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一章 神号成真,开局长生! 大明。 嘉靖四十年,正月十五。 紫禁城西苑。 玉熙宫。 谨身精舍神坛上,都点上了香烛,正上方供着太上道君的神主牌,底下一格供着三块神主牌。 正中的那块牌子上写着“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元真君”! 左边的那块牌子上写着“九天弘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圆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 右边的那块牌子上写着“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元都境万寿帝君”! 这三块牌子都是方士商量后,说是上天给大明朝嘉靖皇帝封的神号。 飞元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总掌着长生寿命、阴阳功过、有元阳在胸、五雷在手,天下魔怪妖邪无可不伏。 身着道袍,头戴香草围成的圆冠,朱厚熜端坐在神坛前的蒲团上。 “叮,神通呼风唤雨成功,民心+1,神号点亮。” 此时大明朝上空黑沉沉地不见星光,一片鹅毛般的雪落下。 接着又是一片! 接着又是一片! 两京一十三省无边的黑空,悄然无迹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炎方岭南之地平地积雪寸余。 “雪!” 太监的嗓子本来就尖,这一声又是扯着喊出来的,立刻便传遍了大内空荡荡的夜空。 朱厚熜逐渐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 躲藏了近半个月,终于点亮了神号,这下,不怕宫女勒脖颈了。 一觉醒来,他就变成了大明第十一位皇帝,史称嘉靖帝。 但眼下大明帝国的国力衰败到极致,朝廷开支无度,官府贪墨横行,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天怒人怨。 从入冬以来,京师地面和邻近数省便没有下过雪。 再不下雪,今岁准定闹蝗灾,饿殍遍野,朝野浮言无数,民间人心惶惶。 钦天监监正周云逸“天谴之说”,直接惹得皇帝震怒,招来了杀身之祸。 下了罪己诏的皇帝,躲入了精舍中祈雪,吃了铅汞丹药死了。 从新世纪魂穿而来的朱厚熜,顺理成章继承了前身的遗产。 皇帝。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权力,朱厚熜或许还在,但美人膝,常吃重金属且年过五旬的身体,早就和筛子一样了。 要是没有系统,朱厚熜都准备当场抹脖子了。 …… 【圣皇系统】 【民心:50】 【国运点:290】 【神号:飞元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注,民心50及以上点亮神号,反之熄灭。】 【神通: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呼风唤雨、震山撼地、驾雾腾云、划江成陆、纵地金光、翻江搅海、指地成钢、五行大遁、六甲奇门、逆知未来、鞭山移石、起死回生、飞身托迹、九息服气、导出元阳、降龙伏虎、补天浴日、推山填海、指石成金、正立无影、胎化易形、大小如意、花开顷刻、游神御气、隔垣洞见、回风返火、掌握五雷、潜渊缩地、飞沙走石、挟山超海、撒豆成兵、钉头七箭。注,消耗国运点施展。】 民心。 是一切的基石。 这不仅代表江山社稷稳固,还能点亮三大神号。 飞元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的神号能力,能让朱厚熜元阳在胸、五雷在手、长生不死。 神号点亮后,朱厚熜感觉自己的身体时时刻刻都在修复和增强。 朱厚熜看着掌心,一股紫色电光在扭曲变化,此物,能杀人。 两京一十三省,一京或一省,日产出民心对应的国运点数。 民心之前是49,15*49,两京一十三省日产出国运点数735,735*14,共产出10290国运点数。 三十六天罡的神通施展,都要消耗大量国运点施展,就以呼风唤雨为例,在大明朝施展一次,就要万点国运。 不过效果不凡,施展过后,能永久性增加一点民心。 朱厚熜很满意。 …… “咚咚咚!”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下雪了,老天爷下瑞雪了!好大的瑞雪!” 东厂提督太监冯保轻叩殿门,禀告着祥瑞。 里面传来了朱厚熜的声音:“进来吧!” 冯保顿时欣喜若狂。 这里面是皇上修醮练道的精舍,自从皇上斋戒祈雪以来,就再没有人听到皇上的声音,更别说是召唤。 这时听皇上叫自己进去,准是皇上高兴,进入司礼监的堂皇大道似乎就在眼前。 东厂提督太监,已经是大明朝的有数大太监,再往上爬,就是司礼监了。 宫廷十万宦官的梦寐以求。 殿门开启。 冯保急忙进来了,轻轻地走到纱幔前,跪了下来:“奴婢叩见圣驾!” “东厂提督得辛苦。” 朱厚熜目光透过纱幔,望着这位名流千古的宦官,声调平平淡淡。 祥瑞降了。 大内却安静了下来。 不用想,就知道是冯保压着太监们不许吭声,然后抢着来报祥瑞。 司礼监掌印太监、司礼监秉笔太监可都还活着呢,报祥瑞的事,不该冯保来。 这是僭越! 这番话里藏着多少天心玄机,又含着多少雷霆雨露? 冯保一时不知是惶恐还是紧张,一个头磕下去碰得山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只想早点向皇上报个喜兴,死了也没有别的心思。” 精舍正中的槅门大开着,宫外的风或挟着几片雪花穿过槅窗,又穿过槅门飘进精舍。 风撩开了纱幔一线,蛰伏在里面的朱厚熜显然不畏惧寒冷,也显然喜欢这片片飘进的雪花。 又过了顷刻,一记清脆悠扬的铜罄声响起,冯保止住了嘴,抬起了磕破的额头。 当望见青丝转黑,面色红润的皇上,心中一惊。 “死或不死,等回头去问你的那些祖宗。” 朱厚熜握着罄杵,声调严厉起来:“朝廷开支无度,官府贪墨横行,东厂逻卒四出,为何不见回报?” 冯保下意识地回避皇上的目光,恭声答道:“贤君在位,悍臣满朝,开支、贪墨,只是偶有反臣诽谤朝廷而已。” 皇上的问话,使他想起了周云逸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朝廷开支无度…这是上天示警…上天示警…” 莫不是周云逸之言吓到了皇上? “而已?” 朱厚熜凝望着冯保,怒极反笑道:“去唤你的祖宗们来吧。” 风止。 纱幔落下。 隔断了冯保揣摩圣心的余光,不知不觉间,就退出了玉熙宫,顾不得多想,连忙往司礼监值房奔去。 …… 大雪中。 小太监打着灯笼领着冯保从院子的月门里进来时,围着白狐皮围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陈洪,和黄锦、石义、孟冲三位司礼监秉笔太监显然等候已久了。 冯保从尾巴根涌上一股寒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吕芳面前的台阶下冒雪跪了下来,“儿子给干爹贺喜了,给诸位师兄贺喜了。有了这场雪,皇上高兴,干爹和师兄们的差事便办得更好了。” 脑袋磕在雪地上,磕出个坑,冯保就俯首跪在那里,恭恭顺顺。 宫里的人多精明,眉毛拔下一根,都是空的。 见冯保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抢着报祥瑞的事在皇上那没讨到什么好,至少,没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没能进到司礼监。 陈洪、石义、孟冲望着冯保,不约而同地露出讥嘲的笑容。 就连素来与冯保亲近的黄锦,看着冯保也跟看二傻子似的。 想进司礼监的心可以有,但哪能弄得世人皆知,方方面面都急于表现,连规矩都不顾了。 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唯独吕芳没有丝毫变化,脸上依旧堆着笑,问道:“降祥瑞的事,皇上都知道了?” “回干爹的话,儿子已经替干爹向皇上报了祥瑞了。”冯保连忙答道。 “见到皇上了?” “回干爹的话,儿子见到了。” “皇上说了什么?” 冯保默了一下,答道:“儿子是跪在殿门外报的喜,皇上诏儿子进殿答话,问了儿子腊月二十九周云逸大逆不道的话,为何不见东厂回报。” 当着这么多人,冯保当然不敢道出僭越和小心思被皇上看穿的事,将之隐瞒后,说出了玉熙宫后半段的话。 却又将周云逸事件含糊,故意把吕芳几人的心思从皇上责怪东厂监察朝廷、官府贪墨往皇上责怪东厂未能找出来周云逸诽谤朝廷后台上引。 虽然都是东厂办事不力,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思。 果不其然,一直没有吭声的司礼监四大秉笔太监的目光一下子全望向了冯保。 人人惊疑。 周云逸是钦天监管天象的官员,在诽谤朝廷时,能把朝廷去年的开支说得那么清楚,后台其实不难猜。 朝中的清流,亦或者是…裕王殿下。 清流,是皇上故意扶持,用来制衡朝中严党的。 裕王殿下,更是皇上的亲儿子。 所以。 没人敢查,也不能查,一查,大明朝登时就乱了。 难道说,皇上闭关闭的糊涂了?真要找出这冒犯圣名、冒犯皇权的幕后真凶? 皇上一向重视权力,重视圣名,这不是没有可能。 陈洪再也忍不住了,询问道:“冯保,你是怎么答的?” 冯保继续低着头,恭顺道:“回师兄的话,皇上至圣至明,我大明朝的臣子个个是忠臣良将,如周云逸之流,不过是些许反贼罢了,皇上根本不必在意。” 陈洪又追问了一句,“皇上怎么说?” “皇上笑了,然后命我来请干爹和各位师兄去玉熙宫见驾。” “就没再说别的?” “没有…” “抬起头来!”吕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脸上仍然笑着,但言语中透露出不容违逆的意味。 作为陪伴皇上五十年的大伴,吕芳非常了解,皇上从不会问无意义的问题,更不会主动引火烧身。 周云逸后台的事,皇上绝对不会问,清流、裕王,皇上也不会想着去查。 在直觉、多年经验,和冯保之间,吕芳选择了前者。 冯保在撒谎! 或不全真! 入宫几十载,吕芳最是明白,最难分辨的从不是假话,而是九真一假的“实话”。 冯保一愣,僵在那里。 这犹豫的片刻,吕芳便明悟了,没有再看他,转身对站在身后的陈、石、孟三个秉笔太监道:“去见驾吧。” 披风和白狐皮袖筒是早就拿在手里的,他们身后的几个太监立刻给三个人披的披系上披风,套的套上狐皮袖筒。 紧接着院子里三顶盖着油布的抬舆上的油布也掀开了,三大秉笔太监虽不解真意,也只能先走下台阶坐上抬舆,在各自的太监服侍下,在膝上盖上一块出锋的皮毡。 四人一抬的抬舆冒着大雪抬出了司礼监的院门。 “锦儿。” 听到吕芳的呼唤,就在身旁的黄锦忙不迭应声道:“儿子在。” “去把我房间里第三、第四个锦匣送到玉熙宫去,记得从精舍紧连大殿的那面墙门送进去。” “是。” 黄锦闻声去照办。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在宫中都有自个儿的房间,而吕芳的房间,是最神秘的,从不让外人进,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黄锦这也是头一次,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一个个尺长方正的金丝楠木锦匣,在房间最里面的床榻上,拿到两个锦匣后,便走了出去,大步朝玉熙宫奔去。 吕芳算着时辰,约莫着差不多了,才坐着抬舆出了司礼监。 所过之处,无不响起欢呼颂报祥瑞的声音,整个大内一片沸腾。 这诡谲的气氛,本应仍在这里当值的太监们都不敢在这里待了,全都一个个走了出去,司礼监值房空荡荡的大院内,只剩下冯保一个人跪在雪地上。 许是压抑狠了,太监们统统扯着嗓子报祥瑞,声声传入冯保的耳中。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聪明,似乎又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 玉熙宫就在前方了。 吕芳叫停了自己的抬舆,陈、石、孟三个秉笔太监和黄锦都下了抬舆在等着,见到他来了,纷纷迎了上来。 吕芳下了抬舆,瞥了黄锦一眼,见黄锦点头,心中一松道:“快,叩见圣驾吧。” 第二章 皇家鹰犬,御前会议! 竟是这般快,转眼就到了寅时。 除夕的爆竹、元宵的灯火。 宫里的规矩比民间早一天点灯,正月十五这天,所有的太监宫女在丑时末都要起床,寅时初点灯。 人影幢幢,西苑各处殿宇的屋檐下一盏盏灯笼次第点亮了,渐渐粘连成一片片的红。 在雪幕中,远远看去,那一片的红映衬着天空的黑,一座座巨大的殿宇檐顶就像漂浮在下红中白上黑的半空中。 目送着祖宗们登上台阶,五个抬舆前的太监堵住了手中用作领路牵引的祈赐福灯,里面的鸿福蜡烛相继熄灭。 两个太监去开门了,不是推,而是先用暗劲将扇门抬起,再慢慢往里移,殿门再次开启,竟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领头是吕芳,次后左边是陈洪,次后右边是黄锦,再后左边是孟冲,再后右边是石义,锥形般进了殿门。 说是殿,又不像殿。 大殿正中所设的不是须弥座,反是一把简简单单圈着扶手的紫檀木座椅。 座椅后摆着一尊偌大的三足加盖的铜香炉,炉盖上按八卦图像镂着空,镂空处不断氤氲出淡淡的香烟。 铜香炉正上方的北墙中央挂着一幅装裱得十分素白的中堂,上面写着几行瘦金楷书大字:“吾有三德,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 中堂的左下方落款是“嘉靖四十年正月元日朱厚熜敬录太上道君老子真言”。 落款的底下是一方大红朱印,上镌“忠孝帝君”四个篆字。 两侧的四根大柱正方等距,左边两柱间摆着一条紫檀木长案,右边两柱间也摆着一条紫檀木长案。 奇怪的是,左案上堆满了账册文书、八行空笺、笔砚台和一个金丝楠木锦匣,右案上却只有一个金丝楠木锦匣。 两条长案后都没有座椅。 官场的一切都是有规制的,位子怎么摆,哪个人该在哪里,谁先说话,谁说什么,都意味着正常。 反之,哪个位子挪动了一下,说话的顺序改变了一下,便意味着有了变化。 今天的玉熙宫,就让司礼监的人立刻敏感到有了变化。 皇帝自搬到西苑以来,每年正月的初一到十五都要闭关清修,今年也是,清修、祈雪同行。 搁在以前,殿中两案的摆设相同,如有不同,则在长案上铜砚盒中的墨上。 司礼监代皇帝批红,要用朱笔朱墨,而内阁的铜砚盒里是黑墨。 可是,今儿的条案上,只有黑墨,没有朱墨。 更关键的是,黑墨的长案居于了左。 大明朝以左为尊。 司礼监失了左,等同在内廷、外朝的争斗中落入了下风。 没了朱墨,也意味着司礼监没有了参与御前财政会议的资格。 皇上提前诏见司礼监,就变成了一场主与仆的交流。 对于这些变化,司礼监中人都不禁面露哀伤。 四根大柱稍靠后一点,还有四尊大白云铜的炉子,每座铜炉前竟然都站着一名木偶般的太监,各人的眼睛都盯着炉子,那炉子里面烧的不是香,是寸长的银炭,那火红里透着青,没有一丝烟,但温暖如春。 吕芳引着四大太监排成一行在右边站定,然后面对正中那把空着的座椅跪了下去,三拜以后,又引着四大太监走向右边的长案站定。 五个人一声不吭,望着已经被打开的锦匣,仅仅是一眼,四位秉笔太监就像是望向烈日眼睛被刺痛了一般飞速收回了目光。 气氛异乎寻常的沉闷。 能从十万宦官中脱颖而出,司礼监的人,个个是过目不忘的才人。 “嘉靖三十九年五月,新丝上市,六月,南京、苏州、江南织造局赶织上等丝绸十万匹,全数解送内廷针工局。” “嘉靖三十九年七月,应天布政使衙门、浙江布政使衙门遵上谕,以两省税银购买上等丝绸五万匹、中等丝绸十万匹和淞江上等印花棉布十万匹,解送内廷巾帽局,以备皇上赏赐藩王、官员和外藩使臣。” “嘉靖三十九年十月,南京、苏州、江南织造局同西域商人商谈二十万匹丝绸贸易,折合现银二百二十万两,悉数解送内廷司钥库。注,无需向户部入账。” 陈洪、石义、孟冲的脸上汗越流越多,越是不想去想,适才看到的东西在脑海中就越清晰。 黄锦同样冷汗淋漓,这会儿,他才知道自己所送的锦匣是多么要命的东西。 就去年五月到十月,南京、苏州、杭州就向内廷输送了十五万匹上等丝绸、十万匹中等丝绸、十万匹淞江上等印花棉布和二百二十万两纹银。 但皇上四季常服不过八套,这么多丝绸、棉布,哪怕是穿十万年都穿不了。 自嘉靖三年起,皇上就很少见藩王,自壬寅宫变后,皇上就很少见官员。 而外藩使臣,早就不知道圣颜是什么样了。 整个嘉靖三十九年,皇上赏赐稀薄,那么,这些丝绸、棉布去哪了? 更要命的,是司钥库中的银子。 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是知道内帑存银的。 现银不足三万两。 在场唯一没有变化的吕芳,似乎犹嫌不够猛烈,主动伸手从锦匣中取出账纸。 “嘉靖三十八年六月……” “嘉靖三十七年八月……” “嘉靖三十六年九月……” “……” 一桩桩,一件件。 陈、石、孟三大秉笔太监不想去看,却又忍不住去看。 直到拿完嘉靖二十年的账纸,锦匣才空了下来。 而这时,三人的前心后襟,早已湿透了,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宫里不缺算计。 黄锦默默算着,从嘉靖二十年到嘉靖三十九年,这二十年间,南京、苏州、杭州就向内廷输送超过两百一十万匹丝绸棉布、千万两纹银的现银。 内廷的贪墨,触目惊心。 “吕芳!” 朱厚熜的声音突然传来。 遥遥如云端之音,不带丝毫烟火气息,本就受到巨大惊吓的陈洪三人再也撑不住,瘫软在地。 黄锦扶了三人一把,让三人正跪向紫檀木座椅,思量了下,一同跪在了那。 吕芳伺奉皇上多年,对皇上位置的感知自有一番体会,别人通过皇上的声音听不出皇上在哪,吕芳却能听出来,面向修醮炼道的精舍方向跪伏于地,“奴婢在。” “丝绸、棉布价多少?” “回万岁爷,各年的市价行情不一样。嘉靖三十年前海运畅通,每匹上等丝绸在内地可卖到十两白银,运到西洋可卖到十五两白银。 每匹淞江上等印花棉布在内地可卖到十两白银,运到西洋可卖到十二两白银。 嘉靖三十年后,倭寇为患,海运不通,每匹上等丝绸在内地只能卖到六到七两白银,每匹淞江上等印花棉布在内地只能卖到八两纹银。 奴婢不通西洋,不知西洋市价行情,但奴婢认为,该在嘉靖三十年前市价之上。” 吕芳紧接着答道。 朱厚熜的声音里透露着阴冷,“回你的司礼监去,找出来那些丝绸棉布和白银。” “是。” 吕芳叩首,爬了起来,慢慢走了出去。 四大秉笔太监如蒙大赦,跟在了老祖宗的身后,亦步亦趋走了出去。 …… 虽然在飘着大雪,司礼监一行人从迈出玉熙宫殿门天已经渐渐亮了,吕芳脚步一顿。 入宫多年,四大秉笔太监将“规矩”二字纂刻在心上,说动就动,说停就停,臻至化境。 心思沉重的陈洪、黄锦、石义、孟冲在吕芳身后,脚步稳稳停住,连抬脚的动作都没有,循着吕芳的目光,众人隐隐约约望见对面月门一乘抬舆和几个穿着披风的人影也向着玉熙宫宫门方向来了。 白狐毛皮暖耳的冬帽,一色大红连肩的官服,这是朝中一二品大员才能用的打扮。 内阁首辅大臣严嵩、内阁次辅大臣徐阶、群辅严世蕃、高拱、张居正的身份呼之欲出。 四大秉笔太监心中一动,又默契望向了吕芳。 内阁此来玉熙宫,一为御前财政会议,二为向皇上恭贺祥瑞。 与司礼监要做的事情相同。 但是。 恭贺祥瑞的事,冯保抢着帮司礼监报给了皇上。 而玉熙宫内,皇上又亲自跟司礼监算了算过去二十年的账。 御前财政会议本就是算账,司礼监变相了参与到了御前财政会议之中。 对司礼监来说,两件要做的事情都做了,只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罢了。 但内阁呢。 那个御座左侧条案上的锦匣中,又装着什么呢? 内廷贪,外朝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严阁老父子、徐阁老师徒,和高阁老,又有多么干净呢? 司礼监众人是被皇上“赶出”玉熙宫的,此时与内阁众人相遇,是该招呼提点两句呢?还是该装着没看见直接离开呢? 吕芳满脸漾着和暖的笑,继续走动道:“来都来了,迎一迎吧。” 坐高望远,独自乘坐抬舆的严嵩皆白的须眉微动,撇头瞧见了迎上前的人,连忙吩咐紧跟在抬舆旁的严世蕃,“快,扶我下来。” 抬舆落下,一行人也都随着停住了,严家父子在前,徐阶和高拱、张居正在后,打量着前人。 司礼监的人,怎么是从玉熙宫里出来的? “大喜呀!”严嵩拱手道。 严嵩和吕芳见到彼此时永远是满脸菊花般的笑,但今儿不同,吕芳收了笑,隔着老远站定,还礼道:“大喜!大喜!” 不止吕芳笑不出来,陈、黄、石、孟一人也都笑不出来,面对内阁的行礼,个个皮笑肉不笑拱手还礼。 任谁要凑出数以千万计的银子都笑不出来。 “祥瑞降了,吕公公的脸上为何不见喜色?” 严嵩提了提带着乡音的声调,两只眼睛紧紧望向了吕芳。 吕芳侧开身,让严嵩能看清玉熙宫大殿的全貌,平静道:“雪是好雪,可是我大明朝一冬之旱,哪是这一场大雪就能解决的?” “祥瑞是一件接着一件,这纷纷扬扬的大雪,是皇上从初一到十五斋戒敬天敬下来的,必然不光这一场,有皇上在,有我们这些实心用事的臣子在,我大明朝依然如日中天。” 哪怕没有当着皇上面,哪怕皇上听不到,严嵩的阿谀之词也是不要钱往外撂。 “阁老这是不在乎皇上龙体了吗?”吕芳完全没有了笑容,肃声道:“冬日祈雪,春日祈雨,皇上是我大明朝的君父,哪有一直斋戒敬天的道理?” “当然不是。”严嵩立时否认道。 即便再迟钝,严嵩、严世蕃、徐阶、高拱、张居正也意识到不对。 在某种程度上,吕芳就是皇上的化身,一举一动都暗含着皇上的态度。 吕芳的诛心之言,到底是在诛谁的心? 严嵩和几个阁员同时望向了吕芳的身后。 四大秉笔太监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各自把目光望向了地面。 一目了然的玉熙宫大殿,两条摆设全然不同的条案。 左案如旧堆满了账册文书、八行空笺和笔砚台,以及未知的一方锦匣。 右案空荡荡,仅一方未知锦匣。 按照过往的规制,左归司礼监,右归内阁。 难道说,皇上提前诏见司礼监,撇开了内阁,和司礼监对了去年各项开支和两京一十三省的用度。 但那么多开支用度,皇上结了哪些?又没有结哪些? 而人对于未知变化都往往朝着好处想,严世蕃以为这样是皇上因腊月二十九周云逸诽谤朝廷动怒对徐阶、高拱所掌管户部的惩戒。 徐阶、高拱和张居正更认为,这是周云逸之死起到了效果,皇上对严家父子贪墨的清算。 严嵩明白,虽然降了祥瑞,可皇上的心情也不准能好到哪儿去。 亏空上的事,要有个了断了。 吕芳言尽于此后率众乘抬舆的离去,更让严嵩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大明朝的万祸之源,是没钱。 除非下一场雪花银大雪,不然两京一十三省是解不了旱情的。 大明朝谁又有钱呢? 严嵩望了望杀意凛然的儿子,又望了望压抑不住兴奋的阁员,嘴角抽搐。 玉熙宫殿门没有关上,严嵩、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相继迈进希望的殿堂。 第三章 以君父名,朕的钱啊! 出乎内阁的意料,那堆满账册文书的条案上铜砚盒内赫然是黑墨。 原是司礼监的规制,现变成了内阁的位置,内阁,首次位在司礼监之上。 三拜以后,内阁首辅大臣严嵩引着与会的阁员四人走到左边的长案后站定。 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距离。 所有人呼吸一滞,先是内阁首辅严嵩将目光望向了大殿东侧挽着重重纱幔的那条通道,接着几人的目光都慢慢望向那条通道。 殿外的猜想错了,皇上没有撇开内阁,与司礼监进行开支用度批算。 反倒是玉熙宫里没了司礼监的位置,被撇在了御前财政会议之外。 司礼监失势的原因,大概就在对岸上的那方开启的锦匣中。 而锦匣。 内阁中人面前的条案上也有一个,只是,这方锦匣在合着。 谁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铜罄声响起。 顿时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这是议事的信号。 以往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在时,都是吕芳主持会议,但今儿吕芳不在,只能由严嵩顶上,“少湖(徐阶,字子升,号少湖,又号存斋),你管着户部,去年各部和两京一十三省的各项开支和实际用度都在你那,哪些该结,哪些不该结,今天都说一说。 而今年各部所提的几宗大的开支,也在这里说一说,呈交皇上裁定吧。” 穿过东边那条通道,走进北面那间精舍,第一眼便能看到正墙神坛上供着的三清牌位,三清牌位下是一座铺有明黄蒲团坐垫的八卦形坐台,这时,身形高瘦、穿着轻绸宽袍、束着道髻、黑须飘飘的朱厚熜正坐在那里。 坐台旁紫檀架子上有只铜罄和斜搁在铜罄里的那根铜罄杵,显然,那记清脆的铜罄声便是从这里敲响的。 严嵩刚才那段话,三大神号加身的朱厚熜清晰无误听进耳中。 现在,他在等着徐阶的回话。 “去年两京一十三省全年的税银共为四千五百三十六万七千两,去年年初各项开支预算为三千九百八十万两。可是,昨天各部报来的账单共耗银五千三百八十万两。收支两抵,朝廷去年一年亏空竟达八百四十三万三千两。” 大殿里,内阁次辅大臣兼户部尚书徐阶默读着大明嘉靖三十九年总账数目,继续道:“如果和去年年初的开支预算核对,朝廷去年一年的超支则在一千四百万两纹银以上。 而户部、礼部、刑部开支与预算相同,核对无错后,朝廷和内阁予以了清结。 那些超支里面,兵部占了三百万两纹银,其余一千一百万两纹银都属工部和吏部的超支。 但是,兵部超支这三百万两纹银,也是让工部用了,可以说,朝廷去年超支的一千四百万两纹银,全是工部和吏部的超支。 小阁老,你是工部和吏部的侍郎,或许该有个解释。” 瞬目间,大殿里的人目光都望向了严世蕃,严世蕃愤怒了,“兵部这三百万两纹银的账,我送到户部的时候,徐阁老、高阁老你们一位兼着户部尚书衔,一位兼着户部侍郎衔,两位堂官都在,也都看过,那个时候你们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说,跟尊大佛似的,真要是大佛吧,他也不出声,你们倒好,这会儿敞开了说了,干嘛呢?搁这儿唱双簧呢? 兵部的超支,就是兵部的超支,和我工部有什么干系?” 严世蕃虽然才五十出头,但在京里待了二十多年,他已改掉了江西老家的乡音,京腔说得十分地道。 殿里五个人,除了老父亲严嵩以外,其他三个人都在他笼盖四野的气势之下。 站在末位最年轻的内阁阁员兼兵部侍郎张居正立刻出声道:“小阁老,兵部去年的开支在腊月二十七就核实完毕送交了户部,当时兵部的开支完全是按去年年初的预算,一分一厘都未超支。 但昨天,户部突然通知我去核实账目,称兵部超支了三百万两纹银,我去了一看,原来是小阁老又给兵部添了笔莫须有的账。 账上,工部造了三十艘战船,记在了兵部的头上,说是为了让戚继光、俞大猷在东南海面抗倭之用。 可我兵部从未批核一艘战船,更未见到一艘船,这三百万两纹银,或者说,这三十艘战船,工部到底拿去干什么了,兵部全然不知,小阁老,你说这是兵部的干系,还是工部的干系?” 兵部,总管全国武官的选择、任用和兵籍、军机、军令之政。 似战船等军械增减,当由东南上报,再由兵部同意,报于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最后由户部拨款、工部造船。 可工部却不经东南、不经兵部、不经内阁、司礼监花了三百万两纹银造船。 战船造没造,兵部不知道。 反正兵部连个船影都没见,就凭空多了三百万两纹银的超支。 严世蕃这是视其他部,乃至内阁、司礼监于无物。 贪墨、僭越,两行大罪压下,严世蕃的气势丝毫不减,盯了一眼徐阶张居正师徒,解释道:“工部去年确实造了三十艘战船,耗资也是三百万两纹银,是在浙江和福建两个工场同时建造的。 本来这三十艘战船是为兵部造了以备海上作战用的,后来为修宫中几个大殿运送木料调用了十艘。 其余二十艘暂时让宫里管的市舶司借用了。” 船造了。 贪墨自然无从提及。 僭越造船是为了给皇上修宫殿运木料,剩下的船也让宫里给用了。 总之,工部一切为了皇上,一切为了宫里。 高拱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追问道:“小阁老,木料运完,船呢?” 严世蕃脸色一变,答道:“去年年初的预算是说到云贵山里运木料,可后来一勘查,没有路,山高林密,这大料根本就运不下山来,这才改成从南洋海面运来木料,这一年的工期,突然增加这么大的难处,我们工部日夜赶办,连大船都翻了,可为了皇上,工部只有将木料救下,人拽马拉才把木料弄到京城,抢在年底前将宫里的几处殿宇修好了。 工部受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没有一句一言的抱怨,你们还想怎么样?” 船翻了! 十艘船全翻了! 一艘船十万两银子,十艘一百万两银子,就这样翻进了海里、河里。 按严世蕃的话,工部是为了皇上,不但无过,竟然还有功? 高拱立时联想到宫里修殿宇的超支,惊怒道:“这么说,去年年初宫殿木料预算三百万两纹银,结账高达七百万两纹银,亏空的四百万两纹银,还是木料难运,船翻人催的缘故?” “当然!”严世蕃嗓音清亮简洁。 这一刻。 哪怕高拱竭力调匀心态,但身体仍有些颤抖。 宫殿三百万两纹银的修缮耗费,让工部,让严世蕃花出八百万两纹银去,而严世蕃还能如此恬不知耻的答话,着实超出了他的心理极限。 严世蕃仿佛不知,道:“还有应天浙江的修河公款。 修应天的白茆河、吴淞江,工部去年年初报的是两百万两纹银,结账时是三百五十万两纹银。 修浙江的新安江,工部去年年初报的是一百万两纹银,这回结账是二百万两纹银,多出的二百五十万两纹银,河道衙门都有详细账目可查,这些事你们发不了难。” 严世蕃一口气说完了工部所有的亏空。 工部的亏空,是为江浙修河堤,为皇上修宫室,谁要是发难,谁就是罔顾江浙百姓,谁就是和皇上算账。 徐阶、高拱、张居正沉默着,就连严嵩,这回也不敢回护儿子,将目光望向大殿东侧纱幔间那条通道。 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了。 终于,重重纱幔的通道里传出了声音,“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霄水在瓶。” 所有的人都立刻跪了下来,默默等待着皇上的几句诗吟完,严嵩带头山呼:“臣等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颂圣声、叩首声中,大袖飘飘地朱厚熜显身了,向着中间的御座走去。 但走到了御座边,朱厚熜却没有坐下,转过身,淡漠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严阁老。” “臣在。”严嵩答道。 “徐阁老。” “臣在。”徐阶答道。 “去年工部九百五十万两纹银的亏空,都是详细账目可查,内阁和户部都查过了吗?”朱厚熜问道。 闻言。 俯首于地的张居正紧张的面容慢慢松弛了下来。 工部修河堤亏了二百五十万两纹银,修几座宫室殿宇又亏四百万两纹银,皇上说工部九百五十万两纹银亏空,无疑是将那造战船的三百万两纹银亏空算回了工部。 兵部没了亏空,对付严世蕃就要容易了。 “回皇上,去年应天修白茆河、吴淞江,浙江修新安江,宫里修殿宇,工部走的都是明账,料想无错。”严嵩答得十分从容。 自家人知自家事。 严世蕃别的本事不好说,但做账弄账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出过错。 徐阶垂着双眼,同样答道:“回皇上,工部账目无错。” “那就都是朕的错了。” 朱厚熜声调转冷,道:“都是江浙百姓的错了。” 一句话。 让所有人有些失惊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露出了应有的惶恐,齐声答道:“圣明天纵无过皇上!” “你们都有账目可查,朕没有什么账目,就一些东西在那锦匣里。” 朱厚熜坐到了御座上,道:“高拱,打开来念一念。” “臣遵旨!” 高拱起身,抬首仰目,正与那笑盈盈的龙眸对上,心中的惊骇到了极点。 龙颜仿佛回到了当年,初入京城时的模样。 皇上,修道成功了? 高拱显然有些激动,但尽力平静心态,开启条案上的锦匣,从中取出账纸,道:“嘉靖三十九年三月,河堤动工,四月,应天白茆河、吴淞江,浙江新安江征江南民夫十万,修建河堤。” “嘉靖三十九年五月,应天河道衙门、杭州河道衙门遵上谕,再征江南民夫二十万,加固河堤。” “嘉靖三十九年六月,重修殿宇,七月,云南布政使衙门、贵州布政使衙门、四川布政使衙门遵上谕,征三省民夫运大料万根,木料十万方,分南洋海面、山路运送入京。” “嘉靖三十九年八月,南洋五艘战船毁,沉大料两千四百五十根,木料两万五千方,大料坠崖,毁大料两千四百五十根,木料四万五千方。” “嘉靖三十九年九月,南洋五艘战船毁,沉大料两千四百五十根,木料两万五千万,大料坠崖,毁大料两千四百五十根,木料四万五千方。” “嘉靖三十九年十月,百根大料,万方木料入京。” “嘉靖三十九年十一月,万寿宫失火,十二月,工部明发上谕云贵川三省布政使衙门运木料入京。”念到这里,高拱停住了。 目光呆滞望着锦匣里的第二张账册,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来。 死寂。 大殿里落针可闻。 严世蕃额头不断渗出汗水,却连擦汗都不敢,汗水入眼,蛰得眼泪都下来了。 修三条河堤,竟动用江南民夫三十万修建和加固,这是修河堤,还是修万里长城? 空饷何止数万? 云贵川的万根大料,十万方木料,运到京城,却只剩下百根大料,万方木料,还损失了十艘战船。 嘉靖三十九年九月和十月,宛若复刻一般,那九千九百根大料,九万方木料,真的“沉没”和“坠毁”了吗? 修建那几座宫室总花费的七百万两纹银,大料、大料占了六百万两纹银,这价值六百万纹银的大料、木料,究竟有多少被私卖了? “一根大料五万两银子,一方木料一百两银子,朕的万寿宫比宫里那几座宫室加起来还大,严世蕃,你算好了吗?” 朱厚熜盯着严世蕃,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朕的钱! 第四章 清流不清,欲绝公卿! “臣该死!” “臣该死!” “臣该死!” “这件事工部有责任,臣有责任,臣原只想着替皇上早点建好殿宇,不想底下人贪墨至此,臣回去就把他们都杀了!” 严世蕃脸色陡变,扬起两只手掌在自己的两边脸颊上狠劲抽了起来。 事到如今,严世蕃真的怕了。 做惯了细账,做惯了完美的细账,却忘记了在最基础的大账做手脚。 这样的账目,不用去详查,只要不蠢不傻,就必然能看出其中贪墨巨大。 再辩解,就是愚弄内阁,愚弄皇上,欺君误国的罪名担不得,那只有把所有的罪往底下人身上推了。 幸好,详细账册的假账做的很完美。 再虚头巴脑往自身上放个监管不严的罪,这套“不粘锅”的手段,看得徐阶、高拱、张居正牙根直痒痒。 徐阶、高拱主掌户部,对天下财物不说知晓七七八八,但也知一二。 云贵川的上等大料,木料,可都是京城稀缺之物,然物以稀为贵,而京居又大不易,在京中,一根川地主梁大料就要上千两纹银,一方木料也要十两纹银。 去年严府增建,就动用了数千根大料,数万方木料。 严府建造完成后,京城市面上又流入大量来自云贵川的上等大料、木料,当时徐、高、张三人怀疑过,也命人查过,却没能追踪溯源。 现在,一通百通,严府增建的大料、木料,京市上的大料、木料,都来自严世蕃假借宫里修殿宇的名义从云贵川运来的。 为此,严世蕃私用了十艘战船,亏空了四百万两纹银的殿宇银。 共挪用了大明朝五百万两纹银。 而回报也是丰厚的。 “遗失”“淹没”的九千九百根云贵川的大料,价值九百九十万两纹银,那九万方木料,价值九十万两纹银,共一千零八十万两纹银。 拿朝廷五百万两纹银,去为自己弄来了一千零八十万两纹银,严世蕃的买卖,做的可够好的。 今日事发,严世蕃不仅想以不察之罪将自己从中摘出去,还想把为自己弄银子的人都杀了,大玩“屋檐滴水代接代,新官不查旧官账”的手段,试图将赚到的千万两纹银继续昧下。 其心可诛! 那以三十万江南民夫在应天、江浙修河堤吃空饷的事,在此事面前都显得逊色了。 朱厚熜的面色更难看了。 而深知皇上对钱两看重程度的严嵩,抢在同侪攻讦,皇上问罪前,终于开口了,轻喝道:“严世蕃!” “爹!” 严世蕃充满委屈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这一声,喊的情深意切。 “这里没有什么“爹”,这是御前会议,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严嵩接过话,训斥道:“修河堤,修殿宇,都是工部办的,出现贪墨,就是工部的责任,就是你的责任,去年工部亏空的银子,和发生的贪墨,你要找出来,要是找不出来,你就把这些银子拿出来!” 大殿中。 朱厚熜掌心朝下浮动的雷霆又消失了,徐、高、张三人六眼斜望着严家父子。 工部亏空九百五十万两纹银,严世蕃又赚到一千零八十万两纹银,这全补上,就是两千一百三十万两纹银。 依首辅的意思,严世蕃这次,不光要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就连以前吃下去的,也要给吐出来。 要知道,去年大明朝一年的赋税也才四千五百万两纹银,这可是近一半的银子。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严嵩会在一场反腐浪潮即将发生的时候如此行事,有些人跪在那里开始偷偷地看朱厚熜的脸色。 当皇帝恢复少年的容貌倒影在眼眸中时,澎湃跳动的心险些跳出来。 皇上,修道成功了! 心中震动的严世蕃想反驳首辅父亲的话被完全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声,“是”。 朱厚熜不得不在心底称赞这位大明朝伺奉皇上最久,且没有之一的阁臣,真的有独到之处,为了自保,献上两千多万两纹银,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反观怅然若失,委屈地望着严嵩的严世蕃,朱厚熜感慨道:“不要这样看着你爹,要好好学着。” “是。” 严世蕃一凛,连忙垂下了双眼。 去年忙碌了一年,白忙碌了不说,还赔惨了,整颗心都在滴血。 徐、高、张在为老首辅高明手段震惊同时,又不免为刚才没有及时落井下石而懊悔。 “高拱,继续念。” 圣音传来。 高拱心神俱震,双手颤颤巍巍伸入锦匣,拿出第二张账册,眼睛下意识地望向了徐阶,继续道:“嘉靖三十九年二月,春种开始。三月,淞江府、苏州、浙江百姓投献徐家上等良田八千亩。” “五月,徐家族人在苏州、浙江,以二十万两纹银购的上等良田五千亩、中等水田一万亩。” “八月,南京、浙江、苏州、松江府衙门同属地百姓商谈一万亩上等良田交易,折合现银三十五万两纹银,然徐家以一十五万两纹银解送四地衙门。注,不必向百姓分银。” 逼迫百姓投献! 强迫百姓低价卖春苗田! 与地方官府勾结巧取豪夺百姓田地! 三件夺田好戏顿时在众人脑海中浮现,徐家之贪,不在朝廷,而在地方。 严世蕃立刻望向徐阶,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就花了二十五万两纹银,弄到了两万三千亩江南上等良田,一万亩江南中等水田。 徐家兼并土地的速度,严家自叹不如啊。 “皇上…” 徐阶正想辩解,却被朱厚熜打断,道:“徐阁老莫急,还没念完。” 高拱再次望向了张居正,张居正一愕,就听到了几欲昏厥的事情。 “嘉靖三十九年九月,张居正入阁。十月,荆州江陵县知县赵谦擅将一千二百亩上等官田送于张家。” “嘉靖三十九年十一月,赵谦升任荆州府知府。” “嘉靖三十九年十二月,荆州府江陵县、六首县、枝江县等六县官商,累向张家献上等良田三万亩,金银无算。注,荆州府税关去年一年税赋三万两。” “……” 第五章 大义灭亲,半城徐家! “三月清阁老,百万雪花银!” 坐在御座上的朱厚熜,望着居于末位的张居正,淡淡道:“张居正,你这阁老当的值啊。” 江南良田市价五十石粮食,市价粮食每石七钱银子,一亩良田即三十五两纹银。 三万亩上等良田,即一百零五万两纹银,且有价无市。 百姓惜田爱地,除非实在过不下去,不然不会卖地。 当然。 这些良田不是来自于普通百姓,而是来自于荆州府六县官商的谄媚献上。 荆州府是朝廷赋税重地,一年税赋常在二十万两纹银左右,而去年荆州府全府上下,竟只得了三万两纹银。 这少不了张家的手笔。 在此之外,还有一千五百亩上等官田,那是大明朝廷之产,就这样被荆州府江陵县知县赵谦送于张家,而张家也这样堂而皇之接受了。 赵谦非但没有受到丝毫惩处,反而青云直上,坐上了荆州府知府的官位。 这同样少不了张家的手笔。 “回皇上,臣久在京中,疏于家乡,未成想家父放荡至此,臣实不知。” 张居正被远在千里之外父亲的背刺,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晕倒,面色苍白,跪伏在地上,作出无力的辩解。 大明朝自太祖高皇帝立国,朝廷律法就喜于连坐,父亲的龌蹉,儿子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张老太爷借张居正的势,公然在荆州府大肆敛财,贪墨、弄权,这解释不清,也解释不了。 自顾不暇的徐阶,望着最得意门生即将倒台,惶恐的心中仍忍不住浮现出几分不舍。 手握账纸的高拱,望着张居正,则满是对张居正的可惜。 张居正的清廉,满朝皆知,却不想张家老太爷,全名张文明,此文明不明啊。 严世蕃倏地抬起了头,张居正,既是徐阶的门生,又是清流的中流砥柱,一旦倒了,如折徐阶一臂,如折清流一腿。 严嵩制止的目光立刻望向了他。 朱厚熜脸上浮现出笑意,“朕相信你。” 所有的人身体一僵。 皇上相信荆州府、张老太爷的龌蹉与张居正无关? 徐阶、高拱喜形于色,严世蕃如丧考妣,严嵩的脸色依旧。 “谢皇上…” “不忙着谢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居正,罚你俸禄半年,你可有怨言?” “回皇上,臣绝无怨言!” “千里之遥,隔绝了父子情,张居正,你现在贵为内阁阁老,该将老父亲和族中长辈接到京城享享清福了,朕会让司礼监挑处宅子,全全你的孝道。” 圣令再下。 以忠孝之名,让张居正去请张家老太爷和族中长辈背井离乡来京城,到指定的宅院居住。 虽不是圈禁,却胜似圈禁。 从今往后,张居正及其一族人生死,皆在皇上一念之间。 可不答应,张氏一族当下就要亡族了。 “谢皇上恩典。” 张居正毫无芥蒂颂圣道。 经此一事,他也意识到老父族人在江陵惹事生非的能力,能接到身边看着,也是件好事。 圈禁? 圈就圈了吧,老父年迈,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 “高拱。” 朱厚熜慢慢转过头,望向站在条案前的高拱:“张家在江陵的一切,由户部清点归入国库。” “是。”高拱这一声回答中充满了无奈。 “严世蕃,荆州府知府赵谦,就由你的吏部重新考察,若有猫腻,一律重处。” “是!”严世蕃这一声回答中充满了激动,似乎又透着些许得意。 张家的事了了,那徐家的呢? 那第二张账纸中,江陵张家只是小贪,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大贪,而淞江府徐家,却是传承已久的大贪特贪。 利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百姓田地,兼并土地,该怎么解释? 一如张居正那样不知? 同样的理由,第一个是天才,第二个是蠢才。 徐阶跪在原地,却有种坐蜡的感觉,被龙目望着,前心后襟都湿透了。 “皇上,徐阁老不好说,我来说几句吧。”打破沉默的竟然是站在首位的严嵩。 数年的上下级默契,徐阶知道严嵩这时候绝不是落井下石才开的口,不由得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说。” “少湖,买诸地百姓田地的银子,如数于百姓结了,百姓苦劳,就指着地吃饭了,可不能再拖了。” 严嵩面向徐阶,既是训斥又是开脱道。 与地方官府勾结巧夺百姓田地的事,一言变成了拖欠百姓买田银。 “是。”徐阶立声道。 严嵩没有在意徐阶的感激,继续道:“我大明朝百姓之力,一人不过能种十亩田地,良田也好,桑田也罢,凡徐家之人,一人留十亩田地,余则尽数由肃卿(高拱,字肃卿)清点归入国库。” 徐阶顿时难受了。 徐家的田地,不说遍及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但江南诸省,省省有良田,全部统计下来,怕是能比得上半个淞江府之田。 那可是几十万亩地。 而徐家族人,上至八十老叟,下到初生之婴儿,也才百八十号人。 一人十亩地,加一块也不到一千亩地,连往年的零头都不到,够谁吃的? “阁老,我和家族名下的田地,大多是诚实经营,勤勉致富所得,是族产,也是祖产,非是我能一言而决的。” 徐阶没有再应声,言语间,显示出硬气,也显示出了智慧。 不能因徐家在嘉靖三十九年的所作所为,就全盘否认徐家多年的经营和勤勉。 生死已悬于一线,还有空多讨要田地? 严嵩对徐阶的心大佩服不已,毫不留情道:“原来如此,那就让户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东厂去淞江府走一趟,看看有多少田地是徐家诚实经营,勤勉致富所得,徐家人该得多少地,朝廷一分一厘不会多占,而那些巧取豪夺百姓田地的人,朝廷律法一样不能轻饶,少湖,你觉得如何?” 户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东厂,这样的阵容驾临淞江府,哪怕徐家没有问题都能查出问题,何况徐家人人屁股都不干净? 徐阶连忙答道:“徐家愿遵阁老之命。” “少湖,你是嘉靖三十一年入阁的吧?” “劳阁老记得,的确如此。” “这么多年,徐家种了这么多地,难以全计非法所得,就以张居正的江陵张家百万雪花银为例,淞江府徐家拿出从嘉靖三十一年到嘉靖三十九年的银子如何?” “九百万两纹银?” 第六章 重启锦衣,懒龙诞生! 九百万两纹银! 徐阶忍不住叫出声。 别看淞江府徐家田产地业甚多,但自古以来,田地都是用来稳固家族传承,防止败家子败落家族的,指着地里产出的粮食,永远发不了财。 淞江府徐家乃是官宦世家,世代做官,虽说在徐阶之前,徐家曾祖最高才做到一地知府,但以江陵张家为例,做官,就是在敛财,即便不刻意收受贿赂,这百多年来,也让徐家积累了不菲的财富。 徐阶作为淞江府徐家当代家主,自然对家族财富知之甚清,差不多正是九百万两纹银。 所以,当严嵩精准开出淞江府徐家诸罪皆免的赎罪银两数目时,徐阶对严嵩的怀疑和警惕达到了顶点。 难道说,严党始终在窥视着淞江府徐家? 心中寒意大冒的徐阶,被严嵩逼到了悬崖边,面临着人生最艰难的选择。 是人活着,钱没了;还是人死了,钱没花完。 这是场以侵占百姓田地为罪名,对淞江府徐家的敲诈。 大殿外,又有了阴云,黑压压的翻滚着,隐隐有雷电闪烁。 大殿里,朱厚熜这时似乎入定了,坐在御座上一动不动。 严嵩在说完惩处淞江府徐家的办法后就转过了身,显露出对徐阶的回答漠不关心的模样。 严世蕃的目光紧紧盯着徐阶这位清流领袖,袖袍中的手暗暗握紧,期待着徐阶在御前抗争,触怒龙颜。 高拱、张居正望着徐阶,内心五味杂陈,没想到,一直奉为挚友(良师)的人儿,会是大明朝仅次于严党的巨贪。 短暂的沉寂,徐阶长叹一声,跪叩道:“谢皇上隆恩。” 这个栽,淞江府徐家认了。 严世蕃倍感失望,但心底为两千多万两纹银大出血的难受感莫名消减了许多。 九百万两纹银,几十万亩田地,徐阶大出血的程度,丝毫不比自己小。 共情,果真是人世间最强大的情感。 “好!好!” 朱厚熜从御座上下来了,一边轻轻鼓着掌,一边顾自踱了起来,“说的好啊。一场财政会议,我大明朝一年赋税有了。 江陵张家、淞江府徐家,和…分宜严家的银子,如何入账,高拱你回去详细方略出来,然后给锦衣卫、东厂去函,清点这事,还得靠锦衣卫、东厂去办,做起事来,方便。” “方便”二字一出,严嵩、严世蕃父子,徐阶、张居正师徒立刻感觉脖颈一凉,好像一把刀驾到了脖颈上。 普天之下,只有锦衣卫、东厂可以不需要走流程就能杀人。 这方便,就方便在杀人上。 “是。”高拱大声答道。 有了严、徐、张三家之银,哪怕大明朝还像去年那样亏空,也能支撑些年月。 “诸事扰人烦,朕看阁老们也没了继续的心思,去年的财政亏空,就此了结,而今年的财政预算,就罢了吧,内阁和六部有大事,就呈入宫来,到时候,再就事论事详议。” 朱厚熜踱到了殿门边,竟亲自伸手开了殿门,一阵雪风吹了进来,宽袍大袖立刻向后飘了起来。 圣音随风传入所有人耳中,比着风中的寒意更让人心冷。 皇上在将司礼监逐出御前财政会议后,又对御前财政会议的内容进行精简。 没有了财政预算,那六部又该怎么在完全没有罪责的情况下,在规定时间花光规定的银两? 以往,六部不管在一年内做多少事,彼此调剂之下,预算的银两总能花的干干净净,一文一钱不差。 现在,没了年初的财政预算,上报的事情,该花多少银两,就只能花多少银两,万一出现亏空,那么该责问谁就一目了然了。 问罪官员,罢黜官员,将成为常态。 这对整个朝廷的官员,都会是无与伦比的打击。 严嵩、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几乎同时答道:“是。” 殿门外的阴云散去,大雪飘飘,满挂的灯笼在雪幕里点点红亮,一片祥瑞景象。 突然,朱厚熜发现就在玉熙宫台阶前面的雪地里跪着几个太监。 大雪飘落在他们的头上和身上,最前面那个太监手里高举着一个托盘,虽然飘了雪,还能看出托盘里金黄色的缎面上摆着一个大大的玉璋! 《诗经·小雅》有云:“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意思就是说,如果生下男孩,就让他睡漂亮大床,穿漂亮衣裳,他的哭声如此嘹亮,将来必定成为君王。 所以生了儿子,就叫弄璋之喜。 而对于明朝皇室来说,玉璋的意义更特殊,大明太祖高皇帝本名朱重八,后改为朱元璋,就是寓意要做诛灭元朝的璋。 “皇上大喜!” “老天爷给我大明朝喜降了皇孙!” 举着托盘的太监高声贺道。 严嵩和所有内阁阁员们相继跪了下来:“臣等恭贺皇上!” 无论是徐、高、张的真心欢喜,还是严嵩、严世蕃装出的欢喜,毕竟这是朱厚熜添的第一个孙子,是大明朝第一等大喜事,平时不敢正视朱厚熜目光的所有的眼睛,这时候都迎望向朱厚熜,此名之为“迎喜”。 但见朱厚熜的脸上十分复杂,不是那种惊喜,更像是郁闷? 大明朝第一懒龙朱翊钧,诞生了! 朱厚熜望着那一双双惊疑的眼睛,摇摇头道:“徐阶、高拱、张居正。” “臣在。”徐、高、张正声道。 “你们都是裕王的师傅和侍读,有了这个喜事,带着朕的元宵,你们都去裕王那儿贺个喜吧。” “是。”徐、高、张这一声回得十分响亮。 当今皇上,仅有皇子二人,一为裕王,二为景王。 裕王在京,景王在藩,两王迟迟未有子嗣诞生。 皇上迟迟未立储君,就是为了避免正德帝无嗣而终的皇家惨剧。 如今裕王子诞生,在三人看来,储君之位也就定了。 徐阶、高拱、张居正叩了头,起身奔了出去。 朱厚熜望着大雪中逐渐消失的背影,淡漠道:“严府建完多日,阁老也回去住住吧。” 自从搬到西苑,内阁办公的地方就从内阁值房搬到了仁寿宫边上的无逸殿,方便随时诏见问话。 身为内阁首辅,严嵩得蒙天恩,从私宅搬到了西苑居住,严府就由了严世蕃掌管。 “是。” 严世蕃搀扶着老父严嵩缓缓向外走去,身后的圣音,却让父子俩脚步一顿。 “诏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觐见!” 第七章 一奶兄弟,锦衣出手! 玉熙宫,精舍。 不是一般人能来侍候的。 往年逢单日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在这里侍候皇上,逢双日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陈洪在这里侍候皇上。 今年由于司礼监要找出内廷丢失的那两百万匹丝绸棉布和一千万两现银,吕芳没能守在精舍的那一副条门外。 取而代之的是显得格外紧张,且透着十分兴奋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 在他的面前一个通鼎内檀香木在燃着明火,火上坐着一把偌大的紫铜水壶,只待里面铜罄声响,他便要提着热水,去给皇上温开手脚,熨热颜面。 “铛”的一声,铜罄响了。 陆炳气沉丹田,提起了那把紫铜水壶,不疾不徐走到门口,高声贺道:“臣恭祝皇上修道成功!” 皇上亲推开殿门,恢复年轻面容和身体的龙姿,可被无数太监宫女眼见耳闻,依锦衣卫的能力,自然也知道了。 贺完,没有发出声响的推开条门,拎着铜壶走了进去。 紫铜壶里的热水倒进了架上的金盆里,陆炳拿起一块纯白的淞江棉布面巾摊开浸到热水中,提起轻轻一拧,面巾里的水恰好不会滴下。 陆炳双手捧着面巾疾步趋到蒲团上的朱厚熜面前,朱厚熜将之接过,用面巾包住了白皙的手,半松半紧地握着。 此名之曰:温手。 待到朱厚熜的手恢复了温得松软了,陆炳又提起了铜壶里的水倒进了另一个金盆里,拿起新的一块更大纯白淞江棉布面巾浸到水中,又是一拧,走到朱厚熜面前双手奉了上去。 朱厚熜再次接过面巾,自己摊开了,蒙上面部。 此名之曰:开面。 稍顷,朱厚熜将面巾递给了他,陆炳接了,放回金盆中。 朱厚熜望着一奶兄弟的陆炳,温和道:“给朕梳个头吧。” 陆炳闻声一怔,旋即恢复正常,将金盆连同架子一并搬到朱厚熜面前,绕到后面轻轻解开了他束发上的飘带,满头长发便披了下来。 陆炳拿过一把篦子从前往后替他轻轻地梳下来,然后一只手从脑后捋到发根一握,将长发提了上去,又拿篦子从后面往头顶梳理,梳上去后篦子便定在发根的稍上处,再一手提着长发,一手将一根发带在发根处绕过,拽着一端,用嘴咬着另一端,穿过去手一紧,双手将发带系好了结,再取下篦子绕着束发盘旋,长发便拧成了一缕,打好了结,最后用一根发带细细系上,插上一根玉簪。 朱厚熜站起了,轻唱道:“儒生曳白,无如国子监,天文固陋,无如钦天监,音乐舛廖,无如太常寺,书之恶劣,画之芜秽,无如制诰两旁,文华、武英两殿。” “东湖(陆炳,字文明,号东湖),朕刚才唱的是什么?” 陆炳一凛,沉声道:“回皇上,这是京中的童谣,其意为论及考试交白卷,都是我大明朝最高学府国子监的学生,不懂天文的人,都到了钦天监,那个不通音律的,正在掌管着我大明朝最高乐府太常寺,写字难看,画画像鬼一样的,最厉害的,莫过于文华殿上和武英殿上的大学士们。” “是这样吗?” 圣问之下,陆炳不禁面露难色,道:是“回皇上,是,也不全是。” 朱厚熜转过身,凝望着陆炳的眼睛,又问道:“锦衣卫能找出那些白卷监生,尸位官员吗?” 陆炳振声道:“回皇上,能。” 朱厚熜脸色稍芥,露出了笑,“从成祖文皇帝开始,宫里便定了规矩,镇抚司归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管,从今日起,这个祖制没了。” 奴仆。 亦是有心腹之分的。 锦衣卫,是由太祖高皇帝所立,东厂,是由成祖文皇帝所立。 成祖文皇帝对建文皇帝深恶痛绝,连带着当初代建文皇帝监管燕王封地的锦衣卫也恨上了,于是,就有了东厂后来者居上。 让锦衣卫一群武夫汉子百年来受制于没卵的阉人之手。 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是朱厚熜的大伴。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是朱厚熜的一奶兄弟。 所以,在东厂不足信时,朱厚熜便理所应当启用锦衣卫。 “谢陛下隆恩!” 陆炳狂喜,当即叩首谢恩,只是磕头的力气大了些,连大殿里的“金砖”都磕破了,石子迸溅。 如此动静,守殿宫卫立刻高喊“护驾”“护驾”,冲入了大殿。 但当看到脑袋大的坑洞,和额头发红,讪讪跪在那里的陆炳时,不由得面面相觑。 殿卫退至殿外,朱厚熜对一奶兄弟的耿直有了新的理解,摇摇头道:“去年我大明朝的财政,户、礼、兵、刑、工五部的亏空都清了,唯吏部亏空的四百五十万两纹银没有解决,东湖你回去后好好查一查,不论查到谁,凡是以自己地位贪墨、挪用以图私利者,皆以罪论处。” “贪污银两在百万两以上者,族诛! “贪污银两在十万两以上者,抄斩!” “贪污银两在万两以上者,杀!” 与内阁的财政会议上,内阁只提了嘴吏部的亏空,就没再继续说下去,清流只对严世蕃所掌管的工部亏空猛攻,而原因很简单,没有谁愿意自己查自己。 吏部亏空不同他部,是朝廷上下整体贪污、挪用、亏欠等行为导致的国库银两损失。 这不是严党、清流的问题,而是两京一十三省近十万名官吏的问题。 内阁可以忽略,但朱厚熜却不能忘记,四百五十万两纹银,那可是去年大明朝一成的赋税。 均到所有官吏头上,一人也有四十五两纹银,相当一名知县一年的俸禄。 大明朝总共才一千四百二十七个县,哪能轻易放过? “臣这就去办!”陆炳这一声答得有些颤抖。 一场朝廷大清洗,就在眼前。 “不忙,锦衣卫先去盯着点严府、徐府,和张府,把那四千多万两纹银罚银讨要回来。”朱厚熜目光一闪道。 “是。”陆炳这一声答得好是洪亮,接着又磕了个响头,退到门边,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是日,锦衣卫缇骑四出,分作三路向首辅严府、次辅徐府和群辅张府而去。 第八章 世蕃暴怒,清明上河! “忍你妈的头!” 府邸被封锁,被劝说忍让的严世蕃近乎咆哮地抓起书案上的砚池便向门口砸去。 那门房吓得连忙一躲:“小人这就去调人…” 然后就去调集府中的护卫。 那门房虽躲得快,没被严世蕃的砚池砸着,但也吓得心里砰砰直跳,赶紧带着护卫按小阁老的吩咐去驱赶封锁严府的锦衣卫缇骑。 严府的护卫,平日里欺负个老人,打个孩子,勉强算个好手,但面对真正厉害的角色,就要吃亏了。 奉命封锁严府的近千名锦衣卫缇骑,个个是精壮的大汉,面孔硬硬的,都穿着过膝长的黑衣。 从背后看去,每个人的肩都特别宽,腰上被带子一束又显得特别小,黑衣的下摆短,露出的腿青筋暴露硬如铁柱。 这就是传说中的“虎臂蜂腰螳螂腿”,大明朝赫赫有名的锦衣卫。 锦衣卫选人的这三条规矩是在成祖文皇帝时定下的。 凡是俱备了这三条,第一便是擅走,一人每天能走一百六十里以上;第二便是擅跳,两丈高的墙,跃起来双手一攀,翻身便能过去;第三是擅斗,不只是有拳脚武器功夫,更要有狠劲,同时掐着对方的咽喉,自己咽喉破了也不死,死的一定是别人。 最厉害的,据说还有“马功”,就是能七天七夜不坐不躺,两条腿轮流踩在地上睡觉,七天头上双脚着地还能空手杀死一头狼。 当严府看家护院的护卫无视警告,故意往外挤试图突破封锁时,锦衣卫缇骑们直接挥拳摆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部放翻在地上,哀嚎不已。 用脸硬接了锦衣卫缇骑两拳的门房,仿佛开了酱油铺子,鼻血横流,连门牙都少了两颗,像是死了爹娘般手脚并用往回爬。 严世蕃这时正端着一碗元宵刚走到前厅的门边,就被惨不忍睹的门房哭怔在那里。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谁给锦衣卫的勇气,让一向软弱的锦衣卫,封锁了严府,还敢打了严府的人。 “啪!” 碗摔在了地上,碎裂开来,圆滚滚的元宵顺着前厅的台阶滚落,并伴随着严世蕃的咆哮声,“欺天了!” 就在这时,前院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一个小旗官领着一群锦衣卫缇骑蜂蛹进来了,立刻散开站到了院子各处。 头戴无翅黑纱宫帽,身着红色锦衣的朱七走了进来,在院内站住了。 朱七对内阁中人历来都是一脸的笑,但今儿个却冷着张脸。 严世蕃挤出了一丝笑,先开口道:“原来是老七你来了。” 在锦衣卫中,功夫最高的十三个人,被称为“十三太保”,朱七排在第七。 但不同于其他太保,朱七的朱姓,是皇上钦此的国姓,以嘉奖其忠诚。 因此,朱七在锦衣卫中的地位非常特殊,哪怕是严世蕃也不能随意对待。 朱七没有接他的话,冷声道:“小阁老,你是谁的天?谁又欺负你了?” 我大明朝只有一个天,那就是皇上。 谁要是以天自诩,那才是反了天。 严世蕃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心底那股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低吼道:“我姑且再叫你一声七爷,锦衣卫无故封锁内阁首辅大臣的私宅,难道不是想造反吗?不是想欺天吗?” 论扣帽子,严世蕃从来没有服过谁,三言两语间,不仅把自诩的责任反扣回锦衣卫身上,还扣了个锦衣卫意欲造反的帽子。 朱七没想到严世蕃如此难缠,冷哼道:“一冬无雪,人心惶惶,民间传言如风,连京中都不得安定,皇上恐有心人惹事生非,故着锦衣卫看管严府。小阁老,莫要辜负了皇上一番好意。” 严世蕃何曾这般惊过,一下子懵在那里,兀自望着朱七惊疑。 奉旨封锁严府? 皇上要对严家动手了吗? 严世蕃不由得回想起朝廷的浮言。 大明朝自太祖高皇帝以来历经十帝,从来就没有遭过这样的天谴!天怒者谁? 去年国库亏空到连京城六部衙门的京官都几个月没有发俸禄银子,民间疾苦可想而知。 执掌中枢内阁近二十年的首辅大臣老父亲和自己以及众多严党就成了民怨沸腾的发泄口。 严世蕃不能不多想,越想又越不安,顾不得与朱七纠缠,就火急火燎朝书房而去。 与暴躁的儿子不同,作为内阁首揆的严嵩,始终笃定守静。 他躺在书房中间那把躺椅上,闭着两只眼睛,听着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在耳旁读书。 堂堂大明朝的九卿,在严府中,竟干着书童的活儿,坐在严嵩身旁一盏立竿灯笼下,宛若喽啰。 罗龙文正在读着《道德经》第四十四章:“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念到这里,严世蕃推门而入,罗龙文便停下了。 严嵩眼睛仍然闭着,淡淡道:“龙文,你说,老子说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罗龙文一愣,接着答道:“太上道君的意思说,过分追求名声和财富可能会导致过度的消耗和损失,而知足和适可而止则可以避免这种危险,从而保持长久。” “严世蕃。” 严嵩猛然睁开眼睛,望着屋顶,道:“你知足吗?你懂的适可而止吗?” 严世蕃本来像一头猛兽在那里眈眈,听到老父的询问,气势顿时一泄。 “知足!”严世蕃咬着牙,“但是爹,皇上都命锦衣卫封锁严府,随时要拿我们父子以消天下之怨了,这时候还谈什么适可而止?” “皇上封锁严府,自有封锁严府的道理,两京一十三省官员的欠俸,九边九镇将士的欠饷一日不解决,我大明朝就一日不得安宁,严世蕃,我问你,工部的亏空和某些人从中赚到的银子,你准备什么时候送到国库去?”严嵩两眼发直,颤抖道。 他万没想到,御前承诺的银子,这逆子都想着拖欠,这天下事,还有什么是这逆子不敢的? 严世蕃给罗龙文递了个眼神,罗龙文立刻明了,轻轻地在严嵩耳边说道:“阁老,那是两千多万两纹银,小阁老就是筹集,也要时间不是,官员的欠俸,将士的欠饷,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没到那急不可待的地步。” “糊涂!” 严嵩出奇地震怒了,吼道:“严世蕃,我告诉你,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拖欠皇上的银子不还,再拖下去,我这条命,就该送在你手里了……” 严世蕃惊醒,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跪了下来,后怕道:“爹,我这就去筹集银子。” 严嵩扶着书案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书房的深处,抱出个锦匣:“这幅清明上河图,你们拿去也换点银子吧。” 第九章 考成之法,头颅滚滚! 清明上河图。 严世蕃、罗龙文顿时心头一热。 凡喜于风雅的文人,就没有不喜欢收藏字画、古籍的。 而在几千年来无数名家国手传世字画中,字,当首推东晋王右军的《兰亭集序》,画,当首推北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这一字一画,在文士看来,都堪称无价之宝。 在严嵩数以千计的字画收藏中,此幅画仍是镇宅之宝。 严世蕃眼中精光闪烁,他是知道的,为了得到《清明上河图》,老父亲是花了大力气的。 曾先后构杀两个朝廷命官。 最初,《清明上河图》的收藏者是户部员外郎王振斋。 严嵩得知消息,派都察院右都御史王忬到王振斋家强购。 王振斋知道得罪不起权倾朝野的严嵩,又舍不得心爱的藏物,于是重金伪造了赝品送给严嵩。 严嵩当时信以为真,“珍为异宝,用以为诸画压卷,置酒会诸人赏玩之”,四处炫耀,府上的裱糊匠汤臣装帧的时候,认出是赝品。 严嵩勃然大怒,以“非议朝廷”的罪,派人抓捕王振斋,王振斋只好招供,说真迹在舅舅——著名画家陆治手中。 严嵩威逼利诱,陆治只好忍痛割爱,王振斋受刑过重,在狱中被折磨致死。 严嵩为了不走漏风声,给熟知内幕的王忬安了个“治军失机”的罪名,杀掉灭口。 如此,《清明上河图》方入了严家。 现在。 为了填工部亏空和私利,严嵩竟舍得将《清明上河图》主动拿出来换银子,拳拳爱子之心,可见一斑。 但严世蕃却想着有没有办法将《清明上河图》留下来,先从旁处拆借,可千想万想,那两千多万两纹银的账实在太大了,哪怕父子二人将过去二十年的贪赃全算上,都不足以平账。 此画虽好,却不是久藏之物,严世蕃幽幽一叹,将锦匣接过,恭声道:“儿子这就去倒换银子。” 像这等珍宝,从不缺买家,尤其是在这天下首善之地,也不担心卖不出去。 至于封锁严府的锦衣卫,依老父亲所说,是为了银子而来,不会影响严家筹集银两。 严嵩默了一会儿,接着不舍地说:“去吧。” …… 京谚云:“正月十五雪打灯,八月十五云遮月。” 离正月十六的子时也就三个时辰了。 下了一个白昼的雪,两京一十三省的旱情尽数缓解,天上的云终于薄了,隐隐还能看见月亮。 这就使得京城多处的灯市比哪一年都红火。 台基厂大街北起东长安街,与王府井大街连接,南到前门东大街,与祈年大街连接。 原为堆放薪柴芦苇以及草料之处,可建了裕王府后,这里就不一般了。 不远处的什刹海就是京城最繁华的灯市,这里虽然禁止灯火,几里之地没有丝毫烟火气,但抬头便能看见被灯火照得通明的天空,和飞上天空五颜六色散落的焰花。 王府之面南三门,亦如宫门,中门常年闭着,两旁的侧门却白日必须洞开,纳东南之紫气,日夜皆有八名禁兵把守,肃皇室之威仪。 锦衣卫的到来,又使得王府外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从寅时到现在,短短的几个时辰,裕王朱载垕却像过了几十年般漫长,心绪几度起伏。 在御前财政会议的前一晚,高拱、张居正就专门到过王府告诉他,严党可能会以被打死的周云逸后台,向清流,向裕王府攻讦。 所以,裕王整宿都没有睡好,偏偏在寅时沫侧妃李氏又突然临产了。 近两个时辰李妃难产的嚎叫,让本就心绪不宁的裕王几近崩溃。 幸好有王府詹事谭纶陪着,才勉强能够自抑。 或许是苍天可怜裕王,世子平安诞生,徐阶、高拱、张居正又奉皇命端着元宵冒雪抵达王府贺喜,裕王那颗始终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裕王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本就多病的身体,又受了刺激导致虚脱,想再站起来都做不到。 吓得徐、高、张、谭纶四人七手八脚把抬着裕王回了寝宫。 过了许久,裕王慢慢恢复了气力和精神,这才坐起向三位师傅行了礼。 几把椅子在床榻前围成半个圆圈,围着中间一个白云铜的火盆,徐阶、高拱、张居正、谭纶依次落座,君臣五人围炉而谈。 御前财政会议上发生的一切,高拱以平实的话语转述给了裕王。 当说到司礼监退出御前财政会议,严世蕃又在严嵩逼迫下吐出两千多万两纹银时,裕王是神采飞扬,要不是沉疴难起,怕是能蹦起来。 紧接着高拱又说到了淞江府徐家兼并土地,江陵张家肆意敛财,两家大行为祸乡里的行径时,裕王望着素来敬重的徐、张两位师傅,彼此尴尬到无法言喻的地步。 谭纶更是转过头去,脚趾死死地抓着地。 内阁五人,三清流、两严党。 严党父子俱贪,可清流徐、张师徒也不弱啊。 不过是父子贪在朝廷,师徒祸在民间,孰是大明朝第一害,真的很难说清。 高拱没让尴尬的气氛持续,就说到了御前财政会议取消六部年初预算的事。 “取消就取消了,就事论事挺好的。”裕王声音疲惫且细弱,主动破局道。 “皇上还是圣明的。”徐阶接言道:“事事详议,事后总能少些争议,朝廷也能更安稳些。” “不会安稳的。”张居正一开口就否决了众人。 裕王、徐阶、高拱、谭纶都望向了他。 张居正向裕王解释道:“在绝大多数时候,六部年初预算是花不完的,但神奇的是,每到年尾,六部的年初预算都能花完,甚至是向工部、吏部那样花超。 工部是严世蕃以公谋私不提,但吏部是实打实的亏空,还是那种无从查明的亏空,是何原因,我想王爷是明白的。” 裕王了然,不外乎贪墨、挪用。 张居正继续道:“如果事事详议,那六部计划要做什么事,要达到什么目的,具体的数目、时间、地点,都必须以实事登记在册,那就要求我大明朝的官员必须实事求是。 在此基础上,皇上只需再增设一道监察,根据实录册按图索骥核查和考核,就能精准查察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各级官员的贪墨。 而我大明朝贪渎成风,一旦施行考成之法,不出数月,官场就会头颅滚滚,血流成河!” 第十章 清流内斗,师徒隔阂! “你当时为何不向皇上陈奏?” 徐阶一听考成法就急了,质问张居正道。 贪官、庸官,清流和严党具有,区别不过是数量多或少而已。 数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难免迷失在权力中。 只要不为非作歹,祸乱朝纲,在徐阶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考成法,无疑是掘天下官员的根。 能者上,庸者下。 大明朝不需要这样严苛的考核官员的制度。 在御前,徐阶因心痛家族损失而无暇他想,此刻,他才意识到财政会议末尾皇上那一句取消年初预算暗藏玄机有多么大。 后知后觉的徐阶,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 如果说御前财政会议是掠夺了淞江府徐家财产,那这御前财政会议下,是断绝了淞江府徐家日后继续敛财的可能。 徐阶从没有将严世蕃放在眼里,也将下一任内阁首辅大臣之位视为囊中之物。 一旦考成法实施,人人都以自身能力,考成簿的成绩为依据升贬,那徐阶即便当上内阁首揆,又有几分油水可捞呢? 天底下还能有几个家族官位代代相传? 天长地久的才是权力,变幻无常会让人无力。 正在头脑风暴的徐阶,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前人、身边人脸色的变化。 裕王、高拱、张居正和谭纶震惊望着昔日敬重的人儿,头一回感到如此陌生。 考成法对大明朝,对大明百姓,是好事啊! 若是说御前财政会议上,淞江府徐家的所作所为,还能用徐阶不知情,不知者无罪做开脱。 那徐阶闻听考成法可能导致的情况后,下意识地反应,实实在在说明徐阶,是和严嵩同样的醉心权财的官员。 在徐阶心中,自己和家族的利益最重,其次是党派利益,第三是文官集团的利益,而朝廷和百姓,不重要。 或许。 这不仅是徐阶的价值观念,更是大明朝无数官员的价值观念。 “皇上还是圣明的。”高拱再也忍不住了,以徐阶说过的话,反唇讥讽道:“我大明朝能有今日,就是因为清官能臣太少,贪官污吏横行,皇上锐意进取,当真是我大明朝的福分,我大明百姓的福气。” “肃卿!” 徐阶声调严厉了许多,“这是活生生的人世间,人有七情六欲并非过错,如果官场上的事,都这么一板一眼的去办,那满朝文武,还不都得弄的人人自危吗? 祖宗之法不可变,如此改革,只会失掉官心,到最后大家都不想当官,都不敢当官了,你让皇上怎么办?” 徐家数代人,呕心沥血,苦心经营了上百年的家业,岂能就这样毁了? 闻言。 高拱放声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不加掩饰骂道:“为官数十载,我高肃卿见多了为了高位奔走的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不想当官、不敢当官的人,徐阁老,你的话岂不荒唐?” 事到如今。 暴脾气的高拱不愿意再与徐阶虚与委蛇,直接当着裕王与徐阶撕破了脸,笑骂徐阶的荒唐言。 支持考成法的心,强烈到无以复加。 注意到高拱的异常,徐阶一慌,不惜放言挽留道:“肃卿,你我同朝为官多年,我知你是辅国大臣,等到严党一倒,内阁首辅大臣的位子,舍你我而其……” “咳咳咳!” 床榻上的裕王朱载垕听不下去了,当着他这个亲王,未来的大明朝皇帝的面,公然讨论内阁首揆位置的更迭,这不免太放肆了。 要不是徐阶是他的师傅,储君之位还需徐阶这位清流领袖带头去争取,日后的大明朝廷仍需清流官员稳定,这会儿,他就要厉声斥责徐阶以臣心操君心的僭越了。 “我没有当首辅的爹,我也不会写一手好青词,所以,我从来没有想当首辅。” 怒火中烧的高拱,揭穿了裕王的圆场,朝着榻上的裕王,拱手道:“王爷,皇上还有旨意于我,臣告退。” 说罢。 高拱转身离去。 背后的徐阶脸色铁青。 首辅的爹,说的是一心想推儿子当内阁首揆的严嵩严世蕃。 世人皆知皇上喜欢青词,严嵩也一直被人叫青词宰相。 可鲜有人知,朝廷中,准确地说是内阁中,有一人比严嵩的青词写的还好,更能迎合皇上的心思,那就是徐阶。 失掉倒严的光环滤镜后,在高拱眼中,徐阶这些年做的事,和曾经的严嵩没有二样。 严嵩是靠着青词坐到了内阁首辅大臣的位置,徐阶也在靠着青词,等着严党倒台后,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 徐阶,简直是小严嵩! 高拱一段话,骂了严嵩、严世蕃、徐阶三个人,清流的内斗,彻底摆在了台面上。 本该是主角,却意外成为旁观者的张居正,全程一言不发,望着高拱的背影,在思考一个问题。 自从进入朝廷,恩师徐阶就在倒严,一心倒严,有时连大明朝廷,黎民百姓都顾不得了,那等严党真的倒了后,恩师成为内阁首揆,清流会不会是下一个“严党”? 古往今来,那无数典籍中,张口大义,闭口百姓的人,往往不是什么好官啊。 “太岳!” 听到恩师的呼唤,张居正(字叔大,号太岳)回过神,回答恩师最初的问题,“稽查章奏,自是祖宗成宪,第岁久因循,视为故事耳,今又伊始,申明旧章,不违祖宗成法。” 熟读经典的张居正,对本朝经典更是滚瓜烂熟,考成法,早就记在《大明会典》里面,黑字白纸写得清清楚楚,这是成祖文皇帝的智慧,只因时间久了,才渐渐忘了,现在皇上重新提及,就是为了彰显成祖文皇帝的智慧,要是予以质疑,就不止是质疑皇上,而是质疑成祖文皇帝。 谁敢在御前质疑? 祖宗之法不可变? 这本就是祖宗之法! 听到门生的回答,徐阶差点没有气到背过气去,他的意思不是要为皇上所为找背书,是要找反例,自幼就是神童的门生为什么就不明白? 祖宗成法的路子走不通,皇上又要大力推动考成法,那清流也就只能勉为其难接受。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徐阶立刻就又想到了考成法的疏漏,既然要核查和考核官员,那必然要人来做。 只要核查和考核官员为清流所掌控,那考成法很可能就成了快速倒严的手段。 六科、都察院,那可都是清流的自留地,二者其一成为监察,清流就将大兴。 徐阶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就在这时,王府门房前来禀告,“王爷,锦衣卫把王府给围了。” “什么?” 裕王、徐阶、谭纶一惊。 张居正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皇上要将稽查和考核官员的重任交给谁。 难道说,沉寂百年的锦衣卫…… 第十一章 裕王崩溃,冯保出宫! 裕王府的前殿这时已一片肃静。 裕王朱载垕、徐阶、张居正、谭纶紧张地站在寝宫门前紧望着前殿的殿门。 终于,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从前殿殿门进来了。 “王爷。”陆炳先向裕王拱手见礼。 裕王立刻露出了一丝笑:“陆叔亲自来了。” 不同于陆炳见王的正式称呼,裕王表现的如同普通百姓家里见到叔伯时的称呼,透露着亲近。 相较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皇,陆炳这位皇帝的一奶兄弟,当叔父当得更称职。 锦衣卫帮衬了裕王府不少,这些年,裕王感激在心。 陆炳却不敢接裕王这句话,转望向徐阶、张居正又一拱手:“徐阁老、张阁老。” 徐、张师徒目带疑询地望着陆炳点了点头。 看锦衣卫这架势,不像是冲着裕王府来的,更像是冲着他们师徒来的。 陆炳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两人的猜想,笑道:“这些日子有白莲教的妖人,在京城中假借天象、周云逸的事诽谤朝廷,密谋反事,皇上担心徐阁老、张阁老的安危,故遣锦衣卫护守左右。” 陆炳到底是都指挥使,说出的话,不知道比十三太保的朱七境界高出几重天。 白莲教、密谋反事、护佑阁老。 全是从朝廷的角度,从阁老的角度出发,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陆指挥使,不必如此,我有护卫。”徐阶不以为意道。 堂堂内阁次辅大臣,堂堂淞江府徐家家主,仪仗、护卫可从来不缺的。 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壮武夫,比着锦衣卫缇骑不差。 “一定要的。”陆炳笃定道。 脸上笑容不减,但那不容违逆的意味,却让徐阶脸色一变,这哪是护卫,这分明是监视。 来逼迫淞江府徐家、江陵张家快点拿钱出来的手段。 一朝阁老,焉能受此大辱? 徐阶这时竟将目光望向了裕王,寄希望刚诞下世子的大明朝未来皇帝能说两句。 “陆叔,能否容许徐师傅和张师傅吃完元宵再走?” 裕王接过话,为难道:“这本就是父皇的旨意。” 徐阶顿时心一凉。 这就像斩首前最后一顿饭,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区别。 师傅失望的目光,裕王只能当做没看见。 皇上是多么乾坤独断的人儿,内阁比他这个当儿子的更了解,公然违逆圣意? 他还不是太子呢! 大明朝还有个景王在藩地呢。 尽管生了个世子,但皇室子孙没有成年就夭折的还少吗? 谁敢保证世子一定能健康长大? 比皇宫更危险的是东宫,比皇帝更难当的是太子,而比太子更难做的是父皇的儿子。 抬目就能看见云端,皇位近在咫尺,死亡之剑也悬于颈上,在没有坐上皇位之前,步步薄冰。 “遵旨!”陆炳答道。 “上元宵…上元宵…” 裕王的声音有些沙哑,沙哑中难掩几分哽咽,“再上坛酒。” 现在,只想大醉一场。 朝廷风云变幻,徐阶、张居正也难适应,只有陪着王爷醉一场。 但师徒俩和提前走的高拱,全然忘记了,自己一行人是奉旨恭贺世子喜诞的。 …… 吕芳打发四大秉笔太监去各自私宅搬买命的银子。 司礼监值房。 大云铜盆的火旺旺地烧着。 冻僵昏迷的冯保苏醒了,第一眼就看到守在炕边的吕芳,不顾虚弱,哆嗦着攀着炕沿爬了起来,哭着嗓子喊道:“干爹……” “这就觉得委屈了?”吕芳正颜说道:“瞧你那小聪明,为了急着往上爬,腊月二十九打死了周云逸,今天又抢着去报祥瑞,我不计较你,内廷十万宦官哪个不恨你? 还有裕王,还有徐阁老、高阁老、张阁老,哪个又能饶过你? 要是在玉熙宫落到好也就算了,这些人都只敢在心里恨你,等到你失势时才会反攻倒算。 可你不但没落到好,还被皇上指摘了,你的小心思一动,就又在司礼监内撒了九真一假的谎,险些致我,致司礼监于死地。 这也就是陈洪他们在心疼银子,没空想别的,不然,陈洪杖毙了你,我都无话可说。” 按内廷的规矩,锦衣卫、东厂都归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管,东厂提督太监的冯保,该喊陈洪为干爹,喊他吕芳为干爷爷。 当初,他瞅着冯保聪明,才点了冯保拜自己为干爹,冯保,这才喊的陈洪师兄。 自从冯保提督了东厂,又仗着他这个干爹,就没再在乎过陈洪这个名义上的上官,东厂,完全脱离在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的权力之外。 陈洪早就恨冯保入骨了,就等着找个机会狠狠收拾冯保。 而冯保在值房前故意曲解圣意,误导司礼监大太监们,这是对皇上的不忠。 太监无根,可以对任何人不忠,却不能对皇上不忠,这是内廷最基本的规矩。 为了让皇上忘记冯保,为了让四大秉笔太监忘记冯保,吕芳不惜搅动了整个大明朝。 冯保一连声答道:“孩儿知错了,孩儿往后改。” 吕芳叹了口气道:“别往后了,先把过去贪墨的银子拿出来,然后,就去朝天观吧。” 冯保愕然了。 银子他可以不在乎,但出宫去朝天观他怎么也做不到。 太监,做到头是皇帝的大伴,其次是有可能宗祧继嗣的亲王大伴,再次是普通亲王的大伴。 总之,要围绕在皇位的左右。 去朝天观,是去当道士的大伴吗? 远离皇位,这对追求权势的冯保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冯保回过神,直接从炕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抱住吕芳的腿,哭求道:“干爹!干爹!不能啊!不能去啊!去了那里儿子就回不来了,儿子死也不到朝天观去!” “起来!”吕芳露出了怒气,“宫里你不能再待了,你不想去朝天观,又能去哪里?” “裕王府!” 冯保猛然想到,如同落水抓到的稻草,“对,干爹!裕王世子,皇孙诞生了,那是我大明朝以后的皇上,干爹,我要去裕王府,当皇孙的大伴……” 主动落到裕王和清流手中,也比以后日夜与青灯古卷相伴好。 “皇上修道成功了,而裕王的身体,眼瞅着一日不如一日,看我大明的气数,这皇位还不知道是谁的,你就那么想死吗?”吕芳无奈道。 “干爹,你教过我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宁可在裕王府中死,也绝不愿意在朝天观中活。”冯保的声音在颤抖,却又格外的坚定。 “罢了!罢了!你想去就去吧。”吕芳离开了。 冯保望着干爹的背影,跪趴在地上,号啕大哭。 第十二章 金山银山,秉笔之死! “干爹!” 吕芳人还在司礼监值房门,陈洪便一声贴心贴肺的呼喊,迈进值房门直奔到吕芳面前,跪在地上,哭喊道:“干爹要为儿子做主啊!” “起来说。”吕芳的声音难掩疲惫。 陈洪爬了起来,从身旁的茶几上双手捧起那个茶碗送了过去,低着的脑袋,两眼中露出着阴狠,哭诉道:“干爹,自成祖文皇帝时始,东厂、锦衣卫就归首席秉笔太监提辖,可儿子这个首席秉笔太监,之前就提督不到东厂,现在更是连锦衣卫都不把儿子放在眼里了。” 吕芳没有接过茶碗,静静地坐着,缓了缓道:“冯保的嚣张,是我的纵容,这事怪我了,我把冯保打发去了裕王府,东厂,以后由你亲自提督。” 这句话落在陈洪的耳里如同天籁! 陈洪没有想过,一场如此潦草的卖惨,就这么把提督东厂的权力给哭回来。 原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冯保,更是直接被赶出了宫。 落到裕王和清流手中,以后冯保想好死都难。 陈洪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干爹的心中,一直有我啊! “干爹,儿子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儿子哪敢怪您啊。” 浓郁的父子情下,陈洪险些将此来司礼监的目的给忘了,两眼闪着泪光,继续道:“是锦衣卫。 未经儿子的允许,锦衣卫竟然出动缇骑数千,将内阁的严阁老、徐阁老、张阁老府邸给围了,甚至,徐阁老、张阁老在裕王府议事,那狗娘养的陆炳直接冲到了裕王府去要人……” 没等陈洪表演完,吕芳就怒不可遏的喝令,“掌嘴!” 陈洪一愣。 愣神归愣神,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哪怕不知道错在哪里,就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脸上。 “使劲抽!” 吕芳的眼神能杀人,骂道:“陆炳的娘,就是皇上的奶娘,你这畜生,也敢非议寿母,要不是你被猪油蒙了心,我非杖毙了你!” 在皇上年幼时,陆炳之母就在兴王府照顾着皇上,深得皇上的感激。 在皇上入奉宗祧,承继大统后,为了表达感激和尊敬,陆母被特封为“寿母”,宫廷中人,无人不顶礼膜拜。 这陈洪,也是被提督东厂的喜讯冲昏了头,什么话都说,什么话都敢说! 如果不是干脏活的东厂还要人提督,陈洪就死在这了。 惊醒的陈洪脸色陡变,两只手掌狠劲地在自己脸颊抽了起来:“儿子错了!儿子知道错了!” 过来不多久,陈洪的手和脸颊都如发面的馒头涨了起来。 “够了。”吕芳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陈洪噗通跪倒了,爬到吕芳的腿边,有轻有重地捶了起来,那张肿胀到看不清人脸无限感激地望着吕芳。 吕芳轻叹了一声,问道:“你是从哪得的锦衣卫封锁阁老府邸消息?” 陈洪手一顿,“是石师弟告诉我的。” 陈洪素来傲慢,能与之称兄道弟的,只有其他三个司礼监秉笔太监。 石师弟,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一的石义。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吕芳再问道。 陈洪答不出来了,在听到石义说锦衣卫私自出动后,他就连忙跑回司礼监值房向干爹哭惨,哪里想过石义的消息来源。 吕芳望着陈洪,目光满是怜悯,就说道:“石义是去严阁老府上买清明上河图了。” 太监,始终被人瞧不起,尤其是被文人瞧不起,所以,太监们很喜欢附庸风雅。 当听说严世蕃欲卖画中至宝清明上河图时,石义就去了严府。 与石义一同去的,还有同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孟冲。 两人合伙儿,花了四百万两纹银,在一众京中富商中间抢买下了清明上河图。 志得意满的两位司礼监秉笔太监,仿佛成了人上之上,指挥起了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的朱七,让朱七带人护送清明上河图回私宅。 然后,就遭到了朱七的严词拒绝,怀恨在心的石义,向陈洪透露了锦衣卫的动作。 果不其然,本就指挥不动东厂的陈洪,又听到锦衣卫脱离掌控的消息,立刻就急了,飞一般回了值房。 根本没想过锦衣卫的举动是谁授意的? 皇上啊。 吕芳想过冯保在玉熙宫的恶劣表现可能导致的结果,但真没想过锦衣卫会得到重启。 以后,失去圣眷的东厂,和圣眷正隆的锦衣卫,谁会简在帝心,不言而喻。 吕芳在得知锦衣卫异动后,就想明白了,顺水推舟般把喜爱的干儿子冯保从东厂提督太监的位置调离,把陈洪这个干儿子推入即将成为大火坑的东厂。 吕芳唯一遗憾的是,冯保没有像他安排的那样,去朝天观,安安稳稳过完一生,而是去了漩涡般的裕王府。 意识到自己被石义当枪使的陈洪,本来就涨红的脸颊又红了几分,就和刚蒸熟的螃蟹似的,却还是关心锦衣卫的权力归属,“干爹,儿子的锦衣卫,就这么丢了?” “陈洪,锦衣卫,是我大明朝的锦衣卫,不是什么你的锦衣卫,该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该是你的,你也强求不来。”吕芳心累道。 这些干儿子,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天天教着,就是头牛,教三遍也会撇绳了,可瞧这一个个利欲熏心的样子。 “儿子这就去找那姓石的!”陈洪想找个发泄口,甭管是谁,去打一架。 “别去了,他们也该来了。” 吕芳抬眼望向院子的月门,小太监打着灯笼,领着一群抬着檀木箱子的苦役太监进来了。 数十个檀木箱子摆在院子里,竟一点都不拥堵,孟冲、石义结伴而来,“儿子给干爹把银子送来了!” 孟冲、石义亲手打开了身边箱子,那一层层堆放整齐的金银,在月光照耀下,使得整个院子都亮堂了三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打开了一个箱子,整个箱子里堆放的全是各地良田、铺子、宅院的田契、宅契。 装满纸的箱子,当然比装满金银的箱子要轻,但这些轻飘飘的纸张价值却远在金银之上。 吕芳远望着孟、石二人,嘴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这一幕。 全落在眯缝着眼的陈洪眼中,虽不懂唇语,但那嘴型,明显是“找死”二字。 显然,孟冲、石义的卖命钱没能让干爹满意,那更不可能让万岁爷满意。 陈洪想到自己准备的买命钱,忽然有点慌了。 第十三章 百万吕芳,抄家秉笔! 陈洪恭立在司礼监值房内,孟冲、石义两个秉笔太监恭立在门口,当值的,不当值的,凡是在司礼监当差的太监都聚集在外院内,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司礼监的太监,鲜有不贪的,在性命交关之下,就都来了。 人、箱子挤满了司礼监的院子。 很快,一盏灯笼领着,黄锦来了,身后跟着数不清的檀木箱子。 “干爹,都齐了。”黄锦一撩袍子跪下了,陈洪、孟冲、石义也跟着跪下了。 “老祖宗,都齐了。”满院子黑压压的人头,这一刻都伏了下去,响彻整个大内,就连头顶的天都叫亮了些。 子时过半,是正月十六了。 乌云半遮着明月,月辉洒满人间,虽然还不够明亮,但不需要灯笼领路,就能看清脚下的路了。 吕芳换上了去玉熙宫当差的那身便服,慢慢穿过院子里跪满太监的中间那条石路,吕芳对陈洪说道:“有差事的就去当差,没差事的就自散了吧。” 陈洪立刻高声道:“老祖宗的话都听到了?当差的留下,其余的散了。” 四个秉笔太监簇拥着吕芳上了抬舆。 吕芳被人抬着在前面走,四个秉笔太监在后头走跟着。 “是!” 他们身后这一声应答有些声高有些声低。 司礼监的老祖宗就一个,但太监们都有自己的靠山,哪怕吕芳不喜,内廷的势力也可以分一分。 善良的黄锦麾下有个势力,喜欢拉帮结派的陈洪麾下有个势力,抱团取暖的孟冲、石义麾下也有个势力。 司礼监四大秉笔太监,竟有三个势力。 此次“内廷大找寻”,内廷四司八局十二监,就是以这三大势力找寻到的失银各自成簿册,让吕芳代为上呈皇上的。 皇上满意则已,皇上要是不满意,内廷恐要迎来一场变动了。 司礼监中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运道会怎样,为之忐忑不安。 几个今日当值的太监慌乱爬起跟进了内院。 其余跪了一地的太监这才都慢慢站起了,彼此望了望,有些人挺胸先走出了院门,有些人则低着头,待他们都走了出去,这才蔫蔫地走出了院门。 …… 玉熙宫的殿门紧闭,大殿的四角四个白玉铜盆的银炭从里往外冒着青色火苗。 陈洪、黄锦、孟冲、石义四大秉笔太监跪在了殿外阶上,那些装满财货的箱子摆在大殿里。 吕芳进入了精舍中,跪在朱厚熜的蒲团前,双手高举着五份账纸。 朱厚熜对那些田契、地契、商铺、古玩的详计不感兴趣,吕芳也知道,所以,五份账纸,每一份都是简单明了的总计。 第一份账纸,毋庸置疑是吕芳呈上的银两。 “吕芳,六百万两纹银。” 朱厚熜睁开眼睛,说话了,“入宫四十年,一年才十五万两银子,倒是不多。” 朱厚熜入奉宗祧,登基为帝,吕芳作为大伴,是一同进入的京城。 从嘉靖元年,吕芳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宫廷十万太监的老祖宗。 今年正好是嘉靖四十年,有六百万两纹银的现银,倒是好计算。 吕芳知道自己在皇上面前这一关是过了,心中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吕芳是绝对不会看朱厚熜的脸色的,走到御案前,用镇纸压着第一张账纸,随后就又回到了蒲团前。 没有解释这六百万两纹银的来源,吕芳相信锦衣卫知道,也相信皇上知道。 与其他苦心积虑挖内帑墙脚的太监不一样,吕芳这个内廷老祖宗,获得钱财的方式就轻松了。 内廷十万宦官,每月会向吕芳上呈一钱银子。 这倒不是吕芳依仗老祖宗的身份,对十万宦官的勒索。 而是孝敬。 普天之下,数宫里的规矩多,一不小心,就有掉脑袋的风险。 人,小心一件事容易,事事小心,可就难了。 有时候嘴馋了,偷吃个贡果什么的,被人当场抓住,这怎么解决? 这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但按内廷的规矩,掌嘴八十,那和廷杖相同木料打造的板子,抽在人嘴上,比抽在人屁股上还狠。 实打实的抽,能把人活活抽死了,就是轻飘飘的抽,也能将人嘴活活抽烂了。 这时候,有着吕芳对宦官们的恩德,内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从嘉靖元年始,内廷宦官死亡人数就急剧下降。 有着这样一位仁慈老祖宗,十万宦官自然是感激不尽,每月心甘情愿向吕芳孝敬一钱银子,说不定哪天就能换回一条小命。 吕芳什么都不用做,一月就能得一万两纹银,一年就能得十二万两纹银,四十年下来,四百八十万两纹银就有了。 至于多出的那一百二十万两纹银,犯了小事能靠那一月一钱银子平事,真犯了大事,闹得让吕芳亲自出面解决,事情平息后,即便吕芳不张口,那犯事的太监就知道再送银子来。 四十年的孝敬,吕芳全呈上了,朱厚熜没有不满意的道理。 “陈洪,三百万两纹银。” 第二张账纸上,陈洪上交的贪墨数,令朱厚熜眉头一皱。 作为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在冯保没得吕芳青睐前,东厂、锦衣卫,可都是被陈洪提辖的。 世人皆知,“六扇门里好修行。” 从古至今,衙门里的衙役大多贪财,为财而将冤情置之不理的是不在少数。 这才有了“衙门六扇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俗话。 普通衙门尚且如此,能执掌犯官生杀大权的东厂私狱、锦衣卫诏狱,就更不用多提了。 想不死,就要往里面送银子。 陈洪的贪赃,绝不止这些,但朱厚熜没想过司礼监中人会老实吐出全部赃银。 内帑能拿六成,他们拿四成,就忍了,内帑能拿五成,他们拿五成,也忍了。 “黄锦,三百万两纹银。” 朱厚熜看到第三张账纸,点了点头。 以黄锦的性格,这估计是全部的银子里,恐怕连这么多年的俸禄都拿出来了。 “孟冲,一百万两纹银。” “石义,一百万两纹银。” 孟、石二人呈上的赃银,共在一张账纸上。 “好啊,好,买个清明上河图就能花四百万两纹银,贪空了朕的内帑,却只给朕呈上一百万?” 朱厚熜脸色铁青,怒吼道:“朕的钱! 他们拿两百万,分朕一百万,还要朕感谢他们吗?” “皇上!”吕芳连忙爬了起来,想要为朱厚熜拍拍背缓缓气,却被朱厚熜甩开了,“杖毙抄家吧!” 第十四章 锦衣之威,徐阶拜严! 杀! 狠狠地杀! 朱厚熜知道,这些奴婢放肆惯了,要是不杀些人,再惩治些人,内帑就是座金山,也还是会被贪干净。 听到皇上说出清明上河图,吕芳就知道孟冲、石义这两个干儿子要遭。 但这也怪孟、石二人蠢,清明上河图,是从小阁老严世蕃手上买的,而如今严府的一切,全在锦衣卫监视之下。 四百万两纹银,清明上河图,银货两讫时,可全程落在锦衣卫的眼中。 明知道锦衣卫脱离了司礼监的掌控,还不往深里想,不往皇上身上想。 能各自花了两百万纹银合买到的清明上河图,却只留给皇上一百万两纹银。 打发叫花子呢? 皇上龙颜大怒,早在吕芳的预料中,但没想到的是,孟冲、石义直接得到了杀身之祸。 死后连私宅都要被抄没。 吕芳想了想才答道:“奴婢遵旨!” 干儿子是宫中太监为了养老才认的,吕芳不可能为了干儿子把自己个儿搭进去,那样,就不用养老了。 吕芳放下第五张账纸,就要走出精舍宣布圣旨,朱厚熜突然望向他,然后眼睛慢慢盯着吕芳,那眼神似要把他倒过来看:“你以为这样,就保住冯保了?” 两世为人。 朱厚熜一眼便能看出冯保的奸诈,也知道冯保在昨日报祥瑞,回到司礼监不会说实话。 这点,也得到了锦衣卫暗线的证实。 百年来,锦衣卫虽然受制于司礼监之手,却无时无刻不想着翻身。 司礼监,在努力往锦衣卫中掺沙子,锦衣卫,也在一直努力往司礼监里面渗透啊。 司礼监值房内外发生的一切,都被锦衣卫暗线如实记录和刻画下来。 包括吕芳、冯保这对义父干儿间的对话。 为了解救被皇上指摘失职和僭越的冯保,吕芳做了这么多努力,演了一场大戏,怎能没有合格的观众? 朱厚熜拿起这第五张账纸,上面清楚写着“冯保,两百万纹银”,这样就想大戏落幕,未免太过轻易了。 吕芳愣了一下,接着跪了下来:“圣明天纵无过皇上,奴婢是想让冯保活着。” “可冯保不想活啊。”朱厚熜冷笑道。 如果冯保接受吕芳的安排,前往朝天观,从此与山间清风作伴,饶过也就饶过了,但冯保呢,仍放不下权力,想要去裕王府里搅和。 假如把锦衣卫比作皇帝的鹰,那东厂就是皇帝的犬。 捕猎的鹰可以有几分桀骜的性子,看门的犬却不能故意惹事生非。 在朱厚熜看来,这冯保,就是条不听话的狗,若是不管,日后可能惹出大乱子来。 吕芳立刻磕了个头:“回皇上,冯保他想活。” 哪怕低着头,吕芳还能感受到皇上冰冷的杀机,两个司礼监秉笔太监都要杀了,又怎么会在乎多杀一个东厂提督太监? 为了保住冯保的命,吕芳果断无视之前送冯保去裕王府的许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送去朝天观,就当个道士吧。”朱厚熜的杀意慢慢平息。 以宦官的身份到朝天观,冯保还可能回到内廷,但授箓为道士,冯保就再没有回归内廷的可能了。 吕芳抬起头凄凄地望着朱厚熜,“万岁爷,奴婢还指着冯保这个干儿子养老送终呢。” 进佛门是出家,进道门也是出家,出了家,冯保这个干儿子可就没了。 这时候,吕芳是真的心疼了,花了这么多功夫,耗费了那么心力,教着,养着,说没了就没了。 “提督东厂不过四年,就积累了两百万两银子的余财,这害死了多少人,朕让冯保去朝天观为他害死的人超度,偿还他的冤孽,本就是法外开恩,吕芳,你该明白的。”朱厚熜的眼睛慢慢横了过来。 吕芳对待冯保,就像是民间溺爱幼子的母亲,简直是心头肉的存在。 这一刀剜下去,心难免会滴血,但养养就好了。 这一刀不剜下去,等到出事了再剜,那就是剜心了。 近一甲子的陪伴,吕芳是尽力的,朱厚熜不忍看到那一天。 “谢皇上!” 吕芳又磕了个头,凄凉地往殿外走。 灯火通明,窗外又飘起了大雪,窗户都打开了。 寒冷的雪风吹到朱厚熜身上的丝绸大衫往后飘起。 孟冲、石义的求饶声,隐约随着风传入朱厚熜的耳中,朱厚熜无动于衷,踱步到御前,将第五张账纸也用玉石镇纸压着。 六百万两纹银、三百万两纹银、三百万两纹银、一百万两纹银、一百万两纹银、两百万两纹银。 共计一千六百万两纹银。 等到抄完孟冲、石义的私宅,这个数目还会增加。 虽然不能完全弥补内帑两百万匹丝绸棉布,千万两现银的损失,但也弥补了七八成。 朱厚熜大体是满意的。 接下来。 就看严家、徐家、张家的银子什么时候呈上来了。 或许是心想事成,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前来觐见。 在锦衣卫的监视下,张居正是第一个撑不住的,或者说就没想着撑,在裕王府醉酒醒后,就通知锦衣卫可随意安置江陵张家的族人,只要人活着即可。 陆炳命令一名锦衣卫千户带着缇骑前去了江陵,也逐步撤去了京城张府外的封锁,当然,这不是完全放弃对张府的监视,而是转为了暗地里的监视。 张府里,锦衣卫也有暗线。 而严府那,小阁老对金银的恐怖调动能力,说实话是震惊了陆炳。 清明上河图,严世蕃就卖了四百万两纹银,随后,严世蕃又对府中收藏的几千副名家字画进行变卖,狂卖六百万两纹银。 去年卖云贵川大料、木料,以及过去二十年严嵩执掌中枢内阁的贪墨,这又是一千万两纹银的财货。 这样一来,两千万两纹银就有了,距离严嵩御前所说的两千一百三十万两纹银,只差一百三十万两银子。 严世蕃什么都没说,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和刑部侍郎鄢懋卿等严党就把银票送到了。 大明朝廷为了收缴天下税赋,光税官就有近万人,一年劳师动众,才收到四千多万两纹银,而严世蕃的一日一夜,就能调动两千多万两纹银的财货,恐怖如斯。 说完张家、严家,陆炳没有继续往下说,反倒引起了朱厚熜的好奇,“淞江府徐家呢?” “回皇上,颗银没有,而且,就在刚才,徐阁老拜访了严府……” 一瞬间,朱厚熜的气势爆发,眼中的寒意,近乎凝成实质。 第十五章 对抗圣意,内阁谋反! 在大明朝建国之初,大臣们之间,或是由于乡谊,或是由于志趣,彼此往来亲密,相互为助,好像有个派系似的,那样的情况,并不是没有,但那种情况都为时短暂,而且他们彼此之间,也并没有形成一个不问是非,只论同异的显然的派系。 形成了那种只讲异同,不问是非的派系,则是在嘉靖朝,以张璁、桂萼拉拢议礼诸人而首开端,此后拉帮结派已经成了必要的手段而愈演愈烈,到了严嵩和夏言之时,延续多年的明争暗斗,官员各自相结,自成门户,便牢牢地形成了。 如果不加改变,门户之争会长久地进行下去,东林党、浙党、楚党、齐党等门户会相继诞生,然后互相碾扎,直至大明朝灭亡。 尽管久居京师繁华之地,位极人臣,几十年严嵩有几个习惯一直没改。 一是在府邸的院子里种有菜圃,夏秋两季自己偶尔还亲自到菜圃边浇浇水上上肥,而且自己的餐桌上都只吃府邸菜圃里的蔬菜。 就连得蒙天恩搬到西苑居住,也要专人送府邸菜圃的菜菜去,严嵩对外说,是吃别人的味不对。 其他人似懂非懂,也不知道严阁老到底是吃的什么味,但作为内阁首辅大臣,这点小事总是能满足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府邸菜圃天天供菜给严嵩吃。 二是偌大一座相府养着好些鸡鸭,他每天晚上到清晨都要听到府里的公鸡啼鸣。 也许正如古人所言,大祸大福皆有天诏。 严府里的鸡从四更时分,自一只雄鸡发出了头一声长啼,接着府邸四处许多公鸡都跟着啼叫起来,此后便一直未停。 为了筹措银子,昨夜严世蕃忙到很晚,人忙的时候,是听不到外界声音的,可一沾上枕头,困倦的劲刚泛上来,几百只鸡鸣鸭叫就仿佛来到了耳边。 暴怒的严世蕃恨不得让人把这些鸡鸭全杀了,但想到爱鸡、爱鸭的老父亲,准确地说是爱吃鸡和鸭的老父亲,只能恨恨地塞住耳朵,勉强睡了过去。 听着四处的鸡啼声,严嵩一宿未睡,坐在书房躺椅上,膝盖上盖着一块狐皮毯子,凑近身侧的灯火,握着一卷书在那里看着。 书房门开着,取暖用的一大盆炭火在熊熊燃烧着,也为书房增了几分亮。 转眼间,天已大亮,两个严府的管事在前面斜着身子恭领着,徐阶从石面路中走到了严嵩书房门外台阶前停住了脚步。 领路的一个严府管事登上台阶,敲响了书房门,声音不重不轻,刚好能让严嵩听清,大声禀道:“阁老,徐阁老来了。” 严嵩放下了手里的书,通红且混浊的目光望着徐阶。 徐阶,到底是来了。 哪怕故意让门房以自己未醒的理由委婉拒绝徐阶登门,徐阶愣是等着等见。 权力。 既是春药,也是毒药。 终究是年岁高了,又坐了一夜,严嵩想独自站起来都很难了,招呼管事道:“扶我起来。” 那管事走了进去,去扶严嵩。 “不用起了,阁老快坐着。” 徐阶已经快步登阶,进门,在他身边轻轻扶住了严嵩的手臂,接着在严嵩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吩咐还站在那的管事:“春晓之风这么寒,为什么开着门?出去,把门关上。” “是。” 管事走了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 相斗了几十年的两个人,突然心平气和坐到了一块,虽然有无数的话想说,一时又不知该从哪说起。 “阁老应该都知道了吧?”徐阶两眼低垂,出声问道。 这说的自然是考成法的事,严世蕃从御前财政会议结束就在折腾银子,暂时还没琢磨过味。 但看了一夜书的严嵩,不可能想不明白皇上取消年初预算的深意,严嵩没有装糊涂,点了点头道:“都知道了。” “阁老,那你建议我怎么办?”徐阶一开口便露出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气。 “难说。” 严嵩把手慢慢抽了回去:“这取决于你想怎么做?” “阁老。”徐阶想争辩。 考成法。 稽查和考核的是两京一十三省的官员,清流、严党等所有官员俱在其中,怎么就只是清流怎么做了? 严党难道就束手就擒? 严嵩打断了他,印证了他的想法,“我伺候皇上二十年了,熬到了八十依然无法告老。 一个人熬一天不累,熬十天就累了,小心一年不难,一辈子小心就难了。 能有个机会安然告老还乡,我,知足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君在位,悍臣满朝,阁老最难,但再难,阁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不然,我大明朝朝廷顷刻间就乱了。”徐阶这句话说得甚是真诚。 想对抗考成法,仅凭清流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严嵩当了二十年内阁首辅大臣,权倾朝野,对位极人臣的滋味不再眷恋可以,但他徐阶,今年才五十八岁啊,身子正是硬朗的时候,那一步之遥的权力,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的。 如若当了内阁首辅,还和当内阁次辅的时候一样,无法掌握天下官员的生杀予夺,揽四海之财于徐家,那到时候内阁首辅岂不是白当了? 发自内心的颂声,连严嵩都不免有些感动了,原先想好拒绝徐阶合谋的那些话,现在都说不出口了,“那就要考虑违抗圣意的事了。” 晴天霹雳! 为了大礼议之争,皇上杖毙了百余名朝廷命官。 最多的时候,皇上一日就杖毙了十七名扶阙哭谏的大臣,时至今日,左顺门下,血腥味仍弥散不去。 这就是对抗圣意的下场。 那时的徐阶,才刚考中探花,获授翰林院编修,是亲眼所见,后来编纂成史,更是亲手执了笔。 徐阶,只想获得稽查、考核官员的权力,可没想对抗圣意啊。 “少湖,你以为获得稽查、考核权力后,对皇上阳奉阴违,对所喜的官员网开一面,对所恶的官员从重从严,就不是对抗圣意了吗?” 严嵩仿佛看透了徐阶的内心,盯着他的脸,肃声道:“皇上设立考成法,可不是为了让你党同伐异用的!” 第十六章 改稻为桑,暴利走私! “一旦施行考成法,朝廷命官可以因失职被罢免,这可是引子,我们会失去几十名同侪,甚至几百名。” 严嵩这时精神格外矍铄,眼睛也不昏花了,有神地望着身前的徐阶,分析着考成法的影响。 徐阶悲伤接道:“几千名吧。” 要知道,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的贪墨,这些人是中流砥柱,全部罢黜后,可就没人年年给京里送银子了。 对抗考成法,就是在对抗圣意,生死未卜。 执行考成法,就是在自掘坟墓。 徐阶更小心了,又问道:“阁老,我们该怎么办?” 严嵩脸上浮出一丝苦涩,叹息道:“内阁要提升对皇上的重要性,就在接下来几天,这样,才能让皇上放心把稽查、考核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官员的权力交给内阁,现在,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可时常出入玉熙宫。” 执掌中枢二十年,严嵩即便是坐在家里,天下的事情都在源源不断为他所知。 其中,就包括陆炳出入玉熙宫的次数,以及,刚被杖毙抄家的司礼监两位秉笔太监,送去朝天观为道士的东厂提督太监。 无数线报证明,司礼监和东厂已经失去了圣眷,取而代之的锦衣卫,是只饿了百年的猛虎。 一朝得势,正在肆意展露獠牙和利爪,要是再奉旨监察天下,严党、清流全都要倒霉。 闭门养虎,虎大伤人。 当初锦衣卫是被成祖文皇帝、东厂、文官联手关起来的,如今被皇上放出来,不吃人才怪。 假如皇上始终对内阁保持信任还好,锦衣卫有所忌惮,就不敢大开杀戒。 可偏偏皇上对如今的内阁没有丁点信任。 去年万寿宫失火后,在重建万寿宫或搬回皇宫的选择中,作为内阁首辅大臣的严嵩,选择了“或”。 谏言皇上搬到南宫。 就是我大明朝战神皇帝朱祁镇被瓦刺送回朝所居,然后发动夺门之变的那个南宫。 所以,夺门之变,又称南宫复辟。 从战神皇帝后,南宫,就成了大明皇室的禁忌和禁地。 搬到南宫,对皇上而言,属于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身为儿子的严世蕃,果断选择了跟随老父亲的脚步,上书劝谏皇上搬到南宫。 虽说事情以皇上搬到玉熙宫而告终,但严家父子能清晰感受到皇上这些日子的疏远。 徐阶、高拱、张居正,就更不必多说了,周云逸的后台,皇上想信任都信任不了。 内阁五人组,想和锦衣卫争夺考成法监察权,就必须重获皇上的信任。 而且,要赶快。 “阁老,那该怎么做?” “皇上最喜欢什么?” “银子。”徐阶不假思索答道。 不止皇上喜欢,天下人就没有人不喜欢的,就连他徐阶,都在为向皇上献银的事而发愁。 他和淞江府徐家,是真不想献银啊。 “少湖,御前财政会议上许诺的东西,就差你了。”严嵩提醒道。 张居正直接把江陵张家交给了锦衣卫处置,严家也妥协调动了两千多万两纹银献上,据不完全消息,司礼监也都向皇上献了银,孟冲、石义之死,就是所献之银没能让皇上满意。 在严嵩看来,徐阶是在抄家诛族的路上狂奔。 “阁老,那是我徐家数代人,百年的积蓄啊。”徐阶眼帘低垂道。 严嵩知道徐阶被说动了,笑道:“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有希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徐阶选择性过滤了严嵩的话,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什么新的?” “少湖,张居正找你说过重新打通海面货商之路的事吧。”严嵩开门见山道。 徐阶一惊,下意识地望向了严嵩,眼中晦暗不明,难道说,张居正私下与严嵩有来往? “别多想,张居正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获授翰林院庶吉士,那时候,我兼任翰林学士,较真点说,我也算是张居正的师父。” 严嵩无视徐阶警惕的目光,使了一枪,自顾自继续说:“张居正在翰林院时,就向其他翰林说过,自大明永乐三年,太宗文皇帝就命三宝太监郑和率船队远下西洋,前后七次,商货远通,直至嘉靖十几年,海上通商依然频繁。 后来因为倭寇骚乱,海面不靖,商运才受阻暂停。 张居正说,该从兵部着眼,增加闽浙军饷,让戚继光、俞大猷募充军队,建造战船,然后主动出击,剿灭倭寇,重开海路。 当时无人在意,我当然也没放在心上。” 这些全是真的,至于徐阶相不相信,严嵩并不在意。 嘉靖二十三年的他,正忙着和夏言争斗,是真的没将一个小小翰林官的话放心上。 而斗倒夏言后,对大权在握的严嵩而言,敛财的方法有许多种,更方便,更直接的,多的是,重开海路的事,就又被他遗忘了。 彻夜的读书,严嵩昏沉了近二十年的脑海,前所未有的清醒,这才又被他想了起来。 既然指着大明朝内不容易再发大财,那何不将格局打开,去赚西洋人的钱? “只要海面货商畅通,接下来就是运什么赚钱的问题,茶叶、瓷器、丝绸等等,西洋财富随意夺取,这些,皇家是赚不完的。”严嵩指出了新的发财路子。 走私! 用大明朝的军队,去维护海面货商的通畅,再让自己的船载满货物去西洋谋取暴利。 不过,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正和倭寇打的如火如荼,胜败仍是两说,严嵩知道,走私之利太远,很难让徐阶彻底心动,再次指条明路道:“茶叶、瓷器难以运输,但丝绸却容易。 一匹上等的丝绸,在内地能卖到六两银子,如果销到西洋,则能卖到十两白银以上。 现在应天是一万张织机,浙江是八千张织机,皇上要想增加西洋货商利润,必然会下旨江南增加织机、多产丝绸。 织机、丝绸增加,增加桑田就成必行之事。 历来都是应天的丝绸也多靠浙江供应蚕丝,气候使然,浙江适合栽桑产蚕。 只是这样,农田改为桑田,浙江百姓吃粮,就只能从外省调拨。 外省粮贵,为了弥补浙江百姓的损失,内阁上书减免税赋,或者以农田税征桑田。 少湖,你把淞江府徐家过去侵占的田地献于皇上,再另寻法子低价买田,改种桑田,桑田交低价税赋,却能赚卖丝绸的银子,过不了多少年,半城徐家之景又当重现。” 第十七章 徐阶认父,门户合一! 徐阶眼睛里似要闪出泪花,却生生地忍住了,同意献银。 就在严嵩书房里,挥毫泼墨写了道手谕,让严府书办去次辅府库房取银子。 “皇上喜欢吃六心居的酱菜。每季新出的酱菜,我都要给皇上送去一坛,今儿正月十六,再等会儿,六心居该把春季的酱菜送来了。” 严嵩算着日子、时辰,劝慰道:“少湖,你许久没陪我读书了,趁着光景,陪我读一读,等一等六心居的酱菜,也等一等你的献银。” 说着。 严嵩递了本《诗经》过去。 徐阶嘴唇动了动,看着严嵩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大约两个时辰,天上正午,六心居二十坛酱菜才被抬到了这里,占了好大一片院落。 六心居当家的掌柜是个中年人,被领到门外,却不敢进去,跪在廊里大声说道:“小民拜见阁老。 今年小铺腌制酱菜类多,共有二十坛,敬献阁老。” 这掌柜的是聪明人,遥遥望见书房里既坐着严嵩也坐着徐阶,平时说的“严阁老”,这时改成了“阁老”。 这个“阁老”,指的是严嵩,还是徐阶,就只有掌柜的自己知道了。 说完。 便低头跪在那里,再也不动。 这几句话,严嵩听到了,徐阶也听到了,便放下了书。 严嵩没有急着去挑敬献给皇上的酱菜,先望向徐阶,道:“少湖,看到哪了?” 徐阶本无心读书,但对四书五经之一的《诗经》,背得是滚瓜烂熟,信口道:“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好看。按理说,人生在世,难报之恩要数父母之恩,可有几个做儿子的是这样想?十个儿子有九个都想着父母对他好是应该的,于是乎,恩养也就成了当然。 少湖,你我都是儿孙满堂的人,你应该也有感受,父子之亲只有父对子亲,几曾见子对父亲?”严嵩推心置腹道。 透露着直冲脾肺的酸楚。 马上知天命的徐阶,对养子体会的认同感蓦地涌上心头,但很快就抑住了。 面前这个人是严嵩,是执掌大明朝中枢二十年的权相,是从不会无的放矢,无端感慨的人。 在此朝局暗流涌动之际,这些话,显然处处都在点他徐阶。 严党、清流彼此攻伐多年,首次罢战言和,严嵩又向他指出未来要走的路,就连对亲儿子严世蕃都没有这般掏心掏肺。 徐阶当知恩情。 被人当成了儿子,还要知道恩情,徐阶默如孩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在心底,徐阶疯狂安慰自己,严嵩八十一了,他才五十八,岁数上本就是两代人,被当儿子不算吃亏。 瞧见徐阶恭顺的模样,严嵩也知道见好就收,望向门外,心情大好道:“是赵掌柜吗?进来吧。” “是。”那赵掌柜顿时喜上眉梢,爬了起来,走进了书房。 “二十年了,难为你每年几次给我送酱菜。记得你多次说过,想请我为你的店题块匾,今天我就给你写。”严嵩似是唠叨道。 闻言。 徐阶眉头一跳。 这又是敲打,严嵩在暗示,只要实心跟着他,时间久了,少不完的好处。 那赵掌柜立刻伏下头去,连声叩首,谢答道:“小民谢官家赐匾。” 严府里各种尺寸的上等宣纸都是常备,严嵩的专用书童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不在,徐阶就代劳了。 书童规格再次提高,从九卿提升到了内阁次辅大臣。 徐阶遵照指引,从墙边的橱格里抽出了一张裁剪成条幅的宣纸摆到了御案上,金玉镶嵌的砚盒里的墨也是用上等丝棉浸泡着,这时搁到炭火上略微一烤,就熔化了。 徐阶再将斗笔在温水中烫开,这才搀扶着严嵩走到了书案边,递上斗笔。 握住了笔,严嵩气势猛然一变,如同握住了天下,凝聚了全身的心力,在砚盒里蘸饱了墨,落下了“六”字。 耄耋的严嵩,字竟格外饱满有力。 又蘸饱了墨,“心”字便成了,“居”字紧跟其后。 三个字,笔饱且墨亮,是难得的好字。 “少湖,这幅字,是我这二十年来,写得最好的一幅,就落你的章吧。”严嵩望着条幅,满意道。 徐阶大出意外,随后脸色一变,这章一旦落了,朝廷里就没有什么严党、清流之分了。 但争夺考成法监察权、增加闽浙军饷、改稻为桑、走私等等的事,都还要严嵩配合,这个章,不落,也要落。 “多谢阁老。”徐阶咬着牙,从腰间锦囊中取出印信,在朱砂印泥盒里重重地印了印,然后在条幅的右上方端端正正地盖了下去。 六心居的掌柜,差点高兴的晕过去,连忙又磕了几个头,激动道:“小民这就回去刻出来,明早就挂上。” 磕完最后一个头,赵掌柜爬了起来,低头躬身退了出去,等走出严府大门时,就仰起了头,梗着脖子,眼高于顶,豪情万丈踏上了回去的路。 首辅赐字,次辅加印,以后六心居的福气,还能少得了? “为臣要忠,为子要孝,为人,就少不了忠孝二字,少湖,该进宫了。” 严嵩这说的话竟然中气十足,对外叫道:“来人! 挑一坛八宝酱菜,我要敬献皇上。” 严世蕃一觉睡到现在。 在听闻徐阶拜府后,简单洗漱就匆忙往书房这里走,正看到徐阶搀扶老父亲往外走。 老父亲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都没对他那样笑过。 这一幅“慈父孝子”的画面,彻底震惊了严世蕃,下意识地,就朝着自己来了一巴掌。 生疼,火辣,清晰告诉严世蕃,这不是在梦里。 严世蕃有无数的话想问,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只能憋在心里,在老父亲的招呼下,搀住了另一条手臂。 严府外。 一驾驾马车绵延数里,徐家管家见到徐阶走出来,忙不迭走了过来,递上一份账本。 徐阶面无表情接过,收入了衣服的袖中,过会儿,还要向皇上报账。 严嵩坐轿,徐阶陪同,严世蕃却在轿外走着。 车辙缓缓转动,直奔玉熙宫而去。 第十八章 万方有罪,罪在皇上! 玉熙宫。 徐阶搀扶着严嵩下轿,严嵩直接连亲儿子伸来的手都无视了,握着徐阶的手:“我都八十一了,内阁首辅这个位子,不会传给严世蕃,只有你才能坐。” 徐阶身体一振。 严世蕃则如五雷轰顶。 就睡了个懒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爹怎么把内阁首辅的位子都许给人家了。 严世蕃心里的火快烧到脑子了,脸涨的通红,要不是这里是西苑,就要向严嵩争一争谁才是亲儿子了。 严嵩、徐阶往外前,严世蕃在后生着闷气,酱菜由两个小太监接过,抬入了宫里。 掌管国库钥匙的户部主事早就得到消息在等着了,将载满财货的车马调转马头去往户部清点。 徐阶要做的,只是把账本呈给皇上,户部考虑的事就多了。 徐阶是户部尚书,一般来说,所有财货进入或出国库,都要有徐阶的签字。 按理说,这徐家财货清点完毕后,也要有徐阶的签字才能入库。 不过。 这未免有些杀人诛心。 严、徐、张三家赃银的事,圣旨命内阁群辅兼户部左侍郎高拱负责,所以,有了高拱的签字也能入库。 昨夜严家的银子送到户部,就是高拱一手操办的。 而今儿的徐家财货,自然也是一样。 …… 朱厚熜站在玉熙宫门前。 望着缓缓走来的朝臣,忽感神魂俱寒。 四十年了。 那股能够冻结灵魂的冷意又回来了。 正德十六年时,年仅十五岁的朱厚熜从湖北安陆来到京城,嗣皇帝位。 自继位后,朱厚熜就遇到重重阻力和难题,以杨廷和为首的文官集团,要他以堂兄武宗皇太子的身份继位。 朱厚熜当然不答应,因为他知道,文官集团之所以这样做,名义上是要遵守礼仪,实际上是想限制皇权,提升内阁的权力。 随后,朱厚熜借助张璁等人,给自己亲生父母上帝、后尊号,并在左顺门事件中,逮捕拷迅一批反对派朝臣。 在朱厚熜的坚持下,他赢了。 轰轰烈烈的大礼议之争,就此落下帷幕。 通过初次与文官集团的斗争,朱厚熜深深地意识到两个问题。 一是朝政太乱。 二是朝臣太过强势。 为了尽快掌握朝政,朱厚熜一面大刀阔斧的改革,一方面培植自己的势力。 门户之争,由此而来。 即位之初,利用张璁等人,朱厚熜减免赋税,争取民心,改正正德朝的一些弊端,树立明君的形象。 那个聪慧少年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振兴大明朝。 一系列举措,颇得人心,朝政也大为改观,民间甚至将朱厚熜比作圣人。 但朱厚熜并没有飘飘然,在朝政方面,他一直保持冷静和谨慎,使得大明朝出现了短暂的中兴局面。 直到裁撤冗员,减少漕粮等严重损害文官集团利益的举措开始,诡谲的事就多了。 一连数月,宫内殿宇连连走水失火,且许多次,都与朱厚熜的就寝行轨相同。 一次次的无伤,朱厚熜不仅没有害怕,还加快了朝政推行的进度。 但在生活里,朱厚熜也提高了警惕,对万事万物有了戒心,宫人常被责罚,杖毙者达到两百余人。 相比十万宦官的宫廷,这两百多人的死,连水花都泛不起来。 可外界却传出了,皇帝逐渐变得多疑暴戾,喜怒无常的谣言。 朱厚熜没有在意,继续在做自己的事,然后,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 朱厚熜死里逃生,本想给予差点勒死自己的十几个宫女极刑,诛其族,灭其门。 但朱厚熜很快就见识到了谣言的力量,不到半个月,两京一十三省无数官员的谏书如雪花般飞入京城。 暗指是朱厚熜的残忍暴虐,那十数名宫女是忍无可忍之下才有的行刺之举。 总之,万方有罪,罪在皇上。 朱厚熜暴怒了。 却也敏锐意识到,壬寅宫变,绝对与文官集团有关。 近距离感受过死亡的朱厚熜,终究是选择了妥协,躲入了万寿宫。 一场刺帝大案,竟只斩首了两个妃嫔和十几个宫女,只连坐诛了十多人就宣告结束。 改革,自此而终。 这二十年间,朱厚熜都在扶持严嵩,在幕后罢黜夏言、杀杨继盛、沈炼等人,寄希望于修仙得道找到完全掌握朝廷的办法。 可是,只要还是肉体凡胎,就不可能做到那一步。 虽然对朝政局面掌控能力在一步步加强,但朝政却一步步的混乱了。 当看到严嵩、徐阶联袂而至的场景,朱厚熜眼前似乎闪过了杨廷和、夏言、杨继盛、沈炼等人的人影。 朱厚熜不自觉地摸了摸脖颈。 等回过神,发出一声哂笑,三大神号加身的自己,还怕什么宫女勒脖颈? 陡然间,身体、灵魂,都涌出一股舒爽感。 “吕芳,人齐了,上膳吧。”朱厚熜回到了蒲团上。 而座位上,高拱、张居正早就在了,就在西面最末的两个位置。 等到严嵩、徐阶、严世蕃到达,望着殿内的情况一愣,旋即恢复了正常,叩圣万岁。 严嵩依然坐在东面上首,徐阶还是坐在西面下首,严世蕃还是挨着老父亲,坐在东面末位。 规制本不该这样。 内阁五人。 东面上首该设三席,分坐严嵩、高拱、张居正,西面下首该设两席,分坐徐阶、严世蕃。 严党、清流争斗多年,若有可能,自是不愿意同首而坐。 泾渭分明,不外如是。 但是。 今儿则不同,严党领袖、清流领袖罢战言和,作为严党领袖之子的严世蕃,该去坐现在高拱的位置,可高拱没让,严世蕃又闷头不愿意去坐。 而作为清流领袖徒弟的张居正,该去到东面下首落座,以表达对严嵩的亲近,但张居正却没选择换地。 及时调整座位,是官场的必修事。 父子间的隔阂,师徒间的隔阂,挚友间的嫌隙,哪怕谁也没说话,却一目了然。 严嵩、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彼此的利益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上膳!”吕芳今日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与外面的天色很像,似是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 第十九章 生当鼎食,死当鼎烹! “百姓苦劳。” 吕芳一句话,就给这顿分不清是早膳还是午膳的饭定了调子,“皇上说,一年到头,百姓就盼着过年,可一眨眼,正月十五就过去了。 到了今天,许多人家的锅里只怕连油星都见不着了。 想着他们,所以请阁老们这顿饭吃次素。 就让御厨熬了锅八宝粥,皇上又知道今儿是严阁老送八宝酱菜的日子,就连菜都没预备。 八宝粥一早就熬好了,但严阁老的八宝酱菜却迟迟不来,粥熬久了,难得糊涂,请阁老们勿怪。” 两个小太监在前,抬着一只已经没有丝毫烟气的红炭火鼎,那锅粥便座在火鼎上。 这时,严嵩、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才注意到与以往的不同。 身前放置八宝粥的小方桌,竟是能从里面透出红来的细叶紫檀所打造。 桌子上摆着碗筷,亦不是凡品,那碗碟,是汝瓷官窑的极品,是开片粉青瓷,薄得像纸,乍一看,一片青色,细细看去,从青里又透出淡淡的粉红。 当朝内阁的阁老,都是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这粉青瓷的来历。 据说自宋朝以降,汝窑无数窑洞里,就只出了一窑粉青瓷,出在了嘉靖年间。 是天赐的神品。 被献于皇上,却从未见皇上用过。 之后,汝窑虽也出过红青蓝青却再也没有出过粉青。 本以为传说是假的,但这会儿看到,不得不感叹,真是太漂亮了。 碗里的勺子,也是定窑的变窑极品,外釉通体素白,从里面却透出淡淡的晕黄。 碗里单独盛放勺子时,宛如椭圆的月亮浮在粉青的水中! 果然,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让人心生喜欢。 边上放的那箸倒是平常,是象牙镶银的箸,箸尖上的包银擦的锃白闪亮,箸身的象牙从里面透出闪亮的黄来,主要是为了拿起来称手,又能防毒。 接着八个宫女每人擎着一方托盘进来了,每只托盘上都有一碟酱菜。 吕芳先走到那锅粥前,拿起勺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勺,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浅口小碟,倒了粥进去,然后,就送到嘴边喝了。 之后,才走向严嵩的位置,伸手去取严嵩的碗,却被严嵩挡住了,“吕公公,该为皇上先盛粥才对。” “朕不饿。” 蒲团上,朱厚熜睁开眼睛,开口了,“你们饿,你们吃。” 这个饿? 到底饿的是什么? 所有的人心里一突。 吕芳继续伸手去取严嵩的碗,严嵩还是挡住了,“吕公公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不敢消受,让我自己来吧。” 大明朝。 分外朝、内廷。 外朝以内阁首辅大臣为相,内廷以司礼监掌印太监为相。 外相焉能受内相伺奉? “阁老是嫌我盛的少,想自己去取?”吕芳笑容不减问道。 闻言。 严嵩、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立刻站起来了。 要是说刚才还不敢肯定这顿饭意有所指,现在,绝对能肯定了。 以鼎做釜,以紫檀做桌,以神品做碗,以变窑做勺,以象牙做箸,以司礼监掌印太监试毒,这盛的哪是粥? 盛的是天下! 不满意皇上所赐,司礼监掌印太监所盛,自己动手去取? 取什么? 取天下! 所有人头皮像要炸开似的,站在原地思绪着跪下去。 “都坐下。”朱厚熜再次开口,“不要看那么多人叫他老祖宗,在这里他就是奴婢,你们才是我大明朝的肱骨之臣。让他盛。” 严嵩、徐阶这才又轻轻坐下了,没有坐实,屁股只挨着锦凳前半部分的凳面。 与其说是坐,更像是在蹲马步。 高拱、严世蕃、张居正有样学样,“坐”了下来。 吕芳依次给所有人盛上了粥。 接着。 吕芳又拿出了个碟子,走到宫女身前,从所擎的碟子里都夹出一块酱菜,低下头吃掉了。 再去取严嵩的碟子时,没遇到什么阻拦,吕芳迅速给分了酱菜,端上了小桌。 等到给张居正端酱菜上桌,宫女的八碟酱菜正好空空如也,躬身退了出去。 后知后觉的严嵩、徐阶等五人,从后脊梁根涌上一股寒意,这分的何止是酱菜,分明是大明江山。 取的是天下,分的是江山。 严嵩不敢动。 徐阶更不敢动。 高拱、严世蕃、张居正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 “阁老,不够吃吗?”吕芳望着严嵩,笑得很诚挚。 严嵩身体一颤。 碗里的粥吃了吗?就说不够吃的话? 吕芳还嫌不够,继续道:“但宫里没有更大的这样的碗了,要不,就以此鼎为碗?这样的鼎,宫里有九个。” 古有张晏曰,五鼎食,牛、羊、豕、鱼、麋也,诸侯五,卿大夫三,师古曰,五鼎烹之,谓被镬烹之诛也。 这便是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耳。 内阁虽掌中枢,但连诸侯都不是,连五鼎都不能用,又何况是九鼎。 严嵩跪了下去,“臣不敢。” 徐、高、严、张紧随其后,“臣等不敢。” “吕芳。”朱厚熜声调转冷。 吕芳露出应有的惶恐,低声答道:“奴婢在。” “你这奴婢,连伺候人都不行了,还有什么用?” “奴婢该死!” 吕芳转望向严嵩等人,叩首道:“请阁老们用膳。” 自皇上搬入西苑以来,司礼监,就一直以皇上化身自居,近日里,司礼监遭逢巨大变故,大不如从前,但身上多少残有几分圣光。 这一跪。 所有人心肝俱颤。 那个“请”字,似乎有了无上伟力,严嵩扶着锦凳慢慢爬了起来,拿起了碗里的勺,不顾热烫舀了半勺送到嘴里。 徐阶四人也爬了起来,这寒冷的天,却出了一身汗,拿起勺子,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粥。 一阵子,所有人面前的那碗粥都见了底,八宝酱菜却一筷子没有动。 鼎里的粥可多着呢,但八宝酱菜可就这么多。 不能动,也不敢动。 吕芳又要接着拿起严嵩那只碗,严嵩伸出手盖住了碗,转望向朱厚熜,“启禀皇上,臣够了!” “启禀皇上,臣等够了!” 第二十章 剿灭倭寇,杀倭赏银! 是够了。 不是饱了。 这天下,这江山。 任文臣武将胡作非为的时代结束了。 朱厚熜望着严嵩、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好一会儿,想从他们的眼里望出他们的心思。 但朱厚熜没有看透人心的本领,在个个忠心的面容下,孰忠孰奸,实在分不清。 或许,有的人现在是忠心的,但往后就又不忠了。 有的人可能忠的是大明朝,有的人可能忠的是自己。 这些人中,有谁忠的是他这个大明朝皇帝陛下? 朱厚熜猜不透,索性就不猜了,发出最后警告道:“都记清自己吃了多少,别撑着。” 所有人几乎同时大声答道:“是。” “高拱、张居正是朕诏过来的,而严阁老、徐阁老,还有严世蕃,你们有什么事陈奏?”朱厚熜打完了哑谜,直接开门见山。 严嵩略微调整了心绪,十分诚恳说道:“回皇上,此事与张居正有关。” 张居正一愕,立刻下意识地望向严嵩、徐阶。 随着严党、清流合流,朝廷文武正式回归“大团结”,整个文官集团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争取考成法的稽查、考核权。 张居正自问没和徐阶有过什么商议,就更别提和严嵩有什么商议了。 一晚上、一早上不见,到底内阁首辅、内阁次辅有什么商议,能让两派合流后的第一件陈奏事,就和他张居正扯上关系? 严嵩徐徐说道:“张居正说,只要海面的商路畅通,我大明朝的商船能把货物运到波斯印度一带,每年就可以开源一千万两纹银以上。” 闻言。 张居正显然有点激动,在原地尽力平静心态。 十多年了,朝廷总算在御前正式提出了他改变大明朝第一步主张。 治大国如烹小鲜,当家无非是节流开源两途,节流难以富国强兵,但开源却可以。 “而想重新打通海面货商之路,海面要靖,倭寇要剿,这些,无不要以兵部着眼,臣等以为,该给闽浙增加军饷,让胡宗宪募充军队,建造战船。”严嵩又道。 张居正再也忍不住,嘴角勾勒起了笑意,虽然严嵩在奏对中,只提及了亲近的浙江总督胡宗宪,而没提到戚继光、俞大猷,但抗倭事能完成,其他都不重要。 况且,没了严党、清流之分,胡宗宪在御前留名就留名吧。 “内阁以为该增加闽浙多少军饷?”朱厚熜问道。 不论严嵩、徐阶是公心,还是私心,倭寇一定是要剿灭的。 前世今生的仇恨,非荡平倭人才能消解。 增加军饷的数目,是在来玉熙宫的轿子上,严嵩就与徐阶商量好的,接道:“皇上,至少九百万两纹银。” 六百万两纹银建战船。 三百万两纹银招募军队。 没了严党、清流的互相掣肘,严嵩和徐阶都认为,这些银子全花到实处,能把倭寇打回老家去。 不过。 近千万两纹银的军饷开支,是大明朝开国以来头一回,严嵩、徐阶没想过皇上真的会照单允准。 按照严、徐二人的估计,能有个六百万两纹银落到东南,胡宗宪就能扫平海面,恢复到嘉靖十几年前海面货商通畅的地步。 《论语》有云: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 严嵩、徐阶的小伎俩,是不加掩饰的,大殿里的人都明白。 “照准!” 圣音传来。 所有人一愣。 皇上不吝啬了? 紧接着严嵩、徐阶、严世蕃、张居正就有点难受,因为他们意识到,皇上的突然大方,闽浙增加的军饷,很可能来自他们刚献上的银两。 朱厚熜似乎想让四人更难受,接着道:“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凡斩倭寇一人,朝廷赏现银二十两,上不封顶!” 现银。 上不封顶。 六个字一出。 所有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斩首奖赏,从太祖高皇帝时就有,这是为了鼓舞士气,竭力斩杀异族军队。 在众多异族军队中,斩首草原骑兵的奖赏,永远是最高的。 斩首一个草原骑兵,就能获得赏银二十两,且官升一级。 但是,草原骑兵对大明军队始终是最危险的存在,在战斗中,明军和草原骑兵的战损比例往往悬殊。 而且,草原有草原的规矩,如果在战场上救下同伴,可获得同伴一半的战获。 如果在战场上能够抢回同伴的尸体,那么会获得同伴所有的战获。 这个规矩使得草原骑兵在战场上奋勇抵抗,即使同伴已经战死,也不愿将同伴的尸体留给明军。 草原骑兵的人头赏银,一直是明军最难赚到的。 即便真的能赚到,朝廷的拖欠,各级将领层层剥削,等落到士兵的手里,恐怕连二两银子都没有。 所以,在绝大多数时候,明军对草原骑兵的赏银并不热衷,连带着对草原骑兵的抵抗心思都较弱。 而斩杀倭寇,是明军中的一种较低奖赏,斩首倭寇一人,只可获得赏银十五两。 但同样存在严重的朝廷拖欠和将领剥削的情况。 在注意到严世蕃的异动的神情,朱厚熜对赏现银的事有了新补充,“赏银的事,朕会让锦衣卫负责,直接发放到将士手中。” 独立于军队之外的赏银监察,又是外人染指不进去的锦衣卫,完美避免了朝廷的拖欠和将领的剥削,严世蕃顿时神情一黯。 张居正则想得更多了,有了这样的奖赏制度,东南军队估计能把海上的倭寇绝迹了。 甚至。 有冲上倭人岛,抓倭人冒充倭寇赚赏银的可能。 这种事,不能细想,总之,于东南军队有利就是了。 “圣明天纵无过皇上。”严嵩五人齐声颂圣。 “皇上,剿倭的事,由胡宗宪主事,但销往西洋诸国的货物,却要提前准备,茶叶、瓷器不提,丝绸是通货,而丝绸的关键在蚕丝,想多产蚕丝,就要增加桑田,臣等以为,干脆让浙江现有的农田再拨一半改为桑田,一年便可多产丝绸二十万匹。”严嵩展露了獠牙。 张居正的笑意忽然凝固在脸上。 第二十一章 遍身罗绮,非养蚕人! “张居正。” 朱厚熜突然点张居正的名。 张居正立刻应答:“臣在。” “增加闽浙军饷,来打通海面货商,再在内地改稻为桑,严阁老说的,都是你的意思吗?”朱厚熜问道。 张居正肃颜答道:“回皇上,增加军饷,重开海路是臣的意思,改稻为桑,不是臣的意思。” 此刻。 他才明白为什么御前陈奏,严嵩会以他的名字做开端。 这不是为他造势,更不是为他扬名,而是为他准备了一口大黑锅。 严嵩口中所谓的增饷抗倭,为国增利,不过是为改稻为桑的铺垫。 这改稻为桑,不妨说明白点的,就是借机兼并浙农土地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真要改浙江一半粮田为桑田,这些田地,恐怕都要落到东南大族的口袋里。 江浙之地,本就“七山二水一分田”,由于东南大族在江浙数百年如一日的“精耕细作”,真正属于浙农的田地,估计只有一半。 如果按照严嵩所说改稻为桑,他敢保证,全浙江的百姓,将再无寸土可耕。 而百姓无田,将会发生什么? 一旦东南乱了,朝廷拿谁的脑袋去平息民怒? 是严嵩的脑袋?还是徐阶的脑袋? 都不是! 只会是他张居正的脑袋。 因为抗倭、开海是他提议的,改稻为桑不过是衍生的产物,而产物滋生的动乱,自然要由他负责。 张居正对于严嵩没有丝毫好感,更没有丝毫误解,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相,可以为了私利不顾一切。 但对于徐阶,张居正是彻底失望了,在私利面前,徐阶轻松就牺牲了他这个得意门生。 明知改稻为桑是个火坑,在御前一言不发,静看着他跳入火坑,甚至,是推他进火坑的其中一人。 师徒如父子,张老太爷不在京城,张居正始终是拿徐阶当父亲一样孝顺。 但正应《三纲五常》中言: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 张居正毫不犹豫的否认改稻为桑,让徐阶脸色略显不自然,但更多的是愤怒。 弟子在御前忤逆师父,是大明朝建国近两百年从未有过的事。 朱厚熜显出赏识的神态:“为什么改稻为桑不是?” “回皇上,剿倭尚需时间,江浙又是倭寇闹事的地方,若是推行改稻为桑,有奸商从中大肆买卖百姓田地,不出数月,东南大乱必将而至。”张居正终究顾念着徐阶,只说了奸商,没说贪官、大族。 改稻为桑,原是严世蕃最早向老父亲严嵩说的。 严世蕃知道该出手了,道:“我大明朝都是诚实经营、勤勉致富的商人,都是心存良知的商人,哪有奸商?” 这句话。 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严世蕃却不容张居正接话,接着道:“一亩桑田比一亩农田的收成要高出五成以上,我就不明白,这富国富民的法子,就是你张神童提出来的,怎么真到给实惠予百姓的时候,你又连声否认,到底想干什么?” 严世蕃和高拱年岁相当,却比徐阶小十岁,按官场的规矩,在称呼张居正时,该以字号相称,但却喊出了张居正幼时的神童之名,俨然长辈之呼晚辈。 在严世蕃心中,徐阶以儿子之礼伺奉老父严嵩,那自己就和徐阶是一辈人,而张居正,也就是晚辈了。 训斥晚辈,理所应当。 这么酸刻的话,张居正忍不住望了眼徐阶,见其依然平静如水,心底难免激起一丝火气,“我想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阁老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要是改了的桑田,如果到最后都落在浙江那些官商手里,从种桑养蚕到织成绸缎中间又省去了买丝的环节,这能赚多少银子? 我更想知道,改稻为桑后,浙江一千五百万百姓吃什么?” 既然改稻为桑在御前提了出来,就代表事先准定有了详细图谋。 从朝廷到浙江,上上下下都是严家父子的人,现在又有了徐阶的配合,如若图谋成了,浙江百姓怕是要活不起了。 “改稻为桑若成,那便是国策,天下官商谁敢从中取利?” 严世蕃以反问回答张居正的问题,只要张居正不想与两京一十三省所有官员为敌,这个反问就回答不了。 因为,官员们都从国策中取利。 “官”字两张口,这两张口不先满足,什么国策都不成。 见张居正沉默,严世蕃略显得意,继续道:“我大明朝又不止江浙产粮,改稻为桑,再从外省调拨粮食就是了。” 严嵩沉默着,徐阶沉默着,张居正也沉默了。 “小阁老,外省调来的粮,一定比本省产的粮贵,浙江百姓怎会愿意?”高拱接言了。 “还是那句话,每亩桑田产的丝比每亩农田产的粮收成要高,哪个百姓不想多赚银子?哪个百姓不想过得好些?哪个百姓不愿意改种桑田?”严世蕃立马顶了回去。 “按小阁老的意思,国策之下,浙江百姓在卖完蚕丝后,一定能买到粮食?” “当然!” 严世蕃笑了。 高拱也笑了,笑得是那样凄凉,道:“小阁老,你是锦衣玉食,你是不食人间烟火,但那些小民不一样。 手里握着粮田,不管是丰年还是荒年,只要没欠外债,至少就饿不死。 而改了桑田,尽管如小阁老你所言,日后的收入会增加,但眼下呢? 小阁老在御前说了会从外省调拨粮食,会保证浙江百姓有粮可食,浙江官员也可以这样转述给浙江的百姓,但小阁老你的话,你猜浙江百姓会信吗? 但凡浙江百姓的祖上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了小阁老你这样的话,今日之浙江,将是百里无人烟。 但凡我们家的祖上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了小阁老你这样的话,我们家的香火也就传不到我这一代了。 太祖高皇帝在位时期,改河南一半农田为棉田,一千八百万亩棉田,一千八百万亩农田,却无颗粒之粮为河南百姓所食,却无寸缕之棉为河南百姓所穿。 是年,黄河南,易子而食。” 第二十二章 奸字写法,徐阶吐血! 天雷落。 天地为之一亮。 透过大殿的窗户,雷光照在对峙的高拱、严世蕃脸上。 “皇上,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严世蕃感觉到今天的争议,已经要你死我活才能解决,“高拱是一个,还有张居正。” 声音比光慢,雷声响彻天地时,严世蕃正好点了张居正的名,仿佛苍天的化身一般。 “九百万两纹银的闽浙军饷开支,皆是为了重开海路,保证货商通畅,现在,军饷的事,皇上照准了。 但备货西洋,你们却不愿意,按你们的意思,我大明朝靖的海,平的倭,不像是给朝廷靖的,更像是给那些走私贩子靖的了。”严世蕃望着高拱、张居正,以一敌二地说道。 何谓倒打一耙? 这就叫做倒打一耙! 海靖倭平,本是严家父子为了日后走私想出的办法。 但此刻却被严世蕃拿来,暗指高拱、张居正与东南走私贩子勾结,不愿意看到朝廷事先增加货品船队再下西洋。 到底是年轻,张居正一凛,直接答道:“我没有这样想。” 在他的构想中,大明朝销往西洋的货物有很多,不一定非指着丝绸这一件东西。 严世蕃不依不饶追问道:“那你为什么阻扰朝廷提前备丝织绸?” 生死已悬于一线,高拱这时不但显示出了硬气,也显示出了智慧,居然无视了严世蕃、张居正的对话,从头反驳道:““姧”字怎么写?是两个“女”字,加一个“干”字。 我高拱现在还是一个糟糠之妻,小阁老,就在前天,你才娶了第九房妾室。 这个“姧”字,恐怕加不到我高拱头上。” 德行。 始终是官员绕不过的东西。 大明朝廷虽然没有限制官员娶妻妾的数量,没有阻止官员妻妾成群,但绝大多数官员不会公然纳妾。 除非正妻迟迟不能诞子,以免不孝,方才纳妾。 像严世蕃这般,公然纳妾,且多妾室,一为淫乐,二为借故受贿。 正月十四的严府,可谓高朋满座,七品以下的京官,五品以下的地方官,连个座位都没有。 许多地方官或离京无法回到京城的官员,人到不了,礼可都全到了。 从德行上否定一个人,继而全盘否认这个人,这本是严世蕃对付清流时的拿手好戏,如今被人用在自己身上,严世蕃险些吐血。 “不用东拉西扯了!” 严世蕃再也忍不住了,下意识地就要拍案而起,严嵩、徐阶如电的眼神立刻射了过来,手掌收了力,变成了扶着案子站了起来,“高拱,你先对日益亏空的国库视而不见,不思为国开源节流之法。 又对太祖高皇帝的治国之道颇有微词,大不敬的提及河南旧事,来论浙江新事。 我看你这户部侍郎,不过是个尸位素餐的小人。” 你指摘我德行,我指摘你操守,谁也不肯相让。 高拱没有接言,张居正也没有接言。 其他人也都沉默着,只有朱厚熜从蒲团上站起,静静地等着大殿外的暴雨下来。 三声雷震,雨水像从天上倒入了人间,落到了地上,顿时碎了无数瓣。 丝丝缕缕的水汽升腾而起,笼罩了整个京城,玉熙宫,宛若一个隔绝之地。 朱厚熜的目光望向了严嵩:“严阁老,严世蕃说高拱、张居正在你的内阁里不实心用事,是这样吗?” “回皇上,内阁里都是我大明朝最实心用事的臣子。”严嵩不紧不慢道。 所有的人一愣。 就连高拱、张居正都没想到严嵩在这时候还能为他们说好话。 严世蕃委屈到整个人快炸了,这一天,从醒来就没顺心过。 从玉熙宫外老父亲对徐阶的许诺,再到这玉熙宫内老父亲对高、张二人的袒护,在老父亲心中,好像就他一个外人。 “严世蕃的第九房夫人又是怎么回事?”朱厚熜提高了问话的声调。 严嵩答得仍然十分从容:“是个唱昆曲的戏子,和其父亲一道到成国公府上唱戏,却失言惹怒了成国公,其父挨了打,父女俩也都被赶了出来。 后来,其父重伤不治死了,京城地贵,那女子无力葬父,于是卖身葬父,就被严世蕃买了下来,纳为了妾室。” “这么说,严世蕃倒是个善人,前面那几房夫人的身世都这么凄惨吗?”朱厚熜突然又把目光转向了严世蕃。 严世蕃一惊,跪了下去,“臣回去就将几房夫人送回去,有娘家的送回家,没有娘家的另找好人家嫁了。” 凄惨的身世,背后往往都有着无法对人言的隐情。 尤其是九房夫人全是在遇到严世蕃,被严世蕃看中后,身世才忽然凄惨的。 朱厚熜不再看他,望向了徐阶,“徐阁老,内阁迫切想要在今年增加二十万匹丝绸,你是户部尚书,朕问你,增加二十万匹丝绸要增加多少亩桑田?” 增加桑田? 所有人立马抓住了皇上所说的关键词。 高拱、张居正脸色一变,哪怕御前抗辩了这么多,还是阻止不了改稻为桑吗? 徐阶端正了面容,声音却透着兴奋:“回皇上,如果是成年桑树,有二十万亩就行。 可要等到一个月以后改种,下半年仍是桑苗,况且中秋蚕、晚秋蚕吐的丝也少,不能和春蚕比,因此至少要五十万亩桑田。” 同为户部堂官,徐阶能知道的蚕事,高拱也知道大概。 五十万亩粮田改稻为桑,最多后年也成了成年桑树,春蚕、秋蚕加在一起,吐的丝远不止织二十万匹丝绸。 说出五十万亩桑田数,只是严嵩、徐阶商量后想要此次兼并浙江土地的数目罢了。 当真是狠辣啊,严家、徐家刚失去了几十万亩田地,就要从另外的地方找补回来,哪管浙江百姓的死活? 朱厚熜一笑:“徐阁老好算盘。但就这些田地,又何须动朕浙江百姓的稻田,朕这里,刚得了五十万亩田地,不妨就都改了吧。” 言罢。 吕芳领着几个小太监从偏殿抬出两个檀木箱子。 徐阶、严世蕃看着那箱子,竟是那么的熟悉,和徐家、严家的箱子真像,就连封箱贴的条都挂着两家独有的标识。 封条一拆,箱子开启,就连里面的地契,都和徐、严两家献上的地契一模一样。 徐阶喉头一咸,强行咽下了涌动的热血。 用他和严嵩、严世蕃的想法,改严、徐两家的田,与浙江百姓秋毫无犯,这是人能干的事吗? 严世蕃的城府较严嵩,徐阶还是浅了些,怒火攻心之下,嘴角溢出鲜血。 畜生啊,畜生啊,他娘的畜生啊! 第二十三章 锦衣亮刀,诏狱新人! 玉熙宫的刀枪剑影外。 明代的三法司,真正管官的衙门还属都察院。 无论每年对各级官员的考核,还是监督各级衙门的官风,都察院都有直接的参劾权和纠察权。 除了左右都御史,副都御史,一般的御史那也是见官大三级。 今天是大明朝嘉靖四十年正月十六,也就是真正的新年伊始,每年的这一天,六部九卿的正副堂官和驻京的御史照例都要来到这里,发领都察院对各部衙门官员上一年的考绩评定。 这时的大堂里,已是纱帽攒攒,红袍耀眼。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天来的人阵营泾渭不分,六部衙门官员和都察院御史,几十年来,终于又能同席而坐,高谈阔论。 严党领袖、内阁首辅大臣严嵩,清流领袖、内阁次辅大臣徐阶和解的风,吹遍了朝野上下。 这天底下,非黑即白,嫉恶如仇的人或许不少,但在朝廷中,这样的人是非常难进步的。 朋友,可以今天是,明天就不是,但利益,却永远是官员共同的不懈追求。 针锋相对二十年的严党官员,清流御史,见到彼此只经历了微不可察的尴尬,便一改之前的不共戴天,熟络邀请对方落座,然后谈笑风生起来。 遵循例,今儿第一个说话的,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望着站在两侧的正副堂官们:“诸位大人也许有些已经知道了,也许有些还不知道,御前财政会议取消了六部年初预算的事,皇上欲用考成之法。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我在都察院最后一年主持考绩评定。” 作为严嵩密友,却能主掌都察院,位在一众清流御史上,欧阳必进的老成持重、端庄谨慎在朝廷是出了名的。 素日里,不仅与严党官员交好,还与清流御史交好,这一开口,满堂默然。 祖宗成法祖制都察的大山倾于一旦,尽管一早就有风闻,有的人心存疑虑,有的人则心存侥幸,现在听到欧阳必进当堂宣示,不啻于煌煌天威,惊雷炸响! 六部衙门那些官员稍好些,反正被都察院鸡蛋里挑骨头挑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朝廷改换稽查、考核的法子,大不了以后做事时再谨慎些,看上去再勤勉些,料想无虞。 当然。 该贪还要贪。 与清流御史打生打死都不耽搁贪墨,更别说文官集团再度团结,官官相护,贪墨就更加方便和安全了。 《诗经》有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这首国风流传到今也有两千多年了,老鼠年年打,年年打不尽,贪官朝朝杀,朝朝有贪官。 是秦皇汉武的刀不锋,还是唐宗明祖的刀不快,都不是。 再快的刀,也杀不了许多人,刃就卷了。 不少人都想好了接下来如何贪墨的方向。 与商勾结、挪用公银、吃空饷、回扣…… 都察院御史是真难受了,御史素来清贵,高人一等,就是有掌管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官员考级评定,一言能升官,一语能贬官。 现在,稽查、考核权没了,光有个风闻奏事的权力又有个屁用? 当权力失去了作用,都察院只剩下清贫的“清”字,没了“贵”字,这御史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数十年寒窗苦读,可不是为了到朝廷里当个只会搬弄口舌的长舌妇。 而是想将实实在在的银子搬回家。 一众都察院御史都垂下了头,一个个脸色灰败,惊惧茫然! 欧阳必进淡然一笑,似是十分坦然。 都察院的败落,败了就败了,和他这个即将上任吏部尚书的又有什么关系? 老友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都察院最后发放一次六部考绩评定,之后,等待旨意的到来。 “遵祖制,本宪要向诸位大人宣读去年六部重要官员的考绩评定结果。” 欧阳必进说到这里,从袖子里抽出六本簿册,依次发放给六部尚书,解释道:“但去年两个省的大旱,三个省的大水,北边和东南几次大的战事,再加上宫里一场大火,都在六部衙门官员实心用事下给挺了过来。 凑巧,去年入冬好几个省又没有下雪,有妖人借着这个攻讦朝廷。 幸得皇上的斋戒敬天,我在京官员年节间没有升烟食荤,一片诚心感动了上天,才有了昨天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说到这里,欧阳必进停了下来,等到与会众人的认同后,朗声道:“如今,我大明朝如日中天,国安民殷富,都察院再过苛责文武百官,未免太不近人情,所以,去年六部官员考绩评定一律上中,六部正副堂官考绩评定一律上上。” 欧阳必进是厚道人,知道都察院失势在即,没有在离开都察院前再给都察院其他御史使绊子,而连夜赶造了新的考绩评定册。 以这么华丽的六部考绩评定册,来一笔勾销过去多年的都察院御史和六部衙门官员间的仇恨。 以及。 都察院御史们和六部衙门官员对他欧阳必进的感激。 宣读完。 欧阳必进目光炯炯,望着满堂官员,准备享受属下御史和六部堂官的追捧这美妙的时刻。 他今年七十三了,想必是没有入阁拜相的机会,到时在吏部尚书位上安然告老就知足了。 突然。 都察院门外哄闹声传来,欧阳必进眉头一皱,都这时了,怎么还会有人搅他的兴? 接着欧阳必进、都察院御史和六部衙门官员的目光就被一个“飞人”吸引。 都察院的门房直接“飞”进了堂上。 紧随其后的,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和无数锦衣卫缇骑。 都察院被彻底封锁。 陆炳迈步进入都察院大堂,如入自家后院,朗声道:“上谕!” 欧阳必进惶然了。 都察院御史和六部衙门官员一惊,跪在地上。 “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徇私枉法,掊可日棘,政以依违,凡四方小大之吏,莫不贪墨成风,国焉安?民焉然?” 陆炳大声宣读旨意,“着旨,即刻将欧阳必进打入诏狱! 六部衙门所有官员去年考绩评定一律取消,等待后审!” 第二十四章 诛灭十族,内阁内斗! 倘若是晴日,严嵩的双人抬舆照例都停在玉熙宫大殿的石阶下,今日大雨骤至,两个当值太监早已将抬舆抬到了玉熙宫大殿的门外廊檐下静候着严嵩出来。 明制,亲王或老病大臣有特旨可以赏紫禁城乘双人抬舆。 所谓双人抬舆,不过一把特制的椅子,靠背和两侧用整块木板封实,只前方空着让人便于乘坐,雨雪天还允许在上面加盖一覆盖,前面加一挡帘,两根竹竿从椅子两侧穿过,由两人或手或肩抬杠而行。 从嘉靖二十一年,朱厚熜搬进了西苑,紫禁城赏乘双人抬舆,便变成了西苑赏乘双人抬舆。 严嵩任首辅,从七十到八十一就一直享坐这把抬舆。今日有雨,当值太监早就在抬舆上加了覆盖,抬舆前也加了挡帘。 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没有乘坐抬舆的资格,另有当值太监给他们备下一把偌大的雨伞站在抬舆边。 徐阶、严世蕃搀着严嵩从精舍门外通道向大殿门边几乎是挪架着过来的。 从精舍门外沿通道走到大殿门边也就五丈路程,但严嵩、徐阶、严世蕃竟仿佛走了二十年。 执掌内阁二十年来,多少风雨挥洒而去,就凭抬舆上那方覆盖那块挡帘和那把雨伞就能遮挡得住吗? 严嵩望着晦暗、阴沉的天空,不由得回想起嘉靖二十四年,皇上为了敲打他,让夏言复登内阁首辅大臣之位的那天。 夏言命令,批示公文一概不征求他的意见,并大肆罢斥、放逐他提拔任用的人。 对于久居高位的人儿,皇帝的警告,就如同天崩地裂,而皇帝的疏远,则会让人产生一种被苍天厌弃的感觉。 高高的玉熙宫大门的门槛就在脚下了,徐阶、严世蕃双手同时用力,欲将严嵩架过去,但严嵩却停下了,推开了两人的手,撩起了袍子,一条腿慢慢先迈过去,另一条腿又慢慢迈了过去。 看到严嵩迈出门槛,在玉熙宫门前等候已久的人儿连忙迎了上来。 还站在殿门内的徐阶、严世蕃注意到来人,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迈出门槛。 落在后面的高拱、张居正,身躯到底是高大些,哪怕前面视野受阻,也看清了来人。 刑部侍郎鄢懋卿。 “阁老,皇上下了旨,欧阳总宪被打入了诏狱。”鄢懋卿简明扼要汇报道。 古时属吏尊称长官为宪。 东汉称御史府为宪台,唐称御史为宪臣,明改制后,都察院御史地位崇高,特别是左右都御史,被文武百官奉为了总宪。 欧阳必进是严嵩密友,遭此大厄,鄢懋卿是马不停蹄,不顾风雨而来。 严世蕃都懵了。 堂堂九卿之一,昔日严党最重要的喉舌,就这样被打入了诏狱? 徐阶心中原本有只为考成法稽查、考核权蹦跳的小鹿,这时终于不跳了。 鹿死了! 合着在文官集团在为权力奔走时,为了权力在皇上面前卖力表现时,权力早都有了归属。 徐阶觉得自己就像戏台上的戏子。 屈辱感涌上心头,徐阶再也忍不住,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 晃动的身形,几乎站立不住。 身后的张居正轻声一叹,快走了两步,扶住了徐阶。 鸡飞蛋打! 赔了夫人又折兵! 或许就是说的此刻的严家父子和徐阶。 严嵩听到老友噩耗,竟没有丝毫反应,偌大的年纪,竟然径直从大殿的石阶走向漫天的雨幕。 抬舆的当值太监见到严嵩,一个人立马在抬舆后升高了轿杆以使前面的轿杆着地让严嵩好迈过前面的轿杆,另一个立刻掀开了抬舆的挡帘候严嵩坐进抬舆。 当严嵩与抬舆擦肩而过时,两个抬舆太监僵在原地。 严阁老的眼睛,难道出问题了? 到底是儿子心疼爹,严世蕃迅速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把雨伞,倏地撑开追了上去。 雨伞罩顶,严嵩却暴怒了,“拿开!” 严世蕃下意识地歪了歪雨伞,春雨再次落到严嵩身上,严嵩年迈的躯体不自主地颤抖着,“这雨,还和二十年前的一样凉啊。” “爹!”严世蕃这一声叫得近乎慷慨就义。 欧阳必进的下场。 让他隐约看到自己未来的结局。 在严党、清流没有合流前,欧阳必进算是严党中比较正直、廉洁的人,连这样的人都进了锦衣卫诏狱,其他人又当如何? 可能在皇上心中,他和老父亲都已成了敝履。 严嵩这才慢慢侧转了头望向儿子、徐阶、高拱、张居正,满头满脸水淋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皇上呼唤的风雨,我遮挡了二十年了,你们兴起的风雨,我在御前也都替你们挡了。 一部《二十一史》都只诛灭九族,唯有我大明朝可以诛灭十族! 高拱、张居正,如果连你们都弃我如敝履,恐怕以后就没人再替你们遮风挡雨了。” 锦衣卫获得考成法稽查、考核权,是皇上有意为之不提。 改稻为桑。 是内阁在御前初次说出这个方略,皇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认清改稻为桑的利弊,高拱、张居正的庭上争辩功不可没。 看上去严党、清流是合流了,文官集团完成了重整,但高拱、张居正两个重要人物的不配合,这合流,就失去了许多意义。 高拱对严嵩的话嗤之以鼻,在裕王府时又与徐阶的虚伪划清了界限,听着严嵩的“雨中劝说”,心里毫无波澜。 一言不发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把雨伞,走进了雨幕中。 道不同,不相为谋。 搀扶着恩师徐阶的张居正,面对恩师殷切地目光,缓缓松开了手。 也撑伞进入了雨幕,朝高拱若隐若现的身影跟去。 严世蕃的手一松,那把伞便在风雨中飘滚了开来。 白茫茫的水幕中,严嵩、徐阶、严世蕃任凭暴雨满头满脸打着。 那把抬舆又抬到了面前,严嵩没有再执拗淋雨,迈过了轿杆,临上轿前对徐阶道:“少湖,勿要心软了。” 这二十年,他都在杀人、关人、罢人、用人。 大明朝的国库,是他的人在攒银子,边关,是他用的人在打仗,跟皇上过不去的,也是靠他用的人去对付的。 两京一十三省,全是他的门生故吏,对付两个内阁阁老,不难! 第二十五章 皇帝逆鳞,卖官鬻爵! 朱砂红得像血。 在内阁首辅大臣严嵩案头的紫金钵盂里轻轻漾着。 也在内阁次辅大臣徐阶案头的紫金钵盂里轻轻漾着。 两支“枢笔”,各自伸进各自案头紫金钵盂里蘸了朱砂,两个人都将笔锋在砚台里慢慢探着,一位八十一岁老人戴着一双花眼的眼镜,一位五十八岁老人戴着一双花眼的眼镜,望着面前用多种纤维掺着树叶捣碎了秘制的青纸,望着都已经写了一多半的鲜红骈文,琢磨着下面的词句。 青的纸,红的字,一流的馆阁体。 任他朝廷动荡,两个宰相这时却在西苑内阁值房内为皇上写青词。 从朱厚熜炼道修玄,转眼数十年,常命大学士严嵩、徐阶等人撰写青词,焚祭上苍。 二人所撰青词“深惬圣意”,时人呼二人“青词宰相”。 殊不知,多少军国大事,几许君意臣心,都在这些看似荒诞不经的青词中深埋着伏笔! 也只有在这嘉靖朝,参奏他人的奏疏,才会写入青词中。 “老了。”严嵩写完了参奏高拱结党营私、包庇逆贼的最后一个字,搁下了笔,又取下眼镜,扶着案沿慢慢站了起来。 徐阶参奏张居正的青词仍有两句没有写完,这时也不得不搁下了笔,随着站了起来,也取下了眼镜,来到严嵩案前,望了眼严嵩青词中点到的人。 南京礼部尚书葛守礼。 南京光禄寺少卿徐养正。 应天府尹刘自强。 这三人,都是朝中与高拱亲近的人。 两人为朋,四人为党。 引宋朝的教训,哪怕高拱四人什么都没做,但也看作结党。 当然,仅凭结党就想置一位内阁阁老于死地,是不太现实的,这到底是明朝,而不是宋朝。 严嵩只是将高拱四人利益捆绑,然后,以四人中一人的不当行为视作整体的行为而进行攻击。 高拱虽然暴躁,却一直是个谨慎的人,鲜能找出突破点,但葛守礼不是。 葛守礼在担任南京礼部尚书时,驳绝了嗣后请继封者的请求。 绝嗣后请继封者。 如果一个家族的嫡长子去世后,没有留下子嗣,那么他的弟弟或弟弟的儿子可以请求继承封爵或遗产。 即所谓的“嗣后”。 去年,宁王府的宗人曾被禁止在高墙之内,后来有人请求释放他们,并恢复他们的封爵,但葛守礼直接否决了这一请求。 或许。 葛守礼在宁王府的事上没有做错,但葛守礼忘记了,当今皇上是嗣后得来的皇位。 否定了宁王府请求,等同是在否定皇上皇位的合法性。 这是皇帝的逆鳞。 这样来定义葛守礼是反贼,并不牵强。 大礼议之争过去了那么多年,但严嵩仍然历历在目,以此来参奏葛守礼,进而参奏高拱,就是奔着左顺门多出新的冤魂去的。 严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大杀招,徐阶不禁后脊发凉,违心夸赞道:“阁老老骥伏枥,这一百六十九字,当真世无二人能敌者。 我也是一百六十九字,却还有两句没有想好呢。” “少湖。”严嵩望着站着身侧后的徐阶,这一声叫得十分复杂,“你是在等我,也是在心疼门生啊。 凭你的才情,凭你的精力,这一个时辰,别说是一百六十九字,纵是一千六百九十字也早就写好了。” 徐阶、张居正是师徒。 在这个师徒如父子的社会里,张居正在玉熙宫内外的拒绝合流,违背恩师意志的行径,和忤逆无异。 依大明朝,凡是忤逆者被送到衙门,死活全凭父母的心意,父母准儿活,挨些板子就能活,父母让儿死,则当堂打死。 在官场中,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忤逆恩师者,由恩师以参奏清门,那门生会受万官敌视,所以,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师徒反目,徒官要上疏请辞官位。 可是,像张居正这么得意的门生,哪怕师徒俩现在形同陌路,徐阶也难以下手。 在青词中,才写了张居正三宗罪状,不过,多年师徒,罪罪切中要害。 一、欺世盗名。 这些年,张居正打着祖宗成法的旗号,在大明朝北疆、东南劳民伤财修建了大量防御或攻击的建筑。 但这全违反祖宗成法中与民休息的训斥,违反祖宗成法的事,这叫欺世盗名。 二、结党营私。 不论是朝中文官,还是军中武将,在任用上,都是讲究一定的惯例和用人方式的。 兵部掌管全国武官的选择、任用和兵籍、军机、军令之政,为军事行政的总汇。 张居正以内阁群辅大臣的身份,兼着兵部侍郎,但在做事上,张居正在兵部发号施令时,完全无视了兵部尚书。 用人时任人唯亲,根本不经过兵部尚书、吏部、都察院和惯例,就对武官任免。 许多时候,坐镇一镇边关的将领,竟是军中新人,例如戚继光、李成梁、凌云翼。 虽说这些将领在战场个个表现不俗,证明了张居正的眼光,可终究不符合朝廷规矩。 三、苛政猛于虎。 为了北御鞑靼,南抗倭寇,张居正以兵部函令所有边镇将领下了死命令,可以战死,绝不能战败。 战死虽陷城而有功,战败虽保城而有过。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样的函令极不符合常理,搞得天下将领人人自危。 这三大罪状,足以让张居正丢官去职,但在严嵩毒辣的手段前,就不够看了。 徐阶沉默了。 严嵩苦口婆心道:“少湖,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你的厚道,你的仁慈,会害了你。 张居正能有今日,不外乎你的慈悯,但少湖你忘了你不止张居正这一个门生,张居正也忘了东南还有个师兄赵贞吉。 与张居正相比,我觉得赵贞吉更适合入阁。” “阁老?”徐阶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心中,与其说不舍张居正,不如说不舍张居正这个阁老门生给自己带来的正面价值。 严嵩这样明示放弃张居正,再让赵贞吉入阁拜相,就是在补好处给他。 严嵩不再多言,但一切尽在不言中,徐阶回到桌案前,挥笔就写完了青词的最后两句。 直指张居正卖官鬻爵! 皇上让严世蕃查的,送张家老太爷一千二百亩官田,升为荆州府知府的赵谦。 成为了此刻射向张居正心脏的箭。 第二十六章 百官下狱,裕王承诺! “内阁的云,宫里的风”。 这是嘉靖朝京师官场无不通晓的两句谚谣。 做官欲升迁,必须内阁那片云下雨,至于那片云最终能罩在谁的头上,还要看宫里的风把云吹到哪里,这是一层意思。 还有一层意思,再机密的事片刻之间宫里就会传出风来,此风所到之处,谁观知了风向便能趋利避凶。 玉熙宫前内阁阁老争斗正式浮于水面,风吹草偃都倒向了严嵩、徐阶、严世蕃一边。 今日严嵩、徐阶以青词上疏参奏,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消息就从玉熙宫吹遍了朝野上下,东方未白已然是晓风浩荡了。 热衷于热闹的小阁老严世蕃,在这时当然不会默默无闻,一道以严嵩、徐阶的名义指令顿时传遍了京城,然后,以惊人的幅度向整个大明朝辐射而去。 “各御史和六部衙门所有官员,平时有察知高拱、张居正罪行者都立刻上疏参劾! 至于两京一十三省各部衙门官员,平时有依附高、张者,也望尔等幡然醒悟,反戈一击!” 用词之严厉,用意之凶狠,自嘉靖二十四年,内阁首辅大臣夏言正令万官避道严嵩以来,再无文书所能及也。 一时间,满朝哗然。 但在严、徐、严,和高、张之间做出选择,此事不难。 无数参劾高拱、张居正的奏疏,立马如大雪飘入西苑。 高拱不甘示弱,同样以百六十九字青词回击严嵩、徐阶、严世蕃党同伐异,祸国殃民。 送入玉熙宫后犹不解恨,又动手写下万字奏疏,疏中点明了依附严氏父子的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刑部侍郎鄢懋卿等人徇私枉法、贪墨无度,徐阶的儿子徐璠、徐琨、徐瑛横行乡里、为祸一方。 严嵩、严世蕃,是昔日的敌人,高拱在参劾时,下笔如有神。 毕竟,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自己,而是敌人。 徐阶,是昔日的友人,高拱知道徐阶最在乎就是家族,就是三个儿子,在参劾时,专朝徐阶的心窝子戳。 以一敌三。 高拱丝毫不弱下风。 一连数日,高拱不眠不休,精神却饱满有力,如同一只凶悍的斗鸡,不管谁敢上前,都要被啄下肉来。 参劾入宫。 玉熙宫没有任何动静,但重获皇上信任的锦衣卫却连连出手。 常言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内阁阁老难抓,六部尚书难咬,但朝廷中的文武百官,锦衣卫没有那么多顾虑。 罪状,甚至是罪证,都是现成的,高拱参劾官员的奏疏中,基本都会带着一些确切证据,所以,锦衣卫抓人入诏狱时连理由都不必想。 数百名京官进入诏狱。 这也就是朱厚熜从嘉靖二十一年后就不再上朝,不然,就会发现朝堂有一半位置空了。 以严嵩、徐阶、严世蕃为首的文官集团损失惨重,高拱、张居正同样损失不小。 与高拱君子之交的南京礼部尚书葛守礼、南京光禄寺少卿徐养正、应天府尹刘自强等人,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都派人前去南直隶抓捕押送入京。 荆州府知府赵谦等一干荆州府诸县新进官员,全部罢黜官身、削去功名,等待锦衣卫押送入京。 戚继光、李成梁、凌云翼等军中武将身负护国重任,这才逃过一劫。 在这冗官、冗员的朝廷中,高拱、张居正竟成了孤臣。 而这还不是结束,执掌中枢内阁二十年的严嵩,参劾他人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在大明朝范围内,距离京城最远的岭南近六千里,中间还要过海路,但在八百里加急急递下,十天便能抵达,二十日便能来回。 收到严嵩、徐阶、严世蕃联名信笺的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官员,几乎人人当场写下参劾高拱、张居正的奏疏,即便实在不愿意写的,也在其他官员的参劾奏疏中签了名,以作联文。 在嘉靖四十年正月十七日的后二十日里,参劾高拱、张居正的奏疏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送入京城,送入玉熙宫内。 高拱、张居正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两叶小舟,随着狂风骤雨的拍打,随时都有葬身大海的可能。 而就在这时候,沉寂多时的裕王府,终于选择了出手。 裕王王令,请高拱、张居正两位师傅入王府解惑。 高拱是裕王的侍讲学士,张居正也是裕王侍讲。 王有命,不敢不从。 严家随即有令降下,暂停一日参劾。 按照规制,官员的奏疏会先送通政使司,而通政司通政使,正是“严嵩书童”“严世蕃挚友”的罗龙文。 参劾高、张二人的奏疏,自然是严家有令什么,就做什么,“暴雪”,还在往京城来,却突然不往玉熙宫去了。 …… 裕王府。 或许朱翊钧是在正月十五出生的,对花灯十分喜欢,哪怕还没有满月,一天到晚就喜欢盯着花灯看。 虽然正月十五过去了这么久,但王府里挂满了花灯,五彩缤纷的,惹得朱翊钧咯咯直笑。 怀抱着朱翊钧的大伴和其他太监每听到朱翊钧笑,就会跟着笑。 院子里的欢闹声,裕王朱载垕当然听到了,也知道这是李妃的用心。 但裕王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儿,慢慢站了起来,踱到窗前,没有看朱翊钧,而望着门房的方向,方便高拱、张居正到来时能第一眼就看到。 许是望久了,眼睛有些累,裕王眨眼的功夫,高拱、张居正被门房领进了大院。 见高、张二人来了,李妃在窗前立时喊道:“马大伴,抱世子去睡。” 马大伴领命,怀抱着朱翊钧,领着那几个太监走向了寝宫。 高拱、张居正走进裕王宫殿,见裕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二人行完礼走到两旁的椅子前站着,二十几天不见,见面后反倒谁也不说话,大殿里落针可闻。 严党、清流合流后,徐阶就与严嵩达成共识,大明朝的下一位皇帝,当为裕王殿下。 裕王,得到了严嵩的支持,地位前所未有稳固下来,据说,严嵩、徐阶准备联合文武百官上书皇上立裕王为太子储君。 一啄,一饮。 严嵩这般热切想确立裕王的地位,不外乎得到了裕王的承诺,他日登基,严家门楣不减…… 第二十七章 天命裕王,舍生取义! “二位师傅请坐吧。” 兹事体大,宫女照例都回避了,倒茶的事就由李妃亲自来了,高拱、张居正连忙躬身侧在一边,而没有真的顺从落座。 李妃见状,便放下茶壶,欲向寝宫内室而去,却被裕王叫住了,“你也听听吧。” 诞下世子,李妃在裕王府的地位,已经从侧妃超越正妃。 如果真有入主紫禁城那天,世子朱翊钧八成是太子,李妃,作为朱翊钧生母,以后的大明朝圣母皇太后,可以听一些事情了。 李妃心中欣喜若狂,脸上却肃然没有一点笑,在裕王身边小心坐下了。 高拱、张居正沉默不语,还是站在椅子边,都知道裕王此番急诏所为何事,静静地等待问话。 裕王急着化解内阁的矛盾,嘴上却仍然从讲书这个话题谈起:“本王近日在读《孟子》的尽心篇,有几处晦涩难懂的地方,请二位师傅赐教。” 孟子一出。 高、张二人脸颊不由得抽搐了下。 在文人看来,天生孔子,教仁者爱人。继生孟子,道出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万古不变的至理。 秦朝不尊孔孟,三世而亡,到了汉文帝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恭行检约,君臣共治,以民为本,我华夏才第一次真正有了清平盛世。 之后,多少次改朝换代,凡是君臣共治,以民为本便天下太平,凡一君独治,弃用贤臣,不顾民生,便衰世而亡。 但到了大明朝,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太祖高皇帝出身贫寒,马上得天下,悉知百姓之苦,惩贪治恶,轻徭薄赋,有德惠于天下。 可也就是从太祖高皇帝种下了恶果,当时居然将孟子牌位搬出孔庙,只因不认同“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治国至理,厉行一君独治。 凡大明朝后世之君,无不置内阁视同仆人,设百官视同仇寇,说打就打,要杀便杀,授权柄于宦官,以家奴治天下。 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视同朱姓一家之私产,传至今日已历一十一帝,尤以当今皇上为甚! 二十余年不上朝,名为玄修,暗操独治,外用奸佞,一心搜刮天下民财。 多少科甲出身的官员,有良知的拼了命去争,都丢了命,无良知的官员干脆逢君之恶,顺谀皇上。 皇室大贪,他们小贪,上下一心刮尽天下民财,可怜大明百姓苦上加苦,有多少死于苛政,有多少死于饥寒! 不过。 这话我大明朝的君父不爱听。 凡君父不爱听的,天下臣民无人敢说,凡君父不爱看的,天下臣民无人敢言。 君父厌恶孟子,尚在太祖高皇帝之上。 因此。 裕王府内,多少年从未有过孟子声符,多少师傅从未讲过孟子之说。 压抑多年的裕王,在得到严氏父子、徐阶等大半个大明朝文官支持后,终于有了反抗君父的想法。 高拱和张居正对望了一眼,见裕王这般大胆地开口,立刻意识到了裕王这是放飞自我了。 殿下,您还不是太子呢! 大明朝的君父,还如东升的太阳,俯瞰着两京一十三省。 最关键的一点,君父的龙体,裕王没见过,内阁是见过的。 与裕王这说完就有可能完的躯体相比,君父修道有成,恢复年轻的龙体,说不定能再执掌大明四十年。 高拱、张居正忧虑地叹了口气。 “太岳,孟子之学你钻得深,就由你给王爷答疑解惑吧。”高拱退后了半步。 张居正脸颊又抽搐了下,很想说句我也不行,但裕王在上,只得道:“请王爷示下。” “孟子说:“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请问张师傅这是何意?”裕王说道。 张居正心中了然,这哪是裕王问书,分明是借孟子之口教育他和高拱,却佯装不知,答道:“王爷这个问提得好。孟子讲的这个是天命。 没有一样不是天命,顺从天命,接受的是正常的命运。 是以懂天命的人不会站立在危墙下面。 尽力行道而死的,是正常的命运,犯罪受刑而死的,不是正常的命运。” 高拱垂首而立,忽然有种难言的悲哀涌上心头。 不知道严嵩、严世蕃父子到底给裕王灌了什么迷魂汤,都让裕王自认自己是天命之人,张口闭口都是天命。 顺从裕王是天命,顺从严嵩、徐阶、严世蕃是天命,能得善终。 不顺从裕王,不顺从严嵩、徐阶、严世蕃,就是逆天而行,迟早要受刑而死。 裕王府过往的师傅中,高拱自认对裕王是熟悉的师傅之一,原来一直觉得裕王成皇帝后,会是个勤勉、贤明的君王。 现在,高拱却不敢这样想了。 严嵩、严世蕃是什么样的人,徐阶的淞江府徐家在江南为祸如何,裕王全是知道的。 可为了得到严氏父子的支持,为了得到徐阶的支持,裕王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样与恶同行的人,真能成为圣明君主吗? 不管高拱怎么想,裕王和张居正的问答还在继续,裕王见张居正故意装糊涂,索性更直接道:“张师傅,若君子已在危墙之下,孟子给出远离危险的办法了吗?” “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 张居正知道裕王想说什么,释意道:“君子要远离危险的地方。包括两方面:一是防患于未然,预先觉察潜在的危险,并采取防范措施;二是一旦发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要及时离开。” 闻言。 裕王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然后,凝望着张居正和高拱。 二人立刻明白了裕王的意思。 站在朝中文官的对立面,就站在了危墙下,既然高、张明知危险,不想着防患于未然,反而站在了危墙下面,接下来,就及时离开吧。 裕王是厚道的。 许诺严家日后门楣不减,唯一的条件,就是放高拱、张居正安全离开朝廷。 在之前的互相参劾中,严嵩、徐阶、严世蕃损失大了,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能愿意放二人离开,裕王是废了大力气的。 只要高拱、张居正愿意主动辞官还乡,就能得一条活路,连带着被抓的葛守礼等人,也能得一条活路。 哪怕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知己朋友想想。 高拱突然抬起头,说道:“王爷该是还没读到《孟子》的告子上篇。 王爷,“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第二十八章 九卿谋逆,凌迟处死! “我高拱大好男儿,岂能在严嵩之流面前卑躬屈膝!”高拱不再讳言大声说道。 金玉之声。 响彻裕王府。 连大殿外的宫女太监都能听到,个个低下头去快步离开。 最直接的谩骂。 听得张居正心潮澎湃。 这说出他一直想说却不能说的话。 也听得裕王胸膛起伏。 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一手指着高拱,一手捂着胸口,嘴唇数度张开,而不能发出声音。 李妃一手挽着裕王的后颈,一手轻抚着裕王的前胸,慌乱地大声唤道:“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好几个太监宫女都奔了进来,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一个个睁着惊惶的眼,不知所措。 李妃脸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准备呵斥这群无用的奴婢,但见裕王突然缓了过来,喘着粗气,“都来干什么!出去!” 那几个太监宫女又一窝蜂拥了出去。 裕王望着高拱、张居正,沉吟良久,“本王没有别的请教了,二位师傅请回吧。” 到底生在帝王家。 在利益和情谊面前,裕王还是选择了利益,内阁的争斗,高拱、张居正的下场,他已经不想管了。 “王爷千万珍惜玉体,臣告退。”高拱微低着头,倒着走到宫门,然后,转身离去。 张居正目光一闪,望向了李妃,李妃也在望着他,两人碰了一下目光,便双双低下了头。 不知为何,张居正每当面对这位王妃,心中便怦然似有鹿跳,一时竟有些哀伤。 倒不是为了裕王的疏远而哀伤,而是为了不能再在裕王府侍讲,不能再见到李妃而哀伤。 张居正一揖到地:“万望王爷以玉体为重。” 裕王望着高拱、张居正二人的背影,喘气声又加重了几分,偶尔还能听到杂音。 在二人的身上,裕王竟然感受到了背叛感。 李妃察觉到不对,慢慢松开了扶着裕王的手,倩影挡住了裕王的视线,急步走到门口:“抬王爷到床上休息!” “是!”两个太监奔了进去。 李妃又回头望了一眼,急着提起了裙裾跨出门向前院走去。 高、张二人是裕王请来解惑的,即便是走,也该有人去送送。 王爷为了表达立场,不被严嵩、徐阶、严世蕃误解,不能去送,那只能由她来了。 …… 玉熙宫。 两个锦衣卫到来,带来了紧急的事。 但大殿的门紧闭着,两个当值太监一左一右守在那里。 吕芳就在大殿门坐蹲上坐着,嘱咐两个锦衣卫道:“万岁爷传了旨,谁也不让进去,你们先在阶下候着。” 如果是以前,锦衣卫归司礼监管,两个锦衣卫可以直接向他汇禀事务,再由他来安排。 但现在,锦衣卫圣眷正隆,不再是他能随意安排的了,况且此刻的玉熙宫内,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在向皇上做汇禀。 大殿里。 摆在御案上的那份锦衣卫密报居然是裕王府裕王、高拱、张居正、李妃的对话! 朱厚熜显然看过了那份密报,也显然还未对这份密报做任何标识,手里握着那根罄杵在殿内顾自走着。 陆炳低头站在御案一侧,静等着朱厚熜发话。 朱厚熜绕着精舍走了一圈,又踱回到御案前,望着那份密报,终于开口了,“之前抓入诏狱的那些京官,都交代了吗?” 陆炳当然明白,皇上是不想谈裕王,立刻答道:“回皇上,两百三十五位京官都交代了,贪墨皆在十万两纹银以上。” 只要进了诏狱,就没人能抗住刑罚不交代的,这便是锦衣卫的自信。 高拱没有冤枉任何一个参劾的朝官,在锦衣卫大记忆恢复术下,个个都将从入朝为官后的贪墨交代清楚了。 这天下的官,数京官最贵,大明朝一十三省的钱财,络绎不绝往两京送。 然而,两京尤以北为贵,这顺天府,从不是大明朝最繁华的地方,但却永远是钱财最多的地方。 钱财,在权力面前,不过是随意采撷的东西罢了。 “那便按照朕之前所说,该抄斩的抄斩,该族诛的族诛。”朱厚熜杀意凛然。 陆炳后退一步,跪了下来,“臣遵旨。” 抄斩、族诛二百三十五位京官,连坐诛杀者岂止万人,或许是洪武大案后新的大狱事,陆炳却没有丝毫犹豫领旨。 锦衣卫,从来都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快刀,至于砍向谁,砍多少人,全都由皇上说的算。 刀,是无心的! “诏狱罪官的交代中,有关于通政使司通政使罗龙文的吗?”朱厚熜看着他,似乎想看出他说的话里有几分真诚。 陆炳知道应该将头抬起来了,恭迎询望,满脸真诚,“回皇上,有!” “都有什么?” “回皇上,罗龙文犯有谋大逆之罪,凡有官员奏疏,必先由他先查阅,如有不利或参劾他的,就“淹”了。 如有地方衙门遭灾向京城求助,或地方官员求升迁,必先备下丰厚献银随奏疏一道送上,不然也会“淹”了。 就连上报归养故里死去的官员死讯,能蒙荫子孙的奏疏,罗龙文都要索银。”陆炳想了想,斟酌着回道。 通政司,是天下臣工上疏必过之关。 通政使司通政使有先审奏疏之权,若是有不喜欢的建言,就能以“狂悖”“不知所云”为理由留而不发。 这样,这份奏疏皇宫、内阁和各部就再也看不见了,万官对此称之为“淹”。 但以“淹”谋私,就是蒙蔽圣听,隔绝君臣,是为谋大逆。 朱厚熜不再看陆炳,一行一行看着密报,“大明律中,谋大逆者当如何?” 他对严嵩、徐阶、严世蕃联合两京一十三省官员参劾高拱、张居正的事并不在意,但通政使司掌控奏疏什么时候入宫,什么时候不入宫,罗龙文以严家意志马首是瞻,就让他杀意顿生了。 什么时候,皇帝能看到的奏疏,看到的奏疏多少,要被他人所决定了? 陆炳又把头低下了,“回皇上,依大明律,谋大逆者,不分首从,当凌迟处死!” “去办吧。” “是!” 陆炳磕了个头,爬起退出了精舍。 第二十九章 百官逼宫,严嵩杀招! 玉熙宫。 殿门开启。 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一惊。 这又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能让属下找到这里来。 “应该是那些人来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就坐在殿门坐蹲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陆炳的脑子哪里跟得上这位曾经的老祖宗,这时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只得望向属下,问道:“什么事?” “你抬头看看就是。”吕芳直接抢答道。 陆炳顿时寒毛卓竖,猛地抬头望远向宫墙禁门那边望去,立刻一惊。 不愧是习武之人。 远远地望到离禁门还有半里地,果然有好些人向禁门奔来! “真有人来了!”陆炳又惊又疑,仔细再看,这回看得有些清楚了。 文官袍服上的禽,武官袍服上的兽,映入眼帘。 “都指挥使大人,是官员,有百十号人奔禁门而来。”两名锦衣卫终于说出了不久前得到的密报。 显然密报价值不大了,人都到跟前了。 吕芳依然坐在那里没动,嘴唇微动,发出类似夜枭的笑声:“高拱,厉害啊!” 裕王府的对话。 不光锦衣卫知道了,东厂同样知道了,甚至,东厂知道锦衣卫在裕王府中的一些线人名字。 这倒不是说东厂线报能力有多强,纯粹是以前锦衣卫归司礼监管,仗着高身份知道了锦衣卫一些事情。 作为皇上一奶兄弟,世叔存在的陆炳帮了裕王不少事,却也趁机往裕王府中布下了不少线人。 或许,陆炳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但裕王府的确是锦衣卫监视最严密的地方。 裕王府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以密报送至锦衣卫。 相比较之下,东厂的手段就更直接了,裕王诞下世子,按照规矩,宫里要派二十名宫女,二十名太监去照顾。 现在的东厂,是由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陈洪直管的,陈洪也是狠人,派去的几十号人,个个都在东厂登了名造了册,算是东厂的线人。 但陈洪又是个见利就上,见害就避的人,在得知裕王、高拱、张居正对话详情后,就知道自己听到不该听的了,于是,就呈到了吕芳那里。 在那时候,吕芳就知道内阁争斗正式进入你死我活的地步。 原因,就在高拱那张嘴上。 一句“大好男儿”,一句“严嵩之流”,这种无差别的攻击方式,连最边缘的裕王都接受不了,险些气的当场吐血,更别说被划入奸党的当事人严氏父子和徐阶了。 奸党,可以是,但绝不能承认。 严嵩能动用的底牌杀招有多少,吕芳不知道,但吕芳知道文官集团的最大底牌之一,便是伏阙哭谏。 皇上不住在紫禁城了,这些官员就来哭西苑了。 禁门前。 就是刑部侍郎鄢懋卿那些人,百十来号,人人手里都举着一本奏疏,黑压压全在禁门前跪下了。 在西苑禁门前当值的禁军,都是军中精锐,他们上过沙场,经历过一场又一场血战,哪怕刀架在脖颈上都面不改色,是大明朝铁血汉子。 按理说,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但这样见面百十号人就跪下,就开哭的场面是真没见过。 禁军统领听说过三十多年前,当今皇上为了跟群臣争“大礼议”,在左顺门外出现过二百多个官员集体上疏的事件,那一次,皇上大怒,当场便杖死了十几个人,杖伤了好几十人,还抓了好几十人。 那以后,虽也有官员上疏,但最多也就几个人,从没再出现这么多人集体上疏的事。 担任西苑禁军的统领和将士,见到这么大的动静,不由得都紧张了,列好了队,把着刀枪紧护着禁门。 今日领着禁军当值的,不是旁人,正是陈洪。 虽说守护西苑禁门干系重大,但按照规制,领着禁军当值,有个提刑司大太监就够了,根本不必陈洪亲自下场。 可是。 提刑司也归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提辖。 在看到裕王府密报后,吕芳就知道这干儿子故意甩锅的想法,所以,就给陈洪找了个“干岸”先待着,等事情落幕再说。 陈洪站在禁门外正中的台阶上,心里别提多腻歪,喝骂道:“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我大明朝只有死谏之臣,没有谋反之臣!我们有本章参奏,我们要见皇上!”鄢懋卿就跪在最前边,高举着奏疏,道。 陈洪戾气顿升,“上疏有上疏的法子,先交通政使司,再由通政使司交司礼…交到宫里,为官多年,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 在去年御前财政会议前,司礼监还充当着皇帝化身,凡有奏疏,司礼监大太监必先一阅,这上疏的路径就少了一道坎,但陈洪的心里,却多了一道坎。 那都是权力啊。 跪在鄢懋卿身边的罗龙文,大声回道:“我是通政使司通政使,我们之前参劾了高拱、张居正那么久,玉熙宫始终留中不发,这个疏,我们要直呈皇上,请皇上纳谏!” 跪在这里的所有官员,都提前串通好了,异口同声道:“请皇上纳谏!” 西苑是二十多年的禁宫,皇上又是喜静之人,不论白昼黑夜都十分安静,这百多人的齐声一吼,直冲云霄。 好些树上的春鸟都惊了,扑簌簌飞离了此地,惊动着不远那座小土山上也飞走好些鸟。 陆炳有些慌了,迈步就要向禁门而去,镇压这些敢向皇上讨要说法的人。 “陆都指挥使莫慌,陈洪解决的了。”吕芳拦住了陆炳。 “这要是惊了皇上玄修……” 陆炳焦急万分,就要争辩,吕芳打断道:“惊驾?惊驾的事,陆都指挥使你又不是没见过? 三四十年前,要跟皇上说教的人不比这多?不比这场面大?连个内阁大学士都没有,哪里惊得动万岁爷?” 陆炳站住了。 陈洪却站不住了,满脸焦躁。 内阁的事,过万道奏疏留中不发,万岁爷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搭理。 真让这些官员闹下去,惊了万岁爷,这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他怕就当到头了。 逐渐地,陈洪眼露凶光,一只手举在空中,倏然劈下,“打!” “是!”随着一声吼应,西苑禁军和提刑司那些太监动起了手。 霎那间,鞭杖齐挥,罗龙文、鄢懋卿等人人仰马翻。 第三十章 毒打群臣,徐琨求亲! 时隔三十余年,“左顺门事件”再次重演。 除了跪在正中间的一些官员,跪在四周的官员都已经被打得趴在地上,有些在呻吟,有些已经昏厥了过去。 玉熙宫殿门前,吕芳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都闭上了眼睛,没有看禁门前发生的惨剧。 陆炳转身就要往殿里走,吕芳慢慢望向他:“陆都指挥使,你要干什么?” “我要参陈洪!”陆炳头也不回道。 吕芳继续问道:“参他什么?” “群臣有错,但陈洪未曾请旨,就毒打群臣,这是僭越!”陆炳边走边道。 “有错?”吕芳缓缓站起了,“群臣哪有这么大的罪过?无非是逼宫罢了!” 陆炳神魂俱颤,脚步就停在殿门槛前,怎么也迈不进去。 逼宫皇上? 这么大的罪过扣下来,纵使陈洪在禁门前棒杀群臣,也能以这理由分辨抗争。 司礼监掌印太监,过去四十年锦衣卫的老祖宗,这护犊子的手段,未免太狠辣了。 “我不是护犊子,陈洪那犊子无时无刻不想着我倒下,再由他坐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 吕芳的解释,两名当值太监和两名锦衣卫立刻捂住了耳朵,不想听,也不敢听,陆炳却不得不听。 陆炳也是陪伴圣驾几十年的老人了,可平时分内当差,从不琢磨这些事情,今天望见禁门前的场景,又被吕芳手把手提点着,只觉得一缕寒气从脚底升到了脑门! 吕芳自顾自道:“如果不是皇上有意护着高阁老、张阁老,就凭那两京一十三省数万官员呈上的过万道参劾,二位阁老就是有一百条命也死了。 严阁老、徐阁老、小阁老,明知皇上为难,却不体谅皇上的难处,放一群恶狗来玉熙宫狂吠,这是冲高阁老和张阁老吗? 不是!这是冲着皇上来的。 皇上用陈洪提督东厂,我用陈洪守禁门,不外乎就看中了陈洪的“狠”。 要是连个陈洪都没有了,玉熙宫就没有看门的了,皇上想玄修都静不了,我大明朝那才翻天了呢。” 陆炳茫然地望着吕芳,又回想出昔日的恐惧,喉咙滚动,干涩道:“卑、卑职不明白……” “不明白好,有时候,人贵就贵在难得糊涂,棒打群臣的事,皇上不会让你去干,皇上也不会想让你去干,就看着陈洪干就行了。” 吕芳看着陆炳,眼里闪过几分羡慕,接着道:“陆都指挥使和锦衣卫要做的,就是完成好万岁爷的旨意,别自找麻烦。” 与皇上一奶兄弟,又救过皇上的命,陆炳,当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好运道。 这些话,陆炳似懂非懂,硬着头皮答道:“谢吕公公提点。” “听说,徐阁老、小阁老都想和陆都指挥使结为亲家?”吕芳突然又撂出了这么一句。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都提点这么多了,不在乎再在私事上多提点两句,算结个善缘。 陆炳心头一紧,没有傻子似的反问吕芳怎么知道,原原本本道:“徐阁老的次子徐琨,想求亲我的三女。 小阁老的次子严绍庭,想求亲我的次女。” “很久以前,就听闻陆都指挥使的女儿都有倾国倾城之姿,上门提亲的把铁木门槛都踏碎了。 如今连徐阁老、小阁老二位阁老都惊动了,想来,陆家女果真不凡。 得亏徐阁老的长子、小阁老的长子娶妻早,不然,我看二位阁老都愿意让陆家女当自家的长房正妻。 我记得,陆都指挥使的长女是嫁给了成国公嫡长子朱时泰了吧? 勋贵国公、柱国大臣,都折节相交陆家,好福气,好福气啊!”吕芳笑着恭维着陆炳。 一句恭维。 就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在陆炳心头剜一下,吕芳说完,陆炳都快站不住了,浑身上下冷汗直流,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早不求亲,晚不求亲,偏偏在锦衣卫获得考成法稽查、考核权后,严家、徐家都来求亲了。 这哪求的是亲啊? 这分明求的是陆家人的命。 真要答应了严、徐两家的求亲,嫁了女,陆炳的覆灭,恐怕只在旦夕之间。 虽是一奶兄弟,虽救过皇上的命,但陆炳对这位皇帝奶兄弟是了解的。 在皇权面前,那喝过的奶,那救命之恩,不值一提。 “我这就回去婉拒徐阁老、小阁老的求亲,长女那,也劝说和离。”陆炳表达着忠心。 尽管是面对着吕芳,但他习武之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回答,皇上也在听! 不仅拒绝严家、徐家的求亲,就连早嫁给成国公府的长女也和离。 以当前锦衣卫的权势,再赔礼道歉一番,想必成国公府会同意的。 “常言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国公朱时泰和令千金大婚后,琴瑟和鸣,全京城都知道,陆都指挥使这是说的什么话,哪能轻易和离,这不是造孽吗?”吕芳摇摇头。 再是反攻倒算,也不至于反倒早就嫁人的陆家长女身上,陆炳有些惊弓之鸟了。 “吕公公教训的是!教训的是!”陆炳望着吕芳满眼感激。 意识到错误的陆炳,急着和吕芳告退,从另一个方向出玉熙宫。 顺手的,让两名锦衣卫到禁门前,把满脸是血,昏厥在地的罗龙文给带上。 这是皇上钦点“谋大逆”罪,当“凌迟处死”的罪官,这样一来,倒省了锦衣卫登门下驾帖抓捕了。 吕芳转过身,走进大殿里,虽然看不见禁门那边了,却还能听见那边一片哭声。 朱厚熜换上了那件黑色龙纹花边袍服,头上依然束着发,只系着一根玄色的绸带,盘腿坐在蒲团上,正看着手中一道奏疏。 一顶偌大的香草冠静静地摆在他身边左侧的茶案上,那口铜罄摆在他身边右侧的紫檀木架上。 朱厚熜看完了手中那道奏疏,往矮几右侧那筐已看过的奏疏筐里一扔,“既然想见朕,何不亲自来? 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吕芳,代朕走一趟,去请阁老们来。” 第三十一章 徐阶出阁,居正摄相! 二月天,酉时初已经是天黑了。 严嵩的二人抬舆在大殿的石阶前停下了,吕芳立刻走了下来,和以往一样搀住了他:“阁老,怎么整个人恹恹的?” “老喽!伺候皇上一天算一天吧。” 严嵩仰着头,望着“玉熙宫”匾额,又望了望左侧下方“臣严嵩敬书”的小字,宫名还能看得清楚,落款已看不清楚了,感叹道。 吕芳不再说什么,搀着他慢慢步上了台阶,走进了精舍。 徐阶、严世蕃也到了,两人熟络交谈着,偶能听到两句“浙江”“买田”“种桑”,但又听不真切到底是什么军国大事。 总之,严世蕃表现得很热切,徐阶表现得顾虑重重,两人相步登上了台阶。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高拱、张居正抵达了玉熙宫,相顾无言,迈着沉重的脚步拾阶而上,进了精舍。 这时的严嵩,已吃力地行过礼,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了。 二十年了,皇上的精舍只有自己一个外臣能够进来,今天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居然都能够进来,而且那几十筐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数万官员过万道参劾就在这里,老严嵩当然明白了,内阁争斗,要有个结果了。 只是,纱幔重重,春风虽是剪刀,但透露着几分无力,掀不开幔帐,看不到皇上的龙颜,也揣摩不到那如渊似海的圣心。 执掌内阁几十年,严嵩的心是稳当的,脸上就更稳了,平静如水。 偌大的精舍,摆满了奏疏箩筐,徐阶、严世蕃一进来就愣了。 耽搁的功夫,新进来的高拱、张居正也是愣在原地。 吕芳见到人到齐了,按照皇上之前的吩咐,示意四位阁老请便。 徐、高、严、张四人虽然是头一遭来,但一点没有陌生感,司礼监掌印太监叫看奏疏,那就拿起来看。 皇上似乎还在玄修,吕芳肃穆而立,严嵩一声不吭,四个看参劾奏疏的人更是一声不吭,气氛压抑到恐怖。 奏疏越看越惊,惊中又有不同。 徐阶城府深沉,哪怕看到参劾自己的青词,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意后,便恢复了平常。 严世蕃翻阅着参劾高拱、张居正的奏疏,面容看着严峻,眼神中却压抑不住兴奋。 高拱和张居正分别欣赏了严嵩、徐阶的青词,前者是怒火中烧,后者是悲从中来。 “畜生!”严世蕃冷不丁地低骂道。 这么多官员参劾,这么多奏疏当面,高拱、张居正但凡有一丁点廉耻之心,都知道该向皇上请辞了,可二人就像没事人一样,在内阁,在京城,在大明朝搅弄风雨,甚至,当着亲王的面,暗嘲他和老父,以及徐阶是奸党。 骂声入耳,高拱和张居正仍字字句句看着青词,不接他的茬。 这些日子,听得骂声多了,比着更难听的都听了不少,像这种程度的,耳朵能直接过滤掉。 “东楼兄,这是在御前,注意礼态体面。”徐阶提醒道。 关系的亲近,带动着称呼的变化,不再叫他小阁老,而是叫他的字。 严世蕃指桑骂槐,恨着声,“事情都闹成这样了,明显是有些人不想体面,就我们讲体面有什么用?” “住嘴!”严嵩厉声喝断了他。 在皇上清修之地,看奏疏就看奏疏,哪来这么多废话。 又被白发老父骂了,严世蕃快恨疯了,咬着后槽牙熄了御前挑动战火的心。 大殿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了。 一阵清风吹来,吹动着重重纱幔如浪花叠浪,纱幔竟不要人就自束了起来。 时刻分神注意着皇上位置的严世蕃懵了,高拱懵了,张居正也怔在那里。 徐阶也懵了,盯着皇上愣在那里,接着慢慢把目光望向了严嵩。 不知什么时候,严嵩闭上了眼睛,想必是没看到这一幕。 朱厚熜从蒲团上下来了,走到了最近的箩筐前,猛地一脚踢翻,“全是你们的!” 皇帝震怒。 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连忙走到大殿中间跪了下来。 “朕真是大吃一惊啊!” 朱厚熜望着一众阁老,声音透出几分肃杀,“朕都有些怕了。 到今日为止,玉熙宫收到的奏疏是六十箩筐,一万五千三百三十三道。 更可怕的是,还有源源不断的报来,更甚者,觉得仅上奏疏不过瘾,还要闯宫直呈奏疏给朕。 此时此刻,谁人背后不参人,谁人名下无人参呢? 满朝上下,恐怕只有朕没有人参了,这还真谢谢列位臣工了啊!还给朕留着面子。 照奏疏上看,朕的内阁,都是一群虫豸,朕的朝廷,都是一群奸臣,我大明朝,该改朝换代了! 这个时候,朕想起太祖高皇帝的一句话,世上最不可信的是什么? 奏疏! 至理名言呐!” “臣等有罪!” 徐阶、高拱、严世蕃、张居正适时露出了惊恐万状的模样,叩首道。 “既然都认罪,吕芳,宣旨吧。”朱厚熜冷笑道。 认完罪,竟然真的有旨,不只是高拱、严世蕃和张居正,连徐阶都是一惊。 臣工有罪这样的话,这也就皇上不上朝,要是大小朝会不断,文武百官能天天说,皇上能天天听,这不过是一句虚言,怎么皇上今日真就较起了真。 本就在跪伏着,连见圣旨而跪的礼都省了,吕芳从袖中掏出了圣旨,慢慢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阁掌国家中枢,上承朕意,下领百官,九州国运,亿兆民生,其任该何等临渊履薄方不负社稷之托! 乃有阁员徐阶、高拱、严世蕃议政处事屡屡浮躁,且互相攻讦贻误国事……” 读到这里,徐阶、高拱、严世蕃忽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严嵩睁开了眼睛,望着吕芳,吕芳毫不为之所动,继续念道:“……朕听纳万官谏言,着将徐阶、高拱、严世蕃除去内阁阁员之职。” 徐阶、严世蕃、高拱都难以置信抬起了头,不约而同地都望向了张居正。 四人跪地领旨,怎么就三人被出阁? 张居正、张太岳、张神童呢? “该三人各回本部仍任原职。 内阁仍由严嵩掌枢,由张居正领实事,另调李春芳、陈以勤入阁,补任阁员,钦此!” 第三十二章 居正之忠,举家进京! 一片沉默。 大明朝以内阁首辅大臣掌中枢,以内阁次辅大臣实领其事。 旨意张居正领实事,便是说张居正登临高位。 从此,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原内阁次辅大臣徐阶,看着亲手培养长大,现已成长为参天大树的门生,内心五味杂陈。 二十二岁中举,三十岁入阁,三十六岁次辅拜相,自解缙以降,大明朝无人臣能及也。 过往的师徒情谊,也早在一次次利益斗争中消磨殆尽,可以说,张居正是踩着他徐阶上位的。 纵使再深的城府,此时此刻,徐阶心态失衡了。 一股恨意,逐渐涌上心头。 高拱、严世蕃完全没想到,折腾了这么大动静,参劾损失了这么多人,彼此谁也没落到好,连阁老的位子都丢了。 却让张居正过去这个过去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小老弟(狗娘养的)给捡了大便宜。 至于新入阁的李春芳、陈以勤,谁也没有在意。 这两人能力平平,又没有什么势力,在朝中,除了清名,什么都没有。 但张居正,仅凭能力,就能威胁到在场所有人。 高拱努力运着气,平复着不平的心情,严世蕃则双目通红,似能喷出火来。 严嵩这就不能沉默了,眼睛望着跪在那里的四人:“张居正、徐阶、高拱、严世蕃领旨谢恩吧。” 张居正、徐阶、高拱和严世蕃都磕下头去:“臣领旨谢恩!” 四个人心思各异跪伏在那里。 朱厚熜表态了:“既无他事,除张居正外,朕就不留你们了。” “臣告退!” 被皇上阴损了一下,严世蕃第一个倏地站了起来,搀扶起白发老父,便走了出去。 徐阶也跟着慢慢站了起来,两眼深深地望着张居正,张居正迎向了他的目光。 师徒二人,什么都没有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高拱谁也不看,转身便走了出去,徐阶长叹一声,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玉熙宫殿外的月光是那样皎洁,这两个人迈出门槛的身影,也随着先行离开的严嵩、严世蕃父子消融在光影之中。 “张居正,朕问你,你从未弹劾任何人,你就不恨严嵩、徐阶、严世蕃吗?”朱厚熜很是不解。 一万多道参劾中,竟没有一道是张居正呈上,哪怕徐阶那道“清理门户”的青词当面,张居正仍一言不发。 尘埃已然落定,朱厚熜这是在鼓励张居正上参劾徐阶的奏疏。 徐阶了解张居正,张居正亦该了解徐阶,淞江府徐家就凭之前献上的那些田地银两就想安然落地,未免想的太简单了。 张居正心中一突,立刻就理解了皇上的意思,急智道:“回皇上,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师为徒纲,不敢有恨。” 卖师求荣,这样的事,大明朝两百年国史中不是没有发生过,但不能发生在他张居正的身上。 哪怕过往情谊不再,这种事,还是能不做就不做,不然,今晚能为了利益出卖多年恩师,明晚又能为了利益出卖谁呢? 会不会有一日,为了利益出卖大明朝呢? 忠诚。 是对上最好的回答。 恨,或许有,但绝不敢发。 对恩师如此,对皇上亦是如此。 朱厚熜了然,狐狸到底是狐狸,就是年轻也是个小狐狸,想从狐狸嘴里套出话来,难啊。 “陆炳说,令尊、令嗣,明儿个就该到京城了,朕准你明日休沐一日。” 朱厚熜对张居正总体而言是满意的。 江陵县隶属湖广,与朱厚熜故乡安陆不远,所以,两地到顺天府的距离大抵是相同的。 两千五百里,要是锦衣卫那群杀贼,昼夜不停三日便能到。 但张居正之父张文明张老太爷,张居正之子张敬修、张嗣修,以及刚满三岁的张懋修,在得到“搬家”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从江陵启了程。 乘船坐车,半个月的披星戴月,片刻不停,和张居正一封又一封催促张老太爷入京的家书是分不开的。 张居正生怕张老太爷在进京途中再搞什么幺蛾子,收受沿途地方官员贿赂什么的,就让锦衣卫不必客气,死死盯着。 半个月,走了两千五百里地,日行一百三十余里,在如今的地面道路上,属于相当之快了。 听说,张老太爷几乎舍了半条命。 该让人父子团圆团圆了。 “臣谢皇上隆恩!”张居正重重叩了个首。 皇上毫不掩饰地偏爱,张居正说不动容是假的,心里沉甸甸的。 这天底下,最难偿还的是父母之情,最难报答的是皇上之恩。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圣贤的教导,张居正至死不忘,内阁次辅大臣的高位,在张居正看来,不是什么荣光,而是无尽的压力,但也是无尽的动力,到了这个位子,总算有能力展露一二抱负了。 “今天是惊蛰,你就在这里陪朕吃个梨汤吧。” “是!” 与玉熙宫中的君臣相宜不同。 此时之西苑,因位处紫禁城之西而名之,其地囊括今之中什刹海,本为皇家园林,取通惠河之水,林木掩映,皆无高瓴。 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后,朱厚熜迁驾于此,才在这里盖起了几座大殿。 几次大兴土木,几次都焚于莫名之大火中。第一次大火就曾有御史言官上疏云风水使然,不宜兴盖大殿,本意还是想劝朱厚熜迁回紫禁城宫中。 朱厚熜大怒,将言风水者都赏了廷杖,此后再无谏疏,这就使得内阁阁员们每次来这里,都要沿着海子走好长一段路程,夏日冬雪,景色虽好,但终究辛苦。 今晚内阁突遭变故,徐阶、高拱、严世蕃被逐阁,当然高兴不到哪去。 从玉熙宫那一片宫殿高墙内出来,通往西苑禁门偏又只这一条路,明月照水,清风徐徐,波光粼粼。 严世蕃心如沸水,刻意放慢了脚步,让严嵩的二人抬舆远远地走在前面,徐阶心事纷纭,脚步自然快不起来。 高拱也高兴不起来,知道前路必有厮杀,索性就和严世蕃、徐阶较上劲了。 三个冤家,谁也不停下来让谁单走,步幅下又都带着风,不知者还以为这三人是一拨的呢。 二人抬舆转个弯就先不见了,这仿佛敲响了战鼓,严世蕃突然停下了,然后猛地转过头,咆哮道:“高肃卿!” 第三十三章 世藩举重,命运之箭! “高肃卿!” 严世蕃的大嗓门在西苑这样的地方也毫不降低,“斗来斗去,把我拉下了马,还以为皇上一高兴,就赏了你二人抬舆呢,原来你也还是步行啊。” “人打生下来,就有两条腿,我的腿就是来步行的,难道小阁老的腿,离了人抬、离了马骑,就连路都不会走了?”高拱的火爆脾气,注定嗓门、调门都不会低,在这深宫高墙中回荡,平添几分金玉之声。 “‘少小离家老大回’,你要真是个愿意走路的,今晚就该明白,自己可以走了。” 严世蕃嗤之以鼻,紧盯着高拱,非要扒下高拱的虚伪,怒极反笑:“你要还想赖着等内阁首辅大臣那把椅子,我告诉你,你坐不上。 你身边的张居正,现在就领了实事,领了内阁次辅大臣那把椅子,熬,也能熬上去。 你以为张居正坐上了那把椅子,就会有你的好日子? 他的位子,永远不可能落到你身上!” 酸刻! 挑拨! 诛心! 小阁老的一番话,高拱没有丝毫动容。 打心眼里,高拱就没瞧得上张居正,既是晚辈,又总觉得不是一路人,就不可能和谐下去。 在性格上。 他性格高傲,自恃清高。 张居正待人和善,处事圆滑。 在立场上。 他以黑、灰、白三色分人。 过去的严党是黑,过去的清流、司礼监都是灰,只有他的挚友才是白。 黑是敌人,要亟待解决的敌人。 灰亦敌亦友,有用时便为友,无用时便为为敌,但说到底,灰人也沾染了黑,是徐徐图之的敌人。 而挚友,无需多言。 张居正不同。 在张居正的眼中,哪有什么好人、坏人,好人好心也可能在做坏事。 一切就事论事,甭管敌我,于国有益就用,于国有害就罢。 当然。 二人有一点认知是相同的,那便是对权力的“排他”。 别看内阁常设数人,但真正的权力,都集中在内阁首揆身上。 如果不是皇上的拉偏架,在之前的内阁争斗中,他和张居正会一败涂地,甚至,有身首异处的风险。 这便是人臣巅峰的魅力。 高拱从不认为和张居正是朋友,也没有把张居正当朋友,更多的是当对手。 相比小阁老描绘出张居正坐上内阁首辅对待他的情形,要是他坐上那把椅子,就连内阁阁老的位子都不会给张居正留。 “小阁老,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什么当首辅的爹,也从来没有想当首辅!” 高拱心静如水,“我所做的,一为国,二为苍生,余者不顾。” 吵架。 最难受的莫过于,任你暴跳如雷,他淡然处之。 就像使出了全部的劲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感觉就别提了。 “你也配跟我侈谈为国?”严世蕃两个太阳穴在鼓动,“国库空虚,我们想方设法节流开源,增饷、抗倭、开海、改稻为桑,哪个不是我们在想着干? 你们呢?个个站在干岸上,评头论足、釜底抽薪,几时想过这个国,几时想过我大明朝,几时想过天下苍生? 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是在我肩上担着的,天下苍生这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 说完这些,严世蕃已是气喘吁吁。 高拱却朝着挡在路中间的严世蕃径直走去,一尺之地,二人的臂膀撞上了。 终究是又新娶了三房夫人,这一撞,高拱直接将严世蕃撞了个趔趄。 高拱走了过去。 全程旁观的徐阶,望着渐行渐远的高拱,又望了望几欲吐血的严世蕃,忧深的目光转望向海子里月光照耀的水面。 亥时初,严世蕃才回了严府,听说严嵩连晚饭也没吃就睡下了,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书房里。 破了相的刑部侍郎鄢懋卿早就在等候了。 控制万官言路的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不见了。 鄢懋卿和罗龙文带着百官去玉熙宫请皇上纳谏,但被陈洪那阉人给打晕了,等鄢懋卿苏醒过来,就不见了罗龙文。 问了哭谏时那些中间的官员,才知道有人看到,是锦衣卫趁乱将人弄走了。 但锦衣卫为何弄走罗龙文,又将罗龙文弄到了哪里,却没人知道。 鄢懋卿预感不好,只是简单让人敷了药,就急冲冲来了严府。 这才知道,内阁被诏入玉熙宫,严嵩、严世蕃都在其中。 本以为严阁老、小阁老回归,会带来什么好消息,不想严阁老回了府就拒绝了见人,连夜读都不消用了。 小阁老脸色又阴沉至极,想了许久,鄢懋卿如实说了。 “好、好……”听完鄢懋卿的话,严世蕃连说两个“好”字。 说话时,他的嘴在颤着,连带着头和须都在抖着,一下子显出了中风时的症状。 鄢懋卿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走到严世蕃的身边,扶着他,抚着他的背:“小阁老,小阁老,不要急,不要急……” 严世蕃慢慢停住了颤抖,两眼却还在发直。 如今的锦衣卫,没有圣旨,谁去要人都要吃瘪,那诏狱,更和龙潭虎穴无异,这些日子进去的,就没见竖着出来的。 从严党、清流合流后,已经连折都察院左都御史、通政司通政使两位九卿了。 前者是喉舌,后者是眼目,没了喉舌眼目,他们就和哑巴、瞎子一样,纵有千钧力,也难有大用。 鄢懋卿似乎还嫌刺激不够,边抚着严世蕃的背,边愤慨道:“浙江那也传来消息,说那些刁民的地里都种上稻苗了,都不愿意卖田,传信过来问今年还买不买田?” “我怎么用了这些蠢货?” 严世蕃咬着牙,怒火都烧到了脑子里,“朝中增饷、剿倭、开海的调子都定下了,大把赚银子的机会就在眼前,竟还问我买不买田? 今年不买,明年不买,等荡平了倭寇,等靖了海,等与西洋通了商,等浙江地价涨了再买吗? 一个个端老子的碗,却想着砸着老子的锅的东西! 稻苗种了,就不会想办法毁了吗?浙江水患那么多,年年修堤年年淹,今年就不能有一场大水漫过堤坝,淹了田吗? 等田淹了,那些刁民又无食可吃,我就不信不卖田!” 第三十四章 嘉靖大案,血流成河! 陆炳是勤谨的。 不消一日,就落实了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的“谋大逆”罪。 加上罗龙文,锦衣卫此前共抓捕了两百三十六位京官。 依罪抄斩者一百四十四人,族诛者九十二人。 而这些罪官的户本,锦衣卫提前从户部调阅了。 北镇抚司衙门紧闭。 左右两条槐木长案上摆上了两把各一丈长的檀木算盘! 二十四名锦衣卫,一半的人正飞快勾诛着人名,一半的人正飞快地在那里左手拨珠,右手挥毫计算着诛杀人数。 更声尽了,偌大的算盘发生的算珠噼啪声仍不绝于耳。 直至晨曦从东边升起,算珠声慢慢稀疏下来,几乎同时,两条长案前十二名锦衣卫勾诛完了所有的人名。 十二名锦衣卫同时拿起各自记下的最后一页人名及数,捧到嘴边细细吹干。 朱七先接过十二册生死簿,又接过了十二张花名册:“撤了。” 左边十二名勾诛的锦衣卫抬起了左案上的笔墨纸砚走了出去。 右边十二名算账的锦衣卫抬起了右案上的巨大算盘走了出去。 “勾诛了多少人?”陆炳问话了。 朱七回道:“回指挥使大人,共计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五人。” “少了些。”陆炳从椅子上站起了。 本朝最出名的大案,就是洪武三大案了。 空印案,导致数百位官员被杀,连坐被杀的人数以万计。 郭桓案,太祖高皇帝将六部左右侍郎以下者皆处死,各省官吏死于狱中达数万人以上。 胡惟庸案,太祖高皇帝处死公侯伯子数十人,究杀胡惟庸及其党羽,前后共诛杀三万余人。 洪武三大案,只有郭桓案是锦衣卫操办的,在锦衣卫中,被誉为大明朝第一案。 陆炳原想着与先辈争锋一二,哪怕比不上郭桓案和胡惟庸案,也有个空印案的规模,来宣告锦衣卫重新出世。 这样看来,仅凭京城一地,想制造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案,的确是想多了。 朱七愣了愣,才接道:“也差不多了。” 皇上不是太祖高皇帝。 嘉靖朝也不是洪武朝。 今日之朝廷也不是昔日之朝廷,虽然贪官贪墨的心都一样,但本朝贪官更加谨慎,且手段更多。 洪武朝的贪官手段,放到现在,充斥着粗糙和直白,没有一丁点的“雅”。 当初,唐代的那些古玩、名人字画,甚至是国宝,常常以赠礼形式上供给上官。 洪武朝时,国都尚在南京,秦淮河的一条古玩街,都沦为行贿受贿的掮客。 今朝则不同,高官家中大多开办着古玩店,然后,把“自家古玩”放店里卖,想送礼的人,就重金把它买过来。 但那些古玩,本就是不值一文的东西,根本够不上行贿,哪怕高官当众收下,也道不上受贿。 高官手里没有过手钱财,也从来没有提过钱财二字,但大量的黄金白银,就通过这个“古玩店”源源不断地送到了高官口袋之中。 即便犯了水,古玩店被查到,行贿之人可以以自己眼力不好来辩解,受贿之官可以以完全不知情来辩解。 猫腻虽简单,但却无比实用,此谓之雅贿。 所以,锦衣卫想顺藤摸瓜抓捕整条藤蔓上的“葫芦”是不可能的。 抄斩、族诛的官员,大多查到谁就止于谁,连坐的人当然就少了。 但再少,也有过万人啊! “是啊,差不多了。” 陆炳遗憾没有在洪武朝当锦衣卫都指挥使,“该收网了!” 鸡鸣声落。 通政司通政使罗府迎来了客人,强烈的砸门声,唤醒了府邸中所有人。 昨夜老爷彻夜未归,府中老夫人命人找到了很晚,到天明的时候才歇下,这会儿刚睡着,就被吵醒了。 再听着那不懂规矩的敲门,门房火气顿时上来了,骂骂咧咧打开了门,“敲这么急,报丧呢?” 敲门要缓。 只有报丧才会敲的急,因为没有时间在乎这个了。 尤其是家中有老人的,特别在意这个,门房担心敲门者把老夫人也惊醒了,那就要吃挂落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九卿是差点,但也不是其他下人能比的,门房很尽心。 “锦衣卫办案!” 一把绣春刀放在了门房的脖颈上,他那点戾气烟消云散。 站在最前方的朱七,一脚踹翻了战战兢兢的罗府门房,既是对门房所说,也是对身后的锦衣卫所说:“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是!” 近百名身着锦衣,手持绣春刀的缇骑听令,冲入了罗府,见人就拿下。 有罗府的豪奴,跋扈惯了,对锦衣卫的认识还没有转变过来,下意识地就想反抗。 “噗”的一刀,沉闷且稳准狠,如同索命的鬼差,刀刀要了试图抵抗者的命。 锦衣卫用鲜血染红了走的路。 沾染血渍的官靴,逐渐变得暗红,走起路来,踏踏作响,让人听着就有种悚然感。 屋外的动静,还是惊醒了罗龙文的老妻,乖张的脾气未等发作,屋门就“砰”的一声忽然打开了。 罗妻抓住了锦衾,就要大声喊人,朱七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带走,午时前押送西市牌楼!” 杀人的时辰是天定的。 午时三刻,日光依然蒸烁,极阳转阴之际,人命归于天谴,合狱当死之义。 因此,时辰分毫都不能差错。 不然,犯人就要明日再斩,多活一日。 如果是普通犯官家眷,朱七倒不怎么急,但这是皇上点的钦犯家眷,必然要和钦犯在第一场整整齐齐。 京师的刑场,一是刑部公开处决人犯的西市牌楼,一是诏狱秘密处决人犯的大院。 人太多,诏狱大院搁不下,这又是杀贪官,就借了刑部刑场。 抓捕的人验明正身,勘核无误后,朱七分出人手去押送,另下达了命令,“留下二十人抄点,其余人跟我走。” 时间紧,任务重,抄完一家就要去抄下一家,丝毫不能耽搁。 玉熙宫。 日晷、嘉良都摆在大殿前的空地上,从日起到日落,日光都能照着日晷上的指针。 这时指针已经遮住了午时一刻的刻纹。 “吕芳,内阁、六部和在京官员都通知到去西市牌楼观礼了吗?” “回皇上,想必都到齐了。” 第三十五章 抄家千万,锦衣得银! 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家。 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家。 锦衣卫先后找上门。 抓人、砍头、抄家,一气呵成。 二位九卿,大明朝顶级官员,就此绝嗣而终。 整个二月末。 二百三十六名京官,过万人被株连,西市牌楼的青砖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锦衣卫回归两京一十三省官员的视线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就没有不怕那破门一脚的。 血色、恐怖。 史官曰:嘉靖大案、一。 这些日子,太医院的御医非常忙碌,要时常出入京中文官府上诊治。 但所有患病的文官症状是相同的,那便是惊吓过度,追其根源,正是刑场观礼。 那一个个头颅抛飞,滚烫的鲜血从胸腔喷薄而出,直至血干,头颅才坠地,尸体才倒地的场景,让这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文官实在难以接受。 但有圣旨,又不能不看,看完就又病了,御医开药方子都一样,只是根据具体情况增减药材而已。 …… 玉熙宫。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觐见。 “皇上,锦衣卫已完成对两百三十六位京官的抄斩、族诛,并对以上犯官家中抄点完毕!” 陆炳跪在地上,叩首道。 尽管身心疲倦到难以言说的地步,但昂然的精神,却从话语中流淌出来。 在抄点前,锦衣卫就对那些贪官家财有所估计,但当将无数金银真的摆在面前时,陆炳还是被震撼了。 账册中一串串冰冷的数目,纵使再多,人心也难以真的火热起来。 但十万两黄金白银映入眼帘,整个人都有种烧灼感。 从那一刻,陆炳逐渐有点明白贪官为什么把持不住本心了。 从那一刻,陆炳睡不着了。 守着那些金银财货箱子,片刻不敢离开,就怕麾下人哪个受不了偷摸藏匿几个金锭银块。 杀人的第一夜,陆炳干脆躺在了一箱子金银财货上,颇有种以金银做床的意味。 虽然彻夜未眠,但陆炳再看到金银时,连一丁点的火热感都没有。 陆炳坐在金子上,对朱七说:“我对钱没有兴趣了。” 朱七是锦衣传家,自幼受到最严格的训练,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视,是最早且最基本的。 但听到都指挥使大人的话,是真没有绷住。 就近的锦衣卫缇骑,更是对都指挥使大人投出了高山仰止的眼神。 “辛苦了。” 朱厚熜望着精神萎靡、身形消瘦的奶兄弟,关切道。 陆炳,不容易。 锦衣卫,不容易。 “份内之事,不敢有负皇恩!”陆炳肃颜正声道。 朱厚熜点点头,道:“说说,抄点出了多少?” 陆炳从袖中取出账册,双手呈上,恭谨道:“回皇上,二百三十六名犯官,共抄点出黄金八十万两、白银二百七十万两,田契、地契、宅契、珍宝、古玩、字画等物折价两千二百三十万两纹银。 总价逾三千三百万两纹银,这是赃银账本,请陛下一观!” 朱厚熜接过方寸大,却重若千钧的账册,不由得轻声一叹。 国库丰盈,的确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想到这全是民脂民膏,就又高兴不起来了。 这该是多少大明朝百姓的血汗? 朱厚熜把账册又还给了陆炳,“银两等物锦衣卫留下一成,其余的移交国库。” 陆炳一愣,接着就是狂喜。 三千三百万两纹银的一成,就有三百三十万两纹银,锦衣卫自洪武十五年创立以来,从没有打过这般富裕的仗! 靠着这三百三十万两纹银,锦衣卫的实力能再上一层楼。 不过,光有钱不行,还要有人。 过去一百多年,锦衣卫都归司礼监管,几乎每个司礼监掌印太监都致力于消减锦衣卫规模,时至今日,在京的锦衣卫不到万人。 皇恩浩荡,考成法稽查、考核权,抄斩、族诛贪官等重任连降于锦衣卫,其实,锦衣卫的人手已经相形见绌了。 锦衣卫增员的事,陆炳琢磨了很久,在觐见前,腹中就有了腹稿,准备在皇上高兴时提及。 但皇上得知赃银巨大后,不喜反悲的模样,陆炳只好又把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了。 天恩又降。 陆炳既欣喜又忐忑,万般的话,却只能以谢恩为始,“谢皇上隆恩!” “朕欲扩大密疏范围,让我两京一十三省地方官员都能直呈密疏给朕,这事,就由锦衣卫负责吧。” 两世为人的朱厚熜,早就看出陆炳数次欲言又止背后的想说的话,这才有了赏银锦衣卫。 当然,银子不是白拿的,锦衣卫是要做事的。 呈奏疏。 常规流程是写奏疏,再递送衙门堂官,再由堂官送至通政司,最后方呈入宫。 可是,环节太多,且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皇帝就见不到臣子的奏疏。 所以,在朱厚熜登基后不久,就创立了“密疏”,即“赐银印许密疏言事”。 朱厚熜赐予一些大臣可以直接写奏疏入宫的权力。 第一个获得赐银印的,还是嘉靖六年的内阁首辅杨一清。 随着时间推移,内阁阁老,六部堂官都有了这个权力。 如果朱厚熜对某件事有疑虑,也可以直令这些人暗中去调查。 正因此,朱厚熜哪怕二十年不上朝,也依然能牢牢掌控朝政。 但是,靠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阁老、大员,来了解朝局暗流还行,但想深入了解民间疾苦,就属于想多了。 再加上经罗龙文把控奏疏一事,朱厚熜做出扩大密疏范围的决定。 准许两京一十三省郡县地方官员可以越过所有人,直接呈密疏入宫。 而负责送这些密疏安全入宫的任务,就交给了锦衣卫,锦衣卫顺理成章地可以增加人手。 在建立新的了解民间疾苦渠道之余,又解决了锦衣卫增员的问题,一举两得。 或许是累了,陆炳没有急着谢恩,而是怔怔地仰望着皇上,精神忽然恍惚了下,似是看到了皇上刚继位时英明神武的身影。 “臣遵旨!” 陆炳离开。 吕芳呈上了朝天观蓝神仙新炼制的丹药,朱厚熜却连看也不看,“朕的孙子也诞生不少时日了,总该去见见了,摆驾吧!” 第三十六章 初见淫龙,二龙之说! 皇上要见孙子了! 裕王府还不知道,严世蕃、徐阶就先知道了。 司礼监大太监前脚在裕王府念完旨意回宫复命,后脚徐阶、严世蕃就迈进了裕王府。 “天大的好事!”严世蕃毫不掩饰兴奋地在桌案上一拍,“大案之后,皇上不忘世子,是时候,联九州黎庶,拥王爷为太子了!” 锦衣卫的大兴狱事,严世蕃是亲自去西市牌楼看了,也亲眼目睹了老父亲书童罗龙文的凌迟,老父亲密友欧阳必进的斩首,心中大为震撼。 皇上的改变,朝局的变动,执掌中枢二十年的老父亲都觉得陌生,然后选择了沉寂。 但不甘寂寞的严世蕃,想法完全不同,正所谓风浪越大,鱼越贵,在这人人自危时,若能不断借助好风力,便能青云直上。 尽管皇上修道有成,恢复了年轻,但也只是看着年轻,岁数在那里摆着呢。 以严世蕃之见,皇上制造震撼整个大明朝的嘉靖大案,正是年迈的表现,君不见中华几千年来的雄主,秦皇、汉武、唐宗、明祖,哪个不是在生命末尾大兴狱事? 这江山,终究会属于裕王,属于世子! 自从投入裕王府门下,严家始终没有一件拿出手的投名状,立裕王填补那空缺几十年的储君之位,是个很好的投名状。 裕王朱载垕一喜。 很想谦让几句“我可以吗”之类的话,但他等待那一天,真是太久了,有机会当然不愿意错过。 “我看未必。” 徐阶的话,就像一瓢凉水,立刻把裕王、严世蕃的兴奋情绪浇下去不小,“要是皇上真那么喜爱世子,就不会过那么久才来看世子了。” 距离世子朱翊钧诞生,已经过去四十多日,在此期间,除了宫中例行赏赐,皇上从没有问询过世子,更没有赏赐过裕王府,这根本不像爷爷亲近孙子、隔辈亲的表态。 严世蕃眼睛瞟向了徐阶,反驳道:“今朝不同往日,自嘉靖二十八年,庄敬太子之死,皇上一直有意回避立太子,故我朝有‘二龙不得相见’之说。 皇上曾私于我爹说,此举虽有悖常情,疏于父子情,会让王爷蒙羞,却是一种让王爷活着的秘诀。” 庄敬太子,便是裕王二哥朱载壡,嘉靖二十八年四月十三日,于紫禁城奉天门上,受文武百官五拜三叩立为太子,次日,庄敬太子便正坐而薨了。 裕王听到庄敬太子被提及,瞬间面露哀色,紧接着听到二龙之说,就又化作了恨意。 这疏离天子骨肉的话,来自朝天观前观主陶仲文。 一想到这多年之苦,裕王就对陶仲文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杀尽天下道士。 但在听说父皇不见他的真正原因后,裕王难掩激动。 这些年裕王府小心翼翼,不外乎外界谣言皇上不喜裕王,如今真相揭露,裕王陡然间释然许多。 原以为是皇家无亲,没想到是父皇爱他的方式不同。 父亲爱子的方法,本就多种多样,皇家特殊点,自然无可厚非。 徐阶也是初次听闻二龙之说的真相,惊讶之余,也透露出一些事情,“王爷,三日之前,朝天观向玉熙宫去信,信中言二龙之说虚无缥缈,臣想,或许是这样,皇上想法有了改变,才有了今日看望世子的旨意。” 时至今日。 朝天观已历三位观主。 邵元节、陶仲文,和现在的观主蓝道行,就是被唤为蓝神仙的那个。 陶仲文得皇上宠信二十年,位极人臣,于嘉靖三十九年死了。 而蓝道行,则是徐阶在嘉靖三十四年时向皇上举荐的,承了朝天观观主后,二人仍交往密切。 破除二龙之说,其实是徐阶在暗中使力,此刻,徐阶在裕王面前表露了功劳。 裕王心领神会,竟站起了身,拱手作揖,“多谢徐师傅!” 严世蕃恍然,不知不觉间中了徐阶的言计,之前的争辩,竟然是徐阶提前设计好的。 功劳,自己说出来,远没有被他人颂出来来的大。 看着徐阶春风满面的模样,严世蕃只得按下心中的不满:“少湖兄,不是晚生冒犯,‘诸葛一生唯谨慎’,可多少事就坏在‘谨慎’二字上。 王爷的储君之位,早晚都要一试,总想着尽善尽美,万一藩地的景王忽的诞下世子,岂不毁于一旦?” 徐阶知道差不多了,扶裕王回位子上坐下,说道:“小阁老说的有道理,等严阁老点头,我们放手一试。” “少湖兄这就随我回严府吧,等下午皇上看完世子回宫,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奏疏,趁着喜兴,皇上可能就同意了。”严世蕃说做就做,站起了身。 “也好。” 徐阶、严世蕃结伴离开,裕王把两个人送到了门边。 目送着徐、严二人的背影远去,裕王转过了身,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那爽朗的笑声,惊动了内室中的李妃,怀抱着头顶镶珠礼冠的朱翊钧,就走了出来。 见到裕王一改过往的忧愁,发自内心的笑容,跟着笑了起来,小朱翊钧不知道父亲、母亲在笑什么,但也跟着咯咯笑了。 裕王望了一眼抱到面前的孩子,眼中满是慈爱,“他日我若为帝,此子当为太子!” 这世上也许真有“福至心灵”,也就那么一个多月大的孩子,朱翊钧的笑声突然更加响亮了。 李妃得到这样的承诺,顿时喜上眉梢,有了王爷这句话,纵使太子妃陈氏诞下子嗣,那未来大位也能争上一争。 李妃出身小门小户,李家能有这样的机遇,当真是得了造化。 顾不得其他,抱着朱翊钧跪在了地上谢恩,裕王没有让这对母子叩首,就伸手将李妃扶了起来。 站在寝宫门口,望着外面。 裕王想起嘉靖十八年时,他与二哥庄敬太子同日受封为王,但负责册封礼的宦官误将皇太子的册宝送到裕王的宫中,而裕王的册宝则送到庄敬太子的宫中。 裕王本因厌恶道人而极为反对苍天启示的说法,但这时,却感到“天所启也”。 从中门到寝宫六进十二道门都敞开着,纵深看去,一直能看到六进一十二道门外都站满了仪仗人众! 朱厚熜换上了件宽袍大袖的便服,头上只系着一根道巾,走了进来。 第三十七章 千万丝绸,白发突生! 三跪九拜毕。 裕王、李妃含笑着立于朱厚熜两边。 寝宫正中跪着马大伴,双手捧着世子面朝着朱厚熜。 朱厚熜眼神复杂望着朱翊钧,就像在看本家的熊孩子。 这孩子,教育好了,也是个流氓。 朱翊钧倒是不认生,两个小眼盯着朱厚熜在那里乐。 裕王从马大伴手里接过世子,想捧给朱厚熜。 朱厚熜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伸手去接:“春风未尽,别让受了寒,抱孩子回去吧。” 裕王忽然晃了神,手上失力,险些将小朱翊钧摔在地上。 马大伴立刻爬起,眼疾手快抱住了世子,躬着腰望着地退了出去。 李妃一直低着头,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一颗颗汗珠从额间渗了出来。 皇上的表现,哪有半点亲情的意味? 亲儿子将亲孙子抱在面前,完全没有接手的想法,甚至连外人都不如。 皇家无亲。 真不是随便说说。 既然皇上不亲近王爷、世子,那徐师傅、严阁老父子上书立太子,皇上会同意吗? 皇上不同意,太子之位遥遥无期,皇帝大位就更遥远了,那王爷许诺的话,和镜中花、水中月又有什么区别呢? 娘家的李家,何时才能享受朱家外戚的待遇? 一时间,李妃心乱如麻,竟连朱厚熜说她有功,要赏赐的话都没听到。 多年的共枕眠,裕王哪里不知李妃在想什么,同样的失望,却不得不出言提醒,圣前不能失礼。 李妃连忙跪了下去:“世子诞生,皆赖祖宗之德,皆仰父皇敬天爱民,儿臣妾不敢居功。” “功就是功,过便是过,是你和朕儿子的辛勤,与列祖列宗无关,更与朕没有干戚,说说吧,想要什么?”朱厚熜笑道。 虽然生了个熊孩子,生了条懒龙,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有的赏赐还是要有的。 李妃愣在那里。 由自己说赏赐,说高了不合适,说低了也不合适,她从没有想过,猛地去想,哪怕再聪明也想不到合适的。 裕王知道李妃为难,在她的身边也跪了下来:“父皇乾纲独断,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不论什么赏赐,儿臣代李妃一门磕谢父皇隆恩!” 言罢。 就磕了个头。 李妃回过神,跟着匍匐下去。 夫妻俩脑门贴着冰冷的青砖,却没感到多少寒意,再寒,也抵不过心寒。 父皇多年修道,连亲情都修没了,虽在尽力表示在亲近,但那来自于骨子里的疏远,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父皇不慈,儿臣(妾)又当如何? “皇上,裕王妃父亲李伟于嘉靖三十七年授锦衣卫副千户,虽食禄丰厚,但素来恭俭,每遇遣祀、册封诸典礼,必斋戒以待,居住在家,告诫诸子当大度,常退让。” 吕芳察觉到父子儿媳之间的尴尬,适时开口,“裕王妃孝顺,与在闺中,李千户的教育有方是分不开的,那个“副”字,合当消去。” 李妃原是后宫中的宫女。 但不是说李家是什么所谓的小门小户,只是在李父李伟长大的时候,家道中落而已。 李妃是嘉靖二十五年出生,嘉靖三十六年入宫为紫禁城宫女,那时,朱厚熜躲入西苑已经十几年了。 绝大多数宫女都没有见过朱厚熜,所以,到适龄后,常用来赏赐于王公大臣为妃妾。 李妃,举止甚蹁跹,体飘摇,态若仙,妖娆不亚娇飞燕,梅状淡添,潘妃两弯嫌污,轻扫梨花面。羡婵娟,秋波紧闭,恰似玉环眠。 吕芳是见过李妃的,甚至,李妃选入裕王府就是吕芳点的,也正是李妃美若天仙,裕王为李父求了锦衣卫副千户一职,当然,是虚职。 这去副字转正,就要化为实职了,如今的锦衣卫如日中天,一名实职锦衣卫千户,朝中正副堂官以下的就没有不怕的。 锦衣卫都指挥使以下,是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再往下,便是南北镇抚使,千户。 等到锦衣卫增员密疏天下,那些正副堂官也要敬三分。 当初李妃喊的吕芳一声老祖宗,是真没有白喊。 裕王、李妃都是知道好歹的人,跪在那里听到这个,顿时心头一热。 “本朝没有外戚干政的事,弘治朝,皇叔孝宗皇帝帝后张氏的张家,已经让朕吃尽了苦头,不能让前事重现。”朱厚熜面色难看了。 那个大礼议之争。 要是没有张太后和寿宁侯府张家,他根本不会有那么多麻烦,要是让李家获了实职,更甚于张家。 “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该死!”吕芳跪了下去,叩首道。 被从头到脚浇了盆凉水的裕王和李妃,也异口同声道:“望父皇饶过吕公公。” 想到张太后,朱厚熜的心突然灰恶了几分,叹了口气:“之前抄斩孟冲、石义,那两个奴婢在宫外的私邸不错,听说李家子嗣众多,就搬到那去住吧。” 孟冲、石义,就是之前被杀的两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私邸或许比不上严府那般一步一景,但也不小,价值不菲。 也解了李妃常说的李家小门小院的话。 “谢陛下隆恩!” 裕王与李妃又磕了个头,相挽着站了起来。 朱厚熜望了眼吕芳,听到几声哽咽,道:“朕知你没有多想,恕你无罪。” “是。”吕芳谢恩后,才站起身来,弥补道,“大喜的日子,奴婢再给万岁爷报个小喜,江南制造局这回跟西洋的商人一次就谈好了七十万匹丝绸的生意。 丝绸在我大明朝各省卖是六两银子一匹,运往西洋能卖到十五两银子一匹,每匹多赚九两,七十万匹,便能赚六百三十万两银子。” “好事。” 朱厚熜肯定了吕芳,直指问题关键道:“但浙江那边产的丝能跟上吗?” “回万岁爷,有了之前严家、徐家献田五十万亩改稻为桑,现在浙江一地,能产五十万匹丝绸的丝,其中,十万匹丝绸由南京织造局织,二十万匹丝绸由苏州织造局织,杭州织造局的作坊也能织二十万匹丝绸,差额二十万匹,要想跟得上产丝,要多种些桑树……” 吕芳的话还没有说完,朱厚熜就给打断了,“能产多少丝,就织多少匹丝绸,与西洋商人买卖多少匹丝绸,至于更多的,就以后再说吧。” 说来说去,增丝都绕不过桑树,绕不过桑田,但稻苗都长起来了,朱厚熜没有改稻为桑的想法。 “是。奴婢回宫就给江南制造局传旨。”吕芳立时答道。 “天日早早,晚膳朕就不再这吃了,起驾吧。” 就在朱厚熜转身之际,本来乌黑油亮的发髻,突然有一绺由黑转灰,裕王躬送父皇时,竟然失了神。 “父皇,您发灰了。” “嗯?” 第三十八章 国运之用,人祸新安! 玉熙宫。 朱厚熜拨弄着念珠,坐在蒲团上,闭目调出了系统面板。 【圣皇系统】 【民心:50?51?50】 【国运点:10330】 【神号:飞元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 【神通:天罡三十六法】 这些时日。 杀贪官、兴狱事,民心没降,还从五十涨到五十一,但今晚儿,忽的又降回到五十。 显然,是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某地遭逢了重大变故。 干旱、饥荒、洪涝、地震等等天灾地变在朱厚熜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朱厚熜否定。 大明朝幅员辽阔,每地天象地理皆有不同,今年正月,西山地震,本月,山东济南府又地震。 地震时正值初春,天寒地冷,为免灾民冻死,朱厚熜在得到消息后,立刻耗费两万点国运分别向西山、山东施展了颠倒阴阳神通,改变了天气和温度。 然后,又迅速派出赈灾官员调动就近几省粮仓赈济灾民。 嘉靖四十年,正月,西山,地龙翻身,天大异,春如夏,少有人死。 嘉靖四十年,二月,山东,地龙翻身,天大异,春如夏,少有人死。 西山、山东无数百姓颂苍天、皇帝恩德,此载入国史。 地震属于天变,经朱厚熜观察,没有影响民心,而且,在灾情极大程度减缓,灾民尽可能安置后,民心还涨了一点。 朱厚熜推测,天灾地变都不会影响民心,或许,处理不善会。 那么,此次跌落的一点民心,很可能来自人祸! 神通天罡三十六法什么都好,就是消耗国运点巨多,这也使得朱厚熜的国运点始终没有大涨起来,寻常时候,也就不敢滥用神通。 所惧的,不外乎如今日的民心骤降,五十的民心,就在警戒线上,一旦再降,三大神号就会熄灭。 长生、元阳、五雷,可都是朱厚熜不惧宫女勒脖颈的底气。 黑发转灰,大概是民心即将跌破五十的提示,朱厚熜在那一瞬间,着实是慌了。 回驾玉熙宫,朱厚熜的心绪才逐渐恢复沉稳,命吕芳去查查京畿附近又发了什么灾。 不过。 大明朝实在太大了,哪怕有灾,也不一定在京畿附近,实难以及时得知。 及至深夜。 吕芳去而复返,从旁边的神坛上拿起一串念珠,边走边拨弄着。 朱厚熜盯着他问:“怎么回事?哪个地方又发了灾?” “回皇上,北边是有些天旱,还说不上什么灾。”吕芳望了眼皇上,发觉皇上的白发又多了。 本来年轻如少年的皇上,现在,更像是少白头的人儿。 “真没有?”朱厚熜逼着问道。 吕芳认真想了想,摇摇头:“回皇上,没有!” 朱厚熜平复的心情,升起几分无名火,近乎吼道:“那是你没有查到!” “叫陆炳查!” “叫锦衣卫查!” “朕要知道两京一十三省所有异事!” “是!”吕芳从案上擎着一盏薄纱灯笼,快步朝宫外北镇抚司奔去。 …… 大明朝的总督衙门,门外的大坪规制有四亩见方,暗合“朝廷统御四方”之意。 平时大坪正中也就高矗着一杆三丈长的带斗旗杆,遥对着大门和石阶两边那两只巨大的石狮,以空阔见威严。 而现在的大坪内,连同那条通往大门的铺石官路上都黑压压地跪满了从新安江九县来的百姓,全都是静静地跪着,只有东南风把那杆斗上的旗吹得猎猎发响。 大门石狮两旁的那两面八字墙,每面墙前都站着一排挎刀的亲兵。 远远地,亲兵队护送着胡宗宪的轿马来了。 隔街便是衙门大坪黑压压的人群,马和轿都进不了大坪了,就在那里停住了。 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走出了轿门,看到白茫茫的雨里跪了一地的百姓,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倏地一阵战栗,铁青色的脸上滴着雨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唯有那双眼睛,抖动着,慢慢地溢出水来。 杭州知府马宁远疾步凑了过来,伸手一指大门前的百姓:“部堂大人,反了!都反了!这些都是反民……” 胡宗宪打断了他的话,“我问你,百姓所跪是何事?” “回总督,百姓要修堤新安江,还要九个堰口开闸放水。”马宁远一怔,恭声答道。 胡宗宪身体剧烈一震,脸色惨白:“新安江何时关的闸蓄的水?” 以淳安县为例。 位在浙西山区,四面有大山环绕,千里岗山脉从淳安县境内穿越而过,如同一条巨龙低空飞翔,吞云吐雾,其下面便是层层若鱼鳞也似的丘陵,绵延起伏。 新安江从大山深处百转千回而来,到了淳安县后,化作数十条溪流,从高处鸟瞰,犹如丝带缠绕在起伏的丘陵上,蔚为壮观。 有山有水,本该是鱼米之乡,百姓之生活亦是富足,然淳安地恰如一个小盆地,每逢桃花汛、端午汛,便即成灾,使靠天吃饭的百姓苦不堪言。 眼下正是桃花汛期,即便什么都不做,对淳安县百姓来说,有可能就会是一场灾难,生存极为艰难。 堰口闸门日夜放水尚且难以排尽淳安之水,如果长时关闸蓄水,淳安的现状,胡宗宪甚至能想象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凡治水能人皆言水患堵不如疏,长堵之下,新安江九县必将化作泽国。 马宁远犹犹豫豫地道:“回部堂大人的话,三日前,河道衙门下令关闭了堰口,说是朝天观有法旨,浙江夏时天会大旱,令诸地提早蓄水,免得颗粒无收,民无所食而死。” “民无所食而死?”胡宗宪怒火中烧,“再这样关着堰口,我浙江百姓立刻就要死了!” “河道监管呢?” “回部堂大人,去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和织造局报反情去了!” “还反情?在这七水二山一分田的地方,等淹了我浙江百姓,那才真的有反情了!到时候,外有倭寇,内有反民,我胡宗宪的脑袋,还有你的罪行,都该到京城了!” 胡宗宪破口大喊,泪水也随着这一声喊潸然而下,“乡亲们,都起来,都回去,修堤!开堰!” 众百姓一声高呼,纷纷起身。 胡宗宪又回头对亲兵队长命令道:“去淳安!” 第三十九章 消失知县,宗宪杀人! 农谚云,“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洪水往往涨于暴雨之后。 明嘉靖四十年新安江的桃花汛就是这样,暴雨铺天盖地下了三天,终于小了。 可接下来几天,上游千山万壑的山洪都将倾入新安江河流,水位将不断上涨! 淳安县。 雨天的夜幕拉得特别早,未申交际时,便黑了下来,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雨帘,模糊了山河,乱了人心。 雨小了,涛声更大了。 天黑如墨,无数的火把在淳安境内的新安江大堤上闪烁,在涛声的巨吼中明灭不定,那样的无力,那样的弱小。 无数的兵士,还有许多淳安百姓扛着沙包,抬着沙包向着巨大的湍流声方向疾跑! 和着涛声,轰鸣的湍流声从堰口的闸门发出。 闸门完全开启,江中的洪水汹涌地拍打着大堤,在天地的伟力面前,都为之颤抖。 几只火把光下,戚继光指挥着士兵和青壮百姓下着沙包加固着大堤。 另一边,几只火把光下站着总督署的亲兵们,他们的前面,面对大河的堤边,孤独地站着胡宗宪。 所幸朝廷去年花费两百万两纹银修了新安江,现在,勉强称得上固若金汤。 一名中年书生悄然走到了胡宗宪的身边。 这书生没有官衔,是个屡试不第的举人。 然此人无品无衔,才名端的是大得紧,姓徐名渭,字文长,号青藤,浙江绍兴人士,于诗文、戏剧、书画等方面独树一帜,甚至可以说是,纵明朝至今,才学能超出徐文长者,屈指可数。 其所写的戏剧、诗画,传唱广泛。 虽未入仕,却被胡宗宪聘作了幕僚,引以为腹心,行走之时,俨然是化身。 “找到了吗?”胡宗宪感觉到了走到背后的徐渭,依然望着黑沉沉奔腾汹涌的河流,声音十分低沉。 在桃花汛这样的重要节点上,新安江九县知县竟都找不到了。 这显然是有计划、有预谋,故意关堰蓄水毁堤的歹计。 九县知县消失前,都说去了杭州府,可胡宗宪就是从杭州府来的,哪见过九县知县的影子? 没有知县,九县二把手的县丞和各级官吏皆不敢妄动,或者说,就没有想过动。 不但不敢开闸放水,就连组织百姓加固河堤都没做。 九县百姓预感灾难即将来临,才在乡绅、耆老引领下,冒雨前往杭州府总督署衙门请愿。 胡宗宪到来后,便让徐渭去找九县知县。 “回部堂大人,没有,但是……”徐渭的情绪十分怪异,似是有什么想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几日,他撒开人手,找遍了九县县里所有的地方,就差掘地三尺,去地下找了,可还是不见九县知县的踪影。 没找到要找的人,但却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 “但是什么?”胡宗宪问道。 徐渭咬咬牙,这才说道:“在淳安知县常伯熙消失前,三公子来过淳安县,并与常伯熙一见。” 胡宗宪一凛,多年为官的直觉,认为三子与九县知县消失有关,与这图谋蓄水毁堤的事有关,厉声道:“那逆子在哪?” “回部堂大人,在常伯熙消失前,三公子先一步离开了淳安,之后便不见踪影。”徐渭沉声道。 也消失了。 胡宗宪沉默了。 在这年月,人失踪不是什么稀罕事,衙门隔不了多久,就会受理一桩失踪案,很多时候,失踪人家若非大富大贵,衙门捕快随便找找就不再理会了。 但九县知县和自己那个逆子不同,前者是朝廷命官,后者名属官册,属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人儿。 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不见,那么,人在哪呢? 是分开在不同的地方,或是,都在一个地方? 胡宗宪隐约觉得抓住了关键点,可又说不上,再问徐渭道:“文长,九县都翻遍找了吗?” “回部堂大人,找了!” “九县官吏亲眼所见知县踏上了前去府城的道路,县城和路上没有,那就证明常伯熙等人没有回县城,而真正去了府城。” 胡宗宪慢慢转过了身子,火把光下那张清癯的脸更显憔悴了,但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文长,府城找了吗?” 徐渭也是一凛,喉咙滚动,涩声道:“部堂大人,府城之大,想翻过来找怕是不易……” “哪里用得了翻过来找?” 胡宗宪一字一字地道:“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以及,织造局,想来就在这三个地方了。” 早该想到的,堰口关闸蓄水,是织造局下属河道衙门通令浙江诸县的。 织造局,哪怕不知道全部猫腻,但也知道一二。 听说京中风云变幻,司礼监失了圣眷,锦衣卫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 疑似皇上修道成功,恢复了少年模样,那连年不断向皇上进献丹药的朝天观,因此受到了朝官的热切追捧。 但朝天观的法旨,终究不是皇上的圣旨,织造局、河道衙门那群贪得无厌的宦官言听计从的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而且。 九县百姓到杭州府请愿都过去这么久了,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迟迟没有动静,要说什么都不知道,鬼才信? 合着全浙江,就他这个浙直总督、浙江巡抚,一把手什么都不知道。 “部堂大人,织造局的背后是。”徐渭没有再说下去,但指了指北方的方向,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进织造局找人,恐怕不容易。 不过。 外人都联合自己儿子想要自己的命了,胡宗宪认定这是敌人,既然敌人的刀都抵到喉咙了,再不知道反击,干脆就别在这东南抗倭,不如直接抹脖子干净。 胡宗宪不是想找人,而是想杀人,多年抗倭的杀意席卷而出,“关堰闸的事,织造局和河道衙门本就脱不开干系,一并抓了,如遇抵抗,便杀了吧!” 要是织造局背后的司礼监,是以前的司礼监,胡宗宪还能忍让几分,毕竟抗倭的事,还要司礼监不捣乱。 而今,增加的军饷早已运到浙江,皇上平倭之心世人皆知,司礼监,已不必在乎了! “是!”徐渭热血沸腾地领命,奉总督令去调兵返回杭州府。 第四十章 金水进步,翻砂鼓水! 这是大明朝最大的丝绸织造作坊。 一眼望去,一丈宽的织机,横着就排了六架,中间还有一条能供两个人并排通行的通道。 沿通道走到底,一排排过去竟排着二十行织机! 每架织机都在织着不同颜色的丝帛,机织声此起彼伏。 胡宗宪猜的对也不对,淳安、建德等新安江九县知县和自己的三儿子胡柏奇的确是在杭州府,但不是在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织造局,而是在外人看来的织造局的作坊中。 可是,江南织造局、浙江市舶司从来没有承认过,其总管太监杨金水也只将作坊看作织造局的私产,而不承认作坊的老板、织人是织造局的人。 钱,是织造局的,人,不是。 人可以仗着织造局的势去做事谋利,但出了什么事,和织造局没有任何关系。 “外包”“派遣”,这种拥有见利就上,见难就退好处的规制,自古便有。 但这不是谈话之所,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杨金水、浙江布政使郑泌昌、浙江按察使何茂才和胡柏奇,就被一个穿着蓝色粗布长褂,脚蹬平底黑色布鞋的商人模样却透着儒雅的人,请到了僻静的厅堂中。 这人便是当下专为织造局织供丝绸的江南第一富商沈一石。 当然。 只是名义上如此。 杭州从很早前便是大明朝第一口岸,大明朝三大商帮,浙、徽、晋,都在这里有生意,诸多外商也在此落脚。 所谓的江南第一富商,不过是内外商人看着织造局的面子没有下场去争罢了,所以,沈一石一直谦逊低调。 一行人走进厅堂,沈一石拍了一下掌,立刻便有无数的仆人端着茶具从两侧的小门里轻步走到每个案几后摆设茶具。 这个厅堂,想来也是苏杭一带最大最奢侈的厅堂之一了。 北墙上方搁着一张镶大理石面的紫檀木案几,两旁各摆着一把紫檀木雕花圈椅,东西两向却一溜各摆着八把陪着案几的紫檀木座椅,最难得的是地面,一色的大理石,每块上面还镶着云石碎星。 主客来回拉扯一番,杨金水、沈一石同坐了上座,郑泌昌、何茂才坐在了下首,胡柏奇落在了末位。 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包括胡柏奇,仆人全端上了第一茬、趁夜露芽采摘的狮峰龙井,独此地主人的沈一石喝的白水。 杨金水对沈一石的矫作兴趣缺缺,将茶碗放在案几上,端正了面容,声音里却透着兴奋:“言归正传,我与西洋商人谈好了七十万匹丝绸的生意,半月前便呈入京中,吕公公想必已经报给了皇上,算算日子,司礼监督促织造丝绸的函令都快到杭州了。 七十万匹丝绸,十万匹让应天那边的作坊去织,二十万匹让苏州那边的作坊去织,还有四十万匹丝绸,就要沈老板你来干了。 要增加多少架织机,盖多大的作坊,这些你筹划得怎么样?” 从杭州连驿急递,往常都是七日,来回便是十四日,再算算干爹吕公公呈于皇上,皇上的答复,也该差不多了。 京中风云再变,司礼监圣眷再弱,也是皇上身边最近的人,也掌着内廷二十四衙门,也是十万宦官的祖宗。 在江南这里,虽然杨金水也被人叫着干爹,也受人追捧,但终究只是个少监。 孟冲、石义两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抄斩,冯保出宫到朝天观修道,让杨金水看到了进入司礼监,成为宦官祖宗的机会。 杨金水急切地想要做出功绩,然后以功返京,名入司礼监。 那七十万匹丝绸,为大明朝增利千万两纹银,就是最好的机会。 在将此事呈递进京后,杨金水就着手准备,根本没想过皇上会不同意。 毕竟。 皇上为了敛天下民财,连昔日严党之流都委以重任,可见皇上爱财之心。 杨金水确信,钱财面前,皇上不可能不同意改稻为桑。 “杨公公交办的事,累死了我都不敢耽误,造织机、盖作坊,都在做了,问题是桑田。” 沈一石先表了忠心,又点出问题,“之前的桑田,加上皇上改严、徐两家在浙江的田为桑田,也只够二十万匹丝绸的,还有二十万丝绸的蚕丝没有着落,哪怕增了织机,盖了作坊也增不了丝绸。” 杨金水的目光望向了郑泌昌、何茂才。 郑泌昌干咳了一声,说道:“桑田不必担心,要多少有多少,但买田的粮食,要你自己个儿备齐,而且,买的田,要分一半出来。” 沈一石一愣,“二十万匹丝绸的蚕丝,即便是成年桑树,也要二十万亩,要是现在才改种桑田,至少要五十万亩桑田,如果要分一半田给布政使大人,就要一百万亩田了。” “不是给我,是给京里!”郑泌昌连忙否认。 沈一石瞬间了然。 这京里,不是指的皇上,是指的严阁老。 整个浙江,有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过去的严党成员,连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都是其中之一。 听京里的消息,朝廷中已经没有了严党、清流之分,严阁老、徐阶尚书达成了和解,说不得,这要分出去的五十万亩田地,也有徐尚书的一份。 沈一石不由得感慨,徐尚书和淞江府徐家,真是对田地怀有执念,刚被皇上夺了地,这就想着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要说狠,还是这些耕读传家的家族狠。 以淳安县为例,一县耕田不过三十万亩,要想弄到一百万亩地,至少要改三县耕地。 一个执念,就要让三县之民无田可种,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人人都想当高官。 沈一石思绪发散,顿时联想到了九县之民请愿,新安江九县堰口关闸蓄水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京里的手笔了。 但沈一石想不明白,胡宗宪都去了淳安县,也让九县堰口闸门开启,江水无误顺流而下了,堤毁不了,田淹不了,郑泌昌为何能信誓旦旦说出一个月交田,而杨金水、何茂才、胡柏奇都深信不疑呢? 与此同时。 淳安县大堤背面一角,逐渐显露出水迹,正扛着沙包加固河堤的淳安百姓眼睛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翻砂鼓水了!” “不好了,翻砂鼓水了!” “……” 第四十一章 分洪淳安,亘古未有! 淳安,细雨依旧。 胡宗宪站在雨中,站在堤坝上,望着水面出现的翻花,脸上沉重如铁。 新安江上游水位还在升高,大量涌水、翻沙从堤坝背面流出。 胡宗宪知道,堤防、水闸地基土壤骨架已经被破坏,随着孔道扩大,基土被掏空,会引起堤坝塌陷。 最终决堤、垮坝、倒闸等事故会接连发生。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说的就是这个。 戚继光指挥着士兵们在大堤背后冒水孔的位置周围垒土袋,然后筑成围井,让井壁底与地面紧密接触。 围井内分三层,一层铺垫沙石,一层柴草滤料,再一层铺垫沙石,并在井口安设排竹管,将渗出的清水引走,以防溢流冲塌井壁。 但涌水势猛量大粗沙压不住,又转而先填碎石、块石消杀水势,再铺填沙石。 很快,戚继光就注意观察到,填料下沉,士兵们继续加填,想阻止填料下沉。 一切的努力,皆在不久后化成了泡影,冒水孔引起了堤坝的塌陷,一个巨大的“伤口”形成,江水怒吼着冲破了大堤的阻拦,涌向远处。 最可怕的是,江水带走了更多的泥沙,大堤的“伤口”在迅速扩大。 “堵不住吗?”徐渭又一次悄然走到胡宗宪的身边,低沉地声音中透露着痛苦。 胡宗宪忽然寒毛卓竖,身体未动,脑袋从身前几乎直接转到了身后,“文长,你怎么回来了?” 按理说,此时此刻的徐渭,该带兵前往杭州府,抓捕消失的九县知县,这突然的回归,胡宗宪不认为是带回了好消息。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回部堂大人,我刚走到建德县,就得知了建德大堤翻砂鼓水了,直接率兵去帮忙,但还没走到大堤上,就收到了其他新安江七县翻砂鼓水的消息,那时我便猜到,淳安亦是如此,于是,让士兵们留下解决翻砂鼓水,我就回来了。” 失魂落魄的徐渭,情绪十分激愤,“部堂大人,单是一县翻砂鼓水,还能以意外解释,九县大堤全部翻沙鼓水,足以证明去年修新安江时的粗制滥造,河道监管衙门监管不严。 在这背后,必然有张庞大的网,九县堰口关闸、知县消失,全都有联系的。 这幕后之人,绝对知道新安江大堤的详情,提前蓄水,只是为了引起大堤翻砂鼓水。 只要水位提高,哪怕部堂大人下令开堰开闸放水,加固河堤,也依然挡不住暗地里正在孕育的灾厄! 大难面前,没有人会注意到水中刚形成的微小浪花!” 阳谋! 是关堰关闸蓄水,有水高于堤,堤淹而毁的危险。 阴谋! 是新安江大堤的脆弱,水位升高,翻砂鼓水、决堤、垮坝、倒闸。 人很容易被眼前的危险所蒙蔽,就连胡宗宪、徐渭也被蒙蔽了,没有想到二百万两纹银所修的新安江会是如此的脆弱。 阳谋、阴谋环环相扣,越是阳谋时,破绽越多。 如果新安江一直关堰关闸,致使水高于堤,毁了身后的淳安,那么,下令关堰关闸蓄水的河道衙门,法旨浙江夏旱蓄水的朝天观,凡是与新安江有干戚的衙门,谁也跑不了。 但是,这一开堰,一开闸,一放水,河道衙门就有了脱罪理由,是洪水太大,非人力所能抗衡,新安江虽似金汤一般的河堤,但在天灾面前,仍显得无力。 要是上头实在追查的紧,便随意舍弃几个管事太监交差。 而“罪魁祸首”的朝天观,更是完全被摘了出去。 自己的错误,错误再酿成了大祸,不是自己的错误,这是官场几千年的潜规。 幕后之人,连他胡宗宪都算计在里面了。 胡宗宪想到数日前收到来自内阁的函令,让他亲自绘制一幅海防图呈入京城。 正因绘图,他才离开了杭州府前往了前线,也因此错过了九县百姓最早的请愿,没有及时开堰开闸放水,使得桃花汛时节,新安江水位暴涨,新安江大堤脆弱爆发。 新拜相的内阁次辅大臣张居正,是个从来不干涉海防具体事务,完全交权海防将领的人,如此,那道函令出于谁手,就不言而喻了。 内阁首辅大臣,他胡宗宪的恩师严嵩! 想到这。 胡宗宪喉咙一咸,一口鲜血吐出。 “毁新安江大堤,淹九县之城,几百万生民,如此伤天害理,遍翻史书,也亘古未有啊!”徐渭眼角滑落一滴血泪,在这样的天地中,而无法被人察觉,“部堂大人,分洪吧!” 胡宗宪下意识地道:“不可……” “部堂大人,我们这里堵不住,那八个堰口更堵不住,幕后之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徐渭第一次打断了胡宗宪的话,决绝道:“淹九个县,不如淹一个县,淳安这里四面是山,若将洪水引入群山,削弱洪峰,纵使八县翻砂鼓水所决之口再大,也都能在承受之中。” 这时的徐渭,展露出担任胡宗宪幕僚后,擒徐海、诱杀汪直的智慧与勇气。 胡宗宪沉默了,目光慢慢望向决口方向,内心充斥着挣扎。 八县之民是民,淳安之民也是民,舍淳安之民而救八县之民,淳安之民何其无辜? 胡宗宪不是迂腐的人,望着那一点点撕裂的大堤,哽咽道:“疏散百姓吧。” 人以群居,尤其是山中之县,百姓整体疏散很快,在与乡贤、耆老根据户帖转移百姓完毕后,徐渭重新回到了大堤上。 戚继光和士兵们做好了准备,在大堤靠近群山的一处埋上了火药。 整个大堤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涛声和湍流声。 面对要炸毁的位置,一些淳安百姓跪下去了,接着所有在堤上的淳安百姓都跪下去了。 火把照耀下的胡宗宪闭上了眼睛,几滴泪珠从眼角渗了出来。 “炸!” 爆炸声响彻天地。 大堤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洪水咆哮着冲出了大堤,冲入了群山,冲入了大堤后的农田村庄中,往更远的县城冲去。 远处的丘陵上,一队锦衣望着这一幕,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北方奔驰而去…… 第四十二章 杀官灭口,八百加急! 杭州府。 天色阴沉,厚厚的云层密布,天际隐隐响着雷声。 蓦然,轰的一声响,铅云像被雷劈开一道口子,电光在云隙间一闪而没,又归于平静。 此时,沈一石的厅堂里,一张大圆桌,摆了酒筷,菜也已经上了几道。 浙江布政使郑泌昌、浙江按察使何茂才,胡柏奇,以及此地主人沈一石还坐在厅堂两侧座位上,而没有落座,显然是在等着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杨金水。 新安江大堤翻砂鼓水,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炸开河堤,引洪水入群山,分洪淳安的事,几个人都知道了。 建德八县没有洪涝,稻田就不会被毁,百姓甚至连生活都不会有多少影响,自然就不会卖田。 真正遭灾,化作泽国的,只有淳安一县,全淳安也不过三十多万亩田。 和之前预想从新安江九县买到百万亩田相距甚远,这本来该杨金水在此主事,偏偏杨金水又走了。 一个长随疾步走了进来,趋到郑泌昌身后低言了几句,郑泌昌眼中掠过一丝怒气,旋即就消失不见,接着站了起来:“杨公公不来了!” “什么?” 何茂才立刻怒了,“这买田的事,杨公公是掌舵的,要买多少田,买的田又怎么分,正是要有个决断的时候,他不来,这算什么事?” 买田。 是内阁首辅大臣严嵩、户部尚书徐阶和小阁老严世蕃交给浙江官场的任务。 当时与急求进步的杨金水的织造局、河道衙门配合,浙江官场才敢许诺给严阁老、徐尚书在今年弄到五十万亩田地。 为此,小阁老以父的名义,代内阁给胡宗宪下函令去前线绘制海防图,徐尚书更是通过自己与朝天观观主蓝神仙的人情,弄到了那道浙江夏旱的法旨。 京里,能帮的,不能帮的,都帮了。 现在,浙江官场还闹出了岔子,要是不能给严家、徐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仕途,怕是能看到头了。 但淳安的田地就那么多,织造局也要,必须要有个商量,不然,买田时发生冲撞就不好了。 可杨金水忽然不露面了,难不成,是想独占淳安全部的田地? 与杨金水熟络的沈一石,脸上掠过一丝忧疑,多年的买卖,他是了解杨金水为人的,杨金水必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人。 此番不来,杨金水定是遇到了其他变故。 始终少言寡语的胡柏奇,突然道:“杨公公离开时,是说宫里来人了,想来是宫里对江南织造局与西洋商人的七十万匹丝绸生意有个论断。 如果宫里同意了七十万匹丝绸生意,那便认可了杨公公的功绩,什么时候丝绸生意完成,杨公公就什么时候进入司礼监。 以杨公公对司礼监的渴求,在知道仅淳安一县被淹时,或许有独占淳安县田地的想法,但也绝不会去做。 因为那些田地,是小阁老、徐尚书要的,只要杨公公还不糊涂,就知道不能与之为敌,哪怕杨公公如愿进到司礼监也是如此。 杨公公只会尽可能争取多买淳安的田地,或是商量暂借全部淳安田地先完成与西洋商人的生意。 这样的话,杨公公都会马不停蹄地赶来与郑大人、何大人商量。 反之,杨公公没有出现来此的原因,有且仅有一个,宫里没有同意与西洋商人的丝绸生意,或没有同意与西洋商人的七十万匹丝绸生意。 宫里没有同意改稻为桑!” 胡柏奇展露了不逊色于浙直总督父亲的智慧,道出了杨金水没有前来的原因。 宫里不同意改稻为桑,就代表不愿意增加桑田,那杨金水提前与浙江官场合谋,毁堤淹田,就不会得到宫里的认可和背书。 没有宫里的背书,杨金水的所有行为皆视为不法,而违法的恶奴,司礼监、东厂是有家法的。 前东厂提督太监冯保还能去朝天观修道,一旦杨金水和浙江官场的所为暴露,杨金水怕是要以骨头做杵,以人皮做鼓了。 至于浙江官场的下场…… 胡柏奇又一次闭上了嘴。 郑泌昌、何茂才的脸上都显出了阴郁,闷闷地坐在那里。 厅堂很大,想通亮消耗的灯油就很多,一直到更声尽,几个人还坐在那里,江南第一富商的沈一石亲自登高添着灯油。 桌上的美酒佳肴,早已冷尽了。 曦光折射到厅堂中,红艳艳的,格外温和,郑泌昌猛地饮尽了杯中的凉酒,冷厉道:“我们要活,有些人就不能活!” 新安江九县堰口关闸、九县知县消失、九县大堤翻砂鼓水,没有宫里背书,朝廷定会派钦差到浙江详查。 布政司衙门、按察使衙门,只是作壁上观,是能抗过查察。 但九县知县,是绝对抗不过去的,所以,九县知县要死。 同样,织造局能抗过钦差查察,河道衙门监管太监,杨金水的义子干儿李玄,抗不过也要死。 只消这些人都死了,那便能以天灾报上去。 “没有正当理由杀死九县知县、河道监管太监,任谁都一眼能看出这是灭口。”何茂才忧心忡忡道。 九县知县是朝廷命官,河道监管太监是皇上家奴,可不是随便就能杀的。 “谁说没有正当理由?”杨金水披着霞光进入厅堂,身后还绑着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的河道监管太监李玄,在吸引所有目光后,阴厉道:“河道失修不是理由?尸位素餐不是理由?” 河道失修,是杀李玄的罪名,尸位素餐,是杀九县知县的罪名。 杨金水这一晚,想的太通透了。 “依大明律,纵是按察使衙门,也无权斩杀朝廷命官……”何茂才为难道。 “那就让手持王命旗牌的胡宗宪去杀,若胡宗宪不想恩师严阁老死,不想我大明朝大乱,不想浙江官场被清洗,就知道该怎么做!” …… 京郊官道上。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一卷黄尘滚滚,骏马飞驰而至,但见人影一晃,跳将下马。大喝:“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随即便见烟尘滚滚,锦衣骑者已然离去! 此时,古道凝云,晴空赫然! 第四十三章 严嵩入狱,吕芳入狱! “八百里加急!” “快去启奏皇上!” 锦衣骑者直冲西苑禁门,使出最后的力气,将御赐金牌摔给禁军统领。 禁军立刻让开身位,供锦衣骑者的马儿无挡而入禁门。 玉熙宫。 听到有人在禁中纵马,今儿当值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兼东厂提督太监陈洪连忙从精舍里出来,刚要发怒,就看到锦衣骑者亮出的御赐金牌,顿时将骂声吞了回去。 抵达最终之地,锦衣骑者再没有丝毫气力,勒住马儿后,从马背上重重地摔下,清脆的骨骼折断声,骑者却没有半点在乎,用另一只手完好的手解下了腰间信筒,意识近乎消失,“浙…浙江…八…八百里…加急,快去启奏……” 三个日夜,狂奔两千五百里的锦衣骑者,再也支撑不住,晕厥在地。 陈洪连忙拿过信筒,抽出了其中的急报,挥手让宫门前两个当值太监抬锦衣骑者去医治,奔进了精舍,远远地便跪下,正好划到朱厚熜的蒲团前,双手高举着那份急报:“万岁爷,浙江锦衣卫八百里加急急递!” 满头白发的朱厚熜猛地睁开眼睛,猜到了数日前系统民心忽然下降,就与这道急报有关,与浙江有关。 朱厚熜接过那道急报,刷地撕开了封口,抽出了里面厚厚的那叠纸注目看了过去。 “新安江分洪”五个标题大字瞬间扎进来他的眼中——“锦衣卫浙江千户所千户沈袠谨奏:浙江暴雨数日,新安江提前关堰闸,致水位暴涨,然大堤九县翻砂鼓水,为免新安江九县尽成泽国,时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下令炸堤,引洪水入群山,分洪淳安,以一县之地而救八县之地。” 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 朱厚熜的面色铁青,由青转白,目露痛苦的凶光,拿着那叠急报的手在剧烈颤抖! “反了!”朱厚熜终于发出来一声尖叫! 御前会议,内阁提议在浙江改稻为桑,被他以改严嵩、严世蕃父子和徐阶淞江府徐家的田给解决了。 裕王府吕芳为了与西洋商人的七十万匹丝绸生意,想在浙江多改些稻田种桑也被他否决了。 万万没想到,浙江依然闹出了水患,去年花费两百万两纹银新修的新安江,竟九处决口。 新安江年年闹水患,所要治理的,不是水患,而是官患! 严嵩、严世蕃、徐阶、吕芳,还有浙江官员,以及浙江织造局、市舶司那些宦官,该杀! 陈洪吓得跳了起来,又跪在了朱厚熜身前,哆嗦地望着他颤抖的龙体,带着哭声呼唤道:“万岁爷!万岁爷!你怎么了?” 朱厚熜疯了一般吼道:“抓、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陈洪有些发怔:“万岁爷,要抓哪些人?” 朱厚熜又吼了起来:“严嵩一个,严世蕃一个,徐阶一个,吕芳一个,去查新安江水患,去查出元凶……” 内阁、工部、吏部、户部、司礼监,要抓之人,涵盖了半个朝廷,陈洪看出了朱厚熜的异样,连说话也不利索了:“启、启奏万岁,奴婢们从谁查起?又先抓谁?” 朱厚熜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都查!都抓了!” “奴婢遵旨!”陈洪完全不敢抬头迎上那双龙目,跪答道。 …… 吕芳私邸。 火把乱晃,已是半夜。 来的人全是大内提刑司的提刑太监。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没有来一个人,奉命去抓严家父子和徐阶了。 一双双穿着钉靴的脚像一只只铁蹄,从吕芳私邸洞开的宅门密集地踏了进来,小小的院子被那些脚踏得地都颤动了! 拥进院子,陈洪就领着一群提刑太监直奔北面正屋。 陈洪奔到北屋门外倏地站住了。 跟着他的那群提刑太监也猛地刹住了脚步。 到底是皇上幼时的大伴,是过去四十年内廷无数宦官的老祖宗。 哪怕奉了圣旨,哪怕多年觊觎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的陈洪,到这时,也不由得迟疑了。 说到拉帮结伙,宫里的太监可算天下之最了。只有司礼监例外,因吕芳掌印多年,从秉笔太监到最底层的跑腿太监都只认他一个,因此不敢也不能结成帮伙。 虽然孟冲、石义在时,关系亲近,但也没有建立攻守同盟的关系。 这便是吕芳积威四十载,对司礼监,对整个内廷的掌控能力。 如果是外朝,这样的官员,都可以称得上权倾朝野的宰相了。 在内廷,吕芳也称得上一句“内相”。 宦官的权威存在。 冒犯权威,一向心狠手辣的提刑司太监不敢,就连陈洪也心里发毛。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不知道吕芳是否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都道天有不测风云,毕竟础润知雨、月晕知峰,有迹可循。 但当今圣上是如此变幻莫测,岂止不润而雨、无晕而风,简直是旱天惊雷,冰雹打头,伺候皇上,如饲虎狼,陈洪身心俱寒,僵在那里。 正屋的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一把椅子摆在方桌前,椅子上坐着吕芳,而开门站着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 吕芳望着陈洪,站了起来:“是万岁爷让来拿我的吗?” “是。”陈洪默然道。 “动手吧。”吕芳主动伸出了双手。 黄锦见状有些急了,“干爹…” “吕公公伺奉万岁爷多年,就不必锁了吧。”陈洪伪善笑着,似是很和气,但那句干爹不叫了,就已经透露出很多事情。 吕芳笑了笑,点破了他:“还是锁了吧,你也安心。” “锁了!”陈洪低喝了一声。 两个提着脚镣和手铐的提刑太监奔了进去。 吕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环形的铁链先套住了吕芳的脖子,接着一紧,一把铜锁紧扣着脖子咔嚓一声锁上了! 铁链的下端便是手铐,飞快地拷住了吕芳的双手,也咔嚓一声锁上了! 另一个提刑太监蹲了下去,先将一只环形脚镣套住了吕芳的左脚,再将另一只环形脚镣套住了吕芳的右脚,两只脚镣间的铁链相距不到五寸,还被一把大锁咔嚓一声也锁上了。 第四十四章 世藩抗旨,搜家严府! “带走!” 陈洪一声令下。 气势忽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套对吕芳的脚镣、手铐,便是有名的“虎狼套”。 在刑部和各省府县衙门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江洋大盗的,无论何人,本事再大,上了这一套刑具便寸步难逃。 可提刑司、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却用它锁拿皇上厌怒的官员,于是,在官场上,名称就改了,叫“金步摇”。 因为从头到脚全身都披满了锁链,每走一步都锒铛发响,再有手脚全拷在一起,两只脚镣间被锁链牵着只能一步一步挪动,走起路来,就像女人的金莲碎步,方得了此雅名。 但却不能掩盖用意的阴损,就是要侮辱那些清流自居的文官,如当年的“越中四谏”“绍兴七子”,上的都是这套刑具。 当权威从万丈高空狠狠地摔下,陈洪终于体会到吕芳口中的“安心”是什么意思。 吕芳越惨,宦官心中的畏惧才会消失的越快,戴上刑具后,陈洪觉得,这位四十年的干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提刑太监立刻就要去扯那锁链。 刑具极重,又束缚极大,如果罪员独自行走,这样走的是慢,但身体能自主调节步幅,痛苦会少些。 要是被外人扯着锁链走,管保罪员全身上下每块骨头都难受。 “慢着!”黄锦连忙低喝,望着佯装懵懂,却浑身散发着小人得志气息的陈洪,“吕公公伺奉万岁爷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你这样对他,就不怕来日别人这样对你吗?” 陈洪面色一沉。 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已被他视为囊中之物,小小的黄锦,不过是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竟敢和他这样说话,他很不喜欢。 可黄锦这样说确实有几分道理,陈洪按耐住怒气,摆了下手。 两个提刑太监松下来锁链,黄锦原想着抬着锁链帮着吕芳走,却被吕芳拒绝了,自己慢慢挪着向屋外走。 仅仅几步路,吕芳的脖颈、脚腕就被擦出了鲜红的道子,越往外走,红印越重。 押吕芳的提刑太监们不敢动粗,只得耐着烦,跟着他,看他披着锁链慢慢移了出来,但走到院门口时,还是被高高的门槛挡住了。 时刻准备着的黄锦连忙过来帮助,一手拎着锁链,一手搀扶着吕芳走出了门,然后,挪移着径自向囚车而去。 提刑司的囚车是密封的,只在车尾装了一扇门,门打开着,待吕芳、黄锦走到囚车车尾的门边,两个提刑太监帮着送吕芳进了囚车。 接着囚车门从外面哐当一声闭了,又咔嚓一声锁了。 吕芳、黄锦的父子情长,陈洪全看在眼里,这时,陈洪的干儿子上前附耳低言,“干爹,要搜吗?” 搜,自然是搜家。 新安江大堤,是浙江河道衙门监管修的,而浙江河道衙门监管太监李玄,就是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杨金水的干儿,而杨金水又是吕芳的干儿。 如若吕芳真的参与到新安江水患中,那必然与杨金水有书信往来,或许就在这私邸中,要真能搜到,吕芳就万劫不复了。 即便在这私邸搜不到,内廷宦官们也早对老祖宗的钱财有惦记了,太监们别的可能不行,但趁搜查往兜里揣银子的本领都不错。 陈洪环顾四周,望着提刑司太监们蠢蠢欲动的模样,对吕芳的位子有了新的理解。 当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只需要考虑如何扳倒司礼监掌印太监就行了,而当司礼监掌印太监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不知道为何,陈洪有种直觉,吕芳私邸中没有证据,甚至,与浙江的杨金水没有这方面的书信往来,哪怕把这里翻遍了,也找不到置吕芳于死地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要搜呢? 况且。 新安江水患的事,皇上到底是要锦衣卫负责的,查证据的事,该锦衣卫来干,他和提刑司太监该做的,只有把吕芳送到诏狱。 陈洪瞪了眼干儿子,迈了出去,“走!” 路上。 吕芳看到了同在囚车中的内阁首辅大臣严嵩,户部尚书徐阶,外相、内相、地官三辆囚车并驾而行,从官道缓缓驶过,堪称石破天惊。 …… 严世蕃现在才回到严府。 轿帘掀开。 严世蕃望着严阵以待的朱七等人,懵在那里。 “奉旨,着即将严世蕃打入诏狱,听旨发落。” 朱七慢慢望向了严世蕃,吐字清晰:“小阁老,跟小的走吧。” “什么?”严世蕃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了一句。 “小阁老,小的们是奉旨办差,请下轿吧。”朱七淡淡地笑笑,伸手一指身后的囚车。 “拿圣旨给我看!”严世蕃坐在轿子内依然一动没动。 纵使他有错,但不久前他才被皇上逐阁惩戒,皇上就算秋后再算一笔账,也该到秋后啊,这还没立夏呢! “小阁老知道,圣旨不归锦衣卫宣读,锦衣卫只管拿人。”朱七命人拿过锁链,准备在严世蕃下轿的第一时间给他戴上。 这种咄咄逼人的架势,严世蕃愤怒了,咆哮道:“没有圣旨,就凭你们也敢围了我的家,还敢大刑拿我!” 严世蕃的不识趣,也让朱七失去了仅存的耐心,拱了一下手,“小阁老,得罪了。” 言罢。 朱七伸手抓住轿帘一扯,扔在地上,然后一跃,跃进了轿杆中,从里面双掌齐发,击在轿子两侧的柱子上,那顶轿的轿顶和轿壁瞬间飞了出去,只剩下轿座和孤零零的严世蕃。 严世蕃的发冠都被震飞出去,身体彻底僵住了。 朱七拍了拍手上的灰,才注意到小阁老的异常,嘴一撇,走开了:“来人,提拿了!” 两名锦衣卫扑了过来,一人上了铜锁和双手手铐,一人上了脚镣。 锦衣卫不是提刑司那些太监能比的,在上完刑具后,一边一个提着严世蕃的双臂就提了起来,拖着送入了囚车。 朱七让人押送严世蕃去诏狱与严嵩团聚,看着偌大的严府,举了一下手,“搜!” 第四十五章 补天浴日,药圣入浙! 玉熙宫。 谨身精舍。 神坛上都点上了香烛。 这些香烛都是特制的,旁边那座铜香炉里氤氲的香也是特制的,门窗又紧闭着,满屋子异香缥缈,在嗅觉上就给了人如仙境之感。 朱厚熜进入了状态,眼中闪过两道精光。 系统里的国运点涨到了两万之数,那几种神通在他眼中慢慢亮起。 朱厚熜看向了天罡三十六法之补天浴日神通,有补天之能力和给太阳洗澡的伟力。 新安江的水位,自始自终没有达到水漫大堤的程度,水患,皆赖大堤的粗制滥造。 九处翻沙鼓水,以致大堤决口,胡宗宪迫不得已炸堤引水分洪。 只要新安江大堤得到修补,滔滔江水就能顺流而下,滋润下游无数的田地。 而且,以补天浴日神通补完大堤,效果不是暂时的,是永久的。 新安江水患,将得到永绝。 消耗的国运点虽多,但长久地看来,对新安江沿岸郡县,对浙江百姓好处是无穷的。 身为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所有人的君父,该对这片遭厄的儿子予以安抚。 朱厚熜操起来身边的罄杵,在铜罄上敲了一下。 一记清脆悠长的铜罄声响起,随之消失点,还有两万点国运。 “叮,神通补天浴日成功,民心+2。” 朱厚熜一愣。 那满头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灰再转为乌黑,身体状态迈向比之前更高的程度。 算上这次施展神通,朱厚熜在整个大明朝施展了一次呼风唤雨来降雪缓解冬旱,在西山、山东各施展了一次改天换日,改春为夏,来缓解地震后两地百姓无居而冻死的危险,共四次。 其中,呼风唤雨是消耗一万点国运,涨了一点民心,但两次改天换日消耗两万点国运,才涨了一点民心,这次,竟暴涨了两点。 显然,民心增长的多少,与消耗多少国运点施展神通无关,可究竟与什么有关,朱厚熜还揣摩不透。 可值得高兴的是,系统民心来到了52点,以系统的评判,哪怕再闹出两场类似浙江人祸的事,三大神号也不会熄灭。 前提是朱厚熜能在人祸发生后,对灾民进行妥善处理和安置。 “着旨,准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就近调动福建、江西、安徽三省粮食,救济受灾江民,待赈灾结束,即刻领罪官入京!” 朱厚熜的声音像是从天外极远处传来,传到了当值太监的耳里。 锦衣卫那道八百里加急急递中,清楚点明了胡宗宪与其他浙江衙门官员的不同。 新安江九县关堰闸时,胡宗宪正在前线绘制海防图。 等胡宗宪回到总督署衙门,见到满院跪地请愿的百姓,就连忙督办开堰放水之事。 而因放水,引发的九县翻砂鼓水,胡宗宪又当机立断,引洪水入群山,分洪淳安,以最大程度减少了整个浙江的损失。 胡宗宪的种种所为,被浙江的锦衣卫详尽记录,如果这样的人,是与浙江官场那群毒官是相同的人,那这欺瞒天下人的表演能力,可谓冠绝古今。 所以,朱厚熜没有远派钦差大臣前去浙江赈灾,而是让胡宗宪就近尽快完成赈灾。 然后,押送浙江一众毒官入京。 来自皇帝毫无保留的信任,希望胡宗宪不要辜负希望。 当然。 表象是如此,而在暗中,锦衣卫会时刻盯着胡宗宪的一举一动。 如果发觉胡宗宪表里不一,锦衣卫会立刻插手大案之中。 “着旨,复李时珍为太医院院判,往淳安总理时疫。” 朱厚熜再降一旨。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若浙江地方医者处理不善,势必会酿成大祸。 赈灾可以不用钦差,但灾后的伤民必要有钦差御医。 李时珍在嘉靖三十七年时,便辞官还乡湖广黄州府创建了东璧堂继续行医。 与浙江不远,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当值太监领命去传旨了。 另一个当值太监却叩响了殿门,“启禀皇上,朝天观观主蓝道行觐见!” 蓝道行? 听到这个名字,朱厚熜怒气填胸,他还没有忘记浙江官场的官员,就是以朝天观法旨为名义下令新安江关堰关闸蓄水的。 以化外之身,干涉地方政事,他还没有去找蓝道行,蓝道行反而先来找他了。 “宣!” …… 与此同时。 浙江,建德,大堤。 胡宗宪望着决口方向,眼睛里充满了忧郁之色。 洪水太大,即便大部分水势都被群山和淳安县分担,但河道里的水势,还是影响了最近的建德堤坝。 原先翻砂鼓水的地方,裂开了数丈长的口子,洪水冲入了建德县境内。 虽然暂未冲入田庄,但再这样下去,建德地势较低的半县之地怕是也要难保。 在胡宗宪身后,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都沉着脸,等着正在观江的胡宗宪。 而在几人的身后,大堤上布满了兵士,钉子般站着一排拄枪的兵,站着一排挎刀的兵。 除了江水,谁也不发出一点声响,这一日偏又没有风,连那根偌长的旗杆上的旗也死沉沉地垂着,透露出瘆人的肃杀! 在旗杆前,还立着十根斩人的柱子,九根柱子上绑着九县知县,另一根绑着新安江河道监管太监李玄。 等着胡宗宪用王命旗牌杀人。 “赈济淳安灾民的粮食筹齐了吗?”胡宗宪依然望着江水。 半个朝廷的银子,在浙江这个地方,但整个浙江官仓,竟连两万石粮食都没有。 淳安三四十万生民吃的再少,也吃不到十日。 灾情紧急,胡宗宪没空去查官仓的问题,在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等人主动显身后,直接予以了威胁。 假如赈济粮食不够,那么,他这个浙直总督立即进京见皇上,言明一切。 九族株连的威胁下,杨、郑、何三人无奈接下了筹粮的事。 郑泌昌和何茂才都望向了杨金水。 粮食的事。 是织造局负责的。 准确地说,是沈一石负责的,之前要买九县的田,粮食自然提前预备了,粮船随时可以前往淳安。 杨金水却闭着眼冷冷地站在那里。 郑泌昌只好问道:“一百万石粮食,请部堂大人杀人!” “嗯?” 胡宗宪没有在意郑泌昌的话,怔怔地望着逐渐合拢的决口,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只听得远处建德县民的高喊:“决口合了!” “决口合了?” 杨金水猛然睁开眼睛,与郑泌昌、何茂才一同望向决口方向,顿时失惊了…… 第四十六章 万民跪谢,免赋淳安! 此天。 可有鬼神? 在无数人亲眼目睹下,决口处被河道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石先封住,然后,细石、碎块填充在缝隙处,再就是沙子、黄泥均匀覆盖在上面。 一层石块、一层泥沙,往复数层,决口处被封堵地严严实实,再无一滴水涌出大堤。 以决口处为辐射,整个大堤被重塑加固,原本汹涌且浑浊的江水,忽然变得和缓且清澈,顺流而下。 不过,江水和缓只是没有参考物制造的错觉,真实的水速依然非常地快。 碧空万里的晴日,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大日,小雨,同时出现。 有建德县民俯身用双手捞起一捧水,阳光下,从指缝流出的江水熠熠生辉,喝入口中,有股透入心肺的清甜。 旁边的老人见状,连声呵斥,“小五子,那不可能喝,会招疫的,快吐出来!” 洪涝水中,不知死了多少东西,喝了十有八九要得病,穷苦人家,可得不起病。 那小五子还趴在大堤上,就那样仰着头,望着耆老,一边脸哭一边脸笑,“耆老,甜的!甜的!” “这是苍天赐给我们的水!” 说着。 小五子又捧了捧水,用手肘支撑堤岸爬起来,如同献宝一般来到了耆老面前。 那耆老看着逐渐滴落的江水和焦急的小五子,以及周遭众多震惊探寻的目光,心一横,“你个小五子,偷了我院子里那么多桃子,以后你要把我院子里那两棵桃树照顾好,不然,我到地下也饶不了你!” 耆老无后。 但却看的很开,笑骂了小五子几句,便低头饮尽了那捧水。 淳安年年水灾,邻近的建德也相差无几,年事已高的耆老是见过人喝不洁的江水的。 哪怕是好人喝了,也会招来病患,身体有不同程度的反应,当腹部有反应时,耆老下意识地捂住了腹部,眉头紧皱。 在身边百姓不安时,耆老“痛苦”的面容,转为了“舒服”,身体中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流动,滋养着全身。 过往的沉疴,在这时,竟出奇地消失了,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痛楚,精神头出奇地好。 就和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一样,但又不完全一样,身体里没有那种盛极而衰的感觉。 耆老不由得发出与小五子相同的感慨,“甜!” “好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现了“神迹”,本就笃信鬼神的百姓率先动摇了,纷纷俯身捞起江水喝。 当一个个百姓身体有了向好的变化,所有大堤上的百姓都来到了堤岸边捞起江水喝。 只有拄枪、挎刀和扛着沙包的兵士们没有动作,或许兵士们也有饮江水的想法,但没有军令就无人敢动。 “去饮水吧。” 戚继光注意到兵士们中间的骚动,随即下达了军令。 望着冲到堤岸边的兵士们,戚继光心神俱震,大军最擅杀伐,既然有“神迹”,那会有“鬼迹”吗? 但神鬼念头只在戚继光脑海中一闪,就消失不见了,“神迹”降于新安江,降于大明朝,降于嘉靖朝,便代表天佑中华,天佑皇上。 我天佑之军,纵使杀再多人,亦是替天行道。 如果“神迹”降于敌人、降于敌处,那便是苍天不仁,我大明正义之师,当逆伐苍天,替天下苍生杀出一条生机! 杨金水伸出一只手掌接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望着晴空,两眼闪着光:“老天爷降祥瑞了!” 从古至今。 或许没有比当今圣上更喜欢祥瑞的了。 从嘉靖二十一年皇上搬入西苑,到今嘉靖四十年,十九年里,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各级官吏进献祥瑞次数达三十八次之多。 平均一年要有两次。 这些祥瑞包括了各种超自然现象,也包括一些神物白鹊、白兔、白鹿、白龟、五色龟等动物,以及仙桃、仙露、仙丹等物品,种类繁多,层出不穷。 皇上对这些祥瑞深信不疑,认为这是上天的垂赐。 新安江的神奇,不能请皇上到这里看,但这场神雨,却能以玉瓶装载进献皇上,让朝天观用作炼丹想必有奇效。 杨金水与其他浙江官员不同,他的头上,就宫里那一块云,只要那块云无雨,他便无虞。 命随从太监去取和田白玉瓶接无根神雨,杨金水望向了胡宗宪,只听胡宗宪缓声说道:“皇上有德啊!” 就这一句话。 郑泌昌、何茂才脸上的喜意立刻凝固了,杨金水眼睛里浮现出震惊之色。 将新安江神迹,神雨尽皆归为皇上功劳,杨金水觉得,胡宗宪不仅适合当官,更适合进入司礼监。 胡宗宪望着形形色色的百姓、兵士们,对身边的徐渭说道:“传下去,这江水、这神雨,是我大明朝的祥瑞,是我大明朝皇上敬下来的。” 祥瑞! 皇上! 传入了所有的人心中。 开始还是瞬间的寂静,紧接着那个小五子就朝北而跪,扯开了嗓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传遍了新安江大堤,九县的神迹,九县的生民,面北齐颂皇上的恩德。 大堤固若金汤,新安江桃花汛水患自此而终,但赈灾淳安的事还远没有结束。 几根巨烛熊熊地燃着,胡宗宪正写着奏疏。 还是没有风,杨金水、郑泌昌和何茂才闷坐着,雨后的虫叫声总是格外响亮,响亮得让人心烦。 “一百万石粮食的粮船已经运往淳安,部堂大人,总可以杀人了吧。”何茂才出声道。 九县知县、河道衙门监管,绝不能活着等到朝廷的钦差,不然,整个浙江官场就完了,甚至,连京里都会受到连累。 而能杀他们的,唯有胡宗宪手里的王命旗牌,鬼知道胡宗宪奏疏里写的什么? “分洪淳安,解了建德八县之危,粮食有了,但百姓还要抓紧赶插秧苗,这样秋后还能有些收成,可遭灾过的田地,收成必然不会多,再负担赋税恐怕就会有许多人活不下去,因此,我想上疏皇上,免淳安三年赋税。” 说着。 胡宗宪拿起那道奏疏往案前一摆。 郑泌昌和何茂才沉默了,他们还没有忘记之前许诺给京里的五十万亩田地。 要是在这奏疏上署了名,淳安百姓是吃着织造局的粮,秋后照常收成,还得三年免税,鬼才会卖地。 没人卖地,浙江官场又该怎样向京里交差? 郑、何二人又都望向杨金水。 “我同意。”杨金水说话了,眼睛却还闭着。 经此一事,与西洋商人那七十万匹丝绸生意的功劳他已不想了,现在想的,仅“杀人脱罪”四字。 至于浙江官场的交差,和织造局有什么干戚? 第四十七章 宗宪杀子,金水进京! 杨金水跳反了! 郑泌昌和何茂才也来了火气。 “这样的奏疏,我们可不署名。”郑泌昌阴沉着脸。 严党、清流合流后,天下文官俱是一家,内阁,就成了两京一十三省所有官员的天。 胡宗宪仗着严嵩得意门生的身份,可以不在乎小阁老、徐尚书交给浙江官场的任务,他们不行。 田地的事,没有多,也要有少,不然,没办法交差,这浙江布政使、按察使也就当到头了。 不管怎样,淳安的田,必须要买! “如果秋后饿死了人,逼得百姓造反你们也不管?”胡宗宪丝毫不假以颜色,立刻问道。 “那是你的事!”何茂才也出声道。 说到底,胡宗宪才是浙直总督、浙江巡抚,手握军政大权,是当之无愧的浙江一把手。 当浙江出现反民,镇压反民的事,要胡宗宪来镇压,京里来问责,胡宗宪这个一把手也跑不了。 胡宗宪一掌拍在了大案上,站了起来:“汛期关堰是我的事?新安江九县决口是我的事?决口淹田也是我的事?” 郑泌昌一愣,接着缓过神来,也在身旁的案几上一拍,站了起来:“谁汛期关堰了?九县决口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谁又决口淹田了?” 汛期关堰,是奉了朝天观法旨。 九县决口是新安江大堤粗制滥造,是河道衙门监管宦官的问题。 决口是为淹田? 有这事吗? “部堂大人,决了堤,我们知道你火气大,想要杀人,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花了大力气,把九县知县找到了,还说动了杨公公把李玄送来,你还想怎样?” 多年配合,何茂才开口时机非常合适,二打一,“部堂大人,你是严阁老的爱徒,你可以这个不理,那个不踩,连小阁老的面子都能不给。 但我们不行,十年寒窗苦读,数十年如履薄冰,我们才走到如今,我们可是归内阁管! 你要真想翻脸,就去跟小阁老翻去。” 随着胡宗宪步步高升,成为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在严阁老那,俨然一副严门大弟子的模样。 在这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时候,胡宗宪作为严门大弟子,是能当严嵩半个家的,哪怕与严世蕃有了正面冲突,严嵩多时不会护着亲儿子,而是会护着胡宗宪。 胡宗宪平静如水,不再跟他争吵,说道:“来人,叫胡柏奇进来!” 杨金水一怔,郑泌昌、何茂才顿时没有了之前的气焰,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门边。 胡柏奇身着素衣,走进来时平稳而坚定。 胡柏奇没有看杨、郑、何三人,径直走到父亲胡宗宪面前,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叠供状:“父亲,小阁老的书信,让哪些人毁堤,淹完田后又有哪些人得利,都写在这上面,儿子签了字,九位知县也签了字。” 严世蕃了解胡宗宪。 知道胡宗宪哪怕是死也不会去干毁堤淹田的事。 所以,在调胡宗宪去前线绘制海防图时,另送一道以严嵩口吻书写的书信给就在浙江的胡柏奇。 以胡柏奇沿承父亲胡宗宪的智慧,不难猜出这信不是师爷写的,是师叔写的。 但正如信中所言,父亲是不会干毁堤淹田的事,可另一面,是师叔代师爷的命令。 胡柏奇也是当儿子的,很清楚父亲对儿子的爱护,知道什么叫疏不间亲。 真要让父亲和师叔对立,师爷夹在中间两头为难,都难受。 与其让三个人难受,不如他胡柏奇自己承受。 种种情绪下,胡柏奇以孝道之名,代父亲出现在新安江九县,以威胁暗逼的方式,带着九县知县“消失”了。 胡宗宪望着三儿子心痛欲绝:“放下吧。” 胡柏奇双手将供纸放在大案上,然后,退后了一步,跪了下去:“天一亮,儿子就要走了……儿子不孝,不能再伺奉父亲了,万望父亲身体多多保重,兄长们多多尽心。” 说罢。 胡柏奇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大步走了出去,走向了门外的杀人柱子。 注视着胡柏奇与李玄等人绑在一起,杨金水、郑泌昌和何茂才,都懵在那里。 虎毒尚不食子。 为了淳安百姓,胡宗宪竟让自己亲儿子以状纸、以死相逼他们同意减免税赋。 这样的翻脸,就不止是翻给他们,翻给小阁老了,这是要把整个大明朝官场掀翻了。 值得吗? 三个人都沉默了。 “为了我浙江百姓,为了我大明天下,我的儿子可以死,我也可以抬着棺材进京,我再问你们一句,是让我送状纸进京,还是你们在减免淳安赋税上签字?”胡宗宪双目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 这些日子,他为了新安江大堤,连一时一刻都不敢睡,精神早就到了极限,现在,连儿子都要死了,看上去就像疯魔了一样。 在性命,仕途之间。 郑泌昌终究选择了退步,“部堂大人既然都这样说了,为了我浙江百姓,为了我大明朝天下,纵使今后几年皇上怪罪浙江、杭州府税赋少,我们也要让淳安减负。” “理应如此。”何茂才连连点头。 “那就签吧。”杨金水起身,向着那书案走去,落了上名。 郑泌昌、何茂才对视了一眼,也落上了名。 王命旗牌下,一根根杀人柱子相继倒地。 那道奏疏即刻入京。 然联名奏疏刚离开,圣旨便降到了浙江。 沈一石的百万石粮食运到了淳安县,御医也在赶去淳安县的路上,对淳安百姓来说,赈灾只是刚刚开始,但对浙江官场而言,已经结束了。 圣旨中,调动附近三省粮食可以省略,底下人只要按部就班放沈一石的粮即可。 那么,胡宗宪该做的,就是带罪官入京了,但那染血的王命旗牌在风中摇曳,哪还有什么罪官啊? 事已至此,胡宗宪顾不得送儿子下葬,让徐渭帮助入葬,就独自踏上了进京的路。 说是独自,却又不准确,几乎同时,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杨金水也得到了司礼监诏其入京的命令。 第四十八章 雷殛妖道,蝴蝶翅膀! 玉熙宫。 法坛之下。 朝天观观主蓝道行在扶乩。 蓝道行将拂尘一挥,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须臾,只见他身子倏地一抖,两眼往上翻了翻,那样子像极了要瞬间咽气一般,从喉咙底下发出低沉的一声呃,晃了晃头,嘴里呜呜作响,徐徐地抬起手,半空中拂尘倒转,抖动着往法坛的一方沙子上落去。 朱厚熜饶有兴趣地观看这所谓“请示上天”的把戏。 拂尘柄划过沙子,划出一道一道痕迹来,手起手落,越划越多,不消多时,沙子上出现了十分潦草的八个字,朱厚熜辨认了下,看出来是“贤不竟用,不肖不退”。 看着这八个字,朱厚熜意味深长地望着如谪仙降世而立的蓝道行,问道:“何谓贤,何谓肖?” 蓝道行手中拂尘继续抖动,沙子上又出现了六个字:“顺为贤,逆为肖。” 贤、肖难以理解,顺、逆倒便于理解了,治国之策,皆为人君所定,偶为喜怒所左右,但自古天子不认错,就有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谓顺为贤,乃是指事事顺着天子意志的臣子,是贤能之臣。 所谓逆为肖,乃是指一味直言犯上的臣子,是不肖之臣。 朱厚熜眼睛里晦暗不明,又问道:“道长不妨把话说明白,谁是贤,谁是不肖?” 蓝道行连番作法,沙子上缓缓出现了八字答案:“贤者嵩阶,不肖正拱。” 嵩、阶。 即严嵩、徐阶。 正、拱。 即张居正、高拱。 如果以顺遂帝心来论,严嵩、徐阶可谓是事事顺着龙颜的好恶,无是非观,更不管天下黎民的死活,谗言佞语,的确听的人欢喜。 而张居正、高拱,时常直言上疏,不顾一己之安危,不管圣心喜恶,为民请命,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赤心豪胆。 孰是奸臣,孰是忠臣,朱厚熜心里自有一杆秤。 朱厚熜谓然一叹。 朝天观,终究不甘于化外,要插手于世俗中。 以这点玩沙子的本领,就要他释放严嵩、徐阶,贬谪张居正、高拱,这妖道,真把自己当成神仙的金口玉言了。 记忆里,最初奉道教为国教,是炼丹道士可以通过秘传难解的方法,能与天地神灵建立联系。 他真诚地以吉兆为乐,以不祥之兆为警告,向苍天大地祈雨、祈雪、祈求丰收,或祈求边境免受袭扰侵害。 执迷于通过乩板与神灵交谈,以期神灵赐下长生不老药。 朱厚熜想起朝天观前观主,邵元节,是以其祷祀皇太子降生有功,受封为大明嘉靖朝第一位国师。 将皇太子降生的功劳,记录为邵元节的功劳。 两世为人的朱厚熜,一想到这,脸就不禁发黑。 除了因病无子用药得益于医师妙手回春外,生孩子的其他方面,可不能有其他人帮忙。 行周公之礼时,又不用人帮忙推! 除此之外,邵元节的祷祀,貌似还真有几分门道,能驱役风雷,朱厚熜记得,一篇青词上天,天地间立刻有妖风顿生,云间有雷火若隐若现。 可惜,邵元节已经死了,无缘再次验证风雷之术,如今的朝天观观主、大明国师是蓝神仙蓝道行。 而蓝道行之所以能接替邵元节,是在嘉靖十八年,朱厚熜奉天之行,送生母太后梓宫与皇考合葬,蓝道行作为随从,精准预测了行宫失火。 时至今日,行宫为何失火都没有查明,但蓝道行这个妖道,却在宫里搞了不少事情。 宫中除妖、搜集少女初血炼制丹药、甚至残杀宫女骨髓炼制丹药……桩桩件件,都在朱厚熜脑海中浮现出来了。 默然了许久,朱厚熜从那尊圆形的明黄垫坐蹲上慢慢站起了,蓝道行还在那里装着高深。 “道长。”朱厚熜慢慢地踱着,顾自说道:“朕多年未见秉诚致一真人(邵元节)的风雷之法,可真人已然仙逝,不知道长可否再让朕一见?” 虽是在询问,但却透露着不容违逆的意味。 蓝道行眉头一皱:“回皇上,贫道不善雷法,或不如秉诚致一真人。” “无妨,但凭道长一试。”朱厚熜望着蓝道行,进一步强勉。 蓝道行不得不答道:“且容贫道回观准备,请皇上为贫道准备法坛,入夜之后,禁门祈风雷。” 夜? 朱厚熜忽然笑了。 似乎邵元节施展风雷之法时,也是在夜中。 看来这个“夜”,藏匿着诸多猫腻。 而且。 “禁门”这个特指的地点,似乎也有几分值得琢磨。 规定的时间、地点,有意思! 有意思! …… 农历三月十五子时的月亮又圆又高,斜照在玉熙宫禁门巍峨的城楼上,反射出的月光,清冷耀眼。 在众内侍合力之下,法坛布置完毕,蓝道行登高坛作法。 如扶乩时相差无几,先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但接下来的动作就变了,写好祈风雷的青词、黄符相继焚烧,一缕青烟直上青云。 天地间似乎真出现了若有若无的风,朱厚熜惊疑地望向了西北方向,几十年前,邵元节的“风”也是来自西北。 相同的风,相同的风向,朱厚熜仔细想着西苑的西北都有什么。 朝天观,突然闯入朱厚熜的脑海。 但朝天观与西苑相隔甚远,这又有什么联系呢? “嗯?” 朱厚熜就在法坛下方,抬首时,云层似是出现了几缕“幽蓝色”的光。 这光,怎么那么像“鬼火”呢? 而且,空中没有参照物,那“幽蓝色的光”,从低往高看像是在云层,但三大神号加身的朱厚熜,却能清晰辨别,离云层远着呢。 随着蓝道行的袖袍摆动,“雷光”出现的越发频繁,西苑的风也有了渐大的趋势。 但朱厚熜的眼神却越发冰冷,太极道袍一甩,一缕雷光径直冲入蓝道行的袖袍中,“雷火”顿时发生了爆燃! 法坛上的蓝道行陷入了恐惧,拼命拍打想要熄灭雷火,可这是附骨的火焰,烧不干净是灭不掉的! 化为火人的蓝道行在高坛上打着滚,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 “护驾!” “护驾!” “……” 禁军们护佑在朱厚熜身边,警惕地注视着遭受“天谴”的蓝道行。 从西北来的风,催动着火势,将蓝道行连带着法坛烧的干干净净,连灰都给扬了! 第四十九章 海瑞县令,忠孝难全! 是日。 圣旨降。 天降神雷恶之朝天观,殛杀妖道,为天地弃之,故毁观而逐道众,入世为民,凡再以化外之言蛊惑人心者,斩立决。 蓝神仙蓝道行死了。 朝天观数千道众被扒去道衣强制还俗,重新成为在籍的大明朝百姓。 而不愿意还俗者,锦衣卫的绣春刀立斩其首,仅杀了十数人,所有人就都愿意还俗了。 没有了道士的道观,为防滋生邪祟,锦衣卫在搬走无数以金银所塑的三清像等珍奇贵重之物后,就付之一炬。 熊熊大火烧了整整七日,不光将朝天观化为废墟,更烧掉了道教的国教之位,地位一落千丈。 京城的九门在辰时初到申时末虽都有官兵把守,但对所有进出的人都是敞开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遇有皇室仪仗和二品以上大员进出时,就会临时禁止其他人出入,待仪仗或官驾过去后才解禁。 未时时分,前门的官兵开始疏散进出人等,贤良祠的驿丞已带着四个驿卒和一顶绿呢大轿在这里迎候。 按规制,这是总督一级的封疆大吏进京了。 然而,在这里迎候的,不只是贤良祠的驿丞,还有一名宫里的四品太监领着四个小太监,旁边摆着一顶蓝呢大轿也在这里迎候。 不远处一群马队裹挟着一团烟尘渐驰渐近。 胡宗宪的亲兵队长领着四骑在前,接着便是胡宗宪,跟着的便是杨金水,再后面是胡宗宪另外八个亲兵和杨金水的四个随从太监。 到了前门,亲兵队长和亲兵们,还有四个随从太监都下了马。 胡宗宪也下马了,把缰绳一扔,向迎来的贤良祠驿丞等人走去。 那驿丞含着笑陪着胡宗宪走到绿呢大轿前,亲自打开了轿帘,胡宗宪却没有低头钻进去,而是看着驿丞,“皇上没有即刻诏见我吗?” 路上的时候,胡宗宪就已经听说了恩师严嵩、严世蕃父子和户部尚书徐阶被打入诏狱的事。 再结合新安江水患的时间,以及重新崛起的锦衣卫,胡宗宪判断,皇上不再是那个被恩师轻易蒙蔽的天子了。 哪怕皇上没有新安江水患确凿证据,但却对水患幕后黑手心知肚明。 胡宗宪急切地想见皇上,就是想在御前为恩师求一条活路,哪怕舍了这封疆大吏的身份也再所不惜。 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手刃严嵩,但他胡宗宪不能,他可以不当君子,但绝不能当小人。 “回胡部堂的话,皇上早有圣意降下,言胡部堂孤身进京辛苦,先在贤良祠中好好休息一晚,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想在御前说的,要是有想呈入宫的东西,下官可以随时代劳献上。” 驿丞似是料到胡宗宪会这么问,心有腹稿问道:“胡部堂可有东西献于皇上?” 一瞬间。 胡宗宪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难道说,皇上知道了柏奇状纸的事? 那是能将大明朝官场翻过来的状纸,总是玩弄制衡驾驭之道的皇上,突然有兴趣要看吗? 但皇上看了那状纸,恩师父子、徐尚书,还有浙江官场就要大清洗了。 这是忠与孝的选择。 “没…没有。”胡宗宪摇摇头,涩声道。 驿丞没有兴奋,也没有失望,“请胡部堂随我去贤良祠休息吧。” 胡宗宪低头钻了进去,这座大轿立刻被抬起向城门洞走去。 亲兵队长和亲兵们牵着马紧跟着也走进了城门洞。 杨金水还坐在马上,喘着粗气,两个随从太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扶了下来,杨金水却依然迈不动腿,只能在随从太监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着。 与文武双全的胡宗宪和武夫的亲兵们相比,在江南织造局养尊处优多年的杨金水,可谓是细皮嫩肉的,连日的奔波,实在撑不住了。 再就是,进京的路上,听闻干爹吕芳也被打入诏狱,那时,杨金水只觉得天塌了。 和胡宗宪一样,杨金水也猜到干爹入诏狱的原因,可能与他在浙江的自作聪明有关。 但干爹自始至终不知道新安江毁堤淹田的事,这是受了无妄之灾。 见到杨金水走近,那个迎候的四品太监这时也亲自搀着杨金水走到蓝呢大轿前,替他掀开了轿帘。 杨金水同样没有直接上轿,握着四品太监的手腕贴近,低声问道:“司礼监为什么叫我入京?老祖宗那儿怎么样?皇上要见我吗?” 四品太监瞥了眼杨金水的胯下,就知他连动弹都费劲,就更别说逃了,干脆敛了笑:“杨公公,监中叫你入京的原因,你该比谁都清楚,就莫要装糊涂了。 老祖宗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隔着两千多里,还受了你的连累,诏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好人进去也要横着出来的鬼地方,你问老祖宗儿怎么样,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皇上修道有成,哪会见你吃着宫里的,喝着宫里的,还挖着宫里的腌臜狗奴婢!” “你什么意思?”杨金水茫然了,愣在那里。 听这太监的意思,这轿子要去的方向不是司礼监,不是宫里。 “杨公公,奉万岁爷旨意,送你去诏狱与老祖宗团聚。”那四品太监从鼻子里出气。 自从老祖宗吕芳下狱,让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陈洪掌了内廷的权,宦官们才真正知道有个情绪稳定的老祖宗的好处。 面对这一切的“元凶”,四品太监是恨极了。 见杨金水还不上轿,四品太监推了一下,杨金水猛地一下就省了,默然钻进了轿子里。 都这样了,被抬进诏狱也是好的。 况且。 浙江那里该杀的人,也都杀干净,这诏狱虽然难出,也不是没有出来的可能。 …… 玉熙宫。 朱厚熜在御案前,反复书写和划去一个人的名字。 新安江九县决堤,但在胡宗宪的迅速反应下,淹的就淳安一县。 如今,新安江九县知县被胡宗宪王命旗牌所斩,空出的知县之位,当然要有人补上。 建德八县新县令可以交由吏部遴选,但重灾的淳安县,必须要有个合适的新县令参与赈灾。 黄锦刻意加重的脚步,提醒着沉思中的朱厚熜,朱厚熜望见黄锦空荡荡的手,“胡宗宪没什么想交给朕的东西吗?” “回皇上,胡部堂入京,并未携带他物。” “是吗?” 朱厚熜反问了一句,但不是需要回答的反问,手中的朱笔放下了,这次,没有再划去淳安新知县的名字。 清风徐徐,宣纸轻起,海瑞之名殷红如血! 第五十章 权力动人,吕芳自救! 北镇抚司诏狱。 号称天下第一狱! 四面石墙,满地石面,顶上石板,都是一色的花岗岩铺砌而成。 狱深地面一丈,常年不见日光,干燥如京城,都常见潮湿,人关在里面,就是不动刑,时日一久也必然身体虚弱,百病缠身。 提刑司的人看着,灯笼提着,杨金水被他们领着走下了诏狱的石阶,只见里面石道幽深,只有墙上的油灯微光昏黄。 杨金水的脸,此时比这暗狱还要阴沉,转过了一条石道,又转向另一条石道,他的脸也越来越阴沉。 佛家有语云:“远者为缘,近者为因。” 这个杨金水和锦衣卫可谓既有远缘又有近因,杨金水之所以远去江南织造局,就是在争夺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时犯下了错,闹得吕芳不得不让杨金水去往浙江避难。 如果那时杨金水坐上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的位置,锦衣卫、东厂就都归杨金水提辖了。 但这世间没有如果,杨金水远离京城,这些年风平浪静的,岂料一夜之间惊雷炸响,皇上震怒! 第一个受牵连的,又是当初的顶头上司,吕芳。 提刑太监和锦衣卫的狱卒终于把杨金水领到极幽深的一个牢门前站住了。 牢里没有灯笼,牢门外的灯笼光洒进去,只影影绰绰能看见那个吕芳依然戴着脚镣和手铐,箕坐在地上散乱的稻草上,闭目养神。 牢门打开了,杨金水刚走了进去,只听见背后牢门立刻哐当一声关了,吕芳猛睁开眼一看,眼睛里复杂万分。 这可是当年他最喜欢的义子干儿啊。 “干爹!”人还在牢门口,杨金水就贴心贴肺呼喊着,三步并作两步到吕芳面前,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 哪怕身处暗狱,吕芳的声音仍然很平和,“起来吧。” 杨金水爬了起来,从牢中仅有的桌案上倒了碗茶,然后双手捧起送到了吕芳面前,两眼中露出的那种探询,如同在等候审判。 吕芳静静地望着他,但就一会儿的功夫,杨金水端茶碗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 执掌内廷几十载的吕芳,脾性、习惯早就被所有宦官所知,在对待外任太监进京时,通常在敬献这一碗茶便能知道恩威。 茶递过去,吕芳倘若接过去喝了,那便是平安大吉。 要是吕芳赏敬茶喝了这碗茶,更是了不得,是真当亲儿子看待的礼遇。 可若是不喝,就要等着发落了,贬、关、杀,寥寥数字,在杨金水心中流转。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吕芳终于开口了。 在锦衣卫归于宦官管辖这一百多年里,吕芳是少有没有为难锦衣卫的。 所以,吕芳进入诏狱后,锦衣卫从上到下并没有什么为难,只例行提审了两次,没有用刑。 提审中,见吕芳一问三不知,狱卒甚至为吕芳讲述了皇上震怒的原因。 新安江九县决堤! 新安江归河道衙门监管,河道衙门又归江南织造局监管。 去年两百万两纹银,动用数以十万计的江南民夫修的新安江,竟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工部、江南织造局、浙江河道衙门的贪墨,即便不查,仅凭想象就觉得触目惊心。 更让吕芳失望的是,这场范围极大的贪墨中,杨金水竟然和严世蕃的工部有利益往来。 吕芳知道杨金水是个不安分的,在内廷宫里的时候,就和前朝的人搅和,插手朝廷的门户之争,与严嵩勾搭,被夏言临死反扑,差点身死。 但也为皇上所恶,吕芳才将杨金水派去了浙江,在杨金水离京前,吕芳是千叮嘱万嘱咐,宦官中人,不要与地方其他衙门官员有来往,更不要有利益往来。 万万没想到,杨金水把这些话全当成了耳旁风,与严家的勾搭始终未断,与浙江地方官员更是建立了紧密联系。 再精明的人,也抵不过“权力”二字的冲击。 多年父子之情,吕芳希望杨金水能在这里毫无保留地坦白一切,因为,有人会听到! 皇上从宽之下,或许有他们父子的一条活路。 杨金水吓得一颤,手一抖,碗茶就翻在了地上:“干、干爹……这些年……您又见老了。” 说到这里,杨金水说不下去了,居然哭了起来。 到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向干爹说实话了,毁堤淹田新安江九县,虽然没成,但一样罪孽深重。 如若坦白,根本不会有活路的。 所期望的,就所有人硬抗过这一劫,有再出去的一天。 “你什么都瞒着我,等到万岁爷问我的时候,我便不知道该怎么答,你啊你……”吕芳摇摇头,叹息不已。 人啊,逃不过那句“自作孽,不可活”,伴随圣驾几十年了,这条命,八成要折在这群干儿子手上了。 养儿防老。 没了老自然就不用养了。 这群干儿子,真孝顺啊。 杨金水抹干了泪,“干爹,都是儿子的罪过,万岁爷要杀要剐,儿子都受了,不连累您!” 吕芳笑了,若没有连累,他这个内廷老祖宗,又怎会出现在这暗狱里? 人犯起混来,就什么都不讲了,还总说“为了你好”,“不连累你”这样的话,纵使道理摆在面前,也是刀不架在脖颈上不回头。 再说下去没有意义,吕芳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暗间里。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听着吕芳、杨金水对话结束,看了眼详实记录的书办,吩咐道:“汇成册,我要入宫面圣。” 说罢。 陆炳如幽灵般走了出去,带上了侧门,留书办继续在里面记录牢房里的动静。 …… 玉熙宫。 灯火通明。 朱厚熜放下了书册,踱步来到窗边,听着陆炳的汇禀,“皇上,严府搜查完毕,未曾找到与新安江水患相关的书信,只找到一些朝中文武谄媚严阁老、小阁老的书信。 徐阶尚书的府邸同样如此,与朝天观的书信往来中,也没有关于浙江的事。 在吕公公私邸搜查中,的确有与杨金水往来的书信,但没有与新安江水患有丝毫联系,连杨金水的孝敬,吕公公都没有收过。 不过,在那私邸中,锦衣卫找到了大量关于两京一十三省官员贪墨的账本和证据……” 第五十一章 万官末路,血染锦衣! “贪墨牵扯到多少官员?”玉熙宫里,传出朱厚熜的问话声。 陆炳回忆着从吕芳私邸搜查到那些锦匣中的记录,缓声道:“顺天府,八百九十九名官员。 应天府,一千零二名官员。 浙江,一千六百七十二名官员。 …… 两京一十三省,共计一万零八十六名官员。 其中,有三千六百名官员,病退、归养等返回故里。 有两百三十六名京官,数日前于西市牌楼伏诛。 尚有六千二百五十名官员在任。” 从正德十六年中到嘉靖四十年初,吕芳执掌内廷整四十载,那时,锦衣卫、东厂、提刑司、慎刑司等一干监察衙门,统归吕芳提辖。 可以说,全大明朝官员的贪墨,以无数种方法为吕芳所知。 吕芳是个心细的人,将这些贪墨尽数分类归纳,然后藏入了锦匣中。 当陆炳看到近万名官员详实贪墨后,到现在那种心惊胆颤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 二百年大明朝,到了这嘉靖朝,文武官员泛滥,贪墨成风,不是什么隐秘的事。 但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在册官员不过一十二万人,仅吕芳一人就掌握了近万名官员的贪墨实证,且按而不发,着实恐怖。 得亏吕芳不是什么野心之人,不然大明朝这张贪腐的网,该多么庞大啊。 “按图索骥,锦衣卫有把握一网打尽吗?”又传来朱厚熜的问话声。 锦衣卫之前查抄京中贪官,得蒙皇上赏赐三百万两纹银,实力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具体达到什么地步,正要一场“血战”检验,在听到皇上的铁血之问,陆炳顿时激动了,跪地道:“臣及锦衣卫愿意一试!” 于两京一十三省,同时抓捕近万名在任或归养官员,挑战性不是一般的大,但锦衣卫有信心完成。 陆炳那张脸虽然低着,但那份激动光看背影也能看出来。 “那就去办吧。” 朱厚熜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在大殿里盘旋着,“吕芳那,等锦衣卫抓完了人,就派去南京守陵吧。” 通过锦衣卫多番查察,吕芳与新安江九县决堤的事无关。 吕芳的银两、私邸等物,皆来自四十年来内廷无数宦官的孝敬。 吕芳作为内廷老祖宗,当然不可能是菩萨心肠的人,手上是沾过血的,且沾过很多人的血,只是,多数时候是奉他这个皇帝的意思打杀的人。 幼时的大伴,再加上这万名贪官污吏的投名状,就饶恕了吕芳识人不明的罪。 在南京终老吧。 “臣遵旨。”陆炳恭声领旨。 …… 不知不觉地。 胡宗宪从贤良祠走到了严府外,站住了,远远地望着那座自己曾经多次来过的府第。 府门廊檐下那四盏大红灯笼上,“严府”两个颜体大字依然如故。 世事沧桑,二十年前刚中进士时,恩师严嵩在这里召见自己的情形恍同昨日。 可这一次,前面也就几步路的脚程,他却觉得是那样遥远。 恩师不在府中,而在诏狱里,胡宗宪一个人徒步走到这里,是对即将纷至沓来的责难和难以预料的谋局做最后的心理准备。 胡宗宪拾阶而上,叩打门环,立刻惊动了门房,听到门里慌乱的开门声,显然是没想到都这时候,竟还会有人敢来拜访。 相府的对面,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日月兴”酒楼。 占地利之便,坐落在严府对面的街上,一年间也不知有多少到严府拜谒的官员在这里候见歇息,有多少官员在这里请出严府各色人等摆酒谈事。 一个个出手豪绰,据说不点酒菜,仅一壶好茶也得十两银子。 就靠这一路生意,赚这样的钱,便是子孙几辈子也吃不完了。 这酒楼掌柜的心里自然明白,这是沾了大明的福,因此把“明”字拆开了取了个“日月兴”,赚了钱便不惜精心装饰,在二楼临窗隔了好多豪奢的雅间,以便官客饮酒谈事。 但从严府门庭冷落后,一条门市繁华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消失不见了,来往的人尽可能避道而行,实在避不开的,眼睛也不敢往严府匾额和这日月兴酒楼匾额上看。 可再冷清,日月兴酒楼掌柜也不敢关门,二楼临街的雅间,有几双鹰一样的眼投向了严府匾额下胡宗宪的背影。 这几个人虽是穿着便服长衫,但个个宽肩长腿冷面冷眼,一眼便能看出是锦衣卫的人。 严府门从里打开,门房探出头一看,下意识道:“啊,是胡大人。” 这一声啊,就透露出是过往的故人,那溢于言表的亲切中,这一次明显透着几分陌生。 胡宗宪能从那目光中感觉到久违且难言的意味,带着笑问道:“还好吗?” “多谢胡大人关心,一切安好。”那门房点点头,好一阵才说:“阁老不在。” “我知道。”胡宗宪嗯了一声。 一股尴尬、难堪的气氛在二人心间浮现。 胡宗宪心里突然涌出一种难言的酸楚,沉默了好一阵子,深深地望着那门房说道:“能让我去恩师书房待一会儿吗?” 门房闻言,望向了对面的日月兴酒楼,没有得到任何指示,犹犹豫豫地道:“胡大人请进。” 自严嵩、严世蕃被打入诏狱后,府门再次完全打开,胡宗宪抬腿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事已至此,又没有外人,憋闷多日的门房见到故人,话匣子不由得打开了,“胡大人,这些年你久在地方,而不知道府中的变化。 阁老年老力衰,很早以前,就失去了那种左右一切局面的精力。 哪怕在内阁,内阁首揆的实际权势也都被小阁老取代,府里更是如此,阖府上下,所有的人做所有的事,都得听小阁老的安排,然后才敢去干。” 胡宗宪走到恩师的书房,躺在恩师经常躺的那把躺椅上,耳边听着门房的言语,似是想到了恩师平日听读时的场景,忍不住就闭上了两只眼睛。 门房见状,就轻踮起脚步走了出去,书房门大开着,胡宗宪幽幽一叹。 没有恩师,就没有他的今日啊。 第五十二章 宗宪入狱,失察误国! 翌日。 胡宗宪端坐在朝房里候见。 转眼三个时辰过去了,茶水不断,珍馐不绝,但两千里快马奔波,又一夜未眠,劳累至极的胡宗宪,此时腹中却全无饥饿,闭上眼不禁坐着就入睡了。 “胡大人!胡大人!”轻声的呼唤在耳边响起,胡宗宪眼睛倏地睁开了。 见到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胡宗宪连忙起身,就要行下礼,“下官胡宗宪见过黄公公……” 黄锦立刻搀住了他,“胡大人这是折煞我了,咱家不过是个奴婢,您是封疆大吏,当不得!当不得!” 换作是陈洪或是其他司礼监宦官,这样的话听在耳朵里,难免会觉得有几分讥讽之意,但出自黄锦之口,胡宗宪知道是真心实意的。 “黄公公,皇上那,对浙江的事可有论断?”胡宗宪眼中露出几分祈求的意味。 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但现在的京城,变化的让人看不到桥,甚至连岸都看不到。 胡宗宪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想着向黄锦问“路”。 黄锦面露为难之色,沉吟良久,“我有句忠告,不知胡大人可愿一听?” “黄公公请讲!” “世间安得两全法。” 黄锦说完,就走出了朝房,胡宗宪见状,急忙跟着黄锦走了出去。 玉熙宫,还和之前一样,黄锦领着胡宗宪轻轻地进来了,走到纱幔前。 “万岁爷,胡大人来了。” 胡宗宪在纱幔前跪了下来:“臣浙直总督胡宗宪叩见圣驾。” 精舍里,传来朱厚熜的声音:“进来吧。” 胡宗宪一愣,惶恐道:“臣谨奏圣上,精舍乃圣上仙修之地,外臣不敢进入。” 黄锦撩开了纱幔:“胡大人,万岁爷说,精舍没那么忌讳,在你之前,严阁老就能进,后来张阁老、徐尚书、高侍郎,还有小阁老也曾进过,他们都能进,而你这样真正在撑着大明江山的人,也能进,遵旨,快进来吧。” 这番话里。 不知蕴含着多少慈爱体恤。 胡宗宪头一次感受到君父的无上恩眷,不由得一个头磕了下去,“是。” 爬走着进了精舍,只见面如少年的朱厚熜盘腿坐在蒲团上,惊愕在离蒲团还有一丈远时,就又跪倒了。 “辛苦了。”朱厚熜望着他,称不上喜,但也说不上怒。 胡宗宪在忠君、孝顺、爱民的范围内,做了最大程度的努力。 为此,连一个儿子都亲手斩了。 功、过不提。 但胡宗宪的确辛苦了。 “上托皇上鸿福,天降祥瑞,下赖军民用命,扛沙垫石,这才补了新安江九县决口。”胡宗宪将所有功劳归上,归给将士、百姓,可见其诚。 “就是朝廷昏暗,浙江官场贪墨无度!是吗?”朱厚熜的声音升起了几分火气。 胡宗宪沉默了! “淳安县免税赋三年的奏请,朕已经看到了,也照准了。” 朱厚熜眼睛盯着他,失望道:“公忠体国,实心用事,这都是你的长处,但太过圆滑,事事不肯得罪人,放任下属跟朝里的人贪墨,视若不见不说,出了事,你反而帮着平事。 一个四品的河道监管,九个科甲正途的知县,你举手就给杀了,好气魄!” 江南第一富商沈一石的百万石粮食运到淳安县赈灾,锦衣卫早就将事情报到了京里。 不难猜出,胡宗宪是为了淳安百姓,为了那百万石粮食,为了那减免税赋的联合奏疏,才越过了朝廷,动用王命旗牌杀的人。 但这掩盖不了胡宗宪有意无意替严嵩父子、浙江官场消灭罪证的事实。 胡宗宪五体投地,脑袋贴着冰冷的金砖,“皇上,臣本朽木之才,蒙皇上不弃,委以封疆重任,然臣德薄才疏,做事难以周全。 但臣所为,皆为了皇上,皆为了我大明朝百姓,臣不会为任何人所迫。 臣之任上,新安江九县决口,一切罪责,归根结源,皆是臣一人之过,与他人无关。” 说到这里,胡宗宪从袖中掏出一份奏疏:“这是臣乞罪的奏疏,请皇上圣准。” 乞罪疏双手捧过头顶。 朱厚熜没有叫黄锦去接,望着胡宗宪,失望透顶:“朕想过你会给朕东西,却没想过你会给朕这个。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所想?你以为朕不知道严嵩、严世蕃在想什么? 从你擒徐海、诱杀汪直,严嵩就在朝廷里竭力为你造势,说什么“大明朝不可无东南,东南不可无胡宗宪”。 就等着平倭结束,推你入阁拜相。 严嵩、严世蕃在诏狱里顽强抵抗,不外乎是在指着外面的你救他们出去。 而你消灭了新安江水灾的证据,自以为什么都不说,再在御前乞罪,就能让朕免了严家父子的罪过? 荒唐!” 圣怒之下。 胡宗宪跪在地上都在颤抖。 朱厚熜冷沉沉地望着他,“朕最后问你一句,新安江水灾,是河道失修,还是人祸江南?” 胡宗宪这时全力调匀心气,两眼望着地面,不让龙目看到自己任何神色,答道:“回皇上,臣曾巡视过河堤,未能及时发现隐患,是臣失察之罪。” 朱厚熜望着胡宗宪笑了,是那种怒到极致的笑,“好一张利嘴,还说是河道失修!” 黄锦接言了,“胡大人,是河道失修,是人祸江南,你以为你不说,皇上就不知道了吗?岂不闻龙目如炬?” 在朝房时,他忠告胡宗宪世事不能两全,就是告诉胡宗宪,严嵩、严世蕃父子保不住,让胡宗宪保全自身,万万没想到,胡宗宪宁死也要保住严家父子。 胡宗宪默然不语。 玉熙宫大殿的空气一下子像是凝固了。 “做人难,做官难,都不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这才难。” 朱厚熜没有再步步紧逼,“严嵩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不愿背恩负义,这是不愿做小人,朕体谅你。 可你不要忘了,你做的是我大明朝的官,不是他严嵩的官! 既然你愿以失察误国之罪,随严嵩、严世蕃共赴黄泉,那朕便随了你的意! 朝廷、浙江,朕自会让人去查! 下狱吧!” 第五十三章 内阁骂战,翰林闯阁! 胡宗宪下狱! 震撼了整个朝廷。 昨日胡宗宪入京时,还俨然一副封疆大吏的模样。 转日,人就下了狱。 这让文武百官暗自感动、暗自期待,胡宗宪千里走单骑救恩师父子于水火的局面没有发生。 严嵩阁老、徐阶尚书、小阁老,还不知道要在锦衣卫诏狱里待多久,这让“群龙无首”的朝官们彻底横下了心。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前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率众大闹玉熙宫,反遭身死族灭的惨剧还历历在目。 可是,不敢在玉熙宫闹,还不敢在内阁闹吗? 不敢跟皇上闹,还不敢跟张居正闹吗? 现在,严嵩在狱中,内阁由内阁次辅大臣张居正主事,阁老陈以勤、李春芳辅阁。 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出了这么多的事,内阁毫无动静,这合理吗? 时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锡爵率几十众翰林抵达内阁,求见张居正。 那群情激愤的架势,任谁看了就知道是来找茬打架的,内阁近卫立刻就警戒了,不准任何人进出。 不过。 文人找茬打架的方式,终究与那些粗鄙武夫不同,况且手中又没有武械,在王锡爵上前表明集体求见张居正后,近卫统领转身就进入内阁禀告。 张居正是翰林出身,而陈以勤、李春芳也是翰林院出身,按规制讲,张居正不能不见。 出乎所有翰林的预料,张居正就是不见,近卫统领回话王锡爵,“内阁政务繁忙,无暇见客。” 客? 王锡爵知道张居正是在玩文字游戏,干脆直白道:“烦请再做通禀,翰林院有国事求见张阁老。” 近卫统领再次进入内阁,不一会儿,就又出来了,并带回张居正的八个字,“翰林无用,焉有国事?” 闻言。 王锡爵眼前一黑。 数十位翰林几欲吐血。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张居正这话,就是奔着一点余地没给翰林院留的去了。 大明朝科举制度下的文人学子,由于“一心只读圣贤书”,厌弃劳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导致他们虽然学问渊博,但实际生活能力低下,甚至陷入穷困潦倒之中。 于是,就逐渐有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传言,而翰林院翰林,更是书生中的佼佼者。 但京城居,大不易,不少翰林院翰林在京中,是真的难以为济。 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王锡爵也急了,“张阁老、陈阁老、李阁老皆为翰林院出身,若翰林无用,今日之内阁,难道全是尸位素餐之徒?” 你骂我,我骂你,就在这内阁内外,内阁、翰林院掀起一场骂战! 初时,只是张居正、王锡爵的对骂,再之后,阁老陈以勤、李春芳被炮轰的厉害,也不得不加入骂战,翰林申时行同样加入骂战之中。 堂堂内阁近卫统领,竟成了传话筒,出去一趟,再进去一趟,折腾了好些回,骂的再厉害,张居正和陈以勤、李春芳还是一个意思,不见! “受此大辱,岂能苟活!” 堂堂大明朝最高学府的掌院院士,求了内阁半天,竟无一位阁老出面,王锡爵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叫嚣着死活,生生地望近卫拄枪撞去。 听了半天文人骂战的近卫,不防王锡爵突然来这一手,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枪尖,并转动了身躯,防卫出现了空隙。 以死明志本就不是王锡爵所想,见到空隙后,就立即从空隙里钻进了内阁。 近卫统领赶忙伸手去拦,又不想伤了王锡爵,这一狠一弱间,王锡爵就闯入了内阁。 掌院学士领头,翰林院翰林们文人那点血性涌上心头,直直地就往近卫身上撞。 近卫人人甲胄在身,申时行等一行人立时撞得头破血流,却还以不死不罢休的气势往内阁里闯。 “放肆!” 张居正的喝骂声笼盖四野,“哼!王大人倒是豪放得紧啊,内阁重地也是你擅闯的吗?” 这是罚问。 正在闷头往政务堂冲的王锡爵猛地刹住了脚,抬起了头,拱手道:“锡爵冒失,阁老尽请原谅,然我为救几位国之干城而来,人命关天,想内阁规矩该为之让道。” “国之干城?人命关天?内阁让道?” 张居正眼睛瞪了过去,“照你这样说,只要是王大人的事,我大明律法也该为之让道了?” 王锡爵一愣,咬了咬牙,“万事当然要以我大明律法为重,但锡爵冒失,皆为阁老。 然而,阁老因为一己之私,至人伦之情,师生之谊,君子之分于不顾,恐怕也难逃天下汹汹之口吧!” 没见到人前,就互相骂了这么久,在见到张居正张口就大帽子压人,王锡爵索性撕破了脸。 指责张居正漠视严阁老、徐尚书下入诏狱,是为了内阁首辅大臣之位,为了首揆之位,连过往的师生情都不顾了。 在张居正是翰林院翰林时,严嵩曾为掌院学士,以官场而言,严嵩、张居正之间有一份师生情。 虽说因政见不同,这份师生情很淡,但却是抹不去的。 而徐阶,张居正之间的师生情,更是为天下人所知,哪怕有误解,当师父参劾了徒弟,想置徒弟于死地,但你张居正为何不能大度一点,效仿胡宗宪那般为了恩师奋不顾身? 岂不闻“君要臣死,臣得死;父叫子亡,子得亡。” 如若张居正执迷不悟,忤逆入仕后的二位恩师,翰林院就要口诛笔伐,天下士林就要口诛笔伐了。 张居正听了这番“慷他人以慨”的话,顿感一阵厌恶涌了上来,自己之对严嵩的深恶,之对徐阶的嫌隙,是二人害民而营私,而无半分谋取内阁首辅之念。 张居正眼皮耷拉了下来,出神地望着玉熙宫的方向,“居正此刻一心为国,至于人伦与否,全赖皇上定夺,天下之事,与我何干?” 天下之事,与我何干? 震惊了所有翰林院翰林。 王锡爵目眦尽裂,不再绕圈子,愤声吼道:“天下事,怎能与你张居正无关? 严阁老、徐尚书,可都是张居正你的恩师,你怎能见死不救呢? 汝与禽兽何异?” 第五十四章 居正下跪,刀架脖颈! 直呼其名! 比人作禽兽。 顿时哗然一片。 翰林院翰林们不敢再往内阁里冲了,政务堂中的阁老,李春芳、陈以勤相继走了出来。 张居正的脸变得铁青,回头看着王锡爵,竟不想这人操行浅薄到如此程度。 张居正知道,不能再虚与委蛇了,那股古之士大夫之气便显了出来,在众人目光中,突然快步走到内阁门前,从近卫的腰间蹭地一下拔出一把短刀,回身就走到王锡爵面前。 刀在眼前,王锡爵吓呆了,翰林们都惊呆了,不知道张居正拔出刀来干什么。 难道要血溅五步? 但张居正贵为内阁领事,内阁首辅不在位时,都能称一句“相爷”,效仿匹夫所为,未免太过血性? “太岳!” “太岳!” 李春芳、陈以勤连忙呼唤张居正,从太宗文皇帝建立内阁,这一百多年来,内阁重地,可从未有过阁老手刃朝臣的惊天之举。 就在所有人惊诧万分时,张居正在王锡爵身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把短刀递到王锡爵的手中,然后拿着王锡爵的手,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眼噙着热泪说:“圣怒不可测。朝廷的体制万不能以私情而取代。 何况张某现在只是次辅,暂署内阁事务而已,若君等以为我图杀严阁老、徐尚书而为内阁首辅之位,就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王锡爵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朝的内阁次辅会跪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拿刀架着他,还是在内阁这地方。 “锠鎯鎯”,近卫统领抽出长剑,事况紧急,近卫们纷纷持戈跨进内阁门。 铁血的兵戈音,令王锡爵回过了神,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场景。 内阁值房,属于宫禁范围,刀架阁老脖颈,九族生死,只在旦夕之间。 王锡爵“哐啷”把刀扔在地上,调头就跑,数十位翰林哗啦做鸟兽散,跟着王锡爵头也不回跑了。 只留张居正长跪在地,短刀在前,脸上热泪长流。 李春芳、陈以勤望着张居正的背影,无法理解,如今的张居正,可谓是皇上之下的第一人,握着人臣的最高权力,当世最大的强权,如果想对付王锡爵等翰林,完全可以神挡杀神,遇佛杀佛,何至于要这般耍无赖? 而且,以这样的方式耍无赖,所受到的屈辱,不输于被打入诏狱的严嵩、徐阶。 张居正是个爱惜声名的人,要不是如此,也不会与恩师徐阶翻脸。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给人长跪拿刀架着。 张居正的心中,到底有多少苦楚,有多少悲痛? 这般极端的表现,李春芳、陈以勤自愧不如,或许引改辛弃疾的一句词此刻最为贴切。 “最喜居正无赖,本色沧海横流!” 戏谑到这个份上,李春芳抱不平道:“真是岂有此理!松谷(陈以勤,字逸甫,号松谷),要拿人吗?” 闯阁! 刀逼阁老! 虽然后者不是出自王锡爵自愿,但那短刀终究在王锡爵手上停留过,也是架在张居正脖颈的时候,真要论罪,王锡爵难逃一死,申时行等翰林也难逃罢官去职,甚至是削去功名的重惩。 “不必了吧。” 陈以勤示意内阁门外,有人看戏已经看了好久了。 黄锦及几个随从太监是从走廊左边侧门飘来值房门口的,见闹剧散场,径直走到了张居正的身边,搀扶起身,“阁老,皇上诏您入宫觐见。” 张居正猛地抬起头,这才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黄锦竟然来了。 …… 玉熙宫。 锦衣卫已将内阁发生的事,以书、画详尽记录后送来了。 精舍的砖地上到处撒着零乱的笺纸,仔细看去,能隐约看出,那些笺纸有些是王锡爵、翰林院翰林强闯内阁值房的情形,有些是王锡爵、张居正对峙的情形,有些是张居正跪在王锡爵前,王锡爵用刀架在张居正脖颈上的情形。 可见朱厚熜看了这些笺纸、情形是何等震怒! 黄锦领着张居正进来了。 “翰林院逆伐内阁的时候,你都看清了吗?”朱厚熜望着黄锦,声音冷得像风。 黄锦答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都看清了。” “大明律中可有定论?” “回万岁爷的话,《大明律》载有明文,内阁乃军机重地,强行冲撞视作谋逆,轻者罚,重者杀!”黄锦一丝不苟回答。 朱厚熜的脸色好看了些,眼睛瞟了眼满地的笺纸,又说道:“这事,就交给陈洪,交给东厂去办,你就不要插手了。” 黄锦知道,这是万岁爷的爱护,翰林清贵,可不是群好惹的,跪在地上磕了好响一个头:“奴婢遵旨。” 黄锦领旨去办事。 精舍里便剩下君臣二人。 朱厚熜不想提及刚才的事,更不想责骂张居正面对翰林时的“懦弱”,提高了声音,“内阁也就你一个老臣了,搬个墩子来,从今日起,张居正你来见朕就赐个座吧。” 随侍太监便去窗前搬来一个矮墩。 张居正连忙跪下了:“臣也才过而立之年,怎能受圣上如此过礼的恩遇?臣万万不敢当。” 皇上刚让人去帮他出气,就又赏下赐绣墩的无上人臣荣耀,张居正受宠若惊之余,也觉得受之有愧。 “你受得了,坐下吧。”朱厚熜按了按手。 随侍太监已把矮墩搬到了他的身边,张居正只好重重地磕了个头,站起来艰难地挨着矮墩的边沿坐下了。 “朕问你,我大明朝现有多少名进士尚无仕途?”朱厚熜又问道。 张居正屁股微微离座,想了想道:“回皇上,从嘉靖元年到今嘉靖四十年,我朝共举行十三次科举,三次恩科,共取才五千余名,入仕途者约三千名,尚无仕途者近两千人。” “好记性。”朱厚熜夸了一句,随即又道:“举人呢?” 按照大明制律,举人也可以做官,以海瑞为例,在两次会考未中后,就以举人之身入仕为官。 但几率渺茫,非大能力、大“神通”者,鲜能进入官场。 海瑞,属于前者。 张居正想了更久,“回皇上的话,顺天府有举人三万四千五百六十七人。 应天府有举人四万三千二百一十一人。 浙江有举人两万九千八百七十六人。 …… 两京一十三省,共有举人近三十万人。” “倘若要你从候补进士、待仕举人中遴选出六千英才入仕,你可能把持本心?”朱厚熜意有所指。 之前吕芳锦匣中万官贪墨,锦衣卫要动手了,有人落马,自然要有人上马。 七窍玲珑的张居正瞬间想通了关键,眼睛瞪大,难以置信望着皇上。 嘉靖大案二,要开始了? 更无法想象的是,皇上把选才的重任交给了他? 官场选才视为门生,六千门生在朝,张居正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 第五十五章 以王之名,兼并土地! 有明一代,无论阉宦专权,还是奸相掌国,朝野依然有一股浩然正气在,特别是嘉靖一朝,王阳明“致良知”之说深入人心,陶冶了多少科甲之士,理学、心学昌明。 但心地光明多半还在各人的秉性,如高拱,“以才略自许,负气凌人”,然“心地坦荡,真实不假”却是天性。 而身为心学名臣的徐阶,“诈计而重权,阴重不泄”,然“无儒者象,陷于霸术”亦是天性。 故曰:“一样米,养百种人”。 从现有进士、举人中选出六千有才能的人补仕不难,难得的是所选的人天性纯良。 更难的是,天性可以掩饰,君不见写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唐代诗人李绅,在做官后,一顿盘中餐,成百上千贯。 餐餐只吃鲜鸡现取的鸡舌,导致拔掉舌头的鸡尸体堆积成山。 面对权力,鲜有人能把持本心。 就连此刻的张居正,在想到六千门生盈朝的情景,心跳也不禁漏了一下。 要知道,严嵩执掌中枢内阁二十年,苦苦经营,门生故吏也不到万人。 入阁年头尚短,领实事时间就更少了,就这样要赶追严嵩的势力,张居正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但他张居正,不是严嵩、徐阶之流,对于建立门户,没有丝毫想法,将有数以千计的门生,他首先想的,就是日后推行国策时,能无误且顺利完成。 “谢皇上隆恩!”张居正说着就跪了下去。 朱厚熜双手把他搀起:“好好干,干好了,朝里还有重任等你。” 这近乎明示了内阁首辅大臣之位的归属。 张居正重重地点点头,满脸凝重双目闪光…… 皇上诏见刚完。 刚回到内阁的张居正,就收到了裕王府的召见。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朝中文武看来是急了,手段也越来越糙了,连裕王这招都动用了。 但糙手段不代表没用,从大义上,裕王是亲王,张居正是内阁阁老,属君臣之分,君召臣,臣焉有不见之礼? 张居正叹了口气,将朝廷将补六千命官的事以书信的方式让内阁中书舍人递送给户部侍郎高拱,命高拱先行筛查候补进士、待仕举人。 按理说,选才入朝,是要吏部配合才对,毕竟吏部那有最为详尽的进士、举人花名册。 张居正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原因简单,吏部的花名册不足信,越是富裕之地,花名册中进士、举人的评语越不足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张居正所相信的,是这两千候补进士、三十万待仕举人名下的钱财。 以百姓投献田地给士人为例,这是大明朝祖制,但既不合情,又不合理。 大明律规定,生员、监生优免田地八十亩。 未仕举人,最高优免一千二百亩田地。 所有优免,皆建立在生员、监生、举人完全脱产,且继续考取功名的前提上。 可在实际中,在成为生员那一刻,田地就源源不断投献来了,哪怕以后成了进士,入仕为官,得到投献田地也不会退。 而且,生员、监生、举人、进士、官员,在尝到甜头后,就开始以各种方法隐瞒田地真实数目。 张居正是从底层崛起的,对士人们逃税之法再清楚不过了,丈地缩绳、诡计、飞洒、宽绳、隐田、匿户等等。 抛开天性不谈,张居正对高拱的能力是认可,对高拱这个人是充满敬意的,他相信,高拱能从浩如烟海的进士、举人卷宗中,找出目前最清廉的六千进士、举人。 至于选才入朝的恩师之情,张居正不介意分给高拱一份。 最关键的是,在张居正的心中,有个宏大的构想。 …… 裕王府。 一向手不释卷的裕王朱载垕,从今天早晨起来,竟连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了,梳洗毕后便穿上了亲王的朝服,一直在外殿正中的椅子上闭目静坐。 到了午时左右,毕竟春夏交际,难免有几分热意,也不知道裕王是那套几层的朝服穿着,还是心里有事,额上冒着密密的汗珠。 内阁骂战、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锡爵闯阁、刀架内阁次辅张居正脖颈试图逼迫阁老、张居正入宫觐见,这一件件事,不断刺激着裕王紧绷的神经。 裕王知道,这时父皇是不能朝见的,祖庙也是不能朝拜的,但穿着这身袍服,却能请师傅张居正来。 尽管等待的时候,是最让人心急的时候。 王府詹事谭纶就站在裕王身旁,亲自为裕王爷扇着风,缓解着裕王爷的焦躁。 但在谭纶看来,裕王爷是自作自受,在得到严嵩、严世蕃父子及整个严党支持,而放弃张居正、高拱时,自以为储君之位稳若泰山。 却是忘了“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人人会跑”的谚语,在当今圣上的意志下,想靠外力坐上储君之位,难如登天。 反倒是张居正、高拱在朝廷中滚滚打打得了势。 内阁首辅不在,次辅就是首辅,户部尚书不在,侍郎就是尚书。 别看高拱被皇上逐阁,但实权不仅没降,又往上迈了一步。 让人忍不住感慨命运造化之神奇。 原依仗的严嵩、徐阶、严世蕃进了诏狱,放弃的张居正、高拱如日中天,谭纶都替裕王爷感到尴尬。 李妃也换上了王侧妃的礼服,正从里边的寝宫走了出来,一眼便望见裕王爷满脸的汗珠,连忙走向一旁的面盆,绞了块面巾,轻步走到裕王面前,轻轻地印干他脸上的汗珠,轻声说道:“王爷,张师傅是恢廓大度的人,不会计较过去,若王爷能主动开口表达歉意,相信张师傅定然愿意与王爷破冰于好。” “派去的人问一声,张师傅有没有到?”裕王没有回她这个话,转头望向谭纶,问道。 李妃愣了一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就不再多说了,转而把面巾放回面盆里。 谭纶马上走了出去,见到张居正正从庭院而来,回声道:“王爷,阁老到了!” 张居正脚步一顿。 他与谭纶是旧相识,过去都以表字相称,如今一声阁老,好似什么东西变了。 第五十六章 海瑞上任,赐天子剑! 花开富贵,莫过牡丹。 可春季一过也难逃凋谢飘零。 裕王府就似那曾经大红大紫的牡丹,富贵享过了头,渐有零落尘埃的意味。 张居正却如春季一直潜伏的莲籽,已从污泥中慢慢穿过水面,结朵待放。 裕王府寝宫前的院子里,裕王、张居正相顾无言。 到底是李妃。 抱来了世子朱翊钧,一身紧衣短装的马大伴在院里地面上仰面躺着,但见他双臂平展,一腿弓踏,一腿笔直伸在空中,脚腕处勾着一个球,两眼上翻,正望着离头顶不远处的世子。 从地面这个视角往上去,世子就像一座小塔,头顶上的小髻直指院落的天空。 世子天纵聪明,才两个多月大就对许多事物感兴趣,眼睛随着球动而动,身板也比平常人家显大。 马大伴踢球,四个太监分站在院子的四个角落接球。 朱翊钧见马大伴那只脚仍然勾着球停在空中,便不停地露出笑。 虽然奉了李妃的命,但躺在地上勾着球的马大伴还是很犹豫,知道今天是谁来了,知道王爷今天是什么心情,知道王府要讨谁的欢心,目光游移禁不住瞟望。 这一瞟,他看见了正望着自己的李妃那双眼睛。 那眼神明确示意他放开来展示球技,让世子开心是假,让张居正开心是真。 身为大伴,荣辱皆系于世子,而世子的荣辱,又系于裕王爷。 现在王府的当务之急,就是迫切让王爷和阁老重归于好,马大伴明白,必须要使出浑身解数了。 只见马大伴脚腕轻轻一缩,两眼瞅准了世子的方向,将球踢了出去,那球呈抛物线向世子的头顶上方飞去。 朱翊钧小小的眼睛立刻睁大了,兴奋起来。 在讨世子开心方面,马大伴的确是下了大力气,那球竟然准准地在世子身前慢慢落下,世子弯下腰,一伸手就碰到了,顿时咯咯地笑。 其他太监早就磨合默契,每当世子摸到球时都会应声喝彩,但这里是有分寸的地方,喝彩声都压低了些声音。 这欢闹声,裕王明白用心,张居正也明白用心,见世子好玩喜动,脸上都没有表情。 这时,谭纶知道要开口了,“阁老,王爷有意让您担当世子的师傅,您意下如何?” 如此巧妙地切入正题,而且切进来便是偌大的难题! 这谭纶谭子理,是想借世子师的身份,将张居正重新拉回裕王府的阵营。 与裕王师傅不同,在张居正之前,裕王爷就有多位师傅了,徐阶、高拱等等。 张居正混在裕王爷师傅中,更像是裕王爷拉拢徐阶的添头。 可世子不同,如果皇上万年,裕王爷承继大统,那世子就成了太子,张居正作为世子师,就成了太子师。 假若朱翊钧有登基为帝的那一日,张居正就将再次升格为帝师。 张居正目光一闪,望向裕王,裕王顿时眼睛一亮,期许之意溢于情表。 与裕王碰了一下目光,张居正又望了眼谭纶,以及更远怀抱着世子却时刻注意着这里的李妃。 心中都不由而然对这个王府詹事又多了几分赏识,却对这个王侧妃的精明生了几分敬畏。 在裕王府鼎盛之时,以严嵩、徐阶、严世蕃为首的半朝文武为之倾倒,又有谭纶、李妃这样的贤人安内抚外,阵容岂止是豪华。 可惜的是,裕王爷没有驾驭这些悍臣、强贤的能力,才步步踏错,以致今日如履薄冰。 恍惚间,张居正似是看到了裕王爷登基,悍臣满朝而无法驾驭,事事生乱的朝局。 此前一直认为裕王会成为大明朝下一任贤君的张居正,心底动摇了。 “懦弱无刚”又“体弱多病”的裕王爷,显然不适合当皇帝。 以大明江山、社稷角度出发,裕王不行,远在藩地的景王更不行,没有子嗣,难不成重蹈武宗覆辙? 张居正震惊发现,皇上的这二位皇子,甚至连个合适的储君都挑不出来。 皇子不行,皇上的孙儿,大明世子目前又仅有朱翊钧一人,以后会成长什么样又未尝可知。 要不是皇上修道有成,张居正都对大明的未来心生绝望了,所幸,皇上龙体一日盛过一日,再诞下优秀皇嗣也有可能。 在历朝历代中,这是有先例的,大汉景帝沉疴数年,硬生生撑到汉武大帝长大才撒手人寰。 当然,这有“大汉第一神医”,景帝妃妾栗姬一份功劳。 一念至此,张居正对裕王府的心思彻底淡了下来,更期待皇上能再诞下皇嗣。 为了大明朝的未来,张居正的心中,又多了个构想。 张居正站了起来,躬身下拜:“居正德疏才浅,难堪为世子师,请王爷另寻高明。” 裕王站了起来,谭纶也跟着站了起来,连带着一旁的李妃娇躯都绷直了,眼中都闪着恼恨的光。 …… 玉熙宫。 吏部、户部、锦衣卫都奉旨送来了海瑞的卷宗。 海南琼州人士,四岁便没了父亲,家贫,全靠母亲纺织佣工把海瑞带大。 中秀才、中举人,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但是科举不顺,中不了进士,那份志气也便慢慢淡了。 现在海瑞整颗心都用在孝养母亲上,据锦衣卫所探,海瑞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他一个月有二十几个夜间是伺候着老母睡在一室。 海门三代单传,海瑞也早娶了妻子,多年来却只生了一个女儿。 朱厚熜看到这里,面色有些古怪,锦衣卫所录中,言海母常对海瑞、海妻念叨添嗣续后。 可就以海瑞的至诚孝道,夕夜奉养老母,海门能有一女,恐怕都是苍天的恩德了。 再这样下去,海瑞真就要罚嗣无后了。 “着旨,转调福建南平县教谕海瑞为淳安知县,掌一县赈灾,新安江查案之权,海瑞是把宝剑,朕便再赐下一把天子剑,以剑养剑,望其成我大明朝一把利剑。” 朱厚熜拿起了罄杵,缓缓说道:“让锦衣卫将海母、海女接到京里来,由朝廷供养,准海瑞、海妻同去淳安。” “奴婢遵旨。”黄锦领旨。 第五十七章 海门忠烈,海瑞至孝! 素蓝的大裤腿下,竟是一双女人的大脚! 未着履袜的大脚实实踏着石板,那老妇人紧握着一根麻绳,双手交替用力,吃力地将一桶水从深井里往上提。 满满的一桶水提到了井口,一只男人的手伸过来,想帮着抓住桶把。 “松开!”老妇人的声音不大,但满是威严。 那只男人的手慢慢松开了,老妇人一只手抓紧了绳,空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桶把,这将那桶水完全从井里提出来,倒进来身边一只空桶里。 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温颜地站在那里,这时他手里还拿着一根两端带着铁链钩的扁担,见两桶水满了,又准备提着扁担上前,去勾挑水桶上的木把。 “走开!”那老妇人依然不领情,声音保持着威严。 中年男人的动作一滞,只得让开了身,偌大的两桶水,老妇人竟然提起就走。 那中年男人也不敢说什么,空手拿着扁担一步步紧跟着老妇人走。 好大的泼水洗地声响起,一片片水珠从门口溅了出来。 惊得屋内的中年女人和女儿连忙走了出来,双双怯生生地站住了。 圣旨、天子剑、吏部公文是同时急递到的福建南平,直接交到了海瑞手上。 当然,也有一份旨意交给了海母。 也就是从那时起,海母的脸就一直绷得紧紧的,一日内难得说上几句话,连洗地的次数也比往日多了。 天全黑了下来,上弦月若有若无地浮在南边的院墙上,墙面上爬着的青藤和墙脚下丛生的乱草中,各种虫都鸣叫起来。 屋里开始还是沉默,接着传来海母的严厉声音:“知道我和阿囡要出远门,就连饭都不做了,干粮也不预备,是想饿死我们祖孙吗?” 海妻懵住了,好久才小声答道:“婆母,不是说……” 海母抢断了话,望着海妻:“说什么?去告诉你丈夫,就说你婆母还没死呢!” 海瑞就在眼前,母亲指桑骂槐的训斥,海瑞立刻就跪了下去,“阿母,圣意有悖人伦,隔绝母子情,实难遵从。” 从南平教谕升任淳安知县,海瑞心中没有一丝欣喜,更多的是不愿。 倒不是说怕陷入浙江贪墨、淳安泥潭中。 如果是他孤身去淳安,有妻女照顾母亲,他可以遵旨奉命。 如果让母亲与他同去淳安,他可以在赈灾、办案之余照顾母亲,他也可以遵旨奉命。 偏偏旨意令他和妻子同去淳安,而母亲、女儿要远去京城。 女儿不过几岁,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又如何能照顾阿婆? 一边是淳安生民,一边是生养老母,至孝的海瑞,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走马上任的时间也在一拖再拖。 可海瑞知道,海母也知道,这事拖不得,抗旨不遵,可谓天下第一等的大罪过。 海母满眼怒火,斥骂道:“难道离了你和你妻,我就照顾不好自己了吗?就照顾不好阿囡了吗?当年就是我把你拉扯大的,怎么?我是亏了你什么吗?” 海妻立马跪了下来,就连阿囡也跪了下来,海瑞忙解释道:“阿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海母两眼大大地睁着,望着海瑞,怒不可遏:“既然我能照顾好自己,能照顾好阿囡,那你和你妻又有什么放不下心的? 从你幼时,我就教你,慈、恕、恭、俭之德,让你有朝一日做了官,要以百姓之心为心。 我问你,我能照顾好自己和阿囡,圣旨叫你去的那个地方的百姓能照顾好自己吗?” “想来不能。”海瑞答着。 浙江那里七山二水一分田,山多水多田少,多着算,两个人可能才一亩地。 要是不遭灾,勉强能维持生计,而今遭了灾,浙江的商人必定像嗅到腐肉的苍蝇一般,拼了命想在淳安百姓身上剜肉。 哪怕有了赈灾粮食,淳安县民也很难保住田地,因为那些田地,浙江的官员也想要。 民,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官呢? 桃花汛大水、新安江九县决口,这后面是谁的手笔,海瑞不想就能猜出来。 海母盯着他,问道:“那你就看着淳安县百姓死吗?” 海瑞沉默在那里。 “我二十岁的时候就没了冤家,你四岁就无了爹,我守节将你带大,等你做了官,我就一遍遍告诉你,你虽然没了爹,但吃着皇上的粮食,吃着朝廷的俸禄,就该把皇上当作你的爹,把朝廷当作家,现在,有人在你家里打砸抢,你就那么看着?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儿子?” 这番话海母说得心血潮涌,声若洪钟,将整个海家震得嗡嗡作响! 连门外的锦衣卫都听到了。 但见海瑞的脸一下子白得像纸,牙关紧闭,跪在那里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 “回话!”海母逼着问道。 “回阿母,儿子去。”海瑞手指甲嵌入血肉中,愧不成声。 海母怒气消散,心疼地望着儿子,“那么多大官不争,叫你一个知县去争,我看这大明朝天下,两京一十三省官员众多,掌权者众多,皇上却没有几个信任的人!皇上难!百姓难!却总得有个人为他们说话,难为你了。” 平平实实的一番话。 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从正中间将朝廷的一团乱麻倏地劈成了两半,许多头绪立时从刀锋过处露了出来! 可再仔细去想,这一刀下去,虽然一下子展露出许多头绪,但那一团乱麻不过是被斩分成了两团乱麻。 头绪更多了,乱麻也就更乱了,海瑞重重地磕了个头,默然去收拾东西。 海母望着儿子忙碌的背影,不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要说儿子最像自己的,莫过于这双脚,母子二人的脚在冬月天都怕热,是火脚,心火旺,脾气不好。 追根溯源,是海家的祖先信的明教,本就一团火,烧了自己,热了别人。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刻,这个时候满天的星星格外耀眼。 海家门外,马车前面是四骑护驾的兵,后面也有四骑护驾的兵,两旁还有两骑随从,规制十分显赫。 按朝制,纵使是杭州府知府上任用此,也是僭越。 可这是皇上的安排,海瑞不愿意去乘坐,那便给了海母和阿囡入京所使。 海妻左手递上布包袱和一把雨伞,右手递上连夜装满了荷叶米粑的竹笼屉,“婆母顺风。” 海母点点头,牵着阿囡转身上了马车。 车辙缓缓转动。 海瑞携妻子朝着马车方向跪了下去。 在海瑞和妻子没有看到的时候,马车的窗帘掀开了一角,海母和阿囡眼中隐隐闪出了泪光…… 第五十八章 海瑞入浙,风暴开启! 湖光山色,风月斯人。 傍晚的杭州街上,更是人境如画。 海妻骑坐在大青骡背上,海瑞牵着那头大青骡走在这样的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行八骑的锦衣卫远远地跟着。 牵着缰绳的海瑞背上挂着斗笠、包袱和一把剑,渐满了泥土的长衫,一角还掖在腰带上,显眼地露出那双穿着草鞋的光脚。 那双脚平实地踏在青石街面上,走骡的四蹄疲累地踏在青石街面上,浙江巡抚衙门的辕门遥遥在望了。 从高大的辕门往里望去,是一根高大的旗杆,再往前,便是偌大的中门,从里面透出地灯火一直亮到大门外,亮到门楣上那块红底金字的大匾:“浙江巡抚署”。 巡抚定制为各省最高行政长官,在宣德朝以后,品级略低于总督,但一省的实权实际在巡抚手里,因此衙门的规制和总督等同。 高檐、大门、八字墙、旗杆大坪,都是封疆的气象。 今天晚上这里的气象更是显耀,中门里外一直到大坪到辕门都站满了军士,大坪里还摆满了四品以上官员的轿子,灯笼火把,一片光明。 这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在京被打入诏狱,浙江布政使郑泌昌顺位暂代浙江巡抚在这里召开的第一次会议。 接到前站滚单来报,淳安知县海瑞携天子剑今天将从福建南平赶到,郑泌昌立刻通知了有关藩司、臬司、道御史,和杭州知府一律与会。 以“迎接天使”为名,连夜部署“新安江水灾”的浙江官场终论。 因此,从下午申时开始,巡抚衙门前就已经戒严,闲杂人等一律赶开了,这一段时间辕门前一直到那条街都安安静静,店铺关门,无人走动。 而就在这条街上,锦衣卫浙江千户所千户沈袠率众等待已久。 在见到海瑞、海妻和那头走骡后,连忙迎了上去,“沈袠见过海知县!” 从品秩上,沈袠比海瑞高出数个大阶,搁在以往,知县官根本近不了沈袠的左右。 现在,沈袠主动上前以卑位见礼,所畏惧的,不外乎是海瑞手中那把天子剑。 而且,沈袠看过海瑞的卷宗,知道这是位能臣、干臣,就差一个契机,就能青云直上。 眼下,海瑞的契机显然已经到了,为皇上所察觉,并赐下天子剑,只等赈完淳安,荡尽浙江魑魅魍魉,踏足朝堂,指日可待。 不管从哪个角度,沈袠都有来此示好的必要。 海瑞望了望他,忽然想道:“你可是沈经历之子?” 这样的见面称呼,沈袠一怔。 而“沈经历之子”这个名头也很久没有听到了。 经历,是锦衣卫的官职,能以一官职特指一人的,全锦衣卫仅一人。 那便是沈炼。 沈炼是嘉靖十七年的进士,以为官“明如镜、清似水”而闻名两京一十三省。 但官场是个大染缸,持正不阿势必要得罪人,数年未得晋升,后得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青睐,引入锦衣卫,担当经历一职。 一路披荆斩棘的人,势必嫉恶如仇,沈炼在京中,不满严家父子所作所为,于是,在严嵩权势巅峰的嘉靖二十八年,悍然弹劾严嵩、严世蕃等严党官员。 结局自是不必多言,沈炼先是遭贬,再是冤死宣府,长子、次子、三子皆被杀害。 唯幼子沈袠尚存。 看来,就是眼前的锦衣卫千户了。 不过。 海瑞钦佩沈炼,不仅是沈炼的为官,更对沈炼的孝道赞赏不已。 沈炼之父沈壁不乐家居,早在沈炼年少时,就不顾家人劝阻而离家外出游历了。 直到嘉靖十一年时,沈炼入京赶考,才再次见到落魄的父亲。 沈炼请求父亲归乡,沈父却执意不回,沈炼不禁哀号痛哭,长跽不起,如此方让沈父动容了。 等沈父回乡后,沈炼并未因父亲久在家,家贫而怪罪或怠慢父亲,而是一心侍奉,菽水承欢。 嘉靖十二年,沈炼的母亲俞夫人生病,沈炼一连三月衣不解带,昼夜侍于床畔,焚香吁天,希望让自己代替母亲生病。不久,俞夫人病愈。 海瑞也是这样至诚至孝的人,一直引以为未得一见的憾然知己。 所以,在见到沈袠时,海瑞有种没来由的亲近。 “回海知县,那正是家父。”沈袠恭谨答道。 真没想过,父亲的遗泽,竟能如此源远流长。 连有着“海刚峰”“海笔架”这般的人物,都能对他爱屋及乌。 “知道了你,淳安的事,新安江的事,我就更有信心了。”海瑞露出几分笑。 沈袠有点承受不住父亲的遗泽了,在谢完海瑞的亲近后,又道:“淳安、新安江的事,浙江锦衣卫必然全力以赴,但世事艰难,请海知县容许我为您引荐一人。” “谁?” “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的幕僚,徐渭徐先生。”沈袠道。 虽然胡宗宪下了诏狱,但不知为何,罢官去职的旨意始终没有降到浙江,沈袠只能以原先的身份称呼。 海瑞皱起了眉头,“是那个在严嵩生辰之时,写下了一篇《代贺严阁老生日启》,言‘施泽久而国脉延,积德深而天心悦。三朝耆旧,一代伟人,屹矣山凝,癯然鹤立……’通篇是胡诌的谄媚肉麻之语的那个徐渭?” 在沈袠说完引荐后,徐渭就走了过来,静静地听完海瑞的话,而后一阵大笑,“海知县说的不错,那是我。” 常言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跟在胡宗宪身边为幕僚,为了帮胡宗宪在那些严家门人中出风头,他是出过大力气的。 时过境迁,当初谄媚逢迎想尽办法讨好严嵩,如今却要想尽办法置严嵩于死地,以换部堂大人一命。 “海知县,我身份特殊,不能常跟随在您的左右,就让徐先生来吧,请您相信,徐先生没有与浙江官员同流合污,更没有与朝堂上的人同流合污。”沈袠拍着胸脯保证。 经过锦衣卫甄别的人,海瑞是愿意相信的,想了想,便点了头。 “锦衣卫安排了安顿的地方,请嫂夫人转驾。”沈袠躬身请道。 海瑞都到了这里,势必要去见浙江官场里的那些人,海妻自然不适合跟着去。 海瑞交出了缰绳和包袱,让一名锦衣卫牵着、拎着,沈袠带人离开。 海瑞望了眼徐渭,徐渭也正望着海瑞,四目相对,两人便大踏步向巡抚衙门而进。 守辕门的队官见到寒酸的海瑞,本想上前拦截,但见徐渭跟在身边,顿时退了回去。 ——这一年是嘉靖四十年,海瑞出任浙江淳安知县,从踏进杭州,手持天子剑,步入巡抚衙门这一刻起,一场波及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的暴风雨正式开启! 第五十九章 海瑞出鞘,江南亏空! 巡抚衙门大堂上。 左右两排案桌坐满了红袍紫袍。 议事之中,不少人便不耐烦了,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在时,浙江官场就对新安江水灾有了终论,王命旗牌连斩十数人,再议下去,也不过是将那点事翻来覆去的说。 于是,浙官们种种无聊的情状就都露了出来。 有两个坐在同案的官员正在把玩着一只官窑细瓷的鸡缸杯,有两个同案的官员更是不可理喻,竟在案上摊开一张新抄来的昆曲谱,用手指在案面上,轻敲着板眼,同声哼唱。 坐在正中大案前的郑泌昌倒是好耐性,闭着眼不闻不问,在那里养着神。 坐在左边案桌第一位的浙江按察使,执掌浙江二十年刑名,正教着浙官们慎重对待“天使”的何茂才却焦躁了。 常言道:“人的名,树的影”,邻省海瑞的名,何茂才是听过的,是个较真的人。 如果海瑞真的发现新安江九县决口的猫腻,在天子剑面前,浙江官场没那么好过。 从何茂才手中,经过无数个大案要案,虽然不是由他亲自办的,但他知道,很多案件的突破点,往往是细枝末节的地方。 人的得意忘形,就如同新安江桃花汛前的关堰蓄水,人的疏忽大意,就如同新安江九县决口的粗制滥造。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新安江就演绎在前,这群狗日的还不放在心上。 何茂才拍案而起,喝声道:“你们有点官样好不好?这里可不是唱堂会玩古董的地方!” 见上官动了真火,堂上顿时一静。 那两个把玩鸡缸杯的官员收起了杯子,另领个唱昆曲的官员也不唱了,默默收起了曲谱,手也放了下来,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刹那间,堂上风气一正,官气凛然。 “德行!”何茂才哼了一声,又道:“淳安,粮食是赈下去了,百姓也有了活路,但事不算完,所赈的粮食不是官仓的粮,那是织造局的粮。 现在,杨公公进京后下了诏狱,撒手不管了,但粮主沈一石却找到杭州府要粮,这总该有个说法,该拿个章程,你们有什么想法?” 沈一石不是普通商人,是给织造局办差的商人,织造局的背后,是宫里,是皇上。 运往淳安的赈灾粮,浙江、杭州府不能不还,不然,沈一石闹起来,让麾下的作坊织机都停了工,皇上改严阁老、徐尚书的五十万亩桑田和浙江的官桑田织不出丝绸,浙江的麻烦就大了。 这涉及到皇上的内帑,敢让内帑出现亏空,司礼监两大秉笔太监孟冲、石义的死状还历历在目。 圣怒之下,江南织造局的人要死,沈一石要死,万一,沈一石死前把从前给浙江官场输送银两事无巨细报上去,在座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没收受过沈一石的银两? 浙官们的下场不言而喻。 可是,一百万石粮食,合价七十万两纹银。 杭州府也好,浙江官场也罢,谁也不愿意拿自己银子去填那个亏空。 满堂沉默。 何茂才火气更大了,不满道:“这是解决亏空的态度吗?” 还是沉默。 何茂才发飙了,“这亏空是不是要解决?既然都默认了,那就代表要解决,你们解决不了,好!那我和郑大人来解决。 这笔亏空,各个衙门出,大家认领!” “认领”二字一出。 浙官们的头顿时低了下去。 各衙门的银子,甚至在银子没有产出前就有了归属,该分的,不该分的,早就分下去了。 这会儿叫人拿银子出来,这是往死里得罪人的事,谁愿意干? 见众人都低着头,还不肯说话,何茂才干脆就直接点人了,“马宁远,你是杭州府知府,淳安就是你下辖的县,你说说,认领多少?” 马宁远抬起头,望了眼郑泌昌,又望了眼何茂才,无可奈何:“何大人,你定,你说杭州府出多少就出多少。” “屁话!” 何茂才见马宁远滑不溜秋,也是不客气,“我让你全出你出吗?你要是全出的话,今天的议事立刻就能结束。” 所有浙官这时都抬起了头,两眼放光看着马宁远,在胡部堂在时,马宁远是心腹的存在,杭州府又是浙江第一府,绝对有办法补上全部亏空的,就看马宁远愿不愿意了。 马宁远当然是不愿意的,真把这七十万两纹银亏空接下,在杭州府里,他这个知府就没办法当了。 马宁远不得不唾面自干,“那要是杭州府全出了,还要其他府干什么? 各府都说没有银两,但不都有东西抵吗? 新安江水灾时,各府县都不同程度受了灾,田地淹了不少,就拿这些地,按以往的手段,制造成诡田,抵给织造局,抵给沈一石。 我浙江水田,丰年要三十五两纹银才买一亩地,这遭了灾的,再少也不能少过二十两银子一亩。 那便是三万五千亩地,这重灾地出在我杭州府,拿大头是应该的,五千亩地! 郑大人,何大人,怎么样?” 浙江下辖十一府。 杭州、湖州、嘉兴、绍兴、宁波、金华、衢州、台州、温州、处州、严州。 均摊不太好摊,但杭州一府许诺五千亩,其他十府各领三千亩,就差不多了。 不过。 就是这样,湖州十府知府也不太满意,堂上渐渐鼓噪起来。 郑泌昌知道,是时候开口了,望向马宁远,“杭州府,一万亩!” 马宁远下意识地想诉苦,就又听郑泌昌说道:“别给我埋怨,谁都能埋怨,就你不能埋怨。” 能认可马宁远以地抵粮,是浙江官场的底线了,再埋怨,这亏空的事就解决不了了。 果然,在说出杭州府要拿出一万亩地后,其余十府知府止住了嘴。 马宁远只能认下。 “给大家一旬的时间,田契不到位,主动辞官!” 郑泌昌一锤定音,临了道:“同僚多年,在最后我提醒诸位一句,天使要到了,别当那人,那剑不当回事,这段时间,什么狎妓的、养相姑的都敛敛,别让人抓到把柄,否则,被人砍了别叫悔!” 门外的随员匆匆进来了,在郑泌昌的耳边低声禀告,海瑞、徐渭一道来了。 第六十章 玩转官场,海瑞凶猛! 什么叫官场? 一旦为官,出则排场,入则“气场”,此谓之官场。 全浙江的红袍、紫袍俱在此地,官气岂止逼人。 一双双目光都不禁望向了手持天子剑缓缓走来的海瑞。 “到了,举人大老爷终于到了。”何茂才故意嚷道。 在座的人,哪个不是科甲正途,哪个不是进士及第,可海瑞呢,区区一个举人罢了。 官场中,哪怕同为进士,也有一甲、二甲、三甲之分,而文人相轻,同年进士尚且彼此看不起,又何况是个举人? 一句话。 在座的人眼神都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望着海瑞的目光,逐渐带上了不加掩饰地审视意味。 海瑞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稳健而平实走着,反倒是身后跟着的徐渭,无形中像是中了一箭。 再望向浙官们时,眼睛里,流露出不善的意味。 郑泌昌见状,瞪了眼何茂才,率先站起来了。 别管海瑞是什么出身,纵然是个泥腿子,手握着天子剑,整个浙江官场都不能怠慢。 这老何,又犯糊涂。 知道嘴贱了的何茂才,和那些官员不得不都懒懒地站了起来。 心累的郑泌昌,只能笑着走上前去,“海知县辛苦了,快,请坐。” 顺着郑泌昌手指的方向,海瑞眼神闪动,他的位子,居然安排在何茂才对面的第一位,这就显然是职低位高了。 郑泌昌如此安排,用意很明显,他海瑞是皇上钦点的,又赐了天子剑,尊他就是尊皇上。 更重要的是,在海瑞淳安知县的权责之外,皇上另准海瑞查察新安江水灾真相,那么,海瑞的态度就至关重要,笼络好了,新安江的事就此了结了。 按官场规矩,海瑞这时便应自己谦让,说些不敢之类的话,小小的知县,要在以往,连这堂上都上不了,和这里的官员们地位差别实在太大。 海瑞谦让一下,郑泌昌等人再捧一下,来回拉扯几个回合,海瑞勉为其难再坐下,如此这番,方显浙官上下的和谐。 谁知海瑞竟没半点谦让,连对郑泌昌、何茂才都没有见礼的意思,就直接走到那个位子坐了下来。 徐渭没有座,站到了海瑞的身侧。 这下,反倒是郑泌昌有些绷不住了,何茂才等官员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何茂才不满的望向海瑞,四目相对,心里不禁一凛。 海瑞的目光在灯笼光的照耀下,像点了漆,闪出两点精光,比灯笼光还亮! 那股透出逼人的寒气,竟然完全压过了所有人的官气。 但毕竟职位在,又是掌刑名的,官气不行,何茂才便摆出了威煞:“淳安全县被淹,几十万生民的田地被毁,海知县在福建想必也知道了,现在,粮食的事,省府已经给淳安解决了,那一百万石粮食,够淳安百姓吃到明年去。” 说到这里,何茂才心里全是腻歪,为了抵平这些粮食,刚才堂上差点没打起来,从鼻子里出气道:“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海知县到了淳安,只用干两件事即可,一是补种田苗,二是重建淳安,其他的,不要去管。” 这是浙江官场商量好的海瑞行为准则。 至于新安江九县决口的事,浙江官场不允许海瑞去查,更不会予以配合。 如果海瑞执意去查,那么出了什么问题,后果自负。 既有劝说,又有警告,下马威的话语,海瑞听懂了,徐渭也听懂了。 “好!”海瑞答道。 郑泌昌、何茂才以及在座的浙江官员都愣住了。 就这么简单?就唬住了海瑞? 所有浙江官员都有种不真实地感觉,然后就感慨传言害人啊。 传言中的海瑞刚正不阿,事事必较,是个难缠的人,但今儿一见,相距甚远啊。 八成是海瑞的“不懂官场规矩”,被福建那边的人错以为了难缠。 这是个“识时务”的人。 早知是这样,浙江官场又何须这般如临大敌? 一时间,人心顿时松弛了。 徐渭急了,新安江九县决口的事不查,部堂大人在诏狱中,恐怕永无出狱之日。 还是那句话,自古天子不认错,皇上已经认定了新安江水灾有猫腻,那就必须有猫腻,不然,于皇上面上无光,又何况新安江真的有猫腻。 当今局势,要么严阁老、徐尚书、小阁老在诏狱里死,要么部堂大人在诏狱里死,要么全都死。 如若海瑞上奏皇上,新安江水灾是天灾,反证天子之错,依靠朝中力量,严阁老、徐阁老、小阁老可能会脱困,但部堂大人的失察误国之罪可就坐实了。 徐渭就要上前,却发现海瑞转望向了他,目光中是那种善意劝止的意味,略想了想,便又沉默了下来。 郑泌昌着实没有想到这个海瑞一上来会如此的“软弱可欺”,在浙江官场面前,连叫板一句都不敢。 虽然没有料到,但这个变故,浙江官场,乃至于京里的人,都是喜闻乐见的,郑泌昌给了何茂才一个眼神,坐回了原位,恢复了暂代浙江巡抚理事的威仪。 来人这么识趣,那浙江官场也该有点表示表示。 何茂才接过了眼神,清了清嗓子,也坐了下来,“海知县,补苗、重建淳安之时,若有所需,皆可公文急报省府,能解决的,省府必会出手相助。” “郑大人,何大人,听说皇上天恩,恩免淳安三年赋税,淳安既无近日粮食之忧,又无远日赋税之苦,今淳安全县耕田被淹,下官想改全县耕田为桑田,以富县民。” 海瑞没有客气,顺着杆子往上爬道:“淳安近四十万亩良田改种的桑苗,请诸位大人予以帮扶。” 种桑,远比种稻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朝廷之所以不敢在江南大范围改稻为桑,所惧怕的,是有商人囤积居奇大肆抬高粮价,让百姓无粮可食。 而今却不一样,如何茂才所说,那一百万石粮食,够淳安百姓吃到明年,而改种桑树后,再晚今秋淳安县民就能赚到银子。 三年免除赋税,足以让淳安县民富甲江南。 死一般的沉寂。 郑泌昌、何茂才,和浙江官员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浙江会以这种形式改稻为桑。 可与预期所想的获益者出现了些许出入,获益者,不是京里的人,不是浙江官场,而是淳安县民。 浙官们个个像吃了死苍蝇那般恶心。 “桑苗会准时送到淳安。”郑泌昌心情早已灰恶得不行,也不等别人说什么,手一挥,第一个向外走去。 第六十一章 欲使灭亡,必使疯狂! 顺天府。 今夜无月,只有院落上空满天的星斗。 天空只剩下启明星在孤独地亮着的时候,东边的天际已经微微露出了一线白色。 司礼监当值太监的头领着好些当值太监手提着两排站着,陈洪马上就来了。 宫里有传闻,老祖宗吕芳可能回不来了,而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领东厂提督太监的陈洪,会是下一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无数宦官只能暗暗在心里叫苦,面上却总要摆出诚惶诚恐的神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盏灯笼领着那顶轿,从院门进来了。 “二祖宗夏安!”所有太监躬下了身子。 轿子停了,不等外面的人掀轿帘,陈洪就自己个儿撩开帘子,钻出了轿门。 腻歪从心里涌到了眼里,陈洪凶狠地望着这群不懂事的奴婢。 “压轿!压轿!”司礼监当值太监的头心惊胆战着,慌忙叫道。 后面两个抬轿的太监连忙将轿杆举起,前面的轿杆着了地,陈洪仍然站在轿杆内。 陈洪望向那当值太监的头,语气很是温和,“刚才你在轿门外叫咱家什么来着?” 当值太监的头怔了一下,怯生生地回道:“回二祖宗的话,奴婢……” “什么祖宗?” 语气再是温和,也掩盖不去陈洪一身凶威,“咱家没听明白,你再叫一声。” 当值太监的头更忐忑了,偷望了眼陈洪,摸不清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硬着头皮再道:“回二祖宗……” 陈洪不笑了,温和的声音也没了,浑身散发着阴冷,望着当值太监的头,也望着其他太监,“二祖宗?那你的一祖宗是谁?说来听听。” 当值太监的头,和其他太监终于惊醒了过来,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 随着老祖宗吕芳下狱时间渐长,陈洪开始挑理了,不仅满足于对宫廷宦官的支配,就连宦官称呼也要改。 但万岁爷到今儿为止,迟迟没有免了老祖宗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位子,要是称呼陈洪为老祖宗,万一吕芳有日重返内廷,哪怕吕芳脾性再好,在跪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可要是装作听不懂陈洪的话,不称呼陈洪为老祖宗,他们现在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当值太监的头,只觉得脑汁都要想干了,喉咙里干涩无比,连舌头都打起了结,道:“禀、禀祖宗。” 不敢用“二”,不能用“一”,亏得当值太监的头有几分急智,干脆不加任何头衔,直呼“祖宗”。 这一声“祖宗”,叫的陈洪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听惯了人叫自己“二祖宗”,自己也叫惯了人“干爹”,突兀的“祖宗”,听得是有些爽,可不知怎的,又没有完全爽,不上不下的。 陈洪想了想,勉强认可了这称谓,“嗯。” 走出了轿杆内,陈洪向天空望去,那颗启明星渐渐不亮了,东边天际那一线白色宽了,端地像一条鱼肚。 陈洪却是最不爱吃鱼的,心底那不顺心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骂道:“没看到天亮了吗?还点着灯干什么!是不是觉得万岁爷有花不完的钱,能任你们糟蹋?” 陈洪的喜怒无常,司礼监的太监总得来说是习惯了,当值太监的头听了骂,也不去争,向其他太监喝道:“熄灯!把灯笼都熄了!” 吹灯声骤起,一盏盏灯笼都被吹灭了。 在这晨曦时分,天地间似亮未亮,点着灯嫌亮,可熄了灯,又朦朦胧胧的,陈洪又骂了一句:“有你们这群狗日的苦吃!” 骂完人,陈洪心气顺了顺,坐上了抬舆,往玉熙宫方向而去。 背对着越来越亮的曙光,陈洪思量着得来的浙江线报。 锦衣卫的翻身,让东厂既惊又急,迫切地想在皇上面前证明自己。 但线报、线人这种隐秘战线的存在,远比军伍招兵买马要困难,不是一蹴而就的。 重获提督东厂的权力后,陈洪不惜自掏腰包在顺天、应天、杭州等大明朝一些重要府县招揽线人、番子,获取线报。 就在数日前,东厂在杭州府、淳安县得到了秘密线报,里面言及皇上钦点并赐下天子剑的新任淳安县令海瑞,竟然与浙江官场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了。 海瑞抵达浙江后,对新安江水灾连起码的调查都没有,甚至,连新安江大堤都没有上去过。 在杭州府报到,回到淳安后,海瑞卷起了裤腿,就埋头与淳安县民一道清淤、梳理田垄、改种桑苗。 单从淳安知县角度看,海瑞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父母官,可那把天子剑在身,不是让海瑞劈柴砍树的。 而且,海瑞在淳安改种桑苗,以蚕丝做县里作物,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江南织造局的丝绸生意。 于情于理,陈洪都该在得到线报后立刻上报给万岁爷,而陈洪迟疑的是,以锦衣卫的能力,不该不知道海瑞的情况,可为什么不见陆炳觐见上报万岁爷。 更让陈洪不解的是,这份线报获得的过于顺利,属于银子刚洒到浙江,线人、线报就送上了门。 怪哉!怪哉!怪哉! 想不通的事,陈洪索性不再想了,将线报报于万岁爷,至于之后朝廷局势如何变幻,再见招拆招就是了。 玉熙宫。 朱厚熜看着这道明显带有锦衣卫风格的“东厂线报”,没有过多的表示。 最早严嵩内阁提出的在江南改稻为桑,显然被改的有些面目全非了。 先是他这个皇帝改了严家、淞江府徐家的五十万亩献田,让严、徐两家想以国策形式兼并江南百姓田地的想法付之东流。 再是海瑞借新安江水灾后,淳安县民不缺粮食,改了一县稻田为桑田。 这样一来,江南多了近百万亩桑田,在西洋货商没有完全打开前,大明朝不必再增加桑田了。 改稻为桑,利了他这个皇帝,利了淳安县民,唯独没有利了严家父子和淞江府徐家。 海瑞不惜名声与浙江官场的虚与委蛇,不外乎是想替淳安县民先将真打实的种桑之利揣进兜里。 朱厚熜摇摇头,叹了口气。 海瑞其人,爱的不是他这个皇帝,爱的不是朱家,爱的是大明天下。 新安江水灾的事,海瑞不是不查,只是以淳安县民为先罢了。 再就是,海瑞刻意如此,也放松了浙江官场那些贪官的警惕,连带着麻痹了京里的人。 锦衣卫线报日夜不断,上报了过去严党之一的刑部侍郎鄢懋卿诏狱探监严嵩、严世蕃、徐阶的事,暗语交谈让三人在狱中稳住,狱外的形势逐渐有了明朗,狱外的人也在行动。 朝廷里,隐隐地传出了新安江水灾乃是天灾,皇上错下狱国之干城的言语。 狱里的人想出去,狱外的人在拼命捞人,当真是双向奔赴。 欲让其灭亡,必让其疯狂。 岂不知锦衣卫早已在暗中盯住了所有有动作的人。 倒是入诏狱后从未见人的胡宗宪,不喜饮,也不喜食,近日来,越来越憔悴。 朱厚熜特命太医给胡宗宪看过,但那是心病,不是药石可医。 这样的臣子,孝,也排在了忠前,但胡宗宪没有海母那样的父亲或母亲,来教会胡宗宪“以天下先”的道理,朱厚熜无可奈何,只有任他去罢。 皇上静修了。 陈洪失望至极,本以为这线报能向皇上证明自己,证明东厂几分能力,却不想皇上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陈洪不是一无所获,万岁爷看完线报,没有一点表示,难道说,万岁爷不再纠结于新安江水灾的事了? 陈洪的心猛然一跳,如果新安江水灾被最终论定为天灾,那么,严阁老、徐尚书、小阁老,或许出狱之日就不远了。 有了心思,就有了动作,陈洪借口让小太监通知黄锦来玉熙宫伺候皇上,而自己,则独身往北镇抚司诏狱而去。 这可是示好严嵩、严世蕃、徐阶,乃至于示好外朝最好的机会。 以此弥补前些日子东厂诛杀翰林院掌院学士王锡爵和罢去几十位翰林职位,削去功名的罪过。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好啊。 在陈洪走后。 黄锦来到玉熙宫,本想着在精舍外肃穆而立,等待万岁爷静修完毕,却不想舍内,铜罄声响了。 万岁爷没有静修! 黄锦下意识地望向陈洪离去的方向,寒气大冒。 …… 诏狱里。 严嵩箕坐在散乱的稻草上,闭目养神。 严世蕃站在那里,紧望着去搬矮几、小虎凳,不断往牢房里添东西的陈洪,“这哪能使得?” 严嵩年事已高,又牵扯重大,锦衣卫在将之投入诏狱后,就卸去了手铐、脚镣,并让严世蕃投入同一牢房里,让儿子照顾老父亲。 陈洪仍然搬弄着东西,还叫来两个小太监布置,不一会儿的功夫,牢房就大变了样。 有了床、床上铺好了锦衾、玉枕,有了桌案,案上摆上了湖笔、徽墨、宣纸、端砚,有了矮几,几上端上了珍馐、美酒、清茶、点心。 洗漱的架子、盆子、清水,梳妆的铜镜、木梳、簪子等等。 除了女人,应有尽有。 大红灯笼高高挂着。 一百多年来,诏狱里头回这样亮堂。 陈洪殷勤地搀扶着严嵩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又让严世蕃坐在了严嵩的左手边,他在严世蕃的对面坐了下来。 陈洪端起酒杯,朝着严嵩敬了敬,一饮而尽道:“怎么说,我都比阁老晚一辈,往后阁老回内阁当值,我都到阁老身边伺候。” 严嵩坐在那里望着他,什么也没说。 反而是严世蕃闻弦歌,知雅意,有些激动了,“陈公公,玉熙宫那里,有了什么说法?” 陈洪抬头笑望了他一下,从袖中拿出了那份从江南来的线报抄本,递了过去:“皇上用了阁老几十年,是信任阁老的,派去淳安的那个海瑞,顶着钦差的名头,拿着天子剑,却对新安江不闻不问,很可能是得了皇上的授意才如此。 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皇上想来是放下了新安江的事。” 严世蕃直接拆看了“东厂线报”,也从陈洪口中知道皇上定然看过了,且没有表态,顿时大喜过望,“好!好啊!” 陈洪坐直了,又笑望向严世蕃:“等到大家各归其位,那才是真的好。” 欢喜下的严世蕃,连喝了几杯酒,还敬了来传消息的陈洪一杯酒。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在这暗无天日的狱中又待了这么多日子,严世蕃目中无人的程度小了许多,也知道了与司礼监太监交好的好处。 陈洪本就是刻意相交,与严世蕃是越看越觉得亲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要不是场合不对,就要斩鸡头拜把子了。 严嵩始终没有碰酒杯,就连矮几上的珍馐、点心似乎也兴趣缺缺,只在那里饮着茶。 牢房外。 响起了狱卒的提醒声,再放肆,也该有个限度,这终究是诏狱,不是秦淮河旁的窑子,是时候走人了。 搁在去年以前,诏狱狱卒敢催促,陈洪能把北镇抚司给掀了,但时过境迁,陈洪知道该走了,满眼的诚恳望着严嵩:“阁老,接下来就是走过场了,到时候,内阁还是阁老的内阁,皇上又将司礼监交给了咱家,我们就不来那些虚的。 共事一君,对皇上讲的是个“忠”字,对彼此讲的是一个“信”字,我是打心眼里信得过阁老的,等阁老出去,我和司礼监必将以阁老马首是瞻。” 两名小太监提着灯笼来到了牢房门前,照着陈洪,一片光飙然而去。 牢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喝的有点多的严世蕃,就要往那铺好的床上躺去。 “严世蕃!” 严嵩那只枯瘦的老手在面前的矮几上拍了一掌,忽然开口:“我问你,新安江毁堤淹田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同年迈的老虎发威,凶威扑面,严世蕃的酒立时就醒了。 醒是醒了,却是不敢接言,两眼依然横着,直直地望着床榻。 严嵩想说话,但那口气又觉着一下提不起来,便停在那里,两眼慢慢闭上了。 鄢懋卿来诏狱的话,陈洪来诏狱的话,严嵩都没有听进心里。 执掌二十年内阁中枢。 天底下,或许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上了,或者说,没有比他更了解皇帝这种存在。 那是天下最狠的虎狼。 一旦虎狼动了杀心,就绝不会放弃。 杨廷和、夏言、杨继盛、沈炼等人的身影在严嵩脑海中浮现。 皇上,从不是个会认输的人啊! 浙江,危矣! 第六十二章 裕王逼宫,夫妻同心! 鄢懋卿拜谒了裕王! 裕王朱载垕手里握着一卷书似是在那里看着,却来回地走动,走到门边又不时把目光望向门外的天空,转过身又去看书,心神显然不在书上。 李妃这时静静地坐在一旁,拿着一件道袍慢慢绣着。 再有半年,就到皇上的寿诞了,皇上什么都不缺,李妃另辟蹊径,准备绣一件道君千言真经袍。 但她的目光却一直在关注着裕王的动静。 浙江的形势转好,朝中文武加快了从诏狱捞人的速度,欲联文上疏皇上释放严嵩、徐阶、严世蕃。 如今,就差一个领衔上奏的,裕王爷的身份、地位,毋庸置疑是最合适的。 鄢懋卿说得很直白,严家父子、徐阶都是支持裕王爷的,于情于理,裕王爷该有所行动。 不然,难免会让忠于裕王府的文臣武将寒心。 “张居正和高拱有多长日子没来了?”裕王终于忍不住了,问着李妃,眼睛却落在那道鄢懋卿放下的奏疏上。 “有好些天了吧。”李妃叹了口气。 自从朝中掀起大战,裕王府站队严嵩、徐阶、严世蕃的文官集团,张居正和高拱就很少来王府了。 以前的时候,裕王从来没有挑过张、高的刺,更没有直呼过二人的名字。 现在,裕王看不懂大明朝局势了,又想到了张居正、高拱。 那二人长时间没来拜府,就成了裕王口中的过错。 “《孟子》里,我有一处还是弄不太明白,徐师傅在诏狱里,要不,今天叫张居正、高拱来讲讲书?”裕王自找着台阶。 手卷的书页,正是《孟子·离娄上》篇,而不太明白的地方,是“阿意曲从,陷亲不义”。 李妃的李家,虽然在李妃幼时就家道中落了,但李妃读过书,认过字,不说能去科举,但比着一般士人不差。 她知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的道理,也知道出处。 孔子在《孝经》中提到:“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这点明了子女对父母的顺从和劝谏责任。 然而,孟子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他认为一味地顺从父母,即使父母有过错也不加以劝说,这实际上是陷父母于不义之中,因此也是一种不孝的行为。 孔子的《孝经》,裕王爷放在了书案上,孟子的《离娄》,裕王爷却拿在了手里。 李妃明白裕王的心思,在王爷的心中,是认为皇上下狱严嵩、徐阶、严世蕃和胡宗宪错了,想找张居正、高拱来,也不过是想让二人肯定自己的想法。 裕王爷,不是提出想法而找人做决定,而是做了决定找人来说自己做的对。 李妃娥眉微皱,如果能抛开个人立场,胡宗宪或许无辜,但严家父子和徐阶下狱,于国于民,皆是件好事。 但可惜的是,裕王爷抛不开个人立场,严家父子和徐阶,是他获得半个朝廷支持的媒介,是推着裕王府进入紫禁城的关键。 李妃和李家是依赖裕王、裕王府生存,在这种情况下,唯有婉言答道:“王爷,张师傅操持内阁的事脱不开身,高师傅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要是叫他们今天来,恐怕…” “恐怕什么?” “臣妾僭越,恐怕张师傅不会来,高师傅不会说出让王爷满意的话。”李妃低下了头。 讲书是裕王府的师傅们职责不假。 但也要适度,张居正此前已经给过裕王爷一次面子了,在内阁繁忙之余,来了一趟裕王府。 虽说张居正那次来,行为举止没有让裕王爷满意,但人来了,就是来了,挑不出理去。 毕竟,为王爷讲书的事再大,总不能大得过国事去。 如若裕王今天去内阁邀人,张居正绝对会推辞拒绝。 高拱会来。 但就高拱那暴躁脾性,听了王爷与鄢懋卿等人的勾当,八成能丝毫脸面不留,喷王爷一脸口水。 裕王僵在那里。 李妃想了想,又说道:“臣妾还有些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自从张居正上次来裕王府,李妃劝说裕王主动道歉,裕王没有理会,李妃的性子就改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有话就说,凡是牵涉到朝事的,总是三缄其口。 裕王察觉到变化后,莫名地对李妃礼敬了些,李妃还之以礼,人人都说夫妻间相敬如宾是美谈,但礼敬多了,难免亲热就少了。 都到这时候了,裕王见李妃说话还小心翼翼的,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裕王忽然发现,以大明朝之大,以裕王府之高,身为王爷的他,在不知不觉间竟连个可以交心的人都没有了。 “都说当皇帝难,却不知当皇帝的儿子更难,皇帝可以制衡文武,皇帝的儿子却不能,你以为我向张居正道歉,就能挽回张居正的心?严嵩、徐阶、严世蕃和张居正、高拱之间,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不仅政见矛盾,更有权力矛盾,权力斗争,不是请客吃饭,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裕王站在那里,失落道:“我选择了严嵩、徐阶、严世蕃,就不能再选择张居正、高拱,除非,张居正、高拱放弃政见、放弃权力,甚至放弃尊严,向严家父子、徐阶卑躬屈膝,但那又是怎么可能呢? 倘若我执意调和两派,到最后,只会招来两派的怨恨。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便是我选择严嵩父子和徐阶的道理。 现今,严嵩、徐阶、严世蕃下了诏狱,父皇一刻没有宣旨了结新安江水灾,那是青龙是白虎福祸谁也不晓。 谭纶不想掺和这件事,张居正、高拱又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就按你说的,见不着,也不能去见。 我的面前,就只有你了,而你又什么话也不敢跟我说。 我是争亦难,退也难,进退两难。 说句灰心的话,最是不幸生在帝王家。” 裕王突然的交心。 李妃望着他那瘦削身形,又一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了,这些年的陪伴,她清楚王爷心里对权力的渴望,清楚王爷一次次梦到藩地景王的半夜惊醒。 “争!” “那就去争!” “哪怕是死在夺嫡的路上也去争!” 李妃泪水夺眶而出,搁下道袍,将掭了墨的狼毫笔和群臣奏疏拿到了裕王面前。 落墨! 泪洒奏疏。 然墨是墨,遇水不散墨,泪很快就干了。 “来人!” “呈奏入宫!” 第六十三章 嘉靖大案,清洗开始! 裕王领衔上奏的奏疏,这时竟展开着赫然摆在裕王的书案上。 陈洪微低着头,站在书案一侧悄然望着紧盯着奏疏的裕王。 这道奏疏,皇上没有看,在官场上,这就叫原疏掷回! 可是,皇上没有看的奏疏,皇上却让领衔上奏者好好看,认真看。 裕王明白,这是父皇愤怒了。 群臣的逼迫,父皇大体是习惯了,从承继大统的“大礼议之争”为始,父皇与臣子的斗争就没有停止过。 但身为儿子的他,却是首次参与到君臣斗争中,而且,坚定站到了朝中文官之中。 裕王知道,在父皇心中,皇权高过一切,父皇不再将这道奏疏当作普通的逼迫,而将之当作了裕王府、文官集团对玉熙宫的逼宫。 旨在逼迫皇帝让出权力。 玉熙宫震怒了。 于是。 派出了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陈洪携东厂番子驾临了裕王府。 陈洪大出意外,面对这样一件天大的事,面对皇上前所未有的怒火,平时闻听玉熙宫变动就惶恐不安,让人觉得羸弱的裕王,却看不出一丝的惊慌失措,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深沉。 “王爷。”圣命在身,陈洪不得不开口唤了一声。 裕王这才将目光慢慢瞟向了他。 陈洪又低下了头:“万岁爷有旨,让奴婢问王爷,看了这道奏疏,王爷有什么想说的。” 裕王两眼虚望向上方:“作为裕王,我的话,都随百官写在了奏疏里,皇上可以去看奏疏。” 陈洪被吓得一颤,双腿跪了下去,睁着惊惶的眼直望着裕王。 裕王爷,这是默认了逼宫? 裕王犹嫌不够,继续道:“作为儿子,作为列祖列宗的子孙,我想问一句,皇上想干什么?” 从上元节以来。 内廷司礼监死了两个秉笔太监,死了无数宦官。 外朝内阁徐阶、高拱、严世蕃先是被逐阁,再是九卿之二通政司通政使罗龙文、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以及两百多位京官之死,株连近万人,不久前,内阁首辅大臣严嵩、户部尚书徐阶、工部侍郎严世蕃被打入诏狱,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紧随其后。 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和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杨金水亦在诏狱中。 短短数十日,京城被诛杀、下狱的人,比过去二十年人数还多,身份还重。 内廷、外朝、地方,官员人人自危,士林惶恐不安。 再这样下去,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必将处处生乱,南有倭寇、北有鞑靼,祖宗的江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王爷!”陈洪声音在颤抖,“奴婢恳请王爷将这两句话收回去!” 以裕王说,以儿子说,裕王这些话,全是大逆不道之语。 逼宫皇上,是为不忠。 反问皇上,是为不孝。 寻常百姓人家有不忠不孝的儿子,尚且要闹得头破血流,更何况是帝王家。 裕王的身上,头回涌动着从父祖血统里承继的固执,坚实地答道:“不收回,我绝不收回。 从庄敬太子死,已经十二年了,我身为裕王,也有二十二年了。 在裕王之位上,我做错过什么吗?在裕王之位上,我贪图过什么吗? 为何父皇数十年来不曾见我?为何父皇十数年来不立储君? 如果父皇万岁之后,会传位给我吗?我若是当了皇帝,会是昏君吗? 父皇是在为我成为储君,成为皇帝以后,处理朝政而担心吗?可我得到了半个朝廷的认可。 父皇是在为我的品德而担心吗?可士林之中尽是对我的颂声。 十二年,十二年了! 难道父皇还认为我的能力浅薄,德行卑微吗? 但皇祖父、兴献王在父皇十二岁时,就薨逝了,那时的父皇,就以兴王世子的身份接管了偌大的兴王府。 在父皇十四岁时,武宗皇帝驾崩,父皇以“兄终弟及”的祖训,从湖广安陆州孤身进京,承继了大统。 我是父皇的儿子,我二十四岁了,难道父皇认为我连储君都配不上吗? 我知道,我说完这些话,皇上会开去我的王爵,或许会罢我为庶民,或许会赐我自尽,但我只有一句话。 倘若皇上阴杀了严嵩、徐阶、严世蕃、胡宗宪,朝野沸腾,地方叛乱四起,究竟是我的错,还是皇上的错!” 陈洪趴了下去,哭的泣不成声,直至哭晕了过去。 …… 玉熙宫。 锦衣卫暗探火速送来一张张裕王府记录,朱厚熜将之摆在了御案上,手擎着灯,眼映着光,在一张张仔细看着。 两世为人,朱厚熜清楚所谓“二龙不得相见”,所谓“为皇子安危考虑”,不过都是那修道多年,亲情淡漠的遮掩。 十多年不立储君,是朱厚熜觉得朱载垕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不是合适的大明朝未来皇帝,两世为人,朱厚熜都这样认为。 那就是一条“淫龙”! 昏君也许算不上,但也够不到贤君,甚至,连守成之君都称不上。 而那半个朝廷文官的倾心,不是朱载垕的能力,更不是朱载垕的个人魅力,是昔日严党、清流合流的产物。 至于说天下士林夸赞朱载垕的品德,朱厚熜嗤之以鼻,被历代文人称颂的皇帝,永远不是真正的好皇帝。 朱载垕只看到了他杀了多少宦官,杀了多少文官,全然看不到国库、内帑增加了多少银子,大明朝的东南和北方增加了多少军饷,经历过水灾的淳安在海瑞的手中迸发出怎样的活力。 朱载垕只听到了宦官、文官死的多么惨。 在这世间,不怕人蠢,就怕人蠢而不自知。 高高在上的亲王啊。 不论陈洪是装晕,还是真晕,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都只能选择觐见。 皇上、裕王父子反目,整个大明朝都为之一暗。 锦衣卫要做的,是根据皇上的命令,驱散两京一十三省上空的阴晦。 “吕芳的锦匣,两京一十三省官员贪墨的人和证据,锦衣卫锁定的怎么样?”朱厚熜的声音既冷又寒。 “回皇上,只有顺天八百九十九名官员和应天一千零二名官员的人和贪墨实证完全锁定了,其余十三省官员贪墨和人,尚未完全锁定。”陆炳深埋着头答道。 吕芳锦匣里的官员贪墨,虽然都很详细,但锦衣卫总要验证一二,以免抓错了人,再就是,锦衣卫收集到一些官员多了新的贪墨,也要把新罪添上去。 朱厚熜将手中那张纸往御案上一扔,闭上了眼:“就先从两京动手吧,以之前的律法为准,该杀的杀,该抄斩的抄斩,该族诛的族诛!” 留着这些贪官,大明朝才会叛乱四起,真要亡国呢。 “是!” 第六十四章 官不聊生,儒不如狗! 一日之间。 裕王奉旨养病。 顺天府八百九十九名官员被抓。 过万名锦衣卫封锁了京城大大小小的道路,然后,在全城按图索骥拿人。 胆敢反抗者,就地正法。 成河的鲜血从数以千计的宅院府第大门中流出,数以万计的人被投入狱中。 北镇抚司诏狱虽大,但关押那些犯官尚可,再关押犯官家眷就显得力有不逮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手持圣旨,先后拜访了东厂、刑部、大理寺、都察院。 东厂和三法司将暗狱和天牢移交给锦衣卫暂管。 即便如此,牢房仍有些不够,陆炳又接连拜访了顺天府衙及其所辖的宛平、大兴等二十四县衙。 锦衣卫接手了京城附近所有府、县的大牢,用犯人给填了个满。 到最后,逼得陆炳没有办法,只有一边抓人,一边审案,一边杀人,一边抄家。 整十日,西市牌楼泥泞不堪,京城上空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色,京城的人鼻尖,始终萦绕着淡淡地血腥味,久久不散。 在此期间,各部衙门的例行公事虽日常办着,公文案牍该票拟票拟,该批红批红。 只是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在上衙点卯前,都先与家眷告别。 但与太祖高皇帝的洪武朝,官员家中常备一口棺材不同,现在的京官家家户户都备了几口棺材。 太祖高皇帝论罪只论罪官一人,当今皇上动辄满门,手段残暴且血腥。 如此凶威,惹得不少文武百官欲联袂觐见,但就在官员们商谈的酒楼,上千名锦衣卫缇骑冲入其中,悉数将人抓了。 遵圣旨,不管意图逼宫的官员是清廉还是贪墨,皆以谋反死罪论处! 千名京官被杀,近三万名京官家眷被株连,大明朝这架巨大的机器没有停止运转,反而疯狂运转起来。 消息不断传入内阁。 以内阁次辅暂领内阁事务的张居正,和辅阁的李春芳、陈以勤二位阁老,知道的远比朝官们知道的更多。 京城惨!南京城更惨! 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的朱七,亲携圣旨抵达南直隶,孝陵卫、南京城守备衙门两支军队被皇命调动,封锁了南京城的内外。 锦衣卫以瓮中捉鳖的方法,在南京城到处抓人。 或许是距离士林大本营更近,不止官员反抗,就连士林也在反抗。 无数士人守在南京官吏的门口,公然抵抗锦衣卫抓人。 起初锦衣卫觉得棘手,有几分难办的意味,但金陵士人见状就得寸进尺起来,竟主动以肉体之躯冲撞锦衣卫。 冲撞之下,“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句“反了”。 当不满的程度上升到造反,一切冲撞就发生了本质性改变。 朱七没有了顾忌,命令麾下锦衣全部抽出了绣春刀,杀无赦! 几百名功名在身的士人被以宰鸡屠狗血溅当场,金陵士人纷纷冷静了下来,下意识地往夫子庙的方向冲。 试图以至圣先师的牌位来庇佑己身,锦衣卫就在后面,屠戮着那些跑得慢的金陵士人。 在无数百姓的目睹下,锦衣卫就那么一条街、一条街、一条街的追杀过去。 士人喜蓝衫,但那一日,满城的蓝衫皆成了鲜红之色。 等金陵士人冲到夫子庙时,真正大恐怖的事发生了,夫子庙前,是一队队全身披甲,持戈拄立的孝陵卫,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有金陵士人想要强闯,但那些长戈毫不留情刺了过去,将人刺了个洞穿。 前有孝陵卫阻路,后有锦衣卫追杀,无数金陵士人彻底崩溃了,五体投地的跪了,束手就擒。 锦衣卫不顾辛苦,对这些士人的身份进行统计,上奏玉熙宫,革去谋反士人功名,三代人不得科举入仕。 帝准! 南京城史载:“嘉靖四十年,四月,初,金陵士祸,图反,锦衣杀士过千,革功名过万,余祸数万,祸熄。” 没有了愚蠢怯懦的士人挡在身前,南京城的贪官再无隐藏的可能。 近一千二百名南直隶官员被杀,株连者达四万之众。 当两京官祸逐渐落幕,锦衣卫血洗两京,斩杀官员两千二百名,株连者逾七万。 捎带手的,杀了一千多位功名士人,革去了近万名士人的功名。 其案件之大,堪比太祖高皇帝血洗淮西勋贵的胡惟庸和蓝玉的“胡蓝之狱”。 不过。 嘉靖朝的官员、人口,远比开国功臣及其家眷多的多。 当两京这么多官员死后,顺天府、应天府没有一点官员缺位、百姓稀少的现象。 百姓,永远比官员多得多啊。 各衙官吏人人各司其职,办事效率远超以往数倍。 两百年大明朝,冗官、冗员,可见一斑。 裕王领衔群臣上奏的奏疏,是以亲王之身,越过通政司、内阁,直呈入玉熙宫。 在内阁得知那道蕴含着逼宫意味的奏疏,就知道皇上必会大怒。 虽说《战国策·魏策》中,言秦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但内阁三阁老都没有想过,皇上会将秦王之怒再现。 张居正幽声一叹,李春芳、陈以勤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在当阁老之前,他们第一个身份是文人,最知道文人的记仇程度。 皇上没有万年以前,士林、士人在此等凶威下,战战兢兢,根本无一言敢发。 但等到皇上万年以后,皇上的身上,怕是要像太祖高皇帝那般多个暴君的名头了。 抓完了人,审完了人,杀完了人,还革了那些士人的功名,张居正三人完全没有将已经发生过的事放在心上。 两京官员的敬畏,十三省官员的惶恐,和大明朝士林的怒火,根本不值一想。 历来造反的,都是种田的人,没听过文人能闹翻了天的。 黄巢或许有,但我大明嘉靖朝,可不是大唐乾符年间啊。 大案过后,让张、李、陈三位阁老关心的,唯有一个。 张居正拿出了锦衣卫给出的抄家官员账本总册,在桌案上摊开,李春芳、陈以勤立刻走了过来。 顺天,三千五百万两纹银。 应天,四千五百万两纹银。 第六十五章 景王入京,宗室之祸! 在内阁为抄点两京贪官得到约合两年大明朝赋税银两而感慨贪渎之祸时。 玉熙宫。 大明朝帝王的驭臣之术,其中最为厉害的,便是缇骑四出,暗探遍布,时刻侦知那些握有重权大臣的动向。 皇嗣,亦在锦衣卫侦知中。 尤其是嘉靖朝,皇上今下仅有两位皇子,更是被侦知的仔细。 在京的裕王府,对锦衣卫来说,是单向透明的,裕王爷朱载垕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之中。 而在藩地湖广德安的景王府,对锦衣卫而言,也是单向透明的,景王爷朱载圳的一举一动,同样在掌握之中。 在御案上。 摆着景王从藩地的上书,“以上不豫,请躬谐玄岳祈禳以尝。” 意思倒是简单,就是听闻了京城的动静,觉得皇上不高兴,景王准备去武当山给父皇祈福。 另有从武当山祈福得来的签作为附件。 “孤阴不长!” 自古以来,皇帝皆被誉为大日,对应着“独阳”。 但“独阳不生”,需“阴”补之,自皇帝以降,世间万物皆为“阴”。 阴阳相济,方朝纲振奋,万马齐鸣。 再结合景王的上书,京城的动静,景王这时提及的“孤阴”,便指的是裕王府。 既然孤阴在京不行,景王的真正想法,已然不言而喻。 景王,想进京了! 以上天示警的名义。 但在景王的上书旁,是锦衣卫记录的景王去年离京就藩,短短半年来的所作所为。 “嘉靖三十九年,十月,景王入藩,多请庄田两万顷,湖广腴土不足,取中州、江西的良田凑足。” 一顷,是为百亩地。 两万顷,是为两百万亩地。 朱厚熜想到严嵩内阁改稻为桑的真正目的,是想在江南之地兼并土地。 但以严嵩、徐阶、严世蕃,偌大的文官集团胃口,想要兼并土地的数量,也不过江南数十万亩。 景王就个藩,就挖空了湖广的膏腴之地,犹有不够的地方,让河南、江西两省补齐。 朱厚熜眼神逐渐冰冷,要说严嵩、徐阶的权臣,只是吃了大明朝一口,皇室,才是吃了整个大明朝的存在。 两世为人,朱厚熜都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或者说,兄弟姐妹都在成长中夭折了。 除了裕王、景王两个儿子外,再说亲戚什么的,就要寻到成化皇帝儿子,他的旁系皇祖皇叔皇兄弟们了。 连亲生儿子都数十年不见,更何况是那些旁系血亲,朱厚熜脑海中过着一个个大明皇室亲王的名字,心里竟毫无波澜。 当眼神中的冰冷彻底转化为杀意前,朱厚熜接着往下看去。 “嘉靖三十九年,十一月,景王遣王府中人去往荆州,越辽王府收租银二十万两。” “嘉靖三十九年,十二月,景王遣王府中人去往汉阳,越楚王府收柴火税银三十万两。” 荆州,是辽王一脉的藩地,现在的辽王府传承了八代,王名朱宪?。 以“宪”为字,是与成化皇帝同辈分,按宗室,朱厚熜该称呼如今辽王为皇祖。 而朱厚熜对辽王有印象,是辽王也崇道教方术,但辽王生性风流,以宫室苑囿、声伎狗马之乐甲于诸藩。 是个极为荒唐的王爷。 没想到,景王跑到荆州,替辽王府收起了地租。 至于楚王。 朱厚熜光是看到这个王名,就从心底涌出无限的厌恶。 嘉靖二十四年的“楚藩宫变”,是大明朝宗室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楚王世子朱英燿竟然为了一个艺伎发动了楚王宫变,弑父杀了楚愍王朱显榕。 以太祖高皇帝祖制,亲王或亲王世子,即便犯了谋逆大罪,也只是圈入中都凤阳高墙之内,连锁都不能加。 但朱英燿最终被押送京城,斩首焚尸,可见当初朱厚熜治罪的决心。 如今的楚王,是楚愍王朱显榕的次子朱英?,但近年来,楚藩宗室争斗愈演愈烈,几次惊动了京城。 景王却在楚王藩地上收起柴火税。 可见前去就藩的景王不是什么安分的存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与两个老牌宗王建立了联系。 朱厚熜注意到,景王的收租和收税,可不是收没有交过租、税的荆州、汉阳百姓的租、税,而是不管荆州、汉阳百姓有没有交过租、税,景王都要收一遍。 朱厚熜再也忍不住,骂出了声:“畜生!” 景王。 辽王、楚王。 就是三头畜生,或者说,连畜生都不如。 朝廷对宗王的恩典已经够多了,就这样还觊觎百姓的薄产,好!好得很啊! 眼里升起丝丝火气的朱厚熜继续接着往下看去。 “嘉靖四十年,正月,景王府走水,景王府请旨重建,二月,三月,造价二百八十万两纹银,超出一般王府十倍之费,其规模略逊于紫禁城,原景王府走水之因成谜。” 二百八十万两纹银。 十倍一般王府规制。 朱厚熜的脸色铁青,景王半年前才去就的藩,哪来这么多银子? 又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比照紫禁城进行重建。 岂不是在没有就藩前,就有了入主紫禁城的心思。 朱厚熜走回到蒲团前坐下了,杀意凛然道:“让他来!” “让景王来!” 既然想回京,那就回吧,但再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奴婢遵旨。”黄锦慌乱去传旨。 景王上书,锦衣卫的密疏,现在的司礼监是没有权力查看的,所以,黄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皇上为何生这么大的气,能做的,只有把旨意传下去。 但黄锦敏锐意识到一点,盛怒之下的皇上,或许没有想过景王回京可能产生的其他影响。 要知道,裕王才刚奉旨养病啊。 所谓圣旨,在臣下统称旨意,但有许多规制。 兴之所至寻常小事,皇帝随口一说派有关太监传与当事人谓之口谕。 有关朝廷国策、军机部署以及官员的黜陟,甚至对某一案件的指示都要用特制的明黄锦缎工楷用玺宣示,通常所说的圣旨指的正是这一类书面圣旨。 书面圣旨又分为明发上谕和特发上谕。 明发上谕一般都交内阁向各有司衙门公开发布,在明朝有时或用“邸报”传示天下。 特发上谕则是指名发给某人,由某人向当事人宣读时才能开启圣封、宣读旨意。 皇子回京,是国之大事,当然是明发上谕。 当张居正内阁得知上谕旨意后,李春芳、陈以勤都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皇上,诏景王回京,难道要削去裕王王位? 第六十六章 江南诡田,东南宗族! 反腐的风。 刮遍了两京。 南、北直隶无数官员、家眷被诛杀。 却影响不到那些传承多年的东南大族。 故曰:“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有的家族,唐朝时就有了,宋朝时就地位显赫了,等到元朝时更是被奉为座上宾,及至大明朝,依然屹立不倒。 甚至,大明朝亡了,大宗大族仍源远流长。 新安江。 在神迹展现之后,就成了无数东南大族趋之若鹜的地方。 此时,新安江两岸,都变为江南富贵大家的临江别业。 在各家经营之下,每一处的绿植风格都决然不同。 前一家是黄杨之间杂以鸡爪槭,以黄叶配紫花。 后一家便养出一圈紫叶小檗刺篱,绕以樟树。 更有的人家干脆不取木本,只以粉花绣线菊、马兰、贯众等堆栽而成茵圃,再搁几块爬满扶芳藤与凌霄的太湖石。 种种名色,各擅胜场,偏偏又连缀成片。 是以舟船行于江上,两边的绿植花色不断变换,时而妖冶妩媚,时而清新脱俗,绝无雷同之感。 这会儿夕阳尚有余光,给这一片景致又染上一层半透亮的酡红,更增添了无限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江水缓缓流着。 就这新安江昏景,在天下间亦是少有,任谁能看出一个多月前,这里如同人间末世一般? 淳安县。 看不见新安江的地方。 海瑞、徐渭和李时珍站在泥泞中。 眼前的废窑里,每个窑洞都住满了人,小的窑洞里,住的是一家四口,大的窑洞里住的是老少七八口人,有的丧亲绝口的人家,几家在搭伙儿过日子。 十几口破窑,加上临时搭建的茅草棚,竟是住了上百户人家,俨然一座贫民窟。 虽然还没完全入夏,但窑洞里面闷热无比,为了透气凉快,人只能挤在棚子里。 一路走过去,蝇虫嗡嗡作响,满天乱飞,臭气熏天,别说是住人,哪怕多站会儿便觉得恶心。 看到眼前这幕炼狱的场景,徐渭低着头不忍去看,李时珍愤怒无比,海瑞默默走着。 倒不是说海瑞没有人性,而是海瑞所见多了,比这样民不聊生的场面也见过。 临海之地,总少不了倭祸,不论是海瑞之前当教谕的福建南平,还是海瑞老家的海南。 在遭受倭寇肆虐后,和这一样令人怵目惊心。 “当官的心都黑了吗?”李时珍再看到一个幼童从腐烂的食物中抓出蛆虫就往嘴里塞后,连忙冲上面阻拦,反转的脑袋眼睛望着海瑞骂道。 海瑞入淳安后的所作所为,他全看在眼里,海瑞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海瑞没有关系,但暴怒下的人可管不了那么多。 谁让海瑞是现在淳安的父母官呢。 海瑞没有辩白,环顾四望,见治下百姓个个眼中流露出敬畏的神情,心头涌上无限痛楚。 朝廷在杀贪官,在两京大杀特杀贪官,但杀完贪官后,银两都充了公,进了国库,享受着百姓的颂声,却全然忘记了被搜刮完民脂民膏,无地可种、无粮可食的悲惨百姓们。 前任淳安知县常伯熙是被王命旗牌给斩了,但公道,既还了淳安百姓,又没有还淳安百姓。 三年免除赋税,准许淳安全县改稻田为桑田,是皇上的恩德,是皇上给予淳安百姓的公道,可淳安早就失去田地的百姓呢? 皇上、朝廷尽可能照顾了淳安百姓,可天高皇帝远,不可能面面俱到啊。 淳安县丞田有禄听闻堂尊走去了这里后,差点没有昏厥,连忙点齐了衙役拎着水火棍气势汹汹赶来了。 见到怀抱着脏小孩的钦差御医,见到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幕僚徐渭杀人的目光,见到浑身散发着寒意的堂尊。 田有禄愣在了那里。 海瑞猛然转过身,望着田有禄,望着凶神恶煞的衙役们,目光如电:“你要干什么?” 田有禄被猛地一问,仓促答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此地穷恶,卑职担心堂尊、徐先生和李神医的安危,就,就,就……” “就担心我治下百姓会杀了我们是吗?” 海瑞见田有禄说不下去,指着那些因衙役到来而畏畏缩缩的百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他们对我可有半分杀念?” 海瑞、徐渭、李时珍几乎同时抵达的淳安,在入县之初,海瑞听从李时珍的建议,组织人手在全县之地铺洒石灰,命令淳安百姓不准喝不洁之水,吃不洁之物,就连吃喝前,都要以清热的水洗净双手。 或许是神迹,也或许是李时珍的安排起了效,全县上下,没有出现瘟疫,连高热发烧的患病都少有。 李时珍的神医之名因此更上一层楼,再加上其走到哪里都背着药箱的特殊形象,在淳安境内,走到哪里都会被认出来。 在疫病问题解决后,海瑞以堂尊之尊,徐渭以大人物幕僚之身,和淳安百姓一道下地栽种桑苗,这些日子下来,是又黑又瘦。 是淳安县民尊敬的好官。 仅凭这样的形象是认不出海瑞、徐渭的,但和李时珍走到一起,就不难认出了。 所以,在海瑞、徐渭、李时珍走来时,这里的百姓除了敬畏再无其他,但田有禄、衙役的到来,却让百姓们恐惧了。 这田有禄本是个庸懦贪鄙的人,伺候前任常伯熙只一味地逢迎献计,极尽搜刮,知县得大头,自己得小头,倒也如鱼得水。 前面配合着海瑞除疫,栽桑倒也愉快,海瑞骤然间的改变,田有禄便一下懵了:“没,没有。” “我问你,在鱼鳞图册上,这里的百姓人人有耕田,可他们的地呢?”海瑞再问道。 来到这里,当然不是海瑞心血来潮,而是做好了准备。 住在破窑里的百姓,不是没有田地,是耕田被人巧取豪夺了。 在鱼鳞图册上,那些地的大小和方位记录地明明确确,可地就是不归百姓种,地里的产出,自然也不归百姓。 才问了三问,田有禄的口舌便不利索起来:“回堂尊,卑、卑职不知啊。” “那你回去准备棺材吧,明儿杀头!” 第六十七章 海瑞出手,徐三公子! 田有禄跪了。 管不得地上的泥泞,抗辩道:“堂尊,这些事,真和我没有关系啊。” 土地的户主和鱼鳞图册不符,耕种者与土地实际拥有者不对等,称之为诡田。 淳安县的诡田,或者说全江南的诡田,都是天灾人祸下,官员、商人的趁火打劫造成的惨剧。 新安江大堤,江水所过郡县年年修,但年年闹水患。 以今年为例,洪水淹没了淳安大部分良田。 按朝廷规制,在这种时候,淳安官吏理该配合朝廷赈灾,弥补百姓的损失。 然而,尚未待百姓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就从省里、府里来了文书,将所淹的田,划出一万亩,以将作开发鱼塘。 那时,海瑞还没有抵达淳安县,作为县丞的田有禄,只得遵照省、府的意思照办。 赖以生存的田地被征作鱼塘,被征地百姓自然不答应,联名上书,去县衙闹。 但田有禄畏上而威下,直接命令衙役将人驱赶了,水火棍无情,百姓没了田地,又没了住处,便纷纷聚集在这类破窑洞里苟活着。 海瑞历来深恶痛绝的就是田有禄这样的衙门官吏,用“贪恶欺滑顽”五个字概括这等衙门官吏,称之为“五毒之人”。 这时见田有禄这副模样,动了真怒,一脚将之踹进了旁边的污水中。 田有禄也是能忍,就趴在那里,半天不起来,海瑞却不准备放过他,喝声道:“我问你,征用百姓田地,是要给予征用银的,百姓们签字画押,移交田产后,银子可是你贪墨了?” 千年田,八百主。 但别说八百主,就八千主,那田地征用,征得是谁的田,就要给田主征地银。 哪怕是皇上征地,也要给田主征地银,这便是买卖。 可窑洞里的百姓,哪个收到征地银了? 田有禄刚才还装模作样,一听堂尊说起征地银,又将征地银赖给了他,竟像个弹簧立刻跪直了:“堂尊,征地银的事,就更和我没关系了。” 自始至终。 省里、府里就没有拨下征地银,田有禄和淳安县衙的差人想贪也没一文钱可贪的。 “堂尊,在弄到一万亩田契后,从省府里就来了人,但并没有将良田改作鱼塘,只不过是按鱼塘报了上去。” 田有禄指着离窑洞不远处的亩亩桑田,解释道:“鱼塘的税少于田税,省府来人是准备拿着良田,甚至是桑田交着鱼塘的赋税,以此渔利。” 在诸税中,鱼塘赋税是最低的,稻田赋税要高些,桑田的赋税最高。 朝廷是免了淳安的赋税,但只免了三年,而不是永远。 田有禄口中的省府来人打算很简单,等到三年后,地里照样种着桑,但只以鱼塘赋税交纳。 当牵扯到朝廷赋税收缴后,海瑞身上逐渐显露了杀意。 税乃国之本。 如果人人都以此法逃税避税,朝廷能收几分税收? 田有禄胆战心惊着,继续道:“征田未改作鱼塘,征地银就顺延了。” 所谓顺延。 不过是省府来人没将田地改作鱼塘,百姓拿不到征地银,百姓田地被省府生吞的委婉说法。 李时珍被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徐渭嘴角也在抽搐,浙江、杭州府这两头堵的花活,当真玩的溜啊。 地,我是征了,想改鱼塘的,要发征地银。 但发征地银,是我改田地为鱼塘,现在,我鱼塘没改,凭什么要发征地银? 诡田的诡,真诡啊! 于是乎。 在鱼鳞图册上,田地户主仍归百姓,但田产却出现了事实性的移交,名下无田,又拿不到征地银的百姓,在万般无奈下,只得变卖家产,在此讨生活了。 整件事中,淳安县衙只是省府的“打手”,田有禄好不仿徨:“堂尊,整件事,我连一文钱都没得到!” 海瑞看着田有禄的眼神,就跟看死人相差无几:“我问你,省府来接手田地的人在哪?” 田有禄一哆嗦,猜到海瑞要去找省府来人的麻烦,犹犹豫豫道:“在,在洪福酒楼。” 洪福酒楼。 就搭在新安江大堤上。 如此重要的地方,当然不允许有其他建筑,但在权力作用下,酒楼就那样建成了。 等海瑞、徐渭带着人来时,正见着酒楼上的歌伎,弹着琵琶,唱着西湖边济颠长老的《瘗促织·鹧鸪天》:“促织儿,王彦章,一根须短一根长。只因全胜三十六,人总呼为王铁枪。休烦恼,莫悲伤,世间万物有无常。昨宵忽值严霜降,好似南柯梦一场。” 伴随着歌声,海瑞走入酒楼,只见楼中满是赌徒,宝钞、碎银、金簪、珠丸铺满了大大小小的桌子。 江南之地雅兴,所赌的不是棋牌,而是斗虫。 周围看客们观察斗虫品相,略做交流,然后纷纷下注,此谓之“买马”。 注下得差不多了,两边的蛐蛐也被挑起了斗性,磨翅长鸣。 赌师发一声喊,两边斗客都后退一步,赌师把木闸一抬,两只斗虫登时扑向彼此,在斗罐里战作一团。 过不多时,一只蛐蛐被咬得遍体鳞伤,绕罐而逃,得胜的那只须子高高翘起,鸣叫不已。 赌师当场宣布胜负,赢的斗客把斗虫请回过笼,好生歇着,而输的那一位气恼异常,把斗虫扔在地上,恨恨踩了几脚。 赢的斗客,正是沈一石,今日穿着一件薄薄的绸衫,上面绣的花何止百朵,但花花皆不同,错落点缀的又都是位置,颜色搭配也浓淡参差恰到好处,朝着面对的贵公子拱手道:“徐三公子,承让了。” 能以徐字为姓,又能让江南第一富商恭敬称呼,除了淞江府徐家,再无其他。 户部尚书徐阶三公子,徐瑛。 与长兄徐璠,二兄徐琨随父入京不同,徐三公子久居淞江,为家族奔走在江南诸地。 在得知浙江官场以诸府三万五千亩良田支付那百万石粮食后,沈一石作为商人,知道吃独食是不好的,以一万五千亩良田搭上了淞江府徐家。 适才二人的斗虫赌注,便是一千亩良田,几万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难怪徐三公子会这么生气。 就在徐三公子想要再战的时候,眼睛注意到了人群后的来人。 “全部拿下!” 海瑞的声音盖过全场,“把钱收了!一个子别落下!” 第六十八章 抓赌百万,天剑逞威! 有规制,县衙从照壁到大堂院坪也就几丈见方。 这时,除了大堂、二堂,在两侧都有县丞主簿和钱粮刑名书吏当值的院子和房舍,平时就能供好几十号人办公吃住。 但今儿这些地方都腾空了,房舍里全是从洪福酒楼抓的赌徒。 由衙役一人一人押到堂上问话,海瑞主审,徐渭记录。 有规矩,各级公堂的公案上都有一个竹筒,筒里照例都装着十根竹签,堂官抽出竹签往大堂上一扔便是要打人。 一根竹签打十杖,十根竹签便是一百杖。 现在海瑞几乎把整个竹筒的竹签都摔到了地上,竹签撒了一地。 能参与到洪福酒楼中,参与到江南第一富商和淞江府徐家的斗虫中的人,当然都不是普通人。 初上的堂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服气的,个个鼻孔朝天,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叫嚣着海瑞再不放人就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一根竹签,十杖下去,富家公子哥儿们顿时就老实了。 淳安县衙的衙役虽然有些不敢打,纯着心想放水,但神医李时珍就在旁盯着,敢玩打实打虚的把戏,李时珍马上就指出来,重新打。 结结实实的十杖,富家公子哥儿的臀部一片血肉模糊,对聚众斗虫赌博的事供认不讳。 海瑞当即就要依大明朝第七卷第二十九条,聚众赌博,轻则杖责,重则砍手的律法砍去公子哥儿的手。 那一刻,惊得大堂内外的人心哇凉哇凉。 大堂上的公子哥儿险些当场失禁,海瑞话锋一转,准公子哥儿拿钱买罪。 一根手指一千两纹银,五根手指便是五千两纹银,再加上手掌,凑了个整,一万两纹银。 大落之后的大起,能陪着江南第一富商、淞江府徐家三公子的富家公子哥儿都是不差钱的主,纷纷表示愿意慷慨解囊。 实在拿不出这些现银或银票的,海瑞让徐渭拟了欠条让公子哥儿们签字画押。 不少公子哥儿十分不满,认为这是海瑞对他们的侮辱,就那几千、上万两纹银至于吗? 可不签欠条就砍手,公子哥儿最终屈服了。 该拿银票拿银票,该写欠条写欠条,一百多号人,及至解决完,已是深夜时分。 堂上的人均不曾用饭,早就饥肠辘辘,徐三公子徐瑛挨不住了,愤而起身就往堂外走。 海瑞目光一扫,声音从堂上传来,“徐三公子去何处啊?” 徐瑛站住了脚,转望向海瑞,四目相对,冷笑道:“你要银子,我给你就是了,一万两,两万两,甚至再多,我明日都可以让人给你送来,请海知县恕我不想奉陪了。” 对淞江府徐家而言,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从来不是什么大事。 族老从小就教导,被人拿住把柄,甭管扔出去多少银两,只要人没事就行,而等人没事后,扔出去多少银两,家族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徐瑛见海瑞以大明律法“敲诈”,根本不在乎,海瑞说出多少银子放人,他都敢答应。 这是淞江府徐家人的底气。 “只怕你和他们不一样。”海瑞的脸本就黑瘦,这会儿更是冰冷如铁,字里行间透露着无尽寒意。 抓赌。 只是海瑞留住徐瑛、沈一石的手段,海瑞想要的,可不是徐、沈二人的银子或是一只手。 进了县衙就闭目养神的沈一石,睁开眼睛远远地看着海瑞的脸色,心头一沉。 作为商人,他最怕的,不是官员向他索要银子,而是官员不要他的银子。 因为那样,官员所图更大。 “你什么意思?也要杖责我,或是砍去我的手?”徐瑛露出讥笑。 在江南这地界,难道还有人能动他不成? “如若徐三公子你如实回答本县的问话,没人会伤你,但要是你执意妄为,恐怕就要得罪了。”海瑞的身上,涌出了一股浩然正气。 徐瑛却早看烦了海瑞在公堂上居高临下的模样,公子脾气一上来,冷冷一笑,继续往堂外走去。 “拿下!” 海瑞的声音响起,徐瑛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谁敢?” 站在公堂门外的衙役,望了望堂上的县尊,又望了望发威的徐三公子,不敢拿人也不敢让开路。 “锠鎯鎯”。 天子剑出鞘。 海瑞逐渐站起身,头顶的“明镜高悬”牌匾与之交相辉映。 这是海瑞在淳安县境内第一次拔出天子剑,在灯火下,天子剑剑刃折射的人心透寒。 “拿下!” 海瑞右手持剑,左手一拂竹筒,竹筒就摔到了地上,筒中仅剩的竹签全都撒了出来,那个签筒居然没有摔破,直直地朝徐瑛滚去,“打!” 天子剑悬于头顶。 县衙衙役再无丝毫犹豫,立刻拿下徐瑛,水火棍押着就朝打板子的地方而去。 刚打了十杖,衙役们就停了下来,又听到海瑞道:“没看清我扔出去多少签子吗?” 那起码有五根签子! 结结实实的五十杖,没有练过硬功,非打死不可,显然,细皮嫩肉的徐三公子没有硬功在身。 沈一石慢慢站起了,与海瑞的目光在这一瞬间碰上了,短暂的凝固,短暂的互相审视。 淡淡的夜风吹拂下,那一身“百花”似是在飘向海瑞。 不等沈一石开口,海瑞突然发问:“报上贵驾的职务。” 这是明知故问的问话,沈一石情绪没有任何波澜,答道:“在下沈一石,替江南织造局经商。 嘉靖三十七年时,江南织造局报司礼监,言我当差勤勉,卓有劳绩,司礼监呈奏皇上特赏了我一顶六品功名顶戴。 海老爷可当我是商人,也可当我是官人。” 海瑞微微一怔,旋即便更加愤怒了,“我大明朝朝廷可没有当商人的官人!” 太祖高皇帝祖制,商人低贱,穿不了绫罗绸缎,连科举都不成,沈一石口中的功名顶戴,六品官服,让海瑞出离地愤怒了。 大明朝太监官员商人勾结营私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海老爷说得极是,但那功名终究是皇上天恩特赐……” 沈一石声调清朗,可在海瑞耳中,却如蚊蝇在耳,厉声道:“拿下!” “打!” “问出诡田的幕后主使为止!” 第六十九章 徐瑛伏诛,勾结倭寇! 李时珍在。 人就死不了。 徐瑛挨了二十杖就晕死过去,沈一石挨了三十杖才晕死过去。 挨杖责中,徐、沈二人没有招供,反而指摘海瑞办案不公。 以赌徒的罪名,来逼问淳安诡田的事,真是荒唐。 而且,徐瑛、沈一石都透露田地的事,除非海瑞能推翻省里、府里的征地公文,不然就定不了他们的罪。 省府的征地公文,海瑞会去推翻,但不是现在,海瑞对二人的抗拒回答,表现得很平静。 今天能打二三十杖,等明天醒过来还能打,在没有打够等于砍手的杖责数前,能一直打下去。 但比海瑞预想的还快,府里来人了,且不是外人,正是杭州府知府马宁远。 马宁远到了淳安县衙,连坐都没有坐,水都没有喝,就命令海瑞放人。 海瑞不从,马宁远就摆出了身份,当天子剑一出,马宁远就萎了。 次日,省里按察使衙门的公文也下来,浙江按察使何茂才下达公文,命令海瑞放人。 海瑞用天子剑将公文砍成了两半,然后,命令衙役继续杖责沈一石、徐瑛。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惊得马宁远连忙上报。 浙江按察使衙门又下了一道公文,一改之前的命令,商量着让海瑞移交犯人沈一石、徐瑛到省府按察使衙门受审。 海瑞立刻回绝。 几日的杖责,徐家三公子的徐瑛,浑身上下已经连一块好肉都没了,再加上李时珍特制的疗伤药,敷上去就像是蜂虫蚊蚁在噬咬,徐瑛痛不欲生。 最关键的是,徐瑛的罪行加重了,有一人家从苏州而来,说是之前徐瑛看上了人家家中的几十亩上好水田,威逼该人家到徐家去投献。 由此可见淞江府徐家的蛮横,看上了别人家的田地,还要人自己献上来。 淞江府徐家势大,这苏州人家不敢拒绝,哪怕明知会丢掉田地,也亲手将地契献了上去。 这人家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徐瑛看上的,不止是水田,还有良家女儿。 这女儿方十四五岁,出落的亭亭玉立,在一次去给祖父上坟的时候,被徐瑛瞧见了。 徐瑛就上前调戏,说要将这女儿纳为小妾,幸得这家人都在旁,婉言给拒绝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徐瑛撂下了狠话,不仅要纳这家女儿为妾,更要这家人世代为淞江府之奴。 而徐瑛也真的做到了,在拿走田地,逼得这家人走投无路,想着远走他乡时,那个雨夜,一伙儿蒙面人冲进了人家。 打死了这家人女儿的父母,还掳走了这女儿。 父母死了,清白被占,那女儿直接就上吊自尽了。 这女儿的两兄弟,那夜因为去打渔了而没有回家,这才躲过一劫,为父母胞妹潦草下葬后,狂奔了一天一夜离开了淞江府,去往南京城状告徐瑛。 然而,偌大的南京城,却无一个衙门,一个官员敢接这状纸。 彻底绝望的兄弟俩,踏上了回淞江府的路,准备伺机杀了徐瑛。 苍天有眼,刚走回杭州府,就听说了徐瑛在淳安县下狱的事,于是就飞奔而来状告徐瑛。 海瑞接下了状纸,就派人去苏州查察,这事就不用查,徐家人做事就从来没想过遮掩。 徐瑛强夺百姓田地,欺男霸女的事,在整个江南是人人皆知。 诡田的事。 海瑞觉得留沈一石就够了,便勾诛了徐瑛。 斩立决。 徐瑛的脑袋高高飞起,鲜血不要钱似的从胸腔喷薄而出,头颅重重摔在地上,眼睛里除了难以置信,就都是恐惧之色。 亲眼看着徐三公子死在面前,马宁远再也在淳安县待不住了,当即就返回了杭州府。 …… 浙江巡抚衙门上。 按察使何茂才气急地一脚踹向马宁远的肩头,骂道:“我踹死你狗日的!” 堂堂杭州府知府,竟然被辖下的知县给唬住了,在淳安白待了几天,连徐三公子都折了进去,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马宁远被踹倒在地,立马起身就想还击,按察使衙门虽大,但还没到可以随意欺凌杭州府知府的地步。 况且,海瑞手里拎着天子剑,这会儿又发起了狠,正面对抗和伸出脖颈让海瑞砍有什么区别? 郑泌昌坐在那里早已烦得要死,见何茂才、马宁远又如此闹腾,两条眉立时皱到一起。 气急下的马宁远一巴掌抽在了何茂才脸上,一人没想着能打到,一人没想着躲,“啪”的一声,衙门一瞬间静寂了。 为官几十年的何茂才,头一次被人扇了脸,顾不得许多,就一拳擂在马宁远头上,“我宰了你!” 你一拳,我一脚,打的不可开交,郑泌昌怒了:“够了!” 都到这时候了,不想着解决办法,还在内斗,真是要死。 气喘吁吁的何茂才、马宁远停止了斗殴,望着郑泌昌,等着他的主意。 “诡田的事翻了。” 郑泌昌声调也有些急躁起来:“徐三公子死了,沈一石还落在海瑞的手里,有那把天子剑挡着,我们想救人也救不了。 诡田,我倒不怕沈一石交代,我怕的是,那海瑞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们可别忘了,皇上赐下天子剑是要干什么的?” 新安江九县决口的事。 再次浮现在何茂才、马宁远的心头。 何茂才那两只眼一下子空了,脑子里胡乱想着,“不能吧。” “怎么不能?” 郑泌昌接言,咬牙切齿道:“海瑞能通过抓赌逼问徐三公子、沈一石诡田的事,等诡田的事水落石出,你们猜海瑞会不会再问新安江的事?” 海瑞这借题发挥的本领,浙江官场这下是真的领教了。 万一沈一石撑不住,招供了新安江九县决口的事,浙江、京中就又要迎来一场大清洗了。 何茂才被郑泌昌这一番话说愣在那里,心里更起更急,那汗满脸流的都是,“你死我活了,不是海瑞死,便是我们死了。” “手握着天子剑的人,你去杀?”马宁远瞪大了眼睛。 杀个知县不是什么问题,但杀个有天子剑的知县是天大的问题。 朝廷反腐需要证据,但平叛,只需要位置。 “我们杀不了海瑞,难道倭寇还杀不了吗?”何茂才定定地望着他。 在杭州府大牢里,可是有十几个倭寇呢。 “通倭?” 第七十章 色诱海瑞,制造倭祸!(求追读) 通倭! 马宁远的脸立刻白了。 郑泌昌震惊地望着何茂才,“老何,你疯了?那可是灭门的大罪!” 在中原王朝,任何时候,与敌人私通,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一旦踏上这条路,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京城、南京城的官血,现在可还没干呢?以当今圣上的暴虐,你以为制造水患是什么样的罪过?”何茂才眼睛里冒出凶光来。 郑泌昌、马宁远遍体生寒,也知道何茂才性子是急了点,但急狠了的狠招,绝不是无的放矢。 皇律。 贪污万两者杀。 贪污十万两者抄斩。 贪污百万两纹银者族诛。 郑泌昌当了浙江布政使二十年,就掌了浙江财政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里,过手的金银岂止万万两,随便截流一点,就在百万两纹银以上。 何茂才也当了浙江按察使二十年,掌了浙江刑名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里,经手的案卷岂止百万卷,随便徇私一点,收受的银两都在百万以上。 而马宁远。 在官场资历比郑泌昌和何茂才低的不止一点半点,但马宁远有个好靠山,那就是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胡宗宪。 在郑、何看来,马宁远的能力,就是一地知县的水平,但靠着忠心,和对胡宗宪家眷及在浙江官场的打点,一路坐上了杭州府知府。 江南赋税数浙江,浙江赋税数杭州,为官这些年,马宁远下贪上献的银两何止百万。 光贪污的银两,就够族诛的,再加上故意毁堤,试图制造九县水患,郑泌昌、何茂才、马宁远,和远在京城诏狱里的杨金水,九族的人脑袋随时都有落地的风险。 什么都不做,等海瑞借题发挥查出新安江九县决口真相,被族诛。 去通倭,失败了,也不过是被族诛,但要是成了,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就和当初杨金水常在嘴边念叨的那句话一样,“家破人亡就该入十八层地狱,逍遥法外才能大罗升天”。 “不光放出杭州府大牢里那十几只倭寇,还要把前线海防图放给海上的倭寇,让倭寇来攻浙江,来攻杭州府,只有这样,才能伪造成倭寇劫狱,手持天子剑的钦差被杀,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东南大乱,让浙江民不聊生,让皇上不得不放胡部堂出诏狱回浙江平倭,倭寇一日不息,东南就一日离不开胡部堂,胡部堂没事,严阁老、小阁老,还有徐尚书就不会有事。”何茂才凶狠道。 皇上、朝廷能让一个小小知县来浙江威胁他们,他们也有办法让皇上、朝廷投鼠忌器。 在大明朝。 平息倭祸高于一切。 通倭、杀钦差、乱浙江、逼迫皇上放胡宗宪、严嵩、严世蕃、徐阶,环环相扣。 郑泌昌、马宁远的头皮轰的一下都麻了,两张脸涨得通红。 郑泌昌坐在那里,沉吟良久,“淳安在杭州的腹心,倭寇劫狱、要逃,怎么也不可能跑到淳安杀人。” “那就让海瑞到杭州府来!”何茂才觉得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海瑞在淳安的动静,不就是自那万亩诡田而始吗?只要海瑞来杭州府,省府就推翻那征地公文,还地给那些刁民!” 命都快保不住了。 田地这些事就成了小事。 至于推翻征地公文,是打了自己的脸,都这时候了还要脸干什么? “海瑞会来吗?” “一定会!” 何茂才虽只见了海瑞一面,但却充满了信心,“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把百姓看的比什么都重!” 此话一出。 郑泌昌、马宁远沉默了,就连何茂才心里也觉得堵得慌。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为百姓奔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而今更是要与那畜生的倭寇私通。 “先不要通那什么,先请海瑞来杭州,如若海瑞愿意淳安的事、新安江的事到此为止,还是不要干那遗臭万年的事。” 马宁远的声音温和了下来,望了望郑泌昌、何茂才,“我在淳安待了几天,更了解海瑞,四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儿子都没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海瑞孝名远扬,若是有个女子能怀上海瑞的孩子,想来浙江的事都迎刃而解了。” 郑泌昌神情似是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找个女子色诱?眼下上哪找个绝色美人去!” “现成的不就有吗?” 马宁远手指着织造局的方向,答道:“那芸娘当年艳动江南,就连秦淮河都鲜有及者,曾有富商一掷万金想入幕为宾都不成,被沈一石赎身后献给了杨公公。” 说到这里,马宁远难免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那样的绝色美人,许给了个太监,唉。 何茂才这回有些明白了,“可这芸娘是织造局的人,是杨公公的人,我们出面干这样的事,到时候杨公公怪罪下来,恐怕交代不过去。” “我们能将杨公公从诏狱里救出来,杨公公给我们磕一个都不为过,更何况是个玩腻的艺伎。”马宁远摇摇头,笑道。 当官的人,都不把艺伎当人,太监就更不在意了。 “那行!”郑泌昌肯定了马宁远的想法,接着又叮了一句,“那这个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好。” 马宁远点头。 待马宁远走出巡抚衙门,郑泌昌望着他的背影,漠然道:“放牢里倭寇,和放给海上倭寇海防图的事,老何,你接着去办。” 多年的搭班子,何茂才立时猜到了郑泌昌的心思,慢慢站了起来,“嗯。” 几十年宦海沉浮,郑泌昌、何茂才,或者说绝大部分朝廷官员都不会寄希望于“敌人”的突然心软。 就浙江的局势,没有海瑞很重要。 马宁远的美人计在明,通倭计在暗,势必要置海瑞于死地。 郑泌昌也站起了身,叮嘱道:“通什么的那个事要做干净,千万不要落下什么把柄!” “干了二十年的刑名了,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 “全是他们逼的,干吧。” 是日夜。 伪装后的何茂才夜入杭州府大牢。 与此同时,锦衣卫浙江千户所千户沈袠收到了何茂才异动线报,也动身来到了杭州府大牢的暗室里…… 第七十一章 请君入瓮,锦衣天下!(求追读) 这是杭州府大牢最深处。 火把光照耀下能够清楚地看到,北面是一条宽宽的通道,南面一排粗粗的铁栏杆内是一间间牢房,墙面地面全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 何茂才这时便坐在最里端靠北面石墙的椅子上,他身边站满了兵,都拿着长枪,枪尖全对着对面那间牢房的监栏。 那间牢房里,赫然坐着一个倭岛浪人! 那倭寇手上脚上都带着粗粗的镣铐,身上却穿着干净的丝绸和服,头脸也刮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头顶上只有倭人才有的那束发型。 “两年了,我们没有杀你,也没有杀你的那些弟兄,你们要什么,就给什么。” 何茂才述说着过往对倭寇的待遇,“井上十四郎,现在,该到你们做事的时候了。” 井上十四郎盘腿坐在席上,闭着双眼,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何茂才知道倭寇都是吃干抹净就不认人的东西,但见井上十四郎这样,仍不免暗暗咬牙。 不见兔子不撒鹰! 墙上的火把时不时的发出“噼啪”的爆火声,何茂才、井上十四郎比拼着耐心,但到底还是何茂才率先忍不住道:“我可以放你们走,甚至可以给你们大明海防图。” 井上十四郎瞬间睁开了眼睛。 这便是大明海防图的魅力。 有了海防图,海上的倭寇就能根据大明海防的弱点大举进攻,冲上海岸大肆掠夺。 比着在海岸线上跟戚继光军、俞大猷军较劲实在的多。 只是,井上十四郎不敢相信大明海防图来的这么轻易,更不敢轻易相信何茂才所说的大明海防图真与假。 “为什么?”井上十四郎竟然说着流利的吴音。 要说大明朝周边的异族,数倭寇最了解大明朝,井上十四郎连大明朝官制都有所了解。 如果倭寇能拿到大明海防图,必然会以最快速度从海上走向陆地,然后朝着杭州府攻来,不为别的,杭州府太富有了。 一旦杭州府出现倭祸,大明朝东南军队肯定会被大明朝廷问责,而且,在大明朝廷当官讲究的是连坐制。 哪个地方出现大乱,甭管父母官有没有问题,至少会被扣上渎职的帽子,罢官去职都有可能。 如若倭寇攻入杭州府肆意掠夺,首先是杭州府知府跑不了,这里又是省府,在浙江巡抚胡宗宪不在的时候,浙江布政使、浙江按察使就要担责了。 井上十四郎想不通,何茂才这个大明朝浙江第三把手,有什么理由冒着担责的风险,放了他们,还给他们大明朝海图。 “为了保命。”何茂才坦言道。 井上十四郎眼中立刻露出了凶光,一掌下去,将席子上那张矮几击得垮裂成几块:“那你是要我将“假的大明海防图”传回去?” 井上十四郎的理解,是何茂才放他们出去,是要通过他们的手,传递一份假的大明海防图给海上倭寇,让海上倭寇来攻,实则大明军队早已布下了重重圈套等着海上倭寇来钻。 几个按察使衙门的兵立时握紧了长枪,挡在了何茂才身前,防止井上十四郎暴动。 何茂才不禁对这化外蛮夷的理解能力感到无奈,干脆道:“放你们走是真的,海防图也是真的,这涉及到我朝的权力斗争,便不与你详说了。 井上十四郎,你只用知道,你和你的弟兄们马上就能离开了,还可以与海上的人痛快劫掠一番。 信或不信,由你!” 井上十四郎怔了怔,调匀了呼吸,坐在那里想着。 这次,何茂才没有再打扰,就那样看着井上十四郎,偶尔井上十四郎看过来,四目相对,何茂才没有丝毫避让,眼睛里充满了坦然。 “你要我干什么?”井上十四郎突然道。 何茂才露出了笑,“杀一个人!” “在哪?” “不急。” 何茂才摆摆手,冷声道:“人还没来,等人来了,会通知你们的。” “那大明海防图?”井上十四郎追问道。 他和他的兄弟们待着这地牢里两年了,不在乎再多待一会儿,但大明朝海防图一刻不到手,何茂才什么时候反悔了呢? 何茂才再次对倭寇的心急鄙夷不屑之余,“你们暂时还出不去,海防图就是交给你们,你们又怎么送出去?” “这就不用天朝的大人担心了,请大人附耳过来,将海防图送到这个位置就可以了。”井上十四郎与何茂才耳语了几句,何茂才对倭寇的奸诈又多了几分了解。 通倭。 就是在与虎谋皮啊。 但事已至此,发昏当不了死,何茂才重重地点点头。 就在何茂才准备离开时,井上十四郎提出了继续待在这里的条件,“大人,每日给我弄一条河豚来。” 何茂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地牢里恢复了寂静。 暗室里。 沈袠“目睹”了何茂才通倭的全部过程,也猜出了何茂才不惜通倭都要杀的人,下意识地就要派麾下缇骑拿人。 但沈袠想了许久,没有直接拿人,返回千户府后,一方面让人紧盯何茂才、郑泌昌所有动作,不要轻易妄动,就看着。 一方面八百里加急北上进京,等待皇上的决断。 一方面暗中通知戚继光、俞大猷在暗中加强警戒,在足够隐蔽的情况下,适当改变海防,锦衣卫会予以配合,等待皇上的决断。 一方面暗中通知海瑞,让海瑞尽可能拖延进入杭州府的时间。 海瑞一日不进入杭州府,何茂才就一日不会放走杭州府大牢里的倭寇。 但拖延一定要合情合理,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当各方面通知完毕后,沈袠精神逐渐紧绷,没有拦截何茂才送出海防图,那等海防图落入倭寇手中后,倭寇势必会大量集结,留给大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三日后。 几骑锦衣就以御赐金牌闯入了玉熙宫,呈上了浙江线报。 那夜中,玉熙宫从诏狱将胡宗宪提了出来。 胡宗宪在精舍里想了整整一夜,在天明之时,在大明朝的东南画了个圈。 新的锦衣八百里加急前往了浙江。 在第七日。 急报通过锦衣卫暗线传给了戚继光、俞大猷,在锦衣卫的隐蔽下,两支大军组成了个口袋。 海面上观测到了倭寇战船的异动。 就在这一日。 海瑞押解着沈一石抵达了杭州府。 第七十二章 记录在案,收网开始!(求追读) 八盏明晃晃的学而灯,悬在杭州府衙门的正门两侧。 杭州府知府马宁远候在门外,有些焦虑地延颈张望着。 忽然,远处传来车铃响动,他精神一振,抬手喝道:“掌灯!” 周围衙役连忙点起引草,伸入灯内,很快有八团翠绿光晕亮起,映出四根朱漆门柱与一块“杭州府衙”的牌匾。 这灯是用极薄的竹皮笼成外罩,烛光雅敛,如《论语·学而》里子贡称赞夫子那句“温良恭俭让”,故名“学而灯”。 马宁远是举人出身,拔贡拔了几年,但背地里一直被人嘲讽出身低微,学识浅薄。 出身、学识,始终是马宁远心里的痛,二者难改,只能在表面上下功夫了。 只是为了能让竹皮透光,工匠须挑选新成的嫩竹,细细削下表皮,不能厚,不能断,一盏灯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价值更不知是几何。 一辆双辕马车,一辆囚车徐徐来到杭州府衙门前。 马宁远倒是舍得脸面,急忙下了台阶,上前迎接。 身着官服的海瑞从里面跨了出来,随后便是一袭素衣,扮作师爷跟在后头的徐渭。 见到二人这副打扮,马宁远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劳烦久候,犯人难以久行,耽搁了多日。”海瑞解释了一句。 从淳安到杭州府,就三百多里,请海瑞携犯人沈一石入杭商议征地文书事宜花了一日,海瑞以沈一石病重,让李时珍先行诊治延迟了三日,在路上又走了七日,距离定下美人计过去了整整十一日。 这速度,比照一般大军行军还慢,幸好有遍体鳞伤的沈一石做借口。 “不妨!不妨!从淳安而来,也够劳顿的,沈一石就交给差役,我已备好了宴席,海知县,请!”马宁远满脸堆笑,就要把他往里面迎。 马宁远提前做好了海瑞拒绝再劝的准备,但没想到海瑞拾阶而上,就进去了。 马宁远觉得古怪,竟没挪动脚步,反而是徐渭犹如回家一般,反客为主道:“马知府,走啊。” “走。” 马宁远强挤出一丝笑,命衙役大开中门,迎海瑞、徐渭入府。 天底下的公堂都一样,这没什么好说,等转到知府及其家眷所住的后堂时,就仿佛换了天地。 公堂其貌不扬,后堂却极为奢华,进院以后,接连数座宏峻堂宇,重轩复道。 其中木构皆用楠木,外涂金彩,再覆以丹垩雕刻。 朱色是朱砂磨细,墨色是徽墨粉刷。 而堂宇之间的地面,是一片片斜下的小坡。 如果有人自天空俯瞰,就会发现整个杭州府衙后堂的地势从外围到中间逐次凹陷,形成一个内宅盆地。 盆地内皆是一团团花圃,种满繁茂的奇花异草,不时可见阆中的佛桑花、暹罗红绣球、南海婆罗树等名贵品种。 杭州府,不愧是大明朝的世界之窗。 这些名种碍于气候,往往一季即萎,更透出奢靡。 正值四月中,是石榴初吐、茉莉芳妍之时,棚架上还有嘉瓜四垂,再间杂以挺拔蜀葵、熠熠朱槿,巧妙地遮掩住下陷的地势。 当人一步步深入盆地,沉浸于香馥馨郁之中,浑然忘俗。 如此设计,自当有个名目,曰:“临花藏池”。 马宁远引着海瑞、徐渭走到花藏池的底部,那里只立有一间轩敞竹轩。 倏地。 琴声响起。 徐渭眼中顿时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广陵散》! 听这五弦之音,竟然还是大家所奏。 马宁远见徐渭意动,而不见海瑞意动,只有主动道:“海知县,听着琴音如何?” “海某自幼家贫,每日果脯已是艰难,从不识丝竹管弦之音。”海瑞不咸不淡怼道。 马宁远一怔,解释道:“海知县,此乃《广陵散》!” “嵇康当日身死,为的就是不肯同流合污,想不到他最爱的广陵散如今竟沦为献媚邀宠之物,任人亵玩!嵇公若泉下有知,该是何等的锥心泣血。”海瑞又怼了一句。 马宁远察觉到了不对,停了琴音,让竹轩中的女子出来。 轩门一开,只惊鸿一瞥,徐渭立刻就被吸引住了,那女子低垂的眉目,轻闭的嘴角,就像《广陵散》,那颗心捧出来无处安放。 “海知县,她叫芸娘,是我的亲侄女,早年长兄长嫂亡故,我只好把她接过来带在身边,教她乐曲琴艺,却不想将那颗芳心养高了,迟迟不愿嫁人,等闲的我也不好委屈她,二十了,就成了我一块心病。”马宁远讲述着芸娘。 人在外,身份全是靠说的。 媚上这么多年,马宁远自诩是了解大明官员的,“拉良家下水,劝风尘从良”,这编出来的悲惨身世,最是好用。 可惜马宁远忘记了海瑞的履历,海瑞也一眼看出这猫腻,“既然是大家闺秀,为何却让她抛头露面,行事如伶人倡优一般?马知府,你这侄女,当真是亲生的?” 徐渭也变了颜色。 江南多年,岂能艳绝秦淮的芸娘之名,马宁远这侄女,怕是刚认下的。 不按套路出牌,马宁远急了,刚想解释关系,但海瑞却没再给他机会:“买这样的花魁娘子一掷千金、万金,若马知府能从中拨出一毫,杭州数百万军民幸甚。” 马宁远熄了火。 芸娘这时却抬起了头,迎上了海瑞的眼睛,说不尽的万种风情,随即就又垂下了眼。 海瑞来了兴致,但不是对芸娘,而是对芸娘的身份,“你是织造局的人,为何却在这里服侍马知府? 这到底是奉了京中诏狱里杨公公的命令,还是你这倡伎,在私下与他交往? 文长,记录在案!” 此话一出。 马宁远、芸娘的脸立时就白了。 若是奉命,便为地方官员与内廷宦官的勾结。 若是私往,便是通奸有染! 徐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杆笔,飞快记录着这里的一切。 …… 郑泌昌、何茂才估摸着时间。 “差不多了吧?”郑泌昌的声音响起。 要是马宁远那里顺利,这会儿的海瑞大概在与芸娘翻云覆雨,要是这时候有倭寇闯入,杀海瑞于床榻之上。 奉旨狎妓的钦差,想来会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海上倭寇得到大明海防图后,早就动了起来,就在这几日了,杭州府这里,要先动荡起来了。 “差不多了。” 何茂才眼中露出了杀气:“但那杭州府衙里,马宁远、沈一石,连徐渭都在。” “那就让倭寇把他们都杀了,马宁远没用了,沈一石又涉了水,徐渭,算他倒霉!” “好!” 何茂才点点头,要喊心腹去放人,但却没有回音。 吱呀。 门开了。 锦衣卫浙江千户所千户沈袠和数名锦衣卫缇骑就站在那里。 而身后,何茂才的心腹就倒在血泊里。 “完了!” 上架感言! 老蛟在此,感谢诸位读者老爷的支持,没来由此去经年,总把新人换旧颜,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间造孽钱。 大明的嘉靖朝是个很特殊的时期,大明的嘉靖帝也是个很特殊的皇帝。 嘉靖帝朱厚熜不是以通常方式继位的,正德十六年,他的堂兄正德帝无嗣而终,于是,十三四岁的他,便孤身进了京。 在朱厚熜登基之初的那几年,年轻的皇帝表现出了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我们不妨称之为“嘉靖春”。 朱厚熜改革了大明朝全部的政府宗教仪式,修建、重建了京城的祭坛、寺庙和其他祭祀场所,使作为世界先进文明灯塔的大明自身的感受变得辉煌灿烂。 礼仪从不是装饰性的,这是文明底蕴的彰显,在那时,张璁张孚敬是内阁首辅。 而在“嘉靖夏”,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糟糕的方向而去,就连朱厚熜自身也受到了巨大地生存威胁,走到哪,失火到哪已成常态,所生的长子,未满两月而夭折,次子初立太子,次日便无疾端坐而死,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年那场宫变,更是彻底击破了朱厚熜的心理防线。 朱厚熜离开了紫禁城,搬入了西苑中,甚至放弃了教育皇子的权力,诸多礼仪改革自此而终,在时任内阁首辅夏言的辅佐下,大明朝转而炫耀起军事力量。 宗主国的威严,再次为周遭异族所感知。 但是,在安南的成功,却无法掩饰夺回鄂尔多斯计划的悲剧,夏言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进入“嘉靖秋”,在日益腐败的内阁首辅严嵩和次辅徐阶的引导下,整个大明朝呈现出懈怠和自我满足的特征。 严嵩、徐阶凭着细致、勤奋和对朱厚熜信奉道教的热情,最终先后获得宠信。 可惜,辞藻华丽的青词以及道教所有的祷文、仪式,救不了大明朝,又何况,严嵩、徐阶就是朝中的大贪巨鳄。 严嵩、徐阶的门户之争,使得大明朝廷对外松弛的协商妥协,但人心的贪婪,天底下的人都一样,不满足的倭寇在东南肆虐,不满足的鞑靼在北疆猖狂。 到了“嘉靖冬”,朝野上下散发着腐臭的气息,两世为人的朱厚熜,恢复了最早的“春时”的勇气和智慧,严嵩、徐阶即将落幕。 大明朝也将进入永远地来到“嘉靖春”阶段,张居正、高拱、赵贞吉,以及海瑞都将进入内阁,“众正时代”来临。 作为世界先进文明灯塔的大明朝,将再次辉煌灿烂。 沉睡在东方的雄狮,苏醒了! 本书会在明日十二点零五分左右上架,恳请读者老爷首订,老蛟叩首! 书友群已开放在作者的话中,欢迎读者老爷们来交流。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诸君,慢行! 第七十三章 明军满饷,满饷无敌! 内容乍一看挺严肃挺正经的,其实废话连篇还有点肉麻,大概意思归类如下。 林茶脸都憋红了,最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卫生纸,把葡萄皮吐在了卫生纸上。 寒宴跟着她过去的,但是看得出来,他不想让她过去只是拦不住。 她总算到了相应楼层,也来不及调整什么心情,直接去林茵茵的病房。 内河码头敲九点钟前后,仁和会馆的人来了,却只说叫她两先睡下。 “一会儿你直接离开吧。”心中拿定了主意,吴桐也不再犹豫。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吴桐此时铁了心要把魔虫灭杀掉,为此要使用点特殊手段也在所不惜了。 按约定退房时间是十一点,两人一觉睡到九点。其实淮真七点多就已经醒来,因为知道他从盐湖城驾车来堪萨斯城,昨晚一定没能睡个好觉。如果不是旅店九点半钟不再提供早餐,她大概会由着他睡到十点钟。 秦瑾瑜深知言多必失这一道理,讲的多了倒是容易露出破绽,因此并不多说,只是摆出一副傲慢的模样,等着看对方的反应。 “咕噜……”喉咙滚动了一下,夜莫星满目深情,纵是镜片再厚,也挡不住她眼中的灼人的热度,就这么燃烧了他的眼,他的心,他的部。 林茶看着它们眯了眯眼,看来秦陌殇不在家里,它们也过得挺舒坦的。 从此以后,青天白猿族周围方圆五十里是不会再出现蛮骨沙嶑了,青天白猿族再也不用因沙猎蛮骨沙嶑而每每折损灵河境灵王。 而且在第三条主经脉的开始部分,那里的损伤相对比较严重,受损的痕迹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看到。 周云扬愣住,三百五百当真顾得过来吗?老爷子就是老爷子,真会钻空子,不过孙子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周云扬把人都送回来了,还在客厅等着呢,两口子在卧室你责怪我、我责怪也不算回事,疾步跑去客厅。 然后,陶学明打电话回煤云县,询问包志鹏一些情况,看看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可现在亲王殿下看威尔逊的目光柔和得很,是那种亲切关怀的眼神。 “如果说服不了她,那就让过去永远成为过去。”立逍挂断了与辛博亚的电话,不知为何,面对这‘生死攸关’一刻,他的心却更加的平静了下来,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 “好吧,我会替你转告他的。”与顾婉晚挂断电话,尹雯靓给他发了条短信表达了顾婉晚的意思后,便将他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里。 “你总算回来了,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害死了我妹妹。”陈建强道,大舅哥架子还得抖起,不然双腿就白挨打断一回。 许慧哼了一声放下了暖瓶,紧接着就拿起了另外一个红色的暖瓶,二乔只是听着,没有理会,这边许慧洗漱完躺下的时候,朱虹和任娟也回来了。 刘强到底是走了,和念念一起,第二天就离开了,那一晚上,二乔和刘强说了半宿的话,交代了很多很多事情,并且偷偷给刘强装了一只针剂,告诉了他使用办法,还有那八块金条和一万块钱。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师弟也早些休息吧。”雪樱说完给了剑离一个信任的眼神,扭头向着帐篷外边走去。 可惜任凭他怎么个唾沫横飞法儿,孟天也依旧微笑脸说谢谢,谢谢您的看重,但是关于未来,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这些人整齐有序,即便是与那些人类帝国中的最精锐的部队相比,也丝毫不差。 许紫嫣冲林舒感激一笑,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郡主竟然会这么的体谅自己,甚至丝毫都没有勉强自己的意思。 “这孩子眼看着就要半个月的时间了,是不是也该商量着给孩子起个名字了?”其实起名字这件事情是早已经被提上日程来的了,只不过傅清盛选择了不少的名字都被薛蓉给否决了。 有了掌中佛国的神通,即便是不借助狮驼城的阵法力量,大鹏的法力也彻底的超过了此时的猴子,也难怪猴子看的眼热,羡慕不已。 林舒当着薛仲齐的面跟林朝阳签订了一份一式两份的合约,要求林朝阳必须要按时将租子交来,若是林朝阳不能按时将租子交给林舒,那么林舒则会直接在当年就把田地给收回。 斥侯帮战士松了绑。“你们的武器呢?还有坐骑和行李在哪里?”弗恩撩起窗帘,朝窗口打探着情况。 但旋即心中尽是怒火,这个蛮夷之地的武者竟然敢如此戏弄挑衅她,一会落地了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 某蓝再次抹把冷汗,这娃儿太暴力了!将话筒抢回来,交给君临天下的族长,还是让识大体的人来开头比较好。 善雅趁着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在医院里面检查一下身体,总觉得最近总是不舒服,胸闷不说,还总是夜里容易起來,也不知道有什么大问題,便挂了个专家门诊。 第七十四章 诸罪皆终,血洗浙官! 听了这话,李不理都有些为他汗颜了。为了一个月的酬金,至于这么昧着良心说话么?话虽如此,他却并没有开口反驳,要知道,还有他的一个月酬金呢。 宁昊默默估算了一下现在红翡缘的人头,加上自己居然有十个之多。楼上两层房间都不太够住了。 不过,这个声音,刘国却是听过的,因为很显然,那就是曾经去过姑臧的谢灵。 林海明不知道夏天其实就是飞天帮的实际老大,自然只能这么想了。 泪水莫名的就涌上眼眶,景川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弱了,仙皇阶的实力还以为能在别人面前炫耀一番,但拿到这个世界上的话,比蝼蚁还蝼蚁。 “你觉得呢?这么说吧,一般的火可以将普通金属熔化,可是能将神铁熔化吗?”圣心这般说道。 “被我们纳税养活的军队,却对着我们射箭动刀子,这是正义吗!?”吕纂接着问道。 看来枯鸦的确是黑羽所化,从方向来看,那是徐欢城富庶人士云集的西北角,也是六樱院坐落的位置。 “你忙,我先上去看看陆夏。”顔少丢下一句话,抬脚走进电梯,也不管圣王在他身后火冒三丈。 手掌上传来陌生男子温软的触感,苏晓的脸唰地冒起了潮红,她还从来没有被男的牵过手。 不过得到的分数却不会高,只是一个折中的分数,随后还有第三个老师来批改,总归一切要看造化。 那老人眼睛看着高升离去的方向,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姬美奈觉得肉串应该烤好了,遂而拿起一根,沾上酱汁,试毒般咬了一口。 于是窦唯先是抬手吆喝了一声,有人“袭警”,然后就抬起右腿,朝明显还在发愣的朱顺通又踹了过去。 蓝移这才慢慢的用脚试探,等试探到地面,才慢慢的松开,奇点让她面朝里,慢慢睁开眼睛。 有不少观众都在大喊“别吃了”,其实林初心中还是比较暖和的。 如今她腹中龙子才不过六个多月,距离临盆分娩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却不知天子能否坚持到那时。 要不就是逗逼、逗的全国人民哈哈大笑,好到各地去巡演,接受人们的欢呼与崇拜。 可以说以她今后的收入,完全不需要靠林初,她自己的工资就能够养活自己。 客厅里,除了茶几上摆了一桌,还在沙发旁边摆了一桌,饭厅里也有一桌,另外在蚕房里也摆了一桌。 李浩看到现在工地上高层正在安装钢架结构。已经安装完钢架结构的低楼层正在由高架泵车向上面泵速干水泥。 或许结束跟盛泽衍的关系什么的都是她想太多了,但是她不用再受制于季镇川,也就没了跟盛泽衍继续在一起的理由。 这下,我们既不用心心念念地记着大胜那孩子救了咱们媛儿的恩情。 天地万物生来就有一种壮大自己的本能,随着任青莲试着吸摄那位菩萨体内的七情之力,这六合欲孽莲台大阵就像是嗅到腥味的猫,开始主动运转起来。 不过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剑离也不会管那么多,毕竟这种事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季萱说完做势要走,却发现盛泽衍只是将手背搭在眼睛上,没有半点要理会她的意思。 星辰之剑如同银河流动,一股浩大雄浑的剑意,将任青莲和火龙真人全部笼罩在了其中。 那个吴巧巧什么心思昭然若揭,万一她要使什么坏手段在吃的东西里面下手脚,那她真的要彻底倒霉了。 说起来自己也是辛酸,人家有个游戏系统在身,那都是大杀四方,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就算是随身绑定了一个游戏,也只是是每天种种地什么的,好在自己也是个没有什么追求的人,要不然就现在过得这日子恐怕早就疯了。 “第一场,是比丹药还是比灵师?”临君大陆的人立即起身,抱拳问道。 潘灵认真地看着王天,好一会这才肯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这样想的。 温扬看了看顾倾城和温良言,也不见他们要劝自己的妈,只得认她骂。 只有她自己亲力亲为发现的证据,才会令她深信不疑,否则,别人说再多,她都不会轻易相信。 此刻,韩非正在以一缕神魂融合,转化星海大王鱿的神魂,将他炼成了傀儡。 他眉清目秀,英气不凡,一身灰衣遮体,淡然的目光没有一丝波动,右手所持,是一把细软的剑,剑长三尺,扁如细线,剑身上有着刺目的鲜血,想来,就是这把剑刺透了元一的手臂。 他的步伐已经乱了,惊惧间挥出的一拳全身破绽百出,但他毕竟是玄魔师,这一击照样风声阵阵。 一众人也是摸不着头脑,这才好了怎么性子变得更冷淡了些,唐绾更是疑惑,怎么单单叫她去了,回头看北辰点了点头后也跟着楼晚歌去了。 在这一次的盛宴结束,居然还有这么一出,是不是以后都会都会闹出这么一出来。 哼,孙子是我们家的,法律上也断给我们家了,你们还想拦着我们抱自家孙子。 这个时候苏木才发现这东西的不寻常之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一种名贵香料。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百里打断了,然后她就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百官愕然,这可是皇后的父亲,是为轩辕建下不少功业的肱骨之臣,皇上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留,就下旨着御林军侍卫押其入大牢? 每个字,轻得似乎只有气息,却偏偏带着致命的魅惑,像是一位天使突然化身诱惑人的妖精,根本让人无法抵抗。 “我再给你安排个房间好了,不过都差不多,这里不见天日,换到哪都感觉压抑。”三叔说道,边说边走,正好背对着那个“我”。 第七十五章 内阁大案,痛骂居正! 糖糖听到麻麻说尿床了,有些不好意思,也怕钟情打屁屁,那是哭的更凶了。 “我知道!”莫以辰没什么表情,就下意识的觉得钟情自己不是个贪钱的人,给人的感觉有时候就像是个傻大姐。 这次的事情,公孙泰已经原原本本给了他,不管是因为云家千金,还是三联会的事情,刘正泰都坐不住了。 谁知道秦璃就像是看到陌生人一样,将头直接就给转了过去,然后和姚绶擦身而过,根本就没有和他有任何的交流。 “你,滚蛋!”顾连之再次扬起苍老但力气十足的手“趴”的一声打在了李毅的脸上,五指红印瞬间在李毅有些黝黑的脸上呈现。 温棠看向林子峰,此刻那原本柔和的脸上,满是怒意,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果然流血了。 晚上父母下班后,我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再看我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但若运用得当,则必为我军之利器,可抵百万兵!”毕竟是军人,郭晞还是敏锐的发现了这火药意味着什么样的巨大作用。 本来各大臣已经准备好一肚子的话打算劝说皇帝了,没想到今儿个皇上这么好说话,下头跪着的谢将军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美尼斯要去的稻草街在白城也是非常有名,因为这个街道脏、乱、差是白城地下世界的代表区域。 这天晚上,沈宁在楼下锻炼完身体,和老王头他们几个下了几盘棋,回到家中,等到直播时间一到,沈宁一番收拾,就准备开始自己的直播了。 一时间,蝶恋心昏过去后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觉得身体感觉无比舒适。温暖,舒畅,让人对这个感觉恋恋不舍。 王母忽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忙乎,想要帮忙,却一时不知道该从那里下手。 每个盒子里面的药的比例成分都有点差别,沐青尧一直都没有出现,她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采薇则是笑意更甚,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隋逍遥,心中的想法不得而知。 这是一种稀少的感觉,才会让自己对莫星之如此的充满想要征服的感觉。 “哥哥!你太过分了,你居然喝了那么多酒!”伊普亚气的大声吼道。 陆离的秘法也无法驱散宋义山前辈体内的寒气,但是在林缘那股黑气气息的帮助下,他体内的秘术竟然可以牵引宋义山体内的真气,随即帮助他调动运作这些真气。 努亚王国拥有这样的军团就像是捡到宝藏,只是这样的军团落在努亚国王手中,可谓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一百多年以前居然被凯默特军团击败,击败努亚王国的不是凯默特的军团,而是凯默特王国的财富。 这两人正是准提的弟子药师琉璃佛和弥勒未来佛,大罗金仙级别的强者,这一次为了对付白骨精,燃灯将两人和观音都派出来了,目的就是为了收服白骨精,让其加入佛教,为佛教再添一位大罗金仙。 卿本佳人,奈何杀人呢……明明就不是那一种当坏事的料嘛,偏偏又让武装侦探社的侦探给遇上。 乾轻声道,将兜里的网球重新拿到了手上,没有了负重的重量,乾顿时感觉到了右手轻松了许多。 罗亚知道此时的线索还不够,但是对他来说,走一步看一步就足够了。 进了汴梁城后,通天领着一行人径直入了截教道观,此刻已经取名尚需宫,此间世界截教三大教宫之一。 魔法长鞭缠上之后,那人体内的饿灵自然感受到了,挣扎无望之后就见那人猛的张开嘴。 汗水已然浸透了龙马的衣衫,此刻的他确确实实的从仁王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公明为何要强杀他,他才不信真的是维护天庭的威严。 整个一层都是空的,看起来很像是那种写字楼的样子,地上什么的垃圾很多。 罗亚向着营地之中的伤兵营走去,人面对大恐惧的时候,少数人能够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实力,而躺在这里的忍者,大都是被云忍那以命搏命的爆发伤到的。 黄昌荣送来了新的奇货,裘华晖送回了青钢剑,我们在当天晚上布置好了鬼市,剩下的,就是等待鬼市开市了。 离开挖掘圈以后,我和梁厚载就脱下了外套,我将梁厚载的外套系成一个松散的疙瘩,再用我的外套将他的外套包起来。 这处妖族部落十分偏远,族人之中,人心淳朴不假,但依然有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现在不止天道出现,就连地道也出现了,一下子将一众洪荒大能给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此时他们想到:因为此时天地出手了,看来巫族他们是没有机会了,毕竟天道可不是仅仅只有混元大觉大罗金仙就能够应付得了的。 第七十六章 裕王黑化,以身入局! 张亮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紧接着伸出手掌,微微一攥,百多块冰雕,纷纷碎裂,化作了冰屑。 老板娘的身份也调查得知,她们都是管七两同父异母的姐妹,她们和笑二虎一起吃饭这是意味着什么,难道是她们杀害的死者。 现在要做的,就是凝聚吸纳天地灵气,让真气也恢复到巅峰状态。 陈长生等人一同来到了第一座照晴碑前,槐院弟子钟会,在纪晋的帮助下成功通幽,而且成为了第一个解开照晴碑的人。 可现下他却紧紧皱着眉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仿佛顷刻间便能够化身为苍白着头发的老者。 保险箱上面发现的手指纹,是没有用的,那么在门上发现的手指纹可是没有戴手套,这个有鉴定价值。 “唐科长的这种猜测也不无道理,可我们要往多处去想,也许杀人动机很多死者那么有钱,说不定凶手是为钱而来,总之真相只有一个。”李三从多方面去假设。 雷婷婷扣上一枚子弹,向对面发射,狗粮崩在了墙上,这回由于力道增加直接碎掉了。 夏婵一把推开秦牧,“你自己玩吧。”然后裹着浴巾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浴室。 曦禾本来听他们说的,以为这修仪真人也是一个老头子,没想到他却是一位年轻秀气的中年人。 言下的意思就是,人家是清乐大师的弟子和清乐大师弟子的朋友,而你们算老几,和清乐大师有关系吗? 众人有些知情的,早已经跑得没影了,不知情的,听到有神兽出现,也纷纷赶上去凑热闹。 唐磊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方荻简历虽然很耀眼,但疑点也不少,唐磊不问清楚可不会随便的招进公司。 所以叶云舒一抬眼,就看见郑加浩端着碗朝自己走来,后面跟了四个大汉,真有点大人物出巡的感觉。 糕点一盘一盘的放下,蒋旗看着肖明廷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就来气,伸手想去拿一块,却被肖明廷用筷子打了一下手背。 “先不说人参的事儿了,这张虎皮你还要吗?”老爷子岔开话题,问着唐磊。 汝城的各大势力也都齐聚熙园外围,将着火的熙园围住,但无一人上去救火。 既然有疯子,怎么不关远些?要不会刚买的婆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那估计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刚才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要是塔基不加入他们,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一剑宗建派年代久远,建筑古色古香,给人一种穿越回到古代的感觉。 “我不。”玉青像只兔子,跳到床上,开心的说道:“我真是太漂亮了,我不要卸妆,我要这样睡。”说着她抱着我的手臂躺在我身边。 见到唐枫四人出现,一个中年人转身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倒也没有因为燕九笑这个形意门门主的出现而表现出多少热情来。 境界跟上了,实力足够了,也是时候突破了,而今还需要最后的消化吸收。 在村子里,每家每户的油菜籽都会留着自家榨油,榨出的油一般会用到来年再次榨油的时候。在自给自足的前提下,只有预留足够了自家使用的菜籽油,才会将多余的贩卖出去。 刚刚敢用左手去抓七星剑,一是因为秦起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七星剑,二是诸葛即墨觉得以七星剑的锋利完全可以一下子刺死秦起,没有灌注灵力进去。 曾经修炼到大乘期的秦起可是很清晰的认识到一点,万物有灵。万物可以凭借灵气修炼有成,那么作为支撑万物修炼的灵气,就更不需要说了。 当场两头妖王被打爆,两头妖王被重创,直接缓解龙一等人危机。 唐梦颖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不是因为喜欢打游戏,而是想要看看林奕打游戏的样子,还有江心组的这个战队,对唐梦颖来说,一切都是非常新奇的。 “这家伙真他么的会享受,弄的和夜店一样!”托尼脸色古怪的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怎么地,总之那语气酸酸的。 如果不是迫于米国安全局的压力,古莫科是打死也不想趟这次的浑水。 30条裂须海蛇是可以兑换海洋护符的,陆阳带着他们来到了村长面前,将海蛇交给对方。 有些人还活着但是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但是还活着,前者我们称他行尸走肉,后者我们叫他诈尸。 这一声无支月暗含了聚骨灵的内力,不知怎地,忽然飘入了五方冥顽的耳朵里,他脸上现出了一丝迷茫的表情。阿弗紧张的看向他,生怕他就此想起什么。 “暗影!他们现在需要支援!我必须回去!”受不了副队犹豫,冥王几乎是咆哮出声,继而推开副驾车门,直接跳车。 阿青面色一沉,忍不住用力握紧了刀柄,手背之上青筋暴涨,显然实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山地战的交火,需要注意的地方非常多,因为山地战一旦交火就是一波4v4的团战,队友要拉枪线,补枪,没有条件顾忌其他敌人,所以很容易被第三支队伍摸上来。 “啪啪啪啪!”还没等李昊说完,下面雷鸣般的掌声就响了起来。 阔别一年,各自肩负使命,如今相聚来得这么突然,不知到时候她会是什么反应。 突然,星河中一股神威涌动,冥冥中,某种强大的存在降临星河,玉星神图仿佛解除封印一样,展露真正的威能。 第七十七章 皇权无上,午门训子! “黛姐别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太好。”陈澈充分发挥自己职业级演技,让自己表现出那种强忍疼痛,故意装作无事发生。 “来都来了,管他有缘无缘的,咋不都得上去看看。”耗子刚才手痒难耐,又心急建功,没等吴言下令,便忍不住上前解开了门禁,此时只能满脸尴尬地嘻嘻一笑。 王野让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地下审讯室里只留着克莱恩、张良、桑吉洛夫,还有门口负责看守的两名特工。 和威廉将军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几名老将军,在他们身后是身披黑色大氅,手拿冲锋枪的摄政王莱茵哈特。 仅从外貌来讲,陈澈撑死只能给她70分,这还是在对方化了妆的情况下。 林羡略有嫌弃地看向赫景川,这头狼自鹿之意跟自己聊天起就有些不爽。 旁边的白鼠兽人自持兽人身份,没有开口,免得大家以为他们欺负亚雌,所以由着自家的亚雌发声。 蒂莫斯说完又是一声巨响突然响起,这次桑吉洛夫那家伙居然一巴掌将面前的桌面拍下去一个凹陷。 几人点点头都表示赞同,这一次他们呈搜索阵型前进,放慢了脚步,打起十二分精神。 洗完澡,泡好衣服,熄灯后又稍微刷了会音符,眼看着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陈澈也准备睡觉了。 要不是苏敬南接完那个电话走的太急,这会肯定要来和他分食了。 孟荔收回视线抬脚往里走,就在这时浴室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她还来不及回头,一只手有力的手臂伸出来攥着她的手腕将她猛地拽进去。 一连几天的时间,一个囤尸坑能够囤积两百多只丧尸,现今已经挖了十个囤尸坑。 我这边正有些不舒坦,胖子却激动的写上自己的名字,也在旁边盖了手印。 住宿区,餐饮区,游戏区,和仓储区,当然住宿区跟仓储区的面积是最大的。 “毕竟这个百面阎罗这么强,还对陈无言听计从。”齐玙继续补充道。 不亏是自己老妈雷厉风行,算了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刚住不到的宿舍两周就要搬出去了。 火虫蚁的怒火必定要释放出来,攻击力也是大幅上升,如今她们只要退到火系道馆,火虫蚁就会追上来,火系道馆的学员就会有伤亡。 从老爷爷走过来抓住零食袋就开始紧张的南钦,在听到酥酥这句话时,内心立刻注入一股暖流。 孟荔没说话,继续低头吃东西,吃了一会儿,她突然拿起面前未动过的果汁递给谢星灼。 郑梉多少还是知道些事情,发出来的东西,起码有一半都出来了。 而几乎同时,从他的藏宝塔之中,爆射出了10只神兽,同时狠狠把法宝轰击在一把斧子上。 这个数字,显然是不够编制金钱剑的,就算是用料最少的七星剑,也要二十一枚铜钱才能制成。 从罗辰他们三人进来,到得现在,也是的有着好一阵会儿了,此刻,整个酒楼也是的已经达到了一个饱满的程度,满位席座,人声喧沸。 我想要的,只是一张大圆桌,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以及围坐在圆桌上吃火锅的人,和他们幸福的笑脸。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寒老的拳头,也是攥的紧紧,寒老知道,他们这是要自爆,以着自爆来为自己创造出逃跑的可能,因为也只有是的这样,才是有着可能的,存在一丝的希望。 荷兰人的十七艘战船相互散开上百米,如果还是像原先一样胡乱轰击的话,一轮能够命中一艘就不错了,不过荷兰人有荷兰人的应对方法,沈景超也有自己的对策。 间隔不到半秒,被打成筛子的两名弟子,也是爆成荧光,爆出物品。 云崖子掉落下来,护体神兽天鹤溶体出来的鹤羽四处飞散,云崖子受伤不轻。 接下来是右侧,再是左侧,虚若谷不慌不忙,皆是一戟斩杀,速度丝毫不见缓慢。 司恩看着眼神怨毒,满脸不甘的尸体,鄙夷的啐了一口。转身抱起还在原地打转的司濑牟,走到了尸体旁。 已经铸就八鼎,此时众人自然是驾轻就熟,再加上李纲从中斡旋指挥,众能工巧匠各尽其责,渐渐的,无数金铁材料投下,已经有一口大鼎成形。 在加上他现在的生命值也有着恐怖的2220点,这一百只剧毒蜘蛛,就算让它们不断攻击,那估计也得估计很久才行。 在拍卖会开始的前三天,一道剑光飞掠而来,在那进入碧轩岛的刹那,他就是感应到一股窥探的目光。 如果有些玩家,运气好,冲到了阵型的最前面,那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在这最前方,那可是盾战士,狂战士的领地,在加上后排法系职业的攻击,基本上没人能在阵型一百米内,还存活着的。 邵阳仔细体悟了下,果然只觉在这“内法相”的催运之下,种种神通道法信手拈来,比以前不只运转更加如意,而且威力更增许多。 花卉草药,漫山遍野,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有道侣在其中幽会、亲昵。 这就好比好剑之人,忽然领悟了新剑法,自然也有着类似于这种的显摆与旁人的意思。 此时的金依娜,端起组长的架子,站在每一个队员的身边,对他们忙活一整天的成果品头论足一番。 月华自知他们决心已定,所以便也懒得再多言,今日这一战,势必要分出个胜负,不然,对于皎月城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毕竟,可并不止这些人,在打着自己的主意,这一点,月华清楚得很。 第七十八章 严嵩之死,武将死战! 嘉靖四十年,执掌朝政二十年的严嵩、严世蕃父子被斩,全家九十六口人被株连。 出于种种复杂暧昧的关系,倒徐而不倒徐阶,“斩淞江徐家六百三十口人,赐阶致仕,年赏禄米一百石”。 余祸朝廷刑部侍郎鄢懋卿等严、徐的核心门徒数十人被论罪流放,奢靡贪墨搜刮之风遏减。 裕王朱载垕病重。 玉熙宫 又是一记对轰,铁风再次被轰到了墙边,脸上的兴奋却和口中的鲜血构成了强烈的反差,他能感受得到,那火莲的威力比之前弱了些。 他剧烈地挣扎着,努力地想要吼出声音,但没有任何作用,对方的强大,和他的差距已然不是一星半点。 虽说近日荒都死了数位掌门,但很多人都猜测此事和行事无端的火莲派有关,但若说火莲派也遭了殃,那这事情恐怕就另有看头了。 话音刚落,相川步就感觉到那双唇的柔软落在了自己额头上,一丝温暖,一丝凉意。 人确实是见利忘义的,罗元浩看见了疑似宝贝的东西,立刻就忘了自己下来是干什么的?也基本上把先前的不安全感抛到九霄云外,也将危机意识全都忘记了。 和谐圣杯,不是后来被削弱过的版本,而是当年中单ap人手一个的圣杯。 与军官的尴尬不同,他们有军功护体,被点名批评最多面子挂不住,损失点股份而已。但政经干部在这种场合被点名批评,那将成为一生的污点,将来升迁将事倍功半。因此,被点到名的三人都是脸色灰败,垂头丧气。 他的脸色变化,自然逃不过身后关注的他的父母,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上,也僵硬了。 我闭着眼睛,意识却逐渐清晰,隐约有脚步声走到床边,我才刚睁开眼,对上路旭东深邃眼眸的同时,额头上也落下一个温热的掌心。 不和镇国公府多多加进友谊,以她们在这个时代的人脉和根基,只怕她们在朝堂上,将会寸步难行。 可到最后,看见她影藏在月光角落里的侧脸,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悲哀与决然,他握着把手的手渐渐松开。 此时,伊家三夫人的话刚落,便见那边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里面的两人。 可秦依今天演了程容和赵悦谈对象的情景,秦桑就恍惚记起那一世秦真真的确和程容很要好,后来她家里的人拗不过她,就同意她嫁给程容,还摆了酒席。 况且他也是没有想到威士忌的后劲居然这么大,威士忌他之前也是喝过的,一般来说的话,威士忌的度数只有四十度,和一些烈酒根本就没法比。 要知道,这清灵阵不是什么低端的阵法,就算是在修元界里,清灵阵那也可以算的上是高端阵法了。 今天元宵夜晚,她选择了一个比较活跃的歌曲,看得出来练得不是很流畅,只要仔细听就能听出来,她中间有一段有些断掉,不过也不影响她整体歌曲。 就算是沈宜知道葛红神智不清,是把那个男人当成了秦振国,可这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好的!”林语儿明白庄风的意思,毕竟等下要发生的一切不可预料,麦莎在这里只会添乱,她立刻一个眼神递给圆圆,这下子圆圆“报仇”的机会可来了。 下一秒,许韵就一屁股跌坐在热气腾腾的温水里,摔成四瓣,浴巾也彻底散开。 第七十九章 抄没家产,诛灭九族! 严嵩死了。 徐阶致仕回籍。 张居正顺理成章接任了内阁首辅,高拱接任了户部尚书,再拜为内阁次辅,依然由李春芳、陈以勤辅阁。 崭新的内阁将两京一十三省各部衙门深藏的积弊理了一遍,这才发现国事已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糜烂。 从十几、二十年前,严嵩、徐阶等人便开始拆东墙补西墙,瞒着皇上在 李梦瑶、莫灵儿没说话,不过也觉得沈天叶这提议有些匪夷所思和荒唐。 哪怕后来爆出莫君扬可能不是瑞王亲生儿子的消息后,也并没有让他的态度有多少改变。 “认真的?”李静儿才不发这样的毒誓,吃亏一定是自己,随即耍流氓,“哼”了一声,绕过曹格,欲想走去客厅沙发。 看到她秃脑瓜的模样,我觉得还挺好笑的。不过在玉皇殿里面,还是要庄重的,所以,我收紧了嘴巴。 这就是越为智慧的强者越会忽略这种问题,所以很是悲哀,都认为自己会胜利,盲目的自信所带来的后果,只是一个失望之极的后果,一个悲哀的后果,一个绝望的后果。 再加上公司给的额外奖金,这要好几千块了,抵得上两个多月的底薪了。 至少,有莫君扬的武力值在,一开始的杀人夺物事件都不会发生。 轿跑犹如闪现的超人,往着转弯外崖壁冲去,眼看就要冲向道路外,陈默隔着老远点刹,轰油甩尾抱死方向飘逸。 不过,既然七夜今日并未到此,只有叶洛月一人,苏玉柔倒是不惧的。 梅里芬家族防不胜防,不得不把船坞加固,修建了庞大的防御体系,盖了封闭的顶棚。长时间有传奇法师集结在船坞,等待反击。 “他们没在移动吗?”成云忍不住转过了视线看着安若问着,这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们不知道力道变化着吗? 二叔打的野鸡还剩一只,婶娘便拿来炖了烫,香离边吃边称赞,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食物。 后來忍不住庆幸还好自己是个神若是人肯定禁不起和她这样跑从村南跑到村北再从村西跑到村东他怎么觉得她是带着他围着村子跑圈? “大汉大帝已到,这玄州一众大帝已然尽数至此,朕知道,诸位此来,怕都是为了家父之死而来吧?”眼见一众大帝怒视刘协,大乾新帝微笑着说道。 这想起来是一件多么震惊的事情,而事实上安若现在就是在经历着。 “少掌门,让我称称他的斤两再说!”那猥琐中年御剑而出,看着张飞道。 朝廷如今已经是横扫之势,荆州刘表不可能与朝廷为敌,如今也只剩下曹操和孙策两路诸侯,这个时候不想着联起手来,与朝廷相抗,反而发兵攻打,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让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份么?”洛清寒将她搂得更紧了,一副你叫得不好听就绝对不放了你的架势。 曾经为了他的妻子,他有特地研究过。他做得一直比孟婆好,却一直未曾告诉孟婆。 或许从前,裴钊不是不怕疼,只是疼也不会有人关心他,渐渐地,便真的不会疼了。 她用尽了全力去推搡他,可这根本无济于事,她愈推,裴钊的吻就愈发霸道,她只觉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就像是那一次她掉到湖里,冰冷的湖水密不透风地将她包围,几乎要溺死在其中。 待用过晚膳后,童和便遵裴钊之命去找南宫烈,又吩咐元禄将莲珠从掖庭带到阿朵房内,一同细细审问。待得童和回来后,又亲自过去,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抽泣声。 第八十章 尽诛汉奸,不知疾苦! 诛灭九族! 朱厚熜在这嘉靖四十年,杀了数以万计的人,诛杀官员也有万人,抄斩、族诛者数千。 真正敕令诛杀九族的,仅郑泌昌、何茂才二人,可见朱厚熜对官员通倭的仇恨。 张居正心惊不已,却也只能领旨。 不论从祖制,还是从大明律,通倭皆是诛九族的大罪,从太祖高皇帝时,便对倭寇深恶痛绝, “万条血龙!前段时间虽然也是显现异象,但却仅仅是千头麒麟,并没有这万龙盘旋的情形!”有修士惊呼。 许潇已经在脑海中,将自己了解的信息大概整理了一遍。虽然他对道门圈子里的许多内幕都是一知半解,对于各大宗门的了解,也仅限于接触过的茅山和龙虎山。还是从老姬和钟紫烟等人那里了解到的一些微末知识。 有不少受够魔兽欺负的衙兵佣兵看着成堆成堆被收集回来的魔兽尸体,嚎啕大哭,激动不已。 在时空门大概70公里的地方,两架隐形战机悄然脱离了隐形状态,出现在时空门跟前。 “这,不可能!”这声音已经变成了惊叹声,黑羽姬也已经知道,他低估了这个男人。 下一刻,意识波将圣武门的护山大阵运转之后化出的光幕,一下震碎成无尽荧光,然后速度不停轰入到了圣武门山门之内。 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许潇听着觉得有些耳熟。 大玉儿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有些受不住的,缠上了刘青山的手臂,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相融相爱,才能一起感受着世间最美的一切。 五行之刀从离开龙刀训练营的那天起,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等着某一天,可以与教官并肩作战,而此刻欧洲之行,他们就要等到了。 胡来却是行动起来,冬天夜里人不会多么愿意出门,加上新年期间,哪怕是太阳报这样的地方,也希望早点回家,因此早就人去楼空了。 还有下巴,两人的下巴都是微瘦一些,又与那‘尖嘴猴腮’不同,她们的瘦很温柔,毫无攻击性。 温煦说道:“大磊子几个熊孩子,这帮子人工作也太不认真了一点儿,几个孩子就能把棚里的马牵走!马大哈的鱼倩和蒲冬明两人忙着亲嘴,根本就没有看到孩子们进去”。 听着他俩轮番的诉苦,杨旭的脸色越来越黑,这姓林的果然够狠,这才几天,家底都差不多被这王八蛋抄了。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皇上本人,圣驾的阵仗当真不是吓唬人的,要是此时他们谁走在宫道上迎面碰上了,保不齐腿都得吓软了哆哆嗦嗦的走不开。 “你会喜欢上这个调调?我就是觉得这儿菜做的好,而且清静好说话”徐正勤笑着说了一句。 杨旭用嘴吻去她的泪水,脱去她的衣裳,原来光滑的胴体上,现在骨头嶙峋一片,杨旭心疼的差点掉出泪来,怜惜的轻轻托起身子,把她溶在怀里,这里永远是最温暖的地方。 “赵江,饿了吗?”杨旭估摸着张江又是跑回家报信,又是跟着自己跑那么远取东西,不饿才怪。 “混帐驴球球的,别看了!彪b喝大了,不用管他!!”霍俊反映过来,喊了一嗓子,拿着手里的七灵宝剑,一脚踹开一个房间的门,里面没人。 “这么重!”师尚真自然知道这么一大块松露意味着什么,听了自然大吃一惊。 第八十一章 全国选妃,千官退田! 颂完了圣。 张居正站在那里,汗渍依然清晰,朱厚熜命黄锦去块面巾来。 黄锦在铜盆里洗了手,去金盆里绞了一条面巾,走过去替张居正在额上揩了揩。 “裕王那久不见好,给裕王看病的人进京了吗?”朱厚熜问道。 那夜淋了半宿的雨,又看了场午门训子的大戏,从那以后,裕王朱载垕时不时就会起热, 梦星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凤紫菱,旋即眼珠转了转,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哈,太好了,谢谢零!”这句感谢的话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只是白依没料到,这一世说服地竟如此容易。 只不过刚才没有彻底展现,就是在等可能会偷袭自己的。此时野兽们出现,正巧用到他们身上。 旋翼飞行器的飞行能力并不强,尤其是上升的推力在其自身的重量下抵消下,本就没有多少了。 佛不渡在前,灵活的左右摆动,躲避身后凤台先生犀利的攻击,一只只爆炸的火凤凰急速飞来,佛不渡怒吼连连,一只只白鹤状的火焰迎面堵来,平静的火海中,顿时喧嚣起来,一道道火浪喷射翻滚,炸出一团团的恐怖烈炎。 但是叶风就是利用这种常人的逆反心态,以突显自己这边根本就不畏惧孟家,甚至是八方盟的气势,这是一种强大而有底气的表现。 “糟老头!多嘴!”铁轮王顿怒,手中的铁轮飞了出来,在飞行的途中瞬间化为无数幻影。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大地都被震动了,紧接着又传来了多声的巨响。 江君杰进入内族之时的修为,就已经是三阶武者的境界了,这等修为,在内族,也算是冒尖的修为了,而且,三阶武者,已经达到了可以成为亲传弟子的标准了。 但与此同时,苏易心中的焦虑感也与日俱增,七煞帮虽然被灭,但是它背后的势力,那个修邪的萧家却还存在。 从资料上看,孙方龙是一个异常沉稳,不会喜怒于色的人,可今天晚上的孙方龙,明显是气急败坏了,特别是最后对杨天佑几近威胁咒骂的话,都显示出他那个时候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连早饭都没吃,直接爬进了棺材,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发现青桑舟不在,就立刻使用门派传送符回武当。幸好,唐斩紫衣等还是没有抛弃他,上线时依然身在青桑舟内。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如果真是五爷要对付我而耍的手段,那他可就是触犯了我的底线,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所以我才来找你。”杨天佑道。 嫣君的话里最后2个字实在是让人胡思乱想,可她说出来才发现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不是下流话嘛? 说话的时候,陈火凤狠狠的瞪了杨天佑一眼,然后朝六叔挤眉弄眼。 “那你到底想说啥嘛,天哥,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牛娃子被憋得有点难受了。 飞行途中,众人议论起十七道法,均觉得,这十七顶级道法,在正式游戏里,又加强了不少,游戏公司没有说谎。这里的几人,经历过十七道法的也有,但海无颜这夜雨道法,却是没有一人领略过。 而且,他拥有特等射击能力,完全将重机枪当成了重型狙击来用,尽管射速降低到了每分钟不足五十发,但射击精度却准的吓人,每一发子弹都够将一只魔兽重创,更多的则是直接爆头。 第八十二章 储君之争,不要脸了! 当张居正的身影轻快地出现在内阁值房门口,内阁次辅高拱,内阁群辅李春芳、陈以勤立刻站起了。 三双眼睛如磁铁般粘在张居正身上。 从门口到正中的案前也就几步路,张居正走的很快,神情愉悦坐了下来。 三个人这才注意到了张居正的神态,怪异之感很快被他们感觉到了,海瑞大概是没事! “太岳, 顾星月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抬起头,脸上表情逐渐恢复如常。 林阳看着这一桌朋友,也是目前烧烤店的初代班底,将自己打算改革烧烤店班底的事情向大家提了出来。 下午,周琦常规的去石井跟老莫,研究新产品,照看厂房出租,厂房差不多租完了,园区还是比较热闹的。 田欣穿得很靓丽,很保守,就是那种经典的保险经纪人的职业形象。 夜,异常的安静,安静的恬园学生公寓里,赵雅和林阳在这漫长的深夜里同一时间失眠了。 而杨太师所言也不假,在帝都太子的安全有保障,如今这南境混乱,万一发生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杨院长,在下贺清笳,经营一家怨歌行,卖团扇。这次分发团扇,是公主殿下的授意。”贺清笳推搡一把李纯簌。 将整个天神塔的天台里里外外翻找了三遍,才最终确定,‘草种’是真的不见了。 不过,孙策被严白虎缠住这一变故,也就是最近几天才刚刚发生的。 “喝酒。不符合本座的美学,完全是破坏本座的形象。”这便是蚩尤的道理,蚩尤行事,喜欢由自己的美学而计算。 “是哥哥,当年你父母把你们两个托付给我的时候,你们的腿上都带着一个金锁。你哥哥的上面刻着长命,你的上面刻着百岁。”净空回答道。 可惜后来警方介入让始料未及在准备情况下不能冒险让林晓欢承受社会各界无休止调查。 现在的轩辕法王,到是没有什么和蜀山派拼个你死我活的心思,当年会在人间界相拼,是因为在人间界是巨头,要掌更大的权力就要相拼,现在在四大部洲,都是蝼蚁一般,还拼什么。 众人清楚这个满脸惫懒无赖模样的年轻贵族来历的人,都不由得好笑起来,其它却被惊得目瞪口呆。 不管怎样,通过这次合作,相互之间便能够进一步的加深了解,这在很大程度上,将为自己今后的工作起到一个好的作用,不指望能够成为盟友,但总是增加了对话的可能性不是么? “那好,你现在出门,我一会儿告诉你往哪里走。”这次挂断的时间仅仅是10秒钟。 正想着,华天齐已经从东楼急冲冲地跑过來,身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外国人,正和他说着什么,神色十分严肃。 沐琳之威望因此水涨船高,回返中翼国都时受到十数万民众欢呼迎接。而席撒也在她计划下名传翼国上下。婚嫁之事,随后不久被其敲定,反对之声竟比意料中少了许多,那些执着进言的人,也终没能动摇她的坚定。 “只是,两位妖帝,因为知道三千大宇宙即将大战,故而将手下的神灵、仙人分成两边,时而交战,训练手下。”这位仙人一一道来,到是释了庄万古心中的疑惑,却原来如此。 这些参加通天选拔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贵族子弟,不然怎能有护道人,所以,选拔者被灵兽屠杀个干净,他们这些护道人也脱不了干系。 第八十三章 景王遇袭,宝船爆炸! 张居正内阁连呈两道旨意。 玉熙宫皆照准。 随即。 六千新官退还献地的圣旨,和全国选妃的圣旨就传向两京一十三省。 霎时间。 朝廷震动! 民间哗然! 只是,朝廷、民间关注侧重点不同,朝廷官员没多少笨人,对切身利益是极为敏锐的,退还献地的口子一开,大明朝官员的荷包 原来这个穿盔甲的鬼叫渊天,还是鬼王的手下,怪不得实力这么强,如果是鬼王出现在我面前,现在又是什么情形呢!我不敢想象,光是他的手下就这么难对付了。 资料到此为止,夏菲等人知道,01肯定掌握着更为详细的信息,只不过接下来就是对他们的考验了。 她拿了被子给他盖上,在李清婉的家里,柳尘睡的无比放松,李清婉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低头亲吻了他。 武圣之上,便是修武寻道的最高境界——神之境界,永不坠落的神之境界。 “不是,你儿子,你让我取名字?”胡浩听到了,吃惊的看着这个弟弟问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那个端坐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的伟岸身影。而身着毁灭者战甲,手持永恒之枪冈格尼尔的众神之父于冰冷的王座上与低下同样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艾欧四目相对,半晌没出声。 “没事,浩哥,到时候我回来看你也是一样的,大哥,总不能连我也不让回来吧?”猴子看着张德彪笑着问了起来。 王不觉站在原地,双手抱怀,虽然他的声音非常的平淡,脸色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但是他那不断的瞳孔之中,以及他那口癖的消失,也代表着他已经进入了愤怒的状态。 少年强撑着身体站立起来,可是才刚刚起来,他的右腿便颤抖一下,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弯了下去,少年也直直的摔倒在地。 燕婧蕾不是信不过林峥,而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连好朋友都没说过,却和对方男朋友倾诉,明显不合适。 “好一个箭不凡!这一世,必成紫级!”有上一辈的准帝感慨说道。 那些宫人一听,明白那太监的意思,就是叫他们过去那边跪着求饶,免得到时候受到波及。 至于容貌如何……看不惯的自己杀了就是!而杀不了的,都说杀不了了,你还想咋滴? 就在这时,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传来,就在众人抬头望去之时,脸色徒然大变。 如果顾若云还在这里,估计要在心里将这只骚包的狐狸狠狠地骂一顿。 少年俊美的容颜一片冷漠,黑眸中杀意逐渐升出,透过一丝寒意。 风息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对不起辛霖和凌月等人,可是这也是他有限的可以保护她们的法子。 无涯岛的上空,方才还晴空万里,忽然间就阴云密布,浓郁到白日如黑夜。 步凡不上坐,李老大也不好意思上座,最后将张叔让了上去,张叔有些诚惶诚恐,他是什么人,哪敢上座的。 顾笙箫的嘴唇动了动,然而,在望见自家妹妹那一张清秀的容颜之后,却发现自己突然失声了,再多的话都无法说出来,只是这样痴痴的望着她。 龙兵很清楚,也许他这个干爸也会不称职的,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看望豆豆。 起初苏毅还有点漫不经心,但是看着看着脸色却越来越沉重,过了一会脸上却满是震惊。 第八十四章 刺王杀驾,津军反叛! 《仁王经》卷上“观空品”记载,一“刹那”有九百“生灭”。 《往生论注》卷上记载,一“刹那”有一百零一“生灭”。 佛家以“刹那”分割短暂的一刻。 津沽,北码头。 所有的人在第一个刹那,看到位于宝船吃水线中段的船壳板条开始向外弯曲,整个船肋像是吹气似的鼓了起来,在咯吱咯吱的悲鸣声 此一时彼一时,若是仅仅因为一个律令就自缚手脚,又岂是萧凤的作风? 但盛怒之下,前来巡视天灾灾情的龙族受到了波及,被屠戮殆尽。 “贺拉斯……贺拉斯!是你吗?”埃蒙德团长站在门口,对着客厅里的贺拉斯姑父喊道。 最南边的朴氏部族,他们的动机值得怀疑,因为这个盘踞在卧牛山的朴氏分支,仅仅是高句丽最大的朴氏部族的一支。 因为他们的背囊后就有斗笠,见着雨点就要落下从背囊上取下往头上一戴即可,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几乎未受影响,只是骑兵以及将领们为了避免被雷劈下了马步行。 然后是“袭”,为逝者换上一身干净衣物,天子、诸侯、士大夫各有不同,蜀王为诸侯,所着衣物亦有讲究,待得衣物穿着完毕便是入殓。 荣凤祥,即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妖道辟尘,真传道之分支老君观传人。 李安在得知黑虎王这个海盗之后,又问了一些黑虎王的情况,不够,牛二对黑虎王那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他所了解的范围仅限黑狼王的地盘,其余各王与黑龙大帝的情况,他知道的都不太多。 李杰挂断了电话,仔细的思索。思索了片刻,他拿出了手机朝着慕黎打了一个电话。 “然后你就上了侠客岛?”罗玄从吴明老头的话中现,这个世界的侠客岛似乎不想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偏偏她还依稀记得曲雷厉回来了,不能当着曲雷厉的面叫曲云睿“相公”,保险起见有意多加了个“二”字。 这些年他过的有些没心没肺,体会不到爱情的甜蜜,更体会不到爱情的痛苦。 一个面黄无须的中等身材青年不经意抬头看见曲云睿,吊梢眼里射出阴狠的目光。 “要是我说的人对了,你就满足我的那个要求。”风间琉璃说道。 慕筱夏唇角噙着笑,欧聿夜喝醉了,也就不用担心他会醒来了,也就不会说出那样让她心伤的话了。 守婉淑也没时间责怪他,而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就高兴地走了进去。 众人心头一震,虽然没有夺到皇帝,但占据这么多地界,也是再好不过了,于是士气大振。 看到画清心惊讶的表情,她不禁笑了笑!“我会的你都还没听说过呢!甚至别人也不知道。我叫暗,因为我是众多生命体的绝望!他们之前称呼我为绝望呢!难听死了!”她嫌弃的撇撇嘴!将双手放在脑后。 这个时候,董卓还不敢有反心,不然冀州附近的皇甫嵩和朱儁麾下的近十万大军分分钟教会他什么叫忠臣良将。 战阵自然波开浪裂,士兵们不在害怕,而是敬服的目光送袁谭来到天御王面前。 许多多看见宋纤柔的时候,立刻就认出了宋纤柔的身份,她心中非常震惊,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悄然的让开了身子让夏尘从自己的身旁走了过去。 只要能在鸿蒙炼天池之中躲藏一段时间,他们就能再次突破两个瓶颈。 第八十五章 互认反贼,白莲教显! 此时。 外头大街上还是一片混乱景象。 两侧街面的旗幌下、沟渠旁、树荫下都站满了人,个个面色惶恐。 先前大家只是听到巨响,不明所以,现在宝船被炸的消息已从北码头扩散开来,这在津沽百姓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甚至有零星百姓卷起包袱,扶老携幼,出城避难去了。 码头前。 泾 金袍法师被莱恩的话吓了一跳,看着封魔箱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异样。 赵云这保护人的技能,肯定是除了身边李进以外,三国里数一数二的。 说完,圣殿之主率先飘身离开,田丰、封于修紧随其后,然后便是其他一品仙门的这些老家伙了,一个个面色严肃,但眼神中却是各种笑意。 “涓儿,你这身体,等我等得着急吗?”典满用话语挑逗着夏侯涓的神经。 “这样,我赶紧教你一些速成的方法,你今晚就运用上!”典满严肃地说。 奈何近几年生意实在太过惨淡,如果没有秦天,这500万的支持,恐怕都难以坚持下去。 然而,在这场大战中生还的强者还不到三百人,其中还有数十人受了不可逆转的重伤,此生无望重归圣域。 不过陈凌一点也不心疼,因为这车不是他的,他只是蛋疼罢了,因为到此刻晏晓桐还压着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伯父,这有什么问题吗?”杨帆立即反问。 皇甫环轻声地念着,眼神渐渐地缓和过来,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嘴角浮现起一抹弧度,开口向着众修士说道。 她在微博上对于彼得潘的事情表示了关注,并表示自己认识的朋友目前都受到彼得潘控制,试图联系的时候直接就被经纪人阻拦,目前无法知道具体情况,心里十分焦急。 炎忆此时激动的望着捡来的夫君,心中胡思乱想,想到最后,看古辰越来越顺眼,到了最后竟然有一种上前啃他一口的冲动。 可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古辰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马车中的平妪,这时傻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望着陈容,望着陈容,突然的,泪如雨下。 “想要反悔吗?”某人不悦地挑动眉毛。她总是在挑战他的耐性。 “程会长可是灵识化形高手,而肖涛只是凝神境界,胜负还需要猜吗?除非你们的脑子里进水了,连实力法则都忘了。”另一名风水协会的人不屑的说道。 都是些实在人,说得是大实话。这些人以为自己的话会对何怡琳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他们却是想错了。实在的人,又怎么知道聪明的人在想些什么。 看上去,马车已经行驶到了东都城内的繁华地段,两边都是些高大的木质建筑,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但是实际写出来的剧本,却跟他们阐述的思路有了很大的变化。当然,比赛也没规定不许这么做,因为创作这种事,本来就是在不断变化和不断延展的。 由于并没有听到秋禾与鹰眼的谈话,比斯塔还以为秋禾找他,是打算现在就出发和他去找老爹。 草草翻了一遍后,记下乔纳森·潘伯恩之前的地址,就直接打车赶了过去。 秋禾现在甚至连击中艾尼路的方法都没有,别说什么橡胶能防电,能攻击艾尼路。 可惜天不遂人愿,各项成绩不及格的他,连最基本的参军条件都够不着,又何谈参军一说。 第八十六章 景王失踪,怀疑锦衣! 锦衣卫、津沽三卫,大战一触即发。 数百名锦衣卫停止搜救,聚集在千户王敏的身边,全部抽出了绣春刀,但面对数以千计的津沽三卫,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 津沽三卫军指挥使是真不想得罪如日中天的锦衣卫,甚至在王敏传消息来,言三卫军中可能存在反贼,三军指挥使都表示会在事后进行筛查,绝不会包庇。 只见他先是一道符箓贴在自身胸前,那符箓沾衣便如雪消融,与衣袍融合一体,形成一层浅浅金色光辉,正是一张天府金钟符。 黄高松眼中的穷凌面色低沉,他突然移动起来,面对未知的危险,所有人的反应都是闭眼,但黄高松始终盯着穷凌,直至他坐到自己身边。 这边白樱也娇喝一声,但是因为她近战能力不强,恐被误伤,便没有出手。 穿黑色刺客装束的男子头戴兜帽,面容有一半藏在阴影了,他姿态随意地坐在墙头,瞥了苏齐和寒绫一眼,轻哼了一声。 黑狼的尸体放在那里没有人去收取材料,不是特别贫困的武者的不会收取低于自己修为一个大境界的魔兽材料。 凌霄将这株剑兰草收入空间袋中,随后进入灵脉之中,一只亡灵将这株剑兰草种植入灵田之中,将这两只霸齿虫抓到手中。 他所遇到的强者要论第一非海沁颜莫属,而刚才那股威压给他的感觉丝毫不弱于海沁颜给自己的感觉。 “魔君!”,云凡心中一凛,想不到如此大人物竟会对他多看一眼,他猜想这多半是因为他斩杀宫倾城的缘故。 邵珩有把握能应对前方三人,但若是身后那数人听到动静追来,腹背受敌之下,他却没什么把握。 随着神魂之力释放而出,王昊顿时感觉自己进入到了汪洋大海当中。 仔细想想,当时的妈妈说了,自己只要住在这个房间,就会变得和妹妹一样。 沈辞沉吟了一会儿却一口答应了下来,还和摊主约定,将这根紫冠羽毛先收起来,两个时辰后回来与摊主交易。 二人嘀嘀咕咕说了许久,最后掌柜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对唐子昔鞠了一躬,抬手就要带她去后堂。 在这四年多里,我真正休息的日子绝对没超过两个月,在我的印象里,就连每年过年我都要写——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写得慢。 在科尔森看来,罗夏能够收复变种人,靠的是权谋。无论怎么说,神盾局其实都是美国官僚系统的一员,里面的人多多少少会带点官僚主义的思想。 他的真实实力已经是凝体初期巅峰,下次要是再收集到足够自己突破的芯片,起码还可以再搪塞一次。 虽然他的衣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有些灰头土脸;虽然他长的不帅,皮肤也不是很白;虽然他有些花心、有些爱炫耀;可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赵雨熙仍旧觉得那是自己这一生遇到的最帅最完美的男神。 紫冠羽毛付云生自然也是认得,支持沈辞买下的,只是摊主却要求以物易物,要一块星海石才肯换。 黑衣人被射中了眉心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当场毙命。而射向苏璟那一枚,他只身形微微一晃便躲过了,根本没有伤到他分毫。 龙王想必此次功力又进一层,不一定稀罕用,给龙太子用倒是正好。 诺罗不动声色地将眼前的情形分析了个透彻,随即冷静地将视线从穆奇身上移开,再次望向了满心期待的迦里。 第八十七章 军权集中,不容触碰! 玉熙宫。 皇上要穿朝服。 黄锦连忙走到墙边那几只大衣柜旁,想了想,揭开了最里面的柜盖,拿开了一块明黄色的缎棉,见到了摆在最底层那顶皇冠和那件龙袍。 将身子埋了进去,双手抄着龙袍连着皇冠一起捧了出来,走到床边,放在了另一只床几上。 黄锦靠过去,先在床边替朱厚熜将朝靴穿了,朱厚熜 刚才那个袋子,里面蕴含着九剑魄级别的丹田,还是剑魄九层的,剑晶大概有一万颗,虽然只是下品剑晶,但量也很大了。 在整个说话的过程中,她都是精神外放,以防止外面的人偷听的。 上清宗还有一年才满封宗思过二十年,一年对于林天来说便够了。 “门的辐射范围内,那种可以让我们理解异世界人说话的力量,也是那种【魔法】的力量吗? “你看起来不像,但你的行为就是这样,而且还是杀人不带血,杀人动口,什么也不做就是坐享其成就行了!”王青月无奈地说,仿佛十分的苦恼。 “林檎?!”李微大惊,电光火石间间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总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原来还是在含元殿每天领的五斤林檎的事上。 中央台子边缘处以及上面,八日明灯所形成的护罩,光华连闪,明显亦是感受到了极其强大的压迫力。 王青月他们自然也加入了,这烧烤之中,只是在刘依依叽叽喳喳的话语声之中,王青月倒也没有感觉什么?只是不停地擦拭汗水与听着刘依依的话语而已。 以前的二哥勤学上进,还经常督促着她用功,这样颓废的哥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直觉告诉李微,是不是二哥身上出了什么事。 转过身,萧梵抱着她走进了她的房间,推开门,黑暗掩盖了萧梵黑眸深处下兴奋之色。 集合了五十万集束射手、七十万雷霆军团的力量,陈莫终于斩杀了贝蒙特。 流匪一时间被打乱阵脚,慌张不知如何应战,本来能够以多胜少,但他们应急能力太差,人人手忙脚乱,于是给了刘云康机会。 当然,因为许辉在班里成了土豪级别的人物,找他合照的人还是比较多的,许辉来着不拒,算是彻底弥补了上一世他没有参加毕业典礼的遗憾。 可无奈,眼前这毕竟是自己的主子,主子说话,她也只能听着照办了。 我不应去考验长风哥哥的真心,却应好好体会他的温暖、他的情意。 路上,马克想到先生在家和夫人说的话,他想想还是提前和老板打了预防针吧。 很不巧,许辉顽石商会的两支队伍全部在a区,也就是说他们两支队伍只有一支队伍能够成功晋级决赛,同在a战区的还有王牌公会的两只队伍。 镇岳潜入将军府,伪装成了他的一名侍从,到了夜晚镇岳走到蛮刀的床前拿起手中刀刃向蛮刀刺去。 看她哭着满脸泪痕的样子,萧梵无奈叹了口气,叹气的声息轻声的楚乔若没有听见。 这是林火的底牌。。。在自身的能量根本不可能禁锢住这团混沌圣火的情况之下,也不得不如此了。 来送药地碧荣在外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有人应门,轻轻一推,门开了,见到的便是未少昀二人在床上叠罗汉的样子。 这确实是审配与袁尚商议的对策,并得到了袁尚信誓旦旦的保证。然而到了今天,别说是一般的士卒,就连审配的亲信部曲都对审配失去了信心,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审配与袁尚真实的谋划,还是主将为了安定人心的谣言。 第八十八章 锦衣俯首,皇权唯一! 皇权。 就是独属于皇上一人的权力。 不是其他人,其他衙门能代替的。 以前的司礼监,现在的锦衣卫,都在打着皇帝的旗号,在地方上为非作歹。 大明朝是重文轻武不假。 大明朝皇帝是以文驭武也不假。 但从太祖高皇帝至今,近二百年,历十一位皇帝,却从未正式下过一道文臣地位在武 「怎么不说话了?」那人一直都在靠近魔笑笑,当魔笑笑想要往后退的时候,他们已经靠的极其近了,就连一点躲的地方都没有给他留。 但是袁琪是个精明之人,岂会考虑不到这点,原本他一直在为这个事情头疼,但,今天见到孙氏后,一个主意就应运而生,现在就是要等陈胜乖乖上钩了。 等到顾倾城回去的时候,是蓝梦看顾倾城肚子似乎不舒服,提出来带着顾倾城散散步。 先皇后是有名的贤后、仁后,宫中受过先皇后恩情的人不在少数。 “云初,你可以慢慢去改变这个世道的。”纪京辞此刻意识到,他爱慕的姑娘能做到的事情,远要比他期望的更多。 “云兄,景兄,你们打前阵,你们两走中间,我到身后以防不测。”五人排好阵型,开始谨慎前进。 曾经前世的云初也是这样以为的,认为对纪京辞来说……只有志向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得知王凡是仙,他们倒是不担心王凡的安危了,而是担心慕容琮做出的这件事,会不会惹怒王凡,让王凡跟慕容笙笙心生间隙。 听到谢云初回应,纪京辞好似越发焦急,眉心紧皱,他无意识晃动头部挣扎着想要醒来,双手死死抓住锦被,泪水从眼角涌出。 同一时间,静园内的凌静失魂落魄的看着秦如娟,脸上频频落泪,手中的丝巾已经被她搅动的不成样子。 听到这个电话铃声,两人当然明白,这肯定是林无双在给叶天羽打电话。幸好,电话是在客厅,而不是在里面响起。 封柒夜的脚步并未因对方的举动有任何的停歇,依旧自顾的慢行,仿佛那些已经箭在弦上的威胁,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什么人?!”自己被人逼近了身后居然没有着丝毫的察觉,莎悠不由的大惊失色。 别说是守门的精灵了、就连最低限度的佣人都没有的样子。……不过、这些是在之前得到的情报中便已经知道的事了。 而且现在这个姿势,只要他有什么想法,和着自己亲密接触的莉莉丝都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 高阳狼狈而逃,却是哪里还有时间去听万石山的话,不过万石山的声音却是传入他的耳朵,让他听得清清楚楚,飞在半空中的高阳身体忍不住一个踉跄,张嘴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来。 “那就劳烦大人了。”佛子又行了个佛礼,李县丞回了礼,忙亲自带他进门,寻了个安静的厢房暂时住下了。 叶晨散去神通,轻车熟路的打开门口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顿时将漆黑色的屋子照亮,同时洒落在两人身上。 鬼圣幻伦阴沉着脸,目光深邃,那妖狐族妖仙不是没有抵抗能力,相反,妖狐族的妖仙一身神奇仙术环绕,防御力极为强悍,纵使你有强大的仙术轰中她的身体,都不能突破她的防御,这一点,鬼圣幻伦是深以为然的。 而城下,一个个宋军士卒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弓射箭,向着冒头的金军士卒射杀而来,箭如飞蝗,箭如暴雨,一些金军将士纷纷被射中。 第八十九章 此子类朕,草芥人命! 天光荫翳,铅云锁塞。 五月芒种的热力不得抒发,遂化为蒸蒸水汽逡巡于漕河一线。 这些水汽凝成一阵阵粘腻温热的雨水,绵绵洒落,经日不停。 过往行旅非但不觉得清凉,反而油然生出一种“不复见天日”的压抑与恐慌。 从津沽到前一段运河渡口沧州之间的广袤区域,仿佛被一个灰黑色的蒸笼大盖牢牢 话语刚落,那九天之上,便是一道道的雷霆从天而降,宛若是天劫般。 不过高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惜。以度著称的科技兽,在攻击方面,都会相对弱一些。三个兽技,有两个都是增加度的,只有一个是主动攻击的。要是换成三个攻击兽技,那绝对是级强大。 不过大家都能想象,一个从未见过的星阵能够将五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人类的实力提升,这本身就很逆天好不好。逆天的的东西如果没有逆天的消耗,那怎么能够对得起逆天这两个字。 张灵手掌一翻,将那由大地之力与灵力幻化而成的手掌的威力催动到极致,瞬间摧枯拉朽般的轰灭了那犹若洪流般的灵印,最终手掌余威不减,直接轰向熊森。 他们曾感悟那天地初开之气,看到过祖火的威能,便是犹如现在一般。 而后,张灵等人在凤凰族之中并没有寻到不灭的踪迹与打听到凤翎的所在之处后,则是返回了那宫殿。 “你……你竟是找到了这件东西。”盯着林焱,万圣魔帝暴怒,他的力量骤然缩了回去。 “给潇洒哥叫过来。”低头,点了颗烟说道,在我很正经说话的时候,尹恩妃都是照做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忽然听到了一声枪响,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纨绔就突然中枪了,他身上的烟雾已经散开了,看着他头盔上的痕迹,所有人都懵了一下,这尼玛是谁?怎么会直接一枪就干掉了? 如果说人在死去的一刹那有不舍得话,一个我奶,一个我智允阿姨,她俩是最让我爷爷放心不下的。 为了防止徐广阔再次开枪,我另一只手急忙用尼泊尔军刀对着他手里的猎枪飞了出去。 只是,这一次大家不都是被自己的家族,或者长辈派来贺寿的吗?既然是贺寿的,还有什么参与不参与,有机会没机会什么的,弄得他莫名其妙,却什么都没有办法了解到。 但是林知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她不想在敌人的面前露出这般丑态,况且还被这么多人围观着,将她不堪全部看到眼里。 虽然从还在他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但骨子里却是他的血脉。 隐约间也感觉到了什么,抬手,秦墨宇已经攥紧了她的手腕,哪怕纱布隐隐都渗出了血丝,他却始终不肯放手。 他从生下来就在鬼门关上挣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仅没事,还越活越好,哪里就有那么容易没命? 村中本就要举行仪式来庆祝兼送别,虽然那些人没有赶上,可是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用来招待人倒是正好。 那轿帘的一角被掀开,他看到了一个身影,虽不真切,但那轿帘后面透出的目光,冷淡而熟悉。 至于剩下的三位宗师,虽然实力超强,想要杀死鬼王,还差了不少。 转身看着身后侧的关烁兰,江年华的右手已经放到了左手的手腕之上,身体微侧,眸光也下意识地扫了下周边的环境跟路线。 第九十章 佛母之死,天下变了! 几百条人命! 几十万两纹银打造的宝船! 就那么炸了,景王朱载圳却无半点心疼或可惜,那不在乎的模样,令手里数万条人命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都从心底发寒。 守着白莲教佛母好些日子,景王早就乏了,也不想再观看刑讯,就对陆炳道:“陆叔,这我就交给您了,我该进京了。 帮我问出那些想杀我的 “怎么不说话?”东方衍见东方玉卿不回答,心里更是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怒眉斥道。 燕皎皎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胭脂醉落到她手里还能有存得住的? 等他醒来,又见到了一些陌生面孔,一问才知道他竟然到了低窝铺。 于建安思想有些守旧,对于电竞这种新兴行业也不太了解。于甜还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要怎么应对。 但是十年后,那人突然又凭空出现,只是这时,那人却已炼得一身深不可测的魔功,扬言要讨伐蜀山。 她才转身走了没多远,便听见走廊的尽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她回头,便见到流水溪的张掌柜匆匆的立在流风身前,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流风微一沉吟便进了雅间。 于甜撇了撇嘴,索性一下子跃过三-级台阶,直接跳到了大厅的地面上。 和刚刚那个男生相比,季柯的五官要更分明一些,面部的轮廓和线条带着几分凛冽,由其是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显得有些凌厉。 在她踏进流水溪的那一刻,天上绽开了无数艳丽的烟花,烟花缓缓形成几个字,让她愣在原地。 宴会上,各色各类的人齐聚在一起,他们来到这里全都喃喃交谈,虽说灯火辉煌的此地看似融洽无比,可在欧阳炼眼中,这里却是一个由谎言和计谋所织成的地方。 事实证明灵芝想得一点没错,一听要传到那人耳中去,林西岳下意识就抬手捂了捂嘴,但片刻后却瞪了一眼灵芝,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话落,他已然上了台阶,秦菁因他的话怔愣,还未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上头就传来了他对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狱卒下来给她开门。 钟若晴跌坐到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满脸满身的红色油漆,狼狈极了。 “周同学”三个字带着淡淡的疏离,又带着些许不愿意,就连周芷瞳也听出来了。 此时此刻,林寒面容不爽,微微皱眉,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满身绒毛的中年男子,不由冷声呵斥道。 四条人命,他却这么淡定,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我对他的人格产生了很大的质疑。 不知怎么的,澹月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长泽兮回家不会是为了逃避军训吧?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因为他毕竟没有真正的和武警特战队作战。只见萧云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的漆黑一片,除了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警方大动干戈的。 一年之中逢年过节,酒店发放过节津贴以及过节礼品,每年定期组织酒店员工出国团建。 是好是歹、要杀要刮,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吊着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急着变成我的同族吗?好!我成全你!”达斯听罢笑了笑瞬间显露出自己的长爪獠牙,只不过达斯跟其他的永恒一族不同的是,他的右手之中却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刀,这长刀看品级应该是极品仙器无疑。 第九十一章 二龙相见,大势压头! 卯时牌子刚响。 京城里一半的百姓离开了家门,或是步行,或是驴骡马车,或乘诸色轿子,浩浩荡荡地朝着城西的西湖而去。 顺天府城的地势北高南低,城内的千口泉水碎珠泻玉、日夜喷涌,顺着地势汇至城西,形成一片广阔的湖泊。 这一片区域,在古时称为“七里泺”,在元时称“瓮山泊”或“大泊湖”,等到 周围的地面被炸得一片狼藉,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洞布满了两人的周围。 爱,多么陌生的一个字,思索一天,回忆种种,他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这一个字。 “郑巡检且慢!”韩丙见状大惊,拔腿欲追。冷不防,却看见郑子明的目光刀一样刺向了自己的心窝。顿时就像被一头猛兽盯上了般,头皮阵阵发紧,寒毛根根倒竖。两腿一哆嗦,再也没勇气向前挪动分毫。 “单凭将军差遣!”这个弯子转得着实太急,宁彦章差点又没能跟得上。犹豫了好一阵,才笑着拱手。 而他不得不佩服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可以隐瞒下这样的秘密。是看守的人太迟钝?还是卫幽兰实在太聪明。 玉兰看了看洋洋,只见洋洋还追着董飞和张四飞跑呢,玉兰点了点头,张四飞笑了笑又说:“玉兰姑娘能不能你先把他引开,等我们上了树,你再来?”说着有点哀求样子。 黎子明自然知道秦楚灵说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抢走另外一枚“凤凰蛋”的夜叉王。 董飞和张四飞哈哈大笑;董飞一拍桌子:“好,大壮,你怎么不早说呀!我现在就去。”四飞说也要跟着。 坐起身来,江一帆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铠甲,分明还是刚才那件,竟然真的突然就变得没有重量了,这让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修真界法宝的威力。 “按一下旁边的方砖就开了。”那个手下指了一下旁边凸出的一块砖说。 当夏侯惇遇上孙尚香的时候,戴涛涛便知道这一次他在劫难逃了。 白起连忙上前,又看了看前方,果然前方还有类似的粪便块。 “平叔,多谢你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萧然对着面前的大汉道,此人,前世对于萧家可谓是忠心耿耿,萧然自然对其要客气一点。 宛若含糊不清的低喝声,声音里带着丝丝颤抖,丝丝羞恼,还有丝丝说不清道不明感觉,总之,房间在这一刻,陡然变得安静至极。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就只有外间呼啸的风儿,犹若鬼哭狼嚎的长啸,不时透窗而入。 乌静静一咬下唇,发下狠心,决定去推开房门看看有什么妖魔鬼怪。 “没错,这个家伙那个鼎有着和我类似的气息,这也是一件有了自主意识的神器!”七星龙渊这么说我便明白了许多,神器护主,难怪赢洛可以做到一心二用,在一边是用着术法的同时,还能够有空闲挡住阴阳师的攻击。 “哈哈哈,我赵路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赵路哈哈大笑着说道,这是他杀掉的第一只4级魔兽。 偏偏也就是这种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般的唯美,最是动人,仿若是不被祝福的感情,婉转而惨美。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心疾首,心中一阵阵的绞痛,难道洛水月就只能做个活死人了吗?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也是我无法接受的结果。 第九十二章 我若为帝,杀子立侄! 王府之西南三门,亦如宫门,中门常年闭着,两旁的侧门白日必须洞开,纳东南紫气。 但裕王的中门、侧门,却都闭了多日了,东南紫气的事,也就无从提起。 日夜八名禁兵把守,肃皇室之威仪,倒是更威严了,禁兵在,东厂番子也在。 玉熙宫、紫禁城外,无有威仪能出其右者。 景王的王驾来到这里也才 吞噬掉蜈蚣之后,竹叶青意犹未尽的飞向不远处的毒蛇,还没等毒蛇有所反应,竹叶青已经落在了毒蛇的三角脑袋上,张嘴就咬了下去,眼看着毒蛇逐渐的变的干瘪了,然后变成了一捧飞灰……然后竹叶青飞向了下一个。 脸色严肃的看着两姐妹,看得她们心中发毛,不知道达瑞这是要干嘛。 不过既然他敢给,康氓昂就没什么不敢拿的,当下允诺,一定不让兽神失望。 要封印一座岛屿,这可不是轻松的事情,虽然封印班的人,之前是做过大量准备,只需要解封随身携带的卷轴,当封印阵法完成的时候,封印就算是成功了。 苏落急匆匆的跑去起锅了,刚刚一直在接电话,都忘记锅里还蒸着螃蟹了,作为一个资深吃货,什么都比不上这个重要。 在国家安全局特工训练中心,你可以找你在电影里见过的绝大多数高科技间谍装备,而且有些比电影里的还要先进。 一顿饭,吃到了九点多,我的娇妻们都嚷嚷着困了,刚好明天也该上学了,所以景于卿和陈泽便先将我们送了回去,随后就离开了。 见状,我并没有犹豫,直接拿出了死神之镰,而后便是狠狠的挥出了一刀,空气瞬间被刀刃划破,一道紫色的冲击波狠狠的击在了那黑色的雾气之上,顿时,那黑色雾气便是被吞噬的烟消云散。 这个算自己倒霉吧,也给自己长一个记性,以后别人刚打完架,绝对不会乱跑出来。 “夫人一向喜欢樱桃,娘娘前两日就记着了,是以早早与陛下求了一份。”桃叶笑盈盈的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我们也好尽早离开此地。”丰玉感到此事蹊跷,不免问道。 三爷那般的臭名,即使在牢里的她们也是如雷贯耳。如今死了,当真算是为民除害了。 赌徒们看到周游和枫林的豪爽举动,惊叹之中也跟了下去。既然周游他们如此的自信,估计也会有一点底子的。与其自己在这里碰运气,还不如跟跟周游他们呢。 “老大,你要是还怕她们打起来,你就进去看看呗,多简单的事情呀!”陈明说到。 “你在看什么?”暗处的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紫玉。见她眼睛四处打量,好像在寻找什么。嘴角掀起一抹冷意。 樱树是从另外一个包厢里冲出来的,她走路很着急,甚至,她穿着的低胸衣服上还浸染着很大一滩的血迹,而她的面上更是慌慌张张的。 是在我查了好几次后,才终于查出了……貌似是四十一章?两个四十一章? 因为高太后的赏赐,朝野上下遂明白了高家的态度,曲家越发的没人帮着说话,虽然曲夹还在押回邺都的途中,但邺都曲家却格外的沉寂起来。 “嘘!嘘!”吴欣恬看苏暖暖有点得意忘形了,一只手放在嘴唇边,一只手指头直捅苏暖暖的后背。 刚刚一直被他捧着脸蛋与他对视,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有一种被看穿看透的感觉。 第九十三章 浊世昏君,南直皇帝! 玉熙宫。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夤夜觐见。 裕王、景王相见的事,锦衣卫早间就送上来了,在玉熙宫值夜的黄锦想不出陆炳有何大事求见。 没有先去启禀皇上,而是先来朝房见陆炳。 听到黄锦如猫的脚步声,陆炳起身道:“黄公公。” “陆都指挥使。” 黄锦连忙还礼,见陆炳身着朝服,知 慕容嫣一道火铃咒,将面前的几团蜘蛛丝打散。这蜘蛛丝虽然坚韧度非比寻常,但既然是蛛丝,自然还是怕火的,被火铃咒一烧就化为飞灰。 “轰!轰!轰!”奥斯曼皇帝还没有骂完,整个皇宫便一阵剧烈震动,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君士坦丁堡正在被轰炸,刚才便是炮弹爆炸所产生的声音。 一个搜索的敌军,已经被全部消灭,悄然无声,对方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这个时候,一个哄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然后离得近的客人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是某人被打了一记耳光,然后身影飞了进去,撞在一张桌子上,桌子撞倒了,碗筷用具等,四飞乱溅,客人也乱成一团。 哨所位置选定得十分有意思,距离星门足足有7000公里,远超一般的安全警戒距离,看样子,荒地大联盟也对曹家颇不放心,又防备着边防驻军白白送死,就将哨所选在了这么远的距离上。 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一生就只有一次,如果这么草率就结了,那么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李向前却是鬼鬼祟祟的和李香君分别戴着斗笠,遮掩起来后,仔细观察了半天,似乎找不到要领一样。 “吼”从雷球中射出一道蕴含着锐气无比的光芒,散出惊人的气势,夹杂着雷霆之气的雷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接射在了目标的身体。 完全已经超过了音速的一击将飞天螳螂的脑袋直接打了个稀巴烂。 在他心里,惦记的是如何把几万块钱的债给还了,如何把自己的产业做起来,能赚到钱,过着能抬起头来的日子。 “空宇,是空的还是不空的?”空宇之中,黑子魔淡淡的看着对面的含笑,笑问道。 而在他口中念念有词之下,一道金光灿灿的光芒自他的身后冲刺而出,在空中旋划了一阵光圈,立刻汹涌飞冲向那六名杀手。与此同时,一轮巨大的乾坤印自九啸子的双手中冲出,对上了迎来的巨型火龙。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好残酷,那料到卢松这姐夫与恶魔无二样,今天要在卢家害人。 战斗直升机并没有放弃搜索,机长在翻过一座岭头后,兴奋地叫起来。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亚东焦急的转过身看了一眼,那四名冲来的杀手此时已经被九啸子拦堵住;不过,那四名黑袍人突然一分为四,在虚空之上四条身影横划出一线摆开,想要绕过九啸子的阻挡。 不怪他疑惑,雪伤这几年一直都在闭关修炼,几乎连雪天峰都没有离开,而雪冰在几个月前到是出去了一趟,但也不至于和狼宏翔认识才对。 另一个通道有着一点点的亮光,轩辕成仙能够从这个通道中嗅到一丝清晰的温度,这是森林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通往外面的,这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出去之路。 只是,这一刻的幸福,是否便是永远呢?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第九十四章 国公之罪,海瑞遇险! 要说魏国公府,当真不与百姓为难,而魏国公府为难的,是朝廷,是皇族。 除了赋税,凡是通过运河呈给朝廷、皇族的东西,魏国公府都会截留一小部分。 以锦衣卫的统计,约是三成,皇族、朝廷拿七,魏国公府拿三。 不过。 魏国公府总是要先挑,皇族、朝廷等同于是在捡魏国公府剩下的。 皇族 虽然那些家伙现在不在这边世界,但尔科亚和法夫纳已经有来这世界玩的心思。 队伍末尾的一个白胡子老者。其中那位白胡子老者和高山一样岿然不动一点不受影响。 几名冥土的修士交流着,他们和九泉九幽颇有渊源,因此对玄黄世界更是势在必得。 赵晓晨对他们说,突然手上的扳机一动,竟然是先发制人。一枪直接打在了墨镜男的腰上,就听到了一声了十分清脆的响声。 身为佛门子弟的他,自然清楚眼前的这座庙宇究竟有多么庞大的价值。一旦挖掘出来,完全有希望锻造一尊全新的古佛出来。 刘富贵答应了,严乐就打算带许云艳离开去逛街,许云艳却提出还要去参观他的保安公司,严乐准备干脆带她把自己的物业公司和健身中心等都看一遍,然后再去吃午餐。 托尔肯定不忍心叫醒熟睡着的姐姐,那么只能自己这个弟弟来做恶人了。 在仆人的带领下,冷天应与耀天见面了。冷天应倒也不客气,一把便坐了下来。 “你干什么去?”许辉南一把把傲雪拎了回来。真的是拎回来的。拽着后脖领子的衣服就拎了回来。 而徐征之前问她喜欢吃什么的时候,她说的是‘随便’。当然,林婉清只是为了体验每次吃饭时候的惊喜,毕竟都随便了,那么肯定按照徐征的想法来做饭炒菜,所以每次都能吃到不同的菜式。 “好吧,不惹就不惹,咱们进包间吃去,看着有病的人,我吃不下饭。”林娇娜却故意把声音提得高高的,挑衅地看着我。 时间丝毫不等人,三天三夜就这样过去了,今日就是叶家与贾鹤轩初次会见谈判的日子。 也就是这份电报的发出之后,在黑夜大漠之中的战斗更加的激烈。 于是,向涛在比武之前临时加注:我用一把轻机枪赌你腰间那把勃朗宁如何? 此刻,那些诛仙院弟子正在苦苦支撑着,眼看着那禁锢之力越来越弱,不由脸上露出了痛苦的样子。 雷厉学会了这一招之后,看着眼前的似乎感觉到安全了的镜渊,猛的挥了一刀。直接把镜渊砍作两半。镜渊极其愤怒的看着雷厉,“卑鄙,无耻,你就是一个混蛋??”镜渊的生命渐渐的消逝。 忽略了,去苏杭一趟,邱少泽把商梦琪是董事长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不知这位俊俏公子姓甚名谁?”钟晴说着还有模有样的双手微揖,倒是有几分像江湖中人。 邱少泽听到安无烈的话后,心中一沉,叶凌风,邱少泽可以不理会,可是安无烈的父亲却知道邱少泽深思,毕竟安家的老爷子曾经是自己父亲的人。 只是这瞬间,楚有才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显然看破了对方的目的,看出了对方戏弄他,这瞬间,他淡淡地说:“我这里是有一件宝物,若是尊驾愿意要的话……”他手上一动,莫邪剑瞬间出现在手里。 第九十五章 鼠口夺粮,格杀勿论! 浙江,杭州府,钱塘县,粮仓。 钱塘不仅是杭州府下辖的县,更是杭州府的附廓。 附廓,是指该县县衙就在府城的治所里。 如顺天府,有宛平、大兴两县附廓,苏州府城有元和、长洲、吴县三县附廓,成都府有成都县、华阳县附廓,西安府有长安县、咸宁县附廓。 杭州府,有钱塘、仁和二县做附廓。 “说的好,那你把三百块钱还我。”叶晚记起来这件事情,朝吴邪伸出手掌。 “得,我也甭问真的假的,等我回去以后,我一定也得整个几箱来尝尝。”胖子笑道。 他瞬间消失在屋内的窗前,再出现时已然来到老乔面前,并抬起缠绕着诡异黑炁的手掌,在对方毫无准备与反应的情况下,将手掌迅速放在了对方的脑袋上,使得尸毒轻易侵入了对方的脑子里。 她艰难低头,然后眼睁睁看着左胸处渗出鲜血,将衣服都已经染红。 甚至跑在第一排的英军士兵直接倒下一大半,如被狂风掀翻的麦浪一般。 “哇,你不是吧,这次这么认真。”封楚楚已经第三次发出了类似的感叹。 接着洛心玄又跟汐儿讲了另外两位妖孽级别天才的来历,首先是新月城的天骄——举邀月。 但,也只是忘了而已,有时候亲眼见到某种事物,他也能在冥冥中大致清楚一些事情。 苏云此刻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由于现在他连家都回不了,一直住在张鸣提供拍摄的公寓里。 “他娘的,这些猴子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给老子挠成这样,等出去以后,一定要弄几个猴脑来补补!”老痒说的几乎咬牙切齿,恨极了猴子这个物种。 “师父,有过你的先例,再有元哲师弟的情况,所以我规定了一个条件,但凡轩辕宫的弟子以后夫人尽量过两位,否则定会影响传承的效果。”盖天刀说道。 场中一下出现了三位超凡境界的大能,这自然使得大战的双方停了下来,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了半空中的三位超凡大能。 对于李沐来说,战场上的一切早已对他来说,是刻在血液中的习惯,从天启元年至今,十五年的战阵生涯,让他在战场上有着钢铁一般的神经。 宁远城被屠城的消息传来,皇太极本人也是大吃一惊,他立马召集了三大贝勒和清军的主要将领,面色沉重的看着在场那些有些不明所以的满清贵族们。 随着紫色人影的消失,金曈忍不住一声嘀咕,他张口隔空一吸,将那罗澜魔帝残留下来的尸身给吸到了身前,随后一口吞了下去。 神劫?不是,天谴?也不对,那这个九重杀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就觉得你是个嘴严的人,不会把这件事给说出去的!”唐烟挤出一抹笑容道。 “防的如此严密,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饭头挠着脑袋说。 “能否容我询问个事情?”墨如漾斜眼看她,待对方稍稍平静些后,才如此说道。 刚才还沉浸在伤痛中的林云紫,此时在林云珠的帮助下,半靠在床边。 纪遥遥目瞪口呆的看着殷延卿的面孔,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电话居然真的会接通,此时看着殷延卿,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随后几人又说笑了几句,刘心瑶和秦婉渐渐熟悉起来。见她果然极好相处,便放心了一些。 主要是陆昭菱已经算是他们准晋王妃了,总得关心一下陆家的事。 第九十六章 酒池肉林,衍圣公府! 金陵。 魏国公府。 在这寸金寸土的留都,占据了千亩大小。 其内建筑可谓雕梁画栋,其内风景可谓一步一景,美轮美奂。 哪怕城中的宫城,都稍显不足。 身着青缘赤罗裳,头戴七梁冠的抚宁侯朱岳被接引着来到书房。 上了茶,下人便退了出去,抚宁侯却没有饮茶的心思,坐在那里运着气 丢下一点钱财之后,许子陵潇洒的道:“不用找了!”然后甩了甩俊逸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这下换南宫正无言与对,因为任谁都想不到,他们会得到一个兽类不遗余力的帮助。 “我靠!”奎佘都要被气疯了,这家伙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连元素之精也一并从体内清除掉了呢? 美梦初醒之际,带着几分迷茫与困惑,双眼无毫无焦距的四下张望,待见得那个斗剑的身影,才恍然明白身在何处,那双美目竟是瞬间被忧伤笼罩,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 萧辰暴怒,幻化战龙异象,攻伐霸道无匹,出手便是杀生大术,逼得混天龙不断败退虚空。 “红莲烈?不会吧老师,你说有认识的人,不会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达瑞咽了口唾沫,指着眼前那高大的门面。 不知何时,大地裂开,两道血淋淋的身影崩飞出来,叶枫断裂了胳臂,金血流淌在墓碑之上,对面驼背老者更为给凄惨,浑身鲜血淋淋,森然白骨暴露在外,恍若九幽恶鬼一般可怖。 进了县衙,魏征就去前堂处理这几天攒下的公务了,李向自己到后面去见萧后。 解风将人从天上接下,顾不得张一鹤塌鼻子中冒出的鲜血,将手指探过去,良久才松了口气,也顾不得抱怨什么,告罪一声便将张一鹤带着离开了。 南宫世家独霸沧海域,而这沧海灵珠正是沧海域中的灵物,每一颗都经受了日月精华滋养,饱受沧海域光锤炼,一百年聚形,一百年凝光,一百年蓄元,一百年成珠,整整四百年的岁月,才能造就这沧海灵珠。 这一个赛季,他一直在刻苦训练,虽然身体素质和nba级别的运动员仍有很大差距,但纯论运球、护球的技巧,却也不输于nba级别的后卫了。 原来刚才马蹄声杂乱,李瑾一时也没有发现这一行人,只是在箭射出的时候才发现一旁有人出手,一颗石子打在那梅花鹿的膝盖之上。想来这梅花鹿也是被这一行人追赶,慌不择路,才跑到了这官道左近的林子里。 鸿钧这次做的事情,他不想出现任何的意外,于是他在凡人界多待了一段时间,等各个部落重新形成,然后他们还形成了自己的独有的图腾,还有自己的部落名字。 因为,华腾科技公司的几幢大楼,以及各种附属设施都建设成科幻风格,其办公大楼如同一巨大的飞碟,而生产大楼则像一艘太空飞船,宿舍大楼则如连接在一起的几个金字塔。 虽然那夜他们聊了很多,还互送了礼物,但是他们就像是刚相识的朋友,根本就没有到那种洞房花烛的地步,而且彼此之间了解甚少,可以说还没有他对黑婵了解的多。 此时的王仪心中凝重,因为,他发现,抚州不如自己想想的简单,这个时候,他似乎才能够理解,抚州有异物,是什么意思了。 “……”熊荆说磨细,朝堂上没人说话。其实面食还有一个比较关键的技术是发酵,发酵产生的二氧化碳气体使面团膨胀松软,这样做出来的面食才有口感,也易于消化。 第九十七章 请国公降,明牌杀人! 魏国公密令。 南京兵部尚书密令。 两道密令下到振武营中,一支百人队伍便趁着夜色离开了营寨,前往了浙江。 而就在魏国公的安排稳步推进时,魏国公府中另有一道密函送入了南京锦衣卫的镇抚司。 镇抚使立刻秘密派遣数百名锦衣卫缇骑乔装改扮,分批抢先进入了杭州府城。 几乎同时,京城方 只不过在当初的那个时候,他永远就身处于南戎和多方势力漩涡中,加上澹台璇体内灭魂钉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精力处理其他的事情。 城中禁止飞行,但由于道路相连通畅,交通往来也十分便捷。若要有急事赶路,还可乘坐城里特有的飞舟,速度堪比筑基修士全力飞遁的速度,在这方圆辽阔的丹鼎城内,怎么也算是足够了。 梵帝停下脚步莫名察觉一丝危险气息,不是杀意,也不是愤怒而是那种无形的危险气息。就好比你身处黑暗之中,被人监视一样。 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人的原因吧,或者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当过人。 可按照原本两国合约,新皇帝要再娶庶母且为示两国之好不可再纳新人。 故而这个差事是个美差,事少钱多。何绵儿他们碰上的那个大夫,便是如此人物。 “放心杨队长,这件事情我今晚便会处理掉。”乌鸦脸上露出一丝阴冷。 每次要零花钱,就得被教育一番,东方荣要说的话,她都会背了。 明显南戎当中也并非全都是铁石心肠,然而此时关乎到整个南戎生死存亡,谁还会在意这一条不会说话的河? 宋初樱矜持一笑,妆容端庄妩媚,一双玉手拢在纤腰,身姿妙曼性感。 不为别的,只为了在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里,吕青衣和吕庆安这兄妹俩给了他家的感觉。 她进门时姨娘正等在前厅,只见她喝了一口茶,但不知是烫了还是苦了,连呸了两口又吐到来了手绢上。 “你那是吹!你动我一下试试!”崔四见刘毅、张飞都在身边,便嚣张的叫道。 顾扬灵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复去看孩子,为他整了整被子,眼中颇多爱怜。 林奇那沾满浊白灵力的加特林子弹,轻松洞穿三人贴身的b级绝灵衣,刺入她们从未被开发过的娇嫩身体。 陆祥冬毕竟也是在特种部队中呆过很久,认识很多大人物,也听过很多八卦,那些大人物哪个没几个情人? 这个光头竟然刚当着江华的面调戏韩忆柳,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活的。 这个时候,江华才从井里跳了出来,但是除了龙莹莹之外没有人发现他。 眼下搞清楚了对付楚家的人到底是谁,楚永康也腾出手来开始搞清算了。 对张凤仪和范雪冰来说,成名多年浸淫娱乐圈的若干滋味,不过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而已吧。 回去之后就让绯稻把自己派到他身边去好吧,这个监视任务……也只有自己会比较合适了。 说着,封远见安秀的表情逐渐严肃,也不禁正色的打量着他。身为皇帝,他身边可信之人非常少,但同样,他此举也是为了让敌人放松戒心。 “额,好吧,算你厉害!”炫龙顿时就偃旗息鼓了,老老实实的对圣龙尊者点点头。 “范雪冰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自己炒作顺便帮你摆平这个事情?”印容玉挠头道。 凌炎此时落座在下首的席位中,似乎看到锦流年和凌素这般姿态进来,没有半点的吃惊,依旧是镇定沉着的看着两人,眼眸中好似也划过几许的安慰。 第九十八章 金杯共饮,白刃不饶! 两扇府门缓缓从内侧推开。 一群面色惨淡的人踉踉跄跄地走出来。 为首的正是魏国公徐鹏举,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光着脚、散着发,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在他的身后是庶长子徐邦瑞以及魏国公府的子嗣、亲眷。 魏国公跪伏在地,瑟瑟战栗请罪,子嗣、亲眷影从。 一时间,鼓声雷动,铜号长鸣。 只有乘紫依然仇视着齐英,但即便是他,这时候也不和先前一样龇牙咧嘴了,而是选择了沉默,不出任何的声响。 妄涯眉头一皱,手上又向白幕点去,喝道:“孤独长恨!孤独长恨!孤独长恨!”只是这一次白幕连荡一下都没有,仿若一面死水。 而巨碗一定是八大神帝的势力应该没错,不过八大神帝在哪里隐藏吴越心里不清楚。 众人说说笑笑,并无拘束之感,这也是让雪姨另眼相看的,不时的看了看叶灵,又看了看龙剑飞,只是笑而不语。 若是周林向黄鲜等人冲去,一旦和黄鲜等人汇合,就会组成北斗七星阵法,那样的话,他们就要被动了。 “试?怎么试?”田德平对此感到有些不解,我知道自己三言两语也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于是就告诉他说,我要先排查一下,她这件事究竟是不是鬼引起的。 爆炎果落在变异动物当中,顿时引起了爆炸。李逸这一次看清爆炸经过了,一股火花从爆炎果的地方炸开,像是一团怒火。 天空之中明亮得让人心慌意乱,吴越六道感悟缓缓开启,这才使心情平静下来,而就在这时,那道道血色风暴已经从血海中心尸山之上的大殿之中狂卷了过来,向着吴越的方向聚集着。 第六子嘎嘎而飞,在天空中又射出百道羽箭。李知尘身子一闪,而第二子又突地吐出红雾,喷出毒液。李知尘脸上一紧,左手一挥,上百道无形剑气射出。 厮杀在继续,哈利面对突然找上门来的多弗朗明哥暗自警惕,他们两个的仇怨别说是海军,在新世界都是人尽皆知。 校长咬咬牙倒掉了自己还有大半杯的茶水掏出了自己珍藏的好茶,这可是毕业好多年的学生送来的,一共才送了四两,除非过年过节舍得泡一片,平时都是家里二两学校二两珍藏起来的。 “好的!老师,这个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对于你们的援助,费雷泽勇士永世不忘!”艾妮亦是行礼说道。 可这摩天大楼的项目,高度翻倍,造价可不是翻倍就能满足的,这样一来,需要投入的资金还要增加三四十亿人民币都寻常,相当于本来的整体项目的投入资金要增加近20%,而且这也会大大的压缩短期内的利润。 啥都不重要你求个毛的婚?你们国家的严谨和端重呢?难道你们开始流行闪婚了? 他要送的肯定不能是系统产品,那样太过俗套,而且不够珍重;他也不想送从这个世界得到的东西,那样太过简单,不够情意。 默认了江凌跟随的事实,杜和不想再搭上几毛钱的车资,整好也没什么着急的,就沿着马路一路散步过去。 其他人都有点看不明白杨彪和王允两人的意思了,连我也有点意外,不过,随即,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娜美抬头望着四周询问,可是没有人都是一脸不解,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第九十九章 江山姜山,鸿门之宴! 赐宴武英殿! 内阁、六部,对圣旨不陌生,却对圣旨内容感到陌生。 或者说,不怎么熟悉。 武英殿在哪? 在紫禁城! 但从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皇上搬离紫禁城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紫禁城。 而赐宴,要追溯就更早了,从嘉靖十八年,皇上就没有了与臣子共同饮宴的记录。 二 此时,雷欧那里还能够顾得上考虑孟飞的感受,由于使用秘法的后遗症的到来,他只感觉脑海中没有一丝灵魂力量,逃亡的身子也是有些摇摇欲坠。 不说天道珠不为人知的价值,单单是拍卖行所鉴定出来的价值,就不同寻常了。 “他好思维,我且要,他把你弄过来,打算让你吞噬我!”青冥子这,仰面躺下不动了。 随即,雷欧张开嘴巴,看了手中的纳灵丹一眼,便是不再迟疑留恋。 不过大家还是在坚持着,坚持着拍摄这部戏,想要给这部戏一个完美的结局。 这声音刚刚落下,便有一道黑芒从淤泥深处迸发出来,恰似开了一条道路,我也不再迟疑,顺着那黑芒,便往淤泥更深处钻了进去。 对此凌长空也没有在意,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同时紧密的关注着洛月那边的情况,只要她们那边一有异动,他便立即出手相助。 要知道,玄道修炼,玄士修士百年寿元,基本与常人无异,到了玄灵才是一百五十年,此后玄王再加五十年是二百年,玄王之后,玄皇是一个质的飞升,增加一百年寿元,也就是三百年,至于玄圣,更是有五百年的寿元。 罗陌当然也知道记者们会问自己的,正如很多中国影迷们现在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样,这是一个道理。 “利奥和科琳娜的培养,可都有我一份功劳。”尤莉亚很平淡,但是却很骄傲地答复。 “全部都跪下!”一名本都的掌旗禁卫军,立在高高的台阶上,将手里的米特拉太阳金节杖放平,要求所有的罗马俘虏的头颅,不得超过这个节杖的高度。 手被抓住的一刹那,宁雪晴浑身一个痉挛,羞得脸色绯红,略微挣扎了一下,就安静下来,看着眼前的大男孩,美目流光溢彩,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这次他自然没有去住院部,直接进了门诊部的大楼。挂了外科,问了外科大夫,大夫说的很简单,就是让简单的包扎一下,包扎前顺便进行一下酒精消毒即可。 上一次,李俊秀犯病好像就是闻到了生姜的味道,因为那碗红糖水里放着的姜,当时许愿并没有想到,后来,她才猜到的。 虽然没有睁眼,但我确实感到自己的左臂在不受控制的自然抬高,抡了一圈半才停下。 “我觉得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之前的薪水是每月五十两,白银”费尔南德斯看起来好不落魄,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 “出事了……”杨波不动声色的示意队伍照常训练,一边走了过去。 “这样不好,因为你以后……”说到这里,景陌突然顿住,因为她在踌躇,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他,那件事情知道早和知道晚可能都没有区别。 “主子,主子,奴才在这里?”于学忠朝目不斜视的葛里蓝招了招手。 回到句容,天还没黑下,祝知德好像一块牛皮糖黏住了太史擎,一直跟到了客栈门口。 第一百章 魏国公死,黔国公死! 以姜为食材。 以大明朝万里江山为原型。 雕刻出缩小版的大明王朝。 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魏国公、黔国公俱被定身在场。 入殿时的刺鼻味道,分明就是姜的味道,不过,吃惯了山珍海味、珍馐美味的国公们,一时间没能分辨出来。 难怪初见时,会对菜型有熟悉感,身为武勋,没有在第一时 陈传身后是被卸了双腿的串儿三,这家伙打不死,陈传只好暂时用这个办法脱身。 比如大明王朝东边的建奴努尔哈赤,正在带着一大帮骁勇善战的儿子们东征西讨,将建州经营的固若金汤。 只要这些衣服套到逃亡者身上,逃亡者的意识就会瞬间被抹掉,并且成为衣服的傀儡,攻击同伴。 “上手吧,只看多没意思?”景奕闷笑着捉住了姜绾柚的手按了过去。 “电视妖?”听这不着调的话头,吕云突然想起了昨晚刚收的电视妖。 从吴襄府中离开的刘宗敏,也点了上百个骑兵,直奔天寿山德陵赶来。 这一瞬间,南雀脸色灰败颓然,几乎已经在替自己宣告任务失败了。 来不及告别,吕云只见驴爷最后跟自己摆了摆手,火苗就彻底消散。 帝颜歌见水妍儿四人虽然看起来有些虚,不过安然无恙,总算放了一点心。 阿欣变回了人形,同时身体开始逐渐化成沙。阿欣没感觉到,首先看到自己的腿恢复了人形,高兴地去抱木子,木子被抱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 罗恩和其他同学也渐渐开始熟悉起来,而他和约克弗伦三人也经常混在一起,因为他们都住在同一栋宿舍,也就经常一起去教室,也一起去食堂。 轰隆隆!虚空砸炸响,打穿了大地,天威不可犯,天地规则降临,欲要镇压白衣人。 她不需要顾景臣,她再也不爱他,无论是他的爱还是他的拥抱、安慰,都是龌龊不堪的东西,简宁不会再碰。 这个巨手豁然间变成拳头,迸射出道道灰蒙蒙的光束,往下面绞杀而去。 呼吸的畅爽,和穿身而过的风,令她意识到,她毫发无损地穿过了屋顶,来到空中,翅膀有序的扑腾着,却不听她话,朝屋子后方飞去。 之所以要在一分三十秒出现,是因为害怕对方的视野在看到我们的情况下,强行选择对线。 “我不是让你们借鉴香港那些成功的功夫片吗?难道你和迈克尔都没看?”荆建语气变得严厉。 足足有八尊滔天的生灵,将这片虚空全部镇压下来,欲要震死隐匿在里面的强者。 在我们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陈青衣就这么不算轻松、有惊无险的离开了战斗现场。胭脂夜叉这把飞刀到最后也没能够要了他的性命。虽然她这一刀很有可能让大乔香消玉殒。 而征服王,对于这一点,不仅仅没有什么不满,同时内心之中却充满了喜悦。 知道出去无望,大家自然也就安静下来,继续关注起了赛场,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个天,打发一下时间。 钱峰这才明白,自己这是挖坑把自己给埋了,难怪王子宸笑得那么yin荡呢。 他自己的微博实名帐号,粉丝关注也有一百多万了,这其中的一大半,竟都是来自港岛的粉丝。因他只是注册而已,并没有发什么自己的动态,所以他的绝大部分粉丝,还是聚集在度百贴吧这一块地方交流讨论。 第一百零一章 废除勋贵,再不复也! 月亮白白的。 冷冷地普照着从嘉靖二十一年来就已经没有皇上居住的这九千余间宫室的每个屋顶。 魏国公、死尸倒在地上,没有瞑目,翻白的眼睛,似乎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意,正瞅着京师三国公。 这狗日的,太吓人了。 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忍不住齐齐地打了个寒颤,避开了死人的目光。 两 艾薇脸色有些发白,“可是是你先挑衅的”!艾薇鼓起勇气说道。 陈浩浑身光辉灼灼,身后留下道道残影,狗娃紧紧抱住老爹脖颈。 龙琊静静地蹲在痞字营众人的尸体旁,看着在他面前,后背上布满刀口却依旧死死护住怀里人头倒在痞字营众人中间的那道身影久久不语。 一侧的罗子骑,极其嫌弃的看了一眼杜海泉,心中暗自思付道:不知道,铁牛听到了这句话会不会被恶心的吐出来。 看其模样,听其语气,若一个武道前辈,在点评晚辈施展的武技般。 整个墙面被砸的坑坑洼洼,到处都有钢筋外露,可是六只力iv完全不放弃,不断的狂砸围墙。 “还能在哪?喏,被埋在里面了。”饕餮随意地指了指前方被崩塌的碎石堵得严严实实的溶洞口,隐约的轰鸣声从碎石后阵阵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洞内试图冲击着这封堵的石堆。 “很简单,因为他不想占任何人的便宜,尤其是在球场上,如果有人给了他好处,他会加倍送回去。”赵云落说道。 接下来,雅兰、青风学院,两大学院的力量测试,都由考官靠感官来判定。 悲鸣洞穴冒险一搏是值得的,换来的东西价值排位还是较高的,。 “无论她曾经是谁,即已入了周家门,以后便是我周处之妻,此事我自会处理。我让你留下,却是另有一件重要之事要告诉你。”周处只是简单的谈及了乔语薇之事,而后郑重的对周诚说道。 补过补管怎么说,着壹次东临云地战胜,还使给气运牌增添呢翟多效用,青云山现再已经笼罩再无比浓郁地灵气只种。再此处修炼地修士,修行壹天,足以抵得商其它地方修炼月余。 一声之后,周诚接着双臂展开,心房之中两枚内丹呈阴阳之势旋转。 一开始褚蒜子和会稽王司马昱等人都猜测,周诚或许想要的是天下,是无数人窥视的皇帝宝座。 把火升起来,把鸡丢进去,她顺势往地上一坐,手里拿着一截树枝时不时的调整火候。 朱士行微微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自己都险些忘了,虽然此时距离他剃度出家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但是他的样貌与那个时候还是一模一样。 “大人!这是一个双赢,而且如果没有了大人的帮助,我也不可能得到家族的承认,二叔也不会放过我的。 老太太是个心善的,见孩子冻得脸色发青,忙叫他抱至厅内烤火,又喂了热子给孩子,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如今瞧着,脸色已经回转了不了。 林芷离开了咖啡厅,来到了珠宝公司门口。之前林芷就给薇薇发了一条短信,约一起中午吃饭,薇薇也回了短信,马上就11点半了,对方也应该下来了。 在名濑·塔宾刚刚离开控制室,梅莉毕德·斯泰普尔顿就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目光,闻言心想你们不是应该担心自己的男人会不会出轨的问题么? 第一百零二章 诛灭九族,以血奉还! 两位就封国公宴中被赐死! 三位京师国公交还世券! 震撼地消息以狂暴的方式传遍朝野,并以极快的速度,向两京一十三省传播。 主要是两京,武勋大多世居在这两个地方,不等勋贵们去验证消息真伪,前英国公张溶便领着锦衣卫接连登门拜访侯爵府、伯爵府。 太祖高皇帝阅前朝之制,列爵五等以封功臣 第二声枪响,它另一只后腿消失了,它以一个狗坑屎的姿势摔在地上,叶潜慢悠悠的走向前,子弹穿透它的颈部,它终于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由于自己的好奇而死在这里,变为别人餐桌上的佳肴。 毕竟,这种程度的对决极其难见,对于他们的修行有着超乎想象的好处,当然不容错过。 这么一说,青鸾就知道是什么仇了,肯定是墨采儿的婚约,心想这才好玩儿呢,你最好和姐姐退婚,回头找墨采儿去,你俩正好一对儿。 只是顾笙这家伙犹豫,显然是想要提醒自己,以后有机会的时候也要争取一下。 这班火车的速度很慢,到了正午时分,才到达了下一个城镇,离御寇关还有一半的距离,关外大地幅员辽阔,白元城的位置又比较偏远,这种普通速度的火车,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走完这段路。 打头的白骨践踏者,然后是列队行进的白骨角斗士,接着是庞大而漫无边际的亡灵大军,沉默的士兵行进在这片土地上,森寒的利刃汇聚成死亡的海洋,目之所及,是一片幽蓝色的灵魂之火。 最后一声,逐渐严厉,姚亦枫终是站起身来,低着头,手里的核桃也早就揣到了兜里。 近来发生的事情,几乎让柳懿和叶贤之间的关系,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而且柳懿总觉得,燕昊把叶贤强行拉近青英社,完全是对自己的抵抗。 一旁的韩茹玉自然而然地走到杨言的另一边,靠在他的身旁轻轻的说道。 正当两方交战之时,却见,一道从未见过的浩然圣光,穿透了无垠黑暗,照耀到了解沐的身上,一瞬,解沐便消失在了“无间”当中。 魏延对此也有意见,曾经在私下里跟亲兵说过“若是早听我言,何至于此”之类的话。不过刘备还是有容人之量的,权当没有听到。 周南不知道他的意见会被美国采纳多少,但是只要他们能接受一部分意见,那就足够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信满满的东乡一郎一行人为什么会刺杀失败,但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却非常清楚,如果不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肯定是必死无疑。 但是老派铁血战士不同,是真正被新派暗黑铁血放在平等地位、需要全力以赴的敌人角色。 但是,见识到了让诺德家族的富裕和奢侈,见识到了梅耶里对约纳斯的尊敬和平等,她甚至感到约纳斯的层次与自己越来越远。 赌场就是最大的老千,它会让你赢一些钱,却绝不会让你真的赢很多钱离开的。 李安和菲利普行动了起来,两人要进入德特的狙击手基地生擒罗米。 后面那个穿长袍的黑人匆忙而恭敬地向他敬礼,并夺去了他的生命。 “如果你打到200层以上,还会给你豪华的房间,可以比得上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一进门,比斯姬就如此说着。 林深时现在却发觉,无论是不是初次的恋爱,只要是相互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心情都会是那样的悸动和难忘。 第一百零三章 意在殉国,以全忠名! 嘉靖四十年七月,大明朝全体勋贵请辞,交还世券。 内阁随后上书,自今日始,大明朝将严守太祖高皇帝祖制,只以军功封爵,且只令其一人终身,其子孙不得再承袭爵位。 今后皇亲、驸马,都不得再请求册封爵位。 此制经朱厚熜裁定,命礼部天坛敬天祈祖,遂为永制。 浙江,淳安县。 县衙签押 而在她的脸颊两边,微微翘起的尖长双耳便已然显示出了她的身份,其实在这精灵秘境之中,她还能有什么身份呢。 这一次,张强准备上火枪手,虽然他的士兵使用的火枪是火绳枪,但质量要比荷兰人的好一些,荷兰人使用的线膛枪不多,因为线膛枪因为装弹慢,还没有成为此刻西方军队的主要装备。 虽然说李东升有着无双的暗器,有着能够压制人与无形的杀气,但没有一项技能能够让他飞檐走壁的,他总不能带着热气球来翻墙吧,那样摔死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且在记忆中,通天道祖是要求每一个道族人都必须学习这个道术的,但具体的原因却没有人知道。 “蓉蓉,你给我闭嘴!”我喝止了蓉蓉,要是让她再激怒通天道祖,那我的计划就全落空了。 从来不去争权夺利,各级将领的人选魏无忌提出来,张强决定,总参谋长根本没有哪个权利,他只有执行的份儿。 “老家伙,留个地址,我给你寄殷杰照片,我嘴巴是吃素的,手却不是。”那个声音很嚣张的说道。 方程哈哈一笑,对着韩立以及紫灵说道,并且让他们将修行上不懂的东西都向自己询问。 “那你跟周粥和古月笙以及三个副首相商量一下,就去做吧。对了,高杰怎么样了?”张强肯定了魏无忌的提议转而问起高杰来了。 说话间,千手扉间大手一挥,一大堆卷轴从他手中齐齐射出,分别射向除千手柱间之外的在场每一个学员。 “放心,孩子还是很安全的,由于是早产,现在正在育婴室里监控着呢。”苏晚歌的脸上带着一丝明皓皓的笑容,笑起来就像是一阵干爽的清风。只是在颜沐沐看不到的地方,他在一旁偷偷地捏了一把汗。 张汤垂头丧气的样子已经让减宣猜出了几分,他回望着张汤落寞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似笑非笑。他一咬牙,一头扎进了宫中。 相比起来,如果宇智波斑可以使用共杀灰骨和八十神空击这样的杀招的话,倒是值得凌云认真对待一下。 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木叶建村到现在才仅有六十五年而已,哪有什么悠久历史可言? 5月1日是国际劳动节,在节日前的周末,欧洲五大联赛的第一个联赛冠军出炉,拜仁慕尼黑提前3轮加冕本赛季德甲冠军,完成了德甲联赛五连冠的壮举。 青霜此时一身云纹雪缎便裙,玉脂般的面颊上未着一丝粉黛,虽然竭力维持平静的状态,努力掩饰内心慌乱,却因为意外遇见生人,而两腮泛红直至耳梢后皆一片殷红。 目送龙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凌云的嘴角则挂起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李自成摸摸那少年的头道:“好!你且回去,到时我自会喊你同去的。”二人拜别分手。 见此,陈虎再次拔出散兵刀,隔断降落伞绳子后,立即掉了下去。 第一百零四章 万世之功,反攻倭岛! 嘉靖四十年,八月。 吐噶喇列岛。 这是琉球国群岛北部,隔着吐噶喇海峡与倭国本土大隅诸岛相望,西南隔冲绳海槽与琉球国鸡笼山相望,地理位置极佳。 本属于琉球国领土,但在嘉靖二十九年后,被倭寇强行侵占。 忌惮着大明朝廷,倭寇侵占后,没有将之划入倭国版图之内。 在事实性占领吐噶 如今冷静下来后再回想整件事,便会发现其中许多无法解释的事。 我就像一个牧羊人,弄丢了自己最爱的也是唯一的那只羊羔。明明感觉自己今生就是为了守护她而存在这个世界,以为自己对她最好!可为什么,寻到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已经有人,待她更好? 原来别人不愿坐船的原因或许还有一个,那就是太阳好毒,晒得身上滚烫的痛。 “我没有在担心,我只是不明白而已。”赫连和雅摇首。他还能想害她变成? 午夜十一点半,这个时候通常都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无数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大街上灯火通明。 众人心里虽然奇怪,但是在这非常的时刻,谁也不会说什么废话。那可是会打搅气氛的,会影响众人看好戏的。 李辰悄然四顾,却猛地被一盆兰花吸引住了心神,目光怎么都移不开。 容浅抬手,一把打开他的手,冷冷说道:“别这样叫我,你可知道,现在我多希望我从未认识过你。”那一双眸子你似极北的冰雪一般寒冷,一如初见之时她对他的态度,她一个转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锦洋和薄睿距离林深深有些远,他看似专心致志的陪着自己儿子骑马,其实视线时不时的扫过林深深。 “说吧,你到底想来我家干吗?”看着陈夏左右上下打量着自己家,nk总有一种等待被宰的感觉。 “那是什么?”九幽公主看到耿强没事,终于放下心来,接着便指着天使之吻和金刚男孩问道!显然他不认识天使之吻和金刚男孩。 想到这李凌也不纠结了,他其实挺想看看刘昂星那会发光的料理的,李凌和上条当麻就这么进了菊下楼。 在这里的泰坦族人很多,而有更多神帝都明白泰坦族中有一个献身的强大誓言,只是,这种誓言很少有人会用,可是,无可非议,每次使用,都闹得神界沸沸扬扬。 修炼,修炼!梦想有朝一日也能飞升成仙!但到头来不过却是南柯一梦!这和自己辛辛苦苦打工一生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能嫁到有钱又爱你的好男人吗?”花璃将婚纱整理好,方便一会紫蝶穿上。 不过他在这个禁制上没有感到什么心悸感应,倒是令他疑‘惑’了。 老人听了耿强的话,却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直直的看着乾坤壶。 “好,就听滕兄的。”他们这些巅峰强者,从来都是惺惺相惜的,不论下边的人怎么打闹,他们互相之间都是很尊敬的。 方醒在用行动配合皇上,告知天下,这次朝廷是认真的,通晓律法的确重要,只人品性格也是缺一不可,之所以不安排人搜查,就是想瞧瞧这帮人能有多胆大。 他也不介意些许花费,就干脆来了医务室,或许这里能淘到一些可用之物呢,比如药棉,手术刀、钩针什么的。 下一刻,南天动了,是那样的平静,但是周身的气势,却给人一种无尽杀戮,浩瀚之态。 第一百零五章 倭国宣战,绿帽之战! 吐噶喇列岛战后。 倭国以倭商在岛为由,派遣使者入大明朝表达不满,并以此为由,要求大明朝廷重开朝贡,开启明、倭互商。 张居正内阁接待了倭国使者,但在听闻倭国使者的不满和诉求后,主持会见的内阁阁老兼礼部尚书陈以勤,便在留下八字评语后离席。 “倭人身矮,皆因无脑!” 随后。 彼时的苏念安已经比刚开巴黎时心态要好的多,虽然偶尔会独自忧伤,但和齐彦墨在一起的大多时间,她不想把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她努力的让自己心态健康阳光。 自从二老板的考试过了之后,这家伙被黎响派到工地那边,现在就已经退掉了自己的租房,干脆就住在了工地上。 而每一把的注码都是一亿。可刚才连续力把叶天那难看、别叫的摇盅动作却以一个诡异到极致的方式逆天的连赢力威尔森手中的土亿筹码_如今就只剩下最后的一亿了而叶天的手中呢? 副将张奏凯本是四川綦江县人,但带的并不是蜀兵,而是楚兵,所以刘先生才有客将一说。 可是,过了好久,尹剑尘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死物一般,一动不动。尹俊枫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心中忽然升起的一丝希望在那一刻瞬间崩溃,破灭。可是,尹俊枫依然没有放弃,继续催动灵力,希望奇迹真的发生。 铁香雪对于公堂之事也是一直半解,此时的她只是为了那个大伯抱不平,才出示身份的。可是现在知府大人却是这样等待着她的话。 二是将老式铳床全部拆除,按照世子所画带有肩托的铳床样式,重新制作新式铳床。 “大人,这是博尼吩咐要照顾的人。”一个汉子开口说道,他口中的照顾,除了令外两人理解之外,秋玄也能够猜到是什么意思。用脚都能够想到了,秋玄已经打定注意了,只要真的动刑,那自己就打出去吧。 林雨鸣像是被人抽去了经脉一样,颓然靠向了大班椅的后背,就这样结束了,过去的欢乐都是昙花一梦? 这就是她的男人,有着不凡的身世,有着帅气的外貌,有着健壮的身躯……他太优秀让她觉得不安,让她不敢相信他会喜欢她,会如此宠她。 方静一听,你还有理了还,跑到我们家冒充家丁,偷看丫鬟洗澡?皇上就是这样教自己儿子的? 王平的队伍刚一出豫州边界,就听到后面马蹄声不断,他本来生性就极为沉稳,马上知道大事不好,迅速传令下去,全家停止前进,列队准备迎战。 数百士兵被黑猩猩杀死大半,士兵长官躲在战车内颤抖,任凭黑猩猩在车顶怎么跳,怎样砸车窗都不能突破。 晨起的太阳不是那么的强烈,而是更显得温暖,此时城头谁家的鸡又在“咯咯咯”的大叫着,定是这家人早上起的迟才致使他家的鸡也一样的懒,人家都出门干活了,它才叫鸣。 也就在这个时候,胡同里过去了一位骑着自行车的叔叔,我们几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那辆“咯吱咯吱”作响的自行车上。 这人自然是袁林,他看上的目标自然不会让别人这么急哄哄的在那里争夺,表现。 但是黄忠没有赵云那么灵活,黄忠其实是属于偏刚猛类型的战将,对上典韦那个变态有点吃亏。 第一百零六章 剑锋之上,炮火之内! 俺答汗。 共有十子。 长子名为僧格。 在嘉靖三十六年时,僧格的爱妾桃松寨偷人,和僧格麾下的将领睡到一块去了。 但桃松寨属实不一般,就鞑靼的风气,知道奸情是藏不住的,欢愉过后,连夜投降到了大明朝。 当时的宣大总督,叫杨顺,还以为这是天上掉馅饼了,连忙向朝廷上奏表功。 林少把旁边的资料都收起来,那些好象电子卡一样的东西也收起来,统统放进自己的恶魔空间里,然后他便朝着资料上记载的储藏室走去。 这一个伤害,让我生命值再次所剩无几。然而就在我正想要拉血的时候。只听一声系统提示响了起来。 当妖艳娘子听到断剑无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马上呈现出恐怖的神色,貌似要吃了断剑无声一样。 终于来到典韦的营帐之外,曹昂深吸口气,抬脚迈步刚刚走入帐中,却是突然又转头跑了出来,只见曹昂面色苍白,对着地上的尘土开始干呕连连,接着便贪婪的深吸帐外的新鲜空气。 罗伯特看着有些嫌弃的使者,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即爽朗的说道。 自己如果趁黑带着唐磊江斌,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只要躲过孝陵卫的岗哨,要杀狄威真的不是太难。 天劫也惊动了宗内的各位老祖宗,大家谁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约察觉,可能是巨木峰有人要渡劫了。巨木峰上谁有这修为?境界最高的轩辕则也不过才分神中期。 远远就看到,祁家的阵法已经完全运转了起来,阵法的光华闪烁,急剧变化,显然里面仍在交手。 其实楚月馨未尝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想缓解一下秦飞的尴尬而已,况且她也相信秦飞不会负了她,所以才表现的如此天真无邪。 张看了半晌两句话一正一反,既夸赞了孙策,又不显的虚伪,恰到好处,正中孙策喜功好胜的性格。 这个青年人确实是按照组长所说的,先开始威胁他。但是却没有想到,直接触碰到了宁枫的逆鳞。还没等他说出要给宁枫的好处,就要被愤怒的宁枫给“请”出去了。这让这个青年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应该怎么应对了。 “切,鬼才信你呢,你老实交代,你用这招骗了多少姑娘了?”云汐瑶瞪着眼睛问。 她不再惊慌,不再害怕,看着眼前的男子,反而有些紧张与拘谨。 因为就算辰立新出手,也无法取下这枚无主的储物戒指,就算是炼化了储物戒指,也没有办法取下这枚储物戒指。因为龙爪紧握成拳,如果不能掰断龙指,储物戒指你就别想取下。 这时他们才豁然明白,李逍遥的实力已经超出他们太多太多,他们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拼命,怎么也能与李逍遥拼个不分上下。 因此五星大陆的举办方,只给每个大陆的顶级宗门,安排住的地方,而且规定一个大陆最多只有九个顶级宗门。因为五星大陆只给一个大陆的九个宗门,安排比赛的驻地。 “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张道权见他将宝物丢在一旁,当下信心大涨,双拳紧握,用力一震,顿时爆发出轰鸣之声。 树根族长老一阵火大,虽然刚才的偷袭有些让他脸上没光,但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 不过王兵的话音刚落,一头风狼就直接来到了众人的侧方,而且看起来就仿佛是想要直接扑向四人。 第一百零七章 汉奸走狗,晋商卖国! 玉熙宫。 再论前宣大总督杨顺罪过的事,朱厚熜交付给了锦衣卫、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审理。 免不了一死。 朱厚熜在打坐,黄锦静侍在侧,给紫铜炉里添檀香,给神坛上换线香蜡烛,为神坛香案,包括地面揩拭微尘,运步如猫,练就一身如在水面行走,微风不起的功夫。 朱厚熜深惬其意。 可今 这笑容在乔杉面前,则显得有些奇怪,此人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有其他想法。 “七彩虹桥”若是修炼到七彩地步,就是天级强者都能射杀,虽然她如今只修炼到五彩,那也不是两只狮鹫能抵挡的。 面对着如此险峻的危机,三人都是选择不断地躲避着冲过来的刘安,并没有与他正面交手,毕竟越是这种时候,修行者对于危险的感知便会越发的敏感,使自己的气息保持着最好的状态无疑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不过经过火球这么一打岔,那个可恶的人类已经钻进了山洞里面。 在齐百里说完之后,广场上的每一尊药鼎下,都在瞬间涌出了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火焰的燃烧之下,药鼎中的温度开始逐渐上升,仅仅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通体火红,高温不断。 伊格纳兹不敢立即完全打开大门,因为罗伊的身躯在没有接受黑暗之力完全改造前根本无法承受伊格纳兹庞大的能量。 剑芒和焰刀一接触呈现瓦解之势,看似宏伟的焰刀,在剑芒之下竟不堪一击。 这样一来,敌人直接重播战斗画面就行,连花时间寻找他过往痕迹的功夫都省了。 不清楚其中状况的林尘一头雾水,心中更是疑惑不断,但想到自己身上的情况特殊,一切都是未知的状态,也只能通过自己的尝试来弄清楚。 这个凌阳不用猜,也是那个真正的童男,我有哪点比不上他?想到这儿,心头一阵痉挛,不由自主蹲下去了。 叶少锋没搭理他,转身在心里肺腑道,真是幼稚,晚晚真是眼拙嫁了个那货。不过想想不管怎么说那货吊儿郎当的对晚晚好像还真心挺不错的样子,想想叶少锋摇了摇头唇角弯了抹好看的弧度。 看到爸爸这个样子,孩子们也有样学样,一个个似模似样得盘坐在地上。 从坐下到饭菜上桌,莫晚桐都没看唐盛铭一眼,只是将左手放在大腿上,右手吃菜、喝汤。 因为周叶君额外布置的功课,她平日里练听力和背单词的时间又被压缩,只能压榨课间或是去食堂路上之类的零散时间来进行,为此,没少被贞哥鄙视。 知道了艾琴王国的兵力,陈默马上招来伊诺克和法提拉两人,商量对付艾琴王国的事。 望着数十道落到四面八方的技能,当中不少还是径直冲着他而来,陈默目光微凝,望向了大熊。 “你们怎么过来了?”凌潇潇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她又怎么会不欢迎他们。 背负着的一柄被黑布密布的巨型武器,与这秋水为神玉为骨的绝世美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却无时无刻不证明着她的真实身份与恐怖实力,令人心动不已,却万万不敢上前招惹。 杀帝鬼斩融合了一个真意,威力提升了一些,鹰神胸前的战甲一下被撕开了,胸口也出现一道血痕。 “您是城堡历代统治者中,唯一一位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君主,赞美你,我的王!愿不朽的时间与您同在!”安妮的语气跟以往完全不一样,此时的她,充满了庄严、神圣,仿佛虔诚的朝圣者般。 第一百零八章 高拱收礼,汉奸出使! 宣武门是京师内城九门之一,与东边的崇文门相距不远,遵上古左文右武之制命名,取文治武安,江山永固之意。 宣武门偏城下一条胡同里,有一座稍显老旧的四合院,除了具有身份象征的光亮大门外,与周边民居别无异样。 很少有人知道,这是内阁次相兼户部尚书高拱的宅院。 西方落日,晚霞仿佛是救治世人的 高朗睁开了眼睛,满目的黑暗。什么时候,她竟然关上了灯?还有……为什么身边颤动的有些厉害? 走过几个分叉路,周陆凭借对顾呈祥的气机感应,大体能认准方向。 他不动声色,想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任凭他载着,行驶去目的地。 他也是每年经手上百亿资金的大佬,五亿虽然多,但也不至于让他如何。 也不知道哪个嘴巴大的下人把这件事捅到老夫人那里去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立刻来找柳娇娇,先是紧张地嘘寒问暖了一番后,然后告诉她老夫人要见她。 他将神圣的触摸震到了极致,身体外面的气息就像一道彩虹,用头顶祖器切割出一股巨大的神圣光芒,竟然分裂出一片星空。 中年剑修抬头,只见一道火柱降下,分为两道,一粗一细,粗如水缸的火焰直奔自己而来,中年剑修惊慌失措,连忙丢下慕白,朝石峰外逃去,火焰如影随行。 剑主冷哼,通天商会的突然插手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对于慕白势在必得,岂会因为通天商会的出现而退却。 当然了,大伙动筷子的时候并不多,全都在聚精会神的听柳娇娇讲故事。 在管事的引领下排起一条长队,领到自家原有区域的钥匙。迫不及待的推着板车率先进去了。 门外的许谦,二丈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在机场接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这会儿突然脾气这么大? 良久,我自嘲一笑,除了早已变为鬼域的青山村外,我那里还有什么家。 从进入这一座寺庙,从这禅房里的几幅字,从这唐明说话的口气。吴敌便是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真正的看破红尘,八大皆空。 而紧接着,又出现了一组更劲爆的照片,是周舟给罗世琛做口活的场景。 吴敌这一来,也是受到了最高的待遇,钟问天中午,亲自跟吴敌喝了两杯。 因为粉丝们都明白,渐渐的,这几场比赛过后,下一场,真龙就要与rng对上了,虽然只是异组对抗赛,还没到决赛。 李一飞看到它的奇异功能后,终于想明白,红狼为什么只用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将神功炼到地九层,就算有神器提供给他的法力,对灵力的耗费也不是一点半点,原来就是由这兽灵果提供。 从来没有这种时候,孙渺可以这般认认真真的看看自己男人。看看吴敌的样子,看看这个男人被自己的魅力所慑服的如痴如醉的样子。 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视频聊天,打情骂俏,甜言密语,甚至还插荤打科的,什么都说,百无禁忌。 “妈,在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等我回去再告诉你,好不好?”她刚说完,却发现他又黑了脸,她皱眉。 如果说这两位将军是热锅上的蚂蚁,那么阿尔法星系12号星球的莫乐科?旦斯特列夫先生,就是油锅里的蛤蟆了。 将春翔打死后,冰清玉杰回身收起地上的长枪,然后切换出一副粉红色的拳套,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凝重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无官不贪,谷贱伤农! 翌日。 内阁,政务堂。 高拱提着宣德炉来的时候,张居正、李春芳、陈以勤便都在了。 见高拱拎着锦绣礼盒,一向善谈的李春芳便道:“次相,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宝贝?” 高拱面色一肃,道:“宣德炉。” 李春芳一怔,就连刚拿起狼毫笔的陈以勤也愣住了,望向了高拱。 “真的?”李春 望着远去的汽车,李汐内心涌起一阵沉重的失落感,这一刻,她的心是如此地不舍得,苏楠把肖云飞带走了,但这一刻,她却没有办法让肖云飞留下来,李汐无力地靠在了‘门’柱上。 两人下了马,“委屈你们了。”周若琳施法将那两匹马收进了油纸伞里。 “那个李浩然呢?”唐风突然发现那个李浩然不见了,他一双如老鹰一般敏锐的眼睛开始寻找着李浩然的身影,突然他看到李浩然在自己的后面一个地方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对峙着。 黑衣男子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叶晨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不弱,假以时日,只要叶晨天赋足够,超过他,并不需要多久时间。 徐自清虽然也是徐家之人,但已经是旁系,和嫡系的血缘已经很淡了,她和徐家之人结成道侣也不是不可以。 创造论和进化论并不冲突,它们可以结合起来,因为创造物也可以进化。进化论不适用于人类起源,但适用于人类进化。各种各样的“人”被创造以后,适者生存,最后只留下我们这样的人类。 四位十级火炮手经验老道,从叶晨的语言中便明白了大致情况,第一发虽然落空,但他们已经知晓如何把握力度,下一发,如果没有触怪子舰阻挡,必定不会落空。 “笨,我们加价又没说一定要买,你只管加价就是了。”林语梦弹了一下荷花的脑门,黑溜溜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程晓春也穿的很正式,黑西服,白衬衣,打着蓝色的领带,穿着黑亮的皮鞋,头发经过发胶固定,高高大大的个子,看起就像是一个高富帅。 “长安现在表面看来异常平静,实则激流暗涌。各方势力似乎都在蛰伏其中,各有各的目的。不知当今天子可有察觉?”李天启一时感慨。 你也知道。我之所以要了刘近杰的命。就是因为他差点儿把夏岚毁了。在我的生命中。夏岚是一个重要的人。我无法接受她有任何的危险。同时也不希望她过的不开心。不幸福。 虽然不懂什么兵法,却是最知道怎么发挥出这些怪物们的最大实力。 “将军,早点休息吧,明曰,也许会有一场硬战。”拜尔纳斯轻声说道。 “也就是说,他们都通过这种方式,拥有了神格?”叶楚沉声道,他似乎明白了道一的目的。 听到破空之声两人面色就是一变,这个大阵中的神尸在他们发现之前被曾经被人及练过,他们也不过是捡的便宜,没想到神尸的实力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对于陈家,他的确有些忌讳,但他不信那个名声相当正派温润的陈逸飞会因为自己错说一句话而大发雷霆。 卡牌大师这英雄越到后面越恶心,q技能万能飞牌满级之后,只要一个q技能一个技能,瞬间就能够将一波兵线全部清理掉,而且卡牌大师的技能很远,他大可以躲得远远的释放技能,不给对手一丝丝抓他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章 苦苦百姓,惟儒最贵! 自太宗皇帝始。 或者说自建文皇帝始。 大明朝不是干旱,就是蝗灾,百姓们还要四处去讨饭。 当初太宗皇帝靖难之时,攻讦建文皇帝皇位不正,天道谴之。 然后,太宗皇帝靖难成功,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两京一十三省的干旱、蝗灾不仅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坊间逐渐有了流言 她知道大家是绝对不会让她去厨房帮忙的,而且还大着肚子也不方便,便也没有凑热闹。 “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不用内疚,等明年就好了。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东哥鼓励道。 方孰玉成为齐王府詹事后,连朱自厚都对他有所疏远。很显然,宰相大人并不想牵扯进这场争储夺嫡之中。 因这商场周围不少房子也还没完全建造好,所以,这商场也并不是很热闹,但是,却也有不少的人。 “那个贱人,她怎么就这么命大!”南宫婉婷也是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更是怨恨不已。 她所怀疑是真还是假,问过之后便知晓了,可是她们走了,她没问到,所以这一整晚,她都在想这件事情。 是的,先进去的慕没被推出来,反而是晚一步被推入到急救室的慕海叶,反而是最先走了出来。 程泊志冷笑了一声。这经过简化之后的训练,他要全速通过的话,能够控制在十八分钟左右。他倒是很期待看到韩翊的成绩。 墨,自从上次受伤之后,调养半个月有余,虽然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仍然需要休息,不宜有大动作。 “尊贵的来宾,你真的想要进入墓地,取魔蛇之魂?”一道声音从天际传来,苍云听得出那是始祖中老大的声音。 这时候陆玄也不得不将视线强行的一开,他现在可不是初哥,跟邹琴这么长时间,算是有些经验的了,在看下去说不定会有些奇怪的想法。 也正因此,原本排在套装排行榜第一的亡灵套装也被淘汰了,目前第一的是一套40级的蓝色套装,拥有这套装备的是一位叫‘东明羽’的男玩家。 我向他了解了一下,才知道他之所以找我麻烦,是因为王二天从监狱里让人给他带话,让他来整我。 他的话刚说完,随着整个洪荒大世界剧烈的一次震动,如果有人神识能够突破出洪荒大世界的世界膜胎一定能够听到“啵”的一声传遍附近的混沌域。 “呵呵,谁说不可能呆在外面,只是有些危险而已,再说我倒是不怕,你们进去吧。”陈浩笑道。 这样的一辆汽车造价自然是昂贵的,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多少钱,只知道劳斯莱斯的公司为了造这辆车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确实很舒服,不过不想再来一次了。”虽然嘴上说得很爽,但表情看起来还是怕怕的感觉。 仅仅是看着皇宫方向,王晨就有背后寒毛直竖的感觉,心中更是警兆疯狂的升起! 这些头都知道跟龚平还隔着一层兄弟情谊,他们跟王大天更亲近一点。只是现在大天哥都跟着龚平混,混去了香港做老大,他们自然也就奉龚平为大哥。 这一巴掌很响亮,效果奇佳,本已意识昏沉的李星云瞬间睁开了眼,直愣愣地看着师妹。 原本的投资总共也就只有两亿不到,靠着广告堪堪能够回本,这边加上艺人的资源,也算是稳赚不赔,但要是追加到十五亿。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世家格局,大帽杀人! 火力全开! 陈以勤平等的骂了整个内阁。 张居正、李春芳是黑心。 高拱是眼瞎。 身居高位,就注定脾气不会好。 但这番有理有据的谩骂,就连高拱也只能在原地涨红着脸,喘着粗气,想还嘴都做不到。 作为内阁首揆,张居正始终有个很好的优点,那便是唾面自干的本领。 张居正 她喜欢看着他笑,喜欢看着他吃,喜欢看着他用草编织着东西,喜欢看着他练剑,喜欢看着他做了坏事然后露出得逞的笑。 “没药少主,您的、头?”看见自家少主,一本正经的揉脑袋,暗卫们发现,自家少主看起来好像比之前高了、五厘米? 他急切地想见她,在自己家里,一个男人横躺在他们家,她又被反锁在屋子里,不知怎么样。 蕊儿一边为这里的科技赞叹,一边起身下床,蕊儿喝了琼液,一下子来了精神,决定开启电脑浏览一下这个星球的整体风貌。 希望这一次,能有所收获。他倒是很想知道,此刻的楼止,到底知道多少内情。那块血玉的出现,始终是云殇心底的一根刺。 宇浩阳三人立即跃过去仔细一看,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山洞,钟乳如一扇屏障恰好挡住了洞口。 在白云的掩护下王后用微型透视器偷偷观察圣殿里的情况,看看这些为王上出谋划策的蠢才那一个对自已不满,会为了讨好王上唆使王上废后,王后就先杀那一个。 就在凌零想要看看是不是什么漏洞的时候,就在那北墙之上,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为什么分手呢?”陆展颜心里焦急,想着该不会是因为秦世锦那天的不礼貌行为吧? 她停止了挣扎,手中的包袱,缓缓地掉落在了下来,朝着水底落去。 “那边偏,山里秋天到是有些野呆子,可是我们也不敢进去转怕丢了,所以也没有吃过啥。”李秀英现在和公公在一起相处也很随意。 “而那个出事的时间,说不定就是在现在呢?”没再多说,转头就走了。 党寒夜的团队确实非常的环保,生火时用工具将地上的草连土挖下来移走,我们走的时候又将草皮移回原处,植被没有一点被破坏。 唐棠多了一个心眼,假装把药放嘴里,喝完水找个机会把药片扔到旮旯里。 他向里面走了几步,将整个车间扫了一圈,然后冲耿国庆笑笑,转身向外走,耿国庆起身要送,他举手制止了。 靠在木菡的怀里,心下是一片的安宁,苏葵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笑容拉着木菡在她对面坐下。 最后我买了一些排骨,回家炖排骨,给他补补钙,他的骨头多次受伤,最不能缺钙了。 裴格深深地吸了口气,在低下头的时候,脸上一片坚定决绝的神色。 “为什么要避开?你不是说了吗?身正不怕影子斜。”王伟的眸里含笑。 因为他们的家庭不是些政治官员,要不就是跟一些红色领导有关系的。 事实上,华夏十大的老总,对于影视作品的理解,丝毫不比那些专业人士要逊色,甚至于,一些老总本身就是一些影视作品的制作人。 但让路痴好奇的,并不是他们来了多少人,而是他们那种神态,哪里像是失了一个教主,而是像见着了什么喜事。 断古今闻言,眉头紧皱了起来,他知道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是那三个雷火黑蟒的对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火耗归公,违令者杀! 临近八月十五。 嘉靖四十年的京城出现了二十年来最热的秋老虎。 在往年这个时候,哪怕整个京城都没有风,紫禁城由于得天地之风水,也会有“大王之雄风”穿堂入户。 可今年,一连十天,护城河的柳梢都没有拂动过。 除了后妃和二十四衙门的领衔太监居室有冰块镇热,尚可熬此酷热。 紫禁城 正懊恼着,突然发现坐在上首紫檀木雕花椅子上的人,冷不丁站起身就往外走。 此时,武松却想不了这么多,面对林冲发疯似的进攻,只能拼尽全力迎战。 听到波风水门提起纲手,千手柱间就捂住自己的脑袋,一副很头痛的模样。 见此邹伯自是不好再多什么,只得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去安排迎接安王的事儿。 柳枫的技能往往在最危险时,放出来。由于技能范围广,射程远,伤害高,在最关键时刻,抢走两边因拉怪太多造成的危机。 一方面,这是因为自己只能在风斩冰华的攻击下狼狈的四处躲藏,另一方面,则是易道人一直在边上聒噪着。 抬起手,亚雷斯塔搅动了一下身前的混沌,让其随着自己的心意形成了易道人的形象后,又随手将其挥散。 “原来你真的是剑宗派来的,想不到剑宗居然如此残忍,用这种方法来活活地折磨死大家。”一名修士说完,脸色拉了下来,苏夏不迟不早就在这个节骨眼进入了天牢,不让人生疑是不可能的。 至于留在原地的本体,自顾自来到了临时基地外远处的荒地,他需要实验一些心中的所想,这将决定未来他能够走到多高的高度。 雪漫城,索亚礼节性的前往龙宵宫觐见巴尔古夫领主之后,便一路赶到了雪漫瓮城的军营,看到扩建了数倍的恶魔军营地,索亚不由得笑了起来。 凌风满脸不解,那又是个什么玩意,是后人对于某一种灾难的著称吗? 苏无暇收好玉佩打量起邓玉,此时的邓玉已经被电成了焦炭面目全非,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烧没了,留下的只有一个乾坤袋和一把烟雨伞。 仅仅只是片刻,一名身躯微胖,面目威严的云纹锦衣太监从后殿走了出来,他手中抓了三张铅封卷轴,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说完以后老人家抢着把钱付了,付钱的时候司机也对陈枫说了一声谢谢。 走出办公室,将厚重的隔音门关上,徐美心靠着门深呼吸,将那份紧张和担忧全然释放。 “你要是还是个傻子,今天这事就算这样了,可是你明明都治好了,怎么还能干出这样的蠢事来呢?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赚了这么多钱,本来以为把李大奎的钱还了之后,自己就能过上清静的日子。 更何况,就算是宣武侯府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但是比起辅国公府却还是要差上一些,赵暮齐这样的决定,恐怕心中是有了想要打破四大家族平衡的念头。 位于第四名,已经攀登了足足七百层的诡七杀,已经被二人挤了下去。 说完,江丰茂再也不去看齐如歌,而是径自的转过身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心头的怒气。 陆时遇想到昨晚自己的确要的凶,结束的时候看到都红肿了,是该让她休养下。 刹那之间,林萧的石拳推挡而出,与三爪神龙的巨大龙拳撞击在了一起,特殊的石化力量涌动,注入到三爪神龙拳头当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官吏罢工,再开杀戒! 火耗。 是地方衙门收赋税银两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碎银子,所以需要重新熔铸成银锭。 这个过程,会去除碎银中的杂质等物,无可避免会损耗掉一些重量。 为了补齐这一部分的损耗,就在原赋税额的基础上,又加收了一笔钱。 而这部分钱,就叫火耗。 同样。 在征纳粮食的时候,为了补齐 云州屠城,让某忍不住联想到历史上著名的“扬州十日”,“南京大屠杀”,痛恨杀戮者的同时,对遇难者,心痛之余,也免不了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如果多些刘汝南这样的人,或许历史将会改写吧。 旺财用黄纸黑墨写两张。一张在大门口烧,一张在房间门口烧。这一切做罢,大伙等了一支烟的功夫,孩子渐渐目明清爽,闹着要吃东西。一家人一个个都兴奋的不得了,赶紧准备吃食。 严乐办完这两件事,才觉安心了些,正要起身离开,黄志轴回来了,他见严乐已喝完粥,就问他吃好了吗? 人们从乱坟岗又回到村里,收拾着家圆。除了二娘们家的房屋和个别人家没倒外,绝大部分都倒了。人们吃的东西从瓦砾中刨出来,有的能吃有的被水一浸泡就变了质,当时政府救济工作还没有完展开,大多还需人们自救。 严乐觉得就趁现在下午没课,把大家叫到京大西区的篮球馆去,在那服用了跳蚤弹力液,然后就地锻炼,还可以边练篮球边适应,正好一举两得。 这几个打手男人看上去年龄都不大,最多二十来岁,吊儿郎当,轻一拳重一拳,手上没个准确劲儿。 为了房子能占着人气,这些年来,四哥和四嫂夜里是轮流在两套房子里睡,白天就来回在两套房子里走动。 看到第三页我神经一紧,如果日记本上的事情是真的,信息应该也是真的,那第七件物品从日记本上的信息来看是发卡。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夜晚的大山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黑就是黑,看不见一点光亮。 蒂亚戈接过礼盒暴力的拆开,里面放着一张硬纸板,剪碎的警徽被人用胶水黏在上面,下面还写着一行字。 苏梅也想沈知秋了,要是没记错的话,沈知秋出任某国大使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 凉人此刻已经对元峰等人谅解,那些大越人此刻也都没有什么话说。 李大海一急啥都说不清楚,还是后面跑进来的孟清回答了公安的问题。 来到大营外面,看到自己的士兵跟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对峙,便哈哈大笑起来。 “还没呢!我明天再给廖主任那边去个电话问问进展。”找人也好些天了,按说她提供的消息这么详细,应该差不多有眉目了才对。 林冲盘膝打坐,煞气依然在起作用,但是已经不像开始那般狂暴,他的胸腔中传出象鸣,伴随着象鸣声,他五脏六腑的气血全都翻涌起来。 林冲愈加烦躁,觉得有一丝束缚缠在自己身上,他甚至想要杨志早些来。 王槐亦是一愣,他刚当鬼差没几天,貌似在“鬼修界”没什么熟人吧? “只管去吧,她不是那种会在别人艰难的时候踩上一脚的人。”经历过生死,也让陆成欢成长了不少,看人处事上面多了几分冷静的判断。 所以,凤珏很积极地跟叶云乐商量,赶紧造出个胚胎,让冥转世,真正成为他们的孩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洗县衙,鞑靼来袭! 大兴县罢衙了。 就在火耗归公旨意降至大兴县衙后,举衙不堂。 上至知县,下到三班衙役,正事不做,状纸不收,百十号人,就坐在县衙大堂上。 哪怕圣旨明令诸省、郡、县以五钱一斗米,一钱半一斗谷,高价收购百姓粮食,百姓闻听后把粮食送到县衙门口,大兴县衙也拒绝收粮。 天子脚下,皇城附廓, 张金朝他们几个身上爆发出一股煞气,这是他们在决斗场星球杀出来的。 赵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还特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眼神在周围游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亚特兰蒂斯被修格斯打造的很漂亮,白色的岩石建筑,让这个地球唯一的建筑物显得那么纯洁。 几人觉得很有道理,奄奄一息的伪齿鸟给罗恩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南柯再次命令强化哥布林进行攻击,不断的挥舞着棒槌,追着火焰打。 这边,孙悟空晕了两天,才悠悠醒来,当得知谢云被独角兕抓走后,他不禁流下簌簌的眼泪。 雁凌关外,金苍之人有的架着梯子,有的推着床弩与砲车停在城门外。 殿内跪着的人亦不敢抬头,方才尊主的话依旧萦绕于耳,他们都没想到,大长老会出卖蛇族,更没想到,蛇尊会下杀令。大长老虽一时有错,但念在有功的份上,他们也得拼死为大长老求一条生路出来。 因为木元素能量代表着生,虽然他自己也是一个生命,但是自己体会自己却实在是很难的。 说罢的她拿出了自己最真诚,最谦卑的态度,说道:“我知道自己在业内并不以演技见长,不过我想如果有亦男导演这样的导演指点的话,我一定会突破自己。 在白墨不开心的时候,她现在去安慰对方,白墨就会更喜欢她一点了。 看到这种情况,李多余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他就不信了,一个新开的客栈,还想跟他这老牌客栈斗? 剑道大会是张玄生自知气数已尽,需要寻找新的弟子继承昆仑剑道掌门一职,所以张玄生才召集各地的武学同盟一起见证这场昆仑剑道新掌门崛起的大会。 要是平日里面去找还是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今天这不是眼前就有一位嘛。 叶陵听得一愣一愣的,真祖这类字眼他在影视里看到过,是吸血鬼的进化版,总军区应该是认为血族嗜血为生,与吸血鬼一样,所以才会将高级点的血族称为真祖的。 在座不少有学问的大儒在听到这首诗之后,并没有想其他,就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这首诗上,而他们在品味之后,都觉得这首诗算得上是一首上乘之作,可以说是他们大唐开国以来,少有的佳作了。 这样走着走着,来到一家名叫翠绿坊的玉器首饰店后,崔少卿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一个位处边缘的神级强者,又能获得多大的荣誉,拿到多少的好处。成就多大的事业呢? 衙役说完,众人都是一愣,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崔少卿,这好端端的,宫里的人找崔少卿做什么? 虽然原来准备中也有说这句话,是为了表示尊重。但是叶振刚刚融入了进去,多了些韵味。 她生来爱洁净,虽然史晓峰早向她描述过半仙的形象,她仍然皱起眉,不敢走近半仙身边。 第一百一十五章 覆灭晋商,万官分赃! 据锦衣卫统计。 晋商商帮前前后后收购了一百万两纹银的粮食,哪怕全是粳米,也有两百万斗,整整四千万斤。 锦衣卫调取了过往百年晋商商帮的卷档,经过分析知道了一件事,那便是北虏每次南下打草谷或劫掠前夕,晋商商帮总会大批量购粮。 可购得的粮食,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不见丝毫踪影。 就以 他也不是没有过过好日子,但似乎也就只有印象里的人才会把一副给浆洗的这么干净,后娘还怪有本事的。 她做了卤肉饭,想着都麻烦马家那么长时间了,就送过来两碗给他们尝尝鲜,但哪里想过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门道? 眼看着众人都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她知道若今天自己说不出个头头道道,以后关于她的传闻只会多,不会少。 尸体还没运送到刑部那边,暂时停放在城外不远处的草棚里摆放着。 本来奔着吃瓜或者电影来的网友点进词条,纷纷被海报惊艳到,各种转赞评不断,人人都在求这位冠军老师的具体信息,楚时也算正式出圈了。 而他脖子上的项圈也已经变了,发出了红色荧光,并显示出一个恶鬼形象。 慕容嫣然心中暗恨,觉得夫人这是故意说她脸皮厚,故意厚脸皮住在侯府不回去。 “玄门中人,不要在意这些。”胡海摆摆手,将其余的人都介绍给两人。 此时凤仪宫门口,一众妃嫔跪了一地,带头的淑妃跪在众人前,眼泪泫然欲下。 尤其是纪修远,听了她的话后,更是紧紧的抿唇,看向江青皖的眼神也带着一丝的慌乱。 “他已经走了。”林风道。老头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就连死气也不存在,或许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连死气都为之消散。 无论如何,望千都不是很在意,就算苏北然再厉害都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心计都是枉然。 好在,山童童鞋也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对于欧阳夏莎的话,不管是因为什么,是出于对欧阳夏莎的臣服呢?还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欧阳夏莎言之有理?谁知道呢?反正总归是听进去了。 好吧,扯远了点,话说回来,当之前围在遗址门外的修者,全部蜂涌而出,四下逃窜,不见踪影之后,先前带头逃跑的欧阳浩宇,容修大人等一行人,便再次聚集到了落日血瀑的下方。 “如果我真的有需要的话,一定会麻烦秦伯的……”顾望千耸了耸肩道。 她一时默然无语,斗室之中随即安静下来,只有日光逐渐西移,在墙上洒下了金灿的光点斑痕。 薛显仁一家子正在吃饭,夏蝉猛然闯入,让这一家子都是大惊。看清楚了来人,薛显仁才道:“夏姑娘,你怎么来……”夏蝉抱拳,什么话也不说,先是给几人跪下了。 宁非大吃了一惊——虽然他对丹嘉的行为不能苟同,但也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梁宇辰似乎并不在意摄像头的存在,所以摄像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拍摄其中。 “太子妃呢?”尧皇开口了,没提要怎么处置莫流云,却是问起了他亲自给莫流云选的太子妃周红缨。 辛邑伯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即使自己成功的否定了无辰子的意见,但是今后,自己会颜面扫地,麻烦也不断,但毕竟此事关乎辛澜,他必须慎重。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封锁西山,瓮中捉鳖! 西山。 巡抚衙门。 四府七州七十七个县的知府、知州、知县全数到齐。 聚集在十数丈长的长案前。 边镇少礼而重实事,寒暄过后,一场晚来的中秋宴正式开始。 西山巡抚郭景昌从主座上站起,走到众多下属的身边,边走边道:“在座的各位大人,我们同朝为官,就是兄弟,也是缘分,各位跟着我 他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先考虑白诗音的,所以就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白诗音的心情和脾气很好,她看着沈瑾似乎知道沈瑾心里在想什么了。 “反正现在还没乱,你若是觉得这样没有男子汉气概,我也可以乱一个给你看,这有何难!”上官逸笑道。 还真像上官云泽说的一样,他们安安静静的看电影,全程下来,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反而让初夏感到特别的放松。 “没有?那这更要好好查一查,一旦放任不管,定会给社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火凤凰冷声道。 反正在这新手村,你就是一族宗主,或者一郡王侯,乃至于圣主,在此也只能发挥出搬血境修为。 杨凡也知道自己对付闻人牧月的手段有点残忍了,不过他不在乎,修炼者世界就是尔虞我诈,阴谋算计的一个世界。 “你是不是找死?砸电视干什么?”先前的高三学生怒吼道,随后怒气冲冲朝着鸿紫桖走去。 凌天辰随意一点,打开了房间中唯一的一盏灯。暗淡的灯光只能照耀房间中央的一个巨大的木桶,这木桶看上去乃是木头制作的,但北斗明白制成这个木桶的木头可是价值连城的,就算把北盟全部变卖了都买不起这个木桶。 帆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会处理,刚才只是随便打发他们……水伯,你当没这件事就行了”。 剧烈的疼痛,使得狼头控制不住自己地出一声惨叫,身体顺势跪在地上。 宋云舞才不理她,那可是她对自己偶像的思念,怎么可能说改就改。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泡面头和黑长直有什么区别。 处心积虑到如此地步,又岂能让叶丰简单地救出孩子?叶丰此一去,会有多少凶险?他还回得来吗? 只是,在叶丰的天级身手面前,却是没有一人能沾得到苏青黛的边儿。 作为一个被越南反推的王朝,宋朝对外疲软绝对不能怪唐朝把技术散播出去,就算唐朝没有这么做,技术迟早也会扩散。司马季觉得,这种恨不得对方永远都是原始人的思想,本身就觉得自己也是弱者。 “恩!你们两个灵族,一定要多走动!若有困难,要互相协助!”叶丰一如家长一般,嘱咐青璇说道。 而且遇到什么重要的事,夏国高层肯定希望第一时间能知道他在哪。 此时噬心杨柳面对的乃是三个实力都在大罗天仙境的修士,这一顿简直就是要命的。 封林将手中的枪械拔出来,象征性的对着古依射出两团巨大的灵力球。 这猴子,保护师父心切,赶紧迅速伸出一根手指,往观喑的衣袖上戳了过去。 韦仁义话一说完,诸位江湖英雄哄的一下起来了,大家都在议论到底怎么回事,青城派燕九大侠是被杀虎帮害死的,他的遗物如果真的如韦掌门所说在华山派出现,难道说明华山派与这杀虎帮有什么勾当? 萧克已经忍无可忍,刀刃早已祭出,刹那间便飞进园子,循声追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西山,总督府。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突然驾临。 宣府、大同总督王崇古没有太多的意外,而像早有预料一般,将陆炳迎入总督府中。 分宾主落座,书办给上了茶。 陆炳浅尝辄止,便直奔主题,道:“王总督,皇上有旨意,着锦衣卫立刻将西山中秋宴官员拿下。”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 墨子柒最不喜欢欠人情,特别是白师爷这种特别喜欢絮叨的人,可人家终究算是帮了自己,要不然此时坐在这里洗眼睛的,恐怕是自己才对。 可是归无咎紫薇独尊的伟力,却绝非任何人的主观意志所能抗衡。 白长老好不容易遇到个能看的上眼的天才,自然要尽力栽培,胖儿这下子就惨了,提前享受悲惨的命运。 “这里灵气勉勉强强,我给你说,在主山脉里灵气还要浓郁数倍。”陈若男在旁边骄傲的说道。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手下只有一个莲太郎可用,偏偏这家伙总是完不成任务,或是完成任务了,最后也会因为种种原因,收不到报酬。 “你既然是灵兽镇的人,为什么听到我的名字不觉得惊讶!”这时,陵潇说道。 马如月说她要求有点高,在自己看来还真是不高,也太能凑合将就了。 夜叉伸出一只手指在水面上一划,灰色的妖气闪过,下一刻,水面上便裂开了一个直通向海底的数尺宽的通道。 我们当然不会,因为拜仁攻击点太多,如果我们将所有防守精力放在他的身上,其他攻击点就会爆发。 珊瑚中的气血被吸尽了,那一丝血线消失,变得完全透明了起来。 通缉令:今有人族元帅叛族,击杀同族边城城主,放精灵族进入人族,特发此通缉令,凡是发现此人举报者,奖励极品灵石10万枚。 赵原觉得孟牍铃在占自己便宜。但是一想到孟牍铃毕竟是皇亲国戚,许多人心里对他不以为然甚至是鄙视,但是面上还是热情迎合,所以他觉得赵原能称呼他一声三爷,那就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祭邪神朝的几个帝尊,皆是看向那神秘帝尊,眼中带着诧异和惊疑。 “砰砰砰”,两人都被溢散的能量冲退好几步,吕枫已经到了擂台边缘,忙沉住脚步,身形一晃,卸去了余劲。 看一招一招的根本不能取得什么效果,吕枫打算破风追魂一起使用,想必能打个出其不意。 他看了看手腕上晶莹剔透的银色脚链,眉头猛然锁住,用手指摸了摸,就好像能够摸到一丝奇妙的温度一样。随后他又将视线转向窗外,胳膊搭在窗台上抽烟,一根烟毕,他才坐到床上思考着这次的行动。 只见得一发发夹杂着怒火的炮弹冲出了炮膛,密密麻麻有如蝗虫般的,朝着倭奴国防御阵地上狠狠的砸了过去。 “班布大师果然没有骗我,我之纯阳之体,又练就纯阳内力,修炼招数秘籍果然一日千里。那就让我试试这电闪雷鸣的匕法,看它究竟有多厉害。 与她们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李夫人身旁的丫鬟,她与恶婆婆的目光相撞时,全身一震,筛糠般的抖起来,可怜兮兮的向李夫人求救,李夫人隐约可见的淡笑,更吓得她手足无措。 茅草屋里的光线还算充足,依稀可见那人脚上似乎绑着一副铁链,正半蹲半跪在灶台边,专心致志地低着头在生火,全然没有顾及身后进来的是什么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晋商被卖,血色西山! 晋商想把大明朝卖了个好价钱。 王崇古却想把晋商给卖个好价钱。 晋商商帮全帮商人名录。 晋商通往草原五条粮道。 王崇古家族凭着晋商商帮财东的身份,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这份投名状。 连陆炳都重视不已。 但王崇古的诚意远不止这些,主动提议代替锦衣卫封锁进出西山的道 但是刘贵妃在这个地方渴求知道真相的眼神,展示在了他的眼前,作为他的父亲,自己也不能再把这一句话绕过去了,索性便只能硬着头皮看着他。 无奈的是,诶~,不说了,也不想了,直接用了吧,因为接下来,肯定有比这变异魔狗更加厉害的副本怪物就是,最后除了原本就会擒拿劲,再多一个这重击技能在手,倒也可以让林骆多一张底牌跟手段。 “人多欺负人少!不过我喜欢。”萧凡挥手间那些魔人受到着天地间的压迫一个个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酒店的房门被推开,一个少年迈着老沉的步伐从外面走进来,酒店昏暗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刻画出他深邃的五官。 林筱筱想不到叶凡羽会让人给她准备了化妆品,等她打扮了一番后,她才美美地站在叶凡羽的面前。 此时所有人都觉得,老校长朱山海是战术性的出战,也就是用激将法去将尚武最厉害的韩千军给引出,然后再直接战术性的选择投降。 而所有的焦点都落在了兴庆南路,这里是回鹘人三路大军的中线,只有击败这路敌军,南北两路的敌人都会因为后方受到威胁而不得不退兵。 “此话怎讲?”阿萨兰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绳子,立刻来了精神。 他要求律师必须把刘寂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击垮,只要他没有了求生的想法,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一旦他的内心世界充满了无望,等到了法庭上,他也就是一只听话的羔羊。 天昏地暗之间,半空中毁灭气息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席卷开来,浓郁的紫霄云雷凝聚成一座宫殿一般。 而后,麻生和渤海度被带走了,只有李新樊虎还有鹰哥三人离开,其余人都在这里继续玩耍。 微微皱了皱眉头,覃伟头也不会,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就是一拳,对于自己的实力,覃伟并不满意,但对于自己功法那令人厌烦的特征,却喜欢的不得了。不要让自己打中,只要打中,那就注定了他的失败。 “我不走!”墨忘尘努力想要推开鬼面人,却奈何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任由鬼面人搀扶着离开。 “恩?怎么回事?难道魔界入侵了么?哼,莫问天,白虎又丝毫损伤,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看到如同废墟的天都山脉,胡傲眉头一皱,喃喃道。 看着轩辕双眼之中的精光,胡傲笑了,点了点头,道:“这才像是仙界大帝,轩辕黄帝。你好好修炼吧,三千年后,我们在紫云山会合。”说完,一道光芒划过,胡傲已经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她那远远地眺望的那几眼,便又无端地惹下了祸事。 每一个来参加仙门大选的人,不都想着能有点儿成绩,出人头地。 但是,那光芒却平凡的有些璀璨,是收敛了百年的圣光,里面是很纯粹的秩序之力,此刻放到了墨圣手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十亿之财,晋商填湖! 杀戮! 疯狂杀戮! 癫狂屠戮! 整个一个月,过万名锦衣使者在西山境内没有封刀,连上好精铁所铸的绣春刀,都要回炉重铸数万把。 几百名晋官,被巨额贪墨被抄斩、诛族,株连者过万! 上千名晋商,以通敌叛国罪名被诛族,株连者逾十万人! 锦衣卫按图索骥,除了杀,就是杀,圣旨在 突然一瞬,人影消失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有着成年人的心智,不知是否是前世的缘故。 要知道任亦旭,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那些杀手,都是组织精心培养的高手,至少三年的历练残杀,才造就一个出色的杀手。 侍从晕倒在地,项江年故意靠近齐少恒,将他围在魔宫的河岸边,眼看就要掉下去了,说道:你说,是你自己下去呢,还是我推你下去? 提起体内的斗气,将身上的雨水散去,走到大树下,继续手捏法诀开始修炼。 符汇看到血箭消失,气急攻心,直接喷了一口血。左空看着脸色突然红润起来的符汇,心里叹了一句,回光返照,看样子不行了。 “给我滚开!”任亦旭话语冰冷,怒瞪双眼,一把挣开几人,提着主任就朝三年二班而去。 此时,徐坤转过头,看着红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这让他心中一颤。 “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萧若汐喜极而泣,抱着秦墨禹激动的说。 俩人本来还要继续闲扯蛋,结果燕云云来找龙天。萧杰脸皮再厚也不好当电灯泡。 哇,好一盏炼器灯,不知道能不能滴血认主,成为自己的一件犀利法宝呢?伍樊心中暗忖。 这家婚纱店,是这个城市的老字号。当年,薛寒曾经带着夏雪来过这里,可是终究美梦成空。 “贱贱,冰坨子,救命!救命呀!”大丫绕着一颗颗大叔遛弯儿地跑,后面的大物件也追着大丫的脚步追。 “什么?”李玉郎俊眉微皱,拳头握了握,挥了挥示意梨落出去。 “长期服用,保证你到了八十岁,还能夜夜打仗放炮!”大丫吹牛不打草稿,胜过窑子老鸨。 说的安凌然满头黑线,出声制止着凌海,不想让凌海继续说下去了,“凌海,你醉了,嘴巴乖乖把嘴巴闭上。”安凌然的话语中带着威胁。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顾思纯冷冷地看向安凌然,吐出的字眼令人心生不悦。 没过多久,接到警察电话的顾思纯,终于一路加速赶到了国辉大厦。寻着警察提供的位置,一路找上去。 岑慕凝恍然大悟,原来太后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交给青犁。只是没有对她说而已。 “我打算明天举行全族大会向所有的族人宣布陆炎成为家族下一任族长的事情!”陆天丰郑重的说道。 张国庆激愤说,我赞成把声势再搞大,搞得全市都震动,才会有效果。 清漪猜不透,但她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对她,绝不是爱情。 哼,鼻尖里冒出一身冷哼,子鱼悄无声息的就潜入了其中一艘大船船底。 她坦然的看着这四年间莫修远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和南玥椿相亲相爱,她知道他们有个儿子叫做莫子兮,那是一个天才儿童,她默然的看着他们一家人,在她的世界越来越远,而她,当成了陌生人。 他立刻原形毕露,强横说,马总,那房子我是要定了。你答应也答应,不答应也答应。 第一百二十章 焚尽西山,犁庭扫穴! 十亿两银子。 以去年大明朝赋税为计。 朝廷要向上亿百姓征缴二十余年。 晋商为了一己之私,出卖中原政权几百年,上千年。 害死了多少中原百姓,充当过多少次北虏粮官,今来已经不可计了。 只能以晋商尸身填湖镇海,方能消解这边镇千百年来的怨气。 张居正撩开袍子,跪地道:“臣 所以当很多人都认为此战好像并没有风险的时候,却选择性忽略了那一千人的伤亡代价,如果不是他们以死相搏为他们争取到了足够时间,那他们现在别说想什么前往长沙还是防桂阳了,可能连零陵都走不出来。 结束了一曲之后,身上也开始冒汗的约翰连忙一拉安娜。略带些告饶意味的笑道。 毕竟,埋怨也没有用。人都是不一样的。哪怕是他的妈妈,也不可能事事处处都做的完美。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自然就是要立即解决,掩饰和拖延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坏。 范纯仁差一点想抽他的大嘴巴,王巨在西北不颠覆国家,到了彼岸后,却想颠覆国家,这是那一门子道理。 这是孟尘的执念,此刻执念散去,他看着孟浩,仿佛永恒,直至眼珠不动了,直至他的生命之火,熄灭了。 条件好的或贪生怕死的,那也就算了,对于那些不怕死,或者家中困难的,仅此几条,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动心。 只要是人,功力就算再高,也不可能不怕电,当然,先天高手要是提前有了防备,用自身的先天护体真气挡住的话,却就没事。 这个评价足够地高,即便王巨带着大手指,在内治上顶多与韩德让差不多罢了,军事上更不会超过耶律休哥。 对她而言,这一次自己获得那件物品的几率极大,甚至为此,她还主动说出了第三重大陆的那片区域可以让众人熬过浩劫,可直至到了冥宫后,她突然发现孟浩那里不对劲。 另外,能够封锁特定玉盘秘境的势力,让轩辕南星心中蒙上一层阴霾。 突然发现自己即便是来到这世界很多年了,但依旧是在这里格格不入,像是一个陌生人,或许是他们对于这世界理解太少了。 之后,将朱雀剑诀种子打入玄铁黑鸦,化入这禁制之中。又化出汹涌罡火,炼成一线,‘逼’入那玄铁黑鸦的禁制之中。 邵珩见他这般朝气蓬勃的样子,心头再度闪过那个深陷幽冥、灰飞烟灭的姜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炽烈的光束射出,道图内光芒万丈,像是一轮太阳浮空,仔细看去,那光束是由道纹所化,有着道波融入。 莫流没有搭理这个效果,因为之前在冰面上有这个迟缓效果的时候莫流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天水城主盯着莫流,眼神中尽是阴沉之色,数秒钟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以她对莫流的了解,自然知道他有多么重的傲气,他根本不容许自己成为被追击逃跑的一方。 他边上屋子的一个矮胖矮胖,如同冬瓜一般老妪,也是向着那边白了一眼,用着皱皱巴巴的嘴,抿着嘴巴,费力的吐出个话。 星光与月光都黯淡了下去,除了屋外池子边、草丛中的流萤还闪烁着些许光辉外,什么光亮都没有。 第一时间,他沟通了功德碑,想看看将这门秘术封印到传承中,需要消耗多少神性,结果看一眼差点傻掉。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汉奸末路,狗不如人! 塞北丰州滩。 又称土默川,西至河套,东至宣府洗马林,北靠连绵起伏的大青山,南临大小黑河,地势平坦,牧草丰盛,宜牧宜耕,乃是鞑靼右翼土默特首领俺答驻牧地。 大明朝自太祖高皇帝建都南京,大军北伐,元顺帝偕朝廷退回大漠,但国号仍在,一度企图恢复旧疆,夺回大都。 成祖文皇帝数度北征,重创之 想到这些的菲利克斯不满的瞥了一眼菜月昴,刚准备开口斥责让他向尤里乌斯道歉,便看到对面骑士不在意的微笑。 说到这里,她就开始止不住的流泪,似乎想到了曾经被巫师伟力所压迫,并且和死亡擦肩而过时的恐惧。 原本,智圣宫只是一个势力,而智圣门下只有一个张天星很有可能会继承智圣的衣钵。 “那个法圣好厉害。”多米尼克叹了口气说道,在东大陆诸多的法圣之中,除了唐纳德和安妮外,他都看不上眼。丹泽尔和李源死得早,多米尼克没有见过。 挖矿的算力,甘圆圆从林红枫这个设计中,明锐的认识到这个算力的重要性。 这些人可都是孟飞他们花了很多心思才安排好的,他可不希望稍微过一段时间就全给换掉,这不符合他们的计划。 它们有资源,有地位,是龙族正统,数百万年下来,交结的各族人脉无数,我们黑龙一脉又怎么可能比的过? “放心吧,我爸的公司和海城戏剧学院有合作,这点要求他们是不会拒绝的。”这男孩开口,自得地说道。 龙珠,元神双双成就的话,对于自身力量的控制跟发挥叶澈也能达到一个更高的台阶。 沟槽内的管道安装,也只有立即停下,就连检查井的砌筑作业,也都不得不停下。 九点多钟的时候,刘长江又接到了冯经理的电话,说钱已经转给刘长江了,问刘长江收到没有。 说话间三人继续前行,逐渐进入山林深处,才穿过一条幽暗的峡谷,眼前景物倏地一变。 就在安阳已然拉满滑轮弓,心中默默计算双方的距离时,耳中隐隐约约听到沉重的马踏声和盔甲摩擦的声音。 就在此时,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异动,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钻了出来! 知道有人在这里打劫了许多学员贡献点的时候,魏青云便带着他们这一组的巡查队员迅速赶了过来。 周汉宁一边说一边默默转动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笑容朗朗,眼神发亮。 察觉到身后骇人至极的声势正急速迫近,安阳后背全被冷汗侵湿,他强形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全部的卢恩毫无保留地点到了敏捷与体质上。 结果刚准备动手,丽桑卓立马往身后交e技能跑了,盲僧顿时知道自己被耍了。 沈凤舒望着他痛苦的脸,放下手里的帕子,默默张开双臂,猛然一把将周汉宁颤抖的肩膀抱在自己的怀中。 “因为……最近不听话的式神越来越多了……”千爱突然说。托托莉差异的看着她,千爱……居然也学会忽悠人了? 因为红妆宴也算是武林盛会,且若但为这件事召开武林大会,解释事情原委,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样子,引人生疑,但若是在红妆宴上,由他人提起,就显得自然许多了。 “好!你放手去查吧,出了事我李泽龙给你兜着!”李泽龙点点头,高声说道。 张三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手指着颜如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刺杀嘉靖,俺答称帝! 赵全出身于西山云川左卫四峰山军户,丘富是山阴县的秀才,都是过去的白莲教徒。 西山雁北是大明朝与俺答部落接壤的地方,饱受侵扰,百姓苦不堪言,但却求告无门。 赵全、丘富,在大明朝内时,便就是白莲教的带路党,为白莲教找到适合且安全的传教之地。 但是,似白莲教这般,在大明朝境内,不露头还则 每一位神明所赋予信徒的神术都带有自己的气息,即便是相同的神术也是如此。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太岁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上来。 众所周知,恶魔是一种凶残的生物,而恶魔贵族更是身兼凶残与狡猾两大特性,以罗尼奥这种较为简单的智商怎么可能玩得过安卡拉男爵? 两天后,全国各大报纸都同时登出一幅新闻,长白山的一座山峰因为地壳变动,一夜之间移为平地。 也许是因为孙江地话。让现场地情况稍微好了一些,知道服务员把菜端进来后,酒桌地气氛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他忽地想到了坐忘峰,想到了临渊台,想到了他从台上一跃而下,在无可凭依的虚空中翻滚、挣扎,被一层又一层的重力加诸身上,彷佛永无止境的坠落过程。 接近集散地的时候,太岁干脆局部演变出他的长触手,延伸在吉普车前面作为探路器使用,时不时还能挑出几具被风雪掩埋的尸体,冻的跟冰棍不完全一样,外硬内韧,似乎还没完全冻透。 “我这里有一份二零九三年的游览指示图,屏蔽器开着,现在不能传给你,只能画出来。”段天星直接在雪地上用手绘画。 李珣不由得心里发毛,他看到妖凤的瞳仁定住,视线像是两根烧红的铁针,抵在他的胸口,而在其注视下,胸口亦有一层冰寒与之应和。 凌空在种植三级灵草区域有灵气变化的地方,直接把树根武魂放下去,原本不稳定的灵气立马稳定了,不仅如此,灵气反而是越来越多。于是凌空在每个有灵气不稳定的区域,都放一会儿树根武魂,状况立马有所改变。 楚之尧他们并没有进去,毕竟那是卧室,景舒盈挺着肚子,缓缓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放心吧,阿爸。我会帮你实现的!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我的亲人。幽苏,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叶楠一跟博太在一起,这两兄弟前一句正经,后一句就开始歪了。 所有人都已经拔长了耳朵想要知道她下面想要说点什么,就连庄轻轻也是屏住了呼吸。 “老婆,你还真聪明,知道买几个面包藏着呢!”霍凌峰笑着说道。 “你要是不高兴,我就让我妈妈走!”庄轻轻直接拿着自己的包,然后想要出去。 古沁芳的周围已经是一处禁地,方圆百里之内的虫鱼鸟兽都四散奔逃,远离了她的周围。围观的修士们一看,也觉得自己这个位置算不上绝对安全,纷纷又是往后挪动了几十里地,才算是呼出了一口气,这样应该算是安全了。 念慈越是虚弱,猩红收割者就越卖力狂攻,各种超乎想象的奇异攻击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现在的念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反而倒是自己陷入了绝境。 而一个合格的战略家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都是会准备好一切。想到淮义府如果被攻破,剩下的地方应该就是和淮义府接壤的另一个府最前方一道的城市构成的新的防守线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免赋三年,建立政法! 赵全的降书。 朱厚熜是不相信的。 即便铁杆汉奸真的想投降,大明朝廷也绝不会放过。 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不把大明朝酷刑尝尽,罪孽难消。 所以,赵全、丘富等汉奸的投降毫无意义,大明朝没有指望这些人能给朝廷带来什么,只想着让这些人不得好死。 总之一句话,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方言带球,高速杀向禁区,现场的球迷激动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自己选择射门,然后,让人意外的是他传球,而且是一记世界级的传球,他及时地从两名防守人员之前,将球传给了另一侧突入禁区的纳尼。 “因为今日月光下,你真的非常地美丽。”君懿熙认真的说了出来。 “你……我杀了你”安德里彻底被激怒了。他完全的失去了理智,准备一计暗影箭杀掉艾笛。 让梅阿查球场球迷激动的一幕出现了,方言脚下动作不断,尝试过人。 年诗蕾心中感动得不行,她明白,方言心里有她才会尊重她,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她这样的美人,而方言做到了,她不禁心想,我年诗蕾看上的男人果然不一般。 柳玖儿也佩服三姨娘的度量,这么说了还能忍,看来不下点狠得,还以为她柳玖儿软柿子了,一定要把她激怒了。想到这,柳玖儿对着王氏欠了欠身,又看向三姨娘。 可世界上的事情偏偏就有很多的意外,尤其是在某些妖孽的手中,一切的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当然的,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之中,自己手中的这一支作战部队,也必将会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的。 与其坐着想这些没用的,倒不如把整个太子府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点一遍,把能带走的全部打包装好,带不走的想办法提前送走。 只不过都追到了这里,要是放弃的话,就太可惜了点。因此叶枫咬了咬牙,继续追了下去。 “随监大人不必忧心,若是饥饿难忍,属下可以先为随监大人找点吃的。”一个随行的侍卫开口道。 韩彬也无法回答,他本以为找到了乔东凯,就能知道夏斌海的真实身份,现在看来,是他想的简单了。 如今因为邮驿的事情,花钱如流水,城西坝子的进账皇帝的那一份送走之后,几乎全部花在了邮驿的搭建上面,所以坐拥这么大产业的天灵,实际上穷的吃灰。 只看结果,原本接近二十万的积分,如今只剩了两万出头,十几万的积分,积攒了这么久的存货,瞬间消耗空了。 听到周围有人细细碎碎地在讨论她们,孙嘉迎气呼呼地甩开方昕怡的手,不与白楹争辩。 林至诚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盯着我看了十几秒之后,他忽然一个猛然地将我拽进怀里,狠狠地抱住,什么也不说。 “可以,那咱们就软点。”韩彬冷笑一声,有几个钱就以为高人一等,那是米国,在国内可行不通。 娇软团子从怀里抽身的那一刻,静太妃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能接受,所以他才会显得那么无所谓,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典籍苍松!你可没资格命令我!”红姬一边忍耐着金光,一边愤怒的喊到。 徐庶本来就是来搜查的,大步向前走去,而许靖也跟着徐庶的脚步。 红姬惊叫一声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邢来偷偷的在很远很远的阴影处看着事态的发展,虽然和红姬相处不久,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红姬如此失态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秀女入宫,宗宪封侯! 俸禄没有多。 权力反而少了。 高拱只觉得刚是吃拧了,才在皇上面前提出更改祖制,增加俸禄的想法。 政法。 是仅次于人事的权力。 到时候,地方衙门上,知府、政法之间少不了明争暗斗。 谁才是真正的一把手,就各凭本事吧。 省、府、郡三级衙门权力变革,影响不到朝廷,更 千湄已经不见了,姜宁发现,不知道从哪一个刹那开始,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个独立的次元空间之内。 不过现在误会解除了,他心中只有她,她很喜欢,所以其他都可以放在一边。 对于修行者来说,天纹境的高手还远远称不得一个仙字,但是对于那些只能脚踏实地的凡人们来说,高来高去,寿元悠久,动辄就能活数十万年的天纹境高手来说,他们就与真的神仙无异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吗?”法国托勒密王朝的太子看着木春子身后的仙山上飞流而下的瀑布。 ‘我,他,妈,这家伙哪里比我帅?’瘦高的刘阿雷,摸了摸脸上因为粉刺变得有些坑坑洼洼的脸,一脸的不服气。 “没关系,这样你才能和维纳斯约会。”这是战神消失在陈川的身体里的最后一句话。 此时她的一颗心还在怦怦乱跳呢,幸亏她没有心脏病,不然很容易心脏病复发的。 再接着,莫瑶瑶脚步连踏,左右出拳,空气噼啪作响,十分凌厉。 mina送了一口气,因为她看见电视上秦焱正在指挥球队发起进攻,看样子受伤的不是他。 不就是冲上中游么?自己还曾经对着校花颜奴奴装逼说自己能拿全年级第一呢!再发一回狠又怎么样? 做是皇帝本身,若是一意孤行的话,便会出现崇祯爷那样的命运结局呀。为什么做一个好皇帝就这么难呢? 越往深处,山谷中的毒虫毒兽越多,越是凶悍,一个个身上弥漫这七彩毒霞,呼啸着腾空而起,密密麻麻的向十二品剑莲撞了过来。 “老师你好,我是列克星敦,是提督大人的旗舰!”太太伸过手和艾莉丝握在一起。 一旁的齐飞十分悲催,他还从来都没有遭到过这种待遇呢,在这他竟然被人赤裸裸的无视了。 “这还是算了吧。”林修咽了口口水,怎么听她的口气有种像是去见丈母娘的感觉,真贱人有点不寒而栗。 反击略带羞涩的摘下围裙坐到常非身边,想着撩起裙子,又显得很不雅观,只好让常非枕在自己的衣服上。 五影大会,自然不会是如一般的首领会晤那样随便,严格的安保与守卫体系,很大程度上杜绝了许多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已经走到停车场,安子晏索性在他开锁的一瞬拉开车门也坐进去。 在这片神秘的非洲丛林里,有许许多多非常致命而又危险的生物,目前在金鹏头顶上的树叉上盘旋着的就是一条又粗又大的眼镜蛇。 其实刚才柳如烟也在想关于羽轻柔的事情,毕竟两三天都没有联系了,虽然知道森林里没有xinhào,但还是有些担心。 那人道:“你看不懂吗?”董雪娥还真的看不懂,只是怎么愿意在他面前承认呢!就在那人第三次要起身时,脚尖才刚离地,马上又重重的落地,好像他的头顶在天花板上似的,怎么也跳不过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民心暴涨,晋人迁坟! 张居正内阁出宫。 带回了晋商通敌叛国的罪证,也带回了西山官场贪墨的罪证,依大明律,锦衣卫无有不妥的地方。 朝廷沉寂。 民间却哗然一片,对晋商的行径无不愤慨,骂声突破十八代祖宗的界限,列祖列宗无不被波及。 要不是西山仍在戒严,而不能自由进出,现在都有无数国人涌入西山,去刨晋商的 洪武坠落下来,穿过雾霭,被雾霭形成的上升力拖住,这才避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脑子一热,老子也得陪你送死,事先声明,我要是死了,墓地的钱你来出。”魔鬼看着远处闪烁的灯光道。 这些属性是心火之神觉醒后爆发出的,如同狩猎大赛时,金刚神所爆发的。 “那……你刚给我转的两万块钱……”纪晓青感觉收了杨天的钱有点不得劲。 接待血袍杀手这种事情可是要处理妥当的,否则血袍生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道理其实很简单,大阵困住敌人不让敌人离开,而控制大阵的人则是负责击杀敌人,经过大阵的加持,控制大阵的人修为至少要增加一个级别。 直接将这道黄色的符纸往八卦镜的后面一贴,还是跟上次一样,明明任何胶水之类的东西都没有用,但就是很神奇地粘了上去。 “你不得好死,齐氏不会放过你的!!”齐飞的护卫感知到自己的两位全部死掉,他索性也不跑了。 苏明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这特娘的哪里还是运气不运气的事情,自己跟李子尧的关系太密切了,平常可没少让李子尧给自己行方便,除了风明安保公司。 众人的脸色顿时煞白,他们都经历过唐峰极其恐怖的手段,知道他们与唐峰的差距。 方芳目瞪口呆,这是土匪吧?没经她的同意就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突然,李强华丽丽的转身,后仰,跳到一米的高空,优美的出手了。波雷斯还傻傻的蹲着等待李强的第二次撞击。 强行压抑住一颗少男骚动的心,钱诚开始查看芊芊邮寄过来的白银套装。 确实,如果是从前,刘盛强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有什么蛊术,预言之类的。可是经历过苗疆事件的他,现在也开始考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拥有预知的能力。 我已经将石门以及石门附近检查了一整遍,并没有找到打开石门的方法。 慕灵皱了皱眉头,往旁边移了一些。黄旭的威胁解除了,我们自然不用再坐在一起,我就跟着慕灵坐到了边上。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好了,今晚就到这儿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娜,记住我刚才所说的话,不要再针对自己的同伴了。”娜泽说罢,身形渐渐消失在那儿。 李强看中的,是这个动作的无解性。试想,联防很难防到三分线外。而一对一,这个动作基本上是防不住的。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练好了,在三分线外,自己想拿多少分就能拿多少分。 众人见状心里正在滴血,他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救助着无辜婴孩的性命,这对于任何人都是无法做到的。 李强忽然高举右手,朝正在皱着眉头运球思量怎么攻进去的斯瓦尼要球。 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是风泉历来信任自己的弟子,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能马上将筹码落下,还是观望一下比较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徽商独霸,商业神话! 三级主政! 让翰林院成了笑话。 也让张居正那句“翰林无用,焉有国事”传遍大江南北。 自诩清贵的翰林们再也坐不住,纷纷跑到吏部、内阁请求封官地方。 虽然张居正与翰林院有过冲突,但发生冲突的翰林学士王锡爵已经被皇上以谋反罪所杀。 张居正没有迁怒其他翰林,让高拱慎重遴选后,把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脆响传出,那人的面容骤然变形,整个身躯也是应响声而飞出。 “睡美人综合症,是不治之症!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种手段,能够彻底治愈。刚刚高丽国的李医生,已经试过了,针灸,不管用的……”卡洛琳自言自语般说道。 赵宝玉听闻,额头上一阵黑线,这一刻,这看似壮又凶的大汉,就是个逗比。 有什么能比推一个恨自己入骨的人,坐家主之位,更不惹人怀疑的么? “这…”鲜于帝和血趾青烟皆大吃一惊,眼前的少年看似要魔元自爆与他们同归于尽,实则却是逃跑。 丫的,这是什么情况?隐约觉得,三颗命珠碰面能发生什么事?只不过,最后一颗命珠,不是在天战遗址中的诸葛茅庐中吗? 赵宝玉长吁一口气,将一张引魂符贴在了宋青兰的额头上,随后一牵拉,紧接着扶住了宋青兰因魂离体,而倒下去的身子。 陈元微微乍舌,不过,他随即想到对方的九世慧眼虽然蒙损,但洞察力依旧惊人,察觉到妖气的散逸倒也在清理之中。 秦尘刚才在走进宴客厅的时候就已经将厅内的众人给打量了一遍。 那两名与麒玄王同来的强者,眼见阳旭走来,顿时纷纷爆发实力。 普通人族也都能看到远处天空不时出现的光亮,以及忽明忽暗的神光。 成龙倒是很放心,有了兄弟的成龙,战斗力都是加一的,这是毫无疑问,谁来的话,绝对会把别人坑死,这是绝对的办法。 韩珊珊是追着他下来的,因为在京城她要是不下乡的话,就要进大集体工厂了,那样就是找对象也只能找个工人,很难遇到宋远航这样家事的。 他却是愣住了,眼前的聂寂舟已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无处不被血液浸透。 我还想问些什么,怎奈又是一个推力,我只能闭上眼睛,忽的一阵风力过耳,再睁眼时,我们二人已经在宾馆房间里。 她还真就不累,浑身有用不完的劲,这都是灵泉水的功劳,还有那空间里的西红柿黄瓜,以后多给家里人吃点,让大家身体都棒棒的。 “乖儿子!”雪瑜很是开心的摸了摸孙梓汐的头,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这么一个帅气漂亮又听话的儿子。 “既然是这样,那晚上我一定要好好的品尝一下,现在走,咱们祖孙二人去好好的挑选一下!”王爷爷也是个比较喜欢喝酒的人,听到这样立刻就拽着自己的孙子去挑选晚上喝的那些酒了。 不过,最后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刚好自己从巴伐利亚中拿过来了一个盾牌,又刚巧的遇到了黑手帮,这一切的线索都显而易见,让成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六面体结晶中的神力,就好像不要钱似的,疯狂的灌入图腾塔之中。 在段凌天尽情的吸收着三种‘意境之力’的时候,盘腿坐在不远处的熊全,一样在享受着经由‘剑之意境碎片’炼化而成的‘意境之力’的洗礼。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万寿节至,送王离京! 内阁的事很多。 眼前最要紧的,便是皇上的寿诞到了。 这在朝廷中称之为万寿节。 按照礼仪,要在京城中举行盛大的庆典,届时,皇上要在皇宫接受文武百官朝贺。 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群臣朝贺这个环节免了,也没有全免。 免的是朝见,没免的贺礼。 人不必到,但礼一定要到。 乔云汐听着他们那夸张的喊叫声,不禁在想自己当初被千机诛灵焚烧祛除体内杂质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靠!”华尔兹专业踩脚选手温柔不服气了,提起裙子就继续踩,结果她踩一脚,这人就闪一步,跟逗她玩似的。 办公室外,忽然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紧接着,艾以默的助手就这么走了进来。 那一车的购物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位于市中心的高级购物商场给搬空了。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买了去米国的机票,而且,将尹梦离的护照、身份证,都交给了张子晨,只要今天过后,尹梦离就会消失在s市的。”尹蓝心的嘴角上的冷笑愈发的浓郁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和白浅浅的表情甚是相像。 拿那么多钱,他想干什么?艾以默也下了车,她看着他手里的钱,很是不解。 而他好好的仙尊不当,反倒是跳出三界五行,凝聚神格跑来给她维护这个世界,也是挺无聊的?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轻生,那时候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一时想的太过于认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莲池,差一点就掉入了水中,却还被你以为是要轻生。”想到这里她的唇畔也勾起了一抹笑容,这一笑更是让人看花了眼睛。 周亚男张嘴,指着他半晌,最后还是甩了手,不再同他争辩。原本还想去看旬旬,看了看齐晏这无赖模样,最后还是按了电梯走了。 程旬旬忽然咧嘴,低头无声的笑了笑,仿佛像是想通了什么,笑的一脸了然。 “开始!”他大喝一声,面对着向他围攻过来的五只僵尸,手里的铁剑寒芒一闪,一下把其中一只劈得倒退一步。这时铁剑耐久耗光,“叮”的一声断为两截。 其实是陆崇石自己收了蜀商的钱财,竭力主战,但他巧舌如簧,倒打一耙,把这帽子扣到了别人的头上。被他诬陷的官员顿时面色涨红,气得“你、你、你”却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奶娘闻言愣了一会,又十分高兴地松了手,这培养感情的事她乐见其成。 他不想明说这些军火的用途,以及二级市场里的分销渠道,只简单往赚钱方面找突破口。 在一众游魂齐齐拜过之后,一道强大无数倍的阳魄之力,忽地投射而出,烙印到宫阳念海之上。 余青见燕贵星神色疲惫,胳膊上有带着伤,就叫人把他带下去包扎。 冷锋当然是懒得说,这些东西全都是总裁平时准备的,包括去壳的坚果和栗子肉。 “这头盔上有剑痕,还有贯穿伤,我头一回听说太阳能拿剑砍人。“魊捡起头盔眯眼仔细打量。 人海战术来搞定,甚至是人海战术都搞不定,这样的两个boss,追陷入绝境的羽大官人和只有一个帮手的天堂使者。现在场面竟然被他们给控制住了。 不过我们这吃东西得速度就如那风卷残云般,没一会儿就吃好了,只是这下子我们都有些心事重重,身上的这个诅咒印记始终是成了我们最担心又最烦心的事情,只有这诅咒被解除了,我们这颗悬着的心才会放得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景王出国,皇家无亲!(求月票) 你们。 寥寥二字。 裕王、景王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迎上既是父亲,又是皇上的那双眼睛。 兄弟俩着实没有想过,二十年来,父皇的第一场家宴,开篇竟是这样。 裕王心底涌上的寒意,几乎把人都给冻结了,满脸凄凉。 景王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惊讶,疑惑地盯向父皇。 朱厚熜坐在龙椅上,两 “我们该去洗澡了。”木子昂不是没听出夜倾城轻轻的叹息声,他大手一伸,彻底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没有事吧?”只听得他慌忙问道,一边问还一边伸手向我的额头摸过来。 “如果你想变成植物人,让本就稀少的太空种沦为黑蛇的奴隶,你就留下好了。”肖白竺说着,已经启动了驾驶员脱离程序。 云朵朵茫然四顾,就见那边盘子里放着一些水果,甚至旁边还放着一把类似水果刀的匕首。 苏婉如这边心高气傲,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比起慕容银珠的本事他差远了。 听了莫梓涵的话,躺在茅坑上屏气蛰伏的黑衣人和屋外的易无尘同时脸部抽筋。 “你个臭流氓,我……我打死你。”辛玉粉脸一红,又羞又恼中一声娇嗔。轮着拳头冲了过来。 不过云玥已经打定主意了,战辛堂和狄对她都很好,就算全仙界的人反对,她也会拉着赤焰支持他俩。 “变故?到底怎么了?”云水月被南无忧这突然出现的严肃模样惊到,连声说道。 雨若不禁的往后缩了一下,好像有魔鬼要突然扑过来似的。在工作人员的强制下,张昕茹终于慢慢的冷静下来。 街边是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初夏正是枝叶茂密时,树荫将人行道遮得满满当当。 如果第一次吴非是眼花,那么这次很可能真的看到了鬼,鬼这种东西狡猾的很,要是存心想害我们,根本防不胜防,唯有做好必须的准备才有可能抓到它。 这下我就更纳闷了。我俩的生意赚的钱都是对半开的,他又没有什么特别烧钱的爱好,再者说,这次宅子卖的钱,吃饭前我刚把他的那一份转给他。 梅丽尔迅速的调转了飞行器的方向,继续朝着一侧飞了过去,克林特则继续用屏幕锁定后面继续跟来的飞行器,片刻功夫就又击落了三架。 静安郡主望着满脸郁色的萧锦馨,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稍微停驻片刻,心里微微一动。 何飞偏偏又去将这些钱给捡了回来,还当着自己的面烘干,这要是被蓝洛天知道了,还以为这钱是被自己又拿回来了呢。 严颜无奈,只好趁刘勋战尚未恢复清醒,掩军杀过去,打了袁军一个措手不及,将刘勋杀退数里。 王崇阳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就这么一个黑玩意居然是东皇太一?打死他他都不信。 由于新世界遭受了两极之力的破坏,世界的缔造者玄阴鬼王也无法幸免,他的反天神眼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所以他原著里被堪比元婴巅峰的斯内普一招就捆结实了,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当王安来到天蟒圣城的时候,天蟒圣祖已经邀请了十多位圣祖等候密谋击杀王安。 “妈的,你当老子是好惹的吗?”飞蜈子勃然大怒,在虚空之中操纵着数千丈长的飞天蜈蚣转了回来,喝斥着,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景王向南,自古以来! 走出去? 景王懵了。 裕王、李妃不想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也愣在原地。 而身在朱厚熜怀中的裕王世子,或许是感受到了父亲、母亲的喜悦,跟着乐了起来。 “请父皇明示,儿臣该走到哪里去,而儿臣在大明朝内的藩地,又当如何?”景王朱载圳低着头问道。 “东、西、南、北,只要不是我大明朝 达到六颗的数量,虽然没能圆满,但是加隆已经感觉到达到极限了。 “谁?”一名紫衣老者下意识的开口,其余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妙影仙尊身上。 今天刚坐车自广州返回,匆匆忙忙码了四千字,但赶不及零时前上传了明天如果休息好,应该可以多码两章,看情况,也请大家多多鼓励,霞飞现在久不爆发,习惯了得过且过,严重缺乏激情,信心不足,大家给点支持好吗? “苏铭,你不是说,要带我绕圈圈么……”白素脸上有了羞涩,但却抬着头没有低下,凝望着苏铭,柔声说道。 潘尼吐了口气,抬起一只手,仿佛托举着什么东西,尽管上面一无所有,但在巫师的眼睛里,却能看到源力无休无止地流动。 六尊强大的神王后期神灵,这几尊神灵合力之间,爆发出来的威力,只怕是能够秒杀这天下任何的强者吧? 感受着附近几人刺人的目光,让他站在那里挨上一千刀,都比现在的感觉舒服。 潘尼自己心里也在暗暗冷笑,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仅仅表现出善意是不够的,他确实是在威胁这个老头子。 似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白虎惊惧地呜鸣出声,可它这叫声尚未落下,一道血线就在其躯体间绽露出来,竟是从头颅一直蔓延到了胸腹。 他最初的目标,其实只是两种四品灵法而已,没想到最后竟能得到两种三品灵法再加上一种天品灵法。 孟明朗和穆时以前是大学同学,都是研究海底生物的,可对这些一窍不通。 简四的阻挡根本没有用,简泽川让两个保镖将他给压住,他自己亲手挖开了辛艾的墓地。 我刚要抬脚,就感觉后脖颈子一凉,像是有只手从后头掐着我脖子,可我伸手摸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 白色的短袖,浅蓝色的热裤,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衬得那条细腿白皙修长。 随后十分钟里只能听见外面电闪雷鸣的声音,楼下一片寂静,辛艾心头总算稍稍平静一些,刚才来的那些人可能真的是保安。 还没等老余头上前,连胜先骂骂咧咧的跳进坟坑里,“谁这么缺德,往坟里撒血。”说着,就把棺材板上的木头墩子扔了出来。 司夜也不是在幸灾乐祸,只是觉得顾卿言傻,想要支他几招而已。 顾卿言过来的时候,还没人发现,他就站在不远处的盆栽后,静静地看着,他养的那只猫,在一对男人中间,相当的受欢迎。 明显这个自选都已经不高兴了呀?难道看不出来?还是说装着看不出来? 想要成为强者,那就得有一颗强者之心,一个勇往直前的闯劲,不会因任何事情而胆怯,只有这样方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强者,可惜的是玉皇大帝执掌天庭这么多年却没有领悟到这一点,不得不说他白白浪费了一份大好的机缘。 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他的右耳有些不舒服,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就将他完全笼罩住。 第一百三十章 裕王留京,龙生九子! 玉熙宫的这景象看起来有些怪异。 朱厚熜坐回龙椅上,把裕王世子放到了膝盖上,龙颜露出了笑。 而将要除藩离国的景王朱载圳,被赐坐在右边绣墩上,脸上也带着笑。 反而坐在左边两个绣墩上的裕王、李妃,眉目凝着,想笑却笑不出来。 景王这般离开大明朝,甚至比留在京城对裕王府的压力更大。 蔷薇木然的转动眼珠,看到车厢角落放着一叠之前吃了两口的点心,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无论何时何地,也只有说起自己那死去多年的姐姐曾洛的时候,他才会有片刻的安宁。 虽然很不想让还没和上官傲见面,但是当听到上官傲说肚子饿的时候,蔡迁和惜如都还是回去了,只是狠狠的看了一眼诗敏,随后离开了。 “去包扎一下,求求你了,不要让我担心了,求求你了。”林惜如摸着上官傲的手,哭着乞求道。 儿子虽然赚钱不多,却绝不会乱花钱,在没有给家里寄钱的情况下,应该有些积蓄。想不到的是,李陆飞连一两千块钱都要借,而且是借去给苗苗家安装新的空调,可见确实已经被掏空了。 刚好这时候,童歆找來了退烧药和冰块,也把别墅的张医师叫來了。 本来那个桑离郡主脾气秉性就古里古怪的,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活像是大家欠了她几百万似的,现在她自己走了倒是正好,省了大家的事儿了。 虽然玩家有了新生力量加入,黑暗魔猪数量开始急速下降,但……黑暗魔猪始终是一百五十级的怪物,拥有一定智慧的它们,知道自己单独打不赢玩家,本能的开始往同伴身边靠近。 第三中心医院依旧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景象,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的命是我救的,想死没那么容易,先前你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便要加倍奉还给你!”明明想要说些安慰沐云的话,可当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刺激他的言论。 “恩,好吧。”紫千夜轻声恩道,凤眸浮光潋滟,有着奸计得逞的笑意。 楚芸怜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兀自安抚了一下刘老伯,随便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孟德走了,至于说好的轿子?可笑,那只是说说而已,要当真了,楚芸怜才是傻子。 看不见的波动迅速蔓延,纳兹立刻就如同窒息了一样,想要伸向自己的嘴,可是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样,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纳兹的头包裹了起来。牛顿单手就如同抓着什么东西一样,另一边纳兹则是渐渐的昏了过去。 刚轰破陈王义等人凝练的仙道阵法防御,眼看就能解决对手,却传来了古一风那淡然的声音,特别感受到庭院外数道强横的气息飞扑而来,脸色不免一阵惊变,真没想到古一风会给他来这么一招。 不知不觉,在华夏e摔迷心中,李天泽已经有了成为e有史以来第一人的资格,甚至认为,李天泽会打破送葬者的不败记录,成为e新的传奇。 梅尔蒂则是几乎可以说是和乌鲁蒂亚形影不易,而且和朱毕安感觉共联了以后,似乎梅尔蒂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 抬头,最先入目的是紫千夜红的像是曼珠沙华尽情绽放的如血般妖冶的绯衣长袍,脸上的金黄色的狐狸面具泛着寒光,茶褐色的眸子里似有寒气积聚。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师夷制夷,制造汉奸! 翻过长城。 独特的塞外景象,顿时震撼了所有人。 作为大明朝大使王家屏奉皇上旨意、朝廷关文率副使沈惟敬等二十人前往鞑靼俺答部。 而与使团其他人不同,王家屏在一封朝廷任命外,还得到了一道密文。 一路上。 王家屏与沈惟敬并骑而行,王家屏却在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让沈惟敬留在鞑靼, 徐栋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面目沉然的杜箬,似乎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夜风一过,叶倾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浑身都凉透了。 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发短信告诉徐荣衍,如果沈惑去上班,必须立刻告诉我。 至于如何出手,怎么干才能保证对方机甲主控脑安然无恙,这得真正遇见,知道对方具体情况才能做出决定。 大概走了50米远,一大片玫瑰海洋出现在眼前,远远看上去,一株株玫瑰花显现出一片红色,红似火,艳如霞,美丽极了。 “哪有装豪气,我不缺钱,现金不够,我还有卡…我有卡的…”她支支吾吾说着真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这张卡杜箬认识,金色的卡面,灯光下依旧闪得人眼睛发疼。 那是谭梦摔坏她的相机之后,莫佑庭给她赔的一台,当时市面上最新款的全画幅单反,就连杜箬这种不懂行的人都觉得那相机特牛b。 蓝雨辰笑眯眯的看着安若然,大有安若然要是说不好的话,自己将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一般。 虽然雷兽级别不是很高,但就是它稀少,凤毛麟角,世界上有如此之地甚是之少。所以雷兽是相当可贵的,就刚才那雷海来说,就算武王巅峰进入没一定的修为或者法宝也是难以进出的,深处那更别说了。 一个个高难度机动被她不顾一切地使用出来,她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身体和机甲的承受极限。 频频看表,三十分钟过去仍然没有见到司乾踪影,他不耐烦地令陈烽打电话再催。 宁彬知道召明与徐蓉会挑起徐家人针对他闹事,他也就抱着看看的心态,看召明与徐蓉能有多大的本事,是不是真的能呼风唤雨,让整个徐家都闹腾起来。 她木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拿起了之前被扔到地上的那些东西,把它们从地上捡了起来,又从里面摸出了药来,涂到了脸上。 这等年轻的年纪,hryed已经在国际上斩获了众多奖项了,还自创了自己的服装品牌,而圈内一直以能请到其做造型为荣。 浮尘看着上面的数字,确实是十万多,前面整整齐齐的,后面就是几个零碎的数字,浮尘都惊呆了,果然有个好老师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 沈秋水很是伤心,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就这样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了。 苏五一脸尴尬,你的兵法也就那些星空掠夺者信你,其余人都躲得远远的。 此时,春牛场上已经没多少人了,许娇杏和桑三娘往旱地走去,到了桑三娘家后,许娇杏就要分米给桑三娘,桑三娘说什么也不肯要,还将许娇杏的背篓给她递了出来,推搡着她往外走。 许娇杏点头,这事她本想等房子修好了再告诉他,可既然儿子已经将这话给说出来了,她也没有遮掩的道理。 “不用谢,你说的那些私房呢?”苏蜜说完,市侩的捻了捻手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景王遇刺,双面间谍! 沈惟敬自愿成为大明朝廷细作留在鞑靼的信笺,很快就摆在了内阁的案头。 张居正、高拱便知道了王家屏很好完成了内阁交代的秘密任务。 不过,张居正也从字里行间看出了沈惟敬的想法,这家伙,不止想当汉奸,还想当虏奸啊。 倒是小看了沈惟敬的贪心,鱼与熊掌想要兼得,以后,内阁该有事要忙了。 影月准备给杨思雨打电话,就看到手机响动,原来是杨思雨打过来的。 另一边接引道人看到三清道尊齐下杀手,也是瞬间变了脸色,立刻就要起身救援。 低调的一睁开眼就搂着他的脖子,把集齐美貌与智慧的莫妮卡都吓傻了,估计下次再也不敢拦着她了。 罗迪来之前就从伊芙丽那里得到了一份大概地图,因此马上就能对上号。他指着双方阵线焦灼的一片区域——这处城市临河而建,名为“拉夏”,也被伊芙丽称为“沙漠珍珠”。 但是这么多的参赛者都是她的粉丝......过去两年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虽然宁罡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这样做,但还是有些郁闷,因为他估摸着,他的猜想是对的,他很有可能找到另一处没有魔神掌控的阵眼。 一道道的黑雾从佩斯特的手中幻化而出,化作墙壁挡在了她的面前。但是,这个时候,天空中的雷电的威力,貌似变大了好多,明明之前对自己毫无作用的攻击,这个时候自己隐隐约约有一种抵挡不住的感觉。 季策还在好奇她找打火机干什么,就看到她把什么东西塞到嘴里,然后打火机‘啪’的一下冒出火舌。 南宫萱儿看着这样一幅幸福和谐的画面,眼眶开始有些湿润,只要大家在一起就好了,她并没有多大的要求。 苏天天连忙让开位置,但楚青衣却没进门,依旧用一双温柔如一汪秋潭般的眼睛望着她。 “哼,我是魔都武术协会上一任的会长,我叫依长风,你既然打了我的徒弟,那你今天识相的就赶紧自废武功,不然的话,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依长风看着叶枫,不屑的说道。 至于唐嫣儿,白无常肯定是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就没有针对他。 她望向沈知谨,眸光似是在怀念着什么,唇边笑意温柔,眼眶微红。 “铜锤姐就在附近,那我的胜算就大多了,等一下我猛地袭击,大声呼叫,但愿铜锤姐听着,如此一定可以逃出生天!”肖东山心里合算着,脸上不露声色。 话刚说一半,她就看到了双手抱臂,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的黎甜甜。 “这荒山野岭,若是真的出现奇怪的人,为师的大威天龙正好可以试一试对方的深浅。”唐三藏淡淡地说道。 “轩儿,不怕,不怕,娘给你叫了大夫,叫了大夫……”黄夫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她抓着儿子的手,想将他带到桌边坐下来。 这样的实力,如果元萌的家族是武道世家的话,绝对应该是皇族世家的。 当叶枫和梦天南回到守护村的朱贵家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村民全都在朱贵的院落,将朱贵的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云兰宗主相貌普通,此时正走在自己一派的最前方,不过为了尊重莲花宗,他没有选择御空而至,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飞来飞去总归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灵境血案,诛灭九族! 京西。 灵境胡同。 得名于当年成祖文皇帝为两位神仙建的灵济宫,后因谐音而转为“灵境”。 虽说是谐音之误,但“灵境”所代表的“神灵仙境”之意,却更加贴合了成祖文皇帝的本意。 灵济宫。 全名为洪恩灵济宫。 始建于永乐十五年三月,是永乐年间皇家按时遣官致祭的道观之一。 然后左千户就出去找慈航普度一行人了,王靳看了一下这个大蜈蚣的修为,比之前又进步了一点,看来这一年没白过。 拉涅利中场休息的时候,纠结再三,终于决定要做出一些主动的策略,比方说控制住球,从阵地战中觅良机。 要是米彩相信自己,那自然会相信自己,要是米彩她不相信自己,就是自己将所有的过程告诉了她,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 就在这紧要关头,有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将两个孩子稳稳的抱在怀中。 被昏睡魔法控制的菲妮,如果是在醒着的时候一定会非常痛苦,而她现在却根本没有反应地静静睡着。 “她呀,虽然很调皮,常常捉弄我,但是她心地很善良的,做事都向着我,我师傅师娘惩罚我,她还替我圆谎,我觉的吧,她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姑娘。”令狐聪话里都是对岳灵珊的夸赞。 希尔瓦纳斯走了很久李察才叹了口气,边上的怀特迈恩十分担忧的看着李察,刚刚李察为她挡了一箭,现在肩膀上李察还流着血,可是她又不会治疗,只能干看着。 “轩辕神剑,伏妖除魔!”除了带着其余几人飞的剑外,其余所有的剑都朝着蜈蚣精的身体激射而去,就跟机关枪似的,在蜈蚣精的身体上穿透了无数道孔洞。 佛罗伦萨也是很惨的俱乐部,老板已经整出了巨大窟窿,根本没钱买球员,曼奇尼的表现有目共睹,带领佛罗伦萨拿到了意大利杯的冠军,从此他的名头就开始响了起来。 身后的四五十人的队伍,亦是一拥而上。和柳逸的麾下,碰撞到了一起。 这个技能附带击飞的效果,姜东赫的盲僧被推出去了,我让你放不出【金钟罩】技能支应队友。 傅明源就这般宠溺的望着她,苏甜同样与他四目相对。不知怎的,苏甜竟没有想过要回避傅明源的眼神,甚至还有些不舍的感觉,心情也在跟着他的丝丝点点儿跟着牵引。 再加上婚庆公司,谁不想把自己的婚礼搞得热热闹闹的,所以,说起来都是很能吸金的。 可说是被甩开了,他们的后面却又还有顾盛泽和宋延爵两人,今天沈奕枫没跟他们凑在一起,而且跟林允斯走在前面。 挂完电话,余晖兴奋得从靠椅上站起来,他都多久没有爆料过这么劲爆的新闻了,他有预感这个视频发出去一定会点燃整个微·博。 三拳过后,潘岩满嘴都是鲜血,还“噗噗噗”地喷出好几颗牙齿。 去年dt跟swb的约战提前1个月就开始做准备了,全员到了约战当天都会紧张的跟要死了似得,因为这约战的情况就可以大致知道今年世冠赛冠军有没有希望。 话音未落,就见德妃跟良妃都站了起来,其他人自然也都随着起身。 而昨天李清涴多次对他献殷勤,心思昭然若揭,那对沈辛夷来说她就情敌,趁机算计一下她也不是没可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兄弟反目,裕王宣战! 玉熙宫前有刺客。 内阁得到消息后,高拱、李春芳、陈以勤立刻赶去了西苑。 虽然过去四十年里,皇上议大礼,修玄斋醮,兴土木,钳制异议者,久废朝议,求珠宝、营织作,等等恶政,但皇上幡然醒悟,仍不失为一位好皇帝。 于是,内阁便又齐聚在玉熙宫内,见到圣上无恙,这才放下心。 而玉熙宫无事 “好多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和莲儿去做饭。”袁氏说道,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向王昊,却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再观察一番。 “好。”王昊道,接了过来,将水囊拿高,倒出水来,仰头隔空喝了几口,却没再碰触水囊口。 看我那么不会聊天,张明朗可能有点气结,走开之前给我丢了这么一句话。 此刻,那股上古龙魂,虽然处于恐惧之中,气息和凶悍被折磨得减弱了许多。 这几天,他好像很忙,因此夜里并没有到她的卧室里“骚扰”她,每一天,他都早出晚归,也因此,她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人了。 那天在人事部门外看到他们亲吻,她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接受自己亲眼所见到的事实。 饶是四贞身怀武功,处置得当,也被那梅姨娘撞得是头晕眼花,胸闷气短,再一听王府的下人尖叫着呼喊梅姨娘的声音,哪还有不明白的,她扭脸看向百灵,冲她急速地眨了眨眼后,便闭上眼,歪到在了黄莺怀里。 “你!好哇,我说这些妖怪怎么今日硬气了,原来是你在捣鬼。给我看枪。”火焰妖王见王昊再次出手灭掉他的看家本事,不由惊怒无比,一枪超王昊捅来。 然后,等我一走进来就发现我老妈,和我老爸满脸都带着泪花,那时候我便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因为他发现,二郎神杨戬的巨大身子,忽然很不正常地震颤了一下。 “几位元老何在!你们竟然暗中勾搭王嘉泽,假传帮主命令,将我和吕章诓骗到孤岛,是何居心!”项和玉声色俱厉,加上戒律长老的身份,一时之间竟然制止了几大元老。 早上慕容九领着百官在做祈福仪式的时候,宋缺便已经到了,同行的还有宋玉致。 这棵大树极其粗壮,直径甚至都是超过了五米,枝干茂密、清新翠绿,唐龙觉得,自己在这样的一颗大树上休息,一定会很安全,而且肯定会很舒服。 丫鬟伸手要挣扎,这一次池盈初早有防备,两人较量了一番,最终是丫鬟被池盈初压到了地上。 马秋英尴尬的站在那里,很想对他们说有是有,就是不想给你们。 虽然他魔师的实力,依然还是没有唐龙强悍,但是,却已经能够召唤出他的魔灵。 现在融合了独孤九剑之后,慕容九的剑法也已经是独步天下的高级的云雨九式。 就在躲过范天路一道沥泉指掌力的时候,慕容九趁势一跃而起,趁着对方力道已尽、新力未生之时,竟是又以一套功夫扫了过去。 方平虽然在后世从新闻上看到一些大佬们栽跟头,可距离他很远,没什么感觉。而现在一个活生生例子出现在眼前,着实令他感到震撼。 唐薇看到沈若冰一如曾经那样,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她会直接说出来,觉得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庄万古看得一楞,暗道,这算什么,吃坏了药?吃了药后基因突变?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汉奸回国,俺答封贡! 已是深秋的季节,塞北格外凉爽,前两日还下了场小雪,落在荒草中,天地间呈现出零落的黄白二色,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抵达了这里,也算是到了鞑靼的老窝,俺答汗的老巢。 俺答汗以上宾之礼迎接了大明朝使团,并以最高规格宴请了大明朝大使王家屏,副使沈惟敬。 以天为盖,以地为案。 俺答汗、王 青山接住这一把短刀,发现它有着一米长,刃宽只有三厘米,通体漆黑,不反射任何的光泽,刀锋在空气中轻轻的划过,有一种隐晦的波动。 现在巴普蒂骑士居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那情况自然是往巴雷特所最不会愿意见到的方向发展。 一个角色。同时能够提名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吗?很显然这太荒诞了,从来就没有过,这算怎么回事,男配角和男主角能是一部电影里的一个角色吗? “呵呵,星辰大哥刚刚战胜了海伦国的‘雅公子’,夺得了本次大赛的魁首了。”梅琳高兴的说着。 为了那灵神液,就连曼荼罗他们这些地至尊级别的超级强者,都将再也无法忍耐。 不过更让你想不到的是我在班上遇到了你的孪生妹妹-东方雪。虽然以前经常听你提起过你俩是孪生姐妹,但也没想到你俩会长的这般相像。 牧尘见到这独角龙豹竟然直接被火灵猿王一掌拍死,也是忍不住的吸了一口冷气,这家伙也太不经打了吧,还想指望你阻拦一下呢。 魔源,是魔域中魔妖、魔兽、魔灵力量的源泉,和修士体内的神域大抵差不多,不同之处便是魔源中蕴含的是魔力,神域中是神力。 白雪莹奇怪的看着这位从年龄上都可以做自己儿子的男人,他虽然年轻,但他身上有股成熟的韵味,对异性是很有吸引力的。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如今在驾驶飞机的人,根本不是机长本人,而是杨沛琪这个冒牌飞行员,在机长的指导下操纵着飞机。否则的话,机场方面恐怕都不敢让这架飞机降落了。 在极北无量神山大战后,冥河边与祖龙交换了传信玉符,前些年冥河正在修炼之中,突然发现祖龙的玉符传来信息,说邀请冥河前去东海一叙。 也只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伙食变好了,仆人们的态度也恭敬了。 得到了魏凡的示意,王珺从袋子里取出一个手套带上,然后…拿起了那个打开的鸡腿,直接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其他家庭就都是二流商业家族了,几个家族产业加起来,也是设及各行各业。 唐亦心里暗暗的高兴起来,看郑莹对自己的这副模样,两人的感情有更深了一层。 白刃与白情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学会引气入体,又用了五年才完全掌握了爆裂球的使用方式。 虽然没有身着标志性的战服,但是却拿着自己的老朋友振金盾牌。 “你让我不许奢华,结果自己穿成这样。我……觉得自己在你身边,就像那追天鹅的癞蛤蟆。”张宁撅着嘴不满地嘟囔。 秦斯辰眼睛干涩,内里毫无波澜。他原本以为见到父母他会激动,最起码会因为曾经的遗弃感到委屈。 又是一声炸响,但这一次,金色长龙并未消散,而是在轰碎五鬼邪光之后,继续冲击。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这就去。”薛平转身,冲大伙儿使了个眼色,带头翻身上马。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明的狗,草原分裂! 交出板升所有汉奸。 对大明朝俯首称臣,年年纳贡。 连带着百年之后可汗位置都交给亲近大明朝的孙子把汉那吉。 俺答汗三个许诺,一个比一个重,砸的沈惟敬都有点懵。 正常的谈判,是有来有往的,你漫天要价,我就地还钱,总之,磨到脸红脖子粗,接近彼此心里底线时,谈判突然达成。 这是 唐钰一脸悠哉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一点危险的觉悟。因为唐钰相信榆凌天能够解决的好,要不是因为考验宋清雨,唐钰自然不用这么麻烦了。 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奇迹,这老者此刻已经铆足了心思,气势已经到达了极点,别说他们俩就是天夏城里的那两位来了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势。 那五名七煞成员接下了沐风的一击,沐风便又是一击,这一击发出之后沐风便头也没回朝着身后飞奔而去。 不禁是深吸了口气,面色无比的凝重,整个身形不过只是与最后的这面墙壁,不过只有一臂左右的距离,微微的紧闭双眼,然后便是陡然睁开,凝眸而视,浑身上下全部的气息已经是完全的调动起来。 一进屋,林龙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由看向林成。 孙悟空顿时的怒火了,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喜怒哀乐,也从来都不会有半点的掩饰。此时,孙悟空也是想要动手了。 所有人皆是离开回到大营之中,然后那寒风一吹,那灰土便是四散纷飞,没过多长时间,这,这原本厚厚的尘土便是消失了,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雾里看花名震上古,是圣截教的镇教秘术,被邪空修炼成后,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成为天域强者忌惮的秘术。 辽国的事情完全在掌握之中,现在被耶律涅咕噜视为救命稻草的那些商队,在某种程度多少都和宋朝有一些联系。这一点耶律涅咕噜估计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就是明的差异,如果国内有这种地方,肯定是要被查封的,而在这里,一切都表现得那么自然。 勒夫心想,如果高渐飞的脚法勉强凑合的话,那高渐飞也能够试着打一个前锋。 这个判定很简单,这是战斗机采用的计算机对抗演习模拟系统。不仅支持空对地导弹攻击,还支持战机之间的搏杀。演习系统精确的计算过导弹的威力,导弹所需要的shijiān。剩余的就是飞行员之间的过招。 唐半修就是化妆成一位行脚僧人,从抱腹岩下绕过进入了绵山深处,游方却在此地转向直接进了抱腹岩。游方虽然神念未复,但是自发的灵觉却是清晰无比,在这里所受的震撼难以形容,而吴玉翀与他的感受几乎是一样的。 霎时间,在这里便时听闻他那嘶吼声,直震天际,四周更是罡气风暴不断。 “逛街不能乱花钱,我大哥哥的钱都给我治病了!”冬妮听到,不满的插嘴道。 大型核聚变反应堆建设完成了,这个大型核反应堆在这个探索飞船上建设完成,并且第一次投入实际应用,就直接供给了所有的飞船能量。 外面,几只流浪狗在为了半个馒头,大打出手,狂乱的犬吠声,甚至盖过了雨声。 贝露卡顿时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本来是可以不用发生的,现在倒好,计划没有按照预料的发展,而且还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宗宪训子,终见月明! 京城。 西四牌楼南。 不足一箭远的路,有一个丰盛胡同,是西牌楼南大街西最为宽展整齐的街巷,胡同里有不少官宦府第。 在胡同的中间偏东处,一出三进套的四合院,这里,就是胡宗宪长子胡桂奇、胡松奇赚大钱后新买的府第。 但没住上几日,就因堵着六部衙署大门辱骂朝廷命官的罪,胡家兄弟就被张 似乎是因为炼化了三只飞梭,有了倚仗,玥儿急于报仇的心态溢于言表,一脸的冲动和兴奋。 听到召唤的总探山有些怯怯地来到大寨主面前,他对着蒙怀玉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数千只体型庞大的妖蝠联成一片,遮天蔽日般从天际头飞来,吱吱尖叫,暗红色的双翼如同鲜血染成,尖尖的耳朵,碧绿色的双眼,口中獠牙毕露,丑陋而狰狞。 再一次意识到这些人平时是有多么的无视大众社会规则,作为审查官的容昭心情格外复杂——她一年到头经常没休假就是因为这些人意识淡薄的关系。 由于天诚理工大学这边是清一色的替补队员,一个个体力都很充沛,所以防守起来格外的卖力。 六个替补队员围着庚浩世都啧啧称奇。特别是那个有同性恋倾向的陈宇,看庚浩世的眼神中都带着倾慕之情。 “今天的是一半是为了柴家,一半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想离开的,我不拦着,为了柴家去的,我也感谢,最后有想看得起我谢昱铭,这件事儿后愿意跟着我谢昱铭的,我举双手欢迎。”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喊了一句。 但人这种动物,都是有y望的,他们会心有不甘,这部分人,舍不得自己曾经的努力,他们选择依旧留在傲华,但心却是属于曾经的世纪,也是属于他们自己,想要去争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种丹药,乃是昔日从阳煞古云山手中得来之物,柳长生还从未用过。 这就有意思了,对方只要对自己稍稍进行一番调查就应该知道,这些人是奈何不了自己的,就算这只是一番试探,后面还有真正厉害的人寻找着机会,这也已经不是试炼者的风格了。 泗水国是已经覆亡了十几年的国家,若是寻常的,别说是太子府,便是皇宫,怕是也该因没人打理,而倒塌损坏了,而这里,却是不同。 入夜,因为这一天是初一,没有月亮的晚上,莫济决定。让一行人暂时驻扎下来,等到第二天天明,再出发走这段仅剩的山路,到晌午时候,到达天星城外的山里。见上纳兰雪,听候她的安排。 情况的紧急让克里斯曼忘记了这个,的确,这次出征带的术士很少,几千名术士被阿琉瓦特叫住了一半。而他认为这种阵地战术士起不了太大作用,也就没和阿琉瓦特争。 张宗赫失了左臂,疼痛难当,但他知道事情有了不可预测的诡异变化,已经不是他能应付的了。眼看弧星伸手向储物戒指抓去,他知道星印是不可能再得手了。当机立断下,他一转手中定星轮。 不过,还真是发现了些好玩的东西呢!李慕微笑,手指伸展在虚空,一根手指抵住虚空,按捺下去,在将臣诧异的眼光下,虚空直接被李慕的手指按凹,然后远处的一座山峰直接崩碎。 在第一眼看见公主的时候,赵炎不欺骗自己的说他也的确被迷住了,不需要看下面的脸,只凭那双眼睛,就足以让人魂牵梦绕。 第一百三十八章 父慈子孝,为上之道! 门前银杏树。 不知何人何年所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偌大的树干,吊两个人竟毫无波澜,只是随着荆棘条杖的鞭笞,不时掉落些泛黄的银杏叶和银杏果。 胡宗宪下了重手,每一杖下去,荆棘条上的勾刺都能带下些血肉。 不一会儿的工夫,胡桂奇、胡松奇连嚎叫声都没了,只能无意识的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张宁怯生生的说了一切。然后又急忙的恳求,恳求自己救救王博。 自此后,树魔一族便谁也不敢去妄想进化后得到的力量了,阴木神火被封存在万森之眼当中,照拂木魅域的辽阔大地。此后,云阳公成神飞升。他与另外七位妖魔会晤后,凭借着无比聪慧的头脑想明白了一样事情。 苏亦茗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需要做什么,因此面对这个情况,其实心底有数。 乔奉常年跟在陆厉寒身边,其实也算是眼睁睁的看着陆厉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苏亦茗不知道为什么陆厉寒偏偏喜欢在这样的事情上征服自己,但苏亦茗,真的是很讨厌这种的征服。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成百上千的暗金砖所吸引时,他看到了一闪一闪的金光。突然,杰基·史密斯感到心里一阵剧痛。原来,罗九霄的一块暗金砖已经悄悄地撞到了石成龙的胸口。 其实要不是苏亦茗在这里,倩倩还真的不敢到陆厉寒的办公室来。 颜至端着狙击步枪,观察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他并不急于开抢击杀德国士兵,而是不断地移动着他的狙击镜,寻找德国的指挥官或者狙击手。 此时的陆扬,其修为已到达了世界的极限。斗转轮回巅峰的修为,使得他不再畏惧任何的敌人。哪怕他的对手是四大道尊,一人一剑,也全然没有落分毫的下风。 “恩?这样说吧,在仙界,他们把体内的能量称为法力,把发挥法则力量的手段称之为法术,也就是仙法,称呼不同,道理是一样的。 沁馨月的眼神也精彩起来。强者到来,自然也让她面上增光。能够看到冷轩受到瞩目,她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风起满眼怀疑地看着冬凌,公子没有异议,他也不便说什么。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冬凌手里的那根针。他随时做好了准备,要是公子受不住,他一定立马阻拦。 第二天盛若思吃完早饭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爬上床补眠,昨晚她一直到两点多才睡,导致她七点多因为在这里养出来的生物钟起来洗漱然后八点准时下来吃完早饭之后,便感觉自己困得不行。 “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吗?”看到叶燕青走后,宋心雨红着脸问林可心。 众人点点头,刚要离开,猎手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按下接听键,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脸色变得精彩无比。 夏侯沐雨暗暗叫苦。他没想到尸傀的价格瞬间被抬得这么高。他资金有限。眼看着加价几乎逼近了自己的底线,他焦灼不安地与身旁的供奉商量着。 顾辰俊眉一挑,像是对于安晓晓会问出这种问题有些意外,但还是从容的往身后的沙发一靠,双手的手肘撑在沙发的边缘上,然后勾着淡淡的笑意,薄唇微张,吐出了浅浅的三个字。 可是,涂了‘药’水的印巴士兵让开一条路,让蟒蛇跑了,然后,却不依不饶地过來围堵柯寒,他们狠狠地盯着柯寒,设法要解决掉这个放掉“风”的家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军政分离,文不如狗! 西苑不惟是皇家御园,且当今皇上在此静摄,最是幽静。 除内阁大臣在直庐当值外,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内外臣工,不经皇上诏见,一律不得踏进西苑门一步。 戌时三刻,披着晚秋的星光,胡宗宪进了西苑门,进行成为内阁阁老后的首场君臣奏对。 玉熙宫里,皇上风华依旧,坐在御座上,眼露精光望着觐见的人儿 就在我们几人惬意的喝着咖啡,聊着天的时候,忽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卧龙既然知道自己在他的部落安插了眼线,肯定会做点什么,拔出眼线自然是必要的,但是他显然并没有做到,就是说,这个眼线隐藏的很好,就连卧龙也没有办法查出来,对于这个眼线,张扬也不得不佩服。 月梦心一头墨发乱舞,身上散发着肃杀之气,伸手对着天空一招,三条雷电幻化的紫龙向着三人劈去。 “你是谁?”月梦心紧握着酒壶,面沉如水的问道,声音如天籁般,悦耳动听。 看到张昊狠狠的一脚踢来,林晨的眼里,甚至都没有一丝丝的害怕,反而是那种玩味、可笑、轻佻的神色。 说起来不要惊讶,慕白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关注财务方面的情况了。 随即,何韵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眼眶中迫不及待的涌出,这是积压了许久的思念和孤独。 从刚才黑虎的出手,楚倾城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爆发出来的那种猛烈的气势。 每一次呼吸,弟子们都认为许阳的能量守护要破碎,他要死在罡风和电蛇的轰炸下。 徐荣的话语中带着高高在上、不容拒绝的气势,阎行闻言犹豫了一下,之前的徐琨对自己颇有招揽之意,现在跟他一起来的这个将领虽然语气冷淡,但难保不是要在收降自己之前刻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关键每次岳檀溪还能做到收放自如,把郭驰激怒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但是以后的日子岳檀溪可能不好过了,郭驰肯定会加大手段来对付岳檀溪。 下一刻,养魂木上灵光闪烁,一股磅礴的威压突兀出现,紫羽真圣残魂再次出现在空中。 ”等下看完了我们去医院!我要去见主治医师和病人,来确定你的朋友是真的脑死亡,还是有一定的思维能力!“刘医生说道。 陈老校长一听,顿时勾起了对陈年往事的回忆。那时候,他确实跟这位刘副局长的父亲一起被关过牛棚。 与此同时,闻喜城外,一直不足千人的匈奴骑兵,也人衔枚、马裹蹄,潜伏踪迹来到闻喜城邻近。闻喜一地西接稷山余脉,西面多山地,整有利于骑兵掩藏踪迹,奔驰夜袭。 然后,大美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林晓金只好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暂时没有凑齐。”云中子闻言,一脸紧张地盯着王安,忐忑不安地说道。 越想越沮丧,辛晴虽然幻想过那个男孩儿喜欢她,想要追求她,但是都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男孩儿都没有在出现过,最让她沮丧的是,她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方通行之前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依然不爽的咂了下舌。 艾布纳也不是蛮横霸道的人,既然你们礼让我三分,那我自然也乐得给你们几分颜面。 四个导师也都趁机跟宫阳打招呼,虽然表面看上去都很熟络的样子,但其实私底下压根就不认识,没办法,现在的综艺节目路数都是这个样子。 第一百四十章 内阁大战,封驳圣旨! 胡宗宪到达内阁时。 内阁首辅张居正,内阁次辅高拱,内阁群辅李春芳、陈以勤都到了门前迎接。 一众内阁阁员在胡宗宪跨进首门时,便拱手作揖拜道:“见过靖海侯!” 胡宗宪是继靖远伯王骥,威宁伯王越,新建伯王守仁后,大明朝第四位军功授爵的文臣。 一经授爵,便是侯爵,位在三位王姓伯爵以上 当时她就是一直缠着苏晨不放,苏晨才接受她的,没想到现在苏晨已经出道了,还是这么阴魂不散的。 阿祉突然发现,见不到她这段时间里,现在得知她过得很好,先前的氤氲渐渐散去。 “你是鱼,鱼精么?我沈力隆跟你有何仇,你为何要来这里?”我指着他惊慌的叫了起来。“他可不是一般的鱼,可是一条杀不死的鱼!”曲道长拿着剑来到我的面前。 阿祉坐在他旁边,红唇触碰到了白白胖胖的汤圆,温热的味道恰好。 而此次新闻,则足以证明诸明侯的仇家也不少,想收拾他的人比比皆是。虽然向他本人下手是有些难度,但对他名下产业下手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说我们妖怪变的就是妖怪吗?沈力隆,你是被妖怪灌了迷魂汤了。你忘了么?是谁在恶鬼岭救了你?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你早就被恶鬼砍死了!”两个妖怪顿时大怒的对着我吼了起来。 有陈一针这神医名头顶着,霍立钊是绝不会再回戎医部复查伤口。 门外几人一直在偷听里面的谈话,何况刚才老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消孙二狗叫,便都从门外涌了进来,一个个跪在地上和孙二狗一起哀求起来。 刚好一阵风吹了过来,床上人脸上的白布被吹开,叶丝娆看的清楚,她眼里带上了痛苦和愧疚的表情,紧紧的皱着眉眼,她抿了抿唇边,抓住男人的胳膊,微微低下头。 “那好,我们先离开这里,去外面等。”墨玉最后终于不再犹豫,点点头道。 唐柯一时语噻,他知道张绍苧是真的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的,这可不是一个笑话或者是张绍苧的威胁。 杰瑞虽然年纪不大,不过航海的经验却相当的丰富。大风大浪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像今天这样的惊涛骇浪还有足可以吞噬掉军舰的巨大漩涡,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等人家大部分又迈上狭道,张郃抓住时机,率领部众拍马狂奔,乱箭齐发,追着还拥在路口的敌军冲杀过去。 眼前的蒙藏山宛若一个巨大的废墟,到处都是滚滚的浓烟。魔兵们占据了这里,因为蒙藏山里面蕴藏着丰富的矿藏,他们挖掘了矿石之后便开始提炼,导致这蒙藏山就像个废墟。 而贝吉塔和克林等人更是懵逼,连气都不会控制就这么厉害了,如果会控制气的话,那该多么强大。 “昨晚我跟他一起打牌来着,我把他打的落花流水。”佛瑞迪耸了耸肩,言语有些含糊。 在来斯德哥尔摩之前,蝴蝶并没和曹越直接联系,到了斯德哥尔摩后,她才给曹越打电话。 李正哲大喜,在朴在龙,白马俊,金学俊和安宰硕都在的情况,说出了李胜洙要单独出演综艺节目的消息。 更让人惊讶的是负责办理登记的那位工作人员居然还就受理了,这就有一种自古以来一直是一夫一妻制,但是突然某一天,法律规定允许一夫多妻了的错愕感。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上官不同意下属的请示,叫“驳回”。 下属拒不执行上官的命令,叫“封还”,两者合称“封驳”。 纵大明朝二百年,不是内阁有封还皇帝旨意的权力,而是所有文官都有。 而且不光是内阁可以封还皇帝旨意,六部也可以封还内阁阁令,地方巡抚、知府也可以封还六部命令。 总之,在大明朝体制里的所有 “老四呢!他怎么说的!”凤玄冥黑着脸,这个倾王妃也太不安排理出牌了了,她着分明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好逼着他回去。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已经回去休息的老夫人到底还是赶过来了。 叮,斩天虹桥剑百丈长的宝剑和百丈长的铁血魔灵枪的枪尖碰在一起。 萧翎晓边说边往后退,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跑。可她身后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将她捉住,萧翎晓的身子不受控制,又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老大,顶不住了。”几个自由羽翼的玩家焦急地看向中央身穿黑色铠甲的刀疤哥。 “这件事我要和皇兄们商量后才能判断,事情确实很诡异,尤其是太子的行为很不正常。”颛孙极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精元是妖的命根子,用自己的精元喂食嗜血藤,也就是在不断消耗自己的性命,难怪刚才牡丹精支撑得这么吃力……那三人面面相觑,莫思幽却是瞳孔骤然一寒。 黎温焱唱着,全场静默,沉浸在他磁性而深情的歌声里,沉浸在那歌词誓言一般的宣言里,沉浸在他饱含深情的声音也眼眸里。 赵枸瞥到纸上的字,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自觉的瞥了瞥自家王爷的反应。 高高扬起马鞭,阿润牟足了劲儿加速,扬起的灰尘溅了丫鬟们一头一脸,口中呸呸吐了两口,眼神中差点喷出火來。 切尔茜身上一阵火光闪过,紧接着强大的魔力瞬间形成防护罩,仰头发出了放松的呼声。 佛郎机旗舰的甲板上,一个身着苏绸长衫的年轻人拿着一杆单筒望远镜出神的看着。 “没事,你们吃饭吧!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等等再说吧!”郑琛珩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起身带着一身冷漠的寒气离去。 贾正金问了几句,也觉得自己傻乎乎的。这里可是异界,普通话怎么可能普及到这里? “郑琛珩,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平平淡淡、清清冷冷的一句问话。 有一只飞行魔兽,还有一头冒牌的巨龙,追上星火螂并不是难事。 再有价值的东西,一开始热炒之后也会渐渐恢复理性价格,这是供需关系来决定的,现在偶有灵石在黑市上出现,基本成交价在11万到15万不等。 江萧这功德可是断了洪荒世界西方教祸害东土的功德,虽然说不得是救世,却是让亿亿万人脱了被愚昧的机会,再加上他的其它作为稳定了地仙界,这才在成就准圣时得了如此称号。 李日知摇了摇头,说道:“不见得,有的人平常是很好的,可是如果狠毒起来,却是比一般人更加的狠毒。 但学习任何武术都是拿来实战用的,光自己练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达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所以昆建组织了一场实战练习。 机长看到所有人都已经跳下去了,自己也重新开着飞机,盘旋了一圈,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对抗圣意,圣人入狱! 晚秋大风的呼啸声格外刺耳。 内阁阁臣们在热烈交谈,思考着军政分离的方方面面,似乎风声在为那些精妙绝伦的构想拍案叫绝。 坐在轿中的高拱,却被呼啸声搅得烦躁不安,催促着轿夫赶路。 被皇上一句话顶回来的高拱,没有选择回内阁,而是直接回了家。 “老爷,咋这时辰回来了?”管家高福见轿子 他瞬间吸收两道光柱蕴含磅礴威能,觉察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仰头冲着天空狂笑大喊。 ——各大公司与战队的要求不同,给出的待遇也自然不尽相同,在没有对比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当所有合同摞在一起时,哪份合同优厚哪份合同苛刻也就一目了然了。 四月里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整整一夜,或打在那满满一院子的玉簪花瓣上,或落在尘埃泥土里,激起了一阵夹杂着淡淡泥土腥味儿的花香……那股花香飘满院子、沁人心脾,让人打心底儿觉得舒心惬意。 护卫头领一脸的为难,但事已至此他多说无益,只能全力以赴的护岑五娘周全……可惜岑五娘没顾筝那么幸运,护送她出来的护卫最终敌不过流民,让她被流民给从马车上赶了下来,和梨儿一起被团团围住。 李夫人面露难色,扫了一眼屋中的丫头。迎春见着,遣走了绣橘等人。 入秋的沿海地域,早晚凉爽,阵阵海风吹来,透着寒意。南粤王身体似有不适,不时间捂嘴轻咳,脸色望去很难看。 对于长空细心提醒,魅很是满意。这名手下是她亲手培训出来的,各方面办事能力都很强。 只见他脚下一跺,身体生生的停住,然后攻向黄源的一拳急忙转向,朝贝吉尔阻挡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不带丝毫恶意的赞美,让他由衷心安,生不出恶感。 都是他的错,弄得厨房一团糟,自己为了要收拾烂摊子,晚了好多。 花好依旧一脸的平静,仿佛那巴掌不是打在她的脸上,仿佛那些血不是她的血,月圆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在皇上来之前,她对自己下了禁口令,若是想公主没事,就不要乱说,一切顺着她的话说。 雪萌有些吐血,这个夏雪长得真的很老成吗?都叫姑姑了!凑到旁边的水池子里一看,雪萌也看不出半分老。 他原本一直叫苏夏妹妹,也知道在秦越心中,自己对苏夏的称呼颇惹猜疑,所以索性让他们的皇帝陛下放心一些,直接换了个称呼。 聊着时,雪萌问到要如何才能出这个塌方,并且告知了要去做任务。 一番对话既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前殿所有妃嫔自然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良淑妃在听清了皇上的最后一句话后,脸色变了几番,终究还是直接摔了杯子走人,将自己目的完全遗忘干净。 当然,世子确实很美,甚至美到他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被震惊到心跳停止呼吸滞顿的地步。那倾国的容颜,绝世的气度当真是华光璀璨不容直视,也许九天之外的神仙中人也不过尔尔吧? 她的情绪越来越浮躁,不是杀人凶手,却被当成凶手看待,真的很不爽。 “你……”向田田知道他说的是那次走秀的那个吻,一时间脸颊更红了。 妈妈的病情越发地严重,到最后已药石无灵,抑郁而终,而那年他才7岁,却没了母爱,所以晓落对他来说几乎是生命的全部,是他愿意舍命去珍惜的,只是这份珍惜却被她给毁了,他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全部崩塌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废衍圣公,万民戮尸! 按照大明朝的规定。 科举每三年举行一次,偶尔有恩科加举。 衍圣公作为圣人后裔,代圣监考,也就是说,每三年衍圣公至少会进京一次,觐见皇上。 对这种长途跋涉,衍圣公府向来是愿意的,且乐此不疲。 衍圣公每次进京,都可以借机会贩运大量的地产货物,到京城来倒买倒卖。 每次,衍圣公 走出屋子,李奇锋看到了一位络腮胡子大汉正在院子之中整理着渔网,见到李奇锋走出,还刻意的看了一眼李奇锋。 只见斗篷人四周燃起烈焰,火焰落在他的斗篷上,瞬间烙出几个洞。 沈峪神经绷成一根弦,四肢脱力,直接被凶猛的海浪卷进内腹,知觉被一点点吞噬,慢慢泯灭,落进海里。 “大将军,匈奴人目标就是归化城,打下了归化城,不但河内草原落到匈奴人手上,便是东胡人的格尔木草原,都会被其三面包围!”魏无忌肯定道。 王灵韵呼吸着新鲜空气,望着远处的蓝天,和纷飞的鸟儿。天是澄澈的淡蓝色,云朵一丝一丝的,看起来很舒服。这不冷也不太热的滋味,是秋天。王灵韵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秋天了。 ac米兰在乌迪内斯的禁区外不住的倒脚,寻求破门良机,但是乌迪内斯的防守实在是太严密了,ac米兰没有得到什么机会。他们只是在禁区边缘有两脚远射,但都偏离了球门。 皇马开始在禁区外利用远射寻求破门,四次远射有两次被米兰球员挡出,另有两次被多纳鲁马扑了下来。期间ac米兰也得到了一次射门,孔蒂在大禁区右侧的抽射打得太高了。 李隆基虎着脸,道:“你这丫头当真信口,不过是让人看看长相,何至于以命拒之。”听语气似乎并没有发怒,倒有些像长辈对晚辈胡闹的训斥,众人暗松了口气。 原来陷入沉思的洛河彬莫名其妙的走进了一个巷子,然后被谁给拉住了。 也就比自己差一点点,可就算这样,居然都没能承受住邢锋的一击。 只听见一声爆响,方墨林就整个飞了出去,撞碎了数块巨石才停了下来。 陈监院得意一笑,道:“罗刹魔剑在你手中,你根本保不住,还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 正当陈天明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世界中时,在不远处负责警戒的勇士突然传递信息,有人类正朝着这边靠近。 不过后来老了就不再管这些事,在家里没事就养养狗,他爷爷训练出的猎犬那可是出了名。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将后土等祖巫赶尽杀绝,若是让其获得了天机子的庇护,之前的努力都白废了。 如今仙踪林的面积,已经等同于他前世两个超一线城市的面积总和了。 看来要让她表明对自己的心意,要循序渐进,不能如此贸然行动。 紫发大汉面色柔和地为他去除脚上的霜冻,紧接着拿出一瓶治疗药剂。 看一眼尸体的鞋底纹路,陈韶又分别提起尸体的两个衣袖,观察完尸体的十指后,踩着凳子就上了桌。 若不是他们之前竭力奋战,坚持到自己上线,估计碧月城早已被攻陷了。 “这个吗?听说好像是跟她的同科同学林寒有关系,具体我也不知道!”郑伟解释到。 张平与苏明两人瞳孔猛的一缩,随即面色复杂的看着对方,似乎都对对方有些怀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张居正内阁懵了。 此番入宫,正是为给衍圣公求饶来的。 怎么还没有开口,就听得皇上降下诛灭衍圣公府的圣旨。 眼瞅着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去拟旨了,张居正连忙上前,进言道:“圣上,衍圣公是群臣之首,衍圣公府乃文坛总盟,士大夫及山人、词客、衲子、羽流,莫不奔走门下,朝廷之中,犹有不少儒家门徒 不过这只是开头,更大的较量还在后面,而杨木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王局长身上,他觉得既然是两厢情愿的事情,那么他一定会竭尽全力。 我看看门口。來了两辆马车。马车装扮的金碧辉煌。看着就知道是高端的配置。虽然不一定能比得上宝马轿车。但是坐起來应该也是很舒服的吧。 崔侍郎之所以觉得被侮辱了,就是因为那方子要从他夫人的肛门口里灌别人的粪便,一般人都受不住。 杨木很是用心的提前定了一个好位置,且不说是淡雅提议要请吃饭,杨木也觉得自己该谢谢那些一直信任自己的朋友。 “什么?”陆子艺深感不可思议,刚欲阻拦,被王峰冷冽的眸子扫中,浑身不自觉的冷汗长流,直接闭口不言。 这一针下去,华彬定然当场毙命,这也是她今天的终极任务,所以刚才一轮攻击虽然火力密集,却也都集中在华彬双腿上,给了他躲避的机会,目的就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给华莹制造必杀的机会。 虽然条列分明,但真正着手做起来确实千头万绪,根本没有个头绪,华彬暂时也是被牵着鼻子走。 “虚空大阵的令牌在父亲手里,没有令牌,我开启不了虚空大阵。”火舞无奈的摇了摇头。 龙天的氤氲虚影,从青铜圣尸背后,悄然溢出,向远处飘逝而去,瞬间追上远处的卫无忌。 这个时候,我大爷有些心疼的看着我,似乎有些话想和我说,但是又说不出来。唉,我现在也是伤心的很,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让我承受这所有的事情。 况且,眼下在李不琢眼里,无法带来修行资源的人脉,都是无用之物,当今要抱的,便是支霜衣这一条大腿。徐门与匠盟也在其列,但尚要往后稍一稍,故眼下只要做好千户的本职,帮支霜衣那一个忙便好。 再后来我的前男友也嫌弃我不能在事业上帮他忙,认为是我耽误了他,就把我给甩了。 “我还有一个呢!”李少辉指了指后备箱的那个黑色抱抱熊说道。 “林公子,我求求你了,你就带上我吧。”她一边骑着马与楚玄齐头并进,一边苦苦哀求道。 虞仙子听了,没有作声,她就知道,项飞不信,估计只有等到他修道有成,记忆觉醒,这一切,才显得不那么突兀吧。 余辽胯下的魔狼早已经被他给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若不然他刚刚骑着魔狼的话,恐怕魔狼早已经被这样的力量给压制到喘不过气来了。 论起繁华,河东县虽远逊新封府城,但那一围十丈高的城墙巨兽般匍匐着盘踞平原之上,也称得上高大雄伟,而且湟水岸边的吞风港吞吐量极大,比起新封港也不逞多让。 “杜明威,你也长变了,也壮了,我记得中学那会儿你挺瘦的。”孙建兴奋的伸手拍了拍杜明威的肩膀。 “胡先生,不好意思,没过去迎接您!”一个有点儿老气的声音传来,却透着一股亲热劲。 第一百四十五章 士人罢考,视作谋反! 见到高拱。 张居正直接亮出皇上圣旨。 就领着胡宗宪、李春芳、陈以勤回了内阁,继续商讨军政分离细则。 徒留高拱在玉熙宫门前发愣,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晚秋的夜风吹着,高拱遍体生寒,身体、灵魂仿佛都被冻结了。 子时时分,禁门将要关闭,领着禁军当值的司礼监太监请来了黄锦。 孔秋开口说道:“苏青,现在对于郑玉清的事,你应该有个大概的脉络了,眼下他势单力薄,是需要你的帮助的,但是我们与他萍水相逢,自有理由不帮,更何况你已帮他脱险了一次。 段子雨等人见状大急,都是不要命地向着修士涌去,只见修士冷哼一声,他大手一挥,突然间有无数泛着青灰之光的飞虫飞出,这些飞虫一碰到众人身上立刻就双翅一抖弹出一团火焰来。 见到我和辰罪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莫月先是一怔,继而眼睛再也离不开我,看着我缓缓的走近,莫月眼圈一红,猛吸了一下鼻子才忍住没让泪水流出来。 “辰罪!你把我的人带走是什么意思?”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带着一丝期盼和惊惶。 要奇异的东西。林云一开始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这上面。正常的东西在他手里是不可能破开中位巅峰强者的结界。 他也明白,若不是萧让手下留情,自己断然不会仅仅是被削断头发,而是被削下头颅了。 雷厉配合着风泷做了一个热身的动作,显然是已经准备和风皇动手了。 “前辈且慢!”就在李护法将要动手的时候萧让却是猛然之间大叫了一声,李护法以及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萧让要耍刷什么花招。 那一道一道的闪电就是从这圆珠里激射出来的,可见这圆珠里面蕴含了多么强的雷属性能量。 “这是什么?”看到了出现的这条火红色的血纹,几人都惊叫起来,这血纹是从二牛的体内透出来的,我伸手摸了一下就像烧红的铁块一样烫手,烫得我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放眼靠着床头而坐的人,眼中充满着惊慌,看起来像受了什么惊吓。 温岁是来问江晟今天还去不去看电影的,最后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跟着出来的许菁。 她又不会预知,只是知道太子外家素有嚣张跋扈之名,而汉中郡又是太子外家常驻的地方,想找到王家子弟的错处还不容易吗? 当她看不出来呢,虽还是跟往常一样尽职尽责,但那满脸写着的都是各种不满,还刻意地拉开距离,连说话都少了许多。 是由灵魂最深处而起的极端刺痛,直击识海,深入骨髓,无法用言语形容,哪怕封闭六感,依然消散不去。 周雪本来不想争的,但是大伯和二伯的本事她还是清楚的,这周氏集团真落在他们手上,早晚得完蛋。 楚云歌拉着傅衍之的手,想让他进来说,不然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失态把他打一顿。 江晟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前段时间花重金砸的一个项目遭遇了技术瓶颈,青城的技术型人才都在川平研究所。 她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连忙把人给推开,自己往旁边退去,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虽然很久以前尼尔世界就将石油这种燃料淘汰掉了,但不得不承认科技的发展中石油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所有人可能为它打出脑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千士跪伏,齐鲁士祸! 坐在葛守礼对面的。 是兵部尚书江东。 山东朝城出身,嘉靖八年进士,在这三十多年仕途中,历任多个朝廷重要官职。 包括江南清江浦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刑部广西清吏司主事、刑部山西清吏司署员外郎事主事、刑部福建清吏司署郎中事主事、刑部郎中、河南按察司佥事、山西布政使司左参议、陕西按察司副使 “这样重要的日子。大太太应该不会如此莽撞吧?”谢灵芸心里还是觉得这两个日子大太太寻事的可能性不大。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时候,低着头背对着冯芸的冯宛,脸上是带着冷笑的:我不哭,不晕倒,会这么容易脱身吗? 河里“哗啦”一响,却是铁逍遥跳了出来,他落到船上,低头“噗”地喷出一口水。 但我不会被他影响心性,这么久以来白夜都没再出现过,我把这都归咎于黄权,我要亲手枪毙他,来和过去道别。 商浩不由嘴角上扬,这距离成功已经更近一步,他必须行动将其拿下。 事实上,目前参与战斗的永夜联盟成员也确实没有资格和神话打僵持,他们现在连个战士职业都没,全部清一色的脆皮。一碰就死,脆的要命,这还怎么打僵持,根本就被一波流的货色。 鄢枝拍了拍田慧敏:“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说着拽住大胡子的衣服就往旁边的树林子里拖。 君山的竹子极具特色,不像寻常野竹,株株都清雅别致,罕见难得。 冯宛明白了。那些官吏是怕卫子扬清算,干脆抢了辖下的富户逃跑。或是到异国当一个富家翁,或是落在山林中为盗吧? 雷奥化成的雾团,仿佛触电般的松开噬魂,几点沾上的烟雾爆闪成火花,然后雾团聚化出雷奥的脸孔,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注意!阿泽尔斯公爵请你注意,你再说就是对查理王贤明决断的猜忌,认为查理王糊涂了。”菲尔丁公爵将嘴贴到阿泽尔斯的耳边,冷笑道。 “不好,是敌人的魔法师!”塔尔夫霍地站了起来,看着雷尔斯紧张隧道。 “你是哪里人?你其余的同伙又在哪里?”雷尔斯稍稍降低气势,但在语气上却一点也不肯放松,连珠炮似地提出疑问。 在将一应准备工作悉数做好之后,两人这才分别在各自的房间里面盘膝而坐,开始全力的吸收、炼化起了弥漫在云台市里的这股浩瀚如海的感激念力来。 汗水已经从刘参军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这件事情七曹人人有份,他拿的份额最多,本来是想趁今晚吃饭时好好笼络一下感情,但现在他便提了出来,这可怎么办? 听了我的要求,秀景暂时陷入了沉默。完全放弃自家的家名和传承,对任何武家来说,都是非常艰难的决定。 “美津姐姐又怀孕了,因此实在不方便前来;蒲生家的义兄负着监视岛津家的重任,一时也无法动身。”蜂须贺景胜解释说。 丁座大吼一声,反手向前一推,那些惊慌的人们顿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往后躺倒在地。 张伟本想让父母邮寄过来,父母却主动提出想来京城看看,顺便去参观一下张伟的公司,张伟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而今天正是他父母要过来的日子。 凃苏点了点头,没有问爷爷去哪儿了,也没有问为什么他让他们这几天尽量不要出去,因为她一切都知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衍圣公死,塞上京观! 嘉靖四十年九月三十日,天气异常寒冷,凛冽的北风不住地吹着,发出“呜呜”的怪叫声,地上的残枝败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撒欢翻腾着,京城的百姓大都闭门不出,躲在家中围炉取暖。 今儿是秋后问斩的日子,众多待死刑徒被集体押送至刑场,在监斩候撒出令箭后,刽子手会拔出犯人背后的招子,一口烈酒喷于大刀刃上,一刀下 “紫灵姑娘你好了?”叶风见赵紫灵没有之前的那般虚弱,便问道。 尤其在各方面的建设当中,家族就只能充当一个路人角色,无法提供有效的帮助。 那一刻,他脑子剧烈疼痛起来,过往的画面不断闪过,不断重复。 “这样吧,司渠,你将他叫过来。如果,他愿意娶剑梳,奶奶自会和于家说明情况。但是如果他并不愿意娶剑梳,那这门亲事,还是得继续下去。毕竟我们岳家与于家是多年的交情了。”她沉声说道。 岚遁的查克拉打开水之国老者所产生的水幕上,顿时泛起一道道波澜,惊起阵阵爆炸声。 蓝千箬简短的两个字也没有说去哪里,其他人心里面却是十分的清楚。 石图并不想立刻离开,但是脑海里有一个倒计时,15天的倒计时,从来都是“好学生”的石图,是从不迟到的,所以……石图有些怕,会不会迟到? 吴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火影办公室,他刚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静音和手鞠,对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 有几次,上苍使者也亲自出现过,可最后都在白狐貂的威势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应该也算是一件热度挺大的事情了,因为沈念随便找了一个娱乐新闻,都没有再翻第二个,就找到了与自己相关的消息。 “能怎么办,做我们修道者该做的事呗。”清风老祖缕着自己的胡子回答。 她忍住困意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他盼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离开。 “落儿,谢谢你如此相信我,我会永远都做你的依靠,给你保护和支撑,让你依靠。”释一字一顿认真说道。 而今日,王双玉和周春晓没走多久,又回来了,在她们俩的旁边,还多了几人,有被电晕的苏景通和苏景山,还有老两口。 那鬼修头领顿时惊愕的瞪大眼睛,他自然知道鬼气的威力,但是没想到鬼气并没有压制住陈二狗的真火。 真正青平的引息术已经到达四阶,可以说只要他想在大家面前躲起来,低于他修为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他。 狂风使徒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狂息岛,它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念及此处,叶琳娜心中悔恨交加,恨不得给自己狠狠来上几巴掌。 他平时没事的时候就会炼制丹药,然后再将丹药一粒粒塞进自己的储藏袋里。 “作为感谢,事后我会把此毒的制法告诉你们。”苏采音却是说。 “父王起兵之时,我也曾劝解过他。但是大元帅祖车轮,信誓旦旦的向父王保证,只要唐天子敢跨入北番半步。定然让他有来无回。”屠炉公主对罗通说道。 自孤接任皇位以来,汉室就灾劫不断,先是十常侍之乱,袁绍等人血洗宫闱。再有董卓霍乱京师,行废长立幼的大逆之举。 南阳公主先举起了酒杯,对他们道:“你们不吝莅临,本宫先敬你们一杯。”然后先一饮而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封王顺义,渣女后悔! 玉熙宫交给内阁的事,就两件。 一,封授俺答的王名。 二,互市粮食的价格。 “顺义王如何?”高拱声音从累高的案牍后传出。 未见人,只闻声。 胡宗宪、李春芳、陈以勤沉默不语,张居正斟酌之后,倒是觉得合适。 顺义,顺服,仁义。 顺服,是鞑靼对大明朝俯首称臣后该有的 作为目前为止张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在看到关家有了第四代后,张绍也开始着急了。趁着张遵这次回cd,张绍替儿子向皇帝请了相亲假。 虽然洛尘一时也说不上那个东西叫什么,甚至他都说不出那个东西具体是什么,但他有一种感觉,一旦自己能撕开这层面纱,那么自己无论是武道还是术道都会有着一日千里的进步。 他安慰游紫的同时,提出不如请辛旅长一家吃饭主动出击聊一聊。 卖货郎这么一说,姑娘家脸皮薄,便是红了脸颊,低声道:“那好吧,你给我包起来吧。”说着,还眨眨眼睛,偷偷的瞧着卖货郎。 他竟然说那药是她家里人拜托带过来的,还说她的亲人们对他各种拜托,请求他照顾自己……到头来,她的家人根本不知道他来了东洲。 是刘禅真的很傻,不知道长安附近埋着自己的先祖吗?当然不是。这其实是政治意义上的争夺而已。 大妖怪的血脉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补品,对任何一个渴望力量的生物来说都是这样——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 突然,一声碎裂的声响传来,众人一惊,护在五色祭台外的光幕竟然被刺破了,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众人全部向那个方向望去。 叶进腾一直在车外追随着他们的在车厢内行进的脚步,直到看到欧阳蓁两人停下找到了有座位置,他才放下心,冲着车内的她挥手。 她眼见着那些青少年们在非战斗的时候和任何一个普通青少年一样学习、笑闹,然后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预见的惨烈结局。 他们大概没有想过有人会在这附近,说话之时也没有很避讳,尽数传入了云轻几人的耳中。 李毅干脆立下了一个恶毒的誓言,虚空中一阵波动,一枚无比复杂精美的符印悄然的出现,深深的没入到了李毅残存的真灵之中。 而她若是做不完,就自己也别想休息,哪怕她困的睡着了,这些天杀的内侍也会再用水把她泼醒。 灵慧心中疑惑,这是什么人,怎会来此处礼佛呢?看样子就是从外地来的,怎会专门来此? 一旁,连似月看着这情景,眼底闪过一抹思绪,随后伸手轻轻的搭在了令月的手腕上。 “臭姐夫,你带着我们一起去好不好?”陈雨涵可怜巴巴的看了看夏明,忍不住问道。 “你就不担心我们姐妹们生气吃醋?”沈素冰佯怒之音,自谭云脑海中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闷响声响彻,有着一道身影被撞飞到了夏明的身边,夏明急忙看了过去,夏明发现,竟然是洛天骄。 然而李毅却是他们亲手的制造认为的制造出来的一个秉承天地气运而生的幸运儿,修为强绝,更是获得了完完整整的盘古传承,拥有了圣人级别的修为。 此时燕倾和那个老者已经过了几招,燕倾的目的很明确,他只是要杀云妩,所以根本不和那个老者纠缠,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将招式往云妩的身上招呼。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敲诈鞑靼,腊肠战术! 俺答、把汉那吉祖孙俩的封授定下。 摆在内阁面前的,就只剩粮价贻待决定。 虽然那四千万斤粮食,是锦衣卫抄没的晋商商帮之粮,朝廷是一文钱的本没有。 但晋商商帮是要以五钱银子一斗米价格购入,准备以五两银子卖给鞑靼。 现在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粮食大丰收,五钱银子一斗米的价格,本就是皇上 本来这任务换谁来都要迟疑,只要自身实力到了一定地步,对生命的渴望可以说是超乎了一切,又怎么可能去冒这个险? 叶辰翻手收了三道灵符,将紫萱也收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将桌上的月牙吊坠戴在了脖子上。 “汪总,这里的事情都办好了吧?”进到汪晓兰的办公室,赵铁柱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花嬷嬷平时也没觉得华神医怎么样,但不知为何,今日瞧着他的身形无比的伟岸,脸面也非常的俊朗,越瞧着,越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 他只是知道一点,在没有足够的实力的时候,任何好奇心,都会令人死无葬身之地。 一连两天我都没有察觉到,就连警惕心特别重的妞妞和熊二也没察觉到。 鼻孔很细,感觉就像是被细铁丝戳出了两个洞似的,嘴巴的裂缝很大,但没有嘴唇,配上能占整个脑袋1/4的大黑眼珠子,说不上的怪异。 一些劫匪放行了雷生等人,这让雷生感到很奇怪,不过他可不会因此而大发慈悲将身上的粮食分给这些人。 不用想也知道,仙君也许厉害无比,但面对仙帝,根本不值一提。 而他们所需要的时间也不长,大概也就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就可以了。 “不知道,我也是接到神秘电话,方才知道你受伤了。”贝贝安摇摇头,这个问题,她同样想弄清楚。 每一滴酒都被树藤吸收了吸收后树藤也像是喝了酒的人一样开始无意识地晃动起来而且渐渐地变软变嫩直到树藤的脆弱程度能被耶律云轻易地挣脱。? 虎五郎向河边看去,竟然是一直奇怪的黑色独角犀牛,不过这犀牛奇怪的地方是,身上到处是狂暴的气息,四肢上布满了龙鳞,鼻子上那根独角更是散发出金属才有的光泽。 张重在屋子里一呆就是三天,这三天很多人都来拜见,可是都被毕卡那索挡在了门外。 竹声三颤的威力挥到极至几乎达到空明境界炼魂天魔的脑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了。啪一声巨响在他地身边炸起就像是触破了一个巨泡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妖气酒气。 周贵妃却伸出手指,点在了李凡的眉心上。李凡眼神涣散,瞬间昏死过去。 河流俯冲往下﹐水流甚急﹐耶律云不敢大意﹐下了风兽贴着河岸行走﹐打算一边行进﹐一边探索周边﹐以防地下河道之中出现异常状况。 威廉来不及反应,而李凡则突然出手。他伸出左掌来,直接抓在那狼人硕大的脑袋上。 郝精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的叶枫好笑不已,这个家伙,要真信了他,不定得吃多大的亏呢,电影里这家伙自己都被人绑走了,还好意思吹牛皮。 简介:本为倚天世界第一高手,前往神雕世界了却心愿之后选择飞升,如今身为地灵界中炁界洲,蜀山下界。 更别说暑假档还有好几部口碑很好人气很高的同期电影了,以至于多数观众都优先选择了其他类型的电影,从而无视了这种让大人惊叫,让孩子哭泣的悬疑惊悚电影。 第一百五十章 海瑞利剑,首罪阁老! 所有人都以为。 大明朝在剿灭倭寇,靖海成功后,会立刻开展远洋贸易。 而丝绸、茶叶、瓷器,一直作为大明朝对外贸易的主角出现。 朝廷必然会大规模收购丝绸、茶叶、瓷器,而朝廷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朝廷之前在江南的桑田,加上改严家、徐家田地的桑田,再加上淳安县全县桑田,目前大明朝越有一 还说家里的人早就习惯他彻夜不归,也不会担心的,而且,家里有两个老色狼一个比一个色,要是知道他认识一个可爱漂亮的韩国妹子,肯定会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说不定还会跟去学校或者是赖到他家里。 威廉有鉴于此,将无人继承的恩雷伯爵领收回,和南特伯爵领一同作为自己的直辖领地。 “喂呀,将军厉害,”旁边的官兵看得目瞪口呆,又是羡慕,又是敬佩。 如果再加上之前威廉夺走的沃里克郡等三郡的话,诺曼人就占据了麦西亚公国的三分之二领地,而且是最为精华的麦西亚南部地区。 国字脸看着狄智一会儿就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心中奇怪,这老狐狸咋回事?发病了? 现在谁不知道某胖子上校硬是连当十道命令撤退的金牌?那也是一个混不吝的主。 当然了,最可怕的,还不仅仅只是实力。一头猛虎再如何悍猛,猎人也总有对付他的招数。可当这头猛虎还拥有比毒蛇更可怕的狡诈呢? 这时候,百味餐厅二楼上来三个青年,身高都是二米,银发飘逸,瞳孔则是动人心魄的蓝色。三人都是穿着特殊的黑色制服,其中中间一人左胸口还挂着一枚勋章般的彩色挂件。 这个箭头,却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个或许就真的不是玩具。 只是后来,埃德里克伯爵故态复萌,又数次发动起义,他一直活跃到1076年,最后被威廉俘虏并绞死。 楚人狂几人满脸惊讶,尤其听到叶尘枫分析耳的这么有理有据,更是惊诧万分。 李权来的匆忙,除了一个手机和几千块钱现金外什么都没带,所以待会付完房费后他可能就只剩能替车加半箱油的钱了。 伤亡惨重,再看有的战友纷纷躺在了血泊之中,惨叫连连,这些鬼子兵们都有些慌张了。 就在这时其他两辆摩托贴了上去,其中左边的那位带着奇怪看不见眼睛带着奇怪的头巾,而右边那位身材相当壮实。 整株火莲绽放赤色霞光,十分不凡,更加奇特的是莲花座上顶着一只三尺高的火焰麒麟。 玛丽娜问道,紧接着她和席琳也照葫芦画瓢得进行了注册。随后经过缓冲时间后,界面也发生了变化了。 李尘沙也是取出了一根镶嵌着红火宝石的火焰魔杖,举过了头顶。 一旁的蹬塔者里有一个高个子男子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吓了浪齐一跳,不过接着传来的欢呼声和悲鸣声更让人莫名其妙。 一瞬间的交锋,钟焱手中剑硬生生被白乐拍斜了三寸,于此同时,白乐与钟焱擦身而过,犹如一道流星般,继续向着广寒仙宫的位置坠去。 他清晰的记得圣山之上夜清歌最后说的一句话——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不后悔。 人们早打探清楚了,这艘能把前边府城里最当红的几名舞姬乐师都请来的楼船,主人竟是南京魏国公府上的二公子,刚才连知府大人都曾上船拜望过了,所以此番自然是惹得人人羡慕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皇族诅咒,亲族之血! 已是深秋的季节,京城越发凉爽。 玉熙宫,大殿里,张居正几位阁老的汗水却是不停,貌似很热的样子。 朱厚熜漠然看着他们。 张居正小心翼翼地问:“圣上,第一批与鞑靼交易丝绸多少?价格又该定为多少?” 饱暖,饱暖。 先饱而后暖。 现在,大明朝廷给鞑靼提供了巨量粮食,有了温 瑞卡根本不惧,把他的衬衣撕破,脱下来丢到一边,还往他胸膛和背上抓出道道血痕。 但我围着沙漠边缘转了个遍也没看到沙漠村庄的影子,不过却发现在沙漠的另一端竟然是一片山林,成片成片的白桦树倒令我想起了我们的地上村落。 一大段光滑又洁白的肩膀与雪白的光腿,还有腰间那朵黑色的花朵,就大喇喇地展示在夜景阑的眼前。 杀伐剑兵暴涨百米,一剑杀出,几道炮火全部被他剿灭,恐怖的余波虽然威势无匹,不过毕竟没有达到化神境层次,如此还威胁不到齐才。 她不认为苏丽娜能拿到有效的治疗办法,之前温莎罗德家族可是在治疗宫洛爵上倾尽心力的,他们都没有找到办法,凭一个苏丽娜怎么可能找到? 她好难过,一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亲密无间,她就觉得心像被针扎似的痛。 夏瑾汐是绝对不会相信柳氏的只言片语的,一旦她出了府,关于秦子俊和丫鬟乱搞的事情肯定会穿的整个京都都知道。 诺斯卡丢下来了连衣裙烛台,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的朝着谭雅冲了上来。 古魂布置下的防御阵法和幻阵慢慢开始解开,韩逸和老王的身影也慢慢清晰起来,不一会就彻彻底底出现在众人眼中,防御阵法也被韩逸随即撤去。 蔡俊阳想了想,林长老死了,宗内一定会有动作的,他想的是还是抓紧回去的好。 “定海珠?想不到还有这等宝物在此!”孙旭将宝珠拿在手中,摩挲一番,已然知道这宝物的来历。 听到这个暗部的话,卡卡西的眉头顿时就皱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就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在这里斯坦索尔遇到托宾的一个朋友,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浦西金认识托宾而已,而现在思安索然已经觉得这个浦西金是托宾很好的朋友。 话说回来,在这个以结果论成败的世界里,大多人还是不习惯看过程的,即便有人成功的过程很恶劣,人们还是不会太在意,只会渐渐被结果蒙蔽住双眼。 “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生病,恐怕我是吃坏了肚子。”罗伯丝解释。 看着罗砂从警惕到愤怒,从愤怒到无奈,再从无奈到屈服的转变,马基不得不在心里对张淼写上一个“服”字。 待萧若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了,栾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这个屋子,这个时候栾慧正在屋子里面打扫卫生呢。 没有任何迟疑,狙击手连开数枪,然后,灌木丛中传来了闷哼声。 所以说天道本能的想要壮大自己,于是在场这么多人都不被天道放在眼中,而是死死的盯着鸿钧。 对于龙金刚来说,爵士队是他颇为看重的一支球队,因为他在季前赛与爵士队的交手中被基里连科冒了好几次,这让他对爵士队以及爵士队那个瘦的跟鬼一样的俄罗斯人映像非常深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请天子剑,请王入京! 一艘艘走私船回归。 缓缓驶入钱塘湾中,准备靠岸。 沉浸在满载而归的走私船上面的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岸上的苦力、脚夫换了个“芯”。 那挺直的脊背,强壮的体魄,和黑瘦驼背的苦力、脚夫完全不同。 船锚一入水,船只便定了位,走私船上的人早就厌倦了在海上漂流的日子,纷纷下了船,呵斥着周遭 只是它们的存在有很多偶然因素夹杂其中,且并非一人操控,现如今更是已经大都化为历史。 她的身体很软,身上也有被化妆品腌出来的香味,有一点点诱人。 “没问题,我们s省博物馆随时欢迎你们的光临。”珍宝出世,天下共鉴。吴东旭倒也没有在这件事上为难谁。 “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风睿说完,管理员恭敬的退出了车厢。 “听说它们降落下来的时候,就会变成陨石雨,是这样吗?”尤沫接着问。 不回来不知道,回来吓一跳,两孙子差点没有抱紧她的大腿在告状,主要是告状宋山最近这段时间是如何虐待他们的。 吃饭的时候,顾诚一直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蔺池推开餐具上楼去午休。 不是他不懂赌石,而是在地球上,只有老缅有翡翠原石,其他的国家根本就没有。 不过他心里也有猜测,认为罗宾很可能是初阶满级的三级战士。只有这种实力,才有可能在昨天的决斗中,对加里做到完全碾压,一招就轻易决定了胜负。甚至,有可能都不是普通的三级战士,还可能更强一点儿。 而萨拉赫的那次反击虽然没进,却也让沙尔克04队没办法不管不顾地上前猛攻。 “是,主人!”身为侍魂的他,只要是李天吩咐,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是要闯的,根本没他半分讨价还价的全力。 他准备拿出为自己构制【金一】结晶时的精神头,好好为魏松平打造一枚优秀的结晶。 看苏佳雪的模样,秦昊就知道苏佳雪不会答应,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说了一声,便也走到了擂台边上。 白焰向下面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惊呆了,他从未尝试从高空中俯瞰一座城,而且是一座灯火辉煌的不夜城。 因为新闻部有新人上任,所以裴玉瑜职责所在,自然来到新闻部里,帮助新人熟悉环境。 可是,当我看清楚了张木易的脸时,这样的念头,居然暂时遏制住了。 杨诗敏看着上官傲的样子,真的很想说,好,好,我愿意嫁给你,但是最终还是沒有说出口。 虽然酒吧里的姑娘和服务生都认出了杜瑞诚腿上的枪伤,但对于混乱贫穷的柯米娅星域来说,这些倒也是司空见惯的。 那个领班经理脸上露出了担心神色,不过,她也知道这里的人都不好惹,所以,她很明智的选择了撤离,临走的时候,还把门给关上了。 突然。一声凄惨的狂叫声从苏染情喉中喷泻而出。在阴暗的地牢中反复回荡。如鬼魅般的狂吼。如绝望的嘶啸。 沫沫被秦伟明的一番话忽悠的有些晕头转向,可这些话不管多么的好听,依旧没有动摇沫沫的初心。 这家五星级宾馆以居住明星客人著称,因此在保密还有安防工作上特别出色。朴振英看重的也正是这一点,要知道现在尹天佑的一张照片据说已经可以在各大报社叫价百万韩元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景王出国,十亿纹银! 京师九门每季早晨开门的时辰都不一样,视天亮而定,夏令开得最早,令冬开得最晚。 今日十月初十,寅时三刻天才亮,城门方开。 尤其东便门,是京师唯一的水路城门,由京城南下的各部官船都由此起航,因此这座城门比另八座旱路城门都要早开两刻,以便陆续发船。 按规矩,只要有宫里的船要走,各部的官船 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可是,也好饿,莫莫咽了口口水,终于抵不住肚子的抗议,朦胧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泽帅气的脸,正盯着自己发呆,连她睁开眼都没有反应。 她仰头深深双入一口气,驾起遁光,贴着地面向内岛飞去,同时全力催运隐仙罩,唯恐被某位超级强者发现。 得到了这些堂口扛把子的许可之后,吴明赶紧就从天虎帮的账户上把钱转到了自己的公司名下,然后叮嘱马上给设备生产商付款。 人,若不是执拗到了骨子里,坚韧到了骨子里,狂妄到了骨子里,又如何能成为睥睨苍生、冠绝天下的最强者? 泥潭里的山猪猛地打了个哆嗦,哼唧几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疑惑地朝四周观望,发现没啥异常之后又一头伏倒下去。 冉家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鹤河帮的人,冉家商队知道来者不善立马就做出防备,冉家商队呈半圆形和鹤河帮的人对持,双方都保持百米距离,一旦超过这个距离那么就是厮杀的开始了。 伊斯莱特的脸上露出几分恐惧,他可以肯定,当时那一击的目的就是为了拦下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将再缘定眼一看,面色略显凝重,毕竟是归臻期的修士,就功力而言已经高出将再缘一个级别。 他虽然去过一次神庙,但那是误打误撞,回来时走得匆忙,对路线也没多大印象了,所以对此有些迟疑。 楚枫躲过虎蛟的撕咬之后,立刻拿出射日神弓,接着,那条虎蛟再次越出水面,朝着楚枫所在的地方狠狠要去。 那后堂摆设的桌椅俱全,雅洁干净,倪多事坐入桌旁的椅中,紫衣说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取一些饭菜来。”和白衣两人转出堂中,关上房门,踏步远去了。 海川走边大江南北,见人不少,在一起吃饭和酒的人就更是不少,可是像这兄弟四个亲密的不多。 剑冢何处都有剑,但是越往上,剑气越足,品质就越好,这几乎是不需要人解释的常识。 果然,秦阳还是秦阳,一点都没有改变,不过这一次对方更加狠。 听到炎道子的话,五山首座心中纵使再不甘,也只能默认这个结果,与中洲铸神池相争,实在是不明智,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如果不是冲着这条规矩,萨阿萨也不会带着艾尼斯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 大家好,我是唐栀涵。我觉得这个开头很久没有用过了,所以就想要拿来用一下,没有别的特殊含义。 顾名思义,这里由于地龙宗的照拂,人口不算少,街上也有些热闹。 阿紫手中花还没那稳,不妨被末日逍遥从背后抓去,急的就去反抓,末日逍遥呵呵呵一笑挪步闪开。 “你……你们……你们金幻宗的都不得好死!”殷红的鲜血从舒浩的嘴角不停地流了出来,他丝毫没有擦去的意思,双目已经变得赤红,如此深仇大恨,却是不能得仇,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卖国手艺,晋徽传统! 宝光清冷,钱仓里更显寂静。 偌大的仓房里,虽然只有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宣大总督王崇古和昭勇将军把汉那吉,气氛却十分热烈。 把汉那吉跪在一堆金银上,嘴里反复念叨着:“十个亿!十个亿!一生一世花不完!花不完!花不完!” 王崇古也难掩震撼,身形随着心在颤抖,喃喃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有什么事吗?”淡淡的看了一眼神龙学院的导师,傲天问道。难道是易成风这只老狐狸找自己有事吗? 与此同时,大鹏的身体突然光华一闪,却是白龙剑从丹田的位置出来了,白龙剑漂浮着大鹏面前一尺左右的距离。 擂台可以吸收选手的斗气与魔法,却无法吸收死者留在台上的鲜血。殷红‘色’的血迹在擂台之上静静的流淌,形成了一个象征死亡的苻号。可是看台之上的观众却没有人因此产生一丝的怜悯,而是不住的爆发欢呼。 阳婴虽然也被困住了,但经过这么多年,清尘道人不断地挣扎,总算把阳婴能脱离出来,可以离地行走,可是阳婴由于突破困神链已经脆弱不已,只能一旦离开那个山洞,顷刻之间便会化为灰烬,除非有一具身体让他寄居。 “亏本卖?我要是卖给你可就那才叫血本无归呢!”刘晔心中暗道。不过,总算是‘摸’到了些老徐的底。 故此。云中子曾经传下了一本炼器大全,可是由于某些原因。流落世间,被陈明轩无意间得到。 “那……”阿历克斯似乎终于下了决断,“八神,临走的时候,我可以继承你的那些财产吗?”这只应龙贪婪地望向八神庵手上的戒指,但那视线却怎么也锁定不了。 虽然明知道二哥是早晚要死的,但是我在那个时候真的还是无法完全原谅这个亲手杀死二哥的你。 ‘洞’敌的光线很暗,几乎就是漆黑,八神庵的右手燃起了苍炎。 半空中似乎依旧回‘荡’着八神庵最后爆发而出的笑声,苍凉而冷酷。 虚无之外的壳松动了,但就像脓疮囊肿一样,它尚会持续一段时日,随后消退。 整整两大块面包,被罗北全部吃下了肚子,甚至就这样罗北依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吃饱。 他那巨大的身体并没有被张武星的冲击波打烂,依旧保持着完好无缺的状态,只不过除此之外,他的外表就稍稍有些难看了。 一接触,他就双手一震,一股劲气直接从对方双手汇总轰出,沿着自己的手臂直指心脏。 那人取出一张纸,交给孟轻呓,孟轻呓取过一瞧,笑道:“果然,果然,这下再无疑问。无踪,你去吧。”那人又向她拜了拜,瞬间已然不见。 包括鹿丸和白,还有木叶暗部在内的一众人都被移送到了海盗船只的甲板上。 虽然这个地方没有出路,然而并不是绝境。通过蜉蝣之术,白绝可以通过地下的水脉和植物根部高速移动到任何地方。 在回房间的那段路上,张武星早已将刚才的怒气放下,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毋庸置疑,这位大神掌握着造化之道,且能化无为有,化死为生,赐泥人以血肉、生机,造就一个强大的种族,这是何等的造化。 “什么不好?这是我们国安局的惯例,每一个新人都有经历这一遭的。别扭扭捏捏的,像个男人一样接受挑战!”李铃铃早就看着张楚墨不爽了,这个时候哪里忍得住赶紧落井下石。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内阁疯了,天恩添寿! 内阁的案头。 摆满了晋商的账本。 锦衣卫呈给了玉熙宫,而皇上又派黄锦给搬到了政务堂,让阁老们好好看看。 俗话说:“银子是冷的,但攥在手里,心却是热的。” 张居正内阁很幸运,是内阁以来,接手最为富裕的朝廷。 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陈以勤在没有看到堆积如山的财宝前, 无论是七月,还是即玉,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唯有轻轻的气息和叹息声,直到七月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迎春虽然掌管着部分宫务,但自从元春走后,便半隐居的窝在了长乐宫养包子,若无大事,轻易不会出长乐宫。 不一会儿,皇后娘娘派出去的侍卫就弄马车拉来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到皇后娘娘的府门口来。 “老板,这么急着叫我们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白虹见大半夜的把他们叫来,一脸担忧道。 传闻中,龙泉山庄这位左副庄主的武功要远高于庄主龙百川,为何放弃挑战名气更响,武功更弱的,而选择去杀左副庄主? 如果说大哥和三弟有一人遇险,然后示警求救,这种可能性很大。 如此明显的为难,可见甄贵太妃因林家迁怒她了,这心眼子,也怪不得她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甄家存银一事了。 云秀当然不愿意留下,但想到裴氏的无奈处,又觉着自己干脆留下也好。 寒烟尘缓缓垂下了眼眸,不出片刻,他脑海里顿时就想起了瞳门圣使临死前和他说的那个‘血祭’!难道,他所做的这一切,是因为血祭!? 众人恍然,既然是同门师兄妹的话,可见他们之间的同门情谊,颇为深厚。 在这之内,漆黑一片,空旷无比,只有正中间有着一个球体缓缓的旋转着,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燕起。”我轻轻的叫了一声燕起,她扭过头来看我,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我愿意参与这件事。 我把她的大拇指荡开:“别闹,我不喜欢当瓷器!你也别把我当瓷器!我想成为你表哥样的男生,阳光帅气。有魅力。”我有点自卑,又有点羡慕的说。 “回督主,下官将家里妻妾的首饰都带来了。”刑部侍郎包三源率先哭穷。 话音未落,蔚梁农就从霍肖何的面前走开了,他搬到了鲁釜隔壁的一间办公室,与霍肖何正对面。 南淳的把式已经练的炉火纯青,虽然动作和他传承内的各种武技相比粗糙了很多很多,但他可以肯定,筑基境修炼者要是修炼的武技不高深,那是绝对打不过南淳的。 方木木依旧噎着半口气哭着,她身上的妈妈一直一动不动的护着她,直到她哭到没有意识昏睡过去了,妈妈也没有用她那关怀的声音问候一句。 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棺材盖被从里向外猛地打开,一个鹤发童颜的男人躺在了里面,那虽然闭着眼,但那周深气度和欧阳春和简直不谋而合。 计谋得逞,我就这样带着两瓶矿泉水和一条田冲的私人毛巾,进到了场地中央,竞技跑步的运动员在圈外,我在圈里!圈里除了做准备的运动员就是各种分工不同的老师。 “不——!”颜晖一声哀嚎,一脚将颜渊踹飞出去,硬生生打断了他为颜少输送灵力的举动。颜渊措不及防,被颜晖毫不留情的一脚踹飞出去几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钝痛中他似乎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官员主子,半朝徽商! 锦衣卫的推断。 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上疏。 都摆在了内阁的案头。 这下。 张居正内阁笑不出来了。 晋商商帮露了财,却让陆炳有了更多的联想,对徽商商帮的财富产生了觊觎。 想到晋商商帮十亿财富能给大明朝带来的好处,阁老们心中一动,紧接着就想到朝廷、徽商商帮盘根错节的关系, “到时候再说吧!”云启远最终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哪怕是以后,自己真的要动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其实八天和九天,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要自己契机完成,实力暴涨,哪怕没有进入圣阶,也是应该可以御使轩辕神剑。 他主修的还是轩辕剑法,那轩辕剑法焱剑术,叶江川已经全部练成。 “你说我这样陪你家叶少演戏有工钱么?”陈素心有些好笑的问道。 每个泰坦都有自己的强大之处,轮番变化,越来越强,打的叶江川,只能躲避,无法抵抗。 不过这也正常,对方乃是这个世界最强大存在,世界的制造者之一,黄金神族的创造者,叶江川再强,不敌对方,也是正常。 众人瞬间站立不稳定,连忙运转法力定住身躯,同一时间里,又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元气,仿佛要被吸走一般,又是连忙镇压。 而且,我现在不光怕我们找不到主干路,怕的是我跟艾蔷薇距离主干路会越来越远。 这中年汉子,是个金修,双臂挥舞间,金光如剑爆射,仿佛爆炸开的瀑布一般,又夹带着浓烈邪恶的道心气息。 莫江南明白了,原来成了妖圣之后虽然及其强大,肉身达到了难以毁灭的地步,但是离自己的死期也开始了倒计时,到了那个时候还不能踏破虚空地话,这妖怪就灰飞烟灭。 宋知晋也是憋屈到了极点,他本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然而屡屡在苏牧手底下吃亏,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也不可能会服气甘心。 为了一个安全的住所,所有人都是绞尽脑汁的在想,最后讨论来讨论去。 谢席一目光有些疑惑,他面色凝重,原本以为已经完全攻克的问题,现在还竖在他面前。 “我叫叶不凡你叫什么?”叶不凡看着这个男子有些好奇的样子,他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有很多的事情,而且看着其他人看自己做这个位置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男子肯定不是普通的学生。 “天才”,林允儿只能瞪大了眼睛感叹一句,但是天才这个称谓姜俊昊却并不喜欢。 夏天往后退开几步,压低上身,掌心有着青蓝色的风球在闪烁不停。 至于其他的比如是铜像里藏东西的。又或者是兵器里藏东西。大多也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话有说回来了,我虽然不懂翡翠的雕刻,但是,就怕遇到一些好的料子了,专门刻意的去模仿那些成型的翡翠摆件的话,对于翡翠料子来说,反而是一种浪费了。”贾似道说的也是实话。 “这有什么,绅士风度那都是虚伪的,都是卖弄给别人看的,又不能当饭吃。”叶不凡一口咬掉了一个蛋糕说道。 她知道宋嫒不喜欢这个孩子,可她偏要句句都提到孩子,她就是要逼宋嫒把恶毒心思摆在阳光下暴晒。 虽然感觉唐信培不会蠢到安排这种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偶遇,但乔喻初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拾遗阁老,一网打尽! 狂风入阁。 门窗叮铃咣当的,连案头上的政务也随风翻动着页。 阁老们只能用砚台之类的重物将之压住,才免了凌乱。 胡宗宪率先表态道:“家乡不幸,祸国害民,老夫真是无颜再立足朝堂。” 有些事,不上称,只有三两重,但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徽商和朝廷,就是这样的事,在没有被揭 “除此之外,圣魔净土的部分弟子也将要远去,共同争夺鲲鹏仙术!”圣魔净土声音低沉,十分的平静。 摘星楼主想了想,也的确是如此,连锁妖塔都没困住方冷,这天命之子,果然是太强了。 它就像是一颗锐利的子弹,总是趁妖龙不注意的时候,突然那么一下子,让妖龙防不胜防。 可怜天剑门的长老和弟子们,面对如此疯狂的攻击,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不一会工夫,又死伤了一大片。 就在我坐下的那一瞬间,门几乎同时被踹开了,左一航杀气腾腾的抄着阴阳斩魔进来了,一双桃花眼泛了红,显得更桃花了。 我脖颈子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就给浮起来了,卧槽,他怎么知道的? 不管这位冯大师有没有真本事,但是本源却错了,无论是他怎么治,只会弄巧成拙。 但总得来说,速度还算说得过去,虽然比不上之前几天,却远胜过最初几天。 他们那边隔壁的灯还亮着,但音响已经不再运作,安静的在窗玻璃上,投下一个无比阔达的阴影,盖在门前那堆破麻袋上。 方冷的行动力极强,有钱什么事都好办,于是,就在当天,方冷买下了幽州最繁华的街道的一个店面,店面有了,那还得又店名。 至于他通过监控明明看到林凡炼制了三颗,此刻只拿出一颗,剩下两颗,酒井一郎并没有过问,这是属于双方的默契。 粉圈疯传的合影一点点放大,这个穿中式的男人恣意漫笑着,姿态懒散,眉眼勾人。 王永一直没敢用力,听到骂声,他也失去了理智,咬着牙用力地踹了几脚。 须浩广觉醒神域的神秘面纱逐渐被揭开,是一大块荒芜的土地,但这块土地裂开了一大道裂缝,其中深不见底,四周萦绕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开了个头,她的问题一股脑全都冒出来,全都被她压在喉下。毕竟,已经在她脑中盘旋了太久。 天幕上展示的可是后人重修过的,根本无法想象最早的时候是怎么凿出来的栈道。 “眼前的贼子杀死了深谭之中的灵兽,我好心出言阻止,没想到他却对我动手,师兄你可要为我做主。”童心添油加醋的说道。 车辆被别停,时与晞回眸,看到夜言澈把慕婉从怀里拉了出来,看到她此刻香甜的睡在夜言澈的怀里。 一顿饭的时间,慕婉把周围朋友介绍给她,大家也知道她来自哪里,就连最为挑剔的齐煜也不再为难她,甚至给她点了饮料,还帮她加了两道菜。 “这种技术虽好,但比电话还是差了不少,电话可是能做到和千里之外的人通话聊天!”段纶认真说道,电话也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技术,遗憾的是天幕并没有提及。 他今天晚上的表现很不正常,就像一个出轨的男人在妻子面前刻意保持着冷静。何萧的事一向是他的软肋,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揭过去。除非他这一次被气傻了,才会如此淡定地和我讨论。 第一百五十八章 覆灭徽商,十万新官! “元辅的意思是?” “将徽商一网打尽!” 张居正的手指在案牍上敲了敲,冷着声调:“得过徽商帮助的朝廷官员,也在要网的鱼之列!” 高拱、李春芳、陈以勤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要让胡宗宪家族成为像王崇古家族那样的污点证人,以免遭惩处。 当然,哪怕张居正没有明说,胡宗宪也明白,在 这一掌并不是是什么高深的功法,只是单纯的凭借化神境界对元气的理解打出来的普通一掌。这一掌如果是面对同等级的人没有任何意义,但面对凝神境界的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一遇到危险就钻入地下,不擅长土遁的忍者根本没办法对付这些人。”御屋久远淡淡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人们表情各异,有人显得很愤怒,有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有人抱着“我就看看”的想法,但他们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几乎在这一瞬间,那庞大的玄冥龟便已然是迅速的冲到了云林军的身前。 孙言伸手摸了摸鼻子,悻悻然的说道:“师傅,你不会是拥有储物戒指吧?还芥子纳须弥之术……”他耸了耸肩膀,一副我都不想拆穿你的样子。 马刚另一只手摸了上来,还没能彻底感受唐雅手上皮肤的细嫩,先是张嘴就痛叫了起来,因为唐雅趁他没有防备,手掌握拳朝着他的脸上就捣了过去,这一拳正中马刚的右眼上,一只眼睛顿时变得乌青一片。 “哈哈,呃,嘿嘿,大人放心,刚刚是意外,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老衲保证!”某合适信誓旦旦的保证,结果刚刚开口,就被萧铁又瞪了一眼,这才严肃起来。 “可恶,给老朽破!”白发魔老终于忍受不住了,猛地一挥手直接斩断了能量光球的联系,同时激射出一道异样的光波打入了能量球当中,顿时能量光球接受了主人的引爆,就这么直接而又突兀地产生了惊人的爆炸。 不过,他内心更多的是自责。归根结底,酿成这场悲剧的人正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他疏忽大意,这样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 唐雅低垂头望着短讯上的未知号码,用力咬着嘴唇,心中一片悲愤,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自己的妈妈? 路上,又遇到了阿朱和阿碧,见到阿朱的时候,倒是让林涛一惊!阿朱妹子怎么没和乔峰在一起?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了部分剧情的发展吗? 在东来巷的时候,他的那柄随身长剑被七号击断,后来铁丫又重新给他找了一柄名曰“秋水”的长剑。 邰余一说完,古语顿时沉寂了下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念头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突然有些明白楚香奇为什么会来专程看这块黑金秘银了。 如同一个白富美对自己的屌丝男友好像并无多大不满,但内心深处还是生米煮成熟饭的无奈,但男子展现出高于她本身的财富实力和地位后,除了外表深深地震撼外,内心之中涌现出的狂喜。 激战十几分钟之后,枪王凤点头渐渐觉得不对劲,他发现帮众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杨戬一声呐喊,腾空而起,双手持刀,从天而降,巨大的刀芒燃烧着灰蒙蒙的火焰,劈向了卢靖。 正当幽韵想着要不要强行钻进大地,找寻厉青的时候,却听一道‘轰’声响彻天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帝王心术,停止科举! 玉熙宫。 朱厚熜坐在御案前。 俱免会试,赴京听选。 这是张居正内阁为铲除徽商提前做的准备。 张居正是有雄心壮志要解决徽商的,不惜挑出十万名士子待仕。 但朱厚熜却皱起了眉头,望着坐在绣墩上时刻准备奏对的张居正,道:“张居正。” “臣在。” “你知道天下第一重要 “木事的,我喜欢人多,特别是你们也喜欢玩游戏的,所以我更喜欢了,当然我还有一个想法,要是婉儿姐姐的妹妹真的跟我在一起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很有钱。”马瑞桢再一次说出自己担心的事情。 其他几人听了角木蛟之言,皆是轻笑一声。见其出手,也不甘落后,纷繁打出一道金光,然后汇聚一起,向奎木狼袭去。不过众人下手皆有分寸,自然不会伤到奋木狼。 娇蛮萝莉明白。刘云飞是全敏捷加点,敏捷是可以加物理防御的。如果换她去扛这个怪物,即使她血量早超过了2万,可是一次受到2000+伤害下,她也不能坚持过怪物十次攻击。 又是一片雷海降临而下,三位神王长老彻底消失在了雷海当中,三声惨叫响起的同时,三人直接化为了灰烬,只剩下三枚流光溢彩的神格漂浮在空中。 其实,白眉神僧心中还存有一丝疑『惑』,凌云为何会突然袭至其身前,只是一个转头功夫,还有尊胜禅师阻拦,凌云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突袭而来? 南宫晓亦,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了,当日一别,不想已经足足三年,三年前尚还不知道修炼为何物的唐飞,已经成长到与灵尊强者都可以抗衡的厉害人物了。 “废话,当然是我,除了主题歌不是我唱的!”老流氓无耻之极道。 换作往常,他这样兴奋问他,他一定会表现的比他更兴奋。更何况他现在要找他谈的一件事情与他、与整个东方神话有关。 “怎么,,你拿不出来了?”林杰看着臭狗一系列表情之后淡淡的说道,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被自己看上眼的东西真的太少太少了。 “火舞流岚,我是刺客,现在按照我的方式来战斗!”我笑了笑,无声的消失在无穷无尽的林木之中。 薛冷玉一愣,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展风颂竟是上升到了这个高度。要说太监做错了事情连累了皇帝,这罪名,确实是大了。何况展风颂,即使是个明君,也一定不是个仁君。 在处理了娜可的伤口,艾特配了点药水给其服用,药水其实也就是一种水果精提的粉末所配置,味道酸甜,很好喝,主要含有大量的易吸收的糖分,这对失血过多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有效的补充。 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如果将本源宇宙比作一动摩天大楼,这个世界就是其中的一间房子,而那些有为位面晶壁笼罩的位面则是建造这栋大楼的砖石,或者说,砖石之间的空隙。 唐国斌立刻吩咐阿罗上楼去拿,不一会工夫就取来了一套浅灰色休闲服和一顶棒球帽,徐青接过来立刻换装,他决定要去刚才查到的短租别墅瞧瞧,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换套衣服很有必要。 时间慢慢地过去,那火炉之内的人也是慢慢地多了起来了,当距离三天时间完全过去只是一分来钟的时间,林天的脑海里面忽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第一百六十章 人口买卖,互市交易! 张居正内阁的震怖不提。 在徽商没有覆灭,朝廷里有徽商影子的官员没有被扫清前,玉熙宫君臣间的对话,暂时不会发生。 丰州滩。 随着双方和谈事宜商定。 大同镇互市开启,第一批四千万斤大米被鞑靼以四百万两银子的价格吃下。 第一批十万匹丝绸,也被鞑靼以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吃下。 知鸾虽然妖力用尽,伤势却并不很重,她好歹是浑灵境强者,身体素质方面远胜柳子桑,没有妖力也能凭肉身抵挡毒障,当即立断要找个地方给柳子桑疗伤。 若是对敌的对手修为低于自己还好,实力上的差距可以让柴进生稳压一头,可若是遇上同阶高手,就胜负难料了,柴进生基本只有挨打的份。 这个意见在刘备之前就有不少人提出,而在刘备最终提出自己的意见之后,也就没有了什么争议,于是西北军区的负责人基本上就确定为张飞了。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楚子航当即飞出数米开外,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的尘埃。 “我明白。”我也很清楚自己已经无法长时间地维持现在这个水平的力量了。 阎忠和阎温也是一样的态度,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刘备,他所做的事情,他所做出的承诺,每一项都是那么的戳他们的心窝子。 叶凡心里一沉,玄铁刀陡然爆出一股劲气,将那刀气狠狠的冲|撞了开来。 他浑身的皮肤都像是烧起来了一般,他想要呼救,可是喉咙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他用力扣着自己的喉咙,抠得鲜血淋漓,却也没能让他好受一点。 赵欢和刘春香正在收拾东西,张伟则看着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伸出右手哆哆嗦嗦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借着这股强大的冲击力贯体,叶凡不阻拦,反而借势狠狠向着自己两大玄关冲击而去。 可是,贺兰辰跟慕筱夏私下里谈论了一下,慕筱夏却忽然就改口了。 说到运气,司机突然记起开车之前,吴道伸手虚按在他额前,念过的那句话。 下意识往乾坤戒中探去,看到了一颗不断散发出氤氲之气,于乾坤戒中不断翻腾的丹药,夫易这才想起来,这是青之穴后给予他们的奖励。 还有人甚至很聪明地对故事的真实性提出了怀疑,暗里嘲笑彪哥真正动手不行,全靠一张嘴胡说八道唬人。 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他,而且依旧还是一见钟情,楚风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力量,不可思议。 似乎是怕钱辰不够重视一般,系统直接重金诱惑,惊掉了钱辰的眼球。 灵罩灵芒虽然柔和,却不通透,从外面看去完全不能窥清半点,只有阵阵细微的痛苦呻吟从中传出,显然灵罩只是隔开了窥视而没有隔开声音。 然后铺天盖地的奶油和奶酪化作浪潮,夹杂着蘑菇、火腿、洋葱丁瞬间向魔理沙劈头盖脸打了过来。 这时,她手中的长剑,也是狠狠的把鹤尔特手中的长剑招架到了一旁。而这样绝好的机会,也是出现在了楚羽的面前。 超高频的声波人耳是无法听到的,但如果是在人耳可接受范围内的高频声波,技能引起耳膜共振,又即将突破耳膜的承受极限,耳膜就会被声波震裂,轻者耳膜破损,重者终生失聪。 听到了这个消息,林影彬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更加专注的探听起了接下来更重要的内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使者归国,金蟒吞天! 大明朝昭勇将军把汉那吉携夫人大明朝忠义夫人回到了草原。 把汉那吉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就被鞑靼可汗、大明朝顺义王俺答的大娘子莫伦给揽入怀中。 抹着眼泪,连连说着“乖孙儿受苦了”,那祖孙情深的模样,让俺答默然离开。 坐在汗帐里,怀抱着也儿钟金,那份祖孙‘舐犊情深’的场景,连鞑靼人都有些看 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太子有什么事,即使梅雪凌和梅府上下被满门抄斩,那又如何,对她来说还是得不偿失。 原本赵玉瑾就怀疑吴歧,虽然自己和吴歧并没有多大的纠葛,可若是能让赵玉瑾查明真相,这倒也了了赵玉瑾一个心愿了。 “浅桑,你信仰什么?”言暄枫看着岩壁,问。浅桑讷讷的开口,信仰什么呢?信仰司虞仙子?灵力?诸天神佛?浅桑在内心自问自答,但却好像也迷惘了,那么,究竟自己信仰什么呢? “不好意思了,今儿个我必须要请吴老爷喝喜酒,这请帖我也必须送过去。”说完话,吴歧抬腿就朝后院走。 这几只尝老几辈的皇家狮鹰,说完之后,云墨和,这个大将军也是跟着他们来到了外面去到了,这个种族的首领交接仪式现场。 脏水的味道实在难以让她忍受,她艰难的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稳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言帝封。 想要知道为何人间有这么多的苦难,你需要亲身感受,也只有真的苦过,痛过,感同身受,才有大慈悲。 “母后和哥哥呢,都还好吗?”白浅已经一个月半没有回去了,看到面前的使者,不禁产生了思乡之情。 谭天无语了,他突然很想到动迁办指挥部里,找个空房间静一静。 “mygod!”,那醉鬼终于失声叫了起来,奇怪的是他醉成这种样子说话居然还如此顺畅,“我到底是找到了,终于还是被我找到了!”,他声音里充满喜悦,仿佛一件绝世的珍宝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叶宇心中一沉,迈出脚步直接朝着东北方向而来,在那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叶宇一步步走着奇怪蜿蜒的步法,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有迹可循。 赛区重新整合,依然是十万人一个赛区,分一百五十个赛区进行初赛的第二轮。 “除非军情要务,否则不得开城门,违者不分贵贱,以间谍罪论处。”梁敖说。 看看没有了伊比舍维奇之后,霍芬海姆连门兴格拉德巴赫都没能够拿下来。 武青音陪着叶宇一同沉默,其实心中早已沉积着千言万语,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甫家的核心之地,环境确实很好,可以说得上是世外桃源,在这样的地方,确实适合修炼。 夜深人静,孙昊洗完澡往床上一趴,一边拿着何悦芝的电脑玩游戏一边吃着零食,看起来相当悠闲惬意。 “娘和奶奶好不容易来一趟,全家一块出去嘛,就一天!”她劝说。 林放坐在一个窗口,看着这异国他乡的风景,吃着异国他乡的饭菜,内心却在盘算着,他要如何让自己在这个吉兆市拥有一席之地。 这两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以他们的修为而言,感知力自不必多说。 奶奶在床上躺着,双眼紧闭,她安静的模样让沈妮心口一紧,手下意识的就往奶奶鼻息间探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亲王抗旨,问道鬼神! 洛邑。 白马寺。 大明朝第一古刹。 北靠邙山,南面洛水。 苍松翠柏,红墙碧瓦,气象庄严。 百余间殿堂是典型的汉地佛寺纵轴式布局,主要建筑皆位于南北中线上。 宏大的山门,由三个门组成,象征着“空门”、“无相门”“无愿门”的“三解脱门”,是在嘉靖二十五年重建的。 许仙却无力的垂下脑袋,这似乎不像是握手言和,而像是战斗升级的样子,难道我的虎躯霸气都没有效果,果然齐人之福是没那么好享的。 玉紫慢慢地走入这片阴影中。转眼,她的身影,便与这阴影凝成了一体。 “你要坚持下来,我不要孩子懂事的时候,知道他没有母亲的事情!”我声音几乎都在颤抖。 那些狰狞的面容还有乌色的飞爪带着无尽的血腥,王龙知道如果落在这些怪物手里,那绝对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啪啦。啪啦。啪啦。”老鸦拍动翅膀的声音在山谷里面渐行渐远。 蒋大志一愣神,完全没想到段旭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死了吗?”众人的心头微微一寒,在收到重力术的压制,又被黑曜石囚牢所困,若是换做他们无疑只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比赛规则上没写用什么枪械进行射击,黄心颖的粉丝灵机一动,将枪械射击改成传统弓箭。 殿外,侍婢抱着的大子正在哇哇叫着。这孩子就是这样,不爽的时候就哇哇直叫,眼泪那是极难挤出半滴。 “周怡,我看这酒店最近有些清静,该不会出事了吧。”王诚赶紧问道。 听着众人那强烈的响应,天霸虎也是深深的出了口气,一对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外边那遥远的天际之处。 广场上不时地阴风阵阵,在深处可见,一些黑色的气体在缓缓凝聚然后升上半空,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突然,萧过看着地上的一样东西,居然是一把剑,不长不短的一把剑,是透明的,萧过沒有想到这个一魂鼎里面居然还有兵器,不是说只有魂魄的吗? 不见得,若是横竖都是死,换做是谁,谁都不会坐以待毙的!威少自然也是不会坐以待毙。此时围观者中,也是议论纷纷。 萧过听得目瞪口呆,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仔细的理了理脑子里刚刚进去的一切,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见到如此打法,雪儿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是场面太血腥了点,此时的上官飞与那南宫啸,已经很难分清谁是谁了,鲜血把他们从头到脚都染红了,顺着身体往下流淌。 眼下的情形,已经不用再多问了,“老张,领大夫去穿堂领一百两白银”,水云恒挥了挥手,示意老张带人下去。 就当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走进了之后,柳恒和陈仙儿不由的眉头更皱起来,这位一脸清秀的男子,就是罗志无疑,是第五院的学员。 “嘻嘻,没关系啦,反正都放假了,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我现在精神好,还不困,该不是你想下线睡觉吧?”田昕问道。 那可是直接就能拿出去换钱的,这么些的金子搁到谁身上,都不一定有上交出来的勇气,更何况人家这还是没人知道的祖传宝贝。 此前俞秋并不清楚八卦里的天、地指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八卦中的水、火,和五行里的水火,有什么不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亲王之血,九族剥离! 伊王拒绝应诏进京。 消息传出,准备北上进京或正在北上进京的大明朝诸位亲王殿下,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或前行。 河南、河北,是以黄河所隔的两省,而京城虽为直隶,但也在河北地。 亲王们都能得到的消息,朝廷自然早就知道了,尽管伊王的信使还在路上故意拖延,但锦衣卫却不是吃素的。 一时间 “陈二牛,你想干什么?”夜孤云绷着略显稚嫩的脸冷冷的盯着陈二牛,仿佛只要他有一丝异动就会立刻反击。 ”八神心中暗暗的盘算。“还愣着干什么!带我进去!”八神突然说道。 铁五出来迎时,见朱七等人负了伤,不由吃了一惊,忙把众人接进了草堂内,找来东西包扎朱七等人的伤口。随后众人坐在一旁,望着智善和尚的尸体,皆黯然无语。 “哼!”霸天冷哼一声,不就是近身战,他也不怕,直接的迎上去,两道身影就那么在天空中不断的碰撞,时而来传来一阵爆破声,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两个在空中相斗,明明只是肉体的交锋,可是却发出金铁相交的声音。 “这太可笑了,跟你们相比,罗‘门’曾经是最接近硬盘的人,当时我已经告诉他硬盘所在的位置,如果他想要硬盘,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苏菲好笑地看着赖‘春’雷。 龙宫控制东海十八岛,龙珠制造绿雨来抵抗魔化,这都是泥菩萨留下来的秘密招数,现在聂少一步步的按照计划,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标了。 听到这里,公孙凡隐约有点明白了,看来是南宫野在和异国修真者见面的时候,被太叔俊发现,然后一路跟着南宫野到这想将他擒下,只是难道太叔俊没有想到过自己会不是南宫野的对手吗? 罗‘门’现在感觉很累,而孟云的身体很软很香,所以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孟云的后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罗‘门’笑了笑,周晓青看起来并不在乎他的简历里有没有水分,那他也不用太认真。 对所有马家村的人来说,古木之上的那位无异是神灵一般的存在,等闲不敢靠近,更不用说亲自走上这段通天之路了。 于此同时,永孝他们要上的另一段高速入口,也有三辆车在这边等着,这一点还真让他俩给料对了,这伙人兵分了两路,两段高速口都有人堵着,只要他们上路哪怕就算错过一边也绝对跑了另外一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竟然真的信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看得懂那个密语的人,这么多吗? “不行,家里长辈过生日固然重要,但是这不能成为耽误你学习的理由,你已经旷课一个月,课程跟别的同学拉下许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这个假我不批。”沈墨君直接拒绝说道。 “你们的师父临终钱求我放过你们,不要伤害你们,你们看看自己,师父才刚走,你们就开始闹辜负你们的师父最后救你们?”我语气严厉地训斥他们。 他站在法外之地的某处的本尊,甚至已经有时间欣赏那依然在源源不断涌向太古试炼之地的铺天盖地的木之力的光芒。 而那商家公子,更是脸上流淌下两行泪水,看着那人远处的背影,欲言又止。 而且本该是内应的凌野竟然也站了出来,这让帝尊有些奇怪,他到底是哪一方的?如果只是假装的话,为什么要帮助轩辕家杀进来。如果是真的,这时候不应该是倒戈吗,怎么会突然间又帮起天圣魔宫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诛王九族,边将之乱! 十日后。 伊王府众被押送进京。 是日午时。 朱典楧九族四百五十六人,在文武百官见证下,于午门前尽数斩首。 血染宫闱。 宗人府府丞徐文壁入玉熙宫面圣,告祭太庙,诏令天下,数代伊王自皇族族谱中除名。 举国震动。 这不是仅诛了朱典楧,而是将伊王王爵世袭给诛灭了。 “这么说,塔丽丝以后就在教廷中修行了?学院里难道不管吗?”这封信只是一张兽皮,上面内容谁都可以看到,况且塔丽丝让雷历馨送信,雷历馨至少也知道大概情况也是。 在很古老的岁月,这里曾有过一个强盛的皇朝,却在短短时间内覆灭。 “卡卡西跟你们这么讲的?”流芒的脸色很不好看,有种被人背叛的伤。 正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有时候一句话说不好,就会产生料想不到的严重后果,所以面对肯塔利亚的牢骚,弗洛只是安静地扮演着倾听者这个角色,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因为两人的私交而多说半个单词。 就在三枚微型导弹即将发射的时候。=声巨太的闷响突然传可来。 一个声音传出来:“杨辰,你这人好大的胆子,去死吧!”这一个声音一会在前,一会在后。让人无从捉摸到底在哪里。 她知道,战神所言乃是实话,战神来的最早,不过是因为她的领地与战神相邻罢了,距离最为的接近。 “咚咚咚……”就在这时,黑暗光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内部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剧烈震动一般。 冥帝的出身特殊,乃10是天地所生,在无尽幽冥的黑暗中诞生了最初的灵慧,得轮回大道洗礼,故而掌控冥界。 因为,杨辰特别向上级要求了,要求配备战斗机。当然只是杨辰这个兵王才能提出来这样的要求。 地上的王公子一脸地生无可恋,他捂着自己的喉咙,浑身颤抖着。 霍老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肯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你可别开始怀疑自己,也许你的祖上也遭到了被伪装成意外的暗杀?”夜翼看着屏幕中的一行韦恩家族的成员名单。 几个下人本来是故作姿态,但对上那双令人如坠冰窖的黑眸时,却真的开始害怕起来了。 “不放。”楚墨年眸含秋水,深深望着她,唇角轻轻抿开一抹笑纹。 屋子里又多了两位客人,慕正光终于放弃了在家吃饭的打算。过年时他有位亲戚举办乔迁宴,宴会的地点在“田镇大饭店”,菜式还不错,他决定选择这家店举办生日宴会。他跟爸妈说了此事,于是,众人都往外走。 尤其是手中三合剑上那道粗壮的金纹,让他越发的懵逼了,根本就无暇顾及外人对他的窥测。 他的魂魄将抛下这具残破的躯体,坠入轮回,飘荡在冥河中,寻找着下一具新生的躯壳。 正规军用霰弹枪,最大的好处就是头一枪,不论是堑壕碉堡里,还是巷战cqb。 “毛先生毛先生,您可算到了!”姜大海先一步过来,一把握住毛春民的手。 而是因为旗木朔茂因为二战的胜利,使得自己名望达到了一个高峰。 “难道你能向人王和神王隐瞒把我作为祭品的事实吗?”宁肖忍不住地提醒了她一句。 这种巧合,看起来,更像是与另一个自己相逢。正如,一位智者说过,每一只蝴蝶都是从前一朵花的灵魂,回来寻找它自己。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戚龙俞虎,釜底抽薪! 九边九镇。 从东到西,绵亘万里,形成这世界最为独特的防御体系。 依次为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太原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和甘肃镇。 辽东镇,东起凤凰城,西至山海关,长一千九百五十里,是大明朝东北抵御建州女真、鞑靼左翼小王子部落,以及藩属国高丽王朝的最前线。 辽东镇 “几百万的酒到你手里真是糟蹋了!”赵子龙抬起眼皮,鄙视了一眼王翰说。 这一张嘴仅仅两个字就差点让刘爽打了打冷战,这什么人类,怎么会有这样子的声音,刘爽只能说太恐怖了。 那屹立在地上无数岁月的雪峰忽然崩塌,大片的巨大碎石滚落,摔向大地、雪原。 韦萱也意识到,现在他们该讨论一下抓捕细节的事情,自己点了点头,直接就退了出来,老老实实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面,等着屋子里面的人出来。 他也不想开口,任由男人在那里说,反正现在也是闲来无事,被消遣一下时间还是好的。 就在夜云愣神的这一瞬间,原本偏转脑袋躲开夜云攻击的蟒狐,脑袋在空中打个转,狰狞大嘴向着夜云再次袭来。 而与此同时,顾清铭将太后和云瑶的话从头听到尾,见太后带着云瑶去了合欢殿,便蹲在房顶上微微思忖片刻,然后飞身而下,去找沈泽了。 话音落下,秦太后的脸色一变,锐利的目光盯着姜怡,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烙几个窟窿。 “呼,不行了,我需要喝水,我要食物,早知道就带一点肉干来了,这样就不会这么的狼狈”夜云靠着墙,胸膛剧烈起伏,脑袋晕眩,眼睛模糊。 “怎么个有意思呀,分到哪个队了?”夏芷晴也被蒙旭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蒙旭。 虽然不知道为何,今生的顾瑾年,似乎比前世她知道的那个顾瑾年,优秀很多。 “许正!”廖琪愤而低吼,抓住木门发泄自己的怒气。然而下一刻,木门应声而开。廖琪看着空无一人的宗祠,终是无奈的向外走去。关门时再看一眼李爽的尸体,缓缓关上了门。 她坐了下来,不过她这次坐的位置,离那个纸包很远,仿佛那个纸包就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将她吞噬掉一般。 “我看起来很像是个走哪炸哪的人么?”吴铮指着自己鼻尖问道。 许静十分安静的坐在角落,闷着不说话。她在想:如果廖琪在的话,还会发现其他的线索么?这种情况廖琪会怎么推理呢。 马哈粗大的尾巴重新长出了一截,疼痛和鲜血仿佛无法影响到他的状态似的,手中激光长矛上邪能微微吞吐,像是蓄势待发地毒蛇。 云兮的眼神中透露着无奈,谨墨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云兮是什么意思。 房间的空空荡荡,四周却升起一个个紫色的魔法阵,魔法阵中,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悬浮在空中,被紫色光罩与外界隔开。 翠绿大山的顶端,纪凡盘坐巨石之上,就犹如老僧入定,一身灵元澎湃充盈,赤着上身任由山风呼呼的吹拂。 另一条街道上,这一幕也在发生,不同的是,这次是一辆警车,被其他警车追赶着。 关心瞳默默的整理着东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眉心越拧越紧。 公司上市只是第一步,而且王雷也给了他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对方知道羊城的企业是属于他的,所以才会百般的阻挠。想要避免这样的情况,龙翔就必须要藏得更深一点,躲在重重幕后遥控操纵这一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欲非相,乃之摄也! 张居正也是内阁的老人了,阁臣、次相、元辅,都当过了,这时只觉得一缕寒气从脚底升到了脑门。 皇上,对内阁生了疑心。 但天地良心,他和胡宗宪的商量,全是从大明朝的角度出发考虑。 启用戚继光、俞大猷,是因为熟悉,也是知道戚、俞的忠心,这才举贤不避亲向皇上举荐。 李成梁是张居正一手提 不过安扬认识,不代表“北森悠”认识,安扬和北森悠衣和她们打完招呼,又自我介绍了一番。 随着蜉蝣界的萎缩,许多中千世界开始脱离了这个大千世界的束缚,竟朝着虚空游离出去了,像极了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 仁慈的教皇终于发现这里的很多人血液里流淌着恶魔的基因,无法被感召,只能被消灭。于是命令投降的岛州人去对付平民和可能存在于平民间的敌人。 话落,李婆子也不“点兵点将”了,赶忙把私房钱和公中的银钱分开放进自己的银钱匣子里,麻利的下炕。 露出瓷白地肌肤,修长的长腿,唐汐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自然、清晰的美,嘴角上的笑让她显得那么的温和亲切。 让苏安林意外的是,本来以为,琴仙子会说一些狠话,责怪他的话。 而此时的华夏!即便是凌晨3点,依旧有着无数球迷们熬着黑眼圈等在电视机前观看着这场比赛的现场直播。 但唐汐的声音变得更童音了,主要是她想隐藏身份,免得哥哥知道自己身份了然后又禁止自己参加地狱杀戮场。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海林天骑帮的吧?我们竹玉向来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样做就不怕让两家结下梁子?”瘦男人道。 “这里有多少种生物?”林青侯看着四处漂浮着的奇异生物,虽然只有绿色和白色两种颜色,但形状各异,让人眼花缭乱。 “你的意思是这些村民都成僵尸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楚惊讶的瞪着眼睛,望向村中的点点星火,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虽然知道这些村民从土中出来,肯定已经不是人类,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变成了僵尸。 只是他们名号不响,可是道行却不低,最差的都有几百年的道行。 他出现在这里很显然已经知道了李修远会来,毕竟这么大的动静身为神君的他如果还没发现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筹码,肖遥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想到孟信平与郑洁的交往,居然是孟雪梅安排的一场戏,估计是等着有一天她们失败的时候,把郑洁给推出来,挡下一阵。 狐三姐感受到那些凶恶的眼神浑身一颤,只是带着楚楚可怜的哀求看着李修远,只是希望李修远护住自己,别把自己交给这些猎户。 “正好,你们现在也遇上了,我们就一起吃火锅,一起签约的细节,免得到时候还要安排时间。”蓝颜笑问。 身后已然没有了退路,诸葛云海背靠在巨石上,脸上却浮现出享受被追击的喜悦,与之相反,天涯的脸上则呈现出狰狞的笑容。 失落自然是难免的,想当初,他走到哪里,那里不是毕恭毕敬的,他出去有人让道,他去酒楼吃饭,啥时去啥时有位置。 伏英杰脸色变幻了一会儿,最后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接受了公孙化的决定。 其他的那些国民党军士兵一看长官被捉住了,便急忙丢掉手中的武器,高举双手朝肖伯钧他们的特种兵投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吕芳回宫,清洗内廷! 月亮白白的。 诏狱里却一片朦胧,牢门前两只灯笼的光如萤火般微弱,连牢内都看不真实。 黄锦踮着脚步走了过去,立刻怔在那里。 初冬之时,前些日子京城还下了点小雪,天地早就转冷了,这深入地下的暗狱更是知时知冷,吕芳没有睡锦衣卫专门准备的床榻,而弄了张席子铺在地上,吕芳背对着牢门侧身睡在那 “拼吧,还有一线生机。”李思对两人说道,偷偷服下一枚丹药,作势向前冲去。 但他手中动作没有任何停顿,身子一掠,便准备一鼓作气击败独狼。 只不过这个方法也就只能适合到第二层,到了第三层就必须要灵材了。 “但血魔神通毕竟乃是一种邪恶的魔道功法,没人知道修行此术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最后进入禁地高山的修士也不是很多。”雪老又惊继续说道。 一幕幕火热激情基本上没有激情,全部都是兽欲,上官景完全就是禽兽一般地咬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现在浑身都是疼痛,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 魏夫人笑着把叶千玲送来的货品清点检查了一下,又让账房把尾款也给她结了。 这时秦南岭也从集市上回来了,他今日卖了一百五十颗白菜,赚了不少钱,便买了一些下酒菜回来,想同明隐纪卿年一起吃。 武静姝想去各地看一看,或许去不了很多地方,但是只要能走出去,她就很满足了。 上官耀拆开了包装纸,里面是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看起来很是精致。上官耀继续打开了盒子,一枚简约的钻石领带夹印入眼帘。 那戏谑的语气和面瘫的表情违和感十足,两者却又这么别扭的组合在了一起。 为了就是等到羞辱她的那一天,为了就是回报十年前,她曾经对他的羞辱。 老六倒是瞧着稳重大气,就是那样儿与赵旭却有六七分相像,浓眉、勾鼻,厚唇,只是眼儿不似他那般厉,要圆些显得目光柔和许多。 “那……在您看来,我是不是特别没有天分,特别的笨?”韩越忍不住问了出来。 “副掌教。”就在此时,迎接了一批外教道友的弟子孟笃从山路上上来,正好碰上两相对峙的秦浩轩与玲珑。 魏王身边四个贴身的跟随,这位喜爷虽武艺算不得头一个,但因为他人机变善道,很得魏王喜欢。 “放了它吧。别让我知道你为害这片海域的渔民,否则,我就杀了你!”玉恒子最后一句话说得杀气腾腾,海怪颤抖着身体,不停地点头。 “你不要得意!不要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紫种!我们天荒海同样有!而且比你资质更强,资源更多!这一次他也来了,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一定会!”海无涯面上已经现出癫狂,面容扭曲而狰狞,恶狠狠的说道。 引路人脸上那股没什么所谓的神情突然僵住了,一把抢过襁褓,瞪大的眼睛如同森罗厉鬼。 四神之中,不仅仅是他这样做,萧龙刑,乔澪,霍雪飞和楚天孤也是如此做的。霍云只不过是走了前人的路,保护人类的大能者,几乎也都是这样在不断前行中遭到打击,然后在打击中前行的。 那贞娘日日在她跟前来立规矩,恭顺孝敬虽说挑不出错儿来,但她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着心里发毛。 此时的君子有酒,默默的收拾着自己差点就扑街的游戏号,尽可能的拐个弯,让他变得安全一些,然后才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声。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血染内廷,借头一用! 半年前吕芳被打入诏狱,风吹草偃都倒向了陈洪一边。 昨夜吕芳被密诏回宫,在黄锦刻意吩咐下,陈洪直到早间才知道这个消息。 陈洪恭立在司礼监外院门口,当值的,不当值的,凡是在司礼监当差的太监都聚集在外院内,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很快,两个小太监领着,黄锦搀着吕芳回来了。 “干爹!” “母妃,他就是无双公子,儿臣专门请来给你治病的,您放心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龙羽泽面色温和的看向床上的人。 面对如此浩然气势,昊炎猛地伸手一探,凭空一抓,虚空中的静流竟如同被他紧紧握住了一般,劲风生起,形成一堵风墙。 在回答玩这个问题之后,桑桑也皱起了眉,向玄九询问了一下王万杰的情况。 我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我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好,见她不出声,我也只能沉默地坐着。 所以,年轻一辈听说萧晨要走了,纷纷过来,打算多跟他交流一下。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玩着手机,也没再让苏澜时不时地出去看骆珺过来了没有。 曾经的朱嫣眼神清透明亮,前次出事之后的朱嫣眼神如同一汪死水,此刻的朱嫣虽然不在死气沉沉,可那双眸子已变的晦暗幽深,她知道掩藏自己的情绪了。 因为沐风具备逆战一个大境界的能力,也就是三阶,所以实际上沐风的威压起码相当于神王境后期巅峰强者的威压,甚至还不止。 成凯名骂了一句,然后拿出手机当手电,借着微弱的光亮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朝夕的表情太过于平静,以至于凤晔开始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正在低头和经理人说话的金选尚愕然回头,惊讶地看着李睿,好像是被惊呆了。 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一向痛恨流言,一旦发现流言就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利夫曼,这一次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夜倾城的心隐隐的有些着急,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她看了眼大‘门’外的呼叫按钮,想着一旦惊动家人,才真是彻底出局,索‘性’咬咬牙,自己扛着他从旁边翻墙进去了。 其实心里面也是有猜想的,如果没有了灵魂,大概真的就变成了一只真正的吸血鬼,没有感情,也不会再有感情。 而从今天开始,网络上和新闻里最热门的话题,绝对是沪宁高速,一高富帅狂飙三百码的标题了,点击量产生的数据,直接干倒了华夏一半人口,造成了优酷暂时性崩溃,没办法,访问量太大,服务器承受不了了。 如此态度,谁都知道,这位皇后恐怕是才当上皇后就要进入冷宫了。 临走入深巷之际,宗阳开神识查探四周,并未发现跟踪之人,想来对方只派了先前那人跟踪。 特别是她现在身份尴尬,没有灵力却进了灵兽城,嫁了谨王却差点儿拖去游街,落凡谷的废物,谨王的厌弃王妃,想不被人欺负都很难。 只见他抬起头,额头卍字不停隐现,正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宗阳。 随即,只见邪月双手一合一开之下,一柄血色神锋顿时自虚空之中缓缓而出,只见邪月猛然抓住血色神锋,随即斩出,凝聚成实质的血刃顿时激射而出,迎向空中黑色长龙。 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每一组的比斗方式是单对单,而并不是组对组。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继光封侯,角色互换! 一日之内。 内廷四司八局十二监的大太监全数被杖毙。 二十四衙门中的上千名太监被东厂以家法处置。 在吕芳,或者说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权势下,陈洪亲手斩去众多义子干儿。 半年多的心血,自此付诸东流。 吕芳依旧没有饶过陈洪,没有饶过众太监,这不是刻意在报复,而是在清洗内廷。 还有就是,她将勺子拿在嘴边,一双秀气的眉头,也是轻轻的紧了一紧。 疯狂催动光球,迅速离开,避免与光崖他们的源力接触,让他更难控制,无从下手,若重新再来,不给他机会,必败无疑。 在服用后两分钟后,马蕴禁闭的眼皮抖了抖,而后猛地睁开了眼睛,摘掉了放在嘴巴上的氧气设备,青筋暴起。 身浮在空的金童好不容易脱身,气喘连连,捂住胸口感到不妙,刚刚仿佛吃下了她完整的一套招式,眼前都模糊朦胧了。 缓缓抬起头,海贼看着天空中那蔚蓝的颜色,明媚的阳光,却感觉自己遍体生寒,浑身冒冷汗。 “方军,你混蛋!”沈柔愤怒的冲着方军吼完了这句话之后,双眼之中的泪水就再也忍不住的滚落了下来,以沈柔平时那种温柔的性子现在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见她心里是真的被气急了。 第二天一早就见三十六床病人的妻子带着几个壮汉围住了医院门诊大厅。 在泉水里泡了一会儿,身上的污渍消散之后,虞姬试着从泉水里出来,没想轻而易举的就上了岸。 从下午到晚上,咳咳!路净一直在和紫悠雪滚床单,床都压的嘎吱嘎吱响。 而跟随唐恩离去,参加先行者组织的人员,酋长也已经选择了出来。 可是,在琅琊县普通老百姓的眼里,安江是要砸了那些对【吃人饭不干人事】,对老百姓呼来喝去,对民生疾苦不闻不问的垃圾干部们的饭碗的大好人。 想当年她也是这么大胆,毫不畏惧的往前冲,但愿她亲自选定的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武门的这些年轻人悍不畏死,拿起武器就冲上去,跟那些变异蟑螂干了起来。 可恨的就是佟家这种人,在他们眼里,那些人就不是人,只是他们要完成某件事情必须具备的材料,死了,也不过就是残渣。 所以,刘浮生的心情很不错,甚至看到张正廷之后,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阮清指完窗外,还指了指鼻息和心脏的位置,无声的再次张口提醒。 封困的时间到了,御兽宗主和蓬莱老祖,同时冲破了禁制,腾空而起。 很明显只要继续待在特罗岛,建立威信,未来能动她的人也越来越少。 见傅明晖还不动,好像被施了定身法那样僵着,急切之下顾不得许多,空着一只手,拉开了傅明晖的领口。 安江如何能没发现邹明义投来目光的变化,但他也明白,莫说是邹明义,若是换做他,定然也会如此。 这时,一道身影悄悄出现在山谷之中,踏着飞剑,渐渐落到了张亮所在的巨大青石之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老蒋是生是死就为这座城市今后——至少是接下来的几天是否还能安定蒙上了巨大的不确定性。 不过,这也只是他心中的一些想法而已,自然不会说出来,不然的话,自己的师父普泓,非要以扰乱人心之名驱逐自己。 第一百七十章 请君入瓮,锦衣暗战! 内阁是忙碌的。 大明朝九边九镇,却要对七座边镇总兵官进行调整。 多番升调后,九座边镇总兵官现状如下。 辽东镇总兵官李成梁(新)。 蓟州镇总兵官戚继光(调)。 宣府镇总兵官赵苛。 大同镇总兵官马芳。 山西镇总兵官牛秉忠(换)。 延绥镇总兵官郭琥(换)。 在他无数个青春期的日子里,他既渴望又害怕地看见她,若即若离。 “没想干嘛,就是来取点东西。”白星颜为了节省时间,速战速决,话音落下,她如鬼似魅闪到清碧面前。 白星颜一想到夜寻在古战场里救了冰月两次,在外面,同样救了冰月两次,不,三次。 阿德是齐峰最为信任的人,派阿德跟着一起去,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唔唔唔……”房间里突然传来沉闷的呜咽声,喻楚楚惊诧的看着李瑶,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他也受到了上方不少的调查,可奈何他功勋显赫,上面即使想动他,也没有证据。 李瑶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因为她已经习惯他这种玩笑了。可最终他们只不过是客人和服务员的关系。 被突如其来的热流沾湿面庞,卢瑟微微眯起眼睛,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忽然一阵香气侵入鼻腔,费清瞬间就止住呼吸,双眼配合的做出充血的状态,仿佛看到什么令他血脉喷张的画面。 她是听过有这么个病症,在她的理解,面盲跟路痴、色盲差不多,上天在造人的时候少赋予其一个能力,为了标记其特殊的存在。 死去的玩家无法看出姓名等信息,天野看了一眼就继续前进,倒是铃兰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算是对死者的最后一点敬意。 “你知道的还挺多”安浩天笑了笑,感觉到她的体温慢慢的上升也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话落便离开了房间,韩靖萱一脸茫然,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会让端木昊连她顶撞他的事都会放在一边不管。 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两具尸体和一个怪物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怪物我见过,是阿佳和她师傅的结合体,曾经出现在许震涛别墅里。 “醒了?”安浩天闭着眼睛,或许是因为清晨的原因嗓音有一丝的沙哑。 家的概念在她的意识里并不强烈,充其量她也只是因为安家对她的放弃有些不齿。 等到从厨房盛了第二碗粥回来的时候,姚贝贝就看到她给白白已经盛的了第四碗水已经被它喝得见了底,它暗红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红宝石般的光泽,璀璨明亮地如同星辰。 看到曾经建筑辉煌如宫殿的君家,现在却到处是一片被攻击地焦黑残旧的地方,夕可逝的心如万把尖锥扎在其上,疼痛难忍,渐渐地一双眼睛都变成了红色。 但灵符表面的灵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显然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那好吧,我要的东西来两份,老四给翻译一下”说完钟山瞬间也变回了躺尸。 地面上,阿波罗听着阿喀琉斯的话,非常愤怒,阿喀琉斯行为无疑是一种挑衅和蔑视,更是对整个神灵阶级的挑战。 这男的还真尼玛自来熟,韩皓婷当然是大家闺秀,不对,岂止是大家闺秀,简直就是名门望族,在整个d市,有多少人的地位在她韩皓婷之上的?我只能说是屈指可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幕僚制度,政出于军! 文武并行。 四字便概括了圣谕内容。 张居正内阁五人组都是聪明人,当然听出了圣上对内阁轻视俞大猷,轻视军伍的不满。 讪讪一笑,领了旨意。 吕芳回宫复命。 胡宗宪旧事重提,道:“元辅、次相,军政分离的事,也该议一议了。” 在他进京那日,便在玉熙宫和圣上敲定了军政分离国 沙里飞大为吃惊。这狼头青居然长进了,纪律竟如此之好?正想着,从队伍里面,一人骑着骆驼,施施然转了出來。 那血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亲眼看着一个个的同伴就这样被拖入血棺之中,然后只有一具空壳血尸被抛出。 这尊大圣走了出来,气血很年轻,但身上却笼罩着一层混沌气,看不清楚,但在他的体内,仿佛有道钟长鸣一般。 棋逢敌手,此处的四名虚灵境高阶修士倒也不敢怠慢,各自施展出了真仙后期以上境界才有资格修炼的大神通,灵域。 就在东门凝珠眼神充满绝望,计辰龙又即将得手之时,山谷入口处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残影。 “你们以前有发现这种植物吗?”王雨瑾转而问李南和陈思年。毕竟这个地方他们了解一点。 一时间,围观的七大宗门的人全都感觉到一阵胆寒,这个少年太凶猛了,一战之下,灵虚门培养的两位奇才全都死在他的剑下。 整座城光线都十分的昏暗,毕竟是在地底深处,不过这些人修为都不俗,即便是在这种黑暗之中,视力都不受影响。 她跟苏墨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也没有跟苏墨上过床,但是苏墨却如此的相信她,她说想做生意,结果苏墨就直接给她一千万作为创业资金,这份情谊,朱丽叶怎能不感动? 战场上,有人看到燕青率领两百多人到来,都不禁大喜起来,纷纷朝他奔去。这段时间,他们实在是死得太多人了,被那些三眼族杀得节节后退,杀得心中惊恐万状。 黄昶一棍子将其击飞,心中却暗自道了一声可惜——如果对方坚持跟他互相对攻,肯定就是被火龙棍直接砸个脑浆迸裂的下场,不会有第二种可能。而他自己靠着法器级别的护甲,加上各种防护符箓,完全可以硬吃对手攻击。 刀爷直接扛着肩上的大刀,对着赵安的双手砍下去,瞬间鲜血洒满了赵安的脸跟身上,赵安疼的大喊道。他清楚这是他离死亡直接近的时候。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们还带了好多人来呢?你这孩子太客气了!”李青山看着收拾的干净雅致的院落,心情大好,看东方夜的目光充满着赞赏。 玩家拾起的时候,会有系统提示,这是一种需要鉴定的金属,至于是什么金属,这就要用到鉴定符了,叛军的高层们很能抓住机会,立即在百忙之中,开始组织生活玩家生产鉴定符,并现场摆摊,开始高价卖了起来。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仙王大圆满之境而已,在我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是思宁父亲的份上,我一巴掌就可以将你拍死!”沈柔雪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向重伤倒地的李敬,脸上满是不屑。 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沈柔雪带上青云剑,同样离开了沈家宅院,迅速朝天梦公主追去。 他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冥卷石碑滑出手心,那道剑气却根本没办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倒被弹了出去,落在大铁门上,顷刻便是一声剧烈的轰响。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设督察部,解除军户! 协助军将决策。 这一句话,便暴露了幕僚制度分化军将权力的事实。 张居正、高拱、李春芳、陈以勤若有所思,这种限制军将权力的方式,似乎比较让人能接受。 至少内阁觉得是可以的,但涉及到圣言所废的“幕僚”,张居正四人也不敢妄下决断,将军政分离国策这部分初案摘抄下来,呈入玉熙宫由圣上决断。 这锅要是被黄喵喵乱扣到头上,他都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总不能说,是丹药宗的药师主动加的。 李渡有些无语,然而系统给出的解释是,只有解锁了系统商店之后,李渡才算是商店会员。 皇室的身处,这个加玛帝国十大强者之首的老怪物,正在默默的叹着气。 两人没有耽搁,直接跳进了宅子,闪身躲在一个角落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从院子到屋子里这么一段短短的距离,她们娘俩儿却是走了半天。 直到不久前,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那一声妈妈,才让我减轻了不少的仇恨感。 马路上的信号灯不断闪烁着黄色的灯光,却也只能穿透些许白雾。 因为方才青简的动作太大,已经引得路人们纷纷望过来,这时候瞧见青简的模样,顿时有人低低的笑起来。 自己是天才,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天才可以解释,就算天分高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如此熟练。 那阵子铁剑至尊刚好去水城,想跟那刚怀上就有恐怖异象出现的一家子结个善缘。 雷灵珠竟然缓缓的动了起来,枝叶慢慢的伸展变成,将石头一圈圈饶了起来,最终裹成了一个粽子。 一个组织的名字,是一种象征,自然要顺口,有寓意才行。一时间,我也有些犯难了。 所以,不但是李子锋没有那样做,就算是上官灵也十分的配合的没有那样,也随着李子锋的节奏,就在这舞池的边缘慢慢的移动着。 我从屏风上跳了下来,去看优子有没有受伤。优子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也是报之一笑。 这里倒是每人来捣乱了,但是其它的地方却,不断的发来红色的警报。 “康威想什么呢?”陈博看了一眼后座上的我问道,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说不清这波动在哪里,也没有任何语言,但陈霄就是直觉的感到,这波动的意思是在说“救我”。 右手飞速的抬起,狠狠的敲在了武士的手腕上,发出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 她的修为并不高,不过是刚刚到灵动初期,无法分辨陈霄的修为,但既然对方能飞……那就是玄牝期地根境的高手? “你躲那么远干嘛?”我的视线转移到毛陵身上的时候,他已经退开了十步之余。 手中银枪朝前猛然一刺,只见他腹部闪烁的金色光芒,全然被凝聚在双臂之上。 天玄屈手一招,一道黑色的吞噬大网凝聚而出,对着轰来的拳芒收了过去。 叶枫看着朝下面掉落的两人稳住身形,他立刻把身体周围再次释放出领域。 “我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只是曾经在青冢中出现过一次。他们称之为,地狱黑藤。”离辰漆黑的眸子盯着火光,带着一丝丝冷意。 宜秋宫的丫鬟见李淳和太子一同来,虽不知是什么缘故,但基本上可以肯定夫人一定是不愿再任人宰割了,于是都很高兴地忙前忙后。 第一百七十三章 立教导队,构想军院! 一支军队。 两个主官。 军事主官、督察主官。 胡宗宪超绝的军事智慧还在展现。 张居正、高拱、李春芳、陈以勤心悦诚服。 不过。 这还不是胡宗宪的全部,胡宗宪望着同僚们,继续述说了对军将的第三条限制,道:“三,非紧急战时集体决策。” “在绝大多数时候,战争状态不 随着空中那道破风声越来越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也是扑面而来,随即一道浑身裹满煞气的血色身影,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下,缓缓落地。 等到阮妤领着珍珠一路出了垂花门外时,准备好的马车已经稳稳的停在那里等她了。 林晚吟表示视而不见的冷漠,从抽屉里取出户口本和结婚证。很可惜的是,没有及时迁入贺家。 沈云清没理会他们,该说的都说,能帮的也都帮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了。 后来,贺风眠为了林晚吟舒适睡眠,在酒店升级房间。两人洁白色浴袍从卫生间走出,一前一后地躺在床上。 如今虽然好了不少,周天子的权柄也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姬泄心的日子也过的极为舒坦。 那些与教廷密切合作的家族,无疑就是开启了最大的所在,也是名为帝国的存在。 天雷窝在床尾的角落,林芫看它睡的那么香,忍不住一个巴掌拍了过去。 毕竟大不了用时间去熬,一年不行,可以十年,十年不行,可以百年。 他约了尹千悦吃午饭,两人沉默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吃完了这顿饭。 前台有些尴尬的目光跟姜黎黎对视几秒,硬着头皮核对男人名字,核对好后给了男人一张通行卡。 重新打开空间面板确定,空间总面积增大,耕地面积增加一平,其他的暂时还没有变化。 谢燕来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也算是个好事,让你们提前进入角色,将来咱们跟扶桑人对上,这种事情可以说就跟吃饭一样。 车内的温度刚刚好,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眼前人一样,第一眼看过去,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而太东株式会社这边,在山田秀吉离开后,佐藤石原立马向上级部长汇报,然后又一起向本部长汇报这款游戏。到了这里,市场营业部的本部长已经有权利决定是否代理发行一款游戏了。 林知依很想信任徐凌,然而怀疑一旦滋生,她就做不到跟以前一样对待徐凌。 对于绝大部分的将士而言,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确实是毕生追求。 “怎么可能,阿瑞斯少将才不会批评我,我就是……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他不想太多人在背后非议阿瑞斯少将。 她不清楚与傅行琛争执这些,是出自于自己的不甘心,还是想找到让傅行琛不得不答应救姜恒的条件。 等到沈心探出身子,朝着下面的魏来招手时,随之而来的,就是下面围观路人爆发出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无忧笑了,这是她从杀手头领身上取下的,对于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她已经有数,但是她却沒有将之告诉龙天的意思,反而丢进了空间戒指中,做完这一切,她就沉沉的睡去了。 皎羽心情复杂,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离开山门很远,她才凌空跃起,一行人跟着她飞回了樟子松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军院院长,圣明天纵! 军院。 不是什么特殊名词。 属历来有之的东西。 《晋书·职官志》:“武帝,甚重兵官,故军校多选朝廷清望之士居之。” 宋吴淑《江淮异人录·董绍颜》:“彦思曰:‘吾军校,死於锋刃吾事也。’” 及至本朝正统六年,英宗皇帝朱祁镇开始设立京卫武学,挑选都督以下子弟中才器颇优、家道 “原来如此,纳尔和蒂姆之所以没有为你施加防御魔导术,是因为在准备这圣光领域!”莱茵菲尔顿时解开了刚刚的疑惑。 暗夜大帝说道:心有灵犀,简单来说就是你和林雪之间是夫妻,有心有灵犀的功能,你只要去拉她的手或者亲她,正常情况下她会同意,如果是假林雪就不会同意,其他人也是一样。 李清风看见妖灵儿,眼中也满是复杂,静静的看着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让走在前边的他感觉后脊背有些发凉,就连大家看待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同起来。 此时在凌云国王国的南方边境,土疆国皇帝正带领自己的军队在休整。 如风一眼,可就排除了四个,就还剩下三个了,希望越来越渺茫。 “哈哈哈,别丢人了,输了就输了,还厚着脸皮想再打一次。”多罗大笑,毫不顾忌的贬踩自己的队友。 “呃,有关羽,秦琼,尉迟恭,马超,赵云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大将!”斥候想了一下说道。 第二天趁着军训还未开始,他们几个室友一大早就嗷嗷叫着起来逛燕京城去了。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白茫茫的大戈壁滩上,真的有几头庞然大物正在走近。 一周的忙碌结束,因为今天阮上安的表现非常好,所以在摸到手机的时候,唐宁看到了阮爸爸发给她的“感谢信”。 用这二十万亩的土地去屯田的话,毕竟这里应该可以做到一年两熟,不像辽东,只能一年一熟。那至少养个十万八万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不是他色迷心窍,想要凭借自己重工厅挂职干部的身份想要玩弄报复范晓蕾,又怎么会把自己陷入眼下这个尴尬的境地? 所以与其现在花时间去修这样一条铁路,不如还是先选择在洛阳把洛阳宫修好。 她把差点脱手的手机重新拿稳,表情很不屑,但还是认真看完了艾妮的part。 在人均一千五的年代,有人省吃俭用攒了好几个月工资为了买这台手机。 宋澜衣敛去内心的震动,欲要伸手,将雕像放入囊中,周围的看客就急了。 蓄水池的排水口是延伸到玉米地那边的,木屋的排水口是延伸到屋后几百米外。 林萧没忘记他们上一次见面在医院时的争吵,就安然的去处,与安然肖红三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虽然知道她的人不多,但看过了对方的履历之后,没人质疑她的嘉宾资格。 接下来,叶空告别了对方,转身前往了永恒主城的钟塔,幸好,钟塔也在利奥波街的西侧,叶空一边躲避着巡查,一边来到了钟塔的附近。 听到这里果然是东方院,还是让樱雨落愣了半天,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了,既然这里是东方院的话,那么应该这里就是厨师的圣地了,可是眼前看到的却和所想的完全不同。 雾气外,栾一萍见状架着阵车向远处避去。其他人见之也紧随其后。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六旬认爹,人间之屑! 军政分离初案公布。 朝廷顿时热闹了起来,自内阁以下,六部衙署等在京衙署官吏皆在讨论。 新军院的建立,也让一些投机者意识到机会的到来。 其中之一,便是正在进京的前辽东镇总兵官,现兵部尚书谢朝恩。 军政分离后,兵部就是个空架子,兵部尚书贵为九卿之一,却将要失去权力,对于此次晋升, 云夕柔和云笙无疑是最受关注的两名选手,杨茹杀人未遂,云夕柔却得到了穆承修的支持、还能安然无恙地参加比赛,实在让众人大开眼界,也更让这场比赛更加充满戏剧性。 刹那间,癞蛤蟆连躲闪都来不及,只能强行抬起身体,任由刀芒从腹下掠过。 而后,斧子落地,这明明横挥的斧子,愣是劈在了地上,砍出一道深深沟壑。 “如果说非要得罪了人,秦风是一个。但他会蠢到做这样的事来毁掉他自己的前途?”苏盛景不是没想到这件事是有预谋的,但直觉告诉他不会是秦风。 看到一切的李国成终于明白刘干事为什么一直点头哈腰。因为鬼子总是说一句话,就鞠一次躬,他为了还礼也得点头哈腰。 就是他现在是筑基初期,筑基初期就是他现在的极限,只有突破这个极限,才能和对方拉近实力。 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咧嘴一笑,露出其中两排大白牙,随后压着声音。 张飞玄其实有所预感,每每对上那法相,总觉得不太对,可是每每觉得不太对时,总有那么一束光照过来,那光芒所在,让他们显得安心。 随后,蔡升把坐在来宾座位上的林承喊了过来,带到了杜绍天的面前。 想到这个可能,记者们就像是饿狼扑食一样,使劲地拍照片,第一时间传到公司,想要发第一手消息。 周遭的空气也渐渐变得密封了起来,可看起来却并没有阻挠那名修士带着物资离开。 想到这,李明泽二话不说,大自在剑气催动起来,数十道剑影将李明泽团团围绕,形成了一个高速旋转护持的护盾。 两种思绪搅合在一起令朱由榔一阵恶寒,作为后世的军圈票友,朱由榔很清楚后勤对战争的重要性,如果不迅速夺回拥有三百万人口,几十万平方公里的云南,那么就是坐以待毙。 刘封一拍脑袋,暗道自己怎么就什么都想不到呢,不过也是醒悟过来了,然后就下令道:“打开南门,大家跟我突围,切记保护好家眷的安全!”然后就当先杀了出去。 安氏身边的秋梨忙上前恭敬的双手递过,给那宣旨的太监一个装满银子沉甸甸的荷包。 自己如今不计代价苦苦寻他,难道心里竟是舍不得那些相伴的日子?若云心如乱麻,不知如何是好? “那不会是假的吧?”郭嘉才不信是真的,老百姓怎么可能过的那么好。 又听耳边传来的温言细语时,脑子里没由来的想到苏子策今日同自己说得那番话。 二十两足色纹银,相当于一个连长或者把总三月左右的军饷,而且这种银锭上还有御赐字样,说不定能够以一当三来花。 只是这绿洲水源充足,景色怡人,让人奇怪的是四周虽有草屋几间,却无人居住,让人甚是不解。 轻凝薄唇,商慕炎微微眯了凤眸,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慢慢浮出水面。 从床榻之上懒散的起来,看了看墙壁之上的备忘录,王峰知道了今天就是去武堂给苏桥选择武学功法的日子,苏桥那玄阴体质显露出来的修炼天赋无比的妖孽。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即诛九族,传首九边! 数日后。 新任兵部尚书谢朝恩携家将进入京城,纵横官道,直入内阁门前。 下马碑前。 谢朝恩翻身下马。 内阁门前值房早已得到知会,立刻高声道:“兵部尚书谢朝恩到。” 往来文臣武官纷纷驻足投来目光,这让谢朝恩的虚伪心得到极大满足,望向门房,亲近道:“烦请通禀,兵部尚书谢朝恩前 玉昭容倒了,后宫众人不过是议论了几天之后就渐渐将玉昭容给遗忘了,对后宫并没有什么影响,还不如刚禁完足,打算办一个赏花宴的萧妃的影响来得大。 但是今天,梨伩等了很久,知道天都黑了,饭菜都凉了,东祈临都没有回来,梨伩不由得有些担心,东祈临从来不这样,除非是出了什么事了,梨伩越想越着急。 青帝道人艰难的转头,望着他,浑身生机刹那之间已经消散掉了,连灵魂都不复存在。 三人在磅礴的杀意之下,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直接被搅碎了身体。 “秦戈,你做我压寨男人好不好。”蔷薇低着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说道。 一环套一环,张子轩到是计划的好,只是既然决定跟张子轩扯破脸,元娘也是做了准备的,她的先机就是因为她知道张子轩的心思和他的一举一动,这些张子轩并不知道,也不会认为她会有所防备。 鲜血染红后,脱落颜色形成的暗黑。血一般妖艳的红缨,在枪尖上飘荡。 我会佛心永固秘术,能把气海分开,为什么要拘泥与一个分身,修炼一种本源之气? 在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后,终于,宣布了前去试炼之地的决定。很多英雄并不激动,有的只是淡淡的惋惜。 江湖行,行且难,九流三教十八门,跑码头,结豪杰,一曲江湖事最多。 慈尊者的手一颤,再次拽掉了几根胡须,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狂刀门的冯允国正在附近,连忙一刀劈飞对手,双脚一跺地,噌的一下跃到了半空,双手抡刀一招长河落日,直劈东方不输的面门。 “你他妈的,在六哥面前也这样猖狂,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刚才被飞虎打的像孙子一样的胖子,这时狐借虎威,威风的不行,完全一副奴才相。 本来这些家人来的时候,虽然没带兵器,但是都带着棍子之类的东西,一听国舅下了命令,家伙一起往两个太监身上招呼了过去。 这个绿儿太不像话了!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来,马清风羞得都不敢抬头了。 身后十万百姓,验证看着,县令求雨。而后一步步登上了这一处高高柴山。 凤轻尘轻抿一口薄酒,唇角弯弯,沈云悠在一旁看着,虽仍觉得他面上仍旧带了几分冷意的,但她依然觉得他一言一行都挥洒着致命的诱惑力,心,禁不住嘭嘭嘭的直跳,连脸上都挂了几分羞红。 她不在乎洛晴柔的死活,可是洛晴柔如果死了,她的棋子不就没了么。 独孤影心里已经相信老妪说的了,可又舍不得离开马清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依依不舍得望着马清风。 这样的举动反倒让淡定的凌风突然慎得慌,程夏她怎么会突然一反常态?难道是自己的举动吓到她了? 他可不想唐辰就此死去,他要的是唐辰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徽府军反,就地重开! 圣旨降。 前辽东镇总兵官,现兵部尚书谢朝恩被立斩当场。 余罪不饶,锦衣卫按图索骥去诛杀谢家九族。 京畿附近尚来不及反应,就又听到,前甘肃镇总兵官,现工部尚书郑印于进京途中,被锦衣卫以圣旨劫杀。 余罪不饶,锦衣卫按图索骥去诛杀郑家九族。 几日之内,两位大明朝九卿,正二品官 清心恍然大悟,原来是黄毛以为自己和唐实是亲戚关系呢,所以就给唐实安排工作,还这么照顾他,看来这个黄毛不但会做事,而且还非常的精明,也难怪前几天唐实还说要谢谢自己为他安排工作的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所有人心里都有这种不详的预感,毕竟两人境界上面的差距是无法凭借外力弥补,能有如此的表现,本身就说明了山十三是个天才。 查利星球外太空,林枫这边五十艘太空堡垒和千艘战舰,以及围绕着战舰外的数万机甲战神,正与查利星球的战舰对峙着。 炽炎剑掉落在了地上,柳辰终于有些支撑不住,重重地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你是很容易让人觉得有安全感的人。”张超直言对寇磊的感觉。 赵如相几乎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他也是国姓!”这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你是?”风少明望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是神家武器店的一名护卫,可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 林枫等人心中紧张,可是,就在希尔顿要转开舱‘门’的时候,王奎一把拉住了希尔顿,阻止了希尔顿直接打开舱‘门’。 "马兄,你想得太简单了,就算咱们再叫几个高手来,难道柳菲那边就没有高手了吗,而一旦柳菲他们知道我们要威逼她,到时揭发了王爷的秘密,到时候我们就会大难临头了。”晃悠摇了摇头道。 “从今天开始名字就只是你们的过去了,在这里只有代号。“说完从自己的芥子袋之中拿出来四个身份牌。 秦一白心中不住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最后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金字塔是当年某些修行中人建成的用以达到某种目的的阵法。 “林云,你敢!”龙战帝瞳孔剧烈的一缩,但是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云一脚踩在了脸上。 可他们仍是不清楚为何轮椅会突然变成战斗机,这看起来根本就不科学。 邱少泽看到这把袖中剑,心里一惊,他早就知道有一把寒冰玉剑,但是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用过。 沒多久,林云就已经完成了四条龙魂本源力量的吸收,沒有按照血蝶和炼狱血蝠期待的那样,居然吸收其他的龙魂本源,而是被一个巨大的白色能量体包裹了起來。 洛尘脸色和缓,这次她们是抱着必胜的决心來的,倘若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完成任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一轮的妖王之战总共持续了七天时间,几百名妖王之中只有三十六名胜出而已,其他的妖王不是落败就是一胜一负失去了资格,这一场妖王之战可以说是十分残酷的。 狼骑的自爆,不会让它们魂飞魄散,却会让它们此后至少十年,不能踏足风河大陆。 “齐渊,为什么这么做?”有人向牢笼挥刀砍去,嘡的一声,火花四溅,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当即在场中摆上两张桌子,西赵的使团派了穆青睿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大魏则是让魏时和魏鄞出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法不责众,请罪己诏! 徽州府官商挟民而反。 以最快速度传遍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 朝野上下为之哗然。 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圣上英明神武之时,悍然发动叛乱。 一府之地,官商勾结,裹挟民众,意欲造反。 几场嘉靖大清洗,又举国丰收后,大明朝各京、省、府、县难得的安静下来。 但这是个普通民众缺乏娱乐 钟岱攻击之时,余光瞧见这一幕,瞳孔陡然一缩,没想到,这随意碰到的队伍竟然如此之强,还有暗法师存在!一时间,钟岱心中充满悔意,若是刚才没有挑衅,此时或许不会陷入这等尴尬之地。 大地似乎承受不住他的身体,不断塌陷,岩浆在他的肌肤上流淌,却只像是普通的清水滑落。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会袭击身边持有门票的人,会发出不甘的怒吼,会质疑抽签的公正性,他们用一切手段发泄自己没有抽中的不甘心,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因为这些都是既定事实。 虚空好似布帛一般被撕开,一道道剑形光晕向四周涤荡而出,虚空像极了衣服上的褶子,被尽数排开。 深深的望了一眼帝都皇宫的方向,李枫毅然转身,踏上前往昌州的路途,接下来,他将去迎接属于他的挑战,是腾飞还是殒落,一切还未可知。但李枫相信,他不会输,也不会死在昌州,这将是他腾飞的绝好时机。 “阿里也有类似的战略?”两人内心有些焦躁不安,如果只是汇众一家公司搞什么泛娱乐化还好,可是阿里巴巴也有了类似的战略,那就说明泛娱乐化的确很可能是当下的风口,而他们两家在这方面根本没什么布局。 景华抬起左腿,一脚踩在蛇头上。灰蛇只是普通野兽,哪经得住修士的力道,当场被踩得脑壳稀烂、一命呜呼。 市场震惊了,用户疯狂了,两家公司也hold不住了,世界杯一结束,两家公司纷纷有默契的停止了对用户和司机的大规模补贴。 修士一路过来,几乎看不到行人。显而易见,“妖兽伤人”的事情已经传开。 直到几个锦衣卫将已经烧焦的两具尸体抬出来时,纪挽月的脸色才有些松动,缓缓闭上眼,挥手示意几个仵作上前验尸。 稚儿找了约莫半个时辰,却是一点点收获都没有,这让他不免也有些慌乱。 九尊魔刹的内部,爆发出来的圣道力量和邪煞力量越来越强大,散发出来的恐怖力量,似乎是要将一切都灭杀一样。 胤禛从轿子里面出来,并未看见武格格来迎接自己,心头越发不喜。 又是季婉容这二十多年来的第一个孩子,生产时候受了那么多苦。 她当然也是知道,这个事情与叶笑的食物有关系的,但关系到底有多大她也不知道。 “这个和你说的有关系吗?”叶笑有点听不懂了,你想要表达啥呢?是想要告诉我,你是大权在握的大人物吗?还是说,你想要表达一下你很讨厌这种? 果果看着大家,因为瘦显得眼睛又大又可怜,他虽然不明白大家说什么,但是看到妈妈笑,他也笑了起来。 老头子也不手软,心黑手辣的,上来就对着刚刚拱起的凶兽,那如蛇般的头颅,一钢棍敲去。 那么这这连续两交,再加上这一股恶意,李豪很明显就是分辨出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屠诞生,杀尽反贼! 圣谕降。 胡宗宪面如死灰。 一府之地,尽成叛逆。 孝陵卫、东南军队、中都留守司兵马不计手段诛杀徽州反贼,能将徽州府推平了。 胡宗宪对徽商恨意滔天,但为了祖地百姓,以膝盖代替腿行前两步,涕泪交零道:“圣上,徽州愚昧,为陈平、徽商以银粮蒙骗,实非叛国之民,望圣上明鉴!” 徽 叶重与刘大用对视一眼,两人也摇摇晃晃,似乎站不稳了的样子。 吗的,用石灰就算玩阴的?那老子裤裆缝的兜里经常备着石灰,这叫出其不意,怎么叫玩阴的呢。 这么说林艾就明白了,在那种时候,尼尔怕不是要成为神一样的存在,受到所有人的敬仰,那埃米尔这种崇拜地态度她也就能理解了。 “为了徒儿这次外放为官,让师父费心了。”汪正雄在感谢他师父。 玉牌中涌出来的黑雾化作一只巨大的四足凶兽,金色的凶目闪动,一声长啸,发泄着无穷无尽的战意。 海豹端着冲锋枪,毫不犹豫的一阵扫射,将这些奄奄一息的怪物尽数击毙。 那堂官嘴巴再利索,心思再灵活也应付不了赵灵儿旺盛的求知欲了,被踢了几脚后就被赶出套房,赵灵儿已经忍不住要尝试一下这种自动加热水的浴缸了。 阿历克斯需要一边寻找自己的亲人,一边寻找整个世界的真相。虽然说,这款游戏在日后远不如马里奥和索尼克成功,但这款游戏在各大媒体间都获得了极高的评价。 “怎么,对我和海琪都不肯说吗?”莱德森看到林艾摇头地动作,目光如炬地说道。 方浩也紧张极了,自从两人在浴室内有了那般亲密的接触,他在练功之余就时时琢磨,自己跟笑笑今后的关系要怎么发展下去。 既然知道海军有着他们的计策,那么海贼一方自然也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随着白胡子一把脱下身上的长袍将之抛下,海贼的反攻开始了。 “唉……可是我总觉得这么做,代价实在太大了!我知道滨海的地铁工程足够把500万人都庇护进去,难道真得要留下400万人在外面吗?这不等于屠杀吗?”罗中尉面露痛苦地摇头。 王欣欣努力盯着那只被放大了十倍的蚊子尸体,上面的灰尘颗粒都显示的清清楚楚。可是她努力看了一分多钟,除了看到蚊子尸体和车身接触的地方有一抹黑色的血痕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发现。 “哼!想从我手里抢走天地局阵型图,哪那么容易……”迪雅面对身后的光芒迅猛的追来,反冷笑一声。 羽这句话,让动颤抖了起来,鬼才答应呢?谁不知道这个羽就是一个变态?连铁笼都能砸开,更别说是他了。 “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双双勃然大怒,昂天巨吼。 一道圆形的剑气扩散开来,紧紧一秒内就变为了百米长的环形剑气。 慕秋本来以为秦唐明天才会回来的,没有想到今天一到工作室,就看到秦唐来了。 在君莫临身后宛若有着太阳的光辉闪耀出现,炽热如同烈日,其手掌宛若焱阳,一掌拍出,如同金乌出行,虚空烧灼。 地上没有看到一具狼犬的尸体,除了洛天身上的血渍,整个幻境中一滴血液也找不到,就连凡尘刀身上的血液也被它尽数吸干。 第一百八十章 十室二空,万官陨落! 整整一个月。 徽州府内炮火之声未停。 三千六百多名徽商被尽数诛杀,连带着九族一道诛灭。 徽州府知府陈平,歙县、黟县、绩溪、婺源、祁门、休宁六县知县,及一府六县过千名官吏,被尽数诛杀,连带着九族一道诛灭。 徽州府军被尽数诛杀,连带着满门被抄斩。 陈平、徽商后招募的叛军,被 提到吕大人,徐婉就明白了:“估计是来给吕大人送别的,没事,不管他。”反正马车也坐不下,她还要跟严素雪同乘呢。 可若是秦时这样的人听了,不仅没什么帮助,甚至还可能是帮倒忙。 余乐风了然的点头,和他的猜测同出一辙,如果是食用,那被倒吊放血的时候应该都吐出来了,肠胃里应该没有才对,但是凶手为什么要将大便塞进她的胃里呢? 异族横世,天下大乱,在这乱世之中,唯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活得自在。 唐家家主坐立难安,一眨不眨看着权衡,他儿子唐宇能否逃出,就全看权衡能否突破暗武师的围攻了。 右手掌心微微发烫,桑雀抱紧双臂疑惑又惊恐的扫视周围,凭借意念压制住体内的阴寒之气,让自己的畏惧和害怕本能表现出来。 他没说是奉谁的命,三李虽然心生疑惑,可还是出帐执行干爹的命令。 权衡眉头一皱,从金丰羽身上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战意,以及杀意,看来他是来真的。 之前莫邪都是一副合作、谈生意的姿态,此刻却说出了“朋友”二字。 越镇彻底疯狂,全力催动阵法,他的五官开始流血,显然是撑不住阵法的反噬。 杜玉梅静坐在沙发上,神情淡宁,似乎是知道这一刻终会来临。陪同她坐着的,还有林萧默、林筱沫。 凌寒摇了摇头,他原本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可此人出手就想要他的性命,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随手一弹指,一道劲风打出,噗地一下,那袭来的一剑立刻倒转,刺进了波永丰的脑门,直接从另一头穿透了出来。 这让随后从传送阵中出现的娜迦剑圣们看向罗杰的眼神很是不满。 要知道,在这三个月里,他可是已经先后穿过了整整两个国家了,可却始终都没有能够见到多少富饶的地方,这使得古霄开始第一次认识到殷国或者说是这一片地域到底有多么的荒凉了。 林瑟瑟等了一会儿,再次拨打厉炜霆的手机,通了,她的心却莫明的慌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炜霆,她只是来送衣服的。”琳达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走过来。 方才被王羽杀死的那个神人也是不过是出声喝了一声,下界半神有哪个拥有反抗能力的? 仔细的打听了一下,古霄才知道,原来在这里,人多口杂,很多刚刚来到中土的人都打算在这里盘桓一段时间,可是又为没有好的练功场所而烦劳。于是,就有了他眼前的这些练功房的出现。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落地了的构装巨龙迅速的调转了身子,巨龙模样的头颅一直紧紧地盯着萨格尔,缓缓张开的龙口中不断的有着海量的水系元素在汇聚着。 牧炎将校服外套脱掉扔到一边去,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露出发达的胸部肌肉轮廓,他的个头与二刘比起来稍逊一筹,一米八六左右,但从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来看,似乎自信心也很足,有一种想在大家面前表演的欲望。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经济爆发,万民的笑! “臣遵旨。” 陆炳不假思索道。 六千多名朝廷官员被立诛。 两万三千多名朝廷官员被罢官去职。 其中必然有无辜者,但人数太多,锦衣卫、朝廷很难从一捧沙石中找出几颗金粒,为了大明朝计,总是要有牺牲者的。 张居正内阁闻之默然。 这个嘉靖四十年,他们失去了太多同僚,也增加了 而椅子上坐着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就是化成灰沈临仙也能认得出来,那就是宋宝珠。 两人换了鞋进屋,一进屋门,就觉得一阵暖意扑面而来,暖意中还带着阵阵花香。 这时,许梦腰间的金红色玉带翘起一端,渐渐拟化成威严的龙首。 对翔鹤来说,要求只需要陪着她在镇守府走一圈就好了,非常容易解决。她有着人妻的性格,没有半点腹黑在这里。 如今进入十一月了,可以说是深秋了。镇守府里面的凤凰树的叶子落了干净,其实前面几天还蛮热,不知道为什么翻北风一夜就冷了下来,或许还是说凉爽比较好一点。 虽然她把权力分出去了,可到底身份在那里,她是皇后,好些事情都得她去做。 这一次扫描与其它时候都不同,八戒并没有立刻给出结果,而是又抓起了天泽的右手,就如老中医一样,把四根手指按在了天泽的手腕处。 因此,朱慕云的古星组,主要任务是配合。当然,他已经申请了一个连的装备,也不能不用,到时候趁着游击队行动,军统的人也是要拉出去做做样子的。 沈临仙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暗,她脸上带着笑进了校门,步伐不紧不慢的朝宿舍走去。 “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同期上映的,还有几部进口大片。”赵泽君倒是没那么激动,电影嘛,毕竟不是他的主业,再者非诚勿扰大势已成,最后是什么结果,他心里在一开始就大约有数,不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惊喜’。 环夫人和何皇后又开始每天娱乐节目了,这长安的建都工程在何皇后和环夫人的努力下,一天简直就是一个样子了,再过几天可能就可以竣工了。 毕竟这些敌人明天赵刚就会面对到,如果让林涛去面对山本特工队自然就不用和赵刚说这么多了。 货仓改造的指挥部内,诸位将领和参谋官们窃窃私语,都在消化李世遥梳理出来的这些情报。 陈霆之眯起了眼睛,放下了怀里的陈雨果,任由她像是一只兴奋的哈士奇一样奔向自己的引路人。辛德瑞拉和陈霆之对视了一眼,旋即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到了陈雨果的身上。 ““。。。。””艾达和承太郎都很尴尬地看着更加窘迫尴尬的里昂,除了白金之星“欧拉欧拉欧拉欧拉”地打破丧尸的脑袋的声音,现场一片安静。 第二天一早,瓦狄的手下们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佣兵们,就是昨天那支佣兵。 不过苏梦蝶并未像若水老祖吩咐的那样把秘笈抄一遍,而是把手机掏了出来咔咔咔的把每一页都拍了下来,待每一页都拍好后,苏梦蝶才正式翻看起这本紫霞神功的秘笈来。 一听到叶揺的话,古清影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并没有准备好,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叶揺。 古清影表面上非常的平静,内心却充满了担忧,她的实力虽然能够和渡劫境抗衡一二,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第一百八十二章 茶盐官营,居正遇难! “要救的,不是市,是我大明朝。”朱厚熜穿着厚厚的印九龙暗花的淞江棉布质地宽袍大袖的便服,慢慢地踱着,顾自说道:“《道德经》第五十八章有云:‘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其政察察,其民缺缺。……人之迷也,其日固久。’是宽亦误,严亦误,岂百姓迷哉?朕亦迷也。尔等不迷乎?” 张居正扶着那 “早餐我已经让后厨准备好了,一会洗漱完就去吃饭吧。”云清寒穿着一身比较正式的服装,看来他要是去朝廷了。 周舟目送唐大宗师手扯狗尾巴,拖着大黑狗在门槛还有门外石板路道上磕磕碰碰的远去,想了想,没拦着。 “你是我的颜妃,我们已经成婚一个多月了,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云清寒的语气中像是在透露着一种不满。 接下来是转换镜头,再转换已经换了场景,身上也穿上了队伍颜色的运动服。。 而现在,虽然杨盼儿的队友们一个个都慢慢的过来了,但是对面的敌人们都在哪里呢? 总数加起来,可能要超过爱艺、优豆以及企鹅视频网的所有自制剧总和。 长孙娇羞的说着,李世民拿过筷子大口的吃着并不怎么美味的菜肴,也就她才能哄的李世民乖乖吃饭。 尤菲已经知道了月闻崔琳对一凡的警告,一直沉吟不语,赵宇看着她,也默不作声。四人里面就一凡与使梦如胶似漆,相谈甚欢,一顿午饭吃的倒也不沉闷。 他们没法不色变,因为此时距离他们的人进入那个宅子才不到1分钟,双方甚至可能都没有对上话。 四大家族不一定有五个,但只有三个也显得尴尬,林百祥一脉主动跳进汇洋鬼楼的视野内,自然成了乔楚晴眼中的千金马骨。 李天逸对于郭永杰的心态,并不是很了解,因为他现在不愿意去揣测其他人的态度,他只想踏踏实实的为宁康市的老百姓做些实事。 林向南车停在酒吧门口,先是轻睨了眼散发着鬼魅般色彩的霓虹灯,随即下了车,进了酒吧。 庞统叫了出来,蜻蜓点水似的走过了溪流。白雷把野猪咬死后,露出血盆大口,对着那个十几丈外伫立的来者瞅了过去。 别人不管,反正安蒂娜自己是感觉这个世界跟以前自己了解的世界有了天差地别。 曾国藩坐到床边,把一双疲劳的脚放进热水里,开始享受一天当中最惬意的时刻。 应颖走上二楼,眼睛在那些大玻璃瓶上扫了眼,板着脸说。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受了什么气,平常的时候,应颖脾气很好,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很少会看她板起脸来。 一个戴着暗金色的光面遮半脸的面具,一个戴着抽象斜着仿佛削去了一半的面具。 这个牌匾可不得了,是皇帝陛下龙震天亲自题写,赐给易枫的,皇后服用了易枫的药液,虽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可是这几天修养,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龙震天可是高兴的不得了。 尽管名义上湖广总督是节制湖南、湖北两省巡抚的,但因湖北巡抚放的是满人,而湖南巡抚骆秉章又有自己的一套主张,张亮基这个总督几乎形同虚设。总督如此,总督礼聘的幕僚自然也就伸不开腰。 出了内室,便见大殿里萧国公正跪在秦太后面前,面前摆着一个盒子,里边装着黑黝黝的两块熏香,乔皇后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只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第一百八十三章 申饬居正,高拱领事! 玉熙宫里。 突然安静下来。 朱厚熜那张脸比大殿内那座铜罄还要生硬,在等着张居正回话。 张居正趴着,没有了往日面圣轻松写意的神态,身形在微微颤抖。 今日这一番奏对,算是惹来了圣怒,如果接下来的回答不好,那便是一脚深渊。 他准备赌了。 可怎样赌,那颗心已经提在嗓子眼上 最终,后背和下腹被神兵利器给重重的击破,流露出掺杂一半金黄色的鲜血。 一座大的建筑是营地管理办公室,往下两边依次是两座巨大的市场。 兰登说的那些,其实就是领地的内政事务,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远望镇多了那么多外来者,也是因此,大量被他从母亲大人和几个姐姐那里骗来的商人也不急着走了,都等着他回来商量驻留开店之类的事情。 “你这家伙的生活简直太让人羡慕了,同样是超级英雄,为什么我们那么苦啵一?”托尼。斯塔克走进一间英国伦敦的酒吧,对正在和酒吧老板聊天的凌风说道。 叶铮说完,便闭上了双目。刚才的一番话,对他自己也有所触动了,想要安静一会儿,看看能不能体悟出什么来。 可现在什么活动都没有,连风声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嘿嘿!南华军已经把英国佬打服气了。 一位金丹初期的男子,看着天空中那道白影,直接从他的头顶而过。 看到塔灵有办法提升驸马府邸和丰润城的阵法防御,于浩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取出镇元子留下的丹道修行感悟玉简,继续沉浸于丹道的修行中。 听到林落尘的这番评价,楚殇在浅若涵和聂风他们这些人的心中,其地位瞬间提升到一个高度。 林庭佑冰冷的走到夏和美的面前,看了一会夏和美,若有所思的轻拍了几下夏和美的脸蛋。 见她这么说,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再加上原本就打算买些菜的。于是便就近在她这买了些菜后,便离去了。 虽然当初在乱流中他晕了过去,不过他们能安全多亏了阿珺姑娘,这个恩情无论如何都是得还的。 想到这,我下定了决心,这两天一定要回家看看,不然实在难以放心。于是便转身回到暗门之中。 董落霞爬尝羌的龙床?凭她庶出的身份?是孟南萸的意思?还是孟桐的意思?不管谁的意思,这是着急了,谁教孟南萸生不出儿子呢? 并没有回答明月的问题,径直的离开了,明月没有再追,她有任务在身,所以她不能在跟上去了,看着蓝深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转身离开了。 就在李令月yy的时候,突然有微缩的道歉声传来,如果不是她听力好,还真的听不出来。 如果,老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再荒唐,不会再不珍惜,他在情感上学会了很多,是安逸熙教会他的,她却永远的离开了他的生活。 在大楼里面孔彩的身份非常特别,她和巴大婶一样,属于编外人员,开大会的时候从来不会列席,但是她的排名绝对不低,至少和姜爷平起平坐,仅次于李大妈、归二爷和巴大婶。 不过这也只是一秒钟的迟疑罢了,下一秒,灰袍依然选择撩开那几根柳条。 孙英韶心里有些欢喜,隔了那么远,她居然还能注意到他身边的情况? 第一百八十四章 掀翻屋顶,进步的错! 一日之间。 首辅奉旨养病。 次辅奉旨搬进内阁值房。 而皇上在这个时候突然宣布闭关。 各部衙门的例行公事虽日常办着,公文案牍照常批着,但大明朝这架巨大的马车,似乎停顿了下。 朝局突变,京师各部衙门司以上官员无不狐疑忐忑,有些是确实有正经公文要内阁首揆决断,有些却是来办公事 这些刻痕是被什么工具弄出来的?在这面墙上弄出这些刻痕又有什么用呢?想到了这里,陈子杨仔细的观察起自己身侧两边的断墙。 庞风布置了三十六道禁制,将红色光芒彻底的镇压之后,庞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魂帝身份倒是好说,他也不怎么稀罕,一路成长至今,也没依赖过。 因此,他对两边的边后卫的要求,除了防守时候能够回到位置之外,必须还要有上前传中助攻的能力。这就要求边后卫体能足够充沛,能上能下,而且传中的脚法还不能太差。 当初在圣樱族地,圣樱老妖尊还有巨象老妖尊的明示都说,他顶多数月之内,便会自己遇回灵木之祖。 最后,庞风一句话让剑长胜和大长老哑口无言,只有两枚,这样庞风还怎么给他们? 这若是传了出去,佛门这“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大阵”岂不是如同无物么? “不生气,他就应该尝一尝这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滋味,干得不错。”约翰说。 不得不说陈奇唱歌其实还不错的。带着一丝很坏的气息,声音略显成熟,蕴含磁性,而且这歌声感人,让唐千雪也是莫名一震。 轩辕祁的人才刚刚离开,轩辕昌便带着一百多个侍卫出现在夜家的门口。 忽的,他低下头看了看,刚有想法,眼前就多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的警告。 “如果是因为月事痛,那有什么办法?”霍凌峰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顾客,所以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但是“染蝶”这个名字如今已经越来越少人提起了,大家都是张嘴闭嘴的“太后”。不过她却对母后的这个名字情有独钟。 在此期间何晶晶也一直在用黎然的电话打给黎志伟,但是始终没人接听。 陪了一会老太太,就走出老宅,掏出手机,找到南宫黎夜的电话,盯着看了半天。 至于为什么会是韦智宸,只不过在这特定的时间出现的刚好是他,仅此而已。 “别让他们跑了,否则会引来矮人大军,我们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黑袍人下达了追击的命令,半兽人们除了几个监工便都急吼吼地向着西塞他们冲去。 如果前提是忽视掉夕岚学电视上,捏着他的下巴强迫喂到嘴里的行为,沈白相信她是诚心求和的。 面对送上门的福利,沈白双手双脚赞成接受,借力将夕岚抱起来抵在衣柜门上,对方的腿盘在他的腰上,沈白和夕岚互相抵着额头,彼此的呼吸交织。 所有人都退出天武试炼的结界,所有获得积分的学员可以随时在天武试炼兑换修炼资源。 学校的急救培训对于脱力昏迷的人类有过翔实的急救流程,最首要的一点就是尽量保证病人的平稳摊放,不要随意去挪动,改变姿态。 看了一眼胡阿婆的伤口,还好,只是红红的一排牙印,皮肉什么的都没被咬破。 银甲翼龙在封神界声明不错,每位修士的身价都相当丰富。该族修士财富的名望,比该族修士实力的名望更大。 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窗之法,官绅纳粮! 归根结底。 还是大明朝官员追求进步的错。 你不拿,我不拿,御史台怎么拿? 别看吏部京察,都察院督察,锦衣卫考成,三察并立,但大明朝内的‘人事’之风,也只是稍稍遏制。 行贿、受贿,不是没有,而是变得更加隐晦曲折。 陈以勤就听过一个,通政司左通政李伟,收礼怎么收? 让 元始天尊脸色一涨,自己门下修行了数千年的弟子,竟然败在凡人的手中。 袁凡一下子明白了,梦烟归想要给百蛰制造梦魇境,可是百蛰却以为他要耍花招,所以梦烟归的天赋神通失败了。 苏远心中一喜,正要将一枪透体而过时,却感觉到这一枪扎在精钢上一般,根本无法前进分毫。 吴岩等了一会,赶紧取了自己拍好的物品,追了出去,结果没有一会,吴岩就发现了曾家智,正独自一人在街上往前走,而蒙面修士早已不见了踪影。 当然龙宇轩也是卯足了劲,虽然无法与怪物秦天相提并论,但是也已经到达了一百七十米的高度。 熊大早就预想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好在他提前预备了多只核心蛊虫。 “如果不出意外,五分钟之后,即使救援直升机赶到了,也无法再进行施救,因为大火已经全部将他们吞没。 演化成暴食蛛母的曼莎大嘴裂开,恶口之花中喷射出大片尖锐的触手,它们纷纷扎进黑雾里巨兽的身体,大蓬血浆迸溅,而这些触手也都发挥出更加恐怖的伟岸力量,死死抓住黑雾中巨兽的身体,朝着裂开的恐怖巨口拉去。 不得不说,因为子婴离开南阳之时为了守住南阳郡所留下的五万秦军给刘邦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谢谢师叔。”听贾柯这么说,吴岩非常高兴。就这样两人又开始赶路,吴岩是抓住机会就问贾柯修炼方面的知识,或者是修仙界的一些疑问,两人一路上倒是也不寂寞。 半晌之后谢云婷才如梦方醒,看着眼前的棋局,难以自持的夸赞起来。 雇佣兵们惊疑不定,纷纷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帮疯狂的华军特种兵是不是要去执行什么绝密任务?他们也只能猜猜罢了,想要跟上来,可没有那个能耐,他们无权调用我军的战机、军舰等技术装备,只有干瞪眼的份。 韩风套上衣物,从熊坤背后闪出,上前两步,对着谢云婷躬身一礼,脸上满是感激之意。 林平之缓缓道:“那僧人就是我林家先祖远图公!”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号首长低头沉吟了片刻,随即便果断的拔通了一个电话,然后又迅速将电话挂断。 雷欧苦笑地环视所有人,所有人点头同意。这战斗简直不是自己这些人能插进去的,说不定就被误伤了。 赤背大猩猩怒吼一声,似是触动了逆鳞一般,现出满脸的凶相,周身鬃毛倒竖,妖气大放,凶瞳中尽是杀意,转身一纵,直入高空,竟然是四足踏空,狂奔而回。 但是不容他们不谨慎,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大国,唯一一个敢于同时与北约和苏联抗衡的大国。 不管赛尔丽他们这一次能够带来多少的巫师,这都宣示着唐白的计划走出了真正的第一步。剩下的,哪怕是参加过巫师集会的巫师们口口相传,终有一天,唐白的打算自然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达成。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体当差,特权尽免! “阁老,另有谕令:既已一体纳粮,不妨官绅一体当差。” 内阁中书舍人刘台复述着玉熙宫圣上谕令。 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再诸业官营,属于大明朝官员的特权,在此刻,尽数免除。 胡宗宪眼看着次相眼中的光越来越黯,越来越淡,直至失去所有光彩。 同僚李春芳也是这般,瘫坐在政务堆后,双目 听这节奏感极强的“凄惨”声,窦唯认为,一个男人如果不被轮上十遍,是发不出这般叫声的。 若若则更加干脆,直接筷子也是不拿,徒手抓取盘中的山楂就放进嘴里,脸上笑得比蜜饯糖浆还要甜。 “可不是吗!朝廷之所以出现如此的败类,那是因为朝廷也不是什么好鸟。人们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一点都没错。”吴花果说道。 虽然,前身的记忆几乎被他完全夺取,但事实上都是没什么用的。 空气,海水,乃至海水中的微生物,浅海鱼类,天上的飞鸟。周围的东西都在无意识的频率波动中被吸引进这个无底的漩涡。 楼将军心里很明白:那些腐败邪恶的势力,绝对不会让正义的种子自由生长。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肆意的破坏,他们试图用这种破坏来证明他们的存在,甚至去圆说他们“歪门邪道”的实用性和正统性。 进门第一刻,公主的目光稍稍搜寻就落在了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跟前。 眼见黛玉理也不理,继续流泪,紫鹃却笑的满脸花开,偏要强拉着她起身。 这是一首还不错的重金属摇滚乐,虽然歌词不是那么押韵,但由林通用别具一格的港味普通话唱出,倒是很有一番风味。 所以到如今凡人之中甚至对那位“巧妃”是否存在都持着怀疑的态度。 阿斗惊异的望着阿斗,庞统果然是神机妙算,竟然猜出来了自己此次前来的意图。 “那我就先谢了。”于正宇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当然,能顺利帮到杨启康,他面上有光。 “怎么?怕了?如果不敢应战,就跟我这几位师兄道个歉,回家呆着去,以后别出来乱咬人。”李辉脸色也沉下来,同样盯着那个老弟子的眼睛,寸步不让地顶了回去。 几十头光之巨龙再次哑口无言,比起它们的签约骑士,这些龙族更是不会巧言善辩之辈,它们更加喜欢用庞大的龙力,彻底摧毁眼前的敌人。 虽然还是人级一阶,但无论从哪方面都有了很强的长进,身体得到的强化,除了灵敏的触觉外,还有着惊人的耐力跟爆力。 宋河当即不敢再说什么,说的多了,反而会让老人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赤诚在死亡前产生了极大的愤怒,反而激了它身体中最后的潜能。只是这潜能没有转化成为杀掉楚南的力量,而是将所有精华汇聚成为一块龙晶,便宜了楚南这个杀龙凶手。 秦家人看秦简现在这个态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再钻牛角尖,他们就放心了。 官场是一个论资排辈的地方,要想进步就必须把所有的隐形台阶都走完,金帅仔细想了一下,他从来就没有听老爷子说过朱家会支持周元进政治局,而这件事情则全是金帅自己想象出来的。 但这还不是物尽其用的方法,该物品真正起到大作用的方面是让在敌对地图续航作战成为可能。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得罪天下,居正教弟! 相府大院中间是一条直通厅堂的石面通道,两边是院落的两块大坪,除了一边摆着一个防火用的景德镇制白底起蓝色的大水缸,院落里没有栽种一棵树,也没有任何花草,因此便显得十分开阔,太阳一出来,满院子都是阳光。 这时通道两边都摆满了一丈长、五尺宽的竹板,一共有十几块,竹板上都摆满了书。 张居正穿着一 “爹爹,你看妹妹是不是乖巧了很多?”轩辕宏夸赞她的时候,有几分欣慰,也有几分心疼!都是重重压力造就了现在的她,她改变有多大,受的苦便有多少!知道自己的妹妹受了那么多苦,他岂能不心疼? 陡然响起的声音,对于白老来说,简直就是灵丹妙药,顿时脸色就缓了过来,看向太白的目光,怎么看,怎么顺眼。 西门洪荒终于成功挡下琅邪的第一波绵绵不绝的浪潮般攻势,两人终于听下身行,能够让旁观者清。 武东方站在了他父亲身边,瞪着一帮赶来的萧老爷子等人,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叫骂了起来。 但是,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赵睿居然会册封了望月做“贵妃”? “姓白的,你!”蔡勇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老不死的,在开幕式上他就帮着外人,现在又帮外人拆他的台,现在除了焦怀志和太白之外,他最恨的就是这个老不死的。 当半年后他再想学更上一层楼的神功时,黑影妖魔人只留下了这样“当你没有功力时再来找我!”的话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路上,萧乐为吃瘪于林离御姐还闷闷不忿,不由唠唠叨叨的发泄了起来。 萧遥到了大厂村,楚妤不在乡政府,她去县里了。萧遥从乡政府出来正准备给她打个电话,却在乡政府门口碰到一个老熟人。 刹车厉声尖叫,然后是“嘭”的数声撞响,悍马终于是停了下来。但车上的三人在惯性的作用下,一齐被甩飞的撞在了车顶之上。 这一次也是,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救她,难道就不怕没命吗? 安如初也在看墨墨,看着他脸上渐渐有了生机,心里既感动,又觉得心疼,眼角不知不觉又湿润了。 目前王乾家里的运算箱总运算力已经达到300单位,够乐乐用很长一段时间。 前方的轩辕吼低喝着提醒了一声,然后吴磊他们便是陡然感觉到天地间的温度变得阴寒起来,虽然有大千镜吞噬死气,依旧是让得人打了一个寒颤。 墨非取出一瓮白果酒倒进了玉鼎真人的葫芦里,神仙法器妙用无穷,一瓮酒倒进去连声都没听见,看玉鼎真人还举着葫芦,墨非又给他到第二瓮,直到倒进去六瓮玉鼎真人才收回手。 “漫漫。”莫琛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但碍于对方是白漫漫,碍于她曾经救过他,还是忍住了。 祁战迅速打量了一眼漱玉,虽说姑娘的面用面纱蒙着,看得不很清楚,但其身材的确与制裁神非常相似。制裁神大人真的降临高穆王城?祁战心里拿捏不准,但依然率领王府之人跪拜。 顾远不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就怎么会患上了癌症,好在是这回发现的早,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危,但是以2025年的医学技术也不过是多维持一两年,并不能彻底根治。 “娅娅,二源哥跟你说什么了?”凯萱凑上来,又开始了她的八卦追问。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亲王进京,海瑞升官! 直至天黑。 相府仍是大门紧闭。 赵志皋或许是死心了,也或许是想通了关键,领着群臣向着裕王府而去。 这天底下,能挡住他们的人和事很多,但能挡住裕王爷的却没几样。 …… 内阁。 政务堂。 锦衣卫的消息源源不断报来。 高拱看着文武百官的动向,嘴角微微抽搐。 兔死狐悲,国际还是决定向已经被占领的k国以及j国,进行人道主义武装救援。 听到这声爸爸,郭辉神情先是一变,下意识的摆出防备动作,不过当看到郭玉双脚不沾地时,瞬间泪如雨下,猛地上前把郭玉抱在怀里。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厉害的破坏就是这种超强高手无压制的能量绽放,具有难以估计的影响。摧地杀人,仅在意念起伏间,能量扩张时,一切便不可逆转。 撇开石皮那部分不说,大块的部分,能隐约见到一些绿,但若隐若现的。 赵老太平生撒泼惯了,一般男人也不怎么和她计较,所以没吃过亏,胆子大。 各个特种部队格斗排名第一的人才能参加龙焱特种部队的选拔,这也太变态了吧? 好在前面闹着没有进门,阮容有了收拾打扮的时间,这才匆匆来迟。 我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内心犹豫,他刚才那句话说的并没有错,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但以自己生命为赌注,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高中队刚要说话,唐明便把高中队拦下来,随即便再一次向前走了出去。 董加水随意的拿起空间戒指就直接往无名指上套,这戒指的戴法好像有很多讲究,董加水不太了解反正应该不是中指就对了。 这位大日魔宗宗主掌控着包括眼前这个银月、黑虎还有其他所有高层人员的性命。 云瑶之淡淡说道,她作为主持者,也加入了这场拍卖,而且出手如此大方。 当叶凡羽看到林筱筱的时候,手上的烟还有半截,他打开门从车上下来,立即把烟头丢到地上,用鞋底踩灭。 他估计徐老又准备带他去什么地方历练了,不然不可能不让守義去。 “哈哈哈,现在我杨易卜对大乘期以下的修士我完全不用怕了,就算是元婴期九级巅峰的修士我也完全不用怕,只要能把他们诓入聚灵大陆来,他们也一样要任由我宰割”。 大概向山洞里行进了上千米的距离,杨易卜听到了山洞深处传出的一种奇怪的声音,向动物睡着了打鼾的声音,越向里走鼾声越大,最后传入杨易卜耳中的声音如同打雷一般。 他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决定去一楼的正上方那半部分,那里有两个房间并列分布,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被数些木板钉的死死的,并且始作俑者似乎是害怕有外人的闯入,竟然用铁板再度封死上一层。 不过御幸现在也不是能悠闲关注投手的时候了,克里斯前辈的晋升,让他的正捕手的位置摇摇欲坠,虽然他很乐意和克里斯前辈争夺正捕手,但是可没那么轻易的想输掉呢,就和川上一起进入牛棚训练了。 太阳神对没眼力见的张扬很失望,但还是传讯给扶桑,让扶桑催促张扬,赶紧滚回斗罗大陆杀人。 结果,又引来了不少好奇的村民追随,项熊等也没有喝阻,等到了祖地之外,队伍已经变得极为庞大,超过三千人之数。 第一百八十九章 裕王谋反,万全之策! 三更声响。 裕王府灯火通明。 文武百官没有离开,分文武两侧坐在殿里,俨然一副小朝廷的模样。 裕王朱载垕高坐王位,权力的滋味,油然而生。 亲王、朝臣,约定好次日天明,一同前往玉熙宫请见圣上。 和上次严嵩内阁权力之争不同,这次省了奏疏,准备打闭关静修的圣上措手不及。 盛妤何时见过她这个样子,心里可谓难受的紧,如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愈发提心吊胆。 而他刚刚走到楼下,他的卫队长安德烈-达武就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满面喜色地向他敬了礼。 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一只阿猫,阿狗也没有影子,几人抽烟纷纷怒对南宫兰。 “李佳佳…很好听的名字嘛。”坐在地上抽烟的降二宝忽然插嘴说道,边说边咧开嘴笑着,常年抽烟的他一张嘴就露出满口黄牙。 而那名闭目养神的男子却突然睁开眼睛,一步跨过身旁的擦刀人,走到那柄入地三分的长刀,随意地一脚,脚尖轻触刀柄,便将长刀踢出,面无表情。 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私生儿子的事情被抖露出来而感到羞耻,毕竟这种事在上流社会早已经是司空见惯,只是他从父亲的话当中,察觉到了一个很危险的事实。 木泽成看着她,这么认真这么严肃的眼神和话语,是九夕第一次见。 降二宝拿出两根烟来,塞给了吴祎萌和王萍各一根,自己也哒的一声点燃一支,皱着眉头望向王萍。 听着听着,范云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倏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几个姑娘道。 闵婕在车上百无聊赖,虽然谷歌有心和闵婕唠嗑,但闵婕不想和他唠。 越君正与仓九瑶乔装成普通路人,将一众护卫远远的甩在身后,先一步来到了梓州。 陈勇看着面前喃喃自语,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的秦年谷道:“据我所知,边军的大多数人员,他这个都指挥使也说了不算的。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边军的骨干力量,都和张心杰张将军有关。 说到底,现在叶枫的一身功力,在天龙世界中,亦属不弱,欠缺的只是战斗的经验以及许多高明的招式。 “唉,看来这消息在晋咸居是打探不到什么了。”秦风也是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段誉和钟灵俩人凑到一起,一个无心,一个有意,确是将无量剑派的大厅,闹得一团乱麻。 再说了,自己脑海里,那莫名其妙出现的记忆中,堂哥叶凡可是跟这位有过一段过往。 龙珠猛的一亮,发出耀眼的光芒,孙猴子如中电击,从权杖上跌落下来,白法海立即上去接着孙猴子,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程远从圣院回来,家里的气氛总算不是那么压抑了。 台下众人欲要上前,但却看铎鲁城主的下场,便犹豫着不敢上前。 北疆人在嘉云关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仓洛尘带着哥北疆人回将军府。 甚至有不少人就这雪势,在喷泉池边堆起了雪人,各式各样的雪人围成一圈,让人看了忍不住也想上手亲自去堆一个。 而以目前黎明市分布的这种实力而言,想要将格兰瑟姆推上黑衣祭祀的位置,实在是有些牵强。 靖北军入驻济南,德王朱由枢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但是他根本不关心,作为大明的亲藩,只要没有谋反,谁还能拿他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章 篡权夺位,拟帝遗诏! “来日赐宴,若父皇活着,本王当陈述张居正内阁、陆炳北镇抚司诸般孽障,如父皇察言纳谏,当就此打住。”裕王如是说道。 父皇活着,那便清君侧。 父皇驾崩,当铲除奸佞。 赵志皋没有犹豫,躬身答道:“遵殿下令。” 裕王朱载垕看不到,那低下的头颅,眼中闪烁着笑意。 殿下太天真了。 更惨的是,慈善医疗那边再举行个五周,就会宣告结束,从资金面来看,大致能带来7000点能量,王诺又陷入“穷得只剩钱”的窘境。 邱明想了想,或许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抬手算了一卦,许仙的方位,竟然在金山寺的方向!许仙好像从来不拜佛的吧? 听着多玛姆的话,帕奇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同意并添加!”林枫默念了一声,只是加个好友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黙娘也不知道,但相信在老师的教导和帮助下,一定能成功,让大海恢复平静。”黙娘眼神坚定,似乎料定了邱明一定会帮她似的。 ‘复仇者联盟’虽然对外是一体的,每个成员都叫复仇者,但战力怎么可能没差别呢。这也是他们两个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病,眼下被人当面提起,他们能高兴才怪了。 “我们当然去了,这是提升团队实力的好机会。”林枫点头道,大量的怪物出没,其产生的经验和装备也肯定会很多,运气好的话,没准可以得到一些极品装。而且这种机会百年难遇,不可错过。 任立坤来了,不但给王诺一个面子,还对万利期货的人冷嘲热讽了几句。 我一直认为孟子阳蠢,可到头了我才发现,孟子阳不蠢------这个杀猪出生的莽汉,竟然也略又头脑。 医院的每一条走廊都有摄像头,每一处电梯入口和内部以及楼梯转角也都安装了监控,这座现代化的人民医院拥有了全省当时最好的设备,富丽堂皇的大楼和美丽的绿化让人觉得此处更像是一座豪华的星级酒店。 黄菊、仙鹤、苍松皆为长寿延年的吉祥象征,整幅画作给人一种福寿康宁的愉悦和满足,不愧是名家所画;晏萩微蹙眉,康家为大公子准备这么一份厚礼,是打算全面倒向鲁王吗? 带着焦急的面目落入蔡雯馨眼底,又听常涵潇刚进来便吐出口的三字,蔡雯馨调出了几分严肃,给了身边汲蓝一个表情,看其会意麻利带着房内下人退下,将盖在肚子上的薄被好好理了理,终于看向已在床榻边的常涵潇。 入魔的普智这般想到,于是将念珠向空中一抛,随后单手结印;随后只见佛珠化为一道金光辉煌的卍字,这卍字瞬间变的巨大,随后携带者破山之威向张松压去。 此时,凌风只能想到的就是,控制住水妖首领,他相信,这些月海水妖之中,必定有一个首领!但是,它们无论是体型还是样貌,几乎都完全一样,难以分辨。 三皇子嚼着口中烧肉拍掌叫好,可是捧场,羽沛白盈盈一笑,偷瞥太子也瞧了过来,悠悠将身上华丽外衫脱去,露出薄纱下纤长玉臂,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长裙改为了开叉裙,修长白皙的大腿亦展露在外。 一拳之印,霸道无比,瞬间轰碎了昆谛演化出炼仙壶;拳印去势不绝,直接轰在昆谛的身上,在他坚不可摧的身躯上打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第一百九十一章 僭越皇权,宫变之夜! 翌日。 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护城河水融化冰霜,湛蓝清澈地流着。 白底红字的“辽王”、“楚王”、“秦王”、“晋王”、“周王”、“淮王”、“荣王”、“吉王”等三十六辆悬挂王旗的王车,缓缓驶来,十分醒目。 一字排开,侍卫的兵都钉子般在车边上站着,他们的对面,是朝廷的文武百官。 到楼下的时候,眼看着讨债的人,被沈少白手下人制住……舅妈一家人,还以为温暖榜上大款,一个个欣喜不已。 明明知道,她厌恶着自己,甚至怨恨着自己,这样的反应,早在预料当中。 看来只能动用大理寺的力量,来查询慕雪地下落了,即便那个托梦是真的,也要找到慕雪的尸首,能够告慰她对自己托梦的那句珍重。 她不知道,唯爱掌握多少,但是能够肯定,她是在报复,童家因为她,父母闹得离婚不和……公司因为她,如今四分五裂,母亲手里握的股份,跟她几乎持平。 “打开看看,内容是你喜欢的吗?”赫晨原还记得顾浅羽说的‘心有灵犀’,所以他现在多少也有点想知道顾浅羽喜欢不喜欢。 华容在听见顾浅羽那声‘师兄’,也冷冷扫了过来,在瞧见钟黎此时此刻的表情时,他到底没忍住冷嗤了一声。 梓瑶微微蹙眉,沈仲崖那样信誓旦旦地离开,竟然没有进入英华将军府,如此一来他将何去何从? 苏龄玉脸上压了一层粉,显得气色有些虚弱,看到了太子,精神有些萎靡。 瑞恩终究还是进入了空间站,在自己即将失去意识之前,成功地摘下了头盔,重新呼吸到了氧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和近乎透明的皮肤,似乎可以看到蓝色血管再次开始流动起来。 想就跟老夫一起掀起风浪,只要你们掺和进来,我就不怕王宁安了,虎毒不食子,你还能拿自己的孩子下刀子? 等众人跑到房间里一看,只见李梅胸口处插着那把用来劫持王秋云的刀,已经倒在了王秋云的怀里,原本明媚的一双眼睛开始变得慢慢模糊。 因为睡眠,他从脑子里挥开烦人的想法,重新入眼。不久之后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报告主人,我是芍药,在我监视的区域,发现了蕾娜的身影。”萧邪话落没多久,一道甜糯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廖学兵回到朱雀街奥水公寓,又饿又累,往常这个时间他一般都在睡觉,借着泡方便面的空当,三十分钟内拨打了三十个不同的电话。 郑亚心中悠悠叹息,但是感觉离了也好,跟这样的人渣生活在一起,美繆姐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太易沉默,码头周围也是一片沉默,不管是原住民还是附近的玩家,就连那几个剑舞成员都站在那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刘一刀。 “好了,七品低级炼药师先进行测试!”另一位负责测试,穿着银袍的白老者,拍了拍手,将所有人都从震惊中惊醒了过来。 陀赦呵斥住林凡,然后随手拿了一个桃子,直接就塞住了林凡的嘴巴。 刚才秦玉良那反应,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她居然还在这里力挺他。 我听了之后,他说我的学生证,保安接过了我的学生证,看了一眼便让我进去了。 随着两人离主干道路越来越远,柏油路换成了有些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还在阳台上晾着衣服的屋子也越来越少,更多的是空无一人而又被时间冲刷后破败的待拆房。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诸王跪候,千官俯首! 是日夜。 玉熙宫赐宴。 圣上特准朝官陪宴。 距离戌时还差一刻钟,此时禁门阔大广袤的阅兵场上,到处都是赶来王宴的各部官员。 “文官到此下轿,武官到此下马”的石碑南边也黑鸦鸦一大片落着轿子,摆得煞是齐整。 阅兵场上官员们,或同年科名不同衙办理的,有拉线认同乡、同年的,或找别 他又将所斩获的物资,比如幽冥教、天尸门那些先天人仙的遗物,又或是当初从无量世界的凡人界中,所斩获的那些先天中期强者的遗物等等。 那真龙之血的灵物,若还没有被人悄然取走,那么便已经成形千年,说是神通广大也不为过。 且在刀刃消融的同时,之前笼罩住韦德的光芒,也在此时熄灭,空气中似乎弥漫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而在地上,赫然有一摊新鲜的肉酱。 方尘凭借此‘鬼冤之地’得天独厚的环境,直接修成先天级别的钟馗法相,也不怕被钟馗所感应到。 特蕾沙咬了一口柠檬,她只是很好奇珍奇店的店员是怎么把他们认出来的。 狐狸面具人将法阵放到王明轩的面前,就往旁边一站,默不作声。 这个品种的黑松露,每颗半斤重,每亩地要移栽八千株,50%存活率,四千颗。 韦德仓促地手腕一转,面前出现了一堵有些单薄风墙,只是才刚刚形成没多久就直接被黑色的手臂给狠狠砸碎。 台下学员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柳梓涵看了两眼身边的光迅走下裁判席,看看台下又看看秦浩和“慕容薇”。轻轻咳嗽两声。 但是,今天萨菲罗斯即将到来的目的尚未达成,有可能离开这里。 索性萨菲罗斯的这几个训练学员还是比较给面子的,至少没有当中拆台。 吴南从魏胖子手中拿过手机,搜索电话薄,马上便找到了储存为徐汇吕局座的号码。 “杀了你两个部下?!”林默一愣,黑姬说的部下,自然不可能是黑狗、那些魔物,是她那些守护骑士? 因为真白的原因,丽塔放弃绘画,她痛恨真白的才华,但同样她很喜欢真白,在这种矛盾下,于是想了个歪招,怂恿真白走歪路,去学画漫画。 六车道,两边还有自行车道以及人行横道,再向两侧是绿化带,而后是甬道,最两边才是街道两侧的商铺。 林默没发表看法,也许有宝石翁说的原因,不过更大可能是因为大圣杯的缘故。 萨菲罗斯表示赞同,皮皮鬼真的是所有夜游的学生最讨厌的幽灵了,它惟恐天下不乱,根本不和任何人姣好,怎样的事情最能制造麻烦,他就做什么。 雄霸单凭那浑厚无比的功力,几乎不需要什么精妙的招式,用真气形成的气罩宛如实质,接俩边齐出的攻势。虽然不得不承认俩人的掌法和腿功确实让雄霸本人都有些许认同,可惜的是。 毕竟在三代目的眼里,一代和二代都是为了让整个世界变得和平罢了!所以一代和二代才不会让木叶村变得那么强大。 秦婷皱眉后退,看着他因为过度狞笑而颤抖抽搐的身躯,只见他突然睁开眼,那双眼是秦婷从未见过的透亮和清醒。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两方斗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香夫人得逞了,一大家子都搬了回来。 而本来秦婷答应半年回去一次,也因为治疗时间的安排,不得不取消。对此贺鎏阳怨念很大,秦婷笑他孩子气,最后一再保证过年的时候一定回去,贺鎏阳才罢休。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请罢居正,御前露刃! 朱厚熜坐在御座上,鸟瞰着殿内,朗声道:“入座。” “谢圣上。”诸王、阁老、朝臣山呼声再起。 裕王朱载垕先行起身,殿内左右两旁的桌案小椅都是面朝东、西,惟有两套桌椅面南。 一个是圣上的。 再一个,就是他这个裕王爷的。 遵照礼制,裕王率先起身,坐北朝南望着还在跪着的亲王、阁 青庚与何老对视了一眼,皆是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打扰夏紫羽,禄闻蹑手蹑脚的走进自己的屋子,白青也随之掠到了秦红伊的怀中。 她走进空间,将自己这阵子挣的钱都拿了出来,仔细一计算,发现除了一些开销以外,她手里头还有八千六百四十八块钱,外加30张粮票,29张布票和一些其他的票据。 几息间她盖头下的神态就变了几变,只不过头上盖着红盖头,没人看得到罢了。 路漫漫把纪然染带回了家,纪然染睡着以后,路漫漫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云锦的电话。 “派所的同志应该会安排我们回去的。”冷弘毅帮着大盖帽正名。 蒙古是大清的友军,民风彪悍,马背上的民族,可是因为地域原因,草原并不怎么适合种植可做主食的作物,经济落后。 林以亦昏昏沉沉的睡下了,这边林寒送于南到了门口,葛倩柔则跟谢盼晴说了些好好照顾孩子之类的话,也起身告辞。 学习本来就已经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做饭有保姆,还有她们,怎么会攀着冷清竹让她做饭。 白宇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在秘境之中盘坐,他在等待后续前来的大敌。 按照之前的安排,白青应该是前往荒域神山去寻求化形之法了,而红伊则是在稷下学宫学习。 两个百级的守卫,要是在以前的话,同天自然是没有勇气和这些守卫打,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的等级已经是彻底的凌驾于这些守卫,曾经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守卫连他的一套技能都吃不下。 几乎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同天便出现在了带刺蔷薇公会的公会驻地之前。 我开始不说话,是在想我现在应该对张洪磊说些什么,但是看见张洪磊现在的模样之后,我是忍不住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陈肖然跟她的事,在她自己看来,并没有什么。但在别人口中,就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她很不爽。 敲过门之后一会,就听见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从里面传了进来,与此同时,狂笑声音不断的落下。 “有什么事,我们今天之后再说,我现在在忙!”说完这句话我就准备挂断电话。 林妙妙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我看见她就感到恶心,倔强的躲开了她的视线,清泪不断的落下来。 阿亮脸色大变!但是已经晚了,只见男子手中有一把粉状物体朝阿亮扬了过去,随即,阿亮接着失去意识,连同虎贝一起。 ‘第一战将,让我血气之巅来看看你真正的实力!’一阵粗暴而又冰冷的声音落下。 “别这样……”杜幽幽的声音掠带了点喘息,男人的唇已经吻到了她的脖子,慢慢亲吻,挑逗着杜幽幽的身子。 四楼的住户还较多,这是一条长廊,我目光粗略的能看到的,起码就四户人家。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怀的是你的孩子。”熊瑞雪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手术过后的她脸色苍白。云依人看着,心疼不已,和时擎酒一起跟着去了病房。 第一百九十四章 废裕王爵,永不回国! “来了!”高拱暗道。 说一千道一万,朝臣对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诸业官营,没有几个服气的。 此刻见赵志皋开了第一炮,大殿内外立时沸腾了,相邻之间交头接耳。 昨夜在裕王府内的那些文武,更是选择了跟随,在大殿外如山崩般跪倒,高喊道:“臣等请谏圣上,罢了张居正、高拱、陆炳等权奸,取消一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在看到凌越想着她见她不见了赶紧就找紧张万分的样子后……再面对凌越,她生出了一点儿心虚,却硬是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玄武族的玄清灵,是神界非常有名的炼器天才,名声比黎乐韵要响亮多了。 凰玥离这才走上前去,拿出钥匙,插进第一个箱子的锁孔中,轻轻一转。 梓瑶听到秦屹然的吼声更加的愤怒,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想着要杀了顾北宸和夏天,简直人渣之极,双臂夹住他的头部用力一掰,咔吧一声响秦屹然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梓瑶在玉镯空间中掏出一个六角形的阵盘,还有一大袋子灵石,梓瑶将整个阵盘贴在棺椁侧面凹陷处,灵石按照相应的阵法位置,逐一用力拍在各个凹陷处,一摞符咒出现在梓瑶手中。 那张迎着金色光线的脸妖冶俊美至极,但他的眼睛却如同麋鹿一般,透着懵懂的茫然,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李寻一直觉得身为男儿就该保家卫国,堂堂正正的立足天地之间,不然白当一世男子。 事实上凌皓轩并不冷,他对外表现的是一个清冷出尘的人,内心却是很热心的,不然也不会才认识陆维奇几天就教他体术了。 肖扬说的事不是空穴来风,霍季瑭一回到霍家大宅就立刻被霍老家主叫了过去。 先前是美名传遍八荒四海,现如今是臭名昭彰无不述说他们夫妻俩简直是没道义没人性。 若无意外,这“图”字应该便是吕天或他身后之人在那隐秘遗迹中寻得的。 按照系统判定,秦关的玩法完全没毛病,因为达成了“敌人全灭、没有触发警报”的满完成度条件,这是一份货真价实的满完成度攻略。 “噢……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实话啦!猪头,你还给我买关子是不?”杨颖假装有点生气的道。 “怎么能不要呢?人人都有的!”齐慕如同被拒绝的三岁孩子般用力摇摇头。 三人闻言,暗暗叫苦不已,有心分散跑路,又怕遭到对方的绝杀。 两人之间那片地带,原本狂风怒啸,却在一瞬间被压了下去。林刻打出的第二拳,力量至少被泄去三成。 将晶体捏碎,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后,张尘就出现在一片巍峨耸立的高峰上。 这些玩家们都在火龙巢穴附近,他们的位置相对安全,但谁知道这些石块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郭总越说越激动,渐至咆哮。我木然地望着他,不是没见过他愤怒的表情,但此刻看去,那愤怒中更多的却是感同身受的悲伤,无奈,不甘和压抑。 中间还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关于订制的广告牌,对方给出了时间,大概还有两天就做好了,正好赶上一切手续下来,再过三天就可以直接开张营业了。 陈宁听后,一脸的懵逼,心想,难怪这苏家,在中海的生意,会一家独大。 说着,轩辕璞玉眼眶通红,内含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坚强的不掉落下来,如同此事的轩辕璞玉一般,即便是他与轩辕和溯的感情极好,对其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绝,但是在朝堂上还是不得不保持形象。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诛灭十族,棒杀亲王! 王公大臣、文武百僚,从没有见过圣上这样暴怒的神色,都愣了,吓傻了,有几个直矗着身子忘记叩头,不知哪个部里,一个官员眼一黑,竟当场晕倒在殿外。 朱载垕双眼饱含泪水,委屈胆怯地看了看朱厚熜,叩头泣声说道:“是。” 爬起身,踽踽退了出去。 在朱厚熜龙目注视下,许久,竟没有人敢言声,朱载垕 “哎,嘉平你无须如此。本殿和三四郎也算得上是老交情了。哈哈。”松上义光见三四郎受到斥责笑着劝止了津野嘉平。 更主要的是,凌云窟是火麒麟的地盘,凌云如果在其中遭遇火麒麟,难道还能光挨打不还手不成? 见罗冀脚踏灵龟往前,刘胜男和蒋清吟相互对视之后,急忙催动脚下灵龟跟了上去。 “宫主宫主。不好了。”叶疏急急忙忙的从远处跑來。神色慌张的样子。红槿拦住她。 祈玉寒在栖蝶面前一直都是或温柔,或体贴,或无赖,就是没有冷酷过,栖蝶一直也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突然见他变脸,一时有些不适应,不过这也正是提醒了她,自己竟是掉以轻心了。 此刻的唐重,奄奄一息的,看到江微微被骗,更是发怒,看着雷屠,那瞳孔的颜色已经被完全染红。 “告诉我,怎么死的?我想听真相,不想听别的,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唬我,你死定了!”王成也就是大胡子,捏着拳头道。 马上就是苍少君的成年礼了,八方仙人都在匆匆赶来,从天上看去,可谓是万仙来朝,无比热络喜庆。 枣儿正在厨房里熬药,闻得轩院里乍乍呼呼的嚷嚷开了,连围裙也来不及解下,也急赶着迎了出来。 今天她是黑白运动套装,头发完全拢在后面,扎了个马尾,淡妆。 赵若知走向堂屋,不知从哪找来的水管,然后走到院子东边的墙根,那里有一口水井,他接好水管,又走向厨房,推开了水闸,水管里立刻就发出了吸水的声音,看来破旧的水泵并没有因长时间未用而罢工。 顺着眼前的缝隙看了过去,只见一双绣着锦绣云纹的靴子正向着自己缓缓逼近,尽管自己是躲在暗处,花璇玑还是忍不住的屏住了呼吸。毕竟对方是一代天骄,是帝王,那种压迫性的气息,就连接近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月棠,我昏睡的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说。”吃过药,我靠在床上问月棠。 魏舟又环视一眼,他也知道,站在这里的有着王珪的人,也有张安世的人。 “请!”司徒警司礼貌的说道,随后带领曹格走去关押紫薇的牢房。 帝国集团光总部就是一个79层的大厦,员工食堂就有七个,有时候忙碌起来,曹格也会在员工食堂里面吃,只是不会下去,一般都是于风于云他们帮忙去取餐。 李静儿将曹燕受罪之事告诉了曹格,哪怕心里清楚曹格是知晓得的,也不愿意被人当傻瓜蒙逼知道真相的权利。 特别是在杀了袁野的亲卫之后,他那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不好奇萧琰的身份,不好奇霸刀的真假,似乎此来,只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 历史上,远不止一位恶魔领主想要降临主位面,然而都以失败告终,因为那里不仅有着各种强大的传奇之上和守护者,更有那些高居天上的神祇的目光。 第一百九十六章 血洗二省,终局之战! 一句话。 招一个灾。 楚王本想为诸王求条活路,但没想到走进了死胡同。 王位、禄米尽失,连大明朝都不能待了。 “草民遵旨!” 楚王如丧考妣,失魂落魄领了旨意。 诸王五体投体,说道:“草民叩谢圣上隆恩!” 事到如今。 龙子龙孙们是看清了圣上的冷酷无情,再纠 用鼻子闻,用眼睛看,尤其是用眼睛很重要,看食物的色泽度,好吃不好吃其实一眼就能看出一个大概来。 陶北当下只想让这两人赶紧滚蛋,别来给他添堵。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面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邱思明惊怒,但王杰带领的五人却一瞬间掏出了枪,然后指着邱思明几人。 “平常都是我在讲,你们听。来,今天我闭嘴,你们有什么话想说的,全部讲出来,不用顾忌。”林翰开门见山。 父母显然也知道这是儿子关键的一仗,将难过的情绪隐藏在心底,对儿子送上衷心的祝福,希望他能实现目标。 还有颜真爷爷也说了,这次的事情郑轩他们算是被牵连的,可是要是真的是被牵连的话,那为什么偏偏会是他们,而不是别的人呢,要知道当日他们经过阴沟谷的时候可并没有任何的异常的。 “我不知道?你认识?”郭校长惊惧不定,如果安夏认识这种人,那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 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只是好像任何时候,都这么紧迫的,根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操作在当时很多人都没看懂,因为ohq在snake的表现确实很一般,还曾经闹出过滑板鞋拔矛失误导致被洛抢大龙这样的神操作,被网友们戏称为“o皇”。 咬咬牙,沈海龙没有选择退却,而是再次用力的加大了油门,轰,终于游艇在沈海龙的不懈努力之下,被渔船终于撞击的翻转过去。 他发了疯一样去追倪土,不是为了断球,因为这个时候,只要对方一靠近禁区,真的一切都不难么好说了,而且万一倪土要是进了禁区的话,一切可都来不及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要破除诸葛卧龙的简单,但另一道强大无比的气息很是强大,若是在外面可以由浑天仪为阵眼,在配合山川地里,就能将它屏蔽,但先在就是用浑天仪沟通天道都变得晦涩无比,根本起不上作用。 交代清楚之后,李瞳让薛松对了对口供,发现没有什么差错,便让薛松继续去抓人了。 “倪土,你要知道,我们不可能因为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放弃一个有能力有才华的学生干部的。”董成信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是意外。 没有了刚开始遮天蔽日,气势磅礴的气象,但对方大军攻势不但没有停顿,而且还越来越猛,这种气势也越凝聚越顺,如洪水猛兽,侵吞一切。 如如今凯泽斯劳滕归来,很难不会让人心想这到底是来保级的还是争冠的。 两人连奔带跑,不断射箭杀兔,杨顺也背起一部分战利品,收获满满。 安凯身边跟着那个丐帮弟子,是那天李瞳让他给安凯送酒的那个,他看见李瞳看他,咧着嘴嘿嘿一笑。 朱恩,山脉精灵新生代中能和玛维的声望相比拟的年轻传奇英雄,已朱恩经凝结出三道正式法术晋升为中阶英雄,实力深不可测,因其独特的光属性法术天赋,被称为‘圣光化身’。 第一百九十七章 裕王府除,镇国王器! 丁齐想了想道:“那我说几句看法吧。庄先生刚才说她心无杂念,我看最重要的是心无成见。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探寻方外秘境,尚妮来这里是为了闯荡江湖,鲜华先生给她一个机会她就来了,甚至都没有仔细问过这里的事情。 “是熊猫中队的邵云锋,人没事,飞机出问题了!”飞行员被抬下的瞬间,就有人认出了邵云锋的身份。 就在夏晚晴踱着步,思考这些问题时,陆占霆已经从那铁门里走了出来。 丹师联盟的炼丹师与四周的众人,此时皆是惊疑不定,一个个猜测着楚运炼制的丹药来历,心头火热无比。 而当中,最为显眼的,无异于此时两手不知如何安放,双目古怪四处环视的净坛使者猪八戒了。 不过,他倒也没有被秦凡的突然出现而吓住,且不说自己可以调人进来助阵,不还有两位日国宗师在吗? 吴奇身上的味道是内脏与血液的腥味,还有尸体与掠食者唾液混合的臭味,闻起来就像是另一具活的“尸体”。他抹掉了沾到眼皮前的混合液体,外界的阳光终于再一次映入他的眼帘。 在点上眼睛的那一刻,屋子中骤然吹过一阵阴凉的风,章初竹两人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质问着实有点阴损,不论哪种情况,放在曾磊身上都不是好事,一旦坐实,对他将来的晋升可是大有影响的。 双手掐诀,十指联动,张剑一连打出三道法印,这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道基础法印的三道。 “……”她吃饱了不可以陪他坐在这里吗?她不知道她才是令他食欲大开的存在吗? 然而,就我现在嗜睡成瘾的症状,生产那日,会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这会子谁都说不准。 “不用,坐下陪我先吃东西。”倾城按了一下按钮,把电源切断。 端木冥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这段时间收集了不少的灵力珠,若是完全吸收了能提升不少实力,圣境三阶在上天界也实在是太弱了点。 君千汐扫视一圈,走到一个不显眼的洼地内,借着周围鲜少的树丛刚好能遮掩。 “我们最近这几天,肯定是出不去的,这几天,我们需要潜伏起来。”沈羽说道。 太子和东方默然面面相觑。东方默然艰难的开口说道:“其实这两天我们俩也根本就没回到这边来住,吃饭也都是随机的在街道买点东西,这几天根本就没正经的吃过什么。”东方默然有些沉闷的说道。 倾悦宫外的花园中,种满了桃树,红色的桃花争相怒放,云蒸霞蔚,比朝霞还要绚烂夺目,比晚霞更为璀璨妖娆。 我坐了起来,晃了晃头感觉有点疼,对王锤子和高清莅说这摄魂灯可真厉害呀!今晚算是见识到了。 两日后,病患的瘟疫症状的确得到了缓解,但除了那些重症之下最终难逃一死的百姓,其余病情较轻的也渐渐高烧退去,瘟疫的折磨也得到了治愈。 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这话里头明显的就是有着在威胁人的意思。 商业谈判这种事,有时候,找个外人去要比内行更靠谱,更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眼下不是闲聊的时候,叶纯粗略算过,以目前木筏的速度,恐怕要到达那个不明物体那里至少需要一个钟头。 一声剧烈爆响,这个亲王都没有一丝反抗,就顿时化成了一片灰烬。 不过叶纯并不害怕,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在刀尖枪口上走了。连活着都不怕,还会在乎死吗?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那个网咖以及这帮人都是那个进兴社的人。 蒋月月本来就很漂亮,五官精致,清纯可爱,再加上一番悉心而专业的打扮,更加迷人了。 丹火携带着足以撕裂天地一般的力量,如同排山倒海之势,汹涌开来。 这两种方法,无论哪一种,造就出的僵尸,都是没有智慧,宛如木偶傀儡一般。 “还不是颜舞,她说你遇到了强敌,就在郊外山区一带,所以我着急立刻赶过来了。他们是什么人?”借着皎洁月光,叶纯扫了眼地上这十几具尸体。 这个时候,澹台岚发动了自己最强的力量,大量的粉红色花瓣出现,向李帆救去。李帆这个时候也惊呆了,不知道自己的辟邪金法术,居然让黑色骷髅暴动了。此时,这个强大的法术,就向李帆疯狂而来。 然而这一只痛得发怒的雪熊鹰王,在那一瞬,它并清楚这个先闪现出来的只是天剑一个幻象而已。 李帆也不偷袭了,索性祭起碎心斧,激发蓝色幻剑,一下子杀去了海草丛中。李帆连连发动攻击,一瞬间砍倒了大片不入品的灵草,但却没有发现红蛇。甚至,当李帆攻击间隙的时刻,红蛇居然连连发动了几次反击。 第一百九十八章 灭佛灭道,渔翁之利! 张居正带来两件镇国王器。 严格意义上讲,都属于宋朝的东西。 一件,是北宋大中祥符六年制作的真珠舍利宝幢。 宝幢通高四尺,主体部分由楠木制成,自下而上共分为三个部分——须弥座、佛宫、以及塔刹。 须弥座,呈八方形,象征着佛教中的八方天,分三层,包括底座,须弥海及须弥山。须弥海山通 “岚公大恩,辩没齿难忘。他日必有重谢。”刘辩拉着毕岚的手深情的说道。这件事对刘辩极为重要,但是毕岚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干这件事的。 老者怒喝,身上浮现出一道神环,就好似一个世界呈现在这里,要压塌天地。 “你……”周宗仁英俊的脸庞顿时扭曲了起来,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傲慢无视他的存在。 炎魔等人刚才何尝不是倾尽了所有能量,才能释放出天河,所以现在也已经无力再战。 这个闰月也并不是太平的闰月,永昌太守曹鸾坐讼党人,弃市。诏党人门生、故吏、父兄、子弟在位者,皆免官禁锢。 他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但是就算有也应该是十分珍贵的,有这么会出现在云九卿的手里。 上官家族就派了上官超越;玄冥家族派了玄冥狞;祝融家族派了祝融廷;夏后家族派了夏后鸢;句芒家族派了句芒破。 “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给你这枚粉钻的消息,很划算的生意,林海先生,杨毅也不敢动你,但要是你出卖我们,你就再也看不到这枚东西了。”大头冷声说道。 她翻身下床想要将灯打开的时候,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床上,将她压在身下,“嘶啦”衣服破碎额声音格外的响亮,熟悉的男性气味让她顿住了想要挣扎的动作。 那需要我们齐心协力,只要我们之间的联手契合度超过了摩罗祖师与斩缘仙帝之间的契合度,我们就能成功。 “记住,以后不许任何人吻你。”白少紫呼吸也不顺畅了,才松了唐唐。 像是这件事情,正常人自然应该十分关系大慈树王的现状的,阿佩普只扔个开场,就可以耐心地稳坐钓鱼台,等着对方让步。 “你们在干什么”秦珏阳愣愣的回过头,看着自己人对自己人动刀,他面色难堪的大声质问道,而他的心不住的颤抖着,一个他不想相信的事实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虽然是为了紫枫神界,是为了自己的家园,但是理由说得再好听,再堂皇,实际上他们也是入侵者和掠夺者。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古风的建筑,位于一座巍峨的山峰之上,周围环绕着各类山脉。 马红俊斜视了周欢一眼,啥也没说,就是给个眼神让他好好体会。 而失去了神之心的散兵,他的武力虽然仍旧强势,但也只是在凡人的范围之内可堪一用,最后也就不会造成这么多的变故。 秦珏阳此时的脸色有些尴尬,双手僵在那里,看着众人射向自己的目光,猛地一甩衣袖,眼中满是警告的扫了众人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 但是这笑声之中的恐怖气息却让司徒王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龙一已经和纳铁沟通好了,每个没有任务在身的龙组成员,无论是核心还是外围的,都被纳铁调遣起来,因为今晚纳铁要一举剿灭在上京市的黑暗议会成员。 第一百九十九章 清丈田亩,均地于民! 援助东虏。 元辅同意。 次相反对。 胡宗宪、李春芳、陈以勤犯了难,两位上官各有各的道理,在内阁解决不了,那就只能上玉熙宫了。 陈以勤主动领下了呈奏此事入宫的任务,这怪异的举动,让几位同侪倍感奇怪。 在绝大多数时候,陈以勤在内阁,一直是老好人模样,但在触碰到民生问题时,就 至此,十五名忍者,在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已经全部被秦川干掉。 “要有一个比较完整的组合,至少要有一个盾,一名近战输出,一个远程输出,一个冶疗位,现在形成战力的有死神螳螂,死神螳螂是刺客类的高攻血薄,但是也能够算是近战输出了。 平心而论,虽然后面的家和教堂已经换过两次了,但现在若是要回老橡树街住,加洛也毫不介意。 “你妹!”赵纯直接暴粗口了,这还不是打造世界最丑的人的节奏吗? 她目光盯着通幽镜,通幽镜内的明戈城出现了大混乱,那些饿的几乎要睡下的僵尸们像是发了疯般四处躲藏,他们发出难听的吼叫声,宛如万千的鬼怪在嚎叫。 “哈哈,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死吧。实话告诉你,那针上的毒,连我自己都没有解药,我纵然死了,能够拉上一个垫背的也够了。”幸村一疯狂地笑着,嘴里却逸出了大量的鲜血,看起来十分恐怖。 “谢谢你,我不吃。”龙慧儿笑了笑,凤桓容的好意她岂能不懂,只不过是她不能接受罢了。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加洛刚刚一打开教堂的门,就看见温蒂尼上尉在外面等他了。 “双双,对不起,都怪我。”席珏将席双轻轻地扶到了石凳上坐下,还用一只手托着席双受伤的手臂,眼眸低垂,声音里满是责备。 据吕篆所知,郝昭乃是郝萌前些年收的义子,近来也是一直跟着郝萌,在宫廷当值,充当宿卫。 来不及行礼,府医忙从药箱中拿出垫枕和帕子,认真的给赵氏诊起脉来。 贵妃还是没有反应,柴榕这才重重抒了口长气,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睡着了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一只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条腿已经骑到她腿上了,大喇喇的睡得那才叫一个香甜,鼻息间发出浅浅的酣声。 可柴银杏哪里有闲功夫观察他是个什么表情,什么心理,她纯粹也是气急了张嘴那么一问。 “不用,我要在城外,杀光他们,”李无道毫无波动地应道,脑中光子矩阵极速运转,不断地计算着巴朗那些手下的位置变化数据。 凌静姝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难受之极,也顾不得狼狈,将胃里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 虽说和秦安瑾在一起了,但是顾倾歌的心里还是没有真正能接受的了婚姻,想必秦安瑾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肯定荣亲王的想法。 喝了药之后,卫皇后亲自扶着皇上坐直了身子,又命人将厚重的帘布拉开,再开了两扇窗子。寝室里顿时多了阳光,温暖和煦的微风也吹拂进来。 像凌静姝这般,一病就是半个多月还安然无恙地待在屋子里的,绝无仅有。更不用说,周太医每隔几日就会来替凌静姝看诊。 “大胆!敢这么和我们白骨夫人说话,真是不知道死活!”骷髅怪大怒的道。 “哎呦……痛痛痛……痛死我了……”姬美奈的表情十分到位,将最初的轻微疼痛到最后的剧烈疼痛表现的淋漓尽致。 第二百章 论道大会,神佛进京! 陈以勤回阁。 不是为了商量“清丈田亩、均地于民”的可能性,而是为了移交政务。 一,是阁务,二,是礼部事。 阁务方面,张居正领了,有着一心二用的天赋,能者多劳嘛。 礼部事,李春芳领了,军政分离在新年到来时,就会正式施行,到时候,李春芳的兵部,就成了个空壳。 多出的时间、空 那大概已经是一具尸体的后背上,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已经入骨三分,留在外面的部分仍在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芒。 “好了,既然现在你们的穆凯乐老师已经去锻炼身体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说一下,我即将开始讲解的一些外语的事情。”周易轻轻一笑,随后开口说道。 忍不住用力压了压,就像一只超级弹力球一样的,弹起了一尺多高。 “大人,在下有一计。”这声音原来出自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青袍人所说。 叶鹏飞顿时愕然,平心而论,叶茜茜很美,今年似乎才二十三岁,可是无论是身材还是面貌都绝对是非常上层的水准。 “真儿,你说……”他原想试探她愿不愿意舍弃这个孩子,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不过也仅是在长生界西州被流传而已,至于长生界的其他地方,中州、北地、东州、南域因为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影响并不大。 不过,各大仙门的仙帝纷纷出关,这个消息倒引起了很多势力的注意,联想到不久前虹桥上发出的莫名异动,很多人则猜测,今日刹蓝海或许会有大事情发生。 归根结底,还是艾将大部分的注意都放在了刚刚出现的水门身上,而忽略了在远处的墨锋。 就像发情期的孔雀,拼命的张大了尾羽,招摇过市,以期得到异性的关注。 上次第二次袭击秃鹰帮,他也拿到了系统的第二次奖励,一直想着用这种方法刷一次奖励点。 毕竟之前被电母这些人噎住,他们嘴里不敢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镇恶兄,你接着说,既然徐道覆有极大的把握说服孙恩,那我们该给出怎样的条件才能打动徐道覆?”卫阶接着问道。 当看到那陡然间分裂成两半的尸体,所有人只感觉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了一把,那种揪心的感觉,几乎让人窒息,他们之间激烈的对战,也在此刻忽然间停止。 “刘裕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接下来咱们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卫阶不再理会刘穆之,转而对着刘裕说道。 强势战胜陆子瑜,所带来的震撼和引起的轰动,尚未让人回过神来,接着的这句话,直接就让人炸锅了。 只不过,如今已是化境后期的李长林,却是根本就没有把两人放在眼里。 唐易的第一道剑气在击溃了天寻的第一道剑气后,居然还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能够击溃天寻的第二道剑气? “无论如何,你这个国丈大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卫阶笑着说道。 我一想也是,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嘛,人生,哪有那么多固定的结局,都是由无数个未知数组成的,是生是死,除了运气,更多的是还是要靠自己的应对能力和智慧。 哐当一声,罗如烈再次跪了下来,罗如烈不是没有想过化解这道让得他窒息,让得他跪下的压迫感。 使用火球消耗能量十分巨大,一场战斗火焰狼人最多只能施展三次,体内能量就要被掏空。 第二百零一章 断人财路,杀人父母! 断人财路。 如杀人父母。 ‘清丈田亩、均地于民’的国策,就从京城附郭宛平县为始。 陈以勤万万没想到,在他执行国策时,遇到的第一个障碍,源自自己的同年。 嘉靖二十年辛丑科殿试,当真是出了不少人物。 高拱,官至内阁次相。 陈以勤,官至内阁阁臣。 王崇古,官至宣大 说完这话,陈啸林来到了高远面前三步处,但也就此停下了步伐。 在鸿蒙剑意落在沈峰手上的一瞬间,他立刻就将仙玉启动,没入了阵眼机关里,然后一剑挥出。 皇族内部的事,章橙绝不敢多问,方才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及。 加西亚默默的承受着雨水带来的伤害,一边还想着如何从“应龙”手上逃脱。 沈峰摇了摇头,他觉得楚红绫没必要专门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浪费她宝贵的睡觉时间。 高瑜校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便挥手下令两名华夏大学工作人员,一左一右“请”什木昆去坐专机了。 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收回盐矿,如此一来,命脉者算掌握在自己手中。 众学员在猜测的同时,也满怀希望看着屏幕中的什木昆,期待他更加精彩的表现。 余晶晶一行人回到游乐场。这么一来,除了存储室中陪忍者的同学们,剩下来的大家都已经在集合地了。 终剑释放出来的剑气在不断的撕裂结界,这其实也是这一招并没有完全施展出来的结果。 “轰……”石头瞬间爆炸,不知何物从石头里面蹦了出来,直冲云霄。 “能在此相遇,就是缘,不如我们一路同行吧。”百里傲风满足的笑着,一副老大的口吻,人们都知道,他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于是就在为后还是为卿的争论僵持之时。宫中传出一个劲爆到极点的消息。 时节未入夏,要得冰块倒要费一番功夫,不过慧珠相信胤禛必能在半个时辰内寻来,便不再多言,转过身就去了床榻,将被褥全部取下,又给宝莲身上的旗服褪下,只留里面的亵衣。 沐夫人噗的笑出声,端着茶水走到床边,把自己的儿子挤到一边,温柔的喂火彤喝水,还不忘翻沐风一个白眼。 贵族人家冬日赏雪,讲究的是个雅致。风度温度统统都要。叶初阳一行人前脚出了正厅,侯夫人孙旭后脚就命人将赏雪的暖亭烧起来,给贵客歇脚。虽然今日无雪可赏,但蹬高望远,总还有几分景‘色’可睹。 眼见雪‘精’兄弟进了西场升起禁制屏障,流焰也只能狠狠一握拳,长叹一声,神‘色’凄然——但他并没有离开禁制半步,而是守在场边眼也不眨地关注着场中动静。 将彭冲收入第三空间之后,陆飞并没有立刻动身,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将混沌之气转化为魔气呢?如果这一招可行的话,只要再改变一下自己的相貌,那就算原路返回又有何防? 叶明净只想发笑。薛凝之这话说的,好像晋国公薛惟是多善良的人似的。薛惟不掺和,薛恪能当上御林军的指挥使?薛洹之能进宫到处蹦跶? 见到来人模样,萧烈和萧贺都是眼皮微跳,连忙起身拱了拱手,而白山则是如遭雷击,呆在了原地。 狂暴的灵力,在空间内散开,两只缠住阳雷魂的阴雷魂,瞬间消散于无形。 第二百零二章 建东林党,宣战皇帝! 张居正恍恍惚惚回了内阁。 在高拱三人的目光中,张居正的脸色,就和川地变脸似的,一会红、一会青、一会白,看着就难受。 思绪良久,张居正还是裁了张宣纸,挥毫泼墨写了封信,唤来门生、内阁中书舍人刘台送去青浦金泽。 而听到这个地名,高拱、胡宗宪、李春芳愣了愣,也想起了个人。 前内阁次 吴凡可是发现了妖祖的异样,而且这关键时机他不上来与魔主一起与他对杀,可不是妖祖的作风。 几分钟后,刀疤老三坐在轮椅上,背后一名士兵推着他。缓缓地,推进了办公室。刀疤老三看到了李剑锐,眼睛中瞳孔一缩。他明显对李剑锐保持着恐惧。昨晚李剑锐的行动,对他印象太深刻了。 这就是萧青一生的梦想所在,让天下人景仰,让天下人重视,这是何等风光之事。 墨羽恨恨地瞪了庄少游一眼,转身就走。墨眉却是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看得庄少游摇头苦笑,然后转身向屋里走去。 下一秒,鲜血撒过,漫天的肉沫将天空遮挡的是严严实实,偶尔透过几丝光芒,还带有着血色的光泽。 在他朝着前方走过去的时候,他身上的佛光绽放,将他化作了一尊十丈高的金身。 但是,这一次,点开眼前的【任务红包】,林烨却有些被吓到了。 庄少游也是十分愕然,皇后有请?干啥?不会像抓我去当男宠吧?不干!那跟当太监有啥区别? 消散湮灭的雨丝似乎化作无形的气,徘徊在天地之间。而这一股水气,以一种诡异繁复的规律盘旋徘徊,似乎将浩瀚的天地,都囊括其中。 回想起当时拔出天武神刀,斩劈而下出现的许多不同场景,加上神念进入冷无天心镜空间的过程,这让吴凡对空间的认识有了更深的体会。 毕竟曾经出身于仙道昌盛的世界,远非这处于神话形成阶段的世界能比。 更有人不停对着他作揖行礼,好似他不再是人,而是在人间游历的神灵。 “嘟嘟嘟··”哈雷金属质感的声音,不管开到哪里,都是让人非常侧目的,这声音就是男人们的最爱。 八云紫说的激动起来,身上的妖气散发出来,震动四周,摧毁了一大片的花田,四季鲜花之田这次算是彻底毁掉了。 清晨阳光明媚,路边的野草叶尖上还残留着几粒露珠,麻雀在树上鸣叫。 “所以你问我现在想不想她,我还真不知道。况且,我还做了件挺对不起她的事儿……”陆羽苦笑道。 扒开树丛,吴峰看到地上有一具变异蝙蝠的尸体,它的尸体已经残破不堪,它身上的肉显然是被别的变异兽吃的干干净净了,但是残留的骨架非常的新鲜,显然是刚刚死了没有多久。 “逸动,叔这就转两百万给你!”余靖恒身为余家第二代的第二人,掌握的资金以亿来计,拿两百万出来分分钟的事。 “五彩天灵玉是一种天地奇珍,很难说清它具体是什么,总之是天地神奇的产物。”王逸动粗略地说道。其实传承里有五彩天灵玉的详细记载,但太过玄幻了,他就不告诉她们。 几乎是在同时,熊熊的烈焰陡然高升而起,火焰中像是有着无数的鬼手,将萧玄的灵魂向下拉扯,可怕的高温使得后者的口中忍不住的发出了极其痛苦的惨叫声,不过仅在几个呼吸之后,便是被其生生忍住了。 第二百零三章 围攻京城,分食东虏! 阳明心学七派。 浙中、江右、南中、楚中、北方、闽粤、泰中。 现在,北方王学主事家族穆家绝祀绝后,没有了心学重量人物或家族存在,北方王学立刻成了盘散沙。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距离京城太近,北方王学中人见识过圣上铁血杀戮后,所有人和家族都心生胆寒,而不敢再伸头主事。 君不见一夜之 我和畅哥对视了一眼,这雷龙看来是真的对阎王下了必杀令了,竟然出乐那么高的赏钱。 藤原煜和欧阳晨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而是一起朝着地下室走去,那里严浩正在那里守着。 他们想要跟着去看看,可一看到五大门派那冰冷的眼神,马上就停下了脚步,看来这热闹并不是那么好看的,弄不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现在看见钱金宝这般沉迷于顾云的美色,他们这些人可是好一阵的好奇,因为没有人见过钱金宝的夫人长什么样子。 “因为你以前需要我,现在你已经成为正神了,就不需要我给你续命了,你已经有永恒的生命了。”叶刺道。 “怎么了?难道为夫还没有伺候好娘子,所以娘子要邀请我再战?”钱金宝一说着,就要起身。 “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苏瑶瑶将手里的衣架抬高了一些,笑眯眯看着宁涛问道。 李春花还想问什么,可是前头带路的人,却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让她禁声了,干脆什么都不问得了。她是没有任何的身份,可是她是老王爷带来的人,那自然是跟着老王爷有轿撵坐。 王琦被踹飞十多米远,在地上打了好几个骨碌,模样那叫一个狼狈。 过了一个寒假,再次回到学校,有一种特别舒服得感觉,人就是这样,在学校得时候,想离开,真的离开了,却想回来。人就是一个纠结体。 若遇下雨天,听那哔哩啪啦的雨点敲打在房顶的声音,时有一种隐隐的心疼感。 第二,所有天神猿,最近几月都一直深呆在三千多米以下的中海层,无时无刻承受着庞大的海压。 而外边的路凌,没有离开,他一直在意着今天下去的那个几个身影,他们失败了,也许还会过来的,如果目标是安若的话,那么今晚也许会有危险的。 很多球迷喜欢收听他的解说,因为里面充满了专业的东西,当莱因克尔看到一切忍受不了的东西时,他也会直接指出,甚至破口大骂,这是性格使然,但也是很多解说员做不到的。 叶惟蹑手蹑脚的上着楼梯,上到二楼时,轻轻推开爸妈的房门,只见爸妈安然地进入梦乡。 麦子不知道,只知道见不到他心就好似缺失了一块,怎么也无法完整起来。 也不可能这么娇弱,她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嗜血杀戮的心!苏月月永远也学不会这样的苏清歌。 “你知道就好。”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句路凌毫无温度的话语了,盯着成云暗暗地示意着是不是可以下楼去了,想看见的不是看见了吗? 叶惟在挂了电话之后,再次拨通了另一通电话。此时的她睡意全无。她是属于典型的一旦醒了就不可能再睡下的那种人。 当月球的体积稳固下来后,球体表面迅速的覆盖上一层银色的光膜,随后这月光盖过阳光照射在竞技场内。 幸好他吃穿用度都不愁,在天楚国的时候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子吃穿都苦不了他。后来到了东越,又有完颜瑾给他伺候着,他根本不用担心吃穿用的问题。 第二百零四章 禁毁心学,居正灭祖! 玉熙宫。 张居正内阁觐见。 阳明心学六派围攻北方,抢占思想高地的事,被如实禀述。 “所以,内阁有什么想法?”朱厚熜望着内阁众老,准确地说望着张居正,那冷峻且坚毅的面容,显然是有了些想法。 圣音刚落,张居正便站了起来,正色道:“回圣上,当整顿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的学风,恢复学制。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苏一阳跑进了花店,赶走了正在挑选花束的顾客,关上了店门,拉过一脸雾水的阙吾。 这是她们莫家的地盘,阿啵和大哥怎么会被抓?而且,还是被孙延龄的人抓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默菡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少爷对她的好,好得太过份了些。 我看了看他的脸,轮廓依然分明,眼睛还是廖若星辰,可是因为生气,两边的眉头皱在一起,显得有点不好看了。 我一听,心里面的大石放下了一半,却很贪心,想要继续听他说情话。 三楼雅间,锦莲目送着白烟微跟着君韫玉的一同进了二楼的房间。 接着,又是两声惨叫,一个大汉被直接踹飞,另一个大汉则被踩在脚下。 闻无庸见到两人的情况,还算可以,便笑着接过赵子乔手中的菜单,准备再点些东西上来。 “那你跟她发生过什么吗?”我挣脱不得,张嘴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丁凯脸色刷白,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因为他知道,时间一过,他马上就要死了。 九颗龙灵石,此时全部出现在了萧阳的手心,它们感应到了彼此的存在,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其他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既然林墨晗这么说了,大家也都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安天然的身上。 最重要的是,在傀儡上,还缠绕着一条染血的破布,也正是这块破布,一路留下了许多血气,制造了更多的假象。 晏锥也将梵狄查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洛琪珊,可想而知她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能狠狠抽邓嘉瑜两耳巴子。 到底是战场之上,作为首要人物的宫墨月,自然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毫无守备地暴露出来。 “哈哈哈……林凡,真有你的,不愧是我吴国力的徒弟,好徒儿,今晚跟我回家去吃饭,告诉你师娘你晋级了,她肯定比我还高兴!”吴国力开怀大笑,心情大好。 影卫们在这一声命令之下,再没有任何耽搁。转眼间,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场面,混乱而又不堪。不一会儿,浓郁的血腥味,便不断的向四周弥漫了开来。 一个月后,天下疆土已明确形成了新的格局,东清国除韩乂退守入的东临城外,其余疆土被西楚国与南灵国瓜分。北堂国前后不受影响,至少表面上没什么影响。 比如此时正被拦在拍卖会门口的林珊珊,这次她学聪明了,门口的工作人员不让她进,她到没有再大吵大闹,而是抱着人家的手臂撒娇耍赖,死气白赖的求人家放她进去看看。 “放心吧,就罗斯才尔德家族手下这些土鸡瓦狗,不能把我怎么样。”林风深吸一口气道。 “还要审?”王兆星不知道曾广贤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疑惑的跟着来到了关押高个海盗的船舱。 舞月的伤到是没大碍,宫雪珂虽然没伤,但比伤了还面色忧愁,她一直在想着青枫不知道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总让她很是内疚和心痛。 第二百零五章 当世圣人,石见银山! 圣旨之下。 京城自最高学府国子监及以下,所有书院被全数关闭,士子遭受驱逐。 就在士子迷惘,士林震怖之时,圣意入耳,举国上下,禁毁心学。 教授、传授心学、阳明心学者,以违大逆论处。 有老儒当众疾言厉色,怒骂权奸当朝,圣上昏庸,竟毁圣人之学,随后,便有锦衣使者到场,当场将之杖杀。 季北宸前两任妻子的母亲,从前的丈母娘,阮夫人,是阮若欢,阮若素的母亲,季念青的外祖母。 塔灵提议苏云凉炼制清灵丹,此药能够唤醒人的神智,让人清醒,对沈轻鸿或许有用。 “银耳羹内让人下了泻药,请了大夫来看,也吃了药,可若想要下水表演,只怕是不行了,姑娘不如想想办法换个节目吧?”卫良皱着眉,对着沈轻舞满是急色道。 柳彤现在是真气境九重的实力,身后又带着护身玉佩,林夜倒是不担心柳彤会发生什么意外。 顿时教廷这边的舰队也开始了变形,由于教廷这边的战舰数量出乎意料的多,因此可以发挥的阵型亦是多了许多,此刻拉斐尔就想要做出个半圆形来包围伊斯兰号,将敌人围在中间击杀。 木盒里藏的其实是十阶炼丹师的手札,也就是炼丹的心得体会。当然,说是“药典”也未尝不可,不过比一般的药典,可是珍贵多了。 她迟迟的不敢把遥控器拿过去,因为她知道,周青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已经安排了炸药,办公楼,办公室里面,甚至她的车里面,可能都有炸药。 当然凤七不知道的是,苏云凉曾经假扮成“云萱华”混入云家的队伍,云焰也知道她的存在。 “旁的不用多说,只让内务府的人厚葬了便是,对外只说是暴毙,给她一份死后哀荣,毕竟皇长子往后还需生活。”对着来禀报的兰草,沈静岚只淡淡的为之开口,浅声叮嘱着,下去吩咐。 在自来也的目光逼视下,四人纷纷垂下脑袋,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而哀伤。 郎贵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径直地冲来。 不松口是吧?能忍是吧?看谁刚的过谁!他也不管什么怜香惜玉了,眨眼抬手,啪啪啪的又是几巴掌。 这家伙真能以一当百?令狐冲半信半疑间,手一挥!顿时,密密麻麻的人就冲了过来。 “哼,最好没喝过,别染上什么病就好了”对于阿戈的澄清,兰琪显然不怎么相信。 她和季怀言这些年的革命友情,她知道他凡事都替自己着想的,所以理解他现在情绪有些激动。 额。。。鼾声还是没有停,老头还是没有反应,略略的有些尴尬。 苏糖刚刚眼前还一片朦胧,看不清事物,可是现在,借着迷蒙的月色,一个俊逸的男人脸就这么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 而且冷静想想,其实苏离除了比齐耀长得帅之外,其他方面,也未必就比齐耀强到那儿去。 杀阵并不能阻挡魔兽进入阵中,但没有魔教弟子主持,传送阵的速度变慢,而且开始崩溃,有几个魔教弟子冒险冲入了传送阵中,留下几人没敢跟进去,再次传送五只魔兽后,彻底崩溃失去了效果。 “当然能呀,刚才已经跟你说了,天狗是吃完了月亮,连夜赶过去的……你他妈哪有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滚开吧!”牛魔王说着飞起一脚,将巡山怪踢了一溜跟头。 第二百零七章 降维打击,东虏降明! 曹昂双目一亮,想不到曹操手下的这位鬼才,不但计谋出众,利口巧辩,而且还洒脱豪迈,不似一般孺子的自得清高。与郭嘉喝酒,竟在不知不觉间,让曹昂找到了一些后世时的感觉。 白薇看白羽眼神一直盯着叶心慈,连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提醒他。 因为有押送粮草地重任。大军开赴至长社便安营少歇。此时。前线地战报亦是传到曹昂军中曹操与颜良大战一场。胜负不分。 韩家有近五百人,而赵康这边只有数十个九幽卫,按照人数来说,平安村这边,看起来是毫无胜算的。 由于药界的限制效果,将他们的修为全部限制在王者颠峰,所以一出来,大家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全部盘地而坐,尽可能的限制着体内如同黄河泛滥般汹涌的天曲力,缓缓的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这时我们开始巡视四周,仔细的观察幽灵王的踪影,但是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怪物的气息,难道是跑了? 简介:远古界王的忠实护卫,守护界王的精英。因为3000年前与魔界战乱之后,被遗忘到此。 而疯子并不作答,只是微微一笑,便冲了上去,匕首的灵光微微闪动。顿时疯子释放了技能。 虽然不明白韩言说的这些东西,但是大概的意思孙观还是明白了过来。 而且,令人感到郁闷的是——貌似在裘千人公公的意淫中,我在学校这个庞大的后宫里,也被定义为唯一的【花鸟使】。 球球,虽然贵为星剑图的星灵,只是一束光的存在,但是,它的灵觉却十分灵敏。 国师走后,顾流曦一直维持着紧握着牢门的姿势,目光茫然空洞。 容颜易老,岁月无情,即便千年之前倾国倾城,经年岁月沧桑,也只是一具尸体,早已失去了生机,无法保留。 “这跟关系。刚才已经说过了什么事情直说。”石绝用下逐客令口气说。 这是一个畸形的存在,这个几乎没有修士的国度,几乎所以修士在此地结果只有一个,真源慢慢流失,成为普通人,因为极为稀薄的天地源气根本就满足不了修士的需求,所以很安宁。 “那意思是一共是九条山脉都被挖空了?”叶辰仔细的看着图纸,问道。 到了古家的时候,古千逸是直接将沐阳给从车子里拖了出来,丢进了他的卧室。 堵上他所有的武者信念与战意,安迪的整个身躯在空中化作一道巨大的火焰巨钻。 李茜然狼狈的坐在地上,指着阿固手指微颤,却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跑跑主动的去握起冷熙哲的手,对他十分亲切:“冷叔叔,妈妈说你像明星一样的帅,我觉得吧,你比明星还要帅。 这出气当然是爽,可也得考虑一下后果吧,不能将性命也搭上吧。 “莫少,听说你交了一个很漂亮的新欢?是林氏的千金。”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恶心。 几秒后,宫殿内的回响声渐渐平息,只见以神奈天为中心,大地一下子凹陷下去,惊心动魄的裂缝蔓延开,就好像炸开了一个炸弹。 “那行吧,到时我问问我大哥,看大哥怎么说。”反正还有阵子,到时她偷摸安排,而且到时两人真撞到一起去了,她看准方萍英也不会掉头走。 可是,一道华丽的声线,轻轻咬出两个字,将她这样的想法粉碎。 几乎是下意识的,薛容重新执起她的手,十二分用心的重新诊起脉来。 持有这个术后,神奈天也总算是体验到了四代火影当时的境界,就好比现在,他可以感觉到村子的各个角落,只要他愿yi,就可以瞬间移dong过去,颇有一种世界虽大,但我无处不在的感觉。 无痕摇了摇头,就低着,闷着不说话;她很想把那事告诉他,但脑中不断地浮现父亲凶恶的目光;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父亲做事。 金三胖点了点头,又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这是叶欣走上前来,看着南宫梦婷离去的方向。 楚铭也是痛苦的抱着脑袋,但此刻的他和通玄,在如此强大的实力面前,真的是毫无办法,根本就不能绝地翻盘。 “打平了,你我谁也不欠谁了。”李休转头看向李朝,他决定不和杨矾玩扑克牌了,杨矾是不是就爱玩心理战术,没意思,一点都不真诚。 正说着,放学铃声响起来。两个炊事员已经把菜分到几个大桶里,抬到窗口,又去打开高压蒸汽柜,拉出一盘盘的大米饭。 从漩涡之中所散发出来的声音越发的强大,不一会儿,只见半空之中的漩涡猛然消散开来。 对于多次的境外势力偷袭事件,他并没有隐瞒,坦言说,自己有超大容量的戒指空间,而且,三十六名天罡都有,只是容量不同罢了。还有基因一号体能修复液的功效也描述一番。 没有了力道的这一击,就算打在身上也没有了多少伤害,太极当中卸力也是由讲究的,不能随意卸力,一但卸力方式方法错误,不但会卸力失败,反倒会将敌人的攻击拉到自己面前。 宁岳愕然,不过显然一哥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草草的略过。 张正新说:不用!施楠她父母都是农民,也没有提什么条件,咱随便办一下就行,你怎么非要大张旗鼓的招摇呢? 就在香月军团长端起酒杯,对在座的各位祝酒时,军团参谋长将几封绝密电报递交给他。 要说这二重天的派别,纪暝自然是与王三一路,闷倒驴也走的较近,而媂姬、龙刺穹、铁猪却是不划派系,但铁猪势力为二重天之最,自然是不屑划派系,龙刺穹自然找上了媂姬,最近两人走的也比以往更近了。 第二百零八章 皇后人选,皇帝大婚! 在宣大总督王崇古代表大明朝廷在宣府镇外设受降城,接受名义上的草原大汗,东虏之主,小王子部落首领打来孙携众投降。 并表诚意,准打来孙长子图们入京为质时,请求纳入大明朝廷疆土范围时,张居正内阁正忙到焦头烂额。 内廷,准确地说,向内阁呈递了全国选妃的结果。 国朝选妃,流程极多。 两 不远处霍俊哲的那张脸,再一次跟记忆深处的一张脸重合,艾慕陡然发出凄厉的尖叫。 云七夕与偏厅里面失神的青黎同时回过神来,青黎慌乱之下大概扎到了手,嘶一声后,将手指放到了嘴唇里。 魅色,搂着嫩模的慕容少爷,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喷了对面的嫩模一脸。 至于堪称王牌的陆战一师更惨,由于其部署位置处在华东兵团的进攻锋线,因此被几度包围,下辖的海军陆战队第八团,在开战第三天便被成建制歼灭,代表着该团至高荣誉的团旗被缴获。 已经来都来了,总归不能真的就把冷亦枫直接丢在这里不理会他了吧? 为了安全起见,兰黎川还特地让千妍娜帮叶尘梦订做了一双平底舞鞋。 我这话说的特别坦诚,薄音眸心一亮,呼吸特别的不稳,渐渐地加重起来随后猛的起身。 岳鸣每天一完成工作,就会去接魏仁武,魏仁武每天都会在一个地方。 帝释天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与这些主宰注定不同路,这些准圣不允许一个大罗金仙在下面指手画脚。帝释天会通过自己的铁血强势和努力成为主宰,但是王明却不能露头,露出不受控制的能力。 所谓的财政补贴,给多给少都是州政府说了算,经手人肯定能捞到大量好处,所以这是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李牧不想,也不能拒绝。 “全部给我死出来!”奇长老怒吼着,手臂挥舞,强大的飓风在周围肆虐,威势极大,简直是如同末世风暴一样。 银被这一声惊吓到了,为什么不管是平日里的妹妹,还是司令妹妹,都喜欢这么一惊一乍的,难不成这是共性? 刹那间,便见天空当中,出现了四个水之牢笼。原来的燕真只能一时间用出一个水之牢笼,而之前燕真曾经修行过一段时间,在某一项上面修为大进,故而可以同时祭出四个水之牢笼。 唐川似为了掩饰什么,装模作样的翻虎贲和灵龟妖修的衣衫,似打算发现什么稀世珍宝。 “啪!”一个光头忽然朝着一个尼龙袋的中央部位拍了一巴掌,动作极为老练。同一时间,两个尼龙袋的支吾声随之一停,再也不敢有别的声音发出。 嗷呜——,三头血冠龙猛的昂首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庞大的身体迅速飞到数百丈高空,然后低头连续就是五团彩光喷了出来。 达到大罗金仙之后,李清也是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了许多的能力,比如,瞬移。 ?本來叶飞还想先上去打个招呼,结果一看到支富宝的那副尊荣,他直接改变了注意,捂着脸潜了,生怕这个家伙说认识自己,真是太丢人了。 但好运不是常有的,在接下来的一路上,王辰虽然遇到了不少光球。但大多数,却都是一般性的法宝。虽然这些在一般修真者中算得上是宝贝,但在王辰眼里却是太普通了。 伸着懒腰,酥松筋骨。果然上学这件事对我来说太难以攻克了,一整天需要在桌位上傻坐,听着黑板下老师的长篇胡扯。 第二百零九章 北征开启,开疆开疆! “刚刚等你的时候,顺便看到的。”其实是肖默找了好几个花店才买到的,还跟园丁爷爷商量了好久,才同意他把这朵花种进去。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承天帝终于放下合同与陈谦道:“爱卿,你先看看这份折子。”他说罢把一本奏折递给陆信,陆信转交给陈谦。 等红灯的时候,纪仲曦握了她的手,吴锦悦心头一热,缓缓抬头和他对视。 算了也不指着他了。于是就在他和张浩雪吵嘴的功夫已经打电话问明白了来龙去脉。 发生了这种丑事,她也的确该到公司来找他,因为除了他,洪世莲再也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算计她。 江一帆闻言,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再跟明钊多说一句废话,他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可能就会被明钊给活活气死。 “你别想了!我跟沐瑶高中的时候关系并不好,所以我不可能会有机会接触她,她也不喜欢跟我来往。”张晓珍有些不高兴。 “你是说那人是从很远的地方通过高清摄像头拍照录像的?”宋喜军问魏东。 太一道和奘离得古尘最近,二人相互一望,知道是古尘身体出了问题。 方笙很懂刘语,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安慰她,那样反而只会让她更难过,所以他会岔开话题来转移刘语的注意力。 “谢安,你不能去是因为你背后有定北侯府,有自己在乎的人,而我背后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在乎的人,我只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不会有你那么多的顾虑。”南随看着谢安,开口说道。 一层黑甲浮现,黑色力量如水波流淌,黑雾缭绕,竟将他轰出的力量化解了大半,裹挟着他七成力量的一拳,只将他打得一个趔趄。 她知道他从京城回来后,忘记了很多事情,也从来不打算逼着他想起什么,忘记也许是最好的。 赶了半个月的路,苏大爷全然没有看灯会的心情,浑浑噩噩的,迷迷糊糊的躺在马车上睡着。 他觉着,苏拾就是在闹着玩,不过人家有银子,随便怎么来,开心就好。 但叶轩直接忽略了这年轻男子的挑衅,又是两个游戏币下去,又夹到了两个粉红色的娃娃。 这么怂的吗?一个敌人就在眼前,不敢上……顾佳龙心中不屑,表面上却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秋目在原地站着,眼中的场景被南荣宁占满,这时,蓝池来到他身边。 孟安赶紧躲闪,但速度最后还是慢了一步,被凯诺的闪电劈了一下。 她极其缓慢的睁开眼睛,她清晰地看到镜子中的人,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泪如雨下。 “灵儿,你当初不是拜师跟随师傅回宗门修炼了嘛,怎么又成了圣丹宗的宗主?”舞娘好奇地问道。 “什么!已经会大字火了吗?”瓢太吃惊道。戴鲁比吼叫一声,张开嘴,一个“大”字火焰在嘴前炸开,大字火直接汹涌地冲了出去。 看的林赛玉扑哧笑了,道:“姐姐,看我做什么?脸上可是花了?”一面伸手去脸上摸,吴夫人忙一笑移开目光,自此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林赛玉瞧着不妥,也不好问,只得压下满腹狐疑。 “少主,您言重了,其实在周通心里,有很多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周通轻声说道。 “自熙宁六年到如今,多县累经灾伤,又役钱稍重,特赐蠲免,众卿以为如何?”皇帝心情大好,一面说道目光掠过众臣。 尽管我每次不停怀疑自己为什么会乖乖照做,但脚步却未曾停止过。 孤叶正想追过去撂倒这几人,但是一道闪电打向了几人,将几人打麻倒在地上。 “凤仪丹,什么东西?”许青一脸的好奇,这几天来她们闲暇时分也会帮吴峰磨药,听吴峰说过一些丹药的神奇功效。 鬼枯刚一进入里面,身子立即便被庞大的能量压弯了,然而鬼枯巨大的黑色手中往地上一按,撑住整个下坠的身子,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万富地产的股价涨势凶猛,听到这个数字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左阳:过去的我,你好!当你看到这条信息时,我已经死了!请你记住一件事,在上【恶鬼巴士】后,除了投币之外,或许还有别的因素导致触发它的禁忌。 就凭手里的长刀和弓箭,根本无法对那骑士厚厚的板甲造成任何伤害。 就像他们所说,这些年早就已经经历数十种治疗乙肝的药物,听过了无数药企的各种新药。 至于那些烤肠、烤猪肘、面包以及葡萄酒,反而成了最不值一提的点缀。 在【记忆鬼】那里,他曾经被柳穗的时间暂停控制住,同时被记忆剥离。 隔天一大早,夏家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纷纷把自己收拾好,说什么也不能给夏宝儿丢人。 他们走的是前段时间刚修好的江滨路,加上这个时间段的车很少,路虎充分发挥了它的大排量应有的性能,在宽敞的路面上狂奔。 满是火焰的双眸中,除了眼前那血洗家乡的罪人,已经再无他物。 楚霸天没有理会叶宁,甩了甩自己的手掌,赫然发现自己的虎口已经被撕开了一大道血淋淋的口子,顿时忍不住啐了一句。 似乎是内心充满了愧疚,徐盛挠着脸颊心虚地嘟囔着,不过徐婉淑轻哼一声,似乎并不领情。 “啪!”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盛意狠狠地打歪了权智妍的脸上。 话音刚落,云苒一抬膝盖顶在孙锁的跨间,就再孙锁因为疼痛差点喊出声的时候,云苒手起手落一掌劈在孙锁的脖颈处。 第二百一十章 神佛到京,约法三章! “着旨,命宣府、大同二镇总督王崇古为北征大元帅!” “着旨,命蓟州镇总兵戚继光为先锋将军!” “着旨,命固原镇总兵俞大猷为护军将军!” “合军十万,由王崇古总领,与鞑靼决战!” 圣旨连降。 朝野瞬间沸腾。 从土木堡之变那天开始,大明朝君臣就立志他日一定要血洗草原, 傲风华并没有准备和镇魔宗的人在一起,他二弟傲觅云虽然实力强悍,但是性子高傲之余又有些鲁莽,没有自己在的话,在遗迹中不但危险,还带着家族强者去冒险,他也只能亲力亲为的看着他了。 凌渡宇还是说了出来,这样的事情就是凌渡宇不说。只要有心人一定能够查出来的。不过凌渡宇现在有危急感了。 “妈的,不是我家难不成还是你家?赶紧滚,别挡着老子的路。”牙签青年的语气极为不耐烦。 “我有一个冒险的办法,但是需要我们的星主配合。”洛辰说道。 第一二批次在居住区中也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而已,如果不是沙可岚相出了一个战斗赌约的办法,只怕第三批的人也还没有放下要驱逐走所有第一二批次的想法。 至于将买别墅的钱由两百万说成是两千万,也并不是陈悦菲贪慕虚荣,而是因为李乘现在居住的那套别墅,如果不考虑鬼屋的缘故,它的真实价格确实能达到两千万左右。 “赵飞?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是不是又闯祸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转身看过去,果然正是自己的儿子,于是连忙将赵飞从病房中拉了出去问道。 法阵形成之后,长枪立刻飙射出炼器炉,悬浮在半空中,整柄长枪的气息一瞬间就变得深邃起来,枪尖上散发着阵阵温润水汽,枪身却隐隐发出阵阵浪涛之声,推发枪尖上的水汽越发浓烈。 这些毒素不清理干净,即使将富海的魂魄找回来,富海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所以李乘就准备先帮富海驱毒。 此时此刻,半空之中,一个身着纯白衣袍的男子凌空而立,怀中横抱着的娇躯,正是金灵儿。 寒天啸话音一落,千星立马就盘膝坐在擂台上开始调息了起来,所幸刚才和默克·卢恩的战斗并没有消耗千星多少体力和斗气,所以没过一会千星就从擂台上站了起来,向着一旁的裁判寒天啸点点头。 “刷”的一声响,颜枫瞬间出招,金光闪亮,长刀般向着徐辰劈了下来。 天翼种的男子,眼神犀利的盯着陆云,将死神之镰放到身后,伸手拽过他的衣领,而陆云也因为衣领被拽起给他产生了一些接触,趁这机会,右手再次点在了他的身上。 李道师继续打着坐,双眼微闭,念着法语,四周的孤魂野鬼一齐向四脚焰龙奔来,但焰龙赶紧奔了几个火球,成千的孤魂野鬼硬是把它推入了万丈深渊。 转眼七天时间已到,净空在张员外家吃喝完毕后,便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妖怪已经被点化,从此不会再出现。 再一会儿之后,这个绳索在楚铭惊叹的目光中,已经把这个野兽给捆绑的严严实实了,然后两者变得越来越透明。 巴恩此时的那张俊美的脸上也是有点惊魂未定,苏阳这一招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好在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比试而不是生死搏杀,否则苏阳的冰雪风暴二段攻击的强大爆炸力就足够让巴恩好好地喝上一壶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明境内,神佛禁行! “没事,这里是唐家”谭鸿儒笑了笑,摇头说道,他谭鸿儒向来有胆,还怕这点风波? 眼瞅着一大团一大团的生机值被汹涌喷出,郑先心疼无比,但却又没有办法,最多只能掏出玉币来汲取九牛一毛,早知道就应该提前转化成玉币,分散携带。 至于气最终的来源,科学家们都无法知晓,估计只有认清了宇宙的本质,才能够了解到气的最终真相。 “哼哼,你以为我不会做饭么?”赵出息趾高气昂的说道,可是一说出口看见苏苏眼神的转变便意识到糟了。 “是。卑职明白。”陈长友不由大喜,李元庆的慷慨,那可是出了名的。 因为申屠雄前往太仓、嘉定拦截节义军大军之时,因为不是攻城战,所以没有攻城武器。也是因为如此,申屠雄才从太仓、嘉定两地‘抽’调百姓,直至唯独作为后方根基,让民夫早此地打造云梯等攻城器械。 轰隆隆!弗利沙愤怒的扔出来一颗能量弹,直接落到地面之上,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来。 骑兵,直接冲杀,而步卒,则停留在相应距离,不等敌军靠近,他们就拉起了长弓,架起了弩机,如同雨点般的箭矢和弩矢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就飞射出去。 伊伊爸爸手术的时候,赵出息大清早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医院,伊伊陪着他的妈妈站在手术室门前,伊伊他们家并不是本地人,所以没有至亲的人,朋友之类的也不可能陪着他们。 “铁渣大人,欢迎您的到来。”奥利弗最先走上前,朝铁渣行了个贵族礼,然后伸出手说道。后者随即握住了前者的手,并颔首回了个礼。接下来,凯尔和希尔德布兰依次上前和铁渣握手,表示了问候。 半个时辰之后,叶绯色从长公主的屋子走出,让管家去将府中的人都召集来。 难道说,这个魔界之中,还有其他更厉害的存在,还是说那些先天魔神的伤势,依然未能恢复如初呢? 还不等苏念娇再说些什么,那被苏念娇挤开的其他几位名媛就拉下脸来了。 顾迎清开始挣扎蹬脚,奈何她是被人从身后困住,她一通气踹,踹的是空气。 她点开了那些人上传的各个本季度的汇总工作,又大致浏览了他们的汇报,露出了一抹浅笑。 望着苏慈意杏眸里一眼见不到底的暗色,苏念娇终于绷不住了,身体开始轻颤起来,抖个不停。 要知道,整个天庭,高高在上的当是玄门那三位圣人,圣人之下就要数包括大天尊在内的「六御」了。 “都打起精神了!特么的,一个个跟没吃饭一样!”仲虎骂了一句,一列士兵顿时噤若寒蝉。 程家发达了好几代,在他爷爷那代时也是内斗不断,后来在他爸那代手里,显现颓势的家业开始重新水涨船高,大多归功于他爸和几个亲兄弟关系和睦,目标一致。 正当男人嘴角刚刚咧开一个弧度来,然而下一秒,得逞的笑在瞬间僵在了脸上。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迪古莱有些诡异的看向身后迪诺,不仅仅是他,便是站在迪诺身旁,想要悄然接近迪古莱的罗马里欧,都不由停下脚步,看向了自家的少爷。 一个头顶两只角,身穿长袍的魔族伸手感受了一下前方的魔法波动,转头对身后一个头上无角的魔族吩咐道。 灵芝的保存期很长,因此卫建国他们并没有一次性,把所有摘到的灵芝都带到县城去,只挑了几个拿着。 因为家里的孩子玩得不错,卫家人跟吴老四的走动也频繁了不少。 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把揉好的面团揪成片放入煮沸的汤里,叶洛想,要是他陪着李sunny玩完了全程,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而在阿纲的卧室当中,里包恩正在与一个有着耀眼金发的青年交谈。 ??但能以“天帝”二字自称,这样的人物只怕并不简单,也不知道曾经到底创造了怎样辉煌的盛世。 这么想着,李sunny的表情就越发可怜了,结合双手叉腰面无表情站在她旁边盯着她,活脱脱一个大反派形象的权侑莉。 家里出现了这样的矛盾,若是不好好的处理的话,以后定然是还会被人一直说,这又怎么可以呢。 回到霜苑,乐巧早已经坐在屋内等着了,今日没什么课早早就放学了。 陈褀钰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猛然,一股危险的感觉来自她的后方,而就在这一刻黄巢在前方握住了她的手猛地一拉,她便与黄巢换了个位置。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佛转世,阎王到来! 松香? 若有若无。 若不细细去嗅,便不会注意到。 张元功环顾四周,城门内外,却没有松木的存在。 这不禁令人好奇,这不真切地松香,到底从何而来。 陆炳走进布道会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走着,但虔诚信徒们却如水般让开了条道。 人的名,树的影,陆炳在这嘉靖四十年里, 我彻底的蒙了,胡爷他也参与了这个局?不对,自己一定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他绝对是被这青龙神局给利用了。 但是,她的家人被钱林立挟持了大半年,确实是心有余悸,所以,她也铁下心來,决定离开彭城,暂时远离钱林立的魔爪。 暗影口令被刘协破解之后,马超直接撒手让暗影体系自行制定密语。而此番这两样糕点名称,其实便是一个暗语:枣蜜驴打滚儿是指十万火急,焦糖耳朵却是说有重要人物故去了。 宋青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只知道,她要逃离苏之念在的地方。 而被何韵婷认为可悲可叹的沈静芳,此刻的情况,却真不怎么好。 不过,他的神色间丝毫没有动手打了大周太子的惶恐不安,就好像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一般。 不知道能不能退婚,只要皇帝同意,瞿楚贤这边应该没问题,但大学士府这次在天策府困难的时候一直鼎力相助,我再去退婚,不是显得无情。 舒如姒在一旁静静听着,眼中时有神采,可见心中正在盘算着什么事情。 高梓珊吞下嘴里的食物,‘咱们要是有什么好奇的可以直接问老四。咱们在这里背后说人。让老四听到了挺伤感情的。‘高梓珊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家里还有弟妹在上学,但是她情商很高。做事也都很有分寸。 可是,未待那人右手落下,韩梦翎的眼神就越过了那人的肩膀,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杨南心中想的正是这件事情,不过,天下高手层出不穷,年青一辈中更是人才辈出,他如何敢妄言无敌? 不过,虽然他不喜欢医术,也不太懂得叶家医术,但是能够可以为他父亲将体内的毒液逼出来,至少证明对方的医术并不简单只是,对方一个大夫郎中来找自己干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厉害,能够摆设出如此霸道的法阵,连上古先师创立的仙阵都阻挡不住?”几名弟子惊呼。 阴阳脸,这个是萧月夜的第一反应。可是随即他就怒火中烧,到底是谁下的了这样的毒手? “作诗?”叶枫这个笨蛋脑袋实在不会,看向关月,关月居然已经妙手开始写了起来。 “刚才没有一枪打死他,真是可惜了!”跟在那位张公子身后的一位怀宁帮负责人说道。 柔柔轻叹一声,把架子上还挂着的几件长袍盖在了尹采菊,白素心姐弟的身上。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白素心姐弟,然后轻叹一声,起身走向门外。 此时,两个天门死士扶着满身鲜血的田伯到了陈老爷子和凌天的面前,凌天和陈老爷子都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有人敢对天门下这狠手?可欣呢? 与此同时,整个漆黑空间中的其他未知所在,数十个守候在时空裂痕前的强者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裂痕,他们的眼中有兴奋,有期待,也有紧张和惶恐,什么样的神色都有,十分的负责。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就地火化,舍利子现! “圣上旨意,是不允许传佛,而非参佛,贫僧参悟我佛几十载,终得花开见明月明,此日登临曙色开,得我佛显灵,赐我佛光普照,非贫僧所能控制,信徒受我佛指引聚集于此,亦非贫僧所愿。” 妙法大法师虽然心中慌乱,但早有腹稿,面上勉强能保持镇静,回答道。 随着话语,张元功注意到妙法大法师身后的佛光彻底黯 霍轻舟想像着自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模样,如果有人看到,想来会把他当成街头的乞丐吧。 有人在他面前走过,他抬起头看到的是熟悉的脸,可是那人却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枚铜钱扔到他面前,那人冷漠地走开,带着施舍后的高贵。 “华曦,你终于顺应命运的安排,成为魔界之王了,恭喜。”祭渊却只是礼貌性地对她道喜。 不过分开几个时辰而已,但越君正却觉得自己已经想她想的要发疯了。 只见,陈涯没走多远,就黑着脸,弯腰扯了一簇马汉菜,随后闭着眼睛,丢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对于金雕来说,虽然它也捕食猴子,但这些家伙太机灵,总会事先逃跑,或者躲藏在灌木丛中,所以还不如捕食其它的动物。 “霍炎,你看我干嘛?”感觉到他的目光,霍柔风瞪着眼睛问她。 意思就是嘴里有一个寿司吐出去了,就会再增加两个寿司,如果嘴里一起吃两个然后吐了,那就会再增加四个寿司,以此类推。 组合走到通道口就没有再向前的意思了,因为这个时候记者都会进行采访。 镜头在观众席扫过,很多观众的眼光都红了,有的爸爸轻轻抚摸身旁孩子的头顶,无论怎么样,都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回去一定要跟孩子好好谈一谈。 终于,焦急的等来换来了结果,有人在推特上表示看过了今年入围金棕榈主竞赛单元的影片。 紧闭双眼咬牙切齿的茜茜已经做好了被炸的准备,不过幸运的是她这一次恰好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当然也不排除剩余的两张卷轴其实都是融合卷轴的可能性。不过茜茜这一次总算是成功的完成了整个装备融合的过程。 日军掷弹筒手却是无比坚决的追着中国守军的火力点打,而且打的极为精准,他们又躲在250米外漆黑的夜色中,可能也有掩体,不管是机枪还是步枪试图攻击他们,都没多少效果。 对于此刻的长歌来说,公会的瓦解是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一件事情,虽然他自己对于被团灭的事情也很不爽,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团灭竟然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公会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为了吸引这些人给定海军运送木材,没有单一的提升木材的价格,相对于木材的,就算是价格提升到很高,也不可能比某些产品高,吸引不到足够多的人。 这一次,能力忽然又出现了,而他速度猛然达到了箭一般的速度。 本身,因为滑膛枪的加工问题,不可能只用高手匠师,必须要把它的生产难度降低下来,暂时钻床是不可能了,一些合适的工具还是可以让一些稍稍水平差一点,也可以加入到枪管的生产上面,以此来增加产量。 这里是大陆的最北方,应该说是人族所在区域的最北端,人族从来就没有跨越过最北端的另一边,就是应为这里有着魔墟的分割,魔墟宽阔无比终年笼罩在黑暗之中,远远看去,这里就如给斩开了另一片的天地一般。 第二百一十四章 陆炳封神,独眼石佛! 灰烬取舍利。 陆炳这一手,给东直门外所有的人开了个眼,也让所有人明白,‘阎王’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妙法大法师的死。 等同于执行了大明朝对妖僧万火焚身之刑。 过程中的痛苦,让亲眼目睹的人都有种切肤之痛。 陆炳握着舍利子,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缓缓转过身,面向一个个惊恐的百 在那浓黑的云雾中,隐隐能看见迟奸所化的青龙在里面穿梭着,时而时现。 樱一微怔,对于这个问题感觉有些诡异,而就是在怔楞的这么一瞬间,九个球便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后到的追尾风掀起她的衣服哗哗作响。 “那我怎么知道,你怪你爷爷去呗,你有这么个爷爷也真是够悲哀了,哥向你表示同情。默哀三分钟够不?”说着楚昊然就冲薛雨琼低下了头,还真装出了一副默哀的样子。 千晚跟着沈子骞走了进去,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沈子骞热度摆在那还好说,但是绯闻绝缘体身边居然破天荒带着个大美人。 “有消炎药吗?”不二没有回应乾的话,开口换了个话题。对于樱一脸上的伤,他无法视而不见。 其实,她在听说丽贵姬被曦昭仪推下荷花池的时候,原本是想亲自到长信宫一趟,为丽贵姬做主的。 结果从论道会开始,情况突然转变,三清观不知怎么的开始冒尖儿。 “你!”百里修气的脸都要白了,指着楚昊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楚昊然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大将在这方面不会差,不过他还是有点惊讶,楚伯居然还是各种兵种都精通,这也有点太变态了吧?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圆房之礼,与拜堂成亲差不多。”郭弘磊目不转睛,用盖头布帮她擦汗。 长廊尽头的窗户缝里吹进来一阵风,江阳回过神来,冲着房间门无声地动了动嘴:妹妹,一定要幸福。 两人正在嘀咕,房门悄然打开,夜离殇漠然肃立在门口,俯视着他们。 如果说他从不曾把我当作朋友,那么完全就没有动机来讲述这些。在那样的成长环境下他不是那种会想要倾诉并且分析自己的人,因为本身那层外衣就是他的保护伞,撕开后会变得无所适从。 艾巧巧让听风听雨照应着娇娘他们,她则离开老宅,去了艾家大院。 庄岩对这个声音太过敏感,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呼吸也在那一刹变得急促。 在等待糯米泡发的时候,杜若与余大成又讨论了怎么改进他那盘麻酱油麦菜,最后合力做了一顿晚饭。 “让我再抱一会,就一会……”他嘘声哄着,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慵懒。 她挽起他的袖口一看,手腕上,白惨惨的纱布缠了一圈,上面还有丝丝红色的血迹渗出。 凌夜枫不放心,这刚刚失去了孙奶的陶奶奶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不过看到沈希站在车外不敢进屋的样子,庄岩终究动了恻隐之心。 原来他那一夜晚上是赶回来了,想必是担心自己就走了,所以才这么匆忙。这样想着,千雪徒然觉得有些暗自欣喜。 “有了!”他手掌一合,将那植物的汁液涂抹在了自己手掌心,那虫子接触到了粘液之后,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潮水般的往后退去,梦良在自己的脚下画了圈,阻止了粘液腐蚀的速度。 第二百一十五章 石佛之谜,佛门警觉! 西直门外。 许多百姓驻足,或站在不远处眺望,眼神中,既敬又畏。 好端端的土地,竟长出了半截独眼石佛。 陆炳领着锦衣卫缇骑,张元功领着五城兵马司赶到时,城门内外已有几分拥堵。 锦衣卫提前封锁了独眼石佛一丈范围,在见到都指挥使大人后,值守千户连忙迎了上来,低声道:“都指挥使大人, 这条通道并没有什么陷阱,而且就风飞扬所注意到情况来看,其它两条通道也是如此。 “原来这里面竟然有这样的曲折。看来我的确是误会他了。”听到韦团儿所说,又联想起之前杨玉舒所言,李显现在已经确定,自己的确是冤枉了赵银月,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愧疚之感。 噬脑虫巢穴所在的水潭上,三道流光蓦然降临,化作了三道人影,三人皆是凌空虚立,向着深潭望去。 谢金莲递给她一把钥匙,努嘴示意是开厨房的。她开门进去,手脚麻利地洗菜择菜,发现厨房角落中一张床,严严地挂着床帘,但是床底下并没有鞋,以为人出去了。 “你说什么?夜裔族?别说笑了!月魔的夜裔族在我被封印前可就已经被灭族了!你冒充什么不好?冒充夜裔族?真是搞笑!你知道夜裔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种族吗就乱冒充?”那声音愤愤道。 噶尔弓仁见李多祚已然率军杀了过来,知道当前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自己若不乘机突围,恐怕不仅王图霸业化为流水,连性命都最终会丢在这里。 “风云榜是九色大陆的一个高手名单榜,能够名列其中的高手,全都是赫赫有名,跺跺脚都会让九色大陆抖一抖的大人物,这些人的武力值都是大宗师,综合实力堪称所向无敌。”乌木道。 崔氏道,“要是各县都似李引县令那样,老爷也不致这么为难了!”苏殷和丽容二人低眉顺首,只顾吃饭,不知婆婆要怎么说。 按唐律,凡是有田者,每丁每年须上缴粟米两斛,而有稻者则缴稻三斛,这就是所谓的“租”。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听得唐军队中一声声大喝,随即便见那些身穿明光铠的勇士们,手持长长的陌刀,步战契丹的精锐骑兵。 “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孩子都这么大了。”段慕衍叹了口气,摸了摸顾盼的头。 他还有一点发现,那就是这里永远都是暗无天日,除了偶尔一些地方会有银光草散发着微光,其他的地方就是一片黑暗,那种寂静的黑让人恐怖。 陆季延的脸上展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配合上他那张俊朗的脸,竟是少见的让人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冰冷气息。 可当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渐渐感觉到腰酸腿疼起来,身体不少地方都在发痒,却又不敢乱动。 但如今却是不同,神雷劫乃是修行的一道关卡,一步登天、一步地狱。 震云子与剑云皆尽出手了,只见他们身影不断的在血兵之间穿插而过,无数道血色剑气如一条条游龙一般,一闪即逝。 那个组员急匆匆的从通讯车里面跑出来,手里举着个卫星电话,递到雷洪涛手上。 别说普通人怎么看,就是自己家支持艺人一切的粉丝看到新闻都是接受不了的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集体圆寂,六颗舍利! 报国寺。 又叫双松寺。 在辽代时始建,后遭废弃,于大明朝成化二年,宪宗皇帝遵母后之命于报国寺原基址上敕建新庙。 从报国寺碑文来看,寺院的兴建,是宪宗皇帝为其母,孝肃周太后祝禧而建。 有碑文:‘今即宣武门外撤旧建佛寺而新之。发内库之金以市材鸠工;不数月而告成焉……乃原圣母之志, 原本空气中飘荡着烈烈酒香,如今经过疯狂的厮杀后,全都弥漫出浓浓血腥,所到之处皆是残肢断臂,贺兰精兵将东篱对他们的所有辱骂化作一道道愤恨的剑光,毫无留情的刺入了东篱狗贼的身躯中。 “嘿嘿慕先生,我倒以为大牛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说实话,我老是以为这个李大牛身后的能量不一般。”胡校长颇为认真的说道。 武教官看了看身边的李大牛和慕红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忙把碗盛满了饭,给李大牛递了过去。脸上有些尴尬的继续说道。 死神见到母亲之前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可当自己真的见到了的母亲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疑问的叫了声娘。 梁朝阳的人自知敌不过他们,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凝难免语塞,求助的看向了任天飞。任天飞直接撇过脸,假意的看向了下方的山川。 眼看大势已去。远远的阿托就看见了格雷的身影,心里一慌。心中一狠,使了个绝妙的计。 可是现在呢?她却因为翠梅的背叛而感到伤心难过!木惜梅想到这里不由的苦笑了番,这翠梅能叫做背叛吗?她只不过是为自己牟利而已,天经地义,又何来背叛之说? 当她躲进柜中的那一刻,她便险些叫出声来,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柔软的唇瓣已被一只微凉的手捂住,让她叫不出声来。 这座时空之桥完全是有星宿之力凝聚,可以阻挡许多仙河中的危险能量侵袭,给二人铸造起一层保护结界。 “啪啪啪!”轻蹙的掌声,突然从一处锅盖天线当中响起,可当杨柏看向锅盖的时候,掌声却出现另一边。 他们相信,与这上古龙的精血相比起来,他们以往所见到的那些上古八大种族的鲜血,绝对是与之无法相提并论的。 野沟式彦站直自己的身体,他目光看着太田米雄,语气严肃回答说道。 厉珒说话的语气史无前例的一本正经,陆芷柔听出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向她表达,他很爱苏澜,非常非常爱。 虽然她不时被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给绊倒,却不吭一声,爬起来继续前行。 他们前脚刚上去,一楼大厅就有一伙人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正是之前被泠风扔出去的刘昌明。 苏澜难以置信的看着厉珒完美无瑕的侧脸,他此时依旧保持着45度仰望天花板的坐姿。 随着36团各班展开冲锋后,日军部队之间的编制被打乱,互相之间无法取得联系,他们伤亡越来越大,两千多步兵和骑兵伤亡了一半,而且炮兵和装甲兵也有了很大伤亡。 林慕安突然开始咳嗽,似乎要把肺给咳出来了!脸色有些蜡黄,这一年的时间,他似乎又老了许多。 到了兴圣宫,门外待立的一干人看到万岁爷,吓得慌忙伏地请安。 “慢走。“艾丽丝看着茶茶丸的背影挥了挥手,随后便将门关上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聪明自误,卿卿性命! “阿弥陀佛。” “恭送大法师登临极乐。” 陆炳执着佛礼,送了云溪大法师们最后一程。 圆寂台上的佛经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报国寺僧众的诵读《往生经》的声音。 圆寂。 于佛门得道高僧而言,非是苦难,而是盛大之礼。 佛音在寺院中回荡。 张元功望着所有人都庄严肃穆的样 到目前为止,赵阳丝毫没有将钱富贵的那一番话放在心上,区区一个戏精而已,他现在就等着看到杨帆和钱富贵的笑话。 她惊觉自己刚才的失态,心里也暗暗感激季思明通晓人情,敬佩他身上很有一些吸引人的优秀素质。 玄门,神帝盟,苍灵殿隐藏在暗处的强者,悄无声息退去,本以为可以通过血刃佣兵团,见识到大秦真正的实力。 自从上次找到学校被姜蝉当场下了面子后,连树国和吴秀珍再也没有在家里提过连翘的名字,对她的学校生活是不管不问。 心头大石一挪开,景云就休息的特别好。起码戴蒙过来看了她两次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睡眠质量不知道多好。 “带给乐乐?可她不是……”我不禁困惑地将目光移向了墓碑上的乐乐。 “我说浩子,刚刚那记隔人盖帽也太帅了吧!还真有点穆托姆博的味道!场边那个暗恋你的学妹眼睛都看直了……”我兴高采烈地拍着浩子的肩膀,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浩子满脸古怪的表情。 不管这个砚台是不是古董,姜蝉都准备将它收入囊中。当然了,能够放在这个积灰的角落,起码店主是认为这都是不值钱的物件。 “这才是上帝的宠儿呢,年轻、美貌、聪明,而且才华横溢,可惜,偏偏碰上季思明这个花花公子,毁了。”许卉感慨万千。 麻袋中的人得知有人过来后,挣扎着探出头来,身边的人立刻将她塞了进去,然后打了一个死结。 殿前,有二位鬼将守门,左边是凶猛牛头人,右边是峥嵘马面人。 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陈玄奘根据他无数个后妈赐予的智慧和经验,认定向一名年老而且眉目慈善的老人家化缘,成功率比较高,屡试不爽。 “你确定对方只是一星武师?”欧阳筱微微皱眉,不确定地询问道。 冥河老祖惨呼一声,面对祖境大能的无上魂力,他毫无还手之力,登时魂魄遭受重创,仓皇逃出霍宝的灵魂深处。 剑圣商会最需要的就是盟友,而且,为了这些盟友,孟殇甚至直接将剑圣商会改成了西洲城商会。 卢方亮面色微红,鼻翼微微扇动,显然此种等级的幻象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先天型明白恶魔人世界的残酷性,懂得找靠山,谋生存。所以,战胜了强大的暴王的金圣哲,将会是他们下一个追随的目标。 武者论坛上现在一片热闹,许多人都在对他们的城主李道然歌功颂德,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带节奏的。 莫辰心里很是后悔,自己怎么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跑出来当“苦工”。更是不理解范彤,明明冯婶儿家有自来水,却非要他在一旁侍候着。 “这个后起之秀,胆子还真大,不怕惹各种人的麻烦。”揉着眼镜说道。 进入到了十一月,这日安哥儿还没到下学的时辰,人便匆匆赶回家来,同孩子一道而来的,不仅有誉亲王世子何晟元,还有二哥沈兴西也跟随一起来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灭佛灭道,徐阶归来! 佛光之谜。 独眼石佛出世。 惊动了满京之人,自然也惊动了张居正内阁,四位阁老暂时搁置政务,来到了玉熙宫觐见。 陆炳、张元功应诏觐见时,四位阁老两两一旁,正坐在绣墩上,察觉二人的到来,立刻侧身投来了注视。 圣上高坐龙椅上,静静地俯瞰陆、张,这副象征着世间权力巅峰的画卷,让张元功 苏染染没有说话,在走廊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就回到自己的那家医院。 “不知道,二婶说在外面等我。”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豚豚顿时也瞪大了眼睛。 “我们有什么责任?”苏卿寒走过去,把苏染染抱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额头,目光清澈的问。 “诸位,欢迎来到天魅玲珑宝塔第三关。”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粼如水般好听的声音。 而玉上天宗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思想,那是因为以前玉上天宗欺负人欺负惯了。 苏仲并没有看碧姨娘,而是紧紧地握着双拳避开了碧姨娘的视线。 苏槿夕有些意外,性格从来都是淡漠的夜幽尧竟然会替慕容祁说话,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夜幽尧黝黑深邃的双眸看。 太清宫距离这里不知多少个百万里,他很意外,竟能在此遇见殷重,不过难得遇见,自不能放他走,也省的他回去找了。 愚蠢的家伙们还在争夺人类的皮囊,却忘了公爵的信赖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获取了公爵大人的青睐,才能在族中得到更好的资源。 在她之前的想象力,像老太太这样怪脾气的人,应该是个看起来十分刁钻刻薄的样子。 赵一铭紧紧的抓紧手机,心思却一下子飞的很远,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明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进化的,偏偏就提前完成了进化。 他们惊讶的发现,原来制药这门手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枯燥无味,相反它做好了将会是一件充满了艺术性的工作。 他将安馨体内的药力和真气吸入体内,不可避免地也会将安馨体内的毒素也吸进他的身体,这是一个风险。 男人亦望过来,漆黑的眸子漆黑暗沉,让人猜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胥氶冷哼一声,合上邀请函,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如机器一般的哥哥。 之后,郁离离开江家,江诗澜很长一段时间都靠的是孤儿院的那些孩子续命。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辰凡有些没能回过神来,此时他脑中只有五个字。 要是她爸妈都还好,宁爸宁妈很开明,要是这种正常朋友聚会说不定还会准许再不行找个理由就行了,现在面对的是啥,恨不得有千里眼顺风耳的薄腹黑,自己最近可是干啥他都莫名其妙地都知道,万一撒谎被发现呢? 换而言之,能怪李云道么?这个孩子做了的事情李云道为这个国家多做过十倍,百倍,他又有什么错? 安静了一段时间的艾家,被一个消息再次掀起波澜,传来艾丽在和陈子皓婚内认识一个身份地位挺高的人在一起了,随后便怀孕了。 突然,有道人影从屋里奔了出来,往大门边蹲下后便开始偷偷地抹眼泪。 他死瞪着灯光闪烁的真情号,手按着控制按键跃跃欲试。军演时经历的险境依然刺激着他的大脑,他不但没因此心生畏惧,还觉得意犹未尽,一心想把刚才没结束的仗在真正的战场上打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神仙之学,缺德大了! 儒门,贵客。 这两个名词同时出现。 张居正内阁四位阁老脑海中,不由得浮想其同一人。 前内阁次辅大臣兼户部尚书徐阶。 在严嵩、严世蕃父子伏诛后,被罢官去职,遣返回乡的徐阶,又以儒门大贤者的身份返回了京城。 朝廷禁毁了心学,但儒学的强大,便在于共通性,聂豹、徐阶,甚至是江右 眼中黑糊糊的一片,举目无光,如同瞎子,四周围听不到声音,感受到环境是怎么样的,也没有一点味道。 说着我故意把镜片凑到钱欣柔的跟前,用镜片轻轻地触碰钱欣柔的脸面。 堤坝修好只差验收,不需要她和洛星河再镇守堤口,而此时才是自堤坝下来之后当真出房门的第二次? 白杀生轻笑一声,抬手挡住,显得很随意,一位大能若是如此轻易就被逼退,那也太丢脸了。 可半空中太过寒冷,冷得刺骨,空气中的氧气好像是被抽离了一样。 其实简惜颜也一直处于矛盾中,认吧,实在是有所顾忌,不认吧,倘若哪日自己穿回去了,一定会遗憾在一起时没能和他好好相爱。 孟梓桑对妹妹自然言听计从,干脆伸指一挑,掌中劲风一闪,瞬间照的满堂光亮。 如果说控制世界太夸张了,但是若是拥有这些东西,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最厉害的科技公司,这是最基本的了。 就算没有水玲珑,就算她真的只能再活三个月,能在他怀里死去,也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将鬼魂的精神力抹杀。只留下真灵。这边是亡灵。也就是姜靥最开始放出的那种黑色烟气。这种魂灵可以扰乱人的心神。相当于消弱版的精神冲击。被攻击精神力修为不够的话。很可能就会头痛欲裂。陷入昏迷。 而那叫大哥的人听到江晋忽然这么说,似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般猛然转头向着董如肚子望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绮礼已经完全丧失了作为master的权限。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现在他才真正的从作为master的责任与义务中解脱了出来。现在寄住在教会的绮礼才终于算是名正言顺了。 可沈十三眉头锁的很紧,因为对方的行动也是有些仓促,他们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搜集情报,对自己周身的所有有关联的人进行撒网。 慕月竟然是神王的儿子,竟然是玄天的恋人,而她,渊祭的脑海中,竟然会出现她和慕月的记忆。 张逸飞淡淡的点点头,现在根本就不是解释的时候,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这些天映入眼帘的都是漫天黄沙,偶尔遇到一些妖兽,那些妖兽也都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起身时李旦状似无意的一转目,与一侧上官婉儿那道温温目光交汇一处。 可是他们的老祖宗却拍拍他的头,告诉他不要再去贵宾楼闹事,那里不是一般人能惹起的。 “如果不行,看来要被迫放弃这里了,希望伟贤和伟伦他们那边还顺利……”此刻的他有点想念长子和次子了,同时也已经萌生了离开青罗城的念头,可见,他已经失去了信心。 滚滚头也不回,向恭敬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名壮汉问道。如果有熟悉要塞一切的修士在此,立刻可以明确的告诉滚滚,此人正是巫族派在这里的管事者。 第二百二十章 华夏境内,不养闲神! 汉时。 佛门初入中原。 为求道统传承,故意混淆佛法为神仙方术之一,使得时人以为老子、佛祖为一体。 这才有了三国魏国郎中鱼豢于《魏略·西戎传》沿成其意说:“《浮屠》所载,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盖以为老子西出关,过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属弟子,合有二十九,不能详载,故略之如此。” 一道由各种齿轮发条等机械零部件组成的人形虚影在天空出现,滴滴答答的机构运转声从虚空中传来。 这一幕落在薛倩倩眼中,她求助般的看向姐姐薛芊芊,薛芊芊在心中回道:算了,打不过。 「今天早上我发现你来了,只是我却没点明,现在是特意和你说一句,你不必担心,我是不会和你父亲和离的,他虽那么说,可却也舍不得离开他的好处,当然我执掌这郑家多年,自然也抛不下郑夫人这个名头。 李导也笑了笑,“下次有机会再合作。”虽然有姜娆在会有乱子,但投资不会少,谁会和钱过不去? 与此同时,上官府,还是那个熟悉的窗口下,还是那个熟悉的面容,还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身影。 有比赛,更要有安全,众参与者比赛完后就会感谢赵瑄的良苦用心的。 想到昨日,校场外近万的人,最后只留下了百分之一,足见其残酷。 然而,离宗皇帝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赵瑄的表情,双目紧闭,悲形于面,楚楚可怜,惹人悲伤。 姜宓本来看到姜娆受到冷待特别开心的,没想到自己的名声会损坏到如此地步。 “你们平时很累吗?”林清原明知故问,关系不熟也只能说些废话尬聊了。 此刻,她这段时间以來默默吞入腹中的眼泪,在胸腔里翻滚,一拥而上,带着鼻尖的酸涩,簌簌地落下來。 陆震心中大骇,这次速度的比拼,看样子竟是自己输了……这大半年来,眼前的男人到底又经历了什么!?陆震第一次感到心下发虚。 这一下可是正中了司马青云的意,他接过了苗刀之后就直奔那二人而去,只是当这手刚刚举起來还沒有落下的时候,宋端午和李鲸弘的嘴边就扯起了一抹讥诮。 “慢着!皇上,末将想替路诺歆问你一句!若是说此事她只是受害者,她心里只有你一人,你信还是不信?”南若宸抱着怀中的人依旧不肯松手,却直直看着皇上的眸子。 “沐轩,你要冷静,你不能怀疑梦妹对你的感情。”逸林见他不语,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有了这个能力,他才会对其他战神的场能合并,轻而易举。但是,极限波的领悟越往后就越加困难,特别是五十层以后,每一层的领悟难度,是以往的十倍不止。凌羽在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领悟到什么。 “别耍孩子脾气。诺言不能轻许。何苦拿自己做赌注,去赌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的生死,到头来祸害的还是自己。在这江湖,没有人会来心疼你。”谢君和的声音颇有几分沉痛。也许,是想起了另一个名字。 木瓜风波总算过去。郭临同样给了秦雨欣一个空间囊,里面装了足够龙卫修炼到炼王境界的天炼币。傍晚,郭临便帮何忆香提升实力。 “恒儿?恒儿!”凄厉而绝望的悲鸣,肝肠寸断。齐爷听见了这个消息,而后,渐渐地失了知觉,沉沦在黑暗里。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三教结局!相府再见! 自此。 三教论道议题落定。 儒门议题:神仙可学不可学。 道门议题:老子八十一化图。 佛门议题:老子化胡。 朱厚熜全部照准。 第一场辩论,就定在大年初一,随机抽选议题进行攻擂、守擂。 辩论主旨,不是为了三教定序,而为三教灭亡,因此,失败方的惩罚是残酷的。 袁奋点了点头,他修的是得自老陈的棍法,领悟基础真意这些全是融入到棍法之中去,若他真能有朝一日晋升成真仙之境,他的棍法也就能脱变成棍道。 等他感到河岸边的时候,不少单角修罗族人已经冲进了弥漫的冰雾之中。 虽然在车上的时候顾岑一又补了一段觉,但是她还是觉得很不爽,所以当车子到了别墅之后再次被顾乐叫醒,她直接拎着他的耳朵一边往家里走。 因为妖魔盈野,人类据城而守,所以整个社会的生产力遭到重创。所以几年前人类就开始以战养战,从妖魔的尸体上收集一些可用的资源。 只见万两元液如倾盆雨下,三人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寒露直接炼化元液为黎星恢复法力,道江则是将元液转化为黎星补充神力。 没有激烈的碰撞,只有单纯的力量碾压。迅灵狼狗被连人带爪子狠狠拍飞,直接飞出了擂台边缘,然后重重跌落在地。看其右前爪的扭曲程度,显然已经严重骨折。 郭嘉冷声道:“伸不先生想好在回答,若不答应,那我大周也不需要与韩国和谈,就继续打吧,反正楚越国与跟我们大周和谈了。 其实并不用打听,叶庆等人很容易就知道滇王庄雍将孟英等人扣留关在王宫里。 但凡事要有分寸。年轻人之间斗气打架太正常了。你一个老前辈直接把人给杀了,可就不妥了。而且这飞刀是件不错的法宝,能震人心神。用它来偷袭一个实力低微的丫头,有点下作。 不过众人心领神会纷纷退下,这个时候在敢乱言其它,会当成惑乱军心给杀聊。 不过,魔兽肉刚一入口,这妞儿不由马上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惊呼道:“哇!怎么会这么好吃?这……这还是烤肉吗?”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嘴里塞,别提多馋相尽露了。 朱崇辉确实是个很强的对手,实力比起我和吴老头都要高出一截。 只是,她特别怕谁夸奖她,受到夸奖,就有可能再挨累,她这么懒的人,哪受得了这个? 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右手在后颈按一下,有碍视线的乱码随蓝屏消失,视野恢复如常。 两部手机的铃声不一样,纪沐晴给我的那部,用的是一首温柔的旋律。 “咻”凌绝以光速来到他们身前不远,单膝跪地态度那叫一个虔诚。 朦胧中,乔蓉坐起来了,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走到我身边,双眼冒出了一阵蓝光,嘴角带着冷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走在儿子身侧,柳紫印单手揽在儿子肩头,毫不客气地将十万铜钱给的压力分了大半给儿子。 虽然周围同学大都传言他背景深厚,但除了易星罗、狄震等少数几人知道根底以外,大家并不清楚霍东来的长辈到底是谁。 看到这个情况,边上的刘清兮也已经感觉无法掌握整个局面了。但是看着王佐无比自信的样子,刘清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手机给自己的保镖团发了一个微信,让他们在酒吧外面待命。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没有奸臣,都是贤臣! “师祖。” “恩师。” 厅堂内。 张居正执徒孙礼、弟子礼,先后拜见聂豹、徐阶。 张老太爷完成了陪客的使命,在两儿子张居易、张居谦的搀扶下,回房休息了。 张氏兄弟本想着回到厅堂,但却被张老夫人给拉住了,训斥了两句,给骂回了房。 伺候着张老太爷上了床,张老夫人才道:“ 这两人的修为不低,都有主宰巅峰的层次,而叶浩川说表现出来的实力,不过才主宰后期而已。 王辰终于是来到了武界,深吸一口气,他的第一感受就是这里的空气真是太清晰了,吸一口气,都感觉能多活好几年,好比是常年一个生活在雾霾中的人,突然来到了原始大森林,吸一口气,爽歪歪。 随着战鼓擂响,第一批近千人出城向南突围,不过方永珍却没有随这一批出城。 不过动手免了,惩罚还是必须要的,王辰给出的惩罚就是继续钓鱼。当然,他也不可能一直钓下去,反正差不多中午班级内所有人的鱼都有了,数量够了,他也就收手了。 众人开始追问起我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只好和他们一一诉说了起来,随着讲述,时间也是在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太阳落山,外面也是蒙上了一层夜色。 再睁开眼时,只觉的自己脸颊已经湿湿的,眼泪正不由自主的往下淌,不知是遭遇命运戏弄凄苦的泪,还是获得生存希望喜悦的泪,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难道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防御?”眼看着自己使劲全力的一次次攻击落空,图卡青心里渐渐有了一丝动摇,关键进攻到现在,他的内气消耗已经接近枯竭,反观对方,内气好像完全没有枯竭的迹象。 冷如风与随从带了一些毛毡来到了拓跋部族,开始还是以卖毛毡为由,逐渐寻找可以接近拓跋可汗府宅的机会。 林逸看眼巨魔尸,仰头狂笑,空间越大,那置物置人置兽的数量就能越多了。 “老鹰叔,万万不可,这不是折煞在下吗?”陆羽眼见如此,赶紧让开身位,再从侧面扶住老鹰叔,想将其扶起来,可是感觉到一股坚定的下坠力,陆羽也是一时不敢用力,怕伤着了老鹰叔。 震慑有两种办法,一、以德服人,二、以武服人。现在是非常时期,出兵在即,赵逸只能用严厉手段,先让杨瑜那些兵士怕自己。之后再慢慢将“怕”这个字,转变为“敬”。 郝绅才懒得管这种手段会不会合理,他所营造的目的,就是让对方细思恐极。 听容司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不信任他,估摸着他和殷时青有话要说,他留在这也不方便。 这批战马全是一等一的良马,纵然不是日行千里,日行几百里是没问题的,纵然走崎岖山路,也日行百里。郫邑人民侥幸逃得性命的,基本上全是乘坐这一批良马,靠着飞奔才到了岷山。 晚上,三人出去解决了晚餐问题,饭还没吃完,郝绅的破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 好像碰到烫手芋那般,猛地就想抽离,只是宁水月早料到她会有的反应,抓得紧锢。 萧炎再次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钟锐,神色冰冷,他现在晋入了皇道,即将前往明炎神域,但薰儿,彩鳞以及烛坤古元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年,他现在必须立威,让所有对他们心怀不轨的人彻底打消念头。 第二百二十三章 徐阶教徒,再无情义! “我的爱孙啊!” 厅堂中。 聂豹看着张居正,满眼都是喜爱,这句爱孙,喊了几十年,不管当着谁的面,都丝毫不加掩饰。 在这‘师徒如父子’的时代,徐阶这个师父当的合不合适不好说,但聂豹这个师祖,却是相当称职的。 年初内阁斗争时,徐阶还得势,要清理门户把张居正清理出去,聂豹闻听后还特 一路上,这气息总是短短续续,时而强烈时而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话音落下,千夜清明还没说话,顾心堂便神色大变,浑身颤抖如筛糠。 飞舰垂下一根绳子,风野拉着绳子,像是猴子一样灵巧的爬回到飞舰上。 但两路伪军之中,如果自己不能大幅度的削弱其中一部。以自己眼下绝对的兵力和火力的总体劣势,根本就无法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形势的要求,又逼着李子元必须再来一次虎口拔牙。 柳云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让‘花’青衣和艾香儿来塞外帮冰雪府就是自己的主意,现在她这样做就是在帮冰雪府,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如果是客户或者生意伙伴的话,大多都会提前预约的。就算没有预约,但凡是正常人的话,也不会贸然做出深夜前来打扰的失礼之举。 他们几人就在那片雪道上走着,就在他们慢慢走着的时候,对面一个手握宝剑的男子慢慢的走来,他走的很慢,好像是怕在着雪地上摔倒似的。 花青衣和艾香儿两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西湖,此时的西湖已经结冰,有几根断了的荷梗被冻在了里面,任风怎么吹都一点不动。 卡蕾忒的声音清冷,面色凉薄的对准卡摩德,将他当初对她说过的话在此时又送还了他,好像内心有感而发,又像是一种隐隐的报复方式。 可如果不抓紧时间突围,等待天黑再行动的话。按照周边日伪军推进的速度来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坚持到天黑。面对自三五年参加红军以来,几年的军旅生涯之中遭遇到的最复杂,以及最严峻情况。 虽然死神都会修炼斩术、白打等能力,但显然很少有人以这些作为主要的能力,更木剑八那完全是一个以外,更多的死神一生实力都在斩魂刀或者鬼道之上,如果都能让其消无的话。 冷颜冷声的说,说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抬起,还是淡淡的喝着手中的茶,可是任谁都可以看得出,他脸上的不奈和厌恶。 五进三厮杀得很激烈,尽管走后门事件让董拙的人气受挫,不过仍然有不少死忠的粉丝不相信谣言,一力支持到底,因而在最后揭晓的观众投票的环节董拙仍旧以高票数跻身前三甲。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自己不能死。自己不能就这样死了。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呢。自己都还沒有结婚生孩子呢。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就死翘翘了。 就在这时玄龙大汗淋漓,挠着头冲叶羽傻笑,一人一兽对望一眼,心领神会同时开口道:“带走!”荒古天魔的棺椁自然是天材地宝,怎么能轻易放过。 赶紧以手附耳,装模作样地说:“灶上水开了,你听见了么?先走了,拜拜!”让他上去还得了,赶紧逃窜回老窝,转身刹那只听闻他的轻笑。 “这条大龙不会到了相生一镜吧,若是他到了相生一镜,人族修士同一境界怕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有人颤栗,梨饶散发出的威严太可怕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雪天杀人,英雄赴死! 雪大风急。 天未明。 相府出了辆马车,缓缓向着城门而去,车轮碾压在雪层上,咯吱咯吱作响。 圣上大婚、新年,就在不久之后,为了防止生乱,五城兵马司加大了巡防。 宵禁仍在继续,一辆马车就这样堂而皇之走在官道上,哪怕风雪迷人眼,五城兵马司的兵马想不注意到都难。 而上前盘查的, “江芮,我们去流浪者盯梢。”孙祁东直接开口说道,一脸的迫切。 王大臣跟周秉成的表情看起来很差,特别是王大臣看到曾经气质亮丽的郭银铃变成了黄脸婆之后,不由慢慢攥紧那巨大的拳头,心中充满了对于郭银铃的心疼,而这一次,他又能够像是曾经那般为她而出气吗? 在助理的介绍下,白灵菁也是慢慢熟悉起来了这里的环境,初来乍到的她也与同事们都一一打了招呼,并且在行政部领取了自己的办公用品,简单地布置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 元妙看着华澜庭,嘴角牵动几下,才慢慢说道:“这,这只有一个解释,您,您并不是侯爷嫡系子嗣,会不会……”元妙的意思是华澜庭附身岳景之身,所以血脉有了变化。 上官惊世原本在漫不经心的听着上官总司令的喃喃自语,可是他突然转头定定的看着上官总司令,在他的话里他似乎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是呀,都等了半年了,不过好让人期待呢,楚大哥你身为北区榜首,除了量身定制的营养液外,第一名的奖品又会是什么呢?”姬思雅两眼放光。 看到这阵仗,许多人唏嘘不已,只怕今天以后,三大猎团的威名将再也不会出现。 既然有深仇大恨在身,萧远寒自然不可能长途跋涉,前往魏武城。 太过于担心,加之身体无力,她一下从病床上跌了下去,门口侯着的秦昭然,听到里面如此动静,匆忙夺门而入。 瓦尔特身后的人见他的动作之后也跟着砍了起来,白烨看到他们毫无章法的打法,十分无奈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九木翻了个白眼,想起回来那几日徐仁卿骑马骑上瘾,说什么有狸猫窜出来,什么害怕之类的环紧自己的腰。 他的白发照在烈日之下异常突兀,这种颜色不像苍山峰顶,也不像自然老矣的白,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噬后黑发褪成的。 许青望着水杯的水,一阵渴望,她已经忘了她有多少天没有喝到水了,嘴唇干裂得生疼。 所以杰里教授就把它暂时藏了起来,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杰里教授就准备着手去研究一下那块黄金芯片。 “我们是哪个驻军基地的,不归你们管,不过你们若是再不让开,别怪我们不客气。”警卫员知道帕特克将军这时很生气。 他记得她说过,她一开始是在喆市,后来才陆续的转移去别的基地。 这些被关押的人员,都在最深处的屏蔽层之内,克米是怎么知道的,这让铜木仁有些没有想到,虽然他早就想到克米和杰里教授有可能是为了这批人来的。 徐仁卿手指勾下撑着窗子的横杆,兴冲冲的跑进嫦馆的主屋与贺川夫人对峙。 刚刚的时候,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太过仔细的观察四周,所以在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感觉这里是一个真的古遗迹。 程云发现自己是躺着的,因为他看到了一团被黑色蕾丝包围的高耸,从下向上看到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北虏投降,传国玉玺! 前兵部尚书聂豹在京城城外遇山贼而亡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畿之地。 圣上为之震怒,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张元功遭遇问责,就地罢官去职,由中城兵马司指挥使楼楠接任都指挥使之职,配合锦衣卫、顺天府衙联合清剿京畿山贼匪类。 为表哀悼,圣上特旨聂豹官复原职,赐祭九坛,赐谥号“贞襄”,追赠少保,准入豫章理 当然,最主要的是想要嘲讽对方不自量力,从而得到心灵的慰藉。 宋恒对自己的撩妹能力属实是不太自信,两世为人,自己还没谈过一次恋爱,这他妈上哪儿说理去? “如果他是帮周仁义做事的,那么以周仁义的作风,学校的工程估计也存在问题。”张铁生脸色凝重,边走边想。 然后,郦乐成摆出坏差人该有的神韵:有威势敏锐、老练世故、冠冕堂皇,却气息浑浊,让人看不透。 对于两人的话沈新月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对于不相干的人说的话,她一律都当放屁处理。 “你们上次带大黑牛去爽了没?”张铁生话题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大牛。 还需要注意的是,两个相同棋子的分身也可以汇合,例如:两个白方的骑士就可以汇合到另一个被白方骑士所占据的方格,这意味着正常的汇合移动不能用来捕获棋子。 “我虽然是老实人,但老实人也是会开玩笑的嘛。”郦乐成拍拍他肩膀。 只见这位鬓角有些白发,身上穿着灰色的西装,和李院士有些像,都是挺和蔼可亲。 张铁生迟疑了一下,觉得他可能是想找人一起喝酒,也就没有拒绝。 邢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意思就是,陛下心里应该是想网开一面了,只是明面上做的不能太显露了。我估摸着,元春还是会进宫,但应该不会被封妃了。只是进宫伺候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出来。 所以,此时岑昔开口,一众目光更多的是敬佩,无形之中,已经将岑昔当做他们中的一员,再也没有人提当日岑昔投奔远亲之语。 于是她顺水推舟把赵姨娘交给了王氏,反正贾母也没有反对,她也就乐得偷个懒了。 随着凤舞的问话,所有人都看向这个蒙面姑娘,有一些年轻的姑娘看过去的眼神更是带了几分嫉妒和愤恨,怎么自己就没有那么幸运!? 舒湛且不再想,此刻等着他的事还有很多,于是目光一转,不在看下山的岑昔,转身朝司天学院而去。 陆生没用人请,直接拽了个椅子坐下。他是来给德雷克他们送好处的,而不是等着德雷克给他下马威的。 “看到了没有?这位师妹,已经给你们做了一个榜样,至于明不明白,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下面考核继续。”林雪心说道。 郭正毅听到这话,面色如常,没有一点尴尬的表示。但从他目光当中深藏的一些东西,司鸿初能够觉察到,自己猜对了。 要知道李鸿章对于德国的态度要亲和许多,她自然受李鸿章的影响要多一些。 否则这么多年来,他们苏家的势力不可能一直停滞不前,还需要联合韩相那边。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属于成熟男人独特的气息,我忍不住贪婪的闻了一下,可是头却撇向了一边,不再看那个男人。 白泽轻车熟路的推开巨门,脚下全是散落的弓弩,毫无疑问这里机关重重,要是我自己下来,准被射成刺猬。 第二百二十六章 敲诈居正,袭杀阁老! “我的恩师…还活着吗?” 张居正上了抬舆,心中忐忑,声音颤抖,对吕芳发出了询问。 吕芳仿佛早有预料,点了点头,递来了一纸条。 鉴证传国玉玺真伪,是个大力气的事,宫里是懂得“要想马儿跑,先要马儿吃草”道理的。 …… 腊月二十一,月亮越缺越多,升上东墙时,天也就刚黑不久。 鬼丹这个东西阴气十足,对鬼怪的好处很大,只是又有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所以还是需要检查一下比较好。 “不懂事?”齐恒的语气愈发阴森,“顾弦歌,这些鬼话你骗别人可以,还准备拿来骗我吗?既然你说拿我当朋友,那这是什么!”齐恒一把将她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放在她眼前。 周玲玲一阵头大,咋事情变成这样了呢?珊珊究竟是真不喜欢陈安还是吃错药了? 只见华雄一拍马腹,胯下战马四蹄连连飞跃,径直奔入山坳内,险之又险地将曹操拦截住。 即然确定了张超就是要攻下长安城,他的策略也要进行改动了。以前是想等着在敌军运动之中进行歼灭,那现在便要改成,将对方死围于一处,进行围攻攻打好了。 当下这人跑了出去,陶掌柜的听这人如此说,顿时气的不行,倒是一旁的许宣见状,当下心中一惊,晓得这位陶掌柜年事已高,这一气急攻心,怕是要出事。 袁绍最先在接到公孙瓒攻打蓟县消息的时候,觉得公孙瓒对他威协不大,便只派了他的儿子袁谭前往应敌。 导弹若想射击直升机必须要经过雷达锁定,而了解雷达定位探测的艾德特意在海面上低空飞行,尽可能躲避开雷达的侦测,正是通过这个办法,他们才得以护卫舰的眼皮子底下突破封锁,一路狂飙向瓦里乔共和国。 可还没摸到,手腕便被人握住,伴随着清脆的“咔”骨头错位的声音,那王家大少爷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 一边说,一边哭,好似真的经历了什么苦难的事情一样,搞得那些妹子都感同身受,男的义愤填膺。 由于张万忠准备闭生死关,所以抽不开身,但是他的口谕却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浩的重要性。 赵阳低头一瞅表,发现才早晨八点,难怪两个护士会在这个时候来。 上万人,面对林浩的提问,不约而同的回答,虽然没有大吼,可上万人的声音却依旧撼天震地。 吴狂心中一凛,一阶神格,这是什么东西?难道系统直接奖励了神格? 不过,当古神战魂真正踩上林浩之后,才发现古神战魂竟然融入了林浩的身体。 如果两人不是爱的深,照两人的情况,可能真的分道扬镳了。所以,此刻,荣峥真的替他们两高兴。 萧氏眼见莹阳真人待贺湛不同寻常,也没太多避讳,直接提出今日之行,一来为看望长姐,二来是因十一娘“早慧”不同凡俗,期望着得凌虚天师“教诲”。 “现在才记得么?我如何会将整个大秦的安危当抵注?”秦傲斌冷瞪着姚紫云,不知道她这下又要想什么花招。 十一娘微微垂眸,强自摁捺心头激愤情绪,握着拳头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只将思绪岔开,用于分析韦太夫人这番态度。 “风,你答应我给我盛大的婚礼的,你看看这都什么呀。”夏末看着简陋的山洞,那天是她与秦傲风在岛上找了半天才找到的暂时栖身之所,然后花了二人下半天的功夫才收拾出来的一个简单的窝。 第二百二十七章 洞房花烛,死士再现! 京城。 满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圣上、皇后大婚之日,从寅时正,全城就热闹起来。 围在御道旁,伸长着脑袋,等候着迎亲凤架的到来。 紫禁城大开。 由宗人府府丞徐文壁担任迎亲正使,内阁阁臣兼礼部尚书李春芳担任迎亲副使,作为前导。 其后跟着抬着放有册立金册和“皇后之宝” 现在车里空调的温度调的刚刚好,玻璃窗也稍微开了一条缝,保证莫莫足够温暖且不晕车,包裹着厚厚的大衣,宝宝已经睡着了,莫莫眼皮也直打架,裴迪笑了笑,把车停了下来。 “砰砰砰”的枪声响了起来,几颗子弹立刻飞射向这几个正在挥剑猛砍钢丝网的忍者。 苏全知道,现在要直接杀苏阳,那难度太大了。所以,他现在很头疼,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杀苏阳。 因此,天奴断定,巴尼的本体就在h3星球,于是他立刻想要离开,报告雷战,然而他的举动还是被几个士兵给发现了。 塔米拔的手骨碎裂,胳膊自然下垂,而另一只手也因为疼痛反应迟滞,胸前完全露在了叶少拳下,没有一点防御能力。 血帝尊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因为江遥在这一瞬间的时机确实抓得不错。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虽然保住性命,两个妖人却极是狼狈,性命交修的阴魂罡砂与金蚕蛊,被毁去了近半不说,还各自赔上了一条胳臂,这是为了使用血影分光邪法损失的肢体,无法恢复,两人今后只能成为残废了。 我猛然愣住,刚才这一问一答太顺溜了,让我一下子忘记了说话的是黄天愁。把王欣给惊着了不说,叶佩灵此时也一脸惊愕的看着我。 世间路途多坎坷,周映琼却认为自己能走到最后。她看着沉默无言的杨落,心中一阵阵烦躁气恼,在好一阵僵冷窘迫的气氛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要舍下最后的骄傲,来成全今日风花雪月的浪漫一夜。 虽说如此莫莫还是很满足地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吃了顿饱饭饭菜色香味俱全让她食指大动。不过白娘子仍然吃着自己带来的素斋莫莫夹了几次桌上地素菜给她她也吃了然后给莫莫倒一杯梅花酿推到她面前。 谁能想到,刚才明明脸上战意滔天的萧逸,会忽然放弃战斗,转而破空而起,甚至一剑劈开了血月大阵一丝裂缝。 魔力鸟越来越紧张,他默默看了旁边一眼,瓜迪奥拉同样在紧张注视着场上。 送走了卫果,当张凡回去的时候,帝邪乐和叶璇两人眸光死死的盯着他。 这要怎么才能回来,他的周围,还有一个影子,似乎是风之精灵龙卷。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他们的身体素质确实强到可以十分钟不呼吸,但十分钟后呢? 赵大锤一入水便遵照段云图的指使,紧紧的闭住了气,身体绷得紧紧的。 只不过,对方的实力在灵海境,自己现在就算是对战一名影尘都得使用出全力,更别说这些灵海境武者了。 进了别墅,苏可可说话了,跟莫抢从无维空间出来的人自然就是她,至于反斗盟的成员,莫抢一个都没放出来,张彪那么牛,再多的人也不够死,他回来别墅区就是想把家里人也接去无维空间算了,这样也许会安全一些。 被陆离护在身后的许汐,头顶上呈现出一只紫色的眼睛,那天地观主距离他们不过十米,微笑之眼的作用正好发挥。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奉圣旨,唯奉家主! 成为世家。 是所有华夏家族的终极目标。 但是,唐朝末年藩镇割据、五代十国政权割据、元人入主中原,世家、大族被人间真实的军队清洗了一遍又一遍,及至大明朝,世家绝迹,大族所剩无几。 所幸,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后,大明朝重视科举,士子勤于学习,尤其是在江南,学习氛围浓厚,父子、兄弟先后中进 甚至,这一次,连他们精心设置的陷阱,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的撕碎。 “看来我已经赢了?”杨帆笑呵呵的摊开了自己的双手看着对面的另外那些传功弟子一脸微笑。 特种警察训练的科目很繁琐,很复杂,也很辛苦,蜂后为了把陈凌训练成一名真正合格的特种警察,更因为平时这个下属丝毫不敬重她,所以在训练的时候,几乎是下死劲的折腾他。 “恩,你几年多大年纪了?”这位传功师兄对杨帆外表的年龄很是好奇。 年轻人都这样,不是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自己的终身大事,有时候也是交易的产物,又或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甄斐的门人弟子大部分都不是沪市本地人,平时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回家看看,春节都有七天假期,而且春节期间华夏的传统是回家过年,春节之前无论是陆路交通还是飞机票都是非常拥挤的。 现场再次一片哗然,不过这一次哗然的原因,不是梦家子弟又被易胜天带来的人给击败,而是那吉萨被陈凌一道侧踢给踹飞了出去。 “许阳,你怎么没把那块黑翡翠卖掉!应该能卖不少钱吧?”刘佳宁坐在车里问道。 丫丫好像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动了动尾巴,睁眼抬头看了下陆天雨,但随后又低首闭上了。 幸运的是,这种箭只能在森林里面生效。一旦离开森林的范围,杀伤力就会大幅下降。如果绿森精灵能用这种箭攻击城市里的人,丽娜早就被赶回诺兰德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除夕家宴,因为这不速之客的到来,瞬间失了气氛。皇上和太后也没心思继续下去,人人都是一副哀戚之色。 来之前,她便已向殷时青家里打过招呼,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她自然也不想闯了空门。 原来那只阴魂名为魂羲,它生前不是别人,竟然是上古葬魂族的族长。 锦葵忽然想起她将五十弦瑟生生摔下二楼的暴烈,暗忖:她该不会是马上要动手了吧? “你怎么猜到的?”宸王有些好奇,顺势闲闲靠在椅子上,问她。 从恭亲王与地龙身边走过的官员们听到恭亲王与地龙的斗嘴,大家也是友善的笑笑,离开了。 反应过来的沐怡月也是轻轻一笑,将耳畔的发丝收拢,目光陡然坚韧,莲步轻移,已是暴冲向萧炎,纤手之中,已经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淡紫色细剑,剑身之上紫气翻涌,纹路奇特,显然也非凡品。 相对白天,圣殿教堂周围的安保力量也加强了许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到处都是荷枪实弹、高度警戒的伦敦警察和英国军人。 牡丹幼儿园,随着夕阳西下,幼儿园的孩子们已经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接走了。 说到最后,一家人时而流泪,时而欢笑。章嘉泽的心里满是感动,为自己没能及时尽孝而感到后悔和自责;也为自己浪费光阴感到可耻。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他们所用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从土里刨来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良币未必,做旧玉玺! 权力。 谁占着是谁的。 政务堂内气氛略显尴尬,檀香木噼啪燃爆的声音,听得人心倒不觉得沉闷。 李春芳不想内阁的争斗摆在司礼监面前,尽管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开口道:“汝贞,你的家族怎么回事?” 被点名。 胡宗宪的脸色明显有几分不自然。 而其他的人,则在凭借着多年修养,竭 凤清虹趴在地上,佯装低头数蚂蚁,外人看起来则是她被吓傻了,在瑟瑟发抖。 刘刃目送她俩下楼,转身打夏沐声的电话,结果夏沐声的电话也是关机的。 鼻息之间满是他身上的雄性气息,一手撑在他的胸口,单薄的衣料下,触手之间尽是他贲张有力的肌理,让她忍不住流连。 他将凤清虹扯过来,一遍遍用手指梳着凤清虹身上柔顺的纯白毛发,那唇角勾起的笑意,竟带了一丝出奇的温柔宁静。 跟车的刘优也是坐在海城卫视特派公务车的后排,她不由得地暗自佩服舒涵的吸金能力,按这么下去,就算是复活赛没法突围,舒涵也能有不少收入了,因为这打赏将根据一定比例,选手同海城卫视分成。 上官菁话说的正起劲,突然被慕少风捂住了唇,“唔唔唔”的摇头,想要挣开他的手,他却捂得更紧。 经历生死,提前七年,再次见到苏砚,她现在最想跟他说的话就是,她当年送的那块表,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清雅的手上?是意外吗?还是别的什么? 正要回答,突然,唐炎像是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给生生咽了回去。 乐元搏父子专心斗着蛐蛐儿,浑然不知有一个天大的网已经张开,在等着他们。 根据八爷我多年来的经验来看,荧惑山后面的世界,绝对有逆天宝物,而且很多,要不我们去那里?”八爷笑嘻嘻的道,刚才愁苦的脸,立刻拨云见月。 在第八层,太一败神凤、斩金乌、降鲲鹏,现在又要多加一条了,屠孽龙。 餐厅老板怔了怔,苦笑着摇着头没有再说话,愁眉苦脸的望着外面。 他猛然吞服了几枚丹药,再次运转法诀。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滔滔不绝的战意依旧可战苍穹,洞穿九霄。 只见一个灵气翻滚涌动的秘境入口,从法阵后面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因为中年人那伙人随时会追上来,他需要马上找一个藏身之处。 这紫金葫芦就是那先天葫芦藤上结的七个葫芦之一,也分属先天灵宝。 且说王安发现在这一片海域有神秘的元婴修士出现之后,满怀心思地载着一船的鱼儿回到了泊鱼村。 在一些生灵看来,就算太一能越级挑战,也不能是狠人大帝的对手,不过众生灵还是十分期待太一挑战狠人大帝的。 见沙必良和东方玉来了,苏静之连忙打开投影仪,急着要向沙必良展示一段录像。 老奶奶脸色变得煞白,手中竹竿滚到一边,辛辛苦苦捡来的塑料瓶子全部撒了出来。 又跑了几个地方,最终她来到了北盛街才远远地看见那正在巡铺的她家夫人。 赵山南叹息一声,阵阵无力感油然而生,他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江湖人,他希望可以看尽这世间的华美与沧桑变化,可一切都是虚妄。 张辂那边却在死死地盯着二先生,仿佛是想从二先生的表情中看出这个消息的真假。 第二百三十章 开启民智,动摇皇权! “南充陈氏墓志铭,君讳以勤,字逸甫,四川顺庆府南充人,世代为官。” “君在日,常引以为傲者,澄清玉宇,天朗水清,以奕奕而终。” “男,于陛、于阶,出于至孝,奉己身,但求君,闻达于世耳。” “余感之,遂命笔,铭曰:君有憾乎?君无憾矣!” 李春芳站在中案前,念着张居正为陈以勤书写 “在你们村子背后的山林中,可不只有那么一条路的!”猩猩男继续说着这些话打击着对手的斗志。 “明白!”张逸夫心下大喜,从这话锋来看,这办公室八成就是让自己来搞了,再联想到之前牛大猛给自己生硬的提职,这一切好像都是设计好的阳关大道。 随着abb工程师进驻华北电力设计院,酝酿了多年的北漠工程终于步入正轨,余下的招标与工程也在平稳推进,虽然事事都需要张逸夫签字,但他不得不介入的事务依然越来越少,一星期两节的口语课也加到了三节。 而貂蝉的灵魂缺失了一角……那么……灵魂法师是不是有能力将貂蝉的灵魂找回来,或者可以用某种办法,直接修复呢? 闷热的林中,他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脑袋一沉,就这么一头扎进了沟里。 “那可不一定。”胖子并没有隐晦,直言道:“救人并不代表就没有隐瞒,你说呢,老土匪?”胖子话中带话,还特意讥讽了一下赵三。 思远怕是也转悠烦了,往凳子上一坐就不动弹了,不过手全很不老实的在那拍来拍去,半天没有拿定一个主意。 不过说起这位淑妃娘娘为何受正德如此青眼来,这里面除了这位淑妃娘娘容貌。性子都是绝佳之选外,还因为在二十九年前,也便是当今皇上即位为的帝的时侯,这位淑妃娘娘正巧临盆生下了景王李玄谨。 慕容羽心中暴喝了一声,顿时,一股股庞大无比的牵引力便从他体内爆发而出,犹如洪流一般眼神向四面八方。 故事的套路是最常见的先抑后扬,没什么新奇的地方,但是这漫画有意思就有意思在“指挥师”这一个全新的概念。 “最近有一个消息,你听说了吗?”风哥神秘兮兮地对楚言说道。 顺带一提,这事他也跟杜子辕提过。只不过那时候杜子辕以“懒得”为理由给拒绝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涂山之主眸光幽幽,让东方初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 “道友真要不死不休吗?!”獒王咬牙,他很少被人逼着讲道理了,对方深不可测,它不想打下去了。 穹宵派之人这时也是神情怪异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为何会是自己门派的曾经弟子。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鸟人左手抬起,将一物塞到肩头的宠物嘴里。我起初也没在意,就觉得那东西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当即吓了一跳。 “二十圈而已嘛,就当锻炼身体咯。”闻言,林亦逸倒是显得无所谓的样子。 莫秋当即催动一股法力补充到了方盾之中,青色光罩才稳定了下来。 咣的一声脆响,冰锥碎裂,飞刀却也速度大减。借此刻机,杨霜在身形撤退之中,在黑色的光罩之外,又激起了一道蓝色的防护光罩。 叶璇依旧不为所动,就静静的看着闪电一道又一道的劈在狼王身上,将他身上的妖气几乎全部都劈散了,而头顶处妖丹的颜色更加的暗淡了,他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道道的血痕,鲜血直流。 第二百三十一章 振兴华夏,海瑞进京! 壹民。 弱民。 疲民。 辱民。 贫民。 五者若不能见效,杀之! 驭民五术,自秦朝以来,华夏历朝皇室用了两千多年,通过削弱民智、民力,来增强国家的权力和稳定性。 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从未想过改变,且准备在当朝时,长久且持续进行下去。 吕芳是宦官, 倒不是王开惧怕,而是耗费吹牛值,将猴哥召唤出来对付白家,着实太浪费了,并且,猴哥会不会听话,都是两说。 方宇手中一直捏着第三段r,他距离安全位置还有好远,梦魇迟迟没有飞过来,他也不敢随便乱用这一段突进。 火控手啪地一按按钮,从白色战舰的前端猛然打出去一道白光,瞬间从一个点扩散成直径有十五六米的巨大捕获电网,噼啪闪烁着朝郝志扑了过去。 他们下来的时候是在这个裂缝的一端,只有根据裂缝的延伸方向找才能找到白素素,这个裂缝下非常的广袤,就在冷奕他们走的反方向还是一片的黑暗,哪里也是一片黑暗的地下空间。 另外三名大汉已经是飞上了天空,甩开了陈溪一段距离,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是认为自己安全了。 在检查了他们的证件之后,进入到酒店当中,这个酒店现在已经被包场了,所以所有人外人都不准许进入。 大多数人会在一个位置上终其一生,为的就是专精,为的就是被冠以世界级的称号。 这回,苏驰没再继续刁难他,直接催动狮兽,大摇大摆的进了松家仙府。 声音明明不高,却宛若洪钟,直让苏驰一阵气血上涌,急急运转灵力方才稳住心神。 黑屠是个奸诈的人,他清楚的感受到陈溪似乎与这镇南王之间有着一些矛盾,他要利用其中的矛盾。 不久皇宴结束,众人都离开了,回到了各自的住所,连生不习惯新的住所,还是跟张徐扬回了家,跟阿柴他们在一起。 而当时的赵氏一族的掌门人,因为万域之门的失利,不仅受了重伤,而且还郁郁寡欢,没过多久,便是直接一命呜呼了。 但是,就在叶风惊讶之时,一道巨大的剑光猛地划过,顿时就看到十多道尖刺藤蔓被斩断,当空掉落。 “这倒是准备好了,雇了一挺民船,不过,就凭我们几个去平定吕宋,真的有点天方夜谭!”红环道。 看起来这觉醒过程并不激烈,那么,木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平和”也就意味着,他的异能天赋应该……一般。 众人内心愤怒,其他门派的弟子也都皱起眉头,但既然自家长老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没有人可以帮我,不渡、不渡,佛祖都不渡我了,已经抛弃我了。”佛不渡惨然道。 “我建议把维托里奥控制住,然后把他丢进监禁他亲姐姐的那个房间里,一起审问!”努尔直到今天才去审问那个叫玛丽的刺客,但还是一无所获。 苏易出了天宫,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包括上次自己在拍卖会所得到的那块铁牌,就是所谓的那个武王洞府的钥匙的铁牌。 不过,在寻找着之前众人留下的记号,苏易很轻易的便是找到了他们。 最后宋明远身上什么都没有留下,而在城市的街头随后出现了一个裸|奔的男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海瑞升官,制造寡妇! “升海瑞为礼部尚书,总理社学之事。” “升赵贞吉为南直隶总督,继理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事宜。” 朱厚熜连下两旨。 数月之间。 海瑞从福建南平一县教谕,转淳安知县,再历杭州知府、南直隶总督,于新年到来之际,终入朝廷为一部尚书。 从八品之官,迈过十二个台阶,坐上了正二品的 在贱人下身旁的猪头虎见状立刻上前,一把将那块大地砖抬了起来,一道漆黑的洞口瞬间出现在张晓枫一行人的眼前。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他都没有怎么关注过国足,更不知道领队这个职务是个什么玩意,他只知道一件事情。 如果办好了,如来佛祖自然会越来越看重他,如果办砸了,自己又将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里了。 这恐怖的战斗力才是充能后g4机械装甲的真实力量。而且还不是最佳状态。 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所有还有战力的人类方单位,几乎尽数加入到了这一场战斗的尾声中。 楼下的尸体,以及下水道的爆炸痕迹跟变成碎肉的尸体,让拉脱维亚警方瞬间重视起来。 孙悟空和岳鹏紧记北冥雷的嘱咐,魔功绝技只做参考,创出属于自己的魔功。 显然,他对刘臻等人完成出使任务后,没有第一时间将情报带回,反倒让人家回访的使团先来,感到十分的不满。 店外众人不禁看了看天色,却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而且如今又不是雨季,明天怎么可能会下雨呢? 整座山腹已经被格罗博士掏空,两人一路走到最下面的密室后,北冥雷就看见一个巨大培养槽里的那巴尸体。 诚然,他已经果断决定闭关修炼,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完全放弃了对虚空秘境宝物的争夺,因为他清晰感应到恶魔分身拉格纳斯也进入到了虚空秘境中。 可蓝牧想要放弃的心已经被斗志烧尽了,此刻他只要切换掉变身,就是认输。 虎牙直播的官人在自己直播间看到粉丝们的弹幕,才知道上把演自己的演员这把排到了教主和厂长,并且对面依然是dopa和他的朋友。 看着刘毅哑口无言的样子明凯摇头笑了笑,接着什么也没有说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向了门口,中间刘毅想要去扶住他却被他推开。 “你电话关机了,给西卡她们打电话也都不知道情况,你什么情况?玩闪婚?”金志勇皱着眉头问道。 总之,各项计划公布出来以后一时间人人侧目,据说连电视台pd都在嘲m公司的贪得无厌。 更何况一个闪现一条命,二级就被打出闪现之后还怎么跟教主对线。 所有人这下看向王洛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异色,然后举手的越来越多,到最后,三分之二的人都举手同意了,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还有就是,再往深处去延展,试想一下,既然有火之战界,那么是不是还有水之战界?亦或是金之战界? 简单的洗了个澡,林枫便睡下。能够在末世的基地里面开酒店,想必安保不会差的。不过临睡的时候林枫还是从末世表中取出了月神之弩,放在枕边以备不时之需。 “陆公子,萧姑娘,有好消息,有好消息。”大夫的人未到,但是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队员们再次打了个哆嗦,赶紧拿着自己的牙杯牙刷毛巾去了体育馆内的洗漱间。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控扼西倭,酒色盛筵! 拉栓声。 被激烈的铳声掩盖。 锦衣卫击杀着所有想从山道逃离的倭人。 高喊とうこう投降的毛利元就,被提拿到了沈袠面前。 沈袠瞥了眼毛利元就,对这位号称“西倭国第一智将”“谋神”的倭人没有什么感觉。 非要说有,就是有点丑。 尼子义久望着毛利元就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西 不过有一点他们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进入试炼深林之后,叶枫铁定是要收拾赵龙和王横的。 “那你和我说的这些话岂不是废话?和我说有个屁用!”许子陵白了一眼阿史那星月。 不过,杨迪他们没有时间闲逛,进来后迅速就展开了翻箱倒柜的大搜索。 阿鲁巴早已将这骷髅兽的信息告知康氓昂,康氓昂见他打来,自然迅速避开。 只是,任他如何努力,都不曾唤醒那具冰冷的尸体,只有滚滚热泪滴在他的身上。 “以你现在的霸体肉身,最多能够承受轻微的虚空乱流,但在破裂的位面空间中,任何程度的虚空乱流和混乱法则都有可能出现,有些情形连证道者都只能望而却步。”极炎古树在此警告。 与此同时,这边十几个兵士已经将佛像抬了起来,果然,佛像下面一株株喜人的豆苗破土而出,长势挺拔。 但可以肯定,这团古火绝对神秘可怕,它排名如此之高,而且还诞生了灵智,想想都恐怖。 康氓昂被踢出去后意念还是控制着金元素球进攻的,他不进攻不行,阿迪娜的攻击也送上来了,还是不间断的无差别攻击,他要是不防备的话怕是要被阿迪娜给打成圆柱形的。 康氓昂这才发现所处的不是自己的地头,而梭屠和阿鲁巴也当即觉得跟着这种老大真是丢人。 可那双充满高姿态的目光中,还是闪烁着忧悒的精光,这一点光芒,宛如夜空孤星,是那么的冷清和凄凉。 本来还在状态外的司机此刻一脸的惊悚,双手举了起来让坐在后座的君萦‘操’作着。 忽然,鼻间萦绕着淡然的茶香,她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只见带着面具的泽言划破虚空朝她走来。 哪一件不能提前?扶澜想问,然而看到商玦的神色到底没问出口。 “也夏说狐族的族长仙逝,族内召了所有人回去共商狐族大事。”礼乐见谙然问道也夏的事,便照也夏先前的嘱托说了。 这段时间因为电影节,君萦的曝光率相对比以前要多了许多,但狗仔要是想跟踪却完全办不到。 “求求你们,让我去看看我家娘子一眼吧。”金光里的魂魄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 “和尚,嫣儿与藏宝图毫无关系,不知你要了嫣儿有何用?”说话之人正是欣无。 “本王府中,容不下你等刁奴。”锦枫修长的手放在腰间,陡生一股杀意。 “我知道。”在简单地回应了一句话之后,我推开了房门,走出了顾帆的别墅。 凯伦体内一股念力涌出,这股念力同那个坐标点的念力之间有着天然联系,随着凯伦的意念闪动,这股念力便携带着他的身子一闪之后出现在心中默念的坐标点上,实现了瞬间转移! 婚礼的现场是专门布置过的,就连酒店,都四处透着浪漫的气息。 她是不是忘了,我父母早早去世,刚懂事的年纪就要出去打工养活自己,还得防备虎视眈眈吸血虫一样的亲戚。 第二百三十四章 第四神号,全图视野! 嘉靖四十一年,正月初一。 按朝廷礼仪,每年正月初一,在京群臣都应该到太和殿外朝拜天子。 但自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宫中发生了宫女集体谋弑皇帝的事件,皇帝便搬出了紫禁城,住进了西苑。 天子不在,此后初一在太和殿朝拜天子的礼仪也废了。 这一天反倒成了皇帝在西苑设坛拜醮的日子。 不过,不过了解他的肖恋梦却从这短信中看出了坚定——他今天必须要见到自己。 照片一出,最上心的人就是柳青青了。毕竟,她视白无尘为猎物。至今,还是对这个高富帅念念不忘。于是,她暗中做了些事情。 最后还给她体内输了道灵气,大大缓解了金丹碎裂时撕心裂肺的痛楚。 看到沢田纲吉一脸急切地想要打断我的话,我抬起手示意对方先让我把话说完。 “九皇子带走了我身边的丫鬟,自然要把他的留给我。”易清解释了一句后,提起了筷子。 何淼淼几乎不会去想功法品阶之事,想要深入了解双雀、传承以及其余三种五行本源,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修炼到更高的境界。 何淼淼恭敬接过,牢牢拴在腰间,顿觉自己身周不再散发着灼热,渐渐融于周围阴冷的气息中。 黑袍人像往常一样,正在集中修练,暗夜和黑夜亲自在现场督促他们。除了洛元,没有人缺席。但是,暗夜兄弟却“仁慈”地没有责备洛元的意思,直接把他缺席的事情忽略了。 李国源家中没有这种材质的玻璃种原石,便四处派人打听,后来得知这皇家赌场中有,又知道安成才出身云南,二十年前在云南缅甸那一带是十分有名的赌石高手,这才答应与安成才一起合作对付安涛李市长。 林思彤激动之下赌咒发誓道。母亲神智丧失一直是林立人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乍闻梁善竟然连母亲也能治好,林立人再也扼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看着梁善的目光像在看神明一般炽烈。 围堵在第一层的死士全部被掀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之后,随后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上。 “你说话的样子,真的很适合当老师,不过以后谁要是做了你的学生,那真是惨兮兮。”许白栀双手撑在桌上,一脸促狭,有种莫名的幸灾乐祸。 “…好吧。”天童木更最后还是决定不去纠结这些了,大概这就是乞丐永远无法理解世界首富对钱的淡然吧。 “好!”一个晚上的反复高烧,昨晚还没吃半点食物,现在肚子里真的空空如也了。 经纪人这边的公司还得为了这么一个蠢货擦屁股,也不怪之前他的老总大电话过来骂他了,就算是他,也得恼火的不行。 索隆顺势弯下了腰,额,路飞则是将自己的脚伸得非常长,直接一脚横扫,直接把那十几个围着索隆的海军士兵,一脚踢飞了。 “虎,狩。”索隆再一次使用出了他的第二绝招,可是,如出一辙,索隆的攻击再一次没有完全释放出来,便被米霍克给打断了米霍克的那一个堪比匕首的短剑直接插进了索隆的心脏。 “这部剧马上要开拍了,这会儿要拍摄前期宣传海报,差不多可以和我们的画展同时,可以造些声势。”韩风解释。 虽然不懂国内的情况,但是从新闻上也见过因为拆迁闹出问题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贺表来了,海瑞类卿! 在泰晤士河河畔。 朱载垕与一女子相遇。 长相极品,惊为天人。 遂一眼钟情(见色起意)。 第一天相遇,第二天逛街,第三天看海,第四天打猎,第五天看罗密欧与朱丽叶,第六天求婚,第七天送入洞房。 此间乐,不思大明也。 作为大明朝皇帝陛下,也是两世为人,朱厚熜自诩见过不少 许多人心情焦灼,时间似乎都随之变得缓慢了一些,然而时间却不可能真的停下脚步,转眼已经到了第二十日。 而刚才,他可是看的清楚那披头散发下的李延那眼神当中的一抹嘲讽,瞬间,他就愤怒的想要活劈了这李延。 那韩震根本没有驻扎在阳城跟韩都当中的一座县城当中,所以大军直接绕过去,继续朝着韩都开进。 这个想法刚生出,光团就随之变大,似乎是朝着他们这边在移动。 “宿主,男主来了。”奶七的提醒,几乎话落的瞬间,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便逆光而来。 释凌川感觉自己有些没脸见她,毕竟,要不是有人提前“揭穿”了这一切,下一个受害者就是她了。 温彤感觉许多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打量、带着同情、带着讽刺。 苏星黎是真切的开朗直爽的性格,跟身边的人都很能相处的来,但很少有人知道她这人最是敏感和记仇。 在村口恰好遇到了黄三娘,尽管这么多年不见,不过她那白色的毛外加上披着一件村姑的衣裳还是显得有那么一点意思。 看完了这一段犹如飞蛾扑火,惨烈而张扬的自杀式攻击,就连狙击手这位身经百战,在战场上习惯了用最平静心态面对一切的老兵,心中都涌起了一股微微的火热和由衷的挽惜,这么英雄的士兵,真是可惜了。 在呆了一瞬间之后,陆明便拉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发现身边的这几位裁判长,眼睛早就盯在这位歌姬的身上离不开了。 易浊风的心暗暗一痛,金胤的话不也包含着警告自己的意思吗?仿佛,间隔几步远的史如歌清晰地听到了他那声砰然的心跳。 李复对着一支支队伍的领队说道,眼前这些人都是复云集团的核心,也是李复的心腹。 未曾想到,在危机关头,两位兄弟竟然不畏生死,偷偷的潜入皇宫。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一切随缘,这次前来,就是多方打探一番,看看这两件至宝到底所在何处?”王玄策听得这一番话语,因此就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对面,玉手撑着下巴,慕樱雪沉默不语,美目若有所思的望着李石京。 “唔唔!”陈如羽怒瞪着,心里又惊又怕,害怕这畜牲真的做出什么苟且之事来,他不要名声,但是自己的一生就毁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子衿? 锵的一声脆响,君十三已经从车中出来,手中持着一把冷兵器,是一柄长剑,他右手一把拔出了寒风,然后用剑身挡下了刀疤男的这一枪,神乎其神。 听对方的意思,他似乎为自己准备了不止联军和百战氏族这两份大礼,后面应该还有什么才对。 “晚什么晚?我这不来了吗?那会儿忙重要事情去了。”龚子期又压低声音说。跟而他迈到桌子旁坐下,伸手扯住若幽的一只手,稍稍用力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 从二楼下来的徐娇,原本想要训斥自己这个妹妹一番,不过听到她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徐娇却一下子愣住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儒家出手,道佛俱毁! 洪武大街。 大明朝共有三个。 分在大明朝的三个都城。 南都金陵、中都凤阳、北都北平。 但无一例外,都坐镇都城中轴上,为风水龙脉宝地。 一直是三座都城最热闹的大街。 今儿是大年初一,京城百姓早早地走门串户拜完年后,便不约而同地齐聚于此。 本朝建国二百年来,儒释 “去哪疯了这时间才回来,你们不饿是不是?不饿倒好也别吃饭了。”陶佳人端着饭碗看见姐弟两个红肿的眼睛问也不问,语气里只有淡淡的厌恶和浓浓的不耐烦。 “太阳服日芒道果,他,他跨入了服日芒境界?!”一个满级11星的元素法师长老充满荒谬的看着投影画面,喃喃说道。 刘昊天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胖揍,脸色笑容谦虚中又带着丝丝高傲,很是冲突的样子。 真到那时,轻则实力暴跌,重则直接体内世界崩溃,亿万载苦修,彻底付之流水。 “哪里哪里!”十分客套的语气里,却暗藏挑衅。若不是聪明人,怎能看出,这是一场唇舌之战。 当孙诗蓝看到吊儿郎当,甚至一双眼睛还色眯眯的盯着她打量的叶八炮的时候,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到了观海亭后,两个农民在外面等着,他独自进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叶沐阳彻底怂了,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哥哥,为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邪恶,还有那么多战争,还有那么多贫穷,还有那么多苦难。”李冰道。 提升更为惊人的则是‘永恒冰霜’,这柄领域神器所需要的强化素材,就是主城圣器所蕴含的核心数据,根本没有相对应的品质等级要求。 岳老三虽极不情愿,但在段延庆利眼逼视之下,终归拜了段誉为师。 两人转头,就看到了正在向他们走过来的,叶锋和刘伊菲两人,一时间邓朝和baby都是摸不准叶锋他们的来意,只能是一边向后撤退后,一边和叶锋他们说话。 个头不是很大,但是却奇妙的是个拥有威压感的男人,那是因为他的外观能让人联想到虔诚的圣职者的缘故吧。 当力量到一定程度,就能将之彻底湮灭,渣都无法留存在这个世界。 准提道人脸色顿时一变,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内心仿佛翻起惊涛骇浪一般。 “需要摆的那么多,后面还有队员在看着你,压力这么大,我还腰痛,这还要怎么玩?”陈赤赤一边往嘴里塞着吃的,一边很是惆怅的说道。 “没事,谢谢关心。”邓朝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顿时让后者激动不已。 ‘这是二‘_尸宇智‘波’止水的写轮眼远超常人的‘洞’察力,看到了刹那刚才甩头的瞬间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射’到了宇智‘波’寒身上。 美人相伴自然无比的逍遥,不过对于宋云来说,现在远远不是享受的时刻。张万天现在是受伤了,所以整个黑龙帮才会偃旗息鼓,一旦张万天养好伤,恐怕就会在第一时间找宋云麻烦。 “这还不算什么,这枚匕首的最大优点就是可以加持真气,如果你灌注三成的真气,能释放出四成的效果来。”孙琼淡淡的笑道,见到龙刺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心里很开心,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两年,维克在来阿依巴格的路上,每到一处就会热情的宣传着教义,为此他感到很满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藏在心底最深层的那层污垢都被洗净。 第二百三十七章 圣徒之威,满血斩杀! “你这和尚,终日口巴巴说什么,眼睁睁看什么?” 在佛门好不容易挑选出一位大法师,天童寺圆悟禅师刚一登台,钱德洪的眼神,就“刺”了过去,攻擂道。 圆悟禅师什么也没说,手里拨弄着念珠,双眼微阖,不说,也不看。 这无声的反击。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一轮交锋,佛门圆悟禅师竟占 lisa现在就如同一条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而很明显的,在这里的这么多人里面,她最想咬的那个,就是她朱九州了。 孟凛砰一声关上车门,迈入富丽堂皇的酒店,径直乘坐电梯来到了七楼。 他立即催动五行灵力,按照五品五行心法中记载的秘法,开始打通。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要提睡觉这个话题吗?再说她又不困,之前只不过是因为太无聊了,睡觉打发时间罢了。 到了他这个周天循环层次,再多打通一条经脉,修炼速度都有明显提升。 等他突破金丹期在收做正式弟子,至于亲传弟子还要看他们的之后的机遇了。 “哎呀,试一试怕什么呀。”唐流芸嘟着嘴巴上手就扒起沈雁岚的睡衣。 这样自己这段时间不用再为灵石发愁了,带着满脸的笑容跟着冷阡陌朝着那石门的方向而去。 谢淼施展出的九品神识秘术,都是圆满境界,但是威力也并不差。 仙府空间,目前已经是有着数百亩灵田,还有着忘忧湖和忘忧山,已经是非常开阔。 躺在地上的红色碎片诡异地亮了起来,无数光芒汇集到一起凝聚成深红到几近漆黑的光束向远方射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她并非没尝试过把刀拔出来,然而通身都是火焰的情况下,她根本找不到能握住的位置。 天佑离开灵茧稍远一些,盘腿坐下,抬头静静地看着灵茧的变化,为其护法,进阶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打扰,若是因此而中断下来,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可能会遭到反噬。 要论实力,ace战队的确要比飞扬战队强很多,可是在机场迎接他们的粉丝,几乎没有几个。再看看飞扬战队的那些粉丝们,简直就是人山人海,比电影院里还要热闹。 “这怎么可能!他是如何做到的?”胖麻子强忍着心中不爽,夺过查看器,翻到了王羽的名字。一张烤熟过的脸,顿时扭曲得越发狰狞。 家里的娇妻们听到唐饶的声音,所有人都从后院走到训练场边上来。 ava的眼神微显黯淡和失落,就好像一个游说者在说服目标时以失败而告终似的。 分配完之后,玄铁宗弟子便离去了,他还要忙着干其他事情,没空搭理这些新来的杂役。 秦朗好不容易陪自己回来一次,结果却遇到了这种事情,这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我们先去买个打印机,现在需要办公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我笑道。 开发商在跟那些家属扯皮,所以工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开始,这里就成了半废弃的烂尾楼。 等她到了跟程一念约定的地点,才发现这原来是个聚会,准确点来说,是她的生日宴。 叶辰枫看了看吴超,又看了看王钟后哼笑了声,如果不是他和王钟早已和解,此次还真以为是王钟设计,专门叫自己出丑,看自己笑话的呢。 且不提众人心中所想,苏泽面对瑞利的精神力压迫,发现差距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至少还能从容和对方动手。 第二百三十八章 贵妇之力,张家死士! 与此同时。 大明朝十万大军冒着风雪严寒向着丰州滩顶进。 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可丝毫阻挡不了大明雄兵的铁蹄。 作为三军大元帅的王崇古,没有坐在车架中,而是与将士一道驾驭着战马,顶风冒雪前进。 亲军统领两腿微夹战马,马儿知晓骑主的心意,顿时加快了速度,追上了王崇古,禀 没错,成始源出去买这个婴儿床的时候,店家确实会提供组装服务。 而今天李乘就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西服,头型也是比较传统的分头,所以直接将李乘衬托着比较成熟。 “萧羿现在肯定很后悔得罪他们。”不少域外强者纷纷叹气道,对这两大势力忌惮到了极点,同时也很同情萧羿。 远古的传承虽然极为强大,可是能够得到它们的,都是各大势力中的佼佼者。 罗浩天暴怒地大吼,体内的修为之力瞬间被他催动,随之猛然扩散而出,化作无边无际的威压,尽数集中在一处,向秦冥疯狂地碾压过去。 顿时,一枚又一枚请柬浮现,铭刻着古老玄奥的纹路,犹如最珍奇的瑰宝一般,漂浮在叶晓晓的眼前。 一个不可思议,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测,终于从两人脑海中浮现。 怎么他才离开片刻,三公主就和人发生冲突,甚至还被人打成了重伤? 此人扭头看到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双眼被一层血光笼罩,冷笑的看着自己。 第二天天刚发亮,门铃声就响了。李石井掀开窗帘,见走道上薛夫人带着五个彪形大汉堵在了总统房门口,一个个气势汹汹,凶神恶煞似的。 姜涵秋一双美眸眨的飞起,俏脸上也是流露出一个想笑但又不知道该不该笑的诡异表情。 傅衍寒沉着张脸,在商圈混了那么多年,以他的精明怎么会猜不到靳临琛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风随星本想说秋舫在三个月里将墨经修至二层便算他修炼精进迅速,但想到秋舫有些愚笨的模样,便又换了个口气。 而为了防止妖兽反扑,每个战士的身上背满了各种武器和符,还配备了最新一代的热成像和声纳探测器,穿着可以媲美防爆服的超重型防弹服。 美国队长并没有迟疑,直接将心灵宝石递给了杨信。美国队长如此直接原因有二,其一,心灵宝石本来就是杨信救下幻视后交给他的;其二,有至尊法师及众多超凡者在,灭霸也翻不了什么浪。 一听这话,张月瞬间反应过来,章晨肯定是想要把他俩的关系公布出来。 康嘉炜吃惊地看着她。他真的不敢相信,她说的话,竟然就是自己犹豫了很久、想说但又没敢说出口的话。 看了眼民宿,里面都是些傅衍寒之前准备的东西又搬到这间房,也没什么好拿的。 可她哪里晓得,这要是在东极门,秋舫定是信守承诺,不越雷池半步,可在这墨宗,那秋舫必定是怎么乱怎么来了。 一路与阿温说说笑笑不紧不慢的走着,才拐进自己家门前的那条街道,姜暖就发觉了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身后。虽然心里有些发毛,她还是强自稳了情绪,不许自己露出任何异样。 丹田,人类进化之基。性命相息之地。丹田毁,不死,矣难活。丹田伤,元气损。 面对度如此骇人的铁面阎罗,杨卓也不禁吓了一跳,不过,杨卓并没有着急,因为杨卓在现铁面阎罗这种人的度的时候,就明白,如果只使用一些正常的手段,而不使用修仙记中的功法的话,自己绝对躲不过这一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平定冤狱,百年工程! 元辅之弟,被扔进了死士营。 大明朝三军上下,顿时燃起视死如归的斗志,若非天色已晚,必将剑指北虏汗帐。 就连归顺的东虏军骑,也对王崇古心悦诚服。 而这一切,都被俺答“看”在眼中。 俺答在汗帐中踱着步,连也儿钟金都顾不上了,望着沈惟敬,焦躁问道:“薛禅,这仗怎么打?” 沈惟 至于那些所谓的“威力”究竟是什么,王风没有亲自体验过,不过,想想王真仙的恐怖实力,便可见一斑。 这不能说空手道的那些社团成员太菜,只能说这个萧晨太厉害了。 “我没什么事,你先进来吧。”总归是觉得俩人杵在门口容易挡路,关理把她拉进了客厅,摆出和前几天如出一辙的“你说你的,我听我的,各归各的”表情。 肖雨欣和孙晓丽几乎每样都要吃一点,吃完还要好好休息再从楼上下来。 毕竟平台又没规定播什么游戏就一定要在哪个地方,没看到冯大姐在游戏区和六姐还在主机区来着。 虽然一切的一切,包括它自身在内都像是进入了慢放的状态下,根本就无法行动起来。 李达好像做了一个梦,梦是灰色的,在梦中他似乎变成了一个灰色的胎盘,胎盘置于无垠的混沌世界中缓缓蠕动,时而蠕动成一条龙影,时而化作三个太极图,又或者是千千万万扭曲的人形。 虽然极易让人产生“好骗”的错觉,但从搜集到的信息来看,方渐鸣远没有表现得那么单纯。 随着鬼面具舒先生一声低喝,祖庙中的灵牌灵像同时晃荡起来,一道又一道腐烂的、身穿龙袍的虚影飘出,他们身上除了庞大的阴影之气,还有死沉沉的龙气。 “可他住得有点远,真在一起也只能是异地恋,而且我接下来会很忙……所以我不知道要不要追。”鹿之绫闷闷地开口。 从虚无空间出来,晨风来到了距离焚炎谷有着万里之外的一处地方,这里,已经很接近丹域了。 那闪烁的眸光,像是在眼底深处,落着一颗漂亮的正在反射着光芒的晶石。 直到压缩四次之时,夜北猛然发力,直接击碎了眼前的这道无形劲力。 火稚被晨风这样的言论给整的有些无语,要是寻常人这样对她说话,轻薄于她,恐怕早就会动手了,不过此刻,因为药尘就在不远处,火稚忍了下来。 余杭这个家伙,拿自己俸禄疏通关系,日子过得极苦,大部分奉禄都给了私塾先生。 然而这句话,直接让楚天河红了眼睛,明显有泪光闪烁,重重的点了点头。 “因为说了也没人信,说不准还会被傅闫刚搅和一通,让人觉得更加荒谬。”皮日程接话道。 几秒之后他便有了反应,张开嘴慢慢吮吸起来,又过了一分钟,少年从吮吸变成了贪婪地汲取。 虽然楚章办事每次都滑头滑脑,但是在面对万秋的时候始终是认真的。 这一晚上,灰狼就这样看着两人霸占着山洞,在里面认真学习,心中那叫郁闷,要不是知道自家老大还在里头,一准忍不住要冲进去和阎贝拼命。 仔细辨认之下,果然发现那船的周围并无海水,空空荡荡地仿佛海渊断崖。而菠萝号正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往下坠落,菠萝号旁边的海水则疯狂地朝那个没有海水的缺口里面灌。 第二百四十章 万里直道,琉球内附! 道路分两种。 直道、驰道。 直道为军用,驰道为民用。 在秦朝时,秦大将军蒙恬和公子扶苏负责修建直道,从陕西咸阳林光宫为始,北至九原,途径十四县,全长一千六百里,最宽部分可达二十丈,最窄也是七丈。 时至今日,历经两千年,秦直道仍存于世,能做行军之用。 而秦长城,却早已倒塌 “既然如此,那就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中年兽人说完,原本人类的五指渐渐变成尖锐的爪子。 “顾大人,莫要责怪令公子,他每日过来还能帮老夫解惑一二,老夫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孙大人道。 三虎拉开一条门缝看清只有宋学莲一人之时,才开门把她让了进来。宋学莲身穿深v底胸白色t恤露出胸前大片白嫩及深深的沟,下身着黑色短裙与黑色丝袜。说不尽的性感与妩媚。 “你凭什么就一语断定春华楼不行了?春华楼昔日让你名声鹊起,让你锦衣玉食,如今遇到点困难,你便弃旧主与不顾,且鼓动众人都离开春华楼,究竟是何居心?”烟雨冷声道。 靓丽的眼影随着眼睛的眨动而翻起阵阵奇怪的眼色,时而显亮,时而阴暗。 “去看看就知道了。”弘历道,说完便向街头走去,素依只得跟了上去。 “不要太自信,这次的事情你不都没能阻止?”,苏父瞥了他一眼。 “上官靖,愚蠢之事,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艳红的斗篷之下,是嘶哑恍如锈了的锯子摩擦在木头上的声音。 赵子弦拥着明可在路边行走着,决定带着她一起北上踏上寻找红愁的路程。 所以在叶飞的眼里叶威就是一个软弱可欺的角色,不足为惧,但是就是在海口发生的一切让他感觉到了叶威的威胁,既然不能暗地你将你干掉,那就在气势上压过你。 密集的飞剑击打在洪中柽的背上,虽然还破不开他的防御,但那接连不断的疼痛也令他眼眉直跳。 俩人边走边说,出了茶马街,转了两条街,朱炽指着前面的院子告诉他那就是甄娘的住宅,柳寒看到后,便打发他回去,朱炽有些不舍的离开了。 高鸿礼不知她要做什么,“噢”地应了一声,陪着她去往仇娇的住处。 开玩笑,她见面没骂她们都算轻的了,还想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当上一世的她呢? 念及于此,大殿中的人警惕着万荭,手里不自觉的握住了接引牌,准备随时撤离。 叶少阳道:“对一个邪物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地方是y巢或天生的y阵,有强大的y气可以隐藏自身,如果被人发现,也能凭借强大的y气来反击,提升自身实力。 王庚和韩崇在镇外,他们本来很失望,他们在中午前便赶到柳堡镇,没有见到什么赈粮,正当他们不知该怎么办时,有人偷偷告诉他们等天上有红星时便朝码头去。 苏萌其实本来也有这个想法,龙五在一旁听完,两人都觉得这样好。 五方毒云阵所形成的光茧,猛地抖动了几下便从中央硬生生的撕开了一道裂口,如同金甲巨人一般的沈浩一步就从里面跳了出来。 我懂他意思,他这是让我去一趟卡门村,我倒是想去,问题在于魏八仙不可能让我去,再有就是,步陈言现在生死未卜,我也不敢轻易离开。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南人北迁,天佑嘉靖! “圣上,琉球王国上有四十万人,如果迁入国内,恐难以安置。”高拱站到大殿中央,为难道。 东虏归顺后,朝廷就计划先将草原左翼孩童迁入国内,与国中百姓孩童同住同吃,以加强一国观念,文化认同感。 顺安王打来孙倒也不客气,递交了草原左翼所有十岁及以下孩童的花名册,计划在今年草原冰雪融化后,逐步转入 舒名笑了,笑着笑着眼角里泛出了泪花,曾经无数次设想,这一刻终于成真了,原来她爱的人也在爱着她。两人相拥在一起,这一刻他们心中已经忘却一切只剩彼此。 荼天尺命令荼七迅速布置,立即搜索逃犯巫山人,死的要提尸体回来,活的要见提活人回来,他则亲自去向公子瞫梦龙汇报。 叶振笑了,这人明显就是相信自己,不然不会让叶振带她回家了。“我当然老实,这么晚了,带你去你房间睡觉吧。”叶振不敢拉着她,更不敢碰她。“你牵着我,我困。”叶振这才只好伸出手轻轻握住。 历史不能倒退着走,要不然的话,华夏岂不是要越来越退步了吗?华夏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生的,我也是华夏人,我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在舱口拐角处,吉娜一探出前身,突然,原来隐蔽在暗处的一大兵一下子扑到了吉娜的身后。正好被跟在吉娜身后的王闫闪现出来将那个大兵给打晕,可是吉娜又在那个大兵的脑袋上砸了一拳头,结果给砸断了气儿。 “什么组长,我“什么组长,我不认识!”明凡说完又是一个拳头过去,郭骑云也没有放松,可是接到明凡的拳头时他惊讶了,他的身手居然比以前还要好。 都是装逼的高手,所以脸不红筋不涨的吹牛了,看到杨辰如此上道,再加上刚才无意中透露的信息,二少自然要表示一番。 “呃!!”明凡被拉扯到伤口,有些血因为没有处理与衣服粘着一起,他咬牙忍着控制自己不喊出来,他瞪着汪斐,他的眼睛仿佛是两把刀,想狠狠向汪斐砍去。 宋虎笑了笑,吹好后,两人坐下,边吃边谈着。“老大,那么这件事算完成了吧?”宋虎可期待和考的大部队汇合了。 “胡教授他们的车队遭到伏击,随行的护卫警力全部牺牲,胡教授他们两人失踪,你赶紧跟我去现场看看,抓紧时间营救。”队长的语气很焦急。 这只箭带着无穷的威势,带着无穷的力量,穿破时空,穿破时间,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恐怖前进,几乎是在其他的箭刚射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箭身一拐,将所有的箭拦腰折断。 唐战则带着唐飞和唐玲回到房间,这次绕道江都市的主要目的,就是对弟弟妹妹做出安排,眼看大战在即。弟弟妹妹实力不高,还是前往天空武院比较安全。 噼里啪啦,咔擦咔擦,哗啦一声巨响,一道雷劫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先将那座酒楼给劈了一个稀巴烂,将那玄气圈里面的人影儿露了出来。 幽兰牧从储物袋内取出两个大肉块扔了过去,这些肉块幽兰牧储物袋里还是很富裕的。 陆恒天本身就是封印修为的星武境强者,在当初青云门内部大赛中,虽然并不出众,然而当他从圣域出来,封印解除,战力突飞猛进,真实战力甚至并不逊色凌飞羽多少。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文化奇观,世为明臣! “张居正。” 朱厚熜唤道。 张居正连忙应声,道:“臣在。” “奇观误国,成祖文皇帝的《永乐大典》,不能成为文化上的奇观,与其束之高阁中,不如择其中精华,编纂实用之书,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各成一简书,清晰明了,能为百姓所用,内阁与善者协理此事。”朱厚熜想了想道。 黄师符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东方的旭日缓缓升空,驱逐黑暗,光阴降临。 说着,邹屿拿过来办公桌上的听诊器和血压计,准备测个体温和心率。 活了十几年的或是活了几十年的修仙子弟,甚至是还有活了几万年的仙人,走出仙府的大门的时候居然是哭哭啼啼地走出去的。 “厨房里只有这个。”这仅剩的一个红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热的,冷风里吃热红薯的凇楹子先生,牙缝里,发出“嘶嘶”的声响。 虽然她有着一个从事演艺事业许多年的成熟灵魂,可换了一具身体,表达不同情绪时运用到的肢体语言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后天就要前去试镜,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琊煋诃就感觉到他半边肩膀都酸麻起来,忍不住地动了一下。 这么想着,白星爵站起身,突然走到池景尧另一边,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本来就只埋首事业场的凌一一,如今连家的大门都不出,天天缩在沙发里抱着魏素媛的遗照,一坐就是一天。 可以斩开南清设下的结界,可以出剑灵敏迅速到让九州英雄榜上排名第二的人也毫无察觉吗? 于是第二天一早,阮棠照常做了些早饭时,就看见陆兆辞一脸复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脸有些挂不住,修行的人一个个都耳聪目明的,虚空子自然把这抬杠的都听了去。 山谷一战,死了两名暗门剑客。西门无双命人就地掩埋了。现在的士气不高,大家坐在一起相对无话,心里都有那点难过。暗门何其风光,到哪里都是横着走,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 这个谢局长,忘恩负义的,金富贵救了他孙子一命,他不谢谢就算了,还想着要黑金富贵的钱。 褚云峰他们等了好一阵子了,微微有阳光照进来。他们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茶喝了好几壶。管家招呼丫鬟端了几盘绿豆糕也吃来差不多了。褚云峰有点不耐烦了。 他还以为这东西就几十万块钱呢,一艘船而已,靠他的两双手也可以在几个月内造一个出来。 这一刻,这一幕真的出现了,只是力透的不是纸背,而是人的身体。黄药师手中的玉箫,竟是直接深深的插入到了思汉飞的胸膛当中。 出于心中那种难言的恐惧,侏儒老头虽然开口问了话,但是人却还躲在残破的楼梯后面,没有出来。 再说了,自己名下的账户的钱,绝大部分都被封了,估计这张卡也是这样。 若水对着艾特森的扬眉,眸中等颜色迅速转变,眨眼间,已然是剔透的血红色。 就在巴克利和奥尼尔在解说台上面在全世界观众的眼前定下他们的赌注时,场上的湖人也开始进攻了,塞申斯持球到前场,面对杨柯的防守一时没找到好机会的他,随即就又把球传给了科比。 八圈震荡波一圈又一圈的席卷了噬天门的弟子,只见噬天门的弟子遭到震荡波的冲击后,身躯纷纷如遭重击,抽搐了一下,接着七孔流血,跌落空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文武决裂,元辅弟死! 大雪白茫茫一片蔽接苍穹时,天风呼啸着,憾天的吼声,裹挟着连天的雪幕。 中军大帐的帷口巨石般站着亲军统领,在雪幕中手把着剑柄一动不动,大帐的西侧和四周几十个亲兵也在雪幕中巨石般挺立一动不动。 大帐内只有一个小炭炉在吐着青色的火苗,催沸着药罐里的药汤,白气直冲搁在两根筷子上的药罐子,发出微弱 “说什么?”萧祁正在盘算怎么躲过这一劫,乍听凌啸儿开口,随口答道。 而天空翔精神力笼罩之后,那道威压明显是被抵抗住了,虽说天空翔仅仅是凝魂境的魂猎师,但是这威压也是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如果仅仅是连这一缕威压都抵抗不住的话,天空翔真是可以去死了。 “返回咸阳!”秦皇陵在火焰中痛苦的呻‘吟’着,项羽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对楚军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原本没有运转的无名功法,突然间自行的开始运转,叶翔此时感觉到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吸入自己体内的日华,牵引着日华流过身体的每一寸地方,而不是刚才日华自己在体内乱窜一气。 这些猛犬虽都是脾‘性’暴烈,但在陈馀面前,却是十分温驯,若是有生人走近大帐,它们就会疯狂的吠叫。 “来人,给我把灯点上!”听吴忧说帐内没灯,项烨对帐外喊了一声。 在解了巨鹿之围后。楚军也得到了不少赵军送來的补给。其中不乏肉食。可项烨却认为那些肉食太不新鲜。执意要让卫风和白阜出來猎捕新鲜的野味给项清熬汤补补身子。 络腮胡子听到陷坑里传出一声惨叫,心知不好,顾不得正和孔旭混战在一起的同伴,掉头向远处逃去。 “禀公子,那条狼狗鼻子被熏坏了。他居然把白菜当作了肉吃,此时香香的吃着。”管家遗憾道。 作为时下大火的嫩模,尹月正在为公司下季的时装展作准备,而她的准备工作,就是试穿公司最新设计的内衣,并选出一套最为合适自己的内衣去参加时装展。 端木云雪的手中,举着强光手电,强光手电照射出的耀眼光束,直直的照射到,悬在半空中的金棺上。 给她的印象,林一鸣这人很霸道,哪怕面对自家长辈时,也是霸道如狂,一点面子都不给。 刚刚那名强者突然追杀而来,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会让林宇的身份受到怀疑。 “真是个好地方。”在管网上找了一圈,龙刺终于看到了心里想象的那个地方:位于熊城边缘的十三区,那里有个警察局,龙刺曾经对付叶戈尔的战斗就是从这里打响。 他很想去看看,可正如他刚才说的那般,如果他的猜测是错误的,那反而是害了一条和肥龙。 少年人迅速的坐起身来,打开油纸包看了看,一包是叉烧包,一包是虾饺,再掂了掂分量,哀叹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相公,玄武门其实和青龙门、白虎门、朱雀门一样,都是在很久以前延续至今的古老门派。 启儿还记得,在他第一次学习毙这个词语的时候,大哭了一场,预言师还前来安慰他,当时烨华还并没有回来。 “好的,里面前,总统已经在等二位。”系统并没有提示说不准带其他人,十九号自然也就不会阻拦物理学家。 现在吕宋国国内的形势安定下来,这些写字楼、众多的商铺、公寓每个月都在提供着稳定的现金流。 第二百四十四章 海瑞有子,矿民暴乱! 六朝古都,金陵自古繁华。 太祖高皇帝因部属多江南人,富贵不愿离乡,便定都于此,称为南京。 成祖文皇帝夺了侄儿建文皇帝的帝位,迁都顺天,称为京师。 种种顾忌,种种需要,将南京设为留都,仍沿旧称,仍设六部九卿衙门,品级等同于京师的六部九卿,分职监管黄河以南各省府州县。 如此一来, “当这些骷髅大军踏入这圆圈的时候,这些白色的自然之力就会进入到它们的体内,然后……中和掉了它们体内所蕴含的那种杀伐之力?”凌风静静的感受着,他终于发现了这白光能够瓦解这些骸骨的原因了。 只不过一般的鬼是无形的气体一样的物质,所以沾染特有的气味估计可能不大。当然不排除这个鬼吸附了一些别的有气味的邪祟,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餐晚饭,宾主四人吃的尽欢而散,晚饭后,宁翠琴要开车送西‘门’金莲和展白回酒店,西‘门’金莲拒绝了,说是去‘玉’器街看看夜市,让她不用送她了。 “没有,我找的就是黄薇,不要黄珊!”这是他们之间约定的暗号,要是华强主动打电话的话,就用现在这样的说法,要是那边先打电话的话,则是说寻找黄天霸。 在梦寐进入内室后,皇后也不多做停留,立即往她自己的寝殿凤鸾宫而去。 “你传音给阿佛洛狄忒,让阿瑞斯跟凌风打一架,这样我们也能够看清这凌风的真正实力。如果他够强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他也加入到我们的计划中,毕竟这个计划的风险太大了!”宙斯缓缓的说道。 步离抓了三只野兔回来,就见萧弃靠在树旁,双手环胸,眉眼带笑的望着她。 “哎,好吧!”展白看着西‘门’金莲完全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志的模样,苦笑了一下,反正,最多就是全都是石头,回去被好笑话罢了,当然能够让她高兴,‘花’个两万块,也值得了。 邵兆莫的言外之意是我不会多事地跟你老婆说什么,不过你老婆明显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带着人过来打击报/复。 丫丫已经有六个多月大了,见有人靠近,立即睁开了眼睛,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的往唐芸这儿望,眼角的桃花胎记显得格外妖娆可爱。 “给窝来一份番茄蛋面”蒙戈急中生智,连忙跟着那道声音翻译了一遍。 爱德华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样的错误,才能让自己到停职的地步,但不会进监狱? “这是你吸收人面魔魂环后冒出来的,可能是变异。”赵无极道。 “蛋黄,你能查到这座山的信息吗?”苏白顺势问起蛋黄,自打蛋黄升级之后,真是有用多了。 见宁荣荣有惊无险的躲过了戴沐白与马红俊的联手合击,在场外观战的星河终于松了口气,将在掌中悬浮的银白沙漏收了起来。 何凡笑了笑,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两情相悦,再加上双方家长都同意了,举办婚礼也是正常,九月份举办婚礼已经算是比较晚了。 十三人,散修只有三人,其中两人都是天赋独特,位列真传弟子,得了宗门扶持,才能有这成就。 一放嘴里一咬,很脆,很有弹性,龙虾肉的香味也随之绽放在嘴里,不由得大口吃了起来。 几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到了分配的宿舍,简单洗漱,吃了点干粮,便早早睡下。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仙人抚顶,结发长生! 转眼又是一年正月十五。 朱厚熜自搬到西苑以来,每年正月的初一到十五都要闭关清修。 嘉靖四十年打死了钦天监的监正周云逸以后,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他闭关清修半个月,“祈”来了那场大雪。 今年除了初一设了那一坛罗天大醮,从初二才开始闭关,今日申时该是他出关的时候了。 清修一场,朱厚 李熙熙望后望了一眼,秒懂。但不仅仅只看到莫虹璃他们,还看到了欧瑾宸。 反观,轩辕岐雨对待太子和轩辕岐夜时,那种霸道,肆无忌惮丝毫都不会给他们面子。 这时,王先生给我发来了两张照片,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同一个东西,只是拍摄的角度有问题。 刚走进赤龙阵叶正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周围似乎完全变成了火焰的海洋。 而旁边房间里的李芸看着整洁的屋子却有些失神,前段时间一直忙碌还好,现在一停下来反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们问那么多干嘛?你们都围在这列做什么?”燕五不说这个事情他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看到他们在这里,他就有些疑问了。 她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超级无敌讨厌,感觉自己每天都在作死。 一声怒吼,水溶燕星飞再度攻击而来,整个身体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眼见各自身体不妙,他们两个兄弟相互点点头,没有死撑,而是飞速的往战场后面退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时间,整个火山就像开锅了一样,不断有岩浆从山口溢出来,四处流淌。树木被岩浆侵袭,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学会的阴阳法咒?”景阳道长问道。 下面有两伙队伍正在疯狂厮杀,一伙是逃窜到此处的匪鳞魔猿残部,一伙是都千劫的老熟人,雪精灵族。 只不过,高四其得到的消息让他感到有些迷惑。因为在中午的时候,他就得到消息就京营已经集结完毕了,但直到他们到达通州,京营都没有出城。 即使是如此强大的飞龙,在苏羽这个地仙高手面前,也只能够低下它的脑袋,让苏羽等人乘坐。 李达一路上感受着漫天龙威,到了指定的地点,那是一颗很奇怪的大树。 “李卿,朕不管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一身本事,但只要忠心于朕,朕并不负你!”郑宏吉情真意切道。 李达反身一个鸡蹬步,右臂一拽,稍稍撞开了对方的钩爪,让他的指尖擦着脖子划出了一条血线。 因为情况有点紧急,两人也没有去寻找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大古。 严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躲开了对方眼光,除了他之外,被白莲教抄起的声势也越来越浓。 不过提起塔娜沙,哈博自己又是有些无奈,赛德告诉自己塔娜沙是华夏人,这个不用说他也知道,但是塔娜沙是不是跟这个郭不二有关系,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让哈博一阵头疼。 黑袍人伸手去拿暮夕谣身后的木匣,后者想躲,却发现自己被对方气势所夺,竟然连一个手指头都动弹不了,她不想这样交出木匣,却又无力改变,一时间两行满带愤恨的清泪,便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炎黄国的兄弟团们可都不想过多的熬夜,基本上也互相告别回到各自的房间里面去了。 而在心神恍惚的同时,手上动作便不由停了下来,使得整个阵盘因为他这一块的空缺而运转不畅,险些将黑洞上方好不容易叠起来的数道封印部葬送。 第二百四十六章 居正之殇,窃国肥私! 人人都羡执掌国柄之荣。 却不知这份荣幸是起早摸黑换来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至少有三百日,张居正必须早起,在辰时初赶到西苑内阁值房,随时听候圣上传唤,朝局、国事,往往就在一君一臣一言一听中先意承旨了。 现在的张居正是,以前的严嵩也是。 多少奏疏,多少谏言,斥责内阁首辅大臣,用 她还不置可否打开几个视频,让叶凡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学游泳。 林津平嘴角轻扬,给她递了个你男人处理这些事情很厉害的眼神,属实有点飘。 说完李永年直接进屋,搬开床,把里面的元宝还金锭都挖了出来。 她一度对叶凡假冒夏昆仑有着怒意,可想到那晚叶凡差点被炸死,她又释然。 对于有异度空间的江南来说,搬家还是很方便的,再说也没啥可收拾的。 有的抬起后腿开始对着要塞放水,有的更是摆好姿势,脸上的表情满是放松。 随后,叶凡掏出一支武器,对着摸上来的敌人点射了几下,威慑住他们的推进。 让汉斯看?这货要是当着我的面把帽子扣脑袋上,那不就翻车了? 走到集团门口,萧阳突然听见有人在议论叶晴雪和白涵月,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反正吃了这一顿,其他的以后到了下乡的地方找机会打牙祭也好,省得被人看出端倪。 “矜持在面对你如此的好心情时有用吗?他好久没来信了,我只要确认他安全没受伤就行了!”江罗淡淡的撇了他一眼。 白凡由衷的感慨道:“我从未发现过如此神奇的地方,现在越来越能理解,祖师为何会花费那么大的代价,炼化这个丹清界了,哈哈!”。 如此一来,赵远突然觉得自己告诉无言,要让自己帮他藏匿那些高手,这事情到底做得对还是不对? 直到这天,柳川区某派出所接到一起报警电话,说是他隔壁家近两天有奇怪的气味传出,等到派出所民警去查看情况,竟然在那家发现了一颗高度腐烂的人头。 “草!”江罗听完他乐呵呵的话,一万只草泥马从眼前奔过,而她,只说的出一个草字,就昏睡了过去。 顾柒对着赤霄的绿幽幽的眼睛,她胆子很大,伸手摸了摸赤霄的头。 顾锦早就见怪不怪,从前她是苏锦溪的时候也经常被人欺负,不过现在这些人想要欺负她就不可能了。 当然,有着背后强大势力的作为保护伞,眷恋楼一直都相安无事,生意越做越红火。 第三位游戏参与者叫聂子斌,田宫市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大三学生,一周前他跟母亲说自己要跟随老师一起到外地实习,大概要去半个月的时间。 凌天知道自己不愿意在跟他联系,于是就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向自己表达歉意。 林氏的林致海受到这么多方面的压力,恐怕没这个闲功夫来这个偏僻之地修身养性。 从此之后,施法者们只要按照魔纹施法的魔力流动路径,在这个庞大的魔纹体系中找到等价循环方式,就可以施展出这种法术,以一种体系兼容无数种可能的魔力循环与魔法技能。 雷震了解凌天,而凌天也同样能够领悟雷震的意思,今天雷震叫他过来,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指出他的窘境,雷震肯定是有了破局的办法。 他雇佣的匠人们挠破了头皮也才勉强做出了三磅炮,连六磅炮都遥遥无期。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粘之锅,背后自杀! 金陵。 总督府。 海瑞、赵贞吉前后两任南直隶总督完成了政务交接。 而在小山般政务中,赵贞吉装模作样找了找,望向了坐在那里闭眼浅睡的海瑞,问道:“怎么不见开化煤矿爆炸、德兴铜矿坍塌的案卷?” 王用汲、徐渭,就站在海瑞座位左右两侧,王用汲又是主管两县矿难、民乱的官员,立刻答道:“总督大人,开化、德兴之事,发生在去年,此事由部堂大人接手,暂未归案存卷。” 这回答很简单。 矿难、民乱,均发生在去年,是在海瑞任上,就该由海瑞处理。 赵贞吉是今年的官,交接政务,交接不到去年的事上。 赵贞吉眼睛紧盯着海瑞,道:“但朝廷的意思……” 海瑞这时站起了,接言道:“朝廷的意思,管的住我海瑞,但管不到天子剑上。” 徐渭怀抱着天子剑,上前了一步。 天子之意。 总在朝廷意思之上。 赵贞吉眼睛不由得转向那把剑上,莫名地觉得刺眼。 这一把剑,成了嘉靖四十年大明朝江南所有官员的梦魇,压的人喘不过气。 赵贞吉是一刻也不想看到,对王用汲、徐渭,道:“王巡抚,徐先生,若是无事,不妨先离此地,我与部堂大人有要事相商。” 两人看向了海瑞,海瑞却摆摆手,道:“去吧。” 搬出天子剑,只是为给办案找个合理理由,其他时候,海瑞更擅长以理服人。 王用汲、徐渭听命离开。 天子剑不在。 赵贞吉顿时觉得连喘气都顺畅了,道:“部堂大人,朝廷吏部尚书杨博杨部堂,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在此前,赵贞吉与海瑞有过几番接触,但面对海瑞,却总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事事照圣意办事,事事照律法办事,想挑毛病都挑不到,再就是,海瑞比他官大,想以势压人,就只能搬出更高的人了。 朝廷吏部尚书,天官大人,杨博。 在朝宦官沉浮几十年不倒,门生故吏遍天下。 闻言。 海瑞淡漠看着他。 杨博是九卿,难道他海瑞就不是九卿吗? 吏部、礼部,固然权力有大小,但彼此是没有尊卑的。 不论吏部的天官,还是户部的地官,只要无欲无求,那都是并肩站立的。 拿杨博的势来试图压他,这赵贞吉,怕是昨儿彻夜赶路,颠簸糊涂了吧? 见海瑞无动于衷,赵贞吉顿时老脸一红,有些发热,他从心里敬畏的东西,在别人看来,竟不值一提。 到底是徐阶门生,什么都可以不学,但脸皮厚是必须学的,赵贞吉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和姿态,道:“部堂大人,可否让我看看您审问开化、德兴两县知县的供词?” 事关重大,供词在孙文签字画押后,就被海瑞揣入了袖中,赵贞吉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再予以解决。 海瑞没有拒绝,取出了供词,放在了大案上,赵贞吉站在中间,睁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看着。 海瑞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他看完供词。 供词看完了,赵贞吉抬起了头,目光沉重万分,良久,慢慢说道:“我看这份供词不可以呈交朝廷。” 你看? 你看有什么用? 你一个南直隶总督,在我这个即将上任的礼部尚书面前,看什么,说什么,重要吗? 海瑞闭目养神,连说话的想法都没有。 这不是轻视,而是无视,让赵贞吉焦躁了,道:“部堂大人,这样的供词交到朝廷内阁看了会怎么样?司礼监看了会怎么样?怎么上奏圣上?” “如实上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海瑞冷漠道。 “伱太偏激了!” 赵贞吉显得很是激动,语气也激烈起来,对着海瑞说道:“我知道部堂大人是个刚直的人,上忧社稷,下忧黎庶!可我大明朝也不只部堂大人一人忧国忧民! “越中四谏”、“戊午三子”,想必部堂大人是知道的,他们都是敢于在严嵩父子如日中天时上疏弹劾的直臣。 而这七个人触怒严嵩父子后,又是谁救的他们?是杨尚书舍了命救的他们。 杨俊民是死有余辜,但不该牵扯到杨尚书这个当父亲的。 贪墨、弄权、酒色,是杨俊民享的,与杨尚书有何关系? 再就是,开化、德兴之案,万不可牵扯到宫里,不能牵涉圣上,一旦牵涉圣上,圣怒之下,新的江南官场大地震又要来了。 部堂大人,事可从经,亦可从轻,这个道理您难道不明白吗?” “我不是‘越中四谏’,也不是‘戊午三子’,我姓海名瑞字汝贞号刚峰。” 说到这里,海瑞站了起来,“我只是个举人出身,出生于海岛蛮夷之地,若无圣上提携,连区区七品县令也当不上,最多当满南平教谕就回家伺候老母了。 京城,我只在赶考时去过一次,虽是一次,但也知那是龙潭虎穴之地。 就连圣上都曾说过,朝廷之中,没有奸臣,都是忠臣,但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多少朝官,大奸似忠。 严嵩父子奸,参与弹劾的官员就真那么干净吗?冒死去救他们的官员就真那么无私无畏吗? 金銮殿上,我一人都不知,也一人都不认识,孰忠孰奸,我不知不识,我海瑞所能做的,只有办事认真即可。” 海瑞的声音也激昂起来,声调也提高了些,“那杨俊民,从七月到浙江,到衢州府当知府,到现在也就不到半年,但他做下的事,我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触目惊心! 一府之地,十二个矿场,场场有份子,其价值,贪墨受贿就达几百万之巨! 还有田土赋税,还有盐铁课税,还有运河堤坝工程,查起来贪墨更不知多少! 或许,杨俊民之贪,之挥霍,那杨博并不知情,但汝为大儒,岂不知‘养不教,父之过’? 如果杨博在朝,真是不贪墨、不弄权、不恋酒色,一心救忠报国之臣,我相信,圣上天恩浩荡,必然会网开一面,开化、德兴之事,会至杨俊民而止。 但若不是所说,杨博,死有余辜!” 说罢。 海瑞收起供词,转身离开。这份供词,连同参劾浙江矿业司太监的密奏,都会由锦衣卫递交京城。 赵贞吉愣在那里。 一向雄辩的他,在正直无私的海瑞面前,实在无言诡辩了,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正气凛然。 来自吏部尚书的托付没有完成,赵贞吉也只有写信让人送入京城致歉了。 …… 几天后。 那封信先是送到了杨俊士手里,这时又由杨俊士送到了杨博的手中。 “畜牲!”看完信中赵贞吉捡要紧写的部分孙文供词供词,杨博破口大骂。 权、钱、色,就没有那个逆子不贪不占的,一旦查实,长子身死是小,还要牵涉到他,牵涉到家族一同陪葬,当初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畜牲。 杨俊士嘴角微微抽搐,虽然不能开口,但也不得不说,老父亲这样骂长兄,对自己、对家族都不是好事。 通政司使张四维就在旁边站着,见党魁站立不稳,疾步上前扶着他,抚着他的背:“杨老,杨老,不要急,不要急,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通政司使,也是朝廷九卿,同级相称,为了尊重,在这私下,张四维就以杨老称呼杨博。 杨博慢慢停住了颤抖,两眼却还在发直,望着面前书案上的信笺,嘴里念念有词道:“一世英名!一世英名啊!就这样毁了!” 在圣上杀戮最激烈的时候。 凡是朝廷命官,都想过自己会死,杨博也不例外,但杨博想过无数种死法,就是没有想过会在朝廷逐渐风平浪静时,被长子连坐而死。 这样的死,未免太过憋屈了。 张四维一边继续抚着杨博的背,一边温言细语提醒道:“海瑞以天子剑彻夜查证两县矿难、民乱之事,这一步虽让人难以想到,但杨老您不也是提前想到海瑞会插手此事,并让人早去做了准备吗?” 在浙江巡抚王用汲押解开化、德兴两县知县回金陵,海瑞因妻子生产未立刻启程进京时,江南的消息就已经送到了京城。 猜到长子惹下大祸的杨博,不惜以党魁之身给江南党人下了命令,让党人盯着,只要海瑞接手案子,就予以灭口销赃。 初闻杨博要对长子痛下杀手时,张四维还有几分胆寒,认为杨博太过薄情寡义,虎毒尚不食子。 如今看来,能屹立朝廷几十年不倒的党魁,真是老谋深算。 不出意外的话,南京镇抚司的锦衣卫已经前往衢州府对杨俊民实施抓捕了。 同样,在江南的晋党官员,想必也在执行党魁的命令,对党魁之子实施“灭口销赃”了。 接下来,就要看锦衣卫的速度,和晋党官员的速度,孰快了。 经过张四维提醒,杨博再次恢复了理智,是啊,孙文供词是一面之词,处斩、抄家、族诛,这都是要口供、物证俱在才能进行的。 要是长子死了,且所有物证烟消云散,就不会牵涉到他,牵涉到家族,不必急着绝望。 但是,赵贞吉的信都送到京城了,那海瑞通过锦衣卫送入京城的孙文供词,想必也早就到了玉熙宫,圣上过目了。 作为“犯官之父”,是该表示知道了,然后主动觐见向圣上请罪,还是该装作不知道,等着事情见分晓? 张四维见状,对杨俊士做了个手势,两人一道出了书房,留杨博在深思。 …… 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陈洪秘密回了京城。 司礼监值房的院内。 “干爹!”人还在门口,陈洪便一声贴心贴肺的呼喊,迈进值房门直奔到坐在那里的吕芳面前,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 吕芳静静地坐着,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不知过了多久,跪在那里的陈洪,身体逐渐微微发颤。 “刘炜怎么死的?”吕芳终于说话了。 这句话落在陈洪的耳里却如同雷音! 刘炜。 就是浙江矿业司的大太监。 是陈洪的义子,也是陈洪麾下“最得力”的干儿,年年上供不知凡几。 太监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亲情淡薄,和杨博不同,在知道海瑞妻子即将生产,注定无法立即离开江南后,在陈洪心中,刘炜就已死了。 随后发生的事,也“证实”了陈洪所想,诏刘炜进京述职的文书到了浙江,一向不善骑马,不喜骑马的刘炜,却突然要骑马返京,在疾驰中从马背跌落,脖颈折断而死。 在其死后,陈洪在江南发展的番子有了用,替刘炜敛了尸,然后一把火化了。 由于刘炜死在路中,除了东厂的人,还没有什么外人知道。 陈洪没有想到还没等自己开口,干爹就猜出了刘炜已死。 陈洪以膝代脚,来到吕芳的身前,恭声答道:“回干爹的话,摔死的。” 吕芳望着稚子般的陈洪,没有了想说的话。 在过去的数月,他将陈洪打发出京,跟随陈以勤去执行“清丈田亩,均地于民”国策,一是为了陈洪不在内廷,可以耳旁清静点,二也是为了让陈洪跟着去积攒些功德。 功德这玩意,在很多时候是没有用的,但在要紧的时候,却能救人一命。 倘若陈洪能如实供述与义子干儿刘炜之间的勾当,主动矿难内情,交出那些脏银,吕芳觉得在圣上面前,为陈洪讨个活路不难。 但有些人,就是要钱不要命,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吕芳轻叹了一声:“火急火燎回了京,一路风尘仆仆的,还没有见过万岁爷吧。去洗把脸,换身衣裳,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圣上。” 陈洪吓得一颤:“现、现在就见万岁爷……” “两县民乱皆因矿难而起,刘炜是你的义子干儿,甭管死活,你也是在内廷当干爹,当祖宗的,既然出了事,就该把详情跟万岁爷他老人家详细说说。” “干爹……儿子……”陈洪还在迟疑着。 吕芳却打断道:“什么也别说了,准备见万岁爷吧。”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陈洪之死,绝地翻盘! 摆在御案上的那份八百里急递果然是海瑞审问孙文的供词。 皇帝显然已经看过了那份捷报,也显然还未对这份供词做任何表示。 陈洪被吕芳领着走到了玉熙宫大殿通往精舍通道的纱幔外边。 吕芳站住了,道:“你先在这里跪候。” “是。”陈洪轻声应道,这正应了他不想直面圣颜的心思,立刻跪了下去。 吕芳向精舍那道门走去。 平时伺候圣上,吕芳都是身着便服出入精舍,一如家奴里外忙活,进出也就无需见圣就拜。 但今日是廷事,他穿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大红朝服,走进去便欲跪下。 可猛一见朱厚熜就是一惊:“哎呦,我的圣上万岁爷,这个活怎么能让万岁爷干!” 说着,便慌乱奔了过去。 这时的朱厚熜,竟蹲在蒲团之旁,用一块雪白的淞江面巾擦着那口铜罄。 吕芳奔到跟前,却见朱厚熜还蹲在那里擦着铜罄,撩袍就跪道:“万岁爷,让奴婢来擦吧。” 朱厚熜继续沿着罄口擦拭着,问道:“陈洪回京了?” 吕芳见状,膝行了两步,一边伸手讨要那块面巾,一块答道:“万岁爷天眼,陈洪在一个时辰进的京,奴婢让他洗洗涮涮,然后就带到了这,正在精舍外跪着。万岁爷,让奴婢擦吧。” 朱厚熜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只是问话:“浙江矿业司的那个管事太监死了吧?” 吕芳讨不到那块面巾,就知圣上不悦,额上逐渐渗出汗来,面对询问,四十多年的伺候,让他觉悟此刻该如何回话,道:“回圣上万岁爷,死了。” 没有说死法。 仅回答个“死”字,就已经够了。 朱厚熜擦完了铜罄,慢慢站了起来,却没将面巾给他,而信手一扔,那块面巾恰好扔进了水盆里,顿时激起千层浪荡。 “一个从四品的少监奉诏回京,就这样死了,好啊。” 民间都把宦官叫太监,但紫禁城的砖瓦都有三六九等,何况内廷十万宦官。 似吕芳、陈洪,才是真正的太监,官秩正四品。 如去年死的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杨金水,和今年死的浙江矿业司管事太监刘炜,称之为少监。 再往下,是正五品的监丞,正六品的典簿,从六品的长随、奉御,七品的当差、听事,无品的手巾、乌木牌、小火者。 只有宦官的最高等级才叫太监,最高级就意味着稀缺,一般而言,宫内二十四监中只有十二监的顶头领导才能是中老年太监,所以宫内真正的太监跟外庭的三公九卿一样,两把手就能数过来。 当然,品秩相同,不代表权力对等,吕芳、陈洪,还有黄锦都是同品,但吕芳管着陈洪、黄锦,还管着所有宦官。 论及权力,死去的刘炜,肯定不如曾经的杨金水,但到底都与一府知府在一个阶层,又代表着部分皇权。 就这样死了,尤其是铸下大错后,在受旨返京路上死的,怎么死的已不重要了。 朱厚熜没有去擦手,走到蒲团前先拿起横卧在蒲团上的那根罄杵,盘腿坐下:“让陈洪进来吧。” 吕芳跪的位置,刚好被铜罄挡着,余光只能望见圣上的侧颜,干咽了一口,还是说道:“启奏万岁爷,陈洪自知有错,不敢进来,在外面跪候……” 朱厚熜打断了吕芳为干儿子开解的话,眼神似是穿透了铜罄,道:“不愿见朕,那让朕去见他?” “奴婢不敢!” 吕芳知道再不能说话了,叩下头去,道:“奴婢这就去。” 吕芳爬了起来,向精舍外走去。 陈洪还趴在纱幔外,吕芳走过来了,说道:“起来吧,圣上让你进去。” 走到如今。 吕芳产生了些自我怀疑,如陈洪、如冯保、如杨金水……这都是他的义子干儿,跟在他身边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人。 所有的事情,全部手把手的教,一遍又一遍的教,牛教三遍也会撇绳了,但瞧瞧这些人的嚣张气。 在内廷就天老大,圣上老二,自己老三的,而一离身边,那更是不得了,天与圣上皆不在眼前,自己就成了老大。 打着不牵涉宫里,不牵涉的圣上的名义,在路中为刘炜制造了“自杀”。 实则不想刘炜在御前交代年年对自己的上供,痛下杀手。 以圣上名义,行自我之私,这事,办的太糙了。 陈洪连忙爬起来,跟着吕芳向精舍里走去,边走边问道:“干爹,圣上的心情……”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精舍里突然“珰”的一声,吕芳的脚瞬间停住了,陈洪也瞬间杵在那里。 紧接着“珰珰珰”,一阵无序地击磬声,任谁都能听出圣上心里的烦躁。 陈洪顿感恐惧浮上心头。 吕芳轻叹了一声,慢慢推开了精舍门,见陈洪迈不动脚,便帮着搀扶着进去。 而这会儿,陈洪才发现吕芳的力气好大啊,望着干爹的发须、面容,突觉那不像染黑的,化的妆,更像是消失了。 干爹,年轻了? 但陈洪已然没空再细想下去,趴在精舍里,头紧挨在砖地上,屁股高高撅起。 吕芳退出了精舍,命人去唤来提刑司太监,他心善,见不得义子干儿死前的模样。 朱厚熜直望着陈洪,眼中闪出两道精光,声音像是从天外极远处传来,传到陈洪的耳里,“浙江矿业司管事太监是你杀的?” 这明明是个问句,圣音却像个陈述句,听得陈洪颤抖不已。 “不……”陈洪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朱厚熜再问道:“浙江矿业司管事太监给伱上供了多少好处?” “没有好处……”陈洪不像自己在说话,倒像是另外有个声音在他身子里说出了这四个字,只是否认。 “那些矿民之冤,可与你有关?” “无关……” “若是如此,倒是不怕朕查查了,那朕便去查查。” 圣言要查,唯有抄家耳。 陈洪显出来十分恐惧的样子,猛然动了,把头在地上猛磕起来:“圣上饶命!万岁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那头在地上也不知磕了多少下,砰砰地响着,地上开始有了血迹。精舍里声音如此急促,吕芳大惊:“快!进去救驾!” 两个被唤来的提刑司太监疾奔到精舍门口,挟着一阵风像两只大鸟跃进了精舍去扑拿陈洪,箕张在空中的十根爪子如鹰爪一样,扣进陈洪的肩胛之中。 这时的陈洪脑袋,已软瘫在肩侧,显然晕厥了过去,满头满脸是血,地上也好大一滩血。 “万岁爷!万岁爷!” 吕芳紧跟着奔进来了,担忧陈洪不敬惊了圣驾。 朱厚熜脸上端严的平静,望着吕芳忧急的神色,摆了摆手,转望向陈洪,目光里逐渐浮出一丝杀意:“抄家吧。” “奴婢遵旨!” …… 连夜。 四位下值不久的阁老又齐聚内阁。 高拱、胡宗宪、李春芳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变故,在政务堂中,三人连坐都没坐,站在各自的椅子前,全望着中间坐着的张居正。 张居正面容凝重,但奕奕的神采都快飞出眼睛了,语调尽量平静道:“坐吧,先请都坐吧。” 万万没想到,偌大的死局,竟被江南的海瑞给解了。 近日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前因后果都浮出了水面。 浙江衢州府下开化、德兴两县在去年底发生矿难。 煤矿爆炸、铜矿坍塌。 究其原因,是两县矿主以产矿份子买通了衢州府知府杨俊民、浙江矿业司管事太监刘炜。 仗着有人撑腰,两县矿主明知矿地危险,却依然驱赶着矿民下矿挖煤、挖矿,以致于数百位矿民身死矿中。 而在矿难后,两县矿主不知抚恤,且一心逢迎上官之意,将该发给矿民家眷的银子,转送给了杨俊民、刘炜。 而这两个蠢货,主打就是敢送敢收,在拿到银子后,便让治下县衙抓捕上告矿民家眷入狱。 矿民家眷仍不服,继续上告府衙,但这也正应了那句话,“堂下何人,竟敢状告本官?” 完全不知道府台大人就是矿难发生最大获益者的矿民家眷,带着希望告到了杨俊民那里。 杨俊民为了防止矿民家眷到省里去闹,干脆就以“越级上告”之罪,将所有矿民家眷抓进狱中,连威胁带吓唬。 本来效果不错,矿民家眷以为官商勾结,民是斗不过官的,慢慢绝望了,但这汉家江山中,永远不缺乏斗士。 矿民家眷中,有几个年迈的老人,毅然决然撞死在府衙阶下,溅了那杨俊民一身之血。 这便是匹夫之怒。 混账的杨俊民一边让人将死去的老者剉骨扬灰,一边让人赶紧烧水洗去身上的血。 而就在杨俊民竭力去洗身上的民血时,有良知的衙役、狱卒,将死人的消息告知了那些被关押的矿民家眷,然后,为这些无辜有冤的百姓打开了牢门。 数百个手无寸铁的百姓想冲撞一座府衙是做不到的,但那是燎原前的星星之火。 早就受够了杨俊民黑暗统治的衢州府百姓立刻爆发了乱情,当乱情烧回开化、德兴两县时,一场暴乱就无法避免了。 这就是开化、德兴两县矿难、民乱的全过程。 惹下了大祸,杨俊民无力挽回,只能向省里,向南京,向京城上报求援,请发兵镇压矿民之乱。 同时,终于清醒几分的杨俊民,自知矿难、民乱难辞其咎,就对吏部尚书的父亲求援,并言及了部分自己在衢州府任上的所作所为。 但和杨俊民预想不同,朝廷没有直接镇压暴民,甚至没有对那些暴乱民众予以定性,只让南直隶尽快解决,查明详情。 而浙江巡抚王用汲也当真是好大的胆,竟以身犯险,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单骑进入基本不在朝廷控制的开化、德兴二县,并说服了那些暴怒百姓放下了武器,让两县重归入朝廷掌控中。 而在朝廷中的杨博,在知道长子的斑斑恶迹后,担心受牵涉被诛,正积极想着解决办法。 当然,浙江矿业司犯下这么大的事,刘炜的干爹,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的陈洪,也在想办法解决。 开化知县余凯,德兴知县孙文,这二人都是儒家门生,而这件事就为儒家所知。 于是乎,在儒家大宗师钱德洪策划下,次相高拱、天官杨博、厂公陈洪,顺利完成了“勾兑”。 这即是内阁、朝廷局势突生变化,使他这位内阁首揆被打措手不及险些黯然下台的真正原因。 陈洪借助着内廷中其他干儿子,为高拱、杨博输送关于圣上的消息。 高拱、杨博,这两位手握财政、人事大权的国之重臣一联合,近乎达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垄断了所有来自江南的消息。 在为长子捂盖子这事上,杨博付出了无数心力。 儒家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在上元佳节那场儒释道三方辩论中,佛门作为攻擂方,哪怕是被佛门称之为转世佛祖的报国寺方丈慧真大法师亲自登场,也只能落败。 佛门彻底失败,在大明朝的寺庙、道藏、金身佛像被尽数宣布毁去。 而且,儒门、道门近乎证实了“老子化胡说”,即佛祖本为道祖老子化身,自此之后,即便再有佛教徒,也要比道教徒低一等。 如此结局,当然有朝廷,也就是作为主裁判的高拱故意拉偏架的原因。 在儒家看来,彻底解决佛门,只剩下个半残的道门,在第三场辩论中,必然是手拿把掐的事。 无法接受失败,更无法接受道统毁灭的慧真大法师当场坐而圆寂。 不过。 高拱、杨博、陈洪,和儒门,虽然都达到了预计想过,但怕是没有想过,事情会从江南发生了转折。 也是啊,诸事因江南而起,也理应由江南而终。 海瑞。 真是我大明朝一把利剑啊。 查出了矿难、民乱的真相,也给了他绝地翻盘的机会。 高拱、胡宗宪、李春芳依次落座。 张居正慢慢望向三人,尤其是高拱,道:“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陈洪,已被圣诛,其家被抄……” 高拱像是火烧屁股一般,几乎是跳起来的。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反攻倒算,晋党毁灭! 陈洪死了。 胡宗宪、李春芳都是一惊,睁大了眼望着张居正,几乎不敢相信。 堂堂内廷宦官二号人物,就这样突然伏诛,连同潜邸被抄。 内廷之争,犹在前朝之上。 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内廷,将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清洗,凡陈洪义子孙儿,一个都别想跑。 如果不是内廷故意放出风来,陈洪的死,将是静悄悄地,连个人知道都不会。 换作前朝国臣,绝然不会如此。 宦官。 生死荣辱皆系于皇权。 荣亦荣,辱亦辱,荣时光芒万丈,辱时漆黑一团,令人唏嘘。 胡宗宪、李春芳长嘘短叹过后,又将目光望向了高拱。 近日以来,次相常常代替元辅,前往玉熙宫奏对,竟无有错漏。 人有喜怒哀乐,有时不知为何而怒,忽然而哀,圣上亦不能免俗,且怒、哀较之常人更为滔天。 但次相却能精准把控圣上喜、乐之时,前去觐见,然后,满面春光回归内阁。 能成为内阁阁老,哪个不是人精,之前就猜测过次相与内廷哪位大太监有了联络。 猜过吕芳,猜过黄锦,却没有猜过陈洪,前两位大太监轮流在玉熙宫侍君,更能明悉圣上喜怒哀乐。 陈洪跟在同侪、内阁阁老陈以勤去执行“清丈田亩、均地于民”国策去捞功德去了。 万万没想到,陈洪人不在,那些义子干孙也是做事啊。 胆敢泄露圣上心迹给次相,这与泄露圣上行迹何异? 陈洪掉了脑袋。 其义子干孙也要掉脑袋。 不顾掉脑袋都要做的事,次相从中到底充当什么角色? 高拱顾不得在乎同僚们的想法,脑子在疯狂思考问题。 陈洪的死因。 他、杨博、陈洪的勾兑是否已为圣上所知? 江南,准确地说浙江衢州府,矿难、民乱之事是否发生了变故? 吏部尚书、晋党党魁杨博,是否在劫难逃? 他,又该怎么自保? 纷杂的思绪,让高拱心潮起伏。 能让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身死抄家的罪,显然不是小罪。 即便与开化、德兴两县矿难、民乱无关,但事后锦衣卫,和新东厂厂公,绝对能顺藤摸瓜摸到江南。 哪怕陈洪的死,不是因两县矿难、民乱而起,锦衣卫、东厂也能反过去查出两县矿难、民乱的真相。 那衢州府知府杨俊民绝对逃不掉了,所有贪赃枉法、弄权的事也就遮掩不住了。 罪孽滔天,必会牵涉到其父杨博和杨家身上,以圣上大律,杨博就是不死,也要就此离开朝廷。 当所有的事涌上心头,高拱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罪,但又好像没罪。 在整个事件中。 开化知县余凯、德兴知县孙文,是儒家门生,儒家让二人以死揽下全部罪孽。 儒家在帮助杨博、陈洪,来化解江南二人“儿子”铸下的大错。 而儒家为了儒释道三方辩论,以牵线搭桥的方式,来让杨博、陈洪对他这个内阁次辅大臣予以朝廷、宫里的支持。 反之,高拱要在三方辩论第二场辩论中,对儒家进行支持。 高拱的确对儒家进行了偏袒,但佛门的彻底毁灭,是在三方辩论议题落定时,就已经确定的。 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逾矩,更没有违抗圣意。 朝廷历来就有明争暗斗,他的行事,虽有党同伐异之嫌,但都在规则以内,称不上罪。 唯一有危险的,是对圣心的“窥探”。 但他除了在君臣奏对时,提拔了些自己人外,没有任何坑害朝廷,坑害圣上的事。 那么,他唯一的罪,就是对圣上的过多“关心”。 高拱慢慢坐回座位上,摸了摸脑袋,这样的罪名,还杀不了一位内阁次辅大臣。 不过,张居正很快就让高拱领悟到,有些时候,死不了,会比死了还难受。 “黄锦黄公公接了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和东厂提督太监的位子,从明天起,东厂一切厂务,就该由黄公公来了。”张居正说道。 高拱、胡宗宪、李春芳全部默在那里。 这是件好事。 相较于阴险毒辣的陈洪,那对人对事都温柔以待的黄锦,来提督东厂,对天下官员都是好事。 “还有,都察院参劾了一批官员,肃卿、汝贞、子实,都过过目吧。” 张居正拿出了几张纸,实则是一份名册,而名册列出的,都是新年京察中要斥退和调外的官员。 京察,即考察京官。 依照惯例,京察由吏部尚书、掌院都御史、吏部考功郎中共同主持。 都察院右都御史于慎行独自拟出各项处分的名单,不足为怪。 可这于慎行,是元辅大人的门生啊。 虽然还没看那名册,但胡宗宪、李春芳就想到了不少位朝廷命官。 默契地彼此望了一眼,元辅、次相的斗争,正式进入了白刃战,齐齐地叹了口气。 高拱率先接过名册,名册中被斥退的官员三十三人,以通政司通政司使张四维为首;被外调的官员五十三人,以吏部员外郎穆文熙为首。 高拱的手在微微颤抖。 通政司使张四维,这本是杨博之后,晋党未来党魁的人选。 而对于杨博、晋党的背叛,显然张居正出离地愤怒了,在翻盘时刻到来后,让门生第一时刻对杨博、晋党展开反击,誓要先折一臂。 那都察院右都御史于慎行理由很充分,张四维的亲舅舅,正是当今大明朝军方第一人的王崇古,在内阁制定的军政分离计划中,张四维不适合再在朝廷担任高职。 再就是,根据圣上制定的“三级主政官制”,大明朝九卿,要有县、府、省三级衙门主政经验,而前翰林出身的张四维并没有。 两相之下,要对张四维立刻予以斥退,且永不录用。 而被外调的穆文熙、许孚远,这都是高拱的门生故吏,也是在之前权倾朝野时,趁机往吏部、六部安插的人手。 现在,张居正不仅要把这些“萝卜”全拔出来,还要“带出泥”来。 朝廷中的“高门”,五十三人,尽数调出京城之外! 名册传阅胡宗宪、李春芳。 元辅的手段太狠了。 甚至都有些过了。 李春芳这一次主动出言了,道:“元辅,其他人列入名册尚可,这许孟中(许孚远字)列入名册,恐难以信服。” 张居正似是料到会有此驳问,尽管未出自高拱之口,而出自李春芳,还是反问道:“可是因为他已非京官?” 许孚远复出不久,即出任广东佥事,又改福建佥事。 作为吏部主事外放一省按察司佥事,应该说是超擢,高拱为门生也是真做事,但显而易见,这里面有违规。。 但违规与否,都影响不了许孚远,属于已被外放的廷臣,严格来说,不该在京察范围内。 “元辅心里是有数的。”李春芳点点头道。 内阁斗争,不是从元辅、次相而始,也不会自元辅、次相而终。身为阁臣,无心阻止,也阻止不了元辅、次相之间的门户之争。 但就像高拱得势时那样,一切争斗,要在规则以内,不能胡来。 不然,我得势时,我绞杀你所有门生故吏,你得势时,你再绞杀我所有门生故吏,这不就成党争了吗? 还是那句话,门户之争可以有,但党争不能有。 即便真有党争,也要是主观上没有,客观上存在的那种。 不能真结成山头、朋党,那会给朝廷带来祸乱。 “子实说我心里有数,却不知子实心里有数没数?”张居正干脆利索回怼了回去。 这句话,本该是对高拱说的,却让李春芳受了。 李春芳一愣,然后起身揖道:“元辅是说我心里无数?请道其详。” “京察中,处分已被外放的廷臣,以前可曾有过?”张居正再问道。 李春芳颔首道:“有过。” “此其一也。”张居正道。 李春芳连忙道:“虽有先例,却不能称之常例。” 元辅这话就有点扯淡了。 要是发生过的事,都能照常例沿袭后事,那以后大明朝的皇帝岂不是都能住在西苑,而不住在紫禁城中? 张居正却不理会他的反驳,接着问:“子实,今年京察,如例否?” “是破例。”李春芳答道。 京察六年一次,定在巳、亥之年,今年是壬戌之年,本不该举行。 规制如此,但京察基本年年有、时时有,从去年开始,几乎成了常态。 有圣意,大贪官要杀,小贪官要打,大小都不能放过。 “此其二也。”张居正接道。 什么玩意其二也? 李春芳都懵了。 一个破例京察,都能当做处分外放廷臣的理由,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虽说伱是元辅,但也不能在扯淡路上狂奔吧? 你这让人怎么信服? 胡宗宪接话道:“元辅提出今次京察非常规,还有别的要说吧?” “有。”张居正颔首道。 胡宗宪也站起来了,揖道:“请元辅赐教。” “非常规京察,守非常规规则。” 张居正也不掩饰了,望着高拱道:“如果以常规考察,定以贪,定以酷,定以浮躁,定以不及,定以老,定以病,定以疲,定以不谨。 你以为不公,都可以驳之。 而张四维斥退,以及其他各人斥退,许孟中外调,以及其他各人外调,皆在八目。” 考察之目有八,即贪以下的八条。 张居正的话很简单,所有斥退、外调,都能以贪、酷等缘由,或注以浮躁、不谨等缘由。 说直白点,八目考察,总有一款适合你。 许孚远,字孟中,德清县乌牛山麓人,嘉靖三十四年进士。 为官期间,暇辄讲学。 而在去年年下,朝廷禁毁心学,就禁止大明朝内一切讲学,许孚远却置若罔闻,有闲暇之时,便为治下百姓讲学。 往前追溯,许孚远在任吏部主事时,曾在京城中讲学。 浮躁、不谨。 外放廷臣是吧? 那在京城中“犯的事”,我要京察,管你是外放,还是京官。 胡宗宪,“……” 李春芳,“……” 这就耍无赖了。 禁止讲学,是因心学讲学而起,所以,那条朝制真正禁止的是心学讲学。 而许孚远,不是心学门徒,是正儿八经的儒学,或者说理学门徒,所讲之学,多为实学,重实际。 违反朝制吗? 违反,也不违反。 和很多民事一样,属于民不报,官不举的事。 现在元辅以内阁首揆身份来较真,倒是能让人无话可说,但也尽失风度。 要知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胡宗宪、李春芳逐渐明白过来,元辅就是要赶尽杀绝,此次京察的标准很简单,凡晋党者,全部斥退,凡“高党”者,全部外调。 这才是京察非常规规则。 这是诡辩。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诡辩,可这诡辩的话,出自内阁首辅大臣。 大明朝所有文武之首。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在足够的权力下,诡辩就成了义正言辞的话语,元辅成了一心一意为朝廷考虑的人。 胡宗宪、李春芳默然坐下。 知道大势已去,门生故吏要全数逐朝的高拱,也是怒极反笑,讥道:“我看,还有其三。” 张居正、胡宗宪、李春芳立刻投去了目光,怎么次相还为别人处分自己门生找理由呢? “哦?”张居正随口道。 “那便是今次京察非常规外,都察院有个好掌院。”高拱恨声道。 他恨反攻倒算的张居正,更恨起草这名册的都察院右都御史于慎行。 张居正展露了胜利者姿态,笑问道:“看来,肃卿对我门下弟子多有了解啊,这我心里有数,肃卿还知道别的吗?” 在座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想瞒过谁。 如若没有来自江南的海瑞解局,他就此失势,甚而丢掉内阁首辅大臣之位,高拱坐上高位,也不会放过他门下弟子的。 一切都不过彼此彼此。 “我还知他急于报效,善于报复,元辅,日后就不怕不详吗?”高拱近乎诅咒道。 首揆门下,多为反骨之人,迟早有一日,会遭遇背叛。 门生背叛恩师? 那是会遭万人唾骂的。 张居正将高拱的话当成了失败后的破防,哂然一笑道:“或许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万寿宫成,龙驾腾迁! 短短数日。 元辅张居正、次相高拱互相亮刀,分外眼红。 作为阁臣的胡宗宪、李春芳对视了一眼,皆看懂了彼此眼神。 但愿元辅就此熄了怒火。 一旦阁老互欲置对方于死地,他们就不能再坐视了。 大臣进退,以及别官进退,身为阁臣,往往难以争持。 但要诛杀重臣,则或是朝廷失德,或是党争激烈,他们就必须争一争了。 次相讥讽元辅门下弟子急于报效,善于报复,勉强算是正当理由了。 都察院右都御史于慎行为首辅恩师出头,这是报效。 善于报复,则是于慎行和穆文熙、许孚远一向不和,原因也很简单,与党附有关。 于慎行党附张居正,穆文熙、许孚远党附高拱。 此次京察,显然是难以堵住朝野上下悠悠之口的,但元辅也没想着堵,随意搪塞罢了。 只要不去动高拱,就没有人能说什么,可怜次相在朝,要成“光棍”了。 张居正命内阁中书舍人傅应祯将名册送往玉熙宫。 煌煌“高门”,就此而终,高拱难掩悲情,以为再无他事,就准备回家了。 只听得张居正又道:“还有件事,圣上的万寿宫、永寿宫成了。” 嘉靖三十九年十一月,西苑一场大火突然烧了圣上日夜练道修玄的万寿宫、永寿宫,引起了无数浮言。 进入嘉靖四十年后,圣上诛奸佞,抄奸商,宫内开支有序,阁衙人人明如镜、清如水,以致国库充盈,民安国泰。 在严嵩内阁、张居正内阁前后两任内阁努力下,先后划拨了四百万两纹银,为宫里修殿、修仙观,于去年年底全部竣工。 钦天监择了良日,要恭奉圣上居有定所。 又要写青词了。 所有人心里同时浮现一句叹息。 不过,张居正内阁写青词次数还是较少的,整个嘉靖四十年,一道青词都没写过。 圣上寿宴那个贺表,只是恭祝圣上万寿无疆之语,与道、玄无关,书写之体,也就与青词无关。 这次,两座宫殿落成,圣上龙驾腾迁,就必须以青词贺之了。 一年多没写青词,现在忽然提及,刚犯了错的高拱,甘草的李春芳,都担心手生、心生。 尤其是胡宗宪,在入阁拜相前,离开朝廷多年,十数年没写过青词了,心中不禁一突。 张居正见阁臣们眼神都聚集在他身上,摆摆手道:“不必担心,在龙驾腾迁之日前夕,我会召百官来此,同协同力即可。” 圣上宫成。 是天下第一大事。 青词贺表自然不是那么好写的。 作为内阁首辅大臣,为防止出错,要召集六部还有都察院、通政使司、大理寺、翰林院、国子监、詹事府各部衙掌部、掌院的正堂官聚集在西苑内阁值房,代表大明天下臣民向圣上各写一篇敬天颂圣的青词。 说的都是一回事,篇篇还须写得不同,如何上合天心,下惬圣意,这是要能力的事,一篇四六骈文,比科考时那三场文章还难。 到时候,几十人聚在这,彼此参考、相互印证,身为内阁阁老,总有办法写出一篇上佳的青词贺表,总会有追求进步的部下为上者分忧解劳的。 当然,在座的几位大学士还没到那种程度,提前知晓了这事,花些心思想想,总是能写出来的。 “子实。”张居正望着李春芳道。 “元辅。” “逸甫那,就由你信书一封告知此事,让逸甫赶在龙驾腾迁前将贺表送来。”张居正道。 自从被陈以勤敲诈了十篇手书后,张居正就不愿意再给陈以勤、给陈家写任何东西了。 这家族是真藏书、藏信啊,据说几百年前王文公(王安石)给陈家的书信,至今还被陈家小心珍藏着。 张居正不愿意几百年后自己的手书被人拿出来展览,更不愿意信中的意思被后人曲解。 特别是这种号召文武百官为圣上敬上青词贺表的事,万一被后辈儿孙误解为逢迎圣心就不好了。 虽然他就是在逢迎圣心,但不能传扬到后世。 一代贤相的名声,不能坠! 经过晋党倒向,高拱夺权,大起大落的张居正终于有了危机感,朝廷中的权力,张居正在抓紧时间往怀中揽,而圣眷,张居正也在努力争取。 圣君在位,得君心者,得权力。 直到此刻,相府还挂着孝,胞弟张居易的死,可以是军方在向圣上表忠心,也可以是圣上在警告他。 按照之前老母给两个胞弟的安排,张居易去军方捞战功觅封侯,张居谦随战船去西洋捞钱财。 张家的手,触及政、军、商三界,这简直是要打造出一个无上家族出来,这显然触及了圣上的底线。 于是乎,他差点倒台,胞弟张居易直接身死,胞弟张居谦则被他亲自打断了腿。 以后别说登船出海,就连上个床都费劲。 为此,他险些与老父亲、老母亲翻了脸,但明悟过来家族险境的老父母,还是因为一子冻饿而死,一子身有残疾,且是亲手造成的,而气病了。 老父亲的身体本身就不太好,两个幼子又是心上肉的存在,这下,差点没有死了。 幸好,张居正在打断幼弟腿时,请来了太医院院正李时珍,有神医在旁,哪怕到了鬼门关,照样能给拉回阳间。 但是,腿伤易治,气疾,李时珍也能医,唯独心病,李时珍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些时日,张老夫人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张老太爷更是不堪,浑身总觉得没有力气,躺在床榻上,少有起来的时候。 要不是海瑞,张家就此家破人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张居正下值后都不想着回家,有时干脆在值房中睡了,这番反攻倒算如此猛烈,甚至有些不顾一切,破坏规矩,其一的原因,便是在纾解满心的苦楚。 发泄过后,张居正明显好受多了。 “是。”李春芳点点头道。 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不想争权,不想当完人,行事随心所欲就好了。 …… 一名九卿被斥退。另有三十二名朝官被斥退。 五十三名朝官被外调出京。 朝野上下,顿时掀起滔天骇浪,明里暗里的计较无数。 浙江衢州府知府杨俊民还是死了。 背后身中数刀,锦衣卫、东厂联合宣布是自杀。 整个衢州府上下官吏,被全数罢官去职受审,罪者诛,庸者贬。 开化、德兴两县矿难,死伤百姓的抚恤,就由被诛之官家中抄没所出。 死者抚恤在千两银子以上,伤者补偿也在百两银子以上。 两县乱象,皆未冲撞衙门,被定以为民情,而非民乱,由浙江巡抚王用汲劝服归乡恢复生产。 去年未尽之事,自此全部而终。 党派轰然崩塌,长子为己命令而死,年过五旬,已是知天命的吏部尚书杨博,知道圣上留手了,给予了体面。 杨博忽然病了,圣上特遣御医前去看望,不几日痊愈。 而在病愈次日,杨博以“年老力衰,不胜繁务”为由,向玉熙宫,向内阁,乞骨还乡。 历来国之重臣辞官,为君者总要三挽三留,为臣者也要三辞三拒,如此拉扯一番,互表君臣情义。 杨博是嘉靖八年进士,在朝三十三年,见遍了大明朝的起落起,这一朝之臣,朱厚熜也愿意给予落幕。 第一次挽留,玉熙宫降旨吏部,命吏部上下官员齐至杨府,挽留杨博,挽留上官。 然杨博去意已决,含泪让奴仆关上府门,拒不见部下。 第二次挽留,玉熙宫降旨内阁,命内阁阁老李春芳亲自登临杨府,挽留杨博,为国挽忠。 杨博命奴仆大开中门,亲迎阁老于府中,杨博仍去意坚决,数个时辰后,李春芳叹息离去。 第三次挽留,玉熙宫降旨杨府,圣请杨博勉励,当有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志,继续留朝。 杨博命奴仆大开中门,设香案,沐浴焚香后,大拜于地,以才疏德薄,有负圣望之语,泣血封旨,捧还官印。 或许。 这是臣子唯一可以拒绝圣旨的机会。 内阁、六部、京城百姓,一城官民为之感叹万千。 当然,任何时候拒绝圣旨,都必须付出代价,三留三辞已毕,圣旨再降。 准杨博去职还乡,三日腾府,五日离京,此后无诏不得进京。 由其子杨俊士、杨俊卿同行侍奉。 自京城向西一千六百里,就是杨博老家山西蒲州,沿途所经府县,要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以礼送杨博还乡。 皇恩不可谓不浩荡。 这一幕。 让所有柱国大臣心有抚慰。 从嘉靖四十年上元节始,内阁、六部九卿接连发生重大变动,升者固然可喜,退者皆黯然。 如严嵩、严世蕃父子身死族灭,如徐阶消失不见,大明朝重臣们每每想起总会心有戚戚然,哪怕不敢说,但心底都在说,当今圣上是寡恩少义之君。 但在今日,见杨博离朝恩眷,谁人不得说一句当今圣上仁厚啊。 杨博携子归乡。 每到一地,在受迎接之余,也会先向京城方向叩拜,如此直至家乡。 为天下人津津乐道。 来者快,去者也快。 大明朝军队克服草原,收复故土的消息一传来,立刻就盖过了一切,如闪电般传遍天下,成为所有的人谈论的焦点。 华夏上下五千年。 真正打败草原的皇帝、将军没几个,汉武帝刘彻、冠军侯霍去病是一,唐太宗李世民、卫国公李靖是二。 宋不提,元非汉人所功,今大明朝,太祖高皇帝驱逐鞑虏,恢复华夏衣裳,又有当今圣上,克服草原,纳万里江山入朝。 民之大幸,国之大幸,民族亦大幸,中华秋海棠叶舆图,已初见雏形。 唯一差的,就是东北、外东北之地,那里的建州女真一族,还是大明朝的肘腋之患。 然而,经过一冬之战,大明朝将士人人思恋中原,不宜即刻东征,况且,建真女真一族也没有那么强,不值得十数万大军出动,那里属于辽东镇,合该有辽东镇军解决。 圣旨传入草原。 命北征大元帅王崇古即刻凯旋,先锋将军戚继光、护军将军俞大猷继续率领本部兵马留守草原,清剿草原剩余反抗军骑,九镇兵马会轮流进入草原轮换,朝廷欲在草原建立生产建设兵团。 在这个机械力不够发达的时候,马儿的作用是不可代替的,偌大的草原,是天然的大国牧场,朝廷是不可能放弃的。 前东虏之主,草原共主,今大明朝顺安王打来孙,和前北虏可汗俺答之子,北虏王子,今大明朝第二代顺义王僧格林沁,联书代替所有牧民离开苦寒草原,要前往温暖地方,最好是一年四季都温暖的地方生活的想法。 朝廷给予了允准,经过玉熙宫、内阁多轮磋商,给两百万草原牧民划定新的居住地。 从南到北,分别是岭南岛、澎湖岛和琉球群岛,这些地方别的不说,温暖是肯定的。 这样一来,相当于内附大明朝的琉球人,与大明朝新征服的草原人,将在未来五年里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换家”。 而超过两百万平方公里的草原,就让琉球那几十万人扔进去,连水波都算不上,为了发展草原,大明朝朝廷准备在五年内动员五百万中原百姓前往草原生活,在那片草原上繁衍,彻底使其转化为华夏疆土。 即便几百年、几千年后大明朝山河破碎,社稷移主,草原也要成为华夏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是一项宏伟霸业,是前人们从未完成的文治武功,再艰难也要完成。 大明朝要修建的两万里直道,再次增加五千里,要从中原修出一条通往草原,且横跨草原东西的伟大直道。 圣旨旨意,打来孙、僧格林沁,和昔日草原贵族们,要随着大军凯旋一同来到京城。 虽然说草原降而复判的可能不大,但“质子”,这个沿袭数千年传统信任的东西,是必须要有的。 朝廷派出使者前去所有邻国,让各国使者一同观礼。 时隔近千年,万国来朝的景象,已然就在眼前……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旧党沉没,道儒并立! 颁诏列国的事。 自有礼部官员去办。 朝廷大震荡后,呈现出崭新的局面。 严嵩内阁时期,朝廷三大势力,严党、清流、晋党,死、走、逃、亡、伤,全部离开权力中心的京城,自此全部化为尘埃。 张居正内阁,元辅张居正、次相高拱的门户之争,也以次相门生故吏全数外调,高拱本人孤寡在朝,元辅张居正大获全胜暂时而终。 晋党、“高门”,就如同一只巨鲸,突然陨落,一鲸落,万物生。 张居正抓住机会,连忙在朝廷六部、京城各衙中填补了不少自己人。 作为阁臣的胡宗宪、李春芳,本来是没有太多想法的,但得到了来自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或者说其身后玉熙宫那位的暗示,推举了一些忠直之人上位。 成为“孤臣”的高拱,在内阁又恢复了暴躁,对张居正提议的关键位置任命纷纷予以否认,僵持不下的妥协,反而让胡宗宪、李春芳推举的人占了大便宜。 六部衙署中的关键位置争夺,完全没有达到张居正的预想。 更让张居正难受的是,吏部尚书之位,迟迟难以决定,不论他想谁上位,都会遭到高拱的猛烈抨击,而胡宗宪、李春芳推举的人,资历、能力也都有所不足,也不能让他满意,不得以下,张居正干脆以内阁首辅大臣之身,直接兼领了吏部尚书之位,对吏部完成了实控。 自此,内阁在京四位阁老,有三位有了实领部衙。 张居正,实领了人事吏部,高拱,实领了财政户部,胡宗宪,实领了兵马兵部。 四人中,属李春芳权力变动次数最多,先是领着兵部,但因为胡宗宪的到来,军政将要到来的改革,让出了兵部大权,由于阁老陈以勤去执行“清丈田亩,均地于民”国策,归还了礼部大权,李春芳便代替老友去领了礼部大权,然而,没过多久,朝廷又要推进“广开社学,化育天下”的国策,提拔了海瑞担任礼部尚书之位,这礼部大权顺理成章就让了出去。 如果是内阁首揆,不实领部衙,凭借着影响力和能力,能对六部衙署完成间接掌控,就像当初的严嵩,现在的张居正,对权力影响不大。 而如李春芳这般,是朝廷有名的“甘草阁老”,没有实领部衙,在朝影响力和权力就要大减了。 要不是朝野动荡,李春芳推举了些人上位,且登上关键位置,这内阁阁老之位,怕是就要动摇了。 因为张居正有了实领,说是为了避嫌也好,说是害怕圣上忌惮也罢,那空缺的通政司通政司使,九卿之位,就只有放弃了,没有推选任何人上位。 胡宗宪、李春芳同样没有合适的人适合这个位置,于是,就只能请了圣谕。 在山西担任巡抚的高仪,得以升任通政司使之位。 如此一来,朝廷中,嘉靖二十年辛丑科殿试中的进士,又有一位登临公卿之位。 内阁次相的高拱,内阁阁臣的陈以勤,北征大元帅,当今军方第一人的王崇古,今又多了个通政司使高仪。 一科四公卿。 堪称是大明朝的龙虎榜了。 但对同年身居高位,高拱却并不觉得欢喜,反应平平。 要说嘉靖朝哪科进士最为不合,辛丑科绝对榜上有名,转眼二十一年,连最起码的联系都很少。 在陈以勤没有去执行国策前,高拱、陈以勤同在政务堂理政,除了公事有些许对话外,在私下连丁点来往都没有。 陈以勤的世家大族身份,是辛丑科进士都艳羡不已的,这包括高拱。 因此,那年金榜题名,围绕着陈以勤产生了诸多非议,甚至是科举舞弊之音,而来源,便是同年们。 而少年的陈以勤从没觉得世家大族身份有多么高贵,为人处世时,以自信、温和、大方、平等待人,对待同年们也是满怀热忱,却不想同年们会如此对待自己,且无一人出言为他辩解。 从那以后,陈以勤就与同年们断绝了来往,除了公事,再无其他。 年少的轻狂,年长时终究会逐渐明白,如高拱、如王崇古、如高仪早知那是对陈以勤的误会和嫉妒,但都身居高位,谁又能向谁低头呢? 况且,陈以勤的存在,就是对所有凡夫俗人的沉重打击,生而为人,凭什么陈以勤能拥有天底下最好的家世,能养出最纯正的浩然正气,能无畏无惧面对任何人? 因此,嘉靖二十年辛丑科进士不愿意向陈以勤致歉。 高拱瞧不起王崇古,一样是出身,晋商商帮财东出身,在许多人眼中是富贵的象征,但在高拱眼里,在许多辛丑科进士眼中,不过是贱籍贱业,满身都是铜臭味的人,恨不得绕道走。 王崇古身有傲骨,干脆去以文人之身去了军伍出将入帅,哪怕与朝廷中人来往,也是与同道中人,不与同年来往。 你瞧不起我,焉知我也瞧不上你? 至于新晋九卿高仪,同为高姓,高拱倒没有瞧不起,只是觉得高仪十分孤僻。 高仪在朝廷,按时上朝、按时下值,从不与人多说话,也不与人交际,能力是有,不然也不会在嘉靖四十年以太常卿去任山西巡抚,成为一省封疆。 是个心不宽广,易生杂念的“怪人”。 没有来往,等同于是个熟脸的陌生人,官位是升、是降,高拱都觉得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在内阁会揖毕,高拱在直庐中躺了会儿,想小憩片刻,可感到胸越来越闷,仿佛有一团棉花塞在胸口,在向外抽丝。 索性,高拱起了身,向张居正、胡宗宪、李春芳告了假,唤来承差备轿,准备出城。 岂止是满朝无友,更是举目无亲,三个女儿先后以十几岁年纪殇逝,厝棺城外。 膝下无儿无女,是为无后也,今日正是小女儿的忌日,高拱想去看看。 内阁为之默然。 高拱告假。 该理的政务要理,该办的朝事还要办,三人肩上的压力反而更大了些。 张居正望向李春芳,道:“子实,道门的事,就由你去办吧。” 佛门覆灭。 儒释道三方辩论。 就只剩下儒门、道门了。 道门大真人在经过短暂摧毁几千年老对手的欣喜后,随后便是满心忧虑。 半残的道门,和全盛时期,兼儒、理、心三法大宗师的儒门单打独斗,胜算,似乎不太大。 或者说,几乎没有。 《老子八十一化图》,这本就是各种神话传说大合集,是道门吹嘘的事,处处是漏洞,下一场辩论,道门要证实道祖种种神迹和传说,还要不被儒门拆穿,这困难程度不是一般的大。 解决不了议题的问题,挠破头的道门大真人,终于想起了辩论胜负,不在辩论之内,而在辩论之外的道理。 找起了裁判。 道门大真人邀请三方辩论主事阁老高拱前去白云观一叙,高拱不在,就只能另择人选了。 李春芳,“……” …… 李春芳领着内阁中书舍人傅应祯策马至西便门外,白云观已遥遥在望。 李春芳笑道:“公善(傅应祯字),时方申末,正失社会之日,咱们两个在这黄榛野蒿中并辔而驰,知道的说是去办事,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是响马呢!” 傅应祯勒住缰绳,环顾四野,草始青绿,枯草未尽,顿感荒凉寒漠,笑道:“仰圣上之德,今承平盛世,焉有响马肆虐。” 李春芳听了,先是一怔,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子脚下,人心思安,治安方才好些,换作穷山恶水,野性难驯,难免会有奸人响马为祸。 抬眼望去,远远瞭见锦衣卫缇骑、密使扮作穷苦的刈草拾柴人,散在附近割荒草,拾枯枝。 一朝阁老出行,锦衣卫哪能毫无防备?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罢了。 从傅应祯的身上,李春芳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天无邪真,不知人间疾苦,对圣上制定的三级主政官制也有了更深的理解,大智慧啊。 不一会儿,就见山门隐隐的立在云树之中,李春芳翻身下马,道:“咱们不做响马了,还是做访客吧,骑马进庙,总不甚恭敬,走走吧。” 傅应祯跟着下马,与阁老一道,找了个小树栓好了马儿,落后半步向山门行去。 白云观坐落在西便门外三四里处,原是奉祀金元之际道门全真宗派领袖丘处机的“仙宫”,为元朝长春宫的侧第。 丘处机羽化登仙之后,其弟子尹志平率诸黄冠改此侧第为观,号曰“白云”,取道门骑黄鹤乘白云之意。 成祖文皇帝迁都顺天,多有赏赐,数百间殿堂庐舍,连同附近几千户人家的房屋,颇有几分道门圣地的景象。 京城内外十数处有名的庙宇观寺,就数白云观最具气象,日日夜夜香火不绝。 李春芳、傅应祯进了山门,在一座错金香鼎旁边停留,原因不为别的,只因山门上这副楹联乃是先皇正德皇帝御笔所书。 ‘敬天爱民以治国’ ‘慈俭清静以修身’ 李春芳不由得感慨先皇风骨不俗啊。 而傅应祯却对这尊六尺多高的香鼎很有兴致,勃勃地仔细打量。 白云观这尊香鼎十分厉害,每日道童晨起焚香撮火,不必用人力,稍过片刻山门便会自行开启。 待昏夜时,向鼎中贮水,山门便会自行关闭。 民间传说,这白云观道士掌着九天符箓,这些庙务全由神差来办。 因此,这香鼎就摆在这里,其上的错金,就连最贪财的人也不敢动它分毫。 李春芳却以手叩鼎,笑道:“等咱们出去时,就能领教这白云观之奇了。” 已近黄昏,白云观快要闭山门了,只是,他们的到来,一刻不走,就注定山门一刻不能闭。 道门大真人能请阁老入观,想必已经领会“天下道门,要在圣上、朝廷的领导下,依法依规进行。” “烟庙晚钟,寒烟细,古观清,近黄昏敬神人静。”傅应祯不改文人气,应景念道。 这句话,原描绘的是寺庙,是礼佛,这一改,就成了道观,敬佛。 “无量天尊!” 二人正看鼎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道士从后头太极殿东侧耳房里率一众道门大真人走了出来,拱手道:“阁老纳福!” “见过大真人们。” 李春芳见是白云观观主金崇申道长,朝廷敕封大真人当面,立刻以道礼还之。 然后,从袖中拿出了块金锭,约莫有五十两重,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递了过去。 傅应祯这才明白,首辅恩师提醒带些银子的原因,有样学样行了礼,递上了块二十两重的银子。 低着的头,心底默默感慨,道长们的钱是真好赚,一句“纳福”,就得到了五十两金、二十两银。 但能得几十位道门大真人的祝福,似乎也是值得的。 总比外面那些招摇撞骗的假僧假道好得多。 不过,金崇申大真人明显不是不懂事的人,解下了多年佩戴的朱砂手串递给了李春芳,身上携带的福袋,解下递给了傅应祯。 大真人之物,有祈愿、超吉避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之效。 具体效果因人而异,但傅应祯此行绝对不亏。 伱来我往毕。 金崇申大真人对李春芳发起了邀请,道:“阁老亲临,就由我来引领转一转,如何?” “不胜荣幸。”李春芳欣然接受。 “这个鼎看过了,那边廊下捏的有道祖八十一化的泥塑故事儿,一小半年久毁了,下余的倒还不错,阁老,可愿去瞧瞧?”金崇申大真人指着不远处的廊下,笑道。 “乐意之至。” 金崇申、李春芳往前走,傅应祯和众位道门大真人停留在原地饮茶。 远远地,依稀能听到李春芳连说带笑道:“这观将来重修,大真人是要这些故事的好,还是不要这些故事的好?” “那自然是要这些故事的好。”金崇申毫不犹豫答道。 “可总有人说老子八十一化是后人伪托之作,想要留下这些故事,不知大真人可否做好了准备?” “回阁老的话,道门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抢钱神佛,二日相见! 嘉靖四十一年二月二,龙抬头。 儒释道三教论道,第三场辩论开启。 前两场辩论,儒门以傲绝之势,在一场攻擂,一场守擂中,保持全胜,毫发无损。 反之,佛门以悲惨收场,一场守擂、一场攻擂,以全败,道统毁灭而终。 而道门,以一败一胜,损失惨重,一息尚存。 于是乎。 第三场辩论,就成了儒门、道门之间的对决,连抽签都省了,道门攻擂、儒门守擂。 道、儒双方,前者以白云观观主、大真人金崇申为代表,后者仍以儒家大宗师、心学圣人门徒钱德洪为代表,上台论辩。 作为唯心的代表,圣人门徒,钱德洪顺理成章对‘老子八十一化’种的种种神仙法术提出质疑。 “道士能否持咒做到“入火不烧,或白日上升,或摄人返魂,或驱妖断鬼,或服气不老,或固精久视”?” 让道门大真人金崇申予以答辩。 对此,金崇申大真人没有陷入自证陷阱,而祝诸作法,当着无数百姓的面,使得儒家士人们的衣物或飞或转,就连钱德洪本人身着衣饰也在风中猎猎作响。 参辩的钱德洪根本没学过方术,也就无法作答,可就在擂台上,耍起了无赖,不认输,也不退场。 方术终有尽时,钱德洪适时开口,“方术小技俗儒为耻之,况出家人乎?仅风无用,有雨方行。” 身为大宗师,钱德洪可谓无耻到极点,让人施展神仙之术,真现世神法后,又说这道平地起风的神通不行,要看能白日落雨的神通。 台下儒家大宗师相顾无赖,可也没有说什么。 辩论的惩罚,让人输不起,君不见这一月里,两京一十三省拆毁了数以万计的道观寺庙,砸了无数神佛金身,强制还俗了上百万僧人道士,道藏经典、佛藏珍籍焚毁的不能以数计。 道门立刻质疑儒门都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但大宗师的嘴,到底是硬,强辩儒家高强,道门以江湖技俩愚弄世人,这人间,不可能有神通。 这下,就连围观百姓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对儒门口诛笔伐。 而就在这时,天地有雷霆落下,如水桶粗细的落雷,正中儒家大宗师钱德洪。 立殛当场,化为焦尸。 霎时间。 热闹的洪武大街为之一静。 所有人像是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怔怔地望着不时还流于尸体表面的雷电小枝。 就连台下的道门大真人们,都望着金崇申大真人,眼中的精光无限。 厉害!想学! 可金崇申大真人却只有满心的恐惧,落雷降下那一刻,他能明显感受到虚空在扭曲,这哪是能施展的东西? 甭管怎样,奉旨拉偏架的辩论主裁判,主事阁老李春芳,开口道:“天地已明曲直,此辩,道门胜!” 在场道人、百姓立时欢呼雀跃了起来。 儒门大宗师们如丧考妣。 但也改不了大明朝一半书院拆毁,一半书籍被列为禁书不容学读,一半的士人被赶出书院。 随后。 朝廷就颁布了事关儒、释、道的新令。 自即日起,全面恢复洪武年间关于道门、佛门的禁令,并将儒门添了进去。 朝廷将建立设置系统完备的儒官、僧官、道官体系,将文士、僧伽、道侣事务的管理纳入朝廷运行的轨道。 其中,朝廷的律令高于儒家规矩、佛家戒律、道家法规。 而这套序列、职责严整的‘儒官’‘道官’‘僧官’体系,沿袭太祖高皇帝所立之名,曰:“善世院”。 管理儒众、僧众、道众及儒、佛、道三教界事务,掌管天下儒、僧、道三教事。 善世院隶属礼部,左右各置:善世、阐教、讲经、觉义一人。 在外各布政州府县则设有僧纲、僧正、僧会、道纪等司衙门,管理该地方儒、佛、道三教事务。 看管僧人及寺院的名籍文册、负责铨选及考试提拔儒士、僧人、道士、签发度牒、检束管理儒、僧、道行及教内诤讼,若不涉及民事纠纷,其他衙署不得过问。 自此,圣上将儒释道三教,将天下书院、寺庙、道观分成了三类。 以佛门为例,“禅、讲、教”三种寺庙。 禅,即指禅门各宗,各留宗庙,余者尽毁。 讲,则专门注重研修讲说佛门义理的天台、华严诸宗。 教,则是指专门念诵真言密咒,演行瑜伽显密法事仪式者。 寺分三类,僧人也同样分成这三类。 朝廷为了方便区别,连僧服的颜色也有规定,日常穿的、正式场合的袈裟等,三种僧所穿着也都不一样。 在三僧中,唯有教僧是专门应付世俗的请求而做佛事(死者葬仪、年忌法要、祈福禳灾等)的赴应僧,教寺也称为赴应寺。 朝廷会指定专门的应供道场,提供佛事活动,禁止其他类的寺院及僧众为人作佛事,也严禁民间效仿教僧作佛事,如果非教寺、教僧作佛事,被抓到,要以问违罪论处。 所有教僧必须先受到三年及以上的训练指导,通过朝廷严格的僧事考试,发予证照之后,才成为正式的教僧,才有资格为人做佛事。 如果没有度牒的僧人来考试,记诵佳者,考试通过后,才发给度牒。 法事所有,皆有定价。 “道场诸品经咒布施”及“陈设诸佛像、香灯、供给”,皆有价格。 如诵一部《华严经》,钱一万文。 《般若经》,钱一万文。 不只如此,对于赶经忏做佛事的教僧,也根据地方实际情况具体规定其作一场佛事的钱财收入。 僧俗不可混淆,不可在城镇居住,不可奔走乡村化缘。 僧人当然不可与民间杂处,三十人以上聚成一寺,二十人以下并寺。 如果是一、两个同参好友在外面四处游荡,铁定要被报官。 并提倡鼓励僧人山林清修,信众若要听经闻法,需到寺院来。 这还不是儒释道三教遭受最沉重的打击,“给度制度”重启。 每三年,朝廷会按照禅、讲、教的划分,发一次度牒,这便是“给度制度”。 朝廷限制各地方僧道总数,如“凡儒僧道,府不得过六十人;州四十人;县三十人。” 给度制度非常严格,“民年非四十以上,女年非五十以上者,不得出家。” 且不许收养孩童为僧,孩童哪里懂得出家这生死大事,因此如果有收养孩童者,书院、寺院、道观主事皆以死罪论处,决不饶恕,遇赦不赦。 年龄要符合,也得先精通儒释道三教经典,在通过朝廷严格的考试之后,才能取得合法身份。 另外,如发现有不给度牒,却私自簪剃者,除私自簪剃者本人有罪外,该寺观住持及受业师与之同罪,并还俗。 即“所由僧道官及住持,知而不举者,各罢职还俗。” 从今日起,所有书院、佛寺、道观支出,皆由朝廷划拨。 与之对应的是,所有香火,将全部归于朝廷。 妖孽啊。 当今圣上要跟圣人、佛祖、神仙抢钱了! …… 是月,海瑞携妻儿入京。 严嵩题写、徐阶加章的那块“六心居”大匾依然高挂在这家三开间大门酱菜铺正中的门楣上,被日光照得熠熠生辉。 进入嘉靖四十一年,京城的繁华热闹更上一层楼,但就在这条门市繁华的大街,人群熙熙攘攘,匾牌下却门庭冷落。 来来往往的人走到这家酱菜铺门前,却都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避道而行,无数匆匆的目光对那块匾连瞧上一眼都不敢。 前内阁首辅大臣、内阁次辅大臣的墨宝,没有圣令,谁也不敢摘,就连酱菜铺子也不敢摘。 偌大的店铺,在这快一年时间里,冷冷清清,却在敬畏之心下,每日照常开门迎客,尽管无一客人登门就是了。 这里,俨然成了京城禁地的存在。 这天上午,载着海瑞一家上任的轿篷马车来了。 车辕前坐着执鞭的车夫,虽是春日,寒意方尽,但车篷窄小,海瑞便也坐在车辕前,头戴斗笠,身着葛麻长衫,胡须又花白了些,可两只眼睛还是那般犀利有神。 在斗笠下敏锐地望见了“六心居”那块牌匾。 “停车。”海瑞突然喊道。 车夫拉住了缰绳,马车便在六心居门前停下了。 海瑞跳下了马车,望了望人来人往的街道,又望向了身前的六心居。 “是到了吗?”竹子做的车帘微掀,一手怀抱着满月大的海妻,询问道。 “还没到,但我想在这里买些酱菜,到家后给母亲下粥。”海瑞对妻子说道。 海瑞是个刚直的人。 早在去年他上任淳安知县时,朝廷便将老母、小女接到了京城供养。 那时,他在为朝廷冲锋陷阵,倒也不计较这个了。 可如今,他贵为礼部尚书,再难有危险,况且,年俸、赏赐逾千两银子,赡养老母、优待妻子、抚养儿女,已是易尔。 所以,在进京前海瑞就做好了准备,欲将老母、女儿从朝廷赐予的府邸中接过,另寻宅邸居住。 只是,有明以来,太祖高皇帝出身赤贫,得了天下,给官员定的俸禄近乎苛刻,倘若家境贫寒中了科举进了官场,仅靠俸禄,只能勉强给付各项开支。 地方官尚好,家居动用车辆马匹都是衙署供应,逢年过节便是各种福利,哪怕做个清官,也足以妻儿老小衣食无忧。 但要是当了京官,尤其是四品以下的小官,年领俸禄不过几十两、上百两白银,倘遇国库拮据,甚至有以胡椒、苏木、布匹等折银抵发俸禄。 这便是京城出大贪、巨贪无数的原因之一。 嘉靖四十年以前,国库空虚,京城贪官无数。 嘉靖四十年及今,国库充盈,不再有折俸、拖欠俸禄的事,京城奢靡贪墨搜刮之风遏减。 当然,这与圣上的大杀伐有脱不开的关系。 长安米贵,宅居、车轿、长随皆需自备,养家非常不易。 海瑞在进京途中,便写好了一道奏疏,请圣上增加朝廷官员俸禄。 身为清官,海瑞淋过不少雨,到今日,也是看到了花团锦簇,知道了灯彩佳话,推己及人,也愿意为天下清官撑把伞。 海瑞是个身体力行的人,没想过高官厚禄后与普通人区别开,在他对以后的想象中,海家仍将是粗茶淡饭,酱菜佐粥。 “去吧。”海妻放下了车帘说道。 海瑞向着六心居走了进去。 立刻,便有好些过往行人惊诧地同时望向了海瑞。 而六心居对面茶馆靠门口的一张桌子前,也有几双鹰一样的眼投向了海瑞的身影。 这几个人虽然穿着便服长衫,但坐在正中那个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宫中的提刑司太监,打横坐着的两人宽肩长腿冷面冷眼,显然是锦衣卫的人。 见状,那个提刑司太监和两个锦衣卫立时站了起来,走出茶馆,准备往六心居而去。 但还没跟进去,就见一位锦衣卫密使靠了过来,递给锦衣卫一张纸条,在看过后,一个太监、两个缇骑立马就退了回去,回到茶馆继续喝茶。 确定过身份,是惹不起的人。 这一奇景,让过往的行人都不过往里,从东往西的折回东面,从西往东的折回西面,偏又不愿离去,远远地站着,等着看一场茶余饭后好在人前绘声绘色摆弄的故事。 海瑞进了店。 倚着柜台的那个赵姓掌柜,和几个店里伙计,竟没有一个人起来招呼他。 海瑞来到了柜台前,从身上掏出了十枚铜钱,放到了柜台上,道:“买十个钱的酱菜。” 赵姓掌柜连眼皮都没抬,就那样干等着,等了好大一会儿,没等来来店里赶人的人,这才往对面的茶馆望去,见监视的三人动也不动,瞬间就明了了。 连忙从里面的货柜隔栏上,拿开一个罩子,在一叠晒干的荷叶上抽出一片大荷叶,贴在一个素白的大瓷碗里,端着,揭开一个坛概,用一个漏眼的勺舀出一勺酱菜,滗干了酱汁倒进荷叶,又揭开一个坛盖舀出一勺酱菜,滗干酱菜倒进荷叶,如此往复,舀了满满一荷叶心的酱菜放到柜台上,然后又抽出一片更大的荷叶,将碗里那一荷叶酱菜提出来放到另一片大荷叶上,飞快地包好了,从柜台下一把撕成条的粽叶里抽出三条,在酱菜荷叶包上一横一竖一斜绕了一个六合同心结,一扎,提起来,递给了海瑞,谄媚讨好道:“客官,拿好了。” 海瑞望着赵姓掌柜,一动没动,心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初不是讨好严嵩,恐怕也落不到今日之下场。 六心居酱菜,菜比肉贵,闻名于世,这十个铜钱,哪能买这么多? 倒是个聪明人,可也是个小人。 但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大的店铺,这么优秀的手艺,若是荒了,未免太过可惜了。 “挑一坛酱菜,送进宫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请立储君,大明加俸! 海瑞先将妻儿送到了御赐海府上。 跪拜了老母,声泪俱下讲述了过去一年里不在母前侍奉的不孝。 但海老夫人却对儿子毫不在意,小心翼翼地从海妻怀中接过孙子,满眼皆是小丁点的东西。 虽然只是刚满月的小家伙,但那一颦一笑,几乎占满了老人的心。 世人常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海父,就是海瑞父亲早亡,她守节四十载,海门迟迟无后。 论及压力,她丝毫不比海瑞小,如果死前仍不见孙子,死后都不能与海父同葬,到地下更无颜面对海父,面对海门的列祖列宗。 老天开眼,这离别一年里,海妻顺利诞下一子,身为母亲(婆母),四十年里,从未有比这时更开心的时候,哪里还听得见儿子的声音,听得见外界的声音。 海瑞等了母亲一会儿,但母亲的眼里、心里仍是没有他,四五十年母子情,在这一刻,难免会有几分酸楚。 而这一年里,陪伴海瑞的海妻,身份一变再变,教谕之妻、知县之妻、知府之妻,再到南直隶总督之妻,及今朝礼部尚书之妻。 在丈夫忙碌公事,婆母、女儿远在京城,偌大的衙署后堂都要海妻操持,时至今日,早已不是那个在福建南平家中,事事只知唯唯诺诺的人儿,已然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一家之主母。 此时再见婆母,孝顺依旧,但行事之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 见婆母无心儿子,只心孙儿,而丈夫尴尬在旁,会心一笑道:“听说王妃、世子在府上,相公,你该去请安的。” 这一笑。 也是对过去嫁入海门后所受委屈释然了。 提醒丈夫海瑞,莫忘了礼数。 王妃、世子,是大明宗室。 作为臣子,不论是海瑞这个礼部尚书,亦或者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在规定的地方遇到,就必须要请安。 而请安,是本大明朝军方军礼的一种,称为“屈一膝”。 文人将之演化为日常礼节,但有功名或有官身的文人为表气节,简化了部分礼节,仅右膝微弯,身鞠一礼,口称“请王妃安”“请世子安”。 李王妃、世子朱翊钧是圣上安置在府上的,这座海府,说是海家,也不是海家。 至少,这御赐海府,海瑞是不能久待的,为了避嫌。 海老夫人、海妻、一双儿女,都可以久居此地,唯独海瑞不可以。 而且,海瑞进京是就职,国朝九卿,理应先进宫面圣、谢圣。 时间不早了,海瑞要先请安过李王妃、世子,再往玉熙宫觐见。 受妻子提醒,海瑞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向母亲告别,却只得到母亲不耐烦的摆手。 海瑞苦笑着离开,与妻子一道去向王妃、世子请安,即便如此,李王妃也只隔着屏风受礼。 一岁多点的世子朱翊钧,穿着杏黄色的冠袍,则是在海瑞女儿囡囡怀抱中,接受了海瑞、海妻的请安。 囡囡望着久而不见的父母很是亲近,可世子在手,祖母教授的规矩令她不能撒手,去投入父母的怀抱。 突然,世子望着海瑞,伸出了双手,出声道:“抱抱。” 这下。 满堂皆惊。 尽管世子的话不够清晰,但离得近还是能让人听得清在说什么,可谁也没有想到世子会在这时候说话,更没有想到世子会对从未见过的海瑞,在江南有着判官之称、人人害怕的海瑞这么亲近。 囡囡差点把世子扔出去。 屏风后的李王妃眼中,闪出希望的亮光,道:“海部堂,世子喜欢你,你就抱一抱吧。” 世子的喜欢。 王妃的命令。 这让海瑞心乱如麻,但看见这么大的世子眼巴巴的望着他,心里不禁一片温情涌上心头,先一揖倒地,将世子接入了怀中。 囡囡则投入了海妻的怀抱,母女二人相抱而泣。 “请海部堂带着世子前去觐见圣上。”李王妃满怀希望道。 裕王爷朱载垕造反被废,然后被驱逐国朝之外,就再没有了消息,只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在此,圣上送他们来这,就再也没有来看过。 虽然朝廷会按时将衣食福禄送来,但她想要的,不是那些外物。 再就是,世子不能就这样活着,慢慢大了,也要有人教授才行。 海瑞知道李王妃想的是什么,现在的大明朝,圣上、皇子、皇孙三代人,仅世子朱翊钧一人为储。 皇子朱载垕、景王朱载圳尽在国外。 偌大的朝廷,没有储君怎么行,如果能让朱翊钧被册立为皇太孙,李王妃、世子这对母子也算熬到头了。 哪怕以后圣上再诞下龙嗣,朱翊钧也能参与到皇位继承争夺当中,甚至是夺得皇位。 就如当年的太祖高皇帝册立建文皇帝一样。 海瑞望着怀中的世子,心中一叹,建文皇帝的父亲是懿文太子,世子的父亲…… 立储啊。 不过,说归说,想归想,圣上大婚也有一月有余,据说临幸皇后、皇贵妃、妃嫔无数,却迟迟不听有娘娘怀下身孕。 海瑞不知说什么好,但点了点头,抱着世子向李王妃行礼告退,前去玉熙宫觐见。 海瑞、朱翊钧才到玉熙宫门前,就见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黄锦在等着了,道:“有旨,传礼部尚书海瑞和世子觐见,海部堂,请随奴婢来。” 海瑞领着世子出现在精舍门外,黄锦接过了世子,海瑞立刻在门槛外跪了下去,道:“臣,礼部尚书海瑞叩见圣上!” “进来。” 海瑞站起,跟着黄锦走了进去。 一只绣墩已经摆在了大殿之内,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双手移了移绣墩,道:“圣上赐海部堂坐。” 海瑞向朱厚熜又长揖了一下,挨着绣墩坐了下去。 黄锦捧着世子来到了朱厚熜面前,世子乍然见到朱厚熜冕冠龙袍端然高坐,一时便生了怯意,抓住黄锦不松手,还一直望着海瑞。 这一幕。 朱厚熜无奈地笑了一下,又无奈地摆了一下手:“朕这个爷爷,还不如一个外人,还是让海瑞来吧。” 黄锦又走了回去,世子伸手,让海瑞抱着。 “看来朕的孙儿更喜欢伱啊。” 朱厚熜说不上失落,但也确是无奈,道:“你给朕挑的那坛酱菜朕尝了,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不错,你给朕上的奏疏,朕也看了,但朕却难以准你。” “圣上……”海瑞的性子是急切的,且视圣如父,“父子”不似母子,是敢于争执一二的。 朱厚熜却将之打断了,接着道:“请增朝廷官员俸禄的事,不止你一人上疏所奏,内阁的阁老,六部的堂官,都试探过朕的想法。” 海瑞搂着世子的手,下意识地一紧。 注意圣上的用词,臣子竟然对圣上不是频频请示,而是“试探”。 别小看其中的差别,前者是心悦诚服,对君父的敬仰,后者是心怀叵测,对君父的窥探。 这不由得让海瑞想起了前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陈洪的死,虽说内廷将事情做的很干脆利索,但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国朝的公卿。 即便海瑞不去探知,也有人会告诉陈洪之死的真相。 堂堂内廷宦官的二号人物,不是死于贪墨,也不是死于其义子干儿在浙江引发的矿难、民乱,而是死于对圣上的监视。 哪怕陈洪在陪着内阁阁老执行国策,可利用自身影响力,和收服的义子干孙,竟将圣上心迹告知外朝内阁次相,险些引发内阁首辅大臣的倒台。 整个京城,所有的人都在遵循着本心做事,以自身利益出发。 换句话说,偌大的朝廷,圣上不相信大臣,大臣同样不相信圣上。 皇子的频繁夭折,严嵩、严世蕃父子的背叛,让圣上始终对臣子们怀有戒心。 反之,圣上的种种“妄为”,对朝官的打压,利民而不利官的国策,随心兴起的大狱杀伐,也让臣子们对圣上始终心怀不满。 之所以大明朝朝廷还没有崩坏,还在蒸蒸日上,原因很简单,圣上握着无上强权,这一批臣子们也不似严嵩父子那般坏。 更为关键的是,部分清廉正直的朝臣,利益与百姓利益,与圣上利益,与大明朝利益重合。 这也就是从外表看,文武百官在为大明朝做事,在为圣上做事,在为百姓做事的原因。 实则,在锦衣卫当道,缇骑四出的今天,君臣之间,充斥着无数的嫌隙。 张居正、高拱等权臣,一心想壮大相权,增加文官集团力量。 而圣上,则在不停地削弱相权,离散文官集团内部。 如果,如果,海瑞额头渗出汗水,想着如果,此时朝廷册立储君,储君位子定下来了,那么很自然的,储君身边就会有一批以他为中心的利益团体--从龙可是头等大功。 更不用说老皇帝会给储君一批得力的老师下属——太子太傅,太子少傅,东宫左右詹事甚至会有储君直属的卫队。 汉武帝时期著名的“巫蛊之祸”中,就有太子刘据率领他的直属卫队对佞臣江充的战争。 可见,一旦确立了储君之后,储君夺嫡的优势就会急剧放大,如无意外,其余皇子很难与之抗争。 儒释道三方辩论后,儒家近乎毁灭,但其推崇的立储方式是经过历史检验的,是逃不开。 四种立储方式:立嫡,立长,立贤,立爱。 立嫡立长很好理解,儒家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礼法上的正统性就保证必须要以嫡长为先。 其次是立贤,立贤要么发生在权臣弄位,权臣从宗室中挑一个顺眼的,好掌控的,比如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要么发生在主脉断绝,从其余旁嗣中挑一个过继,比如宋仁宗传位于宋神宗。 立爱就比较少见了,而且一般也很难有好下场。 赵武灵王想要传位给吴娃的儿子赵何,结果长子赵章奋力一击,赵何身死,赵武灵王被围在宫中三月不得出,活活饿死。 再比如刘邦曾想立戚夫人的儿子如意为太子,结果戚夫人被吕后活活削成人彘。 由此可见,即使是汉高祖这样手提三尺之剑,立下不世之功的开国之君,其实也不是都能为所欲为的,随意废立储君的。 以儒家统治天下的优越性也同样体现于此,在人心的把握上,儒家在诸子百家中数一数二。 当今的大明朝,适合册立储君吗? 海瑞沉默了。 而来时路上的所思,在这一刻,全数化为乌有。 圣上是孤独的。 皇权是不容分割的。 储君自然是不能立的。 朱厚熜望着他,继续道:“张居正想以增加所有官员俸禄的事,来巩固自身的地位和影响力,朕自是不能答应的,因为,朕信不过。 朕在等,朕在等你上奏疏。” 海瑞愣住了。 越靠近权力中心,斗争越是残酷,这点他体会到了。 但他没想到,圣上在等他上奏疏,可增加官员俸禄这种事,不论谁上奏疏,只要官员俸禄增加,作为天下官员之首,内阁首揆的张居正总能获取一切功劳,地位、影响力双双提升。 他不明白,圣上等他上奏疏是何意? “如你奏疏所言,一些清官、小官,不贪不占,一心为民,是很难维持一家之生计的,尤其是京中七品以下的官员,更是困难,但五品,及以上的京官,生计已然轻松,海瑞,你说朕该增的,是什么样官员的俸禄?”朱厚熜问道。 这么直白的问题,海瑞哪能还不明白,圣上愿意给官员增加俸禄,但仅限那些真正困难的中下层官员,而不愿给高官增俸加禄。 朝廷的公卿,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圣上也绝对暗示过公卿,但公卿们的想法显而易见,我不增加俸禄,岂能让小官增俸加禄? 于是乎,公卿们的奏疏内容很是统一,只说全体官员加俸,而不说其他。 身为新晋公卿,又是公卿中的“异类”,海瑞立刻答道:“臣以为,当增加我大明朝七品以下官员俸禄,对四品以下、七品以上的官员俸禄适可增加。” “太祖高皇帝祖训在上,朕愿予多数官员加俸,可不能违背祖训,不能增加官员俸禄的总体支出,增加百姓身上的赋税重担,卿以为该当如何?” “回圣上的话,臣以为,当削减三品及以上官员俸禄。”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冗官冗吏,谁堪一剑! 要说历朝历代,哪个朝代的贪官数量最多,这是无法统计的事,但要说官员数量,却有个大概。 有史记载:“历代官制,汉七千五百员,唐万八千员,宋极冗至三万四千员,然本朝自成化五年,武职已逾八万,合文职,盖十余万。” 另有史记载:“汉光武时,省官止七千五百余员,唐时文武官一万八千八百余员,本朝洪武四年,武职两万八千余员。” 从洪武四年至成化五年,不过九十九年,武职就从两万八千余员,增长到八万余员,整整翻了三倍。 而文职的增加,则更加恐怖,在洪武年间,不过寥寥两千余人,到成化五年,就增加至两万余人,整整翻了十倍。 在成化年间往后,武职数量增加有所遏制,至今已逾十万员。 但成化、弘治、正德,及至当今圣上的嘉靖前四十年,又是个一百年,文官集团势力持续暴涨,从两万余人,一直增加至十二万余员。 可以说,在这嘉靖四十一年春,大明朝文武职官二十二万余员。 而历朝巅峰人口,汉时六千万,唐时五千万,宋时四千六百万,而本朝今日为巅峰,且还在持续增加中,近一亿两千万人。 如此。 汉时官、民比例,1:8000。 唐时官、民比例,1:2700。 宋时官、民比例,1:1400。 而大明朝,嘉靖四十一年,官、民比例,1:600。 人人都说宋朝三冗,冗官、冗吏、冗员严重,岂知大明朝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以朝廷品秩最低从九品官吏为例,年俸五十石,折银二十五两。 二十二万文武职官就是全以此为计,一年支付官员俸禄也要五百五十万两纹银。 而实际支出,远高于此,整个嘉靖四十年,朝廷共发放禄食禄米近八百万两纹银。 这还是圣上罢黜诸王,没有将王食王禄计算当中。 尽管去年圣上宣布免赋税三年,但朝廷的赋税所入,仍突破了本朝历史,来到了八千万两纹银。 这便是盐、铁、酒、醋、明矾、煤炭等诸业官营给朝廷带来的巨大利益。 哪怕没有普通百姓上交赋税,仅靠诸业官营,朝廷就有八千万两纹银的赋税所入。 由此可见,在过去两百年里,大明朝的既得利益者,沆瀣一气,从百姓,从朝廷,从大明朝身上挖走了多少好处。 根据户部计算,如果算上免除的百姓赋税,大明朝去年赋税将高达两亿两纹银,甚至超过了宋朝的巅峰岁入。 以去年实际赋税来算,大明朝官员俸禄开支,占据了朝廷总收入的一成。 以去年所有赋税(免除赋税和实际赋税)来算,大明朝官员俸禄开支,占据了朝廷所有收入的百中之四。 可是,要是以嘉靖三十九年朝廷的赋税,四千五百万纹银来算,大明朝官员俸禄开支,占据朝廷所有收入的百中十八。 世人皆知,大明朝官员俸禄,是历来之低,之微薄,但偌大的华夏,为了供养文武职官,为了供养朱姓宗室,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 大明朝廷,大明百姓,已经给不了文武职官,给不了宗室更多了。 再就是,请所有人相信一个道理,一个无数人争抢的职位,必定是个好职位。 所有的人都在唾骂大明朝皇帝薄恩寡义,待仕薄寡,可为什么还没有那么多人在争着抢着考取功名,入仕当官?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天地间。 最聪明的就是读书人。 一面抨击着俸禄低,一面积极着做官,骂名都让朝廷,都让皇帝背了,好处却都留在了自己手中。 总会有人说,在大明朝当官,当清官,会没有房子住,会无食饿死、死后也无钱葬身。 历朝历代,哪个朝代、哪个年间没有饿死的清官?没有无居的清官?没有死后无钱葬身的清官? 中华上下五千年,凡是一国都城,京城的衣、食、住、行有便宜的吗? 两世为人,朱厚熜知道,纵使是后世,在脚下这座京城里,也没有给所有在京公务员一套房子。 给不给得起两说,就是给得起,那十数亿的人民能愿意吗? 清官不易。 却永远与绝大多数官员无关。 所以,任何朝代,任何时间,朝廷都没有亏待官员,这群人,始终享受着当世最好的一切。 去贪,去占,不是活不下去,而是心中的欲望在作祟,贪得无厌,平民百姓死活与它们何干? 这便是朱厚熜在去年,血洗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官场,杀了数万官员,而没有丝毫心生不忍的原因。 既然群臣都在上疏增加俸禄,加就是了,但不论怎么加,朝廷对官员俸禄总开支是不会变的,将被钉死在一年八百万两纹银。 中下层官员增加俸禄,那上层官员俸禄就要削减,朱厚熜要让两京一十三省二十二万余员文职武官明白一个道理,俸禄调整,将会成为职官们内部问题。 和大明朝无关,和他这位大明朝皇帝陛下无关。 而这件事,别人不敢提,唯有海瑞可以。 海瑞明悟全部,将世子朱翊钧又交给了黄锦,然后扶着绣墩跪倒,朗声道:“圣上,臣请自降一半俸禄,为补我朝贫寒官吏。” 大明朝官员的俸禄主要由正俸、优免、皂吏银、赏赐等构成。 品秩越低,正俸占俸禄比例越高,反之,品秩越高,赏赐就会越来越多。 尤其是海瑞这礼部尚书,每逢节日举办庆典、祭典,总少不了圣赐。 海瑞是正二品文官,正俸年俸七百三十二石,折银三百六十六两纹银,而一年赏赐,翻倍也不止,再加上优免、皂吏银,一年俸禄折银在一千二百两纹银以上。 海瑞愿自降一半俸禄,一年就是六百两纹银,这对于贫寒出身,且是清官的海瑞而言,是非常大一笔银两。 “朕准了!”朱厚熜发自内心的笑了。 海瑞携世子告退。 朝廷中下层部分官员加俸,上层官员减俸的事,随之也传扬开来。 同时,新晋礼部尚书海瑞自请降俸一半,更是震撼了整个朝野。 无数中下层朝廷命官为之动容落泪,而上层朝廷命官则暴怒不已。 圣令没有下达。 显然是在等高官们主动上疏自请降俸,这海瑞,是想逼死他们不成? …… 海瑞先将世子朱翊钧送回了御赐海府。 哪怕隔着屏风,都能感受到殷切地目光,海瑞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现在的大明朝,不适合册立储君。 海妻接过了世子,海瑞告退,接下来,他要前往内阁述职。 然而,就在海瑞要登车前往时,在轿篷马车前见到了畏畏缩缩的一人。 六心居的赵姓掌柜。 这赵掌柜奉着海瑞的命令,挑了坛酱菜送回宫中,近乎求爷爷告奶奶般,从内侍那里听说了“海瑞”之名。 这是个聪明人,虽说只是小聪明,但勉强也够了,这赵掌柜送完酱菜没有回铺子,而来到了这海府门外等着。 海瑞携世子而归时,左右锦衣卫缇骑、提刑司太监开道、护佑,赵掌柜不敢靠近,只能目送海瑞、世子入府。 就继续在门外等着,这时见海瑞又出府,犹豫了再犹豫,就在海瑞快上车时,咬了牙,狠了心,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在海瑞的身上,赵掌柜看到了拯救六心居最后的机会。 海瑞看到了赵掌柜,却没有丝毫停滞,进入了车中,就在赵掌柜心生绝望时,一名锦衣卫传话来,“跟上”。 短短二字,却让赵掌柜热泪盈眶,活了,要活了。 六心居中。 海瑞的再次降临,顿时掀起了无数议论。 赵掌柜备下了笔墨纸砚,谄媚讨好等待海瑞赐下墨宝,刻匾更换门头。 海瑞握住了笔,在砚盒里蘸饱了墨,却没有急着起笔,望着赵掌柜问道:“这店名为何叫‘六心居’?” 赵掌柜忙答道:“回部堂,这个店,是草民六兄弟开的,因此起名‘六心居’。” “六个人便是六条心,这就不好。” 海瑞虽然不耻严嵩、徐阶,但也不会踩着两位曾经的柱国大臣扬名,道:“人心似水,民动如烟。我大明朝现在是一亿两千万人,照你们这样想,那便是一亿两千万条心,我替你出个主意,在‘心’字上加一撇,把‘心’字改成‘必’字,六合一统,天下一心,如何?” 赵掌柜自是连连点头,好好的酱菜铺子已经这样了,海瑞能施以援手,别说给店改改名,就是给他们兄弟六人改改名姓都成。 海瑞起笔,一笔下去,写下了“六”字那一点,接着一横,一撇,一点,“六”字即成。 赵掌柜就在桌案边,小心伺候着,也看着海瑞题字,下意识地,就拿牌匾上严嵩的题字做对比。 严嵩的字,不论何时,都饱满有力,时时刻刻,都如天上的满月,横压人间。 但就如《史记·范雎蔡泽列传》所云:“语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天地之常数也。” 盛极必衰,登高跌重。 而海瑞的题字,劲瘦精壮,就仿佛天上如钩的月,纤尘不染。 或许,这就是心境吧? 海瑞又蘸饱了墨,一气写出了“心”字,再在‘心’字中间写下了浓浓的一撇。 心无旁骛,海瑞又蘸墨,写出了最后一个“居”字。 海瑞取出自己的印信,赵掌柜毕恭毕敬接到手心,让店小二立刻端来了朱砂印泥盒,重重地印了印后,又伸到嘴边呵了一口大气,在条幅的右上方端端正正地盖了上去。 新的牌匾成了,六心居,不,该说是六必居的赵掌柜顿时心潮激荡,兴奋道:“部堂,我今天就请人刻出来,明早就让人能挂上。” 海瑞收回了印信,问道:“那门头的牌匾又该如何?” 说的是严嵩题写、徐阶加印的牌匾。 赵掌柜像是被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脚,依过去一年的遭遇,他恨不得摘下那牌匾后用刀砍了,用斧子劈了。 但他还没有傻到把心中怨怼的话说出来,也知面前的人,绝对不会喜欢反复无常,前恭后倨的小人,恭声答道:“草民会将之悬挂在店堂之中。” 那块牌匾,也是他猪油蒙了心请来的,如今含着泪也要留下,从此以后,六必居两牌匾,店门头上一个,店堂里挂一个。 甭管吉不吉利,只能这样干了。 海瑞是满意的,对着赵掌柜说道:“店名初改,想必会影响你的生意,再取纸笔给我拿过来,我替伱把这个‘必’字做个注脚,正人心,靖浮言。” 赵掌柜立马望向了柜台里一个伙计,喊道:“再取纸笔来。” 因随时记账,纸笔都是现成的,那个伙计从柜台上捧着纸笔墨砚,匆匆而来,将东西放在了方桌上。 海瑞拿起了笔,在砚台里探了探,又转脸问赵掌柜,道:“听人说,贵店的酱菜颇有讲究,一是讲究产地,二是讲究时令,三是讲究瓜菜,四是讲究甜酱,五是讲究盛器,六是讲究水泉,是这样吗?” 赵掌柜听他如此精到地说出自己店中酱菜的六种好处,不禁心中一阵感动,动容道:“是。” “既是这样我就给你写了。”海瑞说着,蘸饱了墨便在那纸上写了起来。 赵掌柜望向纸上次第出现的字,眼睛越来越亮。 最后一个字写完了,海瑞搁下了笔,抬起头望向了赵掌柜,道:“如何?” 赵掌柜大声答道:“部堂所写,自当极品!” “产地必真,时令必合,瓜菜必鲜,甜酱必醇,盛器必洁,水泉必香!” 海瑞站了起来,告诫说道:“这是六心居改为六必居之真义,赵掌柜,以后十年、百年,乃至千年,不要忘。” 赵掌柜郑重答道:“请部堂放心,我过会就将这‘六必’另做一块牌匾,挂起来,永不坠部堂赐笔。” 海瑞点头。 让赵掌柜去包了四荷叶包酱菜,以作润笔费,而这,也是海瑞初见内阁四位阁老准备相送的见面礼。 救一家酱菜铺子容易,救一国,难矣。 第二百五十五章 背叛阶级,针锋相对! 海瑞拎着那四荷叶包酱菜走进了内阁直庐。 一个时辰前。 阁老们和六部九卿正副堂官就在这等着了,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四位阁老坐在正中的大案前。 刑部尚书潘恩、工部尚书朱衡、通政司通政司使高仪、都察院左都御史颜鲸、大理寺卿黄清坐在左侧的大案前,副堂官则坐在右侧的大案前。 众人望着慢慢走来的海瑞,眼中充斥着审视、愤怒的目光。 这不像是迎接新同僚,更像是审判罪犯的场景。 在这些朝廷大员心中,海瑞背叛了阶级,是不可饶恕的敌人。 其罪,非以往任何罪官可比。 海瑞却没有受影响,坦然迈进了政务堂中,身为公卿,除天地君亲师外,已无需对任何人跪拜。 海瑞先向阁老们揖手行礼,除在浙江的旧相识胡宗宪起身还礼外,其他三位阁老漠然置之。 海瑞再向两位尚书,三卿揖手行礼,除元辅门生,大理寺卿黄清眼望鼻尖默坐在那里外,其余四位纷纷起身拱手还礼。 两礼过后,没等海瑞行礼,诸衙署副堂官们就站了起来,向海瑞见礼。 别看正副堂官仅一步之遥,但就这一步,不亚于进入仕途后走过的所有路。 不论政见,只问尊卑,副堂官们都要向海瑞先行见礼。 这便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真谛。 海瑞没有失礼,向副堂官们拱手还了礼。 诸礼毕。 偌大的政务堂,坐了这么多人,却没有给海瑞准备椅子。 同为阁老,胡宗宪没那么多顾忌,便出声让内阁中书舍人傅应祯去搬把椅子来。 傅应祯却没有急着去办,望着师相张居正的眼,等待来自师相的意思。 胡宗宪冷着眼,望了望傅应祯,又望向了张居正,丝毫不加掩饰不满。 对于元辅,他不好说什么,但傅应祯这小小的内阁中书舍人,竟无视来自阁老的命令,当真是张府门下的一条好狗。 高拱也望向了张居正,眼里同样不加掩饰戏谑之色。 他也不想让海瑞有椅子坐,但他更喜欢张居正身有麻烦。 很显然,张居正的门生,内阁中书舍人的傅应祯,已经触怒了胡宗宪,要是今天不能让胡宗宪满意,这傅应祯在这内阁中书舍人位子上,恐怕要当不成了。 内阁中书舍人,是元辅自留地不假,可内阁一共四个人,能让两位阁老以上不满意,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张居正眉头微皱,心说麻烦,但也对门生的忠心感到满意,给了傅应祯一个眼神。 领会了师相的意思,傅应祯去搬来了个凳子,能坐人,但坐上去,比着坐在圈椅上的内阁六部九卿大臣们要矮一些。 故意的羞辱。 这下。 胡宗宪彻底动了怒,望着傅应祯的眼神逐渐冰冷,不知死活的东西。 都察院左都御史颜鲸对海瑞发起了邀请,让海瑞去坐他的位置,他来坐这小凳子。 海瑞听说过颜鲸的事情,是个‘一碧涵空照我心’的好官,更难得的是,有颗为万民舍身的心,会同刑部、大理寺,三法司一道重审过去十年大明朝狱事。 堪称人间青天。 而且,两人年纪相仿,海瑞是正德九年生人,颜鲸是正德十年生人,海瑞婉言谢绝了颜鲸换座之想,然后与颜鲸兄弟相称。 颜鲸也是个爽快的人,直接以兄长称呼海瑞,既然兄长不愿换座,那他也站了起来,这副兄弟情长的画面,看得不少人嘴角抽搐。 张居正面色一沉。 高拱的嘴角快要压不住了,几场官场大地震后,能坐在这里的人,基本来说是干净的,是有能力的。 愿意给当朝首辅面子就给,不愿意给,那也能不给。 两位卿官站在政务堂中,一些正副堂官也站不太住了,犹豫着要不要也站起来。 张居正本来在等,等众人站位立场,慢慢发觉事情不太对,当正副堂官们交头接耳都想站起来时,终于忍不住了,总不能他一个内阁首辅大臣站在了所有官员的对立面,开口道:“海瑞,我有话问你!” 元辅一出声,顿时压住了政务堂的躁动,海瑞平静道:“请问。” 张居正站了起来,道:“你以述职为名,暗藏祸心,觐见时上了道狂犬吠日、飞谋钓谤的大逆不道之言,上至内阁,下到六部九卿大臣看了,无不义愤填膺,万难理喻! 我现在要问你,这样做,到底是你丧心病狂,还是以邀直名?” 上疏加俸,文武百官是乐见其成的。 但没想到,海瑞上疏加了中下层官员俸禄,却要减上层官员俸禄。 损己利人,这根本让人无法理解。 常言道:“千里做官只为财,万世为人当为权。” 十年寒窗苦读,数十年宦海沉浮,能不去贪赃枉法,为民做主,在许多人眼中,就够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圣上,对得起百姓了。 哪有人把本该得到的钱财还往外推的呢? 张居正自诩是个好官,但并不想当个清贫的官,人活于世,没有必要过苦日子证明自己的清廉。 照此执行,中下层官员将对海瑞感激不尽,而上层官员则会抱怨他这个内阁首辅大臣不干人事。 一朝元辅,这是能获取所有功劳的职位,但在这一招下,却要背大锅了。 更没想到,海瑞在御前自请降俸,相当于把所有朝廷三品,甚至是五品以上的朝廷命官们逼入了死角。 圣上那里,绝对在等着在座各位主动上疏自降俸禄,上疏,对不起自己,不上疏,恐得罪圣上。 这番话,顿时引动了一些阁老九卿大臣们的共鸣。 他们不过是有几座大宅子住,有几十个奴仆、婢女伺候,有十二时辰待命的珍馐,有满地窖取用的美酒,日子都过得这么清苦了,再降俸禄,住的地方就要破一些,府里的人就该都穿着旧衣服上街讨饭去了。 海瑞慢慢回话了,道:“上这样的疏,进这样的言,是为臣的天职,天职所在,本分所在。 元辅,还有诸位大人,都是读圣贤书辅佐圣上治理天下的人,既听了我的疏,为何会认为我的话是丧心病狂,是为邀直名? 难道说,诸位都不为天地立心,不为生民立命,不为往生继绝学,不循本职本分做事?” 诛心之言。 针锋相对。 你骂我邀买直名,我回之以枉为人臣。 张居正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个海瑞是个官场不可理喻之人,但还是没有想到,此人之不可理喻到了如此地步。 这哪里是来做官的,倒像是来拆台的。 张居正心中羞赧可想而知,但毕竟是“当朝大学士”,半生的功夫都下在“学以致用”上,这时遇到这样的对手,反而激起了他的争强辩胜之心,干脆放下了阁老的身份,紧盯着海瑞,道:“你知道我大明朝高官每日要处理两京一十三省多少政务,救了多少疾苦? 你知道我大明朝官员是进入仕途前,又是怎样寒窗苦读?怎样债台高筑的? 海瑞,你是举人出身,未曾及第,不知科甲正途之难,始做高官,不知日理万机之苦。” 这连声之言。 不光海瑞为之色变,政务堂中部分人也为之愤怒。 这就不只是以权势压人了,尽管圣上暂停了科举,但官场最为看重的,还是功名出身,但凡有一点仁恕之心,出身正途者对出身非正途者,往往都回避“科甲”二字。 虽说是为了说明科甲入仕之苦,花销之大,寒门往往承担不起,以致做官后还账还债数年。 但张居正身为内阁首辅大臣,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此刻薄,可见他对海瑞是何等深恶。 然,张居正对海瑞的攻击还没有停止,继续道:“海瑞,我知你平生素来少友,便无需人情往来,俸禄多少,足己一人,老母一人,妻子一人,儿女一双即可,但你可知,我朝文人雅士向来亲近,交际往来频繁? 海瑞,我知你有御赐府邸,在这寸金寸土的京城,却有十亩之大小,住不必发愁,衣、食也因世子在汝府上而不必操持,而行上,你以正二品大员之身,乘轿篷马车,以此标榜清廉,但汝可知,我朝朝廷大员为国忙碌一生,却买不下你半座御府? 似你这等站在岸上看翻船,以博直名,海瑞,你不觉得自己大忠似伪吗?” 毒辣。 讥嘲海瑞除了母亲、妻儿女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人活于世,虽不是孤家寡人,但却连个能坦诚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句大明朝文人雅士向来亲近,纯属是屁话,只是加重讽刺而已。 再骂海瑞住着御赐府邸,吃着、穿着御赐之物,出行故作姿态,只为在世人面前呈现出清廉的模样。 但他们这些人,往往为国为君为民辛苦一生,却连海瑞一半的条件都达不到。 这时的政务堂中,鼻尖萦绕着酸味。 没错。 张居正酸了。 内阁六部九卿大臣们也酸了。 虽然他们中不少人,包括张居正在内,都有御赐府邸,但圣上赏赐给海家的那座府邸,是司礼监精挑细选的,单从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可走入其中方知美妙。 在座诸位,除了胡宗宪被御赐了曾经恩师严嵩那座严府,盖天下鲜有能比者外,就数海家人住的好了。 什么张府、高府、李府,加一起也比不过一座海府。 海瑞看着张居正此时还如此慷慨堂皇、雄辩饰非,即便是初见,也知道了元辅是“大权似忠”一类人物。 待张居正说完,紧盯着自己,才平静地答道:“元辅有这般为下属忧虑的心,那就一切都好说了。说到御赐衣食住行,元辅可否容我也说几句。” 张居正这时已被自己一番宏论处于亢奋状态:“你说。” 海瑞两眼虚望着窗外,淡淡道:“高官厚禄非我所愿,御赐之物亦非我所愿。 元辅以为我不该得御赐,我亦觉得我不该得御赐。 所以,请元辅,请诸位同僚给我三日时间,我会交还御府于圣上,封还所有御赐之物于内帑,除我母、我女儿所食之物,无法相还,余者寸丝寸缕不留。” 张居正一怔。 满堂皆惊。 海瑞要退还御赐府邸,退还过去御赐之物。 你说我不该得,你说我为国所做贡献不足以匹配这么多御赐之物,那好,我从御府中搬出去,所有的御赐之物全还回去,总行了吧? 那么,你呢? 我的德行,我的功劳,承受不起这么多圣上赏赐,你的德行就那么好吗?你的功劳就那么大吗? 御府,我不能住,你就能吗? 御赐之物,我不能用,你就能看吗? 在座的诸位,就能吗? 现在,我还了御府,退了御赐之物,在座的诸位衡量衡量自己该干什么? 海瑞的这招以退为进,打的张居正等人哑口无言,像是被钉子钉住一样定在那里,两眼的光也慢慢敛了回去,眼前的海瑞,在他们眼里是那样的虚,又是那样的实,是那样的远,又是那样的近! 这样的人,和以往的传言,和他人的判断,相距甚远,万不可以常人论之,亦不可以怪人论之。 以儒家之理推断,这样的人更接近周公孔子所推崇之“朴人”! 可当今之世,“朴人”就是“野人”! 官场之中闯进这么一个野人,一切发乎中而形于外,使几千年来所有似是而非积非成是的规则都被破得干干净净! 一座价值百万的府邸,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是何等的气魄? 张居正那张脸憋得通红,多年对人性的观察这时竟一点都派不上了用场。 偌大的政务堂,落针可闻。 胡宗宪以内阁阁臣之身,接受了海瑞的述职,其他人承受得起“御赐”与否,都不影响他,他的严府,是真的从与倭寇厮杀中换来的,谁也置喙不了。 述职完毕,海瑞转身离开。 颜鲸、朱衡紧等着离开,胡宗宪瞅了眼天色,也一道离开了。 正堂官们、副堂官们先后离开,高拱、李春芳也走了。 本以为元辅能如何如何,却不想俸禄问题没能解决不说,如今还要思考要不要腾退御府,归还圣赐。 狗日的,看场戏,还亏了大钱。 满堂之中,仅留下张居正、黄清师徒二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 海瑞落榜,缅怀先皇! 胡宗宪未改府名,明明是御赐胡府,牌匾挂的还是“严府”二字。 二十年的严府,就坐落在地安门当街的繁华处,虽然门前圈出了好大一块禁地,怎奈毕竟是车马辐辕之处,不远处对面便是酒楼茶楼,这时远处便有好些目光在惊诧地望着府门前今日这异常的情状。 胡宗宪追上了刚结成异姓兄弟的海瑞、颜鲸,然后邀请二人饮宴。 昔日的交情,今日的出手,都让海瑞无法拒绝,接下了宴请来到了这,万万没想到的是,工部尚书朱衡不请自来,想要参与进来。 胡宗宪、颜鲸不可能拒绝,而海瑞对这位要为大明朝修建一条两万五千里直道的能臣、干臣颇有好感,欣然同意。 对面的“日月兴”酒楼,早已不似曾经之盛,虽不像有严嵩题字、徐阶落印,福气少不完的六心居,平日里,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一壶好茶十两银子成了过去式,现在点一桌酒菜,也挽救不了生意,这么大的酒楼,光是开着,一日支出就是几十两,乃至上百两银子。 酒楼王姓掌柜,一天睁开眼就赔钱,可就和六必居一样,不能关门,也不能转手。 今儿听说六心居被高人救了,王姓掌柜敏锐地注意到救星来了,就在千方百计想请高人来时,高人竟来到了酒楼门前。 王姓掌柜揉了揉眼,定睛望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虽然距离海瑞在六心居题字才过了两个时辰,但关于海瑞的画像、相貌特征就已经传遍了京城上下。 天不绝我! 这是王姓掌柜心里狂喊的话,近乎是飞一样来到阁老、部堂、总宪面前,腰肢快要低到地上,将胡宗宪、海瑞、朱衡、颜鲸请了进来,请上了雅间。 王姓掌柜本想亲自伺候,但被阁老胡宗宪以饮酒谈事给打发了出去,只能去后厨盯着菜。 阁老所说随便几道小菜一壶酒的话,早被他抛到脑后,甭管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只要酒楼有的,就让厨子做。 原本酒楼眼高于顶的店小二,也没有往昔的气焰,恭恭敬敬上了壶好茶、四碟精致点心后,便立刻退了下去。 颜鲸、朱衡都是居住京城多年的老人,胡宗宪也因恩师严嵩权倾朝野时多次造访此地,那时的酒楼小二,对待客人,不管是尚书侍郎,还是总督巡抚,只要不给赏钱,就敢赖着不走。 与如今这副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 胡宗宪为海瑞、朱衡、颜鲸倒茶,后者下意识地都站了起来,不禁打趣道:“你们仨,也是朝中有名的‘刺头’,却连我的一碗茶都不敢受?” 这三人。 可让内阁烦死了。 海瑞就不说了,刚进京,就在政务堂给了元辅张居正难堪、难受。 没解决高官自降俸禄的问题,还要添上退还御府、御赐之物的烦恼,以后六部九卿大臣和地方总督巡抚,怕是要和元辅离心离德了。 朱衡的工部,两万五千里直道,那可是两亿五千万两纹银的朝廷开支,次相高拱向来吝啬,凡是国库所出账册必要过目,工部每从国库拿走一笔款银,次相就要心疼一次,在政务堂中理事,一天到晚能听几次,甚至是几十次,次相骂工部,骂朱衡的声音。 颜鲸逼迫刑部、大理寺,三法司搞出的重审过去十年大明朝狱事的事,也超过了内阁所想的范围。 颜鲸没有随便糊弄,而是真从浩如烟海的繁重案卷中,从密密麻麻的冰冷文字中,找出了不少冤假错案。 三法司查案,当然从京城,从天子脚下开始,这也就使得颜鲸第一批查出的人,牵扯了许多朝廷权贵。 哪怕与权贵公卿无关,也是权贵公卿的叔伯兄弟、门下豪奴干的坏事。 在颜鲸没有平定冤狱前,这些人仗着亲人、老爷的权势,在犯事后,能解决问题就解决问题,不能解决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再买通主审官员,就将一切粉饰。 这种方法好吗? 当然好! 几千年来都这样干的,解决的又快又利索。 但就有个小瑕疵,经不起查。 问题解决的快,思考问题的时间就肯定少,那解决起来,留下的“尾巴”就多。 以前官官相护,没人较真,许多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可颜鲸较了真,一个个冤假错案被翻出,幕后真凶纷纷露出水面,该杀的,全部抓住押往西市牌楼问斩,该流放的,一律三千里流放岭南,一个不饶。 如此,颜鲸得罪了不知道多少朝廷命官,内阁成天收到参劾颜鲸的奏疏,简直烦死个人。 海瑞、朱衡、颜鲸,堪称朝廷三大“问题官员”。 海瑞接过茶碗,道:“礼不可废!” “你啊。” 胡宗宪无奈对朱衡、颜鲸示意,“坐,你们坐,别学他。” 朱、颜二人这才坐下来。 简单寒暄了两句,颜鲸望着海瑞,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兄长,你为何没有取得进士功名?” 颜鲸这话,和张居正不同,没有任何轻视或侮辱之意,纯粹是不解。 大明朝科举取士,沿袭前朝故例,考的不只是文章,还有相貌,所谓牧民者必有官相,无官相则无官威。 因此,在取士时,有一个附加条件,其实也是必然条件,就是要相貌端正,六宫齐全。 譬如面形,第一等的是“国”字脸、“甲”字脸、“申”字脸。 次等的也要“田”字脸、“由”字脸。 官帽一戴,便有官相。 倘若父母不仁,生下一张“乃”字脸,文章再锦绣,也必然落榜。 海瑞是举人,考过进士,才学、能力是不必证明的,颜鲸在没见到海瑞时,还以为是没有官相的问题。 但政务堂一见,海瑞身着部堂的黑帽红服,眉棱高耸,挺鼻凹目,在堂上一站,就凛然生威。 海瑞本想谦虚两句,说是己学不足,难登高堂,但被胡宗宪接过话去,指着海瑞笑道:“这人是大才,在科举时,不愿讲究“破题承题”那些规矩,直言国事,应雷(颜鲸字),如果你是考官,能不落他的墨卷?” 闻言。 朱衡、颜鲸俱是一愣,随后也忍不住笑了。 合着海瑞根本没能去过那“面相”一关,便已落榜。 海瑞难得脸红了,端起茶来敬道:“喝茶!喝茶!前事不提!不提!” 正好王姓掌柜和店小二端着酒菜上来,解了海瑞的围。 王姓掌柜赔笑道:“阁老、两位部堂,还有总宪大人,久不迎贵客,菜料不全,就拣了几样厨子拿手且新时的做来,还望饶恕。” 店小二手托着盘底,十指不沾盘沿,送菜上桌,满面堆笑,一一指点道:“这是雄鸡报喜、佛手生香、鼎湖素鸽蛋、福寿而康、蚝皇网鲍片,是用四个头的干鲍,只怕这会儿跑遍京城也难遇呢。” 介绍着菜肴,店小二又泛起了得意劲,王姓掌柜瞧着阁老逐渐变色的脸,上去就给小二一嘴巴,接着介绍道:“这是豉汁龙虾拼盘、孔雀开屏、麒麟熊掌、四大热菜紫菜围腰、喜冠晋爵、玉乳金蝉、龙藏虎扣。 另外,这是冰花银耳露、甜品点心、花开富贵四式……” 方大的桌案,东西都快摆不下了,王姓掌柜、店小二才小心翼翼地退去。 雅间内,气氛没了刚才的热闹,这一桌子菜,没有个几百两银子下不来,这显然超出海瑞、颜鲸饮宴规格的范畴。 朱衡瞧了瞧二人,一乐道:“好好!今儿我要饱享口福了!” 胡宗宪朝朱衡努努嘴儿,对海瑞、颜鲸笑道:“汝贤(海瑞字),应雷,难道认为我请不起这顿酒菜吗?” 颜鲸接言,反过来玩笑道:“那自然是请得起的,满京之人,谁不知道胡阁老府有百万,家有两位商神巨子。” 别人都是老子挣钱儿败家,但胡宗宪不一样,是儿子挣钱老子花。 胡宗宪长子胡桂奇、次子胡松奇,两兄弟合伙坑了死去徽商三十万金的故事,至今还在天下传唱,流传于无数街头巷尾。 抛开“做生意”的成本,胡家兄弟赚了两百多万两银子,胡宗宪进京后,不禁当街训子,还直接拿过了那些银子支配。 去掉之前胡宗宪贴补家族一百万两银子,胡家库房里,至少还有一百多万两银子,就是天天这样吃,顿顿这样吃,都付得起酒菜钱。 四人举起杯来各饮了一口,胡宗宪夹了一筷玉乳,说道:“请。” 朱衡立刻跟着夹了一筷,颇有些犯愁地皱眉道:“肥的很。” 颜鲸尝了一口道:“味道不坏!兄长,请呀。” 海瑞对口腹之欲并无追求,但也怕嘴养刁了,但都这样了,也只好下去一筷子。 到底都是文人,所下的筷子,大多是只拣清淡的略吃几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人的话匣子才又打开了。 朱衡咽下了口里的鱼翅,笑问道:“接下来你要如何做事?” 政务堂这一出,海瑞彻底得罪了元辅,还得罪了许多阁老九卿大臣,在朝中不说寸步难行,但做起事,总归不会太爽利的。 海瑞吃下了只鸽蛋,道:“以国策为重。” 这国策。 说的便是“广开社学,开启民智”,大明朝内,要大建社学,为数千万孩童开智,海瑞没想着在京城久待,准备走遍两京一十三省,把所有社学都看看,严防粗制滥造的事发生。 顺路为百姓讲讲国策,使得社学建成后,百姓能积极将孩子送往学校就学。 另外,有社学、有生源,好的老师也不能少,海瑞已经做好了寻名山、访高友,不避辛苦,请那些德才兼备文人教授孩子知识。 而礼部事,海瑞在或不在,其实影响不大,礼部主礼乐、学校、宗教、民族及外交之政。 这嘉靖朝,开端就是大礼议之争,有些老臣都还活着呢,有这些人在,礼仪上面误不了事。 学校,这正是海瑞在做的事。 宗教这就不必说了,儒、释、道三教的大辩论才结束,朝廷对此已有定论,照此办事即可。 民族之上,大明朝不似元朝,没有三六九等人之分,有好日子过,没有人会闹事的。 而外交,弱国无外交,如今的大明朝,显然不是弱国,身为当世强国,外交是最好做的,不用海瑞教,礼部官吏就知道该怎么做。 朱衡、颜鲸对海瑞肃然起敬,能以部堂之身,为民智奔走,海瑞的功德,不比去执行清丈田亩,均地于民国策的陈以勤阁老少。 胡宗宪却没有那么乐观,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展开一张,一首诗顿时出现在几人眼前。 “人道冬夜寒,我道冬夜好。 绣被暖如春,不愁天不晓。” 朱衡看完,失望地摇摇头,道:“虽不知何人所写,但不是佳作。” 胡宗宪立马展开了第二张纸,又是一首诗,还是一首六言诗: “露湿萤飞楼空,月昏子规噤声。 何处红妆倚栏,侧闻玄夜凄风。” 颜鲸笑道:“这首诗倒还不错,可怎的读起来,浑身的不自在。” 海瑞面色一沉,道:“不奇怪,这诗中有鬼气。” 胡宗宪见海瑞看出诗中韵味,但还是不言语,又打开了第三张纸,是一首七言绝句: “新绿初长残红稀,美人清泪沾罗衣。 蝴蝶不管春归否,只向黄花深处飞。” 第四张纸,第四首诗: “废地荒园芳草多,少年踏青时行歌。 谯楼鼓动人去后,回风袅袅吹女萝。” 朱衡不住摇头道:“颓丧!” 海瑞道:“鬼气越来越炽了。” 胡宗宪打开了最后一张纸,也是第五首诗,颜鲸吟道: “清明处处鸣黄鹂,春风不上古柳枝。 惟应隔墙英风石,记汝曾挂黄金丝。” 五诗毕。 海瑞、朱衡、颜鲸沉默不已。 胡宗宪望着海瑞,开口道:“这些诗,无一不格调低沉,感情凄婉,但却不是芊芊女子所书,而是我大明朝文人雅士所为,近日以来,两京一十三省皆有见到、听到。 感慨世风日下,恐惧圣上杀戮,追忆往昔盛文之时,以及,缅怀先皇!” 末了四字。 震惊了海、朱、颜三人。 活着的文人,又开始作妖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似人君,伪造奏疏! 大明朝文人的妄为,摆明了不愿屈服于朝廷,臣服于圣上。 如此一来,哪怕海瑞亲自去寻那些名师良师,也不见得人能出山,教授那些稚子孩童知识。 宁可空老于深山林泉之下,亦不愿为大明朝,为圣上,为百姓做事。 以诗明志,绝情绝义。 日月兴酒楼的宴上,场面为之一冷,海瑞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几千年来,文人从来没有想让下里巴人上桌。 不然,又怎么能彰显己身的地位呢? 这无声的抗争,胡宗宪、海瑞、朱衡、颜鲸都觉得棘手、麻烦。 但就在皱眉之时,一道来自云南总督的八百里加急的急报,送入了通政司。 而云南地处边陲,通政司通政司使高仪以为是当地土司造反,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让人送到了玉熙宫。 圣上打开奏疏一看,顿时龙颜震怒,急诏内阁四阁老和刑部尚书潘恩觐见。 一顿酒菜还没吃完,胡宗宪便提前离席,但在走前,结了酒菜钱。 日月兴酒楼王姓掌柜有心不要,但无法拒绝来自阁老的命令,只能含泪收了钱。 察觉到出大事的海瑞、朱衡、颜鲸,对面前的美酒佳肴也没了兴趣,随后便起身离开。 王姓掌柜眼巴巴看着海瑞,寄期望能得一副墨宝,给酒楼改改命,可惜,大失所望。 海瑞愿意伸手挽救六必居,只因那酱菜味道不错,价格公道,盖京城之大,难有出其右者。 而这日月兴酒楼,一顿酒菜能吃下几百两银子,普通百姓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花销,如同销金窟的存在,尽管酒菜味道也不错,但与食材不凡有脱不开的关系。 天下不缺豪奢的酒楼,如日月兴酒楼,毁了就毁了吧,不可惜。 …… 玉熙宫。 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四位内阁阁老,和唯一的刑部尚书潘恩,一同觐见。 只见大殿里,到处洒落着诗词,那“六朝燕子年年来,朱雀桥边花不开,未须惆怅问王谢,刘郎一去可曾回”,清晰映入几人的眼睛。 两京一十三省文人抗争的事,圣上显然知道了,而且是早就知道了。 可为何在今儿突然发了怒? 没等阁老、部堂们跪拜请圣,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就走了过来,请看一物。 不是别的,正是云南总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疏。 四位阁老看完云南总督的奏疏,无不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而等到工部尚书潘恩看时,只看了两行,便跪倒在地,惊恐万分道:“圣上,臣冤枉!” 这奏疏内容所书的。 是以工部尚书潘恩的名义,公然指责圣上的失责,处事昏聩,内阁大臣更是糊涂透顶,还列出了圣上的“五不解十大过”。 但潘恩从来没有上过这样的奏疏,而这样的奏疏却传了出去,连遥远的西南边陲之地都传遍了。 这伪造的奏疏,主要内容有二,一是反对圣上练道修玄,认为圣上大兴土木,修建万寿宫,永寿宫,劳民伤财。 二是对圣上清洗官场,株连无数,以致数以百计、千计,乃至是万计的无辜者被冤杀的不满和痛斥,为无辜被杀的人们鸣冤。 这里面,还点到了圣上屡屡大兴文字狱,对朝臣,对宗室大开杀戒,对士人文者多加迫害,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等问题。 总结起来就是二十字。 好大喜功! 贪财好色! 残暴不仁! 不知文武! 不似人君! 经锦衣卫暗查得知,在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内地行省都发现有伪造奏疏传抄,云贵土司也多有流传。 难怪圣上会暴怒,这是对圣上过去四十年主政为君的否定,圣上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谣言在国中传扬。 潘恩的牙都快咬碎了,谁想上疏就上疏,为什么要以他的名义伪造奏疏,这不是毁他的吗? 狗日的,彼其娘之。 “潘大人请起,圣上知不是您所为,唤您来,是为了让您宽心。”吕芳上前搀扶道。 这么明显的陷害,锦衣卫、东厂都看得出来,圣上怒火滔天,但也不会以莫须有来杀一位柱国大臣。 遍地的“反诗”,伪造的奏疏,圣上怀疑的,是那些文人,当然,还有文官,潘恩,则不在其中。 当朝工部尚书,是个心窄且心善的人,脑筋容易钻死胡同,圣上所唤前来,不过是让潘恩不要太过忧虑,不要有什么压力。 潘恩战战兢兢被扶起,连站都站不稳,吕芳只好搀着让小太监去搬把绣墩来,慢慢坐了上去。 天下出了这般毁谤圣誉的事,作为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在与阁臣们眼神交流过后,上前道:“圣上,今有反贼伪造国臣奏疏,妖言惑众,臣请彻查天下,凡有传播谣言、毁谤朝廷者,绝不姑息。” 在这伪造的奏疏中,内阁阁老们也在被骂的人中,张居正想把圣上摘出去,消消圣上的怒火。 不过,滔天的怒火,不是一两盆水能浇灭的,从精舍内传来圣音,道:“责令锦衣卫、东厂、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联合查察,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湖北、湖南、贵州等省的督抚秘密缉访,勿使有关人等得有漏网。 务得首逆,以彰恩典!” 上碧落,下黄泉。 都要找到伪造奏疏的人,找到幕后真凶,首恶,一个都不能跑。 皇家厂卫,朝廷三法司,两京一十三省诸督抚,一同行动,可见圣上的决心。 再过不久,北征大军就要凯旋了,昔日北虏、东虏的归顺者都要到达京城,在这历史性的时刻,大明朝还邀请了诸多邻国使者进京观礼,现在诸国使者即便没到京城,也都踏上大明朝土地了,却出现了这么不给皇帝,不给大明朝脸面增光增色的事,也能理解圣上的大动干戈。 “另外,所有人,不得存稿,如欲留以取巧沽名,将来另经发觉,并尔子将不保首领。” 圣音再降。 凡是与伪造奏疏有关的内容,不论史书、私人文稿,俱要焚毁,禁止任何留存、传扬。 不然,身死族灭! “臣遵旨!” 四阁老一尚书山呼领旨。 内阁六部九卿会同锦衣卫、东厂去做事。 吕芳收拾了这满地散乱的“反诗”“反文”,规规矩矩放入了御案上的锦匣中。 一个木盆,竟是新伐后晾干之松木做的,没上漆,连桐油也没抹过,白白的,下脚的那一半高约一尺,带把的那一半高有两尺,两尺的木板这边又在上面凿有两个圆圆的洞,方便让搓脚的人好将手从洞中伸进去。 一把好大的铜壶在通道的火炉上烧着,吕芳闭上眼伸手在铜壶边上一摸,便知道温热的恰到好处,右手提起了壶,左手伸进木盆的一个圆洞,拎着一壶一盆,向精舍走去。 圣上洗脚的木盆一律用刚刨好的松木板做成,既不许上漆,也不许抹油,原因是圣上喜闻热水倒进松木时透出的木香。 圣上以为,舒神疗心。 过去四十年里,吕芳常常在圣上生气、愤怒时伺候洗脚,来为圣上宽心。 于是乎,吕芳今儿特意去挑了个新木盆,打算再为圣上洗洗脚。 这个木盆只能用一次,第二次没了这股松木香味,就对圣上没有了疗愈的功效,圣喜之时,会赏赐给眼前,或那些在宫里有职位的太监。 精舍里,朱厚熜还是那身宽大的便袍,盘坐在蒲团上,厚重的淞江棉布袍服罩着盘腿,也罩住了整个蒲团,见吕芳一手提壶,一手提盆走进来,脸上的冰冷,逐渐有了破碎。 吕芳将木盆下脚的那边摆向朱厚熜的蒲团前,故意提着嗓子道:“万岁爷,松柏长青!松香味起喽!” 一边喊着,铜壶里粗粗的一线热水沿着木盆内部的木板周圆射了进去,热水激出木香氤氲腾起。 朱厚熜吐出来腔腹中的那口气,这时微闭着嘴,用鼻子细长地深深吸着,热水泡着新木那股松香味慢慢吸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在他的龙体中游走。 如此往复,朱厚熜一连吐息了好几口长气,一直把松木的香味吸得渐渐淡了,便不再吸气,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吕芳这才到木盆边蹲下,道:“万岁爷,热脚喽!” 喊了这句,伸过手去轻轻捏着朱厚熜身前的袍服往自己这边一撩,整个袍服恰好盖住了脚盆,搭在高出一尺的木盆边上。 吕芳蹲着,将双手从高处木板那两个圆洞中伸了进去,在罩着木盆的袍服里开始给朱厚熜按着穴位搓脚。 朱厚熜看人,从来没有这样的目光,望着吕芳,就像乡下人家的老爷望着自己几十年的老仆。 怒火终于暂时熄灭,朱厚熜的面容慢慢都松弛了下来,平时从不说的心里话,这时也开始说了,道:“吕芳。” “奴婢在。”吕芳一边娴熟地给他搓脚,一边十分松弛的回话。 “你说,那以潘恩名义伪造的奏疏是谁写的?又是谁传出去的?”朱厚熜逐渐平静道。 “万岁爷这是在明知故问呢。”普天之下,也只有吕芳敢如此回话,低着头找着穴位,搓着脚,随口答道。 只是,他不看朱厚熜,朱厚熜却在一直看着他,道:“掌嘴。朕怎么是明知故问。” 吕芳没有听话的掌嘴,继续按着穴位,娓娓道来道:“伪造的奏疏中,将大大小小的朝政都予以了评判,就连几道国策亦是如此,点出的一些人,透露的细节,无不在证明伪造奏疏者,要么是朝廷大员,要么是封疆大吏,不然,不可能对那些大事小情那么清楚。” 吕芳展露了四十多年内廷老祖宗的智慧,不疾不徐道:“结合两京一十三省纷起的反诗,这明显是一场故意针对万岁爷圣誉的攻击,而参与者,绝非一人、两人。 就不说别的,这么多内地行省的总督、巡抚没有上奏疏,而让来自我大明朝边陲之地的云南总督上奏疏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一位内地行省总督、巡抚没有上奏疏,可以以政务繁忙,没有注意到反常的民情来解释,两位、三位,如果勉强这样解释,也能解释的过去。 可是,十几位总督、巡抚都无动于衷,都推脱不知情,奴婢愚鲁,实在找不出理由为诸位封疆大吏开解。 总督、巡抚们或早就知道了伪造奏疏中的谣言,可能是谨慎小心,可能是心怀叵测,总之,任凭谣言在辖区内传扬。” 就如朱厚熜见海瑞时那般所说,现在的大明朝,君不信臣,臣亦惧君,君、臣之间互相憋着一口气。 圣上不舒服的时候,可以以杀戮舒缓心中郁结之气,但是臣子,尤其是那些朝廷大员、封疆大吏,根本没有舒缓心中郁结之气的方式。 圣上每舒缓一分郁结之气,朝廷大员、封疆大吏心中的郁结之气就会多一分。 这道以工部尚书潘恩名义伪造的奏疏,其伪造者不论是谁,流传的方式是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发酵下,就是有再多的马脚,也藏匿的差不多了,已不太可能溯源穷流。 倒是诸省总督、巡抚颇有意思,默契地选择集体坐视谣言,坐视圣誉遭受毁谤,这些位封疆大吏赞不赞同伪造奏疏是两说,但借机舒缓心中郁结之气是真的。 圣上让那么多人去查,但实际上,除了锦衣卫、东厂以外,三法司、诸地行省总督、巡抚都不会尽心的,等着看圣上难堪。 以吕芳看,此事大概率会推出几个替死鬼,无疾而终。 朱厚熜脸上刚有了点笑容,又收了,望着吕芳,道:“你倒是聪明,再说说,朕为何明知如此,还要让这么多人去查?” “圣明天纵无过万岁爷,这个,奴婢就猜不着了。”吕芳这时才仰起了头,望向朱厚熜,眼神不躲不避。 不是猜不着,而是不能猜,圣上从今年开春才放开了部分严苛律法,连犯了事的晋党党魁杨博都以大礼放其归养。 可转眼间,朝廷大员、封疆大吏们就有一个算一个,开始给万岁爷上眼药。 或许,圣上想给诸省总督、巡抚最后一个机会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废除功名,简化文字! 暮春三月,淫雨绵绵,一连十几日不见天晴。 亭外桃花、杏花纷纷被风吹落,狼藉一片。 一条曲折的石子幽径湿涔涔,满眼绯红粉白,这景象不由使人更添几分怅惘。 饯席约莫有了一个时辰,见亭外雨渐渐小了,只是丝丝凉风偶尔夹着几点雨星儿。 来送行的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官员纷纷告辞退席,执手咽噎,叮咛赠言。 都察院左都御史颜鲸一一屈躬称谢,但却并不感伤,驿车和随行官吏皆在远处的一棵虬松下等候。 亭内如今只剩两人:颜鲸和海瑞。 此情此景,让海瑞不禁心生感慨,义弟颜鲸官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不仅与属下御史交往不错,还与刑部的官员、大理寺的官员过往甚密。 三法司职司隶属虽有差异,但理刑析狱拘捕等却是雷同的公事。 三法司之间常为断决滞狱互通案情,往复公牍,遇有疑难,也常在一起切磋议事,然而,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在案情上更是如此,不同的侦查方向,往往会产生不同的结果,而不同的判决,更是常常牵扯到彼此的利益。 于公于私,三法司都不是特别和睦的衙署,而颜鲸却能长袖善舞,令所有官吏服气,这是最为难得的,海瑞自叹弗如。 海瑞虽然离开淳安县、离开杭州府、离开金陵城时,都有万人相送,但绝大多数是百姓,一小部分官员就是到场送别,也是为了确认他真的离开。 得了民心,失了官心。 “兄弟此举,为兄还是不解。” 海瑞见人都远了,开口道:“伪造奏疏案,是不可能追踪之事,兄弟为何还要亲自带队前去查察,难道真的是想在这烟花三月之际,游船观光?” 整个世界都一样。 越是大动干戈的事,越难查出什么,因为害怕真的查出点什么。 海瑞是个较真的人,如果是在钦命查案的人中,肯定会不惜一切挖出伪造奏疏、毁谤圣誉的首恶、余罪。 但钦命查案的不是他,而是他刚认下的义弟,海瑞忍不住进行了苦劝。 海瑞曾经一人站在过整个江南官场的对立面,知道其中的苦楚、艰难,正是淋过雨,才不想义弟再淋雨,被那些奸似鬼、猾似狐的总督、巡抚戏弄、蒙骗。 这本就是一场诸地行省总督为了舒缓心中郁结之气,为圣上故意制造的难堪。 圣上,诸省督抚,谁都没有把伪造奏疏者当回事,明明是整个事的主角,却谁也不在意。 之前所上的增加大明朝中下层官员俸禄,减少上层高官俸禄的奏疏,已经传遍天下。 以内阁为首,六部九卿大臣、地方督抚,纷纷上疏自降俸禄。 情非自愿,心就更堵了,在查案时,诸省督抚或许就不光是不配合了,使绊子也有可能。 海瑞对不涉及百姓的君臣之间的博弈不感兴趣,继续道:“兄弟在都察院时两月间,断滞狱三千人,无冤诉者,功德无数,声名鹊起,天下闻知,正是展鹏翼奔,为天下百姓请命立心之时,却自己进了漩涡之中,就如这亭外那一片落红,陷在泥淖中,污了色泽芬芳,让人怜惜。” 在他看来,与其卷入权力漩涡,不如安心为百姓多办点实事,多审阅几卷陈年旧案,多平定几件冤狱,挽救几个冤屈的人。 等尘埃落定,是圣上退让也好,是高官俯首也罢,都和平头百姓没有什么关系。 “兄长初入京城,不太了解圣上,但据我所感,圣上大婚册封皇后娘娘后,施政之法渐有转变的苗头,圣律不再那么酷烈,浙江开化、德兴两县矿难、民乱,也仅死了数人,流放了数十人而终,圣心似乎又有了仁恕之意。” 颜鲸为海瑞讲述了心迹变化,沉着声音,道:“盛世,当有圣治。 但总有人认为圣上的仁慈是软弱的表现,于是乎,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 元辅的张家,试图对大明朝朝廷、军方、商界的渗透。 死去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陈洪与外朝次相高拱勾结,监视圣上。 现在又有了全国文人以诗词咏志,缅怀先皇,誓不臣服圣上。 伪造的奏疏,却能在两京一十三省传扬,甚至能传入边陲土司。 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圣心又会朝着酷烈的方向转进,嘉靖四十年的种种大案,或将得到延续。 如今的大明朝高官们,不似严嵩、徐阶之流,君子论迹不论心,在某种程度上,说一句“好官满朝”也不为过。 倘若日后君臣矛盾加剧,爆发难以想象的朝廷之变,君臣搏杀,后世当如何记载? 圣名不容有伤,我颜鲸深受皇恩,当粉身碎骨报效,此念已定,兄长不必再劝。 有道是人各有志,即便从此陷入泥潭,填身沟壑,也必无反悔之心!” 去年一年。 几十万大明朝人身死。 有官员、有士人、有商人、有百姓…形形色色的人,皆死于那几场嘉靖大案中。 虽说没有无辜,但太平盛世,不能一直这样杀下去。 百中之一的大明朝人口,可以死,却不能这样死。 经过了这么多次筛选的“好官”们,是大明朝的中坚力量,也不能再死了。 海瑞叹道:“怕是效命不成,空折了功德,徒生伤悲。” 从去年到今,总有人对他说这盛世如何如何,流芳百世,千古彪炳,但他觉得,天下没有所谓的盛世。 他所追求的,是这天下没有暴君之政,没有法度之昏,没有贪渎之耻,没有良民之冤。 他不在乎谁生谁死,也不在乎会死多少人,只要活不下去的不是百姓,哪怕是自己身首异处,也甘之如饴。 文官、文人,死了总会还有的。 所以,纵然是异姓兄弟,追求也不同,面对追求本朝是盛世之治的颜鲸,海瑞只能选择尊重、祝福。 海瑞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春云舒卷,断雨零星,笼罩在远处树林间的阴霾被微风渐渐吹散,馨香四起,天光大开。 周围深绿浅翠平添一重春色,桃杏笑靥,粉面扑人,断续可听到林间的鸟雀啁啾啭鸣。 “我该启程了,多谢兄长远送。”颜鲸站起,鞠躬拜辞。 海瑞叹息连连,拱手还礼,随颜鲸出了悲欢亭,向驿车慢慢行去。 …… 玉熙宫里已经没有了吕芳,也没有了那个脚盆,今儿当值的是黄锦。 朱厚熜对吕芳那副轻松的神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张脸比身边那座铜罄还要冷硬。 海瑞在送别义弟后,便孤身前来觐见,被赐了绣墩,在那里坐着。 而朱厚熜的脸色,不是对海瑞,君臣之间,依旧没有任何嫌隙。 这些日子,海瑞在京畿附近转了转,察看了县、乡的社学建造,天子脚下,敢于冒大不韪者不是没有,但总归是少的,这些为大明朝未来建造的学校、学府,少有人敢在上面做文章,质量是没有问题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依海瑞判断,只要不遭遇地龙翻身,投入重金建造的社学能百年不倒。 同时,海瑞就近拜访了所在京畿的一些名士、隐士,想请这群饱读诗书的学士出山为师,教化大明朝孩童。 但正如阁老胡宗宪所说,这群文人是打定主意跟朝廷唱反调,不愿臣服圣上,面对海瑞这位朝廷礼部尚书的拜访,要么不允,要么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是出言讥讽,或者,干脆躲着不见。 海瑞还没有巡视地方,没有去拜访其他地方的文人,但已然明了文人们的打算。 “广开社学,化育天下”,这是国策,朝廷愿意赋予重金,文人们无法阻挡。 那么,建了社学,招了学生,总要聘请老师吧? 这群文人是打定主意不出山,不教徒,当今大明朝所使用的文字,是由楷书发展的字体,人称“台阁体”,主要流通的是圆体隶书。 雅正平和的文字,往往是最难写,也是最难认的,亦是最难学的,没有良师,学个十年都难以精通。 由难懂的文字所书的,是晦涩的文章,特别是那些圣贤文章,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以功名来说,至少要成童生,才算是略懂文理。 文字的难度,极大程度上提高了孩童识字的难度,开智的速度,以及读书的兴趣。 以己及人,海瑞在幼小之时,也对那繁琐文字心生退意,要不是海老夫人棍棒教育着,八成也是岭南一渔夫。 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给予了大明朝文人沉重打击,现在,天下丰足,不论是均过田的,还是没有均过天的,只要肯下地,哪怕是将粮种洒到地里都饿不死。 宁可面朝黄土背朝天,也不愿为新政之师。 大明朝在册童生及以上功名者,不过三百六十余万人,其中有四五十万人在做官做吏,可以说,能教授孩童知识,为孩童开智的人,大明朝总共有三百万人。 一旦这三百万人有一半以上的人,不愿为出山任教,大明朝就会出现“师荒”的景象,国策目标也就达不到。 文官在给圣上难堪,文人也在给圣上难堪,圣上的愤怒可想而知。 “不出山,就不用出山了。”朱厚熜的声音比脸还冷,道:“传旨下去,即日起,废除所有功名,进士、举人、秀才、童生一笔勾销!” 海瑞万万没想到圣怒会如此汹涌,头抬了起来,惊惶万状道:“圣上,这般或会激化更多文人的不满……” “朕还管他们不满!” 朱厚熜吼了,道:“谁来管朕的不满?” 海瑞懵在当场,煌煌天威扑面而来,真正体会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道理。 圣上暂停了科举,取消了士人所有礼遇,今日索性废除的功名,将大明朝三百多万士人,尽数化为庶民,再无半分区别。 这会击碎文人心中最后那点骄傲! 朱厚熜那张脸涨红了,道:“几百万人,指着那点文字,指着那点文章,想给朕难堪,朕倒想看看,离开了那点文字,离开了那点文章,朕的大明朝会不会不转了!” 海瑞跪了下去,在等着雷霆更怒。 圣上这番话。 是在向传承了几千年的隶书、楷书宣战,是在向教化了几千年的圣人文章、贤者典籍宣战。 朱厚熜这时反倒没有声音了,脸上的潮红依然慢慢隐了回去,在那里阴阴地想着。 海瑞忍不住偷偷望向圣颜。 朱厚熜望向精神门外的南窗,透过窗户,望着那晦暗的天空,道:“海瑞。” “臣在!” “传朕旨意,由礼部主持,对当前繁杂文字进行简化,越是常见的文字,越要简单,优美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易认、易读、易写,十笔为限,所有常见字,皆要在十笔以下,最好加之以注音,朕要我大明朝立时多出千万以上读书人。”朱厚熜冷着声调道。 海瑞怔了怔,道:“臣遵旨。” 从古至今,华夏的文字都在不断简化,春秋战国时代,诸侯割据,除东周、秦国的大篆规范性较强之外,其余六国的文字彼此之间均存在一定的分歧,俗体广为流行,俗体中有简化的,也有繁化的。 小篆是在大篆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从甲骨文、金文、大篆到小篆,字体逐渐变为以线条符号为主,字形逐渐固定。 晋书记载“秦既用篆,奏事繁多,篆书难成,即令隶人(笔吏)佐书,曰隶书……隶书者,篆之捷也。” 同小篆相比,是书写简便的公文字体。隶书在汉代成熟,又叫“佐书”,奠定了方块文字的基础。 隶书之后,产生了楷书(又叫真书或者正书)、草书、行书等各种字体。 大量的繁字,以增加形符或声符的方式,或者将原先相同的字分成两个,各自表达的意义更加明确,将之简化。 由于隶变之后仍有不少字结构复杂,笔画繁多,南北朝以来,在常用的楷体文字中,有一部分出现了较简便的俗字,笔画比正字少的俗字,一般被叫做简体字。 大明朝一直有简体字,只是不为朝廷所承认,这道圣旨,将是古往今来第一道赋予简体文字合法地位的圣旨。 只要文字简化,那些读过书的人,都能触类旁通明白更多的文字,入门门槛放低,一夜多出千万读书人,不是没有可能。 “社学之中,不开展四书五经之类古书授课,由礼部编撰历朝历代年史、大事记,从今往后,我朝学子读史明理!” 朱厚熜凝望着天空,切齿道:“那些缅怀先皇的文人,就让他们随着大行皇帝去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文字大狱,督抚进京! 内阁,政务堂。 红炬高烧,又是一次夜间的紧急议事。 大堂正中大案前那把椅子却仍然空着,次相高拱坐等在左边上首的椅子上,阁臣李春芳坐等在左边下首的椅子上,胡宗宪则坐等在右边下首的椅子上。 身着大红袍服的张居正这时已来到内阁,人却仍待在大堂后的房间里,目光慢慢移望向书案上的圣旨,怔怔出神。 国朝文人以不配合的方式试图反抗朝廷,终于招来了圣上的雷霆大怒。 革除所有功名者,正式进行文字简化,同时,降下了劫数。 两京一十三省纷起的“反诗”,均系反抗朝廷的文人所作,这些人骨气是有的,才气更不必说,只可惜不识大体,不随潮动,不顺民情,不明天理。 之前圣上对这些文人不肯为朝廷所用,还没想着赶尽杀绝,由他们散处林泉,吟风弄月。 但没想到文人们不但不感恩,反而变本加厉,指斥时政,影响国策,可惜了人才还在其次,但这搅乱了人心,圣上显然不准备再放纵下去了。 听说锦衣卫得了旨意,对“反诗”溯源追踪,凡书反诗者,抓住不必审问,可立斩当场。 凡传扬反诗者,流徒岭南三千里。 以言获罪。 当是文字狱! 嘉靖四十一年,第一场文字大狱,已然开启。 今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锦衣卫缇骑四出,明显是掌握了一批题写反诗的线索,在杀人、抓人。 礼部尚书海瑞在御前受旨,所以一回礼部,就让人取来了大明朝全部功名者名录,然后,一把火给烧了,这会儿,还在燃着呢。 海瑞组织礼部官吏,传达了圣意,将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要在最短时间内,把上千个常见字予以简化,另一部分人,去编纂中华年史、历朝历代大事记。 这是要掘了文道的坟墓。 作为天下文职武官之首,张居正本该要尽力阻止这些事发生,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乾坤独断的圣治,绕过了内阁,直接对专门的人下达了旨意。 张居正有种感觉,那就是嘉靖朝内阁,恢复到了永乐朝的光景,阁老们,手中权力越来越小,成了顾问的存在。 内阁,彻底失去了对抗圣旨的权力,去照着圣旨的意思做事。 张居正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从他坐上内阁首辅大臣之位后,就在不断努力扩大相权、扩大文官集团力量,怎么越努力,相权越小,文官集团力量越弱呢? 沉吟良久,张居正还是想不出结果,叹了口气,这才捧起那道圣旨走了出去。 张居正捧着圣旨的身影从大堂屏风后面一出现,高拱等人便都站了起来。 “久等了。” 张居正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正中大案前,没有叫阁臣们坐下,自己也没有坐下,目光望了一眼高、胡、李三人,嘴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相权,在君权面前,本就是弱势的一方,却还要几个人分。 瞧一瞧,这内阁都是些什么人,时刻觊觎元辅之位,日思夜想等他下台的高拱。 一心让军方脱离朝廷控制的胡宗宪,风往哪吹人往哪倒,有着“上成君德,中协寮友,下戢庶司”之名的甘草阁老李春芳。 还有一位不在京城的阁老陈以勤,那个人,或者说那个家族,一触及百姓利益就翻脸,谁的面子都不给。 和这群“虫豸”一起,怎么能坐大相权,抗衡君权? 张居正有了总结,今日内阁势弱,不是他这个内阁首揆不行,皆赖队友扯后腿。 张居正举起了圣旨,道:“文道的事,想必都知道了,圣意在上,无可奈何,但我想说的,是伪造奏疏案的事。” 说到这里,张居正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了。 此前两京一十三省数十位督抚,出于维护整个文官集团的利益和自身利益的目的,任由伪造奏疏在坊间流传,坐视有心之人毁谤圣誉。 圣上为之大怒,派遣多位钦差大臣去查察,并让诸省督抚自查。 尽管阁老的他们没有去到地方,但也能猜到督抚们的想法。 要么敷衍了事,要么认为是寻常事件,互相包庇、隐瞒、推卸责任。 在看到这道对文道挖坟掘墓的圣旨以前,张居正其实也没当一回事,想法很简单,圣上总不可能把两京一十三省督抚一竿子全给打了,有着法不责众的幻想。 但现在,事情骤然恶化,善于揣摩圣心的张居正也无法保证,圣上是否会对整个文官集团高层出手。 那些行省总督、巡抚,是封疆大吏,也是内阁阁老们的亲密战友。 譬如说,南直隶总督的赵贞吉,和张居正同师从于徐阶,是正儿八经的师兄弟。 四川巡抚的谭纶,是张居正在担任裕王师傅时的好友。 还有湖广巡抚、浙江巡抚、河南巡抚,这都是张居正的熟识,属于有书信往来的。 高拱、胡宗宪、李春芳,包括京外的陈以勤,即便这些人在成为阁老以前,没有封疆大吏的朋友,在成为阁老以后,自然而然就有了封疆大吏朋友。 不论是以内阁阁老的身份,还是以师兄弟、朋友的身份,他们这些位阁老,都该给予诸省总督、巡抚提醒,别再作壁上观了,火要烧屁股了。 涉及正事,高拱也是凝神在听,身体一震,道:“元辅,至于吗?” 诸位封疆大吏才舒缓了心中一口郁结之气,这是又要人将吐出的气再给吸回去,这不是难为人吗? 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伪造奏疏者早已无从追踪,总督、巡抚们上哪找首恶去? “至于。”张居正点点头道。 要是不让圣上出了气,以后有内阁,有朝廷大员,有诸省总督、巡抚吃不完兜着走的。 胡宗宪、李春芳从善如流,听进了心里。 甭管元辅猜想是对是错,在这种时候,给那些封疆大吏朋友提点两句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哪怕再不像查,也要装出个样子出来,不能再这样看圣上的热闹下去。 高拱默默答应。 “对了。” 事情安排下去,胡宗宪想到了件事,叫住同僚们,道:“元辅,刑部尚书潘恩上了道奏疏,言及身有病恙,向内阁告了假。” 奸人以潘恩的名义,伪造了奏疏,毁谤了圣誉,潘恩虽没有过错,但到底是“心窄”,竟患上了心恙。 闻言,张居正、高拱、李春芳默了一下,圣上天威之下,当朝重臣都难以释怀,莫名地心有戚戚然。 …… 一夜之间。 数十人被斩。 数百人被流放。 大明朝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文字大狱,以京城为起点,向着两京一十三省辐射而去。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 在圣上以前,人人都说太祖高皇帝残忍暴虐,为此编造了诸多狱案来毁谤,文字狱也有不少,但无一例外,皆是伪事。 所谓太祖高皇帝文字狱案,比如给太学提匾额的詹希原,在传说因文字狱被斩后的第二年又“复活”为太祖高皇帝的御碑亭撰写碑文。 其他如翰林编修高启所谓作诗而死实际上因为犯案连坐,卢熊以簿录刑人家属事,坐累死,却被硬写编成了文字狱。 僧人德祥因诗而被斩,但实际上这个僧人活到了永乐年间。 僧人来复因用字而被杀,实际上是因为他与做胡惟庸合谋而死,与文字狱无关。 还有张尚礼、陈养浩这两个在国史中都没有记载的人被编出来来作为太祖高皇帝文字狱的证据。 就连坊间野史传说太祖高皇帝十分忌讳“光”、“秃”等字眼,就连“僧”也不喜欢,甚至连和“僧”读音差不多的“生”也同样厌恶。 他曾参加过红巾军,因此不喜欢别人说“贼”、“寇”,连和贼读音相近的“则”也厌恶。 但在《闲中今古录》说,杭州教授徐一夔在贺表里,因为写到“光”字和“则”字,太祖高皇帝认为是讽刺他当过和尚当过“贼”,于是杀了徐一夔。 而事实上,徐一夔在“被杀”的第二年,居然“复活”了,还给人写过墓志铭,平平安安地活到八十多岁,死于建文二年,在太祖高皇帝驾崩之后。 实际上在《大明御制皇陵碑》里,太祖高皇帝本人也没有隐瞒自己出家和参加起义的旧事,倒是坦陈了这段在士大夫们看来似乎很不堪的历史。 由此可见,太祖高皇帝根本不可能忌讳自己当过和尚以及红巾军的过往。 此后,还有两位大明朝皇帝被造谣大兴文字狱,一,是成祖文皇帝杀方孝孺,二,是正德皇帝罢韩邦奇。 方孝孺之事不必多提,十族俱灭又是传言,单说方孝孺的身份,是不降的敌臣。 成祖文皇帝靖难登基,方孝孺作为建文臣子,不愿归降不说,还对成祖文皇帝破口大骂,纵使成祖文皇帝悯念其才,愿予以活路,但方孝孺仍然选择自绝。 方孝孺之死,不是所谓的迫害,是理所应当。 就如三国曹操杀陈宫,纵然过去有千般万般的情义,但也奈不过“作死”二字。 在正德年间,浙江佥事韩邦奇因为看到宦官掠夺富阳茶鱼,为害一方,作歌哀之,被当地的镇守太监王堂认为诽谤圣上,下诏狱,罢黜为民,为时文人所诽为文字狱。 然,当时“立皇帝”刘瑾当权,蒙蔽圣听,正德皇帝连韩邦奇的名字都没有听过,其遭遇,皆是刘瑾、王堂所为。 而且,刘瑾、王堂也没有杀人,韩邦奇只是被罢了官,削了功名,贬为了庶民,在圣上登基之初,就起复了韩邦奇为山西参议,加了官。 之后,韩邦奇自觉老迈,屡次乞休,圣上屡次挽留委以重任,最终在南京兵部尚书职上致使。 直到嘉靖三十四年时,关中大地震,房屋倒塌,年近八旬的韩邦奇被落下的房梁砸中,死于非命,而亡。 文人凭借口口相传,众口铄金的本事,硬生生的给正德皇帝扣了个大兴文字狱的帽子。 可以说,大明朝前十位皇帝,从没有兴起文字狱,就连这嘉靖朝,前四十年里,圣上也没有兴起过文字狱。 在以工部尚书潘恩名义伪造的奏疏中,有一条便是奸人指责当今圣上迫害士人,大兴文字狱。 这一条,到底是奸人为了加重毁谤圣誉,还是为了给后人留下个当今圣上是像太祖高皇帝那样大兴文字狱的皇帝印象,已无从考证。 当今圣上索性随了奸人的心意,在大明朝中兴起了文字狱,题写反诗的,谈论伪造奏疏的,该杀杀,该抓抓。 铁血的杀戮下,朝野为之噤声,民间不敢谈说。 如此一来,反而没人再说当今圣上是个大兴文字狱的皇帝了。 在阁老们的提醒下,诸省总督、巡抚终于有了动作,一时间各省查出伪稿抄传的奏报像雪片一样飞送京师。 面对这样的情况,内阁阁老们无语至极,此等逆恶之词蔓延各省,甚竞传入土司内,其流传之广,一至于此,这也证明先前诸省督抚是真不干事啊。 雷霆行动下,各省已查获了不少案件,纠拿了不少人犯,其中以湖广、江西为最,而四川一省就捕获了二百八十余人。 在这种情况下,秘密查访已经不可能了,某些省的秘密缉访不得不转而进行公开办案。 就在内阁以为,诸省督抚听了话,能给予圣上满意的交代时,在看到锦衣卫、东厂、三法司和诸省督抚上报文书后,差点没有心梗死过去。 查来查去,捕获的嫌疑人们互相指控,或者将责任推向已故之人,有的在严刑逼供下“套夹则甘认罪,松刑又复呼冤”,案情不但毫无进展,甚而越发混乱,首恶抓不到,连个能问罪的人都没有。 事情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就连抵达京城,递交国书,准备观礼的诸国使者也都听说了。 就在北征大军凯旋还京前夕,圣旨降下,停止所有伪造奏疏者查察,诏所有行省总督、巡抚进京…… 第二百六十章 一君独治,君臣共治! 海府门前,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海瑞在福建南平当了几年教谕,在淳安县又当了几月知县,在杭州府当了几月知府,最后在南直隶当了几月总督,平日素丝不染,但到底是时间短,奉调进京后,不说囊中羞涩,但也不太富裕。 于是乎,就在远离六部的靠东北城边找了一所简陋的四合小院,最低月租不过八吊钱,海瑞携老母、妻子、一双儿女,和李王妃、世子朱翊钧母子来到了这。 这所四合小院甚合海瑞之心。 北面当南三间房,正中一间客厅,客厅东面一扇门通卧房,西面一扇门通那间房,如此一来,随行伺候王妃、世子母子的两个宫女,既能照料主子,也能让她们时常夜卧于此。 东西两面厢房,东厢房归了海母,就是海老夫人,西厢房是海妻和儿女在住。 这满院的女眷,尤其是王妃、世子在,海瑞是住不了这的,哪怕是住,也只能住在南门房,和锦衣卫伪装扮的门卫住在一块。 因此,海瑞这些日子都住在礼部衙署里,既是方便与学士们商量简化文字事宜,也是没有别的地方去住。 最难得的是院子里有一株槐树,甚是茂密,等到夏季时,浓荫能有半院之大,一张小桌几把竹椅,吃饭纳凉两得其便。 院子西边靠厨房不远,便是一口井,不到一丈深便是清水,这在北京城可不易的,于每日都要提水洗地的海家尤其可心省力。 初来时,只有一进三向有房的四合小院,空空荡荡,家具动用全无,且门窗破旧,内墙剥落。 花了好些时日,海瑞自己掏钱请来了泥瓦木工,直到这天早上才算修补完了。 那两个锦衣卫伪装扮的泥木工,钉完了最后一扇窗,屋里也走出了几个泥木工,一个为头的走到海瑞面前行了个礼,道:“海老爷,那我们就走了。” 海瑞点点头,从衣襟里掏出五吊铜钱递给那个为头的,道:“剩下的工钱。” 为头的显得很为难,海瑞又往前递了递,道:“收下,谁有问题就让他来找我。” 得了这话,为头的松了口气,道:“谢海老爷赏。” 接过了钱,带着那群泥木工提着家伙走出了院门。 海瑞也走出了院门,对院门外的几个东厂番子伪装扮的佣工吩咐道:“将剩下的动用家什搬进来,再将东厢房的地洗干净。” 海氏一门属火,常赤脚下地,一年四季都如此,洗地就成了件经常做的事,特别是海老夫人住的地方,更是要如此。 几个佣工立刻抬着箩筐将装着的锅碗瓢盆搬进了西面的厨房,另两个佣工将最后一张桌子和放在桌子上的几把椅子搬进了东边的厢房,又连忙奔出来,走到院子右侧的一口井台边放下轱辘上的桶打水。 到底是东厂人,打满水的桶提着就能跑,往返几次,东厢房砖石砌的地面,被水洗的如镜子面相仿。 和那些泥木工一样,这些东厂佣工在剩下的工钱上迟疑了下,这才接下。 海瑞对那个负责厨房的佣工,也是为头的佣工,道:“先前的主人家,在院子角种的有些时令小菜,王妃有令,以后自种自食即可,不必再从宫里送食来。” 顺着海瑞手指的方向,豆角架上已经结了不少豆角,尽管长短不一,但也能吃了。 绿绿葱葱的空心菜、菠菜,显然也到了成熟的季节,在小小的一角,还种着些小葱。 别看地方不大,就这些蔬菜,足以院中的女眷、孩子们吃的。 海老夫人也是个勤进的人,虽然久居南方,但北方的菜也能学着种,以后不缺菜吃。 海老夫人和海妻又都会做饭,李王妃在住进小院后,便主动提出不需要宫里送日常饮食来,甚至要跟着海老夫人学织布,裁衣,要不了多久,恐怕连衣饰都不需要宫里供给了。 海瑞本来对李王妃干活做事很惶恐,但李王妃主动说出了宫女的出身,能干活,也做的了活,便也同意了下来。 况且,宫里供给的菜肴,御膳房的菜,就干脆说御膳吧,海瑞尝过,是真不好吃。 食材虽精,做法虽细,但没几个是热菜,也没什么味道,难怪圣上移驾西苑后,就不再要御膳房供膳,是真不好吃,勉勉强强裹腹。 但为了防止下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有的膳食在宫女太监尝过后,要静等一段时间,不能有任何移动或触碰或更改,哪怕是加热都不行,再好吃的菜,味道凉透了都不太行,而为了防止喜好被奸人掌握,一道菜连两筷子都不能吃,这就没什么吃的了。 在王府里,李王妃吃这些没滋没味的御膳就罢了,在王府外,要是还是吃这些,那不是白出王府了吗? 宁可自种自食,也不想再吃御膳了。 为头的佣工,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比那菠菜还绿,沉默良久,才道:“海老爷府上并不畜牧,仅食绿菜,恐难为世子。” 菜可以自己种,那肉怎么办? 这府上,没有地方养鸡、养鸭、养猪、养牛什么的,总不能世子不再吃肉了吧? “可送鲜肉来。” 海瑞似是退了一步,道:“我会付钱。” 不知怎的,为头的佣工心里莫名地舒服了些,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 为了世子能保证肉食,这样的“条件”,似乎能接受了。 为头的佣工,想了想道:“那我回去和二祖宗禀……” 海瑞打断了他,道:“不论是吕公公有问题,还是黄公公有问题,就让他们来寻我,与你无关。” 陈洪死后。 黄锦就领了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成了内廷的二祖宗。 为头的佣工那话,明显是要为自己找个退路,海瑞没有什么为难,将事情大包大揽了下来。 “多谢海老爷。”为头的佣工感激道。 收拾收拾东西,佣工们就要离开了,为头的佣工临踏出门槛时,低声提醒道:“听闻海老爷在江南的旧友已经抵京,就住在驿站里,或许您该去看看。” …… 贤良祠,馆驿中。 海瑞见到了阔别多日的老朋友,浙江巡抚王用汲。 一炉火,一把椅子,王用汲趴在床上,海瑞拿着那把铁钳在调着火炉里的火,熬着药,显然心情十分复杂又十分沉重。 撤销伪造奏疏案查察降到诸省,数十位督抚奉旨便立即动身,昼夜不停地向京城方向疾驰狂奔。 王用汲的骑术固然不错,但数个日夜,两千五百里,到了京城也迈不动腿了。 圣上提前有吩咐,让太医院御医随时准备着,王用汲外敷内服的药,都是神医李时珍亲自开的,将养两日就能好的差不多。 陕西、山西、山东、河南、四川、湖广,这些距离京城较近的行省总督、巡抚来的更早些,基本活动都不怎么影响了。 现在,王用汲一到,浙江也到位了,就只剩云、贵、两广、江西的督抚还没到,但也差不了几日了。 都能赶上北征大军凯旋还朝的观礼。 王用汲依然趴在那里,紧紧地望着海瑞。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海瑞终于说话了,道:“圣上的万寿宫、永寿宫落成的也有日子了,钦天监也择了日子龙驾腾迁,但到了乔迁之日,圣上又突然不搬了。 那一日,群臣尽皆愕然,身为内阁首辅的张居正,更是当场跪地请罪,涕泗横流。 内阁其他三员,六部九卿各位堂官,也随着元辅的悲声牵动心绪,一齐号啕大哭。 润莲(王用汲字),你可知道为何?” 集合天下臣民心意修建的永寿、万寿二宫,文武百官更是提笔写了青词贺表,要恭祝圣上龙驾腾迁,可没想到,圣上不愿意搬迁了。 群臣的哭泣,最终也没有哭开玉熙宫门。 “是那日诸省上报案情吧!”王用汲答道。 “是的。” 海瑞将火钳一搁,抬头望向王用汲,无奈道:“什么日子上报不好,非挑了那么个日子,一省、两省就罢了,你们像是商量好的,一块上了案情。” 一场全国范围内的查察、搜捕,竟连一人的实证也没查到,一人的罪证也没落实。 所涉人员众多,读书人、百姓、游商和下层官吏,各省抓捕的人口供也不一,且不断翻供,以致民情沸腾,圣上颜面扫地。 就这样的结果,或者说交代,在圣上的“大喜之日”呈了上来。 那夜玉熙宫门前,海瑞感受到一股纵横天地的杀机在虚空激荡。 朝廷大员、地方封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给了圣上难以想象的难堪。 伪造奏疏案被冒充名义的刑部尚书潘恩,更是昏厥当场,至今都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没有痊愈。 君臣的关系,虽不言说,但已如仇雠。 别的行省督抚这样干就算了,与海瑞无关,海瑞也管不着,但王用汲,这位陪着海瑞趟过了杭州府、浙江行省,甚至是南直隶的副手存在也这样干,海瑞当真无法理解。 在他离开江南的这段时间里,老友到底怎么了? “视国为家,一人独治,予取予夺,置百官如虚设,置天下苍生于不顾,部堂大人,这是我大明朝的祸根。” 王用汲先回答了海瑞深层问题,再答道:“伪造奏疏案的首恶,别说不在浙江,就是在浙江,也早就查不到了,锦衣卫、东厂出手都无可奈何,圣上何故为难地方督抚? 难道真要我们随便推出几个人去顶罪,圣上才能满意吗?” 的确。 伪造奏疏案本质是场“下臣取笑君上”的大戏,但伪造的奏疏中也不是言之无物,圣上的暴虐,大兴土木,沉迷修道斋醮这都是事实。 伪造的奏疏流传天下,圣上为之暴怒,非要诸省督抚给予交代,他们能给什么交代? 看看圣上毁灭文道,兴起文字狱的手段,找不到的首恶,让人去顶罪首恶,这不是逼着人去身死族灭吗? 这样的事,王用汲做不出来,地方自查无果,就想了个好日子,把什么也没有查到的案情上报了上去,寄希望于圣上在好日子的时候不会发怒,将事情揭过去。 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其他行省总督、巡抚也是这样想的,事赶事,赶巧了。 毁了圣上龙驾腾迁的心情,君臣关系再度恶化。 这两千五百里奔驰,王用汲几乎丢了半条命,心里难免对圣上生出了怨言。 为了几句毁谤,圣上如此这般,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 海瑞愣了。 他没有想到,老友如今竟然如此幼稚。 从古至今,君臣权力博弈,都不是什么请客吃饭,而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如果圣上放任朝廷、地方毁谤圣誉,使得万民之心失去对圣上的敬畏,那万民就会将所有生活中不如意的地方都归罪于圣上,长此以往,圣上还如何牧民天下? 海瑞想到,去年几场朝廷地震后,诸省上任了不少年轻能干的巡抚,从老友的身上,海瑞似乎看到其他年轻巡抚的天真。 这群得志的幸运儿,看到了大明朝不足的地方,将这些不足,都归罪于圣上。 此时此刻,海瑞逐渐理解了严嵩、徐阶那群老家伙能执掌国柄几十年的原因了。 在这些总督、巡抚心中,自己排在了第一位,然后是孟子那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他们,把天下人的君父,排在了最后的位置! 见海瑞不语,王用汲还以为得到了认可,继续道:“一部华夏之史,夏朝和商朝便是只有君王没有百姓的天下,当时《尚书》有云:‘时日曷丧?吾与汝俱亡!’可见民不聊生,天下百姓都有了与夏桀同归于尽的心。 商革夏命,前数百年还顾及天下苍生,到了纣王,简直视百姓如草芥,顷刻而亡。 天生孔子,教仁者爱人,继生孟子,道出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万古不变之至理,秦朝不尊孔孟,三世而亡。 到了汉文帝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躬行俭约,君臣共治,以民为本,我华夏才第一次真正有了清平盛世,史称文景之治。 唐太宗效之,与贤臣共治天下,又有了贞观之治。 之后,多少次改朝换代,凡是君臣共治,以民为本,便天下太平,凡一君独治,弃用贤臣,不顾民生,便衰世而亡。 当今圣上,厉行一君独治,置内阁视同仆人,设百官视同仇寇,说打就打,要杀便杀,授权柄于宦官,以家奴治天下,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视同朱姓一家之私产。 二十余年不上朝,名为玄修,暗操独治,外用锦衣,内用宦奴,一意捧高圣名。 皇上、陛下、万岁、圣上,再下就是圣人了。 可怜我大明官员苦上加苦,有多少死于屠刀,有多少死于株连!” 年轻的巡抚,不满足于一省封疆之权,想要的是,圣天子垂拱而天下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弹劾皇帝,倒葡萄架! 同是贤良祠。 解理完手头上的政务,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在这半夜里,也带着高拱、胡宗宪、李春芳几人来到了馆驿。 张居正没有搞上官慰问那一套,几位阁老与诸省总督、巡抚交情也有不同,索性就让阁臣分散去见友了。 作为元辅,所有的督抚都要见,在张居正这,没有什么先后,顺手就推开了山东巡抚袁洪愈的堂门。 趴在病榻上的袁洪愈,没想到元辅会这时出现在这里,下意识地就想挣扎着坐起来。 “快躺下,请躺下!”张居正没等袁洪愈见礼,上前几步扶着人又趴了下来。 驿丞端来了一把椅子放在元辅的身后,道:“阁老请坐下。” 张居正挥了挥手,道:“搬开吧,从外面把门带上。” 驿丞又把椅子搬开了,走了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病榻上趴着的袁洪愈,目光望向张居正。 “抑之(袁洪愈字),我是奉圣上的旨意来看你的。” 善言无谎,张居正张口就来,道:“圣上心里也惦记着你。” 元辅这番话,固然感人,但袁洪愈还是能听出这满腔仁心,满腹忧愁下的虚假。 袁洪愈神情木然,目光冷漠,一副灰心到了极点的样子。 张居正默然了。 两人都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嘉靖二十六年科举,虽不似嘉靖二十年辛丑科进士那般公卿频现,但也不错。 张居正这个内阁首辅大臣就不说了,还出了杨继盛、王世贞、汪道昆、殷正茂、宋仪望、殷士儋这些人。 那年的状元,也不是旁人,正是内阁阁臣,有着甘草阁老之名的李春芳。 公卿少了点,但名声都不错,遍及朝野方方面面,比之嘉靖二十年辛丑科进士更好的一点,张居正他们这科进士胜在关系不错,更投脾气些,平日素有来往。 所以,张居正知道年弟袁洪愈是在为奉旨日夜狂奔京城,以致臀骨受伤,而对圣上心怀不满,沉吟了会,清了下嗓子,道:“圣人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推而论之,天下更无不是的君父。 我太祖高皇帝当年教导百官判断讼案时也曾说过,父子诉讼,曲在子而不在父,兄弟诉讼,曲在弟而不在兄,也是这个道理。 我大明庇护百兆臣民的,只有一个君父,而百兆臣民所供奉者,亦只有一个君父。 以天下四海为君父出一口气,哪怕你们不愿意,也不能这样干,更不应该挑龙驾腾迁的时候闹事。” 这是大道理,是无可辩驳之理,听张居正说完这番话,袁洪愈更加沉默了。 张居正却明白,这不是同意,而是不置可否,从铁血谏臣杨继盛的身上,就能看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们身上的一个特性,那便是“认死理”。 似袁洪愈这般,是个好官不假,为民做事,还不贪不占,可就是太执拗了。 只要是认为是对的事情,就要尽可能坚持,只要是认为是错的事,就要尽全力去争。 从受教以来,袁洪愈就懂得报国为民的道理,直言争谏时,总觉热血在四肢形骸中冲波逆折。 袁洪愈吐口道:“元辅,我想上道疏。就算不能为天下苍生普降甘霖,也要在我大明朝万马齐喑的朝野响一记惊雷!” 张居正两眼闪出光来,道:“如何上疏?” “嘉靖四十年以来,我大明朝那些大臣,虽然上疏,但却心存顾忌,只论事不论人,只骂臣不骂君,我以为,那样的奏疏就不如不上。” 袁洪愈胸膛随着气在起伏,越发激动道:“要痛斥便痛斥一人独治,要谏言就谏言君臣共治!千古文章,惟愿当今圣上幡然悔悟。 倘我大明朝如再以天下奉一人,便亡国有日,天下必反……” “抑之,慎言!” 张居正提醒道:“凡天下过错,首先是我的过错,是内阁的过错,是六部九卿堂官的过错,绝非君父之过。” “元辅,君道不正是你的过错,亦或是臣职不明是你的过错?” 袁洪愈立刻反问,强挣扎起身,道:“我所上奏疏,是要为万世治安求一旨。 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是故事君之道宜无不备,而以其责寄臣工,使之尽言焉。臣工尽言,而君道斯称矣。昔之务为容悦,阿谀曲从,致使灾祸隔绝、主上不闻者,无足言矣。” 一个字一个字听下去,张居正的脸色陡地变了。 “圣上明而错用之,谓长生可得,而一意玄修。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二十余年不视朝,纲纪驰矣。数行推广事例,名爵滥矣。二王不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宫,人以为薄于夫妇。天下吏贪将弱,民不聊生,水旱靡时,盗贼滋炽。自陛下登极初年亦有这,而未甚也……” “君有君道,臣有职掌,然先年职守之正、职守之全而未行之。今日职守之废、职守之苟且因循,不认真、不尽法而自以为是……文武安于其位,焉能弗如头悬利剑?” “——天下之官不直圣上,久矣!” 张居正的脑袋轰的一声响了,满脑子都是那句嗡嗡作响的声音:“天下之官不直圣上久矣……天下之官不直圣上久矣……” 身为一位对权力非常渴求的人,张居正想过无数种与君权博弈的方式,但从来没有想过上一道奏疏,直言圣上应该放权于天下文职武官,之后,文牧民,武守边,则天下自然而然大治。 直言现在大明朝的一切弊端,不足之处,皆源于圣人一人独治,暗操权柄,要是早些交权于群臣,天下黎庶恐怕早就安居乐业了。 另外,指摘圣上修道斋醮,大兴土木建造宫殿、道观,不临朝而视,不见子不抱孙,人住西苑而不住紫禁城…… 疯了! 真是疯了! 张居正再坚韧的心,也为之哆嗦了,浑身颤抖,如若真上了这么一道奏疏,他预感到天崩地裂就在顷刻之间。 顾不得礼数什么,张居正连告辞都没有,转身就往外走,其他的总督、巡抚也不打算见了,回家,关上门,别让血溅到身上! …… 相府。 张居正尚未回来,但门上的人掌着灯,显然在等候着,见有车马来,连忙迎了上去。 海瑞从轿篷马车下来,夤夜造访,相府的人都觉得意外,但门上领头的管家还是忙迎笑道:“海部堂这个时候造访,可是有急事,只是阁老还没有回来呢。” “没回来我就候着。” 海瑞接了句话,便往里头走。 这一点都不觉得冒犯的模样,惊得相府管家眉眼直跳,嗫嚅道:“相爷今夜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海瑞拾阶而上,头也不回道:“不回来?那你们等谁呀?” 这下,相府管家无话可说了,只能陪着笑,将海瑞迎入了西门房,奉上了茶水、点心。 相府的东西,多是看的,但在海瑞这里却不是,一日忙忙碌碌,没正经儿吃什么东西,直接拿起茶点就吃了起来。 刚吃了个桂花糕,就听得大门外有了声息,听得外头张居正吩咐门上:“今晚我要与海部堂长谈,不论是谁,一概不见!” 说着,声音越来越近,张居正走进了西门房里,见到海瑞面前大茶壶沏的茶水,寥寥两样点心,便回头骂那管家道:“贵客上门,你竟上这个,瞎了你这猪油蒙了心的东西!” 满京之人都知道元辅、海部堂不谐,相府又都是下巴看人的东西,揣摩起主人的心思,故意慢待了海瑞。 张居正狠狠瞪了那管家一眼,然后侧过身望着海瑞,不好意思地笑道:“下人愚钝,不懂是非,汝贤,请随我到正堂来。” 张居正、海瑞落座在丰盛的筵席前,一边随意吃着,一边开始了密话。 张居正驱散左右,压低嗓门说道:“汝贤此来,是见了过去的老属下,心有千千结来的吧?” 在去贤良祠时,张居正便注意到了海瑞也在馆驿中,原因很简单,那标志性的轿篷马车,又破又难看,整个朝廷,除了海瑞以外,就再也没人做出行用了。 其他阁老也知道海瑞在馆驿内,但去看望诸省总督、巡抚是不算正事的正事,顾不得去相见什么。 而张居正匆忙离开贤良祠时,见轿篷马车不在了,以为海瑞已经离开了馆驿,回了家,却不想来到了自己府上,结合自己和袁洪愈的对话,便知道海瑞为何而来。 海瑞没有隐瞒,直接点点头,低声说道:“在伪造奏疏案上,一些行省督抚不以为然,以致酿成了今日之祸,我似乎看到了一场朝廷变革就在眼前。” 张居正连连点头,可却两手一摊,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其实。 诸省总督、巡抚的不满,不是什么圣上去年制造的几场朝廷大清洗,没有圣上对官场的清洗,许多位督抚就没有今日地位。 这些督抚,本就是圣上“残暴不仁”的既得利益者,不止是他们,包括这桌前的两个人,他张居正和海瑞,都属于受益者。 如果严党不倒、如果恩师徐阶不倒,这内阁首辅大臣之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落到他头上的。 同理,海瑞在淳安、在杭州、在南直隶做了那么多震惊朝野的事,但要明白一个道理,是有人想让海瑞震惊朝野,海瑞才能震惊朝野,不然,海瑞很大可能落水而死数月之久了。 海瑞一年时间,从福建南平县教谕,累升至礼部尚书,没有圣上的天恩和力排众议,是绝然不可能做到的。 只是,当“他们”得到了地位,手握了重权,就理解了那些死去或罢黜的人们的“不易”。 圣上重用他们,更重用锦衣卫,在整个大明朝中,锦衣卫的权力几乎是无限的,除了对圣上负责以外,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行为。 锦衣卫只要抓到证据,哪怕只是合理怀疑,就能随意干涉、影响着朝廷、地方事务,监视官员、镇压官场、维护皇权。 如今的两京一十三省,所有官员、百姓都生活在一种恐怖氛围之下,谁也不知道面前、身边的人,是不是锦衣卫密使之一。 连枕边人都不能完全相信。 当然,锦衣卫不会对普通百姓生活进行过多干涉,即便是得到确切线报,但不是那种特别恶劣的事件,就不会出手。 一旦出手,就会增加密使暴露的风险,锦衣卫自有本账合算。 但对于官员,尤其是手握重权的官员,甚而是少年得志就手握重权的官员来说,锦衣卫的存在,使他们有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的感觉。 他们明明都这么厉害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亲近的下属就被锦衣卫抓了、杀了,有时候,连血脉相系的族人也会遭到锦衣卫“毒手”。 倘若就这些,他们还能以做官就要爱惜羽翼,锦衣卫是在帮他们剪除灰色羽毛来解释,但那些人被锦衣卫带走后,给这些封疆大吏增加的不良影响就不能忍受了。 越是亲近的属下,越会委以重任,在这个所有官员都积极进取的时代,封疆大吏们心中都有不少利国利民的方法,去让下面的人实施。 本来进展不错,政绩上又将添上一笔新的大功,但办事的人突然没了,凭空增加了无数的困难。 诸省总督、巡抚希望锦衣卫能视情况办事,但锦衣卫的人又怎么会听呢? 锦衣卫的无视,锦衣卫的妄为,让志得意满且准备大展身手的督抚破防了,不满的情绪不断累积。 特别是在主政地方受挫时,人的本性,会将自己的失败推到别人身上。 于是乎,锦衣卫,和扶持锦衣卫的圣上,就成了这群清官、好官,在失败、受挫时的发泄口。 张居正摇摇头,叹息道:“当日关汉卿有小令云:髩鸦、脸霞,屈杀了将陪嫁。规模全是大人家,不在红娘下。巧笑迎人,文谈回话,真如解语花。若咱,得她,倒了葡萄架……” 诸省总督、巡抚“得她”,不到“倒了葡萄架”时,是不会回头的。 而这一天,就在眼前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宫中乘马,佩剑行走! 嘉靖四十一年,四月,十五。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北征大元帅王崇古携大军及东、北二虏降臣凯旋还朝。 京城九门以里行轿走马规制极严,尤其是通衢大街,非有品级的官员不能乘四抬以上的轿,除了五城兵马司衙门和巡城御史巡行街道,有马也不能骑,只能牵着走。 但也有例外,今儿德胜门门外门里,隔着五里地,都不允许任何车马轿子通行。 哪怕是内阁首辅大臣、六部九卿大臣,也只能徒步往德胜门而去,登楼观礼。 几乎半里地便有一处设卡,不论是谁,都要接受搜身盘查,胆敢有异动,卡关旁的弩矢便会射出。 阁老、部堂,正副堂官都如此,又何况诸省总督、巡抚,即便身体中后偏下部不适,也只能两条腿走着。 两广、云贵之地的督抚本来就路途遥远,不眠不休奔驰过后,伤势就要比着内地督抚重些,来了之后还没有什么休养的功夫,敷上了药就要观礼了。 纵然是上了药,但那些磨破的皮肤,随着行走增加了撕裂程度,不时有鲜血顺着两腿流下。 但这些行走怪异的督抚中,云南巡抚许国却是个异类,从京城到云南六千余里,不知是骑术了得,身强体壮还是为何,身体没有任何伤势,甚至连疲倦都没有,精神抖擞迈着四方步,超过一位又一位总督、巡抚,和六部九卿大臣们走在一起,谈笑风生,轻松自然。 内阁四阁老走在了最前面,许国和六部九卿大臣们走在其次,诸省督抚再次,而走在末尾观礼的,便是十五个不征之国国使。 太祖高皇帝原制定的不征之国是十五个,但位于中南半岛的安南国灭掉了占城国,不征之国的数量本该少一个。 但是,大明朝景王朱载圳前往了占城国旧址,在帮助占城国土著复国。 景王所携的千名训练有素且披甲执锐的精兵,在那猴子丛生的地方,简直是降维打击,景王扶持的傀儡占城国王,死灰复燃的占城国,已经恢复了十中之三的故土。 进入嘉靖四十一年后,整个中南半岛呈现出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局面,占城国在收服故土,安南国在镇压占城反民,景王适时出手捅安南国一刀。 中南半岛在持续流血。 国家局势恶化了这么久,安南国就是再蠢再笨,也打探知道了景王的存在,知道了那支千人明军的存在。 所以,安南国使在抵达京城后,就立刻向内阁呈递了抗议国书,要求大明朝廷立即驱逐所谓的占城国使,从中南半岛撤军,并将景王处以极刑,以及,赔偿安南国为了镇压占城反民的损失,准许安南国从大明朝购买各种物品,不限弓弩、火器这些强力杀伤性武器。 在内阁看到安南国这做梦般的国书后,真性情的次相高拱瞬间就绷不住了,胡宗宪、李春芳两位阁老也是难绷,望着安南国使,充满了玩味之意。 唯有元辅的张居正勉强绷得住,“客气地”唤来内阁近卫统领,指着安南国使,让近卫们将人扔出去。 然后让新的内阁中书舍人沈一贯在阁门前立了个牌子,“安南国人和猴子不得入内”。 在内阁门外,安南国使咆哮了很久,威胁要对大明朝宣战,但嚎了半晌,连一个人搭理都没有,灰溜溜跑回了四方馆驿。 今日,这么好观察大明国力的机会,安南国比谁都积极。 而来到大明朝的诸国使者中,还有一国向大明朝呈递了抗议国书,倭国。 倭国室町幕府,也叫足利幕府,在两百多年发展后,已然是名存实亡了。 倭国分东、西,东倭,由两个大名掌控,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两个家族正在频繁交战,两个家族在过去八年里,进行了四次大战,根据锦衣卫线报,即将分出胜负。 而西倭,在毛利氏灭掉大内氏,锦衣卫扶起的傀儡尼子氏又灭掉毛利氏后,尼子氏成了当之无愧的霸主存在。 锦衣卫,又是西倭霸主之父。 室町幕府的代表,倭国国使抗议大明干涉倭国国事,非法采集倭国的金矿、银矿。 倭国内都没人在意的东西,在大明朝就更没人在意了,这只是在内阁门前增加了块牌子,“倭人与狗不得入内”。 没错,锦衣卫在西倭中,除了发现了石见银山这座大银矿外,还发现了座大金矿。 在倭国中,名为“佐渡金山”的金矿。 在发现金矿时,还出了个小插曲,佐渡岛那里有个叫“松平”的家族,要誓死捍卫金矿。 锦衣卫连动手都没有,傀儡的尼子氏为了表忠心,就将松平家族连根拔起了。 偌大的家族,只跑了少年,好像叫什么“家康”,这名字不怎么吉利,松平家整个没了。 这少年跑到东倭后,倒是有股狠劲,一咬牙,一狠心……把姓给改了。 从“松平家康”改成了“德川家康”,死人死了,活人还要活着,和大明朝对抗,德川家康认为,松平家族灭就被灭了吧。 佐渡金山、石见银山银矿,两座蕴藏矿量极大,在倭国的锦衣卫,时刻都在监督尼子氏使牛马般让西倭人下矿挖矿,暂时腾不开手去掺和东倭的事。 据说锦衣卫内部制定了控扼东倭的计划,会派遣新的人手前去东倭,另外,锦衣卫内又制造了批新式武器要实验。 显然,东倭就是命定之地。 大量的黄金、白银,从倭国运到大明朝莱州府海口,再从海口运往京城。 有着这么多金银储备,内阁制定了道远洋计划,要正式开启世界东西的“交流”。 战争太远,经济掠夺是个不错收割世界的方式。 有了安南国、倭国的教训,其他国使不敢再蹦哒,一心游荡于京城繁华大街中,疯狂买买买。 自从朝贡停止后,诸国除了走私,就没有了获取上国珍品的机会,此次受邀观礼,使者们多是有任务在身,要将携带的几车金银花完,买成大明朝货物带回去。 锦衣卫对诸国国使所买的东西严密监控,其他国使没什么,唯有高丽国,买了许多大明朝书籍,涉及到方方面面,野心不小。 但大明朝不是大唐,为了所谓的天朝上国名号,放纵诸国从华夏近乎零成本带走这些知识。 锦衣卫准备了场大火,在高丽国将要踏出大明国门时燃起。 一切不适合离开大明朝的物品,都会以某种方式消失。 五里之路,十道关卡,所有人从天还没亮走到天明,将近两个时辰,才登上德胜门城楼,根据身份地位站好。 为了方便观礼,礼部官吏贴心地给备上了千里镜,观瞧滚滚而来烟尘中的详情。 远远而来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北征大元帅王崇古,而左右两旁,就是原东虏大汗打来孙,原北虏王子僧格林沁。 王崇古的身后,是大明朝北征诸将,打来孙、僧格林沁的身后,则是原东虏部落诸位首领、原北虏部落诸位首领。 经过商议,这些草原贵族被准予进入京城生活,除了奉诏的时候,不得擅离京城,朝廷保其三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前提是,不得在京城内为非作歹,一旦作奸犯科,与庶民同罪。 旌旗卷舒,大军凯旋还朝。 普通将士是入不得京城的,在这五里直道上,陆续有将士离开受阅队伍,站立在道路两旁。 直到德胜门前,就只剩下王崇古、北征诸将,和原东虏、原北虏这些部落首领了。 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黄锦从城门洞中走出,身后跟着颁诏太监,黄锦望着王崇古,笑道:“北征大元帅接旨!” 王崇古立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垂下了头颅。 北征诸将亦从大元帅事。 草原少礼节,但在进京前,打来孙、僧格林沁就各自吩咐了下去,学着中原将校行礼。 作为降臣,打来孙、僧格林沁为彰显忠诚,直接双腿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北征大元帅宫中乘马,佩剑行走,以示威风,钦此!” 黄锦宣读了圣谕,东厂的人多少有几分功夫在身,哪怕是太监,在宣旨时也是中气十足,声如金玉,激荡出很远去。 四丈高的城门楼上众人,皆听进去了耳中,不由得大惊。 如此殊荣,堪称大明朝第一人啊。 黄锦合起了圣旨,眼见王崇古怔愣在原地,温声道:“大元帅还不谢恩哪!” 王崇古把另外一条腿也跪了下去,叩拜道:“王崇古叩谢圣上隆恩!” 接过了圣旨,黄锦代表圣上上前扶起王崇古,扶着上马,王崇古几辞几让,最终还是上了马,由黄锦牵着,慢慢进入德胜城门。 北征诸将、东虏、北虏降臣止步于德胜门前,招呼起了麾下,就在城门前进行演武。 北征精锐,东虏精锐、北虏精锐轮番登场,然后,北征精锐演示了步兵在劣势下如何扑杀北虏精锐的方式,东虏精锐、北虏精锐演示了骑兵在对等情况下进攻彼此的方式,最后,北征精锐、东虏精锐联合演示了步兵、骑兵配合围杀北虏精锐骑兵的方式。 在三场大规模演武中,北虏军骑始终扮演着失败方,作为第二代大明朝顺义王的僧格林沁十分无奈,谁让北虏投降的晚呢。 木刀、木枪取代了真刀真枪,三方放开手攻杀,甚至是拖入地面战后,刀卷刃,枪折尖,拳拳到肉的搏杀,既展示了北征精锐、东虏精锐、北虏精锐强悍的身体素质,还展示了三方精锐顽强意志,看得城门楼上得朝廷大员、地方封疆和诸国使者热血澎湃。 但北征诸将和打来孙,和僧格林沁默默撇嘴,真正的战场完全不是这样。 在草原上,北征大军不断往前推进,打来孙军骑负责追击北虏残军和防止偷袭,在天寒地冻,大雪没膝的天时下,北虏军骑根本发挥不出战力,十分能有发挥两分就不错了。 于是乎,北征大军、打来孙军骑往前推进,北虏部落要么跑,要么降,绝大多数都降了。 倒也不是没有反抗的,但和这样的短兵相接,肉搏战不同,王崇古命令大军以弓矢、弩矢,全覆盖洗地。 以己方优势屠戮北虏反抗者,出于本军安全考虑,为了防止装死的北虏反抗者拼死反扑,在战后打扫战场时,王崇古都下达了命令,不论倒地者死活,先补两刀再说。 降者安,不降者必死。 这是北征大军、打来孙军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秘诀之一。 都这个时代了,白刃战、肉搏战,几乎不复存在,强弩、火器这些极具杀伤的武器主导了战场。 也只有那群不懂军事的文官,和那群没开化的蛮夷列国国使还以为战争的模样,依旧那么原始。 城门楼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战争的模样,比如说在东南担任过总督,数千万斤炮火洗了倭寇侵占的琉球岛屿的胡宗宪,在西南边陲之地,平夷云南大小金川叛乱有功的云南巡抚许国,以及,见识过寡妇地雷阴险毒辣的倭国国使。 这样的演武,在他们眼中,仿佛是糊弄鬼呢。 不过,感知到身旁同僚激动、皱眉千奇百怪的情绪,耳畔不断响起的“粗鄙武夫”声音,胡宗宪、许国就没有了解释的想法。 大明朝文人看不起武人的状况,仍要很长时间才能改变。 而倭国国使,听着旁边安南国使大呼小叫,以安南语说的“上国军队不过如此”“宣战宣战宣战”之类的话,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寡妇地雷的阴毒,不能只让倭国人领教,安南国人也可以尝尝。 在心思各异中,演武落幕。 旨意降下。 圣上在万寿宫、永寿宫赐宴,凡观礼者皆可前往。 不是强制性的圣旨,还在龙驾腾迁没成的永寿、万寿二宫,鼻尖隐约嗅到血腥味的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立马就要以身体不适打道回府,却被海瑞拉住了。 “元辅,拜托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御前暴揍,以力服人! 西苑的甬道。 无数御林军为之垂首。 黄锦牵着白马,白马上坐着王崇古,二人身后,是德胜门城楼的朝廷大员、六部九卿大臣,和十五个不征之国使者。 在此之后,是北征诸将,打来孙、僧格林沁等一干草原贵族。 浩浩荡荡着往永寿宫、万寿宫的方向前进。 黄锦见马背上的王崇古那难受的模样,不由得笑道:“除了圣上没人能在宫中骑马,奴婢不知道还有谁能有大元帅这份殊荣啊!” 王崇古默了一下,想到嘉靖朝死去的那些文官首,武将头,感慨道:“现眼了,还真不如让黄公公你在上面骑着,让我在下面牵着。” 功劳越大,权力越多,圣上的猜忌就会越多,为人臣者,距离死亡就又近了一步。 他这一路走来,是踩着无数人尸骨走的。 为了保全自身和家族,他出卖了晋商商帮,以数十万晋商人及其家眷的尸骨,得到了北征大元帅之位。 领兵出征,与打来孙军骑一道,又杀死了十数万北虏人,得到了今日的殊荣。 一将功成万骨枯。 功高震天。 哪怕圣上什么也没做,他都有点害怕了。 如果能就此落幕,他不失为一代名臣,一朝名帅。 再往下走,王崇古担心晚荣不保。 “哎呦!” 黄锦不敢接这样的话,道:“您说的,奴婢哪有这么大的造化。” 王崇古知道黄锦不是多嘴的人,放眼内廷,淳厚莫过于此人,以仅能两人听得清的声音,叹息道:“是造化,是祸端,谁说的清呢。” “是造化。” 黄锦十分笃定,答道:“大元帅一战定草原,解我中原几千年边患,功劳之大,千古莫有,圣上曾诏阁老商议封立您为异姓王之事,但被阁老们劝阻,改为封授策赏您为国公,然余功未尽,您的儿孙,也当封侯,一门三国公,天下莫有,大元帅,这难道不是造化吗?” 封王一出。 险些把王崇古从马上惊下去。 大明朝廷目前就两位异姓王,顺安王打来孙,顺义王僧格林沁。 之所以封授为王,是为了中原、草原大团结考虑,为了大明朝的稳定安康。 打来孙、僧格林沁也不是傻子,尽管朝廷承诺愿意让他们继续管理草原东西两翼,但二人知趣地表示了进入京城生活,还一副要死要活,非来不可的模样来做戏。 难道打来孙、僧格林沁不知道进入京城后,终其一生,都将被锦衣卫监视吗? 二人很清楚,但没办法,要是真待在草原,恐怕有个两三年就要无疾而终了。 君权、相权博弈就够骇人的了,再多个王权,王崇古担心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黄锦说封王被劝止,王崇古的心刚放下,紧接着听到封王功劳分润,要给他,给他的儿子,给他没有成年的孙儿封授策赏国公。 从古至今,有哪个朝代一门三公,一门三侯的,这样的家族,两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而大明朝,也只出现一门两国公的,这样的家族有两个。 一是开国元勋中山王徐达的家族,其长子继承了魏国公爵,三子在靖难中暗助成祖文皇帝,成祖文皇帝登基以后,追赠定国公爵。 二是开国六国公之一的宋国公冯胜,其兄长冯国用,在太祖高皇帝起势时,劝说太祖高皇帝先拿下金陵为根据地,后死于军中,在建国后,追封郢国公。 徐家、冯家的第二个国公爵,都是人死后追封的,哪有活着的第二国公,甚至是第三国公。 王崇古这时在想,为何没有死在草原战场上,这样,儿孙各有一国公倒也无忧了。 文人不愿与武夫、蛮夷同席。 故此,北征诸将、草原贵族和诸国国使,被安排到了万寿宫饮宴。 而王崇古、朝廷大员、封疆大吏,则被安排到了永寿宫饮宴。 两座新建的宏伟大殿,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木料的味道,为了掩盖气味,殿内各设着四鼎香炉,燃着的龙涎香安神定魄,香味飘出殿外很远犹而未绝。 内阁阁老、六部九卿大臣,被安排在了大殿左侧,王崇古坐在了大殿右侧首位,其下是诸省总督、巡抚。 在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的带领下,群臣先向空荡荡的御座跪拜,山呼“万岁”,而后这才落座。 圣上不在,所有的人都不觉得奇怪,这二十多年来,满朝文武都习惯了这样的赐宴方式。 宫女、太监如流水般端来一盘盘御膳。 《周礼·天官·膳夫》:“凡王之馈,食用六谷,饮用六清,羞用百二十品,珍用八物。” 淳熬:肉酱油浇饭。 淳母:肉酱油浇黄米饭。 炮豚:煨烤炸炖乳猪。 炮牂:煨烤炸炖羔羊。 捣珍:烧牛、羊、鹿里脊。 渍:酒糟牛羊肉。 熬:五香牛肉干。 肝膋:网油烤狗肝。 复现上古八珍筵席,而今时之味远超上古,如此盛筵,色香味俱佳,堪称第一国宴。 圣上不在。 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便是此地的首者,臣暂代君职,端起酒盏,望向对面的王崇古,恭贺道:“这次漠北之战,永除了草原对我边塞的威胁,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代表天下黎庶,请大元帅满饮此杯!” 虽然王崇古脱离了他的掌控,还害死了他的胞弟,但那些事不能细算,今儿又是庆功宴,更是什么别的话都不能说,张居正除了恭贺,再无其他。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请大元帅满饮此杯!” 张居正之后,满殿之臣都端起来了酒盏,共同向王崇古举杯。 “多谢诸位。”王崇古也端起来酒盏,所有人共同饮尽了杯中酒。 酒宴已开,大殿的气氛顿时就热闹了起来,胡宗宪、海瑞、和许国,一些督抚,又向王崇古恭祝敬酒。 几盏酒下肚,纵然王崇古的酒量不错,也有些撑不住了,一些人见状,便放下了敬酒的想法,坐回了席中。 而就在欢天喜地的氛围中,山东巡抚袁洪愈离开座位,端着酒盏来到王崇古面前,道:“大元帅,你战功彪炳,可是现在为什么有忧郁之色呢?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请满饮此杯!” 不谐之音。 顿时让大殿为之一静。 一些心思缜密的官员,早就发现了王崇古眉宇之间有一抹散之不去的忧愁,有的甚而猜出了王崇古忧愁的大概。 不外乎担心圣上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但这高兴的时候,谁也不想去提及,没想到还真有人故意搅扰兴致。 不能再饮的王崇古推辞了两回,袁洪愈却还是纠缠不休,眼见如此,大殿里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王崇古始终不吃敬酒,袁洪愈索性就自己饮尽了杯中酒,道:“我惟祝大元帅,从今以后没有什么功业可建了。” 大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海瑞望向张居正,张居正心中一沉,望向了对面袁洪愈,道:“抑之,你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 袁洪愈无视了元辅的好意,继续盯着王崇古,笑道:“大元帅马放南山之日,才意味着天下太平啊!大元帅所建的功业越高,将士们的伤亡就越多,国库的耗费就越大,百姓之苦就越深。 用天下苍生的苦难,换取大元帅一人的功业辉煌,老夫窃为大元帅所不取也!” 在大明朝中,从官场到民间,一直存在着反战的言论,在一部分官员、百姓眼中,塞外苦寒,人难以生存,一旦开启征战,将士死伤,国库耗费,胜也是败,败也是败。 再加上归降的蛮夷野性难驯,不论到达什么地方都将惹下祸乱,朝廷管理困难,注重华夷之分的官员们更是无法忍受。 在这些官员眼中,大明朝百姓的日子刚过的好点,当今圣上就为了所谓的文治武功大开战端,让亿万百姓来成就圣人一人的圣主之名,简直是昏庸。 袁洪愈这话,明着在说王崇古的功业辉煌,暗着在说当今圣上的文治武功。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王崇古当过文官,做过元帅,脾气自是不小。 一个行省的巡抚,在他看来,不比永定河的王八大多少,竟然还指着他,骂着圣上。 王崇古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和家族破局的方式,冷着声调,道:“袁洪愈,你这是在讽刺我,讽刺圣上吗?” 大殿里的人,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袁洪愈笑容不减,却充满着冷意,道:“这我哪敢?漠北一战,大元帅家中就要多出三位国公,我是真为大元帅高兴啊,讽刺二字,从何谈起?” “那就是眼热了。” 王崇古的声调也冷了下来,反笑道:“你不会是因为封功授爵的不是你,才对我,才对当今圣上心怀怨怼了吧?” 此话一出。 大殿里的人纷纷变了颜色。 这是明着在说袁洪愈嫉妒他人战功,而自己无能,反过来责怪立功之人和当今圣上。 官场无君子。 是天下人的共识。 但德行又是朝廷考评,立功立言,死后评价重要的标准。 王崇古虽然没有破口大骂袁洪愈是伪君子,但也透露了那个意思。 只要袁洪愈没有达到圣人不喜不悲的心境,就绝然忍受不了这样的质疑,果不其然,袁洪愈红温了,道:“汝也是文官出身,焉能不知《尚书》有云:天命无常与,暴力不足恃,有德则得国,无德必丧邦。 我以礼仪之邦话说于你,却不想被小心之心度之,当真是小人。” “我是小人?” 王崇古冷冷一笑,拍剑而起道:“袁洪愈,过去鞑靼人南下打草谷,掠我边民妻女及财者,你在何处?草原军骑纵横塞外,我边镇之军寸步不敢迈出长城半步,你又在何处? 我大明朝之民,岂能沦丧蛮夷之手,我大明朝的祖宗土地,岂能予人? 袁洪愈,我知道你,出身南直隶苏州府,是我大明朝初年福建宪史袁养福的四世孙,是名副其实的官宦世家,自幼便不知饥寒二字是何物,目之所及,也不过是江南百姓。 你江南一地,富庶无数,还能靠卖口粮活下去,边关的百姓呢? 在你的圣贤书中,怕是只有“烧杀抢掠,人肉为食”,寥寥八字,就概括了边民之苦,真是腐儒! 嘉靖五年,鞑靼大规模掠夺辽东,嘉靖九年,大同城下打草谷,嘉靖十一年、嘉靖十二年、嘉靖十五年……嘉靖三十六年、嘉靖三十七年、嘉靖三十八年、嘉靖三十九年,草原大汗、可汗亲自率兵掠我大明朝边疆,现在说,暴力不足恃,呵呵。” 王崇古举的例子,故意略过了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戌之变,俺答汗率北虏军骑打过长城围困京城达三天三夜之久,京师保卫战重现,大明朝几近亡国的那次危机,为圣上留下了体面。 但那近乎一年一度的鞑靼进犯,被列举出来,也足够震撼所有反战官员的内心。 可是,鞑靼军骑的刀没砍在这些人的身上,又怎么会觉得疼呢! 在众多同僚的目光中,袁洪愈羞愤难当,依然坚持道:“治国惟当以德,不应以兵威天下。” “说得好!” 王崇古一拳擂到了袁洪愈的脸上,好大的力气,直接将袁洪愈擂翻在地,脑袋一歪,吐出两个后槽牙来。 “你……” 袁洪愈囫囵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王崇古便上前揪住了他,揪着胸口的衣服就拎了起来,一掌掴在他的脸上,让他把话吞了回去,并把他的官帽打飞出去好远,道:“现在呢,暴力恃不恃?” 又是一掌掴,打懵了袁洪愈,却打醒了大殿里的众人,王崇古的突然出手,属实是谁也没有料到,但这会儿反应过来,张居正离得近,一个健步上去抱住王崇古,群臣也连忙上前拉架。 文人、文官的力气就是小,王崇古顶着几人的拉拽,还是多给了地上的袁洪愈几拳几脚。 高拱、胡宗宪、李春芳默默地站在那里,御前动武(互殴),事情大条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金杯共饮,尽罢督抚! “圣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寿宫中。 群臣俯首。 武官暴揍文臣。 自洪武朝毕,一百多年再未有也。 永寿宫、万寿宫就在西苑宫禁当中,自然而然就惊了圣。 王崇古手上、靴子上、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勾陈着戎甲里的煞气在大殿里升腾。 虽只一人,却横压文气无数。 跪趴在地上的山东巡抚袁洪愈顺嘴在流着血,唇齿皆破,根本止不住。 显然,王崇古是下了狠手的。 血染宫闱。 身着黑色金龙袍的朱厚熜缓步向中间的御座走去,没有坐下,淡笑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道:“都来了啊,北征大军凯旋还朝,尔等诸省督抚奉诏而来,君臣相聚,喜上加喜呀。 朕今天所以宴请你们,既是为北征大军庆功,战功难得,也是你们作为朝廷的封疆大吏,任上辛苦,故此一宴两请,朕聊表慰问之意。” “圣恩浩荡,臣等感激涕零。”所有的人整齐地叩首道。 “起来吧,起来吧。” 朱厚熜示意群臣起身,在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带领下,山呼“谢圣上”后,方才起身。 “入席!入席!”朱厚熜再道。 群臣各归其位,但却都没有坐下,圣上没坐,谁也不敢坐。 “朕与你们君臣相聚,今天啊,就不必拘什么礼了,不然朕每说一句话,你们叩一次头,好了,累也累死了,还喝什么庆功酒,喝什么喜庆酒,是不是?坐,都坐。” “谢圣上。” 圣命降下,群臣方敢落座。 目光齐齐地望着圣上胸口的位置,不敢仰面视君。 “如此重要的盛筵,朕没有在乾清宫、武英殿,而在这永寿宫、万寿宫宴请你们,不说你们也明白,因为这两座宫殿,就是你们上疏修的嘛。”朱厚熜笑道。 去年杀戮过多,每在一省一府杀了批官,内阁便代表该省上疏,为正在修建的宫殿增添些物件,或再增扩一二。 这便是永寿、万寿二宫在无尽人力、物力支持下,还修盖了一年之久的原因。 放眼京城,两宫的宏伟华丽,除了紫禁城里的乾清宫,再没有能比的。 在哪省杀了贪官,抄了家,内阁就会抽一部分银两投入两宫修建当中,说是诸省修的,一点也不为过。 一干文武微抬的头,不由得低下了三分,可以说,哪个行省投入两宫的金银越多,就代表贪官越多,贪墨越多。 众正盈朝,可是大明朝十一朝朝廷的标榜,当虚假被揭穿,“正”官们脸上都挂不太住。 “话说回来,堂堂大明朝,也不缺你们行省这点银子,朕的内帑,盖两座宫殿的银子也是有的,但你们的心意,朕不能不领。”朱厚熜继续说道。 一语两心意。 修盖两宫的银子,是从诸省贪墨中抽出来的,来解圣怒,这是个心意。 前不久,以刑部尚书潘恩名义,伪造奏疏一案,诸省在龙驾腾迁之日,故意给圣上添堵,这也是个“心意”。 不管是哪个,都不好说,不好听。 群臣的脑袋又低了四分,挺直的腰背不自禁地弯了两分。 “朕是第一次来这永寿宫,当真是不错,朕领了你们的心意,花了你们的银子,那总得有所表示,怎么表示呢。” 说到这里,朱厚熜望向了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道:“那么就让吕芳代朕,给诸位上心进意的总督、巡抚,各敬上一杯酒。” 圣音入耳,群臣几乎是从椅凳上跳起来,惶恐道:“臣等不敢!” “又来了。” 朱厚熜望着腰身快要贴到八珍筵席上的臣子,摇摇头,道:“坐,坐,坐。” 王崇古、内阁阁老、六部九卿大臣、诸省总督、巡抚用眼睛余光望着元辅,张居正心里在狂骂这群惹祸却总让高个儿子的人收拾的东西,嘴上正声道:“谢圣上。” 张居正坐下了。 不管了。 伪造奏疏案的事,他提前让阁老们给所有总督、巡抚都打招呼了,事办成这样,属于诸省督抚找死。 再就是,刚才王崇古暴揍袁洪愈的事,又不是他让袁洪愈去挑衅的王崇古,更不是他让王崇古动的手,和他没什么关系。 哪怕圣上追究,也不过是驭下不严,这点罪名,身为当朝首辅顶得住。 元辅顶得住,王崇古顶得住,高拱、胡宗宪、李春芳三位阁老也顶得住,六部九卿大臣估摸着自己也顶得住,一个个的谢过圣恩就坐下了。 诸省总督、巡抚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谢恩落座,却没一个敢坐实的,屁股微挨着凳面,那姿势,比扎马步还难受。 吕芳领了圣命,让小太监端着酒壶、酒杯,等待着敬酒开始。 “就先从许论开始吧。”朱厚熜指了指右侧次席的湖广巡抚,吩咐道。 许论站起,接过了吕芳敬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道:“谢圣上隆恩!” “许论,你在湖广任上十几年,今年快七十了吧?”朱厚熜坐了下来,问道。 许论闻言,明显犹豫了下,道:“回圣上,臣已经过了七十了。” 此话一出。 大殿里许多与许论相熟的人都是一愣,许论之父是弘治朝、正德朝的吏部尚书许进,其长兄许诰逝世前是南京户部尚书,其二兄许赞是嘉靖初年的吏部尚书,在嘉靖二十七年时逝世,许论在嘉靖三十五年当过兵部尚书,后下派去了湖广任巡抚。 一门四尚书,在朝廷名声籍甚。 而且,许论三个弟弟也都曾进士及第,一门七进士,更是满朝皆知,所以,许论的生平知道的人不少,弘治八年生人,嘉靖五年进士。 至今六十六岁,但许论回答圣问,为何睁着眼睛说瞎话? 而内阁四阁老、王崇古、六部九卿大臣,望向许论的眼睛里,都闪着奇异的光。 灵宝许家,何多奇也,名不虚传。 “你当差几十年,吏部年年的考绩都是上等卓异,就连嘉靖四十年,吏部的考绩,锦衣卫的考成,也是双双上等,朕知道,那也不是白给的。”朱厚熜夸赞道。 那几场嘉靖大案,湖广的表现堪称完美,许论亲自为锦衣卫做指引,铲除了省府中绝大多数贪官污吏和大族豪绅。 湖广之中,无一大族,这是其他省府都做不到的,让人赞叹。 “这是老臣分内之事。”许论谦虚道。 因为自家是大族,他比其他官员更清楚大族、豪绅、贪官、污吏的模样和弱点,收拾起来,甚是简单。 “不过……” 圣音二字,顿时让大殿众人心提了起来,“有些官员一辈子清廉如水,那么到了晚年呢,保不住晚节了,朕想,你在晚节上,可以做个好榜样吧?” 不久前,湖广锦衣卫探查到令人担忧的消息。 湖广巡抚许论存在侵冒之弊。 “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 这里的“清”指的是清廉,即官员应当避免“侵冒之弊”,保持清廉,不侵犯百姓利益,不贪污腐败。 有明一代的河工乃“国之大政”,为保障河工事务顺利开展,朝廷创立了一套堪称系统完善的管理体制。 大明朝的管河机构,大致分为河、道、厅、汛、堡五级。 最高一级的河下辖六道,道下有三十一厅,厅下辖汛,每一汛所辖范围几千丈至上万丈不等,汛下设堡房若干,每堡相隔约二里。 整体层级结构与其他管理机构类似,都是金字塔式的。 河道总督为最高负责人,由朝廷,甚至皇帝亲自选拔,通常为二品大员,若加兵部尚书、授太子太保等衔,则为从一品。 河督驻地,设在山东济宁,嘉靖十六年迁至江苏北部黄河、大运河交汇处的淮安清江浦。 嘉靖二十七年,正式分设江南河道总督,驻节清江浦,以及河南、山东河道总督,驻节济宁,次年又增设直隶河道总督。 河督衙门里由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仅河督一人,书吏、幕客等“编外人员”,大都由河督自行聘任,协助其处理河工事务。 河督兼提督军务,拥有直属军队,称为“河标”或“河营”,均参与“守汛防险之事”。 按照大明朝行政法典《大明会典》的规定,河工主要分为岁修、抢修、另案、大工四类。 顾名思义,岁修是每年定期加固维护沿河堤岸;抢修是遇到河流改道或汛期洪水,“多备料物,昼夜巡防抢护”;新修或接添堤岸,不在岁修、抢修之列者,称另案;“堵筑漫口,启闭闸坝,事非恒有者,曰大工”。 岁修、抢修为计划内工程,所需经费一般由朝廷提前预算拨付,在洪武年间,数额大体保持在每年五十万两银左右,永乐年间以后持续飙升,至正德朝每年大约五六百万两。 而另案与大工,多系突发事件,且工程的规模和强度远在岁修、抢修之上,所需经费甚巨,除由朝廷支持外,还经常从各省临时调拨,或者通过开捐等途径筹集,起初为每年十几万两至百余万两不等,但到嘉靖二十年以后,则“多者千余万,少亦数百万”。 如此一来,河道衙门,和地方衙门,可以说是放开了贪。 具体而言,嘉靖年间的河工弊政,最显著病症是几乎无处不在的“全员贪污”上。 河督及其家属、地方大员及其家属起“带头作用”,收受贿赂,贪污横行。 以这许论为例,在任十多年,贪污“十万余金”,为了防止事情泄露,他将所得钱物委托淮扬盐商代为营运,“淮北商人程致中,收存许论银二万两;又程致中女婿汪绍衣,在清江开当铺,收存许论银四万两;又商人程容德,收存许论银二万两;又商人程迁益,收存许论银二万两”。 而河督周学健,不仅自己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其亲戚家人也“营私不法,款迹多端”。 在许论进京时,河道总督周学健已经被锦衣卫缉拿,差不多是和许论前后脚进的京城,许论没有理由不知道“亲密的战友”被查的事情。 锦衣卫的刑罚手段,不言而喻,在诏狱里,周学健供述了全部贪墨事实,等待被凌迟,被抄家,被诛族。 而在那账本上,许论的名字不出意外的在上面。 许论没有主动去贪墨,更没有去侵占百姓钱粮,所得之财,皆来自河道上的“分红”。 大明朝二百年,河道弊政二百年,上行下效,丛弊之薮,无数人都如此,要是就此杀了许论,抄家诛族了灵宝许家,难免让人不服。 但无视的话,也说不过去,那十万余金,可明晃晃在那。 许论冷汗直流,就这么大的工夫,前胸后心都湿透了,喉咙滚动,涩声道:“老臣谨记圣训!” 圣上的提醒,“你老了”的话,差点没有直接写在许论脸上,在官场,年老力衰,就该退了。 许论有了决定,等回到馆驿,就上疏请辞,那十余万金的分红,该退就退,赤身还乡。 灵宝许家这么多当官的,怎么也饿不死他这个老家伙。 “好。” 朱厚熜见许论明悟,便示意其坐下,望向了其下的四川巡抚,道:“谭纶!” “臣在!”谭纶起身应道。 吕芳奉上一杯酒,谭纶同样一饮而尽,谢过圣恩后,便站在了那里。 “你在这四川巡抚任上,干得也是有声有色,你的前任黄世仁,向百姓征收剿饷、练饷,是你奏请减免了百姓的‘两饷’,就凭你这道奏疏,爱民的奏疏,朕记住了你的功劳,所以,有人上奏疏参你,朕没大搭理他,参你的奏疏上,言辞很激烈啊,说你有几大罪状,你要不要自己看看?”朱厚熜问道。 这谭纶,是前裕王府詹事,裕王被逐国,张居正觐见论其才,不但没受牵连,反擢为四川巡抚,成了封疆大吏。 时四川爆发叛乱,谭纶奉旨剿贼,但剿贼之事刚有点起色,谭纶母亲病逝,按制,谭纶当离朝丁忧,在民事、家事上,谭纶选择夺情。 在这个忠孝大于天的时代,参劾谭纶的奏疏,自是不必多说。 如今叛乱已平,贼首伏诛,地方归宁,谭纶理当回乡终制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白刃不饶,逐名求利! “微臣…微臣……” 四川巡抚谭纶磕磕绊绊说不下去了。 当初夺情的时候,圣上和元辅可谓是力排众议,为他争取了施展才华的机会。 但在伪造奏疏案上,四川上下表现的散漫、不在意,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圣上提携了他,他却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忠心,至少是有负圣望。 现在,圣上重提了丁忧守制的事,谭纶本该立刻顺着圣言下,回乡终制。 可偌大的朝廷,他没有什么依靠了,前裕王被逐国,作为试图造反、逼宫的亲王旧党,能有今日地位已是不易,一旦离朝还乡,三年之后,谁还知道谭纶谭子理是何人? 他还年轻,还不想就此断绝仕途。 而谭纶,是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昔日力荐的,在这时,张居正理应站出来为旧友说两句,但在煌煌圣威下,犹豫不决。 就席的礼部尚书海瑞也在思考着是否出言替谭纶说两句,谭纶的确有负圣恩,但出任四川巡抚后,剿匪、安民、清吏治、开财源,一省上下,无不交口称赞。 同样的道理,圣上待谭纶不薄,也待他海瑞不薄,如果圣上铁了心让谭纶离朝,他此刻出言,令圣上为难,那么海瑞也有负圣恩了。 朝廷不缺好官,四川巡抚,也不止谭纶一人能当,圣恩在上,却不能不还。 海瑞是坐亦难受,起亦难站。 内阁阁老、六部九卿大臣们的神情,被朱厚熜尽收眼底,笑道:“坐吧,坐吧。” 不论谭纶愿与不愿,盛筵结束回到馆驿,为了孝名也好,听懂了暗示也罢,都必须要上一道还乡终制的奏疏。 对谭纶的奏疏,朱厚熜是会照准的,但三年后,谭纶还是会被起复,委以重任。 接下来的风雪三年,是对谭纶的磨炼。 “谢圣上。” 谭纶谢恩,颓然落座,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精气神。 既然是冷落,朱厚熜也没有再看他,顺着往下看去,唤道:“吴时来。” 河南巡抚吴时来从椅凳上弹了起来,道:“臣在。” 吕芳敬上金杯酒,吴时来将之接过,还没等喝,就听到圣音,道:“你进京后呈上的那六条律法修改想法,朕看了,很好嘛。” 大明律规定普通百姓之家不允许豢养奴婢。 这是因为功臣之家可以得到朝廷赏赐的奴婢,而普通百姓应当自行劳作,所以不得豢养奴婢。 有违犯此律法的人都自称是雇工,起初并未涉及到官员之家,毕竟,官员之家,豢养奴婢,是势所难免的。 因此,吴时来建议,应该命令三法司酌情商议,无论官宦之家还是普通百姓之家,凡是签订契约并支付工钱、工作有年限的,按照雇工来论处。 如果工钱微薄、按日计算工资的,则按照普通人来论处。 如果花钱购买的奴婢年龄在十五岁以下,并且长期恩养,到了十六岁以上并婚配的,则视为子孙来论处。 如果恩养时间不长,未曾婚配的,普通百姓之家仍按雇佣工人来论处。 官员之家,则按照奴婢的法律来论处。 照此律法执行后,就从法理上,断绝了官宦之家、百姓之家私养奴婢的合法性,不论是哪种方式,都将被问罪。 大明律规定盗窃三次的人应当处以绞刑,以曾经刺字为罪证。 但赃物的多少,会影响判决的轻重。 吴时来建议今后凡是遇到盗窃案件,三次犯罪都在赦免之前的,或者都在赦免之后的,都依照律法判处绞刑。 或者赦免前后所犯的罪行加起来达到三次的,都可以上奏请求皇帝定夺。 录官应附在矜疑辨问的奏疏内,并与改判流放一并发落。 这相当于给所有大明朝人划了个线,一生不能触犯三次律法,如超过三次,就可能被处以极刑。 过去强盗肆意抢劫杀人,按照赃物的多少来拟定死刑,并且立即执行。 但为防其中有罗织罪名、胡乱抓人抵罪的情况,吴时来进言今后务必要详细审查,如果赃物和证据不明确,难以立即决断的,都拟在秋后处斩。 大明律规定同谋共同殴打他人,导致重伤或死亡的,动手打人的人判处绞刑,其他同谋者各自承担罪责。 如果有两三个人共同殴打一个人,各自都造成了重伤,难以确定是谁下的手以及谁是主谋或指使者,如果遇有在大牢中死亡的情况,就以这个死亡的人作为定罪的依据。 现在有些官员在遇到在家病故,且已过去数年的情况时,就将监牢中下手打人的人从轻发落。 这是用病死的人去抵偿因殴打而死的命案,实属纵容滥用律法。 吴时来提议,今后不得一概准许这样抵罪。 在京城的恶逆和强盗真犯,即使在停刑之年,也会不时处决。 但凶恶到杀害父亲的地步,即使立即凌迟处死,也仍觉有遗憾。 而在外地此类罪犯却得以拖延时间,因为案件应当分类上奏,没有单独上奏的先例。 单独上奏是表示情况紧急,分类上奏则表示情况较缓。 如果这类案件在外地拖延数年,让罪犯在狱中病死,将如何平息神人共愤。 吴时来谏议,今后在外地,凡是遇到这类案件,御史单独详细上报到都察院,都察院单独上奏,只要皇帝的批复一到,就立即处决。 对于已死的罪犯,由府州县戮其尸体。这样,才能使刑罚得到公正的执行。 上面五条律法的修改,朱厚熜甚至都能照准,而第六条……大明律规定伪造各衙门印信的人应当斩首。 吴时来则谏言,如果是私自铸造铜铁印信,必须斩首。 如果仅是篆文印章,但材质并非印信,则不能称之为伪造,要改为描摹印信充军的处罚。 今后伪造印信的人犯,如果是用木石泥蜡等材料制作的,只按照描摹印信的条例来处罚,如果再犯则拟斩首。 伪造印信并使用的,如果只使用了一次且赃物不足以判徒刑的,也按照盗窃罪来论处。 如果再犯则按照条例,三犯则按照法律来论处。 看上去,这不过是宽松了些律法。 但伪造奏疏案中,冒充刑部尚书潘恩名义的印信,就是木石所刻。 换句话说,吴时来要将伪造奏疏案给予法理支持,要免去伪造奏疏者的罪行。 不知道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吴时来上疏的第六条要修改的律法,就正好与伪造奏疏案有关。 “谢圣……” 吴时来谢恩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圣音继续,道:“但朕认为,那第六条不必修改,伪造印信,不论以什么材料制成,都该一律斩首,这是祖宗律法。” 朱厚熜望向了就席的刑部尚书潘恩、都察院左都御史颜鲸和大理寺卿黄清,三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道:“臣等也以为,祖宗律法不可改!” 吴时来,“……” 那六条律法,全是祖宗律法,怎么五条都能改,唯独第六条不能改? 祖宗律法,很灵活啊! 形势比人强,吴时来只能默然端着酒杯站在那里。 朱厚熜示意三法司堂官落座,又望向了吴时来,问道:“朕听说,你府上招揽了不少文人墨客,还办了个书院,文气纵横啊,花了不少银子吧?” 不得不说,严党、清流的影响至今尚在,吴时来也是徐阶的门生之一。 聂豹死后,徐阶失踪,在京的东林书院学子群龙无首,纷纷选择还乡。 但走到河南境内,吴时来将之纷纷留了下来,予以了不错的安置。 那些东林书院学子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为吴时来办了个“吴公书院”,整日为吴时来鼓吹扬名。 “回圣上,门客、书院耗费了三万两银子。” “银子从哪来的?” “回圣上,是借来的。” 朱厚熜从御座上站起,一手扶着,问道:“跟谁借的?” “开封城万通钱庄的一个姓孙的老板。”吴时来答道。 朱厚熜盯着他,似是疑惑道:“那你这不吃不喝,这笔债也要还二十年啊。” “回圣上,臣的亲戚中,有几个薄有资产,他们早已表示要替臣还债。” “是吗?” 朱厚熜笑了笑,道:“看来你办法不少,亲戚关系也不错,几万两银子说拿就拿,一点也不吝啬。” 吴时来不知不觉间出了不少汗水,喉咙难免干渴,道:“微臣……” 古往今来,银子哪有白给的,拿了别人的钱,是要给人办事的。 吴时来不贪不占,但“顺水人情”可没少做啊。 先有人,再有岗,这可是几千年来朝廷命官的传统艺能。 朱厚熜摆摆手,笑容不减道:“喝吧,喝吧。” 美酒下肚,吴时来谢恩落座。 “张翀!” “臣在。”江西巡抚张翀站了起来。 吕芳顺着敬上金杯酒,张翀接过没有急着喝,知道圣上还有话要说。 “听说在江西上饶的鹅湖书院里,举办了我大明朝的‘一会一晤’,怎么样,谈论出、商讨出什么了吗?”朱厚熜眼神落在张翀身上。 鹅湖书院始建于南宋淳佑年间,宋理宗赐名“文宗书院”,后毁于战火。 在本朝景泰年间在原址上重建,更名为“鹅湖书院”。 鹅湖书院因其“一会一晤”,被称为“千古一辩”之文化圣地。 “一会”为南宋淳熙二年,南宋理学家朱熹与心学之魁陆九渊、陆九龄应浙东学派代表人物吕祖谦的邀请相聚鹅湖书院,进行的“鹅湖之会”。 “一晤”为淳熙十五年,辛弃疾、陈亮在此“长歌相答,极论世事”,纵谈十日,共商抗金复国大计,是为“鹅湖之晤”。 随着朝廷对儒学、理学、心学的打击,那群读书人在江南的大本营逐渐出现了动摇,继续寻找新的驻地,就走到了江西那里。 鹅湖书院因名声显著,被江南士子们誉为文化圣地,在江西巡抚张翀的支持下,文人们在书院里纵情高歌,饮酒作对,抨击时政,好不快活。 当然,文人雅士的诗章中,也少不了对“开明巡抚”张翀的颂声。 值得一提的是,张翀也是徐阶的门生,与同门吴时来最是交好。 “回圣上,古来先贤无数,但中华上下五千年,不过两位圣人,上古孔夫子外,就惟我大明朝的阳明先生,一朝能有一圣人,已是我大明朝之福,鹅湖之会,仅在圣人学问上聊以延伸,虽有新意,但无新学。” 张翀顿感压力,斟词酌句道:“而鹅湖之晤上,诸生继续探求国策、新政利弊,志在为我大明朝,为圣上拾遗补漏,然圣智似海,非凡夫俗子所能及也,自然商讨不出什么。” 会说话。 把抨击时政说成了寻求进步的方式。 朱厚熜笑着点点头,没有在这上面计较,道:“朕听说这“一会一晤”,皆由你负责一干花费,你也去借了银子?” 文人,最是薄凉。 想听这些人的歌颂,不拿出点实际是不成的,“一会一晤”,千名士人整整在鹅湖书院中一月之久,所有吃喝玩乐,都是张翀这个巡抚出的。 “回圣上,托祖上福荫,臣的家道还算殷实,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犯不着去借。”张翀答道。 朱厚熜望着他,道:“这倒是奇了,有钱的人都不说有钱,特别是当官的,最怕人家说自己有钱了,你倒好,自己夸口。” “这个道理,臣还是明白的,只不过是圣上亲自垂询,臣不得不如实相告,否则,就是欺君了。”张翀后背冷汗直冒,衣衫湿了贴在了背上。 张翀是“柳州八贤”之一,素重养望,而养了望干什么呢? 去给人家题字,写字,然后收取“润笔费”,张翀父祖几辈人都这样干,张家的家道就是这样来的。 “一会一晤”是盛会,形形色色的文人都在,一些商感敏锐的商人哪能不参与其中,求人题匾,求人扬名。 而张翀这个唯一的主办方,是谁也绕不过去的,“一会一晤”下来,张翀题写了上千副匾额、诗词、文章去。 花出去的钱,早早地连本带利收了回来,如此头脑,不该当官,该去经商。 “袁洪愈。”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大明皇朝,天下第一! “臣在。” 山东巡抚袁洪愈站了起来,嘴角的血还在往外冒,说的话也有些让人听不清。 吕芳端着金杯酒敬上时,本就不善饮酒,且受了伤的袁洪愈不想接,却又不得不接。 “你身为山东巡抚,有人称你为酷吏,但朕以为,你在山东平定乱匪,举措得力,所以呢,也就一俊遮百丑了。” 朱厚熜望着脸上像开了酱油铺子的袁洪愈,难免有几分笑意,一语双开道:“虽然你有些丑的地方,朕也不愿意看了。” 不太雅观的形象,血染宫闱的失礼,一概不再计较了。 “圣上知遇之恩,臣没齿难忘。” 袁洪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触及伤口的疼痛,掩盖了酒量不佳的醉意,执拗道:“但臣所上奏疏,仍望圣上思之、慎之。” “朕在严嵩内阁互相参劾时,还说就差没有参朕的奏疏了,你那道奏疏,倒是圆了朕的话。” 朱厚熜想起那道“万官不直圣上久矣”的奏疏,神情没有什么变化,道:“只是,朕还是那句话,我大明朝的官员,如果觉得在朝廷活不下去,不妨辞官挂印,朕无有怪罪,无有不准,君臣之间,也就省了勉为其难。” 圣目俯瞰着大殿左右两旁,这番话,显然不止是对袁洪愈说的,也是对所有内阁阁老、六部九卿大臣和诸省总督、巡抚说的。 目光所到之处,群臣无不垂首。 这天底下。 再没有当官更容易的事了,案牍虽劳,但抵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愚夫之苦。 只是,从湖广巡抚许论,到四川巡抚谭纶,再到河南巡抚吴时来,又到江西巡抚张翀,圣上对封疆大吏们的不满不言而喻,想要封疆大吏们做什么,所有人也再清楚不过了。 不是不想走,就能不走的。 与其回到馆驿中多费笔墨,袁洪愈觉得不如把话直接说出来,苦笑一声,道:“臣以大愚之身,入朝十五载,深感智力浅薄,无力为继,谨以此身,向圣上请行。” “君臣相处,最难得的,便是善始善终,嘉靖二十六年的殿试上,是朕选你入朝,朕还记得你的文章,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坚韧之意,恺切直言,人家都讲朕这个人厉害,你却不避犯鳞之罪,能够直言进谏,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古人云:明君治国,必当有敢于犯颜直谏之臣,方能使君主少犯过失。 朕看你袁洪愈,就有些古贤的风范!”朱厚熜肯定了袁洪愈的为人和文章,当初没有看错人。 袁洪愈动容道:“谢圣上。” “现在你觉得力不从心了,想要走,就走吧,朕会时常想念你。”朱厚熜道。 袁洪愈离席,来到大殿中央,跪伏道:“臣叩谢圣上。” 大礼毕。 袁洪愈解下了官印,摘下了官帽,脱下了官服,再次叩拜后,起身躬退至大殿门口,转身离去。 一位封疆大吏就此落幕。 朱厚熜望着一干文武,道:“你们不要以为,朕惟独对袁洪愈是这样,对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为官一方,责任重大,为难之处也不少,即使你们小有不慎,只要你们对朕还有一片忠孝之心,朕也就不愿意去计较了,这就是老百姓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臣参君。 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掉脑袋的罪过,更何况,袁洪愈还搅扰了御赐庆功宴,这根本就没打算活,甚至连家中妻儿老小都赌上了。 而袁洪愈只落得去官还乡,就超过很多人的预期了,至少张居正、海瑞没想着袁洪愈能活着还乡。 更没想到,圣上给予了所有封疆大吏一个保证,伪造奏疏案的事被定义为诸省总督、巡抚的小小不慎,就这样过去了。 只要上了请辞奏疏,诸罪皆免,准予性命无忧,家眷无忧。 闻言,张居正领衔起身,端起酒杯,道:“北征大胜,圣上赐宴,臣等借花献佛,谨以琼浆,恭祝圣上万寿无疆!” 群臣齐起身,敬酒祝道:“恭祝圣上万寿无疆!” “朕受了你们这杯酒!” 朱厚熜端起了御案上的酒杯,与群臣一道,饮尽了杯中酒。 “吕芳。” “奴婢在。” “代朕给王崇古敬杯酒。” “是…” 吕芳领命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朱厚熜道:“慢,朕亲自来。” 说着。 朱厚熜便走下了御阶,往王崇古的案前走去。 王崇古连忙起身,出案,跪地道:“臣粉身碎骨、肝脑涂地难报圣上于万一。” 朱厚熜接过吕芳递来的酒,递给了王崇古,酒高于头顶,王崇古双手接过,涕声道:“谢圣上!” 朱厚熜伸出手,将王崇古给扶了起来,转身望向对面的张居正,道:“你们啊,也不要因为看到朕这样看重王崇古,心里就犯嘀咕,就以为朕要如何如何。” “臣等不敢!”张居正再度起身,答道。 心里却腹诽不已,圣上扶起的,不止是王崇古一人,更是整个军方,任谁看不出,这是为了激励大明朝全军将士继续浴血奋战。 鞑靼归降,草原尽归大明,整个大明朝的北方,就只剩东北那里的建州女真。 内阁、六部,在不久前就得到了准备粮草、军械的旨意,辽东那里早就开始调兵遣将,大明的征战,不会自此停下脚步。 朱厚熜笑着走回御座上坐下,望着站在那里的王崇古,道:“王崇古。” “臣在。”王崇古抱拳拱手道。 “你出征的时候,带出去十万人吧?” “回圣上,后来又添了两个火枪营,两个火器营,一共是十一万人。”王崇古答道。 这两个火枪营、两个火器营,装备的全是锦衣卫新式武器,里面不光是大明将士,也有锦衣卫的人,东厂的人也有一些。 这不是说锦衣卫、东厂要有军队了,而是随着海外战场的打开,特别是大明朝不直接派遣军队的战场,是锦衣卫的人在扶持傀儡战争。 锦衣卫擅长的刺杀、线报等暗线方式,逐渐不足以支撑全局,必须要培养一批能在海外策划政变的锦衣卫人,来为大明朝谋取更大的利益。 对付那些土著,火枪、火器是最简单粗暴的,锦衣卫人和部分东厂人,主要就学点这个。 “又带回多少人?”朱厚熜问道。 王崇古答道:“十万一千人,只要还活着的,臣都能给圣上带回来,一个不会少。” 北征鞑靼,准确来说,是征战北虏。 明军与打来孙军骑配合进攻,最直接、最惨烈的部分,基本都是死士营和打来孙军骑顶在最前面。 僧格林沁代表北虏投降时,大明朝的万人死士营都快打空了,而打来孙数万军骑也损失过半。 打来孙军骑的损失,还在大明朝军队之上。 需要提的一点,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的胞弟张居易,是有几分真本领在身,在死士营里,冲锋陷阵数十场战斗,都没有受什么重伤,还斩将夺旗了几次,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但是,为了朝廷、军方的分割,张居易必须要死,这才有了死士营追击远遁的俺答,迷路遇暴风雪而亡的事。 戚继光找到被冰封的张居易,并为其收敛了尸身,与其他战死阵亡的将士一同焚化后,随着大军凯旋带回了骨灰,准备送还相府。 能带回来的,一个也不会少。 不能带回来的,就只有骨灰相还了。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瞬间击中了王崇古对面的张居正内心,虎目立刻泛红,呼吸也变得沉重、不规律起来。 他那可怜的胞弟啊。 “先皇正德年间,先皇亲统六师,御驾亲征,在西北打了三月,也未获全胜,损兵数万,你这一仗获得全胜,可谓功勋彪炳,名留我大明史册。”朱厚熜感慨道。 先皇,就是正德皇帝,也是武宗皇帝,那一仗,也叫武宗北征。 正德十二年八月,武宗皇帝出巡昌平。 九月,驻阳和,自署“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所驻跸称“军门”,凡有征发,皆以威武大将军施令。 忽闻鞑靼大汗达延汗率五万骑驻边,将内攻,遂命总兵王勋驻大同,辽东参将萧滓驻聚落堡,宣府游击时春驻天城,副总兵陶杰、参将杨玉、延绥参将杭雄驻阳和,副总兵朱峦驻平虏,游击周政驻威远,摆开阵势,抗击达延汗。 九月二十八日,达延汗分道南攻。王勋率部抵御。 武宗命时春、高时绕道敌后,调宣府总兵朱振、参将左钦至阳和为侧翼,参将江桓策应。 十月初二,两军相遇,王勋督军步战,达延汗南走应州。 次日,王勋追至应州城北五里寨,激战数十回合,难分胜负。 初五,武宗率太监张永、魏彬、张忠、都督江彬自阳和来援,督众殊死搏战,蒙古兵稍却。 次日,复战百余回,达延汗方退兵西去。 是役,斩敌一万六千人,大明军队死者五万两千人,重伤五千六百三十人,武宗驾乘几乎陷没。 如此大的战损比,依然是大明朝获得了胜利,原因很简单,步兵面对骑兵永远是劣势,能将敌我伤亡比拉入1:4,就是永乐朝后再没有取得的胜利。 尤其是武宗皇帝的对手,是统一草原,有着中兴之主之名的达延汗。 如此大捷,朝廷为此升赏叙荫者达数万人。 但自土木堡之变后,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的风都是柔弱的,有些反战,或者说是膝盖软的贱骨头,竟造谣武宗北征一战,仅斩敌十六人,官军死者五十二人,重伤五百六十三人,故意辱没武宗武功,实在用心险恶。 “圣上,微臣用兵,全凭圣上旨意点拨,再说,正德年间国库空虚,远征西北,从来打仗就是粮饷之仗,先皇一边打仗,一边为粮饷发愁,微臣躬逢嘉靖盛世,国库充盈,粮饷接济源源不断,因此士气高涨,势如破竹,西北大捷,其实全是圣上的功劳。”王崇古一切功劳归上道。 当然,王崇古对先皇武宗皇帝的评价,是完全发自内心。 土木堡一战后,朝廷文武百官就再也不允许皇帝出现在战场上,武宗皇帝能突破朝廷重重限制,御驾亲征,甚至阵前斩将,获得胜利,在大明朝历代先皇中,武功能排到第三位。 太祖高皇帝第一,成祖文皇帝第二,而武宗皇帝,当排第三。 毕竟,正德年间的文官,是拖后腿的存在,不提也罢。 张居正又沉浸在胞弟去世的悲伤中,没有听清王崇古的话,次相高拱却听清了,扶着椅凳跪倒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居正和群臣这才反应过来,如山崩跪倒,颂圣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熜望着王崇古,思绪万千,良久道:“北征将士虎势熊威,尔与诸将士,均堪嘉勉,有了你们,朕的腰杆就更硬了,气就更足了,大明!天下第一!” “大明皇朝,天下第一!” 王崇古、张居正等所有的人,整齐地跟着叩首道。 “王崇古。” “微臣在。” “你这一仗打得好啊,朕想了想,自即日起,你就进内阁参政,这军中的事,就交给戚继光吧!”朱厚熜做出了决定,道。 王崇古做了这么多,就想为自己,为家族求个安稳,都已经为大明朝立下了不世之功,索性,就随了其心意。 “微臣叩谢圣主隆恩!”王崇古五体投地,叩谢圣恩。 顺利交出兵权,终于不必担心功高震主的事了,即便有爵位,但就和胡宗宪一样,除了多领一份爵位俸禄、福利,再没有其他。 朱厚熜点点头,望向,道:“给戚继光的任命,由你来写,叮嘱他,要把大明的军伍带好。” “微臣遵旨。” “所有将士的斩级、军功、赏赐,内阁和吏部、户部、兵部要尽快核对,然后发放下去,记得饷银不能拖欠、扣留,按时且足额发放,另外,将士们的赏银、饷银,要督促他们寄回家去,贴补家用,不得聚赌、娼乱。” “请圣主放心,军有铁律,聚赌者砍之,娼乱者阉之!” 朱厚熜开怀笑了。 山呼的颂圣声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百六十七章 草原设省,迎头而击! 一日之间。 王崇古入阁拜相,戚继光挂帅。 四位总督辞官,十二位巡抚挂印。 偌大的大明朝,除了云南巡抚许国以外,再无封疆大吏。 圣上特意将许国在平夷云南大小金川叛乱时,缴获的战利品中,一方巨大地极为名贵难得的鸡血青玉,命能工巧匠制成了砚,赠送给了告别朝廷的人们儿。 如此珍宝,多人觉得承受不起,归还圣赐无果后,纷纷选择了转赠。 而内阁的阁老,是获赠最多的,尤其是元辅张居正,一人就得了四方宝砚。 分别由南直隶总督赵贞吉、四川巡抚谭纶、河南巡抚吴时来、江西巡抚张翀所赠。 赵贞吉、吴时来、张翀是张居正的同门,谭纶是张居正在前裕王府的同僚。 这四位心怀大志、抱负的人,都在等着事情结束,终制过后,同门(同僚)的提拔。 过往的情谊,让张居正不得不受了下来,然后就转赠给了同阁的阁臣。 次相高拱不稀罕,于是这四方青石砚,就分别落到了胡宗宪、李春芳,新进阁老王崇古,就连在京外执行“清丈田亩,均地于民”国策的阁老陈以勤也得了一方。 两京一十三省,随即发生重大变故,辞官的总督位,原则上不再设立,挂印的巡抚位,则由诸省布政使顺位接替,而空缺的布政使位,继由按察使接替,以此类推,整个大明朝官场,人人都往前迈了一步。 诸省上下,喜气洋洋。 诸省衙门的例行公事日常办着,公文案牍皆有人处理,大明朝这架巨大的机器,似乎突然加快了运转。 与去年几场官场地震,只有部分官员受益不同,总督、巡抚一级的封疆大吏集体崩塌,让所有的大明朝地方官员都获益匪浅。 是个官员都盼着上层高官级崩塌的越多越好。 高官们顿感压力山大,屁股底下的位子,竟逐渐发烫,后背,也逐渐有针刺感,喉咙里,总觉得有东西在哽着。 如此感觉,在六部九卿堂官、地方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的身上,体现的最多明显。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反之,之前那些总督、巡抚在御前闹了一场,相当于砍了树,六部九卿、地方督抚暴露在大日下,不断冒着毛汗。 随着东虏、北虏彻底臣服,草原归于华夏,内阁制定的“换家”计划随之展开。 草原上近百万的妇女老幼进入长城范围,来到大明朝生活。 妇女、孩童,暂时就近安置在山西、山东、河南、北直隶,与中原百姓同样生活,接受大明朝的教育,朝廷几乎弃用了儒家思想,但“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以及“天地君亲师”的部分却被保留下来,而这些内容,就是草原孩童的第一课。 恩情。 那些年迈的草原老人,成了所有草原人的先导,前去岭南之地生活。 朝廷本来还担心万里道路这些草原老人能否撑得下来,事实证明,能在冰天雪地里活下来的人,就没有什么弱者,义无反顾前行为族人打前站。 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有草原人,会在接下来五年内全部迁出草原,迁入岭南、琉球群岛。 既然是换家,就有来有往,朝廷在山河四省组织动员了百万人前去草原生活,到了那里,分田分地分牛羊,前两年的一切衣食住行,都由朝廷承担。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朝廷会每年组织动员百万人迁徙进入草原生活,分田分地分牛羊还会有,但衣食住行这部分福利,只属于第一批进入草原的先行者。 朝廷已经谕令琉球王国中山王尚元对琉球国人组织动员迁徙,也是迁徙到草原,预计在五年内完成迁徙。 在对草原人、琉球人迁徙中,建州女真族成了最大阻碍,草原人本可以向东入海乘船南下,琉球人本可以向北登陆乘车西行,尽管这样会借道藩属国高丽王朝,但在大明朝武力支持下,高丽王朝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就是绕不过建州女真族的地盘,圣旨、内阁函文双降辽东镇,命令辽东镇总兵官李成梁尽早解决建州女真族,打通东西南北迁徙之路。 朝廷的想法,是将草原转化为国朝牧场,既为大明朝军队提供战马,也为大明朝百姓提供肉食,草原,自然而然要成为大明朝实控之地。 换句话说,大明朝要在草原设省立县,予以最直接的管理,一个近乎如白纸一般的新省,顿时让无数“嗅觉灵敏”的人抢破了头。 内阁都为之爆发了数场争吵,元辅张居正、次相高拱为了新省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的人选争执不下,都想在“那张纸”上涂抹上自己的痕迹,绘制上自己的杰作。 为此,张居正连军方归还的胞弟张居易骨灰牌都打上了,没有让人将骨灰送回湖广荆州老家,而是与北征所有阵亡的大明朝烈士一同葬入了朝廷所设的陵园当中。 草原命名为北原省。 张居正率先将老友刑部侍郎王世贞转调为了北原省第一任布政使。 高拱也不甘示弱,将老友户部侍郎吴三乐转调为了北原省第一任按察使。 从京官到地方,看上去是贬谪,但草原的广阔天地,远比朝廷这滩浑水更能有所作为。 王世贞、吴三乐立刻领命,接下了任命便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北原省就任。 但在北原省第一任巡抚,即,北原省第一位封疆的问题上,张居正、高拱的争斗还在继续。 你否我的人,我否你的人,互不相认,内阁、六部、京城诸衙衙署,看得心里直呼过瘾。 …… 山西,大同镇。 这是继北直隶清丈田亩、均地于民的第二站,前面几日刚下了小雨,田垄地间泥泞难行,但抵不过百姓分地的热情。 内阁阁老陈以勤就走在乡间地头,巡视、监督着锦衣卫人清丈田亩,东厂人分地于民。 陈洪死后,司礼监就剩两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内廷老祖宗吕芳,和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黄锦,这两人要伺候圣上,所以,在这的东厂人、事,由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的齐大柱暂管,这时正破着嗓子吆喝着抽签分地,望着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笑容,陈以勤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阁老,朝廷有信来,有要事,朱大人正在驿站等您。” 驿站。 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的朱七,向陈以勤展示元辅托锦衣卫带来的礼物:一柄镂花嵌珠的玉如意,一枝用红绫桑皮纸裹着的老山参,几瓶陈酿老窖酒和一方青石砚。 陈以勤拿起那方青石砚仔细端详:上面斑斑点点夹着一缕缕红丝,宛然一幅朱笔山水画儿。 最奇的是,砚旁竟天然生成一只白色玉筋,酷肖颜真卿体的“山高月小”四个字。 玉筋直透砚背,字迹虽漫漶不清,但若仔细辨认,宛然在目。 陈以勤看了好一阵,幽声一叹道:“好一奇珍,白白糟蹋。” 朱七不由得失惊了,这可是圣上为那些辞官挂印封疆大吏所制之物,就连皇宫都没留,元辅都没舍得用,从同门(同僚)手中得到,就转赠给阁臣了,不料陈阁老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问道:“怎么?” “名贵、难得的鸡血青玉,再添上天然生成的这四个字,说是绝世奇珍也不为过,只是,糟蹋了,就是糟蹋了。” “请阁老赐教,怎么就糟蹋了呢?”朱七虚心求教道。 陈以勤再叹道:“将宝石制成砚,看上去十分精美不假,但殊不知如此石质坚硬无比,是磨不出墨来的,只能当做一件玩物而已,岂不可惜?” 见朱七将信将疑地盯着自己,陈以勤淡淡一笑,倒了一些水在青石砚里边磨墨,果然滑不受墨,磨出的黑水油珠儿一样乱滚,沾不到砚上。 朱七服了,道:“可惜,可惜!” “确是可惜!” 陈以勤点点头,道:“万物之生成,都是造化之功,非人力可为。荀子《劝学篇》说‘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聪明人比糊涂人强的,就是能顺着人情物理去做。 如果用非其材,违背着人情物理行事,必然会闹出笑话来。 紫檀黄杨可以雕佛,如果拿来做轿杠用,岂不毁了。 这块玉如果落到良工巧匠之手,饰以黄龙,雕以蟠龙,可置于天子明堂之上……” 说到这里,陈以勤停了下,朱七却明白了阁老的意思。 这方青石砚,哪里是在说宝石,而在说那些辞官挂印的总督、巡抚。 这些人都是有真本事的,就如这鸡血青玉,是块上好的材料。 圣上的本意,是将这些人饰以黄龙,雕以蟠龙,放在明堂之上。 但这些人却自己个儿将自己打磨成了这方滑不受墨的青石砚,成了“玩物”。 然而,天子宝库中最不缺的,便是玩物,如赵贞吉、谭纶、吴时来、袁洪愈这些人,弃了就弃了。 朱七再问道:“阁老,难道说,这砚就一点好处也没有么?” “哪里话。” 陈以勤摇摇头,笑道:“不甚实用罢了,若有神匠雕琢,仍可放在明堂之上,再不济,拿来砸人也是不错的。” 圣上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或者说,能称为千古一帝的皇帝,雄心壮志都是难以想象的。 秦皇扫六合统一天下,汉武迈长城横扫草原,唐皇天可汗万国俯首。 明祖,就是太祖高皇帝驱鞑虏复华夏裳固然是番无上伟业,但那是建立在没有睁眼看世界以前。 从成祖文皇帝起,大明朝的威名就响彻四海,只不过从仁宗皇帝始,诸位先皇更关注国内事务,沿海又有倭寇,北疆又有强虏,国力一降再降。 现在,南海已靖,北疆已定,大明朝国力一升再升,凡是皇帝,就没有不追求武功的。 尽管陈以勤没在京城,没有亲眼见证那场“杯酒释兵权”“杯酒除封疆”的场景,但也能猜测一二。 杯酒除封疆,大概是出自圣上的真心,但杯酒释兵权,圣上大体是不甚满意的。 因为圣上对武功还有更高的追求,对世界还有更多的展望。 不过,陈以勤对王崇古是十分欣赏的,纵观从古至今的历史,身处富贵而能知足的人很少,他们不论愚智,都没有自知之明,才能即使不能胜任,也要竭力想要任职,纵然有疾病,还要勉强为官,不肯放弃职权。 王崇古能够识大体,见识深远,够得上智勇双全。 圣上成全了王崇古的美德,还让王崇古入阁拜相,成为了军政两界的一代楷模。 圣上是仁慈的,王崇古是聪慧的。 反观那些辞官挂印的督抚,可谓是愚蠢至极,圣上放他们还乡,要是能有所醒悟,还有起复的时候。 要是不能醒悟,也或有起复之时,但起复的地点,大可能是大明军队打下的蛮夷之地,死后连归回乡土都难。 陈以勤略懂《易经》,在闻听钦天监原为龙驾腾迁所择的日子为四月初九,永寿、万寿二宫庆功宴是四月二十九,连占两个‘九’,数的极位时,就知道朝中必有大事发生。 琴瑟不调,有心人却总想改弦更张,等同在狠拨乱弹,焉有不断之理! 《易经》上说,‘上九潜龙勿用’,说白了,就是逢十便要归一,月满则向晦,水满则自溢。 但今儿是五月初十啊! 陈以勤正盘算着,忽然想到了日子,眉眼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望着朱七,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从严嵩内阁落幕,到张居正内阁,阁臣间争斗太过分,其气数,不得不折! 要折气数,必迎头而击。 现在,元辅、次相争斗所为何事? 朱七开口了,道:“这些是末节,阁老,圣上有密旨,请您择一贤良拟为北原省第一巡抚,呈递入朝!” 陈以勤,“……” 第二百六十八章 驸马之死,杀降冒功! 东方一白,窗户便亮了。 昨夜就在内阁直庐休息的张居正搁下了笔,站起来吹灭了灯笼里的蜡烛,接着吩咐门外:“官服伺候。” 内阁中书舍人沈一贯就候在门外,闻声就带来着两个端着洗脸的清水、捧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张居正望着沈一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走到洗脸架边,拿起了面巾擦脸,头发就没解,也就无需重新梳理,直接就换上了大红袍服。 “肩吾(沈一贯字),随我觐见。”张居正站了起来,说道。 沈一贯一怔。 张居正的情绪显然不太好,道:“你是不是要反问我为什么?” “不敢。” 沈一贯立刻答道:“是。” 张居正没有再理他,就往外走去,天气不太好,零星下着小雨,属于内阁首辅大臣的二人抬舆已然就绪,便坐了上去。 沈一贯就充当起了轿头,在前面走着,一直到玉熙宫门前,抬舆缓缓落下,二人拾级而上,进入了大殿。 今儿是黄锦当值,这时正给朱厚熜梳着头,阁老到来,也梳的差不多了,朱厚熜便道:“行了。” 黄锦收起了梳子,退到了一旁候着。 “恭请圣安!” 张居正、沈一贯跪地叩见道。 朱厚熜走到二人身旁,道:“起来吧。” “谢圣上。” 二人先后起身,沈一贯本想退的远些,就听到元辅开口,道:“圣上,陈以勤陈阁老昨夜子时从山西送来了道奏疏,提议内阁中书舍人沈一贯为北原省第一巡抚。” 张居正从袖中拿出了那道奏疏,双手呈过了头顶。 在北原省第一巡抚的人选上。 他和次相高拱都快打破头了,怎么也没想到,远离京城的陈以勤却突然掺和了进来,谁也没支持,推选了个“新人”。 他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出意外的话,陈以勤的荐举,是圣上授意的。 如此一来,他和高拱之前的争斗就成了朝廷的笑话。 一心二用的天赋下,他确实意识到了身边这位中书舍人的确是个合适的人。 没有什么派系,不结党,不营私。 在思想上,也不是传统儒家,而对道家思想有一定的研究,佛学造诣也不浅。 怎么形容呢,就很适合当今朝廷。 沈一贯瞪大了眼睛,很想指着自己说一声“我?”。 哪怕是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他之所以进入内阁,是因为前内阁中书舍人,也是元辅门生傅应祯在海瑞进京那日,故意羞辱海瑞的表现,触怒了胡宗宪胡阁老。 然后,傅应祯就被迫离开了内阁,在元辅的安排下,前往了零陵当知县,正式走上县、府、省三级主政官的仕途。 内阁中书舍人的位置,位小而权大,却可以时刻观摩阁老理政,好处无穷。 这对沈一贯来说,天上就仿佛掉下了馅饼。 但在内阁中书舍人位上才三月,屁股还没有完全坐热,就又被天上掉下的醋碟、牙签,还带上两瓣蒜的事砸中了。 陈以勤阁老离京后,他才进入的内阁,可以说,两人素未谋面,却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提携之恩,一时间,心里感动、惶恐并生。 感动是对陈阁老,惶恐是对元辅、次相。 元辅在早间那古怪脾气的来源搞清楚了,心胸较为开阔,八成不会与他太过计较,他无法想象,心胸较为狭窄的次相在听说这消息时会是怎样的雷霆怒火。 再就是,现在的朝廷,内阁阁老、六部九卿堂馆,都增加了道新规,那就是县、府、省三级主政官经历,如果以内阁中书舍人之身,去了北原省担任第一巡抚,以后怕是会在一方封疆大吏任上终老,无缘三公九卿之位。 不过,近在咫尺的封疆之位,和那虚无渺茫的三公九卿之位,该选择哪个,沈一贯很清楚。 朱厚熜看了眼努力压制激动的沈一贯,点点头道:“内阁拟一道明诏,传谕各部、各省,除北原省上的军方兵马,北原省上的一切人、事,皆由沈一贯节制,任第一巡抚。” 张居正,“是。” 沈一贯跪倒在地,叩谢道:“微臣谢圣上隆恩!” 朱厚熜转身,准备回到精舍,不想张居正再次开口了,道:“圣上,您的女婿李和到内阁托人说过几次了,让见着您的时候提一提,能不能从草原把他调回京城来,给他另谋职位。” 圣上目前一共有五个女儿,但有三个在未嫁人之前就去世了,剩下两个顺利长大并嫁人的分别是宁安公主和嘉善公主。 小公主嘉善公主暂且不提,先说宁安公主。 嘉靖十五年,端嫔曹氏为圣上生下长女朱寿媖,因此被封为端妃。 只可惜,长公主活到十四岁就去世了,追封为常安公主。 嘉靖十七年,王徽妃为明世宗生下次女思柔公主,然而思柔公主也在十二岁时去世。 由于圣上前两个女儿都早逝,因此其第三女宁安公主,便成为他第一个顺利长大并嫁人的女儿。 宁安公主名叫朱禄媜,生母曹端妃,也就是说,长女和三女是同母姐妹。 宁安公主出生于嘉靖十八年,她出生的时候,母妃曹端妃已经非常受宠。 但提到曹端妃,就不得不说到嘉靖二十一年那件事,即“壬寅宫变”。 圣上遇刺之地,就在曹端妃宫中,曹端妃罪责难逃,在圣上还昏迷时,便被已故的方皇后给凌迟处死了。 等圣上醒来,曹端妃已然惨死,而宁安公主才仅仅三岁,因此曹端妃死后,宁安公主就交由沈皇贵妃抚养。 沈皇贵妃对宁安公主视如己出,圣上也没因为曹端妃的缘故而对宁安公主心有芥蒂,反而宠冠儿女。 在嘉靖三十四年,宁安公主下嫁给当年的武探花李和,这位驸马长得孔武有力,一表人才,按理说,这是良配才对。 但身在内阁,张居正听说了不少的事,这李驸马身边养了不少童子小厮自用。 事关皇家脸面,朝廷中无人敢提及,民间里无人敢传说。 朱厚熜站住了脚,怒气在胸膛中起伏,这样的驸马,什么玩意儿。 一个大男人,竟和武则天的爱好相同。 让他随军做个都尉,就是别在京城碍眼,还有脸想着回来。 “妄想!” 圣怒之音降下。 张居正眼观鼻鼻观心,继续道:“另外,他还特意从草原给您带来了十几篓浆果,正想给您进上来呢。” “统统扔到金水河里去!” 震怒之声传来。 张居正、沈一贯连忙告退。 “黄锦。” “奴婢在。” “代朕传到口谕给戚继光、俞大猷,朕不想再看到驸马李和。” …… 塞北。 东厂人传来口谕。 “看着办”的三个字,还回荡在戚继光的脑海里。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俞大猷来了。 大案上。 摆着留守在草原诸将的封爵旨意。 和之前所想一样,成为大明朝新大元帅的戚继光,从原来江阴伯,跨过了侯爵,成了江国公。 而俞大猷本人,从原来的晋江伯,跨过了侯爵,成了晋国公。 而在旨意中,也通报了阁老王崇古、及子王谦、及孙王之桢,祖孙三代三人封授国公之名。 王崇古:卫国公。 王谦:安国公。 王之桢:顺国公。 北征一战,大明朝共计册封了五位国公,在此之下,策赏了二十四名侯爵,两位伯爵,六位子爵,和九位男爵。 其中,死去的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胞弟张居易,也被册封为伯爵,爵名:忠意。 但是,朝廷在此之前便取消了爵位世袭制度,所谓忠意伯,随立随止。 朝廷还嘉奖了一批在北征一战中阵亡的将士,和那虚妄的爵位不同,而给予了重抚重恤,以及一系列的优免恩遇。 俞大猷见戚继光眉头不展,便唤来亲卫将封爵旨意传至全军,以此激励人心。 “元敬(戚继光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俞大猷问道。 人生三铁,同窗、同袍、同娼。 袍泽之谊,戚继光、俞大猷亲如兄弟,彼此虽有尊卑,但私下交谈时,能以表字相称。 “是李和……” 戚继光讲述了东厂那太监送旨意来后的“嘱咐”,无奈道:“圣上不想再看到驸马都尉,却让我看着办。” 哪怕是在军中,驸马都尉李和之名也是不小,就连俞大猷都有所耳闻,但不是好事,是听说了一些面白的将士在夜间进入李和帐篷后,第二日行动不便。 碍于皇家颜面,俞大猷甚至让副将提醒过李和,那之后,李和好像收敛了些,也可能是“做事时”收敛了些,总之,不再那么招风。 此刻听到李和的名字,就知道驸马都尉彻底触怒了圣上,都不顾宁安公主的幸福了。 当然,以驸马都尉的癖好,宁安公主或许早就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了。 “如果元敬不方便,就由我来安排吧。”俞大猷说道。 现在,戚继光是大元帅,他是大将军,想弄死个驸马都尉不难,而且,也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戚继光眼睛一亮,问道:“志辅(俞大猷字),计将安出?” “有一批粮草要押送到辽东镇,正好可以让驸马都尉去办,虽然从此地一路向东即可,但茫茫草原缺少方向,迷路失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等到了辽东镇,托李成梁的手杀之。”俞大猷冷着声调道。 戚继光想了想,同意了下来。 整个草原尽入大明之手,在开春后,就遇到了祥兆,天暖日和,风吹草低见牛羊。 经历过一冬之寒的牛羊,纷纷产下牛犊、羊羔,草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牲畜大爆发期。 新的降下,旧的在老去,草原上一些年老的牛、羊进行了有序的宰杀。 吃够了牛羊,连身体都腌入味的草原人,对这些肉食完全没有渴望,反而为米、面、蔬菜趋之若鹜。 草原人不吃,在草原吃了将近半年牛羊肉的北原建设军团将士,什么玩意一直吃,吃久了,也吃不动了,所以,牛羊肉正式往国内输送,赶着牛羊回国,虽说会瘦些,掉些膘,但却是在这温暖的季节保持血肉不腐的手段,到了地方,现宰现杀。 而辽东镇的边军,正在总兵官李成梁的带领下,进攻建州女真族,首批牛羊肉自然就先紧着这群为国奋战的将士享用。 然而,辽东的战事很奇怪。 在三月的时候,辽东军就迈出了长城,进攻建州女真族,讨伐建州女真族首领王杲。 王杲的女婿塔可世率先投降,然后,塔克世与其父觉昌安前去古勒寨劝降王杲,但因战事紧急被围在寨内。 建州女真苏克素浒河部图伦城的城主尼堪外兰在李成梁的指挥下诱阿台开城,攻破古勒山城之后,李成梁进行了屠城,连觉昌安、塔克世也未能幸免。 这种不分敌我的屠杀,立刻让动摇、想要投降的建州女真族人坚定了下来。 建州女真族在王杲,和塔可世儿子努尔哈赤的带领下,顽强抵抗辽东军。 在戚继光、俞大猷眼中,李成梁的行为,有杀降冒功的嫌疑。 但战争还在继续,为了军心,不能让李成梁立即给出合理解释。 而作为总兵官的李成梁,不但没有想着缓和矛盾,反而下达了“犁庭扫穴”的命令。 成化年间,大明朝对建州女真族犁庭扫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建州女真族整整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才勉强喘口气,过去的灾难重现,建州女真族的抵抗更加坚决了。 在辽东军犁庭扫穴初期,的确取得了不小的成果,近八万建州女真族人身死,一族之人,死伤过半。 可随着目标减少,战场变大,剩余建州女真族的清剿变得非常困难,李成梁不断撒出人手探查,却没找到王杲、努尔哈赤的所在。 就如王崇古在御前所说,打仗,打的是粮草之仗,五万辽东军在长城外游猎,一日的靡费就有数万两银子之多。 朝廷虽富,却也不能这般糟蹋,再这样拖下去,整个辽东军都要被问责。 “那李成梁,不会是怀有异心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养寇自重,郡县高丽! 建州女真族。 就分布在牡丹江、绥芬河及长白山一带。 李成梁撒出那么多斥候探查,不说将这一带土地一寸一寸翻过来,但也不该一点残余女真族人的踪迹都找不到。 戚继光、俞大猷来到了舆图面前,直接展开了推演。 两个人以旁观者的角度,对整个建州女真族的地盘进行思考,越思考,越觉得不对。 打仗是双方的。 尤其是这种只分敌我的战场,整个女真族都站在了大明朝的对立面。 辽东军需要庞大的军饷开支,而女真族军、女真族人也需要军饷开支、生活开支。 尽管女真族军、人是本地人,是游牧骑兵,他们的开支要比辽东军少,甚至少得多。 但辽东军的背后,是坐拥万里疆土的大明朝廷,而女真族军的背后,却什么也没有。 女真族军、人,一样也要水、草、粮,而辽东军已经把那一带围了个水泄不通,王杲、努尔哈赤却依然能坚持,这代表有源源不断的粮草在供给他们。 女真族军,就如同笼中困兽,辽东军,就站在了笼子外面。 那么问题来了,只有猎人在场的情况下,谁在给笼中的困兽吃的? 即便无法相信,但战场就是战场,戚继光、俞大猷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李成梁,表面在对女真族犁庭扫穴,但背地里,却在养着女真族。 “养寇自重”四个字,顿时浮现在戚继光、俞大猷的脑海中。 朝廷在养着辽东军,而李成梁在养着女真族。 “畜生!” 俞大猷骂出了声,望着舆图,目光也从舆图的边缘逐渐往辽东军所在驻地位置收缩。 终于,在距离辽东军驻地不到一百里的地方,戚继光、俞大猷几乎同时发现了一座隐藏于山水中的法轮寺。 寺庙、古刹,向来是藏污纳垢之地。 “让锦衣卫去查,如果有女真族人在那里,便可以确定李成梁和女真族暗中勾兑,联手向所有使了招‘灯下黑’。”戚继光心潮起伏道。 他没想到,刚接手兵马大元帅之位,就出现了位养寇自重的贼将。 俞大猷提醒道:“元敬,辽东军或有反叛可能,不可不防。” 哪怕没有探查,他也可以基本确认李成梁怀有异心的事实。 如此一来,与女真族勾兑的,是李成梁一人,还是辽东军多名将领,亦或者辽东军反叛了朝廷。 要是就李成梁一人,那就简单了,设计捉拿便是了,要是辽东军多名将领心怀叵测,想要动手拿人就要谨慎了。 要是辽东军反叛,朝廷就必须要提前做应对了,从辽东到京城就两千里,借着长城行军之便,不消二十日就能叩京。 京师保卫战,嘉靖二十九年就有过一回了,绝对不能再上演第二回。 “志辅提醒的是。” 戚继光后脊出现了冷汗,口干舌燥道:“让锦衣卫八百里加急急递回京,请圣上立刻关闭山海关大门以防不测。” 山海关是天下第一重镇,城坚池深,门户一关,别说是数万大军,就是几十万大军轻易也进不来。 即便李成梁裹挟着辽东军反攻京城,在山海关门前也只能望高而叹,等其他地方的大明军队一到,就是叛军的死期。 俞大猷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道:“元敬,还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 现今的大明军队,全部足饷足银足粮足食,是建国二百年来从未有之的事,因此,所有军队的忠诚度是很有保证的。 毕竟,有银子花、有粮食吃,谁愿意去和这样的好日子过不去。 纵然有将领的个人魅力非常大,但再大,也抵不过鼓囊囊的口袋、肚囊。 辽东军是有反叛的可能,但不大,让山海关守将提高警惕即可。 一旦关闭门户,很容易打草惊蛇,让李成梁狗急跳墙。 戚继光不是不知道这个,但初上任兵马大元帅,又是谨慎的性格,使他不愿意冒一点风险,但俞大猷的话,仍是起到了些作用,同意向朝廷通报危险,却不必过多紧张。 逐渐冷静下来的戚继光,慢慢展露出大元帅的睿智,道:“给朝廷上疏,让朝廷下两道命令,一道,让辽东军加快清剿女真族,二道,准许北原省建设军团由西向东行军,以策应辽东军。” 名为策应,实为监视,只要发生意外事件,北原省这六万大军就能下场解决辽东军。 和辽东军那群打个女真族都费劲不同,北原省这六万人,在征伐北虏时,前前后后历经战事数百场,有不少百战之兵做骨,解决辽东军不是什么难事。 这两道命令,名义上是对李成梁战情推进过慢的不满,实际上也是对李成梁、对辽东军的防备。 俞大猷应允下来,但出于对五万辽东军将士的信任和身家性命,咬了咬牙,说道:“元敬,我想随同押运的牛羊,秘密前去辽东,会会李成梁。” 在嘉靖四十年以前,大明朝军队,尤其是边军,无论是东南军队,西南军队,或是九镇边军,境遇都十分困苦。 这些为大明朝流过血,为大明朝吃了无数的苦的普通将士,不能因为总兵官一人的行为而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俞大猷想去辽东见李成梁,为其点出那法轮寺的所在,看看李成梁和辽东军的反应。 “志辅,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些?”戚继光眉头紧皱道。 倘若辽东军真发生反叛,俞大猷或许就回不来了。 俞大猷是拿自己的命,去和辽东五万将士的命赌一场。 赢了,辽东和五万边军无虞,输了,大将军的人头与辽东一镇俱失。 值得吗? 俞大猷重重地点点头。 他可以随意设计弄死一名驸马都尉,是那李和耻辱,是皇家的耻辱,也是大明军队的耻辱。 但他无法眼见几万将士遭遇险境,他是大明朝的大将军,辽东军,也是他麾下的将士。 戚继光没有再劝,盯着舆图看了许久,在那座半岛上划了个圈,缓声道:“元敬,小心李成梁失败后,叛逃高丽!” …… 戚继光、俞大猷在行动。 李成梁也在行动。 是日。 一道奏疏落入内阁。 辽东镇总兵官李成梁上疏,疏中指出,在鸭绿江的对面,高丽国在接收女真族人,就是高丽国在幕后支持女真族,而女真族和还没有完全覆灭,都因为高丽国。 高丽国背叛宗主大明,故李成梁进言行兵袭取高丽,建置郡县。 简而言之,李成梁以高丽国中有女真族人,怀疑高丽国支持女真族为由,要覆灭高丽国,纳半岛入大明版图,将之设置成大明朝的一郡。 奏疏先入玉熙宫,后转落内阁,五位阁老,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王崇古阅毕,为之沉默。 好久,张居正张开了嘴,道:“依我看,这样也挺好。” 凡是大明朝的敌人,朝廷早就有了论调。 北边、东北方向,最大的敌人,是鞑靼,想要的是大明朝钱粮,现在已经归降。 其次的敌人,是女真族,想要的是大明朝的命,现在正被犁庭扫穴。 再往下的敌人,就是高丽国,虽然宗藩关系一直在,但小动作始终不断。 每到夏秋之际,就会伪装成女真族军对大明朝的边镇、边民发动偷袭。 而且,高丽国是真“偷”啊,事事都学华夏,但还不完全的学,什么东西到了半岛上,总要改一改再用。 就比如那高丽语,便是从华夏语改的,然后说成是半岛语言,改的不伦不类,连大明朝的方言都不如。 属于臭要饭的,要到饭了,用脏手在饭里翻两下,对外说是自己做的饭,不是要的饭。 将“此地无银三百两”“掩耳盗铃”演绎的淋漓尽致。 高丽国的存在,在张居正看来,是癞蛤蟆不要人,但膈应人,灭了就灭了吧。 再就是,随着锦衣卫对倭国石见银山、佐渡金山的开采和勘测,更加确定这一银一金两个山矿储量巨大,能很好弥补华夏贫银、贫金的现状。 内阁在思考将倭国纳入大明朝的实际控制当中,而高丽国,是个很不错的大明朝军事、政治延伸的地方。 拿下高丽国,既能配合着大明朝内陆形成掎角之势,对整个大明朝东北方完成掌控,又能随时对倭国的形成“监护”。 在倭国的问题上,内阁有个提案,那便是“倭国监护”,即不管倭国内政,但倭国外交、军事都要由大明直接操控,大明要直接在倭国屯兵、练兵、驻兵,打破传统的宗藩体系。 然而,倭国孤悬海外,大明朝与之没有直接接触,很多手段无法施展开来,一旦高丽国纳入大明朝版图,那倭国距离大明朝土地最近的距离只有几十公里,操作起来就要容易许多了。 高拱闻言,立刻反对道:“界碑就在那,女真族人逃亡进高丽国内,就要高丽国为之陪葬,这未免太霸道了。 况且,太祖高皇帝有祖制,高丽为我大明不征之国之一,妄动兵戈,既违天和,又伤国体。” 太祖高皇帝之所以设立不征之国,是说“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不自揣量,来挠我边,则彼为不祥。彼即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犯,亦不祥也。吾恐后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致伤人命,切记不可”。 换而言之,就在说这些小国国穷民弱,大明朝举兵过去,恐怕连军费都收不回来,这样的地方,要之何用?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朝十五个不征之国中,高丽国排在了第一。 不过,祖制,会随着时间改变而改变,受到圣上对祖制“随心所欲”的影响,朝臣们对祖制逐渐也随心所欲了不少。 有用的时候拿出来,和自己意见相左的时候就无视。 而高拱不支持纳半岛进入大明朝疆域的原因很简单,不愿意花钱。 拿下一个地方,要想真正掌控,就两种方法,一种,强权镇压、施以教化,一种,全部迁徙。 但第一种方法时间长,见效慢,明显与大明朝腾飞的脚步不符。 而第二种方法,在琉球国的内附,草原的归降,几百万人的迁徙问题上,根据户部计算,朝廷累积支出会在上亿两白银以上。 要是再拿下高丽,再将高丽国民整个迁徙,又将是上亿两白银的支出。 兼任户部尚书的高拱,对“扶贫”异族的事丝毫不感兴趣,一文钱都不想出。 张居正望向了胡宗宪、王崇古两位军功封爵的阁老,专业事问专业人,道:“汝贞、学甫(王崇古字)你们怎样想的?” 胡宗宪没有急着表态,而让王崇古先来,王崇古点点头,道:“高丽国,理应纳入我大明战略当中。” 高拱更急了,王崇古压压手,示意他虽然很急但先别急,继续道:“前些日子我和一位来自西洋的传教士有过接触,西洋人在绘制世界地图时,将我大明朝和我大明朝有宗藩关系的小国翻译成了“亚细亚洲”,并在位置放在了整个地图的中部,简称“亚洲”,而高丽国所在的位置,就在东北亚,那里对我大明战略而言,是绝对绕不开的地方,早拿下,晚拿下,早晚都要拿下。 但是,攻略高丽国的主将,我认为辽东镇总兵官李成梁并不适合。 这李成梁,身世要考虑。” 李成梁的祖上,因躲避唐末变乱避于高丽,在李成梁的高祖李英时期,又从半岛迁居到铁岭,回归了华夏。 高丽国,算是李成梁的半个祖地,虽说李成梁想进攻高丽,算不上什么数典忘祖,但行为、手段的确下作。 完成大明战略的事,其他人也可以,李成梁,该专注眼前事才对。 在一个女真族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兵力、人力、物力、时间、精力,要么是废物,要么…… 胡宗宪接过话,说出了王崇古没有说完的话,“我观瞧李成梁这厮,脑后有反骨,此番上疏,恐有称王之心。” 第二百七十章 称王之心,辽左三恶! 脑后反骨,称王之心。 两句话一出,内阁中人瞬间变了颜色。 四位总督、十二位巡抚辞官挂印刚结束,圣上向所有朝廷命官亮了底线。 那便是“忠孝”二字。 圣上是天下的君父,忠君孝父,不外如是。 在当今朝廷,这无疑是对辽东镇总兵官李成梁的全面否定。 王崇古虽然没有附和,但也默然认同了胡宗宪的话。 李成梁那老小子,绝对怀有异心。 次相高拱、阁老李春芳顿时将目光放在了元辅张居正身上。 张居正面露不虞,道:“汝贞,脑后反骨这样的话,不过是传说的戏言罢了,而称王之心这样的话,没有调查、胡乱猜测,不足为凭,现在,我大明朝正逢盛世,君贤臣良,海晏河清,一切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 北征之战后。 整个大明朝军方都在和朝廷切割,王崇古、戚继光更是以他这位内阁首辅大臣胞弟的命,来彰显军政分离的决心。 内阁。 是高于朝廷、军方的权力中枢。 王崇古以军功封爵,这只代表了个人进步,但相府与王崇古之间的杀弟之仇并没有结束,只是同阁为臣,维持着表面和谐罢了。 由戚继光所统领的大明军方,至今都没再与张居正有丝毫联系。 但有一人是例外,那就是辽东镇总兵官李成梁。 在所有军将为了避嫌,勾销了过去的情分时,唯有李成梁还在与张居正保持着良好联系,来往书信的关切,分毫不减。 不论是私交,亦或是为了增加在军方的影响力,在李成梁遇到难处,或遭遇质疑时,张居正都会伸手拉一把。 这种时候,次相高拱总要帮帮场子,笑道:“元辅这话,不会有那幅画的原因吧?” 前不久,李成梁让人从辽东镇捎来一幅画给张居正。 是幅水墨画,上面盖得密密麻麻的朱砂印章,但价值却在万金以上。 这天下有两个好话(画)儿,陈子昂的马,宋徽宗的鹰。 那幅画上,正是宋徽宗的鹰。 那图章上,有一方篆文,上头依稀有“道君……”二字,其余漫漶不清,下头用墨笔缀上“崇宁四年御……”,半行细字相当真切,足以证明是真迹。 至于那些个朱砂印章,有岳少保、也有秦桧、危素、王阳明、严嵩,这代表忠奸俱有的这些人都收存过那幅画。 李成梁怎么获得的不太清楚,但名义上,是让张居正好好鉴定真假,不急着取回,鉴定个两三年也可以。 不妨把话说明白些,这就是朝中新型的行贿受贿方式。 但却无法界定行贿、受贿,因为这摆在了明面上,就以这幅画为例,李成梁可以随时向张居正索要、取回,而张居正也可以随时归还、退回。 如此行贿受辱,是建立在双方互相信任的基础上进行的,你知道我不会再要回来,你知道我不会再还回去,但你所求的事,我给你办了。 哪怕以后李成梁出了事,咬了张居正一口,大不了张居正把画还回去,或者上交国库就是了,影响不了什么。 而要是以后张居正出了事,李成梁可以把画要回去,连赃款都能减少一部分。 高拱将这样的行贿受贿,称之为“信用贿赂”。 “肃卿是在怀疑我的品德吗?”张居正直接反将一军,望着高拱,问道。 他从来没有自诩过自己是圣人,他自认是个凡人。 他追求权力,也追求享受,所以,他喜欢排场,也不避讳收受一些官员礼物,但绝不包括这动辄万金的东西。 这幅画,张居正是在鉴定真假,也想多留在手里一会,但终有一日,他会还回去的,不会入相府的库房当中,也不是属于相府的东西。 高拱嘴唇微动,但还是没有公开质疑,这位曾经的小老弟,现在的顶头上官,道德或许不高尚,但也绝不低下。 见状,胡宗宪、王崇古也不好再说什么,而全程看戏的李春芳,更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就在这时,新的内阁中书舍人张位进入政务堂中,道:“阁老,玉熙宫转来了北原建设军团八百里加急公文。” 说着,张位就将戚继光、俞大猷对李成梁、辽东军的怀疑,让山海关守将注意警惕,建议催促辽东军加快清剿女真族,北原建设军团要从西向东行进的公文放到了大案上。 拆封,文字入眼,张居正顿时觉得有点脸疼,胡宗宪、王崇古坐在内阁,对李成梁的怀疑,他还能说那是不利于团结的话,戚继光、俞大猷的战争推演,就几乎证实了李成梁对朝廷存在不忠诚的行为。 紧急公文,必须要内阁共议,有几位阁老在,就要几位阁老观阅,然后发表意见,张居正憋着气,让张位拿给高拱四人看。 传阅完毕,高、胡、李、王面色都十分怪异,但是,事关一镇之地和边军,几人都没有嘲笑的想法。 高拱望着胡宗宪、王崇古两位专业人士,道:“戚继光、俞大猷的安排没有不妥帖的地方,就这样办吧?” 胡宗宪、王崇古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内阁共五人在场,高拱、胡宗宪、王崇古三人同意对辽东军进行防备,这件事已经可以通过了,可为了顾及元辅的面子,仍票拟了一番。 全票通过,内阁秘密给山海关下达公文,严密关注辽东镇、辽东军的动向,以防不测。 又以内阁的名义,下达了两条明令,一条,向李成梁战况进展过慢表达不满,催促加快清剿,一条,让北原建设军团动一动。 诸事安排下去,锦衣卫也送来了有关李成梁、辽东镇的情况。 李成梁勾结矿监税使高淮、巡抚赵楫在辽东镇大肆搜刮,三人被称为“辽左三恶”。 甚至有辽东民谣曰:“辽人无脑,皆淮剜之;辽人无髓,皆淮吸之,实成梁代剜之、代吸之矣。” 辽东巡抚,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省巡抚,正二品封疆大吏,全称“巡抚辽东地方赞理军务”,是朝廷设立的一个低品高位的巡抚职位。 从正统元年设立,目的为加强对辽东都司管理,辖区包括辽东都司全境。 由于辽东镇是军镇,绝大多数权力都在总兵官手中,辽东巡抚就成了真巡、抚。 大明朝的矿监税使太监,权力是非常大的。 矿监税使太监可以通过增税、滥税的方式大肆搜括银两,设置重重关卡收税,导致商贾无利可图,而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在永乐朝后,大明朝矿冶采炼业需求增多,矿监税使太监因此获利甚丰。 今嘉靖年间,全国的矿厂大半都由矿监税使太监控制。 矿监税使及其随从出任矿使后往往与地方地痞无赖相勾结,在地方上欺压官民、掠夺富户、为非作歹。 并把掠夺的巨额税额私自截留,中饱私囊。 这些矿监税使,打着贡献皇帝的旗号,强取豪夺,到处搜刮。 这辽东镇矿监税使太监高淮为了开矿,“矿头以赔累死,平民以逼买死,矿夫以倾压死”,而开采的矿脉细微无所得,则又勒索百姓,要求百姓赔偿。 更甚的是:辽东镇富家巨族则诬以盗矿,良田美宅则以为下有矿脉,率役围捕,辱及妇女,甚至断人手足投之江,其酷虐如此。 前有浙江衢州府下,开化、德兴两县矿难、民乱,今有矿监税使太监为祸辽东。 矿监之祸,显然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 锦衣卫推断,李成梁之所以在剿灭女真族时故意拖延,就是担心女真族彻底覆灭后,朝廷派遣钦差到辽东核对战功,发现他与高淮、赵楫的作恶多端。 而想要进攻高丽国,郡县高丽,是李成梁为自己准备的一条后路,如果所作所为被朝廷发现,就封锁鸭绿江,割据高丽。 和戚继光所想的李成梁或可能叛逃高丽,寻求高丽庇护不同,李成梁没有想过把自己的命运、生死交到别人手上,而想自成高丽王。 这点,倒是与胡宗宪猜测李成梁“脑后反骨,自称为王”不谋而合。 胡宗宪、王崇古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不好”,望着展开的辽东镇、女真族、高丽国舆图,“要出事了。” …… 牡丹江和松花江交汇之地。 这里原是建州女真族祖地,在辽金时代为金完颜部附庸之五国部。 元代属辽阳行省管辖,及至本朝初年,女真族被分称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三部分,建州女真分布在牡丹江、绥芬河及长白山一带,海西女真分布在松花江流域,东海女真分布在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沿岸等地。 到了嘉靖年间,分散聚居于辽东的东北边:建州女真分布在抚顺关以东,海西女真散居于开原以北。 明之惠于属夷者,以建州女真所被为最厚。 然建州女真族如其他蛮夷别无二样,畏威而不怀德,常犯边辽东。 但这一切,都随着犁庭扫穴的到来,即将划下句号。 不到百里外的法轮寺里,就藏匿着最后的女真族军、人。 与杀与夺,皆攥在辽东军总兵官李成梁一言而决。 辽东军,主帐。 李成梁和副总兵官殷正茂在悠哉悠哉地下盲棋。 “马二进三!” “将五平四。” “炮五平四!” “车七平四。” “士五进四!” “养实(殷正茂字)!”李成梁笑道:“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你有几乘战车往里头填?今儿总要赢你一局了!” “一首诗为什么不将它背完?”殷正茂淡淡说道:“还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偏照逃亡屋!” “下大棋为什么要扯到这上边来?”李成梁笑容不减,道:“我只取有用的拿来。” “世事亦如棋局。”殷正茂笑道:“总兵大人,你要想清楚了!” “唔,你话中似有题外之意,还请明讲。” “是啊!”殷正茂缓缓起身,叹道:“建州女真族余孽就在百里之外,如果动手,只怕此地早已平定! 君身为辽东总兵,位在诸镇之上,却如此的胡作非为,熟视无睹,终有一日‘烛照破亡之屋’,敢望不求‘君王心’么?” 李成梁没有丝毫色变,郑重地说道:“养实,你是知道我的,我对圣上并无异心,对朝廷同样没有异心。” 见他这样狡辩,殷正茂转身就要走,李成梁连忙扯住他的袍角,道:“我在辽东做的,养实又不是没有做,我也想过收手,但没想到草原战事会结束的那么快,再想收手就已悔之晚矣。” 大明朝建国两百年来,辽东镇始终是最前沿的阵地,在这里的将领,一直是大明朝最能征善战的一批人,但也是最能贪墨的一批人。 李成梁,在和矿监税使太监高淮、巡抚赵楫在辽东镇上下其手,大肆敛财,而殷正茂也有贪墨军饷的毛病。 总的来说,辽东镇贪墨成风,这是两百年的循事。 朝廷局势的突然变化,政治忽然的清明,让辽东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李成梁、殷正茂完全弄清圣上决心整治贪墨,铁血反腐时,草原战事都结束了,原本是大明朝疥癞之患的建州女真族,猛地成了朝廷战略要点,备受瞩目。 一旦建州女真族灭亡,朝廷必然会派遣钦差前来审计辽东,到那时,辽东镇百般丑恶就将暴露在人前。 煌煌圣律,李成梁不甘心就此身死族灭,他深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总兵大人,即使有百万贪墨,但只要我们能解决建州女真族,打通草原、海洋的道路,纵使被问罪,我相信圣上也会网开一面。”殷正茂都准备好钦差到来,负荆请罪,退赃诸事了。 “如果是千万贪墨呢?”李成梁笑容敛起道。 银子在面前,他怎么就管不住那只手呢? 尽管在这,朝廷源源不断送来的粮饷辎重,也有部分进入了他的口袋。 事到如今,他不想铤而走险,却也回不了头了。 高丽国,朝廷同意要打,朝廷不同意,也要打! 扩大战局,延长战时,以及,为自己留条割据半岛,自称高丽王的后路…… 第二百七十一章 辽军反叛,克段于鄢! 李成梁的剖心之言。 作为副总兵官的殷正茂不觉得感动,而为之汗毛倒竖。 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可以毫无顾忌的展露想法,那就是绝对掌控的局面。 李成梁,是吃定他了。 但是,殷正茂到底是实缺副总兵官、副将,与李成梁一样的品秩,所以,并没有被李成梁的威势吓住,非常清醒,道:“我姑且再称呼你为一句总兵大人,再劝一句总兵大人迷途知返,我辽军素来向往安宁,五万铁血之士誓死效忠的,也是我大明朝皇帝陛下,一旦反叛,只要圣上一纸诏书降下,全军便会受旨放兵,而那时,你及家族将死无葬身之地。” “养实,我远比你考虑的清楚,想的深远,我在做的,是殊死一搏。” 李成梁站起了身,紧盯着殷正茂,道:“圣上的残暴,远超历朝,纵太祖高皇帝亦难比肩,酷烈的圣律,贪墨百万两银子以上便要族诛,养实,忠孝二字,救不了你,救不了你的家族!” “恕难从命!”殷正茂不假思索道。 殷家的祖先,是南宋名将殷询。 殷家的祖地在南直隶丹阳,南宋末年,朝廷腐败,加上北元崛起,灭掉了西夏、金国后,兵锋直指南宋。 德祐元年,殷询是部将的身份跟随宰相贾似道从临安前往芜湖抵御敌军,无奈元军势力太大,殷询按照原路撤退至徽州府歙县,南宋灭亡,殷家就随着殷询落在了歙县。 终元一朝,殷家子弟没有侍奉过元廷,殷家子弟宁可家族败落,也不会背叛华夏。 道不同,不相为谋。 殷正茂到达主帐前,立刻就被几个如狼似虎、恶狠狠地校尉拦住了,李成梁在其身后,叹道:“如此,养实恐怕走不了了。” 随着李成梁的话落下,两个校尉走上来,熟练地将殷正茂胳膊向后一拧,一眨眼工夫就被捆得结结实实。 被擒住的殷正茂没有慌张,冷静道:“没有奉诏,你就拿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还是那句话。 辽东军不是李成梁的一言堂。 即便李成梁是总兵官,是这里的最高将领,也不能随便拿下副总兵官、副将。 “搜!”李成梁听而不闻,指着殷正茂命令校尉。 一搜就明白了。 在殷正茂的身上,“找到”了一封信,一名校尉将之拿到李成梁的面前,李成梁接过,没有拆开,笑望着殷正茂,道:“私通建州女真,背叛大明朝,给粮食,给武器,还帮助女真族躲避清剿,养实,这样的罪名,怕是杀你一百遍也够了,哪怕我现在斩了你,谁也不会反对,甚至会说我杀的好!” 这天底下,没有人比辽东军更痛恨建州女真族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杀叛国贼,杀了就杀了。 栽赃! 这是赤裸裸的栽赃! 殷正茂目眦尽裂,想要痛骂李成梁这小人,但那领头的参将,就是李成梁的弟弟李成材,拿出准备好的黑布,堵住了殷正茂的嘴。 说归说,闹归闹,李成梁没有杀殷正茂的想法,这么大个人,以后还有用,道:“送养实到后帐好生歇着。” 李成材领命,将挣扎的殷正茂提溜到后帐中,任凭殷正茂怎么使劲,但那是猪蹄扣,猪都挣不开,又何况是他。 解决了殷正茂,李成梁、李成材带着亲军来到了偏帐。 主帐在下棋,偏帐在饮酒,总兵官、参将的到来,帐中的将校纷纷起身行礼。 李成梁说道:“念!” 李成材拆开了那封信,念出了内容,所有人惊诧莫名,与殷正茂亲近的四位将校当即提出了质疑,“仅凭一封不知真假的书信,便为殷总兵扣上私通敌族的帽子,我不信!” 闻言。 帐中的将校们也多了几分怀疑。 李成梁面对质疑,不紧不慢道:“李平、黄胜、张非、刘仓,本将截获私通敌族的线报中,也有你们图谋不轨的证据,左右,拿下了!” “是。” 四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总兵的亲军便冲了上来,两个擒一个,按照殷正茂的待遇,捆得结结实实。 那个提出质疑的偏将李平忽地一跃而起,拧着脖子问道:“你说我们私通敌族,图谋不轨,有何凭证?就凭你一言就想杀人,没那么容易!” “搜他们!” 命令下达。 亲军们很快便从李平四人身上找到了与建州女真族首领王杲、努尔哈赤来往的证据。 李成梁狞笑一声问道,“怀里揣着这等东西,你们还有何话讲?” “不是我们的,那东西不是我们的。”李平大声呼道:“就算是我们的,谁会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 “哼哼!” 李成梁冷笑一声,气自丹田而出,更显得凶横无比,他抽出了腰间佩剑走至李平身边道:“好贼子,死到临头,竟还想着狡辩!” 说着,便挺剑,横斜一刺,长剑直贯李平的腰胯,顿时惨叫一声,噗地翻倒。 然后猛地拔出血淋淋的剑来,连刺黄胜、张非、刘仓三人,轻松自如地在靴底上正反一揩,从容插入鞘内,“将尸体收了,信中已有建州女真族所在,所有人,马上合围法轮寺!” 帐中众将见他凶横无比,无一人敢出言争辩,只待前往法轮寺一见。 如果女真族余孽就躲在那里,便就能证明总兵大人所言不假,而殷正茂、李平等人私通敌族是事实。 关着野兽的笼子,自然是猎人说在哪就在哪。 当五万辽东军兵围法轮寺时,王杲、努尔哈赤瞬间就明白被骗了。 辽东军在剿杀,女真族军在护着首领王杲、努尔哈赤突围,在李成梁的故意安排下,东边的合围被突破,李成梁亲率四万大军追杀,留下一万人打扫战场。 追杀中,王杲被追上,身死。 独留努尔哈赤一路狂奔,不知不觉间,便跨过了山、河、江水,当跨过那一江绿水时,努尔哈赤松了口气,而李成梁也松了口气。 半岛不大。 鸭绿江距离高丽王国都城汉城也就八百里,相当于大明朝京城到大同镇的距离,“传令下去,努尔哈赤就在平壤,追,沿途若遇阻拦,杀!” 李成梁以高丽王国藏匿女真族余孽为名,对高丽王国不宣而战。 …… 京城。 内阁、六部衙署,所有衙署都动了起来,源源不断的消息从东北方向传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令人眼花缭乱。 首先,是辽东军总兵官李成梁,上疏辽东军副总兵官殷正茂与其部下四名将校里通女真族,罪证确凿,殷正茂为李成梁所擒,李平等四人被李成梁当众斩杀。 罪证,已经传入京城。 随后,李成梁率军围攻法轮寺,女真族为之灭亡,首领王杲授首,仅以努尔哈赤在内不足百人在逃。 王杲首级,已经送入京城。 努尔哈赤等百余女真族几十人逃入高丽国中,李成梁率军四万继续追击。 李成梁上报,高丽国无视宗主威严,拒不交出努尔哈赤等人,为之震怒,全军上下,无不愤怒,愤而取高丽国连克、盖牟等十城。 随后,闻听努尔哈赤等人被高丽国护送至陪都平壤,李成梁立即放弃安市,先取乌骨城,后直取平壤。 从鸭绿江畔到平壤,不过三百里之距。 在满军满饷满粮满食,且火器、强弩充足的四万辽东军面前,毫无准备的高丽王国,就这样丢掉了平壤。 在平壤没有找到努尔哈赤等人的李成梁,继续领军南下,直取高丽王国都城汉城。 陆地已被封锁,高丽王国派遣使者只能昼夜不停地走海路来到大明朝,进入京城,向大明朝提出抗议,质问大明朝为何对高丽王国不宣而战,朝廷对此表示一无所知。 坊间传言,李成梁及辽东军叛逆。 内阁在安抚高丽使者后,立刻前往玉熙宫觐见。 玉熙宫内。 龙涎香依旧,固然有安神定魄之效,但这会儿,却安定不了任何一位阁老的神魄。 当值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搬来了绣墩,供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王崇古落座。 吕芳又取来了大明朝东北和高丽王国的舆图,放在了阁老们面前的空处上。 朱厚熜从精舍里走了出来,张、高、胡、李、王行礼拜见。 朱厚熜走到了那舆图前,脚前的位置,正是大明朝辽东镇的位置,示意阁老们起身,道:“俞大猷到哪了?” 在之前的戚继光、俞大猷的上疏中,俞大猷混入了给辽东军送牛羊的辎重队伍前往从草原前往了东北。 可以说,俞大猷是距离李成梁最近的大明朝高级官员。 “回圣上,算算日子,俞大猷现在该到了辽东镇了,有俞大猷在,辽东镇乱不起来。”胡宗宪上前答道。 人的名,将的威。 在东南战事、北征战事中,俞大猷杀的倭寇、北虏军骑绝对是最多的,连戚继光也比不过。 哪怕俞大猷孤身进入辽东,都能将辽东镇安定下来,这便是大明朝大将军的虎威。 况且,根据锦衣卫、东厂等多方线报,辽东军并未叛逆,留在辽东打扫战场的那万人辽东军,和攻进高丽王国那四万辽东军,都是在遵照李成梁的军令行事,在心底以为是在为大明朝扫清女真族余孽。 至于干掉的高丽王军,只是顺手而为罢了,再就是认为高丽王国藏匿大明朝的敌人,想给高丽王国铁拳教训。 不出意外的话,俞大猷走到哪里,辽东军就会在哪里醒悟过来。 辽东镇无忧,辽东镇中的辽东军也无忧,但随着时间推移,攻入高丽王国的辽东军,或有被李成梁蛊惑的可能。 据高丽使者所说,李成梁率领的四万辽东军,在高丽国土上,可是见人就杀,每下一城,便将城中府库洗劫一空,随后分发财货给所有辽东军,哪怕是死去的人,都有一份,转送回国中的家眷。 要知道,李成梁刚拿下的平壤,在高丽历史中,始终拥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 高丽王国从七百年前初建时,就宣布“平壤古都,荒废虽久,基址尚存,而荆棘滋茂……宜徙民实之,以固藩屏,为百世之利”,于是“量徙盐、白、黄、海、凤诸州民以实之,为大都护府”,开启了高丽对平壤地区的经营。 七百年前,高丽王朝就将平壤定为“西京”。 经过数以百年计的建设,已相当繁华,整个平壤遍植柳树,有“柳京”之誉,因此高丽著名诗人郑知常才会讴歌平壤“紫陌春风细雨过,轻尘不动柳丝斜”的景象,此诗,在大明朝也有流传。 平壤,占有半岛富饶的土地和财富,“土地之饶,参银之产”,连都城汉城都难以及也。 偌大的平壤府库,被李成梁洗劫,钱财宝物岂止千万,均分到那四万人头上,人人都能得到几百两银子。 鲜血、钱财,是最能激发人心中兽性的两件事物。 长此以往,那四万人恐将成为李成梁的死忠。 一旦李成梁再拿下汉城,圣上的旨令和李成梁的命令,孰认孰令,就是个未知数了。 不过,高丽国王李峘纠集了十五万高丽军,从汉城出发,北上和李成梁决一死战,孰胜孰负尚不可知,但战事肯定要持续一段时间,留给大明朝操作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胡宗宪、王崇古综合评判了下,高丽王军赢不了李成梁军。 锦衣卫研制的那些新式武器,在传统冷兵战中,根本就是碾压局。 “北原建设军团到哪了?” “回圣上,大体在这。”王崇古指了指辽东镇边缘的位置。 俞大猷原先是赶着牛羊去辽东,后得到消息才离开大部队,加快前往了辽东。 而北原建设军团从西向东靠近这段时间,也走了不短的距离。 “传朕旨意,李成梁叛乱,所率辽军攻入高丽,非是朝廷授意,一应所为,皆与大明无关,朕与大明朝会帮助高丽王朝除去逆贼,这个记得告诉高丽使者。” “另外,命令俞大猷率领辽东镇所剩军队,进入高丽王国,拿下李成梁所下的连克、盖牟十城,进攻安市,切断李成梁军的后方,等待北原建设军团到达后,再南下除逆。” 连下两旨。 第一旨否认了李成梁的所作所为,与大明朝无关。 但第二旨,怎么听着那么像趁火打劫呢? 李成梁拿下的高丽城池,让俞大猷去接手,并且,还要趁乱把高丽国的安市夺下,这样一来,整个半岛平原皆对大明朝打开。 不论李成梁军、高丽王军决战如何,在李成梁身后捡便宜的俞大猷、北原建设军团恐怕不会轻易离开半岛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诸恶除尽,凝视深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至尊至重,夙夜忧劳。今天下一统而东北不安,贼将叛国,图谋割据,黎民流离,朕决意起大兵罚之,望辽东军将迷途知返,见旨弃武,钦此。” 圣旨降下,震动了华夏内外。 羽檄飞驰,急如星火。 任谁也没有想到,大明朝九镇之一的辽东镇总兵官竟成叛逆,裹挟四万余军攻入高丽,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克高丽十数城,还将高丽的陪都给攻下了。 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着高丽都城汉城前进。 朝廷断掉了所有共计李成梁军的辎重粮草,但显然李成梁已经不太需要这个了。 四万多人在那容纳了五百万人的半岛上“觅食”,怎么也饿不着。 或许,对于李成梁军说,唯一棘手的,就是火器、强弩这些武器再也得不到供给。 但李成梁早有准备,在担任辽东镇总兵官期间,借口囤积了大量火器、弩矢这些消耗品,就在鸭绿江畔藏着。 数量庞大,成了李成梁最大的底牌。 锦衣卫以贪墨、徇私枉法诸罪,在辽东镇中抓到辽东巡抚赵楫,控制了矿监税使太监高淮。 赵楫就在辽东镇中,在无数百姓目睹下,被凌迟处死。 其家族亲眷,尽数被斩。 引得无数辽东百姓叫好。 而高淮。 属于内廷中人,锦衣卫本意是想将之押送回京城,交给东厂家法从事。 不过,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黄锦亲自前往了辽东镇,要当着辽东百姓的面,将高淮那狗东西处以极刑。 虽然是太监,没有后代,但不代表没有家族,高淮的家族,就是高淮当上辽东矿监税使后“升天”的。 黄锦也让人将高家人都带上,送高淮及家族真正“升天”! 辽东三恶,一人已死,一人将死,唯李成梁逃之夭夭。 俞大猷率领万名辽东军跨过了鸭绿江,兵不血刃,就从李成梁原来部曲中克复了连克、盖牟等十个高丽城池。 并以防止李成梁军反扑为名,接管了高丽王国安市城,随后,便按照原计划没有继续前进,等待北原建设军团援军到来。 停军驻留的时间,俞大猷让高丽人去往南传说,李成梁叛逆,四万辽军要迷途知返的旨意。 只是,在杀戮、钱财的激励下,四万辽军早就被蒙蔽了双眼,尽管有一些辽军将校提出质疑,但也被参军兼监军的李成梁之弟李成材以未见圣旨、妖言惑众为名抓捕、杀死。 李成梁军、高丽王军,双向奔赴下,三百里的距离,转瞬即至。 两军相距不到百里,默契地选择缓慢行军,养精蓄锐,准备决战。 高丽王帐。 高丽王国领议政李浚庆,禀告道:“大王,前去大明的使者已经回来了,明廷撇清了不宣而战的事,宣称李成梁的行为是叛逆,并派遣明军包抄了李成梁的后路,明廷希望我国依靠地利、人和之利进行防守,等待明军到来,前后夹击,共诛叛逆。” 与大明朝的内阁相同,高丽王国的权力中枢,名叫议政府,而议政府的长官,就是领议政,相当于大明朝的内阁首辅大臣。 时年二十七岁,已经当了十六年君王的李峘摆摆手道:“上相(与阁老称呼相同),明廷贪图我高丽土地之饶,参银之产,已不是一天两天,这些奸诈的明朝人,不足为信。 明朝大将军俞大猷所率万军,迟迟不动,而先取我高丽十数城,大开我平原门户,足以见其狼子野心。 不管李成梁的幕后,究竟是不是明廷的支持,但三四万人就敢突入我高丽,大杀我高丽子民,掠我高丽钱财,我非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我不是软弱的君王,我生于宫斗,长于士祸,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在大明沿海掠夺后归来的六十余艘倭寇船只又来掠夺我全罗道灵岩郡之达梁浦、梨津浦一带海岸,达梁城失守,长兴府使韩蕴战死,其后击败全罗右水使金斌,转攻珍岛。 我高丽险些沦丧倭寇之手我都没怕过,我亲率禁军平乱,在灵岩城,我亲手挫败倭寇的进攻,最终驱逐倭寇。 李成梁再狠,还能狠得过倭寇吗?李成梁的刀再利,还能狠得过倭刀吗? 总之,会战兵力,十五万对四万,优势在我!” 两国毗邻,又有宗藩关系,李峘对大明朝发生的两场大战事很清楚。 明廷东南对倭大胜,这个,李峘在几年前,在灵岩城就完成了,那一战后,倭寇再不敢来犯。 在李峘的眼中,明廷东南军队表现非常不堪,剿倭靖海,竟花了两百年之久。 明廷北征对虏大胜,而高丽的北面,一直只有对岸的女真族,虽偶尔来犯,但基本都是一击而退。 李峘想不通,区区一个几十万人的族群,连高丽都摸不进来,竟能成为大明朝辽东镇上百年的心腹大患。 明廷东南军队不堪,而辽东军队更是无法入目。 君王喜战,总会让国中将领倍感高兴,帐中的两名大将南致勤、金景锡立刻颂圣道:“大王高见!” 这两位都是跟随李峘在灵岩城驱逐倭寇的人,是李峘心腹中的心腹,一开口,就得到帐中其他文官、武将的附和。 李浚庆不由得嘴角抽搐,大王上位虽久,但亲政却没多久,之前是被舅父把持朝廷,在亲政不久,就发生了灵岩城之战,那一战的胜利,成了大王引以为傲的事,要不是他们这群老臣拦着,八成都兴兵打到江那边去了。 大王在谈及李成梁,谈及俞大猷时,眼中闪烁的轻蔑之色,夹杂的精光,总让李浚庆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王不会赢了倭寇一次,就以为天下人都如此吧? 明军在高丽土地上,大王心中的高丽军,恐怕要在大明的土地上。 你在攻我,焉知我也在想着攻你! 李浚庆是见识过正德朝、嘉靖朝初期兵威的人,出言劝道:“大王,臣以为应该听从明廷命令,等待明军前来除逆为上……” 李峘打断了他,不满道:“本王心意已决,来人,披甲,我要御战!” 第二百七十三章 皇后有孕,大明嫡子! 李成梁军帐。 李成材入帐禀告道:“兄长,多名斥候发现,高丽王军没有挖掘坚壕,更没有准备防御,十五万高丽王军正快速向我军靠近,百里的方圆内,都有高丽王军行进时扬起的烟尘。” 正在观察舆图的李成梁一愣,旋即就是大喜,在他割据半岛的计划中,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没有想到俞大猷会那么快赶到辽东镇,然后堵住了他的后路,不费吹灰之力的捞走了他部分的胜利成果。 如果高丽王军挖掘坚壕,利用地形的优势顽强防守,纵使他有万般手段也很难施展开来,毕竟在战场上,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主场优势是很大的。 再加上敌众我寡,即便是十五万头猪,仅凭手中这三四万人也很难迅速杀穿。 一旦俞大猷率大军赶来,他进退不得,那就是非死不可了。 可是,有时候,人比猪还蠢啊。 那高丽王李峘恐怕不知道兵败如山倒是何种情景,一旦战败,所有人最大的危险往往不是敌军,而是慌不择路、冲撞踩踏的袍泽。 李峘愚蠢至此,竟主动放弃优势,在平原百里无挡之地选择决战,李成梁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我们还有多少瓷蒺藜?” 瓷蒺藜火药罐,又称为瓷蒺藜火球,是一种爆炸性火器,其创制于宋初,并在宋、金、元时期得到广泛使用,主要用于守城和野战。 它得名于其外观类似蒺藜,是一种带有尖刺的草本植物,因能刺伤人马而得名。 瓷蒺藜火药罐内部装填有火药,并添加了铁刃,当其被抛掷出去或在敌军势力范围内引爆后,能够炸裂,使铁刃碎片四射,从而达到杀伤敌人的目的。 瓷蒺藜火药罐的结构设计独特,其外表布满锐利尖刺,这些尖刺长约一寸,瓷蒺藜的直径大约为四寸,上部顶端有一个小孔,用于装置火药及引火线。 瓷蒺藜的中间为定心药室,内装有小铁块,增加了其爆炸时的杀伤力,整个器形胎质厚重,重量可达一斤半。 进入大明朝后,国朝的能工巧匠不断对瓷蒺藜进行减重、加量、增伤的改进,但因为缺乏钱财,进展一直缓慢。 而在嘉靖朝,崛起的锦衣卫对瓷蒺藜很感兴趣,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更是认为这种手持抛掷的火器,将成为未来战场的一大杀器,为之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 成绩是斐然的,减重的目的没有达到,但在加量、增伤上发生了本质性的进步。 原因很简单,大匠作调试出了威力更大的火药配方,不光是瓷蒺藜,相当于对大明朝所有火器进行了次升级。 有了更大威力的火药,大匠作们直接去掉了那些容易伤己的锐利尖刺,增加了相同重量的新式火药。 在大匠作内部,这整体发生变化的玩意叫手炮,但军中,还是习惯称呼为瓷蒺藜。 一枚瓷蒺藜下去,落点周围一丈之地的人都要被炸死、炸伤,数丈之外,还能找到碎瓷片。 听说锦衣卫对这新式瓷蒺藜还在改变,一些大匠作想从瓷的改成铁的,这样更方便储存和运输。 但这都是后话,李成梁在女真族身上,已经实验过新式瓷蒺藜这种大杀器,所谓的女真族军骑,一枚下去,瞬间就能炸的人仰马翻。 野战! 是当今大明军队最无惧的战争。 之前攻入高丽,夺那十数城时,李成梁没有用新式瓷蒺藜,一是用不着,二是不舍得,现在,藏出了个惊喜。 李成材想了想,答道:“后路被俞大猷截断,藏在鸭绿江畔,剩余的瓷蒺藜是运不回来的,军中差不多还有十万枚。” “十万枚?” 李成梁眉头微皱,勉强点点头,道:“也够了。” 战场。 从不是一方将士全部阵亡才宣布失败。 如果在短时间内,一支军队死伤能超过两成,而不溃败的,就属于意志坚定、悍不畏死的精锐军队了。 而这样的精军,漫说高丽国中没有,就连大明朝里,也只有之前参与北征战场,历经大小数百场战斗的十万人。 不过,绝大多数战争,都是长久且持续的消耗战,双方最初的短兵相接,基本是相互试探为主,上来就能摧毁对方防线,大杀特杀的,整个冷武时期,或许就大汉冠军侯霍去病一人。 现在,时代变了。 火器的出现,改变了传统战场,只要火力充足,打出碾压局,敌军自溃,接下来便是一场屠杀。 李成梁望着帐外,凝神定气道:“传我命令,全军分为前中后三军,与高丽王军先后接战。 前军的万人骑兵,每人装备十枚瓷蒺藜,在看见高丽王军将士后,就立刻向高丽王军阵中抛掷瓷蒺藜,不必瞄准,只要往前扔,只要快,要在最短时间内扔完全部瓷蒺藜,剩下的,中军、后军,所有人全压上去,就给我杀! 告诉将士们,屠灭高丽王军,冲进汉城,我什么也不要,钱财、宝物、新罗婢,要什么有什么!” 李成材的热血顿时涌了上来,吼声道:“是。” 将令传到全军。 无数如狼嚎的声音响起。 在平壤,他们就收获颇丰了,但那只是个陪都,而真正的都城,收获又将达到哪种地步? 钱、女人,让数万大军彻底红了双眼。 这一刻。 人不再是人,更像是野兽。 广阔无垠的平原,将这瘆人的声音传出极远去。 帐中的李成梁,目光放在了舆图上,放在了俞大猷从他手中捡走的城池,和他放弃攻取的安市城上。 此战过后,他将割据半岛,自称为王,但他知道,到那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 明廷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在辽东犯下的累累罪行、与女真族的苟且、拐走数万大军、叛逆称王……这哪一条罪行,十族俱灭都难以抵消。 但是,李成梁就和那些将士一样,两只眼睛逐渐红了起来,他不想死,他想活,他想好好的活。 纵然前路千难万险,他都要去试一试! …… 玉熙宫。 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急匆匆进入了精舍,甚至不顾搅扰了万岁爷的清修。 “万岁爷,八百里加急军报。” 蒲团上,朱厚熜睁开了眼睛,拿起了身旁的罄杵,道:“说吧。” “根据俞大将军、锦衣卫双重探查,高丽王李峘没有听从我大明朝的安排,固守待援,而选择统率十五万高丽军,在百里的半岛平原上,于明晨展开决战。”吕芳禀告道。 朱厚熜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道:“让俞大猷按计划行事,高丽王、高丽军生死,与我大明朝没有干系。” 既然半岛纳入大明朝战略要点当中,高丽王对大明朝来说不重要,高丽王军对大明朝来说也不重要,没有高丽王、没有高丽王军,对大明朝很重要。 之前内阁的考虑,还在想着和高丽国一块弄死李成梁后,要以什么理由、借口,解散高丽军队,正式在半岛驻军。 礼仪之邦、正义之师的体面,总是要有的。 而现在,高丽王李峘找死,还要带着几乎全部的高丽军队找死,对大明朝而言,省了不体面的借口。 在藩属国中,强行解散藩属国的武装,和藩属国国王、军队被叛将所灭,宗主国诛灭叛将,恢复藩属国百姓正常秩序,并派遣军队驻守、帮助藩属国防御国土,此后免遭侵略,两种说法,哪个更体面,不言而喻。 因为贪墨,选择叛逆的李成梁,骄傲自大,选择御驾亲征的李峘,这对“卧龙凤雏”,不错,真不错。 吕芳躬身领命,继续道:“万岁爷,还有!” “还有什么?” “回万岁爷的话,这几日皇后娘娘不思饮食,便唤太医院御医入宫诊治,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皇后娘娘有喜了!”吕芳跪了下去,恭贺道。 朱厚熜站了起来,难掩激动道:“当真?” 距离大婚,过去快半年了,他宠幸妃嫔过百,尤其在皇后、两位皇贵妃身上下了大力气,却迟迟不听后宫传喜。 朝廷、民间,时有议论,皇帝年老,恐难在种下龙嗣。 就连朱厚熜也怀疑,身体是否与凡人有异,有种无活。 皇后有孕的喜讯传来,立刻就粉碎了所有的质疑。 皇帝,行! “回万岁爷的话,是李太医诊治的,想来差不了。”吕芳答道。 太医院那么多人,姓李的也有不少,但在内廷中,这李太医的称呼,只属于神医李时珍。 李时珍诊治的,不可能有差。 “快!” 朱厚熜出了精舍,吩咐道:“去见她!” 紫禁城。 坤宁宫。 吕芳在传喜前,就让内廷太监、宫女都动了起来,洒扫、添喜、挂彩。 整整二十年,皇宫没有这样热闹过了,没有圣上的皇宫,就如同一潭死水,圣上在,水才又活了过来。 三宫六院的妃嫔,在今日都将自己打扮的格外美丽,然后守在自己的宫门外面,哪怕明知道圣上走不到这里,看不到她们,可万一呢? 没有万一! 坤宁宫,是和乾清宫、谨身殿、华盖殿、奉天殿一样,在永乐十八年建成,建在紫禁城的中轴线上,而两侧才是后妃们住的东、西六宫,龙驾从玄武门而入,过广运门,就到了坤宁宫。 和乾清宫、玉熙宫一样,坤宁宫不仅是皇后的寝宫,还用于接待朝廷命妇,举行宴会等活动。 皇后在坤宁宫的地位非常尊贵,是后宫之主,负责管理后宫事务,并与皇子、妃嫔等见面。 随着朱厚熜进入大殿,所到之处,太监、宫女如波浪般跪倒,凤仪女官入寝,轻声唤醒后,禀告道:“皇后娘娘,圣上来了。” 当今皇后,林芷溪有了身孕后,就总觉得睡不够,再加上后宫琐事繁多,心力难以为继,有些嗜睡,所以,圣上回紫禁城,吕芳惊动了数以万计的人,却唯独没有惊动睡梦中的皇后娘娘。 林芷溪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后就慌乱了起来,“上妆!” 她是普通民女出身,宫里的规矩、礼仪,都是在秀女的时候学的,成了皇后,在这个圣上不出的紫禁城中,她得到所有宫人的恭敬,只有别人向她行礼的时候,没有她向别人行礼的时候,但那些学过的礼仪、规矩,她始终铭记于心。 身为一国国母,见天下君父,也要妆容整齐,大礼参见。 凤仪女官听后略显为难,道:“皇后娘娘,李太医有吩咐,孕时不宜着妆。” 林芷溪凤目一瞪,道:“去办…” “下去吧。”朱厚熜进入了寝殿,对那凤仪女官说道。 凤仪女官如蒙大赦,万福礼见之后,便退了下去。 不着丝毫粉饰,却依然难掩天姿国色的林芷溪脸颊泛红,就要上前行礼,却被朱厚熜拦住了,“你我夫妻,不必如此。” 闻言,林芷溪出现短暂的懵然,心中触动,“夫妻”二字,熟悉而又陌生。 皇帝、皇后,是夫妻,却又不像夫妻,至少在她和眼前这位皇帝陛下,没有普通百姓人家夫妻的状态。 她只有在侍寝时,才会见到皇帝陛下的丈夫,恢复天日之表、龙凤之姿的皇帝陛下好似这人间谪仙,令人难以接近、了解。 这一刻,忽然有点像“人”了。 回过神的林芷溪,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道:“圣上,臣妾憔悴已极,请恕臣妾无礼。” 朱厚熜摇摇头道:“朕只是想来看看你,这些礼仪、规矩,都是给外人的,加不到你的身上。” 一介民女,成为皇后,能将紫禁城打理的井井有条,非常不易。 其他的事情,用不着去苛责,朱厚熜也不会去苛责。 林芷溪螓首轻点,朱唇微启,道:“天色渐晚,臣妾请圣上在宫中留膳。” “好!” …… 皇后有孕的消息,飞快地传遍了朝野上下,内阁阁老、六部九卿大臣、文武百官,无不欢颂。 圣上前三位皇后,孝洁肃皇后、张废后、孝烈皇后,生前无一诞下龙子,当今皇后娘娘有孕,让无数官员、百姓猜测,大明朝嫡子将要诞生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逃离紫禁,世子就藩! 是夜。 内阁灯火通明。 六部九卿大臣齐聚一堂。 如此阵仗,不是为了那李成梁,而为圣上回紫禁城了,内廷还传出消息,圣上要留守坤宁宫。 趁此机会,阁老、堂官有几件事要商议。 张居正望着一干阁臣、堂官,开口道:“这第一件事,是请圣回宫,偌大的神宫,不能无主,之前皇后娘娘登位,圣母暂掌神器,今已孕身,不宜劳累,都说说,吾等是否应该上疏劝说圣上龙驾腾迁?” 自壬寅宫变以来,圣上久居西苑,这成了无数朝臣的心病,夏言内阁、严嵩内阁,包括现在的张居正内阁,都曾试探过圣意,劝请圣上回紫禁城,但都遭到圣上严厉的斥责。 久而久之,朝臣们都快绝望了,这突然的消息,却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的光。 其实。 以张居正为首的内阁阁老,和一些年迈的六部堂官都知道,圣上是打心底不愿意住在紫禁城,可以说,圣上在十四岁从湖广安陆来到京城,就不愿意住在紫禁城中。 圣上从湖北安陆藩邸进入皇城,完全出于一种命运的不可知,对这个权力中心来说,他还是一个“外来者”。 但圣上用不一般的固执与强硬,与杨廷和等大臣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对峙。 持续三年之久的大礼议,更让朝臣们付出血的代价,最终以圣上的胜利结束。 嘉靖二十年的宫变,算是圣上个人的大失败,但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一个逃离紫禁城的机会。 圣上趁机搬入西苑居住,不再踏入大内,也不再上朝。 西苑之内,既有林木荫蓊之美,又有烟波浩渺之胜,较之紫禁城,无疑显得辽阔而自由,是游猎、骑射的好场所,宣宗、英宗、宪宗、武宗,历代先皇都喜欢去西苑骑射。 而圣上对西苑的兴趣,却是不断地营建宫殿。 从嘉靖十年至嘉靖二十年,西苑内陆续兴建的有永寿宫、无逸殿、清馥殿、清虚殿等殿,豳风亭、宝月亭、翠芳亭等亭,又有海神祠、雷坛、雷宫等祠坛。 这些建筑群,从功能上说,覆盖了办公、生活、祠祝、游览等各方面的需要,阁老、部堂们基本可以确定,圣上一直在为逃离紫禁城准备着。 圣上迁入了西苑的永寿宫,随之,又兴建了大高玄殿、大光明殿、玉熙宫、神应轩等宫殿、亭台。 在紫禁城外,圣上为自己建造了另一座城,在这座城里,他相对自由了。 不可小瞧西苑与紫禁城的一步之遥,这意味着内阁与皇帝、内阁与群臣、皇帝与群臣诸种关系的变更,以及实际政治运作上的不同。 对皇帝来说,首先是不用上朝,作息时间可以自己定了,也不用见那些争论个没完的廷臣;经筵日讲,高头讲章也可撇过一边。 最重要的,在这座他自己作主的新城里,可以一意斋醮、玄修,如果在紫禁城,不知有多少祖制、规训在等着,可能永远不得清静。 圣上不再劳累,圣上获得了自由,圣上获得了制衡文武的力量,时至今日,圣上乾纲独断。 劝说圣上回紫禁城,本质是在劝说圣上回到那诸多条条框框中,唯有这样,文武百官才能有机会将君权再次关到“笼子”里。 紫禁城、西苑,是两座有形之城,却代表着两座权力的无形之城。 哪怕在圣上这一代皇帝做不到,群臣也会致力于在下一代皇帝做到。 繁重的案牍,经常的经筵日讲、高头讲章,枯燥无味且劳累的东西,能减少人的寿命,能很好加快这一进程。 这是为臣者最歹毒的一计。 使皇帝寿短。 “我认为,圣上在玉熙宫也习惯了,不必再麻烦龙驾腾迁。”胡宗宪立刻出言反对。 作为军方在内阁的代表,军政分离才开始进行,大明朝的军力才刚有点起色,大明朝的战略才拉开帷幕,他盼望的,是圣上活的越久越好。 “我附议汝贞之言。”王崇古支持道。 他和胡宗宪,都属于劣迹文臣,胡宗宪是因为其恩师奸相严嵩,他是因为在军方最高统帅任时,曾主动与文官集团划清界限。 在一些激进的文官眼中,不完全忠诚,就等于完全不忠诚。 况且,他还往死里得罪了元辅,和文官集团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那立场,就只有坚定不移站到军方这里了。 “我附议胡阁老之言。”礼部尚书海瑞表态道。 这些日子,他都在忙碌“简化文字,加注音脚”的事,不怎么掺和朝廷事务,但无关任何立场,海瑞只想着君父能活得久些。 那紫禁城,宫深墙高,抬头望去,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不适合人住,更不适合大明朝的君父住。 西苑,挺好。 “附议!”刑部尚书潘恩附和道。 那以他的名义,引发的伪造奏疏案,险些要了他的命,要不是圣上宽慰,时时让太医院院正、神医李时珍常去看望,他这条命八成就撂那了。 君恩大于天,不得不还。 “附议!”工部尚书朱衡紧接着表态。 两万五千里直道的五年工程初启,圣上的龙体,工部官吏甚至比圣上还要关心。 接下来,都察院左都御史颜鲸等数位堂官纷纷“附议”胡宗宪之言。 贤君在位,除了杀伐之心盛了些,总体而言,利大于弊。 半数左右的阁老、堂官拒绝劝说圣上龙驾腾迁,张居正很是无奈,这群“幸进之臣”,丝毫没有想过皇权再这样膨胀下去,臣权当如何自处? 但这都不是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东西,反对之声这么大,连票拟都不必了,张居正只能将“劝圣回宫”的事暂且按下,继续道:“第二件事,是礼部尚书海瑞上疏,请立皇孙朱翊钧为亲王,择地就藩!” 此话一出。 不亚于一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废裕王一脉,终于要有结果了吗? 尽管很多人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想起过去那些年,为废裕王朱载垕,为景王朱载圳在朝中摇旗呐喊,请立储君,忽然有种隔世之感。 这一刻。 严嵩内阁、张居正内阁,两代内阁及六部衙署文武百官,都成了那戏台上的丑角。 自庄敬太子病卒后,围绕着裕王、景王,朝廷掀起了无数纷争。 然而,裕王被废,景王逐国,让老臣们为之扼腕叹息。 但一部分朝臣以为,洪武旧事可能重现,圣上或会立皇孙朱翊钧为大明朝储君。 在听到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后,这部分臣子心就凉了半截,这封王就藩的提议再出,整颗心可谓是拔凉拔凉的。 不过,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提议来自海瑞。 要知道,世子朱翊钧就住在海府中,在圣上首肯下,海瑞成了世子师。 如果世子能承继大统,海瑞就能成为帝师。 一时间,阁老、堂官们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海瑞站了起来,解释道:“阁老,此提议虽由我所出,但出自李王妃之口。” 没错。 亲手断绝世子皇帝之路的,不是海瑞这个师傅,而是李王妃那个亲生母亲。 住在海府这段时间,李王妃从海母、海妻身上,见识到了不同寻常朝廷大员母亲、夫人的东西。 那便是现实。 不是世间那些灰暗的现实。 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依然努力生活。 朝廷上下,任谁都看得出来,世子被册立为储君,乃至于登基为帝,可能已经不太大,准确来说,几近于无。 与其在海府,在京城,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压抑人性,表现得非常适合当皇帝的模样。 李王妃觉得,不如给世子一个快乐、健康、正常的幼年、少年。 王妃思考了很久,在闻听皇后娘娘有孕后,彻底下定了决心,让海瑞代她向内阁提出世子封王就藩的事。 闻言。 阁老们、堂官们顿感心闷。 在他们看来,生在帝王家,有点血性,就要有争心,为自己争,为天下争,哪怕结局往往悲惨,总要多一点责任和担当。 现在,还没有开始争,李王妃就代表世子降了。 群臣总觉得不得劲,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又好像一脚踩空,没什么伤,却就是难受。 “皇后娘娘刚有孕,是龙子,是龙女,尚不可知,世子封王就藩的事,是否议的早了些?”高拱接言道。 他不是不赞同世子封王就藩,但一切为时尚早,圣上终究年高,不是非议,或是其他,有一位龙孙在京城,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能很好的稳定下来。 张居正点点头,又摇摇头,望着其他人,问道:“你们呢?” “次相老成谋国,不无道理。”阁老、堂官们齐声道。 大礼议之争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要是圣上归天,大明朝再出一位和当今圣上这样固执的皇帝,文武百官就活不了了。 张居正默了下,道:“世子就藩之事可以不急,但世子封王之事,不妨先行。” 不知为何,张居正心底对裕王一脉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认同,嗯,认为裕王及血脉不太好,绝了皇帝之路也挺好。 不就藩,先封王。 高拱没有反对的理由,其他人也是如此。 那就要议王号,由于裕王王号是逼宫被废,违大逆,不适合再度启用,世子自然而然就继承不了其父的王号,只能另择王号。 在座都是饱读诗书之士,议个王号倒不困难,想来想去,定了“福”。 福字,在甲骨文中便已出现,左侧是一“示”字,表示祭祀;右侧上方是“酉”(酒),下方是双手,象征双手捧着酒坛。 可见,“福”本是双手捧着酒坛跪在祭坛旁边,祈福之意。 此字,仿佛天生适合皇家,落福到世子头上,也寄托了这些位大臣的美好祝愿,福禄长久、厚德载福、福寿绵长、如天之福……众人连连称是。 张居正一边为世子书写着请封亲王的奏疏,一边道:“而第三件事,是关乎当今圣母,圣上老来得子,圣母功不可没,这于我大明朝有大功,圣母娘家出身贫寒,内阁议了下,想为圣母之父上个爵位,你们以为如何?” 依大明朝制度,凡亲、郡王妃父无官者,亲王授兵马指挥,郡王授副指挥,不管事。 但这里面,却没有皇后父亲的恩典,国丈爷到底只是个空头,除了内帑时不时有赏赐外,就没有别的了。 那些兵马指挥、副指挥职位,太过薄寡,要是照历代国丈的恩典,当封授五军都督府都督。 但是,本朝与历朝不同,军政已在分离当中,五军都督府即将改制重建,不归朝廷所辖,也不再是能养老、挂职的地方。 虽说军方诸将有不少人大字都不识几个,但那都是刀枪血海中拼杀出来,战斗直觉离谱到吓人,容不了国丈爷这个闲人。 依照循例,皇后在诞下龙嗣后,国丈爷便会封授策赏爵位,张居正、高拱、胡宗宪、李春芳、王崇古一合计,干脆一步到位,直接封个爵,把国丈爷养起来算了。 值得一提的是,军政分离,不影响大明朝的爵位,朝廷、军方都认,具体的俸禄、赏赐什么,仍由朝廷负责发放。 军方只管军方的事,但为国立下大功的人,朝廷要负责善后工作。 海瑞毕竟是礼部尚书,起身说道:“这似乎不合规矩。” 张居正点点头道:“是不合规矩,等圣母诞子后,加赏取消,如何?” 内阁就赌圣母怀胎是龙子,这样一来,就和奖赏前置没有差别,等龙子降生,不再加赏国丈爷就是了。 事情还是那个事情,内阁灵活掌握了下。 海瑞不是迂腐的人,沉吟了下,就坐了下来。 朝中的“山”,刚峰都没有异议了,堂官们也就认可了内阁的提议。 但爵位几级,内阁原议的是封个侯,但遭到了堂官们的一致反对,只能退而求其次,封个伯。 伯名:嘉定。 第二百七十五章 娃娃之亲,海家有女! 人定时分。 海府大门敞开。 海瑞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短短的几步路,是那样的漫长。 已是五月下旬,夏夜的风有了清凉之意,院子里的大树上枝叶蔽天,随着徐徐清风摆动,哗啦作响。 院浅人静,门内的院落里清晰地传来纺车转动的声响。 海瑞站在那里,听着那声响,又过了好一阵子,双脚才迈过了门槛。 大树下,海妻一条矮凳坐在纺车前正摇动转轮专注地纺着纱线,女儿囡囡和世子朱翊钧就坐在海妻的身边,望着从海妻手里那团棉花慢慢变成一条,又慢慢在转轮上变成一线。 两个孩子听到了门口的声响,心神早就不在那上面,在听到脚步声后,连忙转过头来。 囡囡的目光里,满是惊喜,立刻一声惊呼:“阿爹!” 小腿飞快地向父亲跑了过来。 世子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见到“姐姐”囡囡跑动,就跟了上去,晃晃悠悠跑了过来。 海瑞一手抱起了女儿,一手抱起了世子,望着女儿的眼中,满是父亲应有的怜爱,望着世子的眼中,满是臣下应有的敬重。 海妻停止了摇动转轮,看到这温馨的画面,会心一笑。 “阿母呢?”海瑞在问,但目光却先一步望向了母亲的屋内。 小儿子不在,这个时辰大概是被母亲哄着睡了。 海妻摇摇头,道:“在厨房里。” 海瑞神情一滞,再问道:“王妃呢?” “也在厨房里。” “王妃去厨房干什么?”海瑞端严了脸,放下了女儿,也放下了世子,紧望着妻子。 海妻答道:“王妃、阿母在厨房做饭呢。” “岂有此理!”海瑞的脸色铁青,撂下了母女二人和世子向侧廊厨房那边大步走去。 跟平时不同,李王妃完全换了一身衣服,短衣短裙腰间还系着一块粗麻围裙,坐在灶前,正将一块劈柴续进灶内的火里。 海母正将蒸笼盖揭开,一大片白白的热气在厨房里腾漫开来,蒸笼里满满的一个一个用荷叶包着蒸好的米粑,她从蒸笼里拿出一个荷叶米粑在手掌里翻凉了凉,对王妃说,道:“王妃,这米粑凉着吃也能吃,但还是趁热着好吃,这些要是吃腻了,还可以炸着吃。” 李王妃没有什么顾忌,接过了米粑,扑面而来的浓郁米香,就咬了一口,那软糯可口的滋味,让她忍不住赞叹海母的手艺。 海瑞站在门边,望着母亲的侧影,这蒸米粑,一向是海家人在出远门时做的,或许在母亲心里,已经把李王妃、世子当成了亲人,知道王妃、世子将要离开,秉着夜烛,也要蒸些米粑。 海瑞又望着李王妃的身影,在门边跪了下去,为了不使母亲、王妃失惊,轻轻叫了一声:“王妃、阿母。” 李王妃、海母还是微微惊了一下,两人慢慢转过头来,从上面望下去,看见了趴跪在门口的海瑞。 李王妃把灶门用块瓦给堵了起来,防止灶内的柴火崩溅出来,站起了身,向着门口走过来了:“海师傅,事可是成了?” 热气熥的海母满脸的汗,顺手撩起腰上的围裙,揩了一把汗,站在那里,但两个耳朵竖着,在听儿子的回话。 海瑞跪在那里,答道:“成了一半,内阁、六部的公卿们,同意了世子封王之事,但龙子未降,请王妃、世子再在京城留些时日,元辅奏疏已上,想必在明日就会有内廷中人前来传旨,封授世子为福亲王,事发突然,王府不及新建,内阁众议改裕王府为福王府。” 裕王是被废了,且被逐国了。 但裕王府还在那,裕王正妃陈王妃还住在那,原班人、物俱在,李王妃、世子都不陌生,该换下门匾,对朝廷来说,省时省力又省钱。 这样的安排,李王妃没有什么不满意,点点头道:“福王、福王,我这儿子,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李王妃想起了朱载垕,如果王爷还在,没有被废,大宝之位仍有不小的希望,儿子也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但那样的话,朝廷说什么也不会在这时候给皇孙上王号。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李王妃对这王号感慨颇深,只是,人的思念一起,她又想起了国外的王爷,不知过的好不好。 唉。 一声幽叹。 李王妃转身向海母行了一礼,感激道:“承蒙老夫人多日以来的照顾,和这今夜的米粑,多谢了。” 海母略显慌乱,连忙还礼道:“受君之事,竭力为之,王妃不必如此。” 李王妃坚持感谢,海母勉强受之,这才转过身,向跪在那里的海瑞,和远处的海妻,温言道:“这段时间,辛苦海师傅、海夫人了。” 海瑞还了礼,海妻也还了礼,囡囡懵懵懂懂,但她隐约间有种感觉,就是要和自己视为亲弟弟的世子分离了,怀抱着世子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 而这个场景,也落在了李王妃的眼中,默了一下,道:“海师傅、海夫人,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让世子与令千金订下娃娃亲,待到成年时,明媒正娶迎囡囡过门。” 婚姻之别,如天地之差。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凤霞披冠、十里红妆、八抬大轿。 明媒正娶:娶的是完璧之身;八抬大轿:抬的是大家闺秀。 明媒正娶:娶的是贤良淑德;三媒六聘:聘的是知书达理。 大家闺秀,嫁的是书香门第;完璧之身,配的是忠贞不二;贤良淑德,许的是温润如玉。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三书指:“聘书、礼书、迎书”。 六礼即六个礼法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三媒六聘,三媒指的是男方聘请的媒人、女方聘请的媒人,给双方牵线搭桥的中间媒人。 六娉指的是在天地桌上摆放一个斗、一把尺、一杆秤、一把剪子、一面镜子、一个算盘。 大家闺秀,大家:指有声望地位的人家。 闺秀:指的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女子。 书香门第,书:家庭三代熟读四书五经。 香:家族中有祖庙,自有香火。 门:门当,指门槛,代表家在当地有地位。 第:代表第及,指家中有满城皆知的名人。 现在的海门,符合以上所有,自然配得上任何人家,哪怕是皇家。 李王妃,将世子明媒正娶、正妻之位,许给了囡囡。 海瑞怔愣在原地,两个伺候王妃、世子的婢女将其搀扶了起来,要结亲家,哪有跪着谈的。 海瑞下意识地望向厨房里的母亲,见其没有反对,又转过身望向大树下的妻子,见其同样沉默,沉吟良久,道:“也好。” …… 翌日一早。 朱厚熜陪皇后吃过早膳,便返回了西苑,这紫禁城,就像是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而里面的人却想出去。 进去千难万难,出去也是千难万难,纵观大明朝,也只有三位皇帝走了出去。 被迫走出去的建文帝,躲进豹房的正德帝,再就是朱厚熜了。 连续两代皇帝如此,早早地在玉熙宫里等着的张居正,想着想着,心里都快绝望了。 想把皇权关进笼子里,怎么就那么难呢。 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来到近前,提醒着闭目养神的张居正,轻声唤道:“阁老。” “吕公公。” 张居正睁开眼睛,起身道:“圣上可是回到西苑了?” “是的,正叫您呢。” “这就来。” “……” 精舍里。 焚起了檀香,是圣上回来上的,但别人敬的都是天地神灵,这神坛上,却有个圣上的像。 张居正对这些虚无渺茫、怪力乱神的事向来兴趣缺缺,在叩见、恭贺后,便上了内阁昨天议的事,以及今儿朝廷的要紧事。 世子封王。 国丈封伯。 福王、嘉定伯。 率先映入朱厚熜的眼帘,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便朱笔御批了“照准”二字。 张居正将两道御笔奏疏收回,便又呈上了新奏疏,世子……现在该称呼福王殿下,要与礼部尚书海瑞长女结亲。 此奏,是由李王妃所上,疏中直言海家长女海婳,囡囡是小名,婳是大名,淑质英才、赤子之心,故与海瑞相约儿女婚事,上禀圣上还请允准。 张居正在看到李王妃上疏事,第一时间是震惊的,皇家子孙,婚事往往是钦赐,或是充斥诸多利益考量。 而福王朱翊钧、海女海婳的婚事,明显不是。 海瑞在朝廷、民间声望是大,但得了民心,失了官心,在朝没有几个朋友,称不上是一方势力。 就这样把亲王正妃之位许诺出去,李王妃属于是什么都不再幻想了,以后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登临大宝、承继大统这些,想想就行了。 以后谁再敢打扰母子俩的生活,李王妃恐怕会将人打出去。 朱厚熜没有立刻同意,也没有立刻否定,踱着步,好生想想,倒也认可了这对良配。 根据大明朝制度,选亲王正妃程序,与选皇妃是相当的,许多时候,那些淘汰的秀女,都被皇帝直接赐给了亲王为妃,特别是亲王正成年时,恰遇选秀之事,基本都会得皇帝赐婚。 当然,不是所有亲王成年时间都那么好,也不是所有皇帝都能像当今圣上,都五十几了,还能全国选妃,还能使皇后有孕。 一般之时,皇帝会降下谕令,让文武百官各自“举言十岁以来的嫡女及妹、侄、孙女”,专“求汝,郑间衣冠子女为新妇”。 就是从文武百官亲族子孙女辈中,挑个好的,钦命成婚。 李王妃有了主见,倒省了宗室、朝廷的力气,但在这时代,娃娃之亲,视为父母之命,为大明律法所承认。 囡囡比朱翊钧大几岁,朱翊钧成年之日,便是完婚之时。 “口盟”已成,海婳之名,就要入大明宗籍,名列福王正妃之中。 作为皇帝,朱厚熜这个祖父,要赐下见证,黄金、玉器、珍珠、宝石等等,这些议礼都由吕芳代为送到海府。 朱厚熜又吩咐吕芳将甘肃镇总兵前些日子呈上的一方无暇的和田宝玉,交给能工巧匠制成龙凤玉佩,龙佩归朱翊钧,凤佩归囡囡。 宝玉难得,无暇宝玉更是难得,仅凭这两枚玉佩,就足以保朱翊钧、囡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朱厚熜赐完宝,张居正却要献宝。 四个当值太监抬起了铜缸,迈进精舍,一直将那铜缸抬在离朱厚熜面前只有一尺的地方落下。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精舍里只留朱厚熜、张居正、吕芳三个人。 朱厚熜的目光,望向了铜缸那个一动不动的东西,是只龟。 斑驳的龟壳上,依稀可见几个字,“汉文帝元初年戊寅”。 朱厚熜目光亮了一下,猜出了大概,望着张居正,道:“这是?” “回圣上,这就是汉文帝为记载自己的文治,亲手放生了那只神龟,时隔一千七百三十年,有渔夫在太湖里捞了上来,圣上,这是天降的祥瑞啊!”张居正敬贺道。 去年、今年,圣上杀了太多的人,在无数的颂圣声下,那些“残暴”“不仁”的词语隐匿,但时不时的,总有圣上是“暴君”的流言蜚语传出。 上天降下这只神龟,代表了苍天认可圣上是汉文帝那样的贤君,所有的坏话,也将不攻自破了。 张居正、吕芳都望向了朱厚熜,等着即将显出的龙颜一悦。 可他们没有等来朱厚熜的喜悦,见到的只是他茫然的目光和沉思的神情。 就这么个玩意,都能当成祥瑞敬献上来,能活的过谁呢? 朱厚熜想了想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抬到海子边放了吧。” 什刹海原为“三海大河”一片湖泊,金代在修建行宫时,将白莲潭水域分割成南北两部分,北半部分成为什刹海。 随着漕河开挖,白莲潭成为金中都的漕运码头,在元朝时,什刹海成为京杭大运河漕运的终点。 将这神龟放到里面,朱厚熜想看看还有没有活着游回来的那一天…… 距离一千月票最后五十张月票,恳请诸位读者老爷手中还有月票的冲一冲,万分感激,下个月加更感谢,冲冲冲!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成梁称王,割据一方! 汉城之北。 一座座黑洞洞的炮口火光喷射。 到底是占据了地利、人和,高丽修筑了不少防御工事,所有的火炮,都架设在寨栅后方,连续向突进的李成梁军轰击。 炮火在李成梁军的官兵的前方,在他们的左右两侧,有些甚至就在他们的身边炸起一团团火光。 但就是炸不到多少人! 透过千里镜,李 陆寒洲夹了一筷子的萝卜丝在嘴里,狼牙棒土豆条是炸出来的,油多。 雷破空身后的队员们见状,纷纷握紧了拳头,准备冲上去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雷破空伸手拦住了他们,他深知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 既然用暴力解决不了,那就用卑鄙的办法,再说了,这尿一波,也是一种办法,对吧。 众宾客中很多人已经看出来了,今天这场戏还是云家的家事,纷纷坐回位置淡定吃瓜。 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陆寒洲感觉喘不过气来了,第一次他方寸大乱。 此城的城主倒是没有被司马斩杀,只是在不久前,城中起了一场瘟疫,死了不少人,城主也在其中。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土面粉做出来的包子,没有后世的那种蓬松柔软感。 这幅捕猎图若是让董大千看过,就算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也价值连城了。 她试着关了一下,果然,面前的淡蓝色面板不见了,再打开,就又出现了。 那美娇娘一听,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忙道:“王县令的情报我们当家的才知道,公子稍等。”说完起身出门,稍顷,芙蓉楼当家娄笑笑进了屋。 夜半三更,飘无踪感觉肚子特不舒服。运起火系元素将腹中的寒气化去,才感觉好受一点。可是,还是感觉身上有点凉飕飕的。睁眼一看,帐篷里居然灌了不少的海水。 把一些必要的事情跟许昌铭解释清楚之后,徐一鸣就挂掉电话,他相信以这位深藏不露的副局长的政治智慧,一定能够把他们从里面不着一丝痕迹的摘出来。 反正是不能跳车,不被摔死的话,这人肯定会追杀我的,算了,还是见机行事吗,不行就报警。 枯荣大师摇了摇头:“薇薇,我们几个老东西还有正事要办,就不麻烦你了。”枯荣大师的眼神不敢过多的留在方煜嶶的脸上,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相貌和林紫花越来越像了。 “欧阳妹妹,不需胡闹!这毒药是可以胡乱相试的么?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害了飘无踪飘大侠?”南宫盈梦赶忙紧张地阻止道。 于是万灵真人调动精神力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弯刀,老夫要砍断这根可恶的大柱子!让你让老夫出丑? 就在车老板大叔那沒人捧场,依旧说得兴致高昂的“杏儿长,杏儿短”声里,在某人口水涟涟的目光里,宝禅寺,也就是当地人所称的老树庙到了。 傅雪只能发出无助的求救声,在她已经绝望的时候,她的班主任出现了,她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她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平时看起来异常不顺眼的班主任此时变得如此的亲切。 不仅是在莫邪的诸神创世上有提示,李峰的上面同样有着一样的提示。 “听闻太子妃喜爱烹饪,经常为太子殿下亲手烹制食物,臣弟见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琴瑟和谐,心中很是敬佩,故而赠送此物。”襄王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进攻内廷,清算开始! 辽东搜刮。 最终引发了矿监税使太监高淮、巡抚赵楫被处以极刑。 总兵官李成梁叛逆高丽,于都城汉城杀高丽王,自称为王。 这一战。 让不征之国对大明朝的国力有了更清楚的认知,也让诸国驻大明的使节们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清澈了。 十五国国力,倭国当属第一,高丽国属第二,安南等次之。 博野军两千余人,凤翔军数百人,神策军内挑选出来精锐数百人全体晋升,最差的也成了个火长。 尹震故意安排大红马车出行,自己也不骑马了,非得要跟凤迎雪同车。 因为星辰帷幕的巨大消耗,王权不得不将其撤出,选择放开敌人的攻击。 萧宇轩搅拌着嘴,他幻想着嘴里吃着辣片喝水汽水。那种滋味,真比神仙都好。 萧宇轩不禁的留下了眼泪,他知道江老师心意已决,就凭他一人已经无法挽留。 苏铭把刘俊杰导演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车,吕晴不知道从哪里蹿到他身边。 杨咏话音刚落,便早已离开了。同学们只是觉得杨老师今天有点异常,别的倒没有注意。 他们本该横扫安西各地,切断唐军补给线后带着昭武九姓以及各路杂胡北上,合围苏定方的唐军主力,从而凭借毁天灭地般的人数优势吃掉唐军。 而他又是能够准确的推演出大师兄所在的位置,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胜捷军沿着绵蔓水行军,很大程度上抵消了耶律马五的骑兵袭扰。 同时密集程度也更密集了,基本上两个空间乱流之间的距离就只有几十米,有些更是不足十米,从缝隙中行走,不仅要密切注意空间乱流的动向,还要运功抵挡空间乱流的强劲引力。 这个物种我也只是在里见到过,有人说它们和西方的狼人是近亲,同样拥有恐怖的历史和手段,然而我们并未亲眼见到这个东西,所以也不能妄加推断。 “之前那个老人家带着她,在坊市中找了不少师兄师姐看过,最后我见她不行了,才将石头给了她。”郑凡的回应,虽然没有引起修士上前出声证明,围观之人却有的点了点头。 时光仿佛回到了我们两个一起在宫里喝酒的样子,篝火照亮了夜空,我们两个无拘无束地长谈,象一对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是,你放心由我在这里掌控全局,闹不出大事,我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白起到底有多厉害,也方便对付他。”我说。 “你必须要找到才行,而且咱们能够利用的时间,也不会很多了。”郑凡郑重的神色,有着坚决之意。 萧奕的身影匆匆地消失在了净房,一路上还脚步不稳的踉跄了一下。 顾霆琛的话还没有说完,仲夜雪就愤怒的大骂着,甚至扔掉了手中的手机。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给了你,你还有不满意的话,那朕也留不得你了。 整个事件的过程千变万化,是谁都没料到的,而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我们也根本不知道,而我所能做的就是按照既定的规矩去和妖都王会面,挑起大梁来住持善后的秩序,至于说我能不能胜任则还是后话。 几天后,两人来到涿县楼桑村,徐如圭向一位老人打听哪边有一棵巨大的桑树。 就在桐人懵神的视线前方,莉兹贝特大叫着扑了过去,但却已经来不及某人的身影进入浴室,消失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打狗欺主,官狗狗官! 到朱厚熜时,大明朝已传了第十一帝。 奉帝命办事的太监被围攻了,何况是矛头直指司礼监,这真是前所未闻的事。 虽然太监只是阉人、奴婢,但到底仗着皇帝的势,口衔天宪,便是如皇帝替身的存在。 “打狗看主人”,那句话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 内阁阁老、六部九卿大臣觐见参劾,这件事闹大了很可 事实上,隔着老远过来瞧见两人在那打情骂俏,他还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阵内,一股雾气逐渐弥漫开来,遮盖住了方策的身影,片刻后更是把整个道缘峰都遮盖住了。 倘若公孙飘雪执意呆在这,南宫苏醒来定会大发脾气,到时怕是愈发疏离公孙飘雪了。 上官月跟在南宫漠的身后向府外走去,南宫漠的身上穿来清冽的竹香,让她有些神思恍惚。 其实她今天来到封灵禅院就是想着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师兄的命。 那是一个残破的罗盘,在中央位置放着一个类似汤匙的物品,在罗盘的边缘处还铭刻着一些墨绝认不出来的符号。 他们的祖先几乎都来自日德兰半岛,他们是最早登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古日耳曼人,一经登陆立刻就与平原的主人萨米人爆发冲突。 墨绝从铁匠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初降的时分了,好说歹说才劝老者将金子手下,甲胄也如他所愿地留在了铁匠铺中,就是储物戒中又多了一罐茶叶。 但梅察斯塔注意到了契约中的许多可操作漏洞,或者所谓的漏洞实则也是留里克留的后门。 这次的咆哮帮吞并双虎帮的流血事件,或许只是巴提对象族动手的预演,而且是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之目的的第一步,而巫堂主的预言很可能会成为血淋淋的事实。 不过之后一想,她又释然了,大致明白了陈龙打电话过来的意图。 “啧啧,瞧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实在是惹人怜爱。”雅君伸手抹掉他的泪痕,将他抱进怀中坐下,看着冥红那美艳绝伦的容颜,不由感慨,这家伙生了孩子后似乎更有韵味了。 穆倾情生母怀孕,修为早就被胎儿分去了许多养胎,哪是那些人的对手。 “不愧是我的儿子,既然步飘飘说我们是穷光蛋,那我们今天也高调一把,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有钱就是任性!”独孤惊华牛气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好,你先进去等我会。”扮成鸦凯的景如画点头,杰克反倒有些意外,先去停车了。 十五分钟后,童可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中的不敢相信化为痛楚。 从此以后他的心沉沦了,他发誓一定要得到她,后来几次三番的请苏‘玉’洁吃饭,结果都是被苏‘玉’洁用各种理由推迟。 “傻丫头,你是我的学生,你有困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别哭了,哭‘花’了就不漂亮了。”谢雨温柔的安慰到。 而当顾青青走了以后,冷斯城从旁边的大理石石柱子后,转了过来。 沈迪心里头的雾霾渐渐驱散了,她咬着吸管,有时候会托着头看温致远,有时候会看向窗外。 青玄双圣同气连枝,他从上一个纪元过来,亲眼见过青玄双圣的丰功伟绩,岂能不知? 在刚才杀死弗洛德后,莫枫大约昏迷了二十分钟左右便醒了过来。 因为宣德皇帝财大气粗,精品意识强烈,特意让负责制造的吕震精炼12遍,再加入金,银等贵重金属,建造了3000座,达到了精益求精的境界。 “好!就算龙师兄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这一战,我一定来!”叶远豪气万丈道。 为了对付即将到来的陈星宇,他可是从几个月前就盯着陈星宇的路线。 众长老原本还担心辛长老不肯出面,现在见到他答应下来,自然是喜不自胜。 而她毫无感情波动且携带着莫名意义的声音,瞬间就让陈星宇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在成古大陆,大家对阵法师的都有着敬佩和惧怕,更何况自己昨晚让他们见识了阵法师的厉害。 “长须”,没办法,太子嘛,没点威严的相貌怎么以德服人。除了朱厚照一家子,还有一人也随后出了素庄。 瞬间就突破了陈星宇的层层刀网,轻易攻击到了他万万想不到防备的某处刀法关节之处。 这一次却没有上一次和谐,肥肥胖胖的家伙手上戴着硕大的黄金戒指,粗肥的手指夹着冒着烟的雪茄,他抽了一口骂道。 可是不管以后是不是会有更大的风雨,她相信宫玄迟都会一直陪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个勇气。 这些人可都不是怕事的主,他们自己也想知道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说不定还能遇到大机缘。 原本是要从温箱里拿出热咖啡,却在不经意转头时,看到坐在那边忘乎所以吃着泡面的时满月。 迎上韩朗那扬起的右手,肖胜咧开嘴角的质问着。被他这么一‘折腾’,顿时哭笑不得的韩朗,真恨不得把他撕吃了。 顾军军的双腿开始有痛觉了,在整个治疗恢复的过程中,这其实是最最痛苦的过程。 一颗跳动的猩红心脏如此的鲜艳,寻常腐尸即使被捏碎心脏也不会死亡,但是死亡蛛皇这传奇秘银级的生物,却要依靠心脏来提供能源。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吕芳出宫,髀肉复生! “吕芳。” “奴婢在呢。” 吕芳跪伏于地,泣不成声道。 四十多年的伴君,他怎么都没有想过,会成为别人玷辱圣名的突破口。 这时,说不上来委屈还是什么,只是想哭一场。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内阁阁老、六部九卿大臣,当真是伤了他。 朱厚熜撩起了自己那件 新的一天又即将开始,黎明含没有彻底离去,刺耳的闹铃又想起了?刘飞雪就这样习惯的起床,冷水洗洗脸,温水刷刷牙,穿上牛仔裤开始了新的一天。 刘飞雪最后说:关于天地集团万马奔腾以及旗下app的下一步工作将由天地集团万马奔腾销售宣传部门自己独立完成,其他部门配合工作。 没想到袁绍被这一枪直接扎入了土里,身体整个陷入大地之中,周围的金光还是丝毫未收到影响。 大鱼楼是新安当地最钟爱的新安土菜馆,价格实惠份量又多,菜的味道又好,新安上中下三个阶层的人,都喜欢来这吃饭,能在这里偶遇郑雅婷,不是什么稀奇事。 “您说是不是有人眼馋我家的坟地风水好,被人给……”姚老头猜测道。 上一世陈海强与陈明超落魄之后,陈海龙便是第一个反出,在陈海强与陈明超头上拉屎拉尿的,只是因为陈南的在活一世,改变了一些东西。 “她想我们死!”男人的眼眶依旧红着,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刘飞雪继续说,接下来,和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在这工作,希望大家多多努力。 郭嘉已经不认为己方最大的敌人是袁绍了,苏琼的表现足以名动天下,实力之强悍,可见一斑。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么一副破烂装甲要如何拖延过这最后几分钟的时间? 就那么一点,她没能躲开野兽的扑击,她只能尽力躲开野兽的嘴巴,却没躲开野兽的身体。 沈跃所住的宫殿,早在几日前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铺着红毯,屋角挂着红灯笼,看起来十分喜庆。 如司马朗所说,司马家需要香火,他的不同流。正是为了香火的延续。 最终,这些人在苏沐许诺放他们回末日堡垒联盟那边后,都放下了武器。 白鲸身体周围散发着强横的能量波动,所过之处岩石崩碎,地皮翻飞。 伯爵夫人的晚餐,除了礼仪多了一点,没有其他不同。贵族进餐时也讲究食不言,所以不用担心话不投机,大家都关心吃饭就可以。 头领大单于的威信的确是很强的,匈奴各部落一声令下直接响应。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看到其他人投降,自然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他为人正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样踩着老领导当上局长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希腊骑兵的奇怪嘶吼有些让人胆寒,人还在百米之外,弓箭便已经射到了赢丹跟前。 孙云浩略微一怔,眼前这位老僧,性情直率,在他所见过的所有修仙者中,都能排入前三之列,如此风流倜傥,实在不像是个出家人。 所以少年走投无路之下来这里躲着寻求庇佑,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你还好吗?难受的话,我去开一个房间,你去休息。我们明天再回去。”秦墨担心地说道。 孙云浩听到这些人的对话,也是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这片诡异的云彩,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云彩中传来。 第二百八十章 居正罢相,师徒大战! 七月十五,中元节。 相府传出第一声嚎哭,接着,哭声大起,震动附近的街巷,又很快传遍京城。 相府出了大事,张文明老太爷死了。 张家四子。 张居正、张居敬、张居易、张居谦。 其中老二的张居敬早卒,就留下三兄弟,张老太爷不偏爱有能力的老大张居正,反而更喜欢常伴左右的老三张居易 忧心忡忡的萧玉衡最终没有转去林府,而是派人送了帖子给友人。 苏乐有些慌张了起来,“是夜宸!”夜宸也说了,自己是在调查这个事情,而既然那个幕后之人可能现在又出现了,那么夜宸定然是会去调查什么的,而那个幕后之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指不定这次就是针对夜宸的? “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你们大概已经听说了我的事情,自然明白我的目的!”石一凡似笑非笑说道。 当刘川在为着乾坤混元真火努力的时候,这些在神树上面的魔兽们,顿时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以前,自己可以望着远处的方舟,现在方舟已经被烧得渣渣都不剩了,那么,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赵元荣忽然感觉他父王的挺直的身体松了松,仿佛有些泄气。 所以,此刻邱雅表现出来的模样,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魅惑,加上说话还那么客气礼貌,若是一般男人,估计早就被其迷惑了。 她最大的依仗,无非就是公司所属大楼楼道中那个监控视频,恰好拍下来鑫柯两位董事将信封拿走的场面。若是有了这个,她打官司基本上胜券在握,可是没有的话,就麻烦了。 这个房子,虽然不大,好赖住了四五年,每一处地方都是回忆。肖少华在出门前,回头看了眼厅里,不知怎的想起:那窗帘还是我挂的呢。 ——下次领导不同意的话,我绝对不会贸然提出升职加薪的要求。 急促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一道道兴奋的嘶吼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响起,却是有些刺耳。 宋涛震惊之余也不敢怠慢,这天魔好狡猾,居然还会设置骗局,难道灵智已生? 仿佛这个游戏世界之中唯我无双已经成为了无敌的存在但是唯我无双真的已经无敌了么? 当然了,某个猥琐的家伙经常因为做错了事,受了委屈,然后就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至于某人的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做一个枭雄,这个我们也就不得而知了。 宋涛微微皱起眉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看似热闹实际却毫无生机。 一切仅是发生在瞬间,看着那昏迷的梁辉,阿兽在心中暗骂一声蠢货,便像没事儿人一样扬长而去,两边的人流迅速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柔和的光华之中,无数粉色晶亮的药丸向吴宇喷洒而来,吴宇大袖一甩,将所有的药丸都收入到一个白玉瓶之中。 此时的赵钰,海玄斗气已经彻底充盈全身,湛蓝‘色’的海玄斗气在他的头顶疯狂的涌动着,好像愤怒的大海一般,一眼看去,让人有一种置身怒海惊涛之中的感觉。 “也好,大家可以放心,我是不会私自贪墨一个金币的。”席岚笑呵呵的说道。 看林天化窜出去,羽辰也没有说话,直接抱起楚‘玉’离开,至于那个报信的人,羽辰也懒得管,更没有时间去管,六个紫晶币是福是祸,就看他自己够不够聪明了。 毕竟,普通人不会对舰队管理造成威胁,反而用到他们的地方有很多。比方当做苦力,炮灰,遇到危险放出去一些人当做诱饵,又或者当做预备口粮……因为不知道在黑暗大陆会遇到什么,所以普通人多多益善。 种下的玉米已经破土而出了,一大片嫩绿的玉米苗,在大秦的土地上,贪婪的吸收着大秦的空气。 反倒是上官黎悟身后的上官天与上官风两两对视,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钟离幽从空间里拿了一条黑色的铁链出来,这是她这几年花费了极大心思而炼制出来的——蚀骨铁锁。 连阿三神油和空气清新剂,以及花露水都让自己高价出售的系统,能有这样的奖励也实属正常。 他虽然是一个卖开酒楼的,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商人对于一些东西的嗅觉是极其敏锐的。就比如现在。 而生存游戏,只不过是普通的生存游戏,只能获得生存点,或者道具,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底蕴。 顾七跟着到后院,见他开始慌慌张张收拾东西,瓶瓶罐罐一股脑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德勋咬了咬牙,将馒头塞入嘴中,就着稀粥狠嚼了两口速速咽下。 单独的枯木筒子,掏仓时不易惊动旁边坐仓的驼子,四人便轻轻地走上去,决定掏这根憨大杨的仓。 绕到妖神身后,我把化神符拍向妖神面‘门’。舞动山河巅峰,速度上绝对不会输给妖神,所以我绕到他身后,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自然而然的被化神符击中额头。 那一刀可以劈得孟卿衣也倒飞几丈,便是张别离来了,也是一样。 昨夜,他扛着穆羽蓉和凌香交错而过,若有若无,也望见了那一份失落。 “你自己可以吗?”临出去前,夏侯子尘走上前来探听了一下她的情况,却见她额头盗冷盗汗得严重,嘴唇也惨白惨白的,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我相信!”回忆起与父亲临终温存的白素云,眼眶泛红的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御姐的心机,说实话,的确是在赛前给了我一个惊喜,更重要的是心里一惊又一喜之后,紧张的感觉也就烟消云散了。 “看好了。”瑾雨瑭左手紧握暗色血魂,右手一划,从空灵戒中取出了她那把金色的长枪。 第二百八十一章 居正吐血,逐师出朝! 都察院右都御史于慎行,深受张居正的知遇之恩。 但在接到同门师兄的黄清送来的恩师手书,让他倡言夺情于朝,立刻拍案而起。 现在相府门下,有上千之众,皆是有才之人。 不过,有才不一定有德,而于慎行,恰恰是德才兼备的人。 在于慎行心中,遍目朝野,师相是最能辅佐帝业的人。 正因为 林洛离得太近了,说话间的吐气,喷到她的脖子上,酥酥痒痒的,让许忆妃身体有些发软。 三圣所不允许的,是三地修士结盟死战,影响寻找古尸的任务,杀人夺宝这种私人恩怨,不是三圣愿意出手管的。 到了万历初年这个年月,大明连卫所制都糜烂了,更何况各地巡检司下属的弓箭社,早已名存实亡。 杨安跑回来看到欧阳琮一脸的懵逼,笑着拿欧阳琮手里手机发弹幕。 百相不知道阿娘的担忧,但是凭着喜恶将陈兴划到了大仇人行列。 台下还在用餐的顾客,不知不觉的停下了动作,目光渐渐被台上的林洛吸引,甚至有人忍不住拿出手机进行了拍摄录制。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和尝试,他如今已经可以做到自主开启和关闭幽邃之瞳了。 张翠娥摇头,原本提着的心落下来,忍着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 面对为自己家族服务多年的老哈翁,这一点请求哈克斯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陈洛撇撇嘴不再说话,再说下去,恐怕他的“艳名”就要传遍整个骑士学院了。 好在王爷的主屋够大,美景躺下来,看着屋顶上的房梁,心有不安,却还是强迫自己睡一会儿,不然明日更没精神。 大家看着指挥席上那个年轻英俊的大帅比温德索尔,哪怕过了一年还是感觉十分怪异。 “不!这不是我!不是我——”话语到了后头,希尔瓦娜斯发现自己的声音中竟有了哭腔。 绿色的诡异雾气,诱使基因剧烈突变的雨水,全球陷入黑暗,还有神秘莫测的吞噬者,以及身高十米、体重超过十二吨,类似霸王龙的生物。 整整一个晚上,沈序言就这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时钟一点点过去,一直到了天亮,言若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那名守卫队长也是惜命的人,连忙派人将被咬伤的人给绑了起来,关在了牢房之中。 吓了一跳,美景连忙拿了手绢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见赵安居压着声音,整张脸皱成一团,哭得撕心裂肺。 “没错,你们还是该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这时间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爹。”楚楠说完便是竖起了一根中指。 后头的左军参事宁大人听着前头传来的消息,再看看身后万千火把,抿了抿唇。 “我叫李大鹏,是李……王胖子的儿子…”李大鹏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想要拦住那秦朗的身子。 “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宁哲知道:苍渊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浮尘门,而且他身边的那只黑猫一直看着自己。 “南流墨被赶出南家了,你的另外两个孩子也生死未卜!”那个冰猿兽人像是破罐子破摔地抖出一切。 见韩水儿已经下了逐客令,肖紫陌不屑的站了起来向房间的门走去。在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手把时,门就被人从外面的门打开了。 “你怎么能这样?刚才我们是说好了的,你应该在后方等我一下,你在这里的话会拖我的后腿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居正还乡,高拱内阁! 张居正奏乞守制的疏一上。 朝野上下立刻陷入了狂欢,严嵩、徐阶倒台的盛景再现,都察院及各部衙门所有官吏,皆在此时上疏请元辅还乡终制三年,一日都不能少。 托高拱的“福”,以元辅出朝后不清算为名,使得“张门”门下数以百计的官吏幡然醒悟,反戈一击。 人性之恶,在这时演绎的淋漓尽致! 没有我们公司独有的技术设备,就算是国家现在也掌握了我们的核聚变反应堆技术,他们也制造不出来。”夸父笑着说道。 “是,我看……就定她吧。”中间虽然停顿了一下,但皇帝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红蓼汀的时候,她镇定自若、应对得当,在玄宁殿的诗会上,她的诗作独占鳌头、风采难掩,这皇后的人选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王子殿下摸了摸下巴,在那位存在突破超圣失败以后,卡尔莫罗就莫名的感觉到此人和圣甲一有些关联。 而景王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既看不出愤怒,也看不出哀伤,似乎从一开始王叔的态度便在他的意料之内,而他今日请王叔来,其实另有目的。 所以重生之后,楚城自创的四维剑术,还是有着神殿剑术的影子。 谢安澜将方才在茶楼里的事情,简单与六皇子说了,六皇子听了之后,心中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 中午出发,入夜的时候火车还在沼泽之中飞驰,前方的黑暗之中,传来魔兽的怒吼。 后面的工作安排他会处理的妥妥的,无论是反重力引擎还是飞船的设计图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反正他是不会变成人工智障把上次冒充外星人的那艘飞船的设计图给公司的。 仔细想想,自从李姐姐来了城主府,李姐姐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好像比李姐姐跟她哥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 “不行,我们不能冒险,万一那家伙的实力很强呢?只要那家伙没有表现出恶意,我们还是暂时无视了那家伙吧。”刘浪又想起了另外的可能,毕竟九江市最近的变化极大,所谓的诅咒应该是渐渐不起作用了。 天空之中,一道金‘色’的巨掌,如同番天印一般落下,直接把黑雾长老的灵魂给压了下来。 没有办法,叶飞只好再次找到夜玫瑰,没有钱的话,只能是厚着脸皮跟着吧。 对于鸣人而言也就是冰的反射刚亮起的那一刻,这些冰锥就出现了。 看着尴尬走进来的秦朗,欧阳春华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他们之前听龙战说过,那个林先生是灭掉三大隐秘世家的超级强者,原本以为对方必定是一位老怪物。 但是,随着他的实力提升,他想要杀回地球,想要回去争夺天子之位。 楚晴晴从秦朗的胸膛抬起头,她那美丽的面孔,配上一副可爱的表情,让秦朗有些莫名的火起,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推开楚晴晴。 看到跆拳道武者和泰拳武者一招被打败了,崔洛桐吓得大汉如雨,知道今天是真正踢到铁板上了。 弥修斯显然不明白其中的情况,认为只要穆在即使是冥王哈迪斯也不敢太放肆,至少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刘懿在北方斩杀了三十万雪族的这事,早已被雁雪城的人传往了各大城池。 圣典也有记载,一位圣徒曾说,富人进天国比让骆驼穿过针眼还难。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将军南下,绝不饶恕! “刺客!” “有刺客!” “……” 四夷馆中。 响起尖声的嚎叫。 一个个院落、一间间房间的灯盏亮起,霎时间,馆驿中灯火通明。 巡夜的兵丁迅速出动,向着最初发出声音的方向而去。 在大小琉球国内附大明朝后,太祖高皇帝制下的不征之国,就剩下了十三个。 虽然高 前不久,他才听说了“转生”什么什么的奇迹,那个仙兽羽蛇化形为的人类,就是一个现成的证据,不是吗? 与其说是刺杀,更不如说像试探他实力的一次尝试,不过无论雾隐处于何种目的,做出了刺杀木叶高层的事情,那就准备迎接他的反击吧。 而在那些残留下的气息之中,他无端感觉到了几分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种lv60史诗手套,是当前双攻加成最高的左槽了,可遇不可求。 只要是个常识人都不敢买的,方诺心说,这块布约等于灵力的凝聚体,相当于是无价之宝。 自己能做的事实在太少,且他也不明白人类的喜好……手头唯有从族内老辈那里听来的故事可供他做参考。 “队长,我早说了直接打上去,管他什么支援!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卡鲁伊激动的表示,只是没想到萨姆依完全没有理会的他的话。 不过,在永安镇没办法卖到这个价格,他还要运输到各地,这其中的费用也不低,所以只能尽力源头上压低一些。 这两个职位,都是一百五十岁以下的修士才能担任的职位,在天魔宗内享有超然的地位。 “我给你说了,泰坦一族的身体是她的分身,她的真正身体是整个大地,你把她的分身关在另一个世界,她的本体会知道的。”雅典娜说到。 但在重生之初,她找不到合适的可信任的人来帮她搭线,之前的朋友伙伴全部都不能再联系,贸然出手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渐渐摸透了重生后的生存规则,她足以驾驭接下来遇到的一切。 “但是也请你不要忘记了侏儒的苍穹先知对于我们国家的诅咒。”巫医玛莎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震,看来他们对这件事情是讳莫如深。 一边说,姜远一边沿着深山老林寻找踪迹。别说,这家伙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做起来把头还真的像模像样。 张天养为之心惊,他知道,查尔斯王子打出去的分明是一个元素力光团,没有想到魔法召唤生物配合上元素力光团的摧毁力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我仔细寻找着阿姨的踪影,却始终没有看到她,这让我心中有了一种不安。 鬼医听到直升机响声,知道陈风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野鬼州,想想陈风毕竟是天一后人,理当出来相送一下,就去叫夏敏一起出来送一下陈风,哪知道夏敏死活都不肯出来,鬼医只好悻悻地来到陈风面前,互相说了些道别的话。 刘子芸看到陈风拿出来的手机,看到手机上陈静的照片,为陈风对陈静的爱,深深感动着,在心中生出莫名疼痛,不由缠着陈风说说他跟陈静之间的故事。 张天养仔细将这些人名和大致情况看了一下之后,立刻点了点头将其焚烧殆尽,随后马不停蹄地消失了。 反正都是一丘之貉,也许还包括自己。在这时,他倒是有了期待,不知道这次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半岛归复,成梁之死! 半岛,汉城。 李成梁的“无忌”军令,使得昔日的高丽都城化作一座炼狱。 被肆意杀戮、凌辱的汉城百姓,在死亡威胁下,爆发出数场反击。 但在李成梁军下的士卒一息六刀的铁血镇压下,所有土著的反击都瞬间土崩瓦解。 狂欢仍在继续。 可辽东军那些参将们逐渐变了颜色,李成梁封闭的了普通 所以李嫣跟苏阳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关系,碍于这一层,剧组内的这些老戏骨都是颇为关照李嫣,说不定以后李嫣就成了自己的老板娘呢? “闭上你那鸟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智障!”阿宝呵斥着大鹏说道。 灵儿煎好药,已经日上三竿。她在分坛里找不到齐阳,就打算再去齐宅看看。 孙悟饭突然爆发,确实出乎贝吉塔的预料之外,可惜孙悟饭还太年幼,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岁的孩子,爆发的战斗力还是有限。 双方的距离并不远,几分钟后,优妮就降落在这座陡峭的山壁前,与光明之王面对面了。 “是谁!”当玉海商会内部的一处院落被烧的干干净净的同时,一声巨大的咆哮从中响起。 教主呵呵一笑,但并没有搭茬解释的意思,而是示意桃平继续说,但桃平的这个马屁拍的显然是成功了。 王元泰一脸懵逼地望着他,不知道这一通乱七八糟说的是啥,他很想问,却也不知从何问起,啥叫肥皂,他猜想可能是一种药材,那肥皂掉了为什么不肯捡,为什么不肯捡肥皂就气得吐血。 “你话怎么那么多!是不是男人?行就上!不行就赶紧给姐姐让开!”珍妮见吴为一顿抱怨不耐烦的说道。 这真不是教主托大,这洪荒之中,论其与天罚争锋,恐怕无人能出教主左右,也没有人比教主更加了解天罚。 木含烟眼中的骷,是一位身躯近乎腐朽的老者,如同芦苇杆一般杵在地上,他的皮肤上,到处是深深的褶子,真的如同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骷髅一般。 叶无道也懒得管段苏苏叫苦连天的,若是她连这点苦都受不了,那还是早点给他滚蛋好了,叶无道得空的时候,就去找宋雨涵吃个饭约个会啥的。 “参谋长,无线电台和电话都已经无法使用了,我怀疑我们遭遇了敌军的大规模无线电干扰!”通讯军官一脸沮丧道,他和手下已经鼓捣了不少时间了,但还是没办法修复。 “立即传令下去,今夜行动以箭令,击鼓为号!”欧阳力当即命令道。 骨骼尽数折断的声音传来,众人只看见掌印横击过后,浑身如同烂泥一般的众多黑衣大汉重重的摔倒在地,在地上瘫软痛哼着。 几日之后,陈锋接到从华夏龙城传来的消息,得知传送阵竟然已经布置完毕,心中大喜之下便暂时告别了爱丽,回到了华夏龙城。 已经够仁慈的了,好不?陈锋心中想着,他知道这魔晶的数量虽然很多,但应该还在这帮人的承受范围才对。 正当胡强等人胡天黑地,沉入梦乡之时,突然,一阵响彻老庙村的鞭炮声,骤然响起。 虽说末日要塞驻守着人类与兽人的交界处,可是要塞能防备普通兽人进入,又怎么可能防备住神阶强者呢? 本来像她们这种大富豪的千金,是不会轻易去娱乐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的,为的就是怕遇到坏人。然而今天她们和萧飞今天放学却突然心血来潮,跑到了娱乐城来玩,果然是遭遇到了坏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倭国太皇,触摸世界! 一根引线被点燃。 淡淡的火星和呲啦声像一只火蛇,蜿蜒曲折向前,只留下火燎的痕迹。 登上海滩的李成梁,鼻尖嗅到若有若无火药的气味,立刻就被海上吹来的咸腥之风给冲得干干净净。 距离江河湖海越远,人就越不习惯乘船的感觉,所以,大明朝南方多出水军,而北方多出步兵、骑兵。 李成梁叛军, 要把人招来了又无法安置,不得叫其余观望之山民更反感?再想招人就只能想想了,是以最好要等到粮草足够才能着手此事。 但还好,希姆尼的保证还是非常有用的,整个晚上到白天,那个‘或许可能会来的家伙’并没有找上门来。 对着二人的墓碑磕了三个头,随后,安瑾和唐宋合力建立了一个结界在这里,这才放心地离开。 三人几乎是同时从暗道中落下来的,他们落地的位置,距离暗道底部的口大约有不足三米的距离。 “我得赶紧把这个好事跟你爸,还有你爷爷说一下。”说着就越过他超楼梯口走去。 众人连忙回头,只见一五官深邃、浑身上下透着一丝上位者气息的俊逸青年走了进来。 “全体听令,计划失败,暂且撤退!”北山光斗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然后就率先的飞出了宴厅。 上官珏就跟闲庭散步采蘑菇般潇潇洒洒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手中洒着白色粉末物体,然后用工具将这些食人花打包丢空间。 不过,现在的她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只是涨潮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是一名技术非常高超的黑客。 唐婉婉看着顾靖修走出去的背影,打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有点不正常,从来不避讳自己讲电话,突然变得讲个电话还背着自己。 何况,普蒂林想要借助主神的力量,他也只是借助自己父亲的力量。 整齐划一的踏地声瞬间在辽阔的广场中响起,众人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牧,他怎么敢在开国广场开枪!? 而且看这布置,应该是在自己的公主府,在自己的地盘更不用怕了。 还没等说完,高云山便自顾自地乐了起来,那笑声中的得意和幸灾乐祸简直不能再明显,他乐得忘乎所以,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一个身影在慢慢靠近。 沈寻春没有再回,他倒是有些诧异,这个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沈顾应该跟许言在一起缠绵呢,怎么还有时间来给他发个信息。 此刻,易啸天的神识被阵法手掌散发出来的气浪所震撼,根本就站不住,像是被人爱在地上摩擦一般,整个神识都有破碎的趋势。 孟秋纤一抬头,却是红红的眼睛,气急败坏的将琴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忙是颓然倒地,拜在了地上,臀部撅得老高,脑袋深深的埋下。 泥蛹的下半部分沉在水中,已经积满了一层漂浮的墨绿湖藻。汹涌的湖水不断拍打泥蛹,淋溶着黑褐色的泥壳,并剥落下许多泥块。 方坤准备手贱试试,然而当他的手碰到墙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一堵实打实的墙壁。 这一刻,魍魉神魂周身的空间仿佛粉碎,丝丝裂缝出现,然后噼啪一声,黑雾直接闪电般冲向光门,转身便消逝了踪影。 “红红,你这孩子……”旁边王叔还想要说啥,直接被王婶瞪了一眼,把话给咽了下去。 如果让这里的老板知道自己还有其他珠子,不知道会不会起杀心? 第二百八十六章 瓜分世界,无敌舰队! 玉熙宫。 朱厚熜的御案上,摆满了关于世界之西的内容,而被提及最多的,便是葡萄牙、西班牙。 这两个位于欧洲的边陲地带,几乎与非洲接壤的国家,却是毫无疑问世界前半个世纪的主角。 两国的历史十分复杂,早年的西班牙和葡萄牙都属于罗马帝国的一部分。 后来在罗马帝国分裂时,归属到了西罗马 饕餮之牙出土,落于他的手中,他能够感受到手中的饕餮之牙的喜悦,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滚!!!哈哈!”林娇跟许菲笑着骂起来,余下的所有人也都笑了,房间的氛围变的稍微轻松一点。 一想到接下来这个带着星空面具的男子便被自己一爪洞穿,血妖内心便无比舒爽,连带着对杨炽的下一击都狠毒了不少。 林动点了点头,将脚微勾,卷起地上因为两人争斗而落到了地上的长刀,随后微微掂起,脚下骤然发力,将之踹了出去,淡漠的看着长刀没入到了黑袍男子的胸膛之中。 就像是鬼帝在人族中的地位一般,所有拥有传说的修行者,在他们的传说之中,都有着一个称作鬼帝的人,在所有的魔族传说之中,几乎都有着太昊的影子。 片刻之后,色狼的脸就变的通红,胯下本来就雄伟的棍棒,此刻更是难受之极。虽然已经闭上眼睛,但是电视里发出的阵阵刺耳的呻吟声却无情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就在上官司沉还在思索只为怎样面对苏锦惜的时候,丫鬟却来报了,慌慌张张的样子,似乎是出什么事了。 鬼帝挥手,天地如同静止不动,如同一切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孔雀王看向鬼帝颤抖的身躯与失神的双眼。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宽松的武服鼓动,猎猎作响,准备动手。 寿宴的时间,还要将近十天的时间,那个时候说不定这场游戏已经结束了,而且这两样东西也不是游戏道具,李言没必要留着他们。 钱希凝也看到了大家的议论,当她知道这个孤儿院的活动,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 “你好,这是刚刚下达的通知。”唐渺渺礼貌地说着,把资料递了过去。 “要过来也不给我提前来个信,我这里什么也没准备,就炖了鸡汤,晚上看看包点饺子吧。”阮软倒是知道这里的节日习惯,所以想了想跟顾一沉说了一下。 老太太留自己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给江诗澜治病,而给她治病的关键当然是自己的身体。 佛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找李黛,而是惊觉他体内让他痛苦了那么多年的咒突然消失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要让别人知道这是他们夜家的人,不允许别人窥探。 李白清是阿里娅的经纪人,在风神还有股份,所以她做得了这么大决定,连寒锦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所以,花主前辈说得与花有缘是指要拥有天然花香体味能够招蝶那种与花有缘吗? 所以别看支线任务四写得很简单,但是真正实施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就在这个功夫,惊魂未定的衬衫男在生命受到威胁的紧要关头,猛然间醒悟,跟着犹如战神附体般冲向不远处的砍刀。 云峰摇头失笑,话音落下,手掌虚空一握,下握之间,那原本打算碎空离去的三古强者,生生被一股无形的大力给凝固在了虚空节点之内。 第二百八十七章 挖坟掘墓,冒充汉后! 在动力没有改变前。 一百多年前,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的宝船舰队,就是海上无敌的存在。 在下西洋的船队中,有五种类型的船舶。 第一种类型叫“宝船”,最大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载重量一百六十万斤,这种船可容纳上千人,至今为止,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船只。 体式巍然,巨无匹敌。 “爸爸,为什么你要把家主给我,我真的好累,我想去陪你们。”圣代抱着父母的照片哭泣着,凶手在害死圣代父母的时候明显没想到家主早已经立好遗嘱,家主由圣代继承。 “大人,既然您的朋友饿了,我这就吩咐人做一些美食让您的朋友享用。”凌鸿耳朵倒是很灵敏,接过话说道。 一身健硕的肌肉直接亮瞎了张六两的眼睛,自诩这身上肌肉块还算壮实的张六两终于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是扯淡的意思了。 “清显,既然加贺守都解了三春城之围了,而且此人留着还有用处,若是杀了,多有不当。”朝定说完后田村清显才愤愤不平的将刀收入刀鞘之中。 “去找阿尔宙斯,她答应实现我一个愿望,我打算让沙奈朵变成人类。”听到我说她,沙奈朵回头看着我,我拍了拍她的脑袋。 “老大你忘了,去年一大学生被杀,手脚被砍断脖子被掐断,最后警察和法医不也说他是自杀的么?”青龙一脸苦逼的说道。 如今刘备在河北兵强马壮,董卓怎敢拿吕布的忠诚去赌,况且这厮有忠诚吗? “本家的老本行是突袭,但是本家最好要从正面将北条军全灭!要记住不留活口!想当年他们怎么对待本家的,本家就怎么对待他们!”朝定可是等了很久了,现在拥有正面和北条一战的实力后怎么不激动? 火焰巨鸟、火焰蜥蜴、火焰巨人、火焰麒麟……各种火焰异兽。让人叹为观止。 陆江北疑惑地来回掂了几下这把匕首,又拉开一点刀鞘试了试刀锋,虽然的确是把精巧顺手的好匕首,但怎么瞧也值不了十两银子。 姚希也希望刘铭宇可以找到爱他、用心对他好的人,那她就可以真正的安心了。 施老爷子派了一名司机和下属送她过来,而码头附近,有渠凤池的那些心腹,在暗中保护她。 这是阮苏雪交待的事情,进来比试高手众多,杜苏苏才神境二重,有许多人都不是对手,只有靠这手帕防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保住性命出去,才是阮真君的要求。 戴月被宁氏的面色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宁氏,便忙低下头,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在很多很多年前,有一次他们出来七个蛮荒野人,结果被人族发现,一阵追杀,杀死了五个。 跟着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传来:“我叫你偷懒!我叫你偷懒!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那声音里透着浓郁的恨意,在山谷里显得森寒无比。 “媚儿,你怎么了?你在看什么?”阿楠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只是看到媚儿神秘兮兮的,他甚不解,又挨着她问道。 至于你说姚希,我觉得她比你强一百倍以上,你连她的脚趾头都够不着。你骂她贱,那也等于是你骂刘定眼瞎哟!我儿子的婚事,是他同意的,他也愿意接纳乐乐。 众人疑惑地寻声看去,想要看看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却只见一道人影在空中晃过。 第二百八十八章 黄河改道,土木大兴! 湖广,华容。 在这秋收之时,忙碌了一年,终见丰收的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家家户户都打了草场,粮食在日晒月照之下,逐渐干燥,一些早熟的谷壳,时不时发出响动,将其中的谷粒崩了出去。 闻着细微之声,老农顿时露出笑容,再过几日,就能将之拿来换钱了,一家人的吃喝,就指着这些收成了 “丰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尚晓絮显然是意外的很,当下惊喜的问道。 “恩。如果沒有这三样灵物的话。必须得超越魔君境的能力才可解。”飞岚魔君回道。 “不是无敌免疫了,而是被吸收了,刚才怎么就想不到呢。”周晓娜眼睛一亮的说道。 “你就就想太多了,隐形不隐形的。你都隐了那么久,还不是一样给人了。干脆大方一点算了,那些人看你看习惯不就事情都没有了吗”。 “难道这就是爱情吗?不过,抱着慧儿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怀念,要是能够永远跟她抱在一起,那该多好!”叶残雪想着,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顿时,所有人的人都愣住了。只见,高空之中,一头巨大的妖兽悬浮着。那咆哮之声,正是那蚩尤神兽传出来的。 “呵呵,老法师,对不起了,先送你一程吧。”罗恩一个冷笑,一个大步朝向了德里夫。 这时三位穿着各异的姑娘从天而降,来到了壁刀公子的身边。这三人正是蓝傲翼等人早上在聚闲楼见过的上官灵幽与粉蝶、杏儿。而被蓝傲司称为壁刀公子的正是上官灵幽的五哥上官上官灵翔。 没坚持多久,叶残雪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显然,叶残雪的极限到底了,无法再承受丝毫的痛苦。 她的确是美的,清纯的美,仿若天使一般。在寻的面具下面,隐藏的脸庞上,轻轻的扯过了一丝微笑来。 “昨晚她跟我来过电话了,说太晚了回来不方便,睡在亦辰家了。”秦大海笑了笑,淡淡地解释。 可到了那里,我却没有找到她,护士长告诉我,杨可儿吃完午饭就出去了,具体去了哪儿她也不知道。 所以,若有空间存在,则空间必然有界,空间内的物质可以无限致密,与此同时,这个命题的反命题“空间内的物质存在可以为零”是不成立的。 “花花、婆婆你们这个怎么了?气色这么不好!”我上前一步扶住了她们两个。 如果说安乐一生尊荣高傲,那么瑶天赐,就是她此生唯一的污点。 “那是公司财产!你弟弟犯了罪逃跑了,已经和公司没任何关系了,你再不走,我们就要强制请你出去了!”说着两个保安打算架起他,将他拖出去。 他看了下陈昊他们的乐器,都还行,但是他需要挑一把趁手的吉他。 李白发照片给冷若冰的时候,冷若冰正在翻看学校周围的美食攻略,她准备要找一家,可以用钱呗消费的店。 同时有些大势力也都怒不可遏,因为他们族中的一些强大的天骄也曾经遭遇到强大存在的追杀,想要吞噬其血脉,保不齐也是炎族出手的。 马基和卡卡西不得不退开数米,震撼的看着李明和阿凯交锋,二人的出手速度如电,气浪、爆炸不断的涌向,宛如两只可怕的猛兽,在疯狂撕咬一般。 刘德的脑海中则不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情况。这不禁让他寝食难安。 阿叼听到下头叫衰的声音,冷冷瞥下一眼,金色的眸子很是显眼,里头散发的犀利光芒,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刺一样扎在人头皮上,瞬间将一干人都给瞪哑巴。 狐族中那些资质极佳的后裔已经被秘密送出了此城,逃到了别的界域中,留下来的狐族皆是将性命交给了族中,不惜一切代价保卫这狐族最后的一城。 好,好你个程老魔,怪不得半路上遇见我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做贼心虚了,哼,敢欺负我徒弟,到了长安我再跟你算总账。 “至于嘛,不就是拿了你稿子看了一下,你至于这么生气?”邓家明不以为然地回应。 “夫君,你这个试卷还是改一改吧,这些问题别说招收学徒了,就是妾身来答,也要绞尽脑汁的。”李丽质劝解道。 一盏盏的明灯亮了起来。使得周围二十米内外灯火通明。所有船只统一向着一个方位调度。 “当日二公子找到我,告诉我说,如果要是将外面的公子找回来,老爷您的爵位就会被拿走,而老爷和夫人心软不忍动手,所以就要我动手。 魔龙会五大巨头之一的多克见状,笑着挡在了坎苏比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朝着方炎射出的两道光芒用力挥去。 宁毅的成长轨迹是他规划出来的,也正是他将宁毅培养成如今这幅模样。 隔着那扇透明又厚重的玻璃,三姐妹在完全隔音的房间里面,面前摆放着话筒、歌词和曲调。 宁毅轻笑,手臂搂住苏清清的细腰,两人靠得极近,几乎要贴在一起。 "你!"周锦州气的浑身颤抖,但看到爷爷那严厉的目光,只能将火气吞了下去。 宁毅走出会议室,看到苏清清正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发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宁毅走到身边她也没察觉到。 自来也想了三天,还是拿不定主意,依然是老办法,求助妙木山。 苏清清只是惊吓过度,昏迷了一段时间便醒了过来,此刻正陪在宁灵身边。 他辛辛苦苦忙活一场,口水都说干了,结果赚得的银子,却被那几个黑心肝的家伙给分走了。 “那……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苏清清看着宁毅眨巴眨巴眼睛。 在城西德明路上,风也吹到了这里,街道两旁并没有什么太高大的建筑,这里大部分都是居民区,一到晚上,这里就变得格外安静。 第二百八十九章 隔垣洞见,陈家孽缘! 开棺见骨。 向来为人所忌讳。 但前来的锦衣卫却不一般,锦衣卫中,有着各式各样的人才,其中,盗墓家族、搬山道人、卸岭也有不少。 领头的百户率众到达刘氏坟地,借着明亮的月色一望,就知道今夜的事,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气,不对! 来都来了,遵照着圣意,该做的事,总要做的。 所有人都出去以后,办公室瞬间清净了不少,我和伊凡也拉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晴萱又开始翻动她那一大堆化妆品和装饰品,“挑来挑去,最后能用的还是只有这几样!真是的!”晴萱拿出几种她平常经常用的几种化妆品,然后简简单单的画了一下妆。 她一直告诉你明楼,告诉他自己让人调查他跟踪他,一切都是爱他的表现,她说,明楼,我是想帮你,帮你撇清这些疑点,不让人怀疑你,猜测你,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师哥受到任何人的怀疑。 当日下午,虢昌借口近来风湿病发,而山师主将朴延沧常年在战场,有上好的风湿病‘药’,去朴延沧军营中。 我们是大摇大摆的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的外军都看到。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一旦他们试图击毙我和南宫千兰,我们倒下的时候,万王身上的手雷也会被引爆,到时候玉石俱焚,他们救万王的打算也会彻底落空。 他一直给人沉着冷静的感觉,唯有每次提到韩老五都会咬牙切齿,面露悲愤之色。 汪月佐终于安全的冲出了mark的包围圈,不过迎来的却是og的一枪,不过汪月佐好歹也是一个杀手,这点反应速度还是有的,听到枪声响起来,汪月佐就立刻爬在地上,然后迅速的找到了一台车当做掩体。 “妈,我送你。”沈铜陪着林霞一直走到了营地门口然后看着林霞离去,沈铜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两人眼睁睁看着明凡过去和周叔谈话,明楼看到楼上的明诚在看着他,眼神有话,明楼拿着两杯酒从明镜旁边离开,走了上去。 瞫梦语持续发烧,在老太太的房里,坐下来休息,喝了一些水。侍卫苴蛮子一步不离。 军汉好像没看见,得意洋洋的与封霄他们一块走,沿途都听到他自吹自擂的大嗓门。 鼓声大作,两头狮子边走边舞,从两边翻腾跳跃着走来,狮头一会气势威武,一会低头驯服;一会挑衅咆哮,一会张牙舞爪;引来众人纷纷叫好,街面上顿时热闹非凡。 那魔万蛊冥魂噬的毒素,非常的诡异,居然无物不侵,就连仙元都会被沾染,此时毒素已经遍布全身各处。 莫宸妍正要一掌击倒空门大开的鷲见隼人,忽然,身体便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了起来,她大惊失色,低头一看更是脸色大变。 看到云梦的表情,秦天心里一愣,微蹙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眼中却没多少变化,看着一脸冷漠冰冷的云梦。 然而,由于沈浩的强势表现,加上辛愫染的误打误撞,四头高级魇魔中的三头直接陨落,而失去与同伴联系的瓦妮还是悍然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扑哧!”姑娘终于乐了,绽开笑容,这些姑娘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就像干枯的土地受到雨水的滋养,一个个嗖嗖的发育起来,身材曲线玲珑,这个时代的人那见过这些。 于是,倒霉他用自己的鼻梁再一次印证了沈浩恐怖的力量和拳头的硬度,鲜血混着牙齿,瞬间染红了大片的墙壁。仅仅一拳,沈浩就砸烂了偷袭者的脸,并且将他打入了深层昏迷状态。 “王爷厚道呀!”李大人再次大声说道。至于打人的声音,有吗? 看到李梦溪这样子,秦天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坐在她旁边,伸出手抓着她的双手,满脸愧疚的看着她。 “你再好好研究研究,等你的品牌真正的成熟了,你再向市场推也来得及。不过你的这个牌子在外国人那里销售很好的话,你可以先做这块。”盛璟致给出了建议。 盛琬柔一时不知道该和佟煜祁说什么话,佟煜祁也只是十分温柔的看着盛琬柔。 银夜修魔功一个催动,身上便是穿上一套魔布衣。显然是一种体修特有的神通。 “人这么多,别这么嚣张。”沈星桥别开她委屈、难过的目光,强作镇定地说。 刚才只顾叫嚣的三界六道之人没顾得上他,现在俱都马后炮的热情致辞欢迎。 二人的舞姿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盛琬柔就像一只蓝色的蝴蝶在上下翻飞。 宋尧去yiol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然后便提着那两杯热滚滚的奶茶,朝陈月走过去。 因为回去换衣服的昨夜,除掉脖子上多了个暗红色的耳机,依然是千年不变的黑短袖迷彩裤。 同时,随着他那五狼妖天功施展之时。一片妖气滚滚冒出,无数妖头人身,身披邪道袈裟的妖人虚影抖现。 若是特卢比亚家的人,遭到了沈飞的打击,那这件事情肯定要闹到国际上,他们御七家也就再也隐藏不了自身了。 “晗晗,我真的尽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做这些事?不然,我再下楼去帮你买?”黄立程赔笑。 虽然沈飞不知道这是什么变化,但按照玄幻的套路来说,这是他脱离凡俗的关键。 但是因为他对秋秋不怎么了解,所以无外乎只能说一些学习上的事情。 第二百九十章 世界臣服,组建海军! 这编故事的能力。 大殿里的人,都觉得阁老李春芳搞不好有点副业。 但李春芳说的意思,众人却都明白了。 “找到”东方陈家陈泽和‘王冠捍卫者’玛格丽特的儿子。 以此号称英吉利正统,讨伐曾经的“叛军”建立的王廷,推翻现在英吉利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统治,恢复英吉利(东方)正统。 同 那些树妖的进攻趋势也一直没有停止,不停的进攻,依靠大地之力,树妖可以借助土元素不断地补充体内的损耗,所以这些树妖的攻击次数也是一次都没有停下。 写完,她自己在心底低低叹了一声,然后再看向墨渊离,瞧瞧他有没有写好。 二层的赌厅大门几乎和一层相同,上面的匾额写着并壁辉煌四个大字,似乎在彰显自己的富贵大气。 把自己要学的武技放在了床头,拿着自己给乔治几人挑选的武技。沈幕雨说道。 这憋了好几天的火一直在苗兰心里酝酿,发酵成一座火山,而今天马丽的一席话正好就是成为这座名为苗兰的火山爆发的最好的理由。 所以在知这一关考验可以借用演算台之后苏哲那七上八下心就已经彻底放下来了。 “没有,但是他会见我的,麻烦你打个电华给他。”邵羽还是面无表情,这个服务员第一次看到像他这样的人,很明显,她有些不高兴。 “咱们现在分工吧,这么多人坐在这里等电话也真是太‘浪’费时间了。”张志国看着大家都盯着电话看但是电话却没有什么反应,只好让大家分开来做事。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以这种速度下去,估计不需要半分钟,他便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叶苍此时蓦地的动了,但让他前进一半的路程之时却是停了下来。 只要山寨寨主还活即便整个山寨人都死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就是花点功夫再花点金钱一个山寨轻而易举便能够建立起来。 “秦暖四哥,从容三哥,曲琳二哥,秦凉跟拉夏尔的妹妹,这都四对了。”要不是秦温不争气,没把凤曦拿下,这就是五对了。 洛老爷子虽然气,却还是没有跟洛浅浅争夺,平静的坐着,任由洛浅浅在他的须发上瞎折腾。 在上面的建议下,苏盈袖在一步步试探陈安的忍耐底线,既然他标榜自己不喜欢暴力,所以不妨利用这点来主动接近他,尽管他的态度依然冷漠如故,至少现在两人已经能坐在一个桌上。 这一觉,凤七七睡得极为安稳,不知是怎地,心好像是寻找到了一个可以停留的港湾。 当梁子诚的面前摆上酒菜之后,他便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酒壶,这个酒壶根本就不像封灵酒的酒壶,而且他戒指内的毒系灵珠也没有转动。 尽管对于迎面而来的杂兵并非完全没有防备,冲在队伍最前面的各式战车都有用车载机枪热情问候着对方,杀伤力倒是够了可惜没啥效率,经常是刚刚扫倒一大片后面马上就重新涌上来另外一大片。 梁子诚大惊失sè,轻身术施展到极限,慌忙闪避,却仍被碰到肩头,往后连番带滚的摔去,但他并未受伤,站起身来下一刻便向远方逃去。 蕾奥娜突然窜起,一个箭步闪到贝拉米身后,轻松一个手刀把他打晕。 倒不是南宫荣关键时刻手没压住稍微抖了一下,而是在光束即将击中火焰头颅的时候,后者忽然虚化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海市蜃楼,在那里的仅仅是幻象并非实物,因此光束径直从那迅速化为虚影的残像里穿透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全球战略,十亿军费! “准!” 圣上拍板。 内阁定案。 全球战略,只差十一支宝船舰队,而这份任务,属于工部。 作为工部尚书的朱衡,在众人的目光下,两肩莫名地沉甸甸的。 思考良久,慢慢说道:“圣上,元辅,次相,两位阁老,宝船图虽然详尽,但不少工艺技巧已为世人所遗忘,如今重新拾起,即便是大匠作也 这一次回到九天云山,宝宝是想要让圣者主持着婚礼的,可没有想到,九天圣者居然没有在九天云山。 这样的二公主和大长公主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同样是皇家的公主,生活的环境和条件不同,所造就出来的人也是不一样的。难怪能把儿子养成沾花惹草的纨绔公子哥儿。 如今再被魔将元霄这么一刺激,想要强大的愿望便更加强烈,心底的种子,似是得到了魔泉浇灌的花朵,茁壮成长,成为一颗扭曲的黑色大树,试图遮天蔽日。 可他们也知道,他们的要医治魔帝,必须齐聚他们四大魔王之力,才能去帮助魔帝。 “哈哈哈,好记性。”伸手从自己的西裤兜里掏出一个漂亮的盒子。 所以刘太后才会对若琳郡主宠爱有佳。还有永定侯府里的老夫人和刘姨娘。以及楚王府的继王妃等等都是刘太后的棋子。就为了控制楚王府和永定侯。在多年前就做了部署。其它的大臣家里也就不说了,基本上都按插了眼线。 她刚刚说让自己生病,那样自己可以照顾他。现在到好了,真的有状况了。 不行,她要现在去趟医院,做个检查,万一有什么麻烦,还能早点发现,想对策。 蛇姬送穆晓晓出去的出口,不是之前的出口,而是阴冷的黑森林,这深林里有一些妖怪,蛇姬是不愿意自己的动手,她就想到借刀杀人。 江色先转身,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把对讲机收好,万一再出问题,记得找我。”再回头,叮嘱着。 “我也没见过,似乎是某种法术!”那白衫青年愣愣的看着那覆盖整个秦云城的黑雾,眼中也略微出现一丝惊异的神色,对着那军官无奈的摇了摇头。 “竟然还有此事!?”白老一怔,随即,他的手掌虚覆在李修杰的脸上。手掌之中,无数条无形的因果线,渐渐显现出来;因果线的一端连着李修杰的脸庞,另一端则连着周围的虚空。 “不,我们是千埃一族,唉……短短十年的时间,世人就已经淡忘了我们……”老者也没隐瞒,微微一叹,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却不想,在萧何变招的下一瞬,“过去的自己”居然也转变了招式。 她就一个一星神灵,对金乌城内最顶级的势力,都不怎么了解呢;又怎么会听说过黑魔宫这种明显不在顶级势力行列的? “可恶!”纲手飞在半空,体内的怪力一沉,身子顿时落在了地面上。 没有等凯斯特她们询问,学院长刚把三张魔晶卡放到她们面前就自顾自的解释道。解释完,学院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示意她们可以自行离开了。 淡紫色的电光在凯琳娜座下的独角兽身上微微闪烁,在电光闪烁的那一瞬间,凯琳娜就直接消失在了年轻勇者的面前。 白眼其实一直被低估了,在所有人的认知中,似乎远远没有忍界三大瞳术的另外两种强大。 第二百九十二章 英法孤儿,五角贸易! 陈以勤拿着信,找到了八位族老,无不沉默。 陈家航海图志出现在人前,原因倒也简单,族老们成为族老已经很多年了,而“人文类”的书,大多是年轻的时候,或是刚成族老时看的。 年长日远,陈家族老早就忘了这一茬,更忘记了祖先的风流韵事。 所以,在传信回家族,让留族族老提取宝船图、航海图部分时, 宋儒那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登基成为帝王,谁都没有预料未来的能力。 鬼王螽斯的白色双眼直愣愣的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就像要将他的灵魂抽走一般。 门中弟子说,此人近日因凉州灵脉开采之事与三大世家起了争端,今日备了厚礼来玉皇顶递上名帖,恐怕是想借周满之势,与三大世家相抗。 一时间,整个新平城哭嚎声震天,陈玄烈现在也管不了这多了,不是自己不给他们活路,而是这朝廷不给天底下所有穷苦人活路。 赵霓裳心跳都停了一下,慢慢张大眼睛,用一种近乎呆滞的表情望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 谁能想到,他们经过一番短暂讨论,决定跟着周满一道来春风堂后,竟正好听到徐兴在这边大放厥词? 周满先前立心契划的那一道伤口还在,倒也不浪费,顺便挤了一滴血出来。 宋兰真抬眼与她对视,实在难以形容心中的荒谬,可放到周满此人身上,竟觉合情合理。 李观一的思绪微顿了顿,他对于这个国家的印象,还是来自于过去逃难的时候,吐谷浑占据了辽阔的西域,那是个马背上的民族,他们曾在君主的率领下击溃了西域的其他部族,厉兵秣马,虎视眈眈看着中原。 周满与金不换当然不会认为王恕之后的对手,会有前面四场那样好对付,正好剑试印记当晚已经排出了他明日第一场的对手,于是金不换立刻召集人手,多方研究打探。 时间转眼到了下午五点,眼看一天的时间就要过去了,巫堂主的预言却并没有实现。赵纯心里暗暗高兴,认为巫堂主不过是装神弄鬼吓唬人罢了,说什么巫术预知未来,灵验无比,害得自己躲在家里一整天了,毛事都没有。 赵纯不由得有点犹豫,他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想救前总统出去的,只是在慌乱中,哪里找得到前总统的影子?只得当先往楼梯走去。 骤然见着秦遮挖出一具似人非人的尸体,在场众人无一不是面色微变。 俘虏并没有被杀死,此二人被释放,并带着一些非常关键、简明扼要的信息逃回了被塔瓦斯提亚人占领的山堡。 在联盟的规划下,地球废除原本的国家与省市划分统一化成编号1-72共计72个大区。 秦楚歌暖心一笑,旋即捏住林欢的玉手,轻轻的将玉镯圈了进去。 天意只好出面解释,刚才只是个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大家已经成为了好朋友,现在要出去兜风呢。 明明他刚刚才被血水淹没,无尽的血水被吸了干净不说,他身上的都没被放过。 “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我去修炼了。”李痕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更何况他没有想要依赖任何人,因为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有实力才是最可靠的。 青年手指滑进被子里,扶到百里辛光洁的后背上,轻轻摩挲着他线条优美的蝴蝶骨。 第二百九十三章 欧洲的春天,明葡互市! 玉熙宫。 奏疏就摆在御案上。 能把朝廷中保守派的高拱,逼成了激进派,葡萄牙使团,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过,对葡萄牙宣战,只是高拱态度的表现,大明朝、葡萄牙实在太远了,在宝船舰队没有建成前,是很难打过去的。 锦衣卫加急制作的世界舆图已经送到了宫里,与正常舆图不同的是,上面表述了 玉熙宫。 奏疏就摆在御案上。 能把朝廷中保守派的高拱,逼成了激进派,葡萄牙使团,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过,对葡萄牙宣战,只是高拱态度的表现,大明朝、葡萄牙实在太远了,在宝船舰队没有建成前,是很难打过去的。 锦衣卫加急制作的世界舆图已经送到了宫里,与正常舆图不同的是,上面表述了 裘家主的本意是解除误会,因为裘家老祖有言,此地不能带外人来,哪知裘家老祖一听却疯了般大笑了起来。 “你们说,城主大人这一次会怎么收拾那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有人在远方一边围观,一边朝着周围的人说道。 最后在司白的监督下,又喝一碗白粥,顺道吃了一点点心,顾流兮的肚子这才有点饱腹感,心满意足的跟着司白回了酒店休息。 看到龙行虎步迈进来的陈斌,林东一愣,因为他并不认识他,只听过关于他的传说。 “唔,阴差阳错,也算是帮你了老婆一把,就当做是还你给我通风报信的恩情了,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顾流兮笑了笑,却不达心底,大步离开。 “九幽前辈,您有没有看错呀,这真是魂晶呀?”南星舞一边说话,一边从荒原空间里又弄出了一大捧的黑色魂晶。 贺宁温柔地回应他,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她的丈夫,是会跟她白首偕老的人,再次的亲密,心中的亲近感和安全感,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简家庄园的生日派对在晚上6点,华灯初上时分拉开了帷幕,夜晚整个庄园的霓虹灯亮了起来,空气中都是甜甜圈的香味,宾客云集,推杯换盏。 刚这么想着,老爷子就背着手,“哼”了一声,一脸严肃的坐在了沙发上。 “贫道只是与准提道友玩耍一番而已,只是未曾想到准提道友何等道行神通,竟会一时大意!”说到此处,火榕显得十分失望摇了摇头。 此刻,李维正坐在一个被腰带捆绑住双手,并且反绑着被压死的少年身上,集闲地抽着烟。 众人就随着巩伶伶,顺着一条玉石砌成宽阔山道,走向了清丹宗,而玉石山道顺着众人往前去,水雾就渐渐消失了,而后面的山道水雾再次密集了起来,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浓密的状态了。 良久之后,盯着屏幕看了一眼的战场原黒仪开口,瞬间解决所有问题。 当年魔祖罗被鸿钧道祖、杨眉大仙二人阵封起来,乃是天数如此,如今魔祖罗现身而出,亦可说是天数。 秋玄眼瞳微微一缩,果然是黄金斗王,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自从修成太极拳以来,还从没有与人真正的大战,与火云的比试,那顶多算是火云单方面对秋玄的指点,今天终于可以试一下太极的威力了。 王母瑶池目中精光一闪,西游取经一事对于释门关乎甚大,而西贺牛洲一众妖王隐隐挡在西游取经道路之上,俱时不怕释门一众佛祖不亲自前来降妖除魔。 只要把力量最强的曹成打痛了打垮了,他们自然晓得其中的厉害,自然就会撤退。 “乖,闭上眼睛。”秦慕宸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安念楚像着了魔一样的乖乖闭上眼睛。和他吻着,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碰!”黑晶手套的圆形光盾挡住了被虎兽撕咬,可是馨馨只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撞飞了出去,而此时身体里面的气息翻滚得更加厉害了,似乎鲜血已经涌向了喉咙中,似乎已经受伤不轻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海峡威胁,海军空饷! 贤良祠中。 葡萄牙使团内部展开激烈交流。 作为使团大使,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对大明朝的对等、文明贸易交流,没有丝毫的意见。 “明廷展露对我国展露了充分的诚意和善意,我认为可以同意。”小阿方索望着副使佩德罗·阿尔瓦雷斯·卡布拉尔,使团中,真正的决定者。 “很遗憾,阿方索公爵 磐耕坐在银河和太子苏河的身边,心不在焉地听着银河在与苏河商议着开宫大典的细节。磐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门心思的都在糊涂仙身上。 看着眼睛也在,怎么尽说瞎话呢?王峰觉得这世界疯了,或者是自己疯了? 照理说蔷薇本是仙,当然怀有异能,所以她不怕凡间的公主自然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可在这种场合,不用说是这位公主,就连刘重也都觉得,蔷薇这是以下犯上。 “你还说,都怪你,刚才我叫了你很久!我以为你就这样抛下我不管了!害我差点被畜生给……了!你要跟我道歉!要对我负责!”慕容芊雪挣开景炎的怀抱,手轻轻拍在景炎的胸膛,撒娇的说道。 花尊圣淡一笑,突然胸口一阵沉闷,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液体涌出,“噗嗤”一声,身体无力支撑,单膝跪在地上,血液沾染了一地。 可是不知为什么,冯管事的声音像是被突然扯断一般,戛然而止。夜枫抬眼看去,发现冯管事的嘴角不停地抽动,眼角直跳。 “云姐,我们走吧,可别让我们的客人等急了。”夜枫缓缓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子,咬着牙说着“客人”两字,但脸上不见一丝的担忧。 不过,又见到慕容雪这么相信自己,王峰不由得有些高兴,看来自己的身影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慕容雪的心中,想来慕容雪现在已经深深的爱上自己了吧。 “为什么,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慕容雪却是讽刺道,她还以为妹妹这是要认输了呢? “什么?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景炎差点把喝入口中的,喷了出来,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还以为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可结果居然只是和自己辞职有关,这算什么事? “他手上有两艘宇宙飞船,不如我们让人过去和他谈一下,看他能不能卖一艘飞船给我们。”一个官员说。 对于约翰将三辆价值不菲的悍马越野赠给了张程等人的举动,保罗十分的不理解,不过他仍然按照约翰的吩咐将另外两辆车的钥匙连同自己的钥匙递给了张程,而且对于张程的态度也立刻有所改变,不住的对着他点头哈腰。 “吗的,还没有开始,已损失了三名同伴。”跟在后面的强者骂道。 在华夏,确确实实有这样的例子。据说,一只刚出生的狗熊看见的是猎人,误认为这个猎人是自己的母亲,长时间的生活,狗熊明白自己的母亲并不是猎人,最终将猎人拍死在熊掌下。 如此一来,从杨家拿回原来所供应的货物,就成了权宜之计,至少不用担心将来财货两空了,何况又有杨家补偿差额和折旧,他们怎么都不能算是吃亏。 不等他反应过来,肩膀、胸口、腿上都挨上了好几下,好在众人用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家用器物,下手也多少留有一点余地,不敢往死里打,不然此番他就算不死也必然得受重伤。 第二百九十五章 对葡开战,欲超生死! 六万到九万人的空饷。 要知道,水师兵卒的军饷,普遍在步兵之上,与骑兵相当,均和三两纹银一月。 也就是说,每月有二十万两纹银左右,一年有两百四十万两纹银左右,被水师诸将揣进了腰包。 多吗? 以现在的大明朝年赋税逾两亿两纹银来说,不过是百中之一。 少吗? 以嘉靖四十年 说起蛊尸,虽然能够人工孕育,但是多半会受到尸怨侵袭,性情大变也是很自然的事。 等到李泰一身皮草地坐在叶檀的马车里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香味,这种香味以前在东宫里经常闻到,也吃过几次,可是从来没有这么香的味道。 众人当即应了一声,正准备中路集合,便见自己的头顶上忽然冒出了一个眼睛的图标来,让他们的位置完全地暴露在了对方的视野当中。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可以说一下吗,也许我可以帮你,就算帮不了你,我可以找我爸爸,他的影响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沈雨疑惑地看着楚云。 活了那么久的龙族,要是一点智慧和谋略都没有,阿雷斯反而觉得不正常了。 “都准备一下,一会去熟悉一下各自的战斗方式和掌握的魔法重耳里。”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年轻人,拉勒这样说道。 “主任您好。”林晨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林晨实际上有点不想和中这个系主任说话,但人都已经看到自己了,不打个招呼有点说不过去。 老实说,韩宥没想到邱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你这同学也真够傻的,没摸清门道就花了冤枉钱。”一旁的宋牧原笑道。 他呆呆的坐在地上,颤抖的接听了电话,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白剑的剑法看似精妙复杂无比,剑招一剑连着一剑十分连贯,但是却连李天佑的身子都碰不到,而李天佑每次只是简简单单的挥出一剑,却让白剑狼狈不堪。 李天佑寻遍会场没有发现几个高手,大多在八荒境和九龙境之间的修士居多。 老道士极为了解辜箐,当然知道她根本不是喜欢看热闹的性格,无非就是想了解了解青年高手的招数,为傅残做做准备罢了。 花青衣不知道能不能,但如果他不去试下,他便永远不能取信于慕容残秋,至少,花青衣认为自己应该试一下。 就站在丁火身边的六道和阿青,立刻搀扶起了丁火,并且急声问,怎么了? 过了半个时辰,上管紫苏虚弱的睁开眼睛,连忙起身为林媚娩穿戴整齐,才胡乱穿起自己的黑衣。 “卖了多少积分?”丁火问飞鸟,既然是卖给多多,那么不可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不过等丁火听到这个价格时,也稍微郁闷了一下,那简直就是白送。 一个传奇级别的导师,被另外一个传奇级别的前导师,一招踢晕,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不要忘了,奇丝迪丝是谁,在浮空岛上一届学员之中,奇丝迪丝就仿佛如今六道的地位。 此外还带了不少干货,因为据云豹说,森罗禁地内的一切事物几乎都充满剧毒,里面的东西有些甚至碰都不能碰。 廖凡接过付红玉的递过来的碗,再次笑了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最后一碗粥给喝完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血战狮城,海峡归明! 熊文灿或自愿、或不自愿,又拖了十数日,拖到了圣旨、王命旗牌的到来。 再不西征,就会被立斩当场。 熊文灿只能下达了起锚开拔的命令,站在甲板上,回望着渐行渐远的陆地,他知道,这辈子,怕是活着回不来了。 内阁特派的亲卫统领上前来,正声道:“将军,海上风大,请回舱中休息。” 熊文灿转 这黄脸道士的剑,给他那滴鲜血弹入,竟然滋滋地冒出一团白光,使得整把长剑跟一个光体似的,威力大增。 江宁闻言有些失望,但是他并不担心,那位实力恐怖的存在既然已经答应了他,自然会做到。 “先过来坐下吧!”许秀秀示意两人,然后转身去将被许秀秀使唤到厨房清洁的宋远洹叫了出来。 “老师,这件事和老师没有关系,您不要掺和进去,牵扯到老将军和大公子已经足以让我负疚一辈子,如果您再掺和进去……那我宁愿放弃这个计划。”刘妍急忙打断徐庶的话。 不查不知道,查了后还是可以发现很多好东西的,比如金银珠宝。 可是过了一会儿,庞医师还是没有看到顾星宝被弹出来,不由得仔细看向大门。 “辰光你觉得呢?”许秀秀见此没说什么,扭头看着宋辰光询问。 一种意志,一种天地变换,世事沉浮,时光飞逝,而我心永恒的意志。 袁来也心中沉重,这个话题涉及到最终的胜负和无数人的生死,显然太过沉重。 林天沉默,在象山海的笑声中平静如水,似乎没听到象山海的笑声,或者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什么!”这次轮到了主席与总理不淡定了,刚刚他们不清楚没反应,现在听到了林峰与谢老爷子之间的对话,他们马上明白过来,也震惊的同时喊了一句。 影子,他存在着,因为本体的存在。影子,他根本不存在,因为就算消失之后也会又另外一人补上。 近些日子,莫凌说什么也不许王曦出门,每日里只能帮南星画些图稿打发时间,雪霏霏来送吃的时候,是王曦最开心的时间。 然而北斗认为十分客观的一句话却惹来了所有强者们的愤怒,他轩辕北斗就算抬抬手就能杀掉娘鞭子,可是这番话也欺人太甚了!他们好歹都是超级强者,怎么可能乖乖地去留遗言? 此言一出,底下的许多圣子全都明白了,拉鲁只是一介孤儿,又怎么可能在圣殿出生?也不可能被堕落天使路西法给附身了。 三粒海茶丹加在一起,喷发出精纯并磅礴的力量,三个气旋急剧膨胀,然后在林天的控制下强行收缩、聚拢在一起,一点一点地压缩,没多久,一个新的刀旋就出现在丹田内。 音铃左冲右突,将骷髅兵打的阵脚大乱,趁着空隙,她飞身来到尸体前,一手抓住一具尸体,御剑离开了骷髅大殿,陈知早在预先的地点接应。 林峰倒是有点诧异,他吃惊的看着林老爷子,没想到他能想出这么好的解决方法,既不会得罪人,也能挑出真正有实力家族。 奥利维亚皱皱眉头,她还以为方离晚上找来,就是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呢,所以,她兴高采烈的,甚至连面容也没有遮掩,眼看方离还要留下活口,这对于经常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奥利维亚就不是一个好的消息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再夺港口,巨龙苏醒! 葡萄牙使团的姿态。 让高拱、刘文征等大明朝官吏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当你强大时,整个世界都会对你和颜悦色。 失去了马六甲海峡,葡萄牙不仅失去了对东方物品的定价权,还失去了继续向世界东方扩张殖民地的可能。 虽然以葡萄牙的本国人口,殖民扩张早就到达了极限,但葡萄牙王室却不承认这一 儒门不传绝式一出,天地同撼,光阴静尘,四周环境仿佛都在这一招下黯然失色。雄浑一掌,有开山裂石之威。 腥臭扑鼻而来,当青宁看着那地上不断蠕动的水蛭,他眉宇一皱,足下一点,赶忙朝夏雨的方向落去。 林宛蹙眉,心中暗想,原来西门玉清也有这么可怜的身世。唉,生在帝王家,这种骨肉相残的戏码真是屡见不鲜。 “我感冒了?混蛋表哥都怪你!”阿夏尔却没有丝毫感觉到不妥,她还以为是卢格把她抓出温暖的被窝,带出来吹冷风造成的。 “这边刚刚得到消息,估计你们不用这么着急出发了……”魏旭也没有绕弯子,见托兰进来后直接开口。 六公主不能确定楚青珞这话的意思,因为在来之前就听姬齐然说过目前楚青珞的状态十分不好,这个‘看透’二字,难免不是看破红尘,看穿生死的意思。 “如果她保持着冥士的力量,而不是借用神秘游戏的力量,强行压制了我,现在就能进攻。不过在借用了神秘游戏的力量后,就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了——基础防护力量相同的情况下,游戏才能展开。”格尔道。 武暖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倒是左右手被两个哥哥各自握了一下,她回以笑容,表示并不在意。 “冥王?”卢格的双眼顿时眯起。对于这个称呼,他已经很忌惮了。 “就是,经你这么一喊,一林哥便再也藏不住了。”芍药也表示与楚青珞看法一致。 更重要的是,龙行天下很想要知道,苏叶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到了这几百个半神。 朝臣们顿时集体一窒,心头暗骂:你倒好,占了马屁之首,得了皇上欢心,我们拍一拍,你就说要谈正事,且听听,你又要说什么。 蒙古大汉迟疑了一下,翻翻眼皮看了看王欢再瞅瞅茶盏,最后还是接过茶盏,作势虚敬了一下,牛饮而尽。 网管熟练的拿出身份证给他们刷临时卡,县里的网吧,都是靠学生做生意的,所以会自备身份证给他们开机子。 聂飞,就是刚刚那个男生的名字。他长的很壮,身上的肌肉比其同龄人来说已经非常夸张了,弘二头肌跟个疙瘩似得,腹肌明显。 而此时,血煞狂旋飞舞,砍下了四个龙头,霈龙宗的镇山灵兽,一下子就失去了一半。 微微的鼾声此起彼伏,沈临风忍不住的发笑。他替甘灵儿盖了盖身上的被褥……突然,他的耳畔回响起一阵阵急促的声音。 强兽人被突然冲出来的矮人给吓到了,他们根本不清楚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矮人此时能够出现在这里,那么就意味着里面的两万强兽人,失败了,因为只有他们失败了,矮人才可能冲的出来。 看守传送阵法的游主,冲到了泣堤的面前,抓住泣堤的法袍,手上用力,将泣堤扔出了五色石屋。 而且不用想,他们的肉体手掌上,也一定有着与这个法阵相连接的雕刻或者纹身。 第二百九十八章 遍地秦桧,四阶战术! 京城,初雪。 新晋的相府,高府。 作为一国元辅的高拱,在这年底最为忙碌时,突然间按照正常放衙的时间下了值。 灯笼高高挂,映照着一府之地都红艳艳的,高拱没有急着吃饭,而让府中的厨子准备了些糕点,并嘱咐多放糖。 然后,就在廊檐下,煮起了来自安徽祁山黄门的红茶。 似花、似果、 经他这么一说,权薇接过耳机,再次听了一遍她已经听过多次的音源。 在搬运木材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已经被完全切割的木材,居然还有淡淡的生机,仿佛随时都会被重新焕发光彩。 不过,她知道,今晚过后,自己就见不到这兄妹俩打打闹闹的样子了。 虽然陆鲤也很想要那两枚红色果实,因为这两果实可以源源不断制造阴邪之气,对陆鲤来说用处极大。 本来,山里人朴实,结算好钱后,执意要留我们住一夜的,但是我想此类事还是早离开好,就和朋友去了最近的县城宾馆,休整了一夜离开了那个地方。 王鱿鱼笑了,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是一种苦笑,或是说无可奈何。 叶望歌感到意外,神色顿了顿。这千羽商会有些意思,竟然还有定金一说。 果然,牧卫民等人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青年其实本身就有心理疾病,陈勋不过是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发病了而已。 将自己的能量注入到太刀上,在刀的两端,出现了两股强大的气流。 竞技场中,没有了月枫那等战力,黑王的人也不敢再来找阿川三人的麻烦。 蒋瓛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作为天子鹰犬、爪牙,锦衣卫指挥使有些时候就是个苦差事,是要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且必须要无比的忠诚。 不过这种情况肖琳肯定不会喜欢,怪不得她那么渴望立功,想要哥哥回到家中。肖战的生命不仅仅是肖家的光明,也是兄妹生活的最优选择。 打完祝阿县的泰山贼,杨宁还要去别的县,不想为了眼前这点敌人浪费太多时间,更不想对方只是被击溃、逃散,留下后患,故而他要的是包围聚歼。 公司就可以不承担任何营销费用,直接将电视卖出去,就能盈利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她和苏昆到嘉程去接沈思,见沈思穿着那身华贵的礼服,而脖子和手腕上空空荡荡,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荒国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就将盐镇击败,若是荒国全力一击,那么盐镇恐怕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只是吴天良到现在仍旧不知道的是,荒国既然是不可能罢手的,那么还将自己带到荒国的中心做什么? 暂时是吓唬到了程志飞,可对方在蓉城势力庞大,肯定会去追查这件事。 果然没多久,一阵野兽的怒吼声突然袭来,漩涡之中突然飞出一只妖兽。 在黄土地面摔了个灰头土脸的黄闻季,顾不得腰酸背痛,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呆愣愣地仰望城头,当场失声。 等待的日子,总是那么熬人,这三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很少说话了,每天起来,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远方,两个儿子多次劝说无果,最后只好作罢。 雷哥是乡里的老大,有雷哥出马,叶琳和孩子应该能找到,可我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我在乡里的仇家还没完全清除干净,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把叶琳和孩子给害了,那我恐怕会内疚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