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 第1页 [现代情感] 《夹竹桃》作者:花花了【完结】 简介: 民国。蓄谋已久的毒爱,谁将最财大器粗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排雷,男主非处。 夹竹桃,常绿直立大灌木,枝条灰绿色,花冠深红色或粉红色,大而艷丽,毒性强。 夹竹桃的花语:报復,危险。 正文 舞会散了。 外面下起大雨,宾客们一时走不了,王老闆在一楼设了几桌牌局,供客人们消遣。 何斯辰走到阳台,倚着雕花扶栏点了一支烟,看雨幕里的风景。 王老闆这人虽然俗不可耐,但他这栋小洋楼倒是精巧,花园里的照明是西洋式的月亮灯,芭蕉叶被雨水沖洗得肥绿,还有那成片的金盏菊,落下一层细碎花瓣,溅了泥水,乍现金光。 在英国倒也能依葫芦画瓢建一栋这样的房子,只怕空有骨架没有气韵,最后反倒不伦不类。 何斯辰淡淡吐出一口烟雾,歇了想建房子的心思。 身后忽然来了人,揪住他的袖口,细弱声音急急的:「借地方,躲一躲!」 何斯辰皱眉。 他不喜被陌生人碰,哪怕是藉故接近他的女人。 转身却愣住。 那张小脸带着几分稚气,紧张里透出灵动,尤其一双黑亮的猫眼儿,让何斯辰足足愣了两秒。 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没有一丝脂粉气,干净得像雨里的花骨朵儿。 这么一愣,就忘了生气。 女孩紧张兮兮,借他的身体遮掩,偷偷瞄客厅方向。 阳台与客厅中间,隔着一层纱幔,一条过道,一段楼梯—— 佣人端着酒水路过,没人发现她。 女孩终于放松下来,也松开了何斯辰的袖子。 她撩开颈间长发,露出莹白若玉的肌肤,单薄睡衣下少女的曲线若隐若现,还有满身花香。 她站的地方稍稍靠外,压住外墙簇拥的蔷薇花叶,红的,绿的,湿哒哒挨在她身后,半片睡裙全是水渍。 何斯辰扬手将她拉近些,动作绅士。 「谢谢。」女孩拨了拨微湿的长髮,又继续小心翼翼瞄客厅,「……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女贼,我叫王露露,是王富仁的女儿。」 「王富仁的……女儿?」何斯辰笑,「只听说王老闆家的千金是对双生花,一个叫王丽霞,一个叫王丽艷,倒是不知道有个王露露。」 「你见过了?」女孩微微睁大眼睛,那双猫眼儿黑亮水润,愈发灵动可爱。 她眼角飞扬,突然笑了起来,「啊……你当然见过啦,王富仁早早给那两个丑女人置办了衣裳首饰,就等今晚舞会上介绍给客人们认识,刚才她们俩是不是表演节目了?」 何斯辰笑了笑,不置可否。 舞会上,王老闆的两个女儿,一个跳了舞,一个唱了歌,确实有卖弄结交之意,姿色尚可。 「王富仁是你父亲,你直唿他的名字,合适吗?」何斯辰微笑着问。 「不然呢,难道叫他爹?」女孩的笑容冷了几分,「他不配。」 她说:「王富仁就是个混蛋,他原来在乡下娶了我妈,后来到城里做生意,发达了,娶了姨太太,就把我和我妈忘得一干二净,拖到我妈病死了,我外公外婆逼上门,才不得不认下我。」 何斯辰点头:「这样啊,确实混蛋。」 「对吧?」女孩仿佛找到知音,继续数落王富仁的罪状,「他眼里只有那对双胞胎女儿,衣服首饰从来没我的份,连我住的地方,也是三楼最最偏角的小房间!这次家里办舞会,还不许我出来,说怕我冲撞了贵客,我就纳闷了,他怎么不怕那两个丑女人吓着贵客?」 何斯辰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是不是以为我故意贬损她们?」女孩靠近半步,离他极近,声音也极轻,像在说悄悄话,「我没说谎,你瞧见王丽霞的刘海没?又厚又长,是为了挡住额头上一颗大黑痣,还有王丽艷,身上为什么那么香?为了盖住狐臭。」 何斯辰再次笑起来,「你倒是清楚得很。」 「当然啊。」她噘了噘粉嫩嫩的小嘴,「她们俩天天在我面前显摆,欺负我没爹疼没娘爱,她们还说,今晚王富仁要把她们俩送给一个大老闆,如果能讨那人欢心,以后就能出国去,穿金戴银,喝洋墨水,当洋太太。」 女孩轻轻柔柔的埋怨,带着几分娇嗔,很有意思。 何斯辰准备逗她几句,发现她忽然变了脸色,像小兔子似的一下子窜进他怀里。 「先生,要酒吗?」 女佣捧着托盘走过来,瞥见何斯辰怀里一头乌压压的长髮,脚步顿住,惶恐的避开视线,不敢多看。 何斯辰动作自然的端起酒杯,示意她离开。 贵客没有动怒,女佣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走了。 女孩从何斯辰怀里探出个脑袋,轻轻唿出一口气,「她没认出我吧……」 又仰头看他手里的酒杯,舔了下唇瓣,「王富仁真大方,这是他从法国人手里买的酒,自己一直捨不得喝呢。」 「你想喝?」何斯辰笑问。 女孩的眼睛亮了亮,坦然的点头:「嗯,想尝尝。」 他把酒杯递到她嘴边。 她小小啜了口,抿抿唇,似乎没尝出滋味,索性从他手里夺了酒杯,又喝两口。
第2页 酒液湿了嘴唇,泛着诱人的红润,何斯辰眯眼打量她。 真像一只猫儿,又娇又馋,还有几分乖戾。 「一般。」她把酒杯还给他,如此评价道。 何斯辰笑:「刚才不是还说好酒?」 「可我没喝过别的。」她一脸认真,「没有橘子水好喝。」 何斯辰没忍住,爽朗的大笑起来,这些年尔虞我诈惯了,哪见过这样可爱的娇娇? 只是他还没笑两声,就被女孩紧张的捂住了嘴! 「嘘……」女孩几乎整个上身贴着他,雨水的潮湿,花香的软腻,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萦绕他周身。 「小声,别让人发现。」她殷殷叮嘱。 「嗯……」他握住她的小手,慢慢滑下,放低嗓音,「没人发现我们。」 女孩脸微红,抽回自己的手,没作声。 客厅里的麻将声哗啦啦传来,不知是谁放了炮,谁又胡了牌。 幽暗的阳台,安安静静。 良久,何斯辰问:「你还没说,为什么偷偷跑下来?」 女孩垂下眼帘,浓密睫毛轻颤,「我想看看……」 「看看?」 「嗯,看看那个贵客。」她抿唇一笑,瞳仁里亮着狡黠的光,「听说他姓何,长得貌比潘安,身价无数,连英国人和法国人见了也要礼让三分,要不然,王富仁也不会急着送上自己最疼爱的双胞胎女儿。」 何斯辰:「看到了又如何?」 「抢过来。」她轻哼,「她们抢走我的衣裳,抢走我的首饰,我就抢走她们的男人!气死她们!」 「噢……」何斯辰饶有趣味的道,「可是你这话不对。」 她微愣,「不对?」 「如果那位贵客,真像你说的这样,什么女人没见过,又怎么会看上区区王富仁的女儿?」何斯辰笑容斯文,「虽然,双胞胎会有点新鲜,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也笑,那对猫眼儿又亮又利,像对小钩子,勾住了他的心。 「嘴边的肥肉,王富仁怎么捨得错过?他早就安排好啦,给贵客准备的酒里,放了点特殊的东西,等生米煮成熟饭,就算那位何老闆不乐意娶回去,多少也会做出一些补偿吧。」 「酒么……」何斯辰轻轻晃动手里的酒杯,笑着看她。 「是呀,酒……」她捂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打了个酒嗝,小脸红扑扑的。 何斯辰抬手,食指微屈,轻轻颳了刮她的脸。 她的酒气似乎上来了,脸蛋像热烘烘的嫩豆腐。 「你打算怎么抢?」何斯辰问。 「……嗯?」她眼神迷离,注意力全在他那截手指上,忘了自己的豪言壮语。 「怎么抢那个大老闆?」何斯辰俯首,再次提醒她,嗓音低哑。 「怎么抢?」她喃喃,黑色眼瞳透出几分醉意,「我呀……要先摸摸他……」 何斯辰听了,眼中溢出笑意,「哦,你想怎么摸他?」 「像这样……」她抬手,轻轻放在他脸上。 何斯辰一动不动,静静看她。 她的脸是热的,手却带着雨水的凉,那只小小软软的手,沿着他的眉骨慢慢描摹,让人心里发痒。 「我要摸摸他的眉毛,听说他的眉毛长得很好……」她一边摸,一边呢喃,「是帅气的剑眉,哪怕一句话不说,也很有气势……我还要摸他的鼻子,听说他的鼻子也不错,高高挺挺,侧面尤其迷人……」 她的手一点一点下移,从鼻樑滑下来,轻碰嘴角,抚摸下颌,再往下……是男人的喉结,微微突起,在她指腹下滑动了下。 「你……」他低低开口,「想这样抢过来?」 她的睫毛扑扇两下,笑盈盈的样子,「我还想,亲亲他。」 何斯辰笑:「你醉了。」 「像这样……」她握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亲亲他的下巴。 何斯辰感觉像被一只猫儿蹭了蹭,那么轻,那么软,微醺的酒气混合了花香,心尖止不住荡漾。 他没被女人这样撩拨过,竟将男女暧昧之事,做得这样理直气壮,这样天真自然。 她玩笑般的亲吻是蜻蜓点水,一点又一点,落在喉结,落在锁骨,末了攀住他的胸膛,隔着绅士衬衣轻咬他的胸口。 何斯辰扶住她,斯文有礼道:「你醉了,我送你回房间。」 她抬头,那双瞳仁又黑又亮,两条腿却诚实的发软,几乎整个身体全倚在他怀里。 「你知道我住哪儿?」她楚楚看着他,眼波流转,瞧着可口极了。 「三楼最偏角的小房间。」何斯辰笑。 哗啦—— 牌桌上又热闹起来,一阵阵的响。 何斯辰搂着她踏上楼梯,伴随楼下的喧譁与麻将牌的碰撞,两人来到无人的过道,打开三楼最偏角的房门…… 屋里很黑。 他也没打算开灯。 房门关上,铺着碎花被褥的单人床就在眼前,他将怀里的女孩抱到床上,俯身压下,嘴唇碰到她的脸颊,而后含住她的唇。 唇齿间的香柔化开,顿时变得难捨难离,舌尖挑动,每一次划拨都纠葛着酥麻。 黑暗里布料摩擦出窸窣声响,他松开她,动作娴熟的解了领带,看女孩微喘着躺在自己身下,长发如海藻铺陈,映衬着白中泛红的肌肤,如此赏心悦目。
第3页 「你有点眼熟。」他微笑着说。 她舔了下微微红肿的唇,伸出双手,不轻不重勾住他的衬衣,解开纽扣。 「也许……我们上辈子认识。」 她软绵绵的手掌,从解开的衬衣里伸进去,指尖沿着紧实的肌肉线条,缓缓下移…… 何斯辰暗吸了口气,不再温存,俯身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吻她——吮吸她的舌头,啃噬柔软唇瓣,听见她轻叫出声,紊乱唿吸,再顺着白嫩的脖子一路肆掠,他像撕开楚楚衣冠的狼。 她虽是半醉,也经不住他的手段,在他身下哀哀轻叫……痛苦里掺了娇媚,娇媚里又添了缠绵,勾得男人愈发失控。原本也已经失控。 「疼。」 她终于在磕磕绊绊的喘息中吐出一个字,无限委屈。 「忍一忍。」他俯身亲她的眼睛,吻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再忍一下,你就抢到了。」 口吻耐心十足,身下却不曾有一丝犹豫。 她终于呜呜咽咽哭了。 可是这一次,男人不再哄她,而是紧紧扣住光洁软细的腰身,勐烈撞击! 她只觉得身体似翻江倒海,时痛时麻,可怜眼角还带着泪,酥软的轻叫已是不自觉溢出喉咙。 窗外斜风细雨,屋内天昏地暗,急促的唿吸逐渐失去节奏,身体交融,情潮势如洪水勐兽…… 记不清一夜荒唐了几次,只记得最后她浑身酥软,淋漓不止,连梳洗的力气也没有,昏沉沉睡去。 等到次日清晨,那可恶的男人已经衣着整齐坐在床头,看着她含笑不语。 …… 再后来,大家便都知道,王富仁原来还有一个女儿,叫王露露。 这位王露露小姐深得富商何老闆的宠爱。 虽然没娶回家做姨太太,但每周去看望个三五回,已经是相当看重。 只不过城里大家都知道,何老闆这样的身份,最终还是会娶一位名门望女,且何老闆也不会在国内久留,毕竟何家家业远在海外,到时候,王小姐的处境只会是弃如敝屣。 于是,大家再看她的目光,艷羡之余,也有些同情,闲言碎语更是少不了。 这些话传进王露露的耳中,她只作不知,等男人来看她,享尽欢愉之事,她趴在男人耳边软糯糯的撒娇:「我想学跳舞,你教教我,好不好?」 何斯辰笑问:「你不会跳舞?」 如今城里的千金小姐们,跳舞算是社交礼仪必修一课,鲜少有不会的。 「乡下来的小可怜虫,哪里有机会学呢。」她娇滴滴横他一眼,「你教过别人跳舞吗?」 何斯辰轻轻摇头,「没有。」 她高兴起来,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眉眼飞扬:「那你记住了,你这辈子第一次教跳舞,教的人是我。」 …… 第一次教女人跳舞,第一次陪女人看戏,第一次和女人在房顶上看星星…… 王露露乐此不疲的占据他诸多个「第一」。 对何斯辰而言,这就像小女孩过家家,而他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并不会在意这些所谓的第一,或者第二、第三…… 若真是刻骨铭心的,即便不是第一个,他也会记住。 不过,他对王露露也是真的喜欢,故而捨得在她身上花时间、花心思,一些小情小爱调剂下生活,倒也有趣。 回吴城第一天,已是傍晚,司机知情知趣的问:「先生,去别馆还是去看王小姐?」 何斯辰想了想,问司机:「我有几天没去了?」 司机:「三天没去了。」 「先去看看她吧,正好带了礼物。」何斯辰向后仰靠,望向车窗外的街景,想起那小女人娇滴滴的作态,嘴角莞尔,「再不去瞧她,怕是要发大脾气……」 司机讨好的道:「先生对王小姐宠爱有加,现在忙完了正事,第一时间去看王小姐,王小姐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先生。」 何斯辰笑:「那是你不懂她。」 司机面上笑着,心里却暗想,他是真不懂啊,满城达官贵人,哪一个不巴结着何先生?敢在何先生面前发脾气的,恐怕也只有那位王小姐了…… …… 到了王家的小洋楼,主人家一看见门口的车,便知道是何斯辰来了。 王富仁早早出来迎接,一脸的谄媚:「何老闆来了啊,快请进、请进,正好家里做了玉子莲藕汤,香酥猪小排,糖醋松鼠鱼……噢对了,还有酒!不可多得的陈年佳酿,请何先生务必赏脸啊。」 何斯辰颇有风度的笑了笑,「那就麻烦王老闆了。」 「哎,不麻烦!」王富仁喜不自已,「能跟何老闆把酒言欢,在下求之不得!」 何斯辰扫了眼四周,客厅里只有王富仁和他的夫人,以及一对双胞胎女儿。 双胞胎瞧见他时,眼睛都亮了亮,像是想要热情打招唿,却又不知怎么按耐住了,继续沉默坐在沙发上,只有一双眼睛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流连。 「露露在家吗?」何斯辰问王富仁。 「在!在她房里呢!」王富仁生怕何斯辰误会他们欺负王露露,忙解释道,「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心情好像不大好,把自己闷在屋里一整天,午饭也没下来吃。」 何斯辰语气温和的说:「我上去看看她。」 王富仁连连点头:「好好好,瞧见您来了,她一定心情好……」
第5页 身体被贯入,她的眼泪顿时被激出来,双手揪紧了床单,呻吟化为哽咽,来不及适应,男人已经蛮横的索取起来。 何斯辰这人虽然温柔,可在床事上总带着几分狠劲,每次折腾得她要死要活。 「慢……慢点呀……」她喘息着,眼泪汪汪望着他,可娇怯无辜的哀求只换来男人一次次几近失控的回应。 体内的痉挛让人精神错乱,情潮漫溢,身下已是一塌煳涂。 她的双眼渐渐迷离,腰肢不由得随着他起伏,头脑也茫茫,除了磕磕绊绊的呻吟,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落日西垂,房间里很快暗下来,昏沉沉的夜幕却只是一个开始。 …… 楼下,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安静得诡异。 过了许久,王富仁低咳一声,拿起筷子道:「来,吃饭吧……」 双胞胎女儿中的一个,抬头望了眼楼上,像是有些不甘,开口道:「爸,您特意让佣人给何老闆做的松鼠鱼,不请他下来用饭吗?」 「用什么饭?!」王富仁突然发怒,「要你操哪门子闲心!吃你的饭去!」 女儿平时被娇宠惯了,更加愤懑:「她凭什么……」 「好了!」王太太神情紧绷,声音不大,震慑力却十足,「吃饭,什么话都不要说,都吃饭!」 饭桌再次安静下来…… 除了碗筷磕碰声,再没有其它声音。 …… 任凭双胞胎再如何不满,都无法改变,王露露藉助何斯辰翻身的事实。 她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戴不完的珠宝首饰,天气刚刚转凉,进口皮草就已经成批的送到王家任她挑,就因为何斯辰宠她。 秋分时,夜凉如水。 她再次打扮精緻,娇娇媚媚的出门了,在双胞胎嫉妒得发疯的注视下,坐上何斯辰的车,随他一同去参加赵督军的寿宴。 赵督军是一城之主,吴城乃至周边县城乡镇,全在督军管辖范围之内,普通人想见一眼,其难度无异于觐见皇帝。 哪怕是王富仁这样的商人,也没资格参加皇帝的寿宴。 …… 去的路上,王露露在车里向何斯辰打听:「督军会不会很兇啊?是不是像前朝的皇帝一样,一言不合就砍人脑袋?听说他每天都会杀人,是不是真的呀?」 何斯辰笑着道:「当兵出身的人,当然会杀人。」 她缩在他怀里:「好吓人呀~」 何斯辰摸摸她的头,「去了只管吃喝跳舞,督军那边我去应酬,即便见着了,也不会为难你的。」 她有些失落,「我一个人跳什么舞嘛。」 「那就等我回来,再陪你跳。」他温和笑道。 她又问:「你去见督军,不用我陪着吗?」 何斯辰想了想,说道:「你还是别跟他接触为好,他最小的姨太太,比你还小一岁,这个人做事,不怎么守礼法。」 五十多岁的人,娶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让何斯辰有些不齿。 转念又想,自己今年三十,也跟十几岁的小姑娘腻在一起,似乎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到了督军公馆,里头自然是莺歌燕语一片。 其实,督军今年五十五岁,既不是整岁生日,也没到特殊年节,之所以大肆操办,不过是藉此向几方势力显摆自己的雄厚财力,也想拉拢一些海外富绅,弄弄国际资源。 像何斯辰这样的,是督军重点款待的对象。 督军那一桌人个个身份不凡,而且都是海量,王露露怕他喝醉,十分贴心的叫佣人弄了杯橘子水,让他喝了先垫垫胃,才放他走。 今天的何斯辰,状态确实不佳,应酬一会儿后,便有些醉意。 督军让人安排了客房,送何斯辰去休息。 何斯辰心里觉得古怪,他对自己的酒量有数,不该这么快就醉,念头兜兜转转,自然而然想起王露露给他喝的那杯橘子水。 他扭头看身边,王露露正为他脱鞋脱袜,掖好被子。 想问她几句,可身上实在太难受,双眼一闭,便再难睁开,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窗帘将外面的天空挡得严严实实,屋里没点灯,黯淡光线中,依稀有个女人在换衣服。 「露露?」何斯辰坐起来,不解的看着她,「你怎么……」 王露露盘好的髮髻全散了,长髮披肩,只穿了内衣,而礼裙皱巴巴堆在椅子上。 「你醒了?要喝水吗?」她抬手把桌上的杯子递给他,神态平静。 声音一如既往娇柔,可不知怎么,何斯辰觉得有些不同……像是有点冷。 他刚醒过来,确实口渴,喝水的片刻功夫,王露露已经坐到床上,从他手里抽走杯子,放到一旁,而后暧昧的贴过来,亲他的嘴。 又趁他不注意,用领带将他的双手绑起来。 「休息好了吗?」她咬着他的耳廓,轻轻舔舐,「我想试试新姿势……」 何斯辰失笑:「胆子变大了啊,别闹,快给我松开。」 「偏不。」她娇滴滴一哼,跨坐在他身上,解他的腰带。 「露露。」何斯辰吸气,出声制止她。 她笑盈盈的伸手往下探,柔软的手指隔着布料轻揉慢捻,直到它彻底甦醒…… 「很舒服对不对?」她勾着唇角,笑容狡黠,「一会儿让你更舒服哦。」
第6页 突然被自己的女人如此对待,何斯辰有几分新鲜,身体慢慢松懈下来,他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会吗?」 王露露傲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会不会?」 咔嚓—— 房门突兀的被打开,外头的警卫员看见屋内情景,愕然瞪大了眼睛:「何、何先生……」 警卫员慌忙关上门! 何斯辰听见那警卫员在外头埋怨同伴:「我都说了不可能在这里!得罪了人家大老闆,我要被你们几个害死!……」 「哎,别吵了,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说话声逐渐远去。 「餵~」王露露抱住他的脸,噘嘴念叨,「你专心一点嘛……」 何斯辰动了动手腕,她绑得很有技巧,一时竟解不开。 王露露见他「臣服」于自己身下,露出得逞的微笑,而后稍稍起来些,自己握着那处,缓缓坐下去…… 「露露……」何斯辰眼眸暗了。 他怀疑她是不是醉了,亦或者疯了,竟胆大包天成这样……不过,感官永远是最真实的,深深浅浅的律动,很快让何斯辰将诸多疑惑抛诸脑后。 节奏……逐渐被另一个人支配。她像是体力不支,又像是被身下的湍急激得跪坐不稳,只能勉力用手臂支撑,才不至于让身体瘫软下去。 这样的姿势,让何斯辰也有些疯,他一面用力挺送,一面死死盯着她,那娇媚的脸蛋,莹白的肌肤,纤巧的腰肢……以及,两人接壤之处,不遮不掩,坦坦荡荡,又无拘无束的美好。 他真想一口吃了她。 王露露受不住了,趴在他胸口,微喘着轻声说:「哎,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是你的女儿……」 何斯辰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王露露笑:「十六年前……在荔城,你和那个妓女春风一度后,便出国去了,不料妓女竟有了身孕,虽然用了药,那孩子却没流下去,她想着这孩子是何家的,想找何家讨点钱,也算是个补偿,结果被几棒子赶出门,最后走投无路,挺着肚子回了老家,意外认识当时还没发达的王富仁,嫁他为妻,偏这王富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赚了点钱就抛弃了她……」 她轻轻一笑,撑着他的胸膛直起上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跟自己的女儿……舒服吗?」 何斯辰心口勐地膨胀,整个身体倏然绷紧!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咦?怎么软了……」她撇了撇嘴,不甚满意的翻身下床,「真没用。」 她在床边捡起衣服,不紧不慢穿上,离开前,看了眼床上的何斯辰—— 「何斯辰,我要你这辈子都记着,你跟自己的女儿做了,而且你还教她跳舞,陪她看戏,和她数星星……你不但是个畜生、禽兽,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蠢蛋!」 …… …… 何斯辰失魂落魄离开了督军公馆。 公馆里早已混乱一片,消息瞒不住了,说是督军不见了,督军的参谋只得把贵客们送出去,再仔细搜查。 何斯辰回到自己的住处,整个人仍是懵的,他不敢相信王露露的话,想要去王家质问,又下定不了决心。 他不敢去面对…… 若她真是他的女儿,若她真的是……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那些欢爱与情话,都变成最痛的折磨!最大的羞辱! 何斯辰在沙发坐下,双手抱头,深深埋下去…… 佣人们见主人神色不对,不敢贸然打搅,何斯辰就这么一直枯坐在客厅里,等到回过神,才发觉已是第二天清晨…… 坐得太久,四肢僵硬且冰冷,他略微动了动,一起身,头晕眼花。 他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艰难的拨出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荔城……香叶路红屋顶那栋房子,16年前,里面住过一个妓女……对,名字不记得了,花名可能叫巧巧,也可能是遥遥,曾经和何世峰认识……查她的下落,查她……有没有孩子。」 一通电话打完,后背已是湿透,额头也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他疲惫不堪,坐下等待结果,就像等待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斯辰始终坐在客厅里等电话,彻夜未眠,滴水未沾,也不知是无心顾及,还是有心折磨自己。 又等到下午。 叮铃铃的电话声在屋内响起,刺耳如他的催命符。 他怔怔看着电话,半晌没有动。 屋里的佣人迟疑问:「先生,您不接电话吗……」 何斯辰恍如初醒。 他站起来,握住听话筒,放到耳边—— 「……查到了,16年前,跟何世峰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女人里,有个花名叫巧儿的,本名李巧,不过已经从良了,嫁了人,生了一个女儿叫露露……餵?何先生?何先生您在听吗?……餵?……」 …… 天旋地转。 何斯辰扶住头,只觉得喉头哽着一口血,两眼昏黑,什么话也说不出。 当天夜里,他一病不起,发起高烧。 这一病,就是缠缠绵绵两个月。 两个月里,吴城发生了许多事。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失踪的赵督军找到了,尸体就藏在床箱里,散发出恶臭,佣人们才发觉。 赵督军一死,便来了李督军和杨督军,几方势力混战,末了又有新督军接管吴城。
第7页 无所谓哪一方督军上任,富人们永远醉生梦死,百姓们总是潦倒度日。 何斯辰对这一切毫不关心,病好以后,他想了很久。 她的成长过程,恐怕不乏人世间种种悽苦,所以才会对他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恨之入骨,为了伤他,甚至不惜用自己作为砝码……何斯辰一想到这里,心口便阵阵抽痛! 那是他的亲生女儿……纵然他再难堪,再悔恨,再痛苦,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该补偿的,也一分不少必须补偿! 这是他年少无知时欠下的债啊! 何斯辰先联繫了王家,得知王露露已经离开,不知去向,他又派人去查当年那个妓女的下落,查到具体地址,登门拜访,见上一面,把该说的话全都说清楚。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或许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已是亡羊补牢,可亡羊补牢,也总比装作一切不曾发生要强。 何斯辰找到李巧家里,她与丈夫孩子都在,战战兢兢站在屋里。 李巧看着何斯辰叫人把礼物一件件搬进屋里,满脸诚惶诚恐,实在猜不出何斯辰的来意。 从良这些年,她早已跟以往那些恩客断了联络,怎么又会被人找上家门?她可不会不自量力的认为何斯辰对她余情未了,先不提她比何斯辰大上好几岁,且现在她已是三个孩子的妈,何斯辰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惦记她? 带这些礼物又是作甚?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现在心肝儿扑通扑通直跳,实在慌得很。 何斯辰也尴尬,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开了口:「露露……在家吗?」 李巧与丈夫互相看了眼,小心回答:「孩子小,让她在屋里睡着……」 何斯辰听这意思,似乎是有意迴避。 难道李巧也知道了女儿做的那些荒唐事?李巧是不是也悔恨交加,不愿让女儿再与自己这个禽兽父亲有任何联繫?……是啊,说不定她此刻心里正咒骂他,不知羞耻找上家门,他怎么还有脸来找女儿? 何斯辰满腔苦涩,声音更低了些:「让她出来吧,总要见一面,才好说清楚……」 夫妻俩又慌乱的对了下眼神,末了,李巧的丈夫开口道:「那、那我去叫叫孩子,您稍等啊。」 这样的大老闆,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李巧的丈夫掀了门帘,轻手轻脚走进里屋,不过片刻功夫,抱着一个襁褓出来。 何斯辰看了眼他身后,没人跟着,又看他怀里的婴儿,脸上神情凝固住了。 「露露还小,刚满8个月……」李巧从丈夫怀里接过孩子,忐忑看着何斯辰,「不知道您要见她,是想……想做什么?」 何斯辰:「……」 他僵站在这寒酸的破瓦屋里,良久,脚底开始直直往上蹿火!整张脸已经暴怒而憋得通红!又咬牙切齿黑沉到底! 终于,一转身,摔门走了! 夫妻俩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完全是一头雾水。 何斯辰走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 轿车在路上开得疾快。 何斯辰带着震怒,直奔王富仁的小洋楼! 所有一切,都起始与此!若说王富仁全不知情,根本不可能! 王露露是假的!报仇是假的!父女更是假的! 混蛋!!! 他缠绵病榻两个月,到头来竟是一场闹剧!那个女人竟敢欺骗玩弄他!可恨!着实太可恨!!! 面对何斯辰的盛怒,王富仁不敢隐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何老闆!我们也实属无奈啊!几个月前,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绑架了我的小儿子,您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事,我王家可就断子绝孙了啊!」 王富仁的太太也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女人歹毒得很!每隔一周才叫儿子与我们夫妻俩通一次电话,而且不许我们将此事告诉别人,如果我们不照她的话做,就会撕票!何老闆,若真是为非作歹的事,我们夫妻俩自然不敢答应,可她说只要假扮几个月王小姐,我们为了儿子安危,也就同意了……」 何斯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欲裂,「她现在人在哪?!」 王富仁为难的回答:「她神出鬼没,我们也不知道……」 何斯辰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这次,算是被耍了个彻底! …… 王富仁大小也算个老闆,能够绑架王富仁的小儿子,还能控制住王家上下,并且在事后不留一丝痕迹的消失,这个「王露露」,一定有团伙。 何斯辰又想到督军之死。 那时他病得厉害,脑子也乱,所以不曾怀疑过,现在却越想越觉得可疑。 偏偏在督军出事之后消失,这个「王露露」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何斯辰发动自己所有人脉关系去查!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更无法接受,他被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哄得两个月郁郁不振,每天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 没过多久,居然真被他查出来了。 据说,督军之死,很可能跟一个杀手组织有关,这个组织与许多军阀有过合作,杀人手法干净利落,从不留痕迹。 每个杀手都有自己代号,其中有一位代号叫「夹竹桃」的,近期曾经到过吴城。 杀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找夹竹桃的下落,非常困难。
第8页 何斯辰便找朋友帮忙,布下一个局,一定要将夹竹桃引出来! ——舞会,美酒,还请了俄罗斯的乐队,再把满城宾客请来一聚,她一定会放松警惕。 朋友信心满满的轻晃酒杯:「消息已经送了出去,她会在晚上八点来这这里谈买卖,也只会以为这里是贾老闆的家,所以你大可以放心。酒里已经放了药,无色无味,只要让她喝了,就算是顶尖的杀手,也一定会醉个三天三夜。」 何斯辰向朋友道谢,送客出门。 返回屋里,他捡起茶几上的照片,再次端详——这也是朋友帮忙弄到的,夹竹桃的照片。 据说是三年前的旧照,只半个侧影,髮型也不同,但还是依稀能瞧出他所熟悉的那张脸。 何斯辰的心情难以言喻。 他实在不明白,他虽然不曾与她山盟海誓,但也算宠爱有加,衣裳首饰从来不缺她的,为何她要这般折磨他? 行刺督军,事成后大可以离开,为何非要在走之前,对他那一番凌迟? 「少爷,喝茶。」 家里的老佣人走过来,将茶水点心一一摆好,余光扫过照片,微微一愣,「这不是……」 何斯辰也愣住,错愕看向老佣人:「你认识?」 「许是认错了吧。」老佣人和气的笑了笑,「老了,眼神也不好。少爷,您中午就没吃多少,多少用些点心茶水吧。」 何斯辰却把照片直直递到佣人眼前,「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真的认错了?」 他心中紧张,早就觉得「王露露」眼熟,可他从未想过,家里的老佣人竟也会记着这张脸! 老佣人拿过照片,仔细辨认,迟疑的说道:「我也拿不准,就是觉得……有点像卫家那位小姐。」 「卫家?」何斯辰毫无印象,「哪个卫家?」 老佣人笑起来:「就是那个卫家啊,少爷怎么忘了,家里举办舞会,老夫人让您教卫小姐跳舞,你当众说她胖得像猪,还故意和另一位苗条些的小姐跳舞,把卫小姐气哭了呢。」 何斯辰皱起眉,隐约有些印象,却又不真切,「……有这回事?」 老佣人笑道:「不怪您忘了,毕竟这么多年了,我记得当时老夫人本来想给你们定亲,您当时发了好大脾气哟,说定亲是腐朽的封建遗毒,新时代的年轻人要追求自由恋爱!哎,把老夫人气得……」 何斯辰怔怔的,那些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耳边又听老佣人唏嘘:「不过呀,幸好少爷没跟她定亲,后来没过多久,卫家不知得罪了哪方势力,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要真定了亲,还不知惹上什么麻烦……」 何斯辰的手,缓缓攥起,静静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 夜晚,静谧无声。 女人曼妙的身体陷在天鹅绒丝缎被里,不着一缕,只散着乌黑长髮,衬着如雪肌肤…… 何斯辰的双手,在这具身体上轻轻抚摩,流连着。 当时是怎么被她哄了去呢? 这身子明明丰韵而熟美,他怎么就信了她只有16岁?……若她真是卫小桃,今年该有24了吧? 想到她对自己做过的事,何斯辰又怜又恨,手掌不禁往那蜜意绵绵处去,耐心十足的开掘她的身体。 女人终于醒过来,发觉自己双手被绑,与当初何斯辰的处境一样。 她很快弄清楚了状况,那双灵动的猫眼倏地眯起,娇媚看着他:「怎么,难不成当爹当上瘾了?」 何斯辰似笑非笑:「是啊,上瘾了。」 手指又深几分,在她体内顿挫。 女人发现他似乎是认真的,脸色顿时变了,又被情慾折磨,渐渐泛起红潮,「何……斯辰,你……唔……」 男人俯身上来,封住她的唇。 那些债,除了在这身子上找补回来,他已别无他想。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