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农女》 001 纪婆子 纪婆子拿着一张红纸走进苏家院子的时候,苏佰乐正在院子里剁着猪草。看到她,纪婆子还笑着打了声招呼,不等苏佰乐回话,她便眉开眼笑地直接走进了屋子,去见苏母去了。 纪婆子是村里的乃至周边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一般村里的喜事,十有八九都是她促成的。不消说,这一次过来,肯定又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苏佰乐一想到这事,心里就堵的慌。 自己虽然穿越过来也快一个月了,那媒婆就不曾断过,几乎是一天一个,尤其是这个纪婆子来得最勤。 一想起这纪婆子,苏佰乐就觉得恶心。 年纪一大把了,整天穿着大红的袄子配着大绿的百褶裙,脚上铁定是那双绣了鸳鸯鸟的黑色布鞋,最有趣的莫过于她的脸上抹的那些粉,隔了十米远也能闻着味儿,真不知道她这是在恶心谁。 苏佰乐干活利索,一背篓的猪草没几下就被她全收拾好了。 正当她把猪草准备放进煮猪食的大锅的时候,纪婆子爽朗的大笑声就传了过来:“老姐姐,你就放一百个心,这八字的事我请的可是城里最有名气的八字先生批的。他批过的,就没一个错的。他可说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姻缘呐!你放心,只要他们那边点头,不出三天,铁定会下聘。” 苏母在里边小心地陪衬着,不时还能听到苏母的笑语声。 苏佰乐听得一怔,旋即摇了摇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身体的原主应该还只有十五岁。 十五岁,放到现代,撑死了也就是个高中生罢了。 要一个高中生去嫁人,去生儿育女,传了出去,指不定让人笑话死。 可是现在不同,她穿越了。 村里许多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儿早就当娘了,有些甚至更早。 苏佰乐忙活着,很快就将这事放下了,听到了完全当作没听到。 她蹲下了身子,将自己小巧的身子埋在了灶台后面。 灶膛里的火很快就燃了起来,她又找来了几个红薯,在灶膛中间的死灰上用木棍捅了个洞,将红薯埋了进去,又覆上一层薄薄的灰,便专心煮起猪食来。 等到猪食猪好了,埋在灶膛里的红薯也该熟了。 若这时候在地里劳作的父亲回来饿了,也能用这煨红薯先垫一垫。若不然,等到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的弟弟回来,分他一个,也能堵上他的嘴。 纪婆子在屋子里呆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光景,出来时,她的脸上洋溢着红晕,嘴角还泛着油光。 苏佰乐看得直肉疼。 这个便宜包子娘,那酒那肉,可都是两天前父亲生辰的时候买来的,弟弟一直嚷嚷着要吃,娘一直没舍得煮。 她就说呢,这一大早的娘就要她将肉炒了,原以为会来什么贵客,哪曾想,竟然是为了这个纪婆子。 看到了她,纪婆子脸上的笑意更甚:“这就是乐乐吧,你放心,婶子这回给你说的人家那可是十里八村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人家。只要你一嫁过去,不说保你衣食无忧,但也比在这个家里啃红薯吃野菜强多了。” 苏佰乐听了小白眼儿直翻。 有你这么捧高踩低的么? 还当着人的面这么干! 自己虽然在这个家里的时间不长,但好歹,她也早就将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该出力出力,该干嘛干嘛,从来不偷懒。 虽然听着纪婆子这话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苏佰乐知道这时候自己不适合说话。 可是,她不方便开口,那纪婆子的嘴上就越发地没遮没拦了起来:“大青山你知道吧?那边有个大杨梅村,大杨梅村里有户姓苗的人家,苗家老大今年十八岁,比你只大了三岁。这老俗话说的好,男大三,保三餐,你说你这嫁过去,你娘都要在梦里笑咧了嘴哩!” 苏佰乐低下了头,充耳不闻。 那边的纪婆子只当她是害羞,笑的更大声了:“你看你看,都不好意思起来了。行了行了,婶子这边你放一百个心,你就等着坐花轿吧!到时候,你就在你娘面前多美言几句,让你娘给婶子封一个大红包就成。” 苏佰乐强忍着没发作,只是一味地看着灶膛里的柴火。 纪婆子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兴高彩烈地走了。听到院门响了一下,苏佰乐才抬起头来,嘴角一咧,坐花轿么? 你们稀罕,可不代表她也一样稀罕。 “乐乐,你进来一下。” 这边一抬头,那边那个便宜娘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句。 苏佰乐应了一声,双手在围初裙上胡乱擦了几下,走了进去。 一进门,苏佰乐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几个粗陶碗了。 早上的时候,那几个粗陶碗里的菜堆的可都是冒尖儿的,眼下,早就进了那纪婆子的肚子,可谓是滴水不剩。 她二话不说走过去就准备收拾起来。 可是还没等她动手,苏母就开口了:“乐乐,你也不小了。去年的时候,娘就托你纪婶子给你保媒了。”说着,她拿出了一张红纸,“这是你纪婶子给你和大青山那边苗家哥儿批的八字,那八字先生说,你和这姓苗的人很是般配,娘想着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答应,咱就应了这门亲,过几日,他们苗家就会来下聘。你若是不答应,娘……” 这话,苏佰乐都听了不下三十回了。 不管是哪个媒人拿了个红纸来,肯定会说给八字先生算过了,百分之百会说这是百年好合的好姻缘。 不等她把话说完,苏佰乐开口道:“娘,女儿的婚姻大事,一切由父母作主。”说完,她就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碗筷来。 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苏母听了有些诧异地看着苏佰乐,接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欣慰地笑道:“既然你想通了,那敢情好。” 看着苏佰乐麻利地收拾着碗筷,苏母又叹了一口气:“乐乐,家里的活计你是一点儿也没让我操心,可是你这都要嫁人了,这嫁人的喜服你都还没绣……” 一听到这话,苏佰乐头都大了,飞快地收拾了碗筷逃一般地跑了出去:“娘,灶里煨的红薯该糊了,我去扒出来……” 饶了她吧,千万别再让她听到让她做那些女红的事情了。 而且,她之所以是‘想通了’,那是因为她憋的慌! 002 苦逼的洗礼 能不憋吗? 穿越过来一个月了,苏佰乐几乎就没出过这院门半步。 且不说在这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的地方也就罢了,再个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事物能提起她的兴致,可偏偏还不让她出门。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以她的性子,竟然在这个小院里宅了一个月,就连苏佰乐自己都有些咋舌——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个月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这要让她以前的那些死党们听到了,肯定会大跌眼镜的。 好在这苏家也就她一个女儿,平日里完全被苏母…… ——苏母虽管得紧,但也不是那不知变通之人。 唯一一次出门,那是因为隔壁花家小囡出嫁,让她们去帮着做了些针线活。 苏佰乐对于针线活这事,根本就不会,可偏偏花家小囡据说还是自己素日里颇为要好的小姐妹。再加上他们苏家,祖母,母亲,女儿,可谓是三世同堂,人家图的就是这个。 一想起她在花家帮忙的那一天,苏佰乐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要她缝个衣袖,那针脚就像是蚂蚁爬过似的,歪歪扭扭的不算,针距还大得能塞得进一个手指头。 要她去绣个香囊,左右不过是百年好合,鸳鸯戏水罢了,可一经过她的手,百年好合直接成了白年女子人一口,鸳鸯戏水图,就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鸟不鸟,水不水的,气得苏母直接拍掉了她手上拿的针。 而后,苏母就勒令她哪里也不许去,一天到晚的就坐在家里和她学女红。 苏佰乐尽管是一千个不情愿,但还是不敢忤逆苏母。 苏母发起脾气来,不哭也不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单凭一双肉眼就能将苏佰乐所谓坚强不屈的心,揉成了一块棉花糖。 从原主的记忆里,苏佰乐知道,其实她以前女红做得是相当不错的,也深得苏母的真传。而且,原主不仅是女红做得好,就连在做饭做家务上,都是一把好手。 只是可惜,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取代了原主,那女红自然就落下了。 做饭自己也能凑合,做家务嘛…… 原谅她以前从来没剁过猪草,也更没打过猪草。 于是,自打从花家秀了一把女红回来,打猪草这事交给了她的两个弟弟。 大弟弟苏佰武不过十二岁,倒是个长身体练力气的时候,可却是个油滑的。那个小弟弟苏佰文只有九岁,也不懂得反抗,只要苏母交待了,他就肯定会尽心尽力去做好。 地里的活计交给了父亲苏大民。 而自己,就只能跟着苏母在家里学习女红了。 好在苏家没有所谓的极品亲戚,祖母和大伯父一起过,两家就对门对户的住着,隔三差五的,苏母就会命苏佰文送一碗肉或是煮几个鸡蛋过去。 就是这事,也绝对没有苏佰乐的份。 一晃三天过去了,这天,纪婆子又捏着她的招牌笑容,兜着她的洗得发白的帕子过来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男子身后,则是四个挑夫。 挑夫的担子上无一例外的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 一看这架式,苏佰乐就知道,苗家来提亲了。而后,不过才一盏茶的工夫,双方就敲定结婚的日子,吃罢饭,纪婆子就带着苗家哥儿欢天喜地的走了。 不消说,苏父苏母同意苗家这一门亲事了。 双方在一盏茶的工夫里就敲定了两人结婚的日期。速度快到令苏佰乐哪怕是见惯了现代的闪婚一族,脸上也流露出了些许微微的诧异。 从纪婆子进门向苏母提起这苗家的哥儿起,再到苗家的哥儿上门提亲,最后再告知自己结婚的好日子…… 自己从被相亲到结婚,竟然只有短短的三天。 三天的时间就决定了一个人的人生,这速度,真是快到可以了。 最令苏佰乐无语的是,她竟然还没有反对的权力。 结婚是喜事,可是也是最累人的。但在苏家,她还不是最累的。 最累的是苏父。 苏父本就是木匠出身,是以,女儿出嫁这一套嫁妆,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大到柜子,床,小到马桶洗脚盆,苏父都是亲力亲为。 好在日期定在了七月份,左右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苏佰乐再一次接受了苦逼的女红洗礼。 一想到这事,苏佰乐的脸,再次拉成了苦瓜脸。 可还是没办法,在苏母的静视下,她只能认命的拿起针线开始干活。至少经过这一个月来的修炼,苏佰乐的女红也勉强算是及格了。 据说苗家有兄弟姊妹四人,今天提亲的这个是苗家老大,叫苗志根,十八岁。苏佰乐远远的瞅了一眼,长得还不错,用现在话说,是她的男神。 苗家老二老三都是姑娘,一个十三,一个十二。最小的那个男孩和苏佰文一般大小。 听着苏母的碎碎念,苏佰乐头也不抬在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转眼,就莫名其妙地到了她嫁人的好日子了。 这一天天还没亮,苏母就来到她的房间里,开始给她梳妆打扮了起来。 苏佰乐底子好,模样俊,是村里公认的大美人,没有之一。 “乐乐,今天你就要嫁到苗家了。苗家哥儿我看过,你爹也试探过,人挺老实本份,你过去了,可要收敛着性子,服侍好公婆,可不许给人脸色看。” 苏佰乐听得嘴角一抽。 收敛着性子…… 她性子不如她的长相,她的长像看上去挺文静,可是她的性子却野的很。也亏得苏家家教严,她倒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苏母用眉笔轻轻地在她眉毛上刷过,一道英气逼人的秀眉就出现在了苏佰乐晶莹闪烁的眼睛上。 苏母甚是满意地说道:“也幸好你底子好,看看娘的手艺怎么样?” 苏佰乐盯着铜镜,铜镜镜面并不平整,里面显示出来的人影儿都有些扭曲,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娘这么一弄,我倒真想天天画这眉形。” 这话倒是发自内腑的真心话,没有一丁点儿的虚假成份。 苏母笑了起来。 苏母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了一道缝。 她本身也是个大美人儿,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三四岁,也正值大好的年华。 苏佰乐也由着苏母一下一下地替她梳头,苏母梳一下,嘴里就念叨一句,最后,将她柔软乌黑的长发熟练地在脑后挽了个髻,不着痕迹地抹去了眼底的那一抹水蕴。 发髻挽好了,喜服也换好了,最后重重的凤冠也落到了苏佰乐的头上,眼前一红,一块喜帕就盖在了凤冠上。 苏佰乐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苗家哥儿的到来。 现代的西式婚礼她见多了,可是,这中式的古代婚礼她也没见到几次,更别提这一次是她自己的婚礼了。 003 进空间瞅一眼 七月十六,宜嫁娶,开市,安床,忌动土,修坟,移徙。 苏佰乐在媒婆喜婆们的搀扶下上了花嫁。 原想着,苏家会在新郎官接亲的时候,会和现代的婚礼一样,也堵上门拦一拦,哪怕只是做个样子,苏佰乐也会乐见其成。 可是,不然。 新郎官一上门,苏父就直接让人进门了。 酒过三巡,便让苏佰乐和苗家哥儿在堂屋里拜别了苏家祖宗,纪婆子就马不停蹄地催促着苏佰乐上了花轿。 反倒是苏佰乐上了花轿,在路上吹吹打打地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的苗家。 一进了苗家所在的大杨梅村,村子里立马就响起了震天的锣鼓炮仗声。哪怕是苏佰乐坐在花轿里也能知道,村里那些皮孩子追着她的花轿一边跑一边喊。 等花轿到了到了苗家,光是听声音,都可以感觉到院子里满满一院子的人在等着看新人拜天地。 再然后,踢轿门,下轿,跨火盆,再拜完堂,媒婆便让新郎官领着苏佰乐进了洞房。 在婚床上坐下了,苏佰乐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半天的工夫下来,她连水都不敢喝一口,就怕在路上内急上厕所。这会子倒好,这大热的天,她早就渴得能喝完一壶茶水了。 而那苗家哥儿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等到媒婆一出门了,他立马就给苏佰乐递来了一杯茶:“苏……媳妇,喝杯茶。” 苏佰乐也不客气,接了过去就一口饮尽,再将茶杯递给他:“再来一杯。” 苗志根笑了笑,二话不说又给她倒了一杯:“渴坏了吧。想着也是,这么热的天,路又这么远。” 两杯茶水下肚,苏佰乐才觉着舒坦了些,她自然不会像其他那些小媳妇一样胆怯:“房里有马桶吗,我内急。” “有,在柜子后边,我先出去招待客人了。”不等苗志根出门,苏佰乐就自行将盖头揭开了一角。 苗志根有一瞬间的惊艳,却又很快掩饰了下去。 解决了内急,苏佰乐才有时间打量起了这个屋子。 自己的陪嫁在墙边一溜儿排开,虽说一些笨重的暂时还只是放在院子没有搬进来,那些小件的却是一件不落地全放这屋了。 这一眼望去,倒也分得真真的。 自己的嫁妆全是新打的,那新漆自然就是最大的区别。而苗家的洞房布置得,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了。 没有想像中的纸球挂满天花板,倒是那些大红双喜字将屋子里的东西尽数贴了个遍。无奈有些东西明显是八成新,就算是擦洗得再干净,怎么着也能和新打的东西区分开来。 床上她了只能是坐着,上面早就撒满了桂圆,红枣,花生等干品了。 院子里的酒席早就备好,只等新人一到就开始上桌了。 这会子拜完堂,院子里一片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了。 苏佰乐知道,这会子,自己这里是最安静的,也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 她心念一动,周遭的景致就变了。 苏佰乐穿越了,自己的那个神秘空间也跟着穿过来了,这一点,苏佰乐是极清楚的。 在苏家,她整天都在苏母的眼皮子底下,哪怕是晚上睡觉,苏母都有可能会一夜来她房里几次。尤其是她待嫁的那几个月,苏母干脆直接和她一起睡。是以,她也不大敢乱进空间。 现在好了,至少眼前没有人会过来打扰她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特意将门栓上了。 空间还是那个空间,只是穿越过来这几个月她都没时间打理,整个空间看上去显得有些恹恹的,似乎也少了往日的那些精气神儿。 空间的面积不大,也就三亩多的地,一泓泉水,外加一幢三间两层楼的小楼房。 除此之外,空间的外围处就是一片翻腾缭绕的雾气了。 这是一个可以升级的空间。 只是这几个月没时间打理,这会子看上去,倒像是有些缩水了似的。 三亩地里的作物早就熟透了,好在空间里能保证它们的新鲜度,不摘不管,它们也就一直挂在枝头,不烂不腐不落。 匆匆忙忙看了一眼,苏佰乐又退了出去。 今天可是她大喜的日子,再急,也不差这一会。 退了出去,轻轻地拉开了门栓,苏佰乐就继续坐到了床边。 这一坐,就坐到了掌灯时分。院子里还热热闹闹的,突然一阵哄笑传来,房门吱的就被推开了。 乍乍呼呼进来了一大群的人。 为首的赫然就是苗志根。 苗志根手上拿了根杆秤有些局促地来到了苏佰乐的面前。 一群人好不容易等到苗志根揭了苏佰乐的盖头,便闹起洞房来了。 好不容易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却已是子时时分了…… 夫妻两人一夜缠绵,倒是后话。 原想着,嫁了人,自己少了娘的管束,时间上多少有了一定的自由。可谁曾想,才进门第一天,苏佰乐的婆婆谢氏就给苏佰乐来了个下马威。 “媳妇儿,进了我老苗家的门,那就生是我老苗家的人,死是我老苗家的鬼。我老苗家有没有纳妾的习惯,就看你肚子争不争气了。” 早上敬茶的时候,苏佰乐双膝跪在地上,将茶碗递给了婆婆谢氏。谢氏捏着嗓子咳了一句,如此说道。 “你们是老大,你公公走得早,你婆婆我又是个没本事的,这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你们必须帮衬着。你们有本事,在外的挣了钱,我也不眼红,也不会伸手管你们要。” “弟弟妹妹们还小,这家业也只有这么大,再过两年,腊梅春梅也要说亲了,志城也该上私塾了。私塾的束脩我也打听过了,一年得五两银子。再加上平时那些笔墨书纸的用度,一年至少也得花个十来两。至于两个妹妹的嫁妆,我也考虑过来。我们在村里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还是有余的。所以我打算她们两姐妹都一视同仁,我是准备一人十五两银子的嫁妆。” “所以呢,今儿个我话撂这里了,从这个月开始,你们两口子每个月必须给公中两贯钱,没意见吧?我会一视同仁,将来志城结婚了,他们也是一样的。你们是老大,这个榜样你们必须给我担起来。” 苏佰乐撇撇嘴。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先前还说不伸手找自己要钱,一转眼,就又换了种说词了。 至于说让志城交钱到公中,且不说他今年才八岁,若是他像志根一样,也是十八岁才结婚,那可要十年。 十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说完了,谢氏才接过苏佰乐手里的茶,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递给了她一个红包。 004 被蛇咬 在苗志根的指引下,苏佰乐又依次见过了苗家的叔伯们,两个小姑子和那个弟弟。 一家人这才围着桌子,就着昨儿个剩下的饭菜又吃了一顿。 吃罢饭,苏佰乐也没闲着,主动开始收拾碗筷来了。反倒是苗家的那两个小姑子,一放下碗,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收拾好碗筷,谢氏又点名让她去将猪圈扫了,再把鸡喂了,再将院子扫了,苏佰乐这才有时间坐下来。 可屁股刚一落到板凳上,谢氏又发话了:“志根吃完饭就和他堂兄志伟上山了,你一会将衣服洗了。” 苏佰乐没有拒绝。 她本就想早一点融入这个家庭,多干点活计,左右不过是使些力气罢了。 这点力气,她有,不在乎。 好在苗家的院子里就有口井,也不至于要到他处去。 等她把衣服洗得差不多了,那两个小姑子也从大门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看到苏佰乐正在洗衣服,两人视而不见,胫直进了谢氏的屋子。 苏佰乐干活麻利,很快衣服也洗好晾上了,这时候,日头才到正中。 穿越到这里这么久了,苏佰乐自然是知道,这里的人一天只吃两餐的。 只是今儿早上的那一餐吃得比较早,而昨天剩下的食物又比较多,是以,到了中午,谢氏又开口了:“媳妇儿,赶紧热一下饭菜,下午我们去地里转一转。” 一家五口吃罢饭,谢氏就背起了个背篓,带着苏佰乐出去了。 “今天我带你出来是想让你认认路,毕竟你现在也是我们老苗家的一份子了。我们老苗家在这大青山脚下住了一辈子,家里的田地虽然不多,但良田也有三亩,次一点的田有七亩,旱地有五亩,山地四亩,还有一片占地四亩的林子。今天我就都指给你,你可要记劳了,不许闹笑话。” 现在七月中旬,可谓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谢氏出门戴了个斗笠,扛了把锄头。这一身行头,苏佰乐也带着,只是她的锄头换成了镰刀。 到了地里,谢氏直接指给她一块种了大豆的地:“今天你就把这块地的豆子割了,趁着这两天日头好,晒两天就可以打出来了。” 苏佰乐点头,看了看眼前的这块地,这块地大约只有一亩半分的样子,并不是很大。 而谢氏自己则背起背篓扛着锄头继续往前走:“我去那边的林子转一圈,这几天林子里老是有人偷砍树木。你先干着吧。” 一亩半分地的豆子看上去不多,可是真的做起来,那可真是要了老命。 尤其是豆荚在身上随便哪里划一下,就热辣辣的的疼,火辣辣的痒。豆杆又硬,又是顶着毒日头,苏佰乐没割几兜,豆大的汗就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她一心一意的干着活,也不计较什么。 躲在荫凉处的谢氏放下了背篓,站在林子里望着干得热火朝天的苏佰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她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陶罐,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一碗水还没下肚,突然就听到苏佰乐大叫了一声。 苏佰乐的叫声吸引住了她,她水也顾不上喝了,眼尖的看到苏佰乐的手扬了一下,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被她扔了出去。 谢氏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不好,急忙跑了过去。 在村子里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被苏佰乐扔出去的东西是什么,哪怕她没有看清,她也知道,苏佰乐扔出去的是一条蛇。 “怎么了!” 苏佰乐抬眼看了她一眼:“被蛇咬了。” “咬哪了,是什么样的蛇?” “不认识,只知道是一条有黑色的蛇。” 谢氏倒听了一口冷气,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它的头是不是三角形的?” 一边问,她一边检查苏佰乐的伤口。 苏佰乐被咬的是左脚脚脖子。 谢氏只看了一眼,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咬苏佰乐的蛇,竟然是三角蝰蛇! 三角蝰蛇…… 那可是巨毒之物啊! 可是接下来,她又傻眼了。 只见苏佰乐拿起手上的镰刀,在小腿肚子上狠狠一划,黑色的毒血瞬间喷出来的同时,她就用手按住了大腿根部。这才开口对谢氏说道:“娘,帮我割一块布下来。” 谢氏早就吓得脸色发白,手脚都直哆嗦,哪里还有力气去割布? 苏佰乐无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娘,你帮我按住我手按的位置。” 谢氏手忙脚乱地帮她按住了,苏佰乐也顾不上那么多,只直在自己的裙子上撕了一块布下来,紧紧地绑住了大腿的根部。 而后顺着血管用力地挤压大腿,直到黑色的毒血被排得差不多了,她才将伤口包扎了起来。包扎好伤口,又让谢氏将陶罐拿来,就着聊罐里的水冲洗了一下被蛇咬过的伤口。眼前什么东西都没有,自然只能一切从简了,不过,还是得去看大夫。 处理完这些,苏佰乐缓了一口气:“娘,你扶我起来,我们先找个大夫。” 谢氏又是一通手忙脚乱的才将苏佰乐扶了起来,两婆媳互相搀扶着回到了村子,就直奔村医。 村里的大夫姓李,本来是一个游方郎中,后来有一次到了村子,就再也没有离开了。 平日里,村民们有个头痛脑热,就去找他。 他医术倒也不差,通常一两副药管好。 一进门,谢氏就扯开了喉咙喊道:“李大夫,李大夫,快来救命啊!” 谢氏的声音本来就大,这一喊,自然就引起了里边的人的注意。 李大夫“怎么了?” 谢氏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李大夫,你快看看我媳妇儿,她被蛇咬了。” 苗家的新妇苏氏在林子边上的地里被蛇咬了的消息,像一阵风似就传遍了整个杨梅村。 李大夫检查了伤口,就基本确定了苏佰乐的伤情了。但他对于这三角蝰蛇,却没有一点儿的办法。 “怎么样,头晕吗?” 苏佰乐点点头。 能不晕吗,被太阳晒了这么长的时间,又被蛇咬了,也亏得是她,换了其他女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这时候,哪里还有这么好的精神头? 李大夫有些惭愧地对她说道:“苗夫人,你要我治个跌打损伤的话,我是二话不说。可是这蛇咬了,我可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苏佰乐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劳大夫费心,敢问大夫这里有没有鲜长果母草,鲜毛大丁草,鲜徐长卿,鲜绶草?” 005 医蛇毒 一句话问得李大夫当场就愣住了。 苏佰乐不想和他有过多的废话,现在她多呆一秒,就越危险一秒。她抬头望了他一眼,问道:“李大夫,到底有没有?” 谢氏在一边急得直喊:“李大夫,你倒是说话啊!” 李大夫这才如梦初醒,连声道:“有有,婶子,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拿。” “等等,每种药要一两。” 药堂里传来了李大夫翻箱倒柜寻找药材的声音,很快,他就出来了,将手里的药材递给了苏佰乐:“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娘,我在这里休息一会,这药还劳烦娘去帮我煎一煎,三碗水煮成一碗水就好了。” 谢氏连声去了,跑出了院子,又马上折了回来:“李大夫,借你炉子一用。” 苏佰乐这会子也被李大夫等人扶上了药庐的竹床上,等了约有小一个时辰,谢氏才将药端了上来:“媳妇儿,药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药才刚下肚,苗志根就心急火獠地跑来了:“娘,我听说乐乐被蛇咬了,是不是真的?”谢氏还没开口,苗志根一眼就瞅见了苏佰乐,他一个箭步就奔到了苏佰乐面前:“乐乐,你没事吧?” 苏佰乐摇摇头:“刚才吃了药,现在好多了。” 闻言,苗志根的心也就放下了。忽地又皱起了眉头:“娘,乐乐是在哪里被蛇咬的?” 谢氏眼神闪了闪,在儿子面前,她可不敢提这大热的天让媳妇儿一人去割豆子。但是面对儿子的质问,她也只能实话实说:“在林子那边的地里。” “下地?”苗志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氏,“乐乐才进门一天,你就让她下地?” “那能咋办?你上山了,弟弟妹妹们又还小,她不下地,难不成让我一个老婆子下地啊?”谢氏自知理亏,说起话来也没底气,“眼看着豆子都要炸开了,我总不能让那豆子都撒在地里啊。” “你迟一天两天收不行吗?就非得今天去收?” “我这不是看天气好吗?那豆子收回来晒两个太阳不就可以打,也好放不是?” “娘啊娘,不是我说你……”苗志根气得用手指着谢氏,他涨红了脸,气红了脖子梗,“你都这么大把的年纪了,怎么就不知轻重呢?你不知道那边地里蛇多啊?” “志根!怎么跟娘说话的呢?”苏佰乐眉头一皱,开口劝道。 你们两个倒是看看现在的情况啊,现在可是在药庐,药庐里的病人这么多,你们这是吵给谁看呢? “我就是知道那边地里蛇多才想着中午去收,哪里想得到会出这样的事来?”谢氏扫了苏佰乐一眼,顿时也来了气,冲着苗志根吼道:“我说老大,你就是这么跟你娘说话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话一出口,苗志根愣了愣,而谢氏却是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她无声地哭泣道:“才给你娶了媳妇你就这样对娘了?” “娘,志根不是故意的,你就别伤心了。”苏佰乐瞥了苗志根一眼,见他正黑着脸使起了小性子,便开口安慰谢氏。末了,她又看了四周,低低地说道:“娘,这里可是药庐呢,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说完了,她又看了眼谢氏。 真有你的,明知那地里有蛇也不告诉自己,你这是和我有多大的仇? 这事儿就先不和你计较了! 谢氏听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志根,你在这里照顾你媳妇,我先回了。” 说完,抬腿便走了。 苗志根坐到苏佰乐的旁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乐乐,你真的没事吗?” 苏佰乐摇摇头:“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苗志根还是有些担心:“乐乐,你可千万别逞强,有不舒服的话就说。” 除了头还有点儿晕,她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她自己就是古武中医世家出身,大学学的又是西医有关,像这种蛇毒,她也不是没治过。 若不是中医在天朝落没了,几乎所有的医院都被西医取代了,否则,她大学里就该被老爷子押着去学中医了。 老爷子总说她悟性好,天赋高,是块学中医的料。 不过,哪怕是西医,她也照样学得不差。 大一的时候,她就考取了初级药师证,大二随手将药师证资格往上提了提。 “那个,苗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两人正说着话,李大夫过来了。 苏佰乐奇怪地看了李大夫一眼,又瞥了一眼苗志根,说道:“李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李大夫搓着手,小心地看了眼苗志根,见他的注意力是放在苏佰乐身上,他才说道:“我就是想请教一下苗夫人,你这治蛇毒的方子是谁给你的?” 苏佰乐笑了笑:“李大夫,我这方子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非也非也,”李大夫负手而立,“我听闻你们苏家从来就没有接触过这药材,是以,有些好奇罢了。”末了,他又上前一步,“夫人也不必多想。李某就是因为此村常年毒蛇出没得太过频繁,是以,才想冒昧求一方治蛇毒的药方罢了。不知夫人……” 苏佰乐倒是大度,她浅浅一笑:“李大夫医者仁心,这药我可都是在你这个药庐里抓的,药也是你亲自给我配的。至于方子么,我从来就不知道我有什么家传治蛇毒的方子。”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大夫。 苏佰乐的意思很直接,那就她的蛇毒是在他这里医的,那这个方子,也就是从这个医庐里出来的。 跟她苏佰乐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大夫自然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向苏佰乐鞠了一躬,发自肺腑地说道:“倒是李某的不是了,夫人才是真正的医者父母心呐。” 以后,有了这个方子,村里那些被蛇咬伤的病人在他这里就能医治了,再也不用到其他村里去寻医就诊了。 苏佰乐又是浅浅一笑:“相信李大夫也听过是药三分毒这句话,我这方子,对我或许有用,对他人或许又没用。个中关系,李大夫应该明白。” 李大夫听得一愣,不等他说话,苏佰乐对苗志根说道:“相公,我们回去吧。” 她可记得这里是古代,古代人要是迂腐起来,随便给她安个什么帽子,都够她喝一壶的。更不要忘记了,她的相公还在旁边。 好在这里的村民们民风淳朴,她相公倒也不是个醋坛子。若他是个醋坛子,那醋劲儿一上来了,她的名声毁了她倒是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蝴蝶效应。 006 澡盆里有蛇 苗志根本来是想背着苏佰乐回家的,可是苏佰乐到底还是在意的,死活不让他背,从李大夫那小小的药庐里苏佰乐硬是走了回来。 再说了,她也没多娇气。 从地里到村子,那路都是自己走过来的,这么点路就要一个男人背了? 回到了家,谢氏正对着苗春梅苗腊梅两姐妹在骂着什么,看到苗志根夫妇回来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忽然住了嘴,屁股一扭,就进了屋。 苗志根将苏佰乐扶进房,交待了几句,又出去了。 不多时,隔壁就传来了苗志根和谢氏的争吵声。 苏佰乐听得心烦,干脆蒙头大睡了起来。 这事反正不是她引起的,没必要的麻烦,她才懒得去找。 在外面是要做个样子,进了屋关上门,你爱咋办咋办。 再说了,她也支持苗志根去找她娘理论理论。要不然,将来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 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到了天擦黑的时候,苏佰乐才被苗志根喊了起来吃饭。 吃了饭,苗志根坐在床沿边上想了很久,才对苏佰乐说道:“乐乐,今天我和娘说过了,家里的事,你多做些,地里的活,你和娘都别操心了。” 苏佰乐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想到你才过门就被那毒蛇咬了,我这心呐,就砰砰直跳,生怕你有个好歹。” 苏佰乐咬着唇,不行,这事儿,她可不答应。 天天在家里做家务,看似轻松,可那家务哪有做得完的时候? 眼睛一睁就要地扫,鸡喂,喂猪……哦,苗家没养猪,咦?苗家没养猪,那那天要自己把猪圈扫了是几个意思? 然后再把衣服洗了,再做个饭什么的,看上去倒是轻松,可是,她苏佰乐可不乐意。 闲下来的时候,肯定是要找点别的事情来做做,比如绣花,织布…… 若是不让她出门,那她估计又得重新拾起绣花针来绣花了。再说了,要是不让她出门,她还怎么进空间?怎么去打理空间里的那些农作物? 当下便说道:“别的事我都依你,但地里的活计我不去帮忙,你想让谁去做?” “不是还有腊梅和春梅吗?腊梅都十三了,春梅也十二岁了。要是不给她们两个找点事,她们两个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听了这话,苏佰乐有些满意,这男人至少还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事情。可嘴上却是叹了一口气:“那她们两个也还是未出阁的闺女啊,娘也说了,再过两年,她们两个也要找婆家了。” 苗志根忽然就站了起来,一脸恼怒的样子:“你是我媳妇,女子出嫁从夫,你没听说过呐?” 苏佰乐不说话了,这该死的三从四德!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就这么办吧。”苗志根看了眼苏佰乐,“你脚上有伤,不宜下地,我去给你打水来洗澡。” 苏佰乐倒是乐意至极。 可是,她还真不能让苗志根这么干,若是她那个婆婆是个喜欢嚼舌根的,那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不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苗志根哪里会听她的,早就上灶房给她兑洗澡水去了。不大的工夫,苗志根回来了,不容苏佰乐反对,就将她背着去了灶间。 苗母谢氏看到了,脸上自然又是一阵不自然,只听她嘀咕了几句,将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苏佰乐用的澡盆也是苏父亲手做的,也属于她的嫁妆之一。 澡盆有半个人高,人坐在里面泡着,倒也是舒服。 这里洗澡虽然没有现代用的那些沐浴露,也没有洗发用的香波。但是,古人也不傻,至少这里的人用来洗澡的东西叫胰子,还分桂花和玫瑰等多种香型。至于洗头,用的也是这个。 相对于玫瑰胰子,苏佰乐更喜欢桂花胰子。 桂花的香味没有玫瑰的浓郁,洗完后,那浅浅淡淡的香味在身上闻着也是极舒服。 苗志根也厚道,给她整整兑了大半桶的洗澡水。整个人往水桶里一坐,那水就漫上了胸部。这么大的一个洗澡盆,哪怕是冬天了,用这个洗澡也不会觉得冷。 看来自己的那个爹,还是真心的疼她。 苏佰乐仔仔细细地洗着,洗到腿的时候,她的手顿了一下。 咦,自己今天被咬的那个部分怎么好了,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到了? 苏佰乐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先前还以为自己她眼花,可是这一下,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就算屋子里的灯光再弱,她也看清楚了。 自己的脚脖子上,还真没有那两个痕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看上去有个鸡蛋大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纹身似的,缩在她的左脚脚脖子上,看着挺怪异的。 “奇怪,这是什么?” 一边嘀咕着,她的手就顺着那黑色的地方摸了一圈。 她这一摸,突然感觉手指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一惊,忙收回了手。手指上竟然冒出了米粒大小的鲜血。她连忙将手指放进嘴里。 再看向脚脖子的时候,那里竟然光滑一片,根本就没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那里。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苏佰乐摇了摇头,自嘲地说着。 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自己腰间划了一下,那冰冰凉凉的感觉,令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没等到她的手摸到被划的部分,一条黑色的小蛇突然就从洗澡盆里钻出一个头来了。 “啊!” 苏佰乐哪里见过这架式! 中午的时候被蛇咬过,到了晚上,竟然在自己的洗澡盆里又出现了一条蛇。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苏佰乐的心再大,也没大到中午被蛇咬了,到了晚上就不怕蛇的地步。 她一声尖叫,人瞬间就从澡盆里连滚带爬地逃出来了——她甚至都没顾得上穿没穿衣服等到门外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她才回过神来。 苗志根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乐乐,你怎么了?” “蛇,有蛇!” 苏佰乐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了件衣裳,也顾不上湿漉漉的头发了,套好了衣服,就奔着跑去开了门。一点儿也没注意到,那条蛇突然就化为了一个黑影,继续窝在她的脚脖子处了。 门打开的瞬间,苗志根就窜了进来,他的手上还握了根棍子:“在哪呢,蛇在哪里呢?” 苏佰乐指着澡盆,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着澡盆说道:“在澡盆子里。” 苗志根用手上的棍子在澡盆子里捅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丁点儿蛇的影子,他歪着头问苏佰乐:“媳妇儿,你莫不是眼花了吧?这澡盆里哪里来的蛇?” 苏佰乐躲在他的身后,声音都急得变了音:“我不管,就是有条小黑蛇,我分明看见了,就在澡盆里。” 007 小畜生,有本事你再来 “我看呐,是有些人嫌这个家里太清净了!一天到晚的不折腾些浪花出来,她心里就不舒坦。”苗母谢氏黑着脸站在灶房门口,不阴不阳地说道。 “不是,我是真看见了。”苏佰乐也是百口莫辩,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丫的,这里的蛇是不是和自己上辈子有仇啊,大中午的咬了自己一口,到了晚上还还折腾,自己可禁不住这阵仗啊! 苗母黑着脸走进了灶间,看着灶着一片狼藉不由得恼从心来:“你看看你们两口子,好好的一个灶间被你们折腾成什么样了!” “娘,你这是干啥呢!这都啥什么了,你还这么叫喊,不让人看笑话啊?”谁知,她一开口,苗志根就将她压下去了。 他又看了一眼一脸委屈的苏佰乐,说道:“再说了,乐乐才进门,你就不怕吓着她啊?” “才进门才进门,”谢氏也激动了起来,声音一波高过一波:“你娘我当年进门的时候可比她惨多了!我今儿个还没怎么呢,你就开口闭口你媳妇怎么怎么了,你是娶了老婆就不要娘了?”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见谢氏发了火,苗志根也软了下来,他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看,娘,乐乐不是才被蛇咬过嘛,我这不是担心她吗?” “怎么就不见你担心你娘我啊?”谢氏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她瞪了眼置身事外的苏佰乐,“我怎么就没见你关心关心我啊?你们这么一惊一乍的怎么就不怕吓到我啊?” “好了好了,娘,你先出去,乐乐这连衣裳都没穿呢,让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咱呀?”苗志根一边说,一边去拉谢氏出门,临出门,他还冲苏佰乐挤了挤眼睛。 苏佰乐低头抿着唇,忽然就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一时大意让小黑蛇咬一口就算了,哪能再让那畜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咬自己? 这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更无语的是,自己竟然在看到小黑蛇的一瞬间竟然还叫出了声。 自己那一身武力值干嘛使的? 中午的时候还知道将小黑蛇扔出去,这会子,竟然怂了? 小畜生,有本事你再来,看姐怎么收拾你。 如此想着,她又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再次泡进了澡盆里。 这么热的天,哪能让一条小黑蛇就打断自己如此惬意的享受? 洗完澡,苗志根已然在床上等着自己了。 看到这一幕,苏佰乐的耳根不由自主的红了。 前世的时候,她顶多也就是和男朋友牵个手,抱一下而已,要是男票想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直接一个过肩摔,就将人摔得晕乎乎的。 而现在,她却是个已婚人士了。 等她脱了衣服上了床,在一边等候多时的苗志根忽然就凑了过来:“乐乐,娘也是一时心急,她没有恶意的,你不要太在意了。” 苏佰乐盯着他,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啊。” 突然,苏佰乐全身一紧,低头一看,苗志根的手已经开始在解自己的肚兜了。 “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如此说着,不待苏佰乐有什么反应,他一个欺身就压了上来。 床缦里,两人欢快地做着活塞运动,可是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苏佰乐的左脚脚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黑影突然就抬起了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谢氏就开始喊话了:“这人都死哪去了,这天都亮了,怎么还没人起呢,是等着我这老婆子伺候她呢还是怎么滴?” 喊了一两句,也不见苗志根房间有什么动静,谢氏更是恼怒,直接就拍起了门:“怎么滴,这地里的活还做不做了,一天到晚的窝在屋子里那吃的能自己跑回来啊?” “我们老苗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懒货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家里吃吃吃!” 良久,苏佰乐才打开房门,一边握拳打了个哈欠,一边冲谢氏说道:“娘,你不老,你如今正是风韵尤存的时候,美着呢!” 谢氏今年不过也才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四十岁都还不到。 尽管是生活在农村,就算当家的走早,可是老苗家的家底子也还算厚实。她也不是那舍不得吃的人,隔三差五的,桌子上也能见到几块肉。 可是,她却没想到她喊了半天了,苏佰乐一出门,就轻飘飘的给她来了这么一句话。 谢氏一怔,待反应过来,苏佰乐早就进了灶间了。 她气得脸都绿了。 徐娘半老,风韵尤存,这小蹄子是在拐着弯骂自己老呢? 太阳出来的时候,苗家的人就都围着桌子吃饭了。 今天的饭是新煮的小米粥,可菜还是前天剩下的。 一看到这小米粥,谢氏的脸就黑了。她拿着筷子在米粥里翻了翻,脸上更黑了。 只见她眉头一皱,说道:“我说媳妇儿,你可知道家里还有多少米面?” 苏佰乐一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谢氏。 谢氏没好脸色丢给她,说道:“照你这么个吃法,我们这一大家子准备过冬的粮食,你三天就该给我吃完咯!” 过……过冬? 苏佰乐挑眉。 这还是七月中旬呢,老太太,你该不是得了妄想症了吧? 这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也只不过是在心底腹诽了一句。 接着,她又神色自如地夹了块肉丢进嘴里,“冬天不是还早着吗?” 啪! “我们老苗家虽然不是大门大户,可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去看看我们大杨梅村,有哪户人家吃饭吃得比我们家好的?这么精细的米,你就这么给我浪费了?” 苏佰乐白眼儿一翻,这种小米还叫精细? 老太太,你见过珍珠米吗?你见过泰国香米吗?你吃过咱大天朝的东北大米吗? 就这种米,人家拿来喂猪都嫌费时费力。 “还敢冲我翻白眼!” 原以为自己翻个白眼也没什么事,哪怕是在苏家,就算她再怵苏母,她也常常在苏母面前翻白眼,苏母看见了通常都当做没看到,有时候念叨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是,在这里,苏佰乐的这招行不通了。 人老太太的话,那就是圣旨,比天皇老子的话还管用。 “今天罚你不许吃饭,再罚你去山上砍一担柴回来,干不完,你就别睡觉!” 008 这个狐媚子 谢氏此话一出,苏佰乐倒是无所谓。 反正她有的是力气,在这古代,比的就是力气。 不怕你有力气,就怕你没力气,有力气才能吃饱饭,没力气,你就饿肚子去吧。 她这边倒是没什么感觉,反倒是苗志根急了:“娘,乐乐过门才两天你就让她去砍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虐待媳妇儿呢!” “我这是虐待她吗?”谢氏听了哪能不动气,“弟弟妹妹们挖在家里的野菜都是摆设?她做个饭就不知道要放一把野菜进去?她当我们老苗家是什么地方?我们老苗家可不是那什么显赫豪门旺族,想吃这么好的,怎么当时没嫁到大户人家里去当个夫人,偏偏跑到我们这小家小户里来当少奶奶?” 苏佰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娘,我要是在这家里当起了少奶奶了,那你不就是老太太了?” 一句话气得谢氏瞪了她半天。 这小蹄子,竟然三番两次拐着弯骂自己老! 当下,她也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娘儿两个说话,有你这外人说话的份吗?” “娘,瞧你这话说的,乐乐是外人吗?要是乐乐是外人了,那我不也成外人了?”苗志根看苏佰乐笑了,他的心里也跟着舒坦。 娘子这一笑,可真是好看呐。 那眉眼儿弯弯的,像极了天上的月亮星子,那白里透红的脸蛋儿怎么也看不够,叫人看了还想看,亲了还想亲。 只是这媳妇儿也太瘦了,大腿都还没他胳膊粗呢,看来,得好好养着才行。 如此想着,手上筷子一伸,他就夹了一块肉放进苏佰乐的碗里,话语里满满的都是疼爱:“乐乐,快吃。吃完了,就回房好好休息休息,你的伤还没好呢。” 苏佰乐夹起苗志根放到碗里的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谢谢相公,真好吃。”末了,她也从桌上的肉碗里夹了一块肉递到苗志根的碗里,柔柔地说道:“相公,你也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他们两个越是这么秀恩爱,谢氏就越发看不顺眼。 她砰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喝道:“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羞,弟弟妹妹们还在看着呢!” 苏佰乐秀眉一挑,又从碗里夹了肉分别塞进苗家姐弟碗里:“来,弟弟妹妹们,你们也吃,再不吃,这菜可就得浪费了。” 现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纪,二十一世纪天气热了还有个冰箱能保存食物,在这里,保存食物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吃掉。 罢了,她又从桌上的肉碗里夹了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 这一顿饭吃得谢氏如同嚼蜡,完完全全就是食不知味了。 这个狐媚子,才进门两天,就掇拾儿子和她一条心了,都敢反驳自己了。 她越想越气,最后,干脆发话:“家里柴伙不多了,吃完饭,媳妇儿你就带着志城去山里打柴吧。腊梅春梅一会和我下地去给你哥帮把手,一起割豆子。” 有了这么个狐媚子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她这么安排,也是有私心的。 表面上,她是将腊梅春梅两个都带在身边,以为她们两个都是随自己去干活了,可是,实际上,她哪里舍得自己两个女儿去受这个苦? 那块种豆子的地儿紧挨着自家的林子,地又不大,到时候,找个借口,让她们姐妹两个在林子里转几圈不就行了。 太阳也晒不到,累也累不着。 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心疼,谁疼? 倒是让苏佰乐去砍柴,却是她真的想惩罚苏佰乐了。 这是七月份,那柴再干再小,怎么着也有些水份在里头。就算是干透了,挑回来也要晒几天烧起来才不会有浓烟。 之所以让志城跟着去,完全就是让志城盯着她,不让她去偷懒。 她算盘打得叮当响,可就没料到苗志根会公然和她唱反调。 “娘,乐乐昨儿个才被蛇咬了,我看家里的柴伙还够今天烧的,要不这样,上午我去和你们一起割豆子,下午我去砍柴。让乐乐在家里休息几天。” 谢氏断然拒绝道:“家里不养闲人,不想出去干活也成,这饭也可以不吃。” “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相公,我听婆婆的。长这么大了,我还没进过山呢,志城,吃完饭我们就去山上。” 谢氏没想到苏佰乐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反倒是她自己愣住了。 苗志根见苏佰乐说了这话,眉头一拧:“乐乐,你脚上还有伤呢!” 苏佰乐瞥了眼谢氏,轻飘飘的说道:“我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我才不做闲人呢,更不想落人口实。” 进了山,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这小跟班就是。 苗志根听了心里暖暖的,她承认自己是苗家的人了。也就是说,她心里头有自己。他伸出手在苏佰乐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娘子,你也不急于这一时嘛。听相公,你在家里休息两天。” 苏佰乐一撇嘴,看似满满的不乐意,说的有理有据:“我有手有脚的,也没那么娇气。婆婆都能下地干活了,我为什么不能上山?” 苗志根直接夹了一块肉塞进苏佰乐的嘴:“你身上有伤啊,要是再被什么东西伤到了,你不疼,我都要心疼死了。” “不就是被一条蛇咬了吗,屁大点事用得着你三番五次的提起吗!”谢氏的声音扬了起来,“行行行,都是我这老婆子的不是,你们哪,就该烧高香都给供起来,让我这老婆子来服伺你们!” 苏佰乐眨着眼睛,站起身来倒了杯水给递给谢氏:“婆婆,别生气,生气了脸上的皱纹就会越来越多的。来,喝杯水消消气。咱不听志根的,媳妇就听婆婆的。婆婆怎么说,媳妇就怎么做。” 说完又看了眼埋头吃饭的苗志城,说道:“城哥儿,快吃,吃完了我们送婆婆上路了再去山里。” 苗志城听得云里雾里:“哦,好。娘,一会我们送你上路再去山里,你也别气了。” 苗腊梅倒是听出苏佰乐话里话外的意思了,可是她也不好明着和这个大嫂对着干,只好拐着弯提醒谢氏:“嫂子,你这就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好送的,一会吃完饭就各干各的吧。” 谢氏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小蹄子又骂了自己一回? 009 砍柴风波 1 苏佰乐是个行动派,说一不二。 就算是在饭桌上苗志根还想再说什么替她推掉去山里的话,她也打发过去了。 吃了饭,一家六人就该上山上山,该下地下地。 反倒是谢氏到临出门的时候又变卦了。 “春梅,一大家子人都出去了,没一个人在家里看家也不安全。你就留着家里看家吧,顺便将院子扫了,把鸡给喂了。” 苗春梅自然乐意,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苏佰乐也不计较那么多,拿了柴刀就直奔大青山。 空间里的农作物都有四个多月没打理了,再加上空间和现实的比例,外面一天,空间里得有十天,也就是说,按空间的时间算,她差不多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整理了。 想想都肉疼! 现在也不是进空间的时候,可别忘了,她的身后还有那个苗志城这个小跟班呢! 得想个法子将这小跟班给打发了才行。 两人沿着弯曲的小路进了山,一进了山,苗志城就像是脱了缰的野猴,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苏佰乐先前还有些担心他,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可是一大的工夫,这孩子竟然提了一只死透了的野兔回来。 他邀功似的提着野兔给苏佰乐看:“嫂子,你看,我逮到的!” 苏佰乐可谓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野兔,自然也新奇得很。 “志城,你是在哪里逮到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大哥教给我的!”小家伙自豪得很,他小脸一扬,得意地说道:“上次我和大哥出来的时候,大哥教的。他告诉我要怎么挖陷阱,竹筒要怎么削,又要怎么放进陷阱里。这不,我才做了个试验,今天就逮到兔子了。” “哦,是这样啊。”苏佰乐自然知道要怎么收买这小鬼,既然他喜欢打猎,那就用打猎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吧。她眼睛在林子里转了转,问道:“大青山的猎物很多吗?” “多,像野兔,野鸡什么的,打都打不过来。” 多得打不过来? 苏佰乐闻言有些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也有些释然。 也对,这里可不是现代。现代的林子里,那些野味早就被人们打得差不多了,像她这种城里的,哪里还见过什么野味。 哪怕是去所谓的农家乐,吃的那些所谓的野味,也都是店家提前就杀好的,他们去了,只管点菜,根本就没有亲眼见着的机会。 “那你一共挖了几个陷阱?” 苗志城人小鬼大,拍了拍胸脯壮志豪云地说道:“我力气小,现在还只挖了一个。不过,我会挖很多个的,你放心,以后家里吃的肉被我包了!” 苏佰乐闻言笑了起来:“那好啊,以后嫂子可就要多多沾你的光咯,到时候,嫂子就给你做红烧兔肉吃,怎么样?” “红烧兔肉?”果然,苗志城听了红烧兔肉这四个字,眼睛都发亮了,他连忙问道:“好吃吗?嫂子你会做吗?” “嫂子当然会了。”苏佰乐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嫂子会的菜很多,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看你能打到什么了。” 苗志城听了更是乐得满林子乱跑,一边跑还一边乱喊乱叫着。 “好了好了,你上一边玩去,嫂子砍柴了。” 说实话,柴砍这事,苏佰乐还真的从来没有做过。 像以前在苏家的时候,苏母直接将她关在家里,连大门都不让出,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见识这柴是怎么砍的。 更重要的,这大青山虽然有大杨梅村里共有的林地,但其实也是有划分地界的。 大杨梅村一共有百十来户人家,这百十来户人家又按每十户划分了十个‘牌’。 每个牌都有一个管事的人物,叫做‘牌头’。 这个牌就好比现在的组,每个村都分为几个组,而每个组也都会有一个组长。 像苗家,就属于大杨梅村二牌的。 而这大青山,虽然共属大杨梅村,其实也是十个牌的共有林地。 各牌对各属的大青山的林地看得很重,尤其又对于柴伙这事。柴火可以说是每家每户必备之物,尤其是冬天,烧火做饭烧水取暖,都用得上,根本就不会让步半分。 比如三牌的到二牌的林子里去砍了柴,二牌的若是知道了,搞不好就会到三牌砍柴的这户人家家里去将他砍来的柴给抢过去,这种事情,在大青山里是时有发生。 苗志城在苏佰乐这里得到了表扬,兴奋得过了头,一时就忘记了这事了。 他虽然是带着苏佰乐进的是二牌的林子,可是二牌的林子紧临着三排和四排的,而苏佰乐也不知道这事。所以,只要看到有那些荆棘条藤能用来做柴火的,她也不管不顾,先砍了再说。 在她的认知里,砍柴只要不砍树,就行了。 像这些看上去就是自己从地里冒出来的,没长成树,就可砍。 孰不知,她一砍,竟然也砍出麻烦。 原本她是想离苗志城远一点,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进入空间,将空间里已经熟透了的东西收了再出来。 只要她动作快一点,苗志城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必竟空间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比例摆在那里——现实的一分钟,在空间里可有十分钟。 虽然说十分钟她也干不了什么,但是小孩子的玩性一上来了,哪里管你在干什么,他也只管玩他的去了。 如此想着,苏佰乐不知不觉就朝着四牌的林地里缓慢地移了过去。 很快,脚边的柴火就堆了起来,苏佰乐又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苗志城的身影,她心念一动,连人带柴就都进入了空间。 一到了空间,她就马不停碲地进了那幢小洋楼。 小洋楼的一楼放着她在空间里种地的工具。 工具也不多,就几把锄头耙子镰刀什么的,末了就是一些竹制的用来装谷物的一些器具。 她随便从小洋楼里拿起一个背篓拿了把镰刀,就准备去收空间里的那些谷子了。 一直以来,她都有这种感觉。 空间里的食物比起她在外面买的食物,不管是从口感,还是其他的什么方面,都要比外面买来的要好吃得多。 010 砍柴风波 2 更何况这些食物还都是自己亲手种的,那个口感,绝对是外面哪一家都比不上的。 只是有点遗憾的是,没穿越以前吧,她就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家人几次面。而且自打有了空间以后,她就开始一个人租房子住了,也不和其他人合租。这样,就算一年不买大米回家,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而眼前却不同了。 这里的人吃饭,真的是恨不得每餐都是数着大米下锅。 就算家里有米,他们也通常是切一把青菜叶子,或者是什么野菜叶子到里边,吃得不饭不粥的,还有一股子的怪味儿。 不饱肚子也就算了,甚至还只能吃得半饱。 就是那种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境界。 望着这三亩地的作物,苏佰乐也有些发愁。 能不愁吗,别人家里是没米下锅,她倒好,是有米不敢往家里拿。 她叹了一口气,手脚飞快地忙活着。 苏佰乐也不敢久呆,堪堪割了一背篓谷子就放回小洋楼里了,而后,便出了空间。 前前后后不过才二十来分钟。 出了空间,那苗志城果然玩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消失了两分钟。 看到苗志城还在玩,她便放下心来,专心地砍柴了。 原本她还在想,要怎么才能避人耳目去吃独食,要知道,就算是在空间里,有那些稻草可以当柴火,但是稻草有一个坏处就是不耐烧。 不仅不耐烧,烧出来的火,还没劲儿。 通常在空间里做一顿饭,她弯腰加稻草的工夫比她站直了去炒菜的工夫多得多。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去种点别的东西,可是怪就怪在这里。 除了稻谷蔬菜,她若是想在空间里种点其他的作物,比如果树,那果树树苗只要一接触到空间里的土壤,就会马上枯萎。 空间里又没有个说明书什么的,说明哪些东西可以种,哪些东西不可以种。有了这一茬,苏佰乐就什么果树都不敢拿进去了。 除非是当柴烧。 当然,还有一种东西她也同样没有试过。 那就是药材。 虽然她是古武中医世家出来的,但是她接触过的中药材也可谓少之又少。 读大学那会,她整天忙着各种考试,根本就无暇顾及,干脆就让它空在那里。 等到她出了社会,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空闲时间,每次不经意拿起手机刷刷朋友圈什么的,朋友圈里总是有各种危言耸听的东西在提醒着她,外面的东西吃起来不放心。 再加上,相对于药材种子,大米的种子似乎更容易买得到。 最开始,她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空间里的土地是旱地,并不是水田。可是才一个月,她就收获了…… 甚至,她只不过是将谷种直接像种豆子一样隔这么远放一到两粒——那空间竟然也给了她回报。 按照正常的水稻种植的步骤,首先是要催芽,再育苗,再到插秧,然后各种田间管理,比如除草除虫,施肥,浇灌,再到最后的收获。 而她,只有一步。 那就是播种。 播完种直接等着收获。 就像是种花生种豆子一样方便。 而后时间还短,只要一个月。 苏佰乐一边注意着苗志城的动向,一边手脚麻利地砍柴,不多时,她的脚边又多了一捆柴火。 她擦了擦额间冒出来的汗,再要歇一会,突然听到一个气极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哪个小婊|子在偷砍我们四牌的柴!” 苏佰乐茫然地站起来四下里张望着,却见不远处,一个体形圆润的妇女再朝自己这边狂奔而来。 “喂,你几牌的,这是我们四牌的林子!”来人朝苏佰乐脚边一扫,“嗬,好你个小婊|子,今儿个幸好是我来得早,要不然,我们四牌的柴指不定让你这个小婊|子给偷光了去!”她上前一把抓住苏佰乐的手,不容分说就拉着她,“走,跟我去见村长去!” “还有没有一点规距了?” “唉,这位大婶,有话好好说。” “我说你个大头鬼!”来人讥讽地看着苏佰乐,“谁是你大婶?我李金花可不是那些阿猫阿狗都收叫婶子的!” 她愤愤地盯着苏佰乐,“走走走,我们去找村长,让村长给个说法!” “金花婶子,她是我大嫂。”苗志城明显也听到了,也朝这边跑了过来。一看这架式,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村子里看似团结的很,可那是一致对外的时候,但是这内讧,可谓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是刘家的鸡啄了季家的菜,就是王家的牛吃了赵家的草,根本就不曾停过。 于是,他立马就开口求情道:“我大嫂今天头一次上山,不是有心的。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我呸!这才刚过门没三天呐,没三天就偷柴火啦?这要是不让村长给个说法,就是你那个老娘亲自出马都没用!”李金花自然是认得苗志城,可是她根本就不买他的账。 要知道苗家七月十六办的结婚酒,好歹她也去凑了份子钱。 可是谁晓得这苗家这酒宴上根本就是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上的那些哪叫菜呀! 一大桌子围着挤着坐了十几个人,还没等那菜放平稳,那碗就空了,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碗留在桌子上,这也叫办喜酒? 她一边死死扣着苏佰乐的手腕,一边瞅了苏佰乐一眼,“我说大妹子,你们老苗家可真行呐,你们办喜酒的时候,我们牌里还去了份子钱,可是这一转眼,你就给我来这一出。今儿个好在是我看到了,走走走,啥也别说了,想必你也没到过村长家,今天你就背着你砍的这捆柴,和我一起到村长那里去认认门。” 一边说着,她就一边拉着苏佰乐往林子外面走去。 “婶子婶子,你慢一点,你听我说。”苏佰乐自然不答应和她去见村长。 要是这事传开了,她还有没有点脸做人了? 昨天就因为她被蛇咬了,村子里的人都传疯了,今天,她就成了小偷,这种事情,那可是脸上无光的事啊! 她乐意,她那个婆婆肯定也不答应。 011 砍柴风波 3 -“哟,这你就知道怕丢人了?”李金花那鼻孔都快朝天了,“你们老苗家不是仗着自己家里有四亩地的林子吗,平时不是得意得很吗!走走走,咱就到谢小香那老虔婆面前去评评理儿去。” 谢小香? 苏佰乐皱眉。 这人是谁? 她朝苗志城看了一眼。 苗志城却听李金花这么一说,脸瞬间就涨得通红了,他突然大叫了一句,吼道:“你闭嘴,我不许你说我娘!” 李金花却是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们家能做出这等子龌龊事来,旁人说说都不行了?” 苏佰乐听了,眉头一皱。 她很不认同李金花的这个说法,尤其是当着小孩子的面。 “这位婶子,咱有话好好说。” 李金花听了,也不拉她的手了,直接抱起了双臂,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对啊,我就是想要好好说,这才由着你不走的,你就说吧,你要怎么赔!” 我要怎么赔? 苏佰乐这才打量起这个妇人来了。 只见她也就三十三四,不过和自己的娘差不多年纪,只是自己的娘素日里也很少会出门,那脸上白白净净的不是一般农村妇女们比得上的。 而眼前的这个李金花嘛,身材圆滚滚的也就算了,脸上也被太阳晒得黑里透红的。再一看她身上穿的,苏佰乐只能摇了摇头。 “你想我怎么赔。” “简单!”李金花瞥了过眼地上的柴火,给出了赔偿方案:“这捆柴就归我了。你还得再赔我们四牌十个铜板。” 听了她的话,苏佰乐有些意外,这女人是脑子抽筯了吗? “志城,你说说看,以往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苏佰乐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可是不代表她傻。 自己辛辛苦苦砍了半天柴,到头来不仅这柴拿不到手,还得给人送十个铜板? 真当自己好欺负吗? 苗志城当下就说道:“嫂子,你别听她满口喷粪,这里的柴火才这么一小捆,她说的是一担柴的价。” “怎么,你们偷柴还有理了?我要你们怎么赔,那是我们四牌的事,有本事,你找我们牌头说去。”李金花眼睛一挑,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 苏佰乐不作声了。 她看了眼苗志城,问道:“志城,我们是几牌的?” “二牌啊!”苗志城虽然有些奇怪苏佰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如实相告,“嫂子,这事你别管了,李金花打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得很。今天要是我们赔给她十个铜板了,回头,她就能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家子就真的……” 苗志城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不可闻。 苏佰乐自然是清楚,他的顾虑。 他虽然小,但是听苗谢氏的那个说法,他将来是要考秀才,考举人,再一路考上去的。这读书人嘛,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主。 不是有句话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 在农村,通常都是一大家子尽一家之力,才有可能培养出一个读书人。 而这个读书人能不能考上秀才,那还得看关系,看他的才华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读书人的人品品性啥的,还不能太恶劣了,若不然,将来就算是有个机会,他都不一定抓得住。 “继续说啊!今儿个你们要是不赔钱,这事就没完,你们信不信?”李金花看苏佰乐柔柔弱弱的,而苗志城又是个小孩子,这样人,别说只有两个,就是再来一打,她一个人都能轻松搞定。 “婶子,我们也没说不赔呀,只是这钱是不是有点儿高吗?” 李金花声音扬了起来:“高吗?我可不觉得高。我没找你们要个百十来个铜板,那就算看得起你了。赶紧的,赔钱!” “婶子,就是要我们赔钱,我们出门上山,哪里会带钱?不如一会我们回家了,再给你送去?你放心,我们就是山脚下苗家的,肯定不会赖账的。”苏佰乐低眉顺眼的样子,李金花看了不知道有多舒坦。 谢小香啊谢小香,果真是世事难料啊,想不到你们老苗家也有今天。 她得意地看了眼苏佰乐:“那可不成,我看这样,我就跟在你们身后,去你们家拿钱,这样总可以了吧?” 苏佰乐只觉得怪异。 但是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按理说,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就算她不认识自己,总该认识苗志城吧? “婶子,这样似乎不太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的?”李金花眼睛一瞥,“我又没有在你们身后大张旗鼓敲锣打鼓的,你们担心什么?不就是让你们背着柴,我在你们身后跟着走吗?” 她越是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苏佰乐就越觉得诡异。 她看着苗志城,苗志城也是一幅为难的样子。而后,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志城,要不,你先回家去,一会嫂子再带她过来?” “那不成!”谁知,苗志城还没表态,李金花倒是先开口了,“这所谓抓贼抓脏,捉奸捉双,今儿个是你们两个在偷柴,可不能让一个偷跑了。” 听她这么一说,苏佰乐才恍然大悟。 丫的,怪得不她总觉得怪,原来这货竟然是在打这个主意! 她越是这么理直气壮的,就偏不能让她得逞了。 “婶子,能不能不开口闭口一个偷字了?那个字也怪难听的,再说了,将来我们城哥儿可是还要考秀才的人,你看,这柴是我一个人砍的,不如就放了城哥儿一马?” 李金花刚要张嘴,苏佰乐就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别说你今天大发善心只要我们赔十个铜板,就是让我们赔二十个,我们也得照赔呀不是?” 李金花歪头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儿。 可是,她就是看不惯谢小香的那幅嘴脸! 更不可能让她的儿子来压着自己的儿子了! 好不容易才逮住羞辱她一翻的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明显不可能嘛! 她不怀好意地扫了苗志城一眼,只有先把这个小家伙的名声搞臭了,让他没有脸面考学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012 记住你的话 “既然你如此通透,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吧。”李金花眼珠子一转,说道:“原本是你们两个来偷柴的,问题是你可是苗家新娶的媳妇儿,出来砍柴出了这种纰漏也是再所难免。你也别怪婶子不近人情,你要怪,就怪大杨梅村的规距吧!”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就死揪着不放,自己还真是拿她没辙。当下便对苗志城说道:“城哥儿,你先回吧。” 苗志城本就是个孩子,一听到苏佰乐要自己先回,他立马就转身往山下跑去。 “你站住!”李金花一看不乐意了。 这可是她千载难逢羞辱谢小香的好机会,过了这村,那可就没这店了。 一看苏佰乐轻飘飘一句话,苗志城就猴子一般就向山下跑去了,这还得了?! 当下想也不想,便朝苗志城喊了一句。 苗志城哪里会听她的,她这一喊,他反倒是跑得更快了。 李金花张口便骂了起来:“你这个小兔崽子,你给老娘站住!你以为跑得了和尚就跑得了庙吗,你现在站住,老娘还能少我们牌头少罚你们几个铜板。你要是跑了,我非得扒了你那层皮!” 苗志城哪里会听她的,他小小的身板,在林子里几个穿梭就消失不见了。 而苏佰乐叹了一口气,脚朝那捆柴火走了两步,突然喊了起来:“谁在我们二牌林子里偷柴呀,还要不要点逼脸了?!” 李金花听得一愣,才一回头,就看到苏佰乐提着柴火向她走了过来:“这位婶子,是你在我们二牌的林子里偷柴吧?你几牌的?” 李金花顿时气炸了肺。当下就跳了起来,朝苏佰乐吼道:“你少血口喷人,分明是你们二牌的人在我们四牌的林子里偷柴,怎么又是我偷你二牌的柴了?” 苏佰乐眼睛一眯,扫了眼地上的柴:“这柴是你砍的吧?” 李金花刚要张嘴,苏佰乐又问道:“你现在在我们二牌的林子里吧?” 李金花四下里一张望,哟,可不是,自己现在不正好在二牌的林子里? 苏佰乐憋着笑,继续说道:“今天幸好我来得早,要不然,我们二牌的柴被你们四牌的人偷光了我们都不知道,走,我们见村长去。” “你是个什么玩意!就凭你也想押我去见村长?”李金花双目一瞪,朝苏佰乐说道。 要知道,李金花也不是省油的灯,哪里会依苏佰乐?若是让谢小香听到了,她还要不要在大杨梅村里生活了? “若是不想去见村长那也行,我也很好说话,回头给我们二牌十五个铜板就好了。”苏佰乐淡淡地说道。 李金花刚才不是很嚣张地要自己给十个铜板给她吗?她这个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金花伸出手指着苏佰乐,吼道:“你个小贱人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到你们二牌的林子里去偷柴了,讲话要凭证据!我跟你讲,你这样子是要被浸猪笼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就算浸猪笼了我也不怕!”苏佰乐憋着笑说道。 一看到李金花那跳脚捉急的样子,她就直想笑。 真是太逗了。 李金花这才反应过来。 她双手叉腰,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怎么滴,你还想倒打一耙?到底是谁偷柴了!谁偷柴谁就全家死光,你敢不敢说?” “谁要是想偷柴,谁就生不出儿子来!” 原本苏佰乐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也不过是玩个文字游戏。 一个说的是谁偷柴,一个说的是谁想偷柴。 多了一个字,那意思就差了千里了。 而最令苏佰乐没想到的是,她说的后面那一句,根本就是无心的。 若是让她知道,眼前的这个李金花嫁到大杨梅村来十几年了,膝下五朵金花,偏偏没看到一个带把儿的,她也绝对不会说这句话了。 没有儿子,那可以说是李金花这么多年来心中最大的伤痛。 而苏佰乐口里没遮没揽,随便这么一吼,就将她的伤痛无情地揭开,她顿时就发了狂。 她一声大吼,顿时就朝苏佰乐扑了过去。 苏佰乐手上本来拿着柴刀,见李金花扑了过来,自然不甘示弱,将柴刀一丢,也猛地朝李金花扑了过去。 两人迅速战成了一团。 不时还能听到李金花气极败坏的叫骂声。 论打架,苏佰乐自然是把好手,可是,就算她再是好手,她也不敢和人来真的。 一个李金花年纪比她大了那么多,最大的女儿都差不多和她一般大小,第二个,李金花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懂功夫的妇道人家。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苏佰乐怎么可能动真格的呢? 可她就算不能动真格的,她也可以自卫,时不时的还下手。哪怕就是这样,李金花还是被她打得全身酸痛,没有一丁点儿的招架还手之力。 很快,她就骑在了李金花的身上,喝道:“怎么样,还打不打了?” 李金花被她揍得哇哇直叫,手使劲往苏佰乐身上乱抓乱挠,也不晓得回话。 苏佰乐了是气昏了头,她扬起手一个巴掌打下去,整个世界就清净了。 “还打不打了?”苏佰乐瞪着眼睛吼道。 李金花虽然不吱声,她毕竟年老体虚,这么一场龙虎斗打下来,她整个人都有些发虚,她紧紧咬着牙,眼睛一个劲地回瞪着苏佰乐。 似乎是要用眼刀子将苏佰乐大卸八块。 苏佰乐哪里会管她那么多,直是朝她说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来挑衅我,我非得把你四件打断一件,你信不信!” 她口里的四件指的是李金花的四肢。 李金花眼神闪过一阵慌乱,连忙点了点头。 “我再问你,我有没有偷你们四牌的柴?” 苏佰乐说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行,今天这柴她还真不能带回家去了。 要是她将柴带回家了,那她偷柴的证据就算是坐实了。 李金花被她压在身下,连连摇头,她的声音也有些哑哑的:“没有,没有,是我看错了,你砍的是你们二牌的柴。” 苏佰乐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冲她低吼道:“你给我老实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今天可什么都没干!回头我会给你送些跌打药来。” 013 你才是妖 李金花哪里还敢反对什么,她连连点头。 可怜了她这一把老骨头! 可就算如此,今天这事,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的!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午后,你还到这里来拿药。” 听完苏佰乐的话,李金花眼神里再次闪过一阵慌乱。 “你干嘛不送到我家里去?” 苏佰乐却不理她,只是觉得好笑。 送到你家里去,好让你家人在院子里堵我? 门都没有。 “我现在去帮你找点草药,回头你自己收拾一下。” 犹豫了一番,苏佰乐还是决定将那捆柴先收到自己的空间里去。 说完,苏佰乐就站了起来,缓缓地后退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老娘们发起飙来那也不是盖的。自己的腰被她撞了一下,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苏佰乐很快就将自己的柴刀捡了起来,又走到那捆柴边,将捆扛了起来。做完这些,她才又朝李金花那边看了一眼。 李金花这时候也坐了起来,一脸怨恨地瞪着她。 被她瞪着,苏佰乐也不当一回事,这么个跳梁小丑,权当没见过罢了。 她硬着头皮扛着些往山下走去。 不过才走了三十来米的样子,她就听到了李金花撕心裂肺的哭骂声了。 苏佰乐只当没听到,快步走了起来。 打伤了人,肯定要给她治。她又不是个劳壮力,而她打人的手法也刁钻得很。 一般的大夫根本就瞧不出来她打出来的伤。 也只有伤者和她才知道具体的伤在什么位置。 眼看着快走出林子了,苏佰乐这才左右一打量,见四周围没有人,手上的柴瞬间就消失了。 “真没用,打个人都畏手畏脚的,亏你还有个空间呢!” 冷不丁的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来,倒是令苏佰乐吓了一大跳。 “什么人!”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围,奇怪,这四周不是没人吗,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听? “我不是人。” 正当苏佰乐放下心来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会子苏佰乐是听得真真的了。 “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给老娘出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喂,姐姐,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个声音娇滴滴地说道,“再说了,我一直都在啊,哪里是在装神弄鬼了?” 一直都在? 苏佰乐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么说,她也看到自己将手里的柴放到空间里去了? “你看到了什么?”苏佰乐连自己都没发觉到,她的语气冷得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我什么都看到了啊!”那个声音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还跟着你进了空间,你那个空间倒是个不错的宝贝,只可惜啊,你用错地方了。” 听她这么一说,苏佰乐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还能跟着自己进到空间里去? 自己辛辛苦苦守了这么久的秘密,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而这个神秘人竟然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就知道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连一丁点儿的防卫意识都没有了? 当下她的语气愈发地冰冷了起来:“你倒是说说看,我的空间怎么就用错了地方了?” “那么好的一个空间,你怎么就拿来种那些大米蔬菜啊?你就是要种,应该种药材嘛,再不济,你也可以拿来种果子啊。药材和果子可比大米吃香多了,搞不好,你三两天的工夫就发家了呢!” 种药材,她也想啊。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药材,怎么可能去种那些药材?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阁下可否现身一见?” “要我现身是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佰乐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竟然敢和她提条件? 哼,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你先出来。” 那个声音没有再说话,反倒是林子里突然就多了一团黑烟,黑烟过后,一个身穿黑色锦服的少女婷婷玉立地站在了苏佰乐的面前。 苏佰乐盯着她,只觉得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邪气:“你是何人?” “我叫畲沁。” “畲沁?”苏佰乐紧紧握着手上的刀,“你什么时候进过我的空间?” 畲沁一挑眉:“就刚才啊,刚才你砍柴的时候不是进过空间吗?” 苏佰乐眯起了眼睛:“你是怎么进去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不是人。” 苏佰乐笑了笑,不是人? 肯定不是人,哪里有人是从一股子黑烟里窜出来的? “你是黑烟生的?” 畲沁一扬眉:“你才是黑烟生的呢,你全家都是黑烟生的!” “那你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我不就是昨天咬了你一口的小黑蛇咯!” 闻言,苏佰乐瞪起了眼睛。 丫的,这个世界不仅有毒蛇,竟然还有妖精?! “你是蛇妖?” 畲沁气极败坏地跳了起来,她气鼓鼓地说道:“你才是蛇妖,你全家都是蛇妖!” “你不是蛇妖你怎么解释你是从一条蛇变成人的?”苏佰乐比划着,“还能从一股黑烟化作一个人?” 畲沁抬了抬眼:“不行吗?反正我不是一个普通的蛇。” 苏佰乐也没了耐性,她挥挥手道:“行了行了,我也不是查户口的,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也不相往来就行了。” 特么的,要是让村民们知道,她被一条蛇精给缠上了,那大杨梅村的人还不将自己活活烧死啊? “我再纠正最后一遍,我不是蛇精!”畲沁明显也是气坏了,可是不管苏佰乐怎么激她,她就是死活不说她从哪里来的。 反正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妖精。 苏佰乐摊摊手,表示无所谓,问道:“那好,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畲沁这才嬉皮笑脸地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苏佰乐的手臂:“姐姐,我是被你那个空间吸引了。你能让我住到你的空间里去吗?” 见她又提到了空间,苏佰乐不由得好奇了起来:“我的空间还能住妖精?” “姐姐,你就行行好,让我进去住一段时间呗,反正你也不亏,咱们两个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是吧?” 畲沁摇着苏佰乐的手,一脸讨好地说道。 014 畲沁 苏佰乐一脸狐疑地看着畲沁。 且不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一个空间的,单凭她不是人类,就已经是最大的麻烦了,可笑的是她还想进自己的那个空间里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以为自己拥有一个空间,再穿越了——这就是一个天大的bug了,哪里还晓得,竟然还会出现妖精。 这个世界玄幻了! 见苏佰乐一脸不相信地盯着自己,畲沁一脸讨好地抓起苏佰乐的手臂,死命地摇了起来:“好姐姐,你就应了我呗,大不了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一声就行了,我一定为姐姐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她说得甚至是笃定,甚至还举起了右手发誓:“我发誓,真的。” 苏佰乐冲她做了个鬼脸,再嘿嘿两句,就收起了笑容。 速度变化之后快令畲沁是一脸懵逼。 “怎么样嘛,姐姐,你就答应我呗!” 苏佰乐也不想和她再纠缠,她看着畲沁,不耐烦地说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要你打哪里来,回哪里去,这样,行吗?” 畲沁噘起嘴,把玩着鬓发:“我……我……不答应就不答应,大不了下次,等你进到空间了,我,我进去了不出来就好了。” 听了这话,苏佰乐心中可谓惊起了惊涛骇浪,错愕不已。 她竟然也能进入自己的空间? “你也进过我的空间?你是怎么进去的?” 畲沁嘴一撇,得意洋洋地说道:“自然是你带我进去的。” 苏佰乐瞬间冷静了下来。 这不可能! 自己身上的空间具体位置在哪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甚至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没有告诉过,而这个女人,竟然说自己带她进过空间? 这人一定是在诈自己,等到自己对她放松了戒备,她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想不到这小蛇精的智商也不低嘛! 还知道用骗的。 苏佰乐干脆就不理她,扭头便朝林子外走去。 “你等等我嘛!”畲沁见苏佰乐不理自己,她飞快地追了上去,一把拽住苏佰乐,央求道:“你别走啊!” “松手。”苏佰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纤纤柔荑上,冷声说道。 畲沁却不以为然,倔强地说道:“我不!你若不答应我,我便不松手。” 苏佰乐没有再多说什么,将手上的柴火一丢,一把扣住她的手,身子一弯,背部就抵住了畲沁的小肚子,不等畲沁有什么反应,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便将畲沁摔了出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给畲沁丝毫反应的时间。 畲沁啊的一声惨叫,人先是被摔到一棵大树树干上,然后又砰地砸到地上。 “你若再缠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做完这些,苏佰乐便上前将自己的柴火捡了起来,再次背在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畲沁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她躺在地上半天都不能动弹一分。她一脸受伤委屈的模样,努力地抬头朝苏佰乐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个家伙,竟然敢这样对自己! 费了好半天工夫她才扶着腰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丫的,自己倒是小看这个女人了,下起手来还真不是盖的。 她突然站了起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人的惊叫声:“你是谁!” 畲沁扶着腰,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 她这一看,就看到了李金花。 李金花也没想到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竟然也会碰到人,她脸上闪过一阵尴尬,打量了畲沁一翻。 畲沁冲她笑了笑,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偷柴的。我只不过迷路了……” 对,她就是迷路了。她急急说道:“刚才的事,我什么也没看到。” 李金花一听,顿时更委屈了。她一把抓住畲沁就哭喊了起来:“你看到了对不对?明明是苗家那个蹄子在偷我们四牌的柴火,她不仅污蔑了我,还打了我一顿,”她哭得撕心裂肺,“你可一定要给我作证,我一定要告到村长那里,将那个贱蹄子拉去浸猪笼!” 浸猪笼? 畲沁瞪起了眼睛。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都没弄明白这浸猪笼到底是什么意思。 “干嘛要拉她去浸猪笼啊?” 李金花一想起苏佰乐诅咒自己生不了儿子的事心里就一阵阵的揪着痛,她狰狞着脸恶狠狠地说道:“浸猪笼还是便宜她了,她那个小蹄子就该千刀万剐!” 畲沁瞪起了眼睛。 浸猪笼她不懂是什么意思,可是这千刀万剐她听懂了。 “你的心是黑的呀,怎么可以那么坏呢?” 李金花一听急了:“我怎么就是心黑了?她打我一顿,难道还要我好好受着呢?”她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畲沁一翻:“我看你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难听呢?合着我被她欺负死了也是我活该呀?” 畲沁顿时就懵了,她急急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你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李金花狠狠地朝她啐了一口,“果然是长得越漂亮那心思就越歹毒,我看你呀,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畲沁张着嘴,不知道要怎么辩解。她眼睁睁的站在原地看着李金花骂骂咧咧地走出了林子。 苏佰乐自然不知道,她痛扁李金花一顿后回家,等着她的将会是暴风骤雨般的质问,甚至她还要凭一己之力,单挑了李金花家的那五朵金花。 这边苏佰乐好不容易才甩了自己的跟屁虫苗志城,又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来打扰,难得遇到了一个完全由自己支配的时间,还没有人监督,自然是寻了一个安全没人的地方,闪身就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的活还是比较重的。 早在她没穿越的时候,她就种下了一大堆东西,除了谷物,她还种了些蔬菜。 以前她是一个人在sh打拼生活,父母又远在hn老家,她平日也很少回去。这空间的出产,可谓全是她一人吃。再加上空间奇怪的时间比例特性,三亩地全用来种蔬菜她也不可能吃得完。所以,不管是什么蔬菜,她都只种了一畦。 就算是只有一畦,她蔬菜的品种也比较多。 如西红柿,黄瓜,菠菜,辣椒,大白菜等等,多的种了一畦,少的也只种了半畦。而像冬瓜,南瓜等这些在地上爬的藤蔓类的蔬菜,她甚至只种了一两株。 而诸如大蒜,香葱,生姜之类的,干脆只种了一个角落。 是以,与其说是她的菜园子,她这个菜园子,倒是更像一个大杂烩。 015 这可是个宝贝 好在空间里的房间多,而且也不住人,苏佰乐直接就拿来当仓库用了。 是以,现在整栋小洋楼的每个房间几乎都堆满了这些作物。 好在这个空间的里并不像外面,这里的东西不管是摘下来还是没摘下来,哪怕切开了,它也不会腐烂,发霉。 苏佰乐在空间里忙活了好几天,才将空间里的谷物果蔬完全收进了仓库。等她再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一出了空间,她就吓了一跳。 ——只见畲沁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双眼倔着小嘴,一脸委屈地,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跟着我呢?”苏佰乐心里一沉,质问道。 这家伙伴,她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干嘛老是跟着自己? 畲沁一听,那双无辜的大眼立马就滚出了泪:“姐姐,你就让我再进一趟空间吧,我在这空间里可以帮你收菜,我可能干了。” 苏佰乐眉头一拧。 这可不行。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不用再多说了。你打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说完,她转身就准备再朝山里走去。 刚才砍的两捆柴她都放进空间了,这会子,还得多砍几捆才行。 可是这一转身,她又愣住了。 丫的,这里的大山竟然还会大杨梅村的人给瓜分了,刚才也没问苗志城,具体二牌到底占了多大的一片林子。 这下好了,在空间里一忙,她竟然给忘记了。 算了,随便砍吧。要是再遇到了其他找茬的,就让他去找谢氏吧。 她才懒得管了。 她这边刚想砍柴,那边的畲沁又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跟上来了:“姐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真的很能干的,人只要我进了空间,我保证将你的菜园子打理得整整齐齐,绝不偷懒。” 她说的急促,手上闪过一阵光芒,“你看,我刚才还在这山里采了几株药材,这些药材只有种在像你的那种空间里,才能看得到奇迹。” 苏佰乐随意一瞥,只见她手上拿的药材左右不过是一些寻常常见的罢了。当下她便摇了摇头:“这事没得商量,我要干活了。” “我帮你啊!”畲沁自告奋勇地说道,她手一挥,林子瞬间就倒下了十几棵参天大树,她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你看,这些柴够你们一家子用一个月的了吧?” 苏佰乐被她惊得目瞪口呆。 我的个亲娘哟,这里的山都被分了,这些树木肯定也是被分了!她这么随意一扫,就放倒了这么多的树…… “你是在害我呢还是在害我呢还在是害我呢!”苏佰乐气得破口大骂,“这么多柴,你要我怎么拿得回去啊,你是猪脑子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我惹多大的麻烦?” 畲沁一脸无辜地说道:“不就是两棵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苏佰乐被她的话气乐了。 她可记得昨儿个她婆婆和她下地的时候,还特意说要到林子里去转一圈,就是因为有人偷树! 再加上今天上山砍柴,李金花还说这个山被大杨梅村的人分了,连到山上砍个柴都只能在自己牌的林子里砍,就可以看得出来,大杨梅村的人有多看重这些树。 她越想越气,完了完了,要是被村里发现,有人一下子就砍了这么多的树,那她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大不了你就把这些树木都放进你的空间不就好了。”畲沁一脸希翼地看着她。 苏佰乐被她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她甚至觉得心肝肾脾胃都开始疼起来了。 这个小丫头,办事怎么就这么莽撞呢! 真不让人省心!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 好不容易将这些放倒的树木放进了空间,那边的畲沁又讨好地拿出了几株人参:“姐姐,你看这些人参应该可以种在你的空间了吧?” 一看到人参,苏佰乐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她还没表态,那边的畲沁又掏出了几株灵芝,每一朵都有一个拳头大小:“这灵芝你也收了吧。” “还有续骨草。” “我还在那边的池塘里发现了鬼叶莲。” 看着畲沁接二连三的拿出这些药材来,苏佰乐看得眼睛都直了。 说到底,她也没有节操的好吗? 眼前的这个畲沁一股恼的拿出了这么多好东西来,她的心再硬再狠,也敌不住‘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句老话。 要知道,这些东西如果是她自己亲自去找的话,她可不一定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去找得回来。 她是学过中医,但是她没学过采药啊。 据说,这但凡好一点的药材,那基本上都是长在深山老林,悬崖峭壁之上。 这也就增加了她去采药的难度。 不过现在好了,既然有人一下子就可以拿出这么多的极品药材来讨好她,她干嘛不要? 再说了,节操是个什么鬼? 又不能当饭吃——它又能卖几钱一斤? “还有什么?”苏佰乐一脸希翼地看着畲沁。 畲沁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拿出了最后一种药材:“这个是……” 不等她说完,苏佰乐一把就抢了过去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这玩意看着就是一朵丝毫不起眼的小白菊,玉白的茎杆上长了四片小巧玲珑的浅绿色叶子。 “这是什么?”苏佰乐兴致勃勃地问道。 畲沁低头浅笑不语,望都不敢望苏佰乐一眼。 苏佰乐又细细地看了一遍,摸了一遍,最后,她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个不是药材?” 畲沁这才小心地笑道:“我可没说它是药材。” 不是药材? 苏佰乐闻言兴趣缺缺地说道:“既然不是药材,那就还给你吧。” 说罢,她将此物随手一丢,就丢给了畲沁。 畲沁被她此举吓得花容失色:“我的姑奶奶,你小心一点啊!这可是个宝贝啊!” 苏佰乐奇怪地看着她:“就算这是宝贝,它又不能当饭吃,你那么紧张干嘛?” 畲沁一时无语,最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你别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记住这个东西拿灵气养着,它带来的用处你就能看到了。尤其是在你的空间里。” 016 六朵金花 呵,听她这么一说,苏佰乐反而有些兴趣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宝? 脑海里一有了这个念头,她就呸呸呸地朝地上吐了几口口水,这里又不是仙侠世界,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法宝。 不管了,先砍几担柴再说吧。 砍柴的念头一升起,苏佰乐就马不停蹄地开工了。 “姐姐,你那些柴不是够用了吗,怎么还要砍呐?” 苏佰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要的是柴,你知道什么是柴吗?” 这位妖精大姐,你不懂我可以理解,但求你别帮倒忙了行不行? 畲沁闷闷地哦了一声,又缠了上来:“姐姐,你就帮帮我呗,这样,我不进去,你只要把这个东西放到你那个空间,这样行不行?” 苏佰乐其实也是爱死了这件宝贝。 这个宝贝通体透明,那逼真程度可谓是到了炉火纯青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有了这样的一件宝贝,不管它有没有什么其他别的功能,哪怕是将它放在那个小洋楼里当个摆设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不能进去。” 畲沁听了这话心中大定,她笑嬉嬉地对苏佰乐说道:“行行行,只要姐姐能让我把我的宝贝放到你的空间里用灵气滋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又将那玉石菊递给了苏佰乐。 苏佰乐拿了,直接就丢进了空间。 管它呢,反正是拿来当摆设的,而且空间的修复能力也极强,就算这时候摔坏了,用不了几天,它们就会自动复原的。 看到苏佰乐将东西送进了空间,畲沁就暗暗拍了拍胸,有些得意地抬了抬头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这下看你们还有谁能通过这宝贝还找到自己。 她心情大好地主动请缨:“姐姐,我来帮你吧!” 说完了,她就开始动手砍柴了。 这一回,她还聪明了。 苏佰乐不要参天大树,要的只不过是一些枯枝之类的东西,这玩意,这林子里遍地都是。 随便捡捡就能捡起一大堆来。 捡起了足够的柴火,苏佰乐这才对一直默不作声的畲沁问道:“好了,现在我要回家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畲沁摇摇头。 苏佰乐抱起了手:“那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我都不是答应了你,将你的那个宝贝送到我的空间里去了吗?” 畲沁缓缓的点了点头。 “既然我答应的我做到了,那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再跟着我了?” 畲沁抿着唇摇了摇头。 苏佰乐直接翻起了白眼,卧槽,这家伙该不是铁了心要当赖皮虫了吧? 不管了,要跟就跟着吧,反正她家离林子也不远。下了山,走两步就到了。 她挑着柴,脚步轻快地朝山下走去。 谁知,她前脚进了院子,后脚,就有人将院门擂得山响。 “开门,开门!谢小香你快开门!” “偷柴的还有理了,竟然敢打人,快把你家那个媳妇儿交出来!” “谢小香,你快开门!” “喊什么谢小香,谢小香还在那边地里呢!姓苏的你开门,快开门!” 听到声响,苏佰乐再蠢也知道,肯定是李金花带着人上门了。 她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完了完了,苗志根现在也不在家,也不知道苗志城到底有没有去找他们,他们来的又是一群人…… 门外很快又响起了李金花的声音:“我亲眼看到那个偷柴的小蹄子挑着柴回来了,喂,这屋里有没有活口,有活口吱一声!这会子就在屋里装什么死人?” “苗家的,开门!这屋里有人就答应一声,别在里面装死!” “就是,偷了柴还把我娘打成这样,本事挺大的嘛,看我不扒了你那层皮!” “姓苏的,这事儿你以为你躲在院子里不出声这事儿就能解决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这破门给卸了,你信不信?”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特么的,有这么堵门骂的吗?畲沁有些奇怪地看着苏佰乐:“姐姐,他们是在骂你吗?” 苏佰乐眉头一挑,没好气地说道:“骂你还是骂我,你听不出来吗?” 畲沁挠挠头:“不可能是骂我啊,我又不认识他们。” 苏佰乐白眼一翻,蠢得像头猪似的,还妖精呢! 本以为,苗家人很快就会回来,毕竟李金花带着五朵金花,又拉着一大群乡亲们在堵门,这事应该也算闹得蛮大的,可是,就是死活不见苗家人的身影。 苏佰乐在家里坐了一刻钟,李金花骂的话是越来越难听了,她听得也是越来越窝火了。 最后,正当李金花家那朵最大的金花扬言要用刀子将院门劈了的时候,苏佰乐猛地拉开了门。 苏佰乐一开门,李金花的大女儿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个狗啃泥。 李金花夫家姓杨,村里人都管他叫杨老实。女儿们从大到小分别叫杨荷花,杨桃花,杨桂花,杨菊花,杨兰花。 这名字倒是好名字,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加上李金花,村里的人总说杨老实家有六朵金花,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 好好的一个当娘的,硬生生被人说拉下来一辈,和自己女儿是一个辈份的人了。 她们堵在苗家半天了,总算喊开了门,这会子嗓子都要喊哑了。本以为,苏佰乐会一直躲在家里不吱声,谁会知道,她这时候冷不丁的打开门,倒是让杨荷花在众人面前出了个大丑。 “你们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一觉了?”苏佰乐也没闲着,一开门,就不耐烦地冲她们几个喊了一句。 一边说,还一边伸了个懒腰,好像她还真的在家里睡了一觉似的。 “姓苏的,我娘身上这伤是不是你打的?”见大姐李荷花吃了个亏,老二杨桃花凤目一瞪,朝苏佰乐吼了一嗓子。 苏佰乐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干嘛呢,我又不是聋子,你用不着这么大声喊,我听得见。”完了,又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们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她轻飘飘的就扫了两朵金花! 017 畲沁?蛇精? 杨桃花一噎,这姓苏的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杨桂花立马大喊大叫了起来:“姓苏的,你看看我娘被你打成什么样了,快把你当家的喊出来!” 苏佰乐小眼儿一挑:“哦,你们是来找我当家的,早说嘛!我当家的现在还没回来,你们继续等吧,可千万要记住别打扰我。” 语毕,她作势就要关上院门。 杨菊花眼明手快,一脚就踢了过去,“怎么,你打了人就想这么算了,真当我们杨家人好欺负呢!” 苏佰乐双眼一瞪:“现在到底是谁欺负谁,大伙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就你算什么狗屁好人?”最小的杨兰花喊了一句,她仗着人小身子灵活,只见她身子一猫,人就硬生生从苏佰乐的腋下钻进了院子,她站在院子里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哎哟,快来人啊,苗家的泼妇打人啦!” 李金花暗自一喜,还是这幺妹最有本事。当下她也不管其他,先挤了进去再说。一进了门,就将杨兰花搂在了怀里,指着苏佰乐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个黑心的泼妇,你连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你也不放过,你都要打,你还是人吗!”末了,又装模作样地检查起杨兰花的情况,她一边哭一边干嚎:“幺妹,你哪里痛?她打你哪里了?” 她这个当娘的一嚎上了,杨家其他的那四个姐妹们就都不乐意了,纷纷挤进了院子,母女六人抱成一团,齐齐哀嚎了起来。 苏佰乐无语了。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你们到底想干嘛?”苏佰乐倚着门,抱起了手,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们。 “干什么,你说我们干什么?你先是打了我娘,现在又打了我家幺妹,你说我们能干什么?”杨荷花一边哭一边瞪着苏佰乐,“姓苏的,你就说吧,怎么赔!” 切! 苏佰乐不客气地冲她们甩了个鄙视的表情,就这么着想在自己这里捞好处,没门。 “你说我打了她,我就打了她了?”她也懒得去和她们争论什么,而是——干脆拉开门,直接招呼在门外看热闹的那一群村民们:“来来来,诸位叔伯婶子们你们都过来!我前脚刚一到家,他们后脚就来了,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就说我打人了。大伙可都是亲眼见着的,我人都站在这里动都没动!” “大伙可要为我做个见证!我苏佰乐不惹事,但我苏佰乐也不怕事!欺负我,可以,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善了!” “呀嗬!人不大,胆子倒不小!小小年纪,你心咋就这么黑呢?”李金花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佰乐面前一挺胸脯:“你敢说你没偷我们四牌的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们四牌的柴了?”苏佰乐居高临下地回瞪了回去。 苏佰乐人比她高,哪怕是李金花挺着胸脯去顶到苏佰乐,她整个人也不过才到了苏佰乐的下巴。 “我可是亲眼所见,我就是人证。”李金花吼了起来,“姓苏的,别以为你是新嫁过来的,只要犯了错,那就要接受处罚!赔钱!”李金花伸出两个手指:“三十个铜板!” 我勒个去! “你要不要点脸?”苏佰乐也不是吃素的,人家拖着五个女儿都闹上门来了,除了壮胆,十有八九也是想多捞点儿好处。 可笑自己在林子里还可怜她,还说要给她弄什么药!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到底谁不要脸,你敢说你没偷我们四牌的柴?” 苏佰乐眼睛扫过院子里那虎视眈眈的杨家五姐妹,脑子里飞快地在盘算着什么。 自己能打,眼前的这六个人加起来也不够自己打的,可要真打了起来,自己的名声那就应该是彻底毁了。 而且最重要的,她本来就是误砍了四牌的柴,可是这个李金花非得说自己是偷,这口气,她咽不下。 再一个,她们本来就口口声声说自己动手打了她们,她们这么上门一闹,自己要是再对她们动手,那不正好坐实了自己打人的事了吗? 不行,这会子,自己哪怕是被打得头破血流,也要装孙子。 玛蛋,在这群战五渣的人面前还要装孙子,苏佰乐一想起来就像是吞了十几只苍蝇一样难受。 “你口口声声说我偷了你们四牌的柴,”苏佰乐睨了她一眼,指着自己刚放在墙角的柴火说道:“你去看看去,我今天挑回来的柴放在那边墙下,你去看看那些柴是不是你们四牌的。说话要讲道理,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不分是非黑白,冲上门来闹了再说?” “还有,你们最好是能找出证人来,只要能证明我的这些柴是在你们四牌的林子里砍的,我立马就将这柴送到你们家里去!” 话说到这里,苏佰乐纵使有天大的怒火,也只能憋着。 这时候的她,好想有一瓶滴眼露啊! 你们看那电视剧里的演员们,他们到底是有神器在手,想哭就哭,想怎么哭就怎么哭——而且那眼泪也保证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要是自己这会子也有那滴眼露或者是眼药水什么的,随便来一滴,自己也能哭出来啊! 至少,适当的时候装一装可怜,博个同情也对自己有利啊! 该死的,自己怎么就不是演员出身呢? 哎!谁叫自己没有哭的那个毛病呢? “苏佰乐你个骚蹄子你别得意!”李金花得意洋洋地说道,“人证我自然有,就是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姑娘!她可是亲眼看到了你砍柴,也亲眼看到了你是怎么打我的。你把她给我叫出来,她就是人证!” 李金花一边说,一边将袖子撸了上去,“我就不信了,这打人的还有理了!” 苏佰乐闻言皱了皱眉,这个大妈,是怎么知道畲沁的? “你是说畲沁?她都看到了?”苏佰乐有些古怪地问道。 畲沁的发音和蛇精很像,一不留神,就会误听成蛇精。 果不其然—— “什么?蛇精?!” 不等李金花有什么反应,门口的那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们炸了锅了。 “大青山里竟然还有蛇精?” 018 我连头发丝都疼 村民们的反应有些出乎苏佰乐的意料。 不会吧,这里的村民也太保守了吧?她只不过是说出了畲沁的名字而已,谁晓得村民们竟然误听成了蛇精。 被误会也就算了,他们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自己,朝自己开火了。 “姓苏的,我们大杨梅村建村几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妖精,你一来了,我们大杨梅村就出现妖精了!” “灾星,她就是个灾星!” “把这个灾星赶出我们大杨梅村!” “……” 看着义愤填膺的众村民们,苏佰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百口莫辩。 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她刚想替自己辩解两句,那边的李氏母女就唯恐天下不乱,开口喊了起来:“就是这个扫把星,才嫁过来我们大杨梅村就来了妖精了,大伙赶快把这个灾星赶出村去!” 她们不仅只是嘴里说说,甚至还直接动手,就地抢了扫把的抢扫把,拿扁担的拿扁担,直接就准备上去轰苏佰乐了。 苏佰乐哪里见过这个架式,哪怕是在她的娘家,她过的日子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才上了个山,竟然被当成扫把星了。 “听我说一句!”苏佰乐喊了一嗓子,她都快被这群人气疯了。 真是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黑白不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喊道:“我是说畲沁!她畲,单名一个沁字!” “还不是蛇精?都姓蛇了,能不叫精吗?你要想着这事和你没关系,就赶快把人给我交出来!” 苏佰乐眨了眨眼。 她根本就不明白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己说得这么清楚了,他们竟然还说是蛇精? 呃…… 等等,畲沁好像的确说自己是蛇精来着…… 我的个天! 苏佰乐一阵哀嚎。 自己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早知道,就不带过来了。 这下好了,自己现在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呐! 她干脆睁着眼睛无奈地看着他们。 唉,你们要闹,就让你们闹会吧。 她是无语了。 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引来了更多的人。 甚至连村长,里正,以及村里的一些德高望重的一些老家伙们通通都出动了。 就是为了一个名字。 “村长,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竟然带了一条蛇精回村,你给说说,这不是要害我们村吗?” “我们大杨梅村这么好几百年了都一直相安无事,这个扫把星一嫁过来就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一定要把她赶出去!” “滚,滚出大杨梅村!” 村长是一个年约五十好几的小老头儿,姓梅,叫梅大安。下巴上留有一小撮三羊胡子,虽然皮肤有些黑,但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 大杨梅村两大姓,一个姓杨,另一个就是姓梅了。 李金花母女一看连村长也出动了,她们连忙抱起了村长的大腿: “村长,这个女人手脚不干净,万万不能留在我们大杨梅村。这嫁过来还没几天呢,就敢偷我们四牌的柴了,今天敢偷柴,指不定哪里就敢偷树!” 苏佰乐算是开了眼界了。 原本以为自己穿越了,就安安心心当一个小小的米虫也好,用自己手上的那个神秘空间,自己这一生也可以说是食无忧了。 可是没想到,这才嫁人,就愣是被人安了这么大的两顶帽子在头上,真特玛的叔能忍,婶不能忍!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树了!”苏佰乐眼睛一瞪,冲着李金花喊道,“你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树了!” 玛蛋,有这么给人泼脏水的吗? “我手脚不干不净,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在我们大田村时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我也有错?” 李金花得意地朝她挤了下眼睛:“你都说了那是在你们大田村,这里可是我们大杨梅村。什么时候,我们大杨梅村的事也归你们大田村管了?” 丫的,真是给了三分颜色你就可以开染坊了啊!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早知道,就在山上直接将这货的四件卸了一件再说! 不,应该在山上就将这个女人的舌头拔下来! 苏佰乐眯了眯眼睛。 不行,这个脏水必须给她还回去。 要不然,自己在这个村子里还真的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如此一想,她心里便有了对策。 “我说你这人还真是,你说我偷了你们牌里的柴,你说我偷了我就偷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找个证人出来,没有证人,我可不戴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至于那蛇精,是我说的吗?分明就是某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胡乱污蔑我!我都说的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那位姑娘姓畲名沁,你还要我怎么说?” “现在好了,直接说我是盗贼,从偷柴直接到偷树了,再过一会,你是不是要说我还偷金盗银了?” “左右你带了那么多张嘴过来,我就一张嘴,打死我我也说不过你们,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谁说我娘没证人了?那是你心虚!”杨桃花凤目一挑,脸上一色得意的神色,“你现在知道怕了,现在知道也迟了,就凭你勾结妖精这一条,你就该被拉去浸猪笼!” “对对对,你不提我还给忘了,你娘说的证人不正好是那位蛇精姑娘?要这么说的话,勾结妖精这事儿,还是你娘先开始勾结的?” 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这个杨桃花真是太给力了。 “我可没这么说,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杨桃花眼神闪过一阵慌乱,很快又镇定地说道。 “可不是,你还真当我们好欺负呐?”杨桂花挽着李金花的手臂,一脸怨恨地盯着苏佰乐:“大伙别看我娘现在站在这里好好的,我娘现在混身上下都疼,指不定就是这个妖妇在暗地里施了什么妖法!” “我也疼,我现在全身上下哪怕是连头发丝都疼!”苏佰乐一听瞬间就炸毛了,“你们能有我疼?明明是你娘见不得我砍柴快,这才给我下的咒!” 019 打群架 1 “你血口喷人!” “你们就没血口喷人吗?” 玛蛋,本来还想嫁人了可以继续当一个淑女,这下好了,直接化身女汉子了。 想想都够烧心的。 “想打架是吧!”李兰花人小鬼大,脾气却不小。 只见她双手叉腰,直接跳了出来。 苏佰乐直接无视之。尽管无视她,但是苏佰乐还是留了个心眼。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都安静点!”梅大安知道自己再不出面,这新嫁过来的肯定得在李金花母女几人手上吃亏。 “好了,事情我大概清楚了。苏氏,我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偷四牌的柴?”梅大安盯着苏佰乐问道。 “没偷。” “偷了!” 苏佰乐和李金花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也同时落下。 “好了李氏,没问你,你先不要说话。”梅大安眉头一皱,不悦地冲李金花说道。 李金花有些着急:“村长,我亲眼看到了,这事还能有假?” “那你到是说说,周围除了你们两个以外,还有其他人看到了没有。” “有,我出山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姑娘。”李金花笃定地说道,“她不仅看到了苏佰乐偷柴,还看到了她怎么打我的。” 梅大安点了点头:“那人现在在哪里?” 李金花冷眼看着苏佰乐说道:“我又不认识她,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 梅大安转向了苏佰乐:“你认识吗?” 苏佰乐开口说道:“那个姑娘叫畲沁,”说了一半,她又对外面的人说道:“你们可不要误会,她姓畲,单名一个沁字。我也是在山上碰到的。” 梅大安又问:“那她现在在哪?” “在我屋里。” 一听到在她屋里,李氏那边又坐不住了。 “好你个苏佰乐,这唯一的一个证人你都要收买了,你有没有点良知啊?” “我什么时候收买她了?”苏佰乐真是被这个女人气乐了。 一天到晚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一个劲的说来说去尽是些废话。 和这种人,根本就没办法沟通。 “人都到你屋里了,你这不是收买是什么?” 苏佰乐干脆倚着门,抱起了手闭口不再说话了。 “看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就这么毒呢?” “这位姐姐心肠好着呢,哪像你,不是要拉这位姐姐去浸猪笼,就是要将人家千刀万剐。”李金花话音一落,畲沁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她出来了,苏佰乐的心就提了起来。 我的个亲娘哟,你怎么就出来了? 没见到这一大群人都在说你是蛇精呢? 苏佰乐急得根个什么似的,可是畲沁却没往她那边看一眼。但从她的表情上也可以看出来,她0明显也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她一脸的怒气:“要不是这位姐姐说了不让我出来,我还真想替这位姐姐出出气。有你这么编排人家的吗?再说了,明明是你在人家林子里砍柴,怎么话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这位姐姐到你的林子里砍柴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李金花更是直接跳脚:“我说你长得这么乖巧,怎么这心也黑透了呢?你怎么就可以污蔑我呢?我什么时候去她林子里砍柴了?” “我怎么就污蔑你了,我亲眼所见的也有假吗?”畲沁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再细看了,那眼底竟然隐隐还有水光浮现,“你人在她们林子里不假吧?你脚边是有堆柴也不假吧?” 李金花不由得大乱阵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肯定是这个姓苏的小贱人买通了她,她才这么说的!” “怎么就不是了,我实话实说也有错吗?”畲沁大力吸着鼻子,脸上一片通红。 看上去,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梅大安见了,心中已然有了定论。可是他还没开口再问,那边谢氏风风火火带着苗志根兄弟姐妹四人赶回来了。 人没到院子,声音倒是直接杀了过来:“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欺负我家媳妇!” 苏佰乐看得真真的,谢氏的声音杀过来的同时,惊得那李金花虎躯一震。 咦,难道这个李金花竟然怕自己的这个婆婆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倒是有场好戏看了。 谢氏回来了,围在院门口的那一群人倒是自觉地给她们让了一条路进来。 谢氏带着人一进门,就将手里的镰刀往地上一丢,指着李金花就骂了起来:“姓李的,又是你这泼妇,我们老苗家是挖你祖坟了还是欠你钱没还,你三天两头地上我们家来闹,我们老苗家还要不要过安生日子了?” “你才泼妇呢,你们全家都是泼妇!”杨兰花人虽然小,但却也护短得很。 再说了,这苗家的谢氏和自己的娘向来都是水火不容,平日里见了,都是一幅鼻孔朝天,根本就不看对方一眼。 根本就是一对死对头。 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而这时候才回来的苗志根一进门就抓住苏佰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苏佰乐一翻,见她没事,他才放下心来:“乐乐,你没事吧?” 苏佰乐哪里有心思看他,她有些担心地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我没事,你放心吧。” 苗志根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只见院子里,苗春梅和杨兰花早就杠上了。 “你以为我们稀罕进你这破院子呢,你不嫌这院子破,我还嫌脏了我的脚呢!” “那你可以不进来呀。”苗春梅大步走到在她面前,先是回了杨兰花一句,接着又歪着头看了苏佰乐一眼:“大嫂,杨家的这几个家伙没对你动手吧?” “她们敢!”谢小香一进门就在苏佰乐身上扫了一眼,见她身上不像是有伤的样子,她心中那块石头也就放了下来。 现在听到小女儿这么一问,倒是将她心里的那团火直接勾了起来:“敢对我们老苗家的人动手,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个老不死的,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呢!”杨兰花仗着自己人多,而她又是最小的那个,直接就呛了回去。 谢小香却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她直接指着杨兰花对李金花说道:“李金花,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020 打群架 2 “怎么,我女儿怎么说话也要你管?”李金花正得意呢,自己的这个幺妹就是会骂人,而且骂起人来,别人还没办法反驳。 一来吧,幺妹人小,口里没遮没揽的,大人也不会和她计较。 二来嘛,就算大人较真要是和她计较的话,自己直接一句她还小,不懂事就可以打发了。 靠着这一招,她不知道打发了多少人。 往往都是那些人自找没趣。 但是这一次,她遇到的是谢小香,她生平最怵的那个人。 倘若在平日,谢小香也许不会和她去计较那么多,毕竟那也只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可是这会子,谢小香却较真了。 她直接对村长梅大安说道:“村长,我看我们村里得加条规矩了,要不然,我们村里的其他闺女还要不要嫁人了?” 梅大安也是头痛的很。 这可是女人之间的斗争,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前光是杨家就有六个女人,那就是两台戏了。而苗家虽然差了点,但也有一台戏了…… 他最不想理会的,就是村里的这些女人整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和他诈诈唬唬的。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要立条什么规矩?” “这样,就说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目无尊长,就先打上十棒子。以正村规。” 李金花哪里肯,她直接跳出来朝谢小香扑了过去:“你个破烂货,你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编排我家闺女,我家闺女轮得到你来说?” 李金花一动,谢小香不仅不退反而主动迎了上去,两人很快就扭成了一团。那边五朵金花自然也不闲着,都围了上去拉架。 “娘娘,你这是干啥?” “别打了别打了,快住手!” 可是,这是拉架吗? 表面上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是在劝人,可是暗地里,轻也一脚,重也一拳,都往谢小香身上招呼。 一看这边打起来了,那边苗腊梅苗春梅自然也不是闲着,这个伸手抓住一人的头发死也不撒手,那个左也一脚,右也一脚的,直接往人身上踢。 苏佰乐瞪起了眼,我的乖乖,这还真干上了? 不行,虽然自己对自己的这个婆婆有些抵触,但是今天这事说到底也是自己惹出来的,当婆婆的二话不说都和人干上了,自己肯定也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呐! 她二话不说,撇开苗志根的手,也冲进了人群。 前面就说过,苏佰乐有一身武力值,打人的手法更是刁钻阴狠。 这会子打群架,她的这一手刁钻手法再次得到了实践。 可是更令她们谁都想不到的是,苗志城那个小毛孩,竟然直接捡了根细竹条,照着杨家的人身上就是一顿乱抽。 细竹条又细又韧,抽起人来可谓是如同鞭子一般,火辣辣的疼。 村长梅大安看得更是目瞪口呆。 这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呐!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群女人都敢动手,她们这是在挑战自己的大杨梅村村长的威严呐! 他瞪着眼睛看着目瞪口呆的苗志根,喊道:“志根,你怎么还杵在这里像个木头人似的,还不快去劝架!” 院子里扭成一团的本来就是一大群女人,而苗志根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就算再担心苏佰乐和谢氏会吃亏,也是脸的愁容——他要找个什么由头进去劝架才会明正言顺呢? 这会子听了村长的这话,他才反应过来一般,直接哦了一声,加入了‘劝架’的队伍。 眼见着杨桃花的脚要踢到谢氏了,他一把就上前将杨桃花抱住了:“杨家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消消气,她是一位老人呢!” 趁着这个空档,谢氏啪的一声,直接就甩了李金花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那厢杨桂花的拳头眼瞅着就要落到苗春梅身上了,苗志城一个猛扑就扑了上去,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桂花妹子,消消气,咱不和她计较。” 苗春梅抓住机会,狠狠地掐了杨桂花一把,同时,一直打酱油的苗志城手上扬着的竹条,也啪的落到了杨桂花的背上。 “啊!” 苗志根见好就收,一脸为难地退出劝架队伍,“村长,我是无能为力了……” 那边的畲沁见了苗志根的‘劝架’方式,眼睛一亮,原来还可以这样子劝架,当下就主动请缨加入了‘劝架’的队伍。 “我去试试!” “干什么,都住手,别打了!”她一边喊着,一边混乱的人群跑去。 苏佰乐身边有杨菊花,杨桃花两姐妹,但是苏佰乐本身就是练过的,对付起这两个人来,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可是,无奈身边还有个杨家的小滑头幺妹儿,那杨家幺妹虽然不能打,但是,她仗着自己身子小巧灵活,苏佰乐反而还吃了她几下子。 不过她人小力气也小,那几下子反倒是有些挠痒痒的意味。 可是畲沁见了就不舒服。 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那心术就不正,得好好治治她。 眼见到她的小腿要落到苏佰乐身上了,畲沁冲了上去,一把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这拳脚无眼的,你这么小,就不要瞎参合了!” 语毕,她直接将杨家的小幺妹边拉边拽地带到了村长的跟前:“这位大叔,麻烦你先照看一下这个小妹妹。” 也不管村长有什么反应,她直接将人往村长手上一丢,再次进入了战斗圈。 “放开我,放开我,你个老不死的!”杨兰花哪里肯依,哪怕拽住她的是村长,她也照骂不误。 她这一骂,村长的脸立马就黑了。他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都给我住手!” 旁边在一起看热闹的村民们一看这架式,也明白村长是动了真怒了。 也不用人再吩咐,纷纷上前去拉架。 众人好说歹说,才将打架的一众人给劝住了。 此时的李金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谢小香用指甲划了好几条痕迹在脸上,那边的谢小香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早就披头散发的,气喘吁吁地被众人扶着坐在地上瞪着李金花。 021 打群架 3 “你们倒是越来越本事了!”梅大安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指着杨兰花问道:“李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李兰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见梅大安当众指责自己的娘,她立马就站了出来:“死老头子,是我骂的你,跟我娘有什么关系。” 梅大安气得手脚直发抖。 自打他当了大杨梅村的村长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而这一次,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骂了。 谢小香见了这一幕,倒是乐了:“这样没家教的小丫头片子,我看将来还有人敢娶她!晦气,真是给我们大杨梅村脸上抹黑呐!” 李金花怨愤地盯着谢小香,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是我女儿,关你谢小香什么事,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家的那两个赔钱货就行了!” 谢小香嘴一咧:“我虽然有两个赔钱货,但我还有两个儿子,我可不像某些人,连儿子都生不出来,尽生了五个赔钱货!” 李金花生平最恨别人说她生不出儿子了。 这下谢小香的话,根本就是拿着刀子往她的心窝子捅啊! 她不顾众人拦着,挣扎着就要往谢小香那边爬去:“你个破烂货,我撕烂你的嘴!” “我破烂货,我们到底谁是破烂货!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没日没夜地尽往家里拉男人!我要是你,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两人打完了,立马就开始了一场口舌之战了。 那边的苗志根扶着苏佰乐担忧地问了一句:“乐乐,你没事吧?” 苗志根拉架的‘本事’苏佰乐看在眼里,当下抿嘴朝他笑了笑:“放心,我没事,有事的,是她们!” 苗志根点了点头:“你说你,没事去和她们动手干嘛?” 苏佰乐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也不想不动手,可我不过去,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看着她们打娘?我可做不到。” “好了!都别吵了!”梅大安先是看了一场混战,现在这场混战好不容易平息了,两个罪魁祸首又开口舌之争了,更气人的是还有人敢公然辱骂他! 当下他便没有好脸色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氏,我觉得谢氏的话有道理,以后,谁家小辈敢在村里公然辱骂长辈,直接先打上十棍子再说,以后我看还有谁还敢满嘴乱粪地乱骂人。” “你们两家今天这事我也了解了,左右不过是一场误会,你看看你们,原本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误会,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情,被你们这么一闹,都成什么样了!”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今天这事,你们两家都有错,所以,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提!以后你们要是还有谁敢再拿今天的事来说事,别怪我心狠手辣,直接将她丢出村去!” 原本两人还在骂骂咧咧的,听到村长最后这句话立马就闭上了嘴。 大杨梅村可是大青山山脚最大的一个村了。 平时大杨梅村的村民们倒也齐心,但仅限于对外的时候。但是这内讧嘛,只以胆应了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 更何况这里还是大青山。 大青山山里除了有野兽,还常年潜伏着一窝山贼。这些山贼欺男霸女,打家劫舍,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就是四年前,大杨梅村也险些遭到他们的洗劫。 好在大杨梅村的人平日看上去有些懒散,可是真到了这危机关头,他们倒也是拎得清,知道什么时候该吵吵,什么时候该团结一致。那一次,除了一些离得远的一些村民们被抢了一些吃食以外,其他的村民们倒也没什么大碍。 可最令人无奈的是,就是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 朝廷每年都会派兵来下剿匪,可是,他们派了无数次兵来剿匪,每每都是无功而返。 要怪就怪这群山贼们太狡猾了,他们仗着对大青山的地形熟悉,在山里也不正面和朝廷的人对抗,完全就是和他们打游击战。 而平日里在战场上有派上大用场的正规军队的阵形到了大青山就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今天这里杀一个人,明天那些干掉两人兵的,搞和朝廷一听到要派兵到大青山,那些所谓的英武的大将军们纷纷避而不谈。 而这一次,就因为谢小香和李金花两家的内斗,村长竟然也遭到了李金小幺女的辱骂,若是不说点狠话出来吓吓他们,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看到偃旗息鼓的几个人,梅大安倒也受用得很,一甩衣袖,大步离去了。 哪知,村长前脚一离开,后脚谢小香就开口骂了起来:“你个不要脸的破烂货,给我滚!” 李金花还想骂回去,可是边上的人倒是纷纷开口了:“好了,金花嫂子,你们就少说一句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村长都放话了,你们是真想被赶出去呀?” “就是,当年梅家的那事,你们忘记了?梅小姑当年死得多惨呐!” “别提了,一想起梅小姑的事,我到现在都害怕。金花嫂子,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村民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李金花,李金花这时候倒是想明白了。 今天这事也只能是就此作罢了。 可恼啊,今天四牌的柴丢了不算,自己还白白丢了这么大一个人。顺带着,连自己女儿们的名声也搭进去了。 她恨恨地瞪了谢小香一眼,冲着自家闺女们喊道:“干啥呀,还杵着不动,人家是能留饭还是乍的呀?” “你想得美!我家的饭就是给路边的叫化子也绝对不施舍给你们一粒!”苗腊梅立马就讥讽了回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李金花瞪了她一眼,还没动,苗腊梅就是一记眼刀子杀了过去:“怎么的,还想打架啊,来呀,谁怕谁是吧?” 李金花作势就朝她走了两步,却硬生生被人拉着,半推半就地出了苗家院子了。 022 贼心不死 被李金花母女几人这么一折腾,苗家所有人都堵得慌。 这叫什么事啊?好端端的,那李金花母女几人竟然也敢打上门来,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后,谢氏瞪了苏佰乐一眼:“儿媳妇,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了?” 苏佰乐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院子里,没有作声。 谢氏冷哼了一句,又将目光投向了畲沁:“这位姑娘,你是哪里人氏?” 畲沁指着自己问道:“我?” 谢氏忽然就换了一幅笑脸说道:“对,就是问你。” “哦,我是那边来的。”畲沁手朝大青山一指,模凌两可地答道。 谢氏瞥了一眼:“那边?大青山那边是什么地方?” 这大青山村子里从来没有人能得翻过去,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能翻过大青山? 畲沁挠了挠脑袋:“大青山过去有一个叫‘青虹寨’的地方。” “青虹寨?”谢氏显然是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脸上闪过一片迷茫的神情又问:“那姑娘为何会跑到我们大杨梅村来?” 畲沁抿着唇一幅为难的样子,那小眼珠子一阵乱转:“我……我本来是想上山游玩的,谁曾想,却迷路了,然后,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然后就到了这里了。” 谢氏看她一幅柔柔弱弱的样子有些反感,没等她说完,她就摆摆手朝屋子里走去:“人老了,身体也不中用了。你们做好饭再叫我,我先去眯一会。” 苏佰乐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谢氏没有为难畲沁,她心中的那块石头就落下了。 苗志根走到她的身边,柔柔地看着她:“乐乐,下次她们几个要是再来,你就把院门死死地关上。千万不要再像今天一样,让她们进来闹事。幸好我们今天回来得早,要是再晚回来一点,我真怕你会出事。” 苏佰乐笑着点了点头:“好了,你快进去吧。你也饿了吧,我这去烧火做饭。” 不等他回答,苏佰乐转身就进了厨房,到了厨房,她就麻利地忙活开了。 早上的时候,就因为自己煮了一锅没放野菜的饭,被谢氏责备了几句,到了晚上,苏佰乐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淘好米,架起锅,升起了火。一边注意着火焰,她一边又细细地切了把野菜,准备饭开了的时候将野菜加进去。 苗家厨房的灶台有两个灶芯,却是共着一个灶口添柴的,灶芯是用一真铁皮挡住的。要用温水了,就把那块铁皮抽出来,那火自然就顺首那个相通的那个口子钻过去了。 有点儿类似火炕,天冷要暖炕的时候,抽出铁片,那热气自然而然地就过去了。天热的时候,就堵上,是一个意思。 通常情况下,这边灶台上的锅煮着饭,那边的灶台的锅就能温着水,等到饭烧好了,那水也烧得差不多了,既节约时间,又不浪费柴火。 饭烧到一半的时候,畲沁溜了进来,一看到她,苏佰乐这才发觉有些头痛,但她还是没停下手里的事情。 畲沁可怜巴巴地看着苏佰乐,哀求道:“姐姐,我现在没地方去,能让我进你的空间吗?” “嘘!”苏佰乐一听就着急了,她连忙走到厨房门口,发现门口没有其他人在,她才看着畲沁:“畲姑娘,你千万别在我家里人面前提我有个空间的事。我那个空间,除了你,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畲沁哦了一声,手指着外面:“那姐姐是不打算让她们知道吗?” “废话,要是这事让她们知道了,他们说不准今晚就会把我抬去浸猪笼去,” 畲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咦,对了,姐姐,什么叫浸猪笼呀?今天下午,那个女人在山上也是这么说的。” 锅里煮的饭开了,趁着水还没干,苏佰乐握着锅铲,将刚才切好的野菜都倒了进去,她一边用锅铲搅拌均匀了一边说道:“就是把人塞进猪笼里,然后丢进水塘里或者是大河里浸死她们。” 畲沁闻言瞪起了眼睛:“这是要浸死他们呀?” 苏佰乐奇怪地看着她:“这种事情你也没听说过吗?” 畲沁点了点头,她噘起了嘴:“我们那里当然没有这种事情了。”她一边把玩着鬓发,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反正我们蛇精都是会游水的,在水里,水里的那些鱼也没有我们游得快。” 苏佰乐听了脸色巨变,慌忙丢下手里的锅铲就去捂她的嘴:“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别人现前暴露你是妖精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将你烧死的!不仅仅是你,现在,就连我的家人也会跟着受牵连。这种话,你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嫂子,水烧好了没有……”苗腊梅突然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诧异地看了苏佰乐一眼:“嫂子,你们这是在干嘛?” 苏佰乐瞪了畲沁一眼,放开了她:“没事,你摸下盖子看看。” 苗腊梅走上前伸手摸了一下:“温温的,应该差不多了。” 说完,她就拿了一个桶,揭开了盖子,开始往水桶里舀水了。 等到苗腊梅拎着水桶出去了,苏佰乐又警告畲沁道:“你给我记住了,这两件事情以后你都不许再提!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她又回到砧板面前开始切菜。 晚上的菜也很简单,并没有因为畲沁来了就多加一个菜的意思。 苏佰乐可还记着谢氏的话呢,光是那点子米,都是要过冬的。 过冬啊,可不是过一个热天。 也亏得现在是七月份,自家地里的农作物也多。而现在又是产土豆的时节,那些新鲜的土豆洗净了,甚至连皮都不用削,就可以切细丝再氽熟再过下凉水,配着酸菜坛子里的酸辣椒就是一道酸爽可口的凉拌下饭菜了。 最令苏佰乐满意的是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一个朝代,但是至少她是看到了长豇豆。 这长豇豆倒是个好东西,不管是用来清炒还是煮汤,甚至做干豇豆,也是不错的选择。更何况现在正是长豇豆上市的时节,是以,苗家的院子里的竹匾里早就晒满了这些半湿不干的长豇豆了。 023 这么算哪里错了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苗家的厨房除了必备的食盐和香油以外,就再也没有酱油等其他佐餐的调味品了。 拌完了土豆丝,煮好了豇豆汤,她又弄了一个盐炒豆子。 本来她是想来个盐煮毛豆,但是盐煮毛豆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才能做出更好的味道来。这个家里没有,也能作罢。 做好了饭,畲沁帮着端了出去。而这时候苗腊梅也洗完了澡,一家人围着桌子就等着开饭了。 等到谢氏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一桌子的饭菜,她眉头又是一皱:“我说媳妇,今个晚上好歹也有个客人,你就让客人吃这种东西?” 苏佰乐盛饭的手一顿,眼睛扫了桌子上的那些菜,这菜不行吗? “早上的时候,你还知道吃一顿不放野菜的干饭,有客人了,你竟然煮这种饭,你这是在埋汰谁呢?” “娘,你就少说一句。”苗志根挺身而出,他接过苏佰乐手里的碗,将那碗饭放到了谢氏面前:“娘,你自己也说了,现在有客人在,你这样埋汰乐乐,不是让客人看笑话吗?” 谢氏瞪了他一眼,“好了好了,不说了,畲姑娘,吃饭吧。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真是过意不去。你将就着吃一顿。” 畲沁受宠若惊地连连应了几声,接过苏佰乐递上来的碗,低头快速扒起饭来。 好不容易才吃完饭,谢氏就发话了:“畲姑娘,我们家里地方小,今天晚上就委屈你了,和我这老婆子挤一个晚上。” 苏佰乐抬眼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接声,只管收拾着碗筷。 畲沁一愣,脸色一变连忙拒绝道:“不用了,这几个月来,我在山上也住习惯了,一会,我还到山上去过一个晚上就行了。” “山上怎么住人?”苗志根扫了她一眼,问道。 “我都是这么过的啊,爬到树上找一个稳当的树杈就行了。你们不用管我了。” “那不成,不管怎么说,今天也太晚了,你就别推辞了,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挤一个晚上。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谢氏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扫了苏佰乐一眼,“不知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可有意中人呐?” 畲沁一脸懵逼地看着苏佰乐:“……” “姑娘,不用看她,你只管回答我就行。”谢氏将苏佰乐的神情看在眼底,记在心底,和颜悦色地对畲沁说道。 畲沁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个……我今年才十五岁……” “哦,十五岁?”谢氏放心了,她嘴一扬:“媳妇,这畲姑娘不正好和你同岁?” 苏佰乐笑得一脸尴尬,却不忘递了个警告的眼神出去:“是吗?不知畲姑娘是几月份的?” 畲沁自然收到了苏佰乐的警告,她小心翼翼地回道:“十……十二月?” “是吗?”苏佰乐心中的那块石头放下了,算她有脸色:“我是五月份的,正好比你大了足足七个月呢!” 畲沁陪着笑,她还没开口,那边的谢氏就答话了,她摆明了就是不让苏佰乐好过:“是吗,我怎么记着十二比五要大呀?你怎么反倒说五比十二大了七呢?” 苏佰乐眨了眨眼,一脸错愕地看着苗志根。 苗志根重重地咳了一句:“娘,这年岁不是这么算的。” 谢氏不悦地看着他:“怎么,娘这么算哪里错了?” “这五月份不是在十二月之前吗?” “可是十二比五大,也没错啊?” “是没错,可是年纪不是这么算的呀。” “行了,别说了,好像说得我这老婆子什么都不懂似的。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还多,媳儿,以后,这畲姑娘可就是你的姐姐了。”谢氏一锤定音,便将此事揭过了。 见谢氏如此霸道,苏佰乐不禁泪流满面:“是,娘说的是……” 娘,你的计算能力真的是太强大了! 谢氏脸上洋溢着笑:“好了,今天都累了,都早点歇着吧。”她一边说,一边朝灶间走去,“这天怎么就这么热呢,我得好好泡个澡才行。” 等到一大家子人都洗漱完毕,谢氏不顾畲沁向苏佰乐发出的求救的眼神,她亲亲热热的拉着畲沁进了里屋,自然是说了一夜的悄悄话。 苏佰乐收拾好了外间的东西走进房间,一边扇着蒲扇一边走到床前坐下,她静静地看着苗志根:“志根,你说娘今天晚上这是想干嘛呀?” 一会嫌自己的饭菜不好,一会又故意让自己平白小了七个月,一想起这事,苏佰乐就觉得憋得慌,这个谢氏,她要整什么幺蛾子? 苗志根坐了起来,搂住她的腰,他在她的颈脖间哈气:“娘年纪大了,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你别理就是了。” 苏佰乐歪着头一想,也对,也确实是这么个事。 管她么多做什么,自己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吧。 “哎呀,行了,别闹了。”苏佰乐正想着心事,苗志根的咸猪手又开始在她身上乱摸了起来。 苗志根眯着眼,在她的秀发间做了几个深呼吸:“真香,我家娘子真是太香了。”蓦地,他又睁开眼,将下把搁在苏佰乐的左肩上:“娘子,你不喜欢玫瑰胰子吗?” 苏佰乐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那玫瑰胰子味道那么重,你喜欢?” 苗志根继续搂着她,听她这么一说,他将头又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处:“我家娘子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了。我家娘子用这桂花胰子闻起来真舒服。” 苏佰乐被他弄得脖子里痒痒的,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哎呀,行了,别闹了。” 可那苗志根根本就不听她的:“娘子,天色已晚,我们早些安歇了吧。” 苏佰乐还想问些什么,可是那边的苗志根却不等苏佰乐有什么反应,一把就将苏佰乐拽上了床。 只见苗志根手一伸,床上挂着的粉红纱帐就被轻轻地放了下来,不多时,房间里就传来了结实的红木架子雕花月牙床的奏乐声…… 024 回门 第二天天一亮,苏佰乐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她一边握拳打了个哈欠一边对坐在饭桌前的众人含糊不清地说道:“早啊。” 谢氏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还早?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幸亏我这老婆子身子骨还利索,要是指望你们呐,我早就饿死了。” 苏佰乐真是有点儿搞不懂这个女人。 按理说,她都嫁进苗家了,理应也算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了,可是,这个女人总是对她冷嘲热讽的,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 “婆婆,瞧你这话说的,就算是饿死了儿媳妇,也不可能饿死您呀。” “你可别说得这么绝对,恐怕呀,有些人心里可不这么想。”谢氏坐在饭桌前,手里捏着一张高粱饼子,一边就着稀饭扒拉扒拉地喝着,一边训斥道:“这早饭呐,还是畲沁姑娘做的。你说人家一个客人,都能起得这么早来为这个家做饭,你说你一个当儿媳妇的,怎么就能睡到这个时辰呢?” 苏佰乐听得眉头一挑,一脸诧异地看着不声不响地在吃早饭的畲沁:“畲姑娘,这饭是你做的?” 苏佰乐脑海里不由得恶补起畲沁做饭的场景来。 一条乌黑的蛇对着灶膛里吐了一口黑气,灶膛里顿时燃起熊熊火焰来,它尾巴一扫,将灶台上的锅揭开了盖子,又朝锅里吐了一口黑气…… 想到这里,苏佰乐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乖乖,她可是毒蛇精呢! 她做的饭,能吃? 畲沁巧笑颜兮地冲苏佰乐眨了眨眼睛:“姐姐……” “什么姐姐,明明是妹妹。你可不要忘记了,你比她大!”谢氏眼也不抬地纠正畲沁,“你比她大,记住了。在我们老苗家,万万可不能乱了辈份。” 苏佰乐无语了,转身就朝灶间走去:“我去洗脸。” 进了灶间,就看到苗志根正在往一个箩筐里装着什么东西,她不由得好奇地走过去:“志根,你这是在做什么?” “乐乐,你忘了,今天我们要回门呢。你快快洗漱打扮一番,我们一起就回去。” 苏佰乐恍然大悟:“就今天?” “你看看你,你怎么能穿这件衣服呢,快去换件衣裳,换好了衣裳,吃了早饭,我们快些动身。” 听到还要换衣裳,苏佰乐这才打量了苗志根一番,只见他穿了一套细棉布的水蓝色长袍。长袍虽然干净整洁,但从袍子上的褶痕和花色以及款式,苏佰乐还是瞧出了一点门道。 这件袍子应该是旧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袍子也没穿几次。 苏佰乐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回到饭桌上拿起一个高粱饼咬了一口。 高粱饼做得很粗糙,也并不是将高粱磨碎了才拿来做饼子的,严格地说起来,这是一个高粱米去壳后做成的高粱团子。 高粱团子不仅做得有点儿干,也没什么味道,甚至高粱米的壳并没有去得很干净,以至于还有点辣喉咙。 苏佰乐咀嚼了几下,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苗志根贴心地给她盛了一碗稀饭:“慢点吃,高粱饼要就着稀饭才好吃。” 苏佰乐也顾不上嘴里的高粱团子了,又大口喝了一口稀饭,就着稀饭,才顺利地将口里的那团食物送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谢氏嘴角往上微微一扬:“今天我本来也不想说什么,按理说,你今天和志根要回门,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过呢,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们两口子要是都出去了,家里的这点农活就没人干了。所以,你们务必要早去早回。” “回门礼呢,我也叫志根备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几个红包,“我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这几个红包呢,就当做是娘的一点儿心意,给你两个弟弟买两块糖吃。” 苏佰乐坐着没动,反倒是苗志根大大咧咧地就收了下来,他拿在手上一掂量:“娘,这会不会也太少了点?” “怎么少了?我就是意思意思一下,你当这钱是天上落下来白捡的?” 苗志根也是个一根筋的人,他干脆将红包直接拆了,将红包里的铜板都倒了出来:“娘,你自个儿说,虽说你是包了五个红包,可这红包里数来数去我也只数出了十个铜板,娘,你这么做,要会让人笑话死的。” “怎么就让人笑话死了?我们家的新娘子可泼辣了,这过门还没两天就敢和村里的人干仗,这你就不怕人笑话了?”谢氏冷哼一句,瞥了眼苏佰乐不满地说道。 “昨天是啥情况你不清楚啊?”苗志根小心地看了眼苏佰乐,见她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昨天是李婶子找碴,这能怪乐乐吗?” “她动手打人是事实吧?村里人早就传开了,反正她让我没面子,我干嘛给她留面子?”谢氏嗤了一声,冷笑道。 “相公,吃完饭我们早点上路。”苗志根还想说什么,苏佰乐开口阻止了,“今天既然是回门,想必我娘那里早就在盼着了。”苏佰乐突然就没了胃口,她胡乱喝了几口粥,将手里的高粱饼放在空碗里:“我进去换衣服。” 要说苏佰乐没有抵触心理是假的。 可是她也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这年头,手里没有钱,那就没有话语权。 哪怕是在最亲的亲人们面前也是一样的。 前天出嫁时穿的是大红的喜服,今天肯定是不会穿,不过,好在她娘早就给她准备好了。 说起来,娘也真的是有先见之明。 苗志根穿了一身天蓝色,而她娘给她准备的,则是一套粉藕色衣裳。 袖口,领子,底边儿都用的是大红色,就连鞋子,也是娘亲手纳的千层底,鞋面用的也是粉色。 对着铜镜,苏佰乐细细地用粗糙的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一个妆,虽然说不上有多精致,但至少人看起也精神了许多。 想着出嫁的那天,娘亲手给她画的眉形,苏佰乐竟也有些眷恋了起来。 她又搬出娘送给她的一个小巧精致的带铜锁的檀木匣子,拿了钥匙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些首饰。 没有昂贵的金器,也没有小巧的珍珠,有的,只是娘的一片心意。 025 脚上没印子 等到苏佰乐收拾好了自己打开房门,苗志根的脸上再次闪现出一阵惊艳的神情来。 “可以走了吗?”苏佰乐决定无视婆婆谢氏,直接问苗志根。 见到她的一瞬间,苗志城方马就喊了起来:“嫂子,你今天真漂亮!” 苏佰乐莞尔,笑道:“城哥儿,你今天可不要到处乱跑,等嫂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稀罕!”谢氏冷哼一声,不悦地朝苗志城说道:“城哥儿,你还杵在这里做甚,还不去山上扒些松叶回来引火!” 谢氏一声令下,苗志城立马就蔫了,认命地去拿了背篓就出门了。 那边的苗腊梅见了,不等谢氏吩咐,立马拉了苗春梅背起背篓就走:“娘,我们去挖野菜了。” 苗志根也早就准备妥当,他挑着担子轻轻上前牵起苏佰乐的手,“娘子,我们快些走吧。” 苏佰乐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和他一道出了院子门。 两人出了院门还没走两步,谢氏又在后面说道:“根哥儿,路上小心点,多照顾照顾媳妇儿。” 苏佰乐身子一僵,回头冲她挤出笑来:“知道了,娘,你回屋吧。” 两人又走了几步,眼看要消失在拐弯处了,身后,谢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根哥儿,乐乐,路上小心点儿!千万要注意安全呐!” 苗志根倒是回了句,苏佰却叹了一口气。 这个婆婆,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在家里,她揣起个架子来比天还高,还动不动就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可是在外人面前,她却是一个慈祥和蔼没有一丁点儿架子的好婆婆。 怪不得会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啊! 她这个婆婆,真的是太会做表面功夫了。 她不怕别人坑她,阴她,整她,她就怕这些笑面虎,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一会一个想法,一会一个阴招轮着来,想着都烦。 “哟,根哥儿,这是干嘛去呢?” 苗志根站住看了来人一眼,答道:“梅婶子,这不是乐乐嫁过来三天了吗,这不准备回门呢。”说完,苗志根又对苏佰乐说道:“乐乐,这个是梅婶子。” 苏佰乐笑着喊了一句:“婶子好。” “好好好,这模样儿,真俊!”梅婶子笑着应了声,“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快走吧,回门可别太迟了。” 苏佰乐两口子应了声,梅婶子从他们身边去过了。耳尖的苏佰乐却听她在嘀咕:“怎么今天才回门呢?昨儿个干嘛去了?” 苏佰乐脚步一顿,是呀,自己怎么就把这么大的一件事都给忘了呢? 按习俗来说,她们应该是昨天就要回门的呀! 而且,她回门,她娘家那边应该是还要办个回门宴的。她们迟到也不打紧,可就怕她娘家那边盼着她早点回门,早早的就将这回门宴准备妥当在等着她了。 “根哥,梅婶子说得对啊,我们不是昨天就应该回门的吗?” 苗志根一边赶路一边解释道:“我知道对不住老丈人他们,可是你前天不是被蛇咬了吗,你放心吧,老丈人那边我早就找好招呼了。” 打过招呼了?苏佰乐心里犯嘀咕,“你什么时候去打过招呼了?” “当然是昨天。”苗志根脚步轻快,肩膀上挑着的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在话下,“你上山后,我到了地里才想起这件事情来。你也知道,回门这事肯定是要两个人一起回去才叫回门,要是我一个人去了,指不定老丈人会怎么想。所以,我就打发了我村里的发小去的。” 苏佰乐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便好,咦,你叫谁去的?” 两人这时也早就出了村,沿着路一直向前走着。大杨梅村很快就被他们撇在了身后。 苗志根抬头看着前方的路,说道:“萧均,和我一般大小。这事情要是托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自然得找个信得过的。” 两人在路上说说笑笑的,一个多时辰的路也不见得有多难走,仿佛只是一瞬间便到了。 苏佰乐还没进门,苏母就站在村口候着了,一见到她们来了,苏母就迎了上去:“乐乐,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就让蛇给咬了呢?给我看看,咬哪了?” 苏佰乐四下里一看,怪不好意思地说道:“娘,有什么事我们到家再说吧。不就是被蛇咬了吗,不碍事的。” 苏母牵着苏佰乐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呀,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你是不知道,要不是昨天那个萧家哥儿一再保证你人没事,今天铁定能回来,我昨天就去看你了。” “你说你这么大的一个姑娘了,做事来怎么就这么毛燥呢,这性子,得改。” 以往,苏佰乐听了苏母的碎碎念,总是会觉得不耐烦,可是今天,她却感受到了哪怕自己嫁人了,自己永远也是娘的心头宝。 “娘,志根还在呢!” “志根在怎么了,娘疼自己的闺女,还怕自己女婿笑话不成?” “娘,你说的是,以后不仅娘疼乐乐,我也疼。” 苏佰乐嗔了苗志根一眼。 一行三人进了屋,还没等苏佰文奉上茶,苏母就拉着苏佰乐进了里间了。 “来,让娘看看,咬哪了。” 苏佰乐一看这架式,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便老实地将裤管一点一点的折着卷了上去:“娘,我都说了没事了,你看看,哪里能看得到有一丁点儿的印子?” 苏佰乐一边说,一边就去指被咬的地方。 可是,她的脚脖子上现在是光滑一片,别说是印子了,就连一丁点儿的痕迹也没有。 不对啊,自己分明记得那天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印子在脚脖子上啊,怎么这会子通通都不见了? 苏佰乐这边泛起了嘀咕,那边的苏母甚是不放心:“乐乐,这脚上哪里有什么印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来,让娘看看这只脚。” 苏佰乐笑了起来:“娘,瞧你说的,我自己被蛇咬了哪只脚我自己都还不清楚吗?你就再看另一只也没用。” 嘴上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卷起了另一只裤管—— “呀,这是什么?”没等她卷上去,苏母突然指着她的脚脖子大喊了起来。 026 印子跑到另一边去了 苏佰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右脚脚脖子上赫然有两个黑漆漆的牙印。就连牙印周围,都有一大片黑色的痕迹。 苏佰乐慌忙将裤管放下来,急急说道:“娘,没事的,我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可是,她还是看到了苏母的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黑,肯定是有毒的毒蛇咬的。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这么急着过来干嘛?” “娘,”苏佰乐鼻子一红,“我没事儿,真的。” 不管她怎么说,苏母看到了这个印子,她就放心不下来。她站了起来,将苏佰乐按在了板凳上,“你在这里坐着,我让你爹去找个大夫来瞧瞧。” “娘,我真没事儿!”苏佰乐急了,见娘二话不说就要去给自己请大夫,她哪里还坐得住。她抢了一步,将苏母拉住了,“我不疼,再说了,毒血也放出来了,真的。” “乐乐,”苏母忽然变了脸,正色道:“按理说,你嫁人了就不归我管了。可是,你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能坐视不理?听话。” 苏佰乐眼睛一红,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苏母在她的手上拍了两下:“乖,到床上去坐着,我给你去请大夫来。” 苏佰乐怔怔地看着娘心急火燎地去请大夫,她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同学和她说起来的一句话来。 具体是怎么说的她忘记了,但大意是,一个女人到了八十岁也是要一个娘家的。 一个女人不管在夫家有多受宠,在娘家,她永远都是父母的心头宝。 今天娘看了她脚脖子上的伤,二话不说就去给她请大夫,而自己的那个婆婆…… 她有些郁闷地坐到了床边。 “大姐,你今天好漂亮哦!”苏佰乐刚一坐下,苏佰文突然跑了进来,他眉开眼笑地扬了扬手上的红包:“姐夫对我们真好,你看,姐夫给了我一个红包,里面的五个铜板呢!” 他一边冲苏佰乐炫耀着,一边问道:“姐,你们下次什么时候会回来?” “姐姐姐夫下次回来的时候,至少得等到中秋那一天。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是的,这个地方的人也过中秋节。 苏佰乐早就打听清楚了,中秋节的时候和现代一样,也流行吃月饼,赏月,甚至晚上还会有花灯会。有花灯会自然也少不了猜灯迷,毕竟,在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古代,这种节日和场合,都是相当重视的。 而她苏佰乐初嫁,这个节日,她自然也要拿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甚至比自己回门这件事还要重视几分。 毕竟那是她出嫁后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她是需要给娘家人送节礼的,这个可马虎不得。 “中秋节?”苏佰文歪着脖子算了起来,算着算着,他就垮着一张脸说道:“今天是七月十九,那不是还有一个月吗?姐,这也太长了吧。” “不长啊,其实也没有一个月了。小文,过来。”苏佰乐向他招了招手。 苏佰文依言走了过去,苏佰乐一把就将他搂在怀里,“先偷偷地告诉姐姐,你最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到时候姐姐给你准备着,怎么样?” “红豆沙的!”苏佰文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好,再考考你,看你对爹娘的事上不上心。”苏佰乐脸上笑开了花,“你再告诉姐姐,爹娘和小武都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苏佰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姐,爹娘最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姐姐不是说了是要考考你吗,别打岔,快说。” 苏佰文摇了摇头:“我哪知道呀。” “笨蛋,这都不知道!”苏佰武也走了过来,他扫了苏佰文一眼,讥讽道:“真不知羞,都这么大了还要姐姐抱。” “好,小武,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告诉我,爹娘和小文最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苏佰文看到苏佰武一进来了,连忙挣脱了苏佰乐的禁锢。苏佰乐也由他去了,一本正经地问道。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问过苗志根。 苗志根也和她说起过这里的人都是怎么过中秋节的。 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里的人也兴过中秋节? 既然要过中秋节,她便又多嘴地问了一句,你们最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苗志根倒是如实地说了,直听得苏佰乐一阵哀号。 原来这里的人中秋节并不需要出去买月饼吃。 基本上都是自己亲手做。 但好在口味儿也并不多,左右不过是一些豆纱馅儿的,五仁花生的,咸肉馅儿之类的。 但是一想起过中秋节的时候是要自己亲手动手去做这些馅儿的月饼,苏佰乐就头痛。 一个,她并不知道娘家人的口味。 二个她也没有做过月饼的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地做出来。 第三个,就是她做的月饼还得当做节礼送人的。像苗家的那些叔伯们,自己娘家的叔伯们,可以说是两边的亲戚都有份。 而她之所以会问苏佰文和苏佰武这个问题,就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苏母和苏父以及自己的弟弟们的口味。 真是失败,穿越过来这么长的时间了,她甚至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而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问,只能拐着弯去问。 “真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姐,这些事情也要来问我们。”苏佰武先是鄙视了苏佰乐一翻,而后才说道:“爹最喜欢吃的是花生馅儿的,小文喜欢豆沙的,我喜欢吃肉,肯定是要咸肉的,至于娘……” “哥,娘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苏佰武歪着头想了半天,“娘好像什么馅儿的月饼都吃,我从来都没见她挑剔过。” 苏佰乐沉默了。 是啊,娘什么馅儿的饼都吃,别说是他们两个,就是自己,也从来没见娘对吃的有什么挑剔的。 “姐,你怎么了?”苏佰文察觉到苏佰乐有些走神,搬了个小凳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027 王大夫 “没事儿,对了,姐姐再考考你,姐姐最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你还好意思说,每年你都会和我抢豆沙馅儿的吃,只是……只是姐姐每次都只咬一口,最后那个豆沙馅儿的月饼姐姐都会给我吃。” 苏佰乐乐了,逗他道:“那可是姐姐咬过的,你不嫌脏?” 苏佰文急了,直接站了起来,吧唧一口,就在苏佰乐的脸上留下了一串口水印子:“姐,现在我也亲你了,你嫌不嫌我脏?” 苏佰乐作势就擦掉了脸上的口水:“哎呀,好脏,脏死了,小武快去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洗脸!” “不许去!”苏佰文愈发着急了,他顾不得甩掉鞋子,直接爬上了苏佰乐的后背,用手死死地箍住她的脖子:“不许去,不许去!” 苏佰乐大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 苗志根躲在门边,将房间里这温馨感人的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看来,自己的这个娘子还是蛮喜欢小孩的。 他突然就想和苏佰乐生上一堆孩子。 没事的时候,就和苏佰乐逗逗孩子,倒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房间里的笑声传得很远,也很持久,一直持续到苏母请了大夫回来。 “王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囡囡,她昨天被毒蛇咬了,现在脚上还有两个牙印子呢!”苏母进了屋,直接将大夫请了进来。 苏佰乐将两个弟弟赶了出去:“好了,娘将大夫请过来了,你们到一边玩去。”两个小子倒是听话,也没反对什么,就径直走了出去。 “志根,你进来一下。” 苏母倒是不客气,直接就将苗志根喊了进来,等到苗志根一进屋,她也不扭捏:“志根,你去将乐乐的裤管卷起来,让这个王大夫给看看。王大夫在我们这一带治蛇伤很有名的。” 苏佰乐还没表态,苗志根就亲自蹲了下去将她的裤管卷了起来。 王大夫上前分仔细地检查了伤口一翻,便脱口而出:“这是三角蝰蛇咬的?”说完,他诧异地抬起头看了苏佰乐一眼,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苏佰乐被他一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一边的苗志根替她答道:“前天,就是七月十七。” “七月十七?这不都两三天了,这伤口是谁帮你处理的?” 苏佰乐轻咬嘴唇:“没人处理。” “那你可服了什么药?” 苏佰乐将自己在李大夫那里拿的药一并说给他听了,这个没必要隐瞒,随便问一个人都可以问得到。说完了,她又问道:“大夫,这方子有什么不妥吗?” 王大夫皱眉:“除了被蛇咬过,你可还有感觉到其他有什么不对的症状?” 苏佰乐摇头:“被咬的时候是大中午,那时候日头大了些,只觉得头有些发昏,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症状。” 她这边刚说完,那边的苗志根就神助攻了一把:“咦,乐乐,你被蛇咬的不是左脚吗,怎么又跑到右脚上去了?” 苏佰乐好一阵尴尬,她讪讪地笑道:“可……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不用说,这肯定是畲沁搞的鬼! “不能啊,我可记得很清楚,当时你躺在那竹床上,在外面的的确是左脚,那伤也在左脚。怎么这会子你脚上的伤跑到右脚去了?” 看着苗志根充满‘关切’的神情,苏佰乐只想找根针来将他那喋喋不休的嘴给缝上。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你记得那么清楚干嘛? “乐乐,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这余毒要是不及时清理,将来可是你自己受大罪啊。”苏母听苗志根这么一说,那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忧心忡忡地劝苏佰乐:“身子是你自己的,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们,千万不能瞒着。” 苏佰乐握着苏母的手,抿了抿唇,说道:“娘,你放心吧,我身子骨好着呢。” 可苏母就是不放心,她又抬眼看了王大夫一眼:“王大夫,依你看呢?” 王大夫拿出一个小软枕,示意苏佰乐将手放上去,他细细地给苏佰乐号了脉,点了点头:“虽然乐丫头现在身子骨大好,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迸发症,但也不排除身体内还有余毒未清。依我看,还是先开几幅排毒的药吃着,吃完后再来找我再开几幅调理的药。只要好好调理一翻,应该没什么大碍。” 听了这话,苏母的心方落了下来:“那便好,那便好。” 很快王大夫就开好了药方:“苏嫂子,你看今儿个乐丫头是先拿着药方回去还是在我那里抓了药再回去?”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完全就是因为苏佰乐今天的情况特殊些。 按他以往的做法,向来都是直接到他的药庐里去抓药的。而这一次不同,今天是苏佰乐回门的好日子。 这样的好日子,是有些禁忌的,比如不可能让苏佰乐在娘家拿药回夫家。 这么做,是在诅咒苗家,只会令苏佰乐在苗家抬不起头来做人。 苏母倒是想好了:“这样吧,我先把方子留下,改天我看乐乐的情况再决定到不到你那里去取药吧。” 王大夫倒也通情达理,听苏母这么一说便明白了,他拱了拱手告辞:“既然如此,那便不叨扰了。” 说完便提着药箱急急往外走去。 苏母追了出去,“大夫,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吧。” 苏佰乐坐在屋子里听着苏母在院子里再三的挽留王大夫,可人王大夫却是去意已决,不顾苏母的请求,最终还是离开了。 王大夫走后,小两口出了屋子在堂屋里又陪着苏家的亲友们坐了片刻,不多时,苏母便打发苏佰文来摆桌子吃饭了。 午饭倒也丰盛,虽说是些寻常的家常菜,可苏佰乐吃着就是香。 也许是味蕾在搞怪,自从嫁到苗家后,不管是谢氏做饭还是自己做饭,苏佰乐总是觉得那饭那菜并不是那么的合自己的胃口。 而今天这饭桌上的十个菜,明明晓得苏母只做了一半的样子,可是苏佰乐就是觉得十分合她的胃口。 哪怕只是些粗茶淡饭,苏佰乐吃起来也格外香甜。 028 纳妾 吃罢饭,苏佰乐主动去收拾碗筷,可不等她动手,苏母就抢了过去:“今天你坐着不要动,改天你回家要做什么我不拦你。” 苏佰乐刚张嘴,苏父劝道:“听你娘的,这是规矩。” 还有这规矩?苏佰乐并不认同。 苗志根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向她点了点头。 苏佰乐便又将这事揭过,和苏父拉起了家常。 到了申时四刻(下午四点左右),苗志根便开口向苏父苏母辞行了。 此时日头虽浓,但并不很晒,很适合赶路。 苏母也不挽留,将两人一路送到了村口,才念念不舍地转身回去了。 两人回到大杨梅村的时候,天还没黑,而令苏佰乐意外的是,谢氏竟然做好饭在等着她们了。 看到他们进来了,谢氏直接拉着畲沁上了饭桌:“快过来,赶了一天的路,也该累了吧。今天畲姑娘下厨,做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可都赶紧过来尝尝。” 苏佰乐好奇地看了畲沁一眼。 畲沁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一想起要畲沁做饭,苏佰乐的直觉就是这是这饭菜不能吃…… 可一看到谢氏吃得津津有味,苏佰乐也只得放下心中的芥蒂,坐上了桌子吃了起来。 可是令苏佰乐想不到的是,他们才一放下碗,刚到灶间打了热水想冲个凉的时候,苗志城过来了。 他是过来吐槽的。 “中午,娘要那个姓畲的去做饭。可她明明什么都不会做,还要霸着厨房,连看都不让我们进去看一眼,真是太可恶了。” 用他的话来说,中午的饭是畲沁做的,只是奇怪的是,那饭菜做出来卖相极好,可是吃起来…… 吃着吃着,就不对味了。 中午的时候,畲沁一共做了三个菜。 一个是炒猪肉,一个水煮土豆,还有一个是肉末炒酸豇豆。 那盘猪肉倒是很大的一盘,可是一吃才发现这炒猪肉,有的肉是半生不熟的,有的肉直接就是生的,还有一些肉甚至还能看到黑黑的一片…… 而水煮土豆更夸张,畲沁根本就连皮都没削就扔进锅里了,苗志城甚至还在碗里夹起了一筷子的泥巴。 苏佰乐想起晚上吃的那顿:“那晚上的那顿是谁做的?” “这还用得着问吗,肯定是娘啊。”苗志城一脸抑郁地说道,“我还听到一个消息,你们想听吗?” 苏佰乐坐在桌子前,“你还有什么消息?” “那我明天早上想吃葱油饼,你给我做这个东西吃我就告诉你。” 不等苏佰乐拒绝,他又说道:“嫂子放心,这事我早就问过娘了,她答应了我才来说的。而且她还说,她会把面粉放在碗柜里,让你看着做。” “既然娘答应了,这个没问题。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 “还是畲沁的,”苗志城小心地看了眼苏佰乐:“你要先答应我,不生气我才会说。要不然,我可不敢说。” 苏佰乐笑了:“好,嫂子答应你,保证不生气。” “就是娘下午的时候去找四叔公了,我刚好在四叔公家里和四叔公家的志春玩来着。娘说……” 苏佰乐一巴掌拍在苗志城的头上:“小小年纪,这么会吊胃口。你说不说了,你要是不说,那我可就关门要睡觉了。” 苗志城立马溜到门口朝娘睡的那个屋子看了一眼,见那个屋子的门是紧关着的,他才回到苏佰乐面前,紧张地说道:“哥,嫂子,娘找四叔公,就是想让四叔公出面,来劝哥纳畲沁为妾。” “什么!”苗志根听了从床上一屁股就坐了起来,“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苗志城没等他趿上鞋,丢下一句“我也是偷听到的”,就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屋子了。 苏佰乐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苗志根。 苗志根趿上鞋,将房门栓上,来到苏佰乐的面前,紧紧地抓住苏佰乐的手,细声劝道:“乐乐,别听志根瞎说,他一个小孩子,他说的话你就不要放在心上。” 苏佰乐却是六神无主了。 这么说来的话,这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原来这谢氏打的是这个主意。 真是好手段啊。 苏佰乐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将双手从苗志根的手里抽了出来,她声音哑哑地说道:“我……” 话还没出口,那泪就猛地往下掉。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自己过门不过才三天呐! 三天! 三天的工夫,那老太婆就想着纳妾了。 她就说呢,这老太婆一个劲地捧着畲沁,竟然是想要纳她为妾。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纳妾那么简单。 昨儿个她还故意说什么十二比五大,看样子,应该是想抬她做个平妻。 原来,自己在这个家里是这么的不招人喜欢。 “乐乐,你别哭,这事还要我点头呢,我要是不点头,娘就是再怎么作,那她也没辙啊。” 苏佰乐擦去了脸上的泪,情绪极低落:“我知道了,早点睡吧。” 说完,她就直接上了床,和衣而卧。 苗志根吹了灯,也跟着上了床,他伸出手去摇她,轻声呼唤着她:“乐乐,你放宽心,这事别说我四叔公不会答应,就是我也不会答应的。我保证。” 苏佰乐却也不知是怎么了,心,像是被什么揪着一般,一阵一阵地疼,那泪水就也是决了堤,怎么也止不住。 苗志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她,只是伸出手来死死一抱住她。 他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他的声音闷闷的:“乐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苏佰乐吸深了一口气,任眼泪在脸上肆虐,而她却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挣了许久,才勉强翻了个身,面对着苗志根:“苗志根,我告诉你。你要想纳妾可以,我不拦着,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先和离。” 苗志根死死地搂住她:“你放心,我说了我不纳妾,我就肯定不会纳妾,我娘再怎么逼我我也不会纳。我也不会跟你和离,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想要离开这个家,我也不拦着,你到哪,我就跟到哪。你哪怕是去流浪也好,你哪怕是去要饭也罢,我别的本事没有,我就跟着你去流浪,跟着你去要饭。就算是死,我都要一直一直跟着你。” 029 你个忤逆子 苏佰乐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想不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为了自己会想到要抛弃这个家。 古人不是百事孝为先的吗? 可是他却肯为了自己抛弃他的娘,他的家。 沉默良久,她才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了。” 苗志根不知道的是,苏佰乐在这一时间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离开。 苏佰乐不怨婆婆谢氏,谢氏生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会有这种想法,也怪不得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她第一次开始自我检讨了起来。 嫁过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婆婆谢氏的不喜。 仅管婆婆做得并不是十分明显,但是她就是有这个感觉,但她并没有去计较。 哪怕是第二天中午去豆子地里割豆子,她也并没有计较。 如果她真要计较的话,七月份,可谓是一年到头来太阳最毒辣的时节,而她去豆子地里,又是趁着大中午去的——她如果要计较,她可以直接说不去。 但是她没有。 而后就是第三天的早上,婆婆谢氏喊自己起床了。 那一天,自己在言语上暗讽了她几句。 兴许,就是那一天自己失言了,才惹得婆婆的不喜? 可转念一想,苏佰乐觉得如果那一天能重来,她还是会那么说。 她一直想,一直想,直到苗志根那双不安份的手又开始在她身上游离的时候,她才收回心神。 她打掉了那双咸猪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也许自己是在某些方面做得不够,但是,婆婆也不能这么埋汰自己啊! 第四天! 第四天就要给自己上眼药,你也不是这干的吧? 泪再次蜿蜒而下,苏佰乐第一次为自己感到了不值得。 “乐乐。”背后,苗志根压低了声音,有些撒娇的意味:“乐乐……” “让我静一静。” 苏佰乐倒是干脆,她直接起身,从柜子里摸出了一床被套扔在床上铺好,“睡吧。” 苗志根的手刚要伸过来,苏佰乐就打掉了:“以后,我们两个分开睡。”没等苗志根说话,她又补充道:“是分被窝,没事别来烦我。” 苗志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我不碰你。那我抱着你总可以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将手从苏佰乐的脖子下伸了过去。 苏佰乐直接坐了起来,警告他:“你要是再碰我,我就去打地铺。” 苗志根这才老实了起来。 这一夜,苏佰乐心烦意乱,根本就没睡着,好不容易熬到天麻麻亮时,她才朦朦胧胧地眯了会眼。 等到她醒来时,天光已经大放,而苗志根和婆婆谢氏就已经在堂屋里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吵起来了。 “娘,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做得也太不厚道了。乐乐还是新嫁,有你这么挤兑人的吗?你挤兑她就是在挤兑我,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现在从这家里搬出去可以吧?” “你反了你了,你个忤逆子!”谢氏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现在给你娶了媳妇了,你就敢这么忤逆我了?” 苏佰乐听她扯着喉咙直嚷嚷:“苗志城,去把你那个懒货嫂子给我叫起来!” 苗志城怯怯地没敢动,倒是苗志根说道:“娘,这儿个晚上乐乐为了这事哭了一个晚上,你让她多休息一会能怎么?” 苏佰乐一惊,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找衣服往身上套。 “我就是看她懒!人家畲姑娘比那个懒货强一百倍勤快一百快!畲姑娘才是我中意的儿媳妇,能嫁到我们老苗家来,那是他们苏家祖上积的德,他们就该去烧高香了!” 苗志根显然也是气坏了,苏佰乐正穿着衣服,忽然就听到当的一响,“你喜欢,那你去跟她过去吧,我还不伺候了!我这就去找族长去。” 苏佰乐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苗志根怒气冲冲地朝外面走去。 她扫了堂屋一眼,饭桌上摆着的早饭显然没怎么动,婆婆谢氏一看到她,脸就拉长了,两个小姑子怯怯地将头埋在碗里,根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志根,你回来!”苏佰乐冲着门外喊了一句。 苗志根拉开了院门的门栓,听到苏佰乐的话,他站住回头看了苏佰乐一眼,手还放在门栓上,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乐乐,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族长去。想要我纳妾,门都没有!” 苏佰乐跑了几步,一把拉住了他:“这一大早的,你去找族长做什么?” “这个家我呆不下了,我要分家!” 苏佰乐一噎,还没说什么,那边的谢氏就哇的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咆哮道:“你个忤逆子啊!你的良心被狗啃了?才给你娶上媳妇你就吵着要分家,你这是要把我这老婆子逼死啊!” 可苗志根根本就不听她的,他一把就将门打开了。 苏佰乐将他拽到了一边,冲苗志城喊道:“城哥儿,你过来把门栓上。” 末了,好说歹说将苗志根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这是干嘛呀?” “你没听我说什么吗?我要分家。”苗志根愤愤地说道。 “好好的你干嘛要分家?”苏佰乐瞥了堂屋里的人一眼,又看着他说道:“你是想把这事闹大,好让我没脸还是让你没脸?” 苗志根看着苏佰光,认真的说道:“乐乐,我不想让你难看。既然娘不待见你,那就是不待见我。既然这样,还不如分家,各过各的。” “娘还没死呢!”苏佰乐看着他,“按照规矩,分家是不是要等娘走了才能分?你就不怕村里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 “我见不得你受委屈。”苗志根目光灼灼地说道,“看你难受,我心疼。” 苏佰乐笑了起来,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她轻笑:“我怎么就受委屈了?” 没等苗志根说什么,谢氏在堂屋里就喊了起来:“分,现在就分。春梅,你去给我请你大伯过来,志城,你去请族长,腊梅,你去下李湾子把你老舅请来。” 030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不信我这一把老骨头能把那个畜生拉扯大,能给他娶上媳妇,我就嫁不出女儿,我就不能给我小儿子娶媳妇了!” 苏佰乐瞪了苗志根一眼,埋怨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哪里都不许去。”交待完了,她又忙跑到堂屋去安慰谢氏:“娘,你消消气。这事是志根的不对,回头我去说说他。” “说什么说,我这老婆子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娘,你不老,别总那么说,你现在……” “怎么,又想拐着弯骂我,你们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心黑!”谢氏也是气极了,说起话来也不顾后果,“我能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也能当你不是我老苗家的人。我倒是没看出你还有这能耐,这才刚结婚,你就敢掇拾起我儿子来闹分家了,你们苏家就是这么个家教啊!” “我告诉你,摆你们面前就两条路,一,娶畲沁当平妻,二,不娶她,我就去死!” 苏佰乐死死的攥着手,不让自己发作。 也好在是在古代,衣袖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宽松的,若是让谢氏看出来了,指不定还会说些更难听了。 老半天,她才挤出一丝笑来:“娘,你要根哥儿娶畲姑娘做平妻,我不反对。” 话一出口,她就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轻脆的,微弱的,苏佰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原来,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谢氏很是意外地看着她:“你不反对?” “娘,我不反对。”苏佰乐咬牙点了点头,既然最难说出口的话她都说出来了,那接下来的话,就更好说了。她看着谢氏,强忍住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平静地问道:“娘,你问过畲姑娘了吗?” 谢氏胸脯起伏着,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问了,她同意了。” 苏佰乐立马就看向了畲沁:“畲姑娘,你真的答应婆婆了吗?” 畲沁一愣,咬了咬唇说道:“我……我没有啊。” 谢氏冷哼了一句,根本就没看畲沁一眼,也没给苏佰乐好脸色看:“不,她同意了,昨天晚上的事。现在是志根不同意。我就想着,我们可以先把他们两人婚事办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不就行了,多大的事。” 苏佰乐强忍住眼泪,不让泪水掉下来,她苦笑道:“娘,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分析给她听,“就算畲姑娘答应了,但你这么一说,你把人家畲姑娘放在哪里?她不是叫化子,她是有家人的。若是我们不通知她的家人,就将她留在家里,是不是有些过了?再一个,就算是要根哥儿娶她,也要根哥儿正儿八经地上门去提亲,若不然,这跟无媒苟合有什么区别?你让畲姑娘以后在村子里怎么做人?” 却不想,她这翻以退为进的话,不仅让谢氏听进去了,就连那边的苗志根也听进去了。 苗志根一个健步就冲了上来,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乐乐,我真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人。算我看错你了!” 苏佰乐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燥,又好言对谢氏说道:“娘,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谢氏略一沉吟,铁青着脸点了点头:“昨儿个他四叔公也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还觉得没什么,今天听你又这么说,我一想着又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若有所思看着一脸懵逼的畲沁,“这样,回头就让根哥儿和畲姑娘去青虹寨走一趟。” 苏佰乐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不错,这样才不委屈人家了吗。只是眼下又是豆子收割的季节,那就等到豆子收完了再让根哥去吧。” 一提起收豆子,谢氏混身都来了劲:“没错没错,眼下还是豆子最打紧。”说完,她也不管苏佰乐了,回到了饭桌上开始吃起饭来:“腊梅,春梅,你们快些吃,吃完一道去收豆子去。” 苏佰乐这才放下心来,暗暗冲苗志根点了点头。 才和苗志根拌过嘴皮子,谢氏看苗志根横竖都不对。就连去地里干活,她都没喊上苗志根。临出门时,她还嘱咐了畲沁两句,让她哪里都不要去,就呆在家里好好休息。 倒是畲沁,等到她们都出了院门了,首先就坐不住了,她拉着苏佰乐就往苏佰乐的房间里走去。 一进门,她就将门关上了,将要跟进来的苗志根锁在了门外。她拉着苏佰乐就急吼吼地说道:“苏姐姐,这事真不是我的意思,我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呢,大娘怎么就要我当填房,不,平妻了呢?”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如果自己还不答应她进自己的空间,那自己的婚姻就真的亮红灯了。 她是现代女子,如果非要把古代的这种三妻四妾的事情加到她的身上,她不保存证以后能不能按受,但是眼下,她绝对接受不了的。 何况,那个对象还不是人。 “畲姑娘,这事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婆婆既然看上了你,那肯定是你有可取的地方。” 虽然谢氏下地时带两个闺女去了,但是苗志根和苗志城还在家里。有些话,她现在也不适合说得很明显,她只能拐着弯提点她:“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你真的不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那你就尽快离开吧。” 畲沁瞪起了眼睛:“姐姐,我为什么要离开?虽然我承认,苗大哥长得也算一表人才,但我对他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苏佰乐忽然就有些生气。 既然你没有这个想法,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说? 她还没开口问,畲沁一屁股就坐在条凳上:“前天晚上,大娘非得拉着我和她一起睡,她就和我提过来事,我吧,又不好意思接口,就假装睡着了糊弄了过去。本想着第二天和你说的,可是,第二天一早你就回娘家了。我也没机会说。” “昨天晚上,你是不知道,大娘拉着我聊了半宿,说什么也不让我睡觉。” 畲沁一脸的郁闷,“聊到后半夜,我人也就迷迷糊糊了,都没听到大娘说了些什么。而后,今天一早……” 031 你在吃醋 (三更) 畲沁一脸的郁闷,“聊到后半夜,我人也就迷迷糊糊的了,都没听到大娘说了些什么。而后,今天一早……” 畲沁细细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和苏佰乐说了,“今天一早,还是苗大哥坐上了桌子和大娘吵了起来,我才想起昨天晚上……” 畲沁越说,她整个人也就越不自在了,“早上的时候,大娘竟然说我……我昨晚上答应她了。” 苏佰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为什么根哥和我婆婆又吵起来了?” “还不是因为志城!”畲沁一脸抑郁地说道:“志城早上起来,说早饭没有什么饼,死活不肯吃饭。然后……然后大娘就要志根哥去喊你起来做几个给他吃,志根哥说你昨天晚上没睡好,死活不让她去喊你。” 苏佰乐沉吟一会,问道:“就因为这事他们吵了起来?”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畲沁。 这事儿恐怕还另有隐情吧! 畲沁一摊双手,一幅女痞子相:“就是这么简单。反正那会子我在厨房里,也只是听到了个大概。” 一听到畲沁说自己在厨房,苏佰乐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条黑蛇烧火做饭的情景来…… 她用力晃了晃头,将脑子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赶走,“好了,你昨天晚上答应我婆婆什么事了?”她小心地瞥了眼门外,门外似乎没有人,而眼前的这丫头根本就没听懂她之前的话,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别忘了,你是一条蛇精!” “我没忘了啊,我留在这里又不是为了他们,我……”畲沁嘻嘻地笑着,忽然就冲苏佰乐撒起娇来:“好姐姐,你就让我进你那个空间里去嘛,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空间,你就让我进去,好不好嘛!” “现在还不是时候。”苏佰乐一想起这事就一个头两个大。 没穿越的时候,自己可谓是瞒得滴水不漏,哪怕是公司里和自己最要好的姐妹都没敢让她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宝贝,哪晓得一朝穿越了,丫的,第一个知道自己的有个空间的竟然不是人! “我求你了,如果我再不进去躲起来的话,你婆婆可真要我去抢你相公了。” 看她一幅如此模样,苏佰乐忽然就乐了:“怎么,我相公很丑?” 这丫头,竟然比自己还着急。 畲沁歪着头把玩着鬓发,斜斜地睨了苏佰乐一眼,撇撇嘴说道:“对啊,以我们妖精的眼光来看,你相公长得真不怎么样。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的,真的是丑爆了。” “丑爆了?”苏佰乐纯心戏弄她:“在我看来,我相公可是一表人才,可谓是潘安在世。” 畲沁甩给苏佰乐一个白眼:“潘安?也就你们人类了,我们妖精界的男人,个个都比潘安强百倍。” 苏佰乐一喜,这丫头,对苗志根果真是没有半点儿的想法。 她心中的那块石头放了下来,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婆婆对你没有那种想法了才好。” 畲沁也是十分赞同她的想法:“那你说说看,我们用个什么办法会比较好?” 苏佰乐在这一瞬间就想过了好几种可能。 比如让畲沁跳河,或者让她进山,就再也不回来了,如此云云。 但是如此这么一来的话,自己可能就要莫名其妙的背个黑锅了。 婆婆谢氏的性子她摸了个七八分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关起门来是一个说法,打开门又是另一个说法。 自己要做的,首先就要堵住她的嘴。 两人在房间里说了半天,直到苗志根敲起了门:“乐乐,开下门,我有事和你说。”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只好将门打开了。 一打开门,苗志根就冲了进来,他看都懒得看畲沁一眼:“畲姑娘你先出去。” 畲沁哦了一声,冲苏佰乐吐了吐丁香小舌,飞快地出去了。 畲沁一走,苗志根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和她在房间里嘀咕了这么久,想出个什么办法了没?” 苏佰乐摇头:“没有。” “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苏佰乐坐了下来,“你说。” “一,分家。娘既然要我娶平妻,我自认为我做不到。” “二,我们搬出去。” 苏佰乐听得眉头一挑:“这就是你的办法?” 这两个法子,说到底还不是一个意思? “我这办法有何不妥?” “根哥,你是这个家里的长子,将来娘指不定还巴巴地盼着你给她送终呢,你说你这么做了,对得起她的养育之恩吗?” “我……” “听我说完。”苏佰乐没等他开口,便打断了他,“畲沁不可能嫁给你。她将来还是要回她的青虹寨的,她也和我说过,她看不上你。”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苗志根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欢快了起来:“娘子,你说什么?你说畲姑娘还要回青虹寨?” 苏佰乐看他仿佛卸了一幅重担的模样,有意揶揄他:“怎么,听到人家要回青虹寨了你就这么一幅表情,你就这么喜欢她呀。” 苗志根反倒是又急了起来:“我没有!我就是……”说了一半,他就反应过来了,他冲上前去一把就抱住了苏佰乐,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娘子,你刚才是不是在吃醋?” 苏佰乐大囧,这家伙,怎么说话的呢? 她还没来得及表态,苗志根就直接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娘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喜欢上你了。如今,我们又成了亲,洞了房,我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今生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苏佰乐抿着唇,这家伙,说起情话来倒是无师之通。 她眼珠子一转,眉眼里都是笑:“那你还生气我刚才说的话吗?”她撇撇嘴,不满地说道:“你还说,你看错我了呢。” 苗志根慌忙松开她,“娘子,我刚才不是一时情急么?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032 你太神了 苏佰乐转过身去,用背对着他:“我不信。刚才你还凶我来着。” 苗志根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抱住了她,他在她的耳边私语:“娘子……” 苏佰乐没吱声,任他抱着。 苗志根将她搂得更紧了,将头都埋进了她的脖子:“我喜欢你。我发誓我这一辈子了不会平妻,纳小妾的。” 苏佰乐用力地点了点头。 纳畲沁为小妾的事很快就过去了。 一连几天,畲沁虽然每天晚上都和谢氏挤在一个被窝里,但是,苏佰乐却越发的看得出来,这丫头,忍不了几天了。 估计是谢氏每天晚上都拉着她说这事,以至于每天晚上,畲沁都抢着第一个去洗澡,而后,直接躺在了谢氏的床上。等到谢氏洗漱完毕,她则早就进入了梦乡。 ————我是黄金分割线———— 七月二十三,这天天还没亮,苏佰乐就听到谢氏房间里传出动静来了。 这几天,谢氏和苗志根一直在冷战着,不管苏佰乐如何做苗志根的思想工作,苗志根就是不向谢氏低头。 用苗志根的话就是,如果这一次他先向谢氏低头,这次是有畲沁,那下一次,指不定会有王沁,李沁,等等更多的某沁出现。 他索性一次性就将这事情的源头都掐灭,不让谢氏再有机会提起来。 苗家的豆子只不过种了两亩地,这几天趁着天气好,也全都收了回来。 可是豆子收回来了,苏佰乐也没得闲的时候,再过十天半个月的,花生也可以收了。 而今天是七月二十三,苏佰乐嫁到苗家的第八天。 谢氏之所以会起得这么早,完全就是因为她今天要去镇上赶集。说是趁着现在天气还不冷,要给苏佰乐和畲沁两人赶几套过冬的棉衣出来。 苏佰乐娘家只有两个弟弟,没有姐妹,她的衣服几乎都被她带了过来。所以,她不愁没衣服穿,而畲沁嘛…… 苏佰乐很想告诉谢氏,其实她的衣服也没必要做,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没去说。 再过两天,畲沁就会自行‘消失’了,这些布买回来也是给苗腊梅姐妹两个用。 出于新鲜,这一次,苏佰乐也一再强调自己要跟着过去。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穿越过来都快小半年了,自己竟然连镇上都没去过一次。 她明里暗里四下里问过,大杨梅村和自己娘家大田村都属于香河镇。香河镇每月逢三六九赶集,这一天,据说是会很热闹。 想想也是,每到这一天,四里八乡的村民们都会涌到镇上去,想一想那个场面,应该蛮壮观的。 是以,她一听到了动静,也立马就翻身准备起来了。 可苗志根倒好,没等她在床上坐起来,他大手一伸,直接将苏佰乐搂进了怀里,他在她耳边嘀咕:“不急,你再多睡一会。反正有畲沁那个小丫头在,一会你只管起床去吃早饭就行了。” 苏佰乐挣扎了一会,反被他搂得更紧,她无奈只好低低地说道:“娘都起了,我还躺着,这像话吗?” 苗志根闭着眼,手脚并用,将苏佰乐牢牢地钳制住,他的话语里充满暧昧的警告:“你要是敢再动一下,我不介意现在就吃了你。” 苏佰乐一听,只觉得苗志根身下那团火热正有抬头之意,她慌忙闭上了眼,不再乱动了。 行吧,那就再眯一会吧。 感觉到苏佰乐没那么坚持了,苗志根嘴角微微一扬,他在苏佰乐的秀发上落下一吻:“这才乖,听为夫的,睡觉。” 可苏佰乐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等到窗前落下了一点阳光的时候,畲沁轻轻地敲了敲门:“苏姐姐,你起了吗?” 苗志根这才还了苏佰乐自由。 苏佰乐应了一声,接着起床穿衣了。 打开门时,谢氏已经端起碗在吃饭了,看到她出来,她头也不抬:“畲姑娘,快吃吧。吃完了,我们一起去,到时候大娘给你扯两尺花布,给你做漂亮的裙子。” 苏佰乐飞快地洗漱好,匆匆吃了饭,院子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一个男音响了起来:“苗嫂子,你好了没?大伙都在等你了。” 谢小香忙应了一句,就去开了院门。她站在门口和人寒喧了几句,就开口催促道:“你们快点,要不然等到太阳升起来了,路就不好走了。” 好在苏佰乐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卖的,只和畲沁一人背了一个半人高背篓,便拉上院门,跟在谢氏的身后向镇上走去了。 原以为,之所以会是一个男人来喊自己一家子,这个男人多半是赶车的车夫。谁知道,到了地儿一看,才知道他并不是什么车夫,而且,也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什么车。 谢氏到了很快就和那些村民们聊了起来,将苏佰乐和畲沁两人都忘到了一边。等人到得差不多了,他们这才开始向镇上走去。 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光景,太阳也渐渐地开始发威了。这时候,苏佰乐才注意到,这些村民们手上除了人手一只包袱或者是背篓以外,他们几乎每人都拿了一个神器。 蒲扇。 苏佰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和畲沁两人,竟然连这么重要的神器都给忘了! 这么热的天,人在太阳底下晒两分钟,都能感觉到一阵发懵,而现在可好,自己竟然连如此强大的神器都给忘了。 “完了完了。”苏佰乐背着背篓,和畲沁跟在人群后,嘀咕道。 畲沁好奇地问道:“苏姐姐,你在说什么?” 苏佰乐恨恨地盯着那些人手中的蒲扇:“丫头,你说我们怎么这么笨,连把扇子都给忘了拿呢。” 畲沁手在在眉前搭了个凉棚,朝天上看了一眼,便垮着一张脸对苏佰乐说道:“对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苏佰乐泄气地说道:“我哪知道啊,婆婆一催我就给忘了嘛!” 畲沁一边木然地走着,一边说道:“你说,大娘一催你,你不会连水也给忘了带了吧!” 苏佰乐猛地怔住,她忽然飞快地放下背篓,蹲在地上翻开里边的东西一瞧,便无力地朝畲沁竖起了大拇指:“神了,你真是太神了。这样你都猜中了。” 033 你们裹小脚吗 这下两人可就有的受的了。这么热的天,她们竟然水没带,扇子没带,可恼的是还和别人不太熟,也不好意思去开口借。 畲沁倒是看得开,两人在后面慢慢磨蹭,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姐,没事的,到时候,我找个机会变出一些水就行了。” “用得着你?”苏佰乐一边走,一边拉着仇恨:“我空间里水多的是,想喝,随时都可以进去。” 你变出来的水能喝? 你敢喝,可不代表她苏佰乐也敢。 畲沁顿时就不再说话了,只睁着一双圆溜溜地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苏佰乐。 两人跟在众人身后一直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才到的香河镇,可是也只是到了,要进镇,还要接受守门兵哥哥们的盘查。 苏佰乐早就累得口干舌燥了,真是要了老命了,这么远的路,竟然还不能直接进城!将来自己要是有钱了,一定要弄一辆马车来。这么一走就是两个小时,脚底都要磨出血泡来了。 一想到脚底磨出血泡了,苏佰乐才注意到一个事情。 那就是这里的女人都是天足,没有几个人会去裹小脚。 “畲沁,你们青虹寨的人会裹小脚吗?” 畲沁抻着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我们那里没有,我们想要一双小脚还不容易,随便一点法术就可以了。至于这九州上国嘛,我倒是听说过,一般的大家闺秀才会裹小脚,这是身份的象征。普通的平民百姓,就算不愁吃,但是也是需要女人去做一些体力活的,要做体力活,小脚可不行。” 苏佰乐点了点头,而前面那一群人早就在前面等着她们了:“好了,我们快走吧。” 到时候进了镇就好了。 “媳妇儿,畲姑娘,你们过来。”谢氏站在路边向她们招手。 苏佰乐顾不得擦了把汗便走上前去:“婆婆,什么事?” “等下进镇的时候你们要当心点,镇子里有太守的兵在把守着,千万不要乱看。别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千万不要答错了。” “哇,这镇子怎么还有兵卒把守呢?”畲沁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谢氏明显就疼爱畲沁几分,她一边打着蒲扇,一边说:“以前我们村并不太平,每年都会有强盗土匪进村,后来这里朝廷派兵来守着了,我们村里才好过一点。” “你们记住,一会进镇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能和这些当兵的起冲突,不管他们说什么,你们不搭理他们就行了。明白了?” 畲沁点了点头。 倒是苏佰乐皱起了眉头。 不能和当兵的起冲突,这个婆婆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她凭什么就认为自己能和这些当兵的发生冲突呢? 还是说,这里有重兵守着,镇里面有一个大人物在? “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谢氏看着前面的人群开始向镇子里走去,她这才带着畲沁和苏佰乐一进跟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当兵的并没有刻意为难她们。 “好了,我们先去布店给你们扯两块布,要不然去得晚了,好看一点的都没了。” 三人本来就是为了买布才来镇上的,现在一进了镇,谢氏就带着她们直奔布店。 到了布店,苏佰乐不禁有些失望。 话说,这里的人虽然多,布的种类也多。比如棉布,麻布,甚至还有绫罗绸缎,等等各种布类。 只是布的花色有点儿少,还有一个就是布料上面印花颜色搭配得也太辣眼了,比如红配绿,灰配红,等等。 这布店的布以黑色灰色红色三色为主,辅佐少量蓝色,鲜有绿色,但绝对是没有黄色的。这一点苏佰乐是清楚的,黄色,那是只有皇家的人才能用。 这些布的用料也极为粗糙,棉布就算是好的了,丝绸就不用提了,一个乡下镇子,能有一些就不错了,但更多的则是亚麻布。 关于布料的配色,苏佰乐真心不敢认同。 黑色灰色倒还好些,基本都以素色为主。而那红色的布,如果是大红的底,配的就是一团一团的粉红的芙蓉,如果是粉色的底,那肯定是大红色的花。至于蓝色,可能因为是男人们用的多些,那些花就相对素净一些,也有一些配上了白云或者是更深一点的蓝色海水的图案。而绿色的布…… 不仅少,而且都是素色,没有一丁点儿的杂色夹杂在里面。 “掌柜的,你这布怎么卖的?”一进店,谢氏就相中了一匹粉色的布。而一看上面的花,苏佰乐就别开了眼睛。 粉色的布,她没意见,但是这粉色配上大团绿色的芙蓉,怕是也别出新裁了吧? ——话说,有绿色的芙蓉吗? “这布三十五文一尺。”掌柜的是一个四十好几,下巴上留了一撮胡子的男人。他扫了那布一眼,又看了眼谢氏几人,报出了价。 苏佰乐对多少钱一尺的布没有多大的反应,她甚至连这里一文钱的购买力有多大也没有底。但是,一尺布就要三十五文,怕也算贵的了。 但是,并不是! 人家谢氏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直接问畲沁:“畲姑娘,你喜欢吗?” 畲沁抬头看了苏佰乐一眼,见她没反应,方点头说道:“喜欢。” “好,喜欢就好。”谢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掌柜的,这匹布我要,”她一边比划着,一边估算着,“给我裁六尺。” “小李,给这位客人裁六尺布。”老板笑着应了一句,又招呼其他人去了。 这边一交待了,那边立马就有小二拿着一把大剪刀和一根尺子走了过来:“大娘,你要六尺布?” “对,给我裁六尺,我要给我儿媳妇做棉衣。” 苏佰乐撇撇嘴,她口里的儿媳妇肯定不是指她。 那小二的眼睛在苏佰乐和畲沁身上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苏佰乐的身上:“好咧,大娘眼光真不错,这布配你这媳妇也是绝配。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布是我们店里最新的花色,也是我们镇上最流行的花色,除了小店,其他店里都没有的,可以说整个镇上就独此一份。大娘,你看要不要再多买点?” 034 买布 苏佰乐听得眉头一挑,哟,看不出来这店小二嘴还挺会说的。这一块根本就没有什么特色的布到了他嘴上,那简直比黄金还好看。 谢氏被他一夸:“那行,那就再加两尺。” “大娘,这你可就错了。两尺能做什么用?做件上衣,至少也得五尺布,这么热的天,你再要是再用这布搭着做条裙子,就三尺布也不够啊。” “依我看呐,你至少得买十尺才行。” 苏佰乐听得直咋舌。 她连一匹布有多少尺都不清楚,更别说让她去算做衣服要用多少布了。 如果按照这小二的说法,光是这一种布就要花三百五十文钱…… 三百五十文,在大杨梅村来说,应该算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了吧? “这……”谢氏犹豫了起来。 “这样,大娘,您也别说我小气,你要是买上十尺,我就另外再送你半尺,不仅如此,我还可以送一些边角料给你,这边角料你拿回去做个香囊什么的,或者拿来缝缝补补也不错,你看怎么样?” “这样,你要是再送我一些针线吧,我就要十尺。没有针线,这衣服我也做不出来呀是吧?” 苏佰乐瞪起了眼。 原来,在古代买布还有东西送,甚至连针线都能送? 小二沉吟一翻,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娘,您这不是为难我吗,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啊!你也知道,这针线向来和布都是分开卖的。” “我也不多要你的针线,你送我两枚针,两包线团就好了,以前你们都是这么送的。” “没有的事!”小二断然拒绝,“大娘,我是看你一口气买了这么多布了,我才说送点东西给你,要不然,换了我们老板娘来了,她要是说送你半尺布,就肯定不会送你那些边角料了。就更别提那针线了。” 苏佰乐到底是小看了谢氏,只见她拍了拍那布,转身就走:“走,媳妇儿,我们去下一家看看。” 这一手苏佰乐倒是清楚的很。 以前她和小姐妹们在公司周围买东西,价格什么的谈不拢了就假意要走,如果对方真的想卖,那他们肯定会喊住你的。 果不其然,三人还没走出大门,就听到那小二说道:“大娘,有话好好说嘛,价格你要是觉得不公道,你可以再看看其他的布料啊。” 说着,小二就把谢氏拉到另一匹布前:“大娘,你看这花色,再看看这织布的手艺,这匹布比起刚才你看的那匹布质量绝对不会差,但是这匹布只要你二十六文一尺,你看怎么样?” 谢氏假意看了两眼,满脸的嫌弃:“这花色,给我老太婆穿还差不多,要是给我这儿媳妇儿穿,肯定不合适。” “怎么会呢?”小二满脸的笑,“大娘,这颜色是百搭的。只要料子好,你用这布做出来的衣裳穿个十年八年都不会坏,颜色方面,上至八十岁老太太,下至八岁孩童,都穿得出效果。” “我没和你谈价钱,我进门连你一文的价钱都没还,你就说吧,那针线你们送不送?” 小二笑了起来,最后给出了一个方案:“这样,大娘,要是你要针线的话,那些边角料我就不能送了。” 谢氏却蛮横了起来:“边角料我也要,你说要送给我的半尺布我也要,那针线包你也少不了,你自己看着办。不行我就走,镇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布店。” 苏佰乐在旁边听了,倒是真的佩服起谢氏砍价的本事了。 她是第一次来镇上,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而谢氏如此砍价,虽然要的只是一些蝇头小利,但是那些东西却是很实用的。 庄稼人过日子,要的就是细水长流,能省一文钱,那就省下再说。 但是苏佰乐也很清楚,谢氏的这个戏码也只能是在古代玩玩,要是放到现代来了,她的这一招,有可能根本就行不通。 没想到的是,最后妥协的还是店小二。 三人再次朝大门走去的时候,那小二再次喊住了她们:“大娘,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你可不要对别人说我这针线都是送你的,你就说这针线是在我们这里花两文钱买的。” 谢氏见他答应了,将布料和小二送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这才对苏佰乐说道:“媳妇,你也去给志根选几块布。” 苏佰乐没有拒绝,自打一进店,她就相中了一块黑色的布料。这块布料虽然是黑色,但是黑色中还隐隐透着宝石般的湛蓝色。 虽然没有流光溢彩的视觉效果,但是,苏佰乐却很清楚,这样的一块料子做成袍子也好,外衣也好,穿在身上都是吸睛力极强的。 “这块料子怎么卖?” “这位嫂子,你眼光可真好。这可是上贡朝廷的贡品云锦织品。只是染色师傅那天喝多了些,这布染过头了。不过影响并不大,”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在柜台上将这匹布摊开,指着布中间那团有着明显色差的地方给苏佰乐看:“你看,就是这么一点,就被打了回来。你如果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四十八文一尺。” “四十八文,你怎么不去抢?”苏佰乐还没开口,那边的谢氏直接开口,“媳妇儿,我看呐,那边的那匹蓝色的布不错,给志根做衣服做鞋面都好用。” 苏佰乐朝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娘,那块布没特色。” “我们庄稼人过日子,要什么特色?实用就行了,听娘的。”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是真的看上这匹布了。只是可惜的是,老太太不喜欢,那她也不能忤逆她。 “大娘,你就让姐姐买呗,姐姐的眼光错不了。”畲沁在一边劝着谢氏,“姐姐看了那么多布料了,难得遇到一匹姐姐喜欢的布,你就让姐姐做主吧。” 谢氏也是打心眼里疼畲沁。听畲沁这么一劝,她就心软了,她笑着对畲沁说道:“行,大娘就听你的。” 可是苏佰乐却犹豫了,这块布,看是看好,但是就的确就是因为这一个污点而毁了整匹布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035 林员外(四更) 若不然,以苗志根的那个模特般的身材,天凉的时候,穿一件白色的里衣,外面套一件这黑色的外衣,也是妥妥的回头率超高的男神一枚。 只是太可惜了,苏佰乐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算了,我不要了。” “别不要啊!要了要了!”谁知,苏佰乐这边一说不要,那边立马就来了一个身材圆润,穿着锦衣华服,头戴一顶蓝色的员外帽的中年汉子。 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布店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接着,店里的顾客呼拉拉的都跑光了。 而谢氏一看到他,脸色也跟着变了,立马拉起苏佰乐就要往外走。 “拦下!” 门口立马就出现了好几个统一服饰的家丁,他们嬉皮笑脸的张开手,嘴里直嚷嚷着什么,最后,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对苏佰乐说道:“小娘子,我们员外爷看上你了,那是你的福气!” 苏佰乐左右一瞧,本想找布店的掌柜求救,可是这时候,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你们想做什么?” 三人被逼回了店内,苏佰乐将谢氏护在身后,对那‘员外爷’说道。 员外爷摸着胡子,一脸色迷迷地打量着苏佰乐:“不错不错,看这模样儿,哪怕是生起气来也是我见犹怜呐!” 我见犹怜你妹! 苏佰乐冷冷地盯着他,她的目光清冷透着冷冽:“我再问一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员外爷哈哈一笑,“林福,你告诉她我想做什么。” “这位小娘子,我家老爷是这香河镇中大名鼎鼎的林员外,和小娘子一见如故,故想请小娘子到府上一叙,不如小娘子意下如何?” 谢氏一把就将苏佰乐拉到身后,她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林员外,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媳妇儿吧。” “去去去,哪里来的疯婆子,给我拉开!” 林员外大手一挥,立马就冲上来两个家丁,直接将谢氏丢了出去。 “你找死!” 畲沁大怒,身形一动,就被苏佰乐制止了,她不能让她乱来。 “畲姑娘,稍安勿躁。”苏佰乐瞥了那些人一眼,“这是我的事,让我来。” 畲沁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你能行吗?” 苏佰乐冲她点点头,“放心,这几个小喽啰我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苏佰乐万万没想到的是,谢氏一被丢出门外,第一件事情就是破口大喊了起来:“来人呐,杀人了,杀人了,林员外爷杀人了!” “让她给我闭嘴!”林员外恼羞成怒,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家丁立马上前赏了谢氏两个大耳刮子。 谢氏被打懵了,就连嘴角溢出来的鲜血也没顾得上去擦掉,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半天都没反应。 “怎么样,小娘子,今天你跟不跟我走?”林员外显然是被谢氏那胡乱一喊给激怒了,他也没了耐性,背起了手,挺着个大肚子,趾高气扬的说道。 苏佰乐眼睛一眯,“这就是你请人的姿态?” “臭婊砸,我们爷肯请你,那是看得起你,不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林福声音扬了起来,“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爷向来都是这姿态!” 苏佰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林员外。 林员外踱着方步走到苏佰乐的面前,用手上的折扇抬起苏佰乐的下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果真是个美人胚子,穿得这么烂,还能美成这样,要是能和小娘子一亲芳泽,我死也无憾了。” 畲沁手一伸,一把打掉他手上拿的折扇,“放开我姐姐!” 林员外又瞥了畲沁一眼。 畲沁本就是蛇妖,但凡这妖精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媚态。 哪怕他们就是随便往那里一站,什么都不用做,自然而然地就能引起人们的关注。 更何况此时的畲沁又在气头上,小脸蛋儿气得通红通红的,又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瞪着他。 “这个小辣椒我喜欢!”林员外瞥了一眼就再也收不回目光了。只一句话,就定了苏佰乐两人的生死:“两个都带回去!” 苏佰乐却喊了一句:“慢着!” “小娘子还有什么事?”林员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苏佰乐看在眼里,心里却恶心得不行。 “我跟你们走,但是,你们要放我娘回去。” “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畲沁急了,一把拉住苏佰乐的手,说道,“志根哥还在家里等你呢,你怎么可以跟这个畜生走?” “小娘皮,你怎么说话的呢!”林福指着畲沁就骂了起来:“你个小丫片子,你知道不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在我们香河镇,你去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我们林老爷的威名?” “威名?我看是浪得虚名吧!”畲沁怒从心起,“欺负良家妇女的人也配有威名?” “反了你了!”林福将袖子撸了上去,喝道:“信不信我抽你?” “林福,美人面前,非得无礼。” 林员外重重地咳了一句,林福讪讪地退了下去:“是是,老爷,小的越距了还望老爷息怒。息怒。” 末了,他还重重地瞪了畲沁一眼。 畲沁见了,反手就朝林福甩了一个巴掌,打完了,她直冲他做着鬼脸。 “你个小娘皮,你竟然敢打我!”林福捂住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自己和这个小娘皮中间隔了也有两三个人远了吧?她的手怎么就有那么长? “我喜欢!”畲沁秀眉一挑,她将方才林福说的话一并甩了回去:“姑奶奶打的就是你,能被姑奶奶打,是你的福气。” “反了,上!抓住这小娘皮,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她!”林福气极败坏地跳了起来,吼道。 门口又上来了两个家丁,作势就朝畲沁围了过去。 畲沁甩了一个媚眼,双手撑住离身子最近的柜台,一用力身子向上猛的一挺,同时将双腿甩出,那两个家丁就被她踢了出去,落到林福脚边哀嚎不已。 林福顿时就彻底傻了。 这小娘皮功夫怎么就这俊? 自己根本就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腿的,自己的人就倒地上了? 036 被调戏 “老爷,这是妖女!”林福后怕地朝门口退去,指着畲沁口不择言地说道。 方才的一幕林员外也看见了,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光芒更盛了。 这小辣椒人长得不赖,那腿上的功夫也可见一斑。 一般的女子腿上的功夫不错的,那床上功夫肯定也差不了。若是自己纳了她进门,那自己还不快活死? 那可真真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他盯着畲沁,喉咙滚动得更频繁了。 只差没流口水了。 “什么妖女,你见过这么美丽的妖女吗?”林员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训斥道,“滚滚滚,一把年纪了,连话都不会说,别吓到我的小美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朝畲沁走了过去,讨好地说道:“姑娘,你息怒,你息怒。看这天色也该到了饭点了,不如,姑娘赏个脸,由林某人作东,请姑娘到香河楼里吃一杯水酒,如何?” 畲沁眉毛一拧,不明所以地看着苏佰乐:“吃一杯水酒?” 苏佰乐暗叹了一口气。 要说这畲沁单纯吧,她又不是特明显,至少也有自己的主见。可是一遇到他们说什么‘浸猪笼’、‘吃水酒’了就完全是一幅二愣子的神情了。 苏佰乐走了过去,在她嘀咕了两句,畲沁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吃饭啊!我不要去,我要和姐姐还有大娘一起吃。” “好好好!”林员外忙不迭地答应了,恬着脸说道:“都去,都去。这位小娘子也一道去了吧?” 一边说,一边朝身边的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 自有家丁跑着去订位子了。 苏佰乐真不想去。 可是对方人多,而自己又没什么防狼神器在手,而且这要是去了,肯定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十成十的就是个鸿门宴。 “不必了,我们姐妹还要回家,还请林员外放行。”苏佰乐目光清冽地看着他说道。 方才畲沁也小露了一手,林员外带出来的这几个家丁根本就没有什么功夫伴身,这倒是个好消息。 他们完全就是仗着人势众而已,就看这个林员外会怎么想了。 林员外一听,脸就拉了下来:“怎么,小娘子是不肯赏脸?” 苏佰乐瞥了眼畲沁。 畲沁会意,立马扬起了小粉拳:“怎么,还想打架?” 谁知,林外员见了反倒又恬起了脸:“俗话说,这打是亲骂是爱,姑娘打得越狠,就代表姑娘越是喜欢林某,林某自然是乐意之极!” 一边说,他一边还将脸伸了过去。 十足的痞子相。 畲沁没遇到过这事,一时间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反倒是苏佰乐十分干脆啪地就甩了林外员两个耳光:“还请员外爷自重。” 林员外瞬间就炸毛了。 在这个香河镇,他林员外就是王,他说一,就没人敢说二,他说往东,就没人敢去西。 向来都是他欺压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欺压他? “哪里来的泼妇!竟然敢对本老爷动手!来人啊,将这两个泼妇拉到衙门里去,本老爷要告她们个藐视员外的罪!” 音落,那些家丁们凶神恶煞般的围了上来,一个个口里还喝三吆四的。 苏佰乐和畲沁见他们都围了过来,两人搀扶着后退了几步。 可这布店总共也就么大,她们再退,也退不了多远,很快,那几个家丁就将她们团团围住了。 林员外嘴一歪,他有些得意地瞪着苏佰乐:“小美人,你说你是要跟本老爷去见官还是去香河楼里吃上一杯水酒?” 苏佰乐冷冷地盯着那些家丁,不管怎么说,她不能在这时候就吃了亏。听林员外问起,她眉头一挑:“咦,员外爷这会子怎么想将我们姐妹送去见官了?方才不是还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一句话堵得林员外老脸涨得通红。 他也就是说说啊! 他怎么想得到苏佰乐还会真的甩他两个耳光? 通常情况下,他这一招既能吓唬吓唬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子,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极大多数女子会选择后者,乖乖跟着他去‘香河楼’吃一顿。 当然,女子自然是战战兢兢地跟着去了,到了香河楼里也吃得不痛快。不过,他的目的达成了一半,接下来自然而然地就顺利多了。 “好,小娘皮,路是你选的,休要怪老夫无情!”林员外恼羞成怒了,冲着门外扬了下手。 门外的跟班们立马就全都冲了上来,将她们两个团团围住了。 “给我绑了,爷就不信,今天吃不了她们!” “我看你们谁敢!”苏佰乐也是动了怒。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谁知,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何况她? 她按住了畲沁,对着冲上来的那几个小喽啰就是脚直踢心窝! 林员外此行带了约有十来个小喽啰,除了一早就退到门外的林福外,能被称为打手的,还被畲沁放倒了两个。 剩下的六七人只不过是仗着人多,狐假虎威的想吓唬苏佰乐罢了。 可苏佰乐根本就不吃他们那一套。 冲得最快的那一个,苏佰乐直接就朝他的肚子踢了一脚。她这一脚,力道根本就没有控制,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力,那小伙立马就抱着肚子滚到地上去了。 剩下的四人一愣,还是不信邪地往上冲。 那边的畲沁一见苏佰乐动手了,她也手脚飞快地来了个漂亮的回旋踢,只听见砰砰砰一阵通乱响,剩下的四人也纷纷抱着脑袋滚到地上去了。 两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放倒了五个人,吓得其他那几个小喽啰们踌躇着不敢往上冲了。 苏佰乐这才拍了拍手,静静地盯着林员外。 林员外这才慌了神,“饭桶,全都是废物!连两个女人都收拾不了,你们今天通通给我滚蛋!” 末了,才咬牙切齿地冲苏佰乐说道:“好,你们两个,好的很!” 说完,美人儿也不要了,灰溜溜地转身就跑了。 一出了门,他撒腿就跑,看那神情,似乎身后有一条猛兽在追着他似的。 他这厢一跑,那边的林福也跟着追了过去:“老爷,等等我。” 苏佰乐看着地上滚成一团直哼哼的小喽啰们,冷冷地开口:“怎么,你们老爷都滚了,你们还不滚,是不是嫌老娘打得不够?” 如此一吓,这几个家丁倒也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争先恐后地追着林员外去了。 等到布店的人都跑光了,苏佰乐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背篓背上,和畲沁有说有笑地也出了门。 037 姓林的搬救兵来了 一出门,苏佰乐左右一翻寻找,没看到谢氏的身影,反而松了一口气。 要是自己的那个婆婆看到如此彪悍的畲沁,心里会不会留下阴影? “真倒霉,本来是想出来买两块布的,谁知道布却没有买成,反倒给自己惹了这么多的不痛快。” 畲沁叹了一口气,郁闷地说道。 苏佰乐笑了笑:“行了,我们快点去找其他人吧。要不然,你不知道路,我也不知道路,我们回去可就麻烦了。” 此时也早已过了午时了,市集上的人也早就散了。 偶尔还有一两个摊位,也正在收拾着自己货物,准备回家了。 “姐姐,现在我们去哪?”畲沁站在太阳底下,问苏佰乐。 苏佰乐四下里一张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茶棚说道:“我们先去那边喝口水吧。” 七月底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 这么一会的工夫,她就感觉到了头晕目眩。何况又是一个上午都没喝过一口水,这会子,嗓子都干得快冒烟了。再不喝水的话,她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两人刚在茶棚里坐下,两碗凉茶就奉了上来。两人端着碗一气儿干了,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这位夫人,你还是带着这位姑娘赶快离开吧,别再耽搁了,越快越好。”两人正商量着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时,一个好心的大娘走了过来,对她们说道。 畲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苏佰乐问道:“这位大娘,难道是城门就要关了吗?” “城门倒是要到戌时四刻才会关,但是你们刚才得罪了林员外,我是担心你们两个小姑娘要受委屈。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畲沁笑道:“大娘,你放心,那个林员外要是再来,我肯定还要揍他一顿。真是太气人了,他还以为他那点心思本姑娘看不透。” 谁知,那位大娘却是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却又像是老鼠见了猫,只听她哎呀一声,“你看你看,那林员外还真的带着人过来了,你们快躲起来吧!” 话一说完,她自己倒是先跑了。 苏佰乐朝她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的畲沁拉猛地拍她的肩膀,指着另一个方向对苏佰乐急促地说道:“姐,姐,你看,那姓林的真的带着人来了。” 苏佰乐回头,看到林员外身后跟了起码不十三十人,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兵器,丫的,他这是跑到哪里搬救兵去了?来不及多想,她拉着畲沁就跑:“快跑!” 身后,传来了林员外气极败坏的声音:“就是那两个小娘皮!快,你们快上去给我围起来,逮住了她们,我要将她们就地正法!” 很快,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苏佰乐带着畲沁一路狂奔,可是香河镇不过也就一条主街三条副街外带着乱七八糟胡同弄子一大堆,闲着没事的时候逛逛,倒也还不错,可是就是不经跑。 这一跑,从街头跑到街尾,也不过才八九分钟的样子。 跑到了街尾,对面的则是护城墙了。 两人一对视,不用商量,一左一右的分开跑去了。 苏佰乐倒是不担心畲沁会吃亏,毕竟她是一条蛇精,只要跑到一个没人地方,随便就能甩开追捕她的人。她反倒是有些担心,要一个大活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突然不见了,会不会给镇上的人带来恐慌。 她又想到了她自己,要是自己突然钻进空间里,只留下一个背篓的话,这些人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拿她当成一个妖怪? 可是很快,她连这个想法都没办法实现了。 面前,是城门口。 而城门口,早就被林员外的人给设了关卡,开始逮着年轻的女子盘问着什么了。 看来,这天下还是没变,依然是有钱人的天下。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自己凭空消失? “她在那里,快抓住她!” 苏佰乐分神之迹,突然听到这个声音,连头都不敢抬,丢下背篓跑得更快了。 她见着路就跑,见了胡同就钻,最后,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堵墙。 苏佰乐一个急刹车就站住了。 我的亲娘哟,怎么这里是一堵墙啊?她站在墙下用力推了几把,丫的,这该死的地方怎么是一堵墙? 她一回头想按着原路跑出去,可是一回头,她就看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她奔了过来。 苏佰乐一阵苦笑,看样子,自己要被堵在这里了。 那队人马一个个也被她累得气喘吁吁的,为首的穿着一身盔甲,他喘着粗气说道:“你倒是能跑,你再跑个我看看!” 苏佰乐神轻气闲地站着,她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背阴处,这一通跑下来,她也是累得不轻,她用衣袖胡乱擦了把汗,又拿手当扇子在脸边扇着风:“我不跑了,”喘了几口粗气,她明知故问:“咦,你们干嘛追我?” 为首的瞪了她一眼:“怎么,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还要问我干嘛追你?我问你,你刚才在李记布店里是不是偷东西了?” “我偷了东西?”苏佰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正要回话,那边墙头突然就窜下来一个人影,接着噗通一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呦!痛死我了!” 苏佰乐打了激灵,她定睛一看,竟然是畲沁! 好吧,两个人分开跑,这下子,竟然又跑到一起来了。 再说了,隔了这墙一个多人高的墙,这小丫头是怎么跑上去的? 苏佰乐慌忙将畲沁扶了起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就是屁股痛!”畲沁噘起嘴,一脸委屈地说道。 而墙那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对面的可是李千总?” 方才说话的那人应道:“不错,正是李某。王把总,这两名小偷已经被我们围起来了。” “小偷?我们!?”畲沁瞪着眼看着苏佰乐,见苏佰乐轻微地点了点头,她又转过头去问李千总:“喂,我们怎么又是小偷了?” 李千总瞥了她们一眼:“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两位跟我去军营……不,衙门走一趟。” 畲沁立马就不干了:“我呸,看我们人小好欺负是不是?刚才那个姓林的说要抓我们去衙门,现在你们又要抓我们去衙门,我们招谁惹谁了?”她极度不耐烦地一挥手,“不去!你们就是用八抬大轿来抬本姑娘,本姑娘也不去。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苏佰乐按住了她,一脸歉意地冲李千总笑了笑,又将畲沁拉到阴影里:“畲姑娘,他们可是兵,有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你也说不清,不能这么和他们说话。” “我呸!”畲沁直接冲着李千总就呸了一句,“要不要点脸,你们去把那个姓林的喊来,我们当面对质!说我们偷东西了,我们偷什么了?” 038 卧槽,这样也行 “你们偷了我们老爷的钱袋子!” 林福气喘吁吁地从后面挤了进来,他喘着粗气,笑得一脸奸样:“李千总,就是这两个小娘皮,偷了我们老爷的钱袋,我们老爷的钱袋里装的可都是些宝贝,你们千万不能让她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走了。” “林福,说话要凭证据,证据呢?你说我们偷了你的钱,你拿出证据来!” 苏佰乐也不乐意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拿过别人一分一毫。怎么一到了这个世界来了,这个人说她是小偷,那个人也说她是贼,真是叔能忍,嫂子不能忍!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要证据还不简单,拿来!”林福得意地往身后一伸手,苏佰乐就看到一名林家家丁穿着的人拿着一个背篓走了过来。 一看到这个背篓,苏佰乐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那个背篓不是她刚才跑的时候嫌累赘丢掉的么? 卧槽,这样也行? 畲沁一看到这个背篓,就朝苏佰乐身上瞄去,小声地问她:“姐,那不是你的背篓吗?” 苏佰乐向她眨了下眼睛,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林福接过背篓,往两人面前一丢:“小娘皮,这背篓是你们的吧?” 苏佰乐一扬脸:“不是。” “是我姐的。”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苏佰乐急得直想掐死这条蛇。 “到底是不是?”李千总提着背篓,眉头一皱不悦地问道。 “这个丫头说是,那肯定就是她们的,这不用问了。刚才在那个布店里,这女人背的就晕个背篓。”林福阴测测地笑了笑,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可是亲眼看见她背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们在追我的时候,我早就将这背篓弄丢了,所以我也不能确定这个背篓是不是我的。”苏佰乐扫了畲沁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而且这天下的背篓都长得一样,我也没办法确定这个背篓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东西。” “只要是你丢的就好办了!”林福学着林员外摸了自己的下巴一把,可是他下巴上没有几根胡子,他又悻悻地收回了手,“李千总,你可以当众翻一下这个背篓。看看里面有没有我们林老爷的钱袋子。” “我尊你一声林老伯,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苏佰乐清冷的声音回响了起来,她倒是看得明白:“左右这个背篓是现在是在你们的手上,又不是你们从我手里拿过去的。你要栽赃嫁祸就直说嘛,我接着便是。” 林福一噎,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苏佰乐竟然会直接挑开了来说。 自从林员外在她们两个手上吃了亏,一路上越想越气,最后,便碰到了迎面走过来的王把总。 王把总是这军营里最小的一个官,手底下管着百十来号人。 自家员外爷又和这王把总那可是拜把子的忘年兄弟,再加上王把总这几年又是这林府的常客,一听林员外的钱袋子被偷了,立马就上带了一队人马过来。 谁知道就有这么巧,这边刚一行动,那边就碰到了巡逻回来的李千总。 李千总手底下管着千来号人,而王把总也是归他管。 王把总将这事对李千总一说,于是,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便开始追捕行动。 也活该苏佰乐这两人倒霉,本来是想到镇上赶个集,扯几尺布回去添件衣裳,谁会想到在布店里能遇到色中恶鬼林员外? 碰到也就罢了,偏偏被他看上了,可是她们两个又当着他众多家丁落了他的面子,他肯定是要报复的。 眼下听苏佰乐这么一说,他更是气得牙痒痒:“你可要看清楚了,这是你的背篓不假吧?” 苏佰乐娇笑一声,清脆地说道:“就算是我的那又怎样?那背篓又没锁,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往里面放东西,这不明摆着是栽赃陷害吗?” 林福还要说什么,李千总打断了他:“好了,不管是什么情况,过了衙门就一清二楚了。” 苏佰乐眉头一拧,就这么点事也要去衙门走一趟? “对,过了衙门就知道你们有没有偷东西了。”林福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便笑逐颜开地说道。 “不错,相信李大人也能为民妇主持公道,还民妇一个清白的同时,也要严惩这些污蔑民妇的小人。”畲沁还没弄清楚状况,刚要开口,便被苏佰乐制止了:“李大人,我们这跟你走。” 落在这些当兵的人的手上,肯定会比在林家人手上要好得多。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在那个老色鬼的手上就行了。 苏佰乐说完,人就朝李千总走了过去。 而此时,弄子外面的大街上又响起了一阵杂乱的骚动,一群穿着兵服的人赶了过来。 “李千总!”为首的来到李千总面前,行了一个抱拳礼。 “王把总客气了。”李千总抱着拳头回了一礼。 王把总眼睛一转,走到李千总面前小声的嘀咕了两句,李千总眉头一拧,不悦地看了苏佰乐两人一眼,而后,便又走到苏佰乐两人面前:“好了,事情我大概了解了,这位夫人请跟我来。” 事到如今,苏佰乐也没得选择的余地了。牵着畲沁的手,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经过林福身边的时候,苏佰乐还多了个心眼——畲沁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她可不能让林福钻了这个空子。 林福眼睁睁地看着苏佰乐和畲沁跟在李千总的身后去了衙门,他突然心生一计,喊道:“李千总留步,这两个女贼是我们林员外爷指定要的,还望千总大人通融通融。” 一边说,他一边往李千总那边走了过去。等到了千总面前的时候,他突然一把就抓住了李千总管的手:“李千总,你可一定要通融通融啊!” 苏佰乐跟在李千总的身后,自然是将林福的小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自为以他做得天衣无缝,便无人知晓。 哪里知道,哪怕他是用衣袖挡着,塞给了李千总一锭银子,全都落下了苏佰乐的眼里。 苏佰乐眉头紧锁,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这年头,果然还是钱大爷为上啊! 039 你还有脸回来 李千总不动声色地接过林福递过来的银子,眉开眼笑地冲他说道:“好说好说!”说完便又扫了苏佰乐一眼,“你们两个,别在那里磨蹭,快跟上。” 语毕,便带着人马大步朝衙门走去。 苏佰乐面如死灰,麻木地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办,怎么办? 这果然是官商勾结,她这等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最遭殃啊! 林福的小动作自然也瞒不了畲沁的眼睛。哪怕是用一堵墙挡着,也阻止不了她的火眼金睛。何况,他们还只是用衣袖挡的? “一锭银子?”畲沁小声地在苏佰乐的身边说道,“那老头干嘛要给这李千总一锭银子?” 苏佰乐此时倒有些后悔了起来。 要是一开始就答应畲沁的要求,她也不会跟着自己受这无妄之灾了。 此时听畲沁问起,她轻轻地冲她摇了摇头:“畲姑娘,你要是还想我们两个今天晚上能回大杨梅村的话,你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畲沁一脸疑惑地看着苏佰乐。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你记住我说的话就对了。” 两人跟在李千总身后向衙门走去,一路上,普通百姓见了,纷纷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而后,便在原地对着苏佰乐和畲沁两人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在香河镇不是很大,转了几个弯后,李千总便站住了。 他回头,笑得一脸的灿烂:“两位,请进吧。” 苏佰乐和畲沁互看了一眼,这才拾阶而上。 令苏佰乐奇怪的是,这位李千总等到她们两个都进了衙门以后,才让他的手下在衙门前一字排开,大有将衙门包围之势。 苏佰乐和畲沁一进到内堂了,只见内堂上空无一人,在纳闷,就听到身后大门处就响起了猛烈的击鼓声。 苏佰乐一惊,猛地一回头,就看到李千总正在费力的敲鼓。 十来个衙役这才慌慌张张地从后院提了齐眉的杀威棒跑出来了。他们迅速在堂上分两边站好,口里整齐划一地喊着‘威武’两个字。 一见这架式,苏佰乐瞬间就不好了。 原来电视剧也好,网络上的小说也好,甚至是古代的一些资料也好,都没有骗她。 这一幕,竟然都是真实存在的。 师爷也很快从后院上来了,口里喊了一句‘升堂’,那几个衙役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威武’两字。 等到县令坐上堂的时候,这些衙役们这才止住了声音。 县令拿着案上的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喝道:“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 苏佰乐连连摆手:“大人息怒,并不是民妇击的鼓。” “嗯?”县令有些不悦,他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公堂之上,岂是尔等无知妇人玩笑之地,本县令就治你个藐视朝廷命官之罪,来呀,给我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苏佰乐瞪眼:“……” 畲沁啊了一声:“……” —————我是黄金份割线————— 一直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苏佰乐才和畲沁出现在大杨梅村。 此时的两人已然是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两人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反而是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好不容易才走到家门口时,才看到苗家的院子早就被人围得是水泄不通了。 院子里,似乎有人在哭,有人在大声嚷嚷着什么,也有人在幸灾乐祸地说着什么,传到耳朵里的,总感觉那些话语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而且村民们关注的焦点还是苗家,隐隐地似乎听到了什么这样的女人不守妇道,不能再留在苗家,一定要休了。 还有人说,能被镇上的员外爷看上,那也算是给她们苏家的门楣争光了,如此云云。 苏佰乐一看到这种情况,眉头就皱了起来,忙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纷纷给她让了一条路出来。 苏佰乐缓缓从人群中走了过去,她刻意留意了一下村民们的表情。 鄙视之的,有。 嘲讽之的,有。 同情之的,有。 看热闹的,有。 …… 总之,门口站了多少人,就有多少种表情。 她疑惑地带着畲沁向院子里走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几乎就出动了全村的人? 而院内,有人一听到是她的声音,不等她进门,立马就有人冲她奔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朝她的脸上甩了两上耳刮子。 而后才听到那人骂道:“你个不守妇道的浪蹄子,你还有脸回我们大杨梅村?我们大杨梅村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苏佰乐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刮打得完全找不着北了,而后又听到那人咒骂的话语,心中怒火,蹭地就上来了。 她瞪着眼睛朝那人看了过去。 打她的却是婆婆谢氏,谢氏甩了她两个耳刮子,还在喋喋不休地骂道:“我们苗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你怎么不一头撞死在外面?我要是你,我早就一头撞死在香河镇了,说不定,还能给我们老苗家挣块贞节牌坊回来!” 贞节牌坊? 贞节牌坊是什么,苏佰乐就算不知道,她也看过琼瑶阿姨的言情小说。 说的好听点是贞节,可那也是旧时候封建社会对妇女们的一种压迫。 苏佰乐气得手脚直发抖,她哑着嗓子问她:“我怎么就是丧门星了?” “你怎么就不是丧门星?好端端的,叫你别去惹事,你倒好,你反倒是和香河镇的那个有名的员外爷勾搭上了,你本事啊!” “那什么情况你没看到啊?”苏佰乐瞪着眼睛吼了谢氏一嗓子。 “我就是看到了,我才会说你是丧门星!”谢氏朝她呸了一句,“我买我的布,你去挑什么挑?你挑的布呢?啊?!” “你个不要脸的浪蹄子,布没挑到,反倒把奸夫给勾搭上了,你好本事啊!你不要脸,我在这大杨梅村里还要脸!” “才进门没两天,你就敢去偷,我看你是新嫁过来的,我这才没发作,你能耐啊!你可能耐了!” 040 滚出我们大杨梅村(三更求收藏) “才进门没两天,你就敢去林子偷柴,我看你是新嫁过来的,我这才没发作,你能耐啊!你可能耐了!今天,反倒是跑到镇上去偷人了!你好本事啊!” “我想给我儿子纳个妾,你还敢在那里哭天抢地的想尽一切办法在阻挠,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告诉你,从今往后,这个院门你敢再迈进来半步,我就打折你的腿!” 谢氏劈头盖脸地就朝苏佰乐骂了起来,那唾沫星子都能溅到三尺开外去了。 苏佰乐的泪突然就涌了下来。 她任凭泪眼在脸上肆虐,也没顾得上去擦一把。 想不到,自己小心翼翼地在这个世界住了小半年的光景,在娘家的时候,娘家人将自己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如今! 如今出嫁还不到十天,自己不仅成了丧门星,成了小贼,甚至,还被人赶出了家门。 从来没觉得委屈的苏佰乐,头一次替自己感到不值。 自己在这个家里,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天,可这十天里的每一天,她都尽心尽力地在过了。 她把这里看成了她的家,看成了她以后养老甚至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地方。 可是,才从镇上转了一圈回来,这一切就都变了。 畲沁一见这情况立马就急了,她看着苏佰乐的眼泪也为她感到不值:“大娘,你说话要凭良心!苏姐姐什么时候做过那些事情了?在这个家里,她就算没有功劳没有苦劳,但是她绝对没有做出一星半点对不住你们家的事。” “你谁啊?”谢氏也根本就不放过她,“我以前看你小,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可是呢,今天的事你也有份,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今天没和那姓林的去那什么香河楼吧?” “我们没去!”畲沁当下就顶了回去。 “谁信呐?”谢氏一脸讥讽地看着畲沁,“那镇上那么多人看见你们进了香河楼,你说你没去,骗谁呢?小丫头片子,这下子你开眼了吧?那林员外也给你开脸了吧?啊!不要脸的!” “我……”畲沁一时语塞,根本就不知道要反驳些什么,只能无奈地看着苏佰乐。 而且,她说的什么开脸,她也根本就不懂是什么意思。 苏佰乐冷哼一声,安慰她道:“畲姑娘,我们没做过,怕什么。” 这句话给了畲沁足够的底气,她小脸一扬,说道:“对,我们又没做过,我们怕什么!” 村长走了出来,看着苏佰乐摇了摇头:“苏姑娘,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你句话就能安抚苗家人的心的,我看你现在还是先回你的大田村去吧。” 苏佰乐定定地看着他:“这就是你们大杨梅村的村长?村里的小媳妇在外面出了事,你们就要赶她回娘家?村长,果然好本事!” 村长一噎,不自然地说道:“我们也不希望出这种事情。但是镇上的林员外是什么样的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四里八乡的,只要被他看上了,一和他进过香河楼的姑娘小媳妇们,十有八九就被他糟蹋了,根本就没有清白可言。”他有些同情地看了苏佰乐一眼,“有些事,还是给你留些脸面,就不说开了吧。” “就是,这么不要脸的浪蹄子,指不定当时还是巴巴地求着去呢!” 苏佰乐心里虽然有些厌恶这些人的嘴脸,可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捧高踩低,欺软怕硬,怕也只有他们才做得出了吧! 她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淡淡地说道:“现在不说开都已经说开了,你们要我说多少遍才肯信,我们根本就没去过香河楼。” “我呸!”谢氏不等其他人发话,就抢先开口了:“我可是亲眼见到你和他的那个管家往香河楼方向去了,你会说你没进去?我瞧着你是个乖巧听话的,可想不到你会为了一顿吃的就和那林员外走!” 苏佰乐现在根本就连看都不想看到谢氏,听谢氏说话她都觉得是污染了耳朵。 看着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她只想将它堵上。苏佰乐一脸鄙夷地看着她,纠正她道:“那你知道不知道,衙门也是那个方向?” 一听到衙门二字,原本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们立马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瘟疫一般,纷纷朝后退了好几步。 苏佰乐身边五步之内,除了一个畲沁,谢氏和村长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什么,衙门!” “这姓苏的竟然还进了衙门?” “衙门那种地方也是一个女人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丧门星就是丧门星,连衙门都敢进,她这是要给我们大杨梅村带来灾难啊!” “灾星!” “就是灾星!” 苏佰乐一听,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这是怎么了,这衙门不是平民百姓们告状的地方吗? 老百姓家里出了什么里正解决不了的事,一般不都应该告到衙门里去的吗? 怎么在他们口里,这衙门怎么就直接和不祥挂钩了呢? “去年四月我家虎子,就在衙门里被人活活打死的!可怜我家虎子才十九岁!我那可怜的孙儿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你那又算什么,我们五牌梅大壮一家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二十多口人呐,那衙门的说来就来,直接将他们满门抄了不算,还……不论老小,男的被发配到了苦寒之地受苦,女的则直接卖到了官鹞里遭罪。最后我听说,大壮那个儿媳妇,才十六岁,都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被七八个大男人活活折腾死的。结果倒好,那老鸨拿了一张破席子一卷,丢到乱葬冈了事。那才是真的惨呢!” 众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在指责那衙门,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种极度的悲恸之中。 “苏佰乐,你倒是真行,前脚被林员外带走了,后脚又进了衙门,你果然是个不祥之人呐!” “我们大杨梅村数十来的平静安稳,怕是要毁在你手里喽!” 苏佰乐完全没想到,大杨梅村的村民们对衙门竟然是如此的恐惧。 在她的意识里,她认为衙门就是为民办实事的地方。而且,像地契,房契,婚嫁等等,都要经过衙门的手。只要经过衙门了,那地才真正的属于你,只有经过衙门,那房子,婚姻都才能算数。 可是,在大杨梅村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怎么每一个就这么厌恶衙门? “滚,你们娼妇,竟然和衙门的人勾对口,滚出我们大杨梅村!” “滚!” 041 这口气,她咽不下 一个人带头喊出了一个滚字,立马就得到了全村人的回应。 最后,几乎全村的人都要苏佰乐滚。 苏佰乐失魂落魄地转身,摇摇欲坠地向前走去。 还没走两步,她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了苗志根的声音:“乐乐,等等我。” “苗志根,你给我回去!”谢氏气极败坏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她在警告苗志根:“那是个不洁的女人,你还要她干嘛?娶了她,我们老苗家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娘,那是我媳妇!” “媳妇可以休了再娶,娘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会再给你娶一个媳妇,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 “志根,听你娘的,回去吧!” 苏佰乐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这一刻,她不能回头。 她害怕自己一回头,就会泪眼汪汪地求着苗志根。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就是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挪也好,她也要站着走出这大杨梅村。 “苏姐姐……” 耳边响起畲沁的声音,苏佰乐这才勉强抬头看了一眼。 畲沁虽为异类,可是她却比起自己的这些同胞们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至少,看到她,苏佰乐的心有片刻的安稳。 皎洁的月亮一点一点的升了起来,银白色的光辉也缓缓洒满大地,耳边有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唱,而身边,有畲沁的陪伴。 苏佰乐觉得此时竟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美好。 而心中,一颗报复的种子开始萌芽,一点一点的要开始破土而出。 苏佰乐只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自己被一双大手拉住,而后她又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个怀抱的主人抱着她在低低哭诉:“乐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没能好好保护好你。” 一听到这个声音,苏佰乐最后的防线土崩瓦解。 她再也支持不住,紧紧地抱住了苗志根,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我们不哭。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走。”苗志根等苏佰乐哭够了,这才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温柔地劝道。 呆在苗志根身边,苏佰乐才觉得心安。 她将头靠在苗志根的身上:“你怎么来了。” 苗志根抱着她:“我说过,你走到哪里我都要跟到哪里。哪怕是去要饭,我也要我们在一起。” 苏佰乐抬起头:“那你娘呢?” “我说了,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所以,你更不能抛弃我了。” 苏佰乐没有再吱声。 她不是圣母玛丽亚,做不到前一刻对她恶言相向,不留余地的当众指责她,甚至还动手甩了她两个耳刮子,不拿她当人看,下一秒,还要她恬着脸去找她求和。 “那你信不信我?”良久,她才再次抬起头看着苗志根。 “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苗志根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直到这一刻,苏佰乐才是觉得只要遇到了对的人,那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那以后我们怎么办?” “家我是不会再回去了,那样的家,我不要也罢,有你我才有家。这样,我知道哪里有一个地方可以住人,我们今天晚上先到那里去凑合一个晚上。” 苏佰乐听了他这话,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在这样个时代,她能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也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苗志根扶着苏佰乐,两人就着皎洁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大青山走去。 畲沁见了,踌躇一翻,一咬牙,也跟上去了。 苗志根带着苏佰乐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才到的地方。 借着月光,勉强能看出那是一间建在大青山脚底下的一个茅草屋。 茅草屋虽然小,但是却有两张用石头当脚,上面架了块门板的床。 虽然简陋,但此时却也顾不上了。 只是没有工具,不能洗澡。 三人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苏佰乐和畲沁挤在一张床上,苗志根睡在另一块门板上。 而这一个晚上,苏佰乐几乎就不能入睡。 山脚的蚊子本来就多,而这简陋的茅草屋的床上又没有蚊帐,正当苏佰乐有了睡意,身上忽然一痒,她手一拍,耳边蚊子飞舞的声音反倒是越来越多了——如此一来,她反而更清醒了些。 最后被逼得没办法,她干脆用衣服盖住头,只要蚊子不往她脸上招呼,她就阿弥陀佛了。 第二天天一亮,苏佰乐还在睡着,苗志根就已经从山上采了野果回来了。 这个时节山上的野果并没有熟透,吃起来有一股子涩涩的味道。 三人吃着苗志根摘回来的野果,听苗志根说道:“乐乐,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建一间房子。” 苏佰乐啃着野果,点点头。 “这间屋子我们在这里住几天还是可以,要是住久了,大杨梅村的人可能还会将我们赶出去,这里毕竟也是大杨梅村的地盘。” 苏佰乐啃着野果郁顿了顿:“这里还是大杨梅村的地盘?” “我们大杨梅村可有百十来户人家,一户人家就算只有一亩地,一间房,大杨梅村的占地面积也有一百四五十亩了,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山地?我们如果真的想和大杨梅村没有半点牵连,要么,就去你们大田村,要么,还就往东走几里地,那里有一个白粟村,人不多,只有二十来户人家。” 苏佰乐摇头:“不行,我不能回大田村,也不能离开大杨梅村。”她目光炯炯地看着苗志根,“我想你也不会明白我的心情,但是我就这么想的。他们既然说我是灾星,会给他们带来灾难,那我就在留在这里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就是被昨天那伙人给逼的。 她招谁惹谁了,只不过去赶了一趟集而已,全村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那个村长。 可是,她心里想的却和她嘴上说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她不想回大田村是真的,但不想离开大杨梅村却是假的。 她也想过要离开,但是,她是担心她离开以后,大田村娘家的人来找她了,到时候,娘家人怎么办? 村里人会么对待自己的娘家人? 她不仅要为自己,更要为娘家人呆在这里而活。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大杨梅村逼的,她当初风风光光的嫁过来,如今,却要如此窝囊的回去,她做不到,也落不下那个脸。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这口气,她咽不下! 042 这妞口味真重 苗志根哪里知道她最真实的内心的想法? 他只盼着她不离开大杨梅村就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他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也好。不过,这间茅草屋我们不能常住,趁着这两个月,我们要先建一间屋子出来。你可能不知道,其实,这间屋子已经有十多年没住人了。” 苏佰乐自打早上一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屋顶上的茅草早就破败不堪,屋子的墙壁还是用泥土混上谷壳再加上竹蔑垒起来的。 当时她还在奇怪,这屋子的墙壁上怎么到处都是裂缝,现在一听就明白了。 这就是一间危房。 而更恐怖的是,她竟然还在一间危房里住了一个晚上。 “这样吧,志根,这屋子我们昨天晚上是实地没地方可住了才来将就的,这里也太不安全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附近寻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先在那里里住下,然后,”她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拿了几两碎银递给他:“你再去镇上买些生活用品加来,主要是的就是锅碗瓢盆,油和盐,还有蜡烛,然后衣服什么的,如果你不介意,就去你娘那里帮我拿几套出来。相信你回去,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其他的能省就先省下吧。” 苗志根接过钱问道:“乐乐,你这钱是哪里来的?” 苏佰乐无不感慨地说道:“我身上有的这些银子还是我当初出嫁的时候我娘偷偷塞给我的,说要是我在这边吃不惯这边的饭菜,可以自己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尝尝。” 现在,可见苏母是有多少高明了。 其实苏母的私房钱也并不多,但却在女儿出嫁的那一天,全都塞给女儿了。 如此一对比,谢氏就被秒成了渣。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眼下用来救急,倒也是花在刀刃上了。 苗志根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行,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一个山洞,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三人一拍即合,当下便朝那山洞里走去。 到达那个山洞的时候,苗志根就在洞口先胡乱用枯草卷几个火把,用身上的火石打着了,才向洞里走去。 这个洞的入口并不大,也不觉得有多高。要是把洞口再加固一下,这里倒也能做一个长期的暂住点。 而进了洞以后,才发现洞内另有玄机。 洞内有大大小小的形态各异的石柱,石笋石钟乳,但一进洞,一股刺鼻的臭味就迎面而来,直熏得苏佰乐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这边一咳嗽,那边扑腾腾的就响起了一片嘈杂声,苏佰乐借着火把往上一看,就见那洞顶的墙壁上黑压压的是一大片蝙蝠。 看到这里,苏佰乐就受不了,她最怵这些东西了,别说要她住在这里,哪怕是要她在这里呆上片刻,她都不想呆。 她宁可住在那栋危房里也不要到到这里来和蝙蝠为伍。 苗志根也没有勉强,三人转了一圈又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只是苗苏二人都没看到畲沁的反应。 三人回到茅草屋前,仔细地打量起了这栋房子。 这栋茅草泥巴墙屋是属于大杨梅村的不假,但是也由于常年没人住,早就年久失修了。他们要是打算在这里住下来的话,还要对这栋房子进行加固修葺才行。 苏佰乐和苗志根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先和大杨梅村的村长知会一声,毕竟这是属于村子的房子。哪怕是无主的,也要先和人通气了才能住。 两人商量好了,就由苗志根去找村长了,而苏佰乐和畲沁目送他走远了,两人转身进了山。 要在这里住下,柴火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这两天,他们还没到镇上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碗筷,锅皿器具,甚至还有被子,桌子等等。 一想起这些,苏佰乐就想到了她的嫁妆。 那些东西是属于她的,她一定要拿回来。 不可能便宜了那个老太婆。 至于蔬菜大米什么的,苏佰乐想到的就只有她空间里的那些产物了。反正放在那里不吃也是浪费,还不如找个机会拿一些回来吃着。 “苏姐姐,我们再去刚才那个蝙蝠洞吧。”两人就最近的小路上了山,畲沁睁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对苏佰乐说道。 苏佰乐一想起那满洞的蝙蝠,身上没由来的就竖起了鸡皮疙瘩:“那里那么多蝙蝠,你去那里做什么,你不觉得渗得慌啊?” “你不懂,那些蝙蝠味道可好了!” 一句话听得苏佰乐没由来的感到背脊发凉,她盯着畲沁:“不是吧,你是有多饿,竟然连那些蝙蝠都要吃?” 她怎么下得去嘴? 畲沁嘿嘿地陪着笑:“好姐姐,那蝙蝠反正也没人要,就让我去吃几只嘛,再说了,这两天在苗家,每天都吃的是什么菜嘛,根本就连一丁点的肉星都没见着。我不管,反正我是馋了,我要去。” 苏佰乐算是服了她了。 她抱起手臂,这大热的天,她竟然还觉得有点儿冷,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畲沁也没有勉强:“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我去去就来。”说完,她人就化为了一道黑影,朝那蝙蝠洞窜了出去了。速度快到只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窜出去,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是谁。 说真的,这还是苏佰乐第一次看到畲沁动用自己的能力,她当下就看得目瞪口呆。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见周围没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眨眼的工夫,她就进到了空间了。 空间里的还是老样子,不过她上次进来的时候铲除了一些稻谷,后来一直没有进去过,那些块地到现在都还空着。 要种点什么呢? 之前畲沁嘲笑她的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畲沁说得对,只有种药材才可以将这个空间的土地最大化的利用起来。 但是种什么药材又让苏佰乐有些伤脑筋了。 她手上现在可以说是任何一种药材的种子都没有,那些处理过的制成干品的中药材她是每样都认识,但不代表她也认识所有的新鲜的药材。 043 复读机来了 她手上现在可以说是任何一种药材的种子都没有,那些处理过的制成干品的中药材她是每样都认识,但不代表她也认识所有的新鲜的药材。 比如像胖大海。 很多药店出售的只不过是它晒干后的样子,新鲜的除了一部分特定的市场外,就很少见。 又比如枸杞。 药店里或者超市里出售的,也不过是它晒干后的果实而已。 双比如西洋参,很多药店里只卖西洋参切片,连整个的都看不到。 当然,这里说的都是她没穿越前的地方,至于这个鬼地方嘛,她还没进过药店,所以,也不好评论什么。 苏佰乐站在这块空出来的地上犯起愁来,这块地要用来种些什么才好呢? 苏佰乐第一次为种地而烦恼了起来。 不过她也没闲着,站了一会,她就往小楼里走去了。 这么多天没进来了,菜园子里的很多蔬菜也可以采摘了,她在小楼里随便找了个背篓就去地里了。 在房子前的空地上,苏佰乐看到了当初被她随手丢进来的野人参,灵芝,续骨草等药材。 对了,这些东西都是畲沁当初讨好她时特意要她种在空间里的,自己这么多天没进来,竟然把这事都给忘了! 苏佰乐猛地一拍脑袋,瞧自己这记性。 不管了,先把这些东西种下再说吧。 农具都整齐地排放在空地边上,苏佰乐拿了一起锄头,又把这些药材捡进了背篓,再用洒水壶从泉水那边接了一壶水,就朝那块空出来的地走去。 反正这里的地种东西是不需要什么肥料的,只要挖个坑,把种子埋进去,再浇点空间里的泉水就坐等收获了。 这一点,和网上曾经火极一时的‘某某农场’游戏一般无二。 人参是整株的,甚至连它的根系都还很新鲜地挂在上面。灵芝的根须比较少,只有一两根的样子,但总好过没有吧? 至于那续骨草,完全就没有根,畲沁是直接折断的。 不过伤口都还很新鲜,苏佰乐也不关心它能不能长得活,反正只要把它插进地里就好了。 可是当她拿了农具经过那泓泉水的时候,苏佰乐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泉眼里冒出来的水怎么感觉比以前的更大一些了淌得也更欢快了。 苏佰乐奇怪地瞥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来,也就没当一回事,继续朝地里走去。 这几株药材她倒是飞快地弄好了,可等到她将水一浇,它们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那株人参,当第一滴泉水浇到它身上的时候,它就噌噌噌地长出了三片新叶,等到苏佰乐浇透它周围的土地后,它就抽出了新枝,新枝长到一人多高的时候才停下。 停下不过三四秒的样子,它就猛地抽出了一串淡粉色的花苞儿,左右不过两三个呼吸,那花苞儿便开出了浅粉色的小花。小花很快又变成了果实,最后,在苏佰乐惊得合不拢嘴的注视下,它又迅速地在花顶结出了一道彩虹。 苏佰乐揉了揉眼睛,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才喃喃地说道:“乖乖,这也太强悍了吧!” 有了人参的这个刺激,苏佰乐又有些期待那株灵芝了。 它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是变大呢还是变大呢还是变大呢? 一想到它有可能变得比磨盘还大,苏佰乐就激动得不行。 她飞快地又新灌了一壶水来,又将灵芝移到离人参较远的地方种下,这才满心欢喜的浇上水。 可是灵芝的生长速度却比人参的生长速度经慢了许多,苏佰乐眼巴巴地盯着它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都酸了都没等到它长大一圈…… 顿时,苏佰乐的热情就被浇灭了。 接下来是那几株被折断的续骨草。 当水一浇上去…… 苏佰乐守了一天,可它压根就没有任何变化。 浪费自己表情! 浪费自己那么多时间! 苏佰乐无语地走向了菜园子。 今天这些菜肯定是不可能拿出去,毕竟茅草屋里什么炊具都没有,要拿也要等到那些炊具都买齐了才行。 今天看来是只能到这里了。 苏佰乐从空间出来,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畲沁盘腿坐在自己的对面,一幅受了但委屈的小媳妇儿的模样盯着自己。 “哟,你这是干嘛呢?” 畲沁噘起嘴,委屈地说道:“你进空间不带我去!” “我是去看看有哪些菜可以收了,这要你进去干嘛?” 畲沁根本就没听她的,她只是盯着苏佰乐,重复她那一句话:“你进空间也不我去。” 苏佰乐耸耸肩:“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畲沁还是一幅受伤的表情:“你进空间不带我去!” 苏佰乐眨着眼,干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丫的,这是复读机来了! “你等等,我给你采了药来了。” 一句话又成功地留住了苏佰乐,她伸出手:“给我看看。” 畲沁脸上突然闪过一抹笑,八爪鱼一般的就缠了住了苏佰乐:“你带我进空间去呗?” 苏佰乐被她缠得倒地不起,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她差一点就吐出一碗老血来——她这是受到了一万点爆击伤害啊! “你先放开我。” “你先带我去空间。” “那你抱着我吧。” “……” 畲沁不再说话了,有些泄气地松开了她,坐在旁边:“哼,不进就不进,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以后,我就将你有空间这件事拿到村里去大肆宣扬,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苏佰乐最终还是服软了,“我现在就送你进去可以了吧?” “现在,好啊!”畲沁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苏佰乐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我要怎么带你进去?” “你看我的就好了!” 说完,畲沁整个人就化为一股细细的黑烟,直奔苏佰乐的脚踝。 苏佰乐掀开裤管一看,顿时明白自己脚上的那个黑色的像纹身一样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了。 竟然就是这个小丫头变的! 怪不得自己这几天洗澡的时候都没见呢! 身边的场景一换,苏佰乐再次进入了空间。 “哇,我终于进来了!”畲沁突然现身,一头就扎进了那泓泉水里。 一入那泓泉水,她就化为了一条小黑蛇,恣意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苏佰乐看得眉头一挑:“你给我上来!” 小黑蛇抬出头来:“我不!” 苏佰乐急了:“你快上来,我警告你,你要是把这水污染了,我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你陪葬!” “你干嘛这么着急嘛,让我再玩一会。” “你上来!” 最后,还是畲沁妥协了,只见它小巧的蛇身一腾空,再落到地上时,就化为了一个黑衣美人儿:“上来就上来。” 044 我保证让你赚大钱 话音一落,她人就落到了苏佰乐的身边,而后,她那双眼睛就被地里的人参灵芝吸引住了,她欢呼一声,朝那些药材跑了过去:“姐,你把我给你药材都种上了?” “对啊,刚种上的。” “哇!这人参都快有五十年年份了,我刚给你的时候,才不到十年呢。” “还有这株灵芝也是,至少也有十年了。” “咦,这续骨草长得真不错!” 她挨个看了一遍,又抬起头看着苏佰乐问道:“姐,你还有什么药材,都拿出来种上。这个空间不比外面,这里的灵气很足,对这些药材的生长是极有好处的。” 苏佰乐摇头:“我哪里有什么药材,这些药材还都是你给我的。” 畲沁猛地站了起来:“姐,这样,以后这空间就交给我来打理,我保证让你赚大钱,你只要给我一些时间出去找药材就行。我们也不用呆在这破村子里受人白眼了。” 苏佰乐承认,她被畲沁最后的那句话打动了。 如果可以,谁想在这里受人白眼? “姐,你就相信我吧。凭我找药的本事,你只管负责卖,得到的利润全归你,你只要让我在这里住着就行了。” 苏佰乐看着这空间里的三亩地:“那又怎么样,这里总共也就才三亩地。就算外面一天,这里是十天,它一年又能产出多少药材?” “什么?”畲沁闻言惊呼了一声,“你是说,这里和外面的时间比利竟然高达十比一?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呢,就算是在我们妖界,我们那里被称为神器的空间,也只是一比二。”她满眼流露出一股羡慕的意味,“这是哪位大能造的,真想见见他本尊。” 苏佰乐无语地摇了摇头:“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这个时候,志根应该也回来了,我们该回去了。” 畲沁倒也没有强求,而是点了点头:“等我把我的药材种下了再说啊!” 说着,她便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了一大堆的药材,掏出来了,她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地上,徒手在土里开始挖坑种药材了。 苏佰乐再次摇了摇头,回到小楼前拿了锄头过来帮她一起种。 再回到树林的时候,畲沁拿出了她刚才放在旁边的猎物:“再等等,我刚才还顺手猎了几只猎物,我们回去就可以烤来吃了。” 苏佰乐一愣,又看到畲沁身子一弯,从地上捡起了几只野味,“走吧。” “等等!”苏佰乐喊住了她,她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问道:“你刚才好像不是穿这身衣服的吧?” 野味你可以变出来,药材你可以变出来,你总不能在人眼穿一套衣服,一个转身又换了另一套衣服吧? 畲沁嘻嘻一笑,“我知道了!” 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只是左手在衣服上一抹,她那身黑色的衣服就变成了方才穿的那套灰色的衣裙了。 换好了衣服,她调皮地冲苏佰乐一笑:“这下你满意了吧?” 苏佰乐笑了笑。 不过啊,虽然这丫头换了衣服,可是,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好像哪里又不对劲了呢? 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管了。 两人回到茅屋前的时候,苗志根果然回来了,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中等身材穿着猎户装的年轻男子。 一看到她们回来了,苗志根就撇下同伴朝她们迎了上来:“乐乐,你这半天跑哪里去了,我一回来看不到你,我可担心死了。” “我们去山上了!”畲沁邀功似的举起手上的野味,“你瞧,我们都猎到了什么了。” “山鸡,野兔?”苗志根同伴一见眼睛都亮了,立马就问了起来:“还是活的,你们是怎么抓的?” 苗志根可没在意这些野味是死的还是活的,他抓过苏佰乐的手就打量了起来:“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哎,你别这样,还有外人在呢!”苏佰乐被他猛地一抓住手,也怪不好意思地,她讪讪地朝那人笑了笑。 “没事儿,他是我的发小,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萧均。” “嫂子!”萧均朝苏佰乐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苏佰乐向他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她挣开了苗志根的手,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和村长谈得怎么样了,我们能住在这里吗?” 一问到这事,苗志根先是叹了一口气:“住到是能住,毕竟我也是大杨梅村的人。不过……” “他们为难你了?”苏佰乐见他一幅吞吞吐吐的样子哪里猜不出来。 “也不是,只是他们说,我们住在这里可以,但是,我们要砍柴不能砍村子里的柴。” 苗志根虽然说得有些模棱两可,但苏佰乐还是一下子就懂了。 大杨梅村的附近的林子都被村子里的十个牌分了,每一个牌都有每一个牌的固有林地,其他人想要去别的牌的林地里砍柴,是要出大事的。 就像她嫁过来的第三天一样,她就被李金花认为是贼,偷了他们牌的柴。 “姐,不是我说,这村子既然容不下我们,我们干嘛不搬远一点,去镇上说不定比这里强多了。”畲沁不以为然地说道,“以我们的本事,想在哪里生活还不容易?干嘛非得留在这破地方受这冤枉气?” 苗志根一听脸色就变了:“乐乐,这是我的根……如果真的离开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萧均也开口劝道:“嫂子,志根说得对。再说你们身上现在又没有什么钱,就算是到了镇上,你们拿什么去生活?到了镇上,光是吃住也不是你们现在就能负担得起的。” “怎么就负担不起了,我们还不能去打猎吗?” “好了,畲沁,你少说一句。”苏佰乐打断了畲沁的话,“这大热的天,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还是进屋说吧。” 畲沁是个拎不清的,苏佰乐也不指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建设性的建议。但以她目前的经济能力,能拿出买那些炊具的钱,却拿不出租房子的钱了。 萧均说得对,到了镇上,她们一睁眼就就要为一整天的伙食住宿的问题去操心。 045 打算 如果住客栈,虽然她并不清楚住一个晚上要多少钱,但是以她目前的情况,至少是要租一个月,甚至更久。如此一来,肯定是行不通的。 然后就是吃。 她空间里虽然是有吃的,也不可能在苗志根的眼皮子底下拿出来。 自己充其量只不过是被人调戏未遂罢了,他那老娘就认为自己不洁,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赶了出来。那么,自己空间这个事,也不可能去告诉苗家的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苗志根也是一样,她对姓苗已经有了芥蒂了,不是他嘴上说有多疼自己,自己就要傻傻地接受。 所以,就算几人去了镇上,这吃的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只吃馒头就咸菜,隔三差五的也要换个口味,那也将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但如果是住在这里就不同了。 住,眼下这个地方虽然是个危房,只要再改造一下,再住一段时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也没打算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只不过是一个过渡罢了。 没有吃的,她可以上山去打猎,那些野味什么的,总比咸菜疙瘩要好吃吧? 至于柴火的问题,村里的不让砍,大不了走远一些便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有就是赚钱。 畲沁倒是给了她一个蛮不错的想法。 那就是去采药卖钱。 大青山不应该只有柴火多野味多,相信这大青山里的药材肯定也多。 只不过是人们没有发现罢了,要是发现了,说不定还没有她的份了呢。 她要赶在所有人的面前将这一桶金抓在手里再说,而且,她现在也急需要钱。 住在这里,这房子就算是向大杨梅村租的,她也不能让人觉得她白白占了人家的便宜。 如此想了许久,方才打定主意。 主意一定,她转身就进了屋,苏佰乐才发现屋里多了许多东西。 比如正屋里多出了一个泥巴混着石头垒起来的灶。 灶上的泥巴看起来还没干透,但至少也是有一个固定的灶台了,以后做饭就省许多事了。 灶上有一口铁锅,旁边地上还有一大一小两口锅。这三口锅一看形状就知道,敞口的小锅用来炒菜,有盖的用来煮饭,另一口有盖稍微大了几号的,是用来烧水的。 然后就是锅碗瓢盆,虽然每样都不多,但是也够他们几个人用的了。 进到里屋一看,昨天晚上住的那屋子的床只剩下一张了,不过床脚也是用泥巴混着石头加固了。而床上还架起了一顶蚊帐,床上的被子苏佰乐是认识的。正是她在苗家用过的那床。 看来,苗志根还真回了趟苗家。 也难怪,那里毕竟是他的娘。 没有板凳,几人就在床上坐了下来,苏佰乐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出,他们都赞成了,尤其是苗志根,苏佰乐只觉得他是松了一口气:“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萧均站了起来,朗声道:“既然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我们今天就抓紧时间去山上砍一些树回来,先把这间茅草屋子修葺加固一下,你们住起来也安心一些。” 苏佰乐点点头:“所以,志根,你现在最好是先到村长那里打个招呼,能让我们住最好,如果他们不让我们在这里住,那我们再想办法去其他地方。” 他也是个行动派,话一出口,就带着苗志根出门了。 “你们不吃饭了?”苏佰乐追出门问了一声。 苗志根摇头:“我在萧均那边吃过了,锅里有饭,是给你和畲姑娘留的,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们的了。” 苏佰乐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才折回来。 谁晓得畲沁一直就无声无息地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这猛一转身,反倒吓了她一跳,她拍着胸脯说道:“你干嘛啊这是?” 畲沁歪着头,眨着眼睛:“我要进空间。” “吃饭!”苏佰乐无视她的请求,向饭锅走去。 揭开锅一看,里面竟然是一锅没有动过的白米饭,而另一口锅里,里面的菜是水煮肉片。 “我要进空间!”畲沁跟在她的身后,不依不挠地说道。 苏佰乐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吃不吃,不吃就把你猎回来的那些野味先处理了。我可是饿了。” “是不是我把野味处理好了,你就能让我进空间?”畲沁一脸希翼地看着她。 不等苏佰乐有什么反应,只见她手一指,那只野鸡的毛就褪得一干二净……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真行! 她决定不理她,盛了饭就自个儿吃了起来。没有桌子,没有凳子,吃饭只能是站着吃。 即便如此,她也吃得很香。 吃完饭,苏佰乐拿着碗到不远处的河里刷了,人还没回到茅草屋,就看到村长风风火火的带着一群人来了。 苏佰乐眼睛一眯,情况有些不对劲。 她没有找到苗志根和萧均,反倒是听到了谢氏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群人肯定是来者不善! 是以,她拿着碗站在路边上等着他们。 “苏佰乐,我们昨天晚上不是将你赶出去了吗?你怎么有脸住在这里?你可以搞搞清楚,这里是我们大杨梅村的地盘!” 村长来到她的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翻训斥。 “你个臭婊子,趁我不在家,你竟然敢怂恿志根回家偷东西,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呢?” 那边的谢氏也不甘落后,铁青着脸就是一通数落。 “我偷你什么东西了?” “你还在这里装无辜是吧?你手上的碗就是我老苗家的!我老苗家在这大杨梅村住了几十年了,从来都没掉过一件东西,你一嫁进来了,我家里就被盗了,你说,不是你还有谁?” 谢氏越说越激动,她甚至开始撸袖子,准备动手打人了。 苏佰乐冷冷地看着她:“如果这个碗是你们的,你拿去就好了。我还不稀罕!” 说完,她就将那个碗往谢氏脚边一丢。 “还有我的被子,蚊帐,锅,通通给我交出来!”谢氏从地上捡起碗,交给身边的苗腊梅,又冲她喊道。 046 她为老不尊 一听她提到了被子,苏佰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什么你的被子,你的蚊帐?” “你个破鞋,你还有理了是吧?”谢氏一激动,小跑了几步,来到苏佰乐面前,扬起手就往她脸上扇了过去,“我让你偷!” 苏佰乐往后退了一步,谢氏那一巴掌落了空,谢氏一看更激动了,二次扬起手,还没等手落下去,她的手就被苏佰乐死死的钳住了:“你最好搞清楚,我什么时候去你家偷过东西了?” “你竟敢还手?”谢氏的嗓音更尖锐了,她突然就朝苏佰乐一头撞了过去:“我在这大杨梅村住了几十年,从来没有人敢对我动手,你竟然敢打我!” 苏佰乐在她撞过来的时候适实地松开了手,同时,身子往左边转了九十度。 而后,就听到谢氏发出的凄惨的哭喊声了:“杀人了!我不活了,这个浪蹄子要杀我这老太婆啊!” “苏氏,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村长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她,“她可是你婆婆!没大没小!” “我没大没小,那也是她为老不尊。”苏佰乐据理力争,“她不分清红皂白,一上来就对我动手,你们要偏袒她也不用这么偏袒她的吧?” “那她也是你的长辈!”村长气得手直发抖,“有你这么对你婆婆的媳妇吗?” 苏佰乐冷冷一笑:“呵,那天底下有这么对媳妇的婆婆吗?” 这一句话倒是惹怒了后面跟过来的那些人,那些人纷纷帮着谢氏说了起来: “我们那时候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就是,怎么到了你这里,你婆婆教训你一下,反倒是错了?你婆婆要是不是为了你好,她能来教训你?” 苏佰乐一记眼刀子杀过去:“这是我和苗家的事,跟你们有个什么狗屁关系?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要讲道理,我可以跟你们讲道理,你们要行蛮动粗,我也接着!但是,你们莫要把我逼急了,把我逼急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事到如今,她也没必要在乎那些根本就不值钱的名声了。 要是一个好名声能换她一世安稳,她也乐意。 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她退让就可以解决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上报到衙门,对你执行村规?”村长用手指着她说道。 “呵!”苏佰乐反倒是笑了起来,“我昨天说我去了衙门,你们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今天他一说要去衙门,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怕了?” 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活该有个人来收拾! “那不同,村长是为了要给我们办事才和衙门打交道,你说一个妇道人家,没事去衙门做什么?” “妇道人家就不能去衙门吗?” 什么逻辑! 男人能去衙门,女人就不能去衙门? 苏佰乐真是服了这群二百五了。 “今天我们过来是通知你,既然你被我们赶了出去,只要是大杨梅村的地盘,你就不能呆!”村长冷哼一声,瞪着苏佰乐说道。 苏佰乐瞪了回去:“可以,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我的那些嫁妆还给我!只要嫁妆还给我了,我现在就滚!” 谁稀罕这破地方? 反正都撕破脸了,那就破罐子再破摔呗! 一听到苏佰乐要嫁妆,那边的谢氏又急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进了我老苗家的门,你还想着再要回去?那行,你要要回去也可以,退给我二十两银子聘礼!” “二十两就二十两,谁会少你?”畲沁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只见她从衣袖里一摸,便摸出了一锭银元宝,她将银元宝拿在手上:“老太婆,看清楚,这一锭银子就有五十两!只要你把我姐的嫁妆退给她,这钱就归你了!” 苏佰乐看得眉头一挑,这个畲沁竟然这么有钱? 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五十两? 谢氏也是见钱眼开,一看到那五十两银子眼睛就移不开视线了,当下就眉开眼笑地畲沁说道:“畲姑娘,这钱是你的吧,你快收起来?我们迟早就能成为一家人,你何必帮这小蹄子?” “谁要和你成为一家人了?”畲沁眼睛一瞪,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看上你们家哪一点了要和你成为一家人?” “就是,谢氏,你们把人都赶出来了,就不要再恬着脸说再要回去了。”其中一个看上去的五十好几的妇人开口道,“姑娘,你要是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家还有一间空屋子,要不你们先搬到我那里住着,每个月付给我三十个铜板的房租便可。” “来租我的,我家只要二十五个铜板!” 谢氏一噎,她恨恨地瞪了那群见钱眼开的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畲沁拿出来的这五十两银子还是成功地收服了她。只见她一拍大腿,一咬牙:“行,钱给我,我退她嫁妆!” 她是打定主意了,这个未来媳妇她就是豁出她这张老脸,她也要定了。 畲沁眼珠一转,指着那栋茅草屋说道:“我姐打算住在这里,这里我也算在这五十两银子以内了!” 谢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不行,这银子就赔偿我娶儿媳妇损失的,凭什么给你买块地在这里?” 畲沁直接把银子收进衣袖:“走,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有钱还怕在镇上找不到住的地方?” 说完,她就去拉苏佰乐的手。 苏佰乐也没有反抗,任她拉着,也不管身后的人有什么样的表情了,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渐行渐远了。 “畲沁,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离得远了,苏佰乐才悄悄地问了一句。 畲沁冲她俏皮一笑,再将那‘银子’从衣袖里拿出来的时候,却早已化为了一块石头。 苏佰乐给了她一个原来如此的神情,两人继而放声大笑了起来。 可是两人还没走出村子,身后,村长就远远的喊住了她们。 两人站定,等到村长走得近了,苏佰乐问道:“村长,你放心,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也不会在这里呆着。不知村长还有什么事?” 村长才搓着手,讪笑着对她们说道:“两位,你们刚才说要买那间茅屋可是真的?” 047 我没看到你 苏佰乐两人对视了一眼,畲沁咳了一句,说道:“那自然是真的。我姐这人呢,就喜欢这山清水秀的地方。” “那好,你们就不用再搬了,就住那里吧。回头我让人上山给你们砍一些树对那屋子加固一下,你们也能住得安心一点,这样行吗?” 厚颜无耻! 苏佰乐暗中诽议了一句。 本来是想把自己赶出去的,可是一看到畲沁随便就能拿出五十两银子来,竟然又改变了主意。 畲沁这时候倒是门清,也懂得加条件:“行,那我们也就不折腾了。这样,你回头让人把我姐的嫁妆从苗家搬出来,再给我们写一个买卖证明,最好是能把那间房子的地契房契等那些手续都在一天之内安排妥了,我们二话不说,三十两银子马上就给你。” “一天之内可能会有些麻烦。”村长皱着眉,“这样,最多两天,两天我就找人把这事给办妥,你们看行吗?” “行,”畲沁看了眼苏佰乐,见她同意了,她才说道,“那就两天。两天之内事情办妥,三十两银子双手奉上。两天之内要是办不妥,那我们立马就走。” “行!”村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你们看苏姑娘的那些嫁妆……” 那些东西都是父亲亲手打的,苏佰乐一天都不想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视线:“最好是在今天下午就替我搬到那边去。” “行,我这就去办。”村长应了下来,接着,又搓着手说道:“那姑娘,你看这谢氏那边的赔偿……” 畲沁冷笑一声,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了几个银锞子。一看到银子,村长的双眼立刻就发光了,他盯着银子,恨不得一把就抢过来。 畲沁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数了十个出来递给他:“一两一个,你可以先验验看是不是真的。” 村长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姑娘,这不是说好的二十两吗?” 畲沁说的倒是理所当然:“我连东西都没看到,你就要我二十两银子?要是你收了银子不给我东西了,我上哪去说理去?” 村长脸上一僵,随即又笑道:“不错不错,倒是小老儿疏忽了。还是姑娘想得周道,我就这去办。” 说完,他接了银子便去找人了。 畲沁用手肘捅了捅苏佰乐:“怎么样,本姑娘办事效率不错吧?” 苏佰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是你那银子现出原型了怎么办?” “要是他们舍得花钱,至少一年之内是不会有问题。要是他们舍不是花,那就两说了。”畲沁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苏佰乐倒是不知道,就是今天畲沁在众人面前如此轻易就拿得出这么多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眼红,以至于不久后,整个大杨梅村都遭受了无妄之灾。 听到她这么轻松地说完,苏佰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什么?!”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一年之内就会变回石头? 苏佰乐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所以啊,他们就只能自求多福。” 苏佰乐摇了摇头,算了,一年后的事情,一年后再说吧。只是她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允许畲沁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也不知道村长是怎么和谢氏说的,苏佰乐和畲沁再次回到茅草屋的时候,只不过等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一大群人推独轮车的推独轮车,提的提,抬的抬,将她放在苗家的嫁妆都搬到这边来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这些家具都一一安置好了才离去。 最后,苏佰乐才看到谢氏一脸不自在地看着自己。 苏佰乐不想和她说话,打发畲沁上去了。 一看到畲沁过去了,谢氏的脸上又绽开了花,有些怨恨地瞪了眼苏佰乐说道:“畲姑娘,你看你何必在这地方和那个不洁的女人受这个罪呢,你还是住到我家里去,怎么样?” “不洁?不洁就是不干净吗?”畲沁看了苏佰乐一眼,又瞥了谢氏一眼,见谢氏点了点头,她毫不客气地说道:“苏姐姐身上干净的很啊,比起某些人来说,她干净得还不止一星半点呢。” 谢氏脸上一僵,没好气地看了眼苏佰乐对她说道:“她干净,她昨天之前可能是干净的,但是昨天之后,她要说她是干净的,那也要有人信啊。” 说完她又对畲沁劝道:“畲姑娘,我看你也是个识大体的,你怎么就和这种女人来往呢?你还是趁早和她断了来往的好。” “你说完了吗?”苏佰乐再也忍不住了。 原以为,让畲沁在这里多结交几个人也没事,但是这个谢氏,总是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到底是犯太岁了还是怎么的? 当下就没有好脸色给谢氏,只听她说道:“说完了就立马走,这里不欢迎你!” 畲沁抿着唇,仰着小脸说道:“那个,你听到了吗,姐姐说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快走吧。” 谢氏皱了皱眉,不满地瞪了苏佰乐一眼:“这里是大杨梅村的地盘,在大杨梅村里,老娘我爱和谁说话,轮得着那些不三不四的贱人插言吗?” 苏佰乐不说话了,她扭头就进了屋,不多时,端了一盆水出来,悉数泼在了谢氏身上,末了,她丢下盆,拍了拍手喊道:“畲沁,回屋。” “你眼瞎啊?没看到我站在这里吗?”谢氏的怒火蹭地就窜了上来,若不是还想劝说畲沁,她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钟。 “咦,你怎么还在那里?我还以为你走了呢!真是对不住,我没看到你就泼了你一盆脏水。”苏佰乐一脸讥讽地朝谢氏说道。 “姓苏的,你有种!回头我就让志根给你送休书来!”谢氏虽然满腔怒火,但是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刚才她就和苏佰乐打过一个照面,她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是以现在就算她再冲动,有滔天的怒火,她也要憋着。 “你个贱女人,就冲你刚才的那一盆水,我就有一百种理由让你从我们大杨梅村滚蛋!” “姑奶奶我早就滚了,可惜啊,就是有人眼里见不得钱。一见到钱,那眼睛就睁得贼亮贼亮,就像是一辈子都没见过钱似的。也不知道某些人有没有那个命,怕不怕那银子花起来烫不烫手。” 谢氏气得牙痒痒,此时她真恨不得扑上去,将苏佰乐压在身下,大揍三百个回合。 可是,她也只能是想一想。 苏佰乐这娘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个练家子,要是她是个练家子,自己这身板,还真不够她看的。 048 我让你笑 谢氏咬着牙瞪着苏佰乐,她可没忘记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零↑九△小↓說△網】 昨天晚上志根本个晚上都没着家,而这个女人初来乍到的,竟然知道这边有一个空置的屋子,志根肯定是出来找过这个女人了。 而现在,她竟然被这个女人泼了一身的脏水。 她虽然气得直发抖,但她不傻,现在敌强我弱,不能和她硬碰硬。 她虽然有满腔怒气,却也是个能忍的。 可是她能忍,不代表别人也一样能忍。 “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她转过头一看,竟然是她的死对头,李金花。 “姓李的,你笑什么!”谢不不傻,她不是苏佰乐的对手,但不代表她也不是李金花的对手。 她和李金花斗了十几年了,哪里不知道李金花有些什么弱点? 李金花笑了半天,最后连肚子都笑痛了,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指着谢氏,“哎哟,哎哟,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谢氏知道,她是在笑自己被苏佰乐泼了一身的脏水。 也不知道这个苏佰乐到底用的是什么水,自己身上竟然全是一股子酸臭味。自己闻着都受不了,更不用说旁人了。 可是,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说不定谢氏就真的灰溜溜地回去了。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是李金花。 她自打嫁到大杨梅村来,就一看不顺眼的女人。 “你给我闭嘴!”她瞪眉,朝她吼道。 李金花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可是一抬起来,又是一幅憋不住的模样,又蹲在地上笑了起来。 谢氏顿时就恼了。 她朝李金花扑了过去。 李金花只顾着笑,哪里想得到谢氏会朝自己扑过来? 她的笑声嘎然而止,身上,又被谢氏那略显肥胖的身躯压在了地上。 “我让你笑!” 谢氏狰狞着脸,左手死死地掐住李金花的脖子,右手狠狠地朝她脸上抡了一个巴掌。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李金花火冒三丈,双手在地上乱抓了一通,最后,不知道抓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她猛地往谢氏身上一戳。 谢氏发出了一声惨叫,她用手一摸被李金花扎到的地方,只觉得那里火辣辣的痛。 她气急攻心,顾不上痛,双手轮翻朝李金花脸上招呼:“你个臭婊子,我让你打我!” “你个老婊子,每次看到你你不是在欺负我娘就是在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又是一个愤怒的声响了起来,苏佰乐朝那边一看,竟然是杨荷花和杨桃花姐妹两个。 喊话的是杨荷花,她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朝谢氏撞了过去。 “哎哟!”谢氏只顾着自己抡人,哪里会想得到李金花竟然还会不声不响的多了两个帮手出来? 见到此幕,苏佰乐干脆回屋关上了门,同时,还止住了一门心思想要偷窥的畲沁:“你一个女孩子,没事就不看她们打架了,免得以后嫁不出去。” 畲沁语塞,竟然无从反驳。 门外的声音持续了约有小半柱香的时间,最后听声音是谢氏一个人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也不是苏佰乐心狠,而是她们做得太绝了。 苏佰乐不傻,她当然知道谢氏是为了钱才厚着脸皮来找畲沁的,可是,为什么每次都会那么巧? 昨天她回家,已经是天擦黑的时候,她站在门外被众人指责,被谢氏羞辱的时候,苗志根不在。 同样的今天,苗志根前脚一出门,后脚谢氏就带着村长等人上门来闹事了。 要说里面没有鬼,她根本就不信。 最重要的,可能就算是苗志根自己也没有想到。 就是苏佰乐从娘家带回来的嫁妆了。 苏母只有一个女儿,平日里对她这个女儿也是宠爱有加的——苗家送过来的嫁妆,大件的都在,可偏偏就少了她母亲送给她的那个钉着铜锁的小首饰匣子。 里面的首饰不多,但是那也是她母亲的一片心意! 所以这一次,哪怕谢氏在她面前被人打得浑身动弹不得,她都可以硬着心肠不去理会。 苗志根,这事就看你怎么办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她要脱胎换骨,重新来过。 两人美美的关上门在屋子里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苗志根敲响了门。 苏佰乐打着哈欠,一幅没睡醒的模样去开了门:“你回来了?” “乐乐,听说上午有人来闹了?”苗志根一进门,就急切地拉住苏佰乐看了一圈。见她没什么事,他才放下心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你娘有事。”苏佰乐伸了个懒腰,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她被李金花母女几个打得很惨。” “是啊,吵得我们连觉都睡不安稳。”畲沁也是一幅没睡醒的模样从另外一间房里走了出来,她人站在门里,用头抵着门框,“那声音就像杀猪似的,要不是苏姐姐早有提防,趁着她们还没开打就关上了门,只怕家里这些东西都要被砸得稀巴烂了。” 听到这话,苏佰乐有一瞬间的错愕,这丫头,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若不是她自己是当事人,她根本就会怀疑这丫头事先就和自己商量过了,统一了口胫。 甚至两人都是一幅睡眼朦胧,懒懒散散的姿态出现。 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苏佰乐疑惑地看着畲沁。 畲沁反倒是坦荡得很:“怎么这么快就到这个时辰了,苗大哥,既然你回来了,你就下厨做个饭吧,”没等苗志根开口拒绝,她又说道瞎:“我在家里那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在你家里会做饭,那是因为我要躲你那个老娘的碎碎念。你老娘念人的功夫可真不是盖的,不服都不行。” 苗志根脸上一阵抽搐,那边的苏佰乐说道:“我昨晚没睡好,我再去补一觉,饭好了叫我。” 一边说,她就一边往房间里走去。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那个床睡起来舒服得多。 只是可惜啊,那个床不是自己的嫁妆,自己也带不过来。 她也不指望苗志根会把那个床搬来让自己睡,就算他同意了,苗家当家的也不是他。 049 我不会做饭 畲沁也不厚道,见苏佰乐往房间里走去了,她也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苏姐姐,我那个床睡得我混身都痛,我今天晚上还要和你一起睡。” “等一下!”苗志根倒是急了,他一把抓住苏佰乐的手:“你是说今天娘和金花婶子打了一架?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敢出门,不知道。”苏佰乐摇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要是不放心你娘的话,就回去看看吧。一个人对上三四个人,说不吃亏那肯定也是假的。你回去看一眼,我也放心些。” 苗志根眉头一拧:“那好,我先过去看一眼。你们……” “嗯,你是长子,这是应该的,你快去吧。”苏佰乐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一口应了下来,苗志根脸上神色一缓,谁知,她话锋一转:“我还有个首饰匣子在你娘那边,记得帮我拿过来。” 说完,两人根本就不理会满脸黑得彻底的苗志根,进了屋,碰的一下就关门再次栓上了。 傍晚时分,苗志根才做好了饭,他敲了敲门,还没开始喊,畲沁就欢快地拉开了门,直奔饭桌:“好香啊,哇,这么多菜,真丰盛!” 说罢,就用手捏起一块兔肉塞进了嘴里。 一口兔肉下肚,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苗大哥,真好吃!” 苗志根只觉得哪里怪,可一时又想不到,只是嘿嘿地傻笑着摸了摸脑袋:“乐乐呢,她怎么还没起?” “姐姐说她还没睡够,还要多睡一会,让我们吃饭不用等她了。”畲沁笑嘻嘻地对他说道,“苗大哥,可以开饭了吗?碗在哪里?” 苗志根替她拿了碗,畲沁一人飞快地扫起桌上的食物来。 她一边吃,一边拿眼睛偷偷地打量着苗志根,嘴角,有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在。 臭小子,让你装圣人,回头看苏姐姐怎么收拾你。 畲沁吃东西飞快,饭量也不小。 这一点,苗志根是深有体会的。 不消片刻,饭桌上的食物就几乎被她一扫而空,最后,她拍了拍吃得圆滚滚的肚皮:“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对了,我那个床没有蚊帐,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 说完,她以最快的冲进了苏佰乐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苗志根眨着眼,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今天这两人是怎么了? 鸡叫三遍的时候,苏佰乐就听到一个人睡在那边的苗志根起床了。 苏佰乐瞄了一眼窗户,这外边,还很黑。 一看到了这窗户,她又想起了一仿件事情来。 她就说怎么会这么多蚊子,昨天晚上虽然没有被蚊子咬得睡不着,但是蚊子吵得她也是睡不着。 原来是窗户上没有糊窗纸。 想到这里,她用手捅了捅畲沁:“畲沁,起床了,我们今天去镇上买点东西。” 钱是不可能再放到苗志根手上了,相反,她还要把昨天给他的那二两银子再要回来。 当然,前提是能回得回来的话。 畲沁还在睡梦中,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抱着被子嘀咕道:“天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一会。” 说完,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起来。 “那你睡吧,我去空间了。”苏佰乐直接祭出她的杀手锏。 果然听到空间二字,畲沁瞬间就清醒了:“不睡了不睡了,我这就起。” 翻脸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苏佰乐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大门是打开的,她走到门边一看,苗志根正拿着一把镰刀在割门前的杂草。 “乐乐,你怎么不多睡一会?”看到她出来了,苗志根抬头看了她一眼,满脸都是笑。 “这么一早就你割了这么多草了?” “是啊,这些草又多又容易生蚊子,割掉一把火烧了,然后再把这一片地夯实了,将来晒些什么东西也很不错。” 这倒是个好主意。 苏佰乐点了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话,不管她将来是打算以什么为生,门前多一块坪出来晒衣服也好,晒什么其他的一些东西也好,都是很实用的。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你要是乐意,你还可以再多睡一会。”苗志根手上不停,继续割着草:“这么一丁点儿的杂草,我一会就做完了。很快。” 苏佰乐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是那矫情的人,“那好吧,你继续,我再去睡一会。早饭好的时候,叫我一声。” 苗志根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连忙喊住了她:“乐乐,你等等!” 苏佰乐站住,苗志根一脸哀求地看着她:“乐乐,今天早上你就饶了我吧,我也不会做饭。” 苏佰乐倒是没说什么,可是,苏佰乐身边永远有一个人会在适时的时候出现补刀:“你不会做饭?那昨天晚上的饭菜是谁做的?我觉得很好吃啊!” 苗志根笑得一脸的不自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那个是我娘做的。”看到苏佰乐的脸色有些变化,他又急急解释道:“没有让她白做,我……我……我昨天不是看到你们猎了一只野兔吗,就拿到那边让娘收拾了,然后再端过来的。” 苏佰乐小脸微微一扬,“原来是你娘做的。” 苗志根俊脸一红:“可不是吗,乐乐,你可千万别再让我做饭了。要是再让我做,我可真做不出来。说不定……” “知道了!”苏佰乐看着远处的山,这早晨的山上都笼罩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令人看不真切。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正如这远处的山,一样的难以捉摸。 她看着远处的山看了良久,才缓缓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门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她淡淡地开口:“对了,志根,吃完早饭,今天我想和畲沁再去一趟镇上。你看这窗户连窗纸都没糊,晚上蚊子吵得都睡不着觉。” 嗯,最好还要再买几株驱蚊的草回来。要不然,住在这大青山脚下,真是活受罪。 苗志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割两斤肉,我想把萧均找来帮我一点忙。人家不要工钱,总不能连饭都不管吧?” 050 洗澡房 苏佰乐没有拒绝:“好,我知道了,对了,把我昨天给你的那几个银锞子给我吧,我怕我手上钱不够。” 她可是记得这里的纸是很贵的。 一刀就要几两银子,但是一刀有多少纸她也不懂。 苗志根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只听他说道:“好,吃完饭我就给你。记住了,糊窗户的话那纸一定要薄,越薄的纸透光性才好,但是质量一定要上乘的。宁可贵一点,也不要舍不得那个钱。” 这也是一个中肯的建议,苏佰乐采纳了:“好,我知道了。对了,早上你想吃什么?” 问完了,她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怕时间来不及,我就随便做一点吧。” 煮饭就要配菜,这么一来,她在路上可能就要晒太阳了。 只能一切从简了。 昨晚上的饭倒是有三个人的份,但是她是一口也没吃,而畲沁也只顾着吃菜,饭倒是剩下了不少。 她歪着头思索了片刻:“我就弄个炒饭吧!” 丢下这句话,她就开始生火——而后,就把昨天晚上剩下的菜和饭一股恼的都搅拌在了一起,全丢进锅里一锅炒了。 吃了饭,苏佰乐从苗志根手上接过钱,带着畲沁就去镇上了。 家里没有背篓,也没有蒲扇,更没有水袋。 看来这三样今天是跑不掉了。 两人轻装上阵,走起路来倒也比昨天快了不少。 到达镇上的时候,镇上没有了昨天的繁华。人也少了不少,没有那么拥挤了,反倒方便她们挑东西了。 早就有了目标,所以置办起来也特别快。 两人从东街逛到西街,又从西街转到了南路,最后,两人竟然是将两个新买的背篓装得满满当当的。 也幸好是苏母给了她这几两银子的私房钱,要不然,这些东西她都买不来。 两人背着背篓,摇着蒲扇,风尘仆仆地从镇上回来的时候,竟然还没到午时。 进到屋,就看到门前的空地上的草都割完了,都摊开在地上。看样子苗志根是想将草晒一两天,然后再一把火给烧了。 两人进了屋,将东西放下了,苗志根就从后门进来了:“乐乐,你们回来了?” 一看到苗志根的样子,苏佰乐就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干嘛了呢,怎么一身的土?” “我在后面修茅房。”苗志根拍了拍身上的土,“先前的那个茅房根本就不能用了,还又脏又臭的。” “萧均呢,他过来了没有?”苏佰乐先是给自己和畲沁各倒了一碗水,一气儿干了,才开口问道。 “来了,再在茅房里填土呢。” 苏佰乐一听有些奇怪地问道:“茅房不是都要挖的吗,怎么又要填土了?” “我们重新挖了一个茅坑,再把之前的那个坑填了,那个坑根本就不能用了。” “是吗,我去看一看。”苏佰乐一听就往后面走去。 苏佰乐走到后面一看,才发现后面的杂草什么的也被割了,有些地方甚至还用锄头刨了几下,但是令她想不到的是,这两人竟然是在先前的那个茅房边上重新挖了一个坑。 只是这个坑的位置比原来茅房还要矮了有半米的样子。 而从两人的作业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是打算重新建一个。 看到这里,苏佰乐眼前一亮:“你们这是要重新建一个新的?” 萧均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哟,嫂子回来了?那个茅房实在是太破了,只能填上重新建一个。” “这样,你们按我说的做。”苏佰乐忽然就来了兴致,“对了,你们打算用什么建?砖头还是木板?” “眼下怕是只能先用竹篾包着,再填上泥巴了。”苗志根看了萧均一眼,无奈地说道。 苏佰乐明白了。 “好,这样也成。”她指着他们早就挖好的新坑说道:“你们在这里再挖两个缺口,挖好就把它夯实,如果夯不实,就找几块青砖来铺上。” “还有就是,两个缺口要隔远一些,中间还要砌墙的。” “我是打算另外一边用来做洗澡间的,要不然,老是在灶房洗澡,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嫂子这个点子不错。”萧均笑道,“专门造一个洗澡间出来,的确是方便很多。”他又有些不解地问道:“只是,为什么要和茅房挨着呢,在这里洗澡也太臭了吧?” “你们别管,按我说的做。” 很快,苗志根和萧均就按照苏佰乐的说法,将坑重新挖了两个缺口。 还好是苏佰乐回来得早,要是再晚一点,茅房建成了之后,就不能再更改了。 接下来,就是建主体这种苏佰乐完全不懂的工程了。 砖不多,没有瓦,只能用苗志根说的那种老办法来盖了。 先用青砖在泥地里沿着外墙建了个底,再用几张一米高,三四米长的竹篾在青砖上围一圈,然后再浇上泥土混上谷壳的混合土,最后夯实。 如此一层一层的堆了两层半,不消半天,一间新的茅房兼浴室的主体就出炉了。 只是茅房顶上还没来得及盖,实在是时间太晚了,而且材料也不是很足。 苗志根和萧均约好,明天他们进山去砍几棵杉树来,然后再编几张草垫子,用来盖茅房的顶。 这一顿晚饭,苏佰乐做得心甘情愿。 看着自己亲手设手,可谓是在这个世界上独一份的‘新式茅房’,她的心里就有一种满满的自豪感。 终于不用再忍受一用力,那便便就有可能溅到身上时的那种尴尬如厕经历了。 而且,上完厕所后,直接舀一瓢水一冲,厕所里就干干净净的,要是天气热的时候,再在里面点上一盘檀香,那简直了! 更重要的,她有了专门的洗澡房了。 虽然是紧挨着茅房,但这对于习惯了在卫生间里冲凉的苏佰乐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 到了晚上,苗志根也没闲着。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砍了一堆青竹来,熟练地用刀破开,再剖成细条,就码在一边不管了。 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他正要进苏佰乐的房间,谁知,那个鬼马畲沁抢先一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苗大哥,麻烦你去那边屋子里睡。我一个人睡,害怕。” 051 我很难再相信你 苗志根目瞪口呆在看着畲沁,他承认,畲沁越发出落得楚楚动人了。一想到娘对他说过的话,他好脾气地说道:“畲姑娘,你这么做不太妥吧?” 畲沁扫了他一眼:“你可以把苏姐姐拉到那个房间里去睡。” 苏佰乐看着他们两个,没有动身,反而对苗志根说道:“志根,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苗志根心里憋着火,没好气地瞪了眼畲沁:“你问吧。” “前天傍晚的时候,我被你娘堵在门口,你去哪里了?” 苗志根一愣,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 苏佰乐看着他:“你先别急着说,想好了再回。昨天上午,你和萧均出门的时候,村长带着你娘他们过来了,这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苗志根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不是和萧均去买东西了吗?” 苏佰乐点头,脸上带着丝丝冷笑:“那么,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李金花带着她女儿们到我家里闹事吗?” 苗志根根本就不敢再看她,他说的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乐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畲沁这么做,是对的。”苏佰乐笑吟吟地说道,“每每一出事,你就会消失不见,你这样,让我很难再相信你。” 苗志根的额头开始冒汗:“就算是我做得不对,那我问问你,昨天李金花她们母女几个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打我娘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我和畲沁两个人都在午休啊!”苏佰乐挑眉,“这事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吗?” 苗志根深深地看着她。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这是在警告自己不作为。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乐乐,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媳妇和娘同时落水,就看你先救谁了。” 苏佰乐抱起手,漫不经心地说道。苗志根正要答话,她下起了逐客令:“不用这么急着回答我,你先去那边想想清楚,明天早上再告诉我答案也可以。” 说完,她指了指门。 苗志根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门,苏佰乐砰地就将门关上了。 今天下午,畲沁就用窗纸将窗户都封了起来,到了晚上,效果果然出来了。 没有进来的入口,房间里的蚊子就少了很多。 关好门,确定苗志根没有在门外,苏佰乐走到床前对畲沁说道:“好了,我们该进空间看一看了,明天你也别闲着,是你自己说要去帮我找些药材的。” 畲沁一声欢呼,二话不说就朝苏佰乐的脚踝处飞去,又化为了纹身。 苏佰乐将帐子放了下来,心念一动,人又进入了空间。 进到空间后,畲沁不待苏佰乐吩咐,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她就进奔药田。 畲沁嫌麻烦,她用过的锄头就搁在药田边上,一眼就看得到,随手就能拿起来用。 她细细地观察着人参:“哇,才一天不见,这些株人参就有一百多年的年份了,姐,你不是说这里的时间比例是一比十吗,怎么感觉对不上号啊?” 苏佰乐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 种药她不在行,只能丢给畲沁去管理,而她自己则走向了那块菜地。 一天没进来,菜地里的菜很多都已经成熟了。 这一次,她又摘了半天才搞定。 “苏姐姐,你怎么不喝这里的泉水呢?”苏佰乐背着背篓往小楼房里运送蔬菜时,畲沁趴在泉水边上喝了一口水,接着,她又将双腿浸泡在水里,一幅悠闲的模样。 苏佰乐对此已经麻木了,丢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径直进了小楼。 开玩笑,你用来洗澡洗脚的水,还敢让她拿来喝?她一边走一边对她说道:“畲沁,你过来一下,有事。” 好意思吗? 这栋楼总共两楼,每层都有五个房间。 而现在一层的所有房间都被苏佰乐拿来当成仓库使用了。 大门进来的第一个房间,里面放的是堆积如山的红薯和谷物。从左边的门进去,里面那间放的是冬瓜,南瓜,莴笋,土豆;外面放的是西红柿,柿子椒,辣椒,四季豆,长豇豆等物;而从右边的门进去,里面那间堆着胡萝卜,白萝卜,大白菜。外面的则是一些叶子菜,比如小白菜,上海青,波菜,苋菜,芹菜等等。 上到二楼,进门就是一个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右边的两个房间,里面那个被她用来当做了卧室,里面放着电脑桌,书架和一张双人大床,另一个,则属于她的起居室兼书房,另外还有少量医用器具。 另外一边的房间,外面房间的个角落放着各种豆类,比如黑豆,黄豆,芸豆,蚕豆等,里面那个,原本在这里的就只有一张床。 苏佰乐没办法弄走,也就随它在那里了。 她将那张床指给畲沁:“以后你可以睡在那里。但是,绝对不能允许你再到那个泉水池里去泡澡!” 畲沁捂着嘴,一脸兴奋地说道:“姐姐,你是打算让我留在这里了吗?”她兴奋地朝那个床扑了上去,她坐在床上用力蹬了蹬,喊道:“这床好软啊!” 苏佰乐任她在上面折腾够了,才又带着她下楼,走到房子的房檐下,那里,有一个简易的灶台,灶台旁边锅碗瓢盆,各种调味品一应俱全:“这里什么东西都齐全,以后你住在这里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做饭。” “真的吗?”畲沁立即朝灶台跑了过去检查了起来。 “好了,今天到这里就行了。明天,你就找个借口消失吧。” 畲沁一愣:“这么快?” 苏佰乐抱起了手:“我怕他们对你不利。” 这丫头,难道没听过财不露白这句话吗?她敢在那么多人眼前拿出那么多钱还不眨一下眼,为的只是买自己的嫁妆和那栋破茅草屋。 那栋破屋子和嫁妆不同,嫁妆是苏家替她准备的,苏佰乐自然就看得很重了。至于那破屋子,苏佰乐真没看在眼里。 “怕什么,大不了,我一声令下,叫出几百上千条蛇出来围住他们不就好了?” 052 畲沁是你敢想的? “怕什么,大不了,我一声令下,叫出几百上千条蛇出来围住他们不就好了?” 一听这话,苏佰乐没由来的全身一僵。 蛇…… “行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明天找个机会自行消失吧。” “真要这么做?” “那是自然,不然的话,你怎么帮我去山里找草药,我还怎么发家致富?” “那么就一言为定了。”畲沁一口应了下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对了,那天我给你的那个小白菊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苏佰乐抓抓头:“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一朵小白菊?” 畲沁脸色一变:“姐,这玩笑可开不得,就是那天我在林子里给你的那朵小菊花啊!你拿来给我,我有用。” 苏佰乐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小菊花?” “对,白色玉石做的。” 苏佰乐摇头:“我真没印象了。” 畲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姐姐,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快拿出来给我吧。” 苏佰乐无奈地摊开手:“我真不记得我有收过你这个东西了。” 畲沁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姐,我可是亲手交给你的,你怎么就说不记得了呢?” “玉石白菊?”苏佰乐茫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这个空间。 那天的事,她似乎又有些印象,但总体来说都很模糊了。 好像畲沁的确是交给自己一个东西,而自己随手就丢进空间里来了。 她想了半天,才哦了一句:“我好像记起来了,当时我随手就丢到空间里来了。” 畲沁见她想了起来,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她朝她伸出了手:“好姐姐,那就拿给我吧。”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它掉到哪个地方去了。要不,你有时间就自己找找?” 畲沁张大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你是说你把它给弄丢了?” 苏佰乐呵呵地陪着笑:“也不算是弄丢了,反正是在这个空间里。” 畲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最后再三问道:“姐,你确定它还在这个空间里?” “应该是吧。”苏佰乐看着空间,认真的点点头. 苏佰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什么叫应该是吧?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反正在空间里,你没事自个儿找找吧。” 苏佰乐说得轻巧,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畲沁这会子脸色早就已经一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了。 两人又忙活了小半天,才又回到茅草屋里。 一回到了现实,苏佰乐就跳下了床——她没有夜起的习惯,可是,每次在空间呆久了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 以前这可以说是她的习惯了,她也没在意,但是这一次,她却突然想了起来,前几次在空间里都呆了一段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去上过厕所。 而这一次,怎么就突然又有这个念头了呢? 一打开了门,却看到苗志根正木头人一般点了油灯坐在饭桌前。听到声音,他抬起头:“乐乐……” “哟,怎么还没睡呢?”苏佰乐瞥了他一眼,也没在意,直接奔向了后门。 等到苏佰乐从厕所里出来后,却发现原本敞开的门,此时竟然被人从里面栓上了。 她用力拍了拍门,喊道:“苗志根,我还在外面呢,你关上门做什么,开门呐!” 可是屋子里的人根本就没人回应她。 苏佰乐用力拍打了几次,却依然没有回应。 晚上的蚊子多,那蚊子在身边飞舞,苏佰乐有些吃不消:“晚上蚊子太多了,你开门啊!” 喊了好几声,苗志根才打开了门,一打开门,他就抓住了苏佰乐的手质问道:“说,畲沁去哪里了?” “畲沁?畲沁不是在房间里吗?”苏佰乐下意识地回道。一说完,她才反应了过来,心中有一团怒火噌噌地往上窜,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冷硬:“这么晚了,你去房间里找她干嘛?” 苗志根垂下眼睛说道:“你别多想了,我娘说想给她找门亲事。” 说完,他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他手指修长,也许是常年做农活的缘故,指肚有些粗糙,摸在脸上也有些糙糙的不舒服。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娘说得对,女大不中留,何况她还是个外人对不对?她要是再留在这里,我……我怕我娘会逼着我纳她为妾,你知道的,我娘一发起脾气来了,我……拗不过我娘。” 苏佰乐嘴边浮起一丝冷笑,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来:“你要纳她为妾?”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探探她的口风。我那个兄弟萧均比我大一岁……所以才会……” 苏佰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渣男! 没事你三更半夜去一个未出阁女子的房间,发现人不在,就跑来和她说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一时气不过,曲膝狠狠往上一顶:“你特玛骗谁呢,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苗志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下起手来太特玛的狠了! 可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是怕苏佰乐误会,才会将门栓上,可是这一栓,反倒栓出事来了! 他不由得羞愧交加,刚一扬手,还没打下去,就借着月光看到了苏佰乐那瞪得通圆的眼睛。 他根本就不敢看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着滔天的怒火,有着熊熊的杀意,他心里有那么一阵发虚,但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 可是,今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苏佰乐冷冷说道:“你竟然还想对我动手,是不是我这些天对你们太仁慈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甩了出去。 “你好本事啊,竟然想对姑奶奶动手!”苏佰乐拍了拍手,指着他喝道:“你们苗家就是这样欺负人的?” 苗志根被摔得七荤八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一脸惊恐地看着苏佰乐。 这个女人,竟然会功夫? “你你……你别过来!” “这就怂了?”苏佰乐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我还没发功呢!” 苗志根一咬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往大青山上跑去,可是苏佰乐却不知比他快了多少倍! ——啪! “啊!” ——啪啪! “啊啊!!” “你再编啊!”苏佰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她最恨的就是这种平时看上去人模狗样,可背地里却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畲沁也是你敢肖想的?” 说完,她朝他的肚子上猛地又踹了一脚。 砰地一声闷响,苗志根再也撑不住,连连讨饶:“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真的想给她说一门亲事,乐乐,你要是不喜欢,我大不了不说了就是,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053 家具雨! “饶了你?”苏佰乐冷笑。 她一把就抓过苗志根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苗志根吓得连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同时,也有些咋舌:她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这么一个看似娇小柔弱的小女子,竟然拎得动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 等到将人拖进了屋,苏佰乐这才将他重重地丢在地上:“外面蚊子多,为了教训你,我才没傻到要去喂蚊子。你老实给我交待,你娘都和你说过什么了。” 苗志根眼睛一闪,根本就不敢再看她:“我娘她……” “怎么,是我平时表现得太过软弱了,你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苗志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那你就给我老实交待,要不然,哼哼,明天我看你怎么滚到苗家去!” 苗志根彻底怂了。 “我娘说,畲姑娘人长得不比你差,心肠也比你好。她又是个富家小姐,若是我娶了她,我们老苗家肯定就会平步青云,在大杨梅村里高人一等的。但,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真没纳妾娶平妻的念头,所以,我才会想着要把她介绍给萧均的。” 出息! 苏佰乐冷叱一声,“还有呢?” “本来……其实,这间屋子你本来可以不用钱买的,这个就是我们苗家的老屋……” 苏佰乐这才重新打量了一眼这间破屋子,怪不得会让自己来这里住,而村里的人又不敢说什么呢,敢情还有这一出呢? “还有呢!” “没了,真没了,我不敢骗你。乐乐,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苏佰乐冷笑:“饶了你可以,但是也得从你身上取下点什么东西,让你长长记性!” 苗志根脸色一白:“从我身上取……取……什么东西?” 苏佰乐抱着手,寒着脸瞥了他的裤档一眼。 苗志根顿时被吓得冷汗直流,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乐乐……乐,这……这使……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的?” 苗志根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乐……乐乐,不能开这玩笑……会……会死人的。” “你放心,我医术好得很。只要我亲自动手,我让它流一碗血,它就只流一碗血,我若是想让它流一茶杯血,它就只能流一茶杯,你信不信?” 苏佰乐蹲了下来,手在他的大腿根部点了一下,说出来的话,令苗志根打了好几个寒战:“当然,如果我心情不好,忘了止血,你就会流干全身的血液。而我保证,外人看不出一点门道来。” “乐乐,不用这么对我吧?” 苏佰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求我?” 苗志根仰着脸,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他怔怔地看着苏佰乐:“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 苏佰乐眯了眯眼,自己会放过他吗? 答案当然是…… 会。 她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他,让他从此对畲沁没有那个想法而已,犯不着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趁我没改变主意前,你现在就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为什么,说出这句话来心里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还愈发的沉重了? 苗志根显然没想到苏佰乐会这么轻易的就放了自己,他的手顿了顿,“真的?” “滚!”苏佰乐冲他大吼了一句,“快给我滚!” 苗志根哪里还敢再呆下去,他连滚带爬地就打开了门,踉踉跄跄地跑了。 苗志根这一走,苏佰乐就迅速地关上了门。 她一阵苦笑,看来她得好好考虑考虑畲沁给出的建议了。 如今嫁妆已经被她攥在手里了,除了那个首饰匣子。 不管怎么说,属于她的东西,她是一样也不会再留给苗家的。 她的手在嫁妆上一一摸过,接着,那些嫁妆就通通消失不见了。 空间里,畲沁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连跑出小楼一看,只见小楼前的空地上,正迅速地出现各种各样的家具。 “这空间也太神了吧,竟然还会下家具雨?” 她惊得目瞪口呆。 而一下秒,她就看到苏佰乐也出现在了空间里。 “苏姐姐,你看,这空间竟然还会下家具雨呢,真是太神了!” “什么家具雨,这是我的嫁妆!”苏佰乐纠正她,“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收到小楼里去,我外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和你多说了。” 她说完,人影一闪,就再次出了空间。 到了外面,茅草屋里的东西已经被她通通纳入了空间,而这一次,苏佰乐直接就准备好了好几个火把。 她站在门前,这个屋子,本来就是一个空屋子,没有一丁点值得她留念的地方。 火把一一点燃,她用力抛上屋顶。 好在这种茅屋建得就不高,屋顶的茅草也极干燥点燃的火把一丢上去,就燃了起来。 火光迅速蔓延开来,整个茅草屋子很快就被大火吞噬。 点燃了茅草屋,苏佰乐不慌不忙地向村子里走去。 苗志根,谢小香,你们给我等着! 姑奶奶报仇来了! 这间茅草屋子离村子远,等到人民发现再赶来救火的时候,屋顶早就烧没了。墙壁是泥土垒起来的,烧不着,可是那门框门板窗户,也基本上都被烧完了。 苏佰乐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借着茂密的树枝树叶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子。 这一出好戏是自己一手导演的,自然不能错过这后续的精彩。 果然,这后续精彩的戏码还真是让自己大开了眼界。 天亮了,太阳出来的时候,闻风而来的谢氏带着苗志根兄弟姐妹几人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了。 一看到这种情况,谢氏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狠狠咒骂了起来:“这个贱女人,竟然敢把这房子烧了!这可是我们老苗家的祖屋啊!” “人家不烧都烧了,你还能怎么样?”李金花抱着手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我连起火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我都听到了一些,某些人还是有脸呢!唉,话又说回来,连自己祖屋都想卖的人,难怪会着火。” 054 李氏爆猛料 “这是我们老苗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谢氏自然听不得李金花说他们苗家的任何事情。 哪怕她是一片好心,在她耳朵里听起来那也是龌龊致极。 “和我李金花自然是没关系,但是和人家某个寡妇有关系啊!” “李金花,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谢氏双眼一瞪,村里的寡妇不少,她也是其中一个,“你要是有本事,怎么就生不出一个儿子呢!” “你骂吧,可着劲的骂,千万别舍不得骂!我要是一不小心没管住我这张破嘴,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抖出去,某些人一直想烂在肚子里的那些龌龊事要是传开了,那可别怪我!” 李金花这么一说,自然就引起了一些热衷八卦女人的好奇心:“金花嫂子,你住得近,你就说说看,这里还有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事?” “就是,说说看,我们想听呢!” “也没什么事,就是某些人仗着这里十几年了没人住,这两三年吧,每隔几天晚上,就会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进了这屋。哎哟,你们是没看到那干柴烈火的场景啊!啧啧!” 谢小香一听脸色就变了,她猛地就扑了上去:“你个娼妇,我让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那张臭嘴!” “谢婊子,你真以为你和那个瘸子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啊?”李金花气不打一处来,口里更是没遮没揽,逮住什么就说什么:“三年前,你从你家里抬了两块门板过来放在这里,口里说是你家里没地方丢,可是一放到这里来的当天晚上,那个瘸子就在这里等你了,你敢说你没有做过?” 谢氏气得脸都绿了。 “我撕烂你那张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脸做,我为什么没脸说?”李金花却不怵她,她却是这么跳脚,李金花反倒是越开心,“真是个不要脸的,这不要脸的事还一代传一代呢!老的这么不知羞,小的更是不要脸!” 李金花先是曝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她口里说的瘸子,村里人都知道是谁。 整个村子也就一个瘸子。 不过这个瘸子先前是不瘸的,后来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断了一条脚,就这么瘸了。 不过,他瘸归瘸,人长得倒也不是赖。 没瘸的时候,村里好几个闺女看中了他,只等他开口就嫁过去。可他一瘸了,亲事就都黄了。 接着她又爆了个更具爆炸性的消息:“你不让我说,我还就偏说!你们大伙说说看,她男人死了八九年了,她那个小儿子也就才八九岁,你们瞧仔细了,她那个小儿子到底长得像谁!” 人群哄的就众说纷纭了起来,谢小香脸色惨白,整个人就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地往李金花身上撞去:“我跟你拼了!” “你想和我拼命,我还懒得理你呢!”李金花不怵她,她一边躲,一边越爆越起劲了:“一年前的一个晚上,村里某个年轻的妇人突然鬼鬼祟祟地来到了这里,当时我也没多想,可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俊俏的后生,嘿嘿,你们说说看,那俊俏后生是谁?”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苗志根,她笑得一脸得意:“原先我一直都没留意,可就在前天晚上,我又看到了那个后生,不过这一次,他竟然一口气就带了两个过来!刚开始吧,我还以为这后生是又和哪个不甘寂寞的寡妇来这里厮混了,可是第二天,那破屋子里走出来的人正是你们老苗家的媳妇儿!”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够风流的啊!” “自己脏得人尽可夫,还一个劲的往自己儿媳妇身上泼脏水。就赶集那天的事,我也看到了。” “苏氏只不过被人追得满大街的跑,换了是我,我也得跑啊!那可是当兵的,被当兵的抓住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怎么这事儿一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你儿媳妇偷汉子,还偷到香河镇去了,你这婆婆当得,真行!” “你胡说,你那天根本就没去!”谢小香被人拦下了,她瞪张一双血红的眼,歇斯底里地朝李金花嘶吼:“你个贱人,我要撕烂你那张嘴!” 这事情远远比苏佰乐想得还要精彩。 原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才躲到这树上来的,可是哪里想得到,她竟然还听到了这么多关于苗家的风流韵事? 一开始,她还以为苗志根真的是猪油蒙了心,被他老娘怂恿过来的,可是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烂人,吃着碗里还要看着锅里的,真是够恶心的。 “行了!”村长也赶了过来,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把锄头。他吹胡子瞪眼睛地警告李金花:“李氏,你自个儿还是五个丫头的娘呢,都一个村子里住着,你说这事传出来对你有什么好的?” “好处大着呢!”李金花扬起了声音,“若是旁人都知道,我家房子旁边有一个废弃的屋子,被人拿来做这种龌龊事,我还一声不响的不声张,你让我家五个闺女将来怎么找婆家?你让人怎么看我家闺女们?” “要我说,这屋子烧得好!烧得妙!烧了干干净净,啥龌龊事都没有,烧不干净,这里将来指不定会成为我们大杨梅村的第一个妓院!” 谢氏听到这话,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苗志根涨红了脸,也不敢反驳她一句什么。 他瞪了李金花一眼,在众人的帮助下,急急忙忙地背着谢氏往医庐跑去了。 “大柱,怎么样,这屋子里没有尸体吧?” 村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提着锄头往茅草屋里走去。 大柱说道:“怪就怪在这里。按理说,这屋子昨天不是还拉了那么多家具过来么,这屋子烧了,可是愣是没看到有家具被烧毁的痕迹。” 大柱也是百思不得解,现场他早就看过了,两间卧室里放着的依然还是那两张木板,但是蚊帐,被子,席子,都不见了。光剩下一张光秃秃的门板。 他指着那张门板说道:“村长你看这里的草灰,这灰应该就是房顶掉下来的。如果是棉被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是这种形状。” 村长上前查看了一翻,赞同他的说法:“你说的不错,的确不是棉花布匹烧过的痕迹。”他浑浊的眼睛又打量了一翻:“不对啊,我们昨天才将苏氏的嫁妆送到这里来,这么多嫁妆去哪里了?你们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她人吗?” “啥都没有,就是几个救火的乡亲们。”大柱说道。 “那个有钱的姑娘呢?” “她们两个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都不见了踪影。” 055 我来休夫 最后,村长又抬头四下里望了一眼:“还好这屋子本来就是一间废弃没人住的屋子了,”他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受伤就好。” 远远的看着,有很多话苏佰乐也听得并不真切。 但是光是从谢氏和李氏两人之间的争吵,最后谢氏竟然以晕倒遁走,看来也是理亏了。 苏佰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苏佰乐啊苏佰乐,你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夫家? 果然这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真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啊。 大杨梅村的村民们在这间屋子前折腾了很久,直到快到晌午时才纷纷撤离,等到四下里没人了,苏佰乐才从树上爬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通知自己的父母? 苏佰一时间竟然有些难已抉择。 是回去看一眼,还是先到镇上去? 不管了,现在还是先上山吧,山里头凉爽些,现在这大热的天,真不适合呆在外面。而且,天大地大,肚子才是最大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肚子填饱。 苏佰乐抄捷径上了山,最后,在山涧里颇费了些工夫才逮到一只野鸡。 她把鸡先了清洗干净了才进入空间。 一进到了空间,就看到畲沁用双手托着下巴,一幅受了委曲的模样盘腿坐在地上,看到她进来了,却别扭地转过头去。 “我把那间破屋子烧了。”苏佰乐提着鸡走到她的面前,说道:“等下和我一起出去,我有事要你去办。” 听到这话,畲沁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还以为你把东西丢进来不管我了呢!” 苏佰乐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么,昨天晚上我从这里出去后,苗志根竟然想趁着我上茅房的时候去玷污你。” 畲沁一听,气鼓鼓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啊,我不仅知道,还看到你打得他连连讨饶,真解气!” “你既然都看到了,怎么还这么不开心?” “也没有啦,”畲沁情绪很是低落,“姐,你说你这么善良,人这么好,他们怎和可以这么对你呢?” 苏佰乐奇道:“我善良?我人好?” 难得,很少会有人给她发好人卡,今天却有一条蛇妖发给她了。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夸奖了。”她一边说,一边朝畲沁竖起了大拇指,说完,她就将手上的鸡丢给了她:“好了,知道你厨艺好,这野鸡是炖汤也好还是烤着吃也好,就就交给你了。” 进到空间才想起来,空间里虽然有谷子,但是却没有米。 看来,今天中午只能吃一个烤鸡或者是炖一个鸡汤来喝了。 幸好那天碰到畲沁的时候,她一口气砍了十几棵树都被她丢了进来。 只是奇怪的是,按理说,大杨梅村的村民们为了柴火都可以和人大吵一架,甚至还会大打出手,而畲沁一口气放倒十几棵树,却一直没有动静,真是奇怪的地方。 苏佰乐饿了一上午了,先自己走了菜园子里摘了几个熟透了的西红柿就咬了起来了。 这里没有蚊虫存在,自己种的菜也没打过农药什么的,绝对的纯天然绿色食品。 而且口感也比外面的强了好几倍不止。 苏佰乐一边吃着西红柿,一边朝二楼走去。 畲沁倒也是个能干的,自己那么多嫁妆,全都被她一人弄了进来不说,她还堆得有条不紊的。 赞一个。 外面的太阳毒,晒得她有些昏昏欲睡,这会子啃了几个西红柿,那睡意说来就来,苏佰乐直接扑向了自己的那张大床。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她趴在床上,喃喃自语。 再次出现在大杨梅村的时候,太阳已然下山了。 有习习的晚风吹来,浇灭了苏佰乐白天的燥热。 她本来是想去找村长,但村长住在哪里她却不知道,只能去苗家。 如果没算错,苗家此时应该是乱成了一锅粥了。 白天的时候被李金花狂曝猛料,当娘的私会情郎,当儿子的也和人无媒苟合,苗家的那些叔伯们应该不会让这种丢脸面的事情发生。 而她,只不过是去火上浇油罢了。 果然,人还没到苗家,就听到苗家的人在吵得不可开交。 院门外,还围着一大堆的人在看热闹。 有好事者看到她回来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哟,那不是苗家的媳妇儿苏氏回来了吗?” 这边一喊,那边的动静停了片刻,也只是片刻。 片刻后,谢氏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一看到苏佰乐,她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臭【婊】子,你还有脸回来!” 她扬起爪子就往苏佰乐脸上招呼。 苏佰乐不想和她动手,只是一味躲闪:“我不是来找你的,让你儿子出来,我有事要问他。” “呸,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就你这样的,还敢肖想我儿子?” “你儿子是朵花,没人敢肖想他,”苏佰乐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让你儿子出来,我把事情跟他说完,我就回娘家,没工夫跟你在这里闹。” “没门!”谢氏见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挠不到她,也息了那个心思,她抱起了手,“你是没男人想了吧,这大杨梅村里光棍多的是,你随便找一个呗!我儿子你就不用想了!” 苏佰光冷叱了一声,站在院门外就冲里面喊道:“苗志根,你给我滚出来!” 院门口的人哄的就笑开了。 “想不到啊,这苏氏竟然也是个泼辣的,苗志根,你媳妇儿让你滚出来,你怎么还不出来?” “这一家子人真是世间少有啊,老的偷人,小的也偷人,娶的这个媳妇儿也是个出墙的主。” “这还用说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哈哈哈哈!” 苏佰乐听了这话顿时就不干了。 你想怎么说苗家的人她没意见,但是扯到了她,还把她说得如此不堪,那她就受不了。 “刚才是谁说我要出墙了?”苏佰乐往人群中一站,冰冷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自己给我站出来!” “我说的,怎么,只许你们做,还不让人说了?”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儿站了来,她扬起了脸人,盯着苏佰乐,一脸的讥讽模样。 056 我不是来听你哭丧的 苏佰乐哦了一声,手起刀落,一个清脆的巴掌响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墙了?” 那小媳妇瞬间就红了眼,她大叫道:“说你偷人的是你婆婆,坐实你偷人的也是你婆婆,怎么,你有本事偷男人,没本事守男人,还敢动手打人!” 一边喊,一边就朝苏佰乐冲了过来。 苏佰乐到这里来本来就是想给人一个下马威的,如果她不表现得强势一些,她想要的东西她也有可能根本就拿不到。而眼前这个敢挑衅她的人,她人本就没苏佰乐高,身材又娇小偏瘦,哪里会是苏佰乐的对手。 不多时,她就只有哭爹喊娘没有还手的份了。 “我不管这姓苗的一家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苏佰乐行得端坐得正,敢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就撕烂她那张嘴!” 旁人一看那小媳妇受了委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拉开,一拉开了,他们就一边倒地开始指责苏佰乐:“怎么,你们家这龌龊事还不让人说啊?” “可以说,只要你们不扯到我身上来,你想怎么说随便。没人管得住你那张嘴!” 一个糙脸汉子一边护着那小媳妇,一边怒怼苏佰乐:“扯到你身上又怎么了,你生是苗家的人,死是苗家的鬼,不是一家人能进一家门?” “我今天敢放火烧了那间破屋子,就敢进这个院子里去写休书,别以为只有你们男人敢休女人,今天我苏佰乐就破一回例,休了这姓苗的!” 听到这话,院门口的人突然就一片死寂。 门口一众村民们面面相觑,根本就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话。 这个女人怕是失心疯了吧,竟然敢休男人? “你个贱蹄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好!好好好!”谢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今天要是不给你个下马威,我就不姓谢。” 苏佰乐轻飘飘地顶了回去:“拜托,你不姓谢你姓什么,我们苏家可没有姓谢的女人。” 谢氏一听就恼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抄起身边的一根木棍,照着苏佰乐就劈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苏佰乐一闪身,躲了过去,人还没站稳,谢氏又举起棍子朝她砍了过来。 苏佰乐这会子倒不躲了,反而一伸手,死死地抓住了那根木棍:“我今天来是要休夫的,并不是来跟你打架的,要打架,等我办完正事再说!” 说完,她猛地将木棍往前一推。 谢氏一个踉跄就跌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围观的村民们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谢氏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心里又气又急,最后干脆扯起嗓子干嚎了起来:“我不活了,我们老苗家竟然出了这么个黑心肠的女人啊,她要打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她哭得极具水平,尤其是最后那一句,愣是被她抑扬顿挫的拖了好几秒的音。 好像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哭得不累,可苏佰乐听着累。 “行了,收起你那套把戏,我不是来听你哭丧的。把你儿子给我叫出来。” 自围观的人群走出来一个人,她拉住了苏佰乐的手劝道:“闺女,你闹闹出口恶气便算了吧,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可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正儿八经地被他们抬进了这门,往后你这残花败柳的身子若是想找个好婆家也不好找啊!” 苏佰乐朝那人看了一眼。 这人看上去大约四十七八的年纪,但是苏佰乐知道,这里的人普遍比较黑,看上去的年龄其实是要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的。 她感激地朝那人笑了笑:“婶子,这苗家的人做了什么缺德事相信不用我说,大家都会略有耳闻。今天这事我主意已定,就算将来我长伴青灯古佛,也比在这里强。”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周围还抱着看笑话的人顿时就都不开口了。 这个丫头也真是够倒霉的,竟然会嫁了这样一个男人。 “你要出家就出家!在我老苗家装什么圣人?呸!”谢氏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苏佰乐吼道:“我警告你,我们老苗家没有你这样的媳妇!你给我滚!” “你放心,我肯定会滚!”苏佰乐也不甘示弱,也朝她吼了一嗓子,“把你儿子叫出来,进你那个院子我还嫌晦气。” 谢氏阴阳怪气地笑道:“你嫌晦气,你是不敢吧?” 苏佰乐冷冷地盯着她:“你看我敢不敢。” 激将法对她本来没用,可自己在这里闹的动静也不小了吧? 她算是看清了,不管她怎么闹,苗志根肯定是不会主动出来了,想找他,也只能是自己进去。 说完,苏佰乐就迈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就看到院子里还有一院子的人。 “苗志根呢,让他出来。” 人群中,苗志根怯怯地走了出来,一脸讨好地看着她:“乐乐,你回来了?” 一看到苗志根这幅模样,苏佰乐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问你,外面流传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谢氏本来是想把她拦下来,可是她却没那个胆了。 “你自己说。”苏佰乐指着苗志根,语气不温不火。 苗志根这仿佛是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在流言绯语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说什么你都会信吗?”苗志根叹了一口气,问道:“我说了,你还要休夫吗?” 苏佰乐眉头一挑:“原来你不聋啊!” 她在门外说的话,做的事原来都落进了他的耳朵,可是…… 苏佰乐眉头一拧,可是,他却不敢出来。 苗志根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表情:“对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把那个匣子还给你吧,你等等。” 不知为何,苏佰乐看到此时的苗志根,心里竟然有敢说不出来的苍凉感。 院子里,白天的余温已然裉去,山里的晚风吹过来打在身上凉嗖嗖的,苏佰乐的心里,也是一片冷冰冰的。 没有一丝的温度。 “这是你要的匣子。”不久,苗志根就捧了一个匣子出来。他将匣子递到苏佰乐的手里,脸上满满的尽是不舍:“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愿意呆在这里,我理解。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做过他们说的那些事情。” 057 绑了 苏佰乐接过匣子,这个匣子并不大,但是这一次,她却感觉到了它的份量很沉。 她正要打开匣子,苗志根阻止了她:“放心吧,是你的,一样不落的都放在里面,而且,钥匙不还在你身上吗?” 苏佰乐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是谢氏一把冲了上来,抢走了匣子抱在了手上:“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 刹那间,苏佰乐原本对苗志根仅存的那一丝温情就被谢氏破坏殆尽。 “那是我娘给我的陪嫁,你最好还给我。” “你的陪嫁我都悉数退给你了,你也不是我们老苗家的人了,你还有脸进这个院门?” 苏佰乐到底小看了谢氏的蛮横无理了。 那窝心的话张嘴就来:“这东西在我家,那就是我的,你的东西,都在那间老屋里被火一把烧干净了!活了这么久,真没见过这么没用的人,连自己的嫁妆都守不住,你还不如死了呢!” 苏佰乐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没发作:“我的东西你最好还给我。不然的话,没你好果子吃!” “怎么,想打我?这院子里的人都是我老苗家的人,你有本事动我一个手指头试试!” 苏佰乐眯了眯眼:“早上我敢烧了那间破屋子,晚上我就不怕再多烧一间,你信不信?” 谢氏瞪起了眼:“什么?早上的那间屋子是你放的火?” 苏佰乐点头:“正是!” 谢氏扭头冲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上的匣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菜刀:“敢烧我的祖屋,我劈了你!” 说完,她举起菜刀就朝苏佰乐砍了过去。 “好了!”苗志根一声大吼,只见他突然就跪在了谢氏的脚边:“娘,你闹够了没?这事完完全全都是我们的错,乐乐既然不想再呆在这里,我们就成全她吧,你也成全儿子吧!” 说完,他就在她脚边猛烈地磕起头来了。 谢氏这才慌了神,一把将手里的刀丢了,蹲下身子扶起了苗志根:“根儿,你这是何苦呢!” 院子里的人唏嘘不己,纷纷开始劝说了起来。 苏佰乐站在院子里无动于衷:“苗志根,你将东西还给我,我们两个就此别过,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听到她这么一说,苗家的叔伯开始劝她:“侄媳妇,事情不能看表面,志根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这院子里那么多人都清楚她的为人。他之所以会那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苏佰乐打定了主意只想要回匣子:“行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各位叔伯,只要将匣子还给我,苏氏就此别过,从此再也不踏进这苗家大门半步。” 苏佰乐话是这么说的,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是谁想得到,在她话刚落音的同时,外面突然就闯进来了一个人。 来的是村里的更夫,梅大柱。 他一进门就对院子里喊道:“村长呢,你们谁知道村长在哪里?” “大柱,出什么事了,你这么心急火燎的?”苗家的一个伯伯站出来,对他说道。 “哎呦,能不急吗,我刚才在东边巡逻的时候,发现外面突然就来了一大群举着火把的人,我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远远的瞅了一眼有。这一看可不得了了,那些人打的旗号是飞玉寨!” “什么,飞玉寨?” 一听到飞玉寨,在场的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 “他们不是好几年都不下山了吗,怎么这时候下山了?” “不得了了,强盗来了!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院子里的人早就一窝蜂似的全都跑光了。 就连刚才还在撒泼骂得苏佰乐的谢氏,也在听到飞玉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跑进了屋子,将她看得极重的存钱罐子用手包了背在身上,一手拉着苗志城,一手拽了苗春梅,喊着:“腊梅,快,快跑!” 她在经过苗志根身边的时候,还喊了他一句:“志根,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呢,快跑啊!” 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苏佰乐一眼,她就连拉带拽地将苗志城姐弟两个拉出了院子。 出了门,也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跑去了。 很快,整个村子就全都惊醒了。 全村都鸡飞狗跳的,到处都有人在喊着什么。 “喂,他们都跑了,你不跑吗?”苏佰乐看着苗志根,皱了皱眉。 这家伙是不是傻,别人都跑光了,他还跪在地上,这是要等着给强盗杀呢? 苗志根扯着嘴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你都要休夫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趁着这伙强盗来了,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兴许,还能落个好名声。” 苏佰乐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继续跪着吧,他们都跑了,看来,我的事也办不了了。对了,你娘刚才走的时候好像没拿我那个匣子,我去找出来。” 一听到苏佰乐不仅不打算跑,甚至还要进屋去找地个匣子,苗志根一下子就急了。 他一把拉住了苏佰乐,冲她吼道:“你疯了,你没听到是强盗来了,你还想着你那个破匣子,它就有那么重要吗?” “那是我娘给我的,我一定要拿走!”苏佰乐犟脾气一上来了,一把甩开了苗志根的手,冲进了屋子。 苗志根咬牙,抢先一步冲了进去:“你快走,那个匣子我帮你找。” 谢氏藏东西的地方,也只有苗家的人才知道在哪里。 而且她藏东西又藏得巧妙,有时候那东西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也不一定找得到。 但是这会子,是强盗来了。 “你快走!”苗志根冲苏佰乐大吼道。 “你别管我,你快走!”苏佰乐知道时间紧迫,也顾不得那么多,在屋子里乱翻了起来。 明明就那么短的时间,苏佰乐乱翻了一通,并没有找到那个匣子,这屋子总共也就这么大,谢氏能把东西放到哪里去? 都是知母莫若子,这边苏佰乐翻得乱七八糟,那边苗志根却从里屋拿着那个匣子出来了,他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拽住苏佰乐:“快走!” 只是来不及了。 两人才刚刚跑出院门,门外,就被飞玉寨的人团团围住了。 “大哥,这里还有一个美娇娘和一个小白脸!” “绑了!” 058 求他们做什么 那人得令,二话不说就朝苏佰乐二人奔了过来,他笑得一脸猥琐:“小美人,我家大哥有请!” “滚!”苏佰乐不等他靠近,看准脚下的一颗石子,猛地一踢,那石子不偏不倚地打中了说话那人的脑门。 那人哎呦一声,摸着被石子打中的位置不由得恼羞成怒:“娘的,给脸不要脸的贱货,来人,给我上,老子要就地正法了她!” 苏佰乐正要开口骂回去,那边的苗志根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退进了院子,异常迅速地关上了院门。 “快,从后门走!”一关上了门,他拉着苏佰乐就直奔后门。 然而,院门很快就被那伙强盗攻破,没等他们进屋,一支冷箭就贴着苏佰乐的头发窜了过去,吓得两人立马站住。 “你们要是再跑一步,我立马就将你们射成马蜂窝!” 身后传来那人的喊话,两人僵着身子转身,只见那伙人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将他二人团团围住了。 “玛的,敢在老子面前横!”那人瞪圆了眼,冲着苏佰乐就扇了一个耳光。 苏佰乐早有防备,知道自己被人拦下肯定不会善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她刚退了一步想躲开他的这记耳光,那边的苗志根反倒是将脸伸了过去,生生受了。 他受了这一记耳光,还陪着笑对那人说道:“大哥,有话好好说,你们远道而来也是为求财,我们这就把我们身上的钱财都给你。” 一边说,他一边给苏佰乐递了个眼色。 苏佰乐看着他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她不想欠他这个人情。 但她也知道眼下不能和这群人硬碰硬,只好听了他的话,手朝怀里一掏,取出荷包,就朝那人丢了过去:“既然诸位大哥是为了求财,钱给你们便是。” 那人不客气地收下了苏佰乐的荷包,还在手里掂了掂,“我说小丫头,你这是打发叫化子呢,就这么点?” 苏佰乐抿着唇,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苗志根,手脚麻利地取下了耳上戴着的那对银耳环丢了过去:“不管你信不信,我身上真的就只有这一些了。” 她甚至还主动伸出了手,将手递到他们面前,以证明自己的手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戒指或者是镯子之类东西。 “那是什么?”那人嘴朝苗志根手里抱着的匣子一呶,问道。 苏佰乐皱眉,耐着性子说道:“大哥,这只不过是我们的一些小玩意儿。” 她一边小心地应付着他们,一边悄悄地在呼唤畲沁。 眼下,恐怕也只有畲沁才能帮自己脱困了。 “放屁!”那人呸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识相的话自己交出来,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苏佰乐嘴角一阵抽搐,倒是苗志根将她拉到了身后:“诸位大哥……” “滚!”那人拿着金背大刀,手腕一翻,用刀背砰地照着苗志根的头就是砍了一下,“去你大爷的,大爷我什么时候认你做小弟了?” 那人常年拿兵器,被刀背那么一砍,即便没有见红,想必也是极痛的。 ——何况,苗志根的头也见了红。 苏佰乐看到苗志根的额头上有鲜血蜿蜒而下,她心中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着了。 苗志根虽然受了伤,可他却毫不在乎,根本就没有用手去摸那伤口一把,反而低声下气地对那人说道:“大爷,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那人砰地又朝苗志根膝上踢了一脚:“要求本大爷,就要有求的姿态!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苗志根倒在地上,只见他的脸色忽然变了数变,他转脸认真的看了眼苏佰乐,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神情。不待苏佰乐有什么反应,他就那么跪了下去,也不顾头上的伤,便朝他们磕起头来:“诸位大爷,求你们放了我们。” 地上,很快就有了一滩血迹。 “好说好说!这话好说!”那人哈哈一笑,“来人,将这小子给我带下去!”说完,他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了苏佰乐一眼,“这娘们嘛,就留下让我们快活快活!” 一听到这话,苗志根猛地抬起了头:“大爷,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还求大爷网开一面……” “我已经网开一面了,你怎么如此不识相?非要本大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苏佰乐却是恼了,她抓起苗志根的衣领,一把就将他拽了起来:“求他们做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就是,不就是一死,我只问你怕不怕!” 苗志根看了苏佰乐一眼,忽然就绽开了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好,我们跟他们拼了!” 苏佰乐一阵恶寒,这家伙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想这些? 可是现在哪怕她有满腔怒火,也没有冲着他发火,只听她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跪他们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 反观飞玉寨的那群兄弟,在听到苗志根这话的时候,突然就又放声大笑了起来:“还真是对苦命的鸳鸯啊!这小娘子长得不错,本大爷就替你收了,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说完,那柄冒着寒光的金背大砍刀就朝苗志根的脑袋劈了过去。 苏佰乐却不惧他,她眼疾手快地从苗志根手里抢过那只匣子,朝着那人面上猛地丢了出去。 匣子打不到那人,苏佰乐也不指望能打到那人,可是至少,有了这个匣子,他的动作顿了顿,给她制造了拉苗志根脱离危险的机会! 两人后退了一大步,苗志根躲过了这人的攻击,可无奈刚才受到了重创,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现在头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就连人也有些意识不清了起来。 但他却知道,苏佰乐在丢出那个匣子以后,就和那人打了起来。 伤口流下来的鲜血也模糊了视线,让他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他只知道,他那个看似娇小柔弱的媳妇正在拼了命地要保护着自己。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渐渐的,他的意识模糊了起来,而那个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正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他面前上下飞舞着。 059 毁了就是毁了 苏佰乐拖着失去知觉的苗志根又退了一大步,身后就是柴棚。她丢下苗志根,转身就从柴棚里抽了一根柴就朝那人砍了过去。 对方手上有刀,这刀剑最是无眼,她若是想凭一双肉掌去们抢了对方的刀,无疑是天方夜谭。 只能是先用东西抵挡一阵子,而后再想办法突围。 苏佰乐其实并不知道,这群人的功夫是属于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不入流。 他们之所以会百战百胜,一个就是村民们根本就不懂得反抗,再一个就是村民不如他们团结。 大部分的村民们根本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强盗们刚才在张家,只要没有进到李家,李家的人就不会出面,同样的,强盗们去了李家,张家的人也不会出面帮忙——他们没有抱成一团的意识,自然就给强盗们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其实很多时候,这些强盗们有的根本就不懂功夫,他们只是拿着刀借着人多势众在打吆喝罢了。 就拿眼前的这人来说,他仗着手上有一把金背大砍刀,身后又有众多兄弟们撑腰,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踢到一块铁板。 苏佰乐身为古武世家的传人,哪怕是一根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到了她的手上,也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一件杀人利器。 就好比现在她手上拿着的这根柴火。 这根柴,不过也就一丈长而已(2米左右),而一丈长的武器有很多,比如棍棒、戟、矛、枪、还有各种变形的长刀、大刀、大斧、钺,甚至还有狼牙棒等等。 那些武器苏佰乐都不熟悉,但她却拿这根柴当加长版的齐眉棍在用,只是有些不平滑,没有那么结实罢了。 那人举着刀朝她劈了过来,她只是拿着柴棍轻轻一挑,就将那人的拿刀的手挑开了:“想杀人,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人一愣,恼怒道:“竟然敢和我们飞玉寨叫板,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又举起刀朝苏佰乐劈了过去。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这一停一顿一走一叫之间,苏佰乐就已经发觉到他的弱点在哪里了。 他脚步轻浮无力,举起刀看上去凶猛异常,但也只不过是空有一个花架子而已,而他劈出来的每一刀,都华而不实,而每一刀,都只不过是在乱砍乱劈罢了。 总之就是一个乱字,这让苏佰乐愈发的肯定了——他根本就不会什么刀法! 更令苏佰乐放下心来的就是,这家伙如此举刀砍了七八次以后,他的体力明显不支了。 尤其是下盘根本就不稳! 苏佰乐既然找到了他的弱点,自然就不会放过他,她拿着棍子专攻他的下盘。 苏佰乐的最擅长的其实是剑法。 家族里的一些长辈们都夸她在剑术上有极高的造诣,由于她向来低调,从来不轻易与人比试,以至于哪怕是家族的同辈们都只认为她在医术上有着非凡的成就,却从来不知道,她其实在剑术上才是最厉害的。 那人的脚背上不知道挨了苏佰乐多少棍,最后,他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冲着门外大喊:“给我放箭!放箭射死这臭娘们!” 苏佰乐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她举起手上的柴棍,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棍子。 那人没有任何反应,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而跟过来的那群喽啰们一看自己的小头领被人放倒了,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的,纷纷从院子里逃了出去。生怕苏佰乐朝他们也砍上几棍子。 他们毕竟人多,苏佰乐也不想再在他们手上吃亏,他们最后一个人还没跑出去,她也丢了棍子,拖起苗志根就飞快地进了屋。 她毕竟也在这个家里生活过几天,环境自然就比那伙强盗们熟悉。 农家院子一般都是有后门的,她驾轻就熟地拖着苗志根从后门窜了出去。 而苗家的后门正对着的,就是大青山,而且相距也不过二十来丈。只要进了大青山,她就安全了。 强盗们都堵在前门,自然没人来关心后门了。 苏佰乐架起苗志根就飞快地上了山。 一上了山,苏佰乐就将畲沁从空间里弄了出来,有了畲沁帮忙,走起来就更快多了。 两人一合计,便由畲沁背起苗志根飞快地去那蝙蝠洞里跑去。 蝙蝠洞里面到处都蝙蝠,哪怕是白天,苏佰乐都不愿意进去,眼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村子里很快就鸡飞狗跳了,接着便冒起了不止一处的漫天火光,也传来了众多村民们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苏佰乐站山上,眼睁睁地看着大杨梅村几乎被滔天的火光吞噬。 天色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村子里的强盗们这才吆喝着,带了一堆战利品退去了。这一宿,苏佰乐就没有合眼过。 她有过挣扎,也想下去救人,可是,她却明白,这事情,光靠她和畲沁两个人是阻止不了这场悲剧的。 “苏姐姐,他醒了。”身后,畲沁的声音传了过来,而后,她便和她站在同一块石头上看着山脚下的大杨梅村喃喃说道:“这下子,大杨梅村算是毁了。” 苏佰乐摇头:“不是算是毁了,毁了,就是毁了。” “他要见你。”良久,畲沁才收回视线,对苏佰乐说道。 苏佰乐扯着嘴笑道:“我救了他一命,他还我自由,我们两个算是两清了。” “真的就能如此算清了吗?”畲沁看着她,认真的问道。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敢肯定:“你让他在这里找他的家人吧,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眼前忽然就闪过苗志根站在她身前,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画面。 “那好,那我这就去和他说,让他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寻找家人。” 苏佰乐点头,故作潇洒地说道:“去吧。” 畲沁点头应了,再次进了蝙蝠洞。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苗志根说的,不多时,苗志根不顾头上的伤痛便挣扎着跑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喊:“乐乐,乐乐!” 060 回去问你儿子去 当他看到苏佰乐时,他猛地冲了上去要去抱她,还没等他到跟前,苏佰乐冷冷地开口:“苗志根,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你听过吧?我们两个就这么散了吧,对大家都好。” 苗志根猛地僵在了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我昨天就在大伙面前说过,我要休了你。却没想到会碰到强盗,我只是不想你就那么死在那伙人手上,这才出手将你从那院子里拉了出来。我也和你娘说过,从今以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可苗志根根本就听不进去,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苏佰乐:“乐乐,你没事就好!” “强盗们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们最近还是要小心一点。”苏佰乐转身,看着他,向他抱了一拳,颇具江湖侠女风范:“就此别过。” 说完,她喊了畲沁一句,两人就开始往山下走去。 可还没走两步,苗志根就追了上来,他一把拉住了她,他恳求她:“乐乐,不要走!” 苏佰乐回头,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我们不合适,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对大家都好。” 苗志根突然就呆住了。 他的眼里突然就失去了神彩:“不,不是这样的!”他不顾一切地一把就抱住了苏佰乐,他在她耳边大喊:“不是这样的!” “你放开我!”苏佰乐挣扎了几次,没有挣脱,只好任他抱着:“苗志根,你若是个男人就放开我!” 苗志根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只听他道:“乐乐,我不放开你我就不是男人了吗?乐乐,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苏佰乐最后的那一点耐性也被他磨没了。 她寒着脸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早就说过,你去要饭也好,去流浪也好,我不求别的,只求跟在你身边。你去要饭,我就跟着你去要饭,你去流浪,我也跟着你一起去流浪。”他说得声泪俱下,“你是知道的,我说过这些话的。乐乐,我家已经毁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畲沁在一边叹了一口气,极不为忍地说道:“苏姐姐,你就让他跟着吧。他一个人没有家了,看着也怪可怜的。” 苏佰乐顿时受到了一百万点暴击伤害,她瞪了畲沁一眼,心里暗骂,卧槽,这个补刀狂魔! 你不说话会死?! 苏佰乐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挣脱,最后干脆懒得再挣扎了,任他抱着:“你喜欢抱就抱吧!” 一边用眼神瞪着畲沁。 这个死丫头! 畲沁吐了吐舌头,劝苗志根道:“好了,别抱了,大白天的这么不知羞。你不要脸,苏姐姐还要脸呢!”末了,她扭头冲身后喊道:“喂,你们说是不是?” 苏佰乐全身一僵,啥,这周围除了他们三个以外,竟然还有别人?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抱!”那边的人见行踪暴露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佰乐乍一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倒是苗志根一听到这个声音眼睛直放光:“春梅,是不是你在那边?” 苗春梅这才探出头来:“是我,我和娘他们都在这里。” 苏佰乐瞬间石化,卧了个槽的,他们一大家子人竟然都在这里! 这样……算不算是直播? 苗志根这才松开苏佰乐,但又怕她离开,干脆死死地钳住她的手,拉着她朝苗春梅那边走去。 “娘,你们没事吧?” 苗志根话一出口,谢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们运气好没碰到强盗,倒也没事,就是……就是我们的钱都没了。” 一想起昨天晚上,她拉着三个孩子走出了门,还没跑两步,就看到那伙强盗骑着马追了上来,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趁着强盗们还没发现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先藏了起来。 等强盗们从面前走过去了,她才敢拉着三个孩子从另一边跑了过去。 他们躲躲藏藏的,竟然也没被那伙强盗们发现。可也不知道怎么的,等到她进了大青山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背着的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给弄丢了。 她又不敢回去找,只好躲在大青山里暗自垂泪。 “娘,只要人没事就好,钱没了,还可以再挣。”苗志根见到了谢氏几人安全无事,自然是欢喜的。 苏佰乐原本想趁着他和谢氏说话的空档抽出手来,却不想被他察觉了,反而被抓得更紧了,“娘,我和乐乐也没事,放心吧。” “你骗谁呢,你脸上的血是怎么来的?”谢氏自己哭够了,这才抬起头来看到苗志根头上的血迹。 “放心吧,死不了,只不过是被人用刀背砍了一刀。”苏佰乐本就烦这种哭哭啼啼的场合,看到谢氏脸上更是不自在,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谢氏听了眼泪涌得更急了,那是她的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这个丧门星,你嫁到我们家里,还没过两天安生日子,你一天到晚的尽给我们惹事,现在好了,连家都被人一把火烧了,你让我们这一大家子往后住哪?”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们老苗家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灾星啊!” 苗志根板着脸说道:“娘,这强盗来了也不能怪乐乐啊!你要再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啊。” “你还不高兴了,这个扫把星有哪里好的,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就拎不清了呢?” 苏佰乐一听,更不乐意了。她使劲地挣扎着,一边挣一边说:“苗志根,你放开我,现在是老娘我不要你了,你懂不懂!” “苗志根,你放开这她,让她滚!”谢氏红着眼睛对苗志根喊道。 畲沁也怒了,她上前一步,指着谢氏说道:“老太婆,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你儿子好歹还是苏姐姐救回来的呢,你们就是这么对你们的救命恩人的?” 谢氏一听更激动了:“笑话,我儿子要她救?我儿子平日没事就会上山去打猎,怎么说也算半个猎人吧!这一个猎人还是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要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妇道人家救?我看这事是反过来了吧!” 畲沁一噎,她恨恨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事实就摆在眼前,不信,问你儿子去。” 061 人命关天 谢氏终究是没问。 她看得出来,苗志根对苏佰乐的情是真的。 可是她就是看不惯儿子对媳妇好。 想当年,她进门时,她那个婆婆和相公是怎么对她的? 她相公娶了她过门,就任她自生自灭了。就连她生产的时候,她相公都没过来问过一句话。 而她的那个婆婆更是做得出来。 在她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就让她在寒风里洗衣服,洗尿布,甚至连饭都要她去做。 凭什么,自己的儿子娶了媳妇后,就将这媳妇宠上了天? 今天这事怕她累着,明天那事怕她渴着,甚至就连洗澡水都要去给她配好? “问什么问,那是我儿子。我儿子的本事我不清楚?”谢氏抬起头瞪了畲沁一眼,而后她又将目光放到了苗志根的身上,这还没开口,那泪就流了下来:“志根啊,快给娘看看,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苗志根任她查看了自己的伤势,笑道:“娘,那人是强盗,又不是真的想杀了我,再说了,就算我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更重要的,他的身后是苏佰乐,断然没有让媳妇替自己挨刀的事。 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 “疼吧?” 都说儿是娘的心头宝,有了娘才有家,一个家里没了娘,那兄弟就只是兄弟,没有任何的牵连了。 谢氏这一句疼吧,可谓戳中了苏佰乐的泪点。 不管谢氏怎么不待见自己,但是她对她的儿女们,却是没话说。 她连忙着眼睛撇开,不再看她们了。 这边是一家团圆,劫后重生,那边却有人上了山,一边走,一边喊着谁,听声音,急迫得很。 一发现了她们,那人连忙跑了过来:“婶子,你们谁知道李大夫在哪里?我爹快不行了,等着李大夫救命呐!” 苏佰乐对这人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印象,倒是苗志根问了起来:“大江哥,梅大叔怎么了?” 梅大江抹了把眼泪:“昨天晚上被强盗砍了一刀,幸好是及时止住了血,可是现在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找大夫啊!”苏佰乐一听眉头就拧在了一起。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呐,万分马虎不得。 “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可就是找不到他啊!我也是没办法了,想着他是不是晚上趁乱上了山,这才上山来找的啊。” 苏佰乐甩了一下手,可她的手依然还被苗志根攥在手里,她冲他说道:“苗志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苗志根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见她发起脾气来了,他脸上反而还笑了起来:“乐乐,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怕你有个什么闪失吗?” “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能有什么闪失?”苏佰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位大哥,快带我去看看你爹。” 梅大江一愣,看着苗志根一眼。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去啊!”苏佰乐见他不动,又催了一句。 “你懂医术?”梅大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人命关天,我们快走!”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强盗在抢了东西后,只要有人一反抗,他们就会直接动刀子呢? 不用说,村子里现在肯定有一堆的伤员在等着医治。 现在李大夫又不知所踪,放眼整个大杨梅村除了她以外,还有谁懂医术? “真的?那太好了!我爹现在正在医庐里。”梅大江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神情来,他激动地说道:“嫂子,只要你能救我爹,我下半辈子就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快走吧。”苏佰乐瞪了苗志根一眼,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苗志根这才放开了她。 一得了自由,苏佰乐招呼了一声畲沁,两人就火急火撩的跟着梅大江下山了。 一看到医庐的情况,苏佰乐倒吸了一口冷气。 村里的伤员众多,大多数是伤在手臂,腿部,也有一部分伤在背部。 有的人身上的伤还不止一处,最多的有五六处。 “这群人真是太狠了!”苏佰乐咬牙切齿地说道。 想想自己只不过是给了那个家伙当头一棒,还真是便宜了他! 苏佰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好在医庐还有一部分金疮药,可是这也远远不顶用,伤员实在是太多了。 她先趴在梅大叔的身边,替他把了脉,又替他检查了一下伤口,那伤口差不多有两公分深。 伤口上面被人撒了药粉,血是成功的止住了,可是由于伤口太长,他们并没有给他采取缝合的措施,任由那伤口在裸露在空气中。 她来的时候,甚至还有好几只苍蝇围着他的伤口飞舞。 这样可不行! “畲沁,帮我点盏灯,大江,帮我找几支绣花针,线和烈酒来,再帮我烧一壶开水。” 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进空间去取她的羊肠线和手术缝针了,只能拿普通的绣花针和棉线来救急了。 两人听了,飞快地就去找了。 灯倒是好办,医庐里就有,可是针线就有些麻烦了。 梅大江翻遍了医庐也没找到,最后,还是一个妇女从自己的衣服上取了一根针给她。 苏佰乐先把针掰弯,在火上烧了一下,又将棉线整团丢进了酒里浸泡着。 正要开始缝的时候,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梅大哥,麻烦你帮我把病人移到里面去。” 她担心自己在这里当众缝伤口,会引起部分人的不适,故而又提了一个要求。 梅大江哪里敢怠慢,当下就和另外两个人将梅老爹抬了进去。 进了里屋,光线有些昏暗,苏佰乐又要人多点了几盏灯。 伤口上了药,不能就这么直接缝合,是需要先清洗的才行的。 清洗伤口用的水最好的就是无菌蒸馏水。 但是,现在条件简陋,没办法有那么多的要求,只能先用温开水凑合。 在等开水自然降温的时候,苏佰乐又替另外的几名重伤的伤员把了脉,交待了注意事项,如此一忙活,竟然到了中午。 来不及吃一口饭,苏佰乐拉着畲沁就进了里间。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要把伤口缝起来,再敷上药,最后给伤员开几幅药拿回去养着,其他的,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062 救人 苏佰乐飞快地穿针引线,将梅老爹的伤口清洗后缝了起来,然后再敷上药用纱布包扎了起来。 也亏得这时他人已经是神志不清了,否则,她连个麻药都没有,他不疼死就算万幸了。 她一边缝着针,一边冷汗直流,生怕梅老爹突然醒来,会指着她大吵大闹。 果不其然,没等她扎第二针,梅老爹突然就大叫了起来,幸亏苏佰乐早有准备:“帮我死死地按住他!” 不管怎么样,既然要缝伤口,那就一定要做足全套。 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死死的按住梅老爹,苏佰乐这才意识到苏母逼着她做女红是多明智的选择了。 至少,她穿针引线的速度是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哪怕是在人肉上穿针,也不在话下。 等到处理完梅老爹的伤口后,苏佰乐才意识到没有麻药根本就行不通。 这里等着缝合伤口的伤员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二十个,起码也有十五六个,光凭她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不过好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梅大叔那样,没有知觉。 “畲沁,你认识草药吗?” 苏佰乐翻遍医庐里所有的草药,常见的草药都有,但是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那两种药,便开口问畲沁。 畲沁一听就挺直了身板:“苏姐姐,你要什么草药,只要告诉我长什么样,我就能找来。” 畲沁找草药的本领苏佰乐并没有见识过,她有些担心地问道:“真的只要我告诉你那些草药长什么样,你就能分得清吗?” 这世界上很多草药长得都很像,你可别弄错了。 “当然,只要你告诉我它们最主要的特征、气味,我应该能分得清。” 苏佰乐点点头:“好,我现在告诉你,你要找的草药长什么样,第一个是曼陀罗花,第二个是天南星,它们……” 这一天,苏佰乐就没停下来的时候。 不是这个高烧,就是那个全身发冷,亦或者是满屋子的痛苦的呻【吟】的声音。 最令她害怕的就是了伤口发炎感染。 伤口感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里又没有青霉素这种药,伤口要是感染了,她处理起来也很棘手,一个不小心,后果也很严重。 直到太阳下山后,畲沁才回来。 她背上的背篓里背着的,正是苏佰乐说的药庐里缺少的那几种药材。 畲沁也是下了血本,一口气采了一背篓回来。 这期间,梅大叔神志还是一直不清不楚,喂东西他知道咽下去,但看整体情况,也并不太乐观。 曼陀罗花找来了,天南星也有了,接下来,就是配麻药了。 她拿来药秤,按人头秤好每种药的份量,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不过好在有几人的伤并不是很深,没有到要用针线缝合的地步,这无疑就是给苏佰乐省了许多时间。 苏佰乐在药庐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苗志根也过来帮了她好几次忙。 以至于到了后面,苗志根干脆寸步不离地一直守着她,看到她稍微有一点休息时间了,赶紧给她递了一杯水过去。 一看到她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苗志根就内疚得直打自己脑袋。 ——自己这边只要一见红,他就能逮住机会让苏佰乐休息一会儿。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顾得上吃一口饭。 原本想着只要这边的事情一了结了,苏佰乐就离开,谁知道,苏佰乐却小看了苗志根的厚颜无耻的程度。 且不说他在自己最忙的时候瞎添乱,有事没事还拉着谢氏过来在自己面前晃悠。而那个谢氏,一看到自己替那些病人又是端茶递水的,又细心呵护,又做饭伺候的,她整个脸就落了下来。 然后就开始指桑骂槐了。 尤其是苏佰乐每天都呆在药庐,甚至都不管他们住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吃的。 一开始,苏佰乐一心照顾病人,根本就不去理会她。 谢氏反而骂得更起劲了。 她每天就在药庐门口坐着,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渴了就喝一口井水,饿了就咬几口野菜饼子,雷打不动的坐在门口一边打着扇子一边骂。 而那些病人家属们就不乐意了。 苏佰乐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的家人,不说功劳,那苦劳总该有吧? 可你谢氏每天堵着门骂是几个意思? 于是乎,就有家属上去和她理论。 理论的结果是,谢氏骂得更欢了。 病人家属听不下去了,最后请来了村长——谁知,村长也拿她没撤。 她骂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他这个外人,也不好去说三道四吧? 村长在她手里受了憋,谢氏这会子甚至放出话来,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照骂不误。 直到第三天,李千总带着兵过来了。一看到当兵的来了,谢氏才住了嘴,不敢骂了。 当看到村长陪在他的身边时,苏佰乐才明白,原来当天村长和里正到镇上去将此次受到强盗偷袭的事情上报到衙门了。 据说县老爷对此事还挺上心的,只是到了第三天才派了李千总下来查看伤情和受损情况。 那时候,苏佰乐正在处理伤情较重的伤员的伤口。 一看到苏佰乐正大胆地拿着针线在伤员的伤口上缝合时,李千总眼睛里迸出了异样的神情来。 他不是当闲兵的人,他可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千总! 当兵的受伤是最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个大夫敢像苏佰乐这样,拿着针线对着伤口进行缝合! 好奇之下,他干脆带着自己的兵,在药庐外面的空地上扎了大杨梅村建村以后的第一个军帐! 而他自己则仔细观察每一个被苏佰乐缝合过的伤口的愈合情况。 被苏佰乐缝过的伤口,再由她细心地上了药,最后用纱布包扎好。以后,每隔一天就换一次药,等到伤口好转不再有血水沁出时,再隔两天换一次。 再辅佐内服药物…… 再等到伤口完全好转之时,他们的伤口,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过灌脓,炎症,甚至是生蛆的症状! 要知道,一个上过战场的兵,在面对无情的刀伤,除了要面对有可能出现的肌肉坏死,腐烂,发臭,发炎,甚至生蛆,还有可能要面对的就是泥沙的二次伤害。 而军营里的大夫仅仅只能提供力所能及的药石救助以外,其他的症状,只能靠运气! 苏佰乐的这一手,真是在大大的开扩了他的眼界。 原来,伤口还能这样弄! 【ps:此处救人之事大伙看看就好了,千万别较真!跪谢!】 063 讨利息 苏佰乐一直忙了五天,才将所有伤口要缝合的伤员的伤口都缝起来。 原先令苏佰乐有些担心地梅大叔的伤口并没有往坏的方面发展,他在医庐里躺了三天,身体就已经大好。 照顾伤员的这些天,苏佰乐就在药庐里住着。而李千总就住在那个军帐里,直到大杨梅村的伤员们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后,他得到了苏佰乐的肯定答复,才满意地离开了。 一连忙了这么多天,苏佰乐也是真心累得不行。 哪怕当年再苦再累的训练,她也没觉得这么累过。 是以,等到她一闲下来了,她就闷头在药庐里呼呼大睡了一天。 对于其他的事情,她一律交给了畲沁去处理。 畲沁也深得她的真传,不管多复杂的病情,只要她说一遍,不管处理起来的步骤有多繁琐,她总是能尽心尽力的完成并做得极好。 如此又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苏佰乐的噩梦来了。 原本想着,事情一忙完了,苏佰乐好不容易才得了空闲,趁着这段时间,她也可以清点一下药庐里的药物。 药庐里的药被她用了一大半,她每天用了多少药一笔笔的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管那位李大夫会不会再回来到大杨梅村来,这些药她也是要补上的。 不管怎么说,村里既然有药庐,那药庐里就不能缺少任何一种常见的药。 若不然以后谁家头痛脑热,就要跑到镇上去了。 那样对症状轻一些的,倒还管用,可对症状严重一些的,只能是干着急。 畲沁受到了苏佰乐的熏陶,对药材的理解也更上一层楼了。 原本她也只是单纯的认识某一种药材,而对于药材的用途,完全就是以多少年份价值几何来衡量的。 她从来没想过,要将不同的药材搭配在一起混合着使用,才能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功用。 又过了半个月,药庐里就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病人了。 苏佰乐虽然不敢保证他们全完康复,但是她相信,只要他们严格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了,他们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的。 而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可是苏佰乐却没想到,自己最希望的事情,会在最后的关头破碎。 这一天,一辆豪华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军帐门口,接着下来了一个人。 畲沁一看到他,脸就垮了下来。 还没等她去找苏佰乐,那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小美人,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 畲沁白眼一翻:“好狗不挡道,让开。” “小美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天,你偷了我的钱袋子,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好,这一躲就是一个多月呐,小美人,你自个儿说说,这事要怎么处理?” 畲沁瞪着林员外:“这事县老爷不是已经处理了吗,你怎么还这么不要脸呢?” “县老爷是处理了,可是你们的赔偿还没给我呀,你看,这都一个多月了,我这不是着急吗,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你们,就立即赶过来了。” 畲沁不大擅长处理这种事情,而且,她本来就属于粗枝大叶的主,很多事情,尤其是她不关心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眼下看到林员外如此的咄咄逼人人,她实在是没招。 她生着闷气,恨恨地瞪了林员外一眼,干脆一屁股就坐下来了,头也转向了另一边,不理他。 那边的林福一看,喝道:“放肆,老爷面前,老爷都没入座,你怎么敢坐?” 畲沁又瑟瑟地站了起来。 林老爷这才满意地背着手笑了起来,他色迷迷地看着畲沁说道:“小美人,要是你们今天交不出赔偿金,那我可就不管上面是怎么判的,也要从你身上讨一点利息了。” “讨利息?”畲沁又犯抽了,她抓抓脑袋:“什么是利息,怎么又要从我身上讨利息?” 还要从自己身上讨,那是什么东西? “小美人,不如依我看,你就以身相许了吧!”林员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蛋,“这么细皮嫩肉的小美人,真是我见犹怜呐!” 畲沁大怒,一掌就打掉了他的手。指着他骂道:“你无耻!” “对,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骂得越厉害就表明你爱我越深,我喜欢,骂吧,骂吧!” 一句话令畲沁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骂吧,他说什么骂是爱,打吧,他又说什么打是亲。 真是太不要脸到了极点了! 她一下陷入了两难的地步,最后,她只能是气鼓鼓的瞪着眼看着他。 苏佰乐一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里间走了出来。 “哟,这位大美人也来了,你可让我好找啊!今天我林某人真是艳福不浅呐!” 林福在一边低头哈腰地说道:“恭喜老爷今天抱得美人归,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绑上车带走!” 林福一声令下,那边突然就窜出了好几个打手模样的人,他们手上虽然没有什么武器,可是苏佰乐一眼就瞧出这些人个个都有扎实的功夫底子。 再细细一看,他们每个人的太阳穴都高高凸起,看来都是有几把刷子的人。 “林老爷这是做什么?”苏佰乐明知故问道,“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的吧?” 林员爷风骚地抖开一把折扇:“你们都让我空等了一个月了,我能不着急吗?这不,一打听到你们的住址了,就过来讨债了。当初那县太爷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你们呐,现在就应该给我一点利息了吧?” 一听,苏佰乐就恨得直咬牙。 那该死的县太爷,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可还是判自己陪他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说多不多,可是,眼下,自己哪里拿得出来? “不是说好三个月的吗,怎么林老爷这么快就变卦了?” “你们村遭了强盗一事在整个香河镇都传开了,你说你现在要是还能再拿出五两银子,我也可以当成做了一件善事,以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了,怎么样?” 苏佰乐却沉默了。 眼下,别说是没钱,哪怕是有钱,整个大杨梅村就有十几间民房被烧毁,有十几间民房等着重建,他们哪里还能再拿出五两银子来? 064 她会使针 “林员外,说好是三个月,我就一定能在三个月之内将钱还给你,你现在再逼我也没用。”苏佰乐冷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眼下只有先稳住他,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就是说你拿不出钱了?”林员外他有些惋惜地说道:“我都给你打个对折了,你都拿不出来?” 苏佰乐耐着性子,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眼下我真拿不出来。” “既然你拿不出来,那我就当做善事,这样,只要你们姐妹两个陪我一个晚上,当然,只要伺候得老爷我舒坦了就行,你看怎么样?” 苏佰乐一听,脸色就变了。 玛蛋,这混蛋拿自己当什么了? “林员外,亏你还是个员外爷,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欺男霸女的行径来?”村长的声音传了过来,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他的脸上一片通红。 虽然他并不知道苏佰乐和这个林员外到底有些什么纠葛,但是人家李千总在临走时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好好照顾苏佰乐,苏家有什么难处,要他先帮衬着。 可李千总前脚才刚走,这林员外后脚就过来了。 甚至还提了这么无耻的要求,真是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大杨梅村没人了吗? “你是谁?”林员外收了折扇,皱眉问道。 “小老儿正是这大杨梅村的村长!” “就连县太爷见了本员外都要礼让三分,你这个村长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员外面前如此大呼小叫?” 村长一噎,根本就无从反驳。 这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他直接搬出县太爷,那可就直接要了他的老命啊! 村长脸上一片漆黑:“员外爷,有话好好商量,何必……” “林福,把他给我丢出去!” “什么!”村长老脸一变,他真没想到这个林员外竟然会直接让人把自己丢出去。 “你敢!” 药庐外面,早就看林员外不顺眼的村民们也纷纷动了起来。 他们一窝蜂地涌进药庐,将林员外团团围住了。 苏佰乐有些小感动,原本以为这些人都没救了,可是眼下,他们竟然破天荒的团结起来了。 “你们说我敢不敢!”林员外根本就不惧,他虎目一瞪:“大胆刁民,林福,将这些人都给我记下来,身为我林家佃户,不为我林家出力,还敢造反!简直是无法无天!” 林福笑道:“老爷放心,此事小人已经都记下来了。” 村长倒是大度:“不租你家的地我们还能饿死不成?我们大杨梅村靠着大青山,我们就不信不种地还能饿死不成!” “对,我们不租了!” 苗志根也混在人群中,这些人的声音也只有他的声音最为响亮。 林员外冷冷一笑:“不租了可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就算你们不租,但是今年的租金还是要给的。” 此言一出,村民们有一阵沉默。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嘹亮的声音:“给,我给你个大头鬼!” 接着,苏佰乐眼疾手快地一个闪身,就离开了刚才站着的位置。 她刚刚站定,再一瞧那边的林员外,却看到他头上竟然被一团散发着恶臭的东西霸占了。 而那东西竟然是,农村随处可见的…… 猪粪。 “哈哈哈哈!” “……”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哄笑声,林员外顿时就恼了。 “谁干的!”他吹胡子瞪眼睛,猛烈地拍着桌子吼道。 “是我。” 令苏佰乐意外的是,站出来的人竟然是苗志根。她眼不瞎,刚才扔的那个人早就趁他们不备溜走了。 只是她不认识罢了。 “你是什么人!”林员外瞪着他,恨不得上去将他生吞活剥了。 苗志根瞥了他一眼,来到了苏佰乐的身边:“乐乐,你告诉他我是谁。” 苏佰乐眉头一拧,没有说话。 林员外跳了起来:“姓苏的,这小白脸是谁!” 苏佰乐白眼一翻,畲沁不满地说道:“你叫个屁啊,你都说人家是小白脸了,你再看看你,整个一坨黑屎,你也好意思啊!” 畲沁的话音一落,外面的人顿时笑得更欢了。 林员外恼羞成怒,对畲沁吼道:“你个小娘皮,是不是皮痒了欠揍啊?” 畲沁一听,双手叉腰,美眸瞪圆吼了回去:“你个老匹夫,有本事你动姑奶奶一根汗毛试试!” “对,有本事你动她试试!”门外的村民们纷纷喊道。 林福一听急了,带着那几个打手就去赶人:“干什么干什么,林老爷面前,哪有你们这群贱民说话的份,都给我安静些,这里也没好看的,都给我散了!” 村民人缓缓往后退去,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等到林福走到人群中间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打啊’,顿时,围在外面的村民们不管男女老少,拳头,脚,巴掌,纷纷朝林福身上招呼了过来。 看到了这一幕,林员外的脸都气绿了。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林员外气得手脚直发接抖,敢在他的面前动手打他的人,那就是在下他的面子。 “刁民!你们这群刁民给我等着!” 反观以苗志根为首的那伙打得正欢的村民们听到这话,弃了那几个小喽啰,而是向他缓缓逼了过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林员外吓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你们知道不知道我是谁?你们村里的地还都是我们林家的,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地收回去!” 听了这话,村民们停了下来。 是啊,村里大多数的地还都是这个林员外名下,大杨梅村的村民们有百分之八十是靠佃他们家的地来过活的。要是他一声令下,地不能种了,那他们也就一无所有了。 看到村民们有所收敛,不敢再往走前一步,林员外松了一口气。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怎么就一定要动手呢?”他抻着衣袖擦了把汗。 这穷乡恶土的地方果然是出刁民啊! “哦,听林老爷这话,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苗志根眯着眼看着他。 林员外点点头:“能这么算了最好,不过,人我还是要带走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搁谁身上都跑不掉。” 苗志根笑了真情为:“既然老爷如此体恤我们大杨梅村的村民,那我们也无以为报,不如……” 林员外不知是计,只见他眼睛一亮,就接了下来:“不如,不如你们就将这两个小美人儿送给我,就一个晚上,如何?” 苏佰乐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老匹夫,当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啊! 她缓缓向他走了过去。 要她装甜美可爱,她也不会,要她去装傻卖萌,她也不会。 但是,她会使针啊! 065 卧槽,竟然还真有蛇 要她装甜美可爱,她也不会,要她去装傻卖萌,她也不会。 但是她会使针,她会打人啊,而且,她还是个行动派! 走近了,她狠狠地朝他大腿处踹了一脚。 林员外倒地,一脸惊恐地指着她:“你个贱人你竟敢我?你别不知好歹!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从这里滚蛋!” 苏佰乐冷冷一笑,“既然我都是贱人了,打的就是你!有本事你就让我现在滚蛋!” 她还正愁找不到借口滚蛋呢! 说罢,她右手一扬,一排三颗约三寸长的银针就出现在她的手上,她握拳,狠狠地朝他的腰部扎去! “你……啊!!”林员外惨叫了一句,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娘们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 他忍着痛朝林福喊了一句:“林福,你们这群饭桶,看到本老爷被人如此殴打,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过来……” 话还没说完,他又啊的惨叫了一句。 接着,又传出了他求饶的声音:“别打了,别打了!我滚,我这就滚……” 可是苏佰乐也正在气头上,手上拿着针一连扎了他几十下,才罢手。 林员外躺在地上,有力无力地瞪着林福等人:“你们这群饭桶,看着本老爷被人打,还不知道上来帮忙,我要你们有何用!” 林福被他一催,也想过来帮他,可是,药庐大门被那伙村民们死死拦着,他就是想过来,也有心无力。偏偏林员外又在指名道姓地让他过去,他身为林家最得宠的红人,想破脑袋也要挤过去。 “你们让开!”林福跳了起来,他指挥着手底下十几号人物,“你们愣着干什么,上啊,把这群刁民轰走去救老爷啊!” 那十几号人物这才开始动手。 可是村民们还没等他们动手,就自行让开了。 林福跑到林员外面前一看,只见他两只眼睛周围已然发黑,脸上还有好几道鲜红的手掌印子——那是畲沁扇的。 一看到他挤过来了,林员外不顾身上的伤痛,哭着朝他爬了过去:“快,我们快走,这里的女人太可怕了……” 女人? 林福一愣,见到正聊以好闲的苏佰乐捏着只茶杯在喝茶,他不由得暴跳如雷:“你个贱人,竟然敢对我们老爷动手,来人呀,给我上!” 畲沁挺身而出,大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她双眸瞪圆,一幅要拼命的模样。 林福咬牙:“上,打死了算我的!” 忽然畲沁死死地盯着他脚下,她夸张地尖叫了一句:“啊,有蛇!”接着就跳上了桌子,急得在桌子上直跳脚:“有蛇,快来人啊,有蛇!” 苏佰乐一口茶水还没吞下,就悉数喷了出来…… 呛得她连连咳了好几句才舒服了些,这丫头,这演得也太过了吧…… 她朝地上一看,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卧槽,竟然还真有蛇! 顿时,整个医庐乱作一团。 林福虽为林家的下人,但他在整个香河镇都敢横着走,可是他也最怕死。 当他看到地上真的有蛇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地就撤了:“快,你们上去把那两个娘们给我绑了,不就地办了她,难解老爷心头之恨!” “是!” 不等那几个大汉上前,反倒是苗志根冲了上去,他照着林福的脑袋就砸了一拳,这一拳下去,林福两眼直冒金星,晕晕乎乎的有些找不着北了。 苗志根不等他回过神来,极迅速地又用双手死死地箍住他的脖子,对那几个大汉说道:“我看你们谁敢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他!” 苏佰乐看得额头直冒冷汗。 这个家伙,懂不懂什么叫用‘擒贼先擒王’? 你说你擒住一个小角色管什么用? “快来人啊,快把这些蛇赶出去啊!”畲沁歇斯底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听得众人心里直发怵。 好端端的,这药庐里怎么就莫名奇妙的又有蛇了呢? 苏佰乐清楚,这些蛇十有八九就是畲沁变出来的,但她有了这些蛇当成保护圈子,她们两个目前反而是最安全的。 根本就没有人敢冲进来。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手里本来要摸的针也不拿了。 林家的人倒是有几冲进来了,但一看到地上的蛇后就也都吓得转身就跑出去了。 这还不算。 畲沁又不知道施了个什么法,一条又一条的黑蛇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将林员外等人团团围住了,足足有二十条之多。 这一下子,场面更混乱了。 大白天的,突然就多出这么多的蛇,这根本就不科学嘛! 很快,打蛇的打蛇,打人的打人——林员外自个儿还要有人护在中间,人员自然就散开了。 等到没人注意这边的时候,苏佰乐才悄悄地对畲沁说道:“做得有点过了啊!” 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在做之前能不能过一下脑子? 这么热的天,这里人又这么多,你一下子就召唤出这么多蛇来,这不就是摆明了在告诉别人这药庐里有鬼吗? 畲沁冲她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我只是吓吓他们,没事的,放心吧。” 但是,苏佰乐却小瞧了林员外带过来的那些人。 他们中有几人是不怕蛇的,一看到来了这么多的蛇,他们第一反应就是用刀去劈。 快刀斩乱麻的,地上的蛇很快就没了方才的凶猛。 就连气势也消弱了许多。 有一部分村民们也喜欢捉蛇。 蛇肉可以吃,蛇胆又是一味极好的中药——药店里通常也会收新鲜的蛇胆入药,这么多蛇,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是以,两边的人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抓蛇比赛了。 这边砍死了一条,那边马上就会去抢着捡起那条被砍成两截的蛇,去取藏在它们身体里的蛇胆。 那小小绿绿水滴状的蛇胆一被取了出来,蛇身随之便弃在了地上——苏佰乐亲眼看到,有人直接吞服了蛇胆。 越是毒蛇,蛇胆就越补。 看到这一幕,畲沁简直气疯了。 那好歹也是她的同类啊!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蛇胆被取出,畲沁再也受不了了,不行,不能让这些无辜的蛇白白送死。 她又使了个法术,仅存的那几条蛇又迅速撤退了。 这一下就更混乱了。 不管是林员外带过来的那些人,还是大杨梅村的那些人,纷纷追着就跑了出去。 066 你怎样才能相信我 最后,药庐里外竟然只剩下了林员外和林福和七八个打手,以及大杨梅村的村长,苗志根等其他四五个村民了。 其他人都追着蛇跑出去了,药庐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林员外这会子对蛇的恐惧也没有了,他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你就是这个村的村长吧,你可知道我是谁?”他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村长梅大安。 梅大安陪着笑:“知道,香河镇上的林员外爷。” 林员外指着苏佰乐,可是一接触到苏佰乐那似要吃人的双眼里,他又怯怯的收回了手:“你们村很好,出了这么个大美人,不错!回头,你们村的佃租加两成!” 说完,苏佰乐的债也不讨了,他头也不回地就上了马车。 村长一听就急了,他连忙上前揖手道:“林员外,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福,回府!” 林员外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哪里还会管这个村长?他瞪了苏佰乐两人一眼,这两个小娘皮,自己非但没讨着好,还被她狠揍了一通,这个仇,他报定了! “老爷,这日头正旺,要不,我们在这里稍作歇息再回镇?” 林员外虎眼一瞪:“怎么,你在这里丢的脸还不够,既然如此,本员外就大发慈悲,从此你就住在这里,替我管着这些田地吧!” 一句话说得林福半点脾气都没有了,他立马吆喝着,赶着马车就颤悠悠地走了。 村长追着马车又跑了一阵,可是马车里的人根本就不搭理他,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越来越远。 他站在路边叹了一口气,一想起林员外说的那句话,就倍感头痛。 朝廷的赋税本来就高,如今这佃租若是再加两成,那大杨梅村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回家去了,也没再多看药庐这边一眼。 “乐乐,你没事吧?”苗志根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我真没想到,你除了医术,竟然还会功夫。” 苏佰乐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事算是暂时告一个段落了。 但是眼下,她恐怕再清楚不过了,一定要先赚到钱将这笔钱还了再说。 “乐乐,你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今天有林员外来闹事,明天说不定还会有王员外,李员外,你再在这里住下去,我真是不放心。”苗志根看了她一眼,认真的说道:“不如,今天就搬回来吧?” 苏佰乐闻言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 这苗志根没事吧? 见她不动,苗志根又有些撒娇地说道:“乐乐,家里被飞玉寨的人一把火烧了,娘她只是一时气不过才说了些难听的话罢了,你放心,房子我都修好了,你回来住也不怕没地方。” 苏佰乐挑眉。 你老娘气不过就拿着她开刀,那她气不过的时候拿谁开刀?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她在这药庐里的前几天,那谢氏的嘴可是一时都没有歇过。 畲沁在旁边嘻嘻的笑道:“苏姐姐,你就回去吧。或许,大娘她想通了呢?” 苏佰乐顺着她的话接道:“好啊,既然你想回去,那你就回去吧。” 猪脑子! 她懒得理他们:“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去补一觉,这几天着实累坏了。” 说完,扭头就朝药庐里屋走去。 苗志根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乐乐,你就不能听我说完吗?” 苏佰乐瞥了眼被他抓住的手,又看向了他,不悦地说道:“放手。” “你相信我,就一次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做过李婶子说的那些事!”苗志根死死的抓住她,他急切地说道:“我是傍晚和人去过那间屋子,但是,我真的没有做过李婶子说的那些事!” 苏佰乐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说完了?说完了就放开。” 苗志根突然就笑了起来,有些自嘲地说道:“对,那些话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听了,我也会不舒服。但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说的才是真的?” 苏佰乐挑眉,冷冷地盯着他。 难怪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越是老实木讷的,那花花肠子就越多。 “你放心,我只有一个要求。”苗志根认真的看着她,“还有三个月,朝廷就该招兵买马了,那时候,我会证明给你看。” 苏佰乐竟有些听不懂他的话:“朝廷招兵买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农家女,朝廷上的那些事,我也不想操心。”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忽然提到了这事? 谁知,苗志根却扫了一眼苏佰乐的肚子,苏佰乐狐疑地看着他。 “给我三个月……不,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一个月内,我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苏佰乐忽然就笑了起来。 这男人脑子锈逗了吧? “你说完了吗?”苏佰乐问道。 苗志根此时到是大度:“说完了,我还要说的是,不管你跑到哪里去,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追回来的。我说到做到,一定!” 苏佰乐无语了,却有些怀疑地看了眼畲沁。 该不会是畲沁背着自己偷偷跟他说了什么吧? 她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现在可以放我去休息了吗?” 苗志根这才放手,认真的说:“你这几个月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太累了,小心身子。” “我身子好的很,就不劳你操心了。”苏佰乐抽出了手,抬腿向里间走去。 苗志根目送她关上了门,这才看了畲沁一眼:“畲姑娘,我家娘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畲沁把玩着耳边的鬓发,笑嘻嘻地对苗志根说道:“苗大哥,我会照顾好苏姐姐的,你就快回吧,要不然,你娘再来找我们麻烦,我可受不了她那张嘴。” 一想起谢氏那个样子,畲沁真心感到后怕。 她骂人就骂人,谁劝都没用,劝得她烦了,她就连劝人的人一起骂。 骂苏佰乐还好一点,至少还有所顾虑,可骂外人就不同了,她直接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那句句都不带重样的。 也真是没谁了。 苗志根看着那间紧紧关上的房门,又不死心地对畲沁说道:“畲姑娘,你帮我劝劝她。” 畲沁此时倒是看得明白:“我才不!你还是先回吧,我有事,先去忙了。” 说罢,她便遁走了。 开玩笑,苏姐姐现在正在气头上,要她去劝,真当自己傻啊? 苗志根在药庐里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半晌才转身向苗家走去。 是夜,万籁俱寂,药庐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一个黑影探头探脑地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见周围寂静无人,借着月光匆匆离开了药庐。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一离开药庐,后脚,另一个黑影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067 盐煮花生 苏佰乐最终还是没能顺利逃走。 她着实小看了苗志根的速度,也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她还没走一半,就被苗志根抢回了村。 能被抢,这也许还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 只可惜,苏佰乐可不这么认为。 苗志根将她扛在肩上,脚步轻盈地就带回了大杨梅村的苗家院子。 苏佰乐先前还不知道是苗志根,等知道是苗志根的时候,她就彻底爆发了。 她对着苗志根又是打又是骂,整个一泼妇的模样,除了开口骂人,能做的她都做了。 最最最令她无语的是,不管她是打也好,踢也好,苗志根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地站在院子里,脸上始终挂着笑,一动也不动。 听之任之。 最后,弄得苏佰乐出了一身臭汗不说,还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的,她索性就进屋,关上门睡觉。 这一幕尽数落在了谢氏的眼里,她是又心疼又好气。 心疼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还手,气苏佰乐没有为人妻的觉悟。 若不是苗志根先前打过招呼,她早就跑出来和苏佰乐对着干了!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婆婆的存在了? 她在破门后面生了半宿的闷气,直到天亮的时候,她才冷着一张脸出来做起了早饭。 苗家的院子被飞玉寨的人烧了,但好在这栋房子坚固,用的是石头打的底基,黄土建的墙,这火也只是将屋顶和家里的部分家具烧了。 苗志根也勤快,这近一个月以来,除了前面几天他一直守在药庐里陪着苏佰乐,后来就一直在修葺自家的院子和屋顶。 屋顶用的树都是在大青山里现砍的,毕竟是整个村子遭了难,大青山的树木又多,大伙都去砍,没有理由让她家去砍自家林子里的。 屋顶盖的草垫子是自己带着腊梅春梅,三个人一起割回来,再自己编起来的。 等到苗志根把树砍回来了,横梁檐皮钉子什么的都弄好了,一家老小又忙活了好几天才算是将房子修葺好了。 只是里面大火烧过的痕迹依然在,到处都是一片乌漆抹黑的烟熏过,只能等哪天得空了,还得再用黄泥刷一次才行。 只是可惜了她的那些家具。 能用的,勉强修补一下还能用,不能用的,只能当柴火烧了。 更令她气闷的就是大田村苏家的人了。 大杨梅村遭了如此大难,他们苏家的人竟然可以做到不闻不问,还真是做得绝。 也真是做出来。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就将饭做好了,喊了一句,三个小的就出来了。 而苗志根和苏佰乐依然没动静。 姓苏的吃不吃饭,不在谢氏的关心范围之内,可是苗志根不能不吃饭。 昨天晚上苏佰乐折腾了那么久,谢氏的心可谓是在滴血。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呐! 四人闷头吃饭,谢氏就布置好了任务,就带着腊梅春梅下去去拔花生了。 今年无故遭了难,还好老天开眼,地里的庄稼收成倒不错。 不然的话,他们这一家子连吃饭都要成问题了。 这边收着花生,那边地里的嫩苞米又能吃了。 谢氏家里劳壮力本来就少,苗志根这些天又是忙着照顾苏佰乐,又要修房子,这地里的活,只能让他们娘几个去干。 等到中午她背着一背篓的花生回来后,看到的是苗志根已然将饭做好放在桌子上,正哄着苏佰乐在吃。 谢氏顿时就更不开森了。 可是一想到儿子说的话,她默不作声地将花生在院子里铺上一张破席子,晒了起来。而后又破天荒地洗了花生,煮熟了放凉后送到了苏佰乐的面前:“乐乐,前两天是娘的不是,你那么累,娘不该那么骂你,今天娘就向你说句对不住。我希望你能看在志根的面子上,将这一页揭过吧。” “往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以前是娘猪油蒙了心,你就都忘了吧。”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那才是最开心的事,你说对不对?” 苏佰乐闻言诧异地看了看他们几个。 苗志根是犯抽了,这谢氏也转性了,两人合着劲来讨好自己? 可是苏佰乐就是听不得这些话。 以前谢氏骂她的时候,她还可以顶个嘴什么的,可现在,谢氏和她细声细语地说话,又主动低头,她要是再端个架子,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她坐立不安地抓了一把花生剥开吃了起来。 花生一进了嘴她就猛地瞪起了眼睛,怔住了。 盐煮花生! 这一家人没毛病吧?盐那么精贵,谢氏竟然也舍得拿来煮花生? 她吞下嘴里的花生,不自然地说道:“盐煮花生晒干了才有嚼头。” “放心,志根说你喜欢吃这个,今天我煮的,晒干了,够你吃到过年的,管够!” 苏佰乐闷头应了一声,又听苗志根问她:“乐乐,你还想吃什么,我一会就去给你买回来?” 谢氏嘴一张,刚想反驳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变了:“志根啊,如今家里的这情况你也是清楚的,不如……今天天色不早了,你明天上山去吧。能打到猎物最好,打不到猎物,采几个果子回来给大伙尝尝也不错。”末了,又笑得一脸春风地对苏佰乐说道:“乐乐,你说是吧?” 苏佰乐狐疑地看着他们娘儿两。 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似的? 一个两个都对她这么好? 她真的很不习惯耶! 见她没说话,谢氏又说道:“那乐乐,你看你明天是在家里呆着呢,还是和志根一起出门去散散心?”她看了苗志根一眼,“我看你这几天在药庐里忙得团团转,也累坏了吧?要不,就在家里休息休息吧。” 一听到谢氏这么说,苏佰乐反而不干了,好将手里的花生壳丢进簸箕里,对苗志根说道:“明天我和你一起上山。” 也是时候让畲沁‘离开’了。 苗志根听了眼角都是笑:“好,我听媳妇儿的,娘,下午你让春梅在家里陪着乐乐吧,我们几个下地。” 谢氏飞快地应了一声,又去准备下地要用的工具了。 068 当赤脚大夫 谢氏飞快地应了一声,又去准备下地要用的工具了。 苏佰乐有些摸不着北了。 这娘几个这唱的是哪一出? 自己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想着无事,她吃完饭就往外走去。 人还没跨出院子,苗志根就问道:“乐乐,你要去哪?” 苏佰乐没好气地说道:“我去药庐,看看畲沁那小丫头在干嘛,顺便看看有没有人来找我。” 苗志根使了下脸色,苗春梅跟屁虫一般地就粘了上去:“嫂子,我也去。前段时间,娘说药庐那边好吓人,一直都不让我过去。现在应该没那么吓人了,我陪嫂子去。” 苏佰乐干笑了两句,只能任她跟着。 丫的,这苗家搞什么飞机,不仅谢氏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现在——说好听点,是来陪自己,说不好听点,他们这是监视自己。 苏佰乐一路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苗春梅,这几步路一转眼就到了。 药庐的大门还虚掩着,而门外站着几个抱着小孩子的妇人,一看到苏佰乐来了,她们就围了上来:“苏大夫,你来了就好,你快看看我家虎子,这都拉了一个晚上了,我真是没撤了。” 苏佰乐挑眉,不悦地说道:“孩子都拉了一个晚上了你怎么才带过来?” 那妇人跟在她的身后,“我早上就过来了,可是你不在,我……”她讪讪笑了两声,“我也不大好意思去苗家找你。” 苏佰乐推门的手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若是我不在这里,你们可以到苗家去找我。” 谢氏的名声这下在村里算是彻底臭了。 也难怪,自古寡妇门前就是非多,何况她还是和一个瘸子有那种关系。而且,她儿子也被大嘴的李金花曝出了和谁的染的事情…… 旋即又将这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从脑海里赶了出去,这关自己什么事? 她只要做好她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你先坐一下,我去准备准备。” 她先让人在屋子里坐了下来,而后进到了里间。 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一个小软枕。 “让我看看虎子。” 虎子娘听了,忙将虎子的手递了出去。 这小孩子不哭也不闹,就是精神头看着恹恹的。 苏佰乐替他把了脉,又查看了一下他的眼睛,舌苔等处,又用手背探了探额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把他衣服撩起来,我再看看他的背。” 虎子妈照做了。 “他今天上午的时候拉过几次?” “两次。” “上午去了什么地方?” “早上的时候和我下了地去摘了几颗花生。” 苏佰乐瞬间就怒了:“你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带他下地?” 虎子娘讪讪地笑着,“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娃,我以为他没那么娇气。” 苏佰乐无语地摇了摇头,“晚上拉了几次?” “昨晚上啊,好像拉了四五次。” “虎子,你昨天去哪里玩了?” “他昨天一天都和我在地里,哪里都没去。” 听到这里,苏佰乐已经有所了解。 从这孩子的表现来看,十有八九就是在地里给热的。 也就是中暑了。 “你们下地中午回来吗?” “他爹没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拉扯着三个娃,又要管着地里的事,中午这一来一回的,多费事?就没回了。” “这两天天这么热,尤其是中午的时候,那太阳是最毒的,就算地里的活计重要,可小孩子的身体也很重要。他这是中暑了。” “中暑,怎么可能?我家三个娃昨天都在地里和我摘花生,怎么那两个没中暑,偏偏就这个中暑了?” 苏佰乐诧异地看着她,她真的想不出来怎么还有这么愚昧的人,她没给她好脸色看:“你这是怀疑我的诊断?” 那妇人当下就站了起来,抱着虎子就往外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能耐!中暑,诓谁呢!谁家孩子不是天天在外面疯玩?我带着下地就中暑了,那他疯玩的时候怎么就没中暑?” “不懂就别装懂,要装也装得像一点嘛!” “什么玩意,走走走,我们都走,她哪里是个大夫嘛!” 苏佰乐顿时就怒了。 刚才她气这个女人不拿自己孩子当一回事,现在,她竟然敢侮辱自己的医术!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站住!”她眯了眯眼,喊了一句,说道:“孩子的事是大事,而且他现在体温不正常,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那妇人讥讽地回过头来:“先管好你自己家的那些破事再来看病吧!连自个男人都守不住,还学人家寻医问诊的,也只有你们老苗家那些龌龊人才做得出来。让你们苗家的人来看我的孩子,我还嫌脏了我家孩子呢!” 苏佰乐被她的话气乐了,“你儿子是不是中暑,你大可以抱到其他地方去看,看看其他大夫会怎么说。不过,我有一句话还是要提醒你,你最好不要让他再在大中午的时候在太阳底下暴晒了。” 那女人回过头来,“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男人吧!” 苏佰乐突然就有种挫败感。 原本以为自己在药庐里累死累活的忙了那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换来的,还是他们的不信任。 她抬起眼睑看了其他几个人:“你们呢,是打算让我看还是走人?” 那几人犹犹豫豫的,一个年长一些的那妇人站了出来:“这么热的天,我也不折腾了,还劳烦苏大夫帮我家狗子看一下。” 苏佰乐脸上一阵抽搐,刚才走了虎子,又来了个狗子…… 这果然是贱名好养啊。 “狗子你是哪里不舒服?” 这位妇人先择留下看病,其他那两个妇人倒显得更犹豫了,苏佰乐看在眼里,也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开始问起病情了。 “我肚子疼,没力气,老是想睡觉。”狗子一幅眼不醒的模样,他向苏佰乐诉苦:“可我娘说地里还有好多活要做,不让我睡。婶子,你帮我劝劝我娘,让我在家里睡一天觉吧。” 069 我捡到宝了 “你是哪里疼?”苏佰乐也没有了方才的强势,细声细语地问道。 狗子比虎子大了几岁,不等苏佰乐开口,他自己倒是掀开了衣服,露出了肚脐眼,他的手在肚脐眼画着圈:“就是这一块,有时候会痛。” 苏佰乐在他肚脐眼处按了按,问道:“是这里痛吗?” “对对对,他老说他那里痛,这孩子,连着好几个晚上了,每天晚上都磨牙,你是没听到他磨牙那声音,真是瘆得慌。” 苏佰乐点了点头,问道:“那他平时有没有流口水,或者是有烦躁的这种情况?” 那妇人歪着脑袋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流口水是有,他不过五岁,怎么可能不流口水,但是烦躁……这个我就没怎么主意。不过,你也看到了,他本来就瘦,这天又这么热,他老是吃不下饭。你说,光喝水能顶什么用?” 苏佰乐沉吟了一会,“那他有没有便秘或者是拉稀的情况?” “这个我就不知道他了,他又没和我说过,只是我觉得奇怪的是,他这一天天的老是喊饿。有时候一天吃四顿,到了前半夜他就又饿了。我就寻思着,他是不是在长身体,容易饿。可是我一想,我家闺女也就比他大了两岁,她那时候没这个毛病,这不,我才带着他过来看看。” 苏佰乐再次拿出那个小软枕:“来,手放上来,我给你把把脉。” 狗子乖巧地把手放了上去,一脸好奇地看着苏佰乐。 一把脉,再针对他们刚才说的话,苏佰乐就明了,“没什么大碍,这几天让他别沾油荤,忌忌口。” 说完,她就去拿了几粒使君子,磨成了粉末,交给了她:“早上空腹用米汤调匀后喂给他吃,这是五天的量。记住,一定要让他忌口,荤的,腥的,像鸡蛋,鱼,肉什么的,都忌一下,最好连油都不要让他吃。” 那妇人看着苏佰乐:“那我这孩子到底是什么病?” 苏佰乐看着她,又看了看孩子:“你这孩子是肚子里有蛔虫了。哦,对了,孩子穿过的脏裤子你最好也放在水里煮一煮消下毒。你若按我说的做,不出五天,保证能见效果。” 那人拿着药,付了钱,半信半疑的走了。 “你们呢,看病吗?”苏佰乐让苗春梅端了碗水来,她一气儿喝了,问道。 那两人一合计:“那个苏大夫,我看我们还是去镇上吧。” 左右也就一个时辰的脚程,大不了路上辛苦点。 苏佰乐也没拦着:“好,不过现在已经中午了,你们还是休息一下,等到凉爽一些再去吧。” 那两人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嘀嘀咕咕地走了。 苏佰乐闲着没事,顺手从药柜上拿了本医书看了起来。 苗春梅等到人都走光了才恨恨地说道:“那个姓马的,以后别让我娘见着她!” 苏佰乐瞥了她一眼:“哪一个姓马的得罪你了?” “就是那个虎子他娘,你可能不知道她是谁,她就是上次在我们家里和我们打架的那个李金花的男人的弟妹。” 哦,苏佰乐明了,原来是李金花的妯娌。 怪不得看自己不顺眼,敢情还是这么个情况呢! “随她去吧,”苏佰乐又看起了医书,“药庐里的事,你可没能拿回去和你娘说,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以后就让志城来陪我。” 志城那孩子鬼精的很,不像春梅跟个木头人似的。 不过,春梅的性子倒是和苗志根有些像。 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人走了,她的小名堂也就出来了。 整个一马后炮。 “对了,嫂子,那个畲沁呢,怎么不见她在药庐里?”苗春梅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苏佰乐。 苏佰乐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朝里间走去。 一边走,一边喊:“畲沁,你起来了吗?” 不管怎么说,她就算有心要畲沁消失,那她这边多少也要做点样子。 推开门,里面早就空空如也,就连被子也是叠的整整齐齐的。 “看来是出去了吧。”苏佰乐摇着头,“这家伙,像个小屁孩子似的贪玩。” 这一切都落在苗春梅的眼里,自然也会让谢氏知道。 两人在药庐里呆了一天,除了早上这几个妇人带着孩子过来看病,其他时间,却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傍晚,苗志城过来喊她们回去吃饭,苏佰乐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医书,朝苗家走去。 饭吃到一半,上午那个拿着药回去的妇人急吼吼地赶了过来,她一脸的惊惶失措,顾不上苏佰乐一家人还在吃饭,她就心急火燎地说道:“苏大夫,我家那小子刚才拉出了好几条虫子,这可怎么办?” “虫子打下来了?不是要你明天早上的时候空腹食用吗?那样效果会更好的。”苏佰乐一边扒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妇人讪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怕那药没效果吗,这才提前给我家狗子吃的。那个,苏大夫,怎么我家狗子肚子里还会有虫呢,这是什么病?” “就是蛔虫,只要虫子打下来了就好了,告诉狗子,外面的生水一定不能直接喝,一定要喝煮开后放凉的水。” “这就没事了?”那妇人问道。 “没事了,记住我上午说的,一定要忌好口。” 那妇人有些失落:“可他现在还在说他肚子疼啊,你看要不要再劳烦你移步到我家里去看一眼?” “没事了,就是一个蛔虫,打下来就好了。放心吧,不出三天,肯定会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狗子。” 见苏佰乐拍着胸脯做了保证了,那女人只得作罢,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又看,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径直走了。 送走了妇人,苗志根嘻嘻地笑道:“看来我家娘子还蛮利害的吗,刀伤可以缝起来,就连小孩的病也是手到擒来,看来,我还真是捡到宝了。” 苏佰乐白了他一眼。 这话虽然没什么恶意,但她听着怎么就那么的不中听呢? 070 原来中奖了 她匆匆扒了两口饭,就进了灶间。 自己的澡盆还在空间里,现在肯定不合适拿出来用,也只好和谢氏她们共用一个了。 一想起这个她就头痛。 一老家小就共用这一个洗澡盆,不是她有洁癖,不肯和她们共用澡盆,而是这是最基本的卫生习惯。 看在她们男女的澡盆子是分开的,她又有些释然。 还好没有要她和苗志根共用一个澡盆。 只是谢氏的这个澡盆有些小,没有她的那个深。她的可以叫洗澡桶,而谢氏的这个,只能叫洗澡盆。 根本就不能比。 人一坐进去,堪堪到腰部的位置。 她有些嫌弃的洗完了澡,再出来时,谢氏等人已经在收拾碗筷了。 苏佰乐看都没看一眼就进了屋,砰地就将门关上了。 谢氏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起来:“志根啊,你去说说她去,你看看她,这两天除了吃就是睡,现在连碗筷也不收拾了,一个女人,哪能这么懒啊?” 苗志根道:“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乐乐这是怀孕了,你让她多休息休息也没什么吧,要不这碗你放着,我来洗。” 虽然隔着墙,苏佰乐还是听到这话,她手上找衣服的动作就顿了顿。 连她都有些不可思议了起来,自己怀孕了? 她眨着眼睛掐着手指算了算——丫的,可不是吗,自己上次来大姨妈的时候不正出嫁前的两天才干净的吗,到这边也有一个多月了,那大姨妈一直都没来,她都没当一回事。 她一屁股就坐在床上。 不会这么绝吧,自己这么快就中奖了? 她又嘀咕了起来,自己都没查觉自己中了奖,苗志根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是苏佰乐疑心过重,接下来几天,她都觉得自己没什么胃口,怕热,嘴里还老泛酸,总是想吃辣。 甚至还出现了孕吐,嗜睡的情况。 她扣着喉咙趴在药庐的桌子边上,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的时候,她才泛着泪光承认了这个事实。 看来自己真是中奖了。 她自己是大夫,自然是知道孕期前三个月是最难受的。 吃不好,睡不好,还一直恶心想吐。现在她只期待自己在孕期不会出现水肿或者是那难看的妊娠纹了。 只是,苗志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按理说,一个大男人不都应该粗枝大叶,对女人怀孕这种事都是后知后觉的吗?怎么他比自己还清楚? 她这几天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一些到她这里来看病的妇人看出了端倪。 她第n次趴在桌子边干呕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的时候,原本坐在她对面等着她把脉的一个妇人试探着问了一句:“苏大夫,你这怕不是有喜了吧?” 听到问话,苏佰乐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这的确就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她自己承认与否,都被他人看在眼里。 她只是干笑着还没说话,那妇人脸上一喜,她朝她的肚子上扫了一眼:“苏大夫,真有了,几个月了?” 苏佰乐尴尬得直想撞墙。 自己都打定主意要离开了,怎么老天还偏偏跟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我也不清楚,就是这两天才有的反应。” “苏大夫,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多休息休息,我这身子都好几年了,我也习惯了。倒是你,一定要保重好身子。” 苏佰乐怀孕的事一阵风似的就传遍了整个大杨梅村。 原本就受到了苏佰乐照顾的村民们纷纷登门了。 今天张家拿了几只鸡蛋,交代苏佰乐好好养胎,明天李家又送来一斤红糖,嘱咐苏佰乐要好好补充营养,后天又是刘家送来了一块风干的野味…… 怀了孕,苏佰乐收礼物都收到手软,这是她没有料到的。 按理说,大杨梅村才受到强盗们的洗劫,根本就还没有缓过来,她怀了孕,竟然像是全村的大事一般。 就连平时看她不顺眼的谢氏也堆起了笑。 不等苗志根吩咐,她就大包大揽了家里的一切家务。 ——这是苏佰乐自儿个争取的,她孕期的妊娠反应实在是太大了。 别人有的,她有,别人没有的,她还是有! 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她的脚脖子就开始肿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每天都吃不下,睡不着,几乎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程度。 药庐她也不去了,虽然没几步路,但是,她走起来真心累。 三个月的孕肚明显凸了起来,有时候苗志根扶着她出门散散步,遇到一些村民们,他们都热络的打完招呼,最后,眼睛就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而后,他们就开始争论起苏佰乐怀的是男还是女的了。 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个说是男的,那个说是女的,又有人问了苏佰乐最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苏佰乐想了想,说爱吃辣的。 这下子他们聊得更欢了,什么尖男圆女,酸儿辣女…… 总之,他们一口咬定苏佰乐怀了女儿。 女儿…… 苏百乐但是无所谓了,反倒是谢氏公开一口咬定苏佰乐怀的是儿子。 传到苏佰乐的耳朵里时,苏佰乐撇撇嘴,表示不关心。 这里的医学又不发达,不像在现代拍个片子就能辨别出胎儿性别来,他们就根据经验,怎么可能百分之百的对? 此结论一出,他们看苏佰乐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说什么苗家的那个谢老太婆本来就重男轻女,这往后,苏佰乐在他们家就难做人了,如此云云。 苏佰乐倒是无所谓。 尽管她没有再在大杨梅村里呆下去的愿望,但是,她真的就不担心,日后就算她生的是女儿,那谢氏就会对她千般挑剔,万般为难。 她还巴不得苗志根再娶一个小的进来,这样,她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孩子就丢给了那小的去带。 多省事儿! 可尽管苏佰乐极少去药庐,但村民们一般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还是会来找她。 村里没有其他的大夫了。 李大夫自从飞玉寨的那群人来了以后就消失了,村长也对衙门上报了这个情况,可是,他人就像是失踪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了无音讯。 可苏佰乐终究是个女的,现在又大着个肚子,有些病人来了,见到她这种情况,也是寒暄两句就走了。 开口不提治病的事。 071 你们给我滚 不过,大杨梅村倒是有一件大事和她有着直接的关系。 那就是当初到药庐里找她治病,被她说是中暑的那个虎子傻了。 当初苏佰乐也提醒过虎子娘,要虎子不要在太热的天去爆晒了,可是,她就是不听。那么一个虎头虎脑极可爱的孩子,就因为家里的大人对她婆婆有偏见,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着实是可惜得很。 这里还有一件事要说的就是,虎子娘。 虎子娘不过二十岁出头,据说是十四岁那年嫁过来的,成亲的第五年生下了虎子,前面两个孩子都是女娃,所以一家人对虎子也看得极重。 原本那天,是她自己不乐意让苏佰乐替孩子治病,还出言怒怼过苏佰乐,等到虎子一出事了,她就开始在村里说她当初是怎么求的苏佰乐,苏佰乐如何如何的狠心,不肯治她的虎子,怎么怎么的。 总之这事,就直接是苏佰乐的责任了。 苏佰乐没有听到她是怎么说的,左右不过是张三传李四,李四传给了王五,王五又传给了赵六,这才有了苏佰乐听到的版本。 结果,风言风语传了两三天,不等苏佰乐去处理,就不攻自破了。 以至于虎子娘现在在村里都难以抬起头做人。 苏佰乐也懒得去操那个心,她现在自己的事都管不来,更没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了。 九月底的某天,苗志根上山打猎突然背回来了一个重度昏迷的人。 他身上的伤有野兽的抓痕,也有刀剑等锐器弄出来的伤痕。 伤口也有新有旧。 新的正冒着黄白的脓水,旧的有的开始结痂,有的痂已经脱落,只是一道像蜈蚣一般爬过的扭扭曲曲的粉红色的肉芽。 苗志根背着他进了门,谢氏就吓了一大跳,她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根儿,这人是谁,怎么半死不活的?” 苗志根抬头看了她一眼:“娘,这事你先别管,去帮我把乐乐叫出来。” 苗志根回来,苏佰乐根本就不知道,她正在屋里小睡。 谢氏不肯去:“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对她够好了吧?那饭菜都是我做好去请她来吃,地里的活,家里的活,她什么时候又做过了?你再看看她什么时候喊过我一声娘?她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婆婆了,你还要我去找她?要不是为了我的宝贝孙儿,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现在你还想要我去找她低头,门都没有!” 苗志根也不计较,她不肯去,他将人安顿好了,自己去房间里把苏佰乐喊了起来,拉着没睡醒的苏佰乐就来到了苗志城的房间。 苏佰一看到他的伤就吓了一跳:“你从哪里弄了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回来?你不怕他死在家里啊?” 一个陌生人死在家里是很晦气的事情。 往往要请法师或者高僧来家里替他超度,又要请地仙来或者其他什么有一定道行的道士来请这人的‘魂’请走才算完。 “对,苏佰乐这句也正是我想说的,苗志根,我说你做事能不能过下脑子,什么人你都敢往家里领,万一他要是个强盗呢?” 尽管苏佰乐对谢氏也是一直不理不睬的,可是这番话也正是她想说的。不过,她一看到谢氏如此紧张,她眉毛一挑,接着她的话说了起来:“是强盗倒还算好的,万一要是个逃犯呢?家里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你是嫌命长了还是有九条命?” 此言一出,吓得谢氏腿脚一软,她打起了摆子哀求苗志根:“儿子,你媳妇这话不假啊,万一他要是个逃犯,我们一大家子都要跟着遭殃啊!你可不能让人就这么躺在家里啊。” 苗志根对这人好像很是信任,他不管谢氏怎么哀求他,他只是看着苏佰乐:“乐乐,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整个大杨梅村也只有你才能救他了,你告诉我要些什么药,我明天就去镇上买来。” 谢氏一听这话,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儿子,你不能这么任性啊!” 一想到他极有可能会是一个逃犯,她的心就一颤一颤的。 这窝藏逃犯,在九州上国可是死路一条啊! 轻的,杖责三十大板还算好的,重的…… 男的发配到苦寒之地,女的,那可就是直接丢进妓院当官妓啊! 谢氏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声音都变了,她一味的劝着苗志根:“儿子,听你媳妇一句劝,也听娘一句劝,赶快把这人弄走吧。家里实在是负不起这个责啊!” 苏佰乐嘴撇了撇,要的就晕个效果。 你不是能耐着吗,怎么到了这个事情上,就六神无主了呢? 她站在一边,一边打量着床上的那个伤员,一边看着无助坐在地上的谢氏。 苗志根没有听谢氏的,而是对苗佰乐说道:“乐乐,你看这个人你到底能不能治?能治我们就给他治,不能治的话,我们趁早送到镇上去。” 一听这话,谢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歇斯底里地朝苗志根吼道:“志根,你若是不听娘的,可别怪娘翻脸无情你不认你这个儿子!” 苏佰乐垂着眼,对这句话深感怀疑。 谢氏翻脸的本事她自然是见过的,但是,若要说她不认这个儿子,她嗤之以鼻。 根本就不会相信。 可根本就不可能。 苗志根倒显得波澜不惊,他拍着胸脯说道:“娘,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他只不过是受了伤。他也不是什么逃犯,我保证。”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谢氏一脸惨白地看着他,“他现在生死不明,动都不能动,你敢保证?” 苏佰乐伸手将额前的刘海撩了到一边,对眼前的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默不作声。 她也乐见其成,甚至还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补一刀。 “我能。”苗志根看着眼前的男子,坚定地说道。 “完了完了。”谢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吼道:“滚,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们给我滚!” 072 身份铭牌 听到这里,苏佰乐的嘴角翘了起来。 “娘,你是要我滚呢还是要志根滚?”她装作听不懂,眨着眼睛问道:“娘,就算我们滚了,衙门要是追究起来,你也逃脱不了干系啊。” 说罢,她叹了一口气,处处在为她着想:“不管怎么说,你也还是志根的娘呢,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筯呢。” “我们娘两说话,没你这个外人说话的份!”谢氏瞪起了眼睛,“你们都给我滚!” 苏佰乐无所谓地耸耸肩:“是是是,您老息怒,我这就滚。” 说罢,她转身就走。 苗志根一个头两个大,他一把拉住苏佰乐:“乐乐,你这么重的身子,你要到哪里去?” 苏佰乐撇撇嘴:“既然你娘都叫我滚了,我当然要滚了。我又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明知道在这里不受欢迎还呆在这里干嘛。再说了,这家里有药?药都在药庐。” 她只是一个小女子,一心想的就是怎么离开这个家。 之所以会扯到药庐,完全就是打着先离开这个家以后再做其他打算。 苗志根犹豫了。 他现在真的非常救眼前的这个人,但是,整个大杨梅村也只有苏佰乐才有这个本事。 他也就低估了谢氏的反应能力。原本他还想着,救人一命,也算是做了件功德,可是谢氏就真的只想着她自己。 他甚至也没料到苏佰乐会火上浇油。 按理说,苏佰乐是个大夫,大夫不是都对救人这事都挺上心的吗?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苏佰乐。 看来,她真的是对这个家失望了。 她一心想要离开,可是她就没想过,她离开后,能有什么好? 也罢,与其在这里听着谢氏苦口婆心的说道,他还不如带着这个男人和苏佰乐一起住到药庐里去。 “那好,乐乐,我们先把人搬到药庐里去,估且先在那边住下。” 他一边说,一边就将那人再次背到背上,也顾不上外面的日头正盛,一阵风似的就往药庐那边飞跑着过去了。 苏佰乐睨了眼还坐在地上的谢氏,她可没有要去将她扶起来的念头,她甚至还有些委屈地说道:“娘,你也知道,我最近身子重,没办法扶你起来,你就多担待些。哎,也不知道志根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想到要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留在家里。唉!我还要去收拾收拾衣物,就不陪你了。” 你要是喜欢就在地上坐着吧! 说完了,她就进了自己的那间屋子,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洗澡用的胰子等一些生活用品,自己在药庐里挣的那些铜板都打包好了,轻轻巧巧地提了个包袱就往外走去。 到了药庐的时候,苗志根已然将那个人放在一张竹床上等碰上她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了吧。”苏佰乐一进门,就将包袱放在旁边的小方桌上,抱起了手问道。 苗志根摸了摸头,憨厚地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说着,他小四翼翼地四下里望了一眼,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了,才从身上摸了一块金牌。 苏佰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苗志根晃了一下,就又将金牌收好,转眼深深地看了眼竹床上的人:“这是他的身份铭牌。” 纯金打造的身份铭牌? 苏佰乐皱起了眉,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我是夫妻,有些话我也不妨告诉你。早在飞玉寨的那伙强盗用刀背砍了一下我的脑袋以后,我的脑袋里就多出了许多东西。”苗志根目光炯炯地看着苏佰乐,“相信,这样的事情,你也同样经历过,对吧?” 苏佰乐眉头一挑,这个男人怎么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她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平静地问道:“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边说着,她的手悄悄地摸上了她的针。 只要情况有变,她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对自己有潜在危险的人物。 哪怕这个人和她同床共枕过的最亲密无间的人! 苗志根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反而背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宽阔的后背。他定定地看着竹床上的那个伤人:“他是我们九州上国的五皇子。” “五皇子骁勇擅战,足智多谋,本是镇守边关极具的大将军,每每出兵,无往不利。他在军队和百姓中都有着极高的威望,本应该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可是,却因二皇子一族的多方猜忌,排挤,再加上受到军队内叛徒的出卖,在不久前的一场战役中,方才落得如此下场。” 苏佰乐沉吟一翻,走到那人的面前看着他。 她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苗志根了。 这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现在还昏迷不醒,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最想不通的事情就是这一点。 明明这个男人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个活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知觉,苗志根到底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苗志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某些经历,我也经历过。”他拉过一张竹椅坐了下来,抱起了手看着苏佰乐:“乐乐,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苏佰乐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见她如此神情,苗志根也没有强迫她,只是叹了一口气:“乐乐,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这么说,你明白吗?” 苏佰乐了然地点了点头,她静待下文。 “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醒来后,脑子里多出了许多其他事情。从前那个胆小懦弱的苗志根已经死了,你懂吗?” 苏佰乐呆呆地瞪着他,丫的,这货竟然是重生了! 她收拾好心情,试探着问道:“所以,你是重生了,或者说是借尸还魂了,对吗?” 见苗志根顿了顿,而后又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我还是我,我并不是借尸还魂。” 苏佰乐一个站立不稳,她有些艰难地看着他。 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 自己是穿越者,而自己嫁的这个男人竟然又双叒重生了! 不仅如此,自己身边还多了一条蛇精! “乐乐,你知道吗,其实,按照我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你身边是没有一个叫畲沁的女孩的,你不会武功,也不懂医。但是你的绣活做得极好,因此你还开了村里第一家绣坊。原本一切都是往着极好的方向发展的,但是,事情却在我们婚后的第三年出了变故。” 073 我替你们臊的慌 “那一年,也是香河镇的林员外来到了我们村。他一进村就直奔绣坊,在绣坊里大闹了一场后,一把火烧光了绣坊的所有东西。而我却又没有本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抓走。” “等到你再出现的时候,你就已经……”苗志根深吸了一口气,苏佰乐看到他的眼眶开始泛红,并隐隐有水花浮现,“后来,你生下了一个孩子,但是孩子一生下来后,你就亲手掐死了他。再后来……” 苗志根的叙述能力并不强,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多的修饰,但苏佰乐却也不知怎的,偏就被他讲的故事吸引了。 原来,在这个年代,只要上面没有人,哪怕她有能力发家致富,也要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日头一点一点的西移,苗志根静静地坐在药庐里,小声的讲述着他的过往。 苏佰乐一脸木然的听着,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的表情。 直到—— 竹床上的五皇子轻轻地咳了一声,才将苗志根的叙述打断了。 “这位公子,你醒了?”苏佰乐一听到了动静,就开了口,并以眼神制止了苗志根。 苗志根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看着他。 五皇子勉强睁开眼看了下四周围,干涸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个细小的声音:“水……” 苏佰乐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苗志根:“慢点喂。” 苗志根接过水,扶着五皇子坐了起来,他从苏佰乐的手上接过水递到了他的嘴边:“来,水来了。” 一碗水下肚,五皇子明显精神多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多谢。” 苏佰乐抿嘴说道:“公子醒了就好,我这就去给公子备点吃食来。” 也不知道这个五皇子到底昏迷了多久,苏佰乐花了小半个时辰熬了一锅粥,又在里间的咸菜坛子里弄了一碟咸菜,三人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苗志根喂了五皇子小半碗的粥,他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乐乐……”苗志根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苏佰乐喊了一句,“你身子重,还是我来吧。” 苏佰乐摇了摇头:“你还是陪着他吧,我这不过才三个月的身子,不碍事。” 苗志根没有理会她说的,他抢着收拾好了碗筷,又对苏佰乐说道:“乐乐,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 苏佰乐点点头,她是过来人,没有理选择不相信他。 她张了几次嘴,话到了嘴边都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 到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是:“我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你最好是能让你的好兄弟来照顾一他。我们要上山一趟。” 五皇子身上的伤基本上都是刀伤,剑伤,还有几处箭伤,虽不治命,但若不能及时的治疗,那也是很危险的。 而且药庐里用来治刀伤的药在上一次的时候都已经用完了。 原本苏佰乐还想着能尽可能的催村里人补上这些药,可是,村长不管,里正笑了笑,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钱去药铺里抓药。 更何况——她还欠着林员外十两银子没还。 林员外自打上一次露过脸以后在这里吃了亏,就再也没有踏进大杨梅村半步了。 虽然他没有亲自过来,但是每个月的十五,他还是会派人过来催账。 可是,每次讨债的人还没进村,就被人打回去了。 打得那叫一个惨。 估计这事是连林员外也没有想到的。 而这一次,苏佰乐决定主动出击了。 既然听苗志根所说的,原主上辈子就是毁在了林员外的手上,那这一世,她非得连本带息的替人家讨回来再说! 苗志根对她的提议没有反对。 眼下的这种情况,也只有萧均才是最适合来照顾五皇子的人。 他娘那边不用说,若是请她们过来,她肯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人弄走,而萧均就不同了。 只要告诉他,这人是也是一个猎户,只是在打猎的时候遇到了强盗,萧均就绝对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同样的,如果是让苏佰乐一人上山,他也不放心。 毕竟她怀了孕,这次上山是逼不得己,但凡他手上还有一点私房钱,他也不会同意让她上山。 苗志根同时也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在军队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竟然连药都不认识几种。 真是白白浪费了那十几年的大好年华。 是以,苏佰乐一说完,他就动身去请萧均过来了。 照顾人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何况他们明天还要早起。 而且药庐里的竹床也多,现在天也不是很凉,若是再等一段时间,那就很难说了。 第二天天不亮,苗志根就起来了。 他麻利地烧火做饭,等到吃完饭,太阳才探出一个头来。 等到苏佰乐交待完萧均的一切注意事项后,两人才向大青山走去。 而苗志根不知道的是,苏佰乐其实早就已经放出畲沁准备好了药材了。 只要她过去捡现成的就好。 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两人又下了山,这一次,畲沁连面都没有露。 一回到了药庐,苏佰乐就忙开了。 新鲜的草药采回来还要经过一系列的炮制才能入药。 而她为五皇子准备的药材有内服的,也有外敷的,内外兼治,才能好得更快。 而五皇子也没有让她失望。 服下她药的第二天,他的神色就已经好转了许多,不过半个月,他就能下地活动了。 一转眼,就到了十月底了。 五皇子到大杨梅村也住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苏佰乐的肚子也越发的鼓了起来。 天气,也一天一天的开始转凉了。 苗志根也没有让苏佰乐失望,几乎每天,他都会上山。 而每一天,他都有猎物进账。 这一天,苏佰乐挺着个大肚子,坐在药庐里陪着五皇子聊天,门外,谢氏突然带了一个人进来。 “喏,不是在那里吗,我说你们苏家的家教真是好,这么光天化日的,一个女人家和一个大男人关着门坐到一个屋子里。我都替你们感到臊得慌。” 074 苏母驾到 “娘,你怎么来了?”苏佰乐一看到来人,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有些小激动地朝苏母走去。 苏母一把扶住了苏佰乐,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掉了下来:“你说说看,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早一点来通知我呢?” “先前我就一直盼着八月十五你们能回来,可是我左盼右盼,就是没等到你们。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你们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苏佰乐:“来,让娘好好看看。” 苏佰乐干笑了一句,眼睛却莫名地红了:“娘,其实都是女儿的不是。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回去看过娘一次,娘,你不要怨恨女儿。” 谢氏在旁边冷言相向:“哎呀,这一家子算是团聚了,那敢情好。”她眼睛一撇,看到了面带着微笑看着众人的那名男子,她就哼了一句:“这个就是志根从山上背下来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了吧?” 听到谢氏这么直白,苏佰乐一脸尴尬地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姓刘,单名一个珝字。 苏佰乐也不知道刘珝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不过苗志根私底下和她提过,珝者,玉也,确是他真名不假。 想想也是,若是一般平民百姓,不是什么狗子,就是虎子,如果是上了私塾,或许先生会给起一个好一点的名字。 或者就直接是根据族谱的辈份给取一个名。 刘珝眉头一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苏佰乐。 苏佰乐行了一礼,硬着头皮介绍道:“刘大哥,这位是我家婆谢氏,那位是我母亲苏何氏。” 刘珝向谢氏和苏母抱拳行了一礼:“小生刘珝见过两位夫人。” 苏母倒是和善和回了一礼:“公子有礼了。” 而谢氏就完全不同了。 谢氏乍一看这刘珝,先前在病床上,脸上死气沉沉,并没有一丝血气,如今,刘珝经过这半个月的疗养,气色的较之前有着很大的改善。 再加上他棱角分明,星目剑眉,天庭饱满,若不是肤色较黑,倒也真是美男子一枚。 谢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走到刘珝面前就围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这模样嘛,倒是俊俏得很!”她笑如花靥,说出的话差点没让苏佰乐雷死去:“不知足下今年贵庚,可有家室?” 一听这话,苏佰乐眉头一挑。 这个谢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问人家年纪,倒也是常情,可是,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家有没有家室的? “婆婆!”她喊了一句,制止了她,又向刘珝道歉:“刘大哥,家婆唐突了,还望刘大哥莫要介怀。” 一边说,一边对谢氏使着眼色。 “你这拽的什么文?我怎么都听不懂?”谢氏一听就急了。 眼前的这个男子,要相貌有相貌,有身材有身材。重要的是……她眼珠子一转,不满地训斥了苏佰乐一句,又嘻嘻地笑着对刘珝说道:“刘公子,是小妇人唐突了,是小妇人的不是,那,小妇人冒昧地问一句,敢问刘公子今年贵庚?” 苏佰乐惊得几乎连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这个谢氏,这是在搞什么飞机,平常不是都不来药庐的吗?怎么今天一来了,不是问人年纪就是问人有没有结婚—— 若是苏佰乐再看不出来,那她就真的是傻到顶了。 这个谢氏,肯定是在替苗腊梅选夫婿呢! 苗腊梅今年已经满了十六,也的确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可就算苏佰乐再生气,她也得耐着性子——至少,在自己娘的面前她不能拂了谢氏的颜面。 她将谢氏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娘,你这是干什么?” 谢氏睨了她一眼:“我就随便问问,要是合适我就替腊梅作主了,怎么了?” 苏佰乐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她看着谢氏说道:“作主?作什么主?” “你是没当娘你当然不着急啊,我这个当娘的,哪能不着急儿女们的婚事呐?”谢氏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再放眼看看我们大杨梅村,有几个人能赶得上刘珝公子分毫的?” 苏佰乐点头。 她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一个农家女,一个据说是当朝五皇子,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苗腊梅嫁过去也只怕讨不到好吧? 她只好使出杀手锏:“娘,你不怕他是个逃犯了?” 谢氏惊了惊,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一般:“你说他真是逃犯?” 苏佰乐摇头:“这可是个大事,我和志根哪敢问啊。不过,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就算有逃犯逃了,消息传到我们这里,也要好几个月吧?” 古代本来就消息闭塞,而且交通也不发达,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这一层一层的传下来,怕也真的是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听苏佰乐这么一提,谢氏点了点头,又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这么俊俏的一个后生!” 两人嘀咕完了,她便寻了个借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佰乐这才放下心来,她讪讪地朝刘珝笑了笑:“让公子见笑了。” 而后,又走到了苏母何氏的面前:“娘。” 苏母伸手摸了摸苏佰乐的脸,眼里满满的都是自责:“瘦了,也黑了。” 苏佰乐笑道:“瞧娘说的,我哪里瘦了,我身子好着呢。”说着,她又拍了下脑门,“你瞧我这记性,娘来了,我都没想起来给娘上一杯茶,娘,你先坐着。” 说着,她就往灶间走去。 那边的刘珝拦住了她:“苗大嫂,你身子重,就坐着吧,我去。” 苏佰乐朝他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了。” “使不得使不得!”她话音还没落,苏母就连忙站起来制止了他,“刘公子,你是客,这种事情哪里能让你来做?你先做着,我去。” “娘……” “乐乐,你身子重,就且先歇着吧,娘也不渴。对了,中午志根会回来吗?” 苏佰乐摇头:“出去的时候没说,估计得等到傍晚才会回吧。” 苏母点了点头,又打量起这个药庐来:“乐乐,我听你婆婆说,你在这里当大夫?” 苏佰乐神经瞬间就崩紧了。 075 吃个饭还矫情了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泄气地噘起了嘴:“娘,这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和你慢慢说……” 苏母来看她,可谓得了个苏佰乐措手不及,苏佰乐也有些怵她,而现在,她一心想要怎么糊弄过去。 她的这个娘,一但较起真来,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嫁了人,就莫名其妙的会医术了,幸亏她以前的事大杨梅村没几个人知道。 若是他们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找个什么神婆来跳大神给自己驱邪,或者找个法师什么的来,等等等等,都是有可能的。 “乐乐!”苏母冷着脸喊了一句,“你嫁人不过才三个多月,你以前是什么样的,我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你就实话告诉我,不然的话,你让我晚上怎么睡得着?” 苏佰乐垂下眸子,声音哑哑地说道:“娘,你今天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审我的?” 她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娘,女儿身上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女儿,我们有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怎么也抹不掉的。”她认真的看着她,“如果娘非要逼女儿现在就告诉你,那女儿的脾气是怎样的,娘是最清楚不过的。” 苏母看着她,叹息着进了灶间:“好吧,你身子重,就歇着吧,娘去给你做饭。” 苏佰乐目送着娘进了灶间,心里也真真不是个滋味儿。 她还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件事,她真的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苏佰乐木然地坐在药庐里,看着灶间的娘在忙上忙下。 家里的菜有,不管是荤菜还是素菜,都是齐全的。 苗志根这一点倒是做得极好,他根平日上山打猎,只要拿回来是苏佰乐想吃的,他就会留下一只来。也不用苏佰乐操心杀的事,他全都弄好了放在家里才会出门。苏佰乐要吃的话,顶多就是现炒一下,这个倒是不难。 有多的野味,偶尔会给谢氏送一只半只过去,剩下的,第二天就会拿到镇上去换钱。 苏母做饭速度很快,不大的工夫就端饭菜来。 主食是野菜饼子,配了两菜一汤,汤是香葱蛋花汤,一个红烧兔肉和一碗清炒素藕片。 她端着饭菜出来时,脸上一扫刚才的不满,笑着喊道:“刘公子,乐乐,可以开饭了。” 一看到苏母端出来的饭菜,苏佰乐坐在饭桌前,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吃到娘亲手做的饭菜了。 娘做的味道,那是天底下最香最美味的。 哪怕只是一些粗茶淡饭,吃起来,就是香。 “你这孩子,这都快当娘的人了,怎么吃个饭还矫情了呢?”苏母怪嗔了一句。 苏佰乐索性擦了擦眼睛:“人家就是很久没吃到娘亲手做的饭菜了嘛,人家高兴!” 也许,只有在娘面前,苏佰乐才会表现出她如此撒娇的一面。 苏母轻笑了起来。 苏母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弯弯的,像新月。 黑黑长长的睫毛就像是一把小扇子一般挂在眼睛上面,煞是好看。 “你呀,这都当娘的人了不撒娇。”苏母笑道,她从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给苏佰乐:“来,多吃些,这怀孕那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你可不许饿着我的小外甥了。” 苏佰乐闻言笑出声来:“娘,我这才三个月呢!” 两人说笑着,完全忘记了饭桌上还有一个刘珝。 刘珝坐也不是,伸筷子夹菜也不是,早早吃了一个野菜饼子就放下了筷子:“苏夫人,苗夫人,你们慢点吃。” 说完,就离席到旁边去翻看那些医书去了。 苏母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刘公子,你这才吃了一个饼子,怕是不够吧,再多吃一个。” 刘珝朝她拱了拱手:“多谢苏夫人好意,苏夫人吃好,刘某站了这许久,也是累了。这会子看看书正好休息一会。” 苏母一脸询问地看着苏佰乐。 苏佰乐冲她摇了摇头,又开启了撒娇模式:“娘,刘公子既然说是吃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他看书了嘛!娘做的这红烧兔肉真是香,娘,我没吃饱,晚上我还要吃。” 苏母愣了愣:“你呀!” 她又远远地看了眼刘珝,小声音地问她:“这位刘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呀?” 苏佰乐抿嘴:“娘,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志根从山上救下来的,看上去,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她不敢把苗志根对她说的话向苏母坦白,怕引起她的慌乱。 苏母虽然谈不上是知书达理,但是比起谢氏来,那也是强了许多的。 她性子温室和,不喜和人争长论短,一般有些什么事,她能让则让,不能让,就默不作声,任他人说两句也就罢了。 但她明事理,苏佰乐这么一说,她哪有不知道的? 等到两人一吃完饭,她就收拾好了碗筷,和刘珝打了个招呼,就拉着苏佰乐进了里屋。 “乐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苗家的事?” 苏佰乐眉头一拧:“娘,你这是听谁说的?” 苏母言简义赅地说道:“前些日子,你爹去了镇上,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苏佰乐看着她:“是不是林员外?” 苏母点了点头:“我也不瞒你,是你爹说的。你爹说镇上现在都传遍了,大杨梅村有个新嫁过去的姓苏的媳妇儿,本事大着呢,一脚踏两只船不说,一边怀兜着林员外的种,一边还能将夫家耍得团团转。而且……”她看了苏佰乐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说道:“而且,还在家里又养了一个小白脸。” 苏佰乐冷笑道:“娘,你确定外面是这么传的?” 苏母肯定地点了点头:“乐乐,外面是怎么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要有关你的名节,你和娘交个底,你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苏佰乐看着她:“娘,你是不相信女儿才会问的吧?”她又有些自嘲地说道,“娘,我是你的女儿,我就算再贱,再烂,我也看不上那个能当我爹的林员外。再说了,苗家的人在看着,大杨梅村的人在看着。若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你想,我还能在这大杨梅村里住下去?” “村民们的唾沫星子早就把我淹死了!” “你真没做过这些事?” 苏佰乐笃定地举起了手:“娘,若是我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076 生孩子的忌讳多着呢 苏母虎着脸,轻轻地拍了苏佰乐一下,不悦地瞪她一眼:“尽说些什么瞎话呢,娘信你就是了。” 娘儿两个又说了些许悄悄话,太阳西斜的时候,苗志根回来了。 他的腰上用青草系着三只野鸡,其中有两只活的,肩膀上扛了一只野鹿,鹿角上还挂着一只野兔。 人还没进屋,刘珝就迎了上去:“苗兄弟,今天收获不错嘛!” “是啊,光是这头鹿就费了我大半天的时间。” 刘珝帮着把那头鹿放了下来,苗志根这才开始寻找苏佰乐:“乐乐,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苏母从灶间走了出来:“哟,志根回来了,快洗洗手,可以开饭了。” 苗志根乍一见苏母,当场有些呆,他憨厚地摸了摸脑袋:“娘,你怎么来了?” 苏佰乐凤眼一瞪,伸手就去掐他的耳朵:“怎么,我娘就不能来?” “饶命饶命!”苗志根一边半仰着身子,一边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夫人饶命!” “好了好了,你呀!”苏母嗔了一句,“行了,志根从山上转了一天,刚着家你也不去倒杯茶,怎么这么没规矩?” 苏佰乐吐了吐舌头,松了手:“好了,好了,我不揪他耳朵了就是。”说完又对苗志根说道:“你快去洗把脸,娘做好饭就在等你了。” 趁着苗志根去洗脸,苏佰乐冲苏母做了个鬼脸。 苏母轻哂,转身就将晚饭都端出来了。 席间,苏母一边吃着饭,一边说:“乐乐,志根,这房子你们打算住多久?” 苏佰乐扒饭的手一顿,又听苏母道:“我听乐乐说,你们是因为救了这位刘公子而被你母亲赶出来的,再怎么说,这药庐你们住一天两天倒是无可厚非,但是若长久的住下去,你们最好还是要有一间自己的房子。” 苏母说完,舀了一碗汤递给苏佰乐,“我看你也是个勤快的,乐乐现在又大着个肚子,要不,明儿个我去找你娘说说,让你们再回去?” 苏佰乐垂下眸子,喝了一口汤:“娘,这事我另有打算。”一边说,她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苗志根一下,“这些日子,志根也存下了不少的银钱,虽然说用来建房子还差得远,但总好过没有吧?” “乐乐,不是娘说你。”苏母放下了碗筷,一脸严肃地说道:“住的事情一定要解决,娘总不能看着你在别人的房子里生孩子,这是忌讳。” 苏佰乐奇怪地看着她:“还有这种忌讳?” “生孩子的忌讳还多着呢!”苏母不悦地看着她,她如数家珍的说道:“孩子没满月,你不能窜门,不能吹风,不能洗头,不能洗澡,不能吃辣,不能吃……” “娘,你吃菜!”苏佰乐夹起一块肉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再一看苗志根,只见他死死地憋着笑,头几乎埋到碗里去了。她不由得怒从心来,夹了一筷子咸菜就丢到他碗里:“笑,笑屁啊,快吃啦!” 苏母不满地嗔了苏佰乐一眼,夹了一块肉放进了苗志根的碗里:“志根,你这几天也累了,多吃点。往后,你们可要多互相扶持些。把小日子过红火了,比啥都强。” 苗志根没想到自己本是看客,只是笑了这一下,却成功地将两个女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他涨红了脸说道:“娘说的是,我听娘的。” 一边说,一边胡乱地将碗里的咸菜和肉一筷子就都扒拉进了嘴里,努力地咀嚼起来。 苏母看他吃得香,不由得又夹了一筷子菜递到了他碗里:“来,尝尝娘做的这个土豆丝。” 苗志根一边吃,一边朝她点头:“嗯,娘做的菜真好吃,好吃。” 苏母眼缝里都是笑,她又是一筷子兔子肉放进了他的碗里:“来,喜欢吃就多吃点。” 刘珝轻轻咳了两句,就搁下了碗筷:“三位慢点吃,我吃好了。” 苏佰乐习惯了他向来吃得少,也不在意。 倒是苗志根却放慢了他的速度,那边的苏母皱眉道:“刘公子,可是小人做的饭菜不合公子的胃口?” 刘珝眉头轻挑:“夫人严重了。夫人做的饭菜口味确是不错,只是无奈刘某有伤在身,苏大夫也曾说过,养伤期间吃食贵在精,并不在多。” 苏母瞪了苏佰乐一眼:“刘公子可是嫌弃妇人一家老小都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夫人,没有的事,夫人请慢用,刘某失礼,就不陪夫人了。”说罢,他又走到了书架前,拿出一本医书又细细地看了起来。 苗志根低声问苏佰乐:“乐乐,刘公子向来都吃得这么少吗?” 苏佰乐点头,手上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其实,他哪里是吃不下,分明是心思太重了些。哪天,你若是得空了,再劝导劝导他。” 苏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两个,笑道:“你们呐,尽说些老人听不懂的话。” “娘,你不老!你可漂亮了!”苏佰乐不等她话说完,冲她甜甜一笑,夹了一块韭黄炒蛋递到她的碗里,就岔开了话题:“娘,你老爱吃鸡蛋了,多吃些。对了,娘,你这次打算在这里玩几天?” 苏母笑道:“还能玩几天?明儿就得回。要不然,小文小武在家里还不闹翻天去?你爹又不大管他们,我只求着我这次回去,他们别给我整出太大的麻烦来就好了。” “娘,再多玩几天,您来了,乐乐这心情也好转了许多。我看她平时吃饭也就吃半个饼子,你看你一来,她就能多吃一个。” 苏母闻言,看着苏佰乐:“乐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管怎么说,你不仅要吃,还要吃好,可不能马虎了事!” 苏佰乐瞪了苗志根一眼,“娘,小文小武他们还听话吗?” “听话。”提起了儿子,苏母眼睛里都是笑,“上次中秋节,小文还在念叨你们怎么不回家了。” 苏佰乐就吃吃的笑:“小文可不会念我,他该不会是在念我的月饼吧?” 077 你平时都是这么卖的? “是啊!他哪里想得到,你们大杨梅村会出了那样的事情。唉,都是劫数啊!”苏母叹了一口气,又夹了一筷子兔肉给苏佰乐:“来,多吃些。过了这道坎,往后都会好起来的。” 提到了大杨梅村的那次难,三人心里都有些不痛快,一个心疼女儿女婿,一个心疼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家人,一个,则在想着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娘,那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来来来,吃菜。”苗志根招呼着苏母,他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的碗里,又夹了一筷子菜到苏佰乐的碗里,轻声道:“多吃些,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来。” “去,我就喜欢生闺女!”苏佰乐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道。 “那是我的儿子,我能不知道?”苗志根意有所指在说道。 苏佰乐不说话了,他是重生的,将来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可是,那又能怎样? 她抬起腿,重重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脚上。 脸上却笑如花靥:“娘,你吃菜,别管我们。” 苗志根吃痛,面上却不显露出来,也跟着招呼道:“娘,你吃菜。” 是夜,苏佰乐抱着苏母的手臂,睡得十分香甜。 苏母是在第二天吃过中午饭才走的。 临走时,苗志根又是野鸡,又是野兔,还割了四五斤鹿肉给她拿了回去。 等到苗志根送了苏母回来后,苏佰乐开门见山地跟他说道:“我要去城里一趟。” 苗志根诧异地看着她:“这时候去城里,不妥吧?” 苏佰乐冷笑:“若是我再不去,明天我就被别人说成是杀人放火无恶不做的强盗了。” 苗志根眉头一挑:“谁告诉你的?” 苏佰乐清冷地目光深深地盯着他:“镇上的人是怎么传我的,你都听到了,对不对?” 苗志根叹了一口气:“原本我不想告诉你的,就怕你会乱想。是,镇上是有一些对你不利的传言,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们又不常去镇上,随他们说去呗。” 苏佰乐看着他:“今儿我就向你交个底。”说着,她就把抱在手上的罐子里的东西上下班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那是些铜板,足足有数千个之多。铅板在桌子上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散发着绿褐色的光芒。 “这些都是你这一个月以来卖野味存下来的钱,虽然不多,我这里都记得清清楚楚,有二千三百四十五个。” “志根,女人最看重的是名节,名节没有了,那这个女人也没必要活在这世上了。”苏佰乐清冷地声音软软的响了起来。 “今天是你相信我,如果哪天,你不相信我了呢?” “这不可能!”苗志根想也不想就打断了她,“你我是夫妻,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何况,你也根本就没有做过他们传的那些事情。” “人言可畏。”苏佰乐用手指扣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叩击声,“再说,你娘自从上次去了镇上,到现在都还没去过,如果哪一天,她心血来潮,突然就去了呢?若是被你娘知道了那事,林员外那边不用想,她是不敢去的。而她骂人的本事,你比我更清楚。我可不希望哪天她又跑到我门口堵着门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所以,有些事情,该面对的,必须去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苗志根缓缓点了点头:“如此,你想怎么做?” “明天我和你去镇上卖野味。” 一直不说话的刘珝突然插口道:“我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去镇上看过,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苏佰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忽然站起身来向他行了一礼:“五皇子殿下,此事是民妇与那林员外的私人恩怨,还望五皇子不要插手的好。” 刘珝眉头一挑:“夫人是如何得知刘某身份的?” 苏佰乐不卑不亢地说道:“民妇那不成器的夫君曾在五皇子身上拿了个身份铭牌,民妇自幼也识得几个字,自然是认得。” 刘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他又看着苗志根,说道:“苗兄,我深为赞成令夫人的做法。逃避若是能解决问题,还要我们当兵的做什么!” 苗志根见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就动身吧。” “志根,我也不逼你,你自己要想清楚。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明天,我是一定会拿着这些钱去镇上的。”苏佰乐掷地有声地说道,“同时,我还会想带着你昨天猎来的那头鹿。” 等待的时候总是最难熬的。 苏佰乐从来没觉得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晚上会有如此的漫长。 今天她确确实实地体会到了。 第二天,是十月二十六日,也是香河镇的赶集的日子。 一大早,三人谁也没惊动,就上了路。 到达香河镇的时候,苏佰乐先是陪着苗志根去了一家酒楼把剩下的鹿肉卖了。 卖鹿肉的时候,那肥胖的大厨子眉头紧锁:“怎么不是一只完整的?” 苗志根没有那些弯弯道道,他直言道:“昨儿个岳母娘来了,就割了几斤让她带走了。老人家吃一顿野味也不容易。” 那胖厨子一脸嫌弃地翻了翻,“这是公鹿吧?鹿角鹿鞭呢,不会也给拿去孝敬你老丈人去了吧?” 苗志根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那倒没有……” “这位大师傅,你们这鹿肉收多少钱一斤?”没等苗志根把话说完,苏佰乐就扯了扯他的衣襟,对那位师傅说道。 胖厨子道:“若是一头完整的鹿,我可以出个十五文铜板一斤来收购,但是你这鹿鹿角也没了,鹿鞭也没了,你让我怎么收?不要,你们拿回去吧。” 苗志根还想着住他,苏佰乐又帛止了他:“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 一边说着,拉着苗志根就往外走去。 “乐乐,你这是做什么?”出了酒楼,苗志根开口问道。 “什么做什么?你平时都是这么卖的?”苏佰乐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对啊,这香河镇会收野味的店家不多。而且这价钱也很合理。” 苏佰乐无语地看着他:“价钱合理?我问你,猪肉多少钱一斤?” “猪肉分精肉和肥肉,还有五花肉,还有那些猪内脏什么的,你说能有多少钱一斤?” 078 定价 苏佰乐瞪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我不常出来买菜,我都知道,精肉是十八文一斤,肥肉贵一点,是二十一文一斤,五花肉,是二十文一斤,猪下水是白送的,对吧?” 苗志根憨憨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问我?” “那你知不知道,一头野鹿最值钱的地方是哪里?” 苗志根茫然地摇了摇头:“是哪里?” “鹿是属阳性的,它的血和肉都是大补的食材,而它的角,那可是一味极贵的药材。”苏佰乐带着他往前走,“我们比较熟悉的有两类,一个是你昨天猎的这头鹿是梅花鹿,另一个就是四不像。”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鹿角可以入药。而且,还很贵。”苏佰乐对价格没有底,只能大致的估算了一下:“大概能有个两到三两银子一市斤吧。” “不,鹿茸在京城最少是二十五两银子一斤。”一直默不作声的刘珝淡淡地开口,“也许这里是因为地处偏僻,对鹿茸的的需求很少,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卖得也便宜了一些。我估计至少也能卖个五到十两银子一斤。” 苗志根哦了一句,嘻嘻地笑道:“那依娘子看,这鹿肉我们卖多少钱一斤比较合适?” 苏佰乐扫了一眼他背上的背篓,“既然是野味,自然不能和家猪来比。没有个五十文,谁都不卖!” “那鹿鞭呢?” 苏佰乐奇怪地扫了他一眼。 这家伙不是自称是重生了吗,怎么一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刘公子,还是你来说吧。”苏佰乐落落大方地说道。 刘珝看了她一眼,说道:“在京城,没有十两是拿不下来。” 苏佰乐挑了挑眉:“志根,你听到了吧。那是在京城,我们不能比。但我们这鹿鞭,吃得起的没有几个。所以这价格,你最好给我往高了定。” 苗志根有些犹豫:“十两?” 苏佰乐没有接话,“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东西摆出来再说吧。” 三人是头一回同时出门来赶集,没有固定的摊位,也没有准备干净的垫布。 鹿肉虽然是剖开的,但如果是要卖零散的,只能再去买把刀来。 “志根,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把刀来。” “乐乐,这里人多,你又有孕在身,这里还是我比较熟悉,还是我去买吧。”苗志根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苏佰乐也不强求:“那好,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 苗志根这一两个月经常往这边跑,自然对铁匠铺子什么在哪里,比苏佰乐要清楚一些。 不多时,苗志根已经拿着一把刀过来了。 而苏佰乐也没闲着,她也在市集上买好了草纸,准备用来包肉。 “咦,刘公子呢?”苗志根一过来就没看到了刘珝,他四下里看了看,问道。 苏佰乐没有理会他:“我把草纸铺好了,把肉码上去吧。” 没有摊位,也没有垫布,苏佰乐直接用手上的草纸铺在了地上,要苗志根把肉一块一块的堆在了上面。 “新鲜的鹿肉嘞,吃腻了猪肉的乡亲们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嘞!”苗志根还没码放好,苏佰乐就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最后二十斤,错过了就没有了啊,快来瞧一瞧!” 苏佰乐这边一吆喝,那边的苗志根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傻站着一动也不动了。 刘珝倒是有饶有兴趣远远地看着苏佰乐。 他从来没想到过,苏佰乐竟然会为了卖鹿肉去大声吆喝。 心里也有些佩服这个女人,为了生活,敢这么做的,着实不多。 苏佰乐这一吆喝,倒是吸引了几个人围了上来,一打听了价格,连连摆手不要了。 苏佰乐也没有定很高的价,原本她是想定个一两银子,可是香河镇能吃得起的,真的没几个人。 是以,她才定了八十文一斤。 八十文,买精肉都能买四斤半了,而这鹿肉,只能吃一斤。 高低贵贱,一秒就现了形。 苏佰乐不在意别人的有色眼光,她一边吆喝着,还一边拍着手:“看一看瞧一瞧啊,新鲜鹿肉,好吃不贵!” 喊了半天,看的人倒是多,可愣是没有一个人来买。 这是苏佰乐极不想看到的,幸好她早有准备。 又喊了一会,苗志根就看到刘珝慢悠悠地从远处走了过来,他随手翻了翻肉:“这肉是怎么卖的?” 苗志根刚想回话,苏佰乐就大声说道:“大兄弟,这是上好的鹿肉,不贵,八十文一斤,你要几斤?” 苗志根彻底傻眼了。 这,这刘珝没事买自己的鹿肉干嘛? 他挤了上去,还没开口,就被苏佰乐用手肘捅了一下,“大兄弟,要几斤?” 刘珝装模作样的抱起手思索了片刻:“那就给我来两斤吧。” “好嘞!”苏佰乐飞快地应道,麻利地用手切了一块肉,走到隔壁的肉摊上借称:“老板,我们出来得急,忘记带称过来了,借你称用一下。” 那屠夫愣了愣,还没开口,就看到苏佰乐自来熟地拿起了他的称,称起了肉来。 那称尾翘得高高的,就听到这小娘子银铃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两斤一两,一共一百六十文,那一两我就当送你的了,下次再来!” 刘珝接过苏佰乐包好的肉痛快地付了钱,提着就走了。 送走了刘珝,苏佰乐摊前围着的人更多了。 “大妹子,这肉多少钱一斤?”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指着那肉问道。 苏佰乐笑得热烈:“大叔,你要哪一块肉?你放心,我这肉都是新鲜的,没有一点异味。你要哪一块,我就给你切哪一块。” “鹿肉倒是个好东西,就是太贵了。”那人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贵,刚才那位大兄弟一口气就买了两斤去,吃过的人才懂这玩意的好,大叔,要不给你来一斤?” 见那人有些犹豫,苏佰乐又道:“大叔,这样,你买一斤肉,我也送你一两。我不能多送,这鹿肉也是我家相公用命拼来的。送多了,我也怪对不起他的。” 079 卖鹿茸 这么一说,竟也说动了那人。 那人也痛快地说道:“好吧,给我来三斤。” “哎,好嘞!”苏佰乐将刀递给了苗志根,让他去切肉。 在刘珝的带动下,苏佰乐的鹿肉开始走了起来。 鹿肉卖得差不多了,才来了一个丫头打扮的人,她一脸嫌弃地翻了翻切得乱七八糟的鹿肉,忽然指着那条鹿鞭说道:“哎,那个怎么卖的?” 苏佰乐虽然不认得这里的人,但是看她的打扮也知道,她肯定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小丫头。 她笑吟吟地说道:“姑娘,这是鹿鞭,是有保健作用的,男人吃了才管用。” 一句话说得那丫头满脸通红,她垂下头,不好意思看苏佰乐:“我知道,我是给我家……你就说多少钱吧。” 苏佰乐伸出两个手指:“二两银子。” 那丫头听了只是微微抬了下头,而后又飞快地垂了下去:“好,我要了。” 见她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苏佰乐眨了眨眼后悔不己。 丫的,价格定低了! 反倒是苗志根听到苏佰乐报出来的价格后,还微微呆了呆。 可一看到那丫头竟然连价都还,就买了过去,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那可都是钱呐! 鹿鞭被人买走了,进账二两银子,比之前卖的鹿肉还要多,苏佰乐吆喝起来更带劲了。 快到中午时分,这头鹿才算是真的全部都卖完了。 只剩下了那对鹿茸,和两只野鸡。 苏佰乐收好了钱,对苗志根说道:“收摊,我们去找刘珝。” 苗志根二话不说就开始摊位,苏佰乐又提一只野鸡送到隔壁借给她称的那个肉摊上,对那老板说道:“老板,借用了你的称,打扰你做生意了,是小妇人的不是,这只鸡你就拿回家去给嫂夫人补下身子吧。” 说完,将鸡往肉摊上一挂,就和苗志根走了。 苏佰乐带着苗志根在一家茶棚里找到了刘珝。 “嫂夫人,这包鹿肉怎么办?”刘珝见他们二人来了,指着桌上的包好的那包鹿肉笑道。 “拿回家去自己煮了吃,正好给你们两个补一补。”苏佰乐没有一点羞涩的模样,她说的大义凛然:“志根,我们还要去一下药铺。” 一听到药铺,苗志根下意识地扫了眼她的肚子。 苏佰乐不悦地皱起了眉:“我是去卖鹿茸,你往哪里看呢?” 苗志根傻笑着摸了摸头,将桌上的那包鹿肉丢进了背篓,就去寻药铺了。 他也不傻,到了现在,就算苏佰乐没有点明,他也明白了,能这么快卖掉鹿肉,全靠刘珝这个托啊! 香河镇里一共有三家规模还算可以的药铺。 一家叫杏林园,在西城门附近,一家是回春堂,在市集出口不远处,紧临着兵营,最后一家叫于仁堂,据说是林员外开的铺子。 首先进的是回春堂。 回春堂坐堂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夫,见到苏佰乐挺着个大肚子上门来了,他起先还以为苏佰乐是来抓安胎药的。 “这位夫人,你是来请平安脉的吧?” 苏佰乐笑了笑,并没有反对:“这位老先生贵姓?” 那大夫笑了笑:“免贵姓常,夫人这边请。” 苏佰乐却站着没动,只是淡淡地笑道:“常大夫可能误会了,小妇人并不是来请平安脉的,而是来卖药材的。” 常大夫疑惑地看着她:“夫人卖的是何种药材?” 苏佰乐手朝身后一伸:“鹿茸。” 苏佰乐一说完,苗志根就将那对鹿茸拿了出来,苏佰乐将鹿茸递到了常大夫面前:“常大夫,你先验验货。” “这么大的一对鹿茸?”常大夫接过鹿茸,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不知夫人这鹿茸打算怎么卖?” 有了前面卖鹿鞭的先例,苏佰乐这一次倒舍得开口了:“我这对鹿茸至少也有三斤重,我也不在先生面前卖关子,就一口价,二十八两银子。” 常大夫听得一惊,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二十八两银子,这价格倒是有点高。” 苏佰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想要抬高价钱,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光是这镇上有三家规模相当的药铺,那就表明香河镇药材的竞争是不小的。 大不了这家不成,还能再去下一家。 但是,苏佰乐不想那么做。 她的货也是明码实价,鹿茸她也掺不得假。 常大夫倒也没让苏佰乐等很久,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就开口道:“这位夫人,二十八两银子实在是有点高,这个价位小老儿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苏佰乐也不说多余的话:“既然如此,恕小妇人唐突,打扰了。告辞。” 一见苏佰乐连价格都不谈就说要走,常大夫又有些犹豫:“夫人,你看能不能这样,十八两银子,往后,你来我店里抓药看病,我都给你打个八折,如何?” 苏佰乐脸上始终挂着笑:“谢大夫美意,只是我们都是村下粗人,一文钱来得也极不容易,哪能随便就能进城抓药的?” 论看病,她自己本来就是行家。 说抓药嘛……她承认,她对中药这一块相对西医来说,她是欠缺了那么一丢丢,但是,不代表她不懂啊! 像一般药店里都挂出的什么诸如‘十八反’、‘十九畏’她也不是不懂。 再说了,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感情自己一家都是病痨呢? 有事没事,就往你药店里跑?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五行缺钱好吗? 说完,苏佰乐就收好了鹿茸,准备去下一家了。 “乐乐,十八两银子应该也算不错了,你为什么不卖给他?” 三人出了门,又走了一段路,苗志根回头看了一眼,问道。 苏佰乐静视着前面,说道:“十八两银子是不错,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十八两银子可以卖一百八十两出来呢?既然他没有诚意,那我也没必要和他再多说什么。” “我们去下一家。” 下一家离得近的本来是林员外开的那家于仁堂。 在路口左转,再直走三百米的样子。 而另一家杏林园相对较远,苏佰乐却没有犹豫地就朝杏林园走去了。 杏林园的大夫在妇科儿科相对其他两家药铺来说,医术是高明了不少。 而方才的回春堂,由于离兵营近,他们主要收治的是一些刀伤,剑伤的病人。至于于仁堂,看林员外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主治什么病了。 080 卖药不顺 出乎意料的,杏林园的坐堂大夫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姓白,药堂里的伙计也好,看病的病人也好,都称之一句白婆婆。 白婆婆看到苏佰乐一行人来了,便开口问道:“这位夫人可是请平安脉?” “……” 苏佰乐张嘴干笑了声,摇了摇头:“白婆婆,我来是想问问贵药铺收不收药材。” “是鹿茸吧?”白婆婆和颜悦色地说道。没等苏佰乐开口,她又说道上:“我是闻到了新鲜的轻微的血腥味。” 苏佰乐点了点头:“白婆婆慧眼如炬,小妇人此行的确是想卖鹿茸,不知贵药铺收不收?” 白婆婆轻笑:“我这既是药铺,哪有不收药材的?何况你们带来的还是如此珍贵的药材。” 苏佰乐一听,就使了个眼色,苗志根忙将鹿茸从背篓里拿了出来,放到白婆婆的面前。 白婆婆看着鹿茸,连连点头:“不错,确是上等新鲜鹿茸,不知夫人打算卖多少钱?” 苏佰乐还是抿嘴只笑不语。 白婆婆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鹿茸:“如果夫人将此药拿到于仁堂,应该是可以卖个三十两银子。但是在老婆子这里,老婆子怕是只能给你二十两了。” 语毕,她颇有些遗憾地看着苏佰乐。 苏佰乐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如果白婆婆一上来就像是刚才在回春堂的那个常大夫一样,她倒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白婆婆一上来就直接开了价,又往她的立场一站,她就完全处于被动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到于仁堂去看看吧。” 苏佰光不禁有些泄气。 自己竟然在第一回合就输了。 苏佰乐说着,假就抬腿就往外走。 可是等她走出了杏林园,都没有听到身后白婆婆喊她。 一抹笑,浮上了苏佰乐的脸。 这白婆婆很对她的味道。 往于仁堂方向走了不到二十米,苏佰乐又折了回去。 “婆婆,这药我卖给你了。”一进门,苏佰乐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白婆婆笑了笑:“夫人,你若是急着用钱,你可以卖到那边去的。老婆子这边主要接收的是一些妇孺,并不常用这种大补的药。” 苏佰乐定定地看着她:“婆婆,药我就卖这家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白婆婆眉头一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这位夫人,你有何要求,尽管提。” “我听闻白婆婆为人厚道,在这香河镇上……” 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就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不多时,就涌进来了一大群人。 一看到为首之人,白婆婆眉头就皱了起来:“季大夫,你到老婆子这杏林堂所为何事?” 季大夫也不理她,他看了眼苏佰乐三人,趾高气扬地说道:“是你们在回春堂卖鹿茸吗?” 苏佰乐点了点头:“不错,不知阁下是哪位?” 季大夫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老夫于仁堂坐诊大夫,季向风!” 苏佰乐眉头一挑。 于仁堂? 自己有鹿茸这事,怎么就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想想也是,自己在镇里大开旗鼓的卖鹿肉,肯定会传到他们耳朵里去。 “我问你,是不是你们在回春堂卖鹿茸,十两银子,老夫要了!” 苏佰乐当下就来了气,她冷冷地看着他:“对不住了,鹿茸我们已经和杏林园的白婆婆成交了。” “乡巴佬,你怕是不知道我们于仁堂的后台是谁吧,说出来吓死你,我们于仁堂那可是林员外的产业,我劝你还是识事务为俊杰的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佰乐被他的笑气得笑出了声:“林员外?就是那个欺男霸女目无法纪的糟老头子?哟,他怎么还没死呢?” 季向风一噎,他脸上闪过一抹恨意:“好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竟然敢如此妄议员外爷,你可知道,本大夫只要一纸诉状递到衙门——你们可知道这下场是什么?” 苏佰乐看着他:“怎么,想打架还是想明抢?” “我是文明人,我的意思很直白,那鹿茸,我就当你们是孝敬我们员外爷了!”季向风手一挥,“来呀,带走!” “我看你们谁敢!”苗志根挺身而出,一手将苏佰乐护在了身后。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来呀,给我轰出去!”季向风冷冷一笑。 话音一落,他身后突然窜出了几个愣头青,青一色的家丁打扮,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朝苗志根冲了过去。 “刘兄,乐乐就交给你了!” 苗志根却丝毫不惧,丢下这句话,朝着那群小喽啰就迎了上去。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掌,苗志根原本也只是个打猎的好手,并不曾习得什么武功。 可是这会子,他打起人来却丝毫没有落了下风。 苏佰乐也是诧异得很。 按照苗志根以前的性子,他不是应该躲到一边去的吗,怎么今天转性了? 不仅要为自己出头,还敢和人去打架了? 刘珝在苗志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就站到了苏佰乐的身边。 他没有想要上去帮忙,眼下这种情况,苏佰乐才是最重要的人。 他们两个男人,必须要有一个来护住她的周全。 而他越看就越是觉得诧异,这个苗志根的武功招式怎么这么眼熟? 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乡野村夫那般只会使用蛮力和人斗殴,他的一招一式虽然看上去有些生硬,但是却是很实用的。 那一群小喽啰根本就近不得他的身! 奇怪,他所使的武功招式明明很眼熟,自己怎么一时就想不起来了呢? 这边人打得热火朝天,那边的白婆婆却是冷静得出奇。 她也不在乎自己药铺里的东西有没有打坏,而是季向风冲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向伙计们使了个眼色,将店里的几位客人都请到了后院。 再紧紧地关上了后门。 这是她店里的病人,她必须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苗志根手起刀落,很快就将那几个小喽啰打得片甲不留。 最后,他踩在一个小喽啰的背上,问白婆婆:“婆婆,这些人来贵店捣乱,你看要怎么处置?” 081 三无产品 听了这话,苏佰乐更诧异了。 这家伙,腹黑起来丝毫不差啊! 明明这群人是来找她的麻烦的,而苗志根却轻飘飘一句话就丢给了白婆婆,高招! 果然是高啊! 她倒是小看了他去! 姜到底是老的辣,连苏佰乐都看明白了,白婆婆岂能不明白? 她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全凭英雄喜好。” 苗志根懂了。 下起手来越发没了轻重。 季向风的脸上一片惨白,没等苗志根打到他的身边,他就连连后退:“白老婆子,今天算你狠!今天我估且放过你们,将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白婆婆眉头一皱,却在这时候动了:“既然季大夫如此说了,那么便留下来陪老婆子吃一碗茶吧。” 季向风一愣,白婆婆身形已然到了他的跟前。也不见白婆婆有什么动作,季向风突然就瞪起了眼,就用右的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喉咙,一脸恐怖地看着白婆婆:“你……你……” 话还没说,人便倒在了地上。 白婆婆淡淡地笑过,“老婆子年老体弱,还请两位壮士将此人搬到后院,老婆子到时候自会还几位一个公道。” 见状,苗志根和刘珝两人上前就将死尸一般的季向风抬到了后院。 “夫人,这鹿茸你看……” 苏佰乐浅浅一笑:“就按婆婆刚才说的做吧。” 她是懂药的,自然认得出白婆婆也是一个用毒高手。 只是她的毒无色无香,就连自己都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向风这么中招了。 打死苏佰乐,苏佰乐也不会相信,季向风会没有准备。 都在一个镇上开铺子,又都存在竞争关系,应该是很清楚对方的各种手段的。 地上的小喽啰们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白婆婆和蔼地对他们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员外,就说老婆子和你们季大夫相见恨晚,吃酒吃过头了,季大夫在老婆子这里死赖着不肯走,让他早点来将人领走。” 小喽啰们哪里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见白婆婆朝他们挥了一下衣袖,这下子,苏佰乐倒是看清了。 白婆婆挥的这一下手,是从衣袖里散出了一片薄薄的浅灰色粉末。 那一片粉末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就附着到了那群喽啰身上了。 “去吧!”白婆婆淡淡地开口,而那群喽啰像是听到了什么催命咒一般,连滚带爬地往于仁堂方向走去了。 做完了这些,白婆婆才看了看苏佰乐:“这位夫人,让你看笑话了。” 苏佰乐笑了笑:“婆婆好本事,苏某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一想起自己之前玩的那种小儿科的毒术,在白婆婆面前根本就不能比。 一个天,一个地。 而且自己做的毒,只要是行家都会有所察觉,而白婆婆的毒,那可是无色无香无味。 真正的三无产品。 “老婆子的一些防身手段罢了,不入流,惭愧惭愧。”白婆婆叹了一句,有些感慨地说道。 苏佰乐倒是觉得自己今天是找对了人。 “婆婆,今天这事是因苏某而起,这对鹿茸,就当做是苏某赔罪礼,还望婆婆笑纳。” 白婆婆摆摆手:“夫人何须如此?夫人不过是求财,又是正经买卖,老婆子断然没有白占夫人便宜的道理。”她略一沉吟,“不如这样,若是让老婆子拿出二十两银子来,老婆子这一时半会还真是拿不出来。老婆子在城北有一间民房,多年来都不曾打理过,夫人若是不嫌弃,老婆子就用这房子抵了鹿茸吧。” 苏佰乐闻言眉头一挑:“白婆婆是如何得知苏某打算在城里找房子住?” “听夫人口音,像是我大田村一带的口音,而尊夫口音又像是大青山山脚那一带的,而这个时候了,夫人也闭口不提回去的事,这不是打算在城里住是做什么?” 苏佰乐闻言更是诧异不已。 光是凭自己的口音就能推测出自己哪里人,她自问没有这个本事,但是凭天色已晚就推测自己是想在城里住下,这就不得不说这白婆婆心思极为缜密了。 大杨梅村到这里,其实也不过两个小时的路程罢了,也不算太远。 如果自己没有怀孕的话,这么点路,苏佰乐还是能走下来。但是她现在是个孕妇,不适宜如此长途跋涉。 “婆婆也是大田村人士?” “我家那老头子是,不过,他已经过世多年了。” 苏佰乐一听就尴尬了。 好死不死的,竟然问到了人家忌讳的事情上面去了。 她干笑了一句,道:“真是对不住了,我不是有意的。” “无妨,都这么多年了,那间屋子倒是刚好够你们三人住,你们就且先住下吧。只是这么多年我也没怎么打理了,你们今晚就要受累了。” “既然婆婆如此说了,那苏某若是再拒绝,那就是苏某的不是了,苏某在此就多谢婆婆了。”苏佰乐说着,就向白婆婆行了一礼。 白婆婆笑着,也没有去扶一把:“以老婆子的这个年纪,受你这后生一礼倒是受得起的。” 苏佰乐眼神闪了闪,有些担心地问道:“婆婆,如果我们走了后,那林员外又过来了怎么办?” “这事夫人就不必放在心上了,老婆子自然有老婆子的办法。” 苏佰乐明白了。 再多说也无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婆婆好意。” 等到苗志根和刘珝出来的时候,白婆婆已经安排了一个小药童给苏佰乐带路了。 到了城北,那药童指着一扇上了锁的院子给苏佰乐看:“夫人,这就是白婆婆的老屋子,里面东西都全,夫人大可以先行住下。” 说着,他就上去打开锁,推开了门。 门一推开,入眼的就是一个小院子,再过去,就是一栋青砖红瓦的屋子。 药童又用钥匙打开了屋子的锁,这才让到了一边:“夫人,里面请,婆婆还在铺子里等着药儿,药儿就先告辞了。” 苏佰乐点点头:“那就多谢药儿了。” 等药儿走后,苏佰乐才打量起了这间屋子来。 屋子看上去有些年月了,虽然里外用的都是青砖,但是门上,窗户上那些因岁月而干裂有些起皮,甚至剥落漆痕无一都不在向她诉说着这屋子的主人,以前也是有一些势力的。 不管是从漆的颜色,还是屋子里那些简单的家具上面都能体现出这一点来。 082 冤家路窄 这间屋子分正厅,左右厢房,以及从正厅进去后,在后面的厨房和厕所等杂屋。而杂屋的后面,甚至还有一片用青砖围起来的荒废了已久菜园子。 菜园子也不大,顶多就一亩半分地的样子。 看得出来,白婆婆以前住这里的时候,小日子过得也是精致的。 屋子里的东西都有,包括锅碗瓢盆,除了衣服被褥和柴米油盐以外,其他该有的通通都有。 “想不到这白婆婆在城北还有这么好的一处院子。” 苗志根显然也有些意外,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在城里住上一栋这么好的屋子。而这栋房子,白婆婆竟然说是拿鹿茸抵了。 苏佰乐也非常满意这栋屋子——最令她想不到的是,在前面院子里,竟然还有一口水井。 水井井沿是用青石建的,上面也覆盖了好些或青或黄的青苔。汩汩的井水从井沿边缘一个豁口缓缓流出,流到一个青石建的水池里,清澈的水又从水池排水眼里通过排水沟流到屋后去了。 “乐乐,你转了一天,也该累了,先休息一下,我去打扫一下屋子。”苗志根转了一圈,对苏佰乐说道。 放在屋里的高粱扫帚虽然有些日子了,看上去虫蛀得厉害,但也不影响使用。 苏佰乐这会子也真是有些累了,不是她娇气,而且她先在镇上卖了半天的鹿肉,又在药铺里看苗志根和人打了一架,这会子,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了。 但是,她还不能休息。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住的地方是找到了,而她现在手上连被褥都没有,要用的话,只能去买。 想到了这里,她又强打起了精神:“那好,刘公子,我们出去一趟吧。我们现在连柴米油盐这些东西都没有。” 刘珝点了点头:“不如这样,你说要买些什么,我去买回来就行,你出门也太不方便了。” 苏佰乐摇摇头:“你会选被子吗?” 一想到了被子,她又有些头痛。 这里的被子哪里是像现代那样,只要被棉被往被套里一放,再拉起两个角,使劲抖啊抖…… 虽然是力气活,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麻烦了。 这里的被子是要用针一针一针缝起来的。 苏佰乐也不是没见过苏母缝被子,通常她都是选在一个大太阳天,在院子里铺上一块干净的大席子,再把被子分层放好,再用棉线缝起来。 在缝的时候,被子的四个角还要向里折成三角形,这样才美观,才能更平整。 一想起来就头痛。 刘珝眉头一挑:“知道。” 苏佰乐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知道选被子?” 刘珝笑了起来:“很奇怪吗?” 苏佰乐摇头,“没有,只是很意外。” 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操心这些事情? 而且,他还是一个皇子。 那就更不可能了。 “我经常买被子,自然知道哪种布料耐脏,你们只要告诉我,哪里有被子买就行了。” 听了这话,苏佰乐才反应过来。 这货该不是会以前在军队的时候就亲手给手下的士兵们采购这种物资吧? 只是,在军队里可能是要耐脏的被子,但是,现在她是要买家用的。 家用的被子怎么可能会和军队的那样,常常换地方? 苏佰乐更不放心了:“这样吧,我们一起去。”说完,她又对苗志根说道:“志根,你在家里打扫好了的话,就去买一担柴回来,现在是在镇里,不比在大青山。而且,婆婆这屋子里的那些碗筷都要清洗干净后再煮一遍才能用。” 苗志根当下就停了下来:“那我现在就去买担柴吧,我可以一边烧着水,一边打扫。” 对此,苏佰乐没有异议,这样也比较节省时间。 苏佰乐带着刘珝逛了逛镇上的布店,稍微比较了一下价格,选了两床蓝底印花格子的被面,将棉被,里布,针,棉线,顶针都一并买妥了后,就让刘珝带着店家的小二送了回去。 而她自己,则去了市集的粮油店买了些米,面,油,盐。 这些东西买齐全了以后,手上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一看到手上剩下来的钱,苏佰乐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原本她还想说,今天卖了那么多的肉,挣了差不多三两银子,谁知道,这些东西一买,就全给花完了。 看来,明天还得让苗志根想办法去挣钱了。 如此想着,她带着粮油店里的伙计往家里赶。 谁知,才一出了市集,就碰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林员外。 林员外一看到她眼睛就直了。 连忙堵住了她的去路,他色迷迷地盯着她:“哟,这不是那位还我十两银子没还的美人么!” 苏佰乐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对方明显是来者不善,越是在这个时候,她就越要冷静,她也不想逞那一时口快,——这根本就是多说无益。 “怎么,装聋子?姓苏的,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苏佰乐冷眼瞅着他,对身边的那人说道:“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将东西送到城北那间青砖红瓦的院子里就成了。” 一提到青砖红瓦,那伙计先是愣了愣,而后就问道:“夫人说的可是杏林园白婆婆的那个院子?” 苏佰乐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那一间。” 那伙计点点头,他自然清楚她这么说的用意,不等苏佰乐再说什么,他马上应道:“是,夫人。” 说着,他挑着东西就往想绕开林员外,朝那边走去。 “拦下!” 林员外大手一挥,身后就冲出两三个人将那伙计团团围住了。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苏佰乐:“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香河镇这么大,你我都能遇到,大美人,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缘份呢?” 苏佰乐冷冷一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香河镇总共也就这巴掌大,能遇到很奇怪吗?” “美人此言差矣!”林员外吞了口口水,又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我们就是太有缘份了才会在这里相遇,你说是吧?” 083 白婆婆,救命 苏佰乐没有耐性和他再胡扯:“林员外,有话你就直说,这当街拦住我一个身怀六甲的妇道人家,这可不像是员外爷的作风。” 林员外嘿嘿笑了笑:“美人,这你又错了。在美人面前,本员外向来都是怜香惜玉得很!何况,还是像你这样的大美人?” “你到底想怎样?”苏佰乐冷言喝道。 她早就准备好给他点教训了! 真是给了三分颜色他特玛的还开上染坊了! 林员外冷笑着向后一挥手:“来呀,将本老爷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请美人和林某秉烛夜谈。”说着,他又抬头看了下天色,又嘿嘿笑道:“今天的天气不错,说不定,本老爷还能和美人花前月下,共进晚膳呢!” 苏佰乐沉着地看着他们。 看来,今天这一架自己还是逃不掉了! 她活动活动了手脚,冷冷地看着他。 她这边一动,那边的林员外看得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美人这身段,这身姿,本员外光是看着都有些受不了了。”他的话越说越下流,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顾虑:“要是能和小美人共度良宵,本员外就算是折寿十年,本老爷也心甘情愿呐!” 苏佰乐讥讽地朝他一笑:“是吗?” “那是自然。” 苏佰乐朝他勾了勾手指,妩媚至极地说道:“林员外,耳朵凑过来,我有句悄悄话要对你说。” 林员外不知是计,傻呼呼地朝她走了过去。 等他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的距离时,苏佰乐突然抬腿朝他胯间一踹,就只见林员外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林员外用手捂住重要部位,气得直咬牙,老半天才哼出一句话来:“给我上!我要现场办了这娘们!” 苏佰乐早有准备。 既然选择了正面和他们对抗,她就没想过要退缩! 苏佰乐没有武器在手,但是她是有功夫在身的! 这么几个小喽啰还真不够她看的。 这群小喽啰的战斗力在她看来只能说是渣得不能再渣了。 他们不就是仗着人多罢了! 只见她一个跳跃,向前猛地踢出一脚,那一脚正好踢中一个小喽啰的下巴,那人闷哼一声,捂着嘴巴滚到一边去了。 人一刚落地,右边又窜出一个小喽啰朝她砸了一拳过来,苏佰乐毫不畏惧侧头躲过这一拳,眼疾手快地一伸手,堪堪抓住他的手腕,再顺势往前一带,那人就往地上扑去。 她再抬腿朝他胸口就是一脚,那人哎哟一声,也滚到一边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异响,苏佰乐弯了下腰,那人满以为他这一拳可以打中苏佰乐,谁知苏佰乐突然一弯腰,由于惯性,他又往前踉跄了两步。 苏佰乐头也不回地用右手手肘就朝他的肚子狠狠一击! 剩下的那几人大眼瞪小眼,竟然不敢上来了。 苏佰乐也见好就收,她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还有谁要上来挨揍的,姑奶奶成全你们!” 见没有人敢吱一声,苏佰乐冷笑道:“既然你们不敢上来了,那姑奶奶现在要回家了,你们最好不要跟过来,要不然,姑奶奶定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说完了,她招呼了一声音那粮店的伙计,那伙计方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慌张地背着东西朝她走了过来。 于是,搞笑的一幕出现了。 苏佰乐往前走一步,那群围着她的喽啰们就往后退一步,他们也为难,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林员外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就这么放了苏佰乐走。 苏佰乐最后的耐性也被他们磨灭了,她面露凶光:“怎么,是嫌姑奶奶打得不够狠,还要再找打是不?” 如此,他们几人方才互看了一眼,怯怯地让开了。 苏佰乐带着那伙计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一群战五渣的东西,竟然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等到转了个弯,那群人真的没人跟上来的时候,苏佰乐这才扶着墙壁捂起了肚子来。 苏佰乐头上疼得冷汗直冒,心中暗暗骂道,王八蛋,非得逼老娘出手,这下子,怕是动了胎气了! 那伙计一看这架式,更是吓得不知所措了起来:“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苏佰乐疼得直吸冷气,“小兄弟,若是你不嫌麻烦,还请小兄弟去杏林园帮我请白婆婆来。” 肚子的坠涨感越来越强烈了,苏佰乐疼得连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了。 那伙计哦了一声,连忙就朝方才的路跑去,苏佰乐哪怕疼得再利害,她也深知现在不能让他从那条路跑去。 “等等!那群人现在应该还没走远,你不能从这条路走……”话还没说完,身下就传来了一阵温热感…… 那伙计一看,更是慌了神,他顾不上男女有别,放下了背篓,腰下弯吃力的背起苏佰乐就往杏林园跑去:“夫人,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你先看大夫要紧!” 伙计年纪也不大,看上去也非常瘦小,在背起苏佰乐的时候还有些吃力,但是跑起来的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 只不过跑了两个路口,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再经过一个路口,他就拼了命地喊了起来:“让一让,让一让,白婆婆,救命啊!” 他这一喊,立刻吸引路上众人的注意力。 人们纷纷为他让道,指着他议论纷纷了起来。 而他根本就无暇顾及,突然,他一个踉跄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 他这一跌,周围的人反而围了上来。 他无奈地看着周围的人,向周围的人求助:“你们帮帮她,她是孕妇,她流血了!” 一听到是孕妇流血了,人群中,一个高大的男子挤出来,猛地从地上横抱起了苏佰乐就冲向了杏林园。 等到苏佰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苗志根焦急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一看到她醒来了,苗志根眼神一亮:“乐乐,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苏佰乐闭上了脸,用力全身力气都没能让自己坐起来。 084 娘,我要和离 苏佰乐闭上了脸,用力全身力气都没能让自己坐起来。 苗志根立即按住了她,他柔声说道:“乐乐,白婆婆说你现在不宜活动,先躺着别动。你需要什么,跟我说就成。” 苏佰乐看着他,声音有些干,有些哑:“我这是在哪里?” 苗志根握住了她的手:“乐乐,我们在杏林园。” 苏佰乐眯了眯眼,有气无力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乐乐,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听话。” 苏佰乐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来,她慌忙朝自己的肚子摸去,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 苗志根再次按住了她,眼神里闪过一抹痛楚:“乐乐,不要着急,孩子还在。” 听到苗志根这么一说,苏佰乐的心里稍微有些安心。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可是她的手,却在这时候出卖了她。 虽然自己怀孕只有三个月,但是,肚子明显是已经鼓起来了的,而现在自己摸自己的肚子,那里…… 那里……竟然是平的! 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用手又在肚子上摸了又摸,按了又按。 平的! 是平的! 怎么可能,自己的肚子竟然是平的?! 她忽然瞪着眼看看向了苗志根,还没开口,豆大的眼泪就掉了起来,她冲他喊道:“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不管怎么说,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 就算没有感情,那也是她的孩子…… 苗志根一把就抱住了她,忽然就失声痛哭了起来:“乐乐,都怪我,要是我陪你去就好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苏佰乐没工夫听他的哭诉,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手脚冰冰凉。 为什么会这样?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胸口剧烈起伏,她喃喃自语道:“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苗志根喟叹了一口气:“乐乐,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生,你千万别想不开。” “滚出去!”苏佰乐听了这话只觉得刺耳。 什么叫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 当她是生孩子的机器么? 女人在这个年代,就只能沦为你们男人传宗接代的工具么?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苗志根生怕又刺激到了苏佰乐,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刺激到她了,“乐乐,你现在就安心养好身体,我们孩子的仇,我一定要亲手报!” 这话听得苏佰乐心里舒坦了许多。 她歪着头根本就不去看他:“出去。” “好,我这就出去。”苗志根坚定地看着她,他又帮她掖了掖被子:“人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煮碗粥来。” 门吱的响了一下,苏佰乐缓缓睁开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终于在这一瞬间决堤…… 胸口,突然有一团莫名的气在盘旋。 就因为自己和人打了一架,竟然将孩子就这么打没了? 她死死的攥着手,生怕自己一冲动就会冲出去放火烧了林员外一家子。 林员外,你好的很! 苏佰乐躺在床上,紧紧地咬着嘴唇。 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疼痛,哪怕是嘴角被咬破了,她都没有感觉。 她混混噩噩地在杏林园里躺了三天,又混混沌沌地跟着苗志根回到了大杨梅村。 小产不能见风,就像是和正常生产一样,都要仔细地照顾调理。苗志根没让她走路,而是租了一辆马车,他驾着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村。 大杨梅村很少有马车进来,今天看到了马车,一行人还没到家,就被村里孩子围着追着起来。 药庐再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家,苏佰乐的这种情况,不能再在那里住,只能回苗家。 当马车在苗家院子前停下,苗志根扶着苏佰乐下马车的时候,在院子里,苏佰乐看到了一直在抹着眼泪的苏母,苏母何氏一看到苏佰乐下车了,马上就迎了上去。 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掉下来了,她一把抱住苏佰乐,凄凄切切地喊了一句:“我的儿啊!” 这边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那边的谢氏冷着脸骂了起来:“真是晦气,不会下蛋的母鸡,我们老苗家要你有什么用?亲家母,既然你人来了,你就把这个扫把星领回去,我们老苗家高攀不起!” “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乐乐小产,能怪乐乐吗,再说,我们还年轻,我们还可以再生,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谁家没有小产的时候?你那时候生了志城后,不是还掉了一个孩子吗?” 谢氏眼一瞪:“我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她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这头一胎就小产了,我们苗家拿什么指着她还能替我们开枝散叶?” 苗志根据理力争:“娘,你不能这么说,再怎么说,那也是儿子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乐乐,不能怪她。” “我们老苗家要不起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进门三天就偷汉子,还偷得人尽皆知!” “亲家母,你这话过了啊!”苏母当下气得脸色惨白,“我家闺女清清白白地嫁到你们家,出了这事,你不闻不问就算了,你也不能这么朝我女儿泼脏水啊!” “我泼她脏水?呵呵,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看你这女儿在我们老苗家做没做那出格的事!”谢氏一脸得意地说道,她睨了面无血色的苏佰乐一眼,“也难怪会留不住孩子,这样的女人就该老天来收拾!” “娘,你怎么说话的?”苗志根一听急了,“乐乐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啊,你不能这么冤枉她!” “我怎么不清楚了?这偷汉子,打架,她哪一样落下了?还在你老娘眼皮子底下偷!我都亲眼看见了,这还能有假?” 苏佰乐偎在苏母的怀里,无动于衷看着他们争吵。 这家子人,她算是看清楚了。 她也懒得和他们去争,去吵。 她也没那个力气。 她偎在苏母怀里,淡淡地说道:“娘,我要和离。” 085 乐乐,我们走 苏佰乐的声音虽轻,但是着实还是像一个炸弹一般,在这个农家小院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乐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苗志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什么?就凭你这个破烂货也想提和离?”谢氏更是夸张,她先是哈哈一笑,忽然又住了嘴,一脸讥讽地说道:“老娘给你一封休书都是看得起你了!你竟然还想着和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志根,给我休了她!” 苏母也着急了,她握住苏佰乐的手,还没开口,就看到苏佰乐那一双通红的眼睛。 苏佰乐死死地憋着泪,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凄楚地说道:“娘,你就成全女儿吧。” 苏母闻言,心中不忍。原本想劝说的话,通通都咽进了肚子。她紧紧地闭上了眼,很快收拾好情绪,她凄然一笑,拍着她的手说道:“好,乐乐,你要回家,娘带你回家!” “就该这样,”谢氏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趁早滚!我们老苗家还指着我儿子开枝散叶呢,就你这么个破烂货,就是想要给我提鞋,老娘都不要!” 苏佰乐无动于衷地扫了她一眼:“我再破再烂,也比某些人来得干净。” 谢氏闻言大怒,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苏佰乐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贱货,你骂谁呢?” 苏佰乐脸上浮起一抹笑,忽然松开苏母,扬起脸盯着她:“姓谢的,你有本事就再骂一句。” 谢氏心中一紧,咬牙道:“贱货,你们一家都是贱货,我们老苗家瞎了眼才会娶你这么个赔钱货进门!” 苗志根连忙插到两人中间,满脸怒容地看着谢氏:“娘,你少说一句,腊梅春梅还要不要嫁人了?” 谢氏一噎,蛮横道:“那是我们老苗家的宝贝女儿,这种赔钱货自然是比不得的。” “宝贝女儿?对,也许吧。”苏佰乐忽然就什么都不想去和她争了,她睨了谢氏一眼,又转头看向了苏母:“娘,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收拾一下。” 人才跨了两步,谢步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死死的挡住门:“这是我们老苗家,不是那下三滥的贱人想进就进的,想从这门进去,除非是从我老婆子身上踏过去!” 苏佰乐讥笑一声,“你让不让开?” “不让!” 苏佰乐转头看向了苗志根,喊道:“苗志根,你最好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开,要不然,你可别怪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你骂谁疯女人呢?”苗腊梅一听从谢氏身后探出脑袋,对着苏佰乐就骂道,“你再骂一次,老娘撕了你那张嘴!” 苏佰乐看着她,淡淡一笑:“怎么,以为现在有人撑腰了是吧,说起话来都硬气了不少!” 苗腊梅一听,耳根都红透了,她双眼喷着怒火:“你……你个贱人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吗,你不是是聋子吧!” 谢氏一怔,二话不说扬起手就朝苏佰乐脸上扇了过去:“我打死你个满嘴喷粪的东西!我老苗家的女儿也轮得着你来编排?” 苏佰乐一扬手,就死死钳住了她:“姑奶奶我可是练家子,你们全家人上我都不看在眼里。左右姑奶奶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回。你放心,就算是死,姑奶奶也会拉着你们一家子来陪葬!” 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苏母更是无声落泪。 可不是么,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也是过来人,这种痛苦,她这个当娘的,都懂。 她抹了一把眼泪,开口道:“亲家母,你还是让乐乐进去收拾一下吧。” “你可别乱认亲戚,我可不敢认你们这种亲戚。今儿个你要想进去拿东西,可以!除非是踏着老娘的尸体走过去!否则,你们想都不要想!” 谢氏话音一落,忽然听到噗通一声响,众人朝声源看了过去,却见苗志根一脸颓疲地跪在了院子中间。 “志根,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谢氏一看就急了,她也顾不上拦门了,一溜小跑跑到苗志根身前,想要将他拉起来。 苗志根却是满脸如死灰一般了无生气,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无声滑落:“娘,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儿子?” “志根呐!娘这是为了你好!这种女人不能要啊!”谢氏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就是一个不祥的人,我们老苗家怎么会要这种女人来开枝散叶呢,这种女人,只配给人大户人家里当小!” 苗志根不肯起来,他无力地抬头看着她:“娘,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你这孩子,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我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苗志根苦笑,“为了我好,就要我休妻?” “你这孩子,你怎么就拎不清呢,这个女人是不祥的,她连自个儿孩子都保不住,我可不能让我老苗家的香火断送在她的手上啊!”谢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也看到了,她自己不能生,又不让你纳。志根,她就是个妒妇,我们老苗家要这种女人来做什么?” 苗志根一屁股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苏佰乐。 他忽然就笑了起来,声音哑哑地对谢氏说道:“娘,你真的要我这么做?” “那是自然!”谢氏满不在乎地说道。 苗志根点了点头,喃喃道:“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如此不待见我,是不是只有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善罢甘休?。” 听了他这话,谢氏急了:“志根啊,你怎么就拎不清呢?她……” 苗志根止光呆滞地看着她:“我只知道,她是我苗志根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热热闹闹抬进来的妻!” “娘,你若真的如此不待见她,那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说完,苗志根就朝她重重地磕了几个大响头。 “儿子不孝,从此不能侍奉在娘的身边,娘,你多保重!” 说完,他绕过谢氏,走向了苏佰乐,不由纷说,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去:“乐乐,我们走。我就不信我们凭双手吃饭,挣不来那几件衣裳!” 苏母一愣,也跟了上去。 谢氏傻眼了,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啊! 086 你跟刘公子走吧 等她反应过来时,院子里哪里还有苏佰乐和苗志根的身影?她再追出门时,已然看到苏佰乐四人已经消失在了路口。 “苗志根,你给我回来!”谢氏气极攻心,哪有这样的兔崽子!她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她跑了几步,一把就拽住了苗志根,嘶声力竭地朝他吼道:“臭小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了个女人,就不要娘了吗!” 苗志根把她的手用力掰开,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娘,你既然看不起乐乐,那就是在看不起我。你埋汰乐乐,那也就是在埋汰我。我和她是分不开的,你既然要赶她走,那就是在赶我走。你放心,逢年过节的节礼,我们一样都不会少,你若要我们每个月给你们几百文钱,我也尽最大的能力找给你。” 谢氏铁青着脸瞪着他:“你个混账东西,有你这么对你娘说话的吗?想要和老娘脱离关系,好,老娘我成全你们!我们开宗祠,请宗法!” 苗志根冷静地看着她,他在提醒她:“娘,我们苗家在这大杨梅村本来就是外姓,大杨梅村的宗祠,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进不去。” “你!”谢氏脸涨得通红,忽然就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嚎了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是我儿子啊,不是我的仇人啊!” 苗志根冷眼瞧着她:“娘,你也知道我是你儿子,不是你的仇人啊?可是,今儿个,是你做得太绝了,我也没办法!”他心灰意冷地说道,“娘,你回吧,以后,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谢氏瞪着眼:“好,你滚,你滚了就别再回来现眼!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远远的,有村民们在指指点点,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劝说。 苗志根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重重地朝她跪了下去,猛地朝她磕了三头响头:“娘,儿子不孝,不能再在你身边侍奉你了,你老保重!” 说完,他站了起来:“娘,我说的话算数。以后逢年过节,节礼我必不会少,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以内,每个月还会再给你两百文钱。” 语毕,他深深地看了谢氏一眼,走到苏佰乐身边:“乐乐,我们走吧。” 苏佰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还记得上一次,自己也是被她赶出来,那一晚,有畲沁陪在自己的身边。而畲沁毕竟不是人类,她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可是这一次,她的身边有娘在,她的心里,莫名的就有了一股安全感,幸福感。 娘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这一边,她的心里就异常安稳。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苗志根会为了自己,竟然也站在自己这一边。 就算是上一次,他都没有这么强烈的表达过自己的不满来。 是因为自己刚刚流过了一个孩子的缘故吗? 她木然地被娘扶着,一直往前走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 苏母长吁短叹了几声,几次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乐乐,志根,你们这一走,就真不打算回大杨梅村了吗?” 苗志根摇了摇头:“娘,乐乐才小产,这本是谁都不想的。可是我娘不仅不安慰她,反而还要将她赶出去。既然我娘容不下她,那我也只能选择离开,我没有理由抛下乐乐一个人的道理。” 苏母叹了一口气:“可是乐乐现在身子还没恢复,你们往后有什么打算?” 苏佰乐忽然就站住了,她静静地看着苗志根,又看了刘珝一眼,缓缓开口道:“志根,你跟刘公子走吧。” 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的刘珝愣了愣,方才在苗家院子的时候,他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乍一听到苏佰乐的话,他自嘲道:“走?夫人可是在嫌弃刘某?” 苏佰乐摇摇头,她从身上摸出了他的身份铭牌交给了他:“刘公子身份尊贵,身上这伤养的已是大好,也是时候离开了。如若不嫌弃我家相公资质愚笨,就将我家相公也一并带走吧。” “乐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苗志根愣住了。 娘赶她走,自己没办法拒绝,那他就跟着她一起走。可是,这还没走到一半,她也要赶自己走,这是什么意思? 苏佰乐喟叹了一声:“志根,刘公子是什么人,想必你比我清楚。或许,你跟着他,才能将你苗家门楣发扬光大。” “那你呢?”苗志根脱口而出,“你怎么办?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外?” 苏佰乐深吸了一口气,她紧紧看着苏母,眼里满满的都是柔情与不舍:“我是不会回娘家的,我哪怕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也不会回娘家。苏家,丢不起那个人。” “乐乐,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娘的心头宝。”苏母一听,泪水就掉了下来,“你要是去当了姑子,你要娘怎么活?” 自己的孩子,不管做了什么错事,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而自己也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将来老了,自己还能有个说话的伴。 可是如果她去做了姑子…… 苏母擦了擦眼泪,劝道:“乐乐,你听话,如今,你也只有娘那里可以去。娘也不放心你去其他地方。你这是小产,这身子一定要养好了才行。”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志根,你看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乐乐先避避风,乐乐这身子,见不得风。” 苗志根想都没想就说道:“这个好办,娘,我们刚才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不是有租了一辆马车吗,想必这时候也没走远,我去追回来便好。” “我去吧,你对这里熟悉,知道哪里能避风所,我脚程快,等我,我马上回来。”刘珝抢先一步说道。说完,他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苗志根倒还好,他毕竟是重新的人,知道刘珝的功夫如何,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苏母就不同了。 她是彻彻底底的农妇,一生都没见过几个功夫俊的,见刘珝几下就没了人影,她不由得目瞪口呆:“乐乐,这刘公子到底是何许人?” 087 离开 “娘,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但是刘公子这事,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但女儿可以告诉你一点的是,他的来头很大。” 说着,一阵山风吹了过来,苏佰乐还没怎么着,苏母就抱住了她,“志根,这附近哪里有避风的地方,快来乐乐先过去。” 苗志根歪头想了一会,苦笑道:“娘,希望人家会收留我们吧。” 苏母叹了一口气:“也是,乐乐这情况……这样,人家要是不乐意,我们就找一个破庙什么的,先让乐乐进去躲下风也行。” 苗志根点头:“我知道,娘,乐乐,我们走吧。” 当苗志根站住的时候,苏佰乐才知道他说的是谁。 萧均。 想一想便也不觉得奇怪了,整个大杨梅村里,就数他和苗志根交情最好,这时候,也只能他才能帮助他们。 也不知道苗志根是怎么和他说的,不一会儿的工夫,苗志根就黑着脸走了过来,“娘,乐乐,我们去村口吧,那里有一间土地庙,应该可以在那里让乐乐避避风。” 苏佰乐知道自己的情况,没有怪萧均的意思,反而开口劝苗志根:“志根,你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你和他之间的交情,我看着他为人也挺不错的。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不管到哪里,村民们都是相当忌讳的。” 苏佰乐的话里透着深深的无奈,可这也是事实。 自己的这个情况,只能窝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去了,会遭人病逅的,她甚至可以肯定的说在大杨梅村根本就没有人会收留自己。 不是他们迷信,而是,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 到了土地庙,苏母到底也没让苏佰乐进庙的正殿,而是去了搭在旁边的杂屋里,给苏佰乐借了张条凳来,就打发苗志根出去迎刘珝了。 一看到苏佰乐如此伤痕累累的模样,苏母就打心底的疼。 她原本想要开口劝导苏佰乐,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个孩子,打小就犟。一但认定了,那就是十匹牛也拉不回来。 “乐乐,冷吗?”杂屋里四面透风,苏母将苏佰乐安置在墙角里,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风。 “娘,我不冷,你也坐吧。”苏佰乐拍拍条凳,示意她坐下。 苏母摇头:“你说,若是这次小产没调理好,你往后可要怎么办?” 这产后受了风,到老了,那可就是一身的病啊! 一想到这事,苏母就打心眼里痛。 这往后,她要怎么办? “娘,没事儿。”苏佰乐紧紧依偎在她的怀里,“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要想太多了,女人心思太重的话,会老得很快的。” 苏母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两人窝在土地庙的杂屋里聊了一会,苏母忽然就说道:“乐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土地爷上柱香。” 苏佰乐疑惑地看着她:“娘,好端端的上什么香?” 苏母摇头:“你不懂,娘过去很快就来了。” 说完,她就朝土地庙里走去了。 苏佰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欲望,在苏母离开的那一瞬间,欲发猛烈。 眼泪突然就在那一瞬间决堤,她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她眷恋地看着苏母走进了土地庙,就飞快地进了空间。 一进入空间,她终于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畲沁一溜小跑地跑了过来,努力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苏姐姐,你快起来,地上凉。” 苏佰乐抿着唇,看了她一眼,无力地说道:“畲沁,让我休息一会,不要打扰我。” 她在空间里一呆就是一个月。 好在空间里吃的用的都有,再加上畲沁的照顾,除了不能出去,她的小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这一个月,她才知道,原来畲沁真的是太能干了。 空间里虽然没有日月星辰交替,但却有白天黑夜之分。 每一天,畲沁都能尽心照顾那几亩药田,拔草,浇水,分苗,掐尖,打花,摘果……每一样,她都手到擒来。 做得十分顺手。 甚至还要抽出时间来给她做饭。 一直的一直以来,苏佰乐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原以为,她一条小小的黑蛇精,除了做做饭,打打杂以外,其他的事情,她都不懂。 可是,在看到畲沁专门为她准备的药膳时,苏佰乐还是有一点意外的。 哪怕是她,都不敢拿着药材随便加到食材中去。 是药三分毒,食材其实也是一样的。 甚至是水,如果一次性喝得过多的话,也是能引起水中毒的。 可是她每一次吃畲沁给她准备的药膳,她通常都闻不到那苦苦涩涩的药材的味道,有时候,还会觉得这些东西极美味可口。 她之前也对这一块做过研究,对于已有的药膳食谱,苏佰乐倒没怎么研究过,以至于摒弃了食材和药材之间的口感,那个时候她一味的钻研一个新鲜感,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但是,在她吃过了畲沁给她做的药膳后,她才发现她错得离谱。 原来药材和食材是可以如此完美契合。 甚至还可以让人感觉不到这就是药膳。 或许,有了畲沁这个帮手,自己倒可以在这个地方试着卖药膳了。 如此一来,倒也可以解决她以后的生活所需了。 空间一个月,外面才过了三天。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特意化了一个妆。 苏佰乐的化妆技术虽然说不上有多高超,但是,效果是令她相当满意的。 ——至少,畲沁一直在强调的一句话就是,“乐乐姐,这真的是你吗?” 除了身高不能变,体形不能变,她的手由葱葱玉手变成了粗糙而黯淡,宛然就是一双常年在外劳作,经受风吹日晒过度的,从不保养的普通人的手了。 脸上更为明显,脸型虽然没有变,但是,眉毛粗了不止一星半点,脸也黑了不少——还是那种极为自然的红里透着黑的那种,在嘴边,她甚至还点了一颗痣。 就是衣服令她有点头痛。 她的衣服,几乎在大杨梅村里都出现过,正当她烦恼的时候,畲沁纤的一扬,一套黑不溜湫的衣服出现在了她的脚边。 而她当再次出现在香河镇的时候,已然是五年后。 088 你让我去打架 五年后再一次出现在香河镇,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当年,谢氏带着她第一次在香河镇买布的时候的那家布店也早已找不到了。不仅是布店,就连当初吃过茶的茶摊老板,也不出摊许久了。 而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林员外的霸道蛮横。 要说苏佰乐对这香河镇若是还有感情的话,那也许就是杏林园的白婆婆了。 当初是白婆婆救了她一命,但是就算白婆婆是妇科好手,还是没能挽救她腹中的胎儿。 想来,苏佰乐还是有一点惋惜。 “苏姐姐,我回来了。”畲沁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传了进来,等到门吱的响了一下以后,她一屁股坐在苏佰乐的对面:“苏姐姐,我都谈好了,明天就可以开业了。” 苏佰乐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到底也还是太急躁了些,她嗔了畲沁一眼:“你呀,你今天只是盘下一个铺面,哪能这么快?” “明天不能开业,那什么时候开业啊?”畲沁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不等苏佰乐说话,她就扳着手数了起来:“姐,我们这几年挣的钱虽然不多,但是这一次盘下那个店面,我们就花去不少的钱了,而且,我也注意看过了,那个地方真的不好。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苏佰乐抿着嘴看着她:“这次你又花了多少?” 畲沁叹道:“都怪那个死老头子跟我争,本来我是可以三两银子租下来的,那个死老头子看我是一个女的,以为我好欺负,非得跟我抬杠。” 苏佰乐面前的案几上烧着香,小碳炉里的碳烧得正好,她将温在上面的茶壶提了起来,给畲沁砌了一杯茶:“这你就生气了?” 畲沁也不怕烫,她抓起茶杯就一口饮尽,气鼓鼓地说道:“我能不生气吗?他说我一个丫头片子,就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就该坐在家里相夫教子。姐,什么是相夫教子?” 苏佰乐有些失神,她手上倒茶水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摇了摇头,笑道:“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你个糟老头子不坐在家里贻养天伦之乐,是不是绝后了呀?”畲沁一说完,就捂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够了后,她又对苏佰乐说道:“姐,那个地段真的不好,我就真想不明白,你怎么就看中那铺面了?” “你倒是不肯吃半点亏。”苏佰乐捏着茶杯一口抿尽杯里的茶汁,把玩着茶杯,悠悠地说道:“那铺子的对面,就是林员外的铺子。” 畲沁疑惑地看着她:“可是,你跟林员外去斗的话,我们这点家底,根本就不够人家看的。” 苏佰乐笑了笑:“斗?” 她将目光放在手上的茶杯上,可不是斗吗? 这么多年了,她的这个心结一直解不开。 要不是这个林员外,或许,她现在至少可以安心地做着一个米虫吧。 哪怕是谢氏再怎么不待见自己,自己肯定也会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她重重地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怔怔地看着畲沁:“畲沁,我们手上还有多少钱?” 畲沁叹了一口气:“现银的话,少说也有一千两。” “你觉得我用这一千两不配和林员外去斗?” “不是啦,我就是觉得你的每一文钱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怎么想到要为了去和一个不相干的人争那一口什么气,而去浪费了呢?再说了,林员外家大业大的,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嘛!” 苏佰乐笑了起来。 这个畲沁,自打五年前看到自己赚钱的过程后,她就恨不得将每一文钱都掰成两半来花。 一想起这五年吃的苦,苏佰乐自己也有些愤愤然。她叹了一口气,翦水眸里透着异样神彩:“这句话,五年前,你在北疆的时候是不是也说过?” 畲沁嘀咕道:“五年前么?” 苏佰乐目光逐渐清冷起来。 五前年,她从自己的亲娘的眼皮子底下就那么凭空消失后,没头苍蝇似的就窜到了北疆。 北疆,是地名,也是城名。 北疆城到底还是九州上国的地盘,她将自己在空间里研发的药膳带到了那里,竟然得到了那里的人们的一致好评。 她的生意也从最开始的一个摊位,慢慢发展到了一家酒楼,再后来是两家,三家。 然而,她的日子才刚开始有奔头的时候,在第四年,北疆以北慢慢的有了骚乱,漠北的游牧民族不断骚扰北疆城。 但尽管如此,她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只是后来,朝廷新派来了一位前来镇守北疆的小将。而这位小将到北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征讨那些游牧民族,而是拿着她的画相四处去问,到处去贴。当时,那画相可谓是贴满了北疆的大街小巷。 她在北疆生意做得很是火红,也算得上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商贾了,认识她的人自然不在话下。 第一天下午,那小将就直接到了她的店里。 她让畲沁去打发了。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另一件事情发生了。 大约是过了三个月不到的样子,苗志根竟然也来到了北疆! 和他一起来的,有九州上国皇帝亲自派遣下来的御林军,据说,他还带来了一柄什么‘尚方宝剑’。 一听到这所谓的尚方宝剑,苏佰乐就笑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在北疆的安稳日子到头了,这才令畲沁将手下的三个铺子悄悄地转让了。 转让了铺子后的第一件事,苏佰乐就想着怎么脱身。 北疆城自打那小将来了以后,四个城门每天都会有官兵对路人严查死守,几乎只要是一个女人,他们就会拿出那画相来对比。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她手上还有一个蛇精。 在蛇精的帮助下,苏佰乐反而没花什么力气就到了香河镇。 原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来香河镇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畲沁到了冬天就会变得嗜睡,她甚至不分时间地点,说睡就睡,尤其是晚上更甚…… 苏佰乐缓缓将思绪拉了回来,她伸出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水:“你就按我说的去做,这一次,我要你记住一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姓林的要给我穿小鞋,你就狠狠地给我揍回去。” 畲沁眼睛一亮:“你让我去打架?” 089 你就这么点道行 苏佰乐纠正她:“不是让你去打架,而是让你知道,商场如战场,你要去学着怎么在生意场上将对手悄无声息的抹掉。” 一听她这话,畲沁的嘴不满地噘了起来。她用双手撑着脸颊,强打起精神说道:“姐,难道用的还是你以前的那些老招?” 苏佰乐摇头:“你呀,想睡就去睡吧。再过两天就是小寒了,要不,你还是回空间里去过冬?” 苏佰乐现在的空间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只有三亩面积大小的空间了。 她现在的空间面积足足扩大了三倍不止。 她再也不用担心她想种的东西没地方种了。 现在的空间,可谓是一派鸟语花香,绿意盎然。 除了药材,粮食,蔬菜以外,她不仅开辟了一块花圃,种上了她喜欢的各种各样的花卉,还有各种各样的果树,甚至,她已经在着手准备到空间搞养殖了。 畲沁听了直摇头,她可怜兮兮地对她说道:“我才不,我一个人在那里面很累的!”她嘟起嘴,“还无聊。” 苏佰乐轻笑一句:“那你先去睡吧,趁着天气好,我也该出去转一转了。” 到香河镇已经十天了,这十天,她每天都会抽时间出去转一转。 再怎么说,当年背她去药店的那个小厮,她一直都没有好好感谢人家,想趁着这次机会,看能不能再遇上。 再一个,就是白婆婆了。 白婆婆救了她一命,她也没有报答。 白婆婆的医馆倒还在原来的地方,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个小厮,早就人去楼空了。 苏佰乐独自一人坐在香河楼四楼吃着点心,品着香茶,悠然地看着窗外人来车往的繁忙景致。 人生难得几回闲,而她很久都没有这么悠闲地坐在茶楼上吃着茶,看着景致了。 许久不来,倒也有几番闲情在里头。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麻烦不用她去找,自有人找上门来。而找上门来的,依然是她见了就火冒火丈的林员外。 首先听到的是小二低声下气劝说的声音:“诸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林员外包下了我们香河楼,还请诸位多多担待,请移步到一楼大厅,多有得罪,真是对不住了。” 他话一说完,原本还有些热闹的香河楼顶层,一瞬间那些声音都低了下来。 而后,就是那些爪牙了。 “今天这店我们员外爷包场了,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滚!” 小二还没劝到苏佰乐这边来,忽然就又传来了一道嚣张致极的声音。 苏佰乐捏着茶杯不为所动,她这一次之所以会出现在香河镇,就是为了找那林员外的晦气。哪知道,她的运气竟然如此好到爆,不用她去寻人,林员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她从哪里去找? 等到小二到她面前时,她不等小二开口,她便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二一愣,解释道:“这位夫人,你不是我们香河镇的人吧?你就听我一句劝,还是先离开吧,若是那林员外真的来了,小的是担心你会被他欺负。这林员外……”他顿了顿,“名声不大好。” 苏佰乐放下茶杯:“那就多谢小二哥的好意了,你自去忙吧,我这边若是真有什么事,也不会让贵楼吃亏的。” 说完,她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不理那小二了。 小二摸摸鼻子,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去请其他桌的客人了。 等到小二离开了,苏佰乐的眸子才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啊! 姓林的,这一次,我定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很快,那小二又跑过来了:“这位夫人,您看您能不能……” 苏佰乐瞥了他一眼:“不就是林员外来了吗,你犯得着这么如临大敌对待吗?” 小二苦着脸说道:“夫人,就当是小人救你高抬贵脚,请您移驾上其他地方喝茶去吧,这林员外……”他小心地四下里看了看,凑近苏佰乐小声说道:“我也是为夫人好,可能夫人有所不知,这林员外可是极好女色啊!” 苏佰乐轻呵了一声。 极好女色么…… 当年,就是因为他的人‘好色’才让自己的孩子没了。 如今,他倒是一始既然的好胃口啊! “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二一听,知道她是铁了心不打算走,只得无奈地又往楼下走去了。 不多时,苏佰乐就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想一睹这香河镇的风光,怕是也只有这香河楼才能尽收眼底啊!” 这话刚一说完,又听到那声音不悦地扬了扬:“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这小二上来将人都清下去,怎么那里还有一个人在?” 掌柜的慌慌张张地就朝苏佰乐这边走了过来:“这位夫人……” 他才开了个头,苏佰乐就打断了他:“他吃他的,我吃我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们香河楼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掌柜的一噎,那边林员外的爪牙就气势汹汹地过来了:“臭娘们,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好好地请你下去你不去,偏要老子对你动手你才肯动是不是!” 苏佰光眉头一扬:“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林家是怎么请人吃罚酒的。” 另一爪牙目露凶光,喝道:“敢和我们林员外叫板,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本大爷这就赏你吃罚酒!” 说完,他扬起拳头就向苏佰乐面门砸了过来。 苏佰乐冷笑一声,四两拨千斤地用筷子朝他拳头一戳,那人的手上顿时就见了红。 那人吃痛,又扬起另一只手朝苏佰乐砸了过去。 苏佰乐手指一曲,再一弹,一粒花生米就朝他的眼睛疾射而去。 见状,那人吓得收回了手,躲过苏佰乐的那一颗花生米。 “原来是个行家!”那人恼羞成怒,呛的一下拔出了腰上的刀,就朝苏佰乐劈了过去:“老子劈了你!” 苏佰乐瞅准了,伸出右手一捏,那刀便在空中停下了。 她看着他,讥讽地说道:“你就这么点道行,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090 租铺子 一句话噎得那爪牙满脸通红,好半天他才嘶吼了一句:“撒手,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苏佰乐眉头一挑:“你说的,那我就撒手了?” 语毕,她手一推,那人就连着退了好几步。 直到站定了,那人愈发恼羞成怒:“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了,又朝她举刀砍了过来。 “住手!”林员外适时地喊住了他,他走到那人面前,“混账东西,还不退下!” 那人恨恨地瞪了苏佰乐一眼,退了下去。 林员外走到了苏佰乐的面前,看着她思索了一翻,说道:“这位小娘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 苏佰乐斜斜地睨了他一眼:“林员外可是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呢?”林员外摸了摸下巴上的略显花白的胡子,爽朗一笑,“像小娘子如此美丽动人,林某只要见过一次,就肯定不会忘记。只是,林某可以肯定,林某见过小娘子,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苏佰乐闻言浅浅一笑,无不嘲笑地说道:“林员外倒是好记性啊。” “倒不是林某记性好,而小娘子长得太过漂亮了。但凡美丽的事物,林某只要见过一次,那肯定就不会忘记。”林员外似乎也忘记了他要做的事情,反而一屁股就在苏佰乐的对面坐了下来,“小娘子,这是打哪里来?” 苏佰乐看了看他,提醒他:“林员外,你的客人在那边,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臭娘们,员外爷看中了你,那是你的福份,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方才退到一边的那人见苏佰乐如此不待见林员外,不由得扬起了声音,喝了一句。 苏佰乐这几年虽然人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北疆那种地方呆了五年,北疆的风沙早就磨平了她的棱角。她自己也有些诧异,怎么自己在看到林员外后,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呢? 她只是瞥了那说话之人一眼,就淡淡地说道:“林员外身边高手如云,怎么会养了一条如此喜欢乱吠的狗在身边,碍眼呢?” 她话音一落,被她挤兑那人脸上一片通红,他向朝跨了一步:“你说什么呢,有本事,我们再打过!” “好了,林杰,你就先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林杰哼了一句,不情不愿地下楼去了。 等到他人下楼了,林员外这才又朝苏佰乐拱了拱手:“小娘子,方才是我家家仆叨扰了,还望小娘子不要介怀,这样,小娘子今天在这里的费用由林某包了,小娘子意下如何?” 苏佰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轻轻撩了耳边的秀发到耳后,她吐气如兰地说道:“林员外抬爱了,无功不受禄,苏某无福消受。” 她这本是随意之举,可是在林员外的眼里看起来,那简直就是妩媚致极。 如此绝色佳人,竟然在他的面前如此妩媚,他脸上堆起笑:“小娘子这就言重了,林某这是给小娘子陪罪,难不成,小娘子还不肯给林某这个机会?” 苏佰乐浅浅一笑,并没有再坚持。 左右是要他吐血的,倒还不如先收点利息,她爽快地说道:“如此,那苏某就多谢员外好意了。” 林员外见她如此,心中那份骚动又瞬间萌芽了:“如何甚好!掌柜的,这位客人的账就记我头上了。” 说完,他又腆着脸对苏佰乐说道:“不知小娘子是何许人氏?” 苏佰乐定定地看着,眼睛里透着一抹异样的神彩:“小妇人,娘家是大田村的。” 苏佰乐说完,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员外在听到她说大田村的时候,手就在苏佰乐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做了个手势,得到信号的某人,便悄无声息地下楼去了。 “那不知小娘子夫家是哪里人氏?” 苏佰乐眼神有些空浮。 夫家…… 自己的娘家还在,可是夫家么…… “北疆。” 北疆这个地方,已经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是怎么也断不了的。 “北疆?”林员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听说这些年,北疆那边一直不太平啊!” “可不是,就是这两年的事。”苏佰乐一提起北疆,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苗志根。 当下便没了再和他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她站起身来:“苏某还有些事,多谢员外爷的款待,就先告辞了。” “别啊!”林员外想都没想就说道,“你我相识便是缘,不如今天让林某作个东,请小娘子吃一顿便饭好何?” “多谢员外爷的好意,告辞。” 说完也不给林员外挽留的时间,就径直下楼去了。 林员外一直坐在她坐的那张桌子上,透过临街的窗户,看着苏佰乐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真是个有趣的人。” 直到苏佰乐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他才回过神来,冲着那群等候已久的人拱了拱手:“林某失态,还望诸位莫要介怀。今天都给我敞开了肚皮吃,吃不过瘾算我的!” 如此,那些一直被他冷落的人才又和他有说有笑了起来。 苏佰乐回到家的时候,身后的那些小跟班早就被她打发了。 跟她玩这一套,回去再多练个几年来吧。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一亮,畲沁还是窝在房间里没出来。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这个畲沁,这些年在空间里呆腻了,宁可呆在外面过冬,也不肯进空间了。 这和五年前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五年前,她是再三保证会帮她打理好空间,可是这才过了五年,她就几乎不肯再进空间了。 苏佰乐有些无可奈何。 空间扩大了三倍,那可是有着九亩地。 若是没有畲沁的帮忙,她照顾起来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不行,还是得想个法子让她进去,大不了以后都不放她出来了。 她宁可天天被她念,也不想再去忙那些事情了。 苏佰乐早早的起床,简单地吃过早饭,等到了巳时,她亲自出着手约房东去谈租房的事情了。 畲沁也和她提过,只是帮她谈好了租金,甚至连合约都没有签下来。如果她不积极一点,这事情,也难保没有变数。 哪怕那铺子的地段并不好,但只要被人利用上了,那也是她的损失。 091 开业 苏佰乐也趁着这几天的工夫早就做过做过市场了。 香河镇并没有酒楼饭馆推出药膳的先例,这一块完全是个空白,真能做起来的话,利润倒是很可观的。 将房租的事情谈妥,再简单装修了一下,苏佰乐紧赶慢赶地赶在了十月二十六日这一天开张了。 只是,虽然说是饭店,这门店也小得实在是可怜。 连里到外,总共也就摆下了六张八仙桌,但每一张八仙桌上,苏佰乐都放上了一个木制的大圆桌面,大圆桌面轻过打磨,上面又固定了一个稍小一点的能转动的桌面。 这一个就是参考了现代酒店里的玻璃转盘桌子。 古代没有那么大的玻璃,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拿来当桌面用,但古代有的是木头。 大桌面套小桌面,转动起来虽然不那么顺滑,但也算是她的一项改革了。 开张的前一个集,苏佰乐一点儿也不含糊地请了镇上唯一的一个舞龙队去集市上造势了。 舞龙队是香河镇上现成的,平时几乎只负责送殡事宜。从来没有一家铺子开业会去请舞龙队去,苏佰乐这是开了先河。 其实,她本来是想将舞龙队和舞狮队一并请来造势的,但是人家舞龙队和舞狮队根本就是死对头,直言有对方,自己就不可能来。苏佰乐想都没想,就直接请了这舞龙队了。 虽然舞狮队的花样多,但是,他们真心不适合出去转。 由于她舍得下血本,这一次倒也挣了不少的关注。 而最吸引人们的,除了这舞龙队,恐怕也就是开业当天的试吃活动了。 是已,等到她正式开业的时候,那一大早,闻讯而来的乡亲们就将她的铺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由于道路狭窄,这边人一多,自然也就成功的堵住了那边药铺的大门。 可最无奈的是,苏佰乐的铺子实在是太小了。 根本就不可能同时容纳那么多的人。 大厅里的小二忙得团团转,后院的厨房也忙得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就连坐在柜台里的畲沁都忙得焦头烂额。 这种情况,苏佰乐见多了,她自然是早有准备。 现代人,尤其是老人,他们都爱占点小便宜,何况还是这里的乡下人? 他们很大一部分人平时连饭都吃不饱,这一次的试吃,哪里会错过? 这边派人安抚着客人们的情绪,那一边就负责派竹签。 是的,为了应付今天的开业,她的准备就是一大堆竹签。 进店只要有消费,哪怕只是一杯茶水,她就派一支竹签,直到派完了为止。 而竹签的作用,她完全就是当成了打折劵在用。 今天领到一支竹签,下次来消费,可以打九五折。 两支竹签,可以打九折,依此类推,最多只能打六折,也就是八根竹签。 而她试吃的菜品—— 也一早就摆在了外面,由专人看管。 一只鸡,经过她的烹调后再切成小块,上面插了一支牙签,逢人就递。 很明显,她这一招在香河镇很受用。 走过路过都能吃一块肉,再走过再路过,还能多吃一块肉…… 从上午集市开市,到中午集市散市后,她店门口的人,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反观对面的于仁堂,从开市就做好了替人看病抓药的准备,直到集市散了,都没有一个人上门的尴尬局面…… 开业的第一炮,苏佰乐是成功打响了。 至少香河镇的平民百姓也能接受她的药膳。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往后,若是能将香河镇高端消费者的市场也拿下来的话,那她完全就不用担心其他问题了。 香河镇的乡绅们她也大致地了解过,而真正需要她去结交的,总的说起来,是五类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林员外以及其家属了,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个,就是县老爷夫人以及她那个圈子里的各种所谓的‘心腹’了。 第三,就是兵营里的那群大老粗的爷们了,他们平时舞刀弄枪的,会常常受伤,她的药膳是可以随时改变配方,以供他们所需的。 而第四类,才是香河镇的其他土豪。 而最后一类,就是香河镇的那些地痞流氓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佰乐不在第一天就和林员外扯破脸的原因所在了。 想在香河镇赚钱,林员外这个地头蛇还是要给点面子,而那些地痞流氓之类的,有时候多一事真的不如少一事。 何况她还是个女人,再算那些地痞流氓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多一个朋友也多一条路不是? 所以这一类人,她放在了最后。 而第一天之所以会这么顺利,没有什么人敢来捣乱,也完全就是在她在装修期间,早就和这里的地痞流氓打过招呼了。 而通过这些地痞流氓,苏佰乐也成功的招到了几个资质还算不错的小二。 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可以算是一个小惊喜了吧。 开业这一天,苏佰乐直到晚上打烊了,才有时间坐下来。 而畲沁也累得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干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她,一脸委屈地说道:“苏姐姐,开业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人干的活。真是太累了。” 苏佰乐强打起精神来,将今天的账目一一整理后,才有气无力地对她说道:“好了,今天表现不错,一整天都没有要睡的样子,明天继续,再加把劲,过了这头三天再说。” 一句话说得畲沁直接不肯起来:“姐,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话音一落,她就直接化为了纹身,盘到苏佰乐的脚踝处了。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今天她也不想动了。 检查好了门窗是否完全关好了后,她直接就在柜台里铺了一张草席,从空间里搬出被子,呼呼大睡了起来。 不是她不想在空间里睡,而是她要在店员面前做个样子出来。 ——她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铺子里的。 这样一来,至少也可以营造出一种假相来。 而她自己,实则是进入了空间,忙一天,可以睡五天。 这种福利,也只有她和畲沁两个人才能享受。 只是很快,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而来的人,完全出乎苏佰乐的意料之外。 092 千总上门 来的人,是许久不见了的刘千总。 乍一看到站在柜台里的苏佰乐,刘千表情有些怪异,而后不动声色地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苏佰乐店里的杞菊排骨汤,花椒乌骨鸡,以及一道麻油鸡药膳锅。 苏佰乐自然也记得此人,她令小二打了一盅自酿的药酒送了过去。 酒足饭饱后,刘千总微醺地走到了柜台前,他直勾勾地看着苏佰乐说道:“苗夫人,许久不见,你这可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苏佰乐浅浅一笑,她笑吟吟地说道:“刘千总,小店这菜还合刘千总口味吧?” 刘千总叹了一口气,盯着她说道:“苗夫人,你这可是让刘某好找啊!一下就消失五年,我可是每个月都会去大杨梅村一趟,就是想打听到你的消息。可你倒好,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又一声不响地回来——”他神秘兮兮地看着她,问道:“苗夫人,你可还记得你那夫君苗志根?” 苏佰乐闻言摇了摇头,“都是陈年往事了,刘千总不提,我倒也给忘得差不多了。” 五年都不见的人,若不是在北疆他突然出现,自己这会子肯定还会在北疆守着自己的那几个小店。 造化弄人啊! “对了,苗夫人……” “刘千总,这苗夫人三字民妇可不敢当。”苏佰乐脸上堆着笑,“如若不嫌弃,千总大人可以唤民妇一声苏掌柜的。” 刘千总挑了挑眉:“苗夫人这可是和苗家断了来往了?” 苏佰乐没了耐性和他打哑谜,她开门见山地说道:“千总大人,如若没有其他事,小妇人这里还忙得很。倘若千总大人不嫌弃,小妇人可以再送千总大人三盅上好药酒,不知千总大人意下如何?” 刘千总笑了笑:“苏掌柜的,这就见外了。我只不过是想请教苏掌柜的是如何办到以针线缝合病人伤口而不发生溃烂的。” 苏佰乐眉头一挑,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他们肯定是用针线在伤员身上试过了,但是后期没有处理好,那伤口才会发生溃烂。 她浅浅一笑:“千总大人言重了,那只不过是小妇人运气好罢了。” “运气好?”刘千总显然是不信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苏佰乐,说道:“我去过大杨梅村看过曾经经过你的双手缝合过的病人了,他们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没有一个人发生过炎症的情况,苏掌柜的,一个两个你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大杨梅村那可是十几二十个。这么多人的病人没有一例,那肯定是苏掌柜的功劳。” 苏佰乐垂下眸子,合上了手上的账簿,认真的看着他:“所以,千总大人此次前来为的是?” 刘千总趴在了柜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掌柜的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当兵的,哪有不受伤的?受伤轻微些的,可以用包扎伤口来治疗,但是这样的治疗效果真的是太慢了。我了解过大杨梅村的那几位伤员,他们都说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伤口就基本恢复了。” “而我寻遍了整个香河镇所有的医馆,他们都说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用线来缝合伤口的先例。所以……” 苏佰乐打断了他:“所以,你是来请我去当你们大夫?可是我从来没有学过医,可能会让千总大人失望了。”她抬头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小店,“而且我现在只不过是一间饭店的掌柜的,根本就不是大夫。所以,千总大人,真的很抱歉,这事我帮不了你。” 刘千总听了,点了点头:“掌柜的,我这不是来和你商量了么?” 苏佰乐抬头看着他:“若是千总大人没其他事的话,恕民妇不奉陪,抱歉。” 刘千总努力为自己手下的兵谋取这个福利,也只能放下了身份和她去谈判,他打出了苦情牌:“苏小姐,你就看在我们那一群当兵的受了伤,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几个月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苏佰乐只想着要怎么将他早点打发了,手朝店里一指:“千总大人也看到了,民妇如今开了这家饭店,虽然只是刚起步,但是什么事情都要民妇亲力亲为的。如果民妇就这么冒冒然地离开了,在这里的食客们怎么办?想必千总大人还不知道吧,我这里目前连人手都不够。若是要我因为千总大人的事情而置我的生意不顾的话,还请千总大人见谅。” 刘千总也是个老江湖,听她这么一提,他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苏小姐这里是缺个掌柜的吧?这事好办,回头我帮苏小姐找一个来,保证你满意。” 苏佰乐眉头一挑,她还没来得及表态,就见刘千总嘴角一扬,爽快地付了钱就离开了。 苏佰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这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还有人这么惦记呢?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就应该让那些人痛死,流血流死也不去救。 到了午时,店里也越来越忙碌了。 苏佰乐很快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一心一意地对付起那些食客们来了。 如此又过了三天,苏佰乐店里在刘千总的介绍下,还真的招来了一位比较有经验的老掌柜的了, 老掌柜的姓古,五十几岁的年纪,老家在大粟村,这些年在香河镇打拼,倒也挣下了一点家底子。 对于这店里的事情,苏佰乐只是大致和他讲了一遍,他就全部都清楚了。 做起账来也是一丝不苟,为人又和善,也没什么脾气。 在刘千总的推荐下,古老又将他的儿子和儿媳也一并介绍到店里来帮工了。 苏佰乐考察了他们一家子半个月,觉得为人倒也老实本份,干脆就让古老的儿子大春管了采购这一块,让大春媳妇在厨房里当了个配菜厨娘。 虽然是配菜厨娘,那工作量一点儿也不轻松。 苏佰乐开的这家小店,目前的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 自打上次刘千总推荐古老过来的时候苏佰乐见过他一次,后来他也几乎没怎么上门过。 时间一长,苏佰乐就将他也忘到了脑后,她一心一意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除了采购药材,其他事情就都交给了古老去办了。 093 当街抢人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月平静的好日子,香河镇也早就进入了大雪封山的季节。 趁着午后有阳光暖暖地透过窗户照进铺子里,苏佰乐脖子上围了一条罕见的白狐皮制成的围脖,手里揣了个只小巧精致的暖手炉,坐在窗户底下慵懒地看着店内的小二忙活着。 原先以为自己在香河镇里会很快就去找到机会去整林员外,甚至她还在想林员外会先沉不住气,看到自己生意好就会过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是眼下,自己哪怕是在林员外的铺子对面开了个小饭馆,人家林员外也根本就瞧不上。 看来,得另外想个法子让林员外再次注意到自己了。 林员外好色,这一点她早有体会。 她不由得连连叹息。 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午后的阳光浅浅地打在她的身上,透过挂在屋檐下晶莹剔透的冰棱折射出来的光影,此刻的她,竟也显得如此娴静美好。 正思索着怎么去对付林员外,刘千总的声音急切地声音在店里响了起来:“掌柜的,你家苏老板在不在?” 古掌柜的低头哈腰地说道:“原来是千总大人,快快里面请,小李,砌壶好茶。” 刘千总没有理会他,而是左右围顾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了苏佰乐的身上。 一看到了苏佰乐,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说道:“苏老板,可否帮在下一个小忙?” 苏佰乐这才回过神来,将懒散地目光收回投到他的身上。只见她浅浅一笑,悦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原来是千总大人来了,快快请座,古叔,上茶。” 刘千总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将苏佰乐的手抓住了:“苏老板,没时间了,快随我到兵营走一趟。” 苏佰乐一个踉跄就被他坐凳子上拽了起来,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刘千总拉出了铺子。 “千总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被他强行拉着走了几步,苏佰乐才猛然惊醒般地开口问道。 刘千总拉着她就往兵营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苏老板,我手下有个新兵昨天进山砍柴的时候,被瞎子划伤了,你快给去看一看。” “等等!”苏佰乐挣脱了他的禁锢,一边揉着被他拽得生痛的手一边说道:“你手下的兵伤了,你不去找大夫,来找我一个开饭馆的做什么?” “可他的伤也只有你才能医,眼下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苏老板的。这香河镇的大夫有几个有苏老板的那本事?” 苏佰乐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缝合伤口的事情。 “这个忙,我帮不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苏佰乐说的也倒都是些实话。 一来,她没有手术必需的缝合针,二来,她也没有缝合线。 第三个,这么多年她都没碰过那些东西了,她也手生。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帮我了,除了你以外。”刘千总也是急红了眼,一个大男人,差一点就在大街上给苏佰乐跪下了,“求求你了,苏老板,真的,就当我求你了。” “哟,这不是刘千总吗?”苏佰乐正想着能用什么借口拒绝他,林员外那令人听了就生厌的声音远远的响了起来,“想不到我们公正不阿的刘千总刘大人也会有在大街上调戏民妇的一天。” 苏佰乐闻言,向林员外看了过去。 “咦,这不是我那天在香河楼上遇到的美人儿么?想不到,刘千总也好这一口。” 林员外讥讽的话语响了起来,听得苏佰乐眉头直皱。 刘千总也好不不到哪里去,他闷闷地说道:“林员外,我和苏老板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林员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再看向苏佰乐时,那眼睛就变了,他笑嘻嘻地看着苏佰乐:“这位美人原来姓苏?” 苏佰乐嘴角一扬,想不到,这刘千总强行将自己拉了出来,竟然让自己遇到了这个老东西。 这也算是个意外的收获了吧? 她向林员外施了一礼,笑道:“苏氏见过林员外。” 她不卑不亢,脸上挂着娇羞妩媚的笑。 林员外一见她如此模样,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么个可人的小美人儿,若是能和她温存一翻…… 如此想着,他重重地咳了一句,“刘千总,本员外和这位苏老板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若是刘千总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可以先行离开了。” 苏佰乐听得眉头一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如同千万匹***呼啸而过。 丫头,这老东西,还真是给了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啊! 刘千总却是不听他的,他转向了苏佰乐:“苏老板,在下失礼了。” 苏佰乐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将苏佰乐扛了起来,一阵风似的朝兵营里跑了过去。 苏佰乐惊得目瞪口呆。 卧了个槽的,这算不算是当街抢人? 事发突然,林员外眼睁睁地看着刘千总抢了苏佰乐就跑,他眨了眨眼,吼道:“来呀,给我追!” 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他抢女人! 这个刘千总,算来这几年的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回头,就应该向季将军好好说道说道。 他看着刘千总跑远的方向,冷笑了几声。 随后一甩衣袖,不慌不忙地朝兵营走了过去。 刘千总一口气就将苏佰乐扛回了兵营,那一路颠得苏佰乐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当他把苏佰乐放下来的时候,苏佰乐二话不说就向他劈出了一掌。 刘千总愣了愣,还没开口,苏佰乐又朝他打出了一拳。 这一掌一拳他都生生地受了,眼看着苏佰乐朝着自己面上又是一记左勾拳,他出手抓住了她的拳头:“苏老板,有话好好说。” “我说你个大头鬼!” 苏佰乐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他的? 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像他这样,当街将自己扛在肩膀上就跑,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吧? 这还真是叔能忍嫂子不能忍! 这口气,她非得在他身上讨回来不可! 094 怎么是你 “左勾拳!” “右勾拳!” 苏佰乐出拳的速度很快,话音一落,她就出了不下十次拳了,而后每一拳都照着他的脸招呼。 刘千总没有防备,吃了个亏。 可他偏偏又死守着‘不打女人’的真理,挨了十几次后,看苏佰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才往边上跳开了。 “苏老板,有话好好说,咱今天不是来打架的。拳头不应该对着外人吗?” “不错,小妇人的拳头对着的就是外人!”苏佰乐瞪了他一眼,恨声说道。 丫的,这家伙的脸是铁打的吗,这么十几拳头砸下去,他脸上倒是没开花,自己的手感觉都快断了。 看样子,自己这些年过得太舒坦了,连打人都不会了。 刘千总垮着一张脸,郁闷地说道:“苏老板,我是请你来治病人的,不是请你来打我的。你要是想打架,一会我可以安排,你想打多久就打多久。我只要你能把人给我救回来了,我绝无二话。” 苏佰乐气归气,可是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的反而还有些好奇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让他如此重视? 她柳眉一挑,挑衅道:“先让我打舒坦了,再救人也不迟。” 话音一落,她就摆出了架式,准备再次朝他脸上招呼了。 刘千总一咬牙,马步一扎,闭上了眼睛:“来吧,只要你肯救人,你只管往我脸上打。” 苏佰乐反而就没了再打的心思了。 要是他死揪着非得让自己去救人,那她可就真的要考虑打完了再说。可他倒好,直接就让她打,打完了再让她去救人。 再说了,自己气也撒了,再这么下去,自己和一个泼妇有什么两样? “行了行了,我一会还要回店里,你先带我去看看再说。” 反正自己手上现在了没有什么工具,也只能先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刘千总脸上闪过一抹欣喜的神情,他慌忙将做了个手势:“苏老板,这边请。” 苏佰乐跟在他的身后,进入了一个军帐。 一看到了病人,苏佰乐眼睛就挑了起来,不由得喊出了声来:“苗志城,怎么是你?” 苗志城听到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苏佰乐他眼睛就瞪了起来,他激动地看着她,若不是身上有伤,他甚至还想坐起来。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喊道:“大嫂?” 刘千总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眼在他们两个身上直溜溜地打转,末了,他问道:“苏老板,你认识我手下的这个新兵?” 苏佰乐没有理他,她有些搞不懂了,这个苗志城怎么会在这里? 她歪着头问道:“那个,我记得你们征兵不是要满十五岁吗?” 苗志城应该还没有十五岁吧? 刘千总再木头,他也听出一些话来,他眯了眯眼看着苗志城,略带警告地说道:“志城,你今年没有十五岁?” “他哪里有十五岁,顶多就十四岁。”苏佰乐扫了苗志城一眼,回道。 “嫂子!”苗志城脸上一红,强忍着痛把话题叉开了:“嫂子,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你让我们好找啊!” 苏佰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好了,咱先不提这事。我问问你,你是怎么在大冬天里让一只熊瞎子伤了的?” 苗志城抿着唇,不肯说。 大冬天的,能让一只熊瞎子伤了,这个苗志城倒还真是本事了。 “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可就走了啊。”苏佰乐见他不肯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略带威胁地说道。 苗志城这才闷闷地说道:“我是看大冬天的军队里没什么吃的,就想着去山上遇遇运气,看能不能猎一只野兔什么的来打打牙祭。我在大青山里转了半天,才在一个树洞里发现了一头熊。” 苏佰乐自然是不信他的这番话,但他避重就轻地说了,她也只能选择相信。 “让我看看你伤哪里了。” “嫂子,这,男女授受不亲的,不合适吧?”苗志城看了刘千总一眼,小心地说道。 话还没说完,他就朝苏佰乐一个劲地使着眼色。 苏佰乐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是要自己别再揪着他的年纪不放了。 想想也差不多,自己当年丢下他们跑了,苗志根应该是跟着那个五皇子一道走了,那个家里就只能靠谢氏一个人了。她一个人在家带着三个小的,倒也真是便宜了她! 这不,养不起了,就将小儿子也送进兵营里来当兵了。 那那两个女儿,应该也早就嫁了吧? 那这么说来,那个苗家,就只剩下谢氏一个人咯? “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是病患,我是大夫。医者仁心,在大夫面前,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苏佰乐扫了他一眼,一边说着,一边就动手去扒他的衣服。 苗志城大囧,看苏佰乐亲自动手来脱自己的衣服,他愈发不安了。 “嫂子,嫂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苏佰乐瞪着他,拍地一下就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怎么,嫂子能吃了你?” 刘千总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志城,你不脱衣服,怎么让苏大夫替你检查伤口?你们都是一个村的,想必你应该知道苏大夫有些什么本事才对。今儿个要是换了另外一个大夫来,我还真不放心。” “听话,把衣服脱了,让大夫好好检查检查。” “不是,刘副将军不是你说的那样!”苗志城一着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急燥了起来,“我……我……” “你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吗,哪来的那么多名堂,快脱了衣服,让我好好看看。” 苗志城抿着唇,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嫂子啊,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你倒是先让人副将出去啊…… 一看苏佰乐那架式,他也只好豁出去了,他红着脸说道:“刘副将军,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苏佰乐眼睛一瞪:“怎么,还想让人家千总大人回避?你就这么想吃嫂子豆腐啊?” 苗志城一听,愈发着急了。 他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刘逼将,不是我嫂子说的那样。” 095 什么是赌青皮 刘副将摆出一幅无奈的表情,他完全看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如果说是叔嫂,这个当嫂子的言语又如此轻挑,要说不是,这当小叔子的又感觉有诸多忌讳。 他皱眉:“好了,你就让苏老板给你看一下。我说你小子也是命大,大冬天的惹了一头瞎子,还能活着回来。” 苗志城嘿嘿一笑:“我打小就在大青山里,对这些野兽的脾性都摸透了,自然是不怕。” 刘副将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又用手在自己额头上摸着对比了下,说道:“现在不烧了?” 苏佰乐站在旁边看着他,忽然来了一句,直让苗志城脸色大变:“我说苗志城,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打猎了?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了吧?” 她本也是无心这么一说,哪里会想到苗志城脸色突然就惨白一片,他眼神有躲闪,看都不看敢再看一眼苏佰乐,只是闷闷地说道:“嫂子,军纪很严,你,你可不要害我,也不别乱说。” 苏佰乐秀眉一挑。 这小子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有鬼。 估计是这个刘千总在,他不敢说实话。 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叫他刘千总,可苗志城这小子是喊他刘副将啊?刘千总这是升官了? 她这边心思百转,那边的刘副将已然了然于心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黑着脸说道:“你这次上山,该不是会和上次赌青皮的事情有关吧?” 苏佰乐从来都没接触过什么叫赌青皮,现在听刘副将这么一提,她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刘副将,什么是赌青皮?” 刘副将言简意赅地说道:“香河镇五里牌你知道吧?那里的人家家都种核桃。赌青皮嘛,就是从他们那里传过来的。” 一见刘副将提到了赌青皮,苗志城的脸色忽然就没了一丝血色。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句:“刘副将,没有的事,赌青皮那事儿早就过去了。” “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你小子就从实招来,不然的话,我宁可让你痛死!” 苏佰乐一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抬腿就往外就往外走去:“既然这是你们军中的机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参与,就先告辞了。” “唉,嫂子,你别走啊!”人还没走出军帐,苗志城就开口喊了起来。 可是苏佰乐根本就不理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走到门边,掀开军帐的布帘就出去了。 一出了门,苏佰乐就后悔了。 丫的,这个林员外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这脸皮也真不是一般的厚,竟然都追到军营里来了。 苏佰乐眉头微皱,趁着对方还没看到她的时候,她一个箭步就躲到附近的一个堆放着干草的马车后面去了。 她将身子猫在马车后面,听到林员外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她刚才出来的那个军帐,她来不及多想,就朝军营的大门奔了过去。 苏佰乐原以为,她进来很容易,出去肯定也不会遇到阻拦,可是,门口的守卫一看到她过来了,用手上的长矛一挡:“什么人!” 苏佰乐讪讪地笑道:“两位……”她思索了片刻,说道:“两位军爷,小妇人刚才是被刘副将扛进来的……” 一提到扛,苏佰乐就恨得牙痒痒,姓刘的,这梁子算是跟你结下了! 可是门口的守卫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她面子,哪怕她抬出了刘副将,人家轻飘飘来的一句话就打发了她: “既然是刘副将带回来的人,那就应该由刘副将送出去,这是规矩。” 苏佰乐脸上的笑容瞬间固定。 丫的,这是什么破规矩? “那个……军爷,那个刘副将他现在有急事要处理,让我先出去,你们就通融一下,放小妇人过去吧。” 那守卫根本就不为所动,只见他眉头一拧,喝道:“哪里来的泼妇,竟然敢到军营里撒野,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苏佰乐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林员外尖锐的声音:“我告诉你,姓刘的,苏老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刘副将陪着笑,打着哈哈:“林员外这说的什么话,那苏老板是我刘某人请回来的贵客,刘某自己就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万万不可能让苏老板来遭这份罪你说是不?” 两人说着,感觉像是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苏佰乐冷冷一笑:“你们放不放我出去?” “不放!” “千万把人给我留下咯!” 刘副将的声音扬了起来,他一溜小跑跑到了大门口,看到苏佰乐笑着对林员外说道:“林员外,你瞧,这人不是好好的在这里站着么?” 林员外看到苏佰乐就放下心来,他看了一眼刘副将,问道:“苏老板,你没事吧?这个姓刘的没把你怎么样吧?” 苏佰乐眼皮一跳,丫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妩媚地笑了笑,说道:“原来是林员外,见过林员外。” 说完恨恨地瞪了刘副将一眼。 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没有他的命令出不了军营,他倒好,还带着人往门口来堵自己。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刘副将自然也收到了她充满怨恨的眼神,他眉头一皱,很快又舒展开来:“林员外,现在苏老板你也看到了,你应该也放心了吧?我请苏老板过来真的是有急事,若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将用如此下策请苏老板过来呢?” 林员外冷哼了一声,得理不饶人地说道:“刘副将,你可不要忘了你这个副将是谁帮你提上来的,你要是不想做了,有大把的人争着做。不过是一个副将,我林某人还没看在眼里。”说完,他又恬着脸对苏佰乐说道:“苏老板,这是要出去?正好,我也要去于仁堂,不如,我们一道走吧。”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走到大门口,斜眼看了门口的两个护卫:“以后罩子放亮点,这位苏老板是我林某人的朋友,你们若是得罪了他,没你们好果子吃的!” 096 你可想死我了 那两个护卫互视了一眼,慌忙向苏佰乐抱了一拳说道:“原来是林员外的贵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苏老板海涵!” 苏佰乐真心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一个当兵的,再不济,要放倒眼前的这个林员外,那肯定是没话说的。 可是…… 他们却只是最低等的兵。 没有权力,也没有钱,更没有地位,处处遭人白眼,处处受人脸色。 在权贵面前,哪怕是自己这个没钱没权的人,他们也要礼让三分。 何其可悲! 她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林员外又训斥了他们些什么,而后,就听到林员外陪着笑脸对自己说道:“苏老板,林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苏老板成全。” 苏佰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林员外有话不妨直说。” 林员外搓着手,一脸讨好地看着苏佰乐:“苏老板,在下在香河楼设了宴,想请苏老板……”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佰乐无情地打断了,苏佰乐定定地看着他:“林员外这话就太见外了,苏某自己就是开饭店的。” 林员外一愣,满脸的讨好:“原来苏老板自己就是开饭店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林某,林某也好去捧个场嘛!”说完,他大手一挥,“来人,去苏老板的饭馆里订两个包间。” 苏佰乐满眼都是笑:“多谢林员外好意,只是苏某的饭馆目前只有一个包间。” 一说起那个包间,原本她盘那个铺子的时候,那里就是一个房间。现在她也不打算自己住,简单地装刷白了一下,在里面放了一张桌子,挂上了那些所谓的‘文人’的墨宝。简单地装修成了一个小包间。 林员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只有一个包间?那我就包两次咯!”他一边说,就一边去抓苏佰乐的手,“两次不够,我就多包几次,林某的这个面子,苏老板不会不给吧?” 苏佰乐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浅浅地笑着:“林老爷,那就说好了,不知林老爷是要来小店用晚饭还是午饭呢?” “晚饭,晚饭!最好……”林员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意有所指地说道:“最好苏老板还能弄点气氛,这样,林某人吃起来才会更惬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佰乐还没说什么,刘副将的脸色就变了。 林员外的人品是什么样的,他在这香河镇里呆了这么多年了,自然也是清楚得很的。 若是在以前,不管苏佰乐做什么,他都觉得无所谓,但是,她现在是自己手底下新兵的嫂子啊! 换句话说,那她和自己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苏佰乐能忍受林员外的调戏而无动于衷,但他刘某人就看不下去了! 他眉头一皱,开口道:“苏老板,不知那苗志城的伤你准备如何?” 苏佰乐回头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苗志城的伤不是有军医医治吗,你们找我有什么用?”说完,她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对了,刘副将,苏某还没恭喜刘副将升官呢,不知刘副将什么时候得空再到小店来,到时候,由苏某作东,不知刘副将意下如何?”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想拉他下水。 自己因为他被林员外堵了个正着,哪能如此轻易地放过了他? 刘副将眉头一挑,正要回话,可眼角不轻易地瞥到一脸酱色的林员外…… 他忽然就打了个激灵。 这个苏老板,可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明面上是说为了要给自己道喜,可实际上,她根本就不想让自己好过! 她早就看出来那个林员外对自己的敌意,而她就还偏偏当着人家的面这么一说…… 这下子,自己可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话虽如此,自己还有个底牌啊! 他报以苏佰乐一笑:“苏老板,实在是不巧,眼下苗志城的伤时好时坏的,刘某实在是抽不出身呐。不如这样苏老板,等到你哪里将苗志城的伤治好了,刘某带着苗志城一起到府上絮叨,再好好聊一聊那堵青皮的事。如何?” 苏佰乐哦了一声,转头就对林员外,学着他们说道:“员外爷,那苏某就在寒舍等候员外爷的大驾了,告辞!” 这一次,有林员外这只老虎在身后,那两个护卫也没有多过的为难她。 苏佰乐一出了军营的大门,就快步朝铺子里走去。 人才刚到铺子,林员外的跟班就过来订餐了。 那速度快得还真是可以。 苏佰乐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后便叫人准备去了。 到了申时,林员外就挺着他的啤酒肚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了。 “我说苏老板,我们两家店这么对门对户的开着,我竟然都不知道原来这店是苏老板开的,真是失礼了。林某不才,特意备了些许小礼品,还望苏老板笑纳。” 苏佰乐倒是不客气地收了,脸上笑得绽开了花:“员外爷,你来便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她为亲自为他带路,“林员外,这边请。” 林员外跟在她的身后,心神不由得荡漾了起来。 这个小美人,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东西,竟然身上会有一股从来都没有闻过的奇香。 这香味儿,初闻淡淡的,可闻得多了,自己竟然也有些迷恋了起来。 有些意乱情迷了起来。 小美人儿,今天晚上,你肯定是跑不掉了。 林员外色迷迷地跟着苏佰乐的身后,等到一进到了包间,他砰地一下就将门关上了。 这时候的他,彻底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了。 只见他一把就从背后抱住了苏佰乐,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嗅了起来,一边嗅着,一边说道:“小美人儿,你可想死我了。” 苏佰乐强按下自己的心中的怒火,轻而易举地挣开了他的禁锢。她一个转身,面对着林员外,巧笑嫣然地说道:“员外爷这是什么意思?” 林员外喉节蠕动了一下,满是肥肉的脸上堆起了笑:“美人儿,只要你跟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苏佰乐静静地看着他:“员外爷,小妇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097 十全大补酒 苏佰乐虽然是这么说的云淡风轻,实则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要他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就随时准备将这个男人解决了。 林员外咸猪手正要往她脸上摸去,门外就有小二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那小二愣了愣,很快又低头哈腰地说道:“员外爷好,掌柜的,厨房让我来问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苏佰乐不动声色地收好手上的银针,笑道:“上吧。” 说完,她就看着林员外:“员外爷日理万机,今儿个来小店还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苏某其他本事没有,但唯独对这做药膳还是略懂一二的。我瞧着员外爷身子虽然壮实,但实则是内虚。所以,今儿个苏某特意为员外爷做了两道药膳,员外爷可不要辜负了苏某的这一片心意哦。” 苏佰乐说话的间隙,小二早就鱼贯而入,将那菜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了。 苏佰乐也没准备多少东西给他吃。 她自然是明白,这个恶中色鬼要来她这个店里吃饭,心思也绝对不是在饭菜上,而是在她的身上。 她也有些佩服自己隐忍的功力了。 换了以前,她早就送这人上西天见了如来佛祖了。 可是现在不同。 自打她在北疆呆了那么久的时间,她也早就见惯了那里恶劣的条件。 原本以为,人吃人是只不过是人们茶前饭反的野史,根本就不存在的。 可是,当她亲眼看见的时候,那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为了生存,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她也一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子? 再一个,她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亲眼看到这仇人在自己的眼前受尽药石的折磨,慢慢的死去。 这样,比给他一个痛快更令她觉得像是在报仇。 当年他带给自己的痛,没有人可以体会。 她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滋味。 小二将菜摆整齐了,又鱼贯而出,中间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甚至连眼睛都不曾向林员外瞥一眼。 “员外爷,请坐。”苏佰乐落落大方的说了一句,不等林员外先坐下,她自己就坐下了。她看着桌子上的这一桌子菜,笑道:“员外爷,苏某也不知道员外爷喜欢吃些什么菜,今天听闻员外爷要来,就随便准备了一些。不知员外爷看着可还妥当?” 林员外死要面子,这会子美人在旁,他也早就心猿意马,整个心思根本就不在这菜品上了,而一是门心思都在算计着怎么扑倒眼前的这个小娘子。 他风骚地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把折扇,随手打开,习惯性地扇了起来:“苏老板,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本员外对你可是一见倾心,难道你就感觉不出来吗?” 苏佰乐眉头一挑:“员外爷何出此言?” “你看,”林员外收起了扇子,故作伤心地看着她,“我进你这店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还一口一个员外爷的喊着,哥哥我这心呐,都碎了。” 苏佰乐听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还没说什么,又听他伤情地说道:“我说宝贝儿,你要是再这么见外,哥哥我可就要生气了。” 苏佰乐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令她恶寒的话语还在后头:“我说好妹妹,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好哥哥吗?” 苏佰乐差点要晕倒! 这么三两句话,先是叫自己苏老板,接着又说什么宝贝儿,现在,又直接管自己叫妹妹…… 这个林员外,把妹的功夫倒是一流。 只是他偏偏遇到的是她苏佰乐。 她笑着点头:“苏某斗胆,敢问员外爷可曾听说过‘林妹妹’?” 林妹妹在大天朝那可谓是家喻户晓的牛逼人物,就算不识字的文盲,说不定也听过这三个字。 一听到林妹妹这三个字,林员外就来了精神,问道:“林妹妹?她是什么人,长得怎么样?” 苏佰乐故作深沉地想了想,给了四个字:“我见犹怜。” “我见犹怜?”林员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此说来,我倒要找个机会好好会会这个林妹妹了,不过——”说着,他话锋一转,嘻嘻的笑了起来:“你个小坏蛋,原来是在试探我,好妹妹,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苏佰乐笑而不语,反而开始介绍起他面前的那些菜品来了:“员外爷,现在不说这个,我们吃菜。” 她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药酒,递到他的唇边:“这个酒,是我店里特有的十全大补酒。先把蝎子,毒蛇,蜈蚣等物放在酒坛里,再灌满米酒,泡上小半年才可以饮用,员外爷,你尝尝看?” 林员外光是听到什么蝎子,毒蛇的时候就吓了一跳:“什么,你这酒还是用毒物泡出来的?” 有钱的人都怕死。 何况林员外不仅有钱,他还有地位,有权。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怕死。 眼下只不过是听到苏佰乐随口提了这三个毒物的名字,他心里就直发怵,根本就不敢喝这水酒了:“苏老板,这酒,能喝?” 苏佰乐撇撇嘴:“员外爷为何这么说?这酒当然能喝。我们店里一天就要卖出好几大坛子呢,很多客人喝了第一口后,就不自觉的又会再来一盅,还有一部分客人是专门冲着我们这个酒才来的。” 她越是这么说,林员外就越是起了疑心,他也没有方才那猴急的模样:“我不信。” 苏佰乐也不劝他,反而一口将杯里的酒饮尽:“这下,我没骗你了吧?” 林员外见她一口气就干了一杯酒,眼睛一亮:“这酒当真能喝?” “当然能喝了,我不说了吗,这是十全大补酒。”苏佰乐又替他斟酒一杯,递给了他,略带神秘地说道:“它的好处妙不可言,你喝了它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林员外犹豫着尝了一口,他咂吧着嘴,似是在回味它的味道:“酒倒是好酒,只是这味道,略微苦了一些。” “那是自然,我这里面不仅有毒物,还有好几味药材呢!” 098 有人来闹事 听苏佰乐这么一说,林员外问道:“敢情苏老板还是个大夫?” 苏佰乐抿嘴浅笑:“大夫不敢当,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不过,事实证明,我这些药酒,都是有用的。”说完,她又劝道:“员外爷,这酒你只是喝了一次,自然是见识不到它有什么功效,喝多了以后,你就明白了。” 苏佰乐说这话时,脸上真诚的笑就没有断过。 喝吧,是药三分毒,这酒里边,我还给你加了好几味好东西。 不怕你不喝,就怕你不喝。 末了,她又替他斟满了酒,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意有所指地说道:“来,员外爷,小妹祝你宝刀未老。” 林员外一愣,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 他咽了咽唾沫,“好,好!哥哥我就承妹妹吉言了。” 话音一落,他一口就喝干了杯中的酒。 见他喝了,苏佰乐的脸上笑意更盛,“来,员外爷,吃菜,吃菜。” 酒过三巡,林员外脸上已经绯红一片,神志也有些不清不楚了起来,舌头也开始打结了。 见状,苏佰乐又劝了他多喝了一杯,这才唤了他的跟班过来,将他送走了事。 是夜,畲沁巴巴地看着在柜台上誊写账簿的苏佰乐:“我说苏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要报仇,直接杀了他不更好,干嘛非得作践自己?” “你还小,不懂。”苏佰乐头也不抬,“我要杀他,自然有好几百种方法。可是,他在香河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不能因为要报仇就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可是你这么做,将来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还不是一样逃不掉?” 苏佰乐揉了揉太阳穴:“我自然有办法脱身,咦,你今天不累?” “累啊,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畲沁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怨地说道:“你上午被那个刘千总拉走,这店里总要有个人来守着。” “不是有古掌柜的在吗?” “一提起他我就来气,这个古掌柜的根本就不敢得罪客人,不管什么人,他都笑脸迎人,哪怕那个人扇了他一个耳光,他都不敢声张。” 苏佰乐看着她:“你是说今天有人来店里闹事?” 畲沁趴在桌子上,瓮声瓮气地说道:“不就是几个地痞流氓咯,放心吧,有我坐镇,不会让你有什么损失的。” 这一点,苏佰乐倒是深信不疑,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也不是没做过生意,早在北疆的时候,她出摊的时候就遇到过抢食的流民。 这边的流氓比起那边的流民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除了吃的,人家可是连桌椅碗筷都不带给你留下的。 苏佰乐纳闷的是,该烧的香自己也都烧过了,该拜的佛自己也没少打点,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你就没问问他们是哪一路的?” “问什么问,直接一巴掌就解决了。”畲沁懒洋洋地说道,“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我尽量不动嘴。” 理倒是这么个理,可是…… “不行,明天我得再去找找季大哥。”苏佰乐誊好账簿,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来过。 季大哥是这边的叫化子头儿。 他手底下掌握着香河镇数十个叫化子,这些叫化子平时也遍布在香河镇的每一个角落里,信息来源比起顶尖的探子也只强不弱。 通个季大哥,应该可以查到这些人的底细。 畲沁还是一幅懒洋洋地样子,“姐,我累了。” “那你就早点休息吧。” 苏佰乐对这件也没怎么在意,她现在就想着要怎么收拾林员外。 既然已经对他开始下手了,那就绝对没有回头路可言了。 还有一个就是铺子的效益。 刚开始那几天,每天的收入还是不错的。但是就现在的营业额来看,成绩实在是不理想。 看来,自己得出些手段来提高知名度了。 至少要让来香河镇的人都知道有自己的这么一个铺子才行。 可是很明显,若是再叫上什么舞龙舞狮队出马,效果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苏佰乐第一个就想到了开业当天的试吃活动。 那一天,香河镇的镇民们为了吃上那么一小块肉,宁可在她铺子门口站上一两个时辰都不肯走,苏佰乐抿着唇,应该是可以从这个方面着手。 但这么做也有个弊端。 那就是来吃免费的,那都是些贫穷的老百姓。 他们素日里都是很少吃肉,或者是舍不得吃肉的,想在这么一群有可能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们身上榨出他们的血汗钱,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看来想提高自己这个饭馆的档次,顾客方面就要着重筛选。 苏佰乐又将目光放到了林员外的身上,自己在香河镇‘认识’的乡绅,也只有他一个,看来和他‘打好’关系,迫在眉睫。 但是这事情也急不得,只能是一步一步的来,就像她报仇一样,她要慢慢的玩,好好的享受这个过程。 还有一个遭心的事情就是店里的那几个小二。 店里的伙计们并不住在店里,但她也要管他们的一天三餐。她虽然是省去了为他们租房子费用,不过这也显露出了一个弊端。 那就是不方便她管理,也不方便她做早餐出售。 伙计们都是本地的,很多时候他们都有点欺生,不怎么肯服从她的话。但是令她奇怪的是,只要古掌柜的说什么,他们就会去做什么,从来就不会拖延。 看来,自己还要在这个上面多多加一把劲才行。 一直到了后半夜,苏佰乐才灭了灯,铺子里才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二天一早,苏佰乐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开了店门,放那些伙计们进屋后,她才到后厨去刷牙洗脸。 而古掌柜的儿媳季氏一早就帮她把菜也买了过来,进到后厨的时候看到了她,她冲苏佰乐点头笑了笑,便开始打水清洗这些蔬菜了起来。 苏佰乐洗漱完毕了,到了大厅,外面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苏佰乐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没当一回事,可是没曾想到,当日上三竿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进来的时候,她当场愣住了。 099 纳兰文山 “苏掌柜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纳兰文山背着手,满面春风地看着她说道。 苏佰乐顿时就像是见了鬼似的喊道:“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你人不知鬼不觉偷偷地溜走,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太天真了!”纳兰文山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揭起一个茶杯,喊道:“小二,上茶!” 苏佰乐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不悦地说道:“文山公子,你不在你的北疆好好的当你的城主之子,跑到我们香河镇来做什么?” 纳兰文山叹了一口气,说道:“苏掌柜的,北疆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北疆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呢——再说,此次南下,文山也是得到家父首肯的。”他又宠溺地纠正她:“还有,我复姓纳兰,并不姓文山。掌柜的你还要我提醒你多少次你才记得住?” 他这话一说完,苏佰乐就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无奈地对他说道:“纳兰公子,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是有夫之妇,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纳兰文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 苏佰乐有些泄气地说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纳兰文山笑了笑:“小二呢,快上茶!” “纳兰公子还没吃早饭吧,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苏佰乐站了起来,向他点点头,就向后厨走去。 不多时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是多了一壶热茶,一笼精致的小笼包,一盘煎饺,两个大馒头,一大碗的稀饭,外加一小碟咸菜,一碟脆萝卜干儿。 一看到她手里的拖盘里的东西,纳兰文山就笑得如沐春风:“还是掌柜的了解我,出游的这几个月以来,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早饭。有劳了。” 说完,他从桌上的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苏佰乐看着他,看着他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倍感头痛了起来。 纳兰文山吃饱喝足了,这才打量起这个铺子来:“苏掌柜的,你这个铺子也实在是不怎么样啊,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出资,你出人,我们合作开一家更大的店,怎么样?” 要是在以前,苏佰乐肯定会拒绝了他。 但是现在,尤其是她在军营里看到那几个护卫被林员外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要不折手段开始报复了。 现在听到纳兰文山这么一提,她倒是干脆地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不知文山少爷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嘛……” 话才一落音,就听到畲沁开口骂了起来:“你个没长眼的东西,昨儿个到我们店里来闹腾被我丢了出去,今天你们又来了,是不是嫌我昨天出手不够狠,还想再让我丢一次?” 她一说完,这边的纳兰文山就轻笑了起来:“畲姑娘有怪莫怪,昨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畲姑娘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他们计较了。” 畲沁一愣,等到看清楚是纳兰文山后,她更是夸张地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纳兰文山的身边,刚一张手想要抱住他时,忽然又讪讪地住了手,用手托住下巴坐在了他的身边,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是你这个臭小子,你什么时候也来香河镇了?” 看到他们两个如熟络地打着招呼,苏佰乐暗暗松了一口气。 纳兰文山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好生没礼貌,本公子好歹也是北疆的第一公子,你怎么能如此不给本公子面子?” 他不提北疆倒好,一提起北疆畲沁毫不客气地就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你还敢跟我提北疆?你不提北疆本姑娘也就真放过你了……” 她话还没说完,纳兰文山就连连讨饶道:“畲姑姑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文山这一次吧。” “你还敢叫我畲姑姑!”畲沁夸张地喊着,手上一用力:“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苏佰乐瞪了畲沁一眼:“好了,畲沁,怎么还不放手?你不怕人笑话死你啊?” 畲沁这才哼哼两句,松开了手:“我说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到的香河镇的?那边的那几个家伙是你的人,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纳兰文山耸耸肩,手一摊,说道:“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也不一定都认识我父亲手底下的那些人。” 畲沁瞪着他:“又是你父亲的人?” “好像是这样子的。” 苏佰乐抿唇一笑,说道:“好了,畲沁,你先到后厨去帮帮忙,我有事要和纳兰公子谈。” 畲沁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致:“你有什么事要和我姐姐谈?” 纳兰文山一扬眉:“你想知道?” 畲沁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了,你好不容易才来到香河镇,我当然好奇你会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姐姐谈。” 纳兰文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那我还就偏偏不告诉你了。” 畲沁瞬间炸毛:“你找死啊!”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手想再去揪他的耳朵:“你说不说!” 但纳兰文山早就料到了她会来此一招,她一开口的时候,纳兰文山就闪开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这是我和你姐姐的私事,怎么可能先和你说?” “姐,是这样子的吗?” “你先到厨房去吧,那里暖和些。”苏佰乐闭口不提此事,反而让畲沁的好奇心更严峻了。 畲沁打定主意不想走,她也顾不得桌子上油腻腻的污渍——她干脆抱着手臂趴在桌子上耍赖:“你不说我就不走!” “既然你想听,那你就坐在这里吧,要是觉得冷,可以到后面去生个碳火过来。” 苏佰乐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畲沁,她怕冷,冷得不要不要的。 畲沁一拍桌子,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吓了临桌的那几位食客一跳:“好,说的也是,我这就去。” 苏佰乐捏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纳兰公子,你可以说了。” 纳兰文山环顾一圈,提醒她:“就在这里说?” 苏佰乐站了起来:“那你等我安排一下,我们到包厢里去说,那里安静些。” 100 不打不相识 一进了包厢,纳兰文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挂在墙上的那几幅字画。他背着手走到那几幅字画面前看了一会,颇有些感触地说道:“乐乐,这几幅画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呢?” 苏佰乐没有接话。 她的眼睛也在那几幅字画上面一一扫过。 作这几幅字画的人,正是纳兰文山。 纳兰文山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但他比起那些纨绔子弟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他有真才实学,亦能文能武,好打抱不平,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可怪就怪在这里。 他要身世有身世,要地位有地位,在北疆的时候,他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他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老是要缠着自己不放呢? 当初自己初到北疆的时候,为了生计支了一个小摊,卖些包子,酱菜,免费提供茶水以供路人口渴之需。 和他相识,也蛮戏剧性的,还是那一句老话,不打不相识。 那一天,她早早的出摊,早上做的包子还没到晌午就卖了一大半。她正忙得团团转,纳兰文山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像叫化子一般冒了出来,抢了一笼小笼包就跑。 她顾不上生意,拔腿就追。 可追着追着,远远的她就看见他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她心中一喜,跑了过去,人才在胡同口子出现,就见一只空空如也的蒸笼朝自己飞了过来。 她头一闪躲开了那个蒸笼,再一看胡同里,就见纳兰文山正站在胡同的墙下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朝自己傻笑。 一边笑,他还一边说道:“胆子倒是不小,不和老子打招呼就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支摊,今天老子吃你一笼小笼包,你还撵了老子半天,女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苏佰乐那会子虽是初来乍到,对那些事情都不懂,更不会想到自己只是支个摊也要烧各路神佛的香。而他的话语里又处处透着挑衅,她自然也没给他好脸色:“青天白日的,你竟然如此目无法纪,竟然当街抢东西,我看你才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告诉你,今天你不把包子钱给我,我跟你没完!” 她本是一句气话,哪晓得竟然一语成谶,这家伙和自己就还真的为了这一笼小笼包子没完没了了起来。 “你特玛给老子闭嘴!”纳兰文山伸手指着她,“这天这笼包子就当你是孝敬老子了。以后,每天的这个时间给老子送一笼包子过来,要不然,老子天天上你那里去抢,你有多少老子就抢多少,抢到你做不下去,你信不信!” “不信!”苏佰乐气得银牙一咬,挤出这两个字后,就朝他跑了过去:“老娘今天不让你把吃下去的包子给老娘吐出来,老娘就跟你姓!” 纳兰文山也没有想到苏佰乐是会功夫的,她不仅是会功夫,而且功夫还不错。 而纳兰文山心里想的,也正是苏佰乐想的。 这小子不仅会功夫,竟然和自己打起来也是不分上下。 两人在死胡同里打了半天,直到畲沁收了摊找了过来。 一想起这事,苏佰乐到现在都还觉得好笑。 畲沁一进了死胡同,就看到苏佰乐和纳兰文山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的,她开口的第一句放就是,姐,你也打累了,你站一边去,我来会会他! 而后,就真的加入了战斗。 苏佰乐当时也还真是有些累了,等到畲沁加入了战斗,她就趁势跳了出来。 为了不让纳兰文山看出端倪来,她们两个特意采用车轮战的方式,你打累了我上,我打累了你上,完全就是抱着累趴下这小子的心思和他打。 谁知道,这小子打了两轮竟然不干了。 趁着苏佰乐再次上场的时候,他一个翻身就上了屋顶,他在屋顶上叫嚣:“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明天我一定要报仇!” 等到畲沁跳上屋顶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两人只好折回住房,很快就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又开始了第二天的准备工作。 她和纳兰文山就因为一笼小笼包子大打了一架,就这么认识了起来。 后来当她们得知纳兰文山是北疆城城主之子的时候,两人愣是不相信,畲沁甚至还讥讽他是异想天开。 可是当他带着她们两个进到城主府的时候,城主府里上上下下对他态度才让她们两个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而铺子里的字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从纳兰文山的手里‘买’过来的。 纳兰文山看着这些字画,喃喃地说道:“五年了,这些字画在你手里也有五年了啊!” 苏佰乐浅浅一笑:“可不是吗,当初,我们两个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呢。” 纳兰文山的嘴角闪过一抹苦涩。 不打不相识? 那只不过是自己接近你的手段罢了。 可是……为了接近你,你生生让自己吃了多少苦头? 光是打架,两人就不止打了数十场之多。如果不是因为对你有意,他怎么可能去无缘无故找一个女人的麻烦? “不打不相识?”纳兰文山自嘲地笑了起来,“乐乐,如果可以,我倒还真想回到那个时候,动不动就找你打上一架。” 苏佰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了?对了,文山,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纳兰文山硬生生从包厢里的那几幅字画带给他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自己寻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合作。” “合作?”苏佰乐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她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看过了,整个香河镇的中心,也就是在香河楼那一块。如果我们能在香河楼的对面开一家分号……” 两人在包厢里谈了许久,直到掌灯时分,两人才满面春风地一起走了出来。 一出来,两人就看到满脸哀怨的畲沁抱着腿坐在门口,看到了他们,她噘着嘴委屈十足地开口说道:“苏姐姐,你们两个偷偷玩儿不带我!” 一句话,雷得苏佰乐外焦里嫩。 101 这个胖子是什么 人(一千收加更) 苏佰乐白了她一眼,对纳兰文山说道:“纳兰公子,你如今住在哪里?” “香河客栈。”纳兰文山抬头看她:“香河镇的铺子怎么有这么多同名的?我一路走过来,看到了香河楼,香河茶馆,香河酒店,香河客栈,香河杂货,等等,起码不下于十几家。” 苏佰乐讪讪地笑了起来:“这可能就是香河镇的特色吧。” 纳兰文山爽朗地笑了起来:“也许吧,不过,我看呐,这香河镇里最有名的,莫过于是这香河美人了。” 苏佰乐瞪了他一眼。 她哪里不清楚这家伙是故意在调戏自己?当下就拉下了脸:“臭小子,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是吧?” 纳兰文山抬头看了看:“这房太低了,我要是有那个心,绝对会让你的店在一夜之间就,屋顶上的瓦片就一片不剩,信不信?”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我等你消息。” 纳兰文山点了点头,旋即向大厅走去。 苏佰乐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想去送送他。 她一走到大厅,林员外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苏掌柜的好雅兴啊,竟然孤男寡女的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长达四五个时辰,我倒是小瞧了你!” 苏佰乐也不理他,想将纳兰文山送到门口再折回来和他解释,可是林员外一见,顿时恼羞成怒了,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拽住苏佰乐的手臂,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娼妇!竟然敢无视我?所谓捉奸捉双,今儿个是让我碰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纳兰文山眉头一挑,歪着头看着苏佰乐:“乐乐,这位是?” “食客。”苏百乐果断地挑明了他的身份,摆明自己的立场:“平日里素来喜欢和我开玩笑,纳兰公子莫怪。” “什么纳兰公子!在我这香河镇,我承认他是公子哥了吗?”林员外黑着脸嘿嘿一笑:“苏掌柜的,你最好是给我一个解释!要不然……”他不怀好意地打量了苏佰乐的铺子一眼,“若不然,可别怪我拆了你这家店!” 苏佰乐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歉意地对纳兰文山说道:“纳兰公子,苏某另有要事要处理,就不远送了。” 纳兰文山自然是听明白了。 不说他在这个香河铺,就算是他人不在香河镇,若是有人敢欺负苏佰乐,他第一个就不答应。 “走?这不要脸的奸夫办完事了就想走?来人,把人给我押到衙门去,让我们县老爷好好审审!”林员外听了苏佰乐略带解释的话语后,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她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就和人打情骂俏的,真当自己是死人呐? 更可恶的就是这小子了。 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可是这姓苏的竟然要维护他! 好,既然姓苏的要维护这个小白脸,嘿嘿,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这小子给我押到衙门去!” “林员外,有话好好说。”苏佰乐脸上也挂不住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污蔑自己,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的好不! 当下,她脸色就变了,冷冷地说道:“这位是苏某的故友,还望员外爷三思,切莫伤了和气。” “三思?”林员外尖锐地喊了起来,“什么三思,你是我看上的女人。我林某人看上的女人,竟然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还要叫我三思!好!我三思!”说着,他就抓起手边桌子上的一个茶碗砸在地上,“我三思!来呀,给我砸!” 他一声令下,他带过来的那几个小喽啰们立即动起手来了。 “住手!”苏佰乐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被人砸了?她一把拽过林员外,眯着眼盯着他:“员外爷,咱有话好好说行吗。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何必如此呢?” 林员外的手被苏佰乐抓住,他不禁心神荡漾了一翻,颇有些得意地瞥了纳兰文山一眼。 小白脸,看到没有,这小娘们还是中意我的。 他十分满意苏佰乐此时的态度,顺势还在她的手上摸了一把:“小美人,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呢,你不觉得太迟了吗?给我砸!” “别!”苏佰乐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强按下心中的怒火:“员外爷你到底想怎么样?” “现在就跟我走!”员外爷嘿嘿一笑,说道。 “现在跟你走,这天都黑了,去哪?” “本大爷看上你了,那是你的福气!”林员外一把扣住苏佰的手,油腻腻的脸在苏佰乐的眼前堆起一层层的肥肉,直看得苏佰乐恶心想吐。 “给我打!”纳兰文山脸色一变,冷冷地说道。 论人数,林员外的家丁们有十几个之多,外面的于仁堂里还有十几个随便待命,而纳兰文山却只带了两个卫护而已。 这人数上就差了不止一大截了。 可是,论身手嘛…… 哪怕林员外带了数百个人来,也不够人家两个人打的。 也没见到纳兰文山的人到底有什么动作,林家家仆人就觉得眼前一花,而后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人就滚到地上去了。 不过眨眼之间,林家家仆就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了。 林员外‘称霸’香河镇数十年之久,若说没有一个真正的打手,是没人敢信的。 这不,对面于仁堂里的人一看自家老爷似乎是要吃了败仗了,他们一窝蜂地就涌了过来。 将本就狭小的畲记药膳挤得是满满当当的。 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们一进门就将林员外护在中间,为首那个指着纳兰文山喊道:“臭小子,敢在我们香河镇闹事,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纳兰文山负手而立,静静地站身苏但乐的身前,根本就没看他一眼,问道:“乐乐,这个胖子到底是什么人?” 胖子两个字,那完全就是林员外生平最深痛恶绝的词汇。 他最恨的就是他人当着他的面喊他胖子,就连他听到背后有人议论胖子这两个字眼的时候,他都觉得是在如芒在背,恨不得将说起胖子这两个字的人大卸大块。 如今,纳兰文山当着他的面说他是胖子,而且还是在自己看上的女人面前如此这般,林员外只觉得自己心里那份最原始的冲动喷薄欲出。 这个男人,好得很! 102 这下玩大了 “臭小子,你……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员外瞪圆了双眼,不顾形象地跳了起来,指着他吼道:“我可是这香河镇里的唯一的一位员外,你算个什么东西!” 纳兰文山看着苏佰乐,一本正经地问道:“乐乐,这员外是个什么东西,是多少钱一斤还是能吃?” 他完全就没有把林员外这种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苏佰乐嗔了他一眼:“怎么说话的呢,这员外怎么会是东西呢?”她又巧笑嫣然地对林员外说道:“员外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林员外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两个家伙,竟然当他的面打情骂俏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如此公然地挑衅他的底线! “好好好!”林员外阴沉着脸,“给我打!” “什么,有架打,姐姐,你也不厚道了,有架打也不喊我!”畲沁从后厨跑了出来,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 “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苏佰乐瞪了她一眼。 畲沁小嘴一噘:“这么热闹,我怎么不能来了?”她眼睛一扫,看到了林员外,当下就皱起了眉头:“又是这个胖子?姐……” 话还没说完,苏佰乐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只剩下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外面骨溜溜地直转。 苏佰乐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畲沁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看到畲沁出来的那一瞬间,林员外的眼睛就再次亮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看清楚这小娘子长什么模样,就听到畲沁那句‘又是这个胖子’…… 纳兰文山说他是胖子,就好比是在他胸口捅了一刀,畲沁又来了这么一句,那无疑就是往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他哪里还受得了? 当下就黑着脸喊道:“给我上,抢了那个小娘子回去,老爷我玩腻了,再赏给你们!” “谢老爷赏!兄弟们,上!” 后进来的那几个喽啰眼冒精光,纷纷朝畲沁逼了过去。 苏佰乐身子一动,刚想把畲沁护在身后,畲沁却不慌不忙地扯了下她的衣襟。苏佰乐回头,只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冷声说道:“姐,你让开,让我来陪她们好好玩玩。” 苏佰乐叹了口气。 她不担心畲沁,她担心的是畲沁下手没轻没重,到时候自己又该赔一大笔医药费了。 苏佰乐嘱咐了一句:“那你下手轻点儿!” “姐,放心,我又不是没玩过男人!” 一句话激得那群喽啰神情大震。 这个女人身段好,哪怕穿得再厚,她那玲珑妙曼的身姿也会透出若隐若现的曲线来。 前凸后翘,肩窄臀圆……这样的妞儿,那才是人间极品! “兄弟们,这小妞要和我们好好玩玩,我们还等什么呀!上啊!” 他们满脸的淫光,将畲沁围了起来。 畲沁冷静地扫了他们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畲沁跟着苏佰乐在北疆生活了一段时间,这些原本‘奇奇怪怪的话’,她也能听得懂了,她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白了。 哪怕他们说得再委婉,再隐晦! ——林员外的那句话,本来成功地挑起了她满腔的怒火,而这些喽啰们,那就是在找死! 只见她站在那群人中间,冷冷一笑,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几乎只是一眨间的工夫,那群人就纷纷躺下了。 苏佰乐一见不禁扶额哀叹:鹅滴个神呐!她又双叒玩毒! 跟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玩毒,不要玩毒,她怎么总是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呢!? 不过好在,她的毒虽然霸道,但也不至于没有解药。 她怒视了畲沁一眼。 畲沁放倒了身边的这几号人物,轻松随意的拍了拍手,清脆地说道:“死胖子,现在轮到你了。” 畲沁身段好,长得又小巧可人,又笑得热烈,在林员外的眼里,那无疑就是仙女下凡。 可是这仙女一个转身的工夫就放倒了自己最看重的打手…… 林员外哪怕再蠢,也明白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 自己的打手她都能轻易的放倒,那自己根本就不够她看的! 这小娘们美是美,可是美得太过了,那就是毒啊! 而现在听到畲沁一说现在轮到自己了,他就吓得脸色发白,不禁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你要干什么!告诉你,我是这香河镇的员外爷,得罪了我,没你好果子吃。” 畲沁撇撇嘴,她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她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又不吃果子,我要吃人!” 林员外被她这句话吓得一屁股就跌在了地上。他惊恐地瞪着眼,慌乱地看着着畲沁,艰难地说道:“你……你,你说什么……” 畲沁在他的身前蹲了下来,闭上了眼,在他身前用力的嗅了嗅:“我说,我喜欢吃人啊!” 林员外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吃……人……” “对啊!”畲沁理所当然地说着,“你没吃过人吧,肯定不知道人的哪个部位好吃。”她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说着,“头上没什么肉,尽是些骨头,不好吃,但是脑髓很好吃的。” 林员外听完脸色愈发地苍白了:“脑……脑……脑髓?” “对啊!”畲沁点点头,“你吃过吗?你肯定没吃过,但是我吃过的!人脑又滑又嫩,也不用什么调料,直接在头盖骨上开一个窟窿,就用勺子舀着吃就行了,可好吃了。” 林员外看畲沁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在他面前的畲沁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并嗜血成性的魔物一般。 畲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手在他的胸前一点:“这里面有个东西叫作心脏,到时候挖出来切成薄片爆炒,再撒上葱花,浇上香油,那可是十足的美味呀!” 豆大的冷汗自林员外的额间滴了出来,畲沁似乎没有注意到一般,手继续往下走,头也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近,她用力的嗅着什么:“你知道吗,人血其实是天底下最香最香的美味,喝一滴人血,胜过吃十年的补品啊!”忽然,她一脸嫌弃地就捂住了鼻子:“咦,死胖子,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臭啊?” 畲沁不说倒还好,一说,就连苏佰乐也闻着了空气中飘散的那个味道…… 她朝林员外的下身看了过去。 只见他的身下缓缓有液体流出来…… 丫的,这家伙竟然尿、失、禁、了! 当下看得她嘴角直抽抽。 畲沁这下玩大了! 103 我哪知道他那么不禁吓 林员外被畲沁如此一下,头上冷汗直流,呆了好一会,才歇斯底里地嚎了起来,一边喊,一边朝外爬去:“救命,救命,来人啊,救命——!” 等人爬出去了,他忽然就站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就跑进了对面的药店。 畲沁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了她才注意到,林员外刚才跌落的地方有一小滩水渍,当下就喊了起来:“我靠!你这个王八犊子,你竟然在我们饭店里撒尿!你这都几十岁的人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知检点呢!” ‘我靠’这两个字,是她在空间里和苏佰乐学的。 “对面药店的,来两个活人把地给我擦干净了!”畲沁站在门边冲着对面的药店就喊了起来 苏佰乐哀怨地叹了口气,对畲沁说道:“你这丫头,说的好像你真吃过人肉似的,你看你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畲沁无所谓的撇撇嘴:“我哪知道他那么不禁吓。”接着又用只有她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没吃过人肉。” 苏佰乐一噎,瞪了她一眼:“现在罚你把地上收拾干净。” 畲沁应了一声,又瞥了眼还在地上躺尸的众家仆:“喂,小店要打烊了,你们要是再这么躺下去,我可就要按人头收费了,每人一两银子!” 音落,地上的一众家仆哗的就站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就往外跑去。 可还有几人赖在地上不动。 苏佰乐清楚的很,那几人肯定是因为中毒比较深,没力气跑路了。 她叹了一口气,整人的过程她不仅没爽到,竟然还要打扫战场,这就极度悲哀了。 残忍的是战场上厮杀的过程,残酷的却是打扫战场的过程。 又累又脏又不讨好。 她哀怨地看了眼纳兰文山:“纳兰兄,帮个忙,把这几个人送到对面的于仁堂去吧。” 畲沁笑了起来:“这事儿简单,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苏佰光一把就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纳兰文山一使眼色,他带过来的那两个属下就一人一个扛着丢到于仁堂去了。 这么一闹,苏佰乐也没心思再继续营业了,送走了纳兰文山,她草草地吃了晚饭,让铺子里的小二早早的下了工,便紧紧地关上了铺子的大门。 而她拖着畲沁便进了空间。 “姐,你在怕什么?”畲沁一回到空间便生龙活虎了起来,她伸了个懒腰,“外面太冷了,还是空间里舒服啊!” 苏佰乐眉头紧锁:“你以这里呆几个月。” 畲沁闻言脸上的笑瞬间就凝固在脸上,她垮着一张苦瓜脸说道:“姐——” “你知道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不就是戏弄了一下林员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畲沁满不在乎地说道,“像他那个死胖子,换了我以前呆的那个地方,有多少我就吃多少。” 苏佰乐无语地看着她。畲沁的脾气她也摸透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当下便换了语气哄她:“好妹妹,你就先听我的,你在这里呆几天。今天你这么一闹,那林员外能善罢甘休啊?你落了他的面子,他肯定是要报复的。” “来报复就来呗,难不成我还怕他不成?”畲沁满不在乎地说道,“再说了,不是还有纳兰公子吗?” “对,是有个纳兰公子。你要清楚,在北疆没有敢动他,但是,这里不是北疆,肯买他账的,估计也没有几个。” “姐,你在担心什么嘛,我又没杀人!” 苏佰乐摇头,这个丫头还是太单纯了。她看了畲沁一眼,叹了一口气:“对,你现在是没杀人,但是,过了今晚,就难说了。” “姐,你是在说我用毒?你放心吧,我下毒的份量我自己知道,毒不死人的。” “你是没毒死人,你能保证林员外不毒死人?”苏佰乐摇头,什么话都要自己挑明了说她才清楚,“这种事,你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那一次在北疆,若不是有纳兰公子帮着你,你现在恐怕早就去了极寒之地了。” “姐,你放心吧,若是那个林员外出什么幺蛾子,我定要让他死无全尸!” “我现在不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相反,他是肯定会出幺蛾子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我的安全。”苏佰乐分析给她听:“你想想看,林员外为什么会来我们铺子?” 畲沁瞥瞥嘴:“还不是我们铺子的菜好吃啊。” “你呀!”苏佰乐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怎么做事不计后果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给忘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现在会将那几个被你毒晕的人悄悄处理掉,然后以此来要挟我们就范。” 畲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他为什么要要挟我们?” “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我们在成衣铺里买衣服的时候他说过什么了吗?” 畲沁恍然大悟地喊道:“哦,你是说,他色心不死,想欺负我们?” 苏佰乐点了点对:“可不是么,你难道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找人来闹事?还不是就是因为我在包间里和纳兰公子聊天聊得久了?若是你再这么任性,我也只能把你永远关在这个空间里了。” “不要!”一听到苏佰乐要把自己永远都关在这里,畲沁就着急了起来:“我才不要被关在这里!那这样,我现在就去对面查看一翻?” 苏佰乐沉吟了一翻,点了点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千万要小心。”她顿了顿,提醒她:“你可千万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畲沁用力地点了点头:“姐,那我们快出去吧。” 她有些等不急了。 要是那个姓林的真敢这么干,哪怕是堕入魔道,那她也只好豁出去了。 她一定不能让姓林的拿捏着自己的这个把柄来要求苏佰乐。 两人商量好了,正要出空间的时候,畲沁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姐,那个林员外为什么会在意你和纳兰公子聊天聊得久了?” 苏佰乐脚下一个踉跄,瞪了她一眼,交待道:“你给我听着,等下到了对面,你千万不要给我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104 这是诽谤 畲沁撇撇嘴,根本就不认同她的话。 等到两人一道出了空间时,外面不过才到子时时分。 苏佰乐在铺子的柜台里铺上被子,正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 畲沁不等她吩咐,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她再次出现在铺子里的时候,她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姐,对面死了几个人。” 苏佰乐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她幽幽地看了畲沁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畲沁嘻嘻地笑着:“怕什么,这种事情我又不是没遇到过。放心吧,我会让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的。”说着,她伸了个懒腰:“姐,我累了,我就先休息了。” 语毕,她就化为了一道黑光,盘在了苏佰乐的脚踝上。 苏佰乐轻笑了一声,想不到自己的猜测竟然应验了。 这个林员外的道行也不过如此嘛! 畲沁既然有能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下毒,那也能在他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他们体内的毒都清理干净,哪怕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枉然。 明天还是先去找纳兰文山把新铺子的事情定下来再说吧。 能多挣一个铜板就先多挣一个铜板,其他的事情,她也懒得去为之伤神。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这一觉,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苏佰乐光彩夺目的铺子大门打开,就看到了对面于仁堂大门口一溜排开的五具尸体。 尸体停放在门板上,上面通通都盖着白布。 苏佰乐看得眉头一跳,丫的,一个晚上死五个人,还敢不敢再死多点。 周边的几户商家也被这个场面吓得大门紧闭,除了她畲沁药膳,就没一个铺子的大门是打开的。 于仁堂的人一看到她开了门,立即就有人上门闹事了。 “大人,就是这个臭娘们,我们兄弟就是中了她的毒才会死的。” “大人啊,你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着当家的能多挣几个钱回来,可是没曾想,这才出门第一天就被人杀害了,你一定要替民妇手刃仇人啊!” 苏佰乐这才注意到,除了于仁堂的那些个伙计以外,于仁堂里突然就多出了好几个盘着头发的女人。 古代要分辨一个女人结婚与否倒也很简单,基本上就看她有没有盘发髻。一般出了阁的,都会将长长的秀发稳稳地盘成一个发髻包在脑后。 这乍一听到他们要上门来讨说法,苏佰乐倒是干脆,她直接就往那边走去:“一大早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要找我来讨说法?”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身穿补丁的妇人一看到她过来了,那眼睛就像是瞪着仇人一般,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你们畲记药膳杀了人,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老天啊,你倒是开开眼,让雷劈了这个杀人凶手吧!” 苏佰乐瞥了她一眼。 只见她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身后还拖着一男两女三个小娃娃。 除了脸色较为蜡黄以外,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基本上是相同的。 那就是除了补丁还是补丁,甚至是补丁叠被丁的那种。 这个无知的妇人,怕是已经沦为林员外借刀杀人的工具了。 苏佰乐冷嗤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我怎么就是杀人凶手了?” 不管怎么说,她是绝对相信畲沁的。 她下手有分寸,顶多只是毒晕了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一命呜呼的。 那妇人紧紧咬着唇,脸上闪过一抹狠毒的神情来:“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们无怨无仇的,你竟然指使你家丫头杀了我家相公,你还我相公命来!” 她越说越激动,话不没说完,她就朝苏佰乐扑了过来。 她一动,她身边的其他几个人也一并跟了过来。 这几个人将苏佰乐团团围住了,这个扯着苏佰乐的头发,那个扯着苏佰乐的衣襟,众人推推搡搡间,差点没把苏佰乐五马分尸了。 苏佰乐忍了又忍,可是忍来的结果却是对面那个所谓的‘大人’竟然只顾着和林员外聊天…… 林员外昨天还被畲沁吓得尿了裤子,可是今天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和人有说有笑的,这个心理状态恢复得倒是不错。 也间接证明了,这个家伙的脸皮的厚道真是到达一定程度了。 “抢劫啊!”苏佰乐突然就大喊了起来! 她喊这话的时候,悄悄用上了真气,那声音就好比是河东狮吼一般,如同炸雷在她身边爆炸开来。 她身边围着的那几个人,只觉得气血翻涌,头晕眼花的,脚下一软,纷纷跌坐在地上,惊得半天都不敢再吱声。 林员外等人这才‘诧异’地看向了她。 “这是怎么了?苏掌柜的,你过来得太好了,这位是衙门来的王捕头。”林员外‘好心’地过来提醒苏佰乐,并将她引荐给了王捕头,“王捕头,这位就是小老儿刚才所提到的畲记药膳里的老板,昨天的事,她也在场。” 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哀求着说道:“我手下无缘无故的突然死了这么多人,我也真是无能为力了。王捕头,这事,你一定要给这些死去家人的家眷们一个交待。” 王捕头眼睛闪过一抹精光,他定定地看着苏佰乐:“你就是畲记药膳里的老板?” 苏佰乐此时完全也没了方才的光彩。 方才开门时,她也早就打扮了一番。 虽然说不上有多艳丽,但是至少也是经过精心修饰的。 可是突然被这几个人那么一拉扯,自己这会子倒真的是狼狈不堪了。 头发散了,衣被也被扯得快散了架,就连头上戴的几个发饰,也被弄掉了。 苏佰乐咬着牙,看着王捕头:“王捕头,刚才这几个流民抢了民妇一些金银首饰,还望大人能体恤民妇,能帮民妇讨回来。” 她偏不接那林员外的话题。 你想这么玩死自己,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王捕头轻描淡写的说道:“王老板,今天早上,于仁堂的马掌柜到衙门里敲鼓呜冤,说是你纵容你手下的妖女伤了五条人命……” “还请王捕头明察,此事纯属子乌虚有!”苏佰乐信誓旦旦地说道:“绝无此事。民妇和民妇的妹妹畲沁只不过是学了一些防身的工夫罢了,民妇的妹妹也绝不可能是妖女!”她瞪了于仁堂方向一眼,冷笑道:“于仁堂这是诽谤!” 105 把人叫出来 “诽谤?人从你店里出来就没了,怎么就是诽谤?”方才那位二十四五岁的妇人好不容易才从苏佰乐的河东狮吼里回过神来,恨恨地瞪着苏佰乐喊了一嗓子。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从我们店里出来人就没了?”苏佰乐眉头一挑,问道。 那妇人一顿,咬牙道:“昨晚亥时一刻,林员外就派了家丁过来,接了我们娘儿几个来到镇里。可一到了镇里,我就看到了我相公的尸首。”她说到一半,那泪水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她哑哑地说道:“他们说,人从你们铺子里出来就成这样了,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昨晚戌时三刻,也是林员外派了马车将小妇人一家都接了过来,”另一个妇人红着眼说道,“我也是到了这里才看到我家相公面色发黑地躺在地上,你还敢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昨晚也是戌时三刻,我到达镇上的时候是亥时一刻,可怜我那苦命的儿子……”一年约四十好几的妇人哽咽着,“可怜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承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而你这个杀人凶手却说和你没关系?你怎么敢这么说?!” “就是,亏你还是开饭馆的,合着你这饭馆就是这么开的,随便进去吃一个菜就能吃死人?” 苏佰乐挑了挑眉。 谁说这几个人是在自己饭馆里吃饭吃死的? 怎么还会有这么乌龙的事情? 不过,越是这样,她反倒是越放心了。 她喜欢别人胡说八道,越是这样,到最后,打起脸来就越疼。 “谁告诉你他在我店里吃过东西了?” “没吃东西那又怎么样!”二十四五的那个妇人抹了一把眼泪,“反正人是在你店里出事的,那你就跑不掉!” “她哪里是开饭馆的,她这开的就是黑店!”那老妇人一激动,脸色就涨得通红。说完这话,她突然一屁股又再次坐到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了起来:“我苦命的儿子哟!那么多馆子你不去,非得进这个黑店哟!这下你撇下你那年幼的儿女怎么办哟!” 苏佰乐冷静地看着她们几个。 她知道,今天这事恐怕就算是闹到衙门也很难解决了。 她很清楚,这事一但闹上了衙门,那么,等着自己的,极有可能是严刑拷打,逼供。 “你们说话要讲证据,我虽为一介妇流之辈,但我可用项上人头担保,这事的起因绝对不是在我店里吃错了东西。出了这事,我也知道你们很难接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不仅是要追究责任,更要乐观积极的去面对,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苏佰乐眉头挑了挑,她很想笑。 但是,现在不是她笑的时候,但是,只要把事情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引导,那便比什么都强。 “你那个臭窟窿值几个钱,谁稀罕?你还我儿子命来!” 苏佰乐淡淡地扫了说话之人一眼,说道:“这位大娘,我想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于仁堂的已经报了案,那我们就更加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凶手还有什么好查的?”于仁堂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说道,他轻蔑地看了眼苏佰乐,“人是在你铺子里出的事,那你们肯定逃脱不了干系。你就说明了,这事你打算怎么赔,赔多少。” 苏佰乐奇道:“恕在下眼拙,不知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 “我可是于仁堂里的梅掌柜!”那人背着手,挺着胸,一脸骄傲地开口道。 “敢问这位梅掌柜,到底是否真的知晓昨天在我们畲记发生了何事?” 梅掌柜不想她会有此一问,当下愣了愣:“我哪知道你们畲记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没出去过。” “王捕头,你怎么看?”苏佰乐明了的点了点头,又转向了王捕头。 王捕头瞥了她一眼,“王某做事,一向公正,你们放心,我们绝不包庇任何一个恶徒,也不会让好人逍遥法外。”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要是真如他所言,自己这会子恐怕早就进衙门了,怎么可能还会站在这里和他们唱这种调调? “不知王捕头口中好人是谁,这恶徒又是谁?” “恶徒就是杀了这五人的凶手,至于好人,想必大伙都亲眼看到了,员外爷,那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人。” 苏佰乐一听就明白了。 既然他敢当着大伙伴的面这么说,那只能说明家伙已经收了林员外的好处了! 林员外是什么人,整个香河镇里最好色的人! 毁在他手上的良家妇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但凡是只要他看上的,那他肯定就会想办法将人毁了,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的。 自己当初还没被这林员外怎么着,大杨梅村的人就差点用口水将自己给淹死了。 所以,这人言可畏,就在这里。 “我明白王捕头的意思了,王捕头的意思是,除了林员外,我们其他的这些人,都是坏人,恶徒。” “呸!你还真有脸呐,要不是林员外说要等到杵作来了我们才能带着人离开,你真当自己是那青云会的?我告诉你,就算你是青云会的我也不怕。”老妇人依然坐在地上,就连身上的棉裤都被雪水印湿了她都不在乎,她恶狠狠地瞪着苏佰乐:“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畲记欠了我们五条人命,我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了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老太太,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苏佰乐也有些恼怒了起来,这个老女人,死咬着自己不放是几个意思?“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想必您老是听说过的。”她挺直了身子:“我行得正就不怕影子斜,一是一,二是二。做了,我绝对不会不认。相反,要是有人想逼我就范,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么说你是清白的了?那你把你店里另一个女的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不就好了!”梅掌柜的脸一扬,手一拍,指着畲记说道。 “你把人给我们叫出来!” 106 别说的那么难听 梅掌柜的这么一提,那群家属们也都反应了过来,他们愈发的激动了起来:“对,把那个女人给我们叫出来!” 苏佰乐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什么人呐这是? “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店里那个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姑娘,你说要她出来就要她出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呀?” 一句堵得那姓梅的哑口无言,老半天他才涨红了脸道:“我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你让她出来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那也不成。”苏佰乐想都不想就回绝了,“这么大把年纪了,难不成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就因为你们死了几个人就不要了?” 苏佰乐突然觉得,在这个时候,那个什么封建社会的条条框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拿这个当借口,他们想闹事也要先掂量一下。否则的话,自己随便一个理由都能让他们喝一壶的。 “她连人都敢杀,这样的黄花闺女恐怕也不怎么样!是个老姑娘了吧?连个婆家都找不到,哼!”姓梅的被堵了好一会,才恨恨地说出这一句话来。 苏佰乐眉头一挑,当下就沉了脸色:“你个老东西,我家姑娘是你能编排的,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杀人了?”她瞪着眼朝他走过去:“老东西,你有本事再说一次!我苏佰乐不怕事,但了不代表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我苏佰乐头上来!” “苏佰乐?”姓板的眯了眯眼,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你说你叫苏佰乐?” 苏佰乐点头:“不错,我就是苏佰乐!” 姓梅的哦了一声,冷笑道:“我说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感情你还是我们大杨梅村的。苏老板,你就我们大杨梅村里苗家跑掉的那个媳妇儿吧?” 苏佰乐扫了他一眼:“原来你也是大杨梅村的?”末了冷冷一笑,道:“你也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跑不跑的,我是光明正大的休了姓苗的那家伙才出来的。” “王捕头,快把这女人抓起来,她是我们大杨梅村那苗家早些年跑掉的媳妇,这么多年了,苗家都一直在找着呢,这会子找到了,恐怕,嘿嘿!”姓梅的笑得一脸的得意,“你若是早些将人叫出来,你也不用再受这苦头了!” “放你娘的臭狗屁!”苏佰乐当众就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她双手叉腰,劈头盖脸地就骂了回去:“知道的还真特玛的信了你的邪了!你知道情况吗,老娘早就休了那姓苗的了!” “你休要满口胡言!这年头哪有女人休男人的,都是男人休女人!”姓梅的用手抹了一把脸,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苏佰乐会直接朝他吐口水,当下便气极败坏地说道:“你早好给我放老实点,不然的话,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老娘吓大的!有本事你就来呀!”苏佰乐眼睛一横,瞪了回去。 王捕头倒是人精。 他本来就是来走个过场的,甚至只带了几个衙役就赶了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于仁堂里死了几个人,竟然还会牵扯出另一个案子来。 他冷冷一笑,地走到苏佰乐面前,抱着手问道:“你当真是大杨梅村里苗家的媳妇儿?” 苏佰乐瞥了他一眼,纠正他:“我跟苗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姓苗的是你前夫?”林员外一脸古怪地走了过来,他眯了眯眼看着苏佰乐,“你到底是不是大杨梅村的?” 苏佰乐摇头:“我是大田村的,我自然和那大杨梅村没有什么关系。” 听她这么一说,林员外在王捕头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王捕头也没有继续追究了,他看着苏佰乐:“苏老板,你早好是能把你们店里的那个姑娘叫出来,有什么话我们大伙当面说清楚。要不然,你这样一直藏着掖着的,就算我有心帮她,她也没办法洗刷冤屈。” 苏佰乐眯了眯眼。 她倒是小瞧了这王捕头! 不过也是,人家正儿八经的一个捕头,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比自己要多。 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再强横,再不把人当一回事,人家是个捕头,随便安个什么罪名到自己头上来,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何况,他明摆着还和那林员外有勾结! 眼下,她不得不服软。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都有眼睛,不是都看到了吗?昨天是员外爷一行人到我们畲记来闹事,又不是我们畲记到他于仁堂里去闹事。捕头大人,你就算是因为听了员外爷的话,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也总要听听我们畲记的话吧?” 王捕头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说说看。” 苏佰乐扫了一眼旁边的那几人,说道:“这样吧,还是由我们店里的伙计来说吧,这样,对大伙都公平些。” “好!我们就听听你店里伙计是怎么说的。”林员外拍了下手掌,“苏老板,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你店里的伙计叫出来?” 苏佰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又说不上来。迟疑了一会,将古掌柜的叫了过来,让他去把店里的其他伙计都喊了出来。 等到人都出来了,王捕头突然又说道:“既然苏老板说要公平,我想,在我审问期间,请苏老板回避一下,苏老板应该没意见吧?” 苏佰乐点头:“那是自然。这样,审问就在于仁堂吧。我也刚好要回去梳洗一番,苏佰告辞!” 不用说,这个王捕头肯定是有下一手准备的!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做。 不行,还是得让畲沁去听听过程。 她说完不等王捕头有什么反应,她抬腿就往畲记后厨走了过去。 到了后厨,就看到畲沁呆在厨房里烤着火。 “畲沁,。你快到对面去打听打听,我怕王捕头会出什么幺蛾子。等到他们问得差不多了,你再回来告诉我一声。” 畲沁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苏佰乐就把她推出去了。 这会子坐到厨房了,苏佰乐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根本就没有让他们统一口径! 而于仁堂那边,肯定都是一边倒的认定了畲沁杀了人。 107 隔断层 这么一来的话,吃亏的肯定就是畲沁了。 现在也只有让畲沁过去偷听,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看法,这样一来,对自己都是有利的。 畲记的伙计算上掌柜的在内,不过才七个人而已。 王捕头办事效率也高,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都问了个遍,得出的结论是,除了当时在场的古掌柜和两个小二以外,其他人都在后厨,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苏佰乐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王捕头已经在畲记等着她了。 “苏老板,那位畲姑娘呢,让她出来,本捕头这里还有些话想要问问她。” 畲沁也早就将刚才听到的内容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佰乐,苏佰乐心中有数,对后面喊了一句:“畲沁,你出来一下。” 畲沁掀开了门帘就走了进来,“姐,找我什么事。” “这位是衙门里的王捕头,他就昨天的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苏佰乐说完就进了柜台。 畲沁向王捕头微微曲了下膝:“见过王捕头。” 两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王捕头在乍一见到畲沁时,就两眼直放光。 等到畲沁向他行礼时,他才重重地咳了一句,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就是畲沁?把你昨天傍晚是怎么放倒那几个人的事情细细说明一下,我要具体的细节,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要有遗漏。” 畲沁眨巴着眼,一句话就揭了过去:“昨天傍晚?是他们要打我,我不过是防卫罢了。” 王捕头好脾气地问道:“你是怎么放倒他们的?” “我……我什么都没做,我碰都没有碰到他们他们就全倒下了,吓了我一跳。”畲沁把玩头鬓发,一脸的无辜。 “可是,有人说,在他们围着你的时候,你下了毒。很多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香,你要做何解释?” “胡说八道!”畲沁不干了,她抬腿就往王捕头走了过去,在离他有一丈的时候停了下来,“你细细的闻,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本来就有一股香味?” 王捕头脸色一红,他鼻翼微微一动,果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到了他的鼻子。 畲沁看到他细微的表情,就松了一口气:“是不是很熟悉?那其实是桂花胰子的香味。” “桂花胰子?”王捕头闻言又深吸了一口气。 畲沁没说,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香味,她一说,这香味儿淡淡的,的确是那桂花胰子的香味。 “这下你信了吧?”畲沁站到了柜台边上,“我和我姐姐都爱用桂花胰子,昨天刚好用桂花胰子洗过头,那我身上自然就有一股香味了。” 王捕头问了话,又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向她们抱了一拳:“既然如此,打扰了,看来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只能等到明天杵作的结果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畲记。 两人目送他离去,这才发现,外面比方才突然多出了一倍的衙役。 还有五辆板车。 王捕头挥了下手,那些衙役就把刚才还摆在于仁堂门口的尸体都一一搬上了板车,向衙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姐,这事儿就这样完了?”看到人都走光了,畲沁才松了一口气,对苏佰乐说道。 苏佰乐摇头:“没那么简单,看看情况吧。” 她有些担心林员外会教唆那些死者的家属到店里来闹事,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她不怕林员外明着来,她就担心他们背地里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这样,你去和古掌柜的说一下,这些天让他们都住到店里来,在铺子里打地铺。” 畲沁瞪起了眼:“姐,为什么?” “这个你别管。”苏佰乐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要是实在没地方住,就只能在大厅的高处隔一个断层,暂时先让他们住着。 “我去找下季大哥,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帮我隔一个断层来,先让人住下再说。然后这两天他们若是有事要外出,也必须结伴而行。懂吗?” 只能先暂时这么防备着。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也只能先想到这些,不能让对方捡漏,再来个各个击破。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处于被动了,对自己是极度不利的。 被于仁堂的那些人这么一闹,苏佰乐早上的菜都没有去买,今天的生意只能是黄了。 既然不能开门做生意,那她就先把断层隔开了再说。 她对伙计们说明了情况,放他们一天假,让他们回去取铺盖后,又交待了畲沁两句,就出门去寻季大哥了。 晌午时分,纳兰文山才带着他的下人过来了。 一看到铺子门只开了一半,进了铺子,这才看到铺子里到了饭点连个食客都没有,他眉头一拧问道:“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差?”说完,他左右一瞧:“伙计们呢?” 畲沁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们昨天打架打的。” 纳兰文山眯了眯眼:“是那个胖子?” “对面死了五个人。”畲沁轻描淡写的说道。 纳壮文山一怔:“五个人?真是大手笔。” “可不是么,姐姐还说要在铺子里隔一个断层出来,给铺子里的伙计们住下。” 纳兰文山一听就明白了:“那苏老板呢?” “找季大哥去了,出去有一会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纳兰文山寻了个桌子坐了下来:“畲姑娘,饿了半天了,快去给我整两个小菜来。” 畲沁嘴一噘:“那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等到畲沁把菜端了上来,纳兰文山吃了一半,苏佰乐拉着一板车的木材和两个师傅回来了。 架个断层倒是很快,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断层就弄好了。 为了美观,苏佰乐又扯来一块白布钉在上面,将断层下面都包了一圈,这样,哪怕上面有人在活动,也不会掉灰下来影响下面的食客了。 很快,铺子里的那几个伙计们都带着自己的铺盖回来了。 除了古大春的媳妇,其他六人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他们将各自的铺盖往断层上一丢,不用吩咐就去做了晚饭。 苏佰乐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直接上桌和他们一块儿吃了饭。饭后,他们各自洗漱完毕就都回到断层上睡觉去了。 而她们三个女的,就住进了包间。 把桌子一收,在地板上铺上席子,再铺上铺盖,各自睡去不提。 108 回娘家 第二天天一亮,众人不用吩咐就早早的起来准备了。 苏佰乐还是放心不下,昨天晚上一个晚上她都没有睡好。 早上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她还顶着一双眼黑圈。 她现在不担心于仁堂出幺蛾子,反倒是有些担心对面那个梅掌柜的会将她出现在香河镇的事情通知谢氏。以谢氏的那个脾气,估计会立马就闹上门来。 自己辛辛苦苦开了店,挣了些钱,不可能让她来捡个现成的。 与其让她来闹,倒不如去把苏母苏父请过来。 让苏母去对付那个谢氏,或许效果更好一些。 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想她就有些小激动。 何况她到香河镇这么长的时间了,也没有回去一次,也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为人子女的,做到她这一步,也实在是太失败了。 她交待了畲沁几句,让她有什么事就去找纳兰文山,而她自己则买了一些礼品,再从车马行里雇一辆马车,就向大田村驶去了。 赶到大田村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所谓近乡思怯,马车离大田村越近,苏佰乐的心就跳得越快。 当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心里的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 五年了,父亲母亲都还好吗? 大伯伯母他们好吗? 奶奶可还健在? 苏佰文娶亲了没?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等到达苏家院子的时候,她竟然有些害怕下马车。 苏佰乐坐在马车了,鼓足了勇气下车走进苏家院子后,这么冷的天,看到的竟然是苏母坐在院子里剁着猪草。 她嘴唇蠕动了几次,终于喊了出来:“娘。” 苏母一愣,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苏佰乐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噗通一声就跪在苏母的脚边,低低地又喊了一句:“娘,女儿回来了。” 豆大的泪从苏母的脸上滑落,她颤抖着双手摸着苏佰乐,不可思议地喃喃低语道:“乐乐……乐乐,是你吗?乐乐!” 苏佰乐用力地抱住了苏母的大腿,连连点头,哽咽道:“娘,是我,我回来了。” 听到了动静,屋里的门响了一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你回来了?” 苏佰乐看了过去:“小武……” “姐,我是小文啊!”苏佰文将她坐地上扶了起来,“姐,这么多年了,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给家里报个信啊!娘担心死你了。”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母有些激动,她拉着苏佰乐进了屋,“来,路上冻坏了吧?文啊,快去给你姐倒杯热茶去。” 苏佰武应声去了,不多时,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娘,谁来了?” “来,月秀,快过来,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姐姐。”苏母擦了擦眼泪,将那女子扶到了火盆边,“你身子重,小心点。”苏母扶着月秀坐到了火盆边上,才和苏佰乐说道:“这是小武的媳妇,娘家是大粟村那边的。” 月秀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对苏佰乐笑了笑,就摸着肚子说道:“原来是大姐回来了,月秀这身子重,就不给大姐行礼了,大姑莫怪啊。” 苏佰乐听得眉头微微一皱,既而舒展开来:“没事,双身子的人要处处仔细些才是。大姑理解。”末了,她又抓住苏母的手问道:“娘,爹呢?” “你爹啊,他……”苏母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大想提。 “爹他和阿武上山去了。”月秀倒是爽快,“姐姐还没吃饭吧,哎,姐姐,你这么多年没着家了,这突然就回来,该不会是在外面发了大财了吧?” 苏佰乐没有计较,她转向了苏母:“娘,这么冷的天,爹和阿武上山做什么去了?” “还能做什么呀,家里这么多人,总不能在家里坐吃山空吧,现在大姑又回业了,这家里,只怕是住不下了。” “月秀,你怎么说话的呢?”苏母脸色微微一变,斥责了她一句。 月秀站了起来,她盯着苏佰乐:“我怎么说话的,难不成大姐是在外面发了财回来接我们去享福的吗?” “你越发没规矩了!”苏母瞪了她一眼。 “我就这样啊,当初进你门的时候你不就都知道了?”月秀眼睛一横,满不在乎地说道,“当初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现在又突然就回来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在外面发了财。娘,你这女儿是来接你去享福的,你呀,就痛快去吧。” “娘,姐,水来了。”苏佰文端了水过来,他将水递到苏佰乐的手上:“来,姐,小心烫。” “行了,这都是成年人了,还怕什么烫?”月秀瞪了苏佰文一眼。 苏佰乐当下也没了好脸色给她:“月秀,我没欠你钱吧?” 月秀呵呵一笑:“大姐真会开玩笑,这么多年了你我才见第一次面,大姐怎么会欠月秀钱呢?月秀可没那个福气有钱借给……”她睨了苏佰乐一眼,满脸的不屑:“敢休夫的女人。” 苏母脾气就算再好,这会子也忍不住了:“好了,月秀,你身子重,就回房休息去吧。我和你大姐聊聊天。” “这么快就嫌我在这里碍眼了,这么急着就撵我走了?”月秀冷笑着,“好,我这就回房。” 她一边慢腾腾地站起来,一边还不忘用手摸着肚子碎碎念:“儿子,娘的命可真苦啊,你大姑一回来了,娘就是个没用的人了,连你奶都要赶我走呢!” 听到她的话,苏母脸上漆黑一片。 苏佰乐也是气到不行。 等到月秀一离开了,苏佰乐就哽咽了起来:“娘,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苏母眼睛一红:“没事儿,习惯就好了。” “娘,小武是什么时候娶的亲?怎么当时就没了解清楚呢?” “姐,你别提了。”苏佰文递给苏母一杯茶,“当时我们都反对,可是,人家……” “好了小文,都过去了,以后啊,娘只盼着你哥能和她好好过,只要他们两个把日子过红火了,娘这心里头,就高兴了。” 苏佰乐听了,自然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其他因素,但是当着自己的面,娘和小文两人都不肯细说。 109 你敢打我? 苏佰乐听了,自然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其他因素,但是当着自己的面,娘和小文两人都不肯细说。 既然事主不肯细说,她也不好去追问什么。 她笑了笑:“小文,五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都比姐姐高一个头了。” 苏母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不是,小武啊,比他还要高呢!” “哦,是吗?”月秀走了,苏佰乐能感觉到苏母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她的心情也跟着开阔了起来:“哦了,小文,你去请车夫到屋里来坐坐,外面也怪冷的,最好也打点草料给车夫,让他喂喂马儿。赶了一上午的路,还真是把我给累坏了。” “哎,我这就去。”苏佰文说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多时,他又折了回来,“车夫不肯屋里来,在院子里烤着火呢。” 苏母也没有强求:“乐乐,你吃饭了没,要不,我现在去给你做点吃的去?” 苏佰乐赶了一上午路,这时候自然也是累了,就没有拒绝:“好,那就辛苦娘了。” 苏母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里透出来的都疼爱:“你呀,好好呆在这里,一会就好了。”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母很快就冷着脸走了回来。 犹豫了半晌才对苏佰乐说道:“乐乐,要不……” 苏佰乐一看这架式心里就清楚了,她寒声道:“娘,是不是小武媳妇搞鬼了?” 苏母摇摇头:“自打她嫁了进来,就非得要掌着这个家。这个家不交给她,她死活不肯依。我这也是没办法,也只好由着她了。可是,现在……” 苏佰乐眼睛里迸出一道精光,欺负她就算了,还敢欺负她娘!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开口安慰苏母道:“娘,没事。小文,马车上我买了些东西回来,你去搬下来。一会再和我去伯父家里一趟。” 苏佰文应了一声,飞快地去了。 苏佰乐装作不在意地问苏母:“娘,我奶奶她身子骨还好吧?” 苏母笑了笑:“说好也不好。人老了,这全身就都是病。你有空的话,多回来看几次。” 苏佰乐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奶奶也是没几年好活的了。 很快,苏佰文就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苏佰乐见了,上去将东西分成了几份:“娘,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布,就随便给你扯了两尺,你留着添件衣裳。” 似乎听到这边在分东西了,月秀又从房里扶着肚子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扇着风,似乎在赶着什么:“一个人在屋子里闷得慌,娘,我相公这会子还没回来,你要不嫌弃,就帮我去把我屋里的马桶给倒一下。” 末了,又随意地在苏佰乐那边扫了一眼,“大姐这还真是发了财回来了?买了这么多东西。” 苏佰乐却是忍不下了。 她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月秀,你刚才要娘做什么?” 月秀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还能做什么,娘是知道的,我这身子重,去一趟茅房也怪累的,有什么就在马桶上解决了。不就是要娘帮我倒一下马桶吗,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苏佰乐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好了好了,你才刚回家动什么气啊,都是一家人,这些事,娘做得。”苏母忙拉着苏佰乐,柔声劝道。 苏佰乐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盯着苏佰文:“小文,小武媳妇就是这么对娘的?你忍得下?” “没什么忍不忍的,反正他们都习惯了。”月秀眉头一挑,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个家现在是我管家,我说一,他们就不能说二。还有,那泼出去的水,少来管俺家的家务事。当心,我连她一起赶出去!” 苏佰乐冷冷一笑,她听出了她的话外音,她冷冷地看着苏佰文:“小文,爹是被她赶出去的?” 苏佰文看了看月秀,又看了看苏佰乐:“姐,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苏佰乐怒极攻心,一个巴掌就朝苏佰文甩了过去:“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一个大老爷们让一个女人踩到爹娘的头上了,你还要我别管了?” “哪里来的泼妇,真当我季家没人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苏家,不是你季家!”苏佰乐寒声道,“像你这么个泼妇,信不信我甩你一纸休书!” “有本事你就甩呀!”月秀双手叉腰,头一扬朝苏佰乐吼道,“我在嫁进来的第一天就能管这个家,我就不信你这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苏母不等苏佰乐有什么动作,一把就将她拉到了一边:“乐乐,家和万事兴,你不要吵了。你不是要去看奶奶和大伯吗,这时候也不早了,早去早回,啊!” 苏佰乐气得直咬牙。 她只不过几年没回家,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小武她没见着,小文却变成了这么一幅软弱无能的模样,这的确是她没想到的。 她气得火冒三丈,可是在娘的面前,她哪怕有天大的火她都要压下来,她冲苏母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这就过去。” 真的不敢相信,这么些年,娘他们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苏佰武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呢,甚至还由着她来欺负娘?她眯着眼盯着月秀:“我告诉你,这个家有我在的一天,他永远都姓苏!” 季月秀冷笑:“我也告诉你,有我在这家里的一天,我想让他姓什么,他就得姓什么!” 苏佰乐点了点头:“你给我等着,等我从大伯家里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月秀大笑道:“不用等,有本事现在就来收拾我,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狗屁能耐!” 苏佰乐也不知是怎么了,在听到她挑衅的那一瞬间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见她向前迈了一步,朝着月秀的脸上就左右开弓,狠狠地甩了她三个大嘴巴子。 “我叫你目无长亲!” “我叫你口无遮拦!” “我叫你满嘴喷粪!” 三个大嘴巴子打下去,季月秀懵了,苏母也懵了——就连苏佰文也不敢吱声了。 好半天季月秀才大喊大叫了起来:“你个破鞋,你竟然敢打我?你活得不耐烦了!你敢打我?” 110 撕弟媳 苏佰乐这三个大嘴子巴打下去,自己倒是出奇的镇定,她喘着粗气瞪着她:“怎么,不打我也打了,你能把我怎么的?” 季月秀尖叫了一声,头一低,就朝她撞了过去:“我跟你拼了!” 苏佰文倒是眼尖,她身子一动,他就横在了两人中间,死死地抓住了她:“嫂子,有话好好说。大姐这才刚回来……” “去你娘的,你这婊、子大姐打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说了,现在老娘吃了亏了你们就要好好说了?”季月秀二话不说,直接就挠了苏佰文一脸,“滚开!” 苏母眼睛一红:“月秀……” “老虔婆你给我闭嘴!”季月秀双目一瞪,苏母就闭了嘴,“你们好啊,你们这大家子好得很!我看你们这一家子是想断子绝孙了!这孩子我也不生了,你们看着办吧!” “娘,怕她做什么,给她一纸休书!看她还敢这么猖狂!”苏佰乐眼睛一眯,吼道。 “你这个破鞋,敢给我休书!你给我等着,等我哥来了,我要你们一家子赔葬!”季月秀跳了起来,指着苏佰乐骂道。 苏佰乐一听,心里的那股怒气怎么也压不住了。 她大步走了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走,我现在就去会会你那哥哥,看他有什么能耐!” 苏母大惊失色,刚想上前阻止苏佰乐,可苏佰乐早就将季月扔提出了屋子,她急得在后面大喊:“乐乐,你当心点,她是有身子的人!” 苏佰乐却不管不顾,将季月秀强行拉到马车边:“车夫,劳烦你带我们去大粟村!” 季月秀银牙一咬:“好,现在就去,去了你可不要后悔!”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家能教出像你这么没家教的女儿来!” “你有家教,你有教养,你还不一样是个破鞋!” 苏佰乐拍的又朝她扇了一个耳光:“就算我是破鞋,我也没骂人家娘,你不是爹生父亲养的,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季月秀反手也朝苏佰乐甩了一个耳刮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爹我娘都没动一根寒毛,你个破鞋敢动我?” 两人很快又扭到了一起。 说起来苏佰乐还是吃了亏。 毕竟季月秀是个孕妇,而她空有一身格斗的工夫,也还要处处忍让着。 她肚子不能碰,自己打她的时候动作也不能太猛烈了,也不能太狠了,就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她自己就是因为打架而小产过一个孩子,对流产这种事情是深有体会。 反观季月秀就没有她那么多的忌讳,下起手来是格外的狠。 苏佰乐反而实打实的挨了她好几下子。 “乐乐,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苏母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扑进两人中间,她抱着苏佰乐急切地劝道,“秀儿现在有了身子,经不得这一来一去的颠簸。” 季月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苏母抱住了苏佰光,她反而更来劲了。 只见她手脚并用,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朝她身上招呼,也不得她打到的是谁。 苏佰乐更不乐意了。 自己挨了她的打也就算了,可是娘是进来拉架的,这个女人疯起来竟然连娘都打,这是她最不能忍的地方,她好不容易挣脱了苏母的怀抱,再次和季月秀扭到了一块。 “乐乐,你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吗?”最后,苏母没办法了,大喊了一句。 音落,那泪水突然就涌了下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们一个两个还让不让人省心了!” 苏佰乐住了手,上前扶起了苏母,可是季月秀抓住这个机会,又朝她踹了两脚。 “你个臭婊、子,敢管俺家的家务事,你去死吧!” 她也是个力气大的,见到院子厨房边上有一根小孩胳膊粗的棍子,她看都没看就拎了起来,正要举起棍子就朝苏佰乐劈过去时,苏佰文眼尖手快,一把就就把棍子抢了:“你有完没完!她是我姐,不是你仇人!” “是你姐怎么了,敢打老娘,老娘就要废了她!” 苏佰乐好不容易安慰好了何氏,对苏佰文说道:“小文,把娘扶进去,再去把爹找回来。要是等会我回来了爹没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定定地看着季月秀:“走,我们去大粟村。” “去就去,我还怕你不敢去呢!”季月秀这一场打赢了,心里痛快着,一点儿也不含糊地说道:“我可事先说好,到了地儿,你可别怂啊!有本事还像在这院子里一样,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啊!” 苏佰乐冷冷一笑,点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今天是怎么对我娘的,可别怪我怎么对你娘。” “那也要你有那个本事!口头逞能算什么狗屁?” 这边的动静闹得很大,对门的大伯一家听到了动静也走了出来。 “何氏,你们这一家子这演的是哪一出?”大伯父问道。 苏母有些焦急地说道:“是乐乐回来,乐乐一回来就和月秀起了争执,这会子乐乐要带她去大粟村去。” 一听到是苏佰乐回来了,大伯眼睛一亮,“乐乐,你真的回来了?回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奶奶?” 苏佰乐一听,自然听出他话里有话了。 她朝伯父说道:“大伯,还要麻烦你回头告诉奶奶一句,就说我这个不孝的孙女儿回来了,晚些时候再来看她,今天,我非得要把这个目无长亲的东西送到大粟村去!” “乐乐,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大伯父叹了一口气,“你先消消气,再说月秀这身子重,这一来一去的,万一在路上有个什么意外,也是我们理亏不是?” 季月秀却是不依不挠:“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的!今天我还非得要和她去大粟村,去了我看你们用什么办法将我接回来!” 苏佰乐不是傻子。 娘口口声声那么说,可以理解为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孙子,但是,大伯这么说,那就值得她考虑考虑了。 “好,我听大伯的。”苏佰乐松开季月秀,对苏佰文说道:“小文,去把我准备给大伯和奶奶的见面礼拿出来。” 111 恶人先告状 “孬种!你们苏家一大家子都是孬种!”季月秀听了,破口大骂了起来,“孬种,这全家老老少少都是没用的孬种!姓苏的,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给打死了,要不然,等我哥来了,我要你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苏佰乐真的是难以想像,像苏母那么柔弱的一个人,是怎么熬过这几年的。 “大伯,你也听到了!”苏佰乐将人拉出院子,就引来了关注,远远的就有几个人在探头探脑的往这边张望着,她干脆就亮起嗓门喊了起来:“来来来,诸位伯伯婶子,你们都过来评评理!” “有这么不把婆婆当一回事的儿媳吗!” 季月秀冷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少来管俺家务事!你心疼你娘,你就把你娘接过去和你一起住啊,在老娘面前摆什么谱?摆给谁看呐!”她朝地上呸了一句,“臭不要脸的。” 原本苏佰乐以为她喊这一嗓子,那些躲在远处的邻居们会到跟前来说几句。或者就是像她在谢氏那里一样,哪怕过来当个笑话热闹看一看也好,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除了她大伯一家以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敢上前来。 她不喊还好,一喊了那句话,那些人纷纷回了屋,死死地关上了门。 任凭她怎么喊,他们都不出面了。 大伯苏大林一愣,连忙伸手将她拉到一边去,“小声点!你想害死他们呐?” 苏佰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大伯,你这是什么话?” “月秀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苏大林叹了一口气,“她啊,是硬赖在我们家的。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她有个哥哥,叫什么季的,听说在镇上是个混混头目。他们一家子在大粟村就没人敢惹,哪里晓得,她嫁过来了,就把整个村子都弄得乌烟瘴气的。整个大田村都是有苦难言啊!” “里正和村长不管吗?” “哪里敢哟!你是不知道她那个哥哥,**掳掠无恶不做,可是他在衙门又有后台,没人扳得倒他啊!” “衙门里有后台,我们就不能上更高一层去告?比如州府,他们也不管?” “你可小声点!”大伯一听到州府,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你可小声点,千万不能这么嚷嚷,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呐!” 苏佰乐狐疑地看着他:“大伯,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苏大林摇了摇头:“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月秀在家只要不撒泼,其实也挺好。” 苏佰乐明白了。 这个季家有后台! 可是,就算是他有后台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她欺负的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苏大林这么一劝说,也动摇了苏佰乐要去大粟村的念头。 没准还真如季月秀说的一样,自己这次过去了,还真是羊入虎口。 “都是一家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都过去了。你也这么多年没回家来了,先去看目看奶奶吧。你奶奶这些日子都在念叨着她这宝贝孙女儿呢!” 苏佰乐笑了起来。 苏家只有她这一个孙女,自然看得就比较重。 虽然说没嫁人之前,她只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小半年的光景,但苏家给她的这份感觉是错不了的。 不仅是自己的父母亲疼着自己,就连自己的那个奶奶有时候过来串个门,都在念叨苏母管苏佰乐太严厉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季月秀这时候却不肯善罢甘休了。 “死老头子,你和那破鞋在嘀咕什么,有本事就到我面前来说,我还就不信了,她一个破鞋还能把我怎么样!”季月秀扬起了头,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个:“我倒还要回大粟村去,让我哥哥来评评理,看这破鞋把他老妹都给打成什么样了!” 苏佰乐原本那被压下去的火苗再一次被她成功的引爆了。 她不孝顺爹娘也就算了,就连大伯她也敢骂,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孝顺二字为何物? 苏佰乐蹭蹭地走到她面前面:“臭婊、子,你喊谁呢!” “就喊苏大林那死老头子!”季月秀将脸伸了过去:“怎么了,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很神气吗?再打我呀!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们一个个的谁都跑不掉!” 苏佰乐冷笑:“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好,姑奶奶今天我就成全你!” 当下便喊来了车夫,麻利地上了马车,她眼睛一瞪:“怎么,不敢了是吧?” 季月秀一咬牙,挺着肚子也跟着上了车。 一看这架式,苏大林就慌了。 他跑到马车面前,拦住了车夫:“这位大哥,再等等!”他走到马车边上,撩开了门帘:“乐乐,你听大伯一句劝,快下来,这事不是闹着玩儿的。” “死老头子,你给我滚一边去!姑奶奶的事,轮得到你来做主?” 苏佰乐被她一激,扬起了声音:“大伯,你先让开,我去去就来。” 苏大林还想说着什么,季月秀干脆抬腿就踢了过去:“你给我死边去!” 苏佰乐顿时就怒了。 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如此欺辱她的家人,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抬起腿就朝季月秀的小腿踢了过去。 季月秀应声倒地,她恨恨地瞪着苏佰乐:“好,等到了大粟村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说完,从车厢内爬了起来,到了车厢的后座。 “大伯,今天闹到这地步,我们不去大粟村一趟也是不可能的了,你放心吧。我们在理,不怕。车夫,我们走。” 苏大林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他是怎么也拦不住了。 他目送着马车离去,冲着苏佰文喊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不快去把你爹找回来?” 苏佰文一听,这才心急火燎地朝山上奔了过去。 马车又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的大粟村,到了季家院子的时候,还没等车停稳,秀月秀就跳了下去。 人还没进屋,她就先嚎上了:“爹,娘,你们快出来啊,你女儿快被人打死在大田村了啊!” 哟嗬,这个女人竟然给她来个恶人先告状? 苏佰乐气得银牙直咬。 112 先发制人 听到动静,秀家院子乍乍呼呼就涌出了一群人。 “秀啊,怎么啦?”苏佰乐跳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一把就将季月秀搂进了怀里。 那妇人也没正眼瞧她一眼,只是问道:“我的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回来了?” “娘,你女儿差点就在苏家被一只破鞋给打死了,这事儿,你们管不管!”季月秀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了眼苏佰乐。“就是这个破鞋,人我给你们带回来了,要打要杀,就看你们怎么办了!” 一听季月秀这么一说,院子里的其他人就纷纷朝苏佰乐围了过来。 “哪里来的泼妇,竟敢欺负我妹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苏佰乐抱着手盯着他:“你能不能有点新鲜的词?这话我回家半天就听你妹子说了不下五遍,敢情活得不耐烦了是你们季家的家教啊!” “你这臭女人说什么呢,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二哥,给我打死她,这个不廉耻的女人一进门就冲你老妹扇了好几个耳刮子,这口气,你老妹我咽不下!”季月秀越说越激动,“好歹我还给他们苏家怀着孩子呢!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能这么对我动手啊!” 季宏飞听了,二话不说就朝苏佰乐走了过去。 季月秀的二哥叫季宏飞,今年二十出头。 早些年娶了亲,没两年媳妇受不了他的虐待,趁着半夜他们一大家子都睡了之后,用一根绳子吊死在了季家的堂屋里。 那女人死就死了,根本就没在季家甚至是大粟村里激起半点波澜。 哪怕是她的娘家人知道了以后,也只是忍气吞声,根本就不敢有过激的举动。 这也在无形中助长了他们一家的气焰。 季宏飞居高临下地看着苏佰乐:“你敢打我妹?” 话音一落,他扬起手就朝苏佰乐脸上扇了过去。 苏佰乐眼疾手快,手一扬,就死死地钳住了他的手,她冷笑道:“我今天敢单枪匹马地一个人过来,就没想过要善了!我今天就算是拼了我这一条命在这里,我也要给我娘讨一个公道!” “这普天之下,谁像你们季家女人,敢对婆婆呼来喝去的,稍有不顺,就恶劣言相向,甚至还敢对婆婆动手!今天我敢来,我就没想着好好的回去,有本事,你们就把我杀了在这里。” 苏佰乐看似柔弱娇小,说话的声音也并不是很悦耳,但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却是没有一丝的胆怯。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她今天为了苏母豁出去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季宏飞抽了几次,没有把手抽出来,不由恼了起来:“你放手,你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 苏佰乐眯了眯眼:“这是你要我放手的哦!” 说法,她手一松,再顺势一带,没等他反应过来,抬起右脚就朝他的下盘攻了过去。 季宏飞哪里会料到苏佰乐的动作会有这么多? 他向来都是欺负人,再加上苏佰乐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妇道人家,他只是先吓吓她再说。 可是,他却没想到苏佰乐出手如此迅速猛捷,动作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苏佰乐打趴下了。 苏佰乐突然发难,季家的人先是一愣,而后那些男人就一个接一个地朝苏佰乐奔了过来。 “哪里来的泼妇,竟然敢到我们季家撒野!看拳!” 出拳的是一个年约三十来岁虎背熊腰的壮汉。 他一边说着,就一边朝苏佰乐面上砸了一拳。 苏佰乐根本就不惧他。 只见她不退反进,小巧灵活的身子往左一钻,躲过壮汉那一拳,同时右手快速出击,在他腋下还了一拳。 壮汉吃痛,伸手就来抓苏佰乐。 苏佰乐早有准备,哪里会让他那么轻易抓住? 她围着壮汉转了几圈,趁着壮汉不断寻找的空隙,她用手肘,手掌,在他的后背处,胸前,左肋等处打了几下。 她每打一处,就立即换了方位。 最后,她一跳而起,用手肘狠狠地在壮汉的背脊骨上狠狠一击。 壮汉一个踉跄就趴到了地上,半天都动弹不得。 看到这一幕,季宏飞不由得火冒三丈。 在大粟村,向来都是他们季家的人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欺负他们季家的人了? “你找死!”他暴跳如雷,冲进屋子里拿了一把大砍刀就朝苏佰乐冲了过来。 “死贱人,你去死吧!” 季宏飞吼了一句,举起砍刀就朝苏百乐砍了过去。 苏佰乐一见,也没有方才那么玩味的神情了。 这个家伙,打不过自己就拿砍刀,但是她苏佰乐几时怕过! 她一边躲着季宏飞的大砍刀,一边留意着季家的其他几人。 季家的这几个人,都不是那信男善女! 一般说来,季宏飞拿出砍刀来砍她,一般的女人肯定会尖叫着,朝一边躲去。可是季家的这几个女人却根本不为所动。 她们的脸上反而还有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尤其是季月秀,她的脸上更是显露出激动的神情来,而季母则是冷眼旁观着,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也没有开口阻止。 苏佰乐这才明白,怪不得自己的娘和伯父都要劝自己了。 这样的一群人,和飞玉寨的那伙强盗有什么区别? 男的一脸凶残,见人就砍,女的一脸麻木,仿佛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苏佰乐一咬牙,看来今天不拿出点真本事,自己还真的别想离开了! 她的手上没有什么武器,空手对上大砍刀,自己的胜算本就低,但是,她还有其他的东西啊! 敢对自己动真格的,臭小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不过好在秀宏飞也只不过是一味的乱砍,那砍刀在他的手上,根本就发挥不了什么威力来。 苏佰乐也没想过要去夺他的刀,她一边躲着,一边悄悄将藏在衣袖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113 我倒是小瞧了你 苏佰乐袖子里藏着的东西,是毒。 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但是,却也是她保命的神器。 想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敢在像北疆那样的地方生活五年,靠的,不仅仅是她的运气,更多的,也是靠她的这个神器。 季宏飞在苏佰乐这里受了侮辱,心里的那口气咽不下,一心想要制服苏佰乐。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苏佰乐手上竟然还会带着毒药。 她的毒,无色无香无味,沾上一点,就能使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动弹不得。 想要清毒,也简单的很。 一个是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比如一天两天的,十天半个月的,完全看她下药时的剂量,二个是服下她的解药。 她眼明手快,在季宏飞砍向她的第二刀时,她就将毒药撒了出去。 虽然她出身古武世家,但是她可不傻。 就算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也没有什么威胁,在这个院子里,可不是只有这一个男人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能尽早解决一个是一个,她还要保留体力继续和其他的人去战斗。 再一个,打架也要讲一个攻心为上。 只有将其他们都打怕了,自己才会舒心。 这一点,苏佰乐可是深有体会的。 季宏飞在中了她的毒以后,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过激的反应,但是,渐渐的,毒药的药性发作以后,他的动作就缓慢了下来。 苏佰乐并没有让其他人看出端倪来,一感觉到他的动作有异后,她第一时间就狠狠地将他打趴下了。 “二哥!”季月秀一声惊呼,刚想跑上去将秀宏飞扶起来,可是一接触到苏佰光那张嗜血的眼睛后,她又退缩了。 她咬着牙瞪着苏佰乐:“你个臭婊。子,你杀了我哥,你还我哥命来!” 苏佰乐冷冷地盯着她,她根本就没把她当一回事。 她又转向了季母,她甚至连粗气都没喘一口:“这位夫人,现在我们能够好好谈一谈你女儿的事了吧!” 苏佰乐这是在变相要挟她。 季母见惯了这种事情,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她反而笑了起来:“果然是女中豪杰,下毒手法,堪称一绝。” 苏佰乐眉头一挑,这个女人不简单呐,自己做得那么隐蔽,竟然被她查觉了。 果然有两把刷子。 既然有明白人,那她也没必要再藏着了,她爽朗一笑:“夫人好眼力。” 季月秀一愣,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个破鞋,竟然玩下毒这种不入流的把戏,我告诉你,要是我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佰乐嘴角一扬:“不服气?打架靠的不就是不择手段吗?如果你哥现在有毒药,你觉得,我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她冷叱道,“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吧?要怪,只能怪你们没有毒药。” “你……”季月秀往前跨了一步,又瑟瑟地站住了,她回头看着季母:“娘,你说句话呀!” “此事不必再多说。”季母满眼含笑地看着苏佰乐,她的眼里流露出欣赏的意味来:“你是个好苗子,如果我们季家能有像你这样的女儿,我们季家也不会要靠他大哥在外面做如此下三滥的营生。” 苏佰乐摇头:“季夫人,我想你是弄错了。今天我是为了你女儿的事情来的,至于季家大哥,抱歉,我并不想知道。” 季母点头,爽朗地笑道:“此事好说。”她嘴角含笑,扫了季月秀一眼,“既然大姑到访,就请进屋喝一杯热茶吧。” 苏佰乐知道,她这是认可自己了。 她喊自己‘大姑’,并不是真的要尊自己是个‘姑姑’,而是按照季月秀肚子里的那个小的喊的。 苏佰乐也不扭捏,抬腿就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子。 季月秀见苏佰乐进了屋,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而院子里的人见了,将季宏飞抬进房里不表。 “大姑好本事,月秀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一直不见亲家上门来,是以,也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如今,大姑亲自将人送了回来,想必是月秀做了令大姑发指的事情来了。不知大姑可否告知一二?” 一进了屋,季母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苏佰乐瞥了一眼站在季母身后的季月秀,淡淡地开口道:“此事还是要问月秀……嫂子。” 季月秀眼睛一瞪,大有要将苏佰乐大卸八块的架式,她硬气地喊道:“问我做什么,我哪里有做得不对?” 她冷冷一笑,“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嫁到你们苏家,不仅要操持你们苏家的大大小小的事务,还要管着你们苏家素日里的日常所需,我容易吗我?” “可到头来,得到的竟然还是你这个破鞋如此对待。苏佰乐啊苏佰乐,我倒是小瞧了你。” 苏佰乐扫了她一眼。 还不算笨,至少知道打感情牌。 “亲家母,你怎么看?”苏佰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问道。 季母笑道:“全凭大姑作主。” 一听这话,季月秀就不干了。 她有些急切地说道:“娘,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让这个女人来做主呢?要她做主,她可是要给女儿一份休书的啊!” “你闭嘴!”季母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苏家人没有来投诉,我就不知道。你倒是和我说说看,你是怎么和苏大郎好上的?” 季月秀顿时就蔫了,她俊脸一红:“这些事情都过去的,有什么好提的。” “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今天不管他大姑说什么,我都接下了。”季母眼睛迸出一道寒芒,“知女莫若母,你平日的所做所为就是我都看不下去,就更别提亲家母他们了。” “亲家母为人老实忠厚,教出来的女儿都是顶呱呱的。不说知书达理,该有的气度,礼仪,那都是你没有的。” 季月秀一听更着急了:“娘,你都没弄清楚状况,可不能给女儿乱扣帽子啊!” 114 血浓于水 季母一抬手,阻止了季月秀:“事到如今,你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说完,她又笑着对苏佰乐说道:“大姑,今天你将秀儿送回来,我就很感激了。这样,先让她在娘家好好呆几天,过几天我再亲自送上门去赔礼道歉,不知大姑意下如何?” 苏佰乐抬眼看了季母一眼:“我也不是那不讲理之人,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夫人这样处理我也很满意,其他的,我也只能说看月秀的表现了。” 季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姑在寒舍用了晚饭再走吧。”她说完也不等苏佰乐拒绝,就喊了起来:“莲香,快吩咐下去,我们好好招待大姑。” “是,夫人。” 苏佰乐也不疑有他,今天架也打了,自己的手段也让对方看到了,至少,自己的来意,季母也清楚了。 她事成也该身退了。 至于这饭吃不吃,她也无所谓了。 “多谢谢夫人的好意,只是这天也黑得早,我还要接我娘去香河镇上小住几日,今日便不打扰了,告辞。” “大姑,等等。”季母笑了起来,问道:“我看大姑气度不凡,不知大姑在香河镇做的是什么买卖?” 苏佰乐扬了扬眉:“苏某不才,不过是做些吃食罢了。夫人,告辞。” 她说一不二,话一说完人就向季母施了一礼,抬腿便朝院子外面走去。 季母也没有挽留,反而送了一路。 苏佰光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季母就换了脸色。 她没有停留,直接奔向了季宏飞的房间。 看到她进来,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向她行了一礼,说道:“夫人,公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无力而已,应该是中了类似软筋散之类的毒。” “这个女人身手不错,庆林,你可看清楚她使的是什么功夫?” 被唤作庆林的那人皱眉想了想,说道:“夫人,恕小老儿眼拙,这女使的功夫瞧着着实眼生。” 季母缓缓地点了点头:“竟然连你也看不出来么?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说完,她有些异样的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季月秀。 季月秀被她一瞥,撒娇道:“娘,你怎么能让那女人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走了呢,你这不是灭了自己的威风长了他们的志气吗,你这样,叫女儿以后在苏家还怎么做人?” “真不简单!”季母笑了起来,“说说看,你在苏家做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会让人家专门派车给送了回来?” 一见季母提到这事,季月秀嘿嘿笑了两声,不自然地说道:“娘,我还能做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做。” 季母冷笑道:“若不是拦着,想必,他大姑今儿个还会拿一份休书出来吧?” 季月秀根本就没有想季母话里的意思:“娘,她不过就是一个破鞋罢了,我估计,她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想拿休书?” 季母笑了起来,季月秀正沾沾自喜,不想,却听她说道:“从今天起,就罚你在佛堂里抄《女诫》十遍,什么时候抄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夫人,小姐现在正怀着身孕,此番处罚,怕是不妥。” “不必多说!”季母抬手阻止了大夫庆林的话,她看着季月秀:“我没罚你跪着抄写,已是开恩,你若还要多言,可不要怪母亲手狠手辣罚你在院子里抄写。” 季月秀抿着唇,嘀咕道:“是,女儿遵命便是。” 季母手一翻,手上忽然多出了一个小纸包:“这是他大姑留下的,给宏飞服下吧。” 季月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娘,那破鞋什么时候给你解药了,我怎么不知情?” 季母淡淡一笑,眉眼里全是嘲讽:“这便是你与人家之间的差距。” 一句话堵得季月秀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话分两头,这边的季母讽得季月秀没了半点脾气,那边,苏佰乐上了马车,在天黑之前,迎着飘飘扬扬的大雪,紧赶慢赶的赶到了大田村。 苏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苏佰文守在院子里头,看到她回来了,他正要开口,苏佰乐一摆手,阻止了他。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只听到屋子里却不时地传出了苏母的叹气声。 “娘,我回来了。”苏佰乐整了整身上的身裳,清脆地喊了一句。 听到声音,屋子里的人一窝蜂的涌了出来,“乐乐,快让娘看看,你怎么那么大胆呢,连大伯的话你都不听了,你这是要吓死娘啊!” “娘,我没事。”苏佰乐扶着苏母,话语里,充满了愧疚,“都是女儿不好,让娘担心了。” “乐乐,你过来!”苏大民先前看到苏佰乐的时候,眼晴里也是放出光来的。可是他还是将心底的那份激动强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死板,严肃。 苏佰乐乖巧地走到他的面前,不等苏大民再说什么,她直接就跪了下去。 “爹,不肖女儿,回来了。” 一看这架式,苏母顿时心疼得不行。 她连忙上前就想将苏佰乐扶起来:“快起来,这地上多冷。” 可苏佰乐不依,就那么直直地跪在雪地里。 苏大民自然也是心疼得不行。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女儿,虽然不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可自己也是疼了十几二十年的。 苏佰乐这一跪,将他心中那无名的怒火彻底跪没了。 血浓于水,他的心肠就是再冷,再硬,也在苏佰乐的这一跪之间,化为了乌有。 那边大伯一家也是担心到不行。 一听到马车的铃声响起,苏大林也跑了过来。 他一过来就看到苏佰乐跪在了雪地里,任凭苏母怎么拉怎么劝都不肯起来。 他咳了一句:“乐乐,你没事吧?”他扫了一眼,“月秀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苏佰乐自然不会告诉他在大粟村发生的事,她只是一笔带过:“季夫人说等她教好了女儿再亲自送回来。” “这样啊,哎,你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这么冷的天,你再这么跪下去,这双腿还要不要了?” 115 你需要点什么 他不等苏佰乐有什么反应,就强行将她拉了起来。 苏母是女流之辈,而苏佰乐又犟,她自然是拉不起来,可是苏大林就不同了。 再怎么说,他是大伯,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要礼让三分的大伯。 苏佰乐被苏大林拉了起来,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父亲苏大民。 苏大林一看,埋怨道:“大民,闺女在看你呢,怎么,你还想让闺女在雪地里跪一辈子?” 罢了,他又劝苏佰乐:“乐乐,你别听他的,听大伯的,先到屋里去烤烤火,你,还没吃饭吧?” 一听到吃饭,苏母这才反应了过来,“你瞧我这脑袋,中午回来的时候就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和月秀走了,到这会子,怕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苏母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让孩子也跟着受苦了。” “娘。”苏佰乐上前抱住了苏母,闷闷地喊了一句。 “都进屋吧,有什么事先吃了饭再说。”苏大林不等苏大民表态,他就强先了一步说道,末了,又走了院门口对车夫说道:“赶车的大哥,这一天了,您老也跟着我那不懂事的侄女儿受累了,快进屋吃一口吧。” 苏佰乐一家子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五年不见,苏大林也不等苏大民开口,径直接了那边一家老小过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着桌子坐了。 席间,苏母不断地给苏佰乐夹菜,看着苏佰乐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做的饭,苏母眉眼里都是笑。 许久都没有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了,这顿饭,苏佰乐吃得极幸福。 吃了饭,一家人又围着火盆烤着火,听苏佰乐讲她这几年在北疆的所见所闻,屋子里不时的传出欢快的笑声。 讲完了北疆的故事,苏佰乐也适时地说出了自己在香河镇遇到的事情,请求苏母到香河镇帮自己。 话一说完,苏母就认真的点了点头:“乐乐,不管怎么说,当年苗家人那么对你,你的担忧我理解。明天,我就和你一起上路。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倒要看看苗家人会不会上门来找麻烦。” 说着,她又有些放心不下苏大民:“他爹,你怎么看?” 苏大民闷闷地说道:“你都决定了,我还能怎么做?去看看也好,省得在家里一天到晚的受月秀的冷眼。” 一提起月秀,忽然就冷场了。 苏佰乐知道,季月秀肯定是做了令娘伤心劳神的事情了。当下便问道:“对了,小武,你和月秀是怎么认识的?” 苏佰武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招惹到她了,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要和她成亲了。我到现在都还是稀里糊涂的,她怎么就成了我的妻子了。” 苏母见他这么一说,脸上有些不喜:“你瞎说什么呢,那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嫁到咱们家来,你可不能这么埋汰人家。” 苏佰武顿时不吱声了。 这事儿也就这么敲定了,是以,第二天一早,苏母就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裳,坐着马车和苏佰乐一道回到香河镇。 到了镇上,回到店里——人还没下马车,苏佰乐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远远的就看到谢小香大大咧咧地坐到在她的铺子里,拉着畲沁正有说有笑的,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一看到苏佰乐回来了,畲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丢下谢小香,去后厨端了两杯热茶过来。 看到苏佰乐,谢氏脸上早就笑开了花,她朝苏佰乐招了招手:“乐乐,你说你不声不响的一走就是五年。这五年不见,你倒是赚了大钱,还开起这酒楼来了。” 苏佰乐笑了笑:“这算什么酒楼,只不过是一个小铺子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道理谁都懂。 可是真正做起来,真的是很难。 就算是苏佰乐自己也没有想到,时隔五年,再一次看到谢氏,她内心也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 苏母在来的路上就被苏佰乐成功的洗了脑,看到了谢氏,她也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嫂子来了?” 谢氏一愣:“哟,亲家母?这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的年轻貌美了!”她拍了拍身边的条凳,热络地喊道,“来来,亲家母,这里来坐。” 苏母笑着点了点头:“不忙,嫂子你先坐着,我去后厨看看。” 苏母一边说着,一边拉了畲沁就往后厨走去。 “哎,畲姑娘,你去哪?过来陪我老太婆唠唠嗑啊!”谢氏难得见到畲沁,那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苏佰乐将苏母的包袱放进柜台下面,轻声问古掌柜的:“古掌柜的,她来多久了?” 古掌柜老老实实地说道:“昨天半晌就来了,一来了就不肯走。非得拉着畲姑娘陪她聊天。昨儿个夜里,也睡在包厢里。” 苏佰光一听,脸色就拉了下来。 丫的,来得竟然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早! 畲沁这个没脑子的,竟然还让她睡在铺子里! 真是个猪脑子! 难道自己不在家,这么好的一个借口都不能先打发了回去么? 她顿时感到畲沁在这里,反而会成为谢氏继续留下去的借口了。 谢氏坐在铺子里坐了老半天了,好不容易才等到苏佰乐回来,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一看到苏佰乐走进了柜台,她也跟着走了过来:“乐乐,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音信都没有呢?” 末了,她又看着这个铺子,恨不得将这铺子里的东西都搬回去:“我说,你这铺子也太小了些,应该再开一个更大一些的。对了,那个圆盘桌子很不错,乐乐,你看你能不能也给我弄一个回家去?你也知道,我家里亲戚多,有了这么个桌子,吃饭再多的人也都能坐得下。” 苏佰乐充耳不闻,冲她甜甜一笑:“这位客人,你需要点什么?” 谢氏一愣:“你说什么?” 苏佰乐脸上挂着笑,重复了一遍:“这位客人,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116 你有意见? 谢氏脸上挂不住了,她阴沉着脸说道:“乐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婆婆!” 苏佰乐看着她:“看样子这位客人记性似乎不大好,有些事,还要我来提醒你吗?”不等谢氏回话,她又说道:“也对,都四五年了,人年纪大了,这些事情记不住,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苏佰乐却小看了谢氏脸皮的厚度了,只听她道:“瞧你,都这么多年了,还记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做什么,我们呐,都应该向前看。” 苏佰乐懒得再跟她废话:“这位客人,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还麻烦你让一让,小店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应该是最忙的时候了,我怕我们小二毛手毛脚的,冲撞了你,这就不大好了。”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你要没事,就赶紧滚吧。 只是说得比较委婉而已。 谢氏听了,反而不急了:“这么多年没见着我亲家母了,怎么她进去这么久都不出来,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我去找找她。” 一边说,她一边就往后厨走去。 苏佰乐哪里会让她进后厨? 她连谢氏的到来都极为反感,后厨和柜台这两个地方,更是谢氏的禁地! 她抢了几步,挡在谢氏的前面:“这位客人,后厨烟熏火燎的,我怕呛着贵客了,还请贵客在前面等着便好。” 谢氏再也没有方才的耐性了,她扬起了声音:“苏佰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如果贵客不是来吃饭的,那就请贵客出门左转,不送!” “你要赶我走?”谢氏一愣,她根本就没想到苏佰乐会说得这么坦然,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忤逆子,我可是你婆婆!” 苏佰乐抱着手挡在她面前,冷冷一笑:“抱歉,我可不记得我还有一个婆婆。” 谢氏大怒,咆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佰乐却不再理会她:“大春,送客!” 古大春闻言从后厨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朝谢氏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夫人,请。” “你敢赶我走?”谢氏顿时就不干了,“我还没找你要儿子呢,你就想赶我走?”她有些气极败坏地说道:“我儿子当年和你们一起走的,这么多年没有一丁点的音讯,你好不容易露面了,你不把我儿子还给我,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苏佰乐啊苏佰乐,我当时怎么就没看清楚你是这样的一个人呢?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这位大嫂,当年可是你自个儿把人往外面赶的,怎么今天又来找我们要人?这是个什么道理?”苏母听不下去了,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儿子到底是在谁家里走的,恐怕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怎么,你们这就想不认账了?”谢氏听到苏母这么一说,反而不急了,她就吃定了苏母的柔弱:“我说我儿子是跟你这闺女一起走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来人,把这闹事的给我轰出去!” 大春听了,又上前去请谢氏。 谢氏冷冷一笑,自个儿寻了张条凳一屁股就坐下了,她将桌子拍得砰砰响:“只要我一天没找到我儿子,我就坐在这里不走,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苏佰乐倒是极认同她这一句话。 自己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没有道理来了人不理会,反而还要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既然谢氏耍横的,她也只能来蛮的了。 “这位嫂子,做人不能这么不讲道理。”苏母还是好言相劝,“乐乐当年吃了那么大的苦,她到现在都没提一句,你也是当娘的人,你就将心比心,站在乐乐的角度上去想一想吧。” 苏母在谢氏面前坐了下来,“当年的事,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可是事情发生了,你不仅没有一句安慰人的话,反而还要将人往外面赶。这事儿,是你错在先的。乐乐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跟我有关系吗?”谢氏眼一横,打断了苏母的话,“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我儿子,只要她把我儿子交出来就万事大吉。一天不交出我儿子,我就坐在这里不走,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老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苏母也怒了。 但是她气场太弱,就算是动怒了,那在外人看来,也只不过是说话的声音大了几分而已,根本就不像是发怒。 谢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怎么就是我的不对了!”她指着苏母的鼻子就骂道,“你看看你养了个什么样的女儿出来,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生不下来,我们老苗家就该这么倒霉?” “儿子儿子不见踪影,孙子孙子没抱着,就连你女儿也跑了,我这是三头都落了空!”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横,竟然闹到我大姐的店里来了?”门口,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色棉袄,肚子微隆的妇人站在门口。 那妇人走到谢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氏,脸上写满了鄙视:“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季家的人都敢惹,你活得耐烦了!” 畲沁一看到这女人说话这么蛮横,就拉了拉苏佰乐的衣襟:“姐,这人是谁啊?” 苏佰乐看了她一眼:“小武的老婆。” 畲沁哦了一句,赞赏地点了点头:“你弟弟倒是找了个好夫人。” 苏母一看到季月秀,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月秀,你怎么也来了?” 季月秀哈了口气暖了暖手:“我婆婆都被她闺女接到城里来享福了,我这当儿媳的自然也要过来凑凑热闹,谁知道,竟然还看到一场好戏。” 谢氏不认识季月秀,更不知道季月秀一家子都是以什么为生的。再一看季月秀不过就是一介女流,那脸上又稚气未脱,偏偏又挺着个肚子,当下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是我们苗家的事,你怕是找错人了吧?” “只要和苏家的人有关,那就是我季家的事,怎么,你有意见?” 117 我没那个福气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我管教我儿媳妇,轮得到你来插手?” “你管教你儿媳妇我不管,但是,你欺负我婆婆,那我就不能不管了。在家里,就连我都没对我婆婆动手过,你个老太婆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婆婆动手?” 谢氏还没反应过来,季月秀就啪啪地说了一通。整得她整个人都懵了。 季月秀一说完,就走到苏母的身边,张了几次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却挽起了苏母的右臂。 谢氏看到这里才反应过来。 这个女人竟然是苏家的媳妇? 当下她就不乐意了,她板着脸对苏母说道:“我说亲家母,你这什么意思?” 苏母面上有微微的诧异,这才一天的工夫,季月秀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还真的没有做好接受她突然转变的准备。 季月秀挑眉:“娘,她是我们家亲戚吗,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苏母有些讪讪的,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苏佰乐的情况,季月秀其实都是清楚的。她也没弄明白为季月秀为什么会这么问她。 她叹了一口气:“以前算是吧。” “什么叫以前算是啊?”谢氏的脸皮堪比城墙,她开始打苦情牌:“你家女儿不是我们老苗家的媳妇儿?我说你们苏家是怎么教的女儿,她一口气跑到外面整整五年不见人影,这回来了,也不晓得要回家转了一圈,只留下我老太婆一个人在家里算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这老太婆该她的?” “这位婶子,话不能这么说。”苏佰乐对季月秀一昔转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对于谢氏,她是真的没办法继续容忍她。 “当初是你赶我走的,既然你要我走,那我还留在你们苗家有什么意思?人生在世,要的可不就是这个脸面么?” 谢氏似乎也早有准备,“那成,你把我儿子交出来,我马上就走。” 苏佰乐抱起了手,冷笑道:“我说,你是真糊涂了还是怎么,你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了现在?” 说完,她拿起柜台上的抹布,顺手就擦拭着柜台的台面。 “怎么,你们娘儿两个拐了我大儿子,我这当娘的向你们要人都不行,我还犯法了不成?”谢氏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知不觉的提高了几度,“你们娘儿两个要欺负人,就尽管朝我来,不声不响的拐走我儿子算什么?我儿子不用养我这老太婆了?” 苏佰乐本来就没打算理她,之前和苏母也有过沟通,苏母也无条件的支持她。 苏佰乐擦完柜台,正要将算盘再擦拭一遍的时候,刘副将又跑过来了。 他进门一看到苏佰乐两眼就放光:“苏老板,你在家就好了!志城那小子真快挺不住了,你快去看看吧!” 苏佰乐一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有些兴奋,总算有理由让谢氏离开了。 她故作惊讶地说道:“怎么就不行了,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指着谢氏说道:“这位大婶就是苗志城的亲娘。” 谢氏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刘副将微微一愕,打量了谢氏两眼:“她是苗志城的娘?” 苏佰乐点头:“大婶,这位是你家苗志城的头儿,听说志城受了伤,你还是快随他一起去看看吧。” 谢氏一惊,脸色突然就变了。 刘副将虽然只是一个副将,但对于她来说,那也是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了。 平日里见到这些当官的,她根本就不敢拿正眼瞧人家一眼。 就怕他们突然给出一个由头来,自己有理也说不清。 现在听到苗志城受了伤,她心里就愈发的混乱了,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的:“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我……志城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谁知道你儿子本事那么大,大冬天的也能被一头瞎子弄伤了,听说还是在大青山里被弄伤的。” 苏佰乐无心嘲讽她。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在不知不觉的伤害了她。 一听到瞎子,谢氏双腿一软,若不是屁股下面就是一张条凳,她早就该滚到地上去了。 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到了刘副将的脚边,一把抓住了刘副将的手:“刘副将,求求你快带我去看看我儿子吧!” 刘副将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他看着苏佰乐:“苏老板,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佰乐噼里啪啦的开始打起了算盘,开始盘算昨天的营业额:“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她就是你手底下那个新兵苗志城的娘。这做儿子的伤着了,这当娘的不去看一眼,也太不像话了,是吧?” “大人,求求你让我去看一眼吧,大人。”谢氏一激动,直接就给刘副将跪下了,声音也开始变了:“我求求你了!” “你去能顶什么用!”刘副将颇有些伤神,“你会医术吗?” 谢氏一怔,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外跑:“我这就去给他找大夫去!” “等等!”刘副将奇怪地看了眼苏佰乐,按理说,她也不像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呀? 怎么到了苗志城这里,她根本就无动于衷了呢?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再说了,眼前的这个老人还是她的婆婆,这当媳妇儿的,怎么拿这个婆婆当外人看? 难不成—— 刘副将的脑海里突然就多了一个念头,难不成,他们夫妻两个是和离了? “整个香河镇的大夫我都找遍了,没有一个敢对令郎的伤有十足的把握。” 谢氏一听更急了:“所有的大夫都找遍了?”刘副将的这话,说得她心里七上八下了,“那,那要怎么办?” 刘副将睨了她一眼,“我这不是来求人了吗?” “刘副将,慎言!求这个字儿,我可不爱听。”苏佰乐算好了账,抄写了数据,将账簿归到一起,“我也当不起。您可是个副将大老爷,我不过是一个农家女,只不过是开了一间小饭馆而已。受您这个求字儿,我真没那个福气。” 118 三十年河东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现在整个香河镇,能救他的,也就只有你了!” 苏佰乐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刘副将,请回吧。” 若是在以前,苏佰乐没准备还会帮一下,可是,现在不同了。 她经历过北疆的那些风风雨雨,早就看淡了。 一个人的名也好,利也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当下,才是最重的。 眼下,她既然又回到了香河镇,那她就只有先赡养好父母,再顺手报了仇。 这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没有理由她的孩子无辜走了,而间接害死他的人,还能活得这么潇洒! “你这个女人,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呢!”谢氏最初的慌乱也过去了。 她也不是看不明白。 新兵都是九月入营,一般都会在就近的兵营里训练三到四个月的时间。到了年底或是来年初,他们才会被派往其他的地方去。 这三四个月的时间,虽然学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却是最实用的。 她是一个妇道人家,这方面的事情她也并不懂,但是,她也是听到村里有当兵的回来后说起过的。 谢氏很清楚,一般的富家子弟根本就不会走这条道,可是她们是目不识丁的贫苦百姓。想要大富大贵,就只能走这条捷径。 但是,这条路并不好走。 却运气好的,熬上三五几年,若是能当上个头儿,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人了。 运气不好的,通常都会在入营的第一年就会血洒沙场。 可是苗志城那小子,入营不过才个把月就受了伤,可见那当兵也不是什么好事! “刘大人,”她双膝一软,就再次朝刘副将跪了下去,“我……” “苗夫人,快快请起。”刘副将上前将谢氏扶了起来,叹道:“苗夫人,令郎这事,若是苏老板不肯出手,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指不定将来,我还会将人送回去。” 谢氏一听全身都软了。 送回去…… 那就是要断了苗志城的仕途啊!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她老苗家在大杨梅村还要怎么做人? 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苗志城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将来,他又要怎么找媳妇儿? 不行,苗志城绝对不能就这么被人送回来! “大人,你不能送他回来!”谢氏很快就厘清了这些事的后果,她一咬牙,朝苏佰乐爬了过去,她隔着柜台就朝苏佰乐猛烈地磕起了头:“苏老板,求求你了。求求你看在志根的份上,救救志城吧!” 为了儿子,她豁出去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姐姐,你快起来说话。”苏母见了吓了一大跳,她连忙上前想将谢氏扶起来,可是谢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苏母怎么拉,她都不管不顾,只顾着自己磕头。 她磕得很响,整个畲记似乎都安静了,只有她磕头的声音在畲记回响。 “乐乐,你说句话啊!”苏母见状,不由得冷脸瞪着苏佰乐:“不管怎么说,她以前也是你的婆婆,现在就算不是了,你忍心看到你的长辈向你磕头吗?” 苏佰乐本来是打定主意不趟这淌浑水的。 她也知道,苏母竟然开了口,那就是她再也装不下去了。 也是难为了她,为了自己的一句话,硬是在谢氏面前强装了这么久。 “我现在也是无能为力。”苏佰乐垂下眸子,低低地说道:“志城的伤我看过,皮肉都翻开了,又没人替他清除那些腐败的死肉……也幸好现在是冬天,若是夏天,早就长蛆发臭了。” “而且,我也没有缝合针,也没有羊肠线,这会子,你让我到哪里去找这两样东西?” 刘副将见苏佰乐松了口,眼前一亮:“苏老板,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就按你上次在你们村里来就行。只要能把这小子救过来,怎么着都成!” 苏佰乐白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 什么叫怎么着都行? 把她当成什么人了这是? “你怎么看?”苏佰乐瞥了谢氏一眼。 谢氏心里其实还是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的。 这个女人,以前是她的媳妇,她想拍扁了就拍扁了,想搓圆了那就搓圆了。自己想怎么折腾她都成,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这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现在才五年。 五年的时间,自己就要在她面前做小,甚至是下跪求她。 自己当年也没要求她在自己面前下跪吧? 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她抬起头来,头上,已然有了淡淡的痕迹:“只要你能救志城,我以后绝不再踏进畲记半步。” 只要能救儿子,她什么都不要了。 哼,好在当年苗志根死活都不肯写那封休书,不管怎么说,你苏佰乐还是我们苗家的人! 今天这笔账,我且先记下,日后,等到志城伤好了再和你做计较! 苏佰乐点了点头:“这可是你说的,丑话我们就先说在前头,若是你还来我畲记里胡闹,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谢氏眼里噙着泪,她死死地控制着不让它们落下来:“是,这是我说的。只要你救了志城,我什么都答应你。” “既然这样,娘,你就在铺子里看着吧。”苏佰乐走出了柜台,又对店里的伙计们交待了两句,这才对刘副将说道:“刘副将,我们走吧。” 等到了军营,苏佰乐替苗志城检查了伤势,找来了几根绣花针,点燃蜡烛,放在上烤过,消了毒后,又找来了几根棉线,放在酒里浸泡着。 做完了这些,她才让苗志城脱了衣服。 趁着她脱衣服的空档,她又飞快地从空间里拿出了她改良过的麻醉散,化在酒里,让他喝了。 等到他人没了知觉,她快迅拿起针,穿上线,用一把刀剔除了他伤口上的那些死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飞快地缝上了。 全程刘副将都一直守在旁边,半步都没有离开过。 而谢氏,等到她回到了畲记后才得知,她在自己走后的半柱香的时间里,也离开了。 只是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119 随他去吧 苏佰乐绝对是个称职的大夫。 她一连守了苗志城整整七天,见到他没有恶化的迹象了,她才回到了畲记。 只是这七天里,据畲沁说,纳兰文山只来找过她一次就再也没露过面了。 她也理解,纳兰文山只不过是想找她合股开分店而已,她也只是入个干股,只要自己的那些菜式。其他的事情,她也没必要去参于。 纳兰文山也是个行动派,很快就选好了地址,又飞快地装修好了,定了一批全新的桌凳——每张桌子都按照苏佰乐店里的那几张桌子做的。 纳兰文山将分店开在了香河楼的正对面。 甚至畲沁还告诉她,纳兰文山不仅做好了准备,就连开张的日子也都选好了,定在十一月初六。 畲沁对开分店的事情也格外上心,几乎每天都会往那边跑一趟,她也管不住嘴,将苏佰乐开业的时候做过的事情都和纳兰一说,纳兰就赶紧着手准备了。 纳兰文山的资金雄厚,选的地址也是从别人手里花了高价钱抢过来的,他甚至还准备将这栋楼买下,但是对方死活不松口,也只能作罢。 畲沁在对苏佰乐说这事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一幅崇拜不已的神情。 苏佰乐见她这幅表情就知道,这丫头陷得太深了。 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北疆的时候,也不知道纳兰文山对她是不是施了美男计,只要是这家伙说的话,她就会无条件的执行。 苏佰乐在柜台里将这几天的账一一算好,再誊好,畲沁还站在她的身边和她说着那些有的没的。 苏母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也一直守在店里,哪里都没有去过。 而季月秀就更夸张了,不管店里忙不忙,她什么活都抢着干,争着表现,搞得店里的伙计都开始有怨言了。 誊了一个晚上的账,苏佰乐也有些累了,她收好了账簿,伸了个懒腰,问道:“畲沁,这些天对面的有没有过来找茬?” 畲沁将眼睛直勾勾地转向对面:“没有。” 没有? 苏佰乐倒是有些诧异了。 对面怎么可能会如此平静? 这不应该呀! 他们本就是这香河镇的一霸,林员外又有个首富的名号,在这香河外镇定也是个吃得开的人物。他们费尽心思弄出这么一出好戏,还没把自己怎么着,就这么冷场了? 这也不是林员外的作风吧? 难道这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怎么会这么安静?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苏佰乐有些怀疑。 “不信你问大娘啊,反正他们就是没上过门。” 要苏佰乐去问苏母,还不如不问。 若是苏母知道了,指不定又会瞎操心。 也罢,随他去吧。 “今天古掌柜的睡了,明天你告诉他一声,让他写几份招工启示,我们要为新店招一些员工。” 这事,估计纳兰文山还没着手准备吧。 既然自己是入干股的,总不能真的什么事情都不做吧? 畲沁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都要招哪些人,一共要招多少人?” 苏佰乐被她问住了,她不能连那边的情况都没摸清楚,就直接给新店那边招人。 她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明天我们先上那边看过了再做打算吧。” 她这个店,左右不过才摆了三张桌子,外带一个包间,就请了三个小二,一个掌柜,一个配菜,一个厨师,还有畲沁和自己两人在管着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是没算自己这两个月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不过,单从人工上就可以看出来,自己的伙计真的是招得有点多。 按理说,这么小的一个店,就算再忙,两个人再加个跑堂的小二就差不多了。 可是她的情况不同。 她本来就是要给林员外营造一种假相。 既然敢招这么多的工人,那就只能证明她是有实力的。 也不是只有林员外才可以玩这个甩手掌柜的游戏。 她苏佰乐也玩得起。 不过,很明显,人家林员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假相。 这一步棋,她算是废了。 伙计的工资,一月一月的累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而且现在还要管着他们的一日三餐,还要提供住的地方,那费用就更多了。 好在当初她最开始到香河镇的时候租的院子还没退租,不然的话,她可不敢让苏母带着一个大肚婆住在自己的店里。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说的回去,是回她以前租的那个院子。 畲沁点了点头,交待了大春两句,这才和苏佰乐一起打着灯笼走出了铺子。 苏佰乐也观察了,古掌柜为人老实忠厚,是个信得过的人。虽然人上了所纪,但是腿脚也还利索。他儿子大春两口子也是都个勤快的,做事是没话说。 这些天,虽然她人是在兵营,但是每天她都会不定时抽时间回来一趟。 经过她的观察,这一家三口倒是个值得重用的,得抓紧和他们签订契约了。 而其他的三个伙计,也许是自己这里太闲了,以至于他们几个这一个月做下来,人都有些懒散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经过两天的考虑,她决定让大夫两口子住在店里的隔楼里,其他人就在她租的院子里腾两个房间出来,让他们住着。 好在她租的院子是个一进一出的,又分有东西厢房,空两个房间倒是不在话下。 院子和铺子隔了两个巷子。 虽然不远,但是这古代可没有现代的路灯。 天黑透了,那街上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 两人打着灯笼,有说有笑的回到了院子。简单地梳洗了一番,苏佰乐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一亮,又早早的就起来了。 在铺子里吃过早饭,她和苏母交待了两句,就带着畲沁出门了。 香河楼的所在,是整个香河镇最繁华热闹的地段。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这里的街上总是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小吃摊,各种新鲜的蔬菜,时令水果,等等。 这条街铺子的租金,也是香河镇最贵的。再加上它紧挨着衙门,这里的治安也是最好的。 从香河楼左边的巷子进去,可以说是香河镇的富人区了。 但凡有钱有权的人,大多都住在这里。 120 观念不同 新店和她的老店隔着半个香河镇。 走路过去,也要两刻钟的样子。 等到两人到了香河楼,对面的铺子的装修工人已经开始上工了。 这是一个四间门面的铺子。 分上下两层,中间大厅里有直达二楼的楼梯,进门的右手边,已经安置好了柜台。 柜台后面的背景墙上挂着纳兰文山的两幅字画,还有一个酒柜。 酒柜上面已经摆上了不少的佳酿了。 再一看大厅,里面摆了不下十张圆桌,每一圆桌上都采用了苏佰乐设计的那种大圆桌,还放了七八张长桌。 桌子清一色的都用的清漆,并没有再上其他颜色的油漆了。 保证了桌子原汁原味的木头特有的纹理。 她在大厅里没有看到纳兰文山,但是却看到了前两天跟着纳兰文山到她店里的那两个属下。 畲沁来过来里,对这里还算熟悉,她拉着苏佰乐就朝二楼走去:“姐,纳兰公子肯定在二楼,你跟我来。” 两人到了二楼,才发现原来二楼全部被纳兰文山设计成了包厢。 每个包厢里的圆桌都比下面大厅里的要大上几分,他甚至还在每一个包厢的门楣上都挂上了每个包厢的名字。 二楼总共七个包厢,除了竹兰菊松四君子,他还设了风雅颂三个包厢。 苏佰乐对名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古代人喜欢追求这种高风亮杰的东西,纳兰文山会用这七个字来命名包厢的名字,对她而言,一点儿也不奇怪。 而且以她对纳兰文山的了解,她看都不用看都知道这七个字,肯定是出自纳兰本人的手笔的。 畲沁拉着她驾轻就熟地钻进了颂。 “嘻嘻,我就说你肯定会在这里偷酒吃。”畲沁一屁股就坐在了纳兰文山的对面,嬉皮笑脸的说道。 一看到她,纳兰文山先是摇了摇头,正要开口,突然看见苏佰乐也走了进来,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放下了正要往嘴边送的美酒,站了起来对苏佰乐说道:“乐乐,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 苏佰乐笑道:“要是我再不忙完,你这店,恐怕还要再多等几天才能开业了。” 店里大致的情况她都看过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里的人建房子只考虑适用性,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每个酒楼的二楼都能看清楚楼下大厅的景象。 就像这个铺子,能在二楼窗口看到的,就是对面香河楼以及街道上的景相了。 可是香河楼本就建得大气,又足足有四层楼,香河镇其他的铺子,有两层楼,都算是好的了。 这个铺子,根本就不能和人家比。 纳兰文山做了个请的手势,“乐乐,我们坐下谈。” 苏佰乐和他本来就极熟了,也不会去说那些假惺惺的客套话,她一坐下了,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一问你这店里的伙计都请好了没有。” 纳兰文山却不接她的话,反而给她们两人分别倒了一杯水酒店后,才不急不徐地说道:“我开这店,只不过是借你药膳的名号罢了。你可是清楚的,我对开酒楼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很懂。所以啊,有些事情就只能辛苦你了。” 苏佰乐有些无语。 这种富二代,根本就不懂这钱是怎么赚来的。像他这样没头没脑的拿着钱就直接到处去撞的,若不是遇到她,她敢保证这家伙肯定会亏得血本无归。 “你是打算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做?” “除了装修这一块你不懂,其他的事情,包括请掌柜的,请伙计什么的,店内大厅设计等等,我都不想管。你自个儿看着办。” 卧了个槽的,这家伙摆明了是要当甩手掌柜啊! 苏佰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这是要当甩手掌柜了?就不怕我从中捞些油水?” 纳兰文山笑了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还是你教给我的。” 苏佰乐也不扭捏:“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和你谈谈这让伙计的事情吧。” 她将她店里现在的情况和他一说,想要匀两个伙计过来这边,纳兰文山没有反对,“你的考虑是正确的,你店里现在的伙计着实是有些多。依我看,你店里留下古掌柜一家人足矣,若是遇到忙不过来的时候,再让畲沁去帮忙,每天你自己去查个账,此事是可行的。” 苏佰乐笑了笑:“既然你答应了,那我明天就让他们先过来适应一下新场地。” “另外,我还要给你引荐一个人,我想,有他的帮助,我们招人手这事,应该会事半功倍。” “招人手?”纳兰文山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招人手?招来的人手能尽心尽力替我做事吗?若是来个心术不正的,偷了你我的做菜技术去,你要我怎么活?” 苏佰乐还是第一次看到纳兰文山和自己在生意场上唱反调。 “不招人手你打算怎么做,你这一次过来,也只不过带了两个人,你不可能让他们两个上阵吧?” 纳兰文山笑了笑:“我知道你认识香河镇上一个人,听说,在他手上买奴才,不仅价格公道,买回来的人还特老实温顺,不知道你是不是认识这么一个人?” 苏佰乐乍一听到他开口说要买人,是有些错愕的,同时,也有些抗拒。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和他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有些观念也肯定是不同的。 就比如眼前的这事。 自己只想着是去请人回来替自己打工,可人家想的却是,买人回来给自己做事。 虽然成本看上去买奴才花费的要大一些,可细细盘下来,买回来的人费用还少一些,人还只属于自己。 这样的话,以后自己不想开店了,这人还能再次转手或是一并带走全看自己心情。 再转念一想,其实买奴才回来你对他好也罢,差也罢,他们是没有权力反抗的,甚至还可以虐待他们,也全凭自己的心情。 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负担。 而请人来给自己打工,就有诸多顾虑了。 121 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听到纳兰文山这么一说,苏佰乐反而沉默了。 “你想买几个人?” “如果能买,最好从伙计到掌柜的,全部都买回来。” 纳兰文山这么随意一说,苏佰乐可以说是受到了几万点的暴击伤害。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和她这种平民小老百姓根本就不在一个轨道上。 她真的有些奇怪自己是怎么和这家伙搭上线的。 苏佰乐坐了一会,便站了起来:“既然你打算将这事交给我来做,那我就去找他一趟吧,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买回来的人都乖巧。” 先给他打好预防针,将来就算人跑了,她也没什么责任。 “行,这事就交给你了。”说着,纳兰文山就丢给她一个钱袋:“这里有五十两现银,三百两银票,买人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 苏佰乐收下了钱袋就准备往外走:“行,等我好消息。” “等等!”纳兰文山又喊住了她,他郑重地交待道:“我买的是人,希望你在买人的时候,不要有任何的怜惜之情。” 苏佰乐忽然就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起来。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强挤出一丝笑:“我知道了。” 纳兰文山玩味的看着她走了出去。 香河镇的市集上,除了会卖一些衣食住行的东西以外,还在市集的角落里有一个专门用来买卖人口的‘人市’。而这里紧挨着的,又是人们平时售卖活家禽家畜的所在。 苏佰乐又在铺子的后院转了一圈,发现后院比自己的那个铺子又大了不少。 后院除了必要的厨房,厕所,还有几个房间,马棚,甚至是仓库。 苏佰乐都看过了,这才带着畲沁去人市了。 今天虽然不是赶集,但是人市却和香河镇的菜市场一样,都是全年无休的。 而她要找的人,就是她之前打过几次交道的季大哥。 季大哥的本事有多大,苏佰乐并不清楚,但是,听周围的人说,只要有他出面,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只是今天不巧,她过来时,季大哥还没出现。 她在人市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分为两类。 一类是待出售的,两眼无神,面如死灰,身着破衣烂裳是他们的主要特征。 另一类是精神熠熠,和人有说有笑,时不时还会划上对酒令,完全不顾周围其他人的死活的人贩子。 人贩子这个字眼,若是放到现在,谁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怕是只要一出现了人贩子,八成就被打个半死再丢到派出所去了。 而在这里…… 人口买卖却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当成商品买来卖去的,却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更重要的是,官府也承认他们的做为。 那些牙侩也都是有些眼力的,一个两个见到苏佰乐一双眼睛直往那些等着被买卖的人身上瞟去,早就引起了他们的关注了。 最后,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男子走到了苏佰乐的面前,陪笑着问:“这位夫人,可是要买几个下人?” 苏佰乐没有开口,身后的畲沁开口说道:“我们要买几个长相还过得去,身上没有异味儿,更不能有病人,还要手脚勤快的人。当然,如果会厨艺,那就更好了。” 那人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盛:“那夫人可是找对人了。我昨儿个才到的新货,夫人要不要看一看?” 苏佰乐看了畲沁一眼,畲沁会意:“你带他们过来吧,我们满意,自然会买下。” 那人听畲沁这么一说,眼睛不由自主的就亮了起来:“是,小的这就去。” 苏佰光看着那人走到墙角,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墙角下就站出来了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过来了。 苏佰乐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眉头就拧了起来。 这些人看上去身体还行,但是,她苏佰乐是大夫! 中医本就讲究望闻问切,苏佰乐只不过一眼,就瞧出了这几人中有那么一两个人都是身患暗疾的。 畲沁也观察过了,还没等那人说话,她就开口了:“这几个都是什么玩意,一个个都跟那歪瓜裂枣似的,我们要是买了这几个人回去,我们还吃不吃饭了?” 那人伢一愣,就看到苏佰乐抬腿就往前走去。 两人在人市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中意的人,不由得有些泄气。 “姐,我看这镇上的人不都过得挺好的吗,怎么到了这里,他们好像几百年都没吃过饭似的,那一个个的,长得根个竹竿似的。这种人,若是买了回去,那还不被纳兰公子笑话死啊?” 苏佰乐心情有些沉重,她又找不到季大哥人,在人市转了一圈也一无所获,现在又听到畲沁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笑了笑:“我们先回畲记吧。” 等到了畲记,苏佰乐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她出门的时候,畲记还好端端的,可是她离开不过半晌,畲记竟然就被人给砸了? 不仅是被人砸了,就连她的伙计们也都跟着遭了殃。 她怒气冲冲地冲进店里,看着一片狼藉的铺子,心底的怒火在猛烈的燃烧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春听到声音从后院跑了出来,一看到苏佰乐他就急切地说道:“老板娘,不好了,大嫂子她——” 大嫂子说的是月秀。 店里的伙计们一听说月秀是苏佰乐娘家的儿媳妇,在当天就统一了口径,喊她一句大嫂子。 “月秀怎么了?” 话一出口,苏母就哭哭啼啼地从后院跑了出来,她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乐乐,不得了,月秀她……她见红了!” 月秀见红了! 苏佰乐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她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她一把抓住苏母的手问道:“娘,发生了什么事?” 苏母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可话还没出口,她的泪倒是先下来了:“你们走后,突然就冲进来一群人,他们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说是要你给他们的兄弟们陪葬,乐乐,你是没看到那场面——” 122 月秀生了 苏佰乐忽然就觉得自己这次把母亲接过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自己非但没让她享福,反而还让她担心受怕。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是谁来了,竟然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 季月秀被安置在包厢里。 那里没有床,用的仅仅只是一张席子垫在地上,上面铺了一床棉被而已。 大冬天的,季月秀苍白的脸上因痛苦而扭成了一团,额头上,还沁出了细密颗的汗珠。 “大春,你快去请杏林园的白婆婆过来。”苏佰乐当机立断地吩咐了下去,“要快,你就是用背的,也要将白婆婆线我背过来!” 古大春慌忙应了一声,飞快地跑着去了。 “大春媳妇,你快去烧一锅水来。” 好在苏佰乐也会医术,有些事情她做起来也是有条不紊。 很快,大春媳妇就将水端来了:“掌柜的,水来了。” 苏佰乐没有犹豫,不管怎么说,现在先保住大人再说。 “娘,月秀这是有几个月了?” 苏母在旁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地团团转,听苏佰乐这么一问,她想都不想就说道:“快九个月了。” 听到这话,苏佰乐又转过来对大春媳妇说道:“大春媳妇,你快去请镇上的稳婆过来。我看我弟媳妇八成是要生了。” 一听到是要生了,苏母更是惊了惊,“这不才八个多月么,怎么就是要生了呢?”她忽然就带上了哭腔:“八个月……这才八个月呀!” 苏佰乐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对畲沁说道:“畲沁,快去将包间里的门窗都关上。” 季月秀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畲沁,你再去准备一把剪子,再点一盏灯来。” 她一边握着季月秀的手,一边安慰着她:“没事,不要怕。有姐在,姐不说有百分之佰的把握,但是让你顺利生下孩子来的这本事,姐还是有的。” 季月秀用力地点了下头:“我听你的。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好,”苏佰乐听了,心中有了数,她柔声说道:“来,跟着我一起深呼吸,吸气……” “呼气。” 季月秀盲目地听从了她的话。 苏佰乐要她吸气,她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她呼气,她就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如此做了两三次之后,她的心里竟然平静了许多。 “好,再来一次,不用紧张,慢慢来,吸气——” “姐,剪刀来了。”畲沁拿着剪子和油灯走了过来。 “月秀,来,我们再做一次。” 苏佰乐示意季月秀再做两次深呼吸,她自己则走向了桌子。 她点着了灯,站在桌子边又回想了一下,说道:“畲沁,你脚程快,快去院子里拿些柔软的棉布来,还要棉花。如果没有,就马上去镇上的布店里买。我这是急用,你不要因为嫌贵而再去跟他们讲价钱了,知道吗?” 畲沁一听她说自己脚程快,就明白了。 她二话不说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古大春将白婆婆请过来了,苏佰乐对白婆婆说明了情况,白婆婆上前替季月秀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对苏佰乐说道:“是要生了,都开了两指了。” 说完,她眉头皱了起来:“可是她方才见了红,我怕对胎儿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那怎么办,七成八败,月秀已经八个月了!”苏母再也忍不住,忽然就哭出了声。 七成八败? 苏佰乐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话,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白婆婆:“婆婆,你是妇科妙手,这七成八败是什么意思?” 白婆婆笑了笑:“不过是口口相传的一些说法而已。七成八败指的是孕妇怀孕七个月早产下来的孩子能养活,而八个月的就不一定能养活。你是年轻人,这种事,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 苏佰乐一听就明白了,她先是安慰月秀:“月秀,不怕。那些都是没影的事儿,你放心,孩子和你肯定都没事的。” 说完了,看到季月秀微微地点了点头,她终是无力说着什么了。 苏佰乐皱了皱眉,对苏母说道:“娘,你快去厨房里给月秀准备些稀粥也好,窝头也好,你快去准备些来,我看月秀像是饿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母这才慌慌张张地进了厨房。 不多时,大春媳妇带着稳婆过来了,畲沁也将干净的棉花和棉布都买回来了。 苏佰乐又坐在月秀的身边,对她说道:“月秀,不要怕,你看,姐给你请来了稳婆和白婆婆,有了双重保障,你千万不要再担心什么。也别听娘刚才说的什么七成八败,啊?” 季月秀无力地点了点头,忽然下、体传来了一阵疼痛,她痛苦地皱起了眉,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啊——” 苏佰乐二话不说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要怕,慢慢来,我们再来几次深呼吸。来,吸气——” 稳婆对于孕妇生孩子这一块来说,她毕竟是最专业的。 她用手一探,就肯定地说道:“孩子,你是头一胎吧,不要怕,有我们大家在——” 几人在包厢里折腾了两三个时辰,畲记药膳里才传出来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恭喜了,苏夫人!” 苏母在听了婴儿啼哭声的那一瞬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又听到稳婆说是个男婴,她第一时间就去抱住了孩子。 苏佰乐也是第一次见到初生的婴儿,她也第一时间就上去抢着看—— 只见那孩子皱巴巴的一团,身上在右腿膝盖处还有些许紫青色的胎记。 她有些奇怪地说道:“怎么这么丑?” 苏母瞪了她一眼:“哪里丑了,你看这眉眼儿,多像佰武啊!” 苏佰乐有些小失望:“婴儿不应该都是粉粉嫩嫩的吗,怎么这个丑得像个小老头似的?” “你再胡说可别怪娘生气了啊!”苏母抱着孩子,将他放在澡盆里,替她洗去了身上的污垢,再用棉布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起来。 123 她果然是发财了 苏家小子的到来,令苏母格外的兴奋。 她按耐不住,非得马上启程回大田村,苏佰乐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她劝住了。可她又想起了什么,非得让苏佰乐马上派人去大田村报信,并要苏佰武把孩子用的东西都带过来。 按照这里人的习惯,一般的产妇在哪间屋子里生产,她就要在哪间屋子里坐月子。但是,季月秀的这次情况不同,她是被逼在包厢里生产,而这月子,肯定也不适合在包厢里坐。 可用苏母的话来说,这产妇都见不得风,若是想要将月秀移到租的院子里去,还得等到苏佰武到了才行。毕竟生孩子也是沾了血腥之气,哪能让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帮着移? 第二天,苏佰乐就令畲沁租了马车去大田村,让她去把苏家父子都请过来。 家里添了一个大胖小子,那可是一个天大的喜事,这边一传开了,那边的纳兰文山一听到消息就提着东西上门来道贺了。 苏母见过他几次,热情地将他迎进了店里,又是倒茶,又是准备点心的。若不是孩子还没过洗三,不能见客,苏佰乐估计她早就要把孩子抱出来让大伙看看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后,马车才在铺子门口停下,苏佰武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一进门,他逮着苏佰乐就问:“姐,月秀呢,快带我去看看月秀去。” 苏佰乐被他抓得手臂都痛了,她皱着眉不悦地说道:“哎呀,你倒是轻点啊!我手臂都快被你抓断了。” 苏佰武这才放了她,不等她说话,一阵风似的就窜进了后院。 苏佰乐跟在他的身后也进了包厢,一进门,就看到苏佰武坐在月秀的身边,手里抱着孩子,正在和月秀一起逗着孩子。 苏佰乐忽然就有些羡慕他们来了。 这样的一幅全家福,她这辈子怕是难已实现了。 “月秀,渴了饿了就喊一声,这地方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只要你有需要,我就会不遗余力地都给你弄来。” 说完,她又对苏佰武说道:“小武,你去外面,我有些私房话要对月秀说。” 苏佰武看了眼月秀,见月秀点了点头,他才将孩子放了下来,“秀儿,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你喜欢的玉蓉糕来。” 等到苏佰武离开了,苏佰乐才拉了张凳子在季月秀的身边坐了下来:“月秀,娘没和我说清楚,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季月秀歪着头看着她:“那就要问你得罪什么人了。” 苏佰乐一听就明白了,“是于仁堂的人来了?” 季月秀笑了笑:“原来还是你对面药店的人啊,怪不得呢。” 苏佰乐看着她,眼睛里冰冷一片:“你安心在这里坐完月子,等到孩子满月了,我就送你和娘回乡下去。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 “我不担心你,但是,昨天是对面的人敢对我一个大肚婆动手动脚的,还害得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个梁子我算是和他们结下了。”季月秀一边把玩着头发,一边逗着枕边的宝宝,“敢惹我,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善了。” 苏佰乐看着她:“你先把身子养好,幸好是早产,母子平安。” “若是母子不平安呢?”季月秀撇撇嘴,“这事是没传到我大哥的耳朵里去,要是传到我大哥的耳朵里去了,对面那厮,不死也要他们脱一层皮。” 苏佰乐忽然就笑了起来:“对,我听伯母说,你家大哥在香河镇势力很不错?” 季月秀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外面突然就传来畲沁的声音:“姐,季大哥来了。” 苏佰乐一听,对季月秀说道:“你安心先住着,到时候我再让他们弄一张床过来,你们母子睡在地上,对身体都不好。” 季月秀却懒懒地说道:“那月秀就多谢姐姐了,对了,还请姐姐将我家大哥请进来,就说,我这当妹妹的有些话要和他说道说道。” 苏佰乐眉头一跳:“你大哥?” “不就是畲姑娘口里的那位季大哥么?” 季月秀话刚一说完,苏佰武就推开了门:“秀儿,大哥来看你了。” 季月秀一听,忙从地上坐了起来,开口喊了一句:“大哥。” 苏佰乐这才看到跟在苏佰武身后的季大哥。 季大哥一进门眉头就皱了起来:“月秀,你怎么能睡在地上呢?” “不碍事,事情太过突然,一时来不及准备罢了。”季月秀表现得倒是大度的很,一点儿也不在意:“大哥,你坐。” 季大哥探头探脑地看了眼孩子,“我昨儿个才收到娘的口信,说你一个人跑了出来,正准备满镇去找你呢,这刚巧就在飞雪楼门口碰到了苏佰武,这才知道你是生了。” “有劳大哥费心了。”季月秀没有一丝扭捏的模样,反而大大方方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她先看了苏佰乐一眼,笑道:“大哥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会到香河镇上来,那完全就是为了我这位大姑子。” 季大哥一听,看了苏佰乐一眼,惊讶道:“苏老板,原来你还是我家妹婿的大姐?” 苏佰乐眉头一拧,这季家兄妹两个,倒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要避嫌。 在古代,这当妹妹的刚生产完在坐月子,这当兄长的怎么可能会跑到妹妹的房间里去看这外甥? 知道的,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可是不知道的,那指不定会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苏佰乐冲他笑了笑,说道:“想不到季大哥和苏某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呢!真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刚好,我这里有一事相求,季大哥,借一步说话。”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拉出去再说。 她这里是饭馆,本就人多嘴杂,让他们两个在这里说着体己的话,根本就不合适。 季大哥一听,笑着摇了摇头:“苏老板可是要和季某说买下人的事?这事儿,有人和我说过了。最近我手上的货没几个机灵的,等到来了机灵的,我给苏老板留着就是。” 苏佰武一听眼睛都直了。 自己的这个姐姐果然是发达了啊! 这还没几年呢,她就想买下人了,再看一下她的这个店,铺子虽小,可是却五脏俱全。 从掌柜的到小二,那可通通都请来的人。 而现在,她又要买下人了,若说没发财,她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124 季大哥 苏佰乐淡淡地笑着:“季大哥,产妇身子虚,需要静养,我们还是到外面去说吧。” 季大哥一听就明白了,他站了起来,对季月秀说道:“秀儿,你在这里好好的养着,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娘那边,我会帮你说情的。” “季大哥,这边请。”苏佰乐带着季大哥来到了大厅,她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吩咐畲沁上了茶后,她才开口说道:“季大哥可能还不知道,月秀才八个多月,孩子为什么会早产吧?” 八个多月,按理说孩子各方面都成熟了,放到现代,一般的产妇若是身子不允许,早就剖宫产下来了。可是在古代,八个多月,按照苏母的话来说,这孩子还属于那种早夭儿,很是忌讳。 季大哥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牛饮了一口:“苏老板不知道,不代表季某也不知道。这事,就要问问苏老板了,你是怎么惹上这林员外的?” 他果然都知情! 苏佰乐忽然就觉得这个男人极可怕。 什么事情都逃不掉他的眼睛。 换句话说,这个男人的眼线,遍布整个香河镇! 只是苏佰乐想不明白的是,这个男人,他是怎么办到的? 难不成,他手里的资源真的就多如牛毛?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多说,但是,我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并不太好的地段开店,自然就有我的用意。” 季大哥放下了茶杯,“既然苏老板有隐情,我也不便多问。只是还是想告诫苏老板一句,有些事你既然惹得出来了,那就要自己受着。没必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这次算月秀命好,母子平安。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不管你们苏家的孩子,那跟我没关系,我管我老妹儿。若是我老妹儿有个什么意外,这个责任你是负不起的。” 苏佰乐笑道:“季兄说的是,我……” “还有,不是我说你,苏母既然被你接过来了,你就要拎清楚。这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这江湖也是你自己要闯的,没必要把她老人家也拉进来。” 苏佰乐垂下眸子,这个道理她又何尝不懂? 要怪,就怪自己当初太自私了。 季大哥见好就收,他又恢复了那幅懒散的模样儿:“说吧,这次你要买几个人,是为了香河楼对面的那家铺子吧?” 苏佰乐点了点头:“季兄慧眼如炬,真是任何事情都逃不了你的法眼。不错,苏某正是受此人所托。” 季大哥深深地看了眼苏佰乐:“此人不错,是个对手。” 苏佰乐眉头一挑:“对手?” 季大哥又摆出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来:“不错,对我而言,是个值得我尊重的对手。”他的眼里迸出一道炽热的光芒,“很想和他讨教一番,苦于找不到机会。不过,苏老板倒是给我了这个机会了。” 苏佰乐一听就明白了。 怪不得都说男人是好战份子。 明明对方连听都不一定听过他,而他却表现出一幅嗜血的模样来了。 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继续讨论下去,硬生生地扯开了话题:“季大哥,不知你手下的下人是怎么卖的?” 季大哥斜眼看着她:“看货走,肤白貌美,相貌端正的,要价就高一点,反之,就会便宜一些。鉴于苏老板是买来放在店里自个儿用的,还有一定的要求,这个费用自然就会更高一些。” 苏佰乐一听,这个季大哥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而且,他真的是拿那些个难民——姑且是难民吧,他是真的拿人在当商品看。 “具体是多少?” 季大哥抱起了手,趴在桌子上,他满脸的笑:“我不会给你友情价,你能接受吗?” 苏佰乐倒是有些诧异:“买下人还有友情价?” “只要是商品,中间有钱赚,那就一定存在友情价。”季大哥玩味的看着她:“苏老板能开得起铺子,不应该连这种话都没听说过吧?” 苏佰乐笑了笑。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将人当成商品买来卖去的罢了。 “我明白了,你尽管提你的价钱。” “我们也按年纪分价钱,男的,二三十岁左右,四肢健全相貌端正的,一般在四两银子上下,这种奴才是很受欢迎的,可以说是供不应求。我从来就没有押过货,一般都是早上到了,还没到中午就能都卖出去。” “男的上了四十岁,哪怕再健康,也只能卖个二两银子,别问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是这个价。” “女人嘛,比男人的价格要低一些,一般都在一两到二两之间。” “就看你是怎么选了。” 苏佰乐听完了他的报价有些诧异。 原来,这里人的身价竟然是低到如此地步…… 她还记得当初,她一只鹿都不止卖了这个价钱。 “好,我知道了。”苏佰乐沉思了一下,说道:“我要至少六个年纪在二三十岁的男人,两到四个二十岁以下,十六岁以上,身材还不错的女人。什么时候可以交货?” “那就是说,你一口气要买十个人?” “不,我看货走。”苏佰光没有表露出一丁点儿的情绪来。 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她听过,而她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既然自己不能改变什么,那就只能接受这里的一切。 别说是把人当商品,至少她买了这些人以后,她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受到什么虐待,仅此而已。 其他的,她真的不能保证什么。 而跟像季大哥这样的人谈生意,那么,一切就只能是在商言商,不能带一丝丝的亲情或者是其他因素在里面。 “痛快!”季大哥手一伸,“先交定金吧,十两银子。” 苏佰乐没有犹豫,直接掏出了十两银子正准备交到他的手上,她忽然就又收回了手:“季大哥,空口无凭,还是写个收据吧。” 季大哥笑了起来:“如此也好。” 苏佰乐一扬头,畲沁就将笔墨拿了过来,季大哥当下写好了收据,交给了苏佰乐,苏佰乐这才将十两银子的定金递给了他。 125 一命偿一命 “给我三天时间,三天我肯定将人给你好找,三天后,我是带着人来你这里,还是去那边?” 苏佰乐没有考虑就说道:“带到我这边来吧。”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季大哥难得来一次,今天就在这里用了午饭再走吧。” 季大哥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都说你们畲记药膳的东西口味是一绝,今天我既然来了,没吃着东西我肯定就不会走。那就有劳了。” 苏佰乐这才唤过苏佰武,要他陪着他的大舅哥聊天。 而她自己,则亲自掌勺,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倒是格外香甜,可是苏佰乐却是如同嚼蜡。 她也没有拖,吃完饭,就把床买了过来。再将包厢里的桌子收了,鉴于季月秀在里面坐着月子,只让苏佰武一个人进去,而后自己和畲沁就给他打下手,三个没花多少工夫就将床拼了起来。 拼好了铺,又把在市集上花了两文买的一堆稻草回来铺在床上,这才将季月秀的被褥都重新铺好,扶着她躺了上去。 苏母担心苏佰武照顾不来季月秀,好说歹说让苏佰乐又买了一张美人塌搁到屋里头,她就在榻上铺上了被子,将苏佰武赶到了苏佰乐租的院子里去,她则在铺子里陪着季月秀和孩子。 是夜,苏佰乐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发呆。 季大哥中午的一席话,令她感慨万千。 自己原本是想着用苏母来对付谢氏,可是现在,谢氏主动离开了,她反而还拖累了苏母。 自己都这么大了,虽然对这个家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一想到还要让苏母替她担心,她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报仇这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若不然,那姓林的三天两头的整妖蛾子,不说自己受不了,带在还有季月秀也在这里。 季大哥是给她敲了警钟了。 若是自己还不知悔改,那自己真的就太蠢了。 看来得让苏母离开这里了。 姓林的是色中恶鬼,若是让苏母知道自己为了报仇而去接近这样的一个人,她肯定会哭着逼自己回去。 这样的情景她不想看到,也不愿意看到。 可是,还有什么样的办法能让自己接近林员外呢? 苏佰乐思来想去,忽然就想到那天对面于仁堂大门口摆着的五具尸体。 于仁堂之所以会整这么一出出来,那就是要逼自己乖乖就范,自己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去报仇呢? 若不然的话,昨天为什么又要趁自己不在来店里捣乱? 她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姓林的,既然你那么想得到自己,那就要看你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了! 想通了这一点,苏佰乐又忧心起纳兰文山的事情来了。 十一月初六他的店就要开张,现在已经是十月二十一了。 算起来,也就半个月的样子了。 半个月,按照三天一赶一次集来算,也只有五次集了。那么,纳兰那边也该着手准备造势,打广告的事情了。 然后还要再和他商量一下开业当天的具体细节。 比如,送什么礼物,以什么方式来吸引回头客,等等,这个都是些大问题。 然后人手的问题。 自己的这个店,至少可以腾一半人手过去。 比如那三个小二,古掌柜的,畲沁,哪怕是自己,都可以过去帮忙。 店里只留下一个厨子,让苏佰武管着账顺便再让他顶个小二,大春媳妇管配菜也可以顶个小二来用,苏母来照顾月秀的月子,倒也是可行的。 如此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更天了。 桌上的油灯扑哧一声,灭了。 苏佰乐这才回过神来,摸索着上了床,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一亮,她早赶到了铺子开始了新一天的买卖了。 中午时分,刘副将带着苗志城过来了。 人还没进店,就听到他的声音遥遥的传了进来:“苏老板,给这小子来两个好菜,最好能补死他去!” 苏佰乐摇了摇头,低头吩咐了畲沁一句,她就满脸的笑迎了上去:“刘副将,你来了,快快请坐。” 等到苗志城进了铺子,她的脸色忽的就变了,“你也来了,坐。” 苗志城一愣,他没有想到苏佰光先前还笑脸迎人的,到了他这里,她就变了脸色。 他摸了摸鼻子,嗡声嗡气地应了一句,在刘副将的下手坐下了。 “今儿个要点什么?” “把你们店里最补身子的好菜都给我端上来!”刘副将一挥手,颇为豪迈地说道。 “成,那您先坐着,我去去就来。”苏佰乐说完就朝后院走去。 苗志城坐不住了,怎么这全程都没自己什么事呢?他不由得喊了一声:“嫂子,等等。” “你要什么?” 苗志城见到她这种态度,悻悻地说道:“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我现在能喝酒了不。” 苏佰乐哦了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 苗志城更囧了。 刘副将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这小子,干嘛呢,还不倒茶?” 苗志城这才反应了过来,揭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两杯茶。 这边等着上菜,那边在厨房不紧不慢地忙活着,铺子外面,突然就响起了一片杂乱地嘈杂声。 “姓苏的,你给我滚出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快给我出来!” “杀人偿命,姓苏的,你还我相公命来!” 苏佰乐在后院听到了动静,跑到大厅一看,只见门外一溜排开,围满了一群穿着孝服的人。 为首之人见到苏佰乐在铺子里现身了,愈发的激动了起来:“姓苏的在那里,我们快抓住她,不能再让她逍遥法外了!” “对,一定要她一命偿一命!” 那些人不由分说,一窝蜂地涌进了铺子—— 他们也不管后果,进了铺子就是一通乱砸乱扔,大厅仅有的三张圆桌一瞬间就被掀翻在地,桌上的东西洒了一地。柜台上的陈酒,算盘,统统都被他们打得稀巴烂。 这个时间点本来就是饭点,除了刘副将和苗志城以外,另外还有一张桌子有客人正在吃着饭,谁知道,这菜才刚一上桌,就被那些人给掀翻了桌子。 126 又是于仁堂 苏佰乐大怒,她厉声喊道:“你们这群暴民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敢给我们乱扣帽子,我们是冤民,可不是什么暴民!”那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瞪圆了双眼,“我家相公不明不白地死在你手上,你倒好,逍遥快活地过着你的小日子,哪里来管我们的死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苏佰乐据理力争,这话才一出口,她就被那群人的声音给盖了下去。 “你还敢抵赖?还敢说你没杀人?忤作已经查明了,他在我相公的尸身上发现了毒!而于仁堂的梅掌柜说,这种毒,也只有你们大田村那种穷乡恶土的地方才会有!不是你,还会有谁?” 大田村里特有的毒? 苏佰乐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像大田村那样山清水秀的地方竟然还会有这样一种巨毒。 “梅掌柜的?”苏佰乐眼睛一眯,又是于仁堂! 看来,今天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还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了! 她冷冷一笑,淡淡地说道:“空口无凭,你拿出证据来。” “你还要什么证据,我丈夫的尸体不就是证据?”那妇人有些激动,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道:“你们做人也不能这么黑心眼啊!人在你们店里出的事,你们就这么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苏佰乐冷哼一声:“没有证据,可不要怪我到衙门去告你们私闯民宅!” “我们私闯民宅?”那妇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只见她哈哈一笑,断然道:“你这是个饭馆,我来了就是给了你面子!你还要我做什么呢?” 苏佰乐眼睛一眯,看来,今天就必须从这个女人身上来立威了。她冷冷说道:“那好,来者是客,请问诸位客官,今儿个您几位要些什么?” 那妇人笑道:“不妨,我们大老远的从乡下过来了,这一路上连水都没喝一口,你就先给我们来一壶上好的茶水吧。” 说罢,她便大大咧咧地寻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苏佰乐眉头一挑:“诸位只是要茶水?” 那妇人睨了她一眼:“怎么,你们饭馆还怕我们连壶茶都吃不起?” 苏佰乐抱起了手顶了回去,淡然说道:“不是怕你们吃不起,是怕你们不敢吃!” 此言一出,那妇人眼色微微一变,苏佰乐继续说道:“你们方才不还说我们店里有毒吗?这会子倒好,全都往我这里钻,是嫌我这毒毒死的人不够多,还要再添几位主?” 话音一落,那几人脸上像是开了个染坊似的,红的红,白的白,青的青,绿的绿,煞是好看得很。 苏佰乐又睨了他们一眼,“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我这里是一家黑店,那你们怕不怕我在这桌子上,这板凳上下毒?” 话一说完,那几人纷纷跳着站了起来,迅速蹦开了好几尺远。 速度之快,直令苏佰乐咋舌。 很快,那为首之人就反应了过来,她强作镇定地说道:“你们要是连桌凳都敢下毒,那你们还能在香河镇上开这么久的店?吓唬谁呢?” 苏佰乐嗤了一口,她伸出小手指挖了挖右耳:“还能吓唬谁,自然是吓唬你咯。” “好!你敢下毒,我就敢吃!有本事你上茶!”那妇人一咬牙,又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苏佰乐却不吃她这一套了,“你想吃就吃,你以为你谁啊!来人,给我轰出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苏佰乐二话不说,亲自上阵,提起那妇人的衣领顺势往外一丢,只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闷响,那女人发出了一声惨叫,苏佰乐跟着就站到了门口:“你要是还敢进来捣乱,别怪老娘不客气!吃起官司来,我不怕整死你!”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自己一心想和和睦睦地这地方挣几个钱,怎么那龌龊事就接二连三的没完没了了呢? “你敢打人!”被那妇人带过来的人直到那妇女被苏佰乐丢出去了才反应过来,他们纷纷朝苏佰乐围了过来,“你个杀人凶手,我们来找你讨说法,你倒直接打起人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苏佰光直接瞪了回去:“你们到我店里闹事的时候有想过这世上还有王法吗?”她一脸讥讽地看着他们,“这会子倒想起还有王法了,早做什么去了!”她指挥着店里的几个小二,“来人,把这几个地痞流氓给我轰出去!只要不打死,打伤打残都算我的!” “你反了你!” 苏佰乐一声令下,店里的那三个小二加上古大春,两两一组,抓起人就学着苏佰乐的样子直接往外一丢—— 外面顿时又传出了几声惨叫声。 直到将人都丢出去了,那几个店小二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们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抓住人往外丢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容易? ——那些人涌进来的时候还是气势汹汹的,自己去抓他,怎么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动也不动,任凭自己将他们丢出去了呢? 苏佰乐抱着手臂站在大门口,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要是来小店消费,我举双手欢迎,若是你们想来捣乱,就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要是没有那个本事,就趁早滚家去,孩子媳妇热炕头的,比在我这里吃冷风要来得舒坦得多!” 说完,她冷冷地瞥了眼对面的于仁堂。 于仁堂里的梅掌柜的被她扫过,心里突然就打起了退堂鼓。 他低下头,在柜台里假装看着账簿,而眼睛的余光却一个劲地往这边瞟。 苏佰乐将人都丢出去了,这才回到店内,巧笑嫣然地对刘副将说道:“副将大人,让你看笑话了。” 刘副将眨巴着眼,嘿嘿一笑,埋头吃起了东西。 苏佰乐却一扭头就进了后院。 苗志城双眼直冒光:“副将大人,你觉得我嫂子会不会工夫?” 刘副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嫂子会不会工夫,你怎么还问我呢,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苗志城摸着头傻笑道:“我这不是第一次看到我嫂子动手吗?那身手真是没话说,丢起人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127 我去打欠条 “那你觉得你嫂子会不会点工夫?”刘副将夹了一筷子菜丢进嘴里,粗略地咀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苗志根给他面前的酒杯满上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应该会吧,要是不会,就刚才那个妇人的那个身形,都是我嫂子的两倍了。” “既然知道,那你还不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就早点回去。你要知道,我能带你出来,那可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刘副将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他砸吧下嘴,看着通向后院的那个门有些出神。 这个女子身上吸引他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抛开医术不说,光是刚才小露的那一手,就不知道有多令人震惊了。 如此娇小的一个弱女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个人给丢了出去,而且还能做到面不红,气不喘的——若说她没工夫,谁信呐? 刘副将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起来。 苏佰乐进了后院,便一头扎进了包间。 丫的,自己不吱声,还真当自己好欺负呢! “娘,我们大田村是不是有一种只有我们大田村里才有的毒?” 一进门,她开门见山地就对苏母说道。 包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大厅里发生的一切,苏母在包间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心急如焚,若不是月秀拿孩子当借口拦下了她,恐怕她早就出去看个究竟了。 而苏母一愣,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来:“什么毒,我们大田村里能有什么毒,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的!” “大田村里才有的毒?”季月秀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好像有这么一种毒草,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苏佰光眉头一挑,热切地问道:“你知道这种毒,和我说说它有什么特性。” 季月秀摇了摇头:“这种毒草怎么能说是我们大田村特有的呢?我记得我哥说过,哦,你也知道我哥那人,向来在家里也闲不住,经常在外面疯跑。他就说过,五里牌,梨子湾那边都有。” 苏佰乐眼睛一亮:“那到底是什么毒?” “什么毒不毒的,你一个女人家的,没事老和这些毒草打什么交道。我看呐,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把这个店做好。”苏母面露不悦,训斥完苏佰乐,又对季月秀说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把孩子拉扯大,你生孩子也受了不小的罪,别一天到晚的和你姐净瞎起哄。” 季月秀朝苏佰乐吐了吐舌头,接着嘴唇又蠕动了几下,便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苏佰乐没有想到,季月秀竟然也懂唇语。 这可是一个比知道那是什么毒草还要来得劲爆。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逗了逗苏母抱在手上的小侄子。 那小家伙不认生,看到苏佰乐便张嘴冲她傻笑了起来。 苏母一看嘴都乐歪了:“你瞧你瞧,囝囝还是姑姑亲啊,知道是姑姑,你看她都笑了!” 苏佰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小孩冲自己笑。 欣喜之余,她又伸手出准备去戳小家伙的脸。 苏母就不干了:“去去去,小孩子的脸哪能随便戳,没规矩!” 苏佰乐讪讪笑了笑,“好吧,娘,那我去厨房给月秀做点吃的。” 一出了包间,苏佰乐脸上的笑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当大田村里有什么毒草,原来竟然是狼毒花。 狼毒花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在香河镇周边最常见的一种毒草了。不管是大田村,就是大杨梅村她也见过。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于仁堂要说它们是大田村里特有的一种毒草呢? 它明明就是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毒草了好吗? 既然想不明白,她也懒得去想,趁着去茅房的空档,她让畲沁出去了一趟,要她将周边地区所有的狼毒草都收集起来并做好记号。 她倒要看看,大田村的狼毒草到底和别的地方的狼毒草有什么样的不同! 再次走到大厅,刘副将和苗志城已然吃完了饭,正坐在桌子边唠着嗑。看见她出来了,苗志城摸了摸脑袋走到她的面前,讪讪地说道:“嫂子,今天这顿饭要多少钱?” 苏佰乐拿起账单算了一下,然后一幅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一共是一两八钱银子。” 一听到苏佰乐报出的数目,苗志城眼睛就瞪了起来:“多……多少?” 苏佰乐看着他:“一共是一两八钱银子。” 苗志城吞了一口唾沫,接着便大叫了起来:“怎么会有那么多?!” 苏佰乐指着放在柜台里面的价目表:“你自己点了什么东西,这上面都明码实价的标了出来,”她拿起算盘丢给了他,“如果觉得我算出来的数据有误,你可以自己慢慢算。”她脸上洋溢着笑,“我不着急。” 苗志城抱着算盘,一个一个的加了起来,最后,脸上闪过一抹苦笑:“嫂子……” “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苗志城一听就蔫了,“嫂子,我……我能不能先欠着?” 苏佰乐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你要欠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先欠着,明儿再给你送来,信不?” “不行。”苏佰乐摇了摇头,又指着柜台上的一个‘温馨提示牌’说道:“这里写得很清楚,店小利薄,概不赊欠。” 苗志城到底年轻,耷拉着脑袋走到刘副将面前,头几乎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刘大人,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你看……” 刘副将大有深意地看了眼苏佰乐,他早就将他们二人的对话都听在了耳里:“怎么,钱不够?钱不够你自个儿想办法去。” 苗志城听了一个头两个大,他哭丧着脸看着刘副将:“刘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刘副将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说道:“你不是说这老板娘是你嫂子吗,你和你嫂子打个欠条有什么要紧的,又不是不还给她。” 苗志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对,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和她打欠条去。” 128 慢走,不送 他们二人说话也没有躲着苏佰乐,二人说话声音也比较大,而这时候的铺子里被刚才那些人一闹,也没有几个人在这里吃东西,苏佰乐自然也将他们二人的对话都听了过去。 她没等苗志城走过来就拿过算盘,开口说道:“苗公子,方才苏某讲得很清楚了,店小利薄,概不赊欠。” 苗志城愣在原地,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苏佰乐也不管他,对着账簿就开始核算了起来。 苗志城又回到了刘副将的身边,一脸哀求地看着他:“刘副将,你帮忙呗!” 刘副将扫了他一眼,忽然坏笑道:“小子,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你那嫂子也不肯赊账,要不,你去找你以前和你赌青皮的那些个兄弟,如何?” 一见他提到赌青皮,苗志城脸上就涨得通红:“刘大人,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我知道错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赌青皮了,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刘副将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你这小子,赌青皮的时候你钱一大把地往外丢,这会子要你请吃个饭,你就囊中羞涩了?我可不信你会没钱。” “我是真没钱了,”苗志城一见他提起赌青皮的事就头痛。 他也极度后悔当初为什么轻信别人说什么赌青皮能发大财,可是,他是看到别人发了财,到了自己这里,不仅将自己手上好不容易才从谢氏那里磨来的十几两银子都输了个精光,也没开出一个中意的官帽儿来。 苏佰乐账誊写好了,畲沁从门外进来了,她脸上冻得通红,行动也似乎有些僵硬:说起话来,更是有些缓慢:“姐,我回来了。”她吸了一口凉气,哆哆嗦嗦地说道:“外面好冷啊!” 苏佰乐一看到她的样子也有些心疼,说道:“回来了,看你冻的!快到厨房去烤烤火,暖暖身子。” 畲沁应了一声,正往后院走去,苗志城眼前一亮,一个箭步就将她拦了下来:“你是畲姐姐!” 畲沁朝手上哈了一口气,她浑身都在发抖:“你是谁呀?” “畲姐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苗志城啊!” 畲沁哦了一声,“原来是你啊,几年不见,你倒是长得越来越俊了。不错,好好保持。冷死了,我要去烤火。” 说完她就绕过他,直接奔向了厨房。 整个畲记,也只有那里是最暖和的地方了,没有之一。 苗志城哪里肯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不等她跑开,他就一把又拽住了她:“好姐姐,求你和我嫂子说个情,让我赊一回账呗!” 畲沁说话了不过大脑,她想都不想就回绝了:“我不管钱!” 苏佰乐听到她这一句话,暗暗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好样的! 苗志城眨巴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畲沁跑进了后院。 他终于有些气馁地再次走到苏佰乐的面前:“嫂子,你就行行好,我又不是不给你。” 苏佰乐抬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毛笔:“这样吧,你把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押在我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来赎回去,怎么样?” 刘副将一听,也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这是要唱哪一出? 前面死活不肯赊账,现在又提出要押一个东西——苗志城这小子身上能有什么东西是值钱的? 他可比自己当小兵的那会子更穷! 果然,他就看到苗志根抓了抓后脑勺,一幅为难的样子说道:“嫂子,你看我一穷二白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钱的啊。” “机会给了你,你自己不好好把握,那就是你的事了。这样,不如你到外面去借吧。” “你还是不是我嫂子,我不就是吃了你一顿饭,你有必要这么对我吗?” “当然有必要了。”苏佰乐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是你嫂子,你娘当年可是心心念念要休了我,可是没想到到了最后,是我不要你哥的。” 一句话,堵得苗志城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最后,苗志城叹了一口气:“这样,我认识对面于仁的掌柜的,我到他那里去借钱给你。” 说着,他竟真的出了门,径直走进了于仁堂。 不多时,他手上拿着一个银锭子走了进来,他将钱甩到苏佰乐的柜台上:“嫂子,你做人太失败了!不就是二两银子吗,你看,对面梅大叔二话不说就借给我了。亏你还是我嫂子呢,我好话说尽了,你都不给这个面子。” 苏佰乐接过钱掂了掂,好家伙,对面于仁堂还真是大手笔,足足有五两银子! 她才懒得管这钱是哪里来的,直接收了再说,“找你三两二钱银子,你收好。” 一看到苏佰乐还真的给自己找了钱,苗志城眼睛都瞪圆了:“嫂子,你还真的做的出啊?” 苏佰乐奇怪地看着他:“你吃饭付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又没有多收你一分钱,我拿的是我应拿的,怎么就叫有做得出?” 苗志城一噎,拿起苏佰乐找的零钱,气鼓鼓地说道:“嫂子,你这么做,太不厚道了!” 苏佰乐懒得跟他拌嘴皮子,“欢迎下次再来!您慢走!” ——气得苗志城将银子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出了铺子,甚至连刘副将还坐在店里都给忘了。 看到苗志城走了,刘副将这才背着手走到苏佰乐的身边:“这小子是块好料,你不应该这么逼他。” 苏佰乐一幅听不懂的样子:“刘副将这是什么话,我开店不就是为了求个财吗,怎么收了他一两八钱银子就成了逼他了?” 这个理,她可不认同。 刘副将叹了口气,“可是他到林员外那里借了钱,说不定,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苏佰乐点了点头:“你这倒是句真话。不过,借钱的是他,跟我没关系吧?” 刘副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咯?” 苏佰乐无所谓的耸耸肩:“借你吉言,慢走,不送。” 129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副将所说的,所担心的,苏佰乐其实都懂。 她甚至比刘副将还明白,苗志城本就是个混的,想指望他将苗家的门楣发扬光大,恐怕还有些牵强。 她本来是想逼他一把,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一混到底,跑到对面去借钱了。令她意外的是,于仁堂竟然还真的借给他了! 林员外的钱就那么好借? 没有林员外授意,那梅掌柜的敢借? 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的事,她哪里还需要刘副将来提点? 不过,她是真的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和林员外理不清道不明的契机。 哪怕林员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栽给她五条人命,这明着来的,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就怕他会在暗地里动手脚,对苏家的人不利。 至于苗家的人,那就不在她的保护范围之内了。 她开店,为的就是赚钱。 只不过是赚多赚少罢了。 夜深人静时,她和畲沁一头扎进了空间。 一进入空间,畲沁就活了。 不用吩咐,她就精神抖擞的开始干活了。 这里不像外面那样天寒地冻的,这里的温度常年保持在二十五度左右,适宜各种花卉植物的生长。 地里的庄稼长势极好,苏佰乐也不担心会有虫蛀的现象,只是令她苦恼的是,这地种的时间一长,就有些结板。 泥土一结板,就势必会对庄稼药材的长势就有一定的影响。 哪怕是畲沁也没有办法阻止这种现象的发生。 她反倒是一直在劝苏佰乐从外面泥土里抓几条蚯蚓进来,苏佰乐也有试过。 那些普通的蚯蚓一进来开始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在泥土里钻来钻去的,可是好景不长,一般的蚯蚓活不过十天就会死亡。 而空间里的十天,仅仅只是现实时间的一天而已。 也就是说,除非是苏佰乐每天都抓蚯蚓进来,否则的话,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空间里的泥土结板。 可是外面这时候却是一幅冰天雪地的场景,她要上哪里去找蚯蚓就成了一个问题。 她也想过另一个比较快捷的办法,那就是让畲沁纤手一挥,施个小法术来防止土壤结板。 但是,事与愿违。 每每畲沁施完法后,却只能维持不到一天的样子。 还是空间里的一天。 比起那些蚯蚓都不如。 所以,苏佰乐只能靠锄头去一锄头一锄头的去挖,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来防止土壤结板。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且这种办法却比畲沁的法术更好使,一般可以维持外面两天的时间。 可是这也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现在的空间可是有九亩地,并不是先前的三亩地。 以她们两人的速度,一天一人锄三亩都不是事——但是,能维持的时间真的是太短了。 而更令苏佰乐吐血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随着空间的扩大,那栋两层的小楼也变了样。 依然是三间两层的小楼,但是,却莫名的多出了几间房间。 哪怕是苏佰乐自己,也根本就进不去。 那两个房间虽然没上锁,苏佰乐能推开房门,可问题怪就怪在这里,不管她用什么办法,她就是进不去! 畲沁更不用说了,她只要走到门口,就会被一股力量丢到屋子外面去。 在畲沁第一次被丢出屋子后,苏佰乐就发现她先前花了许多时间整理归纳出来的仓库在一夜之间就全乱套了。 ——不属于空间原有的东西,也统统被弹出了屋子。 而属于空间的,那是一样也没变。 气得她直想一把火将这小楼给烧了。 而这个念头一升起,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就多出了一道紫色雷电,差点没把她给劈死。 ——这道紫色的雷电突然劈中苏佰乐,吓得畲沁一连几个月都敢没进空间。 而现在,苏佰乐带着畲沁正准备去锄地的时候,畲沁突然拿出了十几株狼毒花来:“姐,这些都是在香河镇周边的小村落里找到的,你看一看。” 苏佰乐之前就有过交待,要她将所找到的狼毒草都用白布做个记号,再在白布上写上地址。这样一来,就一目了然了。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有狼毒草,就连香河镇附近都有。 而且,唯一不同的就是,大田村的狼毒草的茎和其他地方是有所不同的。 一般的狼毒草的茎都是翠绿或深绿色,而大田村的狼毒草草茎的颜色却是偏紫红色的。 看来,是有必要再将所有地方的狼毒草都种上一遍,看看它们的花有什么不同了。 好在这里的气温是常年恒温,不管种什么,只要等上一两天就能看到它们开花,结果。这个试验,苏佰乐倒是等得起。 将狼毒草种下了后,两人就开始慢慢地用锄头锄着地,两人一边锄地一边闲聊,时间倒也过得极快。 一晃眼,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两人第二天一起到铺子里的时候,就看到林员外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大厅里,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吃着包子。 自从苏佰光将店里的伙计都安排到铺子里住了以后,苏佰乐就没让他们闲着。准备了两天,就正式推出早餐的计划。 香河镇的人们对早餐看得很重。 在乡下的时候,一般的人家早上都以干饭为主,毕竟他们上午也是要下地干苦力活的。 而香河镇却不同。 他们的早餐一般都是以白粥为主,再辅佐油条,包子,姜茶,等等。 而苏佰乐的早餐却和外面的不同。 光是粥她就有好几种选择。 比如白粥,绿豆粥,红豆粥,八宝粥,甚至是瘦肉粥,猪骨粥,枸杞粥,百合杏仁粥,等等。 包子也有好几种,比如是糖包,豆沙包,咸菜包等。 总之,她店里的早餐可以说是整个香河镇独一无二的。 自从她推出各种粥品以后,店里的收入也就跟着涨了一截。 附近的,甚至是住在城西城北的镇民们都会特意到她店里来吃上一顿早餐。 所以,当她看到林员外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她奇怪的是,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吃早饭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 130 五十两说多不多 苏佰乐和往常一样,都没往大厅里看一眼,抬腿就往后院走了过去。 林员外一看到她,立马就喊住了她:“苏老板,借一步说话。” 苏佰乐回头看着他,她脸上洋溢着笑:“恕我眼拙,竟没看到是林员外来了。林员外,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员外笑了笑,却不接她的话,他夹了一个灌汤包咬了一口,满嘴流油:“苏老板这早餐做得可真是不赖啊,看这架式,不出两个月,苏老板这地方就要换啊。” 苏佰乐抿唇笑了笑:“那就信林员外吉言了。” 林员外将笼子里最后一只包子吞进肚子,这才搁下了筷子,说道:“苏老板,这苗志城是你什么人呐?” 苏佰乐笑着摇摇头:“这很重要吗?” “那是自然,”他从桌上的牙签筒里抽出一支牙签,剔了剔牙,“我听说他是你的小叔子,有没有这回事?” 苏佰乐静静地看着他:“林员外,苗家的事情我现在不想管。要是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厨房里还有事,就先进去忙了。” 她现在手上的事情有一大堆,可没那个工夫和你在这里闲聊。 林员外见她说完就转身又朝后院走去,又喊住了她:“苏老板,我们于仁堂的掌柜的昨天还以于仁堂的名义错了五两银子给他,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林员外找我就为了这五两银子?” 林员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么说,你不想认账?” “林员外,我想你是搞错了吧?借钱的不是我,又不是我出的面,怎么这银子还要我来认账?” 林员外笑了笑,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儿:“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姓苗的只是借一天,若是一天这姓苗的没有还上,他就要我从你们这畲记来拿。” 苏佰乐一听,一把抢过那张纸条看了看,顿时就觉得有些头痛。 丫的,这姓苗的竟然给她玩这一出,这胆子倒是真不小啊! “就凭这一张纸你就要我还你五两银子,没这个说法吧?俗话说这父债子还,这子债嘛,你可以去找他老娘要。” 林员外又笑了笑,突然变着戏法似的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大叠纸:“这大杨梅村姓苗的那个老太太可是在我名下的店里欠了不下五十两银子了。每一张纸条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她若是还不起了,就到你们畲记来拿。正是有了你们畲记当后台,我才敢赊给她。” 苏佰乐诧异地看着他:“什么?” 有没有搞错? 那老太婆联合她儿子竟然给她玩这一出? 林员外点了点头:“五十两银子,说多不多,可这说少,也不少了。起码,在你们乡下,应该够你们一大家子生活半辈子的了。” 苏佰乐嘲讽地对他笑了笑,说道:“我没钱,就算我有钱,我也不可能替他们还债。冤有头债有主,谁找你借的,你就找谁去。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 林员外笑了起来:“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这大杨梅村的那个亲戚借的可不只是我这一家,据我所知,她前两天在香河镇打着你们畲记的招牌四处借钱,恐怕得有几百两了。” 苏佰乐无所谓地耸耸肩:“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借的钱,难道还要我替他们还?” 说完,她也懒得再理会他,径直走向了后院。 一进了后院,她越想越不对劲。 没有理由啊,这谢氏怎么突然之间就敢在香河镇里四处借钱了呢? 她一个孤寡老太太,没事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不行,自己得抽时间去找下这个老太太。 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由于纳兰文山那边的新店马上要开张,她又要帮他去买伙计下人的事情,再加上月秀又是刚生产完,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很快就将林员外的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可是,令苏佰乐没想到的是,林员外这边仅仅只是一个开头。 中午的时候,位于城南杂货铺的‘南北杂货’铺子的掌柜的上门了。 他拿出了一张欠款日期是十月十八号的欠条。 数目不多,只有五两银子。 但是还钱的日期写的是十月二十二,也就是今天,而借款人落的是苏佰乐的名字。 甚至还有畲记药膳的这个招牌和地址。 苏佰乐跟来人据理力争,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又来了一个自称是‘回春堂’的人,同样也拿着一张欠条,和南北杂货那家不同的是,这一家,不仅在数目上多了一倍不止,甚至还写明了还不上钱,就用畲记来抵押的字眼。 苏佰乐气得晌午连生意都没心思管了,直接杀到了兵营。 到了兵营,她在门口和人说了半天好话,那两个守卫死活不放她进去。 哪怕她报了刘副将,苗志城的名字通通都没用。 真是见了鬼了! 苏佰乐气得连头发丝都开始疼了起来,没有多想,她转身就向城外走去。 只见她人前脚一离开,后脚,苗志城就在大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了起来,不多时,他也鬼鬼祟祟地出了兵营,远远地跟在了苏佰乐的身后。 苏佰乐没有犹豫,在城门边上的一家车马行里租了一辆马车,顶着寒风就朝大杨梅村驶了过去。 这一下,苗志城傻了眼。 不过,他也聪明,苏佰乐雇马车,他就直接雇马,抄近路赶了回去。 苏佰乐到达大杨梅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了。 五年没踏进大杨梅村了,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饶是看到一些熟悉的人,苏佰乐都不敢喊,她凭着记忆,找到了苗家院子。 此时的苗家院子大门紧闭,门上只留了一把锁将军看屋。 苏佰乐一看到这个情况,冷冷一笑,随即便上了马车,又赶回了香河镇。 等到马车驶出大杨梅村的时间,躲在暗处的谢氏和苗志城从一户人家里走了出来。 “志城,今天这事你做得不错,赶明儿要是知道她来了,你就再像今天一样回来通知我一声。” “娘,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在香河镇借了多少钱了?” 131 我不能这么拖着 “这事你别管,反正我要这个女人后悔就是了。敢跟我斗,她还嫩了点!”谢氏阴测测地说道。 “娘,要是今天她不是先到了兵营里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我看,你这里不能再住了,我们不是还有间屋子在香河镇的西郊吗,你就搬到那里去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吧。” 谢氏眼里闪过一抹亮光,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当下便应允了:“还是你脑子灵光,就这么办!左右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我们在那里也有一间屋子,让她找去吧!”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院子,刚刚打开了院门,就听到苏佰乐的声音传了过来:“哟,两位这是去了哪里,可让我一阵好找啊!” 谢氏手一哆嗦,手上的锁掉到了地上,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怎么在这里?” 不仅是她,就连苗志城也出一辙:“嫂……嫂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佰乐抱着手浅浅笑道:“这么冷的天,我大老远的来了,你们不打算让我进屋去喝杯茶吗?” 谢氏慌乱地看了苗志城一眼,很快恢复了镇定,哼了一句,说道:“怎么,今天你铺子里的生意不忙吗,竟然也有空来我院子里窜门子了?” 苏佰乐冷冷一笑:“竟然你们不让我进门,也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聊聊吧。”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谢氏瞪了她一眼,“你一个弃妇,是个不祥之人,我们老苗家可没你这样的亲戚。”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苏佰乐抱起了手,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说吧,你们在香河镇都做了什么好事了。” 谢氏瞪着她:“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在香河镇做什么好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我谢某人在这大杨梅村里堂堂正正的做了一辈子的人,说句难听的,这个名声,今儿要是被你毁了,我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就要跟你耗到底!” 苏佰乐诧异地看着她:“你谢小香在大杨梅村还有名声,我怎么不知道?” 一句话,就捅到了谢氏的痛处。 当年,李金花可是当众揭穿了她的丑事,害得她夹得尾巴在大杨梅村做了一段时间的人,好不容易才将这件丑事给揭过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又来揭她的伤疤! “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长辈,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苏佰乐冷嗤了一声:“长辈?我可以敬你是个长辈,可你做的事,对得起我这个晚辈了吗?” “嫂子,有话好好说。”苗志城眼观四方,耳听八路,知道这会子苏佰乐进了村,肯定有不少的人都看到了。 就算只看到了马车,但她的马车也是在苗家的院子里停下来过,若是让他们知道,娘避而不见,那怎么说也是娘理亏。 现在,要是她再在院门口大喊大闹的,丢面子的也是苗家,根本就没她苏佰乐什么事。 “苗志城,刚才你娘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们老苗家可没我这个亲戚,你这是喊谁嫂子呢?” “你以为你是谁呀,不就是我们老苗家不要了的破鞋吗?怎么,今天想通了要回我们苗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谢氏一听就恼了。 这个女人,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难缠呢? 那话说起来,拐着弯在骂人! 苏佰乐淡淡一笑:“这么说,你们确定你和我是没任何关系的了?” “那是自然。也不知道是谁五年前头也不回的离了我们苗家,当年说走就走,现在你想回就回,我们苗家可不是那旅馆客栈,由不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谢氏声音抬高了八度,压根就没想过说出这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说的是舒畅了,可是,苏佰乐也不是省油的灯。 苏佰乐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只要能证明自己和她们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那么,不管她在香河镇借了多少钱,都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口说无凭啊,你倒是给我立个字据,只要你白纸黑字写清楚了,我苏百乐绝对不再踏进你们苗家,哦不,是大杨梅村半步,这个简单吧?” 谢氏了没想到,苏佰乐会这么好说话。 原以为,她要颇费一番工夫才能打发这个女人,可是她竟然只是说给她一个字据? 这个还不好办呐? “行,你要休书,我这就给你。当年志根走的时候,还就留下了休书。”她得意一笑,扭头就进了院子。 她一进了院子,苗志城也紧跟着进去了。 他在她的耳边嘀咕了两句,谢氏回头看了苏佰乐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之色。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些什么,最后,谢氏又蹭蹭蹭地折了回来:“那休书被志根拿走了,你去找志根要去吧。反正今天这屋子,老娘是不会让你进的。快滚,否则的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苏佰乐今儿个要是没来,倒也罢了。 但是今天她来了,自然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当年,她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和苗家斩断所有的关系,而现在,这个谢氏竟然敢背着她,以她的名义在香河镇里四处借钱。 这也就罢了,她实在想不通,香河镇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蠢货,他们怎么就真的借给她了! 可是真金白银啊! “这样吧,”苏佰乐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她好脾气地说道:“要不,我们就去找里正或者是村长做个见证,从今往后呢,我们两家就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怎么样?” 这个狗、日、的苗志城! 自己前脚给他治好了伤,他倒好,后脚就给她玩这一手,好得很! “姓苏的,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有关你的名声。”谢氏也没来得及多想,一听到她要去请村长里正,她就有些得意。 村长也好,里正也好,都是大杨梅村的人,那自然就会站到她这一边,肯定会向着她。 “我也不想啊。”苏佰乐垂下了眸子,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人都从北疆过来了,我再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吧?” 132 她有相好了! 一听苏佰乐这么一说,谢氏眼睛就瞪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个女人竟然还有相好了? 她和自己的儿子还有婚约在身,她就敢和别的男人私通? “你这么不要脸,你还有脸到我家里来拿休书?”谢氏被她这一句话气得怒火中烧,“滚,我们老苗家要不你这么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苏佰乐切了一句,朝她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不知检点,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分明是你们老苗家的家风嘛!” 谢氏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苏佰乐冷冷一笑:“还要我说什么呀,我这都是和你老人家学的呗!”说完,她又睨了苗志城一眼,“指不定呐,就连苗志城都有了你八成了功力。” 反正谢氏脸皮的厚度已经超过她的想象了,跟这种人打交道,那只能比她脸皮更厚几分才行。 再说了,自己反正是不打算要脸了,那就再多拉几个人下水,这样才更热闹些。 “你个贱蹄子,你敢朝我家二郎身上泼脏水,当心老娘撕了你的皮!” “切!”苏佰乐直接甩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别大郎二郎的喊,知道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养小白脸呢!” 谢氏哪里还坐得住? 苏佰乐这么口无遮拦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往她家泼脏水,她自己倒无所谓,可是苗志城不同啊! 他已经是报名参了军的人了,若是他再聪明机灵一点,前途也是很可观的。 可是,他再有前途,也经不住别人这么污蔑他啊! “我今天非得扒了你的皮!”谢氏丢下这句话,一头就像苏佰乐撞了过来。 苏佰乐既然敢惹她,那自然也就防着她这一手了。 一见她撞了过来,她就朝她撞了过去:“来呀,谁怕谁!” 谢氏这些年过得有些舒坦,虽然不是养尊处优,可是苗志根五年前就跟着那个姓刘的走了,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大笔钱。 拿着这笔钱,她给大女儿腊梅风风光光的办了喜事,又给小女儿春梅热热闹闹的嫁了出去,最后,这小儿子参军那一天,她也大放肆操办了一回…… 这些年,她的脾气没变,可是经不住手里的钱多。 在大杨梅村就有这么一个怪事,谁家钱多,哪怕再没什么势力,那也是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谢氏舒舒服服的过了几年好日子,那体形可谓是一年比一年胖。 可是体力却是在逐年下降——她都有好些日子都没下过地了。 而苏佰乐却依然还是那样一幅身材瘦弱,竹竿子一般干瘪的身材。 似乎只要一阵轻风吹过来,就能随时将她吹得不见了人影。 两人在体形上的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和苏佰乐这一撞上了,吃亏的肯定会是苏佰乐。 苗志城也来不及阻止她们两个,只觉得眼前一花,谢氏一屁股就跌坐到了地上,而且,他就看到苏佰乐狠狠地骑在了谢氏的身上,死死地钳住了她:“姓谢的,老娘实话告诉你,你敢在老娘背后玩儿阴的,老娘不怕!怕就怕你这老东西不敢玩!”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有一分那股柔弱的样子? 她就连骨子里透出来的,也是那份嗜血的凶猛! 苗志城慌了神,连忙上去就想将两人拉开,可是苏佰乐哪里会让他如愿? 只见苗志城刚到了两人身边,苏佰乐骑在谢氏的身上,突然腾出左脚朝他的下盘狠狠地踢了过去,苗志城重心不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她吼道:“你给老娘滚一边去,今天要是不想让你娘在雪地里躺一个晚上,你现在就给老娘去把村长和里,还有你们村里所有德高望重的长辈们都给我请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娘儿两个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呆下去!” 不等苗志城回话,她又恶狠狠地冲他吼道:“你要是想你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尽管放马过来!老娘也不是吓唬你,干仗这种事,老娘在北疆的时候没少打!想跟我玩阴的,先看看你脖子上有几颗脑袋!” 苗志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子了。 “苗志城,你发什么呆,去厨房拿扁担朝这破鞋头上砍,砍死了算我的!我还就不信那个邪了!”谢氏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喘一口气,她两眼瞪圆,狠狠地瞪着苏佰乐。 “你去啊!”苏佰乐骑在她的身上,“我是破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就你这样的,我没打过一百也打过八十个!我还就要看看,等他拿了扁担过来了,打的到底是谁!” 谢氏哪里听得这种话? 就凭苏佰乐这个竹竿一样的身材,还打自己这样的没有一百都有八十? “呸,你个不要脸的骚蹄子,也不看看你身上有哪一点好?” 苏佰乐冷冷地看着她,骂起话来,也是什么难听就捡什么骂:“我有哪一点好关你什么事,你还不照样被我骑在身下动弹不得?你现在也就只能逞逞嘴皮子了,空有一身肥肉,你说你还能干嘛啊?我要是像你这么胖啊,我早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在那里了,你还有脸出去打着老娘的名义去借钱?” “你还要不要点逼脸?!” 谢氏愈发的狂躁了。 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个不要脸的破鞋,你有本事就放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会那么傻吗?你说要我放开你我就放开你,你还真当你是个人物了?麻烦你撒泡尿自己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猪样子,再来说这种话,行么!?” 谢氏挣了许久,都没挣脱开来,她忽然就扯起喉咙喊了起来:“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有人要杀我这老婆子了啊!” “你就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苏佰乐根本就不以为意,她眼睛瞟向了苗志城,对他说道:“你自个儿选,是要我死劲地将你娘按在地上躺一晚上,还是要去请村长和里正过来?你也别给我玩那些有的没的,我既然能压她一次,肯定也能压她第二次。当然,反正我在你们大杨梅村也没什么好名声了,也不介意再多压一个人在下面,你要不要也来尝尝这个滋味儿?” 133 胡说八道不要钱 “你,你想做什么?”谢氏眼里闪过一抹慌乱,有些心虚地说道,“你别乱来。” “我不乱来,”苏佰乐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我一个女人都不要名声了,你认为我会做什么?不如,你们也干脆和我一样,将这名声就都丢了吧!” 苏佰乐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我是一介女流之辈,再怎么说,我也是嫁过人的,也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黄花大闺女。别以为有些什么龌龊事情只有你们才敢做,逼急了我,我直接就能让你儿子前程断送在你手上。” “我倒想去问问你们副将,看看他们当兵的,有哪个敢像他这样联合自己的母亲来坑一个女人的血汗钱!” 苏佰乐越说越气,说出来的话,根本也没经过大脑了:“那样行为,是世人所不齿的,也是世人最痛恨的小白脸行径!他不是小白脸吧?他是个当兵的!” 末了,又觉得有些不妥当,这是在古代,可能没几个人懂‘小白脸’的意思,苏佰乐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就是勾栏院里当相公的料!” “你个贱蹄子,竟然敢说我儿子是相公!”谢氏听了脸色忽然就变了。 她口里说的相公,可不是现代电视剧上演的那样,什么老婆管自己的老公叫相公的意思,而是指在勾栏院里卖腚的男人! 也就是俗称的*******你儿子不是相公是什么?”苏佰光挑挑眉。她骂也骂爽了,心情愉快得很,“伸手管女人要钱的,就是勾栏院里的相公!” 反正胡说八道又不要钱,丢人的也不是她,谁稀罕谁头痛去! 谢氏涨红了脸,忽然就朝苏佰乐啐了一口唾沫:“有本事你放手,我非得撕烂你那张嘴!” “我在你面前你都撕不了我的嘴,你就这点能耐了!”苏佰乐没有要去擦那口水的意思,“我也告诉你,以前是以前,以前我是不争,懒得跟你去争什么,你就当我好欺负了?你看看清楚了,现在不同了!逼急了我,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你老实交待,你到底打着我的名义在香河镇借了多少钱!” 谢氏忽然就不说话了。 她睁着眼睛骨溜溜地直转。 那边的苗志城灰溜溜地走到苏佰乐的面前,看了眼地上的谢氏,终于开口说道:“嫂子,你先消消气。这事儿是我娘做的不对,可你也不能把人这么按在地上啊。这天寒地冻的,娘的身子骨又不好,万一冻出个好歹来,你我也负不起这个责啊!” 苏佰乐一记眼刀子杀了过去:“那你还愣在这里干嘛?既然你知道你娘身子骨不好,还不快去给我请村长和里正来?” 苗志城有些发懵。 自己也只能是这么说了吧?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啊! 这样怎么办才好?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地上的谢氏。 苏佰乐也不管他。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个苗志城,在家里就是个妈宝,他老娘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他老娘让他往东,他就绝对不向西。 着实听话得紧。 就拿眼下来说,自己将谢氏按在地上都快小半个时辰了,他老娘不松口,他就死活不肯去请村长来。 你们能耗着,那她也能耗。 很快,谢氏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了。 地上的雪水开始顺着头发沁到她的头皮上了,背上的衣物,也隐隐有些潮湿的感觉了。 良久,苗志城终于喟叹了一句:“娘,我就说你这事做得不妥当。嫂子,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就让娘把借的钱还给你,你再去还给那些人怎么样?” 苏佰乐笑了。 若是没看到借据,她就真的会应了他。 可是,她看到了借据! 那借据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借一两银子最高的是九分利,最低的是三分利。 这哪里是借钱,分明是放高利贷! 还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拿自己当猴耍呢? 正常借钱,一两银子的利息,那可只有一分五厘! 也就是说,如果一两银子换算成rmb是一千块钱的话,那么,一个月的利息按照一分五厘来算,那就有十五文,一年下来也才一百八十文。 但是,他们借得最少的利息都有三分。 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十文,一年下来就是三百六十文。 这还只是一两银子的利息。 他们借的钱,那可不止是一两! 据她不完全统计,足足有三百两之多! 三百两,将他们的利息平均下来按四分五算,一个月就是一万三千五百文! 一年就有恐怖的十六万二千文,再折成银子的话,那就是一百六十二两之多! 如果她要帮着他们还利息,一年就要还一百六十二两银子! 她是有钱,但她不傻! 她的钱,那可都是她自己辛辛苦苦一文一文自己赚来的血汗钱,跟眼前的这两母子没有半点关系! 她流汗的时候,这两母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她受人冷眼的时候,这两母子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潇洒。 没有理由就由着他这么一句话就要自己来给他们掏利息。 笑完了,苏佰乐沉声问道:“那利息呢?利息怎么算?利息是你一并给我带回去还是怎么着?” 一见她提到了利息,苗志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嫂子,这你就太见外了吧,娘之所以会借那么多钱……” 苏佰乐没等他说完就纠正他:“打住,那是你娘,不是我娘,明白?” 谢氏又在她的身下咆哮了起来:“你个白眼狼,当初要不是我,能有你的今天?!” “你可给我打住吧。到底谁是白眼狼,我们心知肚明。”苏佰乐没等她把话说完,她就打断了她。 苏佰乐也有些奇怪。 按理说,自己在这里闹了这么久了,怎么大杨梅村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若是在以前,谁家里有一丁点的的事情,马上就会传遍整个村子。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安静? 安静到就连苏佰乐都觉得有点可怕。 134 有话好好说 “嫂子,有话我们好好商量不行吗?何必非得说这种话来伤大家的和气呢?”苗志城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逼得苏佰乐再次爆走。 他实在是不明白,论身形,谢氏简直就有两个苏佰乐大,论身手,谢氏平日里在村里那可是敢横着走的。 除了村长,里正,还有那些叔叔伯伯们,谢氏会给几分薄面以外,其他的时候,她根本都没正眼瞧过人家一眼。 哪怕是大姐二姐出嫁的时候,她都没给过人好脸色看。 现在她却被这个看似瘦弱的女人按在了地上…… 自己若是再不采取行动,说不定娘还不知道要在她手上遭什么罪。 只能先稳住她再说。 压了谢氏老半天了,其实苏佰乐也是有些累了。 可她一直在等。 她在等谢氏开口求饶。 自己虽然说是压着她,采取的姿势有些不雅观。 用那些小黄文的说法是叫‘**********只是她坐的位置是谢氏的肚子。 这位位置不上不下,她也能享受到人肉板凳的柔软,还能用控制住谢氏的双手,不让她有机会对自己下手。 她正要开口,忽然就听到谢氏一脸痛苦地喊了起来:“哎哟,哎哟,好乐乐,你先下来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再这么坐在我身上,我的肚子都快被你坐扁了。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 苏佰乐一听,反而更精神了。 果然先受不了的是她! 她就不信了,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能忍受一个人在肚子上坐那么长的时间。 这不,还不到一个时辰,谢氏就讨饶了。 苏佰乐冷冷地看着她:“别喊得那么好听,我可是破鞋,是你们苗家的弃妇,这句乐乐,我可受不起!” 苗志城也着实是个没用的。 谢氏是他的生母,可他却能眼睁睁地看着苏佰乐将谢氏压在雪里地这么长的时间而无动于衷,着实可以看清这个人的品性了。 混混就是混混,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可是混混也有属于混混的那一面。 那就是,他可以一混到底! “苏姓的,你是聋子还是怎么的,我娘那么大的年纪了,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我警告你,要是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要是你娘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她可以在床上度过她的下半生!”苏佰乐眼睛一横,语里满满的都威胁:“你可不要忘了,我懂医术,让你娘下半辈子出不了门这种事,我是做得来的!” 一句话,噎得苗志城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又有些犹豫了。 苏佰乐的医术,他不仅是见识过,还亲自体验过。 可是,这当大夫的真的就有那种本事吗? 也不知道他突然犯抽了还是怎么,苏佰乐这边才刚一说完,他就立马换了种语气说道:“嫂子,你有话好好说,我们也不是不给你钱是吧?你要钱你就说,要多要少,我们不是不给,那多多少少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先让我娘起来吧?” 苏佰乐一听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怎么突然之间就那话语就转换成另一种风格了? 苏佰乐突然就有些不适应了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苏佰乐瞪圆了眼,见过不要脸的,可是,她真的没见过像苗志城这种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的男人了! “我什么时候……” “你说,你这么坐在我娘身上,我娘年纪一大把了,真的是受不了了。你就先起来吧,我这就进屋给你拿钱去,十两够不够?” “你打发叫化子呢?”苏佰乐怒了,“十两银子能还清那些债啊?” 苗志城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神情,他先是朝外面看了一眼,又颇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十两银子真的就是我们整个家底了。嫂子这些年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的这些情况。首先是我大姐腊梅出嫁,娘给整的嫁妆就花了三十多两。接着不到一年,就是我二姐议亲,娘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这掌心掌背都是肉,那也三十多两……” “前些日子,我参军这事,娘也拿出了一部分钱去打点,家里真的就只有这么点家底了。再多,我真的拿不出来了。” 苗志城哭丧着脸,一脸的委屈模样:“嫂子,你就先拿十两过去先顶着,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想办法。我们都是一家人,对不对?你有难了,我们不会不管的。” 苏佰乐被他的这番言论惊得是目瞪口呆。 她还没反驳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谢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是谁,怎么都敢打上门来了你们也不吱一声?” 苏佰乐一听,忙回头一看,只见门洞里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是她一时就是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谁了。 那边的苗志城一看到了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村长爷爷,里正爷爷你们来了?”他忽然又有些为难地看着苏佰乐,讪讪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们家里的一点私事,我们能解决。” 苏佰乐这才反应了过来。 丫的,怪不得这家伙突然就换了口风了,敢情是看到救星来了啊? 这小子竟然还摆了自己一道! 真是可恶致极! “胡闹!”村长梅大安吹胡子瞪眼睛地训斥了苗志城一句,又对苏佰乐说道:“这位小娘子,你是哪家的,怎么看见这么眼生得很?”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你为何会骑到谢氏的身上,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你可别怪我们大杨梅村让你进得来出不去!” “村长大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苏佰乐一听顿时就恼了。 这老东西不分清红皂白,一上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当真自己是怕了他? “几年不见,村长大人这官威倒是越发的纯熟了。” 135 你们吃饱了没事做 (五一快乐!编辑大大要求我上架当天更一万,但云起站的亲们太彪悍了,这一章,云起站6000收加更) 梅大安一愣,脸上不悦的神情更明显了:“志城,这疯婆子到底是谁?” 里正仔细瞧了瞧苏佰乐,忽然说道:“你是苏佰乐?志根的媳妇儿?” 苏佰乐乐呵地笑着:“我还当大杨梅村的人把我都给忘了呢,想不到里正倒是记得。” 苏佰乐有些奇怪。 按理说,梅大安里正两人的年纪和谢氏相仿,怎么这苗志根反倒管他们叫‘爷爷’呢? 里正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你啊,你这是怎么了,一晃几年不着家,一着家就将家婆压在身下这是要干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说,说开了就成了,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的吧?” 苏佰乐摇了摇头:“恕苏某不能如里正的愿了,今天这事是他们先挑起来的,不能怪我。” “你们别听这小贱人胡说八道,她一进门就对我这当婆婆的动手,你们谁见过婆婆被自己儿媳妇给压在身下的?”谢氏喘着粗气,哼哧哼哧地说着,“今天这事,她想善了,我还不干呢!我还要到大田村去投人,我倒要问问她那个爹,他是怎么教女儿的!” “我爹怎么教我的关你屁事,要不是你惹毛了我,我敢这么压着你?” “你有本事就压我一辈子都不要起来,要不然,等我得了自由,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苏佰乐冷笑一声,并没有再接话,反而扬起头看着里正说道:“里正大人,你们也都听到了。以前她是怎么对我的,相信你们心里都清楚。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不敢起来,还望诸位海涵。” 谢氏气结。 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苏佰乐先放开自己,到时候自己再寻个由头打发了里正和村长,这小娘皮一落到了自己的手上,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哪晓得,这小娘皮根本就不吃自己那一套。 她恨得牙痒痒。 梅大安一听到她是苏佰乐,先是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问道:“你们三个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这当娘的就这么被儿媳妇压在雪地里这当儿子的也不管管?” 苗志城嘿嘿地笑着,“村长爷爷,我不是不想管,只是……只是我们三个人之间有点小误会,我嫂子闹闹也就过去了,也没什么大碍。”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村长脸上不喜的神情愈发的明显了,“你们这样子像话吗?这要是传了出去,指不定传得我们大杨梅村怎么怎么没规矩。苏氏,你先起来。” 里正倒是没说苏佰乐什么,他转身看了眼苗志城,奇怪地问道:“志城啊,你这时候不应该在兵营里的吗,怎么会回家呢?” 苗志城一愣,讪讪地说道:“里正爷爷,我前两天不是惹了一头瞎子吗,这两天身子才好。伤一好了,我就想着回家报个平安。” 他这么一说,里正也没做他想,只是问道:“那你向上级请假了吗?” “请了,要是没请假,我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回来,你说是吧?” “好了,你们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先把眼前的这两个人拉起来再说吧。”梅大安瞪了他们一眼。 说着,他就准备动手去拉人。 可是手伸到一半,他又缩了回去。 他有些为难了…… 无他,苏佰乐和谢氏两个都是女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去拉两个女人,这事似乎有些不妥当。 他们三个大老爷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看了一会,最后,还是里正说道:“我看她们两个一时半会我们也请不起来,这样,志城啊,你先到隔壁去请你婶子她们过来。她们都是女人,做起事来方便一些。” 苏佰乐巴不得人越多越好。 她本来都准备先从谢氏身上起来了,可是一听里正的话,她坐得更严实了,“对,最好还把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们都请过来,还有你们苗家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今天这事不尽早解决了,我这心里着实太不安了。” 有村长和里正坐镇,苗志城也不太不从。 很快,他就将苗家的那些叔伯们都请了过来,顺带着,也来了一大批喜好看热闹的不请自来的人。 见人到得差不多了,苏佰乐才从谢氏的身上起来了。 她虽然起来了,可是她还在防备着谢氏。 这个女人发起疯来,一般人都顶不住。 自己压了她小半天,早就将她心底的怒火成功的点着了,难不成她不会使点什么小手段来对付自己。 果然,自己才一起身,谢氏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一边喊一边朝苏佰乐扑了过来:“你个贱货,破烂货,敢坐在老娘身上,老娘看你是皮痒了,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我非得打死这个破烂货!” 苏佰乐哪里能让她如愿,她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她的攻击:“姓谢的,你要是没被我压够,我还可以再压一次!” “你别以为你今天敢撒泼我就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你,告诉你,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我还就得在诸位乡亲们的面前一层一层的揭开了说!” “你说啊,老娘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你个小贱人不成!” 谢氏其实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她。 虽然说她被苏佰乐压在身下小半天的工夫,可是那也是要力气来支撑的。 如今,她又这么乱折腾了一气,哪里还有力气去动手打人? 苏佰乐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是没有了力气,当下她更是理直气壮地说道:“诸位叔伯们,我就问你们一件事,我苏佰乐在大杨梅村的时候为人是怎么样的?” 她的眼睛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请你们给我一句公道话,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对她,那是因为她做出来的事真的就不是人干的事!” 苏佰乐一说完,就抖出了一张纸条儿,她将纸条递给里正:“里正大人,你是识字的,请你将这借据念给大伙听听!” 里正接过借据,才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谢氏,你怎么在香河镇的林员外那里借了这么多钱?” 136 倒打一耙 “不只是借了那么多钱这么简单,受益人是她,为什么她要用我的资产来抵债!”苏佰乐气鼓鼓地说道,“她是我什么人啊?我告诉你们,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上衙门去告她!” 里正皱着眉头看着谢氏:“谢氏,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谢氏倔强地别过头去,不肯说。 苏佰乐的声音扬了起来:“她要是借个十两二十两的,凭我在香河镇的那个铺子,我倒是有能力去给她还债。可是她借的这些足足有好几百两之多,真拿我当冤大头耍呢!” 苏佰乐越说越激动,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给谢氏留面子,反正她的面子早在五年前就被她自己践踏得一干二净了。 “不仅是借得多,就连这个利息也是高得离谱。一两银子最低的利息是三分,最高足足有九分!她要去抢钱,我不拦着,但也不能拉我下水啊!” “我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挣了那些钱,我自己都没舍得这么大手笔去花,她倒好,一口气就打着我的名义去借了那么多钱!”苏佰乐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这事儿她想要清算,我都不答应,今天她不给他说法,要么还钱,要么就去见官。我们让清天大老爷来评评理!” 苏佰乐这话完全就是恐吓谢氏。 她就是要让谢氏知道,吃了自己的,不仅是要吐出来,还要她再掉一层皮! “见什么官,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了?”谢氏眼睛一横,蛮横地说道,“你以为我儿子在外面没回来,你就不用赡养我了吗?我一个老太婆又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你们年轻人手脚轻快,做事儿也快,我一个老太婆能做什么?不就是借了几两银子吗,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你这是几两银子吗?光是利息就有好几百两一年呢!幸亏我发现得早,要是我再迟一点发现,你早就拿着这银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快活去了。我欠你的还是该你的?臭不要脸!” “你骂谁不要脸呢!”谢氏顿时就急了,她将衣袖往上一撸,指着苏佰乐的鼻子说道:“你骂谁呢!我告诉你,我随便找一个由头都够你喝一壶的,你信不信!” 苏佰乐冷眼看着她不语,继而转向了村长等人:“梅村长,你怎么说。” 梅大安深深地看了她们两眼。 这事情,麻烦啊! 这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还是他? 当下他便生了退意:“既然是你们的家务事,还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说了吧。我看——” 苏佰乐没等他把话说完,又转向了里正:“里正大叔,你怎么说?” 里正摇了摇头:“此事难办啊!我就想问一问,你说谢氏以你的名义在外面借了这么多钱,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会以她的名义在外面借钱?我借这钱的时候,她是在场的!”苗志城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也不知道在谢氏耳边说了些什么,谢氏的眼睛一亮,当下便喊了起来:“我行得正坐得端,这钱,明明是你求我去借的。怎么今天你就不认账了呢?有你这么做的吗?” 苏佰乐更是奇怪了,自己救她去借的? 她去借个钱,是自己救她去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更离谱的是,她去借钱,自己根本就不知情,而她现在却说她借钱的时候,自己是在场的? 玛蛋,真当老娘好欺负不成? “等等!”苏佰乐扬了扬眉:“你刚才说,你在借钱的时候,我在场?” “你是没在场,可是你那个贴身丫头畲沁在场啊!” 苏佰乐一听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畲沁竟然出卖自己? 她跟了自己五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会不清楚? 苏佰乐轻蔑地看着谢氏:“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是我把畲沁请出来,她和你的说法不一样……” “她和我的说法不一样有什么奇怪的?她可是你的贴身侍女,她自然是向着你了。”谢氏冷冷一笑,得意地说道。 敢和老娘斗,你丫还嫩了点。 就算这会子你把那姓畲的请出来又能怎么样? 到时候自己再胡乱说一通,把没理说成有理,臭娘们,你就哭鼻子去吧! 而且…… 那姓畲的根本就没来,她要是现在再去请那个姓畲的,嘿嘿,自己早就带着城哥儿远走高飞了! 死丫头,你就是哭也没个地儿! 苏佰乐自然是不知道谢氏此时的内心想法。 她要是知道了,她肯定管不住自己的手,上去扇她几个大嘴巴子,让她清醒清醒。 “这么说,你是要和畲沁当面对质?” 谢氏冷冷一笑:“我又不傻,事情是你交待的,她又是你的贴身丫头,我才没那么蠢!要是你倒打一耙,我打谁说理去?”说着,她双手一拍,喊道:“诸位乡亲,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院子里的乡邻们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说谢氏,要是真的是你这儿媳妇让你去做的,你怕什么,让她去请那个丫头来,当面和她对质不就好了?” “就是嘛,行得正哪里怕影子斜?光脚的不怕她穿鞋的。” “说跑就跑,一跑就是五年,五年不见人影了,一回来就找婆婆要钱,这样的媳妇儿要来做什么,谢氏,你干脆将她休了再说。” “可不是,这样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敢对婆婆动手,我们是这辈子都没见过!” “……” “……” 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苏佰乐,苏佰乐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这大杨梅村的人,果然好得很! 不分清红皂白就敢如此泼她污水,也亏得是她,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投河自尽了! “姓苏的,你去啊,去把你那个丫头找出来,我倒要看看她会怎么说!” “对,一看你这一脸狐媚子的模样,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把那个丫头叫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主仆有什么能耐,敢到我们大杨梅村来埋汰人。” 137 白眼狼 苏佰乐扫了说话那人一眼,这人眼生的很,她也不认识。 就算是认识,当初她在大杨梅村的时候也喊不出几个人的名字,何况现在还隔了五年? 对于这种不知名的小喽啰,苏佰乐完全是不在乎的。 她仅仅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村长:“村长大叔,我今天可不是来挨你们的骂的,今天这事要是不解决了,明天我就去衙门击鼓呜冤。到时候,我可没今天这么好说话。” “呀嗬!你反了天了?!”谢氏一听就急了,她瞪圆了双眼,怒视着苏佰乐:“你去啊,你有本事你就去!我就看看那青天大老爷会怎么判!” 她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真是不要脸,那衙门是一个女人能随便进出的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苏佰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根本就不为所动,村长装死人不说话,那她就只能转向了里正:“里正大叔,你觉得呢?” 她真是拿这个村的人无语了。 一个两个撒泼骂起人来,那是一个比一个狠,可一遇到正事了,就集体哑火了。 里正叹了一口气:“苏氏,今天的事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这外人当真是不好做。哪怕你告到衙门去,那青天大老爷也不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他摇了摇头,“本来你们这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且都还没有证人。这样,你们要是能找来证人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这事不就好办多了吗?” “你要证人?”苏佰乐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本来她还以为,他也会学那个村长一样,装个死人,不会吱声,没想到他一出口就是要证人。 “对,不仅是要证人,你最好还能将那位——就是你婆婆口里的那位畲姑娘请出来,我们问问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这样也好办多了。” “要畲沁出来简单,她就在外面的马车上,还请里正大人去帮我喊一句。” 苏佰乐没有注意到,当她一提到畲沁就在马车上时,谢氏的眼睛里明显就闪过一抹慌乱的神情来。 苏佰乐刚才只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苗志城这个家伙在谢氏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谢氏才突然有了底气。 如此看来,谢氏之所以会这么做,那完全就是被苗志城怂恿的! 想不到啊,自己被他上司求着去治了他的伤,他转身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 果然是有其母就必有其子啊! 这两个人都是一路货色! 谢氏一乱,就下意识地又看向了苗志城。 苗志城冲她摇了摇头,咳了一句,说道:“嫂子,所谓家丑不外扬嘛,你遇到了什么事,我们关起门来好好的说,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苏佰乐被他这句话恶心到了。 她真是没看出来,这个苗志城这两面三刀的工夫耍得倒是极溜! “姓苗的,我好好的在香河镇上开我的饭馆,我会遇到什么事?”苏佰乐眯了眯眼,“我开馆子的钱都是我一手挣来的,我不和那些有钱人比,我就和你们大杨梅村的人来比,刨开开馆子所花费的那些钱,我手上还有几百两银子的剩余,我会去找别人借钱?” 苏佰乐这一番话成功的引起了其他人的目光。 那些村民们一听她手上还有几百两银子,那眼睛就纷纷冒着精光,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你开那个馆子花了多少钱?” 苏佰乐伸出一根手指冲那人晃了晃,笑道:“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两。” 她说的是实话,这一百两包括了那铺子在开业期间所有的花费,比如铺子的租金,装修以及装修工人的开销,还有请了龙队在香河镇上打广告,以及她存的一些货物。 比如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都是大头。 主要是食盐。 穿越了,她才觉得食盐的精贵,这东西不仅仅是被朝廷垄断销售,而且价格还高得离谱。 至于白糖之类的东西,那都是她在决定卖早餐以后才大批量进购的。 白糖的价格其实也很贵。 而相反的,她的那些药材大多都出自她的空间,这一笔,她倒是省下了不少。 一百两银的话语一说出去,更是在苗家院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百两,放在大杨梅村里,至少够一家五口人一辈子的日常开销了。 而苏佰乐开一个饭馆就花费了一百两之多…… “苏老板,听说你那里还招跑堂的小二和那什么掌柜的,你那里现在还缺不缺人?我家那小子今年十六岁,要他去当兵,他死活不同意,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你看,你那里要是还有空缺的话,我那小子怎么样?” 苏佰乐一看那说话之人有些眼熟,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行啊,正好我现在又在着手准备开分店的事,你要是有空,可以领你家那小子上我那里去试两天。” 谢氏给她上的眼药水已经够多的了,现在,她也不是说要打肿脸充胖子,她现在有这个资本! 苗志城已经恶心到她了,她必须也将他们两个恶心一把,那心里才会舒坦。 她算是看明白了,对付这种人,就只有狠狠地往他们脸上招呼才行。 将他们打痛了,打傻了,他们才会夹起尾巴做人。 “空口说大话的本事谁都有,你要是真那么有钱,你倒是拿出几百两来让我们大伙见识见识啊!”谢氏不阴不阳的话语又响了起来。 苏佰乐一回头,看到的却是苗志城快速站直的动作。 这个混小子! 回头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想必他背上那伤口好得也没那么快吧? 白眼狼! 苏佰乐冷冷一笑,右手往左手的袖袋里一掏,拿出了几张盖着鲜红印章的银票来:“村长大叔,我是不是空口说大话,你给瞧瞧。” “这可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足足五张。发这个银票的银号叫九州银号,全国通存通取。” 一句话又好比是一个惊天雷一般,在苗家院子里再次炸开了锅。 138 九州银号 “什么,竟然是九州银号的银票?”村长一听到九州银号也不禁有些动容了。 这个苏佰乐,本事倒是真的不小啊! 九州银号,那可是九州上国最大的一个银号,没有之一。 他们银号的可以说是遍布九州上国的每一个乡,每一个镇,那就更别说是县和府了。 不仅仅是他们,就算是其他地方的人,都以有九州上国的一张银票为荣! 村长这下子明白了。 苏佰乐看似无害的笑,可是实则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老脸啊! 他哪里会不明白,谢氏平日里的所做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谢氏,你不是不知道香河镇上林员外是个什么样的人。凭苏氏之前在我们村的表现而言,我相信她的人品。你就老实交待吧,你到底瞒着苏氏在外面以她的名义借了多少钱?” 谢氏脸上闪过一抹惊愕,她着实没想到,苏佰乐会随身带着这么多的银票。 怪不得呐,她之前在她店里住了那么多天,那柜台上一天到晚都有人盯着,她就是想下手都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她又在她的住处翻了个遍,愣是一个铜板的影子都没见着。 原来她都带在身上啊! 里正是个明事理的,他一见苏佰乐亮出了这么多的银票,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摆了摆手,说道:“苏氏,钱不露白这个道理相信你是清楚的,我们相信你就是了。” 他看向了谢氏:“谢氏,你是个当长辈的,要做个表率。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当着大伙的面都说清楚了。” 苏佰乐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的意味来。 这群人,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自己只是亮了几张银票而已,他们就又都向着自己了。 这人呐,就是喜欢捧高踩低! 谢氏眼珠子一转,冷笑道:“她当然有钱了,那都是我在香河镇上帮她借的。” “那请问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回香河镇的?” 苏佰乐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给了谢氏当头一棒。 “我……”她的眼珠子一阵乱转,“你回香河镇的时候又没通知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佰乐又看向了村长:“村长大叔,你们也听到了,她连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苏佰乐冷笑着说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店是在什么时候开业的?” 谢氏顿时恼羞成怒了,“我哪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开业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苏佰乐笑了起来:“村长,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必要再请畲沁出来吗?” 村长摇头:“谢氏,若是不想我们把你赶出去,你就把借的钱都吐出来。做人,不能太无耻!” “谁无耻了?”谢氏一言不和就开骂:“梅大安,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你要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大杨梅村的人!” “这和是不是大杨梅村的人没关系!”梅大安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这是你做人最基本的诚信!你连你儿媳妇的钱都敢黑,你还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女人!” “她是我儿媳妇吗?她早不是了,五年前她就不是我儿媳妇了,真是好笑,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老苗家可不敢要。”谢氏一急,说出来的话就没遮没拦了起来。 苏佰乐听到这句话,放声大笑了起来:“诸位,现在到底是谁不要脸,你们都听到了吧?”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只要谢氏不承认自己的是她的儿媳妇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里正黑着脸说道:“苏氏,今天的事是我们大杨梅村对不起你。明儿你要是去告状,我可以去当证人。谢氏亲口说的话,我都听在了耳里。我一个外人听到这种话都觉得寒心,何况你还是他们苗家的长子嫡媳!” 长子嫡媳! 苏佰乐这才想起来,古代,这身份那就是一座山,只要是嫡出的,就永远比庶出的身份要高,老人走后能分到的财产也比庶出的要多。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那苏氏就多谢里正大叔了。”她静静地看着谢氏说道:“明天,我们衙门不见不散。” 有了里正这个人证,明天在衙门里见了她的胜算也要大了几分。 谢氏话一说出口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可是话一出口,那就好比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苗志城一见苗头不对,又跳了出来:“嫂子,我娘这是气急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对吧,娘。” 一边说,他还一边用肩膀挤了一下谢氏。 谢氏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乐乐,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说那衙门是个什么地方,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们这是家务事,没必要闹到衙门里去,你说是吧?” “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我不仅要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还要还自己一个清白。”苏佰乐说完就朝村长和里正点了点头:“村长大叔,里正大叔,我就先告辞了。车夫还在等着我呢。” “嫂子,你不能走!”苗志城倒是个人精,一看苏佰乐要走,他就急了。 现在村长和里正他们明显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了,要是她话说得这么不清不楚的,不用等到明天,自己和娘就要被他们关到村里的祠堂里去。 祠堂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娘可能是一时糊涂,你不能不管她啊!再怎么说,你现在也还是苗家的人呐!” 苏佰乐一听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到现在怎么就还是你们苗家的人呢?五年前,这老虔婆不是说要休了我么,怎么到现在还没休?” “那不是我哥一直不答应吗!”苗志城讪讪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哥那人的脾气,他说不休,就算是我娘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休,我娘也没办法。” “所以呢?你们就用这种办法来赶我走?”苏佰乐咬牙切齿地问道。 苗志城一听就急了:“不是,我娘她是……她就是一时糊涂,我哥不同意,她就一直也就没再提这事了。你放心,我保证我娘以后再了不敢了。” 139 你拿什么保证 “你保证?”苏佰乐冷笑,“你拿什么保证?” 他竟然敢说这种话? 苗志城皱了皱眉:“嫂子,可能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我娘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了我。” 他一说完,谢氏更急了:“城哥儿,你在胡说什么呢你!” 苗志城叹了一口气:“娘,你别再瞒着嫂子了。都怪我,都是我太混了,要是我不去赌青皮,家里也不致于会弄成这样。” 苏佰乐眉头紧锁。 又是赌青皮? 她记得刘副将还是谁和她说过,说是什么五里牌还是什么地方,都是玩这个东西的。好像刘副将还说过,这小子就因为赌青皮欠了一屁股债。 敢情这都是真的? “城哥儿!”谢氏嚎了一句,“那些有的没的,咱可不能乱说。你将来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你这样那是在自毁前程啊!” 苏佰乐摇了摇头,这里的事情再怎么闹,都和她没关系了。 自己人也打了,事也闹了,只是她想要解决的事情,却只能通过衙门去解决了。 这才是最窝囊的。 而且她看这个谢氏,根本就不可能会交出那笔钱来。 他们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难不保他们会在半夜的时候逃走。 到时候,自己还是得帮他们去还这笔债。 自己的那个娘也是,当年怎么就没把自己和苗家的这层关系彻底斩断呢? 哪怕自己是被休,只要拿到了休书,只要自己和苗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今天也不至于会这样。 与其这样,倒不如…… “苗志城,你最好是催你娘早点还上香河镇的那些债,我现在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红火,我可不希望在我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被你们扯后腿。” “嫂子你放心,”苗志城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保证再也不赌了。” 苏佰乐冷笑,他保证? 他的保证管用? 果不其然,他这边一说保证再也不赌了,那边的里正就厉声喝道:“苗志城,你当初进兵营的时候是怎么保证的?” 村长也觉得面上无光:“多亏苏氏现在是主动要和你们苗家断了关系,苏氏,你放心,这苗家的事我们都清楚了,不管你明天怎么做,这苗家该赔的赔,该还的还,到了我们大杨梅村这里,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们!” “哪有你们这样的混账,竟然跟这个当娘的联合起来去骗自家嫂子的?” 苗志城被村长和里正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也没有了刚才的神气,耷拉着脑袋,看都不敢再看他们一眼。 苏佰乐瞥了他们母子一眼,对村长他们说道:“村长,你们放心吧,今天这事我说了要去衙门告状,那我肯定要去的。我现在不仅要告他们诈骗,还要那青天大老爷准我和离了!” 一听要和离,里正就摆了摆手,说道:“苏氏,和离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和你成亲的是苗志城,并不是他们。只有两人都到场了,才能提起和离。现在你要和离,而苗志根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喟叹了一声,“难哟!” 苏佰乐紧紧地咬着唇:“那我宁可不要我的名声了,我想请村长和里正出面,让他们苗家长辈的给我一纸休书,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还有名声?”谢氏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你个臭婊、子,你刚才还和我们说你有相好的了,你现在又提你的名声了?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苏但乐咬牙:“好,就当我是犯了七出的淫罪,我也要离了你们苗家!” 谢氏忽然就愣住了。 她说什么?为了离开苗家她竟然连那么毒的恶名都乐意背? 里正连忙劝道:“苏氏,你可要想清楚了,七出的淫罪一但落实了,对你而言,那可是毁灭性的啊!” 村长点了点头:“不错,苏氏,不如就按七出里的无字一说吧。也正好,你和志根结婚这么长的时间了,一直膝下无子,这一说,倒也说得过去。” 又人村民们替苏百乐出主意了:“是啊,乐乐,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家你不愿意呆,那你也不能自毁名声,听村长的错不了。无子虽然有些难听,但就眼下来说,却也是个事实。”这人明显就清楚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事,“再说了,你也不是不能生,而是你和这苗家的缘份太浅薄,当年,你不是怀上了后来小产了吗?” 苏佰乐忽然就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来。 五年前,自己是在小产的第几天后回苗家的自己给忘了,可是,当初,这个谢氏就赶自己走了! 这倒是个不争的事实啊! 她向四周的人缓缓行了一礼:“多谢诸位叔伯婶子们的提醒,村长大叔,里正大叔,苏氏在这里恳请诸位帮苏氏一个忙,请诸位务必要帮我争取到那一份休书!” 谢氏听到这里,忽然就跌坐到了地上。 “不可能!我儿子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这个主!”她睁着眼睛着他们,“你们这群混帐东西,这个女人是外人,我才是大杨梅村的人!有你们这么胳膊肘向外拐的么?一个两个,都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人了,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亏得我当年发达了,还想着你们,我还挨家挨户的送了一份薄礼,你们都是白眼狼呐!” “吃完东西就不认人了,今天就通通联合起这个女人来这么对我,你们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苏佰乐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抬腿就往外走去。 这种女人,再呆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看到她要走,苗志城再也按耐不住了,他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嫂子,你不能离家,你要是离家了,大哥回来找不到你,大哥要怎么办?” 苏佰乐瞪了他一眼,警告他道:“松手。” 苗志城摇了摇头,他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嫂子,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他双膝一曲,缓缓朝她跪了下去,“嫂子,我求你了,你不能走。” 140 破地方都没人扫雪 苏佰乐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径直朝院子外面走去了。 谢氏在人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那也罢了,可是苗志根常年不着家,而苗志城过了年就该调到其他地方去继续服役了,对于苏佰乐,她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 她在乎的,就只有钱了。 可是现在,苏佰乐不仅当众揭发她假以苏佰乐的名义在香河镇上借钱,现在又想拍拍屁股走人,她哪里肯依? “你个贱人,你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谢氏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在苏佰乐身后喊道:“你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这么多年了,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家里的地都是我老太婆一个人在种,你在干嘛?老娘不就是打着你的名义借了几两银子,你就这么想着要赶尽杀绝?” “我告诉你,你不让老娘好过,老娘也不会有让你好过,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了,你就了不起,只要老娘不同意,你就永远都是我们苗家的人!嘿嘿,到时候,你赚的钱还不都是我的?你还不得乖乖拿出来交到老娘手里!” 苏佰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是怕没人给你养老,可是就算是那样,关我什么事?” 不行,她必须得去找找关系,打通关节,绝了这个谢氏的这门心思。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苏佰乐就径直上了马车,车夫二话不说,扬起马鞭就绝尘而去。 苗家的那些龌龊事苏佰乐实在是不敢再想了。 一想头就会痛。 今天也幸好是将银票都拿在了手上,直接打了谢氏一个大耳刮子。 要是今天她没有带银票,估计这会子,她肯定是有理也说不清。 至于畲沁…… 也亏得是谢氏两人自乱了阵脚,若不然,她从哪里变一个活人出来? 马车顶着寒风,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着,整整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到的香河镇。 到了镇上,苏百乐顾不上回店里,就去找季大哥了。 季大哥到底是门路广,一听到苏佰乐要和离,只是听了她的话就直接明了地告诉她,像她这种情况,是可以直接到衙门提出和离的。 理由是他们夫妻有长达五年的时间都不曾见过面,而根据九州上国的律法,只要当丈夫的三年不露面,她当妻子的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去衙门里提出和离。 季大哥还明确地告诉她,就算是她去提出和离,衙门里只要查明事情属实,一般说来,是会支持她的请求,同时,苏佰乐还可以带走她以前出嫁时的嫁妆。 苏佰乐一听就来了精神。 没穿越的时候,她也只谈过恋受,却没有结过婚。 穿越后,她没谈过恋爱却结婚了。 而且还能玩单方面的强制离婚这种刺激的游戏,她当下谢过了季大哥,又赶到了畲记铺子,把自己的想法和在季大哥那里听来的消息和苏母一提,苏母还没来得及表态,那眼泪就先掉下来了:“乐乐啊,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你往后的日子,要怎么办啊?” 反而是季月秀却是无条件的支持她:“大姐,就算是我们季家也不屑用这种龌龊的手法去敛财,今天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娘,你要是真的为了大姐的幸福着想,你就让她去做。我看着那个纳兰公子人就挺不错的,对大姐的事也挺上心的,你还怕她嫁不出去?” 苏佰乐瞪了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不要胡说。” 她的本意是想告诉季月秀,自己和纳兰文山是不可能的,可不知怎么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样一句显得有些暧昧的话来。 一说完,她就后悔得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季月秀坐在床上,笑道:“娘,你看到了吧?” 苏母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她叹了一口气:“乐乐,你就这么不看好苗家吗,你可要知道,好女不嫁二夫郎啊!” 好女不嫁二夫郎,意思就是说,一个品性良好的妇女,是不可能嫁二嫁的。 苏佰乐对她说道:“娘,女儿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刚才不也说了吗,只要夫妻三年没见着面,那我就可以去和离,对我的名声是没有任何的影响的。你放心吧,大不了,女儿就守着这个小店,再也不谈婚论嫁了,就专心侍奉娘和爹,这样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 “娘,哪有那么多可是。你就放一百个心,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女儿以后的路是要怎么走的。” 苏佰乐自然只是安慰苏母的。 她哪里知道,就在不久后,会有一场莫名奇妙的官司惹上她? “对了月秀,小武给囝囝取名了吗?” 季月秀抿了抿唇:“取名这事,哪轮得到他呀,不是还有爹在吗?再说了,孩子还没满月呢,取名这事儿,太早了些。” 苏佰乐挑了挑眉,这古代的规矩就是多,连给孩子取个名字都有诸多讲究。 她吐了吐舌头,问道:“娘,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点歇着吧。要是觉得屋子里冷的话,就升一盆碳火。” 苏佰乐一说完,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这个包间原本是没有天花板的,她嫌太简陋,就用白布简单地装钉了一下。 所以,她也不在乎她们三个人会出现什么二氧化碳中毒的事情来。 “娘晓得了,你在外面转了一天,也该累了,就早点去休息吧。” 苏佰乐忙了一个下午,也确实是累了,“那好,我就先过去了。娘,一定要交待大春他们在睡之间将铺子里的门窗都栓好,锁好。” 这鬼天气,这才十月底呢,怎么就会下这么大的雪? 下雪也就算了,竟然还那么冷。 好在这里的人睡的也并不是炕头,所以,苏佰乐也没太在意大春夫妇晚上睡在隔层上会不会冷。 苏佰乐出了铺子,沿着街道向租的院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在嘀咕,这破地方,白天人不是挺多的吗,大街上怎么都没人去扫雪呢? 141 遇袭 这天黑路滑的,雪又深,真是见了鬼了。 她一边吃力地在雪地里行走,很快,脚上的那双绣花鞋就被积雪浸湿了。 拐进弄子里的时候,一阵寒风吹来,苏佰乐瑟瑟地将手拢进了衣袖里,脖子也缩成了一团。 这鬼天气,真是要人老命了! 香河镇冬天的夜晚向来静得出奇。 苏佰乐的耳朵里只传来了寒风呼呼吹过的声响,鲜有听到其他的声音传来。 可是今天晚上,苏佰乐的耳朵里除了风声和自己的脚步声以外,她竟然还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苏佰乐的耳力很来很不错,何况平时她走惯了这么路,基本都没听到什么其他人的脚步声,可是今天…… 她一开始是觉得自己多疑了,她有意试探了几次,却听到那脚步声总是和自己的脚步声基本保持一致。 自己停,他也停,自己走,他也走。 如此试探了两次,她自然就知道那人是在跟踪自己了。 谁会大半夜地不睡觉那么好的兴致来跟踪自己呢? 自己是甩了他还是溜溜狗呢? 苏佰乐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溜狗! 她忽然顶着寒风就小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还默默吐槽,香河镇的镇民们,你们太特玛的懒了! 能在白天的时候稍微的扫一下积雪吗,这雪这么深,人都要冻成狗了! 果然,她小跑了起来,身后的那个脚步声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香河镇的弄子都很短,没跑几步,就到底了。 不过好在弄子虽短,但是岔路口很多! 就算是到了底,她一个左拐就拐进了另一条胡同,而后,突然用背贴着墙站定。 她这边刚一站住不走了,那个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苏佰乐冷笑。 敢和姑奶奶玩这一套把戏,就看你的道行有多高了。 她缓缓蹲下身子,手轻轻地雪地里一抓,一个雪球出现在手上,而后,她将手上的雪球向左边一扔! 悉悉嗦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人的脚步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雪球在雪地上滚出了好几丈远,苏佰乐这才看到了那人的身形出现在了拐角处。 来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全身都隐藏在了黑夜之中——他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若不是地上白雪出卖了他,若许,苏佰乐还不一定能看得到他!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 那人一愣,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苏佰乐。 苏佰乐眯了眯眼,不说话我就拿你没辙了吗? 你太小看我了! 她突然闪电般朝他的面门攻了过去。 那人一惊,疾速往后一跃,躲过了苏佰乐的攻击。 苏佰乐一击不成,马上就又朝他劈出了第二掌。 那人头一歪,伸出右手就想去抓苏佰乐出掌的左手。 苏佰乐哪里会让他如此轻易得逞,左手虚晃一招,躲过了他的咸猪手,而右手则快速出拳,朝他的胸口砸去。 苏佰乐出拳的速度极快,几乎只是在一瞬之间就打了出去,留给那人反应的时间就更短了。 那人眼里闪过一抹赞许的精光,忽然将右手收了回来,一把就扣住了苏百乐的右手。 苏佰乐的手被他抓住,她并没有停下攻击——手被控制住了,她还双腿! 女性在身体的柔韧程度上是有绝对的优势的,而苏佰乐也正是利用了她的这个优势。 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右手被人扣住,右脚快速朝他的小腿踢了过去。 人的小脚骨可以说是最脆弱的地方了。 而苏佰乐的这一脚,也蕴含了她的八成的力道。 如果被踢中,那人的小脚——除非他有刻意锻炼过,否则的话,只要被她踢中,他的小腿不断也要被废了! 可是意外的,苏佰乐踢出的这一脚,并没有踢中对方。 对方也似乎早就料到了苏佰乐会有这么一手,他不仅躲开了,甚至还做了一件令苏佰乐吐血的事情来。 苏佰乐哪个里知道,对方—— 对方竟然是开了挂的人! 只感觉到他在自己的手上借了一把力,人就在自己的头顶上翻了过去。 翻了过去。 了过去。 过去。 去。 苏佰乐右手被他带着转了一百八十度,她一咬牙,快速将右脚收回,迅速朝身后反踢一脚。 这一脚,还是没中。 苏佰乐并没有气馁,由于右手被那人拖着,她也快速转了一面,右手将他往自己面前一带,同时,左脚再次朝他踢了出去。 那人的反应速度也不赖,只见他左手往下一按,将苏佰乐踢出的左脚按了回去,可是苏佰乐哪里会这么轻易地认栽? 她不等左脚落地,也学着他来了个借力打力! 只见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右腿就朝他的右大腿飞踢了过去。 那人手一松,想要躲过苏佰乐这一腿,可是由于惯性,苏佰乐的左脚再次朝他踢了一脚! 这一脚,正中他的胸口。 那人闷哼了一声,彻底地松开了苏佰乐的右手。 苏佰乐一得了自由,借着刚才的势头,猛地朝他踢出了好几脚! 那人倒也是个人物,生生受了苏佰乐那一脚以后,他竟然还能做出反应的动作来。 他知道,他现在想要再次抓住苏佰乐的手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最好的进攻的机会了。 他身子往左边一扑,再次躲开了苏佰乐的攻击。 可是,苏佰乐哪里会如此轻易的饶了他? 她手上突然多了一柄剑,她举起剑二话不说就朝那人刺了过去。 那人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玩真格的了,他顿时就萌生了退意。 他一边躲避着苏佰乐的剑,一边往后退去。 苏佰乐哪里知道他早已萌生了退意,她却是越战越勇。 可是渐渐的,苏百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按理说,敢在晚上明目张胆地跟踪自己的,不是绿林好汉就是绝世高手。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这家伙为什么会给她一种,尤其是她在亮出了软剑之后,那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呢? ——她怎么有股这家伙是在戏弄自己的错觉? 142 那人啊,跑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佰乐收了剑,寒声问道。 “你不打了?” 那人戴着面巾,苏佰乐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回话上,她还是察觉出了他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 苏佰乐盯着他:“姑奶奶打累了。” “这样子啊!”他故作深沉地说道,“那么,现在换我打你了!” 苏佰乐一惊,那人就快速朝她攻了过来。 苏佰乐擅长剑术,而那人的武器她也看到了,和她一样,也是剑,但是却是一柄长剑。 两人很快就过了十几招。 令苏佰乐郁闷的是,这家伙的剑术相当高明,和自己比起来可谓是不相上下。可他用的是长剑,而自己用的是软剑。 但是,他的长剑属于硬剑,而自己的软剑的优势就是它的软。 它虽然不能像硬剑一样,适合用来刺和砍,但由于它的特殊性,它可以像鞭子一样用来抽,甚至还能在人身上割出一道道口子来! 两人又过了十几招,苏佰乐也渐渐摸清了对方的套路来了。 他的剑术看似刚劲有力,但是,这家伙肯定只是一个新手——新手通常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后劲不足! 很快,他身上的夜行衣就被苏佰乐的软剑割出了好几个口子来。 只是遗憾的是,这人身上肯定还穿了件防御性能极佳的护甲,自己的软剑根本就伤不到他!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天就该亮了!” 正当苏佰乐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他时,那人突然丢了剑,一屁股就坐了地上,连连喊道。 见他丢了剑,苏佰乐冷冷一笑,手中软剑忽然崩得笔直,抵住了他的咽喉。 “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脸一扬,不再看她。 苏佰乐威胁他道:“你要是不说,我就划破你的脸!” “那是对女人才用的招数,我是个大男人,这一招,对我没用。” 苏佰乐气结。 她真是搞不懂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不想杀人,但是不代表她不敢杀人! “你最好不要逼我,逼急了我,我还真的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人一愣,忽然有些失神:“我……没人派我来,就我自己要来的。” 苏佰乐冷笑。 自己要来的? 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呢,那么好骗? 她手起刀落,那人面上的黑巾就被她用剑划落,掉在了地上。 那人的反应速度倒是不差,没等黑巾完全掉下来,他原本坐着的身子突然就往后一仰,再朝边上打了几个滚…… 而后,也顾不得拍掉身上的雪,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朝前奔了过去。 这一幕,看得苏百乐嘴角直抽抽。 “喂,你给我站住!” 听到苏佰乐的话,那人跑得更快了,很快就消失在了雪夜中。 苏佰乐追出了胡同,到了街上,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她只好悻悻地回到了院子里。 一进了院子,她就栓上了院门,而后便进了厨房。在厨房里美美地洗了脸,再用热水泡好了脚,收拾好了后才回了房。 回到房间后,她看到畲沁正披着棉被在烤着火喝着热水,看到她回来了,畲沁站了起来:“姐,你总算回来了?” 苏佰乐看了她一眼:“等很长时间了吗?” 畲沁摸了摸脑袋,无奈地说道:“天越来越冷了,我要进空间。” 苏佰乐点头:“在北疆的时候,你早就进空间了,在这里你愣是撑到了现在,也是不容易啊!行,明天你就进去过冬吧。” 蛇都是冷血动物,在冬天都是要冬眠的。 哪怕畲沁已经能化为人形了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姐,其实我是可以不进空间的。但是,你就老实告诉我吧,当初我给你的那个小白菊你到底放哪了。我怎么翻遍了空间都找不到?” 苏佰乐摇头:“这个问题你问了很多遍了,我当初确实是丢进空间了。但是我将它丢进空间后也一直没发现它的踪影,你现在问我,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畲沁叹了一口气,她颇在些郁闷。都五年了,每次问苏佰乐这个问题,她总是千篇一律的答复。 她闷声说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再去你空间找找吧。” “咦,对了,你上次说的蚯蚓到底在哪里可以找到?我们试了那么多种蚯蚓了,怎么就没有一种能在空间里存活的?” “我哪知道。”畲沁噘起嘴,不满地说道,“或许,你可以先用空间里的土壤混合着这里的土壤……” “这个办法我们不是早就试过了吗,根本就行不通啊。” 畲沁叹了一口气:“那我就不知道了。”她抬起头看着苏佰乐,刚想说什么,突然眼睛就瞪了起来:“姐,你刚才和人打架了?” “这你都看出来了?”苏佰乐浅浅一笑,“我还以为我洗干净了,你看不出来呢。” “什么人不要命了,敢对你动手,你没把那人怎么样吧?” “瞧你说的,好像我是个杀人狂魔似的,你放心,那人啊,跑了。” “跑了?”畲沁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那你再告诉我,那人伤哪里了,你有没有划伤他的脸?” 苏佰乐摇了摇头:“我觉得那人说得很对,只有女人才会在意自己的容貌,男人嘛,根本就不在乎。” “这么说,你划伤他的脸了?”畲沁眼冒精光,兴奋地说道:“那我明天得多多留意一下,看有没有人脸上有伤,只要是有伤的,肯定就是来行刺你的人。” “对了,姐,那人长得怎么样?” 苏佰乐再次摇头:“不早了,你是要进空间,还是在这里休息?” “我想进空间,但是,又舍不得你一个人在这里。”畲沁有些犹豫,“你才被人跟踪行刺啊,万一那人贼心不死,又偷偷追过来了呢?” “真不知道你那小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被我打跑的人,哪里还敢再回来?所以呢,现在你就再帮姐一个忙,找我揪出这人后,再去过冬吧。” 其实严格的说起来,苏佰乐今天晚上的这一仗,是输了。 她没想到那人会那么狡猾,竟然趁着她划破他的面巾的时候来给她这一手。 142 出大事了 畲沁倒是没有拒绝,苏佰乐话音一落,她人就消失不见了。 畲沁总有她的办法能找到苏佰乐想找的人,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一些苏佰乐只能是想一想的事情。 而追踪人的这种事情她们做得多了,苏佰乐也根本就不会担心她的安危。 但是这一次出乎苏佰乐的意料,畲沁去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外面天寒地冻的,而畲沁又是极怕冷的,苏佰乐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得的极度不安。 第二天一大早,苏佰乐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到了铺子里,而铺子里除了苏母在照顾着季月秀和孩子,再加上几个伙计以外,她竟然没有看到畲沁的人影。 很快,一个早上也过去了,店里的早餐也早已卖完收了摊,而畲沁还是没有回来。 这一下,苏佰乐怎么也坐不住了。 不行,她得出去找找畲沁才行。 她就怕这丫头找到了那家伙,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支持不住晕倒在哪个角落里。 如果真的是遇到了这种情况,那无异于是给畲沁判了死刑。 苏佰乐突然就后悔昨天晚上开口要畲沁去帮她这个忙了。 是以,没等收完摊,她就心急火燎地朝外面跑了出去。 香河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两条主街道,分别连接东西、南北四个城门,而两条主街旁边又延伸出无数的或交叉的小巷子,弄子,胡同来。 可以说,香河镇就好比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想在要这个迷宫里找到一个人,难度着实不小。 她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将香河镇里大大小小的路都跑了一遍,甚至连城墙下的墙洞,无人居住年久失修的破屋子,破庙等等都找了一遍,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最后,她无奈地拖着沉重的腿回到了畲记。 进了畲记,她就看到季大哥正坐在铺子里吃着茶,品着点心。 “季大哥,你怎么来了?”苏佰乐强打起精神,在他的下手坐下,笑吟吟地对他说道。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昨儿个不是和你说了吗,今天会过来你店里找你和大娘商量对策,你这一个上午跑哪去了?” 苏佰乐这才想起来,昨天她去找季大哥的时候,季大哥只是和她说了些诸如夫妻三年不见面,女方就有权力到衙门去提和离。 “季大哥有心了,”苏佰乐给他面前的茶杯里满上热茶:“季大哥,不知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季大哥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她:“大娘那边你说通了没?” 苏佰乐摇头:“表面上看,她是被我说通了,可是……” 可是她那个娘,若是真的允了她去和离,怕是今天一大早就会租了马车带着月秀回大田村,甚至还会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这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以她的性子,还是真的能做得出来的。 “那这事就有些麻烦了。”季大哥放下了筷子,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良久,苏佰乐才对他开口道:“季大哥,你人脉广,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 眼下,也只有这个男人能帮自己找到畲沁了。 如果他也没办法,那畲沁就真的危险了。 “找人?你要找谁?”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避重就轻地说道:“畲沁那丫头,昨天晚上被我说了两句,她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她平日里又极怕冷……这么冷的天,我真的有些担心她不懂得照顾自己……” “畲姑娘?”季大哥眉头一扬,“她和你拌了几句嘴就跑了?” “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知道她跟哪里去了吗?” “就是不知道我才想托你去帮忙找一找。” 季大哥点头:“那你和离的那件事情怎么办?” “这事我自然会去处理。”苏佰乐一提到了和离,脑子里就乱成了一窝粥。 昨天谢氏母子两个在大杨梅村出了那么大的一个丑,现在估计是连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季大哥点头:“那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安排人去找畲姑娘。” “那就多谢了。” 季大哥又往口里塞了一块糕点,含糊地说道:“苏老板,我季某吃了那么多的点心,可吃来吃去,还是你这里的点心最好吃。这一手你可不能藏私,一定要教给我那月秀妹子。” 苏佰乐笑了笑:“季大哥说笑了,我这些东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此言差矣,酒香也怕巷子深,要我说,如果你再开一个点心坊,镇上的人们就更有口福咯!” 苏佰乐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自己这里是一个饭馆,这些点心什么的是她为了留住顾客而特意制作的。 只要顾客进店点了菜,有了消费,她这些免费的点心就会及时的供上来。 而如今,听季大哥这么一提,苏佰乐心里忽然又有了个主意。 他说的没错。 如果让月秀学了自己的这些手艺,那小武小文两个不就有项进账了吗? 将来生意如果真的还过得去,那苏母苏父他们两个也不用那么劳累了。 “季大哥说的是,这手艺我还真得教给月秀。” 苏佰乐也不是那吝啬之人,季大哥既然说自己店里的点心不错,还想着要月秀来学,她自然也要做个人情了。 “季大哥既然这么看中小店的点心,回头我让小二包几块给季大娘送去。” 季大哥听了哈哈一笑:“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可不要想着我会跟你客气,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每天都会派人来取几块点心给我娘送去。” 苏佰乐应道:“那就一言为定咯!”她转头就喊了大春一句:“大春,包两块糕点让季大哥带回去孝敬孝敬季老夫人。” 那边的大春还没吱声,畲沁忽然就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进门她就冲着苏佰乐喊道:“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话一说完,整个大厅突然一片死寂。 苏佰乐连忙安慰一众吃客,一面暗暗给畲沁递了个眼色:“没事没事,这丫头就爱胡说八道,别听她胡说,大伙继续吃!今天的饭后点心,都算我的!” 144 你真的要和他和离? 大厅里的食客轰地一下又闹了起来:“老板娘,你们家的这桂花糕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对,你就算不说,你也要告诉我,这大冬天的,你上哪里弄的这么多新鲜的桂花来?” 苏佰乐笑道:“这可是商业机秘,要是告诉你了,那我以后还拿什么赚钱呀?” 一句话惹得一众吃客哈哈大笑了起来,气氛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情况。 “那可不中,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我以后就不来了!” “对,我也不来了!” “怎么,想要挟我?告诉你们,我这桂花是……我还就偏不告诉你,让你一直惦记着。” 这种场面苏佰乐见得多了,根本就不在乎。 换了以前,她还会想一下要怎么去和这些人交流,但是现在,只有一直吊着他们的胃口,他们才会时不时地上门吃饭。 自己要挣钱,有些东西只要说些皮毛就行。 苏佰乐在大厅里和这些人谈笑了一小会,送走了季大哥,这才回到了后院。 “畲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佰乐一脸阴郁地问道。怎么这么没头脑,人一进屋就在大厅里这么一通乱吼,“你这脾气得改,你看你把食客吓成什么样了。” 畲沁一脸的焦急:“姐,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真的是出大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你急成了这样?” 畲沁飞快地说道:“是大杨梅村,那边,昨天晚上又遭到飞玉寨的那帮人洗劫了。” “飞玉寨又洗劫了大杨梅村?”苏佰乐看着她,她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我这次和离又要往后延迟了。” “你不去帮忙?”畲沁瞪着眼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去帮忙?” “大杨梅村啊!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好吓人的!” 苏佰乐不想和她在苏母面前讨论这件事,她将畲沁向门外推:“走,我们去外面说,别打扰孩子休息了。” 两人出了包间,到了外面的街上,苏佰乐这才问她:“你昨天晚上追到那人了没有?” “追到了,我一直追着他到了大杨梅村。” 苏佰乐挑眉:“大杨梅村的人?” 真是想不到,大杨梅村还真是卧虎藏龙啊,竟然还有功夫如此俊俏的人。 “应该是。” 苏佰光目光逐渐清冷:“看来,我还得去一趟大杨梅村。” “去救人?对,你应该要去救人!”畲沁一拍手板,“那里伤了好多的人!” “我为什么要去救人?我现在不去落井下石就已经人至义尽了,我只不过是想去查清这个人到底是谁。” 敢大半夜的来跟踪自己,甚至还敢对自己动手。 自己当时没给他来一包好料,那都是对得起他了! 畲沁应了一声,忽然又对她说道:“姐,纳兰公子来了。” 苏佰乐回头,看到穿着一身白的纳兰文山风骚地向她走了过来。她巧笑嫣然地说道:“纳兰公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铺子里的事情都完工了?” 纳兰文山摇了摇头:“那边太闷,到你这里来透透气。” 说完抬腿就进了铺子。 畲沁堆起满脸的笑,正要跟着进了铺子,苏佰乐一把拉住了她:“大杨梅村的事,你对谁都不许说!” 畲沁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 “你别问为什么。”苏佰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跟了进去。 纳兰文山寻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还是你这里舒服啊,我那里,真是闷得快发霉了。” 苏佰乐给他倒了一杯茶:“纳兰公子,请。” 纳兰文山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了杯子,突然说道:“你听说了吗,他回来了。” 苏佰乐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纳兰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回来了?” 纳兰文笑神秘地笑了笑:“听说大杨梅村回来了一位苗副将,你没听说吗?” “苗副将?”苏佰乐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句,“大杨梅村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一位人物?” 纳兰文山深深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缓缓地凝固,机械地说道:“乐乐,是他回来了。” “你是说苗志根?”苏佰乐忽然就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是他回来了?” 不对啊,自己从北疆回来的时候,他不是说要在那位驻守五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乐乐,你是知道的,我虽然是受了我父亲之命南下的,可是我为什么会在来到这里,你比我更清楚。乐乐,我以为你会和我双宿双栖远走高飞的。”纳兰文山有些自嘲地说道,“可他却在我们的新店快开业的时候回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佰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整颗心都乱了。 竟然是苗志根回来了,那么昨天晚上来袭击自己的人也是他了? 她不惊讶纳兰文山为什么会道苗志根回来了,他父亲给他的那些人,肯定不止明面上的两个那么少。 “纳兰公子的消息真是灵通,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酉时二刻。” 苏佰乐一阵无语,“这倒也是个好消息,正和趁着他回来了,我就可以和他明正言顺地和离了。” 话一出口,她又自觉失言。 她不应该在纳兰文山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纳兰文山听完她的话,眼睛一亮:“乐乐,你真的要和他和离?” “我打听了,夫妻三年不见面,我就可以提出和离。何况我和他有五年时间都不曾见面。”苏佰乐幽幽地说着,五年不见,他的样子,她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乐乐,只要你有心和他和离,我一定会让你达成心愿。”纳兰公子笃定地说道。 “哦,纳兰公子有什么高招,不妨说来听听?”苏佰乐顿时来了兴趣。 纳兰文山故作高深地说道:“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漏也。” 苏佰乐白了他一眼,忽然看到一脸落寞的畲沁,她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说道:“你故意当着畲沁的面这么说,是在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吗?” 145 可不能再拖了 苏佰乐没有想过,她的这番话对会对纳兰文山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纳兰文山瞥了眼畲沁,只见她紧紧地抿着唇看着自己,发现自己看向她时,她慌忙将连撇开了。 他笑了笑:“苏掌柜的多虑了,你们姐妹情深,岂是我这一个外人就能轻易挑拨的?” 末了,他重重地闭了眼:“我还没吃饭呢,苏掌柜的就给我上几个小菜吧。” 苏佰乐知道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她欣然应允:“那好,你坐着,我去去就来。”临走前还不忘提醒畲沁:“畲沁,你在这里多陪陪纳兰公子。” 等到她进去了,畲沁才敢在纳兰文山的面前坐了下来,她绞着衣角:“纳兰公子……” “畲姑娘,你姐姐也是有口无心,你不必在意。”纳兰文山捏着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汁,他忽然就觉得气闷,问道:“畲姑娘,给我来坛烧刀子。” “烧刀子?”畲沁忧心忡忡地问他,“纳兰公子不是只喜欢姐姐酿的清酒吗?” “要你去你就去!” 纳兰文山忽然就换了种语气,吓得畲沁话都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去抱了坛酒过来。 “纳兰公子,您的酒来了。” 烧刀子度数高,性子烈,可纳兰文山却不管那么多,一把掀开酒封,对着酒店坛就猛灌了一口。 一口烈酒下喉,喉咙里顿时就感觉像有一团火在跳跃,纳兰文山又灌了一口。 畲沁站在边上轻轻地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她又不敢上去抢了他的酒坛子,只是开口劝道:“公子,这酒喝多了伤身,你还是少喝一点吧。” 纳兰文山猛地将酒坛往桌子上一震,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响,吓了畲沁一跳。他又盯着畲沁质问道:“你说,那个姓苗的长得好看,还是本公子长得好看!” 畲沁被他问住了,一时都没敢吱声。 纳兰文山却是笑了:“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了,肯定是本公子好看,我再问你,是他有钱,还是本公子有钱?” 畲沁紧紧抿着唇,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姐不肯接受我?” 畲沁没有办法,她生平最怕人发酒疯,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公子,你喝多了。” 纳兰文山冲着她咆哮道:“我才喝了两口,这点酒不算什么,我就问问你,为什么你姐不肯接受我!” 畲沁被他一吼,眼睛一红,奔向了后院。 看着畲沁也跑开了,纳兰文山又端起酒坛子猛喝了一大口。 好在此时也早过了饭点,饭馆里的人也并不多,纳兰文山这么一闹,倒也没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苏佰乐在厨房听到了声响,走到大厅一瞧,只见纳兰文山身前的衣襟都被酒打湿了,而他却正仰着头正对着酒坛子一通猛灌。 苏佰乐没有上前去,这时候,还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的好。 她在厨房做好了菜,让小二用托盘端了送过去,而她自己则回到了包间里。 进到包间,苏母正在安慰着畲沁。 看到她进来了,苏母向她招了招手:“乐乐,你快来哄哄这孩子,怎么一回来就哭得这么稀里哗啦的。” 苏佰乐从背后抱住了畲沁的肩膀,柔柔地说道:“他不适合你,你这是何苦呢?” 畲沁捂住脸,擦去了泪水:“姐,你放心吧,我没事” 她在苦笑:“我喜欢他,他喜欢你,你却谁都不喜欢。我明白,我身份低微,自然是配不上他的。” 苏佰乐笑道:“既然嫌自己身份低微,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将我们的身份抬上去,让所有人都仰慕着我们,怎么样?” 畲沁奇怪地看着她:“我们都是女流之辈,要怎么抬高身份?” 苏佰乐寻了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对,我们是女人,不能像男人一样去参加科举,去参加武试,去参军。但是,你要相信一点,女子也能顶半边天,他们男人能行的,我们一定也能行。我们不是会医术吗?我们不是会做药膳吗,我们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就肯定能行的。你相信我。” “姐,”畲沁低下了头,“你吃的苦我都看在眼里,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钱是不好赚,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们不也赚了钱吗?” “姐,那个姓苗的既然回来了,那你要怎么办?这个店要怎么办?”畲沁忽然又想起这件事来,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在北疆就是因为他,苏佰乐才会关了店门,到了这里开店还没两个月,那个家伙就又杀回来了,难道这一次,我们又要关了店门吗? “这个店我们就一直开着,毕竟这里也算是我们的根,对不对?” “那要是他找上门来了怎么办?” 苏佰乐笑了笑:“他昨天不是已经找上门来了吗?” 苏母被她们两个莫名其妙的话语都绕糊涂了,她好不容易才插了句话进来:“乐乐,你们在说谁回来了?” 苏佰乐知道这次瞒不了,她也没打算瞒:“是苗志根回来了,听说他还做了个副将。” 不对啊,她怎么记得自己当初离开北疆的时候,听说的是来了个将军,怎么这一次,这姓苗的怎么成了副将? 苏母眼睛一亮:“你是说苗志根?我就说你们两个有缘,你还不信吧?” 苏佰乐一阵无语地看着她。 她的这个娘,哎! “既然他回来了,那你什么时候回大杨梅村去?” “娘,我不想回去。我昨天就说了,我要和他和离。我既然说得出,那我就一定要做到。” 苏母忽然就不出声了。 苏佰乐是深知苏母的脾气的,她不出声了,不代表她是妥协了,而是代表她生气了。 可是这一次,苏佰乐却没有要去安慰她的意思。 她不能因为别人的意见而左右了自己的想法。 季月秀坐在床上奶着孩子,听着她们的对话,说道:“姐,我觉得娘说得没错,大杨梅村,你是要回一趟的。” “毕竟你要和苗家是要和离的,如果一直不出面的话,指不定人家会怎么说你。不妨就趁着这一次他回来了,就赶紧的将这事给办了。” “可不能再拖了,以免夜长梦多。” 146 当真是令堂? 季月秀的这句话是真的说进苏佰乐的心底去了。 她何尝不想早一点和那个家脱离关系,可是,她们在包间里呆了半天,大厅里,除了纳兰文山以外,又来了一群人。 一群拿着欠条的人。 古掌柜的对这事作不了主,只好打发了大春媳妇来请苏佰乐。 苏佰乐来到大厅的时候,那一群人正围着柜台叽叽喳喳地在说着什么。 一看到她出来了,那群人立马就围了上来。 “苏老板,我是李记布店的,你娘欠的钱你什么时候还?” “我是王记铁铺的,你娘欠了我五十个铜板……” “我是……” “你娘欠我一两二钱银子,说好是半个月就还,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你们还不还,你倒是给句话。” 苏佰乐不语,寻了张凳子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诸位,你们可是有什么误会?我娘,并不曾出去借过钱。” 她这话一出口,那群人立马就坐不住了,当场就炸了锅。 “苏老板,你话不能这么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可就要报官了。那可是你娘借的,跟你借的,有什么区别?” “你看你看,你娘说她不识字,还特意嘱咐我你在香河镇开了这么一家饭馆,就算她还不起,就让我们到你这里来拿。苏老板,做生意不能这么不讲信用吧?” “对啊,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可没有人敢像你们这么乱来的。” “就是,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欠了钱就不还了,那我们还不喝西北风去啊?” “苏老板,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过得都紧巴巴的。开不容易开了这个店,本想着赚两个钱,你可不能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啊!” “要是你做不了主,你可以让你娘出来当面对质!” “对,让你娘出来,看看她是怎么说的。哪有这样子的人?” “快让你娘出来,否则,我就拆了你这个店!”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直吵得苏佰乐头都快要炸了。 “好好好,你们要见我娘,我这就可以去请她出来。不过……”苏佰乐清楚地说道,“在这之前,我想问问各位,我娘性子弱,胆子小,你们说话可要注意些,要是吓到了她,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苏佰乐话刚落音,那边的人立马就反驳了回去:“你娘还胆子小?我看未必吧,那天到我布店时,愣是找我磨了半天,不仅欠了我的钱,还顺走了我好些边角料。” 苏佰乐摇了摇头:“如果真是我娘,我娘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我们现在在这里争吵也没什么意义,把你娘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对,让她滚出来,我还不这个邪了!” 苏佰乐一听到这个滚字,她立马就翻脸了:“谁说的?谁要我娘滚出来?” 苏母的性子是懦弱了些,但是她对于她的三个子母从来都没有说要偏袒着哪一个,她一碗水端得平平整整,不会向任何一个人倾斜。 苏佰乐虽然对她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但是,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无私包容她一切的人。 尽管有时候,她的一些看法和做法苏佰乐并不认同,但是那也不能代表谁都可以诋毁她。 这个滚字,可以说是成功的引爆了苏佰乐的导火索。 可是,她说完了,刚才还有在诈诈呼呼的一群人忽然就集体哑了火。 “怎么,敢说不敢认啊?你们要搞搞清楚,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别说我没欠你们的钱,就算欠了你们的钱,就凭你们这么对我的家人,你那钱,我不拖死你,也得拖残你!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她说得有些平静,但是话一到了那些人的耳朵里就变了味。 “你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还钱了?”当下就有人针锋相对地提了出来。 苏佰乐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没欠你们的钱,我凭什么还?” “你……”那人气得伸出手指着她,“你信不信我到衙门里告你诈骗!你知道诈骗的后果有多严重吗?我看你小,只是不和你计较罢了!” 苏佰乐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倒是去告啊,我还没告你们私闯民宅来讹我呢!” “我现在不跟你废话,把你娘给我叫出来,钱是她借的,我要找她!” “笑话,我娘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你以为你是谁啊,上你想见就能见的?” 众人一看苏佰乐前后语话落差这么大,他们一时也有些接受不了。 “苏老板,您先消消气,我相信他们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还请苏老板高抬贵手,让苏夫人出来和我们大伙儿说清楚。您也是做买卖的,这做买卖的其实都不容易。” 最后,一位穿着长衫的体形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向她拱了拱手,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 苏佰乐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人家把身段放下了,那她也不能再捏着不放。她打量了这人一眼:“不知这位老板是?” 那人朝她拱了拱手,笑道:“老板不敢当,在下是前面锦绣金行的掌柜。在下姓郑。” “原来是郑掌柜的,”苏佰乐站起来,还了他一礼,“郑掌柜的这边请。”说完,她又睨了其他人一眼,“你们啊,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她将这郑掌柜的请到了后院,也不管那群人在大厅里如何的吵闹,好只吩咐了大春,不要让任何人进到后院来。 而她自己刚在包间里将苏母请到了院子里,对郑掌柜的说道:“郑掌柜的,这位便是家母了。不知郑掌柜口里所说的苏夫人是否是她?” 苏母向郑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知这位掌柜的要见小妇人是所为何事?” 郑掌柜的一见到苏母,眉头就皱了起来:“苏老板,恕在下冒昧,敢问这位当真是令堂大人?” “千真万确。” “不对啊!”郑掌柜的眨巴着眼,“我记得那一位并没有这位身材高大啊,脸型也不对,这位脸比较圆,那一位,身形虽然胖,但是没有这么高。” 147 你能不能行行好 苏佰乐淡然地说道:“多谢郑掌柜的实话实说。” 她又把郑掌柜送到大厅,郑掌柜的向她拱了拱手:“多有打扰,实在惭愧,告辞!” 其他人见郑掌柜的说走就走,当下便更着急了,所有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去堵郑掌柜的,想要他给个准信,另一个则继续留在店里,准备和苏佰乐理论。 “姓苏的,快让你娘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苏佰乐正准备回到后院去,听到有人这么一喊,她又止住了脚步,冷冷地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古掌柜的,劳烦你去衙门里走一趟,就说这青天白日的,有一群盗匪到我们畲记闹事抢劫!” “嘿,你这小娘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成盗匪了?!” “我们手上有证据,你不能不认吧?再说了,林员外可是帮那个女人做的证!林员外能证明那个女人是你娘,你还要怎么说?” 林员外? 苏佰乐眉头一挑,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了。 想不到,自己到香河镇上开店还没几个月,竟然什么事都和这姓林的扯上关系了。 “林员外是怎么说的?” “林员外说那个女人是你娘,你以为你有多大的面子?要不是林员外做担保,我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钱借给你娘?你娘她也不撒泡尿照照她那个德行!”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做的担保,你还不去找那个给你们做担保的人?对了,”苏佰乐轻轻巧巧地说完,又神神秘秘地对他们说道:“我听说,那个女人的村子昨天晚上遭强盗了,你们可得赶紧去打听打听,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那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 苏佰乐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报复! 那么个不要脸的老娘们,敢借着她的名义四处给她举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下好了,大杨梅村昨天晚上又遭了难,这会子,那老娘们应该也没跑远吧? 若是她没跑,那不正好便宜了那群强盗? 要是这么一来的话…… 苏佰乐的脸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神情来。 苗志根,就算你回来了那又怎么样? 你娘做的这等子龌龊事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还敢三更半夜的来找自己的麻烦! 她不介意再踢一个麻烦给你! “对了,那个女人在大杨梅村,你们要是去迟了,估计连一个铜板都收不回来。” 姓谢的,人在做,天在看,你就等着哭吧! “要是在大杨梅村找不到她,你们可以去兵营找一个叫苗志城的新兵蛋子,这小子是那老女人的儿子,他手上应该会有一点钱。” 姓苗的,你敢和你娘串通起来坑我,我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儿! 众人一愣,不明白她这话里话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苏老板,我不认识什么大杨梅村的人,我只知道,那个女人是你娘,你最好是现在就给我结了这笔钱,要不然,我要是去报官的话,你脸上无关,这生意,你也做不下去了。” “这位老板,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以项上人头担保,那个女人现在应该还在大杨梅村。不过,你们的钱能不能要回来,这就要看老天爷肯不肯帮忙了。”苏佰乐耸耸肩,“其他的,请恕苏某也爱莫能助。” 苏佰乐这话一出口,那群人中有几个人悄悄地退了出去,还有几个人死活不肯走。 他们不走,苏佰乐也拿他们没辙,他们爱干嘛干嘛去,她自己则转身就进了厨房。 最近天气冷,晚上的生意多多少少受到了些影响。香河镇的镇民们很多时候在晚上都很少会出门,而这其中,又以雨雪天气为甚。 有时候下着雨,一到酉时,街道上的行人就少得可怜了,而一过了酉时,那基本上就可以关门了。 现在离酉时还有几刻钟的光景,苏佰光就算不准备食客们的食材,也得准备一下今天晚上自己店里的人的晚饭了。 她店里的人也比较多,每一次晚饭都是坐了两桌。 原本她以为,她是可以像在家里一样,一大家子不分男女都可以围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可是,只要有她的桌子,她手下的那群大老爷们就死活不上桌。 后来她向大春媳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除了身份地位以外,还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 真是日了狗,封建社会就是封建社会,什么事情都有个条条框框约束着你。 就连吃饭都不能吃得尽兴。 原先倒也罢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苏母和季月秀。 月秀刚生产完,只能坐在包间里吃,而苏母这些天除了必要的上厕所,和帮孩子洗洗尿布,洗脏衣服什么的,她几乎是一整天的时间都呆在那里陪着月秀。 就连吃饭都是由畲沁送进去的。 她边边热火朝天的做着晚饭,那边的那一些讨债的家伙们则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将畲记坐了个满满当当。 以至于一些原本想进门吃饭的食客人一看这架式,连门都没进就直接走了。 苏佰乐也不以为意,不就是少做了几单生意吗,不做这几单生意,她也饿不着。于是干脆让伙计们都在厨房里围着灶台吃了一顿,而她自己,则进了包间,和苏母她们一起。 吃了饭,一直到了快打烊了,苏佰乐也没有要赶人的意思,只是让伙计们早点去院子里歇着,而她自己,径直就坐进了柜台。 她是无所谓,反正自己吃饱喝足了,该干嘛干嘛。 她在柜台里坐了一小会,觉得有些冷,又从厨房里取了碳盆烧了碳火,一边誊写着账簿,一边密切地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直等到亥时,他们中才有人受不了了,跑到苏佰乐的面前和她理论了起来。 苏佰乐自然不会受他们威胁,不管他们怎么说,她就是置之不理。 那伙人吵了半宿,最后,直到对面的梅掌柜的进来,他们才消停了下来。 梅掌柜的一进门就对苏佰乐说道:“苏掌柜的,我听说大杨梅村遭难了,又有不下三四十个村民们被飞玉寨的那帮匪徒砍伤了,您看您能不能再行行好?” 148 友情无价 苏佰乐撇了他一眼:“梅掌柜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掌柜的讪讪地笑着:“苏老板,您就看在您是大杨梅村的人,就回去看一眼,再帮帮那群受了伤的村民们治下伤口吧。” 苏佰乐一听就火了,玛蛋,这叫什么事?! 一到了他们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就来找她,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她瞪了梅掌柜的一眼:“瞧梅掌柜说的,我这店,现在还有这么多‘客人’在,你要我去治伤口?我这开的又不是医庐,梅掌柜的,你是不是请错人了?” “怎么会呢,当年要不是多亏你,我们大杨梅村的那些受了伤的村民们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苏佰乐打断了他,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早就不当自己是大杨梅村的人了,所以,大杨梅村别说是被飞玉寨的人抢了只有那么十几个人受了伤,现在哪怕你们大杨梅村的人都被他们杀尽了,我也不会回去看一眼。” 更重要的,今天都这么晚了,她店里还坐了这么多人,那完全就是拜你们大杨梅村的人所赐,还妄想要她回去治伤? 先把钱还回来再说! ——就算你们大杨梅村的人吐出了那些钱,她去不去给你们治伤,那也是两说的事情。 梅掌柜的一听就急了:“苏老板,你就大人有大量,再行一次好吧?那苗志城前些日子被瞎子弄伤了,还不是多亏了你才……” 有句话叫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梅掌柜的今天算是做对了。 “你少给我扯姓苗的,”苏佰乐柳眉一竖,厉声道:“今天要不是拜那姓苗的所赐,我能有今天这种麻烦?” 梅掌柜在早上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 可没等他过来,就看到了这群债主上门。 他憋了一个下午也没等到这群人离开,后来一直看到畲记的伙计们朝住处走去了,他才坐不住了。 梅掌柜的老脸一红,说道:“苏老板,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你说是吧?” “跟我有关系吗?”苏佰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小口,问道。 梅掌柜的眨巴着眼:“可是,香河镇上上下下,除了你以外,就没一个人会用你的办法来治刀伤……” “行了,别说了。”苏佰乐再次打断了他,她从柜台里拿出了一吊钱扔到柜台上:“你也别说我心狠,也别说我忘恩负义,既然你是为了大杨梅村遭了强盗的事情而来,那我就大度一些,这一吊铜板就当是我苏某人的心意。梅掌柜的,请回吧。” 苏佰乐哪里不知道这姓梅的打的是什么算盘。 除了他以外,大杨梅村的人几乎就没什么人知道她在香河镇,可是,自从他一说自己是大杨梅村的,那谢氏第二天就上门来了。 谢氏上门也就算了,还顺带着给她整了这么多的麻烦。 一看见了钱,那群讨债的两眼直冒光:“姓苏的,你既然有钱,为什么不肯还我们的钱?” 苏佰乐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我从来没说过我没钱,你们的钱是谁借的,你们就找谁去,跟我没关系!若是要再这么闹下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用毒她是不敢了,至少林家的那五个人都自称是在她店里中的毒,她也没傻到那个程度,再一次留把柄给姓林的去抓。 “怎么,你还有理了是吧?” “我向来都站在理字这边,我能让你们在我店里呆这么久的时间,那是我看外面天气寒冷,怕你们受不住冻,可怜你们才让你们呆在这里的,你们若是还要闹下去,我不介意把你们都丢出去!” 苏佰乐眸子微眯,她警告他们:“你们也别看我是一个弱女子,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你们这十几个大老爷们也不够我一个扔的,不信,尽管上来试一试!” “我还就不信了!” 刚才说话的那人噌地窜了到了柜台面前,他拍着柜台大喊大叫道:“姓苏的,今天你要是不还钱,我就砸了你这个店!” 苏佰乐啪地就算盘也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你砸!我不怕你不砸,我就怕你不敢砸!” 那人被她一激,抓起苏佰乐摆到他眼皮子底下的算盘就狠狠地丢在地上,“你看我敢不敢砸!” 音落,算盘砰地落地,算珠就散落了一地。 苏佰乐手一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扯,就将他扯到了自己跟前,二话不说扬起手就甩了他一个大嘴巴:“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到老娘的地盘上砸东西?” 话落,又反手甩了他一个大嘴巴。 两个嘴巴打下来,直将那人打懵了。 也将屋子里的那一众‘债主’们吓住了。 “我告诉你,这个算盘跟了我五年,五年前我花了二十四个铜板买来的,今儿个你说砸就砸,不赔我二百四十个铜板,我就扒了你这身皮!” 那人一听,愈发狂暴了起来,他瞪着苏佰乐:“你说什么?”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那个算盘,“这个算盘你要我二百四十个铜板?你这镶金了还是镶银了?” 苏佰乐冷笑道:“我这个算盘根本就不是能用金银来衡量了,我早就把它当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没要你两千四百个铜板,就已经是开恩了。” “好!” 那人怒极反笑,伸手又将柜台上的一个青花花瓶摆设砸在地上,他指着地上的花瓶碎片问道:“这个破花瓶又值多少钱?” 苏佰乐没的回应他。 她的脸早就黑到底了。 那个花瓶摆设不是她买的,但是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买下它是花了七十个铜板。 她眼睛一眯,眼中迸出一道寒芒:“这个花瓶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这是我的一位已故好友送与我的。”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说道:“它早就不是一个花瓶那么简单了。”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今儿个还不是被我打碎了?你倒是估价啊!” “友情无价!”苏佰乐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是你亵渎了我的友情,我不把你揍成一个猪头,我就跟你姓!” 149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苏佰乐说风就是雨,话音一落人就从柜台里跳了出来。 见到她如此利落的身手,那人就完全怔住了。 苏佰乐盯着他:“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你们当家的,能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哔哔!” “你要干嘛——” 那人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可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苏佰乐充满愤怒的拳头淹没了。 苏佰乐之所以会如此激动,并不是因为她的东西被这人打碎了。 而是她要借收拾这人的机会,来告诉其他人,她不是好惹的! 敢砸她的东西,就要有被收拾的觉悟! 梅掌柜的见她这阵式,早就被吓得连连退出了畲记,他迅速回到于仁堂,吩咐小厮将大门紧紧地关上了。 苏佰乐这一次精明了。 有了林员外的人在这里来搅了趟混水,她打人的时候也都避开了要害,只会让被打的那家伙觉得全身都痛,倒他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痛。 打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才觉得累,她喘着粗气瞪着那些人:“你们谁还敢砸我的东西,尽管砸,只要你们不怕下场和这老东西一样!” 那些人哪里还敢再和她顶半句嘴? 只消一个带头屎遁了,其他人纷纷也借口遁走了。 他们都只不过是从乡下来香河镇找一份糊口的工作罢了,而且大多数都是管着诸如账房,柜台之类的,偶尔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他们就是有心要来教训苏佰乐,他们也都喏喏地不敢上前来。 苏佰乐是女的,他们可以男的! 男人在家里关起门来,想怎么折腾女人就怎么折腾女人,可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去打一个女人…… 就算他们不要脸,他们背后站着的那个人还是要脸要皮的。 他们当家的是不允许他们这些人在人前有什么闪失的。 被打的那个人嗷嗷叫得格外凄惨,可是吃一堑长一智,早在第一个借口遁走的人一出了大门,她一脚就将她打的那个人也一并踢了出去。 那人被冷风一灌,一个激淋就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面跑去。 根本就不敢再回头看苏佰乐一眼。 等到所有人都跑出了畲记,苏佰乐这才让大春夫妇关了铺子,她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她就怕林员外会对这个人有什么不利。 林员外那老东西,连自己的下人都敢下毒手,难保这个人不会被他灭口! 到时候,她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前面的五条命案还没了结,若是再加一条人命,那她就真的很难再次翻身了。 而且她也隐隐地觉得,谢氏敢在香河镇四处去以她的名义借钱,这其中肯定也会有林员外在推波助澜的意思! 要知道,做生意的人都是相当精明的,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 苏佰乐跟踪人的工夫也是相当了得的。而且她还有反侦查的意识,是以,在香河镇,除了轻功了得的人,像一般的人,她都能轻而易举的追上。 更何况,这一次的人,有十几人。 人多脚步就杂,那声音就响,她追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 令她意外的是,这群人都是向着一个地方跑去的。 按理说,他们来自不同的商铺,出了她的铺子,不应该是要回自家主子的店里去禀告的吗,怎么都会往一个方向跑? 苏佰乐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是受林员外指使的! 这个老东西,给他三分颜色,他倒开起染坊来了! 果然,那群人顶着寒风纷纷跑进了一个院子里,她赶到时,那院门早就紧紧的关上了。苏佰乐一个鹞子翻身,人就上了院墙。 她紧紧地贴在院墙上,小心地朝院子里打量着,只见那院子里灯火通明,可就是不见半个人影。 再朝前一看,就看到一条四开大门敞开着,里面影影绰绰的怕是有十几号人物在内。 苏佰乐冷笑,她倒要看看,这群人倒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趁着没人,她轻轻地从院墙上跳了下来,将身子隐藏在一块巨石的后面。 不多时,那群人纷纷从那屋子里退了出来,为首之人打开了院门,他们就一窝蜂的涌了出去。 苏佰乐没工夫去关注他们,她继续藏在假山后面,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探个究竟的时候,突然肩膀上一沉,一只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苏佰乐一惊,反手就朝那人攻了过去。 她很快就被那人控制住了,那人死死地将她钳住,低声道:“乐乐,是我!” 苏佰乐眉头一挑:“纳兰公子?” 纳兰文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院墙,人就跳上了院墙,他趴在院墙上,示意她跟过来。 苏佰乐一见,身形一晃,人就轻轻地落在了院外。 “乐乐,你真是太冲动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苏佰乐盯着他:“纳兰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纳兰文山叹了一口气:“我还不是收到暗卫的消息,就亲自过来了。” 这家伙果然有暗卫! 说到底,那都是有钱人才玩的东西,像她这种平民小老百姓,根本只能想一想。 “这里是谁的地盘,你怎么不让我进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纳兰文山却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也顾不是男女有别,拉起苏佰乐的手就跑。 苏佰乐自然不知道,纳兰文山拉着她跑开后,自院子里又跳出了两个人,正要朝他们追过去的时候,被另一伙人拦了下来…… 纳兰文山将苏佰乐带到了他还没开业的铺子里。 “乐乐,你做事太冲动了,原本我还在想,你这些天不却找林员外是正确的,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两人一进了屋,纳兰文山劈头盖脸地就问道。 苏佰乐看着他,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深起了一股凉意,她的声音也透着阴森无比的冷意:“你在监视我?” 纳兰文山一窒,不敢正视她:“乐乐,我没有想要监视你,我只是……我只不过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150 做夜行衣 受到伤害?苏佰乐咬着这个字眼,忽然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纳兰文山肯定还知道些什么东西,只是不想告诉自己而已。 纳兰文山的眼神闪了闪,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乐乐,你就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就背对着苏佰乐,不再看她。 苏佰乐知道他的脾气。 他不想说的事,谁逼他也没用。 她走到门前,轻轻地拉开了门,回过头来看了纳兰文山一眼,说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通过我自己的办法去查。” “你站住!”纳兰文山厉声喊了一句,“乐乐,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苏佰乐看着他:“你不肯说我也不逼你,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查。” “那样很危险,你知道不知道?”纳兰文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林员外是你惹得起的吗?” 苏佰乐不再看他,转头看向门外飘扬的大雪。 “你冷静点,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对你还有利。你……” “纳兰公子不必再说了。”苏佰乐看着眼前的大雪出神,“告辞!” 苏佰乐虽然轻功没练到家,但是不代表她不会。 只见她几个跳跃,人就消失在了大街上。 纳兰文山追了两步,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苏佰乐的身影? 他有些懊恼捶了下门框,盯着苏佰乐消失的方向又喊过身边的人嘀咕了几句,身边的人也跟着消失在了街道上。 苏佰乐再回到那个院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有些闷闷地回到了院子里。 回到了院子,畲沁还在等着她。 “姐,那些人都走了?” 苏佰乐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话到了嘴边又成了:“畲沁,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畲沁哦了一句:“那今天晚上你还去空间吗?” 苏佰乐自然清楚她这么问完全是因为现在太冷了:“我就不进去了,我可以先送你进去。” 畲沁没有异议,苏佰乐将她送进空间后,才开始着手办起自己的事情来。 首先要一套夜行衣,她平日衣服都是以白,湛蓝二色为主,偶有粉藕色,但穿得也很少。 要缝一件衣行衣,明天还得去成衣铺子一趟买些玄色布料再说。 她做夜行衣,也不能让苏母察觉了,苏母平日疑心虽然不是很重,但是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也要去解释什么。 另外,她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今天晚上纳兰文山也会出现在那里。 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本来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可以肯定,纳兰文山肯定不是因为所谓的‘爱慕’自己而一直派人跟着自己。 苏佰乐脑子里一片混沌,越是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她就越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鸡叫三遍了,窗户外面有朦胧的光透进来的时候,她就完全没有了睡意。 既然畲沁想要进空间过冬,苏佰乐自然要成全她。 蛇类在冬天都要冬眠,她能拖到现在,也是难为她了。 只是在这之前,还要和她配合着在众人演一出戏才行。 苏佰乐起床洗漱完毕,外面的天色还没彻底亮起来,她已然打开了院门,向着铺子里走去。 早上要卖早餐,伙计们早就去了铺子,这时候,第一笼包子应该已经出笼了。 到了铺子的时候,伙计们看到她来了,有些意外地向她打了个招呼。苏佰乐也没有矫情,戴上围裙就加入了他们。 苏佰乐的加入,伙计们做起包子的速度快了不少。 早餐卖到一半,刘副将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一看到了苏佰乐,他老远就喊了起来:“苏老板,借一步说话。” 苏佰乐站在一叠蒸笼后面,看到他来了,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刘副将,今儿个怎么这么早?要吃点什么,尽管点,全算我账上!” 刘副将摇了摇头:“多谢苏老板美意,今儿我过来,是想请苏老板跟我们走一趟。” 见苏佰乐误会了,他又连连摆手:“苏老板,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大杨梅村。” “你也知道,大杨梅村前天晚上遭了难,本来这事是不归我管,但是,那村民们身上的伤,恐怕也只有苏老板能治了。” 苏佰乐将耳边的鬓发捋到耳后:“恐怕这一次刘副将要失望了,这一次,苏某并不太想管大杨梅村的事。” 大杨梅村的人早就将她伤透了,她没有理由这么好说话。 刘副将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苏老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要是你不出马,那——你想想那些村民们,他们无端遭此灾难……” “刘副将请回。”苏佰乐说不去,那就不去,她一边手脚麻利地帮客人从蒸笼里取着包子,一边说道:“小妇人这里暂时抽不出身,还望刘副将见谅。” 刘副将眉头皱了皱,“苏老板……” “刘副将请让一让。”苏佰乐笑着将手里用油纸包好的包子递到顾客的手上:“一共三文钱。” 刘副将和她磨了许久,最后还在她的铺子里坐了下来,苏佰光也没有再理会他。 ——她直到将早上蒸好的包子都卖光了,也没正眼再瞧他一眼。 等到苏佰乐将早餐摊都收好了,刘副将又上前去向她拱了拱手—— 苏佰乐没等他开口,就回绝了他:“刘副将,马上就是午时了,也正是小店用餐的高峰期,苏某厨房里还有一堆琐碎的事情在等着苏某,苏某就不陪大人了。” 刘副将一连碰了好几个钉子,不由得也有些恼怒,他本想上去和苏佰乐理论,可是人家苏佰乐根本就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喟叹了一句,终于带着人离开了。 时间不等人啊! 上头早就下了死命令,让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飞玉寨的那帮匪盗一窝端了。 而他早就到大杨梅村了解过情况,这一次,比起前几次都要严重得多。 这一次,受灾最严重的,据说就是那户姓苗的人家。 ——不仅房子院子全毁了,就连人——据说是那个姓谢的老太太,还被人用刀在脸上划了好几刀。 151 瞧自己这个木榆脑袋 时间也不等人,苏佰乐不肯过去,他也不能真的将她五花大绑了过去。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上一次,听说还是这个女子主动请缨去给村民们治伤的。而这一次…… 或许,也只能由苗家的那一位来请她了。 刘副将终于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畲记,他前脚一离开,苏佰乐后脚就出了门。 既然昨天的事情是和林员外有关,那她就先过去找一下林员外,先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一想到要去林员外的府上,苏佰乐就有些郁闷。 你说这古代的人就是名堂多,没事去拜访一下,还非得先整个名贴递过去。 要是没有名贴,苏佰乐连大门都进不去。 至于理由,她也想好了,就打着给娘家小侄子满月要办满月酒的名义,去请林老爷给小侄子取个名字。 但苏佰乐的这个想法却被林家的家丁无情地打碎了。 他们讥讽苏佰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并提醒她,这是香河镇的首富林员外的地盘,不是那些阿猫阿狗什么的都可以随便进来的。 苏佰乐并没有在意,反而满脸的笑将自己的名贴硬塞了过去。 管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好,或者说她是要钱不要脸也好,为了自己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她能想到的,就只能用自己的热脸去贴林员外的冷屁股。 毕竟自己的生意和他家的生意并没有什么交集可言。 若是自己在生意上能和他扯上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 苏佰乐忽然就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丫的,自己开的那是个药膳铺子,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要到林员外的于仁堂去采购一些药材呢? 瞧自己的这个木榆脑袋! 当下她又折了回去,林员外肯定不在于仁堂,这一点她是心知肚明的。 她也不介意,在于仁堂里订购了一批药材后,又含糊地和人提了句,让林员外务必在自己侄子的满月酒那天过来喝杯薄酒。 谁知,她这边刚一提了句,林员外当天下午就过来了。 林员外一进了店,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在苏佰乐的身上转个不停。 苏佰乐看见了强装作没看见,一边给他倒了茶,又在那里嘀咕着自己这个铺子实在是太小了,若是娘家来一些亲朋好友什么的,这铺子坐都坐不下。 林员外立马就拍着胸脯向苏佰乐保证,香河楼的大门只要苏佰乐需要,那就会永过多为苏佰乐打开,并且,还给她打个折。 苏佰乐自然是明白他的用意,两人你来我往地又说了些不着边的话,最后,苏佰乐脸色一垮,向他诉起苦来。 “林员外,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是我真没那个胆啊,劳烦你务必在县老爷的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真的没做过下毒杀人之事。”她眼睛一红,那眼泪说来就来,“就因为那些人隔三差五的过来闹,我们店里生意现在比起以前,不知道差了多少了。员外爷,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小女子一马吧。” 林员外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脸上却故作深沉地说道:“苏老板,这事很棘手啊,你也知道,我家下人虽然多,也并不差那几个人伺候着。可是,不是我吹牛,他们随便一个挑出来,那都是顶呱呱的。在这香河镇可以说是没有对手的。能培养出一个,我都是花费了无数的金钱心血在上面了,何况,这一下子就死了五个……” 他有些痛心疾首地看着苏佰乐:“苏老板,我就是有那个心来帮你,我也真是无能为力啊!他们在你店里中毒,那可是不争的事实啊!” 苏佰乐咬着唇,左右一瞧,见没人注意这边,悄悄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而后又迅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满脸通红地看着他。 只见林员外听完,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问她:“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苏佰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故作羞涩模样不敢看他:“我都那样说了,你还要怎样?” 说完,垂下头,又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一堵气,站起来就要离席而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就拼了自己的清白堵一把! 林员外哪里会让她轻而易举地离开,他一把就抓住了她酥软的小手—— 他的手一碰到苏佰乐的手,他的心神就一阵荡漾,这样的滑嫩柔软的小手,怕是也只有像这等标致的大美人儿才有吧? “行,只要你肯从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要不,我们这就去香河楼看看?” 苏佰乐点了点头,回到包间和苏母说了两句什么,临出门时又交待了古掌柜的看好铺子,这才和林员外一前一后的朝香河楼走去。 从苏佰乐的畲记药膳到香河楼,走过去也不过一刻钟的光景。 到了香河楼,苏佰乐瞥了眼对面正在装修的铺子,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了一股崇拜的神情来:“林员外,这家铺子是谁开的,装修看上去好生气派!” 她故意用言语去刺激他,就让她知道,她其实还是有其他选择的。 林员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哦,这一家铺子,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开的罢了。敢在香河楼和我林某人抢生意,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这一点,苏佰乐倒是略有耳闻。 她相信林员外敢说这样的话,他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她一点儿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人家这还没开业呢,你就这样怼他,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林员外有些得意地说道:“路是人走出来的,我呢,在这香河镇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本事让别人无路可走。只有这样,我才能做上这香河镇的龙头老大。不仅仅是他们,就连那衙门里的老爷,那兵营里的军爷,见了我林某人,也要让我三分。” 这一点,苏佰乐可谓是深信不疑。 当初,她就在兵营里见识过。 那首门的新兵见了他,也得对他毕恭毕敬的,有时候感觉,他林员外才是那兵营里的头儿似的。 “林老爷,你……” “苏妹妹,你这就太见外了吧?”林员外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苏佰乐抿嘴偷笑,她自然明白这老色鬼指的是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抬腿就进了香河楼。 152 我去选一个黄道吉日 苏佰乐那看似妩媚,又满眼含春的双眼,一下子便深深地勾了林员外的魂。 一进入香河楼,他迫不及待地将苏佰乐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在这里,林员外这才原形毕露,他一把就抱住了苏佰乐,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苏佰乐的颈脖间,喃喃地说道:“苏妹妹,你可想死我了。” 她一把就将他推开了,小嘴一噘,不满地说道:“林老爷,你就这么猴急吗,这里……这里只是一个饭馆呢!” 苏佰乐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有过挣扎。 她不需要为谁守身如玉,可是,若是真的要把自己交给这个可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她是一千个不愿意的。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她早就用一根银针将这饿中色鬼给就地解决了。 她要他千金散尽,她要他家破人完! 她还要他去体会那种失去至亲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真的很想在他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间就亲手了解了他。 可是她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先把自己的那个莫须有的罪名洗清了才行。 她的罪名是他给的,也只有他能从中让那些人改变看法。 “苏妹妹,我能不急吗?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深深的迷上你了。可是,你都不正眼瞧我一眼。我知道,我现在老了,在某些方面不中用了,可是,我能保证,只要你跟了我,你从此就不必那么劳累,保管你后半后吃香的喝辣的……” “员外爷,瞧你说的,好像我愿意跟你,就是为了你的钱似的。”苏佰乐不干了,她将他一推开,一跺脚转过身去,她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更平静:“人家挣的钱虽然不能和你比,但是,好歹我也有数千两的身家。” “这些钱,放在香河镇,也够我一个人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的了。” “对对对,苏妹妹说的对。是我不好,是我不会说话,苏妹妹,你就别怨哥哥了,是哥哥错了……”林员外一听,轻轻地在自己的拍嘴上拍了几下,“好妹妹,让哥哥亲一亲,哥哥想死你了。” 说完,作势就要来抱苏佰乐就往她脸上亲去。 苏佰乐却一个转身又躲开了他,她捻着鬓发,俏皮地说道:“林员外,我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将自己交给你。我要你用八抬大轿将我抬进府去,你能做到吗?” 苏佰乐这脆生生的一句话,直令林员外额间沁出了冷汗。 “八抬大轿?” 苏佰乐点头,又冲他撒娇地说道:“行不行嘛,人家虽然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可是,人家就是想坐花轿嘛。” 林员外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了两句:“苏妹妹,这事儿,咱不急……” 苏佰乐神情一暗,眼里忽地就沁满了泪,她娇滴滴地说道:“我怎么能不急嘛!你要是不喜欢我,万一我被我那乡下的夫君给抓了回去,到那个时候,我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你夫君是哪个村的,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苏佰乐撇撇嘴:“还不就是那个大杨梅村那户姓苗的人家。” 苗志根,你不是回来了吗,这一次,你们家里遭了这么大的难,那我就再给你添上一把火。 让你焦头烂额去! “大杨梅村,苗家?”林员外嘀咕着,又嬉皮笑脸地对苏佰乐说道:“我说宝贝儿,你也别为这事难过,现在大杨梅村自救来还来不急呢,你就从了我这一次?” 苏佰乐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员外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杨梅村前天晚上遭了强盗了,他们哪里工夫来管你呢?” 苏佰乐眉头一挑,哟,这姓林的消息也蛮灵通的嘛! 不过想想也是,整个香河镇都遍布着他的眼线,他要是不知道,那才叫有鬼呢! 可是她现在也还是得装做什么都不知情:“员外爷,我怎么不知道怎这事?” “宝贝儿,只要你给我一句话,你还想不想回那个家。我只要你一个答复。” 苏佰乐认真的看着他:“说起来也让员外爷见笑了,那个苗家前些日子,还在香河镇里代着我的名义举了不少外债,现在,只怕这笔债都要算到我的头上了。”她故作为难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要是真的遭了强盗了,现在哪里还有能力还这笔钱啊?” 真是一想起来就头痛。 “这事我也有责任。”林员外上前一步,从她背后搂住她,在她耳边说道:“若不是我从中做了担保……”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得失言,自嘲地笑了起来:“这样一来,你不是更有理由从那个家里出来了吗?只要你从了我,我马上就娶你。” 苏佰乐眼里迸出一道寒芒,姓林的,果然是你做的好事!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这谢氏当初不是一看到这姓林的就怕吗,怎么五年不见,这个姓谢的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啊! 不仅敢和林员外勾结,就连自己她也敢算计! 她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喟叹了一声,闷闷不乐地说道:“我也想从那个家里出来,问题是……我现在不知道那个老太婆到底借了多少钱。而且,还有那个利息不知道是怎么算的。我就怕我的这点子身家,根本就不够替她还这笔债的。” “你放心,那笔钱呐,我一句话就能替你摆平,放心,没事的。” 听到这里,苏佰乐哪里还不明白,这事分明就是他和谢氏两人一起唱的双簧! “可是……”苏佰乐嘟起嘴,“那苗家的小儿子不是正在兵营里当兵吗?要是做得太过了的话,你说……” “怕什么,不就是一个新兵蛋子,我分分钟就能让他从新兵营里滚蛋!” 苏佰乐一听,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 却看到他脸上满脸的肥肉,直恶心得她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她自然知道林员外的关系网络是十分强硬的,他说得出来,那肯定就能做得到。 “那你再我帮查查,那个苗志城玩那个什么堵青皮到底输了多少钱。” “这事你算是问对人了。”林员外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输了多少钱,不过,你用什么方式来报答我呢?” 老色鬼! 苏佰乐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笑如花靥:“除了无媒苟合,其他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头也几乎埋到自己的胸前,脸上的笑也渐渐冷却。 林员外心花怒放,一把抓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就吧唧亲一口,留下了一滩口水印子:“宝贝儿,只要你从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这就回去选一个黄道吉日,迎你过门!” 153 到底是有权 苏佰乐强忍着心里那份恶心,和林员外坐了一个下午。 这一个下午,林员外在她身上没少揩油,而苏佰乐一回到院子的时候,立马就打了热水,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搓了个遍。 直搓到全身发红才作罢。 第二天天一亮,苏佰乐就和往常一样来到了铺子。等到早餐卖到一半,衙差来传话,让苏佰乐去衙门过堂候审。 苏佰乐知道,肯定是林员外有小动作了。 果然,在衙门里,除了她,还有那五个死者的家属。 这一次,那五个家属竟然异口同声地就改了口供,纷纷说自家的死者其实都是有暗疾,之所以会死在畲记,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苏佰乐知道,她在堂上并没有看到林员外的身影,不代表他没有出现过。 至少林员外的心腹混在围观的人群里,不时的向她传递着某些信息。 经过了这一件事,苏佰乐深深的意识到了权力的重要性。 看来,人生在世,不能仅靠着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去活,在必要的时候,还要结交一些达官贵人才行。 原本就是一件诬陷她的案子,生生被林员外说成是自己的过错,由于自己态度的转变,就被这个姓林的就这么给了结了。 她有些木然地走在街上,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也明显的转变了。 “哟,这不是苏老板吗,苏老板,前两天的事真是多有得罪,由于我的一时疏忽,以为您和那谢氏有着莫大的关系,我真是该死。” 那个神神秘秘的凑近她,将一个果篮塞到她的手里,他满脸的笑:“小人给苏老板添麻烦了,还请苏老板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小人计较。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苏老板笑纳。” 苏佰乐还在纳闷,还没开口解释什么,又一个人挤了过来,又递给她一个果篮,又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又是第三个人挤了过来…… 等她好不容易到了畲记的时候,发现大厅里早就人满为患,甚至还有不少人在门口排着长队…… 进到畲记里面的时候,看到了柜台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些果篮。 那些人一看到苏佰乐回来了,他们又挤了过来,又是一番奉承的话…… 苏佰乐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拜林员外所赐。 姓林的,你以为这样我们两个之间的账就这么清算了吗? 哼! 她满脸春风地陪着他们说了一通,最后豪气的一挥手,今天她请客。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而后,他们便各自寻找座位坐了下来。 等到酒过三巡,他们喝饱吃足后,小二去收拾碗筷的时候,却发现在每个饭碗前都留下了各自的饭钱。 生意好转,苏佰乐自然是乐意看到的。 可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生意好了,是在自己答应了那姓林的事情后面。 自己这做一来,完全就是一个小三的作为。 小三? 苏佰乐怔怔地坐在空间的空地上,当脑子里忽然闪出这个词汇后,她又用力地将它赶出了脑海。 她苏佰乐要当小三的话,那至少得找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男人,这姓林的算什么? 一身的肥肉不算,所说家里已经有了十九房小妾,如果她真的嫁过去了,那就是第二十房小妾了。 还不算他的侍寝,以及在外面包过的情人。 畲沁忙了一个上午,走到她的身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姐,那事搞定了?” “搞定了,不过……”苏佰乐犹豫了一番,“你在这里如果有空的话,就帮我配几份毒药,我想,再过几天我就用得上了。” “姐,你真的要杀了那个林员外?” 苏佰乐摇了摇头:“杀他我并不一定会用毒。姓林的爱好就是收集美女,我只要一根针就能彻底让他完蛋。” “那你还要毒药做什么用?这里又不是北疆,没有那么多流民吧?” “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预感,这些毒药我会用得着。”苏佰乐也只有在空间里的时候,才会如此轻松,“我也希望用不上,这样是最好的。” 不管怎么说,大杨梅村突然遭了强盗,肯定是和她有一定的关系的。 没有理由她前脚去了大杨梅村炫了富,后脚那里就被飞玉寨光顾了。 虽然这也和谢氏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准备点毒药用来以防万一,还是有必要的。 “姐,我问你个事,如果苗志根真的回来找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一次,我不准备躲了,我不仅不躲,我还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苏佰乐照样过得很体面。”苏佰乐转头看着畲沁:“好了,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够长的了,就先出去了。地里的东西,你就帮着看着点。” 她也要为自己的和离去作准备了。 最好是能在苗志根没有发觉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事给办了。 否则的话,多拖一天,她那心总是不踏实。 是以,一出了空间,趁着天色还早,她就先去找到季大哥了。 一来是为了自己和离的事,二来还是为了纳兰文山要买奴才的事。 以前没有想到季大哥会是季月秀的亲大哥,她和他也没走得这么勤。 而现在,一知道季大哥和自己还有这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了后,她一有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纳兰文山那边马上就要开业了,可是这奴才还没有到位,也算是她的失职了。 她也有她的想法,纳兰文山说得没错,花大价钱雇来的下人,到底不如自己培养的奴才。 不管怎么说,奴才就是奴才,只要自己掐死了他的卖身契,他就是自己的人,自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他要是一反抗,自己就算是当场仗杀了,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可是下人就不同了。 他们是有一定的自由的。 还有一个,刚买回来的奴才就算他再机灵,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用学就天生都会。 苏百乐还要好好的调教几天,让自己店里的下人带几天才会让他们过去纳兰文山那边去。 154 我看不出你在意 苏佰乐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纳兰文山和她说了这些东西了,那么,她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自己买的下人,将来若是有了条件,到其他地方去开分店,那这些奴才还可以带走,他们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有了这个想法,苏佰乐去季大哥那里的脚步都觉得轻快了许多。 如果有条件,最好是自己再培养几个优秀的掌柜。 到了季大哥那里,寒喧了几句,苏佰乐就提到和离的事情上,季大哥只是让她抓紧时间去办,毕竟现在多了苗志根这个变数,迟了会对苏佰乐不利。 商量好了和离这件事,苏佰乐才提到买人这事上面。 季大哥也没有多话,直接带上她就去了人市。 季大哥的人脉广,路子多,这奴才的事,没花多大的工夫就都搞定了。 速度快到令苏佰乐有些咋舌。 她买了八男二女一共十个下人,她将人带到了铺子里,先拿着他们的卖身契给他们立了规矩,再让他们跟着店里原来的伙计们一起干活。 毕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人,他们干起活来都麻利得很,也都卖力得很。 铺子里有古大春两夫妻守着,还有月秀和苏母带着孩子住在包间里,铺子里也不可能让他们住,下午的时候就让古掌柜的带着他们几个去了院子。 好在院子里的空房间也多,就算是先住进了古掌柜他们几个,现在再住这十个人,也不是住不下。 只不过有点挤罢了。 两个女的住一间,其他八个男的,只能这样先挤挤,等到纳兰文山那边开业了,这些人就要都搬过去。 有了下人,但是那服装一块又得花心思了。 就拿香河楼的伙计们来比,他们的‘工作服’都是统一的款式,统一的花色,苏佰乐也只是有样学样,只不过把他们的颜色做了下调整。 这十个人在苏佰乐这里学了三天,事情做起来倒也是有模有样的,苏佰乐这才将人领到了纳兰文山的面前,让他过目。 纳兰文山对此事也不是很上心,随便给他们安排了下住处,又拉着苏佰乐到对面的香河楼吃茶去了。 苏佰光可以肯定的是,这货一定是故意的。 纳兰文山甚至还特意要了个包间——而且还在林员外在场的情况下。 林员外可以说是将苏佰乐看成了自己的人,哪里能容忍苏佰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更令他炸毛的是,纳兰文山对苏佰乐还时不时的会动手动脚。 苏佰乐僵着身子,有些埋汰地瞪了眼纳兰文山,她提醒他:“纳兰兄,你越矩了。” 纳兰文山丹凤眼一挑,“乐乐,认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的手我都没摸过,今天,不过是和你吃一次茶罢了,我怎么就越矩了呢?” 苏佰乐也是有苦难言。 她不能将自己的心事完全告诉他,只能尴尬地说道:“男女授受……” “乐乐,在你身上,我看不出你会在意这些。”纳兰文山静静地看着她,“你要和苗志根和离,我是无条件的支持你,可是,如果你非得为了要和人家和离,而如此委屈自己,乐乐,我推心置腹地说一句,我真的看不透你了。” “你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简简单单的女子,你自从回到香河镇,你就变了。” 苏佰乐静静地看着他:“纳兰兄,有些事情一直都是我心思最深处的秘密,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来打探我的心思。” “你这是何苦呢?”纳兰文山将目光投向他处,“当初的你,不说娇媚可人,但是,是你的率真吸引了我。我见你在北疆城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对人动手就对人动手,完全不顾及后果。” 他收回目光,又放在了苏佰乐的身上:“可是,在香河镇,你的变化太大了。在这里,你根本就不再是那个在北疆时的率真模样。你有顾忌,你畏首畏尾,你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苏佰乐抿了抿唇:“此一时,彼一时。在北疆的时候,我做事没有后顾之忧,但是在这里,我不能为了我一时的冲动而让我的家人跟着我遭殃,我也有我的难处。” 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别再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了。 自从回到香河镇,每每一想起自己那无辜的胎儿……她的心就像是在滴血。 可是,她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她知道,如果告诉了他,他会用他的办法来替她解决。 她不想这样,她的仇,只能她亲手来报!她不仅要姓林的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还要让他尝尝万贯家财尽散的滋味! 纳兰文山眼神里闪过一抹痛楚,“乐乐,林员外有什么好?你就一定要嫁给他?难道这就是你最真实的想法吗?” “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既然这么决定了,我就一定有我的用意,你不要再问了,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什么。”苏佰乐的态度忽然就坚决了起来。 “纳兰兄,苏某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匆匆下了楼。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人才刚一下楼,就看到了林员外那张令她作呕的脸。 他满是肥肉的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天知道那笑容有多惨不忍睹:“乐……苏老板,好巧啊,你也在?吃了没,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一顿便饭吧。” 苏佰乐深吸了一口气,有个露出阳光般的笑:“那就让员外爷破费了。” 林员外搂过她的香肩,得意地抬起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我们去二楼的包间,那里清静,没有这些讨厌的苍蝇。” 苏佰乐哪里听不出来他指的是什么,她只能假惺惺地陪着笑,一幅听不懂的模样:“员外爷真会说笑话,这大冬天的,哪里会有什么苍蝇嘛!” 苏佰乐跟着他一起上了二楼,才上一了二楼,就看到纳兰文山背着手,一脸阴郁地站在走廊里看着自己。 苏佰乐一狠心,上前一步挽住了林员外的手臂,她甜甜地对林员外说道:“员外爷,今天中午,我们要吃什么?” 林员外将他的手放在了苏佰乐腰间,得意地瞪了眼满脸黑线的纳兰文山:“乐乐,今天中午,我们吃烤全羊,怎么样?” 155 我要大闹林府 苏佰乐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很快又掩饰好,她有些撒娇卖萌地对林员外说道:“员外爷,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吃。” 林员外搂着苏佰乐进包间的时候,又回头警告地瞪了眼纳兰文山。 这一顿饭,吃得苏佰乐索然无味。 好不容易从香河楼出来了,林员外还贴心地用马车将她送回了畲记。 苏佰乐查了下账,又特意检查了一下那几个新来的下人训练的进度。 有老人带着,这几个人进步倒是不小,再训练两天,就可以给纳兰文山送过去了。 苏佰乐大至了解了一下他们的进度,转身又进包间里去逗了逗小侄子,和苏母说了会话,在店里用了晚饭,早早的就回到院子里去了。 一回到了院子,她就迫不及待地进入空间了。 “畲沁,毒配得怎么样了?” “姐,你放心,我办事,没有不成的。”畲沁手上一闪,就在苏佰乐面前的空地上一溜排开放了五六瓶毒药。 “姐,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放着我的毒不用,非得要我去配这些乱七八糟的毒。” “你的毒太过一霸道了,而且见效太快,我要的是慢性毒,潜伏期最好在半年左右。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我了。” “这样,”畲沁听了,从地上拿起一个小瓶儿交给苏佰乐:“这瓶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不过,你最好是找个人来试试效果。” 没有用过的毒,的确是很难得出结论。苏佰乐皱了皱眉:“以前的时候,我们都用小白鼠来做试验,不如,我去买几只兔子来试试效果。” “你要怎么试?不管什么家畜,只要一进到这个空间,就活不过十天。”畲沁挑了挑眉,无奈地看着这个偌大的空间,“这里明明是很适合各种动物们生存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 苏佰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也没往空间里放过活物。不过……”她盯着畲沁,“你为什么会没事?” “我怎么可能会有事?”畲沁不满地说道,“好歹我也是一只妖精好吧?” 妖精? 苏佰乐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什么,自从遇到了畲沁以后,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妖精? 如果有妖精,那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鬼怪呢? 她忽然就来了精神:“畲沁,你说,这个世界上既然有像你这样的妖精,那会不会有鬼?” 畲沁瞪大了眼睛,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姐,你想说什么?” “畲沁,你给我说说看,你们是怎么修炼成精的?” 畲沁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 “如果让那些小动物们和你一起修炼,你说他们会不会就会适应这个空间了呢?” 畲沁大骇,急急地说道:“姐,你……” 苏佰乐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囧相,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畲沁,我想到了!我可以先把林员外吓疯了再说!” 畲沁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怎么她刚才还在说妖精的事,这一下又跳到林员外身上去了? “我可以扮成女鬼,去大闹林府!” 一句话吓得畲沁跳了起来:“姐,你怎么扮鬼?” “虽然我的轻功并不怎么样,但是,我想,只要我多多注意一点,在进了林府以后,我就给他们扮个白衣女鬼……” 这事要她一个人去干,肯定是不成的,只有拉上畲沁才行。 只是现在是冬季,畲沁又怕冷,经常会无缘无故地睡着,这件事,再怎么说,也得等到开春了以后,等天气好转的时候再说了。 苏佰乐很快又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她打开了畲沁递给她的那个小瓶儿,才一拔掉了塞封,一股难闻的味道就飘散了出来,苏佰乐眉头紧皱:“畲沁,这药的味道也太大了!” 畲沁抓抓头:“我没闻着有什么味啊!” 苏佰乐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也不想去追究,只是将药重新递给畲沁:“我要的毒,最好是无色无味的,只要有一丁点的异味,都不能用。” 畲沁苦着脸:“就算是我的毒,你不也说有味道?” 苏佰乐认真的看着她:“畲沁,我觉得你有必要再好好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东西了。”她手朝药园子一指,“这片园子里,我就种了不下二十多种毒草,这几天,你就把精力多花费在这些东西上面吧,我会不定期给你拿试验品进来。只是可惜的是,这里除了植物,其他动物根本就不能在这里存活,若不然,还可以让你更多的了解一下关于动物毒方面的东西。” “动物毒?”畲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字眼,不由得有些好奇。 “对,除了植物毒还有动物毒,植物毒你见过了,这动物毒,你自己本身不就是吗?其实,除了这两种毒以外,还有一种混合毒,这种混合毒的毒性会更大。” 苏佰乐本来想说的还有化学毒。 可是,她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和畲沁去怎么解释这化学毒是怎么一回事,她自己也做不出来那种毒,只好用混合毒来掩盖过去。 但畲沁却理解了她的意思,她不假思索地问道:“混合毒,是不是就是把植物的毒和动物的毒都混合在一起的新毒药?” “可以这么理解,你先尝试将你自己的毒液和这些毒草的毒汁混合起来做个试验。” 苏佰乐这么说完,也不管畲沁了,她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么些日子,现在,她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她就必须走下去。 她在空间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出现在铺子里的时候,刘副将又过来了。 这一次,刘副将先是好话讲尽,最后,趁她不注意,竟然直接命人将她五花大绑了丢进马车,一路颠簸地将她带回了大杨梅村。 就在苏佰乐感觉全身快要散架的时候,刘副将总算将她松开了,放了下来。 苏佰乐一眼就认出,这里是她当初替村民们医治的时候的那个药庐。 药庐里躺着十几名全伤情相当严重的村民,就连村长和里正也在里面躺着。 看来这一次大杨梅村这次遭的难,比起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156 关我什么事 一看到了苏佰乐,不等谁发话,那些受了伤的村民们纷纷都围了上来,恳求苏佰乐再次出手救人。 苏佰乐心里有过挣扎,可是还没开口,刘副将就上来对她说道:“苏老板,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除了你,我们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劝说道:“五年前,也是你在这个药庐里将那些受了伤的村民们治好的,你就再帮他们一次吧。” 一看到他,苏佰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恨恨地盯着刘副将:“关我什么事,你们爱找谁找谁去,我现在忙得很,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真是太可恶了,仗着人多,再欺负自己店里的人胆小怕事,来一句什么民不和官斗,好自为之……最后,竟然命人将自己五花大绑的丢进马车里,害得她这一路上颠得胃酸都快吐出来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 刘副将没有追过来,可是,就在她快要出村口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苗志根负手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等着她。 苏佰乐没有犹豫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她快要经过苗志根身边的时候,苗志根忽然开口喊住了她:“乐乐……” 苏佰乐权当没听到,脚步反而更快了。 苗志根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乐乐……” 苏佰乐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身子迅速贴近他,稍微弯了一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将他摔了出去。 而后,拍拍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既然是要跟他彻底做一个了断,就不能给他任何机会。 这一摔,将苗志根摔得七荤八素的,眼前直冒金星。 等他回过神来,苏佰乐早就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眼瞅着就要消失在远处了。 苗志根一着急,一个鲤鱼打挺,快速追了上去。 苏佰乐最终还是被他追上了。 不是她跑得慢,而是,她正面遇上了刘副将的大部队。 而领头的,竟然还是苗志城。 “嫂子,你这是要去哪里?”苗志城一看到了苏佰乐,当下就拦下了她的去路。 苏佰乐心情正不爽,冷眼瞪了他一眼,喝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志城,拦住她!” 苗志城还没说什么,苗志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苗志城一看到了苗志根,就有些头痛。 官大一级能压死人,哪怕苗志根不是他的头,但他在自己的兵营里也是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比起刘副将的话还管用。 苏佰乐趁他不注意,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一招纵云梯就使了出来,再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早就跃过了苗志城的大部队了。 而她一落到地面上,根本就没做停留,又使着轻功往前跑了一大段的路。 苗志城是个新兵蛋子,以他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苏佰乐,可是,苏佰乐还是小看了苗志根。 苗志根这几年在兵队里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远远的一看到苏佰乐使出了纵云梯,他来不及多想,也跟着使出了他最拿手的轻身功夫,燕行术。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在这干新兵的头顶上跳了过去,直看得那群新兵目瞪口呆。 苗志城也傻眼了。 苏佰乐在苗家过的日子不长,他也从来没听说过苏佰乐会功夫。 他没想到的是,苏佰乐今天小露了这一手,完全就超乎他的想像。 一般说来,会轻功的人,他的功夫应该就不低! 若是没有内气的支撑,轻功也施展不出来。 苗志根的功夫是这几年在兵队里学的,这一点,他很清楚,只是没想到的是,五年不见,苗志根的功夫竟然也是这么俊! 看来,自己参军这事,是对的! 他远远的看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暗自嘀咕。 这两口子,果然是两口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这一下发达了。 “城哥儿,刚才过去那两人是你什么人?” 苗志城挺直了身板,自豪地说道:“男的是我亲大哥,那女的是我嫂子!怎么样,我大哥大嫂的功夫俊吧?嗖的一下,就从你们头顶上飞过去了。” “俊,城哥,要是我拜你大哥大嫂为师,你觉得他们会收吗?” 苗志城冷不丁地就赏了那人一个暴粟:“那是我大哥大嫂,要拜他们为师,先过了我这一关!” 那人摸着头:“可你又没他们那么俊的功夫……” 苗志城直接朝他踢出了一脚:“我现在是没有,可不代表我将来也没有!跟着我,以后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一干人等簇拥着苗志城,热热闹闹地朝大杨梅村走去了。 话说苏佰乐一口气跑出了数十丈远,终于跑不动的时候,苗志根轻轻松松的追了上来。 “乐乐,我……” “你最好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苏佰乐没等他说完,断然地拒绝道。 苗志根有些意外,又有些自责:“乐乐,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早在五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你有什么话,千万不要对我说!” 苗志根一愣,神情有些落寞:“乐乐,这五年来……” “我不听你这五年的所有过往,那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如果非得要扯上关系,那也是你的事。”苏佰乐说完,一边面对着他,一边往后退,“你不要再追过来了,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转身就朝前大步走去。 苗志根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却固执地跟在她的身后。 苏佰乐走,他也走,苏佰乐停下,他也停下。 他那一双眼,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苏佰乐。 他就那样死死地盯着苏佰乐,脚上麻木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跟着她在泥泞的雪地里艰难地行走着。 这条路,一直都是大杨梅村去香河镇唯一的一条路。 说远不远,可说长也不长。 苏佰乐一心想要摆脱这个尾巴,可是一直都没有寻到机会。 她知道,只要一被苗志根盯上了,自己就很难再实现自己去报仇的愿望了。 157 来了只小白鼠 很明显,被苗志根盯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他远远的吊着,苏佰乐总是在他的视线范围以内,害得她连找机会进入空间甩开他的时间都没有。 苏佰乐有些郁闷的走了一路,最后干脆一咬牙,一头扎进了大青山。 一看苏佰乐扎进了大青山,苗志根先是一愣,而后发了疯似的朝她奔了过来。 他打小就在大青山找大,自然清楚冬天的大青山有多危险。 大青山看上去总是一片宁静,可是实际上却处处暗藏凶险。 苏佰乐早就留意了他,见他忽然加快了步伐,她二话不说就再次使出了纵云梯。 苏佰乐的轻功实在是不咋滴,哪怕她先发制人地使了出来,可还是被苗志根轻而易举地追上了。 苗志根一把拉住了她,苏佰乐抬手就朝他的心口拍出了一掌。 她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杀伤力,可是苗志根却还是惊得心神一震。 苏佰乐的功夫,比他想像中的要高明得多! 他手忙脚乱地卸了她这一掌的力,可苏佰乐抓住机会,又朝他劈出了另一掌。 苗志根无法,只好迎战。 两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就过了十几招。 苗志根之所以会追出来,其实根本也没想要她去救人。 他知道苏佰乐懂医术,也知道她在北疆的时候也曾使出过她的医术,也曾在北疆救治过不少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这一次会如此的心狠,竟然放着村里那么多无辜的村民们不肯施救? 其中的事,他不想去了解,但是他很清楚,苏佰乐不愿意去帮忙,那肯定有她的难处。 他不想她过得如此狼狈,也不想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可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跟了她一路。 五年不见,他有太多的话和思念想要和她诉说,他哪里想得到,苏佰乐和他一见面,竟然会就大打出手! 尽管苏佰乐的掌法咄咄逼人,可是苗志根却还是以防守为主,并不主动进攻。 他好不容易才逮住机会对她说道:“乐乐,你先听我说!” “我和你们大杨梅村的人没什么好说的!”苏佰乐也渐渐察觉出来他并不想对自己动手,可是她就是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一股气在盘旋,不发泄出来,她就极度的不舒服。 苗志根愣了愣住,就连苏佰乐朝他劈过来的那一掌都忘了去接。 他硬生生的受了苏佰乐的这一掌。 苏佰乐的这一掌打在他的身上,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强压下口里的那一股子腥气,一脸受伤地看着苏佰乐:“乐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这么对我?” 苏佰乐却不回话,见他退了四五步,知道他受了内伤,而她却一个鹞子翻身,快速消失在了大青山。 苗志根一愣,顾不胸口的疼痛,又强撑着追了几步,可是哪里还有苏佰乐的影子? 他这才扶住一棵树,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污血。 苏佰乐在大青山里没头苍蝇似的一阵乱转,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她在大青山里乱转了一通,不敢沿着进来的路出去,就怕苗志根会在那里堵着自己,可是却也没找着出路。 她有些郁闷,她的方向感本来就差,又没有在野外生存过的经验,这一下独自一人进了大青山,就更像是没头苍蝇一盘找不着北了。 她又在大青山里转了一通,终于认清了她迷路的事实,刚想进空间找畲沁出来救急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劲风! 有杀气! 她条件反射地往地上打了个滚,只见一支白羽箭嗖地在她刚才站过的地方掠过,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往箭飞过来的方向看去,又听见嗖的一响,她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人盯上了! 她来不及多想,又朝边上打了个滚。 才一抬头,又见一支白羽箭嗖地就钉在了她刚才蹲过的地方。 来人一连射出了两支箭,且眼力极准,自己这是遇到杀手了! 可是会是谁对自己这么感兴趣? 竟然想要除掉自己? 自己好像也没招谁惹谁吧? “身手倒是不错,只是这模样嘛,瘦得根个猴似的。” 苏佰乐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看,就见一个脸上戴了一张银色面具的人站在了跟前。他的手上提了一张弓,背上的箭壶里还有几支白羽箭。 “这位兄台,我们认识吗?”苏佰乐泰然自若地站了起来,拍掉了身上因打滚而沾上的一些枯叶和残雪。 “小丫头,年纪不小,胆子倒挺大的吗!”那人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你射了我两箭,我们是有什么仇吗?” “没仇,就是看到你的轻功不错,这才逗你玩玩。小丫头,你师承何门,竟会有如此利落的身手?” 苏佰乐冷冷地看着他:“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遮头遮脸的,又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丫头……” “小伙子长得倒是不矮,只是这毛都没长齐就敢叫姑奶奶小丫头?” 那人眉毛挑了挑:“你叫我小家伙?” 苏佰乐冷笑:“怎么,你要是有异议,大可以放马过来!” “有趣!真是有趣!”那人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许久没遇到过像你这么调皮的小丫头了,来吧,我让你三招。” 苏佰乐有些意外:“让我三招?” “为了堵住你的那张嘴,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接下你的挑战了。若不然,我一世英名岂不尽毁在你这小丫头的嘴里?” 苏佰乐挑眉:“这可是你说的!” 苏佰乐和人打架向来都是以快狠准为准则的。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还说要让自己三招,丫的,就算明的打不过,她还可以玩阴的!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明枪明剑的对战,她早就想送他一包毒粉了! 昨天畲沁配的毒药正好派上用场! 她还正愁找不到小白鼠呢,这不,这么大的一只小白鼠送上门来,她岂能放过? 她话音一落下的同时,就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内力一逼,那软剑蹦得笔直,她大喝了一声,中规中矩地朝他刺出了一剑! 158 小白鼠不好惹 丫的,敢对她放冷箭,不毒死你,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那人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刺出的这一剑,眼里闪过一抹迷茫的神情来。 明明看到她刚才和山外的那个男子打得难舍难分,而且掌法也很刁钻,怎么使出来的剑法,却如此的中看不中用? 他人身子一偏,躲过了这一剑。 苏佰乐没有迟疑,迅速朝他拍出了一掌。 那人眉头微皱,又躲过了苏佰乐的这一掌。 那人有些奇怪地看着苏佰乐,没等苏佰乐再次进攻,他就开口说道:“小丫头,我看你方才在山脚和那汉子打得如此火热,掌法也凌厉得很,怎么这会子出的掌法如此的没用?” 苏佰乐一怔,丫的,这家伙什么都看见了? “要你管!”苏佰乐说完,又朝他刺出一剑,人忽然就往后退了一大步。 那人脸上带着戏谑地神情看着她:“你该不会是方才就把力气用完了,这会子没力气和我打了吧?” 苏佰乐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出右手,朝他比了个一,二,三的手势。 那人一愣,忽然就觉得全身瘫软无力,他大惊失色:“你……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话落,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苏佰乐上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小家伙,姑奶奶说了你毛都没长齐,怎么样,这个滋味儿不错吧?” 她又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伸手就去解他腰间的那块玉佩:“这块玉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那人瞪着双眼看着她:“小丫头,你最好把玉佩给我放下,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苏佰乐摇头:“我这人就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她蹲在他的身边,“你说你没事学人家大姑娘戴个面具做什么,这面具看上去也像是用银子打的,今个儿姑奶奶好心,就先替你收下了!” 说完她也不用手去摘,直接用手中的软剑朝面具一侧的丝带一划,再一挑,那银面具就被她带到了手上。 她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面前,再朝地上的那人看了过去…… 可是令她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人躺着的地方,忽然就出现了一股白烟。 苏佰乐心道不好,连忙用手捂住口鼻,突然看见一个黑衣人架起那男子就消失在了大青山。 苏佰乐顿时就傻了眼,我勒个去,这家伙竟然还有保镖? 她也没有对那人抱有强烈的好奇心,更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见他们往前跑了,她飞快地转身,往他们跑的反方向跑了过去。 天色越来越暗,林子里的可见度也越来越低,随之带来的,也是气温的骤降。 苏佰乐知道,今天晚上要是跑不出这个林子,她就必须进空间去过夜了。 但是她被刚才那家伙一激,现在越发不敢随便进入空间,就怕自己的这个秘密被他们知晓了,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这个后果很严重,她也不敢去冒险。 好在大青山地势复杂,要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倒也不是没有。 很快,苏佰乐就在天完全黑透之前找到了一个山洞。 进山洞之前她有过一丝犹豫,但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个冷战,一头就扎了进去。 进了洞,她才发现洞里竟然别有洞天。 或许,用冤家路窄这个词更合适些…… 洞里蜿蜒曲折,在洞的最里面,早就有人生起了一堆篝火。 苏佰乐冒冒然闯进去的时候,那些人就有了动作。没等她走到最里面,一把剑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没头没脑地扎了进去,现在自然是后悔不迭。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挤出了笑和他打了声招呼:“好巧啊……” 真是该死,怎么会这里碰到这群家伙? 苏佰乐自叹倒霉。 那人脸上没了面具,借着闪忽闪忽的篝火,苏佰乐看到了一张比女人还精致几分异常俊美的脸。只是那脸蛋上,显得略显苍白。 “果然是好巧,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是一个用毒高手,你给我下的是什么毒?” 苏佰乐讪笑着,一边小心地避开那柄剑,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你能不能……” “你的毒的确很霸道,姑娘,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也用不着下如此狠手吧?” 苏佰乐嘿嘿一笑,说道:“我是报你射我两箭的仇。” 那人躺在枯草堆上,用手当枕,斜斜地看着她,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他的声音透着虚弱:“现在你仇也报了,我的东西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苏佰乐脸上的笑凝固了,原来是只要自己从他身上取的东西,这个好办! “这个好说,只要你给我一碗热水,让我暖暖身子,我马上就还给你。” 说着,她就将他的玉佩和面具都丢还给了他。 哎,这意外之财果然不能要,要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这男人长得很蛮好看的! 她留恋地看了一眼那两件东西。 那人收下了面具和玉佩,他将二物重新佩戴好,这才定定地看着她:“姑娘,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情?” 苏佰乐瞬间头皮发麻。 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只是,这是畲沁新配的毒药,她都不知道畲沁有没有配过解药…… 她只好碍着头皮说道:“不瞒兄台,这毒是我家妹妹新配的,至于解药,我还要回头去问问她去。”说着,她又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兄台,你的毒没发作吧?” 看他的脸色,应该不像是毒发的样子。 要不然,长得这么乖巧的一个小鲜肉就这么毁在了她的手上,她也真是罪过了。 “我有我门中的解毒圣药,区区小毒,自然是不在话下。只不过……” 苏佰乐看着他,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这家伙肯定大有来头,不然一会说什么门中解毒圣药,一会又诋毁自己的毒是区区小毒…… 咦,等等。 苏佰乐撇撇嘴:“既然是区区小毒,那肯定是难不倒你们了,你们就自己解决了吧。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转身要往洞口走去。 那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一直用剑抵住她脖子的人又将剑逼近了几分,苏佰乐听那人道:“话虽如此,只不过,你这毒配得倒是极为乖张霸道,敢问姑娘,可否引在下去见一见这配药之人?” 苏佰乐咋舌,啥,他想见畲沁? 苏佰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不行,我家妹那可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哪能随便见人?你要解药,我可以帮你想办法配好,但是要见人,这事真不好说。” 159 人在屋檐下 “你说什么?!”拿剑架在苏佰乐脖子上的那人低喝了一句,苏佰乐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 “这位大哥,你能不能让你的属下先把剑拿开了再说?”苏佰乐硬着头皮,冲他傻笑道。 那人淡淡一笑:“我除了好奇你的毒怎么会配得如此乖巧,还想问问你,下毒的手法怎么那么娴熟?”他有些自嘲了摇了摇头,冲着苏佰乐笑得一脸的热烈。 苏佰乐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下毒的手法那么娴熟? 瞧这话说的! 当然是练熟的啊! 不过,越是看到这人如此的漫不经心的模样,苏佰乐就越是对他多了一分戒备。 这家伙,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肯定很少用到毒,或者说是他对毒的了解,还没有她好。 也就是说,这家伙对毒完全就是一知半解,却偏偏还在她的面前装13! 竟然说自己下毒的手法怎么那么娴熟,就差问自己的毒是什么时候下的了。 小子,你露馅了吧! 苏佰乐心中有了这个念头,她呵呵一笑,用手将脖子上的剑往外推了推,对身边的那人说道:“这位大哥,这刀剑无眼的,能不能把你的剑挪开一丢丢?” 他那个属下却双目瞪得通圆:“你若是再乱动,我现在就劈了你!” 我忍! 苏佰乐强压下心中的那份怒气,笑道:“大哥,你何必这么动怒呢,我在外面吹了一整天的冷风了,现在就想过去烤烤火暖暖身子。大哥,你看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利器吧?你就大发慈悲,让我过去烤烤火呗,我真的快冻成狗了。” “冻成狗?”枯草上的那面具男闻言笑出了声,“既然冻成了狗,那你再学两声狗叫给我听听?” 苏佰乐一时语塞。 这家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大兄弟,你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她撇撇嘴,忽然又话锋一转,开口道:“求你了,你就让我烤烤火,要是你怕我再对你下毒,大不了我把我身上的毒都放在这位大哥的身上,这样总可以了吧?” 苏佰乐眉眼里透着笑,小子,就看你敢不敢了! 那花样美男嘴角弯成了一美丽的弧度,“既然如此,那你便放下毒再过来吧。” 苏佰乐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还当真是怕死啊! 不过,她倒也是干脆,一股脑的就甩给了身边那位手持利剑的人一堆小瓷瓶儿。 一看到苏佰乐一口气掏出不下十余瓶毒药来,那花样美男也有些诧异。 这么多,这丫头是拿毒药当饭在嗑吗? 苏佰乐没想过自己一口气掏出那么多瓶毒药塞给别人,其他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她早就冻得有些受不了,放下了毒,就朝那火堆奔了过去。 她在火堆旁蹲下,伸出手去取暖。等到身子暖和了,她才对那美男说道:“喂,你有没有吃的?我在山里转了一天了,什么吃的都没发现,现在都快饿扁了。” 美男笑了笑:“你不怕我下毒?” 苏佰乐嘴角一翘:“我从小就是吃毒药长大的,会怕你的那些毒?你有什么毒,就尽管拿过来给我尝尝。” 她根本就不担心这小子会对她下毒! 相反,他既然好奇自己下毒的手法,甚至就可以断定这家伙根本不屑下毒。 通常来说,越是人们不屑一顾的,就越是能说明这人在其他方面有超高的造旨。 比如武功。 这小子的武功肯定不错。 那人淡淡一笑,朝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会意,丢下一只已经冻得硬梆梆的野兔在苏佰乐的脚边。 苏佰乐眉头一挑:“喂,我不吃生的!” “我也没打算让你吃生的,”美男重重地咳了两句,“我是要你自己烤着吃。” 听到他的话,苏佰乐彻底凌乱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小子该不会是连吃的都不会弄吧? 说的好听是给自己食物,到头来,还得自己弄食物给他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就是烤一只兔子吗,苏佰乐麻溜地捡起兔子,先借着篝火将兔子解冻了,趁着兔子解冻的时间,她先用几根木棍做了个支架,再削尖一根木棍,等到兔子差不多软了,她熟练地将兔子串了起来,放在篝火上开始烤兔肉。 “你就这么烤兔子?” “不这么烤,那你要我怎么弄?”苏佰乐头也不抬,“这么冷的天,我才懒得去帮你们清洗兔子。” “你多少也要把它的皮毛给拔掉吧?” 是的,这只兔子除了是死的,其他,他们甚至连毛都没有拔。 “反正我吃的是兔肉,又不是它的皮毛。你们呢,爱吃不吃。” 苏佰乐也不是不爱干净的人,实在是现在她真的懒得出门去清理这只兔子。 再说了,这兔子毛用火一烧就都没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是空气中会弥漫一股子焦臭味罢了,没有理由这群古人怎么可能比她这个现代人还讲究吧! “可是它的屎肠不都还在它的体内吗?这样烤出来的东西,也能吃?” 苏佰乐被他问烦了,瞪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现在一整天没吃东西的人是我,不是你!我都没说什么,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美男被她一怼,也没再开口询问着什么。 反倒是苏佰乐熟练地烤着兔肉,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山洞内就开始弥漫出一股子清香的味道来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道美味,她出来的时候身上也没带什么调味品,只能这样用火烤熟了吃。 就算是有,苏佰乐也不可能拿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啊,我没有调料。要是有调料的话,这兔肉吃起来就更香了。” 美男虽然没有烤野味的这种技能,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调味品。 “你要什么调料?” “最起码要些食盐吧?然后,孜然粉,茴香粉,八角粉,花椒粉等等,当然,要是还有辣椒粉就更好了。” 除了这些,如果还能再来点老抽生抽,或才是辣椒油,香葱大蒜生姜什么的,那才叫完美。 160 丫的,白忙活了 可是眼下,除了这只兔子和一堆篝火,再有美男属下送过来的盐巴,就再无他物了。 苏佰乐也不挑食。 饿的狠了,真的什么都吃得下。 整整烤了半个时辰,苏佰乐才在兔子上扯下一条后腿,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看她吃得香,美男哪怕再没精神,也忽然就有了食欲。 只见他的手一动,一双手就迅速扯下另一条后腿,递到了他的手上。 苏佰乐也不管他,只顾吃自己的。 她吃东西的速度不慢,不多时,一条后腿全被她啃完了,她砸巴着嘴:“好吃,就是太油了,不然,我还能吃更多。” 她吃好了,才看向那美男。 美男的吃相比起她来,那可谓是不知斯文了多少倍。 只见他缓缓地从兔后腿上撕下一条兔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而且还是标准的食不露齿。 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苏佰乐打了个饱隔,站了起来,伸了懒腰:“吃饱了,我就先休息了。你的草,分我一半。” 跑了一天,她也着实是累了。 也不等美男有何表态,她就从他身下的枯草堆里抱起了一半枯草,在篝火边浅浅的铺了一层,人就躺了上去。 “你放肆!”美男的属下顿时就恼了。 这些枯草可是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才收集起来的。 天知道他们在冰天雪地里收集枯草又要花多长的时间将枯草上面白雪清理干净,能让主子能有一个相对干燥温暖的住处,他们又要花多少精力把这些沾了白雪的枯草烘干。 “无妨,让她去吧。”美男一抬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随从也只好退下:“是,主子。” 苏佰乐看在眼里,嘴唇俏皮弯了一个弧度,一翻身,用背着对篝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敢跟她装傻充愣,真当她是小白呢? 苏佰乐虽然不敢保证畲沁配的毒到底有没有解药,可是一看这美男的神情,她就清楚得很,这小子身上的毒其实已经被他清除得差不多了。 这一下,她更奇怪畲沁配的毒到底是用什么药材了,更好奇这美男手中所谓的解毒圣药到底是什么牛叉的神器了。 如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她到张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了。 身边的篝火还在继续燃烧着,虽然火势并不是太大,但至少还能给她带来一定的温度。只是,那美男和他的属下却不见了踪影。 苏佰乐伸了个懒腰,对这样的结果,她很是满意。 她就怕那小子一时想不开,对自己死缠烂打的非要跟自己回去见畲沁。 畲沁她早就寻了个由头让她进入空间里了,这时候,空间里一派繁花似锦,温暖如春的,哪里是这鹅毛般的白雪能比的? 令她意外的是,那小子倒一点儿也不吝啬,她昨天晚上做的烤架上,那小子又给她烤了一条鱼。 这可以说是意外的惊喜了。 天寒地冻的,美男一行人竟然还能捕到鱼,这就真真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surprise了。 她也不客气,拿起烤鱼就啃了起来。 一条鱼吃得差不多了,她这才站起身来,朝洞外走去。 一来到了洞外,她先是四下里一阵观望,这一望,她不禁呆了呆。 山脚下的那个村落布局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不管了,先下去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然后再找路去香河镇吧。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林里,好在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她也不至于挨饿。只是雪天的路实在太滑,她对路况又不熟悉,不是因为路太滑而险些摔倒,就是被头顶树上的落下来的积雪灌进了衣领。 她既狼狈,又委屈。 她长这么大了,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怪不得都要大雪封山呢,敢情是这个原因呐? 好不容易下了山,沿着被人们踩出来的小路,她小心地往前走去。 只是越走,她就越在心里嘀咕,丫的,白忙活了! 若不是自己昨儿个才到的这里,打死她她也不想承认,她再一次踏进了大杨梅村! 真是卧了个草的! 不行,自己不能从大杨梅村如此招摇的走过去,得绕一下。 免得那个刘副将一看到自己就又要逮住自己去给他们治伤了。 有时候,某些事做过一次就好了,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们的冰板凳上去凑。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她这一有了找路绕过去的想法后,那边有就人发现了她。 而看到她的,竟然还是杨桃花。 就是大杨梅村里六朵金花中的那朵桃花。 她一看到苏佰乐,就朝她奔了过来,一把拦住了苏佰乐的去路:“你是苗志根的媳妇苏氏吧?你可来了,嫂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爹啊!我听说,整个镇上也只有你才有本事将那伤口缝起来……” 苏佰乐一个头两个大。 这还真是怕啥来啥啊! 她急切地想要离开,哪里想到会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杨桃花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地说着,很快就引来了其他村民们的注意。 一看到又有其他村民们朝这边走了过来,苏佰乐来不及多想,撇下了杨桃花,又是一招纵云梯,直接朝村外的雪里地奔了过去。 开玩笑吧这些人,当初自己是怎么对他们的,他们又是怎么对自己的? 能不能站在她的立场,替她思考一下? 你们有需要了,就找个有权的将自己绑了过来,你们不需要了,就一脚将自己踢开。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好吧? 青天白日的,突然有人这么一跳就数丈高,自然就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比如苗家的那两个小子。 苗志城在家的时候就是个妈宝,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前提是苗志根没回家。 苗志根一回家了,他在站就只能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苗志根没事就找他切磋切磋。 说的好听是切磋,可是他哪里不清楚,这是苗志根在报昨天自己没有帮他拦下苏佰乐的仇。 眼下,他在院子里按照苗志根的要求扎马步,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在半空一闪而过,他哇的一下就叫了出了声。 161 飞玉寨的又来了 “哥,你快看那里,那人一下子就跳了那么高!” 苗志根一听到声音就站了起来,往苗志城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哪里?” 音落,又是一个身影一纵数丈高,再次消失在了远方。 苗志根一见,纵身一跃,就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苗志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揉了揉自己的腰,要是可以,他真的不想再被苗志根如此折磨了。 苗志根的轻功到底还是在苏佰乐之上,没费多大的功夫就追了上去。 “乐乐,真的是你!”苗志根拦住苏佰乐的去路,脸上闪烁着无比言喻的喜悦之情。 苏佰乐眉头一拧,怎么还真让自己给遇到这家伙了! 都怪那该死的桃花! 苏佰乐没有理会他,转身就再次使出了云纵梯。 苗志根一见,也马上再次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道:“乐乐,你等等我!” 苏佰乐哪里肯听他的,反而跑得更快了。 苗志根对大杨梅村比苏佰乐要熟悉得多,见苏佰乐跑的方向不对,他在后面提醒道:“乐乐,你当心,前面是条河!” 苏佰乐听到他话的时候,已经迟了。 她人早就跳到了河的上方,看见河的时候,她啊的一声,人就从半空坠落了下来,重重地掉到了结满厚厚冰层的河面上。 这一摔,苏佰乐摔得疼得呲牙咧嘴的,丫的,她竟然给忘了,冬天这河水会结冰啊! 她是个旱鸭子,虽说不怕水,但是她却不识水性。 一听到苗志根在身后喊这边是一条河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想起这一点来了。 可她哪里想到,由于连日的冰雪,河面上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村里一些顽皮的孩童,也会趁着这时候在河面的冰层上溜冰玩得不亦乐乎。 苗志根见苏佰乐一下子就从半空中掉到河中央,他飞快地奔了过来,伸出手就去扶她:“乐乐,你怎么样了,没摔疼吧?” 苏佰乐捂着屁股,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你试试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丫的,尽说没用的。 要不是穿得厚实,她的屁股早就开花了好么! 苗志根脸上闪过一抹疼惜,手忙脚乱地就去扶她:“来,快起来,冰面上多冷啊!” “不用你扶,你走开!”苏佰乐却不领情,将他伸过来的手甩开了。 “乐乐,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苗志根看着如此倔犟的苏佰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但他又替她感到疼痛,“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呢?” 苏佰乐好不容易才从河面上站了起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娘子啊!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少在这里放屁,你娘亲口对我说过,她早就把撵出你们老苗家了,你怎么一看到了我,就像是猫见着了腥呢?我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苗志根脸上闪过一抹忧伤的神情来:“所以,你知道我去了北疆,你马上就回到香河镇了?”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嫁给了你,要是当年我没嫁给你,我就不会有这么多遭心的事儿,你说你娘前些日子在我那里住了几天,好,我不说什么,就当是一个普通的长辈了,我敬着她。可是她倒好,一从我那里回业,就在香河镇上打着我的名义借了近千两银子!” “我在北疆五年,都没赚那么多的钱,她一口气就给我借了那么多钱,我该她的?”苏佰乐越说越气愤,“这事儿没解决,我跟你们姓苗的势不两立!” 丫的,这一摔,自己虽说没伤着,可那也着实是难为情啊! “乐乐,先不说这些,我们先回家,回家了我们再做打算,怎么样?” 苏佰乐刚想说什么,突然眼尖地看到远处出现了一排小黑点儿。 小黑点儿跑得很快,一转眼就能看出是人骑着马朝这边奔了过来。 苏佰乐瞪起了眼睛,丫的,这是个什么情况? 苗志根见苏佰乐忽然盯着自己的身后看个不停,他也回头一看。 这一看不打紧,他当下就喊了出来:“不好,是飞玉寨的那群人又来了!”说完,他急切地盯着苏佰乐:“乐乐,你怎么样,能走吗?” “当然能走……” 话还没说完,苗志根拉起她的手就往村子里跑了过去。 “你放开我!”苏佰乐一挣扎,就挣脱了他的手。她揉着被他捏痛了的手腕,不满地冲他吼道:“你要干嘛啊!” “飞玉寨的人来了,你说我要干嘛,快走!” 苏佰乐眉头一挑,扭头就去看那些人。 那群人越来越近了,苏佰乐这才看清楚那群人个个都拿着家伙,打着寨旗,朝这边狂奔而来。 “姓苗的,遇到你准没好事!” 苏佰乐又骂了一句,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再次被苗志根抓住,只听他道:“我们快回去,要不然,村长他们会更危险了!” “要去你去,我又不是你们村里的人,你们村里哪怕被他们屠村了,又关我什么事啊?” 苗志根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他真的没想到,才五年不见,苏佰乐见了自己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这落差太大,他皱着眉看了苏百乐一会,“乐乐,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快走!” 苏佰乐嘴一撇,还没开口说什么,人就被苗志根扛了起来。 她吓得花容失色,在他的肩膀上大骂:“姓苗的,你快放我下来!” “来不及了,你就听我这一次吧。”他扛着苏佰乐一就朝药庐的方向奔了过去。 苏佰乐有些诧异地看着苗志根。 这家伙,这五年的时间没浪费啊,这轻功竟然比自己还好。 她叹了一口气,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果然不假。 自己可以说是从小就练功夫,哪怕练到现在的这个年纪,那轻功顶多也就是个半吊子。 用来吓唬吓唬普通人倒是不错,可是真的一遇到了行家里手,她那半吊子的轻功就真的不够看了。 苗志根一阵风似的将她扛进了药庐,还没将苏佰乐放下,他就冲着药庐里面的村长喊道:“村长,不好了,飞玉寨的那群人又来了!” 162 剑拔弩张 苗志根的话如同炸雷一般在药庐里炸开,惊得那那受了伤还一直躺在病床上的人伤患们一阵恐慌。 “什么,他们又来了?” “天杀的,这群人怎么又来了,这叫我们怎么活啊!” 村长也有些激动,他蠕动了好几次嘴唇,声音哑哑地说道:“志根,你腿脚利索,你快去请刘副将,将这边的事情务必要告诉他!” 苗志根一愣:“村长,你身受重伤还没痊愈,如果我去了的话,整个村子都会跟着遭殃。不如……”他神色复杂地看了苏佰乐一眼:“不如,乐乐,你去,怎么样?” 苏佰乐一心想要怎么摆脱这个苗志根,乍一听到他说的,反而愣住了。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我?你要我去请刘副将?” 苗志根点了点头:“整个大杨梅村,也只有你会轻松了,所以,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苏佰乐眉头一挑,这个苗志根在发什么神经呢? 前一秒还生怕自己跑了,现在反而让自己跑? 他不会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将他的恩情铭记在心,然后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吧?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我可以答应去禀告刘副将,但我可不能保证他会马上赶到。”苏佰乐眼神闪了闪,说道。 她有自己的小九九。 眼下的这种情况,越早跑掉就越好。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自己清楚。 眼下,那飞玉寨的强盗们起码来了四五十号人,面对大杨梅村这种元气大伤的村落来说,那无疑是灭顶之灾。 大杨梅村的青壮年有很大一部分都在外或务工,或学习,而留在村子里的,在上一次飞玉寨来袭的时候,早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现在整个大杨梅村里,最多的就是些伤残妇孺了。 苗志根深深地看了她半晌,才幽幽地说道:“只要你去了,那就是对我们大杨梅村最大的恩惠了。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苏佰乐痛快地点了点头:“那行,我这就走了。” 苏佰乐知道,要是自己再和他们墨迹下去,等到飞玉寨的人杀过来了,自己就真的跑不掉了。 她可没想过自己能在四五号人物的包围下还能顺利脱险。 她不是没有打过群架的经验,而是现在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那些人每一个人手上都的家伙。 所谓双手难敌四掌,她可不那么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 她话一说完,一个箭步出了药庐,认准了方向,一个云纵梯就使了出来,人就上了最近的一个屋顶。 她在屋顶顶着寒风前进,一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里。 苏佰乐以前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使出过功夫,眼下她突然使出了轻功,惊得药庐里的一干村民们目瞪口呆。 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女子可以学习轻功! 苏佰乐会轻功的事,马上就在药庐里炸开了窝。 还好苗志根早有准备,立马就吩咐了下去: “呜警钟,放狼烟!” 警钟挂在村子水井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柳树上,平时要有什么事,只要用锤子一敲,村民们就会自发地来到水井边上来商量。 警钟的敲法很有讲究,绝对不可以乱敲乱撞。 响一下,停一下,那是村长在召唤各牌的牌长。 响两下,停一下,那是村里有人过世了,村长在召集人手前去帮忙。 响三下,停一下,又响三下,那是代表着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而最后这一种敲法,是三长两短。 三声长鸣后又接上两下较短的敲击,那就表示警示。 苗志根话一说完,自然有人去水井边去敲警钟,而他自己,则亲自去放了狼烟。 不多时,几乎是和飞玉寨的人抵达村子的同时,村民们也都聚集到了水井边上。 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在水井相遇了。 一边是心狠手辣拿着各式武器的强盗,另一边是拿着各式农具的村民们…… 两队人马针锋相对,苗志根一声大喝,冲着对方领头人奔了过去。 飞玉寨这一次来的是个小头领,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一见苗志根朝他奔了过来,他也大喝了一句,双腿一夹马腹,提了一柄关公刀就朝苗志根冲了过去。 苗志根手上拿着的是一杆长枪。 这是整个大杨梅村里唯一一件可以称得上是兵器的武器了。 苗志根的长枪经过改造,不仅保留了锋利的枪头,还装了一个弯弯的半圆刃。 没等对方的小头领冲过来,他举起长枪就朝对方的马腿划去。 小头领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受惊,扬起前腿嘶鸣了一句,刚刚将前腿放下的时候,苗志根猛地一拉手上的长枪,鲜血飞溅而出,战马哀鸣了一声,噗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首战告捷,苗志根越战越勇,手上的长枪忽刺,忽收,忽砍,忽劈,一时间,对方的小头领竟然没讨着半点的好。 他恼羞成怒,举起关公刀就朝苗志根砍了过去。 苗志根却抓住机会,扬起手上的长枪专攻他的下盘。 一时间,两人战得难舍难分,双方人马剑拔弩张,大有一声令下,就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方肯罢休。 可双方的领头人却根本无瑕顾及其他,你来我往地打得好不热闹。 “杀!”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了起来,双方人马一惊,纷纷朝对方奔了过去。 苗志根心中大急,他知道,对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而大杨梅村的人,都是一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妇孺。 偶有男丁,那也是在上次战斗中受伤较轻的人。 这一下双方人马忽然就战成了一团,是他没料到的。 “啊,血啊!” 忽然,一声尖叫从身边传了过来,苗志根分神朝那边一看,看到的是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小媳妇忽然扔了手里的锄头,抱着脑袋就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尖叫…… 对方的小头领抓住机会,朝他劈了一刀。 他听到声响,一记漂亮的回马枪就化解了这一刀。 他来不得说什么,举起手上的长枪朝对方的小头领砍了过去。 163 这老头儿还真上心 而方才的那个小媳妇却因惊吓过度,只顾着抱着头蹲在地上尖叫的下场就是,被飞玉寨的人一剑刺中了右臂。 一看到血,那小媳妇愈发地失控。 苗志根心里陡的坠到了谷底。 他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失策了。 要一群没有战斗力的妇孺上阵和他一起杀敌,那真的是太为难人了。 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而谈。 可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只要他拿下了对方的小头领,那他们大杨梅村今天就有了希望。 他再一次和对方的小头领战到了一块。 而当刘副将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大杨梅村时,已经是午后,而战斗也早已然落下唯幕,只剩下了大杨梅村的一众村民们在药庐里等待着大夫的到来。 自从五年前飞玉寨的人来过了一次,村里的那名村医消失了后,大杨梅村里就再也没有一个村医出现过。 原本还有一个苏佰乐,可是苏佰乐也在五年前离去,村民们看病,就更难了。 而这一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坐在药庐里等着军医的到来。 刀伤剑伤,不是普通大夫敢瞧的。 而就算是军医来了,他们也只是给他们的伤口进行简单的清洗,再上好金疮药,再用纱布包扎好,就只能任伤员个自生自灭了。 这是军医们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可是,军医虽然和刘副将来了,但是由于这一次受伤的村民们更多了,需要大量的药物,而将这些药物从香河镇运到大杨梅村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就意味着大杨梅村的村民们在没有药物之前,只能忍着剧痛等待着。 苗志根见刘副将到了,一双眼睛在他的身后搜寻着,可惜,却一直没有看见他想见到的人,不禁有些失望。 她没来也好,至少她没让自己失望,告知了刘副将,请来了援兵。 他的内心是矛盾的,他既希望她来,又希望她不来。 她来了,知道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或许会心疼。 而她没来,就看不到自己这狼狈的模样,也就不会心疼了。 他强打起精神来和刘副将寒喧了几句,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关心着村民们的安危。 他知道,飞玉寨的那帮强盗们这一次没讨到好,那就表明了,他们也许还会卷土重来。 刘副将明白他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 苗志根这是在希望刘副将能将大杨梅村里发生的事情上报给朝廷,让朝廷派兵来剿匪。 只是刘副将却只能和他打哑谜。 有些话他可以说,有些话却是他的禁忌。 他吃过好几回这样的亏,若是再犯一次,也许,等着他的,就只有告老还乡了。 刘副将安抚了苗志根几句,便带了人手去周边地区巡查。 话说苏佰乐一路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香河镇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刘副将,一回到了畲记,一坐下了,便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实在是太累了。 从大杨梅村到香河镇具体有多少里路,她心里没数,但是,她曾轻亲自用双脚体验过。 要足足走上两个时辰! 而这一次,她从大杨梅村回来,一直都在施展着云纵梯,也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光景。 她来没有试过连续半个时辰都在施展云纵梯。 这一次,她竟然豁出去了。 是以,一回到了香河镇,她早就累得只想找个地方美美地睡一觉了。 可是,她的这个愿望却还是没能达成。 林员外来了。 她对这个男人既恨又厌恶,可是她还是只能对他强颜欢笑。 哪怕再累,她也要去和他周旋。 而林员外来的目的却让苏佰乐大跌眼镜——他递给了苏佰乐一张红纸,对她说道:“苏老板,这是我在镇上找人批的八字,你看一看。” 苏佰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批八字?” 对于生辰八字这种东西,她向来兴趣缺缺。 她也只是瞄了一眼,问道:“林员外,怎么突然批起八字来了?” “我看过黄历了,十一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想在那天迎你过门。” 苏佰乐一口茶没吞下,悉数喷了出来。她夸张地喊了一句:“十一月初六迎我过门?” 林员外嘿嘿一笑:“可不是吗,我对苏老板的仰慕之情,可谓是……” “停停停!打住,不许再说了。”苏佰乐有些头痛地制止了林员外继续说下去,她半真半假的说道:“苏某多谢员外爷的厚爱,只不过,眼下我名义上还是苗家的人,和离一事我还没办妥当,我可能还不能答应员外爷。” “苗家?”林员外忽然说道,“我记得大杨梅村好像只有一户姓苗的人家?” 苏佰乐摇头:“应该不止一户吧。据我所知,大杨梅村的苗家至少也有三四户人家。” 反正大杨梅村里只要是姓苗的,不是苗志根的叔叔就是苗志根的伯伯,基本上都是三代以内的血亲。 林员外哦了一句,眼里忽然迸出一抹精光来:“那苏老板,我们五年前是不是见过?” 苏佰乐干笑了一声:“不错,当初我们在大杨梅村的药庐里见过。” 不用说,人家既然问了,肯定都做足了功课,自己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如果他还记得,那最好不过。 要是不记得,她也不介意好好的帮他回忆回忆。 林员外嘿嘿一笑,伸出手就摸向了苏佰乐:“那苏妹妹,能否告诉哥哥,这和离的事,还有哪些关系没打通?”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打算今天就去衙门的,可是谁知道昨天那刘副将忽然就将我绑到了大杨梅村,今天早上我才从大杨梅村里一路步行回家的。所以,和离这事,我还没去衙门报备呢。” 林员外皱了皱眉:“这样可不行,若是再这么拖下去,不仅你不能脱离苗家,就连我也不敢这么娶了你。这样,今天你也累坏了,就先好好休息休息,回头,我去衙门走一趟。衙门的许大人至少还得卖我一个面子。” 苏佰乐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丫的,这家伙对这事儿还真特玛的上心啊! 真恶心! 164 我是要和离书 林员外说完就带着笑意,一脸春风地走了。 苏佰乐站在门洞里看着他离去,脸上嫌弃的神情越发明显。 老色鬼就是老色鬼,说起话办起事来,倒也是快到了极致。 第二天到饭点的时候,苏佰乐正在铺子里忙得团团转,林员外挺着他的那个象征性的肚子又慢理斯条的走了进来。 一看到了苏佰乐,他眼睛一亮就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苏佰乐看到他来了,脸上的笑容一僵,就被他拉到了一边。 林员外神神秘秘地给了她一纸文书,苏佰乐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 只见上面黑白分明的写着休书【p.s】: 立书人苏佰乐,系天舒府香河镇人,从幼凭媒娉定苗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太康十五年 十月二十八日 手掌为记 苏佰乐眼神一闪,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不是休书吗?我要的不是休书,我是想要和离书。” 林员外背着手说道:“你管他是不是休书,你不是一心想要离开苗家吗?只要能让你离开,你管他是休书还是和离书,只要是一个意思就成了。”他又有些讨好地对苏佰乐说道:“现在只要你按上你的手印,这封休书就生效了。” “你还在等什么?” 苏佰乐摇头,重申她的观点:“我要的是和离书,并不是休书。而且我和苗家的事本来就是他们苗家的原因,一旦我在这休书上按了手印,那就完全就是我的原因了,这个手印我不能按。” 说完,她就这份休书递还给了林员外。 她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就是觉得有点怪。 按理说,这休书上不是应该写着什么府什么县吗,怎么香河镇也能出现在这上面? 这不符合常理啊! 林员外倒是有些心急,他有些哀求地对苏佰乐说道:“我的好妹妹哟,你要是不这么写,如果这管文书的小吏真去大杨梅村调查,到时候你就离不了了!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大杨梅村三天内就遭了两次飞玉寨的攻击,要是他们寻个什么嫌贫爱富的由头,不管成与不成,先将你打上二十大板,你就算不疼,我也疼啊!” 苏佰乐眉头一挑:“他们还管这事儿?” “管啊!事无巨细皆职责嘛。”林员外笑道。 苏佰乐撇撇嘴:“那你是怎么让他们在没有当事人到场的情况下给你这份休书的?” 林员外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休书是我以你的名义写的。” 苏佰乐被他雷了个外焦里嫩:“啥,是你写的?” 我勒个去,竟然还可以这样玩? 这个林员外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连休书都能作弊? “放心吧,我出面写的休书就没有不成的!”林员外得意地说道。 苏佰乐反倒有些犹豫了:“那要是衙门里的人或者是苗家人不承认这封休书,到时候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林员外见四下里无人注意到这边,伸手摸住了苏佰乐的手:“难道你就没说过‘天高皇帝远,衙小王八多’这句话吗?这衙门里,我的王八也多!” 苏佰乐眉头一挑,他的意思是说他在衙门里有人? 当下她便装作羞涩状,只差两眼冒着闪亮的崇拜的星子了:“真的吗?林……哥哥在衙门里也有人呐?” 她软软糯糯的一句林哥哥直把林员外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林员外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苏佰乐,动情地说道:“好妹妹,只要你心甘情愿地跟了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苏佰乐故做小女人状,又和他胡扯了半天,才将他打发了出去。 一送了林员外出了门,苏佰乐就用手捶起了肩膀。 和这个家伙周旋,真是太累了! 哪怕她从大杨梅村跑到香河镇也没这么累过。 和这种人说话,真是太伤神了。 还要处处被他揩油,真是活受罪。 可是一想到他在一天的时间内就将自己的事情都弄好了,苏佰乐又觉得有点值得。 只要离了苗家,遭这点罪算什么? 到时候,自己还不是一样要在他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但是苏佰乐也没有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苏母将林员外那一幅色眯眯盯着她的样子以及吃她豆腐的情景,统统都看在了眼里。 等到苏佰乐回到包间里的时候,苏母正坐在一边悄悄地抹着眼泪。 一看到这情况,苏佰乐下意识就看了季月秀一眼。 季月秀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只是用嘴朝苏母那边呶了呶,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佰乐瞪了她一眼,走到苏母面前:“娘,你这是怎么了?” 苏母扭开头,只是低着头抹着泪水,她声音哑哑地说道:“乐乐,明天送我月秀回大田村吧。家里三个男人,没个女人在家主事,我不放心。” “娘,好端端的怎么就想着要回去呢,再说,月秀这月子都还没出呢?” 苏母还是不肯看她,只是说道:“送我回去吧,我宁可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知情,也好过在这里看你受那样的罪。” 苏佰乐猛地怔住了。 她挤出一丝笑来:“娘,你是在担心我?” “论年纪,那个林员外都可以当你爹了,论家世,我们家里哪里比得上他家大业大的?论相貌,你说志根哪里不如他?你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要和志根和离,要去嫁给他呢?你这是看上他什么了?” 苏佰乐彻底呆住了。 想不到,娘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季月秀也是一脸担忧地说道:“大姐,不是我说你,找相公就一定要找和自己门当户对的,这门不当户不对,你就是嫁过去,哪怕你的能力再强,你也只能是受闲气的份。” 苏佰乐苦笑道:“我当然知道。可是……” 可是,她有苦衷也不能和她们言说。 她要报仇,她要为她还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没有理由她的孩子死了,而这恶人还能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ps:休书是在网上找的范本,稍微改动了一下。】 165 都见鬼去吧 苏母到底拧不过她,最后,气得拍拍屁股硬拉着季月秀带着孩子回大田村去了。 连苏佰乐要去送,都被她拒绝了。 最后,季月秀安慰了苏佰乐两句,说是回家后她再好好劝劝苏母,让她放宽心,苏佰乐这才断了去送的念想。 这边苏母一回了大田村,那边刘副将又亲自带人来堵苏佰乐了。 苏佰乐也学聪明了,反正也拧不过这个当兵的,听他把话一说完,她就乖乖地上了车,有一个条件就是,自己不能与任何人同坐一辆车。 等到了大杨梅村的时候,刘副将满心欢喜地去请苏佰乐,掀开门帘的时候,哪里还有苏佰乐的影子? 气得刘副将对着赶车的小兵就是一顿痛骂。 同样失望的还是苗志根等人,最后,他们不得己,只好自己上阵救人。 而苏佰乐此时却悠闲地躺在空间小楼前的空地上,旁边的畲沁正献宝似的给她讲述着她在空间里新配制的毒药。 “姐,我上次听了你的话以后,真的很有感触,这不,这一次我新配的药不仅有植物毒,还有我的毒液。而且,也没有什么味道,你看看。” 苏佰乐从她手上接过新毒,打开一闻,和之前相比,这一次的毒不仅没有刺鼻的味道,反而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你用的是什么花,怎么这么好闻?” 畲沁得意地扬起了头:“梅花啊,我是将毒都配好了以后,再把它们装进了盛有梅花汁液里,怎么样,好闻吧?” “闻倒是好闻,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这个没有小动物可以拿来做试验,我也不知道。不过,姐,我发现了一件事。”畲沁神神秘秘地说道。 苏佰乐看着她:“哟,你还卖起关子来了,到底什么事啊。” 畲沁趴在她的身侧,嘻嘻地笑道:“姐,我发现,只要我连续三天吃一定量的某种花的花瓣以后,我的毒也会受到影响,会带有那种花的香味儿。” 苏佰乐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 蛇的毒怎么还会受到食物的影响而改变味道? 畲沁肯定地点了点头:“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连续三天哦。” 苏佰乐连忙坐了起来,指着药田里种植的那些药材问道:“那你有没有试过吃药材?” 畲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我吃药材做什么,我又没病?”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苏佰乐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吃的不是花,而是药材呢?” “这肯定不行啊,吃进去的东西不都变成了……shi么?”畲沁眨着眼睛说道。 “不不,你还是没领会我的意思。”苏佰乐有些小激动,她站了起来,从药田里摘了一把药材递给她:“如果,用你的毒液来浸泡这些药材呢?” “我试过了,药材本身的味道没变,但是,它的作用应该是改变了。不过,我本身就对蛇的毒液有一定的免疫,所以,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有没有变化。” 苏佰乐又是一脸讨好地看着她:“那么,你一天能产多少毒液?” 畲沁却是大骇:“姐,你想干嘛?” “我就问问,你能产多少?” 畲沁摸着鼻子,讪讪地说道:“一天的话,也只不过只有三四钱吧。” 有三四钱那么多? 苏佰乐更激动了。 “畲沁,你吐一次毒液恢复的话要多久?” 畲沁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每天都会有三四钱的样子……” 这里灵气那么浓郁,自己在这里随便打打坐就能将前一天吐出来的毒液尽数恢复过来。 只是,她怎么看上去这么激动? 苏佰乐没有注意到畲沁的表情,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一天就能吐个三四钱,那么十天就能有个三四十钱。 这里的一斤有十六两,一两的话那就是十钱。也就是说,十天的工夫,畲沁就能吐个三四两毒液。 外面不过三四天,她就能吐个一斤出来。 一斤毒液那就很可观了。 而且她的毒液还能恢复过来。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把畲沁养得白白胖胖的,她就可以说是无限循环吐毒机器了! 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用她的毒呢? 而现在,她的毒还能因为花香而改变气味…… 这简直就是杀人利器啊! 姓林的,这一次,老娘看你往哪里跑! 苏佰乐再一次讨好打着商量地对畲沁说道:“畲沁,你就帮我个忙呗?” 畲沁心里的那份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浓烈了。 她嘿嘿地笑着:“姐,你到底想干嘛?” “明天开始,你就给我吐梅花香味的毒液,我要一斤,等吐完一斤后,你就再给我准备茉莉花的毒液,怎么样?” 畲沁骇然道:“姐,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苏佰乐却没有理会她,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带香味的毒液啊,想一想都觉得激动。 只要她吐够量了,到时候再把她配置的毒药往她的毒液里一浸,或者是拿她的毒液轻轻地刷在成品毒上…… 苏佰乐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就这么定了! 苏百乐却是一言定音了:“就这么定了!赶明儿,我就给你送好吃的进来,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买来!” 苏佰乐说风就是雨,二话不说就出了空间。 畲沁当下就傻眼了。 苏佰乐出了空间,自己所在地还是在那个车厢里面。 只是现在她感觉不到颠簸了,看样子,应该是到了大杨梅村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要想个办法偷偷地离开了才行。 如此想着,她一边小心翼翼揭开窗帘,门帘朝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四周无人看守,她迅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飞快地躲进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草垛子后面。 一躲进去后,她探头探脑地又四下里查看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了,这才从草垛子后面朝大山里一路狂奔了过去。 刘副将? 救人? 都统统给老娘见鬼去吧! 166 遇袭 可是这一次,苏佰乐悲催了。 她很顺利地离开了大杨梅村,而没被任何人发现,只是才一出了大杨梅村,她就正面遇上了一群人。 这群人不多,也就七八个的样子,但是他们个个都手里拿着刀或剑等武器,看样子是似是在专程等着她似的。 “小娘皮,你总算出现了!”一看到了她,那领头的先是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说道。 苏佰乐指着自己:“我?你们在等我?” 那领头人冷冷一笑,说道:“小娘皮,我们一收到可靠的消息,说你在刘副将的马车上,我们就带着兄弟们将大杨梅村团团包围了起来。你现在就是插翅也能飞了!” 苏佰乐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干嘛要抓我?” 自己近来没和什么人结仇结怨啊,怎么还有人想抓自己? 而且,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一没钱二没权的,他们抓自己干嘛? “我们是谁你别管,你只要清楚一点,只有杀了你,我们的少主才会乖乖地跟我们回去!小娘皮,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连我们少主也敢勾引!纳命来吧!” 卧槽! 他们玩真的! 苏佰乐可没蠢到要和他们正面交锋。 听他们的口气,说是将大杨梅村都包围了起来,能将大杨梅村都围起来的,那肯定人数不少。 这是在下血本和自己玩啊! 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手笔? “等等!”苏佰乐退了一大步,喊了一句,“你们抓我干嘛?” “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得那么多!”那领头人大喝了一句,朝她斜斜刺了一剑。 他的剑术十分诡异,苏佰乐哪怕是此道中的个中好手,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只见她又退了一大步,同时也抽出了一直缠在腰间的软剑,只听见嗡的一声脆响,她就将那软剑嘣得笔直,软剑轻轻一挑,将那人的剑挑开了,也不甘示弱地朝他刺了一剑。 对方见了,眼睛里冒出热烈的光芒,大喝了一句:“来得好!”说完,手中的剑一抖,叮地一响就将苏佰乐的软剑也挑开了。 二人你来我往的一连交手了十几招,却都不能将对方克制住。 苏佰乐有些着急,但是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就越不能慌。 她必须沉着冷静地面对敌人。 同时她也有些奇怪。 这人口口声声说是要将自己抓去,可是下起手来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能感觉到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她置之死地,相反的,他还卖了好几个破绽给自己。 这些人到底是谁? 终于,她再一次寻到对方的破绽,一个云纵梯,人跃过了他们,苏佰乐疯狂地朝大青山里奔了过去。 那人一愣,这个女人是怎么回来,自己之所以来挡住她,就是不想她再进大青山了,她倒好,反而使出了轻功! 他低喝了一句:“追!” 苏佰乐哪里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她万万不可能再去大杨梅村去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了,再说了,现在只要林员外将她的事情都办妥当了,那她做起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是以,她一跳出那人的战斗圈后,就玩命地朝大青山里奔去了。 身后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响,不用回头,苏佰乐都知道是那群人追了过来。 丫的,这群苍蝇还真是不死心呐! 她的弱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她的轻功并没有想像中的好。 就算她的体力再怎么强悍,在这一群大老爷们的手上,那也绝对讨不着好。 不行,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追着自己了。 可苏佰乐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甩掉他们,她只能卯足了劲地往前冲。 苏佰乐的持久力也是极不错的。 她带着那群人在大青山里一口气跑了小半个时辰,最后,直到面前没路了,她才慌张地停了下来。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悬崖。 玛蛋,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随便跑个路也能遇到悬崖?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苏佰乐急得直跳脚。 自己和那一大群老爷们打,那肯定不现实,那么,如果今天想活命,那就只有用那一招了。 她左手一翻,一个精致小巧的小瓷瓶儿出现在了手上。 她紧紧地将小瓶儿握在了手里,等到身后的追兵们纷纷站定了,她才缓缓转过身来。 她嘻嘻地朝他们笑道:“诸位大爷,前边没路了,我们打个商量行不行,我们往……”她手一指,“往那边继续跑,怎么样?” “上!” 那群人根本就不理她,直接了当地做了个手势,那七八个人顿时就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朝她逼了过来。 苏佰乐心里一颤,又小退了两步。 丫的,这群人是真想把自己整死在这里啊! 老天,你怎么就不开开眼啊! 老娘好不容易穿越了,人生才刚刚开始,就非得要逼着老娘跳悬崖吗? 不行! 苏佰乐一瞬间就恢复了清明,见那群人朝自己冲了过来。 苏佰乐手持软剑,静静地站在一株美人梅下,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股杀意。 一时间,悬崖上面雪花飞舞,苏佰乐手中的剑在雪地里散发出冷冽的寒光,右边一挡,左边一挑,打得是异常狼狈。 一个两个倒还好,可是这是七八个人! 苏佰乐哪怕再牛逼,武功再好,也根本就打不过他们…… 只是,这群人还是大意了。 悬崖上面,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株硕大的美人梅,开着热情而奔放的花。 美人梅的花冠很大,花繁枝茂,寒风吹来,也跟着下起了一场香气逼人的梅花花瓣雨。 白雪袭人,残梅若血。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苏佰乐捂着左臂上的伤口,拖着软剑,一瘸一拐地朝山下走去。 而悬崖上,那株美人梅下,留下了八具尸体。 没等苏佰乐走两步,她一个踉跄就倒在了雪地上,她抬起头来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心中冷意连连。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想杀自己? 一阵睡意袭来,她终于也撑不住,趁着神志还算清醒,人就跌进了空间里…… 167 进门就是平妻 等到苏佰乐再一次出现在的畲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初四了。 再过一天,纳兰文山的店就要开业了。 据古掌柜的说,纳兰文山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会来一次,可是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以至于苏佰乐回到畲记的时候,他还木然地坐在铺子里动也不动。 只是捏着个酒杯,定定地看着大门。 当看到苏佰乐出现的时候,他就奔了过来:“苏老板,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可让我一通好找。” 苏佰乐笑了笑:“有些事耽误了。纳兰兄,我们来商量一下后天开业的具体事宜吧。” 她当然知道纳兰文山来这里为的什么。 店里也少了那几个她买来的下人,整个店里就显得有些空空当当的。 和纳兰文山讨论好了各种细节后,苏佰乐这才坐进了柜台,翻阅起账簿来了。 她一连消失了一个礼拜,古掌柜的将账记得是一丝不苟,每一笔银钱都能查得到,苏佰乐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之所以来翻账本,无非就是做个样子罢了。 古掌柜的为人,她信得过,她这么做,并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告诉他,自己对这个铺子一直都很上心。 她满意的合上了账本,又交待了古掌柜的两句,她就进了包间。 包间里还是那天她离开时的模样。 苏佰乐有些感触,她那个娘,真是个拧脾气。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过也好,走就走了吧,回头就让人把这间屋子复原,再拿来当包间用。 这个念头一升了起来,她就开始着手收拾起这屋子里的东西了。 没等她收拾完,林员外来了。 林员外这次给她带来了她一直都想要的东西。 ——那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搬进林员外那里去住了。 苏佰乐忽然有些小期待。 那可是自己的仇家呢,这几年,她都在想着要怎么让他身败名裂,而今天有了这个东西,她就可以将愿望提前了。 两人商议好了,十一月初八,林员外就会用轿子来接她过门。 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六。 苏佰乐没有急着进林府,而是主动去帮纳兰文山了。 这一天,她累得够呛。 初八这天,苏佰乐穿得和往常一样,只是头上多了一副头面,她交待了古掌柜的两句,就坐上了林员外派来的轿子。 苏佰乐早就和林员外商量好了,没有轿子,她不进门。 轿子不走大门,她不进门。 难得的是,林员外对于她的要求一口就应允了下来。 轿夫们走得很快,没花多大的功夫就将她抬进了林府。 一进了门,人才在新房的床上坐了下来,林员外就亲自过来了。 他将她带到了大厅,大厅里,林府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等等七位夫人以及林家的若干小妾和没有名份的侍婢们都在。 林员外当着他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的面,强调了一下苏佰乐的地位,直接就抬她做了个平妻,并且还要她替大夫人分担一下林家后院的这些事。 才一进门就能当平妻,苏佰乐只是冷眼旁观着,并不说话。 她知道,林员外这番话自然会在林府的后院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林府除了三位夫人,还有四个小妾,现在又多了一个苏佰乐,完完全全就能凑两桌牌了。 苏佰乐也没想着要去和这七个女人争什么,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林员外家财散尽,家破人亡。但对于这些女人,她虽然没有什么同情心,却也不想伤害她们。 当然,前提就是这些女人不来招惹她。 果然,林员外才一宣布这个消息,自然就引来了大夫人的反对。 “相公,你这么做,是不是对其他的六个姐妹太不公平了?这个女人不过就是姿色好了点罢了,她何德何能能与妾身平起平坐?” 林员外的这番话,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林府的大夫人娘家姓许,自从她十八岁就嫁与了林员外,替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当林家开始发达的时候,林员外就开始扩充后院了。 先是取了二夫人,二夫人是大夫人娘家的表妹,姓陈。 自己的夫君中意自己的表妹,大夫人是无话可说。 她自幼就被三从四德束缚,林员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她不反对。 可就算是自己的表妹,她也一直不让林员外将她抬到平妻的位置来。 她就是担心有朝一日,自己的这个表妹会和自己争权。 在林家,有了权力就有实力。 这个大权,她不能让。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才抬进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林员外就要分她的权? “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什么。许氏,你若是今后还想在林员吃香的喝辣的,那就老老实实的将钥匙交给她。” “什么?”许氏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还要我将钥匙交给她?” 交钥匙,那就是要自己交权啊! “这不可能!我不答应!”大夫断然拒绝道。 二夫人也站了出来,说道:“夫君,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要雨露均沾啊!没有道理,苏妹妹才一进门就能抬作平妻,还能得到那把钥匙的道理。” “你们姐妹倒是情深得很呐!”林员外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是,我林家家大业大,你们生的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有几个能帮我守住这份家产?” “苏氏就不同,她懂营生,会识字,只要我稍加调教,自然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光是这一点,你们七个加起来都比不过她半个!” 苏佰乐更意外了。 这林府的女人们都不识字? 转念一想,应该也差不多。 据说,除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其他的几位夫人都是林员外强娶豪夺过来的。 能被他抢过来的人,家里有几个会有钱让她们识字断文的? “就算是这样,相公,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林家人丁也不差,你怎么能让个女人去抛头露面的?若是让外人知晓了,你让外人要怎么笑话我们林家?” 大夫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平静地说道。 “许氏,出嫁从夫这句话你听过没有?这大夫人的位置你若是不想坐了,我这里还有七个人等着坐呢!” 168 偷钥匙印章 大夫人顿时就不敢再多言了,只是看向苏佰乐的眼神就显得不那么友善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依了表妹,何苦受这个外来的女人的闲气? 林员外对于府里的七位夫人自然是了若指掌,他非常清楚每一个夫人的脾性。他也就是靠这一招。 大夫人坐在位置上生了会闷气,忽然看了眼二夫人,她眼珠子一转,对林员外说道:“夫君,你要抬苏妹妹为平妻,我不反对,不如,趁着今儿个高兴,就将陈氏也一并抬为平妻吧!” 这个狐媚子,一进门就拾掇起夫君来抬她做平妻,不如再给你来一个平妻,这样,大权不仅落不到旁人的手上,她还能拿捏住陈氏。 她原本是想堵上林员外的嘴,让他知难而退。 一个家里,要是真的有了一个正妻,两个平妻,然后再有五个夫人的话,虽然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内里的矛盾肯定会爆发。 拉帮结派是少不了的。 但以她正妻的身份,那几个眼低的,她还不是照样能拿捏住? 谁知林员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兴然应允了:“如此甚好,那就趁着今儿个高兴,再顺便将你们的名份再排一下。” 大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夫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寻思着,乐乐进门了,我也该收心了。这样,你是我林某人的结发之妻,依然是正妻,不动,其他嘛……”林员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过,“苏氏和陈氏抬为平妻,称二夫人,三夫人。其他人,夫人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林员外的目光落在戴着凤冠卖点帔的苏佰乐身上:“各位夫人的院子也要重新分配一下,回头我再与夫人们商量。今儿个就这样吧,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其他几个夫人敢怒不敢言,只得依言向林员外行了一礼就鱼贯而出了。 苏佰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于他们之间的争吵充耳不闻。 反正她才这个世界上的那些土豪家里的那些破事也没有了解过,她也不想去了解。要知道,她进府可不是为了来享受的。 再一个,她人才刚刚进府,林员外就给她送来了许多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她才没工夫去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呢。 这些东西都可以变钱,多拿一分是一分。 苏佰乐不仅不想理会,她甚至还带了些倦意对林员外说道:“员外爷,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休息了,晚饭的时候记得叫我。” 林员外讨好地看着她:“乐乐,你再坚持一下。现在这些只是你以后的姐妹们,是你的同辈,还有些晚辈都没进来呢。” 苏佰乐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有些恼怒地将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重重地掷在了手边的小几上:“那就快让他们进来吧。” 林员外不耐烦地朝那些女人们挥了挥手:“林福,把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都给我叫出来,让他们来见见二娘。” 苏佰乐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意味。 这老头还真有意思,虽然,她不懂这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制度,但是光凭这一点,若是被那有心人利用了,这林员外也该吃不了兜着走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事她也只是默默吐下槽而已,人家林员外黑白两道都通吃,这一点,这些个女人可做不到。 见林员外这么一说,她又耐着性子说道:“夫君,那就快让他们进来吧,人家现在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一想到要喊他夫君,苏佰乐的胃里一阵翻涌,恶心得不行。 她强撑着又见了林员外的那十几个儿女,给过见面礼后,就撇下了林员外,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早就被林员外安排着住下了四个婢女,两个小厮。 见苏佰乐来了,他们慌忙行了礼,苏佰乐示意他们起来后,就直接进了卧室。 只留下了那群下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她昏沉沉地睡了小半天,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外面的大厅里早就被那几个下人摆上了饭菜,只等着她起来吃。 苏佰乐饿了半天,现在胃口大开,一阵风卷云残后,饭桌上就只留下了一个个的空碟空碗。 吃罢饭,她又被那几个下人们带着去了汤池沐浴。 这个林府还是真奢侈,一个小小的府邸,竟然也专门建了一个汤池。 苏佰乐对林府的摆设一概视而不见,她才洗到一半,林员外赤、裸着身子就进来了。 苏佰乐气得牙痒痒,见他跳进了汤池要来和她共浴,她却无可耐何。 早知道这老色鬼会来这么手,她就应该直接将他药晕在房间里了才出来洗浴嘛! 真是太失策了。 林员外一踏进汤池,就作势来要抱她,苏佰乐一边躲,一边笑,最后,不管林员外在身后如何苦苦挽留她,她穿上了衣服就出了汤池。 她知道,今天晚上这老色鬼肯定是打定主意要睡在她这里了。 既然他那么猴急,那她也不能干等着什么也不做。 在她的这件事情中,她一直是处于被动的那一个,眼下,断然不能再让这老色狼占自己半点的便宜了! 她的头发还没擦干,林员外就又跟到她的院子里来了。 一进来,他就将下人都赶了出去。 苏佰乐一边和他周旋,暗暗在他的茶水里在下了蒙汗药,等到药性发作了,他早就睡得像头死猪了。 苏佰乐想起来都有些咬牙切齿。 自己是来报仇的,断然没有把自己交出去的道理! 她看着昏睡不醒的林员外,吃力地将他扶到了床上。 又在他身上找到了些印章钥匙等物,她看都不看就丢进了空间里。 做完了这些,她才检查好门窗是否完全紧闭,而后,才吹灭了房间里的灯。 吹灭了灯,她就进入了空间。 想要扳倒他,她就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些东西都复制一份才行。 可是空间里的东西有限,也没有复制功能的器具,她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来做。 169 你个死胖子 苏佰乐先把钥匙沿着边缘画在了纸上,再把印章也盖在了纸上,印章苏佰乐原本想自己做一个,但是这些字体她有些分不清上下左右,加上又是古文篆体字,她对这些东西可没有什么研究,只好依葫芦画瓢,先誊一份再做打算。 弄妥了她才回到房间。 床被那个老色鬼占了,此时的他像头死猪似的呼呼大睡着,对外的动静半点儿也不知情。 苏佰乐可没有想到要和一个老男人来同睡一张床,她就着旁边的美人塌凑合了一个晚上。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悄悄地上了床,扒了林员外的衣服,袒露着他的胸脯,就连下半身……苏佰乐一咬牙,只给他留了条亵裤。而她自己,则脱得只剩下了一件肚兜加亵裤。 如此又觉得不妥,自己给这老东西下了蒙汗药,得试试他的反应再说。 万一有他的心腹来给他穿衣什么的,自己也可以做个样子。 她在床上坐了起来,抬手就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一打完了她就又迅速躺了下去,再半睁着眼睛密切地注意着他的动静。 谁知,这姓林的完全没有反应。 苏佰乐知道了,自己是给这老东西下的蒙汗药下过量了。 既然是蒙汗药,要解也很好办。 直接给他灌甘草汁就行了。 苏佰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躲到屏风后面就进了空间。 一进到空间,她就开始煮甘草汁了。 左右这玩意也吃不死人,就给他来一碗浓得不能再浓的甘草汁! 噎死了也好,卡死了也好,都让他去吧。 工夫不大,苏佰乐就端着甘草汁出来了,而牙床上的林员外依然还是鼾声大作,没有一点要醒转的意思。 满满的一碗甘草汁给他灌了下去,再将碗丢进空间毁尸灭迹,苏佰乐这才大大咧咧地躺到了他的身边。 不大的工夫,林员外的鼾声转小,等到外面的人开始敲门的时候,苏佰乐才睁开了眼,就看到林员外坐了起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林员外睡得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问了一句。 苏佰乐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头搁到他的背上,又瞥了眼墙角的漏钟,说道:“现在还早,才卯时二刻。” 林员外忽然就清醒了过来,甩开了苏佰乐的手,径直下了床,埋怨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苏佰乐小嘴一噘,可怜兮兮地说道:“爷,昨儿个你可没交待我要什么时候喊你。” 就算你交待了,她也不可能喊醒你。 林员外看了看苏佰乐,将刚捡起来的衣裳又放下,他摇了摇头,坐到了床沿边上:“宝贝儿,不生气啊,是我不好。是我没交待好,怪我,怪我。我今儿个还有事,你就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啊?” 说着,他还在苏佰乐的额上亲了一下。 苏佰乐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妹啊! 这个死胖子,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当染坊了! 她重新躺回被窝里,娇滴滴地说道:“爷,那你快去快回,我一会也要去铺子里看看。” 林员外却不同意,“宝贝儿,今儿个天气不好,你那个铺子就你就别去了,你要是冻着了,我晚上可就没人伺候了。” 苏佰乐胃里一阵恶心,可脸上还得挂着浅浅的笑:“那哪成啊,那可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铺子,我是一定要去看一下的。” 林员外没办法了,又坐回床沿,拍了拍她的手:“既然你这么喜欢铺子,回头我让管家把香河楼过到你的名下,你就好我好好打理着。” 苏佰乐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爷,你说话可要算数。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从今儿个起,香河楼的收入就全算我私人的了,可不许你说香河楼是你林员外家的。” 林员外只当她是开玩笑,他一口便应允了下来:“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高兴。回头,我就让管家的把契约拿过来给你,给你收着,成不?” 苏佰乐听了,主动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成,我全都听你的。” 香河楼是整个香河镇最大的铺子。 总共有六层,虽然是以饭馆为主,但是从地到天每一层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特色。 具体有些什么特色,苏佰乐也不过才去了三五几次,没做研究。 不过现在,整个香河楼都是她的的,那么,就应该来个大改革了。 至少,也要让这个林员外明白,她苏佰乐是有本事的,在林家也不是吃干饭的。 哪怕自己的本意就是来搅局的! 送走了林员外,苏佰乐这才懒懒的起身。 人才刚坐了起来,门外的丫头就推门而入了。 苏佰乐有些错愕,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的神情来:“我没叫你们,你们进来干嘛?” 一句话吓得那几个丫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夫人饶命,奴才听到声音,以为夫人要起了,这才……” “好了,这一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一次,小心你们的皮!”苏佰乐打了个冷战,这天似乎也越来越冷了,这才十一月初头呢,要是到了十二月了,这天气还不滴水成冰啊? 她叹了一口气:“好了,起来吧,更衣。” 苏佰乐一发话,那几个丫头这才大着胆子上前替她穿戴好,又细细地给她梳好了头发,簪好花,等她穿戴妥当了,丫头们才提醒她道:“夫人,按规矩,您今天是要去给大夫人请安的。” 苏佰乐眉头一挑。 给大夫人请安? 她的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某些清宫大片里那些妃嫔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向皇后问安的场面来。 真烦! 早知道有这么麻烦,当初就直接在外面用药把姓林的收拾了。 “我是吃过早饭再过去,还是过去了再回来吃早饭?” 那丫头看了一下墙角的漏钟,说道:“夫人,现在已经快到辰时了,可能夫人要请完安再回来吃早饭了。” 苏佰乐哦了一句,又看了看身上穿的:“那我穿这身衣服妥不妥?” 那丫头脸色忽然就变了,犹豫着说道:“夫人,您最好还是换一件其他色的。” 170 你就该被卖到窑子里去 苏佰乐又瞥了眼身上的衣服:“怎么,我这不是正红色的衣服吧?” 那丫头摇头:“不是。” “不是就成了,我们走吧。”苏佰乐说着就往外走去。 她当然明白,在古代正红的衣服也只有正妻才有资格穿。再说,她又不喜欢那正红色的东西,太艳,太俗。 而她今天穿的这衣服,虽然说是红色的,但却是那种偏紫色的玫瑰红。 玫瑰红和大红比,应该差很远吧? 丫头还想说什么,身后的另一个丫头扯了她一下,那丫头就闭嘴不提此事了。 苏佰乐在丫头们的带领下到了大夫人的院子,在门口和其他几个夫人一起足足站了小半个时辰,大夫人身边的老妈子才冷着脸出来让她们进去。 那几个夫人一听到传话,便鱼贯而入了。 而苏佰乐瞥了那老妈子一眼,扬声道:“我就不进去了。还望这位老妈子回头告诉大夫人一句,就说苏氏来过就成。” 说完了,她带着丫头们就走出了院子。 苏佰乐可没她们那么傻,明知道这是大夫人在给她们下马威,自己又不是离了这个林府就活不下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大夫人一阵头痛。 她这还只是给这个新来的一个下马威呢,她就尥挑子不干了? 这到底是谁给谁下马威呢? 她冷笑,眼角迸出一道寒芒,又很快收拾好,和其他几人一起拉起了家常。 “夫人,你就这么走了,不怕大夫人给你小鞋穿吗?” 苏佰乐听到这话又看了那丫头一眼,终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几等丫头?今年几岁了?一月的是多少?” 那丫头脸上一红,有些惴惴地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柳,是林府的三等丫头,今年十四岁,一个月的俸例是三吊钱。” 苏佰乐哦了句:“我们院里最高的是几等丫头?” “回夫人,我们院里等级最高的一等丫头是春燕。” 苏佰乐站住,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谁是春燕?” 春燕站了抿着笑站了出来:“回夫人,奴婢春燕。” 苏佰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春柳,要是本夫人不满意身边的丫头,本夫人要怎么做?” 春柳一怔,小心地说道:“回夫人的话,如果夫人不满意身边的丫头,可以让老嬷嬷们领回去。” 苏佰乐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又哦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去。 只剩下那两个丫头们面面相觑,又飞快地跟了上去。 苏佰乐的这顿敲打还是很成功的。 至少,那个**燕的丫头已经开始拿她当主子在看了。 不过,一想到晚上那个姓林的死老头还要过来,她就一阵头痛。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过来呢? 难不成要自己装病? 很快她就又否决这个念头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来到这个鬼地方都五年多了,从来都没有病过一场——除了那次小产。 一想到自己小产的事,苏佰乐心中忽然又有了计较。 姓林的,你让我小产,没有了孩子,那么…… “夫人,早饭准备好了,您是现在用,还是等会再用?”苏佰乐正想着事,那个**燕的大丫头走了过来,轻轻地问道。 “端过来吧。” 春燕一怔:“夫人,这不合规矩……” 苏佰乐眉头一挑:“怎么,是不是还要本夫人给你端过去才合规矩?” 春燕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不是的夫人,夫人,您误会了。奴婢就是……”她想了半天也没个说词出来,只得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给您端过来。” 苏佰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丫的,这富家少奶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尤其像她这种上面有个正妻,下面又有一群小妾的。 她卡在中间,哪怕自己想拿捏着做个人,下面的下人也不一定拿你当人看。 尤其又是这些所谓的大丫头! 苏佰乐早饭吃了一半,外面守门的奴才忽然慌张地跑了过来:“夫人,大夫人她们过来了。” 苏佰乐冷笑一声:“是来我院子里?” 那奴才点头:“是,好像大夫人还带了几个护卫来。” 苏佰乐点点头,示意他先出去:“我知道了,以后,我吃饭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准来打扰我。” 那奴才一愣,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你出去先顶着,就说我现在不方便见客。让他们在门口等等。要是你顶不住,那就趁着他们还没进来,把院门栓上。” 那个大夫人敢让她在门口等上近一个小时,那她就有理由让她们在院门口站两个小时。 这样礼尚往来才不亏嘛! 听了好的话,那小奴才眼睛就瞪了起来,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夫人,这……不妥吧?” 春燕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她见苏佰乐这么一说,脸上笑如花靥:“夫人,奴婢这就去。” 说着,她睨了小奴才一眼,飞快地跑去将院门给关上了。 院门一关上,苏佰乐还没吃两口东西,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春柳春燕,大夫人来了,你们怎么还不开门?” 苏佰乐任凭他们怎么闹,还是慢理斯条的吃着自己的早饭。 等到她快将早饭吃完了,才听到门口轰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大喊:“人呢,大夫人来了,你们院里的人都死哪去了?” 苏佰乐一个眼神递了过去,春柳见了,咯噔一跳,犹豫着往外走了过去。 苏佰乐在屋里听得真真的: “奴婢春柳见过大夫人,见过诸位夫人。” “你们家主子呢,把她给我叫出来!” “回李嬷嬷,我家夫人正在吃早饭。” “春燕呢,她死去哪去了,怎么让一个下等丫头出来见大夫人?” “回李嬷嬷的话,春燕在屋里服侍我家夫人吃早饭……” “呵!让你们家夫人出来!大夫人来了,她倒好,躲到一边不出来就完了?” 苏佰乐又听春柳胆战心惊地说道:“回李嬷嬷,我家夫人说,她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 “你反了你!”李嬷嬷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嘴巴声:“敢对大夫人如此无礼,你就该被卖到窑子里去!” 171 都给我滚出去 外面很快就传来了春柳的哭泣声:“奴婢不敢,还望大夫人明鉴。求大夫人大发慈悲……” “好了,这么吵吵闹闹的让人笑话了。”苏佰乐听那人说道,“你起来吧,你们家夫人现在在哪里?” 春柳小心地说道:“回大夫人,我家夫人现在在房间里用饭。” “房间里?”大夫人明显有些惊讶,“怎么不是在饭厅?” 苏佰乐这才在屋里接声道:“天气太冷了,妹妹一时犯懒,不想走,就让丫头们把饭给端到房里来了。怎么,大夫人以为这样不妥?” “你放肆!”大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忍无可忍,“大夫人来了你的院子,你竟然闭门不出,还躲在房间里吃东西,你信不信不用禀报老爷,大夫人也能将你赶出林府?” 苏佰乐沉默了一会。 李嬷嬷见她不吱声,又扬起了声音:“还不出来迎大夫人进去?” 苏佰乐叹道:“门又没关,想进来进来就是。” 大夫人被她气得心血直翻涌。 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迷惑了老爷。 她阴沉着脸进了屋,在苏佰乐的房间里果然看到苏佰乐再毫无形象的在吃着东西。 一看这个她这个样子,大夫人的脸更黑了:“你就是这么吃东西的?” 这里可是林府! 像她这么躲在房间里吃饭的,在林府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更别提她的吃相了,这个吃相要是被人传了出去,丢的可是林府的脸面。 “你坐无坐相,吃无吃相,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苏佰乐瞥了她一眼。 哟,这个女人这就受不了了? 她从桌上捏起了一只小巧的酒杯:“夫人,我关起门来吃我的东西,至于其他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大夫人面色铁青地走到她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放在鼻下一闻,当下就将酒杯掷在了桌子上:“你竟然还喝酒?” “我不仅能喝酒,我还会唱曲儿呢!这有什么问题吗?”苏佰乐抬起左腿搁到凳子上,右手撑着头,斜斜的靠在桌子上,问道。 大夫人怒火中烧。 嫁到林府这么多年了,她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尤其是最近这几年,林府上下就唯她马首是瞻。她说一,没人敢说二。 可是今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她被人狠狠地羞辱了。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就冲你这句话,我现在就可以将你赶出门去变卖,或者是打杀了丢出去喂狗!” 苏佰乐冷哼了一句:“大夫人,你有脑子吗?你进林府那是来伺候老爷的,除了老爷,其他人的话,我可不听。”她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那群人,“别说是你了,就是来了个什么老夫人,老佛爷,我也爱理不理。” “今儿个我也把话说明了,今天我听了他们的话,去给你请安。而你却没有大夫人应该有的气度,将我丢在门外冻了整整半个时辰。既然这样,从今往后,你可别说我这个当妹妹的不给你这位正妻请安。” 苏佰乐冷冷地说完,又讥讽地朝她们笑了笑。 一群无知的妇人,真当自己进府是来享乐的? 都给我等着吧。 她的目光忽然变清冷了起来,畲沁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大夫人点点头,指着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来人啊!” 大夫人一声令下,自身后就出现了好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来。 大夫人冷笑:“将这个贱人给我拉到柴房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给她送吃的。” 她一说完,那两个汉子就朝苏佰乐逼了过来。 苏佰乐也不看他们,只是盯着大夫人:“大夫人,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因为,这两个狗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一落,她人突然发难,右手握拳就砸向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那人哪里想到苏佰乐有功夫伴身? 他没有提防,就被苏佰乐砸中了下巴。 下巴是传来一阵剧痛,他捂着下巴就蹲了下去。 而苏佰乐也没有闲着,放倒了一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另一个轰出了一拳。 苏佰乐出手快狠准,只见那人五官扭成了一团,捂着肚子就往后倒了下去。 大夫人一见这阵式,哪里还敢再呆下去。 “反了,反了!”她气得手脚直哆嗦,指着苏佰乐直嚷嚷,“我的人你也敢打?” 苏佰乐切了一声:“你的人又怎么样?别说是你,现在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敢打扰我吃饭,我也照打不误!” “你……” 苏佰乐瞥了她一眼,不等她把话说完,又看着她后面的人问道:“刚才是谁打了我院子里的人?” 出言一出,吓得大夫人身后的李嬷嬷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 苏佰乐冷哼一声:“是你自个儿站出来,还是要我把你揪出来?” 李嬷嬷早就吓得全身直发抖,大夫人再生气,再发火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害怕过。 “现在自己个儿站出来,我还能轻饶了你,若是被我揪出来,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认人!” “你敢!”大夫人忍无可忍,指着苏佰乐喊了一句,“你敢动他们一个手指头,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府去!” 苏佰乐还没开口,空气中忽然就弥漫一股尿骚味儿。 她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谁那么缺德,敢在我屋子里撒尿?当真我不敢把你们丢出去么?” 李嬷嬷哪里还撑得住,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 苏佰乐这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刚才是你打了我院里的人?” 李嬷嬷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回二夫人,是……是老奴干的。” 苏佰乐点了点头:“很好,我的人你也敢动,给我吃shi去吧!” 说完,她抬腿就朝她的胸脯狠狠地踢了一脚。 李嬷嬷应声倒地,就听到苏佰乐淡淡地说道:“都给我滚出去,要是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打扰我吃饭,仔细你们的皮!” 172 就等你这句话了 李嬷嬷应声倒地,就听到苏佰乐淡淡地说道:“都给我滚出去,要是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打扰我吃饭,仔细你们的皮!” 她这一骂,是将大夫人也一并骂了进去。 而李嬷嬷却如临大赦,慌忙向外爬了出去。 大夫人还想说什么,只见苏佰乐狠厉朝她瞪了一眼:“怎么,还不滚,是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一句话唬得大夫人一行人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 苏佰乐捏着鬓发,聊以好闲地站在大厅里,一脸戏谑地看着她们。 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们给我听着,她们以后若是还敢再来,直接给我丢出去。本夫人可没那么好心来招待这群阿猫阿狗。” 苏佰乐说完,就撇了春燕的一眼。 这个所谓的大丫头,应该就是大夫人那边派来的吧? 现在,就看这个大丫头会不会去告密了。 她要是去告密,那对自己的行动应该就会有帮助了。 吃了早饭,已经快到午时了。 昨天一天都没去铺子,今天是非去不可了。 苏佰乐趾高气扬的带着春柳从大门走了出去。 大门的两个守门人不敢拦,苏佰乐早上的打人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林府了,对于这位新奶奶,他们只能敬而远之。 是以,她一到大门口,站在门口的守门不仅不敢拦,反而还低头哈腰地目送她走了老远。 苏佰乐先到了畲记。 畲记的生意并没有因为纳兰文山的新店开张,营业额就有所下降,相反,现在是只要一到了午时,都可以说是爆棚。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整个大厅除了三张圆桌子以外,就只能摆下两张窄小的长条桌了。 再加上还要隔一个柜台出来。 整个大厅就显得愈发的拥挤了。 一看到苏佰乐来了,古掌柜的连忙将昨天的账簿拿给她过目了,苏佰乐仔细地对了一遍,点了点头,就又带着春柳去了香河楼。 香河楼五年前并不属于林员外,五年过去了,这个香河楼竟然也归到了林员外的名下,想来,这些年,林员外在香河镇做了不少的事情。 香河楼的生意也显得不错,苏佰乐前脚一进了门,后脚就有人告知了林员外。 苏佰乐自然是不知道的。 今儿个是十一月初十,不是赶集日,却依然热闹非凡。 苏佰乐在香河楼里用了些点心,又观察了一下,这个店如果真的如同林员外所说,要送给她的话,她自然会欣然接受。 何况她本就想将林员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到自己的名下来。 看了自己的店,苏佰乐出了香河楼,径直进了对面纳兰文山开的——老字号药膳。 老字号药膳用的自然是她帮着买来的那些下人,苏佰乐在店里转了一圈,径直到了二楼包间里——纳兰文山果然在‘颂’。 “纳兰公子好清闲啊,下面忙得团团转,纳兰公子却还能如此悠闲地在这里品茗,苏某真是佩服。” 纳兰文山一见是她来了,脸上的笑意渐渐地凝固了,他声音嘶哑地问她:“乐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佰乐挥了挥手,示意春柳下去后,她才在纳兰文山的对面坐了下来:“我想做什么,你会不清楚?” “乐乐,这太危险了,我是真的担心你。你收手,不要做了好不好?剩下的让我来,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苏佰乐不为所动,她只是笑了笑:“纳兰公子的好意,苏某心领了。这世上,唯有报仇这件事我不能佐手他人,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置之不理。” “乐乐,我知道你的脾气,你就不能收敛一下,我不想你独自一人在那里面对。” “迟了。我现在已经是林府的二夫人,和林府的大夫人平起平坐。能有这样的地位,我也很是满意。” 只是,这个地位今天只要她再踏进林府的大门,估计等着她的,就是狂风暴雨了吧。 纳兰文山的眼里闪过一抹痛楚:“可是乐乐,你知道我有多在乎?” “你完全可以不用在乎的。”苏佰乐捏起一只茶杯,端着看了起来。 这是个紫砂壶配套的工夫茶杯,上面用工笔画着一朵淡淡的兰花。 茶的清香,紫砂壶的内敛,眼前人的长情…… 苏佰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真的不适合自己。 自己也不适合在像他那样的大家族里生存。 纳兰文山败下阵来,提起茶壶给她倒了杯热茶:“那你说,你现在进了林府,我要怎么帮你。” 苏佰乐脸上这才绽出笑来:“就等你这句话了。” ———————— 酉时四刻,苏佰乐才带着春柳回到了林府。 一踏进了林府,苏佰乐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府的气氛不对劲。 中午她出府的时候,这府里可没有这么多的护卫。下午她回来了,这府里竟然多了这么多的护卫,看来,不是林家大夫人的耳边风起作用了,就是春燕将自己的话带过去了。 如此一想,她脸上笑意更盛。 穿过了影壁,她就看到了以大夫人为首的其他林府的七位夫人一溜排开坐在堂前。似乎,是专程在等自己。 “哟,这大冷的天,诸位姐妹还有功夫出来赏雪,这倒是个好兴致啊。” 文绉绉的话她也不会说,只要能激怒她们就成了。 大夫人早上失了态,这会子只是冷笑着看着她。 大夫人不说话,其他的几位更不会说话了。 她们还需要观望。 老爷对位新进门的苏氏有多看重,她们几个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从来没有人敢像这个女人一样,一进门就能和大夫人平起平坐,而她,甚至还敢不给大夫人面子。 苏佰乐也懒得理会她们:“天冷,我就不陪诸位了,告辞。” 说完,她带着春柳就想绕过她们,回到院子里去。 “放肆!”最后,还是大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忍不住,大喝了一句,“夫人跟前,你竟然不行礼,林府要你这等不知礼仪的女人有何用?” 苏佰乐瞳孔一缩,这是要开始了吗? 她柳眉一竖,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众夫人面前有你这个贱奴说话的份?” 苏佰乐的针锋相对,拂的是大夫人的面子。 大夫人重重咳了一句,原本是二夫人的三夫人陈氏硬着头皮开口质问道:“苏氏,你今天下午带着春柳去了什么地方?” 苏佰乐睨了她一眼:“你想我带着丫环去了什么地方?” 陈氏一噎,她根本就没想到苏佰乐根本就不着她的道。 陈氏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这也是头一次见到不给她面子的人。 不过一想到早上的时候,这个女人连安都不请就直接甩手走人,最后还下了大夫人的面子,她的心里隐隐有一丝痛快。 173 给我重重的打 陈氏当然也知道,今天自己和这个女人正面交锋了,在大夫人那里,自己断然是不会吃亏的,可是,万一今儿个这事一传到了老爷的耳朵里,那么…… 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是不敢说吧?”她冷冷地笑道,看着苏佰乐气定神闲地站在院子里,她忽然就来了气。 都是这个女人,自己才在这大冷的天被喊着在这里吹了半天的冷风。 可她倒好,一踏进了院门,就没给过谁好脸色看! 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还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名份! 二夫人。 她进门三年多才被老爷在家宴上正式宣布是二夫人的名份,可是这个女人一进门就能得到! 为什么? 这个女人有哪点好的? 为了这个二夫人的名份,她等了三年。 可她一进门就抢了过去不算,老爷甚至还将她驾驭在自己的头上! 这不公平! 这个林府所有的人都对自己不公平! 她恶狠狠地说完,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苏佰乐。 苏佰乐却只是冷笑一声:“你怎么说都成,嘴在你身上。我想说的只有一点,清者自清。” 她懒得和这群愚昧的女人一般见识! 怪得会有头发长见只短之说呢! 一群傻冒,被人当枪使还一个劲地往前冲。 说完了,她就准备去自己的小院去。 和这样的一群女人坐在一起,她真的有点担心自己也会被她们传染。 “你站住!”陈氏忽然就清明了几分,大夫人拿她当枪使,要她当出头鸟,她认了。可是她没有理由让大夫人置身事外!陈氏忽然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大夫人的身上:“见了大夫人,你怎么不行礼?” 苏佰乐闻言朝她走了两步,睨了大夫人一眼。 “夫君可没要叫向她行礼。” 听到此言,陈氏的心都雀跃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狠狠地下了大夫人的面子! 让她也尝尝不被人重视的滋味儿! “放肆!”大夫人面色铁青,重重地拍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就凭你这一句话,我有足够的理由让夫君休了你!” 苏佰乐眉头一挑:“就算没我有这句话,你也有足够的理由让夫君休了我不是吗?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你这么作,是要给谁看?” 大夫人面色越发的阴冷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夫君这一次只不过是纳一个小妾,和往常一样。 可是,夫君的做法却让她大跌眼镜。 他竟然没等到同这个女人圆房,就抬她做了平妻,这也就罢了。 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女人明明和夫君同房了,她的床单上没有出现那一抹应该有的血迹! 也就是说,如果她真的是以处子之身嫁过来的话,她能接受。 可问题偏偏就是,她不是以完璧之身嫁给老爷的! 这她就完全不能接受了。 林家的血统,断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一个女人来败坏! 她盯着苏佰乐:“谁给你这么说话的底气?你以残花败柳之身嫁进林府,老爷还不计较你的身份,抬你做了平妻,你还有什么不足的?你要清楚……” 苏佰乐不耐烦地挥挥手:“大夫人,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老爷昨晚上可交待了,要在那我里用饭,就不陪夫人了。” 苏佰乐说着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抬脚就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这群贱人,要不是纳兰文山说还要一点时间来部署,她早就想干掉这群没用的东西了! “拦下她!”大夫人一声厉喝,就有两个家丁穿扮的人上前拦住了苏佰乐的去路。 苏佰乐站定,回头看着大夫人,跟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意味道:“大夫人这是做什么?” 大夫人冷眼瞧着她:“来人,请家法!” 请家法? 苏佰乐眉头一拧。 这个疯婆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想要对自己动用家法? 可笑! 家丁们听了,早就有人将家法抬了上来。 苏佰乐这才看到,原来林家的家法就是一根堪比手臂粗的木棍! 不仅有木棍,还有一条比平时坐的凳子要稍微宽一点的凳子。 苏佰乐看着大夫人,平静地说道:“大夫人,不知苏氏做错了什么事,夫人竟要请家法?” 大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得色,她看着苏佰乐一字一顿地说道:“苏氏,你认不认错!” 苏佰乐冷眼瞧着她:“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 大夫人冷笑:“来人,先把那个吃里扒外的贱婢打上二十大棍!” 贱婢? 苏佰乐眼睛一缩,这疯婆子是在说自己吗? 她不动声色地将藏在衣袖里的针握在了手上。 可是,令她意外的是,那群家丁上来架住的,竟然是她身边的春柳。 春柳一惊,连声惊呼道:“夫人,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佰乐完全就看不懂了。 不是说要打自己的吗,怎么会打自己身边的这个丫头? 这个老女人这是要干嘛? 很快,家丁就把春柳按在了长凳上,举起‘家法’就朝春柳的臀部狠狠地打了下去。 苏佰乐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这个老女人,竟然给她来杀鸡儆猴! “住手!”苏佰乐往前走了一步,她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大夫人:“大夫人,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这新来的主子不懂规矩,要往外跑,这当奴婢不拦着,还跟着这当主子的一起出门,我们林家可不敢要如此不懂规矩的奴婢。” 大夫人眼睛泛着笑,“当主子的深受老爷的喜爱,我自然不敢罚,可这当下人的嘛,给我狠狠的打!” 苏佰乐一凛,这老东西! 她耐着性子说道:“夫人,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天错在我,你要打就打我一个人好了,不要伤及其他无辜的人。” 大夫人眉头一挑,慢悠悠地说道:“既然你知道你错了,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了?” 苏佰乐眼睛迸出一道寒芒。 这个许氏,果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呐! “既然你说不出口,也无妨。”大夫人捧着处暖炉,将头抬了起来,轻描淡写的说道:“来呀,给我重重的打!” 174 我有理由让你滚蛋 苏佰乐怒火中烧,正要发话,忽然就听到林员外的声音从影壁后面传了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到家里就吵吵闹闹的,这还像什么话!” 苏佰乐脚刚一动,忽然就看到原本围在大夫人身边的其他六位夫人呼的一下就朝林员外围了过去。 “老爷,不得了了,我们没法活了!” “老爷,你听我说嘛,新来的二夫人骂我们是阿猫阿狗!” “我们长这么大了,从来没人说我们是阿猫阿狗,可是她却目中无人,竟敢如此恶意诋毁我们,我们清清白白的,这可要怎么活啊!” “……” 苏佰乐抱着手看着她们挤作一团,最后,她还瞥了眼坐在位置上没动的大夫人。 大夫人的眼里闪过一抹得色,讥讽地朝她笑了笑。 苏佰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原先还想着,只对付姓林的就好了,现在看来嘛,这个姓许的老太婆也不能放过! 她忽然就换了一幅表情,委委屈屈朝林员外奔了过去:“老爷,救命啊!大夫人说先打死春柳,再打死我呀!” 她哭哭啼啼的,一头就扎进了林员外的怀里:“老爷,你看看春柳,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 不就是装吗,装逼也是装,装可怜也是装! 她对于装逼不太拿手,但是装起可怜来,那可是信手拈来。 当年,她就凭着这一手,愣是当着她爷爷的面,不知讹了她师兄弟们多少好东西! 林员外头早就炸了。 原本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春柳的哭喊声,可是一进了门,他竟然会被他的那六个老婆给拖住了…… 现在,自己才纳进门的那一个,竟然说大夫人要亲手置她于死地。 这他就不能忍了。 他搂住苏佰乐,瞪了院子里的人一眼:“你们这在是干嘛,这么冷的天,不躲在院子里绣花缝衣裳的,都跑到前院来现什么眼呐!” 苏佰乐脸上浮起一抹笑,她紧紧地偎在林员外的身边,挑衅地瞪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面如死灰,浑身气得直发抖。 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跑到员外爷身边的? “老爷你有所不知,今天苏氏不理会规矩,擅自出门,身为一家之主,我不能不管教管教她。免得其他人学了她,做出那有辱我林家门楣的事来。” “老爷,你听听,我之所以会出门,都是老爷恩准的。”苏佰乐开启了撒娇卖萌的模式,只见她小嘴一噘:“老爷,这事可是你应允的,你看看我房里的下人,都快被他们打死了!” 说着,她又跑向了春柳,一边跑,一边呼唤着:“春柳,我苦命的春柳啊,你受苦了……” 大夫人听了她的话,整个人都快气晕了过去。 她忽然站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就是抬家法治了一个丫头!” 苏佰乐紧紧地抿着嘴,扑在春柳的身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对,她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丫头,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可是,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冷笑:“你动我的人,那就是在动我!而我,又是老爷的人,夫人,是不是有一天,你也敢动老爷?” 大夫人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原以为,这个新进来的女人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人,她能拿捏得住。可是,她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绕到了老爷身上去了。 她恨恨地瞪着苏佰乐:“苏氏,就冲你这一点,我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你从这个家里滚蛋!”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 苏佰乐忽然就收了声,先是垂下眼睑看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春柳一眼,接着抬起头来看着林员外:“老爷,你也听到了。今天是这个家里容不下我,既然如此,那苏氏就此拜别!” 说完,人就朝门外跑了出去。 “拦住她!”林员外一见,哪里肯依,当下就命人把苏佰乐拦了下来。拦下了苏佰乐后,他走到苏佰乐的面前对她说道:“乐乐,你这是何苦呢?” “我只不过是一个品性败坏的女人,担不起老爷的厚爱,还请老爷成全,放了苏氏一条生路吧。” “你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林员外生怕苏佰乐说跑就跑,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好言相劝道:“乐乐,我们有什么回到院子里再说好不好?” 苏佰乐认真的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老爷,我只不过是去外面查看了一下我的铺子昨儿个的收入情况,一回来就被大夫人如此污蔑。这口气,我咽不下。” 不让你们夫妻两个狗咬狗,她就不姓苏! 这群蹩脚的跳梁小丑,连这点城府都没有,就算没有她,这个家,迟早都要散! “好了,乐乐,你就消消气。这样,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我不拦着你。只要你不走,成不成?”为了能让苏佰乐留下来,林员外也是煞费苦心,做了最大的一个让步:“许氏,你听着,苏氏有我的特许,她在外面有她自己的铺子,她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过问了。” 许氏有些懵,当下不顾场合地就闹了起来:“什么!为了这么个女人,你竟然还要让她随时随地出门?那其他姐妹们呢?夫君,这个先河,你可不能开。” 苏佰乐冷笑,自己只不过是出了趟门罢了。这才一回来,就要拿自己开刀? 要立威,你找错人了! 林员外刚想说什么,苏佰乐就制止了他:“夫君,为了我和大夫人吵架不值得。我还是回我的铺子吧,至少在那里,都是我的人,也没有这么多的猜忌。” 林员外却是恼了。 他瞪了眼许氏:“许氏,你不必多言,今天这事,人你也打了,闹也闹了,今天就这么散了吧。谁要是以后再敢拿这事来做文章,可别怪我不顾夫妻情面,将她扫地出门!” 许氏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自脚底升了起来,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要将自己扫地出门? 175 我跟你拼了 “老爷,你就不顾我们夫妻几十年的感情了吗,为了这么个才进门的女人,你就要休了我?”许氏脸色惨白的看着林员外。 她是真的没想到,林员外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呵,扫地出门? 他竟然要扫她出门? 自己大好的青春给了他林家,到老了,到人老珠黄的时候了,他竟然薄情至斯…… 她这一犹豫,苏佰乐就被林老爷护着,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了。 苏佰乐被他拥着,叹了一口气:“老爷,夫人将我的丫头打成了那样子,我那里又没什么药膏给她用的。不如……” 林员外安慰她道:“这事你放心吧,家里什么都不缺,这药也是一样的。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点上好的金疮药来。” 苏佰乐点头,挤出一丝笑对林员外道:“那乐乐就替那丫头多谢老爷了。” 话音一落,苏佰乐眼神就缩了缩。 大夫人?哼,敢来挑衅自己,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就不知道本姑娘的手段了! 林员外没有注意到苏佰乐的变化,还在沾沾自喜。 他伸手搂住苏佰乐小巧的身子朝前走着,两人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大笑声。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大夫人那双怨毒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着他们消失在了拐角处。 苏佰乐一行人回到了院子,不等苏佰乐吩付,林员外的人就将春柳安置在了她的厢房里。 而春燕一看到春柳的样子,竟没有半点的情绪,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反而一看到了林员外,一双眼睛就突然发光了。 “员外,请用茶。” 不等苏佰乐吩咐,她就端了一杯茶上来了。放下了茶,就一直守在旁边,不肯动了。 苏佰乐只是瞥了她一眼,说道:“老爷,你看这春柳也是因为我,才会受这无枉之灾。现在她又伤成了那样子,我这里加上她也才总过四个丫头。老爷,不如你就再拨个丫头或者老妈子给我,我怕我这里人手这两天不够用。” 林员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佰乐说什么,他一双眼睛早就扑在了苏佰乐的身上:“行,回头我就给你安排几个可靠的。”说完了,他又凑近了,话语里充满了暧昧的味道:“乐乐,今天晚上,我们来个鸳鸯浴如何?” 苏佰乐身子一僵,干笑了两声,扭捏地说道:“老爷,你坏死了!” 林员外一见她这模样,一双眼睛更是不安份,在她的身上慢慢游走:“乐乐,来,坐到我腿上来。” 苏佰乐只觉得头皮发麻,可还是依言坐了上去,一幅担惊受怕的模样:“老爷,这里还有别人呢……” 林员外闻言正眼瞧了还一直杵在边上的春燕:“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个没点眼力的家伙! 春燕俏脸一红,咬着唇低声道:“是,老爷。” 苏佰乐见春燕下去了,这才放得有些开:“老爷,我总感觉这个丫头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我要换!” 林员外抱着苏佰乐,一脸的笑:“只要乐乐说什么,我都答应。对了,乐乐,今天下午你到香河楼的对面去做什么?” 苏佰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老爷,你怎么知道我过去那边了?”说完,她又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老爷,你是信不过我?” 林员外一愣,讨好地笑道:“乐乐,你误会了。我是想知道,你要吃饭,我们香河楼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苏佰乐直勾勾地看着他:“既然老爷问起来了,那我也不瞒着了。香河楼对面的那个酒楼,是我的一个故友开的。” 这件事情,没必要去瞒他。 估计,他手上知道的东西,比自己告诉他的还要多。 林员外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可是,据我所知,你今天和那人单独在一个包间里坐了一个下午,这孤男寡女的,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苏佰乐忽然就比他还激动了起来,她质问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虽然不是黄花大闺女嫁过来的,可是,我也是清清白白的人!我也可以肯定的说,只要我乐意,我就是一个人,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凉凉地说道:“老爷,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那就放手,让我一个人出去单过。也好比在这里受老爷的质疑要好。” 林员外忽然就怒了:“枉我对你这么好,乐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佰乐恬着脸,扭过头去不看他:“既然你要怀疑我,那就放我自由。” 林员外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姓苏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不嫌弃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今天这是摆谱给谁看呢!” 苏佰乐转过身来就瞪着他:“姓林的,我也告诉你,我既然在外面有我的铺子,那就代表我有足够的自由!我想和谁去走动,你也管不着!” “你——”林员外颤抖着手指着苏佰乐,脸红脖子粗地嘲她吼道:“我管不着?我今天就还偏不信这个邪!” 他扬起了手,猛地就朝苏佰乐的脸上扇了过去:“你个荡妇!” 苏佰乐眼明手快地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她的脸上浮现出讥讽的意味:“姓林的,你也别给脸不要脸,今儿个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员外顿时就恼羞成怒了,只见他大吼了一句:“你反了天了你!” 他眼睛一反,看见桌上有个插画用的瓷瓶儿,他手一伸,抄起那个花瓶就朝苏佰乐头上砸去:“你个贱人,去死吧!” 苏佰乐头一偏,花瓶就砸到了地上。 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林员外,她朝他怒吼道:“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完,头一低,就朝他的腰间撞了过去。 林员外哪里想到苏佰乐会突然发难,他根本就没有防备—— 只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巨响,林员外啊的发出了一声惨叫,人就倒在了地上。 176 她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等到下人冲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苏佰乐正骑在林员外的身边,左一拳,右一拳地在他的身上一顿乱砸。 众人一惊,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而苏佰乐还是不依不挠:“我娘都没打过我,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动手,打不死我!” 苏佰乐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 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一冲动起来,就直接上去打人。 而打人的后果则是…… 林员外这些年本就被女色掏空了身子,他空有一身肥肉,真的和人动起手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加上他本就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会是苏佰乐的对手? 这会子,他先是被苏佰乐低头猛地一撞,被苏佰乐撞的那一块就痛到不行,他一个没站稳,就被苏佰乐死死地钳住了。 他想开口喊人,可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他的面子挂不住。 他的自尊心也不容他开口,以致于生生地受了苏佰乐那几十下拳头。 可是,他却没想到,苏佰乐打起人来没轻没重,根本就不含糊。 等到下人们将他们两个拉开的时候,他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 虽然不至于流血受伤,可是他的全身上下,真的是痛到骨子里去了。 “你个老不死的,竟然敢对我动手,看你们谁敢!”苏佰乐瞪着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林员外一口气愣上没上来,最后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这边一有动静,那边的大夫人马上就得知消息了。 她几乎是带着一众姐妹们一路小跑就跑进了苏佰乐的院子。 可眼前的情况,却让她吓了一大跳。 她用手试探了一下林员外的鼻翼,脸色刷的就白了,她颤抖着手指着苏佰乐,就连她的声音也跟着一起在颤:“你个恶妇,我们林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爷竟然娶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过门!” 苏佰乐冷眼瞧着她,这个屋子里,除了她和自己,林员外的其他几个女人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起来,纷纷扑在林员外的身上开始嚎丧了。 “你们林家造了什么孽?”苏佰乐讥讽地看着她,“你竟然还有脸来问我?” 反正事情都这样了,那就大家鱼死网破好了。 “这个老东西,对我而言”苏佰乐冷笑:“那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你觉得她娶了我进门,我要以什么样的姿态来迎合他?” 一听到苏佰乐的这句话,大夫人忽然就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苏佰乐的话:“你说什么?” 她瞪着眼看着苏佰乐,又看了了眼半死不活的林员外,她指着苏佰乐问道:“你是说,你嫁我们林家,是为了报仇?” 天啊,怎么会这样!? 先前老爷要纳她过门,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开始着手一切。 只要是老爷吩咐过的,她就尽可能的尽心尽力的地去完成。 只为了能给新进门的妹妹一个家的感觉。 可是,到头来…… 到头来,她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安了起来。 而苏佰乐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围在林员外身边的那一群女人身上,她缓缓地说道:“五前年,我的孩子就是因为他,才没保住,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一想到自己的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苏佰乐的泪水忽然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可怜他才三个月大,就那么没了!我甚至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我的孩子死了,而他却能活得这么好?我恨他!” “我恨你们姓林的每一个人!” 说完了,苏佰乐忽然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一次,他总算是栽倒在我的手里了吧?” 大夫人忽然就害怕了起来,她指着苏佰乐不顾一切地喊道:“疯子,她是疯子!快来人啊——” 苏佰乐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我没疯,我只不过是给我的孩子报仇罢了。你怎么可以说我是疯了呢?” 她静静地看着大夫人,直看得大夫人心里发毛,她颤声问道:“你……你要干嘛?” “干嘛?你说我要干嘛?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想死的话,就继续留在这里。不想死,就趁早滚蛋!” 一句话,直吼得大夫人全身直发颤。 她啊的一声大叫:“凶手,你是杀人凶手!” 苏佰乐二话不说,直接就甩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听着,现在别说他还没死,就算是他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的是,姓林的害我的孩子胎死腹中,那么,我就要他绝后!” 苏佰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块块宛若鱼鳞的鳞片。 那是畲沁的障眼法。 大夫人目瞪口呆在看着她,忽然眼前一黑,人就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其他的那几个夫人这才听到了动静,纷纷上前又抱住了她:“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快来人啊,夫人伤心过度晕过去了,快去请大夫!” 众人又是一通手忙脚乱,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苏佰乐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屋子里消失了…… 等到他们想起来的时候,大夫人也早就人事不醒,林老爷虽说是醒了,可顶多比大夫人强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会睁开眼睛罢了。 空间里—— “姐,我觉得你还是太仁慈了,要我说,你直接让我出去一口吞了他不好吗?” 畲沁坐在水潭边上,将一双玉足泡在水潭里,不满地对苏佰乐说道。 苏佰乐摇头:“他那样的人,你也下得去嘴?” 畲沁闭了嘴,歪着头一想:“也对,他那样的人,那肉肯定是又老又柴,不好吃。” 顿了顿,她又问道:“姐,现在林家应该是全乱套了,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不担心啊,反正当时我和大夫人说话时候,也没什么人听得见。我是想着找个机会再去一趟林府。毕竟他们家族势力也不容小觑,我担心我父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他敢!他要是敢去报官,我就一口吞了他们一家老小!” 177 cos‘猫妖\’ 苏佰乐倒是没太过于关注这件事,但这件事她又不能放提防。 自己现在在林府,林员外至在名义上又是自己的合法丈夫…… 这个就显得有些小尴尬了。 自己出府去做其他事情,都被一大群人围着。 大夫人许氏在当天就醒过来了,她一醒过来就马不停蹄地去报了官。 很快,苏佰乐的铺子和她租住的那个院子就官府查封了,顺带着连纳兰文山的铺子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这自然是后话,而始作俑者此时正悠闲地在空间里和畲沁商量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去做。 畲沁的提议,苏佰乐自然是pass掉了。 如果畲沁说是去杀人,苏佰乐还可以考虑,但一想到她是去吃人,甚至还有可能不吐骨头…… 苏佰乐就没由来的就感到一阵心悸。 这也太恐怖了。 最后,两人商量好,只等晚上,两人再出去好好的捉弄他们一番。 而且出去的时候,苏佰乐坏坏地冲畲沁一笑,直笑得畲沁头皮发麻…… ——苏佰乐用的是两套cosy的装备。 而且她cosy的还是两只‘猫妖’。 ——没穿越前,她平时有空闲的时候,还会玩玩游戏或者是看看动漫,尤其喜欢各种cosy的服装设计。 而这里出现的所谓猫妖服,真实的原型其实是以杀生丸和犬夜叉为范本进行制做的。 耳朵上毛茸茸的饰品很好弄,白狗皮就可以制作。 宽大的衣服为了追求效果,她还特意弄成了全白的那种——只是在衣服的背后,她弄了一条猫尾巴。 苏佰乐给畲沁穿好衣服,自己也穿了一套,两人算了下时间,趁着外面天黑透了才出现在她住的那个院子里。 这个院子早就人去楼空了,哪怕是下午被大夫人打得屁股开花的春柳都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 这样子更好,苏佰乐一翻身,人就上了围墙。 在围墙上她看到院子的周围没有一个人,而其他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畲沁嫌走路太慢,她又怕冷,一心早就点将这里的事情弄完了就好进空间暖和一下,这会子一出来,就直接带着苏佰乐嗖的一下就飞到了林员外住的正院。 林员外住的地方到底是林府所有的院子里装修最豪华最气派的地方,没有之一。再加上林员外这会子被苏佰乐一顿暴揍,早就人事不省,这时候,院子里聚集了各路大夫。 在众多大夫的身影中,苏佰乐一眼就瞧见了杏林园的白婆婆。 真是想不到,这个林员外,为了保命,连白婆婆都给请过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婆婆最拿手的可是妇科儿科啊! 啧啧,这可真的是病急乱投医啊! 苏佰乐趴在屋顶,小心地往下看着。 畲沁对她说道:“姐,你在这里呆着,你看我的。” 话音一落,她人就不见了。 等到苏佰乐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员外的院子里早就一片慌乱了。 “啊!妖怪啊!” “快来人啊,这里有妖怪!” 苏佰乐在房顶上趴着,也不知道畲沁做了什么,只听到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不多时,一众奴仆纷纷尖叫着从林员外的屋子里逃了出来。 众人挤的挤,推的推,一些胆小的,被人一推,倒在了地上,竟然直接就晕了过去。 很快,苏佰乐就看到了大夫人被一众丫头们簇拥着,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去,这时候的她,哪里还有平日里那一丁点儿的优雅与高贵? 等到屋子里的人跑得差不多了,苏佰乐才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一个闪身进了屋,就看到畲沁坐在桌子上,笑得乐不可吱的。 苏佰乐伸手给她比了个赞,这才走到林员外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员外。 “姓林的,你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吧?”苏佰乐嘀咕道,她的眼里忽然就迸出一道寒芒:“你欠我的,也该还了!” 她手一扬,一个注射器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畲沁还是第一次看到注射器这种东西,她不由得好奇地瞪起了眼睛:“姐,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苏佰乐没有理会她,她一把抓住林员外的手臂,将注射器里的药一股恼地全推了进去。 “这样的死法,对你来说,真的是太便宜你了。” 的确是有点儿便宜这老色狼了。 要是她还有得选,她非得整死这一大家子不可。 苏佰乐在屋子里又搜寻了一遍,将林员外的平时贴身带着的钥匙都拿在了手上。这才是她想要的东西! 畲沁白天虽然没怎么出现过,可是苏佰乐早就命她将林府的地图都画了下来。 两人拿了钥匙就直接奔向了林府的宝库。 林府的宝库在林员外卧室里面,开启入库的机关就是书架上的一个花瓶。 畲沁早就将机关打开了,苏佰乐做了一个手势,畲沁会意,点了点头。苏佰光一闪身,就进入了林府的宝库。 如果换了其他人,林府的东西肯定不会丢太多。 可是她是苏佰乐。 她手上有一个逆天的空间。 她开启手上的空间,直接就将林府宝库里的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这还不算,她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宝库里的其他地方,直到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任何一丁点儿的有价值的东西了,苏佰乐这才带着畲沁退了出去。 一回到林员外的房间里,畲沁对她说道:“姐,他们好像又过来了。” “走吧。”苏佰乐没有犹豫,带着畲沁就准备杀出去,“今天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的两人的厉害!” “不行,姐姐,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办。”畲沁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苏佰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事?” “姐,你的心血应该不想就这么白白浪费在这里了吧?你就不担心,万一这林府的大夫人到官府去报案,她们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的头上了,你娘他们怎么办?” 苏佰乐一怔。 这事儿她还真是没想过。 178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按照自己和纳兰文山下午商量的,按理说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才会行动。 只是下午的时候,自己第一拳头打下去的时候,她真的是没办法再忍。 也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将来的路要怎么做。 甚至连所有的后路都没有来得及铺。 对啊,要是林员外真的就这么死了,爹和娘,小武小文他们不都跟着自己遭殃了吗? “畲沁,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苏佰乐皱了皱眉,问道。 畲沁调皮地笑了笑:“姐,你要是肯听我的,你就再回屋顶趴着去。” 苏佰乐狐疑地看着她。 畲沁耸耸肩:“你要是不听我的,那等着苏伯伯他们的,肯定是牢狱之灾。搞不好,林家的人再塞点银子过去,苏伯伯他们就会被发配到北疆去。你在北疆呆过,难道你就想眼睁睁地看着苏伯伯他们去受那个苦吗?” 当然不想! 苏佰乐认真的看着她:“好,你将他们引开,我这就去屋顶。” 两人刚想往外走去,畲沁忽然就站住了,只见她秀眉一蹙:“姐,来不及了,你先进空间。” 苏佰乐对于畲沁的说法完全没有任何议异。 她是个蛇精,能感知到一些她感知不到的事情。 所以,在听到她这句话以后,她二话不说就闪身进入了空间,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保重,你要杀姓林的我没意见,但是那些下人都是无辜的。” 畲沁撇撇嘴,对她说的根本就不认同。 苏佰乐才一进入空间,房门忽然就被人用力撞开了。 畲沁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咦,刚才那妖怪呢?怎么不见了?” “你说她会不会走了?” “这可说不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老爷吧。” 进来的只不过是几个下人而已。 他们给彼此壮胆,几乎是一步一挪地朝林员外的卧室里挪去。 看着他们的那个样子,畲沁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胆大的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手上拿着一把钢刀,而其他的几个人刚躲在他的身后,一边抓住他的衣角,一边缓缓地朝前挪动着步子。 还要一边四下里看,好像是在担心自己突然出现一样。 他们几个人进了卧室,见林员外还好好的躺在床上,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老爷没事,我们快过去吧。” 他们几人顿时立马上前,也顾不得给林员外披一件衣服,就手忙脚乱地将人抬了起来。 谁知,林员外才刚一被他们抬起来,一个诡异的声音平空就响了起来:“胆儿挺肥的啊,连我看中的人你们都敢动?” 此言一出,吓得他们几个立马就将林员外丢在了地上,纷纷尖叫着往外面跑去。 而房子外面,早就有准备来接应他们的人了。 忽然听到他们尖叫着连滚带爬地从屋子里出来后,院子里的那些人头也不回地就朝外面跑去了。 一个两个,根本就没人去管还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的林员外了。 畲沁又掐了个诀,跟着他们来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 他们几人在大夫人面前语无伦次地说道:“夫人,那妖怪还在老爷那里,我们实在是不敢将人抬出来啊!” “一群没用的东西,来人啊,给我拉下去,重重地打!”大夫人一听就恼了。 这好好的院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弄过妖精,怎么那个晦气的女人一进门就有妖精了呢? 她气得头都快炸了。 要是再这么耽搁下去,老爷一个人在那屋子,指不定那妖精会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来! “慢着!”陈氏忽然开口道,“姐姐,你发火也没用啊,依我看,我们还得让他们再去一次。” “还让他们去做什么?他们这群饭桶,平时吹起牛来,那比谁都能吹,现在呢,连老爷都救不出来,我没将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大夫人恨恨地瞪了他们几个一眼,不悦地说道。 “姐姐,现在不是和他们计较这个事情的时候。”陈氏上前,将大夫人的手轻轻地握在了手里,“姐姐,你看看,被这些人一气,你身子这老半天了都没暖和过来。咱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好吗?其他的事情,你交给我就成。” 大夫人狐疑地看着她:“你能有什么办法?” 陈氏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对那几人说道:“刚才夫人的话你们也听到了。现在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谁要是能去将老爷从那屋子里救出来,我不仅赏他一百两银子以外,还送他一个丫头做妻子!”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就交头接耳了起来。 “夫人,你说话可要算话?”方才那胆大的人再一次站了出来,开口问道。 陈氏满脸的笑:“不错,只要你能将老爷救出来,我说话算数。” “好,我去!”那人没有犹豫,一口应了下来,“只是夫人,我能现在指定要那个丫头吗?” 陈氏眯了眯眼:“只要是府里的丫头,不管是在哪个屋里的,只要你开口,我就将她许配给你,绝不反悔!” “好,我要春燕!” “不,夫人,我不嫁给他!”春燕一听就急了,扯开了喉咙就嚷了起来,“他林九根本就是一个集吃喝嫖赌于一体流氓,我不能将我的终身幸福放在他的身上。” 她这一喊,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陈氏瞪着她说道:“不嫁也得给我嫁!”说完她看了林九一眼,说道:“林九,你去吧,只要你将老爷救出来,就是我们林家的恩人!我说过的话,那绝对是算数的。” “多谢夫人。”林九嘿嘿一笑,两眼放光地望着春燕,说道:“春燕妹妹……不,等我将老爷救出来后,我就该喊你一句娘子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林九话一说完,再次朝林员外的那个院子里奔了过去。 畲沁躲在暗处,却是气不到行。 她早就听说过苏佰乐对这个春燕的不喜了,现在又听到这陈氏说要将春燕许配给林九,她嘴角一翘,跟着林九就走了过去。 179 你有什么证人 林九果然是胆肥的,当然,这其中也有畲沁刻意为之的功劳。 前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就将昏迷不醒的林员外背到了大夫人她们现在所处的院子。 春燕一看到林九当真将林员外背了回来,顿时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众人。 这林九,是林府里最下等,最没用的人,平日里,她和姐妹们聊天的时候,总是掩饰不住自己对他的厌恶。 可是到头来,她将恨恨的目光投向了陈氏。 都是这个女人! 嫁给林九,她心有不甘! 可是春燕却又只能认命…… “夫人,我将老爷背回来了。”林九背着林员外冲进了院子,满心欢喜地喊道。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冲进院子后,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惊恐地看着他,纷纷尖叫着朝两边躲去。 仿佛他是一个什么天大的怪物一般。 …… 苏佰乐完全不知道畲沁在外面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等到畲沁笑逐颜开地要她出来的时候,她才再次出现在了林员外的那个院子里。 两人把林府搞得鸡飞狗跳之后,苏佰乐就开始朝厨房走去了。 要她在井水里下毒,她做不出来。可是,她却能在厨房里的吃食里面下毒。 一个府里的厨房,要毒死一个人,真的是太容易了。 两人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畲沁手一扬,将两人住的那个院子烧毁了。 这么一来,就算她们两个在那里留下了什么证据,林府的人也就更找不到了。 等到两人回到畲记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以后了。 而她们想不到的是,等着她们的,竟然是官府里的衙役…… 苏佰乐无所谓地跟着他们走了,至于畲沁嘛,她早就溜进了苏佰乐的空间了。 苏佰乐知道,这一次她进衙门,那就有可能是永远也出不来了。 可是,她却相信纳兰文山。 盲目的相信他。 苏佰乐被衙役们押解着进了衙门,等着她的,却是严刑逼供。 “堂下跪着的是何人?”半夜三更,堂上的大人猛地拍响了惊堂木,在原本就有些寂寥的刑堂里显得异常突兀。 苏佰乐撇撇嘴:“回大人,民妇苏佰乐。” “你可知罪?” “回大人,民妇不知。” “现在林许氏告你毒杀亲夫一事,你可承认?” 苏佰乐摇头:“回大人,我亲夫现在在大杨梅村活蹦乱跳着呢,怎么能说我毒杀亲夫呢?” 堂上的大人一愣:“你亲夫不是香河镇的员外爷吗?” 苏佰乐笑了笑,说道:“回大人,员外爷前些天是用轿子将民妇接过去在他府上小住了两天,可是,我真的还是大杨梅村苗家苗志根的妻。不信的话,大人大可以去问个清楚。” “她胡说!”林府的人也收到了消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苏佰乐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燕的丫头。 “回大人,奴婢是林府的丫头春燕,我可以证明,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 苏佰乐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为何你一开口就要如此诬陷于我?” “肃静!”大夫又拍了下惊堂木:“这位姑娘,是何人指使你前来的?” “回大人,没有人指使。是我听到了消息,我就赶了过来了。” 苏佰乐哦了一句,“你们林府的规矩还真是森严嘛,三更半夜的,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能随意出入林府。” 春燕一咬牙,指着苏佰乐说道:“大人,这个女人我见过。前两天也就是十一月初八那天,是我们老爷新娶的小妾。” “东西可以乱吃,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苏佰乐瞪了她一眼,“十一月初八那一天,我在大杨梅村苗家,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前去打听打听。我也是下午才收到消息,说我开的畲记莫名奇妙的就被人查封了,这才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谁知道,大雪封山,这一路走过来,耽搁了些时辰。还望大人明鉴。” “大人,她撒谎!这三更半夜的,香河镇每天下午戌时就要关闭城门,敢问她是怎么进城的?” 苏佰乐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会功夫啊,我就不能跳进来?城门上又没人看守。” 一句话噎得春燕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大人一听,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苏氏,现有林家下人告你毒杀亲夫,你是认还是不认!” 苏佰乐秀眉一挑:“不认!” 她紧紧地盯着这个所谓的大人,这家伙,该不会是林家的人吧? 她忽然就有些泄气。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兵营的刘副将刘大人。今天下午,我还是听他说我开的铺子被大人查封的。” 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 一早的时候,她就让畲沁化作自己的模样去大杨梅村了。 现在只怕整个大杨梅村的人都该知道自己回去了。 至于林府? 她早就在林府的厨房的大水缸里下了药,只是看样子,自己的这一个举动,并不成功。 也许,他们到现在还没开始用那个水缸里的水…… 堂上的大人一愣,他着实没想到苏佰乐会抬出个刘副将来。 这个刘副将的官比起他来,虽然也没高出多少,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他是深受其害的。 别看他平时在这堂上作威作福,官威大得很,可是自己这九品芝麻的小官,随便一个大人物就能用手捏死去…… 这可如何是好? 三更半夜的,若不是收了林府的好处费,谁会起来审这个案子? 原本她也以为苏佰乐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人物,随便吓唬两句就能将她收入监牢,可是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首先,她会功夫。 敢三更半夜一个人翻墙入城,就证明她的功夫还不低。 而且早些时候,他就听到衙门里的衙役在议论着什么,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说的就是这个女人吧? 这些个林府的臭女人们,怎么就给他弄了个这么难搞的人出来? “苏氏,你有什么证人?”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180 再也洗不掉了 他是真的不敢再管这个案子了。 林家的那些个龌龊事,他早就心知肚明了。 林家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 苏佰乐挑了挑眉:“大人,我说了,我是从大杨梅村回来的,如果你真的要问,如果不嫌路远,现在可以派人去大杨梅村问问。二个嘛……你也可以去找一下刘副将刘大人。” 不管他选哪一个,就目前的这个情况来看,都够他喝一壶的。 她又笑嘻嘻地说道:“对了,大人,香河楼对面的新开的那家叫作‘老字号药膳’的老板叫纳兰文山,其实,他也可以给我作证。” 纳兰文山应该都打通好关系了吧? 果然,一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堂上的大人眼睛立马就直了:“什么,你说你是纳兰公子的朋友?” 苏佰乐笑道:“大人,以前在北疆的时候,纳兰公子总喜欢叫民妇一句苏姐,可是现在到了这香河镇了,他那小子,总喜欢叫我一声苏妹妹。真是愁死我了。” 她故意一边说,一边朝堂上的那位大人看了过去。 她很满意地看到他的脸上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绿。 看样子,纳兰文山的路早就铺好了。 其他的,就看自己怎么表现了。 苏佰乐这边话一说完,忽然,又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衙役,在堂上的那位大人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那大人的表情就更丰富了。 只见他站了起来,走到苏百乐的面前,一把将她扶了起来,笑道:“原来苏妹妹还是自己人,马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快快起来说话。” excuse me? 苏佰乐被他扶了起来,反而更迷糊了。 这姓马的唱的又是哪一出? 只见马大人将她扶了起来,春燕就急了,她一急就喊道:“大人,你怎么不审了,这个女人害得我家老爷现在昏迷不醒,你可要为我家老爷作主啊!” 马大人睨了她一眼:“你家老爷的事我知道了,现在苏小姐又有了新的证人,能证明你家老爷的事不是她所为,你要是拿不出新证据来,那我就只能将你收押了。” 春燕一愣,什么新证据? 她一个府里的小丫头片子哪里懂官道上那些弯弯道道? 一见马大人这么一说,她立刻说道:“大人,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要治这姓苏的死罪,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她一急,脸上就涨得通红,“我家夫人可是给你封了三个银元宝啊!” 一听到这丫头口不择言的将那事抖了出来,马大人气得脸都绿了,他大步走向堂前的案几前,抓起一支令箭就扔在了地上:“放肆!来人,将这扰乱公堂的丫头重打三十大板!” 春燕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就被衙役们按在了刑凳上,那手臂粗的刑具啪的就在她的身上狠狠地落了下来。 “啊!” 第一棍落下来的时候,春燕才回过神来。 夫人啊夫人,你可害苦我了! 虽然她神游四方,可剧烈的疼痛还是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哭喊着:“大人,饶命啊!大人,你就看在平时我家老爷对你还不错的份上,你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马大人大怒:“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如此不知好歹,给我狠狠的打!” 衙役们可不是林府的家丁。 林府的家丁打人的时候,有时候那可是雷声大,雨点小,落在身上也不会很痛。 可是这衙役打起人来,那可是实打实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才打了四五棍,春燕就受不了了,连连哀号了起来:“大人,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回头我就让我家老爷给你送银子来,求你了……” 马大人更气愤了。 这死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自己之所以打她,就是想让她老实的闭上嘴,可她倒好,越是打她,她就越是口无遮拦! 林府,怎么会有如此愚笨的丫头? “给我狠狠的打!” 马大人摇了摇头,怒其不争地说道。 他气得胸口有一股气久久不散,眼睛又瞥到了苏佰乐,这才又笑道:“让苏小姐见笑了。我这是公堂,有时候,总是有些刁民如此的不知好歹。” 苏佰乐眼里没有半点怜悯之情,反而眉头挑了挑:“大人说的是。这种刁民就该这好好整治她们。” 这马大人,看样子根本就是一个贪官。 哪里有人在公堂上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这些东西的? 很快,纳兰文山亲自过来了。 一看到苏佰乐站在堂下,脸上就一暗。 他走到苏佰乐的面前:“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从大杨梅村里回来了?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啊!看看你这脸冻得……” 马大人只当是没看到。 纳兰文山牵着苏佰乐的手就朝公堂外面走去:“走,乐乐,我们回家。” 苏佰乐一愣,窘迫地抽出了手:“大人还在这里呢……” 纳兰文山看了眼马大人,向他拱了拱手:“马大人,敢问苏小姐现在还有什么案子没结的话?” 马大人摇头。 一个刘副将他都要掂量掂量的人,遇到这他根本就看不透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疯卖傻。 也许这样,对方还能卖自己一个面子都还说不准呢。 “既然是这样,那敢问马大人,苏小姐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那是自然。” 纳兰文山又问:“那马大人,关于畲记铺子被查封一事……” “纳兰公子放心,回头我就让人给撤了。并会向人说明这一切的。” 纳兰文山点了点头:“那这个不知好歹林府的丫头呢?” 苏佰乐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林府的一个丫头在。 马大人厌恶地看了春燕一眼:“这个丫头,胆敢三番四次诬陷本大人,本大人自有定夺。” 一句话,似乎就宣告了春燕的死刑。 而反观这个春燕,此时也早就出生多,进气少了。 看她这个样子,苏佰乐叹了一口气。 她没救了。 苏佰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知道,自己的手上只要一沾上了鲜血,这一辈子就再也洗不掉了。 181 风雨欲来 苏佰乐完全没有再看春燕一眼,转身就跟在纳兰文山的身后朝外走去。 两人出了门,天色还没亮,一阵冷风吹来,苏佰乐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将双手拢进了衣袖,又瑟瑟地将脖子缩了起来。 纳兰文山摇了摇头,解下自己身上的貂皮裘衣给她披上,又将带子替她系好:“怎么这次这么冒失?幸好我都打点好了,要不然呐,你可别哭鼻子。” 苏佰乐抽出手摸了摸鼻子,有了他的这件貂皮裘衣,她的身子暖和多了。 她瞪了纳兰文山一眼:“我像是个那么爱哭的人吗?” 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面前哭过好吧? “是是是,我的苏大小姐,现在你还回林府吗?”纳兰文山不想和她争,顺着她的话说道。 苏佰乐的眸子忽然就清冷了些,半晌才悠悠地说道:“林员外一天不死,就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语里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感情波动。 纳兰文山陪着她走了一段路,最后,他们站在老字号药膳的门口,纳兰文山抬头望了一眼,笑道:“这香河镇还真是小啊,怎么就到了?” 苏佰乐摇头,忽然问道:“那个大人……” 纳兰文山上前伸手推开了门,说道:“要不要进来喝一杯热茶?冻了一夜,我可受不了了。” 苏佰乐抿着嘴,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铺子。 一进到铺子里顿时就暖和多了。 苏佰乐自然而然地就将身上的貂皮裘衣脱了下来,轻轻地抱在了手上。 她没有急着入座,只是愣愣地看了纳兰文山一眼:“纳兰,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他有先见之明,自己这一次,在衙门那边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纳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每一年的冬天,香河镇都会面临一次大难?” 苏佰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大难?是流民吗?” 仔细一想,苏佰乐又觉得不对。 香河镇里有军队镇压着,又在这里设有一个衙门,应该没有流民会眼瞎到这种程度。 纳兰文山看着她,轻哂道:“听你这句话,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香河镇的人了。” 苏佰乐笑着坐了下来。 这个纳兰,自己不坐,他也不说。 老是这么站着倒也无所谓,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冷的天还是坐在火炉边才舒坦啊! 纳兰文山给她倒了一杯水:“来,喝杯水暖暖身子。” 苏佰乐接了过来,抱着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你还没说香河镇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纳兰文山盯着她:“你这么多年真的就一丁点儿的消息都没听过?” 苏佰乐摇头:“这一时半会的,我怎么会想得起来?” “天寒地冻的,除了雪灾,还能有什么?” 纳兰文山打着哑谜,说完了,只是盯着苏佰乐出神。 苏佰乐脑子转得很快,她突然捂住嘴:“你是说……” 大雪封山,香河镇十里八乡都不能从事农业生产的工作,很多行业都因此而受到了影响。 那么,人如果真的饿久了,的确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像她以前在北疆就曾经遇到过,突然爆发的流民们在城里没抢到东西,最后,只能易子而食的大有人在。 而这些人最令人头痛的,还是他们一旦发起狠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对当时的北疆城的原住民们造成了各种各样令人发指的破坏。 **辱掠,烧伤抢砸,几乎就没有他们不干的。 就连镇守北疆的将军都束手无策。 后来,还是靠北疆城主打开了粮仓,开设了好几个粥铺,才让流民们的暴行有所缓解。 而今天,纳兰文山突然提到这一件事情上面,苏佰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只能是流民了。 当然,香河镇属于内陆城市,相对于北疆那种边界城市而言,周边就算出现一些流民,在很大的程度上都不会像北疆的人那样无恶不作的。 至少,他们在原本就富庶的地方过得并不错,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他们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是苏佰乐没想到的是,其实香河镇里之所以会同时存在兵营和衙门,在很大的程度上就告诉了她,这里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宁静祥和。 纳兰文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乐乐,你想到了什么?” 苏佰乐又喝了一口水:“你可不要忘记了,这里是内陆城市,并不是像北疆那样的边界城市。在边界城市,只要出了城门就可以说是到了他国。而在这里,出了城门,依然还是九州上国。” 纳兰文山笑了笑:“你的想法真是太可爱了。” 他忽然住了笑,如数家珍般地说道: “太康三年秋,九州大旱,数以百万计灾民颗粒无收,数十万灾民涌入京城,最后,被京城太守斩杀几万人。” “太康七年冬,行州现冰灾,数以十万计民众受灾,冻死牲畜无数,朝廷虽及时发放灾银用于购买棉被棉衣助民众们过冬,可无奈,当时行州太守贪赃枉法,私自扣发粮款,致一万二千人冻死。后因灾民们涌入行州城,灾民们烧杀抢夺了无数粮铺。” “太康十二年春,斌州地震,二十几万灾民无家可归……” “打住!”苏佰乐颇有些头痛地制止了他,“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纳兰文山看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的是,有些东西,不单单是看表面的。你再想一想,这个月为什么大杨梅村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强盗进村的事情?” 苏佰乐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你是说……” “本就天寒地冻的,再加上大雪封山,大杨梅村那种偏远的村庄都受到了两次灾害,那么,你再想一想,那伙强盗肯定不会只光顾一个村庄吧?” 苏佰乐的后背突然就发凉。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么,离香河镇被灾民们光顾的时间应该不远了? “那你有什么样的好办法?”苏佰乐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看着纳兰文山问道。 他是北疆人,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暴动,相信,他肯定是有办法的。 纳兰文山只是看着她,笑道:“这里又不是我的北疆,我、操那个心干嘛?” 182 纳兰文山走了 苏佰乐听了,忽然就警觉了起来。 纳兰文山没有理由会突然跟她说这些,他肯定是知道了一些内幕消息。 她很快就坐不住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得回铺子去。” 如果纳兰文山的话是真的,那么,她也是时候做准备了。 苏佰乐说完,就放下了杯子。又将一直挂在手上的貂皮裘衣放到纳兰的手上:“告辞。” 纳兰文山看着手上的裘衣,并没有起身,他静静地看着苏佰乐,欲言又止地说道:“乐乐,天还没亮,就再陪陪我吧。” 苏佰乐抬着看了看窗户,认命地点了点头:“好吧,借你这个地儿,我眯一会。” 她实在是累坏了。 今天晚上也很刺激。 又是装神弄鬼的,又是进了趟衙门,这个晚上,真是她人生中最刺激的一天了。 老字号药膳里是带着房间的,而纳兰文山也一早就有所准备,将房间都收拾好了,又在那房间里燃起了一盆炭火,这会子进去,温度刚刚好。 苏佰乐头一沾头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了。 她快速穿好衣服,在经过房间里的桌子时,一个红色的小木盒子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拿起那个小木盒子一看,这才发现盒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苏佰乐拿起纸一看,眼睛就瞪了起来。 丫的,这个纳兰文山竟然回北疆了? 这个时候冰天雪地的,他这是嫌命长了?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把盒子丢进了空间,打开门就跑了出来。 一看到她出来了,早有下人在等着她了,那人还是她亲自在人市上面买来的:“苏老板,这是纳兰公子要小人转交给你的东西。” 苏佰乐看也不看就接了过来,直接塞进了袖袋里:“纳兰人呢?” “回苏老板,公子他天不亮就走了。” 天不亮?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人看了看墙角的漏钟:“现在已经是午时二刻了。” 苏佰乐忽然就有股泄气感。 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然睡到了午时? 现在天亮得比较晚,纳兰文山恐怕早就走了有三四个小时了吧? 自己肯定是追不上了。 这个家伙,怎么走之前也不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查看了一番老字号里的员工们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上的工作,苏佰乐这才回到了畲记。 畲记大门上的封条早就被人扯掉了,门口还贴着一张公文。 苏佰乐也没有看,既然封条被人撕掉了,那么,她现在进去也不算违法了。 这才两天没回来,这里竟然就变了样。 桌子被人掀翻在地,柜台上的东西也被扫落在地上了,就连柜台后面的那个酒柜上的酒,大多也不见了踪影。 再回到厨房一看,里面冷锅冷灶的,没有一丝人气。 苏佰乐忽然就觉得自己真是太失败了。 自己自己没照顾好,父母父母没有孝顺过,而连自己的铺子,她都没有打理好。 难道,回香河镇真的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吗? 她这边一回了铺子,那边就有人上门了。 那人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厨房,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来。 苏佰乐一回头,看到的是苗志根。 两人相见,并没有想像中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念头。 “乐乐……”苗志根的喉咙一动,干涩地喊了一句。 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苏佰乐。 前两次见她,都是匆匆忙忙的,他都没有机会好好的和她说上一句话。 而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让她就这么走了。 苏佰乐看着他:“大杨梅村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听到苏佰乐提到了大杨梅村的事,苗志根的眼神一黯,“大杨梅村前后遭受过两次的匪盗,受伤的村民们大夫们都束手无策……乐乐,你能不能再回大杨梅村一趟,再帮帮他们?” 苏佰乐从厨房里拿了一坛酒出来,又揭了两只碗放在灶台上,给自己倒了一碗,又给苗志根倒了一碗。她一口饮尽手上的那碗酒,捏着那只碗说道:“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苗志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恨她。可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她到底是我娘,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打断骨头连着筋?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 你娘她把人伤得遍体鳞伤的,她现在实在是对这个老女人爱不起来了。 苏佰乐将碗重重地掷在了灶台上,说道:“我不跟你提这个事了。纳兰公子和我说,可能香河镇会有大事发生。你有什么好的对策?” 苗志根只是盯着她:“乐乐,其实也是纳兰公子要我来的。他说,我们必竟是夫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乐乐,就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好吗?” 苏佰乐笑了起来:“你不是重生了吗,那你就应该知道香河镇这些年会发生什么事情啊。来,先跟我说说。” 苗志根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愈发的严肃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有很多事,总和我印象中的差太多了。” “比如,我的那一位娘子,本是一个老实本份,一心一意在家里替我照顾幼儿,孝顺娘亲的好妻子。可是眼下,我娘不仁,我也不怪你不义,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本来就该早就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却……” 他的眼睛在苏佰乐的肚子上一扫而过,摇了摇头:“我的那一位娘子也不会武功,更不懂什么经营之道,根本就不会像你这样,一个人就敢去闯北疆。” 苏佰乐听他扯些不着边际的话,最后的那点耐性忽然就磨没了,她豪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苗志根,我现在不是要听你的情史,我推心置腹地问你一句,这几年,香河镇有没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苗志根看着她:“有一件,我也就是为了这一件事才回来的。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杀回来。” “哦,到底是什么事?” 183 变数 苗志根看着苏佰乐,忽然苦笑道:“实不相瞒,前一世,你父母就是在今年的动乱中死亡的,只是具体是哪一天,我还不知道。” 苏佰乐瞪起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在他重生以后,竟然没有得到应验?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这事情发生! 而且,他说自己的父母今年就会死? 苏佰乐急切地问道:“那你再告诉我,我父母他们是怎么死的?” 苗志根头上闪过一抹痛苦的神情来,他突然背靠着墙壁,一脸颓疲地缓缓坐在了地上:“岳丈大人是被强盗活活砍死的,而岳母……则被人先奸后杀,最今人唏嘘的是,小武和他的媳妇……” 苏佰乐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她喃喃地看着他:“你胡说!” 苗志根忽然有些清醒:“对啊,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事?我昨儿个还到了大田村呢,岳丈岳母都还好好的,小武和他媳妇抱着孩子坐在屋子里有说有笑。” 苏佰乐紧紧地抿着唇。 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她不能知道。 一知道了,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她到底要不要再回一趟大田村? 她才在前两天把母亲气走了的啊! 早知道母亲上辈子要经历这么惨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会让母亲带着孩子回大田村。 她忽然就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一点和苗志根说这些话。 苏佰乐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她大步迈了出去:“苗志根,我现在要回大田村看看我娘,你要是愿意,就跟着来吧。” 所有的事情一结合起来,她哪里还坐得住? 不说大杨梅村,他们本来就在短短的十几天内遭受了两次强盗的袭击。好在大杨梅村的人还算团结,顶多也就是被他们抢走了一些食物罢了。 而大田村不同。 大田村和大杨梅村最明显的区别在于,大杨梅村里是以姓杨和梅两个大姓,而大田村,那可谓是五门八姓复杂得很。 就连所谓的祠堂,大杨梅村据说也就只建了两个,而大田村,至少就有五个。 更令苏佰乐忧心的是,其实在大田村里,她们苏姓,也并不多。 万一强盗真的来了,他们一家就真的有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苏佰乐几乎是一路小跑跑到了车马行。 车马行她来过几次了,也算是老熟人了,可没等苏佰乐把话说完,车马行的人竟然直接就拒绝了,甚至连个理由都没给她。 哪怕是苏佰乐自己租马车不要他们的车夫,她自己去赶都没得谈。 他们的态度越是这么坚决,苏佰乐就越是着急。 一着起急来,苏佰乐连就弃了车马行的代步神器,直接奔向了城门口。 一出了城,远远的她就看到了苗志根在城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等着她了。 苏佰乐一愣,苗志根跳下马车,走到她的面前:“有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这一次,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离你而去了。我知道你租不到马车,所以,我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苏佰乐二话不说就上了车,苗志根一扬马鞭,驾了一声,马车便缓缓地朝大田村驶去了。 两人到了大田村的时候,天色早就擦黑了,大田村里一片安静,零星会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浅浅的光还混着孩子们的嘻闹声。 马车经过时,不时还会传来栓在院子里的土狗的吠叫声。 苏佰乐完全没有心思管这些,只是一味的催促着苗志根往家里走去。 到了苏家,苏家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苏佰乐跳下了马车,上去就拍起了门:“娘,娘,我回来了。” 苏父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过来将门打开,放了夫妻二人进院子:“乐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爹,我娘他们呢?”一进了院子,苏佰乐问了一句,不等苏大民回答,她就直接奔向了正屋。 苏母正在油灯下做着女红,见到苏佰乐进来了,她的脸上忽然就没了好脸色,只是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苏佰乐来不及解释什么,双膝一曲,就在苏母的面前跪了下来:“娘,是女儿不肖,女儿错了。” 一看到苏佰乐一进屋就朝自己跪下了,苏母的心就狠狠地揪了起来。 她若是再端起脸色那就是她的不是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去将她拉了起来:“乐乐,你快起来说话。” 苏佰乐被她扶了起来,说道:“娘,大田村不能再呆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就跟我去香河镇。” 她没头没脑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苏母反倒是愣住了。 老半晌,她才慢悠悠地说道:“乐乐,我们是庄稼人,我们在地里伺候庄稼伺候了一辈子,突然让我们去城里,我们是真的不适应。” 她一想起季氏在城里生产,自己迫不得己才在那里住了小半个月,可是,那小半个月是真的快把自己给憋疯了。 她去哪里都不自在,做什么都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是啊,乐乐,怎么突然就让我们去城里?我们去了城里又能做什么呢?还不是给你添乱?我看呐,我们还是守在这里,守着这间祖屋,就比什么都强。” 苏母不肯去,苏父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苏佰乐却管不了那么多,她指着苗志根说道:“娘,志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他说大田村不久后就会有一场浩劫,你们信不信?” 现在,也只有打出苗志根的这张王牌了。 自己说什么,他们可能根本就不会听不会信,但是苗志根的话,他们就得掂量掂量了。 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官,哪怕没有什么权力,那也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官。 苏大民看着苗志根问道:“志根,这真的是你的意思?” 苗志根点头:“岳丈大人,乐乐说的都是我的意思。如果你们现在跟我们去城里,那我们也许就能躲过这场浩劫,反之……” 184 你给我出来 苗志根的话没说完,但他的意思却很明显。 如果不跟他们去城里,那么,他们就会有危险。 苏大民几乎是盲目地听从了苗志根的话,只见他猛地一拍大腿:“好,她娘,你现在就去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全家都上城里去。” 苏母愣了愣:“他爹,可我前两天才回来的,就在家里呆了这么两天就再上镇里,这传出去,不好吧?” 她要为乐乐做打算。 如果大田村的人都知道乐乐发了财,指不定会有些目光浅短的东西上门来。 苏母打着哑谜,苏大民自然是明白的。 这天下的父母哪有不希望儿女们好的? 儿女们孝顺,那做父母的干什么都来劲,如果儿女们完全不把父母当回事,那哪怕他们是给自己一座又一座的金山银山,做父母都觉得面上无光。 “没什么好不好的,再说了,这可是我老苏家的女儿,他们眼红,他们自个儿生去!”苏大民完全就是站在了苏佰乐的立场上,这倒让苏佰乐少了后顾之忧。 也省了很多口舌。 苏母耷拉着双手,垂下眸子,认真的看着苏佰乐:“那好,我们去。不过,这之前,我要当着志根的面问你一句话。” 苏佰乐自然知道她会问什么,她笑了笑,说道:“娘,你问的可是林府的事?” 苏母看了眼苗志根,她怕苗志根不高兴,可一见他的脸上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佰乐的眼神忽然就显得有些游离了起来:“娘,你还记得我五年前小产的事吗?” 一听到苏佰乐提到这事,苏母的眼眶就红了,红了又润了,最后,她伸手擦了擦眼睛,哽咽道:“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都给忘记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福薄,没那个命当他娘。”苏佰乐幽幽地说道,“那个姓林的,正是害我小产的凶手!” 苏佰乐忽然发狠地低吼道:“他害死的我孩子,我就要让他全家陪葬!” 一句话,吓得苏母惊恐地看着她。 苏母完全没有想到,哪怕过去五年了,苏佰乐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一直没有放下。 “所以,你就想尽一切办法要进林家?哪怕毁掉自己的清白也要去冒这个险?” “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姓林的既然那么好色,那我就只能用我的办法去试一试了。不过,这一试,倒让我试出了许多精彩的好戏。” 林家的藏宝库里那一大堆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现在都在她的空间里。 而且,林家还做了许多龌龊的事情,也被她捏在手里。 所以,她现在并不担心林家会再对她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相反,只要她喜欢,她随时都可以掰倒林家! “娘,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不用这一手,那姓林的也会让我就范,那我何不将计就计呢?至少现在,他已经中风在床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林员外现在应该是醒了。只是可惜的是,她不仅毒哑了他,甚至还让他永远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一听到苏佰乐如此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苏父苏母一方面不仅心疼,一方面,又对苏佰乐忽然变得如此不择手段而觉得愧疚。 都怪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的照顾好她,她才会走上这么极端的路子。 苏母有些心疼,却不敢在苏佰乐的面前哭,她只是将手里的女红放到一边:“她爹,现在我去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就上路吧。” 听到门响了一下,那边屋里的苏佰文进来了。 “姐,姐夫,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了没?没吃我这就给你们做去。” 一看到苏佰文,苏佰乐的眼睛都变了:“小文,你这是从外面回来的?” 如果没听岔的话,她好像是听到院门响了一下。 苏佰文哪里敢承认:“姐,你怎么和娘一样啊?我都这么大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做什么都要和你们说一句吧?” 苏佰乐摇了摇头:“好了,你回来得正好,赶紧的去收拾收拾,明儿和姐一起去镇上。” 苏佰文一听眼睛都亮了:“姐,真的吗?你会让我们都去镇上?” 苏佰乐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完了,苏佰乐忽然又想起了月秀和她的小侄子。 月秀是生在她店里,在她店里坐月子的时候,她表现得也还不错,有什么事情,至少也会和苏母去商量。 就是不知道,她回家后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了,她是不是也是和在她店里表现的一样? “对了,小文,最后娘和你嫂子有没有拌嘴什么的?” “有,只是都是为了阳阳。你也知道,家里的条件肯定比不得在你店里的时候,阳阳有时候吃不饱就哭,阳阳一哭嫂子就急,她现在还没出月子,很多事都不方便自己去做。让哥去,哥又不动。也只好让娘出面了。” “可是娘那个脾气,根本就见不得阳阳哭。阳阳一哭,她就数落哥。” “哥的那个臭脾气你是知道的,等到娘一走,他就变本加厉,就只剩下嫂子一个人了。” 苏佰乐眨着眼,听苏佰文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还说得不清不楚的,也亏的是她,才算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娘和月秀之间是不会再有争吵了,可是现在变了的却是苏佰武了。 这叫什么事? 看来,是时候给小武一点压力了。 她想了想,走到苏佰武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小武,你出来一下。” 苏佰武这时候早就被窝孩子热炕头,正舒舒服服的趴在月秀的身子上乱拱,乍一听到苏佰乐这一喊,他气恼地喊道:“又怎么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还没完事呢,着什么急!” 苏佰乐一听到他这话,脸色就变了。 月秀还没出月子,他就这么猴急?把月秀当成什么了这是?! 当下气得她将门擂得山响,就连嗓门也提了几分:“小武,你给我出来!” 185 回城北小院 苏佰武磨磨蹭蹭的老半天才把门打开,他满脸的不耐烦:“姐,你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了?” 苏佰乐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见季月秀正在哄着孩子,到了嘴边的话,她又生生咽了下去:“你等会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跟我回城。” 苏佰武看着她:“姐,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你前天不刚把娘和月秀送回来吗,怎么这会子又要我们去城里了?” 苏佰乐瞪了他一眼:“要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得得得,你是我姐,你说了算。真是!”苏佰武面露不悦,说完了,就砰地将门给关上了。 苏佰乐生了半天的闷气,又回到了娘那边。 苏母见她这模样笑了笑:“好了,小武都当爹的人了,他知道分寸的。” 苏佰乐挤出一丝笑:“娘,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这个小武,真是太浑了! 月秀连月子都没出,就非得拉着人家…… 算了,这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有什么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去。 她才懒得去操那个心了呢! 第二天天一亮,苏佰乐早早的就起了,她麻利地做好了早饭,一家人围着坐在一起吃了饭,而后又将月秀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了,生怕她受了风寒,好不容易将她弄上了马车,这才开始将一大家子的被褥,换洗衣服,金银细软都放到了车上。 粮米油盐以及其他的苏佰乐那里都还有,所以就都放屋里没动了。临出门前苏父又拜托对门的大伯一家子帮忙看下屋子,苏佰乐这才让苗志根赶着马车回城了。 马车空间本来就有限,他们一大家子的换洗的衣物,被褥都是用不要了的床单包好挂在马车的车厢外面,这才让他们一大家子能坐得下。 紧赶慢赶地在路上了走了半天才到了香河镇。 到了香河镇,苏佰乐想将他们一家子都安置在以前的那个院子里,可苗志根却不同意。 “乐乐,你似乎忘记了我们其实除了你租的那个院子,在城北还有一座院子,当初是你用一对鹿茸换来的,你还记得吗?”进了城,苗志根赶着马车,对苏佰乐说道。 苏佰乐回想了一下:“你是说白婆婆的那个院子?可是那个院子不是白婆婆的吗?” “五年前是白婆婆的,可是你用鹿茸换来了那就是你的了。我们可以将岳丈岳母们都安置在那里。不然的话,像你租的那个院子,住的都是你请来的工人。我们倒是无所谓,可是就怕人多口杂,对娘和月秀的影响不太好。” 苏佰乐还是有些犹豫:“白婆婆一直都没收回去?” “我们要相信白婆婆的为人,她说得出,那就自然是做得到。”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想说,这些年那间屋子一直闲置着,要是这么住进去,又要打扫半天对不对?” 苏佰乐点头:“你有那个时间去打扫吗?” 苗志根笑了笑:“你放心吧。这五年虽然我们没在那里住,不代表那里一直都没人住,那里的人还是我回来后才搬走的。所以,严格的说起来,那里顶多也就是一二十来天没住人罢了。相信,也不会太脏。” 苏佰乐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对了,当初白婆婆的那个地契没给我,她还会认吗?” “那张地契一直都在我的手上,怎么就不做数了?” 苏佰乐这才什么话都不说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爹娘他们先在那里住下吧。 到了城北的院子,苗志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将门打开了。 苏佰乐走进院子一看,发现院子里果然比较整洁。 再一进入屋子里,屋子里比她想像中的要干净得多。 只要把火烧起来,稍微打扫一下,就能住了。 看到这个似曾相识的房子,苏佰乐颇有些感触。 当初她没在这里住过一天,本想搬过来的,哪里晓得,她却会因为小产了才没机会在这里再住下去。 当时,她也没有仔细地看看这个院子。 现在有大把的时间了,她自然要慢慢地看一看。 院子比她想像中的其实还要大一些。 一间正屋,正屋的后面有一个房间,左右各有两间偏房。 这么一来,自己一大家子在这里住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厨房厕所也都是应有尽有,就连用水在院子里也有现成的一口水井。用水什么的,倒是很方便。 “当初,我也很满意这间屋子呢,只是没想到,我却连一天都没有在这里住过。”苏佰乐打量着这间屋子,自嘲地说道。 “你要是喜欢,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没人会说什么。”苗志根的话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苏佰乐反而吓了一大跳。 “你吓死我了!”苏佰乐瞪了他一眼,“你东西都搬下来了?” 苗志根点头:“总共也就才那么点的东西,能有多重?” “娘,你们看看你们要住哪一间房,你们先选一下。我和志根再出去给你们买些柴火回来。” 不仅是要买柴火,还要买些取暖用的碳,好像屋子里的碗,米,油,菜,盐什么的,都要重新备一份。 苏佰乐看着眼前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景相,眼前忽然再次闪过了自己当初在街角因疼痛而蹲下来的情景…… 她一直都害怕自己再来到这个地方。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城北这个地方,竟然是她的恶梦! 她害怕,可是她又不得不面对…… 很快,苗志根就带着她走进了市集,在市集上他们一口气买足了苏家六口人几个月的生活所需。 苏佰乐在轻过人市的时候,忽然又响起纳兰文山跟她说的话。 请的工人,远远没有买来的好。 如今,自己虽然说不上是大富大贵,可是给家里买一两个下人,这个小钱,她是出得起的。 也是时候让爹和娘享受享受一下人生了。 打定主意,她一扭头就朝人市走了过去。 186 那是姑爷 买下人的事情比她想像中的要顺利得多。 这一次,她买了两个,一男一女。 苏佰乐也懒得去了解得太多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女的给家里人做些吃食,偶尔给月秀带带孩子,缓一缓她的压力。一个男丁给家里人做些苦力活,其他的,人品什么的,她都交给了季家大哥去了。 季家大哥一听是她要买下人,就给她介结了这两个人。 据季大哥说,这两人是夫妻关系,是因为在老家的时候,被生活所逼而被迫将自己卖了给家里人换几年的安稳。 苏佰乐听这些话,也只不过是抬头多看了他们两眼就一口定下这两人了。 这边她下人一买好了,那边的苗志根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那两人肩膀上各挑了一幅担子。 “乐乐,你要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苏佰乐点头:“办好了,给家里买了两个下人。” 听到她给家里买下人,苗志根面上微微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 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我们快回去吧,爹娘他们怕是在家里等久了。” 说着一行六人脚步轻快地朝小院走去。 院子的大门旁边有一个耳房,里面小得刚刚只能放下一张床。 苏佰乐将耳房指给那两夫妻:“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吧,你们先把东西放好,一会就来正屋见见老爷夫人。” “是,夫人。” 那两人似是被人折磨得久了,也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来,苏佰乐也不在意:“其实呢,你们以后可以改口叫我小姐。” “是,小姐。” 苏佰乐又觉得怪。 他们管自己叫夫人,她觉得怪。 可他们管自己叫小姐,她还是觉得怪。 夫人,小姐…… 她喃喃地咬着这两个字,一时都忘记往正屋里走了。 “乐乐,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这些东西可还指着你来给钱呢!”苗志根站在正屋里,憨厚地摸了摸头。 苏佰乐很快就将这事给抛到脑后,快步走过去将那里的东西都一一结了账。 这边她才将东西付了钱,那边那个刚买来的男人就主动过来了。 “小姐,这里东西放哪里?” 苏佰乐扫了一眼:“柴米油盐什么的都放厨房里吧,其他的,你去问夫人。” “是。” “乐乐,这人是谁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呢?”苏父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地说道,“要是让你娘知道你这么使唤人家,还不把你说成什么样了。” 苏佰乐撇撇嘴:“爹,他们两夫妻就是我买回来给你们使唤的,你们可别舍不得喊他们做事!” 苏父瞪起了眼:“什么,你,你怎么还给我们买下人做什么呢?你有钱,你就存起来,日后你若是生了孩子,那不得处处要钱?” 苏佰乐警告地看着苗志根,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爹,你是知道的,我有五年没回来过了,你就当我买下人回来,是替自己尽孝就好了。” 苏父点了点头:“米已成炊,我还能说什么?以后啊,你们能省着点花,就省着点。这钱呐,来得不容易。” “谢谢你啊!”苏父刚一说完,那边厨房里的苏母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夫人,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什么话啊,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来,喝杯水吧!” “夫人,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那人更是受了惊,几乎就跳了起来,一脸窘迫地站在一边。 “娘!”苏佰乐喊了一句,她走了过去,“好了,你再去看看还有什么事要忙的,没有的话,我一会再叫你……对了,你叫什么?” 那人眼睛一抬,说道:“回小姐的话,奴才叫……” 没等他说完,门口就传来了那女人的声音:“小姐,如果小姐喜欢,就请小姐赐奴才夫妇一个名字吧。” 她说话间,人就走到了苏百乐的身前。 苏百乐点了点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先来认识一下吧。” 她指着苏父说道:“我们姓苏,这位是老爷,那是夫人。这家里还有两个少爷,一个少奶奶,少奶奶还带着一个小少爷。我是这家里的小姐,这位是……”苏佰乐指着苗志根刚要说话,忽然又觉得有些小尴尬。 自己要怎么介绍他呢? “他是你们小姐的姑爷。”苏母口直心快地张嘴就说道。 姑爷…… 苏佰乐尴尬地笑了笑。 只怕,如果娘知道了真像,就不会这么说了。 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死心眼了呢? 报仇明明有那么多种方法,怎么就一心想要嫁进林府去? 真是个不晓得变通的死脑子! “好了,现在说说你们吧,你们以前的主子叫你们什么?”苏佰乐很快就将自己从这件尴尬的事情中择了出来。 那女人说道:“我们夫妇贱命一条,能有什么样的好名字?小姐要是不嫌弃,就赐我们一个名字罢,我们也是感激不尽。” 苏佰乐眉头反而皱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这个女人看起来不简单呐? 自己随便问一下,她就打太极给自己推了回来? “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就给你们取一个吧。” 苏佰乐低头想了一下一,说道:“男的苏安,女的叫苏平,没意见吧?” 苏平苏安。 苏佰乐是想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而已。 那女子听了,脸上波澜不惊地说道:“苏平谢小姐赐名。” 苏安也慌忙说道:“苏安谢小姐赐名。” “好了,苏平,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去做晚饭吧。”苏佰乐将人打发了出去,又对苏母说道:“娘,我铺子那边还有事,我要先过去看一下。明天你们要是想吃早餐,就让苏安来我那里来取。” “娘晓得,你们路上小心点。” 生意是大事,这一点苏母还是知道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苏佰乐的那个畲记其实关门有好几天了。 没有苏佰乐点头,就是古掌柜也不敢轻易地再次打开门做生意。 而纳兰文山的那个铺子,生意本来就不错,而纳兰文山向来都是做甩手掌柜的,很多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去插手。 所以,他开的那个铺子,生意倒还不错。 187 姓林的没死 苏佰乐从城北的小院里出来后,就先回到了纳兰文山的那个铺子。 虽然冬天天气冷,一般的铺子到了冬天傍晚都关门了,而这里,此时却灯火通明,一片繁忙的景象。 这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想不到,纳兰文山平时看上去吊而郎当的,可是开的铺子生意竟然连对面的香河楼都自叹不如。 苏佰乐走了进去,没惊动任何人,只是看了一眼,正待离开去畲记的时候,柜台里的掌柜的喊住了她:“苏老板,请等一等。” 苏佰乐回头看着他:“谢掌柜的有事?” 谢掌柜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账簿交到她的手上:“苏老板,公子走之前交待小人,让小人务必要将每天的账簿都给苏老板过目。苏老板,这是这两天的收支明细,您给看一下。”说完,他又拿出一个钱袋子,“纳兰公子走之前也说了,不仅是账要苏老板看,这每日的银钱,也都要先让苏老板过目,并代为保管。” 纳兰文山在给苏佰乐那张纸上写得很明确,的确是有这么一条。当下苏佰乐也不矫情,将账簿和银子都接了过来,大致的扫了一眼账簿又数了下银子,而后又将账簿交还给他:“纳兰公子没找错人,这账做得很详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天气寒冷,你们也早点打烊休息吧。” 苏佰乐说完收好了钱,这才带着苗志根朝自己的畲记走了过去。 畲记的大门还是她走之前锁上的。 苏佰乐打开了大门,走到柜台前点了一盏灯。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铺子,不禁有些感触地说道:“想不到,不过才两三天没过来,这里竟然变了另外的一番模样了。” 苗志根看着满地狼藉的桌凳,也不等苏佰乐说话,他挽起袖子就去收拾了。 “不用收拾了,明天让伙计们来了再收拾也不迟。” 可是,令苏佰乐想不到的是,没让她等到天亮,马大人就再次派人将她从畲记带走了,这一次,连苗志根也没有幸免。 “乐乐,你到底得罪了谁?” 两人跟着衙役走在冰冷的大街上,苗志根问道。 苏佰乐心知肚明。 难道是自己的药没有用,那个姓林的没死? 不应该啊,就算他没死,这时候他不应该也是和活死人差不了多少? 马大人怎么还会将自己三更半夜地将自己请了过去呢? 他们到底玩的哪一出啊? 更让她无语的是,这姓马的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老是喜欢在三更半夜的升堂呢? 到了衙门,衙门的大门敞开着,林府依然只是派了个代表过来。 而马大人看到苗志根在,硬着头皮过了个形式,又让人将苏佰乐送了回去。 这一下,苏佰乐更是不乐意了。 这老小子干嘛呢,三更半夜的玩这一手,真当自己是好欺负啊? 可是她抵不住天气冷,人也是又困又乏的,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 当着马大人的面,她就毫无形象的握嘴打了个哈欠,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衙役再次来请苏佰乐过堂了。 而这一次,林府来的,竟然是大夫人许氏和她的表妹陈氏两人。 “大人,就是这个女人,偷了我们林家的传家宝!还望大人务必将林府的传家宝找回来。” 一看到她,陈氏就忍耐不住,指着苏佰乐嚷嚷了起来。 苏百乐一记眼刀杀了过去:“喂,会不会说话,你哪一只眼睛看到姑奶奶偷了你们家的传家宝了?” “你走了,我们林家的传家宝和宝库里的所有宝贝都一起消失不见了,不是你是谁?再一个,这年头,日防夜防,就数家贼难防,你敢说你没偷?” 陈氏眼睛一瞪,张口就如此说道。 苏佰乐切一句,懒得理她,她直接面对着马大人,向马大人微微曲了曲膝:“民女苏氏见过马大人。” 马大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这个姓苏的,看似是在给自己行礼问安,可是她可是用行动来告诉自己,要自己给她解围啊! 他手一伸,刚想去拿惊堂木,可林府的陈氏却咄咄逼人地说道:“你说啊!你怎么解释!要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了点吧!” “这位夫人,我们认识吗?”苏佰乐扬了扬声音,柳眉一瞪,喝道。 “呵!这才几天呐,就想翻脸不认人了?”陈氏一愣,咬牙道,“前两天是谁在老爷身下承欢的?” 苏佰乐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定定地看着马大人:“马大人,民妇苗苏氏虽然无权无势,但尤其将清白名声看得极重。” 她话故意只说一半留一半,为的就是给马大人施压。 马大人借机拍了下惊堂木:“公堂之上,休要喧哗!” 他眼睛一扫,看到苗志根站在苏佰乐的身边,硬着头皮问道:“苏氏,本官问你,你可承认你曾经嫁进过林府?” 苏佰乐嘴角一翘:“不认。” 马大人从案几上拿起一张纸,朝她抖了一下:“苏氏,你可知道若是欺骗本官,那可是什么罪?” 苏佰乐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回大人,民妇虽然不知,但是民妇却知道其中的厉害。民妇在此再次重申:民妇并不曾踏进过林府大门半步。” “大人,她睁眼说瞎话!林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双眼睛都可以证明,这个女人曾进过我们林府,甚至还与我们老爷同床共枕过。”许氏也忍不住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是真的没见过像苏佰乐这么不要脸的。 哪里有人像她这样,敢眼睁睁地在公堂上说着瞎话呐? 她当真以为老爷不省人事,这林家就没人当家了不成? 苏佰乐却坦然说道:“大人,民妇虽然出身寒门,可是却深知民妇与林家的差距。民妇不能忍受林家人如此咄咄逼人,甚至毁我清誉。民妇斗胆,恳请大人替民妇讨一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林员外的声音忽然就从门外传了过来。 他一脸的笑。 可是那笑容里,却没由来的让苏佰乐打了几个寒战。 188 这老东西,不能留! “苏佰乐,你可还认得我手上的这张纸?”林员外冷冷一笑,就连看苏佰乐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深深的仇恨。 苏佰乐撇了他一眼,却根本就不接他的话,只是面对着堂上的马大人说道:“民妇斗胆,恳求大人替民妇讨一个公道!” 苏佰乐表面上看着很镇定,可是心里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姓林的竟然没事? 这怎么可能? 林员外冷冷地看着苏佰乐和苗志根,他忽然指着苗志根说道:“大人,五年前就是这个小子偷了我家祖传的传家宝,还请大人明查!” 苗志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们夫妻三人说话倒真像是好笑,一会说是内子偷了你们的传家宝,一会说是我五年前就偷了,是不是再过一会,就该说是本官的娘亲了?” 林员外老脸一红,咬牙道:“五年前,虽然你蒙着面,可是你刚才走路的背影我是看得真真的!除了你,没有其他人!” 苏佰乐听得更是云里雾里。 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怎么开始听不懂了? 什么五年前? 苗志根笑了笑:“所以,从内子一回到香河镇开始,你就着手设计我们苗家?林员外果然是大手笔啊!” 林员外哈哈一笑:“为了报这个仇,我等了你们五年!五年我都等过来了,还会在乎多等这几天?” 苏佰乐抓住机会,小声地问苗志根:“苗志根,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 苗志根示意她不要说话,他忽然朝堂上的大人拱了拱手道:“马大人,在下是五皇子刘珝……” 马大人一愣,见他抬出了刘珝出来,就心道不好。 不管怎么说,自己想要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那就必须要和眼前的这人打好关系。 他自己倒是不怕,可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随便跺跺脚,这香河镇都得抖三抖。 当下,他便低哈腰地说道:“是,下官明白。” “你明白个屁!”林员外虎眼一瞪,“姓苏的,你就说吧,前两天你在我们林府演了一场好戏,又盗走我们林府诸多宝贝,这笔账,你怎么算!” 苏佰乐还没开口,陈氏就冷不丁地说道:“这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这当丈夫的五年前偷了我们林府的传家宝,这当妻子的,五年后又来我们林家当贼,我们林家怎么就这么招人惦记呢?” 苏佰乐瞥了他们一眼。 丫的,畲沁配的毒效果怎么这么差劲了? 将人毒倒前后还没几天呢,这正主就又活蹦乱跳的跑出来蹦哒了? 这怎么可能嘛! 苏佰乐根本就不接他们的话,随便他们怎么嘲笑自己,她权当作没听到。 她依然将目光投向公堂上的马大人:“大人,我们夫妇两人虽然是寒门出身,可是却容不得他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玷污,还请大人替我们夫妇主持公道!” “什么公道,我林某人在公堂上就是公道!”林员外讥讽地说道,“姓苏的,你真当老夫老眼昏花,你真当你离开五年了老夫就不认识你了?从你踏进香河镇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留意你了。” “你可能还不清楚吧,其实你和那个北疆来的小子一样,都觊觎我林家的那个东西,北疆那小子机灵,跑了,可是你跑不掉了吧?”他阴测测地说道,“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将那东西给我交出来,若不然,嘿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我一句话,令尊令堂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林员外咄咄逼人的样子,苏佰乐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一直的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才是那只一心想报仇的人,可是哪曾想,自己却一步步陷入了对方的陷阱? 可是,越到了这个时候,她就越不能乱。 她也是看清楚了。 这个马大人根本就靠不住。 一边有五皇子那个靠山,另一边却是香河镇的土霸王,他夹在中间,两头都不敢得意。 得罪了自己,他担心自己的仕途,得罪了那个土霸王,他又担心以后在香河镇的日子…… 既然他不想出面,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苏佰乐忽然就看向了林员外。 她一步一步地朝林员外走了过去:“林员外,你口口声声说我曾经嫁与你为妻,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林员外笑了笑,再次扬起了手上的纸:“这纸就是我最好的物证,你还想要什么证据?”他笑得一脸的得意,“人证嘛,我们林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都可以做证。” 苏佰乐提醒他:“你都说了你们林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那可是你们林家的家丁,我可没有蠢到会相信你们林家的下人会反过来帮我。” “你……”林员外脸色忽然变了变,他一咬牙:“姓苏的,你别以为化了妆我就不认识你了,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你却不知道,本员外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只要是本员外闻过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不管他化成什么模样,我都能轻松的分辨出来,你没想到吧?出卖你的,恰恰就是你的体香!” 林员外看着苏佰乐两眼直发光:“我还知道你身上肯定有一个非常神奇的宝贝,我可是亲眼见到,你突然就在我屋子里消失了!” 苏佰乐脸色一变,看着他的眼睛都充满了杀意! 该死,这家伙当时竟然一直都是在装病? 那么,这么说来,自己在他面前做的那些事情,自己一直以为没人知道,可是到头来,都落入了他的眼睛? “你肯定没想到吧?本员外不妨再告诉你一句,虽然本员外没有其他的本事,可是本员外怕死啊!所以,一早本员外就尝试了几百种毒,你配的那个毒,哪怕再无色无味,本员外还是一闻就闻得出!” 苏百乐听到这里,全身上下都迸出一股猛烈的杀意! 这个老东西不死,自己将来肯定会陷入更多的麻烦之中! 可是,他今天选择在公堂之上将自己最大的这个秘密公布出来,说不定,他早就有了对策! 这老东西,不能留! 189 畲沁的小法术 “无话可说了吧,妖女?”林员外一脸戏谑地看着苏佰乐,满脸的春风得意。 苏佰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此时的心,竟然没有半分的波动。 “妖女?”苏佰乐将耳边的鬓发轻轻地拨到耳后,“敢问林员外,那妖女可是长我这样的?” 苏佰乐一边说,一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又盯着堂上的马大人:“大人,你觉得民妇是妖女吗?” “此事用不着大人来定夺,本员外爷就是可治你的罪!”林员外一脸讥讽地看着她,“你以为长得水灵灵的,本员外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是吧?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个纳兰公子盗走我传家宝在前,你伙同你店里的那个畲沁盗我宝库在后,别以为你们做得人不知鬼不觉,我可是有证据的!” “证据?”最初听到林员外揭发自己最大的秘密后,苏佰乐有一瞬间的慌乱,可是此时的她反而更冷静了。 她怎么忘记了,那天晚上,她可是扮成了一只猫妖啊! 只是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林员外竟然百毒不侵,这得有多妖孽? 甚至这家伙还自曝他自己的嗅觉异常灵敏? 人无完人,何况这老东西还只是一个色中恶鬼? “林员外,如果你真的能提供证据,你早就拿出来了,何必装到此时呢?”苏佰乐轻轻地摇了摇头。 “对,林员外,此事你务必给我们夫妻两人一个交待。若不然的话,据本朝律法,你可是要被罚金二十两哟!”苗志根背着手,站在苏佰乐的身边说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什么出卖了你们!”林员外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冷冽,他拍了下手掌,不一会,就有一个人端着一个覆盖着一块蓝布的拖盘走了上来。 林员外上前指着托盘,厉声问道:“苏佰乐,我就问问你,你承认不承认那天晚上是你在吓我们全家?” 苏佰乐抬着头不惧地看着他:“不认!” 林员外冷冷一笑,猛地将那蓝布扯开了,只见那托盘里的东西竟然是一小块银子。 苏佰乐眉头一挑,扬起了声音:“一块银子?” 林员外却是恼羞成怒,拍地就朝那小厮扇了一个大嘴巴子:“混账东西,我让你好好保存的那个狗尾巴呢?” 那小厮也是傻眼了:“老爷,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要我拿着这个东西,我就一直捧在手里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尾巴怎么会就成一块银子的。” 苏佰乐冷笑。 敢和畲沁斗,姓林的,就看你想活到什么时候了。 她忽然转身对着堂上的马大人说道:“大人,林员外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如此欺辱民妇,民妇斗胆,恳求大人为民妇作主!” 这个马大人,倒真是个人物啊!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他开口,可他就是打着哈哈,死活不接话。 这一次不管了,不管这老小子要做什么,她就是要把他拉下来再说。 再这么搞下去,这破案子一年都结不了。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被他们弄到衙门里来的。 马大人尴尬地笑了笑:“此事……” “大人,此事不必急于一时!此事是我家小厮弄错了,我肯定能找到那条狗尾巴。” “林员外这是在骂谁呢?”苏佰乐头一侧,轻声道:“公堂之上,开口闭口狗尾巴,知道的也就算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大人敢骂朝廷命官呢!” “姓苏的,你个荡妇,公堂之上哪有你这个妇道人家说话的份?”陈氏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眼睛一瞪,开口说道。 苏佰乐看着她:“我是妇道人家不假,难道你就是堂堂七尺男儿郎?” 陈氏一噎,讪讪地闭了嘴。 苗志根看着马大人,朝他行了个礼,不轻不重地说道:“大人,苗某当初随五皇子南征北战的时候,五皇子曾经教导过苗某,做人就要清清白白的做人,断不能行那龌龊之事。大人今日之事,要如何处理?” 林员外趾高气昂地说道:“如何处理?马大人,你就依法处理吧!” 说完,还得意地冲苏佰乐勾了勾嘴唇。 苏佰乐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这年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大人,可否听民妇一言?”许久都没开口的许氏忽然说道。 马大人重重地嗯了一句,今天这案子审得,他都觉得没脸再呆下去了! 林员外,他不敢得罪倒也是罢了。 可是那个苗志根,开口闭口就扯出五皇子来,自己将来升官发财都是朝廷说的算。若是姓苗的在五皇子面前给自己小鞋穿,那自己这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可就由着他们几人在公堂之上如此对峙,那似乎也不大符合规矩。 他正愁得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两边的人都不得罪而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的时候,许氏开口了。 他如同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林夫人有何不妨直说。” “谢大人。”许氏向他又行了一礼,这才站直了,对苏佰乐说道:“这位夫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夫妇为何会对我们家老爷如此的深怀恨意,可是……” 她忽然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两下,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人,我家老爷素日里强抢民女也就算了,强占人妻我也不说了。可是,他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虎毒还不食子呐!他竟然想***他那刚成年的幺女……” “你这个臭娘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员外一听就急了。 许氏的这番话,不仅是她,就连苏佰光听得也觉得刺耳。 这个林员外竟然还想***自己的女儿? 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说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为了追求你那什么金枪不倒功,活活折磨死了我那苦命的女儿,你说,有没有这回事?”许氏忽然就失去了往日的神韵,在公堂上冲着林员外嘶吼道。 “对,我也举报!”陈氏呜咽一声,也喊了起来:“我举报,我当年就是被他***了才迫不得己嫁给他的!” 190 这样挺好 “你!”林员外的脸涨得通红。 许氏他要给一点面子,毕竟那是他的结发正妻。 可是陈氏就不同了。 那只是他的一个暖床的工具罢了。 在家里,自己给她脸了,她才有脸,自己不给她脸,她还不是要恬着脸过一辈子? 眼下,这两个疯婆子忽然就口无遮拦地说那些有的没的,而且还是当着朝廷大老爷的面! 你们不要命了,他还不想死呢! 他一时控制不住,猛地打了陈氏一个嘴巴。 “放肆!”马大人总算逮住机会来教训人了,他二话不说就拍了惊堂木,“来呀,林员外目无法纪,公然扰乱公堂,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我看你们谁敢!”林员外一声怒吼,“姓马的,我每个月都给你塞银子,你他娘的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就是养一条哈巴狗,他也能冲我摇尾巴!” 林员外此言一出,气得马大人脸都绿了。 他从案几上抽出一支令箭,扔到地上:“林员外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给我重重的打!” 衙役们一哄而上,很快就将林员外按趴下了,你一棍,我一棍地直接朝他的大腿处招呼。 苏佰乐看得稀奇。 公堂上打人不都是打屁股的吗,怎么会打大腿? 就在第一棍落到林员外的身上时,苏佰乐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姐,怎么样,关键时候,还得靠本小姐出马吧?” 不用说,肯定是畲沁这妖精整的! 畲沁虽然没有现身,可是苏百乐能感觉到她的身形在何处。 她朝左边平视了一会,嘴里噙着笑,摇了摇头。 畲沁会隐身,她是知道的。 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显露过她的那些小法术。 今天一见,倒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了。 “大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林员外忽然又清醒了过来,身上传来了剧烈的痛,他还是抵不住开口求饶了。 “辱骂朝廷命官,这事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马大人脸色恢复了一些,忽然说道:“可你不能侮辱本大人的人格!本大人向来为官清廉,何时收受过你的贿赂?” 苏佰乐一听,知道要坏了。 这个马大人想给林员外一个台阶下,再顺便找个借口让他回去治伤。 “大人说的对,是小的满口胡言,还望大人多多海涵!”林员外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可是,他们这如意算盘是打得响,却不及那边的畲沁! 苏百乐不知道畲沁到底动了什么手脚,很快,陈氏许氏两人就先后说了起来: “大人,前些日子,这姓林的在府里亲手杀了五个下人,说是要嫁祸给苏老板!我是亲眼看到他用毒酒毒死那几个人的!” “对,他强逼着他们喝下了毒酒,而第二天,他就将那五人的尸体抬到了苏老板的门前,如果我说的有一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林员外眼睛瞪了起来。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在香河镇风光了一辈子,可到头来,却毁在了这两个女人的手上! “我们林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传家宝!他为了嫁祸给苏老板,愣是编了这么个由头来,请大人明查!” 衙役的齐眉棍狠狠地打在了林员外的身上,可是他却没了知觉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和他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女人。 怎么会这样? 苏佰乐嘴角一翘,这下好玩了。 原本只是一件一般的民事偷盗案件,一转眼就成了杀人嫁祸的刑事案件了。 还是畲沁有办法! 苏佰乐在心里给畲沁点了一百个赞! 而她自己…… 拼命地忍住笑,眼里忽然就含了泪,直直地跪了下去,哽咽道:“大人,民妇有话说!” 马大人一个头两个大:“苏氏,你有何话说?” 苏佰乐拿出一块手帕,摁了摁眼角:“数日前,林员外拿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休书,非得逼民妇在上面画押……” 她细细地将此事说了一通,“大人,民妇就如此命贱,连我夫君都不曾休我,这林员外就能越俎代庖,替我夫君休了我么?” “她胡说!”林员外怒急攻心,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后,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人便晕死了过去。 “大人,他晕过去了。” “给我泼醒他!”马大人又扔下一支令箭。 一桶冷水哗地从林员外的头上泼了过去。 林员外打了个冷战,悠悠地转醒了:“禀大人,三十棍只行刑了一半,还要继续打吗?” “打,打满三十棍再说!” “是!” 林员外眼前一阵发黑,身上又传来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好不容易等到用刑完毕了,林员外此时哪里还有往日是的精气神?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许氏和陈氏两姐妹此时却如同木偶一般,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别人不清楚,苏佰乐却是清楚得很。 那是畲沁施了一个法术而已。 她常常用这种方式去捉弄人。 不过,像今天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玩。 感觉很不错呢! 下一次,可以继续让她这么玩。 姓林的,哪怕你是属猫的,也得给我玩完了去! “大人,三十棍用刑完毕!”衙役们打完了三十棍,回复马大人道。 “啪!”马大人在堂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苏佰乐一听,不明所以地看着苗志根。 苗志根轻轻地冲她摇了摇头:“大人这是在问姓林的呢。” 果然,林员外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林……” 只说了一个字,人就再次晕了过去。 他一晕了过去,那边的许氏陈氏忽然就回魂了,一看到林员外这番模样,顿时就扑了上去就嚎啕大哭了起来:“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老爷,你醒醒啊,你不要丢下佩儿啊!” “老爷……” 苏佰乐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畲沁收回了施放在她们身上的法术,让她们回神了而已。 这样,挺好! 至少也没她们看到那血腥以及林员外被用刑的那一幕。 191 不请自来 从衙门里出来后,林家就成了过街老鼠。原本林家的大部分珍宝都被苏佰乐搬进了空间,尽管林员外将这一切都看了在眼里,可无奈的是,当他在衙门里生生受了三十大棍后,又急又气的,一口气竟然没提上来,前后不过半个月的事,就撒手人寰了。 林员外这棵大树一倒下,林家的七位夫人争财产争得那叫一个惨,很快,原本无限风光的林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可是苏百乐并没有半点轻松的意味。 纳兰文山说走就走,丢给她这么一个烂摊子等着她去收拾。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苏佰乐对于铺子的事也不再那么上心了。再加上她有意把小武和小文往这个方向带,将畲记给他们两兄弟去经营,去管理,自己偶尔过去指点一下。 仅此而已。 不过,小文的心思不在生意上面,倒是小武将畲记打理得井井有条,有时候苏佰乐只不过提点了一两句,小武很快就能举一反三。 苏佰乐倒也是欣慰至极。 但是,尽管苏佰乐一直在忧心难民潮的事,可是她还没想到,香河镇的难民潮比她想像中的要来得快。 十二月初八,老字号和往常一样打开了铺子的大门,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大群穿着单薄的人哄地就涌了进来。 他们见东西就抢,见食物抓住就往口里塞…… 等到苏佰乐等人回过神来,铺子里已然被他们洗劫一空了。 就连厨房里的柴火他们都没放过。 不得已,苏佰乐只好暂时关闭了铺子,将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 月秀也早就出了月子,她抱着孩子气愤地坐在铺子里,“怎么会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大姐,你算出来我们今天的损失了吗?” 那可都是钱啊! 这群丧尽天良的家伙,怎么不去抢衙门呢! 就连对面的那个香河楼他们都不敢进去抢,却偏偏只抢了他们家的铺子! “月秀,你也别生气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苏佰乐抿着唇,对他们说道:“这样吧,看这个情形,我们这个月应该是做不成生意了。不如我们就暂时先将铺子关了,你们怎么看?” 月秀点了点头:“暂时关先了也成。对了,姐,昨天房东来找过我们了,说畲记那边的房租快到期了是怎么一回事?” 苏佰乐笑了笑:“差不多吧,我当时租了三个月而已。不如趁着现在,干脆就将畲记给关了,然后,我们等到来年春天,再在正街或者是市集上租一个更大的铺子,你们说呢?” 月秀叹了一口气:“好倒是好,只是,我们接手畲记还没有回本啊,哪有多余的钱去开另外的铺子?” 苏佰乐看了看小武,又看了看月秀,认真的说道:“月秀,畲记交给你们,我放心。钱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来想办法。这样,小武,这个月你就多抓紧时间练习一下你的厨艺。你做的那些菜,我可不认同。” 苏佰武摸了摸头:“姐,你要我练厨艺我没问题,可是现在的情况又是这么个情况,到处都是那此流民,我们上哪里去弄菜来练习手艺呢?” 苏佰乐被他问住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苗志根。 苗志根说道:“小武,你尽管放心去做,菜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大雪封山,山里的那些畜生们应该也饿得慌了。我有时间就上山转一转,相信,总会有收获的。” “那哪成?”苏母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苏佰乐有本事,能让弟弟跟着她一起开店做营生,她可不能钻进钱眼里,将自己这个女婿给坑了。 “大雪封山,山里有多危险,你比我们更清楚。这事我不答应。” 苏母开了口,苏父也附合了起来:“不错,志根,就算小武不能练好厨艺我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苏佰文不阴不阳地笑了起来,说道:“爹娘,你们是不是忘记姐夫是做什么的了?他可是个副将,到时候只要一声令下,军营的那些新兵蛋子还不得乖乖地去啊,又不一定要姐夫亲自上,姐夫,你说是吧?” 苏佰乐听了苏佰文这么一说,眉头微微地皱了皱:“小文,你姐夫是有家室的,那些新兵蛋子就没有家室吗?这样,我们先把畲记的那些员工都辞退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这厨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小武,你要是不急的话,我们就慢慢来。” 说真的,苏佰乐其实也不大乐意让苗志根去冒这个险。 冬天的大青山看似一片宁静,可是内藏的凶险,她是一清二楚的。 “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苗志根点了点头。 只要苏佰乐开口了,他就肯定无条件的赞同。 再说了,她也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站在自己的产场上为自己着想。 一家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将遣散畲记员工的事情商量好了,苏佰乐见左右无事,正准备带着苏佰武到后厨去教他几个新菜式,铺子的大门却被人擂得山响: “苗志根,你给老娘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苏母一大家子面面相觑,敲门的这人是谁啊? 怎么火气这么大? 苗志根一听就认出了声音,他有些窘迫地说道:“爹娘,是我娘来了。” 苏佰乐无力地坐回了凳子上。 丫的,几个月没有谢氏的消息了,这会子她怎么自个儿找上门来了? 苏佰乐有些头痛地说道:“志根,你开门去吧,我还是和小武去后厨做菜吧。” 说着,她又站起来,向小武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向后厨走去。 苗志根打开了门,一股冷风猛地灌了进来,月秀慌忙将阳阳捂严实了。 “娘,你怎么来了?” “怎么,就许你到城里来吃香的喝辣的,我这老婆子就不能来城里跟着你们一起享福啊?” “娘,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说!”苗志根左右一瞧,见左右并无其他人,他连忙将谢氏让了进来。 192 苗家出事了 谢氏一进了屋,看到苏家一大家子的人围坐在碳盆边,她也不客气,自个儿寻了张空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整个人都架在了碳盆上,她一边打着摆子一边哽咽着说道:“这么冷的天,可把我给冻坏了。志根,还杵在这里干嘛,给我端杯热水来啊!” 苗志根无耐地给她倒了杯水:“娘,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接什么接,我有手有脚,我自己能来。”谢氏说得是理所当然,她一个人抱着火将身子烤暖和了,这才对苗志根说道:“志根啊,城里这么乱,志城那里你有没有去看过?” “娘,志城在兵营里,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我可不能放心!我要是放心了,你们就该把我给忘在大杨梅村了!”谢氏眼泪说来就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苗志根诉苦:“你是不知道,现在到处都是这些流民,他们见什么就抢什么,你娘我啊,三天没吃饱饭了!” “本想着,冬梅嫁得近,我上她那里去。可是那些天杀的强盗啊……”谢氏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怜冬梅大着肚子呢,他们都不放过她……最后,还是娘给她穿好了衣服,送她上的路啊!” 一听到冬梅出了事,苗志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可恶! 原本该出来的不是冬梅啊,出事的应该是春梅才对的啊!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氏只顾着哭:“根儿啊,你是不知道,你那个畜生妹夫,冬梅好歹也给他们老杨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了,现在冬梅人说没了就没了,他们连冬梅的尸体都不要啊,非得搁我那屋里头。我是没办法了,这才来找你们的,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这事要怎么解决……” 苗志根现在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冬梅。 怎么可能呢? 前世,冬梅育有三子两女,家庭虽然说不上富庶,但是好歹也没有饿过肚子。 而这一世,冬梅竟然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撒手人寰了? 他不相信这个结果! “娘,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苗志根抬起头,看着谢氏问道。 谢氏一看到苗志根后,那眼泪就不曾断过。 “娘会拿这种事来和你开玩笑?” “志根,要是真的如亲家母说的那样,你那妹子的遗体还得你回去处理啊?”苏父皱了皱眉,“再说了,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流民,我们还不如一起回乡下去。” “我不同意!”苏佰乐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进来。 等到她再出现的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个小菜。 她将托盘放到桌子上:“爹,娘,我不同意你们现在再回乡下去。不说天寒地冻的,那路也不好走。而且,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兵荒马乱的时候了,你们就更不能去冒这个险。” “乐乐,我觉得,我还是要回去处理一下冬梅的事。问问杨家到底想怎么样。”苗志根沉默了半晌,抬起头来看着苏佰乐说道。 苏佰乐没有任何犹豫地说点了点头:“你回去可以,但是,你要早去早回。” 她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你最好带着你的这个娘,再也不要回来了。 苗志根眼睛红红的,他声音也有些嘶哑了起来:“乐乐,你同意我回去处理冬梅的后事?” 苏百乐睨了谢氏一眼,说道:“那是你妹子,要不是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流民,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回去。” 拜托,你们两个回去就好了,最好别再拉上她了。 她对于冬天坐马车这种危险的游戏实在是不感冒。 “好,你等着我,我……” “再急,也得吃饭完再走。”苏百乐不容分说,将他拉到饭桌上坐好:“爹娘,可以开饭了。” 她的眼睛又扫了到谢氏。 这个女人…… “吃饭了。”声音不咸不淡的,更不带一丝情感。 谢氏一听到吃饭了三个字,立马就从冬梅的事情身上跳了出来。 她一溜小跑地跑到了饭桌前,猛地扑在了那桌饭菜身上,大吃了起来。 一看到她这个吃相,苏母他们忽然就没了胃口。 苏百乐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跟着苏佰乐进了厨房。 厨房里,苏佰武再热火朝天的在烧着菜。 看到他们进来了:“娘,今在你们就委曲一下,在厨房里将就一下吧。我看那个谢氏,估计能吃下一头牛了。” “不许这么说!”苏母总觉得哪里不妥,可是眼睛一接触到苏百乐的的神情,她焕然大悟。 这个苏佰乐,感情给他们母子吃的是昨儿个夜里剩下的? 苏百乐倒是诚恳:“有吃的给她就很不错了,要是嫌弃,爱吃不吃!” 苏母差点被她的话给气晕了过去,她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戳了戳苏佰乐的额头:“你呀,她到歹还是你的婆婆呢,有你这么对你婆婆的吗?” 她看了一眼灶台上的菜式:“这些菜,也都一起端出去,大伙一起吃吧。” 苏佰乐脚步一动,苏母就瞪了她一眼:“你可别犯浑!” 苏佰乐翻起了白眼。 她这个娘啊,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怎么就不记得当初这老婆子是怎么对自己的? 苏父看出了苏佰乐的不情愿:“乐乐,你就听你娘的一回吧。” 说着,他也端了个菜,跟在苏母的身后,一并出去了。 苏百乐顿时无语了。 她有些烦躁地说道:“好好好,都怪我多管闲事,爱吃不吃!小武小文,我警告你们,你们今天这菜要是吃不完,你们就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姐,你又犯浑了。”苏佰文伸手挖了挖鼻孔,将那颗鼻屎弹了出去,也不洗手,又端起苏佰武新炒出来的菜就往外走,“这可是你的铺子,我们就是吃不了,剩下的搁这里不就好了?” 苏佰乐差点被他气倒。 这个苏佰文,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193 你要那么多下人做什么 苗志根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一个人从后院翻墙回了大杨梅村,只剩下谢氏和苏家一大家子大眼瞪小眼的,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 苏佰乐也是头痛得不行。 这个谢氏,之前借了用她的名义在香河镇那么多的钱,这笔钱想要谢氏再吐出来,肯定是不可能了。 而眼下,苏佰乐也没有任何再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念头。 可是怎样才能拜托这个女人,又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谢氏不好惹啊! 不管自己再怎么想把这个尾巴踢出去,可她还是苗志根的娘…… 她自己也知道,林员外虽然通过关系给她弄了份休书,但那毕竟是林员外伪造的,根本就不管用。 她突然就后悔得要死,自己要是早一点儿知道这个鬼地方还有夫妻三年不见面,身为妻子的自己就能去衙门起诉离婚的话,她根本就不可能等到这个时候了头上还顶着苗志根媳妇的称号。 她一看到谢氏就极度不痛快,借着去畲记查看的由头,带着苏佰武就走了出去。 苏佰文到底还小,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样子,也正值叛逆期,这时候也必须多多引导才行。 娘是个柔弱的性子,爹的话,根本就不管孩子的事情。 打开了门,街道上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 一看到她们两个出来了,那伙流民哄的就围了上来,吓得苏佰乐连忙再次跑回了店里。 玛的,再这么下去,家里不说口粮了,就连最起码的柴火都不够烧了。 “外面怎么还有那么多人的?” 苏佰乐两人得新回了店,苏母后怕地拍了拍胸口,一脸惨白地问道。 苏佰乐摇了摇头:“娘,关着门,他们也不敢硬闯进来。放心吧。” 她也觉得憋得慌,这可怎么办才好? “大姐,你要是真打算出去的话,从后门试试。也许那里人的比较少。”季月秀抱着孩子,提了个建议。 苏佰乐眼睛一亮,对啊,从后门走啊! 后门本来就不是在正街上,那里相对来说去的人会比较少一点。 可是一打开后门,又是一窝蜂的流民就挤了过来,吓得他们只得再次把门死死的顶住了,灰溜溜地进了大厅。 一看他们这模样,谢氏扬起了脸:“要我说啊,这么冷的天,你们没事非得出去干嘛?到处都是流民,我都差点被他们逼得进不了城。” 苏佰乐一看到她那幅模样儿就来气。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当自己想出去一样。 可是她也懒得和她再计较。 “小武,家里的粮食也不多了,粮食倒也好办,实在是没得吃的了,我们大人一天少吃一顿,熬熬也就过去了。可是这柴火可不能断啊!” 苏佰乐这话虽然是对小武说的,但是其实是说给谢氏听的。 “你看你们有什么办法,不管怎么说,我们能争取出去就一定要去。” 家里有个奶娃娃,一天到晚的光是尿布就要十几二十块之多。 这么冷的天,弄脏了的尿布洗干净放在外面挂上一个时辰就冻得硬梆梆的。想要再用,也只能用火烤软了才行。 这么一来,柴火就显得尤其的重要了。 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啊! “姐,要不等天黑了,我们再出去?”苏佰武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 “我看呐,想要出去买柴,最好是你们几个男人出去。你们男人身子壮实,能挑。不如这样,我们在后院搭一个梯子,隔一个时辰就去后院的墙头上看一眼,要是人少了,我们再出去也不迟。” 苏佰乐满意地看着月秀,这丫头,就是会说话。 她又瞥了谢氏一眼。 这个女人竟然没事人一样,坐在火盆前一动也不动的烤着火。仿佛自己要出去跟她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似的。 苏佰乐恨得牙痒痒,可是当着自己父母的面,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下谢氏的面子。她忧心忡忡地说道:“也只能是这样了,怪不得志根要从后院翻墙回大杨梅村呢,也不知道这会子到了没有。” 言外之意就是,你是大杨梅村的,你女儿都还躺在你们老苗家的院子里呢,你这当娘的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像个没事人一样? 苏佰乐这话一出口,苏母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世道真是……哎!” “娘,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回粮食的,有些事,你也不要多想。你在这里好吃好住着就成。” 听到苏佰乐三番几次的提到了粮食,谢氏才这开口问道:“哎,我说,你们还有多少粮食呢?” 苏佰乐冷冷一笑,小样,上勾了吧? 她故意叹了一口气:“店里就我们这几个人的话,粮食倒是还能吃上十来天,可是柴火就不够用的。” 听苏佰乐这么一说,谢氏瞪起了眼:“你们这一大家子有几个人呢?” 季月秀一早也听说过苏佰乐的事,这会子不等苏佰乐回答,她接口说道:“大婶,我们家呢,人倒是不多,算上我手里的这个和你们娘儿两个,才九个人,比我们家下人都还少。” 她算是看出来了。 苏佰乐压根就不待见这个谢氏。 而谢氏也不答理苏佰乐。 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可言。 如果真的要算是有什么关系的话,无非就都围绕着苗志根一个人罢了。 一个他娘,一个是他妻子。 而他们的关系,偏偏又微妙得很。 “不过才二十来个人的口粮,竟然只能吃十来天?”谢氏惊叫了起来,“那柴火呢,能用多久?” 季月秀冷笑:“柴火以前都是有专人送过来的,每天都要用上五担柴。现在用的,还是以前剩下的,再在的存货,顶多也就够我们一家子用个三五几天的。” 谢氏一听脸色就变了:“你们这么大一个酒楼,怎么连柴火都不知道要多备一点呢?老娘一来了,你们就开口没柴了,闭口没粮食了,怎么,是嫌我老太婆吃得多?要是嫌我老太婆吃得多,你们苏家除了你们,还养着那几个下人干嘛?还不如趁早给打发了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去,一了百了。” 194 某些人还有脸说 苏佰乐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这个谢氏,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夫人,不是我说你,依你现在这个情况呢,你其实最好还是去你小女儿那边,他们那里可能进出比我们更方便。” 据苗志根自己说,苗春梅是嫁到了香河镇。 但是她在这里开了这么久的店,一回都没有遇到过她。 一见苏百乐提到了苗春梅,谢氏就眉头一挑:“怎么,苏佰乐,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娘都不叫了?好歹我现在还是你婆婆呢!这侍奉公婆,不是你这当儿媳妇的责任吗?”她冷眼瞥了一眼苏家的其他人,“至于这娘家人嘛,你接济他们,那是你的情份,我也不说你什么。可是,你也不能把我这个长辈往外推吧?” 苏佰乐一听脸上笑意更盛:“老夫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也在火盆边上坐了下来,说道:“我听说春梅嫁在城北那边。那边现在流民比较少,也比较安全。我们这里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是不一个小心,那伙流民们一冲进来,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饿着肚子吧?” “那不成,春梅那边的情况我比你更清楚。她那小家小户的,多一个人吃饭,他们这个年肯定不用指望了。” 苏佰乐听她这么一说,也懒得再和她说什么了,再和她说下去,苏佰乐真的会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你女儿家情况不好,难道她的情况就一定比你女儿的情况好吗? “姐,我刚才看过了,后门的人好像少了很多,你看我们是现在出去还是再等等?”苏佰武走了过来,问道。 苏佰乐看着他们:“小武,我觉得月秀说得对,这样,你带几个下人一起从墙头上跳出去,先去市集上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卖柴的,要是有,你先买几担回来用着。要是没有卖柴的,你们就再去铁匠铺里买几把斧头,等明天了,再一起去山里砍些回来。” “至于吃的,我一个人先到畲记那边去看一下,看那边厨房里还有没有。” 那边的厨房里肯定是没有吃的了。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掩人耳目,将自己空间里的粮食偷偷地拿出来。 “好,姐,就这么办。” “姐,不对啊,我不是上次就听你说那边的厨房连碗都被那些流民们抢走了吗,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粮食?” 季月秀一脸疑惑地看着苏佰乐。 苏佰乐只能硬扯:“那边其实还有个地窖,地窖里我存了一批粮食。只是那地窖的入口比较隐蔽,我也没和你们说起过。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这个说法也勉强说得过去。 像他们在乡下,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有一个地窖,用来储存诸如红薯,土豆之类的食物。 就算是他们在城北的那个院子里,也有一个地窖。 哪怕是现在的这个铺子,在后院的地窖虽然只有一个入口,但里面又用木板隔成了两间,一个用来放粮食,一个用来放酒。 季月秀也不再怀疑了,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快要睡着的阳阳放进了摇篮里。 苏佰乐又对苏佰武说道:“对了,你事情办完了,要是时间还早的话,再回城北一趟,看看那里的情况。” 现在的香河镇虽然说不上是兵荒马乱,可是一想到到处都那些流民,苏佰乐就有些担心在那里看家的苏平苏安两口子。 到底是才买回来的,哪怕是季大哥介绍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少也要防一防。 苏佰武奇怪地看着她:“那里不是有苏平两口子看着吗,这有你什么不放心的?” 苏佰乐故意气谢氏:“再怎么说也是才买回来没几天的人,哪怕是季大哥介绍的,我也不得不防啊!你也告诉他们一声,后院菜园子里的菜,他们随便吃都没关系,但是一定要看好了,我们这里可还有十几张嘴在等着吃的呢!” 苏佰乐这么一说,谢氏的眼睛就直了。 这个小娘皮,这里的十个下人是买的,在城北那里还有两个下人呢? 她还没来得及表态,苏母就接声道:“乐乐这么说是对的,不行,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和你爹也一起过去,每天让苏平洗些菜给你们送过来,你们看怎么样?” 苏佰乐也想过这一茬:“娘,不是我不让你们过去,只是你一个妇道人家现在走在大街上,我真的很不放心。”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子,今儿个还能和你有说有笑的,只要一遇到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流民,明天你看到的也许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再说,天寒地冻的,这些粮食就更显珍贵了。 她没有理由要苏母去冒这个险。 “这样吧,我和小文一起过去。”苏佰武说道,“让爹和娘出去,我也不放心。你们就在这里呆着,等我和小文的好消息吧。” 说完,他拉上小文,又带了三个男丁往后院去了。 谢氏看着那几个家丁穿的,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就连穿的都比人家的家丁都要差一大截。” 苏佰乐权当没听到。 可是她当作没听到,不代表谢氏就肯善罢甘休:“要我说啊,某些人就算再容不下我,也得给我几百两银子花花!” 苏佰乐一听到她提到了银子,顿时就火冒三丈。 她就是想当哑巴也不成了:“我问你,你前些日子在香河镇以我的名义借的那些钱还了没有?” 一听她提到了这样,谢氏顿时就不说话了,只是烤着火,低下了头。 “某些人还有脸说,差不多有千把两的银子呢!说没就没了,还想要我去给她还,做他的春秋大梦去!自己有本事去借,那自己就应该有本事去还啊!指望我做什么!” “某些人也别眼红我家的下人,我家的下人干的都是体力活,出去走一圈,代表的是我苏某人!他们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195 下李湾子有个谢家 谢氏一听这话就怒了,她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冲着苏佰乐吼道:“把话给老娘说清楚,谁做丧尽天良的事了!” 苏佰乐睨了她一眼,讥笑道:“我不想和你吵,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氏哪里还坐得住,她老脸一红,猛地就朝苏佰乐扑了过去:“你个不要失的贱人,我要你满嘴喷粪!老娘也是你能编排的?” 苏佰乐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她的这一击,怒道:“姓谢的,你睁大眼睛给我看看清楚了,这里是我苏某人的地盘,你要是真的敢对我动手,可别怪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让你自生自灭去!” 真是个不识实务的东西! 苏佰乐朝她啐了一口。 谢氏气得胸脯一上一下地直吸气,可是眼下,就算她耍泼,那也是在苏佰乐的地盘上。若是真的将她惹怒了,说不定她还真的能把自己给丢出去。 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骂是不用说了,苏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光是每人吐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了去。 打的话,那就更不用提了。 除非她脑子是真的被门给夹了。 谢氏深吸了几口气后,她很快就看清了眼前的事实,她嘴一咧,反而挤出了一丝笑来:“乐乐,就算我做了那些不入你眼的事,你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揭穿我呀,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呢。” 醉了,一家人…… 一想到自己还在名义上是他们苗家的人,和这些谢氏还是‘一家人’,苏佰乐就真的像是吞了十几只苍蝇,不是一般的恶心。 偏偏她还不能反驳什么。 她好一阵气闷,甩了下衣袖:“娘,我先回房了。” 不等苏母发话,谢氏眼睛一眯:“你去吧,我的好媳妇,你父母我会好好招待的!” 苏佰乐眼睛一瞪,握了个草的,这老娘们没事吧? 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呢? 算了,懒得管她,她爱干嘛干嘛去,有月秀在,她也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可是事实上,苏佰乐到底是错了。 她实在是太低估谢氏的‘适应’能力了。 刚进铺子的时候,最开始她还有些畏首畏尾的,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可是没成想,等到苏佰乐去休息的时候,她就开始折腾了。 苏母的性子使然,很多时候都不想去和人争论,大多数的时候,哪怕不是她的过错,她都是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 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不想费口舌。 而谢氏之所以敢拿她开刀,看中的也就是她的这个性子。 事情还得回到苏佰乐回房休息的时候说起。 她一回了房,谢氏两眼放光地打量起这个铺子来,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说亲家母,乐乐开这个铺子,你们也没出钱吧?” 苏母正在给孙儿做着新棉衣,手上戴了一个顶针,费力地拿针将两片厚实的衣料缝合起来。乍一听到谢氏这么一问,她顿了顿,拿起针在头皮上摩擦了两下,一边继续缝着衣服,一边回道:“那是我们当大人的享了孩子的福。” 谢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一双眼睛在苏母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两位公子哥儿没往这里面投钱吧?” 苏母应了一声:“没投。”说完这话,她又觉得不对,苏母抬起头来看着谢氏:“嫂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就是瞎问问,你别往心里去。”谢氏的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来。 真是太好了,这么大的一个铺子,竟然都是那个丫头一个人的! 不说能不能赚钱,光是这个铺子的位置和这里的气派,那这里就是个下金蛋的金母鸡啊! “对了,亲家母,乐乐这个铺子一天能有多少收入啊?” 苏母正要答话,那边的月秀整理好了孩子的换洗衣服,听到她这么一问,脸色顿时一垮:“婶子,这事儿就要问大姐自个儿了。” 有人搅局,谢氏也并不在意,她仿佛才注意到月秀的存在似的,开口问道:“咦,这位小娘子瞧着眼生得紧,亲家母,这位是?” 苏母脸上挂着笑:“这是我大儿媳妇。” “哦,那就是他弟妹了,弟妹是哪里人呀?” 月秀一听这话眉头一挑,弟妹? 转念一想,也对,自己的确是这个身份。 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大粟村,季家。” 大粟村季家。 季月秀原以为,自己报出的这五个字就足够代表她的身份了。 想她们季家,在大粟村乃至周边数个乡镇,那基本上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他们季家,在大粟村那可是望族,没有一个人敢惹。 可是,季家到了这老太太的耳朵里,那就是变了个味道。 “哦,原来是大粟村的啊,你们那里离下李湾子不远啊!”谢氏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 下李湾子? 季月秀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下李湾子有个谢家,你知道吧?” 季月秀一听到谢家,脸上终于有了异样的光彩,她干笑了两句,说道:“知道,熟得很呐!” “我就说嘛!”谢氏脸上的笑更盛了,“我娘家就是那里的。谢老三你听说过吧,他是我三哥!” 季月秀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谢氏没有察觉到月秀的表情,只顾着拉着苏母唠嗑:“亲家母啊,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那叫什么来着?对,就是亲上加亲!” 月秀眯着眼看着谢氏,一字一顿地问道:“婶子,你说,谢老三是你三哥?那谢安明是你什么人?” 谢氏嘴一张:“不就是我三哥咯!他外号叫谢老三,怎么,你们不知道他叫谢安明吗?” 话音一落,她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味来。 “不对啊,他弟妹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月秀冷冷一笑,“不做什么,只不过是想替我那可怜的堂叔报个仇罢了!” 谢氏大惊:“你说什么?报仇?报什么仇?” 季月秀说道:“你们谢家做了什么好事,还要我来提醒你们吗?” 196 你好意思摆谱 季月秀一说完,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来。 那时候她还小,不过才十来岁的样子。 素日里,整个季家待她最好的,也就是她的那个堂叔了。 只是可惜的是,她那个堂叔为人老实木讷,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却一直找不到媳妇儿。 自己的那个堂叔公为了堂叔的事急得团团转,四处托媒人去说亲。 可是到头来,只要媒人领了堂叔到姑娘家一站,那些姑娘的父母二话不说就将人连媒婆都给轰了出来。 最后事情的转机就在谢老三的身上。 那时候谢老三有一个女儿,虽然不是生得貌美如花,但是自己的那个堂叔却一眼就相中了。 而那姑娘也看中了堂叔,前后不到十天,就定下了婚期,自己的堂叔公正为了这事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那个谢老三在收了他们的聘礼后,却背着他们偷偷将那个女儿嫁给了另一个村子的人。 动作快到连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自己的那个堂叔一气之下拿着婚书跑到谢家闹了一场。 可那个时候,季家还只是一个没人看得起的普通农村的庄稼人,而谢家仗着他们兄弟人多势众,抢了堂叔手上的婚书一把火烧毁了,又联合众人将堂叔打了个半死不活的。 可怜那堂叔回到家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后来好像又去谢氏闹了一回,结果,再次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只是这一次,他一闭上了眼睛,就再也没醒过来。 而他们季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崛起的。 等到季家的人在地方上有了实力后,再准备去报仇时,谢家的人早就闻风而动,再也没回过下李湾子了。 而今天,竟然让她碰到了谢老三的老妹儿! 谢氏哪里会想到这一层?她见季月秀这么一说,先是一愣,而后又笑了起来:“他弟妹说话真逗,我们老谢家的人那一个个的可都是顶天立地的,敢做就敢当。你倒是跟婶子说说看,我们谢家做了什么事了?” 季月秀也明白,今天凑巧是让她遇到了。 可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谢氏说不定知道那谢老三在哪,自己得先稳住她,然后再做打算。 如此一想,季月秀笑如花靥:“婶子,秀儿和你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了。对了,娘,您今儿个晚上想吃什么?” 苏母停下手上的针线,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瞧这天色也不早了,怎么小武和小文他们还没回来呢?” 苏母这无心的一说,倒是成功地引起了季月秀的注意力,她也一幅忧心忡忡地说道:“对啊,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他们还没回来呢?” 她们哪里知道,苏佰武和苏佰文这一去,遇到的事情,那才叫一个险。 “好了好了,我们在这里担心个什么劲,他们都那么大的人了,你先去做饭吧,回头等他们回来了好吃。” 月秀笑了起来:“娘,你看看,你又给忘了,这里可轮不到我去做饭。你先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去。” 谢氏一听,眼睛再次亮了。 “哟,还是这家里有下人好,你看,这饭菜都能给做好了端到手上来,可不像我们,我们呐,在乡下的时候,自己吃多少就煮多少。一个人呐,冷冷清清的,家不像个家,着实无聊得紧呐!” 她一脸羡慕地看着苏母:“亲家母啊,不是我说,你看看你们现在过的这日子,那可都是我乐乐给挣来的,你们可不要忘了本啊!” 季月秀脸上闪过一抹很厉的神情来。 若不是自己想放长线吊大鱼,她真想一巴掌就把这个谢氏给拍死在这里。 坐在她面前的,那可是大姐的生母,有着血浓于水,谁也割不断的亲情。 反倒是她,整个一疯婆子! 怪不得大姐如此不待见她呢! “你要谁不要忘了本?”苏佰乐的声音在楼梯上响了起来。 她小睡了片刻,可是才在一床上躺下了,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将这老女人打发走。 她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迷迷糊糊的眯了会,眼睛一睁开,发现外面天色也转暗了。 她这才起身下楼来了。 可人还没走下楼梯,就听到谢氏最后说的那句话了。 这个老太婆,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呐! 谢氏眉眼全是笑:“可不是嘛,要不是我们乐乐,亲家母哪有今天这种好日子过啊!” 苏佰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扬起了声音:“苗老夫人,你老是不是记差了?当初我小产的时候,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谢氏一愣,见她忽然就提起了小产,可是小产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当时自己说了什么,自己哪里还记得那么多? 她摇了摇头:“乐乐,过去的事就让它们都过去吧,我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不比什么都强吗?” 这句话,苏佰乐爱听,她也喜欢听。 可是,谁和这老太婆是一家人呢?? 她直接下起了逐客令:“老太太,这么着和你明说了吧,您呢,现在出门,右转,看到一家叫做胡记绣庄的铺子后再右转,一直沿着那条道儿走到底,就能找到你女儿女婿了。我这里呢,就不留你吃饭了。” 谢氏一听脸上的笑瞬间就凝固了。 她虎着脸说道:“乐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娘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还不是想投奔你们?你就这么狠心把我往外赶呢?” “你做了初一,就怪不得我要做十五。咱们,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苏佰乐也顾不得门外是否还有那些流民了,她走到门边,拉开了大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乱了她的万千青丝:“请吧!” “苏佰乐,你是这什么态度!”谢氏一听,顿时就急了。 她跑到城里来,就是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可不是来受他们白眼的! 她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我可是你婆婆!” “你别给脸不要脸,什么婆婆,九州上国的律法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夫妻只要三年没见面,那就等于是和离了!我没去找你要我当初的嫁妆,你还好意思摆起你是我婆婆的谱?” 197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几人闹得非常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 直到掌灯时分,下人们将晚饭都摆到桌子上了,苏母不由得提起了心来:“乐乐,怎么小武他们两个还没回来?” 苏佰乐心里也没有底,皱着眉头说道:“娘,我出去找一找他们吧。” 月秀将手里活计放下了,说道:“姐,我陪你去。娘,你帮我看着点阳阳。” 苏佰乐摇头:“月秀,你还是在这里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谢氏那边使了个眼色。 季月秀会意,她这是要自己注意点谢氏,她冲苏佰乐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大姐,路上多加小心。” 苏佰乐说完就打了大门。 也幸好是天气比较冷,先前还一直在门前屋后转悠的流民们此时也大多找个遮风的地方去过夜了,是以门前也没什么人。 苏佰乐探头探脑地左右打量了几眼,飞快地出了门,屋里的人,马上就将门再次栓上了。 趁着天色还有些亮,苏佰乐冲进了街道,顶着北风朝城北奔了过去。 她脚程快,不大的工夫,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城北的院子门口了。 苏佰乐也没有敲门,直接一个纵云梯,人就进了院子。 “什么人!” 谁知,人才刚一进院子,那边的苏安就大喝了一句,接着,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提了根木棒出来。 “苏安,是我。” 苏安一愣:“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苏佰乐看着他,“今天两位少爷过来了吗?” 苏安摇头:“大小姐,今天没看到两位少爷过来。”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苏平也从耳房里走了出来,“你吃饭了吗,要不我这就给你去做点吃的?” 苏佰乐摇头:“苏平,你不用管我,你们今天当真没看到两位少爷过来?” 苏平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我们真没看到少爷过来。怎么,是两位少爷出了什么事?” “他们一个都没有过来?” 苏平肯定地点了点头:“大小姐,要是两位少爷真的过来了,我也不能瞒你呀!他们是真的没过来。” 见他这么一说,苏佰乐心里一沉。 一个下午了,他们几个人说好是要出来买柴禾和粮食的,而且还一再说明要到这里来弄点儿蔬菜过去。 可是,他们两个竟然没有过来。 这苏佰武和苏佰文两人到底去哪了? “好了,我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儿休息吧。对了,明天中午的时候你们从后院的菜地里拔点菜洗干净了,我会让人来拿。” 苏平点了点头:“是,大小姐。” 苏佰乐不放心地再次交待道:“你们要记住,明天除非是我们来了你才能开门,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流民,你们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千万不能让陌生人混进来了。” “大小姐,你放心吧,我们知道轻重。” 苏佰乐这才放心地打开了院门,从院门走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 他们一起出来了五六个人,怎么一个都没到这边来? 不行,现在自己也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得先回老字号和他们商量一下才行。 打定了主意,苏佰乐这才加快了脚步往老字号奔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在路口转了个弯,季大哥出现了。 他一看到了她,一把就将她拉进了旁边的一个小门洞里。 “季大哥,你吓死我了!”苏佰乐看清是季大哥时,不悦地冲他说道。 季大哥却一反常态,先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又探头探脑地将头伸出门外去看了看。 见四下里没什么反常,他才缩回门洞里,拉着苏佰乐就朝屋子里跑去。 苏佰乐一见他这架式,心里更是有些惊骇。 季大哥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这种神情? 一进了屋,季大哥马上就关上了门,低声问道:“你们怎么还敢出来?” 苏佰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季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大哥摇了摇头:“你们真当香河镇上的那些人是流民啊?” 苏百光瞪起了眼:“季大哥,你可别吓我。” 不是流民? 那么说,小武小文他们两个现在落入有心人的手里了? 季大哥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是想派人给你们传个话,可是,你们房前屋后都被流民占据了,我的人根本就靠近不了,此事,才没有传到你那里去。” 苏佰乐看着他:“季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佰文和苏佰武他们是被林家的人弄去了。” 林家的人? 这么说,是报复来了? 苏佰乐看着他:“季大哥,你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旁的话我也不多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你应该清楚。就算林员外倒下了,可是林员外的势力不容小觑。你冒冒失失地将人给弄死了,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林员外的人已经开始霸占香河镇了。” 苏佰乐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香河镇的那些流民都是林员外的人?” “不说百分百的肯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是有百分之八十是他的人。” “季大哥,你说吧,我要怎么办。” 苏佰乐很清楚,季大哥既然将她在半路拦了下来,那肯定不只是给自己通风报信那么简单。 季大哥看着苏佰乐,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其实,我不想淌这你趟浑水,可是,我娘非常肯定你的人品。丫头,你到底给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她这么死心塌地的相信你?” 季母? 苏百乐对她的印象有些模糊了。 总共才见过一次面,除非是长得特别帅气或者是特别养眼的人,苏佰乐才会上心。 但是对于季母,她甚至有些想不起来她到底长什么样了。 苏佰乐有些心虚地说道:“季大哥,我能给伯母灌什么汤……” 他这么说,好像自己是那下九流的人似的。 “你能不能说重点,小文小武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季大哥肯定是知道些内幕的。 198 谢氏是卧底 “我也不瞒你,他们这一次,估计是凶多吉少。你要知道,林家的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既然扳倒了林员外,就应该想得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只知道,他们出了铺子,还没走出那条弄子,人就被林家的死士抓了去。至于现在是死是活,就要看林家人怎么做了。” 苏百乐摇摇欲坠地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 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季大哥肯定不会在半路上将自己劫下来。 “季大哥,你是知道他们俩个被抓到什么地方去了,对吧?” “不错,不过,那个地方,寻常人想进去,非常难。” 既然有了目标,那事情就好办了。 苏佰乐笃定地说道:“季大哥,你只要把地址告诉我,我就有办法将人弄出来。” 林家是吗,很好,看样子,我还是太软弱了! 这一次,你们竟然敢拿我的家人下手,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们现在……”季大哥才说了四个字,院子里忽然又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面色一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佰乐会意,也闭上了嘴。 房门忽然响了两短两长的有节奏的敲击声,季大哥脸色回复了正常:“没事,是我的人回来了。” “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了一个丫头打扮的人。 她向季大哥行了个礼,完全没有要隐瞒苏佰乐的意思,开口说道:“主人,老字号那边又出事了。” 苏佰乐一愣,失声道:“老字号?” 季大哥听了眉头紧紧地锁成了一团:“又出什么事了?” “谢氏在苏老板出门后,趁着苏老板一家人吃饭之际打开了大门,将那伙流民放了进去。” 苏佰乐一听,哪里还坐得住:“什么!” 又是这个老虔婆在搞鬼——她竟然还是林家的卧底? “季大哥,我要回去看一眼。” 不管怎么说,老字号里的人除了月秀以外,其他的人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是那些流民对他们做了什么事,他们哪里顶得住? “等等!”季大哥颇有些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我知道你很心急,可是你再心急能有什么用?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要知道,月秀可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 季大哥说完,对那丫头使了个眼色。 那丫头立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很快,脚步声就渐行渐远了。 “又是这个姓谢的!”苏佰乐咬着牙,猛地一掌拍在了黄花梨木桌上。 “你可知道,今天苗志根从老字号去了哪里?”季大哥一脸玩味地看着苏佰乐,问道。 苏佰乐看着他:“季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大哥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难不成,你真当那老虔婆说的是真的?她只不过是找了个由头支开苗志根罢了!” 支开苗志根?! 苏佰乐一听这话,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季大哥,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如果你真的知道他们将人关在了哪里,你就实话告诉我,这份恩情,我苏佰乐将铭记于心!他日,逢年过节,三牲五礼,自然不会落下!” 季大哥朝她摆了摆手:“我不是说了吗,月秀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子,她出了事,我这当大哥的能袖手旁观?只是这一次的事,我们定要从长计议,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去营救他们。若不然的话,吃亏的只会是我们。你明白了吗?” 苏佰乐听了他怕话,心中突然就安宁了下来。 “季大哥言之有理,小妹失态了。” ———————— 苏佰乐再次在香河镇的街上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子时过后了。 只是这一次,她换上了夜行衣。 身边还有一个身材魁梧同样穿着夜行衣的男子。 两人一前一后,飞快地奔跑在大街阴暗的角落里。 不多时,男子忽然在一间气派的府邸前站住了,只见他做了个手势,两人齐齐地跳上了围墙。 二人趴在围墙上向院内看了一会,飞快地跳进了院子。 苏佰乐不得不佩服季大哥消息的灵通性了。 更主要的,季大哥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掌握住整个香河镇的动向,光是这一点,就够苏佰乐学几年的了。 两人进了院子,季大哥就熟门熟路地带着苏佰乐进了一个园子。 一进到了这个园子,苏百乐有些吃惊,这个院子,不是她当初在林府的时候住过的那个院子吗? 小武他们真的被关在这里? 如果这里真的关了小武小文他们,怎么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而且,她住的那个院子,自己不是一把火都给烧了吗? 还是说林家人办事效率高得可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重新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院子? 她疑惑地看了季大哥一眼。 季大哥会不会是弄错了? 而且,那屋子里现在可还是亮着灯的…… 季大哥没有迟疑,带着苏佰乐飞快进闪进了屋。 一进了屋,苏佰乐就更吃惊了。 院子……看上去是那个院子,就连院子里种的树,都和她以前住的那个院子有些相似,可是一进了屋子,屋子里的摆设和当初自己住的那个院子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她一进了屋子,就知道这个和她当初住的那个院子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这里,到处可见的,是满屋子的刑具! 这些弄具五花八门,苏佰乐认识一些常用的,可是还有很多,饶是她以前是古武世家的人,也有很多只是略有耳闻,根本就没有见过的。 这个林家,水果然是深得可怕。 季大哥走到一个刑具架前,伸手在一块祼露在外的一块青砖上用力按了下去。 刹那间,一道暗门就出现在苏佰乐的眼前,而暗门后面,则是一条长到见不着底的台阶。 季大哥猫着身子,朝她做了个前进的手势,两人飞快地闪进了暗门,顺着台阶一路朝下缓缓地前进着。 两人才下了不过七八个台阶,身后的那道暗门忽然就缓缓的再次合上了。 季大哥没有理会那条暗门,而是示间苏佰乐跟上,两人加快了步伐,向地底奔去。 199 太顺利了 跑了一半,季大哥忽然站住了,苏佰乐没留意,一头就撞了上去。 “太安静了。”季大哥侧了侧身,看着正摸着鼻子的苏佰乐低声说道。 太安静了? 苏佰乐一愣,旋即想了起来。 对,不仅是太安静了,还太顺利了! “那怎么办?” “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那也就没有回头路了。”季大哥看着她,认真的问道:“你怕吗?” 苏佰乐自然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怕不怕死。 在这样的场景问这样的话,苏佰乐轻笑:“事已至此,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只能向前闯了。” 季大哥点了点头,他没有再废话:“跟紧我。” 两人很快地就到了地道的尽头。 地道的尽头是一堵石墙,石墙上面画着一幅变形的八卦图。 苏佰乐曾经对于八卦有过一小段时间的兴趣,可是由于每次都看不明白那八卦上面的那八个符号,一怒之下,就再也没有碰过了。 而眼前的这个八卦,苏佰乐不出意外的,完全就看不懂。 “……” 她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八卦,脑子里一片混乱。 好在,季大哥似乎对这个东西有一定的研究,只见他皱眉想了会,伸手在什么地方按了一下。 不多时,石门就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 一听到了声响,苏佰乐就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如果这里真的是关押着自己家人的地方的话,外面没有人看守,那么,里面肯定会有人。 果然,在石门打开一半的时候,数道梅花镖就朝他们二人飞了过来。 好在两人早有准备,借石地道里镶嵌在墙壁里的油灯,他们勉强也能看得到那几道梅花镖。 不等那梅花镖打到身上,两人早就各自奔向另一边去了。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紧接着,石门后面又甩出了几根银毫针。 银毫针的体积较梅花镖来说,相对小了几号,可是不代表它们就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两人头再次朝旁边一闪,堪堪躲过了银毫针的射击范围。 可是接下来令他们傻眼的事情发生了,那道石门竟然又缓缓地下沉了! 苏佰乐咬着牙,就要朝石门那边冲过去。 季大哥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只见那门后又刷刷刷地甩出几道飞蝗石! 两人仗身身手灵活,再次躲过了这道攻击。 可是遗憾的是,那道石门已然紧紧地合上了。 “走!”季大哥没有犹豫,拉起苏佰乐就往地道上面跑去。 苏佰乐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也只能由着季大哥拉着向上跑。 自己已经打草惊蛇了,要是再在这里耽误下去,自己倒是可以脱身,可是,季大哥不行。 两人沿着原路退回到了入口的位置,苏佰乐傻眼了。 这道门关上了,而看季大哥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太棘手了。 “快,我们在两边的墙壁上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季大哥盯着那堵墙看了一会,忽然对苏佰乐说道。 话音一落,他就开始摸起了墙壁。 对于古代的机关术,苏佰乐可谓是一窍不通,听到季大哥这么一吩咐,她也手忙脚乱地在墙壁上摸了起来。 可是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摸遍了石门附近的墙壁,墙壁上并没有想像中的开门机关。 苏佰乐忧心忡忡地盯着季大哥。 她知道,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她就越不能去问季大哥。 如果可以,她最好是可以把自己当成透明人。 “乐乐,你怕吗,我们可能要被关在这里了。”季大哥终于开口,反倒是吓了苏百乐一跳。 苏佰乐不死心地伸手在门上按了按,问道:“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门就真的打不开了吗? 那那些人要怎么出去? “要不,我们再去闯一下下面的那道石门?”季大哥考虑了一会,说道,“或许,在那里会有另外的通道出去。” 苏佰乐听得眼睛一亮。 没错,这里是只能进不能出,而下面的石门又偏偏是只发射出暗器,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影…… 那就是说,如果能弄清楚那些暗器到底是人为发射的,还是由机关发射的,那自己就有进到石门那边了。 “好,这一次,我们这样来。”苏佰乐眼睛一眨,俏皮地对季大哥说着什么。 季大哥听得眼睛一亮:“这样好,我们就按这样办。” 季大哥懂那个石门上的八卦图,而苏佰乐虽然不懂那些,可是她也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季大哥。 比如,她可以帮他看一看,那些暗器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发射出来的,覆盖的范围又有多宽以及它们的射程到底有多远。 只要弄清楚了这些数据后,那么,两人就会有希望进到石门的那边了。 季大哥的轻身功夫也不是赖,当他第二次打开石门的时候,还是和之前的一样,刷刷刷的就朝他们疾射而来几道梅花镖。 梅花镖上淬了毒,在油灯的照射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而第二次的银毫针其实比第一次的梅花镖更为霸道。 因为它们小巧,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在被发射出来的时候,数量其实也挺多的,只是由于过轻,它们的射程相对短了不少。 至于第三次的飞蝗石,那完全就是象征性的打出了几颗,而后石门就缓缓地合上了。 苏佰乐算是找到了一定的规律。 当季大哥打开石门的时候,当石门升到一半左右,就会飞出几道梅花镖来。 梅花镖落到了地上,石门已经升到了三分之二左右,这个时候,就会打出银毫针了。 当第一根银毫针打出来的时候,石门其实已经开始下降了。 等到银毫针完全落地,石门后面的机关打出飞蝗石的时候,石门就会重重的合上。 苏佰乐看明白了。 她从地上捡起一根银毫针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 “每一种暗器上都有毒。” 苏佰乐喜欢玩毒,对于这种毒来说,她虽然不知道它们的配方是什么,可是她的空间里还有一位制毒专家! 而位制毒专家还自带巨毒的毒液。 200 季大哥,你说实话吧 季大哥有些狼狈地看着她:“有什么新发现?” 苏佰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道:“季大哥,你就说实话吧,这里,真的和我的那两个兄弟失踪有关?” 季大哥一愣,“苏老板,你这是什么话?你要救你的家人,我也是在救我的妹妹,我们为的不是同一个目标吗?” “不,我们的目标不同。”苏佰乐肯定地说道,“你把我在当猴耍。”她抬眼看了看这个地道,最后,又看着季大哥,苏佰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神情来:“我弟弟就是你给弄走的吧?” 季大哥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乐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他又自嘲了笑了笑,“我怎么可能将我的妹夫弄到这样的地方来呢?” “要是这里是你的地方,那就很好理解了。”苏佰乐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说说看,门后面有什么?” 她之所以这么问,完全就结合了他们进到这个院子里后,在路上遇到的每一个房间都几乎亮着灯。而令人费解的是,就算是那些亮着灯的房间里,也并没有人。 按理说,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如果真的如同他先前说的,是林员外的另一个院子。那么,根据林员外的那个性子,这院子里肯定会有不少的护院。 而他们在这里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没有理由外面的人听不到。 季大哥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苏佰乐:“既然苏老板这么说,那么也就不在瞒着你了。只要我们进到这道石门后面,里面就会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倒也说得过去。 苏佰乐笑了笑:“季大哥,你既然要拉我做盟友,不说实话的话,那就是你的损失哦。” 季大哥摇了摇头:“苏老板,有时候太聪明也并不见得是好事。” 苏佰乐从地上又捡起了一块飞蝗石,“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在这里坐等季大哥好消息。” 季大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苏老板,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苏佰乐笑了起来,没有回头路? 她抬起头朝上面看了过去,也对,现在没有回头路了。 她无所谓地盘腿坐在台阶上:“我是无所谓,我饿了。” 话一说完,她装模作样的在身上摸了一下,再摊开手时,手上忽然就多了一个新鲜的水果。 她毫不客气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嚓一响,就咬下了一大块。 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打量了一下这个地道,含糊不情地说道:“还不错嘛,大冬天的在这种地方住着,也蛮暖和的。回头,我也要在我的铺子里修一个这样的地宫。” 冬暖夏凉,不出去也吹不到冷风,倒也蛮不错的。 看到她手上忽然就多出了一个水果来,季大哥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林员外说的没错! 她的夜行衣是自己给的,很清楚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就是,如果一个杀手出去执行任务,除了必要的杀人物品外,其他东西能不带就不带,带多了杂物,那就是累赘! 而她,竟然可以凭空变出一个水果来! 而且那个水果,他竟然还不认识。 “林员外说的没错,你身上肯定有一个宝物。” 苏佰乐听得放缓了咬水果的速度,“你有证据吗?” “你手里的水果就是最好的证据!”季大哥抱起了手,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苏佰乐抬起头:“季大哥,我们没有仇吧?” 季大哥抿着嘴摇了摇头。 她和自己,当然是没仇了。 只是自己真的是太好奇她的事情了。 自从她一出现在香河镇,自己就去查了她的底细。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反倒查出了一件让他极有兴趣的事情来。 那就这个女人,竟然是在她丈夫和她娘亲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的。 而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只不过是想要你帮我进到这道石门后面罢了,这个忙,你也不肯帮?” “季大哥,你就别强人所难了。”苏佰乐一口吞掉手里的水果,将果核随手一丢,“我有什么能耐,我比你更清楚。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挣钱。” “对于你们这种公子哥儿来说,钱财都是身外物,可是对于我来说,你要知道,我是穷怕了,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听她这么一说,季大哥有些失望。 她不肯帮自己。 也罢,自己也不是那强人所难的人,强扭的瓜不甜。 “那好吧,我们,出去吧。” 说着,季大哥抬腿就朝上面走去。 苏佰乐嘴角一咧,随手将方才捡起来的飞蝗石一扔,一道黑光闪过,只见那块飞蝗石稳稳地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一次,季大哥只不过是在门后面拍了几下手,那石门就缓缓打开了。 苏佰乐抬腿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站着方才在那小院里给季大哥通风报信的那个丫头。 苏佰乐扫了她一眼,径直朝外走去。 一走出了屋子,苏佰乐二话不说,一个纵云梯就朝屋顶跳了过去。 她站在屋顶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老字号飞奔了过去。 看着她身手矫健地消失在了屋顶,季大哥叹了一口气。 看来,想从她身上找到进入地道的办法,必须再另外找个机会了。 他只不过是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就变了。 没有了方才惋惜之情,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信。 苏佰乐飞奔着跑到了老字号,从后门的巷子里跳进院子的时候,屋子里依然是一片静悄悄的。 咦,自己回来了,怎么娘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难不成是睡着了? 苏佰乐如此想着,抬腿就朝屋子里走去。 一进入屋子,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屋子里…… 虽然没有点灯,可是她早就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将屋子里的大致的情况都印在了脑海里。 一个不祥的预感出现在脑海里,她掏出了火折子,呼的吹燃了。 借着火光,苏佰乐看到了原本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大厅,此时竟然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地上一片狼藉! 201 我们是猎人 苏佰乐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她只不过离开才短短的几个时辰而已,家里竟然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底是谁? 黑暗中,她也并没有点灯。 她知道,如果此时去点灯的话,要是那些人还躲在暗处等着她,那么,只要她一点灯,她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相反,若是她不点灯,双方都在暗处,那么,她仗着对房子布局反而还会有一定的优势。 苏佰乐强行将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的压了下去,她又做了几个深呼吸。 看来,今天晚上季大哥说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甚至,他还清楚是什么人将自己的父母带走的。 若不然,他肯定也会暴跳如雷,毕竟,苏家还有他一母同胞的胞妹。 可是现在自己该去找谁? 苏佰乐到香河镇这么长的时间了,竟然只认识一个早就死了林员外,其他的…… 季大哥只不过是一个地头蛇罢了,而兵营的刘副将…… 他当初对自己的医术格外感兴趣,恐怕眼下,他早就将自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怎么办?现在该去找谁帮忙? 她也没有蠢到在这个时候去求助县老爷。 自己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去了,只会让自己难看。 门外呼呼地刮着大风,苏佰乐站在漆黑的屋子里,竟然感觉不到寒冷。 这件事到底是那些流民们做的,还是林员外那些人做的? 甚至,就连季大哥都有一定的嫌疑。 苏佰乐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在平时,她还可以让畲沁去帮她的忙,让她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可是就在刚才,她早就把畲沁丢在季大哥的那个密道里了。 苏佰乐眯起了眼,哪怕光线不是很足,而屋子里的情况也渐渐地在她的脑海里更加清晰了起来。 桌上的饭菜被人扫在地上,就连阳阳睡的摇篮也被打翻了…… 可恶,这群没人性的东西,竟然连个奶娃娃都不放过! 怒火在苏佰乐的眼底腾地就升了起来。 看样子,自己得再去找一下季大哥了。 苏佰乐很快就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可是就在她转身刚想退出屋子的时候,一道金属的反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苏佰乐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后院,在后院,竟然还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持剑在等着她。 苏佰乐清楚得很,看来今天这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了。 “你们是什么人!”她大声呵斥道。 暗地里,右手却缓缓地压在了一直缠在腰间的软剑上。 只要情况有变,她就做好了先发制人的准备。 “上!” 那两个根本就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只消一个手势,他们两人就提剑朝苏佰乐刺了过来。 苏佰乐哪里敢大意? 当他们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她刷地一下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右手再一抖,就将软剑镚得笔直。 苏佰乐清冷的眸子闪烁着浓烈的怒意,她大喝了一句,也朝他们两人刺了过去。 三人你来我往,很快就斗了不下二十招。 可三人谁也没讨着好。 苏佰乐的剑法自成一派,主阴而柔,而那两人的剑术也不赖,隐约中,他二人的剑法甚至还隐含着某个阵法。 两人配合起来可谓是天衣无缝,苏佰乐一时半会在他们面前也讨不着好。 苏佰乐眼里的怒火竟然在和他们斗了二十余招之后,竟然渐渐地平熄了。 看来今天晚上想要战胜他们,是一件很难的事。 三人很快又斗到了一处,而苏佰乐此时也学精明了。 既然她破不了他们二人的阵法,那么,就只能专攻一个试试了。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屋子里的那个人无情的破坏了。 她才一升起这个念头,屋子里的那个人就缓缓地走了出来,一看到这个场面,他也拔出剑,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斗。 苏佰乐原本对上这两个人就已经有些吃力了,而现在又忽然多加了一个,那就更加吃不消了。 她眼里的怒火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这群卑鄙的家伙! 三个大老爷们竟然会这么看得起自己! 哪怕当初在北疆的时候,她都没有单挑过三个人好吗? 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 苏佰乐咬牙,左手忽然一伸,一包毒粉刷地朝他们撒了出去。 你们不仁,休要怪老娘不义! 撒出一包毒粉,她紧接着又甩出了几根绣花针。 “小心!有毒!”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自他们中响了起来。 苏百乐乍一听到这句话,微微愣了愣。 可是,就在她愣神之际,右臂忽然传来了一阵痛楚,她发出了一声惊呼,左手作势就朝划了她一剑的那人一扬。 那人反应不慢,很快就退了一大截,躲过了毒粉的攻击范围。 “你们三个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这是英雄好汉所为吗?”苏佰乐见他们似首有些忌惮自己手上的毒粉,她一咬牙,扶着手臂就退到了后院屋檐的一根柱子下,恨声问道。 “我们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们只不过是接了任务的猎人!纳命来!” 猎人! 苏佰乐心中一凛,猎人?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竟然还会有这等杀手? 此时的她,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见对方的剑朝自己面门猛地刺了过来,她忍着痛,也朝他刺出了同样的一剑。 死就死吧! 能战死在自己的地盘上,那也蛮不错的! “不自量力!”那人冷笑道,手中的剑就在要刺中苏佰乐的时候,剑尖的位置忽然炸开,迸出了一把珍袖镖来。 苏百乐大骇,左手一扬,扔出了一包毒烟,人就再次退进了屋子。 今天晚上虽然没有月亮,但是雪地里能印出人模糊朦胧的影子来,而屋里面,自己至少不会显得那么的被动! 一进了门,她就寻了个地方隐藏了起来。 真是该死,这到底是群什么人,怎么一点儿也不晓得怜香惜玉呢? 自己虽然说不是一个绝色大美人,可是好长那长相也有九分啊! 而这些人,对自己竟然是说打就打,不留半点情面…… 苏佰乐忽然对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202 自己真会作死 “大哥,怎么办?” “冲进去!” 苏佰乐听到他们几人在院子里的对话,心中更是乱成了一团。 要怎么办才能安全的离开这里呢? 当着这些人的面躲进自己的空间里?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苏佰乐就否决了。 不行,父母和月秀,甚至还有阳阳都不知道在哪里,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丢下他们自己独自一个人去逃命去。 可是一想到这三个人的配合,苏佰乐的脑子就有些痛。 要怎么样才能破开他们三人的配合呢? 看他们那样子,似乎是自己拿错了毒粉? 按理说畲沁给自己配的毒,只要吸进付出一点,他们都会中招的啊? 这个试验,当初在北疆的时候她们可没少做。 “小娘子,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我们逼你出来?” 为首的那人的声传到了苏佰乐的耳里。 苏佰乐只是冷冷地咧起了嘴。 不行,在他们没冲进来之前,自己还是帮自己上好金疮药才行。 要不然再这么拖下去,流的是自己的血,痛的也是自己。 一想到他们没敢进来,苏百乐稍微松了一口起。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是可以自己解决这个事情的。 她一股恼地甩出了一堆小瓷瓶儿,可是一想到这里现在还是黑灯瞎火的,她又叹了一口气。 丫的,自己先前图方便,将所有的小瓶儿都搁到了一起,可是现在竟然全都混了起来…… 自己这可真是在作死啊! 她的秀眉拧成了一团。 而就在这时候,后院忽然响起了苗志根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老字号的后院里?” 苏佰乐一听到苗志根的声音,又松了一口气。 眼下,也只有这个男人能帮到自己了。 很快,苗志根就和他们战到了一起。 可不知是怎么的,苏佰乐只觉得苗志根回来后,那几个她拿着有些头痛的三个人,竟然在短短的半柱香的时间里,就全部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而苗志根一将这些人都治服了后,第一时间就冲进了大厅。 他在老字号里也呆过几天,而且他自从跟了刘珝去兵营以后,又专门接受过夜视的训练,是以,原本在苏佰乐看起来有些模糊的景相,到了他的眼里,那完全就如同白昼无异。 “乐乐!娘!”一看到大厅里是这样的一幅景相,苗志根顿时就有些发狂了。 他离开不过才半天的工夫,怎么一回来,就全都变了? “乐乐!” “娘,你们快出来啊!” 听到苗志根发了疯似的喊着自己的名字,苏佰乐无力地坐在墙角,回应道:“志根,我在这里。” 苗志根一愣,发了疯似的朝她奔了过来:“乐乐,是你吗?” “是我。” “怎么会有股血腥味?乐乐,你受伤了?” 苏佰乐自嘲地笑了笑:“志根,你能把灯先点起来吗?” 苗志根这才走向柜台,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灯。 有了光,苏佰乐这才注意到,原来整个老字号的大厅,几乎是被他们都给砸了。 “乐乐,你哪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点着了灯,苗志根端起油灯走到了苏佰乐的面前。 苏佰乐笑道:“没什么大碍,幸亏我穿得厚,要不然呐,我这条胳膊都要被他们给削了去。” 苗志根一听,脸色刷的就白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他腿一伸,撞到了苏佰乐先前掏出来的那一堆小瓷瓶儿,“乐乐,这些是什么东西?” 苏佰乐瞥了一眼:“你帮我把金疮药给我找出来,我不想动了。” 苗志根慌忙搁下油灯,手忙脚乱地在那一堆瓷瓶里翻找起金疮药来。 很快,他举起一个青花小瓷瓶儿对苏佰乐说道:“找到了,乐乐,你哪里受伤了?” 他的眼睛一扫,就看到苏佰乐用左手死死地掐住了右臂。 手臂上? 苗志根的脸一瞬间就红了:“乐乐,怎么是在手臂上?” “你再去拿把剪刀过来。” 苏佰乐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她被自己的伤给吸引了过去。 先前在他还没回来之前,自己的手臂还不觉得痛,可是这会子在看到苗志根的时候,苏佰乐就觉得那伤口似乎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痛得要命。 而在她的心里,其实更多的是感动。 苗志根竟然会连夜赶回来,这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的。 “你要剪刀做什么?” “我手臂受了伤,痛得很,我想你先帮我把衣袖剪下来,方便我自己上药。” 一听到苏百乐这么一说,苗志根飞快地去厨房里翻出了一把剪刀来,嗤啦一声响,苏佰乐右手的整个衣袖就被他绞了下来。 苗志根看上去三大五粗的,可是他粗中有细。 在给苏佰乐绞衣袖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他怕冻着苏佰乐,甚至是按苏佰乐的穿的衣服的顺序来绞的。 可是,当他绞开第一层衣袖的时候,苏佰乐里面的那件棉衣上,就被鲜血浸透了。 “怎么会流了这么多的血?”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眼睛里甚至也涌上了一层水雾。 “没事,你先帮我把金疮药上好,其他的,我自个儿来。” 这一剑肯定划得很深。 都这么长的时间了,苏百乐依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还在流着血。 “你最好别动,你听我说。”苗志根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话语里透着无限的柔情:“你听我的,这种伤我处理过很多,所有,有一些心得。” 苏佰乐紧紧地盯着他如水的眼睛,在那一瞬间,苏佰乐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那样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给勾了魂儿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你哪里都不要去了。我也哪里都不会去。” 苏百乐听他这么说着,心里忽然又倔强了起来。 是啊,自己之所以受伤,还不是拜你那个老娘所赐? 一时间,她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异样的神情。 “你速度能快一点吗,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估计,我血流干了,你连衣袖都没绞完。” 她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 苗志根一急,手上剪刀飞快地一伸,就将她的袖子全部剪开了,露出了苏佰乐雪白粉嫩的藕臂来。 203 夜探林府 一看到苏佰乐的伤口,苗志根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苗志根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下去:“乐乐,我去给你找点水来洗一下,然后再给你上药。” 苏佰乐手臂一暴露在冷空气中,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看到苗志根出去后,她忍痛将他绞开的袖子又缠在了手臂上。 真是流年不利啊! 苏佰乐笑了笑,今年不顺心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先是有林员外,后又来了个谢氏,现在,好不容易将父母都接到身边来安顿下来了,而他们却又偏偏因为自己的原因,统统都消失了。 苏佰乐头靠着墙壁,她从来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来照顾自己的,竟然会是苗志根。 自己虽然说不欠他的,可是……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苗志根从外面端着一盆水进来,苏佰乐见状,才又重新揭开了衣袖。 没等苗志根动手去拧毛巾,苏佰乐就皱着眉问道:“你这水是温开水吗?” 条件始然,她也不要求要什么蒸馏水,尽管如此,她也绝对不允许出现开水兑冷水的方式来擦洗自己的伤口。 苗志根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听我的,没事儿,我们在战场的时候都这么干。”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用那块湿毛巾去擦苏佰乐的手臂。 苏佰乐哪里肯? 她想都没想就回绝道:“不行,不是开水就不能先我的伤口,我宁愿你用酒来洗伤口都不要你用兑了凉水的温开水。” “乐乐,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这不是任性不任性的事情。”苏佰乐也是一步都不肯让,“这样,要么你用酒来洗我的伤口,要不你就直接在伤口上上药。” 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苗志根妥协了。 他败下阵来,点头:“好,都依你。” 说罢,他洗干净自己手,从小瓷瓶儿里倒出了药粉在苏佰乐的手臂的伤口上。 “对了,爹和娘他们呢,哪里去了?”他一边细心地给苏佰乐上药,一边开口问道。 苏佰乐冷笑:“小武和小文下午出去了就没回来,直到我们快吃晚饭时都没看到人影,我不放心,就去城北的宅子里找了一圈。” 苏佰乐眸子闪了闪,省去了她被季大哥忽悠着去了地道的事情:“从那回来后,就看到家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了。爹和娘,月秀,甚至阳阳,他们都不见了。” 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苗志根诧异地看着她:“那我娘呢?” 苏佰乐摇头:“铺子里现在除了你和我,恐怕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听到这里,苗志根加快了替她上药的速度,飞快地包扎好,很快他又从楼上的房间里给她找了一件棉衣给苏佰乐换上:“乐乐,你身上有伤,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也不管苏佰乐有什么反应,苗志根飞快地去了。 苏佰乐没有喊他。 他会去找他娘,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 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儿的失望。 苏佰乐,你要坚强! 你要勇敢! 自己的兄弟和父母被谁弄去了,也只有自己想办法去查了! 其他的人,都靠不住。 苏佰乐很快就站了起来,一闪身,人就进了空间。 空间里有药,而且空间里还有那泓泉水。 不说别的,单单说它能让人的肌肤美白,就已经证明它的强大了。 何况,它还能促进伤口的愈合,这样的效果,再强悍的金疮药都比不上。 她将衣服脱了,直接将包扎着纱布的手臂伸进了泉水里。 很快,手臂上就传来了一阵酥麻的感觉,不多时,手臂上的疼痛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这才将手臂从水里拿了出来,缓缓地拆了纱布,再一看时,手臂上只不过有一条粉嫩嫩的疤痕而已。 只要再多用泉水洗几次,这条疤痕也会消失不见了。 而且空间的灵气也很浓郁,这里的药材长势喜人,更何况这两天畲沁一直都在空间里替她打点着。 从药材和农作物的长势来看,畲沁并没有偷懒。 苏佰乐也懒去查看那些东西,她回到了那栋小楼里,在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她睡够了,才在空间的土地里摘了几个西红柿吃了起来。 吃完了西红柿,眼前的景色一暗,她又回到了老字号药膳里了。 苏佰乐挥动了一下手臂,手臂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了,她这才又重新到楼上换了套夜行衣。 她得夜探林府了! 季大哥带她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林府,而是和林府的建筑甚至是风格都大同小异的一座府邸罢了。 而敢动她的亲人的,恐怕也只有林府的人了。 换好了衣行衣,她悄悄地出了门。 一到了大街上,她就卯足了劲朝林府的方向奔去。 到达林府时,林府较往常相对来说,要热闹许多。 苏佰乐脸上浮现起一抹冷笑。 这才像是林家的作风嘛! 抓了自己的人,肯定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派人看守着,就连外面,都有不少的护卫在巡逻。 苏佰乐趴在暗处,仔细地打量了一翻。 很快,她就发出了林府的周围除了那些明着巡逻的护卫,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的暗卫。 而且,数量还不少的样子。 这个林家,看起来是做了亏心事,怕自己来报复咯? 既然是这样,苏佰乐冷笑,那我就白天再来了。 她小心地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缓缓地朝后面退去。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动,马上就被那些暗卫发现了! 一道劲风朝她袭来,苏佰乐来不及多想,一瞬间就进了空间。 凭她这些年对暗器的了解,她自然是知道那道劲风其实是一块飞蝗石朝自己飞过来时发出来的。 苏佰乐前脚消失在了原地,后脚,就有人提着武器杀了过来。 可是,他们扑过来后,却发现,他们打出来的那飞蝗石竟然落了空。 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时,立马就警觉了起来。 ——他们马上就围成了一个圈,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自己的同伴,小心警惕地朝四周看去。 204 车轮战 他们哪里想得到,此时的苏佰乐早就躲进了自己最安全的地方去了。 不是她怕,而是现在不是时候暴露出来。 估算了一下时间,当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林府周围的时候,那些人早就不见了。 可是苏佰乐一看天色,只好作罢。 ——东边,点点霞光缓缓地照亮了天际…… 而林府的大门吱的一响,又出来了一队巡逻的人。 苏佰乐冷眼看着,大摇大摆地朝他们迎面走了过去。 一看到苏佰乐走了过来,那些人如临大敌,纷纷加快了脚步将苏佰乐团团地围住了。 苏佰乐冷笑:“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姓苏的,你未免也起得太早了点吧?” 苏佰乐白眼一翻,没有再说什么。 和他们正对遇上了,今天就只能和他们打一场硬战了。 “放马过来吧。” 苏佰乐摆出了姿势,小心地看着他们。 她可一刻也不敢放松,这群人,虽然只是一群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护卫,可是,难保这时候,在暗处没有其他的高人在场。 见苏佰乐这么一说,那些人立即举着刀就朝苏佰乐砍了过去:“姓苏的,去死吧!” 苏佰乐没等他们近身,看准了,手上的软剑一挑,就将那人手上的砍刀挑飞了。 “连剑都拿不稳,你还是有带孩子去吧!” 这时候,可不是她心慈手软的时候。 话音一落,她手里的软剑就在那人的手腕上一划,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煞白地看着她。 苏佰乐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她浪费的时间其实已经够多的了。 “我就问问你们,你们把我爹和我娘都关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你爹你娘,在场的都是你爹!” 那人一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佰乐大怒,她来不及多,手上一扬,将就一包毒针朝说话那人扔了过去。 苏佰乐也是起了杀心。 侮辱她,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就是不能侮辱她娘和爹! 这群家伙,纯属找死! 她一招天女散花,十数支梅花镖就朝那些人飞了过去。 笑声嘎然而止,接着,他们就纷纷倒在了地上,扬起了一片雪飞,在空气中飞舞。 苏佰乐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一出手就会杀了这么多小喽啰。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倒下去,缓缓说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而后,眼睛朝林府一瞥,就见林府的下人慌乱地合上了大门。 苏佰乐冷笑,以为关上门就能相安无事了吗? 她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她一个云纵梯,就上了林府的围墙。 苏佰乐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乱作一团。 趁着他们的弓弩手还没有出现,她二话不说,又使出了云纵梯,朝着林府的主楼奔了过去。 敢欺负她的亲人,都给我去死吧! “姓许的,你给我滚出来!” 到了主楼,她站在主楼面前的空地上,对着主楼里喊道。 喊这话时,她运用起了真气。 一时间,整个主楼都被她这霸气的河东狮吼给震翻了。 “谁这么没规没矩的,在林府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许氏颇具威严的声音从主楼里传了出来,不多时,她也拄了个龙头拐杖从里间走了出来:“是哪个混帐敢对本夫人如此无礼!” “姓许的,交出我父母来,本小姐还考虑留你一条全尸,否则的话,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许氏站在屋檐下,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的二奶奶回来了!二奶奶,你这是打哪里来的?到林府来有何贵干呐?” 听着她阴阳怪气地说着话,苏百乐气就不打一处来。 “谁是你二奶奶,别乱认亲戚!”她瞪着许氏,“快交出我的父母来,要不然……” “好大的口气!”许氏将龙头拐重重地往地上一掷,中气十足地说道:“你当林府是什么地方,那些下三滥也敢到我们林府来寻亲了?识相的话,就给我滚出去,要不然,可不要怪老身不客气!” 苏佰乐承认,她再一次被这个许氏给恶心到了。 她明明不过四十几岁的年纪,却偏偏一口一个老身,甚至,还用上了拐杖! 苏佰乐眉头一拧:“这么说,你是不打算交人了?” 许氏冷笑:“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说你父母在我这里?” 苏佰乐眯起了眼:“整个香河镇,除了你们林家,还有谁有那个本事敢在我家里将人捋了去?” 这老婆子,竟然还敢和她玩这一套!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群女人呐! 这里的女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柔弱,可是实际上呢? 她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下起黑手来,那可是一个比一个狠。 自己在林府的那会,是懒得去和她们打交道。 “呵!姓苏的,你倒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呢?你当你父母是什么人呐?是高高在上的老祖宗呢还是佛主啊?”许氏毫不留情地啐了她一口,“滚,我们林府不欢迎破鞋!” 苏佰乐哪里受得了她这一句话? 什么破鞋? 她哪里破鞋了? “姓许的,你最好交出我娘,要不然,别怪我今天血洗你们林家!” 苏佰乐一说完这话,手上的剑一逼,就再次崩得笔直,她二话不说,就朝许氏刺了过去。 许氏看上去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她还有一堆暗卫啊! 这些人的战斗力哪里是那些只懂些花拳绣腿的家丁们比得了的? 只见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苏佰乐,没等苏佰乐冲到她的跟前,她的面前忽然就多出了好几个人来。 那几个人猛地一出现,就迎着苏佰乐冲了上去。 几人很快就战到了一处。 可是很快,苏百乐就查觉到了不对。 这群人竟然和她在玩车轮战! 苏佰乐的功夫再俊,也架不住这些人的车轮战术。 越打,她的心里就越急。 一急,她就不能再专注了。 “好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混蛋,趁本小姐不在,竟然敢如此对我姐姐,我要了你们的命!” 就在这时候,畲沁的声音忽然出现了,听得苏佰乐精神大震。 205 就让你们狗咬狗 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畲沁就在那群人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个火红的巴掌印子。 那个声音,直听得苏佰乐精神大震。 ——‘啪啪啪’! 声音消失的时候,就看到畲沁娇小的身子带着满脸的笑,站在自己的面前。 苏佰乐嘴角浮起一抹笑来。 “呵,还带帮手来了,今天就你是把天皇老子请来也没用,来人啊,将这两个女人给我拿下!”许氏老脸一寒,冷声喝道。 她的话就是命令,林府上下没人敢违抗。 不多时,又从某些角角落落里向苏佰乐二人奔出了许多提着刀的人,这些人二话不说,提刀就朝她们两人砍了过去。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速度不慢,可是在畲沁的面前,那根本就不够看的。 也没见畲沁有什么动作,那些人忽然就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半天都动弹不得。 苏佰乐盯着许氏:“许老婆子,把我娘交出来!” 许氏眯起了眼,她着实没想到苏佰乐竟然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帮手。 可是她也不是吃素的。 只见她大挥一声,中气十足地喊道:“给我上,杀了这两个女人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多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许多家丁打扮的人。 可是令许氏没想到的是,他们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还没靠近苏佰乐他们二人的身,就通通被畲沁给放倒了。 苏佰乐冷着眸子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 许氏看着苏佰乐如此模样,突然就打了个冷战,也没有了方才的镇定:“你们这群饭桶,老爷在世的时候对你们不薄吧,今天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呆在我们林家!我们林家不养废物!” 苏佰乐可没有半点客气。 不等她把话说完,她抬腿就朝许氏的膝盖踢了一脚。 许氏吃痛,哎哟一声就倒了下去。 她身边的那些老妈子见状,纷纷上前去准备扶她起来。 “都给我滚开!”苏佰乐大吼了一声,震得那些人瑟瑟地不敢上前来。 许氏这时候才知道怕了。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苏佰乐:“你,你不要乱来,你要做什么?” 苏佰乐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说,你把我爹娘都弄到哪里去了。” 一见她死咬着这个不放,许氏的眼里忽然就涌上了一抹狠厉之色:“真是笑话,你爹娘不和你好好在呆在你家里,你跑到我们林府来要什么人?” 这么一说,她好像又有了底气,“我们堂堂林家,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别说你爹娘年纪一大把了,那种货色,就是卖给我们,我们都嫌晦气!” 苏佰乐见她越说越离谱,再由着她这么说下去,估计她会把自己父母说成是一个最低级的奴仆了。当下就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你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一句话吼得许氏愣了愣。 旋即她又冷笑道:“怎么,你们能做,我还不能说了吗?” 苏佰乐一愣,怒吼道:“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许氏一脸讥讽地看着她:“你说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好好的,突然嫁进了我们林家,你不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了什么?” 苏佰乐冷笑:“老娘是为了给我那五年前胎死腹中的儿子报仇!” 一听她这么说,许氏脸上就闪过一抹慌乱:“你说什么,五年前?” 苏佰乐冷冷地看着她:“五年前,就是因为那姓林的刻意为难我,害得我那无辜的孩子小产了,你知道不知道?” “不就是一个孩子吗?”许氏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林家,每年都要死好几个,要是我们林家个个都像你这么干,我们林家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一听到她这么说,苏佰乐脸上一寒。 竟然拿她和林家的人去比? 她眼睛一眯:“姓许的,你是没尝过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是一种什么滋味儿才会这么说的吧?” 许氏镇定地说道:“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也对,像你这种成天假仁假义,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却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龌龊的事,也只有你自己才清楚吧?”苏佰乐睨着她:“你没有失去过孩子,那是你的身份使然,可是,这可不代表你们林家其他的几位夫人也没失去过孩子。” 苏佰乐绕着她了半圈,定定地看着她身后的那道朱漆大门,说道:“就拿你的表妹陈氏来说吧,我看她的面相,应该已经失去过至少三个孩子了,对吧?想必这事儿你也不清楚咯!” “你们的七夫人王氏,年纪最小,可偏偏是妇科病最重的一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去年应该就失去过一孩子。我说的对吗?” 苏佰乐没有再绕到许的面前去,可是她很清楚,她今天说的这些,其实已经起到一定的作用了。 “你肯定以为你是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吧?我瞧你们大公子的面相,那可不像是个健康的人应该有的面相,哪怕他平日里装得再好,也瞒不了我的法眼。”苏百乐讥笑道,“虽然我只见过一次,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常年服用一些狼虎之药。当然,你用不着急着辩解,这狼虎之药最大的功效就是一夜御数女都不觉得疲惫。” “想必,你肯定还会暗喜,这是你大公子神勇之处吧?” “你胡说!” 许氏脸色忽然就变得惨白,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朝苏佰乐吼道:“你个小贱人,你给我闭嘴!” “那我还就偏要说,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林家好!” 苏佰乐嘴角一撇,满不在乎地说道:“就拿你来说吧,你以为你是个健康的人,平时吃饭也可以吃个三碗,饭后水果啊,点心啊,如此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你还不是吃多了就吐,吐完了再吃,如此恶性循环咯!” 这一次,许氏终于哑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做过那些事了?其实吧,这跟我没什么关系!”苏佰乐热烈地笑着,“可我呢,就是喜欢看你们林家鸡飞狗跳,家宅不宁了。” 206 他是猪脑子啊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做过那些事了?其实吧,这跟我没什么关系!”苏佰乐热烈地笑着,“可我呢,就是喜欢看你们林家鸡飞狗跳,家宅不宁了。” 许氏银牙一咬:“所以,你就故意接近我们老爷?” “不是我故意接近他,而是……”苏佰乐顿了顿,“你们家老爷说到底,哪有猫不偷腥的呢?” 许氏忽然就大笑了起来。 她装了这么多年,可是这一切竟然都被这个女人给无情的揭穿了。 她不仅将自己的伤疤无情的揭开了,还在上面狠狠地撒了一把食盐。 这一次,林家的那些个小蹄子怕是不会再安生了! 心里的这个念头一升起来,那边的陈氏忽然就打开了大门冲了出来:“苏老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说我那无辜的三个孩子,其实都是被这个女人给害死的?” 看到陈氏一奔了出来,许氏的额上的青筋就开始猛烈地跳动着。 王氏也缓缓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怔怔地看着苏佰乐:“你是如何知晚我去年小产过的?” 苏佰乐当然不会告诉她,其实这一切,都是畲沁告诉她的。 当初自己在进了林家的大门后,林员外将一大家子人都召集起来和她见了一面。其实那个时候,畲沁就混在她们中间,只不过是没人发现多了一个人罢了。 而那天晚上,等到苏佰乐将林员外药晕了后进入空间,畲沁告诉她的。 苏佰乐神秘地笑了笑:“这是身为妇科圣手最起码的一点经验罢了。” 她曾经也拜杏林的白婆婆为师,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可是古人向来就讲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信念。 她这也不算是撒谎。 王氏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许氏一眼,凄惨地说道:“原本我以为是我命苦,现在才知道,竟然是这么样的一个情况。许氏,你好狠的心呐!” 一行泪,自她的脸上蜿蜒而下:“我被林员外抢进府里的头三个月,那畜生几乎天天都往我那里跑,头三个月,我几乎天天都在寻死。可是,直到有一天,忽然就有人来给我请了平安脉,而后,那人告诉我,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可是我哪里想得到,就在第三个月的时候,我无端小产,原本,我真的只是以为我命苦……” 她说着说着,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把揪住了许氏的头发,狠狠地将她摁在了地上:“姓许的,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她咆哮着,“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可也是你亲手毁灭了这个希望!” 陈氏一见王氏揪住许氏的头发不放,她上前一把就将王氏拉开了,她红着眼睛瞪着许氏:“姓许的,你告诉我,到底是我不能生,还是你给我下的药!” 苏佰乐冷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她们几个上演着这场逼宫大戏,只要她们不将人弄死了,随便他们怎么闹都成。 可是,她真的没想到,她随口说的那些事,竟然会引起陈氏和王氏如此疯狂的举动。 原先她还以为,陈氏将王氏拉开了,是念着她们表姐妹的情份,可是,当她亲眼看到陈氏朝许氏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大嘴巴子的时候,苏佰乐忽然就清醒了。 不行,不能让这两个女人将许氏弄死了,自己还要在她的口里问出自己爹娘的下落呢! “你们这是干什么!要报仇,你们等我问完话了再报,这会子,你们谁要是敢再动她一下,可别怪我不客气!”苏佰乐冷冷地警告她们道。 “许氏,事到如今,你到底说不说我爹娘关在哪里?” “不用问她了,爹娘我都找到了。”苗志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先是看了苏佰乐一眼,又撇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畲沁。 “你找到了?”苏佰乐大喜,“他们在哪里?” “你跟我来就行了。”苗志根扫了许氏他们几人一眼,“我们走吧。” 苏佰乐也不管许氏她们几人了,她跟在苗志根的身后,飞快地朝前奔去。 三人转了大半个林府,最后在林府的后花园里停了下来,苗志根指着前面的假山说道:“我也是费了些工夫才找到这里的,我们先进去吧。” 苏佰乐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假山后面的一个秘道里。 很快,他们的去路又被一堵石墙拦住了…… 又是石墙…… 苏佰乐有些无语地看着苗志根。 苗志根哪里想得到,其实昨天晚上苏佰乐就被季大哥忽悠了,进了一个秘道,最后,在一堵石墙前面停了下来。 而现在,他又带着她进了条秘道,又看到了一堵石墙。 “苗志根,你不会告诉我,我爹娘他们就在这堵石墙的后面吧?” “不错。”苗志根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按了几下,那石门就缓缓地打开了。 “我都进去看过了,里面光线很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爹娘他们就被关在这里。” 苏佰乐眉头一皱:“那你刚才怎么不把爹娘救出来?” 苗志根的脸忽然就红透了:“里面……里面有些人……没穿衣服……” 苏佰乐瞪起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看着苗志根:“什么,里面有人没穿衣服你就不敢进去了?” 有没有搞错啊? 那可是她爹和娘啊,甚至还有阳阳那个小不点儿! 谁知,她这么一问,苗志根更窘迫了:“总之,你们进去就好了,我……我一个大男人,真不好意思进这种地方。” 苏佰乐明白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里可很有可能就是林府用来关那些被他抢过来而一直没放出去的女人的地方了。 这个林员外,可真是好本事啊! 人都死了,竟然还留着这样的一个地方! “我明白了,可是志根,她们没有衣服穿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你最好是能多弄几件衣服来替她们穿上。” 苗志根点了点头:“这事刘副将已经在办了,相信很快就会带衣服进来了。” 苏佰乐眉头一挑:“刘副将?” 这个猪脑子,这里可是香河镇上首富的地盘,像刘副将那么一个小官,能随便闯进来吗? 她有些无语地看着苗志根。 207 快去找月秀 “我们先进去再说.”苗志根伸手就去牵苏佰乐的手,苏佰乐反而愣住了。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动。 苗志根拉了一下,扭过头对她解释道,松开了她:“乐乐,她们离这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苏佰乐回过神来,知道他是误会了,笑着冲他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她们一进入秘道,身后的那道石门就缓缓地关上了。穿过石门,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空旷的地下大厅。 大厅的四周墙壁上点头无数油灯,将大厅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大厅里摆着好几红床,每张床上都放着凌乱不堪的被褥。 令苏佰乐有些诧异的是,这里一点异味儿都没有。 原先她还以为,进到这样的一个秘道里,应该会有一些令人不舒服的气味儿,比如潮闷,霉味儿,又听到苗志根说这里是他们用来关人的地方,那她就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下那些人的排泄物…… 不过就眼前的情景来看,这一切都是她多疑了。 地厅里除了她们进来的那条路,还有三条岔路,在油灯的照射下不知道通向何处去。 “苗志根,我爹娘他们在哪里?”苏佰乐扫一圈,将秘室大致的样子都看在了眼里,开口问苗志根。 苗志根指了指中间的那条岔路:“那一条路,爹娘都被关在最里面。只是……” 他话没说完,脸就再次红了。 苏佰乐知道,那里肯定就是他刚才说的那群祼、女被关押的地方了。 “畲沁,我们进去看看吧。”说着,苏佰乐就朝那条路走了过去。 畲沁跟在她的身后,作好奇宝宝地四下里看了又看。 “哇,这里真大啊!比我以前住的地方都要大。” 苏佰乐闻言挑了下眉:“你以前也住过这种地方?” 畲沁笑道:“那不是,我们小时候住的洞比这里不知道要小了多少倍……” 苏佰乐这才回过神来。 丫的,这死丫头是在说她还没成精的时候吧! 那时候她只不过是一条小黑蛇而已! “别拿你那不成气的洞来和这个地方比。”苏佰乐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我们快点走,先找到我爹娘再说吧。” 畲沁跟了她这么久,自然知道她这时也是恼了。 她有些犹豫地跟在苏佰乐的身后,百思不得解。 自己是哪里惹怒了她? 苏佰乐很快就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去,正如苗志根说的,这条秘道里面两边的牢房里果然有许多赤身lou体的年轻女子关在这里。 一看到她进来了,那些年轻的女子忽然就眼冒精光,朝她扑了过来:“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再也不要被关在这里了。这里好多老鼠……呜呜呜……” “好冷啊!求求你给我一件衣服吧,求你了!” 苏佰乐只能对她们的哭诉叫喊声充耳不闻,她沿着路一直往里走,果然在那条秘道的最里层找到了被关在一起的爹娘。 “爹,娘,你们有没有怎么样?”苏佰乐一看到了他们,就飞快地朝他们奔了过去。 看到苏父苏母时,苏佰乐的眼泪忽然就再也不受控制,刷的就流了下来。 这个许氏,好得很! 自己的父母不说七老八十了,可就算正值壮年,你也不能将人关在牢里再五花大绑了啊! 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爹娘,你们受苦了。”苏佰乐扶着手臂粗的牢房栅栏,哽咽道。 畲沁也奔了过来,此时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手朝挂在牢房门上的锁链做势一砍,那锁链就掉到了地上。 苏佰乐一把推开了门,冲了进去,将苏母扶了起来,又拔出了塞在她口里的破布。 苏母一得了自由就将苏佰乐朝外推,心急火燎地喊道:“乐乐,你先不要管我们,你快去救月秀他们!他们把月秀娘儿两个都带走了,你快去救他们!” 苏佰乐一听就懵了。 她自然知道月秀母子在自己娘心中的份量。 “娘,咱不急于这一时。”苏佰乐将苏母松了绑,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苏父时,畲沁也早就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弄断了。 “姐,我们还是早点出去吧。这里一点儿也不舒服,我可受不了。” “爹娘,你们还能走吗?” “我们没事,我们快去找月秀的下落吧!” 苏母心急如焚,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月秀母子被他们带到了哪里。 月秀她还放心一点,可是自己的那个长孙,不过才两个多月,这么小,可别在外面冻着,饿着了。 “好,娘,我们快走吧。”苏佰乐也知道此事兹事体大,马虎不得,“苗志根在外面等我们呢。” “姐,那她们呢?”畲沁忽然指着那群被关在牢房里的人说道。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这事就交给苗志根去处理吧。我们早点离开这里。” 自己的麻烦事本来就够多的了,她也没心情再去管其他人的那些事情。 走到一半,苏佰乐忽然又站住了。 苗志根自己不进来,不就是因为他不方便出现,要自己帮他做这些事吗? 苏佰乐朝苗志根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他正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罢,就帮他这一次吧。 “爹娘,你们先出去吧,志根就在外面等你们。” 见苏佰乐忽然停下了脚步,苏母满脸担忧地看着她:“乐乐,你……” 苏佰乐笑了笑,说道:“娘,去吧。志根就在那里等着咱。” 苏父见她这么说,拉着苏母的手臂就往前走:“她娘,走吧,听孩子的没错。” 苏母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和苗志根会合了。 苏佰乐信步走到一间牢房前,扫了一眼牢房里那些脸色苍白的人一眼,皱眉提起那把锁看了看,忽然扭头问畲沁,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开这些锁链?” 畲沁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办法是有,不过,她们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才懒得去管呢。” 苏佰乐满头的黑线,这个畲沁,越来越不像话了。 208 奴婢春柳 不过她也没有勉强她,这些人自己只不过是顺带着,能救出来更好,救不出来,也怪不得她。 她叹了一口气,满脸歉意地看着那些人,正要说话,她面前牢房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开口道:“这位妹妹不必着急,那歹人将钥匙就挂在进口油灯下,妹妹可以去看看。” 苏佰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子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只是不知道在这不见天日的秘道里呆了多久,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苍白来。 这种苍白,不似那种病了许久的那种灰白,而是一种精气神上所受到的摧残,在心灵上受到了凌辱,只不过是一种许久不见太阳,而呈现出来的那种白而已。 “好,这位姐姐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苏佰乐不等她回话,飞快地去将那钥匙找来了,将牢门通通打开后,又顾不得那些床上的被褥到底有多脏,让畲沁抱来了,给她们取暖。 “夫人,我没有做梦吧?奴婢以为再也见不着夫人了……” 夫人? 苏佰乐一愣,微微抬起头一看。 在她身前站着的,不正是她当初为了报仇而嫁进林府,林员外要她来伺候自己的那个丫头吗? 她……叫什么来着?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丫头。 春柳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咬了咬唇,说道:“奴婢是春柳啊!夫人……” “什么?春柳,她就是你口里林府的二夫人?”春柳这一通乱叫,成功地在这群女人中间引起了骚动。 春柳被她们一吓,慌忙说道:“你们不要误会,二夫人待我很好的。” “她待你很好,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呢!” 人群里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春柳,像这种富家太太,是不可能拿我们这种穷人当人看的,你就不要再做梦了!她今天能把你弄到这里来,明天,就能把你卖到别的地方去,你忘记你受过的苦了吗?” “我没忘……”春柳忽然就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替苏佰乐争辩:“二夫人人真的很好的,就是受到了大夫人那一伙人的排挤,大夫人她们就拿二夫人身边的丫头们开刀。” “这么说来,你就是个替死鬼了?你平白无故吃了这么多苦头,你那木榆脑壳怎么就不晓得开窍呢?”那人恨恨地瞪着苏佰乐,“你看她那样,她会拿你当人看?” 苏佰乐无动于衷地站在一边看着这群女人,仿佛她们说的不是自己似的。 她倒是表现得云淡风清,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是,她不着急,就不代表畲沁不急。 畲沁站到苏佰乐的面前,双手叉腰,一挺胸脯,学着苏佰乐的口气对那人吼道:“喂,会不会说话,你自己不拿你自己当人看,你还想谁拿你当人看?” 那人顿时就恼了:“你骂谁呢?你骂谁不是人呢!你才不是人呢,你全家都不是人!” 畲沁杏目一瞪:“老娘就不是人,怎么了!” 苏佰乐瞥了她一眼,若是依畲沁现在的这种脾气,没准备她还真会说出她就是妖精的事来,当下,她便及时制止了畲沁,对那妇人说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那夫满脸的怒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道:“谁是你姐姐,你可不要乱认姐姐啊!” 苏佰乐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这脾气还真是火爆啊,只是,恐怕也就是敢在自己的面前雄纠纠气昂昂的了吧? 虽然自己是出于一片好心来帮助她们,可是自己没有必要受她们这无端的气。 苏佰乐只是冷冷地朝她看了一眼:“既然是这样,一会儿,你可不是要说我这人做得出来。你可知道现在是冬季,你一个女人家恐怕才走到洞口,不用出去,就会被冻成冰条。” 说来也怪,现在是冬季,可是在这个秘道里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也没有想像中的那股湿气或者是霉味儿。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而且,这里面的温度适宜,就算穿很少的衣物,也不会觉得冷。 苏佰乐刚才小跑了几步,这会子竟然还会觉得有点点的热。 那妇人听苏佰乐这么一说,又张了几次嘴,忽然闷闷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们了,虽然不肯朝苏佰乐那边看,但她还是嘟囔道:“老娘我夫家姓刘。”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苏佰乐听得清楚。 “刘夫人,我想有一件事我有必要和你们解释一下。”苏佰乐认真的看着她们:“没错,春柳说的是不假,我曾经的确是被林员外用花轿抬进了林府。可是,你们知道这其中是何缘故吗?” 说真的,苏佰乐真非常不想把自己的往事揭开,拿出来和她们说,但是眼下的这种情况,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和他们才是同一路人。 “因为我要报仇。” 我要报仇这四个字一经她的口里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五年前,我才刚刚嫁人,有一次我跟着婆婆一起来赶集。可是,正当我们在一个布店里挑选新布打算拿回去做衣服的时候,遇到了林员外。” “那一次,也不知怎么的,我和我妹妹两个就被林员外弄进了衙门里了。” “等到我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苏佰乐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她说得很平静。 五年前的事情,她都历历在目。 也不知怎的,苏佰乐忽然就想起了她那天结婚的事情来了。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坐着花轿,苗志根穿着一件大红的马甲,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缎子做的喜服。 那么热的天,他还要穿着两层的衣服,也真是难为了他。 不仅如此,他还要戴着新郎帽,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个多时辰。 “后来,又有一次,那时候我怀孕了,还不到三个月。”苏佰乐嘴角挤出一抹苦笑,“因为我相公在山里猎了一头鹿,想换些钱补贴家用。” “我和想公一家饭馆一家饭馆的去问,问他们要不要。可是,很多店都不收野味。最后,在香河楼里再一次遇到了林员外。” 209 她们没活路的 花了大半个时辰,苏佰乐才将自己和林员外的恩怨细细地和她们说了一遍。 最后,她将目光再次放到了刘夫人的身上:“刘夫人,现在你还觉得我做错了吗?” 刘夫人满脸愧疚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真没想到苏佰乐会为了报仇,而去做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好了,”苏佰乐笑道,“现在不说这些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大伙儿出去了,但是在这之前,还只能先委屈大伙一下,在这里互相挤挤。” 苏佰乐爽朗地笑着:“大伙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到时候,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就算他林员外死了,哪怕在香河镇告不倒他们林家,咱就上府衙里去。总之,咱必须让林家的人就必须给咱一个说法,你们说,对不对!” 苏佰乐这么一说,那些人就纷纷点头道。 其中一个说道:“苗夫人说的没错,我们必须讨一个说法!我们最长的被他关了三年,最短的也有近一个多月。我们在这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不管说不说出去,我们这脸皮算是没有了,既然我们都没有脸面了,那就干脆和他们斗到底!” “没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林家人的付出代价。” 苏佰乐看着她们一个个的一扫刚才颓靡的状态,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乐乐,你出来一下。”苏母抱着厚厚的一叠衣服站在牢房门外向苏佰乐喊了一句。 苏佰乐朝她走了过去,苏母道:“志根说刘副将的人来了,但是他们来的都是男人,要我们去给这些姑娘们拿衣服来。” 苏佰乐点头,伸手接过苏母手上的衣服发给她们:“来,衣服到了,你们先不要急,每个人都有份。” 很快,那一叠衣服就分到了她们的手上。 而苏母和畲沁就负责将衣服送过来,很快,苏佰乐面前就站满了穿着并不是很合身的军用棉衣的女子。 “这衣服穿得真暖和!” “就是有点儿大。” “……” 苏佰乐听她们叽叽喳喳的,笑了起来:“这些都是男人们才会穿的,是刘副将从兵营里弄过来的。大伙先将就将就。” “苗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有衣服穿,我们就很开心了。” “没错,苗夫人,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了。再难我们都挺过来了,这会子,林家的那群畜生就给老娘等着吧!” 苏佰乐点了点头:“那好,穿好衣服的都跟我来吧。” 很快,苏佰乐的身后就跟来了一群人。 “刘副将,人都在这里,你们要怎么办那是你们的事了,我和我爹娘就先回去了。” 将人交给刘副将,苏佰乐就准备走人了。 可是刘副将却喊住了她:“苗夫人请留步!” 苏佰乐回头看着他:“刘副将还有什么事?” 刘副将笑了笑:“苗夫人,我们还要到衙门里走一趟,苗夫人是个人证,要是不去的话,那可真的说不过去了。” 苏佰乐皱眉:“人是苗志根找着的,我不过就是给她们送了件衣裳而已,我家里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开玩笑,还和你们去衙门里走一趟,那她要不要去找月秀了? 刘副将一脸的为难,他真的没想到苏佰乐会这么难搞。 要她去救大杨梅村的人吧,她死活不肯去,就算自己把她给绑着去了,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她去给苗志城治伤她倒是去了,可是自己也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她才去的。 而现在,这里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件案子,而她竟然还想置身事外,哪里有她这样的? “苗夫人,这你就说不过去了吧?”他的脸上写满了为难二字。 苏佰乐看着他:“刘副将,不是苏某不愿跟你去,而是,这里面没有我弟媳和我那才两个多月的侄儿。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们娘儿两个的安危,还请刘副将多多担待,替我在马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刘副将一愣,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又扯到她弟媳身上去了? 他错愕地看着苗志根。 苗志根重重地咳了一句,轻声劝道:“乐乐,你就跟着去一趟吧。左右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这话一落音,苏佰乐就瞪了他一眼:“合着那不是你的侄儿和你的弟媳,你不心疼是吧?我侄儿才两个多月大,这么冷的天,他们两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说我能放心吗?” 苏母一见,拉下了脸:“乐乐,你怎么说话的!” 她最见不得苏佰乐当众下苗志根的面子,她瞪了苏佰乐一眼,又劝苗志根:“志根啊,你不要往心里去。乐乐这也是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昨天小武小文他们两兄弟下午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消息,而我只不过去去了趟城北,一回到家里就发现你们也不在……”苏佰乐越说越激动,“我能不急吗?而现在,他们还要我去衙门里,他们当他们是谁啊!” “娘,咱不管他们,咱先回家去,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着,她拉过苏母的手就往外走去。 一看到她说走就走了,苗志根有些尴尬地对刘副将说道:“刘副将,实在抱歉,内子就是这么个脾气,在下替她向你赔罪。” 刘副将受宠若惊地说道:“苗大人言重了。令夫人要是不想去,下官也不敢勉强。要不,这一趟苗大人亲自走一趟,如何?” 他也只不过是试一下罢了。 这些人呐,那脾气可是一个比一个古怪。 他敢得罪一个,那可不敢再得罪第二个。 而且…… 他最初的本意其实是想让苏佰乐出面,最好是能施压,让马大人妥善安置这些女子。 这些女子,不是他说,而是事实。 她们在这里赤身luo体的,这事情不管传不传出去,那对她们的而言,就已经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了。 想必,她们的夫家也好,娘家也罢,有很大的可能是不会再接收她们了。 对于她们而言,这些女子,都是一些不干净的人了。 这样的人,在这里是没有活路的。 210 没必要再守着它了 苏佰乐哪里想得到刘副将挽留她其实是为了更好的安置这些女子? 眼下,她扶着苏母,跟在苏父的后面,向洞外走去。 自刘副将来了,这个石门就没有再关上过。 而等到她走了洞,看到的,却是林家的一大家子都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一看到他们出来,许夫人的双眼在喷火。 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她好好的一个家,被这个女人弄得七零八落。 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就连以前她一直拿捏在手里的陈氏都敢公开和她叫板了。 可是现在,她却只能用眼刀子死死地戳着苏佰乐。 刘副将这一次是动了真格的。 他几乎调动了整个兵营的人来林府。 林府上下,本就没有多少希望了,再由他这么一闹,林家就更完了。 都是这个女人! 苏佰乐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见整个花园里几乎站满了人。 那些当兵的都是些三大五粗的糙汉子,哪里管你花园里有什么花,在他们的眼里,这些花花草草都只不过是一些附属品,可有可无。 眼下,就是他们押着林府上下的人站在昔日风光无限的各种名花异草上面。 一看到她出来了,苗志城摸着鼻子走了过来,轻轻地喊了一句:“嫂子,我哥呢?” 苏佰乐连瞧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一看到他,她就会联想到谢氏。 一想到谢氏,她就联想到自己的爹娘被关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 更重要的,现在她苏家的第一个孙子辈的人,生死未卜。 她没心情回话,直接扶着苏母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苏母是见过苗志城的。 她本也是不记仇的性子,一看到苗志城主动和苏佰乐打招呼,一看到苏百乐的那种表情,她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对苗志城笑了笑:“你是志城吧,哟,几年不见,长得真壮实!” 不等她把话说完,苏佰乐却一把将她拉走了。 一边走,她一边说道:“娘,你可不要忘了,就是他娘你才会到这种鬼地方的。” “你这孩子,那是她娘的主意,跟他没关系。大人的事,不能牵扯到下一代。” 苏佰乐歪着头看着她:“娘,你这是什么话?他都是当兵的人了,他懂是非,有些事,不用我们说,他自个儿知道。” 苏母张了张嘴,苏佰乐又说道:“娘,你要是那么喜欢和他在这里拉家常,那我和爹就先走了。”末了,她又加了一剂猛药:“再耽搁下去,阳阳他们母子……” 一提到了阳阳,苏母神色马上就变了。 “对,我们还要去找阳阳,我们就先走了。” 苏佰乐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很清楚,有苗志根在,找阳阳母子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有时候,家里的事情交给男人去做,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家三口带着畲沁,大步流星地朝林府的大门走去。 回到了老字号,苏佰乐再次叹了一口气。 老字号里依然还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在。 几人才在铺子里坐下,苏平提着一篮子菜走了进来:“老爷,夫人,小姐,你们回来了?” 苏平是个有眼色的,一看到苏家的人一幅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回来了就好,小的这就给老爷夫人去烧壶开水泡壶茶上来。” 苏平做事很快,也很利索,她虽然说只是去烧开水,可是等到她开水端上来的时候,她又说道:“老爷夫人都饿了吧,饭才刚上锅,我再去炒几个小菜,一会就能吃了。” 等到苏平将饭菜端了上来,她眉头就微微皱了皱。 他们肯定是遇到事了,这么冷的天,自己在后面忙活了半天,可他们却干坐着,连碳火都没升起来。 她嘴上不说,却很体贴地又进了厨房,再进来的时候,手上碳盆里就多了几个烧得通红的木碳。 碳火一端上来了,大厅里的温度就上升了好几度。 “爹,娘,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再去找人。” 苏佰乐一边说着,一边主动给爹娘去盛饭。 苏母这才幽幽地开口说道:“哎,你说,亲家母怎么就那么狠的心呢?” 苏佰乐一听,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这一顿饭,她们如同是在嚼蜡,完全食不知味。 吃罢了饭,苏佰乐说道:“娘,我和畲沁去外面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有人知道阳阳母子的下落。” 苏佰乐说完,就朝畲沁使了个眼色,“苏平,这几天就麻烦你多替我照顾一下我爹娘。” 苏平连连点头:“奴婢晓得,小姐放心吧。” “还有,城北的那院子既然我们去住了,那那里就不能没有人。” 苏佰乐交待完了,就带着畲沁出了门。 一出了门,苏佰乐才觉得有些怪。 自己才在林府出来,这街上的流民怎么都不见了? 平日里都挤在自己的铺子前面,害得自己连生意都没办法做了,可是眼下,这街上哪里还有半个流民的影子? 难道,这些流民其实都是林府派来的? 可是他们是从哪里弄那么多的流民的? 苏佰乐没有过多的深究,带着畲沁回到了畲记。 畲记前些日子也被那些流民光顾过,她也一直都没有过来打理。 幸好畲记就算自己不在这里,房东也会隔三差五的过来看一看,这铺子里倒也没丢什么东西。 苏佰乐看着畲记的招牌,叹道:“畲沁,畲记我们还是关了吧!” 畲沁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姐,你舍得吗?” 舍得吗? 苏佰乐在心里问自己,自己当然是舍不得。 哪怕当初开店的初衷就是为了接近林员外,可是这个畲沁,自己当初也是下了一番心血在里面的。 从开业到现在,就算它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可观的利润,可自己也是赚了钱啊。 “不管舍不舍得,眼下这种情况,我们也只有将它退了。” 其实现在的畲记,掌柜的走了,厨娘走了,厨师也走了,就连小二也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她也没必要再守着它了。 210 来人啊有刺客 退租很顺利,房东也没多说什么。这里租房子也不存在什么押几付几的说法,一听到苏佰乐要退房,他先是挽留了几句,见苏佰乐态度比较坚决,也只好应了她。 第二天苏佰乐又雇了几名劳力,将畲记的东西都搬到了老字号,这是后话不表。 在和房东谈妥了退租的事情后,当天就回到了老字号。 令她又愁又喜的是,那天和小武小文他们一起出去的下人,回来了两个。先前被林府抓走的,苏佰乐也在衙门里领了回来。 如此一来,老字号又能重新开门营业了。只不过是少了一个配菜而已。 苏佰乐将老字号交给了苏父,在安排好老字号的一切正常运转之后,她才带着畲沁一路向东而去。 畲沁是个妖精,有些什么事情她本来只要召唤出同类就可以帮她办,但是,现在是冬季,所有的蛇类都在冬眠,就连畲沁自己有时候冷得很了,也会偶尔出现短暂的休眠状态。 苏佰乐早就知道她这个毛病,所以,这时候想指望她能帮上太多的忙,也是无济无事。 只能靠她自己。 畲沁还有一个优点是苏佰乐望尘莫及的。 她虽然在冬季会出现休眠的状态,但是只要将她保护好,不让她冷着冻着,她还是能帮上大忙。 就比如现在,她就可以根据月秀留下来的气味进行追踪。 只是在冬季的时候,她的脑袋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所以,苏佰乐就只能让短暂的出现在外面后细细地嗅月秀的气味,有了个大方向后,又立刻让她进了空间。 而只要畲沁肯定了气味的方向,苏佰乐就能走上好长的一段路。 只是苏佰乐并不会骑马。 她只好租了一辆马车,她坐在车厢里,只是让车夫一路向东而去。 为了不让自己走错方向,苏佰乐在喊出畲沁之后两人在车厢里短暂的交流后,她又会让她进入空间,如此循环。 是以,哪怕是车夫再机警,也并没有发现车上除了苏佰乐,还会时不时地出现另一个人。 越是往东,雪就越小,等到了郡州的时候,这里的路上就见不着积雪了。 只是气温还是很冷。 苏佰乐受得了,可是畲沁依然只能做个隐形人。 这一路走来,其实并不顺利。 还没出天舒府时,那路上就因厚厚的积雪,导致马车好几次遇到险情。 眼下到了郡州,苏佰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吃一顿。 而后再找个客栈,安顿好了后,她精心乔装了一番,这才重新出现在郡州的大街上。 根据畲沁的话,月秀留在这里的气味比以往的更浓,根据她的经验判断,月秀此时有很大的可能就在郡州。 而此时,已然进入了腊月底。 再有几天,就是九州上国一年一度最隆重的节日——春节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苏佰乐最孤独的日子。 而走在郡州的大街上,迎面而来的,是满满的过节的气氛。 到处都是大红的对联和红灯笼,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有昨夜残留而没有去清理的炮仗碎屑。 苏佰乐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那就是要找到月秀。 她根据畲沁提供的路线,最后在一家气派豪华的府邸前面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看府邸上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季府。 季府? 苏佰乐眉头一皱,难道这个季府和季家有什么关联不成? 院子的大门前有专人看守,苏佰乐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沿着这个院子的围墙,转了一圈。 等她再出现在这座府邸前的时候,畲沁也出来了。 畲沁很肯定地告诉她,月秀就在这座府邸里,具体在什么位置,只有等她进去了才知道。 知道了月秀的下落,至少比之前只是一味的追着赶了过来来说,苏佰乐稍微安心了点。 其他的,也只有等到天黑了以后才能做打算了。 两人又折回了投宿的客栈,在客栈里吃了饭,苏佰乐这才从小二的口里知道,原来,再有五天就是新年了。 其实,在古代,年的味道是最浓的。 这里没有各种现代的娱乐设施,也不存在什么连夜饭会到饭店或者是酒店里去吃,这里讲究的是一个团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这一时刻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就拿这个客栈来说,其实用他们的话,他们在腊月二十四的时候就已经歇业了。 腊月二十四是农历小年,就连私塾的学生们也会赶在这几天放假。 是以,整个客栈就显得格外的冷清。 可以说,除了苏佰乐和她雇佣的车夫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客人了。 而在吃饭的时候,车夫就很明白的表明了他的立场,十二月二十四小年没有回家,他无论如何在大年三十前一定要赶回家团圆。 这是人之常情,苏佰乐没有办法拒绝他这个要求。 只好在当天晚上就结清了车夫的工钱,任他第二天早上赶回去。 当天晚上,等到所有人都入睡了,苏佰乐和畲沁才悄悄地换了夜行衣,从窗户跳了出去。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季府,不多时,苏佰乐就在畲沁的帮助下进入了月秀的院子。 可是一潜入月秀的院子,苏佰乐就用药迷倒了屋子里的那群丫头们。 到了月秀的房间掌灯一瞧,月秀床上赫然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月秀不假,可是另一个,竟然是苏佰武。 苏佰乐这下子就完全呆住了。 苏佰武和苏佰文他们两个不是在同一时间失踪的吗,而到了晚上,自己回去之后才发现,苏父苏母,月秀和孩子,还包括她买来的那些下人,都集体失踪了。 最后,她在林家的秘道里找到了苏父苏母,可是现在,为什么他们两口子会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佰乐按耐下心中的怒火,端起一盆水就浇到了两人的被窝里。 “啊!” 季月秀一阵尖叫,苏佰武也猛然被惊醒:“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一阵手忙脚乱的弄了一通,季月秀惊觉屋内还人其他人时,她猛地抬头看着苏佰乐喊道:“什么人!” 苏佰武这时也发现了苏佰乐,他顾不得其他,张嘴就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210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佰乐这才一把扯下脸上的黑纱巾,寒声道:“我要是刺客,你们早就死一百遍了!” 见她亮出了真容,苏佰武一愣,失声道:“姐,你怎么在这?” 季月秀清冷的眸子里散发出一道寒意:“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苏佰乐冷冷地说道:“你们这出戏演得真是不错,爹和娘都在香河镇上急疯了,可你们却躲在这温柔乡里逍遥快活,苏佰武,我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有吃软饭的本事呐!” 吃软饭三个字苏佰武愣是没听懂:“姐,什么是吃软饭啊?” 畲沁倒是听苏佰乐提起过,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她心直口快地说道:“就是小白脸!” 一见畲沁提到小白脸,苏佰武脸上忽然就变了。 “喂,你这丫头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季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了?”季月秀不慌不忙地穿好了衣服,瞥了眼被泼湿的被褥,心中顿时恼怒了起来:“我说这大过年的,你这是要冻死我们呢?有你这样的姐姐吗?” 苏佰乐这才看向了季氏,“季月秀,你信不信我能不声不响地闯进你们季府来,我也能不声不响地将人掳走,你信不信?” “有本事你就试试看啊!”季月秀唇角浮起一抹讥笑,“真当我们季府的人都是死人呐?” “死不死人我不知道,不过,眼下这院子里,除了我们四人个,你再喊个人出来我瞧瞧?” 季月秀听得一愣,对啊,这院子里的人呢,都去哪里了? 怎么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心中一沉,猛地朝外喊道:“来人呐,有刺客!” 畲沁嘻嘻地笑道:“你喊吧,你就是喊破喉咙了也没人会来救你们。” “苏佰武,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待?”苏佰乐也不管季月秀了,抱起了手看着苏佰武说道:“小文和阳阳呢,他在哪?” “阳阳是我的儿子,我这当娘的没松口,谁敢带走?”季月秀冷斥道,“苏佰乐,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的本事了?现在只要我一句话,你马上就能人头落地,你信不信?” 苏佰乐看着季月秀眯起了眼睛。 这个女人,前后变化突然就如此之大,她倒真是太小瞧了她。 她只是看着苏佰武:“苏佰武,你是姓苏的,不是姓季的,这大过年的,你忍心让父母两个老人就这么孤独地在家里过年呢?” 苏佰武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季月秀瞪了他一眼:“他是我看上的男人,我说在哪里过年,那就必须在哪里过年,你一个外人,管不着!” “没用的废物!”苏佰乐对苗佰武如此表现着实有些心疼。 真的没想到,五年不见,他的变化竟然是这么大。 竟然可以狠心到为了媳妇,连爹和娘都不管了。 要是爹和娘知道是这么个情况,该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我的男人,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骂!”季月秀秀眉一挑,“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一个最不入流的商人。你一个商人跑到我们季家来,我要杀了你,那好比就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苏佰乐对季月秀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心中早就不满了。 可是她却如此的欺人太甚! 诋毁自己,苏佰乐倒是无所谓,可是…… “你也别跟我提你那个爹和娘,一个比一个无能,一个比一个没用,你说你们苏家还能有什么样的能力来教导阳阳?阳阳是我的儿子,我今天勉为其难的让他跟着你们姓苏,可不代表日后,他也一样姓苏!” “只要我一句话,我就可以让阳阳入我季家的族谱,到时候,你就是想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苏佰乐这次是真的怒了。 “我们姐弟两个说话,你有这个外人什么事,给我滚一边去!” 说罢,她扬起手就狠狠地朝月秀的脸上扇去。 季月秀好歹也有一点武功底子,可是这一次,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佰乐的手狠狠地落在自己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苏佰乐收回了手,微微扬起了脸看着季月秀。 季月秀愣愣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要迎上去和她打的,怎么会突然会生生的受了她这一记耳光。 好半天她的脸上才传来火辣辣的疼,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你敢打我?” “我有什么不敢打你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打你!随便你怎么骂我,我都无所谓,你千万别扯到我的爹娘!” 季月冷呵呵的傻笑了两句,眼泪却不争气的滚了下来。 对啊,她又不是第一次打自己了。 她第一次打自己的时候,自己跑到娘的面前去告状,结果,被娘禁足。 而她却咽不下这口气,偷偷地跑到了镇上,却意外地看到了她将婆婆接到了镇上。 “有本事你别跑!”她瞪了那不争气的苏佰武一眼,咬着牙对苏佰乐说道。 苏佰乐冷眼瞧着她气呼呼地跑出去,等到苏佰武想去追的时候,她却拦住了他。 苏佰武一脸焦急地说道:“姐,这里是郡州季家,你可不能乱来!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苏佰乐扬起脸:“苏佰武,你今天不跟我讲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天塌下来了你都别想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苏佰武一愣,结结巴巴地说道:“姐……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这里是郡州季家。” “那又怎样,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苏佰乐抱起了手,淡淡地说道。 刚才打了季月秀一记耳光,她的心情也舒畅了些。 可是尽管如此,她心里的疑团反而更重了。 苏佰武见她这么说,急得团团直转:“姐,就算我求你了,我们快去拦下月秀,要不然,以她的那个脾气,我是真怕你在她手上吃亏。” 苏佰乐大怒:“苏佰武,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别给整那些有的没的,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214 这家伙打得一手好太极 那人话刚一落音,人就从院外信步走了进来。 眼睛只是随意一瞥,就皱起了眉头。 “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我们季家要你们有何用?竟然会败在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手上!” “平哥,这不能怪他们,是这两个女人太厉害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普通的家丁而已。”季月秀咬牙,恨声道。 “月秀,此事稍后再和你算。”那人抬起头看了苏佰乐一眼,“你们是什么人,深夜造访季府所谓何事?” 苏佰乐睨了他一眼,问苏佰武:“小武,他是谁?” “他是我们季府的大少爷,季平飞!”季月秀眉头一挑,得意地说道,“姓苏的,你就等着吧,看我大哥怎么收拾你。” 季平飞? 苏佰乐笑了笑:“你大哥不是叫季龙飞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季平飞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季平飞一眼,“季龙飞也没这么年轻吧?” 季月秀还要说什么,季平飞手一抬就制止了她:“你姓苏?堂妹夫,这位是你们苏家的什么人?” 苏佰武刚想说,旁边的畲沁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啊欠——” 这一声阿欠成功地将季平飞的眼光吸引了过来。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身黑衣的畲沁,“这位小娘子又是你们苏家的什么人?” 畲沁揉了揉鼻子,朝苏佰乐看了一眼有。 季平飞又将目光放到苏佰乐的身上:“你应该是大姐吧?” “大姐不敢当,我可没有外姓的弟弟。”苏佰乐冷笑一句,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打这个季平飞进了屋,就连方才在她面前张扬跋扈的季月秀好似有些收敛。 再一看苏佰武,他的表情更夸张。 好像比季月秀更害怕他。 季平飞咧开了嘴:“大姐真是爱说笑,既然来者是客,我们季府也不能怠慢了二位,二位,这边请。” 他一边说,一边朝苏佰乐做了个请的手势,似乎是打算将她请到正厅里去。 苏佰乐斜眼朝畲沁扫了一眼。畲沁会意,不大的工夫就轻轻地冲她摇了摇头。 “那就恭请不如从命了。”苏佰乐大大咧咧地往季月秀那边走了过去。 轻过季月秀的时候,她还冲季月秀神秘地笑了笑。 苏佰乐的脸属于那种小巧秀气的圆脸,而她又有些婴儿肥。这样的一张脸,怎么看都不显老,怎么看都像极了一个无害的小萝莉。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季月秀没由来的忽然就觉得全身发冷。 这种冷深入骨髓,她一时半会竟然都不能动弹了。 苏佰乐大大方方地跟着季平飞走出了房间。 到了花厅一看,季平飞四平八稳地坐在檀木雕花太师椅上,朝苏佰乐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大姐。” 苏佰乐也没有扭捏,随便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一看到她的坐相,季平飞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但他很快又舒展开来,开口说道:“那位姑娘呢,她怎么不出来?” 苏佰乐耸耸肩:“她又不姓苏,我哪里管得到?” 季平飞一愣,旋即轻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平飞就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大姐可否告知平飞那位姑娘的芳名?” 苏佰乐将右手搁到茶几上,身子朝他一倾斜,说道:“季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平飞对方才的那位姑娘一见倾心,想让大姐保个媒,不知大姐意下如何?” 闻言,苏佰乐无异于平地惊起一声炸雷。 丫的,这家伙看上畲沁了? 畲沁是什么人?她可不是人啊! 苏百乐尴尬地笑了笑:“这事我可不好说,再说,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是为了我们苏家的事。”她全然不顾对方的表情如何,只是一昧地说道:“我现在只想带着我们苏家的人回去过年,不知季大少爷可否做得了这个主?” “你们三更半夜造访我季府,还能不惊动我季府,想必两位也是高人。” “高人不敢当,苏某就想问问季大少爷,能否得个方便?” “理应如此,不过,此事还得等到家父从香河镇回来后再说。” 苏佰乐一听就郁闷了。 这家伙这一手太极打得好啊! “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这么干耗着,你也知道,今儿个已经是二十五了。再有五天就要过大年了。” “错了,只有四天了,这个月月小,只有二十九天。”季平飞不急也不恼,淡淡地说道,“而且,不知大姐知不知道,从郡州到香河镇,至少要走几天?” 苏佰乐一愣,要走几天? 自己在路上这一走,算上畲沁偶尔犯迷糊,算上自己时不时地要走错路…… 哪怕她租了辆马车,在路上也走了将近半个月。 季平飞的意思她明白了。 他是在告诉自己,今年,苏佰武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再回香河镇过年了。 苏佰乐情绪顿时有些低落了起来。 原本她是想将小武小文和月秀再带着孩子一起回去的,可是现在这么一看,就连陪父母过个年都成了奢望。 这里的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聊着,那边房间里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你刚才不是很牛吗,你再牛个我看看啊!臭不要脸的贱人!”季月秀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就听到了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而后,苏佰武气急败坏地说道:“月秀,你打人家干嘛!” “我怎么就不能打她了,我还怕打了她?”季月秀恶狠狠地吼道,“他们两个刚才是怎么欺负我的,你又不是没看到,我真是瞎了眼,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一个外人欺负自己的娘子,都可以做到忍气吞声,苏佰武,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你可真是行啊!” 一听到里面有了争执,苏佰乐哪里还坐得住? 她撇下了季平飞,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房间。 进去一看,方才还被死死捆住的那堆下人早就被人松了绑,而现在,被绑着的竟然是畲沁。 再一看畲沁的脸上,那白晰干净的脸上赫然有五个血红的手掌引! 苏佰乐顿时怒火中烧:“季月秀,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215 你替我抄心经 季月秀冷笑:“现在你的人在我手上,你还不得乖乖就范?”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苏佰乐走了过去:“姓苏的,我忍你很久了。你本事啊,你能耐啊,敢到我娘面前去告状,你现在倒是再给我去告啊!”她抱着手,又回到了那群打手的身边,“现在这丫头是生是死,就看你怎么做了。” 苏佰乐眯了眯眼,这个季家的人说话做事真是一套一套的。 “你想怎么样?” 姓季的,你别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乱来。 季月秀冷着脸看着她:“不怎么样,我就是想出口恶气。我辛辛苦苦给你们苏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想怎么样出气?” 苏佰乐紧紧地捏着袖口,抿了嘴盯着她。 季月秀抱着手来回走了一圈,“简单,我娘信佛,当初她要我跪着抄完《心经》,不过,我没抄。这件事儿,不知道有没有人肯帮我抄啊?” 苏佰乐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想要我跪着替你抄《心经》?” “不错,我娘要我抄写十遍。” 苏佰乐紧锁着眉盯着畲沁。 地上的畲沁此时早就陷入了深度昏迷,若是不早一点将她送到空间,估计她就会这么睡过去了。 “好,我答应你。” 季月秀眉头一扬:“别答应得那么快,我可是有要求的。” 苏佰乐看着她:“你说吧。” “第一,你要焚香沐浴,先戒斋三日,以清理肠道的污物。在抄的时候,必须先读一遍,每抄一个字,就要念一句佛号。而且,心经上不能出现一个错字或者是涂改的痕迹。写错一笔,你就要重新抄。你能做到?” 苏佰乐瞥了她一眼:“戒斋三日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没时间等那么久。我顶多就是可以焚香沐浴一番,至于其他的,我尽量做到。” “尽量做到?好,我成全你!”季月秀哈哈一笑,脸上的笑容忽然在一瞬间就凝固,她扬起脸,冲门外喊道:“来人,准备香汤,替苗夫人更衣沐浴!” “慢着!”苏佰乐扫了一眼畲沁,说道:“我这位朋友怕冷,你最好在我抄《心经》的时候,在屋里多烧几盆碳火给她取暖。” 季月秀眉头一扬,声音更是夸张:“只要你按我的要求去抄写《心经》,别说是碳火,我烧房子给她取暖都成啊!” 苏佰乐脸上一陈抽搐,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既然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了。我就怕你这房子不禁烧。” 季月秀哪里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意思来? 郡州季家,那可是季家的本家,是季家的根,哪里轮得到她作主? 这里的每一栋院子那可都是季家的心血,怎么可能让她随便烧着玩? “行了,你别在这里废话了,你……”季月秀眼珠一转,“对了,你还要照着我的字迹去抄!” 苏佰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个办不到。我只能尽量帮你抄,不可能去模仿你的字迹,我没那么本事。”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先把她丢到外面冻上一个晚上再说了。”季月秀无所谓的抱起了手,歪着头看着她。 苏佰乐双眼喷火:“你可以试一试。” 季月秀嘿嘿一笑,挑衅道:“你看我敢不敢。” 苏佰乐忍了这么久,这会子还要被季月秀挑衅,怒火蹭的就上来了,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季月秀只觉得眼前一花,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脖子就被她死死地掐住了。 她冷冷地盯着她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季月秀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她,她的速度怎么可以这么快? 季月秀心里的慌乱也写在了脸上,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想怎么样?” 苏佰乐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今天我来的目的是找我的弟弟,至于其他的我还不想管。至于那什么《心经》,我可没那个工夫帮你去抄。现在,你带我去找小文。” 季月秀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眼睛一转,忽然朝苏佰武喊道:“相公,救我!” 苏佰武啊了一声,一脸为难地看着苏佰乐:“姐……”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现在你带我去找小文。”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旋即改口道:“小武,你去帮我把小文请到这里来。要不然,我就掐死她!” 苏佰武一愣:“姐,你这是什么话,月秀可是你的弟媳妇啊!你这么掐着她,你不心疼,我心疼啊!再说了,阳阳还小,阳阳不能没有娘啊!” 该死! 苏佰乐咒骂了一句。 到底还是苏家的人了解她,知道挑她的弱点。 苏佰乐眼睛一眯:“阳阳没了娘,她还有爹,他还有奶奶,还有我这个姑姑!你在害怕什么?” 她原本只不过是想让苏佰武尽快去找苏佰文过来,有些什么话,他们三姐弟三人一起商量一番,可是哪里想到,苏佰武根本就不听她的。 “姐,你看月秀的脸都成什么样了,你快松手啊!你要是再掐下去,她就没命了!” “好了,闹了这么久你们也该消停了吧?”季平飞背着手走了进来,他手一抬,“来人,去请大夫过来给那位客人瞧一瞧。” “大哥,你没看到这老娘们在欺负我啊?”季月秀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感觉到苏佰乐的手松了点,她趁机说道。 季平飞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二娘说的没错,你应该老老实实去抄十遍《心经》。” 说罢,他看向了苏佰乐:“苏家大姐,你现在可以松手了。你大可以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这位朋友。”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看我那位朋友,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苏佰乐讥讽地笑道,“再看看你们的人,现在在干什么?” 季平飞扫了一眼,对身后扬了扬头。 苏佰乐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就显得拥挤的房间忽然就再次多了好几个人,他们一出现,就朝押着畲沁的那些家丁们走了过去。 216 泉水有奇效 有了季平飞出面,季月秀也不敢再造次。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被季平飞带来的人押了下去。 她气得直跳脚,可是,自己的脖子又被苏佰乐掐着,她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季平飞的人很快就替畲沁松了绑,苏佰乐这才松开了季月秀,上前去扶住了畲沁。 她先是用手探了探畲沁的鼻子,又看了看她的瞳孔,心里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什么大碍。 只是现在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她不适应罢了。 苏佰乐管不了那么多,她抱起畲沁就往外面走去。 “苏家大姐,你就这么走了,这位姑娘……” “这就不劳季大少爷操心了。”苏佰没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边季平飞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冷冷地说道。 说完了,她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看到苏佰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走了出去,甚至都没人敢去阻拦,季月秀气急败坏地对季平飞说道:“哥,你怎么这么轻易地放走了她?” 季平飞扫了她一眼:“二娘交待你的任务,你做完了吗?” 季月秀一愣,又听他说道:“二娘是个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若是让她知道你这么做,你想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季月秀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刚想替自己争辩几句,可季平飞却追着苏佰乐的身影出了屋子。 季月秀追了两步,看到的就只剩下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的雪地里。 她不甘心地跺了一下脚。 苏佰武走到她的身边,刚想伸出手抱住她,她却一个过肩摔就将他摔了出去:“从今天起,我们分房睡!” 苏佰武一愣,季月秀就砰地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苏佰武顿时就急了,他顾不上被她摔得七荤八素的身子,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拍门:“月秀,你开门啊,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这里是我们季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苏家的人说话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丢下这句话,季月秀就不管苏佰武在门外怎么敲门了,她熄了灯,坐到床上刚一躺下,突然又蹦了起来。 她怎么就给忘了,床被那个该死的苏佰乐倒了一盆水在上面,这会子早就结成冰了! 话说苏佰乐抱着畲沁卯足了劲往前跑,她拐进了一个乌漆抹黑的胡同,等到暗卫追到这里的时候,她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得知消息的季平飞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破天荒的没有为难那人。 苏佰乐抱着畲沁一头就扎进了空间里。 一进入空间,她就把畲沁丢进了泉水里泡着。 这池泉水到底有什么作用,苏佰乐到现在还没整明白。 不过有一点她是很清楚的。 每次畲沁一被冻僵了,只要丢进这里泡上小半天就会醒来。 这次也不例外——再说,她也完全就是按照以前的经验来做的。 做完了这此地,苏佰乐也没闲着。 她先是到菜园子里摘了些畲沁平时爱吃的蔬菜,只是有些可惜的是,由于她以前没存多少肉在这里,所以现在,只能委屈畲沁喝些蔬菜汤了。 从菜园子里摘好菜要回小楼,是必须要经过这池泉水的。 这一次,苏佰乐和往常一样,往泉水里瞥了一眼。 她只是想看看畲沁的身子有没有滑到泉水里去,万一她滑到泉水里了,她还得下去将畲沁捞出来。 而这一次,她扫了一眼,她的眼睛就瞪了起来。 丫的,这个畲沁在搞什么飞机?!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泉水一直以来都是很干净的,可以说是没有一丁点儿的杂质在里面。 哪怕她丢一块石头进去,那石头沉底了,就是沉底了,根本不会在石头上面长出苔藓来。 不仅是泉水的底部不会长苔藓,就连池子边上的石头上也不会长苔藓。 而且这么多年了,她也根本就没有在水里发现过有其他的异物。 可是这一次不同。 她把畲沁丢进去后,畲沁的身子周围竟然慢慢地聚集出了一圈黑色的波纹。 那一圈黑色的波纹不仅不会散开,反而沿着畲沁的身体,在她身体的周围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圈,而且颜色还越来越深,黑色的圈也越来越厚实。 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佰乐看了半天都还没弄明白,再想着用手去捞那个黑圈,忽然就从泉水泉眼的位置窜出了一道散发着白绿色光芒来。 那光芒乍一出现,吓了苏佰乐一跳,还没等她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道光芒直接没入畲沁的眉心,而后就消失不见了。 苏佰乐看得目瞪口呆,就连手上的菜掉落在泉水里,她都没有发觉。 怎么会这样? 那道光芒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说,这泉水有奇效?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篮子,将手伸进水里又飞快地拿了出来。 她看了看泉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嘀咕道,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啊? 还有,那个白绿色的光芒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多时,畲沁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佰乐的错觉,在畲沁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就看到畲沁的双眼里忽然就发出了一道微弱的金光来。 她顺手就从水里捞起一个西红柿咬了一口,说道:“姐,你去忙吧,我再在这里泡一会。” 听到畲沁这么一说,苏佰乐这才回过神来。 “那好,你先泡着,我去给你做饭。” 苏佰乐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问她:“畲沁,你没事吧?” 畲沁有些艰难地扭过头来看着她:“姐,我没事,你快去忙吧。我都饿了。” 苏佰乐这才放下心来:“那好,你先泡着,这里没有肉了,只能委屈你吃点蔬菜了。” “姐,你就给我炒一个西红柿吧,我觉得西红柿还蛮好吃的。” 苏佰乐点头,径直朝厨房走了过去。 苏佰乐的菜还没做好,畲沁就走了过来。 她身上的衣服也早就烘干了,对此,苏佰乐早就见怪不怪了。 “怎么不多泡一会儿?” “不泡了,再泡下去,皮肤都皱成一团的,难看死了。” 苏百乐随她去了,她飞快地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子。 217 姑娘随意就好 冬日的郡州府的清晨显得异常的安静。 街上的偶有行人们闲散地游走在大街小巷,没有人注意到街角忽然多出了两个人来。 苏佰乐和畲沁再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早已大亮了。 两人从小巷子里走出来,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屋檐下长长的冰棱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好冷啊!”畲沁下意识地将双手放到嘴边,准备哈口热气暖暖手。 可是,畲沁刚刚将手放到嘴边,就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姐……” 她一开口,就被苏佰乐打断了:“别说话,有人跟踪我们。” 畲沁凝神四下查看了一翻,果然看到身后不远处有几个探头探脑的人。 畲沁眉头一蹙:“姐,我们怎么办?” 苏佰乐摇头:“先看看再说。”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昨天晚上季平飞派过来的人。 他们定力倒是不错,竟然守了她们一个晚上。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是忽然出现在那个巷子里的。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忽然出现的话,那么…… 苏佰乐眼睛眯了眯,那么,就是自己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自己的秘密,已经有一个人知道了,其他人,就必须严格控制了。 畲沁一凛,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每次苏佰乐说先看看再说这句话时,表示她现在的心情是很糟糕的。 她紧紧地抿着唇,亦步亦趋地跟在苏佰乐的身后。 两人在郡州转了一圈,最后,苏佰乐带着畲沁又回到了季府。 两人才在季府门前的那条街口出现的时候,季平飞就收到了消息。没等人到大门口,季平飞就站在屋檐下等着她们了。 两人在空间里换了套衣裳,苏佰乐平时喜欢素色点的,偶尔会穿些有同色系的衣服,而畲沁则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 值得一提的是,苏佰乐是亲眼见过畲沁换衣服的。 严格的说来,她并不是换衣服,而是变衣服。 亲眼见到畲沁变衣服的时候,苏佰乐真的是羡慕嫉妒恨。 她不像自己,想什么颜色就变什么颜色,想什么样的款式,就变什么样的款式…… 衣服不用买就算了,就算是脏了也可以不用洗,直接变个其他颜色就行了。 衣服天天都不重样儿…… 但是今天,畲沁破天荒地将衣服颜色变成了白色。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剔透,而这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更是将她衬得如同出水芙蓉,婷婷玉立。 季平飞一看到畲沁,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最后,还是苏佰乐重重地咳了一句,“季大少爷,今天可以带我去找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苏佰文了吗?” 苏佰乐一连说了三遍,季平飞的眼睛都不没有移开过畲沁的脸。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季平飞这才回过神来。 他收回目光,看着苏佰乐:“苏家大姐,你刚才说什么?” 苏佰乐没好气地说道:“带我去找苏佰文。” 季平飞点头,朝跟在身边的人吩咐道:“季大,你去准备准备,我们这就陪苏家大姐去一趟水凤院。” 季大应了一句,飞快地去了。 不多时,季大就带过来了两辆马车,季平飞将苏佰乐两人都请上了马车,他自己也上了另一辆。 苏佰乐一进到车厢内,就冲畲沁挑了挑眉,畲沁会意,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季平飞所在的那辆马车上。 如果真的是季平飞派来的人,那么,他们就会找机会向他禀告这件事,如果不是他的人,那么…… 苏佰乐也不是在杞人忧天,估计,她的处境就变得很危险了。 马车缓缓地朝水凤院驶去,大约走了一柱香的时间,马车才慢了起来。 等到门帘被掀开的时候,季平飞那张脸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苏家大姐,这位小姐,我们到了。” 苏佰乐对他的称呼并不在意,她率先跳下了马车,而后,畲沁才探出了一个头来,季平飞就再次失神了。 等到畲沁跳下马车的时候,季平飞这才将两人请进了水凤院。 一进到水凤院,苏佰乐眼前一亮。 丫的,她走了那么多地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豪华的乐坊呢! 不过,一想到这里的乐坊很有可能就是青楼,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苏佰文才十四岁啊,十四岁就上青楼来寻欢作乐了,苏佰乐的心,就被揪着,一阵一阵的疼。 这里的装修不得不说的确是很不错的。 地面是清一色的特制的青砖,青砖上面再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人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一堆棉花上面似的松软。 四面的墙都用石灰刷过,使屋里的光线也不显得那么阴暗。而天花板上,则挂满了大红的灯笼,大的,小的,金漆的,双鱼的,莲花的,各种形状图案都有。 最显眼的,莫过于整整齐齐码放在乐架上的各种各样的乐器了。 有笛子,箫,埙,笙,有琴,筝,琵琶,二胡,扬琴等等。 “苏家大姐,这里就是我们的水凤院了,你再等等,我让他们去请苏二爷下来。” 苏佰乐眉头一跳,苏二爷? 这个苏佰文倒是蛮会装逼啊! 明明是一个农家子弟,到了这郡州来了,摇身一变就成了二爷了。 苏佰乐嘴角一抽,眼睛一眯,看来,自己得好好管教管教这个弟弟了! 她冲季平飞笑了笑:“那就有劳季大爷了。” 季平飞一愣,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他们都管自己在叫季大少爷,而这季大爷…… 他们都是管自己的爹叫季大爷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苏家大姐真会开玩笑,来人啊,去请苏二爷下来,就说,苏家大姐来了。” 苏佰乐长吁了一口气,可是才一回头,就看到畲沁走到了放着笙的那个乐器架子旁边去了。 “哇,这里居然还有笙呢,季公子,我可以试试吗?” 苏佰乐眉头一跳,这个畲沁居然还会吹笙,她还有这天赋呢? 季平飞自然是求之不得:“姑娘随意就好。 218 我要当乐师 畲沁闻言,便放开了去玩。 苏佰乐以前也没听过畲沁吹笙,原本以为,她也只是玩心上来了,随便看看而已。 可是,不然。 畲沁竟然是真的会吹笙。 而当她的笙一吹响时,水凤院的人仿佛都被她的乐声所吸引了。他们纷纷朝畲沁走了过来,静静地听着她吹笙。 苏佰乐也没有想到畲沁的底子竟然会有这么好。 她吹了完一曲,冲她笑道:“姐,怎么样,好听吗?” “好!” “再来一个!” 不等苏佰乐说话,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众人的热情,反而使得=畲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她向众人福了一礼,有些尴尬地走到了苏佰乐的身后。 苏佰乐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她真的没想到畲沁竟然还会这玩意。 看来,有时间的话自己就去给她买一个笙,若是在空间里无聊了,偶尔听听她吹吹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曲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季平飞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他一边拍着手,一边朝畲沁走了过来:“这位姑娘,在下能否有这个荣幸,与姑娘共奏一曲?” 苏佰乐笑道:“季大爷,我们今儿个是来找苏佰文的,找着了他,我们还得回香河镇呢。眼看着这也没几天就过年了,让家父家母在家里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您说是吧?” 季平飞摇了摇头:“大姐此言差矣,苏家既与季家联姻,那就是一家人。苏家长辈自然也是季家长辈。大姐放心,此事我会安排妥当,定不会令大姐失望。” 苏佰乐一听就知道他是想打太极,将此事彻底的推出去。 自己还真的不能如了他的愿。 “季大爷恐怕有所不知,家母一直挂念着苏阳,苏阳年幼,不过才三个月光景就跟着大人如此奔波劳累,小小年纪倒是吃了不少苦。还望季大爷成全苏某,苏某感激不尽。” 季平飞正要说什么,忽然从楼上就传来了苏佰乐极为熟悉的一个声音:“是谁,刚才是谁在吹笙?” 苏佰乐一听到他的声音,心中就安定了一些。 这个小子,在这里没事。 只要人没事就好! 苏佰文费了九牛二之力挤到了前面,一看到脸带笑容的苏百乐,他表情一僵:“姐,你怎么也来了?” 苏佰乐撇了他一眼:“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你们两个倒是会享受,将爹和娘弃在老家不管不顾,自己倒是跑到这郡州来潇洒来了。好得很呐!” 若不是现在人多,苏佰乐早就想上去扇他一个大嘴巴子了。 这个不长进的东西! 苏佰文挠挠头,“姐,这都是哥的意思,你可不能怪我,我只不过是想出来见识见识世面罢了。就连姐你不也去过北疆吗?我就想着,我也出来闯一闯,男儿嘛,志在四方,姐,爹和娘的事情……” “咱爹咱娘是那不讲理之人吗?”苏佰乐凤目一瞪,斥道:“你若要出门去见识一下世面,这是好事!你就不该用这种手段来欺骗爹和娘!害和他们白白担心这么长时间!” 苏佰文一听就急了:“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其实,那天我们真的是遇到了一群野蛮的流民,我和哥都被他们冲散了。” “行了,你别狡辩了,你在这里的福也享受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就得了,下午就和我回家。” “不,姐,我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是那么喜欢和乐器打交道,我一定要在这里学会了才会回去。” “你想当一个乐师?”苏佰乐抱起手看着他。 苏佰文点点头:“姐,我会努力学的。师傅说了,我很有学乐器这方面的天赋,你就让我试一试吧。” 苏佰乐目光紧紧地盯着苏佰文,她自然清楚,乐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玩得透的。 想要学精,还得花大量的时间来练习才行。 而在香河镇,的确是没有一个像样的乐器坊可以供他学习。 弟弟想要学一门手艺,苏佰乐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她也断然没有浇灭他爱学习的热情。 “你确定了吗?” 苏佰文重重地点点头:“姐,我肯定,我一定要学好乐器,将来做一个出色的乐师。” 苏佰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乐器架子旁边,“你最近学的是什么?” “我学的是笙。” 吹笙? 苏百乐顺手就从架子上拿下了笙递给了他:“吹一个我听听。” 苏佰文接过乐器,犹豫了起来,半天都不敢吹。 苏佰乐没有催她,只是说道:“你要学乐器,我不反对,不过,我想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天赋。你在这里不是也有好几天的时间了吗,最基本的这五音十二律你应该知道吧?” 苏佰文眼睛一亮:“姐,你是答应了吗?好,我这就试试。” 苏佰文只学了几天的音律,自然不可能像畲沁那样信手就能吹出一支完整的曲子来。 不过,他还是能吹出一两句单调的音来。 能吹响,也是一种肯定了。 苏佰乐点了点头:“好,你要在这里学习我不反对。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笙是有什么组成的?”末了,她又说道:“我只是想考考你对乐器的了解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她这么一问,苏佰文更局促了。 他越发地连手脚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了。 “姐,我……我只是喜欢它,我并不了解它。” 苏佰乐眨着眼,其实,她也不了解。 不过,眼前,有一个了解的人,那就是畲沁。 “畲沁,你给他说说。” 畲沁点了点头,张口就来:“小文,要了解笙,你就要先了解笙是由什么组成的。” “笙是由笙簧、笙笛、笙斗三个部分组成,一般的有十七簧,二十一簧和二十四簧高音笙等等,你手上的这种,就是二十一簧笙。” “古书里就有记载,笙,十三簧象凤之身也。笙,正月之音,物生故谓之笙……” 一时间,整个水凤院里寂静异常,就连苏佰乐都被畲沁吸引了过去…… 219 你可不要捅娄子 畲沁也并非是有心卖弄,可是,当她娓娓道来的时候,季平飞的眼睛倒是亮了。 他倒是没想到,畲沁竟然对乐器如此精通。 他听着畲沁所说的话,脸上带着浓浓的笑,站在畲沁的对面,毫不掩饰地对这个相貌精致的女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感。 “畲姑娘,”畲沁说完,正想再问苏佰文些什么的时候,季平飞开口了,“你刚才说笙有十三簧,十七簧,二十一簧,和二十四簧,为何流落在民间的只有二十一簧和十十四簧笙?” 畲沁一时语塞,又听他道:“众所周知,九州上国并不存在例如十三簧和十七簧的笙,敢问姑娘是从何处得知?” 苏佰乐听得眉头一挑,这一次真是太疏忽了! 丫的,自己对九州国的乐器可谓是一窍不通,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九州上国竟然会没有二十一簧以下的笙。 畲沁跟着苏佰乐也有好几年了,而她们又在北疆呆过,也听纳兰文山提起过,九州上国其实并不像现在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太平。 九州以东面临大海,海上倒是平静无事。 九州之北,有北桓国,金国,雪冥三国鼎立,对其虎视眈眈,九州之西有临月、玄月、浣月、天月四月之小国,九州以南,有物产丰富的岚风国,也是唯一一个能与之抗衡之国。 九州上国虽然被称为上国,可是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承认过,尤其是岚风国。 畲沁在纳兰身边呆了几个月,耳濡目染了些许九州的政策,自然也清楚季平飞突然提起九州上国没有低于二十一簧笙的这个事情为的是什么。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顺手将耳边的鬓发捊到了耳后,不慌不忙地说道:“季少爷可能有所不知,当初我和姐姐在北疆的时候,是曾经亲耳听过十三簧笙和十七簧笙的。” 苏佰乐点头道:“不错,季大爷怎么可以说九州上国不存在这两种笙呢?” 季平飞背着手淡淡地笑了笑,对她们拱了拱手,说道:“原来如此,倒是季某人孤陋寡闻了,应当给二位赔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季大爷言重了。”苏佰乐不接他的话,只是对苏佰文说道:“小文,你在季府打扰了这么多日子,眼下也到了年关了,我们还是下午就赶回去和爹娘团圆吧。等到过完年,我再亲自送你出来,怎么样?” 语毕,又有些担心苏佰文不想回去,她提议道:“这样,我们先在这里买几个你喜欢的乐器回去,所有的音律都是相通的,想必畲沁精通笙乐之道,其他的乐器,应该是不在话下的。对吧,畲沁?” 畲沁一听,反倒是愣住了:“姐,你把我夸得太好了吧?我就是懂一些皮毛而已……” 再说了,当初,完全就是因为纳兰文山喜欢听他人给他吹笙,她才去巴巴的学来的。 现在,苏佰乐竟然说她精通…… 着实是令她有些汗颜。 “无妨,小文,你怎么看?”苏佰乐也不管季平飞等人在旁边,见苏佰文似乎有些动摇了,她又说道,“出门在外,能不麻烦他人,就尽量不要去麻烦他人,一味的给人添麻烦了,这个人情债可是最难还的。” “苏大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季平飞总算找到了由头,“苏家大公子是我季府的女婿,我一早也就说过,我们两家是一家,这何来麻烦之说?苏二公子竟然如此喜欢声乐之道,那也是他的造化。我之前也听到这里的乐师提过,苏二公子的确是可造之材,若今日就这么离去,倒是我们水凤院的一大损失啊!” 苏佰文一听季平飞这么一说,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季大少爷,您就别埋汰我了。我资质愚笨得很,大师傅说我根本就不是可造之材……” 话音一落,季平飞冷冷的声音便扬了起来:“是哪一位大师傅说的,自个儿出来。” 他的话如同一颗炸弹,在原本宁静的水凤里惊起了一声惊雷。 不多时,人群中走出一位有些许花白胡须的老者,他上前对季平飞行了一礼,连看都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说道:“回大少爷……是……是小人。” 季平飞扫了他一眼:“原来是刘老,刘老既然如此藐视我季家的贵客,那水凤院也是容不下您了,今儿个这事,您自个儿瞧着办吧。” 大冷的天,苏佰乐亲眼瞧见刘老头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脸色煞白地应道:“是,多谢大少爷。”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自然是清楚季大少爷口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进了季家的水凤院,到老了,自己竟然会被季家的大少爷亲自请出去。 他一生得罪的权贵其实并不少,可是,每一次,都被季家压下去了。 但是这一次,他竟然会被季大少爷…… 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如同行尸一般向前走去。 “苏二爷,这一下没人敢说你什么了,你就留下来吧。”处理了刘老的事,季平飞仿佛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带着一脸热烈的笑看着苏佰文。 苏佰文不明白这豪门里的弯弯道道,他天真的以为季平飞只是将人赶出府去。 他满脸歉意地看着季平飞:“季大爷,你这是不是处罚得太狠了些?” 季平飞淡淡地笑道:“苏兄哪里的话,不过是下人们养尊处优惯了,季某只是略施惩戒罢了,无妨。” 苏佰文看着众人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他挠了挠头,他实在是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其他变故,可他又想不出来。 反观苏佰乐,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拐着弯提醒苏佰文:“小文,今儿个这刘老师傅因为你被季大爷赶了出去,明儿个,你可要好好的跟着师傅们学,万不能再出篓子了。若是你再捅了篓子,下一个被赶出去的人,就该是你了。” 苏佰文还小,有些事还是不和他点破了吧。 想必,这水凤院里再也没人敢嘲笑他了。 220 你的铺子没了 苏佰乐说知底还是有些担心。 苏佰文平白无故的就被季平飞竖了这么多的敌人,他这一时半会想要容进这个水凤院,怕是有些难度了。 她看了苏佰文一眼,有些话,还是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出来。 季平飞倒是看着苏佰乐说道:“苏大姐这话我也不爱听。小文是我们的贵客,来者是客,我们水凤院做的又是不被人看好的买卖,我们自然得有我们自己的规矩。” “小文,你姐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你,你若是想回去和父母团圆,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不要忘了,不管你走到哪里,我们水凤院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 他再一次成功地给苏佰文拉了仇恨。 苏佰文却傻呼呼地根本就没有察觉,只是一味地对他感恩戴德:“那苏某就多谢季大爷的好意了。” 苏佰乐深深地看了季平飞一眼,平静地说道:“小文,我们走吧。要是再耽搁下去,我们就真的只能在路上过年了。” 要是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估计这个水凤院的人迟早都会把小文连骨头都嚼碎了。 想是没想到,这些个富家公子哥儿,说话办事都是这么的狠。 半点活路都不给人留。 季平飞的目的达到了,又满眼桃花状地看着畲沁:“畲姑娘,你也要走吗?” 畲沁向来打酱油惯了,冷不丁地又听到季平飞扯到了自己,她啊了一句,“对啊,姐姐要走,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啊。” 季平飞的眉头就拧成了一团,久久都没有舒展开来。 苏百乐只好装作没看到,对季平飞道:“小文,你喜欢些什么乐器?” 一听到乐器,苏佰文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姐,你真的要给我买东器吗?听这里的师傅们说,这里的乐器是很贵的。” 苏佰乐笑道:“我是你姐,你是我弟弟,当姐姐的给弟弟买几个乐器又么了?又不是买不起。你说吧,只要你喜欢,姐今儿个就给你买!” 她说得颇有些豪爽,也根本就没看到季平飞的脸色。 苏百文认真的想了想:“姐,我喜欢吹笙,也喜欢埙,还有笛子,要不,你先给我买这几样?” 苏佰乐倒是没有拒绝,“那你要乐谱吗?” 没有乐谱,应该是学不来这些乐器吧? 畲沁虽然说懂一些,但是她的情况苏佰乐也清楚得很。 一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季平飞侧头对身边的一个人吩咐了几句,而后,那人就走了出去。 “苏大姐不必多虑了,刚才苏兄说的乐器,都由我季某人包了,另外,再赠送几本入门级别的乐谱给苏兄,不知苏兄意下如何?” 苏佰乐不懂这里的乐谱有多珍贵,要是她知道其实市面上根本就没有乐谱买的话,打死她她也不会接受季平飞的馈赠。 不错,不仅是九州上国,就连其他八国,有乐谱的地方,只限于大家族用来培养内部的乐师。或者是一些特殊地方,专门按着那些富家子弟的喜好来培养一批乐师而已。 可以说,一部乐谱,当师傅的传给徒弟,这徒弟又只能传给徒弟。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可能是父子或祖孙,或者是像签了卖身死契的,一辈子都只能给这个家族的人奏乐。 亦或者是大家族之间相互赠送的乐师,这一种乐师,在很大的程度上都不会被接受的那一方真心对待。 畲沁倒是听纳兰文山提起过这些事情,一听到季平飞说要赠送乐谱给苏佰乐的事情后,她还有些纳闷,季平飞的做法,怎么和纳兰文山的说法不一样? 很快,季平飞的人又折了回来,手上多了三本线装乐谱。他将乐谱递给苏佰文,说道:“苏兄,你和我们水凤院也是颇有些缘份,今日这就算是季某的一些见面礼了吧。还望苏兄笑纳。” 苏百文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乐谱一看,只见那三本书分别是埙曲,笙歌,笛音。 他如获至宝的捧在了手上,惊喜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 “拿回去后好好学,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我们水凤院。” 苏百乐有些奇怪地看着季平飞,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开始,他不是不让自己走吗?怎么这时候,他又改变了主意了呢? 没等苏佰乐想明白,忽然从大门口走进来了个丫头,她一看到季平飞,就快地朝他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语毕,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季平飞看着苏佰乐:“苏家大姐,今日,你们怕是出不了城了。” 苏佰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话。 季平飞春风得意地对她说道:“二娘过来了,她还顺路带来了几位客人,想必,你见到此人应该是欢喜得很。” 苏佰乐深深地皱起了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回季府吧。苏大姐,我要是你,就会跟过来一起瞧瞧。” 季平飞说完,就迈着轻快地步子向前走去。 苏百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低头思索了片刻,叹道:“我们也去季府吧。”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来了,能让他这么开心。 四人分乘两辆马车,又赶回了季府。 才一到了季府,苏佰乐一眼就瞧见了有些局促地部在季家客厅的苏父苏母。 她心里一惊,飞快地迎了上去:“爹,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看到了她,苏母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她一时没忍住,一把就抱住了苏佰乐,哽咽道:“乐乐,你们没事就好!可担心死娘了。” “好了,亲家母,既然令公子令嫒都在这里,我们就先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苏佰乐一看这说话的人,脸上就笑开了花。她松开苏母,向那人行了一礼:“苏氏见过夫人。” 行完了礼,苏佰乐站直了身子,问道:“不知季夫人为何为把我爹娘一并带到郡州来?” 见苏佰乐这么一问,苏母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乐乐啊,都怪娘没用,你的那个铺子……”苏母长长舒了一口气,“没了!” 221 家贼难防 铺子没了? 苏佰乐错愕地看着她,“娘,你慢点给我说说,这么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母喟叹了一声:“那日,你前脚走了,后脚就有官府的人来查封铺子了,说铺子窝藏逃犯,最后……”苏母一提起这事,两眼就发红,“最后,他们就说,小豆子是无恶不做的恶人,什么偷,杀,抢,调红良家妇女,他通通都干过。这一次,是他在别处犯了事,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而逃到了我们铺子里。” “然后官府的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将小豆子带走了,当时还要把我们也一并带走,只因亲家母赶了过来,正是有了她们帮忙开脱,我们才没有被他们关进去。临走前,他们还说我们窝藏逃犯,已经是犯下了大罪,没把我们一起关进大牢,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然后不管我们怎么求他们,他们还是把铺子给封了。” 小豆子? 苏佰乐一时间没想起这号人物来。 自己铺子里有这么个人吗? 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仙? 但是现在,她也没办法去考虑那么多,只能先安慰苏母,其他的事情,等会再说:“娘,你先别着急,等我把你们安顿好了,就回去看一看。”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难道说是林家的人在搞鬼?可是不是志根在吗? 他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人从铺子里赶出来呀? “乐乐啊,你可不能回去,他们在通缉你啊!” 一听苏佰乐说要回去看看,苏母就急了。 她一把就抓住了苏佰乐的手:“那捕头大老爷说了,说下人是你买回来的,那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底细,还说你肯定也……也是和那什么江洋大盗是同伙。” 自己是江洋大盗? 苏佰乐听得眉头直挑。 这个锅,她可不背。 “娘,女儿是什么样的为人,你应该清楚。你放心,清者自清,我不怕他们。” 苏母点了点头,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话倒是这么说,可是……哎,志根说,那边有他在,他会帮忙看着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一切有他,让我们别着急。” 苏佰乐放下心来,忽然话题一转:“娘,那你怎么又和季夫人一起到郡州来了呢?” “说来也巧,我们收到本家的消息,大年初五是我婆婆七十大寿,让我们今年回本家来过年,也好让老人家开心开心。我们本来是十二月十八那天出发,那天雪下得也大,路上的积雪也深。我们本是早上出发的,在路上走走停停的,到了香河镇上竟然也过了午后。” 季夫人细细地将那天的事情说给苏佰乐听了,而后又说:“其实我并不知道我家那个疯丫头背着你们搞了这么一出,要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她好看!亲家母,真是对不住您了。我这个当娘的,向她给你赔罪了。” 苏佰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这又和季月秀扯上关系了? “季夫人……” 她才刚一开口,季夫人就笑道:“总之,如果我家那丫头肯带着亲家母一起来我们本家,那么,亲家母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她的笑渐渐凝固,“我还听说,你们昨儿个就已经见过了?她没为难你吧?” 为难? 苏佰乐轻哂,“季夫人言重了,月秀有分寸。” 她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但她话里的意思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季夫人,季月秀的确是为难自己了。 季夫人冷笑:“那感情好,我找她还有些事情。这样吧,亲家母,您就委屈一下,暂时和佰武他们两口子挤一挤,等回头我收拾好了,再给你腾个院子出来。” “到了季家,你们就拿这里当家,啥事都不要管,有什么事都让下人们去做就成。”而后,她又吩咐身边的婢女:“细莲,你将亲家奶奶和小姐送到小姐的院子里去。” 那叫细莲的婢女忙上前将苏母引了下去。 苏佰乐知道眼下也没自己什么事了,也向她行了个礼,也跟着去了。 等到苏佰乐再次进入季月秀的院子时,季月秀正抱着孩子在数落苏佰武:“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里可是我们季家的地盘,你最好把罩子给我放亮点。你要是做出了那什么事情来,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近不了女人的身!” 苏佰武耷拉着脑袋,头也不敢抬,一幅泄气的模样,任季月秀数落。 细莲上前向她行了一礼:“五小姐,苏夫人来了。” 季月秀抱着孩子神色古怪地扫了他们一行人:“哟,这吹的是什么风啊,一个两个没事怎么都往我这里跑?” 苏佰乐冷笑,到了你自己的地盘上你就无法无天了是吧? 不等苏母开口,她说道:“秋风,吹的是秋风,我们也只好打秋风了。” 说完也不管她,径直将苏母的行礼往屋子里的丫头们身上一丢:“你们夫人说了,就在这院子里给亲家奶奶腾个屋子出来。” 季月秀一听就不干了,当下就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这院子才几个屋子,能住得下你们那么多人吗?再说了,我们……” 苏佰乐见她忽然干笑了两句,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大姐,你刚才说的夫人是指……” “你娘啊!”苏佰乐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规矩,”苏母眉头一皱,斥责道,“你叫一句婶娘又怎么了?” “对,大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季月秀笑得一脸和煦,“要是婶娘叫不出口,我娘在季家好歹也是个说得上话的人,你叫一句夫人也不为过。” 苏佰乐冷笑,这个季月秀前后突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那肯定是看到了或者是出现了她惧怕的人了,就比如—— “看到你们一家子这么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娘,你怎么来了?”季月秀抱着孩子就迎了上去,她将手里的孩子递给她看:“娘,你看阳阳,长得多可爱呐!阳阳长这么大了,你还是在洗三和满月的时候见过他两次,娘,我可不依啊!” 她一边撒娇,一边得意地瞪了苏佰乐一眼。 苏佰乐也管她,只是对苏母说道:“娘,我扶你进去吧。” 222 就让他试试吧 苏母的到来,令苏佰乐回家的计较只能暂时搁浅。而且按眼下的情况来看,季家,尤其是季月秀之母,肯定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回去的。 过年总是讲一个热闹,人越多越好。 而且苏佰乐一大家子现在基本上也都在这里。 整个老字号药膳的员工以及城北的苏安苏平两夫妇都一并随着他们过来了。 这么一来的话,他们也只能是在季家过一个团圆年了。 这几天,由于季母的到来,季月秀倒是没折腾什么大的动静出来,可是在她的眼神里总是透着不善的信息。 苏佰乐清楚,只怕他们一回到香河镇,季月秀肯定就会变本加厉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让她死了这条心。 季月秀虽然已经贵为人母,但她的骨子里透着的还是顽童的心性。 在香河镇,她怕季母,倒也安份了些时日。可是到了季家,她根本就没有把苏母他们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香河镇遭了难,是他季家收留了他们苏家,这就是她的本钱。 但是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和苏佰乐他们对着干,苏佰乐身后不仅站着季母,就连季家大哥季平飞也时不时地去找苏佰乐。 这个狐媚子,也不知道对大哥做了什么事! 是夜,季家派人来请苏父去前厅用饭,说是给他们接风洗尘,苏父倒是爽快地去了,可苏母死活不肯去。苏母不肯去,季家人也不好勉强,拉着苏家的几个男人去了,苏佰乐见苏母不去,她也没跟着去。 苏母收拾着苏阳的衣服,看到畲沁的时候,到底还是愣了愣,到底忍不住,逮住她问了起来:“畲姑娘,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 畲沁笑了笑,从善如流地答道:“大娘,我回了趟老家。” 这也是苏佰乐教她的。 只要她一消失一段时间,别人问起来了,她一律答回了老家。 然后别人再问,她就天马行空的一阵乱说。 反正半真半假的瞎说,也没什么人会起疑心。 苏母听得反而愣了愣:“这都到年底了,你怎么没在家里和父母团圆呢?” 畲沁听了还是笑了笑,团什么圆啊,她们妖界又不兴过年。 “我们那里人少,不兴这个。” 苏母哦了一句,又和她扯起了别的东西来。 她问一句,畲沁就答一句,苏佰乐在旁边闲得发慌,拿起绣花针开始绣起了荷包。 等到畲沁将苏母哄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道:“对了,娘,问你个事儿。” 苏母眉眼里都是笑:“你说。” “娘,是这样的,你看小文现在还小,不过才十四岁。我们现在又背井离乡的出门在外,这一时半会肯定也不会给他找媳妇,要不,我们让他去学门手艺吧?” 苏母认真的想了想:“什么一时半会回不了家?过完年我们就回。我们今年在这里过年,也不是我们所想的。” “当初亲家母说要带我们来郡州的时候,我就不肯。是你爹说老家里的粮食啊,油啊,柴啊什么的,都送给你大伯了。现在回去,什么东西都得重新置办着。然后,亲家母听到了,不由分说就让他们的人随便替我们收拾了几件衣裳,又重新雇了几辆马车,非得带着我们过来的。” “我们在这里住几天也便罢了,香河镇什么手艺没有,非得让小文来这里学?” “娘,你先听我说,”苏佰乐放下手里的针,“小文想学的东西,香河镇里还真的学不来。” 苏母一听,顿时有些奇怪:“是什么手艺连香河镇都没有?” 苏佰乐认真的说道:“乐师。” “乐师?”苏母一时没听明白,“乐师是什么?” “就是在婚礼上,丧礼上,或者是寿礼上,又或者是大户人家里专门给人吹乐伴奏的那一类人的统称。” 一听到丧礼,苏母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想学什么都成,唯独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 苏佰乐看着她:“娘,这是好事,你为什么不同意?再说,我听说如果他做得好的话,要是被朝廷看上的话,做一个宫廷乐师,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啊。” “这个你不懂。”苏母摆摆手,“你不要再说了,这事没得谈。” 苏佰乐一看苏母的这个架式,就知道想劝服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她轻轻地走到她的脚边蹲了下去,说道:“娘,你让他试一试吧,反正小文还小,现在学什么也不急。我们只是给他一个机会,要是将来他出息了,你也跟着沾光是不是?” “乐乐,你不懂,在我们农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人了。谁家里要是真的出了这么个人,那他们一家子还不让人用唾沫星子给淹死?”苏母拉住她的手,“我想,你也不想看到爹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吧?” “娘,你应该知道苗志城那小子吧?”苏佰乐也不勉强,“那小子听说在家里赌青皮,输得欠了一屁股债,最后,只好进了兵营去躲债。我想,你也不想看到小文变成他那样吧?” 苏母一听,心里就有些动摇了。 可是一想到村子里对那些乐师的看法,她又摇了摇头:“乐乐,这件事还是先缓一缓吧。我们明年还是要回香河镇啊!等我们回了香河镇再做打算,行吗?” 苏百乐抿着唇笑了笑:“娘,如果你同意让小文在这里学,那就让他在这里学吧,不用来回奔波了。至于那香河镇,娘,不如我们就在郡州安身算了,这里比起那香河镇,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呢。” “而且你也知道,父亲那个木匠手艺,小武小文根本就不可能去学。他们两个都吃不了那个苦,我们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再说了,朝廷不是每年都会在民间招乐师进宫吗,要是小文真的有那个本事,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呢?” “你这丫头,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吧?”苏母嗔了她一眼,“你说的也对,现在的孩子都吃不得苦,你父亲的手艺,他是不可能干的。也罢,就让他去试试,学成后进不进宫,我都不在乎。” 223 不想回香河镇 苏佰乐一听,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娘,你是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苏母忧心忡忡地说道,“只是你爹那边,你得想想要怎么才能说服他。” 呃,苏佰乐满头的黑线。 方才兴奋的笑一扫而光:“娘,我和你说,就是想你去和爹吹吹枕边风。难得小文他喜欢吹乐器,何乐而不为呢?” 苏母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肯去,你爹就是个拧的,他要是不同意,哪怕小文再有天赋那也是枉然啊。” 苏佰乐点了点头:“好,这事就交给我。我一定要说服爹,让他也同意让小文去学乐器。” 苏母摇了摇头,嗔了她一口:“你呀!”而后又问:“对了,小文现在会些什么乐器?” 苏佰乐说道:“他才在这里呆了几天,你就想他学会呀?他能把五音十二律吹流畅了都算他是个勤奋的了。” “大娘,你别听姐乱说,我看小文真的是对乐器很有天赋,他现在虽然不能吹曲子,但是他现在可以吹一些句子了。有时间的话,还是让小文吹给你听听。不过,你现在可不能对他有大太的期望哦。” 苏母听畲沁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有好奇了起来:“是吗,他现在就能吹些句子了?那我倒要好好听听了。” 苏佰乐见苏母完全憧憬在对小文的期望里,不禁也有些感动,“对了,娘,等到过完年,我们就搬出去。我手上现在还有一些钱,到时候就在郡州买一座院子,不用太大,够你和爹还有小文住着就行了。然后,我再给你们找些买卖做着,你看这样成吗?” “这……”苏母有些犹豫,“乐乐,你老实跟娘交个底,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我们那香河镇,你一声不响就开了两个铺子。虽然关了,但那也属于天灾人祸,不能怪你。但是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钱?” 苏佰乐现在有多少钱? 苏佰乐哪里知道? 本来她是没多少钱的,可是,她搬空了林家的藏宝库啊! 不说十万两雪花银,那五万三万总该有吧? 而且,还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等等首饰,总该也能抵个万把两的吧? 苏佰乐浅浅一笑:“如果这里的院子跟我的预期相差不是太大的话,我应该可以买得起的。而且,我保证还有钱给你们再开个铺子。” 她神神秘秘地说道,“再说了,这里可是季家的地盘,到时候,我们再借着季家的光,那生意想不好都很难。” 苏母听她这么一说,脸上顿时就有些难看:“还要借着季家的光?” “娘,做生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有时候,跟这里的乡绅打好关系,那就是迈出成功的第一步了。这些天,你让爹多多注意季府来的客人。季家是这里的名门望族,不是香河镇林员外那样的人可以比拟的。你就听我的,到时候,就算我回去了,你和爹他们也有个收入的来源不是吗?” 苏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想着回去?去大杨梅村吗?” 苏佰乐叹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身份很尴尬,不可能不回那里。你放心,苗志根现在有官袍加身,想必那些人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你说是不是?” 苏母这才反应过来。 敢情这小丫头说了半天,就是在宽自己的心呐? “那小武你是怎么打算的?” “娘,小武现在是季家的女婿,有时候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你能忍着点,就忍着点,睁只眼闭只眼,就让它都过去了吧。你只要相信一点,他的孩子永远都流着我们苏家血,是我们的根,他再怎么折腾,也是苏家的人。” “所以,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将小文培养出来,就比什么都值的。” 苏母一听就明白了。 苏佰武现在她想管,那也是管不到了。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小武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啊,娶了媳妇不要娘了啊! “娘,你还要记住一点,有时候,你在季府不能表现得太小家子气了。这里是季府,有时候那些丫头婆子们堆着笑脸来讨个打赏什么的,你可不能一文两文的给,至少也得半吊钱。” 苏母一听眼睛就瞪了起来:“半吊钱那么多?”她眨了眨眼,心里有些虚:“怎么这里还要赏钱啊?” “娘,你放心,这点小钱,我有。我们该出的必须出,咱虽然是小门小户,但你也万不能让人小瞧了咱。” 苏母叹了一口气:“半吊钱呐,够我们乡下生活半个月的了。” “娘,这里不是在乡下。出了这道门,你去喝碗水都要钱的。” 苏母顿时更不想呆在这里了,“我还是回乡下去吧,听你这么一说,我全身都不自在了。” “娘,你放心。你不是把苏平苏安他们两口子也带过来了吗?到时候,我再去买几块地,让他们两口子种着,你要是心血来潮了,也可以到地里去转转,看一看。你看这样好不好?” 苏母这才堆起笑,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你呀,就数你的名堂多。” 苏佰乐笑道:“娘,你放心吧,只要小文出息了,那就比什么都成,你说对不对?” 苏母听得连连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当真就不回大田村了吗?你伯伯他们还在那里呢。” “娘,如果你们条件好了,我也不反对你将他们接过来。可是,现在不成。财不露白这句话,你比我更清楚。” “可那也是你家大伯啊!你不在家的这几年,他们帮过我们不少。” “娘,既然我们受了他的恩情,那我们再还回去不就好了吗?没必要用钱去养着他们。” 苏母喟叹了一声:“也罢,就听你的罢。只是我们出来的太匆忙了,连过年的新衣裳都没置办妥当呢。” 苏佰乐见她转了话题,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娘,我们今年不做衣裳了,去买现成的。我也看过了,这里的成衣比起香河镇,那款式,花色,都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呢!” 224 逛街 苏母幽幽叹了一句,脸上写满了心疼:“乐乐,娘知道你这些年赚了些钱,可是咱有钱也不能乱花呀,这钱呀,得花在刀刃上。” 苏佰乐抿着嘴,只是看着她没有反驳什么。 当娘的总是喜欢碎碎念,这一点,苏母倒是做得极好。 她将头搁在她的膝盖上,轻轻地说道:“娘,这就叫投资。有舍才有得,你要是什么都舍不得的话,你拿什么去赚钱?” 苏母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但她下意识的觉得,苏佰乐说的,都是对的。 这个女儿,可以说是从嫁了人,自己就没有她的一丁点儿的消息了。 这次突然回来,手里不仅有钱了,就连说起话来,和以前比,简直是云壤之别了。 可是,听了女儿的话,住在季府,她先前还没觉着有什么,可是现在一想,那就如同针芒在背,她都有些惶恐了。 想不到,住在这里,竟然处处都要钱。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忽然觉得刺眼得紧。 这衣裳,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也是她自打嫁过来就一直都舍不得穿的一件。衣裳虽然干净整洁,可是,也是打了几处不显眼的补丁。 这样的衣服,如果真的如同乐乐说的,怕是连这里的丫头婆子们都看不上眼吧? “那好,乐乐,我们明儿就出去买新衣裳,”她说到一半,又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这里的衣裳贵不贵。” 苏佰乐探起了身子,从袖袋里拿出了两个荷包分给了苏母和畲沁:“娘,畲沁,这个你们先拿着,等会你就看着办。” 不仅是她们,等会子爹和小文回来了,还得再给他们一人一个才行。 若是让他们在季府人前抛头露面的话,这些东西还真少不了。 有时候机会来了,虽然这些钱不一定能起到作用,但是,至少,应该是可以给他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苏佰乐抿了抿唇,说道:“娘,小文想在水凤院乐器的事儿,你可要记住了。” 苏母脸上的笑忽然就凝固了。 “这事急不得,要是你爹他不同意……” “娘,我爹再不同意,你也得常和他吹吹枕边风。要不然,难得见到小文喜欢一个东西,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大好的机会了。” “那好吧,我尽量试一试。” 苏佰乐没觉得苏母真的听进去了,她反倒有些担心。 所谓三教九流,而这乐器又属于戏曲类,可以说完完全全是下九流的东西。 季家的人觉得无所谓,那是他们觉得小文不是他们季家的人,学什么,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 他学好了,他们脸上也无关,他学不好,他们不踩一脚,都算是看得起他了。 若是换成了他们季家的人,那这事可就滋事体大了。 当然,如果是纯粹的玩一玩,倒也无可厚非。 琴棋书画,是他们用来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但是这琴,也只不过是特指古琴或者是古筝而已,并不代表所有的乐器。 相反,如果季家子弟真的有一天要靠吹笙或者是用其他乐器去讨生活了,那他们才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一直等到了亥时一刻,苏父和苏佰文才从前院的酒席上下来了。 前前后后,一大堆的人围着。 人还没进院子,就听到苏佰文在喊:“娘,你快出来一下,我爹喝高了。” 苏百乐简直无语了。 苏大民怎么会在季家的酒席上这么失态呢? “畲沁,你快去准备些醒酒汤,一会给老爷喝。”苏佰乐连忙打开门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吩咐身边的人:“苏平,你去打些热水来给老爷洗洗。” 季月秀住的这个院子里有小厨房,几人手忙脚乱地替苏大民的衣服换了,帮他擦了把脸,临走前,苏佰乐递了个眼神给苏母。 苏母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苏佰乐早早的就起来了。 她起得早,苏父苏母起得更早。 苏佰乐简单地问候了一句,用眼神询问着苏母,苏母不敢看她,只是做着自己的活,又重新将头低了下去。 苏佰乐有些无语。 看来想通过苏母达到说服苏父的目的,应该有点难度,自己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件事挑明了去说。 吃罢早饭,又去前院见了季府的长辈,婉言谢绝了季府提供的马车和下人,苏佰乐这才带着苏父苏母小文乍乍呼呼地出了季府。 他们这一行人出走,也可谓是隆重致极。 前有小文打头阵,中间苏父假装走在前面逛着街,耳朵却一直在偷听苏母和苏佰乐的对话。畲沁跟在苏佰乐的后面,东一眼西一眼的瞧着,她后面,则是以苏平苏全为首的一干苏家的下人。 说实在的,苏佰乐这一大家子从季府出来,不明所以的人还会以为这一家子是犯了什么事,被季府的人赶了出来。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苏佰乐和苏佰文以外,其他人身上的衣裳是旧的倒也算了,就连苏父身上的那身衣裳都有几个补丁。 虽不显眼,但看上去倒也极刺眼。 一行人径直走进了一家铺子。 苏佰乐对穿衣打扮什么的其实倒并不挑剔。 在她的眼里,这里的衣裳都是一个款式,只要颜色对了自己的胃口,她就能将就。 反倒是畲沁,时不时地从嘴里迸出一两个苏佰乐以前没听过的词汇,像什么“白衣”、“乌衣”、“朱绂”、“紫绶”等等。 原想着,以前在香河镇的时候,衣服的款式什么的都是一个样子,但是从颜色上也有多样的选择。 可是到了这里,衣服不仅是款式单一,就连颜色也更为单一。 更令苏佰乐无语的是,他们没有资格买绫罗绸缎! 他们只能买粗布麻衣。 这无异于给她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她有些不明白,以前看电视的时候,那些演员们身上的衣裳并没有特别强调什么一定只能穿布衣,而且在颜色上,也并没有说什么非得买一些诸如黑色,白色等超级单调的颜色啊?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这间成衣铺子,一看到他们来了,脸上顿时就垮了下来,一幅打发叫化子般地对待她们。 225 讹你没商量 “干什么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可是整个郡州府最大的一个成衣铺子,我们接待的,那可都是达官贵人,可不是你们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真晦气!” 一看到他们进了门,柜台里的掌柜的就垮下了脸。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啊,是一群啊! 看看他们身上穿的,年长的那位女人,头上就没看到一件像样点的首饰,反而用一块蓝色的碎花布将头发包起了事。身上的衣服嘛,虽然干净整洁,可是这样的衣服,别说是自己了,就连自己店里的伙计穿得都比他们要好。 这哪里是来买衣裳的,分明就是来讨饭的! “这位掌柜的,我们是乡巴佬不假,可是你也不能恶语伤人啊!” 掌柜的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妙龄少妇,这少妇的头上虽然有几件首饰,可是不用看也知道,那也只不过是乡下手法最粗糙的工匠打的。 那些首饰虽然是银的,可是却戴得有些发黑了。 再一看她身上穿的,掌柜的顿时就笑出了声:“我怎么就是恶语伤人了?这里的衣裳,哪怕是一个衣角你们也不一定买得起。”他上上下下地将苏佰乐一行人打量了一翻,“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慈善堂,你们呐,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可千万别碰坏了我店里的东西,我怕你们赔不起。” 末了,他又唤过门口的小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这些阿猫阿狗也给放进来了,这群乡巴佬要是冲撞了贵人,你有几个脑袋够他们拧的?” 苏佰乐蹙眉。 她朝那掌柜的看了过去,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位掌柜的,话可不能说死了。你也别欺人太甚,我就问问你,你凭什么说我们会冲撞你们的贵人?”她又打量了一下这个铺子,顿时有些恼怒。 就这样的破店,还有她赔不起的东西? 再一个,进门的时候她就留意了,门口根本就没有停什么马车,也没有什么轿子,更没有什么家丁打手什么之类的人守在那里。 而进了门之后,整个铺子里,除了他们,也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了。 也就是说,整个铺子,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这伙顾客。 “你现在就冲撞了我们的贵人,在我们铺子里,随便一个人都不是你们能染指的。”掌柜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冲着门口就喊了起来:“门口的那几位大爷,是不是要老夫来将这群叫化子给请出去啊?老夫养你们是干什么的,还不快给老夫滚进来!” 话音一落,门口顿时就冲进来几个脸色有些发黑的人。 他们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推着苏母往外走:“出去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苏佰乐只是盯着那掌柜的冷笑:“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将人往外赶。你也最好给我小心点,我娘可是一身的病,要是被你们折腾个什么好歹出来,那我可就赖定你们了。” 真想不到,才刚一出季府,自己就要学人去讹人了。 不过,自己也没和苏母勾通过,就算自己要讹人,依苏母的脾气,也不会演。 掌柜的听了哈哈一笑,讥讽道:“哟,不过是一群乡下贱民,还敢赖在我们这?你可要睁大眼睛瞅瞅清楚,我这里可是庆一楼,你若是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 苏母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她轻轻地扯了一下苏佰乐的衣袖:“乐乐,我们走吧,我们到别家去看看。” “对,我们这里的衣服不是卖给叫化子的,你们呢,打哪里来就赶紧滚哪里去!”掌柜的眉开眼笑地对苏母说道,说完,他还做出了请的姿势:“请吧,大门在那一边。” 别说是苏佰乐,就是平时没什么脾气的苏大民听了这话也有些怒了。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开门做生意,不就是为了求财吗!”他一时气不过,甩出苏佰乐早上给他的那个钱袋扔在柜台上:“你看看清楚,这些是不是钱!” 谁知,那掌柜的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就这些钱你就想在我们庆一楼买衣裳?我早就说了,我们这里的衣服哪怕是一个衣角,你们也买不起。” 苏佰乐心神一动,忽然问道:“敢问掌柜的,你们这里的布料是京城眼下最流行的‘流云锦’吗?” 不等苏佰乐话音一落,畲沁接口道:“我看着不像,应该也没有‘金丝软烟罗’吧!” 苏佰文眉开眼笑地说道:“我看都没有,就连最普通的‘逶迤白梅蝉翼纱’都没一件。”说完,他竟然还叹了一口气:“爹娘,这里的衣裳不适合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苏父苏母何时听过什么流云锦,什么金丝软烟罗,亦或者是逶迤白梅蝉翼纱? 这些个名字,他们都还是头一回听到。 畲沁装模作样的从衣袖里忽然抽出一块手帕来:“姐,你看他们连‘繁花丝锦’都没有呢,你怎么看上这样的一家店啊!” 他们几人自故自的说着,根本就没有再看柜台里那掌柜的半眼。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是,是姐的不是,那我们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而那掌柜的早就被苏佰乐他们嘴里的那些布料给弄得晕乎乎的了。 他是开成衣铺子的,有些东西,他也只是听过名字,并没有见过实物。 方才那个拿手帕的姑娘手上的那手帕的料子看上去还真的很像是‘繁花丝锦’。 可是,传说这种技艺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手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佰乐他们早就出了大门。 而苏佰文则故意走在了最后面,眼睛看似随意一瞥:“咦,掌柜的,我爹刚才放在你柜台上的那个钱袋子哪去了?” 那掌柜的这才猛地看向柜台。 只见那柜台上面早就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钱袋子的影子? 掌柜的眼神一冷:“什么钱袋子,我怎么都没见到你们拿出过钱袋子?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不就是一个钱袋子嘛,这群乡巴佬肯定是在其他地方听过这些布料,故意拿来吓人的! 对,肯定是这样。 掌柜的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眼神一缩:“哪里来的刁民,知道不知道这个铺子是谁开的?老夫劝你说话可要注意点分寸!” 226 要饭要到庆一楼来了 苏佰文愣了愣,他本就不是那种市井小痞子,更不擅长与人口舌之争,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 他脸涨得通红,恼怒地说道:“我爹刚才甩了个钱袋在你们柜台上,那个钱袋是我姐姐亲手绣的!”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早上苏佰乐给他的那个钱袋:“我姐给我和我爹每人都绣了一个,我这个是青色的,我爹那个是浅灰色的,上面绣的是几只寿桃!” 掌柜的却根本就不想再搭理他,他不耐烦地朝他挥手:“走走走,哪里来的小叫化子,要饭要到我们庆一楼来了,睁大你的罩子看看清楚,我们能讹你那几个铜板?” “掌柜的此言差矣!”苏佰乐又折了回来,自然也听到了他刚才的话,她示意苏佰文稍安勿躁,巧笑颜兮地说道:“我若是掌柜的,就不会贪了那个钱袋子。” 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见钱不拿的? 她就算死了这老东西会见钱眼开,去拿那个钱袋。 钱袋虽然是放在苏父的身上,可不代表那里面的东西就如掌柜的所言只是几个铜板。 庆一楼掌柜的讥笑道:“真是笑话,我们庆一楼每天赚的钱都不止你那破钱袋里的铜板,岂会对你那钱袋感兴趣?” 苏佰乐不为所动,反而四下打量了这个楼一眼。 从这个楼的装修风格和加上四面墙壁上挂着的字画来看,这铺子和香河镇的那些成衣铺子完全不同。 他们有自己的装修风格,那些字画的落款甚至是出自同一人的笔迹,这么看来,这个庆一楼很有可能这是一家连锁性质的成衣铺子。 “敢问掌柜的,这里你可否能作主?” 掌柜的笑道:“我们庆一楼在全国上下都有分号,鄙人就是这郡州庆一楼的管事。” “这么说来,郡州庆一楼事无巨细,阁下均能作得了主咯?” 不等他回答,苏佰乐径直走到苏佰文的身边,伸手将他的钱袋子拿了过来,一打开钱袋,将钱袋里的东西一股恼地都倒在了柜台上:“掌柜的可要看仔细了,我弟弟这钱袋子里可有一枚铜板?” 钱袋里的东西倒在柜台上,只见倒出来的竟然都是些碎银。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一两的金锭子,一只色泽饱满圆润,几乎有一大拇指粗的浅紫色珍珠。 一看到那粒浅紫色珍珠,那掌柜的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 这么大的一颗珍珠,别说是他,哪怕是整个郡州都很少见。 何况这还是一颗浅紫色的珍珠! 要知道世面上流通的珍珠都是以白色或者是淡黄色为主,这样的一颗浅紫色珍珠,那可是全国都极为罕见宝贝啊! 苏佰乐把珍珠捏了起来,问他:“这粒珠子,不说值个一千两,值个五百两那绝对是只多不少吧?” 掌柜的视线完全被这颗珍珠吸引了,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他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样的一颗宝贝,就是一千两黄金,那肯定也是供不应求啊!” 苏佰乐抿嘴,将珍珠收了起来,顺手将那绽金子拿了起来:“掌柜的你可要看看清楚了,光是这一锭金子,虽然只有二两,但也是值两千两银子吧?” 掌柜的这下完全傻眼了。 他哪里还不明白苏佰乐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她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就连这看上去不显眼的小公子身上都有一颗足以令京城贵妇们为之疯狂的紫色珍珠,那么…… 他将目光投向了苏父,那么,这老爷子身上…… 他忽然就坐不住了,他有些哀求地看着苏佰乐:“这位小姐……” “我可不是什么小姐!” “这位夫人……” “我也不是什么夫人!” “那……”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掌柜的顿时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掌柜的莫非有些健忘,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是叫化子吗?”苏佰乐将金子也收了起来,又将柜台上的那些个碎银都一并纳入了钱袋,“我再问问你,你知道我娘身上的那个钱袋子里有几粒和刚才一样的珍珠吗?” 大冷的天,掌柜的头上忽然就冒出了冷汗。 苏佰乐手一伸,苏母哆嗦着将自己身上的钱袋解了下来递给了苏佰乐。 苏佰乐接过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将钱袋往柜台上一掷,再用手一点一点的打开,最后,从钱袋的底部一点一点的将里面的东西挤了出来。 当第一颗鹌鹑蛋大小的浅紫色珍珠露出来后,掌柜的脸上就一片惨白。 可是随之而来的,则是七八颗同样大小的浅紫色珍珠,可苏佰乐的手还没停,她一点一点的挤着,最后出来的,是一颗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浅红色珍珠! 而它的大小,则比之前的那几颗都大了不止一圈! “这是我娘身上的,掌柜的,可否要听听我爹的那个钱袋里有什么?”苏佰乐达到了目的,又将那几颗珍珠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开口问道。 不等掌柜的说话,苏佰乐说道:“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我爹的那个钱袋子里装的都是玉石。” 一听到苏佰乐说那钱袋里装的是玉石,掌柜的眼睛一亮。 玉石? 随便一件玉石挂件在京城都能被炒到天价! 这年头,不怕你没钱,就怕你没有玉石来装门面! 在京城,书生们腰间佩戴一块玉石,既能引来小姑娘大媳妇们的侧目,还能表明他们的身份! 除了书生,还有在朝中当官的文官武将们。 文官自然是配在腰间,而武将大多喜欢装饰在武器的把手上。 经由此又衍生了许多其他的玉器配饰,比如文人钟爱的折扇吊坠,富家小姐们用的团扇吊坠等等。 所以,一听到玉石,掌柜的眼里就冒出了精光,可是苏佰乐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又有些失落。 “虽然不是很贵重的玉石,但是,独山玉你听吧?” 独山玉? 这可以说是整个玉石界最下等的玉石了。 可就算如此,那也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玩得起的。 227 丁香紫玉 那掌柜的放下心来,尽管平民百姓玩不起,不代表他也玩不起。 “不就是一块独山玉吗?我随便就能拿出十几件来给你看,你信不信?” 苏佰乐浅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的是独山玉可不代表是你说的那种独山玉。一般的独山玉有绿、蓝、黄、紫、红、白六种颜色,可我的那一块,比较独特,是黑独山玉。” 掌柜的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黑独山玉就像刚才的紫色珍珠一样,白色和浅黄色的珍珠比较常见,价格方面也远不及紫色珍珠来得高。 黑独山玉也是如此。 他这下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是踢到一块铁板了。 物以稀为贵这句话,在他这里也是十分受用的。 他们庆一楼的顾客都是以达官贵人们为主,其中又以富家小姐为最重要的客源。是以,一般铺子里不敢进的布料,他们都能卖,也只有他们一家敢卖。 反而像烂大街的粗麻布和粗布之类的,他们却不屑一顾。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掌柜的忽然清醒了过来。 她说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一个钱袋吗? 先是拿着年轻男子的给他看,然后又拿了那个年老妇人的给他看,最后又在这里哔哔了半天,扯出一个‘黑独山玉’? 她刚才还说这独山玉是最不值钱的那一种呢! 怎么到了她的手上,她又说是最值钱的了? 想仗着自己有钱来坑我? 掌柜的抬起了头看着她。 苏佰乐看着他:“我爹的那个钱袋里不仅是黑独山玉,还有一块叫作丁香紫玉的东西。” 丁香紫玉! 掌柜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丁香紫玉又是什么玉?他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苏佰乐又拿出另一个钱袋,从里成掏出了一块玉制的手镯来。 这个手镯光莹剔透,散发出柔和氤氲而又细腻纯净的浅紫色光芒。 看到这镯子,掌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这就是丁香紫玉?”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将玉收了起来:“你是识货的,你就说吧,东西要怎么赔。” 掌柜的一噎,他又重新打量了苏佰乐几眼。 眼前的这个女子,一身打扮看上去倒不像是城里的富家太太,可是,她怎么能一下子就拿出那么多的东西呢? 看来,他们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来路不正的。 前一阵子,府衙不是一直在缉捕那个外号叫什么‘千手如来’的家伙吗? 难不成,会是眼前的这几位? 如此一想,他挑了挑眉,再次打量了苏佰乐几眼,而后又朝她们拱了拱手,讪笑道:“几位看着眼生得很,敢问几位贵客是打哪里来的?” 一面说着,他一面朝店里的伙计们使眼色。 苏佰乐抱起了手,歪着头看着他,并不答话。 她将他的小动作都看了眼里,她并没有制止什么。 如果她知道他是要派人去请衙门里的人来,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达成了。 只是没有如果。 为了稳住她们,掌柜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先前对他们冷言冷语,到后来视他们为座上宾,又是奉茶,又是递水的。 不仅如此,还命人给他们端了个碳盆来,语言间甚至还要留他们在铺子里用午饭。 最后,等到府衙的人过来了,掌柜的立马就迎了上去:“姬捕头,我怀疑这几个人就是府衙一直在通缉的江洋大盗,他们肯定都是团伙作案的。” 姬捕头冷眼瞥了掌柜的一眼,而后俊脸一扬:“你是说他们?” 掌柜的低头哈腰地说道:“对,就是他们几个。”他一脸的冷笑,“这几个人不仅是江洋大盗,还想讹我们庆一楼。我们庆一楼是什么地方,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闹到我们庆一楼的头上来了!姬捕头,人我就交给你了,至于要怎么处置,就看你了。” 他一面说,一边偷偷地将手里的一个东西塞给了姬捕头:“这大过年的还让你们跑这一趟,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姬捕头在府衙大人的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姬捕头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凭感觉他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会太少。他的脸上顿时就东开了花:“好说好说,只要他们是江洋大盗,我就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姬捕头趾高气昂地走到了苏佰乐等人的面前:“我是府衙的捕快,现在我怀疑你们跟前段时间在郡州的失窃案有关,跟我上府衙走一趟!” 一听到这话,苏母顿时就急了:“这……” 不等她说完,苏佰乐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娘,稍安勿噪,我们没做过那种事,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你放心。” 苏母一听,心里微微地宽了宽,可是眼睛一瞥到姬松柏时,她就又有些不自然地将眼睛挪开了。 她打心里就怵这些当官的。 苏父走上前,向姬松柏行了一礼:“这位大人,不知大人在何处得知我们和那什么失窃案有关?” 苏佰乐捏起茶杯,接口道:“不错,这位大人可否告知民妇一家,民妇一家在哪里偷东西了?偷的又是些什么东西?” 掌柜的一听,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的,他低头在姬松柏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就见姬松柏眉头一挑,一脸寻味地看着苏佰乐。 “跟你这个糟老头子没关系,你给我滚边去!”姬松柏手一推,就将苏父推到了边上,他斜眼睨了苏佰乐一眼:“你是他们的头儿吧,跟我走一趟!来人,将人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苏佰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一阵乱跳,“你们好大的胆,我们可是天舒府香河镇苗副将苗大人的家眷!岂能由你说拿就拿?” 姬松柏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你说什么,你是什么府?” 苏佰乐没好气地说道:“天舒府的。” 姬松柏又哦了一句:“天舒府谁家的家眷?” 苏佰乐一时语塞,得,这家伙,根本就是想要羞辱自己! 228 原来自己是粗使丫头 苏佰乐还没答话,又听到姬松柏问道:“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副将?” 他语音一落,那边的庆一楼的掌柜的阴阳怪气地说道:“何止是姬大人没听说过,就连我这庆一楼常年在外跑的掌柜的也没听说过。这位夫人,你那位夫君当真是一个副将?” 苏百乐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了。 且不提她那个挂名的夫君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她也只是听他说他是一个副将,仅此而已。 再加上副将的实权实在是不怎么样,她虽然清楚站在他身后的人极有可能是刘珝。 刘珝是皇子,实在不是她这等平民百姓就可以品头论足了。 除非她是嫌命长了。 只是眼下,这些人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苏佰乐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要继续抱大腿的意思:“是与不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拿了我的钱袋,什么时候拿出来?” 姬松柏一挑眉:“什么钱袋?” 苏佰乐伸手纤纤玉指,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一边用右手的指甲将左手指甲的污垢抠出来一边说道:“你问他咯,他偷了我一个价值五六十两金子的钱袋子,这笔帐,难不成就因为你来了就不算了吗?” 姬松柏微微侧目,还没开口,掌柜的又是低头又是哈腰地说道:“姬捕头,你可别听她满口胡言乱语,我是真没见过她说的那个钱袋。” 末了,他又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发誓,我要是见过她说的那个钱袋,我就不得好死!” 苏佰乐冷笑了一句,“得了吧,左右东西是在你店里掉的,你想怎么说都成。正好捕快也来了,那我们就来算算到底要怎么赔吧。” 掌柜的又在姬松柏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直听得姬松柏脸上笑意连连,最后,他挺直了胸脯:“既然你们一个说掉了东西,一个说没见过,这事儿好办。” 他背着手踱着方步走到了苏佰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位夫人,你可有人证?只要能证明你的钱袋真的是在这铺子里掉的,就行。” 苏佰乐笑了笑,又瞥了他一眼:“我能怎么证明啊,这铺子的整个地盘都是他的。我只认准一个理儿,东西是在他铺子里柜台上掉的,当时也就他一个人在柜台那儿。不是他拿的,难不成,还是这店里的伙计拿了?” 就凭你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别说是当着她的面玩花样,哪怕你们现在就是躲在后院里说悄悄话,她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苏佰乐下颌微微一扬,畲沁就往后退了一小步。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能证明,可我有人证能证明我们没拿东西啊!”掌柜的一听,脸上一喜,朗声说道:“二喜,你过来一下,你把刚才这位夫人进来后做过什么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给姬捕头听听。” 那叫二喜的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愣头青。 自打姬松柏进门后,他就一直没离开过。 现在听到掌柜的一发话,他忙不迭上前低头哈腰地说道:“是,小人二喜见过姬捕头。” 一直以来,苏佰乐都认为这里的男人其实并不擅言辞。 可是今天一遇到了这个叫二喜的,苏佰乐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这小子的那张嘴,是真的能把黄金说成稻草,黑的说成白的。 只消三言两语,他就完成了使命。 不仅将苏佰乐几人何时进店,进店后又干了什么——他不是单单只说苏佰乐一个人,还包括苏佰乐所带过来的下人。 所有的人一进门在干什么,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一提到钱袋子的事情上时,他就开始打马虎眼儿了。 他只认准了一个事,那就是,没见过。 苏佰乐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也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只是冷笑了一下。 真是有意思呢,你以为,你们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出来说没见过,那就表示没见过了吗? “这位夫人,听了这二喜的话,你还有何异议?” 苏佰乐用手撑着右脸颊:“我的东西是在柜台里那里掉的,姬捕头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可以去搜搜那个柜台。难不成我进了店,还能进他的柜台?” 你们说没有是吧? 那我就偏让他有。 偷龙换凤这种把戏,畲沁最是拿手不过了。而且有她出面,这事儿还能保证天衣无缝。 准会让你跌破眼镜。 “你这小娘子怎么如此不讲理呢!那可是我们庆一楼的柜台,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去进去的吗?”掌柜的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苏佰乐,气鼓鼓地说道。 苏佰乐坐着不是很舒服,又换了个坐姿:“那你说要怎么办,我做为事主,东西在你铺子里丢了,你们连找都不帮忙找一下,你们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我也没说是要我们去找,我是让姬捕头去找。姬捕头,这等小事,你能做主吧?” “胡闹!”掌柜的只差拍桌子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到挑拨我和姬捕头的关系?” 一听他这么说,苏佰乐当时就来了气。她冷笑着看着他:“那你说什么办?” “怎么办?没得办!”掌柜的蛮横地说道,“别以为你拿出几块破玉就说是什么偷值连城的东西,谁信呐?这郡州城里有几个懂玉的行家?你不过是一个乡野长大的粗使丫头,你得瑟个什么劲儿呢!” 粗使丫头? 苏百乐瞥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裳,还别说,自己的这身衣裳还真有那么点粗使丫头的味儿。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讥笑道:“我一个粗使丫头拿得出那么多钱,你一个庆一楼的掌柜能拿得出我十之一二的钱吗?” 掌柜的老脸一红,咬着牙说道:“谁知道你那钱是怎么来的?说不定,正是你偷来的!” 她闻言秀眉一蹙,正要开口驳回去,门口忽然就传来了一个男声:“哟,今儿个这是吹的什么风,竟然连我们的姬捕头也在庆一楼了?难得啊难得,姬捕头,我们出去喝一杯?” 苏佰乐几人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进来的正是季平飞。 229 这什么情况 一听到季平飞的声音,姬松柏顿时就扬起了笑脸迎了上去:“季大少爷,今儿个怎么有空了?平时就是想见你一面,都是难上加难啊!” 季平飞的脖子上围了一个白狐皮制的围脖,手上抱了一个暧炉,人一进屋时,就淡淡地笑了笑,露出了两颗洁白的门牙。他朝苏佰乐的方向瞥了一眼,笑道:“哟,敢情季某今儿个来的不是时候,姬捕头这会正忙呢!” 他也不客气,一面说,一面就自个儿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将手上的暧炉搁到身边的小几上,嘴一呶问道:“姬捕头,这什么情况呢?” 姬捕头冷眼瞥了苏佰乐几人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贱民,偷了庆一楼的东西,还死活不认罢了。” 苏佰乐听得眉头一挑,当下就不干了。 什么叫乡下来的贱民? 什么叫偷了庆一楼的东西? 什么又叫死活不认? 还——罢了?! 她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姬捕头,说话可要讲证据。你无凭无证的,怎么就一口咬定我们偷东西了?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我们的东西在他们庆一楼里丢了,我们还没找他们的麻烦,你怎么反而替他们倒打一耙,如此冤枉我们?” 姬捕头讥笑了一句:“怎么,你们身上穿得那么破烂不堪,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你要是觉得冤枉,你倒是拿出你们的证据来啊!” “没有证据,我说你是贼,那你就是贼!” “这么说姬捕头你这摆明了就是要包庇他们了?”苏佰乐不依不挠,“我也和你们挑明了说,那个钱袋子里,我放了二十两碎银,一个三两的金锭子,另外还有两粒大拇指粗的淡紫色珍珠,还有一块丁香紫玉手镯。银子黄金值多少钱,你们心里都清楚。可是这紫色珍珠可不好找……我初步估算,总价值大约是在六十两黄金左右,你们说,要怎么赔吧。” “姬捕头,可否听小老头儿一言?”掌柜的见季平飞忽然进来了,眼睛一转,又有了计较。 姬捕头弹了弹身上的某处褶皱,说道:“说吧。” 掌柜的嘴角一歪:“正巧季大爷和姬捕头两位大人都在……” 话音刚落,季平飞就豪不客气地纠正道:“掌柜的此言差矣,季某不过是一介读书人罢了,这一无功名二无功绩的,这大人二字,掌柜的可千万不要乱说。免得季某受这无枉之灾啊!” 掌柜的一愣,随即低头哈腰地赔笑道:“是是是,季大爷教训的是。是小老头一时失言,还望季大爷有怪莫怪。” “好了,我不听你的解释,苏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季平飞眼睛直直地盯着苏佰乐问道。 苏小姐? 姬松柏一愣,慌忙开口问道:“季公子认识这位小姐?” “算是有一面之缘吧。”季平飞懒懒地说道。 一面之缘? 苏佰乐笑了笑,自己和他,果真只是一面之缘呢。 “只不过,和苏老爷喝过几次酒,虽然谈不上深交,倒也是相熟。” “季少爷这话可要折煞小老儿了。”苏大民慌忙说道。 “苏老爷何出此言?你既是家妹的公爹,那和我季家就有关莫大的牵连。这外人说你们是贼,那就是在骂我们季府。我们现在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季平飞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话,惊得那掌柜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着实是没想到,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几人,竟然还会和郡州实力最大的季家扯上了关系。 他心惊胆颤地看着苏佰乐,又看了眼苏佰文。他盯着苏佰文又细看了几眼,忽然猛地就想了起来,前几日,在那水凤苑里头,这小子不正和那当红的叫‘婉娘’的姑娘打得火热吗? 他就说自打这小子一进门,他怎么就觉得那么眼熟呢? 他有些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姬松柏,谁知,姬松柏此时也是一脸的诧异。 姬松柏打着哈哈:“季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只是发生了一些小误会罢了……”一提到了误会,他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对,就是误会,既然是误会,那苏小姐,您看,此事是不是可以就此揭过?” 他说的也没底。 季平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栽在他手里的人,根本就没什么好下场。 姬松柏有些怨恨地瞪了庆一楼掌柜的一眼。 这个没眼见的东西,这下好了,自己替他出头,到头来没讨着好处不说,反而还害得自己也跟着惹了一身的骚! 苏佰乐轻轻地咳了一句,她十分不赞同姬松柏的话,她轻轻地开口,淡淡地说道:“什么误会,分明是栽脏不成,还要诬陷我们。” 先前没人撑腰,她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底气,可是现在不同了。 她瞥了姬松柏一眼就开始告状:“我们可是贼,还是那什么前些日子盗了你们整个郡州城的江洋大盗来的。手段多着呢!” 姬松柏咬着牙,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却将那庆一楼的掌柜的骂了个遍。 好好的没事提什么江洋大盗? 这下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小姐息怒,这都是误会。像苏小姐这么美丽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贼呢?都是这个没眼色的东西胡言乱语。还请苏小姐高抬贵手……” 他音一落,苏佰乐就高高的将手平抬了起来,直到超过了自己的额头:“姬捕头,是要这样子抬吗?” 一见苏佰乐如此较真的模样,那边的季平飞忽然就笑出了声。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了,竟然会真听了这捕头的话,将自己的手平抬了起来?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苏佰乐,看她还会将姬松柏这折腾个什么花样出来。 姬松柏见了,更是头皮直发麻。 这个女子,到底是听不懂话还是在装傻? 哪有人听到高抬贵手就真的将自己的手给抬起来的? 他想笑,可是季平飞在场,他只能是生生忍着。 苏佰乐抬了一会,又放了下来,满脸委屈地说道:“我手都抬酸了,你还没有信,你们就说吧,这事要怎么办。姑奶奶可没那个闲工夫跟你在这里耗下去。这大过年的,我们一大家子可还等着去买新衣服呢!” 末了,她又拨了拨额间的刘海。 这刘海也该修剪修剪了。 230 你也上来 季平飞手指朝姬松柏一勾,姬松柏就硬着头皮弯下了腰。 只听季平飞道:“我的这位远房亲戚是昨儿个才到郡州的,是哪一个不长眼的说她们是江洋大盗?” 季平飞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折,旁人听不出喜怒来。 可是,久闻他一贯作风的姬松柏哪里还不清楚,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这位爷不发怒则矣,一发起怒来…… 就是州府的老爷也要让他三分。 可是一想到庆一楼掌柜的许诺,他又有些纠结。 最终,他眯了眯眼,看向了庆一楼的掌柜。 庆一楼的掌柜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向,心里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要弃车保帅了。 不得己,掌柜的打着哈哈,小心的赔着笑:“误会,都是误会。季大爷,有话我们好好说。” “那可不成,我的东西在你们庆一楼里丢了,那可不是一两二两的,可是好几十两金子。至于我说的那些东西我能不能拿的出来,你也看到了。” 姬松柏一狠心,猛地踹了掌柜的一脚:“姓刘的,这东西你拿了还是没拿,识相的话,就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刘掌柜的在这庆一楼里坐的可是头把交椅,向来都是他对人施威,什么时候轮到他受这种罪? 他当时就懵了。 他心有不甘地冲姬松柏做了几个手势,可姬松柏却没看到似的,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没拿他们的东西,他们的钱袋那么多,可能……对,可能是落家里了也说不定。”他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最后说出这样的话来,“对,肯定是落家里了,不信的话,我们去他家里去搜!肯定在他家里!” “落家里了?”季平飞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庆一楼怎么会请你这样的人来当掌柜的?你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里吗?” 季平飞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复又抱起了那只小巧的暧炉,“正是寒舍。” 一句话说得刘掌柜的头上直冒冷汗。 怎么会这样? 这群乡下贱民怎么可能会住在季府? 季府是什么样的地方,他虽然不清楚,可是,季府的威名他可是听说过的啊! 不仅府衙大老爷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就是上头每次派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季府请安啊! 当官的给一介乡绅请安,用手指头想也能想到其中的缘由。 而他,只不过是庆一楼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掌柜。 哪怕自己在郡州的根基再深,再强,在现实面前,庆一楼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扫地出门。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 季平飞冷冷地开口:“是谁给你这个胆,想要去搜季府?” 刘掌柜的若是还不清楚眼前的形式,他也就不配再当这个掌柜的了。 他打了个激灵,噗通一声音就跪在了季平飞的面前,不住地朝他磕头:“季大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季平飞一脸嫌弃地站了起来,“姬捕头,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的人在庆一楼丢了东西,不管怎么说,庆一楼算是折了我季府的面子。至于这人,我就先领走了。还有什么事,就到季府来找我吧。” 苏佰乐一听季平飞说这话,喟叹了一句。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子。 当官的怕有钱的,有钱的怕有权的。 说到底,钱权两字,是分不开的。 自己是有钱,可是自己没权啊! 一行人出了庆一楼,季平飞站在马车旁边,他回头看了庆一楼一眼,对苏佰乐说道:“苏小姐,今天怎么有空会到庆一楼来了?” 苏佰乐笑了笑:“这不想着过年了吗,我们一家人过来得太匆忙了,连过年的新衣裳都没准备妥当,这不,就想着到城里来转一转,谁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季平飞将暧炉递给了身边的人:“走吧,要是不嫌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衣裳,会更适合你们。” 苏佰乐正犹豫着,季平飞身边的小厮就从马车上拿了个小杌凳放在马车旁边,季平飞向苏父苏母说道:“伯父伯母,上车吧。” 苏父苏母自然不肯,连连推辞道:“季大少爷,这怎么能成了,我们,我们不过是些粗人……” “伯母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既然大老远的来了郡州,那季某怎能不尽地主之谊呢?别说只是一辆马车,就是这个庆一楼,只要伯母看中了,我也可以将它拿下来送给你,这又有何难?” 季平飞不过是随口一说,可是说者无间,听者有心。 苏佰乐飞快地在心里算计了起来。 看看这里的地理位置,应该不算差。 若是真的能将这个店盘下来,凭着季府在这一带的声望,这里的生意肯定不会差。 只是这不过是自己的单方面的一个想法而已,还不能付诸行动。 那边的苏母听了季平飞的话,更是六神无主:“这怎么使得呢,季大少爷,你可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娘,我看季公子也是一片好意,不如你和爹带着小文一起上去吧。我有话对季公子说。” 苏佰乐走了过去,拉过苏母的手,轻轻地劝道。 苏母一愣,看了看苏佰乐,又看了看季平飞,迟疑了片刻还是妥协了:“那,好吧。” 苏佰乐亲自服侍苏母上了马车,等到苏佰文也一并上了马车后,季平飞淡淡地开口道:“苏小姐,有什么话,等我们到了地方再说吧,我可没心思陪你一起吹冷风。” 说完,他踩着小杌凳也上了车,“我这马车宽敞得很,你要是嫌弃,可以跟在马车后面。” 音落,他径自钻进了马车。 苏佰乐一呆,这小子,竟然给她来这一手,不就是坐辆马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脚一伸也跟着上了车,上了车,她没急着进去,而是向畲沁伸出了手:“畲沁,你怕冷,你也上来吧。” 两人一起进了马车,才发现马车里的空间果然足够大。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熊皮,车内还放着一张小桌子。 231 锦绣苑 几人挤在车厢里,马车晃晃悠悠地在路上走了约有一刻钟的光景才停了下来。 到了地方,苏佰乐才发现,不禁满头的黑线。 她们^竟然被季平飞又带回了季府。 一行人下了马车,苏百乐才开口问他:“季大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平飞跳下马车背着手,看都没看苏佰乐一眼:“整个郡州最好的裁缝都在我们季府,你说我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是裁缝,包括手法最巧的绣娘,以及全郡州最好看的布料,我们这里都有,你还要到外面去受那个气做甚?” 季平飞说完,就吩咐身边的小厮:“让芸娘带亲家他们去挑几件衣裳。” 小厮飞快地去了,不多时,就见一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女子出来了,她先是向季平飞行了一礼,继而又向苏佰乐几人道:“芸娘见过公子,见过几位贵客。” 季平飞慵懒地对苏佰乐说道:“这位就是芸娘,对于穿衣打扮很有一手。你且先跟她过去,我相信她会让你和世伯满意的。”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佰乐无奈,只好跟着芸娘进了锦绣苑。 一进入锦绣苑,苏佰乐就被季家的大手笔给震住了。 哪怕眼下是冬季,并不适合丝绸的染色和晾晒,可是季府锦绣苑偌大一个院子,却生生晾满了五颜六色新染出来的丝绸绢帛。 她暗自咋舌,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跟着芸娘进到了里间。 到了里间,一字排了不十二十个绣架,而在绣架上忙活的绣娘就有十几人之多。 “几位方才也看到了,前院是我们锦绣苑晾布的地儿,这里是绣房,再往后,就是我们的出活的制衣房了,几位跟我来吧。” 从这里到后面的制衣房,必定要经过这一溜排开的绣架。 苏佰光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她对于刺绣这一块完全就是在出嫁前和苏母学了几个月而已,现在又落下了几年,很多技法都只是看着眼熟,根本就想不起来叫什么。 她见苏母一看到了这些绣娘就挪不开步子了,心里一紧,上前拉着苏母就往前走。 苏母是什么性子,苏佰乐可以说是摸得一二清楚了。 她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唯独对这刺绣一事极为上心。 当初她还没嫁人的时候,只要听到谁家媳妇会一种她不会的针法,她非得要去学了来。 眼下,光是瞅她那羡慕的眼神苏佰乐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她二话不说,先把人带离了这绣房再说。 到了后面的制衣房,苏佰乐眉头轻轻地挑了挑。 这个制衣房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大小,可是四面墙壁上都挂满了做好了的各种各样的衣服。 “苏老爷,苏少爷,这里是为府上男丁们准备的衣服,至于夫人和小姐的衣服还在里面,还请你们在这里留步,莫要再跟来了。” 进了里间,芸娘脸上带着笑,细声细语地对苏大民说道。说完了,她又命身边的几个下人服侍苏大民和苏佰文选衣服,而她自己,则带着苏佰乐母女两个又往里走了过去。 一到了里面,苏佰乐只觉得眼前到处都是衣服。 这里衣服的颜色较于外面男式的服装来说,更为杂乱。 前文也说过,苏佰乐其实对于古人的衣服并不感冒,而眼前令人眼花缭乱的衣服,她也并没有太在意。 没穿之前,她还喜欢逛逛街,那些性感也好,保守也好的衣服随便试。 可是到了这里那所有的衣服款式都是一个模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花色,布料的花样,以及配色等不同罢了。 只要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那就对了。 好在这里的女式服装相对于男式的那种宽大衣袖来说,女式衣服的袖子要贴身许多,很多都没有在袖子处缝那所谓的‘袖袋’。衣服也会根据女性的身体特征,描绘出女性特有的弧度曲线。 而下身部分,如果是在农村,基本上都是以裤子为主,但是她们现在是在季家。 在季家,哪怕是身份再卑贱的下人,也都穿着裙子。 是以,摆在苏佰乐面前的这些衣服,也大多都是裙子为主,裤子为辅。 苏佰乐本想随便选两件就行了,可是才拿起一件湛蓝色的上衣,就苏母抢了过去:“乐乐,你去试一下那边的那件粉红色的衣服。” 一听到苏母说要她去试粉红色的衣服,苏佰乐就一百个不情愿:“娘,我都什么年纪了,哪还能再装小丫头呢?我不穿。” “……” 苏佰乐取下那件湛蓝色的上衣,就准备穿在身上。可是耳边突然就没有苏母的声音了,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苏母垂着眸子,一脸失落落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娘,”不得己,苏佰乐只好安慰她:“娘,你听我说嘛,你看我现在也早就嫁人了,要是还穿颜色这么艳的衣服出去,那还不让人笑话死?” 苏母叹了一口气:“也罢,左右你也嫁人了,也不由娘了。你想选哪件就选哪件吧,我是管不到了。” 苏佰乐看着苏母,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次,不管怎么说,她是不打算听苏母的话了。 “娘,女儿长大了,女儿也要有自己的主见了。”苏佰乐狠下心来,拿起那件衣服就在铜镜前试了试,末了,她又对芸娘说道:“芸娘,我能试一下这件衣服吗?” 芸娘笑了起来:“能,苏小姐能选这衣服,那也是这衣服的福气。挂在这里的衣服,其实都是给府里当戏的丫头婆子们准备的。太太小姐们的衣服,哪里轮得到我们做呐,都是她们自个院子里做的。” 芸娘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再一次令苏佰乐清楚的知道,这里是古代,这里有着不同凡响的等级制度。 更重要的是,这里女人的衣服,都是不能假以他人之手做的,就算是旁人代做,那肯定也是自己的心腹。 像衣服这种东西,他们都看得极重。 尤其是亵衣,更是连看都不让人看一眼。 232 他看不透她了 几人在季府的锦绣苑里选了半天,再出来的时候,所有人身上都已经是焕然一新了。 就连苏佰乐带来的那几个下人,季府也没有遗漏。 苏佰乐没有远大的志向,有的只是想让自己的父母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这好日子还没开始过,他们就被迫和自己背井离乡,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也不是苏佰乐悲观,目前,她的确就是这么个情况。 再次回到季月秀的那个院子时,季月秀破天荒地站在院门口迎接他们。 一看到他们回来了,她就带着一大群丫环婆子们走了上来:“公公婆婆,你们逛了一上午,累坏了吧?吃饭了吗?来人,快去给夫人老爷备茶。” 苏佰乐瞥了她一眼。 看来,自己如果想要让父母在这里过得好一点,必须先收拾好了这个季月秀了才行。 要不然,等到季母一回大粟乡了,父母在这里可就有得受的了。 很明显,苏母和苏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看到月秀前后态度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们也不以为意,只见苏母开口道:“秀儿,你别忙活了,我们现在还不饿。” 苏佰乐知道,苏母并不是不饿,她只不过是在人前说句面子话而已。 苏母不想麻烦别人,不代表苏佰乐也和她是一样的想法。 苏佰乐搓了搓手,朝手心哈了口气:“快让他们把饭菜端上来吧,我都快饿扁了。” 一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季月秀眉头微微一挑:“你们还在干什么,没听到姑小姐说什么吗?你们可要仔细伺候好了,若是有一星半点的差错,我拿你们是问!” 话音一落,她身后的那群丫环们立马应了一句,而后就朝奔小厨房而去了。 季月秀挽起了苏母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娘,你们今天都去哪里了,能和我说说吗?” 苏母一听到这声娘,脸上就笑开了花:“我们呐,先是去了一个布庄,那里的布确实好看……” 苏佰乐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苏母和季月秀往里间走去,她忽然有些羡慕这样的季月秀和这样的娘了。 将来,要是自己也有一个能像季月秀这样知冷知热的女儿也好,儿媳妇也罢,那该有多好啊! 哪怕是做做样子,也总比那些一进门就和婆婆各种撕逼的人要强。 这个念头一出来,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她抿了抿嘴,皱起了眉头。 苏佰文用手肘捅了她一下:“姐,你干嘛呢?” 苏佰乐回过神来:“没干嘛,我们进去吃饭吧,我是真饿了。” 苏佰文有些奇怪,按理说自己是在辰时吃了饭才出的门,而现在,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还不到午时啊!姐怎么这么快就说饿了? 几人进了门,守门的婆子们就将院门重重地合上了。 季平飞这才闪身出来,看着小院发呆。 这个苏小姐,到底该怎么说她的好呢? 说她单纯,哪有人敢在庆一楼那样的地方如此显摆的? 又是紫色珍珠,又是丁香紫玉的,到了最后,她竟然还敢得罪姬松柏! 都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而这个姬松柏,那可是整个府衙里最难缠的那一个! 说她愚笨,可她又懂得借自己的势。 今天要不是自己事先得到了风声,他们这一家子今天怕是回不来咯! 他真是越发看不透这个丫头了。 一股冷风吹来,季平飞收紧了白狐围脖,转身向季家家主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苏佰乐自然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得罪了谁,她饶有兴致地拉着苏母坐在饭桌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今天已然到了二十七,再有两天就该团圆了。 季月秀的这个院子早就搞了大扫除,而现在,整个院子里上上下下都在准备着过年的事情。 二十七洗福禄,二十八贴窗花,二十九装香斗,三十晚上熬一宿,一转眼,新年就到了。 由于是寄住在季家,苏佰乐一家子早早的就起来了。 一家人换上了新衣服,洗了面,油了头,这才到前厅去给季家的老祖宗请安了。 按理说,他们是客,还属于八杆子打不着的那一种,是没必要到前厅去露脸的。 按理法也不成,毕竟这一天,季家是要先祭祖,先给祖宗们拜年后,他们才接受小辈们的问候。 可是,季月秀的娘一早就放出了话,大年初一,整个季府都好那一口团圆饭。 只要是在季府,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都必须去。 像这种大场合,不是每年都有的。 哪怕是过完年就要嫁人的小姐也是一视同仁。 苏母不愿太靠前,苏父也有些伤怀,那眼神里,有些羡艳的意味。 苏佰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如果是在老家,苏父苏母是没必要陪她一起受这种罪的。 在老家,再不济自己也能和大伯一家子团圆,和大伯一家一起吃团圆饭。 苏大民虽然不说,可是苏佰乐脆弱的神经还是察觉到了他思乡的情绪。 越是到了年关,苏大民就越显得有些烦噪。 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只是笑着说没事,就不再开口。 苏佰乐再蠢再笨也清楚。 他是在怪他自己没能力回老家过年…… 人家一大家子高高兴兴的祭祖,高高兴兴的团圆,而他们一家,却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僻静的角落里,等待着他们的施舍。 可不就是施舍么,据说——他们祭完祖后,还会撒大钱。 季家是郡州的旺族,他们出手,肯定不同凡响。 他们撒大钱,说的虽然是大钱,可是真正扔出来的,却是一两重的碎银子。 一两碎银,那可抵得上一个月的工钱了。 而季家出手又阔绰,每每祭祖,都会来这么一出——撒出去的钱,没有一千两,也会有几百两之多。 苏佰乐看着他们兴高彩烈地抢着钱,而她们一行人却站在角落里动也不动。 季平飞看在眼里,低头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向苏佰乐他们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朝他们走了过来。 233 聚会 “苏小姐,大少爷请你们过去。” 苏百乐瞬间懵逼了。 这种场合,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请自己过去,是不是太给自己面子了? 而且,现在他们季家可是在祭祖…… 季平飞就这么冒冒然地将自己请过去,真的好吗? 而且,一般的身份显赫的大家族,在遇到这种场合,像自己这样的外人,是根本就不可能进来的。 更重要的,她刚才也看了一圈。 能参与祭祖的,都是季家的男儿。 哪怕是像季母,季月秀,身为女人,她们也不能直接参与。 只能和他们一样,在下面远远地看着。 正想着要怎么拒绝,忽然看到苏佰武带着季月秀和季母也向她们走了过来。 一见面,季母就拉着苏母的手说道:“亲家母……” 不等她把话说完,苏佰乐忽然就反应过来,冲她喊了一句:“夫人新年好。” 苏佰乐以前在北疆过年的时候,也一直都是这么喊的。 她以为,郡州和北疆都属于九州,所有的礼节应该都是一样的。 至少她这么做,在北疆的时候纳兰文山就没有拿她说过事。 可是现在不同。 季月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就拉着苏佰武正儿八经地在苏母的脚边跪下了:“儿媳季氏给公公婆婆拜年了,祝公公婆婆新春添寿,鸿福齐天,福寿金康。” 而且便抬起头来,满脸笑容地看着苏母。 苏母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又从怀里掏了个红包塞了过去:“好,好好,都好。快起来吧。” 季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挑衅地看着苏佰乐,忽然又朝她福了个礼:“弟妹给姐姐拜年,祝姐姐财源广进,日进斗金,生意兴隆。” 苏佰乐听得满头的黑线。 怎么不是晚辈给长辈们拜年吗,怎么到了她这里,这当弟媳的还要这么正儿八经地给自己行礼呢? 见她不动,苏母轻轻地咳一了句提醒她。 苏佰乐回过神来,笑道:“那就借弟妹金言了。” 真是该死,自己原本以为在季府只是要打发一下那些个伺候她们的下人就行了,哪里晓得,这季月秀忽然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她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给她好吗! 再说了,她现在也还是个晚辈呢! 她二话不说就从手上退下了一个手镯来塞到季月秀的手上:“弟妹太客气了,我这当姐姐的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手镯弟妹可千万不要嫌弃。”、 一看到这个手镯,季月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真是没想到,这个苏佰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会是丁香紫玉! 她乐呵乐呵地任苏佰乐将手镯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嘴吧一呶,“姐,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要拿什么来还啊!” 苏百乐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什么还不还的,多生份呐!” 季月秀显摆地将手镯看了一圈,让开了:“姐姐,给长辈拜年就要有拜年的样子,你刚才那样,可做不得数哦!” 她的意思很明显,刚才自己是跪着给苏母拜年,而你,住在季家,那么,给季家长辈们拜年,那也应该是按相同的规矩来。 苏佰乐抿嘴笑了笑,大过年的,她也不好意思和人去怼。 “是,是姐姐的不是。婶子……” 季母哪能真的让苏佰乐跪下来给自己拜年? 那样的规矩不过是用来缚束自己家下人的。 “苏小姐别理她,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季母说了一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马上就开席了,我们女眷去后院吧。” 去后院? 苏佰乐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季平飞派来的那个小厮说道:“还请这位小哥转告一下大少爷,就说苏某现在不便前往。” 原先还以为,郡州和其他的地方会有所不同,可是哪里知道,哪怕是身为亲身女儿,到了祭祖这样的大事,也只能和他们这种外人一样,远远地看看就行。 而唯一能参与祭祖活动的女性,只有一个。 那就是季老夫人。 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没有人敢质疑什么。 而其他的人,根本就没那个资格。 苏佰乐扶着苏母,跟在季母的身后,招呼上苏父苏佰文,准备一起进了后院。 还没走两步,季母就笑了起来:“亲家公,你就留在这里和他们男人们吃一席吧,后院呐,可不是你们能进的。” 苏佰乐微微有些错愕。 怎么这里吃个饭还分性别? 可一看苏父苏佰文的样子,她忽然就明白了。 都是该死的封建社会害的。 她低着头跟在苏母的身后一起到了后院,苏佰乐才明白为什么季家会让他们也过来了。 原因就是祭祖时怕人手不够,他们将所有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小厮们都弄了过来。 而且整个季府今天中午的这一顿,人人平等,个个都是大鱼大肉。 男宾们都留在了前厅,而他们女眷,都挤在这里了。 苏佰乐最怵这种场合了。 更要命的是,季夫人将她带了进来,就丢下她,而她自己则和苏母一起进了另一间别院。还告诉苏佰乐说,她们这把老骨头就不和小年轻们打闹了,自个儿玩去吧。 末了,又嘱咐季月秀,让她务必看好苏佰乐。 季月秀撇撇嘴,嘴上是应下了。 可是谁知道她私底下会做出什么样的花样来呢? 如果是和男人们一起,苏佰乐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可是和满屋子的女人坐在一起,她就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吗,这个院子里不下一下子就挤进来这么多个女人,那就不知道是多少台戏了。 而一般女人在后院里,除了看看戏听听曲儿,就是做一些闺房小游戏。 苏佰乐对于这些完全就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这些女人的游戏,无非就是传个花,打个鼓,输了的就罚。 可是罚来罚去,她们又被那些什么三纲五常束缚着,除了唱个曲儿,弹个琴,或者写个字跳个舞,便也过去了。 苏佰乐强迫打起精神坐在桌子前,努力使自己不闭上眼。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季月秀的眼里,季月秀冷冷一笑,对身边的丫头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那丫头就朝苏佰乐走了过来。 “姑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苏佰乐乍一听还没听明白是在叫自己。 姑小姐? 话说,这个称谓怎么就这么别扭? 苏佰乐对于眼前的这个丫头只能说是眼熟罢了。 她根本就叫不出这里任何一个丫头的名字,是以,她努力回想了半天,最后才讪讪地问道:“你家小姐是谁?” 234 莫名背锅 “哟,苏家姑小姐排场就是大啊!”好巧不巧的,她这话句刚好就被临座的一个女子听到了,那女子讥笑一句,“在人家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天,竟然连人家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我说月秀妹妹,你这个大姑子可真难伺候!” 苏佰乐闻言朝那人看了过去。 只见那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临座,身上穿了件天蓝色底配湖蓝色领子的对襟开衫,脖子上围了个用丝帛制的围脖。 再细看,这女子和季月秀长了四分像,尤其是眉眼那一块,简直就和季月秀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苏佰乐在他人的地盘上不敢太放肆,只是冲那人笑了笑,就想揭过这一页。 可是人家却不依不挠:“乡下地方出来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这当弟弟的,一头扎进水凤院几天都可以不出门,这当姐姐的,竟然连人都不认识。我就是养条哈巴狗,这么多天了,也该对我摇尾巴了。” 苏佰乐顿时就恼怒了起来。 她看着那女子问道:“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姐姐可不敢当,”那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我们季家,可没你们这种妹妹。” 苏佰乐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姐姐说的是,只是没想到,月秀妹妹竟然会看上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说到底,还是我们苏家高攀了呢。” 一听到苏佰乐扯到了自己,季月秀的脸上就显出了一丝愠色。 这个没眼见的东西,是在装傻呢还是真傻?没见到就连自己也要给她几分薄面吗? 她生怕苏佰乐又说出什么乱七八遭的事情来,连忙跳出来打圆场:“月婵姐姐,怎么没看到月寒姐姐,她人哪去了?” 一面说着,一面给苏佰乐递眼色,示意她最好安份点。 季月婵瞥了她一眼:“秀儿妹妹这记性可真不大好,二伯娘没和你提过吗?月寒妹妹现在可是被圣上选去当了秀女,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她只要进了宫面了圣,当上了娘娘,你呀,听姐一句劝,没事别和这些不相干的亲戚来往。要不然,月寒妹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季月秀一听就讪笑了几句,附合着说道:“是吗,她竟然当上了秀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情?” 季月婵扫了她一眼,面带警告意味地说道:“自然是去年中秋前后的事。”说到这里,她端起桌上了酒杯抿了一口,“月秀,你该不会嫁到了乡下,连月寒妹妹这样的大事也不知情吧?” 季月秀脸上一冷,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 她脸上没有显露出来,笑了笑:“我记得那时候月寒姐姐可是最疼我的了。” 季月婵讥笑一声,“今日不同往日咯,以后见着月寒妹妹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些,若不然惹恼了她,她一声令下,你可就——” 她朝季月秀做了个手切脖子的手势。 季月秀脸上一寒,当下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季月婵看了她的表情,满意地收回了笑脸,说道:“其实,我们也很羡慕月秀妹妹呢,月秀妹妹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在我们看来,真的比什么都强。” 见她提到了自己的婚事,季月秀脸上一红。 表面上,季月婵是在夸自己,可是背地里,却是在数落她。 在九州上国,也许只有平民百姓才能真正拥有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力。 而像她们这样的大家族家的女子,很多时候家族里为了巩固自己的实力,不得不将她们许配给皇亲贵族。 看上去风光无限,可是实际上,哪一个皇亲贵族家里不是妻妾成群? 嫁得好的,如果混上一个当家主母的位置,倒也罢了。 可是,他们季家的女儿,除了嫡女才有这个权力以外,其他庶女,很多时候都只能是忍受,只能是和别人共享一夫。 “姐姐真是说笑了,你那妹婿……”季月秀方才无限风光在季月婵面前瞬间一扫而空,她失落落地说道,“你那妹婿除了皮相长得好,其他可谓是一无是处。” 苏佰乐听了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不错,从某些方面来说,苏佰武的确有些不尽如意的地方,可是,至少苏佰武现在并不是太窝囊。 他肯和自己去学着做生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那个铺子因为流民的关系而被迫关闭了,可是在这期间,他也不是没赚到钱。 “罢了,我也不想听。”季月婵捏起酒杯打断了季月秀,“所谓嫁鸡随鸡,你既然选了这么个人,那即便他对你再不好,你也只能生生受着。何况,我还听说那人对你还算不错。这人呐,要懂得知足。姑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苏佰乐本来是想看着她们姐妹们你来我往的在这里斗着,可她这边好酒好菜还没吃上,那边就将火给引到她的身上来了。 她虽然是客,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得到,在这个屋子里,其实季月秀也并不是很受欢迎。 说到底,大概就是因为她嫁到了自己家了吧! 捧高踩低,不管在哪里,都是人们热衷干的事情。 何况这里在座的,大多数都还是季家的女儿。 身为季家的女儿,能像季月秀这样自己找个中意的,可以说是十分罕见。 她笑着冲季月婵点了点头:“季小姐言之有理。” 她真的是不擅长和这些宅斗高手过招。 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些人碰头。 单单就刚才季月秀的表现来看,她已经败在这个季月婵手下了。而季月婵之所以问自己,她肯定也没安好心。 很多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她还是一个外人。 对于她们季家姐妹的事,那就让她们季家人自己去解决吧,自己能躲则躲,不能躲,打个哈哈能混过去就混过去,不能混过去,那就装傻吧! 苏佰乐很快就给自己定好了位置,她决定不参于季家姐妹这个漩涡里去。 可是偏偏季月婵就不让她如偿所愿:“我也这么看,这人呐,要有自知之明。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将来何来幸福可言?” 苏佰乐脸上的笑顿时就凝固了。 这个锅来得太突然了吧! 235 农家女 有了个这想法,她不禁对面前桌子上的食物食指大动,也不在乎什么吃相不吃相的,开始大吃特吃了起来——甚至,她还要求畲沁陪她一起吃。 季府的厨子做的食物还算符合苏百乐的胃口的。 看上去有些油腻的猪蹄,煮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咸甜适中。 可她却没想到,她这个吃相,看得季月婵秀眉紧蹙。 季月秀怎么会嫁到如此粗彼之人家? 她一个人倒也罢了,可是,还竟然还和一个丫头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里,而吃相,更是让人无语。 看她们两个的那幅吃相,怕是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吧! 季月婵在一瞬间就没了任何食欲。 原本还想再讥讽她几句,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没必要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毁了自己的名声。 季月寒既然进了宫,她婚事肯定也快了。 在这个关键时期,她可不能因为这个乡下的女人就毁了自己的一生。 她也默不作声,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菜,可眼睛一扫到桌子上的食物时,她又重重地搁下了筷子。 如此精致的食物,竟然要被这么个女人如此糟蹋…… 她瞥了苏佰乐一眼。 可后者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手脚并用,认真对付着桌子上的那只水晶猪蹄。 她筷子一转,从盛着果脯的那个小碟子里夹了一粒蜜杏脯。 好不容易挨到了散宴,苏佰乐也顾不上油腻腻的手,在桌子上胡乱擦了一把,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季月秀又喊住了她。 “大姐,您吃好吗?” 苏佰乐回头看着她:“啊,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 丫丫的,坐在这一群乱七八糟的女人中间,她可是连饭都吃不好啊! 尽管她后来没有再和季月婵说半句话,可是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她那边瞟了几眼。 那丫头,竟然只吃了几颗果脯,对着桌子上的那些美食完全就没动筷子。 “大姐,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季月秀走到她的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大姐,一会还有戏看,我们看会戏再走,好吗?” 苏佰乐对于看戏更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她兴致缺缺地说道:“这些年我也不在家,可能你对我也不了解,我对看戏,真不感兴趣。你去看吧,我先回去补一觉。这半天,我可累不得轻。” 累倒是其次,主要是她不想和这些高手们过招。 这些女人,说话行事瞻前顾后的,前面说一句,可能就将后面的十句都给铺垫好了。 她一个农家女,哪能是她们的对手? 她还是该干嘛干嘛去,这里根本就不是她的世界。 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季月秀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地的神情来,她正想劝说着,季月婵笑道:“也对,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去吧,待会可能还会有更好玩的,像你这样的一个农家女,呆在这种场合怕是真不合适。” 苏佰乐倒无所谓,对于她的话,根本就不屑一顾,但是农家女三个字却深深的刺激到了季月秀。 她本是富家女啊,只是因为多看了苏佰武一眼,就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 嫁给了一个农夫,她倒是无所谓,可是一回到了季家,她才知道,她错得有多离谱。 原本她一直都看不起的三姨娘,这一次在她回来后竟然也敢对她冷嘲热讽了。 原本她一直都不待见的丫头婆子们,也敢不拿她当一回事了。 这不只是在季府。 季府里还有一个疼她的老夫人在,那些贱人们就敢这么对她,可想而知,他日,她若是出了季府,原本一直被她欺负的人,那指不定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就拿这一次一祭祖来说,虽然说是季府一年一度的大事,可是在大事的背后,还有话多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事情。 比如看戏。 比如,季月婵刚才说的更好玩的。 她口里的更好玩的,是指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后的举办的游园会。 季府的花园是整个郡州最大,花的品种也是最多的一个花园。 不管是郡州的富绅们还是平民百姓们,都以一睹季家花园为荣。 无他,季府花园里的各种稀有花卉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游园会一年也只有这么一次,而想进到园中的人实在是多得数不胜数。 她闷头闷脑地说道:“三姐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虽是农家女,不代表我们就不适合参加这次的游园会。” 她相信,只要苏佰乐好好打扮打扮,肯定会是游园会里最出彩的那一个。 季月秀虽然不清楚季月婵为什么要这么打压苏百乐,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带进季府的。 自己哪怕再不待见她,也不能由着季月婵对她如此冷嘲热讽。 自己和她,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蚱蚂,而季月婵……她和她虽有姐妹之情,可是过了这个年,自己和她的地位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己只是一个农家女,而她,可能会成为高高在上的王妃,或者是朝廷其他重臣们的家眷了。 季月婵冷笑一句:“你也知道有游园会呀?说白了,每一年的游园会哪次不是我们季家的儿女们的相亲会?而你季月秀已经嫁人了,这一次,你还有什么机会能和我们姐妹们争少轩公子?” 一提起少轩公子,季月秀脸上就惨白一片,她闷闷地说道:“三姐,少轩……我……” “好了,我也不想听,你就看着吧,今年,我肯定会得到少轩亲手折的蝴蝶。” 苏佰乐站在旁边听她们姐妹们你一句我一句,她听得脑袋都要炸开了,好不容易等到她们似乎是要停下来了,却又突然从她们嘴里蹦个个‘少轩’少爷。 看样子,这个少轩在她们姐妹中很受欢迎啊! 可是,那又关她什么事? 只见季月婵神轻气爽地站了起来:“我倒是忘了,五妹妹可是早就嫁作她人妇了呀,真是可惜,我呢,可要好好把握住这次好机会,让某些不长眼的东西看着。” 一边说,她还一边睨了苏佰乐一眼。 苏佰乐白了她一眼,拉着季月秀走到了一边:“那个少轩是谁?” 季月秀叹了一口气:“少轩是我们小时候的玩伴,他长相好,身世佳,是我们季家内定的女婿。”说到这里,她忽然自嘲地说道:“我现在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早就嫁人了。” 苏佰乐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苦楚,一丝落寞。 “我们出去走走吧,随便陪我在这里逛逛。”苏佰乐本不想惹火上身,可是一看到季月秀那双眼,她就有些莫名的气恼。 236 请你出去 “我们出去走走吧,随便陪我在这里逛逛。”苏佰乐本不想惹火上身,可是一看到季月秀那双眼,她就有些莫名的气恼。 她看上去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啊! 难不成,还要自己再去提醒她? 季月秀没有动,只是认真的看着她:“姐,我以前那样对你,你真的不会在意吗?” 苏佰乐瞥了一眼竖起耳朵偷听的季月婵:“你是我们苏家的媳妇,对我而言,你又不是外人,你干嘛那些三姑六婆们乱嚼舌根啊?走吧,我们看戏去。” 季月秀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苏佰乐,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满脸兴奋地说道:“好,我们现在去,也许还能占个好位置呢!” 而那边的季月婵更是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个贱人,自己在她的嘴里怎么就那么不堪了呢? 她面色阴沉地看着苏百乐和季月秀两人消失在了大门口。 时间过得飞快,饶是苏佰乐再不喜欢看戏,她竟然也陪着季月秀看完了午饭后的那一场戏。 这一场戏看下来,她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没有半点精神了,最后,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可也不知怎么的,原本有些安静的戏园突然就热闹了起来,打断了苏佰乐的美梦。 是季月秀将她摇醒的。 苏佰乐原本以为是戏唱完了散场了她才会摇醒自己,可是睁开眼一看,台子上的戏子们还在咦咦呀呀地唱着,台下忽然就炸开了锅。 她睡眼朦胧地看着季月秀:“怎么了这是?” “是郡州四少爷来了,我看,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苏佰乐有些莫名奇妙:“他们来就来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好好的在这里看戏,又没碍着他们什么事,怎么要离开呢?” 季月秀俊脸一红,有些担心地说道:“我们还是早些走吧,等会要是他们给我难堪了,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可真不敢再拿他们怎么样了。” 苏佰乐忽然就清醒了。 她嘴里说是她的身份低,可摆明了不是告诉她,是因为苏家,她的身份才会从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变成农家女的么? 这身份落差得太大,在香河镇倒还好,没有人会说什么,可是一回到了郡州,她那该死的虚荣心就在作妖了。 “你在怕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别怕,有我在。”苏佰乐朝喧闹的地方扫了一眼,“他们要是敢过来嘲笑你,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就打一双,看谁敢欺负咱。” 季月秀一愣,讪讪地说道:“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论身手要单挑的话,他们几个还不是我的对手,可是我怕他们要是仗着人多,我可真有点受不了。”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和畲沁吗?他们敢过来,我们就好好的伺候伺候他们,畲沁,你说是不是?” 畲沁远远的看了一眼,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三个人,还不够我一个人打的,用不着你们出手,只要他们敢过来,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他们。” 季月秀没见识过苏佰乐和畲沁的身手,她只道是苏佰乐和畲沁是为了安她的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她只好又将目光投向了台子上:“真是对不住,让你们跟着瞎担心了,可能……也许是我多心了吧,没事儿,我们看戏。” 她也能只是这么理解了。 她忽然又有些后悔。 当初他们到季府的时候,自己怎么还和她们杠上了? 说到底,那个时候她还没看清自己的形式。 还以为自己是季府里那个没人敢惹的小魔王。 可是现实很快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以前和她走得近的,得知她回来了,根本就没有人过来找她,而要她放下面子去找她们,她又不乐意。 一天过去了,她忍住了。 两天过去了,她还是忍住了。 可是三天,四天……这么多天过去了,自己除了在给老夫人拜年的时候见到她们,其他时间里,她竟然一个都没有看到过。 现实,真是太无情了。 哪怕是在老夫人的面前,她们也敢下自己的面子。 很快,那几个人就发现了季月秀。 一看到了季月秀,他们就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郡州月秀姐吗,怎么一个人窝在这里干哈呢?” 一个刺耳的声音在季月秀的耳边响起,季月秀抬头瞥了那说话的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眼瞎呀,坐在这里还能干嘛,当然是看戏咯。” 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哟,一年不见,我们的月秀姐竟然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走吧,装什么淑女,我们去那边比一场呗?” 季月秀正要发火,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她朝苏佰乐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苏佰乐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季月秀冷静了下来,断然拒绝道:“王公子,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现在可真没那工夫陪你们去疯。” 苏佰乐的动作自然也落在了那位王公子的眼里。 王公子一看到苏佰乐的第一眼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好一个俊俏的美人儿! 尽管苏佰乐此时穿的衣服将她衬得略显老气,可是,还是抵不住她天生丽质的美。 苏佰乐人本就白,这件湛蓝色的衣服将她白皙的皮肤衬得恰到好处。 他不再缠着季月秀,反而对苏佰乐说道:“这位美人,怎么称呼?” 苏佰乐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戏台上看得津津有味。 王公子耐着性子绕到了苏百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位美人,怎么称呼啊?” “王公子,这里是我们季府的地盘,还请公子自重。”季月秀眉头一皱,有些担心地说道。 她有些摸不透苏佰乐到底想干什么,可是,这王公子是何许人氏,她自然清楚。 “季府的地盘又怎么样了?”王公子哈哈一笑,“你们的规矩只是对那些穷人的,对我们而言,那些规矩就是个摆设!” 季月秀大怒:“王公子,这里不是你们男宾们该来的地方,请你出去!” 237 打的就是你 季月秀这边才有了动静,那边就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月秀妹妹,你怎么对王公子如此无礼?来者是客,你应该笑脸相迎。” 苏佰乐眉头一拧,不悦地朝说话之人看了过去。 那人她不认识,不过应该也是季府的一个小姐。 季月秀一看到她,脸色就更冷了:“季月冷,这姓王的是你放进来的吧?你知道不知道这里在座的都是女眷,从来没有一个男宾进来过?你这么做,可有想过会对在座的女宾们的名声会造成多大的误会?” 季月冷眉头一挑:“月季妹妹,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你是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将王公子请进来的?王公子来者是客,到了戏园,那我们季府就只能以礼相待。” 有人帮忙,王公子更是有恃无恐,他嘻嘻一笑,手就朝季月秀的脸上摸了过去:“月秀妹妹,月冷妹妹说的不错,我来者是客,你们只能以礼相待。” 不等季月秀有什么反应,苏佰乐眼疾手快地一把就打掉了王公子的手:“这位公子,你要季府以礼相待,你自个儿是不是也要有该有的姿态?” 末了,她冷眼瞥了季月冷一眼,想不到这季府的女儿们长得一个比一个美,只是做出来的事,根本就没考虑过后果。 苏佰乐也顾不了那么多,趁着现在事情还没闹僵,先将季月秀送回去再说:“月秀,我们走吧。” “走?”王公子吃了个亏,哪里肯放她们走?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娘们?我王某在郡州就是你们季府也要给三分面子,轮得到你一介女流说打就打?” 苏佰乐冷静地扫了他一眼:“你调戏我弟妹在前,我打你在后,这有何不妥?你应该庆幸,你那只手没碰到我家弟妹,要是碰到了,我就不止是这么轻轻地拍一下了。” “你敢威胁我?”王公子嘴角一抽,恶狠狠地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当朝王侍郎的大公子!” 苏佰乐对于古代的官职根本就没有了解过。 哪怕她以前在学历代各朝的历史时,也从来没有专门去查过这些事情。 她看了眼季月秀:“弟妹,侍郎官很大吗?” 季月秀也有些郁闷,本来在季月婵那里她就受了冷,哪想到到了戏园这边,这个季月冷又跳出来作妖了。 季月婵她倒还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这季月冷就不同了。 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季月寒如今是秀女,前途一片大好,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么个理。 哪怕她以前在府里再没有待见,可是现在,她的身份也是一路水涨船高了。 如今再听到苏佰乐问自己这个侍郎的官是不是很大的时候,她就更郁闷了。 侍郎的官不是很大,但是在郡州,那也是一个土皇帝的存在了。 她冲苏佰乐轻轻地摇了摇头:“姐,我的事你别管了,我们先回去吧。” 这里她不能再呆了,再呆下去,只怕还会来更多的乱七八糟的人来给她罪受。 一听到她说要走,季月冷也不干了,她冷笑一句:“走?打了人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他们还怎么看我们季府?” 她冷冷地盯着苏佰乐:“我不管你和这丫头有什么关系,今天你既然打了王公子,王公子没点头,你就不能走!” 苏佰乐瞥了她一眼:“好狗不挡道,让开!” 季月秀脸色一变,急忙拉住了她,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大姐,慎言!她是季月寒的亲姐姐,季月寒前些日子才被选进宫里当了秀女,咱不能和她们硬碰硬。” 听了季月秀的解释,苏佰乐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会在季月冷一出现在的时候就悄悄地溜走了。 感情里面还有这么一出呢? 季月冷冷着一张俊脸看着苏佰乐:“哪里来的不知好歹的村妇,来人,将她给我拿下,重打五十大板!” 她一声令下,周围忽然就多出了十几个男子,苏佰乐一见这架式,冷冷道:“就凭你?” 说时迟那时快,她没等季月冷有什么反应,一个巴掌就朝她的脸上狠狠地扇了过去:“打的就是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季月秀一见,脸上愈发苍白了。 今天可是有王公子在啊! 王公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季月冷素来和他就走得极近,两人甚至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楚不干不净的关系。 而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天,苏佰乐这个巴掌打得太不是时候了。 不论是季月秀还是季月冷,就连王公子他们都愣住了。 王公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苏佰乐的手:“你是哪里来的泼妇,竟然敢对季府的小姐如此无礼?” 季月冷这才反应过来,她红着眼就朝苏佰乐扑了过去:“你们泼妇,竟然敢打我,看我不剁了你那双手!” 苏佰乐瞪着王公子,大喝道:“姓王的,你特玛的给老娘撒手!” 这是一句经典的国骂。 王公子怒了。 他铁青着脸嘶吼道:“我王君佑在郡州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个乡巴佬竟然敢对本公子如此无礼,我非得替你家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三人剑拔弩张,一幅大打出手的模样。 苏佰乐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想过一切的后果。 先且不说会对自己带来什么样的伤害,甚至就连季月秀也难逃干系。 她是有连带责任的。 如果王君佑的后台够大,这大过年的,作为季府的座上宾,季府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让自己去受那牢狱之苦。 而这最严重的后果,顶多就是将自己一家子赶出季府。 这可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而她也想到了王君佑有可能会动用私刑。 她是不在乎的,人不打她也打了,不骂她也骂了,但是,王君佑如果想要对她动私刑,那么,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她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她的手上,除了武器,时时刻刻准备的,还有毒! 238 绝世高手 王君佑说一不二,只见他上身一动,手上忽然由拳头变爪,朝苏佰乐的面门攻了过来。 苏佰乐一把将季月秀推开,人迅速后退,躲过了王君佑的这一次攻击。 王君佑一愣,他没想到苏佰乐也有功夫伴身,手上再次握紧,二话不说就朝苏佰乐打了过去。 躲开了王君佑的第一次攻击,苏佰乐早就退到了一处空旷的地带了。 周围没有了那些阻碍物,苏佰乐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 她站在那里,冷静地看着王君佑向她攻了过来。等他到了面前,她双手一架,泄了王君佑这一次攻击力,而她自己,则瞅准机会,又在他的大腿处踢了一脚,冷冷说道:“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王君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只见他双眼发红,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腿快速交替着朝苏佰乐踢了过去。 王君佑踢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苏佰乐的面前。 苏佰乐看得一愣,卧槽,这不就是佛山无影脚吗?! 她也很快就做好了应付他的准备。 你出拳,她也出拳,你出脚,她也出脚! 就看谁更快,谁下手会更狠! 苏佰乐不退反进,只见他一跃而起,左腿蜷曲,右腿繃直,也朝王君佑踢了过去。 两人双腿接触的一瞬间,王君佑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他着实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娘子腿上功夫竟然比他要好!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朝对方互踢了数十脚之多,最后分开时,苏佰乐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沾在裤子上的灰尘,而反观王君佑,他竟然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了。 半晌,他才指着苏佰乐,极度不甘心地说道:“你,好得很!” 苏佰乐气定神闲地朝他拱了拱手,说出了一句令他吐血的话来:“承让!” 季月冷忽然回过神来,她手上马鞭一扬,在空气里甩出了一阵爆炸声:“好你个泼妇,原来还有这么一手,让我来会会你!” 苏佰乐刚要动,那边的畲沁迎着她就冲了上去:“想和我姐交手,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畲沁自从他们进来后就一直没开口说过半句话,就连季月冷也一直忽略了她的存在。 这时候她忽然跳了出来,也不见她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季月冷只觉得手上一松,她手里的鞭子就被她抢了过去。 她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畲沁。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 仅仅只是一招,她就将自己的武器夺了过去? 季月冷大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本小姐无礼!” 畲沁冷笑:“我是吃过熊心豹子胆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季月冷一时语塞,涨红了脸喝道:“你去死吧!” 说完,她忽然伸出左手,右手快速将衣袖捊了上去,亮出了只银晃晃的袖箭来。 一看到袖箭,畲沁收起了笑:“疯丫头,你来真格的?” 季月冷冷笑:“这是你逼我的,去死吧!” 她二话不说就朝畲沁射了一箭。 畲沁自然知道袖箭的厉害,可无奈两人又离得近,她没等到袖箭飞射出来,她就开始卯足了劲往后跑。 只要拉开了距离,离开了袖箭的射程,她就安全了。 拼速度,她有这个信心! 若是换了其他的场合,她早就凭空消失了,哪里还会如此狼狈地逃命? 苏佰乐看得也是心里一寒。 季府的女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大过年的,她们竟然也能将武器随时带在身上! 以畲沁的本事,躲过这支箭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不能再由着她再朝畲沁射箭了!她一个箭步就朝季月冷奔了过去。 季月冷被人夺了鞭子,早就魔怔了。 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一看到苏佰乐朝自己飞奔而来,她飞快地将袖箭对准了苏佰乐,她狰狞着脸大喊道:“去死吧!” “冷姐姐,不可!” 季月秀大惊,她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飞快地朝季月冷的左手抽了过去。 这一鞭她抽歪了,她并没有打到季月冷的左手,可是,明显的,打的鞭子抽到了她射出来的袖箭的箭羽上。 袖箭受到打击,力道减弱了许多,没射出一丈远,就掉到了地上。 季月冷忽然扭头看着季月秀,她瞪圆了眼:“你既然敢打掉我的袖箭?”她忽然抬起手将袖箭对准了季月秀:“敢和我作对,都给我去死!” 苏佰乐哪里能让季月冷如愿? 她一跃而起,猛地朝季月冷踢了过去。 季月冷没有提防她,她仗着自己手上的武器,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了眼里,可没等她将袖箭再次射出来,她的肩膀忽然就被苏佰乐踢中了,整个人朝旁边倒了下去。 而那枚袖箭,也跟着射偏了。 袖箭嗖的贴着季月秀的裤管飞了出去,直直地射在了没有一个人的戏台上的八仙桌上。 戏台上早在王君佑对苏佰乐动手的时候,人早就都跑光了。 季月冷不甘心地回头瞪着苏佰乐:“你们!好!你们敢跟我作对,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边的动静实在是闹得太大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戏园,忽然就没人唱戏,人们就已经觉得有异常了,而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丫头疯了似的往前逃命。 人们这才察觉到不对。 他们一窝蜂似的朝戏园里奔了过来。 而在季月冷射出第三支袖箭时,这一幕,刚好落在了闻讯赶来的季家家主眼里。 “你们是要将我这戏园拆掉吗!” 季家家主铁青着脸走了过来,看到季月冷倒在地上,他的眼睛在苏佰乐和季月秀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双腿发软的王君佑的身上。 “王公子,这里是女宾们看戏的园子,你在这里做甚?” 王君佑心中一凛,季家家主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己不仅在他的地盘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差一点就伤到了季月秀。 换作以前,他根本就不会担心季月秀。 可是现在不同了,季月秀的身边有一个绝世高手,自己追求武道这么多年,郡州终于出了一个绝世高手了! 239 好你个季月冷 王君佑撩了下额间垂下的碎发,对季家家主的话充耳不闻。 他才管不了那么多了。 管你是季家的家主也好,王家的家主也罢,在君州,就没有人敢动他。 别说自己只是在他的戏园子里闹了闹,他就算是要拆了这个戏园子,也没人敢管他。 他冷眼瞧了季家家主一眼,朝他拱了拱手:“是王某失礼了,日后,定当送上季家家主满意的赔偿。” 这点赔偿他倒不看在眼里。 他的眼里只有苏佰乐。 以前缠着季月秀的时候,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论资质,她差得远了。 自己在大年初一就把季府闹了个鸡飞狗跳,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王君佑深深地看了眼苏佰乐,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 “告辞!” 季家家主愣了愣,自己才一到了戏园,这个罪魁祸首就说要走? 他冷哼一声:“王公子,今天你要是不把话挑明了说,日后,可不要怪老夫翻脸无情!” 王君佑瞥了一眼凌乱不堪的戏园,淡淡地说道:“季家家主息怒,此事本就是小子无心之举,还望季家主能高抬贵手,放小子一马,日后,小子定不会让家主失望。” 季家家主一愣,只见王君佑又深深地看了眼苏佰乐,扭头就朝戏园外走去。 苏佰乐自然是不知道王君佑的想法,哪怕他一连看了自己两次,她也没有任何想法。相反,在他第二次看向她的时候,她甚至还瞪了回去。 话又说回来,她要是知道了王君佑的想法,也会不屑一顾。 她之所以会到郡州来,根本就是误打误撞罢了。 再说,习武之人,讲的就是一个脾性。 脾性差的人,根本就不适合习武。 如果任他胡乱为之,将来肯定是一个祸害。 季家家主拿王君佑没有任何办法,王君佑有一个王家站在背后,是以,他哪怕有将王君佑除之而后快的心,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任他一走了之。 他对王君佑可以仁慈,但不代表他对苏百乐等人也是一视同仁。 他扫了戏园子一眼,还没开口,季月冷忽然就扑到了他的脚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家主,救命,那个疯婆子要杀我!” 一见到季月冷在众人面前不顾形象地扑倒在自己的脚下,季家家主也是倍感头痛。 这个混账,这么多年的礼法都白学了! 一遇到事情就乱成了一团,甚至还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自损形象! 这也罢了,竟然还口无遮拦,直呼宾客为疯婆子! 他强耐着性子笑着对周围一众看客们拱了拱手,说道:“诸位,实在是对不住,今儿个戏园是没法再开台了,他日,等我将戏园修好再请大伙前来一睹彩云大师的风彩!” 他这话一说完,周围的人们自然是知道他在下逐客令了。 对此,周围的人也没有什么异议。 戏园都毁成这样了,根本就没办法再唱了。 他们只好你一言我一语地从戏园里走了出去。 苏佰乐也想混在人群中退出去,可是季家家主却偏偏喊住了她:“苏小姐请留步,小老儿有一事相询。” 苏佰乐生生站住了,她脸上挂着笑,有些僵硬地退了回来。 令苏佰乐没想到的是,季家家主竟然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小老儿教女无方,惊了苏小姐大驾,还望苏小姐有怪莫怪!” 苏佰乐听得眉头一跳。 这老东西是要先礼后兵吗? 她慌忙回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家主大人言重了。”说罢又觉得有些不妥,人家一个家族的家主客客气气地管你叫苏小姐,那完全就是看在季月秀的面子上,自己这样若不示好,感觉有些目中无人。 于是,她又向他曲了曲膝,谦卑地说道:“家主大人可以随家母唤我一声小名乐乐。这苏小姐三字,实在是折煞晚辈了。” 家长眉头一挑,哈哈一笑,意有所指地问她:“苏小姐果然是性情中人,你可知道,在我们郡州,一个长辈对小辈喊小名意味着什么?” 苏佰乐眉头一挑,不就是喊个小名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人家既然问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冲他婉尔一笑,脆声道:“这个,我还是真不知道。” “唔?”季家家主抚了抚下巴上的山羊胡须,既然她不知道,他也没必要去解释什么,只见他话锋忽然一转,厉声问道:“那么,乐乐,我尊你是位客人,你能否解释一下,我季家好好的一个戏园子为何会变成这番模样?” 苏佰乐抿嘴道:“那就要问令府千金了。”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季月冷,“你说对吗,月冷小姐?” 季月冷听到她这么一说,眼睛闪了闪,既而又扬起了脸,一脸无辜地看着季家主说道:“家主,都是这个恶妇,我只不过是和月秀妹妹絮叨了两句,她就动手了,还……” 她一脸怨恨地盯着苏佰乐:“她不仅对我无礼,还对我动手。”她忽然伸出了手,露出了她的玉臂:“家主大人,你瞧瞧,这个恶妇把我伤成什么样了。” 苏佰乐看着她那双手,忽然就瞪起了眼。 我勒个去! 好你个季月冷,这娘们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手弄成那样了? 只见她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就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 有些地方的皮肤甚至还微微翻卷着,露出了鲜红的肉。 这些伤,苏佰乐很熟悉,都是些鞭伤。 她倒是小瞧了这个女人,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吧,她怎么对自己也能那么狠? 苏佰乐小心地瞧了一眼季家的家主,她知道,今天这事儿如果不能好好处理,她被连累了倒没什么,她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的爹和娘。 季家家主一看到季月冷的那双手臂,瞳孔忽然就狠狠地缩了缩。 他有些不善地看了眼苏佰乐,冷哼道:“苏小姐,月冷是我季家的女儿,这事儿,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苏佰乐睨了季月冷一眼,很想说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她知道,这句话,她不能说。 她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中了季月冷的圈套。 240 半斤对八两 季月冷银牙一咬,恨声道:“事实胜于雄辩,你做过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一面说,她一面瞪了季月秀一眼。 她在是警告季月秀,家主在场,不要乱说话。 季月秀眉头一拧。 季月冷是个什么脾气,她自然一清二楚,家主也不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而且家主素来就以公道称著,相信在此事上,他会给苏佰乐一个交待。主算家主现在要找苏佰乐的麻烦,他也不会让她吃亏的。 这一点,季月秀是十分坚定的。 如此一想,她只是挑衅地回瞪了季月冷一眼,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季家家主眉毛一挑,对苏佰乐说道:“苏小姐,这你怎么解释?” 苏佰乐淡淡笑了笑,说道:“小女子初到贵宝地,想必小女子的脾性是什么样的,家主大人并不知情。”她走到季月冷的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又抬起头看着季家家主:“家主大人,如果小女子方才想动手的话,现在她早就该躺到地上去了。” 她知道,空口无凭,她这么一说,只会让他们这伙人笑话自己。 苏佰乐眉头一挑,一道白芒自指尖发出,直直没入季月冷的左手。 季月冷只觉得全身一颤,左手忽然一麻,接着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家主大人,我的手段,你见到了吧?”苏佰乐冷叱一声,问道。 她连看都不想再看季月冷一眼,任凭季月冷疼得滚到了地上去,她也懒得再往她那边瞄一眼。 她只是盯着季家家主。 你可以敲打我,那我,也可以给你点颜色瞧瞧。 咱们半斤对八两,仅此而已。 季家家主将苏佰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个女子,竟然还是一个用毒高手? 他忽然就有些后悔,刚才怎么就没早一点过来,说不定,还能再看到这个女子到底还会些什么功夫。 一般的说来,敢用毒药做为一手攻击手段的人,武功应该不会太差。 尤其是轻功方面。 季家家主含笑点了点头,忽然对苏佰乐拍起了手:“苏小姐果然没令老夫失望,来人,请苏小姐到佛堂!” 一听到佛堂两字,季月秀猛地就跪了下来:“家主,我大姑她不是成心的,你就放她一马吧!” 季家家主和颜悦色地看着季月秀:“月秀,你起来说话。” 真是没想到,这个月秀一声不响地就替他找了这么个好苗子。 只要自己善加利用,精雕细琢培训一番,他日,此女必会为他们季家打下一片江山来! 制毒师,这个世界还是太少了! 季月冷脸上刚一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左手忽然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向季家家主说道:“爷爷,救我!” 太疼了,这个女人怎么还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季家家主看着季月冷,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冷丫头,这毒不是我下的,而我也不会解毒。”他又看了苏佰乐一眼,“对了,苏小姐,方才跳出去的那位姑娘是苏小姐的贴身丫环吗?” 苏佰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畲沁来。 不过畲沁这人她根本就担心。 苏佰乐点了点头,脆声说道:“回家主,那是小女子的结拜姐妹,叫畲沁。” “哦?”季家家主有些意外,“真看不出来苏小姐的这位结拜姐妹这轻身的功夫也是一流啊!” 他看不漫不经心地往畲沁方才逃出的方向瞥了一眼,“只是那个方向,是我们季家的禁地,里面机关重重,就不知道苏小姐的这位姐妹造化如何了!” 苏佰乐一凛,眉头旋即一皱。 这老头没有理由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说,畲沁被他们控制了? 她又朝季月秀看了一眼。 季月秀一听到禁地二字,脸上就死灰一片,呆呆地看着自己。 而那季月冷的表情则完全不同,她强忍住自己手上的疼苦,竟然在哈哈大笑:“禁地!哈哈哈,太好了,我看那丫头怎么死!” 前有禁地,禁地里有他们季家数十种暗器,而后面,则有她的袖箭! 只要是被自己的袖箭划破了皮,不死也要她半条命! 何况,前面还有季家的禁地呢! 只是苏佰乐的表情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只听苏佰乐说道:“是吗,可能会让诸位失望了,你们瞧,我那小姐妹回来了。” 话音一落,就看到畲沁一个鹞子翻身,人忽然就立在了她的身边。 再一看她身上,只是头发略微有些凌乱而已,身上的衣服都还完好无损。 一落了地,畲沁就拍起了胸脯:“还好我速度快,总算是躲开了那枚袖箭了。” 一看到畲沁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季月冷的笑瞬间就凝固了,她一幅见了鬼似地指着畲沁:“你,你怎么会没事!” “我怎么可能有事?你要知道,你那袖箭是死的,我是活的!”畲沁蹲下身子,往她面前凑了凑,“咦,你身上怎么有股熟悉的香味?”她回过头看着苏佰乐:“姐,你刚才对她下药了?” 苏佰乐颌首:“你不是都闻着味了吗?” 你不是都闻着味了吗? 季家家主一听到这句话,用力吸了几口气。 没有! 他根本就什么味道都没闻出来!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畲沁,又看了看苏佰乐,最后对苏佰乐说道:“敢问苏小姐,方才下的是什么药?” 不等苏佰乐回答,畲沁就跳了起来:“当然是我们姐妹两个精心研制出来的无色无香的毒药咯,当然,这个无色无香只是对于你们说的,对我来说,它还是有一定的味道的。” 一听到畲沁这么一说,苏佰乐无不吃味地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那鼻子就像狗鼻子似的,什么味儿你都能闻出来。” 季家家主一听苏佰乐这么一说,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们闻不到的味道,眼前的这个姑娘能闻到? 这么说的话,只要他好好的培养她们两个,那么,他的大计,就指日可待了! 241 关门弟子 苏佰乐自然不知道季家家主打的什么算盘,她之所以那么说畲沁,她也只是单纯的羡慕嫉妒恨而已。 说起嗅觉来,这个畲沁真的是比自己强太多了。 其实在很多时候,畲沁的嗅觉真的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季家家主眉开眼笑地对畲沁说道:“这位姑娘,苏小姐说的可是事实?” 畲沁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撇撇嘴说道:“她说我能闻着,那我就真的能闻着吗?有些东西我喜欢,再淡我也分得出,有些东西我讨厌它,哪怕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也闻不着。就像你对于那些爱吃的食物一样,哪怕隔得再远,你不是一样也能闻出它们的香味儿来吗?” 畲沁说这话根本就没把季家家主放在眼里,她只当是在北疆的时候,住在纳兰府上一般。 在纳兰府上,她可以随心所欲,对于纳兰府上的下人,她也是呼之既来,挥之既去,没有一丁点儿的心理压力。 她也根本就没有想过,她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人家家主的面子往哪里搁。 苏佰乐自然是捕捉到了季家家主的神色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尴尬,正想着要帮畲沁圆回来,就听到季家家主笑道:“这位姑娘真是性情中人,姑娘既然能到季府,那和季某相识那就是天大的缘份,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成全。” 畲沁询问地看了眼苏佰乐,见苏佰乐没有什么反应,她才开口问道:“季家主言重了,您有话不妨直说。” 季家主将她的表情看在了眼里,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老夫将收姑娘做为关门弟子。” 苏佰乐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季家的人没搞错吧? 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不是最看重了面子工程的吗? 哪怕是自己的子女在人前落了自己的面子,他们肯定当着众人的面就会好好的教训一番,没有理由留到事后再去罚啊! 更别说是畲沁了,她只不过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甚至,只要他们高兴,畲能否留在自己身边还两说呢! 就更别提还要将畲沁留在身边了——理由还是关门弟子! 话说,这季家到底是什么靠什么发家的,竟然还要收关门弟子? 苏佰乐脸上写满了诧意之色,畲沁也是一头雾水。 她讪讪地笑道:“家主言重了,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能当家主的关门弟子啊!” 有病吧这人,想要自己当他的关门弟子,自己畏冷,一到了冬天就直范迷糊,要是天气冷得厉害些的话,自己还有可能就会直接睡过去。 这还是好的,要是自己一个不慎,直接现了原形出来,那自己在这里的好日子就该到头了。 所以这事儿,只有苏姐姐一人知道就行了,别人嘛,那还是算了吧。 是以,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听到了畲沁拒绝了,季家主脸上的笑反而更重了:“无妨,老夫看中的是姑娘的这份资质,姑娘的资质可谓得天独厚,若是入了我季府的门,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畲沁还是不放心,她还是先前的那个态度。她朝季家家主深深地鞠了一躬,轻声道:“畲沁谢季家主厚爱,依畲某看,此事就此打住吧。畲某虽为女子,可畲某也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畲某的师父尚在,还请家主收回成命。” 听到畲沁这么一说,苏佰乐松了一口气,季家家主脸上的笑也渐渐的凝固了。 可季家家主还不死心,只是一味劝说道:“畲姑娘或许还不知道季家最出名的是什么吧?老夫敢打包票,只要姑娘听老夫说了,姑娘肯定会喜欢上它的,姑娘为何不给自己也给老夫一个机会呢?” “这或许是老夫这一生唯一一次能将东西传下去的机会了,老夫不才,季家的那些人,资质个个不如姑娘三分,而且此事老夫还只能传给老夫的关门弟子。姑娘?” 苏佰乐垂下眼睑。 季家是靠什么发家的,她不清楚,可她却没想到,季家竟然还有一个只传给关门弟子的东西。 要知道,古代的关门弟子的份量可一点儿也不低。 相比之下,和那些什么亲传弟子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这个畲沁还真是个木榆疙瘩,这么好的机会还不知道好好的利用。 如果再由着畲沁说下去,季家的这件事情如果她还不参与的话,那畲沁就注定要让季家家主失望了。 苏佰乐的眼里闪烁着精芒,她紧紧地抿着唇,热烈地看着畲沁。 畲沁被她这么一看,心里也不禁有些发虚。 她有些捉摸不透苏佰乐的意思。 正犹豫间,就听到苏佰乐说道:“畲沁,你跟了我五年,我怎么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个师父呢?” 此言一出,畲沁的脑壳瞬间短路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听苏姐姐的意思,是要自己去学季家的那个东西,可是自己连那玩意儿是什么都不清楚呢,她这么说,真的好吗?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苏佰乐,询问之色尽数显露在脸上。 而季家家主一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自然听懂了她的话外音。 原来这小姑娘根本就没有什么师父,他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 他轻松地说道:“来,姑娘,苏小姐,若是对老夫的话有异议的话,就跟老夫来吧,老夫用事实来证明。” 他说着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下人就让开了一条路。 他挺着胸经过季月冷的面前时,还重重地朝她冷哼了一句:“冷儿,天气这么冷,你就回房好好读读《女诫》吧。” 季月冷一听到《女诫》时,她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满脸哀怨地看着他:“家主……” “既然冷儿如此乖巧,不妨再顺道读读《女儿经》吧!” 季家主说完,大步流星地带着苏佰乐和畲沁朝前走去,自此,再也没往季月冷身上看过半眼。 而直到他们走出了戏园后,季月冷这才泄了气,一屁股摊坐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里迸出一道冷芒,直直地看向了跟在家主身后的畲沁和苏佰乐。 都是这两个女人! 今日她所受的罪,有朝一日,她定要在她们两个身上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242 敬贤塔 一路上,苏佰乐可谓是眼观鼻,鼻观心,对外界之事一点儿也不操心。反观畲沁一路走来,那满脸的焦急之色,就差一把拉住苏佰乐问个清楚了。 能不急吗,她可是有师父的,而且,她的师父尚健在,她又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可能趁着自己的师父不在身边,就另外再找一个师父呢? 一路上,她想找个机会和苏佰乐说道说道,可人家偏偏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啊! 她只好心不在焉地跟在两人身后,一起朝前走去。 季家家主将两人带到了书房,两人一进门,季家家主就对身边的下人说道:“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书房,违令者,家法伺候!” 下人得令,在三人一起进到书房后,就将房间的门重重地合上了。 苏佰乐看出畲沁的心焦,她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可是畲沁一想到这季家的家主要她去做他的关门弟子,她心里就十二万分的不乐意。 “想必二位对此会有诸多疑问,二位若是还有什么疑问,就趁着现在都问出来。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二位真的入了我门,可就没有反悔一说了。他日若是要叛出我门,那可就要受得住我门的追杀才行。” 一进入书房,季家家主就一屁股在书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神色颇有些凝重。 苏佰乐瞥了畲沁一眼,说道:“季家主不妨告诉我们,贵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若是像什么邪教类型的,她肯定是要叛出师门的。而且,她也不怕你的追杀,大不了就躲进空间里住几年,再出来后,保管这世界上再也没人知道。 季家主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听说二位在北疆生活过一段时间,不知二位可曾听说过‘敬贤塔’?” 苏佰乐在北疆生活过五年,对于北疆的一部分势力自然是清楚的。 而这敬贤塔,可是连纳兰文山都有些不敢与之为敌的存在。 纳兰家族在北疆发家之际,也是受了敬贤塔的恩惠,是以在某种程度上,纳兰一家对于敬贤塔可谓是有求必应。 苏佰乐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听说过,据说是一个劫富济贫的组织。” 季家家主叹了一口气:“不错,你说的不错。敬贤塔最初也就是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才创建起来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劫富济贫的口号,似乎成了某些有心人中饱私囊的借口了。” “正因为如此,当初的创始人才会另外派了心腹建了另外一个用于监督敬贤塔的组织,红梅会。” “红梅一出,敬贤人人唯恐,甚至也可以说是江湖人人惟恐。”说到这里,季家主有些激动地看了苏佰乐一眼。 只要说动了这个女子,那个畲沁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他的人,会为他所用。 到时候,自己再给她们两个一个什么口头上的承诺,再利用其父母兄弟加以威胁一二,到了那个时候,也由不得她们了。 只是令他奇怪的是,他看到苏佰乐只是挑了挑眉,便没有其他表示了。 也仅仅只是挑了挑,便垂下了眸子,甚至连看都不再他一眼了。 他哪里知道,其实苏佰乐对于敬贤塔可谓是如雷贯耳,可是这红梅会嘛…… 江湖上可不是这么传的。 是以,苏佰乐才垂下了眸子,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了。 季家主眼里迸出一道冷芒,看她们两人的表情,她们肯定是听说过红梅会的。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们竟然会地自己的话充耳不闻呢? 当下便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问道:“不知二位可否听说过‘红梅会’?” 苏佰乐嗤之以鼻,红梅会嘛,江湖上传的神乎传神,就差把玉皇大帝西天佛主都囊括进去了。 苏佰乐浅浅一笑,说道:“小妇人不才,不曾听过这红梅会三字。不过,当年在北疆倒是听说过敬贤塔。” 红梅会不就是一个地下邪教组织吗? 而那敬贤塔…… 苏佰乐反而有些疑惑了。 按理说,如果红梅会真的如同他所言,是用来监督敬贤塔的,那它应该是一个名气很不错的组织。在这封建思想严重落后的古代,只要领头人善于鼓动民心,肯定是不缺少信徒的。 可偏偏在她看来,这两个组织的性质似乎是倒过来了。 以她在北疆的见闻来说,红梅会的人只要一见到了敬贤塔的人,第一反应是逃跑,在跑不掉的情况下,双方人马会大打出手。 敬贤塔也确如他所言,是一个劫富济贫的组织,是以,北疆当地的穷人对于敬贤塔是十分尊敬爱戴的,而红梅会…… 恕她直言,那根本就是一个土匪窝。 红梅会所到之处,人民怨声载道,个个都恨不得食其血肉。 而在此北疆之所以会出现人吃人的情况,也在很大程度上和红梅会有关。 季家家主点了点头:“那不知苏小姐对于敬贤塔如何评价?” 苏佰乐笑了起来:“家主这可真是为难小妇人了,小妇人只不过是在北疆住过一阵子,也仅仅只是听到店里的食客们提起过而已,其他的,小妇人真的是一概不知。” 这老头真是有意思,大过年的,你一不前厅招待你们季家的贵客,反而将自己和畲沁拉到这书房里来。 自己不来也来了,这也就罢了。 可是你一不上茶,二不奉水,便左一个敬贤塔右一个红梅会的,真当自己是那无知妇孺? 听到苏佰乐的回答,季家主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是哈哈笑了起来:“苏小姐当真会笑话。老夫今日将你们请到书房来,为的便是这红梅会。” “红梅会上下如今可谓是乌烟障气,一片萧条模样,老夫做为这名义上的会首,实在是当之有愧啊!” “如今又逢乱世,人人都想在这乱世中大赚一笔横财,老夫也是有心而无力啊!”说到这里,季家家主脸上写满了无奈,“苏小姐有所不知,由于缺少管理人才,红梅会如今可谓是人心惶惶……” 243 畲麟大人 苏佰乐低头抿嘴浅浅一笑,并不认同他的话。 畲沁没有苏佰乐那般心思重,她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季家家主的话,问道:“季老爷,我们能说正事儿吗?你刚才在戏园里说是要收我做什么关门弟子,难道这个关门弟子就是红梅会的弟子?” 季家主爽朗一笑,说道:“不错,老夫正是这红梅会的创始人,说是关门弟子,其实更多的是为培养我红梅会的接班人。” 畲沁听完就站了起来,向他行了一礼:“季老夫,小女子对这接班人不感兴趣,还请季老爷另请高明。姐,我们走吧。” 畲沁心直口快,更是个行动派,话音一落,她就拉着苏佰乐的手往外走去。 苏佰乐被她一拉,满脸歉意地对季家家主笑了笑,跟在畲沁的身后。等到畲沁将书房门打开的时候,门口忽然冒出了十几名侍卫,他们手持兵器,将书房的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畲沁满脸怒容地回头瞪着季家家主,质问道:“季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季家主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这里是我红梅会的地盘,进了这个门,若是不加入我红梅会,想要全身而退,可就有些难咯!” 畲沁大怒,猛地松开苏佰乐,身子一弓,就朝季家家主窜了过去,还没到他的面前,双手化为利爪,就朝他脸门抓了过去。 不等畲沁窜到跟前,季家家主在身前的桌子上的什么按了一下,一个精致的铁笼忽然就从天而降,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将畲沁困在了里面。 见到此幕,哪怕苏佰乐脾气再好,脸色也是刷的一下就变了。 她寒声问道:“季老爷此为何意?” 季家主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们加入我们红梅会,此事便一笔勾销,如若不然,苏小姐,你可不要忘了,你父母兄弟还在我的手上。只要我一声令下,到时候,你们阴阳两隔可就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 苏佰乐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青筯在手背上暴跳,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你威胁我?” “姐,你不要管我,快去看看苏老爷和夫人。”畲沁飞快地朝她说着,一边说,一边朝她眨了下眼睛,“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苏佰乐点了点头:“好,你好保重!”说完,她又冷冷地扫了季家主一眼:“姓季的,我爹和我娘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整个季府陪葬!” 说完,不等季家主回话,更不见她有什么动作,等到门口的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就跳出了他们的包围圈,人更是在墙头上一闪,很快就消失在了季府。 季家主一见,顿时就傻了眼。 真是小看了这个苏佰乐啊! 看似那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子,竟然会有那么俊的轻功! “主人……”门口的侍卫一愣,不等季家主发话,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今天是他们失职,才会让到嘴的鸭子给飞了。 可是再转念一想,这个女人轻功那么俊,凭着自己的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肯定是拿她不下的。 季家主也不恼,只是盯着牢笼里的畲沁说道:“无妨,她想走便让她走是了。我们今天的目标是眼前的这一位。” 侍卫们不明所以,就又听到季家主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两句话想和这位姑娘好好聊聊,没我的吩咐若要硬闯进来的,你们就地格杀!” 平时铁血无情的主子一开口,底下的侍卫们更是如临大赦,他们低头哈腰地便退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季家主这才背着手缓步踱到了畲沁的面前,他静静地看着她:“小丫头,当初那朵矢车菊呢!你若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你若不依……” 他阴测测地看着畲沁。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她交出东西,他就可以放她一马,如果不交出来,那他就只能是杀人灭口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畲沁全身一震,她仔细地打量着他:“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季家主冷冷地看着她。 他只是站在那里,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畲沁忽然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一股强烈压抑感和危机感笼罩着她,使得她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笼罩着她,似乎要将她分分钟撕裂。 “你到底是什么人?”畲沁猛地退了几步,背抵在牢笼的精铁柱上,脸色惨白地问道。 忽然,季家家主的脸有了变化,原本小麦色的肌肤忽然就化为了黑色,在他的身体周围也跟着出现了一股子黑烟。 而最大的变化,就是他眼睛的瞳孔了。 他的瞳孔忽然就化为了一道细小的竖线。 “小丫头,这下子,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畲沁看到他的变化,再也支撑不住,她脚上一软,猛地跌坐在地上。她双手撑着地不敢看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竟然是你?畲麟大人……” “当然是我了,你肯定想不到吧?你以为,你偷走矢车菊,并将它藏了起来,我就没办法找到你的人了吗?” 畲麟话说得倒是轻巧,可这话听在畲沁的耳里,却犹为刺耳。 自己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到头来,竟然还能被他们找到…… 这也便罢了,而自己竟然还一头钻进了他们事先就设好的圈套里。 她一屁股就跌坐在铁笼里,呆呆地看着他。 畲麟一脸蔑视地看着她,开口道:“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要我去搜,畲沁,我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当年有多少修为在你之上的人死在我手里,就不用我来提醒你了吧?” 事到如今,畲沁算是明白了,就算苏佰乐回来也没用了。 方才哪里是苏佰乐能跳出他们的包围圈,分明是他们故意放她走的。 也就是说,苏父苏母现在肯定安然无恙。 她干哑着嗓子说道:“大人的本事畲沁自然是清楚的。只是现在东西不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怪我太没用了,我带着东西一到了这里,它就那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244 怎么才能逃出去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畲麟恶狠狠地说道,“只要你老实在说出它的下落,我说话算话,保你无事。” “你若再敢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子,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畲沁呆呆地靠着牢笼,一脸死灰地看着他:“在畲麟大人的面前,畲沁不敢耍心眼。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抿了抿嘴,犹豫了片刻,提议道:“对了,我族不是还有一个专门追踪宝物的法器吗,我们可以拿那个东西来帮助我们去寻找那矢车菊。” 畲麟竖眸里散出一道黑芒,咻地一下就钻进了畲沁的体内。 畲沁吃痛,闷哼了一句,倒在了地上。 “冥顽不灵!那可是我族为数不多的圣物,你偷了一样,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觊觎其他圣物?”畲麟阴沉着脸,缓缓地说道。 畲沁如临大敌般全身瑟瑟发抖,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大人,不是的,畲沁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在大人面前,畲沁真的不敢放肆。” 畲麟冷哼一声,手一扬,一道黑芒再次没入畲沁的体内,畲沁头上顿时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宁死也不交吗?” 畲沁倒吸了一口冷气,畲麟大人的手段果然够狠! 哪怕自己到了化形阶段,可还是受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 她气若游丝地说道:“大人,畲沁自知罪孽深重,可畲沁说的句句真言,实在不敢再有所欺瞒,还望大人明查。” 畲麟嘿嘿冷笑了一句,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了你。” 语毕,只见他手一挥,书房内的铁笼和铁笼里的畲沁忽然就凭空消失了,而他自己,一抬腿,也消失在了书房内。 苏佰乐一口气奔到了花园,只见花园内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她在人群人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正和季月季之母同坐一席的苏母。 母亲没事? 苏佰乐一看到了苏母,一颗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 苏佰乐的到来,令坐在席间还是有些局促的苏母松了一口气。她朝苏佰乐招了损招手,问道:“乐乐,你怎么过来了?” 季二娘笑了起来:“乐乐,莫不是戏园里的戏不合你的胃口?” 苏佰乐抿嘴朝她笑了笑:“二娘说笑了,乐乐见那戏对极了乐乐的胃口,便想着家母也肯定喜欢,这不,特意过来想请家母移步戏园,同乐乐一道听戏呢。” 真是运气好,在这个园子里没有见到季月冷。 要是有季月冷在,她肯定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跑过来。 一听到有苏佰乐喜欢的戏,苏母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真的吗,那——” 她有些歉意地看着季二娘。 季二娘也不在意,叹道:“要是我那不争气的女儿能有乐乐十之一二,我也就省心了。亲家母,你这是有福啊!” 苏母笑了起来:“亲家母真是爱说笑,谁说月秀不争气了,我看着她就格外欢喜。” 季二娘摆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亲家母,既然乐乐来请你了,亲家母你就一道过去看看戏吧。你们来到季府也有十多天了,招待不周,亲家母可不要见怪!” 苏佰乐见季二娘没有任何阻拦,更是松了一口气,她堆起满脸的笑看着她:“那二娘您要不要一起过去?” 季二娘刚想拒绝,忽然改了口:“看戏就不必了,我也不好那一口。这样,乐乐,我们将亲家母送到戏园,你再和我去教练场看看吧。月秀那孩子,就随了我这一点,好动得很呐!” 苏佰乐心里一紧,可又不能显露出来,她乖巧地扶起了苏母,又将季二娘一道扶了起来:“如此甚好,那我们就先过去看看吧。” 说着,三人就一起朝戏园走了过去。 越是说出戏园越近,苏佰乐的心里就揪得越紧。 这季二娘可不比季月秀那么好糊弄,要想个什么办法支开她呢? 正锁眉思索这事儿,忽然一个下人匆匆跑了过来,在季二娘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季二娘向苏母告罪一声,便急匆匆地先行离开了。 苏佰乐目送季二娘离去了,她才拉着苏母朝季月秀的院子奔了过去。 “娘,戏一会再看,阳阳放在院子里那么久了,我有些担心。” 必须离开这个是非地! 苏母一愣,接着又笑了起来:“你看我都糊涂了,这大半天了,也不知道阳阳吃了没。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苏母好打发,苏佰乐一句话就将她成功地引到了季月秀的院子里。 进了院子,院子里仅仅只留了两个下人看着,看到她们回来了,他们立马就给她们端上热茶。 苏佰乐又唤过了乳娘,从乳娘手里接过了阳阳,苏佰乐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这可怎么办才好?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季府的水,比起林家来说,那深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更重要的是,在林府的时候,自己可谓是孤家寡人一个,并没有其他人来拖累她。 眼前不说其他的,光是这个奶娃娃,自己就没办法好好安置他了。 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呢? 苏佰乐抱着阳阳一时陷入了两难境界。 自己要是带着苏母和阳阳离开吧,父亲兄弟他们又落在季府,可如果要是去将他们也一起带走,季月秀说不定也不会离开,同样的,阳阳肯定是带不走。 都怪自己一时冲动。 苏佰乐正焦急地抱着阳阳,苏母笑逐颜开地走了过来:“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连孩子都不会抱,给我吧,你这样当心硌着他。” 苏佰乐忧心忡忡地将人递给了她。 苏母接过孩子,看到苏佰乐的神色不对,开口问道:“乐乐,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和娘说说?” 苏佰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娘,你想什么呢,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就是在担心畲沁,她平时也不怎么喜欢看戏,怎么这会子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 苏母笑了起来:“我当你担心什么呢,她那么大的一个人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看着苏母满脸的笑,苏佰乐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自己遇到了,那么,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245 夜探季府 苏佰乐忐忑地在院子里呆了半天,直到掌灯时分,季家才派人将喝高了的苏家父子三人送了回来。 苏母一见,也顾不上孩子了,招呼着苏佰乐一起,先是将苏父收拾干净了,又吩咐下人将小文小武一道收拾干净了不提。 母女两个将阳阳哄睡了,又在屋子里聊了一柱香的时间,季月秀这才裹了一身寒风一脸憔悴的从外面回来了。 “娘,姐姐。”季月秀一进屋就脱下了身上的狐皮披风,冲她们喊了一句,随之又抬眼四下里望了望,“爹和相公他们呢?” “他们父子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的,早就睡下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洗个热水澡,去去寒。”苏母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儿有些心疼。 季月秀闻言笑了笑,从丫头手上接过一只小碳炉捧在手心里,说道:“娘,这还算好的,你是没见过更热闹的。” 苏母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这大户人家过年,比起我们那个村都要热闹几分。托你的福,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苏佰乐抿着嘴看着季月秀,欲言又止地说道:“秀儿,下午戏园那边……” 季月秀垂下了眼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儿,家主都发话了,能有我们什么事儿,姐姐就不要再担心这事儿了。” 见她提到了家主,苏佰乐犹豫着问道:“那家主说没说到底要怎么处置?” 季月秀明显就是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姐,家主开了口,就算是天大的事也有家主顶着。姐就把你那心都进肚子里吧。”说着,她伸了个懒腰,“我得去好好泡个澡了,这一身的酒味儿,可不要冲到了阳阳。” 不给苏佰乐再问话的机会,她一说完就进了汤池。 苏佰乐原本想在她的口里套些话出来,可是看到季月秀的这模样儿,她不禁有些泄气。 看来,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了。 在季月秀的嘴里没问出什么实质的话,苏佰乐又担心起畲沁来了。 畲沁一整天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按理说,她这会子也应该回来了呀? 可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这一夜,苏百乐注定无眠。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整整一夜,畲沁都没有回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吗? 以往每一次她有事,她不知道畲沁是用的什么办法可以感应到自己身处险境,每一次,畲沁都能快速出现将自己救出来。 可是这一次,畲沁被那季家主关了起来,而自己却偏偏什么都不能为她去做。 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菜园子,她也要去帮畲沁一把。 她快速钻进了空间,在空间里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畲沁回来的踪影,思索再三,她才在空间里畲沁的房间里找了几种药,贴身放好。 拿好了药,又换了套夜行衣,眼前的景色一闪,她就再次出现在了房间里。 估摸着家人们都睡熟了,她才悄悄打开了窗户,一个跳跃,人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房间里。 苏佰乐不由得有些佩服自己的忍耐能力了。 换了以前,她肯定不可能压抑着自己的去找人的冲动,而今天,她却硬生生地忍到了现在。 半夜的季府,虽然不及白天那般热闹,可还是有不少值夜的下人。 更何况季府还养了一大批的护院,哪怕是深冬的晚上,他们也要恪守自己的职责。 苏佰乐很快就再次来到了季家的书房。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哪怕她的行动谨慎得堪比龟速,在她一迈踏书房三丈范围内的时候,就有暗卫发现了她。 暗卫很快就朝她奔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朝她刺了一剑。 苏佰乐一听到脑后有异,来不及回头,人朝旁边纵向一跳,躲过了暗卫的攻击。 暗卫到底是训练有素,根本就没给苏佰乐反应的机会,跟着她往旁边一跳,手上的剑毫不客气地就朝她再次刺出了一剑。 苏佰乐早在躲开他的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就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没等到暗卫攻到,她举起软剑一挡。 叮—— 剑击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很快,两人就打到了一起。 苏佰乐到底是作贼心虚。 夜探季府,已是犯了大忌,是以,她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在格挡而已。 原想着,只要将眼前的这人放倒了,她就有机会进入书房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初一交手,就立刻引起了其他暗卫的注意。 很快,书房前的小院子里就又多出了三个人。 一对一单挑,苏佰乐倒也不怕,可是忽然多出三个人来,她的压力就倍增。 更要命的是,冥冥中,似乎有一种阵法将他们几个暗卫几个联系了起来。 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如鱼得水,而且他们也绝不恋战,这边刺出一剑,那边立马就会在不同的方面再次朝她刺一剑。没等苏佰乐档住他们的剑时,先前刺出那一剑的暗卫早就又退了出去,而另一个就会又在另一个方向朝她刺出一剑来。 苏百乐若不堪言,大冷的天,额头上也渐渐地沁出细密的香汗来。 苏佰乐知道,自己算是遇到了对手了。 她的对手不是眼前的这几个人,而是他们暗中使的那个阵法! 谁说古人都是傻子的,他们几个的功夫本来就不低,再加上天衣无缝的配合,再打下去,苏佰乐也只有逃跑的份。 可一想到畲沁还在他们的手上,苏佰乐就卯足了劲,右边挡一剑,左边再挡一剑…… 忽然,她吃痛叫出了声。 她猛一回头,就见到一剑银晃晃的长剑从左边刺进了她的左手臂。 真是该死! 苏佰乐咒骂了一句,这些皮外伤她倒是不担心。 只要进到空间里,用空间里的泉水一泡,立马就会恢复如初。 她气的是,这四个人根本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就更别提她此时早就有些体力不济了。 苏佰乐清楚得很,自己要是再这么打下去,肯定会在这几个人手上吃亏。 是以,她想都没想就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把药粉,朝四面撒了过去。 246 何必为难 一见到她的动作,那几个暗卫眼里闪出一抹戏谑的光芒。 这家伙是傻了吧,对他们用毒? 要知道,他们一打进入季府成为季府的死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试毒。 他们吃过的毒,不下百余种,而他们现在可谓是百毒不侵,岂会怕这蟊贼那小小的毒? 是以,在看到苏佰乐撒出毒粉后,他们不退反进,手上的攻击不仅没有慢,反而更猛了。 苏佰乐在撒出毒粉后,就知大事不妙。 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人,更像是季府的杀人机器! 更要命的是,这种毒那可是畲沁精心调制出来的,而用在他们身上,他们几个竟然像是没事人一般,而手底下的攻势反而是越来越猛了! 苏佰乐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知道,要是自己不坚持下去,不仅救不了畲沁,就连自己也会赔上这条小命。 自己的小命倒是不值几个钱,可在季府还有苏家的一大家子! 她心一横,手上忽然多了几枚银针! 有了毒粉的先例,她压根就没指望这几枚银针能帮她多大的忙。 只见她手一抖,一枚银针没入一名暗卫的身体,那名暗卫的身体顿了顿,眼里闪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来,接着,就见他软绵绵的倒下了。 有戏! 苏佰乐眼睛一亮,手上忽然又多了几枚银针。 一见同伴忽然倒下,其他三名暗卫仅仅也只是愣了愣神,接着,手上的剑雨点般的朝苏佰乐刺了过去。 好在苏佰乐在北疆的时候学过一门轻身的功夫。 ——云纵梯。 打不过,她跑还不行吗? 真是流年不利,才一露脸,就被人劈头盖脸的打肿了脸。 丫的,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在使出云纵梯的瞬间,她还不忘朝那三个暗卫再次射出了手上的银针。 身为大夫,她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银针了。 这枚小小的银针,在她的手里发挥的作用可大了。 一针能救人,一针也能杀人。 那几名暗卫没有想到,在他们的围攻下,苏佰乐不仅能放倒一个人,甚至还能逃出他们的包围圈。 这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没有之一。 当他们一看到苏佰乐想逃命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就朝她追了出去。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苏佰乐在百忙之中,竟然还不忘朝他们再次射出了几枚银针! 他们一心追敌,没有留意到潜在的危险,一枚银针直直地没入一名暗卫的额间,那人在空中砰地掉到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剩下的两名暗卫不禁大怒。 夜闯季府书房,不管怎么说,这人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条死尸了。 可是,这条死尸竟然还能连着放倒他们四人中的两个,这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他们瞪圆了眼,等到苏佰乐落在地上时,他们一阵风似的朝她杀了过去。 除掉了两名暗卫,苏佰乐压力大减。 在阵法的配合下,他们的攻击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可是,阵法是需要足够的人才能彰显出它的优势的。现在人少了两个,他们的攻击对于苏佰乐来说,那无疑就大打折扣了。 没有悬念的,苏佰乐在火光电石之间就迅速解决了剩下的两名暗卫。 苏佰乐将尸体小心的藏了起来,这才小心翼翼地猫着身子窜进了书房。 书房里还是白天的模样,若不是白天大意了,畲沁也不会被他们抓住了。 这一次,苏佰乐有备而来,她小心地绕过了白天那个巨大铁笼掉下来的位置,开始在书房里四下寻找了起来。 她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想再仔细找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苏佰乐一惊,一个鹞子翻身,人轻飘飘的就上了房间的房梁上,并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小心地藏了起来。 很快,书房门就被推开了,借着那人打的灯笼,苏佰乐看到走进来的赫然就是下午将畲沁关在铁笼里的季家家主! 这么晚了,他到书房里来做什么? 苏佰乐摒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季家家主一进到书房里,就关上了房门。 只见他走到书架面前,将书架上的一个青花瓷瓶转了半圈,而后,书架就缓缓移动了,不多时,就看到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果然有暗室! 苏佰乐心里一喜,看到季家主打着灯笼进入秘道后,她特意等了一会才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直奔暗道入口处。 这条暗道有台阶一直通往地下。 苏佰乐也不敢有太重的脚步声,只能是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暗道不长,好在两边的墙壁上隔了几丈远就放着一盏油灯,借着油灯光,苏佰乐很快就发现前面前没了路,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就推开了门。 “苏姑娘果然没让老夫失望,欢迎加入红梅会!”她才一推开门,就见季家家主满面春风地看着他,满意地说道。 苏佰乐眉头一拧,既然被人认出来了,那她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她索性就将脸上蒙着的面纱扯下,她盯着季家家主,问道:“季家主,你把畲沁关到哪里去了?” 季家主哈哈一笑,并不认同她的话:“苏小姐此话何意,畲沁如今已是老夫的关门弟子,老夫为何要将她关起来?” 苏佰乐皱眉,这老东西,一开口就要她加入红梅会,他那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看来季家主记性不大好。下午的时候我就明确的告诉过你,我是不会入红梅会的。我今天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完全就是来找畲沁的。” “季家主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小女子呢?” 季家主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苏小姐此言差矣,老夫从来不做强人所难之事,老夫敢说畲沁拜入了我门下,那就一定是她心甘情愿的。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 不等苏佰乐回答,他又说道:“苏小姐现在可以不必答复老夫,苏小姐先看看这个东西再给老夫答复也不迟。” 说着,他就拿出了一件东西丢到了苏佰乐的脚下。 247 她,输不起。 苏佰乐定睛一看,不由得怒火中烧。 那是畲沁的耳环。 畲沁的耳环是很特别,至少目前为止,苏佰乐是没有发现有人和她佩戴同样款式耳环。而且,她也只有一对。 那是一对盘蛇形非金非银,火烧不毁,刀砍不坏的流苏坠子。 以前畲沁就和她有提过,这是她的本命法宝。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让它们离开她半步远的。 而一旦离身了,也就意味着,她的处境很危险。 苏佰乐寒声问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季家主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地说道:“放心,她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个人犯了错,我这个做为头领的,必要的惩罚还是必须的。” 苏佰乐听得眉头一拧:“你也是畲族的?” 畲沁和她也提过畲族。 那是一个远离人世繁华的异界妖族中的蛇族。 畲沁是畲族的一名子民,也是地位最低下的子民。 只是畲族式微,这两年妖族大乱,畲族在和其他妖族的斗争中元气大伤,不得已,为了畲族着想,畲沁才会在翼族大举进攻畲族的时候,趁着看管圣物的人不注意,悄悄地带着畲族圣物离开了。 她原本法力低微,是不可能打开异界通向人界的大门的。 可是,谁也想不到,当她带着圣物接近异门大门的时候,那圣物竟然会带着她自行飞到了人界,最后落在了苏佰乐的身边。 这些都是畲沁提过的陈年往事,畲沁在很多时候都不大愿意提起它。 可是令苏百乐想不到的是,畲沁却因为那一件根本就不存在的圣物而受到牵连。 至少,她和畲沁朝夕相处了整整五年,从来都没有注意那件圣物到底是何物。 顶多也就是听到畲沁提过,那圣物被她丢进空间后就消失不见了。 苏佰乐原本还以为畲沁是在骗她,可是随着空间的土地突然变多了,她才意识到,肯定是和畲沁所说的那件圣物有关。 要不然,她发现了空间整整十几年,它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怎么到了这个地方,那人间说变就变了? 季家家主抚着胡须点点头:“不错,我是畲族畲麟。” “你要找那件圣物,我可以给你。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亲眼见到畲沁。我想要知道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否则的话,我是不可能将那件东西给你的。” 畲麟的眸子发出危险的信号,他的声音也变得极冷:“你是说,那丫头将东西交给了你?” 苏佰乐点头,痛快地说道:“不错,可能也只有我才能找到它在哪里了。不过,我也要提醒你的是,你如果想拿我或者是我的家人开刀,那么,我就是r拼了我这条小命,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件东西到底在哪里。” 如果这伙人真的要拿自己的家人来威胁自己,那么,只能将自己的家人送到空间里去了。 没办法,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无辜的,自己不能见死不救。 畲麟竖眸发出一道冷芒:“不知死活的人类,你是在要挟我?” 苏佰乐也是第一次和除了畲沁以外的异族打交道。 她也一早就畲沁提过,畲族之人大多冷血无情,和他们打什么感情牌,只能让自己处于下风。 其实苏佰乐并不知道,在畲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灵压朝苏佰乐逼了过去。 灵压,也只有修道之人才会发觉。 苏佰乐不是修道之人,所以才会没有任何的感觉而已。 苏佰乐根本就不知道,其实自己早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说道:“畲大人谬赞了。小女子有自知之明,也极爱惜自己的命,断然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不过,如果大人因此要将小女子除掉,小女子也只能很惋惜地说一句。” “哪怕是畲沁,也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你们畲沁的圣物了。” 她知道畲沁有所谓的神识一说,也有过所谓的神识扫过身体的感觉。 是以,当畲麟的神识扫过她的身体时,她全身忽然一麻。 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畲麟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我能感应到,我族的那件圣物在你手上不假。但是,我竟然找不到它的具体位置。”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佰乐:“苏小姐的本事,还真是让畲某意外啊!” 苏佰乐浅笑,不置可否。 他口里的圣物在空间里在,而空间又一直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能感应到圣物的存在,这一点,畲沁也能做到。 但是不同的是,畲沁是自己的心腹,而他,只是一个外人。 甚至还可以说是个仇人。 苏佰乐看着他,并不说话。 到了这个地步,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而她,输不起。 畲麟又用神识在苏佰乐的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只是看着她:“苏小姐,你认为如果是你落到了我的手上,我有多少种办法折磨你?” 苏佰乐听得警铃大作。 折磨自己? 她相信他干得出来。 她淡淡一笑,打起了太极:“那就要看苏某在阁下的心里值个什么价位了。” 苏佰乐一早就将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明确。 在这个秘室里,她就是那个阶下囚。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在人前暴露出自己拥用空间的事情。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妖怪。 亦正亦邪,还颇有些手段的妖怪。 一想到畲麟的那所谓的折磨手段,苏佰乐不禁有些感叹自己是早一步遇到了畲沁。 刚遇到畲沁时,她纯洁干净得像张白纸,只是后来,被自己带坏了,这才一步一步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但是饶是如此,她对自己的态度,苏佰乐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尤其的忠心。 畲麟沉默了片刻:“你很聪明,你可知道,有时候,你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人敢和他讨价还价! 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女子,竟然是第一人! 这倒有趣了。 “我要见畲沁。”苏佰乐心里有了底,干脆明了地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想法。 248 又发了笔小财 有了先前的对话,这一次畲麟倒没有反对什么,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苏佰乐眼前一黑,人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依然是在那间秘室里。 苏佰乐拧紧了眉。 秘室还是那间秘室,可是秘室里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那个畲麟跑到哪里去了? 秘室里没有人,苏佰乐知道自己目前是安全的。 她站在秘室里,认真的打量起了这间秘室。 不用说,这里是季府书房,那么,知道这间秘室的人应该是极少的。 或许,根本就是季家的家主才知道有这么一间秘室的存在。 秘室的四周的墙壁上各镶嵌了一只夜明珠,有了夜明珠的照射,秘室里的光线既不显得过于强烈,也不显得过份的突兀。 这间秘室看上去只有五六坪大小,除了在入口对面放了一张书桌外,其他的四个角落里都摆满了箱子。 箱子? 苏佰乐上前,看了看这些箱子。 箱子上并没有上锁,随手一抬,箱子便轻轻松松在打开了。 打开箱子的那一瞬间,苏佰乐的心脏就狠狠地收缩了一把。 丫的,这个箱子里放的竟然全都是黄白之物! 黄白之物满满的堆满了这个箱子,苏佰乐激动得再打开了另外几个箱子。 果不其然,其他的每一个箱子里不是放着黄金珠宝,就是放着各种她见都没见过的宝物。 再一次看见这么多黄白之物摆在自己的眼前,苏佰乐竟然没有了一丝贪欲。 有钱是好事,可是钱多了,怎么花却成了个天大的问题。 在她空间里,到现在还摆着从林府的宝库里顺出来的那些财宝,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拿出去花。 所有人都知道她开店,但是,她开的店的利润有多高,苏佰武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林林总总所有开销算下来,再刨开所有的人工开支,她一个月顶多也就百十来两银子的入账。 这些东西,在账簿上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但是有钱不拿又是王八蛋,何况还是送上门来的。 苏佰乐这一次留了个心眼,她并没有将所有的箱子都搬走。 每一个箱子里的银元宝或者是金元宝都是满满当当的,码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少没少。 苏佰乐这一次聪明了,毕竟她和季家也没有多大的仇恨,再加上这里是郡州,并不是在香河镇。再加上和季家还有一层关系摆在那里,对于那些不认识的东西,她没敢拿。 万一要是这些东西是贡品,或者是皇上赐下来的,她拿在手里也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敢接不说,她也不敢拿出去变钱。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利用箱子里的用来当托盘的木板做文章了。 每个放元宝的箱子里的木板都有五块,每一块都打磨得很平整,只要垫起四个角,最上面一层的木板上的东西不去动它们,那么,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们也发现不了什么。 是以,苏佰乐只敢拿些金元宝,银元宝罢了。 当然,还有金条,金砖。 才搬空五个箱子,畲麟就忽然出现了。 看到苏佰乐正在查看箱子,畲麟先是观察了一番,并没有打扰她。 而他不知道的是,苏佰乐的听力极佳。 这或许是和空间里的那泓泉水有关。 苏佰乐不知道那泓泉水有什么功效,但是却很清楚的知道,自从自己喝了它以后,自己的体质就更好了。 虽然没有身轻如燕,返老还童的神效,苏佰乐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有多大。 原本自己脸上是有一些雀斑和痘印的,自从发现了空间,喝过空间里的水后,自己那些雀斑和痘印就全都不见了。 与此同时,她的皮肤也越来越好,越来越光滑了。 畲麟不知道的是,当他轻微的落地的脚步声一响起的时候,苏佰乐就停止了往空间里扔元宝的动作,只是拿了一个元宝放在手上把玩着。 畲麟出现在秘室里,冷冷地说道:“苏小姐,畲沁我带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佰乐正拿着一块金砖在手里把玩着。 听到声音,‘吓得’她立马就丢了金砖,强装镇定地往他的身后看去。 但是她失望了。 他的身后并没有人。 苏佰乐白了他一眼:“人呢?” 畲麟淡淡一笑,扫了一眼刚才被她光顾过的箱子,“畲沁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 他手上光芒一闪,一条小黑蛇赫然就掉在了地上。 苏佰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畲沁精神萎靡地趴在地上。 “畲沁,你怎么样?”苏佰乐一看到畲沁现身了,立马就扑了过去。 畲麟伸出手臂一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苏小姐,你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个约定吧?” 苏佰乐一咬牙:“先让我看看畲沁的伤势再说。” 畲麟忽然就变了脸:“苏小姐莫不是拿我寻开心?” 听到他话里有话,苏佰乐这才冷静了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他:“不是苏某要拿你寻开心,而是这件事情,我只有问过畲沁后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 真是该死,当初那朵小白菊被自己随手扔到空间后就消失不见了,这些年,畲沁可没少花心思去寻找它。 可说来也怪,不管畲沁用了什么办法,那朵小白菊就是不见踪影。 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畲麟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苏小姐,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听他这么一说,苏佰乐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他,看来,也只有将他关在空间里才能救畲沁一命了。 空间关人的这个功能,应该是有的。 一念至此,苏佰乐浅浅一笑:“那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在这之前,能不能让我看一看畲沁的伤势?毕竟我也是个大夫。” 畲麟不疑有诈,只是冷哼了一句:“你最好不要骗我。” 苏佰乐笑道:“我怎么可能骗你呢,你放心,我苏某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最讲究一个诚信问题了。” 听她这么一解释,畲麟的脸色这才有些好转,手臂一放下来,苏佰乐就扑到了畲沁的身边。 249 谈条件 苏佰乐满脸关切的看着奄奄一息的畲沁,顺手就搭上了她的脉搏。 这一探不要紧,苏佰乐顿时就吓了一跳。 在畲沁的体内有两股不属于她自己的气流在到处乱窜。 而且这两股气流一至阴,一至阳。那股至阴气流所到之处,畲沁的身体就明显的呈现出如同数九寒冬般的阴冷。 而那股至阳气流所到之处,竟然如同酷暑炙烤一般烫人。 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将两种不同属性的气流输入畲沁的体内,但就凭畲沁的反应来说,她应该支撑不住了。 苏佰乐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畲麟一眼:“你们不是同一个种族的吗,你们怎么可以对她下如此狠的毒手?” 畲麟拍了拍衣服,不屑一顾地说道:“她不过是我族的一个叛徒,没杀了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苏佰乐一噎,实在想不出来用什么话去堵他。 他说的不错,从某个方面来说,畲沁确实是一个叛徒。 苏佰乐扭过头看着畲沁,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轻轻地呼唤道:“畲沁,畲沁,我是苏佰乐,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畲沁的睫毛微微地闪了闪,她自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来:“姐,快走,别管我。” 苏佰乐一听,顿时心乱如麻。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畲沁微弱至此。 就算她到了如此地步了,她关心的,不是她自己的安危。 “苏小姐,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吧?”畲麟看着她们两个,淡淡地开口道:“你们两个叙旧也叙得差不多了吧?” 苏佰乐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苏某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她将畲沁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身边,“她的伤太重了,你们就没想着要帮她治一治吗?” 自己虽然是一个大夫,可是,不表示她能帮一条蛇治伤啊! 而且,就算自己能治蛇伤,她也不敢给畲沁乱下药啊! 苏佰乐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 她不忍心看到畲沁受罪,她想要帮她,可偏偏自己却又无从下手。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恨这样的自己…… 好死不死的,畲麟还在旁边风言风语地说道:“不过就是一条小黑蛇罢了,这样的小黑蛇,我族多的是。只要你能将我族圣物交还给我,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弄多少来。” 苏佰乐大怒,刚要怼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空间的那几亩地几乎全靠畲沁一个人翻,工作量之大也着实是有些辛苦。 如果他能帮自己弄一条灵蚯来,畲沁的工作量缩小了,自己也跟着受益。 至少自己只是摘摘果实,想对而言,的确是轻松很多了。 苏佰乐强压下满腔的怒气,她一边检查畲沁的伤势,一边没好气地说道:“那倒不必,我要那些乱七八糟的黑蛇没什么用,你还不如给我来点实际的东西。” “实际的?这屋子里的金银珠宝你想要多少你就搬多少,这样够实际了吧?”畲麟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 苏佰乐瞪了他一眼:“这些东西是季府的,可不是你们畲族的。” 拿着别人的东西送人情,也真是没谁了。 畲麟被苏佰乐揭了短,讪讪地说道:“那好,你说说看,只要你说出来,只要我弄得到,那我就尽可能的帮你弄过来。” 苏佰乐两眼闪光地看着他:“真的吗?只要我想得到,你就能帮我弄出来吗?” 畲麟哪里知道她想要什么,他只道苏佰乐要的不过是些金银罢了,亦或者是些奇怪珍异宝罢了。 “你们人间不是有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吗,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大侠,可我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苏佰乐眼珠子一转:“那好,我要两条灵蚯帮我翻地,你帮我弄过来吧。” 畲麟闻言大跌眼镜:“你说什么?” 苏佰乐站了起来,认真的说道:“我说,我要两条灵蚯,你能帮我弄出来吗?” 畲麟沉默了。 灵蚯…… 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存在与否还真是两说。 “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那灵蚯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灵物,我一介小妖,怎么可能会弄得到?” 苏佰乐看着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知道他的手上或者他知道什么地方有灵蚯,只是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看来,只有给他点甜头尝尝了。 苏佰乐又蹲了下去,手在畲沁的额头上摸了一把,畲沁的身子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做完这些,苏佰乐又站了起来,堆起笑看着畲麟:“刚才是你说的哦,这一屋子的珠宝都是我的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如此说着,她就缓缓朝那些箱子走了过去。 右手摸上哪只箱子,那只箱子就在畲麟惊讶的目光中消失不见了。 没等到他反应过来,苏佰乐已然将整个屋子的箱子都搬空了。 畲沁进了空间,等于是有了保命的后障,而自己想从这里逃出去,也是极简单的一件事。 “空间法宝?”畲麟在苏佰乐搬完最后一个箱子时,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看着苏佰乐喃喃地说道:“还是能装活物的空间法宝……” 苏佰乐耸耸肩膀,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什么空间法宝?我可没说我有那东西。”苏佰乐板着一张脸看着他,“当初,畲沁将那什么菊花给我的时候,我顺手就扔了进去,我们两个将空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它。你要是不信,可以随我进空间看一看。说不准,我们两个发现不了的东西,你看得出端倪来。” 只要进了空间,自己就是空间里的主宰者,杀生大权全落在自己的手上。 到时候你想杀了畲沁和自己,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畲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痛快地说道:“好,我就答应小娘子。我要怎么进你的空间?” 苏佰乐抿着唇:“当初畲沁第一次进空间的时候,就化为了一个纹身盘在了我的小腿上。” 苏佰乐一边说,一边将左脚的裤管撸了上去,露出了洁白的脚踝:“畲沁第一次进我空间的时候就是盘在这里的。” 250 威胁 畲麟眯了眯眼,话语里透着无比的寒意,周身有浓烈的杀气在翻腾:“你是说,你要我也学那叛徒,变成一个纹身缩到你身上?” 这个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想要他也学那贱人一般! 苏佰乐看着他,无辜的耸耸肩:“我是说畲沁第一进次我空间的时候是这样进去的,可没说阁下也要学她。” 自己若是想带他进入空间,倒也不难。 只要他随便化成个什么东西就成。 甚至,只要自己乐意,直接将他丢进去也是可行的。 苏佰乐撇撇嘴,有些事情自己不在意,想必他们妖界的人也肯定是不在意的。当下又说道:“只要你喜欢,你想怎么进去都成。但前提是,你必须碰到我。” 畲麟挑眉:“碰到你?” 他细细地打量起苏佰乐来。 苏佰乐穿的是玄色夜行衣,也不知是在夜明珠的光线作用下,还是苏佰乐本身肌肤就过于白皙,畲麟只觉得她的脸上闪烁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光。 再细看,这女子五官生得极端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子娴静温和,正是他们畲族女子所没有的。 这样的一个女子,哪怕是放到美女众多的畲族,那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神差鬼使的,畲麟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苏佰乐松了一口气:“那好吧,我们走吧。” 说着,她便朝他伸出手。 她的目光坚定而又温柔,畲麟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手交到了苏佰乐的手上。 眼前的景色一闪,两人便进入了空间。 “畲族长,我们到了。” 哪里还用苏佰乐提醒,畲麟在第一眼看到空间的时候,心里就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这当真是她口里所说的空间吗? 这里的灵气浓度,是外面的数倍之多,若是能在这里修行,突破瓶颈指日而待。 畲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之情,他看向苏佰乐,说道:“真是想不到,苏小姐手上还有如此至宝啊!”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趴在空地上的畲沁。 “畲老爷,苏某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 她真的没兴趣和这老妖怪打哈哈。 眼下,畲沁受了伤,正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自然是想要看一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畲麟瞥了畲沁一眼,冷哼一句:“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蛇精罢了,像她这种情况,我没扒了她的皮,就已经是开恩了。” 苏佰乐闻言大怒,正要发火,又想到他是一个老妖怪,自己会的这点子功夫在他的眼里,怕是根本就不够看的。 再说了,他们是异类,也许根本就对生老病死看得极淡。 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 苏佰乐压制下心中的怒火,走到畲沁的身前蹲了下去,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她左手脉博上,又掀起她的眼皮查看了一下,她的检查还没做完,那边的畲麟冷不丁地又说道:“苏小姐,我看你还是将我族圣物交出来吧,我可没什么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 苏佰乐抿了抿嘴。 事到如今,她上哪里去给他找一个圣物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对畲沁说的话,对你,也是同样的话。” 她两眼茫然地看着这个空间,似乎这个空间突然灵气充沛起来,好像也就是她将那朵小白菊扔进空间之后吧?只是可惜的是,她并不是修炼之人,空间里多出来的灵气,对她而言,根本就没什么用,她也不受那些东西的影响。 “我那个时候将你族圣物丢进空间后,它就失消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去了哪里。你若是一定要将那东西找出来,空间总共也就只有这么大,你若是不嫌麻烦,你哪怕是就掘地三尺,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畲麟眉头一拧:“苏小姐,你这是在拿老夫当苦力使呢?” 要他掘地三尺去寻一个圣物? 他畲麟是谁,那可是畲族高高在上的左使! 畲族有一个族长,族长掌握着全畲族的杀生大权,而他在畲族的地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只是可惜的是,这些年连年征战,他们畲族式微至此…… 可一想到,那丢失的东西是畲族的圣物,就连畲麟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他放眼看了看四周。 过眼之处,倒是显得清爽,可是远处,却透着无尽的雾气。 雾气在不停的翻滚跳跃,冥冥中又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吸引着他。 他略一沉吟,说道:“苏小姐,你以为老夫会相信你说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将我族圣物交出来,免受那皮肉之苦。” 苏佰乐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这人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话呢? 自己是真的没有骗他啊! 再说了,不是还有畲沁为自己佐证么? 她不理会他,只是低下头替畲沁检查。 真是该死,自己在这个地方又没有什么仪器可以使用,而他们畲族的人又不肯出手相助。 苏佰乐扬起头,刚想张嘴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算了,看他那样子,就算自己求他,他也肯定不会帮忙。至于畲沁的伤,还是自己慢慢想办法吧。 好在空间的功能实在是太奇妙了。 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在自己的空间里只要空间不排斥它们,它们就能保存很长的时间,也不会腐败。 说来也怪,这个空间明明有着恐怖的保存保鲜能力,可是为什么它又容不下比如蚯蚓这一类的小动物呢? 要是自己有办法能让蚯蚓在这个空间里生存下来,那自己和畲沁也会轻松许多。 只是,这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臭丫头,老夫和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畲麟突如其来的怒喝使苏佰乐回过神来。 苏佰乐扭过头来看着他:“畲大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畲麟一顿,似乎对苏佰乐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表现得很是恼火:“我可告诉你,只要我乐意,我挥挥手就能将你抹杀,你最好识相点,快将我族圣物交出来!” 苏佰乐脸上挂着笑,并不接他的话。 进了空间,你还以为是在外面呢? 也幸亏当初自己有和畲沁研究过,要不然,自己这会子可就真不好受了。 “畲大人何必动怒呢,这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摆在你的面前,你不肯去救,为何还要执迷于那早就消失了的圣物呢?” 自己的的确确是将那朵小白菊扔进了空间,可是不管是在当时,还在什么时候,自己去找一直都找不到它的踪影。 不管是畲沁,还是自己,就是找不到它。 可是苏佰乐就是能切实地感受到,它应该还在空间的某个地方。 只是自己并没有发现罢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因为畲麟的态度令她太反感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属于她苏佰乐的空间,可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能随便出入的地方! 苏佰乐心念微微一动,畲麟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251 被秒成渣 苏佰乐再一次出现在季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天亮时分了。 季府里上上下下都忙作一团,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从什么地方突然出来的。 她一路走来,路上偶尔碰到几个下人,那几个下人甚至还微笑着向她行了个礼,问了个好。 苏佰乐微笑着一一回应了,等她到了季月秀的院子时,发现院子里竟然空无一人。 苏母,苏父,苏佰文和阳阳他们都不在。 苏佰乐眉头一拧,平时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会在院子里吃饭的呀! 而且,连一个下人都没在。 苏佰乐抿了抿嘴,大步走了出去。 在季府里住了这么久,尽管对季府的各处院落不甚了解,可她大致方向还是分得清。 季府里身份最高的是季家的家主,可季家的家主明显就是畲麟所化,而畲麟现在又她困在了空间里。而现在身份最大的,应该就是季府的老祖宗了。 也就是季月秀的祖母。 而季月秀的祖母早就不问世事,在府里建了个佛堂,一门心思只顾着理佛,只是偶尔还会出现在季府的某些重大的活动上。 比如嫁娶,或者是像祭祀等等。一般府上的小辈们的生辰,她都只是派贴身的侍女送一份礼物出来,仅此而已。 可她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拦了下来。 那人向她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苏小姐,老夫人有请。” 苏佰乐看了看来人,说道:“还请这位姑娘前面带路。” 那人又向她行了个礼,站了起来款款向前走去。 苏佰乐除了在季月秀的院子里呆的时间最长以外,哪怕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逛季府,季府之大,也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逛完的。 这不,在来人的带领下,她进了季老夫人的院子。 人才一进了院子,那丫头就向她再次行了个礼:“还请苏小姐在此静候,等奴婢进去通禀了再过来接小姐。” 说完,也不管苏佰乐,她径自去了。 等了约有一刻钟的光景,那丫头才款款走来:“苏小姐,老夫人有请。” 苏佰乐在院子里吹了半天冷风,乍一听到这丫头的话,她抬腿就朝屋子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暗自腹诽:这季老夫人的排场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明明从院门口到屋子里,不过几个呼吸就能到的,这丫头一来一去的,竟然也要花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鬼,苏佰乐是不信的,不然,她这个下马威是给谁看呢? 进了屋子,苏佰乐向主座上的老夫人行了个礼:“见过老夫人。”她不卑不亢地说完,不等老夫人发话,她自行寻了个座位就坐了下来。 “大胆!” 苏佰乐一落座,那边带路过来的丫头就跳了出来,瞪着苏佰乐喝道:“老夫人面前,岂能如此无礼?” 苏佰乐瞥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道:“敢问这位姐姐,怎么样才算是有礼?”不等她说话,苏佰乐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是不是把客人晾在寒风里吹上一柱两柱香才叫有礼?” 那丫头俏脸一红,刚要说话,见到老夫人眉头轻轻一挑,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再看向苏佰乐的眼神就有些不友善了:“苏小姐,老夫人当时尚未梳洗,怎能见客?苏小姐只不过是等了老夫人一小会,怎的到了苏小姐的嘴里,就如此不堪了呢?” 苏佰乐轻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哦,原来等老夫人梳洗是季府的待客之道,这位姐姐若是早说,苏某便不会有异议了。” “你——” “好了!”季老夫人轻斥道,“一大早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刘妈妈,看赏!” 那丫头听了,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刚要开口替自己求情,一边的刘妈妈上前就捂住她的嘴,将她生生拖了下去。 处理完那丫头的事,季老夫人又是满脸的笑意看着苏佰乐,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苏小姐这些日子在季府过得可还习惯?” 苏佰乐乍一见这季老夫人的铁血手段,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生在豪门,哪怕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活得也是如履薄冰,只要犯了一个小错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断送在自己的眼前了。 她很快收回心神,向季老夫人点点头,仿佛是有三五几年交情的老友一般,说道:“谢老夫人关心,苏某在府上一切都习惯。” 季老夫人眉头一挑,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简单呐! 自己的这招杀鸡敬猴她是没看懂呢还是跟自己装傻呢? 她略一沉吟,眉开眼笑地说道:“如此甚好!姑娘就拿季府当成自己的家便可!你若是还缺什么,尽管开口!” 季老夫人哪里知道,苏佰乐先前在寒风里吹了那么长的时间,心中对她早就有了怨念。 苏佰乐不是不清楚,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后宅里必须时刻尊守‘谨言慎行’这四字箴言,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前一秒在她面前杀了一个人,下一秒,又笑脸和她拉家常的人去‘拉家常’。 尽管有苏佰文那一层关系,她也敢打包票,自己在这老夫人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棋子。 甚至,连一个棋子都不如。 棒杀也好,打骂也好,全凭她的心情。 这一下,哪怕是季老夫人再怎么和颜悦色的和她说着话,苏佰乐也暗暗决定划清楚和季府的关系。 和这样的一个老魔头打交道,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目光忽然清明了起来:“谢老夫人厚爱,苏某在季府吃得好,住得好,目前什么都不缺。” 季老夫人见自己的手段对苏佰乐有效,心下也明朗起来。她又细细地打量了苏佰乐一番,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姑娘身上穿的如此寒酸,若是姑娘就这么走了出去,可千万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才好。” 苏佰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禁有些懊恼起来。 和这样的女人过招,自己还真是分分钟就被秒成渣啊! 252 由简入奢易 苏佰乐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和季老夫人周旋着。也不知季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和她客气了几个回合后,开口留她用了早膳,苏佰乐自然知道她此举是在下逐客令,当下也站起身来向其辞行。 临走时,老太太又送了她一支镶嵌了一颗闪着熠熠红光的金簪。 苏佰乐对饰品这方面的东西不太懂。 但是一看到这枝金簪,她才感叹原来古人的智慧比起现代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说它是金簪,可归根到底,却是一支玉簪。 可是它却是采用镂空技艺,又用了‘金包玉’的工艺制成。 这支金簪是用镂空的金子包住了一根完整条形红宝石,并在较大的那一端点缀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蝴蝶。 这种工艺,就是放到现在也不过时。 苏佰乐看着到手的金簪,又看了看面目慈祥的季老夫人,又扫了一眼她面前餐桌上的食物,犹豫再三,终是开口说道:“老夫人,苏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老夫人堆起满脸的笑,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从身边的老嬷嬷手里接过调羹,淡淡地说道:“苏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苏佰乐抿着唇,立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季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已然盛起一碗汤递到了她的手上,见苏佰乐没有说话,她抬起头看向了她,正要开口,却见苏佰乐轻轻地冲她摇了摇头。 苏佰乐真是不清楚季老夫人的目的是什么,一离开老太太的院子,她才细细地打量着老太太送的那枚金簪。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细细的瞧了,苏佰乐还是看出了些许明堂来。 那红石宝是一根完整的红玉,上面还有一丝金色的丝。只是这金丝在镂空的黄金的包裹下,并不显眼罢了。 苏佰乐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这个季府,倒还真是富得流油啊! 只是,她真的不太明白这老太太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揣摩人心这事儿,她苏佰乐真的极不擅长。而这院子里的人,又偏生个个都是个中好手,哪怕是面对这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又跟在一个老嬷嬷的身后回到了季月秀的院子。 这会子,院子里的人倒是齐全了。 苏母,苏父,小文小武,侄儿阳阳,一个不落的都坐在屋子里正吃着早饭。 看到她进来了,苏母堆起满脸的笑,问道:“乐乐,你这一大早的就上哪去了,怎么才回来,吃饭了吗?” 苏佰乐眼睛一扫,发现桌子前没有季月秀的身影,问道:“小武,月秀呢,她上哪去了?” 苏佰武只顾着吃自己的饭,头也不抬:“说是去和她那些姐妹们听曲去了。” 苏佰乐了然地点了点头,便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才端起碗,她又环顾了一圈,说道:“对了,爹,娘,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 苏母正给阳阳喂着米糊,接口道:“说吧,我听着呢。” 酝酿了一下,苏佰乐才缓缓说道:“是这样的,小文既然想留在郡州,那我看不如我们大家都留下来,爹娘,你们怎么看?” 一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苏佰文先是一愣,既而狂喜:“姐,你说真的吗,我们真的能留下来吗?” 苏佰乐认真地点了点头:“小文,你想在这里学吹笙,姐不拦着你。只是,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姐不放心。我想,就是爹和娘他们也不会放心。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大家都一起留下来。到时候,我们再在城外郊区买几块地种着也好,佃给旁人种自己收点租子也行,到时候,我们再在城里买一个院子,你们看,怎么样?” 苏佰武这时候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苏佰乐,说道:“姐,我们不能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苏佰乐扫了他一眼:“小武,这里是你媳妇娘家的本家,你喜欢,你可以住在这里。但是我们不同,你媳妇本家和我们苏家本来就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关系。若是让我们留下来,你是要我们用什么身份留下来?” 不等苏佰武开口,她接着说道:“是季府庶出小姐的夫家吗?你可不要忘了,就连你的老丈人,他们宁可住在大粟村那个地方,都不愿意留在本家,要说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你信吗?” 一句话,说得苏佰武云里雾里,他根本就没转过弯来。 苏父倒是赞同苏佰乐说的:“这话不错。我们是不得已才住在这里过了一个年,没有理由让季家腾屋子给我们,让我们一直住下去的理儿。”他看着苏佰乐:“乐乐,你这个想法我赞成,只是,买一个院子要花多少钱,你……” 苏佰武一见苏父这么一说,气得将手上的筷子一丢,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爹,我们住在这里不好吗?我们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母向来都是以苏父马首是瞻,见苏佰武如此不懂事,她皱了皱眉,说道:“小武,一入豪门深似海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懂吧?连月秀在这里有时候都不大受待见,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能让季家无条件的供着你?” 苏佰乐说的,她也赞同,“你姐说得对,我们如果想留在这里,还是早一点搬出去住的好,免得让人病诟。” 苏佰武白眼一翻:“要搬你们搬,我是不会搬。好不容易不用做那些苦力了,我才懒得再回去吃那个苦。” 苏佰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苏佰武到底还是败在了锦衣玉食身上啊! 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们这还只是做个客罢了,这个苏佰武就是这么一个态度了。 苏佰乐当下便没有好脸色甩给他:“苏佰武,你要在这里住着,姐不拦你。但是,我们和爹娘肯定都要搬出去的。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都是铁的事实。” 苏佰武将筷子一丢,甩起了冷脸:“要搬你们搬,反正我是打算住在这里了。” 苏佰乐脸色微变,寒声道:“苏佰武,这就是你对爹娘的态度?” 在爹娘面前扔筷子,往小了说,是不懂事,可往大了说,那就是不孝了。 而在古代,这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那可就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百善孝为先,一个仕子若是连最简单的孝顺二字都做不到的话,他的前途也就堪忧了。 这种事情,苏佰乐经历得多了,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曾经在贺兰府上就亲眼见过,那还只是一个仆人。 正是由于不孝二字压了下来,贺兰家主连眼都不眨就将人打得半死丢了出去。 连一个仆人他们都看不顺眼,何况你还是一个正儿八经,有着正经身份的农民? 只是苏佰乐没有想到的是,在季府住得久了,她早就在苏佰武面前完全没有了威信可言。 只见苏佰武干脆抱起了手,斜眼看着苏佰乐,一幅二世主的样子:“什么态度?你们可要有自知之明,要不是有我,你们今天能住在这么舒服的屋子里?”他嘴角一抽,手一扬:“还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 “要不是我,你们还在大粟村那个穷乡僻壤里刨地呢!” 253 不欢而散 苏佰乐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和季老夫人周旋着。也不知季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和她客气了几个回合后,开口留她用了早膳,苏佰乐自然知道她此举是在下逐客令,当下也站起身来向其辞行。 临走时,老太太又送了她一支镶嵌了一颗闪着熠熠红光的金簪。 苏佰乐对饰品这方面的东西不太懂。 但是一看到这枝金簪,她才感叹原来古人的智慧比起现代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说它是金簪,可归根到底,却是一支玉簪。 可是它却是采用镂空技艺,又用了‘金包玉’的工艺制成。 这支金簪是用镂空的金子包住了一根完整条形红宝石,并在较大的那一端点缀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蝴蝶。 这种工艺,就是放到现在也不过时。 苏佰乐看着到手的金簪,又看了看面目慈祥的季老夫人,又扫了一眼她面前餐桌上的食物,犹豫再三,终是开口说道:“老夫人,苏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老夫人堆起满脸的笑,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从身边的老嬷嬷手里接过调羹,淡淡地说道:“苏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苏佰乐抿着唇,立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季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已然盛起一碗汤递到了她的手上,见苏佰乐没有说话,她抬起头看向了她,正要开口,却见苏佰乐轻轻地冲她摇了摇头。 苏佰乐真是不清楚季老夫人的目的是什么,一离开老太太的院子,她才细细地打量着老太太送的那枚金簪。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细细的瞧了,苏佰乐还是看出了些许明堂来。 那红石宝是一根完整的红玉,上面还有一丝金色的丝。只是这金丝在镂空的黄金的包裹下,并不显眼罢了。 苏佰乐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这个季府,倒还真是富得流油啊! 只是,她真的不太明白这老太太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揣摩人心这事儿,她苏佰乐真的极不擅长。而这院子里的人,又偏生个个都是个中好手,哪怕是面对这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又跟在一个老嬷嬷的身后回到了季月秀的院子。 这会子,院子里的人倒是齐全了。 苏母,苏父,小文小武,侄儿阳阳,一个不落的都坐在屋子里正吃着早饭。 看到她进来了,苏母堆起满脸的笑,问道:“乐乐,你这一大早的就上哪去了,怎么才回来,吃饭了吗?” 苏佰乐眼睛一扫,发现桌子前没有季月秀的身影,问道:“小武,月秀呢,她上哪去了?” 苏佰武只顾着吃自己的饭,头也不抬:“说是去和她那些姐妹们听曲去了。” 苏佰乐了然地点了点头,便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才端起碗,她又环顾了一圈,说道:“对了,爹,娘,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 苏母正给阳阳喂着米糊,接口道:“说吧,我听着呢。” 酝酿了一下,苏佰乐才缓缓说道:“是这样的,小文既然想留在郡州,那我看不如我们大家都留下来,爹娘,你们怎么看?” 一听到苏佰乐这么一说,苏佰文先是一愣,既而狂喜:“姐,你说真的吗,我们真的能留下来吗?” 苏佰乐认真地点了点头:“小文,你想在这里学吹笙,姐不拦着你。只是,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姐不放心。我想,就是爹和娘他们也不会放心。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大家都一起留下来。到时候,我们再在城外郊区买几块地种着也好,佃给旁人种自己收点租子也行,到时候,我们再在城里买一个院子,你们看,怎么样?” 苏佰武这时候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苏佰乐,说道:“姐,我们不能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苏佰乐扫了他一眼:“小武,这里是你媳妇娘家的本家,你喜欢,你可以住在这里。但是我们不同,你媳妇本家和我们苏家本来就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关系。若是让我们留下来,你是要我们用什么身份留下来?” 不等苏佰武开口,她接着说道:“是季府庶出小姐的夫家吗?你可不要忘了,就连你的老丈人,他们宁可住在大粟村那个地方,都不愿意留在本家,要说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你信吗?” 一句话,说得苏佰武云里雾里,他根本就没转过弯来。 苏父倒是赞同苏佰乐说的:“这话不错。我们是不得已才住在这里过了一个年,没有理由让季家腾屋子给我们,让我们一直住下去的理儿。”他看着苏佰乐:“乐乐,你这个想法我赞成,只是,买一个院子要花多少钱,你……” 苏佰武一见苏父这么一说,气得将手上的筷子一丢,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爹,我们住在这里不好吗?我们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母向来都是以苏父马首是瞻,见苏佰武如此不懂事,她皱了皱眉,说道:“小武,一入豪门深似海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懂吧?连月秀在这里有时候都不大受待见,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能让季家无条件的供着你?” 苏佰乐说的,她也赞同,“你姐说得对,我们如果想留在这里,还是早一点搬出去住的好,免得让人病诟。” 苏佰武白眼一翻:“要搬你们搬,我是不会搬。好不容易不用做那些苦力了,我才懒得再回去吃那个苦。” 苏佰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苏佰武到底还是败在了锦衣玉食身上啊! 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们这还只是做个客罢了,这个苏佰武就是这么一个态度了。 苏佰乐当下便没有好脸色甩给他:“苏佰武,你要在这里住着,姐不拦你。但是,我们和爹娘肯定都要搬出去的。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都是铁的事实。” 苏佰武将筷子一丢,甩起了冷脸:“要搬你们搬,反正我是打算住在这里了。” 苏佰乐脸色微变,寒声道:“苏佰武,这就是你对爹娘的态度?” 在爹娘面前扔筷子,往小了说,是不懂事,可往大了说,那就是不孝了。 而在古代,这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那可就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百善孝为先,一个仕子若是连最简单的孝顺二字都做不到的话,他的前途也就堪忧了。 这种事情,苏佰乐经历得多了,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曾经在贺兰府上就亲眼见过,那还只是一个仆人。 正是由于不孝二字压了下来,贺兰家主连眼都不眨就将人打得半死丢了出去。 连一个仆人他们都看不顺眼,何况你还是一个正儿八经,有着正经身份的农民? 只是苏佰乐没有想到的是,在季府住得久了,她早就在苏佰武面前完全没有了威信可言。 只见苏佰武干脆抱起了手,斜眼看着苏佰乐,一幅二世主的样子:“什么态度?你们可要有自知之明,要不是有我,你们今天能住在这么舒服的屋子里?”他嘴角一抽,手一扬:“还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 “要不是我,你们还在大粟村那个穷乡僻壤里刨地呢!” 254 双喜临门 第一站是季夫人的院子,可据她院里的管事嬷嬷说,季夫人在初三那天就去青城拜年了,而季老爷子一直都没有现身,据说是位驻守边境的将军。 逢年过节的,十有八九都不回家来。 苏佰乐吃了个闭门羹,却也不恼。 想来也对,今天不过才初六,据说青城是季夫人的娘家,这当女儿的,不管怎么说,在这一天也是要回娘家拜年的。 而且,季夫人的娘家在青城也是名门旺族,而季夫人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想必这一次,她不在娘家住个三五几天,青城那边也不可能放她回来。 如此一来,季府里能作主的,也只有家主夫人了。 苏佰乐对家主夫人可谓完全是没有任何印象,但她一想到季家家主竟然会是畲麟,她就对这位家主夫人的印象愈发的大打折扣了。 只是她更没想到的是,她这么一耽误,到了家主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午时时分了。她到了之后,一院子的人都在用饭。 苏佰乐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去打扰他们。 最后,苏佰乐提议去和大管家说一句,季月秀略一沉吟,倒也同意了。 她本就是季家嫁出去的女儿,和季家未出阁的姑娘们不能比。 知会了大透家,又婉拒了季月秀的好意,一家人这才向客栈行去。 到了客栈,安顿了下来后,苏佰乐在店小二口里打听到了在郡州城南,有一户人家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就有卖房的打算。 而且那个院子还不小,够他们一家人住的。 只是现在那院子主家到其他地方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心腹一边守着院子,一边等着买主上门。 光是小二这么一说,苏佰乐就有些动心了。 更重要的是,那是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 这样的院子,是极适合他们目前居住的。 苏佰乐原以为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院子,谁知道,花了半钱银子让小二带着到了那里一看,竟然是个两进两出的院子。 院子后面还带了一个花园,光是花园里的房间就有四五间之多。 而正院,正厅,耳房,厢房更是一应俱全。 就连前院的地板上,都铺满了雕刻着浮雕的花岗岩石板。 而且后院的花园里不仅种满了各种花草,甚至还开垦出了一片菜地。 这个院子和以前在香河镇的那个院子何其相似! 只是不同的是,这个院子的规模要更大,更气派些。 看了一眼,苏佰乐就开始和看守院子的老人谈起价格来。 令苏佰乐有些意外的是,原本在香河镇的那个院子,可以说是半买半送,其中还有白婆婆的一份人情在里面,而她到了郡州,这个院子一听她姓苏,又和她扯了半天,最后竟然问到了香河镇的情况。 苏佰乐堆起满脸的笑和他半真半假的说了些,那人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报出的卖价竟然只有五百两银子。 这人不和她套近乎,只是听她满口跑火车,竟然报出来的价格还不到她心目中的价格的一半…… 要知道,他还是半买半送,光是这屋子里的家俱,都不止这个价。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苏佰乐哪里不知道自己是占了大便宜,她趁热打铁,当下便付清了钱,并让他写了收据。而后,那人就痛快地将房契拿了出来交到了苏佰乐的手上。 而他自己,则马上收拾起了几件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佰乐看着手上的房契只感觉到不真实。 有了这个房契,等到衙门上班了,她也算是半个郡州人了。 原本房契过户是要到衙门里找主簿的,可是现在是正月初二,衙门里的这段时间也是要放假的,而且一直要放到正月十六,散完元宵。 是以,此事只得延后。 不过,手里拿到了房契,也就能证明这个院子是姓苏的了。 只要他们乐意,随时都可以搬进来住了。 苏佰乐捏着房契兴冲冲地回到了客栈。 一见苏佰乐拿回了房契,苏父苏母也着实兴奋起来。 苏父当下便拿出了黄历,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他看了半天黄历,又是掐着手指头,又是碎碎念的,最后,他才对苏佰乐说道:“正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们就等到那天搬进去住吧。” 苏佰乐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搬家也算是个大日子,只要家里人住得开心,就什么都值得。 苏母忧心忡忡地说道:“那,我们以后在郡州要怎么生活呢?” 他们苏家,不过是一个庄家人,这没了地,以后要用怎么生活? 而且,他们一家子又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也没想过要去做生意。 苏佰乐抿着唇笑道:“娘,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会安排好你们的生活后再回香河镇。” 闻言苏母愣了愣:“乐乐,我们不是都在郡州买房了吗,你还回香河镇做什么?” 苏佰乐笑了笑,有些事情,苏母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在那边不是还有一家酒楼吗?再怎么说,我也得去先将酒楼处理了吧?然后家里的地啊,田啊,房子啊,能卖的都卖了吧。可能,我们再也不会回到那里去了,你们说呢?” 苏母抬眼瞥了苏父一眼。 遇到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苏父拿主意的。 苏父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不同意,你要去卖你的酒楼,我没意见,但是,大粟村的房子和地,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卖。那是我苏家的祖业。我不能在外面有了个家,就忘了本。” 这个结果,苏佰乐是想到了。 能劝他们到郡州安家,二老就已经做了让步了。 若是再有什么过激的言语,想必他们二老肯定会拍拍屁股回香河镇。 苏佰乐便将这页揭过,说道:“爹,你查到了没,哪天是个好日子?” 苏父翻着厚厚的黄历,沉默良久:“过了元宵,最近的好日子是正月十八。” 正月十八? 苏佰乐抬眼看了看苏佰文,笑道:“这样不挺好的吗?那天又刚好是小文的生辰,那我们就来个双喜临门,就在那天搬家吧。” 见苏佰乐这么一说,苏母看着苏佰文满脸慈爱的笑了起来,她悠悠地说道:“哎,一转眼,我家小文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苏佰乐也跟着揶揄起来:“可不是,过了年,小文也就十五岁了。娘,这事儿,你可以早点提上日程,可不要耽误了。” 苏母提了一句,苏佰文脸就红了,现在苏佰乐又拿他开涮,他的脸都红到了耳根了:“娘,我才十四呢,说亲还早着呢。我不急。” 苏佰乐上前抱住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当然知道你不着急,可是,咱爹娘急啊!你看小武,也是十五岁上娶的媳妇,这才几年呢,就给爹娘添了个大胖小子。我可告诉你,在这事儿上,由不得你躲。你要是遇到了中意的姑娘,一定要给姐知会声,姐给你找媒人说媒去。” 255 精品剑招 苏佰乐这么一说,苏佰文更是羞到恨不得将头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老半天才听他嗡声嗡气地说道:“就算我乐意,也要看那姑娘同不同意……” 苏佰乐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发扬起了八卦精神来:“爹娘,依我看,小文应该是有了中意的姑娘了。快,告诉姐,是哪一家的姑娘?” “可当真?”苏母顿时也来了精神,她堆起满脸的笑看着他,“要不,哪天等我们搬过去了,你请人来家里坐坐?” 苏佰文顿时大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了。 一家子人又拿他开涮,只急得他差一点就夺门而逃了。 日子过得到也快,一转眼,就到了元宵节了。 郡州的元宵节倒也是热闹,正月十四的下午,大街上就已经挂满了各色花灯了。 苏佰乐对这个不怎么感冒,只是象征性地陪着苏母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又想起过两天就是小文的生辰,便想着给他买几个礼物。 虽说苏佰文才十四岁,可是,在这里,十五岁的便可以算做成年人了。 如果你乐意,十五岁就可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苏佰乐没想那么长远,她也不能保证小文的这份成年礼物她能不能准时送达。 犹豫了半天,她才帮小文挑了一支发簪。 一只样式古朴,她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发簪。这小东西看着虽小,却是个顶实用的东西。 见她挑了这样的一只发簪,苏母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自行在铺子里给小文挑了一块洁白无暇的汉白玉挂坠。 这个小东西不管是苏佰文挂在自己的腰间也好,亦或者是挂在他最钟爱的笙上面也好,都不显得特别突兀。 母女二人收好了各自买的东西,又沿着街转了一圈,在街上吃了份小吃后,正准备回到客栈,母女二人突然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苏佰乐瞥了来人一眼,挽着苏母就想绕过去。 “苏小姐这是做什么,好歹我们也有过一面之缘呐?”来人不依不挠,身形一闪,又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苏佰乐干脆松开苏母的胳膊:“王公子这是做什么?” 王君佑笑了笑,说道:“自从季府一别,苏小姐倒是洒脱得紧,可害苦了我啊!” 苏佰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家伙,脑子有坑吧? 王君佑不急也不恼,见苏佰乐不说话,又说道:“苏小姐可能是不知道,我王某向来眼光高……” 苏佰乐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王公子请自重,不知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我夫家姓苗。王公子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苗夫人。” 不是说古代的女人光是从发形上就能看出未婚与否吗? 这姓王的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眼瞎吗? 看不见她顶着一头为人妇的发髻? 王君佑尴尬地笑了笑,又对苏母揖了一礼:“不知这位老夫人如何称呼?” 苏母刚想开口,苏佰乐就淡淡地说道:“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笨的好?你没见我喊她一句娘?” 饶是苏佰乐如此下他的面子,王君佑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他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原来是苏伯母,在下王君佑,见过苏伯母。” 苏佰乐却是没了耐性和他再耗下去,她满眼警告地看着王君佑:“还请王公子行个方便,我们母女逛得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 王君佑像是没听懂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苏小姐可能不知道吧,最近,这郡州可是出了个江洋大盗,听闻那大盗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是担心像苏小姐如此丽人,万一被那江洋大盗看上了,那可就是我们郡州的一大损失啊!” 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苏佰乐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当街调戏——还是当着她娘的面,她眼睛一眯,声音也越发的寒了几分:“既然王公子如此关心那江洋大盗一事,听闻王公子财大势大,为何不助那官府一臂之力,合力将此人捉拿归案?” “苏小姐此言差矣。小生就是有那心也没那个力啊!”王公子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佰乐不放:“此事说来话长,不如,还请苏小姐赏个脸,小生请苏小姐喝杯茶,你我二人坐下来慢慢谈,如何?” 苏佰乐冷眼瞧着他,手在腰上一抹,噌地就亮出了一柄银晃晃的软剑来,软剑在寒风中发出嗡嗡的声响,直直的指向了王君佑。 苏佰乐此举,顿时就将王君佑镇住了。 他着实没想到,苏佰乐一言不合就会拔剑相向。 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说道:“苏小姐这是干什么,你我既然如此有缘,为何不肯给王某一个面子?” 苏佰乐二话不说,手上一抖,将软剑崩得笔直,刷地就朝他刺了过去。 二人突然大打出手,顿时吓得身旁的人尖叫连连,很快,他们二人周围就空出了一块空地。 就连苏母,也顺着人群被挤到另一边去了。 王君佑也不是没有准备。 他一见苏佰乐亮出了兵器,眼前就是一亮。 这柄剑,可是世间少有的名剑啊! 苏佰乐突然发难,他也不急不徐地避开了她这一击,漫不经心地说道:“中规中矩,剑法还有待提高。” 苏佰乐见他到了此时,还是满口的胡言乱语,心下一怒,刷刷刷地就连他连刺了三剑。 王君佑仗着自己轻身功夫不错,轻而易举地就又避开了这三剑。 自打穿越以来,苏佰乐也很少用剑。 以前打架的时候,身边有个畲沁,什么事情她都喜欢出头,而她自己,则躲在畲沁的身后,等到她打得差不多了,再出来收拾下烂摊子。 可是眼下,畲沁是死是活还不得而知,她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被王君佑翻盘,此时她的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规矩而言? 不知不觉,她就使出了她们苏家的绝学——残风剑影。 当年,她们苏家也是靠着这一绝学才在世界级的剑术比武上崭露头角。也是这一次的比赛,才令他们苏家在武术界有了一席之地。 她素来很少使剑,今日突然发难,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一套剑招还没使完,王君佑就已经节节败退下来。 一直以来,王君佑只当苏佰乐只不过是一个只会几招花拳绣腿的富家小姐,哪里想得到,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他的眼里,苏佰乐的这一套剑招,那绝对是上乘精品剑招! 他甚至可以断言,就算是他的师傅来了,也不一定能接得下来。 一想到这里,他看向苏佰乐的眼神愈发炽热了。 256 重罚 不等苏佰乐收手,他干脆抱着头连连讨饶:“苏小姐饶命,我认输!” 这一句认输传到苏佰乐的耳里,令她及时收了手。 她反手持剑,冷冷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王君佑一眼,这才抬头四下找起苏母来。 一看到苏母躲在人群里满脸的担忧和震惊之色,她收了剑,缓步向她走了过去:“娘,我们回去吧。” 经过王君佑这么一闹,她哪里还有心思再继续逛下去? 只能陪着苏母回到往回走。一路上,母女两个谁也没有开口说句话。 进了客栈,苏佰乐并交待苏平,她不开门,谁也不要过来打扰她后,便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关起了门,一头扎进了空间。 空间里,畲麟盘腿静坐在小楼前的空地上,一查觉到了她的气息,他瞬间睁开了眼睛:“苏小姐果然好手段。” 苏佰乐一点儿也不意外。 当初她和畲沁做试验的时候,畲沁可是整整在这里调息了半年之久。 就算他的修为比畲沁高,那又如何? 她可以控制整个空间,也就能控制空间里的灵气。如果没有她的允许,这些灵气半分也不可能进到他的体内。 苏佰乐瞥了畲麟一眼,讥讽道:“我以为,畲大人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会学乖了许多呢。” 这个家伙,一点儿也不乖。 该罚。 畲麟一噎,看向苏佰乐的眼神愈发阴冷。这个丫头,拿他当三岁小孩呢? 没等他开口,就听苏佰乐淡淡地说道:“至少我以为,吃一截长一智,在你们妖界也是行得通的,可是,看到族长的这番模样,似乎是行不通啊!” 言外之意很明确,这个女人是在威胁他! 果然,又听她说道:“看来那天的惩罚对畲大人似乎不管用,不如这一次,我再轮番来一遍,如何?” 听她这么一说,畲麟的额上青筯暴跳。 他算是看明白了,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对他而言,还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她以为,她这样就可以约束自己了吗? 畲麟深深地看了苏佰乐一眼,说道:“苏小姐且慢!” 苏佰乐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扫了他一眼。 畲麟松了一口气,说道:“真没想到,原来苏小姐手上还有如此逆天的法宝。你可知,如此强大的一个法宝,在苏小姐的手里,只能用来种菜种药,并不能拿来当作他用?” 苏佰乐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看这个老妖怪的样子她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小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地方,对我而言,有这些功能就很不错了。我也很满足它的这功能。至于其他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畲麟喟叹了一句,缓缓说道:“苏小姐,如果你我强强连手,或许,我有办法将这个空间法宝再扩大一倍不止……”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佰乐打断了:“畲大人有劳了。空间再大,我只有一个人,忙不过来。唯一的那个帮手,还被你打成了重伤,现在生死不知。” 和畲沁相处得久了,她哪里还不清楚这老家伙想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当初畲沁和她提过的,要她去修仙。 如此逆天的一个宝贝,也只有在修仙者的手里,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功用。 苏佰乐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哪怕她喜静,哪怕她想活得再长,光是长生不死这四个字,就令她一阵害怕。 她对眼前的生活很满意,哪怕有时候受到些非议,她也没动过这个念头。 畲麟重重地咳了一句,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伸手将嘴边的污血抹去,又继续劝说道:“苏小姐,想必你也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我想,我说什么,你应该懂。”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苏佰乐听到这句话,就陷入了沉思。 是啊!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很多地方都不习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是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强迫自己学习农历的计时法,强迫自己不在人前出风头,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度过她的余生。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就是她的思乡之际。 有时候她会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皎月默默流泪,有时候看着眼前的大河,她都有冲动跳下去。 可是,呆得久了,她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这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话,没有电脑,没有一切的现代化设备。 她可以体验亲手赚钱的快感,她可以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叫化子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或者是冻死。 甚至,她还可以看到十几名壮汉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甚至是当众侮辱她们而无动于衷。 每每这时候,她就无比怀念自己身处的那个年代。 自己的那个年代,是如此的美好。 那一段时间,她是矛盾的。 她想回家,想要回到当初的生活的年代。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回去。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欣然接受。 于是,她才会接受苏母的安排,在如花的年纪便早早嫁人。 她曾经也幻想过,她可以将自己当初在学校里学过的东西都教给自己的孩子,也曾幻想过,自己到老了,膝下儿孙满堂…… 可唯独就没想到过,她要去修仙。 去追寻那飘渺虚无的长生和不老。 她想了很多很多,她只记得,自己早就没有那一丝回家的念想了。 就连苗志根,也被她遗忘了。 她似乎失去了很多很多,可是,她似乎又得到了许多许多。 “畲大人今天精神看起来不错。”苏佰乐喃喃地说完这句话后,心念一动,畲麟的头顶上空忽然出现一片乌云,隐隐有紫色雷电在疯狂翻腾跳跃。 只听到轰隆一响,一道紫雷就降到了畲麟的头顶,顿时令他原本梳得顺滑的头发炸开,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儿在弥漫。 轰了一道雷,苏佰乐抬腿就朝小楼走去。 她好不容易才压下的心思,竟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他唤醒,该罚! 该重罚! 她手一挥,畲麟的头顶,又聚集了比方才更多的雷电云…… 257 小白菊出现 小楼里的畲沁还是一幅软趴趴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植物人的模样。 只是,她现在没有能力维持住自己的人形,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漆漆的蛇类模样。 苏佰乐叹了一口气。 畲麟这老东西根本就不管畲沁的死活,在他的眼里,畲沁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可是苏佰乐不同。 不管怎么说,畲沁和自己那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伙伴。 她想起她们两个在北疆的时候,两人一起出摊,一起收摊,一起吃苦的情景。 那时候她们过得虽然清苦,但是她们两个是快乐的。 尤其是又在遇到纳兰文山的时候。 她们可以一起捉弄他,可以在他府里闹个天翻地覆,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一地的烂摊子给纳兰文山。 那时候的畲沁总是欢声笑语,可是如今,她却趴在空站的小楼里,没有了一丝生气。 小楼外不断地响起轰隆的雷鸣,伴随着的是畲麟撕心裂肺的哀鸣,可是却激不起苏佰乐内心一丁点儿的波澜。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亲手了结了畲麟,来挽救畲沁。 可是,她却又明白,这是不可取的。 苏佰乐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畲沁小巧玲珑的头部,感觉到了她的触摸,畲沁艰难地睁开眼,望向了她。 她的眸子里透着苏佰乐看不懂的东西。 苏佰乐抹去眼底的泪,挤出一丝笑看着她,说道:“畲沁,你醒了?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只是可惜,她并不懂蛇语。 畲沁努力地抬起头,忽然将身子往她身上一探,顺着她的手,缠了上去。 苏佰乐一点也没觉得害怕。 这种事情,畲沁以前也常常和她做。 她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这一次不同。 她如同往常一样,并不抗拒畲沁的缠绕,反而还有些心疼地问她:“畲沁,你要是累,就休息一下。” 畲沁看了她一眼,眼里突然沁出泪来。 猛然间,苏佰乐看到,一滴鲜血自畲沁的眉心弹出,直直地向她的眉心飞奔而来。 苏佰乐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畲沁的声音: “姐,我不行了。哪怕空间里的灵气再旺盛,也救不了我了。” “我是被我族圣物所伤,世间的灵药,对我的伤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姐,我不甘心啊!我以为,有了姐姐的空间,我就可以逃避畲族的追捕,可是没曾想,到头来,我还是落得了如此下场……” “姐,你放心,就算以后我不能再呆在你的身边了,只要你接受了我,我就有办法做这空间之灵,我就还能继续呆在空间里,替你打理药园子。” “姐,以后我不能再跟你一起出去游玩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姐,能认识你,真好。” 说到最后,畲沁的身体忽然消失不见,等到苏佰乐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又笑吟吟地站在她的面前。 畲沁向她伏了伏身子,行了个礼:“姐,多亏了姐有这个空间,以后,就算我没有了肉-体,可是,我还能以器灵的形式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佰乐听得有些发懵。 器灵? 那又是什么鬼? 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苏佰乐顿时有些慌了,她六神无主地看着畲沁说道:“畲沁,你……” 话音一落,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炸雷,苏佰乐往外一看,顿时看见小楼外,那一片乌黑的雷云在一瞬间就又换了颜色。 方才的雷云是乌黑一片,而现在的雷云,竟然是一片赤红。 那红色,比鲜血还要红几分。 畲麟坐在雷云下,一脸的惊恐,他在大叫:“劫云?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被我打成了重伤,怎么可能还能突破?” 话音一落,一道手臂粗的雷电轰地一声就砸在了他旁边的空地上。 苏佰乐看着那道雷电,骇得连气都不敢喘。 这不是她召唤出来的云! 而且,空间里什么地方只要她乐意,几乎可以达到瞬间传送的效果。空间里的所有事物,只要她一声令下,让它存在,它就存在,让它毁灭它就毁灭…… 同样的,这雷云也是一样的。 受到了她的召唤,雷云才会出现,她觉得无趣,挥挥手,它们便自行消散了。 而这朵红云,根本就不是她召唤出来的! 更令她害怕的是,这么大一朵云出现在这里,而她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感觉…… 她一脸惊骇地看着那朵云,而小楼的空地上,被那道劫雷砸过的地方,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接着,一朵洁白的小菊花便自那坑洞里缓缓升起。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朵小白菊出现后,天上的那道诡异的红云就迅速朝那朵小白菊蜂拥而去,迅速将小白菊团团包裹住了。 很快,小白菊便在红云的包围下失去了光泽。 畲麟满眼的惊喜之色,不顾伤痕累累的身子,更不顾周围团团的红云——就连嘴角被雷云击伤而吐出来的血沫,他也没去擦拭一下。 他强撑着就去取那朵小白菊。 苏佰乐不急不徐地扫了他一眼,满眼的冷笑。 在我的地盘上,哪怕那朵小白菊到了你手里又如何? 更何况,那团团红云本就来得诡异。 她拥有空间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个十几年了,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她哪能不清楚? 是以,她只是冷笑着看着畲麟去取,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果然,畲麟的手才一碰到红云,那团团红云忽然就朝他放出了个什么东西,直接将他击晕了过去。 这一幕,直看得苏佰乐连连咋舌。 乖乖,这红云果然够给力啊! 这畲麟也真是够倒霉的,竟然被朵云给击飞了。 没等她想出这朵红云是个什么所以然来,那朵红云忽然就剧烈地翻滚了起来。 隐隐约约中,被它团团包裹住的小白菊也似乎跟着一起在上下翻腾。 等到红云尽数消失之际,小白菊却早已变成了一朵耀眼的红菊。 一看到这朵红菊,不等畲麟有什么反应,苏佰乐心神一动,那朵红菊就到了她的手里。 拿到了红菊,苏佰乐抬腿便下了楼,来到了畲麟的身边。 258 器灵 此时的畲麟哪里还有个先前的模样? 先前虽不说他风流倜傥,可也是气派非凡。而此时,只见他全身时不时冒出焦臭的黑烟,甚至连衣服都被雷烧了个干净。 再伸手一探,他已然到了进气少,出气多的地步了。 苏佰乐眉头一拧,这雷云还真是来得蹊跷,去得更蹊跷。再看它的威力,也着实不容小觑。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一转眼就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也着实今人唏嘘。 一看到她过来了,畲麟就一眼惊恐地看着她。 他努力地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苏佰乐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苏佰乐手一伸,就将那朵小白菊拿在了手上。 说起来,这朵小白菊她还是第二次见呢。 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它还是白色的,自己随手就将它丢进了空间,可是现在,它却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心里,散发着柔和绚丽的红色光芒。 一朵白菊在自己的空间里静静的呆上了一段时间后,竟然变成了红菊。 这其中的缘故,苏佰乐也不想去计较了。 自己空间里的怪事本来就多,要是每一件事情自己都去计较的话,那自己就不用再出门了。 “姑娘,救救我!”畲麟见她根本就不鸟自己,只得放下了身段对她求救。 苏佰乐捏着红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救你?你是在求我吗?” 救他? 可笑之致! 要不是他,畲沁怎么可能会化为这空间的一个灵器? 虽然她还不清楚一个活物化为器灵后到底会带给这个空间什么样的变化,但是,从目前而言,她不仅是少了一个能和她并肩作战的伙伴,还少了一个最要好的姐妹了。 畲麟愣了愣,他咬咬牙不顾一切地说道:“只要你肯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苏佰乐挑挑眉:“你什么都答应我?你能让畲沁复活吗?她可是你们畲族的人,更是你亲手所杀。” 畲麟眼睛闪了闪,说道:“这人死不能复生……” “你都说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可是妖怪呢!你们妖怪死,应该是可以复生的吧?” “姑娘,你太为难我了。”畲麟忍住巨痛,缓缓地说道:“我们妖怪一族虽然有可能有复生的情况,但是,那也是要找一个与之修为相当的妖,更需要机缘。如若不然,我们妖族岂不是人人都是老不死了?” 苏佰乐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忍受每天两次的雷云吧。”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天,笑了起来:“每天两次,每次六个时辰。” 畲麟听了更急了。 每天两次,每次六个时辰,那岂就是在要他的命? 当下他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姑娘,这使不得啊!我目前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哪里还能受得住姑娘你的雷云?” 一想起那恐怖如厮的雷云,他就感到一阵后怕。 他是妖,而这雷云就是他们妖族的克星。 他们平时如非是渡劫,否则的话,基本上很少会去主动招惹雷云。 甚至就连平时一遇到打雷的天气,他们都会感到万分不安。 而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说每天两次,每次六个时辰的雷云…… 他可以肯定,如果真的是如她所说的那般,他哪怕纵有万年道行,也不够她劈的。 “怎么,你怕了?”苏佰乐眉头一竖,怒道:“既然知道怕,就不要来招惹我!招惹了我,又将我的好姐妹给杀害了,你还有什么脸面来和我谈条件?” 说罢,她手一挥,心念一动,大团大团的雷云就云集在畲麟的头顶上空…… 一看到她翻手为云的本事,畲麟心中可谓是万念俱灰。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一两句什么,那雷云轰的一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怜他一刻钟前才经历过雷云,而这会子,他甚至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那雷云就接二连三的朝他轰了过去。 果然如苏佰乐所说,这雷云整整轰了他六个时辰才缓缓退去,可他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就又看到大团大团的雷云又在他的头顶凝聚…… 苏佰乐坐在房间里的书桌前,看着面前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红菊,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如果不是因为它,畲沁怎么可能又会死? 如果不是因为它,自己怎么会失去畲沁? 他们畲族想尽一切办法要得到它,可是却是没想到,它却在自己的空间里得到了升华。 她心烦意乱地看着空地上饱受雷云袭击的畲麟,心中的怒意却是一点一点的腾腾而起。 “姐,你在想什么?”凭白无故的,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畲沁的声音。 苏佰乐愣了愣,连忙往四周看了过去。 可到眼之处,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喟叹了一声,自嘲道:“丫的,竟然出现幻听了!” 看来,这一段时间自己还是太累了。 好端端的,竟然出幻听了。 她摇了摇头,正要将那个声音从脑海里挥去,又听到畲沁在说话:“姐,你没有出现幻听,现在是我在和你说话。” 苏佰乐一愣,接着猛地跳了起来:“畲沁,真的是你?” “姐,真的是我。只是现在我还不能现身和你相见。”畲沁的声音透着无法言语的欢喜,“姐,我真是没想到,我这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你有这个空间存在,我想,我早就该烟消云散了。” “畲沁,你在说什么?”苏佰乐站在房间里,四下里打量着。 这里的摆设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而畲沁的声又显得格外飘渺虚无,她纵使是想找到她的藏身之所,更何况,她总感觉畲沁每说一句话,她的位置就会发生变化。 让人捉摸不定。 “姐,我现在该修炼了。空间的灵气很充裕,在这里修炼一天,抵得上我在外面修炼十天,再有个一年半载,我应该就能重新现身和你相见了。” “此话当真?”苏佰乐听了,神色一喜,“你说的是空间里的时间还是外面的时间?” 如果她指的是空间里的时间,外面一天,空间里可是有十天。 空间的一年,在外面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月的光景。 那也就是说,一个月后,自己就能和她再见面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自然是说外面的时间啊!”畲沁的话语里透着些许无奈,“你以为修炼那么好玩儿呢?只要这几天的工夫我就能恢复如初呀?” “好,我等你!” 不管是外面的一年还是空间里的一年,她都等得起。 再说了,不管怎么样,她是为了自己才会死的。 如果这个空间能给她提供足够的保护,那自己就什么都值了。 259 亲家大小姐 苏佰乐自然是很乐意看到畲沁还能再一次现身的。 可是,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季家的家主无缘无故的失踪,这本就是一件大事。 说到底,苏佰乐自己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危机意识。 但凡她有一丁点儿的危机意识的话,她就完全能够做到独善其身。 但是,她并没有。 她将畲麟从季家带到自己的空间后,尽管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但是刀到底是忘了一有句话叫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哪怕她是在三更半夜偷偷的潜进季家家主的书房,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倒了那一大群的侍卫,但是,她的行踪到底还是破灭了。 当季家的人在清晨砸开她家院门的时候,苏佰乐正在空间里看着狼狈不堪的畲麟。 一察觉到外面有异,她马上就出了空间。 “娘,发生了什么事?”她顾不上自己的裤脚上还有些许泥泞,一到了院子里,就看到季家派来的人正团团将苏母苏父围住了。 一看到她出来了,他们甚至连话都没说,就直接将她扣住了。 “带走!” 苏佰乐奇怪地扫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少废话,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带走!” “乐乐!” “姐!” “娘娘,小文,你们在家里等我!” 苏佰乐就是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闯进自己家里来。 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要先将父母和弟弟的情绪安抚下来。 “你们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里等着我。” 苏佰乐哪里想得到,她这一次被季府的人抓去,就连季月秀和小武两个人也根本就没有见着。 而当他们押着苏佰乐回到季府大厅的时候,她却在大厅里见到了一脸阴沉的季二娘。 “亲家大小姐,我季家自问对你们苏家不薄,为何你会如此对我们季家?” 苏佰乐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们早就将季家主的失踪算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她听得是云里雾里,问道:“二娘,我苏佰乐到底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要贵府如此兴师动众的将我绑来?” 她说的一点也没夸大。 季家的人完全就是将她绑来的。 一路上,他们也没有想到她是一个女流之辈,根本就没有替她遮掩一下。 她就那样被人推搡着,从自家的院子里被他们带到了季府,一路上都受尽了那些人的白眼和侮辱。 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才一到了季府,季二娘劈头盖脸的就质问了起来。 她苏佰乐自打穿越后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就算是当初在北疆的时候在纳兰的府上,她也被人当做不知检点的人抓起来过。而就算是在北疆,纳兰府上的人也是将她客客气地请上了马车。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到了这郡州,到了季家的地盘上,他们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她想到季二娘给她一个说法。 季二娘没有想到,苏佰乐根本就不惧她。 见她如此模样看着自己,季二娘先是冷哼了一句,说道:“亲家大小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且问你,你可知道我季家家主的下落?” 苏佰乐眉头一挑:“你大费周章地将我绑了过来,就是为了问你季家家主的下落?” 呵,她还真是问对了人了。 可是,季家家主在自己手上根本就没人知道,更何况,那所谓的家主还是畲族畲麟所化,根本就不是他们季家的家主。 再一个,三更半夜的,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知晓是自己进了书房?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苏佰乐就知道自己越是不能慌。 只要自己露出了半点马脚,那么,等着她的,肯定就是他们季家的报复。 她一个人并不怕什么,但是,他们苏家既然有打算在郡州安家落户的话,这一层亲戚,说什么也是不能断了的。 父母和小文有他们季家的庇护,不管将来他们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们总会过得比较好一点。 “你以为你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可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你应该是听过的吧?” 季二娘看着她,幽幽地说道。 苏佰乐点了点头,爽朗地应道:“这个是自然。只是,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你们季家的家主消失了,就和我苏佰乐有关?你们觉得我苏佰乐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会在你们季家家的之上?” 季家是以武传家,并不是他们苏家是世世代代以农传家的。 她们苏家是农户,而季家是官家。 他们苏家不过是平民百姓,但他们季家官家两个口,想将黑的说成白的,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苏佰乐的话刚一落下,大厅里忽然就出现了另外一个威严的声音。 苏佰乐听过这个声音,知道他是苏家的老祖宗。 当下更不敢造次。 尽管她不敢造次,没有了先前和季二娘那般笃定的语气,但是她的心里还是下意识的得这个女人比谁都难缠。 而她一进门,大厅里的人就都站了起来,向她娉娉婷婷的行了一礼。 她眼睛在众人面前扫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苏佰乐。 她实着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看上去如此乖巧,在背地里却能做得出那么龌龊的事情来。 她拄着龙头拐,在地板上重重地点了几下。 她本是轻飘飘的几个下意识的动作,苏佰乐看在眼里,却在心里翻起了惊人天骇浪。 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那轻飘飘来的几下,却能将大厅里的大理石地板磕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虽然将地板上磕出几个小坑苏佰乐自己也能做得到,但是,季家老祖宗用的可是她那看上去质地古朴的龙头拐! 而龙头拐接触地面的那一部分,用的是金包玉工艺! 虽然接触地面的是那些金属,但是真正做到地面上的,却是那些玉石! 季家老祖宗有些诧异地看着苏佰乐,她也是第一次遇到看到她却根本就不以为意的女子。 在她们季家,几乎上上下下所的的女子看到她,都会表现出一翻毕恭毕敬的模样来。 而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清秀的女子,她只是那样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260 奇女子 “你倒是个奇女子,至少,在我们季家,敢这么看着我的,你算头一份。” 苏佰乐咧嘴笑了笑,说道:“老祖宗谬赞了。我本就不是你们季家的人,为何要怕你?” 季家老祖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显得很真诚,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因素在里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种令人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的笑容里,苏佰乐忽然就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这种感觉,她真的感觉是如芒在背,很是令她不爽。 果然,老祖宗眯了眯眼,对她说道:“正因为你不是我们季家的人,所以,你才会如此目无王法在我季家的地盘上如此胡作非为?你可知道,你绑走的是我们季家的家主,我们季家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 苏佰乐眉头一拧:“季祖母,此言差矣。” 她款款说道:“且不说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是不是季家家主的对手,就算我能顺利摸到你们季家家主所在的院子里,我又有何能耐能在这守卫森严的季家府上不动声色的将季家家主拿下?” 末了,她又问道:“对了,你们季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季家家主不见了,就一个两个都找我苏某人来算账了?你们是不是对我苏佰乐有什么成见?” 不等她们接口,她机关枪似的说道:“更何况,我苏某人虽然早就嫁了人,但是,这些年我也并没有和我那夫君有过什么接触。是不是单凭这一点,你们季家就觉得我苏某人好欺负?我虽然不靠夫家,我能将在土地里刨食的父母接出来就能证明我的能力也并不低。” “我不想靠人过活,也不稀罕靠人过活。我有手有脚,也不在乎日子是过得苦还是不苦。我能忍受所有的一切不公平的对待,但是,不代表我能对你们的不实指控就要逆来顺受。我只想告诉你们,不管你们对我苏某人有何偏见,我就是我。” “我虽然出身贫寒,但是现在在你们现前站着的,同样也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同样也会要面子,同样的,对于这些不实的指控,我是不会逆来顺受的。该反抗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含糊!” 说到这里,她美眸朝堂上的人缓缓一扫,冷笑道:“这该不会就是你们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我的身上吧?”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 堂上,坐在季二娘身边的一位穿着桃红色,绣了暗纹衣裳的妇人猛地拍了下桌子,厉声质问道。 苏佰乐睨了她一眼。 这位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身上的衣裳颜色却是桃红色,如此看来,这个女子并不是季家正儿八经的夫人或者是太太。 她极有可能是季家的一位小妾。 想到了这一层,苏佰乐对她的话罔若置闻,甚至连瞧都不再瞧她一眼。 一看到自己被她彻底无视,那妇人更是怒不可遏,“你瞧瞧你是个什么态度!如果你是我们季家的人,我早就将你拉出去喂狗了!” 苏佰乐这才正眼瞧向她,她哦了一句,问她道:“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那妇人没开口,倒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丫对趾高气昂地说道:“这是三夫人。” 三夫人? 苏佰乐一时没转过来,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她。 那丫对见她傻呼呼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这是我们家主的三夫人!” 季家主的三夫人? 苏佰乐轻哂。 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这季府的规矩倒是令她刮目相看啊! 一见到苏佰乐如此模样,那丫对愈发恼怒了起来,斥训道:“不愧是乡下来的野丫头,连这点眼见力都没有。” 苏佰乐诧异地看着她,她也懒得去和她一个丫头计较什么。她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老祖宗,说道:“季家的家规还真是森严。” 她这本就是一句讥讽的话,季家的老祖宗和季二娘一听就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她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瞪了那所谓的三夫人一眼。 最后,还是季二娘开口说道:“亲家小姐,我们请你过来其实也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我们家主。你也知道,我们季家在这郡州也是名门旺族。若是我们家主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么,到时候我们季家的死对头就该出来运作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我们季家将家主找了出来,也是于事无补。所以,亲家小姐,如果你真的知道我们家主的下落,不妨说出来,好让我们有所准备。” 苏佰乐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说到底,她对于这季二娘很是钦佩的。 光是她的女儿月秀的婚事,她根本就不闻不问,这样的母亲,哪怕是放到现代,也是少有的。 而月秀下嫁小武后,她也并没有因为小武的出身就对小武百般刁难。反而还视小武为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对待。 小武能有这样的岳母,也是他的造化。 只是,今天他们将自己请到季府来用错了方法。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郡州丢了颜面,在这里再也没有可能继续呆下去了。 当下她便于对她说道:“二娘,实在是抱歉得很。苏某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是,‘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苏某母亲打小就在苏某耳边念叨。所以,即便季家主在苏某看来是长辈,但是,于礼于法,苏某绝不会和她单独共处一室。也更别提会知道他的下落了。” “按理说,您几位才是家主最亲近的人,季家家主的下落,你们难道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她自然是不会傻傻的一头撞上去。 要知道,这里可是季家的地盘,往后,哪怕她再也不在这里生活下了,而苏母他们还是要继续在这里讨生活的。 小武有他们季家的人照拂,她自然是放心得紧。 而小文他…… 自打他喜欢上吹笙这一乐器,他就一心想当一位乐师的。 再加上他的那位心上人,据说她的舞蹈是一绝,日后,他们两个夫唱妇随,应该不会过不下去才对。 而她的父母大人,自己就只能在郊外给他们买上几块地,日后他们是要将地佃出去也好,自己种也好,总之不能让他们在这郡州除了房子以外,就没有生活的保障。 至于自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将父母在郡州安置妥当了,她就要回香河镇了。 所以眼下,不管是为了谁,她都不能将季家家主失踪的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做过! 261 三夫人 这件事情哪怕是季家的老祖宗出面,都不能拿苏佰乐怎么样了。 苏佰乐只要一口咬定,自己和季家的家主从来没有私底下见过面,他贵为一家之主,而她只不过是他们季家的一位过客,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季家家主的下落? 可是,所有人都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究下去了,那位三夫人恨恨地开口说道:“可是,据我们暗卫所言,当初就是你进了家主的书房后,家主就消失不见了,这,你又怎么解释?” 苏佰乐冷静地看着她,说道:“你是三夫人吧?我倒要问问三夫人,你为何非得将你们家主失踪的事情算到我苏某人的头上,是不是我一口应下,是我掳走了你们家主大人,你才会满意?” “你口口声声说是你们暗卫看到是我,那就请三夫人将那名暗卫请出来,有什么话,大家当面对质,省得大家在这里胡乱猜测,这样不是更好?” 三夫人不想苏佰乐会有此一说,她正要一口应下来,就听到老祖宗不悦地咳嗽了一句,她心里一惊,怯怯地朝老祖宗看了过去,便喏喏地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苏佰乐一看到这架式,自然是知道眼下的这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 其实,今天的事情也是她疏忽了。 她只知道畲麟化为了季家的家主,却是忘记去和他对质,那真正的家主到底身在何处了。 如果,此事到此便算是暂时告一个段落了。 苏佰乐却是清楚得很,自己这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原本她是打算将父母安置好,便悄悄地离开郡州,而现在,她却被季家的人盯上了…… 季家在郡州的势力她实在是不得而知,但是鉴于之前在香河镇林员外的种种,她心里是格外清楚的。 季家的势力绝对比林家要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所以,只有自己在将父母的事情妥善安置好了以后,再若无其事的将小文托付给小武,那么,自己离开,就明正言顺了。 但是,绝对不是眼下。 眼下自己如果离开的话,那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了。 她也绝不可能会留下任何把柄在季家。 “老祖宗,季二娘,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苏某就先行告辞了。季家如此将我绑了过来,父母双亲肯定是要担心死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朝她们两个曲了曲膝,而后不等她们两个回话,转身扭头就朝外走去。 很意外的,她出府的时候,季家的人并没有跟上来为难她。 而在意料之中的,才一出了府,她就看到心急火燎的苏父苏母正在季府的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一看到父母,苏佰乐心中感慨万千。 她鼻子一酸,轻轻地喊了一句:“爹,娘,你们怎么过来了?” 苏父苏母一看到她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对她说道:“怎么样,乐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苏佰乐回头看了一眼她一出门就将大门紧紧地闭上的季府,心里一阵喟叹,说道:“没有的事,爹娘,我们回去吧。” 苏母还想再说些什么,苏父却一把就拉住了她,他对苏佰乐说道:“好,只要他们没有为难你就好。那啥,她娘,我们早些回去吧。” 正月还没有过完,正是春暖乍寒的时候。 一想到父母双亲为了自己,紧赶慢赶地赶到季府来,而季家的人却是连门都没让他们进。这么看来,这季府的人倒也是些薄情之辈。 一路上,三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低头缓缓地在朝家里走去。 经过了这一件事情,苏佰乐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不够强大。 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和季家叫板了,他们季家就是想再用这种方式来请自己,他们也会掂量掂量后果了。 但是,却是没有但是了。 一回到了院子,苏平和苏安两人就迎了上来,他们两人的眼神里透着无尽的焦急:“小姐,你没事吧?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好了,我没什么事。对了,苏平,饭做好了吗?我都饿了。” 苏平一愣,当下有些气愤地说道:“这季家怎么连饭都不留你们吃呢?”话一出口,她就惊觉失言,连忙告罪道:“老爷,夫人,小姐,奴婢……” “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做饭吧。” 苏平点了点头:“是,小姐。” 苏佰乐跟在父母的身后进了屋,人才一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就对他们说道:“爹娘,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苏父道:“乐乐,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你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出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无条件的站在你的身后。” 听到这样的话,苏佰乐要说不感动,那完全就是假的。 “爹,你想多了。我想说的其实是,我想明天就给你们在郊区去买几块地。要不然的话,你们二老也都知道,我现在是虽然和苗志根有着夫妻的名份,但是,我们两个也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有在一起过了。所以,我想等我给你们买好地,你们有了奔头后,我也能安心地去处理苗志根的事情了。” 一听到她提起了苗志根,苏父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怎么,这么多年了,你们两个都没在一起?这件事情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苏佰乐抿着唇看着他:“爹,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是,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如果我和他之间缘份已尽的话,你们是不是也会一样支持我?” 关于在北疆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和他们提起。 可以说,在北疆,除了畲沁和纳兰文山,其他的,对于她来说都是些不美好的回忆。 她也不想活在过去,只想活好当下。 “乐乐,这件事情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苏父苏母对视了一眼,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苏佰乐不知道他们在纠结些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话语里,她也可以知道,对于苗志根,二老其实是相当满意的。 而且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北疆,而替自己尽孝道的事情,苗志根可谓是一次也没有落下。 尽管他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过,但是有些事情,是经不住旁人问的。 262 着手准备 买地的事情,苏佰乐倒是一刻也没有耽误。她等不及了,眼下早就过了立春,再耽误下去,恐怕这一季的春耕就要错过了。 如果不是想着在郡州父母没有什么生活的来源,而他二老又年事已高,对于做生意这一块,他们根本就不大懂。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小文有时候也会在这件事情上面犯浑。 而她的时间又紧,只有自己尽快离开郡州后,季家的事情才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买地进行得很是顺利。 甚至比她当初买这个院子的时候都要顺利得多。 她也到那地方亲自去看过,临江的地,离郡州城有两里路的样子。 两里路,对于他们这些庄家汉来说,倒也没什么,左右不过将来收成的时候苦点累点罢了。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再给他们买几个签订死契的下人好了。 但是如果这么一来的话,她先前买的那个院子又似乎显得有些拥挤了。 苏佰乐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犹豫过长的时间。 父母双亲本就年事已高,再让他们辛苦到地里去刨食,自己也可谓是于心不忍。与其这样,倒不如再托人去买上一个庄子。最好是庄子附近就带有一大片的土地。父母住在那里,小文便住在城里。 而到时候,父母如果有闲情逸致去酿酒也好,或者是种果树也罢,只要他们乐意,地就在那里,他们帮什么都成。更何况,他们几个都在郡州住着,就是将来有什么事情的话,彼此之间也可以相到照应。 主意打定,她又进到空间里去细细地算了算自己的存银。 这一算,她心里就直打突。 她手上的现银竟然只有不到五千两了——而在季府书房里搜出来的那些银子,她是不敢动的。 季家是大户人家,他们的银子都有他们自己钱庄的记号。 而她苏佰乐从来都没有在他们钱庄里取过钱,也从来没有在他们钱庄里存过钱。如果自己冒冒然的就将这笔钱拿出来用的话,说不到到头来,受苦的肯定又会是自己。 而至于她敢动的那五千两银子,严格的说起来,还不算是她的,而是纳兰文山的。 当初在香河镇,纳兰文山投资了那么多的钱,本来她是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可是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自己竟然会白忙活了一场。 竟然只有区区这五千两银子…… 现在的人工物力可谓每天都在涨,她先前就由于犹豫了半天,到了最后,她带着衙门里的官员去找那个卖家的时候,那卖家竟然生生坐地起价,一百二十亩地,硬生生多收了她一两银子一亩。 由于前车之鉴,苏佰乐这一次聪明了。 她干脆直接抱着银子就往衙门里走去,找到了先前替她买地的那个熟人,说明了来意后,直接让他帮自己去找一个庄子。 一听到是她又要买个庄子,那衙役愣了愣,说道:“苏小姐,眼下在衙门登记在册的庄子,并没有要出售的。” 他已经将苏佰乐视为大金主了。 不过想想也是。 能在郡州立足的,肯定是非富即贵。 而苏佰乐出手也极为阔绰。 光是前两天在他手里买的那一百二十亩地,苏佰乐就给了他整整五十两银子的报酬。 五十两银子啊! 他在衙门里当差,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区区十二两银子外加八石粮食罢了。 光是这五十两银子,就足足能抵他四五年的俸禄了。 而这一次,如果他手上有适当的庄子,他甚至可以肯定,只要苏佰乐满意了,那回扣就不会太少。 “是这样吗?”苏佰乐闻言,不禁有些泄气。 原本还想替父母再多置办一点产业,可是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太急促了。 “苏小姐请放心,一旦有合适的庄子,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那衙差明显不想放弃苏佰乐这么大的一个金主,出口稳住她。 看来,自己如果想替她办成这件事情,非得自己主动去联系那些人了。 “不急,你先帮我看着吧,有合适的话就第一时间来通知我就成。我住在哪里你也知道,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佰乐这么说着,手里又将一块五两的银锭子递了过去,“这些银子你且先拿着,这件事情还得靠你多多留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得了银子,那衙差的态度就愈发的和蔼可亲了起来。 出了衙门,苏佰乐站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着实没想到,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到头来,竟然会碰了个钉子。 自己的运气似乎也太差劲了些。 她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这一次不成,说不定下次自己再过来的时候,就会有好消息了。 如此想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衙门。 接着,她便心事重重地往家里赶去。 才走了一半,王君佑忽然就拦住了她的去路:“苏小姐,真是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呢!我先前还以为你住在季府,还特意去季府拜访过你,可是季家的人却说你们离开了。苏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里?” 苏佰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王君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还是一个小姐?” 自己明明梳着妇人才会梳的发髻,而这王君佑是眼瞎了还是看不到? 王君佑讪讪地冲她笑了笑,讨好地对她说道:“苏小姐,我知道你嫁了人。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夫家姓谁名甚,你说,我不管你叫苏小姐,难不成我得管你叫苏夫人?” 苏佰光一时语噎,她没好气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见她现在烦得紧么? 王君佑挑了挑眉:“苏小姐,哪怕有天大的烦恼,你也不必如此介意嘛!不如,你我二人先寻一个茶楼喝杯茶,吃些点心。你将你的烦恼说与我听,我帮你参谋参谋,如何?” 苏佰乐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更何况,今天的这件事情,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会去麻烦他。 再说了,自己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如果自己让他去帮忙,又怎么能说得过去? 263 苏父动怒 “多谢王公子的好意了。苏某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苏佰乐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想从他身边过去。 “苏小姐这是为何?” 王君佑可以说是堵了她好几天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 是以,他想都没想就伸手又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佰乐脸上一寒,不悦地看着他,说道:“王公子这是做什么?” “苏小姐,能否赏王某一个面子,王某有个不情之请,只不过在这大街上,王某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来。还请苏小姐移步前面的茶楼,王某保证不敢对小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苏佰乐脸色一黑,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去。 “苏小姐!”王君佑再一次喊住了她,他一脸热切地看着她,说道:“苏小姐,其实王某真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苏小姐成全。” 王君佑一而再再而三的挡下她的去路,苏佰乐不由得大怒斥责道:“王公子,所谓男女有别,请你自重!”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苏佰乐也不好和他翻脸就在这里干起架来。但是,如果真的是惹毛了她,她也不介意再被人当成稀奇的人来看。 前两天被季家的人五花大绑着从这里走过去,今天,反正她也是没脸没皮的人了,大不了再让人围观一次,她也不会那么在意。 王君佑被她一吼,当下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一想到她所使的那绝顶的剑术,再加上对她也不是很了解,他思筹片刻,很快就将脸上那抹不自在的意味抹了去,他干笑了一声,道:“既然苏小姐不肯移步,那王某便于在这里明说了吧。” 苏佰乐冷眼瞧着他。 她强按下心中的怒意,不耐烦的对他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我还要赶回去做饭呢!” 一听到她说要赶回去做饭,王君佑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既然如此,不如王某随小姐到府上一叙,如何?” 苏佰乐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是说……” 是自己理解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他是在说要随自己回家,还是要自己随他到他府上一叙? 王君佑向她揖了个长揖,他的身子直直地弯了九十度:“苏小姐,王某是说,王某愿意随苏小姐到小姐府上一叙。这大街上人多口杂,有些什么事情,王某也不想让其他人听了去。” 我勒个草的! 苏佰乐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她白眼儿一翻,没好气地说道:“随你!”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苏佰乐真想跳进自己的空间,以甩开这个跟屁虫。 可是王君佑就像是吃定了她,总是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幅彬彬有礼的模样。 苏佰乐看到他如此,也只得认命的带着他在郡州转了几个大圈。 她就没相信,自己向来跑跑跳跳习惯了,而他一个富家公子哥儿,也能吃得了这个苦头。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眼瞅着自己快到家了,王君佑竟然依然只是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不叫苦,也不叫累。 苏佰乐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苏平挎了个篮子从院子里出来。 苏平一看到了她,就对她行了个礼,笑道:“小姐,您回来了?” “苏小姐,原来你住在这里?”王君佑不等苏佰乐回话,抢先一步就进了院子。 苏佰乐看着苏平,也不去管王君佑了,问她:“苏平,你这是去做什么?” 苏平笑道:“小姐,夫人说想吃些新鲜的蔬菜,让我到市集去看一看。对了,小姐,您看您想吃点儿什么,我一并给您带回来?” 苏佰乐哦了一句,“你去忙你的吧,我想吃的话,自己会去买。” 苏平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神情,她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是,小姐,那奴婢这就去了?” “好,你去吧,早去早回。” 苏佰乐朝她挥了挥手,便抬腿进了院子。 等到她进了院子,就听到王君佑在屋子里对苏父说道:“伯父,您几位不是在季府住得好好的吗,怎么想到要搬出来了?” 屋子里传出苏父的声音:“唉,那总归是季家的地方,哪里是我们这等粗人能住得习惯的?我们都是在地里劳作了一辈子的庄稼人了,若是让我们闲下来,我们又哪里能闲得住呢?” “伯父此言差矣!”王君佑说道:“你们老了,到了这岁数也是该享受天伦之乐了。你们好不容易才来到郡州,自然要卸下你们在老家时的那股子力气了。是时候享受享受了。” “不知王公子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苏父还想说些什么,苏佰乐就听到苏母的问话了。 不等王君佑开口,苏佰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对他说道:“王公子,你方才说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君佑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他沉吟了片刻,说:“是这样的,那一日,我见苏小姐身手不凡,更是醉心于苏小姐的那神奇的剑术。王某今日冒然前来,为的就是想一睹那剑招的风采。不知苏小姐能否赏王某一个面子?” 苏佰乐哦了一句,但她却是会错了意:“你是说,你还想被我再教训一顿?” “苏小姐真是爱说笑。”王君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其实,我是想拜苏小姐为师,想让苏小姐将那剑术传授于我,不知苏小姐能否割爱?” 苏佰乐眨了眨眼睛,她木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是说要我教你剑术?” “不错。”王君佑不等苏佰乐答应,当下便朝她跪了下去:“苏小姐,王某求您的了。如果苏小姐能割爱,将来,哪怕是让王某上刀山下油锅,王某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苏佰乐那天和他打斗时,苏母是亲眼见过的。 但是苏父却是不知情。 苏父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脸上一黑,对苏佰乐说道:“乐乐,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母急忙说道:“她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乐乐有五年不在我们身边了,不管她在外面做了什么,她学些功夫伴身,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吧?” “你想想看,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去学功夫?再瞧瞧那个谢小香,乐乐在他们苗家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你是没看到。这些事情,我原本是不想和你说的,但是,今天既然被王公子道破了,我也就实话告诉你吧。” “乐乐只是会一些拳脚功夫而已。” 苏父大怒:“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不好非得去学那些拳脚功夫!你倒真是越来越能耐了!说,这功夫你是和谁学的?” 苏佰乐穿越过来这么多年,虽然在苏家只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出嫁了。之后,便很少在苏父苏母面前尽孝。 是以,她可以说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苏父动怒。 以往苏母动怒时,总是静静的坐在那儿,不哭也不闹,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 ——苏父这样的发火方式,苏佰乐才是最怵的。 一看到父亲动怒了,苏佰乐想都没想就噗通一声便跪在了他的脚下。 264 忽然就犯浑了 苏母一见,顿时就急了,她连忙上前就想去拉苏佰乐起来:“乐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可苏佰乐却是不言不语,只是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苏父。 苏母试了几次都没能将苏佰乐从地上拉起来,最后,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瞪着苏父,说道:“你倒是说话呀,女儿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不知道疼了是吧!” 苏父被苏母这么一挤兑,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他一拂衣袖,怒道:“俗话说得好,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你将这丫头惯成什么样子了!” 苏母一听,她涨红了脸,却什么也不敢再说了,只是无声地站在苏佰乐的身边低低地抽泣着。 苏父一见她这模样,自然是知道她生气了。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说道:“罢了,你起来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事,我以后都不管了!” 一见他松了口,苏母这才赶紧将苏佰乐拉起来。 接起苏佰乐后,苏母红着眼睛对她说道:“你这孩子,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也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苏佰乐从地上起来,淡淡地瞥了一眼王君佑,说道:“王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的看笑话了。我和我父母还有些事情要谈,不如王公子还是请回吧。” 王君佑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们,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天他竟然会看到如此狼狈的苏佰乐。他却是没有半点介意,他说:“苏小姐,所谓天地君亲师,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是每一个为人儿女应当做的。苏小姐也不必太介意,王某在家时,也曾跪天跪地跪父母。” 苏佰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王君佑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看笑话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这里是个一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早就出了阁的女子。 女子的地位在这种封建古代王朝里有多低下,她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七年的时间了,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就比如当初在香河镇的林员外府上的秘洞里搜出来的那些不着寸褛的女子,又好比那些青楼里的女子。 她们若不是被人所迫,她们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 再一个,不单单是那些平民家的女子,就连那些达官贵胄府上也都是一样。 远的也不必多说,就拿季家来说吧。 这季家有所谓的三夫人,而这三夫人在季家虽然说是半个主子,可是在季家家主的大夫人的压迫下,她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自由。 只要季家大夫人乐意,别说是替季家生儿育女,恐怕就是要了她的那条小命,也在季家根本就激不起半点儿的水花。 而现在,王君佑在看到自己噗通一声跪在父亲的面前时,他脸上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嘲笑的表情,他甚至还能开口安慰自己。 光是这一点,就很令她动容了。 但是家丑不可外扬,而在这封建时代,这一点就显得犹为重要了。 苏佰乐先是朝他屈了屈膝,而后才对他说道:“多谢公子的好意,只不过眼下,苏某与家父家母还有些许要事相商,还请王公子多多担待。” 王君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哀怨地看着她,说道:“苏小姐,实不相瞒,王王某今天到府上为的就是想拜苏小姐为师。倘若苏小姐不肯答应,今天王某还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他一面说,一面从地上站了起来,又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死死地盯着苏佰乐。 苏佰乐无语地看着他,这人,还真是…… 算了,不管他了,既然他这么喜欢听八卦,那就让他听好了。 苏佰乐抿了抿唇,对苏大民说道:“爹,我会功夫的这件事情也不是意要瞒你的。方才我说也了,我在北疆那种地方过了五年。五年的时间,真的是会改变一个人。” “可能你们生活在大田村里,没有那种意识。可是在北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尸首异处。甚至,我还看到过他们饿狠了还吃过人的事情。” 苏佰乐悠悠地说着,她只是想表达自己在北疆所见过的事情,可是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苏母眼睛就红了。 她蠕动了几下嘴唇,恨恨地瞪了苏大民一眼,又满心愧疚地看着苏佰乐:“乐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她真是没想到,原本以为女儿消失了整整五年,而这五年时间,虽然说逢年过节的苗志根就会托人给自己带些年礼节礼什么的过来,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抵不住她对女儿女婿的思念啊! 一开始,她以为女儿会和她们一样,虽然过得清贫,但也不会遇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一听她这么一说,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人吃人的事情,她也有略有耳闻的。 尤其是在那种战乱的边疆,如果自己没有能力自保,她哪里还能再见到她日本思夜的女儿? 不光是她,就连苏大民听了苏佰乐这些话,他脸上也闪出一些不可思议的神情来:“乐乐,你说什么,你……” 苏佰乐没有因为自己在那边吃了苦就想着要让父母担心,而她今天之所以选择说出来,为的,就是想告诉苏大民自己在那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爹,娘,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的面前吗?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去学那些功夫的话,现在也根本就见不着你二老了。所以,还请二老不要再为我的事情而担心了。我会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 苏母听到她这么潇洒的说完,眼底忽然就涌上了一层迷雾。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乐乐,有些什么事情,我也不想管了。从今往后,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说完,她又看着苏大民,对他说道:“她爹,你就表个态,你就真的忍心看到女儿再这么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吗?” 苏佰乐心里其实也是不好受的。 可无奈他就是一个闷葫芦,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好,乐乐,这件事情是爹错怪你了,你不要记恨爹。” 苏佰乐听了,嘴唇还没,眼眶就先红了。 她原本是不想将她在北疆的遭遇说出来的,可是,她今天怎么就忽然犯浑了呢? 265 这是交换 很快,苏佰乐就再次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结苏父说道:“对了,爹,娘,今天我原本是想到府衙里去找个庄子的。先前我想着,先给你们二老在郊外买几块地让你们种着。可是那地虽然我是买下了,但是,那些地离我们住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你们二老不管将来是将粮食运回来还是去施肥,都不是很方便。所以,我就想着,看能不能在其他地方给你们再买一个庄子。” “乐乐,这些年苦了你了。你自己挣的钱,你自己先花着吧。我可不要忘了,你爹我是干什么的。就算不种地,我那一身的手艺还在。我想,就算我们要在这里扎根,凭你爹我的手艺,想要活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爹,我知道你是木匠出身。但是,你现在年纪也大了,又有那么多的没有干过重活了。所以你就别再提你那个手艺的事情了。我也不想你整天整天的去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事,爹身子还硬朗,做些家具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再说了,就算你爹我不做木工了,你爹我那一手给家具上漆的手艺照样还在。这样的话,也饿不着。” “不行,爹,油漆对于您的身体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难道你都没有注意到,正是因为您油漆接触得多了,你的身子骨才越发的一年不如一年吗?” 苏佰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如果让父亲再捡起以前的老本行去谋生,那自己给他们在郊外买了那么多地做什么?自己给他们买了那么多的地,就是想让他们哪怕是靠着收些租子也能活下去。 “乐乐,你就别瞎操心了。再不济,你娘我的女红也是不错的。到时候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就到绣庄上去当绣女,总不至于饿肚子吧?” 苏佰乐一听到苏母这么一说,她更是将头摇得似处拨浪鼓:“娘,绣花也太伤眼睛了。再说了,如果我先前就允许您去绣花的话,我还给你们买什么下人?” “我们现在是在郡州,可不比以前在乡下。在这里,我们吃的用的,虽然说不比上不足,但是,我们也不能太亏待我们自己了呀!你想想看,苏平苏安两口子是以什么身份到我们家里来的?” “没有理由,他们两口子在家里享清福,让你们两个去做苦力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苏母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说你这番话要是让苏平他们两个听了去,他们两个该有多伤心呢?” 苏佰乐闻言不好意思地往门口看了过去。 门口,空无一人,似乎他们两个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她抿着唇,说道:“娘,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您的可不要忘了,您的现在可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太了。有时候,你就要摈弃在大田村里的那一套,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尤其是对家里的下人。” “你可能不知道,按照我现在的想法,我们家里的下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如果您没有自己的威严的话,你们二老可能在家里吃的苦头还会更多。” 所谓恶奴欺主,应该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如果没有主人家的一时心软,哪里又会养出那些目中无人的恶奴来? 尽管苏佰乐是婉转地提醒了苏母,但苏母向来就不是那种只认死理儿的人。 有时候只要别人稍微提点了她一两句什么话,她自然就能想到其他地方去。 她细细地想着苏佰乐说的话,不由得连连点头:“她爹,乐乐说的没错,如果我们两个因为要养家糊口而出去工作的话,那家里的这些下人又该要怎么看我们?不如,我们就听乐乐的吧。” 她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苏佰光:“乐乐,你说说看,我们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苏佰乐摇了摇头:“娘,既然你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主母,那你就务必要将这个责任挑起来。爹,你呢,千万不要再想着再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生计了。不如,你们再想想看,你们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些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 苏母眨了眨眼睛:“我还能有什么得出手的东西来?咦,对了,不如,我们开个布庄吧!没事的时候,只要我心血来潮了,就绣上一两幅绣品摆在店里,你看怎么样?” “布庄?” 苏佰乐闻言直皱眉。 她倒不是拿不出这笔钱来。 只是,别小看开布庄了。 且不说要租一个铺子,而开门做生意,父母又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至于小文,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扑在了学习吹笙这个乐器上面,如果让他出面去打理铺子话,她倒也是很乐意看到的。 只不过,小文他会同意吗? 而且,小文的意中人按照他们的说法又是那什么艺倌里的青倌人。如果遇到些个不三不四的人,他们能抵挡得住吗? 小武的话,她是不指望了。 这个家伙,真真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也幸亏他们苏家除了这个苏佰武以外还有一个苏佰文。 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合计着,完完全全就将王君佑晾在了一边。 王君佑听了一会,重重地咳了一句,说道:“苏小姐,你若是想找个庄子,王某手上倒有一个庄子闲置着。不知苏小姐想要用这个庄子来做什么?” 他冷不丁的开口,反将苏佰乐吓了一跳。 苏佰乐看着他,她心道怎么将这么个有权有势的人给忘了,而后又连心对他说道:“王公子你真有庄子要出售?” 王君佑点了点头:“不错,我那个庄子连着一片果林,又自带了一个两亩的水塘。其他的,还有良田二十亩,山地有将近五十亩。庄子里的一切设施都还齐全。里面现在还住着我们王家的一些下人和聘请的长工。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人吧。” “只是这两年,我们王家对于这个庄子疏于打理,这两年的效益也差强人意。于是我就想着,能不能将这个庄子先出手了再说。既然苏小姐有需求,我也算是找对人了吧!” 苏佰乐闻言瞪起了眼睛:“你是说,你要将庄子卖给我?” “不,不是卖,而是交换!”王君佑腼腆地说道,“只要苏小姐肯教王某剑术,这个庄子,王某就作主赠于小姐了,只要苏小姐点头,我这就回家去拿地契,如何?” 266 拒绝 赠于自己? 苏佰乐眉头一拧,她看着王君佑说道:“所谓无功不受禄,王公子好意,苏某心领了。” 她实在是想不出王君佑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自己的剑术那可是自己苏家从来都不外传的。甚至,当初她刚开始练习这个剑术的时候,亲自教她剑术的爷爷就叮嘱过她,这剑术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都是炽手可热的。 几乎当时每一个势力都在觊觎自己苏家的这套剑术。 而爷爷可是顶住了各方面的压力,才将自己苏家的剑术保存下来。 而现在,没有理由单凭他王君佑一句话就要将自己苏家传了十几代的剑术就拱手让人。 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苏佰乐想到这里,自然而然地就开口拒绝了。 诚然,从某些方面来说,王君佑开出的条件对于她来说是格外具有吸引力的。 但是,苏家的剑法,那可是苏家祖上传下来的不传之密术。 很明显,王君佑是有备而来的。 他也知道,苏佰乐是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就将她们苏家的剑术传给自己。 当下他就举起手信誓旦旦地说道:“苏小姐,你放心。我王君佑对天发誓,如果我没有经过您的的允许就擅自将您教给我的剑术传给其他人的话,我王君佑就天打五雷轰,永生永世都不得好死!” 苏佰乐对于他所发下的誓言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她压根就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淡淡地看着他,说道:“王公子,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这件事情,也是我亲口答应我师父的。除非是得到他老人家的首肯,否则的话,这剑术,王公子终是要铩羽而归了。” 王君佑听了她的话,脸上闪过一抹晦涩:“苏小姐,您就不能看在我们王家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我王某人说得出就自然是做得到的。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只要你不说,我哪怕是学会了这套剑术,我也不会轻易在人前卖弄的。” 苏佰乐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实在是不好意思,王公子,此事万万不可再提。我想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是明白了。这剑术,原本就是我在北疆的时候从我师父手上学来的。而眼下,他老人家早就云游四海去了。别说是我找不到,就算是我找到了,我也不敢将此事告知他老人家的。” 苏佰乐在这个时代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的一些脾性还是有一定的掌握的。 就比如,这里的人比较喜欢发誓。 但是,他们所看中的誓言对于苏佰乐而言,根本就是一件极为无稽之谈的事情。 如果人人都像他们这样,若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只要发誓的话,那么,这天下岂不早就大乱了? 所以这一件事情,她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想过。 就连畲沁当时对自己的剑术抱以极大的兴趣想学去的时候,苏佰乐都没理会她,更何况是她根本就只见过几次面,甚至还都不了解的王君佑? 王君佑还是不死心,他见苏佰乐说得合情合理,而自己的庄园攻势根本就没有起到一丁点儿的作用,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继而对苏父说道:“苏伯父,您就帮我劝劝苏小姐吧。王某实在是对那剑术格外感兴趣。认识王某的人都知道,王某本身就是一个剑痴,很久以前,王某就对收集这天下的剑招而感到了极大的兴趣。倘若今天,明明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王某的面前,而王某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学,这对于王某来说,那可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啊!” 苏大民听得一怔,他面色犹豫地看着苏佰乐:“乐乐,不如您就答应王公子吧?我看王公子也不是什么坏人。” 他到底是过来人,也自然是知道苏佰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苏佰乐听了,只是开口问道:“爹娘,你们是否还记得畲沁?” “畲沁?”苏母一听她提起了畲沁,忽然开口道:“咦,你还别说,你要是不提,我都还忘记。我好像是有一阵子都没有见到她了,她现在在哪里?” 苏佰乐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情,她自然不想将畲沁藏在自己空间的事情告诉他们。她只是说道:“娘,畲沁她前两天找到她自己的家人了,早就回家和她父母团圆去了。我想说的是,畲沁当初和我在北疆的时候,也一心想和我学这一套剑术。可是我师父没点头,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敢擅自将这套剑术传授给她。” “就连畲沁都是如此,她还和我一起同甘共苦过。爹娘,你们说说看,我与王公子了不过是萍水相逢,更何况我对他的情况都不甚了解。如果此事让我师父知道的话,您觉得,我这么做,对得起他老人家吗?” 苏佰乐不敢和他们说自己的功夫是自己的爷爷教的,而她也是很清楚,大田村的苏家,那个爷爷在她记事时起就已经缺席了。 她对于这个爷爷的印象尚且还是模模糊糊的,就更别提小武小文了。 他们两个出生后,就没有见过爷爷。 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么一说,是根本就劝不动苏大民的。 她只得给他再下一剂猛药:“爹,我记得你好像是木匠出身的,我没记错吧?” 苏大民见她提起自己的出身这件事,对于自己的出身,苏大民很是骄傲的。 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有一手木匠的手艺,他也不可能会娶到像苏母那么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 他憨厚的笑了笑,说道:“不错,爹我的确是木匠出身。” 他虽然不知道苏佰乐提起这件事情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苏佰乐不会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她既然提起了这件事情来,那么,她肯定已经以了拒绝王君佑的说词了。 果然,他话音一落,就听到苏佰乐说道:“爹,我觉得你的木工手艺也是首屈一指的。如果今天,王公子是向您求学您的的木工手艺,你在没有得到您师父的允许下,会将您的木工手艺尽数传给王公子吗?” 267 青笋 苏大民一听就明白了。 苏佰乐这是在提醒自己,她的事情自己最好是不要过问。 他听明白了,就轻轻地点了点头:“乐乐,你说的不错。如果没有我师父的允许,我也不可能会将我的手艺传下去。否则的话,凭你爹我的手艺,别说是在郡州买一个院子,如果我愿意,我完全可以用我自己的手艺在京城去买一个更大更豪华的院子。” 王君佑也是个通透的。 苏家父女两个一唱一和的,虽然没有说明,但是已经是在拒绝自己的要求了。 他眉头一皱,说道:“苏小姐,我看不如这样,由我出钱,去寻找您那个师父。只要他老人家答应了,就件事情就不算是违背他的意思了,您说是吗?” 苏佰乐白眼儿一翻,得,这小祖宗自己还真是惹不起啊! 她冲他叹了一口气:“王公子,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够明白的了。我师傅他老人家喜欢云游四海,眼下,别说是我不知道他现在的下落,就算我知道他的下落,我也不敢冒冒然的就去替您的开这个口。我师傅说过,这世上一切都讲一个缘字。” “如果有缘,他老人家自然就会出现在你我的面前,如果有缘,他甚至都不用你开口,早就将这剑术传授给你了。只不过,现在看来,你和我师傅眼下并没有这个缘份。” 王君佑听了,神情更是一阵落寞。 他喃喃地对苏佰乐说道:“苏小姐,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一丁点儿的办法了吗?” 苏佰乐点了点头,忽然就叉开了话题:“王公子,眼下也差不多到了午时了。不如,您的在寒舍用顿便饭再走吧。” 她这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 王君佑是个明白人,他怎么可能会听不出苏佰乐话里的意思? 当下,他便于向苏父亲苏母揖了一个长揖:“伯父,伯母,王某冒然打扰,多有得罪。今日,王某既然将话放出来了,那么,王某的那个庄子就已经决定赠于苏小姐了。如果苏小姐不嫌弃,明日此时,王某就将那庄子的地契送到府上来!” 他还就不信了,像苏家的这种寒门子弟,怎么可能会拒绝得了他的金钱诱惑! 更何况,自己这还是对症下药,下的,还是一剂猛药。 他苏家想找一个庄子,而自己王家能给的东西恰好就是一个庄子。 他们想要的,他王家就没有给不出的! 而他王家想要的东西,哪怕是付出天大的代价,他也要不计一切后果将之弄到手上! 苏佰乐几乎在他话音刚一落下的时候就开口道:“王公子,此事万使不得!”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里有个巨坑? 如果自己傻乎乎的往下跳进去了,那么,将来这个所谓的庄子到底是属于谁的,根本就是五五之数。 甚至,如果自己真的为了一个庄子就将自己的这套剑术交了出去,而只要等到自己离开后,他王家任何一个人打着反悔的借口来要庄子,以父母的本事,恐怕也只有流落街头的命了。 “如果说庄子是我苏某人以市场价买来的,你哪怕再大,只要我喜欢,也只要我拿出得那么多钱,我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如果说是赠送,实在是对不住了,王公子,所谓无功不受禄,苏某实在是不敢收。” “所以,还请王公子收回成命。此事,万万不可再提!” 苏佰乐说得极为诚恳,但王君佑偏偏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死胡同,不管她如何劝说,他就是想将那庄子送于苏佰乐:“苏小姐,如果苏小姐真拿王某当朋友的话,这个庄子,不管苏小姐愿意与否,王某是赠定了。明日此时,王某就携地契来府上。告辞!” 他说风就是雨,撂下这句话,人抬腿便朝门外走去。 他才一走到门外,就碰到了端着托盘的苏平走了进来。 由于他一早就见过苏平,而他眼睛只是往苏平手上的托盘里一扫,就知道苏佰乐说的并不是什么假话了。 现在虽然说是正月份,市面上虽然会有人出售一些相对来说比较新鲜的瓜果蔬菜,但是,大多数卖的都是一些诸如冬天里种下的萝卜白菜之类的东西,而一般的平民百家的家里吃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夏天做的一些干菜。 比如豇豆干,比如泡菜,咸菜之类的东西。 可在苏平手上的托盘里端着的,却是他们王家餐桌上很常见的一些蔬菜。 冬天,吃肉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苏家竟然能吃得起他们王家吃得起的菜式。 尤其是那道颜色翠绿的,他闻着都奇香的蔬菜。 只消一眼,他便成功的被苏家的菜肴勾起了食欲来。 他舔着脸对苏佰乐说道:“苏小姐,不知你这道菜是什么菜?” 苏佰乐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见他指着苏平托盘里的那碗莴苣炒腊肉。 她脸上闪过一丝得色,说道:“王公子可能没见过这道菜吧?这道菜叫作莴苣。是我从北疆托人带回来解馋的。” 幸亏她在北疆住过,她就不相信,他还能顺着自己的话去北疆寻这道菜来。 王君佑听了,向她拱了拱手,说道:“原来如此,真是没想到,此菜竟然会是苏小姐从北疆带回来的菜。不知苏小姐府上可还有多余的,王某有个不情之请……” 话听到一半,苏佰乐的心里就警铃大作了起来。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怎么一看见莴苣了,就连路都走不动了? 她脸上闪过一抹黑线,缓缓地对他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些莴苣按理来说,不过是北疆的一道家常菜。但是,从北疆到这郡州,虽然说没万里之遥,但也足足有着数千里之远。苏某从那边托朋友带些时蔬过来,也是想着让父母尝尝北疆的新鲜菜而已。苏某总共才从那边托人带了三十斤,眼下,恐怕也只有你眼前的这一盘了吧!” 想让自己将自己的菜让出来,你想都不要想! 这个菜,可是出自她那个空间的好菜,岂能让你这个外人尝的? 而她之所以说扯到北疆,完全是因为在此疆的时候,她也见过莴苣。 只不过,那边人的根本就管莴苣不叫莴苣,而是叫青笋。 如果自己不说破这一点,哪怕是那边的莴苣摆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根本就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