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神话》 第一章 钟勇山上某处的路末端藏着一幢小小的砖瓦屋子,屋子的前头有两块小小的菜园,后方是一块空地,还立着个大水缸。 据说这间小砖瓦屋是被两个女孩子所共有,这两人是姊妹,姊姊闺名为许羡恩,妹妹名唤羡棋,两姊妹住在这儿虽说稍嫌偏僻了点,但和山下的“邻居”相处融洽。 这一切,就是从这天开始的。 清晨五点,许羡恩揉着眼默默走出小屋,默默的痛恨着从古至今不变的定理——为什么武功高强的人都要那么早起? 她从小的志愿就是想当一名武功高强的女侠,不过倒不是为了济弱扶倾这种伟大的志向,只是很单纯的想要跟电影里的女侠一样的“飞翔”。 其实她清楚电影里的轻功都是靠钢丝神奇的力量来的,但是她相信只要自己勤于“锻炼”,总有一天可以练就草上飞的轻功的! 在两脚上各绑了块小铅块,许羡恩拉拉腿筋后就开始她每天早晨的例行事务——慢跑。 突地,身后出现了低低的“咿呀”声,许羡恩往后一看。 “你又要去‘练功’啦?”许羡棋轻轻的打了个呵欠。 天知道这个老爱当女侠的人所谓的练功,还不就是慢跑吗? “你昨天又之乎者也到几点了?”许羡恩挑挑右眉看着妹妹,这个女人实在是很怪,一天到晚看那种古书,也不知道有哈好看的! “寅时左右就睡了吧……”说着,许羡棋又打了个呵欠,“山海经是一本有趣的书,一就欲罢不能了。” 这两姊妹算得上是怪人,姊姊喜好练功,老是绑着没几两重的小铅块到处跑;妹妹酷爱读书,但是记忆力却很差,问她读了些什么、读书心得等,什么也记不得了。 “真看不出哪里有趣。”许羡恩眯起了眼,冷冷的指着妹妹。“你的肚兜露出来了。” 许羡棋低头看了看露出的肚兜和凌乱的中衣后,才憨憨的笑了笑。“哎哟,你干嘛看那么仔细,况且这里也只有我们俩,哪来的登徒子偷窥呢?” 许羡棋不古不今的说话方式,简直就快把许羡恩这个现代女侠给搞昏了。她和妹妹不同,虽然很想当个女侠,但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活在现代;但是妹妹则是说话不古不今,还镇日穿着古装,最可怕的是她还改朝换代的乱穿。 “我不跟你胡扯了,你快去补眠吧。”许羡恩挥了挥手,转过身就跑了。 沿途尽是绿意盎然,清冽的风拂过她耳边,许羡恩并没有感到寒意,只是继续着自己刚开始的锻练。 然而,意外总是在人们做着例行性事务的时候到来。 奇怪了……许羡恩有点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她怎么看到前方有“一团”东西蜷曲在地上呢?应该是人吧? 她加快脚步移近那抹白影。果真是个人,而且是个大男人。 漆黑的发软软的覆在额上,瘦削的脸庞有点过于白皙,细瘦的身子蜷着…… 许羡恩脑里突然爆出一个想法:他是饿死了吗? 小手轻颤的伸到他的鼻下……有种莫名的兴奋和害怕在心底油然而起,她……她第一次看到死人…… 在探得他仍有呼吸后,许羡恩委实松了口气,但是此处人烟稀少,如果他一直没醒来,难道她要凭着一己之力把他扛回家? 要她这个现代女侠把一个柔弱无助的男人弃之不顾,这种有损侠义精神的事她做不出来!况且……看看他的脸是那么样的苍白,他的身子是那么样的瘦弱……她怎么可以这么没有人性,把一个男高中生丢在路边呢? 不看他的清瘦无助,也该看在自己比他年长的份上帮助他吧?! 侠义仁心从四面八涌起,完完全全的淹没了她原本想扔弃他的坏心眼,许羡恩默默的摇了摇他。 “喂!小弟弟?小弟弟?”她存着一丝希冀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张开眼,这样她就不必扛着“活尸”在路上走。 无奈,他长而微翘漂亮睫毛仍是一动不动。 认命的叹了口气,许羡恩决定还是扛他回去吧。 “啊!这也算是锻练的一种吧。” .lyt99  .lyt99  .lyt99 相较之下,许羡棋就没有这种侠骨柔情了,此时她正皱着眉,红艳小唇咬着衣袖看着趴在姊姊背上的男子。 “棋,去帮我打点水过来。”许羡恩尽可能的忍着想把背上重物甩到床上的冲动,满头大汗的吩咐。 “喔,好啊。”她轻飘飘的踩着小碎步离开,去办长姊交代的事。 她将他放到床上,没想到这个男高中生看起来瘦巴巴的,实际上却还满重的呢。幸好自己平日锻炼有素,再加上轻功已然渐渐进步了,不然还真没办法负荷这个男高中生的重量呢。许羡恩捂着胸口喘气。 “姊,水来了。”许羡棋轻飘飘的又回来了,嫩嫩的小手奉上了姊姊要的木盆,乌溜的眸子瞅住床上的男子。“姊,他是谁啊?” “不认识的人。”许羡恩手脚俐落的帮男高中生擦擦脸和手,“快七点了,我要准备去上班,你最好给我好好的盯着他,半根寒毛都不能少。” 听见姊姊的交代,许羡棋瞪大了灵动的眸子,水袖里的手指幽怨的指着自家大姊。“男……男女授受不亲……大姊,你就这么狠心,将自己留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许羡恩有点受不了的看着妹妹,“谁教你要闲在家无所事事?不然换你下山工作,我照料他,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不……不不……不……”许羡棋一连不了好几声,鹅蛋脸上净是惨白。 想不到她大姊竟是如此可怕,不但把亲妹妹留给一个男人,还打算要她抛头露面的出去工作? “那他就交给你了?” “他是……男的……”许羡棋水袖捂着鼻子,一副嫌恶的样子。 许羡恩站直身子,然后眯细了眼,“想不想尝尝你姊的回旋踢?” 许羡棋瞪大双眼默默后退,慌张的摇摇头。 她这个姊姊平时虽然胡乱练功,在她看来根本就没有半点武功造诣,不过,这么长期练下来,倒也成就了这女人不少蛮力…… 呜呼哀哉,她不想被蛮女踢到她水嫩的脸蛋儿。 “那我上班去了,你可以好好的照顾他吗?”许羡恩美眸狠厉的再度眯起。 许羡棋马上点头如捣蒜。 俐落又快速的拿了衣服进浴室换,许羡恩没过多久又出来了。 “他醒了的话找点东西给他吃,记住!不准在他面前穿古装!” 虽然她自己也爱穿古装,但怎么样都没有这个妹妹可怕,至少她还知道要下山必须换掉古装,但她这个显然是不知自己活在现代妹妹,却没有这样的觉悟。 想起某次穿着轻罗软衫下山买酱油、吓坏了一干人等的妹妹,许羡恩就有满腹的无奈。 许羡棋委屈万分的看着姊姊。 她自己就可以练那种……一点效果也看不出来的武功练得这么高兴,那为什么不准她穿古装? “怎么?有意见吗?”许羡恩高挑的眉充满了威胁。 “没有……” “那就好。”许羡恩开始狂乱的寻找她的机车钥匙,天知道每到了星期一,她就得努力的翻箱倒柜一番。“还有,记住!不要欺负男高中生喔!” “男高中生?”许羡皱了皱黛眉。 “你不觉得他很像男高中生吗?”许羡恩的眼神移到了纤瘦的“男高中生”身上。 “有规定男高中生该长什么样子吗?”许羡棋困惑的眼神,也跟着姊姊移到床上的男子身上。“这位仁兄看来较像‘纤纤病弱美少年’。” 这下子,两姊突然都沉默了。 “反正……”许羡恩支着下巴,“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男高中生’好了。” 许羡棋可不这么想,她苦恼万分的水眸瞅着姊姊。“在咱们那儿,可没哈词叫‘男高中生’的。” 两个女人互瞪着彼此,像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 许羡恩眯着眼,冷笑数声,“要不是我赶着上班,我就换上衣服找你陪我练几下拳。” 许羡棋原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眼角余光不知瞄到了什么,让她的鹅蛋脸再度惨白,几乎像是缺了氧气,青葱玉指颤然的指着姊姊身后。 许羡恩轻颦娥眉的转身,脸色竟也同等惨白。 “迟到了——”她大叫出声,一点也没有练武之人该有的沉着。“许羡棋,你完了,等我回来你就看我会怎么收拾你!你等着瞧好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许羡恩的身影也跟着像风一般狂卷而出。 留下许羡棋,和……男高中生。 .lyt99  .lyt99  .lyt99 老实说,许羡恩这个蹩脚的现代女侠,除了没有一点当女侠的气度,练的拳、棍、刀、剑……甚至于她常挂于嘴边的轻功,没一个能搬得上台面来。 就像她眼里的是个蹩脚的古代人一样,其实她也是个蹩脚的女侠。 除了蹩脚的女侠外,她也个挺蹩脚的小女佣。 这间屋子就在山下的一处小径旁,屋子非常大,但是因为太过隐密了,没有细心找过的人不会知道,连她也是某次误打误撞才撞进来的。 奇怪的是,总管老伯伯就站在大屋门前,然后问她有没有工作,然后经过一番奇怪的对话和“面试”后,她就莫名其妙的待在大屋工作了。 更怪的是,总管老伯伯自称是总管,不过这里除了她以外并没有其他佣人,也从来没见过主人,还有一点也很怪,她的薪水……并不太低。 唉,虽然薪水不少,不过扫落叶仍是件痛苦的差事啊……许羡恩苦恼万状的撑着扫把摇摇头。 “许羡恩,我不是请你来摇头的。”总管老伯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后方,一双老眼正微微的眯起。 许羡恩含泪的看着总管老伯伯,然后努力的挥动手中的竹扫把。 “啊,才九月而已,就已经落了这么多叶子。”总管老伯伯的眼神转为幽远,看向她的眼里却带了点落井下石的意味。 似乎在呼应他的落井下石,一阵风吹过,叶片纷纷掉了下来。 许羡恩则是站在庭院里含泪的抬头望向四方。“那是因为整个院子种了太多树了啊……” “呵呵。”再度发出落井下石的笑声,总管老伯伯转身就要离开。“厨房里有蛋糕和布丁,扫完了才准吃啊。” 一听见有点心可吃,许羡恩心里的埋怨一下子就清得一千二净,总管老伯伯对她还是很好的,只是嘴巴坏了点+心肠黑了些。 她很认真的用力扫、努力扫,等到好不容易扫完了,也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许羡恩有点担心的跑进厨房,就怕有人抢了她的点心。 进到厨房,她才看到总管老伯伯坐在餐桌的一角看书,旁边的桌上放了一碟一皿,上头装了分量不轻的点心。 “这么大了还这么毛躁。”他哼了哼。 许羡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急着吃蛋糕嘛。” “有关吃的你什么时候不急?就从来没看过你做事急。”总管老伯伯从书里抬头睨了她一眼,然后又埋进书里。 许羡恩压根儿不介意总管老伯伯的唠叨,一屁股坐下来大快朵颐她的黑森林蛋糕和焦糖布丁。 沉默突地在偌大的空间里蔓延开来,直到许羡恩感觉自己就快要被沉默勒毙了为止。 “咳……咳咳!”她突然咳嗽出声,动了原本在看书的老人家。 “你怎么了?做什么这样毛毛躁躁的啊?吃东西就是要慢慢品尝才能尝出食物的原味嘛,你瞧瞧,平时成事不足也就算了,连吃个东西都可以笨手笨脚的,真是服了你。” 许羡恩不好意思说自己快要因为沉闷的气氛而窒息,委屈的埋头吃蛋糕。 于是沉默再次笼罩在她的头顶上,弄得许羡恩不得不开口说些什么。 “呃……”虽然脑袋里还在想着话题,可是嘴巴像是被强迫似的,硬生生的发出个单音节。 这次,总管老伯伯并没有理会她,仍然沉浸在书香里。 “呃“你……你……”许羡恩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像是吼出来似的发出声音,“你在看什么书啊?”她拍拍胸口,这个话题还是她在前一秒想到的。 “这个?”总管老伯伯翻翻书皮。“山海经。” 许羡恩皱了皱眉头,怎么最近大家都卯起来看山海经? 总管老伯伯看了看她皱着的小脸,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女孩子家笨手笨脚的也就算了,但是绝对不能连气质都没有,要多看些书培养自己的气质,知道吗?” 听见总管老伯伯的训话,她抽搐的唇角撇了两下,又埋头吃她的点心。“呃……是……我知道……” 她吃点心,总管老伯伯看书,于是,沉默又悄悄的回来了。 “伯……伯伯……”受不了沉闷,许羡恩还是硬着头皮喊出声。 “嗯?” “山海经里……有什么能让你看得这么入迷的吗?”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就怕这个老总管觉得她问的是废话。 “奇人奇事啊,这样的美丽,像你这种没知识、没常识的小女孩是不会懂的。”总管老伯伯深深的叹了口气,“随便给你讲个其中的故事好了,你知道刑天是谁吗?” 许羡恩瞪圆了眼,沾满巧克力奶油的唇发出尴尬的干笑声。“呃呵呵哈哈哈……不知道。” 总管老伯伯的眼眯起,一副就是“我早就说你不可能会知道”的样子看着她。“在远古的时候,一个巨人和黄帝争夺帝位,后来黄帝砍了他的头,埋在常羊之山。没想到这个巨人还不死心,硬是剥开双乳当眼睛,以肚脐当嘴巴,拿着武器挥舞不休,后世的人就叫这个巨人刑天。” 许羡恩含着叉子呆滞了。 “好……好血腥的山海经……”她瞪圆了眼,看着总管老伯伯。“伯伯,我不知道你对这种……这种东西有不同于常人的……偏好。” 总管老伯伯一手撑着额际,一副非常非常痛苦的样子。 这小女生难道感觉不出来刑天那不屈不挠的精神吗?那种……就算是没了命也要斗争的意志力……她完全没感觉吗? “伯伯,你还好吧?”她担心的看着他。“是不是可怕的东西看太多了,所以人不舒服啊?” 这丫头……完全没感受到远古神话的想像和美丽,竟然还说山海经是“可怕的东西”。总管老伯伯再度摇了摇头。 “我没事……”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许羡恩咧嘴而笑,吃完蛋糕后又继续进攻布丁。 总管老伯伯呆滞的盯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而后又是叹息的摇了摇头,“啊,对了。” “啥?”许羡恩睁着圆亮大眼,不解的偏头。 “多准备点干粮泡面吧,最近不是常地震?说不定能派上用场。”眯起眼,总管老伯伯手指沾了两下口水,又翻一页。 “有这么可怕吗?”她又挖了一口布丁。 “年轻小姑娘就是不知道预防的重要性,这地震一来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总管老伯伯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这样啊……好,我会记得准备的。”她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保险。”总管老伯伯赞许的笑看她。“还有,这本山海经你给我带回家读,读熟了再还我,下个礼拜我可要考试的。” “听你说不够,我还要啊?我的妈……”她快晕了,一想到什么刑天剥双乳她就头昏。 “对,要读。” 唇边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后,总管老伯伯继续埋首进山海经诡妙的奇幻世界里。 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lyt99  .lyt99  .lyt99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滕奔只觉得脑袋一片混沌。 只见床前坐了个女人,正低着头在看书。她穿着淡绿色的软衫,就好像是电视上古代人穿的那种,长长的黑发梳成个简单的小髻,髻后插了支木钗。 他是回到过去了吗? 滕奔发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然后再看看四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请问……”他轻轻的开口。“敢问姑娘,现下是什么朝代了?” 不知道他语法对不对,古代人应该是这么话的吧?滕奔谨慎的看着她。 见她丝毫不理会他,滕奔只好轻轻的摇摇她的手臂。“姑娘?姑娘?” 埋首书里的人儿总算将大眼瞄向他。 “敢问姑娘,现下是什么朝代了?”滕奔好脾气的重复一次问题。 许羡棋呆掉了。她看看自己的衣服,然后再看看他。 “姑娘……” 他这声姑娘,却让她爆出大笑。 “这……这位男高中生……现下正是西元两千零二年,总统名唤陈水扁,我这么说,你可听明白了?”许羡棋捧着肚子,实在不敢相信现在还有这种人,还相信有什么回到过去哩。 “那……”膝奔指着她身上的软衫。 “姑娘我性子怪,就爱当古人,怎么,不行吗?” “可……可以……”滕奔干笑着,世界上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人都有。 “我回来了。”一阵娇声从门外传来。 “大姊,男高中生醒来了呢!” 古装少女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她口中说的“男高中生”是指自己吗?滕奔疑惑的皱了皱眉,右手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庞。 不到三秒,他敢拿自己的成名画打赌,不到三秒,另一个女人就从门口冒了出来。 她一出现,滕奔第一眼注意的,就是她有没有穿古装。 “哟!你醒啦?”许羡恩咧嘴而笑,没想到男高中生还长得挺不错的嘛。 “啊?嗯。”滕奔还不是很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不过看起来她比那位古装少女正常多了。 “你好多了吗?”她微笑。 “嗯!我好多了。”滕奔漾出最灿烂、最无害的微笑。 “你年纪还这么小,你父母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山里呢?对了,你怎么会昏倒在路上啊?”许羡恩走了过来,拉了床边的小椅就坐下来。 “啊……年纪小?”他偏着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你不是高中生?”她瞪着他的脸。 “不是,我今年三十了。”滕奔脸颊抽搐着,不是很能相信她说的话。 三十岁的男高中生?这该说是她太不会看人了,还是说他长得太幼齿了? “三……三十?”天啊、地啊、妈啊,绝对不能让许羡棋知道他已经这么老了,不然的话……不然的话……许羡恩害怕的在心里想着。 “三十——” 女性的尖叫毫不留情的贯穿在场另外两人的耳朵,许羡棋一脸苍白的瞪着他们两个,而许羡恩则是皱起眉头捂住耳朵。 “嗯……对啊。”滕奔不解的眨着眼睛,“三十岁不对吗?” “是不对!大大的不对!”许羡棋瞪大灵动的双眸,不断的甩着水袖。“三十岁?!三十岁!我竟然跟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共处一室,我还要不要嫁人哪?!” “你可以嫁给他。”看起来已经很是习惯的许羡恩,一脸事不关己的指指男高中生。 “这可不行!我结婚的对象,当然是要我自个儿来决定才行。”许羡棋噘起红艳小嘴,不依的嘟嚷着。 “真怪了……人家古代的女子,哪个不是长辈指的婚事?怎么你就是个特例?”许羡恩笑得有点阴险,“就这么吧!我把你指给男高中生好了。” “我不要!哪有人指婚指得这么随随便便的啊?” “哟?你哪一眼看出我随便了?再吵我就找你一起轻功哟!” 许羡棋立刻噤声。 滕奔默默的看着这对无聊的姊妹,为什么就没人来问问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呢? 就着她们俩斗嘴的空档,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们。 妹妹长着一张小巧精美的鹅蛋脸,脸上两道秀气的黛眉,眉下灵动黑溜的大眼,再衬上白嫩细致的肌肤,薄薄的唇上是一抹艳红。 而姊姊,虽然也是鹅蛋脸,但眉宇之间却充满了英气,带了点蜜色的肌肤,看来比妹妹健康一些,眼眸不像妹妹那般黑溜,带了点浅浅的褐色,她的唇较妹妹的丰厚,色泽是浅浅的粉红。 不过说真的,这对姊妹花,怎么看还是妹妹比较美,姊姊顶多只能算得上是可爱,但跟妹妹一比,还是不够显眼啊。 他看得专注、想得专注,竟没发现这下子姊妹俩都注意到了。 “男高中生,有没有人教你不要随便盯着女生看?”许羡恩一副大姊头模样,一脚踩在他身边的床上,一脚在地,身体微弯的眯眼看他。 “我不是男高中生。”他看着她,果真是妹妹比较好看。 “你一脸就是男高中生的样子。说吧,你怎么会昏倒在路上?”她左看右看,怎么想也想不透,怎么有男生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我记得好像是因为工作太久忘了吃饭,想到要下山吃饭的时候,就突然脑袋一昏,然后就没感觉了。”滕奔眯了眯迷蒙的眼,有点不好意思的搔头傻笑。 许羡恩惊讶万分的瞪着他,怎么可能有人工作到忘了吃饭?她想起自己一工作就想吃饭,毕生名言就是:人生因美食而变得幸福。 “你是在做什么工作的啊?”自从知道他的岁数,许羡棋就坐得远远的。 “我是画画的。” 两姊妹一听都怔然,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那你一定很有兴趣了。”许羡恩笑得开朗。 “那你一定很缺钱了。”许羡棋笑得开朗。 听到许羡棋的话,滕奔尴尬的笑着,然后是许羡恩有点汗颜的笑,接着,三个人就一起干笑了起来。 哈……哈哈。 第二章 其实那个姊姊,人也满好的嘛。至少,她煮的饭菜很可口。 滕奔狼吞虎咽的扒着饭,两眼虎视眈眈的瞪着桌上的菜,右手不忙夹菜、扒饭,夹菜、扒饭。 水煮鲜虾、干煎黄鱼、清炒空心菜、奶油炖白菜,一小碟的辣萝萄,再加上一碗公的笋干排骨汤,菜式不多,却让他吃得津津有味。 这厢他专心无碍的吃饭,那厢她们两姊正为了“房事”争闹不休。 “为什么我得跟他一间房?”许羡恩用力的皱着眉,粗鲁的把碗放到桌上。 “因为我是妹妹。”许羡棋温婉的微笑,一点也不受干扰的吃饭。 “为什么姊姊就一定要牺牲?”她大吼,生气的瞪着妹妹。 “谁教你把他带回来,又谁教他死皮赖脸的要留在这儿?”许羡棋用柔柔水袖,轻轻抵着自己的口鼻。“自作孽啊……呵呵。” 许羡恩哀怨的瞪着始作俑者,“男高中生,你什么时候才要滚回你家去?” 被拷问的人默默的忙着吃饭,可没空闲理她。 “你!” 许羡恩真不愧是粗鲁的,不,是女侠的代表,一个拐手三两下就把他压制在木桌上。 滕奔眨眨眼眸,一手被她拐压在桌上,一腿膝盖被她踩在脚下,衣领被她狠狠的揪起,她蜜色的容颜映在他脸前,一瞬也不瞬的瞅着他。 “呃……”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滚蛋?”许羡恩恶狠狠的眯起眼。 “我觉得你们满有趣的。”他微笑,然后轻轻的把她的手脚拿开。“我喜欢观察怪人,这就是我的创作感,所以我决定留下来观察你们。” 许羡棋一脸嫌恶的捂住口鼻,“她是,我才不是。” “你只要碰到讨厌的事,就会用袖子捂住嘴巴和鼻子。”滕奔露齿而笑,一面指着她的动作。 “喂!男高中生,我救你的目的,可不是要让你把我们俩当成动物园里的猩猩、猴子来观察的啊!”许羡恩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又回复到方才的动作了。 “我的名字叫滕奔,而且不是男高中生。”他又轻轻的把女侠的尊手、尊脚给移开。 “叫男高中生比较亲切啊。”许羡恩面露“微笑”的看着他。“有意见吗?” “没……没有,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许名羡恩。”许羡恩冷笑,指了指身后的妹妹,“她叫许羡棋。” 许羡棋轻颦娥眉,水袖掩鼻。“请不要将我的闺名随意告诉陌生男人好吗?我还未出阁呢。” 对峙中的一男一女,没人理会她的埋怨。 “别扯开话题,我警告你喔,我才不要被人家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观察。”她眯眼。 “这是职业病。” “那又怎样?没人愿意让你观察,况且,你留在这儿,我还得多养你一个废物!”许羡恩龇牙咧嘴的看着他。 “哟,敢问这位姑娘,你这句话的意思,可是说小女子是个废物?”放下碗筷,许羡棋巧笑倩兮的踩着小碎步来到姊姊面前。 “本来就是。”许羡恩倒是十分刚正不阿的直述。 “嗯,这又是我观察到的另一点,你们两个很喜欢吵嘴。”既然那位粗鲁的小姐已经移转目标了,他也可以专心品尝美食。 “变态。”许羡棋水袖轻轻的捂住小嘴,然后对着姊姊。“自己招进来的祸害,就要自个儿收拾呵。” 许羡恩皱着八字眉,瞪着又悠哉的回位子上吃饭的妹妹。 “喂!男高中生,你要留下来的话就要缴伙食费,而且还要在客厅打地铺喔厂许羡恩气嘟了嘴,闷闷的坐回位子上。 “缴伙食费没问题,但打地铺……我不要。”滕奔很快的就回绝了。 看看这间简陋到不行的小屋,两边就是两姊妹的房间,中间一块又被厨房和浴室给分割了,也只剩小小的方寸之地,凑巧的是,还正对着大门口。 现在是九月倒还好,再过没多久冬天到了,北风一吹,寒意萧萧……隔日早晨,他倒成了冰棒一支。 “为什么?难道要我把床分你睡?”许羡恩瞪大了褐色眸子,然后连忙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为什么?”他不解的偏头。 “男未婚、女未嫁的,当然不能同处一室啊!”她急吼。“更何况是同一张床!” “哟,难得你也知道这道理呵。”许羡棋在旁边火上加油,她心里头还是惦记着,今早在亲姊姊的淫威之下,她不得不与男人独自共处一室。 “那我睡床,你睡地板,你觉得如何?”滕奔偏着头瞅她,一边舀着碗公里的笋干排骨汤。 “不愿意——”她气呼呼的站了起来,还拉长了音说话。 “所以,结论就是我们两个睡同一张床上。”他对着她微笑地点了点头,捧起碗喝汤。 许羡恩用力的皱眉,一边小声的嘟嚷着:“凭什么我就得让你留下来住……” “因为我想留下来住。”放下碗,滕奔绽出一朵笑花。 .lyt99  .lyt99  .lyt99 “因为我想留下来住!因为我想留下来住!”许羡恩不停的嘟嚷着,小手一边忿忿不平的把软呼呼的忱头塞进枕套里。“他想留下来住,我就得收留他啊?” 气不过,她双手紧紧握拳,然后扁枕头出气。 收留一个人住下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嘛,更何况人家还要付伙食费来着,这间房子又是自个儿的,不必缴房贷或房租。问题是,她就算再怎么大而化之,总也还是个女孩子家啊,要她跟个大男人同床,还得被人家当猴子看,怎么想都……唉。 想到这个,许羡恩就整个人软趴趴的瘫在床上。 唉。 哎呀!她灵光一闪,总管老伯伯不是说要准备泡面、罐头吗?这正好,叫那男高中生去帮忙搬吧!她可不指望那个只会捧书本的妹妹。 许羡恩的一贯风格,就是想到就做,她一刻也没停的冲到客厅,找到缠着妹妹问东问西的滕奔。 挺悠哉的嘛?等一下我就让你笑不出来。许羡恩不自觉的,唇角露出奸险卑鄙的微笑。 “嘿,男高中生,你跟我出门一下。” 滕奔过身看她,“要去哪?你要做什么?” 真龟毛。“不会把你带去卖掉啦,去帮忙搬一些东西,不然你明天就没菜可吃了,想干吃白米啊?” “喔。”他站起身,指指仍是坐着的许羡棋。“那她怎么办?” 被指的人,还全然无所觉的读着她的书。 “我向你保证,等我们回来,这家伙肯定还在啃她的书!”许羡恩不等他说话,迳自走出门外发动车子。 “性子真急。”滕奔笑笑的摇了摇头,也着她的脚步走出门,还仔仔细细的关好木门。 “男高中生,你动作快一点啦!” 许羡恩已经骑上车了,脚还不停的晃着,催促他动作快一点。 “我有名字,我叫滕奔。” “看你这么慢吞吞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你的名字。”许羡恩嘟嚷着。 “跟你这种急惊风一比,奔字反而比较适合你。”他取笑她,“或者是冲,不然躁字也满不错的。” 没料到他会听见,许羡恩横眉竖目的暗自生气。坏人!坏心肠!坏脸蛋!坏嘴巴!她气呼呼的暗咬银牙。 看这个家伙,脸形瘦尖,一副无福之相:再加上大眼微弯,肯定勾引过不少少女芳心!然后比她这个女人还要粉红的薄唇,看了就讨厌;看起来俊雅的眉型,其实只是表相而已。这个男人根本跟睡着时是两回事! 她后悔救了他,早知道放给他死、放给他烂,也好过招来一只坏虫,真是自作孽!许羡恩望着他的脸,内心缓缓的淌着鲜血。 “怎么看我看到呆了呢?呵呵……快走吧。” 这个姊姊,有时候倒比妹妹有趣,个性又急又冲,有点像是火山头,看来和她同宿,应该会满好玩的。滕奔愉快的戴上安全帽,然后重重的往后座一压。 “真自恋!难怪这么讨人厌……”许羡恩又自言自语了起来,不过还是乖乖的催动油门离去。 第一分钟,在沉默中度过。 第二分钟,滕奔有点尴尬的干咳了两声,但没人理他。 第三分钟,他有点受不了了,试着寻找话题。 “嗯……”这是个发语词,因为他不晓得该怎么接下去才好。 “你想大便啊?”她索性机车往路边一停,“请便。” “我没说要上厕所,我是想跟你说话。”他突然觉得,她好像满讨厌他的。 自从他坚持要住她家开始。 “喔……”许羡恩又继续骑车。 “我可以叫你羡恩吗?”滕奔很努力的释出最大的诚意。 “随你。”她根本就不想理他。 “那叫小恩?” “我说随你。” “恩恩呢?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你要是再白目下去,我就会把你的脖子扭断,然后丢到山里喂狗!”她冷冷的笑了出来,然后转头瞪他一眼。 “呃……恩恩,其实你不生气的时候很漂亮。”刚才其实已经听那个妹妹说了一些有关姊姊的事了,她虽然没有真正的武功,但好歹也是一身蛮力。 一想到她一个弱质女子,单凭己方就把他扛回家,滕奔就觉得腿软,虽然他不胖,但好歹也是个男的,不轻啊。 “多谢夸奖。”许羡恩撤撇唇,摆明就是不想跟他再有言语上的牵扯。 “你们姊妹,怎么会想住在山上呢?” 看起来,滕奔还是不死心。 本来还想再嘲讽他的,但想想还是算了,许羡恩很努力的说服自己口气好一点。“因为我妹和我喜欢扮成古人,爸妈死后,我们两个就花了点钱,买了现在那个屋子。” “原来是故意住那里的啊,可是住在那儿不会不方便吗?”滕奔见她不再浑身是刺,连忙继续问下去。 “还好。”许羡恩撇撇唇,真不知道自己干嘛多管闲事,把这个麻烦高中生捡回家。 “可是,很暗耶……”滕奔皱着眉,左看右看,暗黑的山路,只有稀落的几盏灯光映着路面,他怎么样都想像不出来,两个女孩子在这种时候下山会有多危险。“你们两个这样怎么行?尤其是这么晚,山上很危险的。” 脑袋里不停的接收他的杂音,许羡恩第一次觉得从家里到山下的路,竟是如此的遥远。于是,她再次懊悔为何要救那条大烂虫。 “喂,男高中生,我开始怀疑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迎着风,她说。 “我是男生。” “看起来根本不像。”她愉快的看着眼前的看板,默默感叹终于到目的地了。 许羡恩迅速的在大片空地上找到空位,摩托车一弯就挤了进去。 “呼,下车吧。” 滕奔顺从的下了车,但脑袋里还在想……为什么她说他不像男生?望着她完全不停留的脚步,滕奔的疑问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他到底哪里……不像男生了? .lyt99  .lyt99  .lyt99 轻轻掩着微张的小嘴,许羡棋颤抖的说:“家里……家里是半点银两也没了吗?” 看着刚入门的两人,——个抱了一大包饼干、罐头,另一个拖着一整袋泡面,相同的是,两个人都喘吁吁的。 “啊?”认真的拖着一袋泡面的许羡恩,没料到自家姊妹会问这个,一时之间倒也呆了。 “家里是半点银两也没了吗?那么,把我素日饲养的鸡拿去卖了吧!好歹也能换到一些碎银。”她小脸突地写满了女性的坚毅,素手坚定的握住长姊的手。 “没……没有啊,谁跟你说家里没钱了?”许羡恩怪异的看着妹妹。 “那你为何买了这么多干粮?”许羡指着她手上的袋子。 “因为总管伯伯说,最近常地震啊,怕像几年前那个大地震一样,所以先存干粮啊。”许羡恩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更何况你自己在家时,肚子饿了也可以吃啊。” “总管伯伯是谁啊?”滕奔插话。 “我帮佣地方的总管啊。”许羡恩回答,顺势也看到他还扛着一大袋的食物。“男高中生,你可以放下了啦,你想扛到几时啊?” “你堵在门口,我要放哪啊?”滕奔没好气的说。 “啊,抱歉。”知道是自己理亏,许羡恩连忙闪到旁边。 “呵……”许羡棋轻轻的打了个呵欠。 “羡棋累了?快去睡啊。”滕奔露出大哥哥的无害微笑。 “她不到凌晨两点不睡的。”许羡恩带了点嘲讽的冷笑着,动手把干粮分成两大包。 “但我真的要去睡了呢。”许羡棋慵懒的打了个呵欠,收拾自己刚刚读的书。 “现在才十点多耶……”许羡恩傻眼了,她这个妹妹,从没这么反常过。 “嗯,我从今早男高中生来了以后,就一直没睡到现在。”她再度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你没睡都在做什么?”许羡恩皱眉,手边理出一包干粮推向妹妹。“喏,这包给你。” “你不是要我好好的‘盯’着他?”许羡棋苦恼的摇摇头,纤纤小手揉了揉眼皮。“盯得我眼珠儿发酸哪。” “天兵。”她有时真的挺怀疑的,自己妹妹看了那么多书都是看到哪去了? “呵,那我去歇息了,两位夜安。”她稍稍欠了个身,抱起桌上的干粮往房里走去。 “羡棋,会不会太重?要不要我帮你?”一直站在旁边的滕奔突然出声。 “她搬得动啦,又不是什么弱女子。”许羡恩一脸受不了的看着他。 “但是跟你一比,她比较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滕奔一脸深思的说。 她皱紧英眉,真想给他两拳。 “你言下之意,该不会是说我是丝毫女人味都没有的男人婆吧?”她巧笑倩兮的瞅着他。 “不是丝毫都没有,不过满少的罢了。“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搭着他的肩,笑得愈发清甜。“喔?多少?” 他比了比小指指甲,“也许有这么些吧,或更少。” 许羡恩的笑容愈来愈甜美,唇边的弯弧也愈加明显,就在滕奔看呆之时,一记闷拳硬生生的招呼到他肚子上。 “噢!”他抱着肚子,惨叫一声。 这女人……的确像她妹妹说的一样……蛮力不小啊。 滕奔狼狈的抱着肚子,反观许羡恩,倒是一脸闲适的走向房间。 “这位男高中生,我手无缚鸡之力,桌上那一大包干粮,就劳你替我扛回房里吧。”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滕奔痛苦的抱起那一大包,也跟着她的脚步进房间。 他今天就是睡在她房里的,一间很干净、很中性化的房间。换言之,就是一间很不像女生房间的房间。 不小不大的空间,只放着一张双人床,以及一个衣柜,整个房间里大概只有床上的猫咪玩偶较为女性化吧。 许羡恩就坐在床上,中间横隔了一条厚被,看得出她想师法梁山伯与祝英台。 “这包放哪啊?” “放床边啊,这样大地震一来就抱着逃。”许羡恩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真的要跟我一起睡喔?” 滕奔眨了眨清亮大眼,然后一跃上床,坐在她身边。“真的啊。” “可是……”她觉得脸颊好烫,小手偷偷抚在脸上。“你不觉得很……很怪吗?” “不会啊。” 他的眼单纯得就像小孩一般,完全没有性别上的分野,眼里闪着纯真的光芒,不停的剌向许羡恩的心,让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不像孩子般纯真,也不像他的。 一方面想答应,因为好像真是自己想太多了;另一方面,女性的矜持却又让她打从心里感到怪异。 “你……你考虑一下去客厅睡嘛,我拿两床被子给你好不好?”许羡恩双眼忒亮的瞅着他。 滕奔皱了皱眉,然后摇摇头。 “我家有很多被子的,要几条就有几条,绝不会让你冷到的。”她很努力的说服自己有耐心,要说服别人之前,耐心是第一要件。 他还是摇摇头,“我半夜会不由自主的踢被。” “没关系,我会起来帮你盖被子的。”她一脸万事好办的样子。 耐心、耐心,许羡恩,你要有耐心喔!不可以现在就扁他,这样的话才不会功亏一篑。 “可是,说不定你起来的时候,我就已受寒了呢!”滕奔偏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被单。 “不……不会的。”笑脸差点破裂,许羡恩连忙在她还没发飙前补好。“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只要你不要跟我同一张床就行。”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滕奔轻轻的张开薄唇,“可是我想睡床。” 许羡恩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吐气,再吸气,再吐气……就在滕奔以为她又要暴力相向之时,她突然坐在床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哇——你欺负我!”她可怜兮兮的抽泣,整个人像是秋风里的落叶,抖个不停,小小的鼻头突然变得红通通的。 “呃……”滕奔皱眉看着哭泣的她,他不喜欢也不习惯看女孩子哭。“你别哭啦。” “谁教……谁教你欺负我……”她抽抽噎噎的说话,话也得断断续续。 “我只是说我想睡床而已啊。”他委屈的喊冤。 “难道你要我一个弱女子去睡地板吗?”她控诉的看着他,双手不由自主的揪住他的衣领。 “呃……你这样,算是弱女子吗?”滕奔瞄了瞄领子上的手。 她停止哭泣,他也停止了男人生来对女人就有的怜爱之心。 她放开他,小手撑在床单上,皱了皱小脸,又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呃,你不要这样啦……”他为难的搔搔头,“不然这样好了,你睡床,我睡床边的地板,然后你帮我铺多点被子?” 她停止了抽泣,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他用力点头,“真的。” “好。”许羡恩破涕为笑。 “那不能再哭了喔。” 她点头。 他突然觉得,其实她也有像女孩子的一面嘛。 滕奔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我去厕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羡恩好心情的拿出厚被帮他铺床,一边露出卑鄙的微笑。 她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了。 第三章 一早,许羡恩愉快又悠哉的吃着清粥,轻轻的夹起—块葱蛋放人嘴里,她看向站在厨房刷洗锅子的滕奔。 “喂,男高中生,你煎蛋的技术需要再加强。”她捧着碗,仰头喝了一口粥。 。 滕奔哀怨的刷着锅子。这个女人真怪,清晨五点就把他挖起来,然后还穿了一袭古装,更恐怖的是,那衣服竟然还是白色的,长长的头发也没梳起来,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七月半才会出现的、某种俗称好兄弟的东西。就在他硬生生被吓了好大一跳后,她还能趴在床上笑得像个孩子似的顽皮。 于是,他这个从来没为别人下过厨、手拿锅铲的次数用手指加脚趾数得出来的人,在她大小姐笑完以后,只丢下一点都不负责任的威胁,然后就出门去练功了,留下他一人和凌乱不已的床褥,那个时候,一阵莫名的空虚捏住他的心脏。 就像……那种身体玩弄过后的空虚感。 滕奔轻轻叹息,以小指揩去眼角的一滴泪光后,继续沉默的刷着锅子。 他是不是该庆幸,还好她们的厨房是现代化的,至少他不必砍柴生火? “耶?” 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是许羡棋。 “耶?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醒?”许羡恩惊奇万分的盯着妹妹。 “昨夜太早就寝,以致今天如此早起,这算是正常的吧。” 她轻轻打了个呵欠,“呵,真香,你不也很早就煮早膳了?通常这时候,你差不多还在厨房煮食吧。” “不,今天早餐是他煮的。”她努力的喝粥,好不容易能享受到一个轻松的清晨,许羡恩绝对不会感到对别人有任何亏欠的。 许羡棋闻言轻皱黛眉,看了看站在厨房拿着菜瓜布、一脸无辜的男人,然后轻掩小嘴说:“不会含怨,然后一举毒杀我们两个吧?” “你没说,我倒忘了可以放毒:” 滕奔冷不防的站在许羡棋身后,吓了她们俩好大一跳。 “你干嘛跑过来吓我们?锅子洗好了吗?”许羡恩冷笑数声。 “洗好了。”滕奔坐了下来,自在的为自己舀了一碗粥,“羡棋,坐啊,吃早餐才健康喔。” 皱了皱眉,许羡恩有点防备的看着他。“用不着你招呼,这是她家,她知道要坐下来吃早餐。” 这又是姊姊和妹妹的差异了,姊姊比较会防备,就像为了要防护亲人,而在周遭竖起——根又一根的刺;而妹妹不同,娇憨又不懂提防别人。 滕奔心里想着,一边观察她们两人的动作。 “喂,不要把我们当猴子!”许羡恩察觉到他的眼神,有点不悦的瞪他。 她很讨厌被别人盯着看,特别是和妹妹一起被盯着看的感觉,总是有种又被人家拿来比较的不悦。 “呵呵……”他笑了笑,“我只是在想,等会儿要回家收拾几件衣物过来,一天还好,我不太能忍受自己两天以上没洗澡。” “喔,那去啊,干跟我们报告?”她冷冷的丢出话,夹了一小块菜脯塞进妹妹嘴里。 “唔。”突然被咸到,许羡棋皱起小脸。 “还发愣,粥快冷了喔。”许羡恩挺满意自己的恶作剧,笑得像只小松鼠。 幽幽的瞪了长姊一眼,许羡棋踩着小步轻移向厨房。 “呃……我不想用走的,你可不可以骑车载我啊?”滕奔很努力的用着最具诚意的口吻对她说话。 “不可以。”许羡恩连考虑都没有,直接拒绝他。 他的诚意十分直接的被她丢到地上踩? “可是,用走的要走很久,而且我最近发现我好像有点贫血,我怕我会走到半路就晕倒耶。”滕奔轻抚额际,就像是要印证自己说的话,他的唇似乎也开始发白了。 许羡恩有点防卫的瞪着他,心里犹疑不定。 看出她的心软,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卑鄙的轻喘着气。“我看我还是自己用走的好了,反正据我猜测,大概只要走一个小时就到了吧…… 再加上迷路的时间,也许不到两个小时......” 理智在许羡恩的脑袋里不停的尖叫,但终究还是不敌心软的速度,“我载你过去好了,不过,你自己走回来喔!我可不会把机车借你喔!” “谢谢。”滕奔笑得灿然。 许羡恩竟然一时间看呆了。 “没想到我家大姊也到了思春的时候,竟也学会看男人流口水了。” 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出声的,总之,滕奔和许羡恩都吓了一跳,后者还红了脸。 “你……你别乱说……”许羡恩很不自然的斥责着妹妹,然后方才的悠哉已不复见,胡乱的喝完剩下的清粥。“我……我要去换衣服了,喂,滕奔,你要搭便车动作就快点。” “大姊害羞了。”许羡棋笑呵呵的轻移到许羡恩身边取笑她。 “你!”她的蜜颜更为炽红。 许羡恩又羞又气,而滕奔竟然也坐在一旁跟着笑,她气不过,揪起妹妹的衣领,左脚一拐,将她撂倒在地。 站直身子,她拍了拍衣裳,转身走回房间。 滕奔呆在一旁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许羡棋,手指颤抖的指着许羡恩离去的方向。 “她……她平时都是这么对你的吗?” 微微一笑,许羡棋坐到他身边,从锅子里舀出已经稍冷的清粥。“是啊,等你再住久一点就习惯了。” “你姊姊……真的有武功吗?”他瞪大双眼,刚刚这样看,她真的好有女侠的架式啊。 “一点也没有,她只有蛮力和体力。”许羡棋喝着清粥。 “但……她刚刚……”滕奔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许羡恩的房门。 “那个只是皮毛罢了,没什么的。” “但你瞧见她眉宇间的气势没?英挺有力,风姿飒然,以我这外行人来看,倒觉得她是个满有说服力的习武者。”滕奔重新捧起碗,继续他吃食的动作。 许羡棋默默的看着他,轻轻踩着小步走向悬在墙上的宝剑。 “你拿得动吗?”滕奔关心的看着她。 没料到,剑在许羡棋手上仿佛不具重量似的轻盈,她轻扬着剑,几式惊虹剑法流泄而出,让滕奔惊诧不已。 “好……好厉害……”他愣愣的看着她舞动着剑。 “呼。”她只使了几下就收手,动作迅速的把剑收回剑鞘,而后又回到木桌旁安坐。 她才一坐下,许羡恩就开门出来了。 这样的巧合,滕奔不禁怀疑起是不是她的听力太好的关系。 “喂,你还没吃完啊?未免也太慢了吧?”许羡恩深深的皱了皱眉头,“算了算了,我先去外头发动车子,你快吃。” 看着她急匆匆跑到门外,滕奔想也没想的就想追过去,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有碗筷,他又停下脚步。 “呃……碗筷麻烦你收,我回来了再洗碗。”他对着许羡棋点了点头,然后飞也似的冲出去。 默默盯着门口,许羡棋微微一笑,继续喝粥。 .lyt99  .lyt99  .lyt99 事实上,许羡恩根本就没自己嘴巴上说的这么有原则。 的确,原本她将滕奔送到他家门口就想把车骑走了,没料到他只一个哀求的眼神,就能让她兵败如山倒,还外加海水倒灌、龙卷风。 于是这个看起来铁石心肠的女人,就这么放弃了自个儿交通工具,干脆用她过人的双腿跑到工作的地方。 然后,一天悠悠忽忽的过去,就在她下班累个半死之际,站在大门口,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蠢到把车倒贴给那个笑起来比自己还美的死娃娃脸! “真想砍人……”许羡恩闷闷的叨念着。 怪哉,她明明没这么好心的啊,就算自己有侠骨仁心好了,从来就没有像这次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啊。为什么这个烂高中生一来,她的原则就统统跑去南极陪企鹅玩了? 先是蠢蠢的答应他留下来住,然后又笨笨的跟他同睡一间房,再来竟然把自己的交通工具五条件让给他!老天,她不敢想像自己还会做出哪些白痴到不行的事。 深深的吸口气,她肯定是男高中生那双漂亮大眼给蛊惑了。 回想起那双漂亮而暗黑的眸子,睁着让人心动、心疼的无邪光彩,睫毛像小扇子般,轻盈的、轻盈的眨动……令人心醉啊…… “恩恩,你真的到了思春期了吗?” 小扇子又迅速的眨动,那双大眼直瞅着她。 “啊?”她轻喊。 “看来真是思春期到了。”滕奔毫不留情的拉扯她两边耳朵。“醒醒哟,我来接你下班了!回家咯!” 啊……漂亮眸子来接我下班了……下班?下班?! “啊——”总算回神的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发春的丢脸模样,就有种想跳河自尽的冲动。“你……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啊,你今早的壮烈牺牲令我铭感五内,所以我就问羡棋你在哪里工作,然后就按地址找了过来啦。对了,这里真难找,我还是间问一个老伯伯才找到的。”滕奔嘴里念着,手也没闲着,从踏垫上拿起安全帽,戴在她头上。 “快上车,回家了。” “啊?” “还发什么呆啊?”这个女人,有时候挺像少一半大脑的小笨蛋。 “喔……”默默爬上后座,许羡恩皱了皱眉。 没感觉到她抱住他的腰,滕奔疑惑的转头看她。“怎么了?你今天常发呆喔,还是你又在思春啦?” “不是啦!”她凶巴巴的捶他后背一下。 “不然是什么?”他挑挑眉,然后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腰际。“抱好,不然摔下去我可是不会停下来等你的。” “……我很久没坐后座了。” 她还是有些呆滞的看向天空,小手静静的抱住他的腰身,对他的态度,感觉起来没有那么别扭了。 “喔?为什么?” 她没回答,就只是抱着他,静静的倚在他背后。滕奔也没再问,反正她想说的话,总有一天他都会知道的。 就这样,两人伴着夕阳余晖,一路静静的骑回家。 “呼,好久没坐后座,屁股好痛!”许羡恩整张脸皱了起来,用力的揉着两边的屁股肉。 “有人当你的司机,还嫌!”滕奔停好摩托车,脱下安全帽,再接过她的安全帽放好。 “我又没说错,屁股真的很痛啊。”许羡恩一点都不淑女的踢他屁股,“你要是不想来,大可以不要来,我又没强迫你!” 滕奔默默的瞪了她一眼,这个姊姊不但个性粗鲁,又老爱说反话践踏别人的好心好意。 她的大嗓门,老早就被屋里的人听见了,许羡棋浅笑吟吟的为他们开了门。“快进来用膳吧,菜快冷掉了。” 许羡恩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棋……你煮饭?” 她这个妹妹宁可去挑水、种菜、喂鸡、洗衣、扫地、抹地,就是死都不进厨房也不下厨,连做个凉拌豆腐都不肯的女人,今天竟然能烧出一桌子菜? “我有说过是我做的菜吗?”许羡棋有点嫌恶的掩嘴,“厨房乃是非之地,生人勿进。” 这的确像是许羡棋会说的话。 “那敢情好,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生人咯?”许羡恩冷笑着,——边折着手指发出“喀喀”的声音。 “不不不……”早晨被蛮力伺候过的教训记忆犹新,许羡棋连忙干笑着。“大……大姊工作一天辛苦了,快入内准备用晚膳吧。” 跟在许羡恩身后进屋,滕奔笑了笑,“是我煮的啦。” “听了她那句‘生人勿进’,我再蠢也知道是你煮的。”许羡恩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真是不像话,让客人煮饭。” “你不也是让客人睡地板?”滕奔好笑的逗弄她。 “呃,这个跟那个完全是两回事,你不能混为一谈。”许羡恩头冒冷汗陪笑着。“来……吃饭了,哈哈哈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用完餐、做完了一些家事,再东摸摸、西摸摸,梳洗过后,许羡恩总算不得不爬上床准备入睡。 说实在的,她说不出这样的感觉,自从滕奔来了以后,她变得有点不喜欢上床睡觉,却又有点喜欢睡在黑黑的房间有个人陪的感觉。 暗黑而寂静的空间,冷而阴沉的氛围只会让她感到孤独,即使妹妹就在对面的房间也一样,随着年纪愈大,许羡恩就愈害怕这种感觉。 “喂,你要睡了吗?”滕奔开门进来。 前两秒在心里的感性完全不见,许羡恩瞪着她的室友。“你进别人的房间,不知道要先敲敲门吗?” “可是……这里也是我房间啊!”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想想要不是他无赖到非留在这里不走,这里有可能变成“也是他的房间”吗?许羡恩冷眼看着他,墨眉高高的挑起。“喔?所以你就可以不用敲门吗?那你从今天起,麻烦请睡外面。” “别这样嘛,算我的错,以后我进来都会记得敲门好不好?”滕奔苦着脸求饶,他知道她的同情心泛滥到不行,所以只要他捞演弱者,一向都可以让她退一步。 这不知道算不算以弱欺强? “我真希望你说不好。”许羡恩捶了下枕头。 “可惜我是说好。”滕奔绽出一抹无害的可爱笑容,像个乖孩子似的把他的棉被摊开,为自己铺床。“睡觉咯,睡觉咯!” “等……等等!”她惊叫,手带点颤抖的指着他。“你……你没洗澡!” “有啊,我今天一回来就先洗澡了。”他也学她拍拍忱头,他发现她睡前好像都很喜欢拍枕头。 “那个哪算洗澡?!”她瞪大双眸,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不爱干净的人。 “为什么不算?一天洗一次澡就够啦。”他把嘴咧了个大大的笑弧,看起来就是一副无害的模样。 “可是你后来又有出去了啊。”她皱着眉看他,“我劝你最好再去洗个澡。” “为什么?”他不解的看着她。 说实在的,她穿起古装来,还真的比她穿现代的衣服来得好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在假期和睡觉时穿。 顺着他的视线,许羡恩用力的皱眉,紧紧抓住自己的中衣。“你……你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穿古代衣服比平时的衣服还要好看。”他认真的对她微笑。 “喔……”她松下防备。 “好咯,已经快十二点了,你要是再不睡的话,明天就爬不起来练功了喔!”伸过手去,滕奔半起身拍拍她的头。“明天可以请你要出门了再叫我起来煮饭吗?让我多睡十分钟也好。” 被他有点过分亲昵的动作吓傻的她,脑袋仍然呈现半空虚的呆滞状态。“啊?喔……” 滕奔钻进被窝里,发现她还是呆呆的坐在床上。 “恩恩!还不睡?明天我可不叫你起床。” 他突然喊得这么大声,把她从呆滞状态喊醒了。“喔!我……我睡了……” 拉起被子,许羡恩乖顺的躺了下来,脑袋里还不停的转着。他的笑容,很漂亮的一种笑容,感觉带了些包容和了解,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是却给她没来由的心安。 脑袋里这么胡思乱想的,一边听着他低浅小声的鼾声,许羡恩一边沉人梦乡。 梦里,大片红紫天地映入眼帘,滕奔站在花丛里对着她笑,群花轻轻随风舞动着、摇曳着。许羡恩想和他说话,却开不了口,只好冲着他笑,她向他走近,但是花儿们却开始摇摆,而且愈来愈剧烈。 她没感觉到不对,继续向他走去,但他却不见了。 许羡恩有点无助的站在花丛里四处张望,但他不见了,他还是不见了。 “恩恩——” 他的吼叫声从天庭灌入她耳际,但许羡恩还是看不到他的人,她着急的绕着圈子找他。 你在哪里?滕奔,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啊。 “恩恩!快醒醒!地震了!” “啊——”她急喘着,汗水自她颊边滑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还好吗?”他着急的看着她,先把她用被子包起来,再从床底下拖出粮食,扔到墙角。 “你在干嘛?!”她挣扎。 “你这个大笨蛋!还没感觉到地震啊?你家建得真烂,我差点被砸死在你床边。”他第一次口气这么凶恶的对她。“快点,赶快躲到墙角。” 她抱着被子跟他跑到墙角,缩成一团,这才发现自己的家被震成什么样子。 “怎么会这样?!” 房门口已经被一整堆的砖瓦给占据了,四周还有零星的残砖破瓦,屋子上方开了个大口,其他的砖看起来也岌岌可危。 此时,疾剧的摇晃再次发生,而且有加剧的趋势。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两个是出不去了。”滕奔皱起眉头看着她,“不知道羡棋那边有没有事?” “棋?我要去看她。” 一讲到许羡棋,她的意识就回复大半了,许羡恩义无反顾的站起身子。 “你疯了!你是想被砸死吗?”滕奔凶恶的拉住她的手臂。 “我就是没疯才要去,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耶!”许羡恩扯开嗓门吼回去,她一个拐子,滕奔就被她撂下了。 “你干听这么冲动!不想活了吗?羡棋才没你笨,她自己会找活路的啦!”他从她身后抱住她,利用男人天生的力道压制住她。 “我就是笨、我就是蠢!”她用力挣扎着,担心妹妹的安危,她急得掉泪。“我知道她比我聪明,可是我是她姊姊,就算天塌了我也得替她顶着!” “我知道你急,可是你就不能等等吗?现在摇得这么厉害……啊喔!”手上传来一阵疼痛,滕奔一个没注意又让她从身子底下溜走了。“可恶!你咬我!” 许凑恩根本不管他有多痛,急匆匆的就要跑出去,完全没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恩恩——小心——” 数不清的砖瓦兜头落下,砸得她好痛,许羡恩昏倒前的最后一抹意识就是——他抱住她了。 第四章 “好痛……”她呜咽着,全身泛着疼痛,勉强万分的抬起手揉揉眼睛。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好重。 女侠果然是坚强的,即使身体痛到想杀人,她还是忍着疼痛把身上的东西推开,坐起身子。 刚刚压在她身上的,是滕奔的上半身。她皱着眉,看他几乎破光的衣服,瘦弱的身体上刻着惨不忍睹的伤痕。 “滕奔?滕奔!”她摇摇他。 滕奔动了几下,眉头皱了皱,又平复了。但他仍然昏迷。 许羡恩微笑的揉揉他细软的发,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沉入,轻轻的,令她慌了一下。 摇摇头,她决定忽略这种感觉,站起身子,这才发现古怪。她紧紧皱着英眉,抬眼看四周不同于以往的景致…… 他们在大草原上,放眼望去净是一大片蓊郁的树林,风徐徐的吹,拂过草原和树梢,但吹在身上,许羡恩竟然有种害怕的感觉。 这里绝对不是她长年居住的钟勇山,她闷闷的想,心里的猜疑愈大,害怕就愈深。 “喂……”许羡恩有点惊慌的摇摇他。“喂……” 他还是不动,许羡恩愈来愈害怕了,再也不顾他身上有伤,她用力的摇晃他的身体。“滕奔!你醒醒!你……” “你……”他苍白的唇困难的逸出一个字。 她欣喜万分的看着他,“你醒啦??!” “你好粗鲁。”滕奔有点不堪折磨的皱了皱眉,“好痛……怎么回事?” “地震啊,可是我觉得很怪……为什么我们在这个地方?”许羡恩有点挫败的坐到地上。 “哪个地方?”滕奔慢慢的坐了起来,手扶住额际,他头昏眼花的,根本就还搞不清楚状况。 她指着对面的一大片树林,“你看,这根本就不是我家的山。” 滕奔眨了眨漂亮的眼,转头看她。“会吗?可是我觉得差不多,也许是因为房子倒了,所以看起来空了点吧?” “可是……”她用力的皱眉,“为什么我的小菜园不见了?而且房子倒了,也—定会有残骸啊,怎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个嘛……他呆滞的看着前方,目光迷离的停在远处。“好吧,这不是你家的山。” 许羡恩用力的把小脸皱成一团,嘴一扁、眼一眯,“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就这么丢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她好担心羡棋的情况,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不知道她是不是一个人?再加上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都不知道,她只想看看羡棋有没有事,她真的很担心啊! “呃!” 这女人一哭起来,怎么跟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强人截然不同?上次看她哭得像小孩一样,虽然不到三分钟就停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哭,他就觉得看到三岁的小女生赖在地板上要糖。 那是一种非常非常无赖的哭法。 “你别哭了啦。”滕奔戳戳她。 “要……要你……你管!”许羡恩才不管他的“安慰”,迳自抽泣着。 “我拜托你,别哭了啦,如果这里不是你家的山,那这会是哪里?”他望了望四周的树林。 “我……我怎么知道啊!”用力的抹掉眼泪,许羡恩气嘟嘟的指着远处,“这里根本不是我家的山。” “好吧,你真的还要继续哭?”膝奔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的看着赖在地上的小女生。 “呜……” 她哭她的,不理他。 拍净手上的杂草,滕奔弯下身扛起跟他们一块落难的东西——被子和那袋粮食,然后转身要走。 “你要去哪?” 许羡恩可怜兮兮的拉住他的衣角,眼睛含着泪水对他眨啊眨的。 “你哭得这么高兴,我只好自己离开啊,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总得找个人问问吧?”滕奔嘲弄的扯扯唇角,“说不定运气好到不行,我们还真的跟电影情节一样,回到过去了喔。” “我才不想回到过去,我担心棋……”她小小声的说,一边乖乖的站了起来。 “担心也没用,你现在自身难保了。”滕奔揉揉她的头发,大手伸向她。“要不要牵?” “我……你……干嘛要牵手,这样看到很丢脸耶!”许羡恩义正辞严的拒绝了他。 “喔?不要啊……那算了。”他冷笑,收回手。 “啊啊!”她的小手急急抓住他的手。“反正你都说要牵了,那就勉强牵吧,不要让你难过好了。” 滕奔看她的样子,差点噗哧笑出来。这个小女生,真的满别扭的。 “那你抱被子吧,食物比较重,给我拿。”滕奔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古脑把被子堆到她头上。 许羡恩扁扁嘴,乖乖的把被子抱在怀里,幸好这是羽毛被,不会太重。 “我们要去哪?”她皱着眉看身旁的他。 “不知道,总之得先找个地方窝着再说,太阳快下山了,在这种地方,不保证没有野兽之类的玩意儿跑出来。”滕奔看了看她,“你的武功正好可以派得上用场。” “谢……谢谢你这么抬举我……”她干笑着,脸上完全没有兴奋的表情。 “怎么会?这是对女侠您应有的尊敬啊。”他坏坏的看了看她带点害怕的小脸。 “男高中生,你不要以为我会害怕喔!我从小就以大胆著称,在学校还有许大胆的名号呢!”许羡恩大笑三声,小手却抓他抓得更紧。 滕奔轻笑两下,又揉揉她的头发。 “呼!幸好我准备了食物,不然我们可能会饿死在这里。” “但千算万算还是算错,因为你忘了准备水。” 突然,他们的脚步一致停了下来。 许羡恩瞪大眸子瞅着他。“水……” “没错。”他认真的点点头,“所以我们可能会渴死在这里。” “不会吧?这……这里随随便便应该也能找得到水吧?”她安慰着自己和他。 “说不定这里根本就找不到水呢?”他挑眉,很实事求是的算计着。“如果水边有野兽呢?那还要喝吗?就算我们去找附近人家要水好了,但是,如果附近根本就没住人怎么办?” “你……你不要说了啦……”她愈想愈头痛,没有水,他们要怎么活下去啊?! “唉,要是真的没水,顶多只能撑个一、两天吧。我担心的是,我们会不会走不出这里?”滕奔挑着眉,看看身边那个从醒来后就一直很没用的女人。 “不……不会的……”她有点害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老实说,她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家因为地震而倒塌,更可怕的是,她还掉到一个透着诡怪的地方。 他无言的看看她,然后继续向草原的边界迈进。 许羡恩也跟着无力了,从一睁眼到现在,没一件好事发生。 就这么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许羡恩还来不及反应前,滕奔突然就这么停下脚步。 “哎哟!”她直直的往他背后撞上去,鼻梁差点撞歪。“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啦?” 他没有回话,直直的盯着前方。 “喂!你干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 这……这里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没干嘛,我在研究这块木头上写些什么。”腾奔皱眉看了老半天,头还不时的左摆右摆。 “大运山。” 这个山名……许羡恩皱了皱眉头,有点熟悉,好像最近才看过……她沉吟了老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啊!她知道是在哪看过了! “有点难懂……耶?你看得懂?!”滕奔惊讶的看着她。 “嗯,我被棋逼着看过一些古文字,不过这种文字我竟然能看得懂,的确很令人深思,但是最令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她有点呆滞的看着他。 “在哪里?你知道我们在哪里了吗?”他高兴的看着她。 “我猜,我们可能在山海经描述的世界里。”她眯眼,再度给他重重一击。“神话的世界。” 她不是很确定,因为总管伯伯的那本山海经,她只大略翻阅过。 滕奔愣住了。 许羡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竟然真的回到过去了。 但好笑的是,怎么她看小说里的主角们,回到的过去净是那种唐啊、汉啊的丰饶年代,但她回到的为什么是一点都不浪漫,而且充满怪物奇事的年代? “太夸张了吧……”滕奔慢半拍的说出感想。他不懂什么山海经,也不知道山海经写了些什么,但那句神话的世界倒很好懂。 “的确很夸张。”她冷笑。“我们进树林里找找果实吧,在山上至少有这个好处。” “说不定在这种奇怪的山上,找不到什么果实咧。”滕奔耸耸肩,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喂,你不要乱讲喔!” “我只是说听嘛。”他陪笑,左瞧右望。“还真的没什么东西耶……” 树林里,除了一大片的浓荫外,还是一大片的浓荫,压根就看不到什么果实。 “滕——奔——” 女侠怒吼直达天听,一记蹩脚得可以的过肩摔立刻招呼在滕奔身上。 “喔!”他皱眉,吃痛的倒在地上。 天可怜见,他好歹也在她家倒塌的时候见义勇为,以自己的身子覆住她的,好让她少受点伤,但是,现下她竟然以怨报恩,完全不留情面的摔他,俗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哪! “喂,我好歹也曾经帮过你一点忙吧?更何况我们现在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说不定这深山野林里暗藏了什么野兽,还没对抗外武,怎么自己人就先起内讧?” “谁教你要这么乌鸦嘴,说什么没有果子,现在倒好了,还真是绿油油的都是树。”一讲到这个,许羡恩又想补踹他两脚。 她弯下腰,捡起刚才因为要摔他而丢在地上的羽毛被。 “没关系,也许我们再走久一点,就会有小溪了。”滕奔起身,拍拍自己快被磨烂的衣服和裤子。 “真的会有吗?就算有,但那是生水耶,能喝吗?”许羡恩拉了拉有点残破的衣服,皱着眉,对目前狼狈的状况感到心烦。“为什么只有带被子,却忘了带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衣服可以换……唉,会臭耶。” “怎么会没衣服换?”他冷笑两声,“你我身上的衣服可以交换穿啊。” 她呆滞的看着他,“你……你开玩笑的吧!换你的衣服穿,那不就跟没换差不多吗?甚至……你的衣服还比我的臭吧?” 而且,许羡恩偷偷的觑了他背后破到烂的衣服,她要是真的跟他换衣服穿,春光大概就“漏光光”了。 “怎么会?”滕奔故意低头嗅了嗅,“那个叫‘纯净男人味’。” “纯净男人味……”她狐疑的眯眼看他,一脸的讥讽,“我怎么看不到男高中生的‘男人味’在哪里?” “那是因为男人味是用闻的。”他微微一笑,笑意藏了些许卑鄙,右手高举,腋下就对着许羡恩的脸逼近。“想不想体验一下啊?来嘛。” “一点都不想。”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赶紧用被子掩住自己的鼻子,一边向后跨几步。 “哎哎,你别离得这么远嘛,要是有个万一,我可来不及保护你啊。” 才说完,树上突地落下异物,吓坏了许羡恩。 “啊啊——”她尖叫着,挥舞着双手跳开。 “怎么了?”膝奔着急的一把抱住她。 “有……有东西……”许羡恩虚软的指了指另一边,另一只小手却很用力的攀住他。“掉下来……呜……” 他拉长脖子看了看,轻笑两声。“不过是个鸟巢罢了,别吓成这样嘛。” 她脸色发白的在他怀里点头。 一直以来,她就非常讨厌待在自己未知的领域,那会令她感到极度的不安和焦躁,可是,没良心的老天爷现下竟然把她弄到这种鬼地方! 如果是个丰饶的年代那也就算了,至少,真的不行的话,她还可以把男高中生卖到恰红院之类的地方去赚钱,好歹她也有个温暖的房间、漂亮的衣服之类的嘛! 再者,说不定随便搭上个王爷之类的,凭她脑袋里装的历史废料,也许还能骗几个钱,那也不错。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好死不死,让她掉到这种鬼、地、方! 第一,没有温暖的床,只有一条快烂掉的被子。 第二,没有华衣美服,只有她身上那烂得不像话的中衣。 第三,没有精致好吃的食物,只有滕奔手上那一袋罐头、泡面和饼干。 最糟的是……没有水,不是吃罐头吃到咸死、吃饼干吃到干死,不然就是啃干泡面。 生存环境的不良,再加上妹妹生死未卜…… 老天,她快崩溃了。 “喂,你还好吧?”拍拍她苍白的脸,滕奔挑了挑眉,“别想太多了啦,反正都跑来这里了,就认命点。” “认命这两个字,讲起来、想起来,就令人有满腹的心酸。”她淡淡的说。 搭着她的肩,滕奔右手向前指着。“我们要看向远、遥望明天。” “远方……”她茫然的看着他的手移动。 “是的,明天正在等着我们呢!也许突然又来个地震....” 她突然瞪大双眼,小手不停的拍着他的手,小嘴不停的轻喊:“枭……枭阳……” “你别吵我,我还没讲完嘛。”滕奔不耐的拍拍她的头。“然后我们也许因为这一震,又回到你家的山了,所以你……你干嘛一直拍我?” 伸出颤抖的手指,许羡恩指向他手指刚才指的地方。“枭阳……枭阳……” 循着她指的方向,滕奔看到了一只……怪兽? 对,怪兽。 .lyt99  .lyt99  .lyt99 枭阳国在北朐之西,其为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右手操管。 对滕奔而言,眼前的怪兽看起来真的有点像人猿。他呆呆的看着远方一摇一摆走来走去的“人猿”。 “看!还看?!快逃了啦!”许羡恩可没这么好耐心,因为她知道那只是什么,也知道他会干什么。 她这下子已经可以完完全全的确定自己真的掉到山海经描述的世界里了!原本看到大运山,还有一点点的怀疑,这下子,这家伙的出现,正好证实了她猜得并没错! 真***够好运,买乐透的中奖机率都没那么高。 她急忙捞起被子站起来,用力拖着还赖在地上看傻眼的滕奔。“快走啦——” 如梦初醒的他,还是搞不太清楚状况。“干嘛?不就是只巨人猿?干嘛要逃?” 问是问,不解是不解,但他还是从善如流的跟着许羡恩跑。 她拉着他向茂密的树林里跑,一边喘吁吁的说:“那只是枭阳,听说是山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跑到这里来,基本上,他应该待在南方才对……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啦,反正他会吃人就是了,所以,快跑。” 一听到会吃人,滕奔的疑虑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开玩笑,冒险归冒险,他可不喜欢丢了小命啊。 他们不停的向前直奔,穿越无数茂密树林,眼前所见,除了树还是树,山里的路似乎长得没有两样,不论他们往哪个向直奔,最后,总是会看到相同的路。 相同的景致。 “妈的!为什么我们跑了这么久还是看得到他?”许羡恩用力的喘着气,躲在树后小声沮咒。 “会是因为我们都在绕圈子吗?”滕奔也很喘,但没她那么焦躁。 “不可能,要是真的都在绕圈子,也不可能东西南北都混在同一个地方啊。”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恩恩,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枭阳如你所说的是山精,所以……他也许有可能做出一些干扰的动作……”他摆了摆手。“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许羡恩不太确定的眯着眼。 “鬼挡墙。” 他们异口同声。 滕奔给了她一个赞美的笑脸。 “结论是出不去了。”不到两秒,膝奔马上换了张苦瓜脸。 “好像是。”许羡恩看他挫败的坐在地上。 “那我们也别跑了,就乖乖的坐下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等那个傻大个找到我们两个,一口吃掉!”他耸耸肩,“可惜你不喜欢我,不然我们两个就能当一对亡命鸳鸯了。” 他的一句话轰红了她的脸。 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看,他是说……他是说……可惜她不喜欢他,如果她喜欢他,他们就是一对亡命鸳鸯……也就是……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看着她通红的脸颊,滕奔知道她那个脑袋瓜在乱想些什么了。 “呃!我的意思不是那个样子的啦……你别想太多啦。”他急急忙忙的挥手澄清。 是他不好,都这种时候了,还胡八道些什么来困扰她。滕奔脑袋里想着,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听在许羡恩耳里可就不是这种感觉了。 原来他不是喜欢她,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啊……否则,他干这么急着澄清?许羡恩抿抿嘴唇,有点勉强的笑了笑。 “嗯,那就先吃点东西吧,今要委屈你吃饼干了,明天早上要是我们还活着,就去找水想办法煮泡面来吃。”膝奔张罗起落难第一天的“晚餐”。 许羡恩则是默然的坐在旁边,呆呆的接过他塞到手上的饼干。 “虾味先?翘胡子?乖乖?巧克力夹心?”膝奔从袋子里掏出一包又一包的饼干。 “喂,男高中生,你塞太多了啦!”她用力皱眉,把几包饼干塞回袋子里。 “因为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他耸耸肩,女人可真难伺候。 “我想吃烤鸡。”许羡恩幽幽的望着他。 ”呃……你这样盯着我也没用啊,这种鬼地方,不那个傻大个在那边走来走去好了,就算他不在,我能去哪找鸡来烤?更何况这种莫名其妙的时代,有没有难都还不知道咧。” “有。”她撕开包装,抱着翘胡子大吃特吃。 平时在家里,要吃零嘴泡面,都怕自己会变胖,还要找借口才能吃,现在,她仅有的粮食真的只剩这些零嘴了,反倒想念起素日吃的家常饭菜。 “啊?”滕奔也随手拎了包饼干啃。 “山海经里有鸡。”许羡恩大眼转啊转的。“还有鲤鱼儿一些较平常的动物,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奇怪的动物。” “我管他什么平常或奇怪的动物,我连外面那个傻大个是什么都搞不清楚。”滕奔气愤的将饼干塞进嘴里。 “他?一只会吃人的大怪物啊。”她皱着眉头。“没买饮料真是不对,吃零食没有饮料,就像花失了土。” “我现在最想吃是竹筒饭……”滕奔哀号。 “竹管饭?”她看着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兴奋。“竹筒!” “竹筒就竹筒,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拉拉她的袖子,“喂,小声点,要是被那傻大个发现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要不是你讲到竹筒,我还记不起来呢!”许羡恩微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东西一看见人,就爱张嘴傻笑,长长的嘴唇就会翻过来盖住额头,笑过之后才开始吃人,所以有人就想到一个办法,拿两根竹管套在手臂上,等到山精抓住自己,在它傻笑的时候,从竹管里抽出双手,拿出预藏的刀刺在他的嘴唇上面,这样就能脱困了。” “所以我们只要找到刀和两根竹管就不会那个傻大个吃掉咯?”滕奔反问。 “对!”她兴奋极了。 “问题是,这里是山里,我们走了那么久,除了奇怪的树还是奇怪的树,你有看到竹管吗?”他冷笑,再次耸肩。 她摇摇头。 “那好,假设我们找到了类似竹管的东西,可以把手伸进去,问题是,你有刀吗?” 她再次摇头。 “所以结论是,我们可以一起等死了。” 第五章 等死? 她才不要,她有大好的人生、大好的青春,为什么就得跟这个男高中生一起掉到这种烂地方,然后还要一起死于非命? 猛地站了起来,许羡恩手上的饼干掉得满地都是。 “喂!你疯了?!想被那个傻大个发现啊?快坐下来!”滕奔用力的压低声音警告。 “我才不坐在这里等死咧,我要去找能代替的东西,这里树这么多,你怎么知道不能找到类似的东西替代?”许羡恩皱着眉瞪他。 “好好好,我们去找,但是我拜托你,先坐下来好不好?”滕奔差点直接拉她的裤子。“肚子都饿扁了,哪有那种鬼力气去找什么东西?拜托你,先填饱肚子再找也可以,不差这几分钟吧?” “喔……”许羡恩悻悻然的坐了下来,捡起掉到地上的饼干塞进嘴里。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许羡恩又忍不住的开口,“喂,男高中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连明天早上的太阳都看不见?” “怎么说?”他忙着拆饼干包装。这整天饿死了,先是被砖瓦砸,然后又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刚才这个活力充沛的女侠又拉着他跑障碍赛,要不是不知道明天的食物在哪,他真的很想把这整袋的饼干全部吃光。 “因为我们会饿,枭阳也会饿啊。”许羡恩无所谓的将饼干丢进嘴巴里。 听到这个,滕奔也缓缓的站了起来。 “喂,你干嘛站起来?”她挑眉。 ”我看……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好了,找到了要吃再来吃……”滕奔有点痛苦的扯着嘴角。 要是先被那个傻大个找到他们,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填饱肚子?他默默的想着,然后拍拍肚子安抚着它因为饥饿而疯狂的惨叫。 “喔?不需要啊,反正也不差这几分钟。”她冷冷的拿他过的话来将他军。 “不不不……我刚刚的想法是因为肚子叫得比脑袋大声,现在它叫到爽了,所以换脑袋叫了嘛。”滕奔讨好的看着她,手还带点撒娇劲儿的戳戳她的手。 “这样啊……”看他这么努力的示好,许羡恩也懒得再计较这么多。“嗯,那我们分头去找找有没有可以代替竹管的东西好了。” “你确定要分头去找?感觉在一起找会比较安全。” “我觉得分开找会比较快耶,难不成还要手牵手、心连心?”她冷笑,挑着眉。 现在的她,只想赶快摆平那只烂山精,然后好好睡一觉!最好的结局是,解决掉那只奇怪的家伙后,她就能回到她那可爱又美满的家。 好歹也换个朝代吧? “那也不错啊,还可以共创美好的未来!”滕奔笑闹的牵起她的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啊?”她发狠,给了他一记爆栗,然后就抛下他独自向前寻觅去了。 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滕奔认命的扛起“家当”,尾随她的脚步而去。 .lyt99  .lyt99  .lyt99 在树林里找了老半天,他们总算找到几根木头,勉强有个弧形可以当作“护臂”。 “好累啊——”滕奔几乎要趴倒在地上了。 “喂,你小声一点啦!”许羡恩本来体力就比他好一点,她正喜孜孜的试用木头。“你看,这一面正好有点凸出来,勉勉强强还可以握着,这样你也比较不会受伤……” “嗯?你不用吗?”滕奔皱眉,“恩恩,虽然你力大无穷、又有武功护身,但是你好歹也是女孩子,多少也要保护自己一点啊。” “我当然不用啊,因为要出去当诱饵的人是你。”她睁着大眼,努力的眨出个可怜兮兮又惹人不舍的表情。 “我——” 滕奔凶暴的瞪大双眸,优雅又可爱的男高中生气质在此时完全毁于一旦! “你……你再给我说—次!”这个女人……原来她老早就打好如意算盘,就是要他去当诱饵送死! “因为我是女生啊。”她轻眨双眼,又露出无辜的表情。“在这种危急的时候,男生本来就该保护女生的嘛!”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要是我被那只妖怪吃掉了呢?”他几乎可以想见怪物的牙是怎么撕裂、磨碎自己的身体。 “那我只好为你默哀几分钟,然后把你的衣服带回去弄成个衣冠冢咯。”许羡恩耸耸肩,完全不带感情的说。 “我被吃掉,就没有人能照顾你、陪你耶!”滕奔激动的说,他从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无情无义,亏他还这么尽男在地上。她疼得要命,勉强爬起身,赶紧把倒在一边的滕奔安置在树下,她蹲在他身边,小手有点颤抖的搁在他鼻下,心慌的检查他的鼻息是不是正常。 “呼,还好……”许羡恩的心安下了,坐在他身旁,突然放松后,她的眼泪自然而然的就这么掉了下来,她回想刚刚惊险可怕的画面,再看看他身上满满的都是伤,旧伤又添新伤,她愈想愈怕、愈想愈委屈,就这么大哭了起来。 “喂,我还没死,还不用‘抚尸大哭’啦!”滕奔皱紧了浓眉,虚弱的开她玩笑。 她就不能换种哭法吗?老是哭得这么吵又这么不唯美,像极了三岁小孩。但是,她为了他哭,却让他心里泛起了怪异的涟漪。 “我!呜……我差点以为你死定了——”许羡恩用力揉着红通的眼睛。“你有没有很痛?不知道会不会摔断骨头之类的……” “不会啦,幸好我掉下来的时候或多或少有抓那个傻大个缓冲,而且地上的泥土又不硬,痛是痛,但还不至于这么严重,不过最可怕的是……”他冷笑,“那怪物有口臭。” “真的吗?”她呆呆的瞅着他,连哭都忘了。 “嗯,真的,我被他抓着的时候,心里除了想:完了!我一定会被他嚼成碎肉吞进肚子以外,还得默默忍受他的口臭,恶心死了,怪物都不刷牙的吗?”他挑挑眉,长叹一口气。“而且挺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抓得这么用力,痛死了。” “很痛吗?”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手臂上的淤伤。 “当然痛!那个死怪物一点爱心都没!”滕奔痛得龇牙咧嘴,原本已经不怎么样的体力,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连动都不想动。 被那妖怪抓也就算了,还从半空中捧下来……两次!虽然地上都有软泥土和树叶做防护,不过还是痛得不像话,“那你休息一下好了,我去找吃的。”许羡恩看看四周,幸好这附近还算隐密,如果还是跟刚刚一样走不出去,至少还不会这么快找到。 “不是有那包干粮?”他闭上眼,全身传来的疼痛让他想要大叫。 “我扛你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管那包干粮,所以我们今晚难过了,连被子都没了。”她耸耸肩,两手拍拍就要起身。 “唉,丢了就算了,我看找也找不回来了。”滕奔吃力的按下她要起身的动作。“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危险?还是别去好了,要不然你一个女孩子,要是被那个傻大个抓住了怎么办?” 这就是他,总是会为她着想,直接的说出他的关怀。 “被吃掉啊,还能怎么办?到时候就靠你帮我造一个衣冠冢了。”许羡恩起身叉腰大笑,眼里有着不明的泪光。 这就是她,总是迂迥,总是别扭得表现不出自己的关心。 “胡说!要去就去吧,小心点就是了。”滕奔还是有点不放心的看着她。“你很坚持要去吗?” “吵死了!睡你觉吧!”许羡恩一转身就跑走,完全不理会他的担心。 她果真很别扭。 滕奔知道自己很累了,但就是无法克制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成眠。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看见她归来的身影。 然而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不可被忽视的。当他看到许羡恩抱着干粮和被子回来时,高兴得差点就要举手欢呼了。 “你怎么找到的?”还等不及她走过来坐好,他就急忙发问。 “枭阳好像跑走了,我回去正好捡到这些东西。”许羡恩抖开被子,“虽然吃的东西都被踩碎、被子也脏到不行了,不过至少还有得吃、能保暖。” “的确。”滕奔皱着脸拉拉身上破到不行的衣服,“我身上的衣服都快变成破布了,又烂又脏又臭!” “那就快吃吧,填饱肚子后就快睡,明天早上精神养好再去找水,不然再没水喝,就算不洗澡也撑不了几天了。”许羡恩拆开饼干的包装,然后递给他。 “好。”他微笑的接过。 他们沉默的吃着各自的食物,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他看着她若有所思,她也盯着他发呆。 “你在想什么?”滕奔总算打破可怕的沉闷。 “没……没有!”许羡恩急着摇手否认,然后埋头狂吃东西。 “真的没有吗?那你干嘛盯着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挑着眉,双手交叠于胸口。 “我……我哪有!”她红通通的脸蛋,摆明了就是被人说中的样子。 “你真的不是在想今天晚上只有一条被子怎么办吗?”滕奔挑挑眉,看到她惊讶的瞪圆眼后,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难不成要跟他盖同一条被子?可是,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怎么可以这样做?但如果不跟他一起睡,难道要我冷死吗?”滕奔有模有样的演着,简直就像不想委屈求全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媳妇。 “呃……”她额上冒着冷汗。 他是猜对了没有错,不过,有必要把她演得这么丑吗? “那结论是什么?”他回复了男儿本色,认真又诚恳的看着她。 “结论是……我也不知道。”一想到这个,许羡恩又开始烦恼了。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想完你就插话进来了嘛!”她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又像被抽光空气的充气娃娃一样缩了回去。“哎哟!烦死了!” “别想了,想也没用啊。”见她这么泄气,滕奔反倒心情不错的继续吃东西。 “什么叫作想也没用?”许羡恩一烦,又把干巴巴的饼干丢一边去了。 “因为不管你怎么想,最后都还是得跟我一起睡啊。”他把最后一把饼干丢进嘴里,拍了拍沾满饼干屑的手。“你不想跟我睡,那只有一条子怎么办?” “给你啊。”她说得理所当然,“你受伤耶!当然是给你保暖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更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在旁边受寒,我一定会半夜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你身上,然后我就会受寒……总之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睡。”他说边点头,仿佛自己说了什么很有道理的话。 “但是……” “都在这种刻苦环境了,你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他努力的鼓吹。 “好嘛。”她低着头小小声的回应。 “这样才对嘛!反正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你就安心的睡在我旁边就好了啦。”滕奔微笑,见她还有点迟疑,他又加了一剂强心针。 “而且睡在一起,也比较好彼此照应不是吗?我痛到滚不动了,你至少还能拖我去躲起来,才不会又被什么奇怪的妖怪抓了。” 她嘟着嘴,默默点头。 于是,这对落难男女,就这么因为被子不够的问题,赶鸭子上架凑合的睡在一起了。 夜深月朦胧,不知道这段奇怪的旅程,到底还会出现什 么奇怪的东西呢? .lyt99  .lyt99  .lyt99 滕奔用力的皱着眉头,他知道自己在睡眠状态,但是怎么感觉有个重物压在自己胸口上,让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更痛了?他用力的深吸口气后,缓缓的张开双眼。 喝!一具女性胴体半压在他的身上,蜜色小手牢牢的抱住他,整条大腿也以暧昧万分的姿势勾住他的大腿,因衣服残破不整而露出的大半颈肩,性感的起伏着,那张老是写满倔气的小脸,此时乖顺柔美得令人不胜怜爱。 发觉她不同于以往的美,他突然瞪大双眼,下一个反应就是捂住重要部位。 老天,他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下意识一直保护她、关心她也就算了,干啼嘛连身体都跟理智过不去?这个小家伙再怎么看都没有她妹好 看,也没她妹有气质,但他是怎么了?就是对她,特别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觉得好像是从某个时候开始,他对她就特别有不一样的感觉,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发现罢了,直到昨夜,她为了他哭泣、为了他担心的时候,这种怪异的感觉突然就变得很明显,这种感觉像是一种……暧昧? 就这样,滕奔下半身的火热不停的抽搐,上半身的脑袋不停的道德劝阻,直到怀里的小家伙突然间有了动静。 “唔……” 呼,她醒了……他愉快的高唱圣哉我主。 可能是因为昨天这么一折腾太累了,许羡恩竟然只是揉揉酸涩的双眼,小脸又蹭了蹭他的身体,安然地再次跌入梦乡。 “我咧……”他海瞪双眼的看着她心满意足、完全不知死活的睡颜。“这个女人倒是睡得挺心安理得的嘛。” 再次埋怨的瞥了她一眼,看见她呼呼大睡的样子,某种奇妙的渴望在他胸口翻滚。 他想吻她。 完全没有压抑自己的渴望,滕奔一个转身就将两人的姿势换了过来,她仍然睡得很熟,丝毫没有被他干扰到。他微笑,修长手指轻缓爱怜的抚摸她的脸颊,悄悄的在四周游移,拇指揉揉她漂亮的唇瓣。 他低头轻尝她的唇,怎么……从前自己怎么会觉得这样性感的嘴唇不美呢?她的唇很美,也很甜……滕奔有点情不自禁的吮着她的唇。 “嗯……”她轻吟。 她的声音让他急踩煞车,颇不甘愿的停下侵犯她的举动。 “恩恩?恩恩。”他一手支着头,横卧在她身边,为免自己再次冲动,他干脆就叫醒她,以防真的挡不住欲望的鼓动。 “啊?” 许羡恩大梦初醒的睁开眼,蜜色小脸通红,再加上艳红的双唇,这等绝色看得滕奔差点再次对她下手。 “该醒了,我的肚子快被你压扁了啦。”他一如以往的开她玩笑,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仿佛随时都在吃掉她。 “你的肚子被我压扁?”她坐起身子,不解的看着他。 “昨天是谁说什么不愿意跟男人一起睡,结果一睡着就自己滚到男人身上磨啊蹭啊的,女人真是说一套做一套。”滕奔一脸受不了的耸耸肩。 “我!”她又羞又气的小手握,“我哪有!你别胡说!” “怎么没有?有个小女生还抱着我睡得很好呢!”滕奔就是故意要捉弄她。 “你乱讲!”她气急败坏的扁着嘴,一边准备叠被子。“你起来啦!我要叠被子了。” 还说她!明明就是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偷亲她的嘴,还说她抱着他睡,还又磨又蹭的,他自个儿做坏事不说,就只会说别人。 想到刚才那个亲吻……许羡恩心头就不自觉的漾起了甜意,虽然突然被他偷吻很震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阻止他,还故意装睡…… 是因为她对他有奇妙的感觉吗? “还发呆啊?肯定又在回忆抱着男人睡的美妙感觉。”滕奔还是改不了的嘴巴坏。 “才不是!” “那还不快叠被子?连我站起来了都不晓得,不是思春是做什么?”他笑咪咪的弯下腰,脸对着她的脸蛋,“如果你以后还想抱着我睡,我随时都欢迎你。” “问题是——我不想!” 她故意把音量放大,吼得他受不了,赶紧捂住耳朵。 “你干嘛吼这么大声,我听到了啦。”他可怜兮兮的挖挖耳朵,“可恶,我耳鸣了,都是你害的啦。” “男高中生就是男高中生,谁教你要这么幼稚。”她哼了哼,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快叠被子啦!” “怎么就不是你叠?被子你也有盖啊!”许羡恩很用力的瞪了过去,被偷吻的甜蜜现在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这家伙,根本就还是一个长得像高中生的三十岁幼稚男人! 他不回话,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样子看着她,他轻轻的低下头,叹了口气,然后举起双手,让她看看他手上的伤。 许羡恩这才想起昨天他差点被枭阳吃掉的情况。“呃,好啦,我来就我来。” 随意的叠好被子,她很认命的扛着粮食袋,让滕奔拿羽毛被。 “你拿。”他把被子丢回她头上,一把抢过那袋重物。 哟,她的好意,人家还不领情哩。 “逞什么强啊,受了伤就拿轻一点的东西啦,要不然啊,你要是更严重了,肯定又怪我对你不好!”许羡恩故作刻薄的撇撇唇角。 “别争了,这种小东西我还拿得动啦,你是女生,拿轻的东西就好了。”滕奔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拍拍她的头。 “装大人!”她不屑的冷哼。 “你才比较像装大人,我本来就是大人了。”他悠哉的吹口哨。 “男高中生就是男高中生,心思果真就是幼稚,哪有人会把大人这两个字挂在嘴边的,你没听说过神经病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神经病吗?” 她再次冷笑,还很没人性的踢他的小腿。 “喔——”他大叫,丢下粮食抱住自己的小腿。“很痛耶!你干嘛踢我?!” “我高兴!”她一脸“不然你想怎么样?来啊”的样子瞥他。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一个纵身飞扑向她,她没站稳,他也是,就这么“砰”的一声他们再次跌落地面。等跌到地面以后,他们才发觉…… “这是下坡——”其中一人惊声尖吼。 两人抱成一团,十分迅速的滚向较低的坡地,重点是,姿势十分完美! 滚啊滚的,等到他们终于呈现静止状态了,这对“相依偎”的人儿才以半弹开的方式互相推开对方。 “都是你!” “都是你!” 他们异口同声的指责对方。 “要不是你扑过来,我们会摔倒吗?”她气嘟嘟的,真想给他来记右钩拳。 “要不是你先踢我,我会扑过去吗?”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拍拍身上的草屑,原本他只是想扑过去一亲芳泽的。 “总之一切都是你的错!” 许羡恩撇过头去,通常先下结论的人都会赢。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但是谁知道我们就真的这么衰,走了老半天都是树林,要滚的时候就刚好碰到山坡?”他耸肩,突然觉得人家得没错,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吵架的时候,男人就要认命一点乖乖先认错,才有活命的机会。 “喂……”她拍拍他的手臂。 “啊?”他下意识的也往她看的那方向看去,然后瞪大了眸子。 一整片的湖泊,占据了他们的视界。 “水耶……”她说,表情呆滞。 “对啊……”他说,表情一样呆滞。 然后,男人与女人对看一眼,再次同时欢呼迎向水的怀抱。 “我爱大自然——” 第六章 话说两个像笨蛋的家伙找到水,就急匆匆的跳下去“鸳鸯共浴”一番,许羡恩长久以来坚持的女性矜持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而滕奔这个色魔,也乐得趁她没有防范的时候大饱眼福。 “呼!好久没洗澡了!”她很努力的搓洗着手臂,像是不搓掉一层皮她誓不罢休,“虽然说顶多才一天的时间,但怎么好像很久很久没洗过澡了?” “那肯定是心理因素。”他两眼发直的盯着地,此时的她,在他眼中早就没了一开始暴躁蛮女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个倔强单纯的小可爱。 “你都不觉得不洗澡全身很难受吗?”她皱眉盯着只是泡在水里的他。 “不,我觉得难受的是,我们忘了先喝水,洗完澡后再拿来喝……怎么想都觉得恶心。”他有点哀怨的垂下头去。 “呃,这水不是流动的吗?”她瞪圆骨碌双眼,搓洗的动作也暂停了。 “看起来不太像……”他静静的看着她。 她呆了,站起身子。“呃……” “坐下!” 滕奔这一声疾喝,吓得她赶紧又蹲了下来。 “你干听这么凶?!” 这个笨女人,以为穿着衣服就可以在男人面前洗澡了吗?她不知道,被水清洗过后的嫩肌变得更有光泽。她就这么直直的站了起来,水花在她身上跳跃着,白色的中衣破得 遮不了她多少肉,再加上被水浸湿后,简直就是透明的,现在的她,简直就是半裸着身子坐在他眼前! 想到这里,滕奔好不容易安分的下半身又开始不乖的乱翘乱跳了。 真不知道他该自己生理功能正常,还是自己色魔不要脸。滕奔有点挫败的抹抹脸,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克制不住地吃掉她的。 理智默哀着道德沦丧,而欲望却大声的欢呼着。 “唉!”他又重重的叹口气。 “你干嘛凶完别人以后又在那边哀声叹气的?”许羡恩用力的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拉。“莫名其妙!” “男人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动物不行吗?”他幽幽的瞪着她的……胸口。 啊——好想吃掉她啊—— “我要起来了,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懂。”她转身要走。 “不不不……不行,你给我乖乖待着。”滕奔用力的按住她的身子。 “为什么?”她不解的扁嘴皱眉。 “呃,因为你这么久没洗澡,而且又是天然的水,多洗一会儿不是很好吗?”他说着蹩脚的理由企图说服她。 “但是我的手已经快泡烂了啦!”她伸出两手给他看,还有点不屑的瞥他两眼,“而且,你的理由也太烂了吧?我已经洗很久了吧?” “呃……还好吧?多洗一下、多洗一下。“他有点谄媚的捧水浇到她身上。 满脸质疑的瞪他,许羡恩抓住他的手。“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给我说喔!不然本姑娘就教训你!” “哪有,我只是觉得你这样起来有点……呃……不太好。”滕奔干笑了两声。虽然她这个样子很长他的眼没错,不过他即使算不上柳下惠再世,好歹也算个正人君子,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更何况,他喜欢她耶,虽然喜欢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真的喜欢她。 许羡恩随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然后急忙放开他的手,满脸燥红的压低自己的身子。“你……你看多久了?!” “完全没看到。”他蒙上自己的眼睛。 “真的吗?” “真的。”滕奔点头。事实上,女人问到这种事,天底下有哪个笨男人会直接承认?他认为自己不笨,所以打死不承认。 “你骗人!你明明就有看到!”她又羞又气的抓住他的手臂,一个拐子就绊倒他了, “唔……咕……” 她向岸边游动,忽然身后一股强劲的力量扣住她的手,让她整个人往后倒,她看见天空被水淹没,她的头部也被水掩埋了,她的手用力的挣扎着,扬起偌大水花。 相较之下,滕奔就没她这么没良心了,他马上就把她拉了起来,抱在怀里。 “小女生,千万别跟男孩子比力气,因为你一定不会赢的。”他轻吻她的额际一下,扶着呆滞的她站好后,就身走向岸边。 好强女人的座右铭是永不妥协,很显然的,滕奔并不懂这点。当他才踏上草地,身后一阵强大的力量撞倒他,他用力的翻过身,却被身上的小女人压制在地上。 她坐在他身上,双手把他两手压在头顶上方的草地上,倔气的小脸漾满得意与骄傲,背光的她、骄傲如母狮的她、黑发凌乱的她、水珠贴在肌肤上的她……形成了一种骄蛮的绝艳! “男高中生,没人告诉过你,千万别跟女孩子比意志力,因为你一定会输的吗?”许羡恩嘴角扬起一抹笑弧。 滕奔直直的瞅着她,他错了,她不是小刺猬,而是骄傲又野蛮、会以凌厉眼神窥视想欺侮她家人的母狮才对。 很害羞的一头母狮……他微笑。 “笑什么?!”她皱眉,他应该懊恼自己不小心输给她才对。 “笑你很可爱啊,对了,如果你喜欢在上面的话,我不会介意的,但是可以请你放开我的手吗?我绝对不会逃跑的,毕竟这里的视野相当好……”滕奔笑意满面的说,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话。 “视野?”许羡恩瞪着他,放开他的手。“什么视野?” 双手获得自由的滕奔,好整以暇的把左手置于后脑勺,右手指了指她的胸口。“刚刚你的衣襟大开,真是雄伟啊!” “你这个变态!”许羡恩毫不留情面的朝他的脸就是一拳。 “痛!”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活该。”她起身,要走前还不忘踢他一脚。“快准备上路了,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恩恩,很痛耶……我怎么这么可怜,之前的伤都还没好,你还这么毫不留情的揍我……”他龀牙咧嘴的大叫。 他忘了,即使会害羞,她仍是一头母狮。 极具攻击性的母狮。 许羡恩迈开大步的走到山坡上,要开始旅途前,得先把东西准备齐全才能上路,她得找回刚刚遗落的被子和粮食。 滕奔从后面赶上她。 “恩恩,我们为什么不驻扎在这里?毕竟这里有水,我也会生火,我们又有食物可吃,为什么还要继续走?”她难道不知道,这么一走,很可能走丢了他们两个的命吗?旅途上有没有水喝还是个未知数,即使他们边走边猎动物吃,或是采野菜野草来吃,但是谁知道这种鬼地方还有什么奇怪的妖物会冒出来?这样走下去一点都不保险! “这里是大运山,再向北走就是大乐之野,穿过大乐之野向北,就可以到三身国,我们可以补充粮食和水,衣服也能换一换,我想到奇肱国去。”她说。 她明白他的心情,因为才刚碰上枭阳那种山精,任谁都会有恐惧的心理。 “为什么?” “奇肱国的人民只有一条手臂,却很灵巧,擅长做各式机械,听说他们会做一种顺着风就能飞行的飞车,我想去那边,请他们帮我们做一辆飞车,然后我们到中原去。既然这里是神话世界,那就一定有神,我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让我们赶快回到原来的世界。”许羡恩皱了皱眉头。“我很担心棋。” “她不是小孩,应该懂得照顾自己才对,该担心的是,在这种我们连北方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地方,你怎么确定我们是向北走还是向南走?”他疾步跟上她,这个女人就是冲动分子,凭着一股感觉就去做,也不先仔细想好有没有后路。 “看北极星啊。”她执拗的说。 “很好,看北极星是吧?你知道北极星长什么样子吗?”他万般无奈的看着她的侧面。 “听说像个杓子,不过我也没看过。”呼!总算找到了!她蹲下身拍拍羽毛被。 “那今天怎么办?昨天我们谁有看过星星?怎么知道北方在哪?更何况你连要走多久都不知道,怎么走?”说到底,他就是担心在不熟悉的地方迷路。 “我也没办法啊,除了走,我想不到其他方法。更何况,如果我们不找到有人的地方,我们连最基本的食物都有问题。还有,我们什么防御都没有,连个最基本的利器都找不到,怎么对抗突然跑出来的妖怪?”许羡恩也是充满无奈。“我比谁都还要讨厌陌生的地方,不过既然出不去,那就得想办法保护自己。” “好吧,你说服我了,要死就一起死吧。”他搔搔头。“乐观点想,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若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像也挺浪漫的。”滕奔提起粮食袋,闭着双眼一副陶醉的样子。 “我一点都不想死。”她瞪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顺便踩他一脚。 “噢!”他痛呼。“我发现你有虐待狂!” 面对他的指责,许羡恩一点也不在乎的承认了。“对!我就是喜欢踹你,怎样?” 他深深的看着她,后者报以一脸不驯的表情。 滕奔笑了,他以男性的优势一把攫住她的身子,接着就是低头深吻。他的舌强势又火热的进犯她的唇瓣,嘴唇吸吮着她的,等到自己餍足了,才轻轻放开她。 许羡恩又气又羞的瞪他,还用手背胡乱的擦抹嘴唇。 看她这个样子,滕奔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哈哈大笑地迈步往前走。 “死变态!”她低声咒骂,但青葱小指忍不住轻轻抚碰红肿的双唇。 啊,他又吻她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喜欢她呢?不然为什么要吻她? 她知道自己已经在这趟旅程中慢慢的也偷偷的有点喜欢他,他对她的照顾,她不是没有看见,他对她的好,也不是没有感觉…… 不过,他真的喜欢她吗?她想知道,很想很想知道。 .lyt99  .lyt99  .lyt99 滕奔拖着疲累的身体跟着许羡恩走,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现在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包饼干,还有前几天牺牲了两罐菜心,用菜心罐装的水,再来就是一堆咸到不像话的罐头,一想到离她说的目的地不知道还有多久,他就心焦。 “恩恩,我们现在到底在哪?”滕奔汗流满面的拖着脚步往前走,肩上江着的粮食袋虽然轻了许多,但心里的担忧却变得相当重。 “这个问题你问好多次了。”她也没好到哪去,狼狈两字明显写在脸上。“我们应该是在大乐之野吧。” “大运山向北是大乐之野,那向东、向西、向南呢?”如果都是原野的话,那还有哈戏唱?谁知道他们现在走的,到底是向北的原野,还是向哪一边的原野?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看过山海经,又不是研究过那本书!”许羡恩皱起小脸。老天,她好想把肩上的被子丢掉,天知道这里的气温怪得要命,白天热到像在烤人,晚上冷到像在睡冷冻库,每天早晨都被滕奔吻醒,然后还被他说自己老是喜欢抱着他睡。 “那怎么办?如果往每个方向走都是原野的话,那我们怎么到得了你说的奇肱国?”他看了看袋子,“我们再怎么省着吃,再找不到有食物的地方的话,还是要吃罐头,到时候那一点点水怎么够喝?” 一说到水,滕奔干裂的嘴唇就忍不住的抿了下,为了省水,他们不得不限制自己一天只能喝一口止渴,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找到下一潭水,也没有人知道下一潭水到底在哪里,现在只能祈求老天让他们的运气好点,能够在饿死或渴死之前顺利到达有人迹的地方。 “想办法啊,说不定我们又会不小心找到水呢!”许羡恩乐观的说。“如果说这里没有水的话,那这些草啊花啊的怎么能长得如此茂盛?” “下雨啊,只是我们衰到遇不到雨水。”他有点幽怨的睨了她一眼。 “你就不能想得乐观一点吗?”她用力捶了他一下。“是因为这里有水,所以才有这么茂盛的花覃。” “不能,你刚来这边的时候也是这样啊,连走路都还要我牵你。”他幽怨的瞪她。 没想到才几天不到,她又变回以前那个坚强又天不怕地不怕的许羡恩,再也不是那个又惊又怕、连走路都要他牵着的小可怜了。 她只有被他亲吻、害怕的时候才会像个真正的小女人。 “那是因为我刚到这种奇怪的地方,理所当然的会不习惯啊!”许羡恩扁着嘴。 这个男人干嘛把她说得好像胆小鬼似的,刚到某个地会不习惯、会害怕是人之常情啊。 “所以我也不习惯在这种可怕的地方胡乱走动啊。”他苦笑,“要是又遇到那种会吃人的傻大个,我仅存的半条命就去掉了。” “不会啦,我会像上次那样保护你的!”她说的是她拿树枝射向枭阳的事。 “还说咧!我都还没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乱射很危险?幸好你有射中,要是没射中的话,说不定连你都被抓起来吃掉了,更何况,你要是被那只妖怪踩到怎么办?不就扁掉了?英雄救美是要看会不会危害到自己的生命,知道吗?”他迳自念她念得高兴,完全没看到她眼里集聚的泪水。 “可是……可是不射的话,你一定会被吃掉的!”许羡恩努力吸气吐气,不让他发觉她哭了。 滕奔果然没注意到,他只当作是给她的一个机会教育。“被吃掉就被吃掉啊,也不能怎样的不是吗?反正生死有命,如果那个时候我注定会死,那怎么样都一定会死;如果我注定会活,那无论你射或不射我都可以活下来的不是吗?” “不是!”她大吼出声,激动的停下了脚步放声大哭。“如果我没用树枝射枭阳的话,如果我就只注意自己有没有危险的话,那你一定会被枭阳吃掉的!我不要看你被吃掉!呜——” 那时的害怕,再加上他毫不在乎的口气,让她感觉好委屈,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害怕他要是真的不在了,那她怎么有办法继续接下来的旅程?如果他被吃掉了,她绝对会自甘堕落的在神话世界里默默流失掉自己的生命的…… 因为没有他,她也失去了勇气在这种可怕而未知的地努力存活。 “怎么又哭了?”他赶紧把粮食放下来,温柔的紧拥着她。“别哭喔,乖嘛……” 喜欢她之后,她的哭泣对他而言不再只是小女孩的哭泣,而是“他的”小女孩哭了,他会心疼、会舍不得、会想帮她擦去所有的泪水,因为他知道她的泪水都是为别人而流的。 她担心羡棋,加上掉到这种地方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所以她急了、哭了;她担心他,担心他死了、被枭阳吃掉了,所以她也哭了。 “你被枭阳抓住的时候……”她努力的吸着鼻水,“你都不知道我好怕你真的被吃掉……可是……你怎么可以叫我自己先逃跑,丢下你不管引” “你担心我被吃掉,我也担心你啊。”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眉毛、鼻尖、脸颊和唇边,“而且你是女孩子,我这辈子还没听说过女孩子为男孩子牺牲的,你不要想太多啦,反正这都只是我们在想的不是吗?我没有被吃掉,你也安安全全的,那不就好了?” “可是,要是还有下一次怎么办?”她抽泣着,小脸通红的看着他。 “胡说!怎么可能还有下一次?不要乌鸦嘴!接下来我们会顺顺利利的,直到回到我们的时代。”滕奔轻轻的帮她擦掉眼泪,安慰着她。 “我也是这样希望,只要你不要再乌鸦嘴的话……”她挣脱他的怀抱,把被子堆到他脸上,小手揉着眼睛。 把被子抓下来,滕奔忿忿不平的说:“我哪有乌鸦嘴?!” 温柔、浪漫的气氛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他们又像两只斗鱼一样用头顶着对方。 “哪没有,从一开始你就说找不到水,结果呢?就真的找不到水。然后你说有野兽,结果枭阳就真的跑出来了。你说!这不是乌鸦嘴是什么?” “这只是碰巧、刚好,你也可以说是我们运气不好嘛,但是你怎么可以把罪都怪在我头上呢?”滕奔拍拍额头。 这家伙怎么有这么怪的逻辑啊?她难道没听过“无巧不成书”吗? “本来就是你,说好的不灵,说坏的就灵验得很!”她愈想就愈好像有这么回事,“就是你乌鸦嘴。” “不是。” “就是。” “不是。” “我说就是!” “根本就不是嘛,你讲点……” 他后面“道理”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个性急躁的她重重踩了一脚,然后目送她小小的身子扬长而去。 啊,又被踩了。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被踩了多少次了。他该记得的,他喜欢的小女人再怎么可爱、再怎么为别人着想、再怎么惹他心疼,终究还是一只不折不扣的、个性暴烈的大母狮。 他该记得的。 “恩恩——”滕奔又迈开步伐追赶他的小女孩。 “你这个乌鸦嘴,不要叫我——” 他追愈急,她就走得愈快。 “为什么不要叫你?”滕奔开始小跑步。 “因为你带衰,而且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许羡恩回头探看他们之间的距离,看到他跑了起来,她心一惊,也跟着跑起来了。 “喂,你别跑啊!”他跑得更快、更急了。 “那你干嘛跑?”她吼出声,也跑得更快了。 “是你先跑起来的啊,嫌体力太好了吗?”滕奔有点喘了,虽然他是男人,体力照理讲应该比许羡恩好一点,但是她可是每天早晨都在练“轻功”的耶!他区区一名凡间男子,怎么可能跑得过她? “你才嫌体力太好了!你不要再跑了啦——”许羡恩也有点喘了。 “那你停下来啊,我快没力了啦……”他声嘶力竭,喊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还有点分岔。 “那你怎么不先停?”她看着他跑,一边放慢自己的速度。 “谁教……谁教你先跑……”他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那谁教你乌鸦嘴。” “我……我又没有……”滕奔真想趴在地上算了,好累。 “什么没有……啊!” 没看路的后果就是撞到东西,许羡恩被撞得头昏眼花的,一边下意识的说:“啊,抱歉。” “没有关系。” 浑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着实吓了她好大一跳。 有人! 第七章 人……许羡恩有点呆滞的看着那个“人”。 他友善的笑着,两只手扶着她站好,三只手自然的垂落,另一只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又是另一项冲击,她……她竟然听得懂神话世界里的人说的话! “恩恩。”滕奔先她一步从震惊中回神,跑到她身边将她拥进怀里。 “你们好。”他笑笑的点点头,“我是三身国的国民,我叫重三,你们是从远方来的吧?真令我惊讶,原来真的有一个身体的人啊。” 滕奔苦笑,看不出来他哪里感到惊讶了。 “你好,我叫滕奔,是从遥远的地方来的。”他指了指还在呆滞中的许羡恩,“她是我的妻子,叫作恩恩。不瞒你说,我们已经迷失方向,回不了家了,在这附近待了好几天,衣服都破成这个样子了,我们在大运山上还遭到野兽的攻击,身上受了伤,可以请你帮助我们,让我们借住一晚吗?毕竟我们还是得等食物和衣物补足,才有办法继续找寻回家的路。” “这是当然的,但是我家生活有点困苦,所以请你们多多忍耐。”重三指了指远方,“请跟我走吧,这里入了夜一样会有野兽的。” “可以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吗?”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许羡恩总算开口了。 “这里是大乐之野,再走一些时候就到我住的国度了。” 重三领着他们走了好些时候,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前方远处,似乎已有火光,在这里,他们没有时间的观念,只知道天亮和天黑的分野。 “有火?”许羡恩皱眉。 “是啊,没有火,怎么照明和煮食呢?”重三疑惑的看着她。 她只知道燧人氏教人钻木取火,不知道在神话世界里原来也有火。 “重三,我们来这个地方会不会增添你们的困扰呢?”许羡恩赶紧换了个话题。 “不会的,你们来反而能让我感到高兴。”重三笑着搔搔头。 看他的样子,许羡恩也放心的笑了出来。“谢谢你。” “别说谢了,我会不好意思的。”重三又搔了搔头,有点腼觑的看着她。 重三带着他们进入三身国,果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们急匆匆的通过街道,来到重三的家。 说家倒不像家,只能算是个洞穴,再加上一块木板勉强遮住洞口。 “你就住这啊?”许羡恩没看过神话世界的住家,很是好奇。 “对咽,难道你们的房屋不是这个样子的吗?”重三不解的看着他们。 “嗯,我们都是用坚固的钢筋和水泥制成的,和你们的不一样。”滕奔抢先说话。 “我家就不是用钢筋水泥!”她就是喜欢吐他槽。 “对,你家是用一点都不坚固的砖瓦叠成的,难怪一个小小的地震就震垮了。”他受不了的耸耸肩。 “那是个大地震好不好?”她据理力争。 “好好好,不过下次要盖的话记得盖牢一点,免得没两下就倒了。”他脸颊抽搐着,一回想起那天有门却出不去的惨况,他就狂冒冷汗。 “哼!”她撇过头去。 “你们……你们要不要先吃饭呢?”重三很迟疑的插话。 “好。” 他们异口同声的说,丝毫没有半点犹豫或客气,完全当作是自家一般的轻松自在。 重三笑笑的点点头,准备了两套干净衣物后,就去外头准备食物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滕奔继续支着下巴,他看了看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画得很高兴的许羡恩,然后拍拍她。 “恩恩。” “啁?干嘛?”她很努力的研究,到底该怎么穿这种衣服? “你不觉得……有点怪怪的吗?”膝奔皱起眉头深思。 “什么有点怪怪的?”她不解的扬扬衣服。“我觉得最怪的就是你竟然说我是你老婆!” “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他状似苦口婆心的和她沟通。“如果我们两个是夫妻,不管到哪儿都有名义可以在一起,别人不会觉得怪异啊! 这是为了我们彼此的安全着想。如果我们两个各自在不同的房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知道呢!” “算了啦,反正都跟人家这样说了,总不能再改口吧?不过你想那么多干嘛?先来研究衣服该怎么穿比较实际。” “有什么好研究的?衣服还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滕奔接过衣服一摊开,也跟着苦恼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他们有三个身体吧,所以身体的部分都很厚实,以他们两人“薄薄”的肉体,要怎么撑住那件裤子恐怕就有困难度了,再加上三身国的人有三双腿,所以裤管就有六条,不管他们两个“临幸”了哪两条裤管,都会有四条“布”飘来飘去的,而衣的情况跟裤子一样,也好不到哪去。 “你觉得呢?”她抬头,等着他的“读后感”。 “我觉得还好我们没有先到奇肱国。”滕奔抽搐着脸颊冷笑,如果奇肱国像上次恩恩跟他说的那样,那他们不就得勉强自己当独臂刀王了吗? “为什么?”她偏头看着他。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只有一只手能伸出来。你忘了你上次说,奇肱国的人只有一只手臂吗?”他看着她,用力的挑着眉。 “是啊!要不然你把另一边的布割破,这样手就能伸出来了啊。” “然后让另一只手臂被寒风吹啊吹的,等着冷死吗?”他敲敲她的头,“你别逗了。” “总之到神话世界就是麻烦!”她用力的喷气。 “没错,因为大家长得都不太一样……”他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唉。”她摸了摸袖口,“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东西怪怪的?” “嗯……没事。”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我出去外面走走,你乖乖待在这里,我等一会儿就回来。” “喔,好。”她乖乖的点点头,继续打量那件上衣。 滕奔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冲回来,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罐头后又飞奔而出。 这会儿,换许羡恩觉得不对劲了。 出去外面走走,干嘛带罐头? .lyt99  .lyt99  .lyt99 重三准备的是餐十分丰盛,至少对他们这两个连续吃了好几天饼干的家伙而言,是相当丰富的。 他烤了三条鱼、水煮的野菜,还有一大篮不知名的果子。 在这种地方,绝不会有人妄想要有卤肉之类的美食的。 “滕奔呢?”重三有点急躁的找寻他的身影。 “他啊?他说有点闷,要出去外头走走。”许羡恩饿极了,这几天虽然狂吃零食,但怎么说零食都不会比正餐吃的食物来得饱足,再加上吃到腻了,甚至怕了,有时候随随便便吞个两口就没再吃下去的欲望,现在总算看到正常的食物了,她高兴得等不及其他人上桌,开始大啖美食。 “这样啊!你们跟我们长得不同,所以你们还是不要乱跑得好,要是引起骚动的话就不好了。”重三委婉的说,他移动身子坐在许羡恩旁边。 “重三,我问你喔,像你们有三个身体的话,走路啊什么的会不会不方便啊?”许羡恩自顾自的问他问题。 “不会啊,因为都是自己的啊,所以都能协调得很好。”他笑了笑,支着下巴看她吃果子的样子。 “耶?你不吃啊?”她偏头,“你不用等滕奔啦,最好吃光所有的菜让他饿死!哈哈哈——”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连自己的丈夫都可以抛弃。” 人未到声先到,随着声音的停歇,滕奔也跟着跨进洞穴。他将挡门的木板架回原处,然后悠哉的踱到重三家唯一的一张石桌旁坐了下来。 “贵国的市集真是有趣啊。”他对重三点了点头,随手拿起果子啃了起来。 “呵呵呵,我是本国人,从来就没有感觉市集哪里有趣。”重三笑了笑,“你遇到了不少趣事吧?” “是啊,大家都吓坏了似的看我的身体和手脚,然后纷纷问我把另外两具身体藏到哪儿去了,费了一番工夫解释,他们才接受我是从远方来的人,跟他们长相理所当然不同。”滕奔看了看他,拍拍他的肩头。“不像你,我们简单的说说,你就能够全然的相信和接受。” 重三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就到处去玩,再加上听过很多各地方的风俗,所以自然比较能接受你们吧。” “也许吧,到处游历的人到底见识较广。”滕奔笑了笑。 “呵呵,不过我还是劝你们最好不要出去比较好,因为毕竟你们的目的只是想休息,如果因为你们和我们身体上的不同而造成骚动,我想,对你们或对我都不太好。”重三再次声明希望他们好好待在这里的想法。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滕奔笑了笑。 反正他出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算暂时不再出去也没有关系。 他们开始吃晚餐,把重三准备的食物一扫而空,压根就没有当客人应该有的客气态度。 “呃……重三,抱歉,我们把你准备的食物吃光了,结果你都没吃到什么。”吃完最后一个果子,许羡恩有点愧疚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怎么会呢?你们从外地来,当然要好好招待你们啊!”重三好脾气的笑了笑,即使今天晚餐他只吃了一条鱼和几株野菜。 “不过那果子真甜。”膝奔又悠哉的冒出话来。 “对!真的好甜,好好吃喔!”许羡恩高兴的笑眯了眼,“谁说漂亮的果子都有毒?哈哈哈哈哈,我吃了这么多个都没事,这就是说,人不能一味的听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要有实验的精神才对。” 滕奔瞄了她两眼,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啊哈——”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我是怎么了?才刚吃饱就想睡了。” 滕奔才打完呵欠,就换许羡恩张嘴了。 “啊哈……我也想睡了,是因为今天比较累吗?”她有点呆呆的左右张望。 “你们想睡了啊?那换了衣服进去睡吧,我已经帮你们铺好床了,剩下的东西让我收拾就好了。”重三站了起来,招呼他们入内。 “那怎么好意思?我们吃光你的食物,还向你要了衣服,如果不陪你闲聊的话,不就太不懂得作客之道了吗?”许羡恩义愤填膺地拍拍胸脯。“没问题!我还能撑一会儿,我们来聊聊天吧!膝奔,你先去睡吧。” “啊,没有关系,你是女孩子,这样走一天肯定累坏了,快去休息吧。”重三摇摇手,婉拒她想陪他的美意。 “没关系、没关系,你别客气嘛!你这样客气都害我不好意思了起来……”许羡恩踮起脚尖,往重三身上拍了几下。 “你们到底决定好了没啊?”膝奔又打了个呵欠,“恩恩,没关系啦,就当作是重三的好意吧,我们先去睡,明天早上再早点起来陪他聊天不就得了?” 许羡恩幽幽的瞪了滕奔一眼,不愧是比她还不会做人的家伙! “滕奔说得对,我今天也满累的了,不如大家一起去休息,明天早上再聊个痛快如何?”重三好心的打圆场。 “好吧,既然你也累了,那就等明天再聊咯。”许羡恩对他笑了笑,“重三,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想我们八成在大乐之野就饿死了。” “哪里,因为我们有缘分啊。”他微笑。 滕奔搭上她的肩,对着重三点头示意后就带着许羡恩人房。 虽然说是房间,但只是一个小洞穴,再加块薄木板之隔罢了。石块上铺满了干燥的草和一块厚布,再加上他们带来的羽毛被,御寒算是绰绰有余了。 用力打着呵欠,许羡恩率先爬上石床。“我今天好累喔……” 为了怕隔音效果不佳,滕奔故意压低了声音,同时递给她一样东西。“恩恩,我要你把它带在身上。” “这是什么?”她很努力的想瞠开眼。 “别管,带着就对了,无论如何都会有用到的一天。“他拍拍她的小手,“睡吧,一切有我在。” “嗯……”她的神理已经模糊,根本无法思考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地方。 夜,渐渐的深了。 .lyt99  .lyt99  .lyt99 睡梦中,她似乎感觉得到原本身旁的温暖忽然悄离去,天冷,没了身边的温暖,她仿佛也从好梦中渐醒。 “唔……” 她慵懒的转身,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限制住似的动弹不得!许羡恩心头一惊,腰部一使力想坐起身,发现自己牢牢的捆绑在床上! “滕……滕奔!”她惊吼,双眼努力瞪大想检视现在到是什么情况。 “睡了一觉,你还真有精神呢。” 不是滕奔的声音,是重三!许羡恩使力仰起头部想看站在门口的重三。 “别忙了,我这就走过去给你看,呵呵。”重三不疾不徐的走到床边,其中一只手轻轻按住许羡恩的额头,“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滕……滕奔呢?”她命令自己千万要镇定,但是声音里的恐惧和害怕却十分的明显。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的小公主,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重三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拨开许羡恩的头发,温柔得宛若守护着公主的骑士,他俯下身子吻了下她的脸颊。“先回答我,肚子饿了吗?” “我……我不饿……滕奔呢?我要见他。”许羡恩害怕得泪就要掉出来了,她想见滕奔,她好想见他! “他走了,他说他决定把你让给我,然后他自己回到你们的故乡去。羡恩,你就留下来吧,我们可以有很美好的未来的。”重三的眼里盛满了温柔,柔得就好像是湖水一般无害。“你知道吗?我是这么样的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像原野仙子似的撞进我怀里开始,我就不可自拔的恋上你了,你顽皮的笑靥、你天真的神情、你热情又为别人着想的心……” “知道吗?羡恩,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容易的迷恋另一个人,只有你能掳获我的心,撕裂我的理智,让我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吗?” 他的这一番告白吓傻了许羡恩。 老天,有个三身六手六腿的家伙在跟她诉衷情?!还不打紧,现在应该赶快搞清楚的是…… “你……你做了什么疯狂的举动?” “我把你绑起来了,就算你不能回应我的爱,那么我也要守护你一生一世。”重三再次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重三……你真的爱我吗?”她极度小心的试探他。 “当然,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笑容,只要你高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嘴角扬起的笑容,不知为何,竟然令许羡恩愈来愈害怕。一个自认为深陷爱情泥淖的男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那你老实告诉我,滕奔呢?”她晶灿双眸直直的瞅着他的,提到滕奔,许羡恩的勇气值突然爬升。 “你能不能想想我?你可不可以不要开口闭口都提滕奔?!我这么的爱你,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视若无睹,心里就只想着他?” 重三激动的半压制她的身体,他的两只手压着她的手,他另外两只手紧握她的肩,他的身体们有一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几乎令她窒息。 “重……重三……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她急喘着,小脸通红成一片。 他有点挫败的自她的身上离开,“你很爱他对不对?” “呃……”怎么一开头就问她这个啊?许羡恩有点窘迫。“嗯。” “真的很爱他吗?”他多希望她说出否定的答案。 “真的。”她这次回答得肯定了些,也很大声,不管脸有多红、感觉有多羞,她的眼神和语气却坚定不移。“我真的很爱他!” “所以我永远都没办法得到你吗?”重三深深的皱眉,他的拳头开始一个个的握紧。 “对。”她点头。 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有年代的阻隔、肉体上的不同等等,光是他绑住她向她求爱的举动,就令她十分不欣赏,一个真正喜欢别人的男人,应该是用自身的表现和魅力来感动对方才对,而不是用强绑的方式,再来强迫自己喜欢的人来喜欢自己,这样子就算得到了人又如何?没得到心,一切都是枉然,只会让彼此更痛苦罢了。 听见她绝然的回答,重三死心的闭了闭眼,“那好!你就别怪我无情!” “重三!你想干什么?!”她着急的吼着。通常电视剧里的男配角只要一吼出这句话,那就代表他要干傻事了! “原本我只想把滕奔一个人开放参观,凭你们的长相这么奇怪,绝对可以吸引非常多的人愿意花钱来观赏,届时,我只要坐着就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了。但是,既然你这么不爱惜自己,那我也只好把你也跟着开放给别人参观了!”重三露出狰狞的笑脸,他一手拂过她的发丝,然后突然用力一扯。 “唔!”她痛喊,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原本你可以有美好的人生可以过,但这是你不要的,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的爱丢回我脸上,那就别怪我对你做出这种事!”他站直身子俯视她,然后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过没多久,就换滕奔被扔了进来,然后“砰”的一声甩开木板的声音传来,一切再度归于平静…… “滕奔?滕奔?是你吗?”她只听得到声音,努力的抬起头想以有限的视野看到滕奔。 “唔……”滕奔吃痛的移了下身子。“好痛……” “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啊?”许羡恩急得要命,偏偏这次又不像上次,她连查看他的状况都不行。 “有……那个重三真的很暴力,而且经过这次教训,我以后绝对不再反抗三身国的人……”他皱着脸,边皱边痛,嘴角的淤伤还痛得让他缩了一下身子。 “为什么?”难不成就乖乖的让他绑吗? “因为他们有六只手,任凭你怎么挡都会有拳头往你身上揍。”他撇撇唇冷笑。 “这个笑话真冷……”她也冷笑了几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让他绑着,然后等三身国的好奇宝宝们进来喂我们吃香蕉吗?” “我就说你这个人实在是一点戒心都没有,你从头到尾都不觉得他帮我们帮得太爽快了吗?至少你要让一个人来你家住以前,也得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我就这么一个‘远方’,普通人会没有戒心才怪!”他乘机说教。 “我要是有戒心的话,会让你说了几句就住在我家吗?”还好他被扔在床下,也还好她的手被绑住了,要不然,她肯定会狠狠给他来记左钩拳! “也对。”他很是认真的点点头。 “男高中生,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讲这个了?当务之急,应该就是逃出去吧?” 意气之争,可以留待后续……许羡恩露出森冷的白牙。 “是没错,所以我们可以继续聊天了。” “聊天?!你想当猴子,我可不想!快想办法救我出去!”她想扁他、她真的好想扁他。 “简单,你去对重三说声我爱你不就得了?他不是一心一意想得到你吗?”滕奔冷笑两声。 “问题是……”她欲言又止。 “问题是什么?”他倒是问得很快。 “问题是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他……”许羡恩说得很小声,非常非常的小声,而且愈到后面愈小声。 “喔?不然你喜欢谁?” 没想到滕奔的耳力竟然正好异于常人,如此小声的低吟,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真不愧是当代奇葩啊。 “我……我干嘛告诉你?!”她的小脸整个通红,心跳加速。 “不告诉我,那我就自个儿走啦!”滕奔突然站了起来,摆摆双手笑眯了眼的看着她。 “你……”许羡恩目瞪口呆,他怎么……怎么脱困的? 他亮出一把小小的东西,样子有点像刀。“就这个,我们姑且说它是刀吧!这儿的人说它可以用来切很多东西,所以我就买了。你身上也有一把,是为了要预防万一用的,你一定都忘了!” 滕奔解除了双脚的束缚以后,赶忙来到许羡恩身边。“幸好我觉得怪,就买了两把刀,就算今天没有用上,活在这种我们一点把握都没有的地方,最好还是小心为上。” “你怎么买的?”她还是一愣一愣的。 “罐头啊,你就不知道他们吃到罐头里的东西有多兴奋,光用一罐鳗鱼罐头就换到两把刀、两袋水和一些衣服,还有果子和蔬菜,喔,重点是还有一头牛。” 许羡恩身上的绳索很快的就被刀割断了,她像个小孩似的扑进他胸前放声大哭。 “你这个大猪头!为什么不跟我讲,害我紧张个半死,呜——” “我有说我觉得怪怪的啊,是你自己满脑子的侠骨柔情,怎么样都不肯去怀疑重三的嘛!”滕奔拍拍她的背。“乖,别哭了嘛,别忘了我们还在别人地盘上,现在怎么说都应该先离开这里才对,不是吗?” 她点点头,乖乖的擦干眼泪和鼻涕。 “小声点,我们出发咯!”滕奔轻声说着。 于是,他一手拎起被子和粮食袋,另一手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的逃出了重三的家,虽然他很想看看重三看到他们两个都“落跑”时的表情,不过他还是不敢冒险,毕竟已经有过一次被人家打到落花流水的经验,怎么说他都不想再会第二次。 这天晚上,滕奔总算体会林冲夜奔时,唱“望家乡,去路遥”的心境了。 真是趟刺激又令人不快的三身国之旅。 第八章 “滕奔,你是不是疯了?”许羡恩双手叉腰,大眼直直瞪着滕奔。 “哪有?” 他带着她一路跑到预藏粮食和牛的树林里,滕奔手脚俐落的打包路上要用的东西,忙上忙下的。 “那你为什么说这玩意儿是牛?!”她凸瞪双眼,小脸几乎皱成一整团,“有十二条腿的牛?!” “都有三双手、六只脚的人了,为什么就不能有十二条腿的牛?”滕奔挑眉睨了她两眼。“说不定有十二条腿,就能日奔千里、夜跑五百里呢!” “也没有说不能啦,只是……它一点都没有牛的样子,我无法想像它是牛。”许羡恩的脸愈来愈皱。“更没办法想像这家伙能够日奔千里。” 哪有牛长得像猪,然后在肚子的地方接了十二条短短的腿,这样跑不会绊倒自己吗?瞧滕奔把它讲得像“神牛”似的,比马还行!难不成真的多了几条腿就比马强了? “你别想太多啦,既然它是牛,就一定会有办法跑的嘛!”滕奔对着那头牛微笑点头,“你说是吧?” 牛很捧场的哞了几声。 “你看吧,它是用哞的,是牛啦。”他拍拍她的头,“快上去,我们没时间了,待会儿要是你的追求者追了过来,可没人打得过他呢。” “我啊!”她自傲的抬抬小下巴,轻巧一蹬就坐上牛背。“我可是女侠呢!” “要是羡棋在我可能还会放心点,你喔,我可不敢抱持太大的希望!”滕奔也跟着爬了上去,轻松的跨坐在她身后。 自从来到神话世界以后,他的体力和耐力愈来愈好,身体也不像以往那样瘦弱,渐渐结实了起来,从前要他爬高很难办到,现在他却可以轻轻松松的爬到牛背上,这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项收获。 “哼!那你去叫棋来啊,看看你会不会惹更多麻烦上身!”她撇过头去,有点不是滋味。 “喔?为什么会惹更多麻烦?” “因为她长得比我漂亮啊,包准你整路都在对付她的追求者。”她冷笑,“耶?不是要走吗?快走啊。” 滕奔茫然的眨眼,“我没骑过牛,不知道该怎么让它走。” “用力的抽动缰绳,然后很帅的大喊一声‘驾’吧!”她兴奋的提出意见。 “那是马吧?”他冷然的泼了她满脸冷水。 “耶……哈……哈哈……好像是耶……”她干笑着,全身冷到发抖。“可是我觉得牛也差不多吧?” “真的吗?”他呆呆的看着她。 “我觉得是耶……哎哟!听女侠的话就对了!试试嘛。”说着,她就兴匆匆的拉动靼绳。“驾!” 牛回头,张开满口牙嗤了她一声,身子却依旧不动如山。 “它好像没有动耶……”她呆滞的开口。 “哈哈哈哈哈——”滕奔捧腹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你那声‘驾’喊得挺有力的!” “喂!不动就不动,也不用这样消遣我吧?”她转头幽怨的瞪他,顺带送上两拳以报答他刚才耻笑她的动作。 “那……那怎么办?”他边问边笑,“它还是不动耶。” “哼!我才不要再帮你想办法了,反正我想什么办法你都只会笑我!”许羡恩气呼呼的擞过头去。 “别这样嘛……”膝奔可怜兮兮的拉拉她的衣角。“刚刚是我不好嘛,对不起。” “看在你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而且我们现在又在逃命,我不跟你计较。” “谢谢大人饶命,那快帮忙想想办法吧,到底要怎样让它跑?” “用打的试试看好了。”她想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出来怎么让牛跑,只好随口胡诌了一个方法。 滕奔瞪大眼睛,“要扁它?” “试试看嘛!” 好好好,女人最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膝奔深吸口气,将真气聚集于掌中,手一扬、一挥,狠狠一掌拍在牛屁股上。 “嘶——”一声痛呼。 滕奔握住自己的手,漂亮的大眼聚着水气,化为无声的呜咽。“……好痛。” 牛仍然不动如山的待在原地,嘲讽的张开了黄牙嗤嗤有声。 许羡恩火了,拉住缰绳平衡自己后就重重的踹向牛肚,原来只是想出出气而已,没想到牛开始移动了。 “妈的,就是欠人踹。”许羡恩冷笑的扯扯唇角。 在她身后的膝奔,除了高兴那头牛终于走了以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粗鲁到家女人。 .lyt99  .lyt99  .lyt99 再度踏上旅程,他们两人的情况都比在大运山上好多了,至少衣服是干净的,粮食和水也充足,保暖的被子也有,重要的是,他们还有防身器具和交通工具。 依照三身国的人向滕奔说明的路程来看,他们只要再向北走不到十天,就可以到达一臂国,届时他们得在一臂国休息一晚,补足粮食和水,就能再问路踏向奇肱国了。 一切朝向美好而完美的情况发展,滕奔算过了,他们此时剩下的变化,大概只有几个了。 第一,不知道奇肱国和一臂国的人是不是可以听得懂他们说话? 第二,不知道奇肱国人愿不愿意帮他们做飞车? 第三,不知道中原的天帝是不是黄帝?就算真是黄帝好了,他可听得懂他们是从未来世界来的?他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两人安然回去? 想到这个,滕奔的头就愈来愈痛了。他想回到现代,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家人,也是因为他知道羡恩还在挂心羡棋,但是他愈急,就感觉愈难达成回去的心愿。 “恩恩,要不要停一下?肚子饿不饿?”他轻吻她的头发,而她老早就裹着被子睡在牛背上了。 他们已经赶了一整天的路了,从天色仍然晦暗逃出来后都在赶路,到天空微亮、天亮、日正当中,再默默的赶到黄昏、太阳下山……天黑。 她摇摇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你如果累了再停下来就好了。” “我还不累,但是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还好……”她眨眨眼,拉拉身上的被子。“我只是头有点昏而已,你帮我拿水好不好?” 滕奔从布袋里拿出水袋,小心翼翼的喂她喝水,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摸摸她的额头,皱着眉说:“恩恩,你好像发烧了。” “难怪感觉昏昏沉沉、忽冷忽热。”她勉强的笑了笑,小手伸了出来推开水袋,缓缓的窝回牛背上。 他把她拉回来揽到自己身上靠着。“乖,睡吧,我们再赶一下就休息。” 他默然的加快速度,直到进入前方的树林,滕奔找了个看起来像是满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准备过夜。 “恩恩,醒一下,我们休息了。”他轻拍她,不敢一下子就吵醒她好梦。 “唔……”她浑身虚软无力,才刚起来又软软的倚了回去。“我起不来了。” “那你先趴在牛背上,我下去以后再抱你下去。”滕奔将她安置在牛背上,再轻手轻脚的从牛背上爬下去。“恩恩,来,手给我。“他对着她伸手。 许羡恩头晕脑胀的,勉强直起身子把手伸过去,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而安稳的怀抱里,她慢慢的离开坐了一整天的牛背,虚弱的倚着滕奔蹲在地上。 “我头好晕……”她的双手按住头部,脸色苍白。 滕奔弯身,一把抱起她。 “每次都是我把你整个扛起来,你第一次把我抱起来耶……”她靠在他胸膛里,小脸红通,眼睛整个闭了起来,小小红红的甜唇勾着诱人的笑意。 “胡说,你每晚睡着了以后都自己跑过来压我。”滕奔只要想到她这个小女生竟然能扛着他这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跑,就觉得佩服万分。 “我哪有!”啊……她一定对他上瘾了,在他的怀里,她觉得好有安全感,她快睡着了…… “怎么没有?清醒的时候问你要不要靠过来点比较不冷,结果某小姐别扭得要命,只要一睡着,还不用我提,她自动就会巴了上来。”滕奔取笑她,一边将她连人带被安置在树下。 离开温暖的怀抱没两秒,许羡恩就皱起小脸。“好冷……” 听见她喊冷,他连忙裹好她身上的羽毛被,“这样呢?还会冷吗?” 她噙着泪点点头,活像被丢弃在路边的小狗。 “忍一忍,待会儿就暖了。”他大手摩挲着她的额头,“恩恩乖,睡一觉,明天就不晕了。” 她可怜兮兮的张开迷茫大眼。“好晕喔……” “我准备食物给你吃好不好?果子好吗?”他起身,打开粮食袋,用水弄了条湿巾子敷在她额上以后,又拿了一些果子出来。 她摇摇头,“我不想吃东西……” “恩恩,你自己待在这里一会儿好吗?我去捡些干树枝回来生火取暖。”他又回到她旁测试她额上的温度。 她胡乱的点点头,眼睛睁开没多久后又闭了起来。 因为怕她一个人待在树林里危险,再加上不知道重三是不是仍然追着他们的脚步,所以滕奔不敢离开太久,随手拾捡了些能当柴火的干枝,赶忙回到她身边。 拿出在三身国添购的打火石,滕奔试了几次都打不出火苗,他有点挫败的看着她的睡颜。 有她在真好,至少他遇到困难的时候,还有她可以一起尝试错误。有的女孩只要别人照顾她,却忘了自己也该去照顾对方,但恩恩不是,她有时像个孩子需要别人照顾,但有时候她坚强得有能力去照护别人。 如果是她,她一定不会放弃的!想着她,他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心情。看看她,膝奔深吸口气后又继续不放弃的试着。 他又不死心的打了几次,好不容易成功了,火苗遇上干柴,瞬间燃起了不小的火花。火生好了,滕奔蹲到许羡恩身边探探她额上的温度。 “还在烧……”他皱眉低语,从旁边拿出水袋,轻轻摇醒她。“恩恩,喝点水……” 他把水袋递到她口边,她却双唇紧闭,冷冽的水一点也没进到她嘴里。 滕奔眉间的皱痕愈来愈深,“恩恩,喝水。” 反复试了几次,她总算喝了进去,也浪费了不少水。 明天又得找水源了,再这样下去,那些水是撑不到一臂国的。而且恩恩这样病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吃东西,哪有体力对抗病毒? 他忧心的看着她,将地上的野果弄干净了放在手上,再轻轻的把她揽进怀里,一口一口的嚼食野果哺喂她。 就这样,他细心的照顾她,喂食果子、换巾子、喂她喝水,一夜无眠到第一线曙光照射大地为止。 .lyt99  .lyt99  .lyt99 睡美人被吻醒后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呢?是看看吻醒她的人究竟是青蛙或是王子?还是赶紧闭上眼等待下个吻?抑或是…… 担心自己没刷牙有口臭? 许羡恩张大眼睛瞪着眼前那个把舌头伸进她嘴里的男人,然后默默的担心……她还没刷牙耶,连用水漱口都没有,这样他竟然能吻得下去?实在是太厉害了,她真想为他鼓掌。 最后在她唇上啄了下,滕奔总算放开她。 “醒啦?你退烧了耶。”摸摸她的额头,他笑得好高兴。 “唔,我体质比较好,生病只要好好睡一觉就没什么大碍了。”她在他身下伸了个懒腰后又继续闭上眼睛假寐。“睡得好舒服喔……” “还睡?”滕奔捏捏她的脸颊,“该醒了吧?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不要,我想睡。”她蹭了蹭他的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又静了下来。 “别睡了,起来咯!”他摇摇她,“再不起来我就要亲你了喔!” 几乎是立刻的,她转回来面对他,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真可爱。”他笑了出来,低头就是一个吻。 “唔……” 他骗人,许羡恩有点头昏的想,她都醍来了,他还不是照亲不误。 “呵呵呵,不能再混了,我想赶快回到现代,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娶你。”滕奔又有点舍不得的啄她几下。 她羞红了脸瞪他,移开身子站起身,“你不要乱讲话!我不要理你啦。” “谁教你每晚都占了我便宜还不承认?快说你喜欢我。”滕奔也跟着转过身,直接的要她说出口。 他盯着她,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我不要。”她撇过头去,觉得好窘,干嘛要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嘛,她都让他亲了、让他抱了,这还不能代表什么吗? “为什么不要?”他牵住她的手,“我今天一定要你说,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被问得满脸通红,毫无招架之力。“你觉得……你觉得算什么?” “我算什么应该是由你来说才算数吧?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滕奔亲吻她的唇。“我们已经暧昧了这么久,谁都没有把这样的暧昧戳破,但是经过了重三的事后,我不要这样了,这样的暧昧不适合我,我要真实而直接的爱情。” 他每讲一句,就把她的脸逼红一分,她的心因他的告白而揪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每低吼一句,她的心就揪一次,有种压迫直上她的胸膛,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滕……滕奔……”她低喃他的名字。 此时他对她而言,不再是男高中生,而是个真正的男人。 “嗯?” 他把唇印上她的,他们纠缠摩挲着彼此,热气在呼吸之间交融在一起。许羡恩的脑袋近乎缺氧状态,她依附着他的气息对外界有感觉…… 忽然,他停了下来,嘴唇轻轻离开她的,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 许羡恩无意识的皱起柳眉,“滕奔……” 她靠近他,他却躲开了。 “先给我我要的答案。”他微笑,修长手指抚摸着她红肿的唇瓣。 “啊……”她继续尝试想接近他。 无论她试了几次,他都只是躲开,然后用手挑逗她想要亲吻的欲望。 “快说。”他霸道的要求她的坦承,他的双手开始不规矩的爱抚她的颈肩,制造骚动。 “我……我……”她吞了吞口水,“我喜欢你嘛……” 她还没讲完,人被就他揽了过去,她给了滕奔想要的答案,而滕奔也给她想要的亲吻。 “再说一次。”他气喘吁吁,抵着她的唇说。 “我喜欢你……”这种话果真愈说愈顺,跨过了那一道最困难、最高的藩篱,要再说几次都已经不是问题。 “记住,要常跟我说喔。”他又亲了她一口,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而且下次要变成‘我爱你’才对。” 许羡恩倚在他肩头喘气,激情逐渐自她心中褪去,理智也缓缓回笼。 “我爱你?”她问。 “不是疑问句,要改成肯定句,懂吗?”他仍然孜孜不倦的教导她。“感情要勇敢的表达出来,这样才是健康的做法。” “所以要常常直接说我爱你?”她点点头,像个认真的好学生。 “对,真聪明!”他笑得开心,双手捧着她的脸又是一吻。 “我爱你吗?”她微笑,右拳同时挥出凶猛一击,重重落在他的肚子上。“下次再用吻勾引我试试看!” 她潇洒离去,剩下败将一人留在残叶里抱着肚子痛哀,此时一阵秋风呼啸而过,更显得失败那方的悲凉啊。 第九章 炽热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烤干大地,原野上的小草和树木都显得毫无生气,站立着等待夜的来临。 只有他们是有动静的,滕奔和许羡恩骑着牛缓步向北方前进,因为前几天许羡恩发烧的关系,再加上必须给牛喝水,于是滕奔准备的水只剩不到一袋,他们一面慢慢前进,一面留心是否有水源。 “喂,滕奔……”她渴到发昏。 “嗯?” “你觉得……如果我跑去摘树叶吃,会不会被我嚼出汁啊?”许羡恩摇头晃脑的,“我好渴……” “别开玩笑了吧?你要是真的去拔树叶吃的话,以后我就叫你小猴子。”滕奔敲敲她的脑袋,弯下身拿出水袋递给她。“渴的话就喝水,别净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许羡恩连忙把水袋推开。“不不不,你别拿水袋来诱惑我,只剩这袋水了,我们什么时候到一臂国都还不知道咧,要坚持下去!” “没关系啦,你喝。”他又把水袋往她手上推。 “不要啦!”许羡恩脸皱成一团,小手握拳藏在背后,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把水袋塞到她手上。 滕奔无奈的笑了笑,干脆把水往自己嘴里灌,然后单手从她颈后向自己面前一压,嘴唇抵上她错愕的唇,强迫她喝光自己嘴里的水。 “哈!这不就两个人都有喝到了?”滕奔舔了舔自己的唇,很是得意的看着她。 “你疯了!”她捶打他,“剩没多少水,要省着点喝才对,你这样会让我们以后都没水可喝。” “你才疯了。”他又敲敲她的脑袋。“装水就是要拿来喝的,要是像你这样一心一意就是要省水,都不舍得喝,我看等我们两个渴死以后,水还是剩这么多!省水不是这样省的好不好?你渴了就喝,不渴我们就别喝,要是真的没有水了,再来想解套的办法也来得及啊。” “我只是想省点水,这样你就不用忍着渴了……”她小小声的说,表情十足的委屈。 “不用省成这样,我们都赶这么多天的路了,再撑也没几天,而且又不是用走的比较耗费体力,我们是有交通工具的......” 她打断所他的话接下去,“对,一头有十二条腿,却走得比我还慢的笨牛。” 她口中的笨牛,像是有神通似的转头瞪了她一眼,又大又黑的鼻孔还喷着气,嘴巴咧得大开,露出它一口的黄牙,不屑的哞了几声。 “瞪什么瞪,烂牛,我又没说谎,有种你就跑得比我快啊!” 许羡恩还是很不知死活的“呛声”,她好像忘了自己正坐在“谁的地盘上”。 牛果然也是有脾气的,就这么一呛,它就停了下来。 滕奔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场“人牛对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起“内讧”。 “不走了是吧?唉,我就说牛不好嘛,滕奔,谁教你买牛的?怎么不买马,好歹坐起来也英姿焕发多了。哪像坐着一头牛,又慢、又倔,重要的是一点都不美形——”她哀声叹气了起来,“不过这也没辙啊,一罐罐头,换了水、果子和一些东西,还能换什么呢?早知道你该多带一罐,这样不定能多些价值,换匹马回来。” 许羡恩忽略了,牛,尤其是有脾气、有个性的牛是激不动也激不得的。瞧瞧那头牛,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甚至腿一弯就跪坐在地上,根本就不甩她说得口沫横飞。 “好了啦,恩恩,别玩了。”滕奔用眼神小小的斥责她一下。 这个恩恩,愈来愈像小孩子了。 “我说的是实话!”她据理力争。 “喂。”滕奔踢了踢牛肚,“你该不会真的不走了吧?” 回应他的,是几声不屑的喷气。 “别这样嘛,她是说笑的。”滕奔满脸黑线的跟牛大哥“沟通”,他从来都不晓得,原来神话世界不只人怪,动物更怪。 牛兄高高的挑眉,又喷了几声气,但身体不动就是不动。 “恩恩,人家生气了,快道歉。”牛讲不听,那就只好换个对象了。 “我……”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牛。 牛先生正巧也看着她,报以幸灾乐祸的笑脸。 “我才不要道歉!”这头烂牛!真想痛扁它一顿。 滕奔头大的拍拍额际,愈搞愈糟糕。 “你们两个,最好一个给我道歉,一个给我站起来准备上路了喔,没看到太阳这么大吗?我们的水快喝完了,再不赶快赶路,大家都会没水喝。看你们两个是要继续吵,还是大家一起死在这里。”滕奔生气了,口气凶恶地训道。 “呃,好嘛,对不起啦!”许羡恩连忙道歉。 牛兄也乖乖的站了起来,以“快一点”的速度“奔驰”着。 这场人牛之争让滕奔学到了一件事:无论是牛还是人,就是欠人凶。 .lyt99  .lyt99  .lyt99 他们又在原野上走了几天,好不容易进入一臂国。一臂国的人民长得是一臂一眼,连鼻孔都只有一个,所以称这里是一臂国。 有鉴于之前在三身国的教训,许羡恩和滕奔不敢再胡乱找个人借住他家,也不想在这里待太久,他们只想赶快补充食物和水,然后往奇肱国前进。 十二条腿的牛,两只手、两只眼、两个鼻孔的人,立刻引起围观。 “各位好。”滕奔没什么信心的讲话,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懂他说了些什么。“我们是从远方的国度来的,因为水和食物没了,所以来卖一样本国的神奇食物,好交换水和食物的,请大家有兴趣的尽管围过来。” 人群愈围愈多,看样子,好像是听得懂的。 就像在三身国那样,他从布袋里拿出鱼罐头,“这个叫作罐头,只要把上面的拉环拉开,就能立即享用到好吃的鱼肉。” 滕奔把罐头拿在手上,向人群展示一周后,娴熟的拉开上面的拉环,罐头发出“啵”的一声时,周围的人民惊讶的开始议论纷纷。 站在他身后的许羡恩突然觉得,滕奔实在满适合去当沿街叫卖的小贩,而不是画家。 讲到画家……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许羡恩突然冲上前去把滕奔拉回来,“滕奔!我跟你讲,我想到一个很棒的点子。” “再棒的点子也等我忙完再来讨论。”他扯扯嘴角,“我现在在卖罐头,没空。” “哎哟!你等一下又不会怎样!我是想说,你不是画家吗?”她小声的在他耳边说出她的计谋。 “耶——”滕奔听完双眼一亮,“怎么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个呢?恩恩,你真是太厉害了!不过这有个小小的困难。” “什么困难?” “你确定这种烂地方会有笔吗?”他冷笑,随后继续走向等待着他的人们推销罐头。“来来来,如果不放心的话,免费让各位试吃一罐好了。” 许羡恩埋头苦思,要是真能找到笔,他们两个,不,他们“三个”光凭他的画画能力就可以躺着吃了。 用绘画的能力来唬烂神话世界里的人民,不知道算不算违反公平交易法? “恩恩——” 滕奔突然大吼,吓得她连忙跳起。“怎么了?怎么了?! ” “快来帮忙找钱!”他快忙昏了,虽然他们都只有一只手臂,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团结就是力量”,那些人一起挤向他这里,他再怎么厉害,也还是忙不过来。 “我要两罐。” “我的你还没给我耶……” “老板,给我一罐。” 一只又一只的手臂在滕奔眼前晃来晃去的,眼鼻唇以直线依序排列的脸,每个都差不多,他几乎快疯掉了,在三身国卖罐头也没这里这么激烈,不过这里的人倒没三身国人好奇就是了。 “老板,给我十罐。” “对不起,我们没有这么多耶。”许羡恩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来到他旁边,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忙碌了起来。 “老板,你那头牛真奇特,有没有兴趣卖给我啊?”某人开口询问。 在他问的同时,许羡恩仿佛看到那头“神牛”不停的冒着冷汗,那口老爱对他们嗤来嗤去的大黄牙也忍不住的打颤。 “不好意思,这头牛不卖的,我们还得赶路,没有它实在不行。”回答的是许羡恩。 滕奔笑笑的看着她,他还以为她会立即欢呼,然后把那头很有脾气的牛给卖了出去,以报几天前在原野上所结下的仇。 “没关系,我可以用本国特产的黄马跟你们换,虽然它只有一只眼睛,不过能很锐的看四周的路况,它只有一只前脚,却能平稳的奔驰,说真的要赶路的话,骑马还是比骑牛来得快多了。”一臂人像是很有兴趟似的游说他们。 “真的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许羡恩干笑,这个家伙把黄马讲得有点像神,不过她怎么想像,都觉得是残障马。 “我对你们的牛真的很有兴趣,你要是愿意卖我的话,价钱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谢谢你这么有诚意,可是我们真的跟那头牛有感情了,所以不是为难你,也不是认为敝国的黄马不好,而是情感因素,希望你可以谅解。”滕奔连忙插话进来,因为再这样下去,恩恩一定会没耐性,到最后搞得大家都难堪。“如果你对牛真的有兴趣,不妨走一趟三身国,我们就是从那儿买到这头牛的。从这里顺着路往南走,大概走个几天就到了。” “谢谢你,谢谢。”一臂人好像很高兴,作了个揖后就跑走了。 这么一搅和,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唉,一堆人都只是来看热闹的,东西都没卖完。”许羡恩第一次做生意,看到这种情形有些失落。 滕奔不介意的笑了笑,把袋子和钱都绑在牛身上。 “没卖完又不会怎样,更何况我们只是要换钱买粮食而已,干嘛卖光?而且你也要以他们的角度想想嘛,这种不是他们所熟知的东西,要吃进肚子里面,怎么想都会觉得不保险。更何况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连见都没见过,人家怎么可能完全的信任我们卖的食物,我想就算是你也不会这么笨的就乖乖相信吧?” “是不会啦……可是,才卖这些,够我们买路上吃的食物和水吗?”许羡恩看着他,再看看袋里的钱。说钱还不像钱,倒比较像是不同颜色的石头。 “够啦,你以为我们是要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食物和水罢了,你不会想在这里买衣服吧?”他看着她,大手牵住她的手。 “怎么可能——”她震惊的看着他,“别逗了,我有两只手耶!” “走吧!我们去逛逛他们的市集,今天就留宿一臂国吧,买点鱼和肉回来架火烤,午餐和晚餐就吃好一点,你生病刚痊愈,帮你补一补,顺便填饱肚子,等上路了就有得饿了。”他拉着她,她拉着牛,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走。 他们买了很多东西,很多他们都没见过的奇怪果子和菜,还有一条三颗头的鱼和一块猪肉。 “今天晚上一定会拉肚子。”买完后,骑上神牛找他们今晚的栖息地的时候,许羡恩突然冒出这句话。 “为什么?”滕奔看起来就有信心多了。 “因为我根本就没看过这些菜,怎么知道要怎么煮?”她用力的抓着头皮,“啊——我一想到还有三颗头的鱼就烦恼。” “三颗头的鱼有什么好讶异的,你不是看过十二条腿的牛吗?” “滕奔,你的声音怪怪的耶。”她回头看他。“你是不是感冒啦?” “我……我没有说话。”他的脸颊在抽搐,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不要是他心里想到的那个可能。 “是我啦,被你们骑的我啦。”它冷哼几声。 “你——”她快疯掉了,十二条腿也就算了,它……它竟然会说人话?! 山海经没告诉她三身国除了三个身体的人,竟然还有十二条腿、会说人话的牛啊! “你怎么会说话?”相较于她的惊愕,滕奔看起来就镇定多了。 “你不知道在神话世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的吗?而且在神话世界里,神和人和兽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分野的。”神牛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们两个,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的无知。 “呃,你知道我们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许羡恩有点尴尬的问。 “早就知道了,你们两个讲得这么大声,我再笨听了那么久也该听出一些端倪吧?” “呃……”她干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那你为什么都不说啊?三身国的所有牛都会讲话吗?”滕奔反倒好奇了,反正旅程中多一个“伴”也不错。 “如果我说话了,你们会吓死吧?而且也不是我高兴讲话就讲话,有时候突然就可以说话了,有的时候只能发出哞哞哞的声音,所以你就知道了吧,不是所有的牛都有这项神通的。”它转过头来,露出一脸的得意,还朝他们眨眨眼。 “啧——”许羡恩打了个冷颤。“好恶心,我竟然看到一头牛在对我们抛媚眼。” “恶什么恶,我看到的才恶呢!两个人类每天早上互相吃对方的口水,还弄得好像那口水多好吃似的,恶心死了。”回想起来,连它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喂,拜托你别乱动啦!我们会滑下去耶!” “唉,真命苦,被人骑还要被人管,连打个冷颤都不行。”牛兄低垂着头,一副颇不甘愿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好不好?我肚子好饿喔!赶快找地方扎营啦。”滕奔满脸的小丸子黑线。这下子好了,牛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能吵了,现在会说话了,不就更能吵了? “都是它的错!” “都是她的错!” 一人一牛,也有默契存在呢,特别是吵嘴的时候。 .lyt99  .lyt99  .lyt99 许羡恩和滕奔并没有在一臂国多待,隔天早晨,他们就带着大包小包上路了。 由于负责担任交通工具的牛兄昨天突然能说话了,于是它非常珍惜的利用能说话的时间来争取它的“牛权”,所以滕奔还特地照着它的吩咐,又买了些专属于它的食物。 极干的牧草,太湿了没嚼劲;一整袋的水和大小、软硬适中的鲜果子,重点是没有核。 “真挑。”许羡恩继续对那头笨牛昨晚的要求下评论。“没看过哪头牛像它这么挑食的,还要我们仔仔细细的去问哪种果子没有核,挑食!” “恩恩,别这样嘛,好歹我们现在都靠它走啊。” “哼!你有种就不要跟我们回到我们那个时代,不然我就把你宰来吃!”许羡恩双手叉腰、口气凶恶的警告那头牛。 牛兄懒懒的回头,右边鼻孔微抬,轻轻喷了口听起来、看起来都很不屑的气,“我当然有种,因为我是公的。” 就是这种脸,让她实在好想扁它。 滕奔坐在后面无言的抹脸,自从那头牛加入他们的生活后,他发现自己最常做的动件就是抹脸,不然就是拍额头。 “你们两个别吵了啦,要是真的要分别了,我看最舍不得的还是你们两个。”他摇头,唇边绽了朵笑花,“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耶,爱吵又爱斗,一天不斗嘴不行吗?还有你。”他戳戳许羡恩的头,“怎么?以前是跟我斗,现在有了新欢就不理我啦?” “哼哼……吃醋……”牛兄停了下来,伸伸懒腰后又继续迈开脚步向前行。 许羡恩睁回了眼,一副暗爽的样子瞅着他。 滕奔则是相当后悔加了那句话。 “胡说,我哪有吃醋。” “你明明就是看她都在跟我打情骂俏,没人理你,所以在吃醋了嘛。”神牛趾高气扬的用力扭着屁股走,好不得意的样子啊。 “乱讲!谁跟你打情骂俏了?!”出声抗议的是许羡恩,她才没这么没眼光。“就算我想打情骂俏,也会找个帅一点的吧?” “对,找个帅一点的。”这下子换滕奔得意了,不是那头牛,那不就摆明了是在说他吗? “唉,你们两个人类就只会联手欺负我这头牛。喂!滕奔,我要喝水。” 它自动自发的往树荫底下走去,完全不理坐在它身上的人想不想停下来。不过既然人家都停了,那他们两个坐在别人地盘上的人也只好乖乖下来。 一屁股跪坐在草地上,牛兄懒洋洋的趴着。“休息一下, 十分钟后准时上路,最好记一下我长什么样子啊,以免上错牛。” 许羡恩和滕奔呆滞的对看,怎么……它讲的话感觉很像坐长途客运的时候,司机会说的话。 “滕奔,我要喝水……”许羡恩也渴了,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好。”他马上拿出水袋递给她。 “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是我先喊渴的。”牛兄趴在地上,低着头感叹。“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为了个女人竟然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 “喂……”他无辜的看着它,“女人比较柔弱嘛,除非你想当母牛?如果你承认自己是母的,我以后就一律平等看待。” “我是母的。”它完全没有考虑,嘴巴还咧了个大大的笑弧,露出它的招牌大黄牙。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也有人,不,有牛会因为这种喝水先后的小事,完全舍弃自己的“公”性尊严。 “是。”他拿出它专属的水袋和大片叶子,小心翼翼的伺候它用水。“小姐,请用水。” 牛先生,不,牛小姐心满意足的舔舐叶子上头的净水。 当初为了伺候它喝水,滕奔可是花费了一番工夫啊,倒在地上的水,会被土吸干,它不喝;倒在石头上的水,太脏,它也不喝。试东试西,还找了一堆东西想办法装水给它老大喝,好不容易才找到这片大叶子它肯“屈就”,唉,哪来这么挑嘴的牛啊。 许羡恩突然走过来,拉拉他垂下来的某只袖子。“滕奔,我好像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耶,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什么东西?”滕奔拎起水袋灌了口水,清冽香甜的水滑进干涸的喉咙里,真是有说不出的快活。 “走啦,一起去看看。”许羡恩拉着他。“喂,牛小姐,我们去前面看一看,待会儿就回来,你可不要卷款潜逃喔!” “快滚吧!”它把脸撇到另一边去,不甩他们。 许羡恩和滕奔朝向她说的那个地方走去,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走路,他们的步伐愈来愈慢。 “呼,应该骑那头笨牛来的。”许羡恩轻喘着气。 “嫌人家挑的也是你、要骑人家的也是你,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他取笑她。 “可恶!你是不是太久没被我扁了?”许羡恩瞪他,自从离开三身国,她就特别乖,也愈来愈依赖他了。 许羡恩突然觉得,有个人可以依赖,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吱吱——” “什么声音?”他皱眉,停下脚步四处梭巡一遍。 “不知道,像不像鸡叫?”许羡恩也跟着找。 “找不到……算了,继续走好了。”滕奔牵着她的手,保护意味明显。 离那样不明的东西愈接近,奇怪的叫声就愈明显,而且他们看到了感觉像机器的东西。 “恩恩,你看那个……该不会是小叮当的时空机吧?”他打趣的说。 “有点知识好不好?人家小叮当早就改名叫多拉a梦了。”许羡恩耸耸肩,一边拍拍滕奔的肩膀,“乖,没人会笑你。” 滕奔突然眯起眼瞅着她,“你知道吗?你愈来愈像……” “愈来愈像什么?”她接着他的话好奇的问。 “那头牛。”滕奔边说边觉得自己讲得真好,“随着你们相处愈久,彼此的个性就愈相像。” “我才不要!”她几乎跳了起来,她拖着他,突然变得很有精力。“快!我们快去看看那台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哈哈哈……别害羞啊!” “去你的!” 他们跑到奇怪机器的旁边,定眼一瞧,竟然有个人昏倒在地上,而旁边有只看起来像鸟的家伙不停的跳来跳去。 鸟停了下来,四颗大眼睛直盯着他们瞧,然后又开始它的动作,“吱吱——” 许羡恩皱眉,有点受不了的捂住耳朵。“好吵啊!拜托你不要叫了啦!” 她这么一吼,那只毛色斑斓的鸟又停了下来,同时看了看许羡恩和滕奔,它一跳一跳的来到许羡恩眼前,凸凸的四颗大圆眼眨了又眨。 喔,忘了说,它有两颗头。 “啊,怎么神话世界里都是这种奇怪的动物!” 许羡恩受不了的跑走,那只怪鸟就跟了上去,他们这厢大玩人鸟追追追的游戏,滕奔则是蹲下来查看那个人的情况。 他拍拍紧闭着眼的人,后者全然没有反应,滕奔将他背在身上,决定把他带回树下休息。 “恩恩,别玩了,我们回去了。” “我才没有玩,你叫那只笨鸟别跟着我!”她气呼呼的跑了回来,后头紧跟着的是两头怪鸟。 “吱吱——”它像是表明了自己绝不放弃的决心。 “你要带他回去喔?”她这才看见滕奔背后的人。“啊!他是不是只有一只手?” “对啊,你怎么知道?” “ya!奇肱国快到了!”许羡恩欢呼,兴奋得跳来跳去。 “吱吱——”怪鸟似乎也很兴奋,跟在她身后跳来跳去。 奇肱之国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有鸟焉,两头,走黄色,在其旁。 第十章 “唔……” 美男子轻颦眉头,漂亮的脸上有着痛苦的表情,冷汗从额头滚落。 “你还好吧?”另一个美男子紧张的探视他。 “我好饿……” 美男子的梦呓,无论喊出来的话有多现实,画面就是美到令人想尖叫。 “啊,你们两个真像一对!” “吱吱——” 蹲在一边看着美男的许羡恩,喔,还有毛色斑斓的怪鸟忍不住的捂起眼睛低吼。 “你们真吵……”开口的是睡了一觉的牛,它看了看美男们,以及许羡恩身边的怪鸟,“啧,拖油瓶愈来愈多了。” “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其中一支!”许羡恩义愤填膺地站起身,两手叉腰的吼出正义之声。 “吱吱——”从来都是站在她那边的怪鸟也跟着站了起来,“双翅叉腰”的吼。 “你们小声点,人家现在在休息。”滕奔又拍拍头。老天,队伍愈拖愈长,他的头也愈来愈痛。 “呜,又不是我先开始的……”许羡恩可怜兮兮的又蹲下身子。 “吱吱……”怪鸟的两颗头也明显的露出无辜的神情。 “你乖一点,只要你不开口,那只鸟就会跟着你安静,牛小姐也就不会跟着起哄。” 滕奔敷衍性极高的拍拍她的头后,又忙着给三只眼美男子张罗食物去了。许羡恩可怜兮兮的盯着他忙碌的背影。 他好忙……自从他们两个的关系确定了以后,他就开始愈来愈忙碌了,也不像以前那样一直黏在她身边了。 唉,谁说她不像女人的?至少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像那种爱计较又爱黏人的笨女人,抱怨自己的另一半已经不像追求她的时候,花那么多时间和心思在自己身上。 “唉——”她低头。 “吱……” “真像怨妇。”神牛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滕奔,你们到底还要在这里浪费多久时间啊?不是说要赶路到奇肱国吗?” “吱!”一听到奇肱国,怪鸟就突然兴奋莫名的边跳边指着某个方向。 “要赶路也得等人家醒过来吧?反正我们才上路没多久,粮食也还够,只要大家都省着点,撑个十天、八天是没问题的。”他摇摇三眼美男子,“嗨?你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三眼美男子缓缓的轻眨眼睛,然后睁开。“啊……有食物……” 看到食物,美男子的元气值突然攀升到最高点,他毫无形象的狂抓猛塞果子,吃了两口又抓起水猛灌。 “喂……”这时候有“人”看不过去在抗议了。“滕奔,你竟然把我最心爱的果子给他吃?!” “他好像饿了很久,要是给他有核的果子,怕他会不小心吞下去嘛!”他好声好气的解释,一点都不在意那头牛爬到他头上撒野。 “吱吱吱——”怪鸟也指着滕奔吱吱叫。 他的大手往它的两个脑袋瓜扁了下去,牛可以爬上去,不见得鸟也可以。 “吱——”它叫得更凄厉了。 “吱吱!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三眼美男子虽然忙着吃,但见到自己宠物无礼的样子,也不得不拨空出来管教一番。 “吱……”它好委屈的投奔许羡恩女性温柔的怀抱,四颗又大又凸的眼睛含着眼泪,一副好不可怜的样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许羡恩边安抚叫声凄厉的鸟边看着美男子问。 “我叫皓皓。”他又往嘴里塞了好几颗果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抬头。“呃……你们是谁?为什么长得这么怪?” “真是后知后觉的家伙……”神牛下了评断,不屑的撇撇嘴露出它的招牌黄牙。 “喝!”皓皓害怕的看着牛,打了个冷颤,连忙拿着食物向旁边移动。“为什么这种动物会说话?” 许羡恩站出来为他解释,“刚刚那只会说话的动物,叫作牛,不过不知道你们国家有没有这种动物就是了,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它有时候会说人话,所以请你不要害怕。至于我们,则是从远方不小心掉到这里的人,因为我们彼此住的地方不一样,所以也就长得不一样。” “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奇肱国,就是听说奇肱国的人民会制作飞车,可以顺风而行,所以我们想请你们帮我们做一台飞车,好让我们可以到中原去请求帮助,让我们可以回到我们的国家。” 她这些话噼哩啪啦的就轰出来,皓皓根本就听不懂。 “啊?”他呆滞的眨眨眼。“你是说,你们要找人帮忙做飞车?” “总归一句话是这样的没有错。”滕奔微笑地点点头。 “但是做一台飞车要花不少时间耶。”皓皓搔搔头,“而且……而且你们确定要找奇肱国的人帮忙吗?老实说,这里的人有点排外喔。” “不会啊,我看你挺好相处的啊。”许羡恩什么都不会,说好听话最行! “呃……嗯。”皓皓呆呆的笑了笑。“所以我父亲每次都说我这种没有戒心的个性,最后一定会被别人骗。” 我咧……小丸子黑线突然布满了许羡恩的脸。 “那怎么办才好呢?”她好烦恼的看着滕奔。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的技术不是很好的话,我很愿意为你们制造一台飞车,以感谢你们今天救了我的恩情。”皓皓真诚的看着他们,手还不忘塞点东西进嘴巴里。 “你觉得怎样?”滕奔搭着她的肩,躲到一边小声的商量了起来。 “可以吧?反正就算他是奇肱国技术最烂的人,应该也不会烂到哪去吧?而且,除了他,还有谁可以马上帮我们造一台飞车?” “好像也是喔……” 协商完毕,他们两人一起展现最真诚的笑靥转身面向其他“人”。 “那就拜托你了。”滕奔微笑。 “先说声谢谢咯……”许羡恩也微笑。 两个人一人握住皓皓的一只手,算计的光芒在彼此的眼里交会着。 总算离回家又近了一步。 .lyt99  .lyt99  .lyt99 不!他们简直就是太天真了! 几天后,坐在摇摇晃晃的飞车上,许羡恩默默在心里尖叫着。 由于皓皓找到了一种构造跟飞车很像的机器,所以他决定这趟“中原之旅”可以比预期的还要早起程,这对在外头扎营冷到快不行的许羡恩和滕奔而言,简直一是天大的好消息!因为皓皓告诉他们奇肱国的人排外,所以他们连换食物都委托皓皓,不敢进入他们的国家,在外头无聊了好几天,一听见可以出发,任谁都会高兴到不行。 “我也要去。”神牛表达自己的意见。 “吱!吱吱!”吱吱也瞪大四只眼睛,边跳边举高右翅,强烈表达自己想去的心情。 “不行!你太重,而你去太危险。”许羡恩冷笑,两个一并否决。 经过一番激烈的“意见交换”,最后的结果是全员出动,大家一起上车。 是大家一起死吧?回想起刚出发的情况,许羡恩一边冷笑一边下结论。 “皓皓,还可以吧?”滕奔看着皓皓手忙脚乱的样子,老实说,他满担心的……非常的,非常的担心。 “可以!”皓皓非常坚定的回头笑了笑后,又继续对抗很难驾驭的飞车。 滕奔脸颊不断的抽搐,为什么……在皓皓笑着说可以了以后,他反而觉得他们离摔死之日不远矣? 这里没什么树,要是真的摔下去的话,不死应该也会掉了半条命啊…… “一起准备摔死吧。”落井下石这档事,神牛一向不假他人之手。 “喂!你对皓皓有点信心行不行啊?”许羡恩发狠,拳头一举就向神牛的肚子扁下去。 它打了个呵欠,态度极为慵懒,慵懒到令人想再挥它一拳的用舌头剔牙。“不痛……” “你们两个,连在这种时候都要吵嘴啊?”滕奔痛苦的拍拍额头。“另一只呢?它不是最喜欢跟着闹?” “睡着了。”神牛抬起十二条腿的其中两腿,吱吱的小身子便毫无遮掩的露出来。 “难怪我的耳朵清静了点。”他用小指挖了挖耳朵。 “你还敢说,每天晚上不晓得是谁跟这个女人在旁边甜言蜜语的吵死人,弄到人家想睡都睡不着,被迫看你们恶心到不行在那边玩亲亲。 ”神牛冷笑两声,吐槽一向都是它的最爱。 “我……我哪有?!”滕奔操红了脸。 “喂,这就是你男人的样子,死不承认自己干的好事,可以准备抛弃他了。”神牛用一脚拍了拍许羡恩,“下一个男人会更好的。” 忘了说,拆散有情人,也是它的最爱之一。 “喂,烂牛,你那只不晓得有没有踏过屎的脚不要随便碰到我啦!”许羡思想躲远点,不过飞车就这么丁点大,那头牛又肥到不像话,她只能乖乖的窝在滕奔身边。 除了驾驶皓皓以外,全车最悠哉、占据的空间最大的,就是牛兄了。 “洗掉了。”它愉快的伸展脖子动了两下。 “你是说……”她哭丧着脸。 “我踩过屎。”神牛得意的笑了起来,然后笑得更大声了点,然后狂笑。 随着它的狂笑,飞车也开始晃了起来。 “我……可以请求你们尽量不要让车子有摇晃的可能吗?这是为了大家的飞行安全……”皓皓小声的说。 “你说什么?!”牛兄横眉竖目,牛眼瞪得又大又亮,像是在威胁皓皓,要是他再说个字眼让它不爽,他就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了似的。 “没……没……”皓皓好脾气的缩了缩脖子,继续对抗飘忽不定的飞车。 “可怜的皓皓,一个人在前面都没人陪你聊天,还得被那头笨牛欺负……”许羡恩同情的看着他的背影。“没关系!皓皓,你别怕,这头烂牛可是坐在你的地盘上,别理它!” “羡恩,谢谢你,可是你最好也坐下来,以免危险。”驾驶兼空服员转头,微笑的指导她搭乘飞车应注意的安全事项。 “我突然想到一个小小的问题。”滕奔突然插了句话。 “啊?什么?”许羡恩侧着头问。 “有没有人知道……中原怎么去?” 一个问题,足以炸死其他人,尤其是全心期待着要到中原去的许羡恩。 “难怪我老是觉得好像有什么问题忘了问,原来就是这个啊……”皓皓恍然大悟的击掌大笑。 “不好笑,这一点都不好笑。”许羡恩冷哼,“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中原在哪里?奇肱国的人不是很会制造飞车吗?那就会到处飞啊,怎么可能不知道中原在哪?!” 皓皓满脸的无辜。“我也说了啊,奇肱国的人排外,很少去其他地方啊!” “我的天!那现在怎么办?”她紧张万分的猛抓头皮。 “别这么穷紧张嘛,说不定我们运气好到正往中原的方向前进啊?”滕奔安慰着许羡恩,“先冷静下来,再想该怎么办才对吧?” “更可能往错误的方向前进啊。”神牛不愧是神牛,能够落井下石的时候它绝对不错过。“唉,可怜了,这几天飞来飞去都是白搭。” “对不起……是我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在这个人畜混杂的队伍里,皓皓总是担任道歉的角色。 “没关系,皓皓,你别理他们说什么,他们就是爱瞎闹。”滕奔瞪了神牛一眼,“就继续走吧,找个能停的地方再停,这几天你应该也累坏了,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大家都可以舒展一下筋骨。” 对于滕奔的仗义执言,皓皓感动得双眼含泪。“好!” “唉,是该停下来了,这么狭窄的地方,待久了真是容易腰酸背痛啊。”神牛哀声叹气的趴着,“尤其我老是被一群没良心的人类骑,这应该算是职业病吧?” “喂,你占了整合飞车最大的位子耶!”许羡恩冲劲十足的站起身子,右脚发狠的往它身上踩。 “啊——”它尖声大叫。 神牛没料到总是只动动嘴巴跟它抬扛的女人,竟然真的这么不顾情谊,就这样恶狠狠、硬生生的踩它……的牛鞭,它痛到失去理智的翻身起来,十二条腿胡乱的踏动,鼻孔不断喷着气,整台飞车一上一下的几乎就要解体。 因为它的发疯,原本睡得安稳的吱吱也被吓醒,崩溃的拉开嗓门大吼,“吱——” 凄厉的嗓音回荡在广大的原野。 “快阻止它,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掉下去!”皓皓率先爆吼出声。 “我要怎么阻止它啊?它都没理智了!”滕奔唯一能做,也是第一个动作就是护住许羡恩。 “吱——”怪鸟也跟着躲了进去。 “吼——” 神牛的叫声已经变调成嘶吼了,它不停的跳动着,十二条腿从原本的步行工具立即变成能伤人的工具。 “喂,对不起啦,你冷静点好不好?”许羡恩从滕奔的怀里想挣扎出来。 “你干嘛?!”他厉吼。 “我要为我自己做的事负责!”她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是我不小心做错事的,我要负责!” “要负责也不用出来被踏啊,更何况你又不是故意的。”滕奔极力的护着她往角落躲。 “对不起啦,神牛,你不要生气了啦!”她抵抗不了滕奔的力道,只能拚命道歉。 无奈的是,牛在疯狂的时候是听不到任何话的,它的暴行没有停止,整台飞车也愈来愈有解体的趋势。 “我想……”皓皓突然开口,脸色有点凝重。 “怎么了?撑不下去了吗?” “差不多了,你们要保重喔!”皓皓真诚的看着他们。 “你怎么这样说?”滕奔也回看他。 皓皓往驾驶座底下一按,整个座椅蹦弹而出,飞得老远。 “妈的,有够夸张,原来神话世界里的科技可以直比现代!”许羡恩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不是赞叹的时候吧?!” 滕奔话音方落,整台飞车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解体,顿时所有人员成直线按顺序掉落。 “啊——” “吱——” 砰! 整台飞车直直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lyt99  .lyt99  .lyt99 “啊——”许羡恩爆凸双眼,放声大吼。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的吼叫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迅速的翻身爬起来。 滕奔呢?吱吱呢?神牛呢? 她还来不及震惊于自己的家并没有倒,一心一意就是要找到些什么似的四处遍寻。 她回到现代来了,那他们呢? 是在神话世界里被摔死了,还是他们没被摔死,只是还在神话世界里? 那她呢?她怎么办? 厨房,没有。 浴室,没有。 客厅,没有。 棋的房间,还是没有。 那他们到底在哪里?难道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吗?还是他们都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里? 许羡恩挫败的蹲在地上,想起吱吱的撒娇、神牛的嘴贱……还有滕奔到飞车就要翻复前还护着她安全的情意…… 木门“咿呀”一声的被打开,许羡棋从门外走进来。 “大姊,你在干嘛?” 她仍然是那副扮相,满脸的笑容看起来比以前更美了。 是她太久没看到自己的关系吗?怎么感觉她有点不一样了? “没有。”许羡恩站了起来,紧张兮兮的握住许羡棋的手。“棋,我问你……你有没有……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大姊,你真爱说笑,咱们住在这儿,荒山野岭的,哪有什 么奇怪的事可以瞧见?要真有,我就不会镇日喊着无聊了。”许羡棋笑得娇媚,踩着小碎步帮姊姊斟了杯水。“哪,喝点水,我从外头就听到你的叫声啦。” “咱们家……没地震吗?”许羡恩啜了口水,这才想起,房子理应倒掉才对。 “没啊。”许羡棋皱着眉头,“怎么啦?一睡起来净说些胡言乱语,难不成你学淳于棻一样也跑去大槐国被国王招为驸马,最后还当了南柯郡的太守吗?” 许羡恩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哟?不错,说来听听。” 许羡棋睁圆了眼,等着她说说她的南柯一梦。 “不要。”许羡恩冷淡的撇过头去,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滚。 她不想把那些冒险的过程和任何人分享,想到那段旅程,她就又高兴又悲伤,因为想到那段,她就会想到滕奔……那个在有生命危险时还奋力保护她的男人。 眼泪啪答啪答的掉了下来。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不然羡棋为什么没提到他? 想起差点被吃掉的他,想起那个在她害怕的时候牵着她的手走路的他,想起在她假装睡着的时候偷亲她的他,想起到死前坚持要保护她的他…… “呜……”她小小声的呜咽着。 怎么又哭了?别哭喔,乖嘛…… 他的话轻轻在她心湖里回响,在她记忆里翻腾。 没想到还好,愈想她就愈难过,到最后眉一皱、嘴一张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哇……我不要你死掉、我不要你死掉,人家……人家还没说我很爱你,你怎么可以死掉啦——” 她哭得大声、哭得用力,她好想回去那个神话世界,她能不能只要确定妹妹没事了以后就回去那里?因为没有他在的地方,就没有人保护她了,而她,早因为他,变得像个依赖大人的小孩,没有他哪里都是危险的! “你怎么这么讲不听?都要你学着哭好听点了嘛。”一只大手忽然拍拍她的头,“乖,别哭了好不好?” 许羡恩抽泣着,眼睛红通通的,看起来是这么的可怜。“你跑去哪里了?” “我哪像你这么好命,一睁开眼睛什么牵挂也没的躺在家里,我倒在马路上,只可惜这次没有一个可爱又性急的女侠来救我,只好拍拍屁股自己走回来啊。”滕奔笑了笑,摸摸她圆呼呼的头。 “呜……人家都这么着急你还笑我……”她抱住他,小手还不忘捏他两下。 “好恶心,我就说早知道应该离他们远一点,现在倒好,回不去了,每天还得看他们两个上演这种恶不拉叽的戏码。” “吱!” 真熟悉的声音!许羡恩惊喜的从滕奔怀抱里抬头,“吱吱!神牛——” 吱吱还是吱吱,它依旧有两个脑袋,四颗大眼睛也依然圆凸得不像话;神牛也还是神牛,它依然有十二条腿,话语里惯有的冷嘲热讽也还在。 她高兴的飞奔过去,一把抱住神牛的头。“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你还痛吗?真的对不起喔!” “吱——”吱吱也相当兴奋的跳来跳去。 “喂,我警告你,不要把你的鼻涕擦在我身上!恶心……”它颇不习惯的被抱住,老是扬着不屑笑弧的嘴,此时却有点不好意思的抿着。 “各位抱完了吗?请原谅小女子的中途插话,不过我真的肚子饿了,能不能请大家各就各位,该买菜的去买菜,该煮饭的去煮饭呢?”许羡棋相当有礼的勾起浅笑。 “棋……你……你不会觉得……呃……哪里不对劲?”许羡恩暗示意味浓厚的盯着神牛和吱吱。 “不会啊,不过是十二条腿的牛,和两个脑袋的鸟嘛。” 这点许羡棋就比许羡恩来得强多了,至少她不会指着那两头畜生尖叫。 “啊?都这样了你还不觉得有什么啊?”许羡恩垮着张脸。 “当然。”许羡棋以袖掩嘴,挺不屑的看着长姊。“会对这种小事大惊小怪的,大概只有你了吧,呵呵呵……” “她欺负我……”许羡恩楚楚可怜的抱住滕奔,寻求支持。 现在的许羡恩,竟然也学会撒娇了呢。 “好乖,我疼你,别理他们说什么。”对于她一扫别扭的主动拥抱,滕奔自是乐得不在话下。 爱情戏一上演,就有“人”有话好说了。 “恶心死了!拜托你们两个分开一点,免得我恶到全身毛都掉光光!” “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