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嫁无夫 一》 第一章 【第一章】 这一场冬末的雪不知道要下到何时,寒风凛冽,拍打在窗棱上吱呀作响。 苏婉卿静静地坐在窗边,窗外飞雪俨然已经掩盖大地,纵是隆冬腊月,这红梅绽放得异常鲜艳,就如同屋里的人们讨论的话题那般热烈。 他们讨论的事情,苏婉卿似乎觉着事不关己,而恰在此时,不管是姑姑、姑父还是正在堂中的表妹都欣喜若狂地说着,李家欠了晋王府这些年的债务总算是还清了。 是的,苏婉卿三日後将要以冥婚的形式,抱着小公子的牌位嫁进王府。 晋王府小公子在几日前突然暴毙,伤心欲绝的侧王妃恳请晋王爷替她作主,为小公子择一房妻室,也好尽了这爹娘的责任,而苏婉卿则是那个被选中的女子。 表妹李依依笑盈盈地坐在她的对面,握住她的手道:「表姊,谢谢你代替我嫁进王府,依依真不知道如何报答。」 苏婉卿勉强笑了笑,方才这一家人抱在一块肆意狂欢的嘴脸真以为她没瞧见吗?将手紧着抽回,「婉卿这些年一直寄养在这里,如果没有姑姑、姑父,何来这般安稳的生活?报答是应该的。」 李依依捧着脸还非常艳羡地道:「我听闻那大世子沈风栖自有风骨,在民间传闻更是才子一位,表姊若是进去,能否为妹妹引荐一番?」 苏婉卿心中觉着一阵恶心,奈何面上却是不能有任何表现,遂淡淡地起身,「妹妹放心,此事姊姊定会成全。」 说完话後她转身离去,一身朴素蓝衫更显得冬日里的单薄、寥寥无亲。 所谓选中的女子自是假话,原本晋王府看中的是李家的独女李依依,但是姑姑与姑父怎麽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给牌位,两人商量之後不管不顾苏婉卿是否会反对,便擅自将李依依改成了李家养女苏婉卿的名字。 苏婉卿得知後,几度想要扑上去质问自己那狠心的姑姑,但终究还是选择望着满室简陋放弃挣扎,有什麽用呢?她总比李依依要隔得远,姑姑不能当真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断送青春,入了有如坟墓的洞房,自父母早逝,寄养在姑姑家数年的她也算是有了点作用不是? 苏婉卿自嘲地望着渐渐染上霞光的满天云彩,为自己往後更加孤苦无依的生活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一大清早便有晋王府送来所谓的彩礼,放在堂屋正中的有真绸缎尺头和金银财宝,但另一半却是纸糊的皮、棉、夹、单衣服各一件,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及簪子之类的首饰。 在这桩子买卖里,姑姑、姑父是有赚无赔,他们只需要还回去纸样的冥器,在小公子的牌位前陈列半天便可。 姑姑收拾了好半天的彩礼,总算是有时间来与苏婉卿说话,「婉卿啊,在晋王府要好好生活,以後姑姑说不定要指着你了。」 苏婉卿微微挑眉,表面看起来似是低眉顺眼,然而心中却冷冷地嘲笑着,她道:「幸好这番是冥婚,不是要了我的命去做合葬,想来倒是我讨了运气,将来若我有机会得势,自然不会忘记姑姑对我的恩德。」 这家人当真将她当成傻子,原本王府相中的是李依依,姑父、姑姑硬是叫相士在王爷、王妃面前一番陈词,说苏婉卿比李依依的八字更合,最後王府才同意由她代李依依出嫁。 姑姑被她说的话噎了一下,再不敢多言,讪讪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苏婉卿见她走了出去才转身对着那小铜镜开始描画,她着了红妆,往日清秀无尘的面容因着那晕红反倒添了几分艳丽,一生只有一次的机缘,哪怕是嫁个死鬼也是自己的命。 眉黛轻描、朱砂微染,扣上的胭脂盒上细细绘着出水的清荷,似乎有轻烟盘绕,正点着搁在桌上所谓夫君的牌位上,看着看着便有些恍惚。 小公子沈风景现年十九,论年岁比苏婉卿大上三岁,若果活在世上,恐怕在她心里也是个不错的姻缘,毕竟虽则荳蔻却终究不能有机会结识出色的男子,毕竟在这李家她也不过是个寄养的孤女。 恍恍惚惚地,苏婉卿被媒婆盖上了喜帕,双手硬塞进了一个牌位,被人领着上了花轿,她的身後传来姑姑、姑父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旁人说这冥婚便是红事白事交加,哭是一定要哭的,哭得越惨,这死了的那位在地府过得越安康,为了让晋王府的人看得清楚,李家一家人哭得格外卖力。 有人说这李家不厚道,光顾着挣钱还债却不顾这孤女的命数多惨;也有人说这王府里还不知会给她什麽欺凌,看来以後的日子不一定好过;甚至还有人说闹的什麽么蛾子,也许这娘子进去会给王爷做了小…… 小公子的棺材还停在灵堂,横梁上又结着鲜红的花球,红的、白的、紫的、金的,这异常诡异的一幕令来宾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苏婉卿就在这样奇怪的环境中独自一人拜完天地,而後被两个丫鬟送入了偏僻的新房。 自昨日一夜未眠到今日这折腾连连,不但饿还乏累,但自从丫鬟们将她送进房之後却双双离去,再没有一个人守着她,更没有人告诉她接下来要做什麽。 比方说是可以直接躺倒睡下,又或者是可以吃些东西?至少也该告诉她何时能将这碍人的盖头取下,把手中的牌位寻个地方搁一搁。 毕竟她嫁的只是个牌位,当真没指望会有个男人来挑盖头,想到这个苏婉卿忽然打了个冷颤,此时她才感觉到这个房间似乎过於安静,不但声息全无,甚至这外面的喧闹也丝毫听不见,新房到底有多偏僻,才能让她抱着牌位的手越来越收紧、越来越害怕。 过了许久也未曾有半点声息,盖头盖得实在有些憋气,她终於将它拂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整个屋子。 比起李家给她的那个住处自然大了许多,前後两进,老花梨四合如意纹的卧榻上铺着鲜红的被褥,几个梅花式的香几上搁着香炉,尚自散发着淡淡的荷香,这是她喜欢的味道,幸而晋王府不算太怠慢了她,至少还打听过她的喜好。 红艳艳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晃着,偏在这时一阵凉风吹过,打得窗户吱呀乱响,蜡烛也跟着瞬间熄灭,苏婉卿吓得扔掉了牌位,迅速坐在床上,她方才看得出了神,却是被这一吓惊出了一身冷汗。 苏婉卿倒是未曾忘记自己是与一个死去的人入洞房,这儿空荡荡的,细想还是非常渗人,她赶紧站起走到桌旁,先寻点吃食塞入口中,待填饱了肚子後方感觉到安定了许多。 是不是从今以後,她只能一个人以小公子未亡人的身分过下去便罢了,以此芳华年度了残余生? 外面的夜色逐渐深沉,冬日的月色总是会更加清冷,自窗棱中将华辉投下,苏婉卿觉着有些冷,却偏不敢去床上歇息,若说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方才那股寒风吹熄了蜡烛,房间里透着股森森寒意,虽有困意,却让她压根提不起去那张殷红如血的床上歇息的想法。 她搓着手,让自己能够在来回走动中暖和一些,偏巧不小心还一脚踩上了小公子的牌位,念了声阿弥陀佛,苏婉卿弯腰拿起再搁回了桌上。 手方停在原处未动却豁然毛骨悚然起来,其实已经夜半三更,按理说不应有人影晃动又或者是谁来滋扰,但她分明是在不远处的窗户上看见了月光投下的人影。 苏婉卿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喜帕,吞了下口水为自己壮了壮胆,默默地朝後退了几步,顺手抄起一个竹雕倚琴听松香筒,摸到床上躲到了帘後,无奈原本她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当真是鬼怪滋扰恐怕也无力回天,眼不见为净比较要紧。 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是来与她说明日晨起奉茶的诸多事情,但是看看这天色又觉着哪里似乎不妥,然而苏婉卿终究是个比较胆大心细的人,咽了口水後决定端正坐好以待来人。 「吱呀……」先是轻微的开门声。 想一套做一套,苏婉卿整个人倏然紧张地蜷住,缩到床帐後头,透过绘有山水的红花厚布帘子看向外头,真的有一个人朝着自己慢慢走来,而且看身形并非丫鬟。 苏婉卿蹭的一下浑身汗毛倒竖,已然是颤栗到了极点,莫不真的是小公子的灵魂跑了过来? 那人缓缓走着,一步一步不急不缓。 苏婉卿忽然非常後悔方才为何烛火灭了不去点着,至少在这麽幽暗的环境下有个灯火也能给自己点勇气,如今却是勇气尽失,她甚至在这漫长而短促的时间里开始怀疑,这男人若不是小公子,那又可能是谁? 「你……是小公子吗?」苏婉卿试探着问了句。 那人依旧不说话,苏婉卿心里慌得很,憋足了气就想大喊一声救命。 第二章 那人突然逼近,刹那间一把捂住了苏婉卿的嘴巴并且坐到她的身边,这不但不是鬼魂还是个大男人!但是大半夜跑到新嫁娘房中的男人有什麽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苏婉卿险些晕厥过去,奈何被箍得紧紧的丝毫不能动弹。 耳畔被一双唇贴住,那人道:「我不是小公子,但你保证不喊叫,我便放你自由。」 苏婉卿唔唔应了两声,以示自己会听话。 但他却未松手,倒是搂得紧了些,「你要明白,我想弄死你随时可以,若你不聪明一些,今晚可就香消玉殒了。」 苏婉卿瞬间蔫了,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松开手。 藉着勉强能瞧见的浅浅月色,苏婉卿打量着这人,他的身形很是高大,足有七尺,光坐着比肩便已是超过许多,这等身量又岂是她能抗衡的。 她低声说了句:「你是谁?」 死也要死得痛快些吧,苏婉卿虽则有些逆来顺受,但好歹比较坚强,在没到绝望尽头的时候至少还要努力一搏。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眸光却分外清冽,冷寒得令人胆怯。 「你虽嫁入王爷府中,但小弟已然去世,这下半辈子恐怕会一人孤苦,父王怜你无助,特命我来替小弟圆房。」 苏婉卿脑子半晌未曾转过来,不由想起来前自己的表妹李依依与自己说的话,我听闻那世子沈风栖自有风骨,在民间传闻更是才子一位,表姊若是进去,能否为妹妹引荐一番? 她顿了顿才怔忡地问:「你是世子沈风栖?」 对方倒是轻笑了声,声音低沉沙哑,离得极近,那气息喷在苏婉卿耳中,「你说呢?」 见她还在迟疑,对方将话又挑明开来,「将来我便是承袭王爷位的人,虽不能光明正大纳你为妾,但至少能保你无忧。」 「可是……」 那人挑起她的下巴,朦胧的月下衬出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容,寸寸肌肤在那等目光的审视下染上淡淡红晕,恰如出水清荷般风姿不俗,他想这苏婉卿若真是平白无故地守着寡,那也当真可惜了。 苏婉卿惊住,她向後连挪几下都被扯回男人面前,她生怕被人瞧见又怕此人是假,低声怒道:「你若是沈风栖便拿出证据来。」 那人轻笑,「我若是没有证据,你便不信王爷的安排了吗?若我不是,我又怎麽能在大婚之夜摸进这里来?你要晓得王府戒备森严,寻常人又如何得知新娘会被安置在此。」 苏婉卿终於被这句话打动,他说的也是,自己住得如此偏僻,一般人即便是登徒子也不会觉着这里是新房所在,给他天大的胆子,谁敢在王爷府中作孽? 那人轻抚苏婉卿柔软的发,再不管这女人有什麽意见,他瞬间欺上,吻上方要抗议的双唇。 苏婉卿立刻傻在原处,不知所措地瞪大双眸,她似乎瞧见了那如寒潭的双眸中一抹讥诮之意,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她身为一个未亡人,居然与「新郎」的长兄在圆房。 他略显粗暴地撬开了苏婉卿的唇、探进了舌,躲无可躲的她被亲个正着,小嘴里发出唔唔的喘息声,显然十分抗拒这等行为,却又无可奈何地接受着,她没有半点办法,他的吻很深很深,虽有些强势却还是令人有些陶醉,毫无经验的苏婉卿胡乱推拒着,但不多时便在这种强硬的攻城掠地中丢盔弃甲,毫无还手的力气。 忽然发丝垂落一床,原来他已经沿着耳垂咬下了盘发的簪子,苏婉卿垂着眼眸捂着上身,窝在床角越发的可怜。 原本浮着清辉的明月,在这等令人脸红的世界里终是藏在云後,婚房之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而他也褪了衣裳,将她的手轻轻一扯便再度回到了桎梏当中。 苏婉卿的上身一凉,亵衣便被拨开,露出光裸的肌肤,她刚要尖叫却再度被狠狠地咬住双唇,而被压制住的身体在对方的揉弄下越加的软麻,他从上方一直轻轻地抚摸,分分逼近直到褪了下裙,她已是轻声喘息、周身赤裸。 苏婉卿半躺在他的怀中,一双漂亮的眸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对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露出的神色自是最惹人怜爱的。 实则她心里还是有半分疑虑,这若是沈风栖又为何与传闻中不大一样,熨贴得没有半分缝隙的身体强硬而紧实,一双钢臂铁腕似是力量无穷,蜜色的肌理也像是锻链许久,这分明是个武将,哪里会是个文人。 她在彻底投降的最後一刻还兀自挣扎着问了一句:「你、你当真是沈风栖?」 他笑着,似乎觉着这女子固执得可爱,「你说呢?此时若想反悔还来得及吗?」 必然来不及,苏婉卿软叹了一声,搂住他的脖子,默默地合拢双腿,「我还在努力尝试……」 那人微微一顿,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是这般性情,不觉轻笑出声,似乎是在挑战极限,他的手缓缓下移,从那风光正好的两腿之间轻轻一顶。 苏婉卿瞬间颤抖起来,咬着牙关轻声泄出了丝丝低吟,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在胸部揉捏轻挑,她本就性子淡泊,也从未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势下悸动难耐。 将将轻抬起上身寻找更多的慰藉,他的唇已经移到了另一处胸部,在那上头轻轻地咬着,而那无比羞人的地方显然在不断地被开拓,一点一点地探入,一点一点地按揉。 掌心的灼热教苏婉卿浑身不断轻颤着,被温热笼罩的感觉居然异常舒适,她闭上眼娇喘出声,不自觉地弓起腰,让他能够按住她的後腰,转而亲吻她白皙的纤颈,她呜咽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抓着他的头发,陷入了迷幻的境地,未过多久,这下身处的床单已经湿濡一片。 「怎样,什麽感觉?」这男人移到苏婉卿的耳边,一面亲吻着一面问。 苏婉卿捂着脸不敢回答,她此时已然是昏昏沉沉的状态,断断续续、辗转反侧地低泣着,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如此没用,下身的空虚感在他指间不断扩大,直到巅峰时候兀自喘息不已。 他拨开那双遮着自己强自挣扎、妄图掩耳盗铃的纤纤细手,用最後的行动喧嚣着自己的强大,他贴近厮磨,最後抵在柔软处,再问了一遍,「感觉如何?」 苏婉卿被欺负得哭了出来,本就情淡,可这重重叠叠不断冲击着她的快感却又是何物?在李家生活的十年也未曾体验过的纠结,将她的理智不断吞没。 「我、我不知道,别逼我。」 「那我教你一件事。」他骤然温柔了下来。 「嗯?」苏婉卿忘记哭泣,转而愣愣地看着他。 手抚回腰间,他轻笑着说:「眼横秋水,眉扫春山,可怜杨柳腰,堪爱桃花面,仪容明艳,果然金屋婵娟,举止端庄,洵是香闺处女。」 身下被轻轻抚弄着,又是一股水源从桃花幽谷中缓缓落下,「碧梧初出,桂花方吐蕊,殷勤红叶传蜜意。」 「你……」苏婉卿听他这般说倒是冷静了下来,方才怀疑他不是沈风栖的心思逐渐淡了,这般文才又岂是寻常人,心里安稳了,身子骨就越发的软。 他从床头衣裳堆里拾来一帕垫在她身子底下。 「你可晓得接下来要做什麽?」 苏婉卿茫然地看着他,羞红了脸摇头,每每与那双静若寒潭的眸子相遇,她便会失了分寸。 一双嫩白的细腿被架在高处,旋即她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那撕裂的剧痛感随着他的攻掠加重,双眉紧蹙,两行清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这并非是委屈的泪水,而是真的疼痛,痛楚袭遍全身,苦得她已经咬白了自己的唇。 看她那般难受,身上那人的动作也逐渐放缓,经由前後轻磨而让她放松下来,时间久了,苏婉卿终於松开了手,转而低低地哼声。 她到底还是与沈风栖圆了房,虽然不知道明日究竟会是怎样的天,但至少她在这王府或许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这般想着也有些暖意,媚色飞上了眉眼,她不由自主地低声唤道:「夫君。」 可这心里头终究不是滋味,指甲便掐入了对方的肩头,又喊了一声:「夫君。」 大抵是这软绵的倾诉让对方有些发愣,转而更加猛烈地攻击,这瞬间便让苏婉卿迷乱起来,整个小屋之中也只能听见那重重的拍打声在隐密而沉静的夜里响起。 屋外是个小小荷塘,只可惜隆冬季节里已然是一片雪茫,而原本清冷的室内因着这春光无限而终究暖融。 苏婉卿的手软软地搭在床下,随着身体的不断起伏而无助地沉浮着,就好似一叶孤舟在江海湖泊中寻找着自己的归路,不论欢愉又或者慰藉,总归不是一个人度过这格外寂寞的夜。 夜色沉沉月满庭,是谁吹彻绕云声?匆匆只管翻新调,哪管催花风雨频。 一事休了,苏婉卿躺在那里,只感觉自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身子酸痛不已,呆呆地看着床顶,顶盖上是紫赤色的花纹,雕着精致的图案,嫣红的帐幔与缀饰静静摇晃着。 第三章 她叹了口气就看沈大世子已然起身着衣,不觉心中微酸,「你要走了吗?」 他抬头看看天色,回首俯身在她脸颊一侧亲了亲,「这是舍不得我走?」 苏婉卿欲言又止,她当然知晓这番事说来也是王府内的秘辛,传出去恐怕也是桩丑事,她哪里敢声张。 沈大世子去取那落红的手帕,临走还不忘在那敏感处触碰了一下,苏婉卿羞得立刻紧闭双腿,却是拦也不敢拦,生生地放他离开了房间。 待到沈大世子背影彻底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苏婉卿看看天色也是快要寅时,她顿时红了脸,想不到居然折腾到了现在,估算了下时间,已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睡觉,再过大约一个时辰便要起来奉茶,身为新儿媳,想来规矩还是要应的。 苏婉卿翻身躺回床内叹了口气,一时间五味杂陈,用波涛翻滚四字形容最是恰当,她将昨夜的情形颠来倒去地想,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忽然坐起,又落了一身冷汗。 若他是沈风栖便也罢了,可为何却不肯脱下面具让她瞧见他的真实面容,假若他不是…… 苏婉卿慌忙起身,也不管自己到底有多难受,先紧着将凌乱的床收拾了一遍,後又望了右手一眼,那原本鲜艳欲滴的朱砂已然消失不见,一口气噎在喉间,彷若有吐不出的怨气,顿时打击得她措手不及地跌坐在地上。 「少夫人醒了吗?」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苏婉卿听出来这是昨夜扶着自己进门的两个丫鬟中的一人。 她慌忙高声应道:「稍候便来。」 这满身的吻痕可不能让丫鬟瞧见,嘴碎的说出去且不知会将她陷入什麽境地,以防万一,她必须将昨夜的事情缄口不提。 苏婉卿将肚兜、亵衣着上之後又收拾了凌乱的头发,屋内一切妥当,自是察觉不出到底发生过什麽,勉力擦乾眼泪,她这才渐渐地强自冷静坐在床畔,「进来吧。」 两个丫鬟一人手捧盥洗的脸盆,另一人捧着新嫁娘需要着的衣裳款款而入。 这两个丫鬟一瘦一圆,瘦的那个着了件碧色绣花袄子,而圆一点的那个则着了藕荷色的绣花袄子,两人衣着只是颜色不同但打扮基本相似,看起来也是十分可人。 瘦的那个将盥洗的盆放下之後,又搬来脚凳让苏婉卿踩着下床,这时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着自己。 「少夫人,我唤作小碧,以後便是我们来服侍您。」碧色的瘦小个儿小心翼翼地说,眉眼微垂,倒是个美人胚子。 至於圆身的那个刚要说话,苏婉卿就问:「你是叫小荷吗?」 「对啊,少夫人您怎晓得?」 苏婉卿一阵无言,碧荷、碧荷,这丫鬟二人也如此得她的心,到底是谁的安排这般周到?这却是让她对昨夜的事情越发愧疚。 梳洗完毕後,小荷让她选一下王妃赐的衣裳,最後苏婉卿着了件淡红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又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这才方显红白喜事相交最合适的穿着。 小碧在旁闲着无事,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少夫人可真美。」 苏婉卿打量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十分清淡的打扮,同时也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她想到夜里发生的种种蹊跷,肚里彷佛藏了千言万语,顿时无精打采起来。 她说:「我们去吧。」 小碧与小荷跟着她着实委屈了这两个娃娃,毕竟她在王府中也算是个比较尴尬的存在,显然是永无出头之日的,但看她们俩并未露出任何异色,苏婉卿只觉更加抱歉,自己一人朝前头快步走着。 晋王府格局很大,虽是冬季,却有不少奇花异草种植在院子当中,可见晋王爷在朝中的势力也是非凡。 整个王府颇有九曲通幽的感觉,回廊相接、院落层叠,院中甬路相衔,怪石奇色点缀,上下错落有致,各色花树相映成趣,望远处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就近处也是红梅点点,风姿独特,偏只是这般苏婉卿已是能想像,若到春夏季节这王府内的风光怕是更加美妙。 只是她不由得自嘲了一下,自己住的那小院还真是远得有些离谱,她走得颇感疲乏,才听见小碧说了句:「少夫人稍候,已是到了。」 苏婉卿深吸了口气,来了,这王府的一大家子要审视她这个新嫁娘了。 在嫁进来之前便听闻晋王爷比别的王爷至少要专情一些,统共只有两个娘子,一位是诞下大世子沈风栖及两个郡主的正王妃,另外一位则是自己这短命的夫君,小公子沈风景的娘亲云萝夫人,也便是如今的侧王妃。 据传这位云萝夫人年轻时候美艳非凡,在整个朝都已是无与伦比,原本皇帝是想将她纳入宫中,後因晋王爷护驾有功,便作主将云萝夫人赏给了晋王爷,王爷此後还真就再未曾纳过其他妾室。 苏婉卿在下人的喊声中跨进了正堂,因为是个新人暂时不好抬头张望,给王爷、王妃与侧王妃奉完茶後又收了见面礼,这才後退几步恭敬地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坐在主座的王妃问:「你是叫苏婉卿是吗?」 苏婉卿点头应是。 「既然嫁进我们王府,以後便是王府中人,这将来啊……侧王妃还需要你多加照应,她可就、可就你一个女儿了。」说完话,王妃便开始垂泪,侧王妃恐怕是悲从中来,不自觉地也跟着开始哭。 苏婉卿一时不知该怎麽做,却也只得低眉顺眼地跪在原地,不时偷眼观望着眼前的情况,倒是晋王爷咳了一声後,将混乱的场面控制住,「好了,婉卿毕竟初初进门,你们两个先歇歇,这是喜事。」 侧王妃先止住眼泪唤苏婉卿近旁,她的声音有些凉飕飕的,就跟这冬日的寒风一样,吹得人有些不自在,「来,你抬头让我瞧瞧是怎样的好姿色。」 苏婉卿抬起头,正好与侧王妃的目光对撞。 侧王妃着实美艳动人,虽则生过一位公子,却未曾感觉到年华的逝去,眉眼之间依旧是魅惑人心的韵味,这让她想起那些年关於云萝夫人的传说,还真是名不虚传。 可是她丝毫没有错过自己这位庶母妃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她还特意问:「这分明是冬日,婉卿你这脖上痕迹是被什麽小虫咬了吗?」 苏婉卿心里咯噔一下,单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不晓得,可能也是不太适应,昨夜睡了一宿便发现起了点红印。」 这个侧王妃云萝夫人果真是十分精明,这点认知让苏婉卿强自镇定下来,非常坦然地回望了回去。 云萝夫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倒是王妃说了话,「想来是婉卿刚住进那老屋的原因,待会让小碧去我那取些药,抹抹便好。」 「是,谢谢母妃。」苏婉卿悬在嗓子眼里的心又落了回去,算来若当真是沈风栖圆了房,王爷与王妃定也是知晓的,替她解围也是必然。 云萝夫人接着说:「起来吧,刚好我儿七日入殓将满,媳妇入门自当由她守夜不是?」 苏婉卿点了点头,起身应答道:「儿媳明白。」 总归用大笔银子娶她进来就是为了做这些事情,除此之外大概便是守寡到老,她哪里敢不同意。 云萝夫人颇为满意地点头,却还是提了要求,「莫要以为守夜是件简单的事情,我希望你既然嫁进王府,还须将此事做得妥当。」 苏婉卿心底微微一寒,明明是王府将她娶进来,却为何似乎对她十分不满,话里有话的感觉令她颇为不适,妥当,还须如何妥当?不过就是面对个棺材守夜而已,还真以为她不敢去吗?幸好此时有人替她打了圆场。 「原来这便是弟妹?看来今晚有人替我守夜了。」 一声低沉的回答蹿入耳朵却如同天打雷劈一样,苏婉卿僵直在了原地。 沈风栖,这是沈风栖!原本她不应如此的,身为一个弟妹同时还是个未亡人,哪里可以这麽明目张胆地直视着夫君的兄长,但一夜的记忆太长,一夜的记忆太过清晰,声音上说不得不是却又说不得太像,这模棱两可间的感觉令她反而增了疑窦。 苏婉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希望那个人是沈风栖,但倔强的性子却令她定要仔细瞧瞧这个男人才行。 若说他风神俊秀,那只是灵山一角;若说他俊逸非凡,那也仅仅粗略描画,沈风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似是绘出风骨二字,他着一身绣金纹白衣、竖青墨玉冠,长身玉立、俊挺不羁,或许是那几日的伤心及守夜的辛苦,倒是有些憔悴。 等等,守夜?若他在守夜,那昨天晚上的那个…… 苏婉卿踉跄了几步险些晕厥过去,幸好沈风栖连续快走几步,抢先扶住了她,「弟妹可还好?切莫伤心过度,保重身体。」 强撑住身体,苏婉卿勉力回道:「多谢兄长关心,无妨的。」 迷雾重重已是深堕其中,她哪里再敢多想分毫。 「父王,应是弟妹身体不适,可能昨日大婚过於乏累,不如让小碧、小荷先送她回去。」沈风栖转头与晋王爷说。 第四章 晋王爷答允下来,苏婉卿颇为委屈地看了沈风栖一眼,看得对方莫名得很,才在小碧、小荷的搀扶下,缓缓朝着自己那比较偏的小院里去。 苏婉卿心里头有事也就缄默不言,小碧、小荷却以为她是因为这麽不明不白地嫁给了个死去的小公子伤怀,不敢多叨扰。 忽然苏婉卿停了下来,痴痴地望着院落里的荷塘,以及悬在门外的「清荷小筑」这几个铁画银钩的字,问道:「这院名与荷塘都是後来放的吧?」 小碧回答道:「回少夫人的话,因着小公子曾经与世子提起过您,所以自从知晓您要嫁进来後,世子便依着您的喜好做了些改变,包括我二人的名字,他说进来了便是自家人,也不能怠慢了您,有些事他能做的便做一些。」 沈风栖……苏婉卿的眸中有一些模糊,正如冬日初雪渐白入眼,掩盖住的事实却着实令她羞愤,到底是不是他? 到了夜间,苏婉卿一人吃完小荷送来的饭菜,虽然略感孤单但毕竟自在,原先在姑姑家寄养的时候,每逢吃饭时间都有些难熬。 她父母早逝,七岁时候便寄养到了姑姑家,姑姑与姑父对她倒也不是不好,但多养一个人毕竟是个负担,所以她自小便尽量努力地少吃饭、多干活,以减轻心里的愧疚,正因着每每都吃得特别少,很难填饱肚子,以至於她逢到吃饭便很痛苦。 今日便不同了,虽心中烦恼但绝对不妨碍她吃得比较多,当小碧来收拾的时候,她分外优雅地用帕子擦了嘴,款款起身轻声叹息,「该守夜了。」 小碧本不在意,收拾饭菜的时候顿时两眼圆睁,这少夫人的胃口也忒大了些,送来的饭菜一丝不留全数吃光,这在原来的家里到底受了什麽虐待啊? 或者是吃得比较饱,心情也略微转好,苏婉卿自己一人走到灵堂的时候,还对守门的人善意地点了点头。 红白对比分外显眼,她怔忡地看着停在灵堂正中的棺材,这里头躺着的应便是她已经嫁了的小公子,年方十九的沈风景。 虽不曾相识却早有耳闻,姑姑与姑父时常与她表姊妹二人提起这晋王府的两位公子,世子有才、公子有武,说沈风景小公子性情比较阴郁,但学了一手好武艺,难得的是居然还喜好替老百姓打抱不平,可怜这样的人居然暴毙,也是老天不公。 她将纸钱烧去,柔声说:「虽然我二人从未见过面,但已经是夫妻名分,於情於理我都应唤你一声夫君,只是……」她顿了顿垂下了眼。 只是她在情动时候居然喊了别人夫君,而至现在都无法辨认此人到底是不是沈风栖。 大堂之上离得较远又不敢直视太久,只有声音入耳似是而非的,若再有见面的机会她还是想知道答案的,与小公子沈风景从无感情,所以也说不上伤悲,顶多会有些愧疚,饶是面对着一口棺材,居然不像昨日那般害怕了,兴许是门外有人守着的关系。 她自嘲地撇了撇唇,只觉非常困倦,说来已经快两日晚上不能好好睡觉,明日与後日都是如此的话,看来是一场更为艰难的开端,不知是何种心态,她居然在想,若非守夜,不知今晚清荷小筑中是否又要受到侵扰。 正想间,却听见门外的守卫说了句:「拜见世子。」 沈风栖居然来了?苏婉卿的眼皮微微一跳,不可思议地朝着门外看去。 沈风栖对她微微示意便跨了进来,在一旁蹲下。 苏婉卿豁然心跳得厉害,居然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她感觉到耳後根都在发烫,根本无法控制的双手轻抖,双唇微颤许久,终於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何来了?」 沈风栖答道:「虽然说好今日是你守夜,但在下心中过意不去,你一人在这也恐怕比较害怕,我便顺路过来了。」 「是吗……那、那昨日呢?」苏婉卿终於还是问了出来。 沈风栖微微一愣,失笑道:「既然都是我守,昨日又怎能偷跑,本是想参加婚事,但心情抑郁便还是放弃。」 苏婉卿奇怪地问:「抑郁?」 沈风栖在旁跪坐与她并排,这时候苏婉卿才发现些微的差别,至少沈风栖的身量似乎没有昨日的那麽高大,但她还不敢妄下结论,以免自己心神受扰,往旁边轻轻挪了挪,替沈风栖挪出个位置来,才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眼。 虽则这个弟妹着实很奇怪,时常用这等疑虑的目光看自己,但沈风栖打消了心中的顾虑说:「嗯。」他似有似无地说了一句:「尤其是见过你以後。」 「呃。」苏婉卿才不会相信自己有这等能耐,她只好揪着手中的白帕子说道:「是觉着我命苦还是可悲吗?」 沈风栖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二人顿时一阵沉默。 苏婉卿忽然红着脸低声问:「你那可有帕子?」 沈风栖这次更加奇怪,他侧头看去,清秀的侧颜、绯红的双颊,绕鼻是淡淡的荷香,顿时有些意乱情迷,这个弟弟曾经提过无数次的女子似乎当真有种吸引人的魔力,他从怀中取出个素净的帕子,「嗯?」 苏婉卿慌忙抢过捏在手心,发现不是当日那块又迟疑起来,莫不是沈风栖心中有难言之隐,怕外面的人听出端倪? 沈风栖尴尬地问:「弟妹?」 苏婉卿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将帕子送回沈风栖手中,拘谨得不知怎麽回答,她当真是想立刻将沈风栖的衣裳扒开,瞧瞧内里究竟如何,可终究面皮薄,有些事也仅仅是随意想想,哪里做得了真。 她呐呐地回答道:「对不起。」 沈风栖却将手中的帕子放回到苏婉卿手中,问道:「弟妹可有帕子?」 「啊?」苏婉卿的右手实则一直揪着自己那绣着清荷小花的白帕,转眼便落在了沈风栖手中。 他送到鼻尖轻轻一闻,展颜笑道:「好香,我便收下了。」 好温柔的人……苏婉卿有一瞬间的恍惚,也忽然又有了落泪的感觉,是幸而不幸才到了这般境地,如此近似交换定情信物的行为,沈风栖却做得坦然、心安理得,再这般做恐怕心里很容易便失了衡,原本便是要一直见不得人的过下去,自己还期待个什麽。 苏婉卿轻轻地「嗯」了一声,权作回应。 灵堂之中又静谧了下去,烛火幽幽的伴着从外面吹进来的小凉风,时而还有那两个守卫耐不住跺脚的声音。 沈风栖怕她冻着,还特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风口,温和地问:「累不累?」 苏婉卿被这麽一问才惊觉已然跪了许久,不觉身子一歪,顺势便倒在对方的怀里,惊慌失措地起了身又挪开了几步,咬牙挺住,「这等小事为何会累?」 其实苏婉卿是感谢沈风栖的,哪一个女子不希望有一个这般才貌出众的夫君,虽不能相认,好在不论是昨日还是今日,至少有他陪着,自己不会孤单。 从亥时一直坚持到寅时鸡鸣实际上挺难的,苏婉卿守到半夜便很困倦,靠在身後的立柱上不停地打着瞌睡,时而感觉身子暖暖的也并未在意。 直到听见一声鸡鸣,她打了个喷嚏,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靠在沈风栖的怀中睡了过去,身上盖着他那绣金线云纹大氅,不觉惊慌失措地起身,打了个趔趄勉强站住,搓着衣袖颇为窘迫。 沈风栖倒是轻声咳了一下,一双修长的手在空中虚晃了几下以解尴尬。 苏婉卿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几次想要说点什麽,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分明是在受着此人的诱惑,一点点地踏入陷阱,不好,非常不好。 正好此时,小碧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说:「少夫人,侧王妃有请。」 她试问了一句:「有说什麽事吗?」 守了一夜,按理说应是可以让她休息休息,清早便着人来喊她估计是想给一个下马威,其实苏婉卿哪里有什麽通天的本事,也没有什麽飞扬跋扈的气焰,偏就不明白到底哪里入不了侧王妃的眼。 小碧无辜地摇着头,「不晓得,就是叫我来请少夫人去一趟。」 苏婉卿点了点头,「好,你领路。」 她回身对沈风栖福了福,「多谢世子,那婉卿先去了。」 沈风栖喊了声:「等等。」 她好奇地回头,却见他将身外的大氅脱下,罩在她的身外,「冬日雪寒,小碧你下次记得多为少夫人添些衣裳,穿得这麽单薄很容易生病。」 小碧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乖巧地回了声,「是,小碧明白。」 苏婉卿慌忙低头道谢,返回身走路的时候险些没站稳,在门外便踉跄了一下,小碧还未来得及扶,她便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风栖在後头轻笑了一声後转而缓缓沉静,摸着自己弟弟棺材的封盖低声道:「我大约明白当年小弟你一见锺情是为何。」 只是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是李家小女李依依,沈风栖也不想拆穿这桩事情,哪里晓得最後阴错阳差的还是苏婉卿嫁了进来,或许这就是苏婉卿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