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寒月》 序章 自太古莅临八荒以来，天下遂分为九州，冷月宫武道传承天下，弟子遍布九州，然紫薇星明，惑星黯淡。南方皇族崛起，天下遂分南北，南方四州，夏都，华阳，东安，北江。皇族治理森严，令此四州内平民，不得习武，祸乱江湖。致使北方群侠纵横。 南方之州，掀起腥风血雨，南皇不得已，设立朝廷直属天机门。凡南四州武者，皆放逐从流，满门诛杀。 如此作为，致使南方多年动荡，贼寇横生，百姓饥荒。暴乱之事，频频发生。 南方皇族天启四十九年，北方联盟大肆进攻，四州百姓纷纷响应，揭竿而起。 次月，皇族天机门掌门定思南，统领天机门弟子，镇压暴乱。三月之后，尸横遍野。烽火燎原。四州百姓苦不堪言。皇族闻之，朝野震动。一面增兵支援镇北大将军陈立方抵御北方联盟的进攻。另一面，向天下散布消息，定思南滥杀无辜，罪恶滔天，皇族令：满门诛杀！ 定思南得到消息，悲痛不已，此时身边只剩下年仅七岁的长子。为了保香火，定思南带着幼子，一路逃窜，躲避皇族追兵…… 华阳州，清和郡。黑夜中，一个衣衫略显脏乱，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带着幼童，纵马狂奔在清和郡外的野郊。 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男子不曾停歇。望着后面火光冲天，群马呼啸，喊杀声震天的皇族追兵。 中年男子却不予理会，反而加快鞭打马匹的速度。不知为何，后面的幼童一直紧紧抱着中年男子，不见哭喊。只是紧闭着双眼，毕露着他作为孩子的恐惧。 “驾！”男子再次暴喝，快马呼啸一声，再次提速。 只听得后面一人大声喊道：“定思南！休要再逃，你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还不下马受死！” “爹！”孩子抓紧了前面的男子，终于大叫出来。 “不要说话，抓紧我！” 是的，这两个就是一路逃窜的定思南父子。此时的定思南，也来不及说什么，逃跑，才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 距离越来越近，人困马乏。只见定思南后面的皇族追兵飞跃出许多黑影。 一个个大内高手，眨眼之间，就是堵在了定思南面前。 寒色光芒掠过，两道白刃不知道何时从那些大内高手之中飞了出来。 一声嘶啸，马腿瞬间被切断。定思南父子从马上滚落下来。 顷刻，人群便是将这老小围住。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身形巨高的瘦弱男子。身着南皇族暗影司长袍的他，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之中充满了轻蔑，扬起修长的手指。两束寒光散发出来，他阴冷道：“定思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声音极为刺耳，让人有些不舒服，定思南紧握双拳。眼神依旧凌厉，让所有人都不敢直视。毕竟定思南作为南皇天机门的掌门。实力自然不用多言。 定思南轻蔑一笑:“呵呵，竟然连你这死太监也派出来了！你们还真看得起我啊！” “你！”那男子被抓住要害，眼神顿时变得冰冷起来，杀意随之而来。 “上！”瘦弱男子退到人群之中，一声令下。各个大内高手皆冲向定思南。 定思南也不惧怕。立刻反应，只见抱着幼子的他，行动丝毫不迟缓。 双腿横空立出一字马，瞬间击飞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 落地之后，定思南腾空一跃。半空之中招式再次变换，俯冲向下，一掌冲在地上，震天动地的波动像是在地上炸裂开来一般，发出轰鸣声，包围的人群瞬间人仰马翻。 “他实在太快了！”提前反应，而没有被波及到的皇族高手，对瘦弱男子说道。 只见那男子脸色阴沉下来，厉喝道：“废物，用繁星袭刺！” “是！”这皇族高手接到指令。立刻下出命令，奇妙的手势密码发出，剩余的人立刻布阵。 身影闪换，在树影中发出瑟瑟的风声。瞬间就将定思南父子从各个方位锁定。 繁星袭刺，是一种极其狠辣的暗器。只需要一点点光芒，就能反射出让人千百倍刺眼的光芒。从而让被攻击的人防不胜防。 此时他们借着月光，定思南周围像是被强光笼罩一般，亮如白昼，满天繁星。 树林中刺眼的寒光确实让的南思睁不开眼睛。 “扬儿，紧闭双眼，不要乱动。”定思南大喊道。 “是！” “谅你定思南再厉害，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呵呵呵！”瘦弱男子发出阴冷的笑声。冷视着眼前的好戏。 “咻！”一道呼啸的破空声响起，定思南立即反应，抱着幼子腾空后翻。 “嚓嚓嚓嚓嚓！”几支尖锐的短兵插在了地面上。 但是接下来，暗器如暴雨一般袭来。四面八方，确实避无可避。 定思南再不犹豫，随手扯断一根树枝，抓在手里。那树枝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散发出森寒的光芒。 截击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器短兵。树枝不见有伤痕，倒是散落了一地的短兵白刃。 “听声辩位！”瘦弱男子露出狰狞的脸色。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再次言道：“用麒麟香！” 麒麟香，天机门对付至强高手所用的手段，无视屏息，能直接进入人体，会像烈火焚烧一般折磨被进入者，直到其肠穿肚烂而死。 皇族高手接到命令，阵型再次变换，一个个拿出细长的短筒，吹出暗黄的浓烟。 定思南见到滚滚黄烟，露出轻蔑的笑容，便是伸出两根手指，快速的在自己和扬儿身上点了两下，言道：“我说你这阉狗，用着老子设计的暗器来杀我？真是笑话！” 不错，繁星袭刺，与麒麟香，都是定思南设计用来对付北方群侠的阴狠暗器。此时用在他的身上，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可恶～”那暗影司的高手再次被定思南嘲讽了一番，面色更加狰狞。 麒麟香虽然能无视屏息，可是只要封锁住灵池，金门。两大要穴。就没什么大碍了。定思南正是深知这点，才快速点动自己和扬儿的穴道…… “呵呵呵，定思南，我说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暗影司高手再次发话，似乎是还有什么后招一般，胸有成竹的说道…… 序章(二) “阉狗，没机会了！”定思南一声暴喝，人影在人群中冲杀。没让任何人靠紧幼子一米的距离。诡影四袭，如魑魅般，不可捉摸。 “投入尸傀蛊…”暗影司高手心头一狠。瞳孔中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又是几个奇妙的手势密码，几名皇族高手立刻服下腰间的莫名丹药。随即便直接向定思南冲杀过来。 作为南皇大内高手，实力自然有着几分，不过，和定思南稍稍过了两招。便是处于下风，招架不住。 一掌拍出，重击在那高手的腹部。只见那高手露出得意的笑容，旋即使出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了定思南的那只手。 “毒瘴？”定思南瞳孔立刻瞪大，深知不妙。 那高手腹部紫光乍现，爆裂开了。紫色毒雾喷涌而出。一瞬，便是包围了定思南。 周围草木接触到毒雾，便是立刻发黄，开始逐渐枯萎，丧失了生机。 定思南见此情景，立刻退出毒雾的范围。抱起幼子，三两瞬，便是跳出了剩余人的包围。 “追！”暗影司高手等，也是早早退出毒雾，整个树林丧失了生机，鸟兽俱散。 知道自己手上有剧毒，所以定思南不敢用手触摸幼子，只是拿衣服紧紧包裹着手臂，抱着他。加快脚步，继续向前。 “感觉越来越无力了……”定思南开始察觉身体的变化。立刻用内力催动身。坚定着意志。背后不知何时也插上了三支繁星袭刺的短兵，上面是和那毒雾一样的剧毒。 “呵～”一声冷笑，定思南心想道：“想不到今天栽在自己的暗器手里。” “哗哗哗～”湍急的流水声传来，听起来和定思南的步伐不相上下。 后方皇族与暗影司高手也同样追来。 清河！ 定思南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流，不由得心头猛然一惊。清河是清河郡百姓的生命之源。河宽十二丈，长达百里。就算是天下最好的轻功，也无法飞跃。 “今日，我定氏，真的要绝后了么？”这句话说的非常有气无力。 后面暗影司得意的笑声传来：“呵呵呵呵！定思南，今日，我看你还怎么逃？” “喝！”一掌将幼子打入河中。定思南彻底爆发。冲天而来的气势让在场的任何人都不寒而栗。 “这便是天机门掌门真正的实力？”那暗影司高手见到此时定思南完爆发，心头也是不由得震惊。 满天袭来的气势，杀气锁定了在场的所有人。 内力的完爆发，让定思南的速度，力量，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暗影司见到定思南继续毙命了几个大内高手。再次狠心道：“他撑不了多久，今日，必须杀死他……” 尖锐的声音，让这些大内高手继续送命。 定思南身为天机门掌门，本身修炼的内功就是冷月宫不传之秘《凌寒肃》再加上此时内力完爆发，功力境界早已达九重之境。 “凌寒肃杀！”定思南用尽最后的内力，将自己最强的心法提升到了极限。这招便是《凌寒肃》中最强的招式，凌寒肃杀！ 此招的寒意，让众人如临严冬，像是一个巨大的磁场一般，周围的一切物质，飞花草叶，断枝石子。被定思南吸引过来，随着他的内力波动转动。 “这便是《凌寒肃》？”暗影司这高手早在之前，就曾听说过，传闻当日此招一出，叛乱的众人，弹指间满身伤痕，血流成河。 “退，定思南幼子已死，定思南也是强弩之末，要不了多久，就会毒发身亡！”暗影司也不冲动了。当下发出正确的指令。 那些被定思南吸引物质，一个个如利刃一般，成片成片的将那些未能及时退走的高手割的遍体鳞伤，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速退！”暗影司众人狂奔着，希望尽早逃出这死局。 然而定思南的功力岂是微不足道。那夹杂着寒意的飞花草叶，断枝小石。以极快的速度吹袭过来。 又是一场惨叫，连那暗影司也是死里逃生，才用瞎了一只眼的代价逃了出去。其余众人，皆是功力不足以抵抗那招式，交代在了那里。 虽然已经逃远，但是那恐惧依旧震撼着他。 “想不到破船还有三千钉，如此扎手！”一只手捂着流血那只眼。还在用着轻功狂奔…… “咳！”一口鲜血狂喷出来，定思南跪倒在了地上，刚刚内力的速提升，让他没有多余的内力来抵抗剧毒的侵蚀。身体中的剧毒已经散发。 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余风吹舞着他的头发。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但他依旧坚持着说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扬儿，希望你日后，再不要与皇族，有任何关联……” 是的，伴君如伴虎，当初是南皇要求定思南数斩杀暴乱百姓。没想到，最后…还是要他自己来承担这天下人的唾骂。以及，他的生命…… 刚刚那一掌，包含了定思南的大半内力，一者护住落入河中的幼子心脉。二者，为他日后武学，打下基础…… 次日，南皇族，朝宗殿中。 大殿内，瞎了眼的暗影司向南皇禀报着：“君上，定思南等贼党已清剿干净，天机门余党，业已数押入天牢，悉候君上发落……” “嗯……辛苦你了，先下去治眼睛吧！”南皇冰冷的声音让暗影司有点意外，本以为会有很高的赏赐，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是，属下告退！”不敢多说什么，暗影司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思南，莫怪我给你这莫须有的罪名，如此下手，也实属无奈……”南皇待暗影司退了出去之后，便是发出了这种感叹…… 清河流向的，是道家圣地，云空山。 此间弟子，济世百姓，心怀苍生。山门立牌曰:为苍生不惜命，以万灵为至尊。 山中问道池，百年不曾干涸，接引清河之水，以养山门弟子。 尊君上，守法度。心怀民，性有善。天于地，我于万民。逍遥所乐，自在其间…… 此时正值早颂，观中弟子。念起大道…… 第一章 云空门 晨颂使这座山脉生机盎然，鸟语花香的季节。晨露从草叶上滑落而下，问道池中的清澈湖水。发出涓涓的细流响声。朝阳的金色光芒也倾洒下来，映射在问道池的湖面上，让人不禁感叹，好一处世外桃源。 只见湖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影子，由小到大，从远方飘来。 两名正在打水的云空门弟子，注意到了湖面上的异样。 一名身着白色道袍，顶着银色发观的清秀男子指着湖面上的东西说道。 “造孽啊！”另一名弟子眼睛直接放大，可能是因为眼尖的缘故，他看清楚了，那是个小孩。 “怎么啦？师兄？”另一名弟子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仔细的看着湖面上那漂浮不定的东西。 “救人要紧，师弟！”前者不再多说什么，一个猛扎，跳进了问道池中。 速度发挥到了极限，游在湖面里，如同速箭一般，径直向那孩子游去。 “师兄～”那弟子似乎吓到了，游得这么快。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湖面上大叫着。 几个瞬息，那弟子游到了孩子旁边。 “万幸！似乎还有呼吸……”弟子蜉蝣在湖面上，一只手抱着那孩子，另一只手试探其呼吸，心中送了一口气，又迅速游回岸边。 “哇！”另一名弟子看到是个孩子，也立刻惊讶了。 “这是谁家孩子啊，这么造孽！” “先别说了，带到掌门师伯那里去吧……”弟子背起那孩子，径直向山门走去。 朝阳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是对这云空门通道的最好写照，石梯边是竹林。道路两旁的小溪流，浑然天成。 整个云空门山门，如鬼斧神工一般，让人心灵震撼，据说除了山门的必要建筑外，剩下都是自然形成的风景。宛若人间仙境。 “掌门――” 一声带着惊慌的叫声，打破了山谷中的宁静。山腰的道观内，一座巍峨的大殿，朴实无华。 方才的两名弟子，此时已经是出现在了大殿内。 那一头白发，却如童颜般的白袍老人，握着拂尘，走近了两名弟子带来的小孩。小孩未曾苏醒。这位掌门却是微眯了一下双眼。 “此子，从何而来？”他终于开口说道。 “弟子和子岩师弟去问道池打水，就在湖里发现他了……”那弟子如实说了出来。 只见下一刻，掌门伸出了右手，带着破空的响声，在那孩子身上摸索了几下。面色突然巨变，却又毫不察觉的掩饰了下来。 “带他去后殿静养，并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准进入。还有，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在门里宣扬。”掌门的话，云空门弟子都是极为尊重，立刻便下去准备了。 二人走后，那掌门才长叹道：“想不到，天机掌门，竟然陨落了……” 后殿，是云空上最为僻静的地方，弟子一般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来这里，因为这里是掌门长老等人闭关问道的地方。 前面的两名弟子，此时第一次来到这里，显得有些陌生。顿时迷了路。 “子山师兄，这小孩什么来头？掌门刚才好像有些失态啊！”二人走在路上，子岩还是忍不住问道。 子山盯了他一眼，立刻说道：“平时就你话多，掌门既然说带他来这里，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你要是口无遮拦，四处宣扬，那咱们到时候都没法和掌门交代。” “可是……”子岩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子山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照做就对了。记住掌门的话，少语多事，诚心问道。”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二人正说着，一旁走来一个怒目横眉的中年长者，黑白兼并的长发，另一只手握着黑色拂尘，看起来就很有精神。这句话如雷霆喝耳，吓到了二人。 “灵止长老！”二人看见长者，立马变得恭敬了起来。因为这个道号被称作灵止的长老，是云空门中的戒律长老，无论是那个弟子，只要犯了错，不论大小，皆从严治之。为人严而有纲，施法有度。云空门的弟子最怕的不是掌门，却是这位极有威慑力的灵止长老。 “问你们话呢！在这里干什么？又想抄《玄阳经》了是不是？”灵止长老见到二人还不开口，立马呵斥道。 《玄阳经》是云空门的主流经书，书十六篇，共计两万五千八百二十三字。虽为主流，却一直被称为云空门弟子的“噩梦”。多少个日夜，挑着烛灯，就为了这经书的罚抄。 子岩弟子一听到玄阳经三个字，立马打了个哆嗦。慌忙说道：“是掌门让我们过来的。” “掌门？”灵止长老显得很是疑惑。普通弟子向来都是禁止踏足这里的。掌门怎么会让他们过来。 “是的，因为早晨，我和子岩在问道池打水，在湖里打捞出一个孩子，带给掌门看过之后，他就让我们把孩子带到后殿静养，可是弟子二人从未，来过，一时间迷了路。这才遇到了灵止长老！”子山也补充说道。 见到子山都开口这么说了，灵止长老便不予追究，只是问道：“那孩子现在何处？” 子山将背后箩筐中的孩子报了起来，交给了灵止长老。 “你们回去向掌门复命吧，后殿之地，凡我门白羽弟子，不可踏足，这孩子，我带他去养气阁静养。” “是！”两名弟子也不再多说什么，立马退了出去，生怕灵止长老再责怪些什么。 两名弟子刚回到通往大殿的小道。却看见掌门从阶梯上漫步下来，虽然走的缓慢，但是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掌门！”二人立刻拜见。 “怎么回来了？那孩子安置妥当了么？”掌门见到二人回来的这么早，便是开口问道。 “回禀掌门，二人刚刚在后殿迷了路，遇到了灵止长老，他将孩子带去养气阁了……”子山言道。 “如此便好，你二人下去吧！”掌门询问完，便径直走下阶梯，向着后殿的方向走去了。 第二章 云空门(二) 云空门，后殿…… “此子体内，内力强横，不似我南方四州之人。必是北方来客！”灵止长老在养气阁中，将这个孩子好生“研究”了一番，方才言道。 “师弟！”门外突然传来掌门的声音，灵止长老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将养气阁的门打开。 “掌门师兄！”灵止拜见了一下，却见得掌门头也没回走了进来。 灵止直起身来，言道：“掌门师兄，此子我刚刚探查了一番，内力阴狠霸道，绝非我南方之人，必是北方来客！” “内力？”一直沉默不语的掌门终于开口。 “是的，看这情况，似乎是北方冷月宫的人，要不要告诉皇族？”灵止抚了抚拂尘，问道。 “不可！”掌门言语突变，让灵止眨了眨眼睛。 灵止走到掌门旁边，声音依旧雷厉：“为什么？你忘了尊君上，守法度的门训了么？” “非也，道者，玄之又玄，故曰其道，难测也~”掌门念起经来，连灵止都觉得头痛，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先告诉我这个。” “你知道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么？”掌门也不再卖关子。叹了一口气，问道。 “一个月前？那不就是皇族散布消息，天机门掌门定思南，滥杀无辜，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的那天么？”灵止听到这个，倒是很清晰的说了出来，因为追捕定思南的檄文，就有灵止长老的参与编写。 “不错，是这样，但是这只是其一。定思南，北州泉陵章鹿人，生卒年不详，江湖只知其出自冷月宫，南皇天启二十七年，因执行任务为完成，被冷月宫驱逐出境，后为南皇所得，先设镇军司布法使。为南皇征战北州，后因军功被尊为天机门掌门，与冷月宫势均力敌。天机门是南方极少数被南皇所认可的武道存在的势力。几乎可以说是唯一存在于南方江湖的武道势力。三月前，大势爆发，定思南被任命为镇压总使。一月前，被皇族通缉。直到现在。”掌门极有调理的说道。似乎非常了解定思南，让灵止长老如同大长见识一般。一直默默听着。 “直到今日，我看到这个孩子，便是知道，定思南已经被抹杀了。”掌门再次轻叹了一口气。让灵止睁大了眼睛。问道：“定，定思南，陨落？” “不错，这个孩子，就是定思南唯一的骨血。”掌门侧目看了看那个孩子，向灵止长老点了点头。 “这，师兄，你怎么知道的？这可是重罪。私藏皇族通缉要犯，云空门会覆灭的。”灵止长老额头上已经是起了豆大的汗珠。 “所以，此事只能你我知晓，其余长老，隐瞒为我云空门关门弟子。”掌门抱起那个孩子。回想起三个月前，定思南的书信。 ： 灵阡师兄亲启 师兄，此次来信，我已身陷绝境，家人皆被皇族俘虏，南皇命我镇压叛乱，命为任命，实则暗藏杀心。我于皇族不利，老南皇年迈体衰，经久不朝，麒麟王扶持新南皇上位。独揽大权……而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犬子托付给你。还请师兄念昔日同门之谊，善待我儿。 望师兄看完此信，即刻烧毁，切记！ 师弟定思南亲笔 “师兄？”见到掌门一直发愣，灵止长老问了问。 “嗯，切记，此子之事，不可宣扬，想必皇族不日将会发出消息。届时门上下，如常运作，不可懈怠！”掌门再次提醒了一下。灵止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 华阳州，帝都皇城，巍峨壮丽的皇城门前聚满了人，此时显得极为壮观。皇城门口这么多人还是头一次。 大概都是听说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就是，城门口那张告示上几个显眼的黑色大字：恶党定思南已被伏诛。 那可是定思南啊，堂堂天机门掌门，一代宗师。就这么容易死了？ 显然很多人都不相信，毕竟南皇没有把尸体亮出来。这些聚拢的人群中有不少北方来客，打探消息也好，一睹真假也罢。都是因为定思南三个字，才来这每年都是无人景象的皇城门口。此时人群之中，已经开始了讨论。 “定思南真的死了？几个月前可是威风，在那次叛乱中，一人单挑北方玉露堂二十二位高手。十一人被杀，八人重伤，还有三个跑了！”一个尖嘴光滑脸的中年男子说道。 “谁说不是，北境阡风关，北方联盟三大掌门，一起上，都没能在定思南手中占到一点便宜。不得已带兵回去。”另一个男子也是激动的说道。 “南皇现在这么厉害了么，定思南都被他杀了。”又是一个刚看完告示的人不解问道。 “嗨，那定思南再厉害，那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单挑皇族的千军万马。” “这么说也是，这南皇也够狠，定思南这么为他卖命，最后还被他杀。” …… 一阵议论过后，守卫告示的士兵突然开口说道：“大家安静，残害生灵的定思南已经伏法。但是他还有个孩子失踪不见。南皇下令，只要谁能找到这个孩子，就重重有赏。活的奖励千金，死的奖励百金。” “喔唷，这可不得了了！”那些普通南方百姓听到这个，立马两眼冒出金光。南方多年饥荒，这谁要是找到这孩子，那就不愁这辈子了。 …… 暗影司中，漆黑的内厅里，似乎没有一点光明，只能模糊的看到两个黑影在对话。 “大人，陛下降诏，找到定思南的孩子，活着赏千金！尸体赏百金”后方的黑影附耳对前方的人说道。 “哼，千金太多了，你带人去取百金如何？”前面的男子的话语，极为诡异，带着邪魅的气息。正是当天追杀定思南侥幸逃走的那个人。 “属下明白，就算找到活的，也弄死他，不给定思南留种！”后方的黑影立刻会意。当下立即说道。 “哈哈哈哈哈！”前方的男子发出一声狂笑。似乎知道这地方没人能听见似的。对后面的黑影挥了挥手…… 第三章 云空门(三) 当皇族赏金寻人的告示发布四州之后，整个南方陷入一片沸腾。这是北方群侠联盟以及南方起义被镇压之后的又一件令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的事情。 传言定思南遗孤是在清河郡内所消失，是乎，清河俊内迎来百年之内人口最密集的时刻。 尤其是客栈酒馆这种歇脚的地方，更是人如潮涌。很多客栈酒馆看准时机，提高了很多住宿费用以及酒菜费用。 清河郡城外围的酒楼中，声音嘈杂，就算是在清河郡外围也比其他郡城的中心，多了不少人。 “店家，搞什么！老子在夏都皇城吃酒比你这好上百倍，酒钱也没你们这么贵的！”一个正在结账的大汉听到昂贵的酒菜费后，不忍骂了起来。 “客官，别动怒啊，你也不打听打听，现在这清河郡城内，也就咱家的酒菜最为实惠了。”老板娘也不怕这汉子，毕竟南方四州禁武。基本靠人数来压制。 “你！”这大汉正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在门口酒楼看场子的人数，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将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撂下一句给老子等着的话语，便是离开了这家酒楼。 “客官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老板娘面上仍带笑意。酒楼之中继续恢复嘈杂。 议论声中，可以清楚的听到，不仅南方。北方也来了不少人。应该都是潜进来的。否则不可能逃过边境的巡查。 酒馆中一处偏僻的角落，坐着一个满面沧霜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很是憔悴。面前的一坛酒早已被喝的一干二净。旁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抱着一个比他拳头还大包子，慢慢的咀嚼着。 “舒儿，吃快些，还要赶路呢！”喝完酒的中年男子催促着咀嚼包子的小孩。 “爹爹，我吃饱了！”小孩似乎很懂事，看到自己爹爹有些着急，稚嫩的小手放下了手中包子。 男子也不多说什么，抽出一块干净的棉布，将桌上能带走都干粮部装了起来，打结成包裹。背在背上。 “舒儿，走吧！”男子拉住小孩的一只手，将些碎银子拍在了桌子上。便是带着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小二收桌时才发现，这些碎银。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掌柜的，那男人好生奇怪，穿成那样子，居然还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小二对老板娘喃喃道。 “就你话多，好好干活，管那么多干什么。”老板娘收起银子，瞪了小二一眼，他便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继续去招呼客人。 …… 夜半长歌，皎洁的月光，撒在清河上面，如银渡水。清河长水，细涓慢流，此时在郡城外，显得是一片安静之所。只有涓涓流水声。偶尔还有鱼跃出水的景象。 十几道黑影在清河旁的树林中快速穿过。只留下一点风声。 “大人，前方即将到达云空门，还是未见任何痕迹，是否换地方调查。”这些黑影在树林尽头停了下来，因为前方是南皇特许存在的道武双修的第一门派。即使这些黑影，也不敢踏足。 “主人已经下了命令，必须找到。就算是云空门，我们也要进去查探一番。”黑影淡淡的说道，似乎并不把云空门放在眼里。 得到命令之后，十几道黑影如箭离弦一般，翻过云空山门。如此皓月之下，亮眼的黑影怎能逃过云空门弟子的眼睛。 “警戒，有人闯进来了！”巡逻弟子率先发现之后，立刻大喊了一声。 “不妙~”黑影沙哑的声音落下，几道寒芒便是窜了出来。飞向那几名巡逻弟子，没有任何的惨叫，寒芒接近到那些弟子，应声而倒。 待再有人来查探时，已经是几具尸体摆在那里。 “这，究竟是谁？”发现尸体的弟子面色大变。云空门中，竟然还有这么放肆都举动。 “速速禀报掌门！”后面的子弟沉声命令道…… 云空门还是很大，黑影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几位施主好生自在啊！我云空门中，也敢如此作为。”一声无足轻重的厉喝，却是蕴含了极强的威慑力。 黑衣人等瞬间警惕起来。 应声而出的是一位灰衫中年男子，借着月光，能明显看到他眼中的愤怒。 咻―― 长串的银色光芒如雨骤至，亮与天上的繁星一样，让人分不清楚。 “繁星袭刺！”中年男子脸色巨变，立刻下令后退。 但是那暗器其实能轻易的躲过，虽然下令及时，但还是有几名弟子，当场倒下。 “放肆！”中年男子独自一人冲向黑影，也顾不得云空门的规矩。武功尽施。 那长老手握拂尘，尘须时而刚硬，时而柔软似水。那些黑衣人一时之间，竟然招架不住。黑衣人武器击在拂尘上，那拂尘却宛如灵蛇一般，缠住所有，长老用力一挥，连人带武器，一起被甩了出去。后面都弟子立刻跟上制服。几经游走之间，拂尘所过，一个接一个的被制服。 拂尘为剑，道气塑身。转止阴阳，变化万千。以刚而止，以柔而制。柔克其刚，刚止其行，不攻其身。赫然便是云空门的拂尘剑法。 “将这些暗影司的人压下去，交给掌门处理。”长老丙着拂尘，转身而走。继续寻找剩下入侵的外来者。 …… 正心殿内，掌门看着眼前被压来的暗影司众人。面无表情。许久不曾开口。 见到掌门许久不曾开口，那些被褪去面罩的黑衣人开口说道：“灵和掌门，我们可是暗影司的人，劝你放开我们，否则陛下饶不了你们！” “住口！”一旁的灵止长老怒喝一声：“你们无端闯进我云空门，杀我弟子，犯我门威。此事我定要告诉陛下！让陛下给我云空门一个说法！” 听到灵止说要告诉给陛下，那些暗影司的人顿时慌了。本以为借着陛下的名义可以压这些老头一筹。却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我们也是安命令行事。”暗影司的人又是开口。 “那陛下就是叫你们来屠杀我门生灵的么！”许久不曾开口的掌门终于说道…… 第四章 传功续脉 被这么一问，所有黑衣人都是默然不语。 “哼，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交给陛下便是。让陛下给我们还我们一个公平！”灵止长老怒道。 “呃！”接连的闷声惨叫发出，掌门眼神眼神微微一变。 “快阻止他们。”灵止长老也是察觉到了。但是已来不及。掌门轻轻摇头。 但是为时已晚，一众黑衣人应声而倒。他们，咬破舌底的毒囊自尽了。 …… 三日过后，黑衣人之事告一段落。但是清河郡内寻找定思南遗孤的人，还是很多。 云空门中，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后山之中，几位长老还在为那捡来的孩子续着心脉。 掌门一言不发，看着长老们的传功续脉。眼中难以言表风复杂心情。让他不知所措。 “此子由清河之水流经我问道池。清河下，暗含急流。非肉体强横者，不敢深入。此子虽从水面而来。但其中压力，也足以让这个七八岁的孩子落水喂鱼。之前细细查看，方才发现，原来是他体内那股强横霸道的真气内力，在护卫着他，否则早已筋脉尽断。但若是这股真气爆发，他便死无葬身之地啊！也不知是福是祸。”灵止长老传功完毕，起身缓缓的说道。脸上也是摆出一股无济于事的表情。 “这真气生于南皇族之前，后被冷月宫收服。乃是冷月宫第一霸道的东西。当年没有任何人能收服他，但是却被定思南用了不到三盏茶风的功夫给收服了。没想到，还能再看见。”掌门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长老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连冷月宫都没有人能奈何的东西。却在这个孩子体内。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极为棘手的事情，就是必须教他练武才能收服这股真气，可当年我们答应了南皇，不再教授任何人习武。南方四州也是禁武之地。倘若暴露，恐怕祸及满门。”灵止长老低下头，叹了一口长气。 “也只能将错就错了。”掌门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让在场众长老大吃一惊，一个个全部收回功力，站了起来。 “掌门师兄，万万不可。灵止师兄说的在理，倘若暴露，祸及满门！” “我也不赞同教授此子习武。收服真气还是要靠他自己，万一他会了武功，也收服不了这股真气。再暴露起来，岂非自掘坟墓。” “对，弊大于利。我也不赞同。” 几位长老的一致意见，让掌门微微闭起了双眼。突然他开口说道：“修道之人，岂在乎利弊。当年我脱离冷月宫，就是反感了所谓的世俗利弊。今日你等休要拦我。此子必须修习武道。” “是！”见到掌门发怒，几位长老也不再多说什么。 “天下武艺多如繁星，既有霸道之气，首当以拳术，刀法，戟式等武中霸者为先。方可正身。”灵止抚了抚胡须言道。 “不必，授之以剑道。养其心身，消磨戾气。方可正身。”掌门轻轻的说道。 掌门今天做的事，几乎全部违背常理。平时很少与几位长老意见不和的他，今天却要这么做主。 “既然是这样的话，还需要为其传功续脉一月，方可完成七七四十九天的锻体。让其能正常习武。”灵止长老再次发话，几位长老都不在多说什么，都继续盘坐下来，为躺在那石床之上的孩子继续传功续脉，淬体。 “待续脉完毕，将此子且送入云雾沼，与那几位一起修炼武道。”掌门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剩余几位长老，皆是面面相觑。轻轻的叹着气。 …… 两月之后，云雾沼。 “辰羽。”石凳上坐着的长者缓慢开口。这是云雾沼的山洞，宁静，而又毗邻自然，是处绝佳的修炼场所。 辰羽，便是一月前掌门送来的那个孩子的名字。当然，是掌门给起的。辰字辈，在云空门当前是最小的一辈，但是辰羽却是辰字辈第一人。 “在！”那孩子开口。坚定的语气之中显然可以看出他恢复的很好。但是面色依然有些呆滞，因为他的记忆…被尘封了。 “一个月了，看来你的身体差不多已经恢复。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便一刻也不要耽误。开始吧，练武讲究筑基，所谓筑基，便是从气，体，二字开始。锻体之前，气神合一，所以，先从练气开始，辰羽可有疑问？”长老的话，节奏有些快，但吐字也清晰。辰羽此时心无杂念，也是很认真的听着。所以并没有什么疑问。 气神合一，打坐是基本课程，因为这过程讲究的就是一个专注。打坐专注的人，通常可以很快进入入定状态。不过这些都是一些道家高手才能掌握的状态，打坐时入定，听起来很简单，不就是打坐睡着吗？但是场上辰羽的几位师兄，可是没有一个出现过一次入定状态。 可就当辰羽按照长老的指示打坐之后，竟然让这场上所有人都是眼神一怔。 辰羽打坐纹丝不动，甚至没有感到不舒服来调整坐姿。就这样安静。辰羽身旁打坐的各位师兄有些甚至都侧目来看。这当然不是入定状态，但是第一次做到这种程度的专注。已经很不错了。 就连长老的眉头，也是微微松动。 “打坐完毕，接下来是调息，以让自己达到更稳定的状态。”长老课程的节奏依然很快，但在语速上，依然清晰。 “气运身，神合心。为一体，转生灵……” 云空门基本课程便是修生养性。每日打坐调息，挑水砍柴。鸡鸣而起，犬吠而息。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足足十日有余之后，这份平静被打破了。 皇族派人来了云空门，明面上是给众人道歉，可云空门，谁的心里都有数。还是来打探云空门之中，到底有没有定思南遗孤。可见黑衣人等回去之后，没少说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双方在云空门金昊殿会见。一阵寒暄之后。气氛却是安静的吓人。 “今日天色已晚，归途多有不便，还望掌门容我等在此借宿一宿。明日一早，我等便离开此处。”率先开口的，便是皇族派来的特使。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有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掌门不好退却，毕竟皇族特使，如果不留宿，倒先是乱了阵脚，他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灵止师弟带各位大人去厢房内歇息吧！” “是。”灵止应了一声：“各位大人请随我来！”说着，灵止伸手为皇族众人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