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的新娘》 楔子 春末夏初的天气,变化的速度总让人措手不及。 “轰隆隆!” 明明前一刻还是碧蓝如洗的大晴天,下一秒,便成了闷雷鸣响、乌云密布的狂风暴雨。 “哎呀,真糟糕!”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的打向奔跑在草地上躲避不及的蓓蓓。“可恶,淋得人家浑身湿淋淋的了!” 红艳的小嘴喃喃抱怨着,蓓蓓懊恼的拨开黏在精致小脸上的长发,露出一双狭长、水灿、热情如火的瞳眸,焦急的进入她目的地——教堂,滂沱雨势间和她错身而过的,是个衣衫不整、满脸红潮,带着神秘笑容的女人。 “轮到你了……”女人对她暧昧的眨眨眼,意有所指的开口。“小女孩。” 在看到蓓蓓紧紧皱起眉头时,女人开怀大笑的离去,走了几步后,女人又回头深深的、留恋至极的瞥了教堂一眼,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风……终归是抓不住的!” 蓓蓓不明白她的意思,小嘴一吸,便径自步上阶梯。站在教堂门口,她看见一室的黑暗,空气里有种成人的、浓冽的气味…… “什么怪味?!”她问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再向里头走进去,只见烛火的影子摇摇摆摆的映在四面墙上,为这小小的教堂更添几分神秘感。 “卫尔斯、卫尔斯、卫尔斯、卫尔斯……”她像个孩子般不住的叫唤着,娇甜的嗓音回荡在点满白色蜡烛的房间里。覆着白布的圣坛置于屋内正中央,墙上挂着巨大的十字架,圣坛前的地板上铺着几块皮面的跪垫。 她一眼便瞧见了她的神父。 他跪在那里,低头祷告,双手握着自颈上垂下来的十字架。 “卫尔斯……”蓓蓓走到他身后,隔着一双手臂的距离等他回头。 不一会儿,年轻的神父终于以手势画了一个十字,表示祷告完毕,接着优雅的站起身。 神父从头到脚都是清一色的墨黑,他旋过身,踏着魅惑的脚步夺攫了蓓蓓的呼吸—— 高大健硕的身材包裹在精致的名牌衣料里、潇洒浓密的黑发削薄成性感惑人的模样、天赐的俊美五官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特别是那张随时嘲讽着向上扬起韵性感薄唇,和一双狡黠、性感、不时闪现着奇异银光的黑眸。 他……帅到让人心慌。 “你迟到了。”神父开口,神情肃穆冷寂,冰冷的语气让蓓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老爹给的事还没做完嘛,海依又叫我陪她,所以才这么晚出来……哎呀,下次不会了……你在生气呀?”想不透他态度遽然转变的原因,蓓蓓娇啧着,答话里尽是小女儿的娇态。 她下意识的绞住了长发,那黑缎般的柔亮轻轻披在她被雨水打湿成透明的合身白色t恤上,纤指一绞,少女的胴体脱离了发瀑的遮掩。 蓓蓓因寒意而震颤不休的长腿光裸的露在同色牛仔热裤外,那极短极短的裤延几乎盖不住她挺俏、可爱、浑圆的臀部…… 就是这个模样、这个该死的模样……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没有下次。”神父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胸腔里的怒意和……欲望。“过来。”他拉来一只跪垫坐下,莫测高深的目光盯紧她。 “好嘛好嘛,没有下次了,以后再也不迟到了。今天早上,我在厨房学了一道菜呢,下次做给你吃。”她毫无戒心的走向神父,张扬着满嘴的甜美笑意。 神父高大的体形将整个垫子吞没,偏着头睨着她,两条长腿又在前方……那景象,既浪荡又诱人,蓓蓓想也不想的就站进他叉开的大腿中间。 “今天你要教我什么?数学?理化?还是英文?”蓓蓓顽皮的手指玩弄着神父颈间的十字架,火热的瞳眸对上他的深沉。 “对了,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你爸爸的女朋友吗,好像在哪里看过耶……” 别开眼,神父似没听见她的问话的沉默着,他猛然一抽,将铺在圣坛上的白布扯下,用双手和整个胸膛将她怀抱在其中—— “我帮你擦……”巨掌向下游移,他帮她擦拭着身体,不想让她着凉。她身上有着淡淡的玫瑰馨香味,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那无法克制的欲望,却如四周的烛火般,灼灼的烧痛了他的肉体。 “我要走了——” “对了,她是电视上那个演戏的嘛——” 他们在同一时间开口,一个口气淡然、一个满腔兴奋。 “什么?你要去哪里!”蓓蓓叫着,扑进他的怀抱、搂紧他的脖子,不肯让他走。 “去当神父吗?为什么!做什么‘上帝的仆人’,真有这么好玩吗?!” “对我来说,信仰,只是一种生活态度。偶尔,我笃信上帝和正义公理的存在,但更多时候,我不过是个颠覆万物的怀疑主义者。”神父解开保守的高领束缚,啪的一声,折断颈间的木制十字架。 “站在第一线的位置,只不过是为了去检验、去审视那些可笑的神话和奇迹,只是为了揭开它们被过度包装后的真相、只是为了揭开那些让人蛀牙的温情背后的现实。” “你还小,但我希望你明白,自欺欺人的事情是绝不讨好的。”神父紧盯着教堂中央的十字架,奇异的黑眸里跳耀着银灰晶光,反映出坚决的神色。“人若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根本不必不切实际的崇拜那遥不可及的神。” “那你到底要去哪里嘛!”对于他的论调,她似懂非懂,蓓蓓关心的,只是他将来不会再陪在她身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抱着她、不会再任由她在自己心里幻想拥有他的那份幸福、温暖、甜蜜……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博士班,他们让我提早入学。”神父感觉到她的柔软依在自己身上,她的心,隔着一个心跳的距离在向他抗议。 “要去多久?可以带我一起去吗引”她问着,想到他的离别,她倔强的眼眶里积蓄了热辣辣的泪。 “不行。”神父眷恋着她的美好,却仍是握紧双拳的推开了她,那冷然的声音里有着几乎按捺不住的火气。他用白布裹着她,不想再让自己追逐的目光为她所牵引。 然而,在看见那一双他永远割舍不下的美眸时,神父再也伪装不了冷漠,他叹着气,用性感的长指划过她令人期待的小嘴。“你得留下来,赶快长大,吾爱bonny……” 是的,他爱她。他爱她好久了,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 但这爱,是不被许可的,至少,现在是不被许可的…… 望着只有十一、二岁的她如一朵含苞的娇美玫瑰,如此生涩、却已充满了令人疯癫的魔魅,他真真实实的感到自己的欲望有多么病态、多么恶心! 所以,他必须逃! 逃到一个没有她的地方,用这份蚀骨的想念来惩罚自己对一个小女孩不当的欲念,更要惩罚自己,竟对一个女人放下感情?! 他要不起她的! 爱会伤人……真正的爱,还会杀人! 明知如此,他却依然不可自拔的深陷在她纯情的性感里……卫尔斯知道,他必须彻底的忘了她! “那……那等我长大了,你一定要回来喔!你不能够忘记我喔!”蓓蓓要他承诺,因为她……早已决定,将来要做他的新娘,她要做神父的新娘。“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等你回来娶我当新娘子唷!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没有回答,只在心底盘算着…… 忘记一个人,究竟要用多少时间? 第一章 八年后 国际机场 夜已深沉,无边无际的板合黑幕,点缀着朵朵游云,像是浸在糖浆里的可口白汤圆,图呼呼、软绵绵的讨人喜欢。 机场关闭前的十分钟,辛苦工作了一天的塔台人员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正准备下班之际,突然听到可疑的喧嚷声,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俯望塔台下的不寻常动静,而是皱眉看向天际闪现的红光。 “哇咧,又是圆城航空?!”塔台人员夸张的哀叹了一产。“每次他们专机一起降,就有大批媒体包围!” 语音方落,由天际传来轰然巨响,外型劲酷、仿似银色巨鹰的圆城航空lcf专机,正以绝美之姿,傲然降落在跑道上。 就像是要呼应专机降临的喜悦似的,伫守在停机坪外约一百尺距离的大小媒体们,不厌其烦的发出狂乱的欢呼声。 “卫尔斯、卫尔斯!”男人崇拜他的天才横溢、才气纵横。 “呀……卫尔斯回来了!”女人爱慕他的英俊多金、完美形象。 在众人眼中,他是个神话、是个传奇。 “卫尔斯”,一个出身于政治世家的政治金童,同时也是史上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 从他二十岁时获得诺贝尔化学奖、声名大噪开始,在这十年间,他由一个单纯的化学家,成为全世界瞩目的焦点。 在父亲的要求下,他不但涉人政治圈,进而搞院务、搞教改、搞教授治校、搞校园民主、搞全民救灾、搞国政顾问……他不只是化学博士,在这座道德沉沦的权谋海岛上,他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但,将“卫尔斯”这三个字更传奇化的原因则是一手掌握权势名利的他,竟然年轻轻的便选择将一生奉献给天主,成为上帝的忠仆,神父。 卫尔斯出现在公开场合时,总是一身令人崇敬的修士服,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毅然压倒所有的怀疑和不解,尽管所有传媒都清楚他这一生从未接受过任何神职教育或训练,但他们仍尊称他为神父—— “神父”,一个能激起人们无限想象的身份,同时代表了精神的救赎和肉欲的杜绝。 他,具备了最完美的偶像所有的条件……卫尔斯本身的存在,便是奇迹、希望和信仰的所在! 他对世人的影响,几乎已到了点石成金的程度。 他的完美无庸置疑,他是家乡人的光荣、全球华人的骄傲——超人气的他,十足是大家眼中的神! 而此刻,他们口中的“神话”,正痛苦的享受着他最后的自由。 装潢、配备足以媲美总统座机的豪华机舱里燃亮着柔美的昏黄光晕,冷冽的空调里有着炙人的粗喘,男人与女人愉悦的吟哦声融合在热情的拉丁音乐中,几乎要掩盖了飞机震震的引擎怒咆声。 “嗯……啊……不要了!不、不行了啦……噢——god!”女空服员惊喜的尖叫着迎接另一波颤抖,她虽然看不见身后顶撞自己的他脸上的表情,但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俊美男子的身体在愈接近这个岛国时,愈形僵硬。 “不,宝贝!你叫错了,i’mnotyourgod!我是……”在飞机滑行在跑道上、机舱摇晃不停的当头,他摇摆着臀部,挺身向她刺入最后一击,卫尔斯的俊脸上绽开一抹更为邪气的笑容,他俯首啃咬着身下女人的耳垂。“……神父!” 待致命的高潮退去后,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原本赤裸的卫尔斯已整理好自己的外貌—— 脖子以上,浓密、微卷的黑发梳拢得一丝不苟的贴伏,一张小麦色的邪美俊脸,如雕像般镌刻出的立体五官,一双狡黠、性感、不时闪现着奇异银光的黑眸。 而在保守高领束缚下的,则是标准猛男的倒三角形身材,挺拔的高大身躯,精壮健美、完美比例的宽胸、窄臀,紧紧的绷在神父的修士服中。 在她不敢置信的眼光下,卫尔斯缓缓收起了邪笑。 “三秒钟前,你才迷恋着这副皮相带给你的快感,现在看见了包着这身臭皮囊的行头,又吓得像什么一样,你以为你亵渎了什么?神吗?”他毫不留情的嘲讽,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你……是开玩笑的吧?”她的眸光扫过脚边散落一地的高级西服,不敢相信眼前这一身神父打扮的男人,和刚才在半空中与自己疯狂享乐的男人是同一人! 此刻的他,陌生得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根本不是一路上不断勾引她的邪心情人、更不可能是几分钟前那个放肆调笑的温柔情人。 卫尔斯含着低笑的声音,自他傲慢的嘴角逸出。“我的身份……是你怀疑得起的吗?” “你……”她不是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狂妄和威胁,只是无法忍受他潮热、诱惑的气息喷拂在自己脸上时,那种被贬低的负面情绪。 “就算你是本航空公司的贵客,也无权如此侮辱人吧?刚刚发生的事……不是你情我愿吗……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才跟我……” 要不是他一再勾引她,她又怎么会放下女性的矜持和身段与他…… “是你不够用功、还是你的总裁大人袁誫疏忽了?派到这架飞机上的女人,是绝不能讲感情的,我们,是彼此的玩物,你明白吗?”那低嗄浑厚的男性嗓音,一开口就足以酥化任何一颗女人的心,可话中,的利剑,却毫不留情的凌迟着眼前这愚昧女人的自尊。 “我才不是!你怎么可以——”她的反驳在开口之际被他的长指堵住。 卫尔斯粗长的食指,挑逗、拨弄似的来回滑游在她的朱唇上。“何必这么急着解释?你的愤怒代表了什么?只是你的心虚而已。你想告诉我……你平时绝不是这样放浪形骸?你也绝不会随便跟一个萍水相逢、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陌生男人上床?” “到底……这些外界制定的价值观、道德观之于你,真有这么重要吗?”讪笑着,他的手指没入她的唇中。“对我来讲,女人全都一样,即使是娼妓。” “不要介意,我不是说你是妓女,我的意思是——”看见她瞠目结舌的表情,卫尔斯忍不住再次失笑。“这个世界在我眼里,人人都是娼妓。” 他的双眼牢牢锁住她的眸子,下意识的寻找着一双狭长、水灿、热情如火的瞳眸……再一次的,他失望了。 “如果说出卖身体就是娼妓的话,那谁不是妓女?出卖自己,是存活的必要。妓女出卖肉体、工人出卖劳力、握笔杆的人卖他的脑汁……甚至是宗教大师、政治领袖,不也是在出卖他的智慧和形象吗?” 他放开她,优雅落座于意大利皮质沙发上。“妓女,之所以成为一种贱业,根本上,是源于一种对于不自女人的极度歧视,你该庆幸,我绝不是一个大男人主义的臭沙猪。” “今天,我和你的这场游戏,是我占了优势。因为,我拥有一切超越你的必要条件:财富、名誉、地位,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他从圣经里,抽出了一本支票簿来。“我没有心。” 满意的见她默然无语,卫尔斯豪迈的签下一张巨额现金支票扔给她。“没有感情的人,永远不会让任何人、事、物,凌驾在他的理智之上……这就是我成功的秘诀。” 卫尔斯站起身,大掌轻轻抚过她怔愣的、似懂非懂的粉脸。“每一个人都有个价码,端看买的人、卖的人怎么定,也许有一天,我会遇到那个有本事买下我的女人,但显然的,你绝不是那个女人!” 推开机舱门,他走向闪烁着刺目镁光灯的包围里,迎向久候的记者与卫于庼,他的政治家父亲。 “你、你会打电话给我吗?我、我们可不可能再见?我很喜、喜欢你——”向来高高在上、拿鼻孔看人的美丽女空服员急急地开口,她握紧支票的手指颤动不已。 “这一句是喜欢,那下一句你就要说爱了是吧?你究竟活在什么世界里?!不谈感情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信仰,没有人能例外。”临别一瞥,他的眼神充满同情——因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很显然的,的确是大脑发育不全! 他刚刚跟她讲的那么一大堆,全白费了嘛! 卫尔斯不带一丝情绪的离开她,就像离开那些他从记不清她们容貌、姓名的女子们。 “为什么!也许我……我不一样啊!”她几乎要哭了,这谜般的男人将她迷得昏头转向、不能自己! “你喜欢的,只是你看见的我,而这个我,只是你将所有期望投射在某个男人身上的完美形象,这种感情未免太幼稚。”卫尔斯冷酷的语调随风传人她的耳际,那冰寒的话,冷得让她在初夏的夜里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看着他离她愈来愈远,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有碰触过卫尔斯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的世界容不下任何感情,他只懂得分裂、只懂得堕落。 他是神话,没有任何人抓得住的传奇! 没有心的卫尔斯很清楚——爱会伤人……真正的爱,还会杀人! 就像他的父母一样!为了一份愚昧的爱,害了两个家庭,害了他和双胞胎弟弟卫纳斯的一生! 直直走到他老迈、枯瘦的“父亲”面前,卫尔斯微一俯身,给了卫于扇一个拥抱。 “妈妈的丧礼结束了,皇朝美容机构的国际选美活动即将开办,相信弟弟很快就会回台湾。”表情冷硬的卫尔斯在卫于庼耳畔报告着,将母亲惟一的遗物一只平凡得毫不起眼的木簪子——交到他手中,没有半点起伏的声调显示卫尔斯对整件事的无奈。 “爸,您已经作好准备了吗?” “准备……是啊,我已经准备了一辈子了。”卫于庼紧握着多年前送给爱妻的发簪,再次想到他流落异乡的宝贝儿子,卫于庼伤痛的别开微红的眼,咧开一个帅气依旧的笑。“我不担心承受自己儿子的报复和怨恨,只怕……等不到他啊!” 卫尔斯皱着眉、别开眼,他是不忍看老父的悲伤,同时……也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耳边是疯狂群众对他的热情呼喊、夹道欢迎,然而在他最重视的“父亲”的面前,卫尔斯却永远只觉得自己像个隐形人。他知道,自己只是弟弟卫纳斯·穆德纳的影子和替身—— 对卫家来说,卫尔斯,从来就只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卫于庼的亲生儿子,他更正的父亲,其实是…… 背负了家族不伦秘密的他,既不是卫于庼的骨血,却也不能认同自己是穆德纳家族的一员……当年,母亲为了逃避与自己兄长的乱伦之恋,-而离开法国、远度重洋来到台湾与卫于庼相遇。如果不是当初那一场“悲剧”,他和卫纳斯、他们的母亲和各自的父亲,不必活得这么痛苦…… 身在豪门,握有金字塔顶端的权势,他的人生,却没有未来可言——这一切,全是一场可笑的骗局! 为了赎上一代的罪,他成了牺牲品,留驻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十余年。人前风光的璀璨明星,其实……只是一颗无关紧要、被母亲任意抛弃的棋子。 所以,卫尔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放下感情,因为自己只是人质、只是过客,一旦正主儿知道真相,就是他该离去的时候了…… 然而,在他的戏份结束前,他还是会尽责的扮演好他的角色——一个杰出的政治偶像,一个完美的科学菁英。 旋过身,卫尔斯转向大大小小的媒体,露出迷死人的灿笑,那双奇异、魅人的银灰色眸子隐然掠过一瞬晶光。“home、sweethome,i’mback!” “咻!咻!咻!咻!咻!” 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以准确、稳然的态势刺人其目标物——一张黏贴在大树上、已然千疮百孔的男人照片的眼、耳、口、鼻作为终结。 楼下电视机传出的清晰播报声,全是传媒在吹捧那个传奇般的男子——卫尔斯的法国之旅如何成功的报导。 “哎……男人啊,还是卫尔斯最棒了!海依,你不要难过了嘛,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啊,是那个没用的短命儿自己衰,走在路上都会被冷气机给砸死,不关你的事啦!哎呀,你别再哭哭啼啼的了,好不好?” 见每一箭都准确无误的射入她口中那个“短命鬼”的相亲照片里,紧里在迷彩背心和紧身牛仔裤里的蓓蓓,很满意的将十字弓架在铁窗上,身手矫健的攀爬在“监禁”着好友的牢笼外。 “是……是我不好,我害得他们一个一个死……死于非命……”透过铁窗和封死的木板缝隙向屋内探去,只见一个细致如白瓷娃娃的女孩哭着将小脸埋进一双柔荑里,泣不成声。 “stop!大小姐,擦干你的眼泪和鼻涕,你怪你自己干嘛?那些猪头男答应这件婚事,还不是看在那一笔嫁妆和‘赏金’的份上,你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嘛!你不会真这么迷信什么‘黑寡妇’的胡说八道吧!” 蓓蓓如云的长发绑缚成俏丽的马尾巴,随着她那张艳丽小脸的摇头、点头,不住的甩动,煞是可爱!“迷信两个字真会害死人,我说啊,这个世界就是有你这种笃信命运、宿命论的小傻瓜,和那种甘愿被伪善、媚俗的大众媒体操弄、过度包装的‘神话’,才会把社会搞得乱糟糟!” 海依擦擦眼泪,叹了一口气,轻声开口。“你又在说那个自民党的卫尔斯吗?他其实也没有真正参加什么选举,也没有刻意牟求过任何名利,为什么你每次提到他总要明褒暗贬的针对他呢?你……你不是喜欢他吗?” 在所有人眼中,海依也许单纯的像张白纸,但她可不笨,从蓓蓓对那个叫卫尔斯的男人种种举措判断从八年前他获得诺贝尔奖开始,便关注他每一条新闻、收集他每一篇报导,甚至拥有他每次专访的大头照 海依认为,蓓蓓对这个男人,有种莫名的占有欲。 平时提起他的英俊、健美,蓓蓓可会如数家珍跟你聊上老半天他的好处;但是只要提到卫尔斯的“丰功伟业”,尤其是有关政治话题的,蓓蓓马上就变脸! 在海依眼中,蓓蓓就像个疯狂的影迷,而卫尔斯就是她想要、却永远得不到的偶像—— 因爱生恨的例子,小说里头可是比比皆是!这个卫尔斯啊,要是不幸碰上了蓓蓓,他可就惨啰! 不过,喜欢有什么用?他是云,她们是泥,他是高高在上的公众人物,她们只是默默无闻的小老百姓,这场小女孩的单恋,注定没有结果……海依在心里为好友得不到回报的情感叹了口气。 如果蓓蓓知道这个小笨蛋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才真会哭死! “我是很喜欢他——”自认是千禧新新女性的蓓蓓,坦然承认:“的脸和身材啊。” “你怎么可以把男性‘物化’呢?” “喂,你说的太严重了吧。”她对海依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摇头不已。 “人啊,就是这么矛盾!男人永远只爱美丽笨女人。可是我们女人呢,对梦中情人的设定,就一定要幻想那种十全十美的完美先生——什么身高、学历、家世、长相啊……通通第一名!又要人家头好壮壮、又要人家家财万贯、又要人家品学兼优、最好还是个痴情的大情圣……哎,” “这都是中罗曼史的毒太深了!这世界上有几个完美先生?我才不会那么‘肤浅’,要我未来的老公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累!” 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蓓蓓轻哼一声。“说实话,我就是爱卫尔斯这副痞痞的帅样!就算他今天不是最有前途的政治新星、就算他今天不是诺贝尔化学奖的得主、就算他今天失去了所有的财富、名誉、地位……我也不在意。只要他愿意要我,我马上就包袱、仔款款,跟他浪迹天涯去!” “你啊,眼睛只看得见人家长得帅,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肤浅?”海依轻轻绽放一抹浅笑,娇美如月下仙子。 “我坦白说出我内心的渴望,当然不肤浅!你以为,全世界有几个人,有我顾蓓蓓这种勇气?!”蓓蓓自信满满的模样,真教海依没辙。 “海依,人生短暂,快乐最重要!你看,那些阿达加秀逗的贪婪政客已经够糟了,我实在不敢想象卫尔斯真的‘下海’跟他们那些人?昆在一起……天啊,我想起来就害怕!不说这个了,讲讲你的婚事吧。” “现在又不是没有备胎了,听说还有一个a级猛男等着随时候补啊,老巫婆可是好几个月前就开始跟他洽谈喽……咦?用洽谈二个字好像有点奇怪?哎呀,管他的,反正,只要那个白痴猛男一点头,你又可以准备婚礼了嘛。” “呜……人家的婚礼……没、没有一次成……成功过啊!”蓓蓓的劝慰之语再次激起海依的伤心事,脸上的小溪顿时流成泪海。 “吼……怎么说怎么错!我真是笨蛋!”蓓蓓拍拍自己光洁、饱满的额际,不满的嘟起红莓般的粉唇。“我的意思是说……哎呀,你明知道我的嘴巴笨,不会安慰人嘛……对了,这样讲好啦,你非得嫁出去是为了怀孩子,非得怀孩子是为了解冻老爷爹地的遗产……” “哎,愿上帝保佑老爷爹地秀逗秀逗的灵魂,谁知道他为什么会立下这么怪怪的遗嘱,才让咱们现在忙得团团转,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啊,也许就是因为那些男人都不够好,老天爷才会让他们出……出意外……”看着海依愈形凝重的脸色,唔,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总之……是我害死了他们……”海依虚弱的叹了口气,下一秒,那份悲痛却被开门声所带来的蚀心恐惧而取代。 她的害怕是显而易见的。 海依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缩到华美的房间角落,拥抱着时时陪伴在她身旁的大狗,僵硬了纤小的身子。 “海依小姐?”开口的是个低沉、老迈的声音,顿时让蓓蓓和海依都松了一口气。“我给你送饭来了。”进门的是蓓蓓的父亲、莫家的管家,他手上还捧着热腾腾的饭菜。 “老爹!”蓓蓓不顾安危的在铁栏上重重跺了一下脚,表示抗议。“你吓死我们了!还以为是那个巫婆”, “蓓蓓,没礼貌!”管家制止了女儿的口无遮拦,烦心她这大咧咧的性子,不知要为他惹来多少麻烦。 他知道,女儿口里的“巫婆”,指的正是海依的母亲、莫家的女主人。 “吃点东西吧,小姐,你饿了一天了。”管家和蔼的眼神,总是这么温暖的抚慰着失去父爱的海依,就连海依身畔的大狗都对他友善的摇着尾巴。 “对啊,你吃点东西吧,老爹一定又有坏消息要跟你报告了,你还是先补充点体力吧!”蓓蓓猜,老爹亲自送饭来一定又有坏消息了,九成九离不开又j要海依去相亲的蠢事! “回你的房间去,蓓蓓,女孩子家老是跑跑跳跳的,没个淑女样!”管家皱着老脸,语气略显不耐。 “是是是,我反正也不想当什么淑女!海依,你安心吃饭吧,等我下楼,我先帮你带完美去散散步,再回房间面对电视思过。”蓓蓓拉开笑脸,俏皮的给了若爹一脸灿笑后离开窗边,她将心神专注在向下攀爬的动作上,努力忽略自己父亲话里的比较意味。 蓓蓓的眼眶发热,但她紧紧闭上双眼,不让眼泪落下。 包括她最亲的好朋友、好姐妹海依在内,蓓蓓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掉过一滴泪。 从积劳成疾、抑郁而终的妈妈过世后,蓓蓓就向自己发誓不管生活在什么世界里,她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过每一分、每一秒,不把宝贵的生命浪费在无用的计较和怨对上。 总是这样的,不是吗?她何必为了自己无力改变的事实难过呢? 蓓蓓从小就知道老爹过分疼爱海依的事实。 不单是因为海依的身份是莫家小姐,不单是因为海依是人人敬爱的莫老爷的宝贝独生女……她明白、老爹明白,就连早巳过世的妈妈也清楚得很老爹偏爱海依的理由—— 老爹爱海依! —直以来,他正是用那种变态的、可怕的欲望,在窥视、等待着海依的成长。 在莫家,这是个可悲的、公开的秘密,只除了她那傻气、天真的好姐妹海依,对这事一无所知。 所以,天生反骨的蓓蓓才会默默赞成早日将海依嫁离莫家的荒唐决定。 她相信,要让可怜的海依获得微渺的幸福,除了离开这个可怕的人间地狱,再无其他办法。 “噢……该死,我的十字弓!”心绪百转千折的蓓蓓不小心遗落了她的宝贝,赶忙又折回去拿,当她的手构到窗边时,她却不经意的瞥见室内的情景—— “啊——管家伯伯!”正准备用餐的海依愕然的看着管家的大手,竟自她身后搂住她,甚至过分亲昵的将她纳入自己怀中。 这碰触,显然已逾越了一般长辈对晚辈的呵护之情。 “我……我不能呼吸了……”海依的心型小脸似要被压入他瘦骨峡胸的胸腔似的,她困难的发出声音。 “对、对不起,小姐,你……你先吃饭吧,关于你的婚事……我必须跟你讨论讨论……”管家感觉到海依的挣扎,立刻放开了她,但他的老脸上,净是复杂难辨的神色。 蓓蓓哽住了呼吸。 她不知道老爹对海依邪恶的欲念还能被他……虚伪的道德观压抑多久?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她有能力阻止这件悲剧的发生吗? 男人,她需要一个男人!或者该说,她需要一个奇迹,才能救赎老爹的疯狂和海依的不幸。 然而,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男人,除了蓓蓓心中最敬爱、最景仰的男人卫尔斯,还能有谁呢? 压根儿不管卫尔斯根本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蓓蓓那颗向来惊世骇俗的小脑袋瓜子里,浮现了一个异想天开的idea—— 强迫他当海依的“递补新郎”! “只要作作样子就好了,不必真的进洞房!”当然不可以让他们进洞房,卫尔斯是她一个人的!“只要用结婚的名义,把海依救出这个家就好了!” 蓓蓓一点都不担心卫尔嘶的意愿问题,只要他还记得她,那么卫尔斯一定会帮她的! “问题是……我要怎么接近他呢……”这是她惟一的困扰啊! “……卫尔斯这次匆匆自法国科学研讨会回台,是为了照顾肺癌末期的父亲,也就是政界名人卫于庼。根据相关人士指出,卫于厮已于近日住进了良大医院疗养…”电视机里仍是卫尔斯的消息,媒体对他宠爱及关注的程度,几乎已经到了全天候跟监的疯狂地步了。 “良大医院?!那不就是我实习的贵族医院吗……”蓓蓓惊呼一声,兴奋得几乎跳下楼去。“太幸运了!竟然连老天都帮我,可见我们真是有缘……” 她感动又感激的取下心爱的十字弓,再看了房里韵海依和老爹一眼。 “再忍一忍,海依,我和卫尔斯,一定会救你逃出这个地狱的!” 第二章 炎炎夏日,整个盆地炙闷得让人无所遁形。 然而,一进入处于凉爽的半山腰的良大医院,燠热的暑气一瞬间被消除了一大半。这里有微风、花香、鸟语,以及在自然的森林芬多精……着实是病患疗养的好地方。 不过——这个午后,宁静的良大医院似乎有点不太平静。 “普普普!”引擎的低咆声,映证着骑士饱含怒气。的心情,一身暴露的蓓蓓解下安全帽,没好气的从她的宝贝——黑色bmw重型机车上跃下。 “有没有搞错?这烂车是怎么停的!一台车要占几个车位才够啊?!”她的长腿粗鲁的踢向占据到机车专用停车位的skylinegt-r,但那冷效如苍鹰的银灰色超级跑车的优美体态,又让她心生不舍。 转念一想,她的脚在碰触它之前,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力道一时没拿捏好,竟让她新买的低跟白色娃娃鞋飞了出去。“老天!真没品味,什么贵族医院嘛,竟然强迫自家护士穿成这个鬼样子?!” 她呻吟了一声,单脚跳向前将她失落的鞋子捡回来。微一弯腰,她的小屁屁马上露出来跟路人问好。 “我的妈呀,臭学姐!臭护理长!给人家这么小件的衣服干嘛!”要命的是,这见鬼的护士服上还绣了她的名字,让她想换都没得换。 身上套着明显小了不只二号的白色护士服,她的丰胸、细腰、俏臀、长腿,呈现一种吓死人不偿命的豪放姿态供人免费观赏。一头如云的秀发不听使唤的卷翘成大波浪状,蓓蓓此刻的外貌简直可比日本小电影里的“淫荡小护土”! 烈阳下,令人炫目的光芒照射在她艳丽细致的脸庞上,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经连日来的“奔波”染上,了健美的绯色、因怒气而盈亮水灿的瞳眸,此刻就像只撒泼的小猫般眯成一条细线,编贝皓齿气呼呼的咬着嫣红的唇瓣,紧蹙的眉睫说明她的心情有多恶劣。 这也难怪,连续一个礼拜天天早起,想到医院“堵”卫尔斯的她,却连连遭遇到卫尔斯随行的安全人员、以及比她更高阶的花痴学姐们的阻挠,让她连卫尔斯的背影都没瞧见! 就是因这样,她才会变本加厉的跷班、外加迟到早退,跟着卫尔斯一行人南北走透透,为的就是——接近卫尔斯! 可是,昨天晚上她已被实习单位的护理长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请假、旷职,她就等着被扫地出门、踢出良大! “哎!卫尔斯啊卫尔斯,枉费当年我们也曾‘有过一段情’,我跟了你一个礼拜,竟然连你的背影也没瞧见,到底……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接近你呢?”年仅二十的蓓蓓说着没人能懂的话,老成的叹了口气,她嘟着小嘴,丧气的小跑步奔向她实习的单位。 “虽然老爹和老巫婆又帮海依找到一个新郎了,不过……看他那副衰样,搞不好没进礼堂前又挂点了!”蓓蓓嘟嘟嚷嚷的念着,心里想起了前几天老爹拿给她看的相片……嘿!帅是够帅了,但怎么看也只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海依跟着他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卫尔斯、卫尔斯、卫尔斯……你到底在哪里啊!” 心神不宁、再加上走路不看路,蓓蓓在震惊之余,猛然撞上一堵肉墙,在她被反弹出去前,他的铁臂将她圈在那个巨大、坚实、温暖的胸膛里。 两人的前胸相贴,她柔软的浑圆尴尬的顶在他刚硬的肌肉上,蓓蓓羞耻的感到胸前敏感的珠点悄悄立了起来。 不悦的抬起头来,她不设防的水眸竟对上一双鹰隼般凌厉的眼眸,那眸里跳跃的银色光芒让她看得失神。 而她那双狭长永灿、热情如火的瞳眸……彻底的勾起了他的汪意。 “卫、卫尔斯……”她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她没想过自己竟会以如此酥媚的声音喊出他的名字,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娇嗲、软嫩——“这样的表现,会不会大肉麻?会不会太gheap?他该不会以为我是自动送上门的……咦?”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头,他的冷言冷语打断了她的热情。 “把房里整理一下,私人物品别乱碰。”有父亲在身边,卫尔斯没有与女人调情的兴致,虽然眼前这个俏护士,的确是艳美得让人心痒! 还有她那双眼睛,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美目仅是刚刚那不经意的一瞥,她便轻易掀起了他体内的情潮。 但现在……时机不对。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略带不舍的放开双手,转向父亲。 面对他猖狂的命令语气,蓓蓓黛眉一皱,正想开口教训他几句——怎么可以用这种冷淡的态度,对曾与他有过美好的浪漫过去的小情人呢——但在接触到他身畔的老人及轮椅时,她随即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对了,我是护士嘛,整理整理、房间算什么?良大向来以“服务业”自居,他提出任何要求都不过分。而且,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接近他啊…… 蓓蓓听话的转身进入病房,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她的好运总算降临了! “好久不见,他还是这么帅呢!”蓓蓓整理着被单,瞪着他宽阔背影的眸子充满了爱慕之情。 “不知道这些年来,他除了外表,还改变了些什么?” 她拥有他所有的报导,但是,从杂志、媒体上研究一个人是一回事,那毕竟是透过另一个人的眼睛和思维去揣测。 如果能够和他真实接触,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爸,这里风大,加件衣服。”特地在百忙之中,挪出时间到良大医院陪卫于庼的卫尔斯,先贴心的为卫于庼披上一件外衣,才毕恭毕敬的推着他的轮椅步人空中花园。 阳光下,争妍的花卉欣欣向荣,仿似要带给住在这栋楼里的重症病患一丝虚假的希望。 叹了一口气,卫尔斯实在头痛得很——明知父亲已是肺癌末期,再拖也没多少时间了,但他却无力勉强那该死的弟弟,来见父亲一面! 听他今天在电话里的冰冷语气,八成是不会来见父亲的! 他痛恨卫纳斯的无情,更痛恨自己的无能! “卫炘他……回来了对不对?”意识不甚清醒的卫于庼唤着那个在十多年前即成为“禁忌”的名字,被病魔折磨得不若往日精明的双眼有些空洞。“你为什么不带弟弟来看我?” “爸,弟弟他……他工作很忙,我们今天会一起参加一个聚会,我想想办法,让他尽量抽出时间来看您。”卫尔斯挤出一个温暖的笑,事实上,他听得心痛,答得困难。 父亲唤卫纳斯“卫炘”。 那个“炘”,是承袭自父亲名字中的“顾”字,而他自己,就只是卫尔斯,一个多余的、外来的孽子,和……杂种—— 他明白自己丑陋的身世和令人汗颜的家族悲剧,生为一个乱伦之子,卫尔斯一出世便背负了世俗不可能谅解的原罪,他存活的目的就是为了赎上一代犯下的罪衍。 摇了摇头,卫尔斯试着将这些莫名其妙的计较扔出脑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搞的,自从参加完母亲的丧礼后,他就变得阴郁、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快速处理好他交代的事,蓓蓓鬼祟的黏在门边偷看卫尔斯那染上淡淡忧郁的俊脸。“怎么了?看起来这么不开心。这笑……比起平时,僵硬得多了!” 上周,她简直像个疯狂fans一样,跟着卫尔斯一群人的屁股后到处乱转,蓓蓓从他机动性、随时可能变换的工作地点:科学园区、中研院、私人实验室……跟到他受邀到各地演讲的各个会场,他们的足迹可谓遍及各大城市! 蓓蓓只看见了他有多忙、多受欢迎,根本近不了他身边半步。别说要找他“话当年”,就连他的衣角都碰不着呢! 而,之前完全不顾自己只是个实习小护士的身份,厚着脸皮的一再请假、跷班的后果,就是换来同事们的排斥和老处女护理长的“特别关注”,哎! 本以为自己的计划终将告终的蓓蓓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好运,竟能在这里碰上卫尔斯! “刚才他好像没认出我耶……嗯,一别那么多年,他大概……把我收藏在记忆的最深处了吧。没关系,我会让他想起我的!” 蓓蓓大言不惭的对着他的背,露出了灿笑。“等他记起我是谁,他就会像以前一样,帮我解决所有的难题了!” 烈日当空的艳阳下,卫尔斯突然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那感觉就像是有人虎视眈眈的想将他大卸八块、秤斤论两、拆解入腹的算计似的。 回首望去,卫尔斯正好看见刚刚那个小护士对着他淌满口水的傻样,他愣了一秒,然后勾起一个浅笑,“有事吗?”礼貌的口气,却伴着凌厉的眼神。 “我……我是内科的护士、呃,实习护士,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我叫顾蓓——”她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那满脸的红潮,似乎宣告着她急速的心跳,让她随时可能昏倒。 “没事就可以下去了,我父亲需要安静。”卫尔斯太了解女人面对他时,会产生的紧张和羞怯。 当他有需要时,她们的示好,他或许欢迎;但,时间、场合都不对时,不管是怎样的国色天香、柔情蜜意,只会引起他的烦躁。 蓓蓓又气又窘的跺脚。 “我……我是顾蓓蓓啊!”他不记得吗?她是蓓蓓啊! “我父亲需要安静。”他再重申一次,锐利的眼神扫过她大方展露的酥胸、长腿,终于举步走向她。 “你的眼神……很挑逗。”他压低声音,一手撑在门扉,一手煽惑的沿着她的小脸向下游移。 他的拇指亵玩着她可爱的耳垂、四只长指则轻抚着她的脖颈,特别是敏感的锁骨处。“没有人告诉叫你,一个好女孩,是不该直视男人的眼睛的吗?” “为什么?”蓓蓓无力的张合着小嘴,瞪视他诱人,的、魔魅的俊脸。 “因为你的电力,会启动我的激情开关……”他执,起她的小手,好软、好嫩的小手。 在她生涩、纯情的火耀明眸里,卫尔斯逐渐觉得呼吸困难,饥渴滑动的喉结开始无法忍受高领的束缚。 “顾蓓蓓……”瞥了她的名字一眼,他要记住她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浪费这么多注意力在一个女人身上。 卫尔斯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别!只是……父亲就在附近,他不能、也不该动她! “啊?啊、啊啊!”面对他的唐突,蓓蓓一惊,心慌的跳离他身边,就连自己急着要跟他解释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就逃走了。 卫尔斯眼里燃着欲火,看着她纤美的白色身影急急跑开,裸露在外的一双长腿狂奔的姿态十分可爱,而那两瓣不断扭动的可爱丰臀,更是充满了诱惑、令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突然,她被自己松脱的鞋子给绊了一跤,随即十分笨拙的垂直扑倒在长毛地毯上,落地前,她还发出了一声绝对不属于淑女的咒骂声。 “咳、哈!”卫尔斯情难自禁的呛笑出声,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心情,似被一阵清风刮过似的,顿时轻松了起来—— 这种愉悦,并不像他们阳光之子聚会的时候,那种需要靠胡天胡地、宜泄肉欲的“游戏”,才能换取来的好心情,而是……该怎么形容?卫尔斯想了半天,竟找不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 顾蓓蓓。奇怪的女人……卫尔斯晶亮的目光盯注着她的背影,头一次,他对阳光之子以外的“人”,产生了兴趣。 非关利益、非关情欲,只是纯然的好奇与兴味。 他怀疑,这个女人的出现只是偶然,或者是……考验? 来自于极力鼓吹他出来参选民意代表的自民党内部?来自于任性誓言要对卫家展开报复的卫纳斯?或者是,他真正的家人……穆德纳家族?! “卫尔斯,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这一次大选你要无条件帮自民党助选,最好是亲自参选……”吹了一会儿风,卫于戚的精神像是好了些,又开始对卫尔斯谈起最令他反感的政治。 卫尔斯收回一闪而逝的好心情,转过身面对卫于戚。“爸,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这几天我会忙些,等连络上弟弟,我会跟他一起来看您。回去吧,您该休息了。” 卫于庼不知是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悦,还是根本不在乎他的感觉.,一路上仍旧叨念不休。 面对眼前教养了他十多年的“父亲”从来无视于他的相处模式,他不禁再次忆起在母亲丧礼上,穆德纳家族的长老对他所说的一番话—— “回来吧,卫尔斯,你才-是穆德纳家真正的继承人!别怪我们为何让你在外流浪这么久,这些错全是卫于庙和你母亲造成的! 当年,卫于扇和你的母亲谋害了你的父亲,我们穆德纳真正的龙头,也就是她自己的兄长——狄昂·穆穗纳;又自私的决、定了你的人生,将你和卫纳斯交换,留在台湾当人质,威胁我们留下卫于庼那二条狗命。 这个秘密,终于在你母亲病逝前,由她自己的口中曝光了,没错,我们是很满意卫纳斯的能力,但他终究不是自己人,终究是不可信任的外人——考虑一下,回来吧!穆德纳需要你……” 这场狸猫换太子的可笑剧码带来的沉重压力像乌云罩顶似的,让卫尔斯的心情愈来愈浮躁,他体内的血液逐渐沸腾。 今夜,他需要一场热烈的游戏,解放他心里的郁闷——他已经等不及要参加好友袁誫的婚礼了! 一场“野兽派对”,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 终于将卫于庼安置在病床后,卫尔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教他无法呼吸的牢狱。在步出房门前,他环视整齐的病房内,感觉到空气里,隐隐散发着些余的玫瑰馨香。 那女性化的气味,突兀的勾引着他的思绪……是她,顾蓓蓓,那个小护士的味道。 不知为何,他的心头,自动浮上了方才那迷糊小护士的身影,可惜的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容颜 这是他的习惯,他从不看女人的脸,自然也不会去记忆她们的外表。 因为,再美的五官,对他而言,也只是用过即丢的速食床伴。 卫尔斯清楚自己可悲的一生,总在重复同样的生活。他努力赢得别人的认同、努力赢得别人的掌声、努力爬到最接近星辰的位置、努力作一个造神运动下的传奇和神话—— 所以,他绝不能有七情六欲…… 否则,这份完美的魅力,就会被人性所削减,终至一天,他会变得像卫于庼一样,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妻儿,以换取名利与和平。 所以,他绝不会破戒,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软弱,造成其他人的不幸! 甩了甩头,卫尔斯举步走出病房,他坚决的强迫自己忘记那个女人,他告诉自己,此刻绽放在嘴角的邪笑,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狂欢而展。 然而,萦回在他鼻腔的玫瑰芳香,却使得他的脑海里浮起那双狭长永灿、热情如火的瞳眸,而那个被他刻意抹灭了多年的倩影,也在这时清晰的跃上他的心头。 万簌沉寂的夜,已经快十一点了,平时这个时间,蓓蓓通常已经躺平在温暖的床上,陷入幸福的美梦里了。 但今天,她不只没好床睡、就连她长久以来的美梦……都被打碎了! 因为,卫尔斯——是个猪头暴露狂、是一匹风流大野狼! “呜……他不记得我了啦!说好了等我长大,就要娶我作新娘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一心还记挂着多年前卫尔斯的戏言。 在卫于庼尚未选上民选总统、卫尔斯的母亲和弟弟尚未被强制送回欧洲前,卫家就住在莫家隔壁,两家小孩的年龄虽稍有差距,但两男两女的感情极好,尤其是蓓蓓,老是跟在卫尔斯的屁股后头转。 蓓蓓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好看得不得了的哥哥对她的好—— 他总是记得她的名字、他总是分得清楚她和海依的不同、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她是真的难过、真的伤心……即使、即使她的脸上笑得比骄阳还灿烂。 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蓓蓓就决定了,她长大以后要当卫尔斯的新娘!就算他之后搬离她的身边、搬离她的世界,她还是一直、一直的等着他来实现那最初的誓言。 谁知道,原来呵,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都是谎言啊! “你骗人……你说过你喜欢蓓蓓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哭、怎么能哭?!“你不但不记得我了,还、还……跟这么多女人……”她拿下望远镜,伤心的无法言语。 可怜的蓓蓓为了跟踪卫尔斯,不但怀着绝对会被开除的决心再度跷班,还得冒着肯定会长针眼的危险,一路从刚才的野兽派对,跟着这个显然是个严重暴露狂的卫尔斯,来到这间仅供亿万富豪游乐的私人俱乐部——看这群男人的变态游戏! 一想起刚刚在人家的结婚派对上,卫尔斯还一本正经的假装神父帮那对小夫妻证婚,蓓蓓就满肚子怨气! “没想到卫尔斯竟然是这种人!明天一大早,我就要亲自去告诉那对可怜的新人,这个神父是个冒牌货,他的证婚是没有效力的!”信誓旦旦怒气冲冲的蓓蓓其实并不清楚卫尔斯和袁誫的关系。 糊涂的她更不晓得,其实早在几个月前,袁誫和他的新娘便已经公开举办过婚礼了,刚才的野兽派对,只是袁誫为了表明他对妻子海茵的爱意而举办的。 就算现在有人愿意为蓓蓓解释一下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恐怕她也没时间和精神听了,此刻,她正充满怒意的瞪视着灯火通明、热闹喧嚣的俱乐部。 衣香鬓影、美食佳酿,今晚,卫尔斯包下了整间俱乐部,召来阳光之子的三五好友在这里“续摊”、开办同乐会。此时没有半点忌讳的男女调笑声,高分贝的、放肆的、刺耳的传入正拿着望远镜、躲在树上偷窥他们的蓓蓓耳里。 看着卫尔斯狂妄俊美、恣意调笑的“德性”,蓓蓓握紧了粉拳。“臭猪头!真是不要脸的变态!”向来嗜睡的蓓蓓,顶着两颗趴趴熊的黑眼圈,努力就着月光,一笔一笔的在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记下卫尔斯的“罪行”! “早知道就带相机来!把你的恶行恶状公诸于世,看你还装什么清高?”她愈想愈气,愈气就愈想睡觉!怎么有人这么无耻啦,一个男人可以玩弄这么多女人! “对了,打电话给电视台!这么大的新闻,一定会出动sng车,到时候就好玩了!”蓓蓓正想掏出手机,电话就响了。 “嗯?”她讶异的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心里头一惊。“喂,老爹?你还没睡啊?”要死了,深夜不归,回去不被打断腿才怪! “蓓蓓,你在哪?”管家的声音并不似蓓蓓所担心的严厉,而是不耐烦。“你忘了今晚是什么大日子了吗?” “唔……有什么事吗?我……我在工作啦,今天忙死了!我不记得是什么大日子,你说嘛。”哎呀,又没人生日、也不是妈妈的忌日,老爹在穷紧张什么劲嘛。 “你忘了你今晚要带人去接海依小姐的新郎吗?”管家的话里隐含着怒气,虽不明显,但蓓蓓仍旧听出来了。 “对不起,我真的忘记了,好吧,我马上回来,你让他们等我一下——” “不必了,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会忘记,你的责任感在哪里?!我只是打来告诉你一声,接新郎我派人去了,你只要在婚礼开始之前赶回来就行了。记住,别再迟到!” 管家瞬间爆发的火气,让蓓蓓挫败的红了眼眶,他说完话后便自顾自的切断了通讯,让蓓蓓贴紧在耳际的手机,残酷的发出嘟嘟嘟的断线声。 我不是故意忘记的,我也很关心海依啊!老爹何必说的这么过分呢…… 缓缓的爬下树干,蓓蓓默默的在心里,再记上一笔卫尔斯的错! 第三章 仅用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就狂飙回家的蓓蓓,已经尽责的洗好了澡、换上所有衣服中最喜气的一套十八岁那年瞒着老爹偷偷参加越野机车大赛的红色皮衣。 她知道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在忙,不会有人有空闲理会她。像是为了打发时间,难得的,蓓蓓正坐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用一种严厉的、批判性的眼光打量镜中的顾蓓蓓。 她从来就不喜欢照镜子,她不喜欢镜子里的那张脸,那张和海依迥然不同的容颜! “英气浓密的眉毛……不好,太男孩子气了!”她的纤指戳戳自己的眉毛,讨厌它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海依那双弯弯、细细的柳眉,再向下,移到羽睫下的水灿双眸。 “长长的眼睛……不好,看起来好像狐狸精!”她喜欢的,是像海依那种圆滚滚、黑溜溜的眸子。 “又肿又翘的嘴巴……不好,嘟的半天高,看起来好像可以吊三斤猪肉!”她嫌恶的抿着唇,想将自己的菱唇缩成像海依一样的樱桃小口。 “蓬松、厚重的长卷发……不好,简直像狮子王一样!”她羡慕死海依的充满气质优雅的长直发了! “哎……为什么我长得这么糟,个性又差劲呢……”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蓓蓓显得特别无力。 是为了即将出嫁的好姐妹海依吗? 还是,是为了那个浪费了她一整天(或者该说,浪费了她半辈子!)的卫尔斯呢? “哎……如果他真的认出我来了,等我把他介绍给海依,他也一定会和大家一样,爱上海依吧?”蓓蓓叹着气,无法责怪每个人都爱海依,因为连她自己都偏爱海依,比爱自己更多一些。 “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的铃响突然将她吓得回过神来,蓓蓓拿起手机。“喂,老爹吗?” “你在哪里?”管家的口气不太好,急促的语调不禁令蓓蓓起疑。 “我在家啊,现在才十一点多,婚礼还没开始吧?” “出车祸了,海依小姐的新郎出车祸了,我们派去接新郎的礼车在山路上发生意外,新郎可能……”管家沉吟着,由那怪异的语气,实在很难判断他的情绪。 “海依知道了吗?老巫婆知道了吗?”完蛋了,这事要让老巫婆知道了还得了?! 她知道,莫家这次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才买到这个头好壮壮、经医师证明极富生殖能力的猛男哩。 “夫人那里,我去解释,看来婚礼得暂缓了,至于海依小姐那边,就由你去说吧,好好安慰她,告诉海依别担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穆管家的话让蓓蓓听得毛骨悚然。 她会把新郎的事告诉海依,但他的话……就不必了吧。“我知道,老爹,这事交给我吧,我来想办法。” 这一次,蓓蓓先挂上了电话,她拒绝再听从老爹邪恶的摆布。 海依的幸福现在就操在自己的手上,为了她,蓓蓓可以抛弃一切。 包括……卫尔斯。 穆“我宁愿牺牲自己,宁愿将自己喜欢的人双手奉上,也不能让海依遭遇任何不幸……”待蓓蓓回过神来时,她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牺牲自己,牺牲卫尔斯……她真能为了海依这么做吗? 蓓蓓瞥见镜中的自己,因为想起了那张狂妄的俊脸而酡红了双颊,她轻声的自问。 “卫尔斯……我真、真的可以吗?真的可能把卫尔斯……” 答案,明明白白的写在镜子里那张委屈得快哭出来的小脸上。“做不到的……我怎么能把卫尔斯给……” 蓓蓓慌乱的别开眼,决心退而求其次的帮海依掳回一个新郎!她决定坦白告诉海依一切,必要时,她将会坦承老爹对海依的邪恶欲念。 为了海依好,今晚不论她带了哪个男人回来,海依也只能……霸王硬上弓了。 “碰碰碰碰!” 疯狂的拍击声自窗外传进来,趴卧在海依身下的大狗吠吼了起来。“咈咈咈!” 一身白纱礼服的海依,小脸上原本就没有半点幸福的表情,在等待被带往教堂举行婚礼前,她一直呆坐在床畔,像似一尊失去灵魂的洋娃娃。 但这突然爆发的巨大噪音,终于吓醒了海依,她抖颤着声音开口。“谁?” “海依……”心急如焚的蓓蓓顾不得可能让自己跌断脖子的危险,半吊在海依的窗外,双手用力拍击着像关禁麻疯病人的铁栏和木板。“海依,是我啊!” “蓓蓓?小心点,你抓好啊,小心别跌下去了。”海依靠近古边,不解好友为何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婚礼要提早开始吗?你为什么不从门进来,又爬窗子呢?如果是今天的话,妈妈应该不会生气你来找我的……” 自从丈夫去世后,海依的妈妈突然变得严厉、难以亲近,她特别不喜欢海依和活泼过头的蓓蓓黏得太紧,所以平时都把海依关在房间里,敏感的蓓蓓不想自讨没趣,自此也很少到主屋活动。之后,每次蓓蓓想找海依聊天时,只好爬窗子了。 “老爹说,我们的礼车刚刚在山路上和人家撞车了!真邪门!全车人都没事,就只有那个买来的新郎当场暴毙了!糟了啦,海依,你这次又结不成婚了!” 亏她从自己房间跑来的这一路上,还认认真真的打过草稿,告诉自已待会儿讲话一定要婉转呢! 怎么知道老实过头的蓓蓓一见到海依的面,这些不经修饰的实话就全都脱口而出了。 在瞧见丧气的海依垂头不语时,蓓蓓急忙又开口。“你你你……你可别哭啊!先、先让我飙车下山去看看现场的情况再说啦!” 来不及了!海依的眼泪,是出了名的天然甘露,比自来水公司还可靠,说哭就哭的本领,总是让蓓蓓望而生畏。 “再不济……再不济我就把老爹借给你顶着用先!你可别看他是个干巴巴的瘦老头唷,我老爹在附近欧巴桑的眼里,可算是‘风韵犹存’,‘我见犹怜’的新老好男人咧!” 天……天啊!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违心论?明明知道老爹对海依是……她还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如果、要是、万一海依对老爹也有同样的“好感”的话……她该如何面对这一切?蓓蓓苦恼的简直想一头撞死在铁窗上了! 蓓蓓傻气的话微微逗笑了海依,她轻柔的摇了摇头,拭去眼睫的泪珠。“不要为我费心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她’说的对,是我……是我不好,我根本不该活着……我不配活着。” 海依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反应。 她不奢望永远乐观得笑口常开的蓓蓓能明了她的痛苦,说到底,她们俩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但自己的不幸,她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口的! 她不想给蓓蓓添麻烦啊! 对她的反应,蓓蓓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海依脸上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悲恸表情,实在让蓓蓓不舍。 “胡说八道!”蓓蓓气得用力拍打窗子外的铁栏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下山去看看!你放心,我……我一定会帮你带一个新郎回来的!乖乖的,我马上回来!” 是的,绑架一个新郎!这是她早就拟好的计划,只是之前的目标“太伟大”、“太崇高”,哎!她毕竟是太小看了卫尔斯…… 但,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了,赶紧在老巫婆和老爹对海依下手前,替她找到一个“候补新郎”,才重要! 黑色bnw重型机车疾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山路上,就像一匹迅捷的黑豹狂奔在夜色中,安全帽下的长卷发被风吹得如黑色丝巾飒然飘飞,更显露蓓蓓紧裹在红色皮衣里的曼妙身段。 大老远,蓓蓓就瞧见早已被莫家人包围的车祸现场莫家的黑头轿车车头半毁,但另一台白色法拉利跑车的车身严重损毁,可见当时撞击的力道有多大…… “怎么样?人还活着吗?是真的挂了,还是只剩半口气?”连火都没熄,蓓蓓揭开全罩式安全帽,露出一头云彩般的波浪长发,只见那张艳丽的小脸上满是焦急。“报警了没?” “通知警方了,不过新郎已经死了。”一个莫家的仆人不在意的耸耸肩,他指着那颗半挂在车窗上鲜血淋漓的头颅说。 不能怪他们无情,可莫家的仆役们对小姐的新郎连锁反应似的暴毙事件,实在已经司空见惯了。 “shit!”蓓蓓丢开安全帽,长腿跨过机车走向他们,那身傲人的曲线看得在场众人目不转睛。 “那海依肯定要被老巫婆整死了!不行,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咦,这个男人是?”她气闷的踱向那台白色法拉利,在发现昏迷在车上的男子时,她惊愕的开口。 帅、帅、帅……简直跟卫尔斯有得比呢!她啧啧称奇的试着从敞篷跑车上,将他抓出来,无奈个子不够高,蓓蓓转身,随手捡了块石头,“碰!”的一声,将擅出裂纹的玻璃窗整个敲落,探手进去打开反锁的车门。 “就是他突然回转,我们才会撞车的!啊……蓓蓓?”众人惊呼着瞪视她竟然大咧咧的把那个昏迷在安全气囊上的俊美男子拖下了车,粗鲁的扔在草地上。“你……你要干什么?” “检查看看这个死家伙还有没有呼吸啊!”她说得理所当然,一双小手在他身上忙碌的到处游走。 “该死的卫家人……该死的卫尔斯……”陷入昏迷中的男子,状似痛苦的逸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宇。 蓓蓓拧起柳眉,心想自己一定是整天记挂着那个可恶的男人、累昏了头,才会幻想这个要死不活、没名役姓的陌生人嘴里,竟会叫出那个名字。 “不不守交通规则的笨蛋!”她毫不“怜香惜玉”的敲敲他的头。   慑于蓓蓓比海依小姐更大小姐脾气的性子、及管家的权威,对手蓓蓓的举动,莫家的仆人也不好厉声阻止,只敢小小声的劝着。“蓓蓓啊,你这样不太好啦!警察随时会到,不要弄乱现场了!” 太好了,还有气!就抓这个家伙回去充数吧!蓓蓓心里面的如意算盘是这么打的。 “没事,他还有气,我看过了,没伤口,死不了的!”蓓蓓压根儿没将他们的话听进去,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 一旋身,她露出炫目的灿笑,媚态百生的说:“动作快,帮我把他抬上车,我要带他回去。”她知道,这些臭男人最吃这一套这恶心的举措,可得拜卫尔斯身边那些做作的女人所赐, 跟了他一整天,她可是什么都看见了! 被蓓蓓怪异的举动和要求,吓得胆汁差点吐出来的仆役们叫得比杀猪还大声。“什么?!” “你别开玩笑了!警察都来了耶!”大家惊呼的声音也掩不住由远而近的警车蜂鸣声响。 “所以我才叫你们快一点啊!”脾气一上来,她又恢复了本性,随即不悦的皱着眉、插腰说道:“你们都不想看海依被老巫婆折磨吧?” 他们都很清楚莫家女主人对海依的态度,根据过去的“经验”,要是今夜海依再结不成婚……天呐,那后果,谁也不敢想象! 众人怔愣地张大嘴、点头。 蓓蓓走到令人惨不忍睹的法拉利跑车旁,捡起被她摔落的安全帽。 “那就把这家伙抓回去交差。别管他那么多,我们只要先让婚礼上有个新郎就好了,至于那个短命鬼……就把他丢到这家伙的车上去……哇,550maranelfo?挺识货的嘛!” 蓓蓓现在才注意到刚刚自己忽略了什么宝贝,她赞赏的吹了声口哨。小手爱怜的轻抚着车身,虽然已经被撞得稀巴烂,不过,这极品车种,全世界到底多少人真正拥有? 如今她有幸能亲眼见识、还这么亲密的贴近过它,蓓蓓真是太lucky了! “有品味!看来这家伙,毕竟也不是那么差劲嘛。快点,我带他回去交差先,你们留下来善后。”她愈想,愈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不由分说的,蓓蓓推着两个男仆帮她搬起这个打粉得像白马王子一样帅气的睡美男。 现在才有机会真正看清他的蓓蓓,不禁瞪大了眼睛——这、这身材……简直是完美极了! “腿好长唷,身高铁定超过一百八啰?身材真棒,还留长发耶!嗯……仔细看看,长得好像巨人版的布莱德·彼特咧,很好很好,如果脾气温和又疼老婆的话,那可真是太完美了!” 她忘情的赞赏让男仆们翻了翻白眼。 好不容易将男子弄上蓓蓓的爱车,他们还将他五花大绑的缠在后座的椅背上。 “我说蓓蓓,这样真的好吗?”面对蓓蓓总是恣意妄为的任性,其中一个人不禁开口反问;“你也要看海依小姐接不接受他吧?” 蓓蓓听着他的话,顿时收起她戏谑的笑颜。她沉默着看了他们所有人一眼,那双狭长永灿、热情如火的瞳眸最后停留在那颗血淋淋的头上。 她戴上安全帽,那张活泼、俏丽的小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严肃而悲伤的同情。“……她还有得选择吗?” 不待他们回应,蓓蓓像来时一般飞驰而去,她急着回到那个牢笼、解救海依。 现在,蓓蓓心里那个模糊的计划已然成形——这个男人,就是让海依逃脱他们邪恶桎梏的方法。 她不只要尽快将这个陌生男子送入教堂,还要一不做、二不休的将他“送入洞房”! 如果,老爹和老巫婆要的只是让海依怀孕,那么这个无名男子的出现正好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 蓓蓓不相信有哪个男人拒绝得了海依的美貌、和莫家提供的优渥赏金——只要他能让海依顺利怀孕。 只要,他有命活到看见海依生下继承人的那一天。 “啪!” 当着海依、莫家女主人的面,管家布满老茧的大手,狠狠一巴掌将满脸期待的蓓蓓打倒在地。 蓓蓓摔过教堂的长椅,躺卧在地上,红艳的小嘴边挂着鲜血,她仰望管家的眼中没有半分恐惧和怨怒,有的——只是同情和怜悯。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挨自己的父亲打。 但这是头一次,他无法自的在其他人面前对她动手,蓓蓓明白,这只代表了一件事——他慌了,彻底地慌了。 “你说什么?你要我们答应,让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跟海依上……上……”管家怒气难消,倒抽了一口气寒气,气恼的无法完整说出“上床”两个字,就像,怕侮辱了海依似的。 “管家伯伯,蓓蓓她……她只是担心我……”海依不敢置信的跑到蓓蓓身旁,虽然她不赞成蓓蓓这个荒唐的主意,但……打?! 海依从没看过管家这么可怕的一面,更没看过蓓蓓这么悲伤又心寒的表情。 他们到底怎么了?海依一点也不懂,她以为蓓蓓一直被管家伯伯保护得很好,就像过去,她一直被爸爸捧在手心上一样。 瞧见海依的反应,管家的嘴唇发颤,张张合合的说不出半句话。 面对眼前这可笑的一幕,莫家的女主人走到海依身边,眼角勾视着管家那张罩了寒霜的老脸。“只要他能让她生得出孩子,上床就上床吧!” “你……”管家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德性让莫家的女主人笑出了声音,更让蓓蓓看得心酸—— 老爹不会知道,此刻他的模样有多可悲。蓓蓓的脸颊很痛,但她的心里伤得更重。 “我怎样?女儿是我的,我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她揪住海依的长发,猛力一扯,逼迫海依抬起头看她。“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她最厌恶莫海依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多像那个贱人啊! “妈妈……”海依忍着痛,拒绝的话哽在喉头,说不出口。 “少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要不是为了遗产,我才不想管你!留着你这条小命,只是为了解冻那一笔原来就该属于我的钱。”莫家的女主人风韵犹存酌脸上,有着残忍的笑意。 “你别以为我动不了你!要伤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不是一定要动手动脚!”她冷冷的睨了挣扎着要自地上站起身的蓓蓓一眼,随即唤了一声,命人将海依的爱狗“完美”抓进来。 “咈咈咈……”一见到莫家的女主人,完美张牙舞扑的咆哮出声,像是想将她碎尸万段一样。 “完美……乖,不要吵。”海依连忙出声安抚情绪激动的大狗。 “狗都是这样的,它爱叫,就让它叫嘛。”难得的,莫家的女主人和善的说,手里还递来一碗甜汤似的东西给海依。 “不过,叫久了会渴的,来,喂它喝点水吧。” “谢谢妈妈……”海依迟疑着接过了碗,皱起鼻子闻了好久,才拿给完美。 瞧见它接连喝了好几口,应该没问题吧? “怕什么?担心我毒死它?哎,真是好心没好报。”莫家的女主人夸张的叹了一口气,高跟鞋一旋,由身后的桌上拿来一罐玻璃瓶,打开瓶盖,呛鼻的味道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样,才叫‘伤害’,”她尖声怪笑的将刺鼻液体由完美头上淋下,强烈刺激性的溶液烧灼着它的皮肤,立刻溃烂的血肉伴随它的怒吼变成受伤动物的哀鸣。 “咈咈咈……汪汪……呜……”完美痛得嘶声乱颤。 海依蹲下身,泪水溃决。“天啊,完美!”她真是不敢相信,妈妈怎么可以这样?太残忍了! 莫家的女主人猛地拉起她,将她推往蓓蓓安置那个男人的房门。“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时间理这条死狗?小贱人,快给我进去!你最好认认真真的把‘事情’给我办对,要不然,你就等着看你会有什么下场!” 她尖锐的怒骂声结束在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后,他们都明白海依不可能反抗得了任何人。 蓓蓓知道海依很难过,但为了她好,送她人虎口,是帮她逃脱狼牙、魔爪的惟一办法; “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完美的。”蓓蓓用极轻柔的声音说。 海依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推开沉重的木门进了房间,那一声“咿呀”的长响在夜里听来格外骇人,这声音划破了黑暗的沉默,从此,也决定了莫家往后惨遭屠杀的命运—— 第四章 午夜时分,风起,繁星隐没。 醉卧在软玉温香怀抱里的卫尔斯突然自恶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唔……妈、妈妈……”不要丢下我……我不想留在这里! 穆他哑着声,硬是将未尽的梦呓吞了回去。 卫尔斯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做过这个恶梦了?他以为自己早将当年被母亲抛下的痛给淡忘了 自从几周前到法国参加完母亲的丧礼后,卫尔斯竟可笑的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变回了十多年前那个无措的小男孩,尤其是最近,父亲时好时坏的病情,经常对他讲述起这大半生从政的得与失、将他当成弟弟,声泪俱下的向他忏悔…… “我……我到底是谁?”这是他无时无刻在诘问自己的问题。 —辈子都在寻求自我认同,可悲的是,卫尔斯一辈子从没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过一天,这片土地不是他的家,这片天空不是他的世界,就连他呼吸的这口氧气,都不属于他…… 拥紧了身畔的女人们,他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根雪茄,在烟雾袅升的叹息间嘲笑自己的多愁善感。 感觉到卫尔斯的动作,腻在他身边的裸女们自动偎向他强健的身体,哀求他的怜爱、碰触。 “美人在怀,我还想这么多干嘛,真是猪头!”咧开一个魔魅的邪笑,他伸手探向她们白腴的娇躯,恣情挑弄出一室的春吟。 “啊……嗯……人家想要……”身下的女人被他挑逗得浑身燥热、爱液横流,渴求他充满自己体内的空虚。 卫尔斯任由她们放肆的抚弄自己,他不在乎谁才是床上的主导者,这世界,谁不是谁的玩物?只要快乐就好。 但你,真的快乐吗?你曾经快乐过吗? 夏夜的空气里还弥漫着燃放烟火的气味,卫尔斯的心境始终难以平静,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烦躁什么? 因为那些个无知的财团大佬,妄想将他拖入肮脏的选举中?因为来日无多的老父,奢求见任性的卫纳斯一面?还是因为他今夜亲眼见证了奇迹——看见野兽誫和海茵那愚蠢得让人羡慕的爱情? “求求你……抱我……” 卫尔斯讪笑的瞥向女人深受情欲折磨的脸庞,暗淡的夜色之中,他竟将眼前的她,与下午匆匆一瞥的那个“她”的脸重叠在一起…… ‘她”,有着一双他记忆深处里的那双狭长永灿、热情如火的瞳眸,“她”是…… 顾蓓蓓。“顾……蓓蓓……”他怀疑,自己怎么将一个平凡女子的名字,记得恁般牢靠?叹息着,卫尔斯的长指抚上女人的发。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冥蓝的冷色像冰焰一样,将“她”的脸孔烧毁得只剩一张陌生而娇美的女人容颜,卫尔斯的兴致一下全消失了,他伸手接听电话,下一刻,却猛然爆出一句怒吼—— “你说什么?卫纳斯死了?!” “我现在在车祸现场……”电话的另一头,正是今晚举行结婚party的野兽袁誫,由他衷恸的声音判断,卫纳斯怕是凶多吉少。“我接到连羿通知,他的脑骨碎裂,他们到达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卫尔斯的心跳几乎停摆,他到底受什么诅咒?母亲不久前才病逝、罹患肺癌的卫于庼又被宣告不治、现在连他同母异父的弟弟都…… “该死!卫纳斯现在在哪里?”毫不留情推开身畔的美女,卫尔斯问道,一边起身着装。 “damn,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皱眉怒视着不知好歹的继续黏上来的女人,吼出一连串的脏话。“滚出去,我现在没心情。”一想到卫家真正的血脉可能遭到不测时,卫尔斯不自觉的卸下了平时用来伪装自己的戏诸态度,变得严肃而冷厉! “卫纳斯他已经送去良大了……连羿在医院里等他……”袁誫靠在好友最爱的白色法拉利跑车旁,一手撑着额头,眼眶里积蓄着酸涩的湿润。“我现在人在车祸现场,待会儿就赶过去。” “该死!查出原因了吗?”熟识“美神”的人都知道他律己甚严,绝对不可能酒后开车,再加上他开车技术一流,怎么可能在半夜无人的山路上出车祸,事情铁定不单纯! 难道是穆德纳家族终于采取行动了……心里一惊,他又开口:“通知风飒、卡斯顿和傅烨,他们应该还没离开这儿,我们之前还在一起喝酒,找他们一起查查这件事!” “我等会儿再打电话给他们,警方的调查报告说,他是违规回转,跟后方来车对撞才……”袁誫痛苦的揪住头发。“damn!也许他是因为要赶赴我的party……” “没有这种事!”卫尔斯拒绝相信他那精明的弟弟会因为赶时间;让自己出这种致命的差错。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才是害死卫纳斯的真凶。 是他,是他一下午不断逼迫卫纳斯到医院看卫于庼!是他不断揭开他们两兄弟都不想再碰触的旧伤口……从小被遗弃的创痛! “车祸的另一方是谁知道吗?”卫尔斯沉着声,想自这一切混乱中找出一点头绪。 “纺织业大户莫騑家的仆人,为什么这么问?有问题吗?”面对他讯问般的强势及锐利,袁誫总算了解大家为何会将他们眼中向来没点正经的卫尔斯当成神了,卫尔斯真正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挺吓人的。 瞥了一眼手上的钻表,卫尔斯狐疑的问道:“还不知道。他们的车子呢?有人伤亡吗?”这莫家的仆人未免太拼命了,三更半夜的还在路上晃?! 袁誫沉吟了一会儿。“没有,我到的时候,他们连司机一行五个人,开的是黑头轿车。警方的笔录上说,他们是去采买……shit,都半夜了还采买什么?!的确有问题!” “有必要查查他们当时在干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突然,卫尔斯握拳重击床柱,他怒道:“我知道什么事不对劲了!你不常在这儿不知道,那个莫骅早在四年前死了,他的遗产好像是被什么条款冻结了,所以莫家的势力在纺织业早就没落了!” “有鬼,一定有鬼,这样吧,你们先回连羿那等我,我去查查这个莫家最近的活动再和你们碰头。”心里掠过一阵不安,他匆匆跨出俱乐部的vip室,奔向草地上银灰色的gtr跑车。 一连串的“巧合”,不禁让卫尔斯怀疑这被上流社会除名的莫家;与弟弟突然出事的关连性……他脚下猛踩着油门,让跑车的引擎狂吼出声,在静夜里听来格外慑人。 “该死的,卫纳斯,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为了爸、为了卫家……你得活下去啊!”为了走访这古怪的莫家、把事情弄清楚,卫尔斯无法再逃避了。 他必须——“回家”一趟。 “终究……我还是回到了这里。”卫尔斯驾着跑车,傲鹰般银灰色的流线车体安静的滑人卫家老宅的花园,一别八年,他在自己未曾预期的情况下,重新回到了这个监禁了他二十年的“家”。 踏在夜色里,卫尔斯不禁感叹,人生的事,真是充满了该死的巧合。 刚才袁誫提到纺织大户莫家时,卫尔斯之所以能够一下子就摸清对方的底细、甚至包括莫家男主人莫腓早在四年前过世的事,原因便在于——姓莫的这家子正好与卫尔斯的老家比邻而居。 环视触目的皆是荒芜、颓圯,他脑中不禁浮现过去在这里生活的情景—— 孤寂的人生、被父母视而不见的悲哀……这里,有太多太多不堪的回忆!除了顾家那个小丫头,bonny。 不晓得,那个小小年纪、却老是爱故作成熟大人样、还成天黏着他不放的小不点,现在怎么样了…… 卫尔斯甩了甩头,命令自己收拾起缅怀过往的情绪,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卫纳斯。 他加快了脚步,踩着脚下满园子的枯叶,身手矫健的翻过隔开两家花园的水泥墙,准备进入莫家的土地。   毫无预警的,两个并肩而行、手上还拿着棍棒, 似乎正做着巡视工作的男人突然的出现在他的下方,卫尔斯在他们发现他之前,将跨出的长腿收回来。 “我说那个男人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啊,现在八成待;在床上享受小姐的‘款待’了吧!一想到他能碰触咱们完美的海依小姐、事后还可以获得那一大笔的奖赏……哇,真是羡慕死我了!” 咽了咽满嘴的口水,他又说:“小姐之前克死那么多人,管家和夫人怎么不考虑考虑我们呢?难道他们没听人说过,人贱命会硬点吗?”语毕,他自觉幽默的笑了起来。 “呸,你不是吧?你敢哈那只要命的黑寡妇?脑袋坏掉、不要命啦你!”另一个矮瘦的男人阵了他一句。 “你以为那个倒霉鬼真拿得到什么奖赏?等到完事后,他还能留着一条命就不错了,好端端的开车在路上走,却被咱们撞昏了,还被抓回来当种马……哎,讲到车祸,真是可惜了他那一台法拉利,我只在杂志上见识过,从没听过真有人开咧!” “这样子你还说他幸运?我倒觉得他真是命苦!就算他真让小姐怀孕、生下孩子,一等老爷子的遗产解冻了,莫家也得先把欠了咱们那么多个月的薪水还清!你想想,这东扣西减的,他们还能剩下多少钱?” “咱们兄弟一场,不怕老实跟你说,自从老爷子死了,这莫家就被管家和夫人掏得差不多空了,你还以谁想要做他们的乘龙快婿,准备帮他们背一辈子债啊?” 觉得自讨无趣的男子拿着手电筒随意的向四周晃了一下。“只是说说都不行,我就不信你从没肖想过小姐那身细皮嫩肉……我看你中意的,一定是那个恰北北的顾蓓蓓吧?小心啊,她可是只浑身带刺的小野猫:呢……” 他们的脚步未曾停歇,逐渐远去的淫秽笑声几乎令人作呕。 但,卫尔斯却露出了微笑。 “男人、法拉利、种马、黑寡妇?”他情难自禁的想象着他们口中的画面,差点笑出声音来。“这小子让我们担心了半死,原来……原来是碰上这种好事了?!” 听到弟弟还好端端活着,卫尔斯的心,一下子从地狱的关口被拉了回来。“我都不知道,这小子会让我这么挂念咧!” 但,事情的转折真是太讽刺了,向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卫纳斯,竟然被抓去当种马?! 听了刚才那两个男人的对话后,他几乎可以断定他们口中的这个“幸运男子”,与卫纳斯的关系了。 一想到卫纳斯可能面临的“遭遇”,他低沉的轻笑出声。“不晓得这老小子现在心情怎么样?” 好不容易放松了心情,玩心大起的他一跃而下,准备去会会正在接受“热情款待”的弟弟。 下一秒,一声怒不可遏的女声刺入他耳中,顺着风,”阵淡雅的玫瑰馨香传人他的鼻翼,卫尔斯迅速的爬上了树,让树荫掩去了他的身影。 “臭老爹、坏老爹,现在要我去哪里生麻醉药?!”终于安置好受伤的大狗,蓓蓓还是不得半分空闲——为了确保那个不情愿的新郎会乖乖任他们摆布,她得,回良大去偷麻醉药! 卫尔斯半是惊讶、半是好笑的看着她,站在墙的另一面——卫家——急喘了一会儿,将手电筒咬在嘴里,接着蹲下身子,吃力的在草丛中摸索着。 “人家还只是个实习的小护士,竟然叫我从良大医院中偷麻醉剂!现在是凌晨耶,要我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怎么做得出来?!” 窸窸窣窣了好一阵子,她气呼呼的重叹了一声,然后——四肢着地、翘起了紧裹在皮裤里的浑圆屁股,像小狗般奋力爬过掩在墙角下的窄小狗洞。 “还……还好,我记得卫尔斯的房间里,有一大堆治疗动物用的药剂,给他拿几麻醉药来应应急,应该不会怎样?”蓓蓓没忘记他小时候的志向,就是当个有爱心的人,谁知道他长大会变成这德性! “虽然看这玩意儿肯定过期了……不过,反正不是用在我身上的嘛。”本身学的是护理,但蓓蓓的注意力从来只放在跟卫尔斯有关的事物上,糊里糊涂的她根,本是个专业不足、缺乏爱心的半调子小护士。 瞪视着那气喘吁吁的小人儿,扭动着可爱的粉臀自他家爬回来时,卫尔斯竟然忘了担心她看见停在自家花园上的跑车。” “这小妞……到底是谁?”他记得,这种混合处女幽香及玫瑰芳香的味道——下午那个小护士身上,也有着这种迷人的香味! 在好奇心作祟下,卫尔斯拾起一节小树枝扔向她。 “谁?”蓓蓓立刻抬头,戒慎的眼神扫过眼前乌漆抹黑的花园。 “是……是风吗?真要命,天生不是作小偷的料,平常溜进来玩就那么心安理得,这次怀着奇怪的‘目的’,就吓成这样……”她拍拍胸口,命令自己别再吓自己了。 总算挤过小时候偷挖的“密道”,蓓蓓的心里再次浮起了他的俊颜。“哎,好想卫尔斯……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要是有他在;事情肯定简单多了! 卫尔斯将那张染上淡淡粉红的娇颜看得一清二楚,真的是她!那个护士,跟眼前的小辣妹。……是同一个人?! 来不及对自己能够记住某个女人的容貌感到惊骇,卫尔斯更急着抹去他心里那股暖烘烘的奇怪感觉。 他不想深究她口中唤着他的名字时——那种熟悉又亲呢的语气让他的身体燃起一把暖暖的火——代表了什么意思,他只想搞清楚,这个小妞为什么会潜进他家?为什么会知道他?—还清楚他房里有什么? “好!该回去了,算算时间,海依应该搞定那个家伙了吧。”蓓蓓收好好不容易偷渡来的过期药品,迈开步于跑向位在卫、莫两家之间的小教堂。 卫尔斯不动声色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听着她嘟嘟嚷嚷的自言自语些没有多大意义的话——她很紧张,他感觉得到她浑身的紧绷。 不知怎么的,朦胧间,卫尔斯竟将她可人的身影,看成了多年前那个老爱到教堂里缠着受罚的自己的小女孩。 那个全世界最倔强、最爱逞强、最让人心疼的黄毛小丫头,小小年纪老是故作坚强、故作开朗,老是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所以一天到晚红着一双兔子眼…… “bonny……”他轻唤着,就像当年一样。 蓓蓓猛地回头,她似乎听见他在叫她!“卫尔斯!”从来,就只有卫尔斯会这样叫她的。 但,当她转身时,除了一整片树林和森冷的阴影外,黑暗里仍是空无一人。 “我听错了吗?”嘟起了红唇,蓓蓓拍了拍额头,怀疑自己也许真是太过紧张了,才会一整个晚上心神不宁的。 她继续向前跑,直到那纤美的身影消失在教堂的后门,卫尔斯才从阴影里站了出来。 他不该记得她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将一个无羊紧要的黄毛小丫头记得这么深、这么清楚。 当年离开这里时,他就决定将所有的过去忘记的 否则,他如何不对卫于庼和母亲的偏心感到怨恨?否则,他如何继续用着虚假的快乐,继续他的人生? 可她不一样呵!他知道,她之于他,绝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过去! 她代表了希望,全身充满着永远不对人生、对命运屈服的勇气。她……是个异类、是个令他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 “是她,她长大了……bonny……”在卫尔斯还来不及伪装自己的情绪时,他的话便脱口而出,那语气,多了几分柔情和宠溺…… 待他察觉到自己的愚蠢时,卫尔斯难以置信的皱起了眉头,但是在明亮的月色下,他的嘴角却勾着一抹谁也无法忽视的笑。 他必须承认,他很高兴能再次遇上这个古怪的小妞,因为她每一次现身,总是撩拨着他的欲火和兴味。 她的确勾去了他的心神、牵动了他的思绪! 几乎已将弟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的卫尔斯决定跟在她身后进门探探,他好奇,这顽皮的小妞,究竟在搞什么鬼。 蓓蓓拿着手电筒,穿梭在静默、黑暗的教堂里。 “哇!痛痛痛……”不小心踢到长椅的她,痛呼了一声。 卫尔斯拧着眉,看着她痛得跳脚,却仍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怀里的药剂。“这小笨妞,到底在玩什么?” “不知道做完了没……”走过长廊,蓓蓓徘徊在某间房外,烧红的小脸难为情的皱成一团。 “呀,好麻、好痛啊……”甜的挤得出水来的激情女声狂乱的呼喊着,吓得蓓蓓惊跳了起来。 “见见见、见鬼!什么东东好麻又好痛啊!”蓓蓓焦急的来回踱着方步,小屁股晃得卫尔斯眼都花了。“怎么办啦,我要不要进去救她……” 他无声的注视着她,再一次,发现她的有趣。 只是看着她,他的内心便奇异的得到了某种子和愉快的满足——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决定弄清楚。 弄清楚这个蜜糖小甜心,究竟是对他下了什么降头,为什么他会将她记得这么深?就像……是深深刻印在他的灵魂里一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由黑暗中现身的管家,声音是冷厉而隐含怒气的。“我叫你去医院办的事呢?”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帮着其他男人抢走他的海依?为什么她就是不懂?所有的人都不懂,他对海依的感情?!管家在心里对蓓蓓怒吼。 “在这里。老爹……我……”蓓蓓将药剂交到管家手上,心里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 他撇开脸不看她,免得惹自己心烦。“什么事,说。” 管家冷淡的开口,心里开始盘算婚礼后要怎么对付那个胆敢染指海依的卫纳斯!没错,他早巳认出蓓蓓带回来的男人是谁了。 “老爹……今天的事不是巧合,也许,冥冥之中,老爷爹地早就安排好海依的命运了,我、我想……”顿了一下,她深呼吸的挤出残余的勇气。“海依有权利跟她的‘丈夫’离开这里,她有她自己的幸福——” 管家残忍的一脚踢向全无防备的蓓蓓身上,让她痛得退了好几步,她抬起头,眸中没有恨意,只是悲伤。 那悲伤,正是她留在卫尔斯心底的印记, 卫尔斯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他双手紧握成拳,告诫自己别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大事——显然的,卫纳斯就是他们口中的“丈夫”。 面对父亲的暴力,蓓蓓没有退却,那张姣美的樱唇勉强弯了一个弧度,她继续劝道:“老爹,我知道……你对海依的感情,但她不属于你……” “你住口!”他举起的大掌几乎要煽在蓓蓓无所畏惧的小脸上,卫尔斯在同时间,愤怒得跨出了步伐。 第五章 “吵什么!”莫家女主人踩着高跟鞋的身影,带着不屑的嘲笑突然出现。“丢不丢人啊,老顾?竟让自己女儿教训你!” 闻言,管家收回了即将落在蓓蓓脸上的手掌,但他瞪视着蓓蓓的目光是嫌恶而充满恨意的。 卫尔斯收敛了怒气,再度隐身至阴影里。 “走吧,还待在这里讨打吗?”英家女主人瞥了蓓蓓一眼,将她赶离自己的视线。 她不想看到这个乐观、又活泼过头的疯丫头。在蓓蓓那双大无畏的眼里,她总是看到一个不被认可的存在那种最深切的伤痛,那是她也曾有过的感觉—— 但现在再也不会了! 这些年来,她已经一步步的除去每个让她痛苦的人了爸、妈、姐姐,还有她的“丈夫”……他们全都错待了她!他们没有好好爱她、保护她,所以他们全都该死! 她绝对、绝对不会再容许任何人残害她的尊严和情感! “老顾,你也下去,准备好婚礼的事,这次绝不能再把事情弄砸!”为了这个该死的“女儿”,她已经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了,她一定要拿到那死鬼丈夫巧立名目冻结的遗产,那是她的钱! 铁着脸打开眼前的门扉,她高声斥喝娇喘连连的海依与那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命令他们五分钟后出来举行婚礼。 “妈妈……炘他并没有……”慑于母亲的强势,海依软弱的抗拒,显得气若游丝。“他已经尽了他的责任了,我们不是应该放他走了吗——” 这个让人气恼的小白痴!她狠狠瞪了海依一眼。“你在说什么蠢话?!” “你以为经过一夜,你就铁定怀上孩子了?”瞄了冷眼旁观她们对话的男人一眼,她、的背脊骨突然窜过一阵冷意。 那年轻男子的眼神太寒、太利,简直让她透不过气来!那俊美的容貌,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天,他长得好像卫于庼啊! 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情人,她的眼神掠过一丝警戒——不会的!我是莫家的女主人,没有人会认出我来的! “是吗?你想让我留多久?一个礼拜、一个月,还是……”卫炘问道:“一等确定她怀孕了,就杀了我?” 在她闪躲的目光里,他记起这张美艳的、扭曲的脸了! 当年,出身书香门第、外表美艳动人的她曾是卫于庼的众女友之中大家都以为,风流成性的卫于庼会为她安定下来,因为当时,卫于庼的确为了她,送走了他极其宠爱的外籍情妇、及私生子卫炘。 可后来,卫于庼却终生未娶,没有人知道个中原卧…—就连他的儿子卫炘和卫尔斯都不知道为什么。 “死……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既然是你本人提出的建议,我也会考虑考虑。现在,你们得给我进教堂去演一场好戏,完成你那要命的婚礼。”亟欲避开这双骇人的眼睛,她转身唤下人拿衣服给卫炘,旋即蹬着,高跟鞋离开。 “事情好像……愈来愈有趣了。”卫尔斯偏着头,邪肆的猖狂笑容张扬在那没点正经的俊脸上。 他在心里盘算着,究竟应该趁现在救出他亲爱的弟弟呢?还是等到卫纳斯被眼前这小可怜似的准弟媳生香活剥得进教堂、完婚后,再带他脱离苦海咧? “也许,还输不到我出手。”看着那泪涟涟的小可怜正努力要帮卫纳斯脱离铁链的桎梏、却被卫纳斯心疼的阻止时,他缓缓的绽开了笑。 “我似乎……嗅到了爱情的味道了。”卫纳斯也许还不明白他对眼前那小女人的情感,但旁观者清的卫尔斯可不会认错他们互相凝视时,那几乎将对方烧融的同等热情。 如果冷情的卫纳斯是冰,那么这娇羞的小可怜,就是魅力足以涵育万物的水了——当水遇上冰,究竟是他被融化?还是她被冻伤? 卫尔斯期待看到这场诡异爱情竞赛的结果,但这一刻,他得先行离席了。既然已经确定了弟弟没有生命危险,他得先办正事—— 拨了通电话给袁誫,卫尔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他现在的位置,只说要潜进莫家查查,并未肯定说出卫纳斯没事的消息……在dna鉴定报告出来前,再让那群好兄弟们急一下也无妨,况且,没有亲眼见到,他不能妄下断语嘛。 挂上了电话,他自言自语道:“碰上了黑寡妇,想要全身而退,就得看卫纳斯的造化了……” 对上流社会一切活动均了若指掌的他,当然很清楚声名大噪的莫海依那个“黑寡妇”封号的由来。 “哈哈!”这事真是荒唐的可以……简直比他们阳光之子一年一度的“游戏”还刺激! 也许卫尔斯现在要去做的事谈不上刺激,但绝对很有趣、而且……甜蜜。 他要找到他的bonny,将他们曾经被时间切断的连线重新拉紧, “当……当……当……” 天光渐亮,曙光乍现,岑寂的教堂晨钟回响在空气中,却像是为莫家这对“新人”敲响了丧钟! 逃不过命运之神的捉弄,卫尔斯总是赶不及蓓蓓来去匆匆的脚步。他实在不晓得她到底在忙些什么,但,误打误撞的,他竟也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探视”状极狼狈的卫纳斯被人五花大绑捆在床上,等待“行刑”的馍样! “哈!”卫尔斯瞪着他不可一世的弟弟,竟然无助的任人用sm的手铐脚镣,绑缚在一张女性化的双人床上。“他这老婆倒是很懂情趣嘛!” 掠过卫纳斯及海依,他的眼光转向同在房内的蓓蓓,只消一眼,怒火和欲火以同样狂烈的情势烧得他理智全失,他一面听着蓓蓓告诉海依,她将卫纳斯掳回莫家的理由上面瞪大了双眼瞧着—— 张扬着她紧里在艳红紧身皮衣下的性感曲线,蓓蓓正挥舞着她手里的黑色小皮鞭“勾引”着床上的卫纳斯! “这丫头,想买一送一是吗?”明知道蓓蓓的天真单纯,卫尔斯还是动气了。说到底,这些都是莫家的事,她管那么多干什么?! “先把正事解决了,再来对付你。”卫尔斯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号。“袁誫?我是卫尔斯,找到美神了。”他看见卫纳斯被套上怪异的头套时,他夸张的爆笑出声,没想到自己可能引来麻烦。 袁誫在电话的另一端急得跳脚,卫尔斯却轻松自若的继续哈啦。“总之,一切都在掌控中,赶快派人来就对了,放心……” 当一支利箭划过他的耳畔时,卫尔斯笑不出来了。 “咻!”锐利的箭锋穿破空气,带来威吓意味十足的警告。 转过头,他睨向地上那面露凶光的管家、及瞠目结舌的蓓蓓,仅仅是挑了挑浓眉,不发一语。 卫尔斯……他怎么会在这里?天啊,我该怎么办!蓓蓓震惊得无法开口,只是用一双魅人的水眸瞅着他。 蓓蓓眼中的痛苦神情显而易见,她合着泪的眼眶红通通的,贝齿紧咬着下唇,抖颤的双手仍将十字弓的目标瞄准卫尔斯。 “你在等什么,快射!”管家推了蓓蓓一把,见她仍不为所动,他勉强忍住怒火,压低了声音劝道:“蓓蓓,你想一想,要是那个男人的事传了出去,海依还怎么做人?生为莫家的下人,保护主子是我们的天职,你必须把海依的安危放在你之前!射下这个男人,或是杀了他,都没关系,射!” 卫尔斯听不见那个该死的老头对蓓蓓说了些什么,但她明眸中的泪,竟如小溪般涌了出来 她从来不哭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卫尔斯看着她的悲伤,心头突然窜过一阵刺痛,就像被千万支针插在心坎上似的! “喂、喂喂?卫尔斯!”任凭袁誫在电话的另一头喊破喉咙,仍然没有人回答他。 “你连老爹的话都不听了?”管家狠瞪了蓓蓓一眼,掏出一把粗制滥造的改造手枪指向卫尔斯。“你不动手,我就自己来了!” 对不起!蓓蓓一手按住管家的枪管,单手射出了利箭。 卫尔斯看也不看那可悲的老头一眼,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蓓蓓的身上,所以当她静默的用唇语对他道歉时,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微一侧身,他成功的避开了利箭,却也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如倒栽葱似的由空中跌下! “啊,damnit!”在冗长的沉默后,卫尔斯对着电话发出一声戏剧性的惨叫——该死!他的俊脸……严重挫伤!好痛哇…… “卫尔斯?该死的!回答啊!”袁誫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一边对着手机吼叫,一边动手打另一支电话通知连羿。“喂,连羿,是我——他们在莫家,出事了!” 管家一脚踩在卫尔斯的背上,一手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听见袁誫和连羿的对话,他们的大名瞬时让”他联想起今早收到的银行催缴单原来是他们在搞鬼! 他阴沉的开口,语调骇人。“不管你是谁,少管闲事,否则这两位贵客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你是谁!”袁誫对着手机吼叫,管家却已切断通讯。 他推开试图将卫尔斯扶起的蓓蓓。“你开车到后山等着,事情既然已经传了出去,就没必要再留着卫炘了。” “老爹,你是想……”蓓蓓心里一惊,那卫尔斯不也是死定了? “海依怀孕的事都还不确定,为什么……” “啪!”反手一个巴掌,管家厉声斥喝。“要不是你的馒主意,海依小姐根本不必吃这么多苦头!现在还连累得全家都得逃……你这……”他恨恨的眼神对上她倔强的水眸,一时竟无语了。 “总之,这件事我说了算,到后山等着,我会接小姐和夫人一起走。”他决绝的拖着满脸鲜血的卫尔斯离开蓓蓓。 “卫、卫尔斯……”蓓蓓的泪眼迷蒙——怎么办,我要害死他了!全都是我不好! “别为我担心,照顾好自己,等我……”卫尔斯回、头,敛去嘻笑的面自是严肃而诚恳的。“我会回来找你。” 他用唇语对她说出了那个名字——bonny。 她不知道卫尔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是谁……但她的心,全为了他跳耀着银灰色晶光的温暖眼神,重新活了过来! 怔怔的望着卫尔斯高大的背影,蓓蓓抽噎的哽住了呼吸,心里只是不断重复着一个念头——他记得我、他想起我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们是无辜的啊!” 来自地狱般的尖叫传遍了整个后山。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心慌意乱的蓓蓓经过长久的等待后,终于忍不住的跳下了车子,焦急的来回踱步。 藏身在后山林地里,她望不见莫家,却听到不绝于耳的骇人枪响,折磨着她的心神、意志。 “卫尔斯……卫尔斯没事吧!” 话—出口,蓓蓓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自责的掩住了唇口。“我该担心的,是老爹和海依才对啊……” 突然,天际传来直升机震耳欲聋的巨大噪音,伴随由远而近的救护车蜂鸣声。 “光在这里空等是没有用的!”心一急,蓓蓓快步奔回车上发动引擎,她必须回去一趟,查清楚到底是谁受了伤?! 毫无预警的,一把全自动手枪伸进车窗,抵着蓓蓓的舶穴。“熄火、下车。”男人命令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蓓蓓的怒气瞬时被激起。 “你以为你是谁,我干嘛听你的!”暗暗抓紧十字弓,蓓蓓桀骜不驯的坐定在车上,她转过头,看见拿枪指着她头的男人—— 竟然是卫尔斯? 那残酷的形象就像是当年他要离开她时一样的冰冷! 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高大、面无表情的像雕像一样的外国人,全都拿着武器对着她。 “你……你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有枪、枪声……”蓓蓓的话隐没在他下移的枪管。 卫尔斯冷硬的神色让人害怕,他将冰冷的枪管刺入蓓蓓潮热的小嘴后,竟然拉开保险,危险的手指充满威胁性晃动着。“想活命,就照我的话做。” 他的俊脸没有半点软化的迹象,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蓓蓓皱紧了娥眉,不解他的改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正想再开口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晴朗的蓝天染上了浓浓黑烟。 “唔唔、失……失火了!”她模模糊糊的惊叫“家……家里失火了!” “卫尔斯,动作快,你爸在炱大快不行了……”袁誫驾着卫尔斯的跑车,在车上对他们大喊。 他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尖叫声,再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的卫尔斯只得铁着脸将蓓蓓揪下车。 “惹恼了暴君,只有用命来偿莫家人都死光了,你也想陪葬吗?”他用足以冻伤人的冷言冷语,戳刺着蓓蓓已经六神无主的心。 他猛力拉过她,让蓓蓓靠在自己胸上往前走。“乖乖听我的话,要不然我保不了你!”卫尔斯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话里有着浓浓的担忧。 看见卫尔斯就要离开了,穆德纳家族的护卫们开口。“主席,请问还有事交代吗?” 主席?蓓蓓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些外国人叫的是谁。 卫尔斯半推半抱的将她抓进车里,回头对他们下命令——卫纳斯的命令。“车子也烧掉,所有莫家的东西,一件不留。” “谁来解释一下,这到底……”蓓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车里的两个男人却当她是空气一样,视若无睹。“那些人又是……” “主席?你这趟回法国,穆德纳-的人果然有所动作了。你已经做好选择了?怎么样,你会回去吗?”袁誫的问话打乱了卫尔斯的心思,眼前他所想的,只是怎么保住蓓蓓的小命。 选择以他是兄妹乱伦产下的,穆德纳惟一血脉的身份,回去继承桥德纳家族的一切?还是,以一个被母亲厌恨的弃子,继续留在这儿作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替身? 卫尔斯既不想继续活在无法自我认同的世界里,却更不愿向自己惟一的弟弟挑战! “还不知道。”卫尔斯烦躁的梳理发丝,洗去了血迹的俊脸上满是伤痕。“我并不想跟卫纳斯争,现在局面已经够混乱了,如果长老们同意,我愿意隐身在幕后就好。” “好,不理我,那你们让我下车啊!我自己回去找答案,我要找海依、我要找老爹——”蓓蓓任性的叫喊被卫尔斯苦涩的吻给吞进了嘴里。 她在他的嘴里尝到了……悲伤的叹息。 “你还不明白吗,莫家已经完了。招惹了卫纳斯,等于招惹了死神,你们……哎!”卫尔斯的双眼深深探进她瞠大的瞳眸中,看穿她后知后觉的恐惧。 “这个女人是……”袁誫由后照镜瞄了蓓蓓一眼,好奇风流神父与这只小泼猫的关系。“卫纳斯要找的蓓蓓?” “就是我唔……”蓓蓓的声音被卫尔斯的大掌捂住,只能发出模模糊糊的咿呀声。 “你已经做好……”趁着红灯,袁誫回头盯视卫尔斯占有欲十足的举动。 “下地狱的准备了吗?”他的话是对蓓蓓说的,可那探询的眼神,却锁定了卫尔斯, 卫尔斯明白袁誫的意思,他咧唇一笑,但回给他的眼神,却是袁誫从没见过的森冷。 “她不会下地狱,”任何人都不准动她她是我的女人。” 选择已经做好了——如果卫纳斯非动蓓蓓不可,卫尔斯将向自己的弟弟宣战! 第六章 炱大医院 再—次的,卫于庼被送进了加护病房。等卫尔斯和蓓蓓回到炱大时,刚刚在莫家因为一场混战而受了伤的卫纳斯和海依也已经进了手术室。 沉默的,卫尔斯面无表情的坐在加护病房外等待结果……等待卫于庼的死亡。 他从来不敢想象铁人一样的“父亲”,终有一天,也有倒下的可能——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子,每一段关系都有结束的时候,不管是你想留下、或弃绝的,他们总有一天,都会永远的离开你……而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卫尔斯不能不感伤,卫于庼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他毕竟养育了自己近三十年。在他心里,他很清楚自己活着就是在赎上一代的恩怨……“能怨谁?每个人出生时,这命运是好、是坏,早是注定的了。”就像他、就像蓓蓓一样。 “嗳……你、你别乱动呀!”蓓蓓抖颧的十指游移在卫尔斯满是创伤的俊脸之上,落在两人之间的纱布,几乎比缠在他脸上的多。 是的,她很紧张!面对着她朝思暮想了近十年的“卫尔斯哥哥”,她是该死的紧张透了! 她是我的女人。他的话,像是一枚核弹,突如其来的炸开在蓓蓓的心海。 那难以言喻的巨大影响力,几乎等同于她由残酷的袁誫口中听到未经修饰的恶耗时,一样的令人惶然。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卫尔斯——以一个忠实崇拜者的身份?他昔日的娃娃新娘的身份?还是……掳走了他的弟弟、使得莫家陷入万劫不覆深渊的罪魁祸首的身份? 咬住了下唇,蓓蓓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根本无从猜测他们之间那既简单又复杂的关系,还有他再次闯进她的生命这既令人期待又令人受伤害的感觉! “你……痛吗?”她多想放肆的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她有多难过、对这一切有多抱歉! 可,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她是他的谁呢…… “这点伤小意思,你别弄了。蓓蓓,听我说——”也许她还不是很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他必须告诉蓓蓓实话,让她有所准备。 “从现在开始,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半步,共家的下场如何你都看到了,卫纳斯的心思没有人猜得到,在他动完手术前,我们还有时间……” “有时间做什么?”蓓蓓为他阴郁的表情不寒而栗。 “逃。” “卫先生,这边请,街老先生醒了。” 卫尔斯和护士同时开口,蓓蓓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逃?逃去哪里、要怎么逃? 除了生死未卜的海依,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惟一的乞求,便是希望留在卫尔斯身边。但是,他真能放下一切,,跟她远走高飞吗? “我爸……醒了?”当他被通知去见卫于庼最后一面时,卫尔斯的慌乱是显而易见的—— “爸醒了?”他挣扎着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却让他一连踢翻了三张沙发。卫尔斯的表现,就像个惊惶失措的小孩一样。 “我陪你,让我陪着你好吗?”蓓蓓软软的小手握住了他僵硬的大手,没有其他意思,她只是想给他一点支持。 点点头,无语的望了她一眼,卫尔斯却狼狈的逃开了视线。 没有真正看见方才血流成河的悲剧,是蓓蓓的幸运,正因如此,此时这双明媚的水眸,还能保有赤子般的天真。 卫尔斯无法想象,若是她看见了今日他所目睹的——莫家一家老少状极凄惨的死样,她还愿不愿意这样温柔的待他? 你的心变软了,怎么婆妈得像个娘儿们一样?!他在心里咒骂自己,父亲病危的当头,他还在胡思乱想什么! “爸。”小心翼翼的踏进加护病房里,卫尔斯的眼光离不开病床上的卫于庼那枯槁、消瘦得令人认不出来的面容。“我回来了,我带着弟弟回来了。” “卫尔斯、蓓蓓小丫头……”他困难的睁开眼,说出让卫尔斯错愕的话。“你……你们都长大了……这些年你、你们都到哪里去了!” “卫叔叔……”蓓蓓难以置信的看着卫于庼的病容,怎么会?不过才十年的时间,岁月和病魔,竟可以将一个意气风发的政治名人折磨成这样?! 也许,这个世界上惟一公平的,只有生老病死的自然定律吧。 “爸……”卫尔斯望入他无力集中焦点的视线,想伸手安慰他的动作在碰触到卫于庼前又缩了回来。“我一直都在这里,只是您的眼光,从来不曾注意到我罢了……” “我知道的,孩子,我知道……为了炘和你母亲的安危,你被迫留在我的身边……”卫于庼痛苦的说。 “每次看见你的背影,我就感觉到你隐忍的痛苦,—直到你二十岁离开我到现在,你还是没能逃开我们这些人的迫害……要不是狄昂、我、和你母亲的孽缘,你不必吃这些苦的!我常在想,当初,我是不是根本不该爱上你的母亲,否则,你和炘也就不必受这么多罪了……” “爸,您别这样,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即使我憎恨自己的出生,但,我们谁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早在母亲带着弟弟离开家时,卫尔斯就知道自己被一再舍弃的理由了。 “身为狄昂·穆德纳的血脉,是我一辈子的耻辱。作为母亲的亲大哥,他无耻的强迫母亲接受他有违伦常的兽欲,才会造成这一切的不幸。我可以理解母亲每每看见我时,她眼里那永无止尽的痛苦和自责,我怎么能怪她不要我?我怎么能怪您不想看见我?” “为了逃离他的魔爪,母亲离开法国来到了这儿、和您相遇,开始了全新的人生。若不是他的出现,我相信您、母亲和弟弟一定会拥有一个全世界最快乐的家庭……”卫尔斯苦涩一笑,这美好、温暖的全家福,根本不可能为多余的他提供一个位子。 只有蓓蓓,只有他的bonny,和他互相拥有、彼此依靠。可是当年,他却遗弃了她…… “你……你还知道些什么?”卫于庼惊愕的问,这孩子,究竟知道多少秘密? “我还知道,该死的他被母亲杀了,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要不是他的穷追不舍,要不是他的无耻强暴,母亲不会错手杀了他、更不会生下我。”卫尔斯别开眼,刚毅的脸部线条紧绷得骇人。 卫尔斯隐晦的过去、穆德纳家族不伦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刨出来了——就这么活生生、血淋淋的由他自己,在蓓蓓和卫于庼面前揭开他心头上那水不会结痂的伤口。 “孩子,你怪我的,对不对?”卫于庼痛苦的说:“你怪我和你母亲把你留在这儿,不让你回法国认祖归宗,对不对?” 卫尔斯不点头也不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和卫纳斯是极其不幸、却又何其有幸的一对“双胞胎”?! 是奇迹,才让他们同时存在、同时出生,但那同母异父的悲哀,却似凶残的炙铁,将父亲的兽性、母亲的伤痛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你怪我。我知道,这些埋怨,无论如何你是说不出口的……但你的出生,是奇迹、是上帝的赐予、绝不该受诅咒、受憎恨。我们无法面对的是当年的悲剧、是我和狄昂、还有你们母亲的错,并不是你和炘啊!” “当时的情势很混乱,你母亲认为如果将你直接送回法国,穆德纳家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放过我们,所以她作主将你和炘分开……我可怜的孩子们,你们是彼此的人质啊!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自私让你受了苦……” “爸,这些事……当年母亲要离开台湾时,就将一切的始末全告诉我了,事实也许残忍,但至少,我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的确对每个人造成困扰,出自然,也不会再无理取闹的奢望什么幸福……”卫尔斯落寞的说,神色寂然。 泪眼朦胧的蓓蓓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悲伤的转身,悄悄离开了卫尔斯的身旁、走出了病房卫尔斯和卫炘那个猪头作兄弟真是太倒霉了! 他们上一代感情世界的混乱,再加上生理构造的异常,让卫妈妈奇迹似的怀了这对同母异父的双生子,可……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忍心,让卫尔斯一个人吃这么多苦?! “就连那个讨厌鬼卫炘都有一个妈妈陪着,可这么多年来,卫叔叔却毫不关心孤单又寂寞的卫尔斯……太过分了!”愤愤不平的蓓蓓不禁拿这命运乖舛的两兄弟做比较。 “讨厌鬼是吗?”阴森的冰寒语调突然自蓓蓓的耳边传来。 她心一惊,卫尔斯披在她单薄肩头上的外套因而滑落。 蓓蓓抬首迎向那双嗜血的淡褐色眸子,向下瞥见他包着纱布的胸膛渗出了些许血渍。 “你……你干嘛!干嘛不穿上衣乱跑,你妨碍风化,我要叫警卫抓你!喂、好痛啊!你别乱来,卫尔斯就在里面、你……啊,” 卫炘反扭着她的纤臂,残忍的欣赏着她美艳小脸上的痛苦。“你要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卫尔斯……”她来不及开口的呼救声消失在他的左轮手枪下,那酷寒的眼神说明二该动手时,他决不会手软! 完了、完了、完了!的跟着他的脚步离开,临走前她瞥了卫尔斯一眼,突然有种错觉…… 她这一去,也许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丝毫没有察觉任何异状的卫尔斯,仍焦急的站在老泪纵横的卫于庼床畔,他知道,卫于庼撑不了多久了。 “原谅我,孩子……咳咳……”卫于庼困难的开口,哽在喉头的一口气让他无法呼吸。 “帮、帮我把这封遗书交给炘……就说爸爸对不起你们……”他的话说得模模糊糊的,几乎全含在嘴里了。 卫尔斯大声唤来医生、护士为他进行急救。 “爸,别说了,我带弟弟来看您了,再支持一下、再为他支持下去……”卫尔斯急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的说出卫纳斯受伤的事! 摇了摇头,卫于庼虚弱的举起细如枯木的手覆上卫尔斯的巨掌。 “来不及了……等到你,我已经满足了……对不起,孩子,我从没好好关心过你……还有炘啊,答应我,凡事多让着他一点……我得走了,你们的妈妈来接我了……”他空洞的眼中,如今只剩下一对涣散的瞳仁。 卫尔斯沉痛的点着头,再深深看了溘逝的卫于庼一眼,才转身离开病房…… 从小到大,他从没想过跟卫纳斯争什么,他们两兄弟,明明是从同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却因为上一代的仇怨,造成两颗心的相互背离。 知悉一切的卫尔斯当然可以想象对被蒙在鼓里的弟弟心里的不满,一直以来,他也总是纵容着卫纳斯对他的敌意和冷漠的,不是吗? 想一想,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可悲?卫纳斯用冷漠拒绝全世界的呵护,他则用笑容嘲讽全世界的关注,这世上无谓的一切全是虚假啊! 名利、财富,只是标签!狂欢、纵情,只是发泄,他的人生究竟真正拥有了什么?只是不堪的身世和过·去,只是生我厌恨的存在…… “这么惨,那还他妈的活着干嘛?”他自嘲着,心底的痛似早巳麻痹,又似永远停止悸动。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等你回来娶我当新娘子唷!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想起了当年蓓蓓的爱语,卫尔斯告诉自己——不!他还有蓓蓓,她是他的光明和希望,就像永不会离弃他的守护天使。 “蓓蓓?”在她出来前,他看见了她眸中不舍的泪,卫尔斯还以为她只是出来透透气,可这会儿,门廊上却只剩下他的外套。“蓓蓓……” “你!过来,我问你。”他随手抓住一个护士,口气不太好的问道:“有没有看见刚才从这里出来的女孩子,高高瘦瘦的——” ‘倾蓓蓓吗?她是这里的实习护士,我认识她。”小护士点头如捣蒜。“十分钟前,有个男人把她带走了,好像还带着……枪……” “该死的!”卫尔斯没想到卫纳斯竟醒得这么快?!“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那里……中央露台。”小护士话都还没说完,卫尔斯就像火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以几乎要让自己的心脏爆裂的速度狂奔着,突然,一声撕裂人心的泣吼传来—— “啊——卫尔斯,救我!”那是蓓蓓的声音。“救救我……” “不会的,蓓蓓不会有事的!”从六楼看下去,他喘息不已的试图在阳台边稳住自己颤动的身体蓓蓓脸上痛楚的表情,几乎拧碎了他的心。 她看来痛不欲生、意识不清,那前后摇晃的身体似柳絮般随风倾倒,但她无法坐下、蹲下,或躺下,她只能站着,打直了双腿的站立着。 鲜红的血液由她赤裸的小脚不断流出,由那巨大、可怕的金属钉柱下流出,染得铺着云石地砖的露台一片腥红…… 当卫纳斯的左轮手枪抵向蓓蓓的额际时,卫尔斯爆出怒吼。“住手!” 卫尔斯的心跳在瞬间停摆,脑海里一片空白,想也不想的,便对自己的弟弟开了一枪。 “碰!” 子弹急速擦过卫纳斯的发际,乌黑灿亮的发丝被截断了一大段。 “该死的你,卫纳斯,你竟然敢向我的女人下手!”怒火烧红了他银灰色的眸子,那向来戏谑的俊脸凝重得充满了……杀气! 卫纳斯不在乎的扫去断落在肩上的发丝。“有过当罚,你不会是想替这个女人求情吧?”挑起浓眉,他的眼里有着不可违逆的绝然。 “她欠你的,我还,不准再碰她一根寒毛!”这一次,他再也不退让了。 在上一代的烂帐下,他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对这个无情的世界,卫尔斯从来没有任何要求——亲情、友情、爱情。 他游戏人间,从来没有奢望过谁会对他付出真感情。是啊,连他自己都唾恨自己,当然不可能接受或期望任何人的感情。 但是蓓蓓不同! 她和他,是两缕相似的灵魂,他们拥有相同的伤痛、任由一样不幸的家族、命运摆布,多年前,他就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心,是无法分离的! 这些年来,即使他铁了心的刻意要忘记对她的感觉,却总在每个夜里,每个不经意的时刻,追逐着她的眸、寻觅着她的香味…… 但是,为了逃避他对年幼的她所产生的卑鄙欲念,他只得离开、只得另求慰藉……如今,她已经长大成人了,他终于等到她了! 蓓蓓是他的——任何人,都别想夺走她! “你要怎么还?”卫纳斯挑衅的迎视着那双炯炯怒眸。“你只是卫于庼养的一只忠心耿耿的狗!你只是别人捧出来的虚假的神!” 突然。“轰隆隆!” 远方的雷鸣击打着在场每个人弱小的心脏,但那震撼,根本比不上卫纳斯好胜的、得理不饶人的唇枪舌剑。 被彻底激怒的卫尔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不发一语——天空突然染成一片墨黑,瞬间变脸的天色,就像他吓人的脸色。 被他看得心虚的卫纳斯心底,突然闪过一丝阴影,在尚不及辨识的当头,卫尔斯开口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你一定要我还的话,你就等着看莫海依的下场。你怎么对蓓蓓的家人,我就怎么对付你的家人,莫海依……现在还在手术房不是吗?” 满意的看着卫纳斯眼里的震惊,他停顿好一会儿才开口。“记住这句话,‘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不要逼我真的动手——弟弟。” 他们互不相让的对峙着,两双嗜杀冷眸的交会,空气几乎为之凝结。 卫纳斯身边的穆德纳家族护卫们,根本不知道应该帮谁才好——一个是现任龙头、一个又是家族长老认可的主席。 卫尔斯早说过,如果卫纳斯坚持对她下手的话,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为了蓓蓓,卫尔斯情愿违背他对“父亲”许下的承诺,情愿以这一身罪恶的血肉,回法国继承穆德纳家族…… 袁誫的出场,瞬时化解了紧张的气氛,他不甚认同的、同情的瞥了蓓蓓一眼,才转向卫纳斯。 “别再闹了,卫纳斯,你老婆被推出手术室了!” 倾盆而下的大雨落在蓓蓓的身上,在她面前,跪着卫尔斯高大的身躯。 他痛苦的问:“甜心,你还好吗?”白痴,瞧他问的是什么蠢话!她的脚被钉牢在地上、身上被大雨淋得湿透了,怎么好得起来?! “痛……我好、好痛啊,”她虚弱的呻吟,无法移动分毫。 “你再忍耐一下,我已经让连羿派人下来了,会有医生来帮你的,来,轻轻的靠在我身上……”他让她倾倒在自己的身上,那张小脸就埋在他的脖颈间。 “你终于回来了……”她哭着,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我一直在等你……从来、从来没有离开过半步……不管老爹怎么打我……我都不曾想过离开,因为你答应过我的,你会记得这里、记得我……” “我知道、我知道,爱,我知道你在等我……”他的心,隔着一个心跳的距离抚慰着她。 “可是你这个大笨蛋……大笨蛋,竟然把我忘记了!在炱大,你根本认不出我来……我那时好心急、好难过,我要跟你商量海依的事……我要像以前一样,告诉你我的烦恼……,你却忘记了……噢,好痛……你是大笨蛋!”她喃喃的说,痛得无法理智的思考。 “bonny……你一直住在我心里最深的地方……很抱歉我离开了这么久……”卫尔斯的眼里闪着可疑的亮光,水灿灿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我也是这样告诉我自己的……你一定把我收在心底了,对不对?”突然自脚底板窜起的致命刺痛,差点让蓓蓓昏厥过去。“其实,这伤也没什么……我还撑得住,别……别为我担心,我早就答应过,绝不会离开你的……” 卫尔斯点着头,哽咽的他无法开口,怕一说话便泄漏了内心的情感。 沉默着,两颗心紧紧的相偎在一起,那自出生至今、永远不曾完整的空虚和寂寞,在对方的拥抱下消弭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赶到的医生们紧张的在他们身旁蹲下,准备帮蓓蓓麻醉、再取出那两根巨大、可怕的钉柱。“卫先生,对不起我们来迟了,连总吩咐要小心处理伤口,麻烦让一让。” 混帐,现在的人都没有时间观念了吗?卫尔斯狠瞪了他们一眼才稍稍退开。 “噢……”长长的麻醉针刺入蓓蓓痛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脚上,她闷闷的哼了一声。 卫尔斯感觉到脖子上不断泛开的湿热液体,成串成串的由她的眸中流到他的身上,再渗入他的心底。“别哭,蓓蓓,再为我忍耐一下,等医生处理好你的脚,我会带你走的,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我保证!” “他有权利生气的,我曾经拿针刺伤过他。我……我是在担心海依,你可以帮我救她吗……”蓓蓓麻痹得感觉着异物被抽出脚板,不禁想起莫家那些死去的人,究竟承受了多么可怕的折磨。 “老爹他们……是不是比我现在更惨?”她抬起一张伤恸的小脸问着。 “都过去了,蓓蓓,不要再想了。我们改变不了旁人的命运,你知道的,不是吗?”他的语气很是心疼。 医生暂时帮蓓蓓的伤处止住血后,他抱着蓓蓓起身,准备到医院里进行剩余的救护工作。“莫家的人如此,海依也是如此,你和我……也是如此。” “可是你刚刚就救了我啊……” “那是因为我爱你,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卫尔斯终于说出来了。 原来,承认自己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可以如此美好,并不是他所以为的充满了毁灭和死亡! 他和蓓蓓是不同的!他们只有彼此,这份惟一的、纯粹的真爱,绝对不同于卫家上一代的那般丑恶!卫尔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害怕,才让他和她痛苦的分离了八年、空白了八年。 “我也爱你的,从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这颗心就只为你跳动,这双眼睛,就只能看见你了……”行进间,蓓蓓搂紧他的脖子,在看见他们身后出现的纤小人影时,娇躯僵硬了一下。 她温柔的眸光移向他,红艳的菱唇轻轻的、轻轻的贴上他的唇口,她娇羞的小舌与他炙热的舌,缠绵的交互诱引,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浊重起来,她再要求一次。“亲爱的,你……真的没有办法救海依吗?” 卫尔斯明白她是真的不懂弟弟的可怕,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放纵她、答应这可能致命的无理要求。 但是为了她,英雄也情愿折腰。“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他柔情万千的看着怀里的美人儿,却发现她的眸光越过了自己,定定的望向他身后的某一处。 “带我一起走。”软嫩的女声,乍然自他背后响起。 回过头,他已有了心理准备—— 大雨中,全身湿透的海依捂住刚开完刀的胸口,医院的睡衣已经染成血红一片…… 第七章 卫于庼简单的丧礼匆匆完成后,他们又用了半年的时间筹策追思哀悼会,选在天时、地利、人和的黄道吉日,举办这恍如国殇纪念日的盛大仪式。 将卫家老宅重新整修后,这里被布置得仿如圣殿。被场外sng现连线的大批媒体所淹没的追悼会,肃穆的气氛中,更多了政治角力的意味。 本该悲伤的舞台,如今却仿佛是一场精彩的政治嘉年华会,会里一眼望去,全是目前政坛上的明星级人物,而扬名世界的阳光之子,我们更是给足面子的全员到齐—— 这,正是卫尔斯最担心的事。 捱到仪式结束前一秒才踏进会场的连羿,走到好不容易躲开媒体的追逐、站在角落歇口气的卫尔斯身边。“卫尔斯,我给你送个人来了。” 他拍拍好友的肩,稍稍退开,让卫尔斯看清跟在他身后进门的人—— “把人交出来。”卫纳斯冷然瞥了眼父亲的遗照,便匆匆别开脸,连对卫于庼鞠个躬也不愿意。“我就不计较你的多管闲事。” “什么人?”卫尔斯清楚他所指为何,但他冷硬的表情说明,绝不可能将海依交回弟弟手上。 “废话少说,我要莫海依,不要跟我打哈哈。”一脚踢翻身旁的桌椅,他向前一步,恶狠狠的鼻息喷拂在卫尔斯的脸上。 他粗暴的动作引来无数镁光灯的闪耀,但他们两,兄弟谁也不为所动。 “有本事自己找去,别在爸的追悼会上耍小孩脾气,是你逼走了自己的新娘,现在反倒找我要人?”不怒反笑的卫尔斯咧开危险的笑容,那猖狂的模样更让他发怒。 “什么爸、什么该死的丧礼、追悼会!你这狗杂种!”卫纳斯一把将卫于庼亲笔所写的遗书撕破、拧成一团的扔在卫尔斯脸上。“你和卫于庼都是混蛋!”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用一具尸体、几滴眼泪、几张废纸,就可以唬弄的白痴?” “成熟一点吧,卫纳斯。”拾起掉落在地上皱成一团的遗书,卫尔斯交还给他任性的、显然被伤痛给击倒了的弟弟。“事实可以多么残酷,你知道吗?我们都在保护着你不受伤害,你应该宽容一点,为他们想一想。” “为他们想?那谁为我想一想,为那段狗屁不通的爱,就要我、要我……”卫纳斯的眼底泛着透亮的晶光,悲伤显前易见。 “让你受苦了,我知道。现在回头计较过去没有意义,未来的人生还长,你要懂得向前看。”卫尔斯可以想见以穆德纳家族的残忍,弟弟想存活、想出头,需要耗费多少气力。 这也是他不到万不得巳,绝不答应回去继承一切的原因,有什么道理让他这么轻松的接收卫纳斯辛苦打下来的天下? 难道就只因为那可笑的dna?! “好好想一想爸留给你的话,爱情真有这么可恨又可恶?”看着弟弟愤怒的将遗书随手扔开,卫尔斯不禁摇头叹气。“你弄得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想找莫海依吗?” “还有为什么,我要的是报复!我要严惩这个胆敢羞辱我的女人!你他妈的以为是为什么?”抡起铁拳,卫纳斯不客气的挥向他—— “卫总,请自重,我们必须保护主席的安危。”卫纳斯身后死忠的护卫一一向他拔枪,肃杀的气氛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主席?你们叫他主席?”诧异的瞪视了他们一眼,他受伤的眸子扫过眼前那张相似的俊脸。 卫尔斯回给他的眼神里,没有牛点的嘲讽、讪笑,却更激起他的愤恨。 “这就是我的下场吗?我为了穆德纳卖了半辈子的命,到头来,我竟然屁也不是!我到底……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哈哈哈!” 狂笑着,孑然一身的他冲出会场,消失在滂沱的雨幕里。 “卫纳斯!”连羿、袁誫、卡斯顿等一票好友急急跟在他身后离开,将这满室的尴尬留给卫尔斯一个人面对。 “卫尔斯,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德伦冷眼一瞪,穆德纳家族的这群白目护卫未免太嚣张了,虽然美神这个愣小子的确是欠人教训,不过再怎么算,也轮不到这群过河拆桥的杂碎动手。 “听着,”卫尔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反手夺下离他最近、也是刚刚第一个掏枪的蠢蛋的枪。“我已经作出抉择了。” “是。”护卫们立正站好,整齐划一的动作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狗。 “回去告诉你们的长老,我卫尔斯生是卫家的人,死也是卫家的魂,穆德纳家族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意义。” “可、可是刚刚……”蠢蛋没大没小的开口,在接触到卫尔斯邪魔般的眼神时紧张得结巴起来。 “既然你提起了刚刚的‘义举’……”卫尔斯噙着残酷的笑,一枪射在蠢蛋方才执枪的手掌上,喷射而出的鲜血腥味、伴随枪口的烟硝味、再加上蠢蛋的哀号,构成了明天各大报最腥膻色的头条新闻。“这是我诚挚的谢礼。” “别再犯这种误认主人的错,下一次,可不只是废一只手这么简单。”卫尔斯不肩的看着这些自以为是、现在却落得夺门而出的笨蛋落荒而逃的模样,乐得拍手大笑。 “回绝了穆德纳的庇护还敢这么狂?”德伦咧开唇,真是拿这个疯癫的神父没辄。 “有你这世界级武术冠军在这里,我怕什么!”卫尔斯轻哼一声,回首看向身后的眼光倏地放柔。“更何况,我还有我的蓓蓓保护咧!” 脚伤已经痊愈的蓓蓓放下手中搭上利箭的十字弓,回给他一个甜到心坎里的灿笑。“那当然喽,亲爱的!” 淡淡扫了蓓蓓一眼,他转向卫尔斯。“她就是莫海依?” “no、no、no!那个像幽魂一样蹲在那边、哭哭啼啼得烦死人的娘儿们,才是莫海依。”说真的,卫尔斯真要被这个小妞烦死了! 她的存在,严重干扰到他和亲爱的蓓蓓谈情说爱的空间和时间,老是哭哭啼啼的不说,这阵子,还整天吐得吃不下东西,让蓓蓓整晚担心得睡不好! 他只想单纯的、亲昵的、呵护的抱着他的bonny入睡都不行,更何况是来点对身心有益的床上运动?简直是要憋、憋、憋——憋死他了! “你想把她藏到什么时候?小心,别玩过头了。”德伦注视着海依将卫纳斯刚刚丢弃的遗书,一张张摊子、一张张重组在一起,一个字、一个宇的辨识着上头的字迹。 “等到那小子自己想通了一切,我自然会将这个麻烦的婆娘双手交回给他。下个礼拜,我还得到美国参加一个要命的座谈会,不去又不行,哎,希望这些事到那时都可以顺利解决。”卫尔斯看见蓓蓓关心的奔过去安慰海依时,不禁又翻了个白眼。 “老天,我真是受不了这一对!我看连羿和袁誫都爱得很轻松嘛,他们干嘛搞成这个样子咧?” “轻松?是喔,你见过哪一对谈恋爱谈得轻松的?”德伦睨了他一眼,调侃的反问他。“你自己又怎么样?追赶跑跳碰;折腾了这么久,结果连人家小妞的小屁股也没摸过。听说你十几年前就哈人家哈得要死了?” “可恶,是袁誫告诉你的?这个猪头,我都还没数落他们那天救援行动姗姗来迟的咧,竟敢背地里这么嘲笑我……”心虚自己的“绅士之举”被一针见血的拆穿了,卫尔斯啰啰嗦嗦、又言不及义的为自己抗辩o “我看你是爱昏头了,变得像个女人一样,长舌又碎嘴!”挥了挥手,德伦准备离开,由他嘴角那藏不住的笑看来,他倒是顶羡慕这“纯爱”的一对。“多多保重,有事call我,我这阵子都会在这里。” “你那个辣妹女儿的事还没搞定啊?”卫尔斯对着德伦的背影大叫,惹来在场所有人大惊小怪的眼神——除了一脸苍白、无法止住泪水的海依。 她颤动的手指,几乎抓不住卫炘伤人的身世之谜,看着卫于庼写给他的遗书,她的眼泪成串的往下掉……炘: 很遗憾的,到了最后一刻,爸爸还是没能亲眼再见着你的面。经过十七年的分离,你也许已经忘了爸爸的长相了吧?或者,你早已不把我这个糟老头子当成爸爸了? 说到底,这悲哀,是爸爸自己造成的,怨不了任何人,当然,更加不可能怪青一你。 对于你,爸爸心中有千万个抱歉,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爸爸知道,这辈子是等不到你了…… 如果当年,我不是那么懦弱、无情,你和你的母亲还有卫尔斯,也不必这么痛苦的各自活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是的,穆德纳并不是你的家,无辜的卫尔斯才是秋昂·穆德纳的儿子,他才是穆德纳家族真正的继承人。 这笔烂帐要追溯回多年前的一段恋情,我和你们的母亲及舅舅……一道解不开的三角习题,造成了你和卫尔斯的不幸人生,爸爸对不起你们。 “爱会伤人,真正的爱,还会杀人。”是你的舅舅狄昂·穆德纳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现在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当初我们三个人不爱得那么执着、爱得那么疯狂,也许就不会落得有人伤心、有人身亡的下场。 可是,最终又有谁能说狄昂爱错了人?我不能,世人不能,若不是碍于世俗、礼教,你的母亲也不能。他毕竟是真实实的活过了自己的人生…… 时间,真的舍让人想透很多事。遇上你们的母亲之后,我所有的爱情都已用尽了,她是我惟一的真爱,自从你们离去后,我将剩余的人生都奉献给政治,而我的心和灵魂,没有一刻遗忘过你们。 爸爸一直在思考,将来有一天面对你和卫尔斯的质疑时,我读怎么回答你们。 爸爸不想说谎、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你们都是成年人了, 自有判断能力,爸爸无法为我们的行为多作任何解释,只想告诉你们让你们知道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追成今日一家离散因为爱,因为一份谁也无力抗拒的真爱。 这世上,有谁能够抗拒真爱?只要你真实的活着,你就不可能抵挡得了那不可理喻的激情,只要,你碰对了人。 有一天你会寻到真爱,也许她并不是最好、最美、最杰出的,但是你爱她,所以她是完美的。因为有了她,你的生命也是完美的——就像你的母亲之于我、和狄昂。 少年时的痴傻,总全令人做出愚昧的抉择。 但如果人生能再重来一次,为了你和你母亲的安全,我还是会送你们离开,即使明知道……你会恨我的无情离弃一辈子。 爸爸是爱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痛苦的活着总比干脆死去更好……但愿你能在亲身体验迷份痛苦之前,领悟这句话。 永远爱你的爸爸 “我……我好想回到他身边安慰他……但是,我已经杀了他、我已经自动放弃了留在他身边的权利了!”海依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她更忘不了当她对着自己最爱的男人下手时,他眼里那几乎将她冻伤的深切恨意。 蓓蓓轻叹一口气,小手叠上了海依颤抖不休的柔荚。“别想那么多了,你得先照顾好自己,你想留下这个孩子的,对吗?” “孩子……”海依抚着平坦的肚腹,挤出一个笑容。“这是我和所的孩子,我当然要留下来。” “那就对啦。”蓓蓓收回手,将自己冰冷的十指偎人沉默的站在她身后的卫尔斯手里。 “真爱,是需要时间证明的,如果他真的爱你,他就会知道,那些不堪的过去只该留在过去,真挚的爱情是足以超越所有丑恶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把你哭哭啼啼的一半时间用来祷告和忏悔,也许有机会博得浪子回头?”坏心眼的卫尔斯吐出的话,马上惹来蓓蓓的一阵捶打。 “你干嘛这样说,很过分耶!”蓓蓓担心海依会受不了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笨蛋的气,急忙想安慰她—— “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海依终于止住了泪水,那双日日溃堤的美眸此刻正绽放着坚定的莹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想,我不应该再打扰你和蓓蓓了。” “什么?”卫尔斯简直压抑不住自己语气里的兴奋。 “啧……”蓓蓓狠瞪了他一眼,关心的问道:“海依,你在说什么?你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这算是什么问题,其实很多地方都不错啊,像那个袁誫、卡斯顿、德伦、风飒、傅烨……他们的家都豪华得跟六星级饭店没两样咧!”卫尔斯才不会放弃游说海依“自立门户”的机会,为了他的幸福和“性福”,他要男儿当自强!  ’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想再麻烦更多人了。我想住到修道院去,炘就找不到我了吧。”海依知道自己给卫尔斯添了很多麻烦。 “修道院?”蓓蓓想到几天之前,卫尔斯才为了下周某个躲不掉的国际研讨会议,他得飞往美国一趟,却又不肯带她一起去的事吵了一架……“好,那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卫尔斯简直气炸了,这是什么道理?她们俩又不是连体婴,为什么干嘛都要在一块?!“那我呢?” “你?”蓓蓓偏着头,美艳的小脸蛋皱成可爱的包子样。“你不想离开我?” “那当然啦。”卫尔斯没好气的说。 “那简单,一起去啰,你这个又酷又帅的风流神父,扮成淫荡修女应该也很美吧?”蓓蓓贼兮兮的漾开了笑,终于逗得海依一笑。 “顾、蓓、蓓!”卫尔斯怒吼震吓了在场所有人士,引来一个好奇又多事的记者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卫尔斯浑然不觉危险的逼近,现在,他满脑子只想着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毫无形象的,他咬牙切齿的吻上她的小嘴。 “要我男扮女装?门都没有!” 在他迷失在她甜美的菱唇前,他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没错! 圣馨修道院 清晨时分,还不到弥撒的时间,修女们各自忙着洒扫庭园、准备早餐的例行工作。寄住在这里的蓓蓓和海依,也是入乡随俗的一早就起床帮忙做些杂务。 啊啾的鸟鸣轻响,山间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住进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规律的生活让蓓蓓和海依的j心情调适得很好,每天一大早,就见她们嘴里含着甜美、神秘的笑容。 是啊,住在这世外桃源、最贴近上主的小小修道院里——谁会不快乐呢? “早安,卫修女。”修道院院长带着三位较年长的修女行经这新来的修女身边时,和蔼的向“她”问候了一声。 这新来的修女什么都好,做事勤快,十分乐意照顾那些家庭不幸、向修道院求助的姐妹们;长得眉清目秀、讨人喜欢,惟独个性孤僻、喜欢独来独往。 “大概是因为身材太高大,所以有点自卑吧?哎,人毕竟不可能十全十美。”院长在心里轻叹。 “咳咳咳……早安,院长。”“街修女”掐着脖子回答,可那低哑的声音就像是被砂纸刮过喉咙的乌鸦怪叫似的。 是的,这位憋着满肚子窝囊气的“卫修女”,正是苦命的卫尔斯。 “嘻嘻嘻……卫、卫修女,早安。”蓓蓓故意嘲笑他,当场惹来卫尔斯的一阵咒骂。 怒火熊熊的卫尔斯扯着一身令人难堪的束缚。“你还敢笑?!要不是为了你,我会搞成这个样子吗?” “我没有逼你啊,你昨天就该启程去美国了,不是吗?”蓓蓓扮了个鬼脸,但她闪躲的眸子显然已经染上了雾气。 “在我确定你们在这里的安全前,我见鬼的哪里也不会去!”他蛮横的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银灰色的眼瞳,深深的望进她那狭长、柔美的水眸。 “告诉我,你闹什么脾气?没睡饱吗?”他关心她明显的黑眼圈,该不会又是为了那个吐个不停的英海依吧? 他的一瞥,让海依识相的站远了些,留给他们更多的空间谈心。 “你要走了!你昨天没有走,不代表你今天不会走、明天不会走、后天不会走……你要走了,可是你不带我一起去!你、唔唔……”她幼稚的抱怨被吞没在他的唇里,那滑溜的舌带着神奇的魔力,轻轻的、顽皮的、渴求着她的配合,但没有半丝侵略性的勾引着她问躲的小舌。 蓓蓓一下子就融化了,她忘情的贴紧了他、整个人腻在他身上,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保守的修道院里,接吻的对象还是个“修女”! 他命令自己在失去控制前停止,卫尔斯深呼吸着解释。“我不带你去的原因有两个,卫纳斯在陆海空的各个出入境处布了眼线要抓你和海依,我不想让我冒任何险;二,你一定放心不下海依一个人留在这里,到时一路皮又吵着、闹着,只会更引人注意!” “你不带我去,不是因为嫌我烦、讨厌我?不是因为想找其他女人陪你去?”蓓蓓嘟着小嘴问,纤指轻轻拧着他俊美的脸皮,要是答案让她不满意,卫尔期斯就等着吃苦头! 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头,卫尔斯轻咬着她可爱的手脂——“我要的,只有你一个人,感觉到我的渴望了吗?”他拥着他,让蓓蓓贴伏在他身上的粉臀轻抵着下腹粗壮、昂挺的男性磨蹭。 “嗯……”蓓蓓娇娇羞的轻吟,小脸贴上了他的胸膛。 “bonny,待会连羿会派人来接我,我马上就要走了,别担心,我只去两个星期,可以的话;我会尽量提早回来。”他轻抚她滑嫩的脸颊,依依不舍。 “我会想你的!”蓓蓓搂紧了他,想要牢牢的、牢牢的记住他的心跳声。“噢……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肉麻的小鬼!来,拿着,你想买什么都可以,不过记得别太张扬了!”卫尔斯拿出一张不限额度的金卡附卡给她,虽然已经打点好一切、确定她们俩在这里衣食无缺了,但蓓蓓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可能拒绝。 蓓蓓点着头,逸出一声叹息。“可以买下你,让你不去美国吗?” “bonn了,甜心,我曾经以为我是没有爱的,而这颗b,更是非卖品……但是你来了,你在我的心里留下的甜,让我情不自禁想把所有的感情一次出清。” 忍不住的,她拉下他的头,激情的、急切的,给了他一个色情而湿热、几乎让他们当场扒下彼此衣物的舌吻。 直到刺耳的喇叭声将他们溃散的理智唤回,他们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想着我好吗?不要像上次一样,一出门就忘了我,忘了八年!”她跳下他的怀抱时,感觉到发软的双腿根本无力支撑她最基本的站立。 “爱记恨的小笨蛋!”卫尔斯困窘的拉拉修女袍,尽量遮掩住身上那直立突起的棒状物。“听话,试着不要惹麻烦。我很快就回来了!” 望着他的背影,蓓蓓的心突然划过一阵痛楚,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出口觉的一滴眼泪滑下她咖艮角。“卫尔斯——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回来的!” 她的大叫,惹来他一个帅气到令人心痛的邪笑。 蓓蓓站在原地目送他的寓去,心头那无法解释的酸涩愈形扩大,她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只祈求上帝保佑他们每个人! 第八章 身后跟着一批杰出的中研院院士,卫尔斯疾走向登机坪,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仍深刻记得刚刚蓓蓓对他下的热情魔咒。 “院长,不必这么赶,没有等到您上机,专机哪也不会去的。”随行的秘书从没见过卫尔斯这么急迫的样子,就算美国总统要亲自主持开幕典礼的研讨会,也不必急成这样吧? “早点把这该死的蠢会议解决,我才能早点回来!”卫尔斯踏上通往机舱的阶梯,烦乱的长指穿过俊逸的发,他才离开那诱人的小魔女多久而已,竟如此想念她?! “早点回来?”卫纳斯冰寒的声音,像道冷箭,由专机内的豪华座位上响起。“这里有值得你留恋的理由吗,我以为你一向痛恨这块土地?”    卫尔斯猛然抬头,面对一脸寒霜的卫纳斯和他身后的天降神兵。选时,卫尔斯真要庆幸自己没有带着蓓蓓她们同行,不然麻烦就大了。 “这么大阵仗,看来你们‘和好’了?”不知道穆德纳的笨蛋们是怎么求回卫纳斯的,不过想一想,他们倒是挺识时务的,知道自己绝不能失去卫纳斯这一张王牌。 “我再问你一次,人在哪里?把人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放过那个姓顾的女人。”卫纳斯交叠着双腿、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优雅的坐姿看来就像个高贵的君王,浑身隐隐燃烧着骇人冰焰,乍看下似无杀伤力,然而一旦愚昧的接近他,保证被烧得尸骨无存。 “再问几次答案都一样。要人,你得自己去找,我没时间陪你在这瞎耗。”卫尔斯疲累的落坐,懒得再听他的废话。“还不走,想跟我到美国?” “好吧,我走了……”卫纳斯轻叹口气,状似十分失落的模样。 卫尔斯忍不住再劝他一句。“有时间跟你的女人玩躲猫猫,不如好好想想爸的话,再冷静的听听自己心底的声音,你对她到底有没有爱。否则,你就算真的找到她,也不会快乐的。” 耸耸肩,他步过卫尔斯身边。“快不快乐,得由我自己感受。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懂得顺水推舟,将来后果如何,你都怨不得我。” “你这么笃信‘爱’是吧?”临走之前,卫纳斯冷笑着开口,那口中的警告意味,令在场所有人打了个寒颤。“那我就等着看——你将怎么用爱弥补你自己造成的遗憾!”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卫尔斯的心跳漏了一拍。 抬眸望去,卫尔斯对上的,是一双嗜血的腥红眸子,那其中的冷光着实令人恐惧…… 当飞机起飞时,卫尔斯仍能感觉到他那令人窒息的威胁。“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找到她们的……” 但世上,真有不可能吗? 夜已深,微凉的晚风里,海依坐在树荫下,她抚着圆圆的肚腹,一脸崇拜的看着正在射击十字弓打发时间的蓓蓓。 在海依眼里——蓓蓓浑身充斥着女性的吸引力,她美丽得像朵娇艳的野玫瑰,任凭风吹日晒,仍兀自美丽。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无法忽视。 在她身上,海依看见了自己企盼了一生、却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勇气、乐观和坚强毅力。如果没有她的支持,海依真的怀疑自己在明白家里的变故后,是否真有继续活下来的动力? 而她最羡慕的,就是蓓蓓和卫尔斯那甜甜的、令人好奇的感情世界……究竟,他们的爱是在何时萌生?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总以热情的目光互相追逐,却一直都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 海依所认识的蓓蓓,可不是个会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些八股礼教的被动乖乖女呢! “蓓蓓,”海依见她终于把手上的箭全射出去了才开口。“休息一下吧,卫尔斯离开不到一天久,你看起来好像已经间得快发霉。” 蓓蓓嘟起小嘴,闷闷的把插在树干上的利箭一…拔了出来。“我是真的很想他嘛……” 她小女儿的娇态、绝望的语气,让海依情不自禁的噗嗤一笑。“看得出来,你真的是很喜欢他呢!” “当然,我爱他好久了,从我还是小女孩开始……喔,我怎么讲出来了?”红着脸,蓓蓓一点也不自在的扭捏着揪揪长发。 “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怎么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海依偏着头,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蓓蓓叹着气、思绪被抽回了老远以前的过去。“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啦,你的世界已经太满了,有太多人、太多爱、太多关心了,你的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陪着,老爷爹地不在、有夫人陪,就算夫人不在、老爹也会陪着你,我……我只是你的一部分啊……” “我……”对于蓓蓓的话,海依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更让她惊讶的是——蓓蓓脸上那藏不住的落寞神情。 “你也知道,他和那个讨厌鬼卫炘是兄弟,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住在我们家隔壁啊。我记得,第一次遇到卫尔斯,是我妈妈刚去世的那时候。”蓓蓓的眼光越过眼前的景物,似乎看见了多年前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 1992 夏 卫于庼竞选总部 仲夏深夜,街道上仍是人声鼎沸。夜幕中,飘摇的鲜红旗帜随处可见,点缀于竞选总部四周的宜传车。 群聚的人们脸上充满着期待和希望,他们从一早电子媒体开始转播各地投开票结果便扶老携幼的驻守在这里了。总票数至今仍未完全统计出来,这漫长的等待像似一辈子那么久,但在场的每个人全是精神抖擞的模样,无人显露半丝疲态。 为了亲眼见证自己的偶像登上神圣舞台的最高峰,他们的泪水和辛苦全是值得的。 “民选总统”,这是多么崇高的理想?! 为了这神圣的一刻,他们已经等待了一个世纪了——而今,它不再只是一个口号而已! 真正的“民主”即将实现,这是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第一次作主的日子。若无意外,在今夜过后,即将走向另一个不同的未来——一个没有贪污、没有黑金、没有白色恐怖的未来。 突然。“霹雳啪啦、霹雳啪啦……”成串的鞭炮声夹杂着人群的欢呼声,惊醒了五分钟前,才伤心、疲惫得沉睡在沙发上的蓓蓓。 “选上了!于庼选上了!”狂吼的报喜声,洪钟似的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室外,令人耳鸣的瓦斯枪声此起彼落的响彻云霄,不曾间断的祝贺鞭炮带来浓郁的烟硝味,隐附在潮湿的空气中,缓缓飘进蓓蓓所处的房里。 不远处,那些疯狂的群众开始鼓噪的喊着。“卫于庼,冻蒜!卫于庼,冻蒜!卫于庼,冻蒜……” 感觉到自己被一室的清冷包围,蓓蓓像被闪电击中一样,突地弹坐起身。“妈妈……”她喊着,但随即想起了昨天,妈妈已经去世的事实。 她还记得她是怎么看着母亲离开自己的。 “妈妈……要起床吃药了,妈妈?”昨晚,蓓蓓来到病重的妈妈房里。 几声呼喊,发现她仍然没有反应时,她探出小手,服贴在妈妈失去温度的额头上,然后一一向下探测冷冰冰的额际、惨白的容颜、发紫的唇瓣和失去心跳的胸口…… “妈妈……”她摇摇妈妈的臂膀,惊愕得看见妈妈无力的手臂垂吊在床畔。 “老爹?”蓓蓓害怕的哭了,为什么妈妈怎么叫都不醒呢? 不愿承认自己心里早已猜到的结果,她哭泣着走出房间,声音沙哑的轻唤着,如往常一样,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向那间老爹怒斥过她,绝对不准她靠近的房间走去蓓蓓强迫自己不能退却,虽然她知道老爹不喜欢自己半夜去打扰他,但事情紧急,为了妈妈,她情愿挨打、挨骂,也不能再做老爹眼前的隐形人。 昏黄的光线自门缝间透出。“老顾,你老婆都病成那样子了,你还不回去照顾她?”喘息着,拔高的女声似讪笑、又似鄙夷的说。 “死不了的。”蓓蓓听见那无情的男声回答。“死了,就一了百了,省得成天碍我的眼。” 揪着无法呼吸的胸口,蓓蓓举起铅锤般沉重的臂膀敲了敲房门。“老爹……妈妈出事了,老爹!” 她喊着,却得不到任何反应——蓓蓓蚊蚋·般的细小声音被掩盖在屋外那吵杂的噪音里。 没有法子,她鼓起勇气,再次奋力的拍门。“老爹、老爹,妈妈——” “干什么,三更半夜的吵什么!你就不能学学海依小姐吗?”那让蓓蓓害怕的高大身影几乎将她吞没。 “妈妈她醒不来了,我要叫她起床吃药,可是她……”蓓蓓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双颊。 “知道了了,你马上回床上去睡觉!”怒斥的声音后,是无情的甩门声。 今天,天一亮,老爹就迫不及待的叫葬仪社将妈妈的遗体载走,只用了几个小时,草草处理完她的后事…… 悲伤到麻木的蓓蓓无力的蹲在房里,脑中是房内父亲咒骂妈妈的声音、耳边是窗外为政治选秀疯狂的声音。 她—步步的走出自己的房间,无助的、怨恨的、委屈的怒气在她小小的心灵爆发开来。她已经十二岁了,蓓蓓不是不明白她的父母、和整个英家的诡异关系,她不是不明白他们的成人世界里的丑恶游戏! 她只是假装不懂啊!她又岂是不知道妈妈已经 她要的,只是老爹在这最后一刻,去尽尽他做丈夫的责任啊! 蓓蓓悲恸的经过吉边,从三楼的阳台往下看去,司空见惯的人山人海如朝圣般拥护着那如明星般、散发着耀眼光采的卫叔叔——还有他那俊美又杰出的儿子,卫尔斯。 “卫于庼,冻蒜!卫于庼,冻蒜!卫于庼,冻蒜……” 强力的镁光灯打在他们的脸上,卫尔斯在人潮的推挤下,被推离了他的父亲身边,他默默的走下阶梯、默默的离开父亲的舞台。 “吵死了!”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蓓蓓像是发泄似的大叫出声——“你们吵死人了!” 卫尔斯就在这个时刻抬头,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蓓蓓在那张白皙而俊美的脸上,看见一闪而逝的寂寥笑容。“你、你们吵死了……” 明知他不可能看见自己、听见自己的声音,她却心虚了。 蓓蓓转身跑开自己所在的位责,她一直跑、一直跑,就连经过妈妈的房门时,她也没有停下…… 当蓓蓓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爬到了海依房外那棵大附上了。 “吵死了、你们吵死了!”她喘息着、哭喊着,手里还抓着一团团的沙土。 “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妈妈、都是你们……”她任性的将母亲的病逝推到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明知道这些不幸都是老爹造成的,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能离家出走,永远不去面对那让人难堪的一切吗?她能杀死他,为她可怜的妈妈讨个公道吗? 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找一个出气筒发泄心里的痛!她只能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因为妈妈死了,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人会关心她了…… “谢谢!谢谢各位乡亲的支持,于庼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从这一刻开始,会变得更自由、更民主,我们将携手共创一个美好的未来……”台上的卫叔叔在发表当选感言,蓓蓓的怒气累积到最高点,她举起手,准备扔出泥巴球—— “混蛋!抓到你了!”他粗暴、用力的一扯,想要夺下蓓蓓手上的东西,但那未经拿捏的力道几乎扭断了她纤细的双手。 蓓蓓痛得即刻扔出手里的泥巴球,砸得他一脸都是。“你要干什么?放、放开我!” “你们吵死了!”和他高瘦的身子一比,个头小得像个洋娃娃的蓓蓓倔强的噘着小嘴怒骂。 月光透过了树叶的缝隙,落在压制在她身上的那张让人无法呼吸的俊脸—— “所以你就爬上树来恶作剧?”他的声音低嗄而浑厚,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你不晓得卫于庼是什么人吗?称不晓得你的举动可能会害死你自己吗?” “放开我!”蓓蓓狠狠咬了他一口,使尽全力的对他又踢又踹!’ “妈妈生病了,可是她每天都要早起、做好多工作,根本没时间看医生,你们还不让她休息!大坏蛋、你们都是大坏蛋!”她任性的将对父亲的不满发泄在他身上,那软软的声音染上了浓浓的鼻音。 不服气的泪,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在银白的月色下,她那双红通通、亮灿灿的眸子,对上了他深沉的、阖合的瞳眸。 蓓蓓还来不及辨识他奇怪的眼神时,他便突兀的放开了她,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双大手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泥泞。“你用什么丢我?” “不是要丢你!我、我是要丢那些吵死人的坏蛋……”蓓蓓怯怯的帮他抹去脸上的脏污。“对、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 他那一对乌亮如黑曜石,其中闪耀着点点奇异的银灰光采的眸子,看进了她无措的心里。“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叫卫尔斯,台上的那个人,是我爸爸。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你妈妈的病” 他的话还未说完,蓓蓓便抽泣出声。“不关你们的事,妈妈已经……妈妈已经死了!” 她抽抽噎噎的将有记忆以来的所有委屈,讲给一个陌生人听。自始至终,他没有嫌她烦、嫌她吵、嫌她碍眼……嫌她不像海依。 生平以来的第一次,她可以尽情的哭、尽情的闹、尽情的把心中所有的不满吼出来,她不必再为了怕妈妈难过而隐忍自己的情绪、她不必再为了怕表现得不像海依一样温柔有礼而遭老爹责骂…… “我不想作海依;我想要作我自己……但是在老爹的眼里,我什么也不是,除了模仿海依,我什么也不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东西……”她的悲伤,有着十二岁女孩不该有的早熟。 “bonny。”等到她哭累了,他突然说。 “什么bonny,在哪里?”蓓蓓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了,她抬起小脸问。 “就是你啊。”卫尔斯笑了,像个大哥哥般揉了揉她的一头乱发。 “又红又肿的眼睛,一个礼拜也消不了。” 他的指腹,好温柔、好温柔的按摩她的眼睛,当她耍赖的偎向他时,他也没有像她的家人一样嫌恶的退开。 “你就是你,做你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就好,这世界已经有太多影子……”他的嘴角,弯成寂寞的弧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委屈,要懂得找方式释放,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顽皮、可以任性……活着,至少要能对得起自己。”蓓蓓望着他,只觉得卫尔斯的话,像是要说给他自己听的。 “这样的话,你不会讨厌我吗……”她问,好小声、好心虚的问。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为什么又要怕别人讨厌你?”他反问,年轻而俊逸的面容有着笑容,也有着说不出的秋心。 “我不知道……”摇了摇头,蓓蓓怔愣的望着他的唇,逸出一声叹息。 “别这样看着我,好女孩是不会用这种眼光直视着一个男人的眼睛喔!”他向她靠近,为那双燃烧着火焰的水眸着迷。 ”为什么?”蓓蓓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吸了过去一样。 “因为你的注视,会让我情不自禁想要你……”他的气息贴近她的脸、贴近她的呼吸—— “好吵喔!”海依突然开窗的动作,差点让蓓蓓吓得掉下树。“不要吵了好不好,现在很晚了耶……” 海依梦游似的抱怨着,迷蒙双眼转向树上的他们。“蓓蓓,天亮了吗?” “没、没有……”她心虚的离开卫尔斯的怀抱。“我……我要回去了。” “明天,我在教堂等你。”他反手拉住她,温暖的手掌完全将她包围。 “明天?”蓓蓓回首,红艳的小嘴刷过他的唇瓣 “明天,”他点了点头,轻轻的拭去她满脸的泪痕。“还有明天之后的每一天……” 他笑着,一口白牙在黑暗中发亮,像是点燃了她生命的明灯。 “明天之后的每一天。”蓓蓓喃念着,知道爱神已经在自己的背上深深的射下一箭…… “那……那就是你的初吻啊?”海依乱没形象的尖叫,苍白的小脸染上一层绯色。 “嗯,算是吧……”难得的,蓓蓓也脸红了起来。“走吧,回去了,你需要充足的睡眠。” 海依坚持问道:“那后来呢?”她努力的思索,自己的成长岁月,究竟漏失了什么?为什么完全忽略了好友的初恋?! “一年以后,他就离开台湾了,记得吗?他去美国念书、得到诺贝尔化学奖的事……我们在一起一年,我以为那就是恋爱,不过……又好像不是。”蓓蓓胡乱收拾着东西,牵起海依的手走回房间。 “什么意思?” “我那时候毕竟年纪还太小了,卫尔斯也许只是逗着我玩罢了。”蓓蓓澹然一笑。 “你感觉不出来他很喜欢你吗?”海依从没见过蓓蓓这种没自信的样子,他们不是相爱的一对吗?“你不知道他爱你吗?” “我怎么感觉?他离开时对我说过,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他答应过绝不会忘记我的!可是……他一走就是八年,音讯全无的八年,不是因为不能连络,而是他根本就忘了我。他要不是为了救卫炘,和我再次相遇,他永远也不会记得有我这个人……我不敢问他为什么忘了我、我好怕那个答案是我无法接受的……”对着好友,她终究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不确定。 他说他爱她,却怎么也不敢抱她……蓓蓓很清楚他喜欢女人的程度,卫尔斯明明是个花名在外的风流神父,为什么碰也不敢碰她一下? 原因只有一个——她不够美、不够好、不够吸引人! 蓓蓓别过脸,第一次在卫尔斯以外的人面前流泪。“我怎么知道他爱我?如果他永远不做……” “你……蓓蓓,你们是不是一直没把这件事讲开?”红着脸,海依努力劝着,为了好友的悲伤而难过。“不要把事情弄得像我和炘一样,我看得出来你们互相喜欢的。就好像你们平常的拥抱啊、接吻啊……”你们没有爱的基础,怎么可能互相渴望呢?” 摇摇头,蓓蓓挤出一个苦笑。“不是互相,从头到尾,总是由我主动的。他那么帅、身材又好,我当然想要他啦。也许他对我没感觉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那他好几次为了你差点跟炘闹翻的事,你又怎么解释?”跟着蓓蓓走进房间里,海依给了好友一个拥抱。 “抗拒、怀疑,都是因为你缺乏自信。你爱他,那就放手、大胆去爱,你已经用一生记忆他了,为什么要害怕为这份爱情燃烧?不要用猜忌来否定自自己。” “爱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的,海依。”蓓蓓难堪的趴卧在床,模糊的话语由枕头里闷闷的传出。 “那就拿出你的气魄,弄清楚他的心意,别让他再从你的手心里溜走了……我已经没机会再拥有幸福了,但你不同,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临睡前,海依仍不忘开解蓓蓓,但她心里想的,始终还是卫炘的身影。 “弄清楚……我的幸福……”蓓蓓则是紧握着手里、卫尔斯给她的信用卡,伴着沉重的眼泪入眠。 “该死的,你给我弄清楚,这事可是关系到我一生的幸福!” 同一个时间,卫尔斯紧张的握着手里那张快被扯烂的报纸,暴吼着命令专机返航——“我他妈的不管你现在飞到哪里,就算我们在地狱,你也得给我开回台湾!快!” 瞪视着卫纳斯刻意遗漏在座位上的报纸,他焦急的来回踱步,暴怒的表情吓坏了所有随行人员。 报纸上不甚起眼的小角落里,刊登的正是卫于庼追思纪念会上,他、蓓蓓和海依三个人被拍到的照片,想到卫纳斯可能做出的事……卫尔斯不禁咒骂出声。“该死的卫纳斯!蓓蓓……老天,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第九章 当卫尔斯在机场关闭前回来时,卡斯顿已经等在通关处了。 “我……我还是迟了一步……”卫尔斯看见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时就知道了,一切都太晚了。“蓓蓓人呢?在卫纳斯那?说啊,她在哪里!” 上帝,求求你,别夺走她的生命!他在心里无声的祈求着。 “在卫纳斯那里,他要袁誫转达你,凌晨前会差人把她送到你家那一间小教堂给你。”卡斯顿开口,语气里满是责备。“走吧,我送你回教堂去等。” 闻言,卫尔斯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当着卡斯顿的面,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他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的蠢样。  有可原 “你该看好她的。那个女人可是你放在心里,情愿自己憋得半死都不敢碰她一下的最爱啊!你怎么会这么大意,现在才来后悔?!” “我以为……”疾走着,卫尔斯几乎是拔腿狂奔了。“都是我的错!”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事到如今,再多的解释也没用,他的确犯了大错,早该知道的,冷血的暴君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冒犯过他的人!“这笔帐,我绝不会轻饶卫纳斯的!” “你不问问那个莫海依?”上车以后,卡斯顿试着转个话题,让卫尔斯冷静一点。“她让卫纳斯抓回去,铁定有苦头吃了!” “我没空再管他们的家务事!”卡斯顿一提起她的名字,立刻换来卫尔斯怒目相视。“要不是她,蓓蓓不会有事,我那个白痴弟弟也不会变得逢人就杀!这个混蛋,我一再警告他,不准碰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你老是叫她‘你的女人’,说真的,你到底爱她什么?”卡斯顿没见过蓓蓓,却从八百年前认识卫尔斯起,就不断听他提起这个神秘兮兮的完美女人。 “八年的时间,你不是早就把人家给忘记了?这一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再一次相遇,竟然‘又’把你迷得团团转?” “不是‘又’,我从第一眼见到她,就已经逃不开她布下的天罗地网了。”卫尔斯想起了蓓蓓,又是一阵心痛。“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一天。刚离开她的前两年,我在美国,每天每夜的想着她,想念她的可爱、她的缠人、她的任性、她那记忆的天真又性感的模样……”不需要刻意揣摩,卫尔斯的脑海里早巳烙下了她的倩影。 “但每次一想起她,我就愈痛苦!明知自己不能对任何人放下感情,我却在还当年她只有十一、二岁,我……我甚至就无法控制我自己了,在她每次靠近我的时候,我都渴望那她具美丽的胴体……”他期待着她的每一次接近,却又害怕心底无法抑止的情潮。 “为了逃避这样病态的欲望,我强迫自己不再想她,我放任自己在女人堆里放肆玩乐、发泄快感……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总在她们的脸上寻找蓓蓓的眼睛、我总在她们的身上寻找蓓蓓的味道,我想要她,从她还只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渴望着她。” “那你还能憋这么久?她是个女人,不是女神,不需要你的敬仰和崇拜,她需要你的怜爱和热情。”看人家痛苦得半死,卡斯顿的话,仍是半点都不客气。“你是怎么回事?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明白的,我不愿意伤害她!回来台湾、再遇上她,我已经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我怎么能在她遭遇这么大变故的时候再对她动手……我需要她的爱来填补我的空缺和遗憾,但,绝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性感,我爱她,和单纯的想要她是绝对、绝对不同的!”卫尔斯愤怒的双眸里净是自责,他的每一个心跳,都让他的呼吸哽咽。 卡斯顿将车子停妥在教堂前。“是是是,全世界就你这个哲学家,能把爱和欲分得那么清楚,进去吧。” “蓓蓓……”站在教堂门口,卫尔斯嘶声的喊着心爱女人的名字。 “喂,神父,你应该到告解室去等吧,也许身负重任的信差需要你的精神抚慰呢!”看着好友痛苦,卡斯顿还有心情开玩笑,直到看见卫尔斯眼中流露出无限恐惧和哀恸的神色时,他才收敛了笑容。 “去吧,我帮你看着外头。” 看着他憔悴的背影,卡斯顿不禁叹息、这爱啊……真是哎、哎啊! 白色的蜡烛燃烧在晦暗的房间里,空气中,有种生命凋零的腐朽气味。卫尔斯静坐着等待——那个信差、那个需要告解的人。 走进了告解室,卫尔斯在等待时,诚心向上帝喃喃地诉说着忏言。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用不着不切实际的去讨好那遥不可及的‘神’,甚至,在这虚假的、充满谎言的人生里,我也曾一度自以为是‘神’。这就是人类的可悲,因为无知,所以自大、所以自欺欺人——” “多年前,您倾听了我的祈求,在我最孤寂、绝望的青涩岁丹里,赐给我一位天使,让我一生珍爱。我曾经怀疑过这份爱,直到它轻轻飘落在我的心头,是那样的沉重,压得我无法呼吸;却又如此的甜蜜,融化了生命里所有的苦涩。” “她是我这一生里头,最美、最温暖的拥有,如今,天使却为了我的愚蠢而折翼,上主,我祈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您让天使不死、求您让天使常在。活着,永远可以重新来过,我相信,只要有爱,就有奇迹,而她,就是我的奇迹……” 他低哑的声音清楚的在教堂中回荡着,每一个呼吸的节拍,都让人感同身受的沉重。 午夜时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加上金属敲击在地面的声音,刺耳的划破了寂静的黑夜。卫尔斯武装起自己,准备随时面对突然状况。 男人走进告解室,以极为冰冷的语调开口。 “神父,我有罪。” “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上帝会释免你的。”卫尔斯的神情肃穆冷寂,用一样冷厉的语气回答。 “为了完成好友的托付,我犯了错。”男人的语气仍然未见和缓。 “什么错?你可以说得清楚一点。”终于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卫尔斯的浓眉紧紧纠在一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胸腔里的怒意。 “我亲手完成了一份杰作,我怀疑上帝在见到这份杰作之后,还能原谅我。”男人退出告解室,敲了敲神父那一侧的门。“也许在我告解之后上帝会释免我,但……”他拉长了语调,恼人的回音悬荡在斗室里。 “杰作?”卫尔斯握紧双拳,隐怒的声音里有着几乎按捺不住的杀气。他倏然拉开门,追逐的目光只见到——卡斯顿远去的背影。“该死的你!竟然是你!” “……卫尔斯会吗?”踏着和来时相同沉重的脚步,卡斯顿头也不回的离去。“你会原谅我吗?” 真是的,他干嘛答应连羿他们来膛这趟浑水?! “见鬼了咧,这年头当月老还得讨皮痛,卫尔斯要是卯起来给我冻结了研究案……我不是亏大了?!” 他有种极极极不安的预感,等卫尔斯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他一定会倒大霉的! 卫尔斯拉开告解室的门,惊慑的双眼,只看见金属制成的狗笼里,关着一个浑身赤裸、满是血痕的女孩蓓蓓!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蓓蓓,温柔无比的拭去她脸上的鲜血。“甜心,睁开眼,不要吓我……蓓蓓,你答应我绝不会离开我的!” 他语气里的焦急和痛苦,让蓓蓓缓缓的睁开眼,那是一双狭长永灿、热情如火的瞳眸。 当她举手拭去他颊畔流下的泪时,那红嫩的小嘴以几不可辨的瘠哑嗓音轻唤着他的名字。“卫尔斯,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从来、从来没有离开过呵……” “你怎么了!你受伤了,痛吗?忍着点,我马上叫救护车……唔、唔唔……”急得差点没疯掉的卫尔斯,在蓓蓓的一双藕臂攀附上他时,完全失去了防卫能力似的,只能无助的任由蓓蓓骄蛮的小舌滑进他苦涩的口中,轻轻柔柔的吮吻他。 她火热的唇,放肆的侵占着他,热情弥漫在他们之间。 “我没事……”她赤裸的身子缠绕上一身保守、整齐衣着的他,那傲慢的、凌厉的、狂野不羁的小舌如入无人之境般,在卫尔斯的嘴里恣意撩拨,让他整个人硬挺、勃发起来。 坐在他直挺挺的某物上,任性的缓慢摩擦,蓓蓓抬起一双为情欲所蒙胧、为爱情所感动的媚眼。“我都听到了,你是真心爱我的,对不对?” “对极了!我该死的爱你爱惨了!你们联合起来耍我的对吧?!”不依的卫尔斯一张俊脸有着欣喜,也有着难堪。“我好担心你……你……” 看着卫尔斯那又气又恼的帅模样,紊乱的气息、沉重的呼吸……引诱着兽性大发的蓓蓓更加狂野、煽情的侵犯他。 “我我我……我怎样,都怪你一直不告诉人家你的心意!要怪就得怪你自己不好,让我等了那么久。八年前,你在这座小教堂里抛下了我,现在,惩罚的时刻到了……我好想吃了你!”蓓蓓将涂满了酸酸甜甜的蕃茄酱的娇躯,恶劣的擦在他的阿曼尼手工订制西服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什么味道啊!”卫尔斯才要开口抗议,俊逸的唇瓣又被她邪恶的吞没。 “唔唔、喂……你……别、等等等……”好—会儿,蓓蓓才放开他,她深情的眸子瞅着卫尔斯,纤指轻轻揩去他真情的泪水,举止之间透露着不舍——他们的吻、他们的爱情,终于在分离了八年后,重新在这个禁忌的小教堂里燃起。 那早就认定彼此的热情,自此,再也无须恐惧、再也无须逃避!  “别哭,”她给他一抹甜得腻人的微笑。“我没想到你这么入戏……我只是想试试你的真心……” “解释一下,那莫海依没被抓啰?”卫尔斯一开口,就感觉到蓓蓓的身体变得僵硬。 “你那么关心海依喔?”蓓蓓也不想吃这种飞醋,虽然刚刚才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他对自己的真心,可是……海依不一样嘛! “那当然,你的好姐妹,就是我的好姐妹嘛。”哼!敢整我,我就偏偏要挑你的弱点下手! 收起突兀的鬼脸,卫尔斯又问:“你们都是骗我的?连卫纳斯也被耍了?”这倒是个好消息,挫挫那傻瓜的锐气,他才知道“爱情真伟大”! “不,海依真的被抓回去了,生死未明。我是因为袁誫可爱的新娘海茵帮忙求情,才逃过一劫,不说你都不知道,她是我还有海依的国中同学呢!”蕃茄酱的凝结开始让蓓蓓浑身不适,她皱着鼻子向他报告。 “那卡斯顿……嗳,不对啊,你没穿衣服咧,这不是便宜了那臭小子?!”卫尔斯现在才搞清楚状况。“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我……嗯、唔……啊!”他又被她强吻了。 知道他又想啰嗦一整夜的蓓蓓,先发制人的欺上他的身,但那突如其来的触电感觉使得卫尔斯不自觉的想推开她。 “你你你……在教堂这么神圣的地方,你想干什么?!”卫尔斯直觉这动作太亲密,可能会导致两人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少来了,你的花名在外,哪个地方没试过!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女人可不全是好欺负的!”蓓蓓加强腿部及亲吻的力道,狠狠的夹住他的腰腹,几乎是立即的,卫尔斯又陷进她编织的网中…… “喂喂喂,稍等一下下!”冒着生命危险回头猛煞风景的卡斯顿,不好意思的背对着他们,拿着手机,求救般的双手在空中用力的摇晃着。“出事了、出事了啦!” “你又想要干嘛?!”卫尔斯都还没开口,蓓蓓就老气横秋、没好气的说: “不是说了吗?刚刚在7—11买蕃茄酱的钱,等有现金再还你咩,很烦人耶!” “咳——”卫尔斯一听,差点笑岔了气。 “不是啦,是莫海依出事了!她被卫纳斯关进狗屋了。袁誫说,卫纳斯下一个要找的人,是你们!”卡斯顿真会被这疯婆子气死,开口闭口就提钱! “啊?那怎么办?”蓓蓓想到还得再见那个阴晴不定的卫炘就害怕。 “先回我家吧,你总不会想这么光溜溜的开放大众观、比较?”卫尔斯敲了敲她的头,用自己的外套将她包得密实,才像抱新娘子一样,将她横抱在身上离开教堂。 而卡斯顿,自然逃不了充当司机的命运…… 在车上,他不只得忍受卫尔斯严厉的目光、强迫自己目不斜视的认真开车,还得承受蓓蓓腥膻色的恐怖对白—— “喂,我身上的蕃茄酱黏得我好痒,帮我舔一舔?” “不要,呐,卫生纸拿去!”卫尔斯懒得理她。 “好吧,那你帮我擦!” “噢,老天!卫尔斯,你家还要开多远,拜托一下好不好,计程车钱我来付,你们饶了我吧……” 一路上,只听见卡斯顿的哀号声不绝于耳…… 一周后 “你想去哪里?!”蓓蓓火大的声音响在卫家偌大的客厅里,一身红色低胸小洋装,完全将她的好身材表露无遗。 “拜托……”瘫在沙发上呻吟着醒来的卫尔斯捂住耳朵,像个去掉半条命的烂酒鬼。“他好歹是我尊贵、高高在上的弟弟,你别老是这么吼他了。”孤枕难眠的池已经一个多礼拜没睡好觉啦! 他们口中的主角——卫纳斯,则是一脸无聊的瞪着落地窗外的青翠草地,想起了自己和海依在童年时留下的美好回忆。“没关系,随她。” 卫纳斯回到童年的家,与他们共同生活已经一个多礼拜了,他来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什么是“爱情”。 明人不做暗事的他,一进门,便坦白承认了自引对久别重逢的海依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他更坦承了自己的害怕与不确定感——对于海依、对于爱情、对于自己的存在。 而他,也立刻得到了蓓蓓的教训——狠狠的一个巴掌,外加一句诚挚的“对不起”。 那一巴掌,是为了海依所受到的“创痛”打的,至今仍是含苞小处女的她,猜测那种可怕姿势所造成的痛,大概是跟五爪红印烙在脸上差不多吧?! 而“对不起”,为的则是她过去对他的不礼貌所说。 这就是蓓蓓——赏罚分明,就算没办法做到百分之百公平,至少,在她的世界里,是非善恶要有一个公评及标准。 “当然随我喽,我是他‘大嫂’耶,中国人说:‘长嫂如母’,你这个素行不良的阿豆啊给我听着,你来是要实习什么是爱情的,那你整天懒洋洋的看着那片草地有什么用?要多看看你大哥跟我的相处才对嘛!”蓓蓓双手插腰,像支小茶壶似的,一整个早止,嘴没停过半刻。 “蓓蓓……”卫尔斯的语调拉得老长,暗示她对卫纳斯别太苛刻。 “我来这么久,只见你老对我大哥大呼小叫、吵吵闹闹的,这就是爱吗?”卫纳斯轻描淡写的反讽着回她一句,其实他心底很明白,这就是他们相处的模式。 从他们互相凝视时,那几乎将对方烧融的同等热情,他就了解了,那无法停止追逐对方的眼神,这就是爱人之间的暗号。 如果戏谑随性的卫尔斯是风,那么这活泼的疯丫头,就是魅力足以挑起所有热情的火了——最初始,卫纳斯旁观他们的爱情时曾经怀疑过,当风遇上火,究竟是他被烧尽?还是她被熄灭? 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懂得了——爱不是占有、更不是毁灭对方! 卫尔斯和蓓蓓的爱让彼此圆满、让彼此完美,他的风带着她的火,向所有他们存在的地方,延烧出热情的火焰、延烧出欢笑和快乐。 那他和海依呢?也可以像他们这样相生相长吗? “不跟你说了啦!”蓓蓓扁着小嘴,准备上街买菜,做饭给她最亲爱的卫尔斯吃。“对牛弹琴,哼!” 其实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真的发觉,卫纳斯也不是多坏的人,只是过分缺乏安全感、过分自我保护……所以海依当初为了救他却骗他、伤害了他的天真做法,在卫纳斯眼里,全成了罪该万死的“欺骗”和“愚弄”! 哎,希望他和海依能和好啊……蓓蓓转身给了卫尔斯一个过分热情的舌吻,才满意的离开他们。 好不容易,只剩下两兄弟独处,他们终于可以开诚公布的聊一聊心里的话。 “我羡慕你。”卫纳斯一开口,就是令人惊的话。 “我吃错药了?羡慕什么,蓓蓓吗?”卫尔斯绝不相信有人亲眼见证过蓓蓓的疯癫以后,还会想要的——除了他这个同样疯生的风流神父,谁敢要这个淫荡小护士?! “羡慕你们的坦然、羡慕你们的互相信赖……我伤得海依太重了,我想……她不可能再原谅我了。”卫纳斯痛苦的说,他的眼光定定的注视着草地,像是看见了当年童稚的他和她。 产她爱我的,从你们在莫家时我就看出来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卫尔斯走过去拍他的肩。 “你以为我没有逃避过?我不是一开始就看得见自己的爱情在哪里的,否则八年前,我不会愚蠢的丢下我的娃娃新娘,荒唐了这么多年、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德伦说的对,没有人谈得出轻松的恋爱,因为我们都是一生只爱一次的人,千辛万苦的找到了对的人,势必得再来一场水深火热的考验!她不原谅你,你就求她原谅喽,鲜花、美食、金卡、温柔体贴……哎,她们要的还不就是那些。”卫尔斯心虚的回头检视了屋内一遍。呼,还好那个大女人主义的疯婆子不在!“你爱她吗?” “我……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感觉跟你们之间这种不一样……”卫纳斯的脸色发白,一张俊脸紧绷得像是被打上石膏一样。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爱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的形式,我们这款不一定适用于你们的嘛,有个人风格是好事,可怕、浓烈的爱也不错啊!”慎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卫尔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听说你老婆很爱看言情小说?有空你也拿两本来学习、观摩一下,女人的心思,咱们还是多揣摩着点。天有不测风云啊!” 卫纳斯翻了个白眼。“我们的爱并不可怕!我喜欢她对我温柔微笑的样子、也喜欢她无时无刻端庄、优雅的样子,我喜欢她安安静静的陪在我身边的样子、’也喜欢她惟命是从、以夫为尊的样子……我……该死的,我是爱她没错!” 卫纳斯得意、骄傲的语气让卫尔斯恶心的想吐。“是喔是喔,那她爱你吗?” “她……她爱我啊,她应该是爱我的,我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卫纳斯的自由被哥哥夸张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你这万恶的沙猪!”卫尔斯笑得激出了泪光。“要是蓓蓓听到,不狠狠削你一顿才怪!老弟,床上的爱虽然可以加分,但那毕竟是欲望,是肉体的吸引,真正的爱还是要靠这里……”他拍拍心口的位置。 “她早在我这里留下了她的印记……”卫纳斯现在才感受到她的用心。“但我却为了她的所作所为恶意羞辱、残虐了她……天啊,卫尔斯,我该怎么补救?!” “想一想爸留给你的话。那遗书,她收着,不只收在身边,她还记在脑子里、记任心里了。她没有放弃过你,我们都没有放弃过你,走出那个禁锢你自己的牢笼吧,她是你的救赎天使,就像蓓蓓之于我一样。” “想想爸的话?”卫纳斯低喃着。 “去他和妈曾经到过的地方走走吧,你去体验一下,缺少了一个相爱的伴侣在身边的滋味,你就会明白了……无论求饶还是下跪,因为你爱她,你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瞥见蓓蓓骑着在莫家遭劫中惟一幸存的黑色bhtw机车、提着满篮子的菜回来时,他又慵懒的坐回沙发上。 “什么都不计较……”卫纳斯重复着他的话,心中像是有了什么主意。 “喂——我回来了,今天中午吃葱油鸡……”蓓蓓娇笑着进门;却被像阵风般冲出去的卫纳斯吓了一跳。“干嘛干嘛,他要去哪?” “傻小子终于想开了,哎,也该是时候啰。”卫尔斯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踏着邪肆、优雅、魅惑的步伐走向毫无危机意识的蓓蓓。 “什么?要走也不讲一声,人家都买了他的菜——啊!”蓓蓓突然被恶狼般的卫尔斯扑倒在地,手上的大包小包瞬间掉得满地。 “老婆,是时候把那天耍弄我的血海深仇结算一下了吧?!”工于心计的卫尔斯可是储备了一整个礼拜的战力,要来对抗恶势力的咧!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用偷袭的?”蓓蓓啧道,满脸的笑意。 “谁叫你眼大无神、胸大勾人!竟然穿这种轻飘飘的性感睡衣出去买菜!”卫尔斯酸溜溜的香了她一记,大手随即探向她的美好曲线。“哇……你!小荡妇,为什么不穿内衣裤?!” “秋老虎天气热嘛。”她贼兮兮的勾上卫尔斯的脖子,满意他眸底藏不住的热情。“老实说啊……我从小就不爱穿内衣裤哩。” “你!就知道你当年是故意勾引我的!”卫尔斯打横抱起她,走向两人期待已久、今天终于要让它名副其实的“双人床”。 “呵,你还没征求我的同意耶,连戒指也没有一个就要哄我上床,我又不是你的谁!”被扔上床后、又立刻逃开的蓓蓓性感至极的瞅着一双美目看他,瞄得卫尔斯心痒痒的。 “那你上次怎么不先征求我的同意?好啦好啦,待会去名店街,随便你挑一只就是了,快点啦,你在那里蘑菇什么?”卫尔斯好像忘了跟她说,连羿他们事前先约好了,等一下还要去良大医院要卫纳斯咧。 “人家是想嘛,上次买给海依用的小玩具都没派上用场……” 在瞧见蓓蓓从她随身放在机车上的包包里拿出黑刨、皮鞭时,卫尔斯全身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这玩意儿,看别人用挺过瘾的,要是打在自己身上……可就不必了吧?! “我……我想……我们的第一次,就玩点正常的吧?”颤抖的咧开一个迷人的笑,卫尔斯讨饶的问。 “想得美,过来!”不由分说的蓓蓓拉过他来,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热情款待”。 个中滋味,想来也只有卫尔斯本人才能细说分明啰…… 一本书完一 编注: 1.欲知连羿与凌海凝的爱情故事,请看“恶魔的新娘”。 2.欲知袁誫与袁海茵的爱情故事,请看“野兽的新娘”。 3.欲知卫炘与美海依的爱情故事,请看“暴君的新娘”。 2.欲知德伦的爱情故事,敬请期待岑心新作——“爹地的新娘”。 后记 绝代双不骄! 岑 心 说实话,心实实在在、如假包换,是个情绪化的臭家伙: 在此要先向大家说声对不起,由于自身的形象不良,连带影响大家。(哎——) 句 心尤其对不起偶最敬爱的编编大大和常常听心抱怨、哭诉那些无关紧要、芝麻绿豆小事的姐姐们。(哎哎哎——) 还有心身边这票只会破坏、不懂建设,连“安慰”用字都不会写的闺中利友大大!(哎哎哎哎——) 每一次,只要一有什么过激言论出现,住往会让人家的心脏停摆、大脑罢工! (同时有些人的耳朵、眼睛就要遭殃了,因为心会不断in……) 姐姐们常说,“情绪化”是心最大的缺点了……当然人家也有自知之明,可是……这坏毛病就像与生俱来的dna一样,真的粉难改嘛! 之前心能天天表现出温柔敦厚;温文懦雅、温故知新的一面,全拜尽情将情绪宣泄在书中所赐。嘿!不说大家不知道,心老是边写边哭、边哭边笑、边笑边骂,通常写完、看完自己的稿子,就全身虚脱了!哪还有精神闹脾气? 可……可这回,杂事太多、思绪太杂、时间又大少(都怪心之前的暴君严重难产……是偶的错!是偶不好啦!),再加上心对自己能力的怀疑,明明已经写到第四章的一大半又坚持要重来一遍……天呐! (再次四肢瘫软) 于是乎,心情老是起伏不定、眼泪流不停、鼻水擤不完的心,就在那头昏昏、眼茫茫、四肢僵硬、成天傻愣的情况下,努力、用力、奋力的写完这本堪称史上最最柔情男主角的书儿啦。 也许心真是天生的被虐待狂,总觉得男人(或书中的男主角)就应该是狂妄、冷酷、邪魅(像那个东邪阿伯黄药师就对了!)每次只要一看到卫尔斯那柔情万种的痞子样,心就想向袁誫锅锅借把乌兹冲锋枪狂扫这对“甜蜜可人”(恶——)的猪头情侣! 反正,心下一本的男主角还是要回归小马哥魅力,决定让心——笔下的女主角重回坏男人的怀抱,唔……人家也想抱抱……(突然——“吼——你嘛站好一点,维持半滴玉女形象好不好?!”一句冷声嘲讽,外加不知从哪丢出来的小李飞刀,正中心的小屁屁……) 好啦好啦,“形象”是吧?! (哎哎哎哎哎——)人家知道——嘛! 本来要把卫家两兄弟比照“绝代双骄”打造的,谁晓得写着写着就变成这款了? 也好啦,不管他们是绝代不双骄?绝代双不骄?总之,诚恳的希望大家会喜欢这对南辕北辙的宝贝兄弟……噢!亲爱的卫尔斯哥哥—— 在心生出下一本书之前,在此先谢过长久以来支持岑心的各位看倌,人家的书宝宝就劳烦各位哥哥、姐姐多多关照啦。 至于心的下一本,“爹地的新娘”嘛……咱们就期待后会有期啰。(大家多多保重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