。莫非有人趁此“下元节”之机犯上作乱? 如若当真如此,那可是极为不妙。原本驻守京城的飞龙卫已尽数调出,布控在齐王殿下祭天沿线。此刻整个京城唯有日常镇守宫城的五百名飞龙卫,倘若有人率军作乱,区区五百名飞龙卫如何能挡? 第136章 弑龙 太后正躺在春晖殿的竹榻之上闭目养神,忽然清音姑姑急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太后慌忙施了一礼道:“启禀太后,宫城天授殿方位似乎出了乱子。” 太后神色微动,不过眼睛依旧未睁道:“清音,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清音看着太后的脸色缓缓说道:“听说是猛虎卫封锁了整个宫城八门,满朝堂的文武百官皆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 “齐王可是去东郊奉先殿祭天了?” 清音神色焦急道:“齐王殿下祭天尚未回朝,飞龙卫为了护佑齐王殿下安全,已尽数布控在了祭天沿线。除了尚在宫城的五百名飞龙卫,此刻京城之内布防均是猛虎卫。” 太后微微“噫”了一声道:“清音,把哀家的莲子粥端来吧,放的时间长了就该凉了。” 清音只得依言端来了莲子粥放在了几案之上,轻轻搅动后端给了太后。 太后微微瞥了一眼,看着清音的手都是颤的淡淡道:“跟着哀家许久了,怎么还是这般手足无措的。” 清音微微点头,只得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太后的声音在身后缓缓传了过来:“今日这莲子粥有些苦。” 季飞韬神色紧张站在奉先殿外,奉先殿内楚宇正按照复杂的祭天仪式进行祭拜。 祭天礼复杂而完整,主要过程包括迎神、行礼、进俎、初献、亚献、终献等。 仪式的第一项就是迎神,燔柴炉内升起了浓浓的烟火,表达了将人间敬天之意传于上天的寓意。 楚宇至昊天上帝牌主位前行跪拜之礼,后至祖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后,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迎神后为奠玉帛,即向天神、祖宗进献玉、帛。 第三个步骤是进俎,内赞奏升坛后,楚宇在导驾官陪同下到主位、配位前进俎,进俎毕皇帝复位。接下来再行初献礼。 初献之后行亚献和终献礼,除了不宣读祝文外,程序与初献基本相同。终献以后,行饮福受胙礼,光禄寺官员奏饮福酒,奏受胙,楚宇代皇帝行礼后拜兴回位。 祭天为大祀之首,按祖制一般为皇帝亲祭,由于此次齐王殿下楚宇身为监国,代皇帝行此祭天大典,一切均按照全礼祭祀,一丝一毫亦不敢有误。 整个祭天大典大约进行了有一个多时辰,直至楚宇出了奉先殿的大门,季飞韬早已等的是甚为不耐。 看到楚宇进行完祭天大典,季飞韬慌忙跪地行礼道:“启禀殿下,车马已久候殿下,还望殿下尽早返程。” 楚宇微微点了点头,跟在季飞韬身后轻身上了马车。季飞韬带领两队飞龙卫紧随在后,转身对着余下的飞龙卫正色道:“尔等在此看护奉先殿,不得有误!” 此刻等候在青龙门的猛虎卫队长韩高更是焦灼不已,为何齐王殿下祭天返程竟比原定计划返程的时间要晚了近半个时辰? 远远的看着护送齐王的飞龙卫已缓缓行来,韩高悬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等到韩高定睛看去,为何会有两队飞龙卫护送齐王殿下?不管了,看着飞龙卫及齐王殿下的车马仪仗进了青龙门,韩高一抬手青龙门已缓缓关闭。 此刻整个京城的八门已全部关闭,哪怕就是全部的飞龙卫即刻赶回,想要在短时间之内破开京城的布防亦是难于登天。下来就等靖海侯文清海逼皇帝陛下写下退位诏书。 楚宇坐在马车之内,季飞韬带领着两队飞龙卫护着齐王殿下仪仗进了皇城。看着皇城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季飞韬忍不住道:“殿下,皇城的大门也关闭了。” 站在天佑门外的靖海侯文清海手持长剑,神色焦急,毕竟齐王殿下祭天竟比原定计划晚回来了有半个时辰左右。 听着皇城顺天门方向传来了喊杀之声,文清海不觉微微一笑,果然已经开始动手了!齐王楚宇和护卫他的飞龙卫不过才几十人,如何能是近千猛虎卫的敌手!恐怕只得束手就擒! 一个黄毛小子竟然一直敢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此刻终于落得如此境地,当真是活该如此! 时间紧急,文清海已经等不得了,手持长剑直接从天佑门进了宫城。守候在天佑门外的猛虎卫看到文清海皆是微微躬身行礼。 自他回朝归隐以来已是许久未再踏足宫城,如今脚下踩着青石铺就的大道,看着近在咫尺的天授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此刻天授殿外站着一百多名飞龙卫,这是护卫整个朝堂的飞龙卫,剩余的三百多名飞龙卫尚散落在宫城各处负责守卫。此刻天授殿外、他们的面前却站着数倍于他们的猛虎卫。 天授殿外高高的台阶之上,领头的正是萧擎天,身边的文武百官早已是乱作一团。 萧擎天淡淡瞪了他们一眼道:“老夫历经三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工部侍郎魏焕颜颤抖着双手道:“老相爷,你没看到近千名的猛虎卫包围了这里。” 萧擎天哼了一声,似是看不起他的胆怯模样。 礼部侍郎乔松言拱手道:“老相爷,后宫已被猛虎卫团团包围,太后、贵妃等诸位娘娘尚不知现下情形如何。” 萧擎天淡淡道:“前朝之事尚未稳定,后宫更不会擅动。” 尚书左丞路子舒忍不住问道:“不知齐王殿下是否已在回朝的路上?” 御史大夫薛安成闻言有些激动:“若是殿下带领飞龙卫回朝,必定能与猛虎卫一较高下。” 萧擎天脸色一沉道:“此刻只怕京城、皇城、宫城二十四门皆已关闭。就是千军万马想要一时之间攻进京城亦非易事。” 文武百官本来稍有喜色,闻听萧相此言后一颗心又是落到了谷底。 文清海看着被团团包围的文武百官恍若不觉,带着数百名猛虎卫,大踏步直奔陛下的寝宫无极宫而去。 此刻无极宫外尚有十来名飞龙卫,看到手持长剑大踏步而来的靖海侯皆是面色一变。 第137章 擒王 楚宇坐在马车里,车外季飞韬坐在马车之前赶着车,护卫在马车周围的便是两小队飞龙卫。 季飞韬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顺天门早已是紧紧关闭。整个皇城之内一片静寂,鸦雀无声。唯有他们这队人马走过之时发出的阵阵马蹄声。 其实一进京城季飞韬就已经发现了问题,沿途之上一个百姓都没有看到,甚是冷清。虽说是为了齐王殿下祭天,沿线早将无关之人驱赶干净,但不可能会如此干净,按道理总会在路上看到一些人。 此刻季飞韬的感觉就像是走入了陷阱之中,莫非是事有突变。想到这里,季飞韬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佩刀,右手一抖,马鞭甩了出去,“嗖”的一声响,在静寂的街道上甚是清脆。 渐渐的,季飞韬放松了缰绳,因为前面已经出现了大批的猛虎卫,将他们的去路堵的死死的。正前方就是去往宫城天佑门的必经之路。 季飞韬看着面前的猛虎卫,缓缓抽出了手中的佩刀,指着他们厉声怒喝道:“大胆!这是齐王殿下的仪仗车队,尔等竟敢在此阻截,意欲何为?” 猛虎卫众卫士之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人,胯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手持长枪,满面虬髯,甚是英武,正是猛虎卫队长韩高。 季飞韬看到韩高后神色一凛道:“我说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率领猛虎卫阻拦齐王殿下车驾,原来是你这个卑鄙无耻、反复无常的小人!” 韩高看着季飞韬和他身后不足百人的飞龙卫,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我说季飞韬啊,你们这才不足百人,如何能挡我们数千猛虎卫大军!还是放下手中兵刃,早早就范,省得我们麻烦。” 季飞韬脸色一寒道:“韩高,莫非你要造反不成?” “季飞韬,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燕王殿下英明睿智,气宇轩昂。靖海侯更是立下赫赫战功。齐王的生母不过是后宫一个小小的贵人,两人出身更是天壤之别!这江山始终还是燕王殿下的!” 季飞韬缓缓站起身来,摇摇头道:“韩高,你我各为其主,各得其所,各安其命。我季飞韬的命就是齐王殿下的,无论你舌灿莲花,休想让我就此背弃齐王殿下!” 韩高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季飞韬一副悲悯的表情,确实眼下季飞韬此举定然不是明智之举。飞龙卫两个小队仅九十六人,尚不足百人。而此刻阻拦在齐王车驾之前的猛虎卫足有上千人之多。 跟在季飞韬身后的飞龙卫看着面前数倍于己的猛虎卫皆是面有惧色。 季飞韬回望了身后一眼道:“齐王殿下奉旨监国,代天巡狩,属于天命所归。我等飞龙卫既为陛下亲属卫队,理当遵旨务必舍生忘死保护齐王才是。” 看着身后神色渐转坚定的飞龙卫,季飞韬跳下马车,手举长刀指向正前方凛然道:“众军听令,务必保护齐王殿下安全!” 韩高瞥了他一眼,浑不在意,就这点人,齐王简直手到擒来。他缓缓放马而行,马蹄声犹如战鼓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看着愈逼愈近的韩高,马车里始终一片静寂,楚宇坐在里面竟是一言不发。 季飞韬突然纵身跃起,手中长刀直奔韩高首级而去! 韩高手中长枪挥舞,一枪刺向了季飞韬的胸腹,季飞韬手中佩刀与韩高手中的长枪比起来还是短了一截,如若躲避不及,势必将被韩高一枪直挑上天。 季飞韬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右手腕一翻,长刀由直刺改为横削,一刀下去竟将韩高刺向自己胸腹的长枪削去半截。 而韩高手中长枪去势甚猛,虽被削去半截,依然是擦着季飞韬的脸颊而过。说时迟那时快,季飞韬直接一脚踹出,已在箭不容发之时直接将韩高踹下马来。 飞龙卫由于是皇帝陛下亲属卫队,所以均是军中严格挑选而出的精壮兵士,尤其是飞龙卫的卫队长更是万中选一,战力惊人。 韩高虽然被季飞韬一脚踹下马来,不过是顺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阴沉着脸,缓缓站起身来。身旁早有猛虎卫为他递过来了一柄长枪。 眼下情势再明显不过,季飞韬他们不过是困兽之斗。眼下整个京城已经布满了猛虎卫,哪里还会有人再来援助他们? 季飞韬沉声道:“不知猛虎卫蒋仁伟将军现在哪里?” 蒋仁伟乃是猛虎卫的大将军,统帅整个猛虎卫。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此等大场面他竟然没有前来。尤其令季飞韬更为奇怪的就是蒋仁伟原是萧靖宇的属下,如何能背弃齐王殿下。 韩高将手中的半截长枪一丢,接过身边兵士递来的长枪挥舞起来,口中淡淡道:“季飞韬,你既为飞龙卫队长,战力惊人,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可是我们有这么多人,你又当如何?至于蒋仁伟,他不识时务早已被我命人给关了起来,现在整个猛虎卫此刻皆听我号令!” 话音刚落,韩高将手中长枪一挥,身后数千猛虎卫已然手持兵刃大踏步往前,看着甲胄鲜明、旌旗猎猎的猛虎卫,季飞韬仰天长啸一声,而后手舞长刀奋力上前。 他身后的飞龙卫亦被鼓舞,皆纷纷手持兵刃上前再无所顾忌。 片刻之间,季飞韬的身上已是鲜血淋漓,早已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季飞韬眼看着围攻而来的猛虎卫兵士愈来愈多,而身边的飞龙卫大多数已身负重伤,无力再抵挡猛虎卫的重重进攻。 正在此危急时刻,马车门帘一掀,一人身穿玄色五爪蟠龙朝服飞身而出,只见他手持宝剑,威风凛凛站在乱军之中。 韩高正杀的起劲,看到了楚宇身上的玄色五爪蟠龙朝服,忍不住愈加兴奋了起来,拼力狂吼道:“众军听令,但凡有人擒下齐王者均加官进爵,官拜大将军!” 季飞韬抬眼看了一眼前方,层层叠叠的猛虎卫犹如潮水般涌来。不远处似又传来了连绵不绝的喊杀之声。 第138章 惊天逆转 季飞韬看了一眼身后手持宝剑的楚宇,还未开口便已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似乎已经来了大队人马,并且还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 季飞韬脸色微变,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兵刃,一丝希望在心头渐渐浮现。因为他分明听到那口号喊的就是“镇抚天下,护佑齐王!” 莫非这大队人马来自于传说中的镇抚院,皇帝陛下亲领的大梁朝最为神秘的机构。镇抚院中镇狱、抚司、察院各有属兵,均由镇抚院私下训练调教,并不属于三卫六营。 且京中传言镇抚院属兵不下五千人,倘若当真是这五千精兵前来援助齐王,那岂不是瞬间即可扭转眼下的颓势! 看着眼前大部分的飞龙卫均已受伤倒下,韩高正在兴头之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镇抚院属兵的口号,心下莫名有了一种慌乱,停下了手中奋力厮杀的长枪。 不远处,身着锦制华服的镇抚院属兵已如乌云压顶般狂奔而来。每个人的口中均是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镇抚天下,护佑齐王!” 季飞韬侧身护在了楚宇身前,此刻尚有十来名飞龙卫受伤不重,更是将楚宇团团护佑在了中心。 韩高脸色一变,正要下令继续围攻楚宇,只要他们抢在镇抚院属兵之前抓住了楚宇,属兵有所忌惮必然不敢再行攻击他们。 不料韩高眼角余光之下,这才发现身边两侧的高墙之上尽是数不清的镇抚院属兵,他们早已提前跃过了猛虎卫的重重包围。 瞬息之间,那些镇抚院属兵纷纷跳下高墙,全部手持精钢盾牌将季飞韬和楚宇团团护佑。受伤的飞龙卫均被属兵扶至一旁救治。 那些尚在猛虎卫身后的镇抚院属兵竟然手持强弓硬弩,展开强攻。一时间羽箭遮云蔽日,直飞而来!猛虎卫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距离最近的早已死伤大半。 韩高又惊又怒,可是眼下看着那如乌云蔽日般的镇抚院属兵,个个均是身手不凡。他们千算万算竟是将镇抚院属兵给漏算了,哪里想到除了飞龙卫,皇帝陛下竟然又将镇抚院也交给了齐王殿下! 此刻被紧紧护佑在人群之中的楚宇突然一笑,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 无极宫外,十余名飞龙卫看着全副甲胄大踏步而来的靖海侯文清海,以及他身后的数百名猛虎卫忍不住缓缓后退。 靖海侯文清海神色淡然道:“让开吧,此刻整个京城已尽在我的掌控之下。” 突然一名飞龙卫看着文清海厉声呵斥道:“听闻侯爷原先也是忠君爱国,又曾立下赫赫战功,为何今日做下此等反叛之事,岂不是将侯爷的一世英名尽付诸流水!” 文清海瞥了他一眼道:“一介小小兵士又懂得什么?陛下将这万里江山竟托付给一个黄毛小子,本侯又怎能坐视此等无稽之事发生不管!” 那名飞龙卫竟是丝毫不惧靖海侯,接着说道:“那不知侯爷认为这江山交由何人方才合适?” 文清海看着他甚为不屑道:“陛下诸多皇子,胜过齐王者比比皆是。燕王殿下雄才大略、卓尔不凡;赵王殿下一代天骄、叱咤风云,哪一个不远胜齐王这个后宫小小贵人所生的皇子!” “既然燕王殿下、赵王殿下像侯爷说的如此出众,为何皇帝陛下还要册封齐王殿下为监国,代管朝政。” 靖海侯语气渐冷道:“想是陛下听信了旁人的胡言乱语,方才做出了错误的决断。今日本侯就是来此向陛下进言,相信陛下定会一改初衷,选立更为优秀的储君。” 那名飞龙卫兵士缓缓抽出了佩剑,直接挡在了靖海侯的面前。 靖海侯颇为惊异看着面前的飞龙卫兵士,只见他目若朗星、气度不凡,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文清海看着眼前之人忍不住喊了起来:“怎会是你!你不是被挡在了宫城之外!” 因为眼前之人正是齐王楚宇,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天子剑!楚宇手持天子剑,看着率领数百名猛虎卫的靖海侯丝毫不惧,气势如虹。 季飞韬转了过去,微微侧身紧紧护住了身后的“楚宇”。 楚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飞韬兄,我又不是齐王殿下,你这样紧紧护着我干什么。” 季飞韬沉声道:“此刻你身穿殿下的朝服,你就是齐王殿下。卑职的职责即是护佑你的安全。再说你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吸引了这么多猛虎卫的兵力,将来内乱平定,定会记你首功一件。” 楚犴正色道:“今日这么多的兄弟为护佑我受伤,小弟心里早已甚为不安。如若再让诸位兄弟有丝毫损伤,小弟如何能安坐于此!” 季飞韬心中一阵感动,此刻他们处于镇抚院属兵精钢盾牌的重重保护,只听得外面传来了阵阵厮杀之声,足可见此战之惨烈。 渐渐的厮杀之声愈来愈小,忽然听得一声呼哨声从头顶飞过。手持精钢盾牌的属兵“哗”的一声散开,楚犴和季飞韬这才看到正前方。 此刻数千名的猛虎卫大部分已伤亡倒地,尚有少部分猛虎卫弃械后已被镇抚院属兵紧紧的捆了起来。 韩高手持长枪被数百名属兵包围了起来,尚有数千名属兵早已列队站好,伺机而动。 楚犴看了季飞韬一眼,轻身一跃已然飞起,手持长剑直接刺向了尚在属兵包围之中的韩高。 韩高看着团团包围着自己的属兵,忍不住舔了一下头上伤口缓缓流下的鲜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蕾。 忽然,一道黑影直飞而来,韩高定睛一看,正是身穿蟠龙朝服的楚犴。 季飞韬一把没揪住楚犴,暗自喊了一声不好。本欲飞身上前相助,不料左腿一软,小腿之上的伤痕正在汩汩流血。 楚犴虽然只是齐王殿下楚宇的贴身护卫,但是楚宇殿下此人甚重情义,就是自己身边的小护卫亦是当成兄弟一般来看待,如若楚犴有个好歹,自己又当如何向齐王殿下交代! 第139章 瓮中捉鳖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犴身着玄色蟠龙朝服,手持宝剑,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韩高终于觉察到了一丝丝异样。 明明镇抚院的属兵已将自己团团包围,此时齐王只需站在圈外,等待属兵将自己擒拿即可,为何还要只身前来? 看着面前身穿五爪蟠龙朝服的年轻人,相貌俊雅,身形高大,眉目间有着些许英气,只是少了那种久居上位者的霸气。韩高心下疑窦丛生,忍不住开口问道:“莫非你不是齐王殿下!” 楚犴瞪了他一眼道:“本少爷乃是齐王殿下的贴身护卫楚犴。齐王殿下英明神武,算无遗策,又岂是尔等猪狗一般之人可以随意揣测的!” 韩高闻言气得是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搞了半天自己带着上千名猛虎卫一直在陪着这个小家伙穷折腾! 气得发昏的韩高右手一抖,长枪朝着楚犴的胸膛迅疾刺出。此时的楚犴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只见他左足微点,身形飞起,已侧身避开了韩高手中的长枪。 楚犴身形一转,手中宝剑已如天外流星般飘然落下,只听得韩高一声惨呼,一道血箭仰天飞起,韩高的右手腕上鲜血淋漓,手中长枪早已无力握住只得任其掉落在地。 楚犴冷冷的看着韩高道:“来人,速速将此贼拿下!”韩高瞪着眼睛看着楚犴,双目通红,牙呲欲裂。 楚犴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正前方,那里正是宫城天佑门的位置。缓缓道:“殿下,楚犴已经尽力做到了,此刻就看你的了。” 无极宫外。 楚宇看着步步紧逼的靖海侯文清海,神色淡然,似乎浑然不怕的样子。 文清海心下不禁微微起疑,不过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在他踏上无极宫台阶之上时,楚宇看着他突然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了四个字:“无可救药!” 一瞬间文清海闻言顿时迟疑起来,只见无极宫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数不清的飞龙卫已经冲了出来。领头之人正是飞龙卫的大将军宋启春。 自己的身后更是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愈来愈多的飞龙卫犹如潮水般涌来,稍倾整个宫城的广场之上已是布满了飞龙卫,远远看上去足有上万人之多。 文清海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飞龙卫,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今日所有的飞龙卫不是已经尽数调出了京城,为何还有这么多?” 楚宇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斜睨着眼睛,轻蔑地看着文清海道:“侯爷,难为你为大梁朝忠心耿耿数十载,今日英名毁于一旦,竟连孤王亦觉得甚为可惜!” “此刻就让孤王来为你解释一下原因。今日所有的飞龙卫已尽数埋伏在了宫城之内,也就是说整个宫城聚集了整整五万飞龙卫。” 看着文清海惊疑不定的眼神,楚宇接着说道:“让侯爷失望了,今日部署在祭天沿线的不过是三卫六营中的左武营卫士,根本就不是原定祭天计划中的飞龙卫。” 文清海嘶声道:“宫城之外尚有五万猛虎卫,大不了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楚宇叹了口气道:“侯爷,事已至此,你怎么还如此糊涂呢?” 文清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不信,你小子都是在骗我!” 楚宇微微抬头道:“倘若孤王告诉你,猛虎卫其实并不是完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呢?” 看着文清海目瞪口呆的表情,楚宇甚为解气,继续说道:“莫非你不记得猛虎卫大将军蒋仁伟原先曾是萧靖宇的部属?不过是略施小计,韩高就以为自己已经把蒋仁伟给关押了起来。” “此刻蒋仁伟大将军正在整顿猛虎卫,至于侯爷手上掌控的不过仅仅是韩高率领的几千名猛虎卫罢了。” 楚宇微微看向了皇城的顺天门方向:“相信此刻镇抚院的五千属兵已然拿下了韩高。侯爷,不知此刻你还在仰仗谁?” 文清海迟疑了起来:“不可能,京城二十四门已是全部关闭……” 楚宇仰天长笑道:“侯爷,都到此刻了你还难以接受吗?你所谓的整个京城的布控早已沦陷,因为那些猛虎卫均被换上了飞龙卫。所谓不到黄河不死心,大概就是侯爷此情此景。” “侯爷此刻定然不知消息是如何走漏,就让孤王给侯爷说个清楚。这件事还是要从‘炫彩坊’爆竹工坊的意外说起。那日北市的‘炫彩坊’意外爆炸让我发现了事出有因,完全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哪里会是工匠们失误所致,不过是孤王让他们故意放出的口风。” 文清海恨恨道:“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你这兔崽子竟是如此狡猾,从‘炫彩坊’爆竹工坊上就发现了破绽。” 楚宇微微一笑道:“‘炫彩坊’爆竹工坊的意外确实是你们未曾预料的意外,就是因为这个意外让孤王查到了你们的据点‘七彩坊’。” 文清海眼睛里闪烁着刺骨的寒意:“原来你竟然连‘七彩坊’都查到了,难怪今日我们所有的部署尽在你的掌握,我们败的一塌糊涂一点都不奇怪。” “镇抚院察院已经探查到了你们所有的计划,孤王就索性顺水推舟,不动声色。” 文清海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机竟如此之深,当真是没有看出来。”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孤王倘若没有提前部署好这一切,今日又怎会如此顺利破除你们提前安排好的计划,拿下你们这些反贼!” 文清海看着楚宇目无表情的脸狂笑了起来,楚宇淡淡道:“侯爷已是如此境地,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份心胸当真是令人佩服之至。” 文清海看着楚宇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齐王殿下,莫非你当真以为我们的陛下你的父皇要立你为储君不成?” 楚宇脸色一沉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信口开河。陛下心中其实早已有所决断,请勿在此扰人视听!” 第140章 诛灭三族 文清海看着楚宇半信半疑的表情诡异一笑道:“本侯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还是要说。因为你全部听了之后就知道我说的有几分是真的。” 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慌忙喊了起来:“齐王殿下,此人居心叵测,休要再听他胡言乱语!” 楚宇定了定心神,面无表情道:“来人,速速将靖海侯和与他一同犯上作乱的猛虎卫尽数拿下!” 文清海看着楚宇继续狂笑道:“小子,你不敢听我继续说下去,其实你自己的心里是不是也已有了几分疑心!” 楚宇看着文清海被一众飞龙卫绑了个结实,直接拖了出去,一阵阵肆无忌惮的狂笑在整个宫城的广场之上逐渐散播开去。 楚宇缓缓拾级而上,身后宋启春已然率领飞龙卫拿下乱党。 楚宇推开了无极宫的大门,厚重的帷幔将宫内的光线挡了个严严实实。如若不是四处点亮的明烛只怕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 楚宇走至榻前,跪在了地上,轻轻说道:“今日为拿乱党在无极宫埋伏下了飞龙卫,惊扰了父皇,实属儿臣无能。” 躺在榻上的大梁朝皇帝楚丰烨睁开了眼睛,语声中明显是中气不足:“今日之事若无你提前部署,只怕朕此刻就落在了靖海侯的手里。” 楚宇缓缓伸手握住了父皇的手,双手微颤道:“父皇既把这朝政交于儿臣,儿臣定当殚精竭虑,不负父皇所托才是。如今靖海侯犯上作乱竟然冲到陛下寝宫,岂不是儿臣之罪!” 楚丰烨微微笑道:“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宇儿能做到此境地已是殊为不易,父皇又怎会怪你呢。” 楚宇略一沉吟道:“靖海侯文清海犯上作乱,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于他?” 楚丰烨微微皱眉道:“老七,如若此事交给你,你又当如何处置?” 楚宇拜服于地,甚为恭谨道:“按照大梁律法,犯上作乱死罪,诛九族。不过儿臣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楚丰烨好奇道:“不知宇儿是想求什么恩典?” 楚宇不敢起身:“儿臣想请父皇念在靖海侯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从轻发落文氏一族。” 楚丰烨微微叹了口气道:“当日北海十国联军叛乱,文清海率军历时三年平叛。淑妃伺候朕的这些年更是勤勉有加,温婉贤淑。” 楚宇听到父皇的口气似有所松动,慌忙又磕了一个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儿臣想请父皇赐下恩典……” 不料楚宇的话尚未说完,楚丰烨已经打断了他,肃然道:“宇儿,父皇想让你明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为君者必当心如铁石,不可有妇人之仁,否则定难成大事。” 楚宇犹豫了一下说道:“父皇,此事虽然律法难容。不过儿臣还是想请父皇饶过淑妃娘娘和五哥。淑妃娘娘为皇家绵延皇嗣有功,五哥平日里虽然稍有骄纵……” 话音未落,楚丰烨已是脸色阴沉道:“宇儿,父皇知道你生性忠厚老实,但此刻你就不要再为他们求情了!淑妃与景桓的那些糊涂之事朕早已有所耳闻,平日里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文清海犯下这滔天大罪如何能从轻发落!” 楚丰烨又恢复了身为皇帝的威严:“传朕旨意,文清海犯上作乱,罪不容诛!念在文淑妃身在后宫并未参与,平日里侍奉朕尚且尽心的份上,着降为从七品美人幽居‘寒月阁’,非诏不得外出!燕王楚景桓褫夺亲王称号,幽禁王府。文氏族人诛三族,其他族人一概流放!” 楚宇缓缓低头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只是他低下头的时候嘴角却是微微上扬,有了一个弧度。 面对生性多疑的父皇,如何能巧妙处置靖海侯犯上作乱一事需当万般慎重才是。 本来齐王被封监国,靖海侯犯上作乱之时又是被楚宇率军拿下,此事由他来处理是最最合适不过。 可是楚宇深知父皇生性多疑,犯上作乱如此重大之事自己如何能越俎代庖,随意发落?便故意将此问题推给了父皇。 没想到父皇更是狡猾,竟不率先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故意来问楚宇对此事的看法。倘若按照律法惩处,文氏一族必然逃脱不了诛灭九族的重罪。 楚宇如若就此回禀父皇,父皇定然认为楚宇和文氏一族尚有过节,所谓犯上作乱没准就是楚宇故意安排引发所致。 所以楚宇方才坚持要从轻发落,避免生性多疑的父皇因此事对自己起了疑心,反而会找个借口从轻发落文氏一族。事后父皇还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有所防范。 果然,在自己的一力坚持之下,父皇不仅没有对自己生疑,反而坚持要重处文氏一族。相信经过此事之后,文氏一族的势力已然在大梁一朝彻底肃清。 剩下被打入冷宫的文美人和褫夺亲王称号的楚景桓两人更是翻不起什么浪来。至于楚景桓想做储君,还是等下辈子吧! 楚丰烨缓缓说道:“朕有些乏了,你就退下吧。” 楚宇又是深深叩了一个头道:“儿臣告退。” 出了无极宫的大门,楚宇看着已然肃清的宫城点了点头。宋启春上前禀道:“启禀殿下,靖海侯现已押入天牢。其他从犯亦押入大牢,听候殿下处置。” 楚宇淡淡道:“此间事已了,我们回朝堂之上,满朝文武还在等着孤王。” 萧擎天看着台下围困他们的猛虎卫已尽数被拿,文武百官心中大石方才缓缓落下。 看到远处身穿飞龙卫铠甲的齐王楚宇大踏步而来,众文武皆是纷纷躬身行礼道:“参见齐王殿下!” 楚宇微微摆手道:“众卿家请起,我们进天授殿说话。” 楚宇径直走上高台,坐在了椅子上。摸着椅子扶手上的龙形花纹,不禁心中感慨万千。 世人都觉得这位子坐着甚是舒服。岂不知,这张椅子下面埋藏了多少尸骨。更不知走上这座高台凝结了多少血泪。 第141章 娘子要嫁人了 看着楚宇平静的表情,萧擎天拱手行礼道:“齐王殿下,今日究竟宫城之内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众猛虎卫将朝堂团团包围?” 楚宇微微一笑道:“靖海侯文清海率领猛虎卫犯上作乱,意图对陛下不利。现孤王已将其拿下打入天牢,其他从犯正在清剿之中。” 御史大夫薛安成脸有忧色道:“殿下,不知京城之内的布防是否已然回归飞龙卫掌控。” 楚宇看着文武百官焦急的表情,徐徐解释道:“京城的飞龙卫一直隐藏在宫城之中,祭天沿线驻防的兵士都是孤王从左武营调来的,所以诸位无须担心。” 工部尚书孙之昂亦是惶恐不安道:“可是京城之内到处布满了猛虎卫,这可如何是好?” 楚宇看着萧擎天笑道:“此刻猛虎卫大将军蒋仁伟正在京城之内整编猛虎卫,犯上作乱的不过是猛虎卫队长韩高属下的几千名兵士,眼下这些参与谋反的猛虎兵士早已被镇抚院的属兵拿下。” 萧擎天瞬间会意,蒋仁伟曾是萧靖宇的属下,萧靖宇原先更是做过猛虎卫的大将军。既有萧靖宇出面,蒋仁伟平定猛虎卫又何在话下! 楚宇的话音刚落,犹如一块巨石落在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巨浪。 镇抚院,皇帝陛下竟然把镇抚院都交给了齐王殿下,足可见陛下对齐王殿下的信任,也许齐王真的就是陛下选定未来的储君。 楚宇看着台下众文武期待的眼神,沉声道:“传陛下口谕,靖海侯犯上作乱,罪大恶极,按律当诛。文氏一族之中淑妃娘娘着降为从七品美人,幽居‘寒月阁’,非诏不得外出。燕王楚景桓褫夺亲王称号,幽禁王府。文氏诛三族,从犯一并处死,其他族人尽皆流放三千里。” 楚宇心下甚为爽快,燕王一派已被彻底扳倒,今后依附燕王之人将会转变风向。再过几日就是官员考核,到时自己再根据需要进行官员调整,将原先属于燕王一派的官员或贬或降,分散瓦解。燕王一派定将会烟消云散。 楚宇赶紧脱下了飞龙卫的铠甲,换上了朝服,匆忙赶往后宫面见太后。今日之事需当给太后一个交代。 春熙殿内点着浓浓的檀香,太后气度悠然坐在了床榻之上。看着楚宇进殿后太后微微笑道:“宇儿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楚宇还是跪拜叩头行礼后方才缓缓起身,走到了太后的身边。太后轻轻拉着他的手示意楚宇坐在自己身边。 楚宇依言坐在了太后一侧,神色恭谨道:“今日都是孙儿的错,惊扰了太后孙儿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太后拍了拍楚宇的手以示安慰:“倘若不是孙儿如此能干,今日皇祖母可就要遭罪了。” 楚宇神情坚毅道:“孙儿又岂会让皇祖母受累,哪怕就是舍生忘死孙儿亦要护得皇祖母周全。” 清音姑姑看着楚宇一副艳羡的表情:“齐王殿下胆色过人,气宇轩昂,颇有陛下年少之时的风采,太后可以享享清福了。” 楚宇闻听此言慌忙起身跪倒在地道:“孙儿今日不过是碰巧解决了靖海侯谋反之事,哪里就敢与父皇相提并论,姑姑此言当真是折煞我了。” 太后看着楚宇微微颔首道:“清音难得如此认可于你,再说今日你处置文氏一族之事甚为妥帖,就连哀家亦无话可说。看来皇帝选你掌管朝政确有几分道理。” 又是一番寒暄过后,楚宇方才缓缓退出了春熙殿。清音看着楚宇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太后突然道:“此刻,你对齐王是怎么看待的?” 清音斟酌着说道:“原先的齐王似乎是一颗蒙尘的明珠。此刻的齐王熠熠生辉,光彩远胜赵王、燕王等人。” 太后喝了一口茶道:“昭阳自小骄纵奢靡,景桓虽然善于谋略无奈气量狭小,两人均非帝王之才。” 清音直接追问道:“那齐王殿下呢?” 太后的目光深邃,似要穿透前方:“宇儿?皇帝选他定有自己的理由吧……” 齐王府。楚宇坐在书桌前看着奏折。楚犴推门而入,给他端过来了一杯茶。 诸葛杰看着楚犴突然说道:“你们不觉得殿下该选王妃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书桌上的茶碗“砰”的一声四散碎裂,热茶流了一桌子。 楚犴慌忙瞪了诸葛杰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慌忙拿着抹布去擦书桌。 楚宇缓缓抬头看着诸葛杰道:“方才你说的什么?” 楚犴忍不住做了一个鬼脸,王妃?笑话,这可是楚宇的逆鳞,触之必死! 诸葛杰看着楚宇的脸色阴沉,心中暗自叫了一声不好!得亏自己还是镇抚院之人,怎会连齐王殿下的这段风流逸事都给忘了! 一想到这里,诸葛杰顿时脸色发白,单膝跪地道:“属下该死,还望殿下恕罪!” 楚宇盯着诸葛杰看了半天,愣是把他看的是毛骨悚然,方才缓缓叹了一口气道:“转眼已经三个月了,是时候把她接回来了。” 江离帆匆匆拿着一卷小纸走了进来:“殿下,崇州城飞鸽传书。” 江离帆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阵冷风吹过,手中的信早已落入楚宇之手。 楚宇缓缓展开一看,脸色大变。上方写着短短的一行字:“十月十六,大嫂嫁入齐家为如夫人。” 楚宇咬牙道:“十月十六就是七日后,三日内务必完成官员考核,孤王要在三日内赶往崇州城接回清清,孤王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跟本王抢女人!” 江离帆不由得颇为担忧看了一眼楚犴,楚犴倒是不住的冷笑,齐王殿下不过才离开崇州城三个月,居然已是后院起火,有人都把主意打到了白清清的身上。 虽然崇州城留的有护卫白清清的卫士,还有萧南和萧军两人,不过白清清嫁人之事他们却是无法干涉,除非是白清清的前任夫婿亲自到场,如此方才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第142章 原是故人来 不得不说楚犴还是非常佩服齐王殿下的,为了早日接回大嫂白清清,硬是将官员考核一事卡在了三日之内完成。 趁着这三日官员考核的机会,楚宇借机将整个朝堂进行了一番大“清洗”,赵王、燕王两派势力均是遭到了贬谪,楚宇趁此机会稳固了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势力。 眼下赵王势力已然势微,燕王一派势力更是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如此一来,京城大局初定,楚宇方才放心前往崇州城去见白清清。 一路上楚宇带着楚犴和十几名飞龙卫,日夜兼程,终在白清清婚期的前一天赶到了崇州城。 吩咐楚犴带着飞龙卫的兄弟前去萧府等候,楚宇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缓缓踱步来到了“太白酒楼”。一晃数月未曾来到此处,此刻踏足这里心中竟是百感交集。 大门口萧军和萧南两人正坐在那里聊天,酒楼里早已空无一人。 楚宇晃了过来,背着双手道:“你们这酒楼不开张吗?” 萧军和萧南两人正是一肚子闷气没地方发,看到了一个寻常百姓装束之人在此处闲逛,不由得顿时火冒三丈道:“酒楼关门,不接待客人了,赶紧滚一边去!” 楚宇缓缓抬起头来,脸色一变道:“就连我也不接待了?” 萧军骂骂咧咧的:“你个鸟人怎么还……”不料萧南慌忙起身,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 萧军还没有看到楚宇,一甩手道:“我说萧南你有什么话不会直接说吗?” 萧南气得是七窍生烟,直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萧军这才抬头,无意中看到了楚宇的脸:“不过就是一个寻常……齐王殿下,恕罪!” 楚宇微觉好笑,把他们二人拉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酒楼的生意不是一直好好的,为何会关门呢?” 萧军嘟囔着:“还不是因为你的岳母大人?” 楚宇脸色一变,听着萧南和萧军二人啰啰嗦嗦说了半天方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白清清嫁人之事不过是柳铭瑄一手操持的,白清清到此时依旧并不知情。 可是面对如此利欲熏心的母亲,天性纯良的白清清又岂是她母亲的对手。被她的母亲一步步算计竟然毫不知晓。到时白清清进入齐府之后恐怕就是万事不由己了。 可惜这样的话萧军和萧南两人更是无法对白清清提起,万般无奈之下两人只得飞鸽传书通知楚宇前来。 柳铭瑄只对白清清说明日前去参加齐府齐越的喜宴,可是白清清哪里知道明日就是冼家嫡长女和自己一同嫁入齐府的日子。 在自己母亲的精心设计之下,白清清为了准备明日参加齐府喜宴,便提前准备今晚早早把酒楼关了门。 楚宇全部听完之后一掌重重拍在了门框上,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酒楼的半扇大门缓缓倒了下来,把萧军和萧南两人吓得是大惊失色。 萧军慌忙阻止道:“殿下,这可是咱自家的酒楼!” 楚宇横了他俩一眼:“把酒楼大门修好后去萧府等我!” 话音刚落,楚宇已是飞身跃起,急忙奔向了白家三房。他已经来不及找马车了。神色匆匆间,胸中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这个老虔婆,竟然如此黑心肠,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顾亲生女儿的死活!要不是因为她是清清的母亲,早就让人好好教训她一顿! 不知不觉中楚宇已然再度来到了白家三房的大门口。看着门前熟悉的石狮子,楚宇不觉缓缓伸手抚摸着石狮子的脚,触手一片冰凉,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院内传出来了一个声音:“母亲,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白府院内走出一人,只见她白衣胜雪,容光逼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白清清。 白清清正待出门,迎面看到了大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觉微微诧异道:“苏宇,怎么是你?” 话音刚落,岂料从院内冲出来一个人,看到楚宇后声色俱厉道:“我就说怎么今日老身心神不宁,原来是你这个废物点心又回来了!怎么,在外面待不下去了,又想回来吃软饭吗?” 楚宇微微攥紧了双拳道:“老太婆,休要胡言乱语!” 白清清微微蹙眉道:“你不是……” 柳铭瑄直接打断了她:“清清,别再说了!他已经被你的一纸休书给休出了白家,现在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也不用理睬他了!” 楚宇不怒反笑道:“老太婆,莫非你想跟我划清界线吗?” 柳铭瑄哼了一声道:“你个穷鬼,跟你划清界线才是明智之举!” 楚宇双手抱肘道:“倘若将来我能平步青云呢?” 柳铭瑄双手叉腰,吐沫星子满天乱飞:“就你还平步青云,我呸!将来流落街头要饭了记得绕过我们的家门口!” 白清清看着楚宇,心中早已说不清楚是什么情感,双目微红。听到自己母亲跟苏(楚)宇赌咒发誓,本想出言阻止的她唯有一声叹息。 看着白清清微微动容的表情,柳铭瑄慌忙拉住白清清进了白家的院子,“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楚宇看着白清清转身之时微微通红的双目,心中亦是颇有触动。事已至此,唯有清清的态度至为关紧,如若她还心系于己,不管如何自己定当娶她,以王妃之礼让她风风光光嫁入王府。 也罢,既然明日是你出嫁之日,就让孤王来为你安排好一切。如若你早已钟情齐府的那个好色之徒齐越,孤王亦不会恬不知耻非要死缠烂打。 不过若是你尚且对孤王心存不舍,孤王就是逆天也要把你堂堂正正娶回王府! 楚宇坐在萧府之内,萧军和萧南两人凑了过来:“宇哥,兄弟们在崇州城闲的没事。要不明日兄弟们陪你一起去抢亲?” 楚宇还未开口,楚犴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家伙的脑子都长在身上变成肌肉了?堂堂猛虎都尉竟然去抢亲,让人知道了不笑掉大牙?” 第143章 误入齐府 “清清,赶紧起来梳妆打扮。别误了时辰,去晚了会被其他宾客笑话的。” 看着面色焦急的柳铭瑄,白清清心下终于微微有了一丝疑惑。 看到白清清逐渐生疑,柳铭瑄慌忙掩饰道:“毕竟是参加齐越公子的喜宴,到时整个崇州城的名门望族都会云集于此,去晚了就不合适了。” 其实本来白清清不欲参加齐越的喜宴,后来还是转念一想,倘若齐越娶了妻室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直接断了他的念想,省得他今后还对自己念念不忘,纠缠不休。 不过既然是出席齐越的喜宴,在柳铭瑄的提示下白清清还是选择盛装出席了。头上又郑重插上了一支并蒂莲金簪,柳铭瑄说这支金簪寓意花开并蒂之意,毕竟参加齐越的喜宴,还是要祝福齐越和他的妻室冼家嫡长女百年好合才是。 白清清对于柳铭瑄如此明显漏洞百出的借口竟然丝毫没有怀疑,因为此刻她的心中唯有一人。长身玉立,相貌俊朗,看向自己的双目之中更是灿灿若星,深情几许竟令自己难以忘怀。 苏(楚)宇,倘若你不是什么齐王殿下,也许我就会放下自己仅有的那点矜持,向前踏出一步,因为唯有如此我才会觉得我们是对等的。 可是你告诉我说你是当今大梁朝的王爷,你教我却如何自处?倘若我就此同意,依附于你,岂不是让人看轻了我白清清。 一个平日里注重自己名声的女子原来不过也是趋炎附势,最后又直接拜倒在了所谓的王爷脚下,岂不更会是让人贻笑大方? 对于白清清来说,此刻的她简直是柔肠百结,举棋不定。倘若让她知晓母亲准备把自己嫁给齐越做如夫人,只怕瞬间就会摧毁她那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经。 十月十六日,对于齐府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这一日,齐府的齐越公子将要迎娶冼家嫡长女和白家三房的白清清进入齐府。 此刻虽然只是辰时,天色刚蒙蒙亮,齐府已然是张灯结彩,甚是热闹。大门口两个硕大的双“喜”字更是分外醒目。 白清清坐着柳铭瑄事先雇好的轿子来到了齐府,如夫人娶入府中当然是不能走正门,只能从侧门而入。 由于是从侧门进入齐府,白清清还微有迟疑。柳铭瑄陪在一旁,扶着白清清进了后庭如夫人的院子里。 白清清看着院子里静悄悄的,柳铭瑄拉着自己径直走进了上房,推开门后,两人一同坐下。 看着屋内贴着大红色的“喜”字,两支红烛放在堂中。堂中的桌子上更是搭着一块绣着鸳鸯的红色喜布,桌子上又摆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床上放着龙凤织就的喜被。 看着屋内的布置,白清清不免心下生疑道:“这是哪里啊,母亲?” 柳铭瑄淡淡道:“此刻齐府正在准备迎娶新娘,来往的客人太多了,我们女眷多有不便,就先坐到此处暂且等候一会儿。” 看着白清清似乎有所察觉,柳铭瑄慌忙起身道:“我先去看看齐夫人和冼夫人在哪里,等会儿母亲再来喊你。” 在白清清疑惑的目光中,柳铭瑄慌里慌张出了门。白清清缓缓站起身来,心中一丝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为何此地看起来竟像是齐府夫人的卧房?回想母亲之前曾提过让自己做齐越如夫人之事,当时虽被自己断然拒绝,母亲事后并未再提,可是今日发生的一切已让她此刻坐立不安。 再想到方才母亲慌乱的表情,白清清不禁慌了起来,赶紧起身去拉卧房的门。这才发现自己用力拉了几下都没有拉开,原来不知何时卧房的门已被紧紧的锁上了。 万般无奈之下,白清清只得奋力拍门。过了半天,门口方才来了一个丫鬟,小声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白清清情急之下也没有仔细听,只是喊道:“你们快把门给打开!” 丫鬟似是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夫人,这个门不能打开。等公子和夫人行过大礼,拜过堂进了洞房以后,这个门才可以打开。” 白清清瞬间已经明白发生了何事,拼命的喊了起来:“你们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丫鬟的声音又在门外响了起来:“夫人,您还是别喊了。等公子和夫人举行完仪式后,没准就来看您了。” 嫁给齐越做如夫人,当真是小看我白清清了!一想到这里,白清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恨自己的母亲见钱眼开,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把自己送入齐府做如夫人。 如此丑事若是让苏(楚)宇知道,岂不是会笑死她!放着堂堂的王妃不做,居然甘愿去做一个风流公子的妾室! 可惜此刻无论她再怎么用力去喊,外面亦没有了声音。方才的丫鬟此刻估计已经退了下去。 白清清喊着喊着觉得累了,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起来,方才拼力拍门之时头上的发髻已然凌乱,插在发髻之上的金簪也掉落在地。 看着地上的并蒂莲金簪,白清清此刻方才明白柳铭瑄让自己戴上这支金簪的真正含义。一想到这里,白清清怒火中烧,直接一脚踩烂了那支并蒂莲金簪。 过了许久,已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了,白清清只觉得自己折腾了这半天,亦是有些累了。缓缓坐在了地上,如若被齐越娶进府做什么如夫人,还不如当初就不给苏(楚)宇写什么休书,毕竟自己早已对他有了几分情意。 一想到苏(楚)宇,白清清的嘴角就莫名有了一个弧度。当初要是听一听他的解释,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如斯境地,变得难以收拾。 齐王,你怎么这么会隐藏自己?一想到堂堂齐王竟然屈尊做了白家三房的赘婿,每日里当牛做马干杂活,还要兼做车夫,白清清的心情就变得莫名愉悦起来。 可是,如若他知道今日自己嫁入齐府做如夫人之事,他又会当如何呢? 第144章 扮猪吃虎 正在白清清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吵闹之声。 白清清慌忙站起身来,莫非是有人前来搭救自己了?可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救自己呢? 一想到这里,心中那份悄悄埋藏起来的思念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眼里万事只当清风明月,脸上始终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莫非真的是他? “咣”的一声响,卧房的门被人给一脚踹开了!屋外站着一个人,身上依旧只是一件半新不旧的布衣,只是脸上那副懒洋洋的神态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慵懒,阳光从他的身后照了过来,愈发显得他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十月十六日的辰时,萧府。 楚犴看着一身布衣的楚宇道:“殿下,你怎么还穿这身衣服,为什么不换上王爷的衣服?” 楚宇转了一圈道:“你不觉得这身衣服很好看吗?” 萧南神色颇为得意道:“宇哥还是在怀念他原先曾在崇州扮猪吃虎的日子。” 楚宇直接上前一脚踹了过去:“就你废话最多。” 萧南不敢躲开,只得受了楚宇这一脚,手捂着肚子道:“宇哥,您这是虚火上升还是内力又提升了?” 楚宇招了招手道:“等会儿楚犴跟着我就行了。你们俩记着一切按计划行事!” 萧军故意瞪了萧南一眼:“记着宇哥交代我们俩的事情。” 楚宇不动声色道:“敢误了我的大事,小心我直接废了你们俩!” 萧军和萧南两人对视一眼,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遵命!” 看着楚宇带着楚犴出了门走的远了,萧军起身缓缓道:“殿下对大嫂用情之深,世间少有啊!” 萧南叹了口气道:“还望殿下赶紧把大嫂接回京城吧,这破地方待着忒烦!” 萧军锤了他一拳道:“知足吧,有的吃有的喝!” 楚宇带着同样身穿布衣的楚犴来到了齐府门前。看着门前来来往往的宾客,楚宇干笑了一声直接带着楚犴进了齐府的大门。 今日是齐府齐越公子大喜的日子,齐府当然不可能把上门的客人向外赶。 齐府的管家齐暃看到了身穿布衣的楚宇、楚犴两人,眉头微微一皱,心下甚是不乐。 齐暃直接招手喊了一个仆从过来:“给他们两碗饭菜,把他们赶紧打发走。今日可是公子的好日子,登门的都是崇州城的名门望族,让宾客见到这两个人会笑话的。” 吩咐完毕,就在齐暃准备转身的时候,仆从跑了过来,面色为难道:“小人给他们说了,可是他们就是不走。说来这里不是为了讨要吃食,最主要的是想见一见新娘子。” 齐暃脸色一变道:“胡闹,他们要见什么新娘子!再说了,新娘子何等尊贵,岂是他们可以见到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一个冷漠的声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齐暃?” 齐暃转身一看,原来是身穿大红新郎长袍的齐越公子。慌忙拱手道:“公子,方才门口来了这两个穷酸,我说让下人给他们赏两碗饭菜,他们居然还不乐意,非要坚持说见什么新娘子。” 齐越闻言微觉诧异,转身一看眼前之人却是不禁一笑道:“本少爷还说究竟是什么穷鬼,不要饭菜吃竟然只想着一睹新娘子的芳容,原来是昔日白家三房的赘婿!” 看着身穿布衣的楚宇和他身边的楚犴,两人身形落寞,齐越心情极为兴奋,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只是可惜你现在被清清一纸休书给休出了白家三房,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没见,你竟是流落到此,当真是让人不禁扼腕叹息啊!” 楚宇面色如常道:“听说你今日要娶妻,我们特意前来恭贺,齐越公子不会如此小气连新娘子都不想让我们见一见吧!” 楚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却是暗自好笑。殿下扮猪吃虎的本事当真是无人能及。 齐越哈哈大笑起来:“本公子向来急公好义,义薄云天,又怎会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想见新娘子这件事好办,本公子必当会让你们如愿以偿,一睹芳容。” 一想到即将让白清清以自己如夫人的身份与楚宇见面,齐越就愈发的兴奋起来。 楚宇缓缓道:“不知齐越公子今日要娶几位夫人呢?” 莫非他已经知道了?齐越微微一笑道:“本公子今日要娶两位夫人,一位妻室,一位如夫人。莫非苏少爷连本公子的两位夫人都想见上一见吗?” 楚宇点了点头道:“洞房花烛,本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今日如此大喜之事,为何不让故友与你同乐呢?” 故友?听着这个称呼,齐越看着楚宇寒酸的打扮愈发觉得好笑。直接转身对着齐暃使了个眼色道:“齐暃,请我的这位‘故友’一同前去观礼。” 楚宇拱手道:“既如此,那就谢过齐越公子了。” 看着眼下吃瘪的楚宇拉着楚犴两人卑微的身影,齐越忍不住又是纵声狂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充满了狂妄与得意。 楚宇和楚犴还未走到正厅,身后又传来了一个极为尖酸刻薄的声音:“苏宇,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楚宇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谁,除了他的那个极为“卓越”的岳母,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不顾一切送给齐越做妾室,还有什么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 楚宇微微拱手道:“原来是岳母大人。” 柳铭瑄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苏宇,我见过多少不要脸面的人,没有想到你居然是我见过的极品,远远超过了他们。” 楚宇微微一笑道:“能得岳母如此谬赞,本人非常愉悦。” 柳铭瑄气急败坏道:“苏宇,别再喊什么岳母了,我们之间分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宇微微一惊道:“岳母大人,你当真就要如此急切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柳铭瑄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个穷鬼,老娘压根就不认识你,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145章 夫君,我陪你一起装 楚宇故作惊讶道:“那么还望白夫人日后定当不要后悔。” 柳铭瑄直接往旁边闪身退开了两步,一副生怕沾染了楚宇的表情:“后悔?看看你的穷酸样,我们家清清休了你当真是明智之举!再说今日可是齐家齐越公子的大喜之日,你为何会来到齐府,莫不是浑水摸鱼走进来的?” 楚宇哼了一声道:“怎么说我们也是齐越公子请进来的。” 柳铭瑄心下微微好笑,齐越公子请你进来的?等到你知道白清清嫁与齐越为如夫人的时候,到那时想必才是最有趣的。连你的最后一点念想也都化作了泡影,活该当一辈子穷鬼! 看着楚宇一副傻乎乎的表情,柳铭瑄甚为鄙夷道:“那就请你好好的在这里观礼,见识一下新娘子的花容月貌。以后未必还有此等福分能参加这样名门望族的喜宴,今日干脆就吃饱点,省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听着柳铭瑄如此恶毒的话语,楚犴早已是勃然大怒,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如果这个疯婆子不是大嫂的母亲,他早就会直接冲上前好好教训她一顿! 似是感受到了楚犴身上突如而来的戾气,楚宇微微暼了楚犴一眼:“时辰不早了。” 而后两人直接起身,楚宇已经等不及了,眼下此刻白清清定然已被带入了齐府之中。自己如若再不出手,清清可真的就变成了齐越的如夫人了。 两人刚刚出了大厅,看到齐府之内众多仆从们人来人往,场景甚是忙乱。想来今日乃是齐越的大婚之日,一下子又要迎娶两位夫人,府内一时手忙脚乱也是正常的。 楚宇早就打听过了白清清身为如夫人的院落,所幸由于白清清房门被锁,安排侍候她的下人均躲在了别处偷懒去了,白清清如夫人的院落此刻竟是空无一人。 楚宇带着楚犴两人大摇大摆走进了白清清的院子,看着上房的大门紧锁,楚宇心中微动便想抬脚上前。 不料此时走过来了几个仆从,几人说说笑笑,想是此处的下人回来了。他们看到楚宇和楚犴两人站在院子中间,均是大惊失色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楚犴一闪身挡在了楚宇身前:“就凭你们也配管我们的事?” 那几个仆从纷纷吆喝了起来:“大胆!这两个人莫非是疯了不成,穿的如此穷酸,怎么还想觊觎我们公子的夫人不成?快快把他们拉过来!” 楚宇听到他们说的太不像话,不由分说直接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一眼便瞅到了站在屋子中间正黯然伤神的白清清。 白清清听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慌忙转身看去,没想到一眼竟然看到了楚宇。 由于自己心中早已是百般委屈,看到了楚宇之后白清清竟然一时情难自已,猛然冲上前去一把紧紧抱住了楚宇。 虽然白清清方才在房内折腾了半天,早已是云鬓凌乱,粉白黛绿。此刻又是抱住了楚宇一番痛哭,真个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一瞬间整个院落中的人无不被白清清痛哭之时那绝美的容颜所震慑,心中均是暗自赞叹,难怪齐越公子定要娶她为如夫人,原来此女长的竟是如此冰肌雪肤,容光照人。 就在众人看的是如痴如醉之时,一个恼怒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 白清清闻声缓缓放开了楚宇,楚宇不禁心下一阵剧痛,原来她竟然这么在乎齐越的感受? 看到了齐越,白清清气不打一处来,粉面含威道:“齐越,今日你为何会做下如此不耻之事?” 齐越甚为恼怒,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柳铭瑄已经冲了过来。当她看到和楚宇站在一处手挽手的白清清,慌忙上前拉起了白清清的手。 不料白清清看到了柳铭瑄更是火冒三丈道:“母亲,今日之事究竟何意?” 柳铭瑄看到白清清身边的楚宇,慌乱之下更是口不择言道:“母亲哪里有什么别的意思,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白清清直接将柳铭瑄的手一甩道:“母亲,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心里有愧吗?把女儿骗到齐府,不过是为了让女儿做齐越的如夫人!如此羞耻之事,母亲此刻竟然泰然说来,丝毫没有惭愧之意!” 柳铭瑄一听白清清如此说她,气得是涕泪横流,直接坐在了地上撒起泼来:“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现如今你竟然开始嫌弃老娘了。母亲也是为了你好,嫁与齐越公子做如夫人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嫁给这个穷酸流落街头吗?” 白清清心中忍不住一阵阵的冷笑,难为你们都被他那人畜无害的表情给骗了。还穷酸,倘若你们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不知又当如何?也罢,既然如此索性我就陪你一起装! 白清清直接瞪了一眼楚宇,意思是你还挺能装。既然如此,我就陪你一起演给他们看! 白清清直接上前大大方方拉起了楚宇的胳膊道:“今日我就是要嫁给这个穷酸,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 楚宇听到白清清如此当众坦白心声,不觉心中微微感动,用力直接将白清清搂在了怀里。 齐越看着楚宇和白清清两人如此当众相拥,压根就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不禁气得满面通红,素日英挺的面目已然变得十分狰狞可怕。 “大胆!把他们俩给我分开!”齐越濒临疯狂,用尽全力大声喊了起来。 齐府的仆从慌忙直冲上前,不料还未走到楚宇身旁,楚犴早已动手直接将这些仆从撂翻在地,横七竖八躺了一院子。 见状齐越愈来愈是恼怒无比,毕竟此时萧公子早已返回京城。白清清更是失去了倚仗,所以他才费尽心机重金买通了柳铭瑄。 未料此刻竟然横生枝节,楚宇带人直接打乱了自己的一切安排,眼看今日的喜宴就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齐越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阴鸷。 第146章 齐王殿下 齐越对着身边的仆从低声嘀咕了几句,看着他飞速向外狂奔的身影,齐越咬牙切齿暗自道,既然你们搅乱我的喜宴,让老子当着崇州城这么多名门望族的面出丑,老子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楚宇看着齐越的举动不禁微微冷笑,就凭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计算时间,约摸着他们也该到了,一出好戏就要上演了。 白清清看到楚宇的嘴角在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缓缓贴近了楚宇的耳朵,淡淡道:“夫君,莫非你又在憋什么坏水?” 楚宇闻言不禁苦笑道:“娘子,你现在终于舍得承认我是你夫君了,为夫一向大义凛然、锄强扶弱,岂会是你口中那般不堪之人?” 白清清正色道:“哪里有?我记得自己好像写过一封休书,把一个名叫苏宇的泼皮无赖给休出了白家三房的大门。” 楚宇看着白清清珠泪盈盈,满面娇羞,一时竟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缓缓凑了过去,轻轻在她的耳朵边吹了一口气,白清清只觉全身酥麻难当,满脸通红。 楚宇摇了摇头,淡淡道:“苏宇是谁?我可不认得!不过你可是我的娘子,想要不承认那为夫的可不答应。” 白清清一板脸道:“谁说我是你的娘子?我对你还有一个月,不!是三个月的试职期,不合格了一纸休书再把你给休了!” 楚宇摇了摇头,紧紧握着清清的手,极为认真道:“娘子,错了。是三年的试职期,你的夫君早已经试职合格了。” 柳铭瑄看着白清清和楚宇当众甜甜蜜蜜,连连摇头劝阻道:“清清,你可考虑清楚了?苏宇他不过是一个泼皮无赖的穷酸,眼下如若回头尚来得及。” 白清清听着母亲的话感觉甚是可笑,不予置评。 院子中齐府的仆从缓缓起身聚在了齐越的身边,面色不善。齐越却是满面阴沉看着楚宇和白清清,眼睛中直欲喷出火来。 齐越已经让下人前去报官了,通知的是崇州城长史连武春大人。既然你们想玩,咱就玩个大的。 到时候就由官府出面,他会以楚宇破坏他人婚事为由,让连大人将楚宇抓入大牢。到时候再花点银子折磨死他,如此方才能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就在齐越的心里莫名有了一阵小窃喜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哗之声。 齐越不由得一阵恼怒,今日乃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为何老是有人前来搅局? 齐越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一个仆从已经一溜烟跑了过来:“启禀公子,萧府的两位猛虎都尉大人到了。” 齐越闻言心下一惊,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萧府来人了。莫非是萧公子知道了自己即将迎娶白清清为如夫人之事,大为恼怒所以才派手下的猛虎都尉前来查问此事? 一想到这里,齐越的双手莫名开始颤抖了起来。任他胆子再大,京城萧家他是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 齐越慌忙问道:“两位猛虎都尉大人现在何处,没请两位大人前去花厅,赶紧给两位大人看茶。” 虽然猛虎都尉只是从五品的武官,但是他们身后却是人人敬畏的京城萧家。 话音刚落,萧军和萧南两人已经出现在了院子的大门口。 齐越不禁慌忙躬身行礼道:“齐越见过两位都尉大人。” 萧军上前一步,距离齐越极近,居高临下看着齐越。由于他身形壮硕,虎背熊腰,整整比齐越高了一头有余。只见他瞪着铃铛一样的巨眼大声问道:“齐王殿下已经来到这里了,你知道殿下此刻在哪里?” 齐越闻言更是大惊失色,齐王殿下何等人物?听闻齐王殿下被陛下圣旨封为监国,掌管朝政,甚是能干。为人更是雷厉风行,前些日子协助崇州城平定了“流民作乱”,百姓一时之间无不称颂齐王殿下的丰功伟绩。 现如今萧军竟然声称齐王殿下已然来到此处,怎能不令他胆战心惊! 齐越不由得鼓足勇气问道:“敢问两位都尉大人,不知齐王殿下前来寒舍所为何事?” 萧南粗声粗气道:“齐王殿下的事情,我们哪里敢问,莫非是嫌自己命长不是?你们快快告知殿下的下落,我们也好赶紧接驾!否则误了殿下的大事,你们的脑袋都不想要了吗?” 白清清看着萧军和萧南两人一唱一和竟然陪着楚宇一起玩,心下不由得感觉甚是好笑。紧紧依偎在了楚宇的身上,右手轻轻摸到了他的腰间软肉,微微一用力。 楚宇被掐的呲牙咧嘴,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禁暗暗叫苦。 楚犴由于离得近,看到了楚宇和白清清两人的甜蜜小互动,不由得感觉甚是好笑。宇哥这是你自找的,放着好好的齐王殿下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这里找罪受。 齐越看着萧军和萧南两人,方才被他们一番狂轰乱炸给吓住了,只得战战兢兢道:“今日乃是小可的大喜之日,来往的宾客甚多,想是府中有所疏漏,竟不知齐王殿下也来到了寒舍。要不我让仆从们赶紧四处去找找看,千万不要慢待了齐王殿下才是。” 其萧军和萧南两人早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楚宇和白清清,不过两人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萧军更是直接瞪了齐越一眼:“小兔崽子,你还不赶紧去找殿下!脑袋不想要了吗?” 齐越吓得面如土色,慌忙抬手示意仆从们赶紧去找。自己却是一脸怒气瞪着楚宇和白清清。 今日真是奇了怪了,竟然连苏宇这样的废物都能找上门来,搅了自己的大婚喜宴不说,竟然连京城萧家都来插上一脚凑热闹,最后连齐王殿下也驾临此处,齐越恨不得赶紧找到齐王,先把这几个大神赶紧给打发走了,回头再处置苏宇这个废物点心! 只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他的预料。萧军无意中暼了一眼,慌忙对着人群中大声疾呼道:“齐王殿下在此,还不速速接驾!” 第147章 王者之气 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忍不住顺着萧军的眼光看了过去,齐王殿下,莫非他已经来到了这里? 齐越更是闻言吓得浑身发抖,眼睛连忙四处乱瞅。站在一旁的萧南直接瞪了他一眼道:“还不赶紧接驾!”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里的众人连忙跪倒在地。白清清看着楚宇突然意气风发,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那副懒洋洋的表情,身上出现了一股凛然的王者之气。 一瞬间白清清忽然觉得她距离楚宇好远好远,楚宇察觉到了一把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齐越跟着众人跪倒在地,眼睛却是四处乱瞟,因为他真的很好奇齐王殿下究竟在哪里,为何方才他竟一直没有发现? 只是让他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因为此刻整个院子之中站着的只有楚宇,还有他怀里紧紧抱着的白清清。 齐越脑子一热不禁抬手指向了楚宇道:“大胆苏宇,你为何还不跪下接驾!” 话音刚落,身旁的萧军站起身来,一个巴掌打了过去,直接将他打得天旋地转,金星直冒。 齐越直接被萧军这一巴掌给打懵了,过了半天方才醒悟过来,颤抖着嘴唇手捂着腮帮子问道:“都尉大人,你为何打我?” 这边齐家家主齐襄理和齐三夫人早已得到了消息,两人慌慌忙忙赶了过来。一进小院恰好看到了萧军打了齐越一巴掌。 齐越嘴里满是鲜血,气得是满面通红。倒是齐襄理气急败坏看着萧军道:“不知都尉大人为何要打犬子一巴掌!” 萧军脸色一寒道:“见到齐王殿下令郎竟然不下跪行礼,居然还对齐王殿下出言不逊,现下打他已经是太便宜他了!” 方才众人均是匆忙下跪,哪里注意到了谁是齐王殿下,此刻听到萧军的怒喝方才抬起头来。 此刻整个小院之中,除了匆匆而来的齐襄理和齐三夫人,站着的就剩满脸怒意的萧军,还有站在一角身穿布衣满面悠闲的楚宇和被他搂在怀里的白清清。 整个小院的人均是张大了嘴,震惊的表情难以言表。尤其是柳铭瑄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楚宇和白清清,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个成日里被她视作废物的人竟是当今大梁朝的齐王殿下。喜的是他似乎对白清清用情极深,两人此刻紧紧相拥竟然如此甜蜜。若是如此,日后自己不就成了齐王的岳母。一想到这里,柳铭瑄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自得之色。 齐越更是闻言虚汗直冒,方才自己还打算报官让他们前来捉拿楚宇到大牢之中,所幸一切尚未发生,否则自己就是那个蠢到极点的笨蛋。 楚宇直接扫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冰冷,齐越浑身打了个寒颤。就在此刻,他的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楚宇压根就不是齐王殿下,还是那个任人欺辱的白家三房赘婿。 萧军和萧南两人看了一眼齐襄理和齐三夫人,两人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慌忙跪倒在地。 楚宇正待开口,门外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通传之声:“崇州长史连武春大人驾到!” 此刻齐越竟然还天真的以为长史大人来了,就可以当众揭露楚宇这个骗子的真面目了。今日是他齐越娶妻的好日子,他齐越定然不能在崇州城的诸大名门望族面前失了颜面才是。 崇州长史连武春本来是倒背双手,迈着四方步来到了这里,身后还带着几名衙役。 谁知他一进小院就看到了那个曾让他胆战心惊的人,虽然他今日只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布衣,可是脸上的那股王者之气却是显露无遗。 连武春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微臣参加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连武春的这句话直接将整个小院之中半信半疑之人的揣测给击了个粉碎,齐越仅有的那点信心也直接被一扫而空。看着面前那个和白清清紧紧相拥的楚宇,他才明白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原来这只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他和楚宇根本就处于不对等的位置。想到这里,齐越不觉顿时心灰了大半,缓缓坐倒在了地上。 楚宇微微一抬手道:“大家起来吧,无须多礼。”这边早有萧南递过来了一个包袱。 楚宇拿着包袱径直走进了上房,楚犴在后关上了房门。片刻之后楚宇身穿玄色蟠龙长袍,头戴蟠龙游海攒珠冠一推门大踏步走了出来,一身华贵之气扑面而来。 楚宇在崇州城待了三年,此间大多数人都对他甚为熟悉。可是眼下看着身穿蟠龙长袍的他,众人却是面面相觑,俱是连连摇头苦笑不已。 这就是众人口中所谓的废物赘婿,昔日里大家都看不起他,看向楚宇的目光之中只有鄙夷和不屑。 可是,此刻身为齐王殿下的楚宇却是他们仰视不及的存在。楚宇高高在上,似是随时伸出手来就可决定他们的生死。 楚宇缓缓抬脚走了过来,看着坐在地上犹如死狗一般的齐越,突然缓缓笑道:“齐越公子,记得今日有人在孤王面前大言炎炎,说要让孤王好好观礼,看看他娶的娘子。” 齐越浑身一颤,慌忙叩头行礼道:“还请殿下恕罪,今日是小人出言无状冒犯了殿下。” 齐襄理慌忙上前跪倒:“犬子无心冒犯殿下,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饶过他吧。” 楚宇挥了挥手道:“孤王又怎会当真与他计较呢?想来齐越公子无心之失,日后定当会悔过不已,痛改前非。” 齐越闻言心下稍稍一缓,正准备起身。不料楚宇接下来的话又是吓得他浑身一战。 楚宇看着齐越狡黠一笑道:“听闻齐越公子今日要娶两位夫人,正室是冼家嫡长女,还有一位如夫人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白清清忍俊不禁,这家伙太坏了!明明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非要在此故意刁难齐越! 第148章 做我王妃,可好? 齐越闻言顿时瞠目结舌,你此刻还在这里装什么?我都不信你会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你不知道,你怎会又特意在今日来到此处,还故意摆下这么大的场面,齐越愈想愈是憋的慌。可是眼下面对齐王身份的楚宇,他又能如何呢? 此刻小院之中愈来愈多的人挤了过来,闻听齐王殿下驾临齐府喜宴,整个崇州城的名门望族更是一窝蜂般挤了过来,哪个不想结识齐王殿下,于是乎便尽皆朝着小院涌了过来。 楚宇见状对着萧军和萧南两人使了个眼色,萧军和萧南两人分开众人,指引大家前往大厅。 楚宇紧紧的拉着白清清的手,生怕她会离开自己。白清清看着楚宇此刻的表情忍不住说道:“苏宇,不是,楚宇……” 楚宇轻轻按住了她的嘴:“随你喜欢,叫我什么名字都好。” 众目睽睽之下,白清清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说道:“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不对。” 楚宇微觉诧异道:“清清你还在犹豫什么?” “因为你现在是齐王殿下,我怕如若就此同意和你在一起,我会被别人嘲笑,说我白清清攀龙附凤,贪图富贵。” 楚宇摇了摇头:“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只要你。清清,做我的王妃,可好?” 白清清看着身边挤满了人,众人鸦雀无声。而此刻楚宇竟然丝毫不顾,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顿时满面娇羞,直接低下头去。 看着白清清一副小鸟依人的表情,楚宇抱着白清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刚刚走出小院,楚宇迎面看到了一个熟人,只见他目若朗星,温润如玉。正是云家的二公子云傲。 楚宇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云兄。” 云傲慌忙跪倒在地欲行大礼,楚宇早已缓缓拉起了他:“你我兄弟无需多礼。” 崇州城的大小家族此时方才明白,为何身为崇州城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会一直对待楚宇如此礼敬有加,真正原因并不是什么京城萧家的缘故,而是楚宇齐王殿下的身份。 其实他们并不知晓,云傲当时并不知道楚宇的真实身份,云家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楚宇手中的“五龙紫金佩”,持有此玉佩者定然是京城的大人物。果然,此次云傲是赌对了。 楚宇当仁不让坐在了大厅正中的位子上,还拉着白清清不由分说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此刻看着白清清的眼中分明全是宠溺。 大厅之内诸人按着位次坐了下来,坐在最前面的是崇州城的长史连武春,紧随其后的便是崇州城的四大家族云、宋、齐、赵四家。 尤其是四大家族之中的赵家家主赵长安,看着楚宇的表情充满了惊惧之色。因为当日在太白酒楼之中他曾为了赵雨龙与楚宇正面冲突过。 楚宇平视着厅内诸人,一转头看到了赵长安,淡淡一笑道:“赵家主,不知令郎在太白酒楼扮演昆仑奴一个月后可有进益?” 楚宇当日与赵长安在太白酒楼对抗之事整个崇州城早已是人尽皆知,尤其是赵家大公子在酒楼扮做昆仑奴表演一个月,此事更是一时引为崇州城街坊的笑谈。赵长安在私底下早已对楚宇深深记恨。 此刻听到楚宇故意旧事重提,心下虽然甚是憋闷却不敢稍有表露,当时以为太白酒楼的后台是京城萧家,只得暂时隐忍,以待来日。 却曾未想到楚宇还有齐王殿下的身份,太白酒楼的后台原来竟是楚宇自己。闻言只得起身跪倒在地答曰:“启禀殿下,犬子多承殿下教导,如今昆仑奴表演早已炉火纯青。” 楚宇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赵家主可让令郎将此技艺传播出去,相信定会让崇州城各大家族的酒楼生意更加兴隆。” 赵长安只得含羞点头道:“小人多谢殿下。” 楚宇又转过头看向了齐越道:“方才孤王询问齐越公子的话,公子尚未回答。不知公子另外迎娶的那位如夫人是哪家的姑娘?” 眼看楚宇针对此事揪着不放,而他口中的那位如夫人眼下就坐在他的身边,两人时而含情脉脉,时而旁如无人,谁又敢胡言乱语,岂不是命都不想要了。 虽然此刻楚宇笑意盈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齐越敢料定倘若自己说错话后他定会翻脸! 毕竟楚宇顶着白家赘婿的声名在崇州城被欺压了三年有余,如今他以齐王殿下的身份故地重游,谁敢说他不是回来寻仇出气? 就以方才针对赵家家主的一番长篇大论,皆是让在场众人不禁为赵家家主捏了一把汗。看来幸亏当时赵家面对楚宇低了头,赵家大公子赵雨龙又到太白酒楼扮演昆仑奴足足一个月,方才让楚宇消了气,否则此刻定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就饶过赵家。 眼下楚宇又揪着齐越迎娶如夫人之事不放,谁敢说楚宇不是在故意寻事。但是眼下此情此景,都怕惹火上身,无人敢再多说一句! 齐越羞愤欲死,只得跪倒在地道:“启禀殿下,小人本来今日迎娶两位夫人,奈何那位如夫人并未同意小人婚约,所以传言有误。小人今日只迎娶一位妻室,乃是冼家嫡长女。” 楚宇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传言有误,看来坊间传言定不可信。如若齐越公子以后觅得佳人,迎娶如夫人或是妾室,亦可通知孤王一声,孤王定当前来恭贺,送上厚礼一份!” 齐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让楚宇来为他祝贺,还不如索性就别通知。省得到时候气得自己心里难受。 厅内诸人看着齐越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楚宇又当众握着白清清的手,两人一副卷鲽情深的表情,心里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齐越招惹谁不好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未来齐王妃白清清的身上?要知道齐王殿下现在被封监国,日后就有可能是储君,也就是未来的皇帝。白清清更是一国之母的皇后,想到这里,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些许艳羡。 第149章 前倨后恭 看着厅内诸人皆是正襟危坐,不敢多言,楚宇微微点头,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楚宇回来崇州城就是为了震慑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不过此刻如要再出手整治这些人只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毕竟世人传出去都会说齐王殿下竟对一介草民仗势欺压,至于楚宇以前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压根就不会有人谈及。 所以楚宇今日在这里只需言语之上凌辱他们即可,毕竟齐王的身份与他们这些草民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楚宇又转头看向了连武春大人:“听说崇州城今年有一名人犯判斩监候,秋后处斩。” 连武春不知楚宇何意,只得起身跪倒在地回禀道:“启禀殿下,人犯名叫王溪河,已于秋分之后处决。” 楚宇微微点头道:“孤王在崇州城这些日子,曾与这位王溪河略有交情,本想着在他处决之前来送他一程,不意他已然被斩。” 连武春此时方才明白了楚宇话中的真意,什么是略有交情,分明是跟王溪河有仇有怨才对,此时不过是来看他笑话罢了。 看来这位齐王殿下在崇州城并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云家反而到处都是仇家,不过这些仇家早已被他收拾的服服贴贴,现在听到他齐王殿下的名头只怕早已是肝胆俱寒。 看着白清清略显尴尬的神情,楚宇早已知晓何意。于是缓缓拉着白清清的手站起身来:“既然今日已与诸位故友叙过旧,孤王就不在此处多加叨扰了,就此告辞。毕竟齐越公子今日大喜,尚有喜宴未办。” 说完,楚宇对着连武春和云傲微一拱手,竟然不理他人,拉着白清清飘然而退。 楚宇如此言行简直是再也清楚不过了,看着楚宇带着萧军、萧南、楚犴等人离开。先是崇州长史连武春,紧跟着是云家二公子云傲,然后四大家族的宋、赵两家先后离去。 今日既是齐府喜宴,想来他楚宇如若在此参加,整个齐家必定是求之不得。可是如今开席在即,楚宇竟然提前离去,此举无异于竟是将齐家的脸面狠狠摁在了地上拼命摩擦。 既然连齐王殿下都已经如此,其他之人哪个没眼力见的敢再留在此处参加齐府的喜宴。于是乎就有了方才的一幕,众人皆纷纷起身离席而去。 到了最后竟然连崇州城的一些小家族之人都悄然离去,甚至齐家一些不在长房之内的亲戚都在偷偷溜走。 看着原本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齐府此刻竟然空无一人,齐襄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连椅子都坐不稳,直往地上摔了过去。齐三夫人慌忙扶着他,又喊了几个仆从相帮一同搀进房休息去了。 齐越看着冷冷清清的齐府,双手攥拳用力砸在了地上,此事源头就在他的身上,一切怪不得旁人。只盼日后楚宇就此放过自己,否则他的一个手指头都能让自己永无出头之日。 白清清被楚宇拉进了萧府,柳铭瑄却是一路小跑跟在了马车后面,犹豫了几次却是始终不敢叫出口。 楚宇淡淡暼了她一眼道:“你也跟着进来吧。”毕竟是清清的生母,不可太过怠慢于她。 柳铭瑄跟在楚犴的身后进了萧府,一踏进萧府的大门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萧府内豪华的陈设,精致的花园,无不彰显着萧家底蕴深厚,远非常人可及。 白清清被楚宇直接带进了卧房,看着白清清稍有怨恨的脸,楚宇不觉诧异道:“娘子,对为夫的莫非还有怨气吗?” 白清清直接背过身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之上,声音之中满是幽怨:“你难道不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楚宇此时方才恍然大悟,缓缓走上前去:“原来娘子还记挂着那日青州之事。如若夫君说当日是被人构陷,娘子可否相信?” 其实白清清事后一直也在怀疑此事,毕竟此事太过凑巧,哪里会就那么巧此等丑事恰好让她遇到。 要怪只怪自己当时太过坚持,后来又是极要脸面,压根就未给过楚宇机会解释此事。 现在听楚宇将当日之事娓娓道来,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得对楚宇所说之话信了大半。 “林姑娘现在还没下落吗?” 楚宇叹了口气道:“后来我也曾找过她几次,不过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想来定是隐居在了那里,不想让外人知道罢了。” 楚宇趁势将白清清抱入怀中,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本来我回京以后,太后、皇上都曾提起我的婚事,均被我给推脱了过去。如今,本王已经有了王妃。” 白清清贴在楚宇的胸前,小声问道:“太后、皇上他们是不是很严厉,我很担心……” 楚宇微微笑道:“娘子,你在担心什么?” 白清清在楚宇的胸膛之上拱了拱,犹如一只小猫般可爱:“我担心他们太过严厉,再说我只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哪里能与名门闺秀相比?” 楚宇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没关系,你是我楚宇相中的娘子,再说了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他们,担心什么!” 好容易安抚住了白清清,楚宇看着她躺在了床上渐渐睡去,为她小心盖好了被子方才转身去了书房。此刻,柳铭瑄正在书房里等着他。 今日,白清清太过辛苦了,先是被自己的母亲骗入齐府,继而得知自己嫁给齐越为如夫人的消息更是犹如晴天霹雳。最后虽然自己救她出来,她早已是身心俱疲,确该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还要赶往京城。 楚宇抬脚进了书房,柳铭瑄正拿着一个鎏金的香炉爱不释手抚摸着,楚宇微微一皱眉,老实说如若柳铭瑄不是白清清的母亲,他真的不想与她有任何的交集。 柳铭瑄看到楚宇之后,脸上笑得犹如开了一朵花:“姑爷,您回来了,要不给您倒杯茶?” 看着柳铭瑄这副殷勤的表情,楚宇只觉一股酸水直往上冒,此情此景委实令人恶心呕吐。 第150章 返京 楚宇直接抬手阻住了柳铭瑄,还是楚犴缓缓上前给楚宇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身侧。 柳铭瑄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犴道:“这位小哥真俊啊,莫非是姑爷的书童?”楚犴闻言心下莫名一阵恶寒,不过为了殿下不孤身与此妇人同在书房之内,楚犴只得闪身站在一旁随时待命。 楚宇淡淡地看着柳铭瑄,面无表情,眼中却是冷冷的,柳铭瑄被楚宇看的是心里阵阵发虚,不敢多言。 楚宇沉声道:“首先,我们之间并无任何瓜葛,这是方才你说过的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与你。楚宇家境贫寒,亦不敢高攀白家三房。” 柳铭瑄闻言更是吓了一跳,战战兢兢说道:“齐王殿下这话是从何说起,再说方才你不是还拉着小女清清的手……” 楚宇直接打断了她,冷笑道:“此刻,你还以为白清清会愿意和你有任何关系吗?自从你把她骗入齐府的那一刻起,你还有资格做她的母亲吗?” 柳铭瑄忍不住嘶声喊了起来:“她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娘怀胎十月你以为容易吗?” 楚宇甚为不屑看着她道:“既然是你那么不容易养大的女儿,难道你就舍得把她送入齐府做什么如夫人?你这样的行径和卖女儿又有什么区别?” 柳铭瑄闻言无言以对,只是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楚犴不禁连连摇头,又看了一眼楚宇,意思是否需要他来动手,直接将这个泼妇给拖出去。 楚宇微微摇头,对于柳铭瑄他有一千种的解决办法,可是由于她是白清清的生母,并且白清清的父亲尚在病重之中,还需有人照料,所以对于柳铭瑄的处理尚需慎重对待。 看着柳铭瑄一把鼻涕一把泪,满地撒泼打滚,楚宇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名利二字罢了。 楚宇抬头看了一眼楚犴,楚犴会意顺手将她扶起坐在一旁,楚宇淡淡道:“你是清清的母亲,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柳铭瑄闻言发现楚宇的话中竟似略有松动,脸上不禁一喜道:“我就说姑爷是个明白人……” 楚宇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废话太多,直接了当说道:“明日我就会带清清离开崇州,前往京城,等禀明了太后和父皇,我们再另择良辰吉日举行婚礼。至于你和清清的父亲,不宜来回奔波就在崇州城好好休养身体吧。” 闻言柳铭瑄张口结舌,脸色大变,在她心里估计还以为可以跟着齐王殿下到京城享享清福,到时还可以齐王殿下岳母的身份四处招摇显摆。现在看来这场美梦早已破碎。 楚宇接着说道:“我会安排宫中太医前来为岳父大人诊治沉疴,至于迎娶白清清一事,我亦会送至白府三茶六礼、万两黄金作为下聘之礼。” 柳铭瑄本来尚在犹豫之中,一听到楚宇说的下聘之礼竟然是万两黄金,不由得咧开了嘴,一扫方才的涕泪横流,喜笑颜开,全然不顾满脸的鼻涕和眼泪。 楚宇看到她的嘴脸都觉得恶心,直接起身离去。此刻,对于楚宇的任何表现柳铭瑄压根就顾不上再计较什么了。 毕竟有奶就是娘,拿到了万两黄金的聘礼,她还用在乎些什么?哪怕此刻楚宇对她就是一阵打骂,她都会甘之若饴吧! 第二日,楚宇带着白清清即刻启程赶往京城,柳铭瑄对于放在府中的万两黄金早已喜形于色,数都数不过来,哪里还会在乎女儿即将远行前往京城,尚需亲人到场相送。 倒是白清清看着渐渐远去的崇州城不禁潸然泪下,回想起尚在病榻之上的父亲。还是楚宇又好言抚慰一番,告知将有御医前来照料岳父大人,白清清方才好转。 刚刚出了城门口,楚犴在车外禀道:“启禀殿下,云傲公子前来相送。” 楚宇微微一惊,伸手掀开门帘直接一轻身下了马车。先前崇州城长史连武春、崇州城宋家、齐家、赵家等诸大家族家主均在路边久候相送,楚宇也不过是坐在车内拱手道谢。 如今闻说云傲公子前来相送,楚宇竟然一反常态直接下了马车,足可见他对云傲公子的看重。 云傲见到楚宇下了马车,慌忙跪倒在地行礼,不料却被楚宇反手一把拉了起来:“你我兄弟之间本无需多礼。以后如无外人,我们之间这些繁文缛节就一概免了吧。” 云傲点头称是,楚宇看着他郑重其事交代道:“云兄,兄弟要带着清清赶往京城,崇州城萧府之内尚有几名卫士在看管,兄弟的岳父大人尚卧病在床,兄弟业已安排宫中太医前来诊治。至于白家三房的那点产业也就一并交由云兄打理。唯此三件事还需云兄多多费心,兄弟就在此先行谢过了。” 云傲心下甚是感动,握着楚宇的手竟哽咽道:“楚兄此间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楚宇微微一笑道:“不会太久,兄弟大婚之日,定当请云兄前来一聚!” 闻言云傲心下豪气顿生,不禁大声喝道:“拿酒来!” 身旁早有云府的下人拿来了一坛好酒,云傲和楚宇手中皆是拿着一个海碗,看着下人将碗中斟满美酒,楚宇和云傲两人一仰脖一饮而尽,而后将手中海碗抛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楚宇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嘴,不禁感慨道:“痛快!” 云傲拱手道:“改日定当与楚兄一醉方休!” 楚宇亦拱手还礼,而后轻身上了马车,楚犴一抖马鞭,马车渐渐远去。 看着楚宇等人缓缓离去的背影,云府下人不禁赞叹不已:“世人都说齐王殿下之手腕强硬、威名显赫,却不知齐王殿下竟是如此义薄云天,豪气万丈。” 云傲亦微微点头称是,楚宇此人就是君子待之以诚,世人必以诚相待之。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为何今日会受到此等对待,皆因当时他们对待楚宇之时太过刻薄所致。 夕阳西下,楚宇缓缓拥着正在熟睡之中的白清清,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却如波涛汹涌,竟不能平。 第151章 王妃之路 一路之上,萧军和萧南两人兴奋不已,不停地和楚犴嬉笑打骂,毕竟几人在崇州城之时关系原本就甚好,再加上此刻又是返回京城,萧军、萧南两人更是兴奋不已。 楚宇伸手掀开门帘,京城的城墙已隐隐在望。天空中乌云朵朵,秋风萧瑟,秋意渐浓。 楚宇不由得用力裹紧了白清清身上的衣服道:“从崇州城往京城方向走来,天气愈来愈冷,想来你定不习惯北方如此寒冷的天气。为夫应为你尽早备下冬衣才是。” 白清清知道京城已近在咫尺,心中亦是惴惴不安。毕竟马上就要进入京城了,自己即将面对这个大梁王朝最尊贵的女人,还有大梁王朝的主宰皇帝陛下。 楚宇似是发现了白清清的紧张,缓缓将嘴唇贴在了她的额头道:“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有我在。” 其实楚宇的心里也是微微有了一丝波澜,毕竟白清清的出身放在那里,不过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 更何况她还是自己在崇州城度过三年赘婿生涯的“元凶首恶”,如若父皇和太后知晓以后不知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楚宇不由得微微握紧了白清清的手。不管怎样,自己既然千里迢迢把清清从崇州城接了回来,定当不能亏欠于她才是。 白清清看着马车一路前行,依次穿过了京城的朱雀门、皇城的顺天门,看着经过的重重城门,白清清感觉自己犹如步入了层层叠叠的牢笼之中。 那一道道的城门犹如重重枷锁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此看来这满目奢华的京城并不都是舒适安逸的生活,繁华背后焉知不是藏着杀人于无形的利刃。也许此后她想与楚宇携手白头并不亚于在刀尖上行走。 下了马车,楚宇紧紧拉着白清清的手道:“你的手好冰。我赶紧让他们暖上火笼。” 白清清微微点头一笑,楚宇带着她来到了坐落于王府书房之侧的一座幽静偏僻的小院之中。 楚宇伸手推开小院的门,白清清扶着楚宇的手走了进去,不觉微微一惊。 院落中遍植树木,虽时已值深秋,院中仍是片片青翠,绕过曲曲折折的小径,尽头乃是一间上房,上房左右各有一间偏房。 楚宇含笑推开了上房,屋内竟是温暖如春,白清清看着房内的布置心中一动,缓缓靠在了楚宇的胸膛之上。 “我说这里的一切竟然这么熟悉,原来是按照我在崇州城的卧房布置的。没想到你对我竟用心至此!” 楚宇轻轻抚摸着白清清的如云长发,缓缓道:“你是我的娘子,未来还会是我的王妃,对你用心至诚乃是身为夫君的我应当做的。楚宇此生必不负你才是。” 白清清闻言犹豫道:“可是,林芷芬姑娘呢?她因为你流落在外,你也应当有所补救才是。” 楚宇微微诧异道:“没想到我的娘子竟是如此宽宏大量之人,再说为夫很好奇娘子不会吃醋吗?” 白清清说不吃醋是假的,只是林芷芬因楚宇流落在外,如此亏欠于她定然不太合适。既是如此,为何不让楚宇派人前去寻找林芷芬。不管最后是否找得到,毕竟自己能得心安。 看着楚宇笑意盈盈征询的目光,白清清目光闪烁道:“我怎会吃醋呢,你还是尽力去找找看。” 楚宇微微一笑道:“好吧,娘子既然有命,为夫必当遵从才是。明日就让楚犴安排下去,继续加大搜寻力度。” 白清清缓缓躺在了床上,屋内点着淡淡的安息香,由于这几日连着赶路甚是辛苦,不知不觉中清清已缓缓睡了过去。 楚宇看着白清清睡着了,方才起身悄悄离去关上了门。书房里还有一大堆的奏折在等着他,明日他还要上禀太后、陛下有关白清清之事。 再往后还要挑选吉日良辰,大婚之日更有许多事情尚需提前准备,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子,皇子大婚岂能草率了事。 只是楚宇没有料到,有些事情的发展之迅速已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之外。就在他主持早朝之时,太后竟然已经让人从他的府里请来了白清清。 白清清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进了太后的春熙殿后更是手足无措,双手一时竟不知该放在哪里。 还是清音姑姑在一旁多多提点指引,白清清方才坐在了太后身旁的椅子上。 太后看着相貌出众的白清清,不动声色道:“不知白姑娘家世如何呢?” 该来的总会来,白清清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回答道:“我们白家是崇州城的一个小家族,平日里经营一些小本生意。” 清音闻言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姑娘,对太后回话要说‘启禀太后’,自称需说‘民女’。” 白清清微觉尴尬,低低说了一声“是”。 太后盯着白清清的眼睛道:“不知你们白家这小本生意里是不是还有萧家老二的银子?” 白清清闻言微微一怔,白家三房的产业之中“太白酒楼”里确有萧家二公子投的银子,由于近段时间的事情太多,她早已忽略了这些事情,现在太后猛地提了出来,她细细回想之下,此事莫非亦是因为楚宇之故? 现在看来,倘若不是楚宇齐王殿下的身份,京城萧家哪里会肯在崇州城将大把的银子投入白家三房的“小本生意”之上? 面对太后如此直白的询问,白清清只得起身回答道:“启禀太后,此事属实。” 太后看着白清清拘谨的表情,淡淡道:“齐王殿下乃是陛下圣旨亲封的监国,将来极有可能就是储君,更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他的妻室必须出身名门,因为他的妻室就有可能是未来的一国之母——皇后。” 白清清忍不住一阵苦笑,莫非这是在向自己警示?自己的出身在皇家的面前不过就是小门小户,或者说与平民无异,至于她与楚宇压根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如此看来自己根本就不是王妃的合适人选。 第152章 惊变 就在白清清暗自神伤之时,春熙殿门口的侍女已经通传道:“齐王殿下驾到,求见太后。” 太后看了一眼清音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楚宇已然在外听到,大踏步走进殿来。 楚宇对着太后跪地行礼道:“孙儿参见皇祖母,愿皇祖母身体康健,福寿康宁。” 太后笑道:“起来吧,今日甚是难得。怎么刚下早朝就过来了。” 楚宇心下一凛,太后这是在提醒自己国事为重,儿女私情当放之脑后才对。 于是躬身回禀道:“国泰民安,一切有赖于父皇治国清明,百姓方才安享太平。孙儿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延续父皇的治国方略罢了。” 太后微微颔首道:“既知治国艰难,凡事需多向老臣请教,切记不可妄自尊大,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楚宇看着白清清一副委屈的表情,心下早已是不耐,未料太后此刻竟然是句句规劝,似在提醒他注意妥善处理白清清的事情,切不可一意孤行,感情用事。 此情此景楚宇只得点头应道,太后看着楚宇焦急的表情缓缓一笑道:“这位白姑娘娴淑温婉,知书达礼,性子倒是极好的。” 楚宇闻言直接上前拉住了白清清的手,两人跪在了地上,楚宇看着白清清不禁动情道:“启禀皇祖母,清清乃是孙儿的救命恩人。再加上她蕙质兰心、秉性纯良,孙儿便想迎娶清清进入齐王府。” 太后不置可否道:“眼下你父皇尚在病中,你身为皇子不宜行嫁娶之事,迎娶之事不若稍稍推后再定。” 楚宇心下一惊,看来太后尚对白清清并未认可。此时此刻,更不能因此事与太后意见相左,唯有点头称是。 清音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提醒道:“齐王殿下,太后该服药了。” 楚宇瞬间会意拉着白清清两人躬身退下。走出春熙殿大门后,白清清的身上微微一颤,楚宇慌忙将她抱在了怀里。 白清清却是轻轻推开了他:“这里尚在宫城之中,需当谨言慎行才是,此举有损齐王殿下的形象。” 楚宇却是不管不顾,横了一眼见到他跪倒在地行礼的宫女太监,直接将清清一把拉了过来:“本王的女人,尚需避讳何人?”宫女太监吓得纷纷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白清清靠在了楚宇的怀里,他身上的阳刚之气洋溢在自己的周围,此时方才潸然泪下。不为别的,只为自己一介女流何时遇到过这样大的场面,尤其是太后方才那番话更是让自己心下不安。 确实自己一介草民如何能与大梁朝的皇子相提并论,白清清有些恨自己,为何当时自己意志不坚,楚宇两句好话一说自己就忘了他们之间犹如天堑一般的差距吗? 楚宇对自己虽然是真情相待,可惜此刻自己就像是一个贪慕虚荣、攀龙附凤的女人,难怪太后看不起自己。想必其他皇亲国戚亦会有此想法。 太后看着楚宇和白清清远去的背影,神色大变,直接将清音递上来的药碗一把推到了地上,只听得“当啷”一声响,药碗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太后,小心烫手!”清音赶紧拿起手帕给太后擦着手,看到太后的手上安然无恙后方才缓缓心安。 太后声色俱厉道:“齐王怎么可以这样!一个民间的普通女子,怎么可以做王妃?” 清音徐徐劝解道:“齐王殿下想来也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太后哼了一声道:“救命之恩?在那女子家做了三年赘婿还不够吗?如若不是皇帝给他拼命遮掩这三年,他能安安稳稳站到这个位子上吗?” 清音慌忙劝阻道:“太后息怒,齐王殿下确乃性情中人,许是与这女子共患难见真情,两人情深相许。” 闻听清音“情深相许”这四个字后,太后怅然若失道:“当真是糊涂啊,被封监国就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了?我的儿子在想什么,哀家会不清楚!俗话说得好,高处不胜寒。如若齐王就此下去,还不知最后结局会如何……” 听着太后的声音愈来愈低,几不可闻,清音的脸色微微一变。 楚宇让白清清坐在了椅子上,揉了揉她的头发,略一沉吟道:“改日等父皇身体大安了,我带你去见见父皇。” 白清清看着楚宇略微担忧道:“皇帝陛下是不是会很严厉?” 楚宇努力安抚她:“怎么会,他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老者。”其实连楚宇都不相信自己的话,皇家哪里有什么和善可亲可言,面子上还会撕破脸皮,更别说私底下那些尔虞我诈、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宇有些后悔这么早就把清清带入了权力漩涡的中心,其实现在看来自己虽然站在了高处,距离巅峰仅一步之遥,目前的处境却是最岌岌可危的。 眼下自己不过是监国的位子,尚未做到储君。再说就是被封储君还有被废的那一天,更何况只是一个监国,代理朝政?行与不行不过是父皇一句话的事情! 搂着白清清,楚宇微微攥紧了双拳。外面的天空中彤云密布,寒风刺骨,似是马上就有一场暴雪将至。 因为清清的到来,朝堂政局马上就会有变。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开了白清清道:“娘子,为夫尚有许多事情要做。” 白清清微微笑道:“男主外,自然要以国事为重。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楚宇微微点头道:“有什么事可以让楚犴、江离帆他们来做。” 白清清看着楚宇努力挤出来了一个笑容,示意他放心。 楚宇刚刚推开书房的门,等候多时的诸葛杰已经着急了,慌忙跪倒在地道:“启禀殿下,听闻德妃娘娘已被解了禁足。” 楚宇微微一惊,这么快吗?历来不管前朝后宫,均不允许一人独大,需各方势力均衡。后宫既然德妃已被解了禁足,赵王估计很快就能上朝了。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即将爆发。 第153章 谢庭玉 内侍总管太监张太全拉开了无极宫的大门,看着在外等候神色紧张的楚宇摆了摆手。 “陛下还是不见吗?” 张太全摇了摇头道:“陛下身体不适,自那日靖海侯犯上作乱后,陛下病情一直未见好转。” 楚宇的脸色一变,带着一种山雨欲来之前的薄怒:“为何此事竟无人向孤王禀报!” 张太全见齐王殿下发怒,只得跪倒在地道:“还不是陛下担心殿下为国事太过操劳,什么都不让给殿下说。” 张太全本就是自小服侍皇帝的贴身太监,楚宇如何能在他面前摆谱?只得缓缓道:“既如此,父皇的病那就烦劳公公多多费心了。” 张太全的嘴角微微上扬,待到起身之时已是面无表情:“老奴谨遵齐王殿下谕旨。” 楚宇微微点头,匆匆转身而退。 张太全看着楚宇远去的背影,眼光里闪烁不定。待到楚宇的身形渐渐消失,张太全方才返回无极宫。 “走了?” 张太全跪地回禀道:“启奏万岁,齐王他已经走了。” 躺在床上的楚丰烨冷笑道:“当真是朕的好儿子!看来有的时候权力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熟知皇帝秉性的张太全一时不敢多言,他已听出了皇帝口中的盛怒,只得跪在一旁静静聆听。想来真是可笑,世间最是无情莫过于皇家父子! 楚宇缓缓踏入了凝香阁,他的母妃仪昭容正坐在殿中,笑意盈盈看着他。 “母妃,皇儿在崇州城结识了一个民间女子。” 仪昭容看着楚宇,颇为心疼道:“宇儿,此事母妃亦曾听闻。对于眼下形势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你的父皇尚在病中,不若你将此事缓上一缓。” 楚宇颇为激动道:“清清她虽然只是一介民女,可是她秉性纯良,蕙质兰心,皇儿看来王妃之位非她莫属。” 看着慷慨激昂的楚宇,仪昭容一脸苦笑道:“皇儿现在还不明白吗,因为此事你在太后和陛下那里经历了什么?母妃明白你的心思,知道你不过是想给那个姑娘一个名分。可是帝王家哪里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 闻言楚宇不由得微微一凛,先前太后的反复提点、父皇的闭门羹如若对他来讲尚未点醒于他,此刻母妃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瞬间从狂热清醒过来。 诸葛杰带来的消息再也清楚不过,如若现在他依旧对清清无法成为王妃的事耿耿于怀,只怕是自己的前路亦会因此瞬息万变,没准一觉醒来跌下高位不过只是转眼之事。 倘若自己都不能保证安稳,那么清清的王妃之位又何来保障可言? 仪昭容徐徐劝解道:“等将来你的位子稳固了,走的更高更远,给这个姑娘一个名分不是轻而易举吗?真的到那时,位份还重要吗,喜欢哪个宠爱哪个不是全凭自己决定。” 楚宇心下一阵苦涩,母妃之言虽然在理,却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难道当真登临九五至尊的那一天,连皇后的名分都给不了清清吗? 齐王府,白清清坐在了屋子里百无聊赖,可是为了不给楚宇惹麻烦,她却哪里都不敢去。 正在此时,一个侍女兴冲冲跑了进来:“姑娘,殿下今早出门还交代了让姑娘出去走走散散心,再给姑娘买一些心仪之物。” 白清清缓缓抬眼一看,原来是楚宇给她安排的侍女,名叫彩萍。听楚犴说,原先齐王府压根就没有侍女,全是侍卫服侍齐王日常生活。眼下也是为了她进府之后方便,楚宇特意安排了四个侍女服侍她的日常起居。 彩萍就是服侍她的贴身侍女,发现彩萍略微兴奋的表情,白清清不忍扫了她的兴致,便点了点头。 看着彩萍手忙脚乱服侍自己梳妆打扮,白清清亦是有些莫名的小期待,所选的服饰均是不太出挑显眼的。她知道这里是京城,藏龙卧虎之人甚多。 由于楚犴赶车陪同楚宇上朝,江离帆便自告奋勇带着清清和彩萍去逛京城。 京城之内东西南北四大集市均是异常热闹,为了不过分招摇江离帆便带她们来到了东市。 清清刚刚扶着彩萍的手下了马车,尚未站稳脚跟,两人已被一群横冲直撞的人撞到了一边。 为首之人长身玉立,面貌俊雅,身后跟着几个提笼架鸟之徒。此人乃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谢家的长子,谢庭玉。 谢家家主谢无非乃是大梁四侯之一的长远侯,早已退出了朝堂纷争,但由于往昔军功赫赫,常人亦不敢小觑。 大梁朝的三公四侯均是功勋卓着,目前三公只剩镇国公尚在,四侯由于靖海侯犯上作乱仅余三侯,不过这剩下的一公三侯因大梁皇帝楚丰烨为人素好猜忌之故,早已退出朝堂纷争,隐居在家。 白清清被撞了一下云鬓鬅松,发钗横斜,慌忙抬手挽了一下发丝。不料就是这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下发丝,举手投足间明艳动人,谢庭玉和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看到后均是呆在了那里。 京城之中虽说美女比比皆是,不过都是名门闺秀,从不轻易抛头露面。再有一些世家女子更是悉心教导,打算参与选秀。行走在外的不过是一些姿色平庸之辈。 如今乍一看到白清清,谢庭玉他们不禁惊为天人。白清清似是发现了他们色迷迷的表情,忍不住娇嗔了一下,拉着彩萍的手匆忙进了前面的脂粉店。 谢庭玉虽然出身京城四大家族,见过不少姿色出众者,对于白清清这样的绝色还是颇为心动。 身旁一个跟班叫吕其的忍不住提醒道:“公子,要不直接跟上瞅一瞅。倘若只是一个良家女子,我们……嘿嘿”言语之中充满了邪恶之意。 谢庭玉故作大义凛然道:“想我谢家公子岂会是那样卑鄙无耻之徒,对于这样的女子切不可随意惊扰才是。” 心里却是暗自盘算,不同的女子手段不同,如此佳人倘若辣手摧花,岂不是牛嚼牡丹、焚琴煮鹤,太过不识风趣。 第154章 非分之想 谢庭玉抬眼一看,原来白清清带着侍女彩萍进的是一家名为“采凝”的脂粉店。 这家脂粉店在京城算不上顶尖的,只能算是比较有特色的一家,里面卖的胭脂水粉在京城里犹如小家碧玉一般,虽上不得大台面,由于制作手法新颖别致倒是有了一些固定的消费群体。 谢庭玉带着几个跟班鱼贯而入,恰巧看到了白清清和彩萍正在询问“采凝脂粉店”的侍女凝春一些问题。 谢庭玉他们进来了以后静静的站在一旁,因为白清清已经完全吸引住了谢庭玉的眼光,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让他动心不已。 凝春指着店里的胭脂水粉口若悬河道:“鄙店的胭脂水粉可分为‘琴棋书画’、‘春夏秋冬’、‘笔墨纸砚’等系列。” 白清清还未开口,身旁的侍女彩萍已经是迫不及待开口问道:“你们的胭脂水粉好别致啊,这些系列的名称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白清清突然想起来楚宇曾经送过她一套云家的顶级胭脂水粉,据说是云家“风花雪月”系列中的“月”系列,是云家最顶级的产品。 一想到这里,白清清开口缓缓问道:“听说云家的胭脂水粉里也有‘风花雪月’系列,如此想来你们这些胭脂水粉的系列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凝春微微笑道:“一看这位姑娘就是经常用顶尖的脂粉,说起来云家的胭脂水粉乃是时下最好的,云家还代为制作宫里娘娘们用的脂粉,岂是我们小店可以相比的。我们小店的东西不过是新颖别致一些,姑娘如果喜欢了拿来使使,不喜欢就是随手丢了也没什么。” 果真是出自京城,普普通通的一个侍女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既未贬低他人,又未抬高自己,让人听的是不禁心生敬意。 谢庭玉手摇折扇,缓缓上前,身体却是微微前倾,既能嗅到白清清身上淡淡的幽香,又不致距离太近惹人生厌。 “这位姑娘可是想买胭脂水粉,在下对此略有心得,不如就让在下给姑娘介绍一下。” 白清清微微侧身看到了方才说话的谢庭玉,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齐越!愈是这样丰神玉朗、温润如玉的外表,反而都是一些表里不一、内心邪恶的奸邪之徒。 白清清不觉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道:“多谢公子,此家小店既有侍女介绍,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白清清的话音刚落,谢庭玉身边的几个跟班早已是不耐,本想上前,不料均被谢庭玉侧身挡在了身后。 谢庭玉表面微笑点头,其实内心已是火往上冒。尤其是白清清樱唇微启,檀口微张,那副清丽可人的面孔早已摄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闻言凝春便继续介绍道:“‘春夏秋冬’系列偏重于季节,‘琴棋书画’系列偏重于相关的技能,‘笔墨纸砚’系列就更文雅了。如果姑娘自己独用,建议可以使用‘琴棋书画’系列。” 彩萍迫不及待说道:“如若我们姑娘有了心上人呢?” 这边凝春还未回答,那边谢庭玉俊朗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阴霾。如此一个妙人怎会就有了心上人呢,不管了一定要把她据为己有! 凝春指着东北角的柜台说道:“如若姑娘有了心上人也好办,我们这里还有‘春夏秋冬’和‘笔墨纸砚’系列。” 白清清微微好奇道:“不知这两个系列有什么区别呢?” 凝春沉吟道:“敢问姑娘的心上人平日里喜欢做什么事呢?” 一句话让白清清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平日里楚宇喜欢做什么呢?站在一旁早已对谢庭玉心生不满的江离帆,直接抬脚上前道:“她的心上人喜欢读书写字。” 话音刚落,凝春和谢庭玉均是大吃一惊。方才江离帆一直跟在白清清的身后,由于他长相儒雅,气质出尘。虽有一丝独特的气质,但与京城的那些世家公子比起来相差太远。 白清清看着江离帆嫣然一笑道:“确实,他喜欢读书写字。” 看着白清清对江离帆嫣然一笑,谢庭玉误认为江离帆就是白清清的心上人,却不知白清清如此说乃是赞同江离帆之言。 吕其看到谢庭玉微微皱眉,作为谢庭玉最忠实的狗腿子,他当然知道谢庭玉心中所想。于是直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江离帆衣服的前襟。 江离帆正在跟白清清侃侃而谈,不料一个泼皮无赖模样之人冲了上来揪住了自己,面色先是一变,而后沉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如此行径?” 吕其看了一眼谢庭玉,只见他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得到了主子的默许,他便无所顾忌,直接上前一拳打在了江离帆的鼻子之上。 江离帆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突遇此状况不禁大吃一惊,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觉鼻孔里已经流出了热乎乎的两股液体,不禁伸手摸了一下,手上尽是鲜血。 江离帆气恼之极,大声喝道:“在下跟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你们出手伤人?” 吕其知晓谢庭玉不过是让自己有意寻事,目的就是在这个姑娘的面前故意折损她的心上人,折辱的愈加厉害,公子定然愈加满意。 想到这里,吕其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江离帆只觉眼前金星乱冒,整个脑子糊里糊涂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彩萍急得直跳脚,在那里大喊大叫,可惜此刻无人听她说话。白清清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景,犹豫了许久,一咬牙道:“你们住手!” 凝春既为京城脂粉店的侍女,此等场面不过是司空见惯,本欲出言阻止的她看到事情尚有变化便停了下来。 谢庭玉等的就是白清清开口阻止,吕其看到公子的眼神后缓缓停下手来。 白清清指着吕其,脸色羞愤道:“你们为何要对他动手?” 吕其斜着眼睛看了清清一眼,难怪如此激动,无非是自己动手打了她的心上人罢了。等会儿倘若知道自己会把他教训的更惨,小美人还会怎样呢? 第155章 强援 江离帆被痛揍了半天,整个头都是晕晕乎乎的,晃了半天神,方才清醒过来。此刻有些后悔出门之时走的太急,竟然连王府的侍卫也没有带上几个。 现在真的是遇到麻烦事情了,关键时刻竟然连个可以帮忙的都没有。毕竟自己不像楚犴他们,动手之时一个人顶好几个人,他们素日里自己独来独往惯了。 反倒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遇到棘手的事情竟然被人痛揍却无法还手。江离帆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左眼早已是青肿一片,几乎睁都睁不开了。 白清清已是气得脸色发白,直接挡在了江离帆的面前。彩萍由于害怕只得紧紧用手拧住了手中的帕子,却是窝在一边丝毫不敢上前。 看到事态一触即发,凝春深吸一口气竟然上前站在了吕其和白清清等人的中间。 谢庭玉面色一变,他知道“采凝脂粉店”的老板在京城并不出名,听闻既无根基又无背景。所以他今日才放纵吕其在此行凶,因为他知道此间的老板亦是胆小怕事轻易不敢出头。 江离帆的嘴角微微上扬,难怪在此刻他竟然还笑的出来。他当然知道凝春勇敢站出来的原因并不都是一腔热血,京城小店的侍女也是饱经人情世故,惯于见风使舵。 就凭白清清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有那句常用云家“风花雪月”系列的脂粉,仅此而已,凝春就推断出了白清清的身份特殊,所以看到事态严重之时义无反顾冲上前去,区区一介侍女竟然远胜许多须眉,如此胆识不得不令人佩服。 吕其看着满面怒容的白清清和凝春,不禁一时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不住看向了谢庭玉。 谢庭玉微微皱眉,不禁想起了一句话“冲冠一怒为红颜”,暗自心一横,对着吕其使了个眼色。 凝春细察之下发现了端倪,原来这个吕其不过只是狗腿子而已,身后尚有真正的幕后主使谢庭玉,难怪方才就看到他们几人一直眉来眼去。 吕其看到了谢庭玉的示意,心中顿时有了底气,直接一把将凝春推到了一边,店里的几个伙计一看情势不对慌忙扶起了凝春,凝春看着伙计们征询的目光摇了摇头。 此时她作为店里的侍女只需要有个态度即可,将来不管是哪边占上风,他们的小店都不会受到波及。 眼下,只能静观其变。至于让店里的几个伙计上前帮忙,一则犯不上,二则几个伙计未必是这伙人的对手。 吕其身形一转,避开了白清清,一把将坐在了地上的江离帆拉了起来,用力勒住了他的脖子,连连讥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一个废物一般的人也配拥有此等佳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江离帆被人勒住了脖子,感觉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满面通红,拼尽全力拳打脚踢,却是对吕其全然无效。 白清清急得冲上前去,却被其他几人给挡在了圈外,压根就帮不上一点忙。彩萍结结巴巴道:“姑娘,要不我们赶紧找人帮忙……” 白清清直接打断了她:“此刻,只怕我们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凝春焦急万分,虽然她知晓这帮人对江离帆并不会当真下狠手,但是此情此景他们这伙人闹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正在此时,小店的门被人给一把推开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公子闪身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衣小厮。 白清清看到他俩之后慌忙喊了起来:“赶紧来帮忙,江离帆快被他们给打死了!” 谢庭玉心下诧异不已,方才他已经通知人将此处封闭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此刻这两个人竟然轻轻巧巧进来了,莫非是外面有了什么变化? 只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外面了,因为方才那个青衣人身边的小厮只是随手一挥,吕其竟然不由自主松开了紧紧扼住江离帆的手,连连退了几步,连站都站不稳了。 看来眼前这个青衣人似乎并非常人,仅看他身上的服饰似乎并不是名门望族,不过是普通缎制的长袍,这样的服饰在一些稍大点的家族亦不过只是管家穿的。 想到这里,谢庭玉淡淡道:“阁下何人,为何来此前来阻人好事?” 青衣人眼也不抬,直接拉起了白清清的手大大咧咧坐在了厅内的一张椅子上。谢庭玉看到青衣人和白清清一副相依相偎、甜甜蜜蜜的样子,心底的怒火早已是冲天扬起,恨不得即时让这个青衣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一想到青衣小厮灵活绝妙的身手,大脑又稍稍清醒过来,能够拥有如此功夫小厮的主人想来定非寻常之人。 谢庭玉微微拱手道:“在下谢庭玉,不知尊驾何人?” 在谢庭玉的心里,京城之人虽未听过这个名字,最起码应该对这个“谢”字礼敬有加才对。毕竟谢家在京城可是四大家族之一,不同于寻常家族。 未料楚宇听了之后连眼睛都不抬:“谢庭玉,不认识!” 一句干蹦蹦的话冒了出来,直接把谢庭玉给气了个半死。一股前所未有的恼怒直接冲上了头顶,他再也不会顾及其他,直接阴沉着脸,右手一挥。 吕其方才被楚犴一招击败,心下甚是不忿,此刻看到公子当真是动了气,带着身后的四五个跟班直接冲了上来。 楚犴大喜过望,已经手痒了好多天了,直接喊了一句:“来的好!” 楚宇看着身边凝春微微担忧的神情,淡淡一笑道:“姑娘不用担心,到时候如有任何损失我们来赔!” 凝春闻言后心下微觉惊异,不禁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楚宇面色懒懒的,偶尔目光扫视处,一道精光闪过,令人浑身不寒而栗。身上一股久居上位者的王者霸气更是展露无遗。 莫非此人即便不是为君为王,恐怕亦是一方霸主!想到这里,凝春不由得为自己方才的机智反应深感欣慰,躬身行了一礼,后退了一步,对着店里的几个伙计使了个眼色,安安静静的看戏。 第156章 强势反击 谢庭玉瞪着眼睛怒视着楚宇,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此刻佳人竟然坐于他的身边,一团怒火早已烧掉了他残存的理智,在他眼中白清清就是自己的女人,岂容他人随意染指? 不料身边一阵凉风吹过,谢庭玉听到身边传来了哎呀妈呀的惨叫之声。匆忙间转头一看,以吕其为首的狗腿子已经纷纷躺倒在地,均是来回不停打滚,惨呼连连。 青衣小厮却是站在一旁,神态悠然,只是看着他的目光颇为不善,似是随时都要对他动手一般。 谢庭玉忍不住仰天长笑道:“想我谢庭玉在京城混了许久,竟然还有人不识得我。也罢,今日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壤之别。” 话音未落,吕其奋力从地上挣扎起了身子,露出了仇恨的目光看了一眼他们,而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顺手推开了店门,右手一扬,一道青绿色的烟火直冲上天。烟火上天以后,绽放开来变成了一个硕大的“长”字,在天空中看起来甚是显眼。 楚宇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目光:“有趣。” 谢庭玉冷冷的看着楚宇:“如此佳人和你在一起简直太可惜了,就凭你这副尊容,简直是对不起此等绝色。” 楚宇摇了摇头,看着被楚犴扶着坐在一边的江离帆,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霾。 先是动手打了他的兄弟,此刻竟然还在觊觎自己的女人,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既如此,那就好好玩一玩。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阵呼哨之声由远及近,一阵阵的脚步声跑了过来。楚犴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宇哥,好像来了很多人。” 楚宇连眼皮都不抬,伸手端起了身旁的茶饮了一口:“茶的味道有点淡,不够浓。” 楚犴径直越过了谢庭玉和紧紧围在她身边的狗腿子,一把推开了脂粉店的木门。 凝春面色凝重,今日之事看来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此刻他们唯有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门外站着一队一队的兵士,看着甲胄鲜明、表情肃穆的兵士,楚犴缓缓转过身来,摊了摊手。 看着楚犴的表情谢庭玉的心里似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在了白清清的脸上:“我早就说过,如此妙人不属于你,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别如此张扬。一个废物……” 话音刚落,脸上已是重重的挨了一巴掌,谢庭玉只感觉到自己的半边脸都木了,嘴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忍不住动了动嘴,居然觉得有些硌的慌,吐了出来摊在手心才发现是混着鲜血的两颗牙齿。 谢庭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楚宇,站在他身后的吕其嘶声喊了起来:“小子,你完了!你竟然敢动手打谢世子!” 楚宇站起身来,握了握白清清的手,示意她安心坐在这里。 还未等谢庭玉醒悟过来,楚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直接飞踹了过去,谢庭玉整个人飞了起来,穿过脂粉店的大门飞到了外面的大街上,跌落在地挣扎了半天竟然都起不了身。 楚宇一步又一步走了过去,看着楚宇距离自己愈来愈近,谢庭玉躺在地上压根就没有想到楚宇竟然这么狂,自己的援兵都来了他居然还敢动手。 白清清面有忧色看着浑身戾气的楚宇,江离帆呵呵傻笑起来:“大嫂,别担心,宇哥有分寸。” 看着团团包围此处的侯府兵士,吕其忍不住喊了起来:“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为什么不来帮忙?” 楚犴撇了撇嘴道:“行了吧,被人打成这副模样,说话还漏风,省省吧,要不我再教教你如何做人?” 吕其正待回怼,不料楚宇一个眼神抛了过去,他直接打了个寒战,这眼神凶狠凌厉,自己的灵魂犹如被冰冻了一般。 吕其吓得腿脚一软,本想逃出门去,却发现自己就站在脂粉店的门槛之上,两只脚竟然不像是自己的,怎么也走不动。 楚宇绕着谢庭玉缓缓踱步,谢庭玉被楚宇的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电光火石间,楚宇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谢庭玉的整个身体又是飞起来了三尺多高,“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侯府兵士早已看的是目瞪口呆,任谁都没想到楚宇竟然敢这么狂!当着他们侯府兵士的面居然还敢痛揍谢庭玉! 待等他们欲持兵刃上前帮忙之时,楚宇飞身跃起,直接一脚踩在了谢庭玉的胸膛之上,脚下微微用力,谢庭玉只听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咔嚓咔嚓”乱响,全身剧痛不已。 看到楚宇威风凛凛的表情,侯府兵士吓得纷纷后退,生怕惹毛了楚宇会直接一脚踩死他们长远侯府的世子。 谢庭玉躺在地上犹如一条死狗一样,浑身剧痛不已,心里快气了个半死,忍不住嘶声怒吼起来,不过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丧家之犬临死前的哀嚎。 楚宇缓缓俯下身子去,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在了谢庭玉的脸上,谢庭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楚宇的目光冰冷,首先此人打了自己的兄弟;其次,他竟然妄图对自己的女人下手。仅凭这两件事,他真的想一刀砍了他! 看着谢庭玉满脸血污,俊朗的脸庞早已肿胀的犹如猪头一般,哪里还有往昔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样子! 楚宇凑了过去低声说道:“有的时候,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是不是废物不过是相对而言,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条狗,你就是废物!” 谢庭玉趴在了地上,听着楚宇的话微微抬起了头,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似要把楚宇烧成灰烬一般。 他不敢相信自己身为长远侯世子的身份,京城四大家族谢家的嫡子,竟然被人在这里给打成了这般惨样。 谢庭玉趴在地上唯有口中发出了赫赫之声,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踩在他身上的楚宇目光凶狠,侯府兵士均是不敢上前,生怕世子再有闪失,只得环伺一旁。 正在僵持之际,一个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阁下何人,为何要如此对待犬子?” 第157章 磕头赔罪 楚宇闻言缓缓转过头来,侯府兵士早已让开了一条路,自己身后一人身骑骏马,面色凝重看着自己。 楚宇淡淡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犬子’。” 楚宇不过是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听起来竟有种莫名的喜感。 楚犴站在一旁,双手抱肘,强忍住笑意,心里却是暗自道,宇哥这张嘴真够损的。 谢无非眉头微微一皱,犬子本就是对自己儿子的谦称,未曾料想眼前此人竟故意借机寻开心。 看着楚宇一身青色缎制长袍,脸上英气逼人,不过自己对于此人似乎并没什么印象,脑海中更是早将京中诸大家族的世家公子过了一个遍,却是未曾有此人的踪影。 谢无非于是脸色一沉道:“阁下何人,不知我长远侯府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尊驾?” 既然此人亦非名门望族,想来也定非什么重要人物,看着已经团团包围此处的近百侯府兵士,谢无非心里已有了计较。 看着谢无非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之色,楚宇微微摇了摇头,谢无非只觉眼前一花,一阵冷风吹过,待等他回过神来,楚宇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剑,斜斜指向了谢庭玉的脖子。 谢庭玉只觉身上一轻,楚宇踩着自己的脚已经移开了,只是没想到转眼之间自己的脖颈处一股寒凉之意直透肌肤,勉力抬眼一看,楚宇手中一把长剑正指着自己的脖颈。 谢庭玉顿时吓得涕泪横流,慌忙喊了起来:“父亲……他要杀我啊!” 谢无非耷拉着眼皮,眉心间一股煞气在悄悄凝结,手心间的紫金镔铁八棱枪微微用力捏紧。 此人竟如此不识趣,自己已经抬出来了长远侯府,就凭三公四侯在大梁朝的超然地位,还有何事需要如此忍让于人?如若不是庭玉尚在他手,自己怎会如此一再忍让,只怕一上来就让这侯府兵士直接上前灭了他。 楚宇微微抬头斜睨着谢无非道:“原来你们都是来自长远侯府,怎么长远侯府的世子就可以强抢民女,胡作非为?” 话音刚落,楚宇手中的长剑又微微前进了一寸:“对不起,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威胁,别拿这些名头来吓我,老子不是被吓大的!” 看着谢无非气得微微发白的脸,楚宇冷笑道:“长远侯府的世子,先是无缘无故打伤我的兄弟,而后竟然又觊觎在下的妻室,意图不轨。在下想请问长远侯,令郎究竟该当如何处置?” 谢无非看着谢庭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想当初老子也是在战场上玩命厮杀,立下无数战功。 没想到这个小子平日里就喜欢提笼架鸟、拈花惹草,今日惹谁不好,竟然惹到这个丧门星。 看看他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有自己半点的风采! 谢无非翻身下马,手持八棱枪拱手道:“既然今日之事乃是犬子之错,本侯就在此先给公子赔罪,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暂且饶过犬子。” 楚宇看着谢无非忍不住冷笑道:“今日之事令郎做到如此境地,侯爷一句话就想轻轻巧巧把此事揭了过去,很可惜本公子不能答应!” 谢无非强忍住心中的怒气道:“那不知尊驾该当如何才能放过犬子?” 楚宇盯着谢无非的眼睛道:“今日之事既是因令郎而起,令郎须安排大夫救治我的兄弟,此外还要向我的兄弟和妻室赔罪。” 谢无非微微颔首道:“如此做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意楚宇的话锋一变道:“赔罪之时需向我的兄弟和妻室磕三个响头,以示谢罪之诚意。” 谢无非微微一惊,长远侯世子是何地位,为何要向你们这些卑微之人磕头认错,再说世子磕头认错你们受得起吗? 一想到这里,谢无非脸色一变,直接怒吼了一声:“大胆!” 话音刚落,身子已然纵身跃起,一枪直接刺向了楚宇。由于事起突然,楚宇如若不再躲避必将被此枪直接捅入胸膛。 楚宇连连摇头,居然还是三公四侯的侯爷,行事竟如此卑劣,令人不齿,动手之时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看着即将捅入自己胸膛的八棱枪,楚宇飞起一脚直接将躺在地上的谢庭玉挑了起来,用他的身体去挡谢无非的八棱枪。 “贼子大胆!”谢无非大吃一惊,眼见得手中长枪就要刺穿自己儿子的身体,急忙一个转身,滚倒在地,虽然有些狼狈,好歹没有伤到庭玉。 而谢庭玉的身体被楚宇一脚挑了起来,在半空中连转两圈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不再动弹,显然是已经晕了过去。 谢无非滚翻在地后心中还想着庭玉的安危,听到他跌落在地后慌忙上前,一把紧紧的抱住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由于受伤极重,气息微弱,一股滔天的怒意直冲云霄。 “侯府兵士听令!速将此人给我剁为齑粉!”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兵士们纷纷应声准备手持兵刃上前。 楚宇却是恍若不觉,手持长剑站在长街中间,只是看向谢无非的目光之中全是森寒之意。 楚犴飘然而上,挡在了楚宇身前。楚宇看着楚犴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忍不住哭笑不得道:“兄弟,你这戏过了啊。” 闻言楚犴微微一愣,显然是没听明白楚宇言下何意。 不过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因为不知何时长街上涌来了众多卫士,全部身着精钢盔甲。 谢无非更是微微一怔,因为这些卫士盔甲的左胸处有一个硕大金黄色的“龙”字,他们手中长枪枪头之上更是铸了一条盘旋飞舞的金龙。 “飞龙卫!”谢无非脸色阴沉,飞龙卫来了就不好办了,毕竟他们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兵,直属皇帝统领,其他人压根是指挥不动他们的。 远远望去,飞龙卫的人数众多,已远远超出了他手下的侯府兵。京城的布防守卫本就均由飞龙卫掌控,此刻他手下的侯府兵在此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谢无非探了探头,迎面看到了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宋启春翻身下马,大踏步而来,见到他拱拱手道:“原来是谢侯爷。” 第158章 杖刑五十 谢无非颇有些得意,毕竟飞龙卫的大将军和自己还是旧识,此刻看你小子更待如何? 岂料宋启春看到了楚宇之后,竟是一路飞跑上前,“啪”的一声对着楚宇单膝跪地行礼。 谢无非顿时目瞪口呆,飞龙卫的大将军是什么人,官职虽只三品,那可是上不拜亲王,下不拜文臣武将,朝堂之前不下马,御驾之前兵不解刃。 整个京城之中他仅听一人号令,那就是当今圣上。可是眼下情势看来,他竟然跪拜面前这小子。 一想到这里,谢无非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脑海中一个想法渐渐清晰起来,莫非眼前这小子就是京城盛传的齐王殿下楚宇,也就是圣上新近亲封的监国。 难怪他不识得楚宇,三公四侯远离朝堂时日已久,再加上自己对于赵王、燕王尚有几分印象,一个后宫无宠的贵人之子自己本就不留心,虽已被封监国执掌朝政,却因自己久不上朝,即便不认得亦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却因此犯了一个大错,自己的儿子不仅打了齐王殿下的贴身侍从,竟然还对齐王殿下心爱的女子有了非分之想。 而自己竟然率领侯府兵威逼齐王殿下,一想到这一桩桩一件件均是杀头大罪,谢无非脸上豆大的汗珠缓缓滚落了下来。 宋启春跪拜于地拱手道:“卑职参见齐王殿下。” 楚宇看着宋启春淡淡道:“宋将军到了啊,如若再迟得一刻,孤王的脑袋只怕已然搬家。” 这话说的太重了,宋启春本欲起身闻言后慌忙拜服于地道:“卑职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楚宇挥了一下手道:“罢了,宋将军起来吧。” 宋启春拱手行礼后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厉声喝问道:“不知道是谁欲对殿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看着脸色发白的谢无非,楚宇缓缓抬脚上前道:“谢侯爷,不知您可曾听说前不久靖海侯犯上作乱的事?” 谢无非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知道楚宇这是在提醒他。 看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宋启春冷笑着回答道:“靖海侯文侯爷犯上作乱,诛三族。文淑妃被贬冷宫,燕王幽禁王府。” 听着宋启春一句又一句不停地在敲打着他,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谢无非深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不认怂更待何时?突然将手中的八棱枪丢在地上,跪倒在地道:“老夫方才出言无状,惹恼了殿下,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暂且饶过犬子。” 也不待楚宇有所回应,只听得“咚咚咚”三声响,谢无非对着楚宇已是叩了三个响头。 这声音震得在场众人的心头皆是突突乱跳,任谁能想到位份尊贵、三公四侯之一的长远侯竟然趴在地上磕头谢罪! 楚宇看着趴在地上的谢无非,眼神中全是怜悯之色,犹如看着一条叭儿狗一般。 此刻方才知道求饶了,刚才你的凶狠凌厉都去哪里了,不是还想把我砍为齑粉? 楚宇面无表情看着宋启春道:“孤王虽体恤民情,万事宽厚待人,但并不代表有错不究,徇私枉法,否则大梁朝的律法要来何用?” “今查长远侯府世子谢庭玉骄纵淫奢,当街调戏民女,欲行不轨,按律当判流刑。” 话音刚落,谢无非的身体摇摇欲坠,楚宇冷笑道:“念在长远侯忠心为国,又曾立下赫赫战功。世子就从轻发落,赐杖刑五十,望今后以此为戒,如有再犯决不轻饶。” 听到这里,谢无非方才松了一口气,拜服于地道:“老夫谢过齐王殿下恩典。” 楚宇故意上前两步,扶起谢无非道:“侯爷,令郎今后尚需严加管教才是,否则日后惹怒陛下或者是惹到哪位娘娘,那可真的是谁也救不了。” 谢无非哭笑不得,哪里就会如此,不过是今日认不得楚宇,庭玉才会犯下此等过错,以后见到他定当绕着他走。 楚宇对着身旁的飞龙卫使了个眼色,两个飞龙卫直接把躺在地上尚在昏迷之中的谢庭玉拖走,谢无非脸色一变道:“殿下,方才不是说了要饶过犬子?” 楚宇笑容可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郎还有杖刑五十。” 谢无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犬子受伤极重,如再杖刑五十只怕是就此一命呜呼。不知殿下能否把杖刑推后再行刑。” 楚宇故作恍然大悟道:“多谢侯爷提醒,孤王差点犯下大错。那就把世子先送入天牢,待他的伤势好转再行刑。行刑完毕后必当送回侯府。” 谢无非闻言张口结舌,自己不过是想让庭玉先回府养伤,待等伤势好转后再说杖刑五十的事情。 没想到这齐王殿下竟然故作糊涂,非要将庭玉押入天牢之中。可是此情此景,他却无能为力,毕竟楚宇如此处罚庭玉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楚宇拍了拍谢无非的肩膀:“这段时间,孤王定会代你好好‘照顾’世子。侯爷无需多言,一切自有本王。” 谢无非的脸色尴尬之极,就是交给你“照顾”本侯才不放心。 看着楚宇微有得色,谢无非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阴霾,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齐王殿下,老夫尚有几句话想要对殿下讲。” 楚宇淡淡道:“侯爷但讲无妨。” 谢无非上前了两步,缓缓贴近了楚宇的脸。楚犴的脸色一变,情不自禁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众人只见谢无非靠近了楚宇,轻轻说了几句话,不过由于声音太小,周围之人均未听清谢无非究竟说了什么。 谢无非说完之后,毅然转身离去,并未再看谢庭玉一眼,只是他的脸上微有一丝狠辣之色。 楚宇却是脸上露出了疑惑,楚犴颇为担忧冲了上去道:“殿下,方才那只老狗说了什么?” 楚宇微微摇了摇头,谢无非说的话太过震撼,他不敢确定是否就是真的。但如若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那就太过骇人听闻了。 第159章 圣驾回归 楚犴看着谢无非带领着侯府兵扬长而去,不觉诧异道:“谢侯爷倒是心挺宽的,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想管了。” 楚宇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冷笑道:“他倒是挺想管,可惜他没那个胆子。没直接杀了他的儿子都算是便宜他了。” 楚宇的嘴上没明说,其实心里早已是波澜起伏。谢无非方才悄悄给他说的那几句话信息量很大。 真的以为圣上封你为监国就是想把皇位交给你吗?不过只是为了让你清除我们这些勋爵老顽固罢了,将来登的有多高,摔的就会有多惨! 不得不说,谢无非这句话确实深深震动了楚宇。 楚宇的心底一直都有一个心病,自己身为后宫无宠的贵人之子,为何竟被封监国,既对江山无功,又对社稷无助,为何父皇竟要如此荣宠加身。 这一切竟然还是发生在“重病休养三年”之后,父皇对他如此处心积虑维护,究竟为何,现在这一切再清楚不过了。 原来自己不过是父皇手中的那颗棋子罢了,需要的时候冲锋陷阵,为父皇扫除障碍,不需要的时候就是一颗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被封监国是一道圣旨,被废庶民亦只是一道圣旨。 看着天边微微卷起的乌云,楚宇微微叹了一口气。楚犴不明原因,故意开解他道:“殿下还在忧心什么,莫非是谢侯爷方才说的一番话?不管是谁被押入天牢之中,一切最终不是还由我们当家!” “就像赵王府的那四个侍卫,后来不是被殿下给废了丢到了乱葬岗,赵王到现在也不敢再提那四个侍卫的事!” 楚宇会心一笑,当时那四个赵王府的侍卫被押入天牢之后,自己先是一番严刑拷问,而后又重刑加身,最后直接把那四个侍卫给废了,尸体就丢到了乱葬岗上。 楚宇对于此事并未故意遮掩,目的就是给赵王提个醒。我的兄弟你动不得,你的人只要是落入我的手中定不轻饶! 至于谢庭玉由于是侯府世子,处置方式当然不能与普通的侍卫相同,虽然楚宇真的很想直接剁了他喂狗。 “先关几天再说,不过还是给他找个御医瞧瞧治治伤,世子细皮嫩肉的,不比你皮糙肉厚,可别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以免落人口实。” 楚宇回到了脂粉店中,缓缓拉起了白清清的手:“走吧。”无意中一转身看到了脂粉店里的侍女凝春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略有些踌躇。 楚宇看着凝春极为认真道:“方才感谢你对内子多加照拂。” 凝春慌忙跪倒在地行礼道:“民女见过殿下,方才不识殿下的真面目,言语之中多有冒犯得罪,还望殿下恕罪。” 楚宇一笑置之:“姑娘请起,不知者无罪。”看着此刻谈笑风生的楚宇,竟与方才那个眼神凌厉、威风凛凛的齐王殿下判若两人。 凝春看向了白清清,忍不住赞叹道:“王妃长的好美。” 白清清脸上一红,匆忙点头称谢。 在众多飞龙卫的护佑下,楚宇刚刚回到王府,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在门口已等候多时的诸葛杰。 楚宇微觉惊异,平时诸葛杰都在镇抚院打探消息,为何此时会在王府门口等候自己,莫非是得知了什么重要的消息,急于告知自己不成。 楚宇先是妥善安置好江离帆,又把白清清送入小院后,方才神色匆匆赶回了书房之中。 “启禀殿下,越王殿下正在回京的途中。” 楚宇神色一变,越王怎会回京?他不是被贬十年看守先帝皇陵,莫非是有人急召他回来? 越王楚瀚轩,六皇子,生母柳昭仪乃是九嫔之首,后因对云贵妃施厌胜之术已被赐死宫中。越王更因母亲之事殃及自身,被陛下派去看守先帝皇陵十年。 只是此时越王回京之事显得事发突然,莫非当真是因为自己之故,父皇才急于召回了越王? 诸葛杰看着楚宇若有所思,拱手禀道:“察院传来的消息是陛下的圣旨召回了越王殿下。” 楚宇的眉头微微一皱,察院竟然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透漏给自己,虽说镇抚院已交由自己掌管,但是镇抚院始终都是陛下亲领,有关陛下的消息当然定是不会让自己知道。 想到这里,楚宇看着诸葛杰意味深长道:“难为你居然连这等消息都传递给我。” 诸葛杰看着楚宇猛地擦了一下鼻子,颇有些激动道:“他们对殿下非议甚多,说王妃是红颜祸水,因为王妃一事太后和圣上均颇有微词。” 楚宇哈哈大笑起来道:“既然已经有所准备,那就让这一天早日来临吧。” 诸葛杰看了一眼楚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殿下,听闻陛下的病似乎……” 楚宇摆了摆手阻止道:“越王既已回朝,这天终究是会变的。” 第二日,天授殿。 楚宇依旧坐在高台之上,只是今日内侍太监总管黄有之并未到场。 楚宇一点都不奇怪,台下众文武看着身处高台之上的齐王殿下一言不发,皆是面面相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传来了通传之声:“陛下驾到!” 楚宇面无表情从高台之上下来,与众文武站在一起,静候自己的父皇驾临。 随着一声一声的通传,身穿明黄九龙御天朝服的楚丰烨出现在了大殿之中,楚宇随着众文武大臣一并跪下。 三呼万岁之后,楚丰烨缓缓开口道:“众爱卿平身。” 话音刚落,楚丰烨把目光投在了楚宇的身上:“朕养病的这些日子宇儿辛苦了。传朕旨意,齐王楚宇,代朕监国,体察民情,事必躬亲,朕心悦之。特赏赐明珠两斛,黄金万两。” 楚宇跪地叩头谢恩:“儿臣谢过父皇赏赐。” 楚丰烨看着楚宇匍匐在地的身影,目光闪动,语声清冷:“朕近日身体康复,可以重理朝政。故往后宇儿就不必再操劳国事,监国之位与监国印玺、天子剑一并收回。” 第160章 逆天而行 楚宇淡淡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既然这一天迟早会来,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对于楚宇的表现,楚丰烨颇为满意。看着楚宇甚为恭敬退立一旁,楚丰烨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侍立的内侍总管太监黄有之。 黄有之咳嗽了一声道:“众位大人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萧靖宇眉头一挑,特么的这皇帝老子是怎么回事?齐王殿下奉旨监国期间,两州遭遇天灾,殿下安抚百姓,救济灾民,后又亲临现场平定崇州城“流民作乱”。 而后更是巧妙布局,拿下谋反的靖海侯,顺利瓦解了一场阴谋反叛的腥风血雨。 面对如此功劳,圣上竟然只字未提,而且所谓的褒奖不过只是赏赐齐王一些黄金明珠,此物要来又有何用? 倘若圣上真心嘉奖齐王殿下,大可直接晋封殿下为亲王便是,如此褒奖岂不更令众人心服口服? 赵王、燕王两位殿下已先后被封亲王,燕王虽因靖海侯谋反,事后又被褫夺亲王称号,毕竟先前已被封过亲王。 一念至此,萧靖宇忍不住便想出来为楚宇求得一纸晋封,谁知他刚一动脚,这边已有自己的父亲萧擎天率先站了出来。 只见得萧擎天跪倒在地道:“启奏万岁,时下即将进入腊月,天气极寒,老臣听说过两天还有大雪将至,便想请陛下举办一场赏雪盛宴。” 萧靖宇闻言更是大眼瞪小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可是父亲方才出列之时,似乎发现父亲瞪了自己一眼。 父亲此本所奏之事更是没头没脑,赏雪盛宴究竟是为了什么,萧靖宇简直怀疑父亲不过是为了阻止自己方才有此一本。 未料楚丰烨听到萧擎天此言后摇头晃脑,显然是颇为满意:“瑞雪兆丰年,萧相此言甚合朕心。宇儿,到时候把昭阳、瀚轩都一并喊过来陪朕赏雪。” 楚宇跪倒在地,故作惊讶道:“六哥不是一直在看守先帝皇陵,莫不是已经回来了?” 心下却是警觉不已,竟然连赵王楚昭阳都要赦免了吗?看来父皇甚是忌惮自己。 言语之间竟然丝毫未提赵王先前之过失,我们的父皇当真是“宽宏大量”。 楚丰烨笑道:“朕念在瀚轩独自看守皇陵已三载有余,甚是想念他,便急召他回京来聚一聚。现在他正在殿外候旨呢,赶紧把他叫进来。” 这边早有内侍前去传旨,稍倾一人已神色匆匆从殿外进来。 楚宇微微侧身,但见那人身形消瘦,满面沧桑,唯有双目精光四射。确是越王殿下无疑,看来这三年时光让他历练了不少。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丰烨慌忙起身,大踏步从台上走了下来:“瀚轩,赶紧起来,让为父的好好看看你。” 越王缓缓站起身来,楚丰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霎那竟是双目微红道:“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了。” 众文武闻言皆是大吃一惊,越王之母柳昭仪因对云贵妃施厌胜之术,早已被一道白绫赐死宫中。 越王殿下也是因此事方才被贬至先帝皇陵看守,楚丰烨当时更是盛怒之极,不仅摔碎了价值连城的东海夜明珠,更是严旨命越王看守皇陵十年后再返京。 期间还有众多文武大臣为越王殿下求情,当时均被圣上赐廷杖处罚,一时之间天授殿前不知打断了多少根廷杖。 没想到这才三年刚过,陛下竟然回心转意,一道圣旨直接将越王召回了京城。 莫非陛下是对当年柳昭仪之事想平反昭雪不成,还是说对越王心存愧疚,想要有所弥补。 闻言越王楚瀚轩慌忙跪下道:“看守皇陵乃是儿臣分内之事,理当如此。父皇之言儿臣愧不敢当,谈何辛苦?” 楚宇在一旁看着,心底忍不住冷笑不止。果然是父慈子孝,演的一出好戏,也不知道是演给谁看。 要说还是老头子怪会玩平衡游戏,怕我一人独大,便急召越王回京,欲图以他牵制于我。 也罢,既然手上都没权了,索性这段时间自己就静下心来,修身养性,静观其变吧。 楚丰烨扫视了一眼台下众文武道:“传朕旨意,三日后举办赏雪盛宴。到时皇室宗亲、满朝文武皆可参加。” 内侍总管太监黄有之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在哪里举办赏雪盛宴?” 楚丰烨淡淡道:“就在春晖堂吧。”若有若无看了楚宇一眼。 楚宇就是不抬头也知道父皇正在看他,父皇此举何意,他心底再清楚不过。 不过是自己借机用太后之手处置了赵王、燕王两人,从而激得靖海侯文氏一族伺机谋反。 父皇莫非对自己这一手还不满意?处置了靖海侯文氏一族,连带警示了其他勋爵功臣,这一招连消带打效用非凡。 就连三公之首的镇国公,由于赵王被禁府中,国公爷更是心病深种,自此缠绵病榻之上。 就在前两天自己又将长远侯世子送入天牢,亦是给长远侯重重一击。 回想自己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顺应父皇的心意? 齐王府。 楚犴看着楚宇陷入了沉思之中,端过来了一杯茶道:“殿下,请喝茶。” 楚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道:“好茶!” 既然你们想阻止我与清清的婚约,我却偏要逆天而行!既然你们想要就此扼杀于我,我却偏要去争夺储君之位! 楚宇轻轻抚摸着清清的发丝,三年之间清清不让他碰,他毫无怨言。如今清清在他府中,他仍未与清清行周公之礼,还是为了清清考虑。 毕竟王妃在大婚之前最好是白璧之身,否则民女出身的清清岂不更会遭人诟病? “那支素银簪带了没?” 白清清从怀中颇为珍重的掏出了一方锦帕,打开锦帕之后里面赫然躺着那支素银簪。 楚宇捻起了素银簪道:“三日后,父皇在春晖堂要举办赏雪盛宴,到时我会带你一起去。记得一定要戴上这支素银簪。” 第161章 素银簪 三日之期转瞬即过,就在凌晨时分,一场大雪果然如期而至,看来萧老相爷所言非虚。 楚宇看着半空中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不禁感慨万分,幸而大雪降下,否则今日这赏雪大会岂不是有名无实了。 今日白清清一身月白色牡丹富贵织锦长裙,梳起了一个高高挽起的如意髻。楚宇亲手把素银簪插在了发髻之上,旁边又簪了一朵名为“夜光白”的牡丹。 白清清淡扫蛾眉,轻点樱唇。如此打扮愈发衬托的白清清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难言。 楚宇看着白清清,一时情难自制紧紧抱住了她。 似是发现了楚宇的身体微微在发颤,白清清犹豫了片刻方才道:“不管怎样,妾身都会始终如一,陪在你的身旁。但愿君心似我心,白首不分离。” “好一句君心似我心,白首不分离。” 楚宇哈哈大笑起来,毫不犹豫拉着白清清的手上了马车。 这是第二次来到宫城,看着高耸巍峨的重重宫殿,面对盛大空前的赏雪盛宴,白清清的心里依然是紧张万分。 楚宇发觉了她太过紧张,便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春晖堂就在天授殿的后面,原为太后万寿节庆典所建,自此后但凡宫中有大型庆典便在此处举行。 走入宫城之后,楚宇遇到了一些文武百官,由于最近关于“齐王王妃”的传言喧嚣尘上,再加上齐王殿下监国之位被陛下收回,众人看向白清清的目光之中不免多了些许鄙夷。 在这些人的眼中,白清清不过是一介民女,贪恋齐王妃的权势地位罢了。 齐王殿下不过是一个贪恋美色之人,由于此女竟然丢掉了监国之位,太过可惜。 不过众人慑于齐王殿下的威势,言语之间亦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齐王殿下……驾到!” 随着传令官的禀报声,春晖堂中诸人纷纷看了过来。目光中或惊异、或冷漠、或怜惜,毕竟齐王殿下监国之位被收回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了楚宇身边的白清清,目光中更是多了些许鄙夷和不屑。 偶有几个忠良之辈走了过来,与楚宇交谈一二。 令楚宇意外的是,他没有见到德妃娘娘,听闻她解了禁足,却不知为何没有参加今日的赏雪盛宴。 春晖堂的角落里,楚宇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赵王楚昭阳,还有刚刚回京的越王楚瀚轩。 两人正在热切交谈,气氛很是融洽。见到楚宇来了以后,楚昭阳直接把头一转,视若无睹。倒是楚瀚轩抬手打了个招呼。 “贵妃娘娘驾到!” 传令官的声音刚刚落下,春晖堂内众人尽皆起身相迎。云贵妃乃是目前掌管六宫之主,除去太后、皇帝,云贵妃便是整个宫城最尊贵的主子。 堂中诸人哪个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一见到贵妃娘娘驾到便慌忙起身相迎。与楚宇到场之时冷落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来如若楚宇还是执掌朝政,身为监国,进入春晖堂之时,想必定然处处还是阿谀奉承、卑躬屈膝之人。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楚宇微微感叹道。 云贵妃眯起了眼睛,看到楚宇身边的清清,微微摇了摇头。一转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她头上的素银簪,脸色顿时大变。 “齐王殿下,你太过儿戏……”说到最后,云贵妃的声音已几不可闻。 “萧老相爷驾到!萧大将军驾到!萧少卿驾到!” 随着传令官的禀报,众人心下一凛,原来是京城第一大家萧家的萧氏父子到了。 萧老相爷权势滔天,面对萧家的地位,溜须拍马、点头哈腰者亦不在少数。 萧靖宇和萧云瑞两兄弟见到楚宇、白清清两人后匆匆走了过来。 萧靖宇神色间颇为关心道:“殿下,今日可是圣上、太后均要驾临此处,此举是否妥当?” 楚宇微微一笑道:“我现在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还能怎样发落于我?” 萧云瑞摇了摇头,还欲出言规劝,门口的传令官已经通传道:“陛下驾到,请各位接驾!” 话音刚落,春晖堂内一时寂静,诸人皆纷纷跪倒行礼。 楚宇亦拉着白清清两人跪倒在地,此刻唯余白清清头顶的那支素银簪在满堂烛火的映照之下分外醒目。 楚丰烨的脚步声停在了楚宇和白清清的身前,楚宇分明感觉到了楚丰烨的气息有些急促起来。 楚宇的嘴角微微一扬,自己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既然你们不想承认,我就直接把清清带过来给你们瞧瞧。 正在此万籁俱寂之时,传令官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太后驾到!” 此时,整个大梁朝最尊贵的女人来了。满头青丝已变做花白,梳的油光锃亮的发髻之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子,愈发显得气度悠然不凡。 楚丰烨迎了过去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淡淡道:“皇帝免礼,身子刚好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话音刚落,太后的眼角余光看到了白清清,头上那支素银簪更是熠熠生辉。 清音分明发觉太后的身体微微一晃,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随着皇帝走上了主位。 云贵妃身边的宫女桂枝低声问道:“娘娘,那支素银簪莫非有什么来历?” 看着高台之上的太后正在和皇帝低声交谈,云贵妃的思绪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支素银簪的来历非凡,它的主人乃是五年前故去的太皇太后。更是当今圣上的爷爷无上皇送与太皇太后的定情信物。 当时的楚宇仅三岁,一次觐见太皇太后之时,被太皇太后头上的素银簪所吸引,便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当时仅三岁的楚宇手持素银簪,自称要将此物赠与自己未来的娘子。太皇太后大喜过望,直接将此物赏给了楚宇,要他一定将此素银簪插在未来王妃的发髻之上。 云贵妃进宫后曾听陛下提及此事,更戏言不知将来的齐王妃是怎样的名门闺秀,方才配得起这支无上皇与太皇太后的定情信物——素银簪。 第162章 得偿所愿 传闻此素银簪乃是选用上好的秘银,加以精金,由高手匠人耗费时日精心打制而成。 因太皇太后不喜太过奢靡,无上皇便命人精心打制了这支素银簪。自此后太皇太后更是将此银簪日日常戴。 表面上看起来此簪朴实无华,其实细细看去,银簪之上用极精巧的工艺雕刻了一龙一凤。 银簪之上龙飞凤舞,最下方还刻有无上皇和太皇太后两人名字之中的最后一个字。 无上皇将此银簪送与太皇太后之前,曾将此簪供奉于皇家佛寺之中,高僧祈福九九八十一天后才赠与太皇太后。 此银簪寓意两人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由此足可见无上皇对于太皇太后是如何用心,所以这支素银簪才显得弥足珍贵,意义非凡。 此刻楚宇竟然将此银簪插于白清清的发髻之上,显然是当众昭告天下,白清清就是他齐王楚宇选定的王妃。 于是乎,太后和皇帝两人看到了素银簪的最终归属,对视一眼后皆是无可奈何。 毕竟关于这支素银簪,太皇太后曾有命在先,他们亦不得随意插手其中。 太后看了楚丰烨一眼,而后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楚丰烨正襟危坐,抬眼淡淡看着台下诸人,楚宇分明察觉到了父皇看向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长。 名门闺秀又能如何,如果让你们来选,老子的王妃肯定又是什么公侯之女,自己可不想让你们把我的婚姻变成一种交易。 如果连自己都成了天平之上的砝码,不能与相爱之人携手相伴,共度余生,那么此生又有何意义? 既是如此,楚宇大大方方以平和的眼神迎向了父皇探究闪烁的目光。 楚丰烨忽地一笑道:“宇儿,你身旁的那名女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生。” 楚宇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启禀父皇,这名女子就是儿臣选定的齐王妃,正好借着今日的赏雪盛宴,带来让父皇和皇祖母见一见。” 古人的婚姻大事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对于身为皇子的楚宇来说,更是如此。 没想到,齐王殿下楚宇竟然一反常态,先不说此女究竟是何身份,来历不明。 就凭楚宇事先竟未告知皇帝陛下此事,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更别说直接将清清带到现场,莫不是在挑战皇帝陛下的天威! 楚丰烨点了点头道:“宇儿现在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有了心上人竟然连朕都不说一声。” 话音刚落,整个春晖堂中一片静寂,所有人均不敢言,已听出了皇帝口中隐隐的怒意。 反倒是端坐一旁的太后,面无表情。清音的身体微微前倾,右手的帕子拿起来了又缓缓放了下去,眉间隐隐有着一丝忧虑。 楚宇站在那里始终云淡风轻,看着脸色阴沉的楚丰烨道:“今日儿臣不是将齐王妃给带来了,不知父皇您认为清清如何?” 当着春晖堂在座太后、皇帝、王公大臣的面,楚宇做了一件更为大胆的举动,直接一把将白清清拉了起来拥入怀中。 “儿臣对清清心仪已久,还望父皇、皇祖母成全!” 萧云瑞的喉结一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宇哥真特么的厉害,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表白。 一想到这里,萧云瑞忍不住满面兴奋,转头看向了大哥萧靖宇。 不料此时萧靖宇的表情却是满面愁云,颇为担忧。看到萧云瑞激动的表情后,更是摇了摇头,以示不可。 果然,只听得“咣当”一声响,楚丰烨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差点把案几之上的美酒佳肴全部掀翻在地。 此时,春晖堂内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太后突然咳嗽了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楚宇淡淡道:“齐王,不知这位姑娘可是前几日哀家召见过的那名女子?” 楚丰烨一腔怒火被太后一阻,没有爆发出来,更何况太后此时已开口,只得缓缓坐下。 楚宇拱手禀道:“启禀皇祖母,那日前去觐见太后的正是清清。” 太后闻言突然展颜一笑道:“我就说这个孩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你们两个快快坐下吧,别站在那里立规矩了。” 面对太后截然相反的态度,楚宇先是心下一怔,而后瞬间又明白了。 原来今日春晖堂内有这么多的王公大臣,太后和父皇即使有再多的不满与怒气,亦不能爆发出来。 此刻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皇家的颜面,还有什么比皇家颜面来的更重要! 虽然当时三岁的齐王殿下手持素银簪只不过是一句戏言,太皇太后大喜之下亦不过只是随口一说,可是整个皇室宗亲均知晓这支素银簪的来历,更知道太皇太后关于银簪的谕旨。 为了维护皇家的体面,面对暴怒之下的皇帝,太后不得不出言阻止。 楚宇当然趁势而为,满面喜悦道:“皇祖母当日不是还称赞清清,说她温婉贤淑,一看就是出自名门闺秀。” 太后忍不住呵呵笑道:“就你猴精猴精的,哀家一说你就顺杆子爬了上来。” 楚宇心下忍不住一阵冷笑,太后此语无非指责自己贼精,她不过只是说了一句场面话,自己就故意顺杆子爬了上来。 楚宇故作天真道:“宇儿小的时候,父皇和皇祖母不就喜欢儿臣这副猴精的聪明劲?” 楚丰烨稍稍平定了下来,看着坐在楚宇身侧,一脸娇羞的白清清,淡淡道:“既然母后已经见过了,那就劳烦云贵妃安排后续之事。先由尚宫局出面,进行王妃册封之前的准备事宜。” 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清清的身份终于得到了父皇和皇祖母的承认,虽然是自己先斩后奏,父皇和皇祖母面子上不好看,终究是自己得偿心愿,已是非常满足。 于是,楚宇拉着白清清两人跪倒在地,向着太后和皇帝两人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太后淡淡道:“罢了,起来吧。”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听不出来是喜是怒。 第163章 鸾凤和鸣 直到坐在了楚宇的身侧,白清清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 楚宇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眼睛:“你还是很紧张吗?” 白清清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满面通红。 坐在不远处的萧靖宇长长出了一口气,萧云瑞低声道:“齐王殿下夫妻两人终于修成正果,实属不易啊。” 萧靖宇未置可否,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但愿只是他杞人忧天。 没了监国之位,楚宇在朝堂之上又无什么官职,如今是富贵闲人一个。 每日陪着白清清在王府之中赏花观景,好不自在。偶有一二知己好友前来,大家也是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远离朝堂之后,楚宇学会了静下心来,听闻越王殿下频频出入尚书房,楚宇不过是摇头一笑。 既然要选东宫储君,又岂会只是选听话顺从之人,杀伐决断、英明神武哪一样都不能少,不知六哥看守先帝皇陵三年时光学到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楚宇颇为好奇。那日赏雪盛宴之后,他带着清清离开,无意中遇到了越王楚瀚轩。 楚宇清清楚楚的记得楚瀚轩那张冷漠如冰的脸。他只有在见到清清后才微微闪过一丝惊异的表情。 除此之外,整个赏雪盛宴之上他的表情始终如一,似乎无论什么在他心里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从那一刻开始,楚宇感觉到了他的可怕之处。世人都有七情六欲,概莫能外。 倘若摒弃了所有的情欲,变的无欲无求,只对皇权有着超越一切的贪婪,这样的人就会变的非常可怕。 至于楚昭阳,不过匹夫之勇罢了。若是楚景桓,尚有几分让人忌惮之处。可是,面对楚瀚轩,楚宇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 楚宇正在沉思之际,白清清捻起了一块点心:“殿下,尝一尝这梅花酥。” 楚宇微微抬头,微风过处,朵朵梅花飘落而下,面前的白清清一袭白衣,纤纤素手间一块形如梅花的糕点,清香扑鼻。 楚宇看得不觉痴了,一时竟然失了神。 楚犴匆匆而来,单膝下跪道:“小的见过殿下和王妃。尚宫局乔女史求见。” 楚宇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稍顷,一位身穿淡粉色宫装的侍女手捧画册走了进来。看到楚宇和白清清缓缓跪下行礼。 楚宇的眼里只有白清清,微微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乔女史恭恭敬敬把手中的画册放在了楚宇面前的案几之上:“这是尚宫局司制房为准王妃大典设计的礼服图样。” 楚宇伸手掀开画册,随手翻看了几页,突然脸色一变,随手将画册远远地丢了出去。 乔女史吓得一哆嗦,慌忙跪倒在地:“还望殿下恕罪,都是奴婢该死,惹得殿下生气。” 楚宇叹了一口气,眼前不过是一个尚宫局的女史,自己又能如何对她发火。 楚宇一阵冷笑道:“给本王的王妃挑选大典礼服图样,尚宫局难道只安排一个女史前来,还是说你们的司制不能屈尊降贵前来吗?” 看着吓得浑身发抖的乔女史,楚宇淡淡道:“下去吧。” 楚宇淡淡给白清清解释道:“一帮子惯会看人下菜碟的狗奴才!” 白清清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楚宇本不想把她带入这云诡波谲的朝堂争斗之中,现下看来已是根本不可能。 第二日已近午时,楚犴带着一个身穿宫中女官服制的女子走进了书房之中。 楚宇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女官将画册再度呈递了上来,摆在了楚宇的面前。 “你就是尚宫局的司制?” 女官这才跪倒在地道:“奴婢阮司制参见齐王殿下。” 楚宇还未开口,楚犴已是脸色一变怒喝道:“大胆贱婢!见到殿下竟然不先行礼?” 阮司制气定神闲道:“奴婢久在宫中行走,一时竟对宫外礼节生疏,还望殿下恕罪。” 楚宇的嘴角微微一抽,一个从六品的尚宫局司制竟然敢对自己如此不尊重,可以说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就是惯于跟红顶白,见风使舵。 楚宇打开画册,微微一笑道:“既然阮司制惯于在宫中行走,请问画册上的这只鸟是什么?” 阮司制不慌不忙道:“启禀殿下,画册上的乃是鸾凤。” 楚宇微微皱眉道:“鸾凤?” “鸾,常常被借用来指君子,贤人,象征人之高贵,美善而贤俊。平常所说的‘鸾凤和鸣’即指夫妻和睦,恩爱美好之意。” 看着阮司制口若悬河,楚宇不住的冷笑道:“大胆阮司制,区区一介尚宫局小小女官,竟然敢在本王面前胡言乱语,巧舌如簧,一再欺瞒本王!你究竟有几个脑袋?” 阮司制面色如常道:“奴婢虽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尚宫局女官,想要随意处置奴婢需经尚宫局尚宫大人同意方可。” 楚宇脸色冷漠:“王妃的服制按照大梁律法必须要用凤凰,区区一介女官竟然擅自更改王妃大典服制图样,此刻还大言不惭说本王无权处置于你,当真是可笑之极!” “按照大梁律法,阮司制你的所作所为已然是以下犯上,该处何刑法还要我提醒于你吗?” “此刻,本王没下令将你送入慎刑司已是大发慈悲,你还敢在这里巧言令色,大言炎炎,本王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无法无天!” 话音刚落,阮司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担忧之色。 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楚宇,而后一咬牙,心一横道:“德妃娘娘,是德妃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她说王妃不过只是一个贫贱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凤凰,能用鸾凤已是烧了高香了!” 楚宇的身体微微靠在了椅背之上,德妃,刚刚被解了禁足就又开始生事了。 本以为禁足宫中能让你学会安分守己,不再生事,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上蹿下跳,不给你点教训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第164章 尚宫局 栖凤殿内,依旧是金碧辉煌,只是这宛若天上宫阙一般的宫殿内有着些许清冷之意。 云贵妃正坐在一旁插花,翻来覆去挑选了几支鲜花始终不太满意。 “启禀贵妃娘娘,齐王殿下求见。” “请他进来吧,正好齐王妃的大婚庆典之上尚有许多要事需要商议。” 楚宇大踏步进得殿来,见到云贵妃微微躬身行礼道:“参见贵妃娘娘。” 云贵妃看了一眼身旁的宫女道:“去内务府再挑选一些鲜花来,今日他们送的花颜色太过艳丽了,反而配不出来。” 看着宫女缓缓关上了栖凤殿的大门,楚宇淡淡道:“贵妃娘娘可是有话想要对本王说?” 云贵妃叹了口气道:“殿下为何如此心急,哪怕就是再喜欢那个姑娘,也不能当着众人之面逼迫陛下、太后答应齐王妃人选之事。” 楚宇看着案几之上的一支月白色牡丹,眼前渐渐浮现出了白清清的身影,竟连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云贵妃看着楚宇一往情深的表情,忍不住感慨道:“果然是个多情种!可惜齐王殿下一世英名,尽皆葬送于此!为何不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再考虑采用别的更合适的办法?” 楚宇不觉苦笑道:“哪里还有更好的办法?父皇连清清的面都不见,太后虽然见了清清一面,却并未认可。除了直接将清清带到他们的面前,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果然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殿下莫非没有听说过以假乱真吗?” 楚宇一脸茫然看着云贵妃,云贵妃摇了摇头道:“没想到一涉及那个姑娘的事情,殿下就方寸大乱了。须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时过境迁,此事已然过去,就不再过多考虑了。本王有件事情想请教贵妃娘娘。” “不知殿下欲问何事,但讲无妨。” “贵妃娘娘既掌六宫之事,那不知尚宫局是否亦在娘娘的掌控之下?” 云贵妃颇为意外看了楚宇一眼:“尚宫局确为本宫掌控,不过定有他人在其中安插眼线亦不足为奇。” 楚宇点了点头道:“既然尚宫局在贵妃娘娘的掌控之下,本王有些事做起来就不能太过张扬,否则到时候娘娘面子上不太好看。” 云贵妃摇了摇头道:“非也,愈是这样愈要用强,这样本宫方才能借殿下之手除掉一些多余的人或事。” 说完,云贵妃缓缓拿起了案几之上的金剪刀,“咔嚓咔嚓”两下剪掉了花朵之上横生的枝节。 “这样是不是干净多了?” 楚宇看着云贵妃手中的花朵,会心一笑。 尚宫局。 楚宇带着楚犴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尚宫局的正厅之上。 听说齐王殿下来访,尚宫局的靳尚宫慌忙带着侍女走了过来。齐王殿下现下虽然监国之位已被收回,毕竟仍是皇子,也不是尚宫局可以得罪得起。 看着恭敬的靳尚宫,楚宇淡淡道:“不知阮司制可将齐王妃大婚庆典的服制图样改好了?本王今日正好进宫前来拜见母妃,不敢劳动阮司制大驾,便顺路来尚宫局问一声。” 楚宇这番话说的甚是不轻,靳尚宫慌忙跪倒在地道:“奴婢已经让人去叫阮司制前来拜见殿下。” 靳尚宫心里可是气了个半死,都是阮司制惹的好事,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个瘟神! 莫非她不知道凡是得罪过齐王殿下的人,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阮司制进到尚宫局的正厅之后,看到坐在正上方的楚宇,心里已知不好,慌忙跪倒在地:“奴婢参见齐王殿下。” 楚犴怒视着她道:“现下在宫中知道礼节礼数了,那日在齐王府中见到齐王竟然不行礼!” 靳尚宫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阮司制平日里看着也算是个头脑清楚的,怎么到了齐王殿下这里净办这些糊涂事啊! 也不知道她是听信了谁的挑拨,竟然犹如跳梁小丑一般,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阮司制听到楚犴旧事重提,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趴在地上不敢起身:“那日奴婢该死,一时不慎犯下大错,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与奴婢计较,就此饶过奴婢吧。” 楚宇哼了一声道:“礼节这是小事,本王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今日前来尚宫局,只是想问问你,王妃服制图样改的如何?” 阮司制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那日她从齐王府回来之后,拿着图样又去了德妃娘娘之处,岂料德妃娘娘对于楚宇更改图样的要求嗤之以鼻,坚持不让她改。 这两日一忙阮司制就把此事抛之脑后,哪知齐王殿下今日竟然为此找上门来。 看着阮司制汗如雨下,靳尚宫就是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何事。 靳尚宫抬脚上前,拱手行礼道:“启禀殿下,奴婢听说阮司制正在更改图样,想是快完工了。等到更改完毕,奴婢先行看过,没有问题之后再亲往齐王府,请殿下审阅。只是今日劳烦殿下空跑这一趟了。” 楚宇心下暗自冷笑不已,真把我当傻子了,本王岂会就这样让你们欺瞒过去! “楚犴,你陪着靳尚宫一起去阮司制的房间,将那‘即将完工的图样’拿来给本王看看,正好本王也有一些别的想法。” 靳尚宫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阮司制,你究竟和齐王殿下结下了多大的梁子,他竟然不肯放过你。 终究还是怪你自己太蠢,本尚宫也救你不得。 就在楚犴跟在靳尚宫的身后准备出门之时,外面传来了通传之声:“贵妃娘娘驾到!” 阮司制本来犹如一条死狗一般瘫在地上,听到云贵妃驾到之后精神为之一振,又挺直了身子。 倒是靳尚宫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眉头微微一皱。 华贵端庄的云贵妃缓缓踏入了尚宫局的正厅,毕竟是庶母,楚宇亦起身相迎道:“见过贵妃娘娘。” 第165章 自投罗网 云贵妃扶着贴身宫女的手缓缓走上了正厅中的高座之上,整理了一下裙摆之后,一双凤目直接扫视正厅中诸人,一身傲然之气扑面而来。 靳尚宫、阮司制以及尚宫局的众多女史跪倒在地,看到不怒自威的云贵妃,心下皆惴惴不安。 楚宇对着云贵妃一拱手道:“贵妃娘娘,今日本王来此验看王妃大典礼服图样。” 云贵妃故作惊讶道:“尚宫局历来勤勉,不管何事本宫都非常合心意,想来殿下应当甚为满意才对。”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阮司制,楚宇冷笑道:“恰恰相反,本王非常不满意。” 云贵妃眉头微微一皱道:“本宫听闻殿下一向要求极严,此刻只是在尚宫局之中,并非朝堂之上,过分要求就显得不合常理了。” 阮司制看着云贵妃一直替她说话,内心不由得非常感激,看着云贵妃的目光之中全是崇敬。 靳尚宫经验丰富,能在这卧虎藏龙的尚宫局熬到尚宫之位定非常人。此刻看着云贵妃和楚宇两人一唱一和,逐渐把阮司制逼向死路,除了闭口不言还能怎样? 一个是六宫之主,一个是七皇子,任谁都能翻云覆雨,改变局势,她是谁也不敢得罪。此刻唯有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看着阮司制即将陷入死局而不自知,还沾沾自喜,靳尚宫暗自道,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楚宇淡淡一笑道:“本王要求又怎会过分,不过是为了王妃的大婚庆典不能出任何纰漏,否则贵妃娘娘到时候面子上不好看。” 云贵妃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神情激动道:“尚宫局做事本宫一直都很放心,哪里会出什么纰漏?希望殿下不要借机生事,尚宫局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能构陷的!” 楚宇摊了摊手道:“既然贵妃娘娘不信本王,那就由本王将此事向贵妃娘娘禀明个中缘由,由贵妃娘娘来评判是非对错。” 云贵妃哼了一声,柳眉倒竖道:“既如此,那就请殿下细说,本宫倒想听听是非曲直!” 一直沉浸在美梦之中的阮司制闻听此言,脸色变得一片雪白。原本她还寄希望于云贵妃来了以后,齐王殿下能知难而退。 不曾料想,眼下两人竟然是在此事之上争执不休,自己的那点小心机眼看就要大白于天下了,一转头看到了跪在门口的一个女史,马上使了个眼色。 楚宇和云贵妃都注意到了阮司制的小动作,不过两人均是嘴角一扬,这场大戏怎么能缺得了她,少了幕后主使,那就唱不起来了。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楚犴已经跟着靳尚宫取来了那幅“即将完工的图样”。 楚宇从楚犴手里拿过图样大眼一看,随手丢在了地上,淡淡道:“阮司制,这就是你‘改过之后、即将完工’的图样,为何我看起来竟是没有丝毫改动呢?” 云贵妃微微一惊道:“莫非这图样有何不妥?” 靳尚宫从地上捡起来画册,打开以后交给了云贵妃。阮司制脸色大变,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软倒在地。 云贵妃满腹疑虑接过画册,看着上面的王妃服制图样,脸色渐转铁青,直接一把将画册掷在了地上。 楚宇心平气和道:“贵妃娘娘,不知对于此事您如何看待?” 云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跪在地上的阮司制口不择言道:“大胆贱婢!竟然将王妃大婚庆典之上的礼服图样画错!” 话音刚落,外面已经传来了通传之声:“德妃娘娘驾到!” 看着华服出场的刘德妃,楚宇的嘴角渐渐凝结成了霜,该来的总会来,少了你这场大戏还怎么唱下去。 不管怎么说终归是庶母,楚宇微微拱了拱手。刘德妃眉头一挑,看着楚宇一副挑衅的眼神。 继而转头对着云贵妃微微躬身行礼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云贵妃倒是笑意盈盈道:“不知什么风把德妃妹妹吹了过来,别说妹妹可是尚宫局的稀客呢!” 楚宇微微一笑道:“方才德妃娘娘一来,打断了此事。本王很好奇,对于这副图样不知贵妃娘娘怎生看待?” 云贵妃还未来得及开口,刘德妃问道:“不知道尚宫局发生了何事?本宫正打算去御花园赏花,却听到这里吵吵闹闹的,便走了进来。” 楚宇冷冷道:“不过是一些不长眼的狗奴才犯了大错,最可恨的就是犯了错尚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没错。” 云贵妃淡淡道:“尚宫局给齐王妃准备的大婚礼服图样画错了,正在细细查问此事呢。” 刘德妃微微一怔道:“尚宫局经常为后宫诸位娘娘制作礼服,岂会有错,可别错怪了她们。” 云贵妃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那图样还在地上,妹妹捡起来看看。” 话音刚落,靳尚宫早已将画册拾了起来,双手交于刘德妃。 刘德妃打开一看,目露惊讶道:“这图样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云贵妃淡淡道:“画册之上的图样错将凤凰画作了鸾鸟。” 刘德妃指着画册之上的鸾鸟说道:“古语有云,鸾凤鸾凤,鸾凤其实与凤凰相差无几。” 楚宇斜睨着她道:“岂不闻颠鸾倒凤一说?《山海经》中记载,西王母有三青鸟为其传信,这里的三青鸟就是鸾凤。” “后世之中更是以鸾凤暗喻姬妾,尤其是用在女子身上。” 说到这里,楚宇看着趴在地上浑身发抖的阮司制厉声喝问道:“大胆贱婢!竟敢以鸾凤暗喻本王的王妃不过是姬妾一般的身份!” “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女官,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不仅不把未来的王妃放在眼里,还一再肆意凌辱于她,本王岂能饶你!” 楚宇说到这里,顺手从楚犴的腰间拔出佩剑,一剑飞刺而去。 阮司制听到楚宇大发雷霆,本以为刘德妃前来就能救下自己,没想到这楚宇竟然是说动手就动手,眼看一阵冷风袭来,吓得一声尖叫,顿时喊了起来:“都是德妃娘娘让我这么做的!” 第166章 潋滟一澜 阮司制的话音刚落,整个尚宫局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任谁也没想到这阮司制竟是蠢钝如猪,如若她不说出幕后主使是刘德妃,那德妃娘娘或许自当护她周全,如此叫嚷之下德妃岂能再庇护于她? 看着贵妃娘娘浑若无事,齐王殿下缓缓收回宝剑,表情淡然,似乎对于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惊讶。 厅内众人面面相觑,只恨自己为何会如此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里,听到了最不该听到的。 此等内幕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刘德妃毕竟是正一品妃,前段日子虽然被禁足宫中,却并未像文淑妃一般被贬幽禁冷宫。 解了禁足之后刘德妃更是韬光养晦,并未刻意张扬,让人不觉对她另眼相看,以为她从此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眼下此事经阮司制叫嚷出来,这才发现刘德妃竟是一如既往,仍喜欢在背地里下黑手,看来一切都是由于赵王的原因,她跟齐王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了。 只是尚不知将来储君之位鹿死谁手,历朝历代不管哪一次的储君之争,众皇子之间皆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哪里还顾念什么手足之情,新皇登基之后更是大杀四方,诸皇子之中能得善终者更是少之又少。 此时的刘德妃亦是为了储君之位,不遗余力处处针对齐王,由于前段日子春晖堂之事,恨不能直接将他碎尸万段。 德妃此举不止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还梦想着有一日母凭子贵成为太后。 为此德妃方才费尽心思在尚宫局布下眼线,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派上用场,亦可让自己多个得力的臂膀。 只是没想到,看起来聪慧机敏的阮司制竟然是如此不堪,被楚宇一吓竟然将自己是和盘托出。 这一刻德妃恨不得上前一脚踹死她,不过眼中还是笑意盈盈,故作无事,一副平和之像。 阮司制话一出口,就已知不好,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手足无措之下,还是慌忙看向了刘德妃。 云贵妃故作无事,面无表情,手指轻轻划过袍袖之上的金线织就的凤翊九天。 楚宇冷笑着看向了心虚不已的德妃:“德妃娘娘,阮司制方才说此事乃是娘娘主使,不知可否当真?” 刘德妃顿时嗤之以鼻,柳眉倒竖道:“本宫根本就不认识她,仅凭她的一通胡言乱语岂能随随便便构陷于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云贵妃笑吟吟道:“齐王殿下,德妃娘娘乃是你的庶母,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要胡乱揣测。” 这边又开口劝解德妃:“德妃妹妹,齐王殿下不过是担心王妃的服制图样有误,方才口不择言。还望德妃妹妹勿要放在心上。” 听着云贵妃两头说和,刘德妃似是得了倚仗一般,不过是尚宫局的一介小小女官,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又能奈自己何? 一想到这里,刘德妃傲然挺立,暼了楚宇一眼,缓缓坐在了厅内云贵妃之侧的椅子上。 就凭阮司制的一句话,岂能定本宫的罪!楚宇,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本宫。 楚宇淡淡道:“不知德妃娘娘是否私下见过阮司制?” 刘德妃摇了摇头道:“阮司制似乎是最近才升任司级,本宫前些时日更是尚在禁足之中,并未见过她。” 靳尚宫解释道:“阮司制乃是本月方才擢升的司制,以前她不过只是掌制,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后宫的诸位娘娘。” 楚宇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阮司制亦是后起之秀,方才被擢升做了司制。” 云贵妃岂不知他言下何意,顺着他说道:“阮司制的针织工夫了得,前一任的司制因用错丝线绣错衣服,被德妃妹妹发落到了慎刑司,司制一位方才有了空缺。” 说完云贵妃故意瞟向了刘德妃道:“妹妹,如此看来,这阮司制似乎亦难当大任,竟然连王妃的服制图样都能画错,依姐姐看来司制一位当另选贤能才是。” 阮司制闻听此言,跪在地上又气又羞,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刘德妃却不敢言。 刘德妃更是连看都不想看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楚宇面对着云贵妃拱手行礼道:“本王听闻父皇对于诸位娘娘的宠爱无出其右,尤其是位列正一品妃的诸位娘娘,每位均有自己独一份的恩宠。不知此传言是真是假,贵妃娘娘可否为本王释疑?” 云贵妃笑道:“齐王殿下怎会连这个也知道?想来不过是后宫秘而不传的笑谈罢了。” 楚宇摇摇头正色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这独一份的恩宠正是父皇对你们恩爱情深的见证之一,岂是街头巷尾粗陋不堪的笑谈可比?” 看着刘德妃惊疑不定的眼神,楚宇口若悬河:“父皇独独赏于贵妃娘娘的是‘天罗梵香’,听闻这香乃是脱胎于天竺进贡的‘梵香’。” “‘梵香’的本意乃是用来礼佛诵经之时点燃,可让人有肃然起敬之效。与本地檀香不同的是,‘梵香’亦有安神静气的作用。父皇为贵妃娘娘独制的‘天罗梵香’之中又加上了西域奇花‘天罗滟蝶’,是以此香味道独特,只需点上一支,整个大殿之中奇香会经久不散。” 刘德妃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安,总感觉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道:“本王听闻父皇赏赐德妃娘娘的乃是上好的胭脂‘潋滟一澜’。” 闻言刘德妃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微微低下了头。 “‘潋滟一澜’的颜色极是美艳,犹如雨后的桃花一般娇艳。由于制作之时里面添加了一味奇特的“冰沁兰”,此花香味独特,馥郁芬芳,更是花中极品。” “不知本王所说是否属实?” 刘德妃拿起帕子捂住了嘴吃吃笑道:“不知为何齐王殿下竟对女子的脂粉了解的如此通透?” 楚宇极为认真回答道:“因为我爱一个人,我会对她用情至深。凡是她用的脂粉簪钗我都会了如指掌。” 第167章 恼羞成怒 听着楚宇的话,云贵妃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不由得怅然若失。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此生能够拥有一人的真心,又何必在乎什么金钱权势,那些不过是过眼云烟。 宛如现在的自己一般,即使拥有掌管六宫的权力,金银珠翠在她眼里不过只是粪土一般,这样的日子依旧过的并不快活。 面对着拥有至尊无上权力的皇帝,试问又有何人可以拥有他的一份真心?就是后宫正一品妃所享有的独一份“恩宠”,也是她和德妃、淑妃每人一份。 皇帝陛下的心更不知被分成了多少份,自己占的那一份还不知道能有多大呢,一想到这里云贵妃不由得心下一阵苦涩。 德妃冷冷道:“不知本宫所用陛下独赏的胭脂又与齐王殿下有何相干?” 楚宇淡然一笑道:“德妃娘娘用何胭脂与本王并无任何关联,只是本王在此处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事情。” 话音刚落,楚宇伸手从楚犴的手里接过了画册,这本画册方才被人丢在地上弃若敝履,此刻却被楚宇郑重其事抓在了掌心。 看到尚宫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本画册之上,楚宇缓缓打开画册,手指点在了王妃服制图样画册一角之上的一点粉红,继而将此展示给厅内众人。 见状不妙,德妃脸色一变道:“仅凭那一点红能说明什么问题?” 云贵妃亦为诧异道:“齐王,只是一点粉红色确实说明不了什么,除非你有力证说明此确为‘潋滟一澜’胭脂的印记。” 表面上看起来云贵妃说的话似乎是在维护德妃,其实两人说的话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德妃的话是完全否认了此事,而贵妃的话却是隐隐将两者又牵连在了一起。 楚宇的脸色犹如凝结的寒霜一般:“德妃娘娘不识得没关系,在场众人皆不识得亦没关系,本王相信制作它的工匠定然认得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楚宇边说边举起了手中的画册,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双眼之中充满了熊熊怒火:“到时候但愿德妃娘娘还能如此泰然自若。” 刘德妃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丝帕,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画册之上的那点红,她悔不当初,没想到这楚宇竟是如此狡猾,画册之上的一点粉红色竟然都能被他揪到自己的把柄。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那张图样她看了好几次,许是哪一次自己擦拭胭脂之时无意之中掉落上的。 楚宇看着刘德妃一片白一片青的脸,抬脚缓缓上前,径直走到了德妃面前,右手高举着那本图册,厉声喝问道:“此事还望德妃娘娘能给本王一个交代!” 面对着楚宇的步步紧逼,往日高贵威严的德妃不由得身体微微一晃,一瞬间这几个月遭受的屈辱与愤恨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化作了滔天怒意。 “一个后宫贱婢所生的孩子也想成为储君,凭什么!竟然还找了一个乡野村姑,妄图让她成为王妃,她也配得起凤凰吗?” 看着楚宇的脸色阴沉,刘德妃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右手指着他,语声凄厉道:“鸾凤暗喻姬妾,配你们已是足矣,一介民女妄想攀龙附凤,下辈子吧!” “你的母妃不过只是一个后宫低贱的婢女,将来岂能成为太后,想想都令人可笑!” 听着德妃暴怒之下的嘲讽之语,楚宇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右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此刻他只想一剑劈了这胡言乱语的泼妇! 眼见事态一触即发,云贵妃沉声道:“德妃,此刻你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哪里还有半点陛下德妃的样子?” 闻言楚宇不禁大脑一片清明,云贵妃此刻无疑在提醒他,切不可因为德妃故意相激而铸下大错。 想到这里,楚宇恢复了平静,看着状若癫狂的德妃冷冷道:“这么说,你是承认授意阮司制,故意将王妃大典服制的图样画错了。” 整个大厅之内诸人皆是目瞪口呆,今日真是见了大场面了。 刘德妃神情肃然道:“就是本宫做的,本宫乃是陛下亲封的正一品妃,仅凭此事,你又能奈我何?!” 楚宇缓缓松了一口气道:“果然真的是你!” 听着楚宇的口气德妃莫名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你小子在玩什么花样,还有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宇微微一笑道:“怎么,娘娘连这点仅存的体面也不想要了?何时竟对本王的称呼都变做了小子。” 德妃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去看他。 云贵妃倒是看出来了一点门道,缓缓问道:“莫非此中另有隐情不成?” 看着满腹疑窦的云贵妃,楚宇不紧不慢解释道:“本王不过是略施小计,德妃娘娘竹筒子倒豆自认其罪,倒是省了本王许多麻烦。” 德妃脸色一变道:“小子,你什么意思?” 楚宇看着德妃娘娘气得要死的臭脸,用力甩了甩手中的画册,心情极为爽快道:“哪里有什么‘潋滟一澜’胭脂的点,不过只是本王随手用朱批的墨点上的印记!” 听到楚宇半是讥讽,半是嘲笑的口气,看着德妃娘娘气得浑身发抖,尚宫局内更是乱做了一团,众多女史们纷纷捂嘴偷笑。 楚宇一字字道:“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德妃娘娘既然做下了此等丑事,想来慌乱之下一时失察也是有的。” 此刻刘德妃目红耳赤,牙呲欲裂,瞪着楚宇双眼直欲喷出火来。 云贵妃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道:“既然此事已水落石出,且涉及德妃,本宫亦难决断,唯有先将德妃禁足宫中,并将此事上禀陛下,一切由陛下定夺。” 说完又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阮司制,叹了口气道:“尚宫局阮司制画错王妃服制图样,有损皇家颜面,贬为庶人,罚去浣衣局做苦役,终生不得出宫。” 第168章 借刀杀人 刘德妃轻蔑地看了楚宇一眼,意思是你们费这么大的劲是做什么,你又不能奈我何。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她转身而去,走到尚宫局正厅的大门口之时,娇躯一震,双目圆睁,似是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尚宫局乃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庭院,庭院正中有着一株极大的梧桐树。听闻老一辈的嬷嬷说宫城建成之时,庭院之中就已经有了这株梧桐树。 此刻树下一人长身玉立,身穿明黄色五爪九龙御天长袍,头戴九天游龙明珠冠,倒背双手站在树下。 看着树上不多的叶子,楚丰烨神色凝重,背对着她说道:“德妃,十年前朕就是在这里遇到你的。” 一句寻寻常常的话却令刘德妃神色大变,她慌忙跪倒在地道:“启禀陛下,臣妾方才……” 楚丰烨缓缓道:“罢了,身为正一品妃,竟然暗地里对朕的皇子下手,储君之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刘德妃听到楚丰烨的语气渐转冰冷,知道他怒意渐盛,慌忙为自己辩解道:“陛下,臣妾并未做错什么,不过只是命人将王妃服制图样上的凤凰改做了鸾凤。” 听到庭院之内传来皇帝与德妃的对话,厅内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此时是否该当上前拜谒陛下。 看着诸人向她投来了征询的目光,云贵妃缓缓起身,摆了摆手。 正在此时,外面的庭院之内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贱人!”楚丰烨高声怒喝道。 刘德妃捂着左脸,看着楚丰烨怒不可遏的表情,火辣辣的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仓皇之间涕泪横流,膝行上前,紧紧抱住了楚丰烨的腿:“臣妾知错了,陛下饶过臣妾吧。” 楚丰烨冷笑道:“你知道齐王妃头上的那支素银簪吗?那是无上皇和太皇太后相知相爱一生的见证!如果连齐王妃都没有资格穿戴凤凰,整个天下还有谁,难道是你这个妒妇吗?” “本以为禁足宫中能让你明白事理,眼下看来太后竟是白费了一番苦心。” 听着楚丰烨的话,楚宇目光闪动,原来如此。难怪当初他劝说父皇前来尚宫局之时,本以为父皇不会同意。 没想到父皇闻言竟是欣然前往,原来事先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此刻,他是在为未来的储君清除障碍,只是不知道他选定的储君是哪一位,莫非是六哥越王。 不过楚宇知道,父皇选定的储君定然不会是自己,否则又怎会把自己推上监国之位,让自己协助他一道做下此等大事,清扫那些勋爵功臣。 刘德妃没想到自己的这番举动竟然惹下如此祸端,紧紧的咬住了下唇,神色凄然,一言不发。 楚丰烨看着她冷冷道:“传旨晓喻六宫:德妃刘氏,犯大不敬之罪,冒犯无上皇、太皇太后,罪同欺君。” “按律本应即时诛杀,念在侍奉朕时日已久,尚且恭谨。今贬为从八品采女,迁居冰兰阁,静思己过。” 话音刚落,楚丰烨转身大踏步而去,抛下众人,竟未踏足尚宫局的正厅。 看着皇帝转身离去的背影,云贵妃摇手示意众人勿言,起身匆匆追了过去。 楚宇淡淡看着坐在地上的阮司制,还未来得及开口,早有宫中太监直接将她拖了下去。 楚宇带着楚犴从容离去,靳尚宫面有忧虑,惹上了齐王殿下这尊杀神,只怕从此尚宫局亦不得安宁了。 楚宇回到王府,直奔清清所住的小院,进了小院这才发现空无一人。 唯有日常打扫庭院的小婢女手持扫把,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 楚犴急忙问道:“小珠儿,王妃怎么不在王府?” 小珠儿看着楚宇着急的表情,怯生生说道:“方才秦舞长公主前来,请王妃过府一叙。” 秦舞长公主,皇帝陛下的亲妹妹,曾下嫁与陵阳大将军,七年前因东海十国来犯,陵阳大将军对敌之中误中流矢死于非命,因膝下无子,此刻一人独居长公主府内。 只是为何秦舞长公主会请白清清前去,楚宇心下微觉不安。 只是楚宇不知,此刻坐在秦舞长公主府内的白清清亦是惴惴不安。 秦舞长公主一身黑色素袍,薄施粉黛,高高挽起的发髻之上只插了一朵白色的茉莉花,表情冷漠。 白清清先是施了一礼:“民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秦舞长公主楚潇然看着白清清,心下不由得暗自赞叹,果然是难得的大美人,难怪老七为了她竟然做下此等大事,连监国之位都不想要了。 看着白清清人畜无害的模样,楚潇然忍不住感慨道:“白姑娘,你可知嫁入齐王府做齐王妃,这条路并不好走。” “世人都以为锦衣玉食、吃穿无忧的日子最为惬意,不过在本宫看来这样的日子不过犹如鸟笼。” “自从夫君去了,我本想手持长剑亲上战场取下敌帅首级,可是皇兄不允。” 楚潇然看着白清清凄然一笑:“皇兄说我贵为长公主,岂能不顾身份率军出征,莫不是让敌军笑话我大梁一朝无人?” “失去了夫君,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我住在这形如鸟笼一般的长公主府,我都还能记起他陪伴我的每一天每一夜。” 看着手足无措的白清清,楚潇然擦了擦眼角的泪:“对不起,让你絮絮叨叨听我在这里啰嗦了这么久。” 白清清松了口气道:“民女还要感谢长公主请我来这里,只是民女不懂宫中礼数,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楚潇然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喊我一声姑母吧。” 白清清岂会不知楚潇然此话何意,竟然是把她当做了一家人,不由得满心欢喜跪了下来,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清清见过姑母。” 楚潇然缓缓站起身来,扶起了白清清道:“傻孩子,别动不动就跪的,姑母这里不比后宫,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白清清被楚潇然摁在了椅子上,不由得内心一阵欢喜。 第169章 秦舞长公主 看着白清清宛若小孩子一般的心性,楚潇然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如此天性纯良的女子世间少有,也不知道老七是从何说起,在哪里觅得如此佳人。 忽然屋内传来了脚步声,白清清不觉仓惶转身,身后出现了一个盛装华服的女子,发髻之上只插了一支翠玉发钗,气度悠然却是不同常人,眼角处隐隐可见的皱纹显露了她的真实年龄。 看着她白清清迟疑着不知该如何称呼,还是楚潇然微微笑道:“这是后宫的仪昭容,快来见过昭容娘娘。” 白清清哪里知道仪昭容就是楚宇的母亲,起身行礼道:“民女见过昭容娘娘。” 仪昭容虽在后宫见过不少美人,但是像清清这样温婉贤淑、举止优雅的女子,倒是头一次见。 虽然听长公主说这便是楚宇相中的女子,仪昭容心下不免有着诸多疑虑,今日一见倒是疑虑消了大半。 看着白清清头上的那支素银簪,仪昭容不觉微微颔首道:“如此佳人,嫁给楚宇倒是委屈了。” 楚潇然闻言不觉捂嘴笑道:“看你说的,我倒觉得他们两人犹如天作之合,一对璧人。” 看着白清清迟疑的表情,楚潇然伸手介绍道:“忘了给你介绍了,昭容娘娘便是齐王殿下的生母。” 白清清先是“呀”了一声,而后满脸通红,手忙脚乱,起身之时又匆忙带掉了放在案几之上的茶碗。 楚潇然和仪昭容看着白清清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觉好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婆婆之时的举动。 看着一脸笑意盈盈的仪昭容,白清清跪倒在地竟不知该说什么,硬是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仪昭容上前扶起了她:“好孩子,起来吧。既是楚宇看中了你,本宫又怎么会再难为你?” 楚潇然双手叉腰道:“老七不来还自罢了,他要是敢来本宫的府上找娘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白清清看着楚潇然的表情不由得放松了不少,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让我听听是谁打算收拾本王呢?” 楚潇然二话不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直接上前走到门口一把揪住了楚宇的耳朵,把他硬生生拖了进来。 “姑母,疼……疼疼。”别看楚宇一身本事,遇上了他的姑母却是服服贴贴的。 楚潇然一脸怒意道:“臭小子,有了这么好的娘子,还不赶紧带过来让你的姑母见上一见,怎么你的娘子怕让我们看吗?” 楚宇一脸苦笑,不敢起身,只得弯着腰说道:“姑母,京城之内的形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还不是担心清清的安危。” 楚潇然仍是一脸严肃教训着楚宇:“你还知道担心清清的安危,为什么那么早就把她置于险地而不顾?” 楚宇摸了摸脑袋:“看姑母您这话说的,我哪里有……”话音刚落,自己已然发现了不妥,脸色一变。 楚潇然哼哼道:“现在知道问题了,既然把她带到赏雪盛宴之上,你就是要做好面对一切未知危险的准备,没想到你这脑子竟然比猪还笨!” 楚潇然边说边用手指头戳着楚宇的脑袋,楚宇一脸尴尬看着白清清。 白清清看着楚宇的表情不觉甚是好笑,从来都是见到楚宇怼人,哪里见到过他如此憋屈的时候。 楚宇一眼看到了仪昭容,慌忙连滚带爬跑了过去:“儿臣参见母妃。” 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他,仪昭容一把将楚宇拉了过来:“别说你姑母埋怨你,就是母妃也想说你。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不带过来让母妃见见。” 楚宇摇摇头,满脸无奈:“儿臣还没有准备好,太后就已经把清清召进宫中。至于父皇,更是对清清避而不见。儿臣已是百般无奈,只得出此下策。” 仪昭容微微蹙眉:“你也是胡闹,哪里就能把太皇太后的素银簪给清清戴上,还直接带到了春晖堂上,你这一手与逼宫又有何异?” 楚潇然也是一脸嫌弃看着楚宇:“难为你平日里多么聪慧机敏的一个人,怎么遇到了此等人生大事,竟然做出如此愚蠢举动来。” 看着白清清,楚宇满脸幸福:“此刻再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了!” 楚潇然脸上一红:“莫非你忘了王妃出嫁之前,宫中的嬷嬷可是要验身的,必须保持完璧之身。” 看着楚潇然和仪昭容两人探询的目光楚宇慌忙连连摆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懂分寸的。” 两人看着楚宇一脸怀疑的表情,似乎是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两人又把目光投向了白清清,白清清慌忙连连咳嗽,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们确实一直未行周公之礼。” 楚潇然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以手抚胸道:“可把我给吓坏了,要是你们俩没有把持住,到时候清清如何做的王妃,成为正室,恐怕亦会因此遭受非议。” 看着楚宇惊疑不定的目光,仪昭容淡淡解释道:“从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过此等大事由自己做主的道理。” 楚潇然无限惆怅道:“更何况身为皇子、公主,婚姻大事从来都只是交易。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身为皇子、公主的我们都是婚姻的牺牲品。” 楚宇不禁微微有些后怕:“可是我乃是在春晖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 楚潇然直接打断了他:“臭小子,现在知道后果严重了?竟然敢和大梁朝最尊贵的两个人对着干,当众违抗太后和陛下,你究竟有多大的胆子?” 仪昭容看着白清清满面忧愁,不由得开解道:“好了,别吓两个孩子了。方才我已经和你姑母商量好了,清清暂时住在长公主府。” 楚潇然表情严肃:“既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就让她赶紧搬到我这里。否则一直住在齐王府,那算怎么回事?还没出嫁的姑娘,怎么能一直住在夫家,你让他人如何看待清清?” 第170章 四虎 楚宇颇为赞同点了点头,确实白清清虽是有夫之妇,崇州三年时光由于父皇的刻意压制隐瞒,无人敢提。 此时清清就是尚未出阁的姑娘,住在齐王府诸多不便,幸好长公主考虑的甚为周全。 由于长公主自小习武,府内更是有诸多护卫,所以清清的安全不用多虑。 想到这里,楚宇拱手行礼道:“那一切就有劳姑母了。” 临走之时看着清清依依不舍的表情,楚宇笑道:“我每日都会前来看你的。” 楚潇然一顿足道:“瞅瞅你们这小两口难舍难分、依依不舍的样子,老七你要是日日都来,姑母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仪昭容一脸宠溺看着楚宇、清清两人,所谓天伦之乐大抵如是这样吧。 楚宇直到出了长公主府,依旧是满脸笑意,楚犴忍不住感慨道:“方才我在宇哥的眼里看见了光。” 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明知故问道:“你小子看到的是什么光?” 楚犴正待回答,身后传来了阵阵喧哗之声,似乎是一群人冲了过来。 楚犴慌忙挡在了楚宇的身前,楚宇小声道:“小犴,现在本王不过是一个不被重视的皇子,不再是以前手握重权的监国,哪里还会有人意欲刺杀本王。别过于风声鹤唳,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话音刚落,一群府兵模样之人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当中簇拥着一少年公子。 少年公子身穿白衣,明明生了一副俊俏模样,却不知为何莫名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感。 当先的几个府兵手拿腰刀在那里驱赶路人,众百姓均是敢怒不敢言。 楚宇眉头微微一皱,楚犴一撸袖子道:“宇哥,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横行霸道。” 由于看到楚宇和楚犴均是寻常装扮,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忍不住悄声提醒道:“‘京城四虎’来了,小兄弟还是赶紧躲一躲。” 楚犴好奇道:“什么是‘京城四虎’?” 中年人小声嘀咕道:“眼前这个可是‘四虎’中的老二,赵王侧妃的亲弟弟,刘砾岩。”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有几个府兵瞅了过来,中年人吓得顿时噤若寒蝉,悄悄躲入了人群之中。 楚宇看着刘砾岩满脸骄纵的表情,摇了摇头。此人他也算见过几面,想想赵王楚昭阳是什么人,他的小舅子还能怎么样? 楚宇微微哼了一声,带着楚犴就要转身离去。不料,刘砾岩眼睛贼亮,已经看到了楚宇。 “我就说今日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原来是见到了我们的监国齐王殿下。” 看着楚宇微有怒意,刘砾岩却是丝毫不嘴软,径直上前挡在了楚宇面前,微一屈膝,行了个礼,脸上却是毫无恭敬之意。 “小的参见齐王殿下。” 看着刘砾岩一副戏谑的表情,楚宇淡淡道:“罢了,今日本王还有事,赶紧速速让开吧。” 刘砾岩指着楚宇哈哈大笑起来:“真的还把自己当作监国齐王殿下,以为自己有权有势,还能胡作非为吗?” 楚宇看着他,表情渐渐冷了下来:“刘砾岩,请注意你自己说的话!” 刘砾岩却是愈发肆无忌惮,直接蹬鼻子上脸:“齐王殿下,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往昔那个万人之上的监国吗?” “本王现在虽然不是监国,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欺上门来的。” 看着楚宇平静如水的表情,刘砾岩愈发以为楚宇怕了他,手指头都快戳到了楚宇的脸上。 “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拿着天子剑,可以号令天下,文武百官均是惧怕于你,赵王殿下可以任你欺辱吗?” 话音刚落,楚犴已经按耐不住,正待上前揪住刘砾岩,却不料一阵冷风飘过,只听得刘砾岩已经狂喊乱叫了起来。 楚犴忍不住定睛看去,刘砾岩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给丢在了前方路口中心的一根旗杆之上,四肢腾空,手脚胡乱摆动,犹如一只被高高挂起的螃蟹,看起来甚是可笑。 带头的府兵有一个名叫杜宾的,壮胆走到旗杆跟前,一看吓了一跳,刘砾岩只是腰带被挂在了旗杆之上。 仅靠腰带恐怕无法一直将其挂着,估计时间一长,腰带断裂刘砾岩就会跌落在地。 旗杆虽然不高,也有个四五丈,如若掉落在地,非死即伤。 杜宾忍不住看向了楚宇,只见他双袖微摆,在自己的身上拍了拍,显然方才就是他动的手。 楚宇抬头看着刘砾岩道:“怎么样,什么时候不再像疯狗一样乱叫唤了,本王就把你放下来。” 刘砾岩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能拿我怎么样,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一无家世,二无靠山,你敢动我吗?” 楚犴微微摇头,像刘砾岩这样死鸭子嘴硬的倒是头一次见。 都已经被人高高挂在了那么高的旗杆之上,竟然还不求饶,嘴上一点也不放松。 楚宇看着“高高在上”的刘砾岩,玩心大起,既然你想玩,我们就好好玩一玩。 电光火石间,楚宇已经顺手抽出了楚犴的佩剑,一剑砍在了旗杆之上,众人只听得“咔嚓”一声响,以为旗杆马上就要断开,忍不住惊声喊叫起来。 楚宇一声长啸后怒喝道:“小兔崽子,还不认错吗?信不信,我把这旗杆砍断让你摔个半死!” 刘砾岩心下早有悔意,只是自己身为“京城四虎”之一,凭着自己往昔的胡作非为,哪里就肯如此轻易低头认错! 想到这里,刘砾岩嘴上丝毫不放松道:“赶紧放我下来,今日你要是不把小爷安安全全……” 话音未落,只听得楚宇又是一剑砍在了旗杆之上,粗如儿臂的旗杆又是“咔嚓”一声响,刘砾岩吓得浑身发抖,犹如抖筛子一般。 楚宇只听得“滴滴答答”的声音,循声看去,原来刘砾岩已经吓得小便失禁,顺着旗杆乱流。 楚宇微微皱眉,后退了两步,抬起袖子赶紧挡住了口鼻,这腥臊之气真够味的! 第171章 哑巴亏 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站的远远的,生怕被“四虎”给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砾岩发觉自己小便失禁,两股之间湿湿嗒嗒的,心下又气又羞,忍不住心一横大喊了起来:“王八蛋,有种你把老子一剑宰了!” 楚宇狡黠一笑:“小兔崽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音刚落,右手持剑已飞身跃起。 刘砾岩被吊在半空正喊的起劲,忽然一阵冷风突然袭来,楚宇已纵身跃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刘砾岩还未反应过来,楚宇手持长剑一剑从上至下划了过去。 刘砾岩只觉身上一凉,一道白光闪过,一道血箭冲天扬起,莫非自己已被他一剑开膛破肚,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整个人已被吓得晕了过去。 楚犴也是看到一股血箭喷了出来,直接给吓了一跳,宇哥当真是按捺不住,一剑把刘砾岩给杀了? 直到看到兀自吊在半空中的刘砾岩后,楚犴才微微定下神来,宇哥这一手玩的当真是厉害。 刘砾岩身上的衣服已被楚宇一剑划开,露出了全身光洁白嫩的皮肤,胸膛至小腹处一条血痕隐隐渗出鲜血来。 楚宇手持长剑衣袂飘飘,缓缓从半空落下,远远看去犹如谪仙一般,气宇不凡。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人怒吼之声:“大胆!赶紧把他给我放下来!” 楚宇倒转剑柄,微微眯眼看去,原来是他的三哥楚昭阳,正主来了。 早就听闻赵王殿下偏宠侧妃,现下看来传言非虚。不过只是侧妃的弟弟竟然劳动赵王殿下大驾亲临,看来这个小舅子的地位相当重要。 楚宇故意微微拱手道:“小弟见过皇兄。” 楚昭阳看着楚宇颇为恭谨的表情,哼了一声道:“原来是老七,你不在家好好静思,为何来此?” 楚宇大为意外道:“小弟已有许久未曾见过姑母,是以今日前来探望。莫非皇兄今日亦是前来探望姑母的?” 楚昭阳眼角余光早已看到挂在了半空中的刘砾岩,眼睛瞪着楚宇:“老七,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和砾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要把他挂在了旗杆之上?还不赶紧把他放下来!” 楚宇微微道:“既然三哥有命,小弟自当遵从。” 说完,手舞长剑,一道剑风直奔旗杆而去。旗杆方才被楚宇砍了几下,早已不堪重负。 此刻楚宇又是一道剑风袭来,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旗杆顿时断为两截。 高高挂在了半空中的刘砾岩跌落下来,眼看就要直接摔落在地,从这么高的地方掉落在地,就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眼见情势不妙,楚昭阳慌忙伸手去接。不料身旁一道劲风袭来,正是楚宇一剑刺来,楚昭阳瞥了一眼怒喝道:“老七,你干什么!” 剑招来势凶猛,楚昭阳急忙闪身避过,待等再去伸手接刘砾岩已是不及。 楚宇微微一笑,身形一转,一脚踹在了刘砾岩的后腰之上,减缓了他的下坠力道,不过还是扑通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看着刘砾岩摔的稀里糊涂,惨叫连连,眉目英挺的脸上满是血污,双手捂着下身躺在地上直打滚。 楚昭阳气得火冒三丈:“老七,你为何如此?” 楚宇大吃一惊道:“方才小弟也是急着救人啊!如果不是三哥挡了我一下,我早就接住了砾岩,情势紧急,我只能用脚来减缓他的下坠力道,要不是这么高摔下来太危险了。” 看着楚宇似笑非笑的表情,楚昭阳只得吃了个哑巴亏,心念一转,开口问道:“老七,你是怎么和砾岩起了冲突,为何要把他挂在那么高的地方?” 楚宇淡淡道:“小弟也是许久未见砾岩了,方才不过是跟他过了两招。再说那么高的地方,看看风景很不错。” 楚昭阳眉头一皱,看风景,鬼才相信你的话,什么过招,刘砾岩分明就是一个不懂武功之人。 看这情形,估计是刘砾岩对你说了几句不知轻重的话,你气不过便动手整治了他。 看着楚昭阳的脸色阴沉,楚宇缓缓凑了过去,低声道:“小弟看三哥低沉不语,莫非还是在考虑什么?” “不知按大梁律法不尊皇子该处何罪?” 楚昭阳心下一凛,大梁律法规定:不尊皇子,按律当斩。 楚昭阳心下明明是怒火中烧,面对楚宇的质询却又无法开口。 楚宇继续说道:“此刻,在父皇心中,我们的份量可是半斤八两。最受父皇另眼相待的可是六哥。” 楚宇看着吃瘪的楚昭阳,莫名变得心情舒畅,对着楚昭阳拱拱手道:“三哥,小弟尚有一些俗务亟待处理,就此告辞。你我兄弟,改日再聚。” 说罢,目光闪动处眉开眼笑,转身带着楚犴扬长而去。 楚昭阳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一脚踹在了尚余半截的旗杆之上,那半截旗杆被他一脚踹的飞了起来,竟然又打在了刘砾岩的右腿之上。 只听得刘砾岩一声惨呼,慌忙抱紧了自己的腿,全身剧痛无比,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咒骂着。 楚犴跟在楚宇的身后,一时间想笑又不敢笑,憋了许久,直到两人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方才哈哈大笑起来。 “宇哥,真特么的爽快!” 楚宇看着开怀大笑的楚犴,直接给他当胸来了一拳:“你小子开心了,刚才咋不过来帮忙一起收拾他!” 楚犴表情有异道:“怎么,刘砾岩还没收拾够?方才更是摔得直接趴在了地上,宇哥踹在他腰上那一脚力道可是不轻,我担心这小子恐怕要丧失什么重要的能力!” 楚宇眼睛中亮光一闪:“你小子目光挺贼啊,什么都瞒不过你去,要不也给你小子来一脚试试?” 楚犴慌忙拱手作揖道:“大哥,小弟错了还不成吗?” 楚宇淡淡道:“什么‘京城四虎’,一看定非良善之辈,不给他点教训他怎么学会做人?对我这个皇子尚且不知尊卑,更不知对寻常百姓又当如何?本王此举,不知救下了多少良家女子,她们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人怪罪本王呢。” 第172章 回归朝堂 能把“断子绝孙脚”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除了眼前的楚宇恐再无他人了,楚犴心里不禁暗自腹诽,人人都传言齐王乃是“七杀神”,无人敢惹,如今来看此言非虚。 楚宇进了王府,江离帆就站在大门口等待,看到楚宇后神色慌张道:“殿下,宫中的黄公公前来传旨,已等候多时。” 楚宇闻言神色一变,不知黄公公传旨所为何事,看来自己想做个闲散皇子的想法不太现实。 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内侍总管太监黄有之正站在门口恭立,脸上更是毫无任何焦急之色。 黄有之看到楚宇后微微笑道:“殿下回来了,老奴奉命传旨。” 说完,黄有之面南而立,神色凝重,手捧圣旨道:“圣旨到,请齐王殿下接旨。” 楚宇恭敬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治国有功臣,理政需贤士。如今虽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朕思之诸皇子均已成人,尚需历练。今特封齐王楚宇为礼部督察,协理礼部诸般事宜。明日起上朝参与朝政。钦此。” 谢恩后楚宇从黄有之的手里接过了圣旨,黄有之笑嘻嘻道:“恭喜殿下,再度回归朝堂。” 黄有之看了楚宇一眼,颇有深意道:“齐王殿下,六部均已分给诸皇子协理。赵王殿下协理工部,越王殿下协理户部。除去兵部、吏部、刑部,三位皇子均有分工。” 楚宇心下明白,父皇这是怕三位皇子为了储君之位各逞心机,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将六部分派,也好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能耐。 看着黄有之渐渐远去的背影,楚宇心下暗自冷笑。这个老狐狸,果然是个聪明人,倒是谁都不得罪。 眼下此等形势不明的情况,储君之位悬而不决,都不得罪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如今来看,虽是六部分派给各皇子协理,除去已经废掉的燕王楚景桓,六部之中较为重要的户部父皇竟是分派给了越王,看来对六哥是颇多倚重。 尤其是在自己为了清清一事忤逆他的心意之后,明显自己的地位大不如前。不过如此也好,有时候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既然父皇想捧六哥,那就一起捧,本王就给你加把火,相信顶峰的风景更适合六哥,楚宇为自己邪恶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如此这般腹黑之人。 第二日一大早,楚宇来到了天授殿。 时隔多日之后又踏足这里,与往昔不同的是,昔日楚宇执掌监国之位,满朝文武哪个不来巴结。 现下虽然传出他协理礼部的消息,毕竟他的声势已大不如前,明显越王殿下更像是陛下暗定的储君。 楚宇进殿后,除了原先自己的嫡系官员,其他官员看到他视若无物。与萧家兄弟点头示意后,楚宇心态平和,站在了朝堂之中。 忽然门口传来了喧哗之声,越王殿下楚瀚轩已率先走入大殿,楚宇微微一笑,突然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因为他分明看到了越王身后紧紧跟着一个身材高大之人,那不正是赵王楚昭阳! 这两人什么时候混在一起,尤其是看到身材高大的楚昭阳竟然微微躬身,亦步亦趋跟在了楚瀚轩的身后,神色之中尚有几分恭谨,压根就不像是素日里嚣张狂妄的赵王殿下。 看来有时候经历能让一个人成长,无论是对皇子还是平民百姓概莫如是。 楚昭阳在经历了种种挫折之后,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尤其是燕王楚景桓的遭遇更是让他有所警醒,如若再不知收敛,只怕下场并不比老五好到哪里去。 楚宇故意上前两步,对着楚瀚轩拱了拱手道:“六哥,小弟有礼了。” 楚瀚轩似是未想到往日里心高气傲的楚宇竟然主动示好,亦是笑嘻嘻道:“七弟无需多礼。” 看到楚宇竟然主动给越王问好,而对同样身为皇兄的他竟然置之不理,楚昭阳心下不免顿时火冒三丈。 可是,此刻满朝文武均在朝堂之上,哪里容得自己放肆,于是只得闷头站在了一边。 看到众文武之中鲜有人搭理自己,心下更是恼怒之极,把这账都算到了楚宇头上。 他可不知自己跟在越王楚瀚轩身后,进入朝堂之上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任谁看到了都觉得甚是恶心,哪里还会有人再去问候他,尤其还是这样不被重视的皇子。 虽然三位皇子各有千秋,进入朝堂之时待遇各不同,高下立判,众人均已认定了越王乃是未来储君的最佳人选。 楚宇微微低下头,嘴角渐渐上扬,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越王已经吸引了众多火力,自己只需暗自筹谋即可。 等待最佳时机之时,直接出手一击,相信一击必中。正在楚宇陷入沉思之时,身后内侍总管太监黄有之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和诸位皇子均已下跪行礼,三呼万岁。 楚丰烨缓缓上了高台,由于楚宇的监国之位已被收回,高台之上楚宇的位子早已撤下,唯有正中的龙椅高高在上。 楚丰烨坐下后淡淡道:“众位爱卿平身吧,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礼部侍郎乔松言出列拱手行礼道:“启禀陛下,京城西郊相国寺高僧无水大师昨日圆寂。无水大师曾为先皇讲经说法,微臣请示陛下看是否为大师做一场法事。” 楚丰烨闻言后微微捻须点头:“乔爱卿此言甚合朕之心意。既是无水大师圆寂,朕自当代替父皇送大师一程。” “楚宇!” 听见父皇喊自己的名字,楚宇慌忙出列跪倒在地道:“儿臣在此。” “你既协理礼部,此次大师圆寂之法事就交由你来办理,无水大师曾对父皇有讲经之功,务必要将此事办的妥当,切不可失了皇家颜面。” “儿臣遵旨。”楚宇不禁心下一凛,这才刚刚上位,就遇到了如此重大之事。 第173章 法事 散朝之后,萧云瑞特意留在了最后面,看着朝堂之上众文武渐渐散去后,方才转身对楚宇说道:“殿下,乔松言可是原先燕王殿下的亲信,还请齐王殿下务必要小心在意才是。” 楚宇微微点头,缓缓出了天授殿,殿外一群人正围着越王殿下大献殷勤,楚昭阳站在一旁,身形不免有些落寞。 楚宇表情淡然,抬脚径直走下台阶。楚昭阳走了两步,凑上前来:“七弟,刚一上任就有要务交付,看来七弟真乃堪当重任之材。” 楚宇摇了摇头,这也是我能选择的,再说高僧圆寂谁能未卜先知,当真是草包之极! 不过楚宇的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小弟愿借三哥吉言,顺顺利利把高僧无水大师的法事办了,也就心安了。” 看着楚宇笑意盈盈的脸,楚昭阳的心里恨得血都滴出来了,小舅子刘砾岩还在床上躺着,整日里惨叫连天,腰部和下身剧痛不已,大夫诊治说是重要部位受损,恐怕日后会影响子孙后代。 赵王侧妃刘淑玲更是天天围着他哭诉,楚昭阳不胜其扰,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得硬生生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看着眼前的楚宇故作无事,楚昭阳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再一剑刺死他。可惜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故意盛赞楚宇一番,其实心底早在策划如何借此次法事整治楚宇,最好能一把弄死他。 楚宇一看楚昭阳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琢磨坏点子,不过赵王的段位太低,都懒得提防于他。 不料他不经意转身间,眼角余光却看到了越王的眼睛里寒光一闪即没。怎么,你也想来凑上一脚吗? 老子等的就是你,也让我看看你的段位究竟有多高?相信三年看守皇陵时光让你学会了很多东西。 远远的看着楚瀚轩,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对着楚宇微一拱手,缓步而退。 楚宇来到了尚书省,礼部侍郎乔松言正在忙碌,看到楚宇后慌忙跪倒在地:“微臣见过齐王殿下。” 楚宇微微点头道:“起来吧,不知乔大人有关无水大师的法事准备的如何?” 乔松言恭敬道:“无水大师的法事主要还是以相国寺安排为主,就是在拜祭之时将圣上参与之事一并告知主持即可。” 楚宇赞同道:“毕竟无水大师乃是高僧,我们世俗之人不应过多参与,避免影响了大师的圆寂法事。如此安排甚是妥帖。” 看着楚宇转身离去的背影,乔松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楚宇缓缓走在回往齐王府的路上,由于他走的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基本上看不到几个行人。 走了半晌,楚宇停下脚步道:“跟了这许久,还不舍得露面吗?” 话音刚落,诸葛杰一闪身已经从半空中飘飘落下。看到楚宇后慌忙跪倒在地道:“见过殿下。” 楚宇看着他露出了颇为赞赏的目光:“此时本王已经落得如此境地,镇抚院更是早已脱离了本王的控制,你竟然还一直追随至此,忠心难得!” 楚宇伸手扶起了他道:“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诸葛杰心一横道:“镇抚院已探查得知,无水大师圆寂法事之上已有人做了许多手脚,意欲对殿下不利。” 楚宇看着诸葛杰笑道:“多谢告知。” 诸葛杰看着楚宇平淡的表情不禁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殿下难道不做什么准备吗?” 楚宇摇了摇头道:“镇抚院都已探知,陛下岂能不知?如若我再早做提防,岂不是让陛下知晓本王此时竟然还与镇抚院有所勾结,如若再牵连你可不是本王的罪过?” 楚宇对着诸葛杰一拱手道:“多谢兄弟,本王会另寻他法,必定不负兄弟特意告知之谊。” 刚刚回到王府,便又被楚丰烨给召到了上书房,楚宇行礼完毕便看到了楚丰烨阴沉的脸。 “不知父皇因何事而烦忧?” 楚丰烨看着楚宇语重心长道:“宇儿,朕知道你为了齐王妃的大婚之事而忙碌,但父皇交代给你的事情也要多多上心才是。” 楚宇知道楚丰烨提及的乃是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躬身回禀道:“启禀父皇,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儿臣已与礼部一一商定。” 楚丰烨摇摇头道:“无水大师乃是一代高僧,圆寂法事更是隆重无比。宇儿既为礼部督察,协理礼部,凡事理当亲力亲为才是,更何况礼部尚书余光却前去西疆处理他事尚未回京。” “你可知瀚轩这几日天天前去相国寺拜祭无水大师,昭阳虽未日日拜祭也去过一两次。宇儿,你身为礼部督察,不知又去拜祭过几次呢?” 楚宇慌忙跪倒在地:“父皇恕罪,宇儿此事过于懈怠,实在是有负父皇重托,还望父皇责罚!” 楚丰烨摆摆手道:“罢了,朕今日唤你前来不过只是为了提点于你,责罚就免了。还望宇儿能暂且抛却儿女私情,尽心尽意安排好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才是。” 楚宇缓缓低头倒退而出,虽被楚丰烨半是提醒半是暗讽之言训斥了一番,可是他的脸上却满是得意之色。 只有前面的铺垫工夫做足了,再加上镇抚院传来的讯息,父皇才能相信确有人构陷于我。 一想到这里,楚宇顿时精神起来,既然要布局就看谁才能布下最大的局,将所有的人全部算计在内。 看着楚宇离去的身影,楚丰烨满是皱纹的脸突然冷笑了起来,右手缓缓放在了书桌一角的玉玺之上,抚摸着玺印之上的镂空雕刻,嘴角不禁一抽。 这大梁朝的江山,他真正想交给谁,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来人!” 内侍总管太监黄有之闻声慌忙进来,跪倒在地行礼。 “传朕旨意:云贵妃久在宫闱,贤良淑德,温婉娴静,实乃六宫之典范。今仰仗皇太后慈谕,特晋封云贵妃为皇后。封后大典就定在十二月十六日。命内务府加紧时间制作册封皇后的金印、金册、吉服等物。” 第174章 相国寺 “云贵妃晋升为皇后,看来父皇正在为立储做最后的准备,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知晓储君之位落在了谁的身上。” 楚犴听到楚宇的话后不知何意,诧异道:“陛下此时册封皇后与立储有什么干系?” 楚宇顺手抽出一把扇子敲在了他的头上,淡淡一笑道:“看不出来吗,如果立储在前,储君的母妃定然是未来的圣母皇太后,六宫之中没有皇后,未来的后宫岂不是让她一人独大?” 看着楚犴惊异的目光,楚宇耐心解释道:“新皇继位,贵妃将来只能做贵太妃,那储君之母岂不是权倾后宫。为了避免外戚专权,陛下先册立皇后,将来皇后就是未来的母后皇太后,总是高过储君之母一头。” 楚犴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楚宇认真道:“学着点,将来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没事了多看看书,别总和侍卫们在一起钻研武功。有的时候,脑子比拳头管用。” 说完楚宇又看向了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江离帆,似笑非笑道:“小江怎么不说话?” 江离帆被楚宇看的浑身不自在:“殿下,这刚教训过小犴就轮到我了。” “那可不是,小犴读书少,你倒是书读的不少,缺点就是不会武功。虽说你们俩一文一武,我总想让你们俩文武双全。” 话音刚落,楚犴和江离帆两人对视一眼,跪倒在地道:“此生必当誓死追随殿下!” 楚宇慌忙上前扶起两人,动情道:“想我楚宇何德何能,能得两位兄弟鼎力相助,肝胆相照!” 一念至此,楚宇不禁顿时豪气万丈,直接抓起了摆在案几之旁的酒坛,用手一抹,酒坛之上的泥封簌簌落下,用力提了起来,拿出三个海碗直接满上。 卸任监国之位后,楚宇将书房的案几旁摆了数十个酒坛,素日里朱批奏折的案几成了饮酒畅谈之地,好不惬意。 江离帆神色一变道:“宇哥,明日可是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恐……” 楚宇一把拦住了他,当先举起海碗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道:“爽快,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看着楚宇如此好兴致,江离帆不忍扫了他的兴,楚犴更是肆无忌惮早已连干三大碗,右手拿着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第二日,楚宇还是被楚犴给推醒的,换上素服之后坐上马车匆匆赶往相国寺。 楚宇抵达相国寺之时,文武百官已经到了大半,尤其越王和赵王两人早已到来,更是随着主持已经参与了举哀仪式和供奉茶汤的佛事。 面对楚宇的姗姗来迟,越王始终保持着恭谨的态度,反倒是赵王楚昭阳站在楚宇身边悄声道:“七弟这几日可是风流快活,为兄竟未在此处见过七弟一次。” 楚宇故作惊讶道:“看来三哥定然是日日前来拜祭无水大师了。” 楚昭阳脸上一红,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心里恨恨道,任你口吐莲花,等会要你好看! 楚瀚轩倒是站在一旁分辩道:“齐王妃大婚庆典在即,七弟一时顾及不到也是有的。” 楚昭阳忍不住感慨道:“看来这礼部督察竟是比我们这些无关之人还要悠闲自在。” 楚宇正待回怼,内侍总管黄有之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等候多时的文武百官均是下跪行礼,三呼万岁。 楚丰烨亦是一身玄色便服,神情肃然,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踏入了相国寺。 不料他刚刚抬脚进入寺庙大门,一群飞鸟呜呜哇哇展翅高飞,瞬间头顶犹如一片黑云压顶。 众文武闻声抬头看去,只见那飞鸟通体漆黑,想来定是乌鸦无疑。 乌鸦群集,犹如乌云蔽日,在楚丰烨的心中定非吉兆,所以才心中不快。 见状楚丰烨眉头一皱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昭阳慌忙躬身道:“启禀父皇,老七俗事缠身,一时未曾照料周全也是情有可原。” 楚丰烨目光一寒,看向楚昭阳的神色中竟已有了几分怒意:“朕何时说过此事与楚宇有关?” 楚宇心下暗自冷笑,说你段位太低就是段位太低,不服气不行。就这样的水准还敢主动挑事,看来这乌鸦群集就是你搞的鬼吧? 看着天空中群鸦聚集,犹如乌云压城,楚丰烨淡淡道:“赶快命人将这些不祥之物驱散开来,免得误了法事。” 黄有之准备转身出门,楚宇微微一笑道:“黄公公且慢,儿臣有要事禀报父皇。” 楚丰烨眼神一凛,朕还未找你的麻烦你竟然自己上门了,捻着胡须脸色一沉道:“说吧。” 看着周围群臣的目光各异,冷眼旁观者有之,隔岸观火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更是大有人在,焦急担心者亦有之。 楚宇神情淡然道:“佛法有云:众生平等。观世音菩萨讲经说法之时,万物有灵,竟然连鹦哥鸟都能口出人言。大众皆为叹服,佛法无边。” “如今,乌鸦群集此处久久不肯离去,焉知不是受了无水大师高深佛法的感悟,是以才会云集此处。” 楚宇的话音刚落,在场之人无不叹服,抬头看向了天空中来回盘旋的飞鸟,尽皆称赞佛法无边。 正在此时,相国寺的主持早已站在一旁,听到了楚宇的话后亦是双手合十,微微点头道:“善哉善哉,齐王殿下此番话佛理精妙,老衲叹服。” 楚宇慌忙躬身行礼道:“楚宇见过主持,在下不过是略知一二,随口乱讲,如若口无遮拦,还望主持见谅。” 主持无心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见过陛下,今日师弟圆寂法事劳动陛下圣驾,相国寺蓬荜生辉,荣光无限。” 楚丰烨咳嗽了一声道:“朕听闻无水大师圆寂,心中甚是感伤。由于无水大师又曾为先皇讲经说法,今日朕特意前来,望无水大师早登极乐。” 无心大师微微点头道:“生既是死,死既是生。无水师弟佛法精湛,早入轮回,脱离苦海,亦是幸事一件。” 第175章 荼毗 无心大师在前躬身引领,楚丰烨缓缓而行,表情严肃,楚瀚轩紧紧跟随在侧。 楚昭阳亦步亦趋跟在越王的身后,楚宇倒背着双手走在了最后,神态悠然。 楚昭阳微微侧眼一看,心下微觉有气。忍不住冷笑道:“今日乃是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七弟却看上去面色如常,似乎神色中还有几分欢喜。” 楚宇诧异道:“无水大师圆寂,脱离苦海,早登极乐,有何悲伤之言?更何况方才住持大师说过了,此乃幸事。反倒是我们这些俗人不知,徒增伤悲,庸人自扰罢了。” 无心大师微微点头道:“齐王殿下言之有理,还请赵王殿下不必过于执着,看开一些。” 闻言楚昭阳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脸色气得犹如猪肝一般,只得闷头不语。楚瀚轩的眼睛却是闪烁不定,无悲无喜。 陪同楚丰烨进入内院的仅有诸位皇子,还有一些文武重臣,大家团团坐在了蒲团之上。 楚丰烨随同无心大师供香举哀,敬献花果之后陪同住持大师一同祷祝。 楚丰烨祷祝完毕后起身,看着无心大师缓缓道:“幸好这些天瀚轩和昭阳日日常来拜祭无水大师,朕平日里政务繁忙,亦是有心无力。” 无心大师双手合十道:“老衲谢过越王、赵王两位殿下。” 楚丰烨刚要转身,无心大师忽道:“其实要说最辛苦的还是齐王殿下。” 楚丰烨微微一惊道:“老七,他如何辛苦?” 无心大师右手指着琉璃塔旁边的一卷卷经文,颇为恭敬道:“陛下请看,这一卷卷的经文,全部都是齐王殿下抄写的。” 楚丰烨大为意外,随手翻去,那一卷卷经文之上全部都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抄写的是《佛说阿弥陀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佛经》。 虽然住持无心大师说过这是齐王殿下抄写的经文,楚丰烨依旧不相信,细细辨认之下,发现这笔迹确实为楚宇所写。 但是这一卷卷的经文,这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倘若都是楚宇亲笔抄写,那岂非是一两日之功? 看着楚丰烨惊疑不定的眼神,无心大师缓缓解释道:“除了昨晚,齐王殿下每日夜间前来焚香祷祝,而后在此抄写经文到寅时初刻方才离去。” 楚宇躬身行礼道:“大师客气了,在下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更何况此事本来就不足为外人所道也。” 听着楚宇的话,楚丰烨的脸上微微一红。心下微觉尴尬,自己曾以此事训斥过老七,没想到老七不仅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放荡,反而是顾全大局,隐忍不发。 对于被自己误解之事,竟然丝毫不辩不争。与他相比,瀚轩就显得过于刻意张扬了。 至于昭阳,完全就是草包一个,难以堪当大任。楚瀚轩发现父皇看向楚宇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许惊异,淡淡一笑道:“原来七弟做了这许多事,立下这大功。如若不是住持大师一语道破,父皇和我们尚且被蒙在鼓里。” 楚宇笑道:“小弟既身为礼部督察,协理礼部,不管做什么都属分内之事,何来有功之说?” 楚宇说完躬身对无心大师道:“今日乃是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还是尽早主持法事为重。勿要让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扰了法事。” 无心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接着便是举哀的仪式和奠茶汤的佛事。 众人看着相国寺的众僧再次举行起龛佛事,由法堂起龛到山门口,在这里转龛向里。 此时众僧供香花、茶汤,举行转龛佛事,鸣钹直至安葬的地方。 到了葬处,先烧香奠茶,再行秉炬。住持无心大师取拟炬的小木为下火佛事。 接着就是付荼毗(即“火葬”),荼毗后收舍利、拾白骨,然后安骨,迎之于寝室举行佛事。 再行起骨佛事,举骨到塔所,在塔所举行入塔佛事,这样才算入骨于墓。从入龛到入塔,葬式繁琐,光佛事就要做十次。 看着无心大师主持付荼毗,熊熊烈火燃起后无心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愿师弟往生极乐。” 而后,无心大师将楚宇亲笔抄写的一卷卷经文抛向了熊熊烈火之中。 谁也没有想到,当经文入火之后,此刻异变陡生。原本燃烧着的熊熊烈火颜色突变,由红色变做了绿色火焰。 众僧本来正在团团诵经,只待荼毗结束,便由主持大师上前拾取佛骨舍利。 未料此时火焰突地一变,变成了妖艳的浓绿色,虽时值正午,旁观众人无不浑身冷汗突冒。 礼部侍郎乔松言“噫”了一声,正欲开口,却看到了越王楚瀚轩微微摇了摇头。 楚瀚轩就在方才已经放弃了继续陷害楚宇,因为他发现不管怎么做似乎一切都在楚宇的掌控之下。 原本是自己精心布下的局,没想到楚宇竟然是游刃有余解决了一个个问题。 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做,他可不想让父皇以为今日之局乃是自己布下的。可惜,乔松言误解了楚瀚轩的意思。 乔松言直接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启禀陛下,为何这火焰有异,莫非是有人作乱?” 无心大师亦是心中疑窦丛生,他已主持过多次佛事,何曾遇到过此等怪异之事?莫非一切真是像乔松言所言,有人在其中作乱不成。 楚丰烨眼神一凛,看向了楚宇道:“宇儿,你身为礼部督察,协理礼部,不知对于今日佛事之流程是否一一核查?” 楚宇慌忙跪倒在地:“父皇息怒,儿臣对于无水大师圆寂法事曾一一勘查,又实地实情检验过均无异样。” 只是此刻那妖艳的绿色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在场之人莫不被此震惊,更有胆小者全身微微发抖。 楚丰烨的声音愈来愈高:“楚宇,此事该当如何解释!对待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你们竟是如此莫不经心!” 楚昭阳听到父皇当众斥责楚宇,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此事虽然不是自己所为,不过既然针对楚宇,那么是友非敌。 楚宇只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楚瀚轩忍不住出言求情道:“父皇,此事与七弟何干?七弟虽身为礼部督察,协理礼部,这几日为了大师法事已是殚精竭虑,再说荼毗之事又与礼部有何关系。” 第176章 五色祥云 明明是楚瀚轩尽力为楚宇辩白开脱,在楚丰烨的眼里已经变成了狡辩之词,一股压制不住的怒火冒了出来。 “大胆!” 听到楚丰烨发了火,楚瀚轩、楚昭阳、文武百官尽皆起身跪下,拜服于地道:“陛下息怒。” 楚宇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儿臣既然身为礼部督察,协理礼部,此次更是遵照父皇旨意负责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不管出现了任何纰漏均是儿臣的罪责,还望父皇处罚。” 看着那诡异的绿火,楚丰烨沉声道:“众卿家平身。”心里却是转过了千百个念头,莫非是因为楚宇手抄的佛经有异,被人做了手脚,丢入火中引发火焰变色? 看着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楚宇,楚丰烨强忍怒气:“还不赶紧跪到一边去,为大师念经祷祝!” 楚宇缓缓从地上起来,额头处红肿一片,显然是方才情急之下叩头所致。此时虽遭斥责依然转身跪到一角,默默为大师念经祷祝。 看到楚宇因荼毗之事连连遭受楚丰烨的责难,楚昭阳顿时喜形于色。楚瀚轩却是神色中隐隐露出了一丝担忧。 楚丰烨眉头一皱,故作不见,心下却微微有些不忍。 毕竟对于楚宇他的心中还是有所愧疚,几个月前为了储君之位烦忧,各方势力无法均衡,功臣勋爵又蠢蠢欲动。 为了对付勋爵功臣,他以退为进,故意装病将楚宇册封监国,推到风头之上。 事后楚宇为了白清清之事,触怒于他,楚丰烨不得已提前“痊愈”,重掌政权。 对于楚宇之前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比较满意的,除了齐王妃之事例外。如若不是为此,凭着楚宇的一腔热血恐怕早将这勋爵功臣扫荡一空。 就在楚宇低头祷祝之时,无心大师看着那妖艳的绿火猛然一变,火焰跳起有一丈多高,浓绿色的火焰竟然变做五彩之色,空中腾起一片祥云,氤氲斑斓,霞光万道。 无心大师不禁大为吃惊,连连高呼道:“奇哉,奇哉!” 高僧荼毗之时如若出现五彩之色,乃是上上吉兆。见此异状,无心大师和众僧均双手合十,跪倒在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时间,念佛之声响彻云霄,就连众文武面对此景,均是口中念佛,连连称奇。 楚丰烨看向天空中那片五色奇云,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他早已收到了镇抚院的密报,楚瀚轩、楚昭阳做的手脚他亦尽数知悉。 至于楚宇每夜前来相国寺祷祝,抄写经文之事他更是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此事最终竟是由住持大师的口中说了出来。 只是让他诧异的是瀚轩此番虽精心布置,却是隐忍不发。荼毗之时的绿火却是镇抚院没有提前侦知的,所以他并不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 不过此事只需细细想来定是瀚轩搞的鬼,昭阳就是个粗人,什么乌鸦群集的事也就符合他的性格。至于火焰变色,也只有瀚轩才能做得出来。 只是此刻这五色奇云,莫非当真是因为无水大师的圆寂才会出现。 稍倾五色火焰渐渐消散,无心大师缓缓抬脚上前,捡拾出了数颗晶莹剔透、五颜六色的佛骨舍利。 一时之间,众僧看到无心大师手里的舍利子,尽皆口诵佛号。 楚丰烨走到了依然跪在地上的楚宇身边,在楚瀚轩和楚昭阳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中,扶起了楚宇,轻轻说了几个字。 楚宇慌忙欲跪倒在地行礼,被楚丰烨伸手阻止,眼神之中尽是慈爱。 楚瀚轩缓缓低下了头,眼睛中隐隐射出了缕缕寒光。究竟是谁,是谁在火焰之中捣鬼,此举不仅没有陷害到老七,反而让他借力打力,激起了父皇的同情之心。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来莫非是老三那个笨蛋?还搞什么乌鸦群集,简直愚不可及! 他却不知楚昭阳此时也在百思不得其解,荼毗之时火焰搞鬼的究竟是谁?不仅没有害到老七,反而助他一臂之力。 楚宇诚惶诚恐站在父皇的身边,因为方才父皇扶起他之时说了几个字:“委屈你了。” 听到这几个字之后,楚宇的眼睛微红,依旧是波澜不惊,只是始终保持着恭谨的态度。 因为楚宇明白这一关他终于过了,他胜并不是因为他的运气好,而是因为他提前布下了更大的局。 这个局楚宇早就布下了,就在当日朝堂之上父皇把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交给他之时就已经开始了。 他曾接管镇抚院,他知道以察院之能自己的一举一动定然会被回禀父皇。 这也是为何楚宇会选在夜晚前去相国寺,祷祝完毕后抄写经文,他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察院定然会据实上报父皇。 至于越王、赵王两人每日前来拜祭,尤其是借机生事暗下手脚,如此行径他嗤之以鼻。 父皇早就对此一清二楚,楚宇何须解释,他只需要扮演好受害者的形象,此时一言不发胜过万语千言。 相信凭借父皇心中对他残存的愧疚感,楚宇定能借此博得父皇的同情心,咸鱼翻身亦未可知。 果然,最后楚丰烨离开相国寺之时,丝毫不提楚宇之前的过错,还将住持大师亲笔抄写的《波若波罗密心经》转赠于楚宇。 此举明显有褒奖之意,楚昭阳眼里简直冒出火来,楚瀚轩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亦是恼怒无比。 记忆中那个软弱可欺的七弟已经变了,变得深不可测,变成了一个城府颇深之人,也是一个他必须要认真对待的对手,也是储君之路上最有力的对手。 看着楚昭阳的眼里冒火,楚瀚轩不动声色的表情,楚宇淡淡拱手道:“今日小弟多谢两位哥哥,感谢哥哥们在父皇面前为小弟求情。” 说完转身紧紧跟在了楚丰烨身后离开了相国寺,原先父皇身侧这个位置是越王的。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想要在储君之位上获得更重的砝码,我就必须抢先舍弃。 看着父皇上了马车,楚宇翻身上马紧紧跟随在了御驾之侧,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难得的轻松。 只有首先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你们才不会怀疑到我,因为那绿色的火焰分明就是我自己做的。 第177章 册封储君 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都在布局,就连父皇亦是安排了察院监督着相国寺的一举一动。 此时就要看谁布下的局更大,楚昭阳一介莽夫不足为惧,倒是越王楚瀚轩深谋远虑,目光长远。 今日自己虽然身处劣势,楚瀚轩埋伏下的后手竟未发动,足见已预料先机,知道形势不明,按兵不动。 不过即便楚瀚轩并未动手,父皇早已提前获悉他有所埋伏,动与不动并不重要了更何况他并未动手,反倒更证明了自己心机颇重。 楚宇不知坐在车中的楚丰烨亦是若有所思,储君人选要有仁爱之心,虽不期盼他成为一代明君,最起码也要体恤百姓,方才不致成为暴君。 反观诸皇子之中,赵王匹夫之勇,越王心机颇重,居心叵测。齐王秉性纯良,虽眼下儿女情长,倒不失为储君之才。燕王被贬,倘若他还在心思聪敏,倒和齐王有得一比。 一想到这里,楚丰烨捻须微微点头,楚宇眼下如此境地倒是可惜了。 未曾料想,第二日便陆续有大臣开始上折请旨,要求册立齐王楚宇为储君。 奏折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天纵英才”、“爱惜百姓”、“体察民情”、“太子之才”、“文武双全”等等溢美之词。 楚丰烨看到这些奏折甚为奇怪,本以为百官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想到接下来的几日类似的奏折愈来愈多,大有声势浩大,为“齐王请愿”之态势,不封齐王为储君誓不罢休。 楚丰烨本以为这些奏折大多来自于萧相门下,未曾料想上折大臣竟无齐王楚宇、萧相派系。 上折的百官三省六部均有,除了赵王一派,还有越王协理的户部,更有几人竟是原先依附于燕王的。 看着书案之上堆积犹如小山一般的奏折,楚丰烨随手一翻均是上折请封齐王为储君的。 楚丰烨不觉好笑,什么时候楚宇竟然有了这么高的声望,莫非真的是相国寺无水大师的圆寂法事,才让楚宇有了这么高的声望。 楚丰烨当然不会相信,此事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构陷楚宇。有的时候,想要除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高高的捧起来。 所谓“登高必危”亦是此意,捧的太高了,高到连自己这个皇帝都害怕的时候这个人就离死不远了。 从镇抚院传来的消息确实是有人在背后图谋陷害齐王,只是幕后主使尚未查出来。 楚宇坐在书房里,一边喝酒一边挥毫,楚犴忧心不已:“殿下,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喝酒,有人已经把刀子磨亮了,马上就要架在殿下的脖子上了,殿下怎能还若无其事?” 楚宇淡淡看了他一眼:“小犴,早就对你说过了,万事不要想太多。想太多都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江离帆亦是忍不住提醒道:“殿下,眼下此事奇怪的很。” 楚宇冷笑道:“有什么奇怪的?除了六哥,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纠集这么多的大臣,一起上折把本王往死里逼。” 江离帆慌忙道:“殿下打算怎么办?眼下情势不妙的很。” 楚宇淡淡道:“从今日起闭门谢客,一概不见。就说本王闭门思过,精研佛经。” 楚犴不明所以道:“殿下精研佛经,这是打算要出家啊!” 楚宇头也不抬道:“出家做什么?本王还怎么娶清清为齐王妃,小犴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啊!” 江离帆忍不住笑道:“小犴,多读读书啊,你看看殿下写的是什么?”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楚犴挠了挠头:“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宇淡淡道:“眼下这佛偈最适合本王眼下的处境。小江,把齐王府内整出来一间佛堂,除了每日朝政,其他的时间本王要在佛堂精研佛经。” 楚瀚轩站在了新修的越王府里,此处乃是在原先旧址之上新修的,想当初他奉旨回京之时,旧的越王府犹如废墟一般。 回想自己曾在此处与母妃团聚,共享天伦之乐。他重返京城之时,父皇曾赐新宅于他。不过他并不同意,坚持要住在越王府的旧址之上。 父皇便下令工部在越王府的旧址之上又重新翻修,此刻楚瀚轩走在越王府内,一切的构造格局均是按照他的要求,亦是按照原先越王府的格局修造的。 原先的越王府在母妃被赐死,自己被一道圣旨发落前去看守皇陵之后,便逐渐破败,只三年时光便已是残垣断壁,房倒屋塌。 是以楚瀚轩才坚持要翻新旧宅,他要让世人知道越王又回来了。他回来就是为了储君之位,因为他要做九五之尊,万人之上的君王! 看到楚宇因为白清清做齐王妃一事,沦落到太后、父皇嫌弃的地步,更是因此失去了监国之位,自己暗自叫了声好。 至于赵王匹夫之勇更是与储君之位无望,燕王被贬早已被排斥在外,眼下就是自己的大好时机。 眼看着距离储君之位愈来愈近,没想到相国寺无水大师圆寂法事竟是让齐王有了翻盘的机会。 楚宇骑马跟随在御驾之侧,那里原先可是自己的位置,他的心里恨得快滴出了血。 为了除去楚宇,筹谋已久的楚瀚轩迫不得已提前发动,策划了众多大臣纷纷上书,请旨册封齐王为储君。 他相信在他的煽风点火之下,势必会引发父皇的猜忌之心,忌惮楚宇的势力过于庞大,没准就会生了处置齐王的心。 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火苗会变成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楚瀚轩想借此之机直接除去楚宇,除掉储君之位最有力的对手。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确实厉害,竟逼得楚宇不得已“闭门思过”,采取躲避风头的方式来暂时蛰伏以待时机。 听到楚宇“闭门思过”的消息,楚瀚轩淡淡笑道:“看来本王只需再下一剂猛药,所有的事情便会水到渠成。” 第178章 秦天阁 “精研佛经?”太后听到仪昭容的话后,微微一怔。 清音徐徐劝解道:“听说那日相国寺无水大师圆寂法事之时,出现了五色祥云的吉兆。” 太后点头道:“无水大师确是高僧,难怪会有此吉兆降世。” “这几日朝中大臣已陆续上书,请旨册封齐王为储君。” 闻言太后脸色一变,右手拍在了身旁的案几之上,放在案几之上的茶碗亦在微微晃动。 仪昭容慌忙跪倒在地道:“臣妾该死,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给清音使了个眼色,清音上前扶起了她。 看着仪昭容满面愁容,太后淡淡道:“此事又与你无关,你请的是什么罪!” 仪昭容双手搅着手里的帕子:“可是老七他……” 清音扶着仪昭容坐了下来:“上书请旨的文武群臣都是赵王、燕王、越王殿下的亲信。” 仪昭容这才定下神来:“确与宇儿无关臣妾就放心了。臣妾唯恐宇儿那个孩子做下不知轻重的事来。” 话音刚落,已有太监前来传旨:“奉陛下圣旨晓喻六宫,齐王殿下协理礼部有功,谦恭有礼,睿智聪敏,特加封为亲王。” 听到陛下加封楚宇的旨意后,仪昭容站起身来微微发颤。 太后倒是笑眯眯道:“恭喜仪昭容,老七又进益了。” 仪昭容倒是紧张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躬身道:“臣妾谢过太后。”眉头间却是隐隐有些忧虑。 诸皇子之中,赵王、燕王两人先后都曾册封亲王,被贬斥之时已被褫夺亲王封号。 赵王虽又解除幽禁,亲王封号却未恢复。奉旨回京的越王更是未曾加封亲王。 诸皇子之中唯有楚宇一人为亲王,此等荣宠加身并未给仪昭容带来任何欣喜,反倒是引发了她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齐王府内,楚宇伸手从内侍太监总管黄有之的手中接过圣旨。 黄有之看着楚宇目露满意道:“齐亲王,陛下对殿下大加赞赏。尤其是殿下协理礼部有功,没准陛下还有更重要的担子要交给殿下。” 楚宇拱手笑道:“本王就多承黄总管吉言了。” 看着黄有之的身影出了王府,江离帆兴奋道:“宇哥又升官了!” 楚宇却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前几日请旨册封自己为储君的奏折满天飞,而此时这道加封为亲王的旨意却显得有些迫于无奈,似是形势所迫。 楚宇的眼中突然寒光一闪,许是父皇有了别的想法。 突然书房的大门被人给撞开了,一个王府侍卫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犴哥被人给围在了‘秦天阁’!” 楚宇的眉头一皱,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释放了出来,那一刻竟连江离帆都感觉到了一丝冰冷。 楚犴是奉他的命令前去采办清清的头面首饰,“秦天阁”乃是一家不算太大的首饰商铺。 毕竟这些头面首饰要用在清清出阁之前的装饰,不能太过奢华,否则父皇、太后会认为自己太过奢靡。 只是没想到楚犴去采办个头面首饰都能遇上点麻烦,看来莫不是有人已经盯上了齐王府? 楚犴踏入了“秦天阁”之后微微一愣,听殿下说此间不过是京城一家中等的首饰店铺。 只是没想到一进来,店铺装饰豪华,物品琳琅满目,简直让他目不暇接。 “秦天阁”的侍女碧莲看到楚犴大踏步而来,微微一笑上前迎道:“不知公子前来购置什么物品,也好让我给公子介绍一二。” 楚犴看着满屋的首饰正急得抓耳挠腮,要是让他去买兵器还好一些,可是面对这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他却无从下手。 一听到碧莲主动上前介绍,慌忙点了点头。碧莲看着楚犴不禁脸上一红,转身说道:“不知公子准备买些什么首饰?” 楚犴颇为苦恼,这给大嫂买首饰的差事宇哥竟然不来,非要自己买,自己哪里知道大嫂的喜好? “有没有什么款式好看的发簪或是步摇?”楚犴依稀记得宇哥似乎给大嫂买过发簪之类的首饰。 碧莲微微低头抿嘴一笑道:“发簪、步摇都有。尤其是步摇,有一支步摇听说是云家步摇的仿款,名曰‘喜上眉梢同心结’。” 楚犴一听颇为讶异,其实众多首饰店铺仿制云家的款式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毕竟云家的首饰都是专供皇宫大内,由宫中内务府先行挑过,没看上的款式才会拿到宫外售卖。 即使是宫中贵人未曾瞧得上的款式,放在京城亦是众多首饰店铺狂热追随仿制的爆款。 楚犴看着碧莲纤纤玉手指向了柜台,一支月白色的步摇静静的躺在柜台中心。 几朵红梅点缀其上,两只喜鹊落在梅花之上,步摇打造的甚是精巧。碧玺、白玉、粉晶、猫眼儿等名贵玉石错落有致,愈发显得这支步摇华贵异常。 楚犴一看兴奋道:“不知这支步摇价值几何?” 话音刚落,身旁传来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这支步摇我们王妃要了!” 楚犴大吃一惊,怎么还有如此蛮横无理之人,忍不住冷笑道:“这支步摇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身后那个女声更是骄横无比:“不管是不是你先看中的,只要我们王妃想要,还没有她要不到的东西。” 听到这蛮横之极的声音,楚犴忍不住转过头来,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锦衣、头扎双鬟的婢女,圆圆的脸上满是一副看不起人的神情。 “你这小子不要命了,竟然敢跟我们王妃抢东西!” 碧莲看到婢女的面孔后微微一惊,慌忙主动上前拉住了楚犴,低声道:“公子,算了吧。这些人我们惹不起,您还是看看别的首饰。” 楚犴眉头一挑,什么时候他怕过别人了? 想到这里,楚犴看着那甚是无礼的婢女,不住的冷笑:“对不起,今日这支步摇我还真的是要定了!” 话音刚落,婢女的身后闪过一个人影,只见她发髻高耸,满头珠翠,唇若点朱,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 第179章 受制于人 楚犴看着她高傲的表情忍不住一阵腹诽,就这副尊容,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等等,王妃,方才那个婢女说她是什么王妃,难怪摆这么大的架子。不过就是王妃也用不着这样蛮横吧,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一想到这里,楚犴看着某王妃道:“不管怎么说,这支步摇是我先看上的,王妃若是真的喜欢,在我确定不要之后你可以再行购买。” 某王妃的眉头一蹙,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楚犴的装束打扮一脸鄙夷,似乎懒得再与他多费唇舌。 她身后那个婢女更是高声喊了起来:“这厮大胆,竟然敢对王妃如此无礼!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楚犴微微叹了口气,为何京城里到处都是这种仗势欺人的刁奴,微微转头看向了碧莲。 此时已有数名侍卫手持兵刃冲了上来,当先一人更是举剑直接刺向了楚犴的胸膛。 见状碧莲脸色发白,看着楚犴想出声示警,不料由于自己太过紧张竟然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听到兵刃之声距离自己愈来愈近,楚犴微微一笑道:“放心,我没事。” 话音刚落,楚犴转过头来,一脚直接踹了出去,不仅瞬间躲开了刺向自己胸膛的长剑,这一脚更是将那人踹了出去。 只听得一声惨呼,那人已然飞了起来,在众侍卫的眼光之中,顺着“秦天阁”的大门倒飞而出,扑通一声摔落在了七八丈外的街道之上,整个人早已摔得晕了过去。 楚犴刚一动手,“秦天阁”之内的客人早已跑了个干干净净,这年头谁都担心惹上麻烦。 店里的几个伙计也是躲到了角落里,因为知道王妃的真实身份,更是吓得一声不吭。 只有碧莲因为担心楚犴,并没有躲起来,反而大着胆子站在了柜台边上。 众侍卫看了一眼,齐齐咽了口唾沫,眼前这人出手如此狠辣,一看就是高手。 说时迟,那时快,几人对视一眼举起兵刃直冲上前。 楚犴哈哈大笑起来:“还是出去吧,在这里动手不是把人家的店铺都给毁了!”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一阵冷风吹过,眼前一花,楚犴早已飘然出了“秦天阁”的大门,站在了街道中央,手里拿着一把长不及三尺的匕首,寒光四射。 这把匕首可是西疆婆罗国的贡品,据说乃是采用北海玄铁加上西方精金打制而成。锋利之极,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众侍卫只觉腿下一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裤带均已断开,身上的裤子纷纷掉落在地。 于是乎,“秦天阁”内传来了大呼小叫之声,尤以那个蛮横无理的婢女尖叫的声音最大。 楚犴看着“秦天阁”内狡黠一笑,碧莲看到楚犴站在外面玉树临风,气度悠然,不觉一时竟是看得痴了。 正在此时,圆脸婢女眼睛一转,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碧莲,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连连后退。 碧莲没有防备,被那圆脸婢女挟制之后,一时竟毫无反抗之力。 某王妃翘起了染成血红色的指甲,淡淡道:“珍珠,做得好!就以这个身份低贱的侍女做人质,我看这厮还如何耍他的威风!” 楚犴脸色一变,碧莲虽与他只是萍水相逢,此刻却是因他遭受挟制,他如何能袖手旁观? 虽然他只是齐王楚宇的随从,面对此事却不能置之不理,眼下情势必须要救下碧莲才是。 看着楚犴欲抬脚上前,珍珠一把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对准了碧莲的脖颈之处,仿佛如若楚犴上前她必将发簪直接插入。 那微微闪光的发簪在珍珠的手里与利器无异,尤其是已然对准了碧莲那段莹白如玉的脖颈。 楚犴本以为碧莲要大声呼救才是,没想到此刻这个身份卑微的侍女竟是一声不吭,咬紧了牙关,双眼之中泪光盈盈。 楚犴不觉对碧莲深感敬佩,性命攸关之时,区区弱质女流竟然毫不屈服,远胜须眉男儿。 看着楚犴表情淡然,珍珠不禁加重了力道,手中的发簪已在碧莲的脖颈之上划出了鲜血。 楚犴一时情急,慌忙阻止道:“住手!” 某王妃此刻看到楚犴焦急的表情,方才悠悠道:“现在知道怕了,太晚了。再说方才你的豪言壮语哪里去了!” “本宫就是喜欢看你着急的样子,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楚犴不禁身上一阵恶寒,这究竟是哪位皇子的王妃啊,怨念如此之深,足可见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是独守空房。 珍珠看着楚犴恶狠狠道:“王妃,要不让这小子先自行挑断脚筋、手筋,最后自裁!” 楚犴摇了摇头,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财狼配虎豹,果然是主仆一心! 王妃含笑道:“如此岂不是太便宜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子了,知道本宫王妃的身份还竟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整个京城唯你一人耳。” 楚犴嗤之以鼻:“老子一贯横行霸道,尤其是对你们这些皇亲国戚!” 话音刚落,王妃看了一眼收拾好自己裤子的众侍卫,粉面含威道:“你们一起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拿下,本宫要好好折磨他一番。” 看到楚犴准备动手,王妃缓缓道:“只要他敢动一下,珍珠你即刻杀死这个低贱的侍女!” 看着楚犴攥紧的双拳又缓缓松开,王妃吃吃笑道:“本宫就是喜欢看你束手无策的样子,想英雄救美,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话音刚落,一群侍卫已经一拥而上,直接将楚犴绳捆索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楚犴怒火中烧,由于碧莲落入他人之手,自己岂能为了一时之快逞英雄,而置她人性命于不顾! 王妃得意看着楚犴道:“本以为是个怎样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说完瞟了珍珠一眼,珍珠松开了碧莲,一把将她推倒。 珍珠厉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把那支步摇拿过来给我们王妃戴上!” 碧莲看着被他们绑起来的楚犴,双眼通红,侍卫们怕她有所异动,直接把剑架在了楚犴的脖子上。 碧莲从柜台里缓缓取出了那支步摇,珍珠看着她慢慢悠悠的动作早已不耐,上前一把夺过步摇,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王妃的手中。 第180章 再起波澜 碧莲手中的步摇被珍珠一把抢了过去,而后又被她猛地推开,脚下已是不稳,踉踉跄跄跌倒在了地上。 谁知她正好摔倒的地方距离楚犴并不算远,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被捆成粽子一般的楚犴。 此刻楚犴正瞪着双眼看她,四目相对,碧莲脸上一红,楚犴双目更是咕噜噜直转。 碧莲发觉楚犴的眼神有异,不由得看向了楚犴四周,由于王妃此刻正在试戴步摇,珍珠举着一面铜镜让王妃对镜自赏。 原本围在楚犴身边的众侍卫因楚犴被缚早已放松了警惕,亦是团团围在王妃身边。 碧莲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从地上站了起来,跑到了楚犴的身边。 王妃正在对镜自赏,从镜中早就看到了碧莲的小动作,不过由于楚犴被绑谅他们也做不出来什么,微微哼了一声。 倒是珍珠发觉有异,转头看了一眼,高声喊了起来:“王妃,那个侍女跑过去了!” 王妃淡淡道:“一个侍女又能翻出什么浪来,别管她。听说云家进贡宫中的首饰大多都是臻品,如今一见果然传言非虚。这支步摇虽属仿品,亦是难得。” 珍珠慌忙在一旁奉承道:“王妃说的对,您看这上面的各色宝石搭配起来当真是好看的紧。” 碧莲一看没人在意他们,便努力把楚犴扶了起来。楚犴看着碧莲,心中突然涌过了一种特殊的情感。 就在此时,他已经明白了楚宇对待大嫂的感觉,和此时的他简直一般无二。 王妃看着碧莲紧紧扶着楚犴站了起来,不觉冷笑道:“怎么,两个卑贱之人竟在今日配成对了?” 楚犴冷冷的看着王妃道:“我还以为是哪位殿下的王妃,原来是赵王殿下的侧妃。” 赵王侧妃刘菱瓀微微一惊,她并不识得此人,可是这人为何认得她?当她的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碧莲身上,微微点头原来是这个侍女告诉他的。却不知楚犴早先曾在赵王府里见过她一面。 刘菱瓀高傲的坐在了一张圆凳之上:“既然已知本宫的身份,那还不赶紧跪下求饶?一群卑贱之人也敢在本宫面前大言不惭,当真是不要命了!” 楚犴冷冷的看着她,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肆意与无羁。屋内众人无不感觉浑身气血奔涌,双耳直欲爆裂。 楚犴猛地一声怒喝,只见捆在他身上的绳索已在瞬间齐齐炸裂开来。 众侍卫还未来得及上前,一股气浪已迎面冲来,众人被逼的连连后退了两步。 这边楚犴紧紧抱着碧莲,站在大厅正中,威风凛凛,犹如降世的天神一般。 看着楚犴脱离了绑缚,双眼之中充满了熊熊怒火,刘菱瓀吓得惊声尖叫起来,珍珠身子发颤却是一步路也挪不动。 楚犴冷冷的看了刘菱瓀和珍珠一眼:“我不打女人。” 话音刚落,刘菱瓀和珍珠只觉得眼前一花,护卫她们的几个侍卫均已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刘菱瓀强忍住心底的惧意,缓缓道:“你杀了他们?” “几个狗奴才,杀了他们脏了我的手!”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啪啪”之声,分明是有人在拍手鼓掌。 刘菱瓀赶紧转头看去,只见一人已经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身形高大,相貌英伟,正是大梁朝三皇子楚昭阳赵王殿下。 楚昭阳走了进来看见楚犴之后,阴沉着脸:“一个齐王府的奴才竟然也这么大胆了,即便她只是本王的侧妃,一样也是主子,不是你的一个小小的下贱奴才可以得罪得起的。” 刘菱瓀看到是楚昭阳来了,顿时心里有了底气,一瞬间犹如紧紧依附于巨树的常春藤,靠在了楚昭阳的身上。 “殿下,妾身都搬出了赵王殿下的名头,可是他们这些卑贱的下人竟然不把殿下放在眼里,您看看跟随妾身的侍卫都被那小子给打倒了。” 刘菱瓀一边说一边娇嗔,楚昭阳更是要大显自己皇子的威严,直接喝道:“众人听令,把他们先给我抓起来,本王要好好惩治他们!” 楚犴一看形势紧急,只得紧紧把碧莲拦在了身后。上次就是因为他,楚宇和赵王楚昭阳、燕王楚景桓两人发生了争执。 楚宇当时手持天子剑逼退二人,此事已经成了楚昭阳心里的刺,时时作痛。 眼下竟然又是为了这个小子,楚昭阳微微眯起了眼睛,新仇旧恨只待今日一并了解! 想到这里,在楚昭阳的示意下众多侍卫团团包围了此处。“秦天阁”内的伙计已经被赶了出来,楚昭阳搂着刘菱瓀两人站在外面看戏。 珍珠还在一旁不停地添油加醋,楚昭阳听的是面色不悦,看着楚犴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许凶狠。 望着团团围上来的几十名侍卫,楚犴忍不住舔了一下略微干涩的嘴唇,肾上腺激素的上升让他愈来愈是兴奋。 倘若没有身旁的侍女碧莲,他倒是很愿意跟这些侍卫们一较高下,可是眼前为了护佑碧莲的安全,自己竟无法放手一搏,未免束手束脚。 正在此时,门外已经有人走了进来。楚昭阳眉头一皱,方才他分明已经命人团团包围了这里,不允许任何人闯进来。 可是此刻为何侍卫未将来人拦住,看到进来的人后楚昭阳的脸色一变,因为来人乃是京城防卫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今日正好是他当值。 宋启春看着楚昭阳微微拱手道:“赵王殿下,不知此间发生了何事?” 楚昭阳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本王在教训几个不长眼的奴才。” 宋启春微觉诧异道:“莫非是卑职眼拙,殿下口中所谓‘不长眼’的奴才卑职怎么觉得像是齐王殿下的随从楚犴?” 楚昭阳强忍怒意道:“宋将军,本王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宋启春脸色一沉道:“卑职负责整个京城的防卫,直接对皇帝陛下负责。任何有关京城防卫不妥之事均与卑职有关。” 楚昭阳心下火起,不过又无可奈何。自己虽身为皇子,面对父皇直辖的飞龙卫却束手无策。 第181章 强势回击 看着楚昭阳阴晴不定的脸,宋启春哈哈大笑起来:“殿下,今日之事不若就此作罢?” 楚昭阳看着楚犴那张脸,天佑门与楚宇发生的争执历历在目,那一日是他永远的耻辱。 赵王府的四名侍卫被楚宇借口押入天牢,身为皇子的他竟然连人都救不出来。 听说那四名侍卫先是被严刑拷打,而后被秘密处死,尸首就丢在了乱葬岗上。 一想到这里,楚昭阳就怒不可遏,胸中一团怒火冲天而起,楚犴不过就是挨了几下打,楚宇凭什么就杀了自己的侍卫泄愤? 那时楚宇身为监国,很多事情他想做却是有心无力。现在既然这小子落到了自己手里,楚宇的监国之位更是早已卸下,此时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楚昭阳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宋将军,这小子方才对本王的侧妃不敬,本王只是稍作惩戒,你放心不会收不了场。” 楚昭阳此话亦在情理,宋启春一时之间反倒是无法辩驳,如若再强行阻止倒显得自己与赵王摆明了过不去。 看着宋启春退在一旁,右手微微攥紧了兵刃,伺机而动。楚昭阳一阵冷笑,一个小小的随从也犯得上飞龙卫大将军紧张至此。 只要不杀了你小子,本王今日怎样做都不算过分。楚昭阳缓缓上前,身边的众侍卫也蜂拥而上,只待赵王一声令下便欲动手。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楚犴紧张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 楚昭阳则是眉头一挑,正主终于来了。 宋启春拱起双手行礼道:“卑职参见齐王殿下!”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已飘然而入,但见那人长身玉立,脸上一副懒洋洋的笑容,不是楚宇还能是谁! 楚宇站在了楚犴的身前,看了一眼紧紧抱着碧莲的楚犴,目光有异道:“你小子可以啊,都这紧要关头了还温香入怀啊?” 楚犴被楚宇一说,脸上一红有些不自在起来。 楚宇转头看着对面的楚昭阳,大大咧咧道:“我说这里的气场怎么这么强,原来是三哥在这里。” 楚昭阳对着楚宇哼了一声道:“老七,你的随从胆大妄为,竟敢以下犯上,对本王的王妃大不敬,不知向来守法的齐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楚犴闻言忍不住辩解道:“我哪里以下犯上大不敬,你们不要血口喷人,随意构陷于我!” 刘菱瓀冷笑道:“本宫看上的步摇你为何想要巧取豪夺,如若不是王府侍卫拼死护卫,只怕你早已将这步摇夺了去。” 楚犴气得浑身发抖,世上怎能还有如此不顾廉耻、颠倒黑白之人? 楚宇摇了摇头道:“楚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楚犴听到楚宇的话后,微微一怔,宇哥怎么也开始指责他了。 没想到楚宇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大跌眼镜:“楚犴,本王不是让你去云家的‘金玉居’去采办首饰,你怎么来到‘秦天阁’这小店了。” 楚宇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本王都说过了不要光想着省银子,为未来的齐王妃采办首饰,花再多的银子也没有什么,本王刚从云家截下了一盒贡品。” 刘菱瓀听了之后脸上一副鄙夷和不屑的表情,不花钱的空头话谁都会讲。还云家的贡品首饰,真以为是大白菜随处都是。 令她意外的是楚宇随手掏出了一方锦盒,打开后里面装满了各色首饰,每一支都是精巧异常,华贵典雅,款式新颖独特,皆是市面上见不到的。 “云家送入宫中的贡品首饰有五盒,我截留了一盒,回头本王跟贵妃娘娘另行回禀。” 楚犴微微半张着嘴,楚宇直接将锦盒丢给了他:“拿好,到时候送给清清挑选。” 看看自己头上戴的那支云家仿制品的步摇,再想想方才楚宇展示的云家各色精美首饰,刘菱瓀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屈辱。 一把将头上的步摇丢在了地上,感觉不解气,又踩了两脚。珍珠看着那支离破碎的步摇,甚为惋惜。 看到楚宇如此张扬,刘菱瓀忍不住出言嘲笑道:“不过是一个来自民间的贫贱女子,她也配吗?” 刘菱瓀的话音刚落,楚昭阳已是脸色一变,楚宇淡淡道:“三哥,我不打女人。自己的女人还是要自己管教。” 楚昭阳看着刘菱瓀惊异的脸庞,咬了咬牙一巴掌打了过去:“贱人……你在胡说些什么?” 刘菱瓀大吃一惊,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左脸,双眼中珠泪盈盈,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从嫁入王府做赵王侧妃的那一天起,楚昭阳何时对自己动过一根手指头! 楚昭阳看着刘菱瓀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得出言提醒道:“未来的齐王妃可是经太后和陛下钦定的王妃,不得再行妄议齐王妃的出身。” 刘菱瓀身上一颤,脸色微微发白,她记起来了德妃娘娘是如何被贬为八品采女的,不过是在皇上面前对齐王妃语出不敬。 楚昭阳看着冷眼相对的楚宇,满腔怒火却是无处可发。 一转眼看到了站在楚宇身旁的楚犴,顿时来了精神:“老七,方才你的下人可是对王妃出言不逊,不知你又当如何处置?” 楚犴听到他的混淆是非之言,恼怒不已。楚宇却是一摊手道:“下人,哪里来的下人?” 楚昭阳指着楚犴道:“就是这小子!” 楚宇摇了摇头道:“非也,他是我的兄弟,不是什么下人!” 听到楚宇的这句话,楚犴大为吃惊,目瞪口呆,楚宇虽没了监国的身份,但他依然对自己一力袒护。 宋启春听到这里,亦是微微点头,早就听说齐王殿下对自己人极其护短,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楚犴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随从,身为皇子的楚宇此刻竟然当众以“兄弟”二字相称,试问还有何人可以做到! 楚昭阳哼了一声:“老七,别再由着性子胡来。” 楚宇微微一笑道:“我哪里是胡来,我是认真的!他就是我的兄弟,并不是什么下人。” “老七,你现在什么身份,由不得你恣意妄为!” 楚宇瞪着他的眼睛直接回怼:“本王一向嚣张惯了,三哥你又不是今日方才知道!” 第182章 过招 楚犴身边的碧莲轻声说道:“原来你是齐王殿下的随从……兄弟。” 是啊,跟着这样的大哥此生无憾!碧莲看向楚犴的眼中满是钦羡。 楚犴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向碧莲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许柔情。 看着楚宇蔑视的表情,楚昭阳很不舒服,心里的怒气却无处可发。凭什么,他楚宇出身低贱,哪里能与自己相比。 论家世,论出身,他哪一样比得了自己?前些日子,因为他是监国,自己不得不暂避锋芒,忍气吞声。 现如今,大家同为大梁朝的皇子,一样的地位,有何再需顾忌之处? 想到这里,楚昭阳面色阴沉,缓缓推开了刘菱瓀,皮笑肉不笑道:“老七,方才见你身手不凡,似又有所进益,不若你我兄弟比试比试,一较高下。” 楚宇微微笑道:“没想到三哥竟有如此好的兴致,小弟必当奉陪。” 楚昭阳目光闪动道:“既是一较高下,没有点赌注岂不是毫无兴致。” 楚宇浑然不觉道:“小弟一切但凭三哥安排。” 话音刚落,楚昭阳森然笑道:“如此甚好,你我兄弟动手,点到即止。胜的一方可要求对方做件事。” 楚昭阳一边说心里暗自盘算,小舅子砾岩的伤还未痊愈,只怕以后那些事是有心无力了。 这些日子虽遍访名医,却是药石无效。今日本王就替爱妃和砾岩报仇,至于楚犴那小子的账也算到老七的身上。 你们不是好兄弟来着,不管刀山火海,不管龙潭虎穴,那就全由你老七来接着! 楚宇点了点头,对楚昭阳的算计压根不放在心上,只是拍了拍楚犴的肩膀:“看看你的宇哥最近长进了没有。” 这边早有宋启春率领飞龙卫上前,接应楚犴和碧莲,看到他们被保护起来,楚宇微觉心安。 一转身楚宇缓缓走到了门外,一抬手道:“三哥,请吧。” 楚昭阳趴在刘菱瓀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刘菱瓀的目光之中全是仇恨,原来眼前此人就是害她弟弟的罪魁祸首。 街道之上早已被赵王府的侍卫清了场,不见一人。现场的看客只有飞龙卫和赵王府众侍卫等人。 宋启春颇为担心,全身处于戒备之中,随时准备出手。楚犴倒是瞥了他一眼道:“宋大将军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等着看好戏吧。” 宋启春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银光闪过,半空中楚昭阳手持佩剑轻身一跃,直刺楚宇的胸膛。 楚宇衣诀飘飘,轻身后退,眼见得楚昭阳的长剑把楚宇逼向了死角,身后就是一面高达数丈的高墙,退无可退之时,楚宇左足微点,身体在半空中轻轻一翻,楚昭阳的剑已在间不容发之时擦着他的鼻尖刺了过去。 楚昭阳由于招式已老再要变招已是不及,楚宇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轻轻一弹,楚昭阳只觉一股猛力顺着宝剑的剑锋传了过来,这股内力刚猛霸道,直接跳入了自己的经脉之中。 楚昭阳闷哼一声,飞身后退,什么时候这小子的内力竟如此厉害了!本以为自己这些年苦下功夫,武功不在他之下。 没想到楚宇这小子三年之中,除了做上门女婿隐藏自己之外,拳脚功夫竟是丝毫没有落下,明显又上了一个台阶。 楚昭阳硬生生压下一口血,以手抚胸连连咳嗽不止。楚宇飘然落下,右手轻轻握着腰间尚未出鞘的长剑。 楚宇一脸焦急的表情:“三哥,是否受伤了?” 楚昭阳哼了一声道:“太小看你三哥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如何能忍! 看着站在那里外表担心实则幸灾乐祸的楚宇,他毫不犹豫飞身上前,又是一剑刺出。 楚宇侧身避开,右手轻轻一抽佩剑已迅疾抽出挡在了身前,楚昭阳的剑尖恰好刺在了楚宇手中宝剑的剑身之上。 一击不成,楚宇正在凝神抵挡之时,不料楚昭阳轻轻说了几个字,楚宇微微一怔。 两人正在奋力厮杀之时,岂容他片刻分心?楚宇只觉手中宝剑一松,楚昭阳已经变招,一个侧翻,双脚已连续踢出。 看着楚昭阳一脸狞笑,楚宇右肩中了一脚,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楚昭阳一阵冷笑道:“老七,莫不是最近过于花天酒地,腿脚酥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楚宇淡淡一笑:“若论乱花丛中不沾身,小弟哪里比得过三哥。” 一语未毕,刘菱瓀已是气红了脸,她虽知楚昭阳如此不堪,但经由楚宇当众宣扬开来,自己的脸还往哪里放。 楚昭阳咬牙切齿道:“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真刀实枪见真章!”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方才楚昭阳说的是:“你不找林芷芬了吗?” 一句话点醒了他,林芷芬因青州之事意外失散,倘若说自己亏欠最多的人还是她。 当初因为自己执意抗旨,拒绝与林家联姻,导致父皇迁怒林家,林家覆灭,林父被贬,林芷芬从千金大小姐沦落为贫贱之身。 如此种种皆因自己抗旨拒婚引起,后在青州又与她发生了有辱名节之事,自己甚是后悔。 事后虽自己一直搜寻她的下落,却苦无结果。如今经楚昭阳的嘴中说出,他竟然知晓林芷芬的去处,楚宇如何能不方寸大乱。 如果说一开始楚宇不过是在陪着楚昭阳玩,此刻他已经转变了想法。面对这个犹如泼皮无赖一般的赵王,他要想办法从他嘴里撬出林芷芬的消息。 看着楚昭阳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楚宇缓缓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肩头的灰尘。 “三哥,方才过了几招发觉三哥这几年确实大有长进,小弟自不量力学了两手想让三哥品鉴一下。” 楚宇说完,凝神静气站在那里,倒背双手。 看着楚宇身上傲睨一切、唯我独尊的气势,楚昭阳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为何此刻楚宇竟然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只是一个嬉笑打骂的浪荡公子,此刻却转瞬变成了气吞天下、不可一世的君王。 第183章 腹黑的齐王 楚宇抬起了手中的剑,手指轻轻抚摸剑锋而过:“准备好了吗,三哥?” 楚昭阳刚刚应道,远在数丈之外的楚宇突然疾如闪电般飘然上前,楚昭阳刚刚抬起手中宝剑,只觉一股猛力袭来,手中宝剑却被楚宇一脚踢飞。 自己的身体亦不由自主飞了出去,楚宇却是毫不放松一脚又一脚踹了过去,只听得“啪啦”一声响宝剑落地。 楚昭阳的身子飞上半空,胸腹处又被楚宇踹了几脚,气血一阵翻涌。加之方才中了楚宇的内劲,落地之时虽勉强站直了身体,却是再也压制不住,口唇之间已隐隐渗出鲜血。 这边楚宇却是手捂胸口连退两步,单膝跪地,脸色微微发白道:“三哥好拳脚!” 由于两人招式太快,在空中相遇后便即分开,外人观之以为两人平分秋色,均有所受伤。 却不知楚宇受伤是假,楚昭阳经脉受伤是真。楚昭阳心里清楚,哪里肯就此停手,身形一晃,忽忽两拳打出,端的是虎虎生风,变幻莫测! 楚宇身形一晃,将剑随手一抛,亦挥拳上前,两人登时战在一处。 碧莲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交之时“砰砰”有声,显然两人均是拼上了全力。 刘菱瓀亦是微微生疑,这两人哪里是“点到为止”,看情形分明是生死相搏! 宋启春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发现若有不妥即打算上前分开二人,否则出了什么问题他在现场到时亦难辞其咎。 楚宇双拳架住楚昭阳的攻势之后,又是一个后跃,左右双脚再度连环踢出。这一招分明就是方才他打伤楚昭阳的那一招。 楚昭阳上次已经吃过亏了,这次学了乖,直接翻身避开,一拳朝着楚宇的双腿砸了过去。 这一拳倘若砸的实了,楚宇的腿骨必然直接断裂。 不料楚宇似笑非笑,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楚宇的表情,楚昭阳似乎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过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他一拳已经砸了过去,眼见得就要落在楚宇的腿上,不料楚宇此招乃是虚招。 未等楚昭阳的右拳砸了过来,楚宇嘿然一笑,双腿一变,由横踢变为斜踹,只听得“嘎巴”一声响,楚昭阳的右臂已然骨折。 楚昭阳疼的呲牙咧嘴,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楚宇已轻身上前,贴着楚昭阳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连你这样的笨蛋都能找到,我也能找到。” 楚昭阳先是一愣,而后醒悟过来楚宇说的正是林芷芬的下落。 待等他再要挥出左拳朝着楚宇那张欠扁的脸上打过去的时候,楚宇的双拳早已击中了他的小腹,一股痛彻心扉的剧痛袭来,身体微微一弯犹如一个虾米一般。 旁观众人哪里看的清楚,只见两人斗的兴起,十余招过后,一股血箭仰天而起,只是不知是谁受的伤喷出的血。 在场众人之中恐怕也只有宋启春和楚犴两人瞧出一些端倪,不过两人均是默不作声。 这边楚昭阳打的甚是憋屈,不管自己的攻势如何猛烈,楚宇均能从容应对,而且还巧妙反击,令自己处处受制。 楚昭阳微微运转了一下内力,竟然气息不畅,微有阻滞。眼前一花,楚宇再度欺身上前轻声说道:“三哥,别自不量力,你当真不是小弟的对手。” 闻言楚昭阳火冒三丈,正欲开口怒斥,一粒黄豆大小的丸药已被楚宇弹入口中。 楚昭阳只觉口中一阵酸臭,又惊又怒道:“这是什么?” 楚宇笑道:“长命百岁的金丹。” 楚昭阳刚想大声叫骂,楚宇却对他摆了摆手,又是一拳砸了过去,楚昭阳本欲抬起右手阻挡,却忘了右臂早已骨折,疼痛不已。 仓促之下只得换上左臂横档而去,不料楚宇身体微微前倾,电光火石间楚宇一声惨叫,只是这惨叫声中掩盖了楚昭阳的痛呼之声,以及他左臂的骨折之声。 众人只看到楚宇一声惨叫后猛然后退,一个翻身坐倒在地,嘴中缓缓流出血来。 楚昭阳亦是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双臂虚软,一时之间竟是无力抬起,显然是两臂均已骨折。 这场比试下来,楚昭阳全身剧痛不已,双臂骨折,全身经脉又多处受伤,内力更是运转不畅。 方才还被楚宇弹入口中一粒药丸,想来定非什么好东西。此刻口中只有一阵酸臭腐烂之味,令人闻之欲呕。 看着明明没有受伤,却是摇摇晃晃的楚宇,擦了一把嘴边的鲜血,脸色苍白,勉强站起身来,脚下虚浮,表演工夫一流。 楚昭阳气得浑身发抖,急火攻心,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这老七当真是鸡贼的很,事后担心父皇会怪罪于他,故作受伤。 日后即便父皇知晓他们二人相斗,由于两人均有受伤,楚宇便可逃过父皇责罚。 宋启春慌忙上前阻止:“既然两位殿下不相上下,又各有伤势,不若就此停手吧。否则陛下问起,两位殿下该当如何交代?” 楚昭阳看着楚宇恨恨道:“老七,果然好手段。” 楚宇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楚犴的身上,先是喘了口气,而后缓缓道:“三哥,今日你我不分上下,改日再战。” 楚昭阳拉着刘菱瓀转身欲走,宋启春恰到好处补充道:“听闻陛下刚刚传下旨意,加封齐王殿下为齐亲王,不知赵王殿下是否知晓?” 闻言楚昭阳转头看向楚宇,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咬牙切齿道:“此事当真?” 楚宇缓缓挺直了身子,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笑嘻嘻拱手道:“小弟改日必当在王府摆下酒席,到时还望三哥大驾光临。” 楚昭阳想着自己和楚宇争斗的日子,那些屈辱的回忆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不觉心灰了大半,加之又是内伤外伤,一口闷气上不来,头晕眼花直接气晕了过去。 刘菱瓀吓了一跳,慌忙大呼小叫起来:“殿下,您到底是怎么了?” 楚宇扶着楚犴慢悠悠走了出去,神色冷漠:“宋将军,命人赶紧给赵王殿下请个大夫看看。对了,看完了三哥让大夫再来齐王府一趟,本王……今日伤得不轻。” 宋启春哭笑不得,看着楚宇离开之时腿脚灵便,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第184章 莫须有 楚宇看着躺在地上被气晕的楚昭阳,一脸的痛心疾首:“三哥,比试之前我就说点到为止,没想到三哥的胜负欲竟是如此之强……” 一语未毕,楚宇又是咳嗽了几声,突然从口中咳出一大口血来,楚宇语声渐转微弱:“三哥,小弟日后……”话未说完,戛然而止,整个人已直挺挺倒了下去。 楚犴慌忙紧紧抱住了他,连声呼唤道:“殿下,殿下!” 刘菱瓀本来双目圆睁,怒火冲天,看到楚宇受伤极重,又晕倒在地,这才缓缓平息下来,把楚昭阳抱在了一边的榻上。 这边楚犴紧紧抱着楚宇,拿起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污,忽然听到楚宇几不可闻的声音:“你再抱紧点,老子真断气了。” 楚犴只得松开了他,让他平躺在地上。 宋启春已经快马加鞭请来了大夫,看到躺在地上陷入昏迷之中的两位皇子,不由得一阵踌躇。 刘菱瓀瞧着楚宇冷冷道:“还是先给齐王殿下看看吧。”在她心里,不管楚宇演的多出色,她始终不相信楚宇真的受了多重的伤。 宋启春请来的是京城“回春堂”的坐诊大夫张春华,亦是京城的名医。 按理说皇子受了如此重的伤都可以请宫中的御医前来诊治,宋启春担心去请御医会牵扯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找了“回春堂”的名医张春华。 张春华伸出两根手指为楚宇诊脉,不料刚把手指搭上脸色大变,神色慌张道:“齐王殿下脉象紊乱,经脉受损,又呕血甚多,需多加调养才是。我这里有一粒‘天王保命丸’先给殿下服下,护住他的心脉要紧。” 楚犴从张春华的手中接过了药丸,依言给楚宇服下。张春华擦了擦脸上的汗,要来纸笔写下一张药方。 “按此方抓药,先吃五副药看看再说。” 楚犴看着张春华一脸严肃,早已搞不清楚宇哥究竟是真的受伤还是假的有恙了。 张春华郑重其事交代道:“务必把殿下平稳送回王府,静养一段时日再说。” 看着张春华无比严肃的表情,刘菱瓀亦是吃惊不已,这齐王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其实受的伤比昭阳要严重的多。 张春华为楚昭阳诊脉后,脸色一沉道:“赵王殿下此伤亦是不轻,内伤外伤兼有,左右臂均已骨折。只是口中尚有一股腥臊之气,不知为何。” “也罢,我先为殿下接骨,而后开上五副药,殿下静养些许时日就无恙了。” 刘菱瓀追问道:“不知两位殿下谁的伤更重一些?” 张春华正色道:“齐王殿下方才如若没有服下那粒‘天王保命丸’只怕命不久矣。” 刘菱瓀听到张春华如此说,心下感觉很是满意。 楚犴把楚宇送到马车之上,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碧莲,笑道:“跟我一起走吧,反正在这里也只是一个婢女。” 碧莲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可是此间的主人对碧莲很好。” 楚犴略一思索道:“今日殿下受伤极重,我还得把殿下送回王府。不若改日我来此处接你。” 碧莲满脸通红道:“如此……甚好。”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已低不可闻。 楚犴看到她羞涩的表情,忍不住呵呵一笑。宋启春直接踢了他一脚:“齐王殿下命在旦夕,你小子还不赶紧把他送回去,竟然在这里眉来眼去,殿下有个好歹,小心我宰了你!” 楚犴悻悻道:“知道了。”心里却是一直犯嘀咕,这宇哥明明没有什么事啊,为何连名医张春华都说他受伤极重,这究竟是何道理? 赶着马车到了王府门前,几名飞龙卫小心翼翼把楚宇从车上抬了下来,安置妥当后方才离去。 楚犴转头看着四下无人,方才对着楚宇喊道:“殿下,殿下。” 楚宇先是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看四周无人,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把我给憋坏了。” 看着楚犴满腹疑问,楚宇从床上坐了起来:“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那个名医不是说……” 楚宇打断了他:“不过是内功上一些调息的方法,运功打乱经脉,使脉象紊乱亦属小事一桩。” “不过我们的赵王殿下可是实打实的出了问题,内伤外伤一起上,任凭他的身体再强壮结实,不休养一个多月是好不了的。” 楚犴迟疑道:“可是殿下,张大夫开的药你还吃吗?” 楚宇冷笑道:“吃,当然吃,吃完了还要请张大夫继续看。否则到时候本王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早朝朝堂,天授殿。 楚丰烨看着文武两侧少了楚宇、楚昭阳两人,脸色一沉道:“怎么回事?” 其实早在头一日他已经接到了镇抚院察院的堂报,齐王、赵王两位殿下街头比试,两人皆身负重伤回家休养。 此时他需要众文武给他一个关于此事的合理解释。 只是当他发问之后,整个朝堂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回答。 正在此时,越王楚瀚轩出列跪倒在地:“启禀父皇,儿臣对此事略知一二。” 楚丰烨面无表情道:“起来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瀚轩起身拱手禀道:“儿臣听闻昨日三哥与七弟在街头偶遇,似是为了一个女子三哥七弟不顾身份,在街头大打出手。” 楚丰烨气得浑身发抖:“荒唐之极!” 楚瀚轩继续说道:“儿臣本以为三哥乃是诸皇子之长,颇有长兄风范,却不知为何三哥不顾场合身份,如此……” 楚瀚轩故意讲了半截,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楚丰烨阴晴不定的脸继续说道:“七弟也是,一个女子而已,就是让给三哥又有何妨。自己也是马上就要成婚的人,怎能如此不顾廉耻……” 话还没有说完,楚丰烨已是怒不可遏,一巴掌将身旁的铜鹤鎏金香炉打飞了出去,香炉内的龙涎香四下飞溅。 在楚瀚轩的口中,那场面香艳无比,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第185章 探视 满朝文武见到皇帝陛下极为震怒,尽皆跪下:“陛下息怒。” 楚丰烨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朕能安稳吗?朕的身子还没好两天就出了这档子事,老三身为诸皇子之长,毫无长兄风范,罔顾身份与兄弟相争。” “老七身为皇子,原先也是监国代理朝政,怎能如此意气用事,万事不以大局为重,贪恋美色,如何堪当大任!” 萧靖宇听到楚丰烨如此评判,便想为楚宇分辩一二,不料看到自己的父亲微微摇头。 就在犹豫的一瞬间,礼部侍郎乔松言恭敬禀道:“启禀陛下,既然两位殿下皆已受伤,且在府中养病,不若安排一稳妥之人前去探病。以看病为名,探究当日事情之原委。” 楚丰烨神色渐缓:“爱卿此言甚合朕心。既如此,那就由朕考虑一下,看看此行安排哪位卿家前去更为合适。” 楚昭阳躺在卧房之内,浑身肿痛,经脉运转更是不畅。 刘菱瓀服侍在侧,一边擦着他头上的汗,一边低声咒骂着楚宇:“这个老七下手怎么如此狠,害的殿下受这样的罪!” 楚昭阳心里却是疑窦丛生,老七也没有挨几下拳脚,为何受伤竟比自己还要严重,莫非是打到他胸膛的那一拳,伤了他的经脉? “参见父皇。” 听到外面传来了赵王妃的声音,楚昭阳脸色一变,还未缓过神来,楚丰烨已大踏步走了进来。 刘菱瓀慌忙跪倒在地行礼,楚昭阳本是半坐在床上,看到父皇进来了便欲起身,被楚丰烨一把摁住了:“无妨,既然受伤了就需好好养病,这些虚礼就暂且免了吧。” 楚昭阳心里七上八下:“都是儿臣的不是,害的父皇担心一场。” 楚丰烨语重心长:“昭阳,你身为诸皇子之长,凡事理当率先垂范,怎可与兄弟意气用事,武力相争解决事端呢?” 楚昭阳闻言心里很不服气:“昨日倘若不是老七一力袒护自己的随从,儿臣又何至于此!” 楚丰烨闻言来了精神:“事情起因乃是老七他袒护自己的随从?” “菱瓀她想去买点首饰,结果遇到了老七的随从,想是两人之间言语有了冲突。老七来了以后不问缘由,一力袒护,儿臣难以接受,方才与七弟起了争执。” 楚丰烨闻言脸色稍霁:“就是老七有错在先,你身为长兄该有所担当才是,怎能意气用事?” 楚昭阳心里不忿,正欲开口,不料外面传来了张太全的声音:“启奏万岁,齐王殿下方才醒转。” 楚丰烨点了点头,拍了拍楚昭阳的肩头,示意他不用起来,转身而去。 楚昭阳看着楚丰烨离去的背影,渐渐陷入了沉思,父皇今日大可派一大臣前来探视即可,为何亲自前来,想来另有用意。 齐王府,楚丰烨步入王府之后方才发觉此处与赵王府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府内遍植红花绿叶,多了一些清冷与寂寥,少了金碧辉煌与奢华靡费。 走入楚宇的卧房后,楚宇正在坐在床上喝药,看到楚丰烨进来后慌忙滚落床下,跪倒在地行礼。 由于楚宇行礼太过迅疾,楚丰烨一时之间竟不及相扶,只得缓缓道:“你既有伤病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还是楚犴从地上站起来,扶起了楚宇,将他搀扶到了床榻之上。 楚宇剧烈咳嗽了两声,嘴边竟隐隐渗出血来。楚丰烨大惊失色道:“老七,你这是怎么回事?”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血又咽了下去:“父皇,不碍事的。都是儿臣的过错,一时兴起,非要与三哥比试。本来说好了点到为止,没想到儿臣竟没收住手,害的三哥受了那么重的伤。” 楚丰烨心下却是半信半疑,身为皇帝的他早已习惯不相信任何人,此刻楚宇的话分明让他逐渐生疑。 楚宇趴在床上磕了个头:“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与三哥无关。” 听着楚宇与楚昭阳截然相反的话,楚丰烨的心里终于有了计较。 “老七你的伤势究竟如何,要不为父把御医连庆云召来为你看看?” 楚宇闻言神色大变:“父皇,万万不可!连御医乃是父皇的贴身御医,专为父皇诊脉。儿臣小小伤势,经京城‘回春堂’的张春华诊治,已无大碍,岂能劳动连御医前来,恐会惹人非议,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楚丰烨点点头:“张春华,可是俗名‘张三副’的?” 楚宇笑道:“就是他,张大夫已经瞧过没什么。” 楚丰烨忍不住问道:“昨日你为何要与昭阳比试,须知街头巷尾之地,人言可畏,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楚宇低头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不尊兄长,理当受罚,改日必当登门赔罪才是。” 楚丰烨倒是大为意外,不过楚宇愈是如此,生性多疑的他反倒认为此事罪不在他。 看到楚宇脸色苍白,神思倦怠,楚丰烨不由得想起了他的身世,脸上露出了怜悯之色,缓缓拍了拍他的手:“朕带了一些上好的大补之药,好好将养,身体要紧。” 看着皇帝走的远了,楚犴扶起了楚宇:“殿下,这样做值得吗?” 说实话,他不明白为何楚宇要在此事之上一直示弱。楚宇的眼中闪烁着寒光,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因为从此刻起,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适当的隐藏自己,才会给他们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后宫,太后寝宫春熙殿。 “太后,这药都放冷了。”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放冷了正好不用喝了。” 清音迟疑道:“太后此言何意?” 过了半天太后方才微微叹了口气道:“十年前,先帝身登大宝之前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哀家那时不过是一个九嫔之首的昭仪。” “如今,储君之争又要开始了,皇帝再不提早立下储君,这几个小子哪里会消停下来,只是哀家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 第186章 赵王布局 清音不觉有些紧张:“太后,您真的不加劝阻吗?” 太后苦笑道:“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是储君之位?咱们这位皇帝心性极高,谁能猜得到他是怎么想的,再说又不是从哀家肚子里爬出来的。” 清音小心翼翼试探道:“现如今赵王失势,燕王被贬,齐王闭门静思,唯独越王出类拔萃,莫非陛下属意越王殿下不成?” 太后许久都没有说话,透过窗子看着屋外阴沉沉的天,缓缓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哀家一个老婆子,管的了多少……” 赵王府内,楚昭阳已休养了七日有余。眼见得自己外伤渐愈,内伤却一直未好,心中不免忌恨楚宇。 卧房的门被打开了,王府侍卫头领周玉春匆匆而来。 看到坐在床上脸色阴沉的楚昭阳,周玉春先是行了个礼,而后附耳说道:“殿下,听闻齐王府已经折腾好几日了。齐王殿下伤势严重,有一天是半夜请张春华过府诊治,据说当时齐王府差点连喜木都要准备了。” 楚昭阳微微一愣:“这么严重?这老七不是挺厉害的,难不成我误打误撞快把他打死了?” 一想到这里,楚昭阳的心情极为爽快:“那个小娘皮呢?” 周玉春拱手禀道:“殿下,她被小人锁在了城郊的牟家庄里。” 楚昭阳极为兴奋:“说起来,也算你大功一件。居然一举拿下了林芷芬,幸亏你识得她。要知道这个女子对于老七来说至关重要,没准能以此要挟老七。” 周玉春迟疑道:“殿下,小人曾在林府做过侍卫。这个女子对于齐王殿下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再说齐王殿下不是马上就要迎娶齐王妃了,他还会在乎这个被他遗弃的女子吗?” “重要,极为重要。当然是对我们来说。玉春,你说倘若这个女子出现在齐王妃的大婚庆典之上,老七会不会很惊喜呢?父皇会不会很意外啊!” 楚昭阳一边说一边兴奋的搓着双手:“本王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看这场好戏,到那时再看看老七,想必定然不会再像前几日那般飞扬跋扈。” 一想到比试之时楚宇在自己嘴里弹入的那一粒古怪的东西,楚昭阳心里就极不舒服。 当时嘴中一股腥臊腐臭之气,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莫不是什么狗屎牛粪之物,令人思之欲呕。 周玉春在一旁奉承道:“那个小娘皮用不用我们提前把她……” 楚昭阳冷冷暼了他一眼:“到时候还要把她送到齐王妃的大婚庆典之上呢,你不怕她反咬你一口,本来等着看老七好戏的我们,反倒被老七看了一场大戏。” “想找姑娘,烟柳阁里有的是,把她给我看好了,到时候敢误了本王的大事,我先割了你吃饭的家伙。” 周玉春慌忙躬身应道,楚昭阳转念一想,那日比试之时楚宇话中有话,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要不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才更为稳妥。 京城西郊,牟家庄。 牟家庄庄主牟中和乃是赵王侧妃刘菱瓀的舅父,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楚昭阳才把牟家庄变成了自己的另一个王府。 楚昭阳不仅在王府过着挥金如土一般的奢靡生活,就连牟家庄亦是如此。 牟家庄一角的阁楼之上,林芷芬正独坐窗边。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回想自己从陛下赐婚当日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父亲身为正二品的户部尚书,自己又是尚书家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因为七皇子楚宇的拒婚改变了一切。 皇帝听闻七皇子楚宇拒婚的消息后勃然大怒,当即赐下齐王二十廷杖。齐王殿下受了二十廷杖后患了重病,在王府休养了三年有余。 身为户部尚书的父亲被一道圣旨贬为庶民,自己也从千金小姐变成了一介民女。 以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堂堂尚书府千金小姐,如今却为了填饱肚子每日做些针线活方能贴补家用。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崇州城的相遇本以为今生不会再有任何牵绊,没想到青州城的一次意外又将自己与他牢牢的捆在了一起。 那日自己虽然中了毒无法自制,可是那犹如烈火一般的情感却是自己最真实的表达。无数个梦中,自己曾多次期待能够躺在他宽阔的胸怀之中。 可惜自己注定就是那个多余之人,那样的情势之下只能悄悄离开。毕竟他已经有了清清姐姐,自己不能成为横亘在他和清清之间的拦路石。 只是当自己离开青州回到崇州城后发现住所已经空无一人,父亲也没了踪迹。 在寻找父亲的这些时日里,早就习惯了清苦的生活。只是不知为何,她又回到了京城这个给她伤心的地方。 在京城的郊外久久徘徊后,本打算离开此地,竟意外相遇了以前林府的侍卫周玉春。 不知为何周玉春很是热情,一力相邀请他来牟家庄暂住几日,说是要感谢在林府的知遇之恩。 当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自己被软禁在了这个牟家庄的阁楼里,每日有人送饭菜,不准下楼。 林芷芬缓缓趴在了桌子上,身边放着一本《宋词三百首》,看着翻开的那一页,林芷芬缓缓念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一边念一边苦笑着,衣带渐宽,我此生无怨亦无悔。楚宇,你可曾后悔,你究竟对我有几分情意? 莫非你就是我今生注定的牵绊,倘若有一日我再见到你之时,你我该如何自处? 林芷芬的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周玉春请她来牟家庄定然没有安什么好心,没准还会以她来要挟楚宇什么。 可惜身为弱质女流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那一日重逢的到来。 楚宇,我逃不过我们俩之间的宿命安排,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全力护佑你。我宁愿要你愧疚于我,也不要亏欠于你。 我等待着下辈子,那时没有白清清,只有你我。 第187章 两龙相争 位于京城西南的“青松阁”,是京城内一家不太起眼的茶坊。 此刻茶坊二楼的一间静室之内,竟然坐着一些大梁朝三省六部的官员,大多官员分属燕王、赵王派系。 静室的主位上就是越王楚瀚轩,却见他笑容可掬,春风满面,一看便知心情不错。 礼部侍郎乔松言拱手道:“越王殿下,此时赵王、齐王两位殿下意气相争,各在府中养病,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 工部侍郎魏焕颜一阵冷笑:“赵王就是一草包而已,陛下让他协理工部想来不过是敷衍了事。微臣曾将上月工部修缮纪要给他审阅,他竟说需要银子他来朱批即可。” 在座诸人听后皆轰然大笑,楚瀚轩更是嗤之以鼻。心下却是满腹疑虑,毕竟几个皇子秉性如何,父皇心底再清楚不过。 为何还要将这个草包放在工部协理,当真是奇哉怪也。如若让三哥去行军打仗,没准还能建功立业。 眼下西疆尚算平稳,东海有天险云涯关亦无战事,唯有一南一北,南蛮之地虽有镇南王镇守,亦是大小战事不断。 至于北域,翔彦国愈发壮大,已将北域数十国一一剿灭,对大梁形成了合围之态势,此时镇守北域的就是宁北王。 大梁朝唯一两位异姓王,一南一北,护佑着大梁王朝的安宁。眼下听闻北域战事吃紧,父皇为何不把三哥派去北域,协助宁北王,倘若能逼退翔彦国,亦是大功一件。 如此一来,岂不比协理工部要好上太多,最起码也是用其所长。 “殿下!” 听到身旁有人在呼唤自己,楚瀚轩抬眼一看,原来是越王府的管家秦川。 “殿下,方才乔大人提到二月十六就是齐王殿下的大婚庆典了。” 楚瀚轩微微一笑道:“原来老七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乔松言脸色微变道:“殿下,您尚未迎娶。齐王殿下就要举行大婚,此举不妥。” 楚瀚轩故作为难道:“可是七弟大婚也是陛下、太后均已首肯的。” 御史大夫薛安成更是颇有微词:“陛下、太后还不是被齐王给逼的,他们哪里愿意?不过是齐王殿下借着太皇太后的素银簪,堵住了陛下和太后的嘴。” 魏焕颜捻着胡须道:“从陛下和太后的心底来说,他们还是不赞同此事。倘若我们能找到解决此事的契机……” 乔松言忍不住拍手称快:“如此岂不是一举三得,陛下太后亦心愿得偿;一介民女岂能成为堂堂王妃;又可解决越王殿下的尴尬境地。” 楚瀚轩颇为赞同,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劳烦众位大人殚精竭虑,务必找到此事的突破口。” 话音刚落,工部尚书孙之昂提醒道:“听说齐王殿下之前曾被赐婚。” 楚瀚轩神色一凝:“莫不是那个林府千金林芷芬,只是听闻此女早已流落在外多年,又能与我们所谋之事有何裨益?” 孙之昂沉声道:“微臣府内有一侍卫原先曾是林府的侍卫,前些日子他见到赵王殿下的侍卫头领周玉春,此人将一女子带回了牟家庄。” 楚瀚轩的瞳孔渐渐变大:“莫非他带走的那个女子正是林芷芬!” 孙之昂点点头道:“一切正如殿下所言。” 乔松言感慨道:“这不是上天送与殿下的良机?” “此话怎讲?” 乔松言兴致勃勃道:“既然赵王命人将其带入牟家庄,显然是居心叵测。我们为何不借此良机,挑拨赵王与齐王,让他们本就不和的关系雪上加霜。” 魏焕颜认同道:“如此一来,赵王、齐王再失圣心,殿下夺得储君之位的胜算就更大了。” 越王微微冷哼了一声,三年前本王所遭受的一切必将向你们一个个讨回来。 三年前母妃柳昭仪被人诬陷,说是对云贵妃施厌胜之术,她被赐死宫中的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 一息尚存的柳昭仪趴在地上,努力朝着楚瀚轩伸出了手:“瀚轩……” 楚瀚轩当时十九岁,被封越王不久,三日前又被封为吏部协理。 就在傍晚一道圣旨传他来到了飞烟台,母妃柳昭仪的寝宫。 当他推开飞烟台的大门之时,落叶遍地,四下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一个人也看不到。 走进母妃的寝宫,黑暗之中柳昭仪趴在地上,唯有桌上一灯如豆,微风吹拂下晃晃悠悠似乎随时就要熄灭,宛如已服下毒药的母妃一般。 看着伸出手的母妃,楚瀚轩仓惶奔向前,攥紧了母妃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竟是那样冰冷,母妃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瀚轩,母妃没有本事,被人陷害了……” 一语未毕,母妃眼睛里流下了最后一滴泪,瞪大的眼睛似乎诉说着此生的不甘与愤懑。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父皇的一道圣旨将他发落到了先帝的皇陵,期限是十年。 从那一刻起,他本以为自己再无翻盘的机会了。毕竟十年后,他的皇兄和皇弟们只怕是早已胜负已分。 没想到这才三年刚过,一道圣旨又将他召回了京城。父皇似乎早已忘却了三年前发生的事,他的母妃更是被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父皇只字未提母妃柳昭仪,更别说查清当年的厌胜之案,为他的母妃正名。 储君之位,本王必定要誓死争取。不只是为了自己,还要给母妃正名。厌胜之术,他肯定不相信,一定要揪出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将他(她)碎尸万段。 林芷芬,绝对是老七的致命要害。不管别的,就因当年他拒婚一事害的林府家破人亡,以他的个性肯定会对她心存愧疚。 倘若本王将林芷芬在牟家庄杀死,再将此消息通知给老七,老七你会不会气得发狂,直接灭了老三呢。 本王可是等着看一场好戏,只有把你们都给灭了,我才有机会登上储君之位。 至于十一弟、十三弟、十五、十七他们都还小,年龄最大的十一弟也只有十岁,一个孩子罢了,不足为虑。 第188章 明修栈道 楚瀚轩的双眼之中闪烁着寒光:“既如此,那我们就好好算计一番,唯有布下完美的局,才能无懈可击。” 乔松言诡异一笑道:“不如我们借赵王的名义,请齐王过府一叙。” 楚瀚轩摇了摇头道:“两人现在势同水火,如何能借老三的名头相邀?一切需当从长计议才是。” 赵王府。 距楚昭阳和楚宇比试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楚昭阳的内伤已渐渐恢复,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殿下,听闻齐王这几日刚刚下地走动,已经不再呕血了。只是身体虚弱,王府内一直采办各种补药为其进补。” 楚昭阳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老七他不比我久经沙场,那日一战不过是外强中干,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其实受伤极重。” 周玉春拱手道:“还是殿下威武,齐王如何能与殿下相提并论?” 楚昭阳倒背着双手,心下深以为然。 “玉春,那个小娘皮看好了没,这几日牟家庄没什么异动吧?” 周玉春恭敬回禀道:“殿下,牟家庄能有什么异动,此刻关心林芷芬下落的唯有齐王。可惜他尚在王府养伤,行动不便。就是想去看看也是有心无力啊!” 楚昭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周玉春看着楚昭阳满脸得意之色,亦是兴奋不已,倘若此次助殿下反击齐王成功,储君之位不是唾手可得。 楚昭阳眼光一转道:“给齐王府送上一份请帖,邀请老七过府一聚,日子就定在七日后,到时候老七也能好好活动了。” 周玉春闻言吓了一跳:“殿下,您此举何意?” 楚昭阳淡淡道:“既然父皇希望我们兄友弟恭,那本王就给他演一出好戏。总不能叫父皇失望了才是。” 周玉春赶忙应下,楚昭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到时候,把林芷芬的首饰或是信物取来一件,本王送给老七做大礼。” 周玉春闻言脸色大变:“殿下,此举似乎不妥。万一激怒了齐王殿下,我们该如何收场?” 楚昭阳冷笑道:“本王此番摆下酒席是为了缓和与老七的关系,一件信物而已,又能成为什么力证不成?如若老七敢因此发难,本王正好可以倒打一耙,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父皇和皇祖母因齐王妃人选一事,对老七不满已久,如若他敢有任何异常举动,岂不是自寻死路?本王可借此良机敲打敲打老七,让他老老实实待着,不敢对储君之位有非分之想。” 周玉春奉承道:“殿下英明睿智,真乃帝王之才。” 越王府,装饰一新的书房。楚瀚轩正坐在书桌旁,管家秦川端来了一杯清茶恭恭敬敬放在了书桌之上。 楚瀚轩听到楚昭阳请楚宇过府一聚的消息,叹了口气道:“也只有老三能想出来这么笨的法子了,表面上打着‘兄弟和睦’的旗号,暗地里搞着自己的小把戏。” 秦川诧异道:“咱们这位赵王殿下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楚瀚轩喝了一口茶,看着茶叶在水中缓缓下落,波澜不惊:“就他那个草包还能做出什么,无非就是欲以林芷芬来要挟老七。” 楚瀚轩的手轻轻抚摸着桌子上的白鱼镇纸:“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还不了解老七的为人吗?惹毛了老七,只怕天都能给你捅个窟窿!” “就凭老七当着太后和父皇的面,把素银簪插在了那个女子的头上就可以看得出,老七生性胆大妄为。老三此举无异于挑衅老七,到时就看老七的承受力了。” 秦川想了想说道:“没准齐王殿下有所忌惮,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楚瀚轩“啪”的一声把镇纸放在了书桌上,颇为兴奋道:“这么好的一场大戏,本王又怎能缺席呢?” 秦川闻言瞪大了眼睛:“殿下,莫非您是想要……” “本王一定前往,最多无人相邀,本王主动登门拜访,如此大好良机倘若缺席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看着楚瀚轩愈来愈兴奋的表情,接下来他的话更是让秦川听得目瞪口呆。 “秦川,安排一队人马,本王要你三日内探得林芷芬在牟家庄的下落。” “殿下,难道你真的打算杀了她?” 楚瀚轩的眼睛中全是冷漠与残酷:“把现场布置成欲行不轨遭拒被杀。” 我所遭受的残忍从现在起要让你们都尝一尝,想当年老子被押送去往先帝皇陵之时,三九严冬身上只有一件单衣。 比身上更冷的是心冷,天知道老子是怎么在那样的地方活了下来。如今,也要让你们尝试痛失至亲至爱的感觉。 看着自家主子眼睛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秦川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时隔三年,自家的主子性情大变,此刻犹如一个嗜血狂魔。 七日后,楚昭阳盛装华服站在了王府门口。 远处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楚昭阳手搭凉棚看了过去,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坐在前面赶车之人似乎是一文弱书生,马车后还有四名齐王府的侍卫。 江离帆缓缓把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搀扶着楚宇下了马车。 楚宇微微咳嗽了两声,最近失血过多显得肤色苍白,一名侍卫赶紧扶住了楚宇。 楚宇微微拱手道:“三哥见谅,小弟身体虚弱一直未能恢复。今日本欲不来叨扰,不过三哥极力相邀,小弟只得盛情难却。” “此次前来还要向三哥赔罪,上次小弟多有得罪,还望三哥大人有大量,不与小弟计较。” 看着楚宇低眉顺眼的样子,楚昭阳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呵呵笑道:“你我兄弟原本就不分彼此,见外的话就不要多说了。今日皇兄摆下了一桌酒席,我们不醉不归!” 话音刚落,楚昭阳紧紧拉着楚宇,转身便欲进门。 就在此刻,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位兄弟稍等,兄弟不请自来。” 楚昭阳闻声转头看去,一脸诧异,怎么老六也来了,莫非今日他是另有所图? 第189章 偷梁换柱 楚瀚轩一脸真诚的歉意:“六弟不请自来,三哥不会生气吧?” 楚昭阳哈哈大笑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尴尬,气氛很是融洽:“三哥确实很生气,因为竟然把六弟给忘了,三哥当真要好好责罚自己。” 楚瀚轩笑意盈盈道:“那就罚三哥多喝几大碗酒以示赔罪。” 谈笑中因楚瀚轩不请自来的意外消散于无形之中,寒暄过后三人来到了赵王府的小花厅之中。 楚宇因受伤未愈,走路渐缓落在了后面,时不时咳嗽两声。待等他走到花厅之时,这才发现楚昭阳和楚瀚轩两人竟是一直站在一旁,并未落座。 楚宇慌忙拱手行礼道:“小弟受伤未愈,步履缓慢,让两位哥哥久等是小弟之过。” 楚昭阳笑嘻嘻扶着楚宇坐在了主位的左边,楚宇慌忙躬身道:“小弟如何能坐在此处,还是请六哥上座。” 楚瀚轩气度悠然道:“七弟不必谦让,今日六哥本就是不请自来,焉能厚颜上座?” 如此一番虚礼退让后,楚宇终究是让楚瀚轩坐在了主位之左,自己坐在了主位之右。 楚昭阳一看座位已定,便大咧咧坐在了主位,一抬手众婢女把菜肴和美酒端了上来。 楚宇看到自己身边放着一大坛酒,脸色微变道:“三哥,小弟重伤未愈,大夫交代千万不要饮酒,恐会引起旧疾复发。” 楚昭阳笑道:“无妨,少喝一点亦无大碍。” 话音未落楚宇身边的婢女早已将酒满上,楚宇眉头微皱,此情此景只得如此,如再推脱就不合时宜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昭阳喝到兴头之上,撸起了袖子慷慨激昂,滔滔不绝诉说着自己曾在西疆参与战事的丰功伟业。 楚瀚轩知道这件往事,不过当时领军打仗的似乎是靖海侯,老三不过是一旁协助而已。 虽说老三骁勇善战,他也只是带领小股军队出奇制胜,奋勇杀敌而已,却没有主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才能。 听着楚昭阳坐在那里夸夸其谈,楚宇始终是面色如常,偶尔还会附和两句。 看到楚宇如此平静,楚瀚轩甚至怀疑楚宇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林芷芬被关牟家庄的事。当然也不排除楚宇受了老三的胁迫,敢怒不敢言。 这时,周玉春出现在了楚昭阳的身侧,看到周玉春的表情,楚昭阳知道他已准备好,便点了点头。 三名婢女各端着一盘精致的菜肴走了过来,这次不同的是菜肴之上有一个纯金镂刻龙凤花纹的圆形盖子。 有了这个盖子的遮挡,盘内的菜肴被封的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楚昭阳神色一凛,满脸通红的酒意瞬间消散,伸手指着那三个圆盘道:“这可是今日三哥为两位兄弟准备的大菜。” 楚瀚轩喝的摇头晃脑,闻言精神为之一振,慌忙坐直了身体,看着婢女把盘子放在了自己面前。 楚昭阳一扬下巴示意他打开:“老六,这么好的菜肴当然要你自己亲手打开了,相信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楚宇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也不着急打开,只是瞪大了眼睛瞧着楚瀚轩。 楚瀚轩看到楚昭阳期待的表情,心下微觉诧异,不过还是依言一把掀开了盖子。 只见盘子正中乃是用翠绿的萝卜丝堆砌而成,形状犹如一座小山。小山之上,又撒上了点点鸡蛋沫。 楚瀚轩看着此菜满脸惊讶,楚昭阳呵呵笑道:“六弟,这就是三哥送与你的‘一统江山’。” 楚瀚轩闻言慌忙跪倒在地道:“三哥,万万不可,慎言慎言。此话也是可以胡乱讲的?” 楚昭阳浑不在意,一摆手道:“此乃家宴,无妨无妨。” 楚瀚轩微微摇头,草包当真是草包,隔墙有耳是什么意思?不知谨言慎行,迟早第一个完蛋的就是你。 楚昭阳这会儿把精力都聚在了楚宇这边,看着楚昭阳好奇的眼神,楚宇微微掀开了盖子,瞄了一眼。 不过当他瞄了这一眼后,竟是愣在了那里,微微掀开的盖子却是再也没有合上。 楚瀚轩看到楚宇掀开盖子之后一副呆傻的表情,已是不耐,好奇心促使之下直接起身上前,一把掀开了楚宇面前的盖子。 楚昭阳本想出言阻止,后来转念一想不过只是林芷芬的一个信物而已,说明不了什么,便未再阻止。 不料楚瀚轩看到那个盘子里的东西大吃一惊,面色微红。看到楚宇和楚瀚轩一个呆傻,一个讶异,两人的表情如此怪异,楚昭阳心中微觉有气,瞪了周玉春一眼。 莫非楚宇的那个盘子里放的是林芷芬的肚兜不成,否则老六和老七怎会如此? 想到这里,楚昭阳忍不住站起身来,朝着楚宇的案几大踏步走了过去。 案几之上,描金彩绘的圆盘中心放着一叠装订好的锦帕,每方锦帕皆有手掌大小,锦帕之上更是花花绿绿。 楚昭阳定睛一看,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眼前的分明是厚厚的一叠绘制在锦帕之上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楚宇的表情甚是古怪,楚瀚轩为了掩饰尴尬故意说了一句:“三哥,你倒是蛮体贴的,知道七弟大婚在即,竟然准备了这样的‘厚礼’。” 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三哥煞费苦心,一番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下次如果再送这样的‘大礼’,虽是兄弟之间亦要稍加避讳才是。” 说到这里,楚宇看了楚瀚轩一眼,满面通红道:“当着六哥的面,小弟……小弟日后如何自处……”说到最后,声音已几不可闻。 楚昭阳当时气得差点一把掀了楚宇的桌子,转身怒视着周玉春。 周玉春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看到楚昭阳努力压制着冲天的怒火,慌忙闪身走了过去,直到看到楚宇案几之上香艳无比的春宫图后,一跤跌坐在地。 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放进去的乃是一块游龙珏。此物乃是当年皇帝赐婚之时,作为齐王娶妻的信物。 第190章 暗渡陈仓 看到周玉春的表情,楚昭阳知道自己被人给耍了,只是仓促之间他猜不到戏弄他的人是谁。 楚宇一脸尴尬的表情、楚瀚轩低头喝酒,他实在猜不到除了眼前的这两个人还能是谁在背后捣的鬼。 楚昭阳不由得“呵呵”干笑了两声:“为兄只是一片好意,考虑有欠妥当。再说三哥本就粗鲁直爽,还望七弟勿要计较才是。” 楚宇古怪一笑道:“三哥一片‘苦心’,小弟必当‘妥善珍藏’才是,以便日后可时时‘钻研’,有空还想与三哥多多‘探讨’。” 楚昭阳却是气了个半死,探讨什么啊,老子有什么兴趣跟你探讨啊! 不过楚昭阳依旧笑眯眯道:“七弟既有此意,为兄必定不会推辞。” 楚瀚轩看着他俩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异样,如此之事你们也能“探讨”的津津有味,当真是“臭味相投”。 一转身楚瀚轩看到了楚昭阳的案几上那个盘子还没有打开,忍不住提醒道:“三哥,你给我们准备了如此‘大礼’,不知你自己的是什么,兄弟甚为好奇,莫非更加‘精彩’不成?” 楚昭阳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回去,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那一盘是事先准备好的一道大菜,名曰“龙翔九天”,寓意自己争夺储君之位的野心。 楚昭阳一甩袍袖,坐了下来,一把掀开了自己面前的盘子。同时还以一副极为张狂的表情看向了楚宇和楚瀚轩两人。 原本按照他的计策,楚宇见到林芷芬的信物后,知晓林芷芬落于他手必定有所忌惮,再以此敲打敲打老七,让他不敢与自己争夺储君之位。 今日老六不请自来虽是意外,他并不在意彰显自己的野心,说老六对储君之位没有非分之想他根本不信。 不料楚宇和楚瀚轩看到他桌上的那盘菜后,两人皆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楚昭阳还怡然自得,莫非当真是被这盘菜给惊到了? 楚昭阳缓缓低下了头,当他看到盘中之菜后大吃一惊,面色阴沉。 面前精致的圆盘之中乃是一个人的手掌,只见此人手掌粗大,掌心布满老茧,手背上还有一个金燕刺青。 看着这个金燕刺青,楚昭阳一脸愕然,这个是他贴身亲兵的标志,名曰“金燕兵”。因为林芷芬之故,这些亲兵大多部署在了牟家庄。 看着这个“金燕兵”的手掌,莫非是牟家庄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楚昭阳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作,究竟是老六还是老七在背后捣鬼? 莫非老七已经派人救出了林芷芬,兵分两路,他自己故意来到赵王府前来赴宴;另行安排了一队人马把林芷芬给救了出来。 周玉春站在他的身后,早已发现了异样,探头一看后脸色大变,身体微微颤抖。 楚瀚轩早已等不及,喊了起来:“三哥,把你的给兄弟们看看呗!” 楚昭阳铁青着脸,转过身来,高高举起了盘子。 楚瀚轩和楚宇两人看到盘子中的断掌,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楚瀚轩忙道:“三哥,此乃何意?” 楚昭阳淡淡道:“为兄也甚为好奇,不知何人将为兄的这盘菜给换了。” 楚瀚轩细细辨认一下,诧异道:“断掌之上的印记不正是三哥府上的‘金燕兵’?” 一想到牟家庄里关押着的林芷芬,楚昭阳的心里七上八下,这顿饭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楚昭阳横了周玉春一眼,一把抓过花厅柱子上挂着的佩剑,匆匆一揖道:“两位兄弟,事发突然,原谅三哥仓促离席,尚有一些俗务亟待处理。” 看着楚昭阳匆匆离去,楚瀚轩赶紧喊道:“三哥,看情形莫不是府上的‘金燕兵’出了什么差池不成?” 楚昭阳眉头一皱,心想不如我直接将此事说开,便道:“看情形似乎是本王侧妃刘菱瓀的舅父所住之处,牟家庄遇袭所致。” 楚瀚轩正色道:“三哥,兄弟与你一道前往,不管何事发生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楚瀚轩又看向了楚宇:“七弟,你也一道去吧。” 楚瀚轩心下冷笑不已,前半场是你老三唱主角,后半场该我了。这场大戏少了老七更是唱不起来。 楚宇一脸无奈,见推脱不过便只得一同前往。 楚昭阳斜着眼睛看了他俩一眼,正好他们一道前往,也好观察一下看看究竟是谁在暗地里搞鬼。此刻的牟家庄委实让他无法放心。 由于赵王势力庞大的原因,牟家庄占地极广。一到地方,楚昭阳飞身下了马车,所幸牟家庄的大门口一切如常。 六名“金燕兵”分列两旁,牟家庄此刻一派祥和之气,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 楚瀚轩下马车之时,嘴角微微上扬,本王安排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当然了,老七你也是主角之一,楚瀚轩慌忙扶起了楚宇的手,搀扶着他下了马车。 “三哥,看来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听到楚瀚轩的话,楚昭阳也发觉此处并未有何异样,莫非当真是自己太过紧张,担心所致? 周玉春看了楚昭阳一眼,试探道:“殿下,既然二位殿下一同前来,不若请两位殿下前往庄内一游如何?正好两位殿下方才未能尽兴。” 楚昭阳微微点头,心里暗自道,正好去看一下关押林芷芬之地是否稳妥。想到这里,直接给周玉春使了个眼色。 周玉春顿时心领神会,在前带路引领越王、齐王两位殿下进了牟家庄。 一路上楚宇甚少开口,偶尔咳嗽两声,缓缓而行。看起来倒像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 正好几人只是四处闲逛,悠闲得很,楚宇倒还能勉强跟得上。 楚昭阳和楚瀚轩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四处乱看,与楚宇平静闲适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宇突然开口问道:“怎的未见三哥的舅父?” 楚昭阳不意他有此一问,便顺口答道:“舅父去京城采办未回。” 话音刚落,走在最前面的周玉春已经停下了脚步。 不远的地上躺着几个“金燕兵”的尸首。此处距离关押林芷芬之地已经很近了,这几名“金燕兵”应是此处的外围守卫。 第191章 偷天换日 周玉春脸色大变,不由得看向了楚昭阳。 楚昭阳微微“噫”了一声,迅疾朝着前面的小院狂奔而去。 面前是一所幽静的庭院,庭院正中一株极大的古树参天,院子的两扇小门歪歪斜斜倒在一边,小门旁边还躺着一个“金燕兵”的尸体。 楚瀚轩并不急慢悠悠走了过去,一眼瞥见了尸体的脖颈之上有一道致命的伤口,显然是一招毙命。 看着那伤口楚瀚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快的剑!秦川究竟是从哪里找到这样的高手? 他微一转身,楚宇就跟在他的身后,不徐不疾走着,时不时还会咳嗽两声,偏偏那张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走进了庭院,楚瀚轩脸色一变,只见庭院之内躺了十来个“金燕兵”,俱是一招毙命。 楚昭阳早已跑的看不见人了,正前方是一座三层小楼,顶层的一个小窗口隐隐约约透出光线来。 楚瀚轩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担心只怕上去的晚了楚昭阳会有所防备,便提气飞身跃起直奔小楼而去。 小楼共有三层,穿过漆黑一片、曲曲折折的楼梯,脚下不时踩到一些软软的尸体,料想就是护卫此间的“金燕兵”,约莫今日此间折损的“金燕兵”恐怕已有几十人了。 跌跌撞撞间楚瀚轩来到了三楼顶层的房间。面前两扇镂空雕花的木门半开,楚昭阳和周玉春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楚瀚轩一闪身走了进去,小屋内烛影摇曳,屋内地板正中躺着一具尸体。 楚瀚轩细细一看,但见那人长发披面,衣衫不整已被人撕破,露出了身上的一个月白色肚兜,肚兜上还绣着一朵牡丹。 楚瀚轩声音颤抖道:“三哥,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为何死在此处?” 楚昭阳看到林芷芬的尸体,本就大脑混沌不知该当如何处理,此刻楚瀚轩一问他更是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本想以林芷芬要挟楚宇的他,此刻看到到处都是“金燕兵”的尸首、林芷芬香消玉殒大脑一片混乱,周玉春更是被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明明已经安排了众多“金燕兵”看守此处,为何还会被人突袭。他们亦查看过众军的尸首,均是一击致命,显然大多数人都未曾防备。 只是此处如此隐秘,外人如何得知?看情形林芷芬似乎被人企图凌辱,极力反抗不成反遭杀害。 楚瀚轩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下甚是愉悦。现在就等老七的到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果然,熟悉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楚宇缓缓踱步走了进来,嘴里还嘟囔着:“三哥,这里是什么情况,为何有这么多的‘金燕兵’横尸于此,莫非此处关押着什么重要的人……” 一语未毕,楚宇已经发现躺在地上林芷芬的尸体,微微一怔。 楚昭阳却是吓得话也不敢说,林芷芬死在牟家庄,他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啊! 周玉春更是退了两步,将自己的身体躲在了楚昭阳的身后,楚宇虽然此刻伤未痊愈,但是齐王之威他们早已领教,更何况今日还是自己理亏。 楚宇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开口,楚瀚轩神色一凛道:“三哥,为何这个女子小弟竟觉得似曾相识?” 楚昭阳快急死了,又无法堵住楚瀚轩的嘴。楚瀚轩倒是暗自偷乐,三哥你放心,下来就该本王好好看戏了。 楚瀚轩故作惊讶,指着尸体之旁的一个龙形玉珏道:“三哥,你看那不是父皇的心爱之物‘游龙珏’?” 楚昭阳闻言大惊,顺着楚瀚轩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尸体的脚边还有一块玉珏,粗看之下确是父皇的“游龙珏”。 此物一直系在父皇腰间,三年前父皇赐婚之时才将此玉珏赏给了林芷芬,作为给未来儿媳的见面之礼。 只是本应在今日赵王府宴席之上出现的玉珏,为何此刻竟在这里? 楚瀚轩故意转头看向了楚宇,果然当他说出“游龙珏”三个字之后,楚宇的眉头紧锁,张了张嘴竟然没有说话。 楚瀚轩心一横,继续说道:“七弟,六哥记得这块玉珏不是赏给了林府千金林芷芬?” 随着楚瀚轩的步步紧逼,楚昭阳这才品出一点味来,格老子的,原来这件事是你老六搞的鬼,目的就是为了挑拨我和老七的关系。 没准这些“金燕兵”和林芷芬全都是你找人下的手,这么多人你真下得去手,尤其是林芷芬这个老七的致命弱点,你找人杀了她,简直想要把我们俩置之死地。 楚宇的反应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快,过了半天方才说道:“林府千金林芷芬,她也在这里吗?” 楚瀚轩闻言气得目瞪口呆,老七你的脑回路竟然如此清奇,简直令六哥佩服的五体投地。 楚瀚轩指着地上破衣烂衫、露出肚兜的尸体,一字字道:“老七,你还没有发现这就是林芷芬姑娘吗?显然有人欲行不轨,她是奋力抵抗而死。” 老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是男人?自己的女人都这样了,你要是还故作糊涂,那就别怪我不给你脸了。 果然,楚宇脸色一沉,看着楚宇的表情楚瀚轩微微叹了口气,这暴风雨来的有点迟了,不过好在有胜过无,总算来了。 楚宇看着地上的尸体,微微攥紧了双拳,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瀚轩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赶紧上啊,老七直接把老三摁在地上狂殴一顿,你们俩最好打个你死我活。 楚昭阳结结巴巴,擦了擦脸上的汗:“七弟……七弟,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楚宇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三哥,这里发生的一切是需要有人好好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楚宇由于过于激动,连连咳嗽起来,满面通红。好容易停了下来,楚宇以手抚胸,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一掌拍了出去。 只见一道掌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地上林芷芬的尸体。楚昭阳和楚瀚轩两人皆是一怔,下来发生之事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因为楚宇的掌风过处,“林芷芬”身上的破衣烂衫尽皆四散飞去,原本他们以为的“美娇娘”竟然变成了一个赤身裸体的汉子。 第192章 幻影小队 楚昭阳一脸惊讶,还未来得及说话,身边的楚瀚轩更是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让秦川安排高手杀了林芷芬,并且布置成林芷芬为抵抗凌辱被杀。 看押林芷芬之处遭袭,“金燕兵”尸横遍地,“林芷芬”的尸体衣衫不整,看起来都像是他已经布好的局,为何那具“林芷芬”的尸体竟然变成了一个男子? 楚瀚轩脑海灵光一闪,身上汗毛直竖,莫非是老七,难怪他一直恍若无事,平静如水,原来他早就知道,本来以为老三螳螂捕蝉,自己可以黄雀在后。 没想到原来最后掌控大局之人竟是一直被他们算计的老七,楚瀚轩倒退了两步,这可怎生是好。 楚昭阳指着楚瀚轩,脸色一变道:“老六,你方才不是说这具尸体是什么林府千金林芷芬吗,莫非此事与你有关?” 方才楚瀚轩步步紧逼的话此刻竟然成了楚昭阳反攻自己的利器,这是楚瀚轩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楚瀚轩急于抵赖,只得推脱道:“我只是看到了‘游龙珏’,以为那具尸体就是林芷芬姑娘。” 楚宇此刻平静的很,看着他们二人狗咬狗一阵冷笑。怎么,你们俩布置了这么久,处心积虑算计我,到最后反倒是千算万算竟是把自己算了进去。 打从楚昭阳邀请他过府一聚,楚宇就知道老三没安什么好心,既然软禁了林芷芬,想必定然会以她来要挟自己,目的不过是为了储君之位。 楚瀚轩不请自来虽然事发突然,不过既然是心怀恶意,楚宇就不介意把他一起拖进来,左右这个局已经布好了,他不在乎多一个人。 令楚宇意外的是,老六竟然也在这个局中插了一脚,把他也给算计上了,想想我楚宇是什么人,敢算计我的没一个好下场。 早在楚宇还是监国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以组建府兵的名义成立了“幻影”组织。成员全部是从军中精心挑选的兵士,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技能。 “幻影”组织的头领就是“天魁星”楚犴,成员共有一百零八人,暗合天罡三十六星、地煞七十二星。 组建“幻影”小队后,在楚宇的精心调教下,所有队员的刺杀能力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楚宇把他在特种兵时学到的技能教给了“幻影”小队的成员,在这个组织中没有殿下,没有长官,只有兄弟。 “幻影”小队的队长是“天魁星”楚犴,副队长是“天罡星”沈俊豪,乃是他们从军中挑选的精兵之一,楚犴颇为器重经过重重考核之后便让他做了“幻影”的副队长。 楚宇其实在王府休养的这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策划营救林芷芬之事,不管这个身体的原主当时出于何种目的拒婚,总归是他对不住这个女子。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有负于她,更何况在青州之时又做出了有辱林芷芬名节的事,此次他必定要全力把她安然无恙救出来。 这次的行动名为“暗夜”,意思是此次行动犹如暗夜降临,不能让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行动的时间就定在七日后楚昭阳邀请自己过府一聚之时,那时牟家庄的防卫会有所松懈,毕竟自己尚在赵王府赴宴。 由于此次行动非常重要,“幻影”小队“天魁星”、“天罡星”在内的天罡三十六星全部出动,务必做到“暗夜”行动万无一失。 果然经过特种兵出身的楚宇精心调教,虽然时日尚短,“幻影”天罡三十六星出手不凡,不仅将“金燕兵”五十余人一举全歼,还顺利救下了林芷芬。 在沈俊豪的提议下,他们将一个死去的“金燕兵”剥光了衣服,故意穿上女人的肚兜和破衣烂衫,还将此处布置成了歹人欲行不轨遭拒杀人的现场。 没想到他们的无心之举,竟与楚瀚轩的计划不谋而合。至于楚瀚轩让秦川找来的所谓高手,还没抵达牟家庄,就遭遇了顺利完成任务的“幻影”小队。 面对如此杀人利器,所谓的高手在小队面前犹如切瓜砍菜一般,再次团灭。 楚宇叹了口气,又是咳嗽了两声:“三哥、六哥,小弟尚有诸多疑虑想请教两位哥哥。” 楚昭阳和楚瀚轩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满天飞。听到楚宇在一旁询问,两人这才想起来他早在一边旁观多时。 “小弟想请问三哥,此地究竟关押的是何人,莫非就是六哥口中的林芷芬姑娘?” 看着楚宇慧眼如炬,楚昭阳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一动,艰难的点了点头。 楚宇脸色一变道:“不知三哥为何要将林芷芬姑娘关在此处,莫非对她另有企图不成?” 楚昭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对着楚宇的追问,不禁低下了头。他能说自己请林芷芬姑娘过府做客吗,那为何还要派这么多的“金燕兵”看守此处?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他均无法自圆其说,面对着楚宇的反问,他唯有一言不发。 看着楚昭阳低下了头,楚宇很是满意。转身看向了楚瀚轩,淡淡一笑道:“六哥,不知你是如何看出地上这具尸体就是林芷芬姑娘?” 楚瀚轩看到楚宇对楚昭阳步步紧逼,本来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楚宇转身又开始反问自己,心中已是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七弟勿要着急,六哥也是凭着尸体身旁的‘游龙珏’才如此断定,仓促之间未及细察,还望七弟见谅。” “仓促之间,未及细察。就这八个字,六哥竟是将此事推了个一干二净。小弟甚是不解,仅凭一块玉珏,连死者的脸都未见,六哥竟如此笃信死者的身份?” 楚宇上前一步,脸上似笑非笑:“还是说六哥早已知晓林芷芬姑娘就在此处?” 楚昭阳方才本就疑窦丛生,此刻随着楚宇一步步抽丝剥茧,将此事逐渐挑明,这才醒悟原来老六竟然早就参与了此事,自己也是被他算计的,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第193章 白云苍狗 “好你个老六,竟然早就得知林芷芬的下落,原来是居心叵测!” 楚瀚轩面部狰狞道:“三哥,你把林芷芬姑娘关在此处,还派了这么多的‘金燕兵’看守,你安的是什么心?” 楚宇冷冷道:“好了,三哥、六哥你们俩打的什么算盘,小弟全然知晓。但若要以一弱质女流来要挟小弟,那就当真是想错了!今日之事,小弟必定上禀父皇,一切由父皇来决断。” 楚宇扫视了他俩一眼:“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林芷芬姑娘的下落,楚宇此生负她,如何能再让她因我而稍有差池,楚宇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说完,楚宇一闪身走了出去,步履蹒跚之下夹杂着两声咳嗽。 看着楚宇渐渐远去的背影,楚瀚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老七你竟然还想回去禀告父皇,就看你还能回的去不能。 此地距离京城尚有一段路程,路上还有几段僻静的树林,但愿七弟你“一路平安”。 楚瀚轩冷着脸对楚昭阳一拱手道:“三哥,兄弟就此告辞,此间发生之事本就与兄弟无关,日后见了父皇兄弟自会解释清楚。” 说完,楚瀚轩转身而去,除了秦川安排的所谓高手,他另留有后手,此刻就是他的后手发动的时候了。 楚昭阳看着身边的周玉春,满肚子的气没地方撒:“玉春,你的名字取得名副其实,真特么的‘愚蠢’,好好的事竟然办成这样!” 周玉春只得连连叩头道:“殿下,为今之计只有先四处搜寻林芷芬的下落。” 楚昭阳目光闪动:“依你看来,林芷芬究竟是落在了谁的手里?” 周玉春舔了舔嘴唇:“依小的看来,越王殿下抓住林芷芬姑娘也没什么用,此刻她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因为陛下马上就要知晓这一切。” 楚昭阳冷哼了一声:“看来还是落在了老七的手里,难怪在我们面前装的人模人样的,一样不是在背后下手!谁又能比谁更正义一点,为了储君之位一样不是无所不用其极。” “周玉春,速速派人调查此事,核实林芷芬的下落,倘若真的是落在了老七的手上,本王也不会放过他,一样上禀父皇,把罪责全部推在他的身上!” 楚宇从牟家庄要了一匹马,飞驰而去。楚瀚轩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眼睛里闪着寒光。 七弟,你是否真的是伤势未愈,不过此刻这些都已不重要了,因为你孤身一人,六哥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送你上路。 楚宇一路骑马疾驰,进入一片树林之后,夜幕降临,由于此地尚在京城郊外,暮色苍茫,树林中更是漆黑一片。 楚宇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心情颇为舒爽,毕竟老三、老六两个欲图算计他的人反倒被他算计了去。 就在楚宇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静谧的夜空中一丝极为轻微的“嗖嗖”声破空袭来,似乎是某种极细极轻的暗器。 若非高手此等细如牛毛的金针岂能如此迅疾,并且几近于无声无息。 待等楚宇发觉,金针已是近在咫尺,一时来不及反应,只听得一声惨叫,楚宇已翻身落马。 过了半晌后,一袭白衣从空中飘飘落下,半幅丝帕遮住了他的面孔。 只见此人气质出尘,身形高大,神态间更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他看着趴在地上的楚宇,神情冷漠。左足微微踏在了他的背上,楚宇一动不动,似已气绝身亡。 “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监国齐王殿下吗?在我眼中,不过蝼蚁一般,与尘土无异。”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就是举世无双的‘白云苍狗’吗,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白衣人微微一怔,身后已由远及近传来了破空之声,转身一看竟是方才翻身落马的楚宇。楚宇此刻身形飞跃,双掌一分直接向他袭来。 可是自己脚下方才还明明踩着他,白衣人慌忙看了一眼脚下。 就在他微微分神之际,一丝极为轻微的破空之声迅疾袭来,还是他方才射出的“飞云金针”,楚宇又回敬了过来,只是这金针明显比他的手速更快更猛。 白衣人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躲了开来,右脚一点,将身体落在了一截树枝之上,身体随着树枝的摆动而轻轻起伏。 光看这一手便知白衣人身负极高明的轻功,仅凭此轻功早已跻身江湖一流高手。 楚宇站在地上,眼睛微微看向地面。全身戒备,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处在警惕之中,蓄势待发。 眼前此人武功之高,早已超过他所见过的每一位高手,就连他自己心中亦无胜算。 “‘白云苍狗’,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不是传言早已避世不出。今日为何前来这里伏击本王,本王很好奇世上还有什么可以打动阁下?” “白云苍狗”元白衣伸出细长的手指,微风吹拂手指翻飞犹如彩蝶飞舞,令人目眩神迷。 丝帕虽然遮掩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般,隐藏了无数秘密。 元白衣倒背着双手:“这世上本无任何东西可令在下心动,只是年轻之时在下欠了一个人情不得不还。” 楚宇微微一笑道:“不知阁下的人情需要如何才能偿还?” 元白衣叹了一口气道:“在下需要齐王殿下的首级方能偿还。” 楚宇脸色微变道:“若是如此,本王只能让阁下失望了。毕竟首级乃是一人的六阳之首,失去了这个人不就死了。” 元白衣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身体依然随着树枝的摆动而轻轻起伏,只是一起一伏之间的时间愈来愈长。 楚宇知道他在寻找最合适的动手时机,自己虽然一直都在看着地面,其实亦是伺机而动。 眼下两人均在等待对方先动手,不过一动一静,时间一久,两人便分出了高下。 元白衣虽然武功高绝,内功深厚,但若是一直这样凝神待发,一起一伏之间对于内息的消耗亦是极大。 第194章 化蝶掌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时,空中飘下了一片树叶,这片树叶随风舞动,在空中翻滚旋转。 僵持了许久的局面就在此刻被打破,元白衣的身影已踏风而来,他的右掌随手一拍,一股极柔的内力已随掌风袭来。 楚宇本是双脚微分,四平八稳站在那里,听闻掌风扑面而来,一个倒翻已侧身避开,眼看元白衣的右掌就要擦肩而过,右掌的掌风更是带起了一阵劲风,直吹得楚宇袍袖飞舞。 楚宇淡淡一笑,右手一扬,几根“飞云金针”再度飞出,两个人的身体交错之时,金针直奔元白衣的面门而去。 元白衣微微一惊,方才自己射出的金针不过有六七枚,这楚宇不仅全部收回,竟然还能分成两次射向自己,就凭他的这份心机竟不在自己之下。 元白衣双手翻飞,十指犹如彩蝶飞舞,楚宇一时竟未看清手指去势,忍不住惊呼道:“化蝶掌!” “化蝶掌”乃是元白衣的成名绝技,双掌掌力绵柔,十指变化莫测,犹如彩蝶飞舞,炫美之间已无声无息夺去人的性命。 就在楚宇惊异未定之时,元白衣的双掌交错翻飞,已扑面袭来。楚宇急忙转身避开,两人你来我往,已过了十余招。 楚宇虽是竭尽全力,腾挪变化,元白衣的“化蝶掌”始终在自己的身前身后,稍有不慎便会中上一掌。 元白衣既是成名已久,位列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化蝶掌”更是他的传名绝技,楚宇实在猜不透到底是谁请了他前来刺杀自己。 高手过招之间,皆需聚精会神,哪里容得他有片刻分神。就在他的身形微一迟缓之时,元白衣的手掌正中楚宇的胸膛。 楚宇只觉一股极阴柔的内力犹如层层叠浪一般袭来,一股又一股冲击着自己的经脉。 楚宇刚刚勉力靠在树上站直了身子,口中一阵猩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楚宇擦了一把嘴角,不料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的自己满身满脸皆是,犹如雪中红梅,煞是显眼。 元白衣看着楚宇连连吐血不为所动,淡淡道:“我所见到过的高手之中,你是令我佩服的一个。虽然是皇子的身份,武功高绝,并不亚于江湖十大高手,只是……” 话音未落,元白衣脸色一变,他发现自己全身经脉真气乱走,四散奔逸,完全不受控制。 怎么回事,元白衣大惊失色。转过手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有一个淡淡的红点。 原来是“飞云金针”!方才他射出的“飞云金针”楚宇竟然还留了一枚!就在他拍向楚宇胸膛的两掌后,楚宇受伤之后竟然将金针反手刺入他的掌心。 由于自己全身内力喷薄而出,收掌之时内力回转,金针进入掌心后随内力急速回流,由于金针极小极细,根本不易觉察,此刻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此刻元白衣必须要找个地方逼出金针,否则金针刺入心脏,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他不得。 元白衣看着楚宇一阵苦笑:“齐王好手段,改日白衣再来请教。” 而后元白衣匆匆离去,身形步伐间早已没了来时的洒脱从容。 楚宇又是吐了一口血,元白衣的“化蝶掌”果真名不虚传,如若不是自己将金针刺入,只怕此刻自己已经被他杀了。 由于此刻自己经脉已乱,内力四散奔逸,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坐下静静调息一番。 不远处的树丛之中传来了嗖嗖之声,楚宇抬眼一看,从树丛中走出来了四个人,为首之人是个熟人,楚昭阳的贴身亲兵周玉春。 周玉春看到楚宇满身的鲜血,脸上一喜道:“小人以为齐王殿下早就回去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还能遇到殿下。” 楚宇看着他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哼了一声道:“怎么,莫非你还有什么打算不成?” 周玉春笑得甚是诡异:“殿下受了重伤,不若由小人送殿下一程,也好让赵王殿下日后安枕无忧。” 他的话音刚落,跟在他身边的三名“金燕兵”已将楚宇团团包围。 楚宇微微一笑,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道:“没想到本王英雄一世,今日竟然命丧于此。” 周玉春目光之中甚是不屑,冷冷道:“小人手脚麻利,必定不会让殿下受罪。” 三名“金燕兵”手持长刀围攻而来,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飞身跃起一脚踹向了左侧,只见左侧那人被楚宇一脚踢中前心,身体飞出了十余丈远,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右侧和正前方的兵士对望一眼,长刀交错砍出,只待楚宇身形落下后身首异处。 楚宇眼见得形势危急,刚刚运了一下内力胸腹间痛如刀绞,差点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危急之时,楚宇奋力翻转身体,避开了砍来的两把长刀,一掌重重拍在了右侧兵士的小腹,身体借势往前一扑,顺手夺过了他手中的长刀,反手一刀砍中前方举刀欲砍自己兵士的肩膀,一刀将他砍翻在地。 连番打斗之后,虽然杀了三名“金燕兵”,楚宇亦是气喘吁吁,缓缓坐在了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 看着全身无力、后背靠在树上的楚宇,周玉春脚步轻快,纵身跃起,一剑刺向了楚宇的胸膛。 眼看他就要得手之时,楚宇的双眼突然睁开,看到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周玉春心下虽然害怕还是持剑用力刺了过去。 不料当他用力刺出之时,却发现手中一空,右手所持宝剑已被楚宇夺了过去,而自己的胸口一凉,楚宇已转手将宝剑刺入了自己的左胸。 所有的一切就是在刹那间发生之事,待等他反应过来,楚宇早已得手。 看着他惊愕的表情,楚宇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头道:“就凭你还想落井下石,嫩了点。” 周玉春看着自己的胸口冒出愈来愈多的鲜血,这才明白了坊间的传言非虚。可笑自己竟然想坐收渔人之利,最后还把自己给算了进去。 楚宇看着他的脸,缓缓抬起了右手,内力在掌间吞吐欲出:“本王虽然受了伤,杀你这样的鼠辈亦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楚宇缓缓贴近了他的耳朵:“更何况你这个人本来就该杀,你不只是三哥的护卫,你居然还是六哥的属下。” 第195章 井木犴 一句话瞬间击破了周玉春最后的心理防线,他脸色惨白道:“你,你如何知道此事?” 看着周玉春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地上,全身微微发颤。楚宇俯下身子,轻声说道:“倘若不是你给越王殿下送信,他如何能这么轻巧得知此事,还在这几日内巧妙布局,欲图算计本王!” 话音刚落,楚宇一把抽出了刺在周玉春胸膛之上的长剑,只见一道血光冲天扬起,血滴犹如烟火一般四下飞溅,躺在地上的周玉春瞪着双眼缓缓气绝而亡。 终于全部料理完毕,楚宇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慢慢坐在地上,此刻他需要打坐调息。 否则再遇强敌该怎么办,元白衣的“化蝶掌”果真名不虚传,这阴柔的内力层层叠叠,犹如波浪一般,自己的经脉已有小半受损。 方才强忍内伤,将周玉春和他带的三名“金燕兵”一举全歼,虽然只是在几个呼吸之间,自己由于经脉受损却是全力而为。毕竟方才和元白衣争斗许久,真气耗费不少。 仔细回想起来,如若不是周玉春这个楚昭阳的近卫,谁又能在赵王府的宴席之上把菜给换了。 先是将自己盘中林芷芬的信物换作了春宫图,而后又将楚昭阳盘中的菜换成了“金燕兵”的断掌,这一切无非是提醒楚昭阳牟家庄出了变故。 楚昭阳情急之下不及细想,急匆匆赶向了牟家庄。如若不是自己提前安排人救下了林芷芬,恐怕早已落入楚瀚轩的圈套之中。 如若林芷芬真的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楚宇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楚宇晃晃悠悠翻身上马,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开为妙。不料刚一上马,便听到了由远及近传来的人喊马嘶之声。 莫非另有埋伏不成,楚宇脸色微变,此刻不宜正面冲突。正当他转身欲走之时,当先一人已快马加鞭而至。 那人看见楚宇慌忙滚下马来:“殿下,小犴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楚宇咬着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赶回王府!” “得嘞!”楚犴带着十几名“幻影”兵士,紧紧护佑在楚宇身侧,绝尘而去。 后宫尚书房。 楚丰烨正在翻看奏折,张太全匆匆而来:“启禀陛下,井木犴求见。” 楚丰烨不动声色道:“宣他进来吧。” 尚书房是一个五开间的宫殿,皇帝看奏折的地方仅在尚书房的东南角,其他大部分的地方摆满了高高的书架。 一眼望去,书架上到处都是数不清的古书。既有竹木简,也有各朝典籍。 此刻整个大殿之中仅有楚丰烨所坐的位置点着一盏灯,其他地方尽是一片漆黑。 楚丰烨的面前一人单膝跪地,整个面孔都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启禀陛下,齐王殿下今晚受了重伤,刚刚回到王府。” 楚丰烨平静的面孔丝毫没有一丝诧异:“老三还是老六?” “陛下,是越王殿下安排的武林高手,重创了齐王。” 楚丰烨“噫”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惊讶:“竟然连武林高手都杀不死老七?据朕所知,老七不过是学习过一些骑射,哪里能是什么武林高手的对手?” “回禀陛下,齐王亦伤了越王殿下请来的武林高手。” 楚丰烨的嘴角一抽道:“朕的这个儿子竟然连朕都看不透了。” “陛下,卑职愚见齐王殿下英明神武,颇有陛下当年三分神采。” 楚丰烨捻着胡须,颇为自得:“朕的这几个皇子之中,也只有宇儿文武双全。井木犴,你暂且退下吧。” 等到井木犴出了门,张太全进得殿来跪倒在地道:“启禀陛下,自从齐王殿下回府后,齐王府紧闭大门,甚是平静。” 楚丰烨淡淡一笑道:“朕的这个儿子甚是聪慧,愈是危险外表愈是平静。上次跟老三打了一架,故意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其实没有什么事。” 张太全小心翼翼道:“陛下,莫非此番齐王殿下甚是凶险?” 楚丰烨继续翻看奏折:“既然想坐上这个位子,也得先有那个命再说。” 张太全心下一凛,不再说话。 楚丰烨看着面前一明一暗的烛火道:“传旨,明日腊八节,将腊八粥分赐后宫嫔妃、诸皇子、文武百官。” 张太全小心应下,身后又传来了楚丰烨的声音:“齐王府的腊八粥,你亲自去送……看一看老七的伤势。” 说到最后,楚丰烨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臭小子,一点也不让朕省心。” 张太全躬身应道,缓缓退出。 殿外早有一个小太监等候多时,张太全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 楚瀚轩坐在越王府,脸色阴沉。 他安排的元白衣竟然没有杀死楚宇,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竟然连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都杀不死! 老七不过就是练习骑射一段时日,如何能是武林高手的对手?可是听到的讯息,老七被元白衣重创的同时,亦伤了元白衣。 元白衣最后竟然无力杀死楚宇,只得匆忙离去。这老七什么时候变成了高手,而且还是一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难怪他故意跟老三打了一架,装作受伤极重,一切原来都是他特意而为,目的无非是让人轻视于他。 楚瀚轩手里举着茶杯,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面前跪着一人,小声说着方才后宫尚书房发生之事。 原来父皇还安排了人密切监视老七,其实也算不得监视,或许是为了保护老七的安全。 老七受了伤父皇无法前去探视,居然还赐下腊八粥分发后宫嫔妃、诸皇子、满朝文武,所有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老七。 楚瀚轩一把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瓷片四散崩裂。 还安排张太全亲往齐王府赐粥!老子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 老子在皇陵苦苦守了三年,有谁给老子送过一粥一饭! 一想到这里,楚瀚轩忍不住一阵冷笑,当真是父子情深。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第196章 齐人之福 俗话说得好,过了腊八就是年。 随着楚丰烨赏赐后宫嫔妃、诸皇子、文武百官腊八粥后,众人感觉过年的气氛愈来愈浓了。 临近冬至日的一道圣旨,更是给过年的气氛增添了些许喜庆。 首先就是云贵妃册封皇后,执掌凤印;齐王殿下的生母仪昭容晋封为仪妃;皇十一子楚宸的母妃静妃晋封为四妃之一的贤妃; 就连原先被贬的赵王生母刘采女晋封为正八品的选侍;燕王生母文美人晋封为正七品的才人。久被幽禁的楚景桓也随她们一同获准可参加冬至后宫盛宴。 毕竟过年非同往日,楚丰烨此举无非是为了显示合宫欢庆,盛世太平。 过了十余日,楚宇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眼看冬至临近,便去往长公主府。林芷芬被救出的当日就送到了这里休养。 楚宇迈入长公主府的大门之时,不禁一阵头大。因为白清清和林芷芬两人各站一边。 看着右边白清清脸上笑意盈盈,左边林芷芬含情脉脉,楚宇一时竟不知该去向哪里。 还是他的姑母楚潇然瞪了他一眼,恨恨道:“都是你小子惹的祸,今天罚你不能吃饭。” 楚宇无奈看了白清清一眼,又转头看向了林芷芬,不料两人对他视若无睹,手拉手进了屋,竟是把他一人晾在了外面。 楚潇然暗自好笑,看着孤零零、可怜巴巴站在外面的楚宇,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进去!” 这臭小子平日里处理朝政倒是游刃有余,为何今日遇到了此等之事,竟像是赤手抓刺猬——无处着手。 楚犴倒是站在一旁看着楚宇呵呵傻笑,楚宇当胸捶了他一拳,慌忙进了屋。 白清清看到他进来以后,嫣然一笑道:“夫君,为何这么长的时日都不来看一下妾身呢?” 听到白清清如此幽怨的声音,看到她两眼泪光盈盈,楚宇却是身上一阵恶寒,什么时候清清变成如此“怨妇”模样了。 林芷芬站在一旁,以手帕捂嘴痴痴笑道:“从未见过姐姐此般模样。” 听到林芷芬的取笑,白清清满面通红,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上前去,一记又一记的粉拳捶在了楚宇的胸膛之上。 楚宇一把紧紧将白清清拥入怀中,闻到楚宇身上浓郁的男子气息,白清清一边流泪一边说道:“还知道来看我,把我们丢在这里就不管不问了!” 楚潇然咳嗽了一声道:“这些日子老七也经历了许多麻烦,不过还好总算挺过来了。” 闻言白清清一脸紧张,惊慌失措打量着楚宇:“受伤了没有?” 楚宇的嘴角微微一抽道:“男人在外受伤很正常,别听姑母吓唬你们,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擦破点皮罢了。” 白清清一转头看到了林芷芬,看着她眼中艳羡的眼神,缓缓松开了楚宇,推了他一把道:“去吧,妹妹还在那里等着你呢。” 楚宇甚是无语,什么时候你们连大小都分好了,还姐姐和妹妹,怎么莫名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楚宇像个受气小媳妇一般扭扭捏捏走了过去,看着林芷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芷芬落落大方躬身行礼道:“民女见过齐王殿下。” 楚宇正色道:“林姑娘,不必多礼。是我负了姑娘在先,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在林芷芬面前,楚宇的称呼竟然从“本王”变成了“我”,林芷芬如何不明白? 看着长身玉立、身形高大的楚宇,林芷芬缓缓低下了头:“自从陛下赐婚当日,妾身就是你的人,此生唯你不嫁。” 楚宇闻言心下感慨万千,看着他为难的表情,林芷芬微微笑道:“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已经和姐姐说好了。” 白清清看着楚宇惊喜的表情,一阵醋意油然而生,上前一把拧在了他的腰间。楚宇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躲避。 楚宇将白清清和林芷芬拥入怀中,仰天笑道:“想我楚宇何德何能,竟然有了两个这么好的娘子相伴,坐享齐人之福,此生无憾矣。” 楚潇然脸色一沉道:“老七,等她们出嫁了可要给你的姑母银子,总不能白在这里住!” 楚宇微微一笑点头应道,一转眼间看到楚犴正在和一个“幻影”小兵说着什么。 为了避嫌,楚宇将“幻影”兵的服制做成与齐王府侍卫的服制一模一样,只是在衣服的左胸处加了一朵云彩的印记作为识别。 楚宇发现楚犴的表情闪过一丝惊讶,便拍了拍白清清和林芷芬,一闪身走上前去。 楚犴和“幻影”小兵见到楚宇拱手行礼,楚宇微觉诧异道:“小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楚宇一着急道:“小犴,什么时候变得跟个婆娘一样,再不说就让他来说!” 地隐星蒋仁伟慌忙跪倒在地道:“殿下恕罪,小的不敢讲!” 楚宇还未开口,楚犴脸色一变,跪倒在地道:“殿下,还是由卑职来说吧。前些日子卑职在‘秦天阁’结识了一位姑娘。” 楚宇微微皱眉道:“可是那个叫碧莲的侍女?” 楚犴点点头道:“卑职不在乎她什么身份,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性子极好,温柔似水。” 楚宇忙道:“我记得你说过等过段时间就去接她,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楚犴面色焦急道:“今日一大早我让他们几个人到‘秦天阁’接碧莲姑娘,可是‘秦天阁’的掌柜说碧莲十几日前就离开了。他们又去碧莲姑娘的家中找过了,空无一人,到处都是一层薄薄的灰尘。” 楚宇眉头一挑道:“小犴,你别着急,我这边通知诸葛杰,借助镇抚院的力量找一下。” 看着楚犴的表情,楚宇只得温言抚慰道:“碧莲姑娘与人无仇无怨,想来不会有什么事。也许是离开此处投亲靠友了。” 楚犴一下着急起来:“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她定会等着我去接她,她要做我未来的娘子!” 第197章 调虎离山 看到楚犴情绪如此激动,白清清上前一步对楚宇说道:“你自己也是过来人了,对于儿女私情之事还能不清楚,楚犴既是你的兄弟那就要全力相助,需当抓紧时间才是。” 说完白清清又转身拉起了林芷芬的手,脸上一红道:“我们这里,你不用担心。迟早都是你的人。”说到最后几个字,微微抬头看了楚宇一眼,慌忙背转过身去。 楚犴闻言甚为感动,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楚宇神色一凛抓起挂在厅堂柱子上的佩剑飘然而去。 “‘天机星’,拿上我的令牌去‘芋头茶庄’,将此令牌挂在茶庄大厅内的‘碧螺春’茶牌之上,诸葛杰会收到讯息赶到王府。” 楚宇淡淡道:“小犴,此事定然是冲着我们来的,此番发动所有的‘幻影’小队成员,天罡三十六星、地煞七十二星。” 看着楚犴满面焦急的神情,楚宇脸色一沉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切不可因为担心碧莲姑娘而自乱了方寸。毕竟年关临近,就是父皇也要求‘盛世太平’的局面。” 楚犴点了点头道:“宇哥,小弟明白。” 话音刚落,两人均已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殊不知,背后白清清和林芷芬两人站在门口亦是依依不舍。 楚潇然叹了口气道:“此生他注定就是不凡,你们能够识大体固然最好,只是苦了你们俩。” 白清清微微咬紧了嘴唇,看着身边的林芷芬目光坚定,忍不住伸出右手握紧了她的手。 林芷芬微微一惊,而后又用力回握住了清清的手,此刻她们俩竟是同命相连、惺惺相惜。 “什么,早就离开了京城?” 楚犴闻言大惊失色,一巴掌用力拍在了桌子上。 “可是,她明明说过要等我去接她,她怎么会离开京城呢?” 诸葛杰皱着眉头道:“小犴,容许哥哥给你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怎么确定碧莲姑娘就会等着你呢?” 楚犴闻言脸色大变,满脸怒意。楚宇沉声道:“小犴,跟我去碧莲姑娘的住处走一遭!” 诸葛杰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甚为不妥,便闷头不语跟在他们的身后。 碧莲姑娘的家就在京城北郊的平民区,穿过密密麻麻的民房,地隐星蒋仁伟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一间房门。 楚犴当先跑了进去,屋内隐隐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外面虽是艳阳高照,屋内竟是一片漆黑。 很难想象这样的屋子竟然还有人住,楚犴看着这里不禁想起来了自己以前在崇州城的那些苦日子。 楚犴顺手晃亮了火折子,楚宇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楚犴忙道:“宇哥,这里地方狭小简陋,您还是别进来了。” 楚宇瓮声瓮气道:“你的宇哥以前还是住柴房的,那里还不如这里。” 诸葛杰为自己方才口不择言心存愧疚,眼光一扫发现了角落里的两小块散碎银子,轻轻拾了起来,约莫有七八两。 楚宇眉头紧锁道:“如若碧莲姑娘是自己主动离开此处,又怎会将这些银子丢在此处,更何况七八两银子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楚犴举着火折子到里屋搜寻了一遍,看到楚宇征询的目光,楚犴冷冷道:“一些随身的衣物都没有来得及带走。” 诸葛杰盯着屋内井然有序的物品,摇了摇头道:“物品摆放的非常整齐,却连碗筷都没有来得及清洗。” 楚宇眼睛一转道:“街坊四邻也许有一些消息。” 话音刚落,诸葛杰一闪身已经跑了出去,楚犴看着他的举动一脸苦笑道:“诸葛兄想来心中略有愧疚,方才如此。其实大可不必,我们兄弟哪里会在意这些。” 话音刚落,一支袖箭“嗖”的一声飞了过来。楚犴刚想伸手去抓,楚宇一声惊呼:“小心有毒!” 楚犴伸出的手慌忙又缩了回去,此刻袖箭已经钉在了屋里的房梁之上,箭尾兀自闪着碧幽幽的光。 “果然有毒!”楚犴身上吓出了一阵冷汗。 楚宇抽出宝剑直接将袖箭挑落在地,用剑锋挑开了箭尾之上附着的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 “欲知下落,宿州天涯客栈。” 这张纸写得没头没尾,什么下落,到宿州天涯客栈去做什么也没有说清楚。 楚犴一着急道:“殿下,宿州离此尚有一百多里,还是让卑职带点人马赶到那里把碧莲救出来。” 楚宇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小犴,关心则乱。此事必定是冲着我来的,你去了未必能救到人。更何况你带着小队人马到宿州算是怎么回事?” 楚犴闻言张口结舌答不上来,楚宇淡淡道:“宿州虽离京城不远,但是那里已经超出了京城的管辖范围。你若贸然带着人马赶往宿州,这是违反大梁律法的。” “不若就由你我两人一道前往,不管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如若需要支援,到时由我到宿州州府出示齐王令牌更为稳妥。” 诸葛杰闻言当即单膝跪下道:“殿下,诸葛请求一道前往!” 看着楚宇犹豫不决,诸葛杰决然道:“殿下,到时诸葛杰可调动镇抚院在宿州的势力协助。” 楚宇一拍桌子道:“小犴,小杰,我们一起走吧!‘幻影’小队就暂且交给天罡星带领,等我们回来了让大家操练比试一番。” 话音刚落,楚宇已纵身出了门,右手一按已轻身上了马。 楚犴和诸葛杰紧随其后,接过“幻影”小队兵士交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天罡星”沈俊豪和众队员在后纷纷拱手行礼道:“祝宇哥、犴哥凯旋归来!” 楚宇听到他们吼了这一嗓子,屁股一歪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怎么搞的像是带军出征一般。 不过说真的,什么时候也能带兵打仗就更爽了,身为特种兵熟悉枪炮,对于冷兵器的战争更是莫名有种期待感。 想想身穿铠甲,身后就是百万大军,旌旗猎猎,战鼓轰天,身上不禁热血澎湃,这才是属于男人的战场。 第198章 龙潭虎穴 楚宇带着楚犴、诸葛杰三人三骑一路疾驰朝着宿州而去。 宿州,距离京城最近的州府,仅有一百余里。宿州城知府司马博远,官封四品。 宿州城由于距离京城最近,物产丰富,城邦兴盛,在此地做官更是一桩美事。 眼看就要到路边的茶寮,楚犴道:“宇哥,诸葛兄,我们在此休息一会儿,估计再有半天的路程,今晚定能赶到。” 诸葛杰面色阴霾道:“宇哥,宿州可不比京城,这里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山大王’。” 楚宇脸色一变:“莫非就是三公四侯中的安平侯?” 楚犴好奇问道:“安平侯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为何未住在京城?” 按大梁朝律法,所有分封的勋爵功臣必须住在京城,不得另居他处。 两位异姓王因为边境战乱的缘故,驻守边境,家人尽皆住在京城。除了安平侯,余下的三公三侯亦是住在京城。 唯有安平侯郑化新,蒙皇帝恩旨另择住处,他便选在了宿州。虽为四侯之一,隐然在三公四侯之中地位超然。 再加上自居宿州,距离京城近在咫尺却无人约束,贵为四侯之一,身份特殊在此地俨然如“山大王”一般。 因此之故诸葛杰才特意提醒楚宇,楚宇亦是眉头微皱。即便如此,从京城带兵来此更为不妥,一则手无虎符带兵不合律法,二则惊扰安平侯或是宿州知府恐会被御史参上一本。 楚宇喝过茶后,急匆匆出了茶寮翻身上马。楚犴扔了一小块银子放在了桌面上,与诸葛杰两人紧随楚宇而去。 由于三人快马加鞭,一路疾驰,终在傍晚时分赶到了宿州。 望着宿州城高耸巍峨的城墙,楚宇的表情微觉诧异。楚犴倒是直接说了出来:“为何宿州的城墙竟与京城不差上下?” 诸葛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慎言。因为楚犴话音刚落,站在城门口的几名士兵均是投来了警惕的目光。 楚宇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率先便要进城。.不料站在城门口的几名士兵伸手拦住了他们,目光闪烁道:“拿出你们的官凭路引。” 楚宇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官凭路引”,一名士兵接过随手翻了几下:“原来是京城‘芋头茶庄’的掌柜。” 楚宇陪着笑道:“在下傍晚时分才赶到了宿州,想在此地找个客栈歇息一晚。他们二人是我茶庄的伙计。” 楚犴看得清楚,楚宇一边说话一边塞了几锭银子给那名士兵。 士兵喜笑颜开,悄悄附耳说道:“赶紧进城去找客栈歇息吧,酉时三刻城中宵禁,流落在外的就要抓入州府大牢了。” 楚宇闻言一惊,拱手行礼谢过,对着楚犴、诸葛杰二人使了个眼色拉着马匹进到城中。 此时暮色四合,城中竟是灯火阑珊寥若晨星,楚宇他们相顾尽皆大惊失色。要知道京城此时正是热闹之时,满城尽皆灯火通明。 如若没有宵禁之时,整个京城更是通宵达旦。近在咫尺的宿州城却截然相反,一派冷清萧肃之象,别说州府了就是一些州府下辖的县还要比此处更兴盛热闹些。 楚宇警觉道:“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天涯客栈吧,错过时辰此地还要宵禁。” 向路人打听过后,三人来到了位于宿州城南的“天涯客栈”。 刚刚来到客栈大门口,店小二慌忙接过他们手中的缰绳,神色匆忙道:“几位客官赶紧进店吧,时辰不早,马上就要宵禁了。” 楚宇他们几人神色一凛,进了客栈后发现这里原来不过是一家极其普通的客栈。 他们刚刚坐下,客栈的大门已经被店掌柜小心翼翼给插上了。 楚犴好奇问道:“掌柜的,我看你们城中之人似乎一谈到‘宵禁’就极为害怕,却不知为何如此?” 掌柜的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神色紧张道:“我看几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并不清楚本地之事。‘宵禁’之事客官还是勿要打听,在此地办过事后就赶紧离开吧。” 楚犴还想继续追问,楚宇摆了摆手示意他就此作罢。此时客栈的大厅里也仅有他们一桌客人在此吃饭。 店小二把他们的三匹马安置好之后,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走了进来。 楚犴一把拉住了他小声嘀咕了两句,店小二本来转身欲走,楚犴又塞了几块散碎银子,店小二四下看了看又说了两句便匆忙离去。 晚上楚宇自己住一间,楚犴和诸葛杰住在了他的隔壁。楚宇还未躺下,楚犴和诸葛杰两人便推门而入。 楚宇笑道:“怎么,从店小二那里打听到什么有趣的消息?” 楚犴意兴阑珊道:“也没有什么,‘宵禁’此事竟然与安平侯有关,不是州府的规定。” 诸葛杰已是按捺不住:“让我们急匆匆赶到‘天涯客栈’,又不说来到这里做什么!” 楚宇摇摇头道:“既然留书约我们前来,想必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话音未落,只听得“嗖”的一声响,一只袖箭已经破空袭来。 楚宇抽出宝剑一剑将袖箭挑落在地,果然箭尾之上依旧是绿莹莹的光。 诸葛杰倒吸了一口冷气:“‘子午钉’之毒,此毒虽然极为常见,却是无药可解,甚是凶险。” 楚宇用剑挑开了箭尾之上的信笺,上书“明日巳时二刻城西‘天王庙’进香”。 看着信笺之上的字,楚宇笑道:“如此甚好,明日我正打算去进香求签。” 京城,长公主府。 府内侍卫匆匆而来,单膝跪地道:“启禀长公主,齐王府有人手持齐王殿下手书,要接齐王妃、齐王侧妃过府一叙,齐王殿下就大婚庆典还有一些要事尚需商榷。” 楚潇然微微一愣,楚宇这小子不是去宿州了,怎么又回来了,只是这大张旗鼓把她们俩接到王府有些欠妥吧。 不过看到盖着齐王府徽记的楚宇手书,楚潇然倒也没想太多,安排了几名侍卫一同护送白清清和林芷芬前去齐王府。 第199章 安平侯 收到袖箭传书之后,一夜安稳,楚宇睡的很是舒服。 第二日一大早,楚宇带着楚犴和诸葛杰两人来到了“天王庙”。 “天王庙”是宿州城最为有名的寺庙,香火极其旺盛,城中之人皆传言“天王庙”有求必应,众多善男信女趋之若鹜。 楚宇他们来到“天王庙”不过是辰正一刻,时辰尚早。 他们便在庙中逛了起来,“天王庙”香火极旺,香客们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看着楚犴无精打采的样子,诸葛杰捶了他一拳:“想什么呢,莫非还是为了碧莲姑娘,一切包在兄弟身上!” 楚犴一脸鄙视:“包在你身上,我还不如相信我自己。” 由于袖箭传书只是言明来到此处,并未说清到底来此做什么,所以他们只得在此到处闲逛。 正当他们三人等的焦急之时,外面传来了喧哗之声。他们三人面面相觑,难道是正主来了? 诸葛杰挤到了门口,远远的一队车马来到了“天王庙”门口。看上去声势极其浩大,远非寻常官员仪仗。 楚犴甚是眼尖,一眼看到了仪仗之首举着金黄色的天罗伞,喃喃道:“我看错了吗,这是天子的仪仗吗?” 楚宇闻言色变,定睛一看笑道:“非也,天子用明黄色,金黄色乃是皇子、诸侯王可用。” 诸葛杰迟疑道:“今日难道是安平侯前来进香不成?” 楚宇看向了角落里的日晷,时辰正是巳时二刻,原来他们要等之人就是安平侯。 远远的仪仗之中看到了一人身穿蟒袍下了马车,想来那人定是安平侯郑化新。 楚犴却是微微一怔,因为他看到了郑化新身侧站着一个身穿碧衣的女子。 此刻楚犴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虽然距离甚远,他依稀看出来了那个女子就是碧莲。 正当他双手微颤之时,一只手有力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楚宇的声音飘了过来:“形势复杂,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仪仗两边的侍卫已经跑入了“天王庙”之中,将闲杂人等均赶在了一边,中间空出了一条路。 楚犴的心情愈来愈是焦急,因为他看到郑化新挽着碧莲的手,两人就这样从自己的面前走了过去,缓缓走入大殿之中。 看着近在咫尺的碧莲,楚犴不知道怎么克制住了自己,他分明看到了碧莲微微泛红的眼睛,呆滞的眼神。 楚宇双手用力摁住了楚犴,生怕一不小心他会冲上前去。似是感受到了楚宇双手用力,楚犴颤抖着的身体渐渐平复了下来。 此时此地,绝对是一个圈套。如若他不计后果冲了上去,不仅救不了碧莲,反而会将他们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也许那所谓的袖箭传书不过就是一个陷阱,故意将他们引来此处,动机不纯。 郑化新挽着碧莲两人进香求签,而后在侍卫的护佑下坐上车马离开。前后不过只是一炷香的工夫,楚犴却感觉像是过了半日一般。 身旁有人低声议论道:“侯爷身边的女子是何人,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另有一人说道:“不过只是一个侍妾罢了,再说侯爷换个侍妾不是跟换件衣服一样容易!” 看到楚犴处在暴走的边缘,楚宇摇了摇头,不由分说拉上楚犴径直出了“天王庙”。 回到了“天涯客栈”,楚犴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只见坚硬无比的黄梨木桌面竟是被他砸下去了一个坑。 楚宇瞅了他一眼,冷冷道:“手不疼吗?” 诸葛杰看着楚犴气得发狂劝解道:“我们总不能上前去抢人吧,你以为你还能走的了吗?殿下定然有解决的办法。” 楚犴是关心则乱,一听诸葛杰的话顿时醒悟过来。 楚宇缓缓道:“此刻唯有前去宿州州府,找到知府司马博远,由他出面调停。虽然我为齐亲王,安平侯为侯爷,眼下我没了监国的身份,他不把我这个皇子放在眼里亦属正常。” 楚犴转念一想,楚宇此话甚是有理。安平侯乃是三公四侯之中最不寻常的一位,否则又怎会在宿州城定居。 楚宇若是贸然以齐王殿下的身份登门拜访,只怕是唐突得很。更何况事关侯爷的侍妾,此举大大不妥。 楚宇来到州府,本以为知府未必同意出面调停,没想到司马博远通情达理,拍着胸脯答应此事。 毕竟侯爷侍妾过门之日还有三日,司马知府笑道:“齐王殿下亲临,本府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再说此乃小事一桩。” 楚宇微微一笑,拱手道:“今日时候不早了,那本王就同司马大人约定,明日一道前往侯府,到时还望知府大人鼎力协助。” 出了州府衙门,楚宇拍了拍楚犴的肩膀:“明日看本王如何大显神威,力挽狂澜。小犴,你跟诸葛先回客栈,我去给清清她们买点土特产。” 第二日一大早,楚宇他们跟着知府大人来到了安平侯府。 侯府就在宿州城东,占地极广,就连大门修造的甚是气派宏伟。 楚宇下了马车,看着门口竖着一面巨大的铜牌,上书四个大字“社稷之器”。 楚宇看着那四个大字脸色一凝,司马博远笑道:“此乃先帝所书,表彰安平侯爷对于大梁朝的丰功伟绩。传闻当时先帝欲封侯爷为异姓王,侯爷坚决推辞最后才封的安平侯。” 看着楚宇神色微变,司马博远接着说道:“其实先帝身为皇子之时被封‘安王’,这个‘安’字就是先帝对侯爷独有的褒奖啊!” 听着司马博远的解释,楚宇愈发感觉到了今日之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凭着安平侯的显贵身份,就是一个侍妾恐怕也不会轻易让出来。 进了侯府,看着侯府的陈设布置,处处均彰显着此间主人的地位身份显赫无比,几乎与皇宫大内相差无几。 郑化新站在大厅正中,满面笑容,看到楚宇后便欲行礼,楚宇慌忙拦住:“侯爷无需多礼,本王来的突然还望侯爷勿要怪罪才是。” 第200章 变脸 郑化新摆摆手道:“齐王客气了,本侯不过是赋闲在此,日常摆弄些花花草草,修身养性罢了。 本侯不比齐王殿下,年少有为,曾被封监国替陛下分忧,真乃后生可畏啊!” 郑化新表面上看起来对楚宇推崇有加,言语之中却字字句句说他资历太浅,与自己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楚宇心下明白,拱手道:“侯爷军功卓着,本王甚为敬佩。今日唐突来此,乃是有一事相商。” 郑化新微微一惊,抬手道:“久站岂是待客之道,齐王殿下请坐。” 说完又看向了楚宇身侧站着的楚犴和诸葛杰,目露征询之色。 楚宇坦然坐下,微微一笑道:“他们二人是我的近身护卫。” 司马博远笑道:“听闻侯爷府上梅花盛开,今日不知本府可有幸一饱眼福。” 郑化新哈哈大笑道:“司马大人耳聪目明,竟然连本侯府上名品梅花‘碧水清波’这两日绽放的消息也知道了。” 话音刚落,一女子飘然而来,只见她外罩一件水貂大氅,内穿一件天水碧的长袍,手端一方紫檀木制托盘。 楚犴的眼光却是自她出来以后再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看着她身段婀娜,摇曳生姿,犹如临世独立的凌波仙子一般。 碧莲面无表情将茶碗放在了楚宇面前的案几之上,而后又给司马博远和郑化新上茶。 楚宇发现楚犴失魂落魄的表情,心下已是焦急万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他。 郑化新目光闪动道:“本侯发现齐王的侍卫似对翠竹姑娘颇感兴趣。” 楚宇笑道:“如此佳人在侧,想不动心都难。” “可惜翠竹乃是本侯的侍妾,即将过门,否则本侯把她送给齐王殿下,侍奉在侧亦是美事一桩。” 话音刚落,郑化新一把拉住了碧莲(翠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楚犴脸色一变,因为他分明看到碧莲(翠竹)满脸羞愤之色,却是无力闪躲。 闻听郑化新一口回绝,楚宇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司马博远。 司马博远淡淡道:“不知侯爷这位新进的侍妾从何而来?” 郑化新面色冷了下来,喝了一口茶道:“此女被人卖入侯府,不知知府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司马博远拱拱手道:“侯爷见谅,齐王殿下似乎识得此女,个中缘由还需齐王殿下向侯爷说个清楚。” 楚宇本来也没期待司马博远能相助多少,毕竟他言尽于此已是尽力。 楚宇对着面色如常的郑化新,将碧莲与楚犴相识之事娓娓道来,由于他说起此事表情真诚,司马博远坐在一旁听的是连连点头。 郑化新的脸色倒是阴晴不定,右手在案几之上轻轻叩着,心下似乎在决断着什么。 楚宇的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丝不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骤然袭来。 正在此时,郑化新开口道:“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既然齐王的侍卫早已与此女私定终身,本侯又岂能强人所难。” 说完,郑化新使了个眼色,碧莲匆匆起身退了下去,走的时候看向楚犴的目光之中颇有不舍。 只是这一幕被郑化新看了个清清楚楚,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楚犴闻言大喜过望,楚宇更是大吃一惊,郑侯爷如此大方委实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马博远倒是忍不住拍了拍手:“侯爷成人之美,日后必定传为一段佳话。” 郑化新起身道:“齐王到访,我通知下人们安排一桌酒席,今日我们要不醉不归。” 看着郑化新匆匆而去的身影,楚宇不知为何,心里始终有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他总感觉此事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司马博远诧异道:“为何侯爷去了这么久?” 楚宇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到身后传来了喧哗之声。刚只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他们坐着的大厅周围已经布满了强弩手。 楚宇站起身来,司马博远吓得面色惨白,双手微颤道:“侯爷,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强弩手在此?” 强弩手分列两旁,从中走出一人,正是安平侯郑化新,只见他面色阴霾,看着被强弩手围起来的楚宇等人阵阵冷笑。 楚宇倒背着双手,缓步上前。楚犴和诸葛杰两人同时惊呼道:“殿下,不可!” 郑化新看着楚宇的举动有些诧异:“你就不怕我一声令下将你们几人射成马蜂窝?” 司马博远急不可耐:“侯爷,有话好好说啊,怎么会兵戎相见呢?” 郑化新仰天长笑道:“兵戎相见?楚宇小儿,今日你们登门造访,竟对本侯肆意侮辱,本侯焉能咽得下这口气!” 楚宇暗道,此事自己做的确实有失考量。毕竟郑化新身为侯爷,在三公四侯之中地位超然。 碧莲已被他纳为侍妾,自己贸然上门言明此女为他随身侍卫之妻室,岂不是贬低侯爷身份。 眼下郑化新此举有些反应过激,毕竟宿州城知府尚在侯府,召集强弩兵围困众人之举动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楚宇拱手行礼道:“今日楚宇登门造访,实属无奈。碧莲姑娘之事本王已向侯爷言明,还望侯爷宽宏大量,成全他们二人。” 郑化新牙呲欲裂道:“今日之事已是大大折损本侯颜面,想我郑化新为先帝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最后竟因一小小侍妾被人羞辱,我堂堂安平侯的颜面何存?” 楚宇面色始终平静如水:“不知侯爷欲待何为?” 郑化新嘿然道:“将此女留下,本侯改变想法了,不要她做侍妾了,要收她为奴为婢,每日负责给本侯洗脚……” 楚犴双目冒出火来,诸葛杰吓得赶紧死死地抱住了他。 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司马博远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此刻他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来了。 楚宇往前踏了一步,站在郑化新的对面,缓缓凑了过去,低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知侯爷打算为谁报仇,做下这个局将我们引入瓮中?” 第201章 生死攸关 郑化新的脸上先是一僵,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布局?本侯会为了你们几个人大费周章布局,楚宇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黄毛稚子,想当初本侯征战沙场之时,你还在娘肚子里吧! 喊你一声齐王殿下,你还真以为就高过本侯了,信不信今日本侯就让你化作一团肉泥!” 郑化新一把从身后侍卫的手中拉过来了碧莲,右手紧紧捏着她的下颚,碧莲满脸惊恐的表情,却是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看着他们几人焦急的表情,郑化新很是满意:“黄毛小子,做了几天监国,就目空一切了!想让我放了她,跪下来求我!” 楚犴怒吼道:“郑老狗,你放开她!” 郑化新脸色一变道:“楚宇,让你的狗别再乱叫,本侯怕一不小心捏碎了她的骨头。” 楚犴喘着粗气怒目而视,郑化新视若无睹。楚宇环顾四周,发现围着他们的强弩兵足足有三四十人,到时一旦强弩连发,他们三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难怪安平侯如此有底气,楚宇笑道:“我们三个死在此处,侯爷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郑化新淡淡一笑道:“流寇作乱、强盗横行,齐王殿下不敌贼寇,为国捐躯。本侯定会送殿下一副上好的棺木,至于你的两个侍卫,草席一裹就好了。” 司马博远闻言大惊失色道:“侯爷,此事万万不可!齐王殿下乃是陛下最为器重的皇子,倘若齐王殿下死在此处,陛下震怒如何是好?” 郑化新已是不耐,直接将碧莲丢在了地上,只听得一声惊呼碧莲跌倒在地,半天没有起来。 看着她满脸泪痕,犹如梨花带雨,楚犴七窍生烟,面对四周横眉冷对的一众强弩兵却是束手无策。 郑化新看着躺在地上的碧莲,冷冷道:“陛下的皇子众多,少了齐王还有别的皇子,器重不器重的无所谓。” 楚宇恍若无事:“原来侯爷竟连本王的去处都安排好了。” 郑化新脸上闪过一丝凌厉:“司马大人,如果你愿意和齐王殿下一同陪葬的话,本侯也不介意多备一副棺木。 大不了本侯在给陛下的奏章上添上一句,宿州知府为救齐王殿下,奋不顾身而亡,忠勇可嘉。陛下日后定会赏赐你的家人。” 司马博远看了看楚宇,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郑化新怒喝道:“司马博远,我们此刻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齐王死在此处,身为宿州知府能逃脱得了罪责吗?” 司马博远看看郑化新,又看看泰然自若的楚宇,再看看四周蓄势待发的强弩兵,一摇头闭着眼睛走出了包围圈。 等他出了圈子,早有侍卫将他架之一旁,司马博远双目紧闭,似是知道马上就有大事发生。 郑化新松了一口气,毕竟宿州知府乃是本地的父母官,如若他出了问题宿州将会群龙无首,虽能解决亦会大费一番手脚。 楚宇叹了口气道:“今日本王死在此处,想来也是天命所归。不知死前可否让本王死个明白,告诉我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 郑化新眉头微皱道:“将死之人,说那么多做什么!” 眼看郑化新就要一声令下,楚宇喊了一声:“等等!” “怎么,此刻后悔想要求饶,已是太迟。” 楚宇摇摇头道:“反正我们兄弟三人一道进地府,让我给这两个兄弟交代两句。” 闻言楚犴和诸葛杰附耳过来,楚宇低声说了两句。 正在此刻,异变陡生。躺在地上的碧莲忽然跳了起来,直奔楚犴而去。 楚犴见状慌忙纵身欲抱碧莲,郑化新见势不妙突然下令,只见强弩齐发,射向了圈中楚宇三人和刚刚跳出来的碧莲。 事发突然,楚宇和诸葛杰两人一脚踢起了两个案几勉强挡在身前,只听得“突突”之声,弩箭纷纷钉在了案几之上,尚有一些流矢擦着他们身体飞过。 此弩名为“流星弩”,主要用在大梁军中。一次填装二十支,每次射出两支弩箭,支支连发,全部发射完毕后需要再行填装。 听到身后传来了呼唤之声,楚宇转头一看脸色大变,楚犴抱着碧莲躲在他俩身后,但是两人身上皆中了数支弩箭,尤以碧莲身上的弩箭最多,竟有六七支。 郑化新森然道:“正好两人去地府里做一对苦命鸳鸯。” 听到弩箭之声渐转寥落,楚宇知道强弩兵正在填装弩箭,一声呼哨过后,楚犴抱着碧莲跟在楚宇、诸葛杰身后直奔东北角而去。 楚宇和诸葛杰在前开路,楚宇抽出了身上的佩剑,诸葛杰亦抽出宝剑,两人手持兵刃犹如风车般狂舞乱砍,硬生生在强弩兵的包围之下杀出一条血路。 郑化新连声怒吼,包围在外的强弩兵依旧阻挡不住楚宇等人,眼见得他们几人竟是逃脱了包围,躲到东北角的一座三层小楼之上。 这座小楼不过是侯府素日储存杂物的场所,每层楼上均是堆满了杂物,此刻反倒成了楚宇他们几人躲避强弩的最佳之地。 在楚宇和诸葛杰两人的努力下,七手八脚把杂物堆在了门窗等处,勉勉强强格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流矢。 楚犴抱着碧莲哭作一团,楚宇伸手摸了一下颈动脉,又翻了翻眼皮,忍不住提醒道:“小犴,还有一些气息,别抱太紧了。” 楚犴闻言微微松开一些,只是神情有些恍惚。诸葛杰忍不住问道:“宇哥,怎么办?这样的困局我们只有闭目等死。” 楚宇的表情依然有着几分坚毅:“再等等,也许会有转机。” 安平侯府,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站在门外,面色平静道:“上禀侯爷,飞龙卫宋启春登门拜访。” 他的身后站满了飞龙卫,远远望去大旗迎风飘扬,卫士衣甲鲜明,人人手持兵刃,精神抖擞。 郑化新率领强弩兵围攻小楼,由于强弩久攻不下,正欲召集侍卫强攻,侯府门口的家丁已匆匆赶来。 第202章 重围 “飞龙卫宋启春,他来此做甚?” 郑化新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莫非与楚宇那个小子有关?不过京城远在百里之外,就是飞鸽传书一日之间也无法从京城赶来。 莫非只是恰巧来到此处,可是府内家丁说他率领飞龙卫竟不下千人,看来必须找人走一遭,否则无人敢拦他们。 郑化新想到这里,瞟了小楼一眼:“继续强弩攻击,把他们困在此处。速传侯府侍卫统领郑义!” 侯府门外,宋启春已是等得不耐烦。站在门外的侯府家丁个个表情严肃,严阵以待。 “吱呀”一声响,大门打开,侯府侍卫统领郑义大踏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宋启春一拱手道:“原来是宋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说完郑义故意抬头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飞龙卫大军,表情愕然。 宋启春呵呵一笑道:“年关临近,本将军不欲荒废时日,便在节前加紧操练飞龙卫。 今日正好途径宿州,顺道前来拜访侯爷,还望烦请通传一声。” 郑义咳嗽了一声道:“天寒地冻,侯爷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此刻服下了汤药正在歇息。” 看着郑义竟无半点相让的意思,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宋启春心中却是七上八下。 今日他来到侯府当然是有人报信,否则怎会这么巧。毕竟京城五十里之外就驻扎着护卫京城的飞龙卫大军,调来此处最为合适不过。 由于他身为天子近卫飞龙卫的大将军,调动飞龙卫根本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不过只是他一声令下之事。 碰了郑义一个软钉子,宋启春拱手道:“侯爷身体有恙,启春身为天子近卫理当前去探望才是,否则回京之后陛下知悉定当责罚。” 郑义微一沉吟道:“既是如此,那小人就去看看,倘若侯爷还未安睡就把将军的一番好意禀报侯爷,由侯爷来定夺。” 宋启春拱手道:“既是如此,那就劳烦了。” 小楼之上,强弩的攻势丝毫未缓。楚宇已小心查看了楚犴和碧莲的伤,楚犴不过只是右臂中了一支弩箭。 碧莲的双臂、肩头中了共有七支,幸好没有伤到要害,虽是如此已是气息微弱。 楚宇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丸药,轻轻送入碧莲口中。 楚犴微微一惊:“殿下,这是……” 楚宇松了口气道:“‘天王保命丸’,张春华的救命丸药。” 楚犴旋即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殿下那次和赵王比试“受伤”,从张春华那里“克扣”下的救命丸药。 张春华医术在京城之中已属难得,他的“天王保命丸”更是一丸难求,如今碧莲服下一粒相信可以再拖些时间。 只是不知殿下所说的“转机”何时能够到来,忽然外面的强弩之声渐转寥落。 楚犴不禁脸上一喜,莫非是“转机”已至? 楚宇侧耳一听,神色大变道:“不好,强弩兵已撤下,他们要换上侍卫围攻!” 诸葛杰和楚犴两人皆是大惊失色,如若只是强弩兵围攻,他们可借助屋内杂物躲避强弩。 如若众多侍卫手持兵刃围攻,他们虽可借助地形杂物,时间一久,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几人被杀不过是时间问题。 侯府门外,宋启春已是等得万般无奈,郑义缓缓打开大门,宋启春不觉精神为之一振道:“侯爷可曾歇下?” 郑义面露难色道:“侯爷业已入睡,要不将军明日再来。” 明日再来,齐王殿下只怕是尸骨无存了!宋启春面色一变,正欲开口,突然侯府之内一道火光冲天扬起。 他们虽然距离甚远,但是那大火烧的正旺,侯府内还传来了噼啪之声。 宋启春故作惊慌:“郑统领,府内走水,还是救火要紧。” 事发突然,郑义只得胡乱答道:“将军稍候,且待小人前去查看。” 侯府之内更是乱作一团,救火的救火,围攻小楼的人已经冲了上去。 “启禀侯爷,侯府的库房走了水。”郑化新盯着小楼眼里直欲冒出火来。 方才十余名侍卫上楼围攻,竟被楼上射出的弩箭给打伤了。 想来楚宇几人所用的“流星弩”是从他们的手里夺来的,弩箭更是来自于他们射入小楼的箭矢。 “飞龙卫定然是为这个小子而来,必定不能让他们进来!” 郑义惊慌失措道:“可是小人应付不来,宋将军眼看就要冲进来了。” 郑化新瞪了他一眼:“废物!还得本侯亲自去!你赶紧去救火,库房里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不是不知道,如若出了差池老夫把你剁了喂狗!” 郑义看了一眼小楼,迟疑道:“侯爷,这里怎么办?” 郑化新看着瘫坐在一旁的司马博远,笑道:“知府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司马博远脸色惨白,如今他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再说上楼围杀楚宇的众侍卫哪个听他号令? 侯府大门又开了,一个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老夫未曾迎接宋将军,失礼失礼。” 看到走出来的郑化新只披了一件大氅,神色倦怠,宋启春拱手道:“听闻侯爷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本将军特来探望。” 郑化新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看到宋将军率领这么多的飞龙卫来此,本侯还以为圣上下旨要宋将军查抄侯府。” 一句话噎的宋启春咳嗽连连,安平侯真是大胆,连这样的话也能信手拈来,取笑作乐。 宋启春指着侯府之内火光冲天:“侯爷,府内走水了,不如让本将军带着几十名飞龙卫前去相助?” 郑化新倒背双手:“无妨,府内一切安好。走水之地无关紧要,再说府内家丁甚多,均已前去救火,无需劳烦宋将军。” 话音刚落,宋启春背后又走出一人。郑化新定睛一看,原来是萧家长男萧靖宇。 萧靖宇拱拱手道:“靖宇见过侯爷。” 郑化新嘴角一抽,忍不住看向了宋启春道:“萧大少怎的也来到宿州城了?” 第203章 对垒 萧靖宇笑意盈盈:“靖宇不才,随同宋将军率飞龙卫一道操练,偶然到此。听闻侯爷身体有恙,靖宇特前来探望。 不料今日一见,侯爷耳聪目明,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小侄以为侯爷即便此刻率军出征,老当益壮,风采更胜往昔。” 郑化新忍不住暗自冷笑,萧靖宇此话竟是讽刺自己根本无病,方才不过只是装病托辞而已。 宋启春已是急不可耐,毕竟自他来此已拖的太久,时间一长齐王殿下如若出了问题那可如何是好,于是转头暼了萧靖宇一眼。 郑化新淡淡道:“府中尚有一些俗务亟待处理,本侯就不招待二位了。”说完转身欲走。 萧靖宇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开口,侍卫统领郑义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看到了宋启春和萧靖宇,大脑混沌的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萧靖宇眼尖,急忙喊道:“侯府急需救援,宋将军带领飞龙卫火速进府协助!” 话音刚落,宋启春一声令下飞龙卫齐声应道,众军跟在萧靖宇和宋启春的身后便欲跑入侯府。 郑化新一看形势危急,高声怒喝道:“尔等大胆!侯府重地,岂是尔等想来就来之地!” 萧靖宇踏上了侯府的台阶问道:“侯爷,府内形势危急,为何不让小侄率众前去救援?莫非是府内发生了什么事,侯爷不便让外人知晓!” 郑化新面色一沉道:“贤侄多虑了,府内又有何事,一切尚且安好。” 宋启春追问道:“侯爷当真今日不打算让我们进府了?” 郑化新极为轻蔑地看着他们俩:“就凭你们两个想要硬闯我这安平侯府,还不够份量!如若萧相亲至,也许本侯会给他几分薄面!” 说完他抬手指向了侯府门外矗立的巨大铜牌“社稷之器”,声色俱厉道:“此乃先帝所立,谁敢擅入侯府,就是对先帝不敬,一概格杀勿论!” 宋启春和萧靖宇两人的脚步为之一缓,面对先帝所立铜牌“社稷之器”,他们亦有所忌惮。 正在此僵持不下之时,侯府内浓烟滚滚,郑化新面色平静,挡在了大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宋启春抬起脚,又待上前一步,郑化新冷哼一声道:“众军听令,如有上前者,就地斩杀!” 他的话音刚落,侯府之内涌出了众多强弩兵,纷纷手持强弩对准了宋启春、萧靖宇和他们身后的飞龙卫。 眼见形势危急,宋启春反转右手,缓缓从后背抽出了一支黄金戟,长约五尺,此戟通体金黄,上面描金绘彩,雕龙刻凤。 郑化新看着这把黄金戟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飞龙卫身为天子近卫,飞龙卫统领大将军官封三品,仅听命于皇帝陛下。 历任飞龙卫大将军蒙圣上御赐飞龙黄金戟一柄,见此戟犹如陛下亲临,遇事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宋启春手持黄金戟,声音低沉道:“见此戟犹如陛下亲临,尔等竟敢手持强弩以抗天威,以下犯上大不敬,罪不容诛!” 他的话音刚落,众多强弩兵已微微动容。更有一个强弩兵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流星弩”。 郑化新见状顿时勃然大怒,一把从站在自己身边的郑义身上抽出一把长剑,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名强弩兵已被郑化新手中的剑砍倒在地,鲜血四溅。 郑化新的脸上满是鲜血,对着其他的强弩兵怒目而视,远远望去犹如地狱恶鬼一般。 宋启春手持黄金戟斜斜指向他,冷冷道:“见此戟犹如陛下亲临,侯爷莫非是准备造反不成?” 郑化新嘿然一笑道:“众军听令,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手持御赐黄金戟,威逼本侯,本侯誓死不从,血战到底。” 他身边的郑义脸色苍白,今日侯爷所作所为太过震撼,早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侯府内有众多侍卫和府兵,据他所知约有数百之众,但他们如何是这上千飞龙卫之敌? 郑化新撂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走,看着逐渐逼过来的强弩兵,宋启春一声怒吼道:“飞龙卫听令,盾牌军上前!” 随着宋启春一声令下,站在最前的飞龙卫“唰”的一声分列两旁,后队中冲出来了两排手持精钢盾的盾牌军变做前队,直接挡在了众人之前。 夜色中,锃光明亮的盾牌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郑化新不由得微微一怔。 正在此刻,“咚咚咚”的鼓声响了起来,正是飞龙卫的攻城鼓声。 一瞬间萧靖宇、宋启春和飞龙卫躲在了盾牌军之后,随着攻城鼓声渐转急促,盾牌军缓缓踏上了侯府的台阶。 郑化新一声令下,数十张强弩弩箭齐发,只听得“唰唰”之声,强弩犹如月夜流星一般纷纷冲向了对面的精钢盾牌。 侯府的小楼之中,此刻更是乱作一团。 楚宇满身是血,一剑刺向了冲进小屋的侯府侍卫,侍卫闪身避过,一刀自上而下斜斜劈了下去。 楚犴半坐在地上,手舞兵刃奋力抵抗,生怕躺在地上的碧莲再受伤害。 诸葛杰手中的宝剑犹如风车般狂舞,他的身前身后各有一人,手持兵刃封住了他的前后去路。 幸好此处地方狭小,如若冲进太多侍卫,他们如何能挡? 正在激烈之时,楚犴为了护住碧莲竟是硬生生受了一刀,这一刀正中楚犴的背心,楚犴闷哼一声,鲜血直流。 楚宇眼角余光早已看到,心中怒不可遏,一声长啸,先是一剑挑翻了围攻自己的侯府侍卫,反手持剑飞身上前。 持刀砍中楚犴之人见自己得手,正满心欢喜,不料楚宇一剑直接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屋内众人正在激战之时,远远的传来了阵阵鼓声。众人不觉停了下来,那鼓声渐转急促,极有节奏。 楚宇微微出了一口气道:“终于来了。” 楚犴方才后心中了一刀,几欲晕了过去,听到这熟悉的鼓声竟是微微一笑。 “宇哥,原来宋大哥的飞龙卫就是你所说的‘转机’啊!” 第204章 逆风翻盘 鼓声咚咚,似响雷敲击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郑化新看着盾牌兵手持精钢盾步步紧逼,强弩兵的攻击丝毫没有奏效。 忍不住仰天笑道:“老夫纵横战场数十载,今日竟被两个黄毛小子欺上门来。” 郑化新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蟒袍玉带,露出了身上的亮银盔甲。右手一伸,从门边抽出了他的随身兵器——长约九尺的龙翔鎏金镗。 鎏金镗之首乃是一条活灵活现游动的金龙,这把兵器挥动起来,龙身游动龙爪飞舞,既可抵挡诸般兵器的进攻,又可锁住诸多兵器,乃是郑化新在战场上的获胜利器。 郑化新凭借着这把鎏金镗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此刻挥动起来更是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只见得他一把将鎏金镗砸了下去,对面的精钢盾在鎏金镗的攻击之下竟然四分五裂,那手持精钢盾的飞龙卫狂吐鲜血,当即晕倒在地。 萧靖宇躲在盾牌之后早已看到,一声长啸,他和宋启春两人手持兵刃迎了上来。 看到宋启春和萧靖宇两人,郑化新犹如见了仇人一般,双目直欲冒出火来,手中的鎏金镗更是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由于宋启春手中的兵刃是一把方天画戟,灵巧有余,刚猛不足;萧靖宇手中更是从飞龙卫取来的长枪,不太顺手。 两人在郑化新鎏金镗的攻击之下,勉强战成了一个平手。 宋启春怒喝道:“季飞韬何在!速速杀进侯府,救出齐王殿下!” 郑化新闻言色变,正想抽身阻挡,不料萧靖宇一枪刺向他的下盘,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这边季飞韬早已率领飞龙卫冲了过去,郑义站在最前,正欲持刀阻拦,季飞韬早已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枪刺死了他,手腕一抖,郑义的尸体迅疾被挑飞到了一边,重重落下。 郑化新咆哮道:“大胆飞龙卫,竟敢肆意屠杀侯府侍卫统领!” 萧靖宇边战边冷笑道:“就凭侯爷今日所作所为,陛下面前且看侯爷如何交代!” 宋启春更是声如洪钟:“侯爷连齐王殿下都敢屠戮,本将军自当擒下侯爷交给陛下处置!” 郑化新闻言七窍生烟,手握鎏金镗一声狂吼,连番飞舞,宋启春的方天画戟被扫了一下,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冲了过来,连连退了两步。 宋启春心下不禁暗暗吃惊,这老狗已是年逾七十,这把重达上百斤的武器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招式多变,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萧靖宇亦不敢正面对抗,一个侧身避开,右手长枪旋转而出,枪头团团飞转直刺郑化新右肩。 郑化新冷哼一声,右脚侧移欲躲开,鎏金镗砸了过去,直奔萧靖宇的胸腹而去。 侯府之内的小楼上,楚宇手中宝剑在掌心翻转飞舞,身上的白衫早已被血水变了颜色。 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人影,楚宇手中的招式早已麻木,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臂,重复着砍杀的动作。 前胸后背的伤口早已感觉不到痛楚,他知道坚决不能倒下,由于干涸喉咙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他早已麻木不堪的神经。 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呼喊声,楚宇的精神为之一振。因为他听到了季飞韬的声音:“齐王殿下何在?” 正在屋内混战的两方均是停了下来,侯府侍卫脸色大变,楚宇和诸葛杰手起刀落,撂翻了最后几人。 屋门口季飞韬手持长枪已经冲了上来,看到屋内长衫浴血的楚宇几人,慌忙拱手道:“殿下恕罪,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楚宇微微一笑道:“你我兄弟,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砰”又是一声巨响,郑化新手持鎏金镗呼啸而来,宋启春矮身避过,鎏金镗擦着头顶飞过,将侯府的大门砸了一个大洞,碎木片四下溅落。 萧靖宇趁机一枪飞刺而去,不料鎏金镗虽是巨大无比竟是变招迅速,郑化新哼了一声双手用力,一招横扫而出。 萧靖宇变招不及,眼见得要被鎏金镗扫中双腿。宋启春由于距离较远,相救已是不及。 正在危机时刻,一道人影飞纵而来,硬生生将萧靖宇拉着后退了三尺,避开了鎏金镗。 郑化新将手中的鎏金镗缓缓一收,神色一凛道:“原来是你小子救了萧靖宇。” 楚宇手持宝剑出现了,直接挡在了萧靖宇的身前。萧靖宇忙道:“殿下,此贼甚是凶狠!” 郑化新哈哈大笑起来:“萧靖宇,面对本侯竟然如此无礼,玷污萧家书香世家的名头!” 萧靖宇脸色大变正欲开口反击,楚宇笑道:“本王还说侯爷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是做什么,原来侯爷亦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 郑化新脸色一沉道:“楚宇小儿休的胡言,本侯独来独行又是旁人可以指使的?” 楚宇摇了摇头道:“名利二字,对侯爷来说不过是浮云。侯爷看重的无非只是一人。” 看着安平侯郑化新阴晴不定的脸,楚宇淡淡道:“柳昭仪,越王生母。” 郑化新面无表情:“本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柳昭仪,原名柳雁鸣,她的姨母名叫薛佳,薛佳有一个义兄名叫郑化云。” 说到这里,萧靖宇和宋启春两人皆是大惊失色,郑化云就是安平侯郑化新的亲弟。 甚至可以说越王殿下生母柳昭仪就是安平侯郑化新的外甥女,只是这层关系甚是隐秘,想必在宫中的尚宫局都没有记载。 没想到安平侯和越王殿下竟然还有这层关系,如此来说郑化新的所作所为皆能说的通了。 郑化新如梦初醒:“莫非今日所有之事均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面对着郑化新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楚宇泰然自若点了点头道:“侯爷如今方才想通,是不是太迟了?” “早在昨日见过宿州城知府司马博远大人后,本王就拿出令牌到宿州城驿站,让驿卒快马加鞭给本王传信。” “本王早就知道侯府设下了陷阱,本王还是前来,不过只是为了诱出你。今日侯爷犯上作乱,此间众人皆可为证。” 第205章 逆鳞 郑化新手持鎏金镗靠在侯府的大门之上,楚宇看着郑化新露出了怜悯之色:“侯爷,本王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放着闲散侯爷不做,非要掺和到这权力争斗的旋涡之中。” 郑化新口中发出了赫赫之声,双眼射出了缕缕寒光,看上去犹如饿狼伺机而动。 楚宇平静的挽起了袖子:“侯爷,本王还是劝你就此束手就擒吧,陛下面前本王定会为你求情。” 望着身后的侯府硝烟弥漫,郑化新面色阴霾。萧靖宇淡淡道:“这把火是小侄放的,不知侯爷是否满意?” 郑化新咳嗽了几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无妨,楚宇小儿你以为本侯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焉敢如此与你作对?” 他的话音刚落,楚宇的心中莫名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安平侯,何出此言?” 郑化新将手中的鎏金镗随手一抛,哈哈狂笑道:“楚宇小儿,是不是感觉到了?现在本侯要你跪下来,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给本侯认错!” 宋启春和萧靖宇面面相觑,楚犴身上带伤闻听此言后,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殿下,别听他胡说!” 萧靖宇亦是眉头一皱道:“殿下,这条老狗定然知道大势已去,为了保命方才故意这样说。” 楚宇还未来得及开口,郑化新一脸严肃,从怀中掏出了一物,高高的举了起来。 夜色苍茫中,明月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霭。郑化新手中之物在月光中竟是熠熠闪光,那便是楚宇送与白清清的定情信物——素银簪。 宋启春、萧靖宇、楚犴等人看的清楚,一瞬间四周鸦雀无声,素银簪的名头太大,众人皆是知道此簪的前因后果。 萧靖宇心中极是担心,急忙喊道:“殿下!冷静……”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楚宇的身形已然落到了郑化新的身边,右手紧紧扼住了他的脖子。 看着楚宇紧张的表情,由于脖子被扼郑化新连连咳嗽,上气不接下气道:“着急……着急了,还不……跪下来……求我?” 安平侯郑化新虽然可恨,由于他的地位过于尊崇,楚宇虽为亲王,亦无权处置于他。 宋启春忍不住喊道:“齐王殿下,千万别杀了他,小心中了圈套!” 楚宇满面寒霜道:“说!她在哪里?你若是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郑化新满面通红,显然被楚宇紧紧扼住脖颈,喘气已是困难,说话更不利索:“求我……还这么……硬气,你不怕我……杀了……” 郑化新的话还未说完,楚宇双目圆睁,松开了右手,手中的剑一扬,一颗斗大的头颅掉落在地,一道血光冲天扬起。 宋启春和萧靖宇同时惊呼道:“殿下,不可!” 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之中,楚宇飞起一脚直接将郑化新的尸身踹飞了出去,右手早已接过了他手中握着的素银簪。 看着手中的素银簪,没有人比楚宇更能明白此物对他的含义了。 郑化新的尸身飞上半空后,“扑通”一声方才掉落在地。 楚宇的眼中满是怒火,看着郑化新的尸体咬牙切齿道:“诸葛杰何在!” 诸葛杰慌忙跪倒在地道:“殿下,卑职在此!” 楚宇抬起头看向了远方,手里紧紧的攥着素银簪,一字字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给我找到她的下落!” 萧靖宇知道楚宇是动了真火,白清清就是他的逆鳞,方才以此来威逼他的郑化新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靖宇!你和宋将军带人将此打扫一下,今晚就在此歇息。等有了清清的消息……” 楚宇的话没有说完,毕竟他不知道清清此刻在哪里,处于何种境地?早知道就交代姑母,除了他其他任何人不得接近清清她们。 楚宇转身看到了楚犴,缓缓道:“小犴,你就和碧莲姑娘在此处好好养伤,等伤势好转了再回京。宋将军会安排兄弟们保护你们的。” 楚犴欲言又止,此次他受伤不轻,再加上碧莲尚需照料,还是自己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照顾她比较方便。 白清清和林芷芬两人在侍女素云的陪伴下上了“齐王府”的马车。 长公主派出的六名侍卫跟随在侧,一路上只听得马车咿咿呀呀的响着,“齐王府”的马夫坐在车前赶车。 白清清坐在车里还和林芷芬、素云交谈着,走了半晌听得车外似乎没有了动静,白清清微觉诧异。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为何楚犴没有来接她们?如若楚犴跟随楚宇外出办事,那么江离帆也会前来。 一想到这里,白清清慌忙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走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跟随马车左右护卫她们的六名侍卫早已躺倒在地,眼看是遭人毒手。只是不知道何人下手,竟是如此干脆利落,一点异响都没有发出来。 白清清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来,一把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头顶上一阵冷风拂过,头上的素银簪已被拔了下来。 林芷芬和素云见到清清掀开马车的帘子,外面传来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回车里去坐好!再敢出声发出动静,小心要了你们的命!” 林芷芬和素云神色一变,白清清已经被人给一把推入马车,白清清尚未坐稳重重撞在了马车的车厢板上。 林芷芬慌忙扶起了她,小声说道:“清清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了?” 白清清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我们被人给绑了……” 还未说完外面又传来了那个声音:“闭嘴,还要不要命了!” 她们对视一眼,乖乖的不再说话。此刻那些人为刀俎,她们就是鱼肉,如何敢言? 她们坐在马车里,只听得外面一会儿有人声,一会儿又安静的可怕,只有鸟叫之声。 那些人不允许她们下马车,除了水火之事,一概不得下车出声。就连吃饭亦是在马车上度过的,瞌睡了她们就靠在一起打个盹。 坐着马车行进了约莫五日,白清清微微蹙眉,心里暗自道,此处早已远离京城,他们这些贼人将自己和林姑娘一起劫来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206章 猛虎豹烈 白清清感觉这几日气候渐转干燥,肌肤之上微微起皮,只是南方湿润、北方寒冷,东边气候也没有如此干燥,莫非她们是一路向西不成? 又走了五日,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这一路上连她们所坐马车用的马匹都换了三次,此刻听得车外人声鼎沸,想来是到了州府无疑。 车外传来的话语之声嗓门洪亮,粗犷豪放,原来真的是来到了西疆边境。 楚宇,不知道你得到了消息没有? 白清清希望楚宇尽早可以来救自己,却又不想让他前来,生怕他因此受到一丁点伤害。 马车的帘子被人一把给掀开了,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刺的人眼睛生疼。 白清清她们几人下了马车以后,看到正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之人,长长的眉毛上挑,一双邪魅之眼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知为何,白清清总觉得眼前之人竟与楚宇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之处。 “果然是个美人坯子,难怪老七为了你连监国之位都不想要了。” 白清清闻言微微一怔,怅然若失的表情竟然让人心动不已,四周之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当真是绝色,丛生,将这几个女子带下去好生招待,没我的命令不许人打扰她们。” 看着白清清的背影,楚景桓微微一笑道:“不知老七还要几天才能到,希望不会等太久。” 白清清走了几步抬起头向四周看去,此地似乎是在一片树林之中,周围全部都是行军之中常见的营帐。 抬头上扬,头顶上唯余一小片天空,自己犹如落在井中的困兽一般。 她们所在的营帐靠近中心,从她们进帐以后外面增添了许多人手,严密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素云给她们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林芷芬温言抚慰道:“姐姐,殿下定然会来救我们的,不要担心。” “可是此处危险重重,我担心他……” “殿下不会贸然闯入,定然会妥善解决一切麻烦。” 白清清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由于素银簪被拔走了,如云般的秀发四散开来。 林芷芬取出了一把乌木梳子:“姐姐,我来给你梳一梳。” 许久她们没有如此闲适,表面上看起来难得的宁静,下面隐藏的却是暗涌流动。 后宫尚书房。 张太全小心翼翼将一个竹筒递了上去。 楚丰烨打开看了看,半天没有说话。 张太全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陛下,可是有了齐王殿下的消息?” 楚丰烨淡淡道:“知道是做好的套子还非要去,一兵一卒也不带,真以为自己可以凭一己之力定乾坤吗?” 张太全不敢接话,端着热茶放在了他的右手边。 “只是没想到老七竟然连郑化新那个老东西也敢杀,有些出乎朕的预料。” 张太全知道皇帝陛下的秉性,此刻自己尽量少说话为宜。只是没想到,他不想说楚丰烨却主动问他。 “太全,你对老七怎么看?” 张太全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启禀陛下,奴才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下贱之人,如何敢随意评说陛下的皇子!” 楚丰烨若有所思道:“恕你无罪,说吧。” 张太全战战兢兢道:“齐王殿下英明睿智,颇有几分陛下的神采。只是有的时候太过陷入儿女私情,所以……所以” 楚丰烨咳嗽了一声道:“罢了,朕已经明白了。京城距离定州有千里之遥,他只身前去,都不考虑后果吗?” 张太全知道皇帝要自己回答便接着说道:“飞龙卫乃是天子近卫,如何能远离京城?宋启春先斩后奏,擅离京城前去协助齐王,已是重罪。 定州远在西疆,千里之外,飞龙卫宋启春胆子再大也不敢去。” 楚丰烨淡淡唔了一声道:“老六下得一盘好棋,老五居然甘愿充当帮凶。” “燕王殿下不过也是为了报仇,所以才同越王殿下一道算计齐王殿下。” 楚丰烨突然笑道:“定州,他们居然选在了定州……” 张太全脸色大变道:“陛下,定州不是……” 楚丰烨摇了摇头,右手提起了一支笔,张太全慌忙铺好纸,只见楚丰烨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待等楚丰烨写完,张太全凑过去看了一眼,喃喃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楚丰烨将手中的毛笔随手一抛,站起身来:“走,随朕去趟春熙殿,给太后请安。” 张太全心里暗自道,果真人人都说世间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己的儿子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互相算计,身为父皇的楚丰烨竟是故作无事。 楚宇接到了诸葛杰传来的消息,一时间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念头。 白清清和林芷芬被人以自己的名义接了出来,千里迢迢送到了定州。 定州,西疆边境重镇。 当地虽是繁华,不过由于距离西疆边境较近,战火连天,定州并没有其他州府的繁华,更像是一些州府下辖的县。 定州由于地理位置重要,更是大梁朝练兵之重地。 每年秋季便是大梁朝最为有名的“秋练”,几十万大军齐集定州,意在警示边境诸国,展示大梁朝的强盛。 定州远在千里之外,飞龙卫不得离京,想要去定州救人,必须做好万全之策。 今年的“秋练”因当时皇帝生病休养,未能正常进行。三卫六营之中,此时唯有两卫驻扎在此正常练兵。 猛虎卫、豹烈卫不比六营,两卫作为六营的补充一般不参与战事,素日里作为朝廷的机动部队随时听从调派。 猛虎卫原先由萧靖宇统领,后因萧靖宇镇守西疆,猛虎卫中郎将一职便交由萧靖宇的副将秦屹川接任。 萧靖宇返京之时又把镇守西疆的重任交由秦屹川,猛虎卫自此便一直驻扎在西疆未曾离开。 豹烈卫中郎将乔威进是赵王楚昭阳的亲信,由于今年“秋练”六营未动,豹烈卫便从京城赶至此处练兵。 眼看年关临近,豹烈卫中传来的消息说是再过几日便要回京。 第207章 精心设计 豹烈卫大营正中,帅帐之内烛火通明,豹烈卫中郎将乔威进手指地图,正在与燕王楚景桓侃侃而谈。 “那几个女子便在这片山坳之中,以她们的营帐为中心,外面层层包围着上千兵马。” 楚景桓邪魅的眼睛微微上挑:“上千兵马不够,怎么也得数万人。” 乔威进哈哈一笑道:“殿下,上千兵马只是围困之用,我们要做的只是放一把火。” 楚景桓微微一惊:“用火攻,果然妙极!” 乔威进看着楚景桓惊喜的脸更为兴奋,诡异一笑道:“此地乃是一个山坳,进出只有这一条路。 等齐王进了口袋,我们只需要牢牢的扎住口袋,火把、热油、火药尽数丢进去,管他什么齐王不齐王,全部化作一片焦土。” 乔威进边说边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一动:“只是可怜了那几个小娇娘。” 楚景桓不禁怀疑道:“没有其他的小路可以从山坳逃跑吗?” 乔威进哼了一声:“除非他们是神仙,可以腾云驾雾。” 话音刚落,楚景桓凝视着正西方道:“猛虎卫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乔威进一拍桌子道:“猛虎卫大军早已赶赴宣州清剿山贼去了。” 楚景桓的嘴角微微上扬,老七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我们等了多久,我们计划了多久。 利用你兄弟的女人将你调离京城,再将你的女人抓到定州这里。 “宣州山贼作乱,烧杀抢掠,宣州州城恐受其扰,疑为西疆边境小国作乱。” 于是乎兵部下发批文调走猛虎卫两万大军,为避免西疆战乱再起,剩余三万猛虎卫尽数驻守西疆边境。 此地仅剩五万豹烈卫,布下陷阱,就等老七出场了。 只是不知此刻你还能调动多少人马?飞龙卫属天子近卫不得擅自离京,否则宋启春就是杀头大罪。 其他六营既无虎符又无权调动,自己的王府还能有多少侍卫、府兵,最多几百人,来了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老七,五哥等着给你收尸。到时候就以“齐王殿下与山贼同归于尽”上报父皇。 只是那片焦土之上不知能否找到你的遗骸,五哥还会给你多烧纸钱,愿你早日往生极乐。 山坳之中,白清清焦急万分,手指将围帐的帘幕悄悄开了一线,原来自己的围帐已是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外面眼花缭乱的旗子随风舞动,刀枪剑戟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众多兵卒皆是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眼前所见只是明面之上的,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伏兵。 “妹妹,他们定然是埋伏好了,此地乃是一个陷阱,我们该如何是好?” 林芷芬的双手微颤:“姐姐,要不我们找机会跑出去一个人,给殿下送信。” 白清清连忙点头道:“如若殿下真的来了,我们都将死在此处。只有阻挡殿下来此,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话音刚落,一个侍女端着食盒前来送饭。 林芷芬拍了拍白清清的手,白清清又对素云使了个眼色,几人顿时心领神会。 片刻之后,送饭的“侍女”匆匆离去,营帐之外的卫士看了一眼她的服饰,并未再细细核验。 白清清和素云目送林芷芬渐渐离开的背影,内心不禁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她们此刻盼望林芷芬能将此处的消息送给殿下。 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白清清握着素云的手一直在发颤。 不知殿下见到了林芷芬没有,对于林芷芬前去送信,她的心底竟然隐隐有着几丝嫉妒与艳羡。 毕竟自己不会骑射,手无缚鸡之力,就是逃了出去,恐怕还未走到一半已是落入贼手。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了喧哗之声。 白清清微微一惊,林芷芬不是去送信了,难道殿下又来救她了? 围帐的门帘“哗”的一声被人掀开,白清清惊喜的表情瞬间凝滞在了脸上。 进来之人一双邪魅的双眼微微上挑,只可惜这双眼睛生在了男子身上,如若是个女子只怕要魅惑众生,倾国倾城。 楚景桓微微笑道:“不是老七来救你,很失望吗?” 白清清紧紧咬着嘴唇,双手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素云躲在她的身后微微发抖。 楚景桓大踏步上前,一把抓起了白清清的左臂,白清清被抓的生疼,忍不住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去战场厮杀,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白清清的话音刚落,楚景桓啧啧道:“果然是老七的女人,连这副讨嫌的表情都和他一模一样。” 说完,楚景桓右手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本来你若是跪下求饶,本王也许会考虑收你为侍妾。 可是一想到日后若是你承欢膝下,本王见到你脑海里就会不自觉出现老七的模样,还是算了吧。” 白清清只觉下巴被捏的生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始终没有流出来。 楚景桓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不甘和嘲讽,并没有看到预期的恐惧与哀求,不觉顿感无趣,随手一抛,将白清清丢在了地上。 白清清只刚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几个卫士已经冲了进来,拖起她就走。 素云自楚景桓进来以后怕得要死,看到他们要拖走白清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冲了上去,拼命拉住了白清清不让她走。 楚景桓上前一脚踹翻了素云,淡淡道:“老七马上就要来了,你不去见一面吗?” 白清清闻言大惊失色,林芷芬不是去送信了,楚宇他怎么还会来这里? 楚景桓看着白清清的表情,再看看地上躺着被绑的侍女,转头对白清清笑道:“走了一个去送信了,这样也好。 不过你太小看老七了,冲冠一怒为红颜,老七为了你可是敢逆天而行。” 听着楚景桓的话,白清清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楚宇此刻着急发狂的模样。 当白清清被拖到营帐之外,她看到山坳正中有一个木头架子搭成的高台。 楚景桓指着高台说道:“看到了没,就在那里。那里就是你们夫妻重聚的地点。” 第208章 孤身赴会 楚景桓的话音刚落,这边早已有人将白清清拉上了高台,一圈又一圈的绳索牢牢的把她绑缚在了高台之上。 夜风吹来,白清清的发丝随风飘动,台下众军看到她的面容,不觉尽皆目眩神迷,世间竟有如此美艳女子! 月朗星疏,一袭白衣的清清犹如月宫仙子谪降人间,她那柔情似水的双眸却更胜漫天星光。 楚景桓就坐在不远处的另一所高台之上,今日他要好好折辱楚宇一番。 想想也是心情愉悦,一个素日里那么心高气傲之人,今日若能跪倒在他的面前,当真是一雪前耻。 有仇不报非君子,今日可是报仇的大好时机。 白清清在台上已被绑缚了近一个时辰,双腿亦被紧紧捆了起来动弹不得,渐感麻木血液流通不畅。 此刻她的心情焦急远胜于此,楚宇如若不来到还好,如若一来他们恐将难逃此处。 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火把,不知此处竟是埋伏了多少人。 白清清感觉自己的头都昏昏沉沉起来,楚景桓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拈起身旁紫檀案几上的一块糕点。 远远的传来一声长啸,楚景桓微微眯起了邪魅的双眼,看来是老七来了,明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还敢来闯,为了美人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因为早已交代过,楚宇骑马赶到之时众军一见到他分列两旁,中间给他让出了一条长长的路。 楚宇放松缰绳缓缓而行,当他抬头看到被绑在高台之上的白清清时,双眼冒着熊熊怒火,微一用力,胯下骏马再度飞驰而去。 白清清听到了楚宇的长啸之声,双目中珠泪盈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芷芬妹妹没有见到你吗? 眼看骏马已到高台之下,楚宇双腿用力,身形已然飞起,飘飘然落在了高台上。 白清清只觉眼前一花,楚宇已站在了她的身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男子气息,白清清很是心安,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楚景桓唰地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楚宇,眼神里全是仇恨:“本王还说是谁这么大的排场啊,原来是七弟来了”。 楚宇微微拱手道:“小弟想着此地必有故人,原来竟是五哥在此,早知小弟早早前来拜谒,又怎能劳烦五哥苦苦久候。” 楚景桓笑了起来:“七弟,怎么今日口气变得如此温和亲切,莫非是想让五哥手下留情不成?” 楚宇缓缓抽出了身上的宝剑,剑光如水,一剑砍在了绑缚着清清的绳索之上。 由于层层绳索捆的甚为结实,楚宇一剑未能砍断,又是一剑砍了过去。 楚景桓并未出言阻止,只是从身旁的兵士手中接过一把长弓,只听“嗖”的一声响,箭如流矢朝着楚宇射了出去。 白清清双眼早已模糊,面对着楚宇近乎疯狂的举动,哽咽着说不出来一句话。 突然星星点点,几滴水珠打在了脸上,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白清清拼命甩着头发,努力睁开双眼却始终看不清楚周遭发生的一切。 正在焦急之时,身边传来了楚宇沉稳的声音:“不要怕,有我。” 楚景桓看着楚宇用剑快砍断了白清清身上的绳子,嘴角微微上扬,又拉开了手中的牛角弓。 “噗”又是一声响,这一箭射中了楚宇的小腹,方才那一箭是奔着白清清的后背去的,楚宇直接挡在了前面,第一箭正中右胸。 一阵阵的剧痛从身上传了过来,楚宇用力攥紧了手中宝剑,又是一剑奋力砍了下去,白清清身上的绳索齐齐绽开。 看到白清清站不稳身形,楚宇赶紧接住了她,将她用力搂在怀中。 “嗖”的一声又是一箭射了过来,楚宇用剑奋力挑开。 楚景桓看着楚宇窘迫的表情,淡淡笑道:“七弟,你说若是我下令万箭齐发,你是不是会变成一个稻草人。” 楚宇身上中了两箭,依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五哥何必非要对小弟赶尽杀绝呢?” 闻听此言,楚景桓俊逸的脸庞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赶尽杀绝,你对我们文氏一族何尝不是如此?” “堂堂正一品淑妃沦落到冷宫,本王更是褫夺封号,幽禁王府。文氏族人诛杀殆尽,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难道不是七弟的功劳?” 看着楚景桓咬牙切齿的表情,楚宇摇了摇头道:“凡事有因必有果,如若不是你们过于贪恋皇位,又岂会种下如此恶果。要知道谋朝篡位是要诛灭九族的!” 楚景桓的脸近乎扭曲:“少在哪里高谈阔论!楚宇,今日本王就是刀俎,你就是鱼肉! 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你就会被万箭穿心!这是本王送给你们夫妻重聚的大礼,不知七弟可还满意?” 楚宇的脸上犹如罩着一层寒霜,用力搂紧了白清清,轻声问道:“清清,你怕不怕?” 白清清看到楚宇身上的箭,突然哭了起来。楚宇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最怕看到你哭了,这么多的眼泪都快把我淹死了。” 白清清擦了擦眼泪,语气坚定道:“不管怎么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 她的话音未落,楚宇伸出手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摇了摇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楚景桓啧啧道:“看着你们夫妻重聚,卷鲽情深,真真羡煞旁人了。不若就由本王送你们上路,做一对苦命鸳鸯。” 白清清闻言恼怒之极,转眼看到楚宇身上鲜血直流又是心疼又是气,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 楚景桓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冷笑起来:“老七,你可曾想到也有今日?不如你跪下来,跪下来求我,也许我会考虑考虑饶了你一命。” 楚宇扶着白清清靠在了自己的身上,伤口处的撕裂让他嘴角不禁微微一抽。 “五哥,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文氏一族覆灭的原因?倘若不是因为你们起了不该有的贪念,又何至于此……” “住嘴!”楚景桓直接打断了他,一副嘲笑的表情:“还说我,你敢说你对皇位就没有觊觎之心?” 第209章 假传圣旨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皇位人选,乃是由父皇来决断。作为儿臣的又岂能手足相残,乱造杀孽?” 楚景桓仰天长笑道:“楚宇,你当我是五哥,本王却只当你是猪狗!” 看着楚宇的脸色铁青,楚景桓的心情不觉大好:“一个后宫贱婢所生的杂种,竟然也配和我们兄弟相称,本王和三哥的母亲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望族?” 看到楚宇身边的白清清,楚景桓恍然大悟道:“贱婢所生的杂种也就只配乡野村姑,果真是天生一对。” 楚宇的脸上恢复了那副淡淡的笑意,楚景桓恼羞成怒道:“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是死鸭子嘴硬,还不向本王求饶吗?” 楚宇出奇的淡定竟让大局在握的楚景桓有了一丝慌乱,他本以为在这样的场面下楚宇必当苦苦求饶才是,自己再好好折辱他。 待到楚宇以为自己能活命之时,再将他丢在此处,活活烧死方解自己心头所恨。 可惜预料中的场面竟未出现,楚宇始终都保持着一副冷静从容的表情。 莫非事情起了变故不成,楚景桓慌忙看向了四周。周围的兵士全部都是豹烈卫的装束,应无差池。 他身边的亲兵李明泽乃是乔威进的副将,看到楚景桓有些着急便安慰道:“乔将军正在外围集结快刀手,将齐王随身带的兵士一网打尽。 待到外围清剿干净,乔将军就会按计划行事。放心,在这里我们可是有足足五万名豹烈卫的兄弟。” 楚景桓微微松了一口气,是啊自己紧张什么?五万名的豹烈卫还拿不下一个楚宇,看来自己是太过多虑了。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看向了李明泽,李明泽附耳道:“此时就等乔将军的烟火信号了。信号一到,我们就依计行事。” 话音刚落,东南角的天空升起一朵五色烟火,“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白清清猛然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身体微微一颤。楚宇用力搂紧了她,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擦,让她稍稍心安。 楚景桓已是急不可耐,对楚宇他还没有羞辱够。他又手持牛角弓,连连射出三箭。 他就是要这样慢慢的玩死楚宇,让他死的太干脆便宜他了。 楚宇挡在白清清前面,手持宝剑上下翻飞接连挑落了三支箭。只是舞动宝剑之时带动身上的伤势不免呲牙咧嘴。 “啪嗒、啪嗒”白清清的耳边传来了水滴的声音,她吃惊的抬起了头,这才发现楚宇身上被箭刺入的地方鲜血一滴又一滴落在了高台的木板之上。 楚宇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楚景桓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了几分嘲笑与不屑。 楚景桓看着楚宇这副骄傲的表情心里就有气,都已经到了这个境地还神气什么? 他直接给身边的李明泽使了个眼色,李明泽早就等着呢,一声唿哨过后,十几支羽箭射了过去,楚宇将白清清护在身下,手中宝剑连番挑落多支羽箭。 白清清只听得楚宇一声闷哼,这才发现他的右腿之上又中了一箭,楚宇右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看着不远处高台之上的楚景桓,双手抱肘脸上露出了小人得志的表情,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右腿乏力只得单膝跪地,侧身挡在白清清身前。 楚景桓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东南角,这乔威进信号发出了这么久,人怎么还没到? 按原定计划乔威进发出信号后,来到此间与他接上头后,布置好一切离场放火。 本来这个计划之中他只需要坐在远处欣赏火烧即可,不过楚景桓非要坚持亲手折辱楚宇,便由李明泽带他亲临现场。 只是信号发出之后,乔威进迟迟不来楚景桓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正在楚景桓心急如焚之时,一金甲将领身骑骏马疾驰而来。 金盔之下的面孔在灯笼火把的映照下看不甚清,楚景桓忍不住喊道:“乔将军,速速上来!” 话音刚落,金甲将领已缓缓抬起了头,金盔之下露出了一张硬朗的面孔,眉眼中英气勃勃,双目中一股霸气让人不寒而栗。 楚景桓不由得微微一惊,来人正是萧靖宇。 就在他微微出神之际,异变陡生,楚宇猛然站起身来,纵起身形,已在电光火石间跳到了对面的台子上。 楚景桓待要有所举动,楚宇已然站在了他的身边,手中的宝剑紧紧的抵住了他的脖子。 萧靖宇微微一笑,飞身上了高台,走到了楚宇身边。 由于事发突然,李明泽只得手持兵刃站在他俩身边伺机而动。 楚景桓森然一笑道:“老七,你不会以为就凭你们两个可以翻云覆雨吧!” 萧靖宇将右手的包袱一抖,直接从里面拎出了一样东西。 楚景桓转头一看脸上惨然变色,原来萧靖宇手里拎着的竟然是乔威进的首级! 萧靖宇高高举起了乔威进的首级,高声喊了起来:“豹烈卫中郎将乔威进假传圣旨,欲图谋害七皇子齐王。现奉陛下圣旨将乔威进斩杀,燕王楚景桓拿下!” 楚景桓一看众军目露迟疑之色,不顾楚宇手中宝剑,厉声呵斥道:“你们哪里来的圣旨,不过也是假传圣旨罢了!” 萧靖宇一阵冷笑,将乔威进的首级丢在地上,从怀里掏出圣旨,高高举起,又将手中的虎符举了起来。 豹烈卫众军见中郎将乔威进已死,群龙无首。萧靖宇手持虎符与圣旨,口口声声宣称乃是奉旨行事,一时间众军竟是不敢乱动。 李明泽眼见大势已去,举起兵刃直接砍向楚宇,楚景桓眼角余光之下看到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就知不好,还未来得及开口出言阻止,只觉心口一凉。 李明泽更是大吃一惊,因为他手中的长刀竟是刺进了楚景桓的胸膛。 楚宇贴在楚景桓的耳边轻轻说道:“五哥,七弟送给你的大礼可还满意?” 看着楚景桓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楚宇继续说道:“七弟不过是‘借刀杀人’,反正父皇早就想杀五哥,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第210章 金蝉脱壳 楚景桓不顾身上的剧痛,奋力嘶喊起来:“父皇不会的,我们文家为国尽忠,父皇定会顾念文家的香火之情,又怎会对我们斩尽杀绝?” 楚宇拍了拍楚景桓的脸:“五哥,都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这么纯良?世间最是无情帝王家,难怪你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还不自知。” 楚景桓缓缓躺倒在地,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在消失。 更令他惊恐的是,对面站着的李明泽一脸阴险,此刻看着他的表情犹如一坨臭狗屎一般,完全没有因为失手误伤自己,表露出任何的意外。 楚宇挡在白清清身前,看着李明泽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李副将就是那只本王看走眼了的‘黄雀’。” 李明泽淡淡道:“齐王殿下果真名不虚传,竟然机敏如斯。只可惜今日之局乃是死局,任谁也逃不脱。” 他的话音刚落,忽听得外围传来了号角之声,号角苍劲,在这深夜中显得尤为凄厉。 楚宇久在军中,亦听得出这号角声甚是熟悉,是何含义,不觉脸上微微变色。 听到这号角声萧靖宇更是大吃一惊,因为这是主将上场的号角。 莫非此刻在场的豹烈卫中还有什么重要人物未曾登场不成? 李明泽得意看了他们一眼,对于重伤躺在地上的楚景桓更是不屑一顾。 楚景桓此刻方才明白,不觉心灰了大半。 本以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原来自己才是跳梁小丑,被人给耍的团团转。 稍倾豹烈卫之中响起了一片鼓噪之声,团团围绕此地的众军缓缓散开了一条路。 道路尽头一人骑马缓缓而来,只见他气度悠然,略微黑瘦的脸庞之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身耀眼的金龙盔甲犹如天神下凡一般,手中一面亮闪闪的铜牌更是无比显眼。 萧靖宇远远的看向了那面铜牌,只见正面乃是一个豹首,想来背面定有一个“豹”字,此乃豹烈卫中郎将的令牌,象征着统帅豹烈卫的至高地位。 方才自己斩杀乔威进后,在他身上遍寻不着这个令牌,原来竟是落到了他的手中。 楚宇看着他不觉哑然失笑道:“原来是五哥来了,小弟今日何德何能竟劳动两位哥哥大驾,亲临此处为小弟送行。” 楚景桓躺在高台之上,微微侧脸看着楚瀚轩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只是身受重伤,气若游丝,哪里还能高声喊叫什么,嘴里喃喃道,也不知在嘀咕什么。 楚宇距离较近,听到声音微微俯身凑了过去。 楚景桓看到楚宇俯下了身子,邪魅的双眼顿时一亮,凑到楚宇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楚瀚轩骑在马上缓步而行,早已将楚景桓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清楚楚,只是此刻对于他来说楚景桓不过只是一个将死之人,压根也不会放在心上。 “五哥,今日你将老七诱来此处,居功甚伟。来日六弟必将上书恳请父皇为五哥恩赐一个极好的谥号。” 闻言楚景桓的眼神微微涣散起来:“六弟竟然连谥号都为我准备好了吗?” 一语未毕,他的身体微微一动,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楚宇看着死去的楚景桓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最后还将自己的性命也赔了进去。 楚瀚轩眼皮也不抬:“七弟,五哥已经走了,下来就是你我兄弟的恩怨了。” 看到浑身发抖的白清清,楚宇似是知道她害怕,微微用力抱紧了她。 “五哥都有谥号了,不知小弟能否也蒙六哥开恩,一并到父皇御前请个谥号。” 楚瀚轩一阵冷笑:“七弟啊七弟,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五哥的谥号是因为他将你诱至此处立下大功。你有什么功劳,莫非想将自己的首级送给六哥吗?” 楚宇还未来得及开口,楚瀚轩看着浑身是伤的楚宇嗤之以鼻:“七弟,此刻你还有什么?” 楚宇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此时正值夜半,静谧的夜空之中依稀听到天空中传来隐隐的雷声,想来即将有一场大雨来临。 楚瀚轩看向了萧靖宇,看着他手中的圣旨和虎符,摇了摇头。 萧靖宇厉声呵斥道:“大胆贼子,对于圣旨竟敢视若无物。” 楚瀚轩冷冷道:“圣旨,虎符?此刻本王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它们只是死物,又不会说话,如何能判断它们的真假?” 他的话音刚落,豹烈卫中顿时有了一些骚动。 李明泽站在台上高声道:“齐王率萧靖宇伪造圣旨,用假虎符设计杀害燕王殿下,罪不可恕,来人速速将此二人拿下!” 楚宇脸色一变,突然台下众军乱了起来,豹烈卫中一兵士突然向身边之人砍了过去,鲜血四溅,立刻有几个兵士冲过来砍杀在了一起,豹烈卫众兵士瞬间展开了厮杀。 一时间李明泽看着台下众军亦是愣在了那里,萧靖宇趁着他愣神之时闪身上前,直接将他擒在了手中。 李明泽一时大意落入萧靖宇手中后悔不已,也不顾自己尚在萧靖宇之手,高声喊了起来,希望阻止诸军士混战。 乱战的豹烈卫哪里顾得了这许多,众兵士服制一样,一片混战之时更是分不清楚敌我,简直乱成一锅粥。 楚瀚轩由于还未到达高台之下,尚有一段距离,眼睁睁看着众军乱作一团,虽是拼尽全力吆喝,丝毫没有一点用处。 眼看着混乱逐渐蔓延过来,楚瀚轩急忙扭转马头,想要先避开再说,不料自己身边的豹烈卫众兵士亦是打成一片。 眼看得自己就要遭殃,楚瀚轩纵身跃起,脚尖连点,在空中几个转折之后落在了高台之上,这才发现一阵混乱过后,高台之上早已没了楚宇、白清清、萧靖宇等人的踪迹。 高台之上唯余楚景桓的尸体,一双邪魅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神采,脸上的表情似在诉说自己的不甘与憋屈。 楚瀚轩慌忙环顾四周,台下全是混战的豹烈卫,众人拥挤一团,哪里还能见得到楚宇等人。 第211章 诱敌深入 乱糟糟的场景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后方才得到控制,现场混乱不堪,豹烈卫死亡的兵士达数十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李明泽一脸惶恐跪在楚瀚轩的脚下,拜服于地道:“殿下,卑职该死,一时大意让齐王和萧靖宇跑了。” 楚瀚轩恨恨道:“速速派人去追,他们带着那个女子必定跑不快,今日务必要将老七擒住杀死!” 李明泽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慌忙转身传令。 正在此时,一个豹烈卫的兵士抹着脸上的血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对着楚瀚轩和李明泽说道:“启禀殿下、李副将,小的方才混战之时瞧见那几个人往西北凉州官道方向而去。” 李明泽脸色一沉道:“大胆,你为何不上前阻拦!” 那个小兵吓得脸色苍白道:“当时都在混战之中,小的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人给打晕了。” 楚瀚轩不觉兴奋道:“李明泽,速速点上数百名精兵,我们一道前去,务必要将他们一举拿下!” 那个兵士颇为殷勤给他们指引道路,由于他的左腿鲜血淋漓不便前往,楚瀚轩、李明泽便带着五百精兵,按照他的指引纵马向西北凉州官道而去。 定州原名怱州,因西疆战乱萧靖宇率猛虎卫平定,并在此坚守五年之久,换取了此地的长久安定,故得名“定州”。 西疆三州,定州、宣州、凉州,凉州最靠西北,定州紧紧扼住西疆进入大梁的要道,宣州最繁华,三州犹如“品字”把守着西疆。 目前如若楚宇他们想要逃离此处,唯有从凉州官道走较为稳妥。 因为不管是定州还是宣州,如若走这两地必然易被阻截,而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脱身不得。 一想到这里,楚瀚轩便与李明泽一道追往凉州方向。 凉州由于接近西疆,地处荒凉,尤其是前往凉州方向的官道更是僻静,久无人烟。 看着官道之上新鲜的马蹄印,楚瀚轩不觉愈加激动起来,只要把楚宇杀了,众皇子之中除了他已无人可为储君。 老三楚昭阳就是草包一个,父皇更加看不上他。 李明泽跳下马来,细细辨认了一下马蹄印,只见印记前宽后窄,中心还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凸起。 李明泽不觉笑道:“殿下,这是他们从定州买的西凉马,不善长途,时间一久必定跑不快。” 闻言楚瀚轩扬起马鞭,绝尘而去。李明泽慌忙翻身上马,带着五百精兵紧随其后。 果真追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已依稀可见约有四五骑在前。 中间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坐着两人,皆是一身白衣,黑夜之中甚是显眼。 楚瀚轩和李明泽不觉精神为之一振,看看四周除了荒草树林,别无他物,确是一个杀人的好地点。 当先五骑骏马之上有人转头见到身后的追兵,忍不住一声喊叫,一时之间他们尽皆聒噪起来。 楚瀚轩舔了舔嘴唇,早已迫不及待将楚宇立斩马下,老七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脑海里已闪过无数画面,久违的血腥味似乎又迎面扑来。 正在此时,前面五人一闪身不再沿官道疾驰,而是调转马头跑进了右侧的小树林之中。 楚瀚轩冷笑起来,跑进树林你们死的更快,我们几百人还会拿不下你们区区五人? 李明泽不知怎的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只是来不及提醒,楚瀚轩已调转马头,追随楚宇五人而去。 官道之上一边是荒草坡,一边是树林,加之人烟稀少,所以不易有伏兵。 当李明泽转头跟着越王追入树林之中,心中已是微微后悔。 由于地形不熟,哪里会知道此处的树林竟是如此茂密,骑在马上树枝噼里啪啦直打脸。 “殿下!越王殿下何在?” 随着李明泽一声声的呼唤,四下一片寂静,无人回应。待等他转过头来,这才发现自己身旁只剩下了十余名兵士。 原来自己追赶楚瀚轩时太过匆忙,身后的兵士在树林之中竟是跑散了。 李明泽暗自惊叫了一声“不好”!莫非此处乃是陷阱? 正在他迟疑之际,一道寒光直扑面门而来,他慌忙低头躲过,一支弩箭擦着头顶呼啸而过,由于弩箭去势甚急,竟是将他的头顶金盔的红缨扫了下来。 李明泽惊魂未定,身旁已经传来了“哎呀哎呀”的惊叫之声,他赶紧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方才跟在他身边的十余名兵士均已中了弩箭,尽皆坠下马来躺倒在地。 还未来得及再开口,只觉身体飞了起来,胸口剧痛不已,一支长枪竟已捅入了自己的胸膛,将他高高的挑了起来。 李明泽眼角余光之下,看到了枪头为三棱形,枪头还有一个虎形的纹饰,这不是猛虎卫的兵刃! 不过他已经想不了更多,随着一股血箭高高扬起,李明泽的尸体“扑通”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 持枪之人坐在一匹马上,一身戎装,表情严肃,正是萧靖宇。他的身后便是整整齐齐的猛虎卫飞弩队。 楚瀚轩一马当先,追着楚宇五人心情更是迫不及待。只是随着逐渐深入,他发现情势有些不妙。 楚瀚轩看向了自己身后,由于跑的太快,李明泽和众兵士竟是无一人跟随上来。 看着周围密密的树林,楚瀚轩不由得放松了缰绳,缓缓停了下来。 楚宇他们五人跑的不见踪影了,楚瀚轩不由得微生悔意,面对不熟悉的地形,自己怎会如此大意轻敌。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了马蹄之声。楚瀚轩大喜过望,莫非是李明泽他们赶来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转身看去,却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楚宇骑在马上缓步而行,一身白衣很是显眼,身上中的三只羽箭已经不见了,只是腹部、腿上伤口处还隐隐有血渗出来。 “六哥,没想到你对七弟竟是如此锲而不舍,七弟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非要对七弟赶尽杀绝?” 楚瀚轩冷笑道:“储君只能有一个,不管谁做了储君,余下的皇子还能存活吗?” 第212章 储君 楚宇淡淡一笑道:“原来六哥还是为了储君之位,说到底在储君之位面前,所谓的兄弟亲情脆弱的不堪一击。” 楚瀚轩面目扭曲道:“谁和你是兄弟!五哥说得对,你不过是后宫一个低贱的婢女所生,哪里能与我们相比? 我的母妃出身书香名门,当朝太傅之女,虽不比文氏一族,亦是尔等望尘莫及。” 楚宇表情冷漠:“出身名门又如何,不是一样被赐死宫中。再说你不会不知道当年所谓厌胜之术的幕后真相吧。” 楚瀚轩的声音渐转低沉:“知道了又能怎样,所谓厌胜之术不过只是一个借口。” 楚宇愕然道:“既已知晓,为何还要与虎谋皮,岂非明智之举。” 楚瀚轩似笑非笑道:“七弟,因为你是储君的热门人选,毕竟也是做过监国之人,试问诸皇子之中哪一个有过此等殊荣?六哥不得不对你提前下手。” 楚宇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监国之位,父皇如此做的真实意图唯有他自己知道。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父皇必定不会选自己做储君。 看着楚宇逐渐变冷的眼神,楚瀚轩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围满了威风凛凛的兵士。 这些兵士并不是跟随他豹烈卫的精兵,全部都是猛虎卫,领头之人正是萧靖宇。 楚宇平静的说道:“六哥,不用找了,你带来的人已经全部死了。” 楚瀚轩仰天长笑道:“七弟,果然好手段!早就听闻三公四侯都折在了七弟手上,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为兄筹谋了足足一个月之久,竟然被七弟瞬间逆风翻盘,莫非七弟早已知晓此事?” 楚宇微微一笑道:“七弟不过也只是几天前才知道的,六哥失误的一点就是把地点选在了定州。” 楚瀚轩迷茫抬起了头,定州,西疆三州之一,此地有何不妥吗? 看到楚宇身边的萧靖宇时,心中悔意顿生,原来如此!萧靖宇,镇守西疆五年,西疆三州简直再熟悉不过。 自己只筹谋了一个月,如何能与镇守西疆五年的萧靖宇相比? 难怪今日败的一塌糊涂,萧靖宇从镇守西疆的猛虎卫调兵简直易如反掌,镇守西疆的猛虎卫中郎将原先就是萧靖宇的属下。 “小弟今日来此之前,已调动猛虎卫包围此处,如今这里已是密不透风。” 楚瀚轩的身体微微一颤:“莫非今日豹烈卫的惊变亦是你安排的?” “否则小弟岂能如此顺利从六哥的重重包围之中逃脱,六哥也太小看小弟了。 小弟不过是安排了几个猛虎卫的兄弟,换上了豹烈卫的铠甲,如此这么一搅和,现场就乱了起来。 再加上今日豹烈卫基本全体出动,遇到不认识的兄弟很是正常。” 楚瀚轩仍不死心:“你们不怕余下的豹烈卫没有主帅,到时会军心不稳吗?” “六哥怎么如此糊涂,‘豹烈卫’的令牌还在六哥的手上,小弟定会将此物拿到手中。” 楚宇居高临下看着他,楚瀚轩叹了口气道:“为兄今日败了,回京见到父皇后听候发落吧!” 楚宇一脸诧异道:“六哥此言何意?” 看着楚瀚轩茫然的表情,楚宇接着说道:“六哥,你都把刀架在小弟的脖子上了,如若不是小弟今日侥幸逃脱,恐怕早已变做一具焦尸。 如若今日你我二人易地而处,你又该如何选择呢?” 楚瀚轩惨然变色道:“原来是我痴心妄想了。” 楚宇调转马头,背过身去:“小弟定当以六哥‘力战贼寇而亡’上禀父皇,想必父皇定然会褒奖……” 一语未毕,身后已传来了萧靖宇的怒吼声,楚宇将身体顺势趴在了马背之上。 只觉一道冷风拂过头顶,微微侧身看到了楚瀚轩面目可憎,气急败坏,手中一把长刀扫过自己头顶。 楚宇微微一笑,右手一转一拧,已将长刀从他的手中夺了过来,一刀轻轻巧巧逼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萧靖宇右手一挥,猛虎卫众军缓缓后退,片刻之后此地唯有楚宇、萧靖宇、楚瀚轩三人。 感受到了刀锋之上的寒意逼人,楚瀚轩不禁怅然若失道:“七弟,记得你六岁那年,被一个小内监抢走了皇祖母赏赐给你的点心。” 六岁那年,那是楚宇这具身体的原主,楚宇只得“唔”了一声。 楚瀚轩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还是六哥帮你把点心给夺回来了!” 楚宇在记忆中努力搜寻着,似乎有过这段事情。 楚瀚轩的声音渐转凌厉,脸色阴沉:“可惜夺回来的糕点你竟然不吃,一口都不尝! 你知道那些糕点六哥喂了整整一池子的金鱼吃!不到一炷香的时候,金鱼都死了。” 看着楚宇吃惊的表情,楚瀚轩狂笑起来:“因为我把夺回来的点心全都下毒了,六哥一早就想要你死!” 后宫,春熙殿。 太后坐在上首面无表情,手里端着的茶早已冷了下来。 楚丰烨站在一旁,缓缓道:“此事母后如何看?” 太后冷笑道:“哀家一个老婆子,想法重要吗?如若皇帝当真在乎哀家的想法,就不应当先斩后奏,放任哀家的皇孙们自相残杀!” 楚丰烨摇摇头道:“历朝历代哪一位储君是风平浪静登上皇位的,与其这样不若放任他们互相比拼,有手段有手腕的方才能坐稳这皇位。 否则朕如何放心将这治国理政的大任交给他们?” 太后看着楚丰烨阴恻恻道:“就怕皇帝选定的储君并不在这几位皇子之中。” 楚丰烨微微一惊,就连站在太后身旁的清音更是大吃一惊。 太后微微抬头瞟了清音一眼,清音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悄悄关上了春熙殿的大门。 太后叹了口气:“本来皇帝想立谁做储君,事涉朝政哀家理当避嫌不得多嘴,不过既是事关大梁社稷,哀家不得不多说两句。” 楚丰烨坐了下来默不作声,太后继续说道:“楚宸心性极高,又机智聪慧,确属帝位的最佳人选,就是年纪尚小。” 第213章 请罪 听到太后嘴里提到“楚宸”的名字,楚丰烨似睡非睡的眼睛里突然精光一闪。 “原来太后早就猜到了。” 太后平静的看着楚丰烨道:“静贤妃都封为正一品妃了,哀家还能猜不到吗? 几个皇子全被算计在内还不自知,争斗许久不过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只是连老六都被皇帝从皇陵叫了回来,不得清净,最后还不是一样死于非命?” 楚丰烨不动声色道:“母后,朕如若不提前操控大局,几个皇兄虎视眈眈,宸儿他怎么坐得住这皇位?” “静贤妃果然懂得隐忍,在这后宫中默默无闻了十数载,终于快要熬出头了。” 楚丰烨淡淡道:“静贤妃温婉贤静,良惠淑德,实乃后宫妃嫔典范。” 太后的嘴角有了一个弧度:“如若不是云贵妃尚在,皇帝是不是要封静贤妃为后?” 听到太后如此说来,楚丰烨微微一惊道:“云儿,终究是朕对她不住。 如若不是当年赏赐六宫的腊八粥送错了地方,云贵妃岂会一直无后,封她为后掌管六宫,总算弥补一点。” 太后咳嗽了一声道:“皇帝果然好心机,仪昭容临幸之事哀家一直以为是皇帝酒后乱性,现在看来竟是皇帝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楚丰烨微微颔首道:“宸儿这个孩子天纵奇才,机智聪敏,文武双全,乃是储君最佳人选。” 太后无可奈何道:“哀家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只是可怜了老七,自幼被你放在宫中树敌,到现在依旧是被你用作宸儿的垫脚石。” 楚丰烨道:“老七颇有几分朕当年的风采,等到他辅佐宸儿登基后,朕便会放他回归山林。” 太后坐直了身子:“哀家知道,皇帝自有安排。清音,把药端进来吧,哀家该吃药了。” 楚丰烨微微躬身退出,楚宇定州一行,楚景桓、楚瀚轩两人均非他敌手,想来大局已定。 余下的楚昭阳就不足为虑了,年长的皇子之中就只有老三、老七,待到再过几年宸儿长大成人即可立为储君。 静儿,一想到那个犹如解语花一般的女子,温柔如水,楚丰烨的嘴角便微微上扬。 望着京城高耸的城墙,白清清的身子突然一颤。 楚宇微微握紧了她的手:“不要怕,记住见到父皇不要乱说。” 白清清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楚宇笑道:“就说不知道是什么人劫了你,最后落入了乱贼之手。幸得剿灭乱贼的大军相救。” 萧靖宇沉声道:“殿下,我们是否先去觐见陛下?” 楚宇心下暗自冷笑,父皇哪里还需要他的解释?有了镇抚院的密报,父皇定会一清二楚。 也许父皇需要的只是自己给出的一个合理合情的解释,方便对外公布,毕竟皇家的颜面他还是要的。 只是不知父皇会怎么处置自己,也许这是整件事中他无法确定的唯一变数。 一念至此,楚宇沉声道:“先把清清送回长公主府,我去觐见陛下。” 白清清慌忙问道:“不知芷芬妹妹可到了长公主府?” 楚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还记着你的芷芬妹妹呢,她早已平平安安回到了长公主府,心放肚子里吧。只是我身上的伤势好像压根就没人记得。” 白清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男人还会吃醋,你不是钢筋铁骨吗,哪里会有什么事?” 楚宇摇摇头道:“看来夫子所言极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白清清轻轻靠在了楚宇身上:“就是难养,必须要你来养。” 萧靖宇在车外听到了,忍不住连连咳嗽。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甜蜜吧,还不知道陛下如何处置此事。 白清清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微微出神。林芷芬站在她的身边轻声说道:“殿下不会有事的,陛下定然会宽恕他的。” 楚宇坐在车里,心情跌宕起伏,父皇当然不会重处,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有些表面文章父皇还是不得不做的。 皇宫尚书房。 张太全小心翼翼推开了尚书房的大门,屋内依旧是漆黑一片,唯有墙角一灯如豆。 楚宇大踏步走了进去,看到楚丰烨坐在墙角,手持一卷古书,沉思不语。 楚宇跪倒在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丰烨久久都没有说话,楚宇趴在地上亦不敢起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丰烨缓缓道:“起来吧。” 楚宇没有起身,语声中多了些许清冷与疏远:“启禀父皇,儿臣该死,特向父皇前来请罪,还望父皇责罚儿臣。” “你有什么罪?”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楚宇的身体微微一颤,是啊他有什么罪? 如若不是五哥楚景桓、六哥楚瀚轩两人设计欲图谋害他,何至于此,他们兄弟又怎会兵戎相见? 楚宇的声音无比坚定:“启禀父皇,儿臣不该擅自做主处置五哥、六哥,致使手足相残,儿臣该死。” 楚丰烨微微一惊,老七果然好手段!此事本来就是老五、老六的错,倘若不是他们设下埋伏,欲图谋害老七,老七又何至于下手如此之狠。 明知回京以后,自己必定会处罚于他,竟是转守为攻,主动请罪,不仅堵住了自己的嘴,还顾全大局,保全了皇家的颜面。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老七成长之迅速竟令大家侧目,果然是未来储君的最佳人选,只可惜他没有那个命。 楚丰烨淡淡道:“传朕旨意:燕王楚景桓、越王楚瀚轩为大梁朝力战流寇,忠勇可嘉,为诸皇子典范。 然天妒英才,燕王楚景桓、越王楚瀚轩寡不敌众,死于流寇之手。 今加封燕王楚景桓为忠义皇子,越王楚瀚轩为忠勇皇子,以亲王礼下葬。 齐王楚宇因护佑两位兄长不力,致使两位兄长战死沙场,罪不可恕。 念在齐王楚宇为救两位兄长身受重伤,其情可悯,故从轻发落。削去半年俸禄,闭门思过。” 楚宇心中一动,拜服于地口称“谢恩”。 第214章 选宅 楚丰烨看着趴在地上的楚宇,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危险的感觉,在老五和老六两人的联手围剿之下,他竟然还能逆风翻盘,不可谓手段不高明。 这里虽然也有几分运气,老五和老六一时昏了头竟然将举事的地点选在了定州,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想到这里,楚丰烨身上不禁打了个冷战,看着恭顺无比的楚宇,难道事事尽难如人意。 张太全看到楚宇出了尚书房的门,心中虽有满腹疑问却是不敢开口,毕竟什么都没有脑袋重要。 “传朕旨意,把御膳房的莲子粥送一碗给仪妃,就说是朕赏给她的。文才人晋为正五品的嫔位,封号如旧,也算是对她失子之痛聊以安慰吧。” 虽然不解陛下何意,张太全依旧是应了一声慌忙出门传旨去了,唯有坐在墙角的楚丰烨渐渐露出了笑容。 老七果然不负所望,为宸儿登基顺利扫除了重重障碍,现下不易掌控的恐怕就剩他了。 楚宇回到了王府,先去看了看楚犴,过了这段时日,他的伤势早已痊愈,正在和碧莲姑娘聊天。 一见到楚宇进门,楚犴慌忙拉着碧莲跪倒在地行礼:“见过殿下,闻说殿下受伤,不知伤势如何?” 楚宇微微皱眉道:“都是小伤,无碍。小犴,我不是说过了,在王府无需行如此大礼。” 楚犴头也不抬:“殿下,小犴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允准。” 楚宇面露惊讶道:“你我兄弟,还有何事我不会答应?快快起来。” 楚犴笑道:“小犴想请殿下为小犴和碧莲姑娘赐婚。” 楚宇看着他无比郑重说道:“小犴,我不仅要为你们赐婚,我还要赏赐你们一座宅邸,成婚以后你只需每日白天在王府当差,晚上便可回到自己的宅邸。” 楚犴闻言不觉甚是激动,慌忙跪倒:“小犴谢过宇哥。” 楚宇拉起了他:“不是早说过了,你我兄弟何须如此繁文缛节?明日你带着碧莲姑娘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邸,看中了哪里的宅子给我说一声。” 第二日一大早,楚犴和碧莲两人来到了城东一家比较大的房牙店铺。 房牙店铺的掌柜是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手捻三缕长须,面相和善:“不知二位客人对于宅邸有何要求,可对小老儿说一下。” 楚犴看了碧莲一眼,尽是柔情蜜意。 “宅院不用太大,也不要在闹市,只要僻静一些即可。” 汪林成翻开了柜台上的记簿,翻了几页后说道:“老朽方才找到了一所幽静的宅子,正如客人所说。” “不知这所宅院在何处?” “唔,就在皇城之东,位置极佳,要不让伙计带二位去看看。” 楚犴点了点头,皇城之东距离齐王府不是很远。 伙计驾着马车到了地方,楚犴扶着碧莲的手下了车看到那所宅院后不觉微微一愣。 一座幽静的红房绿瓦小院出现在了面前,伙计推开了大门,院子内虽然满是灰尘,看起来依旧苍松翠柏。 碧莲惊喜的拉着楚犴的手,跟在伙计的身后逛了起来。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小院子,只要安排人前来打扫,至于家具陈设到时前去置办即可。 用不了多久他们俩就可以住进来了,到时再雇上几个下人。 想到这里,楚犴兴冲冲问道:“不知这所宅院价值几何?” 伙计犹豫了一下,神色间有些不自然:“一万两。” 楚犴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么好的一处宅院竟然只卖一万两,他还以为至少要价七八万两朝上。 楚犴看了一眼碧莲,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楚宇正在书房喝茶,看到楚犴兴奋的表情,微微一笑道:“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我正说准备找你一起看看。” 楚犴一拍胸脯道:“小犴的一点小事就不劳烦宇哥了。” 楚宇点点头道:“年关临近,杂事繁多,你自己多注意点,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小江,先给小犴拿十万两银票,买房子是大事,不够了再说。” 楚犴一摆手道:“宇哥,用不了那么多,一万两就够了。” 楚宇闻言大吃一惊:“什么宅子这么便宜?小犴你可别为了给宇哥省钱,把房子买到了京城边。宇哥等你几个时辰没问题,关键是位置太偏了不好。” 楚犴笑嘻嘻道:“就在皇城之东,距离齐王府不远。” 楚宇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叩着:“小犴,带我去看看!” 楚犴闻言甚是不解,不过还是依言带着楚宇来到了今天伙计带他来看的宅院。 楚犴带着楚宇两人骑马疾驰而来,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面前出现了一所红砖绿瓦的宅院。 不知怎的,楚宇一接近这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此地莫非真的有问题? 楚犴看着楚宇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试探道:“宇哥,要不让诸葛兄帮我们查一查。” 面前一片宁静的小院竟与猛虎无异,似乎随时择人而噬,楚宇点了点头。 京城萧府。 萧靖宇大踏步进了花厅,迎面看到父亲萧擎天坐在那里,手持一卷《春秋》。 “父亲怎么夜读《春秋》?” 萧擎天头也不抬:“因为世间并无《夏冬》一书。” 萧靖宇不觉好笑道:“父亲所言甚是有趣……”话音未落,忽地脸色一变。 萧擎天淡淡道:“你和云瑞自幼文武双全,为父甚为欣慰。 不想如今你们却陷入了皇子的夺嫡之争,想我萧府满门荣耀,为父不想因一时不慎而落得诛灭九族的下场。” 萧靖宇微一迟疑道:“父亲,齐王殿下他文韬武略,颇有陛下几分风采。 加之齐王殿下自幼与孩儿和二弟交好,因此我们鼎力协助殿下,欲助其成事。” 萧云瑞早已闻声赶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想我萧家树大根深,与其独善其身不若良禽择木而栖。” 萧擎天一言不发,缓缓起身后径直走向了后花园。 萧云瑞握紧拳头:“如今宇哥被封亲王,诸位已成人的皇子之中唯有赵王殿下与宇哥两位皇子,不管怎么选都是宇哥。” 萧靖宇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莫非当真是快要变天了? 第215章 入局 转眼来到了腊月二十三,这是皇帝封笔的好日子,把朱批奏折的毛笔用红纸封上,等到正月十五再打开。 以此象征一年到头,就是天子也需要顺应天意,不再杀伐决断,需休养生息。 当晚宫中大开夜宴,皇帝、太后坐在上座,后宫嫔妃齐聚一堂。 太后一直阴沉着脸,毕竟两位皇子殁了不是什么喜事,马上就要过年了,为了避免冲淡过节的喜庆,两位皇子的后事不过草草了事。 皇帝当然知道太后心中所想,眼下毕竟是小年夜还是要举国欢庆,至于其他的已经顾不上了。 楚宇坐在下首,手持酒杯若有所思。就在宴席开始之前,楚犴传来了消息,诸葛杰一直联系不上。 诸葛杰就是他们的眼线,如果没有诸葛杰他们失去了信息来源,楚宇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莫非是镇抚院已有察觉,将诸葛杰软禁了起来,一想到那所神秘的宅院,楚宇的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忧虑。 坐在他上首的赵王楚昭阳笑意盈盈道:“老七,父皇叫你呐!” 楚宇赶忙抬起了头,正上方的楚丰烨右手举杯:“老七,方才怎么走神了。为父的要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楚宇站起身来,跪倒在地道:“儿臣不敢,没有向皇祖母和父皇敬酒已是不该,岂能劳动父皇敬酒?” 楚丰烨微微眯起了眼睛道:“宇儿能有此孝心,为父甚为欣慰。” 话音刚落,“为皇祖母、父皇贺寿!”楚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太全小心翼翼道:“启禀陛下,是否可以开始歌舞表演了?” 楚丰烨的嘴角微微一扬:“今日小年夜乃是家宴,务必要让大家尽兴。” 稍倾,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传了过来,听声音应该是在对面的水榭。 一队身着红衣的舞娘翩翩起舞。看着那满天的红光扑面而来,犹如嗜血的猛兽张开了大嘴。 酒兴正酣之时,远远的皇城某处“咚”的一声响,冲天响起了一个火炮。 楚丰烨端着酒杯,双眼朦胧:“这么早就开始放火炮了?不是说到申时才开始放火炮和烟火的。” 众人正在迟疑之际,远远的似乎传来了喊杀之声。 太后眉头微皱,看着清音叹了口气。 楚丰烨瞪着眼睛:“张太全,速速去传宋启春,让他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喊杀之声似乎愈来愈近,张太全连滚带爬跑了进来:“陛下不好了,听说有人造反!” 楚丰烨勃然大怒,将手里的酒杯掷于地上:“宋启春何在,飞龙卫何在?” 楚宇的心里一沉,莫非宋启春出了什么事不成,他觉得今晚之事与自己逃脱不了干系,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已经悄无声息撒开了,而他就是那张大网之中的猎物。 张太全擦了擦脸上的汗道:“启禀陛下,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不知踪影,现在组织飞龙卫防卫的是小队长季飞韬。” 还未待楚宇有所举动,楚昭阳已经站起身来,拱手道:“还请父皇赐儿臣武器,儿臣定当为父皇阻击叛军。” 他的话音刚落,楚丰烨捻着胡须道:“来人,速速为昭阳披挂起来!” 楚宇脑海中灵光一闪,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的问题。 楚昭阳故意看了楚宇一眼,而后拿上飞龙卫送来的长枪,换上盔甲,单膝跪地道:“启禀父皇,儿臣定当不负父皇重托,平定叛乱,得胜归来。” 楚丰烨微微一笑道:“待你得胜回朝,父皇必定重赏于你。” 楚宇单膝跪地道:“父皇,儿臣请战!” 楚丰烨摇摇头道:“宇儿,你虽说上过战场,毕竟与昭阳时常带兵打仗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你无需上前,坐在此处护卫皇祖母与父皇的安全。” 楚宇不由得甚为奇怪,看向了坐在高台之上的太后。 太后面无表情,双目微闭,似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楚宇只得起身坐下,后宫嫔妃皆是面面相觑,仪妃面有忧虑看着楚宇。楚宇本打算起身,仪妃却对他摇了摇头。 楚犴属于近身随从,按律是不得参加家宴的,楚宇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让小犴做自己的随身侍卫。 随身侍卫是可以带入宫中,毕竟是保护自己安全,与随从不同。 如若有事楚宇可随时召唤小犴,此刻眼前竟连一个得力之人都没有,只能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干着急,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喊杀之声渐渐远去,楚昭阳急匆匆大踏步而来,手里提着鲜血淋漓的长枪,见到楚丰烨后,将手中的长枪随手一抛,单膝跪地道:“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丰烨和颜悦色道:“不知叛乱是否已平定?” 楚昭阳拱手道:“回禀父皇,城中大股乱军已经平定,尚有一些散兵游勇在皇城之内,儿臣已命人前去严加搜索。” 楚丰烨神色一凛道:“不知叛军首领为何人?” 楚昭阳抓起地上的长枪,斜斜指向了一人道:“就是此人!” 看着楚昭阳手中长枪所向,楚宇微微冷笑道:“三哥,你莫不是疯了?” 楚昭阳嘴角一抽,犹如化作冰凌的花朵散发着彻骨之寒意。 “本王当然没有疯,这次的叛乱就是你——齐王殿下主使的!” 楚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坐在左手的仪妃脸色煞白,用力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太后坐在高位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楚丰烨神色一变道:“昭阳,休的信口雌黄!” 楚昭阳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透漏着一丝猖狂与自得。 “七弟,你看看这是何人?” 楚宇循声看去,一个浑身血迹斑斑之人被楚昭阳一把推了出来。 只见那人头发披面,满脸血污,看不甚清。 楚昭阳又推了他一把,灯笼火把下那人的面容映入眼帘,楚宇微微惊呼道:“怎么是你?” 只见那人剑眉入鬓,相貌硬朗,正是飞龙卫小队长季飞韬! 第216章 困龙 楚宇缓缓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楚丰烨突然说了一句:“清音,太后服药的时间到了,送太后回宫。” 清音神色仓皇不禁看向了太后,太后面无表情道:“老身年迈,竟是抵受不了这风寒,就回去了。” 楚宇看到太后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神色间似有许多无奈。 清音扶着太后站起身来,众人尽皆起身跪下:“恭送太后回宫。” 季飞韬满身伤痕,一脸血污。看到太后走远了,楚宇的目光之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朗声道:“不知三哥此举何意?” 合宫妃嫔神色紧张,仪妃如坐针毡,皇后(云贵妃)更是欲言又止。 楚丰烨冷冷道:“传朕旨意,今日后宫夜宴已毕,送六宫嫔妃回宫,无朕旨意一概不得外出。” 话音刚落,张太全小心翼翼对着众嫔妃挥了挥手,仪妃被人抬上銮驾,匆匆送回宫中。 皇后还未开口,楚丰烨已抬手止住了她,示意她速速离去。 热闹无比的后宫夜宴此刻一片寂静,楚昭阳抚摸着鲜血淋漓的长枪,阵阵冷笑:“方才,这位飞龙卫的小队长季飞韬说是受了齐王殿下的指使,包围了宫城,欲行反叛之举。” 楚宇难以置信,季飞韬直接迎上了楚宇征询的目光,高声怒喝道:“殿下,卑职没有这样说,更没有叛乱。” 说完季飞韬单膝跪地道:“陛下,卑职乃是飞龙卫的小队长,又怎会背叛陛下,做出那……” 季飞韬的话音戛然而止,一柄长枪直接穿胸而过,将他牢牢钉在了地上,长枪的另一端握在了楚昭阳的手中。 季飞韬的嘴中缓缓流出了鲜血,他已是口不能言。楚昭阳用力抽出长枪,肆无忌惮道:“方才还自认与老七合谋叛乱,如今信口雌黄,不得不杀!” 楚宇仰天长笑道:“父皇,儿臣原来这么重要,重要到父皇想要除掉儿臣。” 楚丰烨脸色渐转阴霾,楚宇的双目之中缓缓流出了眼泪,因为愈来愈多的飞龙卫包围了此处,将他和楚昭阳围在中间。 面对着众多飞龙卫的兵士,一张张熟悉或是陌生的脸,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他如何能下的去手。 楚宇缓缓跪在了季飞韬的尸身前,看着季飞韬双目圆睁,满面不甘。 楚宇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伸出手合上了他的眼睛:“好兄弟,我们一起回家。” 电光火石间,楚宇一声怒喝,一道血光冲天扬起,一颗硕大的头颅飞上半空,脖颈间喷出的鲜血溅了楚宇一身。 此刻的楚宇满身鲜血,怒气冲冲,犹如从地狱走出的凶神一般,手持宝剑,似要斩妖除魔。 楚丰烨脸色一变,看着楚昭阳的头颅掉落在地,尸身缓缓摔倒。冷冷道:“朕的宇儿是越来越出息了,竟然敢在朕的面前手足相残了。” 楚宇哈哈大笑起来,手持宝剑:“这不正是父皇想要的吗?” 楚丰烨微微皱眉:“宇儿,怎么又在胡说?父皇怎会愿意眼睁睁看着你们兄弟手足相残?” 楚宇面色不改:“父皇对于我们兄弟几个根本就看不上,不是吗?” 楚丰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宇儿,你怎么如此看待父皇? 不管是老三、老六还是你,父皇将朝政分给你们,让你们几人学着处理。宇儿,莫非你对父皇收回监国之位心有不满?” “儿臣,既是儿又是臣,父皇一声令下儿臣唯有遵从,哪里敢有怨怼之言?” “宇儿此言听来还是心有不满,你太令父皇失望了。既如此,那就唯有让你暂且闭门思过。” 楚丰烨微微背转过身体,看着逐渐合拢的飞龙卫,楚宇随手将宝剑抛在一旁,束手待缚。 转眼间,楚宇被飞龙卫捆了个结结实实,楚丰烨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长公主府和你的母妃那里不用担心,朕会安排的。将齐王殿下送回齐王府,严加看守!” 楚宇一言不发,任由飞龙卫把自己推向了殿外,心下却是暗自冷笑,飞鸟尽,良弓藏。如今父皇最为忌惮的几位皇子,已先后被自己一一除去。 只怕来年便是储君的册封大典,眼下细细想来,老三、老五、老六和自己不过只是父皇的棋子罢了。 随着三公四侯势力的清除,朝堂之上不同的声音愈来愈少了,余下的恐怕就是萧家了。 想要动萧家,必先铲除萧家的最大靠山,一个是自己,还有一个就是萧相。 一想到这里,楚宇又急了起来,不知靖宇和云瑞他们是否有所提防,否则如今日这般当真是措手不及。 只怕齐王府早已落入他人之手,亦不知楚犴、江离帆他们几人此刻如何。 果然回到禁卫森严的齐王府,楚宇看着府内众多的豹烈卫,连连摇头,父皇当真是谋划好了一切。 知道三卫六营之中,唯有豹烈卫与自己积怨已深,故此安排下这众多的豹烈卫兵士,自己若有风吹草动,只怕即时上报父皇。 父皇看来为了这个局已经布置了很久吧,所有的一切均是在自己最放松的时候出击,出其不意一下子就击中了自己的软肋。 就连长公主府和母妃那里也被牢牢控制,自己眼下竟然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楚犴和江离帆坐在楚宇的身边,此刻整个齐王府唯有他们俩还是王府的,其他所有的王府侍卫、仆从、侍女全都不见了。 楚犴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地上,碧莲姑娘也不见了。 江离帆忧心忡忡:“殿下,小犴他们打算买的那个院子,真的有问题!” 楚宇缓缓抬起了头,至始至终他们都忽略了这个问题,就是那个小院。 江离帆突然眼睛一酸:“这是小杰拼了命送来的消息,那个小院里藏着数不清的兵器,还有龙袍和玉玺。每一件都指向了殿下意图造反。” 楚宇紧张起来:“诸葛杰呢?” 江离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张写着消息的纸卷之上满是鲜血。” 楚宇怒不可遏,一掌打在了案几之上,黄梨木桌面的案几竟然瞬间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楚犴慌忙抓起了楚宇的手:“殿下,保重身体要紧。现在能够力挽狂澜的唯殿下一人。” 第217章 虚以委蛇 楚犴双目通红,此局已是死局。 由于是父皇占主导,飞龙卫根本无法调动,镇抚院更不可能。 白清清和林芷芬所在的长公主府更是落入了父皇的掌控。 齐王府仅有的百余名府兵不知去处,自己眼下仅有自己与小犴和江离帆三人。 如要破解眼前的困局,唯有一条路,那就是向父皇低头,替父皇扫清其他不听话的残余势力。 当朝堂清理一空后,真正的储君就会登上皇位,而自己最好的下场就是封一个空头王爷,了此余生。 可是眼下他又能怎样,一念至此,楚宇淡淡看了楚犴一眼:“通知外面,我要见父皇。” 江离帆突然拉住了楚宇的手:“殿下,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三卫六营没有可以调动的士兵?” 楚宇叹了口气道:“没有虎符,我拿什么调兵,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监国吗?” 楚犴单膝跪地道:“殿下,小犴在左健营有一得力兄弟,可以集结数百士兵,料想救出大嫂她们应该不难。” 楚宇闻听此言,眼光闪动:“此话当真?” 楚犴点了点头。楚宇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只要能把白清清和林芷芬二人救出送往他处,自己便了无牵挂,大不了鱼死网破。 再说如果放手一搏,事情未必没有转机。想到这里,楚宇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此事就交由小犴,我去面见父皇。” 楚宇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抚摸着朝服之上纷繁复杂的蟠龙刺绣。 世上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什么天家父子,什么皇子王孙,亦不过是拿来算计之用。 父皇为了自己宠爱的皇子坐上储君之位,竟是费了这许多心思。 倘若不是因为自己执意迎娶清清,恐怕这层丑陋的皇家脸面不知何时才能大白于天下。 父皇定然还会继续装病,用自己的监国身份扫清朝堂。待等功勋老臣一一剿灭,未来的皇帝岂不是大局已定,安安稳稳坐他的皇位即可。 父皇当真是好算计,楚宇在豹烈卫的严密“保护”之下,一步一步踏上了尚书房的台阶,一如他当日以监国之位登临朝堂之时。 不同的是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此刻却是一步一步迈入囚笼之中。 台阶之上楚丰烨微微一笑,看着楚宇缓步而来,颔首示意。 春熙殿。 清音面有忧虑看着太后:“启禀太后,仪妃娘娘还在外面,没有离开。” 太后面无表情,手捻佛珠:“让她走吧,此时此刻哀家又能如何,更何况事涉朝政,哀家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进言?” 清音摇了摇头道:“仪妃娘娘执意要见太后一面。”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道:“天下可怜父母心。也罢,让她进来吧。” 仪妃在清音的搀扶下,奋力站起身来,进了春熙殿后欲行大礼,太后抬手示意道:“清音,让仪妃坐下歇息吧,礼数就免了。” 仪妃微微躬身行礼道:“臣妾谢过太后。” 太后眉头微皱道:“仪妃,你怎能如此糊涂?事涉朝政,就是哀家亦难进言,我们妇道人家又能如何?” 仪妃双眼一红:“个中厉害臣妾岂会不知,只是臣妾不信宇儿他能做出如此反叛之事。” “别说你不相信,就是哀家也不相信。可是眼下形势波谲云诡,一切尚未查清,相信皇帝定能给宇儿一个公道。” 太后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她的心里也没有底。所谓叛乱之事,她已隐隐猜到了幕后真凶是谁,可是这些话又如何能对仪妃说的清。 仪妃脸色微白,她早已猜到了此时就是太后亦无能为力,唯有陛下一人方可解救宇儿。 想到这里,仪妃缓缓起身给太后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清音满面诧异,却看到太后已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一路竟是这么长,楚宇终于走到了台阶的尽头,楚丰烨对着楚宇伸出了双手,虚扶一把,满面笑容。 楚宇心中满是苦涩,跪倒在地,恭恭敬敬道:“儿臣参见父皇。” 楚丰烨点点头道:“传朕旨意,赵王楚昭阳欲图谋反,齐亲王楚宇力战奸佞,斩赵王平定叛乱有功。今加封为监国,奉旨代理朝政,全力辅佐朕。” 张太全站在一旁,面色阴晴不定,听着楚丰烨的话是心惊肉跳,直到楚丰烨说完后慌忙跪地。 楚宇微微一笑,再行跪倒谢恩,三呼万岁:“儿臣谢过父皇。” 楚丰烨的嘴角微微一扬,自己还是最终的赢家,即使如宇儿此等蛟龙,已不得不低头。 幸好自己听从“井木犴”的建议,提前下手布置。否则等老七的势力壮大之后,自己还真的不好收拾于他。 萧家、镇抚院、满朝文武,就连自己的亲兵飞龙卫暗地里亦听从老七的调遣,只怕哪一日自己醒来,恐怕这脑袋去哪里都不知道。 眼下大局已定,再借助他的力量收拾了萧家,就可万事无忧了。 楚宇缓缓接过圣旨,右手高高举起圣旨道:“儿臣既蒙父皇另眼相看,唯有肝脑涂地,誓死追随陛下左右!” 本来是表忠心的一番话,此刻由楚宇的嘴里说了出来,反倒多了几分悲壮与苍凉。 楚宇再度跪倒:“儿臣肯请父皇下旨。” 楚丰烨微微一惊:“不知宇儿所为何事?” 楚宇一拱手道:“父皇,年关临近,为了京城的安全,儿臣想代父皇巡视京城。一来是为了清除京城之内的反叛余孽,二来是为了稳定民心。” 楚丰烨捻着胡须颔首道:“宇儿如此有心,为父甚是欣慰。来人,传朕旨意,命豹烈卫调动五千精兵陪同齐亲王一起巡视京城,一切尽听齐亲王安排。” 果然,父皇还是不相信他。楚宇的心微微一沉,安排的豹烈卫如何能听自己,说白了这五千人还是派来监视自己的。 形势既已如此,自己只得听从。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楚丰烨看着楚宇渐渐远去的身影,淡淡道:“传朕旨意,加强长公主府的兵力。” 第218章 大雪 楚丰烨看着楚宇离去时落寞的背影,若有所思。 张太全小心翼翼开口问道:“陛下……” 楚丰烨抬手阻止了他,他知道张太全想要说什么。 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目的本就不在兵力上,想让父皇给他一兵半卒?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的用意就是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如果仅仅局限在王府之内,谈何在父皇的威压之下寻求一线生机。 带着五千豹烈卫,楚宇有种行军带兵的感觉。只可惜这些豹烈卫士兵均是对他怒目而视,一副要活剥生吞楚宇的架势。 可惜楚宇与豹烈卫的积怨太深,三卫六营之中唯独豹烈卫视自己为死敌,一丁点儿的回旋余地也没有。 眼下这五千名豹烈卫的首领段落实手握长刀,骑在马上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仿佛随时都会抽出长刀将自己劈成两段。 楚宇旁若无人骑马在前,对于段落实噬人的目光浑不在意,只是缓步而行。 长公主府。 白清清手握着茶碗微微发颤,从长公主楚潇然的嘴里,把昨晚的事情娓娓道来,让她兀自心惊不已。 她的身边坐着林芷芬,林芷芬脸色微微发白,紧紧的攥着白清清的袍袖。 昨晚发生的事情此刻听来,依旧是惊心动魄,楚潇然将窗户开了一线:“外面的守卫似乎又增加了。” 白清清的神色一变道:“长公主,楚宇他这两天应该就会来救我们,我们需早作准备才是。” 看着楚潇然和林芷芬征询的目光,白清清脸上一红:“既然从昨晚开始长公主府已经严密防护,那么今日再行增加守卫,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楚宇这两天就会前来搭救我们。” 楚潇然颇为赞赏点了点头,果然是楚宇选中的娘子,冰雪聪明。 林芷芬满面忧虑道:“长公主府布下如此多的侍卫,倘若殿下前来,岂不是置身险地?” 楚潇然摇摇头道:“天威难测,此番宇儿之遭遇定然与储君之位有关。” 白清清愕然道:“楚宇他何曾想做什么储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即使宇儿他不想做储君,但他有这个本事。他只需振臂一呼,只怕朝堂、军中追随者甚众。皇兄如何不忌惮他?” 林芷芬凄然一笑:“清清姐姐,有时候妹妹很羡慕你,什么王侯将相,到头来还不如一介布衣的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白清清定了定神道:“长公主,芷芬妹子,迟则生变,若是清清所料没错,楚宇会在今晚动手,须早作准备。” 转眼已至夜半,听到外面万籁俱寂,林芷芬不由得向白清清投去了疑问的眼神。 屋内,白清清和林芷芬皆已换了装束,脱去了纷繁复杂的拖地长裙,换上了仆从的衣服。 楚潇然坐在她们身边,神情紧张:“清清,你确定宇儿他们会来吗?” 白清清迟疑起来:“我不确定……” 话音未落,卧房的门被人给推开了,北风呼啸,门打开的一瞬间,雪花飞舞飘了进来。 白清清看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花,原来已经下雪了。 一身穿铠甲兵士匆匆而入,楚潇然大惊,急忙呵斥道:“大胆,未得宣召竟敢擅闯,不怕本公主禀明皇兄砍了你们的脑袋?” 那兵士慌忙跪倒在地,摘下了头盔:“启禀长公主,小犴在此。” 等他抬起头来,烛火映照下,眉目英挺,神情肃然,正是楚犴,白清清她们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楚犴一拱手道:“时间仓促,小人来的匆忙,未曾禀明长公主殿下,罪该万死。” 楚潇然一摆手道:“事急从权,快说怎么办?” 楚犴看了一眼白清清和林芷芬,见她二人早有准备,不由得微微点头。 “小犴带领一小队人马前来搭救二位嫂嫂,你们换上我准备好的士兵铠甲,到时候跟我一起离开此处。” 白清清着急起来:“那楚宇怎么办?” “殿下目标太大,不得擅动。两位嫂嫂跟随小犴火速离京,殿下已安排好去处。” 楚潇然面露惊讶道:“莫非是西北的定州?” 楚犴应道:“定州有萧大哥的猛虎卫驻守,就是皇帝陛下也得忌惮三分,整个大梁朝也唯有此地可护得两位嫂嫂周全。” 楚潇然站起身毅然道:“事不宜迟,你们速速换上铠甲。” 楚宇坐在王府的书房里,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着。 江离帆坐在一边,目露关切。 “殿下,不要再喝了,身体要紧啊!” 楚宇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了书房的窗户,外面冷风呼啸,满天鹅毛大雪,已是一片洁白晶莹世界。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梅香悄然而至,楚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清,芷芬,你们是否已安然无恙脱困? 盘旋飞舞的雪花似要将这肮脏的世界悄悄掩埋,等到清清、芷芬她们安全了,到那时就是我与父皇之间的最后较量了。 一想到这里,楚宇的双目之中露出了缕缕寒光,双拳更是用力攥紧。 书房外面驻守的兵士身上,早已落满了雪花,愈发显得他们犹如冰雕雪塑一般。 江离帆慌忙上前关住了窗户:“殿下,小心着凉。” 楚宇坐回了书桌之前,拿出笔来在纸上开始细细描绘起来,一切静待……花开,再说窗外的梅花早已悄悄盛开。 三天后,是年前最后一次上朝的日子,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 天授殿外台阶之上的积雪早已被人清扫一空,为了避免湿滑,台阶之上还垫上了细细的大红锦缎。 台阶之下文武百官早已齐聚,只是大家神色惶惶,众人皆是面如土色,其实心中均是为一件大事担忧,那就是小年夜的所谓“叛乱”。 毕竟年关临近,尤其今年更是大事频发,陛下的三位皇子皆在几日之内连续身故,太后亦传出染疾的消息。 萧擎天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不言不语,有许多前来搭讪之人均碰了钉子,只得离开。 第219章 脱困 楚丰烨端坐宝座之上,看着台下的萧相微微笑道:“萧相,为何未见靖宇前来上朝?” 萧擎天出列拱手道:“多承陛下挂念,靖宇前日偶感风寒,正在家中养病。” 楚丰烨捻须道:“靖宇为国抗敌,驻守西疆五年之久,朕正打算为靖宇觅得一佳人下嫁萧府。” “犬子婚事岂能劳烦陛下,老夫为他择一名门闺秀足矣。” 楚丰烨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了台下的楚宇。 “宇儿,再过一段时日便是你的大婚庆典,不知你准备的如何?” 楚宇跪倒在地行礼道:“儿臣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多谢父皇挂念。” 萧擎天缓缓退回,心下不禁暗自心寒。表面上看起来父慈子孝,实际上却是刀光剑影,暗地里彼此算计。 不知为何,楚丰烨看着台下无比恭敬的楚宇,心中竟莫名有了一丝寒意。 此刻被他完全掌控的楚宇,似乎是一条蓄势待发的蛟龙,随时可傲游四海,飞腾上天。 一飞龙卫士兵急匆匆冲入大殿,跪下禀道:“启奏万岁,有一小队飞龙卫人马冲出了京城,向北而去!” 楚丰烨面无表情道:“守城门的飞龙卫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尽忠职守?” 说完,他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楚宇,楚宇的脸上偏偏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飞龙卫士兵擦了擦脸上的汗:“启禀陛下,由于这一小队人马身着飞龙卫的铠甲,属下均放松了警惕,以为只是同僚前来换班。 不料他们到达城门后直接冲开关卡,一路向北而去。属下已经安排大队人马前往追击,务必将他们尽数擒拿。” 楚丰烨的嘴角微微一抽:“倘若京城能够如此让他们轻松离去,简直是丢尽了朕的颜面。” 楚宇的脸上偏偏一丝表情都没有,楚丰烨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寒意。 朝堂之上一片静寂,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有的朝臣已经站不稳,纷纷席地而坐。 这边早有眼活的内侍搬来了椅子放在一旁,请萧相坐下。放眼整个朝堂,恐怕也只有萧相能有此待遇。 果然片刻之后又有飞龙卫前来禀报:“启禀陛下,假扮飞龙卫小队之人均已抓获。” 楚丰烨看了楚宇一眼,见他仍不为所动,心下不觉甚为诧异。 “将被擒拿之人细细拷问,看看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京城朱雀门。 看着戒备森严的朱雀门,白清清和林芷芬坐在车厢里,大气也不敢出。 楚犴低声道:“两位嫂嫂,切勿害怕,小犴已经安排好,必定护送嫂嫂安全离开此处。” 话音刚落,一小队飞龙卫已急速而来。 城门口的飞龙卫护军见是自己人,便没放在心上。不料这队飞龙卫到了城门口竟没有减速,反而加速纵马冲过关卡。 城门护军还未反应过来,这一小队飞龙卫早已冲过关卡,朝着北方扬长而去。 城门护军急忙派出一人报信,其他人骑马疾驰,一路追击而去。 看着城门口乱作一团,仅余几名士兵看守,楚犴便赶着马车混在人群中过了朱雀门。 出了朱雀门一路向西,楚犴赶着马车不敢停歇,一直到了京城西郊十五里处,看到远处的一队人马方才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衣甲鲜明,虎背熊腰,正是萧靖宇。 楚犴跳下马车,单膝跪地拱手道:“小犴见过萧大哥,两位嫂嫂正在马车里。” 萧靖宇沉声道:“既如此,我们就带上嫂嫂赶紧出发,日夜兼程务必尽早赶到西疆。等到了西疆三州,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我们。” 楚犴站起身来,顺手从身旁的猛虎卫手中拉过一匹马,翻身上马:“萧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犴要回去和宇哥汇合了。” 萧靖宇面有忧虑:“小犴,殿下此行甚为凶险,还望你能全力协助殿下度过此次难关。” 楚犴骑在马上沉声拱手道:“萧哥放心,小犴必将誓死追随殿下!” 看着楚犴远去的背影,萧靖宇的心中竟有了一丝隐隐不安,莫非他们会遭遇凶险不成? 不过眼下护送两位嫂嫂离开京城,前往西疆三州更是头等大事,否则如何对得起尚在京城只身面对皇帝陛下的宇哥? 就在前不久回京之后,他已经私自调来了五千猛虎卫,驻守在京城西郊十五里处。眼下果然派上了用场,还是宇哥提醒他京城即将有变,需早作准备才是。 云瑞带着萧府的家眷和猛虎卫的前锋部队已经提前一天出发了,那时京城尚未发生“叛乱”之事,他们离京之时一切如常。此刻自己如若快马加鞭定能赶得上。 宇哥,你和小犴务必小心在意。 宫城天授殿外。 楚丰烨站在高高的台阶之顶,面容冷峻。 张太全小心翼翼跪倒:“启禀陛下,重刑拷问之下,那小队飞龙卫士兵皆为假扮,他们说有人重金要他们假扮飞龙卫从朱雀门逃出京城。” 楚丰烨阵阵冷笑道:“不知他们供出幕后主使是谁?” 张太全看了一眼楚宇道:“他们说是一个年轻人,不知姓甚名谁。昨日将他们这些街头泼皮给纠集了起来,发放铠甲和马匹,让他们今日辰时二刻冲击朱雀门守城关卡,向北逃出京城。” 楚丰烨淡淡一笑道:“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张太全,速传‘亢金龙’进宫。” 亢,就是龙的咽喉。 《尔雅释鸟》 上云:“亢, 鸟咙”,注称:“亢即咽,俗作吭。”引申为如亢奋, 生长速度强劲。 原来接管镇抚院的时候,楚宇听说二十八宿中的“亢金龙”乃是父皇身边的左右密使之一,就连镇抚院之人都很少见到他的真容。 “亢金龙”的职责就是负责搜集京城之外的信息,另一个密使就是“井木犴”,主要收集京城之内的消息。 如今听闻“亢金龙”现身,楚宇不觉精神为之一振,他也想见识一下此人。 片刻之后,一身穿玄色衣衫之人匆匆而来。看到他身上的玄色衣衫,楚宇微微一惊。 玄色为皇族方才使用的颜色,莫非这个“亢金龙”还是皇族之人? 第220章 潜逃 看着拜服于地的“亢金龙”,楚宇疑窦丛生,为何此人背影竟是如此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待等他抬起头来,楚宇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亢金龙”,这不正是镇抚院的察院院长楚成!只是为何他穿着皇族独有的玄色衣衫? 楚成对着楚宇微一拱手,楚宇不由得摇头苦笑道:“楚院长,您隐藏的真好。” 楚成微微一笑道:“齐王殿下少年英雄,机智聪敏,若非如此老夫岂能顺利完成陛下交付的差事。” 楚丰烨志得意满:“楚院长不仅仅是镇抚院二十八宿中的‘亢金龙’,还是你的皇叔。” 楚宇闻言看着楚成,微微一怔,原来是他!难怪当时听到他的名字感觉似曾相识。 抚北王楚成,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没了他的消息,对他的记忆更是不甚清楚,原来他一直隐藏在镇抚院,为父皇全力打理镇抚院。 镇抚院有了今日之境地,楚成功不可没。 楚成望着楚宇笑道:“小家伙,早把皇叔给忘了吗?等会儿皇叔再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楚宇的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莫非是…… 看着楚宇的表情楚成心情大好:“等会儿将有故人到,想必宇儿见到定会大喜过望。” 楚宇嘴上不说,心里暗自腹诽,莫非萧靖宇他们被楚成埋伏的人马给阻击了? 又是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两名镇抚院属兵匆匆赶来。 “启禀陛下、楚院长,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 楚丰烨和楚成的脸色一变,齐声喝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宇微微松了一口气,想来萧靖宇已经改道,巧妙避开了他们的追击。 楚宇所料没错,京城的防卫倘若能让他们如此轻松逃离,这些老家伙几十年的饭是白吃了。 楚成早在前往西疆的路上安排了镇抚院的属兵,手持陛下的圣旨,只要见到猛虎卫的大军必定拦截,军中所有人马务必细细盘查。 只要发现萧靖宇、白清清等人踪迹,务必缉拿回京。不过可惜的是没有其他人的踪影,除了五千猛虎卫并无其他发现。 此时,萧靖宇已带着白清清、林芷芬改由水路绕道江南,再向西疆而行。一路同行的还有江离帆。 江离帆本不打算离京,亦是经楚宇百般劝解后方才同意。因为他明白如若自己不走,将来势必会成为楚宇的拖累。 白清清坐上快船后,看着窗外的白云悠悠,心中思绪万千:“夫君,我们西疆再见。到时妾身与你要过无拘无束的日子,男耕女织,此生有你已是足够。 什么王妃,什么皇后,都不重要,妾身只做你的娘子。” 林芷芬坐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看着白清清一脸幸福的表情,亦是一脸满足。 萧靖宇带着两名猛虎卫,三人均已换作平民装束,他们一同坐着快船,水路虽不如陆路快,但由于临时改道,不易被人发现,也算是目前最为稳妥的。 楚宇看着楚丰烨和楚成的表情,知道他们的算计落了空,心下不禁一乐。 嘴上却是丝毫不饶人:“皇叔,不知给宇儿准备了什么惊喜?” 楚成心下微恼,当面又不好发火,只得说道:“原本皇叔想请几位故人前来一聚,现在看来他们无法到场,定是爽约了。” 楚丰烨面无表情道:“众爱卿若是无事,那就退朝吧。” 楚宇微微抬头看天,清清、芷芬,等着我。 再过几日便是大年夜了,到时合宫夜宴,所有的皇亲国戚均要到场,很是热闹。 只是今年的大年夜不同往常,众皇子之中少了赵王楚昭阳、燕王楚景桓、越王楚瀚轩三人。 太后染病更是推脱不来,大抵也是因为三位皇子故去的原因,颇为伤心。 楚宇看着坐在上首的楚丰烨,坐在他身边的楚宸,稚嫩的面孔下英气逼人。 转眼间酒过三巡,楚宇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侍立一旁的楚犴慌忙扶着他,两人缓缓退出殿外。 楚丰烨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张太全急忙躬身上前。 “让人紧紧盯着楚宇,这个时候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楚犴微一侧身,眼角余光早已看到了跟在身后的两名侍卫。 “殿下,有人跟着。” 楚宇的嘴角微微上扬,沉声道:“扶我到烟雨阁。” 烟雨阁乃是后宫夜宴附近一处极小的殿阁,平日里只是作为参加家宴的皇亲国戚更衣之所。 看着楚犴扶着楚宇进了烟雨阁,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低声道:“我去报信,你在这里先盯着。” 另一人点点头,躲在角落里看着烟雨阁的动静。 身后一阵冷风吹过,他还未来得及转身,脖颈处一凉,人已翻倒在地。 楚犴站在他背后,手中利刃犹如一泓碧波,几滴鲜血缓缓滑落。 楚宇接过楚犴递过来的侍卫衣服,迎面对上了楚犴疑问的眼神。 “殿下,非要定在今晚?” “其他的时间,盯着我的眼睛更多。” 待等楚宇换好御前侍卫的衣服,楚犴又将另一名侍卫轻松解决,将楚宇的衣服给他穿上放在了床榻之上,小心盖好被褥。 楚宇右手紧紧握着侍卫的腰牌,看着身后灯火通明的宫城,不禁微微叹息。 “殿下,快走吧,今日虽是大年夜,过了子时一样会全城宵禁。” 他们二人一路向西,快马加鞭,没准能赶在清清、芷芬她们之前到达西疆。 既然白天楚成他们一无所获,料想此路已再无伏兵,从此处前往西疆最是稳妥不过。 远远的,看着前方已到了京城西郊十五里处,如若此处再无异状前方应是一路坦途。 就在楚宇、楚犴两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前方一声呼哨,数不清的灯笼火把顿时将此处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为首之人正是楚丰烨,他的身后便是楚成。 楚丰烨头也不抬道:“宇儿,宫中夜宴尚未结束,你为何离开京城,岂不是白白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第221章 楚王 楚宇冷笑了起来:“苦心,父皇,你所谓的苦心孤诣究竟是什么您心里最清楚。” 楚丰烨的脸色阴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宇的话明显让他下不来台:“荒唐!给你加封亲王,又封监国,父皇何曾对其他皇子如此?” 楚宇长长叹了一口气:“父皇,儿臣别无他求,只愿做一普普通通的平民。什么亲王,什么监国,儿臣自问没有那个本事,何必为了一个虚名勉强自己?” 楚成一看情势不对,徐徐劝解道:“宇儿不可如此,需知国家治理岂是一蹴而就,为了大梁朝的国泰民安,陛下素日里已是费尽心思……” 楚宇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父皇对我们这些皇子确实是费尽了心思。” 楚丰烨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是火冒三丈,双手微颤。 发现楚丰烨似乎随时都要暴起,楚宇缓缓抬起了右手,楚成一看脸色顿时大变,高声喝道:“护驾!护驾!” 众人这才发现楚宇的右手里竟然是一把强弩,蓄势待发,黑漆漆的强弩箭头亮光隐隐。 虽然楚宇的手里只有一支强弩,由于它正对楚丰烨,在场之人无不如临大敌。 楚丰烨的面前围堵了众多飞龙卫,每人均手持精钢盾牌密密挡在他的身前。 尚有许多弓箭手站在精钢盾的后面,只待一声令下,楚宇就要被万箭穿心。 楚犴见势不妙,抬起手中强弩激射而出,随着支支强弩打在精钢盾牌上,弩声犹如急雨,众人慌忙躲在了盾牌之后。 一时之间,竟然无人下令命弓箭手射箭。待等强弩之声渐转寥落,有人从盾牌后探出头来,这才发现楚宇、楚犴两人竟纵马折向左侧逃出。 楚丰烨跟在楚成的身后,他们不急,看来楚宇他们事先定然没有看过此处地形。 转向左侧虽是密林,可以躲过追击而来的冷箭,可是密林的尽头却是死路,一处悬崖绝壁。 寒风凛冽,看着脚下万丈深渊,楚犴冷汗直冒:“殿下,走错路了,我们该怎么办?” 楚宇转过身来,挡在了楚犴面前,沉声道:“小犴,一切自有宇哥。” 楚犴摇摇头道:“殿下,我来挡在前面,你看看有没有可以溜下去、躲避一时的藤蔓。” 楚宇一把抓住了他:“小犴,不听宇哥的话吗?” 楚丰烨和楚成两人骑马而来,身后灯笼火把亮如白昼。 “宇儿,父皇最后一次劝你,放下兵刃下马走过来,你还是这大梁朝的监国、齐亲王殿下。” 楚宇的眼神都是冷的:“儿臣已经累了,儿臣不想再做父皇手中杀人的刀。” 楚丰烨目光闪动:“雄鹰展翅飞翔,宇儿长大了。既如此,那就别怪父皇手下不留情了。” 春熙殿,太后寝宫。 清音端着一碗茶放在了太后面前的案几之上。 “太后,这是江南的贡茶。” 太后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唯见几颗疏落的星星。 “几更天了,应该是新年了。” 清音看了一眼太后欲言又止,太后端起茶喝了一口:“想说便说吧,反正没有外人。” 清音小心翼翼:“太后,听闻飞龙卫去往京城西郊了。” 太后手中的茶碗微微一晃,叹了口气道:“宇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了。” 清音不敢再说,只是拿了几样茶点放在了案几之上。太后的习惯是要守岁,熬过了大年夜方才安寝。 太后指着案几上的茶点“杏仁酪”:“清音,把这个给仪妃送过去,就说是我赏她的。宫里跟红顶白是常有之事,让她暂且放宽心。” 如果宇儿能低一下头,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难不成非要在太子之位和隐逸山林之中选一个吗? 其实做一个富贵王爷未尝不可,只是宇儿他心性太高了,不肯屈居人下。 如若让他听命于人,还不如隐逸山林活得自在些。 “告诉仪妃,让她不用过来谢恩了,关好宫门,安心守岁。” 清音低低应了一声“是”,安排小宫女前去派送太后赏赐的茶点“杏仁酪”。 仪妃已经好几天没有安安稳稳睡好觉了,自从得知齐王楚宇造反谋逆的消息后,就一直心惊肉跳的。 从小宫女手中接过太后赏赐的“杏仁酪”,仪妃的眼眶已经红了,朝着春熙殿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因为楚宇造反谋逆之故,这几日竟连炭火供应都开始短缺起来。 这才刚刚得了太后的赏赐,内务府又把供应的份例炭送上了门,虽然有些短缺毕竟宫内不会再冷的像冰窖一样了。 现在她不担心自己,唯一担心的是楚宇和清清她们的安危。不管怎样,再苦再难的日子熬过去了,也享了一段时日的清福,她已经很满足了。 京城西郊落燕山顶绝壁。 看着父皇的目光渐转凌厉,楚宇突然单膝跪地道:“父皇,儿臣别无他求,唯有我的这个兄弟,还望父皇看在儿臣的面子上饶他一死。” 楚丰烨微微一怔:“都这个关头了,你还在为旁人考虑。也罢,父皇答应你,可以留他一命,饶他不死。” 楚宇缓缓站起身来:“既如此,那儿臣就没什么顾虑了。” 看着楚宇再度抬起了右手,右手腕上架着蓄势待发的强弩,楚丰烨微微摇了摇头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楚宇微微一惊,面前站着的众多飞龙卫均是呆滞当场,心口一凉,一把长剑已从后心刺入。 这个位置,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他了…… 楚宇缓缓转过了头,身后楚犴右手微颤,手中的剑还插在楚宇的后心之上。 楚宇难以置信看着他,嘶声道:“小犴,为什么是你?我先前一直怀疑是江离帆。” 楚丰烨面无表情道:“因为他就是你的九弟,楚王楚竟凌。” 楚宇坐倒在地,嘴中鲜血缓缓滴落:“九弟不是幼年夭亡了?” 楚犴看着身受重伤的楚宇,突然双腿一弯,跪倒在地,双目微红道:“七哥,九弟对不住你。” 第222章 伤逝 楚宇靠在一处山石之上,哈哈大笑起来:“九弟,其实我们全都被父皇给骗了,他最器重的是十一弟楚宸,储君之位就是十一弟的! 三哥、五哥、六哥,七弟对不住你们。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最终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楚竟凌跪在楚宇身前,把头深深低了下去,竟不敢再抬头看他的脸。 楚丰烨铁青着脸,楚成似有不忍,还未开口便已被楚丰烨瞪了一眼。 楚宇咳嗽了两声,嘴中血如泉涌:“九弟,七哥不怪你,七哥走了以后,不用举行什么仪式。七哥……此生不该身入帝王家。” 楚丰烨的嘴角一抽,冷冷道:“宇儿,没想到你和老九的关系甚好。 只是有一件事,为父不得不提醒你,你的九弟就是二十八宿中的‘井木犴’,为父的密使之一,你的很多消息都是老九上报给我的。” 楚竟凌(楚犴)双目通红:“七哥,九弟也是无奈,还望七哥恕罪。” 楚宇微微一怔,猛然狂笑道:“原来如此,九弟你骗得哥哥好苦。” 楚宇一语未毕,连连咳嗽起来,点点鲜血洒落雪地,犹如白雪红梅,分外妖娆。 楚丰烨微微颔首,他就是要看到楚宇备受打击的样子,他见不得楚宇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楚宇的眼神渐渐涣散:“九弟,七哥今日就此而去,七哥……不怪你……” 话音未落,楚宇一个翻身已落入万丈深渊,事发突然,楚竟凌伸手去抓已是不及,手中只扯下了楚宇身上的一片衣衫。 看着面前的万丈深渊,楚竟凌手握楚宇的一片衣衫,连连叩头不止,痛哭流涕。 楚丰烨看着坠入悬崖的楚宇,脸色一变,不管如何,诸皇子之中的心腹大患终于除去,此时方可心安。 萧家失去了齐王殿下这个靠山,与自己抗衡已无意义。既为大梁朝的臣子,日后理当效忠大梁才是。 “凌儿,过来让父皇看看你。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楚竟凌缓缓站起身来,满脸泪痕道:“父皇,我们兄弟手足相残,这就是您想看到的?” 楚丰烨微一皱眉道:“凌儿,父皇当年不过是听信奸人谗言,方才铸下大错。幸好当年你们逃过追杀,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如此说来,儿臣是不是还要感谢父皇,如若不是父皇儿臣流落街头,早就冻死饿死了!” “凌儿,慎言!须知祸从口出!” 楚竟凌满面羞愤,缓缓低下了头。 一旁早有飞龙卫牵马上前,楚竟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看了悬崖一眼后,毅然转身而去。 楚成微微叹了口气,抬手一晃。 飞龙卫后队变前队开道,大队人马踏上了返京的道路。 大年初一,楚丰烨端坐在尚书房。 张太全跪在一旁,看着楚丰烨的脸色一言不发。 “悬崖之下细细搜寻过了没有?” “启禀陛下,几千名飞龙卫在悬崖下面搜寻许久,由于下面基本都是怪石乱流,齐王……楚宇毫无生还可能。” 楚丰烨微微松了一口气:“传朕旨意:齐亲王楚宇精忠卫国,身先士卒。为追剿叛贼,雪天路滑失足坠入悬崖。 今加封为承天皇子,停灵于万安殿,待新年过后再行殡仪大礼。” 听到新年的头一道圣旨,楚竟凌阵阵冷笑。承天皇子,停灵万安殿,想来那棺木之中也就楚宇的几件衣服。 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见怎么样,人死了反倒是荣宠加身,这些又做给谁看! 天色已晚,楚竟凌缓缓踱步来到了齐王府前,看着冷落一空的齐王府,忍不住伤感起来。 身后传来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卑职参见楚王殿下。不知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听声音似是旧识,楚竟凌转过身来。原来是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只是眼下他身上的服制似与往日不同。 宋启春淡淡道:“卑职现在是飞龙卫的十夫长。” 从大将军被贬为十夫长,这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想来也是因为楚宇的原因。 楚竟凌抬头看着王府门头的匾额,双眼一酸,忍不住用袖子擦拭眼睛。 见状宋启春先是一惊,而后冷冷道:“听闻是殿下亲手杀了齐王殿下,为何此时又在这里惺惺作态,故作悲伤。” 楚竟凌一时愣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 “卑职当真没有发现,楚王殿下竟是隐藏如此之深,明明身为皇子竟然甘愿为齐王殿下赶车持鞭,仅凭这份心性已是常人力所不能及,卑职佩服之至!” 楚竟凌知道宋启春心有愤懑,方才口出怨怼之言。 看着楚竟凌木呆呆的表情,宋启春抽出长刀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楚竟凌只觉脖颈处微微一痛,皮肤已被刺破,鲜血缓缓流下。 宋启春哼了一声:“什么楚王,如若不是看在齐王殿下的面子上,早一刀把你劈作两段! 真想不透,为什么齐王把你当做兄弟,你居然背后捅刀子!难为齐王殿下走的时候,还念念不忘你的安危。” 宋启春收回长刀,转身大踏步而去,临走之时撂下了一句话:“六日后是殿下的头七,若你还有一点良心,就来此地为殿下上香守灵,不枉殿下与你兄弟一场。” 楚竟凌伸手摸了摸脖颈处,宋启春方才如若稍稍用力,自己的脑袋就没了。 春熙殿。 仪妃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太后微微抬头示意,清音慌忙上前扶起了她。 “仪妃娘娘,切勿伤心。雪天路滑,谁能想得到齐王殿下,为追剿叛贼竟然失足坠下悬崖。” 仪妃一边哭一边说:“可是臣妾听说是……” 太后直接打断了她:“没有什么,宇儿就是失足坠落悬崖而死。” 仪妃脸色一变,失魂落魄坐在那里。太后出言阻止了她,其意不言而明。 太后微微叹口气道:“既然宇儿去了,那就好好料理他的身后事,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徒增烦恼。六日后,宇儿的头七替哀家上柱香……” 第223章 头七 由于圣旨明令禁止在新年为齐王举行任何祭奠仪式,一切均须等过年后再行大礼。 所以齐王府的头七仪式非常简单,既没有棺椁,又无灵位,只是在正堂之中放了一个小小的火盆,火盆两侧各是一支粗如儿臂的白色蜡烛。 宋启春跪在地上,面色凝重,拿出一张又一张的纸钱放在火盆之中,看着火光一明一暗,一言不发。 萧云瑞头束白色丝带,小心翼翼在堂中摆放着祭奠所用的果品。 因此地没有灵位与棺椁,他们的行为看起来竟有几分怪异。 仪妃得太后懿旨允可,亦只是上了几炷清香,匆匆离去。即便如此简单的祭奠仪式亦不在圣旨许可范围之内。 楚竟凌天色擦黑方才只身前来,进入堂中后一言不发跪在了地上。 萧云瑞眉头一皱,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长枪,直接刺入了他的肩头,瞬间楚竟凌的右肩已是血红一片。 宋启春抬起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萧大人,齐王殿下死前已经放过他了。” 楚竟凌嗓音嘶哑:“萧大哥,我今日为殿下守灵,待等头七一过自会自刎于此,以死谢罪。” 萧云瑞冷哼一声:“楚王殿下,在下可当不起‘大哥’这两个字。你的大哥是齐王殿下,难为你怎么对殿下下得去手!” 宋启春摇摇头道:“楚王殿下,宇哥死前已经饶过你了,还望殿下不要辜负宇哥的嘱托,‘以死谢罪’这四个字休要再提。” 楚竟凌双目通红,眼泪夺眶而出,重重把头叩在了地上:“七哥,九弟对不起你。” 火盆之内纸钱燃尽的纸灰随风飞舞,四下飘散。 宋启春看了门外侍立两旁的飞龙卫一眼,目光闪动,欲言又止。 齐王楚宇担任监国期间治理朝政,体察民情,减免赋税,深得民心。民间百姓前来齐王府祭拜的竟也大有人在。 由于飞龙卫的严密把守,齐王府寻常百姓进不得,只能在王府门外默默祭奠,供奉果品与香烛。 江南。 萧靖宇一行六人过了汴州转向西,改由旱路前往西疆。 白清清和林芷芬下了船,坐船也有近十天了,两人只觉着肚子里的酸水都快晃出来了。 萧靖宇留下两名猛虎卫护卫白清清二人,自己和江离帆前去雇马车。 林芷芬看到码头附近有卖汤圆的,满面欣喜:“姐姐,要不买一点汤圆吃。” 白清清不知为何,一直心神不宁,只得胡乱点了点头。 林芷芬买了汤圆端回来,无意中看到了身边有几人左臂上系着白色丝带,不禁诧异道:“现下不是过年嘛,怎么会系上这象征不祥的白色丝带?” 白清清顺口道:“许是他们家中有人故去……”林芷芬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不料其中一中年人看了她们一眼:“你们是外乡人吧,这白色丝带是我们为了追思故去的齐王殿下。” 话音刚落,林芷芬手里的白瓷碗跌落在地,顿时四分五裂。 白清清只觉眼前一花,身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跌入河中,此时一只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攥住了她的右手。 白清清满怀期待看了过去,不禁大失所望,原来是萧靖宇。 萧靖宇看着神色仓皇的白清清,微微摇了摇头。白清清明白他的意思,人多眼杂,此地不宜久留,几人匆匆上了他们雇来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白清清和林芷芬二人皆是珠泪盈盈:“萧将军,不知民间传言是否属实?” 萧靖宇沉声道:“靖宇离京之时,宇哥确有交代,京中恐有巨变,因此靖宇方才将两位嫂嫂送往西疆。 至于宇哥的传言,靖宇相信宇哥,不管有何危险宇哥定然无恙,还望两位嫂嫂放宽心,勿要过分担心才是。” 江离帆神色坚定道:“宇哥那么有本事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清清和林芷芬两人对视一眼,稍稍心安。在她们心底也不希望楚宇有什么事,否则此生还能依靠何人? 正月十五,宫城天授殿。 萧擎天缓缓出列,步履蹒跚,颤颤巍巍跪倒在地行礼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一事上禀。” 楚丰烨面无表情道:“萧相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起身。” 萧擎天拱手道:“启禀陛下,老臣业已老迈,不堪重用。今日特向陛下请辞,还望陛下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楚丰烨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早已波澜起伏。还想着怎么收拾萧家,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主动请辞,如此一来倒是省下了许多麻烦。 一番虚情假意的挽留之后,楚丰烨志得意满坐在高座之上,皮笑肉不笑道:“传朕旨意,萧相为国尽忠,善始善终,乃众位臣工之典范。 今加封萧相为太师,赐免死丹书铁券,金珠十斛,黄金万两,聊作太师养老之用。”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之上皆是歌功颂德之声,文武百官尽皆称颂皇帝陛下文治武功,实乃千古一帝。 楚丰烨闻言捻须微微颔首,他本来以为萧相请辞,文武百官必定纷纷阻拦,自己如若逆势而为,势必惹得众人不满。 没想到萧相方一请辞,众文武竟然无人劝阻,自己就此称心如意,实乃意外。 萧相这个老狐狸,竟然也有失算的那一天。也许他是担心因齐王一事自己地位不稳,才出此下策。 本以为能以退为进,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把自己算了进去,一想到朝堂之上最大的阻碍就此除去,楚丰烨满心欢喜。 看着朝堂之下溜须拍马的众文武,楚丰烨忍不住道:“传朕旨意,皇十一子楚宸秉性纯良,天资聪颖,今加封楚宸为秦亲王。” 话音刚落,朝堂之中一片寂静。如今诸皇子之中,赵王、燕王、越王、齐王均已故去,余下年长的皇子就是楚王和新封的秦亲王。 这两人简直毫无可比性,一个是流落街头多年的弃子,一个是自幼在皇帝陛下身边长大。且皇十一子楚宸直接被封亲王,在诸皇子之中首开先河。 看来这位新封的秦亲王就是未来的储君,此刻若是还看不出来,简直就是睁眼瞎了。 第224章 浴火重生 白清清扶着萧靖宇的手缓缓下了马车,一袭白衣的她虽风尘仆仆,仍不掩绝世风姿。 周围有人陆续投来了惊异的目光,林芷芬跟在她身后看得清楚,慌忙把风帽给清清戴上,白清清微微低下了头。 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西疆三州之中的定州。 回想一个多月前,自己从这里离开,楚宇陪伴在侧,双宿双飞。如今旧地重游,自己却形单影只,心境已是大大不同。 沿途听到的都是齐王楚宇因追剿叛贼,失足坠落悬崖之下的消息。现如今他的棺椁就在京城的永安殿,一切只待年后举行皇子葬仪。 一路上虽有萧靖宇和江离帆百般抚慰,白清清仍然心存疑虑。只要一天没有见到楚宇,她就不相信他会就此离开他。 “嫂嫂,今晚在此歇息一夜。”萧靖宇转身在前开道,两名猛虎卫护卫在侧,江离帆跟随在后。 白清清低头缓缓前行,右手被人碰了一下,手心里莫名多出来一样暖暖的东西。 白清清慌忙展开右手,手心里一物熠熠闪光,正是楚宇送她的定情信物素银簪。 此物当初被人取下,诱得楚宇只身前往西疆,自此后便一直被楚宇贴身珍藏,尚未来得及归还于她。 瞬间白清清只觉口干舌燥,一时喉头哽咽竟无法出声。林芷芬慌忙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 白清清这才想起来,举目仓皇四顾,人群中早已看不到方才的那个身影。 进了客栈的房间后,众人团团围坐看着白清清手心里的那支素银簪。 萧靖宇微微笑道:“看来靖宇所料未错,宇哥安然无恙。” 白清清泪珠滚滚而下:“既然知道我们如此牵挂于他,为何不肯前来一见?” 林芷芬擦着眼角,徐徐劝解道:“此地人多眼杂,殿下若是贸然相见,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江离帆出言提醒道:“萧大哥,不知何处才是稳妥之地,想来殿下定然会在那里等着我们。” 一句话提醒了萧靖宇,双眼一亮:“我知道宇哥在哪里。” 话音未落,白清清站起身来:“要不我们现在就赶到那里,我已经等不及了。” 萧靖宇摇摇头道:“嫂嫂,既知宇哥无恙,勿要心急。那里距离此地尚有一段路程,我们还是安心歇息一晚,明日前去。” 白清清哪里睡得着,既知楚宇无恙,心中大石已然落下。整整一夜和林芷芬两人畅谈,彻夜未眠。 看着萧靖宇带着他们来到了凉州,白清清问道:“真的就是这里吗?” 萧靖宇指着凉州城西的营帐,说道:“就是那里,猛虎卫的大营。” 此刻天色擦黑,不远处星星点点,一圈又一圈的营帐犹如层峦叠嶂,密密麻麻犹如满天星斗。 本该旌旗猎猎、衣甲鲜明的猛虎卫大营中,传出来了阵阵喝彩之声。 萧靖宇微微一惊,纵马上前,营门口的猛虎卫见到萧靖宇皆拱手行礼:“见过萧将军。” 萧靖宇诧异道:“此时为何营帐中如此热闹?” 一人禀道:“启禀将军,日落时分来了一个刀疤脸的汉子,说要挑战萧军都尉。” 萧靖宇笑吟吟道:“可分出了高下?” 那人接着说道:“十回合后萧军都尉不敌,败下阵来。” 江离帆心下大惊,猛虎都尉在军中可是此百夫长还要高的官职,如若猛虎都尉都过不了十招,足可见这刀疤汉子武功奇高。 萧靖宇闻言哈哈一笑,右手轻轻在马鞍上一按,身体已然跃起,直接从众兵士头顶飞过。 众兵士只觉一道黑影闪过,待等看清楚后,这才发现原来是萧靖宇,已轻飘飘落在了阵前。 此时和刀疤脸汉子对战的正是萧南,两人均未持兵刃,而刀疤脸招招迅猛,虎虎生风。 萧南生的虎背熊腰,比刀疤脸高出了一头有余,却在他的双拳攻击之下节节败退。 萧靖宇哈哈大笑起来:“萧南,退下吧,你并非这位英雄之敌。” 萧南气喘吁吁退至一旁,此人明明身形比他矮了一头,体形又没有他彪悍,不知为何出拳力道十足,反震的自己双臂微微生疼。 一时之间众猛虎卫看着面前的刀疤脸,钦佩之意油然而生。 萧靖宇微微拱手道:“这位英雄不知姓甚名谁,前来我猛虎卫有何贵干?” 刀疤脸亦拱手还礼道:“不敢,小人姓林名奇。前来猛虎卫是为了投军,想来为国效力。” 萧靖宇微微颔首:“既如此,本将军身边尚缺一名亲随,不知英雄可否愿意做本将军的贴身随从。” 萧军、萧南两人皆是大吃一惊,带兵这么多年,萧靖宇何曾要过什么亲随,言下之意看来对刀疤脸汉子应该是极为看重才是。 白清清站在一旁,早已是双手微颤,双目通红。虽然相貌和声音变了,但她知道是他回来了。 林芷芬站在一旁附耳轻声道:“姐姐小心。” 虽只四个字,白清清猛然一惊,凝神静气,稳住心神。芷芬说的是,他现在已是故去之人,岂能再度出现? 此地虽是猛虎卫大营,但耳目众多,如若此事传开,岂不是坏了他的大事? 这边萧军早已引领她和芷芬前往歇息之处,距离帅帐最近的一顶营帐。 白清清和林芷芬刚刚踏入帐中,刀疤脸汉子已站在了营帐正中。 刀疤脸看到她俩后,微微一笑。 白清清也不待他开口,直接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了他,声泪俱下:“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我?” 楚宇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形势危急,为了稳妥,我才隐匿身形赶到此处。在定州遇到了你,一时情难自已,便把素银簪放在了你的手中。” 好半天白清清止住了哭泣,一把拉过来了林芷芬送入楚宇的怀中,一脸羞涩:“我还说不管怎样,我们已有三年夫妻之名,若是让芷芬妹妹就此守了寡,这可如何是好。” 楚宇被林芷芬猛地撞入怀中,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清清看着他笑意盈盈,眼角的泪还未来得及拭去。 第225章 蛰伏 林芷芬看着楚宇眉头微皱,似有痛楚,慌忙问道:“楚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清这才发现楚宇以手抚胸,而他胸口处的衣服竟然隐隐渗出血来。 “莫非坊间的传闻是真的?真的是小犴下重手刺杀你不成?” 楚宇面色苍白,微微一笑道:“这次小犴真的是受苦了,只怕是要就此背负弑兄的罪名了。” 闻言林芷芬的脑海中犹如电光一闪:“难道小犴他不是……” “小犴是我的好兄弟,他怎么会背叛我!从我当初给他取名‘犴’字始,我已经知道他的双重身份了。小犴一早就把实情全部告诉我了。” 白清清恍然大悟:“难怪夫君会给小景改名为小犴,原来有此深意在内。” “我和小犴在王府多次用木剑演练,刚开始我不穿上衣,由他在我后背标记练习,避免刺中的部位出现偏差。 到后来我穿上厚厚的衣服,他在我背后出手,务必做到一击必中。” 白清清面有忧虑:“那坊间传闻坠下万丈悬崖,你又是如何……” “为夫的哪里会做那冒险之事?事先我已探查得知,那处悬崖之下有数条藤蔓,结实异常。 在我翻下悬崖之后,抓住藤蔓隐藏自身。待等他们全部走后,我再抓住藤蔓原路返回。父皇回宫之后,放心不下必定会安排人再度前来此地探查,所以我务必要抓紧时间离开。” 白清清紧紧的攥着他的手:“那你的伤……” “不碍事的,只是抓住藤蔓回来的时候有些艰难。再加上一路上赶得急,要不是又怎会旧伤复发?” 楚宇小心解开衣服,白清清抚摸着他身上的伤口,又是心疼又是担心;林芷芬却不敢踏出那一步,伸出的手又缓缓缩了回去。 “如果不刺的像样一点,父皇又怎能相信楚犴是真的背叛了我,相信我已经死了?” “那你脸上的这些……” “从诸葛杰那里要来的人皮面具,学了几天的易容术派上了用场。以后还要继续隐藏自己,毕竟四处耳目众多。” “那林奇这个名字……” “将楚字拆开,取上半部分林字,奇就与我的封号‘齐’同音……” 白清清低声惊呼:“‘齐’……夫君,莫非你是想要……” 楚宇冷笑道:“我要把属于我的一切夺回来!父皇若是以为就此大局已定,那他可是想错了。” 楚宇拍了拍白清清的背,以示宽慰。 林芷芬有些紧张:“那楚犴独自一人留在京城是不是很危险?” 楚宇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神秘的笑容:“小犴,他留下自有他的用处。” 京城,天授殿。 自从齐王楚宇“下葬”以后,有关楚宇当时身故的各种流言就没有消停过。 毕竟齐王殿下执政期间,时间虽不长,由于他勤政爱民,轻徭役,薄赋税,颇得百姓拥戴。 因此坊间难免对齐王楚宇“失足坠崖”之死颇多猜测。 尤其是大多数传言齐王楚宇是死于楚王殿下楚犴之手,楚丰烨似乎对此等传言并不在意,更未刻意加以遏制,反而是任其流传。 楚犴对此如何不知,只是无奈势单力薄,再加上传言对自己非常不利,时常有一些齐王楚宇的追随者声讨自己。 自己眼下的位置非常尴尬,虽然身为皇子,连一个朝中的二品大员都比不上。更何况母妃早已逝去,后宫毫无助力。 前朝更是因为自己“弑兄”的原因,不仅不得父皇器重,哪里还会有文武大臣愿意与这样处境尴尬的一个皇子结交? 退朝之后,满朝文武纷纷远离他,仿佛他犹如瘟疫一般。 出了天佑门,楚犴两眼微微泛红。当初就是在这里,楚宇为了他与赵王楚昭阳和燕王楚景桓两人发生争执,更是拿出天子剑震慑二人,只是如今再到此地,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神伤。 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不知楚王殿下此时在这里感伤什么?” 楚犴转身一看,原来是萧云瑞。不由得双手一拱道:“萧大哥……” 萧云瑞摆摆手道:“下官不敢,殿下贵为皇子,‘大哥’两个字万万承受不起。” 说完,萧云瑞再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楚犴看着萧云瑞离去时的身影,目光闪动,嘴角微微上扬。方才萧云瑞转身之时,右手三指微微并拢。 戌时三刻,楚犴换上了王府内下人的衣服,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京城之内一所幽静的小院内。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关上了,楚犴看也不看,径直走进了正房。 正房内萧云瑞端坐一旁,看到楚犴进来后,抬手递给他一盏茶:“尝尝‘云岁平针’,松针的味道极浓。” 楚犴接过茶盏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萧云瑞淡淡道:“怎么,承受不住了?” 楚犴摇摇头道:“再多的困难小犴也不怕,宇哥所遭受的远比小犴胜过千倍万倍。” 萧云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犴,好兄弟。哥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这些日子当真是难为你了。” 楚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不为别的,只要宇哥大计能成,小犴就是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萧云瑞淡淡一笑道:“放心,一切尽在宇哥的掌控之中。我们要做的就是依计行事,等待宇哥的号令。‘幻影’是否已全部待命?” 楚犴一阵冷笑,眼中射出一道寒光:“藏了这么久的宝剑,尚未一试,只是不知有多锋锐。” 尚书房。 楚丰烨正在翻阅奏折,张太全快步走入跪倒禀告:“礼部尚书莫大人求见,南域云良国使团将在一个月后抵达京城。” 云良国虽为南域边境小国,胜在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处在南域进入大梁边境的要地。 每年大梁不惜花费重金与其交好,也就是为了此意。如今云良国派出使团来访,说是两国修好,其实不过是来索要银两。 楚丰烨岂会不知,只是微微皱眉,云良国此等行径无异于强盗,但是如若派出驻军,损耗人力物力更是不计其数。 “传他进来吧。” 第226章 棋局 楚丰烨揉了揉紧锁的眉头,微微松了口气,随着齐王楚宇的棺椁下葬,眼下真的是大局已定了。 几个皇子先后身故,整个朝堂变得群龙无首,如若在合适的时候册立储君,到时满朝文武必将全心全意拥戴储君。 一想到这里,楚丰烨的心情变得大好。为了安抚仪妃,他已经晋她为仪贵妃,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就是她的位份最为尊贵,想来也能对她稍加抚慰。 眼下的大事唯有半个月后的云良国使臣到访,除了迎接使臣,他还想同时举行储君的册立大典。 储君册立乃是盛典,仅次于新皇登基和帝后大婚。由于时间仓促,虽不能盛况空前,若能在云良国使臣到访之时再行册立储君大典,亦算大梁朝一大盛事。 春熙殿,太后寝宫。 清音缓缓推开殿门,殿阁内点着浓重的檀香扑面而来,清音低头道:“启禀太后,仪贵妃求见。” 太后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让她进来吧。” 看着仪贵妃轻移莲步,进殿行过大礼后起身,如云的发髻之上只插了一支羊脂玉钗,别无他物。 清音扶起她坐在一旁的紫檀椅上。 “太后,妾身想求太后一个恩典。” 太后看着仪贵妃苍白的脸,略有迟疑道:“说吧。” 仪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启禀太后,妾身想暂居佛堂,日日抄写经文,与青灯古佛为伴,为宇儿……赎罪,妾身不想让他在地府受苦。” 一语未毕,仪贵妃已是双目含泪。 看着仪贵妃如此,太后一时感伤,不由得眼睛微红道:“仪贵妃,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宇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了…… 不过以贵妃之尊日日暂居佛堂于礼不合,毕竟贵妃乃是后宫除了皇后最为尊贵的嫔妃。哀家觉得你可每日未时前往佛堂,抄写经文一两个时辰足矣。” 仪贵妃心下一凛,她已明白太后言下何意。皇帝尚健在,她如何能够久居佛堂,此举大大不妥。 若非太后提点,此举无异于诅咒皇帝,乃大大不敬。一念至此,仪贵妃如梦初醒,忙跪地叩头。 太后微微颔首,示意清音扶起她。 “后宫现如今除了皇后就是你最尊贵,陛下晋封之举自有他的深意,还望你能细细体会。” 仪贵妃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竟有了几丝坚毅:“妾身多谢太后,定当不会辜负太后……陛下的期许。” 太后稍稍一缓,脸色渐霁。 “半个月后就是皇十一子楚宸册封储君的大典,你作为贵妃也需准备一份大礼,到时还会邀请云良国使臣一同观礼,身为贵妃不可失礼才是。” “妾身明白。” 看着仪贵妃离开之时微微挺直了身体,步履间没有了来时的慌乱,太后这才松了口气。想来仪贵妃终于想明白了,成日里陷在儿子死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自己对她的一番苦心。 人啊,有时候还是要活的糊涂一点。要不世人为何常说难得糊涂。 萧府。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萧相宅邸,如今因为萧相辞官变得冷清了不少。 “父亲,您当真要告老还乡?” 萧擎天手里捻着一颗白子,看着面前的棋盘举棋不定,一言不发。 萧云瑞看父亲没有回答,讪讪道:“父亲德高位重,又是三朝元老,如若不是主动隐退……” 萧擎天淡淡打断了他:“你当真以为陛下还忌惮萧家的权势,为父主动告老还乡不成?” 萧云瑞满面疑虑:“父亲此言何意?” 萧擎天顺手把白子掷在了棋盘上:“棋局如时局,如若此时你还看不透眼下这局面,为父难以想象你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活到了现在。” 看着棋盘上,白子散落一角,黑子已占据大半江山,白子虽在苦苦挣扎,却是大势已去。 萧云瑞略一思索,忍不住惊呼道:“原来如此!眼下诸皇子之中唯有皇十一子即将成人,除去地位处境尴尬的楚王楚犴之外,其他已成人的皇子均已薨逝……” 萧擎天暼了他一眼:“我们是臣,当我们没有了可以辅佐的君上,还有何用?” 萧云瑞一时无言,楚王楚犴不受重视,此刻风头正劲的唯有皇十一子楚宸,也只有他才是未来的储君。 朝堂巨变,原先拥立齐王殿下的萧家此刻处境大变,如若不再适时激流勇退,树大招风,将来新皇登基之后,萧家必当首当其冲成为被全力打压的对象,只怕覆灭亦在一瞬间。 萧云瑞微微叹息,父亲此举虽属无奈,却是保全了萧家。 萧擎天手捻白子,微微沉吟:“为何老夫看这白子似是生机已断,却在一角另藏玄机。” 萧擎天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萧云瑞目光闪动:“莫非齐王殿下……” 萧云瑞心下大惊:“父亲,你……” 萧擎天看着他的脸微微摇了摇头,看着棋盘停了半晌突然道:“原来是老夫看错了,这局棋竟是大大的错了。黑子看似占尽优势,胜局已定;白子看似偏安一隅,苦苦挣扎,其实不然。 黑子和白子的胜负就在一子,如若白子放在此处……” 萧擎天无视萧云瑞吃惊的眼神,手捻白子放在一处,而后坐下沉默不语。 萧云瑞凑到跟前,看着棋局继而大惊失色。因为白子已反败为胜,黑子陷在白子的包围之中,苟延残喘。 原先包围白子层层叠叠的黑子,在白子一子落下后局势彻底反转,变成了一盘死棋,无力挣扎,任人宰割。 看着面前瞬息万变的棋局,看着萧擎天意味深长的笑容,萧云瑞心里忍不住暗自腹诽道,自己的父亲真是个老狐狸,难怪能稳居三朝元老,什么事也瞒不过他! 萧擎天又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道:“说吧,你们几个臭小子打算怎么折腾?” 萧云瑞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父亲,你怎么……” “若是真的是他故去了,你还不得伤心至死?看看你这模样,就是那些酒肉朋友出了事,恐怕也不会如此轻描淡写,若无其事!” 第227章 算无遗策 看着萧云瑞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表情,萧擎天淡淡道:“为父历经三朝,哪一次新皇登基不是刀光剑影、鲜血淋漓?” 萧云瑞吃惊道:“倘若父亲能看穿,那不知陛下……” “陛下久经风霜,你们的小伎俩真的以为他不知道吗?且看京城飞龙卫大将军再度更替,便知陛下已开始着手提前做准备。” “大梁军队可是有三卫六营之多……” “飞龙卫驻守京城,猛虎卫戍守西疆,豹烈卫本就是齐王殿下的死对头,眼下更是早已密密布防在了京城四周。 至于六营军队,你们一无虎符,二无兵部调令,如何调动六营军队逆转大局。难道是将猛虎卫全部调回?哪怕是猛虎卫精锐尽数回京,恐难再掀起什么浪来。 据为父所知,兵部五日前已暗下调令,左骑、右骑、左健三营不日即将沿京驻守。此三营乃是六营之中战力最强的,你且算算你们还能有几成胜算?” 萧云瑞倒吸了一口冷气,父亲为相三朝,稳居百官之首不是没有道理的。经他如此分析,眼前纷繁复杂的局势瞬间豁然开朗。 可惜宇哥的计划他并不十分清楚,如今即使得知此惊人的消息又能如何。 萧擎天面色平静:“赶紧飞鸽传书,速将京城的变化一一告知齐王,望他早作准备才是。” 闻言萧云瑞面有忧虑,希望一切还能来得及,不会太晚。据他所知,只怕宇哥早已开始布局。 二月十九,上好的黄道吉日。就在今日大梁朝册封储君大典,这也是云良国使臣到访京城的第二日。 就在昨日,云良国使团一共三十六人抵达京城,使团主使莫午安乃是云良国的礼部尚书。 云良国使团抵京后,尽数下榻在了京城的顺天驿中。他们已经接到了大梁皇帝的邀请,二月十九日大梁即将举行储君册立大典,还有欢迎使团的接风宴席。 册封储君大典到时将在宫城的天授殿举行,同时在春晖堂举行欢迎云良国使臣的盛大宴席。 春熙殿,太后寝宫。 “太后,今日乃是册立储君大典。太后当真不去观礼吗?” 太后只穿了一件便服,靠在竹榻之上。双眼看天,半晌一句话也不说。 清音见太后久不回应,只得端了一盏茶:“太后,请喝茶。” 太后顺手接过茶盏,放在了身旁的案几之上,悠悠道:“记得皇帝登基之时,哀家不过是二十三岁。 钟贵妃手持凤印逼宫,哀家当时手里唯有一封先帝手书的遗诏,既无玺印,又无印信。玉玺更不知落在何处。” 清音微微出神,眼中不禁浮现出了当年那副惊心动魄的场景。 钟贵妃宠冠六宫,当时太后并非皇后,不过只是区区正二品的刘妃,连封号也没有。自己不过是刘妃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 当时形势危急,钟贵妃率领众侍卫攻进了春熙殿。刘妃,也就是太后手持先帝遗诏,威风凛凛,以一人之力抗拒钟贵妃和众侍卫。 此刻想来,那一幕犹如昨日。历朝历代帝王的更替竟是如此步步惊心,危机重重。 可就是这正二品的刘妃,如今执掌凤印,统御六宫。当年意气风发的钟贵妃早已灰飞烟灭,尸骨无存。所谓成王败寇大抵如是。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太后苦笑道:“今日看来必有大变,哀家已是个老婆子,还去掺和什么?由着他们胡闹去吧!再也管不得了。” 清音颇为忧虑道:“如若……”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道:“就是变了天,那也是皇帝自食其果,怪不得旁人。传哀家懿旨,后宫各宫各殿需紧闭宫门,不得外出。违令者直接送入慎刑司!” 清音应了一声,慌忙出去传旨。 栖凤殿,皇后寝宫。 云皇后坐在妆台之前,正在对镜梳妆。正前方一面硕大的九转龙凤并蒂莲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此刻看来竟似有些陌生。 云皇后伸出了右手,抵在了铜镜之上,手指在铜镜上缓缓划圆。镜中的自己发髻高耸,满头珠翠,淡扫蛾眉,冰肌雪肤。 只是面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活泼天真的少女了,纯净的双眸之中参杂了些许算计与精明,过去的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妆台之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纸卷,还有一节小小的竹管。一看便知是飞鸽传书的工具。 云皇后打开纸卷,轻轻瞥了一眼,随手将纸卷放在了面前燃着的龙凤红烛之上,转眼间纸卷化作了灰烬。 云皇后的嘴角微微一扬,眼中射出了一丝寒光,等了这许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日的一天了。 皇帝陛下为了遏制云家的势力,避免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下旨云家男丁不得参政。 如若不是皇帝陛下有意压制云家,云家岂会只是京城的四大家族之一?只怕早已和萧家平分秋色。 为了遏制云家,皇帝陛下做的又岂止一件,自己多年未有子息亦是出自陛下的巧妙安排。 只是她不明白陛下为何不想云家诞下皇子,莫非是另有他意。楚宸的母妃平平无奇,只是后宫一个无权无势的嫔妃,母家更是毫无根基。 想来立楚宸为储君,对于前朝或是后宫均无影响吧。既不会担心出现外戚专权,又不会出现朝政动荡。 只是皇帝陛下千算万算,只怕会百密一疏。俗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虽不知陛下是否当真算无遗策,自己的心底竟然隐隐有着一丝期待,期待楚宇的逆风翻盘。 顺天驿。京城最大的馆驿,他国使臣觐见大梁皇帝时下榻的主要馆驿之一。 顺天驿一间极不起眼的房舍之中,坐着两人。一人生的膀大腰圆,身形高大,正是萧军。 另一人长身玉立,面容冷峻,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神情傲然。 萧军拱手道:“殿下,时辰已近,使团就要出发前往宫城,难不成我们今日就这样堂而皇之跟着使团走进去吗?” 楚宇摸了摸脸上冰冷的人皮面具,言语中没有一丝感情:“当然如此。” 第228章 册封大典 楚宇混在云良国使团之中,再度踏上了天授殿的青石台阶,望着正前方熟悉的大殿,楚宇一时感慨万千。 这时侍立身旁的一飞龙卫突然呵斥道:“看什么看,蛮夷番邦!” 楚宇微微一怔,面前站着的飞龙卫明明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只是神情中说不出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已经来不及细想了,眼看他已落在了使臣团的末尾,再不跟上就会引起他人怀疑,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随着三声静鞭响过,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由于云良国使团远来是客,故此站立在朝堂东侧,大梁文武尽皆站在西首。 楚丰烨端坐在上,看着台下盛装出席的楚宸,一身玄色储君朝服,神情肃然,面容冷峻,颇有几分自己往日的王者之气,不由得微微颔首,甚是满意。 楚宸年方十一岁,已是懵懂少年,虽不是十分明白局势,不过对于这样的场合竟然丝毫不惧,应对有度,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均是暗自佩服。 难怪陛下竟然要册立楚宸为储君,看来平日里被诸皇兄掩盖了光彩。如今,随着诸位年长皇子的纷纷离世,楚宸犹如拭去灰尘的明珠一般,熠熠生辉。 内务总管太监张太全跪地拱手道:“启奏万岁,皇后娘娘驾到!” 楚丰烨神色淡淡:“就等她了,如此盛典一国之母总要盛装出席的。” 表面上似在为她辩解,其实言语之中透露着对她的一丝不满与厌倦。 三省六部官员都不是省油的灯,皇帝陛下的言外之意哪个听不出来,满朝文武目光闪动,各自心怀鬼胎。 云皇后站在殿外,对于楚丰烨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冰肌雪肤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表情。身为大梁的一国之母,此刻她需端庄大气,仪态万千。 楚宇站在一旁,看到云皇后莲步轻移,环佩叮咚,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两人交错之时,楚宇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云皇后微微一笑道:“陛下,臣妾没有误了吉时吧。” 楚丰烨展颜一笑道:“怎么会,皇后。” 话音刚落,楚丰烨微微起身,伸手拉住云皇后的手落座。两人相谈甚欢,语笑嫣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任何的不睦与芥蒂。 楚丰烨正色道:“今日乃是大梁朝的盛典,一是册立大梁朝的储君,二是欢迎云良国使团的来访。” 云皇后轻舒广袖,微启樱唇:“臣妾听闻云良国女子妖娆美丽,能歌善舞;男子英武伟岸,擅长骑射,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得见?” 楚丰烨神色微变,按理说虽未到吉时,此刻再行节外生枝已是不妥。云皇后毕竟身为一国之母,说出来的话又岂能轻易驳回。 想到这里,楚丰烨不由得尴尬一笑:“皇后既有此雅兴,固然甚好。可是眼下……” 云皇后嫣然一笑道:“陛下,册立储君大典之事要紧,臣妾岂是那般不懂礼数之人?不若等大典结束之后再议此事,也可为今日的册封大典增添几分光彩。” 楚丰烨目光闪动:“既如此,等储君大典结束之后,就依皇后所言,让朕与皇后、众爱卿见识一下云良国的歌舞与骑射。” 话音刚落,云良国使团之首,云良国礼部尚书莫午安拱手道:“陛下既有此雅兴,下官自当遵从。等到贵国储君册封大典结束,下官定当安排好一切,不负陛下与皇后娘娘所托。” 礼部侍郎已出列侍立一旁,拱手道:“启奏万岁,吉时已近,册封大典是否可以开始?” 楚丰烨微微点头同意。这边早有抚北王楚成身着礼服开始主持祭告天地、社稷、宗庙的仪式。 此举意味着将册封储君之事向天地、社稷、宗庙祷告,请求上天庇佑。 待抚北王楚成的祭告仪式结束后,天授殿内的仪仗和宫位早已排列停当。 看着台下众人一脸严肃,楚丰烨颤抖着双手,抬头示意张太全。 张太全站在一旁,打开手中的诏书,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统御天下,必建立元储、为国立本。 承祧衍庆、端在元良。皇十一子楚宸,天资聪颖,日表英奇。兹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 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顺天元年二月十九日,授楚宸以册宝。立为大梁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跪拜于地的楚宸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谢恩,从张太全手里接过金册金印、诏书。身旁早有东宫的从官接过金册金印侍立一旁。 而后文武百官在太子楚宸的带领下,向皇帝行礼以示礼成。 楚丰烨揉了揉眼睛,这一刻已不知期盼了多久,回想着一个个居心叵测的皇子,为了东宫之位,无所不用其极。 一场场血雨腥风过后,宸儿终于入主东宫,一切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云皇后抬手轻抚发丝,笑意盈盈道:“大典既已礼成,陛下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楚丰烨本应长舒一口气,不料看到了云皇后眼中的一丝冷光,全身不由得为之一凛。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女人从天真无邪的少女变成了工于心计,精于布局的女子。 联想到前几日镇抚院传来的消息,楚丰烨身上不寒而栗,一种奇怪的感觉悄悄浮上心头。 明明是他布好了局,就等着楚宇入局,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心头竟有了虎头蛇尾的感觉。 此刻京城已被围的犹如铁桶一般,他不信楚宇还能轻松来到这里,即使他混了进来,一切也是白费。 左骑、右骑、左健三营数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就是猛虎卫精锐倾巢而出,亦无胜算。 “陛下,陛下!” 听到了皇后的呼唤,楚丰烨这才回过神来。 “陛下在想什么?文武百官可是在等待着好戏上场呢。” 楚丰烨捻须微笑道:“既如此,不如请云良国使团的这位英雄表演骑射工夫,也好让朕和诸位开开眼界。” 众人不由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楚丰烨说的是使团之中一个脸上有着一条长长刀疤的青年汉子。 第229章 比试 楚宇微微一怔,不过瞬间又清醒了过来,楚丰烨哪里就会能认出他来。 且不说此次他秘密潜入京城是极隐秘的事情,就是凭自己那三脚猫的易容工夫,也不是楚丰烨轻易可以看得出来的。 一念至此,楚宇心下一宽,大踏步而出,单膝跪地道:“云良国使臣林奇见过大梁朝皇帝陛下。” 楚丰烨以手捻须道:“林使臣不必多礼,请起。方才听闻皇后说云良国的男儿均善骑射,不知这位英雄能否演示一番,也好让朕和在座诸位大开眼界,见见世面。” 楚宇站起身来,微微躬身道:“既然大梁朝皇帝陛下有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云良国使团之首,云良国礼部尚书莫午安慌忙拱手应道:“林奇得蒙陛下看重,乃是他的福分。” 楚丰烨微微颔首道:“既是如此,那就速速安排吧。” 这边早有飞龙卫大将军钱丁松出列,拱手跪地应道:“启禀陛下,微臣不才,这就前去速速安排一切,还请陛下稍候。” 看到新晋飞龙卫大将军钱丁松出列,楚宇不禁侧身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高六尺有余,个头矮小卑微之人已急匆匆出殿而去。 没想到新任的飞龙卫大将军竟是如此外貌卑微之人,且不说与当年的宋启春相较甚远,就是与季飞韬亦无法相提并论。 不过此人既然接管了皇帝亲属卫队飞龙卫,料想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楚丰烨既然选定于他,作为皇帝陛下亲属的飞龙卫大将军,岂会只是寻常之人? 想到这里,楚宇不觉心下暗暗提防,看来有些人并不能简简单单以貌取人。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钱丁松去而复返,进殿后拱手跪地道:“启禀陛下,微臣业已安排妥当。还请陛下、皇后娘娘和在座诸位移驾演武场。” 云皇后轻启樱唇:“陛下,臣妾都已经迫不及待了,不知是否云良国的男人当真如传闻一般,威武天下。” 楚丰烨会心一笑,拉着她的手,两人缓缓起身,移驾前往演武场。 楚宇一转身,这才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楚王楚竟凌。 只见他一身玄色皇子朝服,神色落寞。身旁一尺开外竟无一人,眼见得众人对他竟是冷落如此。 想来大抵是因为楚竟凌“弑兄”齐王殿下一事,本来他就不受皇帝陛下的重视,如此一来更是遭人白眼。 倘若不是他还有着一个尴尬的皇子身份,只怕是早有人会下手将他除去。 楚竟凌神色淡淡,却是双臂微屈,微微攥紧了双拳,心中似在积存力量,蓄势待发。 就在一瞬间,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楚宇,两人的眼神虽只交汇了一瞬,楚竟凌攥紧的双拳却微微松开了。 本来方才楚宇一开口他就已经听了出来,两人毕竟相处时日不短,楚宇虽一直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声音,楚竟凌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楚宇的声音,他的心情已是稍稍紧张。一想到楚宇后面的计划,更是七上八下,波澜起伏。 方才看到楚宇的那一刻,在楚宇的脸上他看到的是从容不迫,隐忍待发,自己焦急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演武场坐落在天授殿外的广场正西方位。 西方,白虎位,主刀兵。作为飞龙卫把守的宫城重地,天授殿的正西方,白虎位自然而然就成了演武场。 这里也就是飞龙卫日常训练的场所,虽然弓箭、各种武器由于安全之故被小心收藏了起来,此刻因为陛下要看骑射工夫,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均已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演武场上。 楚丰烨在钱丁松的引领下,拉着云皇后的手,两人并肩坐上了演武场旁边的高台之上。 演武场四周布满了数百飞龙卫,楚宇早已大踏步而来,站在演武场一角。 看着四周的飞龙卫衣甲鲜明、旌旗猎猎,楚宇瞬间有了种错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在大梁朝担任监国之时。 离他不远处的一匹骏马赫赫有声,楚宇这才猛然惊醒,忍不住一声长啸。 就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之中,楚宇飞身跃起,轻轻落在了马上,双腿一夹,骏马已飞驰而去。 楚宇右手一翻,从马身上的马搭子里抽出了弓箭,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只见支支羽箭犹如流星赶月般飞向了演武场的十二个标靶之上。 楚丰烨眉头微微一皱,竟是愣在了那里。因为支支羽箭均是正中标靶的红心。 云皇后淡淡暼了他一眼,笑意盈盈道:“云良国的这位英雄骑射工夫当真了得。” 楚丰烨这才晃过神来,连忙拍手叫好。 在他的带领之下,演武场之上众人纷纷高声喝彩。 云皇后看向了楚丰烨,意味深长:“没想到云良国的骑射工夫当真名不虚传,臣妾看了之后佩服之至。”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楚丰烨一阵冷笑,还未来得及开口,钱丁松已出列拱手道:“启禀陛下,我大梁朝亦有万千好男儿,定不输于云良国的这位兄弟。” 林奇双手抱肘,翻身下马,嘴角微微上扬。即是如此,身为飞龙卫大将军为何不亲自下场指教一番。 楚丰烨故作惊讶道:“不知钱将军……” 钱丁松淡淡道:“微臣知晓一人,骑射工夫虽只一般,在飞龙卫不过只是泛泛之辈,料来能与这位林使臣一较高下。” 楚宇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本就只是一介常人,骑射工夫在云良国不过尔尔,既然大梁国有此等高手,不若请出,也好让在下见识一下。” 钱丁松冷笑道:“宋队长,你虽在飞龙卫中不过只是一个小队长,面对这位云良国的使臣,想来也能轻松应对。” 楚宇嘴角的笑容渐渐凝结,宛若结冰的寒霜一般。搞了半天是派宋启春出场,和自己比拼骑射工夫。 宋启春虽然武功不是第一流的高手,由于久在军中带兵,骑射工夫自是不必说,在大梁朝想来也是头一等的。 第230章 误杀 宋启春的嘴角微微一扬,这么快就把自己推出来了,看来无非是想试探一下林奇(楚宇)的底细。 钱丁松看到宋启春微有迟疑,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莫非宋队长对自己信心不足,担心如若此战失利,对大梁声名有损不成?” 宋启春闻言嗤之以鼻,还未开口,楚宇骑在马上,神色平淡道:“还未开战,这位大将军焉知他不是我的敌手?哪里有你这样的人,怎会平白折损自家的威风!” 楚丰烨脸色一沉,显然对钱丁松方才的言论很是不满。钱丁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再多言,退在一旁。 宋启春毫不犹豫大踏步出列,单膝跪地道:“卑职不才,愿与这位使臣大人一战。” 楚丰烨微微颔首道:“既是钱将军推举,料想宋队长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宋启春起身后微一拱手,飞身跃起落在马上,反手抽出弓箭,支支羽箭犹如流星赶月般飞向了演武场上的标靶。 围观众人正在惊异之时,只听得“啪啪”声作响,再细细看向标靶,只见标靶中心的羽箭兀自晃动不已,羽箭尾端乃是红缨装饰。 每只标靶之下的地面上均落着一支羽箭,羽箭尾端却是绿缨,乃是林奇(楚宇)方才所用。 原来宋启春射箭之时,用他的羽箭钉入靶心,同时将楚宇的羽箭撞落在地。 片刻之后,围观众人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 宋启春微微一笑,胯下骏马已疾驰而回。众人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宋启春飞身下马,轻飘飘落在地上,对着楚丰烨单膝跪地道:“卑职幸不辱命。” 楚丰烨颇为赞赏,云皇后笑意盈盈道:“这可有趣的紧,宋队长的骑射工夫亦是精彩纷呈。 只是不知两人高下如何判别。臣妾外行,不过是看个热闹,一切还需陛下定夺才是。” 楚丰烨捻须沉吟,思索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两位英雄一时瑜亮,方才比试竟是平分秋色。朕以为不若再行比试一番,一决高下,不知两位英雄意下如何?” 楚宇看了宋启春一眼,哈哈大笑道:“在下一见宋队长,惺惺相惜,顿生结交之意。” 宋启春会心一笑,手持长枪斜斜指向地面:“在下宋启春请林使臣指教。” 楚宇走向了兵器架,看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微微一笑,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把方天画戟已落在了楚宇的手中。 钱丁松阵阵冷笑,心底暗自道,方天画戟乃是十八般兵器中较难上手的。 因其戟杆上加彩绘装饰,又称画杆方天戟,是顶端作“井”字形的长戟。 方天画戟通常是一种仪设之物,较少用于实战,不过并非不能用于实战,而是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 所以钱丁松一看到楚宇竟然选了一柄方天画戟,不是说他看不起楚宇,而是能把方天画戟当成兵刃来用的,据他所知目前大梁朝尚无一人。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这边楚宇早已翻身上马,手持方天画戟和手持长枪的宋启春两人战于一处。 由于长枪通体银色,方天画戟为金色,两人骑在马上,围观众人只见枪来戟往,两人手中的兵刃均是挥舞的呼呼生风。 两匹马上一团金光一团银光交织在一起,众人已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偶尔兵刃相交之时传出的铿锵之声,令人惊心动魄,心神不安。 云皇后微微攥紧了双手,不停地摆弄着衣袖来掩饰内心的紧张。说出话来竟是声音微微发颤:“这……两位英雄竟是如此厉害。” 楚丰烨的嘴角猛地一抽,面无表情道:“看来一时尚难分出高下。” 云皇后微微侧颜,竟从楚丰烨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寒光。 钱丁松站在演武场的一角,由于他身份特殊,加之此刻的比试甚为关键,他特意选了一个较为开阔的视野。 身旁一尺开外竟无一人,只见他单手握飞龙卫大将军独有的飞龙金枪,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甚好。 因为这两人不管谁胜谁负,对他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倘若林奇得胜,他大可以宋启春实力不济为由,借机将他贬为普通的飞龙卫士或者另行处罪。 如若宋启春得胜,他举荐有功亦可获圣上褒奖。所以不管结局如何,鹬蚌相争,他总归渔翁得利。 忽然一声巨响,众人还未晃过神来,只见一道白影忽地从楚宇和宋启春两人交战的圈中飞了出来。 钱丁松心里正在暗自得意,心中已飘飘欲仙。 不料一道白影突然当胸袭来,他哪里反应过来,只见得那道白影不偏不倚,已如闪电般刺入了他的胸膛! 一道血光冲天扬起,钱丁松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在围观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躺倒在地。 由于事发突然,众人均是大吃一惊。楚丰烨更是站了起来,脸色阴沉。此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一旁宫中太医疾步上前,翻了翻钱丁松的眼皮,双目涣散无光。 一把长枪正中左胸,透体而出,足可见这把长枪力道十足,伤口处血如泉涌。眼见得他已是气若游丝,即将一命呜呼,纵是大罗神仙也是救治不得。 楚丰烨看到太医的表情,缓缓坐了下来。两人比拼,意外杀死了一旁观战的飞龙卫大将军钱丁松,这是在场之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云皇后花容变色,显然方才这一幕事出突然,吓到了她。 宋启春纵马上前,行至御前,滚落马下,俯首跪地道:“启禀陛下,卑职方才与林使臣比拼之时,兵刃意外飞出,射杀了钱将军,实乃死罪!” 楚丰烨停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何罪之有,不过是一场意外,若是就此论处你的罪过,岂不是惹人耻笑。” 云皇后嫣然一笑,拍了拍心口道:“方才当真是吓坏了臣妾,两位英雄实难分高下,若是再行比拼,只怕有失,不若就此罢手如何?” 第231章 大典风波 闻言楚丰烨微微失神,台下早有萧云瑞出列拱手道:“启奏万岁,皇后娘娘言之有理,既然两位英雄不分上下,不若就此罢手如何? 如若两位英雄为了争个先后,稍有不慎有个闪失,岂不是对我大梁朝的仁义美名有损?” 楚丰烨的目光始终闪烁不定,过了半晌方才缓缓道:“萧爱卿此言甚是有理。” 话音刚落,站在角落里的楚竟凌主动走上前来,跪地禀道:“父皇,今日宋队长武功卓绝,扬我大梁朝的威名,儿臣以为该当重赏于他才是。” 楚丰烨眉头微皱,场下众人静寂一片,一时间无人敢言,心下却俱是微有怨言。 也许本来楚丰烨打算重赏,由于楚竟凌身份尴尬,他一开口反倒让皇帝圣心难断。 “钱将军忠义仁勇,不幸突遭意外而亡,传朕旨意,加封钱丁松为仁义侯,赐黄金万两,厚葬于恩陵。” 话音刚落,云皇后脸色一变,这恩陵乃是大梁朝专门安葬功勋卓着之文臣武将的陵寝。 想来他钱丁松不过一区区三品飞龙卫大将军,既无丰功业绩,又与社稷无助,焉能葬入恩陵? 如今整个恩陵安葬之人,哪一个不是官封三公,亦或是军功卓绝之军侯? 钱丁松以如此卑微之身份厚葬恩陵,简直就是对大梁一朝的羞辱。 云皇后张了张嘴又忍住了,她虽贵为皇后,朝政之事亦不得插手,此时开口更加不合时宜。 楚宇的眉头一挑,恩陵!他钱丁松也配!原先在飞龙卫不过是一卑劣无耻之徒,凭借溜须拍马、令人不齿的手段,坐上了飞龙卫大将军之职。 只是没想到如此之人,意外身死后,最后竟然厚葬恩陵,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果然是对这大梁朝最大的讽刺。 想到这里,楚宇微微后退,不料耳旁传来了楚丰烨的声音。 “这位林使臣,武艺精绝,朕佩服之至,不知可愿留在我大梁朝效力,高官厚禄,朕必善待之。” 高官厚禄,必善待之?楚宇心底阵阵冷笑,这官封的越大,越是危险。 自己原先不是还加封监国,钦赐天子剑,到最后被逼跳崖自尽,如若不是假死,岂能轻松躲过一劫,最后必将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想来自己以“监国”的身份,“追击叛党,失足坠崖而死”,最后也没有得到如此隆宠的待遇,当真是好笑至极。 楚宇单膝跪地,拱手道:“启禀大梁皇帝陛下,在下不过是云良国的一介普通使臣,武艺低微,岂堪重用? 倒是方才与在下大战的这位英雄,实乃世间少有的高手,如若再战几个回合,只怕是力斩在下亦是轻而易举。愚以为,该当重奖这位英雄才是。” 楚丰烨的脸色极为难看,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宇,还有方才跪在一旁的楚竟凌,眉头紧锁。 眼前形势刻不容缓,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楚丰烨只得开口说道:“飞龙卫小队长宋启春武功卓绝,力战云良国使臣,扬我大梁朝威名。 由于钱将军意外身死,传朕旨意,命宋启春暂代飞龙卫大将军之职。” 宋启春面色如常,单膝跪地道:“卑职谢恩,请恕卑职甲胄在身,不得全礼。” 楚丰烨闻听此言更是恼怒无比,宋启春此举无异于当众拂了他的颜面。 此刻面对他国使团,楚丰烨只得隐忍不发,淡淡道:“无妨。传朕旨意,着礼部速速准备仁义侯的后事。” 这边宋启春刚刚站立一旁,早有飞龙卫为他送来了象征权柄的“飞龙金枪”。 宋启春抚摸着金枪上的镂空飞龙花纹,用力攥紧了拳头。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了季飞韬的身影,好兄弟,大哥不会让你顶着“反叛”的名头,白白死去的! 云皇后笑意盈盈道:“午时已至,是不是该开宴席了。” 看着云皇后如雨后梨花、吹弹可破的面孔,听着“午时已至”这四个字,楚丰烨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心头突突直跳。 宫中宴席就设在春晖堂,云良国使团一行三十六人鱼贯而入,林奇就在使团的末尾。 随着大梁朝众人一一落座,楚宇这才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后宫嫔妃之中独独不见了自己的母妃,太后更是不见踪影。 今日之事看来莫非另有蹊跷,难道自己的父皇已提前有所准备? 宋启春虽暂代飞龙卫大将军之职,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前几日的萎靡不振,手握飞龙金枪站在春晖堂一角,双目精光四射,扫视四周有无异样。 堂内众人安坐后,楚丰烨满面春风,方才心头的不快已被他压在了心底。这些账迟早要好好跟你们算一算,此刻还不到时候。 今日怎么说也是宸儿的储君大典,切不可被这些事情扫了兴致。 一想到钱丁松意外身死,他的心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吉时将至,他已经顾不了太多了。 云皇后缓缓端起酒杯,一脸期待看向了楚丰烨。 楚丰烨咳嗽了一声,张太全正欲开口宣布,外面闯进来了一个内侍,惊慌失措道:“不好了,不好了!” 楚丰烨的脸色一沉,一种隐隐的怒意犹如暴风雨将至。 张太全慌忙跑了过去,一巴掌打在了内侍的脸上:“你在胡说什么!” 内侍吓得跪倒在地,不住的打着哆嗦:“太庙走水了,火势太凶,控制……不住了……” 太庙位于宫城的东南角,整个大梁朝祖先灵位所在之处,亦是整个大梁朝最为神圣的地方。 平日里此处重兵把守,一点火星都不见,怎会发生走水之事? 难道是今日册立储君大典,方才祭告祖先之时,用火不慎所致? 一想到这里,楚丰烨厉声喝道:“速速命宫中水龙队前去扑救!” 张太全手忙脚乱前去安排,宋启春微一皱眉道:“启奏万岁,事出紧急,太庙重地岂能有损!不如卑职率领飞龙卫前去协助!” 楚丰烨略一沉吟道:“即是如此,那就有劳宋将军了。” 第232章 翻手为云 宋启春带领大队飞龙卫离开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堂内众人尚在客套寒暄之时,坐在高台之上的云皇后却缓缓站起身来,指向了堂外,颤声道:“陛下,陛下!” 楚丰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霾:“皇后,怎么了?” 云皇后微微用力攥紧了手,看着外面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春晖堂外,一缕轻烟悄无声息飘过。太庙远在宫城东南角,太庙方向走水又怎会有浓烟飘到了春晖堂这里? 一丝不安隐隐浮上了心头,正当楚丰烨迟疑之时,殿外再度传来了内侍惊慌失措的喊叫之声:“陛下,出事了!” 楚丰烨哪里还能克制得住,丝毫顾不得自己一国之君的形象,勃然大怒道:“反了反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个竟然口出狂言,毫不避讳!” 张太全一溜小跑,跑到了春晖堂的大门口,正欲开口责骂内侍,不料靠在大殿朱红色镂空飞龙游凤的木门上,却是双腿打颤,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由于均是侧坐两旁,对于殿外发生之事并不清楚。 张太全是何人物,自小服侍楚丰烨,经历过大梁朝最为出名的“四王夺嫡”之乱,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现如今却被吓成如此模样,实在令人不解。 看到楚丰烨处在盛怒的边缘,兵部侍郎上官书彦早已不耐,大踏步走向殿外欲一探究竟。 不料当他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几支流矢飞来,一支羽箭来势极猛,正中他的心口。 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之中,上官书彦重重摔倒在地,胸口处鲜血淋漓。 张太全这才喊出了声:“护驾!护驾!” 云皇后闻言顿时花容微变,不由得转头看向了楚丰烨。 宫城哪里有人敢作乱,楚丰烨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飞龙卫何在?” 本应站在殿外护卫的飞龙卫却毫无声息,亦无人进殿。 张太全脸色苍白:“陛下,飞龙卫方才不是去太庙救火了?” 楚丰烨站起身来,一脚踹倒了面前的案几,果品美酒叮铃咣当落了一地。 怒吼道:“荒唐!只是去太庙救火,又怎能就把所有的飞龙卫尽数调开!” 张太全连滚带爬跪倒在地禀道:“陛下,剩下的飞龙卫尽数护卫在春晖堂的周围,正和贼人鏖战。” “鏖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众人方才听到远远的似乎传来了厮杀之声,为何在大梁朝的天子脚下,宫城之内发生了这样的事? “是乱党冲进了宫城!”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殿门口传了过来,楚竟凌站在大殿门口,面色从容,丝毫不乱。 堂内众人再也按捺不住,纷纷离席站起身来,向殿外张望。 此刻,楚丰烨突然发现自己的袍袖被人用力揪住,不由得转头看去,正是刚被加封太子的楚宸。 楚丰烨压低了声音:“宸儿,不要怕,父皇在这里。” 楚宸亮晶晶的双眼里满是担忧,显然极是害怕,不过看到父皇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只得硬生生把自己心底的恐惧给压了下去,一声不吭。 楚宇微微低下了头,嘴角微微上扬。 楚丰烨哼了一声,只听得“嗖”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已经扑面袭来。 云皇后一声惊叫,楚丰烨抽出身上的天子剑,一剑把流矢挑落一旁。 看着堂下众人惊异的目光,楚丰烨冷冷道:“莫使臣,可否告知今日贵国意欲何为?” 春晖堂中,因外面传来的厮杀之声愈来愈近,惊心动魄,众人早已纷纷离席,忍不住向外探视。 宫城之内浓烟滚滚,一群身着锦衣之人正和飞龙卫战在一处。 尚有十余名飞龙卫围绕在春晖堂的周围,神情紧张。 此刻众人早已明白,原来方才太庙走水不过是调虎离山,等宋启春把大队飞龙卫调离,前去扑救太庙大火,早已埋伏好的贼人再突袭宫城。 如此想来,云良国使团只怕是早有准备,如果他们拿下皇城的防卫,提前紧闭皇城,皇城以外的大梁军队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攻不进来的。 倘若等到大梁军队攻入宫城,云良国的使团只怕是早已拿下了大梁皇帝及皇室、后宫嫔妃,当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随着楚丰烨突然对云良国使团之首莫午安诘问,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一切不过是云良国使团暗中策划。 方才唯唯诺诺,泯然众人之中的莫午安画风突变,昂首挺胸,气度不凡。 楚丰烨淡淡道:“朕未曾料想区区附属云良国竟也如此大胆,在大梁国的都城皇宫作出如此反叛之举,委实令朕意外。 莫使臣气度不凡,神情举止间颇有贵气,如果朕所料不错,莫使臣应该是云良国的摄政王殿下窦文涛。” 窦文涛手捻长须,微微一笑道:“大梁皇帝果然名不虚传,慧眼如炬,只是可惜今日要沦为我区区云良国的阶下囚。” 由于是御前,在场的文武百官虽多,却无人携带兵刃,看着逐渐逼近楚丰烨的云良国使团,春晖堂内一时寂静,鸦雀无声。 兵部尚书许洛白挽起长袍,大踏步而出,挡在了楚丰烨的身前。 窦文涛看着须发皆白的许洛白,微微一怔。 许洛白大义凛然:“我大梁朝满朝文武皆在这里,岂能容你这跳梁小丑欲行不轨之事!” 由于事发突然,满朝文武皆是呆若木鸡,随着许洛白率先阻止,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挡在了楚丰烨和云皇后的身前。 窦文涛浑若无事,拍了拍手:“有趣,有趣。” 楚宇跟在云良国使团众人的身后,站在了楚丰烨的对面。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你我父子,终究逃不过对峙的局面。 楚丰烨看着成竹在胸的窦文涛,心中的那丝不安渐渐放大:“不知摄政王殿下这番进京带了多少兵马?定然不会只是眼前这三十六人,想来也不会是大举进兵,攻入宫城的数百人。” 窦文涛一甩袍袖,大咧咧坐在了案几之旁,伸手拧了一只鸡腿,塞在嘴里大吃大嚼了起来。 大梁朝的文武群臣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云良国的摄政王难道就是这个德行,简直饿死鬼托生。 第233章 覆手为雨 楚宇眉头微皱,窦文涛此举委实不妥,便忍不住上前一步,意欲提醒道:“摄政王殿下……” 未料他一开口,窦文涛脸色一变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们云良国的一条狗!如果不是当初我们云良国收留了你,你早流落街头冻死饿死了! 此时此地这里哪里容得你插嘴!赶紧滚下去,如若再行多言,本王一声令下,你将死无全尸!” 楚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有的人看不清楚形势,沐猴而冠,概莫如是。 眼下云良国的摄政王窦文涛不就是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看到楚宇视他无物的表情,窦文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顺手抓起案几之上的酒杯迎面丢了过来,楚宇轻轻伸手一把接住,目光冷漠,看着窦文涛的表情却异常平静,浑若无事。 楚宇手里轻轻捻着杯子,微微抬头道:“摄政王无需如此,在下无非是想提醒您‘登高易跌’,务必‘谨慎小心’才是。尤其是今日……” 窦文涛闻言勃然大怒,直接打断了他,双目犹如喷火一般:“你特么的也配!狗杂种,更何况今日大梁朝即将覆灭。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你个被大梁朝遗弃的废皇子,苟且偷生,苟延残喘……” 窦文涛愈说愈来劲,唾沫星子乱飞,手舞足蹈,完全不顾堂中诸人怪异的目光。 楚宇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份果然还是这么早就提前曝光了。 楚丰烨微微叹了口气道:“老七,你终究还是回来了,不过这行事作风怎么一点也不像你啊!” 云皇后闻言脸色雪白,颤声道:“陛下,您所言何意?面前这位云良国的英雄又怎会是……” 楚宇知道再要否认已无意义,右手轻轻一拂,一阵劲风飘过,脸上的人皮面具已悄然落下,右手掌心微微发力,一股极柔和的内力将飘落半空的人皮面具震为齑粉。 人皮面具落下的一刻,楚宇那张清逸俊秀的脸庞露了出来。 顿时满堂之内看见他的面孔之人纷纷传来了惊呼之声,有几人站立一旁,竟欲上前拜见,不过看到了楚丰烨严肃的表情,来回逡巡不敢上前。 楚丰烨冷冷打断了云皇后:“七皇子齐王殿下楚宇,你不在云良国安安静静的过你的小日子,又跑到这大梁朝的都城来做甚?” 楚宇还未来得及开口,窦文涛放声狂笑,看着楚丰烨阴恻恻道:“他回来究竟为何大梁皇帝陛下又怎会不知?当然是为了找您报仇雪恨来的! 想当初被您逼下悬崖,齐王殿下费尽心机,假死方才逃过一劫。现如今投靠我云良国,借兵数万,定然只为陛下的龙椅皇位而来。” 楚丰烨的眉头一挑:“原本以为宇儿淡泊名利,只想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眷蝶情深。没想到竟也贪慕这大梁朝的九五至尊之位。” 楚宇目光悠远,出神的看着前方,语气沉重道:“父皇,此言差矣。儿臣并非是为了这什么龙椅宝座!” 楚丰烨冷冷道:“不是为了这大梁朝的龙椅宝座,难不成是想念父皇,前来探望不成? 只是齐王殿下这投靠云良国,借兵数万回来不知又该当如何解释?” 楚宇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窦文涛似笑非笑道:“看到你们父子兵戎相见,本王甚是欢喜。大梁皇帝,你可知本王为了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随着窦文涛的话音落地,陆陆续续攻入宫城的的锦衣人已经手持兵刃,纷纷从外面冲了进来。 众人看着冲进来的几十名锦衣人,均是身着银白色锦衣,白巾蒙面,左胸处用金色丝线绣了一条云龙,活灵活现。想来这条金线云龙就是他们的标志。 大梁朝的文武百官缓缓站起身来,俱是围在了楚丰烨的身旁。云皇后更是紧紧用力攥紧了楚丰烨的手。 楚丰烨倒是面无表情道:“宇儿,方才父皇问你的话还没回答。你回来看父皇怎的还带了这许多人?” 楚宇眉头紧锁,并未开口解释,似在考虑什么。 窦文涛将手中的鸡腿随手一抛,油乎乎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站起身缓缓走向了春晖堂的正中,抬起头看着屋顶道:“天圆地方,大梁朝的所有大型建筑均是此格局。 十年前,我随父皇前来大梁朝进贡,当我看到宫城这一座座高耸入云、宏伟壮观的宫殿,从那一刻起我就暗自发誓,我要征服这座宫城、皇城、京城,我要成为这里的皇帝。 如今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所以我要感谢你,大梁朝的齐王殿下。感谢你给了我这个可以成就自己辉煌的机会。” 说完,窦文涛甚为满意,站在堂中转了两圈。看着站在高台之上的楚丰烨和云皇后,还有站在楚丰烨身边神情紧张的大梁朝文武百官,忍不住一阵冷笑。 而后窦文涛又转身看向了楚宇,一副戏谑的表情:“怎么样,齐王殿下,现在后悔了不是?你们大梁不是有个词叫做‘引狼入室’,今日想必你也深深体会到了。” 楚丰烨看着楚宇若无其事的表情,一股怒气直冲上来,再也按捺不住了:“当真是朕的好皇子,竟然伙同外贼,内外勾结!以为大梁朝覆灭了,你就可以安安稳稳坐上这宝座吗?” 楚丰烨又转身看向了身旁的众文武,连连摇头,出口质问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贤王’,幸亏朕没有把这大梁朝交到他的手里,否则必将是追悔莫及!” 众文武听着楚丰烨的话,一时默默相对,俱是无言。 窦文涛志得意满,看着低头站在不远处的楚宇,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大梁朝的齐王殿下,听闻你也曾被封摄政王。现如今看来,同为摄政王,差别还是很大的。” 楚宇抬起头,表情平静:“摄政王殿下,在下方才就提醒过你。小心‘登高易跌’,看来过了这许久,你还是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第234章 萧靖宇 窦文涛闻言仰天狂笑起来:“齐王殿下,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此刻局势已尽在我手掌控,你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跟本王谈什么‘登高易跌’,当真是令人好笑至极。” 说完窦文涛拍了拍双手,涌进大殿的云龙近卫手持长枪将楚宇团团包围了起来。 楚宇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缓缓转过身去,双手反背,眉头一挑,看向了窦文涛:“摄政王殿下,在下方才不过是一番好言相劝,何必对我干戈相向。再说,殿下,现在大局未必一切尽在你的掌握……” 窦文涛满面疑惑,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台上楚丰烨和云皇后的身边,大梁文武官员紧紧环伺,台下七八名护卫大殿的飞龙卫蓄势待发,犹如众星拱月一般保护着楚丰烨。 窦文涛顿时嗤之以鼻:“就凭你们一群乌合之众,我挥挥手便可让你们灰飞烟灭。” 兵部尚书许洛白双目犹如喷火一般,站在最前,右手拿着殿前卫士递给他的长枪,斜斜指向前方,一声怒喝,表情不怒自威。 楚宇嘴角微微上扬,退在了一旁。此时的他无足轻重,只需站在一旁看戏。 许洛白左手捋了一把胡须,怒喝道:“黄毛小子,当真欺我大梁无人了吗?” 窦文涛仰天长笑道:“老匹夫,为了这一天本王暗中布局,费尽心机,忍辱负重。 好容易借你们大梁朝齐王殿下之力攻入宫城,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还会在意你们临死之前的反扑吗?” 这时,云良国使团众人之中一人突然大踏步而出,瓮声瓮气道:“摄政王殿下,还和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下令让兄弟们上前将他们一举擒下,先灭了再说!” 窦文涛听声微微一怔,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陌生。不禁微微抬头看去,面前此人虽然身着云良国使团的服制,面孔看起来却是陌生的很。 今日进入大梁朝的春晖堂之时,由于自己过于小心在意,对于使团的一众成员并未仔细查看。 此刻此人突然出列发声,他记得使团里并无此人,眼前此人举动不禁让他疑窦丛生。 那人看着他哈哈一笑,又向前走了两步,看着他逐渐逼近,窦文涛不禁后退了两步。 面前那人一脸虬髯胡须,豹眼虎目,看起来甚是英武,看着心虚后退的窦文涛虬髯大汉不禁连连大笑起来。 “摄政王殿下怎么后退了,此时此刻不是该命令云龙近卫上前攻击了?” 看着虬髯大汉似笑非笑的表情,窦文涛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慌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云良国使团一众成员均隐身藏在了大殿的角落里。 整个春晖堂举目四望,竟无熟悉之人。可是,他记得除了楚宇,使团里不都是自己早就安排好的贴身护卫…… 此刻,站在角落里的楚宇双手抱肘,看着窦文涛仓皇失措,一脸戏谑的表情。 一想到楚宇方才话中的“登高易跌”,话中有话,窦文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云龙近卫,这些人不是假的,他们都是云良国派来的精兵强将。 一想到这里,窦文涛不由得一咬牙道:“云龙近卫,听我的命令,众位奋力杀上前去,拿下大梁皇帝,必有重赏!” 云龙近卫纷纷应声,手持兵刃缓缓上前。看到云龙近卫听从他的命令,窦文涛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提起了精神,挺直了身体,台上的楚丰烨却面无表情。 看着愈来愈近的云龙近卫,大梁群臣不由得暗自紧张,手心均是汗津津的。 正在此时,忽地“啊”的一声惨叫,一道血光冲天扬起。台上一人坐在了龙椅之上,台下一人却缓缓躺倒在地。 台上楚丰烨端坐,慢条斯理整了整袖子,台下窦文涛则满身鲜血跌坐在地。 窦文涛身旁的虬髯大汉似笑非笑,手持一把长约七尺的大刀,刀身上的鲜血犹如残阳一般炫色夺目。 臂膀处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痛传来,窦文涛半坐在地,随着鲜血汩汩狂流,已是全身无力,浑身酥软。 看着堂中青玉地板上被虬髯大汉砍断的右臂,心中的震惊丝毫不亚于身上的剧痛。 窦文涛又惊又怒:“你是何人?你不是云良国之人!云龙近卫,快快给本王拿下他!” 令他感到万分惊恐的是,整个大殿的云龙近卫竟然纹丝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楚丰烨坐在了龙椅之上,神色淡淡,似乎一切尽在预料之中。云皇后本想开口询问,看到他一脸严肃,只得再度坐下。 许洛白后退了几步,示意几名飞龙卫提高警惕,注意四周动向。 虬髯大汉淡淡道:“摄政王殿下,此刻还看不出来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摄政王的!莫非云良国的众皇子都是一群猪头?” 话音刚落,大梁朝的文武百官之中已有人笑出了声。只是发笑之人四顾周围,突觉不太合适,慌忙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由于失血过多,窦文涛脸色苍白,残余的左手用力攥紧了身下金丝银线织就的华贵地毯,嘶声喊道:“不可能,本王布局十年,调精兵数万……突袭大梁朝的国都宫城,怎会如此……” 虬髯大汉袍袖一卷,脸上的人皮面具如飞灰般散去,露出了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孔。 许洛白离得近看得清楚,不由得微微惊呼道:“萧大将军!” 楚丰烨的眼皮也未抬,反倒是他身边的云皇后脸色一变:“萧将军,你为何藏身这云良国的使团之中?” 萧靖宇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启禀娘娘,靖宇前不久发现云良国有异动,调兵遣将,集结大批精兵。 因距离云良国使团进京时日已近,微臣担心京中有失,便一路跟随使团。未曾料想,使团果然有异动。” 楚丰烨以手捻须,呵呵笑道:“不知萧大将军是回来相助齐王殿下向朕复仇,还是誓死保卫大梁、护卫朕的安全。” 第235章 忠臣良将 闻听此言,萧靖宇不由得正色道:“不知陛下何出此言,微臣当然是为了保护大梁周全而来。 再说微臣岂会是那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之人,做出反叛大梁、协助外贼此等猪狗不如之事。” 大梁朝的满朝文武皆是精神为之一振,此等形势之下萧靖宇此言无异于表明立场,众人七上八下的心这才缓缓放到了肚子里。 窦文涛脸色苍白,忍不住嘶声道:“楚宇,你到我云良国处借兵之时到底是怎么说的? 还有萧将军,你为了相助楚宇,此时此刻信口雌黄,本王不信就凭你和楚宇的关系,这大梁皇帝和文武群臣岂能偏听偏信你一面之词?” 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将目光移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楚宇身上。 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有异,楚宇耸耸肩,浑然不觉,淡淡一笑道:“摄政王殿下休要胡言乱语,无凭无据又岂能相信殿下的一面之词?” 窦文涛伸出了手指向了楚宇,怒不可遏道:“若非本王偏听偏信,又岂会这般容易落入你们的圈套之中?” 楚宇伸出手拂了拂袖子:“若非摄政王殿下有非分之想,觊觎我大梁朝,又怎会看不穿这么低劣的算计!” 看到楚宇竟然毫不避讳,对于他的指责并未否认。 窦文涛咳嗽了几声,鲜血汩汩流出,全身的力气逐渐消散,他摇了摇头道:“齐王殿下,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你当初究竟说的什么你心里清楚。” 楚宇摇头冷笑道:“大梁朝堂之侧,已容尔等宵小暗地里筹谋数十载,我若不设下此瓮,请君入之,只怕将来脑袋不保,大梁危矣!” 待等楚宇此番冠冕堂皇之言说过,窦文涛已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满面通红。 楚宇嘿然一笑,直接从身边的一名云龙近卫的手里抓来了一把长枪,右手疾如闪电,直接一枪把窦文涛钉在了春晖堂大殿的正中。 窦文涛本就受伤极重,楚宇这一枪更是直接斩断了他的生机,窦文涛的身体微微一扭不再动弹,双眼变作了灰白色。 楚丰烨忍不住道:“宇儿不知此举何意,此时正当细细拷问云良国的摄政王才是,为何要将他直接杀死。 莫非宇儿想杀人灭口不成,还是担心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此时再躲已无任何意义,楚宇大踏步而出,径直从窦文涛的尸身上跨了过去,站在堂中对着楚丰烨拱手行礼。 “启禀父皇,这等卑劣无耻之徒早该杀之而后快,岂能容他在此胡言乱语,惑乱军心?” 楚丰烨微微颔首道:“果然是我大梁朝最杰出的皇子,做下此等反叛之举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浑若无事。 朕委实佩服之至,看来当初真该立你为太子,省的你一直心怀叵测,居心不良,始终欲图谋求储君之位。” 楚宇闻言忍不住出言讥讽道:“父皇当真是高看宇儿了,宇儿此生志不在这储君之位……” 楚宇话没说完,楚丰烨直接打断了他:“原来如此,是朕糊涂了。宇儿的志向又岂止是储君而已,只怕是早已看中了朕的九五至尊之位!” 楚宇冷笑道:“父皇,你当真只是一个君王,你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您居然如此揣度您的儿子们,可怜他们居然还把你当做此生敬仰之人。那些故去的皇兄皇弟只怕都是到死的那一天,才是真正的醒悟过来。” 看着楚丰烨逐渐扭曲的面孔,看着大梁满朝文武诧异的表情,楚宇的心情无比畅快。 楚丰烨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拍案而起:“大胆!” 楚宇叹了口气道:“父皇,在您眼中无比贵重的九五至尊之位,其实在儿臣眼中无足轻重。” 楚丰烨哈哈大笑起来:“宇儿,此刻你的这句话听来当真是好笑至极。 宇儿,别说你去云良国借兵是为了回大梁,故地重游。” 楚丰烨一字字的说着,语气声中充满了切齿之恨。 楚宇自嘲似的笑道:“在父皇的眼中儿臣不是死了吗?” 楚丰烨站起身来,右手里攥着一方紫檀木的锦匣。他的右手微微用力,抚摸着锦匣之上的雕龙刻凤,心中似乎略有所安。 他的语气之中全是威严:“宇儿,今日你以为凭着这些云龙近卫可以变换日月吗?” 他的话音刚落,楚宇尚未来得及开口,堂中站着的数十名云龙近卫突然高声喊道:“参见陛下!” 只见堂中片片锦衣飞舞,众人一时眼花缭乱,待等片片锦衣落下,堂中的云龙近卫竟然尽为飞龙卫装束。 此时满朝文武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云龙近卫攻城竟是假的,不过是飞龙卫假扮。 想到这里,众文武不禁看向了堂中的萧靖宇,此刻能调动大军的宫城之中恐怕只有眼前这萧大将军了。 萧靖宇微微一笑,团团一揖道:“方才让诸位大人受惊了,实乃靖宇之过。” 楚丰烨仿佛早就知道一般,神色平静:“萧将军,速速拿下堂中的齐王楚宇。” 萧靖宇微微一怔,楚宇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怎么又要鸟尽弓藏了吗?” 楚丰烨波澜不惊:“不知宇儿此言何意?” 楚宇摊开手故作无奈:“儿臣费尽心机,将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云良国摄政王骗来此处,将其击杀。 此刻父皇竟然又让萧将军拿下儿臣,岂不是鸟尽弓藏之意?” 楚丰烨沉吟了片刻:“方才云良国的摄政王明明说是宇儿前去云良国借兵……” “儿臣倘若不这样说,如何将他顺利骗至此处?” 楚丰烨笑吟吟道:“如此说来,宇儿竟是大梁朝的功臣了。” 看着满朝文武惊疑不定的面孔,楚宇痛心疾首道:“儿臣不知何故,竟与父皇产生了如此之深的误解。今日之事,便是儿臣忠于大梁朝的力证,还望父皇明鉴。” 楚丰烨尚未开口,他身边的楚宸站起身来拉了拉他的袖子:“父皇,七哥对儿臣很好,能不能别再这样对他了。” 第236章 父子兵戎相见 楚丰烨闻听此言后,脸色一变,一拂袖直接甩开了楚宸的手,正色道:“宸儿,父皇为了把你推上储君之位,自你出世之时便开始筹谋。 直至今日方始得成功。想你三哥有勇无谋,五哥心思缜密,六哥隐忍不发。七哥楚宇最为可怕,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乃是储君最强有力的竞争人选。 父皇为了将他们一一挫败,费了多少心机,如今扫清障碍,只差这最后一步。此刻,你竟然让朕放手,岂不是可笑至极? 宸儿,如若你的七哥坐上这皇位,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只怕不是被贬庶人便是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楚宸果然松开了手,望着楚丰烨,表情木呆呆的。 楚宇微微一笑道:“父皇,不知您为何有此论断?同样是父皇的骨肉亲生,为何还要有亲疏远近?”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怒意和怨恨。 “他当然是一个冷血的人,否则怎会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 楚丰烨眉头微皱,楚宇的身后走出了一人,身着玄色皇子服饰,原来正是九皇子楚王楚竟凌。 楚竟凌堂而皇之站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堂中的青玉地板之上,正色看向了坐在上方脸色阴晴不定的楚丰烨。 “怎么,父皇,儿臣说的不对?” 楚丰烨突然笑道:“老九啊,朕还在想如果老七回来了,你们兄弟见面,该当好好叙一番旧才是。只是没想到,原来你们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楚竟凌头也不回,淡淡一笑道:“七哥,兄弟欠你的,必当百倍千倍回报于你! 父皇,此刻还望您能将儿臣母妃逝去的前因后果一一告知,儿臣感激不尽。” 楚丰烨的嘴角微微一抽:“给你加封皇子,不过是想到你这些年随着你的母亲颠沛流离,给你的一点补偿罢了。 现在看来,竟是给脸不要脸了。区区一介东康国的宫女,为了爬上朕的龙床,也是不择手段,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楚竟凌的脸色一变,东康国与云良国一般,都是大梁朝的附属国。两国由于地理位置不同,国力不同,在大梁朝的待遇亦不相同。 云良国由于地处西南边陲,地理形势复杂,资源匮乏,几乎年年进贡,以此换取大梁朝的资源。 东康国地处东部沿海,矿产丰富,尤以玄冰铁最为出名。 玄冰铁是打造神兵利刃的必备矿石,打造兵刃之时只需在凡兵钢铁之中加上一小片玄冰铁,便可成为切金断玉、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刃。 正是为此,东康国虽小,依靠玄冰铁国力日渐昌盛,大梁朝亦不敢小觑。 楚竟凌的母亲路瑶瑶便是东康国后宫的宫女,楚丰烨到东康国国都之时,路瑶瑶前去侍奉,结果被他醉后一番轻薄。 一来二去,楚丰烨返回大梁朝之时,带上了路瑶瑶,加封瑶贵人。 正是因为这个,楚丰烨一直对瑶贵人视若无物。自己身为天朝皇帝,竟然临幸了一边境小国的宫女,此事传出去确实有损皇家颜面。 没想到瑶贵人竟然有了身孕,还顺利产下了九皇子。 楚丰烨当时正处在皇位的争斗之中,以老臣为代表的萧擎天和扶持自己的皇叔敦亲王斗得正凶。 处在旋涡之中的自己一无实权,二无兵权,只得任人摆布。 由于敦亲王极力反对,楚丰烨不得不下令放逐了瑶贵人和楚竟凌母子两人。 可以说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结,倘若他对瑶贵人没有半分情谊,当初岂能在东康国的皇宫与她媾和,而后又容她生下楚竟凌? 他执掌皇权后将敦亲王赐死,但此事一直是他心里的刺,缠绵许久,尤其是当他从镇抚院那里得知了瑶贵人的下落之后,甚想迎回他们母子二人。 奈何后宫势力盘根错节,一个无权无势的东康国宫女,迎回他们母子二人只怕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极难生存,还不如让他们母子二人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只是当他听到镇抚院传来楚宇收纳了楚竟凌的消息后,倍感意外。其实他们兄弟二人重逢,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瑶贵人逝去之时,还是他安排人为她厚葬,毕竟侍奉过自己,身后之事还是要风风光光。 看着台下站着的楚竟凌怒气冲冲,眉眼间依稀有几分神似路瑶瑶。 “为了你的母妃,当真要为她当众讨个公道吗?” 听着楚丰烨的言语之中带着隐隐的怒意,楚竟凌丝毫不惧,反而迎面对上了他的目光。 “朕已经厚葬于她,并加封她为瑶嫔。” 楚竟凌闻言顿时嗤之以鼻:“难怪七哥他们说您薄凉无情,原来当真是如此。母妃她思念成疾,年方三十五便逝去。 而您只是给了一个加封便草草了事,都不问问我们母子二人被逐出宫去,身无分文,是如何活下来的!” 楚丰烨缓缓坐了下去:“老九,退下吧,今日是你七哥要与朕算账,此刻还轮不到你。” 楚宇上前一步,拦住了气得满面通红的楚竟凌,神色自若道:“看来今日不管儿臣如何辩白,父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既如此那就让儿臣看看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儿臣?” 楚丰烨淡淡道:“萧将军听令!速速拿下叛贼楚宇,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楚丰烨话音落地,满堂文武群臣和飞龙卫面面相觑,看向了萧靖宇。 只见他单膝跪地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这边萧靖宇起身后,直接拔出随身携带的长剑,一把将剑架在了楚宇的脖子上。 “大胆楚宇,竟敢对陛下口出狂言,肆无忌惮,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楚宇苦着脸道:“萧大将军,能不能下手轻一点,兄弟这脖子快见血了。” 看着堂中的飞龙卫茫然无措,楚丰烨微皱眉头道:“你们还不随萧大将军一起将楚宇此贼押入天牢。” 楚宇被萧靖宇扭住了胳膊,神色自若道:“父皇,莫非您真的以为胜局在望?” 楚丰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宇儿,你以为父皇当真不知你们的计谋吗?” 第237章 图穷匕见 楚宇叹了口气道:“儿臣本无他意,父皇为何一再苦苦相逼。” 楚丰烨阴恻恻道:“宇儿,本以为你逃出京城之后会有所长进,奈何今日一见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实在是令朕大失所望。” 楚丰烨痛心疾首,拍了拍龙椅的扶手,右手在龙首之上来回抚摸。 “飞龙卫纳入囊中又能如何?猛虎卫尽在你手又有何作为?不过区区十万人罢了!” 萧靖宇闻听此言脸色一变,手中的剑不由得放了下来。 楚宇神色自若道:“原来父皇早已知悉了儿臣的计谋。” 楚丰烨仰天长笑道:“黄口小儿,还想与朕斗,可惜啊可惜!怎么不问问你的宋将军此刻在哪里?” 楚宇眉头微皱,按时间来算宋启春早该返回,整个宫城的布防也全部换上了飞龙卫中己方的人。 太庙走水不过是他们的瞒天过海之计,趁此之际宋启春接掌飞龙卫,将整个京城的布防尽数换成原先宋启春的手下。 可是眼下不见宋启春的身影,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 看到楚宇神色迟疑,楚丰烨反倒是气定神闲:“他当然不会出现了,约莫着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人喊马嘶之声,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云皇后坐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此刻闻听外面传来这惊天动地的声音,脸色微变道:“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了?” 楚丰烨淡淡瞥了她一眼:“好好坐着吧,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云皇后粉面含羞,只得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萧靖宇苦笑道:“听这声音莫非陛下调来了左骑、右骑、左健三营?” 楚丰烨抚摸着身边的一方紫檀木匣,上面雕龙刻凤,甚是精美。 “萧大将军果然带兵已久,深知大梁六营左武、右武、左健、右健、左骑、右骑。 六营之中战力最强的便是左骑、右骑、左健三营,三营共计五十万兵力,亦是大梁朝的主力。 眼下这三营大军已将整个京城团团包围,不知这五十万大军已至,你们手中的两卫军队又有何作为?” 楚宇沉声道:“人多又能如何?此刻护卫京城、布防京城的可是飞龙卫!” 看着楚丰烨似笑非笑的表情,萧靖宇目光闪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挥舞手中长剑,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一名飞龙卫的左臂铠甲“砰”然裂开,露出了飞龙卫强劲有力的左臂。 当两人的目光触及那名“飞龙卫”的左臂之后,萧靖宇和楚宇皆是大惊失色,因为飞龙卫的左臂之上竟是纹了一个“骑”字! 这分明是左骑营的标志,也就是说眼前的“飞龙卫”并不是飞龙卫,而是六营之中战力最强的左骑营! 更遑论左骑营的大将军金威与原先统帅猛虎卫的萧靖宇不和已久,看来楚丰烨布局更深,竟是早早算计好了一切。 萧靖宇和楚宇两人对视一眼,双眼之中露出了深深的隐忧之意。 的确,此刻得知布防京城的竟是左骑营,无异于当头一棒。本以为大局初定,却没想到楚丰烨竟然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此刻没有宋启春的消息,想来不是被擒便是落入埋伏。再说即使宋启春能逃出困境又能如何? 眼下整个京城已落入左骑、右骑、左健三营五十万大军的布控范围,仅凭飞龙卫、猛虎卫的十万大军岂能扭转乾坤。 楚丰烨神色渐转凌厉:“小畜生,此刻穷途末路,你的眼里是不是到现在方才有了朕这个父皇的存在? 为了攻入京城,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你费了多少心机? 诈死前往云良国借兵,你当真是下的一盘好棋! 还有萧大将军,为了齐王谋逆竟然将大梁朝的边境抛诸脑后,有何为人臣子的礼仪仁德?” 楚宇的神色委顿,眼见得是大势已去,不由得凄惨一笑:“父皇,为了这一天,您算计儿臣多少? 此刻儿臣心中放不下的,唯有清清一人。儿臣只愿与清清双宿双飞,白头偕老。至于旁的事,儿臣不想管也懒得管。 这大梁朝的江山社稷,儿臣尚有自知之明,既有宸弟册立储君之位,儿臣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有此非分之想? 宸弟秉性纯良,忠厚平和,将来必定可成一代明君。儿臣又何苦将这治国重任强行揽在自己身上?” 楚丰烨淡淡道:“朕的几个皇子究竟什么样,朕心里最清楚。 当年如若不是看在老三和老五逼你太紧,朕早会在背后推他们一把,助他们一臂之力。早早料理了你这个麻烦!” 楚宇双目微红:“父皇,儿臣怎么说也是您的儿子,您怎可这样对待儿臣。 儿臣本以为父皇不知三哥和五哥追杀儿臣之事,原来一切均在父皇掌握。” “怕什么,朕的齐王殿下本事大的很,岂能如此就会死于老三和老五之手? 老三狂妄自大,老五自作聪明,一样的愚不可及。只是朕没有料到,他们二人竟然如此蠢钝,被你玩的团团转。” 楚宇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原来儿臣被封监国……” 楚丰烨嗤之以鼻:“朕还以为宇儿早就发现了异样,原来到现在才知晓一切不过是朕的计策。 朕为了让你们自相残杀,便把你推上了监国的位置。到时候老三和老五必定不服气,肯定会与你相争。 只是没有想到,宇儿你英雄一世竟然为了一个民女放弃眼下这大好局势,甘愿堕落。 朕为了避免局势失衡,只得召回了老六。老六为人阴险狡诈,是诸皇子之中朕最不喜欢的。” 整个春晖堂上,大梁朝的文武百官听着楚丰烨将皇族之间的波谲云诡一一宣告,不由得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每个人心中俱是起了一个心思,没想到皇家金枝玉叶竟是如此不堪,父亲算计儿子,兄弟手足相残。 扯下了皇族那层光鲜亮丽的外袍,里面竟是不堪入目的腐朽与蛀虫。 楚宇缓缓站起身来,双目泪光闪闪:“父皇,原来儿臣和皇兄之间的争斗全部都是来源于您的安排!” 第238章 虎符 楚丰烨看着楚宇悲伤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笑到浑身抽搐不已。 “小畜生,都这个时辰了,还在那里装苦情。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敢说今日这样的局面没有你的推动吗?” 楚宇袖手而立,双目微红,神情愈发冷漠:“父皇,您的谋划颇深,又岂是儿臣可以提前洞悉的? 等到儿臣看出端倪之时,儿臣已被父皇架在火上烤。 儿臣之所以被封监国,难道不是父皇将所有的仇恨集中在儿臣身上,让三哥、五哥与儿臣内斗! 父皇难道不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一盘把儿臣、三哥、五哥、六哥一举歼灭的棋!” 楚丰烨嘴角微微抽动道:“莫怪朕心狠,适者生存,倘若诸皇子没有生存的能力,如何坐的稳这九五至尊之位?” “父皇,您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有一丝愧疚之心?儿臣本无意贪恋这皇位,奈何父皇一再将儿臣至于风口浪尖。 至于后来代管镇抚院,父皇更是一步一步将儿臣逼入深渊之中,无法逃脱。” 楚丰烨勃然大怒:“身为大梁朝的堂堂监国,竟欲娶一介民女,还将无价之宝‘素银簪’赠予她,实属不该! 你将太皇太后和无上皇置于何境地,你将自己的皇子身份置于何境地!” 楚宇苦笑着摇了摇头:“父皇,这就是您所谓的借口吗?借用儿臣的妻室问题,来为您所谓的‘适者生存’披上一层光鲜的外衣!” 听着宫城之内传来的喊杀之声愈来愈近,楚丰烨的情绪愈发激动:“无妨,任凭你如何拖延时间,这结局自是无法改变。 自今日起,大梁朝终于可得数十载的安稳。” 楚宇转身看向殿外,出神道:“父皇,您做的这一切当真值得吗?” 楚丰烨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二十三年前的‘天机政变’,朕斗败了四哥、十哥、十五弟他们,将他们一一斩落马下。 否则,你以为现如今的太平盛世是怎么得来的,你还真以为是朕的父皇,也就是故去的太上皇太太平平、顺顺利利传给朕的?” 听着众军的脚步声往台阶上而来,文武群臣皆是面如土色,群体后退,缩在了大殿的角落里。 他们不想成为楚丰烨与楚宇父子相争的牺牲品,只要能存活下来就有一线生机。 萧靖宇站直了身体,拿着长剑站在楚宇的身边,神色平静,紧紧的护佑着他。 楚丰烨看着站在春晖堂殿门正中纹丝不动的楚宇,心下不免生出了一丝狐疑。 楚丰烨不停的摸着手中的紫檀木匣,以此来掩饰心中的隐隐不安,似乎唯有如此心中方才多了几分底气。 楚宇的嘴唇微微露出一丝讥讽之意,坐在楚丰烨身边的云皇后眼中更是有着几分不屑与轻蔑。 春晖堂的台阶此刻竟然变得如此漫长,直至众军的脚步声停在了殿外,楚丰烨的呼吸竟然有些急促起来,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 在他的眼中,左骑营大将军金威即将大踏步迈入殿内,身后是他早已安排好的五十万大军。 金威到时奉圣旨率大军将楚宇、萧靖宇二人拿下,这场宫廷政变遂即平息。 满朝大梁文武看着站在堂中形单影只的楚宇和他身边的萧靖宇,不禁唏嘘不已。 齐王楚宇当日奉旨监国之时,意气风发,手持天子剑无人敢挡其锋芒。 哪怕是风头正盛的赵王和燕王殿下,亦是乖乖俯首称臣,交出兵权。 至于萧靖宇,萧家长子,身为猛虎卫大将军,更是勇猛无匹。 其父萧擎天大梁朝肱骨之臣,三朝元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家更是位列京城四大家族之首。 如今,却因为萧靖宇站错队攀附齐王楚宇,整个萧家恐有覆灭之危机。 众文武想到这里,一时皆有惧意。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全家荣宠,身家性命,其实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脚步声,众人似已看到了楚宇和萧靖宇的悲惨下场,不禁微微侧目,不忍再看。 正在此时,一人的脚步声突地出现在了春晖堂的大殿门口。 只见率先冲入春晖堂的那人,龙行虎步,气宇轩昂,身形壮硕,不怒自威,却是飞龙卫大将军宋启春! 楚丰烨的脸色微变,任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声音亦是微微颤抖道:“怎会是你?” 宋启春面容平静,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拱手道:“启奏万岁,卑职方才奉旨前去太庙救火,现已将太庙之火全部熄灭,护得太庙周全,幸不辱命! 只是耽误了些许时辰,还望陛下恕罪!” 楚丰烨眉头紧锁,停了半晌方才缓缓道:“你做的甚好。扑灭太庙之火,居功甚伟,何罪之有?” 明明金威早已持虎符调大军前来,将整个京城围的犹如铁桶一般。 到时候管他什么齐王楚宇、萧大将军、猛虎卫、飞龙卫、宋启春…… 在五十万大军之前,皆不足为惧。 他们均是阶下之囚,自此大局已定。 为何前来的是宋启春,且不论三营大军是否进驻京城,金威已持虎符将大军早早集结完毕,众军岂会不听他的号令? 一念至此,他腾地打开了手中描金绘彩的紫檀木匣。 这里放着的应是今日天明前金威才送回的虎符。 而此刻,一直伴随他左右的紫檀木匣之中竟是空空如也,楚丰烨深深吸了一口气,怎会如此? 他一气之下一把将木匣丢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盛怒之前的阴霾:“究竟是谁?” 御前总管太监张太全颤颤巍巍走出来,拜伏于地不敢抬头。 楚丰烨抬起手指着他,怒不可遏道:“张太全,原来是你!” 张太全涕泪交加:“启禀陛下,奴才不敢。奴才自从王府服侍陛下至今,何曾敢有二心?” 楚丰烨这才回过神来,张太全打小跟了自己,哪里会有异心。 可是自己明明把虎符放在了紫檀木匣之中…… 楚丰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转过了头:“原来是你!” 第239章 王者 看到楚丰烨说话的对象,满朝文武一时尽皆呆若木鸡。 因为楚丰烨一脸怒意看着坐在身后仪态万千、母仪天下的云皇后。 云皇后却是波澜不惊,面色如常。 看到楚丰烨暴跳如雷,她抬起了金丝银线织就龙凤呈祥的流云长袖,缓缓站起身来。 “莫非陛下是在怀疑臣妾?” 楚丰烨冷冷道:“今日早上金辉送回虎符之时,朕分明把它放回了紫檀匣。 阖宫除了张太全,唯有你前往尚书房送过一碗‘莲子粥’。其他还有何人可近朕身?” 云皇后巧笑嫣然道:“既然陛下说是臣妾,那就是臣妾好了。” 话音刚落,堂内一时哗然。皇后竟然从皇帝陛下处偷得虎符,并将如此重要之物交给他人! 楚丰烨阴沉着脸:“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皇后抬起手腕,莹莹玉臂之上一串红玛瑙的手串颇为醒目。 “陛下还记得这红玛瑙的手串吗?” “这不是你嫁入王府做侧妃之时,朕赏赐于你的?” “这红玛瑙手串难为臣妾当成宝贝一样,片刻未曾离身,无论沐浴或是就寝,从未取下。 直到有一日,臣妾无意间破损了一颗,交给高手匠人修补之时,方才发现了当中的隐秘。” 楚丰烨眼光渐转凌厉:“不知道皇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秘。” “臣妾侍奉陛下十数载,未曾有孕,臣妾一直以为是自己无福之故。 未曾料想一碗碗的滋补汤药喝下去,这肚子竟是丝毫没有一点动静。 直到红玛瑙手串无意中破损了一颗,露出了深藏在里面的好东西,臣妾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一生竟全是被它给误了。” 话音刚落,云皇后举起手中的红玛瑙手串重重地砸在了身旁的龙椅之上。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红玛瑙手串纷纷碎裂开来,跌落在地。 不少碎裂在地的红玛瑙珠子里隐隐可见塞满了黑色的药膏,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渐渐逸散开来。 “臣妾竟不知陛下在这手串里塞满了上好的麝香,为了不让臣妾怀上龙裔,当真是难为陛下的一番苦心!” 楚丰烨闻言顿时嗤之以鼻:“朕还以为皇后是个明白人,原来不过如此。 朕既然给了整个云家荣宠,又给了你皇后的位份,统御六宫,执掌凤印,岂能坐视你们云家独大不成!”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云皇后一直没有身孕,背后竟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手! 云皇后淡淡一笑道:“臣妾还要感谢皇帝陛下这些年来的关照。至于虎符失窃之事,便是本宫做的。” 皇帝设计,皇子手足相残;皇后偷盗虎符,交给假死脱身、逃亡在外的皇子;皇帝下手,暗算皇后,致她终身无孕。 今日发生的一幕幕,无异于将皇家光鲜亮丽的外衣层层剥开,露出了深藏在里面的腐朽不堪。 文武群臣均是面面相觑,如若皇帝陛下顺利平叛,作为已然窥知这么多皇家隐秘的他们,是否平安尚未可知。 也许皇帝陛下为了皇家颜面,不再顾及什么,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 一时间,竟有许多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此刻风头正劲的齐王楚宇、萧靖宇、宋启春等人。 楚宇旁若无人,淡然一笑道:“多谢父皇的虎符,五十万大军现已尽数调开。如今掌控整个京城的是飞龙卫和猛虎卫。” 楚丰烨闻言先是叹了口气,知他所言非虚,否则定不会是宋启春前来此处复命。 倘若还是金辉执掌大军统帅,又岂容宋启春返回春晖堂,只怕是早已当即拿下了他。 楚丰烨缓缓走了几步,难道真的是大势已去?不由得全身一软瘫坐在了龙椅之上。 此刻掌握京城布控的就是楚宇,他们手握虎符可以随意调动大军。 大梁朝的军队三卫六营只认虎符,哪怕就是他楚丰烨颁下圣旨,若无虎符,一样也无法调动军队。 想到这里,楚丰烨不由得万念俱灰,口中喃喃自语道:“朕才是皇帝,朕才是一国之君,你们都是反贼,你们罪该万死。” 楚宇看也不再看他,转过身面对着大殿门口,高声喝道:“宋将军何在?” 宋启春高声应道:“卑职在此!” 楚宇斜睨了楚丰烨一眼:“命飞龙卫巡防京城,凡有形迹可疑之人、不尊号令者一概拿下! 猛虎卫守护京城,没有孤的命令不得将任何人放入! 其他三营驻守京城外,全面守护京城安危,没有命令不得擅入!” 楚宇又扫视了一眼满朝文武,众人均是噤若寒蝉。 众人不由得转头看向了坐在龙椅之上的楚丰烨,均是大吃一惊。 却见他须发转眼之间竟变成灰白色,原先虽然略显老迈,不过是仅有几根白发。 现如今竟是满头须发皆白,整个人白发苍苍,犹如耄耋老者一般。 看着台下威风凛凛的楚宇,楚丰烨仰天长笑道:“果然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暗中布局,精心设计,将朕布好的局搅了个乱七八糟。” 楚宸突然从台上跑了下去,双目含泪,紧紧抱住了楚宇的大腿:“七哥,七哥,弑父不祥啊!父皇哪怕有万般不好,他总归是我们的父皇啊!” 楚竟凌一时动情,走上前去,缓缓俯下身子道:“十一弟,七哥不会行此弑父不义之举。” 楚宇展颜笑道:“十一弟,放心。七哥何时说话不算数!” 楚竟凌紧紧拉住了楚宸的手,两人站在一旁。 在众文武瞠目结舌的眼光之中,楚宇一步步走上了台子,楚丰烨看着步步上前的楚宇,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楚宇单膝跪地拱手道:“父皇,儿臣必不负父皇所托,定然治理好这大梁朝的江山。” 楚丰烨凄然一笑,此刻哪里还容得他有丝毫犹豫:“张太全,传朕旨意,宸儿初封太子,年幼无知。 齐王楚宇,平安归来。朕心甚悦,今加封齐王楚宇为摄政王,辅佐太子监国。” 楚宇微微一笑道:“儿臣遵旨。” 说完,楚宇站起身来,身上王者霸气尽显无遗。 第240章 三春晖 春熙殿,太后寝宫。 “太后,茶已经冷了,让奴婢为您再换上一盏。” 清音拿起放在太后身边描金绘彩的龙凤呈祥茶碗。 太后出神的看着窗外:“清音,现在什么时辰了?” 清音看了一眼滴漏:“太后,已经过了申时。” 太后忽道:“该来了。” 清音微微一怔:“不是宫门早已闭了,谁还会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通传之声:“启禀太后,摄政王殿下求见!” 清音大吃一惊,慌忙回头道:“太后!” 太后脸色平静道:“请进。” 宫门打开,门外一人身着玄色皇子朝服,头束高冠,匆匆而入。 清音打开门帘看到他的脸后微微变色道:“齐王殿下……” 太后出言打断了她:“是摄政王殿下。” 楚宇进得门后跪倒在地:“孙儿见过皇祖母。” “起来吧。” 看着丰神玉立的楚宇,面容虽无太大变化,神态举止间却丝毫不掩皇者之气,太后微微点头道:“像,真像。” 楚宇先是一愣而后回过神来,原来皇祖母指的是自己像极了父皇。 太后淡淡一笑道:“宇儿来春熙殿只是为了看望皇祖母?” 楚宇拱手道:“孙儿前来别无他意,只是想见一见皇祖母。” 太后微微颔首道:“哀家就知道宇儿是个好孩子,哀家定然没有看走眼。” 清音刚刚端着茶走进殿内,楚宇已经离开了,唯有太后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齐王……摄政王殿下走了?” “哀家果然没有看错,宇儿他回来了,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清音心神一震,手里的茶碗差点跌落在地。 “太后是说……” “哀家早就劝说过皇帝,众皇子之中唯有齐王才是未来储君的最佳人选。 只可惜他最钟爱的皇子是宸儿,其他的皇子闹得厉害,他不仅不加劝阻竟然还在其中……” 清音微有忧虑:“摄政王殿下他会不会大肆杀戮……” 太后正色道:“如今大势已定,宇儿前来春熙殿请安无非是告知哀家,他并无意于皇位。” “殿下历尽艰辛回来竟无意皇位,那他回来所为何事?” 太后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案几道:“皇位虽然是个极好的东西,未必所有的人都喜欢拥有。 坐上皇位是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真正坐上那个位子后,为了坐得更稳,恐怕还会做多少违背心愿之事,双手沾满了鲜血,何曾有过片刻的心安? 宇儿生性淡泊名利,无意皇位本在哀家意料之中。仪贵人的儿子,又岂会是善于杀戮之辈?” 楚宇出了春熙殿,微微出了一口气。 毕竟是太后,在后宫熬了这许久,很多事情不用说的太清楚。想来他的心意太后已经明白。 有太后料理后宫,他无需再为后宫考虑更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前朝之事一一料理妥当。 由于前段时间皇子内乱,父皇执着于储君之位人选。前朝政务疏于打理,大梁朝其实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否则边境小国云良亦不会伺机蠢蠢欲动,借朝贡之机进军大梁朝的都城。 宋启春匆匆进入尚书房,单膝跪下拱手道:“启禀殿下,云良国带来的精兵已尽数擒下,等候殿下发落。” 楚宇手持朱批微微一顿:“愿降者编入六营之中,拒而不降者发配为奴。死者厚葬吧!” 宋启春应道:“卑职谨遵殿下喻旨!” 楚宇随手盖上奏折,该去见见母妃了。 曾经被冷落后宫的仪贵人,现如今的仪贵妃,因儿子楚宇加封摄政王,一时之间风头正劲,后宫无人再敢看轻于她。 此时仪贵妃正坐在陵阳殿内,为楚宇准备一道点心。 陵阳殿乃是后宫之中最为敞亮的宫殿,丝毫不亚于皇后娘娘的寝宫。 自从楚宇传出意外身故的消息,仪贵妃紧闭宫门不再外出。 金碧辉煌的陵阳殿当时犹如冷宫一般,偌大的宫殿冷冷清清,除了云皇后偶尔前来探望,整个六宫竟无一人前来。 直到今日六宫嫔妃纷至沓来,欢声笑语齐聚一堂,仪贵妃这才明白原来是她的宇儿回来了。 “孩儿参见母妃。” 听到楚宇的声音,仪贵妃慌忙起身。 楚宇双手稳稳地摁住了仪贵妃:“母妃,孩儿不孝,害母妃担忧了。” 仪贵妃双目含泪,用手轻轻掠过楚宇的发间:“宇儿长大了。” 楚宇看到案几上放着一碟淡红色的圆饼,不禁微微好奇道:“母妃,这是您做的点心‘春饼’?” 仪贵妃含泪笑道:“母妃笨手笨脚,做的未必好吃。” 楚宇用手拿起一块送入嘴中:“只要是母妃做的,必定好吃。” 仪贵妃笑意盈盈看着楚宇,脑中灵光一闪:“那个白姑娘可曾妥善安置?” 一说到白清清,楚宇的眼睛一亮道:“孩儿已经派人将她接入京城。 当时京城形势波谲云诡,未免有失,孩儿特意将她送出京城。如今,时机成熟,孩儿要为她举行大婚庆典。” 仪贵妃微微颔首:“糟糠之妻不下堂,如此方为好男儿本色,母妃认为你做的甚好。” 楚宇的眼光渐转温柔,眼中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京城朱雀门外,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车头坐着两个大汉,正是萧军和萧南两兄弟。 马车内坐着的是白清清和林芷芬两人。 看到白清清心神不宁,林芷芬抬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握紧以示安慰。 “姐姐,勿要担心。此番我们可是等着他风风光光把姐姐迎娶进门。” 白清清勉强一笑,她听说了楚宇此番已是摄政王,协助太子料理朝政。 此番大梁朝楚宇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眼看着他距离自己愈来愈远,自己一介民女的身份还能配得上他吗? “走路没长眼啊!” 随着车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声,林芷芬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马车外,几个盛装华服的女子怒气冲冲站在一旁,一个女子坐在地上,装束略显普通。 看到马车里林芷芬掀开了门帘,萧军慌忙拱手道:“林姑娘,外面发生了一点小事。” 第241章 云泥之别 林芷芬本不欲多生事端,便想抬手放下马车门帘。 一转眼看到坐在地上的女子棉质衣裙被撕了一个大口子,再向上望去,云鬓蓬松,地上还有一支银簪。 那女子双目含泪,右脸之上隐隐还有五个手指头印。 身旁围了几个女子,伸手指指点点,趾高气昂。 此情此景林芷芬仿佛看到了落难的自己,手不由得微一踌躇,白清清甚为好奇,忙探头看去:“不知发生了何事?” 几个盛装华服之中一个满头珠翠的女子孙书香煞是显眼,只见她柳眉倒竖,怒目环视,她的父亲乃是当朝户部侍郎孙闻端。 户部侍郎孙闻端是出了名的妻妾成群,奈何自己不争气,膝下唯有此一女。 平日里娇纵无匹,宠溺无边。眼睛也是长在了头顶,整个京城竟是一般人都不放在眼里。 方才她与众玩伴一起闲逛,迎面撞到了一女子。 她怒气冲天,看到那女子衣着普通,先是打了她一巴掌,又一脚踹倒了她。 那女子坐在地上,双目含泪,她愈发得意,双手叉腰犹如泼妇骂街一般,污言秽语源源不断。 白清清听到之后,眉头微蹙。林芷芬知道她想打抱不平,轻声说道:“要不我们上前劝上一劝?” 白清清正有此意,便拉着手和林芷芬下了车。萧军和萧南两人慌忙跳下马车,侍立一旁,随机应变。 此番将白清清和林芷芬两人接回京城,虽是责任重大,不过两人武艺高超,应付一般蟊贼已是绰绰有余。 孙书香唾沫横飞,正骂的起劲,旁边出现了两个女子,身后还站着两个大汉,由于不明对方来路,不由得微微一怔。 白清清缓步上前道:“这位姑娘,不知她犯了什么错,惹您生气。 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望姑娘高抬贵手,就此饶过她吧。” 孙书香一肚子还没撒完,半路上竟然杀出了程咬金,定睛一看,白清清的衣着普通,马上变了脸,犹如泼妇一般冲了过来。 林芷芬见势不妙,慌忙挡在了白清清的身前。 “小贱妇,这里轮得着你说话吗?” 孙书香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伸手一巴掌打了过来,眼见得这一下势必要打到林芷芬的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挡在了中间。孙书香的手直接打在了那只大手上。 只听得一声尖叫,孙书香捂着手两眼通红,犹如母狮子一样咆哮起来:“如此贱民居然敢动手打我,来人啊,给我好好教训他们!” 她的话音刚落,一群奴才摩拳擦掌冲了过来。 萧军和萧南两人相视一笑,直接挡在了前面。 白清清和林芷芬二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眼花缭乱,就在一转眼间,那群刁奴已经躺在了地上,哭爹喊娘。 萧军和萧南两人乃是猛虎卫都尉,别说就是这群狗奴才,就是大梁三卫六营的寻常士兵几十人亦不是敌手。 看着护卫自己的十几个府内家丁纷纷被打翻在地,孙书香气的只欲癫狂。 “叫人来!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们几个乡巴佬!” 这边早有几个家丁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回府中报信。 白清清和林芷芬扶起了坐在地上的民女,她叫刘静娴,随父亲一道进京寻亲。 谁知在京城不仅没有找到亲人,父亲还身染重病,撒手人寰。 此时她只想离开京城,返回家乡,奈何从京城返回家乡,千里迢迢,手中又无盘缠如何能够? 屋漏偏逢连夜雨,落魄至此的她竟然遇到了孙书香这个泼妇。 白清清掏出帕子轻轻为刘静娴擦拭脸上的灰尘,刘静娴一时动情不由得潸然泪下。 萧军和萧南两人本就是爱惹事的主,此刻到了京城更是犹如龙归大海,哪里还会顾忌什么? 看着白清清和林芷芬扶着刘静娴上了马车,孙书香一声尖叫:“她们不能走!” 话音刚落,几个跟着孙书香的女子将白清清和林芷芬她们围了起来。 方才被打倒的家丁不敢动手,只是三三两两躲在了一边。 毕竟白清清和林芷芬衣着一般,装束更是略显寒酸,尤其是白清清高高挽起的发髻之上插了一支素银簪,一看就是便宜货。 至于人高马大的萧军和萧南两人,看起来就是两个壮汉,定然只是她们的随从,想来没有什么靠山和背景。 白清清神色一紧,毕竟她很少这样与人发生冲突。 林芷芬见惯了人情冷暖,对于这样的场面虽非司空见惯,却也并不胆怯,紧紧的挡在了她和刘静娴的身前。 刘静娴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吓得花容变色,紧紧的抱着白清清的胳膊。 萧军和萧南两人泰然自若,看着刘静娴紧张不行,萧军微微一笑道:“姑娘,别怕。” 几个女子面对着人高马大的萧军和萧南,虽然有些害怕,不过看到孙书香一直站在旁边双手叉腰,心底有了一些底气。 看到身形壮硕的萧军出言抚慰,刘静娴稍稍定了定神。 正在此刻,远方传来了人喊马嘶之声。 由于萧军和萧南他们刚刚进城不久,尚在京城,还未进入皇城范围内。 孙书香所倚仗的就是这个,京城之内的巡防归京兆府管理,但凡进了皇城,巡防之权就交给了飞龙卫。 户部在六部之中位列第二,户部侍郎虽是副职,在六部之中却是位高权重,一般人不敢小觑。 京兆府虽然位于京城,位置重要,奈何京城之内机构众多,高官权臣比比皆是,京兆府尹虽是正三品,依然改变不了京兆府的尴尬境地。 不过一旦遇上飞龙卫,就是她孙书香的父亲户部侍郎孙闻端也是不够看的。 飞龙卫大将军直属皇帝,天子近卫,哪怕就是王公大臣亦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区区户部侍郎! 只要未进皇城,尚在京城之内,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倘若进了皇城,就是借给孙书香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闹起来。 看着纵马而来的百余名府内家丁,孙书香摇头晃脑,好生得意。 众家丁的领头之人更是一名身着金甲的飞龙卫。 萧军和萧南两人目光闪动,好戏开演了。 第242章 重逢 为首的飞龙卫神气活现的骑在马上,缓步而行。 对于寻常官吏而言,飞龙卫直属皇帝陛下统领,在大梁军队之中不同于一般的兵士,那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普通人见到飞龙卫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敬畏之情。 眼前这个飞龙卫显然是知道内情,从他脸上的傲慢之色可以看出,平日里没少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过。 身后跟着的众多侍郎府家丁更是腆胸凹肚,横行无忌。 孙书香看到他之后,犹如看到了救星一般。 那个飞龙卫乃是孙书香的一个远房表弟孙鑫海,被孙闻端收为了义子。 至于这个飞龙卫的身份,也是趁着宋启春被撤下飞龙卫大将军一职,钱丁松加封飞龙卫大将军之后,孙闻端买通关系花了大笔银钱给他安排的。 “表弟!快来帮我出气,这群贱民竟敢动手打我!” 孙鑫海轻描淡写道:“就他们两个人很能打?你们上吧,打死了有我。” 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众家丁们拎着武器冲了过来。 刘静娴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吓得一声尖叫,直往白清清的怀里躲。 林芷芬硬着头皮挡在了白清清身前,白清清紧紧抱住刘静娴,不停地用手轻抚其背以示安慰。 看着围上前来的家丁,白清清怒气渐盛:“你们有没有王法了,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居然敢行此恶行?” 萧军和萧南两人倒是双手抱肘,不停地冷笑。 孙鑫海看着他俩有恃无恐的样子先是一愣,继而看到他们身上的粗布衣服,摇摇头暗自道,真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 又看到家丁们犹豫不前,不由得吼了起来:“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萧军轻轻吹了一个口哨,萧南微微一笑:“白姑娘、林姑娘和这位姑娘,你们要是害怕先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白清清只觉得一阵狂风吹过,萧南淡淡道:“白姑娘,别害怕,我们还在这里。” 一瞬间白清清听到耳旁传来了声声惨叫连绵不断,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方才冲过来的众家丁尽被撂倒在地。 萧军和萧南两人站在她们三人身前,紧紧护卫着她们。 孙鑫海骑在马上不禁张大了嘴,觉着手心里汗津津的。 眼前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材,身穿玄色衣服,冷峻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射穿一般。 刚才那两个壮汉明明没有动过,莫非撂倒这数十名家丁的就是眼前这人? 孙书香忍不住咆哮了起来:“这人竟然打官差,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个男人横了她一眼,孙书香只觉全身犹如被冰冻结了一般,颤抖着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她神情大变,身边的几个女伴慌忙抱住了她。 孙鑫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但是此刻他不能后退。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飞龙金枪,鼓足勇气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楚宇淡淡道:“特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问孤!” 说完楚宇看也不看他,转身看向了白清清,凌厉的眼神一瞬间化作了片片温情。 萧军和萧南两人抱拳,挤挤眼睛道:“老大,请恕兄弟保护两位嫂嫂责任重大,不得全礼。” 楚宇哼了一声:“平时也没见你们有多恭敬。” 白清清见到了楚宇,双目微红,喉头哽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芷芬心神激荡,却努力攥紧了白清清的手以示安慰。 孙鑫海没想到自己飞龙卫的身份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竟是视若无物。 尤其是这个男人一转眼间撂倒了这么多人,武功高的可怕。 看到楚宇转身看向了白清清她们,孙鑫海杀心顿起,举起长枪朝着他的后心捅了过去! 白清清和林芷芬吓得大叫了起来,刘静娴虽然不认识楚宇,看到形势危急,紧紧的抱住了白清清的臂膀,害怕的把眼睛闭了起来。 楚宇微微一笑,似对身后袭来的飞龙金枪毫不在意。 萧南看着他翘起了大拇指:“老大!厉害!” 萧军反倒是含笑不语,若无其事。 孙鑫海一枪眼看就要刺入楚宇的后心,眼前突然一花,楚宇整个人已消失不见。 孙鑫海握着枪,茫然四顾。心底一阵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浑身寒毛直竖。 他慌忙转头向身后看去,还没看清楚,已被楚宇一脚重重踹下马来。 孙鑫海滚落马下,“当啷”一声响,手中的金龙枪掉落在地。后心剧痛不已,口中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孙书香赶紧上前抱住了他,气愤不已:“你们这群贱民,竟敢对他动手,你们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楚宇冷冷道:“贱民?” 看到楚宇浑身上下散发着惊人的气势,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方才那个眼神让她记忆犹新。 孙书香只觉胆寒不已,口中嗫嚅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早有几个侍郎府家丁见势不妙,忙不迭去喊来了飞龙卫。 在他们眼里,此刻能够挽救局面的唯有飞龙卫了。 一小队飞龙卫纵马而来,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吓得远远的躲在了一边,不敢出声。 本来与白清清重逢,楚宇可是期待很久,兴致很高。没想到被这泼妇给搅了,心头莫名一阵火起。 看到赶来的飞龙卫小队,楚宇的眉头微皱,站在了白清清她们身前。 今天防卫皇城东南门的飞龙卫小队队长名叫朱志鑫,也是刚刚升任上来的。 朱志鑫本打算坐下歇会儿,毕竟方才带人围着东南门兜了一个大圈子。 没想到侍郎府家丁来报,说是京城朱雀门出了事。 飞龙卫巡防京城,责任重大。一听出了事,虽在京城朱雀门附近,不属飞龙卫管辖范围,朱志鑫还是带领人马火速赶了过去。 赶到朱雀门附近,朱志鑫看到了一群人团团围在几人身边,逡巡不前。 被围之人乃是三男三女,为首之人身穿玄色长袍,神情冷峻。 他的身后两名大汉虽穿粗布衣服,却是高大彪悍,神情傲然,显然并非常人。 朱志鑫正待开口询问,脑海中犹如电光一闪,玄色似乎是大梁皇子专有的服制。 第243章 排场 看着楚宇身上的玄色长袍,朱志鑫摇了摇头,他不是皇子,皇子的服制是玄色打底,另有四爪蟠龙刺绣。 楚宇身上穿着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玄色长袍,并无蟠龙纹,看来自己也是太紧张了。 虽然确信他并不是皇子,朱志鑫言语间依旧不敢太过放肆:“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宇并未开口,沉吟不语,低头做沉思状。 萧军知道老大“扮猪吃虎”的老毛病又犯了。便摇摇摆摆走到了最前面,将手中的猛虎都尉腰牌高高举起。 看到萧军手里的铜制猛虎都尉腰牌,朱志鑫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 猛虎都尉虽然只是从五品,但是猛虎卫乃是大梁三卫六营之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猛虎卫直属萧靖宇大将军统领,镇守南疆十几年,震慑整个南疆,威名昭着,三卫六营之中更是声名显赫。 猛虎都尉虽只从五品武官,在大梁文武百官之中地位却并不低。 甚至比地方上的长官地位还要更加尊崇一些。更何况朱志鑫也只是飞龙卫的小队长,品阶上与猛虎都尉并无差别。 朱志鑫不敢托大,微微拱手道:“在下见过都尉。不知都尉有何指教?” 萧军抬着眼看着他,气派十足:“带着你们的人都给本都尉滚开!尤其是那个臭娘们!” 闻言孙书香登时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泼妇架势十足,大有张口咆哮之举。 还是她的表弟知道厉害,慌忙抱住了她的腿:“表姐,使不得,使不得!” 孙书香根本忍不住,在京城也是横行霸道惯了,哪里会顾忌什么,粗言秽语瞬间脱口而出。 白清清顿时脸色绯红,她哪里听得这样的泼妇骂架。林芷芬连连摇头,用手微微攥紧了白清清。 朱志鑫微一犹豫,两边都不敢得罪,再说他不过只是飞龙卫的小队长,又能如何? 就在他举棋不定之时,楚宇冷哼一声,众人眼前一花,孙书香只觉脸颊剧震,满嘴鲜血,左右脸迅速红肿起来,哪里还能骂出来一个字。 孙书香先是一愣,而后暴跳如雷,更是发狂不要命的喊了起来。 不过由于脸被打肿,喊出来的话呜哩哇啦,旁人也听不懂她在喊些什么。 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称快,毕竟大家对于为富不仁,无恶不作者都是痛恨至极。 如今看到他们倒霉,心中俱是暗自叫好。 虽不知是谁下手打了孙书香,在场之人还是心中有数,觉得是那身穿玄色长袍的青年动的手。 正在此时,远远的传来了开道锣鼓之声。 时不时还伴有官兵吆喝,似乎是在喊:“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楚宇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要知道这是在京城。 除了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出巡,不知何人敢有如此排场? 试问诸位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哪个敢如此大胆? 别看原先的赵王、燕王肆无忌惮、眼高于顶,他们也不敢轻易在京城如此大张声势。 楚宇心中顿时起了好奇之心,孙书香看到了远远而来的车队仪仗,眼前一亮,起身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车队里为首的一辆马车甚是显眼,马车的门帘乃是金黄色,马车周身描金绘彩,楚宇定睛一看,画满了祥云飞鹤纹。 这辆车有个名堂,名叫“金鹤车”。乃是御赐,位极人臣的一品大员方能使用。 萧军趴在楚宇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原来是孙府的家人唤来了孙书香的父亲,户部侍郎孙闻端。 楚宇先是一怔而后回过神来,孙闻端虽只是户部侍郎,但是他的父亲曾做过太傅,官至一品。 所以他借用御赐给父亲的“金鹤车”摆摆排场,倒也不算逾矩。 只是这排场简直是……太过张扬了。 孙闻端刚刚下朝,因为今日摄政王有要事便早早结束了早朝。 他刚刚回到府邸,便有府内下人急匆匆来报,说是小姐出了大事,与人在朱雀门附近起了争端。 由于是在京城,诸多王公大臣都在,孙闻端为了壮声势便把父亲留下的“金鹤车”用上了。 为了自己这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女儿,他可没少操过心,一路上不停地催促。 到了地方,孙闻端掀开了门帘,远远的看到女儿脸颊红肿坐在地上,孙鑫海站在一边束手无策。 不远处飞龙卫小队长朱志鑫骑在马上,眉头紧锁。一见孙闻端来了,急忙翻身下马。 对面站着两个高大彪悍的壮汉,双手抱肘,身后似乎还有几个女子,至于壮汉身后的楚宇匆忙之下并未瞧见。 看到场面不对,孙闻端慌里慌张下了马车,直奔女儿而去。 孙书香一见父亲赶来相救,眼泪簌簌直流。 孙闻端紧紧抱住了她,怒道:“究竟是何人,将小女打成这个样子?” 朱志鑫欲言又止,因为面前站着的猛虎都尉并不比自己官轶低,没有得罪他们的必要。 孙闻端看到朱志鑫的样子就来气,转头看向了孙鑫海:“鑫海,你来说!” 孙鑫海指着萧军和萧南他们,气愤不已道:“就是他们这伙人,方才动手打伤了表姐!” 孙闻端起身看着萧军和萧南两人。方才匆匆一瞥,只觉得这两人生的高大,并未太过在意。 此刻仔细一看,这两人明显异于常人,似乎还有些官威。 朱志鑫慌忙解释道:“启禀孙大人,这两位乃是猛虎卫的都尉大人。” 孙闻端闻言不以为意,虽然萧军和萧南两人是猛虎都尉,不过只是从五品。 自己品级正二品,乃是户部尚书的副手,属于整个朝堂之上基本横着走的存在。 孙闻端微微抬头,冷笑道:“不知小女哪里得罪了两位都尉大人,竟将小女伤成这副模样?” 萧军和萧南两人摇摇头道:“侍郎大人,令嫒并未得罪在下,乃是得罪了在下的……嫂嫂。” 孙闻端闻言微微一愣:“你们的……嫂嫂是何人?” 许是脸有些消肿,孙书香再度咆哮了起来:“不都……是几个……民女!” 萧军和萧南两人微微一笑,分列两边。 他们身后楚宇低头拉着白清清的手,眼含深情,根本不看他一眼。 孙闻端看到了楚宇长身玉立,含情脉脉与白清清携手并肩,神情大变,脸色雪白。 “摄……摄政……政王殿下!” 第244章 民之所向 朱志鑫也是从大梁军队的士兵之中千挑万选方才进入了飞龙卫,属于大梁三卫六营之中最为特殊和尊贵的士兵。 由于原先的飞龙卫小队长季飞韬以叛逆之名被赵王杀死,朱志鑫便升职做了小队长。 对于楚宇的认识尚停留在十日前的那场册封太子大典之上。 当时楚宇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确有人中之龙的风范,身为皇帝陛下的楚丰烨被逼到无路可退,颁下“退位”圣旨的一幕犹在眼前。 此刻,这个掌握大梁朝实权的摄政王殿下再度站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他的表情和煦犹如春风拂面,只是因为他的身边站着他的挚爱。 转头四顾,眼中射出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两股战颤。 朱志鑫回过神来,带领人马忙齐齐跪了下去:“卑职参见摄政王殿下!” 孙鑫海慌忙伸手去拉孙书香,不料孙书香一甩手,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耍起无赖。 孙鑫海只知道十日之前大梁朝变了天,他哪里见过楚宇。 现在看到连自己的姨丈当朝户部侍郎都跪在了地上,对他不停地使着眼色,心下顿明。 孙书香撒泼惯了,哪里会有所收敛。丝毫不理孙鑫海,只是坐在地上大喊大叫。 跟着孙书香的几个女子早已发现了异样,纷纷跪倒在地。 在她眼里,她的父亲最宠她,不管她惹下天大的麻烦也会为她出手摆平。 围观的百姓看到了方才威风凛凛的孙闻端和飞龙卫小队长已拜伏于地,面前这身着玄色长袍的青年更是他们交口称赞的新贵摄政王殿下,慌忙尽皆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不已。 楚宇看着白清清,饱含深情,奈何耳旁甚是扫兴传来了孙书香犹如野猪般的嚎叫声。 楚宇以手扶额苦笑道:“孙侍郎,令嫒家教不严,如此行径岂不是给侍郎大人蒙羞?” 孙闻端气的浑身打颤,一咬牙,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孙府家丁,怒目而视:“丢死人了,家门不幸啊!你们还不快快把她带回家去!” 楚宇看着被家丁们拖上马车的孙书香,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嘟囔着,微微皱眉道:“子不教父之过。孙大人,你毕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令嫒如此你也有一定的责任。 传孤的命令,将孙大人的爱女送入宫中的浣衣局,由宫中的教习嬷嬷约束一番,想来定会改头换面。” 话音刚落,旁边早有飞龙卫从孙府家丁的手中接过了孙书香,直接将其架走。 朱志鑫甚有眼色,顺手拿出一块破布塞进了孙书香的嘴里。一摆手,飞龙卫已飞快的把她给架走了。 楚宇微微颔首,对于朱志鑫的表现甚为满意。 一眼瞥到围观的百姓还在跪拜之中,楚宇慌忙团团一揖到地:“诸位请起。” 这边早有萧军和萧南两人去搀扶跪在地上的百姓。 孙闻端欲言又止,心中是又气又急。气的是自己的女儿不长眼,竟然惹到了摄政王楚宇的爱侣,恐怕就是未来的摄政王正妃。 急的是进了宫中的浣衣局,那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来的? 更何况宫中的教习嬷嬷皆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儿,摄政王殿下一声令下她们岂会手下留情? 吃点苦头是小事,就怕自家女儿骄横惯了惹出更大的麻烦收拾不住才是麻烦。等会儿赶紧找人去宫里好好打点一番才是。 楚宇拉着白清清的手转身欲走,白清清指着跪在地上的刘静娴,轻启朱唇:“这个姑娘就是方才受辱之人,被那个蛮女又踢又打。” 刘静娴紧张到不行,连话也不敢说。 楚宇看着低头下拜的刘静娴,心中微微一动,白清清心神激荡:“夫君,妾身也是看她身世可怜,方才受人折辱,不若……” 楚宇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抚其唇:“有了林妹妹已经够了,你的夫君可不是浪荡公子,无需三妻四妾。 再说我看这位姑娘知书达礼,恐怕也是书香门第,不若你们结为姐妹,到时她就是摄政王妃的妹妹,定能许的一个好人家。” 闻言刘静娴微微低头,慌忙道:“民女低贱之身,如何敢攀龙附凤……” 楚宇摇摇头道:“敢问姑娘芳名?” “刘……静娴。” “传孤旨意,刘氏静娴,乃摄政王妃义妹,温婉娴静,知书达礼。今加封娴静郡主,赐居摄政王府。” 围观的百姓见此纷纷交口称赞,君子不趁人之危。摄政王殿下落落大方,君子风范,实乃少见的皇子贵胄。 大梁朝就是交到这样之人的手中,方才让他们放心,百姓这才能过上好日子。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摄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继而越来越多的人喊了起来,一时之间民情激动,白清清有了一种错觉,自己似乎置身于皇宫大殿,正在举行大婚典礼。 楚宇微微抬手示意,百姓的呼声方才停了下来。 看着群情激动的百姓,楚宇微微拱手道:“感谢诸位父老乡亲,宇虽才德不佳,但必殚精竭虑,勤政爱民,方才不负诸位乡亲所托。” 说完,楚宇拉着白清清和林芷芬,在诸位乡亲的欢呼声中上了马车,缓缓而去。 林芷芬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上了马车方才说道:“为何不把方才那辆招摇过市的‘金鹤车’收了,难道还要让这样的狗官继续用它欺压百姓?” 白清清怕楚宇难堪,攥紧了林芷芬的右手。 楚宇微微一笑:“知道你定会有此一问。他那辆‘金鹤车’乃是先帝御赐,孤若贸然收回,先帝脸上无光,也显得孤气量狭小。 毕竟此事起因乃是清清和孙大人的女儿起了争执,倘若我就此收回‘金鹤车’,反而会落人口实,说我公报私仇。” 林芷芬脸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看来做了摄政王,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不如身在草野之时那般自在。” 楚宇淡然道:“治国理政,许多时候当以大局为重。不过,眼下还有一件大事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