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狱霸 下》 第一章 【第一章】 狱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留着短短的胡子,胸膛大、肩膀阔,肚子微微隆起有轻度发福的迹象,两只眼睛很小,他懒懒地扫了两眼被绑在柱子上的印昊,「原来是印昊啊,好多年没这麽近距离看过他了。」 说话的语气像是遇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脸上还浮出点笑,跟旁边的人道:「这小子当初还是我看着进来的,那时候我只是个管事,他也就这麽高。」狱长用手比了一下,「我当时都没想到几年後他能当上狱霸。」 「他杀了我们两名守卫,抢夺飞龙擅自逃跑,按例当诛杀,以彰显狱法天威。」跟在狱长身後的墨统领面无表情,「不过目前炎荒是他在管理,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您看应当如何处理?」 「小子越长越高也越活越能耐了嘛。」狱长走得更近,语气和蔼像是在称赞邻家男孩,「当年他进来的时候好像才十三四岁,那时我们还没撤出监狱,我一眼就瞧出这小子有几下子,还跟记管事打赌来着,说这小子两个月肯定死不了,那时候别人还笑话我,结果姓记的自己都死了多少年了,这小子还活到现在。」 他还在笑着,可惜吐出来的话却是凶横无情,「明早挂到碉楼上去,让那帮人看看挑战我的威信是什麽样的下场。」 双手双脚被铁链牢牢绑在柱子上的印昊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过他还有意识,眼睛睁开一条缝,「狱长大人,留着我还可以帮你找更多的紫晶,我死了他们又会继续内斗,紫晶会少很多。」 狱长拉起他的脑袋,「印昊,我告诉你,炎荒缺了我可能会不一样,缺了你什麽都不会变,也是时候选一个新的狱霸了。」他从袖子中扯出一条手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墨矩,你要记住,他那不叫管理炎荒,只是我们的工具而已,这个工具没了还会有下一个工具,他在里面威风,在我们这里就是脚底下的爬虫,现在爬虫想翻身逃出去,你说该怎麽办?」 墨矩垂首,狱长嘴边扯出几丝狠戾,「当然应该一脚踩死他。」 狱长负手转身朝门口走去,声如洪钟,「等太阳升起来就挂出去曝晒!」 墨矩紧跟其後,定总管走得稍慢些,唾了印昊一口鄙视道:「我以为你小子够聪明,原来也是一样愚蠢,现在死定了。」 印昊双臂被铁链绑得严严实实,声音很低,「我死了,你就少了一笔收入。」 定总管抖动着脸上的横肉,轻蔑地笑,「下一个人依旧会给我,而你就等着曝晒脱水而死。」 「我私藏了一颗红晶……」印昊声如蚊蚋,「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那颗红晶就是你的。」 「你说什麽?」定总管一把扯起印昊的前襟,声音却压得很低,「你竟敢私藏红晶?」 「那颗红晶有二两重,特别美,美得让我把它藏了起来。」印昊费力地掀开眼睑看着他,「价值连城,有了它你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红晶本来就稀少,出土的多为一两大小,二两重的红晶几十年难遇到一颗,有价无市。 「你他妈搞成这个样子,叫我怎麽跟狱长求情?」定总管放开他,恶狠狠的语气透出点无奈,「在这里是他说了算。」 「我相信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印昊抽动嘴角道。 太阳升起的时候,碉楼上有了新的动静,一个人被挂了出来,炎荒有人惊呼:「是老大!」 米良跌跌撞撞地跑出门,看到碉楼上的身影时发出惨烈叫声,「不会的,他们不会杀他。」 炎荒走出很多人,纷纷摇头叹息,「原以为他们会为了紫晶留下老大,没想到……」其实他们自己都知道这种想法没什麽希望,不过是溺水时的那根救不了命的稻草而已。 「他死了……」米良看着墙头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像是突然失了魂魄,人几乎变得透明,「死了,他竟然死了。」 被抽空的米良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你们为什麽要杀他?为什麽?我要杀了你们!」她朝谷口狂奔,眼泪如洪水涌出,任谁都阻拦不住,一路奔到禁区铁栏处,摇晃着粗如手臂的铁栏,「你们这帮混蛋!你们把他还给我,我要杀了你们。」 後面慌忙追上来一个人将她拎起掠出,而米良刚才站的地方已经有几十枝冷箭,丁原搂着她往回带,「不要过去,他们会杀你。」 米良发了疯一样推他,「滚开!我要杀了他们,他们全都是混蛋。」 丁原紧紧拽着她,不断将她往後拖,「米良,你冷静点,你不要过去。」 「让她去!」一个声音喝道,路伍瞪圆的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像是火焰在燃烧,「要不是因为她,老大怎麽会死?她就应该去给老大陪葬。」 「老大说你名字好,有米有粮非常吉利,说你是吉祥物。」路伍面色惨然盯着米良,「其实你不是,你就是一个祸水,把老大害死了。」 米良像是全身被抽空,刚才的疯狂一扫而尽,嘴唇嗫嚅,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周围的人只剩一片默然,印昊来了炎荒十年,当了六年的老大,如今依然落到这个下场。 不远处的石头看着碉楼,眼泪掉了下来,瘫坐在米良身边,「要不是老大,他们哪来那麽多紫晶?现在竟然要杀他……」 很多人为印昊的死感到惋惜,但也有人例外,旁边有人小声道:「既然老大都没了,那这个女人干嘛还要供着?女人不就是来睡的嘛?」 好几个男人的目光紧盯在米良身上,露出垂涎的目光,铁头碰了碰路伍的胳膊,「他们要睡米良。」 「随便,反正我现在对她没兴趣,你们想睡就睡。」路伍实在看不下去碉楼上的情形,逃避似的朝屋子走。 「我也没兴趣。」铁头也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有人再庇护米良,几个男人连忙奔过来,米良还木木然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石头挡了过来,「老大才刚死,你们就想做这种事?」 「老大?他再也不是老大了,现在只是一具被挂在墙头的屍体。」有人说着,几个人就上来抢人。 「不许你这麽说!」石头愤怒,直接挥起拳头朝他们打过去。 而米良坐在地上没有什麽反应,似乎身旁的打架与自己无关,甚至石头在朝她喊:「米良快走!」她也完全没听见。 有人对付石头,有人直接过来抢人,丁原守在米良身边不让人碰,几个人又混战在一起。 不过这回没有上次那麽混乱,只有十来个人在抢人,更多的人沉浸在印昊死了的情绪中,至少此刻还没心情做这种事。 不远处跳出一个人,拳拳生风,下手丝毫不留情,把混战在一起的几个人打得人仰马翻,暴怒道:「够了!也不想想老大为了保住你们做了多少事,你们不感激也就罢了,老大人还在墙头,屍骨未寒,你们就想行淫秽之事,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 南明暴怒,两只眼睛发红,「按大金民俗,人死三天内要斋戒超度,你们要睡女人也要等老大死了三天之後。」他发出厉声大吼,似乎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忿忿不平,「到时候你们想怎麽睡就怎麽睡,但是现在谁敢当着我的面没良心,我就杀了谁来祭老大。」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麽要听你的?」有人抗议,「你又不是老大!」 「凭什麽?」谷子从旁边跳出来对着说话的人狠狠踹过去,「就凭我们能打过你。」 在别人悲痛的时候还想着自己享乐,此举甚为不厚道,大多数人还是不赞成的。 天上太阳更毒,米良浑浑噩噩地抱着腿坐在谷口附近,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一直盯着被挂在墙头的印昊,不说话也不吃饭。 丁原在她身边坐下,拿了一把伞替她遮挡住阳光,对着头上多来的阴影,米良依旧木然,喃喃道:「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不让他带我走,如果当初我不去勾引他,他就不会死,现在就该和楚尧一样逃出了炎荒。」 有雨滴落在鼻尖,天上开始下起雨来,不大不小、疏放悠然,被挂在碉楼外墙上的印昊动了动,米良定睛看了看,然後朝大堂狂奔而去。 「他还没有死,我看见了,他还没有死。」米良顾不上擦脸上的雨水,一把拉住路伍的袖子,「他真的没有死,你救救他。」 路伍面如土色,「老大昨天中了箭,就算还活着也只剩一口气,他们已经决定处死他,那就没有办法。」 「什麽叫没有办法?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不能放弃。」米良指节发白,说得又快又急,「能不能求他们把他放回来?炎荒不能没有他的,我们拿紫晶去换他,拿这颗红晶去换行不行?」 路伍瞟她一眼,「这样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他们并不在乎老大的命,在乎的只是紫晶。」坐在另一边沉着脸的谷子开了口,「现在外面下雨了,也许能给老大多拖一两天时间,如果让他们知道,没有印昊炎荒就没有那麽多紫晶,也许他们会把他放回来重新管理炎荒。」 「有什麽办法?」米良急切问道。 「炎荒混乱不堪,无人上工、内斗不断,也许会有一线生机。」谷子站起来看着米良,「你不是最能制造混乱吗?」 第二章 炎荒男人又打起来了,起因是米良蜻蜓点水一般在丁原脸上亲了一下,立即就有人站出来表示不服气,认为自己比丁原强了很多,要求米良也亲他一下。 米良有些不屑,回答道:「丁原会做东西讨我开心,你们有什麽本事?」 「在炎荒,拳脚才是本事!」有人挥舞着拳头叫道,声如洪钟。 「说的也对,老大已经死了,炎荒需要新的霸主,像我这样独一无二的女人,要睡也应该是先和霸主睡。」米良高高在上地笑,「那现在就让我看看谁的本事更高,没本事的、不男人的、胆小懦弱的通通靠边站,以後都不要在我面前晃。」 男人最怕女人说什麽?说他不是男人。 拳脚相加,喊声震天,再加上有些人因为印昊的死,心情忿忿不平正愁无处发泄,直接拎起平时看不惯的人就开打。 了望台上的人一看到远处有飞龙飞过来,立即向下方的人发出信号,米良上窜下跳、鼓掌呐喊:「那谁谁……好帅、好帅,继续、继续。」 不光只有米良在煽风点火,路伍、谷子等人也在制造混乱,守卫巡逻兵只见住宿区一片混乱而矿区空无一人。 等到傍晚的时候,巡逻兵再度飞过炎荒的住宿区上空,大吃一惊,只见下方倒着几十具屍体,横七竖八,身下土壤被染成深色,触目惊心,还有人没死透,挣扎着身体缓缓爬行,被人一脚踩在脊背狠狠地连跺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几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开始清理屍体,扛着一具具屍体朝後方的断层走,把一具具屍体扔进一个大坑内,此处是从前的守卫最爱扔屍体的地方,每天半夜都有地鬼出没,天然大坑今天有,明天就会被风沙掩埋换成另一个大坑。 巡逻兵回去报告狱长,今日无人上工,监狱大乱,屍体大约有三四十具,全被扔进了後方断层的大坑。 第二日炎荒继续在打斗,一两百人混战在一起,血肉横飞、鲜血四溅。 巡逻兵再报,今日无人上工,监狱大乱,屍体大约有二三十具。 夜色更深,大堂内米良拿起一把破蒲扇朝着晨三劈头盖脸打去,「你今天干什麽啊?巡逻兵都过来了,你一个死人在地上翻什麽身?」 晨三觉得无辜,嚷嚷道:「我昨天就是脸朝下死,今天想换个死法,死得好看一点。」 「死都死了,谁管你死得好看不好看?」米良骂道,又转过身朝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骂道:「还有你,铁头把你扛着去扔屍体,你一个死了半天的人全身都硬了,在人家肩上动什麽动?」 高瘦男人忍不住笑,「铁头那样扛着我,抵着我腋下,好痒,我实在忍不住。」 「痒什麽痒!」米良黑着一张脸,一蒲扇搧过去,「演戏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你就当自己是根竹竿不行吗?」 高瘦男人反驳道:「没关系了,他们飞那麽高反正也看不清楚……哎哟!米良,别打了,你这破蒲扇划着我脸了,仙女,你住手啊……」 还有人在旁边挥着手充满渴望地叫道:「米良,你明天来踩我两脚吧,我不介意的,来吧,来吧!」 米良吼道:「滚!」周围爆发出哄笑声。 「严肃点、严肃点,明天大家都要拿工具开打,铁棍、榔头都可以,下手架势要大,动作幅度看起来要真实,但是打在身上要轻,不要把人真打残了;还有大家叫大声一点,那个石头,明天你在旁边只管敲锣、打盘子制造声音就行。」米良开始分配任务。 她又转过头对丁原道:「再多准备几根断胳膊、断腿,还有假血分量不够,明天我们要把场面搞得更惨烈点,准备死三四十个人。」 丁原连忙应下,大多数人对印昊还是有感情的,都愿意出工出力,至於那极少数不在乎印昊死活的,昨天都被打趴下了,打架有真有假,巡逻兵飞得又高,反正也看不清楚。 等到大堂的人散去,路伍一边缠着手臂上的小伤口,「米良,你以前是唱戏的吗?」 「唱戏是个技术活,你看我会吗?」米良回道。 「我也觉得你不会。」路伍摇头道:「不过你想的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制造血腥混乱的场面但又不至於真伤到自己人,路伍也不得不承认这比真实的混乱成本更小,效果更好。 米良脸色却暗了下来,望着碉楼的方向,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去。」 路伍拍了一下她的肩,「老大身体强悍,昨天下过雨,今天也不算太热,他可以撑下去。」 米良从怀中摸出一支木簪紧紧地握着,手指摩挲着上面雕刻好的梅花,喃喃道:「他一定要回来。」 第三天巡逻兵再报,今日无人上工,监狱一片混乱,屍体大约三十四具。 定总管一副忧国忧民的愁容,「狱长,这样不行啊,他们几天不上工没关系,但是现在已经死了一百多人,而且他们还不消停,打个没完没了,再这样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 「一帮暴徒自相残杀,死了也是活该。」墨矩站得笔直。 「死了是活该,可是谁来找紫晶?」定总管反问。 墨矩道:「很快就会有新的囚徒来补充,你应该知道,最近藐视王威、意图造反的人很多,左将军前些日子又抓了一帮暴徒回来,不就死了一百多个人吗?我们掌握了他们的粮草,他们能打多久?过几天就消停了。」 「墨统领,你没在死亡谷里面待过,你是不知道谷内具体情况,谷内危险横生,在里面活着的人都是大浪淘沙过後留下来的人,在寻找紫晶方面,十个新手抵不上一个熟手,放进去的新人一个月内会死掉一半以上,这几天死掉的一百多人,起码要放进去一千个人才能弥补损失。」定总管看着狱长,「狱长,您在炎荒待了多年,这个情况您比我更清楚。」 「说得是。」狱长赞同,又皱了皱眉,「那你觉得该如何?」 「监狱里的人全都是暴徒,我们管理起来本就困难,既然有人愿意当工具,我们为何要放着这个工具不用?」定总管那张堆着横肉的脸此时笑得无比柔和。 「你是让我把印昊放回去?」狱长目光游移,似乎不大愿意。 「不可。」墨矩极力反对,「我们已经把他挂在了碉楼上,又把他放回去,这简直就是灭我们自己的威风,再说印昊在里面当了六年的领头人,已经有了很深的根基,越是有威信越不能留他,号召力太强对我们是一个威胁,我们就该趁着这个机会杀了印昊,监狱是时候换个狱霸,棋盘也该重新换过,这个过程虽然有损失,但是从长远来看肯定对我们更有利。」 狱长同意墨矩的看法,却听定总管道:「那这个过程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墨统领,我们刚撤出监狱的时候你还没来,你也没见过那时候的混乱局面,我们一个月连一百两紫晶都收不到,整整两年的时间,我们挨了上头多少骂?现在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局面,这种混乱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平息,那这个损失是你来承担吗?」 「你怎麽总是替印昊说话?」墨矩目光灼灼,「难道收了他什麽好处?」 「不是我收了他什麽好处,而是你忙着推卸责任。」定总管不甘示弱,「炎荒监狱自成立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逃脱,但是就在前两天有一个人逃了出去,整个炎荒的巡逻、保卫任务都是你在负责,结果竟然出了飞行高度过低这种最基本的错误,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你的人你是怎麽训练的?现在你就是忙着杀人来推卸你的失职。」 「你……」墨矩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定总管却不给他机会细思量,继续道:「炎荒监狱固若金汤,只要我们的人不失职,完全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狱长语气软了下来,「我们的防守需要加强,但是印昊我不赞成放回去,毕竟已经把他挂上了墙头。」 「印昊的命对我们来说一文不值,我都巴不得把他立即剐了,可是紫晶的问题非常严重,如果紫晶少了,我们如何向丞相交代?」定总管言之灼灼劝道:「我们都觉得监狱应该换一个领头人,短时间的损失在长远看来是有必要的,但是丞相大人会听我们的解释吗?紫晶过少,他只会说我们管理不利,根本不会听任何理由。」 狱长的眉继续皱了皱,上头的人要的只是结果,不在乎过程,万一上头一怒要求换人,对他来说损失就大了,炎荒狱长这个职位可是个肥差。 定总管抖着一张脸,言辞恳切,「狱长,我在炎荒跟了您这麽多年,我说的话您心里自然有数,如果不放就让墨矩明天带人去警告他们一番;如果要放就趁早作决定,印昊那小子估计也快不行了,明天恐怕还会死人。」 狱长思虑良久,挥手道:「去看看他死了没。」墨矩还想说什麽,被狱长制止,「反正只是一个工具,只要对我们有好处,让他活着又何妨?」 晚上印昊被拉了上去,定总管把一小瓶创伤药扔给他的时候,压低声音威胁道:「要是我没有拿到红晶,我会直接把你射穿。」 印昊在心里道:老子就知道你为了钱什麽都肯做。 第三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守卫驾着飞龙,驮着印昊飞到矿区入口处无人的地带,系了一段绳子在他身上放低高度,然後把他扔了下去。 印昊的身体还不算太糟,而且经过一晚上的休养还能自己走回住宿区。 不过米良看到他肩头的箭伤,心就痛得一抽一抽,秋普给他缝伤口的时候,米良在旁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整个房间站了好几个人,就只有米良发出抽泣声,最後印昊自己受不了,「米良,你回去睡吧,看你这样像是熬了很多个通宵。」 他的声音低而沙哑,米良不肯,握着他的手不肯放,「我不回去,我怕睡醒了你就会不见。」 印昊嘴唇乾裂,脸上的青紫让人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但他笑了,整张脸又生动起来,捏着米良的手不放。 过了两日,印昊的身体恢复过来,又如山中的猛虎一样精壮,他从米良颈上取下她镶有红晶的项链,颇有些抱歉道:「这个我得交出去。」 「太重了,我也不喜欢戴。」米良一副得到解脱的样子,笑得灿若春花。 夕阳在天边分外庞大,那颗红晶在夕阳橘红色的光辉下光芒四射,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印昊拎着那一颗红晶,「它真美,不应该属於那帮贪婪的人,总有一天我会帮你要回来。」 路伍等人站在他身後,「老大,你有什麽打算?」 「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印昊回过头了望远方,西边烧起绚烂的彩霞,橘红绚紫,一层一层重叠环结,他目光深邃似海,「我在炎荒待了十年,这里大多数人都算得上我的兄弟,我要带着我的兄弟离开这个牢笼。」 墙体缓缓打开半扇门的大小,印昊带着几个人一同进入密室,石头看着宽敞的屋子,敲了敲旁边的墙壁,面露惊讶道:「老大,你什麽时候挖了这麽大一个密室?」 印昊都懒得回他,倒是谷子在旁边道:「这肯定不是老大挖的,设计得如此隐蔽,功能完善,而且是两个如此大的房间,肯定是和这栋房子一起建的,这里以前是狱长的住处,看来是他私藏东西的地方。」 「谷子说得没错,不过我发现这间密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东西了。」印昊带着他们走进另一个房间,下方出现一条地道,「这条地道还真是我挖的。」 地道直通到高墙之外的桥墩处,透过桥墩处上一条隐蔽小缝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不过印昊没急着带他们一起跳下地道,而是走到另一面墙边,「给你们看看别的。」他朝着後面的米良笑笑,「你肯定会喜欢里面的东西。」 挪开靠墙的案台掀开地板,是另一间印昊挖成的地下室,他从来没有带别人进来过,连楚尧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地下室虽然简陋,但是油灯点亮,几个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老大,你竟然私藏了这麽多紫晶!」 地下室的箱子里、柜子上堆满了闪着璀璨光芒的紫晶,晶莹剔透、慑人心魂,粗粗算一下大概有上万两,印昊往前走了两步道:「这是我六年来私扣下来的紫晶,这几年炎荒的紫晶发掘得比以前多了很多,没有必要全部都交出去,紫晶是我们唯一能和他们交换的东西,多藏一点有好处,偶尔一两个月我们发掘紫晶少,也有东西交出去,免得他们扣我们的粮食。」 「怪不得去年暴雨连连时,我们有一个月几乎没出工,以往剩下来的紫晶又不多,结果外面的人还送了足够的粮食进来,我就说外面的那群混蛋才不会那麽好心,原来你私底下还有囤货。」铁头在旁边抓起一把紫晶,「不过老大,你也私藏得太多了。」 守卫没有撤出监狱之前,囚徒们全都带着手铐脚镣在皮鞭下消极干活,自印昊当上狱霸之後,大家轮休的次数多,干活的时候积极性也高,效率提高了不少,分工明确加上众人逐渐探索出寻觅紫晶的规律,不再满地胡乱挖掘,紫晶出土量更是大幅增加,印昊每次交出去的量不少,不过他依然能扣下一半的量,五六年下来就扣了上万两。 印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如果我们能破了监狱把他们干掉,我们不但能逃出去,而且这些紫晶全部都是我们的,下辈子都不用愁,我还发现一条紫晶脉,以後我们把那里的紫晶发掘出来,加上这些能买下一座不小的城。」 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可是不能出去,紫晶之於他们只是一堆石头。 印昊又道:「地道不是很宽,我和谷子一起去看,再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其他人就留下,待会我们再一起商量一下到底该怎麽做。」 其他人点头,从地下室出来,看着印昊和谷子一起钻入地道中。 外面的情况一成不变,远处有十来根高高的胡沙竹,硬戈壁地面上除了几株紫棘草再无其他植物,紫棘草是一种矮矮的地表植物,大多约半米高,在硬戈壁上顽强地绽放着生命。 从地道出来後,几个人出了密室来到摆着沙盘的房间中,由於碉楼的存在,强行硬攻几乎不具有可行性,大家热火朝天讨论了许久,依旧没能找到突破的办法。 月亮东升,缀满万千星子的深蓝天空就像无涯的大海,炎荒又热闹起来,扎堆的男人在说笑谈天,米良紧跟在印昊身边,他们坐得较远,米良问他,「老大,你真的打算带所有人离开炎荒?」 印昊的目光放在不远处正在打闹的几个人身上,见他们只是玩闹便收回了视线,「现在炎荒的三百个人大多数和我相处了数年,都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要走的话我想带他们一起,以後出去也有个照应。」 「可是守卫撤出去已经有八年,你也当了六年的老大,能尝试的办法都尝试过,依然没能找到突破点,现在说要带他们一起走谈何容易?」米良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搧风,「你只答应我再在炎荒待一年,如果一年过去了,我们还是找不到突破的办法,等到来年的多雨季节你就走吧,你在外面混好点,以後还能回来接我们,比我们在这里束手无策好得多。」 「我刚才说他们是我的兄弟,所以我要带他们走,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印昊停了一下,侧过脸看着她,「其实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米良不明白。 「你的体质不行,就像楚尧以前说的,如果你都能离开炎荒,那炎荒根本不会困住三百人,我想带走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一起带走,破掉炎荒的防守,不然你也看到那天的局面,其他人不会放你先走。」 米良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罐蜜又软又甜,她抿着嘴笑,低声问:「老大,你喜欢我什麽?」 印昊的声音在夜风中有点飘忽,「大概因为你是个女人。」 心里头的那一罐子蜜一下子没了,米良怒道:「那外面有很多女人,你那时候怎麽不走?」 「我都睡过你了多少也得负点责任,我想我一走,你在这里过得水深火热,说不定天天在心里诅咒我,我在外面也过得不安生,男人对女人承诺过的事就应该做到,不然怎麽算男人?」印昊挑了挑眉,凑得更近,「你是不是也想念我男人的一面?」 声音暧昧,米良一听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麽,要说做她倒是没兴趣,但是也很长时间没和印昊做过亲密的事情,她压低声音小声道:「我想和你接吻。」 「我也想。」印昊左右看了看,「可惜不行,这帮人盯我盯得紧,就等我哪天把你吃了,他们好下手。」 虽然他们旁边没人,但是米良始终是人群的焦点,无数双眼睛在黑夜中盯着她。 有人见到她的目光扫过来,立即扯着嗓子召唤:「米良,跳个舞给我们开开眼界,你长得那麽美,跳舞肯定好看。」 「仙女,过来玩吧,要不然我们讲故事给你听……」 晨三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搓着手道:「米良,你过来陪我们说会话吧,我们都特别喜欢你,前几天老大不在的时候,你还给我们安排事做,那时候多热闹,要不然我们玩游戏也行。」 这帮男人都闷坏了,个个都无聊得很,前阵子为了救印昊,大家都出了力,米良发现大多数人都不错。 印昊把她拉起来,「走吧,和他们一起聊聊天,要不然你唱个歌震一震他们。」 震一震?米良想起那时候唱「好汉歌」的情形,撇了撇嘴,印昊绝对在鄙视她的嗓子。 在米良来之前,炎荒的人也考虑过集体越狱的事,能提出来的办法都提了,目前也没有新的办法,丁原已经找到火药的最佳配方,也用过炎荒偏僻的废弃房子做试验,但是炎荒坚如磐石的房子根本无法炸毁。 丁原觉得惭愧,甚至都不敢正眼看米良,「米良,我好像又没做出你想要的那种东西。」 「你已经做出来了,只是我那个世界的东西在这里不合适。」米良也多少有点沮丧,如果连火药都不行,那她也想不出其他能有所帮助的东西。 「其实你的火药很有用。」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米良回头一看,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个子不算高,长得一脸敦厚相,手中拎着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麽。 他看着米良道:「你是炎荒的吉祥物,想出来的东西怎麽会没有用?」 第四章 米良觉得他是在奉承她,对他笑笑,却听他道:「你的火药可以炸毁碉楼。」 这回不仅是米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男人却不慌不忙道:「最关键的问题是炸药放在什麽地方。」 「木锤,你什麽意思?」印昊目光灼灼。 被唤作木锤的男人指了指谷口前方的碉楼,「丁原做东西的确做得很好,可惜这两座碉楼做得不够精细,大概是因为丁原也没见过碉楼下半部分的样子。」 他从袋子里拿出两个碉楼微缩模型,「真正的碉楼模型应该是这两个模型中的一种。」 印昊凑过来仔细观察,指了指他右手上那个,「是这种,横梁的搭建方式和数目都没有错,你刚才说可以用炸药炸毁碉楼,可我们都看到炸药威力不够。」 「想要把整座碉楼炸毁当然不可能,但是只要让碉楼倒塌,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他指了指碉楼模型下方的横梁,「碉楼建在地鬼地带,当年是从空中往下钉入木桩,根基打得并不好,全靠这些底座木桩和横木来承重,而且上方浇铸的墙壁厚度至少半米,下方木桩的承重压力非常大,炸药只要放在正确的位置,就可以让整座碉楼从基部倒塌。」 木锤指了指三处横梁的连接点,「这里是整座碉楼的承重中心,只要毁掉这一处,下面的木桩将承受到十倍的强大压力,再任意炸毁这几根横木中的一根,哪怕只是产生两寸的缺口,上方巨大的重量将让整座碉楼顷刻倒坍。」 木锤从腰间拿出一把尖刀,斩断了刚才所指的连接点,才稍稍割了一下旁边的横木,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刚才看起来十分坚固的碉楼模型直接倒在地上。 米良看得目瞪口呆,「你以前是做什麽的?」 木锤不答,丁原告诉米良,「木锤来炎荒之前不叫木锤,原名公亦子,他家祖上三代都是王族的御用建筑师,洛城的摘星楼、九仰殿就是他设计、施工、监理,在建筑方面他很在行。」 往昔的辉煌终究过去了,木锤也不想再提,现在他只关心炎荒,目光停留在沙盘上,他叹气,「不过关键是我们不能到达横梁处,把炸药放在正确的位置去炸最合适的地方。」 「你指引出怎麽炸就够了,其他的我们会再想办法。」印昊嘴角噙着一抹笑,「米良是上天赐给我们炎荒的吉祥物,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带来好运。」 谷口的硬戈壁地面除了卵石就只有寥寥几处紫棘草,纵然紫棘草生命力顽强,也无法在超强磁场无时无刻覆盖的地面生存,就是说紫棘草存活有一个特性,可以有地鬼,但周围的地鬼必定有间隙性,纵然这个间隙时间很短,但一定要有。 有地鬼存在时,紫棘草叶片呈放射状根根立起;无地鬼时,叶片自然舒展。 印昊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和记录,终於找出紫棘草附近地鬼出没的规律,差不多每半个时辰会出现短暂的间隙时间,这些紫棘草就是路标,方圆一米可以落脚。 碉楼距离谷口桥墩有两百多米,印昊当初准备和楚尧一同越狱,计画是这样的,印昊通过观察选了五处紫棘草,只要速度够快,就可以趁着那间隙成功跃出百多米,不过紫棘草在广阔的地面上只有寥寥几处,後面的一百多米地面仍无落脚之地。 印昊和楚尧决定架弩拉弓,箭的尾部带着粗绳直接射到对面碉楼基木上,将另一头绳子拴在地面的一块石头上,人在绳上跳跃前进,到达碉楼下方的横梁,然後用绳索拉过胡沙竹,利用胡沙竹的弹性跃出地鬼区域,落在几百米外的湖中。 因为箭的尾部带了粗绳,要顺利射在一百多米之外的横梁上,须选用一种重型强弩,时间又紧迫,印昊一个人无法顺利完成,才必须找一个合作伙伴。 其实印昊已经找到到达右侧碉楼的办法,碉楼前方的横梁又是一个盲区,躲在右侧碉楼的横梁上再度架弩拉弓射出绳子,如果顺利就可到达左侧碉楼。 谷口碉楼高达百米,是监狱最重要也是最具有威胁性的防御工事,碉楼一倒,实力瞬间发生变化,虽然守卫有武器、有飞龙,但是炎荒男人个个身手非凡,能以一当十。 傍晚的时候,一大箱紫晶被抬出来,哗啦啦地被倒在地上,众人露出惊讶的目光。 印昊指了指紫晶,铿锵有力道:「看到了吗?我们有钱,只要干掉外面那帮混蛋,我们就能出去买房、买地,娶媳妇、睡女人,再也不用困在这鸟笼子一样大的不毛之地,现在我们已经有办法毁掉外面的碉楼。」 所有的男人都变得激动,印昊大声问:「那我们现在要什麽?」 米良在旁边率先喊道:「我们要出去!」 「我们要杀了他们!我们要出去!」 「杀了那帮王八蛋!」 群情激愤,骨子里自由的渴望爆发开,男人们挥舞着拳头,全部都变得异常激动。 「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能杀出去,拿回属於我们的东西!」印昊声振屋瓦,「从今天起,大家休息时间要减半,我们要为我们的自由而奋斗。」 没有人因为休息时间减少而丧气,反而个个面色通红、精神奕奕,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有人高叫:「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一呼百应,同是黄昏时分的狂欢,这一天却与以往不同,三百个男人吼叫起来喊声震天。 矿区以往每日有两百个人干活,虽然印昊手上有紫晶,但是为了不引起守卫的怀疑,每日依旧有一百五十人在矿区,一部分人在寻找紫晶,另一批看似在干活,实际上是在开掘硫磺和硝石。 虽然炸药的威力有限,但是丁原在米良的指点下已经做出了火炮,杀伤力有限但爆炸时声响如雷,有惊人的震撼力,能在第一时间让对手陷入恐慌,绝对是突击必备的武器。 剩下的一百多人全部投入对战准备工作中,住宿区的铁栏杆全部被拆卸下来,准备打造武器,新建了两个打铁坊,几个大大的风箱立在火炉边,风箱拉起,红炉火苗升腾。 旁边强壮结实的男人们打着赤膊,钳起烧得通红的铁块,挥汗如雨,几十斤的大锤在他们手上轮番起落,叮叮当当声响个不停。 米良刚迈进打铁坊的房门,屋内热气扑面而来,热得像个大蒸笼,男人们的热情却像火炉中燃烧的旺火,他们都十分喜欢她,她的的确确是他们的吉祥物,带来的不仅是改善沉闷生活的欢乐,更重要的是带来了离开炎荒的希望。 男人们一见她进来脸上就挂上笑容,门边的瘦高男人立即拿起一把刀过来炫耀,「这把刀我打了好多天,今天终於打好了,米良,晚上我舞刀给你看。」 「你那把刀太小了。」另一个男人推开他,「米良,来瞧瞧我这把一百斤的大刀,舞起来虎虎生风,气势足、威力强。」 「你那把刀太沉重。」高瘦男人鄙视道。 「你的刀太秀气,根本就不是男人用的。」 只有男人的地方跟鸡鸭市场没差别,米良头上都要挂上黑线了,她挥着手,「不要吵,把刀拿远点不要碰着我,该干活的干活,我是来验收成品的,快点给我报数。」 米良在一边清点兵器,旁边有人在吼:「米良,晚上唱个歌给我们听吧!」 「我嗓子不行,下午去给你们炸糯米团子,晚上一人一个。」米良大声道。 「那是不是你亲自发?米良,我要你亲自发的。」 「等你们打了一百把大刀之後我就亲自发,不过要每一把都合格。」米良瞪了吼得最凶的男人一眼,「就算我亲自发,你们也别想揩油,不然我直接拿你们当靶来练射箭。」 「哈哈哈!」男人们哄笑开。 摆着沙盘的屋子就在大堂不远处,成为另一个重要聚集点,印昊在那里筹画具体战斗策略,航破海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这方面是他的强项;谷子头脑灵活,来炎荒之前本来就是谋臣;路伍读书万卷、文武双全……总之炎荒人才济济,体力和智慧毫无保留地全都贡献出来。 而米良她是炎荒的吉祥物,一般会跟着印昊一起到处巡查、鼓舞人心,女人一句话,男人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又血气全满地干活去了。 制作兵器都是白天干,夜晚炎荒的狂欢依旧继续,但内容已经变成切磋或对战,米良就是那个煽风点火的人,每天傍晚在那里吆喝:「来来来,今天晚上轮到哪两个小分队了?全力开打,把你们的实力都摆出来看看,胜者明天吃饺子。」 三百个男人被分成几个小分队,航破海开始训练他们最基本的纪律性,印昊带着人在一旁督促,白天干活,夜晚操练,分工有序、火热朝天,大家都向着梦寐以求的自由在奋斗。 「米良,等我出去要买一对韵珍阁的翡翠耳环送给你,还要买火纹织锦来给你做衣服穿。」皮肤黝黑的壮实男人一边擦拭兵器一边朝米良咧嘴笑,「你穿上肯定好看。」 「韵珍阁的东西俗死了,我们的仙女才不要,米良,我到时候去帮你弄两颗百年珍珠。」 第五章 「米良,不要他们那麽乱七八糟的东西。」晨三一边做弓箭一边道:「到时候我帮你做,我要到天琅山逮一只天凤雄鸟,把牠头上的七彩翎羽拔下来做装饰,用毓金雕花打底,还帮你弄颗红晶镶上去,包管做出来整个天下独一无二,让别的女人羡慕死。」 当监工的米良悠然地拿起一枝箭看了看,慢悠悠道:「外面的美女多得是,你们出去了哪里还记得我?」 男人们连忙表态,「外面的女人哪里比得上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我阅女无数,就数米良最好看,长得像仙女一样美。」 「米良,我对你情深似海,等以後出去了你跟着我吧,我保管让你天天吃肉。」 「呸!就你长得那样还想要仙女,米良,不要理他,以後跟着我,我要建一座金屋子让你住,找一堆人来供你使唤,我也供你使唤。」 一个男人不甘示弱地站起,声如洪钟、信誓旦旦道:「我这辈子奋斗的目标就是睡上米良。」 「那你慢慢奋斗。」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印昊从门口踱步而进,扫了一帮不安分的男人几眼,「还没出去你们倒想得挺远,先杀了敌再来说话。」 米良在旁边握着拳头笑,「到时候看大家表现哦!」 那个要慢慢奋斗的男人立即舞着大刀道:「米良,我要砍掉五十个混蛋的脑袋,等我砍掉了来给你报数,到时候你亲我一下行不行?」男人对着米良眨巴着眼睛,恳切道:「就一下。」 米良没说话只是抿唇笑,旁边石头和路伍在看热闹,印昊脸黑了两分,「不用干活吗?天天就只知道聊天。」 「我没闲着。」男人不服气,「老大,米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等我们出去了,我要把米良娶回去,有米有粮多吉利。」 印昊听着烦,叫他们继续干活,示意米良出去。 出了门,他和米良走在前面,压低的声音略有不满,「不要成天跟他们走这麽近,里面闹哄哄的又全是兵器,你一个女人进来随便看看就快点离开。」 「不来这里又能去哪儿?走到哪儿都是男人,说的话也差不多,现在也听习惯了。」米良说得不以为然。 印昊斜着眼,低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我看我是好久没收拾你,你都忘了你是谁的女人。」米良耸耸肩,对他报以无辜的笑。 印昊眉毛动了动,目前炎荒男人们有了新的希望,不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米良身上,不然照之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印昊也快压制不住那帮男人的兽性。 石头还有另外两个男人跟在他们後面,印昊要回自己的屋子把以前关於谷口地鬼的原始记录资料全部找出来,带着几个人朝住宿区走,他的屋子一般不让人随便进,只让石头和米良跟进来,剩下两个男人在门口等。 那些东西全都放在衣柜後面的密室中,打开柜门,他回头对石头道:「你就在这里等一会,不要让他们随便进屋,米良帮我找就行了。」 他进去时不忘关上柜门,往里面走了几步,就把米良扯进怀中,双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凑在她耳边吐着热气,「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男人?」 米良在他怀里笑,「你才是,行了吧?」 印昊不甚满意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说你喜欢我。」 「别弄了,石头在外面。」米良想从他怀里挣开,无奈印昊抱得很紧,她又不想闹出动静让石头听到,只好妥协在他唇面上点了一下,挂在他身上笑得花枝乱颤,「炎荒的男人我都看不上,就只喜欢你,你还喜欢听什麽?我都说给你听,搞得跟吃醋一样。」 「我不是吃醋,我是饿得慌。」 话毕印昊扣住她的後脑,对着唇面狠狠地吻了过去,几个月都未曾亲密接触,他早就饥渴难耐,含着米良的唇猛烈吮吸,舌头长驱直入撬开贝齿,把米良的舌头拖出来含在嘴里用力地嘬,狂风暴雨一般激烈,似乎想把她整个人揉碎了都吞下去。 口腔内壁又软又热呼,印昊在里面胡乱扫荡,呼吸越发粗重,不仅是腹下慾望,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更多,接吻已经满足不了他,他要进入她的身体,渴望又软又紧的嫩肉将他整个人包裹,印昊身体像要爆炸,情不能自控地准备扒她的衣服。 米良被他吻得全身酥软,但又总担心被人发现,扯住他,「好了……别、别这样,外面有人在等我们。」 刚才火热的吻让米良脸上漾出红霞,落在印昊眼中成了勾引,他啃咬着她腮边嫩肉,声音含含糊糊,「我受不了。」说着拉着她的一只手来到自己的腹下。 米良也被他裤裆里的东西粗硬程度吓了一跳,印昊眉头紧拧、双眼猩红,难受得如笼中困兽,咬着牙道:「我好难受,米良,我想要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入口处,直接把米良拉到书架後方,扣着她又吻了一会,然後把她往书桌上按,「给我,我受不了。」 大概也是太久没有做,米良已经有了反应,但还是抓住残余的意识拒绝他,「不行,会被人发现……」 「我很快就完事。」印昊不顾她的反抗,把她的上身用力按在书桌上,火急火燎地撩起她的裙子,「帮我解脱一下,不然我会疯掉。」 米良站在地上,上身却趴在书桌上,她知道他难受,但这个密室隔音效果不好,石头还在外面,米良屁股一扭一扭地抗拒着,哪知扭动的臀部磨到了印昊的慾望,让他更加疯狂。 印昊死死按住她,硬物挤入她的双腿,隔了薄薄的布料抵着她的柔软,他急不可耐地扯了自己的腰带,裤子落在地上,一手撩起她的裙子,扒下内裤一个挺身贯穿到底,米良发出一声闷哼,眩晕感铺天盖地而来,身体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印昊发出满足的喟叹,就是这种感觉,软软的、滑滑的又紧得要命,像上千张温暖的小嘴咬着他的命根,身体相连之处湿湿滑滑,印昊在她腿根摸了一下,那里已经泛滥成河,他俯下身子抱着米良,贴在她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戏谑笑道:「原来你也饿得慌。」 「会被发现的……唔……」这是米良发出的最後带着理智的声音,随着印昊缓缓的抽动,她的理智快速迷失,双眼迷离,开始发出压抑的唔唔声。 米良也是饿了好几个月的人,再加上这种环境让她有种偷情的怯怕,神经毫末比平时敏锐百倍,印昊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有强烈的反应。 刚开始米良还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来,过了一下她就被销魂的感觉弄得理智全无,开始扯着嗓子浪叫,印昊连忙捂着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别叫,会被听到的。」 他越捂着她,米良越想叫,强烈的快感像浪潮一样将她淹没,密室里啪啪啪的声音在回荡,印昊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後背,一只手在她胸侧揉弄着她的柔软,一只手紧紧捂着她的嘴,米良的叫声被闷在喉腔,听起来压抑又痛苦,搞得像他在强奸她一样。 「忍着,别叫。」印昊不断在她耳边低哑地重复,动作却越来越狠,咬着牙像要被逼疯一样,呼吸急促,几乎也要不可抑制地吼出来。 米良胸膛剧烈起伏,随着他粗暴的冲撞,她几乎要攀上巅峰,爽得不知甲乙丙丁时,身体里的硬物却突然撤了出去,白色的浊物热热地喷在她雪白的臀上。 印昊今天泄得快,他咬着她的耳垂抱歉道:「不能久做,他们会怀疑。」 米良正要得爽,印昊一撤走她只感到空虚饥渴,哪听得进去,扭着身子求他,「我还要。」 「没了。」印昊站起身,看着她腿间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掉,牵出长长的丝,他在她腿间洪水泛滥的地方摸了摸,低声笑,「竟然馋成这样。」 米良拽着他的手指往腿间更深处送,扭着身子哼哼,「我难受。」 印昊抽出手在她臀上轻拍了一巴掌,「不能再做了,门外还有人,等久了他们会怀疑我,说不定就冲进来了。」 他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拿出内裤把她臀上的浊物擦掉,还擦了擦她腿间,帮她把内裤提起来,替她整理裙子,「等我们冲出炎荒我再好好满足你,现在你就饿着吧。」 米良不满地噘着嘴,脸上情慾未退。 「你再歇会,我该找东西了。」印昊把手中的内裤扔到一旁,直接拎起长裤穿上,整了整衣襟走到另一边开始翻箱倒柜。 他把要用的东西全部找出来时,米良已经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印昊抱着好几本小册子和一沓散开的纸张,瞅了瞅她,「怎麽觉得你一副慾求不满的怨妇样?」 「我慾求不满?我随便挥挥手就有一帮男人排着队供我挑选。」米良今天真被他勾起了性致,目光分明是在鄙视印昊今天发挥不好。 「再敢说这种话我就收拾你。」印昊递给她一个威胁的目光,放下手中东西又过来安抚她,在她额上吻了吻,「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能多做,再忍忍,要不了多久我就把你弄到床上做个够,看你到时候怎麽求饶。」 印昊出了密室当什麽事都没发生过,把找到的东西递给门外的男人,道貌岸然地吩咐石头送米良回去,说自己待会再去大堂。 米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心里把他骂上了好几遍,这个男人说不定正躲在屋里洗他的脏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