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后,娇宠了高冷将军》 第1章 受辱丧命 寒风呼啸,灰蒙蒙的天竟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初春的倒春寒说来就来。 打更人哆嗦着快步走过街道,已是三更天了。外面静的可怕。 叶朝歌躺在冰冷的地上,嘴里塞着粗布,手脚被捆,动弹不得。只剩下两个鼻孔呼气吸气,一双桃花眼滴溜溜的转了又转,还是没转明白自己到底在哪儿。 今日本是她与二皇子回丞相府给叶老爷子祝寿。谁知宫里来人叫了二皇子去,只得她一个人先去。行至街头,突遇一伙人当街行凶,马儿受惊,挣脱了缰绳横冲直撞。叶朝歌和丫鬟都被摔下了马车。混乱中,有人用帕子捂住了叶朝歌的嘴。 再醒来时,叶朝歌就躺在这空屋子里。 “平儿,平儿?“叶朝歌叫了几声,黑暗中没有一丝回应,平儿是二皇子府的丫鬟,今日陪着一起出的门,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 从马车上摔下来,这会儿浑身都疼,摸了摸脸上,似乎还有血。 “有人吗?救命呀,有人吗?”叶朝歌躺在地上,用尽全身气力呼救,今日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爹娘等不到我这会儿肯定着急坏了。 正想着,“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 叶朝歌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又偷偷往旁边的阴影里挪了一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站在她面前,蜡烛被点亮。 看清来人,叶朝歌脸色煞白。 “呜呜呜呜”。 来人伸手扯下她嘴里的粗布。 “妹妹,你,怎么,在这里?”轻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大姐姐遇上贼人,被先奸后杀,妹妹自然是来送姐姐最后一程的。”叶惜音死死地盯着她的那双桃花眼,满目狰狞。 叶朝歌撑起来坐直了身子,看着叶惜音,自己的这个庶妹是什么样子,自己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平日里装着心地善良,实则心狠手辣。曾因为府里的丫鬟有着一双青葱玉手,她便下令打断了那丫鬟的手卖了出去。今日敢把自己抓起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话里却又是大家嫡女的镇定:“你若是伤害了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二皇子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劝你赶紧放了我,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呵”叶惜音冷笑一声,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嘲讽的看着她:“我的好姐姐,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叶朝歌心下一惊,呼吸也变得急促:“你什么意思?” 叶惜音蹲下来,白嫩的玉手捏住叶朝歌的脸,指甲划过留下一道道血痕:“姐姐你一直冰雪聪明的,怎么这会想不明白了,什么人能从二皇子的眼皮底下抓走二皇子妃?上都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他若是有心,现在早就找到你了。” 叶朝歌如何能想不明白。是他!自己的新婚夫君,和自己的庶妹联手要致自己于死地。心就像突然被人扯住了,疼的无法呼吸。 她一直以为,嫁给二皇子,成为他的正妃,是年少时的缘分注定。儿时的救命之恩,少时的两厢情愿,新婚这段时日的夫妻恩爱,没想到苻栖迟竟会对自己下手,还要和自己的庶妹串通起来。可怜自己却一直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叶惜音,就算没了二皇子,我还是丞相府的嫡女,爹爹和哥哥也会来救我的。你现在放我走还来得及。”叶朝歌一边想办法一边和叶惜音周旋。 “姐姐不说,我倒忘了,姐姐白日里没听说吗?叶丞相勾结武将卖国通敌,叶家已全部打入大牢了。” “你!是你?还是二皇子?你好狠的心,自己的亲爹自己的亲族都要害。”叶朝歌愤怒了,拼着一口气猛地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掐住了叶惜音的脖子。真恨不得掐死她,居然要牺牲整个叶家。 “你这个贱人,死到临头了还要作死。”叶惜音推开叶朝歌,脖子上还是被抓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亲人?我拿你们当亲人,拿他当亲爹,你们有正眼瞧过我吗?就因为你是嫡女,我是庶女,就得什么都低你一头。我和二皇子情投意合,就以为我是庶女,不配!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娶了你。他和我一样,对这门婚事恨极了,对你,对叶胜文都恨之入骨。”叶惜音突然像发了疯似的,一脚一脚踢在叶朝歌身上,誓要借此发泄所有的不满。 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只见叶惜音缓缓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姐姐,你不要怪我,原本就是你抢了我的一切,我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爹,我也不想让他以后跟我一样是个小娘养的。对不起了。” 叶惜音狞笑着,掏出一颗药来,不由分说塞进了叶朝歌嘴里。 “你要干什么?” 叶朝歌已经没了力气再挣脱。身上热的要命,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嘤咛的声音。 叶惜音捂嘴轻笑着:“这药果然厉害,听说姐姐还是处子之身,二皇子特安排了人好好伺候着,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愿。” 说着门外进来了两个大汉,来人五大三粗,浑身散发着恶臭,一个满脸麻子,一个脸上烂了大块儿,嘴角不停地流着哈喇子。两人猥琐的眼神恨不得立马扒光叶朝歌。 叶朝歌苦苦哀求:“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不要。” 叶惜音勾勾唇角:“我放过你可以,他们怕是等不及要伺候姐姐了呢。” 话音未落,两人冲向了叶朝歌。 叶朝歌疼地昏死过去,药效又让她醒过来。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终于放开了手,叶朝歌像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头发凌乱,眼角泪未干,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下还有殷殷血迹。出气没了进气。 叶惜音! 叶朝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她,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朝歌,丞相府嫡女如何?皇子妃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死在我手里。这一切只能是我的。”叶惜音嘲讽几句,离开了屋子。 待她走后,大火很快包围了整间屋子。 火光中,她看到了爹爹和娘。 原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 叶惜音,你好狠! 死后入黄泉,定要化为厉鬼,找你索命! 第2章 是梦么 “小姐怎么还没醒,不是说只是磕到了头吗?怎么昏睡了这么久还未见醒。” “夫人放心,大小姐的伤只是皮外伤,很快就会醒的。” 叶朝歌听着声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盯着帐顶。 这不是桃花苑自己的闺房么,死后入了黄泉的人还是住以前的房子? 纱幔外一位贵妇和一男子正在小声交谈,不时望向床这边。 娘怎么也在这阴曹地府?叶惜音,肯定是她。她害死了爹爹和娘! “小姐,您醒了?”小丫鬟刚准备过来给她掖掖被角,就看到叶朝歌已经睁开眼睛了。 “回禀夫人,小姐醒了!”小丫鬟一脸惊喜地看着叶朝歌,激动的大喊。 纱幔被挑开,外间的两人急忙走了进来。 “颜儿,你终于醒了,可觉得身子哪里不痛快”叶夫人萧氏满脸心疼摸着女儿的脸。 叶朝歌看到母亲,还是呆愣着没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死了?还是自己活了?不然怎么见到母亲了。 叶夫人看着女儿一言不发,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得赶忙让府医赶紧看看叶朝歌。 府医给叶朝歌把了脉:“回夫人的话,大小姐头部的伤只是皮外伤,好好换药即可。只怕是女儿家受了惊吓,才会这样。待开一副安神汤服下就会好了。” “那就有劳大夫开方子了。” 府医立刻退下,去开方子煎药。 “颜儿,娘在这里,你别怕,都过去了,没事了啊。”叶夫人温柔的将叶朝歌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唤着她的乳名,唱着童谣哄着。 “娘,爹爹呢,哥哥呢?” “你爹爹在书房处理事情,你哥哥在外游学还没回来。你爹爹待会儿就会来看你的。” 不知什么原因,听娘说话觉得特别安心。叶夫人还在说着话,叶朝歌已经依偎在她怀里睡着了。只能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叶夫人这才离开。 刚合上门,便吩咐身边的小丫鬟:“你赶紧去书房找老爷,让他务必请太医过府,替大小姐再看看。切记不可惊动他人。” 丫鬟飞跑着去书房了。 叶夫人站在门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回到屋里坐着了。 “颜儿,颜儿。”叶丞相正在书房写字,听丫鬟来报要找太医,急忙安排管家去请,自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桃花苑。 听见夫君的声音,叶夫人忙迎了出来:“老爷,你小声些,颜儿刚睡下,我瞧着精神很不好,太医呢?” “我让管家去请太医了,夫人不急,当心自己的身子。”两人又回到了屋里。 丫鬟送来了茶水点心,叶夫人这才发现叶朝歌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可心和小桃不在,一问才知这两人已经一天不见人影了,主子摔倒,一个伺候的人都不在身边,实在是失职。为此叶夫人发了一通脾气。 叶朝歌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在一个黑房子里,叶惜音让人侮辱了她,叶家也被设计着进了大牢。 “叶惜音,报仇,报仇。”睡梦中的叶朝歌很不安,叶丞相和叶夫人看着床上一直胡言乱语的女儿,急的都快哭了。早上还乖巧地请安伺候,现在却躺在病床上。 管家带着太医来了。 “老爷,赶紧让太医看看吧,女儿自醒了就叫着报仇啊,救命啊。莫不是摔傻了?” 太医仔仔细细把了脉,全部检查了个遍:“小姐无碍,头上的伤是外伤,喝些安神汤药,静养几天便可恢复。”叶夫人身边的齐妈妈跟去开药方子。 到了傍晚,人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叶朝歌睁开眼,就看到爹和娘正焦急地守在床前。 “爹爹,娘。” “颜儿,你可醒了,还有哪不舒服吗?想吃什么?”叶夫人忙坐在了叶朝歌身边。 “爹爹,娘,我没事,不用担心。”握着母亲的手,宽慰着。 叶夫人搂着叶朝歌:“不怕了啊不怕了,没事,只是在后花园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好好休养着就好。惜音也是,约你去花园干什么。” 叶朝歌听着这话,身子一僵。难道之前都是做梦? 自己是有那么一次跟叶惜音去玩,摔到了头。可是她不是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夫人,小姐的药来了。”小丫鬟端药过来打断了叶朝歌的思绪。 叶夫人喂着喝了药。叶丞相哄着又派人送来了好些稀奇宝贝。 “颜儿,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立刻叫人来找我们。”丞相夫妇嘱咐院子里的人好生照看,这才离开。 叶朝歌躺在床上,想来想去觉得事情怎么都有些不对劲。 今天叶惜音来找她,说后花园的花丛里有一窝小兔子很是可爱,邀她一起去看。 当时走的急,没带自己的丫鬟,只叶惜音带了个小丫鬟。刚下了雨,花园的石板路多少走的哧哧滑滑。叶惜音和她两人拉着手小心翼翼地走,叶惜音脚底打滑,连带着她也摔了下去,丫鬟给叶惜音垫背,她却磕到旁边的石头上晕了过去…… 是有这事不假。可是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明明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已经是二皇子妃了,叶家还被打入大牢了,还有叶惜音,她也出现过,就是她杀了自己!难道是一场梦?这也太真实了吧。 混乱,思前想后还是没想明白,越想反而越头疼,心里也觉得很难过。 不一会儿,大小姐摔倒醒来的消息府上都传开了。 得知叶丞相亲自守在床前,还送了好些东西。叶惜音气得砸了一屋子东西。 第3章 再见叶惜音 叶夫人一走,叶朝歌又陷入了深思,叶惜音弄死她这件事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是梦吧,可她真真切切感到了疼痛;是真实的,那自己醒来自己还活着又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叶朝歌呆住了。 “小姐,奴婢回来了,兴远斋刚出炉的桂花糕买回来了,您快趁热尝尝。”可心一进屋,一边说着一边将买来的桂花糕拿出来端到了叶朝歌面前。 叶朝歌有些发愣地看着桂花糕,也记不清何时吩咐了可心去买的。 “怎的去了这么久?”叶朝歌拿起一块桂花糕,佯装带些怒意问着。 可心是个实诚的,还以为叶朝歌怪她买的迟了,扑通一声跪下:“奴婢该死,误了时辰,上午小桃说小姐要吃桂花糕,奴婢就立马赶着去买了,谁知兴远斋今日只一个师傅在,等了许久才买到这些。”小丫头边解释边道歉,都快哭出来了。 叶朝歌示意旁边的小丫鬟将她扶起来,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鬟立马扶起了可心:“小姐不曾怪可心姐姐,只是今日小姐意外摔倒磕到了头,刚巧可心姐姐和小桃姐姐都不在,夫人刚才在院子里发了好大脾气。” 听了这话,可心这才仔细抬头看到了叶朝歌头上的伤,当即又是跪下了:“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请夫人责罚,未能好好保护好小姐,让小姐遭罪。”边哭边磕头,弄的叶朝歌哭笑不得。拉扯好半天,这丫头才原谅自己。 “听说姐姐醒了,妹妹来看看姐姐。”叶朝歌刚咬了一口桂花糕,叶惜音就来了。 来人白白净净的瓜子脸,樱桃小嘴,一双水盈盈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今日叶惜音穿了件桃红色的开襟长裙,面上绣着朵朵桃花,走起路来一晃眼,仿佛满树桃花。真真是好看极了。 怪不得府里上上下下都喜欢这个二小姐。 叶朝歌看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脑海里全是那梦里叶惜音让人折辱自己,又下毒手杀死父亲和哥哥的场景,心里是又气又恨,一口恶气没上来,眼前是一阵晕眩,只得半靠在榻上,吓得几个小丫鬟立马围了过来,生怕叶朝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姐姐怎的还没好?”叶惜音此刻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眼泪都快急的掉下来了,其他人眼里又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姐姐院里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去请大夫来。”一屋子的丫鬟一听立马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劳妹妹费心了,方才大夫已经看过了,我没事,静养几天就好了。”叶朝歌开口拦下了去请大夫的丫鬟。 可心扶着叶朝歌,又喂了些汤药,叶朝歌脸色渐渐好转。 见她缓过神来,叶惜音让人将带来的礼物送到了跟前:“这次都是妹妹的不是,没能照顾好姐姐,害姐姐摔倒,姨娘和我担心极了,听说姐姐醒了就立马过来看看,这是我准备的人参、燕窝,还望姐姐收下,好好补补身子。”一边说着一边又掩面哭了起来。 叶朝歌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庶妹,又想到之前的画面,一时无语。 叶惜音未注意叶朝歌的失神,兀自伤心落泪。 半晌,叶朝歌伸手擦掉叶惜音脸上的泪珠:“妹妹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替我谢过姨娘的好意。” 叶惜音听这话,停止了哭泣,两姐妹又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话。 刚醒不久,又喝了宁神的汤药,说着话叶朝歌精神头渐渐弱了,无精打采的。叶惜音见状,嘱咐院里的丫鬟好生照顾着,方才离开。 叶惜音一走,可心伺候着叶朝歌睡下了。大概是宁神汤药的作用,叶朝歌睡的很好。 “她可醒了?” “刚醒,没伤到要害。” 丞相府后院的承荫阁里,叶惜音正在给一个中年妇人捏手。贵妃榻上的妇人虽已中年,却保养的十分好,纤细的十指,吹弹可破的肌肤,弱柳扶风的腰肢,一边闭眼享受着,一边问着叶惜音。此人正是叶惜音的生母,叶丞相的妾室夏知薇,府里都叫一声夏姨娘。 “这次是老天保佑,没摔死,下次她可就没这么走运了。”叶惜音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怨恨地说。 妇人慢慢睁开眼:“着什么急,慢慢来,娘一定不能让人挡了我儿的路。那东西你可送出去了?” “她已经收下了。” “那就好,你放心,她跟她那个娘一样,是个不中用的。” 叶朝歌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叶夫人派人来叫着去福寿院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 这丞相府是朝歌父亲也就是当朝丞相叶胜文的宅子。叶家二老健在,叶胜文还有个已成家的弟弟,大房和二房一起住在丞相府。这东院是大房的,西院则给了二房,二老单独辟了个院子,平日里清净。 桃花苑离福寿院不算远,可心和小桃扶着叶朝歌,一步一景地已经到了门口。早上还没来得及问小桃昨天到底去哪儿了。 二月的天说冷也还冷,正屋打着厚厚的门帘子,隔着帘子就听到了屋内叶惜音的笑声。 小桃取下披风,丫鬟挑起门帘“大小姐到了”。屋内众人皆看向门口。 “孙女来晚了,给祖父、祖母请安。”叶朝歌笑盈盈地入内低头行礼请安。 “起来吧,既来晚了,随便坐吧。”叶老夫人喝着茶,语调平平。这个嫡孙女,向来是自己所不喜的,跟她母亲一样,不讨人喜欢,不像叶惜音,嘴甜哄人开心。 倒是叶老爷子很喜欢这个孙女,当年叶丞相求娶叶夫人,他一眼就看中了儿媳妇身上大家闺秀的气度。这个孙女跟她母亲一样,不失嫡女风范。 “朝歌,快上前来,祖父看看,听说你昨日摔倒了,怎么不好好歇着,一大早这么冷还跑过来请安。” 叶朝歌提起裙摆,轻盈地转了个圈儿“祖父、祖母,您看,我已无大碍了。是我要来请安的,家里的老祖宗身体安康,能来请安是我们小辈的福气。” 这话一说,叶老夫人也不好一直冷脸相看,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又拉过叶朝歌,仔仔细细打量,见果真没什么大问题,才让叶朝歌坐下。 刚才一进门就低头请安,这会子要落坐才发现叶惜音坐在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嫡庶有别,往日里请安都是正房嫡子女落坐后,庶子女坐在其下方,姨娘居后。今日叶惜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坐在了叶夫人下方。 叶朝歌脚步顿了顿,转身站到了叶夫人身后。 “祖父、祖母,听说过两天龙华寺的大师云游归来,刚好姐姐身体受损,不如我们一起去给姐姐敬香祈福吧。”只见叶惜音一脸期待的看着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是个潜心理佛的人,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致:“可是归墟大师?” “回祖母,正是。” 归墟大师是龙华寺有名的大师,多少人都想找大师解签。 叶老夫人当即决定过两天家中女眷一起去龙华寺敬香祈福。 当晚,叶丞相让人撤掉了叶惜音的晚膳。听说是叶老太爷的意思“明白自己的位置才能知道该吃哪碗饭。” 叶惜音哪受过这个委屈,结结实实地在屋里狠狠地哭了一场。 第4章 主动示好 叶朝歌自摔到头后醒来,经常一个人待着。往日里叶家的几个姐妹虽谈不上多亲厚,但请安过后总免不了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连着两日,叶朝歌除了去聚福院请安就没再出过门,叶惜音派身边的丫鬟可丽去请了几次,不是要静养就是要做女工,一次两次总是推脱着不见。 往日里叶朝歌和叶惜音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人前人后都是姐姐长姐姐短。叶朝歌是家中嫡女,母亲又是萧家独女,如今执掌叶家,自然是好吃的好用的流水一样的送到叶朝歌那儿。叶夫人对叶惜音未曾有过半分苛刻,连着叶朝歌也对这个庶妹好的不得了。自己有的东西几乎都是一式两份分给了叶惜音。 二月的天儿,外面刮着阵阵北风,屋内燃着地炉,叶朝歌愈发不想出门。早早地去给老祖宗请了安就待在屋里。 此时叶朝歌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翻着可心从外面找来的话本子,正看的起劲儿。说是有位夫人被自己的丈夫杀害了,却又不知怎么活过来了,这一世并没有嫁给她那个丈夫,倒也安安稳稳的活了一世。这稀奇古怪的事儿,私塾里的先生可不会讲。哪儿有这么奇,人死了还能又复活。一边看一边嘀咕。 “小姐,二小姐身边的可丽来了。”可心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来说着。 “她来干什么?让她进来吧”叶朝歌放下书,由可心伺候着喝汤药。 下面的小丫鬟去通传,很快可丽捧着一大束红梅进来了:“奴婢给大小姐请安。我们小姐说屋外天寒,大小姐成天待着屋内,怕也闷的慌,特命奴婢送来这红梅,给大小姐解解闷儿。” 叶朝歌抬头看了看可丽手里的红梅,红艳艳的,映着屋里红亮亮的。又喝了一口汤药:“可心,收下吧,难为二妹妹还记得我,替我谢谢她,我很喜欢。” “是”可心接过可丽手里的花,随手找了个白瓷瓶插了起来。 可丽看到可心插花的瓶子,眼睛都直了,这瓶子可不就是去年二小姐生辰求了叶老爷好半天都没求来的么。没想到大小姐竟然用来插花,看来还是嫡小姐得宠。 见可丽一直盯着那个插花的瓶子,大家也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叶朝歌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束红梅:“你们瞧,这红梅可真好看呢。这么好看的景儿可不能我一个人欣赏。可心,快去把另一个白瓷瓶拿来,让妹妹回头也这么插一束红梅在窗前。”话音刚落,可心已经把另一只白瓷瓶拿了过来。 “奴婢替二小姐谢大小姐,奴婢先告退了。”得了白瓷瓶,可丽并未久留,转身离去。 叶朝歌看了看窗前的红梅,红艳艳的,放在屋内,似乎也没刚才那么好看了,看久了反而头疼。又重新躺在贵妃榻上:“可心,还是把这红梅挪走吧,别放在屋里。” 可心刚准备动手拿走红梅,小桃不知何时进来了,一把按住了可心:“小姐,奴婢觉着这花放在这里好看极了,您长时间在屋内坐着看书,时不时看看这花也是好的。” 见小桃这般说,叶朝歌更加不想看到这花了,总觉得看着这花,就像看到了叶惜音笑眯眯的样子,又想到了梦中叶惜音恶狠狠的笑容,这红红的花看着更像梦里自己身下的血。 可心被小桃这么一说,一时也愣住了,叶朝歌见两个丫鬟还不动,坐直了身体,带着怒气:“是不是觉得我使唤不了你们了?不是让把这花拿下去么,怎么还不动?”见叶朝歌生气了,可心忙把花拿下去了,小桃还想说什么,叶朝歌已经躺下,只得作罢,退了出去。 听见小桃关门出去,原本已经睡下的叶朝歌睁开了眼睛。小桃这丫头,上次自己出事,一天没见人影,回来也没个交代。今天更是过分,看她的意思是很想自己将那束红梅留下。莫非这红梅有什么蹊跷? “可心?可心?” “小姐,您怎么了?”可心正在处理那束红梅,听见叶朝歌叫她,忙跑了进来。 “没事儿,安排你两个任务,你过来。”可心附耳过去,主仆二人一阵耳语,可心又出去了。 馨香院内,叶惜音正喝着燕窝,可丽正在回话:“奴婢已经按照吩咐将那束红梅送给了大小姐。” “她收下啦?” “是的,大小姐让人插着摆在了窗前。” “我就说嘛,姐姐不会不理我的。” “小姐,这是大小姐让奴婢带回来送给您的,说是让您也插一束红梅摆在窗前赏个景儿。”可丽拿出了叶朝歌送的白瓷瓶。 一见这白瓷瓶,叶惜音立马放下碗,一把夺了过去,激动地说:“这不是去年我生辰找爹爹要的瓶子么,当时我要一个爹爹都不给,没想到两个都给了她。”当时气极,抬手想砸了这瓶子,又舍不得,不由分说掐了可丽两把出气。 两位小姐你送我一束花,我送你一个花瓶,你来我往,府里各院都知晓了。 西院,叶二夫人和一双儿女正在用晚膳,听着吴妈妈讲着这事儿。 叶嫣然一脸不屑:“也就二姐姐眼巴巴去讨好大姐姐。”叶二夫人看着宝贝女儿,还是太小了,这大家族中后院里的弯弯绕绕都不懂,也不知何时能成气候。 深夜,叶朝歌翻来覆去睡不着,白日里看了话本子,又联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个梦,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会不会也是像话本子里那位夫人一样?其实已经被叶惜音害死了?又活了过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己记得清清楚楚,死的时候是已经结婚了的,而现在自己还未及笄。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怕,一夜过去。 第5章 宿命重生 二月二十六这天一大早,叶家奴仆们忙进忙出地搬东西。 叶家女眷要去龙华寺住几日,老夫人素爱佛法,这次难得归墟大师回来,定要好好讨教。 天刚亮,可心就把叶朝歌从被窝里拉了起来。毕竟今天大房和二房的小姐一起出门,自家小姐可得好好打扮一番,不能落了风头。 睡眼惺忪的叶朝歌坐在镜子前,看着可心一层一层地给自己涂脂抹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新嫁娘。 可心一边忙着给叶朝歌画眉,一边还不忘让其他两个小丫鬟帮叶朝歌梳头发。叶朝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哭笑不得。 “今日是去寺庙,佛祖面前最不喜奢华张扬,你家小姐我若是今天真的穿得花枝招展的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叶朝歌一边说,一边动手拆着头上的发髻。 可心不解:“可是小姐,其他的几位小姐也都要去,若你装扮的没有他们好看,岂不是失了风头?” 叶朝歌已经将头发拆开来,“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那是她们的事,今日风头盖过我也无妨。我若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去了寺庙,一路上人来人往,大家都看在眼里,明日我们丞相府怕是要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了。你们替我简单的梳个发髻,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统统不要,再替我找一套素色的衣服,简简单单就好。” 几个丫鬟按照叶朝歌的吩咐。又是忙活了一会儿,终于收拾好了。等到出门的时候,叶家其他人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 叶惜音不知在说什么,逗得叶老夫人和夏姨娘哈哈大笑。 叶二夫人正在帮女儿叶嫣然整理着裙摆。 叶夫人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看着叶老夫人正出神,“要是老夫人也这么喜欢朝歌该多好”脸上依旧保持着当家主母的威严。 “参见祖母、母亲、二婶儿,朝歌来迟了,还望祖母不要怪罪。”叶朝歌带着可心、小桃忙走到叶老夫人跟前赔罪。 见到叶朝歌,叶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无妨。既然都到了,那就走吧。” 叶老夫人、叶夫人、叶二夫人三人乘坐一辆马车;叶朝歌、叶嫣然两人乘坐一辆马车;夏姨娘和叶惜音一辆马车;其余的丫鬟婆子一辆马车,最后一辆马车放东西,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出发。 叶二夫人最会讨人欢心,一路上又是讲佛法又是奉承的话,叶老夫人高兴极了,叶夫人则是问一句说一句。 叶嫣然本不愿意跟这个大姐一辆马车,但是母亲的马车上坐不下了,不然就去跟夏姨娘一起,身为正房嫡女自是看不起姨娘,好在可心怕叶朝歌路上饿准备了不少点心,此刻叶嫣然正吃的开心。 前两辆马车里还算和谐,而叶惜音正气得牙痒痒。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姨娘和庶女嘛,叶老夫人再喜欢有什么用,庶女就是庶女,只有叶朝歌和她娘倒了,自己才是叶家真正的嫡女。 夏式见女儿手里的手绢都快扯破了,哪儿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握着叶惜音的手:“娘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何尝不是我想要的,只要正房倒了,我和你才有出头的一天,你可一定要争气。” “娘,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想要什么,等着吧,这丞相府的嫡女只能是我。”叶惜音一脸阴险地笑着说。 马车颠簸了半日,总算赶在中午前上了山。早有家里的管事上山安排好了,龙华寺本身就有为香客提供留宿的地方,住持得知叶家的人要来,已经把后院的厢房整理了出来。 丫鬟伺候着在房间里吃了斋饭,下午叶老夫人带着大家去正殿上香。 上香过后,叶老夫人要去找归墟大师,叶二夫人和夏姨娘自是陪同,叶夫人去看看带过来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没。叶嫣然则非要拉着叶惜音和叶朝歌去后山看看。拗不过,只能陪着一起去了。作为二房的嫡女,从小被骄纵惯了,凡事都得顺着她的心意来。 叶朝歌带着两个丫鬟,三姐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后山走去。龙华寺后山有一大片的竹林,穿过竹林还有一片松树林。不得不说,山里的环境真的好,青葱翠绿的竹林,新鲜的空气,大家的心情都非常好。叶嫣然到底是年幼,新鲜劲儿一会儿就没了,才走了没几步,就不肯再往前走了,嚷嚷着脚疼。 “大姐姐,二姐姐,你们想看的话就自己走吧,我是不走了,我就在此处玩一会儿等你们回来吧。”叶嫣然靠在丫鬟的身上,有气无力。 看她这个样子,是不会再走了,若现在就放弃往回走,也不知下次再见到这样的景色是什么时候了,这样想着,叶朝歌又往前走了几步。没想到叶惜音也跟了上来:“既然三妹妹不愿意走,那就我与大姐姐同行,可好?”倒也不好拒绝,只好两人一前一后地继续往竹林深处走着。 叶朝歌在前,叶惜音在后,各自怀着心思,也没怎么说话。自从那天看了话本子,那个可怕的想法就在心里扎根了,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着可怕。连带着也不怎么想跟叶惜音说话了,没了往日里的亲近。 一直琢磨着这件事,也没注意周围的环境,等一回头时才发现身后早已经没有了叶惜音的影子,只有可心默默地跟着。 “可心,二小姐呢?”叶朝歌出声,反倒把可心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已经跟二小姐走岔了。 “罢了罢了,再逛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寻她们吧。我们往前走走看。”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 忽然,叶朝歌听到了琴声。这竹林深处怎么会有琴声?莫非里面有人? “小姐,我们回去吧,若,若被男子看到,可怎么是好。”可心紧张地拦住了叶朝歌的脚步,她是真的害怕,怕自家小姐出什么意外。 不知为何,这琴声似乎有种魔力,吸引着叶朝歌,明知可能会有危险,但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让她前去看看。 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叶朝歌决定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心一路将叶朝歌护在身后,二人顺着琴声找到了竹林深处的一处小木屋。琴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里面果然有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没想到弹琴的人开口了:“老衲已等候施主多时了,请进来吧。” 弹琴的估计是龙华寺的僧人,那为何要在这里?还是等自己?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进屋坐下了。 “施主不必惊慌,老衲确实是等候多时了,知施主今日烦事闹心,特来解惑一二。” “归墟大师!”曾跟着叶老夫人见过归墟大师一面,叶朝歌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归墟大师,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归墟大师煮了茶,倒了一杯递给叶朝歌:“施主无需烦心。有的人平生积善成德,最后却含恨而终,佛祖保佑,命不该绝,让此人重新再活一回,人世间再好好走一遭。施主不必在意其他的,既得以新生,就该好好度日。”这话一出,叶朝歌惊地打翻了茶盏。 他的话怎么和话本子上的一样,劝我好好度日是什么意思,得以新生又是什么意思?心中多日的猜测马上就要得到答案了,叶朝歌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大师说得以新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的是我......”大师并未说话,只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话。 那不是梦,是真的,叶惜音杀了我,佛祖保佑我又活过来了。叶朝歌一个人喃喃自语,再清醒时大师已不见了踪影。 可心懂事的并未跟进去,所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见屋里没了说话声,敲了门也无人应答,只得闯进来,就见到自家小姐失魂落魄地半跪在地上。可心吓坏了,忙扶着叶朝歌往回走。 已经是用晚膳的时候了,叶嫣然和叶惜音早就回来了,叶夫人没见到叶朝歌,正在安排人手准备上山寻人,就见到可心扶着叶朝歌进门了。 看着女儿被人扶着,叶夫人担心极了,以为又受了伤,连忙迎了上去,叶朝歌看到自己的母亲,突然毫无防备地扑进叶夫人怀里大声哭起来。 叶夫人被叶朝歌这一举动吓的呆住了,随即一把抱住了女儿。叶朝歌抱着母亲,想起来前世的自己死的那么惨,前世的叶惜音甚至对爹爹和哥哥下手,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只能哭。躲在母亲的怀里哭了一场又一场,开始隐忍着不哭出声,死死地拽着母亲的衣服,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看着小姐这么难过的样子,可心也跟着急的掉眼泪。叶夫人身边的齐妈妈怕下人回头乱嚼舌根,嘱咐不准外传,带着大家退了下去。 哭了好久,叶朝歌终是止住了眼泪。闷闷的不说话,依然抱着母亲。 “朝歌儿,你再这么抱着我,娘可要累死了。走吧,咱们进去,有什么话跟娘说,不哭了啊。”母女俩一同进了屋。 叶夫人给女儿倒了杯热茶,叶朝歌接过喝了一口,眼泪又止不住。 看着女儿哭的这么伤心,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为娘的定要替女儿出这口恶气。见叶朝歌缓了缓神儿,叶夫人斟酌了下还是开口了:“朝歌儿,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你可一定要告诉娘实话,就是拼了我和你爹爹的命,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娘,女儿没事,后山走了一遭,许是佛祖指点,让我悟出些道理,恨自己开悟的如此晚,这才激动了些,叫娘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叶朝歌拉着母亲的手撒着娇。 见叶朝歌不肯说实话,叶夫人也没再细细追问,今日的事,她定要查个清楚。 又陪着叶朝歌说了会儿话,见她情绪缓和了许多,叶夫人才离去,唤了可心进来伺候用晚膳。 回到自己的屋内,叫了齐妈妈进来:“今日的事不许对外多说一个字,另外你去查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记住不能惊动他人。” 齐妈妈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叶夫人:“奴婢问过可心,今日她陪着小姐去了后山,在后山竹林小木屋内,小姐曾和一个人交谈了一会儿,可心没看清是谁。奴婢悄悄去问过扫地的小和尚,竹林的小木屋一般只有归墟大师进出。” “我知道了,你继续去查。”屏退了左右,叶夫人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长气。女儿今日的痛苦,无疑是在剜她的心,忍了这么多年,有些人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敢对自己的朝歌儿动手。看来不能再忍了。 叶夫人想了整整一夜。 可心伺候着叶朝歌用晚膳,可她哪还吃得下,简单地梳洗了便要睡了。 躺在床上,叶朝歌又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归墟大师的话,大师没理由等她来骗她。也就是真的,自己这是重生了! 梦里的自己苦苦哀求,叶惜音却不愿意放过自己。重活一世,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要守护爹爹和哥哥。叶惜音,这一世,我来找你报仇了。 第6章 偶遇故人 “此事当真?”叶惜音刚用了早膳,正躺着养神,昨天去后山腿都走疼了。 “奴婢听拉马车的小马说的,他的七舅妈是大夫人身边的洒扫妈妈,这次也跟着来了,昨儿瞧的真真儿的。大小姐被可心扶着回来的,一回来就是哭。”可丽一边给叶惜音捶腿,一边说着听来的消息。 昨天叶嫣然不肯走,她跟叶朝歌两人往前走着,刚开始还跟的上,谁知叶朝歌越走越快,自己腿也疼,便懒得跟上去了,谁知错过了这么大的事。 “快,替我把鞋穿上,我去找姨娘。”可丽正在给叶惜音穿鞋,夏氏已经进门了。 “找我做什么?昨儿晚上可还睡的习惯?” “娘,您来的正好,我有事儿跟您说。”退去了丫鬟,叶惜音拉着夏氏坐下,把刚才可丽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消息可靠吗?叶朝歌为什么哭?” “不知道为什么哭,只知道是被可心扶着回来的,回来就一直哭。” “音儿,这可是个机会,你可得好好利用。”夏氏听完,立马想到了一个主意。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叶惜音自然懂。 昨日叶老夫人并未寻到归墟大师,今日一早住持告知正午归墟大师将在大殿做法事。叶老夫人让大家都去。 叶朝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就又被叫了起来,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可心总是忙着替她梳妆,就怕自家小姐输了风头,对此叶朝歌也是无奈。 叶二夫人伺候着叶老夫人吃了早膳,正在给老夫人捏肩。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还是你有心,一大早就来伺候我这个老婆子。” “能伺候您是儿媳妇的福分,跟着您,我也能学到一二。”叶二夫人正说着就听丫鬟来传其他人来请安了。 叶夫人带着叶朝歌在前,叶嫣然还缠着可心想吃昨天的点心。叶惜音跟着夏氏在后不知在说些什么。 “儿媳给婆母请安。” “孙女给祖母请安” “妾身给老夫人请安”众人齐齐给老夫人行礼请安。 “这里不比家中,地方又小,我昨日就说免了请安,你们可真是。”老夫人笑呵呵地嗔怪着。 叶惜音快步上前:“祖母您这是哪儿的话,请安是应该的,一晚上没见到,孙女可想您了。”夏氏和叶惜音和以前一样想着法的哄老夫人。叶夫人没说什么只慢慢地品茶。叶二夫人却是对叶惜音的行为嗤之以鼻,她向来看不上妾室的孩子,凭白被带着一股小家子气,旁的不会,尽学会了些哄人的手段。看夏氏就知道了,这母女俩平日里没少花功夫哄老夫人。 旁边的叶嫣然却觉得怎么今天怪怪的,虽然这个二姐姐一惯会讨老夫人喜欢,但是大姐姐之前不是和二姐姐亲近的吗?怎么今日,大姐姐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二姐姐。难道昨天自己走了她们吵架了?待会得问问下人。 众人又留着吃了一盏茶,叶夫人说要和叶二夫人商量正午做法事的事宜,才离开。叶朝歌和叶嫣然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她们都知道,祖母最喜欢的是府里的二小姐,在这里也讨不着好。 夏氏和叶惜音没走,正在鞍前马后地伺候叶老夫人。又是捏肩又是捶腿,夏氏还学着唱大戏的时不时来两句,好不热闹。 “祖母,瞧着您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这寺庙空气清新,静心宁神。以后得经常来呢。”叶惜音边捶腿,边夸赞着。 “是吗?这里安静极了,昨晚上我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你们也睡的好吧,我看着你们个个还是那么水灵” “想是佛祖庇佑,孙女昨天去后山走了走,吸收天地之精华了。”叶惜音乖巧地答道,同时又不着痕迹地给夏氏递了一个眼色。 夏氏接过话茬儿:“大家难得出来,放松下自然精气神就好了。倒是大小姐,妾身刚瞧着,怎么眼底下乌青那么严重,也没什么精神,这孩子刚好,该不会又遇上什么事儿了吧?” “大姐姐没事的,许是哭久了费了些精神。我......”叶惜音急忙为叶朝歌辩护,却又话说到一半,引人遐想。 “哭?大姐儿昨儿哭了?这是为什么,好端端的哭什么?”叶老夫人不免有些生气,觉得叶朝歌在这里哭,是扰了佛门清净。况且这庙里还住着别的香客,这样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叫外人知道了怕不是要笑话叶家的家教了。 啪的一声,叶老夫人将茶盏重重地置在桌子上。“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会儿。” “是,那您先休息着,妾身(孙女)告退。” 出了院子的门,确保没人看见了,夏氏又交代身边的赵妈妈几句,方才和叶惜音离开。待她们走远后,不远处的墙角齐妈妈和丫鬟莲儿就在那里,齐妈妈朝赵妈妈离开的方向指了指,莲儿立马跟了上去。齐妈妈仔细看了看周围再没有其他人,这才偷摸着回到叶夫人身边。 叶家女眷们到达大殿的时候,准备工作已经做完了,已经来了不少香客。龙华寺的规矩,不论高低贵贱,来的香客一视同仁,因此叶老夫人一众人也按顺序站在了人群后面。 随着钟声响起,众人跟着归墟大师一起诵经祈福。 约摸着过了两个时辰,才结束。这又是诵经又是跪拜的,搞的叶朝歌是一点儿力气没有。本想回去先休息一下,没想到叶老夫人要去见归墟大师,让大家一起去。逃不掉,只能跟着去禅房找归墟大师。 跟着小师傅引路,七拐八绕地找到了禅房。不想里面有客人,众人只能在门口等一会儿。 “久等了各位,师傅请施主进屋。”等了半晌,屋内出来了另一个小师傅。 夏氏扶着叶老夫人正往里走,小师傅又开口了:“师傅说只见一位香客,来人中只见一位老夫人。”只能叶老夫人一个人进去了,其他人都在院里等着。 叶朝歌本来就特别想休息,这会儿都累的靠着可心快要睡着了。叶夫人见状,刚要过来。就听见禅房的门开了:“施主走好。”一个人走了出来,穿着素青色长衫,腰间挂着一枚羊脂玉佩。 “民妇参见二皇子”待看清来人,叶夫人忙带着众人行礼。 二皇子苻栖迟!前世那个杀了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夫君。没想到重活一世,这么快就见到他了。一想到前世他在自己面前装的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的样子,一转头却特意让人凌辱自己。还害了叶家满门。一股恨意直冲脑门,叶朝歌紧紧地抠着手心,控制着自己,生怕别人看出异样。 苻栖迟没多停留,和叶夫人闲谈了几句就走了。却觉得总人盯着自己。 只等到天黑,叶老夫人才从禅房出来。只是脸色不太好,也没说话,就回了自己院子里,谁也不见。 夜里,叶老夫人突然发起了高热,山上又没有大夫,只有个懂点医术的僧人拿了些药,一干人等都没睡,彻夜守着,天刚亮,派下山的人就请了大夫回来。大夫说这是风寒,山上夜里风大,原本第二天回府的也只能等老夫人彻底好了才能动身。 又派人回家送信,叶二老爷放心不下,也跟着上山来了。 第7章 秘会佳人 当天下午,叶老夫人终于醒了。 “母亲(祖母)” “我没事,二哥儿你怎么也来了?老婆子我一时半会死不了,该忙你的忙你的去,不必在我跟前。”这个小儿子没他哥哥半点才学,终日里只是倒腾些货物换钱,日日盯着那些下人都有那偷懒耍滑的,他倒好直接就了过来,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耽误功夫。想到这,叶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一直催着叶二老爷快快回府。 叶二老爷不知母亲为何这般急催着他回去,见母亲已经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只能匆匆下山。 叶二老爷走了,叶家其他人都还在,进进出出地忙着伺候。 “祖母,母亲,二婶儿。”叶朝歌走上前:“如今祖母已经醒了,母亲您和二婶先下去休息吧,都一夜没合眼了,昨儿白日里操持着大殿的事,夜里又在这儿守了一夜。一定累坏了,请母亲和二婶先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姐妹三人守着。” “不累,我们没事,倒是你们几个孩子,一夜没睡,快下去休息吧。”叶夫人不肯离去,坚持让几个丫头先下去休息。 确实,白天又是跪又是站,夜里又在叶老夫人屋里跟着熬着,几个小姐早就坚持不住了,叶朝歌和叶惜音年长还勉强坚持,叶嫣然站着都能睡着了。 又推辞了一番,实在是拗不过,叶朝歌姐妹三人先下去休息了,等着晚上过来换叶夫人她们。 回到自己的屋内,可心伺候着用了膳,简单梳洗了下。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这几天真的是太累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舒服,看来人极端疲乏的情况下很容易入睡。 “小姐,小姐,该起来了。”可心轻轻叫着叶朝歌。 “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现下已经晚上了,该去老夫人那里守夜了,夫人还在那儿呢。 ” 可心替叶朝歌穿好衣服,又围上了厚厚的斗篷。三姐妹往叶老夫人院子里去。 “母亲,二婶儿,快去休息吧,这里我们来守着。”叶朝歌进了门,催着母亲下去休息,比起自己,她们才是最辛苦的人。 边往外走,叶夫人边叮嘱:“你们在这里可要好好的,夜里风大,别出门。有什么事立马差人来报,我把齐妈妈留在这里,你们要当心。” 送走了叶夫人三人,叶惜音伺候着叶老夫人喝了药睡下,姐妹三人这才到外间坐下。 “大姐姐,二姐姐,咱们来下棋吧。”叶嫣然很无聊,以往三姐妹在一起还说说笑笑的,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大姐姐突然就不理二姐姐了,现在大家都坐在这里,气氛有些尴尬,只能提议下棋缓和下。 叶惜音赞同,刚巧她也无聊。 “你们俩下,我这里刚从寺里借了些书,挺有趣儿的,我想看完它。”叶朝歌坐到一旁看书去了,留下叶惜音和叶嫣然两人下棋。 书上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却不曾想,背负深仇大恨的人如何放的下屠刀。 “三妹妹,你可不许耍赖啊。”叶朝歌被二人下棋的动静吸引,就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她坐的位置可以看到叶惜音正脸,此刻正跟叶嫣然在说笑打闹。这分明就是个单纯小女孩儿的容颜,却又是那么心狠手辣,不惜联合外人来伤害自己的家人。自己从来没把她当庶妹看待,母亲也没苛待她,让她从小养在自己亲娘身边,没想到她却是恨着所有人。一想到前世最后见叶惜音她说的那些话,就心痛,这一世,可千万不能被她所蒙骗了。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 又看了会书,期间进去看了看叶老夫人,实在是熬不住了,丫鬟们在外间收拾了一张床,姐妹三人再不情愿,也只能挤着将就一晚上了。 叶朝歌睡在里面靠墙,叶嫣然睡在中间,叶惜音睡在最外边,可心吹了蜡烛,三人实在是困得不行,很快就睡着了。 “朝歌,做我的正妃你可愿意?我明日就去求父皇赐婚,我喜欢你多年了。” “姐姐,二皇子说你跟着他这么久还是处子之身,特意安排了人伺候你。”那两个丑陋粗鄙的男人死死将她压在身下,血,身下都是血。一会儿是苻栖迟求她嫁给她的场景,一会是叶惜音最后让人凌辱她时说的话。 “不!”叶朝歌惊呼一声,吓的从梦中惊醒。昨天见到那个人,真恨不得冲上去一刀杀了他,如今两人都在自己的眼前,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小心翼翼地防范着,真是憋屈。叶惜音,我第一个就找你报仇。 正当叶朝歌看向叶惜音时,却发现床榻上没了她的踪影,伸手摸了摸,被子已经冰凉。“难道她晚上没睡在这里?人呢?”叶朝歌见状,只能起身去寻叶惜音。毕竟姐妹三人都在这里守着,自己是嫡姐,万一叶惜音出了什么事儿,估计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此次出行一起都是母亲安排的,这肯定也会牵连到母亲。 叶朝歌怕吵醒了叶嫣然,摸黑去叶老夫人屋里找了一下,人也不在那里。怕叶惜音去如厕,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人,本打算叫上小丫鬟一起去外面找找看,推了可心几下那丫头都没动静,这几天一直没睡过,丫鬟们都累坏了,想了想还是自己出门找找看。 摸黑找到了自己的斗篷,穿好衣服,叶朝歌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寺庙的院子不比自家,晚上外面一个人没有,也没什么灯火,只有微微的月光。叶朝歌凭借着白天的一点印象,在院子里四处找。这院子本就是给留宿的香客用的,就四间客房,叶朝歌挨个儿找遍了也没找到。“会不会是她不想在这里睡了,跑回自己原来的房间了?”叶朝歌打算去叶惜音住的房间看看。 “出了这个小院子门,绕过前面的几处禅房,应该就到了。”叶朝歌对这里不熟,只能凭印象往外走。 “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计划进行的。”刚转角,就听到有人在说话,看不清是谁,又怕冲撞了贵人,叶朝歌往后退了两步,准备等他们走了自己再出去。 “你且忍一忍,等事成之后,我一定娶你,正妃的位置我只属意你。”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苻栖迟的声音,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一个人是谁?难道是叶惜音? 一想到这两个人,总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怒火,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阴谋。 “臣女不敢奢求,仰慕二皇子已久,只想为您尽一尽心意。”叶惜音听到苻栖迟说要皇子妃的位置只属意于自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面上却又不表露丝毫,只是一脸柔情蜜意的看着苻栖迟。 “惜音,我都知道,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叶惜音本就生的美,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动人。苻栖迟不知不觉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庞,这触感,指尖一股电流直击身体的某个部位。 叶惜音被苻栖迟突如其来的伸手吓到了,不禁娇呼:“二皇子,您,您。”脸红着往后退了几步。 娇滴滴的美人,带着魅惑的声音,苻栖迟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叶惜音拉进怀里,用手控制住她的头,低头狠狠地亲了上去。这唇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叶惜音何曾见过这阵仗,虽然有胆子搭上苻栖迟这条线,但是她还是个不经人事的闺中待嫁女啊。忙拼命地挣脱,可男人的力气哪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反抗的,只能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苻栖迟终是松开了她。“对不起,惜音,是我唐突了,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才会会情不自禁的,可有弄疼你?”得到自由的叶惜音轻声啜泣着,低头不去看他,苻栖迟只得轻声细语不停地道歉。 堂堂皇子,低声下气的道歉,叶惜音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忍住了眼泪。 见叶惜音不哭了,苻栖迟又上前一步,微微弯着身子平视着她的眼睛:“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控制住心里的这份喜欢,惜音对不起,你打我骂我吧,别哭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一边说一边轻轻给她擦着眼泪。苻栖迟的手在叶惜音脸上轻轻抚摸着,也不知怎么的,叶惜音的脸慢慢红了。 “惜音,你真的好美,我可以吻你吗?”这声音听在叶惜音耳朵里简直堪比魅药,她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苻栖迟慢慢亲吻着叶惜音的嘴唇,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他的呼吸喷在叶惜音的脸上,热热的,连带着羞红了叶惜音的耳朵。“惜音,惜音。”苻栖迟的吻,他的声音,像是一只只小虫子,从耳朵里,从嘴唇上,慢慢向下,直爬进了叶惜音的心里。慢慢的,叶惜音不再抗拒,甚至还回应着他的吻,她觉得身上很热,苻栖迟的嘴唇凉凉的,每亲一下,她便觉得凉快一点儿,每凉快一点儿,心里想要的反而更多......就这么一点儿一点儿深入,苻栖迟的手也没闲着,他一边亲着怀里的美人,一边用指尖轻轻地划过叶惜音的背部,动一下怀里的美人便暧昧地轻哼一下。“啊,不要。”就这么来来回回,叶惜音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男人仿佛没听到,叶惜音本就是偷偷出来的,怕被人发现也不敢再叫,只能忍受着。苻栖迟被怀里的女人有意无意地蹭一下,嘴上也加重了力度。叶惜音哪招架的住,三两下就身子软的像一滩水靠在苻栖迟怀里。要不是在龙华寺,真想狠狠地要了她!又亲了几下,苻栖迟这才控制住自己停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番刺激,叶惜音此时站都站不住了,只能靠在男人身上。 原来自己的好妹妹这么早就勾搭上了这个男人!苻栖迟简直衣冠禽兽,跟叶惜音行如此龌龊之事,还口口声声说着娶自己。叶朝歌在暗处看着发生的这一切,气不打一处来。只怪前世的自己太单纯太善良,将这个庶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心里有什么事都和她说,就连后来苻栖迟跟自己表明爱意这种事也告诉了她,只怕那时候叶惜音打心底嘲笑着自己这个嫡姐吧。 见二人还在你侬我侬,也偷听不到什么重要消息了,叶朝歌准备先回去,以免待会儿叶惜音回去撞见。 刚退了两步转身就走,却没发现墙角摆放的一堆瓶瓶罐罐。叶朝歌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 瓶子倒下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第8章 初见 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谁在那里?出来!”苻栖迟一个箭步冲过来。地上只有一个瓶子,又仔仔细细四下查看了一番,确实没有别人。叶惜音此时也跟了过来:“二皇子,臣女先告退了,若被其他人看到可就麻烦了,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也好,你先回去,改日我再找机会看你。”叶惜音告别了苻栖迟,匆匆返回叶老夫人房间。自己一定要当上皇子妃,若二皇子继承大统,自己就是最尊贵的女人。看谁还敢瞧不起她叶惜音,这样想着,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笑容。 叶惜音走后,苻栖迟又绕着墙角四处搜寻,可能是瓶子堆在一起时间久了自己掉了下来。不过少女的滋味实在是妙啊,这样想着又忍不住闻了闻自己的手,似乎叶惜音身上的味道还在。此刻的他迫切的需要找个地方发泄。 一直确保二人走远了,屋顶上的人才下来。 “多谢盛将军相救。” “你认识我?敢问姑娘是?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将军客气了,倒是臣女要好好谢谢将军,若不是刚才将军救了我,此时我已经被发现了。臣女是叶家的大小姐,去年将军庆功宴,臣女跟随父亲母亲一起入宫,有幸见过将军一面。” 刚才叶朝歌不小心碰倒了瓶子,偏偏又是死角无路可逃,眼看着苻栖迟一步步逼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她已经看到了一片衣角时,有人从背后抓住了她并攀上了屋顶,这才没有被发现。若是被苻栖迟看到自己偷听了,按照他的暴性子肯定会当场杀了自己! 今晚碰巧刚和归墟大师下完棋正准备下山。谁知刚出了院子就看到墙角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不远处似乎还有人在说话,这么晚了寺里还有其他人?莫不是贼人?正准备前去抓贼的时候,墙角的笨贼碰倒了瓶子,远处说话的人闻声找来。他自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本不好现身。那笨贼似乎也要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跟皇家的人打交道,不如自己先抓住这个笨贼,等苻栖迟走了再做决定。 没想到盛淮远以为的抓贼却阴差阳错的救了叶朝歌。差点儿就鲁莽地伤了人家姑娘,盛淮远暗自懊恼。 “今日之事,若他日有机会,臣女定当好好答谢。如今深夜孤男寡女在这里,多有不妥,臣女先告辞。将军请便。”眼看着叶惜音已经走了,叶朝歌自然不能多留,必须赶在叶惜音之前回去,万不能叫她发现什么异样,当下就辞了盛淮远准备走。 眼见着她这么着急,盛淮远也不好多说什么,若是真被人看见,好好姑娘家名声岂不是毁在自己手里了? “叶小姐请。”盛淮远抬手礼让,让叶朝歌先走。刚走了两步,叶朝歌似乎想起什么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盛淮远,见她回头,盛淮远也明白了,只笑了笑:“叶小姐放心,今日之事盛某绝不会说出去。”如此,叶朝歌也就安心了,忙朝着盛淮远俯了俯身便走了。 看着叶朝歌远去的背影,盛淮远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丞相家的小姐,好端端大半夜出来偷听一个皇子的墙角?还真是有意思。胆子倒是不小。今日本是偷摸着上山来找归墟大师的,二皇子和叶家的人也在,趁着天还没亮,得赶紧下山去。一个纵身,又消失在了夜色里。 叶朝歌急急忙忙地往回跑,一定不能让叶惜音发现。蹑手蹑脚地进门,脱了斗篷,就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叶朝歌慌慌张张地爬回床上。 刚躺下,就听见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叶惜音也悄咪咪地躺到了床上。见叶朝歌和叶嫣然睡的一动不动,叶惜音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人发现。 姐妹俩就这么假装睡着了在床上躺着,却是心思各异。叶朝歌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又想起自己前世惨死,全家被害,这一世,要还是任人宰割,只怕最后下场一样凄惨。一定得想法子阻止他们。前世自己和苻栖迟交往数次之后,苻栖迟便向皇帝请旨赐婚了,时间上差不了多少。这一世自己是万万不能嫁给那样的人了,当务之急是打消苻栖迟的这个念头,自己对他无意,估计也是逃不掉的。还有叶惜音说的什么计划,一定要尽快弄清楚。一时间,只觉得压力倍增,压的喘不过气。 另一边叶惜音则正在回味刚才的那一幕。昨日在寺里见到苻栖迟,望着眼前这个尊贵又英俊的男人,心里便有了主意。今日特意打听了二皇子还在寺里,心思也就活络起来。是她派人给二皇子递了书信,约着今晚相见。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但为了自己的前途,必须要抓住任何机会。她本意是和二皇子合作,传递消息,扶持二皇子上位,自己也好分得一二。没想到今夜相见,二皇子竟然对她有了别的想法,若她得到二皇子的青睐,日后成了皇子妃,下一步就是皇后,是母仪天下的人,这可比叶朝歌这个丞相嫡女尊贵多了。二人也就不谋而合了。 二皇子小心翼翼地吻,温柔的抚摸,想想就脸红。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当皇子妃了,叶惜音只差没笑出声。 二人就这么一个高兴的忍不住,一个着急的睡不着,一直熬到了天亮。 第9章 姨娘的苦肉计 天刚亮,丫鬟们正在伺候着三个小姐穿衣洗漱。叶夫人和叶二夫人就来了。 休息了一晚上,到底是舒坦多了,所以一到早就来看看叶老夫人。 “朝歌儿,可起了吗?” “母亲,二婶儿”叶朝歌见了来人,起身行礼请安。 “好好好,咱们大小姐到底是大小姐,时时不忘礼数,不像我家那个顽劣的,还不肯起。”叶二夫人边虚扶了一把,边去看叶嫣然,这孩子,到现在还没醒。 叶二夫人去叫醒叶嫣然,叶夫人则关切地坐在女儿身边。女儿怎么看着又瘦了些,就不该答应让她昨儿晚上守夜的。 “母亲您盯着我瞧什么呢?可是觉着我今日特别好看?”见叶夫人看着自己出神,叶朝歌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今日叶朝歌穿着一条青绿色带水波纹的齐胸襦裙,又套了一件淡白色的对襟上襦,衣服上用丝线绣着朵朵白梅,可心给自家小姐梳了个丛梳百叶髻,插上一支紫玉簪,未施粉黛,大方得体也不失身份。 叶夫人是越看越喜欢:“看看你这孩子,这几日可累着了?你这额头上的伤刚好,就如此辛劳,若是叫你哥哥看见了,肯定又嚷嚷着我们没照顾好你。”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小丫鬟通传着叶老夫人已经起来了。又等了一会儿,叶嫣然和叶惜音也已经收拾妥当,众人这才进去给叶老夫人请安。 “媳妇(孙女)给母亲(祖母)请安” 叶老夫人今日身子已经大好,都可以下床了。“都起来吧,大媳妇,我这一病,倒是辛苦你操劳了。”叶老夫人永远都是这样,对这个丞相府的当家主母总是阴阳怪气。 这么多年,叶夫人已经习惯了,知道自己的婆婆不待见自己,也不好与她计较,能避开就避开,实在躲不过也只是面上恭敬几句:“伺候母亲是媳妇应该做的,操劳家事也是媳妇的分内事,谈不上辛苦,还有弟妹帮衬着。” 总是这样,一开口就摆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这丞相府的主母 !听着这话叶老夫人就觉得心里一口气堵得慌,都是被这个儿媳妇气得。又看了看众人,“怎么不见夏姨娘?” “老夫人恕罪,妾身来晚了。”话刚落,夏氏就进了屋,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听说山里的露珠熬药能促进药效,妾身一早上赶着采露珠熬药,耽误了给老夫人请安,真是该死。就让妾身来伺候吧。”边说着边将熬好的药端起来去喂叶老夫人喝下。 自己的母亲什么样子她还不知道,怎么可能为了讨好这个老婆子天没亮就进山采露珠。只怕是又要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戏吧。果不其然,叶惜音一抬头就看到了夏氏眼神示意。只见叶惜音盯着夏氏看了一圈,发现她裤腿和鞋底有些泥,似乎还有血迹。 “血,血。”叶惜音一声尖叫,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大清早的真是不嫌晦气。叶老夫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叶惜音:“惜音,大清早的你叫什么,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 叶惜音扑通一声跪下:“祖母,音儿错了,只是姨娘的腿在流血!音儿担心,这才慌张了些。”说着用手指着夏氏的腿。 叶老夫人离得近,一低头就看到了夏氏的裤腿,可不是在流血吗?都把衣服染红了。 “快,叫大夫,这是怎么搞的?” “姨娘天没亮就进山采集露珠,回来的时候滑倒了,想是那个时候受的伤。”夏氏身边的丫鬟春芹回话道。 “一帮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伺候不好,留着你们干什么,夏氏身边的丫鬟回府再处置。”叶夫人及时发话,她怕再问下去,叶老夫人身子又出个什么好歹。 幸而昨天的大夫还没下山。很快就赶了过来。“不行,这血已经把衣服和伤口粘住了,我看不到伤口。”大夫看了看夏氏的伤。 “可有什么法子?” “办法是有,需要将衣服分离开来,只怕会有些疼。我需要剪子和烈酒。”马上就有小丫鬟出去准备了。 大夫站起身看了看众人:“这法子是将烈酒喷在伤口上,然后用剪刀一点一点将衣服剪下来,至于实在剪不开的,只能忍痛扯下来了。” 叶惜音一听,立马就急了:“不行!祖母,这得多疼啊!姨娘如何受得了?” 叶夫人见此,不处理夏氏的伤口是不行了,只得出声劝慰着:“惜音,你别急,眼下这是最好的法子了,若时间久了,怕是对伤口不利。”刚好丫鬟拿了酒和剪刀过来,叶夫人看了大夫一眼:“大夫,开始吧。” 烈酒刚喷上去,夏氏啊的一声大叫,手脚乱动,只能叫人按住不让她动弹。叶惜音抱着她,一个劲儿地哭:“娘,没事的,你忍忍,忍忍就好了。”一边吼大夫:“你轻点,这可是丞相府的夫人。”叶二夫人听着这句话,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什么时候夏氏也成了丞相府的夫人,眼下大家都在担心着夏氏,她也不好上赶着找事。 大夫几下子下去,夏氏已经疼晕了过去。大片染红的衣服被剪下来,此时却遇到了问题,跟之前设想的一样,有一块儿已经粘住了,只能活生生扯,好在只是一块儿。仔仔细细擦拭了一下,大夫手上一个用劲儿,“啊!”夏氏被活活疼醒,叶惜音更是哭的死去活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夏氏已经去了。 叶嫣然被这样的场景吓得不轻,叶朝歌只冷眼看着。想起自己前世,被折辱的时候就是这样,晕过去又被疼醒,那种痛都是拜叶惜音所赐。夏氏今天这才哪儿到哪儿。叶惜音,后面我只会让你更痛! 夏氏哭着喊着,叶惜音也是哭的稀里哗啦。叶老夫人见状,心疼的不行。 大夫终于处理完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要碰水,按时换药,我这里药不齐全,还是尽快下山的好。” 送走了大夫,夏氏已经睡下。叶老夫人看着眼前的药碗,又看了看叶夫人和叶二夫人,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妾室都能为了自己如此,两个正经的儿媳妇反而像没事人一样,一点不懂得敬爱自己,简直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如今我也好了,夏氏眼下伤了腿,你们赶紧安排着回府。” “是,儿媳这就去安排。”叶二夫人抢先应下,转身出了门。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姨娘,老夫人用得着如此吗? “音儿啊,你别哭了,已经没事了。夏氏是个好的,她对我老婆子的这份心意,我记在心里了。” “祖母,孝顺您是应该的,姨娘从小就教育我要好好孝敬祖父祖母,今日姨娘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叶惜音几句话就哄的叶老夫人眉开眼笑,倒是叶朝歌和叶夫人站在这里,仿佛是个外人。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叶二夫人进来了:“母亲,大嫂,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中午吃了斋饭就出发。” 距离中午尚早,叶老夫人打发众人回房收拾,留下了叶惜音和夏氏。 屋内很快传来笑声。 第10章 获宠 晌午,丫鬟们伺候着主子用了斋饭,辞别了归墟大师,准备下山回家。 因着夏氏伤了腿,不方便行走,叶老夫人特意叮嘱安排软轿。除了叶老夫人和夏氏坐软轿,其他人都是跟着走下山。 山脚下早就备好了马车。搀扶着叶老夫人上了马车,叶夫人正要上去,叶老夫人立马掀开了帘子:“知薇啊,你腿伤不方便,跟我一起坐我的马车吧,这马车宽敞,你可以躺着。”叶二夫人也愣住了。夏氏忙推辞:“得老夫人垂爱,妾身可不敢僭越,我和惜音一起坐后面的马车就是,这点儿伤不打紧。”边说边让人抬着往后面的马车上去。 “胡闹,都伤成这样了,后面的马车小,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快上来吧。”叶老夫人非要夏氏一起乘坐同一辆马车,夏氏半推半就着上了车。只是这样一来,叶夫人和叶二夫人就没法上去了。 “无妨,我和弟妹坐后面的马车,让三个孩子们挤一挤就是了,很快就到家了。”叶夫人没觉得有什么,带着叶二夫人转身去了后面的马车。 叶老夫人的马车在前,叶夫人的马车在中间,最后就是叶朝歌三姐妹的马车。 夏氏坐在叶老夫人的马车里,细细打量。不禁感慨,这嫡庶果真是有别,这马车宽敞明亮,里面摆的靠枕都是金丝软枕,还有上好的点心和茶。再想想自己出门时的马车,里面连个软枕都没有,又小又闷,还得跟音儿挤在一起,真真是憋屈。平日里自己是不可能有机会坐这样的马车的。这般好的待遇还得托眼前这个老家伙的福,为了自己和音儿的未来,可得好好巴结着。 尽管伤着腿,夏氏还是跟平日里一样想着法儿的哄叶老夫人开心。 听着叶老夫人和夏氏的笑声,叶二夫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夏氏一个姨娘,如今都敢在主母面前放肆了,若日后老夫人扶持上位了,那还得了,自己这个大嫂看着严肃些,可这些年里里外外都是她操持着,对二房没有半分轻待。夏氏这种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眼里哪有二房。 “母亲对夏氏可真是好。”叶二夫人挤出这句酸溜溜的话,说罢还看了一眼叶夫人。 “夏氏这伤,算是为了母亲受的,比起你我,这如何能不叫人感动。自然也就抬举她了。”叶夫人如何不明白叶二夫人的话。自己就这么一个妯娌,自嫁过来就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二人都是家中的嫡女,行事做派多少有些相似。有时候很多话对别人不好说,跟这个弟妹还能说上一二。 “母亲如此抬举夏氏,就怕她是个不安分的,想着争个一二。眼下她的女儿只是个庶女,难保她不会为以后打算,若是再生出个儿子来,可就不好管束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决不能让一个姨娘在后院兴风作浪,嫂嫂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叶二夫人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为别的,为着我的两个孩子,夏氏也翻不了天。” “那就好,我瞧着那二丫头,也跟她娘一样是个不安分的,女孩子家家的,又未曾婚配,嫂嫂可得严加管束,断不可做出辱没门楣之事。” “惜音那丫头,看着乖巧单纯,可有那样的亲娘,从小耳濡目染,又能好到哪里去。” 妯娌二人又是说了好些掏心窝的话,总算是到了。 叶丞相和叶二老爷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大家回来很是高兴,又听说夏氏伤了腿,也有些担心。 叶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叶丞相忙迎了上去扶着:“母亲,听说您在山上染了风寒,如今身子可好了?儿子实在是抽不开身去看望,还望母亲不要怪罪。” 叶老夫人见着自己的儿子,也是高兴,这山上虽然清净,到底没有在家的好,如今可算是回来了。“知道你忙,有什么可看望的,一切以你的事情为重,胜武跑去看我,也被我赶回来了,你们兄弟俩忙,这身边这么多人,自会好好照顾我的,你可千万不要分心。”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叶老夫人是无比欣慰。 “对了,这次可多亏了夏氏,她是个孝顺的,天不亮就去采集露珠给我熬药,结果把腿给伤了,你可得替我好好补偿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叶老夫人慌忙将叶丞相拉到夏氏的身边。 夏氏刚被人抬下来换了家里的软椅,马车一路颠簸,伤口这会疼的厉害。一见到叶丞相,更是哭的梨花带雨:“老爷,妾身,妾身差点以为见不到您了。”夏氏本就生的娇媚,这会儿人半虚弱半发嗲,叫人好不心疼。 “难为你这份心了,快回去歇着吧,晚些时候我去看你。想吃些什么只管吩咐。”叶丞相到底是个男人,此时也怜香惜玉起来,不禁柔声安慰着夏氏,又让下头的丫鬟赶紧送夏氏回房休息。 送走了夏氏,叶丞相和叶二老爷送叶老夫人回去,其余的各自回房。 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一趟可真是折腾人。“可心,待会儿回去了,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 叶朝歌回房,可心伺候着沐浴,又睡了会儿。叶老太爷把差人叫过去用晚膳。 叶朝歌到的时候,除了叶惜音其余的已经都到齐了。可丽前来回话说是夏氏这会儿又疼的厉害,叶惜音在陪着,晚膳怕是不能过来了。 叶老夫人一听夏氏的腿又疼起来了,忙叫人去请大夫,又是派了身边的两个大丫鬟过去伺候,又是送了好些人参和贵重首饰。 众人心思各异,这顿饭也是吃的没滋没味,刚吃完饭,叶老夫人就催着叶丞相去看夏氏。 当晚,叶丞相留宿在了夏氏房里。 一连着几天,叶老夫人将各种补品流水一样送进夏氏院里,叶丞相更是夜夜留宿。以前夏氏也不是不受宠,但这还是第一回。 一时间夏氏只觉得自己风光无限,仿佛已经成了正室,颇有些当家主母的做派。对她的这些行为,叶夫人也没多说什么。府里的下人们都在传夏姨娘怕是要成为府里的平妻了。 第11章 流言四起 每次换药都用的是上好的药材,小厨房里补品不断,加上心情好,夏氏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人的时候她都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每每叶老夫人派人来问,都装成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她可不能就这么好了,得趁机多捞点好处。 “娘,我来看你了。”叶惜音刚去了叶老夫人处请安,叶老夫人特意叮嘱她要多去看看夏氏,这不,一出门她就过来了。 夏氏正坐在镜子前,由着丫鬟替她梳妆。桌子上摆满了首饰:八宝翡翠簪子、玉镯子、琉璃耳坠…… 见到叶惜音来了,她也没伪装。继续挑选着。 “娘,爹爹呢?”昨晚叶丞相宿在此处,叶惜音本以为她来得早,可以碰上,最近新学了副字,写了想给爹爹看看。 “你爹一早上就走了,去上朝了。你要是找他,就在娘这里多待些时候,他下了朝过来用膳。” “娘,这几日爹爹一直都在这儿,您可得多吹吹枕边风。” “胡说,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这是你能瞎说的吗?”夏氏忍不住嗔怪了几句。 母女二人一边装扮,一边闲聊。夏氏很疼叶惜音,把得来的首饰挑了好些送给她。一直到快用午膳。 夏氏身边的丫鬟进来传话:“回姨娘的话,老爷已经回来了。” 夏氏一听高兴坏了,“音儿,你就在这跟我们一起用膳。” “只是,只是,老爷身边的荣浩过来说,老爷今日要陪着夫人和大小姐用午膳,就不过来了。”小丫鬟战战兢兢,生怕夏氏生气自己又要挨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夏氏表面平静,等门一关上,反手就砸了一个白玉花瓶。 叶惜音忙拦着:“娘,别生气了,可得顾着您的身子。还有我呢,我陪您用膳。” 如何能不气?说好的来陪我,转头就去陪那对母女!夏氏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原以为,你爹这些时日处处宠着我,咱们母女俩就可以有出头之日。可那个贱人,她偏偏要夺了我的宠爱!音儿,我若是不争,你可怎么办,本就是个庶女,叶朝歌一直压着你,别人哪儿还知道相府有你这个二小姐。日后可怎么许配好的人家?” 夏氏一番话,算是说到了叶惜音心坎儿上,只要有叶朝歌在,哪有她的出头之日。必须除掉叶朝歌,扳倒正房的那位。 “娘,之前的事儿,如何了?我们得快些实施了。” “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都准备好了。我今天就让她们动手。” “眼下那个老婆子正是宠咱们的时候,爹爹也听娘的,可一定要狠狠地痛击她们。那老婆子本来就不喜欢她们母女,最好是让大家都厌恶了。” “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你就当做不知道,等着看吧。”夏氏又将计划完完整整地跟叶惜音说了一遍,二人一直在房间里偷偷商量,直至天都黑了。 第二天清早,送菜的陈大妈将菜送到了叶府后门。和往日里一样,厨房的采买管事大朱嫂早就在那里等着。 “大朱嫂子,你看,这可是自家种的新鲜菜,我刚从地里收整回来的。这不,看你是老主顾了,特意给你送来的,你看这还挂着露珠呢。” 大朱嫂本是叶府的家生奴才,因着嫁给了叶府前院家丁朱辉,大家才都叫她大朱嫂子。 “你我还信不过吗?蔫头巴脑的菜你敢送到咱们府上么?这车我全都要了,还是老样子你记着,月底咱们一起结。”大朱嫂子看了看一车菜,都是新鲜的,就都买了,叫了两个小厮过来帮忙搬进厨房。 等着把菜卸下来,闲着也是闲着。陈大妈见四下无人,凑到了大朱嫂面前:“咱们府上的大小姐,那事儿可是真的?”大朱嫂被问的有些发懵:“哪个府里?大小姐什么事儿?”看样子还不知道呢,陈大妈马上一脸八卦样:“嫂子还不知道呐?这街上可都传开了,说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前几日上山礼佛,暗地里和情郎私会,叫人给撞见,那小姐哭了许久。” 大朱嫂一听,陡然提高了声量:“哪个乱嚼舌根的,说闲话说到咱们相府头上了,是想挨几顿木板子么!” 陈大妈也被吓了一跳:“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街上都传开了,你可别怪到我头上。” “陈大妈,这没有的事儿,咱们大小姐是什么人,可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会做出那样的事?你可别听人胡说,休要四处胡咧咧。”陈大妈被连哄带吓地送走了,大朱嫂马上回了院子,这事儿可得跟主子们说,搞不好大夫人还会给些赏赐。 大朱嫂嘴巴严,一个字没往外说,就急着求见叶夫人了。可搬菜的小厮们多多少少听了一两句,再出门一打听,不一会儿,下人们中间就传开了。 大朱嫂好不容易找到了叶夫人院子里,丫鬟却说叶夫人还没起,让她先等着。又是过了好一会儿,大朱嫂实在是等急了,拉住了一个正端水进屋的丫鬟:“劳烦姑娘给夫人说句好话,奴婢确实是有要事禀报。”丫鬟正要进屋伺候叶夫人洗漱,便回道:“夫人已经起了,你且等着,我进去再回禀夫人。” 听说厨房的采买管事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了,急着求见自己。除了每月特定日子几个管事需要汇报近况,其余时间都是不直接找当家主母的,想来已经求到自己院子里了,怕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去,让她进来吧。” 丫鬟很快领着大朱嫂进来了。叶夫人正在梳妆。“大清早的,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回禀夫人,奴婢确实是有要紧事。只是,只是,”大朱嫂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屋内的丫鬟。 她的意思叶夫人自然懂,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齐妈妈。“现在你可以说了。” 大朱嫂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将早上从陈大妈那里听到的话说了出来:“奴婢不敢说假话,这都是送菜的陈大妈说的,她说此事街上都已经传遍了。事关大小姐声誉,奴婢不敢耽搁。” “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大朱嫂忙磕了个头:“奴婢没有对任何人说。” “齐妈妈,送她出去吧。”叶夫人听了她的话,手里的动作依旧没停,正插着那支金簪。 齐妈妈送大朱嫂出了门,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她手里:“今天这事做的不错,日后厨房的那些人还都得你帮忙盯着呢。” 大朱嫂摸了摸荷包,沉甸甸的东西不少。忙乐呵呵地表忠心“请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不辜负夫人的重托。” “这件事不许四处张扬。。” “这是自然,一定不说,一定不说。” 送走了大朱嫂,齐妈妈回到了叶夫人跟前伺候。 “夫人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如今外面怕是会越传越凶。” “先前让你盯着夏氏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一直盯着那边。在山上的时候夏氏身边的赵妈妈提前下了山,奴婢让莲儿跟着。只等莲儿的消息。回府后,夏氏倒是没什么动静了。” “莲儿一个小丫鬟,行吗?” “夫人放心,莲儿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奴婢先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你派个可靠的去,仔仔细细打听清楚。你去寻莲儿。” 叶朝歌这边,可心从厨房拿早点回来,一路上听到丫鬟妈妈们都在议论纷纷。更是顾不上吃食,往回跑去找叶朝歌。 “小姐,小姐,不好了。”可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叶朝歌正坐在廊下看书。 “你跑什么呀?不是去拿早点了吗?” 可心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半天,才说话:“小姐,奴婢去拿早点,听到她们都在议论您。我偷听了几句,说是,说是您去龙华寺是去约会情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外面的人都在传。” 叶朝歌放下书,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这茶味道真好,待会儿要送去给母亲尝尝。 见自家小姐一点不着急,可心急得快哭了:“小姐,您怎么都不着急呢?这事肯定是假的,您不能让她们这样瞎说。” 可心带着哭腔,急得直跺脚,倒把叶朝歌逗笑了,这丫头真可爱。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如何能堵住她们的嘴?清者自清,我不怕。”说罢又打开了书。她自然知道是谁的手笔,前世里也是这样,拿她在龙华寺哭红了眼一事四处编排她私会情郎,娘为了她花大价钱请人压下这个假消息,反而惹得更多的人猜疑,若不是真的叶家为何不让说?最后消息是压下去了,她的名声也算是有了污迹。这一世,她要亲自报仇。 一时间,丞相府的大小姐在龙华寺私会情郎传的满城风雨,更有甚者说叶朝歌孩子都有了。 第12章 以不变应万变 叶朝歌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在院子里喝喝茶看看书,好不惬意。 叶夫人都快要急死了,一直在房间内走来走去。齐妈妈和莲儿都还没回来,外面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真是急死人了。 “夫人,夫人,莲儿回来了。”齐妈妈带着莲儿进了院子,就看见叶夫人在焦急地等着。 总算是回来了。 “怎么样,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回夫人的话,奴婢已经派了几个心腹出去打听了,外面传的和大朱嫂说的基本差不多。更有人在后门找府里的看门小厮打听。奴婢刚才去找莲儿,路过茶馆,发现说书先生已经编成了话本子正在讲故事,说的跟真事似的。” “我知道了,莲儿你盯着夏氏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奴婢按照齐妈妈的指示,在龙华寺跟着夏姨娘身边的赵妈妈。那赵妈妈下了山后直奔城东的一户人家,找了一个青年男子,递给了他一包东西,奴婢不敢上前,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后赵妈妈又悄悄回府,半夜的时候去见了大小姐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奴婢认出来了那个丫鬟是小桃。奴婢又跟着那名青年男子几天,那人就是个赌徒,日日赌钱。我打听过,原先因为赌钱欠了不少银子,这几天不但还完了欠款,反而有余钱接着赌。” “你说的是真的?”叶夫人听着这些话,心里很震惊。 莲儿原先是个习武之人,后被齐妈妈买下做了叶夫人身边的丫鬟,平日里都是她负责打探消息。“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撒谎。” “齐妈妈,这事儿你怎么看?” “夫人,这铁定是夏氏的鬼主意,她要往我们小姐身上泼脏水。夏氏真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叶夫人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我是看着老夫人的面子,处处容忍她,没想到她竟然敢对颜儿下手,简直是该死。你去,不管多大代价都要把消息给我压下去,把夏氏身边的赵妈妈抓起来好好审问。”齐妈妈领了命正要退下,叶朝歌进来了:“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下人不听话发卖了就是,何必跟她们置气。” 见叶朝歌来,叶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可不能在孩子面前失态。可是一想到外面的风言风语,那难听的话都是说自己的孩子,就忍不住发脾气。不行,绝不能让颜儿知道,得赶快平息这件事。 “颜儿,你这几天就在家中好好陪娘,不要出门了。” 叶朝歌也奇怪,往日里自己出门买个胭脂水粉的,娘还叮嘱人备马车,怎么今日这话像是不许自己再出门了?难道是因为早上那件事?娘是怕我出去听到了什么受伤害吧。做母亲的总是事事为孩子考虑,一想到前世娘也被打入大牢生死不明,一股疼痛从心底袭来。这一世,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们。 “娘,你可是怕我出去听到了什么?” 叶夫人慌慌张张地否认。 叶朝歌拉着叶夫人坐了下来,用早上的茶叶泡了杯新茶,递给了叶夫人。“娘,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不怕别人怎么说。您也不用理会。” “娘肯定相信你,这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的。你放心,娘一定会把消息压下去,丞相府不行,咱们还有你外祖家。” “娘,外面传的人那么多,哪能完全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况且您这般动静,反而让外人觉得我是心里有愧,急着封口。如此一来,我才是百口莫辩洗不清了,这才是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我日后都背着这名声过一辈子。” 叶朝歌细细地分析着,叶夫人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是一时被气糊涂了,差点儿着了她们的道!只是,颜儿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是提醒着要提防夏氏和叶惜音,颜儿不以为然,把叶惜音当成亲妹妹对待。有时还会为了叶惜音跟自己顶撞两句,她总担心颜儿受了欺负。这次颜儿头被撞了之后,就没见着跟叶惜音来往了,看来孩子真的长大了,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了。叶夫人又觉得有些欣慰,两个孩子到底是长大了,瑞霖已经十六岁了,常年跟着自己的老师在外游学,一直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如今她的颜儿也会为自己着想了。真好啊。 “娘,按我说,咱们就不要理别人的闲言碎语,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时间久了那些人也知道是自讨没趣,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娘,您在听我说话吗?”见母亲有些发愣,叶朝歌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叶夫人方回过神来:“好,好。就按你说的,咱们不理会就是了。明儿娘陪你去街上逛逛,你这在家养着也闷了好些日子了。” “谢谢娘,娘对我最好了。”叶朝歌抱着母亲的胳膊亲昵地撒娇。叶夫人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 母女俩又喝了两杯茶,说了好些体己话,叶朝歌才离开。 “夫人,真的照大小姐的意思,我们什么都不做吗?岂不是白白放过了夏氏?” “颜儿到底年少,哪懂得这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她一定想不到这就是她平日里敬着的夏姨娘做的。我们先不动手,莲儿,你继续盯着那个青年男子,想办法套话,我要知道夏氏找他做什么。齐妈妈,你继续盯着夏氏和叶惜音那边,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 “是。”齐妈妈和莲儿领了任务下去了。 夜已经深了,承荫阁里,夏氏身边的赵妈妈刚从外面回来。 “姨娘,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现在满大街都在传丞相府的大小姐私会情郎,夫人那边的人也出门打听消息了,目前还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知道了,你明天继续,让人传,传的越离谱越好。你那个侄儿可靠吗?” “姨娘放心,他就是个烂赌棍,给了钱什么都肯做。奴婢已经交代清楚了,就等您的吩咐。” “好,你看今晚的风能吹多大呢?” “今晚的风怕是要吹遍整个上都,有的人要着凉病倒了。” “下去吧” “是” 第13章 丞相府的驸马爷 夏氏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走路还需要人搀扶。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了,有些日子没见叶老夫人了,她得带着这伤去她面前多晃悠,省的老婆子忘了她的好。 赵妈妈扶着夏氏,一瘸一拐地绕了大半个园子去聚福院请安,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孝顺的。 “妾身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安。”夏氏今日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长夹衫,上面绣着大朵牡丹,下穿绛红色襦裙,头戴镂空飞凤金步摇,化了个淡妆,本就生的妩媚,又娇养了多日,更是显得年轻娇嫩。 叶老夫人见到夏氏来,很是高兴,自从回府了,夏氏一直养伤,就没再见过。看她的伤已经好了,心里的愧疚感也就减轻了许多:“夏氏,伤可好了?怎么不多休养几日?” “劳烦老夫人挂念,妾身的伤不打紧,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瞧着你穿红色的衣服很是好看,我这刚得了几匹料子,一会儿你就带回去做几身衣裳,打扮的艳丽些,胜文看了也欢喜。” 夏氏高高兴兴地应下了。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喝茶。又暗地里看了看叶夫人和叶朝歌,但见这母女二人满脸的笑意,正在和叶二夫人说笑。难道她们不知道外面的传言?不应该呀,这府里府外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若是知道了,为何如此沉得住气,一点儿都不在意吗?又用眼神看向了叶惜音。叶惜音这里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叶夫人早已经将夏氏母女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只见她笑盈盈地开口了:“母亲说的是,夏姨娘这次受这么重的伤,是该好好安慰着,回头我让人送些上好的人参。” 夏氏也没料到叶夫人会突然说要送东西给她,一时愣住了,叶惜音忙扯了下她的衣服,这才回过神来:“妾身谢夫人,前日里夫人让人送过来的好些补品都还没吃完呢。夫人留着自己用吧,夫人操持着这么大的家,日夜辛劳,妾身左不过是伺候老爷,您比妾身可辛苦多了,这好东西自然是该您多补补。”一番话既承了叶夫人的恩,又成功挑起了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之间的矛盾。果然,叶老夫人一听这话,当下就不高兴了,凭她萧氏是个当家主母,就了不得,一天到晚炫耀自己的身份。虽然叶夫人从没有这么说过,可叶老夫人就是这样认为的。 夏氏见挑拨离间成功了,不禁暗喜。就凭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眼见着叶老夫人又要生气,叶老太爷马上打了岔:“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该忙就去忙吧。” 众人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这孩子们来行礼,你怎么这就给赶出去了?” 叶老太爷悠悠然喝了口茶,笑了笑:“我不让她们走,你待会儿可就又要气得心口疼啦。” “你瞎说什么呐,我为何要生气?” “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一直不喜欢大儿媳妇儿,我说啊,她嫁进来这么多年,孩子都那么大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她照顾的,又有什么不好。” 叶老夫人被人戳中了痛处,更加不依不饶的:“当初那门亲事,我是不同意的,是你非要同意那萧氏女进门,我儿那可是皇亲国戚才相配的,萧家有什么?进了门,日日端着架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丞相府的主母。” 这老婆子,老了老了,想法越来越偏激。叶老太爷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话你休要再提,什么皇亲国戚的。她那是大家子女该有的样子,非要像那个夏氏,这才好?一家主母,岂能是这个样子的?你以为,萧氏一族虽不入士,就没了地位?你错了,胜文能为官多年顺顺利利,多多少少那都是人家看在萧老爷子的面子上,萧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有不少都为国效力。这一点,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啊,她虽然看不惯自己的长媳,但是她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过错,况且叶家也明里暗里沾了不少萧家的光。只是她气不过,萧氏的派头实在是…… “可是,” 叶老太爷一把握住了叶老夫人的手,扶起她走到了院子里。“你看这院子,这满院子的花,大儿媳妇知道你喜欢,这么多年,都是她派人打理。孩子们有自己的事情,咱们老了,帮不上忙,就在这后院看看花喂喂鸟,岂不美哉?想那么多事心里累的慌,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听叶老太爷这么一说,叶老夫人早已经消气了。二人就在院子里牵着手慢慢地看看花,看看鸟。 承荫阁内,夏氏和叶惜音正在等可丽回来,方才派她去外面街上打听消息了。按早上叶朝歌母女俩的态度来看,还真说不准现在事态究竟如何了。 可丽很快回来了:“姨娘,小姐,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都在传大小姐在龙华寺私会外男,更有甚者说大小姐身子都破了,那男人不要她,哭的眼睛都肿了。” 叶惜音一听,就知道这是自己母亲的主意。可是,正房母女俩怎么都跟不在乎一样呢?难道是真的不知情? “娘,会不会她们真的不知道?要不再等等?” “你去,去找你的好姐姐,把这事儿亲自说给她听,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叶惜音听了夏氏的话,转身去了叶朝歌的院子,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那一向尊贵的嫡姐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羞的一头撞死。 却说那赵四,从赵妈妈那儿拿了不少银子领了这桩差事,却狗改不了吃屎,依旧日夜泡在赌坊里赌钱。放银钱的老大看这么个烂赌棍不仅把之前欠的钱还上了,反而还有钱继续赌。心里寻思着这八成背后有个有钱的主儿,动起了歪心思。几个人又是出老千又是起哄,赵四很快就输光了,反而还欠了两百两银子。 放银钱的也是个狠人,非逼着赵四当天把钱拿出来,赵四哪儿还有钱,就想着先躲过去,回头找自己的婶子再要点钱就行了。 见他想跑,这伙人当然不能放过。就这样你追我赶的,把赵四逼进了死胡同。 赵四见躲不掉,开始求饶:“求虎爷今日放过我,我回头一定把钱送过来。” “你小子,哪儿那么多废话,今天你要不交钱,要不就留下一个手指头。”为首的叫虎爷的男人掏出一把匕首,凶神恶煞地威胁着。 赵四哪儿见过这阵仗,平日里欠钱也没这么多,当下吓的瘫倒在地。突然,他想到了自己婶子交代给自己的差事:“我告诉你们,你们,你们可别惹我,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未来丞相府的驸马爷。知道那府里的大小姐吗?那可是跟我有了肌肤之亲的人,你们现在敢动我,回头把你们都抓去砍头。”这事儿婶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别人知晓,如今他为了救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婶子怪罪,那他就把婶子交代的事情全部说出去。 “相府的小姐私会外男,这事儿他们都知道,却没想到那个男人是赵四,一联想这小子突然这么有钱,莫不是真是那千金大小姐给的?”虎爷心里也犯了嘀咕,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算了,保命要紧。 “你小子,算你今天走运,我们走!”说罢一群人就走了。 赵四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汗,刚才可真是吓死了。这帮人,就知道欺软怕硬。不过若是我真成了相府的驸马爷,岂不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急急忙忙怀里掏出来了一方手帕,这可是最重要的,还好没丢。 这一切都被一直跟着赵四的莲儿看在眼里,她一直跟着赵四到家,直等到半夜他睡熟了,才悄悄潜入屋内。她在赵四怀里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刚才看到的那方帕子。为了防止赵四醒来,临走前她还在屋内放了迷魂香。 叶夫人一整天都在担忧,好不容易夜里喝了点安神汤药,正准备入睡。齐妈妈进来了:“夫人,莲儿回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快,让她进来。”顾不得穿好外衣,叶夫人直接将披风裹在了身上。 莲儿一进门,就将从赵四那拿到的帕子拿了出来,又把胡同里看到的都叙述了一遍。 叶夫人接过帕子一看,差点儿没晕倒,这帕子可不就是颜儿的么,这上面边角处还绣着一个“朝”字。夏知薇那个贱人,心思竟如此歹毒,这要是成了“物证”,她的颜儿这辈子就完了!纵使有千张嘴,也说不清。 齐妈妈扶着叶夫人,也是气愤不已。“夫人,如今既已经知道了她的计划,要不直接杀了那人?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叶夫人拿着帕子,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突然,齐妈妈像是发现了什么,激动地一把拿过了帕子:“这可不就是去年夫人您送给三个小姐的吗?” 这么一说,叶夫人也觉得有些眼熟,这可不就是去年瑞霖带回来的布料,她让人做成了帕子。“去年的帕子,一个小姐一条,可还有多余的?” “有的,去年准备送给族中其他孩子,没送成。奴婢都好好收着呢!” “快,快找出来。” 很快齐妈妈就找出来了帕子,一模一样,只是少了绣的字。 “叶惜音的帕子平日里都是谁绣的?” “是府里的绣娘李氏。您的意思是……” “她害得我的孩子,我就不能害她的孩子?去叫李氏过来。” “夫人,不必叫李氏。奴婢见过二小姐那条帕子,她日日带在身上,上面绣着一个惜字。那绣法,奴婢会。” “那就你来,莲儿你待会儿拿着绣好的帕子,放回原位。” 齐妈妈边绣着,叶夫人边部署着明日的计划。 很快,莲儿拿着新的帕子回到了赵四屋内,将帕子重新塞进他怀里,又销毁了迷魂香的痕迹。确保万无一失后方才离开。 第14章 情夫找上门 叶夫人一直到深夜才合上眼,叶老爷后院的几个妾室,除了前年病死的肖氏,就剩下夏氏了,庶子女就只有叶惜音一个,大房子嗣单薄,她作为嫡母,让庶女从小养在姨娘身边,这么些年,从没有苛待过她们母女半分,没想到还是养出了白眼狼。为了她的颜儿,豁出去了! 夏氏也是一夜没睡,她总觉得正房母女俩透漏着猫腻。不行,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天刚亮就安排赵妈妈去寻赵四,自己则是往馨香院去了。 “夫人,奴婢看见赵妈妈一大早就鬼鬼祟祟的出了门,直接往城东去了。要不要奴婢跟着?”叶夫人刚起,莲儿就来报。 “不必了,若是跟着万一被发现可就糟了。等着吧,就是今日了。” 夏氏火急火燎地去了馨香院,叶惜音醒来就看到夏氏已经在床边坐着了。“娘,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快起来,咱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夏氏催着她赶紧起。 这平日里请安不都是早上起来了就过去吗?今日有何不同?为何娘要特意过来叫我?叶惜音狐疑地看着夏氏。 夏氏拉着叶惜音一阵耳语,随后两人都笑的一脸得意。这下看你叶朝歌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可丽,快,给我梳妆。咱们去给祖母请安。” 夏氏母女快要到聚福院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叶夫人和叶朝歌,“给母亲请安,大姐姐安好。”叶惜音乖乖地行礼请安,夏氏也给叶夫人请了安。 叶夫人在前,夏氏跟在身边,叶惜音则走过去亲昵地想挽着叶朝歌的胳膊,却被叶朝歌不留痕迹地躲开了,叶惜音的手尴尬地留在半空中楞了一下,随即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叶朝歌并排走着。 快到门口的时候,夏氏突然开口了:“夫人这几日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叶夫人不解:“什么消息?我这几日都在潜心礼佛不曾出过门。怎么了?” “没事,没事。”随即向叶惜音使了个眼色。 “给父亲、母亲(祖父、祖母)(老太爷、老夫人)请安。” “都起来吧,快坐下吧,一起尝尝这雨前龙井,昨儿胜武刚送过来。” 众人正要落座,却听见有人抽泣了一声。叶老夫人正在喝茶,也听到了。但见叶惜音一个人站在正中间,正在默默抽泣着。当即放下了茶杯。这三个孙女,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二孙女了,平日里总是乐呵呵地逗自己开心,怎么今日一来就哭了? “音儿啊,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呢?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见叶老夫人这么问,叶惜音反而哭的更大声了,看起来十分伤心:“没事,音儿没事,祖母不用担心。” “哭成这样还叫没事?当老婆子我是瞎了吗?可是谁欺负你了?到祖母跟前来,祖母给你做主。”叶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看向叶夫人,昨天刚夸了她,今日就苛刻庶女了。 任凭叶老夫人如何问,叶惜音只一个劲儿的哭,就是不开口。见她这样,叶老夫人更是心急。 “这惜音哭的这么厉害,莫不是被人欺负了?女孩子害羞不敢说,哎呀,惜音,若真是这种事情,你可一定要告诉家里人呐。” 叶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叶二夫人:“你胡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自己晚辈的吗?” 被叶老夫人一瞪,叶二夫人也有些不高兴了,自己这不是猜测么,何至于当着小辈面前这么说我。 叶老夫人虽然否决了这个猜测,可见叶惜音反而哭的更厉害了,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是?“音儿,你可得跟祖母说实话啊!” 夏氏见状,忙劝叶惜音:“惜音呐,你把实话告诉大家吧。” 叶惜音抽抽搭搭的,噗通一声跪下了:“求祖父、祖母饶恕大姐姐。” 叶老太爷在一旁听着,都被绕糊涂了,这二丫头哭是为了大丫头?“你照实了说。” “求祖父、祖母一定要宽恕大姐姐,我才说,不然打死我都不说。”叶惜音又是磕了一个响头。 没办法,叶老夫人只好答应待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责罚谁。叶惜音这才起来:“音儿哭,是因为,是因为听到了外面都在传,传,大姐姐在龙华寺私会外男。音儿怕大姐姐受责罚,才哭。”说着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私会外男四个字一出,众人皆是吓了一跳。叶老夫人抓起茶杯往叶朝歌身上砸过去:“孽女,你还不跪下,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有半句假话,这就沉塘!” 叶夫人看杯子朝叶朝歌飞过来,想也没想直接扑过去挡在了叶朝歌身前。还好杯子没砸到人。 叶夫人拉着叶朝歌跪下:“父亲、母亲,朝歌是一个多么听话的孩子你们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做出这等丑事,外面的传言怎可信,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要看我们叶家出丑。” 这次连叶老太爷也震怒了,没想到家里竟出了这样的丑闻。当下将桌子拍的咚咚响:“朝歌,我不听别人的,我要你说,你老老实实地说实话。” “我,我,”叶朝歌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我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 叶惜音见状,跪在叶朝歌旁边,“求祖父、祖母宽恕大姐姐。大姐姐知道错了,要罚的话就罚我好了,姐姐身子虚,实在是受不得了。求求祖父开恩。”外人眼里真真是姐妹情深,可叶惜音这求情的话语却是句句都在坐实叶朝歌真的如传言那样。 叶老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一个嫡女,居然被养成这样子,都不如一个庶女。萧氏养的好女儿! “父亲、母亲,此事事关重大,怎可听一句传言就断定朝歌一定做了那等事。不如咱们慢慢问清楚?您二老消消气。当心自己的身子。”叶二夫人有心想救叶朝歌,也从中缓和。 “夫人,不好啦,门口有人闹事。”正说着,大门的门房小厮急急忙忙地跑了进去,在门口大声叫着叶夫人。 叶老太爷正没处撒气,“让他给我滚进来说。” 那小厮进了门,规规矩矩行了礼。 “这般没规矩,回头必须得狠狠地管教一下这帮奴才。你刚才在门外叫嚷着什么?” “回老太爷的话,门口有人闹事,嚷嚷着要见大小姐,奴才们拦不住,老爷上朝还没回来,奴才们这才来请夫人过去。” 来了,来了,叶朝歌你马上就要完蛋了。夏氏和叶惜音心里暗喜。 “父亲,还是我去一下吧,门前人来人往的,怕是不好。” “嗯,你去吧,朝歌的事回头再说,我们在这里等你。” “老太爷,夫人到底是内院的主事,闹事的又是男子,这怕是不妥吧,不如大家都去,这样也好有个商量。”夏氏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叶老太爷思考了一下,他倒要出去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要在丞相府闹事。“既如此,那就都去吧。” “是”众人扶着叶老夫人,去了正门。 “我告诉你,赶紧让你家大小姐出来见我,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还不快去。”赵四正在相府门口大呼小叫的,门前已经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已经有人去请夫人了,其余的几个小厮则手持木棍将赵四围在中间。 见小厮们拿着木棍,赵四不仅没害怕,反而指着头一步步逼近:“来啊,来啊,朝这儿来,丞相府的人殴打良民啦!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态度非常嚣张。 “我敢!”一声怒吼镇住了在场的人。来人正是叶老太爷。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相府门前闹事?” 赵四见有人出来搭理自己了,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辞,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是何人?等见到你家大小姐,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着眼神更是肆无忌惮的扫向了跟着过来的女眷们:“我说,叶家的大小姐就是这样的家教么?自己的相好来了怎么也不出来见见?”赵四根本就没见过叶惜音,只从赵妈妈口中知道了大概模样,但见这几个女子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一时也分不清谁才是叶惜音,只能随口咋呼。反正人认不认识也无所谓,反正他有“定情信物。” 围观的人群顿时就炸开了锅,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叶家大小姐的情夫这都找上门来了。 “荒唐!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咱们家的小姐岂是你随意攀诬的!”叶夫人厉声质问。叶老夫人更是气得不轻,转身就要打叶朝歌,被叶老太爷拦下了。这事如今已经闹大了,自家人可不能再在外人面前丢脸了。 第15章 竟是叶惜音的奸情 “我们家的小姐什么身份和地位?岂是你能肖想的。来人,将他送到有司衙门去,看看随意污蔑朝廷命官的家眷是何罪名!”不论是哪个姑娘,若再由着他继续胡诌,叶家的三个姑娘日后的名声都全完了,叶二夫人当即便下令将他送官。 “送官?好啊,你们丞相府是不是就想仗势欺人,把我送走,暗地里就杀人灭口?我告诉你,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赵四也不甘示弱。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围在门口指指点点,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为了钱这事儿必须成!“看到了吧,大伙儿都看到了吧,这不是明摆着仗势欺人吗?”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叶夫人看了一眼夏氏,后者正一脸欣慰的模样。哼,让你得意,待会儿就有你哭的时候。 叶夫人不卑不亢,上前一步说道:“今日你上门来闹事,口口声声说我们相府欺负人,是你张口就来说是我们小姐的相好。你说清楚,若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可就不止是去衙门挨板子那么简单了!” “我说就说,谁怕你们!各位,各位都知道这几日的传言吧,我就是相府大小姐在龙华寺私下里相会的那个人。我是个普通人,我和大小姐,我们两情相悦,却也知道这丞相大人是万万不能接受我的。大小姐说她不怕苦,也一定要跟着我。我俩本商量好为爱私奔,可谁知朝歌她到了约定的日子并未出现。我来就想问问,朝歌,我们的感情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我吗?”赵四说的痛心疾首,仿佛是个被抛弃的可怜人。 “私奔?”这么大的瓜,可比之前的传言劲爆多了。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叶老太爷忍住想打人的冲动。“这传言本就是空穴来风,你听信传言再来我这儿胡编乱造,你说的可有证据?” “我爱慕朝歌,她倾心于我,经常私下里偷偷相会。男欢女爱,又能有什么证据呢?既然你们不想承认,我也没办法。朝歌,我会永远记得跟你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今后我也不再来找你了。”赵四说完就要走。 “你不能走!此事必须说清楚,否则咱们家姑娘一辈子都要被你给毁了。”夏氏突然冲出来拦住了赵四。 “对了,朝歌,这是你那晚留在我这儿的东西,我还给你,就当我爱错了人。”赵四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了一旁的夏氏。 夏氏接过看了一眼,果然是那方帕子,叶朝歌,我看你怎么解释。 “大小姐,这,这不是您的帕子吗?”夏氏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脸惊恐。 “老爷,夫人,请看。”说着就将那帕子呈上。 叶老夫人颤抖着拿起那帕子,实在是家门不幸啊! 众人也都盯着那帕子,夏氏母女高兴不已,叶夫人和叶朝歌一点儿都不慌张。 “叶惜音,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叶音音正高兴,叶老夫人将那帕子狠狠地甩在自己身上:“你可认得?” 叶惜音捡起帕子,边角上一个明显的“惜”字,她如何不认得,这是她自己的帕子! 慌忙跪下,“祖父,祖母,这不关我的事。” 叶二夫人上前拿起了帕子,也是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你口口声声说着和大小姐的私情?却拿出来了二小姐的贴身之物?” 夏氏立马跪下求情“老爷,夫人,这肯定不关惜音的事。这,这肯定是大小姐怕被人发现,拿惜音的东西给那登徒子。大小姐,您好狠毒的心呐,这是要冤死自己的妹妹呀!”话锋直指叶朝歌。 一直沉默地叶朝歌此时说话了:“祖父,祖母,我不认识这个人。至于外面说的龙华寺私会,我确实是在龙华寺的后山见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归墟大师,若是不信,可以去龙华寺问归墟大师。至于夏姨娘说的陷害,就更离谱。帕子乃是贴身之物,我是如何拿到的?又是怎样陷害的?总不至于告诉他我是叶朝歌,却送了叶惜音的帕子?” “我,我是,”赵四也解释不清,他怎么知道会出了这样的纰漏。 “夏姨娘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二妹妹,就已经坐实了我的罪过。怎么就不能是二妹妹怕东窗事发冤枉我的呢?”叶朝歌盯着叶惜音,一字一句:“莫不是这人其实是妹妹的相好?妹妹你与人私会,却顶着我的名头,如今若不是这帕子,那我就要替你背黑锅了!” “你胡说,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冤枉我,祖母,大姐姐是想逼死我啊这是!”叶惜音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把自己扯进来了。 “母亲,朝歌说的也有道理,传言不可信,这物证可是实打实的东西,说不定真就是惜音的。”叶二夫人早就看夏氏母女不爽了,这把火她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添油加醋的机会呢。 “二夫人,不是这样的,这不关音儿的事。” “那你说说是怎么样的?”叶夫人发话了。 这,这,她总不能直接说不可能是音儿的吧,因为她本身给的是叶朝歌的,说出来自己不死也得滚出叶家。 夏氏犹犹豫豫,只抱着叶惜音哭:“我们母女的命好苦,竟这般被人容不下,音儿,我可不活了。” 赵四此时也没了刚才的嚣张。 第16章 严惩恶仆 叶老太爷见赵四已经露怯,乘势追问:“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送官。我倒要看看是板子硬还是你的嘴硬。” “我说,我说!小人名叫赵四,我不认识什么相府的大小姐,是,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 “谁指使你的,竟敢污蔑相府的人!”叶老太爷一脚将赵四踢翻在地。 “是她!”只见赵四的手指向了人群中的赵妈妈。 “老太爷明察,奴婢不认识这个人。奴婢冤枉啊。”赵妈妈直直跪下。 “你还说不认识我,婶子,就是你让我干的,这帕子就是你给我的,你还给了我许多银钱,今天早上你让我来相府门口闹事,刚才那些话都是你教的!” “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赵妈妈爬起来冲过去就要殴打赵四,那赵四哪里肯吃亏,一闪身让赵妈妈扑了个空。 “你说赵妈妈给了你银钱,钱呢?” “钱已经被我输光了,不信可以去东街的尚赢赌坊问。” “去,赶紧去问。”叶夫人安排小厮去了赌坊。 “赵妈妈,你说他冤枉你?你不认识他?又为何给他银子?那帕子好端端的在府里,怎么会到了他手上?” “夫人冤枉,夫人冤枉,奴婢真的不认识他” “冤枉不冤枉的,等人去问了自然就知道了。赵妈妈,趁这会子功夫,你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说。”叶夫人不理会赵妈妈哭天喊地的求饶。 不一会儿,小厮回来了,还带来了赌坊里房银钱的虎爷:“夫人,奴才找到了赌坊的人,他们可以证明,赵四最近突然变得有钱了。” “参见叶老爷,诸位夫人。小人是赌坊放银钱的,这赵四之前欠了我不少钱,前几天突然都还给我了,不仅如此,他还有闲钱去接着赌,这算下去是比不小的数目。”虎爷上前回话。“就是昨天,这小子又欠了我不少银子,我追着要钱,谁知他说他是丞相府未来的驸马爷,我才放了他。跟着我的哥儿几个都听见了。” “夫人,那钱真是我婶子给我的,我没撒谎,帕子也是她给我的。她来找我给钱的时候我隔壁的陈大哥也撞见过,我可以找他来作证的。” 眼见着事情要败露,夏氏嗷的一嗓子直扑上去推搡赵妈妈:“赵妈妈,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对我的女儿!你这个刁奴!”一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威胁着“你若是敢将我供出来,我可不能保证你孙儿能活过明天!” 这是要自己背锅了,赵妈妈一生也是可怜,年纪轻轻没了丈夫,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眼看着成了家,偏偏又意外溺水而亡,只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孙儿。那可是她唯一的指望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叫自己怎么活!想到这里,赵妈妈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老太爷、老太太、夫人,我说!” “我认识赵四,他是我侄儿。那帕子是我无意中捡到了二小姐遗落的,本想着还给二小姐,我这个老糊涂却忘记了。那天我出城看望我这侄儿,将帕子落在了他家里。没想到,他竟然以此要挟我,找我要钱,我要是不给,他就要拿着帕子四处嚷嚷。奴婢害怕,只能按照他的要求不断的给钱,没想到他竟然还不知足,找我要两百两银子,奴婢没有这么多银钱,为此惹恼了他,今日才到府上闹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夫人责罚!” 夏氏可真是狠毒,怕自己的阴谋败露,居然让跟了自己多年的下人顶罪,看来便宜她了。这赵妈妈作为夏氏的心腹,平日里没少跟着一起害人,除掉了她,夏氏也得跟着受挫。叶夫人今天是打算能严惩一个是一个了。 “婶子,婶子,你撒谎,你怎能胡说!这都是你教我的呀。”赵四还在挣扎。 “奴婢对天发誓,此话当真!” “那外面的传言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也是你们二人干的?” 赵四脑瓜子转的很快,还没等赵妈妈反应过来,抢先开口了:“那传言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听说丞相府的大小姐与人私会,因为要不到钱,我才想到了这个馊主意上门闹事,大小姐的名讳也是我来时路上找人打听的。我不认识大小姐,之前也不曾见过。”既然婶子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大不了就是承认自己骗钱,最多是一顿板子,若是真的扯上了这样人家的家事,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各位,如今事情已经清楚了,大小姐那日在龙华寺见的是归墟大师,却被有心人造谣,此事我们相府也不打算追究是谁了,谣言止于智者。大家今日也都看到了。日后谁再这样造谣生事,可就别怪了。至于赵四手里的帕子,方才府里的下人已经承认了,就是府里的下人惹出的祸事,让各位见笑了。大家都散了吧。”叶夫人几句话,散开了门口看热闹的人群。 赵四也被人送到衙门去了。 “来人,将这个恶仆带到前院,叫府里的下人都去看着。今日我就要好好整治家里的风气。”叶夫人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 很快,府里的下人除了门口看门小厮,都在主院集合。 叶老太爷夫妇俩坐在主位,叶丞相刚下朝,有人已经告知了他事情的经过,这会儿也来了。今日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他却不在,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夏氏一看到叶丞相,就哭天抹泪的,却被叶夫人一个眼神吓住了,这家子最注重嫡庶,她不敢造次。 “今日之事,实属是夏氏对身边的下人管教不力。我身为当家主母,今天便重新跟大家说一说这丞相府的规矩。往后记不住这规矩的,那就逐出府去。”叶夫人声音虽不大,却是句句坚定有力。 “将赵妈妈带上来!” 赵妈妈被人拉了上来,一直磕头求饶:“求夫人饶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恕奴婢!” “赵妈妈,你可知你今日犯了什么错?” “奴婢不该,不该遗失了二小姐的帕子。奴婢糊涂,求夫人开恩。” “你伺候主子不力,主子的贴身之物,岂是你能随意说带出府就带出府的。你欺上瞒下,明明认识赵四,却拒不说实话,平白让人看相府的笑话。身为相府的奴才,就当事事替相府考虑,维护相府的利益。你们呢?其他人可都听清楚了?” “是!” “赵妈妈,虽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来人,将赵妈妈打三十大板,赶出府去,永不再用!” 三十大板,不死估计也只剩下半条命了。没了这份糊口的活计,她可怎么养活小孙孙啊。 “夫人,求夫人饶恕奴婢,奴婢不敢了。奴婢知道错了。” 见叶夫人不为所动,赵妈妈跪在地上挪到夏氏身边求情:“姨娘,您救救奴婢呀。奴婢知道错了。求求您救救奴婢。” 自己入府后一直是赵妈妈跟在身边伺候,她手里可有自己不少的罪证,万一抖露了出去,可怎么是好。倒不如卖她个人情,将她牢牢捏在手里。 “老爷,夫人,妾身知道不该张这个嘴,可妾身还是想替赵妈妈求情,求老爷看在赵妈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照顾妾身多年的份儿上,饶了她吧。三十大板肯定会要了赵妈妈的命的!” 好不容易打下了夏氏的左膀右臂,叶夫人怎么可能就此打住。不为了私怨,为着相府的安危,这样的人也是断断容不得的。“夏姨娘这话可就是错了,老爷如今身为朝臣,外面多少眼睛盯着咱们相府,今日之事若是你求求情,就放了赵妈妈,老爷被人参一本说他治家不严。岂不是大祸!若是那帕子被有心人捡到,家中小姐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今日必须严惩。” 叶老夫人一听这会影响到儿子的前途,那可不必须严惩,否则日后再出这样的乱子,可怎生是好。“按夫人说的做,其他人若再求情,那就一同受罚。” 赵妈妈被摁在板凳上,打板子的小厮早被叶夫人收买,下手是用尽全力。启初赵妈妈还哭着喊着,打了十几板子之后已经昏死过去。 下人们都看着,往日里行事嚣张的几个妈妈此刻都将头埋下,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回夫人,赵妈妈晕过去了,这板子?” “既晕过去了,那就扔出府去。” “今日之事,让父亲母亲受惊了,是媳妇管教不力,还请父亲母亲责罚。”叶夫人惩罚完了赵妈妈,又来给叶老太爷叶老夫人请罪了。 “你何罪之有?相反我觉得你做的很好。这个家交给你,我们很放心。” 也没什么事,大家都各自回房了。 夏氏盯着院子里地上那滩还没来得及清扫的血,脸色很是难看。 萧氏,看样子我是小瞧你了。你的这条命,迟早是我的! 第17章 赴宴风波 三月十八是公主苻倾颜十三岁的生辰,叶夫人作为丞相夫人,一早就接到了宫中的邀请。 “父亲、母亲,公主的生辰宴,宫里已经派人来请了。届时我带着朝歌和惜音一同入宫。”请安的时候叶夫人提起此事。 “当今圣上有三个皇子,只这一个公主,这自然是千娇百宠的,你带着孩子们入宫,可一定要谨言慎行,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叶老夫人叮嘱着。 夏氏眼巴巴看着,这样的场合,她一个妾室上不了这个台面。 家里的女孩子们已经大了,都快到及笄的年龄了,很快就要议亲了,也是该去见见世面。只是嫣然这孩子,父亲也没个一官半职的......虽是家中嫡女 只怕以后的婚事难办。一想到这儿叶老夫人就愁的不行。 “老夫人,您今日可有身体不适?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夏氏一贯会察言观色。 “倒也没什么,看着孩子们一晃就长成大姑娘了。我想着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朝歌和惜音我是不担心的,只是担心我的嫣然,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也能进宫见见贵人该多好。” 我当是什么呢,就是想让那个商人的女儿进宫,这怎么可以,若她也进宫了,那谁还会看我的音儿一眼。夏氏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打消她的念头。 “祖母不用担心,若是嫣然妹妹愿意,母亲和我可以带着嫣然一同进宫。您说呢,母亲?”叶朝歌及时堵住了夏氏的话。 “这是自然,要是二弟妹放心,嫣然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进宫。” “这怎么好麻烦大嫂呢,嫣然这孩子可不好带,还是算了吧。”叶二夫人客套一下拒绝了。嫣然能去最好,主要还是怕在宫里闯祸,回头叶老夫人又怪罪。 “这有什么,就让嫣然跟着两个姐姐一起,在家的时候姐妹三人不是一起玩的挺好的吗?怎么就难带了。就这么说定了。”叶老夫人不想再解释,直接做了决定。 叶二夫人也无从反驳。 出去的时候叶二夫人跟在了叶夫人后面,一直走到看不见夏氏,叶二夫人才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大嫂,你带着嫣然去,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那叶惜音,我瞧着不是个省心的,到时候三个女孩子家家的,出半点岔子那后悔都来不及。” “弟妹,你说的我都明白,有我在,她翻不了多大浪,况且颜儿也长大了,该学会如何照顾妹妹们了。”叶夫人安抚着。 “如此,那就麻烦大嫂了。” “娘,叶朝歌是嫡女,她去我也就认了。为何叶嫣然也要去?这样谁还会注意到我这个小小的庶女。”叶惜音气不过,冲到承荫阁对着夏氏发泄不满。 夏氏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是叹了一口气。叶惜音的这张脸着实生的漂亮,可是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比不过嫡女,也不如叶嫣然有钱。到头来只能给人做个贵妾。 “音儿,你别急,娘来想办法。一定不会让那两个抢了你的风头。” “娘,你当真有办法?” “你还不信我的话吗?这几日你要做的就是专心练好你的琴。这上都琴仙的名号可是你去年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今年可一定得更加惊艳才行。剩下的就交给我。” “那好吧,那我先回去练琴了。” 叶惜音走后,夏氏思来想去。“赵妈妈,赵妈妈?” “姨娘,您有什么吩咐?赵妈妈已经不在府里了。” 赵妈妈在时,大事小事都有个商量。如今没有了这个心腹,反而很不习惯。夏氏不由得感叹,罢了罢了,还得我自己来。 “娘,我不去。我不想进宫。”叶嫣然回来后一直闹着。叶二夫人实在是被闹得头疼。自己就这么一个嫡女,从小娇惯着,却不想养成了这般性格。 “嫣儿,你听娘说,这进宫是老夫人的主意,你闹也没用。跟着大伯母和两个姐姐,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怕。” “我不去,谁稀罕这个机会谁自己去。娘,我又不是大伯的亲女儿,我以什么名义去呢?那些人自然是瞧不上我,我也不想去阿谀奉承她们。”叶嫣然无论别人怎么劝,就是坚持不去。 叶二夫人是苦口婆心好的坏的全说了,奈何叶嫣然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气的叶二夫人也懒得理她,让她在屋里反省。 “我为了她好,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这以后可如何是好。”叶二夫人边走边叹气。 吴妈妈劝慰道:“小姐到底年幼,等长大些自然就懂事了。夫人您不必太过心急。” “长大?她一年大一年了,我瞧着她是越来越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咱们二房就她一个嫡女,我可不得为嫣儿多打算。她却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咱们住在相府,她自然可以从相府出嫁。可若是……哎” “夫人,小姐会明白您的苦心的。父母总是为孩子多考虑些。可不得夫人您受累嘛。您放宽心,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但愿吧。我只希望她早点懂事,能理解我。” 下午叶老夫人让人送了布料给三位小姐。说是裁制进宫的衣裳。 “小姐,这匹料子裁制新衣肯定很漂亮。”小桃拿接过了布料,正跟叶朝歌说着。 这些时日,叶朝歌让可心暗中盯着小桃,一直没发现什么问题。小桃也规规矩矩地做自己的事。怎么今日突然对这布料有兴趣了?难道说她背后的人又有什么计划? “那就用这料子吧,你把料子送到裁缝铺让他们按照时下最流行的样子给我做身衣服。”叶朝歌给了个机会。 小桃拿了料子,从正门出去了。去了裁缝铺,却并没有回桃花苑。反而偷偷摸摸去了洗衣房。可丽眼见着她进去了,便趁着没人看见先回了院子。 “小姐,奴婢跟着小桃,她回来之后去了洗衣房。” “去洗衣房?她去那儿做什么?有交好的人?”叶朝歌也好奇。 “据奴婢所知,小桃在府里也没有别的交好的了,除了咱们院子里的几个。奴婢怕被发现,就没跟着进去。”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吧。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你待会去回禀母亲,请她再帮我准备一套衣服,不,两套。我的,和三小姐的。” “是。” 叶朝歌回想起前世,三姐妹中叶嫣然在生辰宴前一天晚上吃坏了肚子,在家吐的死去活来,没能一同前去。只有叶惜音跟着一起去了。宴会上自己的裙子不知怎么破了,险些丢丑。还好是苻栖迟将他的披风给了自己。自以为是缘分的开始。现在想想,从头到尾都是设计好的,不论是苻栖迟还是叶惜音,都在设计自己。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这一世,我是不会给你们机会的。 三月十八这天,众人都在福寿院请安。 “你们请了安就赶紧回去收拾打扮,这皇宫可不比别处,必须得收拾的大方得体,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这都是有讲究的,出了差错可是要闯大祸的。到了宫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该说的不说。” “是,媳妇(孙女)记得了”叶夫人、叶朝歌、叶惜音齐齐听训。 叶老夫人又扫视了一眼:“今日怎么不见老二媳妇和嫣然?” “回母亲的话,嫣然这孩子昨天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吐了一晚上,又发高热了,弟妹一早已经派人来跟我说了,让我请安的时候跟父亲母亲说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在家歇着吧。你们先去吧。”叶老夫人到底还是疼小辈。 夏氏向叶惜音递了一个胜利的眼神,已经解决了一个。 虽说是晚宴,也不能太晚了,今日入宫的人多马车也多。从丞相府到皇宫,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还是得早点出发。 馨香院内,夏氏正在帮叶惜音整理衣服。“姨娘,二小姐,夫人派人来催了,说是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叶惜音一脸不耐烦。“娘,你可都安排好了?” “你放心,已经安排好了,这不是已经少了一个吗?叶朝歌我怎么会放过她,我得给她送份大礼。” “我的音儿啊,今日你肯定是宴会上最漂亮的小姐。可一定要抓住机会!” “娘,我知道的。”叶惜音又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服饰,确保没问题,这才满意的出了院子。 叶夫人和叶朝歌早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叶夫人今日穿着命妇朝服。叶朝歌穿着浅白色的长裙,鹅黄色的开襟长衫,梳了一个九鬟仙髻,头戴梅花白玉簪,略施粉黛,巴掌大的小脸,衣衫衬着少女若隐若现的身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雪地里的一只小鹿,轻快灵动。 “母亲,大姐姐,惜音来迟了。还请见谅。”等了许久,叶惜音才姗姗来迟。只见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纱裙,水蓝色的丝软烟罗系了一个蝴蝶结,头发盘起只簪了一只碧玉玲珑簪。再无其他装饰,清新脱俗。 “大姐姐今日可真好看。”叶惜音夸赞着。 “二妹妹也很漂亮。清新雅致。很适合你。” “谢谢大姐姐。” “既然收拾好了,那咱们就出发吧。去迟了可不好。” 相府的马车朝着皇宫驶去。 第18章 公主的生辰宴 “可心,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小姐,准备好了,奴婢已经偷偷拿到马车上来了。” “咱们换上。待会儿你不能跟着我进宫,就在门口候着。” 今日出门,叶夫人一辆马车,叶朝歌自己有马车,叶老夫人为了给叶惜音撑面子,也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她。 只见可心拿出一个包袱,里面居然是一身衣裳。跟叶朝歌今日身上穿的一模一样。这正是叶朝歌的意思,有了前世的教训,这一次不会让夏氏她们得逞的。本来是让母亲单独准备一套,没想到母亲准备了一套一样的,说是两套一样的,即使是换了衣裳旁人也发现不了。 趁着还没进宫,叶朝歌在马车上偷偷把衣服换了。 果然,换下来的那套衣服,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可是那针线,却是用了另一种特殊的线。看着跟寻常的线一样,可只要稍微用力动一下,线就会断开。晚宴上难保不会表演才艺,若她就这样上台了,只怕脸都要丢光了。若是自己提前发现了不对,肯定会推脱着不上台,叶家的女儿就只有叶惜音一个人。可真是好计谋! “可心,你将这衣服收好。” “是,小姐。” 进宫的达官贵人都是乘坐马车,这上都城通往皇宫的大马路就只有一条。这会儿马车挨着马车。叶朝歌觉得实在是闷得慌,干脆靠着小憩一会儿。 “大小姐,二小姐,到了。请收拾好了下来吧,得经过宫人们的检查。”不知过了多久,齐妈妈通知说到了。 家里的奴仆是不能进宫的,只能叶夫人带着叶朝歌两姐妹进去。 入宫的官眷只能从侧门崇南门进,须得由门口的宫人一一核验身份,有无带利器等等,整个过程大家只能排队慢慢往前挪。 “叶夫人,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叶夫人三人刚站过去,周夫人也带着女儿来了。 这周夫人是周将军的家眷,周家和盛家一样,是明齐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周夫人嫡出有一儿一女,儿子打小就身子不好,几乎不出门;女儿就是周尔胭,今日跟着周夫人一同前往。 叶夫人看着周夫人,互相行了礼:“是有日子没见了,前几天长公主的赏花宴我也耽搁了没去成。改日咱们可得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丞相和将军,文臣武将之间原本是没有这么亲热的,但周夫人和叶夫人一样,娘家都是文化世家,所以两人有着共同话题。 “朝歌、惜音,快来见过周夫人。” “朝歌(惜音)见过周夫人,周夫人安好,周小姐安好。” “好好好,好着呢。你家的这两个姑娘啊我瞧着是越来越水灵了。多好。尔胭,快来,见过叶夫人。”周夫人见了叶朝歌和叶惜音,忍不住夸赞。 “尔胭见过叶夫人,叶夫人安好,叶大小姐安好,叶二小姐安好。”周尔胭看着文文静静的,话也不多,只是周夫人叫行礼,才开口。 叶夫人和周夫人边走边寒暄,叶惜音见周尔胭是嫡女,自然少不了巴结。正围着说些俏皮话。 叶朝歌看着周尔胭,这个跟她一样大的姑娘,今年也不过十四岁。从小娇养着,可再过一年,刚及笄的周尔胭被皇上赐婚给太子。大婚当天遭人下毒暗害,生命永远定格在那天。真是可惜了。 “叶大小姐为何一直盯着我瞧,可是有什么不妥?”周尔胭见叶朝歌一直看着自己,不解地发问。 叶朝歌摇摇头,罢了,这一世,自己本来也是借来的,索性也救救这个可怜的姑娘吧。“无事,只是觉得周小姐今日头上的发簪很是衬你。”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总算是到了宴会的大厅。 永乐帝原本有五个儿子,可惜四皇子和五皇子年幼早夭。现在就剩下三个儿子和苻倾颜这一个女儿。公主乃惠贵人所出,惠贵人是皇帝最喜欢的嫔妃,按理说早应该是妃位了,可这么多年了,在宫里的地位一直没升过。 皇上连着这个小女儿也是极其宠爱,每年的生辰都宴请群臣大肆操办。今日这宴会大厅,柱子上都是硕大的夜明珠,照的这大厅如同白昼。叶夫人按照顺序坐下,叶惜音和叶朝歌坐在了叶夫人后方。大臣们都坐在另一边。叶朝歌注意到那边的位置上首空了三个,想来就是三位皇子的吧。 宴会正式开始,惠贵人和公主已经坐在了右侧方的下首位。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到!” 永乐帝牵着皇后的手走了进来,沁贵妃跟在后面。皇后是秦式嫡女,当年的太子妃,和当今圣上少时夫妻,一直到母仪天下。百姓都传颂着帝后夫妻恩爱。沁贵妃是二皇子苻栖迟的母亲,是当年的太子侧妃。这么多年一直和皇后明争暗斗。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参见贵妃娘娘。” “都起来吧,今日是倾颜的生辰,就当这是家宴,不必在乎君臣礼节。”永乐帝平日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叶朝歌却是见过他杀伐果断的帝王气势。 “谢皇上。” 众人依次坐下。 三位皇子现在还只来了三皇子苻璟睿一个,他的生母是当年太子府的一个奴婢,皇上宠幸后不久就怀孕了,生苻璟睿时难产去世。从小到大皇上就像没有这个儿子一样,皇后和沁贵妃也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就那么坐着,静静地吃着,只是偶尔微笑一下。 皇帝的眼神掠过他,看了一眼他旁边的空位:“这太子和栖迟怎么还没来?妹妹的生辰都不来了?” 眼见着皇帝怪责,皇后马上帮太子说起好话:“皇上,昀卿这些时日一直在调查江南那边去年水灾贪污一事,经常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他皇妹的生辰,肯定是要来的,估计有事耽误了,待会儿他来了多罚他几杯,就当是给倾颜赔罪了。” “栖迟可一直将倾颜当成亲妹妹疼呢,今日他跟我说准备了一份大礼要送给倾颜,想是快到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他。”沁贵妃也接着给自己的儿子找借口。同时给身身边的宫女示意让她赶紧出去找人。 “倾颜,你可会怪你二哥?”沁贵妃又将注意力引到了苻倾颜身上。 今日宴会的主角,规规矩矩地坐在惠贵人身边。“不会,二哥不是给我准备礼物了吗?我不怪他。” 几句话惹得皇帝哈哈大笑。 “皇上,臣妾让人特意排了舞,给大家助助兴。” “好,那就一起都看看吧。” 音乐起,宫中的舞女鱼贯而入,翩翩起舞。 第19章 一舞倾城 曲终,舞毕,皇帝高兴地给了赏赐。 却见苻倾颜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吃着葡萄,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倾颜呐,你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可是你母妃又批评你了?”皇帝关切地问道。 苻倾颜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话:“回父皇,儿臣只是在猜想二哥会送什么礼物给我。” “那你可说说你今日已经收到哪些礼物啦?” “儿臣今日一早就收到了母后让人送来的黄金首饰一套,贵妃娘娘送的是八宝玲珑盏,太子哥哥送了一副字帖,三哥送了我两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还有好多好多......” “倾颜,你看二哥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话音刚落,二皇子苻栖迟就拿着一个盒子进了大厅。 “二哥!” “父皇,母后,儿臣来迟了。请父皇责罚。”苻栖迟今年二十岁,随他的母妃沁贵妃一样,皮肤很白,一脸英气,气宇轩昂的模样,一进来就已经吸引了不少官家女子的眼光。 “你父皇怎会罚你?你给公主准备了什么大礼?早晨我问你你偏还瞒着不肯说。”沁贵妃一副吃醋的样子。 “倾颜,快过来看看二哥给你的礼物。”苻倾颜欢喜地跑上前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是琉璃国的玛瑙项链!我还只在书上见过呢。二哥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看着苻倾颜惊喜的样子,苻栖迟也露出了微笑,这一笑瞬间就迷住了万千少女。叶惜音又想到在龙华寺他的那个吻,不禁脸红了起来。 “既然你的礼物倾颜这么喜欢,那就不罚你了。快坐下吧。” “谢父皇。” 又是听了一首曲子,大臣们三三两两地互相聊着。叶惜音坐在叶朝歌旁边,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周夫人和叶夫人正小声地聊着高兴。 “皇上,宫里的歌舞来来回回也就是这样了,难免也看腻了,要不咱们今日看点新鲜的?”沁贵妃提出了建议。 “哦?爱妃可有什么好主意?”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以前待嫁闺中的时候都是会些才艺的。今日来的夫人小姐们肯定比臣妾还用心,想必个个都是不差的。不如就由在场的小姐们轮番上来表演,皇上和皇后娘娘定彩头,咱们大家都来评一评。” 皇上看了一眼沁贵妃,又看向皇后:“皇后的意思呢?” “皇上,臣妾觉得可以。” “那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办,朕定下的彩头是谁要是赢了,就可以跟朕要一样东西,不管是什么。” “我就许这支凤尾金簪当彩头吧。”皇后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搁在桌子上。 叶朝歌看着那支金簪,这么明显的意思,谁拿下了那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秦芊芊,秦国公的孙女,秦式嫡女,当今皇后的亲外甥女,今年十五岁。这秦家人的心意也是想的远,作为太子的外祖家,无论如何都会支持太子,而为了让太子有更大的把握继位,那就需要拉拢朝中其他重臣。太子妃就是个最好的保证,谁家的女儿嫁给了太子,既保证了一家的荣宠,同时又给了太子强力的支撑,简直是双赢的事情。这秦芊芊就只能跟着太子做侧妃了,如今她已经及笄,上门提亲的人将秦府的门槛都踏破了,秦国公就是不为所动,为的就是先让太子选好正妃。 秦氏出才女,皇后就是当年上都第一才女。秦芊芊自然也是从小培养。只见她站在台上,右手提笔,边观察边动笔,不一会儿,帝后同席就跃然纸上。 “臣女不才,唯有这手还能画几笔。今日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同心一体,心中感念万分,献丑画了几笔,希望皇上和皇后娘娘喜欢。” 宫人们接过画,展开来给众人一一观摩。 “才女果然名不虚传,这画的真是生动极了。是啊,是啊,我看呐,这画上的人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啊。我觉得秦小姐定能拔得头筹。”听着周围人的赞美,秦芊芊忍不住的高兴。皇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又有几个小姐上台,抚琴、跳舞,无外乎都是这些。 “好好好,都很不错。接下来该谁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还剩下叶家的两位小姐和周小姐。” 接下来上台的是周尔胭,周尔胭自小擅长琵琶。这上都有三美,秦家小姐的画美,叶家小姐的琴美,周家小姐的琵琶美。 周尔胭坐在台上,目不斜视,玉手一下下拨动着琵琶。 三皇子看着台上的周家小姐,忽的一下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好美的琵琶声,好安静的女子! “大姐姐待会儿就要上台了,不知大姐姐准备表演什么才艺?需要的话妹妹可以帮忙。”趁着周尔胭在表演,叶惜音凑近了叶朝歌关切地问道。进宫路上可丽已经将母亲的计划告诉我了,叶朝歌,待会儿就看你是如何丢脸的。 叶朝歌还在想着周尔胭的事,压根儿没理她。叶惜音却以为是她怕了。“大姐姐若是害怕,我可以向皇上、皇后娘娘求情,免了大姐姐上台。” 此时对面的叶丞相也投来了关切的目光,今日他没跟两个孩子一起出门,也没好好叮嘱。待会儿又是最后两个表演,也不知道会不会怯场。叶夫人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表示一切已经安排好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朝歌,到你了。”周尔胭已经表演完了,轮到叶朝歌了,可她似乎还在发愣,叶夫人轻声提醒了她一下。这才提着裙摆慢慢上台。 “皇上、皇后娘娘,眼下只剩下臣女和妹妹了,臣女想和妹妹一起表演,还请皇上、娘娘准奏。” “既是自家姐妹,那就一起吧。”皇上开口答应,叶惜音再不情愿也得上台。 宫人准备琴的空隙,叶朝歌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告诉叶惜音:“二妹妹,待会儿你弹琴,我跳舞。” 琴声响起,叶朝歌也跟着舞起来。姐妹二人一动一静在台上,很是耀眼。可很快叶朝歌就发现了不对,叶惜音故意弹地快了,打乱了她舞蹈原本的节奏。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叶朝歌叶决定跟着变换舞蹈风格。 台下的人看着,琴声越来越激昂,叶朝歌的舞蹈也从开始的柔软变得坚硬起来。忽而音律低沉,就仿佛有人在低声哭泣,一时竟让人忍不住悲伤,叶朝歌也顺势卧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无论叶惜音怎么变,叶朝歌始终都踩在点上...... 众人看着,只觉得跟着这琴声,看着叶朝歌的舞蹈,一会儿悲伤一会儿高兴。直到舞蹈结束,还久久不能回神。 就连皇帝都忍不住发问,他还从没看过这样的舞蹈,说是女子的舞蹈,可又透露着男子的刚毅。“这是什么舞?朕以前怎么没见过?” “回皇上,这舞是臣女在外祖父的书籍中看到的,描写的是将士们从在家一家人幸福美满到上战场拼死抗敌的场景。臣女觉得这么好的故事应该给更多的人知道,因此将它改变成了舞蹈。”这舞是前世苻栖迟请来的舞蹈班子表演给她看的,她当时就记住了。如今也学了个九成,今日不得已临时瞎编的。“臣女想,如今我们在这里庆祝公主的生辰,可还有许许多多的将士正在戍守疆土,臣女虽为女子,也愿意为国效力。既不能替国效力,只能简单的用这支舞来表达对将士们的崇敬。” 叶朝歌的回答惊得大家都一时不知说什么,叶丞相也没想到她居然能有如此大的格局。 “叶卿,你教养了一个好女儿啊。志气不输男儿。”皇帝听完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肯定,女子都如此,更何况男儿,江山有望! “臣谢皇上!都是些闺阁女子的把戏,不值得一提。” 第20章 朝歌被掳 “叶丞相可是谦虚了,我看这叶大小姐不仅生的好看,这舞跳的更是出色。叶二小姐虽是庶女,却也毫不逊色,我听说还有琴仙的称号。”皇后接着皇帝的话,夸赞着。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女愧不敢当。”叶朝歌不卑不亢地回话。那句庶女狠狠刺痛了叶惜音,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跟着一起谢恩。 沁贵妃最是看不惯皇后,总是处处抬杠。“皇上,这叶家的两位小姐虽好,可其他小姐表现得也不差呀,这彩头还没给呢。” “朕一时也说不出该还谁,众爱卿你们觉得呢?” 有的说叶朝歌的舞不错,有的偏爱周尔胭的琵琶,众说纷纭,一时十分热闹。 “皇后觉得如何?”皇帝将问题抛给了皇后,他如何能不知道皇后这是想借此机会选太子妃。 “皇上,臣妾觉得都好,难分伯仲。要臣妾来说,更偏爱叶家大小姐。不仅仅是舞,更是她的那份心意难得。”她还就是相中了叶朝歌。 沁贵妃一眼看穿了皇后的意思,若是将凤尾金簪给了叶朝歌,那太子不就得到了丞相的支持?不仅如此还有背后的萧家!凭什么这样的好事不能是迟儿的。自己也得给儿子争取,可不能让皇后如意!“皇上,皇后娘娘,依臣妾拙见,倒觉得秦小姐的画很不错。”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三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意见。 “倾颜,今日你是主角,你觉得呢?” “回父皇,母后。儿臣觉得她们都好看,为何不能都给赏赐呢?儿臣想给她们每个人赏赐。” “那就依了寿星所言,个个都表现不凡。就赏赐黄金百两。”刚好公主的话给了大家一个台阶,皇帝也就顺势而为。 “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众人领赏谢恩。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后面再找机会就是了。沁贵妃笑的一脸得意,惠贵人看着二人,眼神有些捉摸不定。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愿将所得赏赐全部捐献,捐给军中将士们。”大家都准备下台,只有叶朝歌站在原地未动。 还真是个有趣的闺阁小姐。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又是为何?” “回皇上的话,臣女经过刚才一舞,想到了我们的将士,他们为了我们的安定,戍守疆土,那里都是些苦寒之地。臣女愿尽绵薄之力,这些金银,说不定可能帮到他们。” 皇帝真的没想到一个贵族女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当下喜笑颜开:“既如此,那朕就准了。” “臣女也愿意捐献。”刚下台的其他小姐们看叶朝歌这样做,也都纷纷上台拿出了赏赐。都是氏族大家,谁也不缺这黄金百两,如今既能博得皇上欢心,又能给自己买个名声,何乐而不为! 只叶惜音,对叶朝歌此举恨得牙痒痒。她们是不在乎,可她在乎!她只是个庶女,府里虽吃喝不愁,可月例就那么几个子,都不够花。外祖家也远比不上叶朝歌的外祖,夏氏进府就那么点儿嫁妆,里里外外打点早就没了。这一百两黄金可以够她买多少漂亮衣服了! 皇帝对此高兴的合不拢嘴,有这样的年轻人,江山社稷有望啊! 宴会进入尾声,皇帝和皇后陆续离场,大臣们也都各自带着家眷准备回家。 叶府的马车在来时的宫门口等候着。来的时候叶丞相先她们一步骑马过来的,现下已经天黑,骑马也不方便,于是便和叶夫人一起乘坐马车。回去的时候叶朝歌的马车走在最后。 “小姐,皇宫好看吗?宫里的人好看吗?奴婢这辈子还没进过皇宫呢。”可心真诚地发问。 叶朝歌看着可心的样子,真是个可爱的丫鬟,便故意逗她:“皇宫里的人都可好看了,就像那画上的神仙,扫地的宫女都比你家小姐我要好看。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那都是金子做的呀。” 可心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皇宫多大呀,都是金子的话,那得花多少金子呀!“小姐说的奴婢都信,只是有一点不信,扫地的宫女怎么可能比小姐还好看呢?小姐可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小姐了。” 看着可心一脸傲娇地说着她家小姐是世上最好看的小姐,叶朝歌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止不住了。真是个傻丫头,可就是这个傻丫头,前世为了救自己,替自己挡刀。可心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叶朝歌的思绪已经飘走了。 渐渐地,车外越来越安静,开始两人一直在说话,不曾察觉,这会儿停止了说话,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应该呀,现在宫里出来的人都是马车回家,不应该这么安静。一定是出事了!叶朝歌偷偷地掀开马车窗帘子,她们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也看不到父亲母亲的马车了。 可心也发现了异常,立马问车夫王二:“王二,你是怎么赶车的?怎么走这条路?快些走,赶紧跟上老爷夫人的马车!” 那王二却并不回答,只猛地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立刻带着马车狂奔。 “可心,这不是王二,咱们快逃!”叶朝歌和可心在车里被摔得东倒西歪,还不忘想着逃命。 可心胆子小,被吓的话都说不出来。叶朝歌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边想办法。现在马车没办法停下来,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肯定对付不了车夫,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帮手。今日一共有三辆马车,来人只换了自己的车夫,那就是明摆着冲自己来的。要是想杀了自己,刚才就已经动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只能说自己现在对他们还有用处。那么可心现在就不是主要目标,还有一线生机! “可心,你听我说,你别哭,别出声。”叶朝歌按住可心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细细交代:“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你仔细听,不要哭。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待会儿我吸引车夫的注意力,你趁机跳下马车,躲起来,确定后面没人了你就回去搬救兵。” 可心听叶朝歌要自己先走,立马不同意:“小姐,奴婢不能丢下您!死也要跟你在一块儿。奴婢不走,您走,小姐,奴婢拖着他,你快跑!” “可心,只有你能救我了现在!你跑回去带人救我。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不会有事的,这样我们才都有救!” 可心不再犹豫,决定按照叶朝歌说的去做,小姐说了自己是可以救她的,一定要救小姐! “啊!”车内传来一声惨叫。“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天呐,小姐晕过去了。”接着可心担忧的声音响起。 车夫本不想管闲事,可是给钱的人说了要活的,他可不想白忙活一晚上。于是打开了帘子准备看看情况。 就在帘子掀开的一瞬间,叶朝歌拔下头上的簪子朝车夫狠狠刺去。正扎在车夫的手背上,当下疼的到底。可心趁着空隙爬到车外跳下了马车。 车夫疼的气急了,一巴掌将叶朝歌打倒在车厢内:“小贱人,你给我老实点!再动老子立马杀了你!” 又是一鞭子,马车速度更快了。 可心跳下车,手臂伤了一时抬不起来。她忍着疼躲在角落里,一直等到四下无人,才跑出来,慌慌张张地往相府跑去。 叶丞相一行人到府门口了,还没见着叶朝歌的马车。 “父亲,母亲。大姐姐的马车比咱们晚出发,一直跟在后头,待会儿肯定就回来了。父亲和母亲先进去休息吧。” 上都治安一向很好,况且相府的马车谁敢拦。想来也不会有事,大家便都准备回去休息了。 叶丞相和叶夫人刚走没两步,承荫阁的下人就来报:“老爷,夫人,姨娘今儿腿疼的厉害,还请老爷夫人过去瞧瞧。”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累了一天了,我得早点回去歇着了。”叶夫人岂会不知夏氏的心思,腿疼是假,想叶丞相去她房里才是真。 叶丞相以为叶夫人会吃醋,没想到她答应的那么痛快。一时有些尴尬。“既然这样,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瞧瞧。” 临睡时叶夫人还叮嘱齐妈妈派人去门口等着,叶朝歌回来了给她回个话。 没想到刚躺下,齐妈妈就着急忙慌地门也不敲进来了:“夫人,出事了。小姐出事了!” “你说什么?”叶夫人立马坐起来。 可心一脸的伤,衣服也摔破了,鞋子也跑掉了一只,胳膊已经疼的麻木了。见到叶夫人,她终于哭了出来:“夫人,夫人,快救救小姐,小姐被人抓走了。” 叶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从床上跌倒在地。 可心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齐妈妈催着莲儿赶紧去找老爷。 “老爷,奴婢是大夫人院子里的莲儿,有要事求见。”没办法,承荫阁的人不肯进去通传,又不能将真相告知,齐妈妈说了越少人知道越好。莲儿只能在门外一直大声叫着。 叶丞相和夏氏已经睡下了,被这么一吵也醒了,当下穿了衣服出来。 “老爷,夫人有要事相商,请老爷务必过去,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夫人还说若老爷不过去,那以后就都不用过去了。”这是她出门前叶夫人特意交代了一句。 叶丞相犹豫了下,转身进了屋。夏氏见他折而复返,很是高兴,一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老爷,妾身知道老爷最疼妾身了。只是夫人那边会不会怪罪?” 没想到叶丞相拉开她抱着的手,将她塞进了被子里:“你先歇着,我去看看。改天再过来看你。”说罢扬长而去。 夏氏倒是不气,她可知道这会儿正房在急什么。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老爷,颜儿不见了,她被人掳走了!”叶丞相刚踏进主院儿,叶夫人就冲过来直哭。 第21章 表哥救我 可心跳下车后,那车夫也未再多追究,毕竟给钱的指名要的是这车里的小姐,只要这个人在,他才能拿到钱。 “救命啊!救命啊!”叶朝歌在车内,一时无法再逃走了,只能不断大声呼救。 “闭嘴,你再吵吵,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割了!”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居然敢对他下手。眼下他一只手还在滴血,只能一手控制马车,实在是腾不出手去对付叶朝歌。 一连喊了好几声,可马车早就出了城,这荒郊野岭的一个人都没人。任凭叶朝歌怎么喊,都没回应。 这样不行,按照他们现在这样折腾,用不了多久马车怕是就要停下来了,一旦停下来到了目的地,这车夫肯定不止一个人,再想跑那就彻底没机会了。喊也没用,倒不如保存体力继续想想办法。 这边萧云廷骑着马正从军营出来往家赶,在军营一住就是三个月,趁着明日不忙,今晚就回去看看。 迎面驶来一辆马车,他一眼就看到了车夫的手正在滴血,于是热心询问需不需要帮助,那车夫却挥手让他走开,眼神闪闪烁烁。 他也没多想,既然人家不需要帮忙,那就算了。正准备走,车内却传出一声救命。 “你是哪家的车夫?敢问车内是何人?”萧云廷当即掉转马头拦下了马车。 再一看这马车,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熟悉的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突然看到了马车上的“叶”字,这可不就是姑姑她们叶府的马车么!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叶朝歌虽知道有人,却不知是敌还是友,也不敢出声。 “你是丞相府叶家的?” 车夫闷声不答,就要绕过去。 “在下萧云廷,不知车内是叶家哪位?我姑姑是叶家大夫人。可否一见?”实在是不放心,总要见了车内的人才好。 叶朝歌大喜,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表哥!“表哥,是我,颜儿。快救我!” 车夫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到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立马抽出刀冲进去挟持了叶朝歌。 萧云廷是叶夫人娘家哥哥的独子,今年十九岁,本就是军营里的,又是从小习武,这个毛贼根本就不需要他动手。一个飞刀扔过去,正中车夫眉心。 “表妹,你怎么在这里?家里其他人呢?”救下叶朝歌,萧云廷关切的问道,又见叶朝歌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心疼的不行,一个劲儿责怪自己来晚了。 叶朝歌将她是如何被掳一直到遇见萧云廷的经过说了一遍。“表哥,你快送我回去吧,这么晚了,爹娘该着急了。” 萧云廷重新用自己的马套好车,带着叶朝歌赶回去。 此时的相府已经乱了套,叶丞相派出去多队人马分散着出去寻找叶朝歌,却都是一无所获。 “老爷,夫人,不如报官吧。救小姐要紧。”齐妈妈跟着担心不已。 “不行,不能报官,不能让人知道颜儿不见了。她一个闺阁在室女,不能不顾及名声。”叶夫人坚决反对,刚哭过一场,现在也已经冷静下来了。“派人再去找,带上可心,沿着马车最后消失的方向找!齐妈妈,你亲自去萧府找我哥哥,告诉他,若明日我们还没找到颜儿,那就对外说她回外祖家了。另外让哥哥也派人出去找,我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给我找到颜儿!” “表哥,你怎么在这儿?我上次见你还是很久以前了。你都忙,也不来看看我。”叶朝歌和萧云廷还有自己的哥哥叶瑞霖自小都是一起长大的,刚经历了生死又意外遇到亲人,叶朝歌此时总算了放下心来。回去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萧云廷闲聊。 萧云廷对自己的这个表妹自小就宠,他们这一辈的孩子就叶朝歌一个女孩儿,从小就长得好看,小时候总是像个糯米团子跟在自己身后表哥表哥地叫,没想到一晃就长成大姑娘了,去年见好像还没这么高呢。 “我想姑姑和你了呗,这不偷偷溜出来准备去看你的。”萧云廷故意逗她。 “我才不信呢,表哥肯定是有心上人了,偷偷出来是去见她的吧?是哪家小姐?”叶朝歌并坐在车外,也开始反击。说完又忍不住偷笑起来。 萧云廷看着叶朝歌笑,也跟着大笑。军营里的生活很苦,自己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两人却全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直直地朝两人射过来,萧云廷身手敏捷一下将叶朝歌扑倒。“表哥!”是她大意了,忽视了那车夫可能还有同伙。 “颜儿别怕,有我在。”萧云廷抽抽缰绳,让马车跑的更快些。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杀无赦!”后面的林子里突然冲出好些黑衣人追着马车不放。 “表哥,他们追上来了。”叶朝歌回头发现那些人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 马车跑的太慢了,现在车是不能要了。“颜儿,你抱着我,我们骑马走。”萧云廷一边躲过利箭,一边砍断马车绳子。最后一刀下去,马车彻底与马脱离,萧云廷抓着叶朝歌一个飞身稳稳地落在马上。 黑衣人的数量还在增加,平时他一个人尚且够呛,现在多叶朝歌,他处处受限,既要杀敌,又要护着叶朝歌,很快就寡不敌众了。 “表哥,他们要的人是我,你快走!”叶朝歌着急地催着萧云廷让他走,舅舅只有这一个嫡子,是萧家未来的希望,她宁可自己死,也不能让表哥有事。 萧云廷却是坚持不走,死死地将叶朝歌护在怀里。就是死也要护着表妹! 只见他抽出匕首,狠狠地刺向马屁股,马儿迅速向前奔去。 “刺啦”一声,利箭划过衣物刺进肉里。萧云廷背部中箭! “表哥,你没事吧。”躲在他怀里的叶朝歌明显听到萧云廷闷哼了一声。 萧云廷忍着痛,策马疾奔。那群人明显是来取他们性命的,现在自己受了伤,表妹又不会武功,必死无疑。一边还不忘安慰叶朝歌:“我没事,你别怕,咱们很快就安全了。” “老大,咱们怎么不追了?” “那箭上有剧毒,他中箭了,撑不了多久了。何必浪费精力。回去复命吧。” 身后的黑衣人消失不见。 萧云廷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沉了,看不清楚前面的路,意识越来越涣散。将身子倚靠在了叶朝歌身上。渐渐地他听不到叶朝歌说话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身子失去平衡,连带着怀里的叶朝歌一齐从马上摔了下去。 “颜儿,表哥护不了你了。” “表哥!表哥你醒醒!表哥!” 第22章 我又救了你 从马上重重摔下,叶朝歌的腿刚好磕在石头上。顾不上疼痛,叶朝歌艰难地做起来,试图叫醒萧云廷。 “表哥,表哥,你醒醒,我是颜儿,你不要吓我!”萧云廷还是没反应。叶朝歌将他一点一点移上来,想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手一不小心摸到了萧云廷后背,只觉得湿湿黏黏的,一看才发现都是血,这才意识到萧云廷受伤了!转过去就看到他背后中箭了,刚才又摔下马,箭已经断了!要不是遇到自己,表哥不会受伤,都是因为自己。 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表哥昏迷不醒,很可能就是跟背后的箭伤有关。那群追杀他们的人很可能还会追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离开这里。刚动一下,腿上的伤就疼的不行,叶朝歌掀开裤腿看了看,右腿已经肿起来了,骨头更是一碰就疼。手也被割破了,正在流血。不管了,救人要紧!叶朝歌将自己的裙子撕成布条,简单地包住了的伤口,艰难地扶起萧云廷,拖着他往林子深处走去。 萧云廷长的高,加上现在昏迷了完全用不上力气,整个人都压在叶朝歌这边。叶朝歌架起他都很吃力了,现在还得走动。只能走几步歇几步。 右腿早已经没有了知觉,叶朝歌却不敢停下,眼见着萧云廷的脸色越来越差,她更加着急了,脚下步伐也加快了。一个没踩稳,两人一起滚进了路边的山沟里。 叶朝歌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只能死死地拉着萧云廷,现在就希望可心能带着人找到自己!这夜晚又冷,加上叶朝歌的手一直在流血,渐渐地她也晕了过去。 另一边,可心带着人已经找到了她跳下马车的路口,可却是个岔路口,当时她太慌张,根本不记得马车到底是从哪条路走的了。只能分散沿路寻找。 叶朝歌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却不是在家里,她虚弱的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不算是房子,就是帐篷,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再无其他。表哥也没见着。 “表哥!”叶朝歌想爬起来去寻找萧云廷,可自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几次都没成功。 “你受了伤,加上失血过多,先别动。萧云廷在隔壁,别担心。”更好就有人打开了帐篷进来了。 “盛将军?!”来人正是盛淮远。原来叶朝歌和萧云廷是军营里的人救回来的。军营今天不忙,手底下的几个兵便约着出去喝酒。盛淮远知道但是并没阻拦,这军营的生活每天都是训练再训练,大家心里也闷得慌,偶尔出去一趟,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巧,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了萧云廷的马,那匹马平日里萧云廷珍惜的跟什么似的,除了他自己都不给别人碰一下。马已经没了气息,大家就知道可能是萧云廷出事了。果不其然,在不远处林子的山沟了发现了昏迷的萧云廷和叶朝歌。立马就将人带回来了。 “是我。叶小姐,咱们又见面了。”这是自己第二次见她,也是第二次救她。 想到第一次二人见面,盛淮远救了自己,没想到这次又要麻烦他了,叶朝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盛将军,给您添麻烦了。不知我表哥如何了?” 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担心别人。倒是个善良的姑娘。盛淮远心想,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下来了,他平日里大声训斥属下凶神恶煞的样子,害怕把眼前的姑娘吓到:“军营里有军医,已经在给云廷看了,你不用太担心,等看完了就过来给你处理伤口,你且耐心等一等。” 又小心地问了一句:“疼吗?要是疼,我现在就让军医过来。”语气里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叶朝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现在救表哥要紧。“不疼。” 二人又都不开口了,盛淮远觉得这样难免让叶朝歌一个姑娘家有些尴尬,便开口打破了局面:“那你先歇着,我去看看云廷如何了。”萧云廷是自己的属下,也是自己的朋友,现在昏迷不醒,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好,有劳将军了。”叶朝歌眼见着他出去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既担心爹娘找不到自己会着急,也担心着表耳伤势。 盛淮远转身进了隔壁帐篷,里面军医正在忙碌着。“他伤势如何了?” “将军,箭已经拔出来了。可是箭上有剧毒,眼下我勉强止住了毒药扩散,要想彻底解毒,只能将他送回萧府,请太医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处理着,我马上安排送他回去。对了,那箭呢?” “在这儿”军医将从萧云廷背上取出来的箭递给盛淮远。那箭头上刻着一朵莲花。 “你去查查这箭的来历,最好查清楚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追风领命,拿着箭头转身出去了。 “这边可弄好了?隔壁还有一个呢?跟他一起救回来的。”盛淮远催着军医去给叶朝歌看看,明明很疼,还一直忍着,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这一个我都没救活呢,我得盯着,以防万一,他还没醒呢!那姑娘我看了,腿上的估计是伤到骨头了,手上的伤口先简单包扎着,反正待会儿也是要送走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桌子上有纱布和金创药。” 本来军营里是有两个军医的,可另一个母亲去世回去处理后事了,只剩下一个人在这。盛淮远只好拿着药找其他人。 “将军,杀敌我会,可包扎这细活儿我哪儿会啊,况且里面那个还是丞相家的小姐,我这等粗人可不敢碰。”找了一圈就没个能去的人。真是一群没出息的,平日里总嚷嚷着找媳妇儿,这会儿却连姑娘都不敢见!盛淮远心里对这几个一顿鄙视。 又只能回去找军医。军医现在焦头烂额,萧云廷不仅没醒反而发起高热!“将军,他们都不去,那你就自己去呗,反正你是将军,她爹也不敢怪罪你的。你快去吧,赶紧处理好送他们回去。我都快顶不住了。”军医非但没帮忙,反而将这差事安排给了盛淮远。 那就只能自己来了!到了帐篷外,盛淮远又犹豫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没碰过哪个姑娘,家里虽然有几个妾室,但都是被人塞进来的,自己从没碰过她们。罢了罢了,就当她是个男人,只是处理伤口,又不是那种碰她。 给自己做了半天工作,盛淮远鼓足勇气进去了。“那个,云廷他没事儿,我,我来。”紧张地已经结巴了。 叶朝歌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将军,您来是?” 盛淮远几个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云廷昏迷不醒,现在需要给你处理伤口,我送你们回去。军医那忙不过来。军营没有其他女子,只能我,我来给你处理。” 叶朝歌也怔住了,伤口是在手上和腿上,一时也有些害羞。可一想到这是救人,表哥可等不得了。“既如此,那就谢谢将军了。”说着将手伸了过来。 叶朝歌自己简单包着,血早已经渗过了布条。她可真是勇敢,都这样了还说不疼。盛淮远坐在床边,轻轻地解开布条,“看样子伤口很深,我只能清理下,给你上止血药。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一忍。”平日里自己受伤都是随便对付,再要不就是有军医照看。生怕自己弄伤了她,只能一点一点地弄。 叶朝歌看着正给她处理伤口的盛淮远,大家都说他是杀神,是冷血将军,再看他现在小心翼翼地样子,哪还有传言说的那样冷酷无情。 “嘶”药刚碰到伤口上,叶朝歌就疼的叫了一声。手也不自觉往回缩。盛淮远一把将她的手摁住。“你别动,上药是有些疼,我轻点儿,我马上就弄好了。”见她疼,盛淮远轻声哄着。 第一次被男子拉着手,叶朝歌唰的一下脸红了。只呆呆地不再动弹。盛淮远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疼你就叫出来。” “我,我不疼。” 手上的伤很快处理好了,“那腿上的伤要弄吗?”这是问的什么话,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叶朝歌自己都想掐死自己,哪有人上赶着让男子看自己腿的! “那就一起处理了吧,我不会弄,只能帮你找东西固定住。”盛淮远也闹了个大红脸。 “将军,还请你转过身去。” “嗯?”眼神触及到叶朝歌的腿,盛淮远慌忙背过身去。自己是在干什么?她并不会以为我是登徒子吧? “我,我弄好了。可以处理了。”叶朝歌红着脸轻声言语。 盛淮远转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玉足,以及美腿。刚才上药看手就已经够紧张了,现在居然看到了她的腿,女子的脚都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看。“叶小姐,得罪了,还请见谅。”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伤口。 叶朝歌也是,羞得面红耳赤。 就这样匆匆忙忙固定了一下。 刚弄好,属下就来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送他们走了。 “叶小姐,我送你们回去。”盛淮远慌不择路跑了。刚走两步又想起来她腿不能动手不能扶的,又折返回去了。 “将军?”叶朝歌刚费力地坐起来,一只手撑着准备下床,又见盛淮远回来了。这人还真是奇怪,刚跑那么快,现在又回来。 “你伤着,还是我来吧,我送你上马车,多有得罪!”盛淮远一弯腰打横将叶朝歌抱了起来,吓得叶朝歌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坐上马车,萧云廷也被抬了上来。盛淮远也坐进来了:“我亲自送你们回去吧。外面冷,叶小姐总不至于连这马车都不让我蹭吧。” “将军哪里的话。”叶朝歌笑了笑。 “是先送你回家还是先送云廷?” “有劳将军将我和表哥送去外祖家,再派人去相府告诉我爹娘。”她不能就这么回去了,背后之人还没查出来,这一次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下次可就说不定了。 “好,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军营里我已经交代过了,今晚谁都没见过你。”想着女子出入军营传出去多有不便,走的时候他已经上上下下都下了死命令。 车内三人,除去昏迷的萧云廷,剩下的两人皆在想着心事,没在说话。 盛淮远想着那支箭的事,冲叶朝歌的话,她一个闺阁小姐,能结什么仇怨对方要下此毒手,冲萧云廷的话,事情可就复杂了。他不仅仅是军中的人,更是萧家的嫡子,以后萧氏的家主。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只能等追风那边的消息了。 却见叶朝歌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看样子是累坏了。盛淮远看着她睡着的模样,自己和她还真是有缘,见一次救一次。这是他第一次敢这么近距离看她,不得不说,她生的真的好看,像个瓷娃娃。又想到刚才慌忙中摸到她的腿,顿时觉得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本觉得这样不妥,想推开她,手却停了下来。她一定是累坏了吧。 睡梦中的叶朝歌眉头紧锁,伤口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动来动去。 盛淮远鼓起勇气,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叶朝歌又沉沉睡去。 第23章 萧家上门 “将军,到了。”已经到了萧府,奈何叶朝歌叫了半天都没醒。盛淮远也不敢再动她。 “你去请萧家的家主出来。” 很快萧静石,也就是萧云廷的父亲带着人出来了。 萧云廷已经被人抬下去了。萧静石掀开马车帘子,就见到叶朝歌靠着盛淮远睡的正香。盛淮远也是尴尬不已,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反而透露着心虚:“萧太傅,还请让人将叶小姐送回屋,她和云廷都受了伤,她是睡着了,云廷是昏迷不醒,需要赶紧请大夫。” 听说两个孩子都受了伤,萧静石差点儿没站稳。忙让人将叶朝歌小心翼翼地背了下来。立刻差人去请大夫了。萧夫人跟着照顾着。 “将军,可知发生了何事,不久前我妹妹也就是朝歌的母亲派人来说她不见了,我们正四处偷偷寻找。这云廷不是在军营吗?他们怎么会一起都受伤了?” “您别着急,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剩下的就要等他们醒了。”盛淮远也跟着下车了。 “说起来云廷既是我的部下,也是我的朋友,太傅不嫌弃,我就称呼你一声叔叔了。您不必客气,我此次送他们回来就是有事相商。” “贤侄千万别客气,我如今已不是太傅了。你同我家云廷交好,我们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得空约你来家中坐坐。没想到你第一次来竟是这样的情形。” 盛淮远跟着进了萧静石的书房,此时天已经快亮了,萧老爷子听说萧云廷出了事,也赶了过来。 叶夫人在接到叶朝歌的消息后,也赶在天亮之前收回了出去寻人的队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是说,颜儿和云廷都受伤了?”刚到书房的萧老爷子就气得不行,简直太嚣张了,完全不把萧家放在眼里,竟然敢一下子伤他两个孙儿。 “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幕后主使!” “父亲,您先别生气,这事儿子会马上安排的。淮远也已经派人去查了。” 听说盛淮远第一时间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萧老爷子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这孩子倒是不错的。 “人不是我救回来的,是军营里的人在路边发现了他们。送回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昏迷了。云廷中箭了,那箭上有毒,叶小姐右腿和手都伤了,已经做了简单处理。” “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这两个孩子怕是,怕是......”萧老爷子站起来郑重地向盛淮远表示了感谢。 “父亲,贤侄,眼下关键是救云廷和颜儿,叶家我已经通知妹妹了。” 正说着,门外小厮来通传:“老太爷,老爷,表小姐醒了,想见您二位。” 听说叶朝歌醒了,萧老爷子和萧静石连忙去往叶朝歌的院子,盛淮远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床上的叶朝歌此时已经醒了,萧夫人刚离开,去看萧云廷了。见到来人,叶朝歌所有的委屈一涌而上,大哭起来:“外祖父,舅舅,颜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叶朝歌,萧老爷子也是心疼的不行,孙子辈就她这一个女孩儿,从小就是娇养着,谁知这次就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昨晚上肯定是害怕极了! “颜儿,没事了,你别哭,现在在舅舅家,不会有人伤害你的。不怕不怕啊。”萧静石也跟着哄着。 “舅舅,表哥呢?表哥怎么样了?都是我连累了表哥!” “云廷已经有大夫在看他了,叶小姐,可否详细地跟我们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盛淮远很不解风情的打断了他们,现在实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关键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昨晚从宫里出来,有人劫持了我的马车,我让丫鬟逃回去送信了,后来就遇到了表哥,再后来就有黑衣人追杀我们,表哥中箭了,我带着他逃了一段路,再后来,醒来就在军营里了。”叶朝歌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你被劫持了?可认得是什么人?” 叶朝歌摇摇头:“我不认识那人,他假扮了我的车夫。马车上倒也没伤害我。遇到表哥后,表哥准备送我回家,谁知突然出现了很多黑衣人,他们要杀了我们!” 盛淮远却觉得这其中有很多疑点,却又说不上来。仔细想了想,问叶朝歌:“叶小姐是说你先前并没有受到伤害,是遇到云廷之后才受伤的?那你这手和腿是?” “是的,外祖,舅舅,盛将军,我被劫持后,那人一直忙着赶路,似乎是要带我去哪里,我中途还设计让丫鬟逃跑了。我的伤是后来表哥中箭他先昏倒了,我们从马上摔下来弄的。”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就是说,其实劫持我的和追杀我们的黑衣人并不是同一个人派出来的?” 这姑娘还是很聪明的。“我的想法也是这样,萧老太爷,萧叔父,叶小姐是在被劫的路上意外遇到了云廷,而云廷则是一直被那群黑衣人跟着。叶小姐并不是他们的目标,否则的话就算云廷中箭,叶小姐还活着,他们不应该停手。应该是想着箭上有毒,云廷已经中箭还带着一个女子,所有就没再继续追杀。这么说来,我们现在就是要查清楚谁想至云廷于死地,叶小姐也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萧静石原本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好好的太傅放着不做,以身体抱恙为名辞官。这其中的缘故只有萧家人知道,如今的太子和二皇子暗地里都在收兵买马,都想继位。萧家不愿意卷入纷争,始终保持中立,这也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动不了两个老的,那就动小的。都是他害了这一家老小啊。 “贤侄,云廷是我萧家独子,我自认树敌颇多,是我害了他。今日之事实在是麻烦你了。你若是查出来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我不能让我儿白白受苦。” “一定。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军营里还要事。”盛淮远不再多留,走之前竟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叶朝歌。 送走了盛淮远,萧老爷子看着叶朝歌:“眼下没有外人,你说吧。”就知道这丫头有话要说。 叶朝歌也不再瞒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外祖父,舅舅,我担心背后针对我的人不止是想劫持我那么简单,我是相府嫡女,女子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还有什么比让我失节最残忍呢? ” 萧家没有女孩,他们一时也没想那么多,经叶朝歌这么一说,才明白背后之人的狠毒。 “父亲,老爷,云廷那边大夫控制住了毒性扩散,现下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带大夫来看看颜儿。”来人是萧云廷的母亲,萧静石的夫人。 她一直将叶朝歌当做亲女儿看待,这会儿看到她的伤,直接扑过去抱着忍着想哭。“颜儿,你没事吧?大夫快给她看看,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留下什么疤痕。” “舅母,我没事,大夫,我表哥怎么样了?”叶朝歌还是很担心萧云廷的伤。 “萧公子的毒还好得到了及时处理,我已经用药抑制住了毒性发作,但后面还需要再观察,等他醒来基本上就没什么大碍了。小姐手上的伤我打开看了看,包扎的很好。这腿上的伤我得好好处理,已经伤到骨头了,这段时间不可再下地行走了。”大夫检查了叶朝歌的伤口,又重新给右腿固定包扎好。 “舅舅,舅母,外祖,表哥既然没什么大碍,我就得先回去了。爹娘还在家等我,他们该着急了。”叶朝歌现在得赶回相府了。 萧老爷子拦着不让走,劝叶朝歌伤好了再走。“是啊,颜儿,你外祖父说的对,你眼下伤着,不能轻易挪动,万一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早上已经派人回去跟你母亲说了你在这儿,你等好了我们送你回去。”萧静石也跟着劝说。 叶朝歌看着至亲之人如此为她着想,又想到前世因着自己外祖家少不得受牵连,自责无比。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眼下母亲虽是当家主母,却也并不好过,她不想母亲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责罚,必须回去。 “外祖父,舅舅,舅母,颜儿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我现在必须回去。害我的人还没查出来,我迟迟不现身的话,外面又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我不能给家族摸黑。”叶朝歌坚持要回去。 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阻拦。“那我就亲自送你回去,我看看谁还敢说闲话!”萧老爷子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女儿在叶家不受婆婆待见,连带着外孙女也跟着受气,这次叶朝歌一夜未归,指不定得挨责罚。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萧夫人安排好车,送萧老爷子去叶家,临走时叶朝歌还去看了萧云廷。 上车前叶朝歌也和大家对好了说辞,对外就说她出了宫到萧家来了,晚上不小心摔倒了。 “外祖父,给您添麻烦了。” 萧老爷子看着这个外孙女,以前只觉得这孩子娇养着听话的很,这次他才发现她早已经不是当年跟着要糖的小丫头了。孩子大了,也会替家族考虑了,若是她没生在相府,该多好。可惜她是叶家和萧家的后人,以后的婚姻大事注定是由不得自己,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你这么说,外祖父可就要生气了,以后也不去看你了。”故意缓和气氛,说了几句玩笑话。 如此叶朝歌心里也就不觉得压抑了。 夏氏一觉醒来,小桃递话过来说叶朝歌一夜未归。她就知道事情成了。 昨日她只告诉了叶惜音计划一,这计划二就是让人掳走叶朝歌,哪怕什么都不做,丞相府的小姐一夜未归,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那都是大事了。哼,敢跟我斗! 那两个老东西怕还不知道呢,这会儿她要是无意让他们知道了,气出好歹来,再把正室赶下台,这后院不就是她的了么?真是一箭双雕。这样想着,夏氏扭着腰哼着曲儿地去了福寿院。 “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安。”叶夫人到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到齐了,夏氏见叶朝歌没跟着,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一句:“大小姐一向恭敬,今日请安怎么这会儿还没来?莫不是病了?” 见她高兴的样子,叶夫人就知道昨晚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要不是颜儿平安无事,她恨不得拆了承荫阁。 “朝歌昨日出宫之后就去萧家了,她舅母想的紧。” 还想瞒着,昨天把老爷叫过去就是商量着出去找人了,现在人没找到,说什么去了萧家。你想瞒着大家,我偏不让你如意! “可是妾身今日看见可心和小桃了,大小姐昨日不是带着可心进宫的吗?怎么没带个丫鬟去萧家?” 叶夫人懒得理她,横竖颜儿已经没事了。由着她跳吧。等她查清楚了再收拾这个贱人。 见叶夫人不说话了,夏氏以为自己戳中了对方要害,变本加厉地问了起来:“难道说大小姐没去萧家?那大小姐去哪儿了?这出去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哪还有规矩。” “相府的一个妾室都可以议论主子姑娘的事,又是什么规矩?”正当她洋洋得意时,萧老爷子已经带着叶朝歌了福寿院的院子。他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当家的人,竟然连一个妾室都敢如此放肆,可见这娘俩儿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从不过问后院之事,这会儿也忍不住要替自己的女儿出头了。 第24章 有意你为太子妃 叶夫人对于萧老爷子的到来很意外,自从她嫁过来,父亲来叶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父亲!”当下就红了眼眶。 “亲家公,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怎么也没说一声,我肯定是要去迎你的,倒叫你笑话了。”叶老爷子忙起身相迎,他是打心底敬佩自己的这个亲家。 萧老爷子扫视一眼众人,刚才夏氏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些年乐瑶在叶家可想而知过得是什么日子。不禁怒从中来:“我再不来,这相府恐怕是要换女主人了吧。” 叶老夫人跟着笑脸赔不是:“亲家公这话严重了,我们府上的当家主母是乐瑶,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直是,何来换女主人一说?夏氏只是关心朝歌,言语上多少有些不当。” 夏氏感激地看了一眼叶老夫人,不情不愿地跪下了:“萧老太爷,夫人,今日是妾身的错,妾身只是担心大小姐,说话不当,还请夫人宽恕。” “夏姨娘不必担心,我只是去了外祖家,这不我回来了。”叶朝歌让人抬着进了屋。“祖父、祖父、母亲,我回来了。” 看着叶朝歌手缠着纱布,右腿绑的严严实实,还让人用软轿抬着,大家都吓坏了,这昨天出门还好好地,今日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颜儿,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伤成这样了?严重吗?请大夫了吗?”叶夫人第一个上前关切地询问。 “母亲,我没事,昨天晚上跟外祖父下棋,回房的时候我以为还是在自己家,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打紧,舅舅舅母已经请大夫了。”叶朝歌按照早准备好的说辞搪塞着,眼下还不是说实话的时候,连母亲也不能说。 怎么会,怎么会。难道失手了?明明都计划好了的,不是说已经上了马车吗?怎么又去了萧家。又是哪里出了问题,那帮人拿钱还做不好事!对于叶朝歌的出现,夏氏明显愣住了,本以为计划成功,没想到叶朝歌现在被萧家送回来了。 眼见夏氏盯着自己发呆,“我回来了,夏姨娘似乎很吃惊?刚才不还在关心我吗?” 夏氏立马换了副嘴脸:“大小姐回来,妾身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萧老爷子也不停留,只说现在就要回去了。萧云廷的事情现在还没查清楚,他得回去。叶老爷子留着喝口茶用了饭,他也不,叶夫人只好送着出了门。 “你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为人正直善良,这点我很欣慰,可你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软弱了,我瞧着胜文后院的人不多,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为当家主母,还是得拿捏的住妾室才好。你的两个孩子是嫡子嫡女,难保不会有人眼红,再正直善良也架不住暗害。有什么事你就回家,你哥哥嫂嫂不管你,还有我这个老家伙在,我就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会护着你。”出门的路上萧老爷子难得跟叶夫人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看着父亲离开的身影,叶夫人站在原地,心里很不好受。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为了她和哥哥,遣散了妾室,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娘地照顾她们兄妹,老了老了还要为她在婆家的事情操心,只怪自己性子弱了些,总是一味忍让,让人觉得她是个好欺负的。 送走了萧老爷子,叶朝歌也被人抬回了桃花苑,可心见到叶朝歌伤成这样,不顾自己的伤,又结结实实哭了一场,一个劲儿埋怨自己没照顾好她。 叶夫人来看她的时候,小桃正在伺候着喝药。“母亲,您怎么过来了?”见到叶夫人,叶朝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颜儿,伤口疼吗?”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了,母亲一来就不觉得疼。”见叶夫人情绪有些低落,叶朝歌故意逗笑。 “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小姐说几句话。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叶夫人朝齐妈妈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在门口守着。 “颜儿,你跟我说实话,你的伤是怎么弄的?可心昨晚回来求救,我们出去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天快亮才收到消息说你去了萧家,后来你舅舅又传来消息说你在萧家。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瞒不住,叶朝歌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只是她没说自己猜测是夏氏干的。毕竟现在没有证据。 叶夫人气得砸了桌子上的茶杯。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今儿早上夏氏就眼巴巴地问叶朝歌的下落,不是她还能有谁! “你好好休息,这事我来处理。”从叶朝歌院里出来,叶夫人让人传了话:“夏氏以下犯上,罚闭门思过半月,抄写女则五百遍。” 夏氏知道这个消息是又哭又闹,派人去求叶丞相,连人都没见到就被叶夫人打发了。叶惜音为她求情,日日去叶老夫人那里哭,可叶老爷子觉得夏氏这次刚好撞在了萧老爷子手上,叶夫人罚一个妾室是应当的,便拦着叶老夫人不许她掺和。叶老夫人被缠的烦了,索性称病不再见叶惜音。 夏氏也没个强大的娘家,只能待在房里抄书。 皇后得知叶朝歌摔伤了腿,派身边的亲信送来了不少礼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支凤尾金簪。皇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东西可都送过去了?” “回娘娘的话,东西都送过去了。叶夫人亲自收下的。” “那就好。”既然收下礼物,自然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也该看看丞相是哪边的人了。 叶丞相下朝后,去看叶朝歌,正巧叶夫人也在。她命人将礼物拿过来了。 “我听说皇后娘娘今日派人过来了?所为何事?” 叶夫人正在帮叶朝歌活动手脚,她现在只能躺在屋里,每日都是叶夫人亲自过来照料着。“还能为什么,就是听说颜儿摔伤了,送了好些礼物过来。” 朝中重臣子女众多,也没见谁一受伤皇后就送礼的,为何偏偏到了颜儿这还大张旗鼓地送礼过来了,又联想到那日宴会上皇后对叶朝歌的态度,莫非是?叶丞相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叶夫人,后者只是点点头,算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爹,娘,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叶朝歌瞧出些端倪。 叶夫人将装有金簪的盒子拿过来递给了叶朝歌,“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叶朝歌打开盒子,心下一紧。皇后娘娘居然将这个送过来了!“娘,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这不是那日的彩头吗?为何单单送给我了?” 叶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看看这金簪上的图样是什么?” “凤尾,凤?”叶朝歌恍然大悟,皇后将这金簪单独给她,是有意想让她做太子妃了! “爹,娘,这礼物你们拿着吧,我不拿。”这辈子她不想嫁人,也不会嫁入皇家。 叶夫人接过金簪,若皇后真是这层意思,那就不仅仅是叶朝歌的婚事,还涉及到叶家和萧家的前程,自然是需要从长计议的。这事需得赶快告诉父亲和哥哥,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当晚,叶朝歌失眠了,她没想到上辈子嫁了苻栖迟,重活一世,皇后居然又想让她嫁给太子。这牢笼,她是不会再进去了。 第25章 苻栖迟送礼 “娘娘,皇后娘娘那儿昨天让人给叶家大小姐送去了礼物,听说叶大小姐如今受伤在家养伤。”宫里的消息瞒得再好,也防不住有心人。皇后送礼物的事情还是传到了沁贵妃耳中。 皇后会无缘无故关心一个臣子家的小姐受没受伤?还送去礼物?沁贵妃打死都不相信,除非,除非她真的想和相府结亲!那就对了,她看中了叶朝歌!不行,我得让迟儿赶在太子前头。 “你去,宣二皇子进宫,就说我有要事找他。”沁贵妃马上安排了人去寻浮西池过来。 听说沁贵妃有要紧事找他,苻栖迟忙从府里进了宫。 “母妃,什么事这么着急?我正忙着呢?” 沁贵妃看了一眼苻栖迟还未完全整理好的衣衫,身上一股子脂粉味儿。气不打一处来。“你忙?你眼下有什么正经差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天天跟你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厮混。大白天的,你成什么样子,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了,你还拿什么争?” 苻栖迟见沁贵妃真的生气了,忙跪下道歉:“母妃,儿臣知错了,不会再有下次。母妃别生气,都是儿臣的错,您要打要罚我都认,可别气着您自己的身子。” 父母哪儿能真和子女置气,见苻栖迟这样,沁贵妃气早消了。过去扶起他:“我找你来,自然是有正事。你知道叶丞相家的大小姐吗?就是那日生辰宴提出捐赠的那位小姐,昨天皇后送礼过去了。你说这其中是什么缘故?” 沁贵妃这么一说,苻栖迟倒是想起来了。那位大小姐舞姿不凡,长的漂亮,三两句话就能逗得父皇开心。“母妃的意思是?皇后有意她为太子妃?” “正是这个意思。她若成了太子妃,那丞相和萧家也就是太子党了。如此一来,朝中局势就对我们很不利了。” “那母妃急着找我来的意思是?” “皇后能送礼,我们如何不能送。相府嫡女做你的正妃,那也是配的。我儿生的这般俊俏,又会讨女孩子欢心,拿下一个娇小姐自然不在话下。”沁贵妃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她就是想要跟皇后争。 “我不管你府里的那些女人,但是正妃和侧妃必须是我给你选的人。我让人备好厚礼,你亲自跑一趟相府。” 苻栖迟本不愿去,转念一想可以看到叶惜音,也就乐呵呵地应下了这趟差事。沁贵妃让人挑选了好些补身体的药材和首饰。 叶夫人正在屋里查看账本,就听齐妈妈来报:“夫人,门房小厮说二皇子来了,已经引去了客厅上了茶,奴婢特来通传,您看?” 昨日皇后刚派人送礼,今日二皇子又来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去书房请老爷,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上什么话,就不去了。” “奴婢去请了老爷,正是老爷让过来请您一同过去的。二皇子带了好些礼物,说是大小姐受伤了,特意来看看。” 虽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皇上明令禁止朝中大臣私下走动太过亲密,为的就是防止结党营私。因此只逢年过节大臣皇子们送礼走动一下。眼下不年不节的,二皇子怎么会突然为了颜儿送礼过来?难不成,他也是和皇后一样的心思?“你替我重新梳妆,我也去看看。” 重新梳妆更衣后,叶夫人也去了客厅。 叶惜音正在承音阁陪着夏氏,这几日夏氏情绪低落,脾气也大的很,动不动就打骂下人,院子里好些丫鬟都敢怒不敢言,叶惜音就是过来劝慰她的:“娘,您可消停些时日吧,如今被罚,福寿院那老婆子也不管咱们,连爹爹都面儿都见不上。您若再闹,可没人护得了咱们了。” “我如何不气?那贱人仗着自己是当家的,说罚就罚。我做错了什么?你爹爹也是个没良心的,不管咱娘俩儿的死活。我在自己的院子,打骂几个下人都不行了?”夏氏气的连着叶惜音也吼了几句。日日不能出门,她都快要疯了。 “姨娘,二小姐,二皇子来了。老爷和夫人正在客厅。”院里的丫鬟探听了消息,急忙过来报告。 叶惜音一听,内心十分高兴,刚愁没人救得了自己,这救世主自己就来了。只要当上了皇子妃,这个家还不是任我拿捏!面上不动声色道:“可知道二皇子过来做什么的?” “听说是来看望大小姐的,还给大小姐带了好些礼物。” 又是叶朝歌,皇后派人送礼物过来还不够?二皇子也眼巴巴地送礼过来!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最有权利的几个人都为她这样! “我知道了,你去客厅盯着。一有消息马上过来告诉我。” “是”丫鬟关上门退了出去。 “娘,你先好好休息,想想接下来怎么做,我有事先走了。再忍忍,总有一天这相府是我们的天下。”叶惜音轻声安慰了几句,转身就要离开,比起夏氏现在自怜自艾,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二皇子难得来,她一定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桃花苑内,可心向叶朝歌说着二皇子过来的消息:“小姐,二皇子送来了好些礼物,说是给您的,看来这次宴会小姐是出名了。您受了伤,宫里的贵人们都送这么多礼物。这可是别人没有的份儿。” 叶朝歌根本不在乎谁送了多少礼,苻栖迟这个时候送礼,本就是没安什么好心。男未婚女未嫁的,若真是关心她,派个人偷偷送不就行了?何须拿着皇子的派头大张旗鼓地来一趟。这分明就是宫里的两位斗法,拿她做筏子。这么一来,就等同于把相府推在了风口浪尖上!“可心,我有些不舒服,你服侍我歇下吧。”她料定苻栖迟送了礼不会轻易离开,保不齐还要来看看她这个病人,实在是不想见他,干脆称病不见,反正自己本来就是病人,哪儿有非让病人起来相见的道理。 “臣参见二皇子,不知您今日前来是?”叶丞相先一步去了客厅接待苻栖迟。 苻栖迟正坐在上位喝茶,见叶丞相来了,只抬抬手示意他不必行此大礼。“听说府上的大小姐摔伤了,不知道要紧吗?本殿下特意送来了些小玩意儿给大小姐解解闷儿。”随从一边将礼物一一拿出。 叶丞相扫了一眼那些东西,都是出自宫里,想必是沁贵妃的主意。莫不是也和皇后娘娘是同样的心思?“殿下太客气了,您来看小女,已是她的福分,如今还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太抬举她了!”藏起心思,叶丞相替叶朝歌道谢。 二人坐下又聊了一些朝堂上的杂事。叶夫人才到。“臣妇殿下!” “夫人不必多礼。原是我唐突了,未曾下帖子就直接上门来了,听说朝歌摔伤了,我一时担心的很,第一时间就想着来看看她。”在叶夫人面前,苻栖迟没有一点皇子的架子。 只是这一口一个朝歌,听的叶夫人心里直犯恶心,不知道的还以为相府的大小姐和二皇子之间有什么。身为皇子,也不知避讳!面上还得笑着敷衍:“殿下太客气了,您来看她,是我们相府的福气。只是来的不凑巧,朝歌刚觉得难受的紧,这会儿怕是已经睡下了。若她知道殿下来看她,估计是要起来迎接的。还请见谅。” 来相府送礼本就是母妃的意思,自己也并不是真心想来看那什么叶家大小姐的。既然这样,那正合了他的意。“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去打扰。早就听说相府的园子值得一逛,今日难得来,本殿就在这园子里自己逛逛,叶丞相,这总可以吧?” 皇子开口,哪能拒绝,叶丞相只得点头称是。“臣陪殿下四处逛逛吧。” “不用,本殿自己可以,这美景得自己慢慢发掘才有意思。”苻栖迟一口回绝叶丞相的好意,他可不想身边还跟着别人。 “那殿下请。臣让人准备便饭,还请赏脸。” “待会儿再说吧。”说完苻栖迟就一个人跟着府里的小厮往园子里去了。 “小姐,打听清楚了,二皇子正在园子里闲逛,身边就府里的小厮在带路。” “很好,你快替我换衣服。待会儿别跟着我,也别告诉任何人我去哪儿了。” 可丽不疑有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第26章 府中私会 苻栖迟正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逛着,其实他想去找叶惜音,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心里想着美人,哪儿还有心思看这些花花草草。 正想着如何支开小厮,却听见假山后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再仔细一听,这声音颇有些耳熟,这不是叶惜音的生声音吗?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在这里哭?正愁如何找她,没想到竟撞见了她的伤心事。看来自己出现的刚刚好,英雄救美,美人只怕要以身相许了吧! 苻栖迟想了想,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对着引路的小厮说:“本殿逛了许久,有些口干舌燥的,你去准备些茶水,我就在那亭子等你。”不远处有一个亭子。 小厮看了看,这大人物自己万不能得罪,既然是他自己要茶水的,那待会儿不管出了什么岔子也就跟自己没关系了。忙下去准备茶水了。 见小厮走远,四下再无其他人,苻栖迟朝着假山走去。他故意清了清嗓子。 果然,叶惜音听见有人咳嗽,慌忙想走,她现在这样子实在是不能见人。慌乱中踩到了自己的裙角,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眼看就要脸朝地摔下去,下一秒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苻栖迟没料到叶惜音会突然摔倒,下意识抱住了她,怀里的美人身体软软的,带着一股少女的体香,直冲脑门儿,一时竟忘了松手。 叶惜音被苻栖迟抱在怀里不禁窃喜,男人果真是脑子简单,勾勾手就上钩了!一边还装作娇羞的样子,不经意抬眸,仿佛才认出来人是谁,轻声惊呼一声从苻栖迟怀里挣脱出来:“臣女鲁莽,不知竟是殿下,臣女该死,还请殿下责罚。”就要跪下行礼来,不知是害怕还是脚软,竟又往地上跌下去,苻栖迟哪儿还舍得美人受伤,立马再次紧紧抱住她。 “音儿,是你吗?我该不是在做梦吧?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我天天想见你,又怕找你太唐突了。”苻栖迟说的情深意切。叶惜音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殿下,音儿也思念着殿下,可是,音儿只是个庶女,身份低贱,不敢肖想殿下的博爱。”做戏做全套,叶惜音窝在苻栖迟怀里,低声哭泣。 这里人来人往的,保不齐就会被撞见,虽然别人不敢说什么,但是传出去母妃知道了又得唠叨。苻栖迟抱着叶惜音,商量着换一个地方:“音儿,这里人多眼杂的,不如咱们换个地方,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正合叶惜音的意,她红着脸扭捏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那殿下跟我来吧,我带您去偏殿。”说完就往前面偏殿走去。 苻栖迟早被勾了魂儿去,这会儿叶惜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忙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一般大户人家都有些空置的偏殿,为了以防万一来人没地方住。叶府这园子里也有几间,原是准备亲族来时可以落脚。平日里都是有人定时打扫布置,倒也干净整洁。 “殿下,到了。您先进去稍坐,我去让人准备茶水。”叶惜音提前看好了地方,这处偏殿来往的人少,且有个后窗可以直接到园子的另一边,既安静,又不怕被人撞见。只见她推开门,将苻栖迟请了进去。 待她刚踏进屋里,苻栖迟就迫不及待地一把将人拉住抱在了怀里:“音儿,自从在龙华寺第一次见你,我就爱上了你。那夜你来找我,我就知道我爱对了人,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叶惜音听他这么一说,脑海里又想到那夜的那个吻,也不挣扎了,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 苻栖迟府里的女人虽然众多,大多数都是一等一的名妓或者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不是一身的风尘味儿,就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他早就玩腻了,她们对他都是阿谀奉承,见了他都抢着扑过来。叶惜音就不一样了,出身名门,虽年岁不大,但已经发育起来了,她有胆子找到自己,而且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害羞的模样,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你一眼就能让人沉醉。 “音儿,我刚才看你在哭?可是府里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替你去跟相爷说说。”突然想起叶惜音方才哭的伤心,苻栖迟低声问道。 “倒让殿下看了笑话,我,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只是。”说着说着叶惜音又开始哭了起来。 苻栖迟抬起手轻轻替她擦掉眼泪,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你别怕,有我在。你只管说。” 叶惜音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纠结了好半天才怯怯地开了口:“只是,只是音儿想殿下了。音儿身份卑微,上次有幸得嫡母照佛带我去了公主的生辰宴,我才得远远地看殿下一眼。这一眼,又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殿下,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哭。” 苻栖迟十分诧异,没想到这小妮子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深。想到自己之前还想利用她探听丞相府的消息,竟有了丝丝愧疚。“这不是见到了吗?我就在这里,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嗯?” “殿下惯会笑话我的。”叶惜音破涕为笑,似是撒娇。 “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进展如何?”苻栖迟突然想起之前安排给叶惜音的任务。 叶惜音先是一愣,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本以为已经是自己的裙下臣了。“我按照殿下的吩咐一直在留心爹爹那边的事,可惜我人微言轻,几乎不能进入书房。不过前几日,萧家的老爷子倒是来了。” 这萧家已经不在朝堂上活跃了,但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好端端地跑到女婿府上做什么?苻栖迟疑惑起来。 “那日我不在,听说,是送大姐姐回来的,大姐姐就是在萧家摔伤了腿。”这话还是夏氏告诉她的。 提起叶朝歌,叶惜音突然想起苻栖迟此行的目的,也不知他们二人见过面没?便试探性地问道:“我一时只顾着自己了,忘了殿下,殿下怎会出现在府上?可是来找爹爹的?” “哦,不是,我母妃听说府上的大小姐摔伤了,特意让我送了些礼物过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你那位大姐姐似乎又不舒服了已经歇着了。我想着你,便借口要来逛园子寻你,没想到真让我寻到了,音儿,你我真是有缘。”苻栖迟实话实话。 虽早就知道他过来的目的,但听到他亲口说是来看叶朝歌的,叶惜音还是狠狠的嫉妒了一下,凭什么皇后和贵妃都惦记着,自己哪点不如她?就因为她是丞相嫡女,自己便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中!“那殿下还不快去看我那大姐姐?同我腻在这里作甚?”佯装吃醋,轻轻推了一下苻栖迟,催着他离开。 美人在怀,苻栖迟还没过瘾呢,哪儿就那么容易被打发走了。他也瞧出了叶惜音女儿家的吃醋姿态,轻笑了一声。 叶惜音不解:“殿下笑什么?” 苻栖迟对上那双桃花眼,再也忍不住了,微微俯身狠狠地堵住了叶惜音的嘴。 第27章 婚事 一吻终了,叶惜音早已经软了身子,只得紧紧依在苻栖迟怀中。 苻栖迟见状,更是喜欢,心里也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将这美人睡到手。 “对了,音儿,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苻栖迟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送给叶惜音,这原本是沁贵妃准备给叶朝歌的,他觉得挺好看的就顺手拿了,这会儿正好顺水人情。 叶惜音接过玉佩,这玉拿在手里通体生凉,质地纯正,一看就是上等货色。虽欣喜不已,但还是假装客气地递了回去:“这玉佩一看就是好玉,我万不敢收殿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玉佩您收好。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这样的好东西。” 果然跟那些女人不一样,收个小玩意儿都替我着想。看的苻栖迟是更加心疼。“你拿着,以后不许说配不配这种话。我说你配得上那就是配得上,你忘了上次我说的,事成之后,正妃的位置都是你的。以后不可再这般妄自菲薄了。你这样,我会心疼的,音儿。” 叶惜音不再推诿,将玉佩收了起来:“我一定好好珍惜殿下的一番心意。” 二人又是抱在一起说了许多悄悄话。 直到引路小厮找过来,苻栖迟才依依不舍地从后门离开。 见到了叶丞相,饭也不吃了,高高兴兴地客套几句就走了。 “殿下可有见到府上其他人?”苻栖迟走了,叶丞相问起引路的小厮。 那引路小厮被打发去弄些茶水,实际上是去偷懒了许久,怕被责罚,只能撒谎说自己是一路陪着的。 如此叶丞相也没在说什么,又进了书房。 一直待到晚上,都没出来,也不曾用膳,下人们去叫也不见开门。书房外伺候的青平急了,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忙跑去找叶夫人过来。 叶夫人进来的时候,叶丞相一脸担忧地坐在地上,书籍散落一地。“夫君可是在找什么?” 见到叶夫人进来,叶丞相才回过神来:“夫人,你说我读书万卷,怎么就看不懂现在的形式呢?这些书,有何用?” 叶夫人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籍弄平整,嫁进来多年,自己夫君的习惯早已了如指掌,每每遇到难处,总是一言不发将自己关起来,非得琢磨透了才罢休。只是这次,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扶起叶丞相,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坐在了旁边:“我知道夫君是为了什么,皇后娘娘和沁贵妃先后送来东西给颜儿,恐怕不只是关心那么简单。” “夫人也看出来了?” “我再看不出来那就不配作为相府的当家主母了。虽有太子,可沁贵妃是宠妃,二皇子也出色,保不齐哪天就上位了。夫君你说呢?” “太子和二皇子在朝堂上便处处争先,都在暗地里较劲,我至今保持中立态度,想来他们也不愿放弃我手中的权势。” “说服不了你,那就从颜儿身上下手。太子和二皇子都不曾娶妻,若是谁娶了颜儿,那就相当于得到了丞相的支持。不仅仅是这,还有萧家。”叶夫人说着也担忧起来,萧家这些年为了自保,哥哥早已经称病退出朝堂。若是因为颜儿,又再次卷入这场纷争,她实在是愧对父亲和兄长。 叶丞相长叹一口气:“你说的我都知道,最好的情况就是大家都相安无事。他们真的为了争颜儿,我们选谁都是得罪另一方,若最后败了,那叶家和萧家势必会遭到报复,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地方。我不能连累两家老小!”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万一不是呢?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得早做打算。明日你同父亲商量一下,过几日我找时间也回去问问哥哥。”叶夫人只能往好了想。 收拾了书房里的东西,叶丞相也跟着出来了,青平也松了一口气。果然只有夫人才能对付得了老爷。 第二日一早还没到请安时候,叶丞相就去找了叶老爷子,原本也是要找叶胜武的,可他前几日出门了还没回。 叶老爷子刚起来,叶胜文就找到了他:“父亲,儿子有要事相商。” “都是为官做宰的人了,怎么遇事还是这么慌张。”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向稳重,也不知是什么大事,让他如今都慌了神。 “事关重大,否则我还不敢来麻烦您。” “行了,你们父子商量吧,这会子她们也该来请安了,我先过去。”叶老夫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屋里的下人也退下了。 “有什么事你说吧?你是这家里的顶梁柱,你都这样慌张,可想过家里的人是不是也要跟着你慌张,这老的老小的小,总不至于日日要提心吊胆吧?”叶老爷子还是忍不住数落了几句。 “父亲说的是,儿子今日来找您,为的就是咱们叶家的前程。朝歌那孩子,自参加了公主的生辰宴,皇上当众夸奖了几句。她不是摔伤了么,这几日宫里的皇后娘娘,包括沁贵妃都派了二皇子亲自前来送礼。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打的是朝歌的注意。” “你是说,他们想在朝歌的婚事上做文章?”叶老爷子喝了口茶,他这几日也听闻了,府上下人都在传,这大小姐以后不是太子妃就是二皇子妃。 “是的,太子和二皇子一直明里暗里在较劲儿。我是不愿意站队的,一旦选错那就是万劫不复了,朝歌不仅仅是我的嫡女,她身上也流着萧家的血。您说,他们能放过她吗?” 叶老爷子放下茶杯,神情变得复杂:“你当上丞相那一日,我将你叫到祠堂,就跟你说过,你走到这一步是皇上的赏识,更是你的造化。头上的帽子越重,脖子上的刀也就越近。如今你虽子嗣单薄,膝下也有三个孩子了,为了他们,你一步都错不得。皇上的位子不仅仅是江山社稷,更是皇家的家事。不是你做臣子操心的,你要做的就是继续保持中立。” “我一直谨记着您那日的教诲。可如今,朝歌婚事未定,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一旦想求娶朝歌,求了皇上赐婚,那时就晚了!”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朝歌的婚事又岂是我们一家能做主的?这件事你还得去问了你的岳父,毕竟也关系到萧家。”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日我先来跟您商量,过几日乐瑶(叶夫人闺名)会回萧家跟岳父商量的。咱们得早做打算,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将朝歌的婚事敲定。” 第28章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晚些时候,萧家送来消息,说是萧云廷的毒已经全部解了,如今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你今日跟父亲商量的怎么样了?”晚上用膳的时候叶夫人问道。 叶丞相担忧不减,一提起这事儿,也是放下了碗筷:“父亲跟我的想法一样,如今之计,最好的态度就是保持中立,这样皇上一时不会为难我,日后新帝也不好说什么。颜儿的婚事,咱们需得早早打算,一旦太子或者二皇子真的有此想法,请旨赐婚的话,那就都晚了。我想也听听岳父的看法。” “刚好,云廷的伤也好了,我是该回去看看了,那我明日就回去一趟,顺便跟父亲和哥哥商量一下这件事。” “也好,只是我明日怕是走不开,不能陪你一起回去了。” “这有什么,你只管忙你的,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是了。” “那好,你多带几个人。” 第二天叶夫人去了福寿院请安,完了之后就带着齐妈妈一同回了萧家。 “大嫂,我通说云廷伤好了,前几日颜儿也伤着,一直不得空,今日才有时间过来看看。我来的迟了,大嫂勿怪。” 萧夫人正在院里陪萧云廷喝茶,就看到自己的小姑子已经进来了。忙站起来迎了几步:“跟我还这么客气?我知道你忙着照顾颜儿,还担忧着云廷,这不一有消息就派人通知你了。” “云廷见过姑姑。”萧云廷也缓缓站起来行了礼。 叶夫人急忙过去扶住了萧云廷,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好孩子,你瘦了,军营里本来就苦,如今又受了伤,该仔仔细细养着。” “姑姑,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不打紧的,再说我以后还要上阵杀敌的,那可比现在凶险多了。”萧云廷倒是不在乎这点伤。 叶夫人坐下来,示意屏退左右。“大嫂,我这次来还有些事要问云廷。你可得实话实说。” “那就进屋说吧,云廷出来也有一会了,他的伤如今还没完全恢复。”正好起风了,萧夫人担心儿子背后的箭伤。 三人一同进了萧夫人的主院。 “姑姑可是要问我表妹的事情?”萧云廷直接开口了。 叶夫人也不在藏着掖着,说出来心中的疑惑:“那日公主的生辰宴,我回去之后一直等不到颜儿,后来她身边的丫鬟浑身是伤的回来求救,我才知道颜儿被掳走了。我们不敢报官也不敢声张只能自己派人去找,再后来就接到了哥哥的通知说是颜儿已经找到了。天亮后父亲送颜儿回去说是她在这儿摔伤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事情的真相,但为了颜儿的名声我们对外都是这个说法。大嫂,云廷,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萧云廷当时虽然毒已经抑制住了,但是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也是彻底清醒之后才听说叶朝歌当日也受了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叶朝歌没对自己的父母说实话,可他今天不得不说出事情的经过了,他总觉得其中有蹊跷。“姑姑,颜儿被掳走是真的,我那晚正巧从军营里回来赶路,是我救了她。再之后我们遇到了黑衣人追杀,我中箭了,颜儿的伤已经也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什么?还有黑衣人追杀?”叶夫人听得是心惊肉跳,她知道颜儿是怕自己担心没说实话,万万没想到是这般凶险! “你也别担心,索性两个孩子都没什么大事。”萧夫人安慰着,当时她看到两个孩子被抬回来,也是吓得不行。 叶夫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哥哥可查到是什么人?为何突然要对两个孩子下手?” “你哥哥已经安排人在查了,你也想想会不会是姑爷树敌而不自知,别人拿了颜儿报复他。按理说,姑爷为官清廉,不应该呀。莫不是针对云廷来的?颜儿只是叫连累了?”萧夫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母亲,姑姑。这件事不管是针对我也好还是针对表妹,都是在针对我们萧家。咱们也要提高警惕了。对了姑姑,那日我救下表妹的时候,她乘坐的是叶府的马车,车夫被换了,可以从这里查查。” 经过萧云廷的提醒,叶夫人突然想到那天请安,夏氏的反常,她似乎知道朝歌不在府上一直咄咄逼人。“我知道了,回去了我就查。府上下人众多,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那就查主子。叶府出了你,还有几个主子?主子若是没问题,防不住那些想当主子的人。我听说你府上的那个庶女,才华横溢人也漂亮,从小养在生母身边,如今也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保不齐会有什么别的心思。”萧夫人不同,她从小就生在大户人家,家里主母妾室嫡子庶子一大堆,自小就看的多了。 “多谢嫂嫂提醒,我也是该管管家里了。”几人又喝了茶。叶夫人才往萧老爷子书房去,上午老爷子习字一般是不让人打扰的。 “父亲,您的字比之前又有进步了。”叶夫人进书房的时候,萧老爷子刚写完,正在对比之前的字。 见到女儿回来,萧老爷子顿时乐的不行。“你怎么有空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我那外孙女的伤都没好全,你不在家照顾着。” “父亲,颜儿都好。当日您送颜儿回去茶都没喝一口。我今儿特意将茶送过来了。”说着拿出了给萧老爷子带来的茶叶。 “你都知道了?”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他是最了解的。三言两语不能将她糊弄过去。 叶夫人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本该是享受天伦之乐,却还要为自己操心。“让父亲担心了,今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你今天来真的只是给我送茶叶的?” “什么都瞒不过父亲,我是有事找您商量。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给颜儿送礼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了。我们现在是担心他们打着颜儿的主意。” 皇后娘娘刚派人送了礼,后脚二皇子就亲自上门了。此事上都已经传的是人尽皆知了。“你是说他们想娶颜儿?” 叶夫人点点头:“没有明说,我们也只是猜测。胜文这些年一直都装傻充愣地既不支持太子也不靠近二皇子,就是怕惹麻烦害了叶家和萧家。但是现在,若他们拿住了颜儿,那我们就不得不站队了!父亲,此事必须得尽早做打算。” 正说着,萧夫人派人来请去前厅用午饭。 “你哥哥待会儿也回来,都是一家人,咱们一起商量。你也别急。先吃饭吧。”叶夫人跟着一起去了前厅。 萧夫人特意让伺候的人退下,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吃顿饭,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 吃饭的时候叶夫人又将来意说了一遍:“哥哥,我刚才同父亲说过了,叶家那边的意思也是这件事我们要提前打算。一旦皇上赐婚,那颜儿不嫁也得嫁。可不论是嫁给太子还是二皇子,我们都得承担很大的风险。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颜儿,我私心里是不希望她嫁进皇家的。她从小被我们捧在手心,一点儿苦都没吃过。皇家的规矩大过天,受了委屈我们一口气都不敢出。还不如嫁个寻常人家,她一辈子和和美美,我就知足了。” 萧静石如何能不明白妹妹的话,这些年萧家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是叶朝歌嫁进皇家,那就相当于将萧家放在火上烤。本来萧云廷参军他都是不允许的,拗不过萧夫人哭求,这才同意。 “既然你们无意让颜儿嫁进皇家,那干脆先定下她的婚事。皇上总不至于不顾颜儿婚约在身再给她赐婚吧。我们也帮忙留意着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这件事我们先偷偷进行,以免打草惊蛇。” 萧夫人一听要给叶朝歌定亲,当下来了精神,她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况且叶朝歌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当亲女儿看待,若是能嫁进萧家,也算是全了她的女儿梦。“小姑何须再去寻他人,眼下不正有合适的人选么?”说着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萧云廷。 大家也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是说云廷?” “对呀,这不是正好吗?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拿颜儿当女儿看待,她若是嫁进来,我还能给她苦吃不成?” “大嫂肯定不会亏待颜儿,可这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总得问过孩子们的意见。”叶夫人从没想过将叶朝歌嫁进萧家,虽然这表妹嫁表哥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也不能做长辈的做主决定。 听这话要是两个孩子不反对那就是成了!萧夫人越想越激动,忙拉住正在吃饭的萧云廷问道:“我且问你,你觉得颜儿表妹好看吗?” “好看。”萧云廷从小就将这唯一的表妹宠的跟什么似的,谁敢说颜儿不好看他能跟谁急。 “那你喜欢表妹吗?取回来给你做夫人可好?” 萧夫人这话一出,萧云廷直接被吓得噎住了,脸涨的通红,一口饭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足足喝了一大杯茶才缓过来:“娘,你,你开什么玩笑。” 叶夫人也跟着开玩笑:“云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颜儿?不然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不是。姑姑。表妹很好,我,我,只是我。”萧云廷越是想解释,越是话都说不利索。表妹在他心中那自然是好,娶她也不是不行,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在打趣他了,再说下去他饭都吃不安生。咱们萧家的男儿看上哪家的姑娘那都是自己凭本事的!”萧老爷子打了圆场。 吃了饭回到房里的萧云廷还在想着母亲的话,表哥表妹天生一对。颜儿那么好看,又温柔乖巧。自己娶了她也是要好好护着的,就是不知道表妹愿不愿意。 第29章 柳姨娘进门 “齐妈妈,你觉得府里的人,谁最有可能对颜儿下手?”回去的马车上叶夫人还在想着这件事。 齐妈妈想了想:“夫人觉得是谁,那就是谁。咱们小姐是相府嫡女,要什么没有。保不齐有些人眼红,想了些害人的法子。夫人您忘了赵四那件事吗?赵妈妈只怕是个替死鬼罢了。” “我知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她竟然越来越放肆!也是时候该收拾了,不然我要让她一次次害我的孩子们吗?对了,我之前让你安排的你可安排好了?”之前府里的姨娘去了,叶丞相一时接受不了消沉了几天了,叶夫人特意寻了一位良家子准备给叶丞相纳妾,后来事情一多也就耽搁了。 “先前没让她进府,原是给了银子让她走的。可是那柳妤兮说她也没个亲人。奴婢看她可怜,便擅自做主一直将她安排在庄子里帮着做些绣活儿。夫人的意思是?” 哪个女人愿意给自己的夫君纳妾,还不是逼不得已。眼下孩子才是要紧事,夏氏不是喜欢争吗?那就找个更加年轻貌美的回来,由着她们去打擂台好了。“你抓紧将她带回来吧,就这几日我安排她进府伺候老爷。” “是,奴婢这就去办。” 晚上叶夫人将父亲和哥哥的意思转达给了叶丞相,这该寻个什么样的亲事一时又成了夫妻俩的难题。 “夫人,奴婢连夜将人带来了,已经都处理好了,就等您一句话了。”齐妈妈办事倒是快。 众人按例去福寿院请安,夏氏不知什么原因听说是替老夫人用血抄写经书,老夫人已经恩准她出来了。 “妾身给夫人请安,妾身经过这些天的反省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希望夫人原谅妾身。”见到叶夫人进来,夏氏忙跪下认罪,虽然很不情愿,但人家是正房主母,自己说不好听只是个下人。 “起来吧,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枉反省的这些时日。” 先是请了安,叶夫人又跪下了:“父亲,母亲,媳妇有个不情之请。” 府里的大事小事不都是你说了算么,如今反而还装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婆婆的欺负你。叶老夫人近几天被夏氏感动的一塌糊涂,早已经忘了叶老爷子之前说的。“有什么事你先起来说,府里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吧,无须过问。” 叶夫人起身,似是犹豫,停了半会儿才开口:“父亲,母亲,媳妇想为老爷纳妾。” 叶老爷子倒是慌了神,莫不是儿子儿媳闹别扭了?否则哪会主动为夫君张罗妾室。“老大家的,你可想好了?怎么无故要纳妾啊?” “父亲,母亲。媳妇是为了叶家的子嗣着想。我自知福薄,只得了一儿一女,庶子女也只有惜音一人。老爷正值壮年,子嗣未免单薄了些。姨娘也只有夏氏,可她肚子也不争气。这才想着府里进些新人,老爷看着心情好,于子嗣有益。”话里的意思就是我已经有了儿子女儿,但是你夏氏不能生,可怨不得我再找别人。 一番话说的夏氏又气又臊,她何尝不想生儿子,可自生了叶惜音之后,这肚子就再没大过。平日里她的恩宠也不少,就是怀不上。 “老大家的,你真是这么想的?”孙子辈的孩子确实少了些,若府里能再添个一儿半女,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是。” 这做正房娘子的都这么决定了,旁人也不会再有别的意见。“你想好了,那我就托人去寻几个良家子。你到时候也掌掌眼。” “母亲,人选我已经找好了。姓柳,今年刚二十,家里原先也是为官的,父亲去了之后家里大不如前,母亲也病死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先前在庄子上做绣娘,我之前见过,模样气质都挑不出错。母亲可看看?”趁热打铁,叶夫人来请安的时候就让齐妈妈将人带进府里了。 “那就看看吧。你们也一同看看。” “去,将柳姑娘带进来。” 很快齐妈妈就带着柳姑娘进来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这姑娘虽穿的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但搭在一起看着就舒心。既不妖媚也不失礼数,将自身的优点很好的展现出来了。她生得个子高挑,双眸似水,又带着点点清冷的味道。 “见过老太爷、老夫人,以及各位夫人。” 叶老夫人看着这模样也还行,举止大方,又细细问了些其他的,例如识不识字,家里什么情况。 柳妤兮不卑不亢都一一作答。叶老爷子也很满意。“那就留下吧,做个姨娘,今后你要好好伺候老爷和夫人。” “谢老太爷,谢老夫人。” “从今日起,你就是丞相府的柳姨娘了,就住在晴鸾阁。待会我送些下人过去,你自己挑几个留在身边伺候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叶夫人无视了夏氏那快要吃人的眼神,尽主母的本职安排好了剩下的事。 “只是,你孤身一人,也没个替你张罗的人,这进府的礼节,你看?”人虽是自己找的,但寻常妾室进门的时候多多少少少都是一顶轿子从侧门抬进来的,这直接上门的还是第一次。 “谢夫人关怀。妾身能进府里服侍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其他的左不过是些形式给外人看的,妾身不在乎这些虚礼。” 人也懂事,叶老夫人是越看越满意,让丫鬟拿了一套头面过来给了柳氏。“你是个懂事的,这是我送给你的,以后你就是叶家的人了。待会儿让下人准备准备,今后你可得好好服侍,争取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柳氏被说的害羞起来,红着脸接了叶老夫人的头面。 叶丞相下朝回来,就被叶老夫人叫过去,跟他说了柳氏的事情。府里有姨娘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叶丞相不好再多说什么,这些时日他也确实累了。叶夫人忙着家里的大大小小事务,夏氏这么多年也早就看习惯了,是时候有个新人进来伺候了。 当晚柳氏在晴鸾阁侯着,这也算是她的新婚夜了。 叶夫人安排人过来,里里外外布置了一番。 虽不能用正红,倒也喜庆。 第30章 挑衅 叶丞相到晴鸾阁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柳氏一身玫红新衣,特意梳妆打扮一番,正等着伺候他用膳。 见到叶丞相,柳氏只觉得心跳加快。眼前的男人模样端正,一身贵气。这就是她的夫君,她的天! “老爷,妾身柳氏给老爷请安。”盈盈一拜,行了个大礼。 叶丞相也上下打量着新进门的妾室。一身嫁衣衬得肌肤雪白,不知是害羞还是怎的脸也红红的,看的人心神荡漾。 “起来吧,你既进了相府,那就安安分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府上一直是夫人当家,你要听她的话。对上孝顺父母,对下疼爱子女。”叶丞相顺势啰嗦了几句。 “是,妾身谨记教诲。”柳氏恭恭敬敬地回话。 “老爷,妾身伺候您用膳吧。您也累了一天了。用了膳我伺候您就寝。”第一天叶丞相肯定是要留在这里过夜的,府里的妈妈先前伺候她沐浴换衣的时候都已经教了伺候的规矩,甚至还给了几个画册让她自己看。一想到这儿柳氏只觉得羞的慌。 叶丞相见她说着说着自己反倒脸红了,一时也来了兴趣。柳氏年轻不谙世事,带着特有的单纯和活力,连带着让他也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顿时血脉喷张。 “你坐过来,陪我一同吃吧。”叶丞相坐在了饭桌旁,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柳氏坐过去。 柳氏也不推辞,晃动着腰肢坐了过去。 叶丞相边吃边和她聊着,柳氏本就是个性格开朗的姑娘,刚开始有些紧张,后来聊到她的家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两人高高兴兴地吃完了饭,正准备休息,就听到门口闹哄哄的。 院子里都是才过来伺候的,见到来的是夏氏身边的丫鬟,只象征性地拦着几句。夏氏是什么人,她们犯不着为了一个刚进门的姨娘去得罪她。 “老爷和柳姨娘已经歇下来,庆喜姑娘快回去吧,给夏姨娘请大夫要紧,可别耽误了。”晴鸾阁的大丫鬟秋雁正拦着庆喜不让她冲进去。 哪知庆喜根本不把晴鸾阁的人放在眼里,一边推搡一边自顾叫喊。 “吵什么吵什么,这府里的规矩你们都学到哪里去了?谁给你的胆子跑到主子院儿里大喊大叫?”门被猛的打开,叶丞相一脸怒火地站在门口。 丫鬟们吓得跪了一地,庆喜倒是毫不畏惧,她害怕丞相不出来,要是丞相不出来,回去夏氏准没她好果子吃。 “老爷,求您去看看姨娘吧,姨娘头疼的厉害。” 叶丞相很不耐烦,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扰了:“头疼就找府医,再不济让管家拿了我的帖子请太医来。我又不会治病。” “这......”庆喜不敢搭腔,只跪着。 柳氏也跟着出来了,见这样忙过去安慰叶丞相:“老爷,夏姐姐想来是真的不舒服了,不如您去看看吧。” 虽是妾室,好歹也算是洞房花烛夜,若这个时候丢下她去看夏氏,那以后她还怎么在府里立足,女人之间的这点儿弯弯绕叶丞相还是懂一点的。“就说我已经歇下来,你回去好好伺候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庆喜又连磕了几个头,就是不肯走。 柳氏也不想明日被人说她闲话,还是继续劝着:“老爷别生气,不如妾身陪着您一起过去看看夏姐姐吧,白日里我来的匆忙,都没跟姐姐好好打招呼。我小一些,说过去伺候也是可以的。” 同样是妾室,柳氏可比夏氏好多了。知道为自己着想。叶丞相心里不觉更加喜爱柳氏了。 叶丞相带着柳氏和一众丫鬟小厮前往承荫阁,于此同时叶夫人正在叶朝歌房里陪着。自从叶朝歌腿伤之后,叶夫人怕她无聊,天天过来陪着说话。 “夫人您可要去看看?”齐妈妈说了夏氏病了的消息。 早就料到夏氏是个不安分的,白日里不好发作,这会子直接把人从洞房抢走,柳氏哪儿还有脸见人。这柳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否则早就走了为何还一直听齐妈妈的安排,她就是存了进府的心思。也好,就让她俩去斗,免得夏氏成日里想歪主意害人。 “老爷过去了,我还去做什么?你不是说柳氏也跟着去了吗?你觉得她们谁厉害一些?” 齐妈妈很快明白了叶夫人的意思。 夏氏躺在床上,听到动静知道是有人过来了,忙让丫鬟看看自己的妆容有没有问题,丫鬟确认没问题后,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丫鬟按照早就说好的伺候在床前哭喊:“姨娘,您可一定要挺住,老爷马上就来了。” “这是怎么了?人还没死呢,不嫌晦气?”叶丞相进门就看到丫鬟哭的哭喊的喊,怎么说也是他的大喜之日,竟然这般触霉头。 “老爷,是您吗?您来了?”夏氏虚弱地开口。 夏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一点儿血色,声音弱的跟蚊子似的,想伸出手半天都没抬起来。叶丞相本来在气头上,见她这样也吓到了,前几天他过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到底是陪了他这么久的人,夏氏这样,他也心疼:“知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柳氏也觉得奇怪,早上她还见了夏氏的,那时候夏氏还生龙活虎的恨不得冲上来杀了自己,怎么突然说病就病了?屋里的下人也奇怪,主子病了不请大夫反而在这哭哭啼啼的?莫非,夏氏是装的? 柳氏趁着没人注意在屋里四处转了一下,透过窗子她发现外面的丫鬟们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主子病了只有屋里的丫鬟在哭,刚才去晴鸾阁请老爷过来的那个丫鬟此刻正站在外面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悲痛。这更加说明了夏氏就是在装病。 一转身正对上夏氏的眼神,叶丞相将她抱在怀里,可她却带着胜利的表情,一脸得意的看着柳氏。 柳氏也明白了,夏氏根本没病,就是装病将老爷从自己院里抢走,这样她明天就会被府里上上下下笑话死。柳氏知道叶夫人安排自己进来的目的,也明白只要自己做的不太过分,叶夫人是不会说什么的。当下气不过要给夏氏一点教训。 “老爷,夏姐姐病的这么严重,怎么没有太医过来瞧瞧?要不让人请太医吧?” 光顾着着急,叶丞相这才发现这里连个府医都没有。“一群没用的东西,主子病了连府医都不请,当心我扒了你们的皮!”一脚踢翻床边伺候的丫鬟。 就是做做样子,又没有真的生病,夏氏哪儿会事先安排人请府医。她也没想到柳氏会跟着一起来。 跟着伺候的立马将府医请了过来。 府医一番折腾给夏氏好一通查看,生怕惹了麻烦。可这夏氏却实没什么毛病。这种时候说实话肯定会遭殃,随便扯个由头罢了。“老爷,夏姨娘是忧思过慎,加上之前受过伤,这才突然浑身无力,我开了补气血的方子日日吃着,放宽心,慢慢调养。” 听说夏氏没事,叶丞相也就松了一口气。“你忧思些什么?不还有我么,这几日你就好好静养着,少发些脾气,我看你都是自己气出病来的。”夏氏对着院子的丫鬟们发泄打骂,他是知道的。 “老爷,妾身知道了。”夏氏被拆穿,依然腻歪在叶丞相身边。她要的就是今夜留住这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 府医带着丫鬟去开方子煎药。叶丞相这才看到柳氏还在这里等着。 “柳氏今儿是第一次伺候,于情于理我都是要去她房里的,你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过去了。” “老爷,您不在,妾身害怕。”见叶丞相要走,夏氏也不管什么脸面,当即一把抱住叶丞相。 叶丞相尴尬地看着柳氏,却见她不气不恼,就在那儿静静地站着。对比夏氏的撒娇,柳氏此时就像夜里盛开的一朵昙花,只安安静静地盛开,就足以吸引人了。叶丞相迫不及待想靠近,想抓住她的美。扒开夏氏的手,果断站起来走到了柳氏身边。 柳氏知道自己赢了,这还不够。又好心的宽慰了几句:“夏姐姐,你就听大夫的好好静养吧,这养好了身子,日后说不定也能替老爷开枝散叶。妹妹会好好伺候老爷的。”说完就跟着叶丞相出了门。 夏氏被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提不上来,一个还不够,又来一个,柳氏这个贱人竟然敢羞辱我,这不就是在说我生不出来么!一个新入府的姨娘,都跑到我房里来挑衅了。丫鬟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也被她摔的稀碎。 柳氏才不管这些,早已经回了晴鸾阁,春宵一刻值千金,再晚天就亮了。 第31章 借刀杀人 柳氏进门头一天,就从夏氏院儿里抢回了叶丞相,狠狠灭了夏氏的威风。叶丞相图一时新鲜,一连几日都睡在她房里。府里的下人只觉得风向变了,原先巴结着承荫阁的也转头来巴结晴鸾阁的新姨娘了。 夏氏气得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院里的丫鬟打扫时不小心碰碎了她的一个玉镯子,竟被她命人活活打死。 此事传到叶丞相耳朵里,越发不喜夏氏。从前只觉得夏氏性子泼辣,没想到现在杀个人都随随便便了。这么一对比,柳氏不知好多少倍。 夏氏派人三番五次去请叶丞相,都被赶回来了。 叶夫人要的就是这样的下场,夏氏自然不会任由别人拿捏,肯定会反击,由着她们斗! 叶惜音就没这么乐观了,她前脚刚跟二皇子暧昧,后脚就来了个柳氏,若是生下个庶子,那这个家就更加没有她这个庶女的存在了。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桃花苑内,叶朝歌正在听可心讲这些趣事,这丫头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连夏氏骂什么都知道。 “对了,可心,上次去宫里的那件衣服你收哪儿了?”前世直到她临死府上是没有柳姨娘的,既然母亲举荐柳氏,那夏氏母女俩肯定容不下她,不如趁她们动手来个借刀杀人。至于杀谁,叶朝歌的目光停留在了屋外的小桃身上。 可心找出了那件衣服,收拾的好好的放在柜里:“小姐,您要这件衣服做什么?” “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可心,我之前让你暗地里跟着小桃,你有什么发现吗?”叶朝歌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衣服。 可心平日里虽有些没心没肺,但是不傻。她早就看出了小桃不对劲,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少有些感情,她有些于心不忍。“小姐,小桃总是神神秘秘的经常深夜出去,奴婢跟了几次,发现她去了二小姐院儿里。”为奴为婢,对主子忠心她还是知道的。 “可是小姐,求小姐给小桃一次机会。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奴婢相信她不是有意的,她肯定知道自己错了,求小姐原谅她。”可心跪下不停地替小桃求情。 你拿别人当姐妹,别人却要你的命!说再多也没用,还是让她自己看清楚,日后也好有个防人之心。“好,我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她承认去了叶惜音的院子。若是她执迷不悟,可就怪不得我了。” “谢小姐,奴婢这就去叫小桃进来。”可心高兴不已,只要小桃认错,她们还是好姐妹,还能一起伺候小姐。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 小桃跟着可心进了屋。原先她也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一次鬼迷心窍收了二小姐的银子,从开始的传递消息到后来陷害小姐,越陷越深。 “小姐,您叫奴婢有何吩咐?”许是做贼心虚,小桃眼神有些躲闪。 叶朝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前世自己被那好妹妹害了,这里面估计也少不了她的帮助。叶惜音真有本事,手都伸到她的院子里了。 “听说你最近跟馨香院的人走的很近?” 小桃一下就慌了,小姐这是发现自己了吗?沉住气,出去的时候看的仔细没人发现,可不能不打自招。面上却是委屈:“小姐听谁说的?奴婢是小姐院里的人,怎么会跟馨香院扯上关系,肯定是有人挑拨离间,还请小姐明察。” 叶朝歌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跟着着急的可心,我给过机会了,是她自己不珍惜。 “没有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瞧把你给吓的,再说了都是一个府上的丫鬟,私下里走动也不是不行。行了,这没你事了,你下去吧。” 小桃慌忙退下,再待在这里她真怕露出破绽。 “现在你还要再求我给机会吗?” 可心满心期待小桃刚才说实话,哪知她不知悔改。不管是不是她害了小姐,都不会再帮她求情了。“奴婢全听小姐吩咐。” 叶朝歌招招手,可心附耳过去,二人一阵嘀咕。 小桃这边刚躲出了院子,就看到门前树下石头上整整齐齐摆了两朵花,这是叶惜音给的暗号,代表有事找她。迫不得已只好避开其他人去了馨香院。 拿着叶惜音给的毒药,小桃恍恍惚惚走在路上,耳边响起了叶惜音的安排,将这毒药送去给柳姨娘。二小姐是要借自己的手毒害柳姨娘再嫁祸给大小姐!虽然这次给的钱不少,给让她害人性命还是第一次,那毕竟是活生生一条生命。她下不去手! 等回过神,已经回了桃花苑。“小桃,你愣着干什么?小姐让你将这套瓷器送到晴鸾阁给柳姨娘。”吓得她忙将毒药藏了起来。 可心拿着礼盒放到了她手上,让她赶紧送去。 丫鬟正在给柳氏捏肩,如意领着小桃进来了:“奴婢给柳姨娘请安,奴婢是大小姐院儿里的小桃,咱们小姐让奴婢将这个送给您。” 柳氏示意如意接过盒子,给了赏钱。小桃欢欢喜喜地回去复命了。 晌午刚过,叶夫人正在陪着叶朝歌喝茶,就听见丫鬟说柳氏过来了。不禁纳闷,好端端地跑过来做什么,还以为是来看叶朝歌的。 “夫人,求夫人给妾身做主。”柳氏一进来就跪着兀自哭了起来。 齐妈妈上前扶起柳氏:“柳姨娘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夫人自有定夺。”还以为是来告夏氏的状。 没想到柳氏将叶朝歌送过去的礼盒拿了出来:“妾身自知身份低贱,今日收到大小姐的礼物,很是欣喜。谁知打开一看全是碎的。大小姐肯定不会送这些碎片给我,也不知是谁竟要这样羞辱我。” 齐妈妈接过盒子送到叶夫人眼前,可不是么,上好的瓷器没一个完整的。 叶朝歌凑过来看了一眼,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母亲,这是我送的没错,可我拿出去的时候都是全新的呀,我怎么会送这些给柳姨娘。” “大小姐送出去的时候是好的,妾身收到的却是坏的,那就是送的中途被人动了手脚。”柳氏也生气,但思路清晰。 “这瓷器是我让小桃送过去的,可心,去将小桃叫进来。” 小桃一进来就看到了桌子上那一盒子的碎片,还有哭哭啼啼的柳氏。“奴婢参见夫人,大小姐,柳姨娘。” 齐妈妈将盒子拿过去,“这盒子是你送过去给柳姨娘的?” “是的,奴婢按大小姐吩咐将这盒子送去晴鸾阁。”小桃不明就里。 “我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要弄碎大小姐送我的礼物?”柳氏已经认定是小桃弄坏碎的。 “奴婢冤枉,这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从可心手里接过盒子就送去了,真的不是奴婢干的。”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中途还有别人碰过这盒子?” 中途一个人都没遇到,真没人碰过,她一心想着怎么投毒,哪儿有心思弄碎这盒子里的东西。“没有人,只有奴婢,可是盒子是可心交给我的,为什么不怀疑是她,说不定是她弄碎的。” 可心一直还抱有一丝希望,她觉得小桃本性不坏,说不定小姐过了这阵就原谅她了,说不定她真的没有害小姐。没想到她张口就诬陷自己!“夫人,小姐。奴婢将瓷器装在盒子里再交给小桃,小姐都在旁边看着,一点儿损坏都没有,绝不可能是奴婢干的!” “还不跪下!”上次叶朝歌摔到头,小桃就不在,齐妈妈多次看到她偷偷摸摸接触馨香院的人,多次犯错还不自知。这样的人留在叶朝歌身边就是个祸害,叶夫人一声令喝。 屋里的下人跪了一地。 “夫人,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小姐,您知道的呀,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弄坏您送人的东西。”小桃还在辩解。 叶朝歌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当然知道不是小桃干的。因为这瓷器就是她自己弄碎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让可心将碎瓷器交给小桃送给柳氏,柳氏要是追究起来,就让小桃背锅! “好一个嘴硬的丫鬟,照你的意思,不是你,难道是大小姐吗?来人,给我掌嘴,打到她说为止!”叶夫人不想再听她解释,对付这样嘴硬的下人,往往武力最有效。 柳氏出了这口气,自知没她什么事,便告退了。 足足打了四五十个巴掌,小桃被打的鼻青脸肿,话都说不出。叶夫人让人将她关了起来。 深夜,叶朝歌独自去了关着小桃的房间。 看着眼前脸上血肉模糊的小桃,叶朝歌没有半分同情,这都是她自找的。点了灯,叶朝歌坐在椅子上,亮光照在她的脸上,看不清任何表情。 “你肯定很好奇那瓷器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小桃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是我弄碎的,你送出去就是碎的。你猜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叶朝歌漫不经心地边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边看着小桃。 “你也别急,我慢慢告诉你。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在替叶惜音做事?”心中早就猜到了,但还是想亲自确定。 “我摔伤头的那天,是你支开了可心,故意让我身边没有一个人,我猜你们是计划摔死我;赵四信誓旦旦拿着帕子上门找我,也是你将帕子偷出去的;公主的生辰宴,你听她们的偷偷换了我的衣服,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小桃呜咽着无法说话,只能拼命摇头否认。 叶朝歌盯着小桃的眼睛,仿佛此刻就能将她看穿。她还是在撒谎,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承认。“只要你承认,我就放了你。” 自己是有苦衷的,在府里做个丫鬟一个月才几个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攒够钱,每当看到主子们穿金戴银,她就羡慕,嫉妒。她也想有钱,直到可丽找到她,让她支开可心就给十两银子。她便答应了,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数三下,你承认我刚才说的,我就放了你。三,二。” 小桃不再犹豫,叶朝歌话没说完便认了,她想有钱,更想活着。 叶朝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这里是上好的止疼药,你先吃了,脸上就不那么疼了。明日再找大夫看看。” 小桃捡起地上的瓶子,若是以前她肯定二话不说就吃了,可现在总觉得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敢吃。 见她迟迟不肯吃,叶朝歌走上前拿过药瓶倒了一颗在手上,亲自喂到她嘴边:“吃吧吃吧,吃了就不疼了。” 小桃还在怀疑,药已经被自己吞下去了。 叶朝歌站起来背过身去,身后的小桃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我只说不疼,可没说你不会死啊。” 第32章 皇后召见 第二日齐妈妈过来想带小桃去问话,却发现人早就死透了,大家都说小桃是畏罪自杀,叶夫人安排人一卷草席裹身随便找了个地儿就埋了。 叶惜音这边刚安排小桃给柳氏下毒,没想到小桃就死了。对付柳氏的事情只能再从长计议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二皇子暗中派人递进来了书信:有人举报二皇子贪污,书信已经送到了叶丞相手中,叶丞相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没有递交给皇上,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前将书信偷出来交给苻栖迟。办好了这件事,也就拿住了苻栖迟的把柄,还愁他不娶自己做正妃么? 伤筋动骨一百天,叶朝歌在叶夫人的悉心照料下,已经可以自己拄着拐杖慢慢挪动了。叶夫人怕她留下病根儿,死活不让她出院子门儿,最多就是丫鬟们扶着在院子里转转。 叶朝歌倒也乐得清净,前世她不曾有过这一遭,那时候一遇到苻栖迟就被他迷住了,很快就到谈婚论嫁进了皇子府。只是她知道,院子外的世界并不平静,父母为了她,很多事情都没说实话。只是该她承担的,躲在这里也躲不掉。 这一日终究是来了。皇后送了礼过去,第二日苻栖迟就亲自上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是为了什么。要不是叶朝歌有伤在身实在是不能挪动,她早就让人进宫了。又等了好些天,估摸着叶朝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立马派人接了她进宫。 叶夫人本想借口叶朝歌伤未好拖延几天再进宫,可皇后的意思指明了要今天,皇命不敢违,叶夫人也不能多说什么。嘱咐了可心跟着一路伺候,又足足加了两倍的护卫跟着,其中有好些高手,上次的事情还没弄清楚,生怕叶朝歌再出点什么事。 可心跟着一路到了宫门口,便不能再进去。叶朝歌虽然能拄拐杖走几步,但她还是担心进了宫这么长的一段路自家小姐受不得。便偷偷使了银子求门口的宫人带她一同进去。 刚进了宫,皇后已经派人准备了一顶普通的轿撵来接她。坐在轿撵上,一路走过来,路上的宫人都议论纷纷,谁家的小姐能有这门殊荣,皇后娘娘如此看中,指定是未来的太子妃。 叶朝歌坐在轿撵上,眼前的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前世多次跟着那人一起去向皇后请安就是走的这条路,他在前,她在后,新婚夫妻的甜蜜连带着宫墙都是那般绚丽。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不想也不会跟苻栖迟扯上任何关系! “叶大小姐,景阳宫到了,请。”皇后身边的宫女扶着叶朝歌下了轿撵。 叶朝歌慢慢一步步走进殿内:“臣女叶朝歌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皇后端坐在正位上,见到叶朝歌,忙一脸的关切:“快起来,来人,赐座。” “谢皇后娘娘。臣女无碍,站着就好。”宫人搬来椅子,叶朝歌谢绝了皇后的好意。 “快坐下吧,本宫叫你来就是想好好跟你说说话,不必拘礼。” 叶朝歌不好再推辞,只能坐下。 皇后已改往日的严肃,此刻正慈爱地打量着叶朝歌“你这孩子,听说你自公主生辰宴回去还摔伤了,可把我担心坏了,现在可好些了?我派人送过去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已经好多了。您派人送到府上的礼物臣女很喜欢,多谢皇后娘娘抬爱。”叶朝歌心想,皇后费心费力地将自己弄进宫,总不至于就是为了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吧。 “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太子也跟着挑了不少,他这些时日太忙了,等他得空了我一定让他去看你,你们年轻人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可比陪着我有趣多了。”皇后有意将话题往太子身上引。 “太子殿下公务繁忙,臣女怎可打扰殿下。能有幸进宫陪着皇后娘娘,既能喝到这上等的茶,又能从娘娘身上学习一二,是臣女的荣幸。”叶朝歌也巧妙地将话避开了,你想我接话,我偏不如你的意。 “你的祖父、祖母、萧老爷子身子骨可好?” “劳皇后娘娘惦记,老人身子骨还算硬朗。” 接下来两人一问一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叶朝歌上时间坐着,腿也不好伸直动弹一下,甚至觉得有些疼了,要不是眼前人是皇后,她早就走了。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皇后突然画风一转问起了叶朝歌的年龄。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再不说叶朝歌都要怀疑皇后真的只是想单纯的关心一下自己了。“回娘娘的话,臣女今年十四已过。” “真快呀,你都已经十四岁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及笄了。家里可有给你定亲?”她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叶朝歌还不曾定亲。这话就是想要问问叶朝歌有没有心仪的人。 哪有人这样问的。叶朝歌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叶夫人并没有将萧夫人的话告诉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的事但凭父亲母亲做主。” “那你觉得太子如何?不知怎么的,那日我一见你就和你特别投缘,可惜我这辈子没福分得你这样乖巧的女儿。若能成为一家人,也算是全了我的这份儿念想。”皇后觉得自己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叶朝歌肯定能听得出来她的意思。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也是臣女的母亲。臣女对您的敬佩之心天地可鉴。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臣女敬重不已。” 皇后见叶朝歌怎么都不上道,也有些生气。眼见着今日这话是聊不下去了,皇后身边的嬷嬷打断了二人:“皇后娘娘,您该吃药了。太医给您开的补气汤药已经熬好了,还需要趁热吃才好。” 自己哪需要吃什么汤药啊,罢了罢了,这事急不得。“也好,来人呐,好生送叶小姐回去。”说完站起身进了内室。 “臣女告退。” 叶朝歌出了景阳宫,可心在门口候着。“小姐您没事吧?”却见叶朝歌的脸色并不好。 “我没事,咱们回去吧。”叶朝歌隐隐觉得右腿有些疼,不禁伸手揉了揉。回去母亲怕是又要自己在榻上躺着了。 宫人用轿撵将叶朝歌送到宫门口。可心扶着叶朝歌刚要上自家马车。就见到盛淮远也从宫里出来。接连被救了两次,叶朝歌还是很感激他的,上次都没好好道谢。 盛淮远今日被皇上急召进宫,问他军营的近况,一直问到现在才结束。今日军营大比武,他还得赶回去。 刚才在宫道上远远就看见轿撵上的人像是叶家大小姐,只是瞧不真切。这会儿在宫门口遇见,还真是她,不知怎么的,盛淮远只觉得见到叶朝歌没事了心里还有点儿开心。 脚下也加快了步子走到叶府的马车前:“叶大小姐,伤可好些了?” “多谢盛将军关怀,我已经好多了。当日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及谢过,实在是惭愧。”那天再醒来已经是在萧府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不好再过问关于盛淮远送她回去之后的事。 说是身体好了,可在盛淮远眼里叶朝歌现在就是在强撑,明明脸色惨白,还说没事。他不明白丞相的嫡女,不是应该养在深闺么,怎么总是受伤。见她脸色不好,心里也有些担心。“我军营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叶小姐回去路上小心。”想着受伤的腿长时间这样坐着肯定很难受,盛淮远也不在多说,以免耽误叶朝歌回去的时间。 本来还想多问问关于那天的事情,见盛淮远急着要走,叶朝歌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盛将军不必客气,我也要回去了,将军请。” 盛淮远点点头转身上了马,叶府的马车也朝家驶去。 刚走了几步的盛淮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又勒住缰绳慢了下来。只等着叶朝歌的马车过去,才慢慢地继续跟在后面。 那件事还没彻底查清楚,他担心叶朝歌的安危。 一直跟到丞相府,见到叶朝歌安全进了门,才悄悄离去。 “小姐,刚才的那人好奇怪,一直跟在咱们马车后面。”叶朝歌倒是没发现,可心打开车帘子透气时无意中看到的。 “是吗?许是他回去也走这条路吧。”仔细想想也不对,他不是刚说了有急事吗?有急事还能慢慢悠悠的?腿上的疼痛加重了,叶朝歌也没精力再想其他。 叶夫人听说叶朝歌腿上开始疼起来,急忙请了太医,自己更是亲自照料了一夜。 第33章 赏花宴 皇后被叶朝歌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真的病了,寻常女儿家一听能嫁给太子,做梦都能笑醒,偏她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真是叫人头疼。 “娘娘,这丞相府再好,哪儿能好的过咱们秦家的小姐?娘娘为何执意与叶家的这位大小姐呢?”一旁伺候的嬷嬷见皇后的头风又犯了,跟着着急。 “你不懂,这叶朝歌再不好,太子也得娶回去当正妃,哪怕是给我供着。她是不如芊芊,可她是叶家和萧家的孩子。”皇后先前还觉得叶朝歌是个好的,漂亮、懂事、家世好,足以当太子妃,没想到现在看来也是个不开窍的。 嬷嬷是皇后娘家时候就伺候着的,也看出了皇后对叶朝歌有些不满。她管不了那么多,眼下最关心的只有皇后的身体:“娘娘,您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叶家的小姐到底年幼,如何能懂得这些,说不定回去跟叶丞相一说,丞相夫妇肯定愿意,这事儿不就成了?您当心自己的身子,太子的事还得您撑着呢。治头风的药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太子一日未继承江山社稷,她就一日不能倒下,身后的秦家还指望着她呢!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虽不想喝药,但耐不过这身子的病:“喝吧,都这么多年了,喝了这么些药,也不见好。喝了总比不喝强。” 默默伺候着皇后喝了药,睡下了。她才退下。暗地里偷偷派人递了书信给秦府的主母。 皇后这边吃了瘪,沁贵妃那边乐开了花。皇后又如何,只要栖迟将来继位,那她就是皇太后,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也值得了。只是上次栖迟虽说送了礼去相府,却连叶朝歌的面都没见到,再慢一步人家都要成太子妃了! 苻栖迟今日正在府上和同僚们商量事情,就接到了沁贵妃的书信,信上写着要他在府上办一场宴会,叶朝歌必须前来,务必拿下她! 苻栖迟府上有一处桃花林,此时正花开,倒也别有风情。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也请了上都各官家的年轻公子小姐们。 叶朝歌因着腿伤复发,疼了一夜,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刚刚睡下。叶夫人也是一夜守着没合眼,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颜儿运气实在差了些,总是受伤。做母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看着叶朝歌熟睡了,叶夫人这才轻声起身离开。 “齐妈妈,你找个吉日,这附近的寺庙都去添些香油,替颜儿好好祈福,保佑她顺顺利利无病无灾。”叶夫人倒是想亲自去,可眼下叶朝歌这里是离不开人的。只能由齐妈妈代劳了。 “奴婢这就下去安排,夫人尽管放心。” 还没回到住院,门口的小厮就送来了帖子,说是二皇子府上送来的。 叶夫人接过打开一看,当即眉头紧锁,皇后和沁贵妃还真是有默契,总是前后脚。帖子是写着邀请叶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五天后参加府上的赏花宴。上面还写了请叶朝歌务必参加。这再借口不去那就是不给皇家面子了。叶夫人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去书房找叶丞相。 叶丞相正在书房因为举报信一事伤神,最关键的证据没找到,那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他也不敢贸然上奏折,稍有不慎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老爷,我有事儿找您,先看看这个。”叶夫人将帖子递了过去。 叶丞相看了一眼帖子,那句叶朝歌务必前往格外的刺目。“他们这是等不及了,皇后那边如今是步步紧逼,二皇子自然也不甘示弱。” “那可如何是好,我原本想着颜儿这几日腿上没恢复好,正好借口推脱不去,可如此一来我们倒不好再说不去了。老爷,那就是鸿门宴,我不放心颜儿前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叶丞相拿着帖子思索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口气:“明日早朝我亲自回绝二皇子吧,当着皇上的面,应该不至于太难堪。” “这法子可行吗?可这样一来,就等于当众打了二皇子的脸。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女儿深陷险境吗?她如今身子还没好,我何尝不心疼她,要怪只能怪我,没能力保护好你们!”叶丞相一想到叶朝歌的伤,一时懊恼自责,他自认为官多年一心为了百姓,没想到到头来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了。 叶夫人一夜没睡,又着急上火,险些支撑不住。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老爷,先前娘家嫂嫂有意想让颜儿和云廷结亲,不如这次让云廷陪着一起去?一来是让两个孩子多些相处的机会,二来云廷也能保护颜儿。再说了,云廷是萧家的孩子又是颜儿的表哥,他们也不赶说什么闲话。”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那你就给哥哥写信吧,让云廷到时候陪着颜儿一起去。” “好,那我就去,老爷先忙。”叶夫人忙回去写信去了。 叶惜音这几日一直在找准时机进书房,再不有所行动二皇子该怀疑她的能力了。无论如何今天就要先试试。 “小姐,莲子羹已经炖好了。” “那就好,咱们快些给爹爹送去吧,凉了可就不好了。”她打算借着送东西的名义进入书房。 青平正在书房外候着,刚送走了叶夫人,就看到二小姐带着丫鬟拎着食盒过来了。忙给叶惜音行礼:“奴才参见二小姐,不知您今日前来是?”府里有规定,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书房,他少不得多问几句。 叶惜音今日未戴过多的装饰物,一身纯白套裙,显得清纯动人。她微微一笑:“我来给爹地送些莲子羹,还请通传一声。” 这一笑早把青平的魂儿都勾走了,都说这二小姐平易近人,看来果真如此。青平忙乐呵呵地进去告知叶丞相了。“二小姐您请。” “音儿给爹爹请安。” 叶丞相虽有些不喜夏氏,但对这个二女儿还是宠的要紧。自小就让她养在亲娘身边不说,琴棋书画样样都是按照嫡女的标准来培养,叶朝歌有的她都有。好在叶惜音也不负众望,弹得一手好琴,人又漂亮。同僚都羡慕他养了两个好女儿。 “你怎么来了?快起来。” 叶惜音将食盒打开,盛了一碗莲子羹端到叶丞相跟前:“爹爹整日里忙于公务,女儿想念爹爹了,炖了莲子羹送过来,您快尝尝。” 叶丞相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不错。最近一直忙着朝中的事情,回来了不是去了新进门的姨娘那,就是为叶朝歌的事情头疼。倒是忽略了这个女儿。难得她是个听话的,还知道关心自己了,嘴里的莲子羹似乎更甜了,又喝了几口。 趁着叶丞相喝莲子羹的功夫,叶惜音走到了书架子前,假装不经意的翻看,实则是在寻找举报的信件。 “音儿你在找什么?”叶丞相喝完了,就看到叶惜音在翻着那些书。 叶惜音随意拿起一本书,回到了叶丞相面前。“爹爹这里有这么多的书,音儿也想多研读研读,这样就能帮爹爹分忧了,看着您这么劳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心里有愧。”说着还挤出来几滴眼泪。 叶丞相满脸慈爱地看着她,几日没见,这孩子似乎又瘦了,他一共就三个孩子,一个常年在外,一个病了几次,这个还养的清瘦了许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没照顾好孩子们。 “对了,二皇子府下了帖子,邀你们姐妹五日后去皇子府赏花,你跟着你姐姐一起去吧。”让她们出去跟年轻一辈的孩子一同玩玩儿总是没错的。 叶惜音没接到帖子,二皇子也没单独通知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去二皇子府,想想有些激动。“谢爹爹疼爱,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姐姐的。” 叶丞相看着激动不已的二女儿,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孩子心性。又选了几本书给她让她回去无聊的时候看看打发时间。 叶惜音回到馨香院,刚才她观察了书房,没发现什么异样。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定会藏起来的,看样子还得再仔细搜查才行。 第34章 我不嫁人 宫里的人那都是人精,虽说和皇后太子一党势不两立,可表面功夫沁贵妃还是知道的,这次的赏花宴除了叶朝歌这个主角,太子、三皇子、公主也都受邀在列。 叶朝歌一觉醒来,就被通知了要和叶惜音去参加这个赏花宴。前世她可是那里的女主人,本以为是幸福的巢穴,没想到却是噩梦的开始地。她不想去那里,更不想见到那个人。可由不得她,叶夫人已经回帖了表示她会去。 “可心,你就跟母亲说我病了,起不来,我不去。明日我不去。”叶朝歌赖在床上,让可心去回话。 叶夫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话:“你这孩子,这次可由不得你任性了,那可是皇家,咱们得罪不起的。不去也得去。” 叶朝歌装作一副难受的样子一边摸着右腿,一边假模假样地哭泣:“母亲,好疼啊,我明日肯定是走不了路了,这样子还怎么去啊,您替我回了吧。” 上次都疼的脸色惨白也没见她叫一声,叶夫人一眼就看穿她在装病“可心,上次太医开的药还有吗?快去煎了来,你们家小姐又疼了。”她知道叶朝歌最怕的就是吃药,每次都是磨蹭半天连哄带骗才吃一两口。 这招果然有效,叶朝歌立马恢复了正常,佯装生气,别过头去不再理叶夫人。 可心很是配合:“夫人,药还有,奴婢这就去煎药。”说着就要出门。 “回来回来。你个死丫头,居然也趁机欺负我了。”叶朝歌急忙拦住可心,她可不想吃药,那药苦的张不开嘴。 “你看,腿不疼了吧?明日可以去吧?” “母亲”叶朝歌撒娇一声,抱住了叶夫人。重活一世,她是越来越贪恋母亲的这个怀抱了。 亲昵地摸着叶朝歌的头,叶夫人是满脸宠溺,可一想到将来,不由的叹了口气。 感受到母亲似乎有什么心事,叶朝歌抬起头,看着叶夫人,母亲才三十九岁,眼看着面露疲倦。“母亲,您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叶朝歌也猜到了,肯定是和自己有关的,皇家的人这般献殷勤,为的就是自己吧。 叶夫人本不打算说,可瞒着也不是个事,想了想还是开口了:“颜儿觉得太子如何?” “母亲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太子殿下自然是人中龙凤。” “那你觉得二皇子呢?跟太子比又如何?”叶夫人接着问道。 叶朝歌坐直了身体,也不在嬉笑,一脸的认真:“母亲,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什么太子如何,二皇子又如何?” 一旁的可心见了忙带着屋内的丫鬟们退了出去。 叶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看向叶朝歌吞吞吐吐地,好半晌才说:“我问你觉得太子和二皇子如何,你应该也猜到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皇后宣你进宫,估计说的也是这件事。皇后想你做太子妃,沁贵妃则是想你做她的儿媳。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那父亲和母亲又是怎么想的?”叶朝歌不答反问,前世她和苻栖迟一见钟情,沁贵妃又求了皇上赐婚,一道诏书她便嫁了。父亲母亲虽是欢欢喜喜地送她出门,但她都没问问他们的真实想法。 “我和你父亲,不希望你嫁入皇家。” 叶朝歌听的一愣,若是上一世她问了母亲,听父母的建议,不曾嫁入皇家,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可上一世为什么连问一句都没开口呢?对,是因为叶惜音,她暗中挑拨,自己一直以为父亲母亲更偏爱叶惜音多一些,对他们也不是那么亲热。现在想来这就是一场阴谋!“为什么?嫁入皇家不好吗?” 叶夫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和你父亲,只希望你过得幸福。嫁入皇家,免不了一大堆繁文缛节,还要应对他后院的那些女人。你还小,你不懂,娘不忍心看着你被欺负,我们总有老的那一天,若我们不在了,谁能护着你?况且太子和二皇子争,一旦选错,叶家和萧家将是灭顶之灾。于公于私,我们都不想你嫁入皇家。当然,你若是真心喜欢,我们也是同意的。” 怪自己太自私了!一心只想着儿女情长,根本没为家里人想一想。前世族人受此重创,竟是因为自己!若是那时候自己能多想想,不被爱情冲昏头脑,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母亲,我都听您的!我不想嫁给什么太子,什么二皇子。我这辈子就赖在您身边,以后你们老了,就让哥哥养我。这辈子,我谁也不嫁!” 叶夫人嗔怪道:“胡说,女孩子家家的哪有不嫁人的道理。等你遇到了真心待你好的,我可留不得你,一定赶紧将你嫁出去。” “我不嫁,就不嫁!说什么我都是不嫁的。”叶朝歌较上劲儿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反正现在也不急着嫁女儿,还是正事要紧,叶夫人只好顺着哄她:“好好好,你说不嫁咱们就不嫁。这不嫁归不嫁,那赏花宴你不能不去。” 叶朝歌一个头两个大,看来是推脱不了了。“去,我去还不行吗?” 叶夫人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对了,我已经跟你表哥说了,那日他陪你一起去。” 叶朝歌起身扶起叶夫人,将她送到门口:“我知道了,母亲快回去吧,我瞧着您都没休息好,我都这么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叶夫人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叶朝歌推出了门,只能摇摇头走了。这孩子如今是嫌弃自己啰嗦了么。 第35章 盛元菱的敌意 赏花宴这天早上,叶朝歌刚起来,可心正在给她梳头,就听见叶惜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大姐姐可起来了?我来等她一起去二皇子府。”以往这种聚会叶朝歌都会主动跟她约好,可现在叶朝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不再和之前那样亲热。原本她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的,谁让叶朝歌的亲娘是当家主母,庶女的婚姻大事都在嫡母手中,她现在得罪不起,只能讨好。 “既来了,就进来坐吧,我还没收拾利索。”叶朝歌不冷不热地让叶惜音进了门。 叶惜音进了门,丫鬟上了茶。先是坐着吃了两口茶,见无人搭理自己,便起身四处转了转。到底是嫡女,这满屋里都是上等的器具,她一眼就见到了角落里的白瓷瓶,自己得了一个还宝贝得跟什么一样,人家却放在角落里吃灰。再一对比自己的屋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到底是嫡女,平日里说什么不分嫡庶,可背地里就是天大的差别。 “小姐,您今日是别这支水晶蔷薇花簪子还是镂空兰花珠钗?” 叶朝歌看了一眼眼前的一大堆簪子,正准备伸手拿起那水晶蔷薇花簪子,就看到一只手已经拿起了一支簪子:“姐姐,珍珠钗很适合姐姐今日的妆容,妹妹觉得就用这个吧。”说着就替叶朝歌别在头上。 透过铜镜,叶朝歌看着身后的叶惜音,她正盯着自己头上的簪子,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叶惜音今日着一件紫罗兰色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袖口处绣着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颊间微微泛起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 ,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 , 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看的出来颇下了些功夫。叶朝歌笑了笑,取下了头上的珍珠钗。“这珍珠有些小家子气了,不是很适合我。若是妹妹喜欢,那便送给妹妹吧。”说完就将簪子递给叶惜音。 叶惜音尴尬的接过簪子,还得陪着笑脸:“多谢大姐姐,妹妹很是喜欢。谢谢大姐姐割爱。”心里却是气急,这话摆明了就是说自己是个小家子气的,也只配这小家子气的东西。 叶朝歌像是没看到她的不高兴,又换了水晶蔷薇花簪子让可心替自己别上。又过了许久,终于是可以出门了。 叶朝歌又可心扶着,叶惜音带着可丽一肚子怨气跟在后面。 “表哥,你怎么来了?”叶朝歌一出大门,就看到廊下等候着的萧云廷。 “我来陪你一起去二皇子府参加赏花宴。” 叶朝歌穿着淡黄色的云烟衫上面绣着淡雅的兰花,云髻峨峨,戴着支水晶蔷薇花簪,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只一个眼神就撩动人心。连下人们都时不时往这里看两眼。 “表哥,走吧,你在想什么呢?”叶朝歌连叫了几声,萧云廷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竟然看着叶朝歌发呆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那可是自己的表妹。 见萧云廷呆愣在原地,叶朝歌瞪着一双大眼睛前前后后地看了个遍,她以为萧云廷伤还没好这会儿又不舒服了。萧云廷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转来转去,不知何时他的表妹出落的这般动人了,又想到姑姑和母亲说让他娶了她,不仅脸红起来。“没事,没事。我没事,那咱们就走吧。”害怕被人看出来,萧云廷落荒而逃。 叶朝歌不疑有他,可不远处的叶惜音却看在了眼里,萧云廷躲闪的眼神里分明就是爱慕。 萧云廷骑着马,叶朝歌和惜音坐着各自的马车跟在后头。约摸半个时辰就到了二皇子府。 可丽扶着叶惜音先下了马车,二皇子府是皇上亲赏,沁贵妃为着这宝贝儿子那是奇珍异宝都往这里搬,听说这里面简直连城的宝贝数不胜数。叶惜音站在门前细细地观赏着,幻想自己成了这府里的女主人之后的样子。 叶朝歌却迟迟不肯下来,一路上想了无数法子安慰自己,可真到了这里,还是没有勇气再踏入一步,虽然前世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不长,可作为府上的女主人,这里的一砖一瓦她都再熟悉不过了,她以为这是自己的港湾,没想到却是阴谋的孵化地。 萧云廷见叶朝歌在马车上半天没动静,担心出了什么事,一把掀开了车帘子,就看到叶朝歌眉头紧锁一脸的不开心,他以为是她的腿又开始疼了,忙关切道:“可是腿疼了?要不我去跟二皇子说一声你就不进去了,我送你回去。”说着转身就要走。 “表哥”叶朝歌急忙叫住萧云廷,都到门口了若不进去,那么多人都看着,明天关于她耍大小姐威风的消息又是传的满天飞,不能给爹爹惹不必要的麻烦。“我不疼,只是坐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麻,刚缓了一下已经没事了,我这就下来。” 叶朝歌由可心和萧云廷一左一右地下了马车。 门口还有其他几个官家小姐也都到了,萧云廷五官生的好看,加上习武之人独有的一身阳刚之气,一下子就吸引了女子的眼球。 却见他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叶朝歌,少不得酸溜溜的羡慕起来,都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这不是相府的大小姐么?我听说前几天皇后娘娘派人送了不少礼物给她呢”“何止是皇后娘娘,连二皇子都亲自上门看她了。”“要我说,她呀,生的真很美,虽然病着,也掩盖不住一身贵气。八成不是太子妃就是二皇子妃了。” 一旁的紫衣女子听着她们议论,看向叶朝歌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不就是拼爹么?我要是丞相嫡女,照样可以嫁太子!她要不是丞相的女儿,太子都不拿正眼瞧她。”说的声音故意大了些,引得门前的小姐们纷纷侧目。 叶朝歌刚到廊下,自然也听到了。那名女子正是盛淮远的堂妹盛元菱,她父亲是修武校尉,一个九品小官儿,据说还是盛淮远动用了关系给安排的。前世倒也见过几次,她疯狂地迷恋太子,为了他做了不少荒唐事。 盛元菱还在说着,萧云廷听不下去了,没想到大家闺秀居然说话这么恶毒,正准备开口阻止。 叶惜音抢先开了口:“元菱姐姐,我大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没有勾搭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见她受伤了才送的礼。” 不解释还好,原本人家也没说叶朝歌勾搭太子,她这么一说,倒像是真有这么回事儿似的,她的好妹妹还真是会替她着想啊。 盛元菱最在乎的就是太子,她见不得异性靠近太子半步,连太子府上的婢女都是她针对的目标。奈何太子压根儿不把她放在眼里,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果不其然,这一下就把她的嫉妒之火勾了起来。 叶朝歌直接无视了眼前的这几人,越过盛元菱就要进去。 盛元菱见对方根本不屑搭理自己,以为是在挑衅她,气急败坏地伸出脚拦了一下。 叶朝歌没注意脚下,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她绊倒了,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人生生扶住。 第36章 威胁 “参见二皇子。”众人齐齐行礼。扶住叶朝歌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赏花宴的主人二皇子苻栖迟。 苻栖迟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拘礼。手却一直拉着叶朝歌。 “臣女参见二皇子。”叶朝歌不着痕迹抽出手,向后退了一步行礼请安。还真是晦气,明明不想见,谁知一进门就见到了。 苻栖迟像是没看见其他人,紧逼着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担忧:“你没事吧?朝歌,不必拘礼,到了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我今日陪着你好好走走看看。” 他也不想这样,但是母妃昨夜派人过来通知说了无论如何今天就要拿下叶朝歌,否则被太子捷足先登的话那他就再没机会比过太子了。 萧云廷看出了叶朝歌的尴尬,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挡在了二人之间:“殿下,祖父知道我要来,特意托我带了几本书过来,另有别的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老爷子德高望重,惹谁也不敢怠慢他,苻栖迟听说还有事找他,便引了萧云廷去书房,走时还嘱咐下人好生招待叶朝歌。完全无视了后面的叶惜音。 叶惜音见到苻栖迟第一眼高兴的不得了,她今日可是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为的就是艳压群芳。谁知苻栖迟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像不认识她一样,只关心叶朝歌。当下恨得牙痒痒,果然有叶朝歌在的地方,自己就是个透明人。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敌不过一个嫡女! 旁边的一众小姐表面上不说,内心全是羡慕,到底是叶朝歌好福气,太子和二皇子都那么关心她,看刚才的情形,二皇子也跟叶朝歌很熟呢! 叶朝歌跟她们也不是很熟,只笑了笑便打算离开,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度过今天。 可有人却偏不让她如意,盛元菱见没伤到她,反而还得了二皇子另眼相待。出言更加不逊:“我当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官家大小姐呢?原来也是个只会勾搭男人的货色。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一边勾搭太子,一边又和二皇子暧昧不清。”她母亲出生不高,自然是教不出什么好的,平日里骂她父亲的妾室,她算是学到了精髓。 “她叶朝歌是什么人自然有叶丞相管教,你这般不明真相就公然的辱骂他人,你又是什么样的官家小姐?”叶朝歌刚想反驳,有人已经替她出头了。 原来是周将军家的嫡女周尔胭来了,叶朝歌想起前世,她跟别家的小姐似乎都是通过叶惜音沟通的,她将叶惜音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带着她去各种场合,叶惜音相比更加讨人喜欢,因此别家的小姐更像是叶惜音的朋友。这个周小姐前世也就是偶尔见过,也不曾深交,没想到会为她说话。叶朝歌向她投以感激,周尔胭则俏皮地眨了眨眼。 盛元菱认识周尔胭,丝毫没在怕的。在盛家她就被宠的无法无天,出了门也是吆五喝六的,这样的场合更加不能轻易认怂不然会被别人笑话。连带着周尔胭也一起嘲讽:“怎么?你是她的好朋友?说不定也是一样的作风。难怪不让我说,让人踩着尾巴了吧。” 叶惜音在一旁幸灾乐祸,她巴不得有人好好欺负欺负叶朝歌。但还是要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一把冲上前护在叶朝歌身前,险些将她撞倒,她就是故意的,叶朝歌要是摔倒了那也不能怪自己,毕竟自己是想来保护她。只见她隐忍着哭腔:“盛姐姐,我大姐姐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你误会了。她没有勾搭谁,他们只是作为朋友关心我姐姐的,就像之前去府上看我姐姐那样。” 叶朝歌在背后忍不住翻白眼,这不是越描越黑么,就知道叶惜音没安好心。 只见她慢慢走到盛元菱跟前,一言不发就那么死死盯着她,眼里透着杀气。盛元菱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你,你看着我干嘛,有理说理,你别吓唬我,我告诉你,我真动手打你可别怪我。”她总觉得这眼神在哪里见过。事后想起来,叶朝歌当时的眼神可不就是和盛淮远生气的时候一样一样的么! 还以为多厉害,这么不经吓,叶朝歌也不想闹事,只出言警告:“你若是再这样对我,嘴骂的那就掌嘴,脚绊的那就剁脚。我说到做到,你不信就试试。顺便回去让你那九品芝麻官的父亲好好教教你,别回头乌纱帽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吓的盛元菱当即愣在原地,她闹归闹,若是让父亲受了牵连,祖母肯定得打死她! 其余的几个小姐原本还在看热闹,这会儿也在担心,幸好她们没说什么,不然得罪了丞相的女儿,多少都得连累为官的父兄。 周尔胭看着霸气的叶朝歌,仍心有余悸。刚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出言相助,这还是第一次敢反驳别人,平时受了委屈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流泪。叶朝歌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威胁盛元菱,真是太解气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一样,这样勇敢。 第37章 姐姐妹妹 叶朝歌教训了盛元菱,路过叶惜音时连个眼神都没舍得留给她,毕竟都姓叶,闹大了丢的也是相府的脸面。 刚才周尔胭维护她,还没来得及感谢呢,不理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径直走到周尔胭面前,友好地冲她笑了笑:“刚才还没来得及多谢周小姐的仗义执言呢,朝歌谢过周小姐。” 上次见面,周尔胭就觉得这叶家的大小姐并不是像叶惜音说的那般骄横无理,待人都是大大方方的,上次没机会好好认识,今天正好可以一起多的说说话。“周小姐多见外,我听我母亲说你是比我小一个月的,要是不嫌弃,那我以后就叫你朝歌可好?我家中也没其他的姊妹,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倒是无趣的很。” 周尔胭看着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子,但身上到底流着武将世家的血,也是个没坏心眼的,叶朝歌也很喜欢她,听她愿意同自己交好,自是很开心:“那朝歌就谢谢周姐姐了,姐姐若是喜欢可以唤我颜儿,这是我的乳名。” “颜儿,果真是个好名字,你也是漂亮的很呢。姐姐没什么送你的,这就当送你的见面礼吧,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周尔胭说着从腕间褪下那翡翠镯子,就要往叶朝歌手上套去。 叶朝歌受宠若惊:“妹妹怎可要周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姐姐快收起来,可别折煞我了。” 周尔胭不由叶朝歌挣脱,硬是把镯子戴上去了。叶朝歌哭笑不得,这周小姐热情起来也太热情了些。 既如此叶朝歌也拿下了手上的赤金缠丝手镯:“周姐姐,这镯子原是一对儿,这只送给你,我还有另一只,不说是为了还姐姐的情,也算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咱们姐妹一人一只。” 周尔胭也不客气,伸出手示意叶朝歌替她戴上。 其余的几个官家小姐,原本多多少少都是和周尔胭关系不错的,见她都愿意跟叶朝歌相处,也都围了过来,女孩子嘛,你夸夸我的衣裳好看,我羡慕你的首饰,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就熟络起来。完全忘了之前跟她们姐妹相称的叶惜音。 叶惜音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叶朝歌,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揉碎了,她辛辛苦苦的跟那些大小姐们建立关系,哪次见面不是送礼说好话,她们才带着她玩,之前叶朝歌孤僻,她便打着相府小姐的名头笼络这些小姐,时不时说些叶朝歌的坏话,她们也就不想再跟叶朝歌相处。没想到叶朝歌只一会儿功夫就获得了大家的好感,说到底都因为自己是个庶女,人家根本没瞧上自己。 “哟,帕子扯碎了有什么用?你的那群好姐妹怎么不理你了?”此时被孤立的除了叶惜音,还有盛元菱,她早就看不惯叶惜音做作的样子了,得了个琴仙的称号就以为自己真是仙女了,处处不把人放在眼里,现在还不是被人晾在这儿。真是活该!盛元菱奚落道。 叶惜音看了眼盛元菱,那群人不好惹,拿捏这个小官的女儿还是绰绰有余的:“人家再不理我,我也是相府的女儿,是叶朝歌的妹妹。不像有的人,不知羞耻,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成天缠着太子殿下,人家可正眼瞧你了?我要是你呀,早就羞的上山当尼姑去了,还有脸出来招摇。” 盛元菱一厢情愿痴迷太子,最受不得这样的嘲讽,当下狠狠地抡起手准备打叶惜音,脑海中又想到叶朝歌拿父亲说事威胁她,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手。“哼,算你走运,下次你再敢胡说,我定打烂你的嘴!” 叶惜音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轻蔑地看了盛元菱一眼,这样的跳梁小丑还不值得自己动手。 盛元菱接连受气,不管不顾的一个人跑了。 “诸位,花厅的茶宴已经备好了,咱们先过去吧,还有几位客人没到,咱们可先去等着。”苻栖迟从书房出来,就听下人来报,便引了众人准备去花厅。 萧云廷见苻栖迟准备上前去叶朝歌身边,又借口同他说军营里的生活拉着了他。苻栖迟只能眼看着错失了这次机会。 叶朝歌正同周尔胭说的高兴,丝毫没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 这二皇子果然是富丽堂皇,别的就不说了,光是这后院里的花,种类繁多数量之多,怕是也只有御花园才能比的过了。 “周姐姐,大姐姐,你们看,这园子里好多花呀,真真是太美了。”叶惜音跟在后头,越过了几个小姐,挤到了叶朝歌身边,丝毫不提刚才的事,只一味的赏花。 周尔胭淡淡的看了一眼,根本不想搭理她,自顾拉着叶朝歌和其他小姐们继续向前走着。叶惜音也不气恼,一直跟在后面姐姐前姐姐后的。 这一大片花海中间有一处亭子,已经摆好了茶点,想必这就是花厅了,一边赏花一边品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周尔胭拉着叶朝歌坐下,众小姐依次落座。等叶惜音跟上去的时候,那一桌已经坐满了,原本就备了两桌,因着还有人没来,所以第二桌一个人都没有。叶朝歌像是没看到,依旧在和周尔胭聊着,原本有一个小姐准备招呼叶惜音坐下,但见人家自己亲姐都没动,也就假装没看到。 叶惜音站在一旁竟没有一个人理她,也有些尴尬,只能自己坐在了第二桌。 男女不同席,男宾的席面安排在了旁边的亭子里,相隔不远,女宾这边有隔帘,也算男女有别。 叶朝歌和周尔胭聊了许久,越发喜欢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一个月的姐姐。只是,前世的周尔胭却未能善终,不由得心疼起来。 “颜儿妹妹,你以前性子孤僻也不大跟我们走动,想必在做的还有些不认识吧,我来给你郑重的介绍一下。”周尔胭见叶朝歌一路上话不多,还以为是不熟悉,便主动为她介绍起来:“这位是吏部尚书李大人家的千金李小姐,比你年长一岁;这位是户部侍郎陈大人家的二女儿,她嫡亲姐姐已经嫁人了所以没来......”叶朝歌一一点头算是见过。 众人正在说笑,就见远处太子苻昀卿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参见太子殿下” 苻昀卿生的不及苻栖迟那般俊美,却也不差。只是总端着太子的架子,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都起来吧,今日借着皇弟光,我也来看看这美景,都是皇弟的客人,大家自在些,这些礼数就免了吧。” 说是这么说,但谁能不行礼呢。 叶朝歌行礼起身,才看清太子殿下身后的女子,正是太子殿下的表妹秦芊芊。秦芊芊的父亲和叶朝歌的父亲职位等级,不必见礼,只互相笑了笑,其他几个官家小姐自是要给秦芊芊见礼的。 秦芊芊倒也谦和,自己就坐在了叶惜音那一桌。 倒是苻昀卿没急着走,等人都散了,直朝着叶朝歌过来了:“听你受伤了,如今可好了些?前些时日我一直不曾得空,只拖母后送了些礼物给你,也不知你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你喜欢什么就跟我说。”这些话丝毫不避讳,大家都听见了,就连男宾席上的苻栖迟也听了个一清二楚,母妃果然没说错,太子也是在打叶朝歌的主意,看来自己得尽早动手了,立马给了身边随从一个眼神,那人心领神会,趁人不注意悄悄退下了。 叶朝歌礼貌的回话:“多谢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殿下日理万机,臣女这点小事怎可劳烦殿下?殿下还是多多关心皇上皇后娘娘,替百姓排忧解难才是第一要紧的。” 周尔胭在一旁忍不住都要拍手称快了,叶朝歌也太厉害了,不动声色就拒绝了太子。都传言叶朝歌想当太子妃,哪有未来的太子妃这么怼太子的道理?看来叶朝歌的心不在太子身上,那难道是青睐二皇子? 太子被说的有些气恼,这叶朝歌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她是叶家和萧家的后人,说什么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更别谈娶她为妃了。 “表哥,叶妹妹这是关心你呢,既关心你,又关心天下百姓,如此贤惠的女子,当真是千金难求了呀。”秦芊芊及时出现,几句话平息了太子的怒气。 “我很好,朝歌还是得多关心照顾好自己,这样我就算在外奔波也就放心了。”就像在外的丈夫安慰自己的妻子一样,大庭广众之下太子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而他还一脸深情地注视着叶朝歌。 前世虽不曾和这个太子打过交道,但苻栖迟的兄弟又能好到哪儿去,果然连恶心人都是一样的。叶朝歌只当没听见,也不接话,眼神放空地看着远处。 太子见叶朝歌不理她,也不好当众发火,一甩袖子走了。 秦芊芊看着走远的太子,又看了看叶朝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巧看到苻栖迟冲她这边的反向笑了笑。如此,她便懂了。 人也陆陆续续来齐了,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打趣说话。 第38章 捉奸 今日这赏花宴,沁贵妃再三叮嘱了,拿下叶朝歌是第一要紧的事,这第二自然是和朝中大臣的子女们都打好关系。特别是待嫁闺中的小姐,最好是能选几个有助力的侧妃。 苻栖迟亲自在男宾这边招待,眼睛一刻也不离另一边的叶朝歌,随从过来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诸位,附中有事需要我过去一趟,大家稍坐,我马上回来,中午还安排了百花宴,待会儿咱们一起尝尝。”说完就跟着随从匆匆忙忙地走了。 另一边的叶惜音一直关注着苻栖迟的一举一动,她今日还不曾单独见过他,见他离席,反正也没人发现,便找了个借口也带着可丽溜了。 可她这是第一次来这里,根本不熟悉,没几下就把人跟丢了。又不好直接问府里的下人二皇子在哪儿,只能假装看风景四处走走找找。 叶朝歌将这二人的动作竟数看在眼里,她猜叶惜音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去找苻栖迟,果然猜对了。正跟周尔胭聊着园子里的那些花,一个小丫鬟见她们的茶水没了便过来加一些,谁知脚下一个不稳,一壶水全部倒在了叶朝歌的裙边上。 “啊!叶妹妹,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忙都围起来查看,还好没伤到身上,只是衣服打湿了。 小丫鬟跪在地上直磕头道歉,她才进府第二天,生怕被责罚。“叶小姐,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不小心,求您不要责罚。” 叶朝歌见她吓成那个样子,也不好在发作:“无碍,只是衣服湿了,一会儿干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感激地谢恩下去了。 “叶妹妹,你这裙摆湿了一大块,这怎么使得?我马车上有衣服,你若是不嫌弃,就先穿我的吧。”周尔胭摸了摸叶朝歌的裙摆,她腿刚刚好,这湿淋淋的衣服穿着也不舒服,万一再病了那就不好了。立刻就叫丫鬟去拿衣服。 叶朝歌本不想如此麻烦,但是一直穿着这湿衣服也怪难受的,便坐在原地等周尔胭的丫鬟回来。 “奴婢参见叶小姐,奴婢是府上的管事,听说丫鬟打湿了您的衣裳,府上一直都给女眷备了干净的衣裳,您随奴婢前去换了这湿衣裳吧。” “不用了。周家姐姐将她的衣裳给了我,一会儿我去换了就行了。”叶朝歌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便拒绝了。 谁知这管事的竟不依不饶,一直僵着不肯离开,叶朝歌想了想估计是怕苻栖迟责罚,也没必要为难一个下人,便起身带着可心跟着管事的去了后院。 管事的在前面带路,脸上却带着得逞的坏笑。 叶朝歌跟在后面,眼看着人越来越少,这里她闭着眼都能走出去,如何看不出来前面那个所谓管事的心思,分明是有人安排了她将自己带到这僻静的后院,她倒要看看苻栖迟想干什么。 倒是可心,发现有些不对劲:“管事姑姑,这里为何如此寂静?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姑娘说笑了,奴婢在这里伺候主子们多年了,怎会记错路呢。这里安静些,也避免了人来人往,因此才特意准备给宾客们更衣梳洗用的。”管事的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领着她俩继续往前走着。又是绕过了一片小树林才到。 “叶小姐,到了,里面已经准备好衣服了,您可以进去更换。”管事的走到一处厢房外,推开了门请叶朝歌进去。 叶朝歌也不怕,带着可心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关上了门。 管事的见俩人进去了,又贴耳偷听了几声,听到脱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才满意的离开。 “小姐,我们,”可心进了门刚要说话,就被叶朝歌一把捂住了口鼻,叶朝歌一手捂着自己,一边示意可心自己拿手捂住口鼻,又扒拉了几下可心的衣服。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叶朝歌悄悄地打开了门,带着可心溜了出去。 “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好了,人就在小树林旁的厢房内。”管事的也不耽搁,立马找到了府栖迟汇报进展。 叶朝歌,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了。苻栖迟早就安排好了,若叶朝歌乖乖当他的二皇子妃,那最好。可那个女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太子又虎视眈眈。只要别人发现他俩共处一室,那叶朝歌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苻栖迟心里盘算着,朝着厢房赶了过去。 而男宾席上的太子也坐不住了,大家都因着他的身份也不说笑,只一味地奉承讨好,他早就听腻了这些话,索性自己一个人去逛起了园子。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何才能得到叶朝歌,也没发现自己越走越偏。 等他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时,才想着要如何回到宴会上。 东绕西绕的,竟然走到了厢房这里。 叶朝歌带着可心躲在树林里,见到太子过来了,以为是太子设计要害她,顿时心生一计,拉着可心交代了一番自己朝着太子走了过去。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正愁如何走出去,叶朝歌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倒是将他吓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脑勺一紧,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姐!他不会死了吧?这可是太子啊”可心哆哆嗦嗦地一把扔掉手上的树棒子,自己第一次杀人,竟然杀了太子殿下! 叶朝歌一边使出浑身解数拖动太子,还不忘白了一眼可心,真是这傻丫头。就凭她这点力气怎么可能打死一个人。“你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帮忙,你是想累死你家小姐我吗?” 可心忙止住哭,上前帮忙抬起太子的脚。 主仆二人一个抬胳膊一个抬脚,连拖带拉总算是将太子拉进了厢房内。 “可心,你去将门口的痕迹清理下,别让人看出来。” “好” 叶朝歌又检查了下太子的头,见没有出血,怕是一会儿就要醒了。忙准备离开,正要关上门,瞥见桌子上的香炉,刚才她一进门就觉得那香味儿有些不对,立马压灭了。想了想又过去点燃了,这才带着可心离开。 盛元菱一个人在园子里游荡,刚才她好像看到了太子殿下,但是隔的有点儿远,等她追过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太子殿下肯定在这里,要是我能遇见该多好,太子殿下要是见了我,一定会喜欢上我的。笃定太子就在这附近,她便一间房一间房的搜起来。 眼见着都没有,盛元菱刚刚燃起的希望已经破灭了。正准备离开,就瞧见树林里还有一处厢房,她也没抱任何希望了,就当做无聊推开了房门。 却见太子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盛元菱一把扑上去:“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太子此时已经醒了,只是头晕眼花,迷迷糊糊中就觉得身上趴着个女子。他以为是叶朝歌投怀送抱来了,也没仔细看,伸手就去摸她。 盛元菱见太子没事,还摸自己的脸。她做梦都没想到,喜欢的人把她抱在怀里,还摸她的脸,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太子。她高兴的快要晕了过去。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不由得往太子怀里蹭了蹭。 太子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体某处快要裂开,这一蹭直接点燃了他体内的一股邪火。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搂着怀里的人,一个翻身将盛元菱死死地压在身下。 “殿下!”盛元菱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不禁娇羞了一声,别过脸去。 “朝歌,是你吗?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太子趴在盛元菱身上,上下其手,嘴里还嘟囔着,一直念着叶朝歌的名字。 盛元菱满腔热情被浇的透心凉,竟是将她当做了叶朝歌的替身。用力推开了身上压着的男人就要离开。我苦恋殿下多年,连面都见不上,如今若是我和殿下有了夫妻之实,定能如愿进太子府,进去了再怀个一男半女的,太子府未必没有我的地位!还真真是女人不狠地位不稳,盛元菱思索了一会儿,又乖乖爬进了太子怀里。 “殿下,是我。我最爱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啊。”声音娇媚,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呻吟。 太子得到回应,动作也更加卖力,刺啦一声扯开盛元菱身上的衣服。盛元菱第一次经人事,扭捏了一会儿,许是迷香的作用,二人很快滚到了一起。 那管事的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宴会上,按照原计划,接下来她要以叶朝歌走丢了为由引众人去那厢房撞破二皇子和叶朝歌的丑事。 “周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叶家小姐不见了。” 周尔胭刚吃了一口点心,一听这话差点噎住,丫鬟那你给她喝了一口茶水又拍了拍后背,才缓过来。“你说什么?颜儿妹妹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不是你带着去换衣服吗?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在府中还能不见了!” “奴婢领着叶小姐去换衣服,一路上我都在前面带路,等到了我一回头就发现叶小姐和她的丫鬟都没跟上来,我原路找了几圈都没找到。这后院弯弯绕绕,还有殿下布置的机关,万一误入,那可就……” “周姐姐,咱们快去找找叶妹妹吧,咱们人多,都带着各自的丫鬟,总能找到的。”秦芊芊第一个站出来建议去后院寻人,其他小姐也纷纷加入。 这样闹哄哄的,男宾席上的三皇子第一个注意到了“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她们怎么都要走了?” “回殿下,叶府的小姐在后院走丢了,其他人正要去寻她。”随从打听了消息回到席上。 萧云廷听到叶府两字就坐不住了,说好的保护表妹,要是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可怎么跟姑姑交代!“殿下,事关叶府,我得去找我表妹了,还请殿下容我失陪片刻。” 眼下两个哥哥都不在,三皇子成了这里唯一能主事的人,此事可大可小,还是重视些好。“无妨,你去吧,要不咱们一起去?我这二皇兄后院里之前有些机关,咱们都是大男人,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管事的在前面带路,男宾在前,女宾在后,仔仔细细地搜寻。 萧云廷急得满头大汗,这后院又是树林又是湖,还有机关!颜儿表妹碰到哪样都不好受! “你们两个,下水去看看。你们,去那假山上找找。”周尔胭安排府中小厮恨不得上天入地。 “周姐姐别担心,叶妹妹是个稳重的,不会爬那假山的,湖边刚才我也看了没有痕迹。”秦芊芊跟在一旁劝慰。 “殿下,前面厢房内似乎有动静,奴才们不敢上前打扰。还请殿下明示。”一个小厮发现异样,不敢擅自做主。 “什么动静?你打开门不就是了?” 听那声音像是在行男女之事,二皇子有这种癖好,经常拉着府上的妾室四处作乐。下人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了,都假装看不见。他以为里面的人是二皇子。“殿下,是,是,里面似乎是一男一女,奴才不敢擅自做主。” “会不会是叶小姐?”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问了一句。 萧云廷立马跳脚反驳“朝歌绝不是这样的人,红口白牙的怎能拿女子的清白说这种话?”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万一是呢?咱们这么多人只有她不见了,谁知道是不是去找哪个野男人鬼混了?”说话的正是工部侍郎的独子上官傅。这人从小被宠上天了,最喜欢挑事,之前跟叶朝歌搭讪没成功,便一直怀恨在心。 萧云廷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你再敢胡说,我就打掉你的牙!” “都住手!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三皇子喝停了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带着众人朝厢房走去。 屋内的两人未着存褛,正天雷勾地火闹得火热。 盛元菱一声又一声浪叫,隔着一道门众人都羞得脸红。 第39章 竟是盛元菱的奸情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三皇子。 这里的公子小姐都是尚未嫁娶,这门开还是不开,由谁开,开了怎么处置都是个问题。 萧云廷心里自是笃定叶朝歌不会做这种事,可架不住有人陷害,若真的在里面,那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殿下,不管是谁在里面,现在都应该让人将门打开,否则传出去,岂不是污了二殿下的脸面。” “是啊,殿下,青天白日那淫贼就敢如此在皇子府做这种事,定不能轻饶。”几个公子附和着。 “来人,去将门打开。” 管事的忐忑不安,二皇子只交代她将人引过来,也没说要开门,若是打扰了他的好事,回头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三皇子不得宠,上上下下都不待见,虽和两个哥哥走动,但多数时候他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这样在二皇子府上发号施令还是头一次。他拿出了皇子的架势,一板一眼地安排着,手心紧张地都快出汗了。 管事不敢不从,上前打开了房门。 屋内连个屏风都没有,一览无遗。 小姐们哪儿见过这阵势,个个羞得面红耳赤,退了几步远。 “太子殿下!”管事的一眼认出那男人正是太子,一声惊呼跌倒在地。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萧云廷听见里面的人是太子,心里咯噔一下,手脚冰凉。太子对颜儿表妹的心思路人皆知,没想到竟然用如此恶劣的手段! 府上一个年龄大些的妈妈端着一盆水走上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妈妈。 只见她二话不说一盆水泼了过去,冷水刺激一下子二人便恢复了理智。另外两个妈妈将二人分开,一人拿了件披风团团围住。 太子起身看到一旁的女人,又看了看门外神色各异的众人,板着脸一言不发走到了门外。他虽爱美女,倒也不至于这般把持不住。这府上除了他那好弟弟,还有谁敢算计到他头上? 盛元菱一身伤痕,衣裳被撕的扔在一边,她刚想挣扎着起身,身上的疼痛使她摔倒在地,慌乱中裹在身上的披风也掉了,被门外离得近的几个公子哥看了个遍。一旁的妈妈忙替她重新裹上了披风。“小姐别在乱动了,回头丢脸的可是您自己。”都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什么没见过,这样不择手段爬床的女人也不是头一个,还好爬的不是二皇子的床,否则沁贵妃也饶不了她们! “你!”盛元菱疼的站都站不起来,倒还有力气凶下人。 “朝歌表妹?是你在里面吗?”萧云廷被前面几个人挡住,屋内的妈妈也刻意遮住了大家的视线。 “表哥,我在这儿?你找我?”叶朝歌的声音从院子外响起,大家纷纷侧目。见叶朝歌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都大吃一惊。 见到叶朝歌没事,萧云廷几步跑到她身边:“你吓死我们了!她们说你不见了,我们正在寻你,我还以为你,你在那里。”说着用手指了指厢房。 “既然叶小姐在这儿,那屋里的又是谁?”是啊,他们都以为是叶朝歌在里面,既然她不在,那里面那个女子是谁? “会不会是盛家的元菱,我刚才都没见到她了。”说话的是季家的小姐,她平日里和盛元菱还算交好。 “可是叶家那位二小姐不也不在这儿么?”有人发现叶惜音也不在人群中。 “出了什么事?”苻栖迟这个东道主这才姗姗来迟。原本他是接到信号就准备过来找叶朝歌的,谁知叶惜音在半路上拦住了他,为了怕事情败露,又是甜言蜜语哄了一阵。等他赶过来就听下人们都在议论。 “哼,你还有脸问,看你做的好事!”太子一直压着火气,见他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苻栖迟这次着实冤枉,他确实不知情。“皇兄恕罪,可是下人们招待不周?先消消气。” “苻栖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算计到我头上了!我定要进宫告诉父皇,狠狠治你的罪!” “皇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算计?我们是兄弟,我怎么也不能做出伤害你的事!”苻栖迟也急了,别以为拿父皇就能压住我。 “二皇兄,事情是这样的。”三皇子怕二人真的闹起来,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皇兄,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就算闹到父皇面前我也是这句话。”苻栖迟理直气壮,太子整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若是父皇知道他白日宣淫,废了他的太子之位那也是有可能的。闹吧闹吧,闹的越大越好。 “殿下,殿下,您不能如此狠心抛弃菱儿!”太子的话盛元菱在屋内听的清清楚楚,他竟然将自己当成了二皇子安排的那种女人!一定要当面说清楚,要他对自己负责!不顾身边妈妈的阻拦,盛元菱只裹着披风自己踉踉跄跄跑了出来。 竟然是盛元菱!太子殿下竟然是和盛元菱在一起! “你住嘴!是谁派你来的?”太子根本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多看她一眼就觉得恶心。 身上的点点血痕还没干,刚才的男人竟如此无情!“殿下,没有人派我来,我爱慕殿下多年,殿下,求您成全!哪怕入府为奴为婢,只要能远远地看您一眼,我也愿意。”盛元菱顾不了那么多,她还在奢求能进太子府,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真是个没脑子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深情表白,盛淮远怎么会有这样愚笨的妹妹。 远在军营的盛淮远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一旁的追风还关切他是不是生病了。 “太子表哥,二殿下,我擅自让人请来了府医,表哥刚被浇了冷水,盛小姐身上我瞧着也是有伤的,都先让府医瞧瞧吧。”秦芊芊带着府医上前准备给太子把脉。 太子对着她倒是没发火,任由府医折腾。盛元菱也被带进了厢房,女医和丫鬟进去验伤换衣裳。 大家都不敢走,只能等在院子里。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府医才出来回话:“太子殿下身体尚无大碍,只是,似有中了迷情香的痕迹,我需要再检查一番。敢问太子殿下刚才去过哪儿,和什么人在一起?” 话未说完,女医拿着燃尽的香炉出来了:“殿下,下官发现盛小姐像是中了迷情香的缘故,便在屋内搜找了一番。下官找到了这个,此香炉内有燃尽了的迷情香残留。若我没猜错,太子殿下应该也是中了迷情香的缘故。” 府医接过香炉仔细瞧了瞧,点了点头:“不错,此物正是迷情香。” “苻栖迟,你还要怎么解释?在你的府上出现了这种脏东西?”太子重新换了件干净的衣裳,也恢复了之前的精神劲儿。 苻栖迟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此物,他虽计划和叶朝歌发生点什么,但他敢保证自己没让人准备这样的东西。难道是母妃?一定是母妃!除了她还能有谁敢在他府上造次。“皇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眼下,那个女人该怎么处理?”那个女人自然是说的盛元菱,你睡了别人总不能将人留在我的府上吧? 都是迷情香惹的祸,否则那样的女人脱光了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都不会多看一眼。太子根本不想再见到盛元菱:“她是你请来的客人,自然是你派人送她回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刚谁了别人就不认账。苻栖迟暗自腹诽。 今日这宴会老样子是办不下去了,苻栖迟只能道歉:“诸位,今日本是我请大家来的,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等事情查清楚了,我一定亲自登门请大家一聚。” 大家都怕惹火上身,听说能走,忙不迭准备离开。 “叶大小姐请留步,我还有几个疑问,想问一下你。”叶朝歌刚转身,就被太子叫住。 “颜儿,我留下陪你吧!你别怕!”周尔胭就要留下。叶朝歌知道太子要说什么,他晕倒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自己,躲是躲不过去了。 “姐姐你先走,我没事的,回头我去看你。” “那好吧,你可小心些。”周尔胭有些担忧地嘱咐几句才离开。 大家都走了,萧云廷本想留下,也被太子不留情面地赶了出去。当下院子里只剩下叶朝歌、苻栖迟、太子、秦芊芊以及屋内躺着的盛元菱。 “太子殿下有什么事?臣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朝歌装作乖巧的样子,与早上见太子时判若两人。 太子玩味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他记得清清楚楚,叶朝歌正在跟自己说话,然后就被人打晕了。“叶小姐,今日这事是不是你干的?”他有些怀疑她。 叶朝歌假装委屈,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殿下明鉴!臣女爱戴殿下都来不及,怎么会害您?” “哦?是吗?可我怎么记得我在那里见过你,然后就晕倒了。”太子指了指树林方向。 叶朝歌也不慌张,对着太子审视的目光腰杆挺得笔直。“殿下,臣女打湿了衣裳,二殿下府上的管事带我来换衣裳,臣女确实在树林处见过殿下,可也只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殿下若不信,可以问其他人。” 太子看向一旁的秦芊芊,“表哥,叶小姐的裙摆的确被茶水打湿了。她是来后院换衣服的。” 他还是不信,继续追问“你见到我之后我就被人打晕了,还被人跟那个女人关在一起,除了你,还有谁?” 苻栖迟见美人有难,趁机英雄救美。“皇兄,叶小姐身量娇小,如何能搬动你这样的一个大男人?况且你也说了她正和你说话你被打晕了,她站在你身前如何打晕你?你额头也没有伤啊?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叶朝歌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躲在苻栖迟身后。这一举动更加激发了苻栖迟的保护欲。 他转身安抚了受到惊吓的叶朝歌,又和太子据理力争。 太子心中的疑虑并未打消,他总觉得这个叶朝歌不一般,今日之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奈何眼下没有切实的证据,只能作罢。真闹起来还如何娶她。 秦芊芊看懂他的意思,示意叶朝歌可以离开了。 苻栖迟念念不舍直将人送到大门口。 “今日还得多亏了二殿下,否则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要怎么责罚我呢?”叶朝歌手帕掩面,哭的委屈,还不忘说些感激的话。 “是我没招待好你,让你受了委屈。皇兄那我会跟他解释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朝歌,下次一定,我一定好好陪你。”苻栖迟以为叶朝歌对自己有意,越发大胆。 叶朝歌强忍着恶心又说了几句,苻栖迟才放她走。再不走就要被恶心死了! 第40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惜音跟苻栖迟腻歪了一会儿,才找了个丫鬟带路回到了宴会上。谁知空无一人,一问才知道后院出事了。此时她正沉浸在幸福之中,自顾自地喝茶赏花好不快活。 玩了有一会儿,府中的丫鬟来送她出去,说是苻栖迟吩咐的,其他人也都离开了。不疑有他,她便带着可丽先回去了。 太子一言不发带着秦芊芊也离开了。将盛元菱留在了府里。苻栖迟也不想多管闲事,打发人送了盛元菱回去。 姚淑涵正在盛老夫人屋里陪着她说话,今日盛元菱不在,她才得空过来。 “母亲,菱儿年岁也不小了,也该许配人家了,女孩子大了可就成老姑娘了。” 盛老夫人是盛淮远祖父的妾室,那原配死了之后她才上位,后来生下了盛子傅,也就是盛元菱的父亲,姚淑涵的夫君。这老太太也是个厉害的,一直把持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年。姚淑涵虽有管家权,但大事小事都得盛老夫人点头。“你急什么?菱儿是我的亲孙女,我自然会替她好好挑选。” 说是挑选,那你倒是行动啊。姚淑涵不敢反驳,只一味迎合。 正说着话,外面的丫鬟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老夫人,二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回来了。” 盛老夫人眉头一皱,她身后的钱妈妈立刻上前甩了两耳光:“会不会当差?怎么说话的?竟这般寻主人家晦气。” 丫鬟捂着被打肿的脸:“老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是被人抬回来的。已经送回翠松阁了。” “你说什么?菱儿怎么了?”姚淑涵冲过去抓住丫鬟的衣领子,快把人摇散架了。 盛老夫人最不喜她这个样子,一丁点小时都急得跳脚,成日里只会咋呼,没有半点当家人的样子。 姚淑涵身边的张妈妈见盛老夫人面露不悦,忙上前拉开了二人:“二夫人,看小姐要紧,剩下的事回头再说。” “对对对,我的菱儿,快,我要去看我的女儿!”姚淑涵才反应过来,顾不得给盛老夫人行礼就跑了。 钱妈妈扶着盛老夫人跟在后面。 翠松阁内,盛元菱在苻栖迟府上就被换了身衣裳,眼见着太子不肯要她,又怕回来被盛老夫人责骂,又气又急,回来的路上就晕了过去。 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松子和落梅一个跟着伺候,一个半路就跑去请女医了。 眼下女医正在查看她的情况。 “我可怜的菱儿啊,你怎么了?你若是有事娘也不活啦!”姚淑涵见女儿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跌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盛老夫人紧跟着也来了,拐杖在地上敲得铛铛响:“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女儿还没死呢?你哭丧吗?子傅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姚淑涵碍于面子,勉强止住了哭闹。 女医这时从内间走了出来:“老夫人,二夫人,小姐的外伤没什么大碍,我已经给她上了药。只是这内伤,”她言辞闪烁,毕竟一个黄花大闺女出了这样的事,实在难以启齿。 到底是见过世面,盛老夫人虽担心,却也依然保持镇定:“但说无妨。我这孙女怎么还有内伤?可严重?” “这是避子汤,待小姐醒后喂她喝下,仔细养着,过几日我再来复诊。” “避子?你可是搞错了?黄花大闺女怎能吃这种药,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往哪搁?”这下连盛老夫人也惊到了。 原来她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医不好明说,只回了句小姐已非完璧,就收拾东西带人开方子去了。 “已非……菱儿!究竟是谁要害我的女儿?”姚淑涵大叫一声,哭的死去活来。 盛老夫人险些晕倒,多亏身边的钱妈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老夫人当心,先坐下说。” 盛老夫人坐定,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只顾着哭的姚淑涵:“哭哭哭,哭有什么用?菱儿今日不是去赴宴么?跟着伺候的是谁?” “回老夫人的话,是奴婢和落梅伺候小姐的。”松子和落梅跪在厅前,主子出了事,她们难辞其咎。 “老夫人,二夫人,奴婢等伺候小姐赴宴,小姐与其他的小姐发生了争吵,一生气就自己跑了,奴婢们想跟过去,小姐不让。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你仔仔细细说清楚!” “后来奴婢们跟着其他人去找叶家小姐,在二皇子府的后院厢房内看到小姐和太子殿下正在,正在。”松子脸红了,不知如何描述下去。 盛老夫人总算知道了这件事中另一个关键人物,只是没想到竟然太子殿下!“去,让人将子傅叫回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个男人怎么行。” “二皇子府上也请了女医,说是小姐和太子殿下都中了迷情香,才会那样的!”松子继续说着。 “可有查清楚是谁干的?是谁要害我的菱儿,我要找他拼命!”姚淑涵厉声质问道。 剩下的事情当时苻栖迟将人都赶走了,具体缘由她们也不得而知。松子和落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伺候主子不力,若是你们跟着就不会出这样的事。钱妈妈,找个人牙子卖了吧。”松子和落梅是留不得了。 “求老夫人开恩,求老夫人开恩。”松子和落梅还要求情,早被人堵住嘴拖了出去。 姚氏守在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盛元菱,那白皙的胳膊上都是伤痕,不经又哭了一场。 盛老夫人被她哭的心烦,索性让她闭嘴了。若是一般公子哥她还能追究下去,可那是皇家的人,子傅人微言轻,如何说得上话? 盛子傅今日正当值,虽是个闲散职位,但他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吆五喝六的。正在训话,就被府上小厮打断叫了回来。 “母亲,这么急着叫我回来什么事?我这手里一堆事儿,手底下人都等着我呢!”盛子傅进了门没见自己一脸愁容的老母亲,也不管自己的妻女,只一个劲儿抱怨。 姚氏见自己的男人回来了,又开始哭起来“老爷,老爷再不回来,咱们的女儿就要叫人害死了,老爷快来看看菱儿吧!” “你听我说,叫你回来自然是有事,菱儿今日……”盛老夫人打断了姚氏,将事情原原本本跟盛子傅说了一遍。“你看,你能不能去二皇子府打听打听原因?” “这,殿下会见我么?为了菱儿,我去试试。”盛子傅听着气得拳头都捏紧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他一定要去讨个公道!说完转身就赶往二皇子府。 “让管家派人去军营给淮远也说一声,就说菱儿病重让他赶紧回来。皇上看中他,也许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解决这件事。”盛老夫人不放心,又让人去找盛淮远。 接下来就只能等了,等盛元菱醒过来,等盛子傅回来。 盛子傅还没回来,管家就来回话了“老夫人,大少爷说军营事务繁忙,他脱不开身。说让咱们拿着他的帖子去给小姐请最好的太医。”盛淮远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他以为盛元菱跟以往一样装病骗大家。 姚氏不干了,冲着盛老夫人大喊大叫“母亲,我说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吧,还真是。自己的妹妹出了事他竟然不管不顾。到底不是亲生的。人家根本就没将菱儿当成他的妹妹!” 盛老夫人心里烦,被姚氏吵的头疼。干脆不管了,让钱妈妈扶着她回去。 第41章 黑衣人的真实身份 一直等待天黑,盛子傅才回来。 盛元菱依旧昏迷不醒,姚氏哭闹了半天也不见人理她,自己也没个主意。又跑到盛老夫人院里怨天怨地。 盛老夫人止不住地叹气,自己生养的儿子比不过那个女人的儿子,孙子孙女也不争气,老了老了还要操这些闲心。 “好了好了,你消停些,你闹的天翻地覆有用吗?平日里让你管着孩子,你看看两个孩子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你还不反省自己,还在这闹!”盛老夫人狠狠将姚氏说了一通。 姚氏心里难受,好好的女儿如今遍体鳞伤躺在床上,却不能讲害她之人怎么样。除了哭,她找不到别的方法宣泄。 “母亲!”盛子傅一身臭汗回来了,一进门端起桌上的茶杯连喝了两三杯茶。 “这是怎么了?”盛老夫人看着儿子狼狈地回来,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杯热茶下肚,总算觉得又活了过来。忙前忙后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得喝,又累又饿。盛子傅筋疲力尽瘫坐在椅子上:“母亲,我去了二皇子府,门口的守卫拦着不让我进去,我又去求见太子殿下,谁知殿下进宫了。我想着拖不得,又连忙去了宫门口侯着,直等到宫门下钥都没见到太子殿下的人影。这才回来。跑了一下午脚都走肿了!” 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 姚氏心疼自己男人,忙让厨房准备些吃食过来。 见母亲和妻子都有些失落,盛子傅也很自责,只怪自己没用,谁会把一个九品小官放在眼里。“要不,我明早去找找淮远吧,我去求他,他总不至于不见。” “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求他做什么!”姚氏阻止,自己是长辈,哪有长辈求晚辈的道理。 盛子傅也压着火,今日那些门卫竟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那你说怎么办,你有办法你来!” 姚氏不干了,就要和他理论:“我有办法,平时你多关心关心孩子们,她会出事吗?成日里宿在这个小妾那个小妾屋里!要是老爷不想管菱儿了,干脆杀了我们娘俩儿好了,省的给你添麻烦。” 咣当,盛老夫人一拐杖将一旁的茶杯打的稀碎,人也歪倒在暖塌上。“母亲,老夫人!”屋里的人都吓坏了,喂药的喂药,顺气的顺气,好半天一口气才提上来。 “二爷,二夫人,奴婢斗胆插一句,二位先别说是谁的责任了,小姐的事要紧。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骨要紧,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奴婢先伺候老夫人歇下,二爷也请便吧。”钱妈妈说完,丫鬟妈妈扶着盛老夫人去了内间休息。 “哼,回头再跟你算账!”盛子傅瞪了一眼姚氏,就往妾室院里去了。 自己一个人,哭了一天滴水未进,女儿还在床上躺着,她的亲祖母亲生父亲却只顾自己。这就是好儿子好丈夫的所做所为!她恨,恨他们无情又冷血!既然丈夫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擦干眼泪,姚氏一言不发走出了院子。女儿,娘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府里的小厮来找盛淮远时,追风正在跟他汇报。当初追杀萧云廷他们的那群黑衣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眉目。 “你是说他们是缅南那边的?”盛淮远摸着手里那支从萧云廷身上取出来的箭头。 追风一五一十地说着他这半个多月以来追查的结果:“是的。属下拿到这断箭头后秘密走访了多家铁匠铺和卖兵器的,大家都说没有见过。后来有家卖兵器的掌柜提醒这箭头上的莲花图案并不多见,他有印象是缅南那边的军队有出现过带莲花图案的弓箭。我找到明镜阁的人,他们确认了这正是缅南军队所用。” “可查到他们具体行踪了?” 追风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属下已经安排人手加大摸查力度了,只要他们还在上都那就跑不掉了。” 缅南一直不曾和明齐通商,况且相距甚远,他们如何能进入明齐境内?还跑到上都行凶?看来事情远不止刺杀那么简单! “你继续查,记住,要偷偷地查。我会将追字小队的人从军营名单上抹掉,你连夜带走他们,分一批潜入缅南,除了上都,其余的地方都要查,一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是”追风领命。 盛淮远看着桌子上的战略部署图,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上都出现别国刺客,偏偏追杀萧云廷,如今滇西不安,明齐大部分军事实力都用在了那边,若是这时候其他国家来犯,只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萧家叔父还在等着结果,看来我还得亲自去一趟萧家了。 第42章 是我自愿的 姚氏一夜未眠,天刚亮的时候丫鬟来报说是盛元菱醒了。 顾不得穿戴好衣裳,姚氏像疯了一样一路狂奔过去。 盛元菱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抬起胳膊都费劲,双腿发软,稍微一动腿就扯着身上的某处生疼。 “菱儿,菱儿,我苦命的女儿,你总算是醒了。”姚氏冲进来扑在盛元菱身上直哭,嗓子都哑了。 丫鬟跟在后面拿着她的衣裳和鞋子,原来她刚才跑的急,一只鞋子掉在半路都不知道。 “母亲,我这是怎么了?”盛元菱些许记得,但又想不真切。 姚氏松开她,止住了哭,眼泪直流。“菱儿,你昨日去参加宴会了,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宴会,太子殿下,盛元菱的脑海里闪过昨天的一些画面。对啊,她去了二皇子府上的百花宴,遇到了太子殿下,接着两人发生了那种关系!被发现了,太子殿下不要她!再后来就没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盛元菱一想到太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不肯要她,进府当奴婢都瞧不上她,就像被心爱之人抛弃一样。盛元菱整个人呆呆地看着姚氏。 果然是太子做的,可人家是皇子,自己连见一面都难,如何替女儿讨回公道。姚氏没了主意。 “菱儿,好孩子,不怕啊。娘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太子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听母亲要去找太子殿下替自己讨回公道,盛元菱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会影响太子的仕途。忙姚氏:“母亲,这不关太子殿下的事!” 姚氏听不明白,听这意思欺负女儿的另有其人,可丫鬟都说是太子,大家都看到了。“菱儿,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太子,那是谁?” 盛元菱松开姚氏的手,拉住被子将自己整个蒙在里面,也不说话。 姚氏无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菱儿,你是要急死娘啊。到底是谁?你倒是说话呀。” 盛元菱捂着被子哭了一场,才慢慢探出头来。“娘,你能不能别去找太子殿下?” “这是为何?” “我和太子殿下的事,是我自愿的。与太子殿下无关,我不需要什么公道。”盛元菱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姚氏一巴掌打在盛元菱脸上:“你糊涂!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你可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啊!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恨铁不成钢,看着女儿脸上的巴掌印,她心里也不忍心。可实在是太气愤了,一时没忍住。 盛元菱被打了一巴掌,也不在意。她的心在昨天太子不要她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娘,我爱慕太子殿下已久,能有机会成为她的女人是我的荣幸,若是能有他的骨肉,我就知足了。”说着还不经意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姚氏,女医叮嘱了等她醒后要喝避子汤。“去,将女医开的药端上来。” 丫鬟很快端着汤药回来了,姚氏示意盛元菱喝下。 盛元菱却不肯,她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 “来人,将小姐摁住了,伺候她将汤药喝下去。” 两个妈妈一左一右钳制住盛元菱的手不让她乱动,另一个妈妈熟练地捏起她的下巴,将药一股脑儿灌了进去。 一松开手,盛元菱立马趴在床边呕吐起来,她想将药吐出来。尝试了几次还是没能成功。 “母亲,母亲为何如此狠心!” “我狠心?盛元菱,你说我狠心?留下肚子里的东西就不狠心了?你是被鬼上身了,为了一个男人不顾自己死活,不顾家族脸面,盛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就不狠心?”姚氏彻底绷不住了,自己担忧了一整晚,居然还被指责。所有的委屈、不满在这一刻都发泄出来。 太子不要她,原指望万一能留个孩子也是好的,可母亲不理解自己,竟生生断了自己最后的念想! 盛元菱也管不了那么多,冲着姚氏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母亲,太子殿下不要我,哪怕我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了,他都不愿意要我,连进府做奴婢都不给我机会。我原想着万一有个孩子,说不定殿下就会要我了,到时候我就能帮衬着家里了。可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儿啊!你怎么那么傻!你这样是要心疼死娘啊!”十月怀胎生下来养这么大,如何能不心疼,姚氏抱着盛元菱哭的撕心裂肺。 “娘,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找太子殿下的麻烦?”尽管这样,盛元菱还是不忘替太子着想,真真是爱到了骨子里。 “娘不找太子殿下,你好好养着。养了了身子再说。”姚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还不能叫盛元菱知道。既然太子已经要了盛元菱的身子,那么进府做个侧妃总是可以的。 天大亮,盛老夫人起身后听说盛元菱已经醒了,便叫了姚氏前去回话。 经过昨天一事,姚氏对这个婆婆和自己的丈夫彻底失望了。既然你们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替我女儿拼一个前程! “母亲,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下去以我们的能力也查不出个什么,该想法子解决了才是。” 姚氏到的时候盛子傅也在。 盛老夫人昨天被这么一刺激,精神明显差了许多。“那你有什么办法?” 姚氏顿了顿,“菱儿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也不可能再嫁,就让太子纳她进府,这样两全齐美。” 盛子傅只觉得荒唐,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你以为你是谁?那可是太子殿下,皇家的事也是咱们能做主的?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菱儿又是什么身份?别说她了,就是她爹我,进宫都难!” 盛老夫人也面露难色,昨天盛元菱被大张旗鼓地送回来,只怕事情早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且不说日后谁愿意娶一个婚前失贞的女子,哪个人家又敢娶太子睡过的女人?好好的孩子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姚氏不理盛子傅,为了她的女儿,今儿就是豁出去了。“那是老爷和母亲要考虑的了,菱儿若是不能进太子府,丢的是盛家的脸面!好人家的女儿今后谁敢嫁进来!耽误的可是枫儿的将来!”放出狠话威胁道。 盛老夫人没想到平时咋咋呼呼的人今日居然敢公然威胁自己,一时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枫儿是你的亲儿子!你这是要断了我的后啊!” “菱儿也是我的亲女儿!母亲自己看着办吧!”丢下一句话姚氏便走了。 第43章 这才是家 姚氏走后,盛老夫人将盛子傅一顿臭骂。若他自己有本事,哪能这样被人里里外外欺负! 盛子傅唯唯诺诺,不敢多说半句。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住的是哥嫂留着来的将军府;家里大事母亲做主;孩子都是他们的母亲带着;同僚看他是盛将军的亲叔叔巴结都还来不及。日子别提过的有多悠闲,眼下这个烂摊子他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敷衍着:“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的。”嘴上答应,脑子里想的竟是待会儿出了门去找哪个窑子里的姑娘。 盛老夫人见他心不在焉,也懒得多跟他废话,将他赶了出去。 盛子傅求之不得,转身去账上拿了一百两银子就出门了。 今日萧家一大早倒是热闹的很,萧夫人忙进忙出,叶朝歌如今走动已经不成问题,那日从萧家走得匆忙,待会儿跟叶夫人一起过来吃顿饭。难得萧云廷也在家,一大家子人好不容易凑齐了。 叶夫人只想着叶朝歌的婚事,若是两个孩子能凑一对,正和了大家的意。 “颜儿,你觉得云廷怎么样?”叶夫人在去的路上试探性的问道。 “表哥?表哥人很好啊,长的不差,又会武功,上次还救了我,小时候对我也好,不像哥哥总是欺负我。” “那你喜欢云廷吗?” 叶朝歌根本没将这句话往那方面想,脱口而出:“喜欢!” 叶夫人笑而不语,看样子这是有戏。就看萧云廷的了,那小子八成也是喜欢颜儿的! 萧夫人和萧云廷在门口等候,叶家的马车刚到,萧云廷就迫不及待跑上前:“颜儿表妹!” “表哥!”那日在二皇子府叶朝歌被留下,都没能与萧云廷说上几句话。她也很高兴。在她眼里,萧云廷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跟他一起有安全感。哥哥常年在外,还好有表哥在。 萧云廷小心翼翼地扶着叶朝歌下来,二人有说有笑。萧夫人看了也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可是快要到手的儿媳妇呀! “嫂嫂” “妹妹” 叶夫人随后也跟着下来了,见了萧夫人,互相打了招呼。 “舅母安好,朝歌给舅母请安。”叶朝歌规规矩矩行了礼。 “好好好,你来了呀舅母一切都好了。我瞧着你怎么比之前更瘦了?是不是你母亲不给你饭吃?今日在舅母这儿可得多吃点儿。”萧氏拉着叶朝歌转了一圈,打趣道。 看她确实腿已经不成问题了,之前还总是担心女孩子家要是落下什么残疾可怎么好。 萧夫人拿叶朝歌从小就当亲女儿看待,叶朝歌也很喜欢这个舅母。“舅母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我肯定得多吃些!” “你最爱吃的乌鸡红枣汤,我一早就让人炖上了,保证让你吃上。” “姑姑安好”萧云廷也跟着给叶夫人请安。 “安好,安好。” “颜儿表妹,我新得了两只兔子,走,带你去看看!”请了安,萧云廷便要拉着叶朝歌去看他的新玩意儿。 叶朝歌玩性大发,立马跟着去了。 萧夫人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觉得二人很是般配。朝叶夫人递去询问的眼神,意思是我之前说的他俩的婚事可行吗? 叶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下子萧夫人笑得更开心了。仿佛明日叶朝歌就要嫁进来了。 萧云廷带着叶朝歌看了兔子,又带着她去自己书房拿了好些古玩字画送给她。 叶朝歌看着可心手里一堆小山一样的东西,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土匪进村抢东西来了。 “表哥,够了吧?”这已经很多了。 萧云廷翻上翻下的,这些都是祖父和父亲母亲给他添置的,或者是别人送的,他在军营也用不着,今日正好叶朝歌来了,干脆全部给她拿回去算了。“颜儿表妹,你等下啊,我记得那边柜子里还有几个,等我给你找出来。” 叶朝歌急忙阻止他:“表哥,你自己看看,都给了这么多了,我哪儿玩的过来。你也别找了,留着吧,万一以后的嫂嫂喜欢呢。” 可不是嘛,可心都快被压的看不见人了。“那好吧,今日就先这么多吧,我下次再送到你那儿。” “少爷,表小姐,老太爷有请。”丫鬟过来寻他二人。 呀!叶朝歌一拍脑袋,自己光顾着玩,来了竟然连给外祖父和舅舅请安都忘了! “你别拍了,拍傻了怎么办?你放心,我爹这个时辰不一定回来了,至于祖父,你也是知道的他在书房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打扰,请不请安不重要,咱们家不在意这些。”萧云廷看出了叶朝歌的心思,故意逗她。 “表哥,都怪你拉着我看什么兔子!” 叶朝歌佯装生气冲着他撒娇,萧云廷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那你还不快点去请安。”怕叶朝歌看出来自己脸红,萧云廷故意先跑了,留叶朝歌在身后慢慢追着他念叨。 等叶朝歌紧赶慢赶到萧老太爷屋里时,萧云廷在那儿悠闲地喝茶。 “给外祖父请安,外祖父安好。” 萧老爷子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外孙女,之前一身伤的送过来可把他吓得不轻。现在总算是好了,好了也算是对九泉之下的老婆子有个交代,否则她总要记挂着。 “你这是哪儿弄的一身汗?”叶夫人边给她擦着脸上的细汗,边轻声斥责。 叶朝歌则咬牙切齿地瞪着萧云廷,后者冲着她嘚瑟。 “你又惹你表妹了?她刚好,你就招惹她,仔细你的皮。”萧老爷子将二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男孩子顽劣,少不得要多叮嘱。 萧云廷一脸委屈,叶朝歌见外祖父替她撑腰,对着萧云廷做了个鬼脸。 这才是家的感觉吧,只有在外祖家,叶朝歌才能真正放下心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好,也不用左规矩右礼节,想玩就玩。比起在相府,来这里的日子算是她从小到现在最快乐的时光了。 第44章 都是一家人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在院门口都听到颜儿的笑声了。”萧静石刚忙完从外面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给舅舅请安,刚才表哥欺负我,外祖父教训他,我当然高兴了。”叶朝歌忙站起来答话。 “盛将军?”却发现盛淮远站在萧静石身后。 盛淮远冲她点了点头,上前抱拳作揖给萧老太爷行礼。 “淮远来了?刚好刚好,今日府上备了不少好酒好菜,待会儿留下来用个便饭。当初要不是你,云廷和颜儿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萧老太爷很是热情。 “这位是云廷的母亲,这位是我妹妹也就是朝歌的母亲,叶丞相的夫人。”萧静石跟他一一介绍自己的家人。 “萧夫人安好,叶夫人安好。”盛淮远跟着依次问好。 “好孩子,不必多礼。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 盛淮远英俊挺拔,长相也出众,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副正义的化身。看得萧夫人羡慕不已,要是云廷日后能有这模样该多好。 叶夫人看着盛淮远,心里感慨万千。这孩子小时候自己还抱过他呢,那时候他的母亲还在,后来父母双双去世,他归了府上的继祖母抚养,就很少再见到了。一晃眼都已经长成大人了。“你该叫我一声婶婶的,我同你母亲还算有些交情,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怕是没有印象了。” 萧夫人也跟着附和:“对对对,你别见外,你看你都叫云廷他父亲叔父了,怎么着也得叫我们婶婶吧?你想吃什么跟婶子说,我这就让人给准备,中午你好好吃点。云廷在军中还多亏了你照顾,你拿这儿当自己家啊,千万不要客气。” 盛淮远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她们的热情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自己家里的叔叔婶婶哪儿会关心他爱吃什么,几乎不管自己。 “娘,你别吓到盛大哥了。人家都多大人了,你以为还跟颜儿表妹似的只想着吃呢!”萧云廷见盛淮远有些不自在,自己母亲的热情劲儿实在是太热情了些。便开口岔了过去。 叶朝歌却不干了,胡说!我哪有只想着吃!冲着萧云廷举起小拳头示意了两下,你再胡说我就打你了。 那模样就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瞬间炸毛的猫,气鼓鼓地挥舞着拳头。 盛淮远捕捉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叶朝歌被笑话,当即收了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贤侄,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可是上次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萧静石这才想起来他是在门口遇到盛淮远的。 盛淮远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伺候的下人们识趣地退下。 “当日叶小姐和云廷遇袭,我这边属下查到了一些消息。” 众人都激动起来,他们日夜都在查,现在总算是有消息了。若是能将背后之人抓住,也能放心。否则敌在暗处,我在明处,总归是有隐患。 “抓走叶小姐的,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一刀没的人;至于他们后来遇到刺杀,应该是刚好碰上,那群黑衣人真正的目标是云廷。” “他们是谁的人?你可抓到人了?”萧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 盛淮远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人没抓到,并且这件事有些复杂。根据查到的消息,他们不是明齐的人,而是缅南的军人。” “缅南的军人?怎么会到上都?还妄图杀人?”这下连萧静石也震惊了。 萧夫人想的却是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找上萧云廷了。 “那为何单单要杀我表哥?”叶朝歌忍不住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这点我也没查清楚,有可能是偶然遇到,也有可能就是针对云廷的。眼下最麻烦的是,这群人不知去向。”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屋里安静极了。 叶朝歌却忽然记起,前世的时候她和苻栖迟成亲后,府中有一处院子封锁的严严实实,平日里只看到有人送吃送喝,却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有一次她无意中看到院子门是开的,好奇便走进去看看,一进去就看到几个外貌明显与明齐人不同的男子,他们眼神深邃,鼻子又大又挺。刚准备问他们是谁就晕了过去,等她醒来跟苻栖迟说了这件事,苻栖迟坚称是她的幻觉。后来她再去看,那里没有人。现在想来,分明就是苻栖迟将那些人藏在家中,被她发现后又转移走了! “会不会他们还在明齐,甚至就在上都。找不到是因为有人将他们藏起来了!”叶朝歌说出自己的猜想。 却让盛淮远茅塞顿开,他怎么没想到!要是有心人将这些人藏在家中,外人是很难得知的。岂不是更加危险? “叶小姐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的人已经在暗中调查了,最近大家还是要注意,特别是云廷,毕竟上一次他们没有得手,搞不好还会有下一次。” 萧云廷也不害怕,虽比盛淮远小几岁,也还未曾真正上过战场,但他毫不畏惧。只要不伤害家人,冲他来怎么都没关系。 萧老爷子想了想,“云廷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便跟着淮远一起回军营,日后不到迫不得已你先不要轻易出来。军中人多,他们也很难下手,待我们查清楚之后再另做打算。” “我看行,只是得麻烦贤侄多多留意军中的情况了。”萧静石也赞同。 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盛淮远商量完了事情已经是晌午了,萧夫人高低要留下他一起吃饭,推脱不过,想着还要带萧云廷回军营,他都没来得及收拾,索性也就答应了。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萧云廷坐在萧夫人左手边,盛淮远则坐在她右手边。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盛淮远多少有些不适应,这么多年他都是在军营度过,在家吃饭的日子屈指可数,更别说一家人说笑了。 “淮远,你吃,这鱼是当季的鱼,还是托人从野湖里钓的,你多吃点儿,瞧你这么瘦。”萧夫人夹了一大半鱼放在他碗里。 叶夫人也在旁边盛了好大一勺子鸡肉给他:“你尝尝这个鸡肉,是乡下自己养的,特别补人。” 盛淮远拦都拦不住,碗里已经满满一大碗了,她们还在让他多吃点。“婶婶,够了,够了,我够吃,这些留给云廷和叶小姐吃吧,他们还小,多吃点还能长高。” “盛大哥,你的意思就是嫌弃我颜儿表妹矮呗?”萧云廷故意扭曲他的话,就想逗逗他。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小姐别误会,我是说你们吃了可以长大,不对,发育?也不对。”盛淮远怕叶朝歌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却越说越离谱,急得他都快结巴了,最后只能不停冲着叶朝歌摆手。 这人还挺有意思,叶朝歌心里想着。 萧静石一筷子敲在萧云廷头上,“你让淮远好好吃饭,瞎说什么呢?再说了,颜儿哪里矮了?我看呐就你是个矮子,还不快多吃点。” 原先一家子都宠着颜儿表妹,他一点地位都没有。这会儿来了个盛淮远,垫底挨打的还是他。可真是委屈,萧云廷自嘲笑了笑,闷头吃饭了。 这顿饭,一左一右两位婶婶不停夹菜,盛淮远不吃也不好,耿直地一直吃,一个吃两个夹,撑得最后他都快走不动了。 饭后,萧夫人带着萧云廷收拾东西去了。萧老爷子则叫走了萧靖石兄妹俩。只剩下盛淮远和叶朝歌留在了前厅。 “盛将军刚才其实可以不用都吃完的,我母亲和舅母一时太热情了些,你别见怪。”叶朝歌看着他撑得难受,想着确实吃了很多,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婶婶们的好意我都知道。家里的饭菜太好吃了,军营里的哪儿比得上,是我贪嘴了。”盛淮远撑得难受,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 “那你可以经常回家吃啊。”说完叶朝歌也后悔了,盛淮远家的情况她还是知道的,那里估计也不算是个家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经常来舅舅家吃饭。” “好。那你会经常过来吗?”盛淮远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鸡肉塞住了,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会的,我会经常过来看外祖父和舅舅舅母的。” “那我也想经常过来吃饭。” 叶朝歌怎么听着听着觉得这话有些暧昧了,是因为自己来所以他也要来蹭饭? 盛淮远也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脑子一团浆糊,还是闭嘴不说算了。 二人只静静地坐着喝茶,也不开口说话了。 萧云廷收拾了东西,准备跟着盛淮远去军营,叶夫人也要带着叶朝歌回去了,便一起出门。 “祖父,父亲,母亲,我不在家,你们照顾好自己,有事儿就差人去寻我回来。”萧云廷一一叮嘱。 萧夫人舍不得,躲在萧静石身后偷偷抹眼泪。 “父亲,哥哥,嫂嫂,我也就带颜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们。” “外祖父,舅舅,舅母,我会经常过来看你们的。” “萧祖父,萧叔叔,婶婶,我也会经常过来看望的。”盛淮远学着叶朝歌的说辞。 辞别了大家,叶夫人带着叶朝歌上了马车,萧云廷跟着盛淮远骑马。 一直互送到相府门口,才转身离开。 第45章 要不你娶了我表妹吧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想家了?要是想家我就把你送回去。”盛淮远发现萧云廷一路上都低着头自顾自的,也不说话,也不笑,这可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萧云廷看了一眼盛淮远,长叹一口气:“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什么时候想过家。你不懂。” 好小子,开始卖关子了。“你不说怎么会懂?” 二人放慢了速度,并排前行。 “盛大哥,你娶妻了吗?”刚问完,萧云廷又否定了自己,“不对,你还没娶妻。那我说了你也不懂啊。” 盛淮远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糊涂了,这小子该不会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在这儿想未来娘子了吧?“你想娶妻?” “我不想!”萧云廷矢口否认。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困惑说了出来:“今日我走的时候,我母亲跟我说,她打算同我姑姑将我和颜儿表妹的婚事定下来。” 婚事?原来她已经要成亲了?不知怎么,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好像自己心仪的一件兵器突然被告知有了主人。“你要同你表妹成亲了?什么时候?” “不是,说来事情复杂。太子和二皇子一直想拉拢丞相,都没成功。就把主意打在了颜儿表妹身上,若是娶了她,就相当于得到了叶家和萧家的助力。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家为了不让皇上疑心,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若是真牵扯进去了,谁也跑不掉。很何况,表妹不想嫁进皇家。” “你的意思是她不想也不能嫁进皇家,所以你母亲就希望你娶了她?”盛淮远总算听明白了。 “算是吧。” “这不挺好么,娶一个你们都知根知底又熟悉的人进门,叶小姐人漂亮又聪明贤惠,你叹什么气?” 萧云廷苦笑了一声,是挺好,任谁都觉得这门婚事挺好,叶朝歌家世样貌样样都好,能娶她简直三生有幸。可就是觉得有心别扭。“盛大哥,你有喜欢的姑娘么?你府上不是有几个妾室么?你喜欢她们么?” 盛淮远想了想,摇了摇头:“她们都是那些人塞进去的,左不过都是有所图谋。我对她们没感觉。若说起喜欢的姑娘,倒也说不上多喜欢,相处了几次,人还是不错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竟全都是叶朝歌的样子,她分析问题一针见血,气鼓鼓地模样很是可爱,受伤时强撑着的隐忍……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开始留意起她的一举一动了?盛淮远自己都觉得诧异。 “可是,我对表妹没有这种感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小心翼翼护着她,给她送礼物,带她玩,那都是哥哥对妹妹的好,妹妹就是妹妹。” “那你为何不跟你母亲她们说清楚?” “哥哥总要保护妹妹啊,眼下最有效的保护就是我娶了她,这样太子他们都不敢拿她怎样。” “那你就娶啊,高高兴兴娶媳妇不好么?怎么在这里闷闷不乐?”盛淮远不能理解,怎么一会儿不娶,一会儿娶的。 都说盛淮远聪明,可真是没看出来。萧云廷有些无力吐槽,他说了半天白说了。“我不喜欢她,娶了她,总不能一辈子将她当妹妹看吧?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 听说萧云廷不想娶叶朝歌,盛淮远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换一个人娶她呗。又不是除了你就没别人了。叶小姐说一声要嫁人,估计全上都的男子都要赶着去排队。不过一般人娶了她还要护着她不能被太子他们欺负,有这实力的没几个,谁又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得罪太子和二皇子呢?那可是未来的天子。” 萧云廷也知道这个道理,大家也都是担心这个,不然也不会提出让他和叶朝歌成亲的道理。 见萧云廷上钩,盛淮远进一步诱导他:“能配得上叶丞相的嫡女的就那么几家,秦家,太子殿下的外祖家,不可能抢太子的人。二皇子这边阵营里的几个也是同样的道理。文臣基本就没了。武将家里有儿子的还未娶妻的据我所知只有周家,可他家的儿子是个病秧子,你们肯定看不上。再就真没有了,只能是你了。” 萧云廷越听心越沉,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两眼放光看向盛淮远。 这小子终于想起我了!盛淮远心里窃喜,表面却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你看着我做什么?” “盛大哥,你刚才说我表妹人又漂亮,还温柔贤惠是吧?” “是啊,我没说错啊。” “那要不你娶了她吧?你又不怕太子他们,又娶到了媳妇,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两全齐美。” 萧云廷仿佛看到了救星,巴不得盛淮远明天就能娶了叶朝歌。 “你能做得了叶小姐的主?你说让她嫁给我就嫁给我?” 谁知萧云廷一拍大腿,表示自己能办到。 “你能让她嫁,我就娶!” “真的?” “真的!”盛淮远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策马跑远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萧云廷。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解决了,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儿。 第46章 逼太子纳妾 盛淮远出了一趟军营,连家都没回。盛家二老爷盛子傅被姚氏逼着去军营寻人,却连面都没见上。 “人家那哪儿是有事忙,那就是不想见你,躲着咱们呢!平日里不回来看看这一家老小也就算了,我一个当婶婶的不跟他计较。这回出了这么大事竟然面都不肯见!我知道,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咱们只是一个芝麻小官儿,哪儿能请的动他呀。还不都怪你自己没用!”姚氏气得对着盛子傅就是一通臭骂,还不忘挖苦讽刺。 盛子傅也是一肚子气,为着盛元菱的事情,他前前后后碰了多少壁?太子他们瞧不起自己也就罢了,偏自己的亲侄子也躲着不愿意见自己。自己在外四处奔波,回来了连口热茶都没喝上,竟然还要被自己的女人羞辱,这些天受的气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冲着姚氏便吼了起来:“我没用?姚淑涵你说我没用?你可别忘了,这些年你们娘仨吃的喝的用的哪一处不是我使的银子?甚至你那酒鬼哥哥,若不是靠我,他连个住的茅草屋都没有,早被人打死了,还娶妻生子!你呢?好好的一双儿女你给教养成什么样子了?儿子胆小怕事,送去书院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女儿更是不知羞耻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事,我四处求人已经对得起她了,要不然就沉塘,还能换一个家风严谨的名声!” “靠你?盛子傅,你真是站在枝头上时间久了早忘了自己原本的颜色了吧!这偌大的府邸是你的?就你那俸禄够你吃去喝一顿花酒?我为你生儿育女,你管过她们一天么?出了事你就赖在我头上,你哪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姚氏也豁出去了,这些话憋在心里多少年了,家里的老的小的都是自己一个人操劳,没有功劳就算了,自己的女儿出了事,做父亲的不心疼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连沉塘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这不就是说自己没用,吃的住的都不是自己的么。哪个男人能让人这么说自己,更何况是盛子傅这种极度自大的男人。姚氏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他当下气急,“啪”的一巴掌将姚氏打翻在地。 姚氏也不恼,好像料到他会这样,擦了擦嘴角处的血,站起来一句话没说,狠狠看了一眼盛子傅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你们都不管我的菱儿,那我就自己来! 姚氏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都是围着孩子丈夫转,娘家也没个依靠,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了。刚才那都是气话,现在让她自己想办法那还真是有些为难了。 盛子傅打了姚氏,不仅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觉着是甩掉了一个大麻烦。又继续去了妾室屋里鬼混。 姚氏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看见了衙门,心里有了主意,便走了过去。 “大人,青天大老爷,求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姚氏也不进去,跪在衙门门前,声嘶力竭哭喊着。 这一动静立马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大人,门口有一女子伸冤。”衙役立即进去禀报。 “何人?让她进来。本官亲自审理。”知州带着师爷正襟危坐,准备升堂。 姚氏被带进来:“大人,大人可得为民妇做主啊。否则民妇就不活了!” “你有何事需要本官做主?一五一十地道来。” 姚氏擦了把眼泪,“大人,民妇要状告当今的太子殿下,告他奸污罪!” 此话一出,四座震惊。知州不敢相信又确认一遍:“你是说咱们明齐的太子殿下?” “是!” “他玷污了我的女儿,还求大人做主,否则我们母女俩就要活不下去了!” 知州和师爷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件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那可是太子!还得找个能管的人来,况且他早就是二皇子那边的人了,这件事还真不好拿捏。 师爷心领神会,马上去找苻栖迟。 “你一一说来,其他人等不得在此停留观看,来人,关门。”皇家的事,普通老百姓怎可留在这里,知州立马清场。 “你是说有人去衙门告状?还说皇兄奸污女子?”苻栖迟听师爷来报。 “是的,殿下。那女子就是这么说的,说太子殿下奸污了他的女儿,下官不敢轻易做决断,还请殿下明示。” 难道是上次盛家的那个?除了她身份特殊一些,平常人家的女子哪有这个胆子?罢了,横竖和我无关,事情虽出在我府上,也过去几天了,能查出什么来?要是闹大了,父皇也只会怪苻昀卿,岂不是正好?苻栖迟思考片刻,很快便想出了办法。 “人家是去你们衙门告状的?跟本皇子有何干系?正常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还用教你们?” 师爷有些摸不清楚其中的意思,这是处理还是不处理。“殿下,此事牵扯到皇室宗亲,按照律令,我们衙门无权处理。需交给大理寺,由大理寺卿审理,同时还需要上报陛下。这?” 苻栖迟不耐烦地轻轻踹了一脚:“糊涂东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虽是本皇子的兄长,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必须秉公执法!” “是,下官回去转告知州大人,一定秉公执法。”这不就是要搞太子一棍子的意思么,这皇位面前果然无兄弟啊。 “都说完了?” “是,民妇说完了。” 知州那边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你看看有没有说漏下的,若没有就签字画押。”衙役拿着一纸诉状给姚氏,姚氏确认属实,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儿。 “大人,为何不审理?”姚氏不解,以为他们只是做做样子。 “你可知你状告的是谁?本官无权审理,这件案子将会移交大理寺。你先回去等着吧。” “大人,大人!”姚氏还在堂下哭喊,知州已经离开。见状,姚氏也只能垂头丧气地回了盛家。 第二日早朝时,皇帝说完日常事务正准备退朝,大理寺卿左成站了出来:“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准。”内侍得到皇帝点头示意。 只见左成拿着一纸诉状:“陛下,臣昨日接到一桩案子,与太子殿下有关,还请陛下过目。” 内侍接过他手里的诉状呈给了皇上。 “太子,你自己看看吧。”皇帝将诉状仍在苻昀卿脚下。 苻昀卿疑惑的拿起来一看,吓得立马跪下:“父皇,这不是儿臣做的,这是有人陷害!”诉状上竟然写是他奸污了盛元菱,他都没找那个女人算账,她竟然敢告自己的状!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当朕瞎了吗?”皇帝气急,这个嫡子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做事勤勤恳恳,上上下下都夸他,自己也看好他,没想到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被人告状! 苻昀卿跪下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父皇,请您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请您明查!” “陛下,太子殿下一贯洁身自好,此事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还请明查!左大人,告状的人你可审了?会不会是有人指使她来的?可别受了蒙蔽。”说话的正是太子的外祖父秦国公。 太子党有人向着他说话,自然就有人替二皇子开口。 “陛下,臣以为,这件事倒不像秦国公说的那样是有意陷害。若是空穴来风,一般人怎敢拿自己女儿的清白说事!若太子殿下不曾与那名女子有染,别人为何说的那么详细,还有人证?” “若是有意陷害,自然做戏做全套,你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问题。”秦国公继续争辩。 皇帝看不下去,这群老东西真以为自己傻,看不懂他们的心思么!“够了,朕不管是不是冤枉,总之,左卿,绝不能徇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若有人阻止,你就来告诉朕。朕亲自审理这件案子!”说完还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苻昀卿。 宫里的消息灵通的很,还没下朝,皇后就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等苻昀卿出来,就被皇后的人叫走了。 景阳宫内,皇后略显疲惫地坐在主位上,她听到太子奸污官家女子时,气得险些晕了过去,吃了汤药才勉强有了一丝力气。 “母后,您有何吩咐?” “跪下!” 苻昀卿乖乖跪下,皇后的话他言听计从。“母后,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 皇后冷着脸,看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喝了一口参汤。“你做了什么心急清楚,还用本宫问你?” 看样子皇后也知道了这件事,这才生气。可苻昀卿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是睡了盛元菱不假,可那都是意外。凭什么就说他犯了奸污罪!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打算说实话,却忘了当日在场的不止一个人,皇后早已经打听清楚了。“儿臣不知,还请母后明示。” “你不说,就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了?你怎么这么蠢笨,当天在场的上上下下都看到了,岂是你能瞒得住?为何要跟你父皇撒谎,你说了实话事情反而有转机。眼下你就等着进大牢吧!” 苻昀卿也慌了神,他只强调自己没奸污盛元菱,但事实确实是他们发生了关系。“母后,儿臣真的没有奸污她。那日儿臣去了二皇弟府上做客,无意中逛到了后院,记得被人打晕了,再醒来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太医说是中了迷情香的缘故。” 不敢在瞒着,便告知了那日的经过。 皇后却从中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迷情香?是你?” 苻昀卿连忙摇头否认。 “不是你自己垂涎姑娘的美色,那就是有人让你发生这种事了。”皇后一语道破。 “是二皇弟!一定是他,事情是在他府上出的,一定是他设计陷害,当时不说什么,为的就是此时向父皇告我的状!”苻昀卿才反应过来,难怪那天苻栖迟奇奇怪怪拦着自己不让继续追问下去,原来竟是他的手笔。 皇后叹了口气,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母后,我这就去禀明父皇。该查的人是苻栖迟才是。”苻昀卿就要冲着去找皇帝。 “那我问你,证据呢?你可有证据证明是苻栖迟陷害你的?” 这,哪有什么证据。人证倒是有不少。 “没有证据你父皇只会觉得你为了给自己脱罪而牵扯旁人,到时候再给你安一个对兄弟手足不友善的名头。那你可就彻底失去圣心了!” “母后,依您之见,应该如何是好?”这么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陷害被抓进大牢么。苻昀卿一时没了主意。 皇后又喝了口参汤,看着袖口上的凤凰图样想了想:“你去向你父皇说明实情。但要说是你们两情相悦又情不自禁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回头将她纳进门就是了。” 苻昀卿当即提出反对意见:“母后!她向父皇告状,我还要让她进门?”他坚决不同意。 真的是点都点不动!“两情相悦怎么能是奸污呢?太子府的门那可是多少女人想进都进不了的,她自然也不例外。人进了门,是死是活还不是你说了算。” 原来是这样,苻昀卿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多谢母后指点,儿臣这就去。” “去吧,纳个妾,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必问我了。” “儿臣告退!”苻昀卿眼看自己有救了,高高兴兴跑去了养心殿。却完全没看到皇后虚弱的身子。 待苻昀卿走后,皇后提着的精神彻底散了,瘫坐在椅子上,丫鬟们吓坏了,忙请来了太医。 皇帝还在气头上,苻昀卿过来声泪俱下地说了他和盛元菱感人的“爱情故事”,又深深忏悔了自己的“情不自禁。” 皇帝气也消了一半,加上皇后病倒了,皇帝去看望时她替苻昀卿求情,皇帝便答应放了他。 至此,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奸污一事也以一段情不自禁的爱情告终。 姚氏在家日日守着盛元菱,生怕她想不开做傻事,同时也在担心着她的诉状,盛子傅得知她竟自己去衙门告状,气得扬言要休了她。 盛元菱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天天喊着念着太子殿下,时不时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里面已经有了孩子。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彻底结束时,太子府却来人告知不日将接盛元菱进府为妾。 盛元菱开心的跟什么似的,没日没夜绣着嫁衣。 五日后,太子府只出了一顶小小的轿子外加一个管事妈妈,便上门接走了盛元菱。 盛老太太不让府内有一丝红布,也不让准备酒席。 盛元菱只穿了她还没绣完整的嫁衣,带着松子,手里拿了些姚氏塞给她的嫁妆,坐着那顶不起眼的小轿子,满心欢喜进了太子府。 姚氏坐在女儿的闺房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想起送女儿出嫁时的惨淡,再穷困的人家嫁女儿也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偏自己的孩子就这么嫁人了。实在是心疼不已,趴在床上一个人嚎啕大哭。 盛元菱坐在轿子里,哪儿还想得到自己的母亲,她的心早就飞进了太子府,飞到了太子身边。 第47章 羞辱 “小姐,您的舅母萧夫人来了。” 叶朝歌刚去请了安回来,还没来得坐下,主院的丫鬟便过来传话。 “舅母来了?人呢?是在母亲院里吗?我这就过去。”叶朝歌一听萧夫人过来,开心得不得了,急忙就要过去。 “小姐,夫人陪着舅夫人去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了。估计要一会儿才回主院儿。” 叶朝歌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坐下了:“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我过一会儿再去。” 可心看着自家小姐一直偷偷抿着嘴笑,就知道小姐是真的开心了。 叶朝歌坐着喝了口茶,看着茶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忙叫可心过来:“可心,这茶叶可是之前父亲送我的?” “这是老爷派人送来的去年的小龙团,今年的新茶还没出呢!您要是想喝,奴婢去寻了来。” “这样啊,我喝着这茶倒是清甜,父亲给了我多少?还有吗?” 可心想了想,“老爷给了咱们两盒,这刚开了一盒,今儿这茶是第一次泡。” “这茶待会儿都带上,咱们给舅母尝尝,若是她喜欢就都给她,外祖父也喜欢茶,可心,你快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茶,都找出来。”叶朝歌想起萧老爷子素爱喝茶。 “是,奴婢这就去找。” “哎,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也看看我的小库房里还有些什么玩意儿。”叶朝歌叫住正要离开的可心,跟了上去。 聚福院内,夏氏和叶惜音请了安,并没有随着别人一起离开,而是留了下来,母女俩一个捏肩一个捶腿,殷勤地伺候着叶老夫人。 “音儿,你快歇歇,瞧你,都累的出汗了。”叶老夫人一边拉着叶惜音坐下,一边心疼的给她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叶惜音却并不坐,执意要给叶老夫人扭肩:“祖母,音儿不累,能侍候您是音儿的福分,您就让音儿干吧,不然我这心里过不去。若是您嫌弃孙女,只管叫孙女以后不来跟前伺候就是,孙女这就走,决不叨扰您。”委屈巴巴的,眼里含着泪水,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嫌弃你?你别多想了,我瞧着你这几日又瘦了,气色也不太好,可是生病了?病了要及时请大夫,别自己扛着。”叶老夫人摸着叶惜音的手,瘦的简直皮包骨了,摸着都膈手。 叶惜音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看了看夏氏,又看了看叶老夫人,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病。 夏氏见时机成熟,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门口的小丫鬟打断了:“老夫人,萧家夫人来了。” “伯父,伯母,给二位请安。”萧夫人跟着叶夫人进了门,上前行礼请安。 “快坐吧,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你父亲身体还好吧?”叶老爷子先开口了,之前萧老爷子气冲冲地来,话都来得及说上一句。 “多谢伯父挂念,父亲身体还算硬朗。” 叶老夫人对于她的到来却有些不高兴,看着叶夫人高兴的跟自己娘家嫂子说说笑笑,保不齐就是故意找娘家人上门撑腰的,肯定又要摆做正头管家人的谱了。说话也不热络:“你倒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你这小姑子见到你,你瞧多开心呢。我跟着她这么久都没见过几回笑脸,还是娘家人比婆家人亲啊。” 萧夫人嫁到萧家没几年婆婆就去世了,萧老爷子也不会这样里里外外拿话挤兑她,就算是婆婆在世,那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对她也是跟自己的孩子一样。见叶老夫人话里有话,萧夫人自然是听出来了,也不气恼,她一向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伯母您这可就冤着我这小姑子了,她一年有几次回娘家?日日都在您跟前尽孝,我这回来,也算是娘家人婆家人圆满了,一大家子团团圆圆,您心里头不开心?小姑子待嫁闺中的时候,父亲母亲的教导,想她也不敢怠慢您。”你要是觉得怠慢,那就是质疑萧家的家教,萧家连皇家的人都教导过,岂是你一个老太太可以质疑的。 叶惜音一直站在叶老夫人身边,等着她们说了几回话,才慢吞吞过来给萧夫人请安,像是才发现来人。 “给舅母请安,舅母安好。” “这是惜音吧?这才多久没见,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难怪之前还听那些夫人们夸叶家那个庶出的二小姐漂亮,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美人胚子。”萧夫人乐呵呵地看着叶惜音,一个劲儿夸她好看。 “舅母谬赞了,我哪儿比得了大姐姐。”叶惜音最不喜欢别人说她是个庶女,偏萧夫人一口一个庶出,她还不能怎么样。 萧夫人从头上取下一个碧玉簪子,递给了叶惜音:“舅母这次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这碧玉簪子送你了,回头舅母再让人送过来。你收下吧,可别嫌弃。” 叶惜音不情不愿但还是得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接下了这簪子。还真是好意思拿这么个便宜玩意儿打发自己,她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哪个不比这个贵,偏偏拿个最便宜的给自己,这不是存心膈应自己么。 说到礼物,萧夫人像是想起来什么,立刻让门外的丫鬟拿着东西进来了。“伯父,这是给您准备的砚台,听说您写得一手好字。伯母,这是给您的金丝楠木拐杖。” 叶老爷子当即拿了砚台,“这不是你父亲桌子上的那块儿吗?我之前求他好久,他都不肯给我看两眼。” “这是父亲托人辗转多地才弄到的一块儿,虽没有父亲的那块儿那么大,还望伯父喜欢。” “喜欢,喜欢,你这礼可送到我心坎上了。”叶老爷子摸着新得的宝贝,爱不释手,迫不及待就要试一试。 叶老夫人看了一眼那拐杖,雕工精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便让人收下了:“你有心了。” “伯母客气。这儿还有些是给二夫人和她那个孩子的,小姑你待会儿让人送过去吧。” 夏氏母女眼巴巴地瞧着,人家愣是没搭理她们。 “你难得来,去吧,你们姑嫂也说说话,我也累了。” “是” 萧夫人跟着叶夫人回了主院,给叶朝歌的礼物她早就放到主院了。 夏氏还想说什么,叶老夫人也让她退下了。 “娘,她算个什么东西,竟跑到我家来羞辱我,谁稀罕她送的东西,就这么个破簪子。”叶惜音出了聚福院的门,也不管隔墙有耳,气得一把将手里的碧玉簪子扔在地上,摔得稀碎,仍觉得不解气,狠狠地踩了两脚。 夏氏也觉得萧夫人做的太过分了些,全程就像没看到她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那儿,弄得自己面子挂不住,也就由着叶惜音发泄一通。“行了行了,谁让人家有那个底气横呢?说来还是怪我,没有一个好的娘家,连带着你也跟着吃苦受累。” 叶惜音心里却是将萧家记恨上了,我看你倒霉的时候还怎么张狂,庶女怎么了,庶女也能弄死你们这群人! 第48章 我不嫁表哥 “舅母,母亲。”叶朝歌还没进门,就听到舅母那爽朗的笑声,急忙提着裙摆就往屋内跑。 可心跟在后面那着一堆二人刚从库房找出来的东西,“小姐,小姐您慢点,当下脚下。”叶朝歌的腿才好,要是再伤一下,估计就要废了。 叶夫人在屋内也听到了可心的声音,忙迎了出来“慢点,慢点!我的小祖宗,你腿好了就忘了疼是不是!” 叶朝歌跑上前,冲着叶夫人调皮一笑,又转了个圈,跺跺脚:“母亲,我已经不疼了,也全好了,你可别再念叨了,我走路还能走不稳吗?” 叶夫人无奈,宠溺地戳了戳叶朝歌的额头:“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注意形象,你看看你哪儿还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谁家小姐是你这样。” 叶朝歌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委屈巴巴:“母亲,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您别生气。” “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你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你父亲,祖母他们看到,你少不得要被训斥一顿。”到底心疼自己的孩子,叶夫人哪儿舍得真生气,也就是警告了几句。 叶朝歌连忙点头,乖巧地跟着进了屋。 “给舅母请安,舅母安好。” 萧夫人起身拉着叶朝歌坐在自己的身边,真想快点将她娶进门做儿媳妇。“好,舅母好着呢。我听着你们母女俩在门口嘀咕什么呢?可是你母亲批评你了?” 叶朝歌见有人给自己撑腰,故意往萧夫人怀里靠了靠,一脸无辜地看着叶夫人。 “嫂子,我可没批评她,左不过说了几句,走路连跑带跳的,哪家小姐是这样的?现在不说,以后嫁了人进了婆家的门,受欺负的还是她。” 萧夫人摸了摸叶朝歌,安慰道:“她还小,小孩子家家的,偶尔一次不要紧,再说这里又没外人,你说她干什么。” “我想早点进来见到舅母。”叶朝歌柔柔地冲着萧夫人撒娇,可把萧夫人的心都柔化了,她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生个女儿! “我要是颜儿未来的婆婆,这么好看又知书达理的儿媳妇,宠着都来不及,哪儿还舍得欺负她呀!你就别多心了,我肯定将她当自己亲女儿看待。” 叶朝歌却听得有些糊涂,一脸疑惑地看着萧夫人。 见叶朝歌呆愣着,叶夫人也明白萧夫人此次上门的目的,挥挥手示意下人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刚才还有说有笑,此刻大家都有些严肃,萧夫人和叶夫人都将目光放在叶朝歌身上。 叶朝歌一下子慌了,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自己还没来得及,难道已经有人忍不住要对萧家和叶家动手了?“舅母,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噗嗤一声,萧夫人笑出声来,颜儿真是好看,连认真的模样都好看。 “舅母?”叶朝云却被笑的不明所以。 “好啦,嫂子,你别逗她了,待会儿把她惹哭了我可哄不好。” “颜儿,舅母跟你商量个事,你能答应舅母吗?” 叶朝歌见大家还能笑,估计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舅母您说,我能帮的一定帮忙。” 萧夫人看了看叶夫人,喝了口茶:“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舅母今日来,就是想说说你和云廷的婚事,上次你去我家,还没来得及说,云廷就去了军营。不过你放心,我做主也是一样的。” 婚事?谁的婚事?表哥?我和表哥的婚事?叶朝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也太突然了,怕自己理解错了,又特意问了一遍“我和表哥的婚事?” 萧夫人点了点头。 叶夫人见叶朝歌有点难以接受的样子,说道:“颜儿,事到如今,我们直接当着你的面说了,本来儿女婚事你是不能在场的。你也知道,太子和二皇子的目的在你,你嫁给其中一个,萧家和叶家往后都不好过。我和你舅母舅舅合计着,你嫁给云廷,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我不!”叶朝歌下意识地反驳。 “可是当初是你自己说不愿意嫁皇家的啊!你?”叶夫人以为叶朝歌是想嫁进皇家,毕竟之前太子和二皇子都向她示好。 萧夫人也紧张地看着叶朝歌,这眼看到手的儿媳妇怕是要飞了。 “母亲,舅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嫁进皇家,也不会嫁进皇家的。我对太子他们没兴趣。” “那你是不喜欢云廷?” “也不是不喜欢表哥。” 萧夫人和叶夫人面面相视,又不是不喜欢,那为何不嫁?现在的年轻一辈的孩子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那喜欢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云廷?” “对啊,你是不是怕云廷一直在军营,不顾家?你放心,日后你们成婚了,我就叫他不去军营了!” 叶朝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急得直摇头。“舅母,母亲。我对表哥的喜欢,是妹妹对哥哥那种,我将他当我的亲哥哥。对他没有别的想法。我若是嫁给表哥,就跟嫁给叶瑞霖一样。你们能理解吗?” 萧夫人还是没理解,“没事,云廷喜欢你就行了,咱们大家都喜欢你。你喜不喜欢他不要紧。” “不不不,舅母,不能这样对表哥,这样不公平。我要是真嫁过去,会伤了表哥的心。更何况,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嫁了人,太子他们还盯着我不放呢?那样萧家的处境将会更艰难。” 叶夫人语塞,她们只想着将叶朝歌嫁了人,叶家就不能被太子和二皇子拿捏。却没想到嫁进萧家的话,萧家这样公然抢了人,肯定会被记恨上,将来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谁继承大统,都不会轻易放过萧家。 好好的儿媳妇就这样说不是就不是了,萧夫人仍然不死心:“颜儿,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之前父亲不也没说什么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云廷?” “大嫂,颜儿说的有道理。咱们都是一家人,亲上加亲自然最好,可若是孩子们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勉强。我何尝不希望颜儿嫁给云廷?不能拿家族来赌啊!” 萧夫人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前几日天天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娶儿媳妇了,美滋滋乐了几天,这下子都没了。哪儿还笑得出来。 “舅母,表哥的缘分也未必是我。表哥那么优秀,自然能娶到更优秀的姑娘。颜儿以后还是舅母的颜儿啊,您要是不嫌弃,我以后会向孝敬母亲那样孝敬您,多去看您。”叶朝歌安慰着。 萧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中午吃了几口,就闷闷不乐地回去了。连叶朝歌准备的东西都忘了拿。 “小姐,您真的不喜欢表少爷吗?表少爷多好啊。”叶朝歌将此事吐槽给可心听,可心不明白,她觉得萧云廷挺好的啊。 叶朝歌摇了摇头,今日算是伤了舅母的心,可强扭的瓜不甜,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嫁进去也没用啊。 “那小姐喜欢什么样的?” 被可心这么一问,叶朝歌竟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盛淮远!自己一定是见的男人少了,才会想到他。叶朝歌连忙拍了拍脑袋,打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萧夫人回到了家,收到萧云廷的家信,大意就是他不喜欢叶朝歌,一直将她当妹妹。请自己跟叶夫人说清楚,同时也会替叶朝歌物色合适的郎君。 合着两个人都没看上,就自己高兴地前后一顿忙活!萧夫人气得想打萧云廷一顿。 第49章 婚姻大事 一直忙了几天,又要安置军营里即将来的一批新人,又要保护好萧云廷的安危。总算得空了,盛淮远却忽然想起之前家里似乎来人找过自己,虽然不算亲厚,但到底是一家人,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临走前问萧云廷有没有什么需要带出去的,他可以顺道跑一趟。 “还真有,你等我一下,很快。”萧云廷跑回自己的帐篷,很快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交给盛淮远。 “这是什么?是带给萧叔父还是婶婶的?” 萧云廷摇摇头:“都不是,你帮我送到相府亲自交到我表妹手上吧。是我之前准备给她的一些小玩意儿,和一封书信。” 盛淮远有些吃醋,不是不喜欢么,还写什么信?“还不会是情书吧?要是情书,我可不替你送。” 萧云廷白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又不喜欢她,写情书做什么!况且我已经写信给我母亲都说清楚了。我对颜儿表妹都是哥哥对亲妹妹的感情,我是不会娶她的。我看得出来,颜儿表妹对我也不是那种感情,我们是兄妹。” 那就好!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那我勉为其难替你跑一趟吧。”拿了东西,盛淮远骑着马哼着小曲愉快地走了。 倒是萧云廷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盛大哥该不会真喜欢颜儿表妹吧?那真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成了我的妹夫?哈哈哈哈,让你以后还欺负我。 “老夫人,大少爷回来了。”盛老夫人前几天被气得半死,后来盛元菱进了太子府,虽不光彩还是做妾,但那都是她的亲生母亲姚氏作的。刚好姚氏还在念叨要给盛元菱找婆家,这下子就嫁出去了。盛老夫人又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谁?”听说大少爷,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盛元枫回来了,这孩子不是正在学堂么,平时都是初一回一次,今儿怎么回来了? 见她愣着,小厮又说了一遍:“大少爷,将军回来了。” 说着话,盛淮远已经在门口了。 听到是盛淮远回来了,盛老夫人有些失望,脸上看不出任何高兴的神情,反而有些不耐烦:“让他进来吧。” 盛淮远进了门,扫视了一眼这个屋子,几个月没回来,又添了不少新鲜玩意儿,那个花瓶,一看就价值不菲。他也不说什么,全当自己不知道。 “孙儿给祖母请安。”虽然不是他的亲祖母,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盛老夫人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起来吧。”也不看盛淮远。 盛淮远就站在堂下,她不开口,自己也不说话。 盛老夫人又喝了口茶,才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看着又挺拔了些,精神抖擞的,神态举止跟他的父亲越来越像。他的母亲生的很美,他自然也遗传了这个优势。看着他如此优秀,倒显得自己的孙儿越发的没出息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什么急事么?” 这话问得,好歹这将军府也是留给盛淮远的,明明是回自己的家,倒像是不速之客。 “前几日二叔去军营寻我,当时正忙着没来得及回来,今天回来看看。” “哟,这不是威风凛凛的盛大将军么?现在还知道回来?”听声音就知道是姚氏。 姚氏自从盛元菱嫁出去之后,盛子傅当日打了她一巴掌,就再没去看过她,小儿子又在学堂。一个人孤独寂寞,又听说盛元菱进了太子府过得并不好。她又后悔自己去告状,可那时候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思来想去,竟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盛淮远身上,若是他当时回来帮盛元菱一把,哪儿能像今天这样。听说盛淮远回来了,她气不过,直冲过来找他算账来了。 阴阳怪气的一顿讽刺,盛淮远半个字都没反驳。 姚氏明里暗里该说的说了,能骂的也骂了,对方都不接话,也觉得自讨没趣,便没在说话。 “祖母,二婶,发生什么事了?” 盛老夫人也怪罪他,觉得他出息了便不管家里人的死活。到底不是亲生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妹妹,跟太子殿下在二皇子的宴会上出了那样的事,没了清白。太子殿下不肯认账,你二叔四处求人,去找了你两次都没找到人,害得他处处遭人白眼不说,你妹妹进太子府做妾了!你这个当大哥的不心疼她么?” 盛淮远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他没去宴会也没去上朝,军营消息多少有些闭塞,他也没听谁提过。想起那个嚣张跋扈的堂妹,依照她的性子去了太子府估计也不好过。“我实在是太忙了,真不知道这件事。回头我去跟太子殿下求求情,求他让堂妹在府上过得松散些。”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用不着!我的菱儿好的很,用不着你再去假惺惺。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去替菱儿求情,你是去看她笑话的吧?我告诉你,菱儿过得不好那也是你害的,若你当时肯出面帮帮她,哪至于做个小小的妾室?”姚氏忍不住,又是噼里啪啦一顿抱怨。 盛老夫人本就不待见他,听姚氏这么一说,更是觉得是他害了自己的孙女,便要赶他走:“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要是忙,就先回军营吧,别耽误了事。” “那孙儿先行告退。”盛淮远也不想多待。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 “祖母,关于孙儿的婚事,祖母可有什么安排?”突然想起了叶朝歌,此时他有了想娶她的冲动。 盛老夫人和姚氏都吃了一惊,这话什么意思?盛淮远想娶妻了? “你的婚事本是应该你父母做主,如今这样子,我就勉强替你主事了。你放心,你二叔他们都会帮着操办的。”盛老夫人随口敷衍了几句,又问道:“你可是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姑娘?” 盛淮远摇摇头:“还没有,只是随口问问。”他还没问过叶朝歌的意见,也不曾表明自己的心意,还是谁都不说的好。 “若是有合适的,你就跟我们说,该准备的还是得提前准备。你也不小了。”盛老夫人才不关心他找没找到,她更关心的是盛淮远找的是谁,眼下盛怀远本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若是再娶一个家世显赫的进门,那就是强强联合,到时候只怕自己的元枫是怎么也比不过了。她跟那个女人比了一辈子,最终还是自己赢了,自己的孙儿断不能输给盛淮远! “是,等我找到了还要劳烦祖母。”盛淮远说完就走了。 一大早就饿着肚子往家里赶,回来了茶都没人让他喝一口,更别提吃饭了。 就连跟着的小厮都觉得盛淮远有些可怜,明明是自己家。“大少爷,要不您先贵书房坐坐,奴才这就让人准备些吃食,您吃了再走?” “不必了,我还有事。”说完就走了。 姚氏听到盛淮远问关于他的婚事,只觉得有些不妙。这些年盛淮远父母留下的家产,早就让他们夫妻俩败光了,若是娶了个精明能干的进门,肯定要管家,她的舒坦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她的枫儿更是分不到一点家产!看样子要想想办法了。 第50章 在下想娶姑娘为妻 盛淮远离开家,带着萧云廷拖他转交给叶朝歌的东西直奔相府。 因着叶嫣然前些日子被她母亲给请来的女师傅逼在屋内学女红,今日好不容易才准了她一天假,可以出来玩玩。可把她闷坏了,非嚷嚷着拉了叶二夫人一起到东院玩。 于是请了安之后,叶夫人,叶朝歌,叶二夫人,叶嫣然,以及柳氏便聚在后院亭子里喝茶聊天。 “大姐姐,二姐姐为什么不来?”叶嫣然没见到叶惜音,便问叶朝歌,以往大姐姐和二姐姐很是要好。 叶朝歌吃了一口桂花糕,可真是甜啊,牙齿都要甜掉了。“许是有事吧,你要是想找她,可以去她院子里找找看。” 叶嫣然摆摆手,她也不是那么想见那个二姐,只是随口一问。 “夫人,盛将军来了。”门口小厮过来传话。 叶夫人没想到盛淮远这时候来了,还以为他是来找叶丞相的。“你将人带到前厅,上茶伺候着,我随后就来,老爷回来没?要是没回来,就让他等等。” “盛将军说是受表少爷所托,将东西交给大小姐。” “这样啊,那请他过来吧。” 盛淮远跟着小厮过来了,隔着几步路,就看到叶朝歌正在一口一口吃桂花糕,应该是喜欢吃甜食的,便默默记在了心里。 “叶夫人” “你这孩子,之前不是说了就叫我婶婶么,怎么又叫叶夫人了?”叶夫人打趣道。 盛淮远点点头,又重新行礼,其他在座的他有些不认识,也只笑了笑。 丫鬟上了茶点,盛淮远实在是又饿又渴,忍不住喝了一杯茶。 “叶家婶婶,叶小姐,我这次回家,云廷托我将这个转交给叶小姐,我便不请自来了。”说着盛淮远将箱子递给了叶朝歌。 “还麻烦你跑一趟,云廷也真是。他们表兄妹俩从小跟亲兄妹一样,他总是四处搜罗一些玩意儿给朝歌,我估计又是一箱子稀奇古怪的东西。” 还真被叶夫人猜中了。 叶夫人又跟盛淮远聊了几句,叶朝歌只顾着吃,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倒是叶嫣然时不时看盛淮远一眼,而且看着看着还脸红了。 柳氏看到了,心里暗笑,这三小姐怕是对盛将军动了春心吧! 自己女儿心里想什么哪能逃过母亲的眼睛,叶二夫人也看出点名堂来。心里有了盘算。 “叶家婶婶,军营里还有事等着我,东西已经送到,我也就不多留了。”盛淮远起身就要离开。 “你等一下,我送送你吧。”叶夫人也站起身。 盛淮远连忙谢绝,奈何拗不过,也就由着叶夫人了。 “朝歌,你跟娘一起送送淮远。”叶夫人扯了一下叶朝歌。 他走就走呗,还要这么多人送他做什么?叶朝歌不明白母亲的想法,还是跟着去了。 叶嫣然看着盛淮远和叶朝歌一前一后的背影,他们真是般配啊,可惜那样好的人,也只跟大姐姐说话,从头到尾,他都没看自己一眼。她第一次有些嫉妒叶朝歌了。 一路上叶朝歌也不说话,只有叶夫人和盛淮远你一句我一句。 盛淮远却是时不时看一眼叶朝歌,越看越觉得她好看,真真是和她的小名颜儿一样。 到了门口,盛淮远就要辞别。 “你等我一下,我之前给云廷做了两双鞋,你帮我带回去可好?我让人去拿了。”叶夫人见丫鬟还没过来,便回院子找她去了。 只剩下叶朝歌和盛淮远站在门口。 叶朝歌因为刚才贪嘴多吃了几块桂花糕,现在觉得牙有些疼,又不好意思离开,便拿帕子捂着脸,躲在帕子后面疼的龇牙咧嘴的。 盛淮远看叶朝歌不时动一下脑袋,误以为她是知道了萧云廷不娶她的事,伤心地哭了。 “叶小姐,不必难过,云廷这样确实过分了些,但是感情的事情也不能勉强。你看开些。” 叶朝歌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什么看开些?牙疼要看开些? 见叶朝歌还在“哭泣”,盛淮远也跟着心里不好受起来,可他也是第一次如此在乎一个女子,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本想伸手拍拍她,又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兄弟,姑娘家家的这样肯定是不妥。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要不,我给你买桂花糕吃,买很多。你吃了应该就不至于这么难过了。”盛淮远想着她爱吃桂花糕,说不定还能哄哄她,便试探性问道。 不提桂花糕还好,叶朝歌一听这三个字只觉得牙更疼了,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拿下帕子就要理论几句。 却不想牙疼的嘴都张不开。 盛淮远还在想要怎么安慰一下,只见叶朝歌已经泪眼婆娑。他慌了,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女孩子不哭。 “叶小姐,你千万别难过。为了云廷不值当。要不,我娶你吧?”话刚说完,盛淮远都想给自己一拳。听听这是人话么,虽然他很想娶叶朝歌,但此时多少有点趁人之危了,搞不好叶朝歌要误会他了。 “叶小姐,在下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觉得你可怜才说这话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是真的想娶你为妻,我,总之,我是认真的。” 叶朝歌倒是想开口,可是牙疼的实在是说不出话。 “你不用急着拒绝我,我会坚持这个想法的。”盛淮远见叶朝歌不说话,又补了一句。 还要说什么,叶夫人已经快到跟前了。她拿着一包东西递给盛淮远“这是我给云廷准备的鞋子,不知道你穿多大的,便估摸着给你准备了一套衣裳,你回去试试看合不合身。你穿多大的鞋子?” “多谢叶家婶婶,东西我一定带到。我,我先走了。”盛淮远接过东西转身就跑了。 这孩子怎么慌慌张张的,还脸红了。 回头又看到叶朝歌满脸泪水捂着嘴巴,“你是不是又贪吃桂花糕,牙疼了吧?” 终于有人懂自己的疼痛了,叶朝歌连忙点头。 “走吧,去给你上药。”叶朝歌一吃太多的甜食就牙疼,叶夫人常备了一些药膏。 第51章 交出管家权 姚氏思前想后,这事儿自己急,有人比自己更着急,倒不如借老夫人的手。 盛老夫人回想起盛淮远刚才说的话,看样子他是有心上人了,不然不会无缘无故问这样的话,他院里的那几个妾室,进了门就没见过他几次,根本就不是个贪图享受的人。又怎么会主动问起他的婚事? “你可知道他最近跟哪家的姑娘走得近?” “他的事情怎么会跟我们说,媳妇跟您一样,也是才知道的。”姚氏急忙否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盛淮远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那还好说。若是娶了高门贵女,得到了岳父的支持,只怕是更加如日中天。那样岂不是永远要元枫一头。这怎么能行呢?” 盛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之前有胆子去衙门告状,如今怎么没胆子解决这件事了?要不是看在她是盛元枫生母的份儿上,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真本事没有,只会撒泼。 “你若平日里用心教导菱儿和枫儿,还用担心他不如人么!你看看两个孩子让你教的,好好的女儿家,我本想着给她指一个好人家,多少也能对枫儿有所助益。你倒好,上赶着求了去做妾,就她那个性子,在太子府能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指望她能帮衬娘家一把?” 好端端的又说我做什么!真是啰嗦!姚氏内心十分不满,眼下有求于人又不好发作,只好连连认错。“菱儿再不济,还有枫儿,他才是盛家以后的当家人,母亲得多替他想想,可不能不管他啊。他还是很优秀的。” “你提起他,我更加有气。七八岁的男孩子,被你们宠的无法无天,文不成武不就,能指望他有什么出息!” 姚氏扑通一声,跪在盛老夫人面前,要不是为了一双儿女,她何至于被这老太婆天天辱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母亲说的是,都是儿媳的错。还求母亲想想办法,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哪儿还有枫儿的一席之地。” 盛老夫人虽未开口,也是同样的心思,属于她的孙儿的东西,旁人休想染指半分。一定不能让盛淮远娶高门贵女,最好是娶个低贱女子进门,这样不仅没有外来的助力,反而内宅之事更好由她拿捏。如此才没有人挡住她的枫儿! “这件事情我自会看着办的,你管好你自己和两个孩子就行了。眼下已经够乱了,你要是再添乱,就回姚家去!”盛老夫人毫不留情,几次三番都当面警告说要休了姚氏,府上都传遍了。盛子傅偏还宠着护着那个妾室,弄得姚氏上上下下都得罪光了,下人们也对她的吩咐阳奉阴违起来。 “是,媳妇一定好好教导枫儿,若是没什么事,媳妇就先下去了。”姚氏由丫鬟扶起来,就要走。 刚走到门口,盛老夫人就叫住她“慢着,我看你最近因为菱儿的事情也不管家了,子傅都多久没去你屋里了?自己的男人,还是要多关心关心的。这样吧,我看就让妙晴来管家吧!” 姚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本就不受盛子傅喜爱,若真是让一个妾室从她手里拿了管家权,那她在这个家还有何立足之地!“母亲,妙晴姨娘哪儿管的过来,她自己又要伺候老爷又要照顾梦槐,那孩子从小体弱多病的。还是我来管家吧。” 盛老夫人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你别误会,我是瞧着你最近瘦了些,气色也不太好。这才让她替你分担。你放心,等你好了,管家权还是要还给你的。” “母亲,我,”姚氏还要说什么,盛老夫人已经起身进了里间。 姚氏还没回到院子,盛老夫人那边就已经派人过来了,说是来拿库房的钥匙和账簿给妙晴姨娘送过去。 小人得志,一个妾室就想掌管全家。我看你有多大能耐! 若是不交出这管家权,怕是盛老夫人也不会同意,万一她因此迁怒菱儿和枫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罢了,没了管家权,自己还是盛子傅的正妻,来日方长,总要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姚氏不情不愿地交出了东西。 第52章 姨娘有孕 盛淮远红着脸从相府离开,直到军营,将叶夫人给的东西交给萧云廷。 萧云廷打开包袱摸了摸姑姑给自己新做的鞋,看到盛淮远手里还拿着同样的一个包袱:“这是什么?你家人给你准备的?” “不是,是叶家婶婶也就是你姑姑,她给我做的一件衣裳。” “盛大哥,可以啊。才见了几次,姑姑都给你准备衣裳了。不过你也别多想,我的姑姑以后就是你姑姑,给你你就拿着。”萧云廷见他有些脸红也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收东西。 “我没不好意思,只是,只是。”盛淮远有些难以启齿。 萧云廷以为他遇到什么困难,不好意思跟自己开口。拍拍胸脯“盛大哥,你说吧,这没外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实话,我一定帮你。” “你表妹很喜欢吃桂花糕?” “什么?”萧云廷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到了,这是什么问题?“她自小喜欢吃甜食,我看她吃了几次桂花糕,不过我听我娘说姑姑不让她多吃,她一贪吃就牙疼。你问这个干什么?” 完了,叶朝歌今天吃了那么多桂花糕,肯定得牙疼了! “你无缘无故问颜儿表妹做什么?还有你怎么脸红了?”萧云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我说了你别生气。” “说吧,说吧。怎么还跟个姑娘家一样扭扭捏捏的。” 盛淮远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道:“我今日跟叶小姐说,我想娶她为妻!” “什么?”萧云廷被吓得大叫一声,不少士兵纷纷看向这里。 盛淮远一巴掌拍过去,“你小声些!”被那群小兔崽子们知道,还不得笑话死他! 萧云廷摸着被拍的后脑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盛淮远:“你来真的?不是,你怎么就要娶颜儿表妹了?” 盛淮远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不是你当日让我娶你表妹的么?” 萧云廷彻底傻眼了,这傻大哥。他就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呢?若是父亲母亲知道自己不想娶叶朝歌,还怂恿别人娶她,估计腿都要被打断三次!“盛大哥,我那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还真要娶颜儿表妹啊?” “你开玩笑,我可没跟你开玩笑。”盛淮远一本正经。 完了,完了!颜儿表妹此时肯定已经在家哭起来了,他都能预感到自己的爹娘已经在赶来军营的路上了。“不行,我得躲一阵子,你闯祸了我跟你说,都怪我,好好的跟你开这个玩笑!” “我觉得来不及了,你表妹刚才就哭了。我说我要娶她为妻,她眼泪直流,一句话没说。” 刚要跑路的萧云廷停下脚步,表妹都哭了盛淮远还能没事儿人一样离开相府?这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要是自己惹哭表妹,姑姑早就发脾气了。 “你跟我好好说说,你都是怎么跟我表妹说的?” 盛淮远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云廷。 萧云廷听完,乐地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盛大哥,表妹不会答应你的。” “为何?” “你刚说她吃了好些桂花糕,又看到她泪流满面,八成是吃得牙疼了。你说说,她疼得要死,你还一本正经说娶她,她听得进去么?”萧云廷指出了问题所在。 原来是这样!盛淮远恍然大悟。自己好容易鼓起勇气,她都没听到! “再者,盛大哥,我问你句真心话,你是真的喜欢颜儿表妹,想娶她,还是因为我之前那句玩笑话?若是因为我的那句玩笑话,那你大可不必这样,虽然我不娶她,但也不至于就嫁不出去了,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可怜她才要娶她。若是,” “我喜欢她,才想娶她。我是认真的!”盛淮远回答的异常坚定。 萧云廷有些意外,还没进军营的时候就认识盛淮远了,到了军营也跟着他有几年了,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除了跟军营里的几个弟兄闲话几句,都没见他跟别的人来往过,更别提喜欢一个女人了。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喜欢颜儿表妹么?我将她当亲妹妹,肯定要为她着想,你也知道她处境艰难,稍有不慎就会被推向风口浪尖上。” 盛淮远就地坐下,示意萧云廷也坐。这里也没外人,索性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我喜欢你表妹,不是因为她有多漂亮,也不是图她是丞相家的女儿。我想照顾她,保护她,我第一次见她时就有一点动心了,后来她几次三番遇到危险,受伤。那样一个女孩子,就应该宠着惯着,怎么能受伤害?即使她受了伤,也不愿给别人添麻烦。我想保护她,将她护在身后,不忍心她受伤害。” “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太子和二皇子都对她有想法,若你执意要娶,未必争得过他们。别到时候白白搭进了你的前程。” 盛淮远点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考虑过,你放心,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想娶她,肯定想好了后路。你可以仔细考虑考虑我说的话,改日我也会亲自上门提亲。” 萧云廷连忙制止他:“提亲先不急,还得看看颜儿表妹的想法。你也再好好想想,我回头替你问问吧。”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要走。 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对了,盛大哥,给你个建议,下次别这样说,你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会让颜儿表妹觉得你是看她没人要了才娶她。要娶就要拿出真心实意来,同她讲清楚,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盛淮远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向远处的练兵场,也不知道心里在寻思些什么,一直坐到月亮都出来了,才起身回帐篷。 这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日白天的话确实有些唐突了,要是叶朝歌误会了以后不理他可怎么好?又担心叶朝歌的牙疼,不知道好点没,以后要是娶了她,桂花糕这样的甜食可不能给她吃多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叶朝歌,一是因为牙还有些疼,二来是她在想盛淮远的那句“我想娶你为妻。”他该真不会以为自己是没人要了嫁不出去,才说这种话吧!没想到看着一本正经,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真是看错他了。表哥不娶我,就没有人娶我了么?就算真没有人娶我,哪儿要他来当这个好人?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枉我之前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居然,居然是这样的人。真是太让人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叶朝歌心里憋着气,自言自语发了好一通牢骚,又将盛淮远骂了几句。才稍微解气。 盛淮远刚要睡,却莫名其妙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还以为是自己染了风寒。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日,叶朝歌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去聚福院请安,倒是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大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没睡好?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叶惜音巴巴地凑过来关切地问道。 叶朝歌此时只想快快请安然后回去好好补补觉,都怪盛淮远,害得自己没睡好!哪儿还有精神搭理叶惜音,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叶惜音也不生气,一直叽叽喳喳围着叶朝歌说个不停,吵得她头都要炸了。 “你瞧瞧,这两姐妹多要好,见了面总有说不完的话。”叶老夫人看着她俩,也觉得精神了不少。 夏氏赶忙接话:“可不是嘛,这二小姐一向同大小姐要好,前些日子大小姐受伤,可把她担心坏了,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地想着大小姐的伤,我都看着心疼。”句句都在夸叶惜音懂事。 “嗯,我瞅着音儿这丫头是瘦了不少,不吃饭可怎么行,别回头大丫头病好了,你反而病倒了。” 叶惜音甜甜一笑,冲着叶老夫人说道:“音儿没事,只要大姐姐病好了,音儿才能放心。” 叶老夫人高兴极了,一家子就要这样和和睦睦互相关爱,老样子这音儿是真的长大了。自己如今也是儿孙绕膝了,该是享福了。末了,又叹了一口气。 “大房和二房,子嗣也太单薄了些,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成日里来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也无趣,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瑞霖了。”原来是想她的大孙子了。 柳氏迎迎起身,对着叶老夫人行了个大礼:“老夫人,夫人,妾身已有身孕。要不了多久,就有一个小家伙陪着老夫人了。” “真的?”叶老夫人一听这话,激动地拄些拐杖几步就走到柳氏面前,看着她的肚子。 “妾身不敢欺瞒,昨儿觉得身子有些不爽,请了太医来瞧,已经有了月余的身子。” 算算日子,柳氏进门也快有一两个月了,那就是了! 叶老太爷听说了,也很高兴,他马上就要有孙子了。 立即让下人准备家宴,今儿晚上他要一大家子一起吃个饭,好宣布这个消息。 第53章 谋害庶子 柳氏有了身孕,府里上上下下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是叶嫣然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大家都期待着他的到来。 叶丞相本就喜欢跟柳氏待在一起,这下更是隔三差五就往她那儿跑,就连叶夫人院子里也去的少了。 叶夫人也不在意,她一向大度,否则也不会容忍夏氏生下叶惜音还亲自抚养长大了。倒是急坏了身边的齐妈妈。 “齐妈妈,你可是家中有事?要是有事你可别瞒着我,跟我说一声就行了。”这天叶夫人正在屋内整理账簿,齐妈妈在一旁研墨,明显感觉到她有点心不在焉,叶夫人叫了她两次她才听到。 “奴婢没事,家中一切都好。”自己打萧家就伺候叶夫人,一直这么多年了,叶夫人对自己十分宽厚,每年多打赏银子不说,还总是准许她回家看看。 “既然家里没事,那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叶夫人停下手里的账簿,看着齐妈妈,她看着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齐妈妈停下手里的活,又看看了四下无人,才凑到叶夫人身边低声说道:“夫人,奴婢是在替夫人担忧。” “哦?替我担忧?” “夫人,您想,老爷眼下这般宠爱柳氏,万一她生下庶子,老太爷老太太肯定喜欢,咱们大少爷常年不在家,时间久了难保老太爷和老太太会更喜欢那个小的,万一他长大了跟大少爷分家产怎么办?还有,柳氏虽然是咱们弄进来的,哪天母凭子贵可就不好说了。”齐妈妈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主子着想,自然想的多。 叶夫人倒不这么想,她晃了晃手里的管家钥匙和账簿,笑了笑。“你不必担心这些,我早就想通了,老爷子嗣单薄,既然我不能多多地替他繁衍子嗣,那其他的妾室多生几个也是一样的。既然当初有了叶惜音,那柳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样的。况且,我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管家权还在我手上,柳氏要是想平安生下孩子就不会来挑战我的地位。瑞霖以后志向远大,分多分少,这点家产他还不一定看得上。咱们不必替他操心。” 齐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想的周到,奴婢目光短浅,让夫人见笑了。” 叶夫人轻轻拍了拍齐妈妈的手,自己从小就是被齐妈妈带大的,从孩子时候到自己的孩子长大,都是齐妈妈在一旁帮衬着,她自然懂齐妈妈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你总是替我想的多一些,没事,你若是不放心,就派人留意着柳氏那边吧。”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承荫阁内,夏氏正在和一个妈妈密谋着什么。 “你可记清楚了?将这个东西放入柳氏的吃食内。” 侯在一旁的是厨房里的一个烧火妈妈,她在府里好多年了,为人看着老实木讷,实则是个偷鸡摸狗的人,经常趁着大家伙不注意从厨房里拿些东西回去。今天一个鸡蛋,明天一把大米,这种东西每天都在消耗,谁也没仔细检查。 这次她又从厨房拿了一个鸡腿,正准备离开时却被可丽撞见。可丽当面没说什么,回来后就告诉给了夏氏和叶惜音。 夏氏以偷窃为由,算是拿捏住了这个烧火妈妈,正愁怎么除掉柳氏肚子里的孩子,替死鬼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烧火妈妈接过夏氏手里的一包粉状东西,看了看,又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夏氏不放心,前几次她都失手了,这次可不能再出差错了。“你怎么确定哪份吃食是柳氏的?” “老夫人吩咐了,府里的燕窝都紧着柳姨娘,因此厨房炖着的燕窝就是给柳姨娘的,奴婢将这个放到燕窝中就可以。” 夏氏很满意,倒是个聪明的。“那你还不快去?” 烧火妈妈收好东西,仍然站在原地,说好的给她银子呢,她可不能白干。“夏姨娘,这个,那个,” 夏氏示意一旁的可丽将准备好的一袋子银钱给她:“这只是一半,事成之后还有另一半。记住,若办不成,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烧火妈妈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里面还不少,只要有钱,她就能给瘫痪在床的儿子抓药了。 “娘,这样真的可行吗?”叶惜音还是有些不放心。 夏氏却不以为然,她自认为已经安排妥当了,况且这样的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干,怎么可能出错。“你就放心吧,我这次安排的如此妥当,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可不能再给我多出个什么弟弟妹妹来。” 母女俩笑得那叫一个阴险。 第54章 差一点 那烧火妈妈拿了银钱和东西,高高兴兴回了厨房。 还没进门,就听到厨房管事在发脾气:“烧火的人呢?一个个都死哪儿偷懒去了,等会儿若耽误了主子们用膳,主子怪罪下来,看我不打死你们一个个的!” “烧火妈妈,你又死哪里偷懒去了?”见到烧火妈妈进来,管事的大吼大叫。 “我,我就去了趟茅房,才去了一会儿,耽误不了事的。” 管事的一把将她推到灶台那里:“你可快点吧,还在这里啰嗦什么。没看到火都熄了么?真不知道怎么做事的,越老越偷懒。” 烧火妈妈不敢反驳,只能受着。一边往灶台里添火,一边伺机观察着,她得想办法将那东西放进去,不然拿不到剩下的银钱。 “这火上炖的是什么东西?”管事妈妈一边视察整个厨房的工作,一边打开了火上的炖盅。“燕窝啊,这是给柳姨娘的吧?都炖好了,怎么没人送过去?” “我去找人送过去吧。”烧火妈妈就要出去找丫鬟过来,厨房里的人一般是不出去送东西的,都是安排小丫鬟送或者主子自己安排院儿里的丫鬟过来拿。 管事妈妈叫住她:“回来,回来。你看着这里,我亲自送去吧。” “哦,好。” “不行,不行,我今日非得在这里等着她们回来,我倒要看看都躲哪里偷懒去了。你去,将这燕窝送去给柳姨娘。” “啊!我去送啊!这?” “啊什么啊,我说你可快点吧,回头耽误了事儿,你担待的起么!你可知道那柳姨娘是什么身份?如今可金贵着呢!我给你机会上前伺候,你反而还磨磨唧唧的!” 烧火妈妈心里暗喜,正愁没机会下手,这机会不就来了么。 “好的,好的,我马上送过去。”忙将炖盅放在茶板上,就端着出了门。 管事妈妈丝毫没发觉她的不对劲儿,还在身后骂骂咧咧。 烧火妈妈手脚倒是快,端着燕窝偏偏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趁着没人注意,打开盖子将那一包东西全部倒了进去。谁知刚转脚,就遇到了叶朝歌和可心。 “奴婢参见大小姐。”匆匆忙忙俯身行礼后,烧火妈妈端着炖盅又着急忙慌地走了。 叶朝歌本没多想,却无意中发现她走后路上都留下了一个个黑脚印。“可心,那是什么?” 可心走过去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那脚印,又摸了摸那黑色物质:“小姐,是灰烬,她脚上沾了灰烬,走路才留下了印子。走吧,小姐,咱们还要去三小姐那里呢。” “不对,可心,为何她脚上有灰烬,其他人却没有呢?你看咱们脚上也没有。”叶朝歌听可心解释,却觉得有些奇怪。 可心想了想:“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应该是去了厨房,看年龄也不像是内院伺候的妈妈,说不定是烧火,可能是过来送东西的吧。” “送东西?她刚才走的路是去哪儿?” “这条路过去就到了柳姨娘的晴鸾阁了,估计是去给柳姨娘送燕窝的吧。奴婢前几次也是这个时辰去厨房拿东西,就碰见柳姨娘院里的小丫鬟在拿燕窝。” “那咱们去晴鸾阁看看。”叶朝歌沿着路上的黑脚印,准备跟过去看看。 可心不解,好端端的去晴鸾阁做什么,柳氏进门这么久,大小姐一次都没去过。“大小姐您去晴鸾阁做什么?不去三小姐那里了?三小姐还等着呢?” “你急什么,晚一点去三妹妹也不会说什么的。我还一次都没去看过柳姨娘呢,正巧今儿都走到这里了,咱们一起去看看我那还没出生的弟弟吧。”叶朝歌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边跟可心解释,脚下也加快了步子。 晴鸾阁内,丫鬟刚从烧火妈妈手里接过燕窝端进来:“姨娘,今日刚炖好的燕窝,快趁热吃了吧。” 柳氏有了身孕,却总觉得身子不爽快,吃不好也睡不好。叶丞相心疼她,请了好几个太医,也没瞧出什么毛病,只嘱咐她安心养胎。 今日天气也不怎么好,有些闷沉沉的,她更是不想动弹,只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丫鬟扶着她起来走到桌子旁坐下,又拿小碗盛了燕窝:“姨娘,这都是上好的血燕,您吃了正好补补身子。” 柳氏无精打采的,刚舀了一口送到嘴边。 “住手!” “哐当!”一声,勺子掉在地上,柳氏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朝歌刚进院子门就看到柳氏正在吃那燕窝,心里那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只好出言制止了柳氏。 “妾身参见大小姐。” 叶朝歌急忙跑进来扶住了柳氏,自己刚才那一叫,肯定是吓到她了。 “柳姨娘,你吃的什么?”叶朝歌盯着碗里,试图找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回大小姐,这是夫人特意安排厨房给姨娘炖的燕窝。姨娘每天都要吃的。” “我娘安排的!”这一看就是上好的血燕,听说是叶夫人安排的,叶朝歌有些吃惊,什么时候对一个妾室也这么大手笔了? 柳氏以为叶朝歌是不满她吃这么好的东西,才来找茬的。忙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丫鬟身上,就跪下了。“妾室知道老爷和夫人都对妾身好,只怪妾身自己身子弱,实在受不得这孩子,夫人怕孩子在肚子里没什么营养,这才准备了这上等的补品。” 可心急忙上前扶起柳氏:“姨娘,我们大小姐不是这个意思。您先听大小姐说。” 叶朝歌坐下,端起燕窝,想了想,又让丫鬟取银针来。 柳氏看着叶朝歌还要拿银针,也明白了,八成是这燕窝有问题! “大小姐,您这是?” 叶朝歌伸手轻轻摸了摸柳氏的肚子,安抚着她的情绪,示意她坐下。 “你别紧张,我也只是猜测。你这燕窝往日里都是谁送过来的?” 柳氏想了想,“这个我也不知道,都是院子里的丫鬟们端过来的。我的吃食一直是银杏负责的。银杏,你过来。” 叫银杏的丫鬟正在熬汤药,听见柳氏叫她,将手里的活儿交给另一个丫鬟就急忙跑过来了。“大小姐,姨娘,有什么吩咐?” 叶朝歌看了看银杏,眼神坚定,看起来是个本分的人。“银杏,我问你,柳姨娘的燕窝,往日里都是你去厨房拿过来的,还是厨房里的人送过来的?” “回大小姐,燕窝都是奴婢去拿的。今日忙着熬汤药,耽误了拿燕窝的时辰。奴婢该死!” “你以往也会这样吗?” “有,之前也有一次。奴婢去的晚了一些。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大小姐恕罪,请姨娘恕罪。”银杏以为要找她的错处,不停地认错求饶。 “你先起来,我话还没说完,我不罚你。” 一听不罚她,银杏立刻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今日这燕窝是厨房里的人送来的,之前你没按时辰去拿,她们也送吗?” “厨房里的都很忙,这燕窝一直都是奴婢去拿的,奴婢没让她们送。不特意吩咐的话,她们一般是不会给我们送的。耽误了事儿厨房里的管事是要骂她们的。” “大小姐这是?”柳氏听的云里雾里,她不知道叶朝歌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叶朝歌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今日这燕窝,是厨房的人送来的。我刚路上还碰见了,那人脚底下都是灰烬,厨房的管事应该不会安排这样的人在内院四处走动送东西吧?我这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便跟了过来,姨娘你怀有身孕,还是小心为上。” 话还没说完,取银针的丫鬟就回来了。叶朝歌接过银针,小心翼翼地插进燕窝里,再拿出来。 银针慢慢变黑! “啊!”柳氏一声尖叫,叶朝歌虽然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那只是猜测,看到结果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行。 柳氏脸色惨白,不停地调整呼吸,好半天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大小姐,这是有人要害我们母子啊!究竟是谁?”柳氏死死抓住叶朝歌的手,她不敢相信,要是没有叶朝歌,此时会发生什么。 叶朝歌反握住她的手,她也吓得一身冷汗,要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柳姨娘,这件事情我会告诉母亲。但是一碗燕窝来来回回经过多少人的手,只怕很难查出来。你刚进府,咱们这虽然是相府,但是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想对你动手的可不少。万事都要小心为上,今日好在没有酿成大祸,日后你可得注意了,不管是吃食还是衣物,都要靠得住的人仔仔细细检查。你和你肚子里的这个,都是别人的目标。” “银杏,这次你们都得长长记性,若主子出了事,你们也难辞其咎。” 屋里的丫鬟跪了一地,个个都像做错了事一样,不敢抬头。银杏更是内疚地快要哭出来了,今日若不是自己耽误了,就不会出这样的事,还好柳氏没喝,不然她就是被打死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奴婢谨遵教诲,一定牢记在心,好好伺候主子。” 叶朝歌走上前,拿着手帕替柳氏擦掉脸上的泪珠,又将那已经发黑的银针拿起来塞进柳氏手里,扳过柳氏的身子,使她看着自己:“今天你也算见识到了大宅院里的人心,不过这还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要想你和你的孩子在这里活下去,光哭是没有用的!看到你手里的银针了吗?以后不管谁给你的东西都要一一验过,包括我母亲安排的。只有你自己学会保护自己,才能保护你的孩子。” 柳氏看着眼前的叶朝歌,明明还是个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心思,不仅救了自己,还关心着以后自己该怎么办。 “大小姐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那就好,你也好好休息下,别想那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日后多多防范就是。我这就去禀告母亲。” “妾身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先别急着谢我,日后还是让弟弟来谢我吧。”叶朝歌摸了摸柳氏的肚子,俏皮一笑。 第55章 别院里的外室 “娘,我有事跟你说。”叶朝歌安抚好柳氏,就急忙来寻叶夫人了。 叶夫人正在和叶二夫人商量事情,盛老夫人的生辰快到了,以往都是大摆宴席招待亲朋好友的,今年也不例外,为了让盛老夫人开心,还准备提前将老家的族人都接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你有什么急事?用得着这么慌慌张张地么?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真的是。”叶夫人见她跑的都出汗了,嗔怪了几句。 “娘,二婶。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说着还看了一眼叶二夫人。 叶二夫人最会察言观色,这眼神不就是要母女俩说什么悄悄话么。 “那大嫂,你们先说,忙完了再让人过来叫我,反正我这几日也没什么事。” “没事没事,你不用回避。又不是哪个外人,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叶朝歌一路过来,渴的不行,见桌子上刚好有泡好的茶,便端起喝了一大口。这才凑上去低声说道:“母亲,二婶,柳姨娘被人下毒了!” 叶夫人一听下毒,顿时就怒了。“你怎么知道?” “我刚好撞见了,就在你安排人给她弄的那燕窝里,我还亲自用银针试了,那针瞬间就变黑了。” 叶二夫人拉着叶朝歌,关切道:“那柳氏怎么样?你怎么不早派人来跟我们说呢?” 叶朝歌摇摇头,“柳氏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我发现了。我这不安慰了她一下,就急着过来了。她都吓哭了。” 叶夫人听说柳氏没吃,跟着松了一口气。“你是怎么发现的?” 叶朝歌便将自己是如何发现不对劲,如何跟去了晴鸾阁救下柳氏的,跟她们讲了一便。 “到底是姐姐,比嫣然强多了,要是她,肯定发现不了,更别提救人了,早就自己都被吓哭了。颜儿真的很不错。”叶二夫人听完对着叶朝歌一顿夸赞。 叶夫人脸色越来越沉,柳氏是自己弄进来的,燕窝也是自己安排人准备的。下毒之人这么做,不但害了柳氏,更是想栽赃给自己。除了夏氏,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娘,能查到是谁做的么?”叶朝歌也猜到了,但是她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说出来。 叶二夫人用手指点了点叶朝歌的额头,“刚夸你,你就又变笨了。这事儿还用想吗?除了承荫阁的那个,这家里还有谁容不下柳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二婶,这事儿怎么办,也没有证据呀?” 叶夫人一拍桌子,震得杯子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证据总会有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既然敢做,我就敢查!” “娘,需要我帮你吗?” “大嫂,需要我帮忙就说话。” 叶夫人摆摆手,“她刚做了这事儿,没得手的话一时也不会再动手了,咱们多多留意着,尤其是厨房里的那些人。总能找到破绽,到时候再一击致命。你们也都小心些,她心思歹毒,害柳氏不成说不定还会害其他人。” “是,女儿知道了。”叶朝歌心里却在想怎么才能快速找到证据,最关键的是要先找到那个黑脚印,可惜当时都没仔细看,连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 盛老夫人想了一夜,也不管盛淮远找谁家的姑娘了,她已经等不及了,盛淮远休想赢过她的枫儿。既然管不着,干脆毁了他! 第二日盛老夫人便偷偷找来城中最大妓院的老鸨,从她手里买了一个姑娘,又将姑娘安排在盛淮远名下的别院里。 买来的姑娘叫瑶儿,曾是楼里的头牌,达官贵族恩客无数,渐渐年长,慢慢只能接一些寻常男子,得知了幕后老板的目的就是让她假装盛大将军养在别院未过门的妻子,虽然不敢得罪盛将军,却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堵赢了下半辈子就是盛府的人,荣华富贵。 瑶儿住在别院里,有人送来了盛淮远的玉佩,说是定情信物。也有人日日传递消息,盛淮远的衣食住行,平日里有什么乐趣,结交的朋友有哪些,无一例外,事无巨细。都需要她一一背熟,一遍一遍演练,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真就是盛淮远的人了。 第56章 引蛇出洞 三更十分,外面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相府里却是灯火通明。晴鸾阁内下人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叶惜音离得不远,也被惊醒。“可丽,可丽?外面怎么了,这样闹哄哄的。” 可丽听见主子叫她,便点燃了一根小蜡烛进了里间。 “小姐,听动静是晴鸾阁那边的。看样子事情成功了。” 可真是蠢得要死,还以为多厉害,让她嘚瑟,仗着怀了孩子都快骑到我头上了。真是活该!叶惜音心里愤恨地想,大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可丽走到床前,正要伺候叶惜音睡下:“小姐快睡吧,还有的折腾呢。奴婢将窗子关严实,您将就着睡吧。” 叶惜音却是掀开被子,扯过一旁架子上的外衣披在身上,又走到窗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小姐您不在睡会儿吗?” “不睡了,这么好的月色是该出去走走了,顺便去看看晴鸾阁那位。”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柳氏没了孩子的凄惨模样。 可丽点燃了屋内其他的蜡烛,伺候叶惜音穿戴好,拿着灯笼出了门。 “音儿,你这是去哪儿?”夏氏也听说晴鸾阁出事了,立马来了精神,收拾得光鲜亮丽准备去看看。刚出了门就看到叶惜音正带着可丽走在前面。 叶惜音听到夏氏的声音,回过头等了一会儿。 “娘,你去哪儿,我就是准备去哪儿。” “那就一起去看看。” 母女二人一路谈笑风生,很快便到了晴鸾阁。 只见叶夫人和叶朝歌正守在院子内,丫鬟们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很快一盆血水端出来,屋里传来柳氏痛苦的叫声。 “妾身参见夫人(惜音参见母亲,见过大姐姐)。” “快别行礼了,真是急死我了。”叶夫人急得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夏氏见此情形,内心欣喜不已,这么严重,柳氏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那药还真是管用。要是没人,她都能笑出声来。但此刻还是要装作一副担心的样子。“夫人,柳妹妹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丫鬟来报说她肚子疼的厉害,等我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疼的快要晕过去了,这会儿太医已经在里面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叶夫人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夏氏的反应。 “夫人您别担心,柳妹妹不会有事的。我之前坏惜音的时候也有肚子疼的时候,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夏氏假模假样地安抚着叶夫人。 “母亲别担心,柳姨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她肚子里的弟弟也会没事的。”叶惜音也跟着安慰。 丫鬟们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开始还听得到柳氏的哭声,这会子连声音都没有了。 “柳姨娘晕过去了!快,拿参汤来!”屋里的太医大喊,门外早就侯着的丫鬟跑去拿参汤。 很快叶二夫人也赶了过来。 大家也不能贸然进去,只能等在门外。 夏氏时不时看向那扇门,见丫鬟们忙个不停,她的眼神都闪烁着兴奋,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就像是达到了目的一样。 叶夫人在一旁跟叶二夫人说着来龙去脉,眼睛却一直盯着夏氏,她看得清清楚楚,夏氏见没人注意到她时看着屋内笑了。 这件事果然和夏氏有关! 叶朝歌也注意到了,不怪别人注意,实在是夏氏母女的行为太过反常了。夏氏倒还好,可叶惜音口口声声说担心柳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哭了一场了,就像是能肯定柳氏的孩子会出什么问题一样。别人哭的话,叶朝歌说不定就信了,可这是叶惜音,她半滴眼泪都不相信! “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在这里守着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在这里就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你们不睡,孩子们也得睡呢。都走回吧。” 叶夫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夏氏再待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夏氏估摸着柳氏都已经这样了,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也就彻底放心了。她才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吹冷风!正巴不得找个借口溜了。 “那妾身先送音儿回去休息。稍后再来看柳妹妹。夫人您辛苦了。” “那大嫂,我也先回去了,有事你让人过去叫我,我马上过来。你也别累着自己,这种事情只能听天由命,就看柳姨娘自己的造化了。” “你们回吧。” 叶朝歌见夏氏和叶惜音已经走远,让人关了院子门。和叶夫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她们猜对了! 叶夫人带着叶朝歌进了里屋,刚才还需要参汤续命的柳氏此刻正精神抖擞地躺在床上。 “夫人,大小姐。可知道是谁了?”见她们进来,柳氏坐了起来。 “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接下来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一定要将她当场拿下!” 柳氏摸了摸心口,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听到已经查清楚是谁要害自己,怎能不激动。 “今日还得多亏了大小姐的计划,否则还真不知道如何查起。妾身替肚子里的孩子谢过夫人和大小姐。” 叶朝歌笑了笑,“我还是那就话,要谢就让肚子里的弟弟以后自己来谢谢我吧。” 原来今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柳氏肚子疼是假,太医也不是太医,只是外面坐诊的大夫,丫鬟们端出去一盆盆的血水是早就准备好的猪血弄的。 为的就是营造一个柳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的假象。 谁会第一个赶过来打秋风,那谁的嫌疑就最大。 夏氏不仅来了,还让人看到她掩藏起来的笑容,大家都担心得不得了,只有她偷偷笑了,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接下来就是柳氏继续装下去,一直到找到证据为止。 不仅是夏氏,那燕窝里的东西是谁放进去的,又是怎么端给柳氏的,叶夫人都要一一查出来。不然这次敢毒害柳氏,下次可就是自己了! “你也先睡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明天一早大家就都会知道,你记清楚怎么说了吗?”叶夫人临走时又问了一遍,她怕柳氏明天忘了说辞。 柳氏点点头,她记得清清楚楚:“明天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孩子已经不在了。那我这肚子?”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叶朝歌上前掖了掖被角:“刚小产完,肯定是不能下床的,被子里塞件衣裳,就看不出来了。” “妾身知道了。多谢大小姐。” “那你先休息,我明天一早就先过来。你别露了馅儿。” 第57章 背后下毒之人 第二天一早,叶夫人前脚刚踏进晴鸾阁,叶二夫人就扶着叶老夫人也赶了过来。好不容易盼了个孙子,叶老太爷和叶老夫人都很担心,生怕有什么闪失。 “怎么样了?我的孙儿怎么样了?” “母亲,您慢点。”叶老夫人顾不上叶二夫人搀扶,自己拄着拐杖已经进了里间。 屋里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味儿,让人闻了就恶心。柳氏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叶夫人跟了进来:“母亲,您保重自己的身子。” 叶二夫人站在叶老夫人身后,小声问道:“柳氏?” 叶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她这是怎么了?我的孙儿呢?孩子可好?”叶老夫人看到这样的情景哪儿能不明白,她心心念念的孙儿怕是已经不在了。一时接受不了,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差点就要晕过去。 叶二夫人眼疾手快扶住了,才没倒地。 众人连忙将叶老夫人扶到外间坐在,喂着喝了一口水,叶夫人又拍了半天背,才缓过来。 “母亲,柳氏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您别太伤心。”叶夫人劝慰着。 也不知是祖上造了什么孽,她这一脉儿孙都不多,这些年她吃斋念佛,本以为佛祖已经原谅她了,有了柳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曾想还是没能留住。 “柳氏怎么样了?” “柳氏昨夜亏了身子,这会儿还在昏迷着。太医看过已经走了,说是没什么大毛病,等以后养好了身子还能再生养。” 又过了一会儿,夏氏也带着叶惜音过来了。 叶老夫人心情不好,众人都怕受到牵连,乖乖请安以后都等在外间。 “老夫人,夫人,我们姨娘醒了。” “醒了?醒了就好。”叶老夫人听说柳氏醒了,高兴不已,就要进去看看。 “给老夫人请安。”柳氏见到叶老夫人进来了,就要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请安。 叶二夫人上前拦住了她:“你刚醒,怎么能下床呢?母亲不会怪你的。” 她也是生养过的人,除了叶嫣然以外,在叶嫣然之前还有一个未出世就胎死腹中的男婴。这之后除了叶嫣然就再无所出。因此一看到柳氏,就想到了自己,不觉多了几分心疼和不忍。 “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多想,你还年轻,好好养着身子,还会再有的。”叶老夫人虽然不满柳氏小产,若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怎么会出事?但话到嘴边还是没忍心责怪。 柳氏本就瘦弱,怀了孩子之后吃也吃不了多少,现在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柳妹妹,你得好好养着,不能哭也不能见风,若是伤了身子,以后可就是一辈子的病根儿了。你可得小心点,这小产就跟生孩子坐月子似的,都得仔细着。我当年生二小姐的时候,坐月子就……” “你会不会说话?”夏氏还没说完,就被叶老夫人吼了一句。刚小产没了孩子,就在这左一句坐月子又一句生孩子,这不是存心的么! 夏氏被这么一吼,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跟柳氏道歉:“柳妹妹,你别介意,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说你小产不好,我只是教你如何坐小产月子,毕竟我也是生养过的。”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众人心里恨不得掐死夏氏,她分明就是故意的!说了不提还一句一个坐月子,就是想故意刺激柳氏。 夏氏才不管这些,她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柳氏孩子没了是她最高兴的,最好是再刺激刺激她,以后都不能生就再好不过了! 叶朝歌趁着大家都去了晴鸾阁,独自带着可以去了厨房。 她们那天看到给柳氏送燕窝的那个妈妈,可心说是去过厨房,很有可能就是厨房的人。她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辨认出来。 “小姐,咱们这么做能行吗?” 叶朝歌心里也没底,早知道当初就多看一眼那个人了。“我也不知道,先试试吧。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可心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奴婢不记得了,那天根本就没注意看,而且那个人低着头,奴婢没看到她的脸,听声音年龄不像是个丫鬟。” “那咱们就去看看,记住,先别打草惊蛇。”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叶朝歌也是第一次来自家的大厨房,平日里根本就不需要她下厨,前世倒是有为了讨苻栖迟欢心下过厨,也就是在自己院里小厨房弄了几下。 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叶朝歌她们。 叶朝歌带着可心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切菜的炒菜的她都看了,都没什么发现。 “小姐,你看!”正准备回去时,可心拉着她走到了灶台旁边,指着让她看。 “是灰烬!我明白了,这灰烬就是灶堂里的草木灰。那个人脚上就是这个!这么说,咱们找对了!” “可是,小姐,这里有草木灰,又怎么找出谁踩到草木灰的呢?” 这,可心一句话将叶朝歌问住了。 “大小姐,奴婢参见大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快快出来,您需要什么吩咐一声,奴婢立马安排人给您送去,怎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管事的妈妈进来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一进门就看到叶朝歌在里面。还好她眼尖,不然这位祖宗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她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你是这厨房管事的?”叶朝歌跟着她出了厨房。 “奴婢正是,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我想问问你,这厨房里来来往往的人,谁最有可能接触到草木灰啊?” “草木灰么,只有灶堂那有,除了烧火的,一般人也不往那里去。” “烧火的?厨房里烧火的人多么?” 管事的正在为这事发愁,烧火的本来两个人,现在走了一个,只剩下一个人忙不过来。“原先有两个,上个月走了一个,就只剩下一个人忙活了。” “这样啊。那没事了。我就是四处转转,你去忙你的吧。”叶朝歌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管事的不放心,这位祖宗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伤到了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大小姐,您听奴婢一句劝,这厨房啊,都是咱们这些下人忙活的,都是油烟,您呀还是别在这里待着了。” “可心,那咱们就走吧。对了,你别跟别人说我到这里来了,要是母亲知道了估计要生气的。” “好好好,您慢走。”送走了叶朝歌,管事妈妈才算松了口气。 “可心,咱们去找母亲,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58章 当面对质 “母亲,柳姨娘那边怎么样?”叶朝歌从厨房出来,就赶着去找叶夫人了。 “柳氏没露什么破绽,今儿早上好歹是对付过去了。就是你祖母,听说孩子没了,差点儿晕倒。你去哪儿了一大早的?叶惜音和叶嫣然都去看柳氏了,你没出现,回头又要落人口实。”叶夫人昨天晚上折腾半夜,今天一大早又起来去晴鸾阁,可算是累惨了。这会儿跟叶朝歌说话都没什么精神。 叶朝歌扶着叶夫人卧在贵妃榻上,一边给她捏肩膀,一边凑到耳边轻声说道“娘,我早上在府里四处转了转,我已经知道是谁给柳姨娘下毒了。接下来只要让夏氏和她对质就能水落石出了。” 叶夫人有些意外,还想着先处理好了柳氏那边的事,再来查这件事情的,没想到叶朝歌已经查到了。 “颜儿长大了,知道替母亲分担了。你也是该学着管理府上这些人情世故杂七杂八的琐事了,否则以后去了夫家,不会管家岂不是让人笑话。” “娘,您又打趣我。”叶朝歌娇嗔一声。 “不开你玩笑了。你方才说你查到了,是谁?”叶夫人问起正经事。 叶朝歌停下来,示意屋内的丫鬟妈妈们都出去。 “我那日瞧见过给柳氏送燕窝的人,但是没看清脸,只记得她脚下有一串黑脚印子。今日去了厨房,仔细问了才知道,一般只有烧火的才会沾上草木灰。现在只有一种可能,是夏氏通过烧火的人给柳氏的燕窝里下毒了。” 叶夫人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叶朝歌到底是个孩子,想不了那么复杂。可夏氏就不同了,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让人抓到她的把柄。 “颜儿,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么明显,一查就查的出来。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那人不是厨房的人,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在脚上沾上了草木灰,那样就算东窗事发,我们也查不到她头上。” 叶朝歌怔住,认真分析了一下叶夫人的话,不排除这种情况。“那母亲的意思是?咱们继续查?”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不,咱们将柳氏小产的消息放出去,若真是有这种勾当,她们肯定还会再联系。死死地盯住厨房那边和夏氏,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夏氏就是死也赖不掉了。”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我这就安排下去。” 叶夫人摇摇头,思索一会儿,叫进来了齐妈妈。 “你安排人盯着夏氏和厨房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不要安排我们的人!” 齐妈妈点点头:“奴婢知道了。这就安排下去。” 叶朝歌吃惊地看着叶夫人,原以为母亲一直不争不抢的在府里,遇到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曾经还觉得母亲有些懦弱无能,没想到竟然还在府里各处安排了眼线,看样子人还不少。 见叶朝歌呆愣地看着自己,叶夫人无奈的笑了笑:“倒是让你知道了,我都不打算告诉你们的。这种深宅大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若是不事事都知晓,早就没吃了。日后你就懂了。” 叶朝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心疼。心疼自己的母亲。萧家嫡女,下嫁给当时还不是丞相的叶胜文,进了叶家门,上有双亲,又有尚未娶妻的叶胜武,以及这里里外外一大家子人,吃饭穿衣,外面的人情往来,都是叶夫人一个人。生活硬生生将一个内心充满阳光的少女逼迫成了尔虞我诈的深闺妇人。“娘!”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可是我吓到你了?颜儿不哭啊,有娘在,乖女儿,父亲和我还有哥哥都会保护你的,你不怕啊。”叶夫人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叶朝歌了,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 叶夫人越是这样,叶朝歌越是心疼。又不想让叶夫人担心,眼泪又憋回去了。 “娘,我没事儿。咱们还没计划再怎么做呢?” 叶夫人拿着帕子给叶朝歌擦掉眼泪的泪珠,摸了摸她哭红的鼻子。“咱们等着吧。狐狸是藏不住尾巴的。” 很快,柳氏流产的消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叶丞相这几日因为要处理公务被皇上留在了宫里,所以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消息传到厨房的时候,烧火妈妈也就知道了。心里盘算着自己已经完成了夏氏给自己的差事,是时候该去找夏氏要剩下的钱了。 夏氏却压根儿没想过要再给钱。 “姨娘,二小姐差我过来问问,烧火妈妈那边该怎么处理,钱什么时候给她。”可丽趁着天黑人少,受叶惜音安排过来承荫阁问问情况。 真是个笨的,我这么聪明,怎么就生了这么笨的女儿。夏氏听到叶惜音竟然让可丽过来问自己什么时候给钱,忍不住吐槽几句。 “你回去告诉音儿,这事儿我自有安排,用不着她瞎操心。” 打发了可丽,夏氏心里头美滋滋的,柳氏孩子没了,也就失了宠,等叶丞相再来自己院里,一定也要怀上个一男半女,这样看谁还敢欺负自己!说到怀孩子,夏氏突然记起,前几日特意请了大夫开的坐胎药还没吃呢! “赵妈妈,赵妈妈!” “姨娘有何吩咐?”赵妈妈侯在门外,听见夏氏急切的叫唤,急忙跑进来了。 “我的药呢?快,快去拿过来。” 赵妈妈一时没反应过来,夏氏又催道“药,我的药,前几天刚抓的坐胎药!我今日还没吃呢。” 赵妈妈一拍大腿,她居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药很快被端上来,闻着味道就冲鼻子,夏氏也顾不得好喝不好喝,捏着鼻子一口气全喝完了。刚喝进去,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了出来,也被她忍住了,憋的眼泪直流。 “姨娘,快吃口蜜饯儿压一压。”赵妈妈拿着一盒子蜜饯儿递过来。 夏氏将盒子推开,强忍住恶心,好半天才缓过来:“不能吃,我听人说吃了药马上吃这些蜜饯果子,那药效就大打折扣。我好不容易喝进去,可不能影响了效果。” “那奴婢将窗子都打开,散散屋里的药味儿,您也唤几口新鲜空气,胃里也就不难受了。” 夏氏点点头。时不时拍拍胸口,她怕忍不住就要吐出来。 叶惜音听到夏氏让自己不要瞎操心,气不到一处来。怒气冲冲直接闯进了夏氏的屋子。 夏氏刚刚缓和一会儿,内心也平静下来,大夫说了,吃这个药,不能动气也不能受惊吓。 “娘,什么叫我瞎操心?我不都是在替您着想么。”叶惜音一进门就摔摔打打,对着夏氏就是一通质问,丝毫没闻到屋内尚未散去的药味儿,自然也没注意到夏氏的反常。 夏氏被叶惜音吓到了,正要批评她,又想到大夫说的话,只能温柔地安抚着:“娘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啊。娘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不用你担心。” 叶惜音不信:“你处理?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事情已经做了,你娘我的把柄就被那个下人捏在手里了,我还给她钱?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什么意思?你不给钱的话,她要是去告发咱们,那怎么办?” 夏氏叹气,说她笨还真是一点都不聪明,说这么直白了还没转过弯儿来。“你说,死人还会告发咱们么?” “娘,你,你是想?杀了那个烧火的?” 夏氏点点头。 “那好吧,既然你已经想到办法了,那我就不瞎操心了。记住,让人做的干净点,别查到咱们头上来。”叶惜音知道夏氏的想法,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而还叮嘱夏氏。 夏氏看着离开的叶惜音,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好可怕。明明还是个孩子,听到自己要杀人,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相反还很冷静地交代注意事项,这未免也太冷血了。 叶惜音走后,夏氏又叫进来赵妈妈,吩咐道:“厨房那个,处理了吧。” “姨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赵妈妈听到夏氏安排自己杀人,心里打了退堂鼓。 “你说吧。” “姨娘,我听老一辈儿人说,要为子孙后代积福积德。姨娘您如今喝着坐胎药,若是,若是……只怕是冲撞了将来的孩子。对您和孩子都不好,您看?”这话她可没骗人,老一辈人的都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是喝了药还是什么缘故,夏氏感觉自己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听到赵妈妈说要积德行善,她立马放下了杀心。“那就算了,就按之前说的,明日将剩下的钱给她送过去,也算是我的功德。” 赵妈妈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愿意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第二日晌午,赵妈妈忙完了手里的活计,便来找夏氏准备拿钱去厨房。 夏氏打开梳妆台上放银钱的抽屉,却发现里面就几个铜板。她倒是忘了,散碎银子前几日都抓药请大夫去了,也没去钱庄兑换。 “你将这镯子拿去给她吧,够付剩下的钱了。”取出首饰盒,翻出来一个镯子,夏氏也没仔细看,便给了赵妈妈。 赵妈妈拿着镯子,直奔厨房。 暗中盯着的人立马将消息传递给了叶夫人。 “来人,将她们俩给我拿下,带去见夫人!”赵妈妈到了厨房,找到烧火妈妈,刚从怀里拿出镯子给她,就被齐妈妈带着人团团围住。 齐妈妈一把夺过赵妈妈手上的镯子,看了看,也不像是下人们用得起的东西。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夏姨娘院里的人。”赵妈妈以为搬出夏氏,齐妈妈就怕了。 “夏姨娘又如何?这府里该听谁的?由谁做主你难道不知道么?咱们是奉夫人的命令。” 赵妈妈哪儿听得进去,还要继续狡辩。 “两个都给我捆起来,堵住嘴,带走。” 人被带到主院,府里的主子除了柳氏和夏氏,其他的都在这儿了。 “夫人,人带来了。奴婢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她们正在交易,人赃俱获。这是东西。”齐妈妈一边解释,一边将手里的镯子交给叶夫人。 “父亲,母亲,儿媳怀疑柳氏的胎没了,是有人暗中捣鬼。就是她们干的!”叶夫人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叶老夫人一听是有人害了她的孙儿,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正中赵妈妈面门,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唔,唔。”赵妈妈被堵住嘴,一个劲儿地乱动,想要说什么。烧火的则低着头跪着不动。 齐妈妈拿开赵妈妈嘴上的布片,赵妈妈立马求饶:“夫人,奴婢是冤枉的。这不关我的事。” “冤枉的?那你拿着这个镯子给厨房里的一个烧火的做什么?还有,这镯子是你的么?” “是,这镯子是奴婢的,奴婢拿给她,想让她帮我当了换点钱。”赵妈妈连忙点头。 “你胡说,这镯子一看就是个好东西,你一个下人,怎么可能买的起?这东西到底是谁的?”齐妈妈猛地一声吼。 赵妈妈语塞,她总不能说是夏氏的吧,要是说了夏氏回头肯定要杀了她。“这镯子,镯子是,” “这镯子是我给赵妈妈的!”夏氏及时出现,抢着回答。 “夫人,这镯子是妾身赏给赵妈妈的,她辛苦伺候我这么久,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赏了这么个玩意儿。” 赵妈妈见有人来给她撑腰,气势又起来了,颇有些生气地说道:“这镯子是夏姨娘赏赐给奴婢的,那就是奴婢的东西了。敢问夫人,奴婢处置自己的东西,难道不合规矩了吗?” 叶夫人看了一眼夏氏,可真是会找借口。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镯子,然后就笑了。“赵妈妈,你确定这镯子是夏姨娘赏赐给你的?” 赵妈妈非常肯定。 “那就是夏姨娘的不对了,这么贵重的镯子怎么能随便赏人呢。这镯子,可是母亲在我进府的时候送给我的,原本是一对儿,我一直留着没舍得戴。后来夏姨娘进府,我送了你一只,还有一只还在我那里放着。不信的话,母亲您看看。” 叶老夫人接过镯子,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当年送给叶夫人的东西。“没错,就是我送的。是一对儿。” “夏姨娘,是不是要有所解释。为什么把我送你的东西赏赐给了一个下人?”叶夫人拿着镯子,走到夏氏面前,将镯子递给她。 第59章 夏氏被关押 “这,这。”夏氏接过镯子,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都怪自己大意了,竟然拿了这只镯子给赵妈妈!竟然被人认出来了。 “不,这不是夫人您给我的镯子,这是另一个妾身之后自己买的。夫人您认错了。”夏氏拒不承认。 叶夫人也不跟她多废话,“来人,去将我收着的另一只镯子拿过来。夏姨娘你既然说这不是我送你的,那也请你将我送你的镯子拿出来。免得我冤枉了你。” 夏氏背后一身冷汗,她哪儿还有什么镯子可以拿出来。 “还不快去?”见夏氏一直不动,叶夫人又催促道。 夏氏脑子里转的飞快,拼命想着解决办法。 “娘,你,”叶惜音看夏氏的样子就知道她拿不出来什么镯子,刚想开口打岔,就被叶老太爷厉声阻止:“长辈说话,岂容你插嘴,还不闭嘴!” 叶惜音不敢在叶老太爷面前造次,只能闭嘴退到一旁。 很快,丫鬟就拿着叶夫人的另一只镯子回来了。 “父亲,母亲,弟妹,你们可以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一对儿。” 大家一一拿过两只镯子比对。 无论从色泽还是造型上来看,都是一对儿。 “夏氏,你既然说些镯子不是我送你的那个,怎么还不将那只拿出来?还是你根本就在撒谎?” “妾身,妾身记错了。这镯子确实是夫人您送给妾身的那只。”夏氏只能承认。 叶夫人步步紧逼,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那为何要将我送你的东西赏赐给下人?你是对我不满?还是对母亲不满?这镯子可是母亲赠与我的,我原本把你当做姐妹,咱们一同服侍老爷。可你,你竟然对我心生不满。这般糟蹋我对你的情意。” 光说夏氏对自己不满,不足以撼动她的地位,拉上叶老夫人,我看你还怎么求救。 夏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委屈地看着叶老夫人,希望她替自己说说话。 可叶老夫人正因为夏氏对她心生不满而生气着,哪里还肯替她说话。看都没看夏氏一眼。 “妾身真的是无心的,妾身只是觉得赵妈妈伺候有功劳,随便赏了什么给她,却不巧就那了这个镯子。妾身不敢对老夫人不敬,也不敢对夫人不满。求夫人开恩!若是惩罚了妾身,能让夫人高兴,妾身甘愿受罚,要打要骂随您处置。”夏氏一番话,反而堵住了叶夫人的路,若是真的罚了夏氏,那就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正着了她的道,传出去可就大大影响了叶府的名声。叶夫人肯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那赵妈妈,你为何不自己去当铺,偏要找人替你去当了这镯子?”叶朝歌见夏氏又想凭借花言巧语就蒙混过关,便将话题转移到了赵妈妈身上。 “奴婢忙着伺候主子,不得空出去,家里又急着要钱,便托了她替我拿出去当了。”赵妈妈非常淡定。 “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叶朝歌指着旁边的烧火妈妈问道。 “都是府上的奴婢,见过几次面罢了。” “你放着跟你一同伺候夏姨娘的妈妈们不找,反而跑去厨房找这么一个见了几次面的替你当东西?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怕她私吞?” 赵妈妈倒是硬气,面对叶朝歌连二连三的质问,她一点儿都不慌张,还反问起了叶朝歌。“那大小姐觉得奴婢应该找谁?奴婢当个东西,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要被捆过来如此折磨。若这就是相府的规矩,那奴婢就是死也要去知州大人面前分辨分辨,咱们虽然是卖身进府的下人,也不能任由人这样对待!” “我只是随便说说,赵妈妈何必恼羞成怒。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小姐慎言。奴婢伺候主子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大小姐非要这样冤枉奴婢,奴婢但求一死!”赵妈妈说着就要站起身朝旁边的柱子上撞过去。被一旁的小厮拽住了。 “老太爷,老夫人,妾身不知做错了什么,夫人和大小姐要如此对妾身,连妾身院里的下人都不放过。真的是冤枉啊!”夏氏跟着哭喊起来。 “夏姨娘,先别急着哭,还有一个当事人没问呢?问完了再哭也不迟。”叶朝歌走到烧火妈妈面前,扯掉她嘴里的布,问道:“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奴婢是厨房烧火的,夫家姓刘,大家都叫我烧火妈妈。我在府上已经干了差不多十二年了。”因为一直不起眼,也老实,都不怎么和大家说话,大家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便都叫她烧火妈妈。 “刘妈妈,刚才赵妈妈说的是真的?” 刘妈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那镯子确实是赵妈妈拿到厨房来准备给我的,但是,不是她说的那样让我替她当了。是原本就应该给我的。” “给你的?她一个内院伺候的,为何要给你那么贵重的镯子?” 夏氏在叶朝歌身后不远处站着,正对着刘妈妈。听到刘妈妈这么说,拼命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刘妈妈自然也看到了,低下头不去看夏氏。“这镯子是赵妈妈替夏姨娘付给我剩下的钱的。” “你胡说什么!”夏氏大吼一声,就要冲过来打她。 被齐妈妈拦住。 “夫人,您别听这个贱人胡说八道。她就是栽赃陷害,您别听她的!” “你继续说,照实了说!夏姨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你钱?” “夏姨娘让奴婢给柳姨娘下药,开始给了一部分银钱,说是事成之后给剩下的部分,这镯子就是的。”刘妈妈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道。 夏氏还在喊叫,叶惜音也准备冲过来帮忙,她必须阻止,再说下去了就全完了。 “齐妈妈,给我摁住了,谁再乱动弹一下,乱插嘴一句,就给我打!”叶夫人一声令下,上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妈妈摁住夏氏和叶惜音,不让她们再过去。 “你继续说!”叶夫人关键时刻拿出当家主母的霸气,场面一下就被控制住了。 “你说是夏姨娘让你下药毒害柳姨娘的,可有证据?” 刘妈妈慌忙从怀中掏出几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搁在地上。 夏氏被人隔开了,离得远,看不清楚都是些什么。 “夫人,这一包里面剩下的,是夏姨娘当时交给奴婢的药,她让奴婢找机会放到柳姨娘的吃食中。这里面的是当日夏姨娘给我的银钱,一分都没动,都在这里。奴婢说的是实话。” “你说的是真的?”叶老夫人听到是夏氏指使人害了她那未出生的孙子,震怒了。 “老夫人,奴婢说的千真万确。” “这些东西怎么能证明是妾身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妾身!是夫人,一定是夫人指使你这么说的,对不对?夫人您这么做,借着我的明义既除掉了柳氏,又害了我。柳氏肚子里的孩子也威胁不到大少爷的地位!”夏氏见抵赖不掉,反而反咬一口,直嚷嚷着是叶夫人要害她。 “你说是夏氏指使,怎么能证明这些东西是夏氏给你的?” “夫人,奴婢当时拿了夏姨娘给我的银钱和药,为了防止夏姨娘不给剩下的银钱,奴婢在夏姨娘院里的墙角第三棵树下藏了一枚铜板。” “来人,去承荫阁搜!” 夏氏没料到这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烧火的,居然还有这份心机。内心慌乱不安。只盼着院子里的丫鬟们打扫时已经处理过。 众人神色各异,都在等待着。 “夫人,这是奴婢按照刘妈妈说的,从夏姨娘院里树下找出来的。是一枚铜板。”丫鬟将找到的东西呈上。 “夫人,就是这枚铜板,就是奴婢放的。”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叶惜音急着替夏氏开脱。 刘妈妈伸出右手,“夫人,奴婢家里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儿子,长久都是吃着汤药。奴婢身上就有这种汤药的气味残留,这铜板上自然也有。” 齐妈妈和叶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妈妈都上前闻了闻,确实铜板上有一股汤药味儿。 “老夫人,夫人为了陷害妾室,自然什么都安排好了,这肯定是她们偷偷潜入院子放进去的!妾身是冤枉的。”夏氏还在狡辩。 “夏氏,证据确凿,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是非要我请家法还是报官?” “妾身没有错,为何要认?若夫人非要冤死妾身,那就报官好了。就凭几个下人的话,就要治妾身的罪,妾身甘愿去衙门受审!”夏氏此刻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哭哭啼啼,一口一个冤枉。 “妾身可以证明一切!”丫鬟扶着柳氏进了门。 柳氏二话不说,上来就扑通一声跪下。“老太爷,老夫人,夫人。夏姨娘意图毒害妾身,还请替妾身做主。” “快扶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好好叮嘱你将养着么,怎么还出来了?”叶老夫人一脸关切。 老太婆,之前我伺候你的时候你对我多好,现在转头就瞧见新人的好了!夏氏怨恨地盯着叶老夫人。 柳氏不肯起身,面无血色地跪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眼泪却流个不停,任谁看了都心疼。 “夫人,妾身知道您心疼妾身,自从妾身有了身孕,便日日安排厨房炖燕窝。妾身感激不尽。可有人竟然在妾身的燕窝里下毒,那日要不是大小姐及时发现,妾身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朝歌,这又是怎么回事?”叶老夫人越听越糊涂。 “祖父,祖母,母亲,二婶,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叶朝歌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姨娘,奴婢就是从她手里接过燕窝的!”一旁跟着的银杏突然认出来了当日送燕窝给自己的正是眼前跪在地上的刘妈妈。 “你没认错?” “奴婢没有认错,她的手指甲缝里都是黑乎乎的,看着有些恶心,奴婢当时还想了下为什么厨房会派她来送吃食。” 跪在一旁的刘妈妈抬起头,也认出了银杏。“奴婢当时就是讲燕窝交道这位姑娘手里的。” “那就是柳氏,是她自己的人下毒要害她,为何要冤枉我?”夏氏此时犹如无头苍蝇,开始逮谁咬谁。 “夏氏,你若再不闭嘴,我就让你再也开不了口。”叶老夫人早就受够了夏氏的吵闹,出言威胁道。 “夫人,奴婢没有撒谎。药是夏姨娘给的,是奴婢放进燕窝里的。当时厨房没有人,管事的让奴婢送燕窝,奴婢瞅准机会,趁着没人注意,将药倒进了燕窝里,而后又送去了晴鸾阁。奴婢愿意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就是见了知州大人,挨了板子,奴婢也是这么说。”刘妈妈倒是爽快,一五一十吐的干干净净。 “祖父,祖母,我刚才看了看刘妈妈拿出的这些银钱,上面除了汤药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玫瑰香味儿,而这种玫瑰香,府上据我所知,除了夏姨娘极为喜爱,别人是不会用的。不信大家可以闻闻看。”趁着混乱,叶朝歌悄悄摸到了那些银钱,偷偷拿出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玫瑰汁滴了一滴上去。闻起来味道若有若无。 叶二夫人拿过那些银钱,放到鼻子前仔细闻了闻,又走到夏氏面前嗅了嗅,叶朝歌确实说的没错。“母亲,银钱上的味道和夏姨娘身上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夏姨娘身上的这款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我不会弄错。” “你在这方面是个高手,我们自然信你。”确实,叶二夫人的话有很大说服力,她原先可是一等一的制香好手。 “夏氏,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夏氏也不再挣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最多就是家法伺候,她们可不敢报官,相府丢不起那人。 “夏姨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害我的孩子?”柳氏质问道。 “无冤无仇?老爷原本最宠我,你进府后夺走了我的宠爱。现在还妄想生个小的来夺走我音儿的宠爱!我怎能让你如愿?” “娘,娘,你别说了。你快求母亲原谅,求祖母原谅你。”叶惜音挣脱围着她的人,扑到夏氏身边,哭着劝道。 “夏氏,意图谋害老爷的子嗣,按理说该当送官法办。但念在你替老爷生育一场的份儿上,送官就免了。从此以后,夏氏还是相府的夏姨娘,但是,不准再踏出承荫阁半步!”家丑不可外扬,叶夫人只能将人先关押在府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叶丞相还没回来,具体的还要跟他商量。 “祖父,祖母,求求您,救救我娘,她是被冤枉的!”叶老太爷头也没抬,叶老夫人别过脸去不再看她。“母亲,我娘是被冤枉的,求您开恩,母亲!”叶惜音跪在地上,用膝盖一步步挪到叶夫人面前,抱着她的腿哭喊着。“二婶,求求您,我娘是被冤枉的!”“大姐姐,你替我想母亲求求情,我娘真的是冤枉的!”叶惜音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挨个求情,可惜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来人,将二小姐送回去。好生照顾着。”叶老夫人看不下去,让人拉走了叶惜音。 柳氏不知是故意刺激夏氏还是怎么的,当着夏氏的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太爷,老夫人,妾身有罪,妾身先前说谎了,孩子还在妾身肚子里好好的!” “你说真的?我的孙儿还在?” 柳氏点点头。“都是妾身的错,害得老夫人担心了。妾身害怕,在没有查出来是谁害了妾身之前,孩子的处境依旧很危险。” “你这孩子,真是。”叶老夫人又气又喜,激动的不得了。 夏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以为,就算自己一辈子被关押,也除掉了柳氏肚子里的那个祸害,叶惜音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失算了,柳氏竟然骗了自己。一想到自己被关押,叶惜音肯定也要受牵连,日后的婚事没了亲娘替她保持,谁还会真心替她好。 “音儿!”一声惨叫,夏氏一口血吐出来,晕了过去。 “没死就抬回去吧。” 下人们七手八脚地抬着晕死的夏氏回了承荫阁。 第60章 夏氏疯了 处置了夏氏,还剩下赵妈妈和刘妈妈。作为帮凶,自然就也逃不掉。叶夫人下令各打三十大板,赶出府去,并且再不能入上都。 “小姐,已经都准备好了,走吧。”深夜,可心带着叶朝歌,两人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从后门出了府。后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早已经等在此处,二人上了车,马车立刻在空旷的街道上狂奔。 一直到了西街,叶朝歌和可心下了马车,又七拐八拐地找到一间破旧不堪的屋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刘妈妈躺在破旧的炕上,旁边还有她那行动不便的儿子,正在吃力得喂水给她。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刘妈妈看到叶朝歌,慌忙地想要起身,但是刚挨了板子,根本动不了。 叶朝歌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挪动了。 可心拿出钱袋,递了过去。“这是咱们小姐之前答应你的,都在这里了。” “多谢大小姐。” “你不用谢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既然已经替我把事情办了,这钱就是你该得的。拿了钱,带着你儿子赶紧走吧,马车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若再不走,自然有人不会放过你。” 刘妈妈拉着儿子,艰难起身,给叶朝歌行了个大礼。“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原本就是你做了错事,我只是给你机会让你说出实情而已。这钱,算是对你实话实话的奖励。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后面还是得靠你自己。”叶朝歌说完,就带着可心准备离开。 刘妈妈在身后叫住她:“大小姐,您不怕我像出卖夏姨娘那样出卖您么?” “那你可要看清楚了,我可不是夏知薇。”说完就走了。 刘妈妈却是被叶朝歌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气震慑到了,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个大小姐! “小姐,您为什么还要帮刘妈妈?又是亲自过来送钱,还安排她们离开。” 原来,叶朝歌当天离开厨房后,又私底下找到刘妈妈。第一眼见她,一身药味儿,话也不多。提到柳氏的孩子没了,她竟然还哭了。叶朝歌就决心要帮助她。无意中得知她有一个需要长年吃药的儿子,缺钱的很。叶朝歌便提出给她更多的钱,但是要她做证人揭发夏氏。这样的人,为了钱能害人,自然更多的钱也能让她心动。刘妈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所以后来被抓住,刘妈妈指认夏氏才那么顺畅。不过那枚铜板不是自己安排的。看来她也是信不过夏氏,给自己留了一手。 虽然也打了板子,但那小厮早得到了叶朝歌的指示,打的并不重。刘妈妈的伤修养几天就可以好了。 叶朝歌想了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帮她呢。若说是为了扳倒夏氏,屈打成招最简单。可她不愿意那样,刘妈妈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希望,让人狠不下心去伤害这个穷困的老实人。 “她也没做错什么,若是有得选,谁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我也不算帮忙,剩下的还是得靠她自己。”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选错了还能重来。 “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就是太好欺负了。以后被人欺负怎么办?”可心不禁又替叶朝歌担心起来。 “那不还有你么,你不保护我么?有你保护着,谁还敢欺负我。” 可心拍拍胸脯:“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姐的。绝不让任何人欺负您。”边说还边学别人舞刀弄枪,说是要杀退敌人。 逗得叶朝歌大笑不止。 这一夜,除了昏迷不醒的夏氏和叶惜音,大家都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让开,让我进去。”叶惜音一夜未眠,天一亮就跑到承荫阁门前,她还不知道夏氏后面又是吐血又是昏迷,她只想快点见到夏氏,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谁知门口的妈妈却拦着不让她进去。“你们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快放我进去。” “奴婢知道您是二小姐,可夫人说了,夏姨娘不准出来,旁人也不准进去。” 叶惜音哪儿听得进去,越是不让她进去,越是要进去。她吵也吵了,骂也骂了,门口的两人纹丝不动。 叶惜音气急了,提着裙摆就要硬冲进去。娇滴滴的小姐哪儿拗得过干粗活的大人。“二小姐,夫人说了,谁来都不让进去。奴婢好心劝您一句,还是回去吧,若是再这样闹下去,惹得夫人不满,可没人护着您。” “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打死扔出去喂野狗!”叶惜音破口大骂,什么恶毒的词都从她嘴里说出来了,哪儿还是之前那个温柔的二小姐。 闹了半天,叶惜音也累了,只得怏怏地回了馨香院。 这件事传到叶老太爷耳朵里,惹得叶老太爷很是不快,当下便下令,若是叶惜音再闹,就跟夏氏一样,待在馨香院哪儿也不许去。 叶惜音怕了,也就消停了。只在自己房里躲着偷偷地哭了好几回。 承荫阁里的下人被撤出去大半,夏氏身边的人从上到下更是都被赶出府去了,只留下两个洒扫的丫鬟留着伺候。 往日热热闹闹的承荫阁,一夜之间就像凋零的花儿一样,没了生气。 夏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突然有人抢走了她的儿子,急得她四处寻找,都没找到。 夏氏一醒,便大喊大叫。 “你有见到我的儿子吗?”丫鬟刚进门,就被夏氏抓住问道。 丫鬟摇摇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夏氏也不发脾气,继续满屋子翻上翻下的找着。 “啊!儿子,原来你在这儿呢,娘找你找的好苦。”夏氏看到床上的枕头,冲过去抱在手里。 换着法儿地逗怀里的枕头笑。 “啊,不哭不哭,乖儿子不哭啊,娘在这里,你不哭啊。乖,你一定是饿了吧,娘给你喂奶喝。”说着也不顾还有丫鬟在场,解开了自己的上衣,将怀里的枕头抱在胸前。那模样就像真的在给孩子喂奶一样。 两个丫鬟早就吓傻了,飞奔着去找叶夫人。 夏氏看样子是疯了。 叶夫人找了大夫来,夏氏十分抗拒,非扯着不让别人靠近,谁靠近她就咬谁。 “这就是失心疯,已经伤人了,我看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一连请了几个大夫,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夏氏就这样一个人待在承荫阁内,除了每日有人给她送饭,再无其他人进入。 第61章 相爷回府 叶丞相被留在宫中,直到第五日才让他回家。 叶夫人张罗着一大家子一起吃午饭。 除了夏氏,其他人都到齐了。 “父亲,您辛苦了几日,多喝点这圆蹄枸杞汤,得好好补一补。您都瘦了。”叶惜音自己还没坐下,就殷勤地跑到叶丞相身边亲手给他盛汤。 这还没完,又挨个给在坐的一人盛了一碗汤。 叶丞相刚回来,叶夫人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府上的事情,因此他并不知道前几天的那一出。 “你也别忙活了,这有下人伺候着,你坐下吃吧。”叶丞相看着忙前忙后的叶惜音说道。 “女儿不累,伺候祖父父母和父亲母亲是应该的。”叶惜音说着说着,声音也带了些哭腔。 叶丞相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终于察觉到叶惜音的异常,“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睛肿了?” “父亲,女儿没事。只是……”叶惜音极力隐忍,还是忍不住了。眼泪啪嗒一下就流了出来。 刚要准备开口提夏氏的事情,一旁的叶老太爷将筷子重重地磕在桌子上:“一家人难得吃个饭,你偏要哭哭啼啼的。故意让你父亲不安生是吧?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吃饭!”夏氏那么一闹腾,叶惜音又哭闹几次,早就惹得叶老太爷不快。 叶惜音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坐下。 原来和谐欢快的气氛,因为叶老太爷发了脾气,大家也都不敢说话。 叶惜音坐在角落里,瞧着叶丞相给叶朝歌夹菜,给柳氏弄汤。对叶朝歌和柳氏的恨更加深了。 一顿饭就这么草草了事。 吃完饭,叶丞相带着妻女去了聚福院,几天不在家,是该去跟父母说说话了。 “你不在家这几天,有人要下毒毒害你的儿子!”叶老太爷跟叶丞相说的第一句话。 “谁?瑞霖没事儿吧?”叶丞相担心极了,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有人要对自己的儿子动手。 柳氏站起来,走到中间跪下。“老爷,都怪妾身没用,没能保护好咱们的孩子。若非大小姐,老爷今日就见不到妾身了。” 叶丞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说的瑞霖,提起的心才放下。不是瑞霖就好。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柳氏肚子里的也是他的孩子,听到有人要毒害他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很气愤! “你没事儿吧?孩子没事儿吧?”叶丞相上前扶起柳氏,将她搂在怀中,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柳氏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依偎在叶丞相怀里,明明委屈的想哭,却又像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哭,只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浑身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你别怕。我一定会护住你和孩子的。”叶丞相心疼不已,温柔地哄着怀里的人。 “咳咳。”叶老太爷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了他们。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害臊。 “父亲,您刚才说有人要害妤兮肚子里的孩子,是谁?人抓住了吗?”叶丞相这才想起正事。 “老爷,夏姨娘意图谋害柳姨娘。证据确凿,经手下药的烧火妈妈刘氏已经全部都招了。”叶夫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知薇?”叶丞相有些吃惊,夏氏在他眼里性子是作,但还不至于敢做出伤人性命的事情吧。 叶惜音瞅准时机,她一定要为夏氏求情。 “父亲,我娘是冤枉的!父亲,求父亲明查,还我娘一个公道。” “二小姐的意思是我冤枉了夏姨娘?当日人证物证俱在,你也在现场看着,种种证据都指向夏姨娘,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若是觉得我冤枉了她,那你找出证据来,证明不是她做的。若真的是我冤枉了她,我亲自给她赔礼道歉!”叶夫人根本不给叶惜音开口的机会。 本就是夏氏做的,叶惜音哪里找得出来什么真正的凶手。“父亲,求父亲看在我娘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了她吧!只要父亲放过我娘,女儿甘愿替她受任何责罚!”叶惜音跪在地上,哭喊着求情。头都磕破了,血直流,她也不肯停下。仿佛真是有什么冤屈。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种方式求得父亲的一丝怜悯,这样才有机会救出夏氏。 叶丞相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二女儿,他一直将她当做宝贝,虽然是个庶女,却也得到了他一半的爱。在她小的时候,他还经常去看她,逗她笑,给她买糖葫芦。而小小的叶惜音也很懂事,总是见了面就扑进他怀里,甚至还会给他捶捶肩膀。此时却哭的这般难过,跪在地上求他。他内心怎么会不动容!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姨娘,您怎么了?”眼见叶丞相有些触动,正准备上前拉起叶惜音,柳氏却脸色苍白,险些晕过去,被一旁的丫鬟扶住了。 顾不上叶惜音,叶丞相慌忙去瞧柳氏。“她这是怎么了?” 丫鬟银杏自从被要求时时刻刻注意柳氏的饮食后,便一直跟在柳氏身边。 “回老爷,柳姨娘自从上次被下毒后,便受了惊吓,总是时不时头晕难受。” “看太医没,太医怎么说?” “请了几回太医了,太医说姨娘这是惊吓所致,姨娘本就胆子小,加上怀了身孕,身子百般不适。若再受到什么惊吓,恐怕,恐怕……恐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父亲,您不知道,若我当时再晚去一步,柳姨娘就吃了那碗有毒的燕窝了。夏姨娘就算再如何不喜欢柳姨娘,也不该下如此毒手啊,柳姨娘拼了命怀着这个孩子。”叶朝歌也在此时开口,她看出来了,柳氏其实是装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阻止叶丞相又念着父女之情听信叶惜音的话。她就是要再加一把火,让叶丞相怜惜柳氏,厌恶夏氏。 “父亲,求父亲放过我娘。”叶惜音还在苦苦哀求。 “音儿,夏氏下毒,这是事实。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你明白吗?夏氏现在就要承担这些后果。夫人已经从轻发落了,你再哭闹也是没有用的。”叶丞相试图和叶惜音讲道理。 “父亲,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求您放了我娘!” “哭闹是改变不了事实的,你好好听话,还是父亲喜欢的女儿,还是这相府的二小姐。夫人也会和之前一样对你的。你柳姨娘马上也要给你添一个小弟弟了,到时候就有人陪你玩了。不好么?” “来人,送二小姐回去,找大夫好好瞧瞧头上的伤。女孩子可不能留疤。”叶夫人招呼着丫鬟扶起叶惜音,又亲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血。 “你好好回去休息,都听大夫的,可不能留下什么疤痕。等你缓几天,母亲带你出门做新衣裳。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娘的。”当着大家的面,叶夫人充分尽了嫡母的责任,哄着叶惜音回去了。 第62章 江南水患 送走了哭闹的叶惜音,叶夫人又着人送柳氏回晴鸾阁。柳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由丫鬟扶着回去了。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从吃饭开始,一直到现在,叶丞相觉得十分疲惫,清官难断家务事,说的还挺有道理。 “你这次为何在宫中待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叶老夫人一心挂念着叶丞相,他走了多少天,她在家中就担忧了多少天,日日念经拜佛。 “让父亲母亲担忧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江南水患的事情。去年那场水患,江南损失惨重,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淹死的饿死的大有人在。皇上让我们想出救灾之策,不仅要解决去年水患留下的问题,还要准备应对今年雨季的方案。”提起这件事,叶丞相就头疼,几个人在宫中又是翻阅史书,又是查地方志,都没能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叶朝歌也想起来了,江南的水患一直都是大问题,每年朝廷都要花大量的人力财力,但问题还是得不到根本解决。 “那父亲可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叶丞相摇摇头,叹了口气。 “没想到解决办法,皇上该不会降罪吧?”叶老夫人跟着着急起来。 “目前为止,皇上还没有说什么。不过已经对我们很不满了,已经给了最后通牒,五日后若拿不出解决办法,那就脱去这身官服。” “啊?这么严重?”叶老太爷一直没说话,这回连他也吃惊了。 “嗯。到时候如果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就是第一个。” 气氛突然严肃起来,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老夫人急得不行,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什么水患。 “父亲,还有五日。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您别着急。”叶朝歌回想了一下,她依稀记得,前世的江南水患,最后是苻栖迟门下的一个政客提出了解决方案。当时苻栖迟还给她讲过。可现在她记不起来了! “老爷,您都累了五天了,今日先歇歇吧。还有时间,咱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的。明日我就给父亲去信,他老人家说不定有解决办法。”叶夫人看着自己的夫君,才五天不见,人都瘦了一圈儿,胡子拉渣的,让人怪心疼的。 “你快回去休息吧。别在我这儿耗着了。”叶老夫人催促道。 叶丞相也正有此意,在宫里的五天,吃不好睡不好,他都快要累散架了。“那父亲母亲,儿子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给您二位请安。” “快回吧,快回吧。” 叶丞相跟着叶夫人回了主院。齐妈妈早得了吩咐,提前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热水。 “老爷,水都准备好了,你好好洗个热水澡。” 叶夫人亲自伺候着叶丞相洗了个澡。 “老爷您不休息了?这是要去哪儿?”刚洗完,叶丞相穿好衣服就要出门。 “我去书房,只有五天时间了。我得多研究研究。” “老爷,您该去看看柳姨娘。她这几天担惊受怕的,您今天回来,要多陪陪她。”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家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夫人辛苦了。”叶丞相拉着叶夫人的手,才那么一会儿自己都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面对这些大大小小的琐事。 叶夫人温柔地笑了笑,松开了手,将叶丞相往门口推了推:“老爷快去吧,柳姨娘肯定还等着呢。” 叶丞相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挪不开脚了,总觉得自己丢下辛辛苦苦的正妻不管去看妾室,很对不起叶夫人。 “去吧。”叶夫人又轻松推了一下。 “那我先去看看她。晚上我过来陪你。”叶丞相上前一步,抱了抱叶夫人。 这回轮到叶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都老夫老妻了,也不怕叫丫鬟们笑话。 叶朝歌回到桃花苑,急忙让丫鬟准备了纸笔。她想将苻栖迟的那个救灾办法写出来,可是根本记不起来一个字!“冷静,冷静。再好好想想,他跟你说过的。”越是着急,越什么都想不起来,叶朝歌在心里鼓励自己。 “可心姐姐,小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久了,要不要叫她?”莲儿送茶点进来,就看到叶朝歌坐在书桌前,提着笔,一个字也没写,墨汁都滴下来染污了纸。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夫人派她来好好照顾小姐。 可心进去看了看。“没事,小姐在想事情,咱们不要过去打扰她。”叶朝歌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她已经习惯了。 “好,那我去小厨房让人准备些吃食,万一小姐待会儿想累了还能吃点东西。”莲儿细心,事事周到。 叶朝歌提着笔,盯着眼前的白纸,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反而越想越困,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等可心再进来的时候,叶朝歌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63章 安抚 叶惜音被人送回院子后,由着大夫给她处理包扎好了伤口。 “小姐,您多少吃点吧。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可丽心疼自己的主子,给叶惜音准备了她平时最爱吃的食物。 叶惜音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可丽见状,拿起勺子盛了一口喂到她嘴边:“小姐,您再这样不吃东西,身子扛不住的。您吃一口吧,这是您最爱吃的。” 叶惜音偏过头去,一口都不肯吃。 可丽又哄劝了好久,叶惜音还是一口都不吃,也不说话。 “那奴婢先拿下去,您要是想吃了就叫奴婢。” “可丽,我想休息一下。”叶惜音哑着嗓子叫到。 可丽听见主子终于说话了,忙激动地跑过来,给叶惜音伺候着让她睡下了。 刚要走,叶惜音开口道:“可丽,你别走,就在这儿好不好。” “奴婢不走,奴婢将吃食交给外面的小丫鬟。奴婢就在这里守着您,哪儿也不去。您快休息吧。” 叶惜音这才安心地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她们如何欺负自己的模样。本想着父亲能念一点父女亲情,没想到为着柳氏肚子里那个还没出生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自己头都磕破了,都换不来父亲一句怜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庶出,还是个女儿。要是能去看看娘就好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惜音才哭着睡着了。 可丽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娘,娘!救命啊!”刚睡着没多久的叶惜音一边喊着娘,一边大哭。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可丽掀开纱帐,叶惜音此时满头大汗,眼角都是泪水,手脚不停挣扎着。 “娘!”叶惜音大叫一声,猛的坐起来。 “我娘呢?” 可丽跪在床边,用干净的帕子擦拭着叶惜音额头上的汗。“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夏姨娘在承荫阁呢。” 叶惜音一把抓住可丽的手:“我娘没事吧?” “小姐,奴婢没骗您,夏姨娘没事。您怎么了?” 听到夏氏没事,叶惜音松开了可丽的手。刚才那个是梦吧,是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她梦见叶夫人要处死夏氏,还将自己绑在一旁亲眼看着夏氏慢慢死去。 “可丽,你说,我该怎么办?父亲也不管我了,我该如何救出我娘!”叶惜音抱着被子,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可丽大小跟着叶惜音,说是主仆,叶惜音对她挺好的。她也明白,叶惜音再怎么狠毒,终究还是会害怕。她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叶惜音的背:“小姐,您别怕,还有我呢。我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可丽!”叶惜音伏在可丽的肩上,这些天,夏氏失宠,连带着自己也没了往日的风光。虽然叶夫人没说她什么,她也还是相府的二小姐,可底下伺候的都是一群人精,早就看不上她这个二小姐了。对她也多有怠慢。也只有可丽,还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用心照顾她。从她身上,叶惜音算是感受到了难得的一点温情。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小姐,哭出来,明天咱们还是开开心心的过。” “可丽,你说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做,她们才能放了母亲?” “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 “小姐,姨娘被关,所有人都在气头上,您若是这个时候一味的哭闹求情,反而会惹得老爷厌烦。倒不如乖乖听话,赢得府里其他主子们的欢心。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替姨娘求情,说不定能有效。” “真的吗?可是父亲如今已经不喜欢我了。”叶惜音抬起头,眼里刚闪出半分希望,随即又暗淡无光。 “小姐,您是府上的二小姐,这件事情,老爷并没有责怪到您头上,老爷还是心疼您的,只是多少要给柳姨娘面子。您可别多想了。”可丽继续安抚着。 “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吃点东西。日子还长着呢,奴婢明日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讨得老爷欢心。” 叶惜音在可丽的疏导下,也想通了。可丽说得对,再这样哭闹下去,只会让大家都不喜自己。好歹也是相府的二小姐,不能自己灭了自己的志气。 “那我睡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小姐您快睡,奴婢就在这里守着。”可丽坚持不肯离开。 叶惜音看着可丽小小的身影,最难的时候,居然是一个丫鬟陪着自己。 桃花苑里,叶朝歌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莲儿怕她着凉,便叫醒她让她去床上睡。 叶朝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前世的记忆她只能想起一些,估计当时就没放在心上,哪里还能记得。 “水患,苻栖迟,救灾。”脑子里全是这些,突然她想到了另一个关键人物--祝贺,也就是那个最后给苻栖迟提供救灾方案的政客。 按照时间来算,此时的祝贺还只是街头一个卖字画的,并没有结识苻栖迟。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找到这个人,就有希望从他那里拿到救灾之策!一定要赶在苻栖迟前面。 第64章 寻人 叶朝歌迫不及待的想要立马去找到这个叫祝贺的。奈何现在还是半夜。 一大早,叶朝歌就立马让可心替她收拾了,早早地就去聚福院请安。 可心还在纳闷,小姐平日里都是赖床不起的,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到,今日怎么这么积极。 请安的时候叶惜音也来了,她额头上包着纱布,眼睛也红肿着,若说以前是个柔弱无骨的美女,那现在就有点弱不禁风了。 叶老夫人看她这样,也没再责怪她什么。毕竟也是自己的孙女,夏氏有错,也不至于祸及无辜。 叶惜音又是磕头又是认错,只字不提夏氏,只反思自己的过错。 叶朝歌没心思管她,现在只求赶紧回去,自己还要出门办事儿。 终于等到结束,叶朝歌屁颠屁颠跟着叶夫人身后。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叶夫人从刚才请安就发现了,叶朝歌不像以前没什么精神,一直走神,是不是看向门外。 叶朝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娘,我想出趟门。” “出门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布料子,做几身新衣裳,还想去买新的胭脂水粉。”叶朝歌随便扯了个理由。 “让掌柜的送来就好了呀,你自己在家慢慢挑。” 叶朝歌见母亲不想让她出门,扯着叶夫人的手,嘟着嘴,撒娇求着:“娘,我想出去走走,我都好久没有出过门了,在家闷得慌,我就去买了就回来。可不可以嘛?” 叶夫人不放心叶朝歌出去,上次的事她还没忘。“你要是闷得慌,就去跟嫣然一起学学女红什么的,你二婶给她请了一个女师傅。” 叶朝歌见得不到准许,有些生气,甩了甩手,憋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叶夫人。 叶夫人哪儿抵挡得住,叶朝歌的眼泪还没出来,她就心软了。 “那你买了快去快回,多让几个人跟着你去,不要四处乱跑,一定要跟丫鬟小厮们在一起。” “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我一定早去早回。” 正巧叶惜音过来了。“母亲,大姐姐。” “惜音呐,你大姐姐正要出门去,你要一同出去玩玩吗?”叶夫人问道,叶惜音这几天瘦的厉害,人也没什么精神,虽然不喜欢她和夏氏,但自己是嫡母,也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只偏爱叶朝歌,忽视庶女。眼下夏氏出了事,她更要好好对待这个庶女。 叶惜音摇摇头,“多谢母亲的好意,我也没有什么要买的,就不跟着大姐姐出去了。大姐姐一个人去吧,路上小心。” 叶朝歌点头冲她笑了笑。 “母亲,大姐姐,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叶惜音不再多留,就要回去。 “嗯,你去吧,也注意着自己的身子。手底下的人更要好好伺候着,若谁敢怠慢,你只管来告诉我。” 叶惜音走后,叶夫人拉着叶朝歌,好一通叮嘱,才准许她出门。 “小姐,咱们去哪儿?是先去买布料子还是买胭脂水粉?” 叶朝歌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了看,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若去买了东西再去找人,怕是要被耽误了;若找了人再买,晚回来的话娘又要担心了。 她仔细想了想,有了主意。“可心,你带人去买东西,然后咱们待会儿在府外街角处集合。” 可心一听叶朝歌这是不打算让自己跟着她,顿时就急了:“小姐,奴婢不能离开小姐。夫人说了,奴婢们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您!” 这丫头,真是一根筋,吩咐的事情她只认一个理儿。“你去买东西,我也去买我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懂了吗?” “奴婢不管这些,总之,您不能一个人。” “好好好,我带着莲儿她们,这总行了吧?”叶朝歌说不过可心,勉强做了妥协。 可心想了想,莲儿比自己要强一些,跟在小姐身边应该问题不大。“那好吧,那莲儿要一直跟着您,您可不能趁机乱跑啊。不然奴婢回去了立马告诉夫人。” 叶朝歌忍不住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好你个小丫鬟,还学会告状了! 马车行至街头,叶朝歌带着莲儿下了车。 叶朝歌四处张望着,可是人太多了,她连找了几处都没瞧见卖字画的人,更别提什么祝贺了。 “小姐,您当心!”莲儿挡在叶朝歌身前,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人来人往的,要是伤到叶朝歌,那可就麻烦了。 “小姐,您可是在找什么?奴婢帮您一起找吧?”见叶朝歌一直往前走,也不停留。 “哦,我想买字画。我记得这之前不是有卖字画的么,今日怎么没有了。你们也帮着找找吧。”叶朝歌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今天一定要找到祝贺,不然以后可就没机会出来了。 众人一边护着叶朝歌,一边四下寻找。 眼见着这条街都要走到尽头了,还是没有找到,叶朝歌有些着急。 “怎么样,找到了吗?有没有啊?” “小姐,我问了,前面那个卖菜的阿婆说,之前她旁边那个就是卖字画的,不知道您要找的是不是?还是说要找卖字画的店铺?”一个小厮打听到消息,跑了过来。 “就是个卖字画的,你带我去看看。” 小厮将叶朝歌带到卖菜的阿婆面前。 “阿婆,我跟您打听一下,您旁边是不是一个卖字画的?” 卖菜的阿婆并不回答,反而有些生气。她本来就没什么生意,眼见着还有好多菜没卖出去,心里急得不行。还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堵在面前,这哪儿还会有人来买菜! 阿婆一个劲儿绕手,示意她们走开,别妨碍自己卖菜。 叶朝歌看懂她的意思,转头看向莲儿,伸出手,让她拿点银子出来。 莲儿摸出几个碎银子递给叶朝歌。 叶朝歌拿着碎银子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将碎银子递出去:“阿婆,你的这些菜看着很新鲜,我买了,钱你拿着。” 卖菜的阿婆有些意外,又不敢确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拿着吧。”叶朝歌将银子塞到她手里。 阿婆摸了摸,这么些钱,自己卖一个月的菜都赚不回来!这可真是遇到活菩萨了。“您要问什么?”一脸殷勤。 “您旁边是不是有一个卖字画的?” “你说那个卖画的?有有有,昨天还来了。” “是不是一个看起来有些书生气的男子?”叶朝歌继续追问。 “不是不是,就是个孩子。一个半大的黄毛小子。” 叶朝歌瞬间有些失望,还以为找到人了,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阿婆低着头,想了半天。“我肯定,那就是个毛头小子,不是大人。是你要找的人么?” 叶朝歌站起身,摇摇头。 看样子今天是找不到了,再晚了回去可心也该急了。 “走吧,咱们回去吧。” 莲儿见叶朝歌闷闷不乐,问道:“小姐,您想要买什么样的字画?奴婢先送您回去,然后再去铺子里瞧瞧。” “我就是随口一说,找不到就算了。” 一行人往回走,正准备去找可心汇合。 第65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此时的巷子里窜出来一个小男孩,他一直偷偷看着卖菜阿婆那里的动静,见叶朝歌要走,便跟了过来。 跟着走了几步,小厮就发现了他。“小姐,这孩子一直跟着咱们。” 叶朝歌回头看了看,一个估摸着七八岁的小男孩,衣着虽破旧了些,但是洗的非常干净,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双眼睛,小小年纪却仿佛已经经历了很多,一点都不像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呀?”莲儿问道。 那男孩儿看了一眼莲儿,径直走向叶朝歌:“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个卖画的人在哪儿。” “我们不找了,我不找那个孩子买字画。”叶朝歌轻言细语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不是那个孩子。是画画的人。” 这句话让叶朝歌诧异。 莲儿及时站出来:“哪家的小鬼,还不快回去,当心你娘找过来揍你。别耽误我们的事儿。” “小姐,咱们回吧。不用理会这小破孩子。”叶朝歌耳根子软,再说下去,指不定又被这孩子骗去几两银子。还是赶紧离开。 莲儿扶着叶朝歌,就要上马车。 哪知小男孩儿胆子倒是挺大,他见叶朝歌要走,追上来又拦在叶朝歌面前。 “你信我,我带你去。” 叶朝歌盯着小男孩儿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她竟然选择了相信他。“你带路,我跟你去。” “小姐!” “没事的,你们跟我一起去好了。走吧。” 小男孩儿转过身,在前面带路,丫鬟小厮护着叶朝歌远远地跟在后面。 穿过热闹的街区,又走过了几条安静一点的巷子,前面的小男孩在一处独门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叶朝歌想上前,莲儿却坚决不让。她怕万一有什么危险,叶朝歌离得远还能跑。 只见小男孩儿左右看了看,巷子里没其他人。伸出手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都没动静,他又换了种方式,有节奏的拍门。这次门开了。里面的人一把将小男孩儿拉进去,门又关上了。 远处的叶朝歌几个人又往后退了退,这院子里的人看起来不简单。 “小姐,咱们走吧。就是个顽皮的孩子。”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再也没打开过。莲儿有些坐不住了。 叶朝歌一想起小男孩儿的那双眼,和他跟自己说话时那个肯定的语气,总感觉他不会骗自己。“再等等吧。” 又等了很久,小男孩儿终于出来了。这次,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听说这位小姐想要买我的字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朝歌找了这么久的祝贺。 叶朝歌前世没见过这个祝贺,倒是认识他的字,苻栖迟为了拉拢他,特意将他的字挂在书房里,有一回还特意给自己讲解过。若是能看到他写的字,那就能判断出来是不是了。 “是的。” “小姐之前见过我的字画?” “在朋友手里见过一副字,很是欣赏。所以这次慕名而来,想求先生的亲笔一副。”叶朝歌顺着他的话胡诌。 “原来是这样,那你稍等,我进去拿一副给你。”祝贺倒是开心,平日里他的字画无人问津,这会儿突然听说有人欣赏自己的作品,白送他都愿意。 “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先生当场替我提副字。” “这是为何?” “是这样的,我的书房新装了一下,想求先生赠我几个字。” 祝贺疑惑地看着叶朝歌,好生奇怪,他的字画一年卖不到三副,如今已经有人上门求字了,看这打扮气质,还是个官家小姐。 “先生可否答应我的这个不情之请?”叶朝歌一脸真诚。 “那行吧,索性我今日也没别的事,你随我来吧。” 这是一个很小的院子,祝贺的桌子就摆在厅前,上面还搁着茶壶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书。 小男孩见叶朝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顿时有些窘迫。这里明显不适合她待。 祝贺让小男孩收拾掉桌子上的东西,自己从后面的竹篓里找了几张干净的白纸铺在桌子上。 “小姐想要在下写什么字?” “先生随意,就写几个祝福词吧。” 祝贺提起笔,叶朝歌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男孩则是微微仰着头,看着叶朝歌的侧脸。她真的好漂亮,就像画上的仙女! 看着祝贺写下第一个字,叶朝歌就肯定了,此人就是她要找的。 祝贺很快写好,叶朝歌满意极了,让莲儿小心翼翼收起来。 “多谢先生,这是买这幅字的钱。”叶朝歌拿出钱袋,直接全部给他。 祝贺连忙摆手拒绝,虽说是卖字画,但是他也讲究个缘分,遇到有缘人才会卖字画。“在下有幸遇到小姐,也算是一种缘分,就当是恭贺小姐喜得新书房吧。” 叶朝歌又将钱袋子递给小男孩儿:“那就你拿着吧,多谢你带我找到这里,这是我给你的酬劳。” “多谢小姐。”小男孩儿倒也不拒绝,伸手接过了钱袋子。 人已经找到,叶朝歌也不多留,她已经想好后招了。 “多谢先生,我就先走了。” 小男孩儿一直送到巷子口,回头家还在门口痴痴地望着叶朝歌离开的路口。 “你想什么呢?”祝贺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他也没反应。 祝贺弯着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小子才多大点就学会看姑娘了啊,不过我不是打击你,那姑娘,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今日也就是你运气好,让你遇到,以后啊可就没这机会咯。你也别想了。” 小男孩儿对祝贺的调侃充耳不闻。 一直到吃午饭,祝贺来拉他进去吃饭,他才说了句,她跟我阿姐很像,很像! 祝贺愣住,也不知道怎么说,这孩子是自己捡回来的,记不清楚自己是谁,就记得他的阿姐,可是连阿姐长什么他都说不清楚。自己也想过帮他找家人,都两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别看他平时闷闷的,其实心里一直都在想他的家人。 “快吃饭,吃了我带你出去买身衣裳。” 第66章 同根不同命 叶朝歌拿着字画高高兴兴地回去,可急坏了可心,她早就买好了东西,一直等着。可等了好久都没见到人,若是叶朝歌再不回来,她就要回府搬救兵了。 “小姐,您去哪儿了?”见叶朝歌回来,可心忍不住担忧。 叶朝歌正顾着自己乐,哪儿听得见可心的话,越过可心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家里走去。 “快回去吧,小姐新得了副字,正在兴头上呢,没事的。”莲儿拿着字画跟在叶朝歌身后。 可心十分好奇,是哪位大师的字,能让小姐高兴成这样。 进了相府,叶夫人身边的齐妈妈正在门口,叶夫人眼看着都晌午了叶朝歌还没回,便让她出去找找。这还没出门呢,人就回来了。 叶朝歌迫不及待要回房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几个丫鬟也拿着大包小包跟在身后匆匆忙忙。莲儿跟齐妈妈简单说了几句,叶朝歌就在前面催她。 齐妈妈回了主院交差。“夫人,小姐已经回来了,看样子还挺高兴的。” “人回来了就好。”叶夫人正在等消息,听说人回来了,也就放心了。 “夫人,要奴婢说,以后还是要多带小姐出去走走。小姐今日回来的时候明显比之前高兴多了,估计是前段时间在家里闷坏了。” “颜儿高兴就好,你再去找几个丫鬟,最好都是练家子,要精明能干的,回头跟在颜儿身边,我也好少点担心。” 齐妈妈也觉得欣慰,她知道只要小姐高兴了,夫人也就少操些心,身体也就好一点。 叶朝歌回到屋,赶忙让莲儿将买来的字铺在书案上。她兴奋地摸了摸那几个字,只要让祝贺说出他的救灾之策,那父亲就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了! “莲儿,将这副字收起来,咱们去找父亲。” 莲儿虽不明白叶朝歌的意图,手里的动作倒是很快。 收好了字画,叶朝歌换了一身衣服,奔着叶丞相的书房去了。 叶惜音那边也没闲着,可丽打听到叶丞相昨天晚上很晚才从书房出来,今天一早又进去了,听说是有要事。 “小姐,奴婢炖好了参汤,您给老爷送过去吧,大小姐出去了,此时去的话一定能让老爷看到您的孝心。”可丽提着食盒找到叶惜音。 叶惜音也认同可丽的话,在这个家里,她唯一能指望的人就只有父亲了。 “我拿着吧。你再去拿一些酥饼,父亲跟我一样也是喜欢这些甜食的。” “是,奴婢这就去,您稍微等我一会儿。”可丽见叶惜音恢复了以往的状态,比谁都高兴。 主仆俩人提着两个食盒到了叶丞相书房门口。 这次是一个脸生的小厮在门口侯着。 可丽上前说明来意:“二小姐给老爷送了些酥饼和参汤,还请小哥通传一声。” 小厮听说是二小姐,不敢怠慢,转身进去了。 很快就出来了:“二小姐,老爷说了,有重要的事情,现在谁来都不见。” 叶惜音笑眯眯地看着小厮,“还请小哥再帮我问问,就说我刚炖好的参汤,这酥饼也是趁热拿过来的。” “那好吧。”小厮又进去了。 “我说了,谁来我都不见,让她走!我正忙着!”还没等小厮出来,叶丞相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叶惜音就站在门外,这么大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不止她,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也都听到了。 小厮又出来了,也不用他多说什么。 叶惜音就那么提着食盒站在门口,院子里的下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这边的动静。 “二小姐,要不您将东西放在这儿,奴才待会儿替您送进去。”小厮都觉得叶惜音有些可怜。 “那就有劳小哥了。可丽,将东西放在这里吧。”叶惜音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是笑眯眯的。 刚放下东西转过身就看到叶朝歌过来了。 “大姐姐,你怎么来了?” 叶朝歌对这个妹妹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都不怎么想理她。偏她自己不知道,每次都装的十分热情。 “我来找父亲有点事。” 叶惜音见叶朝歌回来的不冷不热,虽然不知道叶朝歌为什么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自己也早就习惯了。这府里的人,不管是叶朝歌还是叶嫣然,都是瞧不起自己的。 “那大姐姐你先忙,妹妹就先告退了。”话是这么说,脚下的步子却慢了下来,她想看看叶朝歌是怎么跟她一样被赶出来的。也让那些奴才们都看看,今日丢脸的可不止她一个。 叶朝歌走上前,让小厮进去通传。 那小厮心里连连叫苦,才当了几日差,原以为分到了一个好差事,没成想这么得罪人,今天惹得老爷大发脾气不说,还得罪了二小姐,这还没完,又来了一个。 叶老爷吼了几句,又有些后悔,他自诩是个儒雅人,讲究以理服人,可今日却对着自己亲生的孩子发脾气,实在是不应该。听说叶朝歌来了,也不气了,正愁没机会补偿,刚好补偿给叶朝歌了。 “大小姐,老爷让您进去。”小厮心里直犯嘀咕,这府里的二小姐和大小姐,还真是不一样的待遇。 叶朝歌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将莲儿留在门口就进去了。 叶惜音再也忍不住了,一甩手一跺脚,哭着跑远了。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自己来就被拦着不让进,叶朝歌一来就请进去。 此时的叶朝歌正在给叶丞相那副字,哪里知道外面有这么大一出戏。 “颜儿,你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这是哪位大师的手笔?”叶丞相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这不是什么大师的作品。但是,它能解决父亲眼下的难题。” 叶丞相正焦头烂额,一听有解决办法,眼睛都亮了。可就这上面的“仁义”二字,能解决什么问题? 叶朝歌故意卖关子,只让叶丞相再好好看看。 “颜儿,你就直接说吧。爹没你聪明,看不出来。”无奈的叶丞相只能求助叶朝歌。 “父亲,这两个字没什么,重要的是写字的人,他有办法。女儿过来就是想跟父亲商量一下,看能否将此人请到府上来。” “你说真的?那个人真的有办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叶丞相激动地扯住叶朝歌的袖子。 叶朝歌笑着点点头。 “那赶紧让他过来啊,不,赶紧好好将人请到府上来。” “好,女儿马上去安排,明日保证让父亲见到他。” 第67章 相爷的座上宾 “颜儿,你若是个男儿,本事不输你哥哥。”这说的是真心话,同样是女儿,叶惜音就只会搞些吃的喝的送过来;而叶朝歌却已经替自己想到了办法。 “父亲,明日他来,该怎么让他告知咱们那计策呢?”叶朝歌有些担心,前世的时候她并不清楚苻栖迟是用什么方法拉拢祝贺的。 “这简单,给一笔钱他,将他的计策买下来。” “给钱恐怕行不通,今日买这副字的时候,我给钱他都不要,看着不像是个在乎钱财的人。” “不管怎么样,明日他来了,只要他有好计策,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 “那女儿就先回去了。”叶朝歌见事情已经弄完,自己也累了,是要回去休息了。 叶惜音一肚子怨气哭着跑回了馨香院。进门就趴在床上痛哭起来,父亲这么区别对待,自己这个二小姐还有什么用! 可丽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院子,叶惜音却房门紧闭,谁都不准进去。听着叶惜音的哭声,可丽在门外急得直跺脚。要是换做以前,姨娘正风光的时候,那些下人哪儿敢看叶惜音的热闹,如今夏氏被关,叶惜音眼见着也失了宠爱,自己被其他院子里丫鬟欺负也就算了,可叶惜音不能受这样的气,要是一个想不开…… “小姐,小姐您开开门,小姐您把门打开好吗?”可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急得狂拍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的叶惜音哭累了,才将门打开。 门一开,可丽跪在叶惜音的脚边:“小姐,您千万不能做什么傻事,老爷今日肯定不是故意的,您别往心里去,看开些,您是府里的二小姐,管那起子下人嚼舌根的事情做什么,您不为了别的,也要为了姨娘想想,姨娘还等着您就她呢。” “起来吧,我能做什么傻事。” 可丽见叶惜音哭了一场,倒是没什么其他的异常,心也就回到了肚子里。刚才可把她吓坏了。 “你说的对,我娘还等着我救她,我才不会自寻短见。”叶惜音看着可丽,能替自己想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丫鬟了,丫鬟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呢。这几天受到的冷落,嘲笑,羞辱,我一定要一一还给你们! “可丽,你明天再帮我准备参汤吧,明日我还是要去看看父亲的。” “是,奴婢一定早早备好。您只管放心。”叶惜音的振作,让可丽十分高兴。 第二日一大早,祝贺准备去街头买些东西回来,刚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了几个家丁打扮的人,还有一顶轿子。 “你们找谁?”祝贺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衣着,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为首的正是相府的管家,叶丞相昨晚上就吩咐他一早来请人过去。既是丞相请上门的,那便不能怠慢,管家态度恭敬又不失礼貌。“先生,我是丞相府的管家,今日是来找先生您的。” “找我?”祝贺反应不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跟丞相府的人有来往了?“你们找错了,我就是个卖字画的。” 管家拿出叶朝歌早上给他的字:“先生,这副字可是您的手笔?” 祝贺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点点头:“没错,这是我写的,这不是昨天那位小姐买走的么?难道是?”他就说昨天那小姐看着就是官家子弟,没想到和相府还有关系。 “先生,买您字的那位小姐,正是府上的大小姐,咱们老爷看了您的字,很喜欢,想亲自见见您。不知您可否行个方便?” 这一家人还真是奇怪,先是女儿非说欣赏自己的作品,买了一副,现在当爹的竟然也喜欢,还要见自己。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管家见祝贺有些犹豫,走上前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还望先生体谅,相爷身份特殊,公务繁忙,实在是走不开身。不然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祝贺这人脾气虽然有些古怪,但是耳根子软,一听别人有难处,立马就是舍己为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去倒也不好。你等着,我进去交代一下,随后就跟你去一趟吧。在下姓祝。” “祝先生您请,我就在这里等您。” 祝贺进去跟小男孩儿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跟着管家进了相府。 “祝先生,您跟我来,相爷在书房等您。”到了相府,管家直接将人带去了书房。 祝贺跟在后头,一路走一路打量,院子里里外外的虽然很大,但是都是些普通装饰,说不定这丞相还是个好官。 第68章 救灾之策 祝贺到了书房,叶丞相和叶朝歌已经等候多时了。 叶朝歌还一直担心着管家请不到人,看到祝贺来,就放心了。 “在下祝贺,参见丞相大人。”一进门,祝贺就对着叶丞相行了个大礼。 “祝先生快快请起,叶某愧不敢当,今日能请到祝先生,是我的荣幸。祝先生无需多礼。”按理说这礼也受得,可叶丞相想着待会儿说不定还要有求于人,便放下了丞相的架子。 初次见面还算融洽,叶朝歌也很满意。 “祝先生,您还记得我吗?”叶朝歌笑盈盈地问道。 昨日见到的叶朝歌美的如同仙女,今日在书房一见,不仅仅是脸蛋漂亮,更有种才女的气质。倒是让祝贺有些意外,这样内外兼修的女子,着实不多见了。不免多看了几眼,这让叶丞相有些不悦,什么文化人,一进门就盯着主人看,还是个女子。“咳咳” “记得记得,小姐昨天不才买了在下的一副字么。”叶丞相几声咳嗽,让祝贺缓过神来。 叶朝歌倒是不介意,她相信祝贺不是那样轻浮的人。 “祝先生,今日请您来,主要是我父亲想跟您买一样东西。” “哦?这话倒是奇怪,在下一个穷书生,一个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不知丞相大人想要买什么?若是买字画,直接买就行了,不至于大费周章请我到这里来吧。” “祝先生是个爽快的人,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实话实说吧,我想跟祝先生买一良计。” 叶朝歌拿出地形图铺在书案上,指给祝贺看:“祝先生,您应该知道去年江南的水灾,整个江南地区因为连续多日的大雨,江河湖海都涨水了,山洪冲垮房屋,大水淹没良田,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 祝贺看着地形图,面色沉重。如此大的天灾,他岂会不知道。 “祝先生,今年的雨季又快要来了,若是没有合理的救灾计策,只怕今年损害会更加严重。”叶朝歌继续说道。 “你们找我来,究竟是想我做什么?”祝贺问道。 “我们想让你想办法,救救江南的这些百姓。” “我没办法。” 叶朝歌以为是没给什么好处,祝贺不愿意。“祝先生,事成以后我们必有重谢。” 祝贺两手一拍,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不是谢不谢的问题,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叶朝歌不死心,继续劝说:“祝先生,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都满足您,只求您指条明路。” “我说了,我没办法。我就是个卖字画的,我有什么办法,满朝文武百官那么多人都不会想办法么?”祝贺突然激动起来。 叶朝歌和叶丞相不知所措,难道他们找错人了? 可是不应该啊,我明明记得前世就是他给苻栖迟献计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叶朝歌盯着祝贺,脑海里仔细回想着。不对,不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人肯定没错。 祝贺激动过后,一直看着地形图,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叶朝歌没有放过这一变化,她突然想通了,祝贺不是没有办法,是不将这个办法卖给自己。 “祝先生,咱们都是明齐的百姓,受灾的都是咱们的兄弟姐妹,您就真的忍心看着不管么?亏您还写仁义,口口声声的仁义,却是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想救,这算是哪门子的仁义?”叶朝歌换了一个思路,准备用激将法试试。 “颜儿,不得无礼!”叶丞相厉声阻止。 祝贺不仅不生气,还配合着叶朝歌自嘲地笑了笑。“叶小姐说的没错,我就是假仁义。那帮贪官污吏就是真的仁义道德了?他们怎么不想办法解决?身为父母官却不替百姓做事,有这样的道理吗?” 叶朝歌还要解释,叶丞相拦住了她。“祝先生,贪官污吏自有人治,我也是百姓父母官,我正在替百姓做事,奈何能力有限,所以才不得不求助于先生。” 祝贺每次一说到当官的,就很激动,一口一个贪官污吏不作为,莫非?叶朝歌突然找到了答案。 “祝先生,只要您能提出有效的解决办法,我父亲可以将您的功劳都如实呈报给皇上,到时候保不齐皇上还会赏您一个官做做。将那帮贪官污吏取而代之,可不就是替百姓做了好事么,这才是真正的仁义。”祝贺不忍心百姓受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不喜欢那些个贪赃枉法的官员。一心想为百姓做点实事,可一个文弱书生又能做什么?所以他便想做官。 叶丞相见祝贺对叶朝歌的话有些心动,急忙趁热打铁,说道:“我保证,只要先生能救得了江南的一方百姓,将来肯定能有机会救更多的人。”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这江南水患,也有些自己的见解。这样吧,你们给我准备纸笔,我得好好想想,先写一个出来看看,不行再修改。我没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好好好,没问题。快,给先生准备笔墨纸砚。”叶丞相一听祝贺答应了,急忙叫来下人准备东西。 就这样,父女俩为了不打扰祝贺,特意坐在了外间,只留下祝贺一个人在书房奋笔疾书。 叶朝歌在书房忙的时候,叶惜音也没闲着,在小厨房和可丽忙的热火朝天。她不仅要送参汤,还要亲自下厨。为此手都被烫了两个水泡。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可丽边给她上药包扎,边心疼的直掉眼泪。 “亲手做的才有意义,父亲一定会看到我的好。就这样包一下就行了。”叶朝歌抽回包了一半的手,这样明显的伤口,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的付出! 可丽只能听从叶惜音的,简单处理了一下。 叶惜音提着刚出锅的参汤,带着可丽去了书房。 “二小姐”门口的小厮内心想骂娘,怎么每次都是自己遇到这个难缠的二小姐! 叶惜音像是忘了上次的事情,一点儿脾气没有,反而还让可丽塞了几个碎银子过去。“我来给父亲送参汤的。劳烦你进去说一声。” “二小姐,老爷今日有客人在,上午在书房忙了很久,这会儿刚陪着去吃饭去了。” 叶惜音抬头看了看太阳,自己忙了这么久,这都晌午了。 “要不您将东西放在这里吧,等老爷回来了,奴才再替您拿给老爷。”小厮收了钱,态度好了很多,点头哈腰的。 “那,算了。”叶惜音本想待会儿再过来,突然想起之前二皇子交代自己的事情,这不正好是个机会么! “我想亲自将东西送进去。”叶惜音提着东西就要进门。 “这,二小姐,老爷有吩咐,他的书房,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让进。”小厮有些为难。 叶惜音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拉过小厮的手,将镯子放在他的手心。身子故意靠近,轻声问道:“这样可以吗?” 小厮哪儿经得住这样的撩拨,叶惜音身上的味道,她的呼吸,都像是毒药,瞬间就让他失去了理智。“那,二小姐,您可要快点儿,放了东西就出来,若是被人看见,奴才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叶惜音轻笑一声,提着东西进了门。 刚放下东西,她便快步走到里间翻找起来。先看了看书架,上次她找过这里,什么都没有。又瞥向书桌,那里上次她还没看过。 第69章 偷计 祝贺刚写完的计策此时就放在桌子上,叶惜音走上前翻找了其他地方,才看到桌子上的东西。 “江南水灾……”叶惜音刚念了几句,就发现了这是父亲的关于江南水患的计策。也未留意,继续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圈下来,还是一无所获,算了,还是先走吧,下次再来,估计是被藏在了什么隐秘的地方。 将东西都恢复原样,刚走到门口,叶惜音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桌子上的那张纸。江南水患她也有所耳闻,若是将这计策偷偷传递给二皇子,说不定还能帮他在皇上面前立大功,那么二皇子必定会记得自己的好,这二皇子妃的位置她可就坐定了。相府里的这些人既然成不了她的依靠,那就自己另谋出路。 这样想着,她又蹑手蹑脚回到了桌子旁,拿起那张纸仔仔细细看起来。时间紧迫,再抄写一份儿肯定是来不及了,能记住多少是多少吧。 “二小姐,您东西放好了吗?”小厮在门外问道,叶老爷他们去吃午饭也去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就要回来了,要是让叶老爷撞见自己私自将人放进书房那还得了。 “好了好了,我这就出来。”叶惜音一边回答,一边抓紧时间记住更多的东西。勉强记住了大半,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待会儿父亲回来了,你就说我将东西送进来走了,可别说我进了书房,否则父亲非罚你不可。”叶惜音有时还不忘关切地叮嘱小厮。 “奴才知道的,多谢二小姐关心。”小厮感动的就差哭出来了,二小姐真是好人,对自己一个下人都这么关心。 叶惜音带着可丽回了馨香院。“可丽,你在门口守着,谁来也不准进去,我有事需要处理。” 可丽关上门,守在门前。 叶惜音拿出纸笔,坐在窗前将刚才看到的东西一一默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她才将将写完。内容太多,她尽自己最大努力记住了一部分。 “可丽,你过来。” 可丽听到叶惜音叫自己,打开门进了里间:“小姐,您有何吩咐?” 叶惜音将刚写好的东西用嘴吹了半天,等到墨迹都干透了,才小心翼翼地折起来装进信封里。 “你换身衣裳,替我将这封信送到二皇子府上,要快。” 可丽接过信塞进怀里,准备下去换衣裳。 “等一下,你将这个也带着,到了门口直接拿这个求见二皇子。”叶惜音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她的首饰匣子,拿出了苻栖迟上次送给她的玉佩。有了这个,可丽肯定能顺利见到二皇子。 可丽拿着东西悄摸就从后门出了府,她心里有许多疑问,什么时候自家小姐和二皇子还有联系了?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一个丫鬟该管的事情,叶惜音吩咐她做什么,照做就是了。 叶惜音焦急地等着可丽回来。 叶丞相三人在前厅吃了饭,急急忙忙就回到了书房。 因为男女不同席,叶朝歌特意回桃花苑用了午饭才过来。 “父亲,这是哪里来的食盒?”叶朝歌一进书房就看到了茶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食盒。 叶丞相这才发现屋里多了这么个东西。“你不说,我都没看到,来人呐。” 门外的小厮正摸着叶惜音刚给他的镯子子,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好好留着这个好东西,将来娶媳妇儿用。听到叶丞相叫他,差点吓得东西都掉了。 “老爷” “这桌子上的食盒是怎么回事?谁送来的?” “回老爷,刚才您走后,二小姐来过,这食盒是二小姐送过来的参汤。见您不在,二小姐放下食盒就走了。” “我不在,她没有进书房吧?”叶丞相最忌讳的就是家里人没经过他的同意到这间书房来,就是叶夫人那也是不允许的。 小厮想起叶惜音临走时的关照,急忙否认:“二小姐没有进来,这食盒是奴才放进来的。您刚回来的时候奴才跟着拿进来的。” “没事了,你出去吧。”叶丞相记得他刚才进来,这小厮确实跟着进来了。 “父亲,既然是二妹妹的一番心意,您就将这参汤趁热喝了吧。”叶朝歌提着食盒,就要打开。 “算了,先放着吧。正事要紧,再说我刚吃了午饭,现在也喝不下。”叶丞相摸了下吃撑的肚子,这几天他都没心思吃饭,今天祝贺在这里,解决了他心头之患,人也就放松下来,一时贪嘴多吃了些。 “那好吧。叶朝歌放下食盒,走到书桌前。 祝贺眉头紧皱,拿着笔一直在一处画着圈圈,时不时还翻看一下旁边的地形图。 叶丞相和叶朝歌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第70章 苻栖迟献计 可丽拿着书信,紧赶慢赶地到了二皇子府。门口的守卫见到她拿着的玉佩,进去通传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出来了。 来人是一个年级大的妈妈,看样子像是府里的管事的。她带着可丽径直走向苻栖迟的书房。 “姑娘,前面就是殿下的书房,殿下正在处理要事,你先在门口等一下。”说完就将可丽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书房里,苻栖迟哪里是在忙什么要事,他正在和新入府的一个小妾厮混。女人的浪叫声一声比一声大,中间还夹杂着男人的低吼声,听得门外的可丽是面红耳赤。 小姐交代了一定要将书信亲自交在二皇子手上,不然自己早就跑了。 倒是这府里的其他下人,来来往往的路过,好像都习以为常了。这让可丽不禁有些好奇,二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向书房的眼光也带了些许探究。 终于,屋里安静了。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披头散发,上衣领子开的老大,一边的肩膀头都露在外面,边走边整理着下身的裙摆。 见到可丽,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屑地冷哼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你这样的,也敢来皇子府,还想着爬上殿下的床不成?” 可丽也不反驳,依旧低着头默默地等着。那女子见可丽不搭理她,也不再多说什么,给了可丽一个白眼,柳着腰肢走远了。 “进来吧。”屋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可丽第一次接触皇子这样的贵公子,难免有些胆怯,上门口的台阶时腿肚子都在哆嗦。可她代表的是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小姐丢脸。这样自己给自己壮胆后,似乎也没那么怕了。 “奴婢参加二皇子殿下,奴婢是奉我家小姐的命令,将这个交给您。”可丽从怀里摸出书信和玉佩。 苻栖迟看着跪在脚下的丫鬟,模样倒是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见自己都快吓哭了,玩儿起来肯定也就差了意思,算了,没什么兴趣。 收回停留在可丽身上的目光,苻栖迟接过书信和玉佩。原来是叶惜音的人。 苻栖迟很快看完书信,又摸了摸手里的玉佩,问道:“你家小姐还有说什么别的吗?” “小姐除了让奴婢将这封信送到殿下您手里,没有说其他的。”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你的任务完成了。”苻栖迟将书信放在桌子上,这叶惜音许久不联系,自己都快忘了有这号人了,没想到这美人还惦记着自己。 可丽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看着苻栖迟,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还有事?” “殿下,您手里的玉佩,是我家小姐让我拿着的,说是拿了门口的门卫就会放我进来。信已经送到了,您该将玉佩还给奴婢了,这是小姐的玉佩。” “哦?你敢跟我要东西?”苻栖迟还是头次遇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丫鬟,一时兴起,决定逗逗她。 可丽被他一声反问吓得腿都软了,慌忙跪下:“殿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说错话了,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就将玉佩还给我家小姐吧。” “为什么?” “因为,小姐只是让奴婢将信送过来,没有说把玉佩也给您。要是您拿了玉佩,小姐知道奴婢没有做好她交代的事情,肯定会生气的。小姐这段时间哭了很多次,受了很多委屈,奴婢不能让小姐再生气了。”可丽说着说着,就想到叶惜音趴在自己肩膀上哭的模样,也难过的想哭。 苻栖迟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可丽一哭,他顿时就没了兴致。拿起玉佩扔在可丽怀里:“给你了,回去好好伺候你主子。让她保重好身子,我有时间会去看她的。”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可丽收起玉佩,结结实实磕了个头,擦干眼泪出去了。 可丽走后,苻栖迟又拿起那封信,信上说的正是江南救灾之策,他也不清楚叶惜音是怎么得到这个的。想了想,立马叫来一堆政客。 “殿下,敢问殿下这计策是从哪里来的?”政客李卫将书信一字一句看了几遍。 “一个朋友给我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殿下,这计策正是针对江南水患的,可惜似乎不是很全面,这结尾看着是没写完,不知剩下的一部分在哪里?” 叶惜音送来的就是这一封书信,苻栖迟当时也看出来了只有一半内容,他还特意问了。“没有,送来的就只有这些。” 其他几个政客轮流着看了几遍,又对着地形图研究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殿下,从目前来看,这个计策堪称完美,要是能有另一半就更加完善了。” “那依你们之见,这份东西能交给父皇吗?”苻栖迟才不关心什么完美不完美,他要的是能不能立功,据他所知,太子也在四处寻找计策,要是自己抢了头功,那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依在下的意思,这书信只有一半,保险起见,还是先找到另一半再决定。” “我不认同你的意见,要是找不到剩下的部分怎么办?难道要一直等下去吗?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陛下只给了五天的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殿下,这来路可靠吗?” “你什么意思?” “殿下,此时太子殿下的人也在想办法,只怕有心人借此机会给我们一个假的计策。想要陷害我们。” 李卫立刻反驳道:“你这么说,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们?真的假的还看不出来吗?我认为这是真的有用。” 几个人你说你的对,我认为我的有道理,当下吵的不可开交。 苻栖迟坐在一旁,蹙眉看着他们,吵的真叫人头疼。“够了!”他大吼一声,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菜市场还是赌场?有本事就给我想出办法来,吵能有办法?” 几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这计策给我重新理一份儿,我待会儿就进宫交给父皇,你们就负责给我找剩下的部分。找不到就都给我滚蛋。”苻栖迟大手一挥,安排的明明白白。都是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不如。 他一说完,几个人立马手忙脚乱地开始重新梳理这封书信。 因为叶惜音都没仔细看明白意思,全靠死记硬背记住了一些,加上又经过她自己的加工,导致有的地方读都读不通顺。李卫他们下了很大功夫,才勉强写出来了一份通顺的计策。 “殿下,都写好了。” 苻栖迟拿着新写好的折子,扫了几眼,没看出什么问题。便立刻让人备马,换了身衣裳,拿着折子直奔皇宫。 最近陈嫔身子不适,皇帝这会儿刚忙完赶过来看她。才坐下说了几句话,公公进来通传:“皇上,二殿下进宫了,说是有要事禀报,正在养心殿等着。您看?” 皇帝正说的高兴,冷不丁被人打断,有些不高兴:“他能有什么要事?总不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有什么事让他明日早朝再说。” “皇上,二殿下说是关于江南水患的事情。” 皇帝一听是江南水患,就要起身离开,又坐下了。他最近正为此头疼,可这边又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正生着病。 陈嫔见他左右为难,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皇上,公事要紧,您快去吧。二皇子这个时候进宫,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皇帝拉着陈嫔的手不肯松开:“可你……” 陈嫔用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臣妾没事的,您不必担心。等您忙完了,再过来看臣妾可好?” “你总是这样替我着想,你先躺下,我去去去就来。”皇帝怜惜地看着陈嫔,轻轻地抱了抱她。 毫不犹豫地转身回了养心殿。 第71章 留客 “你这会儿慌慌张张进宫有何事?”皇帝见到苻栖迟,语气了有些不满。自己心爱的女人还躺在病床上,自己都没时间陪她。 苻栖迟丝毫没察觉到皇帝的怒气,兴致勃勃地拿出折子呈了过去。 “父皇,您先看看这个。” 皇帝没好气地打开折子,脸色也由刚才的生气变成了激动:“这是,江南水患的治理之策?” “是的,父皇。” “这是你想出来的?”皇帝看着折子,有些怀疑,这个儿子他还是了解的,没这个头脑,想必他是请了什么高人指点。 苻栖迟本想替自己邀功,见皇帝一直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心虚。“这是儿臣和府上的政客一起想出来的,父皇,您觉得如何?” “先放这里吧,明日早朝大家一齐讨论。你也准备准备,好好给大家讲讲。”皇帝其实有一点儿希望这东西是苻栖迟自己写的,以为他能有所长进,结果不出所料又失望了。 苻栖迟见皇帝反应平平,也没多想,这份头功自己是拿定了,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相府书房内,祝贺已经将他心中想了无数次的计策完整的写下来了。“叶丞相,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这个法子我从去年江南水患发生后就一直在研究,您看看。” 叶丞相仔细看了看,他们想了许久,都被皇上斥回了。眼下这个法子也算是推陈出新了。“明日上朝,我将此计奏明圣上,看圣上如何抉择了。” “如此,那祝某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在下该回去了。”祝贺稍微收拾了东西,就要回去,家里还有一个小鬼等着他,总归是不放心的。 叶朝歌见他要走,忙出声挽救:“祝先生,若是不嫌弃,不防这几日就住在府上的客房?” 她怕放祝贺回去,再被苻栖迟的人找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祝贺有些迟疑,“这是为何?” 叶朝歌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么做确实有些冒犯了。解释道:“祝先生,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父亲明日进宫面圣,万一这计策有什么问题,您住在府上,大家商量起来也方便些。父亲,您觉得呢?” “祝先生,小女说的也有道理。府上的客房都是干净的,您要是不嫌弃,就多留几天吧。正好我们也可以多交流交流。”叶丞相也跟着劝说。 祝贺倒是想留在这里,此时他对叶丞相来说还有用处,他想为官的事情还有的商量,若哪天没用了,说不定连大门都进不了了。可是一想到家里的那个孩子,将那么小的孩子独自留在家几天,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叶朝歌看出来了祝贺的顾虑,“祝先生可是在担心家里人?我这就安排人将他接过来,这几日就让他在府里,您也好安心。”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一个人就够给府上添麻烦了。”祝贺正有此意,又不好明说。 “一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麻烦的,祝先生不必客气。”叶朝歌说着就要安排下人去接人。“对了,祝先生,那孩子叫什么名字?要不要拿个信物什么的,我怕他不相信我的人。” “他叫秋生,将这个给他看,他会同意过来的。”祝贺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递给叶朝歌。 叶朝歌安排莲儿去接秋生过来。 “祝先生看着年岁不大,已经有孩子了?”叶丞相忍不住问道。 “那孩子是我收养的,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一个八岁的孩子,什么都记不得了,又不怎么说话,我见他总是被那些小叫花子欺负,便让他跟着我。虽说我也不富裕,但总归是有口吃的,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住。秋天遇到他的,便给他取名叫秋生。”祝贺谈起秋生,还记得自己刚遇到他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若是国泰民安,何至于如此,他救得了一个秋生,却救不了天下千千万万的秋生。 “祝先生有一颗仁爱之心,又谋略得当,有朝一日当了父母官,就是百姓的福气了。” 提到当官,祝贺的心情明显差了很多,他早就考取功名,却郁郁不得志。“相爷可别打趣在下了,在下没有那个命数。” 叶丞相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男人的自尊心还是很重要的。 莲儿脚步倒是快,不一会儿就将秋生接过来了。 叶朝歌叮嘱下人安顿好祝贺二人,又帮着叶丞相誊写折子,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去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叶丞相就带着折子出门了,他要赶紧将这计策呈上去。 苻栖迟也起了个大早,他昨天夜里做梦梦到那计策颇为有效,皇上给了他大大的赏赐。这不,今日还特意穿了新的朝服,一路哼着小曲儿,好不高兴。 第72章 计策有误 “众卿,江南水患一事,可有对策?”一上朝,皇帝就问到。 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无计可施,只能低头不语,等着皇帝的震怒。 叶丞相犹豫了一下,刚想拿着奏折呈上去。就听到皇帝带着笑意开口了:“你们没有法子,如今有人已经想出了法子。” “恭贺陛下!不知是哪位献出的计策,可否说与大家听听?”秦国公听到有人捷足先登了,颇为不满地瞥了一眼太子,这么好的机会,愣是没抓住,简直没有一点儿储君的魄力。 皇帝也不说话,只看着苻栖迟。 苻栖迟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在向自己看来,也不客气,挺直腰杆站了出来。“让秦国公见笑了,正是本殿想出的法子。” “既然大家都对这法子感兴趣,栖迟,你给大家说说。” “是,父皇。”苻栖迟昨天回府后,就猜到皇帝今天肯定会问自己具体细节,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将李卫他们说的都牢牢记下了,根本难不倒自己。 苻栖迟说的头头是道,叶丞相越听越觉得这计策有些耳熟,莫不是?是了!这跟自己手里拿着的奏折上写的相差无几!难道是那祝贺除了自己外,将计策另给了他人?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祝贺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况且还是颜儿找过来的,不信外人,自己的女儿还是要相信的。 “父皇,以上就是儿臣的计策,还请父皇指教。” 苻栖迟说完,皇上还没开口,太子已经急不可耐了:“这法子倒是好,只是不知二皇弟是如何想到的?也同我们说说,好让咱们大家有个思路。”言语里满是奚落,满脑子都是女人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然开窍了。肯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若是能挖过来,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苻栖迟也不气恼,反而越发恭敬起来,面对太子的质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皇兄说的不错,这确实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太子冷哼一声,对自己当场拆穿苻栖迟的行为感到得意。 “可是,父皇,儿臣不为自己邀功,只是想替父皇分忧。儿臣知道父皇一直在为江南水患一事苦恼,自知才疏学浅帮不上什么忙,特意广发英雄贴寻找谋士,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个计策。希望能派上用场。”换做以前,苻栖迟早就跟太子针锋相对争执起来了。可那李卫早已经预想到了太子肯定会为难自己,反复叮嘱了要避开太子的话题,只谈这计策相关的事情。 皇帝有些意外,要是以前,苻栖迟早就尾巴翘上天了,如今倒是沉了心,也想着替自己分担了,顿时感到欣慰不已。 “身为皇子,替朕分忧,为天下百姓谋事,是你的应该做的。老二这次做的不错,理应论功行赏,你想想要什么。” “父皇,这计策根本就不是他想出来的,怎么能赏赐他呢?”太子一听要赏苻栖迟,急忙阻拦。 秦国公站在他的左边,拼命地使眼色,他都装作没看见。 皇帝失望地看着自己亲自立的这个太子,之前他犯的大错小错,自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他足够的成长时间。不想竟然养成了这个样子。“那你说,应该如何。” “依儿臣之见……”他只是不想苻栖迟的风头盖过自己,若今日皇上赏了苻栖迟,那明日朝中支持自己的人就会少一些。自己根本没想那么多。 皇帝将奏折扔在桌子上,站起来走到太子跟前,声音不大,却句句戳心。“身为太子,明齐的储君,不出谋划策,成日里眼睛放在别人身上。” 太子立马跪下:“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朕告诉你,朕既然能立你为太子,自然也能废了你!若你还是这般不求上进,这个太子你也就别当了!”皇帝气急,废太子的话都说了出来。 “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太子刚才的嚣张气焰此刻被批的服服帖帖,一个劲儿磕头认罪。 原本太子在朝中的势力那肯定是超过苻栖迟的,皇帝突然赏识了二皇子,还说要废太子,这让其他几个一直追随秦国公的朝臣心里有了别的考量。站哪一边都关系到身家性命,容不得出错,虽是秦国公的追随者,但如果二皇子登基的可能性更大,他们肯定会择佳木而栖。 “既然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那就栖迟你全权负责,今日就开始推动实施起来,需要什么你让那几个老家伙配合你就行了。” 苻栖迟看着太子倒霉,自己又得了这个好差事,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是,父皇,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 叶丞相还想说什么,皇帝已离开。只能作罢。 叶朝歌一早起来,去了聚福院请安,匆匆忙忙吃了几口粥,就去了叶丞相书房等着。 “叶小姐,起得倒是早。”祝贺用过早膳,也到了书房寻叶丞相,没想到叶朝歌已经在这里了。 “祝先生不也一样吗?我们来这的目的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二人坐在书房外的廊亭里,又闲话了几句。 “小姐,有您的一封信。”门口小厮拿着一封信,急匆匆送了过来。送信的人说了务必尽快交到叶朝歌手上,他不敢耽搁。 会是谁给自己写信?叶朝歌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 有两张纸,这第一张纸上交代了信是盛淮远写的;重点在第二张。叶朝歌急忙打开第二张,越看脸色却是越惨白。 祝贺发现了她的异样“叶小姐,你没事儿吧?” 叶朝歌将信递过去:“祝先生,您看!” 祝贺接过信,刚看了几行,脸色也变了。“叶小姐,快阻止叶丞相,咱们的计策有错误的地方。” 叶朝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这个时辰,父亲估计已经下朝了。 “来不及了。” “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这是怎么了?脸色都不太好啊?”刚说完,叶丞相就进了院子。 第73章 只身前往 “父亲,您回来了。”看到叶丞相,叶朝歌忙迎了上去。 祝贺也跟在后面,一脸着急。“丞相,奏折可是递上去了?皇上怎么说?” 叶丞相迎上二人的目光,有些内疚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奏折还在我手里,明日我再想法子送到皇上跟前去。” “那就是这计策还没奏效了?”叶朝歌瞬间就有了精神。 “你们怎么还挺高兴?”叶丞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叶朝歌这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兴高采烈搞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丞相大人,咱们进书房说吧。” 进了书房,叶朝歌关上门,拿出了盛淮远给她的书信。 叶丞相看完,脸色也不好看。“祝先生,这信上说的是真的?” “实不相瞒,我还是很早以前去过江南一次,虽然对那里的地形不熟悉,可连续数年的水患,河道被改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信上说的是真的,那咱们之前的计策就行不通了。所以我们刚接到信时正在担心您已经将奏折递了上去,既然奏折还在,那还有时间可以修正。” “怕是来不及了。” 叶朝歌不解。 “我的奏折在手里,可二皇子那边已经想出了法子,我听着,和咱们的相差无几。刚才在朝堂上,皇上已经让他去按照计划实施了,我听说二皇子要带着人直奔江南,这会儿估计已经出发了。” “这么快?”叶朝歌对这样的办事效率感到吃惊。 祝贺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有人和他想出了一样的计策,不禁对这人感到好奇。 “丞相,叶小姐,若是信得过我祝某人,我这就启程去一趟江南,一来可以弄清楚实际的地形情况,二来也可及时传递前方治灾进展。”祝贺神情严肃,主动请缨。他太想去看看是谁也有和他一样的想法了。 这主意正说到叶丞相心坎儿上了。“如今还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话,只是此去虽说路途不算太远,但也是条件艰苦,祝先生确定要去么?” “父亲,祝先生此次万不能下江南!”眼见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事情就要定下来了,叶朝歌出声制止。 “为何?”祝贺看不透叶朝歌此举究竟何意。 叶丞相也不明白叶朝歌怎么就反对这件事情了,她之前的表现还挺让人欣慰的,却不想见识也有局限。 叶朝歌心里着急,总不能直接说她怕祝贺去了江南会被符栖迟收买吧!这不是摆明了自己不信任祝贺么,虽然她还真有点儿信不过此人。 “父亲,祝先生如今已经知道了之前的计策是有问题的,他更应该留在您身边,继续修改计策,如果此时祝先生贸然下江南,到时候真的二皇子那边出了问题,咱们就算能亡羊补牢,怕是祝先生也来不及赶回来了。这一来一回,路上可要耽误不少时间,咱们都能等,可江南的黎民百姓不能等,眼看着又要阴雨连绵了,不知道江南今年又要如何自保!” “这......” 叶丞相和祝贺刚才还在筹谋着即刻南下,如今被叶朝歌一番言辞说的是心灰意冷。 “叶小姐想的周全,眼下祝某恐怕不是去江南的最佳人选了。现在要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偷偷代替我们前往江南,不知叶小姐可有推荐之人?”祝贺这个人,虽然有些恃才为傲,有的时候是不太把其他人的话放在心里,但只要别人说的是对了,他会虚心请教。 叶朝歌见二人都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摇了摇头。 屋里静的可怕,大家都没了主意,叶丞相兀自喝了一盏茶,试探性地开口道:“要不还是我去吧,虽说我乃文官,但早些年也是随着先帝走南闯北过的。” 祝贺差点儿一口水没喷出来,这想法也太离谱了。 “父亲,您不能去。” “叶丞相,您要是离开,势必会让其他人知晓,就算别人都不知道,您去了前线,我们留在这里,想出来办法也是徒劳,我没有个一官半职,进宫面圣都难;叶小姐虽有想法,但是为女眷,不得干政!您万万不能离开!” 叶朝歌也跟着制止。 叶丞相只想着自己赶紧去江南看看到底如何了,却忘了如今他才是此次事件的主心骨。 “父亲!”叶朝歌突然跪下。语气坚定:“父亲,既然您和祝先生都不能脱身,那就女儿前往江南!” “胡闹!你一个官家贵女,手无缚鸡之力,为父怎么可能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算我同意,你母亲也不会同意的,你快快打消这个念头。” 祝贺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个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从她第一次去找自己,到积极找寻救灾之策,起初他还以为只是深宅大院里小孩子争宠的把戏,这种是他最不喜欢的。直到她每次都能提出自己的见解,才逐渐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前往江南!这哪是一个闺阁小姐能想到的,就算是那些公子哥儿,也都是不情愿的。只可惜叶朝歌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前途不可限量! “倒让祝先生看笑话了,我这个女儿,从小被我和她母亲宠坏了,一点儿女孩儿样子都没有,只会跟着胡闹!”一边敷衍着叶朝歌,一边尴尬地跟祝贺解释,这要是传了出去,不知外人要如何评价了。 “丞相客气了,祝某觉得叶小姐是个可敬之人,虽为女子,但学识和勇气不输男儿!祝某都快要自愧不如了。” “父亲,您看祝先生都夸我了,您就让我去吧,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们二人又不能离开上都,我去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您放心,我一定带很多高手保护自己,就说我只是去游玩,别人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的。”叶朝歌去心一定,还在哀求。 叶丞相拉起她,“祝先生只说你勇敢,可没支持你去江南,你别以为你说的多就能糊弄我。” 叶朝歌见说不通自己的爹,又跑到祝贺面前劝说,希望能说通父亲。 “叶小姐,本不该祝某说话,但咱们也算是朋友了,祝某说句公道话,这件事情我和丞相的看法是一样的,您不能去。这一路上的危险太多太多了,不适合女孩子去。”祝贺微微侧过身,叶朝歌就站在他眼前,眨着一双大眼睛,自己实在招架不住,怕看上一眼就替她说话了。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会儿吧,要是没什么事儿,多去陪陪你娘,我们再商议商议。”叶丞相此时被搅的心烦,连推带拉将叶朝歌推出了书房。 “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这次江南我是去定了!”叶朝歌打定主意,急急忙忙回了院子。 院子里几个丫鬟碰巧都不在,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进了里屋,换了一身清爽利落的衣服,又收拾了好些细软,想了想,写了两封信,将其中一封放在桌子上,这才出了门。 “大小姐,您这是要出去?”门房小厮见叶朝歌一人,照例问了一句。 “我出门买点儿东西,正好,你安排辆马车过来。” 很快家里的车夫就赶着马车过来了。 “去军营。”叶朝歌本想自己一个人去的,但是想到符栖迟在江南,万一碰上,自己不好脱身,便打算先去找表哥,让他送一趟。 第74章 人不见了 叶朝歌刚刚赶到军营,却被告知萧云廷带着人去了马场练兵。 “他什么时候回来?” 军营门口的守卫只管自己份内之事,萧云廷去练兵也只是他早上随口问的一句,哪里管得了什么时候回来。只能摇摇头。 叶朝歌本来还留有一丝希望,要是表哥回来的早,那就让他跟自己一起去。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人了,马场离这里太远了。也罢,自己一个人去吧! 离开了军营,叶朝歌让车夫直奔码头,若是再晚一点儿怕赶不上南下的商船了。 “那是什么人?”叶朝歌的马车恰好被照例巡营的盛淮远看到了。 守卫如实告知:“将军,来人是名女子,是来找萧云廷的。” “女子?多大年龄?” “大约,大约,反正是位年轻的小姐。”守卫语塞,他哪里知道年龄,光是跟这样的仙女说话都不敢,哪里能抬起头看人家年龄。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管什么人来,要问清楚姓甚名谁,来干什么的。”盛淮远交代两句,便走了。 临了还望着远去的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想了想,还是回去换了身行头,趁着微微黑的夜色快马追了出去。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是叶朝歌来过! 府里的可心以为叶朝歌在相爷的书房,这两天自家小姐从早到晚都在那边,便没留意。直到天都黑了,眼看着要用晚膳了,还不见人影儿。 “可心姐姐,小姐这会子还未回院儿,不如咱们把晚膳送过去吧。今儿可是夫人亲自炖的鸡汤,让小姐务必喝几口。”院里的丫鬟看着上了一桌子的膳食,都凉透了也不见主子回来。若是让夫人知道她们这么晚还没服侍主子用膳,少不得几句批评。便要去送晚膳。 可心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再晚都黑透天儿了,自家小姐一个丫鬟都没带,一个人回来也让人不放心。 “那行,你们赶紧去装些热的晚膳,鸡汤多装点儿,正好给老爷也送去。” 丫鬟们手脚倒是快,不一会儿就装好了。 可心带着人将晚膳送到了相爷的书房前。 殊不知自家小姐此刻正在码头吹着冷风,瑟瑟发抖。 “这不是可心姐姐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相爷书房外值守的小厮见到来人是可心,想着主子也不在,便嬉皮笑脸地打趣道。 这府里的除了主子,也有其他的男男女女,只是小厮一般在前院伺候,丫鬟们在后院伺候,平日里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小厮是不得进后院儿的,因此也就很少见到同龄女性了。再说了,可心是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谁不想巴结奉承两句呢,没准儿还能沾光在主子面前露个脸儿。 可心也不恼,大家都是伺候人的,犯不着。“咱们是特意来给大小姐送晚膳的,大小姐这两日都在老爷书房。这不,晚膳都还没吃呢。” 小厮一脸惊讶:“可心姐姐,大小姐不在这里啊。我方才来换班的时候只有老爷在书房。刚才老爷也走了,还特意交代了,若是祝先生过来找他,就说他去柳姨娘那里了,今晚不过来书房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蒙谁都不会蒙您啊,不信您瞧,书房的烛火都灭了,老爷和大小姐都不在这里。” 方才还没注意,这会儿经人提醒可心才发现书房里连个烛火都没有。 “可是大小姐不见了?用不用我帮着找找?”小厮看出了些名堂,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可心到底也算是跟着叶朝歌经历了之前的几场风波,现下反而异常冷静。只见她不动声色地摸出几个碎银块儿塞到那小厮手里:“这夜里也还是冷,这点儿碎银子权当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你留着明早出去吃口热酒吧。” “多谢可心姐姐!多谢大小姐!”小厮脸上乐开了花,守个门还能得这么大的好处。 “记住,管好你的嘴。” “是是是,可心姐姐只管放心。您先忙去吧。” 没空继续纠缠,可心又敲打了一番,让小厮不准告诉任何人她来过这里,以免再给自家小姐惹麻烦。 “可心,你不是去给大小姐送晚膳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莲儿刚忙完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可心神色慌张进了门,还让人关了院门。 “快,你们几个随我进来。”可心小声招呼着几个小跟班。 莲儿跟在身后,看着可心一道门让两人守着,不明所以。 “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你怎么慌成这样?为什么让人守着房门?” 可心一路上强装镇定,一进屋内心早就慌乱不已,她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冷茶,才说道:“我去给小姐送晚膳,发现小姐不在老爷书房,而这鸡汤就是夫人让准备给小姐的,小姐也不可能去夫人那里用晚膳。方才我们特意绕了一圈,暂时没找到小姐。莲儿,你说,都这么晚了,小姐能去哪儿呢?该不会?该不会是……”她亲身经历过和叶朝歌一起被人抓走险些丧命的事,一想到这儿,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害怕,怕小姐万一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你先别哭,书房没有,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这样,咱们几个分头行动,再仔仔细细找一遍。”莲儿一边稳住可心,一边安排着任务。为了掩人耳目,几个小丫鬟都是借口送糕点去了其他院子。 第75章 启程 “夫人,夫人,奴婢有要事禀报。”几个小丫鬟悄摸着把府上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依旧不见叶朝歌的人影,可心和莲儿这才着急忙慌地跑到叶夫人的院子。 “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明天说?这么晚了还来打搅夫人休息。”门外候着的妈妈低声呵斥了几句,夫人难得今日心情好,睡得早些,现在刚歇安稳,又有人来吵。 “劳烦妈妈进去通报一声,事关大小姐,奴婢定要见到夫人的。”可心怕被其他人听见,凑近了小声说道。 本不该自己来守夜的,但守夜的妈妈家里的媳妇生了,临时换了自己过来。府里上下都知道夫人极其宠爱大小姐,自然不敢耽搁,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夫人房里灯火通明。 “你说颜儿不在府里?”叶夫人刚刚睡着,就被底下人叫醒了,此刻多少有些怒气,又听说颜儿有事,当下发了好大脾气。等气消了,才问道。 可心跪在地上,被骂的大气都不敢出。作为奴才,自己的主子现在人在何处都不清楚,这就是失职了,若是叶朝歌有个什么意外,那自己就是死一万次也于事无补。”回夫人的话,今日小姐和往常一样去了老爷的书房,等到晚膳还没回,奴婢去了书房,却被告知小姐早就不在那里了,连老爷也不在书房。方才奴婢们已经在府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小姐。又不好声张,只能斗胆来打搅夫人了。“ ”府里的其他地方呢,都找了没?有没有去嫣然那边找找?柳姨娘那儿呢?“ ”回夫人的话,奴婢来之前,已经去找过了,三小姐那边说是已经睡下了,今日没有见到小姐过去;柳姨娘那里,老爷正在陪着,小姐也不会在那儿;就连二小姐、老夫人院子里都悄悄打探过了。“ “都不在,那会去哪儿?我的颜儿。”叶夫人听着可心的话,手止不住的颤抖,整个心都被揪起来了,上次叶朝歌被掳走险些遇害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朝歌不能再出事了,否则自己可要怎么活! “夫人,夫人,您别急,奴婢们这就再去找,小姐也不是莽撞之人,兴许是玩儿的忘了时辰。”可心看叶夫人就要摔倒,忙上前扶住了。 “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颜儿,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我还有什么用?”自责和愧疚将叶夫人淹没,前些日子刚养好的精气神儿一瞬间被抽离,整个人看着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可心被这一情景吓坏了,要是自己寸步不离跟着小姐就好了,那样小姐就不会不见,夫人也不会如此忧心了。 “夫人!”屋里主仆二人都在暗自神伤,门外莲儿拿着一封信求见。 “夫人,奴婢刚回去,下面的丫鬟在小姐的书桌上发现了这封信,是小姐给您的,奴婢连忙送过来了。”莲儿拿到信就往这里跑,园子里有的地方连个亮光都没有,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鞋子都掉了一只。 “母亲,当您看到这封信时,女儿已经前往江南了。您放心,我会让表哥陪着我一同去,事关重大,来不及多解释了,等回来任您责罚。还请不要告诉任何人。不孝女:颜儿。”叶夫人拿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颜儿的笔迹无疑,可她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的提心吊胆。 一个闺阁未嫁女,竟然偷偷就离家去了什么江南。路途遥远不说,这一路多危险,想都不敢想!就算有云廷那孩子陪着,也是不放心的,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跟哥哥嫂嫂交代! 除了两个孩子的安危,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瞒住其他人。若是被人知道,那颜儿的名声算是毁了。 思索片刻,叶夫人很快想到了对策:“你们二人先回去,今晚的事情要是让我听到什么闲话,那就自己做个了断吧。颜儿在信中说我父亲病重,她已经先回了萧家,我这就赶回去,其他事情,等我回府再说。”一边说,一边让人进来替她梳妆。 可心和莲儿一听自家小姐没事儿了,心也就放下了。“可是……”可心还想继续问什么,就被一旁的莲儿眼疾手快地拉着退下了。 “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问?万一小姐并不在萧家呢?你不担心么?”回去的路上,可心摸着被莲儿扯的发疼的胳膊,一边不解地问道。 “可心,你我都是伺候主子的人,主子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我知道你担心小姐,我也担心小姐,但说话也要顾忌场合,刚才什么情况你看不出来吗?夫人自然有她的打算,咱们好好配合就行了。知道太多未尝是件好事儿。尤其你我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大小姐,丞相家的嫡女,身份尊贵无比,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人等着看小姐的笑话。若是抓不到小姐的错处,你猜那些人会怎么样?” 可心似懂非懂:“那他们会盯着咱们?” “你也不算太笨嘛。咱们的一言一行都要做到无可挑剔,你刚才的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那谁还会相信夫人的决定。你我都是小姐身边的人,知道的比别人都多,若是泄露了一星半点儿,那这相府也就就不得你了。”莲儿半是说教半是威胁,直说得可心是连连点头称赞。其实这些话本不是她该说的,大家都是奴婢,但若是不提点,真出了事儿,自己也跑不掉。 叶夫人这边,急急忙忙带着叶朝歌的书信赶回了萧家,她要在天亮之前对好说词。 叶朝歌哪里知道府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危机,此时她正在码头焦急地等候南下的商船。 “几位,可是要去江南?”一艘装满货物的船缓缓驶了过来,一个伙计站在甲板上问道。 叶朝歌仔细看了看,这船上装的都是货物,堆得满满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路上这么多天,想想还是算了。 一旁的几个人也是同样的意思,都不想上船。 船上的伙计又开口了:“怎么?你们不是去江南的?” 这回有人回应了:“我们等商船,你这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快走吧,我们不坐。” 商船一般运送货物较少,更多的空间是用来载客的,有钱的甚至还能买到个单间儿,这么一对比,肯定是愿意坐商船了。 伙计噗嗤一笑,“你们还不知道呢吧?刚从上游下来,那翻了艘商船,船都散架了,可费了好些功夫才过来呢我们。你们要是等,那得等其余商船再出发过来,我估计够呛。” “啊!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我还赶着回去陪我夫人生孩子呢。”人群开始骚动。 叶朝歌也有点儿慌,再等就要耽误更多的时间,自己耽误不起。 犹豫间,几个人已经和伙计谈好了价钱上了船,只剩下她一个人在码头上。 “我说,小哥儿,你到底走不走?”伙计变得不耐烦催促起来。 “你要是不信我的话,那你就等吧,但是可能十天半个月才能等到商船。你要不走,那我们可就走了!”一边说,一边准备收起过桥板。 “我走!”叶朝歌来不及多思考,急急忙忙上了船。却没看到伙计眼底的得意。 第76章 英雄救英雄 “什么?云廷没有和颜儿一起?嫂子,你确定吗?可是颜儿说她去找云廷了啊。”叶夫人一进门就来找自己的哥哥嫂子,也不顾此时已经是深夜就把人喊醒了。 萧夫人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头发,只披了件大氅就出来了。“这话还能有假,我早上刚收到云廷捎过来的口信,他去练兵去了,人不在军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哎,我还担心着他身上的伤呢,也不知道好了没,这又是练兵,万一旧伤复发可怎么好?”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颜儿怎么会和云廷在一起?”萧夫人只一顿絮叨,回过神儿来才想起这小姑子来找自己的正事。 ”嫂子,这可如何是好?“ ”你先别急,我看看再想办法。“萧静石也起来了,拿着书信看了许久。 ”要不问问父亲?“萧夫人一边安慰小姑子,一边看向屋内沉思的丈夫,试探道。 ”父亲年纪大了,心力大不如前了,怎可因为这事打扰他老人家,况且现在深夜去冒然叫醒,只怕是会让他跟着担心,明早再告诉他吧。“萧静石否定了这个想法。父亲自上次云廷受伤之后,跟着也担忧的大病了一场,虽精心伺候养着,但还是明显感觉不如之前了。万不能再惊动他老人家了。 “这样,颜儿要是白天才走的,应该也没走多远,我这就带人南下,路上加快脚步,应该能追上她。”萧静石思忖片刻,有了想法。 “大哥,你......现如今这情况,你能离开上都么?背后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萧家,你这般突然南下,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听说二皇子也去了江南,你去的话,太子党肯定会以为咱们萧家选择站在二皇子阵营了。最重要的是,圣上怎么看。咱们隐忍这么多年,已经够低调了,不能轻举妄动。”叶夫人自是外甥女长的想法,为了这个外甥女,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可自己不能这么自私,拿萧家的前途来换女儿的平安。 “我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旁的我不懂。要是你能离开上都,为何妹夫不能?总归是要让那位看到叶家和萧家的态度罢了。二皇子前脚刚南下,颜儿也过去了,若是你现在急急忙忙追过去,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这其中没关联吧。颜儿要找,咱们的安全也要顾。再想想吧。妹妹,你也别怪嫂子心狠,我把颜儿当自己的亲闺女,何尝不想马上找到她,但要从长计议啊。”萧夫人用手轻轻擦着小姑子脸上的眼泪,忍着伤心说着自己的担忧。 三人皆是沉默。良久,叶夫人擦干眼泪,拉着萧夫人的手,看向萧静石,说道:“大哥,嫂子,我决定了,我亲自去江南,将颜儿找回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去散散心有什么不可的,别人也说不了什么闲话。就说我身子不好,江南的环境不错,去调养身子。” “不行!”萧静石夫妇异口同声。 “你自小就没离开过上都,这可不是你去寺庙祈福那么容易的。路途遥远,你这身子骨受不住不说。且我听说,江南连年的水灾,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有的为了活命,占山为王,肆意烧杀抢掠,不少人都遭在了这些人手中。我不会让你去的,你想都别想了。”萧静石厉声斥责着自己的这个妹妹,要尽早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 “土匪?还烧杀抢掠?那我的颜儿可怎么办啊?颜儿!”叶夫人刚刚止住眼泪,一听如此凶险,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快,来人!去请府医过来。妹妹,妹妹,你可以挺住啊!”萧夫人大声呼叫门外的丫鬟,萧家内院顿时光亮四起,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地忙做一团。 此时的货船上,船老大正在和几个伙计大吃大喝。正好是顺水,船就那么缓慢地漂着。 “我说,船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开足马力往前走啊,我可赶着陪我媳妇儿呢。”先前跟着叶朝歌一同上船的一个小个子男人见他们不慌不忙,忍不住抱怨起来。 船老大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酒瓶子,缓缓站起身,凶神恶煞地看着眼前这个小鸡仔儿。小个子男人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大块头儿,虽说是个独眼,可他脸上那道从眼角到下巴的疤痕,足以说明之前也是个狠角色。 ”怎么,老子吃口饭你也有意见?嗯?“船老大一步步逼近小个子,其余的几个伙子也都站了起来。 小个子一看就是老实人,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船老大一声嘶吼,就被吓得双腿不听使唤的哆嗦着。”没,没,我没别的意思,几位吃好喝好。“ 船老大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坐了回去。可船老大身边的伙计却是不依不饶起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大哥赔礼道歉?” ”对,对不起。我也是着急回去。“小个子男人声音很小,似乎不太情愿,无奈迫于对方的威力,不得不低头。 船老大置若罔闻,依旧吃肉喝酒。 “声儿大点儿,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跟个娘们儿似的。”伙计很不满,啪地一声拍在小个子后脑勺,直把人拍倒在地。 “你干什么?”小个子男人也踉跄着爬起来,大声质问道。 ”哟,还是个硬茬儿啊。能大声说话么,何必装娘们儿。不过你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你这一声吼吧?啊?哈哈哈......“伙计见小个子爬起来,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就是一顿嘲讽,甚至还动手推搡他。 “你,你们别过分!再这样,我就报官。你们这样恃强凌弱,和流氓土匪有什么区别!” 一句流氓土匪,彻底激起了几个伙计的怒火。为首的一个直接伸手抓起小个子的衣领,跟拎小鸡仔儿似的,将人提起,扔在甲板上。几人都围了过去。 很快便传来拳打脚踢声、喊叫声。叶朝歌和其余几人都在另一个角落里,虽看不清楚,但也猜到了小个子男人正在遭受的一切。叶朝歌心下骇然,只不过发了几句牢骚,何至于被下这么重的手,男人都快没气儿了,几个伙计还没停手的意思,船老大也没有阻止。莫非这并不是普通的货船?难道是?叶朝歌紧紧抱住怀里的包袱,又趁人不注意将几张银票贴身藏了起来。 小个子男人起先还哀嚎几声,渐渐的没了动静。叶朝歌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实在不忍心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本想着大伙儿一起求求情,却见其余几个男人,丝毫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 ”住手,你们别打了!都要把人打死了!“叶朝歌鼓起勇气,站起来朝几个伙计说道。 几人刚吃饱喝足,正愁没什么乐子,刚一个傻子撞上门来让自己动动拳脚,却是个不禁揍的,还没过过瘾呢,就晕死过去了。没想到这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几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儿,随即停了下来,面露不善地一步步向叶朝歌走过去。 叶朝歌眼见几人不怀好意,求见的眼神看向其余几名男子,希望有人能阻止这几个伙计,但其余几人就像约好的,不是看地面就是看其他地方,根本不和叶朝歌对视。 几个伙计见此更加放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呢,啊?原来也是个弱鸡,瞧你这样子,怕是连那个窝囊废都不如吧,还在这儿跟你爷爷我叫嚣,我就不住手,来啊,你有本事打我啊。”说着还挑衅地又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个子补了几脚。 “你们住手!别打了,非要把人打死么?船老大,你也不管管你手底下的人,你要是再纵容他们欺负人,等下了船,我就立马报官。 ”叶朝歌语气坚定,企图用报官来震慑住他们。 几人一听叶朝歌说要报官,不仅不害怕,反而还一脸奸笑。 “哟,胆子不小啊,还敢报官?只怕你没那个命再下船了。” “我说,哥儿几个,这男人倒是长的一副好模样啊,你瞧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家里就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要不?嗯?”一个皮肤黝黑的伙计指着叶朝歌说道,边说还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说完就伸出他那黑乎乎的爪子就要朝叶朝歌脸上摸过来。 “刷”一枚飞镖拆穿他的掌心,狠狠地钉在墙上。 “啊!”黑伙计应声倒地,只捂着那只黑爪子不停地哀嚎。 “都别动,否则,再穿透的可就是你们的脑子了!”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出现在船上。 “你是什么人?” 蒙面男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叶朝歌面前,不动声色地将叶朝歌护在身后,就要离开。 “慢着!”自己的人受伤,船老大坐不住了,一声令下,几人围上来挡住了叶朝歌他们的去路。“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杀了!” “那就试试,看你们有多大本事能杀了我。”蒙面男一抬手,数不清的银针从他手中飞出,在场的除了船老大无一幸免,皆被银针射中,动弹不得。 伙计一个个倒在自己脚下,船老大被吓得不轻。“这位英雄,我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求您放哥儿几个一条生路。” “哟,这不是袁老四么?刚才不还是叫嚣着要我的命么,怎么?不杀我了?”蒙面男漫不经心拔出剑,比划了几下,最后放在船老大脖子上。 这人还没出手,自己已经损失了这么多兄弟,况且还知道自己的名号,莫非也是道上混的。船老大心思活络,三两下就悟出了其中的门道。 “放心,你的几个伙计不过就是中了毒,等你到了前面县城,我自会给你解药。若是你想给我耍花招,我就立马把你们都丢进水里喂鱼!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你以后眼睛擦亮点儿。” “是是是。” 叶朝歌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救命恩人,背影很是熟悉,特别是他的声音,总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就是想不起来。 “还不走?”黑衣人收回剑,就往货船的二层上去。 叶朝歌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忙跟了上去。 真是惊险,差一点自己就要死了,多亏了这位黑衣人英雄救美,不对,是英雄救英雄!好歹自己也是乔装打扮一番的,这会儿就是个富家公子哥模样。 第77章 护花使者 “多谢恩人出手相救。” 蒙面男也不接话,眼睛直直盯着叶朝歌。 叶朝歌被这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刚还觉得这人是个好人,没想到也是个黑心肠的,谁知道救下自己是不是另有所图。“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他们说的还真是,瞧你,个子小,细皮嫩肉的,一点儿不像个男人。”蒙面男毫不避讳,眼神上上下下将叶朝歌扫视了个遍。 “你!”叶朝歌气急败坏,这人真是个伪君子,亏得自己现在是男儿装扮,要是女儿样,早就被欺负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我警告你啊,看在你刚才救我的份儿上,你说我不像男人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了,要是你再胡说,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叶朝歌说完,顾不上道谢不道谢的,独自一人跑到二层另一边去了。 这丫头,还真是。留在原地的蒙面男却无奈地笑了笑,笑里多少带了点宠溺的味道。 “你一个富家女......富家公子哥儿,这是要去哪儿?”蒙面男见叶朝歌不再搭理自己,主动开口问话。 叶朝歌正在气头上,也不回话。 “要是没有我,你刚才说不定就被那群人绑架了。啧啧,刚还一口一个恩人,这么快就忘了。” “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这些钱给你,只当是辛苦费了,要是不够,我可以给你写个欠条,回头你找我拿。”叶朝歌掏出一半的银票,递过去。脸却是气鼓鼓的,现在她只想让这人拿钱闭嘴。 蒙面男也不客气,一把拿过银票,当着叶朝歌的面数了数。“你的命,只值这么点儿钱?” “我,多的我也没有了,我不是说了嘛,可以给你打欠条的,这样吧,你开个价,我写欠条。”叶朝歌暗自捂住剩下的银票,眼神躲闪地说道。这可是五百两啊,他还嫌不够,果然是个黑心的! ”你这条命,少说也得一万两吧。“ ”多少?“叶朝歌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一万两。“ 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呢?早知道要花这么大笔钱,还不如让他们把我抓住算了,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肯定也能脱险。叶朝歌心里早将蒙面男骂了个遍。”一万两太多了,我这条贱命值不了那么多,大侠少点儿呗?“嘴上却不得不求饶。 ”你这出手就是五百两,不会拿不出来一万两的,少忽悠我了。“ ”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大侠有所不知,我体弱多病,这钱是要留着看病的。“叶朝歌随便编了个理由,企图博取同情。 蒙面男不为所动,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叶朝歌。 叶朝歌没办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我说的是实话,我自小多病,个子长不高,一到冬日就止不住咳嗽,长年久月,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说实话,作为一个男人,我也想像大侠这般孔武有力,哎!这钱,就是留着到外地看病的。”说到伤心处甚至还红了眼睛。真是会编故事,再编下去只怕自己都要信了。 对面的男人却还是不肯妥协。“你去江南看病?可上都的医术水平不是明齐最好的么?” “咳咳”叶朝歌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这男人真是,多感人的故事啊,他却是在给自己找茬儿!“我是听人说江南有位名医,也是想过去碰碰运气罢了,万一有用呢?”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从上都过来的?你跟踪我?难道你其实是和船老大他们一伙的,假装救了我,就是想赢得我的信任,最后骗我的钱?”叶朝歌一拍脑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哼,收起你快要掉地上的下巴,也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我要是图你的钱,直接杀了你不就行了,何须费这番功夫!” 也对,他武功那么高,对付自己绰绰有余,要是跟那群人是一伙的,那刚才又是飞镖又是毒针的,对自己人也太狠毒了。看来是自己想错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大侠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手伸出来” “干什么?” 蒙面男将叶朝歌刚才给的五百两放回叶朝歌手里,“将你的钱收好,前面很快就是县城了,到时候你下船,再寻正正经经的商船,直接打道回府。” 叶朝歌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回去。“你什么意思?” “这船上的人都不是善类,你一个人迟早被他们吃干抹净;况且,南下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你应付不来的。还是回去吧,上都最起码安全。你家人说不定也在担心你。”他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希望这傻丫头能知难而退,早点回家。 “我既然做了南下这个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大侠刚才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谢过了,至于其他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不劳你费心。咱们就此别过!”叶朝歌根本不在乎他说的多危险,一心只想早点到达江南。这人阴晴不定的,刚还狮子大开口要一万两,这会儿又装作十分关心自己的样子,还是离他远点吧!说完就要背着自己的包袱到一层甲板上去。 “既然劝不了你,要是你不嫌弃,就跟着我吧,正好我也去江南。” 叶朝歌听着身后的声音,脚步略迟疑,还是准备下去。 “你刚才跟我一起上来了,若是此刻下去,被那几人发现我们不熟,你猜,他们会怎么对你?你不必担心,我真是顺路,要是不放心你可以前面换商船。” 叶朝歌又重新回到了角落里。 得了,这次就当个护花使者吧。蒙面男在叶朝歌背后高兴的跳脚。他得想个办法一路跟到江南去。 要做个称职的护花使者。 第78章 竟是老熟人 “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我下去看看,还得有人掌舵。这个给你,放心,没毒。”蒙面男扔给叶朝歌一小包干粮,未再多说,转身下了楼。 此时的船老大看着手底下十几个伙计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面露凶色。想他袁老四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角色没见过,早就是官府缉拿的重人物了,要不是上个月被人出卖导致老窝被端,何至于要干这等肮脏营生!偏偏还遇上个难缠的主儿,这人武功深不可测,自己硬来万不是他的对手,可叫自己屈人之下听他指挥怎么可能? 越想越气,对着嚎叫的伙计又是一顿拳脚相加。 “我要是你,此时就省省力气,有这个打人的功夫,还是多想想接下来怎么办。”蒙面男手拿长剑,一脸悠闲站在楼梯拐角处。 船老大一肚子怨气,但是在这个狠人面前却是半个不字都不敢多说,反而还得赔笑脸:“这位好汉,想必也是道上混的,这老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我袁某人今日是走背字儿落到你手里了,保不齐哪天你就栽我手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好汉今日行个方便,放了我们哥儿几个,这份儿恩情袁某人一定记在心上,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必定舍命报答!您说呢?” “袁老四,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着你们了?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没,没,都没有。” “那又何来让我放了你们一说?你可不要胡说,不然我会认为你在诬陷我,这我一生气,下手就没轻没重的,总得见点儿血才好。你懂了?”蒙面男一边漫不经心地擦拭手里的长剑,一边轻言细语道。 “是是是,我自然晓得。只是,您看,我这几个兄弟。”袁老四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地上几个伙计,又是赔礼又是说好话。 “咱们这船上就这么几个会掌舵行船的伙计,可刚刚都被您弄伤了,这一个两个都躺地上叫娘,哪儿还能行船?我虽说是个头头儿,光我一个人也不成。接下来船就要过险滩了,弄不好,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里。”袁老四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观察,他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些,摆明了就是威胁眼前这个人,你再厉害又怎么样,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要是翻了,大家都活不了! “这是解药。”蒙面男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让那些伙计服下,别耽误大家的行程。也让他们长长记性,别动不动就欺负弱者,小心哪天自己被人收拾了都不知道!” 叶朝歌一个人缩在二层的角落里,甲板不隔音,基本上他的话全都听到了,心里也对他改观了点儿,不管怎么说,还是他救下自己的。 袁老四拿过解药,挨个儿给几个伙计服下。才一会儿,伙计们都恢复了正常。 “多谢,您的这份恩情,我袁某人记在心里了,后面需要帮助尽管开口,赴汤蹈火我们哥儿几个都在所不辞!”袁老四笑呵呵地打着官腔道谢,转过身背地里却直冲着心腹使眼色。 心腹跟了他多年,配合十分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老大想要自己干什么,刚才的意思就是趁机下手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心腹点点头,脚下向蒙面男背后移动,他要趁其不备从背后一刀结束他! 这点儿小伎俩哪能瞒过蒙面男的眼睛,他早就捕捉到了他们之前的眼神交流。这群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 “万一我给你们的并不是解药,是另一种慢性毒药呢?杀了我,你们永远拿不到解药,只有死路一条了!”哈哈哈哈,蒙面头仰天大笑着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伙计们。 “你真的给他们下毒了?”叶朝歌在二层甲板上听得清清楚楚,她实在不明白,这人刚给了人家解药,怎么转头又下毒?只能男人一上来,便忍不住上前问个清楚。 蒙面男却是不肯多说,径直越过她走到另一边的单间休息了。 此时袁老四等人也陷入了僵局,明显被最后的毒药给唬住了。其中一个新来不久的伙计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早被吓得半死。只觉得自己刚吃进去的解药已经变成了毒药,正在蚕食自己的五脏六腑。“怎么办,怎么办,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大,我感觉自己要死了,快救救我,我不想死!”伙计带着哭腔跌坐在地上,拉着袁老四的裤腿嚎哭不止。 袁老四觉得自己就像头蠢驴,此时被别人耍得团团转,气得半死,对着哭嚎的伙计就是一脚:“给我闭嘴!你要是再哭,老子不介意现在就把你扔水里喂鱼!来人,被他给我拖下去,堵住他的嘴。” 新来的伙计被人堵住嘴捆了扔在一边,伙计们面面相觑,虽不敢当面多说什么,但还是对刚才的话心里存了个疑影儿,私底下都聚在一起讨论着。 “老大,咱们还动手么?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咱们杀了他就拿不到解药了,那咱这十几个兄弟们怎么办?要是不杀他,船到了目的地,他会不会动手杀了咱们?”心腹犹豫不决,不敢再贸然动手。 袁老四盯着桌子上放解药的瓶子,眼珠子一转,一个计划已经产生。“就他会下毒,咱们不会么?上次没用完的毒药还有么?有的话咱也给他用上!” “可是,咱们刚才已经暴露自己了,他还会相信咱们么?以我们几个的武功,只怕近他的身都难,更别提下毒了!”心腹一边准备毒药,一边跟袁老四商量着。 夜已经深了,叶朝歌被蒙面男带到他隔壁的单间休息,这里条件简陋,自然是比不上家里,但不用在楼下和一群男人挤在一起,她虽然一身男儿装扮,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要是被人发现女儿身,就是死一万次也洗不清了! “咱们船上的晚膳,您开门取一下。”门外伙计的敲门声打断了叶朝歌的思绪。 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送什么晚膳,再说自己也没有要晚膳啊?叶朝歌疑惑不已,到底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儿,从包袱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背后,悄悄向门口走去。“我没要晚膳,你们弄错了。” “这是免费的,每个人都有,刚才的事情咱们老大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这点儿吃食算是给船客的赔罪。”面对叶朝歌的试探,伙计也不气恼,反而好声好气的在门口道歉。 “那你放着吧,我待会儿来拿。” “好嘞,给您放门口了,可记得吃,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叶朝歌紧握匕首,就站在门后面,等了一会儿,确定门外已经没人了,才将门打开一点点,伸手拿进了一碟子吃食。 “老大,我亲眼看着楼上那小个子将吃的拿进去了。咱们成了!” 袁老四瞪了一眼冒冒失失的伙计,“你这个样子怎么跟我袁老四混?一点儿小成就就给你激动地,给老子把嘴闭紧,别漏了馅儿。不然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是是是。” “这招儿有用么?”心腹有些不放心。 “他不是想当英雄救人么,咱就给他这个机会,只要那小子吃下加了毒药的食物,要想救他,就得咱们说了算了。可不就轻而易举拿捏住了那个人!” “老大不愧是老大,脑瓜子就是活泛,要是换了旁人,哪里想的出来这招儿。”伙计在一旁拍马屁。 没错,他们自知无法给蒙面男下毒,竟然想到了给叶朝歌的食物里下毒,这样蒙面男要救叶朝歌,就只能听他们的了! 袁老四也为自己的聪明暗自高兴,一想到不久就要一雪前耻就激动,早就看那个蒙面男不爽了,待会儿不整死他! “都别掉以轻心,打起精神来,今夜怕是会有一场恶战,都给老子做好准备,谁要是拖后腿,就扔进水里喂鱼!” 伙计们假装忙碌,实则是密切关注着二层俩人的动静。 叶朝歌将食物拿进屋内,只看了一眼,实在是不知如何下嘴,这一坨,不知是糕点还是什么的,拿起来又放下了。只能转过身去不再看它。可她自从离家就没吃上一口,现在是又冷又饿。丑就丑点儿吧,万一味道还行呢,再说自己现在也不是府里的小姐,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只能是有什么吃什么。 “别动!”刚伸手拿到一坨食物,正准备往嘴里放,隔壁冷不丁传来男人的一声喝止。吓得叶朝歌没拿稳,吃的直接掉到了地上。 叶朝歌饿的都快哭了,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吃下这些,谁曾想被人吓掉了,那可是最大的一块儿啊!“你干什么?好好的饼都被你吓掉了,你不吃我还饿着呢!” “听我的,别吃那些,你要是饿,我这里还有点儿干粮,给你吃吧。”隔壁的男人继续阻止。 “我就要吃,我饿了,为什么不吃,我偏不吃你的干粮。谢谢你的关心,但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是不是有点儿关心过头了!”叶朝歌此时却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也不知是太饿了还是怎么回事,抓起剩下的一坨就要往嘴里塞。 “我说了不能吃,这里有毒!”蒙面男顾不得敲门直接冲了进来,一巴掌将叶朝歌手里的食物打掉在地。这丫头真是,说什么都不听,差点儿被毒死了都不知道! 叶朝歌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此时,饥饿、委屈、想家、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握着刚被打红了的手小声啜泣。 蒙面男见此,想上前安慰,可叶朝歌埋着头,说什么也不听。 无奈,蒙面男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蹲在叶朝歌面前。轻声道:“叶朝歌,你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是你,盛将军,你怎么在这里?”叶朝歌抬起来,看着眼前的盛淮远,一脸不可思议。 “你别哭了,听我跟你慢慢说,你说饿了,先把这个吃了吧,船上没别的,我只有这个,你先垫吧两口,下了船我带你去吃别的。”盛淮远从怀里掏出饼子,亲手喂到叶朝歌嘴边。叶朝歌机械地张口咬了一口,还是沉浸在震撼之中。之前只觉得蒙面男有些熟悉,没想到竟然是盛淮远!等回过神来,自己正在被盛淮远一点点喂吃的,不禁脸红了起来。 “盛将军,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叶朝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男儿装,没瞧见破绽啊。 “你先吃,我一个一个回答你的问题。喝点水吧,别噎着了。”盛淮远贴心的拿出水壶。 叶朝歌一把夺过饼子,“我可以自己吃。”再让他喂,自己不撑死也会羞死。 “你今日去军营找云廷,我恰巧巡逻路过看到了,怕你找他有什么急事,就一路追着你到了码头。谁想你还上了船,来不及阻止我只能也跟着混上来了。” “那你怎么认出我的?我现在可是一个男人呢!”叶朝歌对自己的乔装打扮迷之自信。 盛淮远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叶朝歌胸前。“咳咳” “你!”叶朝歌顺着他的目光,脸更红了。竟然束胸没弄好,这样看着胸比男人大多了,难怪会露馅儿! “你去哪儿?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还女扮男装了。” 面对盛淮远的追问,叶朝歌言辞闪烁,不愿多说。 “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待会到了下一站,你就回家去吧,我送你回去。你家里人肯定该担心了。”看样子就是偷跑出来的。 “多谢盛将军好意,我自有安排。” “你不肯回去?” “是的,我有自己的事情,将军不必劝说,我不会回去的。”叶朝歌放下吃食,站在门口,对盛淮远下了逐客令。 “你一个女子,实在不适合出来,况且又是一个人,你不知道船上多危险,等你下了船,危险无处不在,你又不会武功,如何应付得了!” “盛将军,女子怎么了?女子就该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着嫁人么?我知道危险,也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只是我相信,还是好人多的,总不至于我跟人无冤无仇,就有人时时刻刻想害我。”叶朝歌最不喜欢别人说女子无用,她本以为盛淮远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也有这样的想法,一时没忍住,用词也有些重了。 盛淮远也不争执,拿起刚才叶朝歌掉在地上的那坨食物,插上银针。 只见银针逐渐变黑。“为什么?他们为何要给我下毒?”叶朝歌不解,这食物是船上的伙计送来的,难道就是自己阻碍了他们打人,就要被下毒吗? “现在你还觉得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么?” 叶朝歌此刻觉得脸被人打得啪啪响,真是自己太天真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回去的,盛将军,我必须要去江南,还请你不要多问了。还有,你也不要想什么别的法子将我送回去,否则我会恨你的!” 盛淮远从前只觉得这个相府嫡女学识过人,遇事冷静,此刻倒觉得她身上平添了坚韧,不同于男人的刚强果断,而是如水般,虽知危险,依然坚持。要是她是个男人,定能入军中为自己所用!不对,女人入自己家,岂不是更好!他此刻更喜欢眼前这个小女子了。 “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强人所难逼你回去。但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你让我去江南,我都答应!”叶朝歌还没等他说完,立马答应。 “你倒是爽快,我的要求是:你让我跟着你身边,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叶朝歌后悔自己刚才答应的那么快了,有这么一个人跟着,做事岂不是很不方便?“这不太好吧,你我男女有别,这要是让人知道,可是有损你清誉的,况且盛将军可是国之栋梁,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吗?” “我之前不就向叶小姐表明了求娶之意么,清誉什么的我不在乎;恰巧我近来没什么事,就当是游山玩水了。叶小姐可还有其他问题?”盛淮远一副我跟定你的模样。 “随你,你要跟就跟着吧。”事已至此,叶朝歌也不好多说什么,万一把这个军中阎王惹毛了,他回上都胡说一通,反而会给父亲带来麻烦。 “你虽然可以跟着我,但这是我的房间,你......” 第79章 准备行动 叶朝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淮远捂住了嘴。“先别说话,有人上来了。” 话音未落,叶朝歌就听见门外有动静,果然是有人上来了。 叶朝歌此时被盛淮远捂住嘴蹲着,实际上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他怀里,叶朝歌想挣扎出来,不过盛淮远的注意力似乎全被门外的来人吸引,根本没发现他们现在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你别动。”盛淮远常年习武的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怀中女子的挣扎,奈何自己现在后背卡在桌子下方,不能用力,只能由着叶朝歌也顺势靠在自己怀里,幸亏光线昏暗,没人看出他臊红的脸。偏偏怀里的女子毫不知情,还在挣扎,这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无疑在撩拨自己的心绪,再这样下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观察外面的情况。 叶朝歌见无法挣脱,又怕打扰了盛淮远观察门外,只能倚靠在他怀里,竖起两个耳朵听动静。 门外是袁老四的心腹和一个伙计,伙计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又透过门缝朝里看,可惜光线太差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心腹一脚踢在伙计屁股上。 “没什么动静,看样子是已经吃了东西,怕是已经昏过去了。”伙计不敢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只能根据大概胡编了几句。 “那咱们先下去跟老大汇报,你找个人时不时上来观察情况。”心腹安排了几句,又听了半天,没什么动静便走了。 “他们走了。”盛淮远松开捂住叶朝歌的手。 “哦,哦,好。”叶朝歌急忙就要站起来,可下一秒就重心不稳又重新跌入男人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脚麻了,没站稳。”叶朝歌简直羞愧死了,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不会以为自己是上赶着投怀送抱吧?真是再有两张嘴都说不清楚。 “没事,盛某很乐意被叶小姐占便宜。”盛淮远揉揉被叶朝歌撞疼的前胸,故意调侃道。 叶朝歌又羞又气,这人长得道貌岸然的,说话怎么这么轻浮!索性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哼 “好了,咱们说正事。刚才那俩人就是上来看你房里的动静,应该是想确定你有没有吃下东西,有没有中毒。”盛淮远快速变脸,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他也想借着这难得的机会,二人好好相处培养感情,但现在还是大局为重。 叶朝歌巡视了一圈,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索性就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你是说,他们一定要确保我中毒?为什么?” “我要是猜的不错,他们应该是冲我来的。就他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于是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想通过对你下毒来逼我就范。刚才我在他们面前救走了你,要是你中毒了,我肯定会想方设法救你,到时候就只能由他们拿捏了。”盛淮远思前想后,这是他能想的最合理的动机了。 “会不会是想谋财害命?”叶朝歌试探道。 盛淮远上下打量她半天,而后摇摇头。“你又没穿金戴银,又没露富,顶多就是白嫩点儿,也不像是带了很多钱的样子,他们不至于冒这个险,不然早就抢了你,还用等现在么?” “哦。”叶朝歌怎么听都觉得这话不像是好话,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冲下去让他们看看我没中毒,这样他们的阴谋不就落空了?” “不妥,要是看到你没中毒,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楼下还有好些百姓,要是他们以百姓为要挟,那我们更加被动。你让我安静下,我想想怎么办,你可以轻声挪到门口去,听听外面什么动静。” 叶朝歌听话的蹲在门口,留盛淮远一人坐在地上低头苦想。 “盛将军,你想到办法了吗?”过了好久,叶朝歌蹲在门口都快睡着了,那人还是没动静,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小声问道。 “嗯,想到办法了,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盛淮远不等叶朝歌站起身,几个大跨步走到了叶朝歌身边。 “你相信我吗?”此举有些冒险,需要叶朝歌的配合,他担心小姑娘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多多少少会有些害怕。 小姑娘哆哆嗦嗦却又坚定道:“我不害怕,真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都听你的。”叶朝歌也不知道为什么,眼下情况如此糟糕,但当盛淮远说有办法时,自己第一反应是相信他! “那就好,待会儿你别怕,躺在我怀里装死就行了。” “嗯嗯。嗯?”什么?装死?这就是堂堂盛大将军想出来的办法?难道不是两个人一起冲出去杀掉那群人么?怎么要自己装死?还躺他怀里?叶朝歌不敢相信,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现在还有些时间,你先眯一会儿,我守着你,待会儿可是一场恶战呢。”盛淮远半开玩笑,还不忘铺了铺简陋的床。 叶朝歌哪里好意思睡,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只得坐在原地陪盛淮远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但架不住困意,在和眼皮子做了无数次斗争后,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希望我能给你足够的依靠,让你不至于如此奔波劳累,永远做一个快乐的小姑娘。”盛淮远看着熟睡的叶朝歌,轻轻将她拉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第80章 受伤 夜渐渐深了,船上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二层的单间只有盛淮远和叶朝歌在,其余的都在一楼,经历了奔波和之前的冲突,加上冷风一吹,不少人都异常难受。大家都三三两两窝在一起取暖,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入睡。 “老大,楼上没了动静,要不我带人冲进去?”盯梢的伙计见叶朝歌房内迟迟没有动静。 “我觉得可以,那小子又瘦又小,一看就不会武功,对咱们构不成威胁。说不定现在早就中毒晕过去了。要是他死了,咱们还拿什么威胁那个蒙面人?”心腹主张现在就杀上去,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捏在自己手里。 “急不得,咱们再等等。万一是圈套,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里。把他们睡觉的都给我叫醒,抄上家伙,手里招子放亮点儿,随时准备着。咱们再等半刻钟,没动静就准备冲上去。都给我记住了,把人抓在手里,别给我弄死了!”船老大做着最后的部署。对手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不可小觑,他必须小心谨慎。 搂着怀里熟睡的叶朝歌,听声音盯梢的下去又上来了,盛淮远估摸着时间。将叶朝歌放到床上,重新戴好面罩。趁盯梢的打盹的功夫,一个纵身翻窗回到了自己的单间。 “小兄弟,你睡了没?要是没睡就起来喝口酒。”不一会儿,盛淮远蒙着脸,站在叶朝歌门外敲着门。 半晌,屋内无人回应。 盛淮远提着一壶酒,满身酒气,走路都晃晃悠悠,看样子来之前应该喝了不少,见无人应答,不死心地继续敲门。 依旧无人应。 门被拍的咣咣响,动静很大。他故意的。 目光瞥了一眼暗中盯梢的,盛淮远一脚踹开了叶朝歌的房门。 “小兄弟,你怎么了?你醒醒?快来人!有人病倒了!”急切有力的男声很快响彻船上。大家都被惊醒了,纷纷朝楼梯口张望。 不等船老夫他们上去,盛淮远就扛着昏迷不醒的叶朝歌踉踉跄跄地跑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船老大等人都围了上去,盛淮远将叶朝歌放在地上,只见叶朝歌嘴角有血,怎么都叫不醒。船老大和心腹互换了一个成功的眼神,却明知故问。 “这位小兄弟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受伤了,还口吐鲜血。”船老大十分殷勤地问前问后。一脸担忧。 “看样子像是中毒。”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中毒?你确定?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 刚才接话的那人被船老大一质问,立马改了说辞,生怕惹上麻烦。“不,不确定,我之前做过几天的兽医,这症状看着像,又不像。” “袁老四,让你的人快些行船,我得赶紧上岸带我这小兄弟去看大夫。别误了老子的时间。”盛淮远醉醺醺的,继续喝了一口酒,冲着船老大大声嚷嚷。 船老大被酒味唾液喷了满脸,内心十分厌恶。让你再得瑟,一会儿落到我手里,有你好受的。心里早就想好折磨盛淮远的办法了。面上却是笑嘻嘻地哄着:“我也着急,可真是不巧,这船有问题,它快不了。都怪我当初贪便宜买了个别人不要的破船。我尽量快点儿,天儿马上就要亮了,天亮就可以到前面镇上了。” “都动作快点儿,你,赶紧去我那库房找找药,有什么拿什么,都拿过来给这小兄弟用上!” 船上的伙计听了这话,纷纷散开,假装忙碌。他们早就说好了,用这招儿来拖延时间。 “老大,咱们库房里只剩下这金疮药了,你看,能用吗?”一个伙计故意拿了瓶金疮药过来。 船老大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你说呢!这是给人吃下去的么?没脑子的东西!还不滚下去继续找!” 盛淮远像是喝醉了,一言不发,只看着他们忙进忙出的。倒让袁老四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盛淮远看了看天,就快亮了,他们就算再怎么拖延时间,也于事无补了,前面就是镇上了。时机成熟。 “袁老四,还没找到有用的药啊?” 袁老四一边火急火燎催着伙计们,一边继续赔笑脸。“让您见笑了,这群伙计懒散惯了,找个东西都找不到。您等着,我这就亲自去找。” “行了,别演戏了,我这小兄弟是中毒了,而且这毒是你们下的吧?”盛淮远喝完壶中最后一滴酒,猛地将酒壶砸在地上,开门见山得问道。 “你,你别红口白牙地污蔑人啊。说是中毒,你找大夫确诊了吗?再说了,你无证无据,凭什么说是我们下的毒?论武功,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不能仗势欺人的污蔑人。这要是传出去了,今后咱哥儿几个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谁还敢坐我们的船?”不等船老大说话,手底下的一个伙计就站出来诉苦,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盛淮远低头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伙计还要叫嚷,被船老大一把推到旁边去了。 “手底下人口无遮拦,您也莫怪。只是他说的不无道理,船上除了我们,还有十几号坐船的,您一句我们投毒毒害了乘船的,那以后谁还敢做我们的船,都是讨生活的,今后日子怕是难过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慌不忙的,船老大也摸不准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保险起见,还是说着好话。 水面的涟漪渐渐大了起来,天亮了,前面就是镇上了,隐隐约约都听得到小贩的吆喝声。时机成熟!就是现在了。 ”袁老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解药交出来!“盛淮远不再跟他们废话。 既然这么不给面子,袁老四也不想再装下去了。一声令下,伙计们纷纷抄起家伙将二人团团围住。 “不错,他确实中毒了,毒是我下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是你先耍诈对我的人下毒的!想要解药,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其一,你把解药交出来,我要先确保我的人无事;这其二嘛,你们二人今天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他的命得拿你的命来换。” “我要是一件都不答应呢?” “那就别怪刀剑无情了!” “袁老四,话别说太满,你确定你打得过我?”盛淮远默默擦拭手里的剑,剑上的寒光一闪一闪,直照的其余人心里发怵。 “我实话告诉你,今日我就是要你的性命,你不是乐于助人吗?那小兄弟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手中了,多耽误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险!你也不想有人因为你白白送了性命吧?”袁老四终于卸下伪装,露出本来的面目。 “解药我可以给你,至于我的性命,只怕你还没有那个能耐。” “你!” “若今日你不自我了结,那我就杀尽船上的人,这可是十几条人命呐。你仔细掂量掂量。从现在开始,每过半刻钟,你不动手,我就杀一人。”袁老四彻底被激怒,立马让人将其余乘船的都押过来。 顿时,哭喊声响成一片。“大侠,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啊!”人群跪在地上,伙计们拿刀站在他们身后,大家不敢动弹,只能朝着盛淮远求救。 “找死”伙计一脚将求救的人踹翻在地。 “袁老四,你我有什么恩怨,当事人解决就行,你又何必迁怒旁人?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手无缚鸡之力,你放了他们,冲我来。”这帮人虽不是什么善人,但好歹混江湖的,原则上不会滥杀无辜。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心狠手辣直接对平民百姓下手。盛淮远一向看不惯这样的人,今日要是放过他们日后也会害人。 “你自我了结,我就放了他们,我袁某人说话算话。怎么样?一人性命换十几人安危,这买卖很划算吧。” ”想要我的命,就看你们本事了。“盛淮远一手扛起叶朝歌,一手拎着剑,眼神充满杀气,完全没了刚才醉酒的样子。 伙计们见状,纷纷握紧手里的家伙。 ”给我上!“袁老四也不纠缠,大手一挥,一场恶战随即展开。 一个人高马大的伙计举起大刀朝着盛淮远劈了过去,盛淮远一个侧身巧妙绕到他身后,一脚将人踹翻,伙计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扑,重心不稳直接翻过护栏掉进水里。 盛淮远却是轻轻松松,一脸得意。“就这水平,袁老四你也好意思在江湖上混?”还不忘嘲笑几句。 “今日取他性命者,赏银百两!”袁老四被激的更加恼火。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伙计们都被这赏银点燃了,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举起武器就朝盛淮远扑过去。 饶是武功再高,也扛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况且身上还扛着个叶朝歌。盛淮远无意伤人,只拿剑柄对战,因而伙计们伤的不重,不断有人被打倒,又有人爬起来继续打。渐渐地,他明显感到自己体力不支,再这样下去估计会耗更久,得找个方法结束。盛淮远一边应付,一边寻找机会。 袁老四站在人群外,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渐败下风的男人,丝毫没意识到危险悄然逼近。 盛淮远扛着叶朝歌,瞅准时机打翻两个伙计,直冲袁老四而来。后者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脖子上便多了一把剑。 “让你的人都停下!” 命都在别人手里了,袁老四哪敢不从。“快快快,都住手!” “将船靠岸,让其他人都下去。快点,否则我就一剑杀了他!”船早就进了停泊口,伙计迟迟不肯靠岸。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伙计们犹豫不决,都看向自己的老大。 脖子上的剑一紧,已经划进皮肉了。袁老四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开始出血了。“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都巴不得老子死是不是?” “是是是。”伙计们开始行动。 很快,船靠岸了。 “老大,靠岸了。” “让其他人先下去,你的人留下。别耍花招,我的剑可长着眼睛。” “让他们都下去,快点的!”袁老四只能眼睁睁看着捏在手里的人质一个个被放走。没了这些人质,对这个男人就构不成威胁,他们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心腹却不这样想,他算是看出来了,对这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他扛着的那个小兄弟,只要拿下他,还不得乖乖束手就擒么!至于袁老四的死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换而言之,他巴不得男人一剑杀了袁老四,自己就能取而代之了! 盛淮远的目光紧盯着百姓,要确保他们安然下船。 心腹趁此空隙悄悄移到了他的侧面。举起刀直冲叶朝歌而来! 等盛淮远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眼看刀子就要扎在叶朝歌身上,盛淮远一个转身,替她挨了一刀! 还好,没扎在我们颜儿身上! “不自量力,简直就是找死!”盛淮远气急,敢对颜儿动手。一个抬手,一剑正中心腹心口。 “快,就是他们闹事!”不等众人反应,一群官兵冲上船。原来,先前那个叶朝歌替他出头的男子的同伴也在船上,他们下船后遇到巡视的官兵,就直接带了过来。 盛淮远简单跟为首的官兵交代一番后,直接扛着叶朝歌走了。 袁老四:“凭什么放他走?你看到没,他打伤了我的人,他也动手了!” 官兵:“你老实点!袁老四,可算逮住你了!你身上多少条人命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叫嚣。” 下了船的盛淮远就近找了家客栈。 直到进了房间,叶朝歌才醒过来。“这是哪儿?外面的人呢?都解决了?” 盛淮远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颜儿配合的真好,睡得很熟,把他们都骗过去了。咱们已经安全了。” “哈?”这就结束了?我还没参与呢就结束了?不知是盛淮远太厉害还是那群人太垃圾。 “这是什么?我嘴角怎么有血?”叶朝歌觉得嘴角有什么东西,摸了一手血。 “做戏得做全套,这不是你的血,是我的,割破手指头抹了点儿血在你嘴角,这样子才像中毒嘛。” “哦哦,那你胳膊上的血是?也是你自己割的?”叶朝歌看着盛淮远胳膊上一寸长的刀口问道。那口子那么深,他怎么也没叫疼。 盛淮远淡定看了看胳膊,他都没注意这儿。“大概是打斗的时候被弄伤的,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你没事就行。” “我本来想你假装中毒刺探他们的真实目的,和我们猜想的一样,主要目标是我。说起来倒是我连累了你。只不过他们没什么组织纪律,还没打就散了,你放心,都被官府的人抓起来了。” “那些老百姓也没事儿,都上岸回家了。”似乎猜到她担心什么,盛淮远急忙将其他人的情况也告诉了她。 “那就好。”叶朝歌松了口气,那些无辜百姓才是自己最担心的,他们平安无事就好。 “盛将军,你先坐,我去找点药给你把伤口包扎下,不然会感染的。” 拗不过,只能由她去了。望着叶朝歌忙碌的身影,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看来这丫头还是担心自己的。 这刀没白挨。 第81章 中毒 “盛将军,我去附近药房买了些药,先给你包扎下。”叶朝歌出了客栈直奔药房,买了药又急急忙忙跑回来,这一去一回可把自己累惨了。待会儿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哪知推开门一看,盛淮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盛将军,你怎么了?你醒醒!”任凭叶朝歌怎么叫,怎么拍打他,人还是没反应。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盛淮远,你再不醒我就走了,你不是要跟着我么?我走了啊,你起来跟着我啊!”叶朝歌瘫坐在地上,哭的六神无主。可无论叶朝歌发脾气也好,哭也好闹也好,地上躺着的盛淮远都毫无反应。 倒是暗中保护的民风和民意两个人着急的不行。 民风:“她咋不知道去找大夫呢?再这么等下去,咱们将军都凉了。” “就你话多,将军应该是中毒了,放心好了,问题不严重。咱们将军心里有数,再说了,这么好的机会能让夫人替咱们将军哭一场,将军心里高兴着呢。” 盛淮远:我恨不得爬起来掐死你们俩,两个蠢货,我命都快没了,你们还在说些废话! 哭了一场的叶朝歌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药,想起来盛淮远胳膊上中的刀伤,仔细看了看,刀口处红肿,血也变成了深红色,看样子应该是刀上有毒,盛淮远这是中毒了! “盛将军,你挺住,我这就找大夫过来。”叶朝歌又急忙出门找大夫,可自己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点儿体力都没有,刚才买药来回走已经费了好大劲儿,这会儿腿跟灌了铅一样沉,实在走不动。只好拜托客栈里的小二找个大夫来。 “你去,拦住那些个赤脚大夫,你亲自去给将军解毒。” 民风:“为什么是我?你自己怎么不去?” 民意一掌拍在这个呆子后脑勺,并且发誓以后再不跟他一起出任务了。“废话,你是大夫啊,并且你手里有解药!” “哦哦,好吧。你下次说归说,别动手打人,别以为你武功比我厉害我就怕你,小心我一个银针下去让你断子绝孙。”说罢还用猥琐的笑容盯着民意身下某处。 民意:“我以后宁愿单独执行任务,都不会跟你一起了,简直拉低我的实力。” “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啊,你实力再强,每次还不都是半死不活的回来,哪次不是我拼尽全力救了你。” 民风民意自小时候懂事起就被人训练,两人武功不相上下,民风同时还得到高人指点,有着高强的医术。二人顺利出师后便被盛淮远看中,自此一直暗中保护着盛淮远。 民风说的倒也没错,每次盛淮远遇到危险,都是民意孤身一人去救援,而他则负责善后,给盛淮远或民意治疗,绝大多数是治民意。二人一直配合的十分默契。 “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得赶紧救将军去了,再晚就真的凉了。”民风熟练的给自己理了理衣衫,一个年轻医者上线。 民意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贱,连自己的主子都敢调侃。 叶朝歌趁着店小二去找大夫的空隙,想着盛淮远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对身体不好,便尝试将他弄到榻上。结果,叶朝歌使出吃奶的劲儿拖拽半天,人高马大的盛淮远纹丝不动。“盛淮远,你怎么这么沉?你不是没吃东西吗?只能算我对不起你了,我拖不动。你暂时在地上躺着吧,大夫马上就来了。”说罢怕他冷还给盖上了被子。 躲在暗中的民意差点笑死,这样看过去,盛淮远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身上还盖着白被子,真跟凉了一样。就是不知道待会儿将军醒来会不会气死,他很期待。 “公子,大夫我给你找来了。” “快请进。”叶朝歌正累的坐在椅子上打盹儿,大夫已经来了,倒是挺快。她也没多想。 来人正是民风,他截住了找大夫的店小二,谎称自己是大夫,那店小二也没细问,直接就带回来了。 “这?”民风被吓到,这是唱的哪一出。 “大夫,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将他弄到榻上躺着,又怕着凉,只能这样了。”连叶朝歌自己都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人盛将军都病了,自己还盖了白被子惹人误会。看着也有些瘆人。 没办法只能由店小二和民风“大夫”一起合力将人抬到榻上去了。 “大夫,你快看看这人是怎么了?突然就昏迷不醒了,他胳膊上受了点儿伤,我简单包扎了,怕是中毒了吧?除此之外就没其他伤了。” 民风大概看了一下,确实是中毒所致,还好毒性不强,他有办法解毒。又不好表现太明显,只能装模作样摸来看去弄了好一阵子,而后摇摇头,叹了口恶气。 叶朝歌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看大夫这样子,只怕是人伤的很重。“大夫,怎么样,他还好吗?你有没有什么方法救他?你放心,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只要你救好他!” “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民风故意卖关子。 ”只是什么,你说,你要钱对吧?这些都给你。“叶朝歌将自己身上全部的钱都掏出来了。”不够的话我给你写欠条,等我回了家就给你送过来。你先救人可以吗?我求求你了。“说着就跪了下来。 ”快快请起,救人是医者的本分,我定当竭尽所能。“民风本来想继续逗弄的,都被搞的有些尴尬了,要是主子知道了还不得骂死自己。再说了,一个男人哪有动不动下跪的,真是奇怪。 “我给他服下解毒的丹药,只要人醒了就没事了。” “应该很快就醒了,这期间身边不要离开人,好生照顾着。我明日再来。”民风喂了颗药给盛淮远,不等叶朝歌反应过来就逃离了现场。他是真编不下去了,再说就要露馅儿了。 回到暗处的民风得意的向民意邀功:“怎么样,风神医出马,就没有治不好的人,主子要是知道是我救了他,不得感激涕零啊。他肯定不会想到我们已经找到他了。” “你闯祸了。”民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洋洋自得的民风。“你就没发现,主子身边那位是位小姐?” “女,女的?”这消息太劲爆了,主子一声不响就离了军营,跟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姐在一起!这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主子么? “那他们干嘛去?天,不会是私奔吧?一定是那位小姐家里人不同意,主子非要带着人私奔,结果被家里人追上,打斗中受了伤!一定是这样。” 要是眼神能杀人,民风早死十八回了。“让你平日里认真钻研医书少看点话本子你不听,都看的些什么。什么私奔,你别瞎说。” “可是话本子里就是这样写的啊......”说到后面民风声音小了下去,毕竟民意下死手的话受伤的还是自己。 “你刚给主子看伤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就是被刀砍了个口子,刀上有毒,吃了我的灵丹妙药一会儿就醒了。” “那你说那么严重,我都听到了,把人家小姐都吓哭了,等主子醒了你就完蛋了。”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上一个任务有点事没处理完,我先走了。”民风话没说完人就跑了,这次得罪了主子的心上人,肯定没好果子吃,不溜等死么。 叶朝歌撑着沉重的脑袋用力睁着双眼,盯着榻上的男人,只盼他早点儿醒来。 第82章 美人计 “小姐,奴婢方才去大厨房拿早膳的时候,发现夫人和大小姐院子里的人都没去。” “这又怎么样?” 小丫鬟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打听的消息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就希望这位二小姐多看自己一眼,日后也好在院子里谋个好差事当当。“小姐,奴婢往日里总是这个时辰去大厨房拿早膳,府上其他主子们也都是这个时间,夫人院子里拿早膳的丫鬟叫青柠的,是奴婢的同乡,今日偏偏没看见,奴婢担心她,又多等了会儿,问了厨房才知道,夫人院里的人今日没来拿早膳。不仅是这样,大小姐院子的人也没来。奴婢担心青柠,准备偷偷去寻她,却发现夫人院子外戒备森严,不让任何人靠近。” “真有此事?” “奴婢不敢撒谎,说的都是实话。”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准张扬。” “是,奴婢告退。” “可丽,日后就留着她在你身边吧,给你做个帮手。”小丫鬟高兴极了,虽说也是个小喽啰,但好歹也算入了主子的眼,还怕将来没机会么! “小姐,您相信她说的话吗?”可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鬟多少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大小姐故意透露这样的信号来误导咱们?” 叶惜音靠在榻上由人喂着燕窝,几日的折腾实在是让人身子发虚,昨儿晚上点了加倍的安神香才睡了个囫圄觉,这会子再不吃点有营养的只怕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要是自己倒了,夏氏还被关押着,恐怕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原以为夏氏得宠,迟早会挤走原配,自己到时候也是个嫡女了,没想到......罢了,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你以为我没想过?可是眼下我娘被关起来了,我就是个庶女,还不得爹爹待见,叫我如何斗得过?可丽,你说我该怎么办?” 眼见自己主子伤心落泪,可丽第一个看不过去,一定要替主子讨个公道。“小姐,有什么是奴婢可以做的?奴婢一定替您做到!” 燕窝已经吃完,叶惜音挣扎着坐起来,一把拉过可丽的手,眼泪大把大把掉。“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如今我只能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呀。” “小姐就是让奴婢去死,奴婢都心甘情愿的。您说。”可丽比叶惜音大几个月,自小服侍在身边,此刻叶惜音靠在怀里委屈的直哭,哪里不心疼的。 “可丽,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可能有些让你为难,罢了,我,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小姐,不管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我想救出我娘,府里无人可依,只能寻求外人的庇护,可夫人那边一直盯着我们,每次出府都不方便。若是,若是能在门卫小厮那里行个方便就好了。” “小姐,这,奴婢......”可丽犯难了,门卫中领头的三首经常暗地里欺负自己,每次见到总是说些荤话挑逗,过分的时候甚至动手动脚。女孩子脸皮薄,有好几次不注意都被对方堵在墙角。打那以后都是绕道走的。“奴婢倒也不是不认识他们,只是,只是。” “罢了,我也不好叫你为难,还是多去求求父亲和祖母吧,你伺候我起来,我去祠堂跪着替娘赎罪。”叶惜音作势就要起来,却撑不住又歪了下去,倒在榻上有气无力的。“可丽,你走吧,跟着我也只能吃苦了,我这就放你出府去过自己的日子。日后你若还记得我,就带点漂亮的花去我坟前看看。” “小姐,这事我有办法,您养着身子,我去解决!”叶惜音病恹恹的样子,又要死要活的,这时候还不忘给自己安排出府,可丽只觉得主子是疼惜自己的,豁出去命也要替主子办成这件事。说完抹了抹眼泪,毅然决然地出了院子。解决守卫问题不就是个男人吗?大不了给他点便宜占占,只要听小姐的话就成了。 可丽一走,叶惜音立马收起眼泪,人也精神多了。刚才是一出戏,专门做给可丽看的戏。一是为了试试这丫鬟的忠心;二来嘛,她早就知道三首那个癞蛤蟆垂涎可丽的美色了,可丽模样身段样样都好,甚至二皇子有时候还会多看两眼,留在身边是个祸患。拿她的美色去和三首做交易,到时候就算可丽有异心,把柄在自己手上捏着,她也不敢怎么样。 可丽豁出去了,为了自己的主子,特意回屋仔仔细细打扮了一番,才趁着换值人少的时候去找三首。 “我说老大,昨儿发了几个钱啊,要不跟哥几个出去喝点儿花酒?”几个小厮躲在一旁偷懒互相胡诌。 “没意思,你上次给老子找的什么地方?那还好意思叫花酒?都快给我奶奶那么大年纪了。” “是是是,都没意思,哪有可丽姑娘有意思啊。是不是?”几人猥琐地说着。 为首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胖的一个头两个大了,大家都叫他三首,意思是三个脑袋。可丽看着背影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忍了又忍才压住这种恶心,面上却还得笑着。“三首,我找你有点儿事。” “哟,这不是可丽姑娘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着,是不是想我了?”三首也不客气,当着大家的面就开始调戏可丽,言语动作都极其轻浮。 “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可以,当然可以,只是我现在还当值呢,哪里方便?这么着吧,夜里你去找我吧。” “好,我待会儿再去找你。”可丽慌忙逃跑。 当晚,可丽一个人去了三首的住处。本以为只是被摸摸小手占占便宜,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人死死抱住。 第二天一早,可丽让人传话给叶惜音,事成了。 叶惜音什么也没说,只嘱咐可丽好好休息,又赏了只玉镯子。 第83章 告状 叶惜音用了同样的方法,将院子里的几个奴婢都派了出去。果然,没有哪个男人不好色,短短两三天时间,府上的门卫小厮、护院、车夫等都被她的人勾了魂儿。 白日里馨香院的人正常洒扫、伺候主子,夜色正浓时便纷纷穿着暴露打扮的妖娆游走在各个男人的住处。 利用这些不起眼的下人暗中收集信息,很快有用的消息还是传到她这里来了。 “夫人和大姐都不在府上?” “千真万确,赶车的小马他爹前几日晚上送夫人去了萧府,夫人就没再要车回来过。大小姐院子里的婆子们日夜守着院子不让任何人靠近,也很可疑。”可丽休养了一晚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活力,不仅没半点责怪叶惜音的意思,反而很自觉的将院子里的奴婢们管理起来了,每天都由她向叶惜音汇报多方得来的消息。 “另外,奴婢听外面的人说起,二皇子亲自前往江南救灾了,一去就开挖河道,陛下都夸了好几回了,小姐您该感到高兴才是。” “你呀,越发没有规矩了,都敢调侃你的主子了。”叶惜音听说了这一好消息,对二皇子的期盼又多了一点点,连可丽这般僭越的话都是打趣着饶过了。 “今日天气正好,你替我把库房里的那颗人参拿过来,我去看看祖父祖母。”叶惜音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主仆二人收拾一番,叶惜音穿的极为素净,人也瘦了一圈,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让人看着就情不自禁的想心疼她。 “祖母,您看我的字可好?”聚福院内,叶嫣然正在给叶老夫人展示最近新学的字,柳姨娘也在,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叶惜音挨个请安,也无人搭理,倒显得像个外人。 “祖父,祖母,这是千年人参,这几日天气好,您炖了参汤喝了,再多出去走动走动,对身子好。”叶惜音巴巴地送上人参。叶老太爷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有心了,我们什么都不缺,待会儿拿回去吧。”叶老夫人一边看叶嫣然的字,一边拒绝着。 “哟,这二小姐好大手笔呀,这么大颗的人参还真是难得一见呢。是在哪里买的呀?回头我也买一颗。”还是叶二夫人见气氛有些尴尬,打了个话茬子。 “二婶,这人参是祖母给我的。是我那年险些病死,祖母给我补身体的,托祖父祖母的福,我捡了一条命。这人参便一直存着,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还请祖父祖母笑纳。” 果然,说到小时候的事情,叶老夫人眼里藏不住的情绪。二丫头小时候病重,寿衣都穿好了,又活了过来。到底是自己的孙女,哪能不心疼。“二丫头,你过来,我瞧瞧。” 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几日不见,眼瞅着瘦了许多。“可是身子不适?我瞧着你瘦了,脸色也不好,有没有找大夫瞧过?” “祖母,都是孙女不孝,让您担心了,没事的,我这身子一直都是这样,只是这几日实在忧心,也不怎么想吃,您不必挂念。” 果然,这几个孙女,只有这个庶女才是最得宠的。大房和二房的两个嫡女哪里有这个待遇。自己亲娘都被关起来了,还能几句话就让老夫人消气,这个二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叶二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又多了一分计较。老夫人一直以来都偏心,偏爱那个被关起来的妾室和这个庶女。 柳姨娘坐在一旁,看了看叶老夫人,又看向叶二夫人。这一家人还真是,又担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前她偷偷问过大夫,十有八九是个男胎。可她却高兴不起来,是个庶女只要好好听大夫人的话日子倒也不难,偏偏是个男孩儿,老爷膝下只有大少爷一个嫡子,要是自己的是个庶子,会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又该如何护他周全? 祖孙俩好一番闲话,甚至叶惜音都直接坐到了叶老夫人身边,也无人说什么。 “祖母,怎么没有见到母亲和大姐姐?我想向母亲赔礼道歉。”叶惜音明知故问。 “二姐姐,大姐姐这几日腿伤又疼了,在院子里养着呢。”叶嫣然抢答道,母亲交代了,来祖母这里要多多说话,显得跟祖母亲近。 “这样啊,那母亲呢?母亲是不是在照顾大姐姐?要是母亲累的话,不来请安也没关系的,音儿替母亲和大姐姐给祖父和祖母请安。”说着又行了请安礼。 “哼,有的人还没一个孩子懂礼数,我老婆子还没死呢,聚福院是她想来就来的地方么?去,叫大夫人过来。”叶惜音这眼药上的非常成功,矛头直指叶夫人。 “祖母,要不还是算了吧,母亲现在肯定很累了,音儿伺候您可以吗?您让母亲休息吧。”叶惜音还嫌火候不够,继续煽风点火。 “今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她来见我。越发没了规矩。“ 叶老太爷一向不掺和这些内宅的事,早早躲了出去。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做声,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只有叶惜音一边劝慰一边期待着看戏。 “老夫人,夫人,夫人不在府上。” “她身为相府的当家主母,三天两头不在府上,像什么样子!既然她不在,就把朝歌叫来。” “祖母,大姐姐不是腿不方便吗?您还是饶了她吧。” “去,带着步撵,抬也得把人给我带过来。”火被拱到气头上了,叶老夫人只觉得叶夫人是在挑衅自己的地位,既然找不到人,就先拿你女儿开刀,否则自己的老脸真就没地方放了,日后府里还有谁听自己的。 “回老夫人的话,大小姐也不在府上。” “荒唐!不是说在院里养伤么?合着就是借口养伤来欺骗我老婆子的,我还在呢,就这样欺骗,要是我死了,这相府不给败光了?方才是谁说她在养伤的?给我跪下!” 叶嫣然吓得直哭,“祖母,我没撒谎,是昨天去看大姐姐时她身边的丫鬟说的。 “把桃花院子的丫鬟们都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叶惜音露出一抹得意且阴狠的笑容,这次看谁来救你。 很快,丫鬟们都被带了过来,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片。 “你们主子呢?” “回老夫人的话,大小姐和夫人回萧府了。” “我要听实话,谁要是撒谎,立刻发卖出去。”萧府,又是萧家,仗着自己有个强大的娘家,完全不把这个婆家当回事,回去连招呼都不打。 “奴婢不敢撒谎,夫人四日前带着小姐回了萧府,说是有急事,走得急没来得及通报,等夫人回来了会亲自向您解释的。” “什么事情,连派人回来送个口信的功夫都没有?你们莫不是想主仆联合起来蒙骗我吧?” 这说着门外丫鬟进来禀报:“老夫人,萧府派人送来的书信,请老夫人过目。” 叶老夫人气急败坏,事情还没弄清楚呢,萧家就来管自己的家务事了。 叶惜音看不清楚信上的内容,只见叶老夫人脸色和缓了许多。暗道不好。 第84章 侍疾 “祖母,您怎么了?可是有母亲和大姐姐的消息?”叶惜音试图从叶老夫人脸上找到答案。 叶老夫人气急败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体面,将信撕的稀碎,拐杖敲得震天响。 太气人了,小的少的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没把叶家放在眼里。 “祖母,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叶惜音边惋惜没看到信上的内容,边假惺惺安慰着叶老夫人。 “想来母亲和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肯定是事出有因,祖母您就饶了她们吧。若是罚了她们,传出去让外人知道咱们相府的夫人和嫡小姐犯了错被罚,那她们今后哪里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叶惜音看似替叶朝歌母女求情,实则火上浇油,她太清楚叶老夫人最讨厌什么了。 果然,叶老夫人一听相府夫人嫡出小姐这话,面色更冷了几分。 “你也不必替她们说好话,我老婆子只是年岁大了,还没老糊涂,我自有分寸。去坐下吧。” 叶惜音不再说话,怏怏地坐在一旁。心里却是得意忘形极了,惹得叶老夫人如此不快,这下叶朝歌死定了! 众人也都默不作声地坐着,眼下谁都不想开口触这个霉头。 “祖母,大姐姐......”叶嫣然有心想替叶朝歌说几句好话,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母亲打断。叶二夫人冲着她摇摇头,暗示不要再说话。叶嫣然虽不解,但还是闭嘴了。 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叶老夫人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她们回去的意思。柳姨娘早就坐不住了。身子日渐沉重,大夫也叮嘱了要多走动走动,长时间坐着自己的腰背吃不消。只能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地挪动下身子,不断换着坐姿让自己舒服点儿。 尽管柳姨娘已经小心翼翼了,还是被叶惜音瞧在了眼里。这个柳氏之前可没少跟着大房的作践自己,还有她肚子里的小贱种,生下来肯定坏自己的事,此人留不得。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柳姨娘一抬头正撞上叶惜音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心下一紧,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祖母,您要打要罚,只管拿音儿撒气,今儿个还是先让柳姨娘回去歇着吧,她如今肚子里有了小弟弟,您这样会吓到小弟弟的。”叶惜音计上心头,直接去求了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又因着这个柳氏是叶夫人推荐入府的,只觉得都是存心来欺负自己的,区区一个妾室,自己还管不住吗?原本的怒火直冲着柳氏发作了。“受不住就滚回去,我老婆子的聚福院也不欢迎她来。想作威作福换个地方,我相府可不是她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哪里顾着柳氏还怀着叶家的孩子,一通乱骂。 “老夫人息怒,妾身没有这个意思。肚子里的孩子能随我侍候在叶家老祖宗的跟前,那是他的福分;叶家的孩子这点还是受的住的,妾身得老夫人庇佑,才有机会替老爷怀上这个孩子;日日都来您跟前,也不知是您的福气还是这院子养人,孩子在肚子里一点没折腾人。”柳氏见火已经烧着自己了,只得在丫鬟的搀扶下跪在厅前听训。 “要我说就是母亲您的福气好,咱们都得了您的照拂,不仅是柳氏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了,就连嫣然,她最近日日来您跟前求着您看她写字,前几天女学师傅还夸她进步很大,可不就是受了您的影响么?”叶二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几句话就拖了柳氏被骂,再不走,今日自己母女俩也逃不了。这么多年,她太清楚老夫人喜欢听什么了。 “起来吧,拖着身子就别动不动下跪了,仔细着我的孙子。”几句话一哄,叶老夫人也没那么生气了。她膝下孙子辈的男孩子少得可怜,心里自然也是盼着柳氏肚子里是个男孩子的,若是今天真跪出了什么闪失,那就得不偿失了。 “今日母亲这里好热闹啊,看来我还是赶上了,儿子来给母亲请安了。”叶丞相下了早朝去看柳氏,听说还在这里请安,便直奔聚福院来了。到门口只看到屋内很多人,等走近了才发现大家似乎脸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柳氏竟然还大着肚子跪在地上。“母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妤兮惹您生气了?” “要我说,你的两个妾室都比有的人要好的多。” 叶丞相一边扶起柳氏,一边嘻嘻哈哈赔着笑脸。“母亲消消气,您要是生气了,妤兮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祖母一起不开心的,婴儿不开心可不是好事,万一生出来是个皱皱巴巴的小老头可怎么是好?”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孩子呢?”此话惹得柳氏嗔怪了几句。 “母亲,我岳丈生病了,您知道吗?”安顿好柳氏,叶丞相也坐在柳氏旁边,众人都没走,由此说起家常来。 “今日我去上早朝,路上听一位同僚提起的,他住在萧家隔壁,听说前几日就病了,半夜萧家人进进出出的。我看明日正好休沐,还是得上门看望一下的。” “这么一来,那大嫂和朝歌就是回了萧家?”叶二夫人抓住话中的关键信息,联想到今天这出事。 ”你倒是很关心你老丈人,你娶的好媳妇,闷声不响带着孩子就回了娘家,还撒谎瞒着我。哼,怎么,怕我知道了不让她去?外人要是知道了,肯定觉得我是个恶毒的婆母。还带着朝歌,你说说,要是哪个嘴碎的将今天这事传出去了,她相府嫡女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咱们相府的脸还要不要了?“叶老夫人又絮絮叨叨发了一通牢骚。 柳氏在下面已经小声将今日发生之事告知了叶丞相。叶丞相也是头疼不已,母亲一直不喜欢萧氏自己是知道的,从当年求亲就不满意,是叶老太爷一手安排的。萧室嫁进来这么多年,孩子都有了两个,里里外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母亲还是时不时挑刺。连带着叶朝歌,也不得母亲喜欢。 “母亲,萧氏带着朝歌回去伺候的又不是什么别人,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外人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妥,反而会夸赞咱们叶家家教好。至于为什么不大肆宣扬,萧氏掌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务,里里外外多少人盯着,知道主母不在,肯定会有有心人趁机做出什么,咱们不得不防。要我说,今日哪怕大家都知晓,也应该保守秘密。”叶丞相回府的路上就想到了,他猜到萧氏会第一时间回去,但没想到把叶朝歌也带回去了,至于是哪天回去的,自己也不清楚。 叶老夫人一时语塞,儿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不知是不是人老了,很容易动气,想问题也模模糊糊的,要是年轻的时候,自己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些。“哎” 见叶老夫人叹气,众人又围着上前使出浑身解数哄着她开心。 最终今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叶惜音独自坐在厅下的角落里,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从她这边望去,叶老夫人正慈爱地摸着柳姨娘的肚子,叶丞相扶着她,眉开眼笑的。阳光洒在他们脸上,每个人都是神采飞扬开心的模样。只有自己,坐在角落里,活在阴暗里。 父亲刚才搀扶柳姨娘时候的小心翼翼,维护起正房母女俩的样子,自己都看在眼里,当日却不见他护着母亲,护着自己。 嫉妒一旦在人心里发了芽,随之而来的就是仇恨。 府里的每一个人,她都恨,恨他们抛弃了母亲,抛弃了自己。 第85章 安排叶惜音的婚事 大家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直把人哄得气全消了才散去。 “大哥请留步。”叶二夫人故意等着和叶丞相一起出了聚福院。 又看了看跟在一旁的柳姨娘,欲言又止。 “二夫人想必是有话跟老爷说,正巧妾身也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就不打扰老爷和二夫人了。”柳氏聪明伶俐,在府里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急忙找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弟妹找我有什么事?”叶丞相也奇怪,二房的事情自己也是不过问的,他和弟弟平日里也没什么话说,况且妇道人家懂什么,跟这个弟妹就几乎无交流了。 “我……”贸然拦下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直说,要是遇到困难了,更要说了。” “大哥,今日的事……” 叶丞相笑了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估计是弟妹想找人聊聊,可惜找错了人,自己可不愿意聊这些妇人间的闲话。 “今日的事情,柳姨娘应该也跟大哥说过了,但是您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其中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么?” “大哥,就算大嫂和颜儿这几日不在府上,前几日母亲这里都不知道,为何今日就露馅儿了呢?”叶二夫人也不瞒着了,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今日二小姐一来,就话里话外关心大嫂和颜儿怎么没来请安,由此母亲才发觉了。甚至柳姨娘也是因她几句话而被母亲责骂的,这事儿怎么看都和二小姐有关系。当然,我再怎么说也是二小姐的婶子,这么在背后说一个孩子可能不太好,但是如今她的生母已经成了那样,大嫂又忙着,大哥作为父亲,理应多关心关心那孩子,半大不小的孩子,很容易受旁人的影响长歪了。大哥,我多说了些,也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若是说的不对,还请大哥见谅。”说完也不等叶丞相再说什么便径直离开了。话都说到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想法吧。 “老爷,您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妾身愚钝,不能替老爷分忧。”柳氏陪着叶丞相一同用午膳,却见对方食不知味的模样。 叶丞相索性放下了筷子,将叶二夫人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了柳氏。 “妤兮,今天你也在场,并且也是当事人,你怎么看?”柳氏温柔体贴,虽谈不上通晓诗词歌赋,平日里还是能说的上话的,她进府最晚,说话也算公道。叶丞相每每留宿在此,都会跟她聊天。 “老爷,妾身入府晚,跟二小姐接触也不多。二夫人是看着府里的孩子们长大的,自然比妾身了解的多一些,况且长辈总归是为了孩子好,二小姐近来也算是受了苦,老爷还是要多花心思在她身上的。若是不嫌弃妾身愚笨,妾身愿意去宽慰宽慰二小姐。”我是不会说谁对谁错的,但是府里的老人可看的比我透彻,你自己去领悟吧。柳氏也不愿意惹麻烦,净说些光亮话。 “没事了,你先好好吃饭吧,可别饿坏了我儿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好,老爷慢走,妾身恭送老爷。” 送走了叶丞相,柳氏总算松了口气,终于能舒舒服服安心吃饱喝足了,饿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孩子都快要反抗了。 “姨娘,您为何不跟老爷告状?今天的事情明明就是二小姐的错,要不是她煽风点火,老夫人也不至于责骂您。”贴身伺候的丫鬟夏栀倒是忍不住了。 “背地里议论主子的是非,你是哪里学的规矩?下不为例,否则让外人听见岂不是笑掉大牙。我从进府就是你伺候,知道你这话是替我鸣不平,只是以后都别说了。人人都觉得老爷宠爱我,可要是没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老爷还会宠爱我吗?老夫人今日放过我,左右还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二小姐纵然有她的不是,也轮不到我来说,眼下我们只有低调求全,才能保住他。” 柳氏也不拿夏栀当外人,跟她推心置腹说了一番心里话。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就有一份危险,虽主母不说什么,另一位夏姨娘也疯疯癫癫还被关着,但是那位二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心思活络不说,还颇得老夫人喜爱,几句话就拖了自己下水,要是她真对付自己,主母和大小姐都不在,只怕是难逃一劫了。 下午柳氏翻来覆去没睡着,索性坐在廊檐下做起了小衣裳。料子都是叶夫人送来的,夏栀都一一挑选了,每一件都是柳氏亲手做的,就想让小家伙出生就穿的暖和。 书房内,叶丞相拿着好几封书信来来回回的翻看着,仔细挑选着。又时不时看向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天快黑了,书房门才被打开。”父亲,您找我?“叶惜音提着食盒站在门口。下午父亲说要见她,特意做了银耳莲子羹送来。 ”别站着了,进来吧。我记得你泡茶的手艺可是一绝,都好久没喝到你泡的茶了,为父还有点想了。“叶丞相上前接过食盒,招呼叶惜音进屋。 ”女儿只怕手艺都生疏了,父亲不嫌弃,女儿这就准备。“叶惜音熟练的找出茶具,手法娴熟,很快茶香弥漫。从前父亲也很喜欢自己泡的茶,每次去姨娘那里,都会喝一盏。想到这里,叶惜音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还是从前那个味道。” “父亲还记得。” “如何能忘,你第一次会泡茶的时候,非要闹着来给我泡一盏,手都被烫伤了。”叶丞相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了过去。 “夏氏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等你母亲回来了,我找个机会跟她说说,将你记在她的名下。如此,你也算是有了嫡出的名分,日后夫家也不会薄待你。至于夏氏,我也会找大夫好好伺候着。” 叶惜音有些疑惑,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说起来了这些。“父亲,您这是何意?” 叶丞相放下茶盏,将几封书信放在桌子上递给了叶惜音,这是他挣扎了一下午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你看看这些,有的是先前媒婆来说媒的,有的是为父物色的青年才俊,大都是同僚的儿子,我挑的也都是勤奋上进的好孩子。原本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你掺和。为父想补偿你,你选中哪个,就是哪个,将来按照嫡女的身份送你出嫁。” 还以为是真的醒悟了想对自己好,刚才又是说往事又是关心我,原来是想将我嫁出去,都是挑的些什么人啊!叶惜音看着一张张写满了男方信息的纸,眼里的怒火都快要将纸烧烂了。 “父亲,音儿不想离开您,只想一辈子在您身边服侍着。”叶惜音跪在叶丞相跟前,哭的梨花带雨。 “胡说,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况且我这么好看的女儿。你要是没选到合适的,也不急,等你母亲回来了,我再让她替你多选选。” “父亲,大哥哥和大姐姐都尚未说亲,我比他们还小,理应是大姐姐先选的,音儿不急。” “你姐姐的婚事,自有你母亲做主,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管选你的。” 叶惜音本想找借口推脱,却被叶丞相堵住了话头。仍旧不死心,凭什么给自己的都是些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压根儿不提那几位皇子,难道叶朝歌配得上,自己就配不上了?既然让我自己选,那选皇子又有什么不行的?“父亲,女儿其实......” “其他的你就不要妄想了,人各有命。不是你该想的人,就不要再想了,为父只希望你和你姐姐,平平安安嫁人,这辈子如意顺遂就可以了。”叶丞相打断她的话,从前夏氏还没疯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要将这个女儿许个皇子,他也是知道这母女俩在求什么的。加上今日弟妹特意找他说的话,为人父,这是他能为这个女儿筹谋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父亲,我.....”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为父还要去看柳姨娘。”叶丞相直接下了逐客令。 回到馨香院里的叶惜音又急又气,着急的是眼下二皇子去了江南,她无任何援助;气的是父亲的冷漠无情,随随便便就要找个人把自己嫁了。 “小姐,有人看见是二夫人找老爷说了会儿话,随后老爷去了柳姨娘那里,饭都没吃完就走了,当时脸色很不好,之后就一直待在书房,再然后就叫您过去了。”可丽如今掌管着府里众多眼线,发生什么一清二楚,叶朝歌一回来就一五一十的汇报了。 如今一个个都出息了,觉得夏氏疯了,谁都可以来欺负自己。柳氏,还有我的二婶,哼,走着瞧吧! 睡梦中的柳氏和叶二夫人就这么被叶惜音记恨上了。 第86章 萧静石南下 叶府白日里鸡飞狗跳的闹了一出,叶惜音第二日便称病待在自己院子里避不见人。大家也没怎么管她,只叶老夫人派人去看了一眼。 “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奴婢问过门房的人,都不曾见过萧家的人来送信,那老夫人手上的信从何而来?这事就怪了。”可丽按照叶惜音的指使,府内问了个遍。 叶惜音正坐在书案前埋头写着什么,听到可丽的话,笔头一顿,很快墨汁便污了字迹,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又换了一张纸。“哦?连你都认为的怪事,那便真真是奇怪了。当日人多眼杂,我都没细想,现在看来,那封信绝对有问题,怎么偏偏祖母正发难时萧家的信就送进来了?看来事情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派人盯住萧家,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一有消息立刻来报。记住,不要用府里的人,找些生面孔。” 可丽却颇感为难,支支吾吾话也说不出来,又不肯离开。 叶惜音不耐烦了:“有什么话直说,跟了我若这点胆子也没有,那便趁早滚出去。” “小姐,咱们的银钱不多了。”叶惜音院儿里的月例银子一直都是自己保管着,主子是不当家不知花销有多大。 “怎么会?以往都没这种情况的。”叶惜音吃惊不已,自己从不经手这些,也没为钱发愁过。 “小姐,前些日子,那些丫鬟出去找人打探消息,少不得梳妆打扮,多了许多买脂粉衣裳的钱,每每来回禀您时,您都说让她们找我拿。这一来二去,钱就花了许多。” “你手里还剩多少?” “小姐,加上这个月的月例,一共不到十两,还不算待会儿要找人盯着萧家的花销。” “这个月才刚过几天,也就是说咱们这点子银钱要熬到下个月。罢了,你去把我那箱子首饰拿着,找个当铺都当了,能换多少算多少吧。”叶惜音有一次觉得这么无力,自己无依无靠不说,现在连钱都没了,要是没钱,那些人才不会听自己的,翻身更加没有指望了。 可丽从叶惜音的梳妆台上找到了放首饰的箱子。“小姐,这些都要拿去当了吗?”这满满当当的一小箱子,就算是主子的全部首饰了,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黄金翡翠,可丽觉得十分可惜。 叶惜音一件件抚摸着,每一样都爱不释手,这箱子里装着的都是她最喜欢的,往日里都是穿戴着出去显摆的,没了这些,自己屋里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找不出来,别人肯定笑话。可要是不当了这些,自己哪里还有钱? “小姐,这支金簪是老爷去年送给您的生辰礼物,要不,把这件留下吧。”可丽见叶惜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簪子上,便劝她留下金簪。 叶惜音盯着簪子,思绪飘摇。 去年,自己还是府里得宠的二小姐,母亲也还是最得宠的妾室,母女俩的生活甚至过得和嫡出的大小姐一样。去年生辰,父亲亲自去买了这支金簪送给自己做礼物,全上都独一份儿,可把那些小姐妹羡慕坏了。人人都说自己命好,嫡母不为难不说,父亲也宠得没边儿了。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无忧无虑的。哪曾想一年光景不到,母亲无缘无故地疯了,自己没了依靠,原以为还可以靠着父亲,却不想父亲竟然要将自己嫁出去,还是那样下等人家!这一切,要怪只能怪叶朝歌,是她毁了自己原本的幸福。金簪格外刺眼,就像在提醒自己曾经的父女亲情如今已变成了讽刺一般,刺得人心里一阵阵的疼。 “不必了,左不过一支簪子而已,早就不是什么时髦的花样了,当了吧。”不想再多看,吩咐可丽赶紧拿了东西出去。 见劝说无效,可丽只得拿了东西,悄悄出了府。 可丽走后,叶惜音关紧房门,谁都不让进去,就连送晚膳的小丫鬟都被拦在了门外。 萧家 萧家这几天也是混乱不堪,叶夫人那日夜里急匆匆地来寻叶朝歌,发现她独自南下后担忧过度,加上自己胡思乱想,彻底病倒了。萧静石夫妇一边照顾着妹妹,一边不断悄悄地安排人手出去寻人,又要防着萧老爷子知道,可把俩人忙坏了。 可派出去的人哪里知道叶朝歌会中途下船,一波又一波的人快马加鞭的赶往江南,却是人影子都没找见。 萧静石独自坐在书房内,看着刚刚传回来的一封书信,眉头紧锁,还是和之前的几封信一样,没找到人。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派出去的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连他们都找不到一个弱女子,只怕......他甚至不敢往下想。 “我给你送了点儿饭菜过来,你赶紧吃些,方才桌上都没吃几口。”萧夫人提着食盒进来了。 萧静石哪里还有心思吃饭,眼下叶朝歌下落不明,他这个做舅舅的心都要揪出来了。“你拿回去吧,我不饿。” 萧夫人也不管他饿不饿,自顾自地将饭菜都摆上了桌子。“快吃吧,这几天事情这么多,你要是不吃饿倒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可怎么办?你妹妹怎么办?颜儿怎么办?” 萧静石本不想吃,可夫人这么一说,自己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不想吃也得吃了。只能坐到饭桌旁。 萧夫人一边给他盛汤,一边关心起叶朝歌:“颜儿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萧静石点点头。 她也猜到了,要是有消息,夫君也不至于饭都吃不下,更不会躲在书房愁眉苦脸了。“兴许是路上走岔了呢,让人多找几次,总会有点儿消息的;实在不行,你给地方的官员写封信,让官府的人出面找找?” “不可,若是官府出动,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颜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才能找到颜儿?眼下一刻没有她的消息,我的心就跟放在火上煎熬一样!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有没有人被人欺负了......\\\"萧夫人是真心疼这个外甥女,说着说着就掩面哭了起来。 萧静石也同样担心着,被这么一哭,更加心烦起来。“好了好了,你快别哭了,要是被父亲听到你哭哭啼啼,肯知道颜儿出了事,身体哪儿还扛得住。” “你说什么?颜儿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父亲,您怎么来了?”二人一怔,萧老爷子正站在书房门口呢。 原来,这几天萧老爷子察觉到萧静石在饭桌上的异样,再加上女儿也一声不响回来了,下人们说她一直病着。他到底放心不下,便想来找儿子问问,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说外孙女出事了。 “你们方才说颜儿出事了,出什么事儿了?”萧老爷子满脸关切。 “父亲,没什么事,就是那孩子这几日风寒。”萧夫人故意隐瞒道。 “哦?那我可要去看看她,她是随她娘一起在我们家还是在叶家?” “父亲,等她好了,我带她来看您,还是先让她好好养病吧,免得再过了病气给您。”萧静石也帮着自己的夫人一起糊弄老爷子。 萧老爷子不说话,只看着萧静石夫妇,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眼见着瞒不下去了,萧静石只得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父亲,我已经加派了人手,这次沿路开始找,只要颜儿去了江南,就一定会有消息的。” “儿媳妇,你替我收拾收拾行囊,我要亲自去找人。”萧老爷子哪里坐得住,边说着边让萧夫人跟着回屋替他收拾。 “父亲,您不能去!且不说您身体受不受得了,我刚对外宣称您病了在家养着,这会儿您突然病好了南下,只怕会惹人怀疑,况且二殿下如今也在江南,您去了岂不是落人口实,到时候该怎么和陛下解释。”萧静石上前拦住。 “父亲,我想过了,我亲自去。儿子不孝,只能打着替您求医的幌子了。这样找到了颜儿,就说她和我一起去的,别人也不会说什么。”萧静石一早便有了这个打算,原本准备自己趁着夜色偷偷走的,现在只能告诉大家了。 萧夫人自是不舍,却又不得不同意,颜儿要紧!“父亲,您就让他去吧,儿媳还需要您在家中主持大局。” 萧静石去意已决,萧老爷子也不好再阻拦,只仔细叮嘱一番。 入夜后,萧静石单枪匹马从萧家后门偷偷离开了。 第87章 快马加鞭 “父亲,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天不亮就让人把信送到宫里了。” “好,接下来你可以开始第二步了。” “是,媳妇知道了。只是小姑还在家,这能行吗?” “这才好,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记住我跟你说的,切不可出半点纰漏。” “父亲,儿媳有一事不解,为何要送那封信出去?” “到时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萧府的人进进出出的。人们先是看到一波一波的大夫进去又出来;紧接着来了大批大批的太医,都是摇着头出来了。 “萧家老爷子快不行了!”不到半天,上都人人皆知。 另一边,盛淮远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 中途“民风”大夫来看过几次,每次都说问题不大,睡醒就好了。 这让叶朝歌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江湖骗子,又偷摸着找了个老郎中,再三确认过没问题她才算放心。 “盛将军,大夫说你的毒已经全部解了,你赶紧醒过来吧。”叶朝歌几天都守在床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毕竟人是因为救自己才受了伤。 盛淮远半睡半醒间总是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他知道那是叶朝歌,也很想回答她,却全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儿劲儿,连睁开眼皮都困难。眼看着美人落泪,他只能心底里着急。 屋外的大树上,民意时刻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本来二人是在屋里房梁上,知道叶朝歌女儿家身份后便觉得不方便,只能在树上待着了。可苦了哥俩。 “你是不是给错药了?主子都多久了还没醒?”民意一脚踢在民风屁股上,险些让他摔下去。 “我的药你吃了多少年了?什么时候让你吃死了?”民风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 “为何主子还没醒?” “那是他太累了。你也不想想,在军营的时候,他熬了多久没睡了,加上这次还受伤了,想必也是经过一番厮杀的。再硬的汉子也扛不住,从前他都是靠自己咬牙撑着,现在他倒是想撑,可身体不允许啊。我说,你别担心了,指不定还能成一段姻缘呢,你看,那小姐多担心主子。”说着说着,民风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民意却是十分担心,再这样耽误下去,他们的时间可就不多了。本来是安排给自己的任务,谁知主子竟亲自跟了过来。而主子身份特殊,要是被人知道擅自离开上都,恐怕不好交差。 “你去,有没有什么法子赶紧让主子醒过来,别耽误了要事。” “能有什么要事啊?让主子好好睡一觉,顺便跟妹子多待会儿有什么不好的。”民风不知二人有任务在身,嘟嘟啷啷好一阵,就是不想办法。 民意没辙,只能自己先去执行任务了。原定的计划里是没有主子参与的,自己已经耗时几天了,不能再等了! “你是不是嫉妒主子,嫉妒我?嫉妒主子有小姐守候着,嫉妒我能近距离一睹那小姐的芳容?你要是嫉妒就直说,我倒是可以想办法成全你……”民风嘀嘀咕咕说了好久,还以为民意生气了,正准备哄哄他的,谁知一转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丫的,你又偷偷跑了!下回死了别求我救你!”虽然这不是民意第一次不打招呼就跑了,但民风还是骂骂咧咧。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每次民意执行任务从不告诉自己,都是一个人偷偷跑了,而每次自己等回来的都是伤痕累累的兄弟。 “你要平安回来找我啊,我可不救你了这次!” 盛淮远却睡得并不安稳,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没有一丝力气。半梦半醒间,一会儿他在战场上杀敌,一会儿又在宫里参加宴会。觥筹交错,却又有无数血淋淋的人拿着刀向他冲过来...... “盛将军,盛将军……”叶朝歌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满头大汗,嘴里还不停说着什么,便想叫醒他,无奈怎么都没有反应。 看样子是做噩梦了吧。叶朝歌取出挂在脖子上的玉坠,将它放在盛淮远手里。据说这是她小时候经常梦魇哭闹,叶夫人特意去求一位大师得来的,自挂在她身上后,就再没了梦魇的毛病。这么多年她一直挂在身上。 “希望对你有用。” 盛淮远正奋力抵抗那些浑身鲜血的人,突然,身上金光护体,佛音不绝。而那些人也似乎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了,都消失不见。正疑惑间,低头看见手里多了一个白玉坠子。 再睁眼,就看到趴在床边的叶朝歌。他想,自己终于是醒了。每每陷入噩梦之中,总是挣不开,醒不了。没想到这次醒过来了,多亏了那玉坠子,却发现手里正握着一枚玉坠子。 “颜儿,颜儿。”见叶朝歌睡得正香,盛淮远来了兴致,一手轻抚她的头,一边小声叫她。奈何叶朝歌太困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盛淮远一会儿摸摸她的头,一会儿揪揪她的脸,眼底却满是心疼,说好了保护她,反过来却要她照顾自己。 民风却是看的目瞪口呆,主子和这位小姐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啊,都开始动手了。 叶朝歌一觉醒来,就看到盛淮远正在把玩自己的头发。俩人头挨着头,脸都快挨到一块儿去了。弄得她脸红好久。 “你,你醒了就好,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好几天啊。” “对不起,都是我耽误了你的行程。”盛淮远积极认错。 反而弄得叶朝歌心里过意不去,人家明明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怎么反而像是在怪罪他的意思?再说自己也没怪罪他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睡了好久,觉得身体好些没?大夫说你要是睡醒了那就是没事了。要是没事,咱们就赶紧出发吧。”叶朝歌恨不得掐死自己,刚说了不是怪罪他,又马上催人家出发,真是没半点人情味儿。 盛淮远倒是没听出什么不对,反而一直乐呵呵的。“没事,都好了,一点儿小伤还让颜儿担心,是我的不是。” “你,你别一口一个颜儿,让人听了误会。” “好,叶小姐。”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我去准备些干粮。” “等等,我觉得你还是换身打扮吧。”盛淮远拉住要走的叶朝歌。 “你这样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很容易被人盯上。倒不如直接穿回女装,戴上围帽,反而不那么突兀。” 叶朝歌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又连忙吩咐店小二帮忙买了套成衣。 一直折腾到傍晚,俩人才收拾了东西,吃饱喝足。 “从这里出发,水路差不多四天才能到溪川,也就是你要去的江南;陆路则时间缩短一半,就是要骑马,你选哪一个?”盛淮远拿着地图,一点点给叶朝歌安排路线。 “骑马吧,我们已经耽误了几天,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叶朝歌现在一心只想直奔江南。 “好。” 二人来马市挑了两匹快马,径直出发了。 第88章 诡异的村庄 “我们已经赶了一夜路了,知道你着急,但这样赶路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吃饭休息的,我们再往前走走,先休整下吧。” 叶朝歌虽会骑马,可最多也就是练马场里遛遛,哪里骑马走过这样崎岖的山路,更别提晚上赶路了。 这马儿跑的飞快,自己颠簸的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虽有不适,但还是咬牙硬撑着。 “没事,我还可以。” 盛淮远瞧见那张苍白的脸,眉头紧锁,双手死死勒住缰绳。当下便后悔答应带她骑马了,太遭罪了!“你不休息,马儿还得休息呢,咱们就这两匹马,累死了可就只能走路过去了。” “那好吧,我们前面休整下。”叶朝歌看了看身下的马儿,早没了刚出发时的神采。应该也是累坏了。 二人不疾不徐地骑在马上,慢慢向前走去。 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处村庄。炊烟依稀可见。 “叶小姐,虽然你不让我问,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人跑这么远究竟所为何事?” “我说我是去看风景的,你信吗?” “叶小姐莫不是在跟我说笑,上都哪里没有好风景了,非要折腾着跑这么远。” “你看,我说了,将军又不信,那何至于还问呢。”叶朝歌继续打哈哈,企图蒙混过关。 盛淮远却是长叹一口气,表情有些失落。“颜儿,以我们的交情,我以为你待我是不同的,谁知你连真话都不肯告诉我。” 叶朝歌无奈,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告诉你,可好?” “真的?” “嗯,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现在就什么都别问了。” 听她这么说,盛淮远的心情一下子阴转晴了。颜儿心里还是有我的。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村口。 原来应该热闹的村庄此时却显得格外寂静。 反常,太反常了。 “别动。”盛淮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叶朝歌。后者正准备进入村庄。 “怎么了?”见盛淮远严肃的样子,叶朝歌也跟着紧张起来。 盛淮远示意让她下了马,用身体将她挡在了身后。 “怎么了?” “这里有古怪,你瞧,这么大的一个村子,咱们在这里站了半天了,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寻常农户,这个时辰一般男人在外劳作,女人就在家照看孩子做早饭,早上可是最忙的时候。你看这里,家家有炊烟,却没有喧闹之声,甚至连鸡叫都没有。”盛淮远刚才仔细观察一番,这里很不寻常。 叶朝歌躲在他身后,悄悄从侧面探出脑袋看了看,方才还不觉得,此刻再向村里的那条路望去,竟觉得有些阴森。后背也莫名发凉。 “要不,咱们别进去了。”叶朝歌有些害怕。 “不从村里穿过去,咱们就要绕道,山路难走不说,时间上又要耽误一天了。” 盛淮远感受到身后人的恐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颜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待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看。咱们静悄悄地往前走。”说罢还贴心的放下了叶朝歌的围缦,又从自己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塞进小姑娘手里。“拿好了。” 盛淮远右手牵着马走在前面,左手隔着衣服拉着叶朝歌的胳膊。叶朝歌头戴围帽,右手被人拉着,左手牵着自己的马,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个村子从村口到村尾就只有一条路,最前面有一片竹林,接着往前走就是两边各有一户人家,正如盛淮远说的那样,屋顶有炊烟升起,大门紧闭。又往前,是一片平整的农田,田里没有种植一点儿农作物,杂草丛生。 二人两马,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叶朝歌却总觉得背后有人,一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盛淮远发现了她的异样。 “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可回头看了几次都没发现。” “大白天的哪有人,你别自己吓自己,放轻松。”盛淮远一边说,一边将人拉在自己身前护着。又将叶朝歌的马匹马的缰绳挂在自己的马匹身上,这样一来变成了盛淮远牵着两匹马。 将人护在身前,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后。后面确实有人跟着,他刚才否定叶朝歌的说法,是怕吓到了小姑娘。 “咱们走快些吧。” 两人加快脚步,穿过农田,出现了大量房屋,看样子是村里的中心地带了。和前面一样,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叶朝歌还注意到,这里道路并不是很干净,两边都是杂草。她指给盛淮远看,他点了点头。 忽然,有一户的门打开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偷偷摸摸地伸出了头。只见她四处看了看,又快速关上了门。还没等叶朝歌她们反应过来,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小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个更小的小男孩儿。二人衣衫褴褛,一人还背着个大包袱。出了门,还谨慎地贴着路边行走,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 两方人就这么路上相遇了,小女孩在看到叶朝歌他们第一眼便拉着小男孩跪着不停磕头。“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两个孩子带着哭腔不停求饶。 叶朝歌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孩子才多大,稚子无辜。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多嘴了。 “小妹妹,你别怕,我们不杀你。”任凭叶朝歌怎么说,两个孩子就是听不进去,不停地哭。 “你们要是再哭,我现在就杀了你。”盛淮远冷着脸道。 两孩子一听立马止住眼泪。 “你看,我像是坏人的样子吗?”叶朝歌掀开围帽,温柔的问道。 两个小孩子盯着他们左看看右看看,再看到盛淮远时,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不是,他是。”小女孩指着盛淮远,心里已经断定这就是个大坏蛋了。 噗嗤,叶朝歌没忍住,笑出声来。盛淮远脸更黑了,竟然说他是坏人。 “你们为什么说让我们不要杀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家里人呢?”叶朝歌问道。 “姐姐,你是好人,你快走,快走!他们要来了!他们要杀了我们!他们,他们杀了阿爹,抢走了阿娘!”小女孩紧张地四处张望,突然催促叶朝歌,让她赶紧离开。 叶朝歌听的云里雾里,完全没懂她在说什么。 见叶朝歌还呆愣在原地,小女孩急得直跺脚。 “快走!”盛淮远一把将叶朝歌抱上马,转身薅住两个小孩子放在自己马上,一拍马屁股,两匹马飞快向前跑去。叶朝歌很快清醒过来,死死拽住缰绳。后面仿佛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往后山,那里有一个山洞,朝左走。”马上的小女孩不仅没有哭闹,甚至还冷静地给盛淮远指路。 原来,村庄的后面有一座大山。 “过不去了。”眼前根本没有路。盛淮远看着眼前的密林,不时回头看,后面的危险快要接近了! “放我下去,我知道怎么走。”小女孩要求下马,胸有成竹地要带路。 只见她熟练地拉开一堆荆棘,里面有一条隐秘的小道。“快进来,快。” 骑马够呛,幸好可以勉强将马牵进去。待大家都进去之后,小女孩又用荆棘堵住了入口。 “跟着我,还往里面走。”小女孩背着两个包袱,抱着自己年幼的弟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十分吃力。 “我帮你把他抱着吧?”叶朝歌想分担小女孩的重量。 “那好吧,鸭蛋儿,让那个漂亮姐姐抱着你吧?”小女孩也不拒绝,爽快地将幼弟塞到叶朝歌怀里。 几人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了一个洞穴。 “就是这里了,过来吧。”小女孩就像回家一样,几下就跳过去了。还回头扶了一把叶朝歌。 盛淮远最后牵着马也下了洞穴。 与其说是洞穴,倒不如说是一个家。这里虽然捡漏,但是却有很多完整的生活物资。 “坐吧,这是我做的饼子,你们先吃两口,还有水,也是我从山里打的泉水。”小女孩麻利地从洞穴深处摸出几块饼子和一个大牛皮水壶,先是给自己的弟弟分了些,又递给叶朝歌他们,最后自己才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盛淮远和叶朝歌交换一下眼神,二人眼里对这个小女孩很是好奇。 一直等到她吃完,叶朝歌才问出了二人的疑惑。“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小花,这是我弟弟鸭蛋儿。”小女孩性子直爽,问啥就说。 “你刚才带我们跑是什么意思?”盛淮远继续追问。 小花喝了口水,没回他反而问道,“你不也发现了吗?” “你发现了什么?”叶朝歌问道。 盛淮远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发现,从我们进村起,就有人跟着我们,就在遇到小花的时候,我听到了马的脚踏声,很多,而且越来越近,这才跑的。现在,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看来,你也不算是个坏人。” 盛淮远心里大声抗拒,我本来就不是坏人。又懒得和一个孩子计较,可不能在颜儿面前丢了面子。 “我和弟弟都是新义村的,你们刚才看到的就是我家,曾经我和阿爹阿娘还有弟弟的家。”小花说起曾经,眼里泛起泪花。“我阿爹是个种地的,阿娘幼时学过医,村里的人头疼脑热的都找她看看,原本我们家和大家一样,虽然不富裕,但每天都过得踏实快乐。后来我九岁那年,有一天村里突然冲进来很多人,他们蒙着脸,骑着大马,手里拿着刀,他们抓走了我阿爹!也抓走了大杨他们的阿爹。自那以后,他们经常来,开始是阿爹和叔叔们,后来连村里的爷爷都抓走了,上个月他们把大杨也抓走了,他才十二岁!”小花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他们抓人干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阿爹再也没回来了。听村里的人说,他们想要偷偷跑回来,被那群人抓住,都砍了头!阿爹走后,阿娘陪着我们过了两年,去年冬天,他们闯进我家,从我身边抢走了阿娘!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阿娘了。只有我和弟弟了。” 一旁啃着饼子的鸭蛋听到自己姐姐提到阿娘,跟着叫了几声,又吃他的东西去了。 “他们每次来,不是抓人就是杀人,还抢吃的。大家都害怕,能逃走的早就抹黑逃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其他亲族在哪里,只能日日躲在家里,吃的没了也不能种地。今年春天我摸到后山来采摘草药,偶然发现这里,便想着逃跑。这里的东西都是我每天晚上摸黑背进来的,昨天就是回去拿最后一点儿东西,这里虽然比不上家里,但没有人要杀我们,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阿爹阿娘!”小花一边耐心地清理干净弟弟的手,一边说着这些,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那跟在我们身后的是什么人?你认识吗?”盛淮远也很佩服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胆子够大! 小花摇了摇头。“没见过,除了那些人也没别人了,我们村里已经没有大人了。可能一开始就盯上你们了,那些人都是下午来,很少大早上就来了,今天应该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谢谢你,小花,要不是你提醒我们,我们恐怕就要被抓走了。”叶朝歌抱了抱小花,对这个小女孩既佩服又心疼。 小花当即一愣,阿爹阿娘走后,好久好久没有人抱抱自己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搂着叶朝歌,趴在她的肩膀上。“姐姐,你身上有阿娘的味道。” 叶朝歌转过头去偷偷擦掉眼泪,紧紧抱着小花。 盛淮远坐在远处静静观察着,那个叫鸭蛋的小男孩看着年纪小,实际上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洞口,不停地张扬,似乎在等待什么。 而趴在叶朝歌肩上的小花,哭的稀里哗啦,眼睛却活泛极了。 “不好!” 第89章 吃人 盛淮远暗叫一声,才想起他和叶朝歌二人方才吃了她们给的食物。该死,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竟然放松了警惕,他早该警觉的,这一路都是小女孩带着在走,从离开村子到进这个山洞,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叶朝歌正安慰着小花,却觉得她的声音逐渐微弱,明明近在咫尺的脸也逐渐模糊,还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努力拍了拍自己的头想保持清醒,却觉得天地旋转,脚也轻飘飘的,眼皮更是抬都抬不起来。 不远处的盛淮远察觉出不对劲,正要过来提醒叶朝歌,还没站起来便一头栽倒在地,迷迷糊糊间看到小花朝着自己笑,笑容十分诡异。 再次醒过来,盛淮远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棵大树上,叶朝歌被捆的严严实实放倒在他旁边,只是还没醒。 小花在磨刀,旁边点燃了一堆篝火,鸭蛋儿围着篝火大声叫嚷着。 盛淮远定了定神,仔细分辨那姐弟二人在说些什么。 鸭蛋儿嘟嘟囔囔又哭又闹,大概是饿了。小花让他再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到肉了。 “肉?哪里来的肉?”盛淮远一激灵,这荒郊野外的,唯一的肉食除了他们打猎搞些野味,最近的肉就是他和叶朝歌这两个大活人了。很显然没有猎到什么,那么?! 鸭蛋儿听了姐姐的话,正贪婪地盯着盛淮远他们,那眼神儿活脱脱像饿狼盯着肥羊。 他们也太凶残了,竟然吃人肉! “这是怎么了?”盛淮远正在想如何弄醒叶朝歌,她已经醒了。想活动活动手脚,却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绑了绳子。 叶朝歌朝着盛淮远投去询问的眼神,后者努努嘴让她看小花她们。 叶朝歌刚艰难地转过身去,小花磨好刀,看到二人已经醒了,丝毫没有惊慌,反而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我还想着让你走的轻松些,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也罢,这样的肉吃着更有滋味儿些,就是要委屈你了,放心,我的刀很快,就一小会儿就好了。”小花拿着刀一步步向叶朝歌逼近。鸭蛋儿跟在身旁,只恨不得扑上去生咬一口。 小花手里拿的竟是一把锋利的杀猪刀,一边说一边用刀尖在叶朝歌身上游走,仿佛在挑选,甚至还挑开了她前襟的衣扣。 “唔!”突如其来的春光乍泄,让叶朝歌惊恐的大叫,可惜嘴被堵住。小花却进一步直接连着她的肚兜一齐划烂。 身后就是石头,叶朝歌早已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人扒开。 “弟弟,你看,你最爱吃的就在这里,你等会儿,姐姐这就给你取出来。”小花的刀停留在叶朝歌心脏位置,刀尖都快戳进肉里了。正要用力时,却被人一脚踹飞,狠狠地撞在不远处的石头上。 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在叶朝歌身上,盛淮远偷偷磨断了绳子,关键时刻来了一脚。 解下自己的外衣将叶朝歌团团包住,又给她解开绳子。“颜儿,先把衣服整理下,这里我来收拾。” 叶朝歌躲在盛淮远身后默默扣上自己的衣服,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想到刚才自己竟然被人那样羞辱,就觉得恶心。 盛淮远那一脚力道可不轻,加上又撞在石头上,小花五脏六腑都受了很重的伤,嘴角的血都止不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叶朝歌整理好衣服,擦干眼泪质问道。 “颜儿,你先休息下,我来处理。” “不用,我亲自来问问,我要知道是什么道理,为什么我们救了你和你弟弟,你反而要加害我们?” “呵,救我们?当年怎么没有人救我们?”小花强撑着一口气,靠着背后的石头缓缓坐了起来。 “你刚才是要吃掉我们?”盛淮远实在不愿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要杀人并且吃人肉。 “看不出来么?” “不吃了你们,我们怎么活?我弟弟就会被活活饿死!他才多大?”小花不仅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反而怨恨他们。 “他才五岁,无论如何我得让他活下去。”小花招招手,鸭蛋儿立马跑过去紧紧依偎在姐姐身边。 “就算为了活命,也不能吃人!我们是活生生的人,跟你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叶朝歌顾不得手腕上被绳子摩擦的伤痕,试图跟小花讲道理。 小花嘴角的血越流越多,人渐渐虚弱。“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啊!”鸭蛋猛地站起来,夺过小花手里的刀大叫着朝叶朝歌冲过去。却在离叶朝歌半步的距离被脚底下的树枝绊住摔倒在地,手里的刀不偏不倚正刺入他的心脏,很快没了呼吸。 “鸭蛋儿!弟弟”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小花更是大口大口吐血,也从石头上摔倒下来,五脏六腑皆已损伤,只能依靠双手撑在地上向鸭蛋儿的方向爬去。 “弟弟,你等等我,姐姐这就来陪你了......” 最终因伤势过重,永远地倒在了鸭蛋儿旁边,只差一根手指头的距离,就差一点点,就要牵到你的手了。 “这……” 盛淮远上前试探了二人的鼻息,摇了摇头。“已经没救了。”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两个孩子此刻就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叶朝歌无比自责。要不是自己逼问小花,鸭蛋儿也不会拿起那把刀,也不会发生意外了。“盛淮远,我害死了两个孩子!” 又是赶路又是被绑,一路上叶朝歌的身体和心理都受到了严重摧残,早已经崩溃了,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跟你没关系的,是她们要杀了我们,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踢伤了小花。不关你的事,颜儿,对不起,让你害怕了。”盛淮远将人搂在怀里,任由小女子一拳一拳打在自己身上。他到底是忘了,他的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都怪自己! “颜儿,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好吗?等我替你处理了伤口,你拿石头打我都可以,只要你开心。”盛淮远握住那双小手,细细清理起伤痕来。 叶朝歌哭了许久,终是哭累了,默默靠在男人怀里,任由他上药包扎。 “颜儿,我们还得继续赶路,你先在那边坐一会儿,我好好安葬她们姐弟俩。”以前盛淮远哪里会管这些,况且持刀准备伤害自己的人,死不足惜。眼下简单安葬了这两个凶手,只为了叶朝歌心里不再自责。 “走吧,都弄好了。” 叶朝歌心思全在小花姐弟身上,都是自己害死了她们。她暗暗发誓等事情忙完了一定要找到小花的爹娘,当面赎罪。 第90章 杀人狂魔 叶朝歌坐在马上,盛淮远牵着马,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叶朝歌还在想着如何赎罪,盛淮远想着如何能让叶朝歌对这件事释怀。 “颜儿,天已经黑了,我们就在这里歇脚吧,明日起来赶路,差不多晚上就可以到了。”盛淮远他们从密林深处翻山越岭地走出来,又遇见一处村子。 说到村子,叶朝歌开始后怕。 “你看,这里四处生机勃勃,小河沟里还有小孩子在玩耍,没问题的。”盛淮远已经观察好半天了,这里比之前要好多了,最起码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那好吧。”叶朝歌不情不愿下了马。紧紧扯着盛淮远的衣袖。 一只大手覆盖在她的手上,而后紧紧握住。“别怕。” 叶朝歌侧目,男人的眼神并不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却能准确捕捉到自己的心理。每一次自己害怕的时候,都是那句别怕,每次都是将自己护在身后。要是自己没有生在叶家,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可惜了。” “可惜什么?” “没,没什么。”谁能想到叶朝歌刚刚竟然将心底里的那句可惜了说了出来,还被人听到了,真是丢脸! “这里应该也是没有客栈的,只能委屈你了,我们去村里找个农户家借宿一晚吧。” 叶朝歌想抽回自己的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每次都是一扯出来就被人牵住,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倒是某人还玩起了兴致,像猫捉老鼠般逗弄着。罢了罢了,想牵就牵吧。 ”颜儿真乖。“盛淮远捏着柔若无骨的手细细把玩,内心因为得逞了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还不忘调侃几句。 气得叶朝歌趁着狠狠在他手掌内掐了一把。 二人在村尾找了一户距离相对远一点的农户,屋主是位热心肠的大娘。得知他们要借宿后非常热情。 “农家没什么招待的,只有这些山货,你们不嫌弃就好。”大娘拉着二人进屋,拿出一小筐大枣核桃来。 有了之前的事情,这次叶朝歌和盛淮远都十分默契的不敢吃一口东西。 “孩子,你可别嫌弃啊,我只有这些了。”见叶朝歌不吃,又将东西往她怀里递了递。 见叶朝歌有些局促,盛淮远一把接过筐子又不着痕迹递了回去。“大娘,我们不饿,您不用管我们,我们只叨扰您借一个住的地方就行。” 大娘拿着筐子,拿出一个小一点的枣子自己咬了一口。“小伙子,你不饿,可你媳妇儿扛不住啊,你看她那么瘦,快,让她多吃点儿。这几日很不巧,家里的粮食都吃完了,只能拿这个招待你们了。” 不好再推辞,盛淮远拿起一个直接塞进叶朝歌嘴里。 “刚结婚吧?小伙子还挺会心疼你媳妇的。” 叶朝歌急忙想否认,可嘴里塞了颗大枣,根本说不出话来,还指望盛淮远解释下,没想到他娇羞地点了点头!这人就会占自己便宜。 大娘转身就要出门给他们弄点热水,盛淮远感受到了叶朝歌怨恨的小眼神,忙找了个帮忙的借口跟在大娘身后。 “多喝点热茶,山村里寒气重,喝了驱驱寒。” “多谢大娘。” 三人一人一杯热茶,围坐在桌子前。还别说,吃了些甜甜的大枣加上热茶,整个人身子都暖和起来了。 “你们这是打哪儿来?要到哪里去?” “哦,我们四处游山玩水,到处走走看看。”盛淮远不愿暴露行踪,随便扯了个幌子。 “一看就是刚成亲不久吧?瞧你,眼神儿就在你媳妇儿身上没挪开过。”大娘揶揄道。谁还没年轻过呢,想当初跟老头子刚成亲的时候,也是这般如胶似漆的恩爱呢。 叶朝歌坐在一旁被二人的话语羞红了脸。 “不过,可别嫌我老婆子啰嗦,天亮了你们就赶紧走吧,这地方不适合久留!”大娘话锋一转,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为何?” “跟你们无关,既是过路人,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尽快走吧。其他的事情少打听。”大娘没了刚才的热情,只一个劲儿催他们明天赶紧离开。 越是这样,叶朝歌越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非要问个究竟。 见他们执意如此,大娘只好道出其中缘由。 “不是大娘不留你们,只是这里不太平。” “难不成是山匪?”先前听小花说过,这里有山匪。 “比山匪更可怕,这里有一个杀人狂魔!”大娘压低声音,又四下看了看,仿佛那个杀人狂魔就在此处。 “杀人狂魔?”不仅叶朝歌不信,就连盛淮远也是不相信的。好歹还有官府,怎么会置之不理。 “真的,我是亲眼所见。她杀了我的孙子大杨,我唯一的孙子啊!”大娘悲从中来,看起来倒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我本不是这个村里的,是山那边村里的,家里日子还算过的去,孙子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早早去了,就剩下我们老两口和儿子加上小孙孙。好在男人们勤快,日子本来也凑合过一家人。前年的时候闹山匪,家里的老头子和儿子被山匪抓走,后面就再无半点消息。只剩下我和小孙孙。眼瞅着孩子大了,我也算对得住他娘了,竟出了意外!” “那天,我们家的大杨被村里的小花叫着出去玩,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但那孩子顽皮,我一个没看住就跑了。一直到天黑了都不见人,我便去小花家找。谁知,谁知道......”大娘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就心如刀割。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勇气冲进去替小孙孙报仇。 大娘哭了一场,才慢慢平复情绪。 “我要是知道大杨去小花家,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她们家都是疯子,都是吃人的魔鬼!小花他爹就是个酒鬼,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貌美的姑娘,那姑娘不会说话,酒鬼怕她跑了,把人拴在牛棚里,就这样,还愣是生下了一儿一女。那女的后来就不见了,大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村里陆陆续续有妇女失踪,有人曾在她们出事前看到是酒鬼找了她们,也报官了,都没有用。说来也奇怪,那酒鬼成日里喝得烂醉如泥,地里早就荒废了,可是他们家顿顿有肉吃。有人曾亲眼看见那酒鬼在院子里分肉,瞅着不像是猪肉。自此,村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能不和他们家来往就不来往。” “那天我去找大杨,还没跨进他们家院子,就看见那地上红红的一大片。那小花和她弟弟就坐在中间,旁边还躺着一个人,我怕惊动了他们,就躲在门缝里偷偷看。小花拿着刀子从地上那人身上割下一块肉,递给她弟弟,那个小的直接就往嘴里塞。姐弟俩吃个不停。” 大娘说到这里,叶朝歌又想起小花拿刀子在自己身上划的场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 “我看着吓人,又想起来他们家吃人肉的传闻,便壮着胆子继续看。那地上的,分明就是我家大杨啊!那姐弟俩听到声响都呆头呆脑地看向我这里,嘴里还在啃着一块儿血淋淋的肉!我飞快地跑回家,想等他们走了再去找大杨,可等我再次去的时候,地上早没了大杨的尸身,那姐弟俩也不见踪影。他们当时发现我了,我怕回头找我麻烦,便连夜跑了。” “后来我也回去过,那姐弟俩早就不在家了,大杨至今也没找到。是我对不起那孩子。” “吃人肉吗?不太可能吧?你没有看错吗?”叶朝歌还是有些不信,怎么会有人生吃人肉,还是两个孩子。 大娘见叶朝歌不相信自己说的,也急了。“我骗你作甚?你要是不信,明天可以去问问这村里的其他人,他们也都是从原来的村子逃出来的。” 叶朝歌还想说什么,盛淮远冲她摇摇头。 “多谢大娘,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这里。” 当晚,叶朝歌和盛淮远同一间屋子,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 第二日一早,大娘便收拾好了吃食叫他们起来。 “昨夜说的,我就不多留你们了,这是吃食,你们拿着路上吃。另外,我瞅着姑娘身上这身衣裳都刮破了,我这里有件儿新的,不是什么名贵料子,你不要嫌弃。”大娘拿着一件水粉色外衣执意要送给叶朝歌。 拗不过,叶朝歌只得收下。 临行前,盛淮远一改往日里的沉默少语,说了许多。“大娘,人死不能复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恶人终将受到惩罚。” 出了门,大娘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走远,才离开。 第91章 疼么 出了村子,直到大娘看不到的地方,盛淮远夺过叶朝歌手里的包袱,一把扔下路边的山崖。 “你干什么?”这人总是这样冷冰冰的,总是拒人千里,看谁都觉得对方要算计他。 盛淮远沉默不语。 “你这人怎么这样?是不是觉得一个乡村老妇给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瞧不起?就算你瞧不起,那也是大娘给我的,你凭什么说扔就扔?”叶朝歌跟在身后喋喋不休地控诉着。 换做别人,盛淮远早把人扔下山崖了,可面对叶朝歌,不仅没觉得吵,反而看着十分可爱。 “前面岔路口,就此别过吧,我与将军本就不同路。”实在是受不了了,叶朝歌提出要单独上路的意思。 “哦?叶小姐的意思是要半路把盛某人撇下不管了?哎,枉我拼死救人,谁知就半路被无情抛弃。”又作势摸了摸受伤的胳膊,“我这胳膊不知怎么忽然疼得厉害,罢了罢了,叶小姐既然不待见我,那我走好了,这荒山野岭的,我可得走快些赶到镇子上寻个大夫看看。” 看着盛淮远难受的样子,叶朝歌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都是因为救自己才受的伤,而且一路走来为了照顾自己,他带着伤又折腾,昨晚还在地上将就了一晚上。 “那个,盛将军,你的伤要不要紧?要不我帮你换药吧,上次大夫给的药我这里还有一些的。” “那便麻烦叶小姐了。”送上门的亲近,盛淮远怎么可能错过。 因为伤在胳膊上,现在换药就只能盛淮远脱掉半边衣裳,这可为难叶朝歌了。 “开始吧。”盛淮远倒是大方,毫不犹豫就脱了上衣。 叶朝歌急忙别过脸去,这人也太流氓了吧。“这,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盛将军自己来吧,我,我不太方便。” “没事,我不介意。” “你当然不介意,可我介意啊!”叶朝歌一百个不情愿,暗自腹诽。 “不不不,为了将军的清誉着想,还是你自己来吧。” 身后人无奈一声叹息,“颜儿,我的伤,自己够不到。” “啊,哦哦。那,那我试试吧。”他都够不到伤口,还如何指望自己换药。叶朝歌转头面向盛淮远,大概看了一眼伤口的位置,便快速闭上了眼睛,两只手摸索着准备换药。 我记得闭眼前看到的就是在胳膊肘上面一点点啊,怎么没找到呢?叶朝歌凭借刚才的记忆,一点一点探索着,找个伤口可真难。又不好意思睁开眼睛。 叶朝歌找的辛苦,盛怀远也忍得辛苦。向来不近女色又如何,到底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阵仗,柔软的小手一搭上手腕,盛淮远便浑身僵硬,偏偏两只手都不安分,一点点地向上摸着,一点一处火。心里的火也极力压制着。 “颜儿,你要不还是睁开眼吧,这样闭着眼可怎么换药?” “没事儿没事儿,我小心一点,不会弄疼你的。”叶朝歌已经摸到了缠着纱布的地方。 “我已经整理好衣服了,你可以睁开眼睛。闭眼换药,我是真的不太放心。”盛淮远扯过外衣遮在身上只露出胳膊。再由她摸下去,迟早得出事! 叶朝歌听话的睁开眼,还好还好,没看到不该看的。 小心翼翼得打开纱布,隐隐约约有血渗透出来。“你忍着点儿,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包扎,下手可能没轻没重的。”纱布已经和血水粘连在一起了,要想换药,只能一点点儿清除原来的纱布。尽管动作很轻,可连着血肉的那一小块儿地方还是没弄干净。叶朝歌怕弄疼他,只能轻轻扯一下松一下。 “这样反而耽误时间,你直接扯,反而不疼。” “真的?” “真的。” 叶朝歌拽住纱布头,深吸一口气,猛得一把扯下,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没事,止血上药吧。” “上次大夫给你弄得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一定是我们这几日太赶了,你又没吃好又没睡好的。后面的路你就慢些,别再动这只胳膊了。”叶朝歌一边上药,一边像个大夫一样细细叮嘱。 “怕什么,不是有你这个半路大夫可以给我包扎么?”盛淮远低头看着叶朝歌仔细包扎的模样,越来越觉得这伤没白受。 “好了,过几天我再给你换药,等到了江南,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再看看,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叶朝歌缠好最后一层纱布,还给打了个好看的发结。 盛淮远瞅了瞅胳膊上这幼稚的发结,果然是小女孩儿喜欢的。简直,一点儿都配不上自己的气质。要是让军营里那群小子看见还不得笑死。 “嗯,颜儿说什么都可以。那你还要把我扔在半路么?” “这次看在你旧伤复发的份上就算了,还是勉强让你跟我一道吧,但是,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刚才扔掉大娘给我衣服的理由。”叶朝歌又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人刚才还凶神恶煞地扔了自己的东西,就气不到一处来。 “好,不过不是现在,等我们到了目的地,我再告诉你。” “好。” “但是现在,颜儿,你得帮帮我。” 受伤的胳膊被包扎的像个馒头一样,衣袖太过修身,无法自己穿进去。盛淮远只能再次求助。 叶朝歌眸子动了动,帮他穿衣服,岂不是,岂不是要看到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你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许是刚才包扎出了些汗,我一热就会脸红。”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给他穿上衣服,不然那个嘴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 叶朝歌尽量不去看他,扯过衣袖胡乱往他身上套去。 “颜儿,穿反了。”盛淮远一脸无奈看着身上拧得像麻花的外衣,好心提醒道。 叶朝歌只得脱下来,又重新开始弄,这次终于直视他了。 不得不说,盛淮远的身型还是不错的,平日里一身遒劲的黑衣衬得他高大精神,这脱了衣服看,骨架子也无可挑剔。叶朝歌一边穿衣服,一边偷偷侧目。 “再看我都要脸红了。”却被盛淮远抓个正着。 叶朝歌把手里拿着的外衣腰带往他身上一扔,“你自己弄吧。” 盛淮远被逗笑,偷看自己被抓住了不承认,还耍小脾气。 “好了,颜儿,我穿好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我了。” “你!” 她想,刚才看到盛淮远身上的那些伤,很可能是因为他这张嘴被人打的。 “盛淮远,疼吗?”没由来地突然蹦出这句话,叶朝歌自己都吓了一跳。疼不疼的与自己何干。 盛淮远摸了摸胳膊,摇摇头。“不疼。” “我不是说这个伤。” 男人整理衣服的手一顿,望着眼前的女子。本有意遮掩怕身上的伤痕吓到她,没想到她还是看到了。 第92章 醉酒 盛淮远摸着右胸口处的伤痕,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那年他十二岁。出生在武将之家,他的路从一开始就没得选。他便理所当然的进了军营。人人都夸他父亲骁勇善战,母亲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他们的后代,只能更勇更猛。为了不丢掉盛家的这个脸面,军中训练,别人跑十圈他跑三十圈,一旦不如人,就会有人说他丢了盛老将军的脸。 第一次随军出征,虽操练无数次,但战场远比想象的残酷。那天他杀红了眼,率先冲进敌军阵营拿了敌军首领的首级,也被人一刀捅进胸口。 回来后,皇帝的嘉奖,军中战友的夸赞,盛家族人的恭贺……唯独无人问躺在担架上的他疼不疼。 一处,两处,身上的伤痕密密麻麻,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有的甚至变成了恐怖的疤痕。 依旧无人问他疼不疼。 “不疼,这都是旧伤了,早就好了。再说我皮糙肉厚的,都是些皮外伤,伤不了我的。倒是你,一定被吓着了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看见那些的。” 叶朝歌刚才看到了,都看到了。他的身上,前胸后背,竟无一处完好的地方。眼前的少年郎,分明也只是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啊。想到前些日子宴会上太子只不过不慎被破碎的酒杯划伤了手掌,就兴师动众请了一堆太医来诊治,就心里发苦。似乎有什么东西打湿了眼眶。 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路上却是小心翼翼给自己赔不是。何德何能受得起这个? “盛将军,你不必道歉,你已经将我保护得很好了。我虽是闺中女子,连刀剑都提不起来,但我并不胆小懦弱。我不怕这些的。”前世经历的比现在可怕得多,若自己再怕,岂非又要让坏人得逞了。叶朝歌心里想。 “我倒是忘了,颜儿是个厉害勇敢的小姑娘。”盛淮远打心眼儿里喜欢眼前人,她的身上有一种巨大的力量。 “再者说,盛将军先前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你还同我一起去了舅舅家吃饭,我母亲甚至还送了礼物给你,我以为我们应该是熟人了,哪里还需要这样客客气气的?” “是我失礼了。”盛淮远失笑道。 接下来的路上,叶朝歌都沉默不语,盛淮远想着法儿得逗她,也没换来一个笑脸。 “颜儿,天色不早了,前面山路难行,不方便赶路,我们前面镇子上找家客栈歇歇吧,明日一早赶路,差不多一天时间就可以到了。” “嗯。” 到了镇上,盛淮远找了家客栈二人住下,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本想去邀请叶朝歌用晚膳,却发现她已经歇下了。便不好打扰。 晚些时候,盛淮远担心叶朝歌没吃东西饿坏了身子,又找店家做了新的吃食,正准备送过去。 却发现叶朝歌正坐在客栈后院的凉亭里发呆。 “想什么呢?” 冷不丁一声,吓了叶朝歌一大跳。“你走路没声音的啊?” 看着叶朝歌被吓坏的模样,盛淮远深表无奈。“我走路很大声的,刚才还叫了你两声,只是你太入神了,没听见。可不能怪我啊。” “晚膳你也没吃,让人做了几个小菜,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多少吃点,晚上饿,回头饿瘦了我可不好交差。”盛淮远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将菜一一摆在叶朝歌面前。 叶朝歌却是摇摇头,明显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中午说话太冲了,要是因为这样,你打我骂我吧,可不能因为这个不吃饭。” “不是,跟你没关系。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你又没吃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能挨饿。”盛淮远坚持要叶朝歌吃饭,甚至已经给她碗里添了许多菜。 “快吃快吃,还都是热的。你尝尝,这都是当地特色菜。” “对了,你不会是要挨饿保持身材吧?我听别人说,有的小姐为了不长肉就是这样。我跟你说,颜儿,这样可不行,你才多大年龄,还是个孩子呢,都没发育……总之,你不能不吃饭。”盛淮远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筷子都塞进手里了,不吃是不行了,要是不吃这顿饭,叶朝歌都觉得他可以絮叨一晚上。 “我吃,我吃。” 盛淮远一脸宠爱看着叶朝歌吃下一口肉,“这才乖嘛。” 真真是比母亲还能絮叨,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这么絮叨。 “盛淮远,你闻到桂花香了吗?”叶朝歌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味。这是她最喜欢的香味。 “嗯,闻到了,是桂花酿的酒,我方才看到店小二给别的客人送了一壶。你鼻子可真灵啊。” 叶朝歌放下筷子,一脸期待盯着盛淮远。 “不行不行,我不能喝酒,你还小,更加不能喝。”盛淮远哪儿能看不出来叶朝歌的小心思。 叶朝歌说什么也不听,依旧眼巴巴望着他。 盛淮远直接背过身去,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哪里抵抗得住。索性不看。 “盛将军,盛淮远。”叶朝歌心里的馋虫被勾起来了,在府里的时候她最喜欢桂花酿,虽然母亲不让自己喝,但自己会偷偷喝。 女儿家软软的声音,带着些许撒娇,哪个男人受得住,盛淮远听着叶朝歌一声声叫着他,不得不狠狠掐一把大腿根儿才忍住心中的火气。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太磨人了! “我不吃了,我回房睡觉了。”叶朝歌见软的不行,只得来硬的。 果然,盛淮远一听她不吃饭,立马就慌了。“才吃了几口怎么能行?” “那你给我买桂花酿。” “颜儿乖,小孩子不能喝。” “不吃。” 最终,盛淮远败下阵来,拗不过叶朝歌,给她买了一小壶。 拿到酒的叶朝歌高兴的像个孩子,深吸一口气闻闻味道,然后舒服地叹口气。还没喝就已经沉醉其中了。 她自顾自倒了满满一杯,一仰头,一杯酒下肚。 盛淮远都看呆了,这丫头未免也太豪放了。 “颜儿,酒你已经喝了,该好好吃饭了。”盛淮远收走她的酒杯。 叶朝歌刚刚解了馋,心里正美着呢,仿佛已经飘到了天上,盛淮远一句话给拉回地上。真是扫兴。 “都冷了,没法吃了呀。” “那你等着,我去让店小二给换几道热菜。”盛淮远摸了摸菜盘,还真是,都没热乎气了,也不能给颜儿吃冷的。 “嗯嗯,你去吧,我等着你,我现在又想吃了。”叶朝歌催促着,直到盛淮远消失在转角。 一杯哪儿够,叶朝歌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满满一大杯。这酒里的桂花真香啊,比府上的好喝多了,有机会我得买点儿回去。 就这样,一杯接一杯。 等盛淮远拎着新的饭菜回来时,叶朝歌已经迷迷糊糊了。 “颜儿!” 盛淮远拿起酒壶尝了一口,这分明就是酒! 此时的叶朝歌只觉得晕头转向,听到盛淮远叫她,还双手撑着桌子,努力掰开眼睛。“你,你怎么两个脑袋?真是奇怪。” 盛淮远看着东倒西歪的叶朝歌,这丫头竟然故意支开自己,在这里偷偷喝酒! “两个脑袋,那也是被你气的。” 叶朝歌只觉浑身无力,头重脚轻。晃晃悠悠站起来,脚下一软直接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酒量还喝,真是…… 盛淮远望着怀里的人,满眼无奈,真是一会儿没看住,孩子就作妖。 桂花香味沾染在盛淮远身上,怀里的人寻着味道,用鼻子上下嗅着,“真香。” 盛淮远脸又黑了几分,按住不安分的手。“颜儿,我是谁?” “你是谁?我是谁?” “算了,醉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盛淮远一把打横将人抱起来。准备送她回房。 “哦,我要飞起来了!快,再飞一次。”叶朝歌双脚腾空,享受着飞翔的感觉,一边还不停拍盛淮远的脸。 好不容易将叶朝歌抱回她的房间,盛淮远已是累的满头大汗。谁能想到一个喝醉酒的弱女子精力这么旺盛,这短短几步路,叶朝歌是遇到什么都兴奋,双手遇到树叶要扯一片,遇到柱子要打一下…… “盛淮远” 躺着床上的叶朝歌闭着眼睛,嘴里喊着盛淮远的名字。 “我在。颜儿?” 却只是翻过身又睡了过去。 第93章 老太太病重 眼看着柳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叶丞相几乎夜夜留宿在她房中。叶夫人已经好些时日没回家了,说是留在萧府侍疾。自从萧老爷子“病倒”后,从前受了萧家帮助的、妄想走捷径的都快将萧府门前的路踏平了,可惜萧老爷子明令禁止不准任何人探望。 “父亲,您是不知道,咱们大门口这几日比那灯会还热闹。” “你呀,就是没事做,我之前的交代你都忘了?这几日府里当家的都不要出去现眼,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萧老爷子坐在庭院里悠闲地喝茶。叶夫人在一旁煮茶。 “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嫂哪里是能闲在家的人。这不,很早就忙着出门了。”叶夫人倒了一杯新茶,递给萧夫人。 “父亲,小姑,我也不是故意要出门的,只是铺子里昨天就递消息进来说是出了点事,我放心不下就趁着早上人少去看看。你们放心,我从侧门出去的,那些人没看到我。” “铺子出了什么事?你可解决了?”眼下萧静石不在家,自然是萧老爷子亲自坐镇,不过萧夫人家里家外是一把好手,不用旁人操心。 萧夫人喝了一口茶,神神秘秘掏出一个盒子来。“正要与父亲说这件事。这是昨日当铺里的伙计收的一个物件儿,父亲看看。” 正正方方的一个盒子,纯黑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上面布满了图纹,盒子里面是空的。 三个人凑在一起研究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 “父亲可认得?” “这盒子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这些看着像是图腾,我曾在古书上看过类似的。我们认为黑色代表着不祥,寻常是很少有人弄这样一个全黑的盒子的。”萧老爷子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盒子,黑色的图腾越看越觉得诡异。 “从哪儿得来的?店里的伙计可认得来当此物的人?”萧家也有几间铺子,多是些小本生意。 萧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小姑子。 “大嫂有话不妨直说,若是我听不得那我这就离开。”叶夫人说着就起身要走。 “不是,是......”眼神瞥向一边的下人。 “茶凉了,我也有些饿了。你们去准备些吃食,这里不用人伺候。没我的吩咐,今日谁都不准靠近院子。”萧老爷子支走全部下人。 “这东西是叶家的人拿去当铺的。还说要是价钱合适,他手里有更多,掌柜的没见过这种物件儿,让我去掌掌眼。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直接带回来了。” 叶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相府的人去当铺当了一个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要是传出去,怕又是满城风雨了。” “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我虽为当家主母,都不一定认得全。有好些伺候的老人还是婆母安排进府的,这么多年了,要是有心之人真的要在府上动手脚,恐怕很难发觉。” “不是大嫂喜欢多嘴,但咱们都是一家人,今日父亲也在,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萧家子嗣不多,萧老爷子膝下只有萧静石兄妹俩,自己一直把这个小姑子当成亲生妹妹来疼爱。 “大嫂,您说。” “你来侍疾已经有几天了,父亲和我肯定是希望你在家多住些时日。可你不仅仅是萧家的女儿,你还是丞相府叶家的当家主母。你还有儿子和女儿,相府的嫡长子和嫡长女。多少人眼红你们,明里暗里都是刀子。且不说你府里妾室如今有孕在身,她万一生下男婴,很难保证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你那个婆母,也是喜欢作妖的人,本就不喜欢你,处处想拿你的把柄。眼下你不在府上,指不定她们怎么闹腾呢。依我之见,你还是要尽早回去镇镇小鬼。” 叶夫人面露难色,大嫂的话自己何尝不知道,住在娘家这几天,一是为了等颜儿的消息,二来是为了躲清闲罢了。实在是不想回去同一屋子人打擂台。 “父亲,大嫂,我......”满肚子委屈,却无从说起。叶夫人悄悄抹起了眼泪。 “父亲,大嫂,我是真不愿意回去,以前颜儿在,总是来我院子里吵也好闹也好,多少我不寂寞。现在她也不在,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那个相府主母的位置,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稀罕。他已经不在乎了,当初夏氏进门,我的心就被伤透了。现在他愿意跟谁就跟谁......” “小姑子,我们都知道你心里的委屈,不为了别的,你多替两个孩子想想。颜儿以后嫁人,相府嫡女的身份虽说夫家不会瞧不起她,可还是要你撑撑场面的。”萧夫人索性把话说明白了,自己的小姑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弱了些。 “多谢大嫂指点。我晓得了。” 萧夫人一点一点替叶夫人擦去眼泪,又是好生安慰了一番。 “父亲,是女儿唐突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让父亲和大嫂担心了。”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时辰还早,你且收拾收拾,赶紧回去。我可没准备你的午膳。”萧老爷子佯装着要赶人走。 “如此,那女儿就先回去了。”在叶府时,虽有满肚子委屈,可连个倾听的人都没有。自己是主母,统管全家。一丝示弱都会让人觉得好欺负,更别说哭了。只有回了娘家,面对真正关心自己的亲人才能好好说一说。 萧夫人热情的跟着一道收拾东西,非要走一遭,将人送回去。 晴鸾阁内,叶丞相怀抱着柳氏睡地正香。昨夜柳氏肚子疼,请大夫折腾到天快亮才勉强入睡。相爷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还特意送去了告假文书。 “老爷可起来了?奴婢有要事禀报。”聚福院里的丫鬟来了几波了,都被晴鸾阁的人拦在门外。 晴鸾阁的丫鬟仗着如今主子正得宠,也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老爷,老爷。“聚福院的丫鬟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就在门外大声叫嚷起来。 ”你小点声,吵到我们姨娘小心老爷扒了你的皮。“说着就要堵住她的嘴。 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吵起来了。 ”老爷,外面什么声音?“柳氏月份越来越大,睡眠也不好,一点儿响动就会被惊醒。门外的声音显然已经吵醒了她。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叶丞相起身披了件外衣,面露不悦,显然被吵醒了也是一肚子怒火。 “一群没用的东西,简直太放肆了!谁教你们的规矩,在主子院门口吵吵闹闹!” 刚还在吵闹的几人见家主发怒,齐刷刷跪了一地。晴鸾阁的几人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 “老爷,不得已才惊扰了老爷,是老夫人,老夫人她......” 一听母亲有事,叶丞相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顾不得整理衣衫,直奔聚福院。 “老夫人从昨儿晚上用膳时就说身子不适,奴婢们找了府医过来给瞧了,吃了药就早早睡下了。谁知才一会子功夫,就开始说起胡话来,现在人已经昏迷不醒了。已经派人拿了您的帖子去请太医。”丫鬟跟着一路交代。 “我的瑶儿啊,瑶儿,娘来陪你了,你别怕,娘这就来......”聚福院内此时灯火通明,家里的大大小小除了柳氏已经都在这里了。太医在里间把脉,叶老夫人一直迷迷糊糊地叫喊着。叶老太爷呆楞地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对里面的事情丝毫不关心。叶丞相一听这喊声,眼眶顿时发酸。瑶儿是自己的小妹妹,幼时早夭,这么些年母亲从未在他人面前提起过,自己也只是偷偷撞见母亲为此哭泣。看来...... 外面的人焦急等着,太医却迟迟没出来。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医才将将出来。累的已是满头大汗。 “李太医有劳您了,我母亲这是怎么了?可要紧?”等候一旁的叶丞相急忙迎了上去。 太医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丞相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份内的事。只是。”言语间透露着疑惑。 “我仔仔细细给老夫人检查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出病症所在,看来还是我学艺不精。为保险起见,还是另请其他人来看看。我开了些补气安神的药,可让老夫人服下。”说完就带着人去取药了。 众人皆是无措,老太太这病来势汹汹,竟连太医都没法子。只怕是。。。。。。 “管家,拿着我的帖子,再去请其他太医,同时安排人去寻江湖术士,要不惜一切代价!” 第94章 灾星克亲 茶余饭后人们都议论纷纷,这萧家老太爷病了还没好,叶家的老夫人也不行了,不知是何缘故。更有那茶馆说书的将二人病倒之事编进话本子,说是被小辈克的,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 “要我说,那就是府上那位大小姐害的。我听他们府上的下人说,那小姐手腕儿可高明着呢。别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那可是吸引着太子和二皇子都向她示好。成日里找借口各种奇珍异宝往府里送。也不知道以后是太子妃还是皇子妃。”一个阿婆嗑着瓜子在人群中说的唾沫横飞。 “吴大娘,你可别瞎说,人家那大小姐好着呢。你忘了前两年还在街上施粥呢,你不是还给我一起去领了几回么?当时还夸人家仙女儿似的,长的好看心又善良,现在怎么说她克长辈了?”一旁的赵大妈呛声道。这几年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吴大娘开始抖起来了,总是四处说人坏话。早就看不惯她了。 “嘿,你还不信是吧?我那亲戚就在相府里头当差,那看的可是真真儿的,岂能诓我不成?再说了,那善良和命硬有什么关系?我看呐,就是那大小姐八字太硬,命里克亲人。你瞧瞧,老太夫人是她亲祖母,萧家老太爷是她亲外祖,前后脚的病了,可不就是跟她有关系么?”吴大娘越说越起劲儿,周围人都顺着话茬子信了。 街角处停着一辆不显眼的马车,车内正是叶夫人。方才正要赶回相府,路过此处听到“相府大小姐”这几句,便停下来派人去打听打听。 “夫人,都打听清楚了。”一位精明强干的妈妈悄摸声儿地上了马车,将茶馆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叶夫人。 此人正是萧妈妈,是萧家的家生子,从小在萧府长大,长大后伺候在萧老夫人身边,后来更是帮着萧夫人管理家里大小事务。为人忠诚,是个不错的帮手。更重要的是,此人是个练家子,武功了得。这次萧老爷子特意让她跟着一同回相府。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叶夫人眼下难掩疲惫,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所有人都劝她想开点,劝她为了孩子们要振作起来,从没人问过她这么多年在相府过得好不好?这样想着,眼泪不自觉掉下来。 “萧妈妈,让你见笑了。” “您是奴婢看着长大的,您的性子府里人再熟知不过了。奴婢得老太爷赏识,现如今跟在您身边伺候,定会护您周全!” “走吧,咱们先回府,方才的事情你暗地里多留心,将府里嚼舌根子的给我通通揪出来!” 叶老夫人一直不见好,什么太医,有名的江湖大夫,找了一个又一个,都纷纷表示查不出来是什么毛病,任凭给再多银子都不肯再看,脚底抹油逃离了相府。 众人一筹莫展守在聚福院。 “大哥,眼下大嫂不在家,府里上上下下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叶二夫人看着门外探寻的下人,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叶丞相此时心急如焚,自己年迈的母亲在受病痛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简直是枉为人子! “什么事?” “大哥,据我所知,今日开始就是府里下人们一月一日的休假,需要统计安排出每个院子伺候的人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出府,什么时候回府。以及需要检查各个院子的月银、支出账本、仓房里的存货也需要统计,包括府里的大厨房、各个院子的小厨房里的物资,都需要清点造册。这些前几日就该开始了,以前每回都是大嫂操办。管事们都在问,您看……”叶二夫人虽没参与,但这套管家的流程却极为清楚。这套庞大冗杂的管家流程是叶府特有的,她嫁过来的第二天,叶老夫人便让人拿来给她背,说是每个叶家的媳妇都必须会的。各种条条框框足足有五大本。刚才说的万分之一都不及,每个月每一天需要操持的事情数都数不清,还好没分家,都是大嫂处理,省了自己不少事。 叶丞相听着就头大,从前竟不知管家要处理这么多事情。 “大哥,您是家中长子,这些母亲说是叶府的规矩,那您应该很熟悉了。您看现在怎么处理?我让人去办。” 叶丞相一时语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哪里知道怎么办。 叶二夫人也看出了他的窘迫,原来这什么规矩都是拿来要求儿媳妇的!心里那个气啊。 “眼下母亲的病要紧,你吩咐下去,近期的事情都往后延迟,等夫人回来了再说。现在随时等候差遣。” “灾星罩顶,是不祥之兆啊。”叶丞相话音刚落,一道空灵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由远及近。 众人皆望去,一老僧站在门口。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敢闯我相府,还满嘴胡言。来人,给我赶出去!”叶二夫人离的最近,以为是什么讨钱的骗子,就要赶人走。 “且慢!” 叶惜音不知从哪儿冲出来,挡在老僧面前。 “二婶儿,人是我带进来的。您要怪就怪我,但是人现在不能走。他是我请来救祖母的。” 听到救人,叶丞相眼睛都亮了。“这位大师如何称呼?家母病重,还请您救救她。” “父亲,二婶儿,这位是元一大师。大师常年在外远游,还是当年我姨娘带我去上香时有过一面之缘。今日正巧在街上遇见,女儿便自作主张请来了。” 但见元一大师慈眉善目,手拿佛珠,眼神四处查看。 “此处灾星罩顶,命里与老夫人相克。偏又八字生硬,因而压老夫人一筹。长期以往……”说着摇了摇头。 “大师,还请您救救我祖母!”叶惜音眼泪哗哗。 “是啊,大师,既然您能看出门道,那有什么解救的办法么?” “既被灾星克命,那必须从根源入手,除去灾星方可!” “可灾星是谁呢?” “老衲刚才仔细探查一番,发现府上东南角煞气太重,正朝此处逼近,若等到全部盖顶,将无力回天!” “东南角?大师您能否再说清楚些,府上的东南角,范围可不小。” “老衲行至此处,就好人做到底吧。居住在东南角,七月鬼月生人,且女子阴气太重,故而克害了老夫人。” 众人心里开始盘算,究竟谁是灾星。 突然,叶惜音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住在东南角,七月出生的,除了大姐姐,没别人了吧?” “是了,只有大姐姐了。难不成是大姐姐克了祖母?” 第95章 主母回府 “二小姐,这话可不能瞎说。无凭无据,怎么就扯上大小姐了?”叶二夫人忙替叶朝歌说好话。这二小姐句句离不开大小姐,一口一个灾星,甚至那个大师,一来也不瞧瞧老夫人,直言什么灾星。着实让人生疑。 柳姨娘一直坐在一旁,也不言语,只拿眼神细细打量着。她发现这大师每一句话说完,二小姐就立马接过话茬儿,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提前商量好似的。而且说是大师,那眼珠子滴溜溜乱看,连小丫鬟都不放过。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按大师所说,祖母的病是因为灾星引起的,既然已经找到了灾星,就该赶紧除去才是,也好让祖母快快好起来。我也是担心祖母,并不是故意针对大姐姐的,二婶儿您误会我了。”叶惜音好不容易给叶朝歌扣上“灾星”的帽子,怎会轻易让人替她洗白? “真是跟她娘一个样,说事就说事,总是一副哭哭啼啼的可怜样,这般娇柔做作也不知道是给谁看!到底是养在姨娘身边的,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叶二夫人从前最瞧不上夏姨娘的做派,现如今叶惜音学得一模一样,自然也不讨喜。 叶丞相自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是“灾星”,可眼下母亲的病要紧。况且就是叶朝歌是“灾星”,只要按大师说的去做,谁都不告诉,还能婚嫁,也不影响什么。 “大师,快告诉我怎么做?家母等不起啊!” 大师按动着手里的佛珠,若有所思。“化解的方法倒是有,但未必太过残忍了些,还是不说罢了,今日就当贫僧胡诌之言。”说着竟要离开。 好不容易有点希望,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叶丞相急忙挡住去路。“还请大师直言!” “灾星克命,有两解。一是将灾星斩草除根!灾星陨命,自然就不会再相克;二则嘛,寻一个命相相辅之人陪在老太太身边,二人共同克住灾星。” 大师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一种是最有效的办法,一劳永逸;这第二种嘛,相辅之人必得时时刻刻跟随,就是不知道是否愿意。” “大师,那相辅之人是谁?我这就去寻他,定要求来救祖母的命。”叶惜音说的真切。 此举落在叶丞相眼里,不免多了几分他想。颜儿作为长房嫡女,外祖生病了尚且守在床前,如今自己的亲祖母病了却连人影都不见。对比起来,倒是这个庶女更加有孝心。 “此人倒也不难,且我已经算出她就在府上。此人双亲名中带木,住在西北角。” 叶丞相大手一挥,底下人慌忙去查。 不多时,管家抱着厚厚的名册进来了。”老爷,咱们府上住在西北角且双亲名中带木的只有一人,是,是......“管家心里也发慌,原本以为是个好差事,谁知道竟然是那个人,真是晦气。真怕说出来连累自己。 “是之前的夏姨娘。” “大师,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实不相瞒,这第一种法子,说的是我女儿。我......”叶丞相左右为难。 “既如此,那就第二种吧,也无妨。” 叶丞相更加难以启齿。“家丑不可外扬,我就说实话吧,第二种办法所指之人之前是我的妾室,她现如今已经疯魔了,为了防止她有什么过激行为,单独居住着,很久都没见人了。” 大师闻言,一脸为难的样子。“叶施主,法子贫僧已经说了,剩下的恕贫僧无能为力了。” 尊贵的嫡女、疯魔的妾室,偏偏只有二人才能救母亲的性命。 “大师,莫非小女真的就是灾星?” 大师点点头。 四下皆静,都在等着一家之主的抉择。 只有叶惜音,一边哼哼唧唧地抹眼泪,一边得意之行难以掩饰。今日这出就是她一手安排的,除掉叶朝歌或者放出母亲,对她而言都是巨大的好处。 “既如此,来人,去请夏姨娘过来。”思考片刻,叶丞相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管家正要行动,却被门口的婆子拦住。萧妈妈年轻力壮,轻易就拿捏住了管家。 “慢着!我不同意!”叶夫人由身边的丫鬟扶着进来了。 “大嫂,大嫂您可回来了!” “夫人,您当心!” 叶二夫人和大着肚子的柳氏都急忙围了上去。 她们是不可能伤害叶朝歌的,可也不想夏氏那个疯婆子再出来,正想着如何开口时幸好叶夫人回来了。当家主母说话可比她们有份量多了。 叶夫人安抚着握着二人的手,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这个家里还是有人记得自己和颜儿的。 三人简单寒暄几句,各自坐定。 叶夫人看了一眼大师,目光瞥向一旁的叶惜音,眼眸一冷。 “母亲,祖母的病等不得了,还请您高抬贵手!”眼看着计划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关键时刻那个贱人竟然回来了,早知道就提前动手了。叶惜音恨的咬牙切齿。不行,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一定不能失败! 一句话,倒是令人误会,不明真相的肯定以为是叶夫人拦着不让救老夫人了。 “萧妈妈,去,将欧阳大夫带进去给老夫人瞧瞧。”萧妈妈侧身,大家才看到身后还跟着一个背药箱的老者。 “欧阳大夫,您请随我来。”有眼快的丫鬟就要领着人进去。 “母亲,这几天来了很多大夫,都没用。就别让这位大夫再进去打扰了吧。元一大师已经说了要......” “啪”叶惜音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你!” “长辈说话,哪有晚辈插嘴的道理?二小姐是要好好学学规矩了,这一巴掌就是奴婢替夫人教训你的。”萧妈妈语气强硬,叶夫人置若罔闻。 叶惜音捂着红肿的脸,眼泪汪汪地看向叶丞相,后者却直接躲避了她的目光。 叶二夫人心里暗爽,这一巴掌打的真痛快。 “老爷,这欧阳大夫医术极佳,祖上之前专门替宫里的娘娘看病的。先上他替母亲看看。至于这位大师所说的,等大夫有了结论再说也不迟。老爷以为如何?” “那就按夫人说的办,也不差这一会儿的时间。”叶丞相发话了,叶惜音还想说什么,也不好再开口。 等候的间隙,叶夫人熟练处理起堆积如山的家务。叶丞相静静看着,内心却是十分自豪。他已人到中年,双亲健在,家里又有如此贤惠的主母打理,膝下女儿双全。只等替儿女们择一门好亲事,自己再过几年便可告老还乡,安度晚年。 “老夫人的病症像是中毒所致,人年纪大了,难免严重些。不过放心,我已经解了毒,剩下的只等老夫人醒来即可,醒了之后自然是与从前不能相比了,须得慢慢修养。我开了几个方子,有助于恢复。”欧阳大夫去了很久,才出来。面露疲惫,显然情况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真的?那太好了!多谢欧阳大夫的救命之恩。我替家母谢谢您!”叶丞相欣喜不已,都快激动的哭出来了。 叶二夫人握着柳姨娘的手,二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大夫有招。 “丞相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是医者本责。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开药方了,稍后会让徒儿送来。明日我再来替老夫人复诊。” 萧妈妈心领神会,主动拿上药箱,领着人出去了。 “母亲的病很快就好了,大家都不必太担心了。弟妹,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帮忙安排,再耽误你些时间。柳姨娘,你怀着身孕,快回去歇着。老爷,母亲病重,父亲应该也很担心,你先去看看父亲吧。管家,送客。其他人都各回各屋吧。” 都点到了,唯独叶惜音被彻底忽视。那句“其他人”可能就是指她了。 元一大师有些错愕,计划里可不是这么说的。询问的眼神不由自主看向了叶惜音。后者不着痕迹摇摇头,示意计划还得继续。 “叶丞相,眼下的病症虽解,但“灾星”克老夫人,若不解决,迟早会要了老夫人的命!”话里竟带着点儿威胁的意思。 “哦?按照大师的说法,今日要不就是处死我女儿,要不就是将夏姨娘放出来,是吗?” “不错。” “那大师觉得,我们应该怎么选才是最好的?” “自然是第一种,要不是丞相觉得第一种方法有阻碍,我也不会说出第二种方法。第二种说到底还是会有损那人的命数。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 “荒唐!大师口口声声说以慈悲为怀,却一口一句要我女儿的命。何来慈悲?”叶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厉声质问道。“还是你觉得老夫人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 “这......” “来人,将此人拿下送去报官!就说此人在相府行骗,意图谋害相府嫡女。”叶夫人一声令下,守候在外的府兵立刻冲进来,将元一拿下。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所说句句属实。莫不是夫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女儿,才要污蔑贫僧。佛祖有眼,日后定会遭报应的!”元一被人按住,开始口无遮拦。 叶惜音暗道不好。 果然,话一出就引起了众人的不满。“你这和尚,怎能满嘴诅咒?究竟是何居心?”柳氏摸了摸肚子,似是安慰着肚里的胎儿。“遭报应”惹得她十分不悦,生怕孩子听到了。 “老爷,夫人,妾身虽没有多大的见识,但平日里上香祈福也算勤恳,倒是没见过有哪个菩萨心肠的僧人开口就是诅咒的。” “我也没见过,不知是哪个庙里的僧人?”叶二夫人随声附和。 “母亲,元一大师一直云游在外,早已自心向佛,不归属任何寺庙了。女儿一直记挂着祖母的病,今早上出门寻医回来路上正巧遇到,便自作主张请了回来。都是女儿的错,还请母亲责罚。元一大师都是被女儿连累,请母亲放过元一大师。”叶惜音怕她们再问下去穿帮了,索性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自己一片孝心请大师进来,也不好责罚。 “对对对,叶二小姐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的。要是没什么事,贫僧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元一成功接收叶惜音的信号,急忙准备开溜。 “既如此,管家,送客。” 元一灰溜溜的被赶了出去。 “事情都解决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大嫂您也歇会儿。”叶二夫人觉得就这么放人走了,简直便宜了他。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难得大家都在,我有另外一件事要说。”叶夫人将目光转向了叶惜音。缓缓开口道:“是音儿的事情。夏姨娘如今已经这样了,虽说你之前一直养在她膝下,但好歹我也是你母亲。今后肯定会多多照顾你的。” 叶惜音有种不好的预感,忽地想起那天书房里的事情。难道是? “音儿也不小了,我和老爷的意思是你的人生大事也该定下来了。过几日我就找媒婆过来。弟妹,你也帮忙寻摸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叶二夫人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大嫂对叶惜音的行为都放任不管,是在这里等着她。庶女的婚事本来就是要凭主母做主,这不就全凭大嫂的心情么。“大嫂放心,音儿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侄女,我肯定尽心尽力替她挑选个顶顶好的人家。” 叶惜音急忙拒绝,她是绝不会嫁给那些人的!“母亲,音儿多谢母亲的好意。我发过誓要陪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还请母亲成全。” “这傻孩子,瞎说什么呢?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就算我舍得将你留在家里,你父亲也不会同意的,您说是不是?老爷。” “这件事就听你母亲的吧。日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要再像今天这样贸然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府里带。”叶丞相当然支持妻子的决定,省的他继续费口舌了。 “音儿,你若是有心上人,可要说出来啊。大嫂肯定会成人之美的。”她那点子心思叶二夫人早就猜到了七七八八。便要拿话奚落一番。 “将二小姐送回屋,好生伺候着。” 丫鬟婆子一拥而上,拉起叶惜音就往外走,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等叶惜音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自己闺房里了。 差一点,今日之事只差一点儿,就可以救出母亲了,偏偏那个贱人回来了,轻而易举就毁了自己的全部计划。甚至还想安排自己嫁给那些个低贱之人。简直是做梦!自己可是要做二皇子妃的人,日后会母仪天下! 第96章 夏氏复宠? “夫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问了欧阳大夫关于老夫人的事情,他说......”直到天黑,萧妈妈才回到叶夫人院子。 叶夫人此时正点灯熬油地看着账本,厚厚的一堆,全是这几日不在家留下的。 “大夫怎么说?”白日里只简单说了是中毒,也没人深究。 “欧阳大夫说,老夫人中了一种紫鸢花的毒。此毒很是凶险,下毒之人应该是不想要老夫人的性命,只用了少量,因而老夫人也算是熬过了这关。不过,这种毒的原物紫鸢花只能生长在极寒的北疆。” “好,我知道了,你今日辛苦一天了,早点下去休息吧。” 萧妈妈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还特意将门关上。“夫人,奴婢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 叶夫人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示意萧妈妈跟着她进了内室。“没有人了,你说吧。” “奴婢今日送了欧阳大夫出去,在拐角的巷子里正巧遇到了那位元一大师正鬼鬼祟祟一直盯着后门。奴婢便留了个心眼儿。结果,奴婢看到府里的一个小丫鬟从后门出来,二人耳语好一阵,那丫鬟给了他一包东西,沉甸甸的。那元一给那小丫鬟一个小黑盒子。之后就走了。” 下午柳氏偷偷来找过自己,说了今日发现的一些古怪。她便猜出应该是府上的人搞的鬼。“若是让你指认,你能认出来那丫鬟么?” “奴婢认得真真的,就是今日跟在二小姐身边的那个!” “你确定?” “就是她,奴婢看的清清楚楚。” “并且,奴婢跟着那元一,看见他换了衣衫去了酒楼,吃饱喝足之后又去了那等地方。奴婢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出家修行之人。夫人您看,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看来这件事跟叶惜音脱不了干系。要是继续查下去真是她干的,说起来都是家丑,庶女落个狠毒的名声,自己的颜儿也会受到牵连。可就这么不管,一想到今日她想要了颜儿的性命,就恨得咬牙。 半晌,叶夫人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萧妈妈,这件事不管是府内的小鬼还是外面的大师,都要给我查的一清二楚。你回萧家找大嫂要人,她已经安排好了。” 萧妈妈走后,叶丞相来了。 “夫人,岳父的病如何了?本想着去看看他老人家,可江南水灾之事,谁都脱不开身;好容易得空了,母亲又病了。” 叶夫人继续整理着账目,连头都不抬一下,也不接话。 叶丞相只好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叶夫人只当没这个人,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叶丞相自觉无趣,转身去了柳姨娘的院子。 丫鬟却说柳氏早歇着了,连门都没让他进。 气的他一个人去书房将就了一晚。 自己位居丞相,官场上无限风光,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回到家却要看那几个女人的脸色。发妻虽说将府上的大小事务安排的妥妥当当,但愈发疏远了,早没了年轻时候的夫妻恩爱;柳氏倒是要模样有模样,床上那些事也是令人愉悦,但现在肚子大了不方便,今日竟然还耍起了小性子。这般一比较,倒是突然想起来夏氏的好来,她事事恭敬,都依着自己。那若如无骨的身子往身上一蹭就是一团火。 叶丞相被勾起的火折磨了一夜不得安寝。不等天亮,竟自己拿着灯笼直奔了夏氏的院子。 第二日,柳氏得知这个消息时,惊地摔了一只上好的翠玉镯子。“你说老爷去了夏氏那里?她不是已经?这不可能!” “奴婢没有撒谎。老爷去了有一会儿,出来就直接去上朝了,据说还笑呵呵的。好些人都看见了。”丫鬟战战兢兢,早知道就不来说这个了,原本还想得点赏,现在就怕主子拿自己出气。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柳氏心里五味杂陈。为人妾室,注定要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这点从她进门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原本是不做他想的,但叶丞相似乎与叶夫人之间感情并不好,两人处处都是恭恭敬敬的,倒不像夫妻模样。加上自己又得夫君宠爱,渐渐的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夏氏出事后,自己更是专宠,倒忘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是男人就哪有不惦记女人的道理,在自己这儿得不到,自然就寻了别人。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夏氏那个女人?他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当初她要毒死自己和他的孩子么? 柳氏昨儿先是让元一的“遭报应”膈应的心里不太舒服,晚膳都没用早早就睡下了。早晨刚起正打扮呢又听到这一消息,又是一餐没吃。 “姨娘,您已经两餐没用了,这样下去身子骨受不住的。为着您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小少爷,您多少得用点儿。”几个丫鬟端着平日里柳氏最爱吃的轮番来劝慰。 “罢了罢了,都拿下去。我吃不下。” “奴婢们扶着您去花园里走走吧,花园里开了好多花,您看了肯定喜欢。多走动一下,没准就想吃东西了。”贴身的丫鬟主动替她穿戴好披风,又带了些茶水点心,好歹将人劝出了门。 叶惜音在叶丞相踏入夏氏院子后的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昨日的烦心事立刻烟消云散了。 “可丽,快,帮我梳洗打扮,我要去见母亲!” “小姐,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能去见姨娘么?您可不能违背了老爷的意思。” 叶惜音难得好脾气,竟然冲可丽笑了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日父亲都去见了母亲,我如何去不得?要说犯了错,那也是父亲先犯的。好了,快去吧,多准备些好东西我带过去。” 叶惜音一路好不招摇地去了承荫阁。 “母亲?!”却在见到夏氏的第一眼就被震惊到了。母女二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夏氏被关起来那天。期间虽说自己偷偷来了很多次,但都没见上面。原本还带了好些新衣服来替母亲梳洗打扮一番,没想到夏氏比往日更加明艳动人。 叶惜音进了屋,发现这屋里虽然少了些陈设,但收拾的很干净。夏氏不仅没有想象的那般落魄脏乱。反而把自己收拾的十分利落。虽衣衫款式陈旧了些,但细看衣衫之下的腰肢似乎比之前更细了,脸更是嫩的快要掐出水儿来了。脖颈处的点点红痕,难怪父亲是笑着离开的。 “你这孩子,一进来就盯着我笑作甚?”夏氏边拉了拉衣衫遮住身躯,边嗔道。语气柔媚至极。 “母亲,您怎么大变样了?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夏氏有些娇羞,对着镜子附抚摸着脸。“那你说,我现在美吗?” 叶惜音点点头。旁人都说自己的美貌遗传了夏氏。从前只知道母亲貌美,但毕竟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人,还是会有些痕迹。现在竟然变得如少女般,那娇羞的模样,自己都学不来。这段时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只见夏氏神神秘秘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匣子,从中拿出一个白色小药瓶倒出几粒药丸。“我就是吃这个,才有了如此惊人的变化。反正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都给你吧。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了,你可得好好保养。”边说边用手摸上了叶惜音的脸。 “母亲您不是一直待在承荫阁吗?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那匣子做工精细,就连装药的瓶子都像是玉石做的,看着就是难得的宝物。 “很早就有了,还是一位高人给我的。一直留着,没想到现在功效还如从前。” “很早就有了?母亲,我怎么没有见过?”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么一个东西。 “你还小,用不上,我也就没拿出来。现如今音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很快就要嫁人的,也是时候给你了。记住,除了我以外,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个东西。” 叶惜音接过药,还未来得及收起来,就被夏氏要求服了一颗。她虽心有疑惑,但还是乖乖咽下了。 “母亲,那日她们都说您疯了,连大夫也这样诊断的。怎么如今….” 夏氏莞尔一笑。“傻孩子,我不装疯,那个贱人能轻易放过我么?被她关在院子里的每一天,我都在好好调养身子。为的就是重新得到你父亲的宠爱。” “听说今日父亲来看您,可有说什么?” 夏氏眼眸瞥向不远处凌乱的床榻,脸微微发红。 叶惜音早经人事,哪里不懂。如此,便是成了。 二人又说了好些体己话,叶惜音才离开。 叶丞相下了朝回来,下人禀报说叶惜音去了承荫阁。他也不气恼,反而乐呵呵的,整个人活力四射。 往日那个高傲的二小姐又回来了,叶惜音得意至极。 下人们议论纷纷,怕是夏姨娘要复宠了。 第97章 叶惜音上钩 主母看似不得相爷宠爱,实则手握内宅的当家权;柳姨娘眼下有肚子傍身,若是他日诞下男婴也算是母凭子贵;被关押的夏姨娘又重新得到相爷的青睐...... 府里伺候的都是人精,早就学会了看碟子下菜那一套。可如今的情形却是让人琢磨不透,得罪谁都不好,日后这府上的主子还真说不定是哪一位。 叶丞相每日下了朝便直奔夏氏屋里,柳氏身子不爽都不曾去看一眼,只打发了人去请大夫来瞧了,还是叶夫人在柳氏那里守了一夜。不仅如此,给叶家老祖宗的请安都没去,就连叶老夫人张罗着府里的人一起用膳,他都不曾出席。连带着夏氏和叶惜音也是如此。叶老太爷发了好大的火。 “娘,这些都是爹送过来的?”叶惜音把玩着夏氏屋里的琉璃花瓶,往日冷冷清清的屋子,早就被各种奇珍异宝堆满了。 夏氏手拿一柄玉如意,正细细按着自己的小腿。“挑你喜欢的,都拿去吧。”对着一屋子的物件儿也不甚在意。 叶惜音选了好几套时兴的头面,前阵子四处打点她把首饰都当了。有了这些好看的头面,再好好装扮一番,定能艳压其他那些官家小姐。 “娘,爹如今这么宠您,何不趁机让爹解了您的禁足?再说这院子里也没几个贴心的人伺候着,屋外都破败不堪了。您住在这里女儿都替您觉得委屈。” 夏氏的玉如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内里的裙摆早已被撩起,只露出白花花的大腿。玉如意每按一个地方,肌肤竟都通透有弹性。叶惜音一个女子都看的不好意思了,只得将头扭过去。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你爹宠着我,可之前也是他让人将我关起来的。院子里的破败,不就是他造成的么?他日日来,日日都看到,心里对我的愧疚日日都在。这不,变着法儿的想要补偿我。不然你以为这满屋的好玩意儿是怎么来的?若只是想当原来的那个妾室,我何须如此?日后你便明白了。”夏氏说完,也不理叶惜音,径自点起了两个香炉。 一股奇异的香味在屋里漫延开来。叶惜音不禁蹙眉,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娘的屋里有香炉。也不曾闻到过这香。夏氏就不是一个会喜欢焚香的人。 夏氏并未察觉出叶惜音此时的神情有什么不妥。整个人都沉浸其中。香味儿越来越浓,叶惜音都不得不用手绢捂住了鼻子。夏氏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跳起了舞,纱裙抖动,一步一生姿......场景十分魅惑。 叶惜音越来越疑惑,细看这屋里。除了夏氏的梳洗台上原本就有一处铜镜外,现在床榻四周竟然都摆满了大大的铜镜;床上的暖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换成了透人的轻纱;就连夏氏身上的衣衫都换了纱裙...... 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叶惜音甚至都看不透彻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不是自己的亲娘。便落荒而逃了。之前选好的头面都忘了拿。 回到院子里的叶惜音,一遍又不遍的回想。自从上次自己去看夏氏,也是夏氏被关押这么过天母女二人第一次见面。可当时夏氏见到自己,并没有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反而在笑。对!笑!叶惜音一拍脑袋,终于发现了破绽!夏氏不会那么笑!虽说以前的夏氏也会卖弄风骚,但那都是对叶丞相,夏氏对自己,从来都是毫不掩饰的发自内心的笑。可这几次夏氏每每对着自己笑,都让人毛骨悚然。她笑的太妖媚了,就连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是那般妖媚,今日更是不加遮掩的在自己面前衣衫半退......这不是夏氏的作风。 “夏氏还是府里的夏姨娘,只是不是自己的娘了?”叶惜音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吓坏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娘,那那个女人是谁?娘又在哪里?” 叶丞相又歇在了夏氏的屋里。 叶惜音屋内烛火通明,从夏氏屋里回来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晚膳都不曾用。这期间可丽进来汇报了一些消息。那个夏氏处处透着古怪。 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上次夏氏给的那些药。夏氏说她是吃了这药才会有了变化?若是自己吃了,是不是就能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叶惜音吃了一颗药,起初也没什么反应。谁知到了后半夜,莫名的觉得燥热起来,她在窗边吹了好一会儿冷风,不仅没得到缓解,反而更燥热了,尤其是身体的某处。心里也不由自主想起了和二皇子两人的温存......就这么被折磨了一夜。 第二日才得到缓解,更令人惊奇的是,叶惜音发现自己一夜没休息好,脸蛋反而比之前更加滑嫩有光泽。看来真的是和那个药有关! 连着几日叶惜音都会偷偷服用那药,除了深夜的折磨难熬,脸蛋是愈发诱人好看了。 “小姐,您这几日又轻减了不少,奴婢特意从大厨房那里拿来了燕窝,您多补补。” 叶惜音站在镜子前左右打量着自己,往日的衣裳穿着确实是大了一圈儿。“你也觉得我瘦了?除了瘦,还有没有其他变化?” 可丽又盯着叶惜音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儿。“小姐,您腰身眼瞅着瘦了许多,脸蛋也比之前白净透亮了,更重要的是,”眼神落在叶惜音胸前,小丫鬟也红了脸。 “好你个臭丫头,竟然敢调戏起主子来了。”叶惜音娇嗔,就要伸手去揪可丽的耳朵。 “奴婢没有胡说,是真的。不信您自己瞧瞧。正好,多吃点儿燕窝。” 叶惜音看了看自己傲人的身姿,又同可丽嬉笑打闹了几句。心里却是高兴极了,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呢?等下次见到二皇子,定要给她一个惊喜。 尝到甜头的人岂会轻易罢休,叶惜音现下一日不吃那药,就会觉得自己胖了丑了。根本离不开它。 承荫阁内,叶丞相躺着床上呼呼大睡。夏氏一袭轻纱跪在地上。 “主上,一切都在按照您的计划进行。” “嗯。这是新研制的,一瓶是给你的;另一瓶是给我们的“小玩具”的。记住,这药效果比之前更好,但反噬更大,你注意用量。”两个新的白玉瓶出现在桌子上。黑衣人斗篷一挥,消失在黑夜里。 “谢主上。”夏氏急忙掏出药塞进嘴里。片刻后脸上出现了满足的神情。 第98章 前尘往事莫再提 叶朝歌醉酒,睡觉也不老实。刚睡没一会儿,就哭了起来。一开始盛淮远以为是小姑娘想家了,安慰了好一会儿。后来才发现人根本没醒。 梦里,叶朝歌又回到了那场大火中,叶惜音狰狞的笑,苻栖迟的背叛......一切都让她窒息,唯有痛哭能发泄心中的痛。 盛淮远看着睡梦中的小姑娘痛哭流涕,衣衫都被汗水浸透,心疼不已。只得出去请了店里打杂的女奴仆用水帮她清洗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衫,让她睡得舒服些。 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便在叶朝歌的门外守了一整晚。 “啊!”一声尖叫打破清晨的宁静,门外刚眯着打盹儿的盛淮远直接推门而入。 “颜儿,怎么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叶朝歌扔出的枕头迎面砸中。 “你这个禽兽!流氓!登徒子!”小姑娘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正怒视着盛淮远。原来叶朝歌刚醒来,发现身上的衣裳被人里里外外换了个干净,误以为是盛淮远动的手。一想到这里,脸羞的慌。 盛淮远摸着被砸的生疼的鼻子,不明所以。昨天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流氓了。“颜儿,我哪儿做错了,你告诉我,先别生气。” “盛将军,没想到你堂堂的朝中大将军,竟然也是此等卑鄙下流无耻之人。你,你竟然,竟然......”一说到这里,叶朝歌又气又羞,眼泪哗哗直流,止都止不住。“竟然趁人之危!” 说到这里,盛淮远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姑娘是误会自己了。“颜儿,你小别哭,你听我解释。你昨晚上喝醉了,我把你从楼下抱进来,我承认是我的不对,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抱了你,但是你放心,我发誓一定会对你负责的。还有,你的衣裳,你的衣裳不是我动手换的,你别多想,是我找了女奴仆替你换的。不信我可以找她上来作证。换了衣裳之后我就一直守在门外。我发誓,我真的没对你怎么样。”说的真切,甚至发毒誓。 叶朝歌这才止住哭,吓死了。差一点儿就以为自己被他怎么了。“真的?你没撒谎?” “真的,我要是说半句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盛淮远说的真诚,叶惜音又想到了这一路来对他对自己的照顾,倒也不是那种人。 “那,那你先出去一下吧。”叶朝歌支支吾吾,一边用手扒拉着一旁的衣裳。 “出去做什么?颜儿,你要是生气的话你打我骂我,千万不要自己关起门来生闷气。”盛淮远以为小姑娘发脾气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只枕头扔了过来。“盛淮远,你给我滚出去。我要穿衣!” 盛淮远摸着红通通鼻子笑了。小媳妇儿的脾气还真大。 用早膳时,二人皆是一言不发。 盛淮远一边吃一边频频侧目。他想问问她昨晚上到底做了什么梦,以至于哭的撕心裂肺。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这逾矩的过问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唐突的人。这一路好不容易二人的关系稍加缓和,可不能前功尽弃了。 这样灼热的目光,叶朝歌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只是骨子里的教养让她不得不忽略。 叶朝歌最后一个点心咽下,早膳方完。 ”盛将军,您慢慢吃,我已经用好了。先回房收拾收拾,待会儿我想早点儿出发。“叶朝歌心里盘算着,路上耽搁了许久,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好,那我在客栈门口等你。”盛淮远往嘴里塞了一个馒头,边喊来了店小二结账。 叶朝歌看着面前的马车有点儿懵。 “这里虽然比不上上都那么繁华,但也是人多眼杂。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若是跟着我骑马走过闹市,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昨日夜里特意买的一辆马车,是简陋了些,跟你平日里的马车肯定是不能比的,只能委屈颜儿你了。”盛淮远装作车夫打扮,正驾着马车。 想起方才下楼时客栈那些男人不坏好意的眼神,叶朝歌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要盛将军替小女子当车夫,可真是屈才了。”叶朝歌打趣道。 “能替颜儿当车夫,那是盛某的荣幸。盛某开心都来不及,何来屈才一说。颜儿,请吧。”盛淮远跳下车,礼貌的伸出手。 叶朝歌搭着他的手,优雅地上了马车。 “坐好,咱们出发咯!” 这一幕被暗中跟着的民风民意看的真真切切。二人被自家将军这般狗腿的模样惊得目瞪口呆。 “你说,刚才那人还是我们的将军么?”民风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饶是他看了那么些话本子,也没有刚才的一幕惊人。 民意收起惊掉的下巴,“应该是。将军从遇到那位小姐就开始这样了,只是现在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你下次该好好给将军看看病了。” 民风:...... 马车逐渐驶出闹市,周围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颜儿,到下一个落脚点还早着。我看你也没什么精神,先靠着小憩会儿吧。”盛淮远想到小姑娘昨日喝了些酒,又哭闹半夜,早上一大早就起来赶路,肯定没休息好。 “我还不累,将军要是累了,我可以帮忙赶车。” “我怎么会累,四处打仗的时候急行军都没叫累,赶个马车而已,如何累的到我。”说起行军打仗,少年将军神采飞扬。 叶朝歌透过遮挡的帘子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想起前世时,这位年少成名的将军,戎马小半生,最终却被自己人陷害,后半辈子只能在阴暗的牢房里蹉跎。只觉得心痛可惜。 盛淮远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往日行军时的事,却半天没得到叶朝歌的回应。一回头才发现小姑娘正盯着自己发呆。 ”颜儿,你没事吧?“盛淮远撩开帘子,伸手在叶朝歌眼前晃了晃。 叶朝歌方回过神来。 “我没事,从前只在他人口中听说过将军的神勇。这还是第一次听当事人亲口说起,实在是敬佩将军得很。” 见叶朝歌来了兴趣,盛淮远也打开了话匣子。任由着马车在管道上自由前行,一手牵着缰绳,索性掀开了阻挡在二人中间的门帘子。从他第一次提刀上战场到第一次单枪匹马深入敌军帐中生擒敌军将领,细枝末节都一一详述。 盛淮远讲得认真,叶朝歌更是听得入神。 “你不害怕?” “将军直面敌人的时候都能临危不惧,我只是事后听说,又有何畏惧的。外祖父家中有很多军书,我虽只识得几个字,也读过几本,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盛淮远欣慰地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萧老爷子将你们都教养的很好。云廷虽还未真正的上过战场,但身上的那股武将精神已经显而易见了;颜儿虽然是女子,却也胆识过人。” “将军三番几次的救我于水火,想必也猜到我这相府的大小姐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处境了。妖魔鬼怪的见多了,胆子也就变大了。” 仔细想想,她说的倒也是事实。第一次寺庙相遇,他便看出来了相府的这位嫡小姐不似寻常人家的小姐。后面的几件事更加证实了他的看法,外表柔柔弱弱的千金实则内心强大。 “今日还得多谢颜儿。”怕惹得佳人伤感,盛淮远换了个话题。 “谢我?为何?” “多谢你听我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盛淮远眼眸暗了暗,像是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在你之前,从来都没人愿意做我的倾听者。战场上的刀剑相搏也好,苦寒之地的清冷也好,都是他们不在意的事罢了。”突然就想起他无数次回到家隔着一道门听到盛家二房聚在老夫人院子里欢声笑语的情景。他一推门,看到的都是无视、算计。 叶朝歌虽没有经历过,倒也明白其中的苦楚。无论在刚硬的将军,终究是血肉之躯,也会有感情。况且他也只是比自己年长几岁而已。 “以后,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给我听。就当是给我讲故事了,或者你可以说给表哥听,他很崇拜你的,肯定很愿意听这些。” 萧云廷当然很愿意,每次都缠着自己要他讲讲战场如何。盛淮远每次都不理他。实在是他那狗腿模样,让人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两个大男人说这些,总感觉怪怪的。 “路还这么长,我的故事都讲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颜儿讲了?” “我既未像将军这样征战四方,也没有同我大哥那样云游四海。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不成将军对我上街买胭脂水粉的事情也感兴趣?” 叶朝歌有那么一瞬间乱了心神。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就像是千斤锁一样压在心头。前世的仇恨,眼下的筹谋......都不能与人言说。面对盛淮远,一个如此真诚的人,她却只能敷衍着。 “其实”盛淮远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颜儿你昨晚上喝醉了,一直哭喊着,念叨着二皇子的名讳。你们的事情,我多少也有耳闻,我不管二皇子是什么想法,也不去想你此次南下的目的。我无法阻止你的感情,但是我心悦你,只想你做一个开开心心的小姑娘。你......” “我打断一下,你是觉得我喜欢二皇子?”从盛淮远的长篇大论中,叶朝歌总算抓住了关键点,原来他以为自己是喜欢二皇子!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这么急着赶到江南是为了什么?” “当然不是。我来是有别的事情,跟二皇子没关系,跟太子也没关系。” 闹了半天,竟然是一个误会。真是枉我一路上吃醋嫉妒了这么久。盛淮远简直尴了个大尬。一抹红晕袭上脸颊,很快耳朵都红了。 红耳朵的将军,还是第一次见,叶朝歌都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平缓了许多。叶朝歌平定心绪道:“我知道将军是关心我,昨夜的事情,其中缘由将军就别在追问了。都是些前尘往事,不值得一提。” 盛淮远本想追问,听她这么说,也只能作罢。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颜儿开心健康。以后你不说,我也不问。我只求能像现在这样陪在你身边几天很满足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第99章 抬平妻?休妻? “夫人,奴婢奉命这几日一直盯着夏氏母女。那夏氏倒没什么异常,除了老爷几乎夜夜留宿。倒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不好好在院子里侍奉主子,总是满园子闲逛。奴婢还发觉,那丫鬟和府里的小厮走的很近。昨儿夜里奴婢悄悄跟着她一路去了外院,瞧见她和一个小厮在假山后面拉拉扯扯。奴婢不敢贸然靠近。” 箫妈妈此刻正一五一十的将这几日的调查结果说给叶夫人听。 “莫不是又准备给我们下绊子?这么多年了,我对她们母女二人是能忍则忍,颜儿有的我是一点儿都没少惜音的。试问天底下有那家的妾室庶小姐能过得像她们那么体面。没想到竟然养出这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来。” 叶夫人听着萧妈妈的话,只觉得内心有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萧妈妈看着痛苦的叶夫人,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奴婢斗胆说句僭越的话,还请夫人见谅。夫人您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从前在娘家时,老太爷和老夫人夫妻感情和睦,也没个妾室,您自是没见过这其中的腌臜事儿。大宅院儿里头,腌臜下作的手段层出不穷。更何况是这丞相府。您看不到的恶心事儿多了去了。府里的姨娘庶小姐明显有了二心,若只是图些钱财,也就罢了。怕就怕会威胁到少爷小姐。老太爷年岁已高,只愿儿孙康健。这也是奴婢被送到您身边的原因。” 其中的道理叶夫人如何不知,她只是还在等,想给一个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最后的机会。“萧妈妈,你说的我都知道,大嫂也对我多有叮嘱。你也是萧家的老人了,看着我长大的。我心中的万般苦楚,旁人皆不知。”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萧妈妈,去让人温一壶酒来。” 小丫鬟很快将酒送了进来。 叶夫人示意萧妈妈坐下。萧妈妈本想推辞,但又怕自己要是走了,无人侍奉在主子跟前。只得坐了下来。 两杯酒下肚,叶夫人已有了微微醉意。“当年我不顾父亲的反对,不在乎婆母的不喜,义无反顾要嫁进来。为的不是今时今日这丞相夫人的位置,图的不是叶家这金屋银宅,我为的是他这个人。可我现在,好悔啊!那年我刚生下颜儿没多久,他便抬了夏氏进门。夏氏是个会说的,整日里哄的他高兴,婆母也喜欢。后来她生下女儿,也是个得宠的。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看着他下了朝着急忙慌地去看那个女儿;看着他变着花样给那个女人送各种礼物......我也恨啊,明明颜儿兄妹俩也是他的孩子,明明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怎么就要如此对我们?颜儿就该受到冷落么?可我不能,我甚至不能替我的孩子们挣一挣。” 酒越喝越多,萧妈妈几次想阻拦,都被叶夫人打发了。罢了罢了,说出来吧,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也会舒服点。这样想着,萧妈妈也就不再阻拦了。只让门外的小丫鬟们都退下了。“夫人,老奴明白,这些年,您受苦了。” “连你都明白,为何他不能明白我?我也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当初说好的这辈子他只爱我一人。可我是当家主母,我不能跟一个妾室挣夫君的宠爱,那样会被人说善妒。在颜儿被欺负的时候,我不能替她做主,否则会让人说我对庶出的孩子不好。婆母出言挖苦讽刺我时,我不能争辩半句。我得装成丞相府里懂事大度的当家主母。我都快忘了,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丞相府这深宅大院,如同吃人的魔鬼,一点一点蚕食这我,现在已经要来迫害我的孩子们了。我不知道怎么做,我,我还爱着他,毕竟他是我的夫君,是我两个孩子的爹。我要是做的过分了,会伤了他的心,这辈子就和他再无可能了。” 叶夫人大吐苦水,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睡去。 早晨众人去看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时,缺席已久的叶丞相意外的现身了。 “父亲,母亲,今日儿子来,是有要事相商。夏氏侍奉儿子多年,且也生育了惜音。纵然她之前犯了错,这些时日,已经知道她错了。所以,儿子以为......” 此话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叶老太爷置若罔闻,只专心品茶。叶老夫人若有所思,她从前是很喜欢夏氏的。柳氏挺着大肚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暗地里手帕都快被绞碎了。叶二夫人不满意都快写在脸上了,如何能放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出来! “大哥,这里本没有我说话的份儿,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二房的人,也就不得不多管闲事了。”叶二夫人还是没忍住说话了。 “有事弟妹尽管直言,大家都是一家人。” “那我就直说了,这夏氏当初可是因为疯病,不得已才将她留在自己的院子里的。当日的情景我们都看到了,确实有些异于常人。现如今,大哥想将人放出来,也不知她情况如何了,万一伤害到两位老祖宗,可如何是好?” 关乎到自己的安危,叶老夫人坐不住了。“老大,老二家媳妇说的不无道理。那夏氏之前可是疯疯癫癫的,万一发起疯来怎么办?再说了丞相的妾室是个疯婆子,传出去让人笑话。你若是觉得伺候的人少了,我替你寻几个貌美的姑娘就行了。” “母亲无需担忧,儿子请太医替夏氏看过了,她的病已经恢复了。儿子对夏氏是真心的,一直将她囚困在那院子里,我于心不忍。为了弥补之前对她的伤害,儿子决定将夏氏抬为平妻!” 老夫人原以为只是将夏氏放出来,恢复她的妾室身份,没想到突然要抬平妻。 后者险些瘫倒在地了,得亏了萧妈妈在她身后支撑着。 “好端端的怎么要抬平妻了?”叶老太爷不解。在他看来,叶夫人虽不讨喜,但出身萧家这种名门,对公婆子女也无半点不妥。现在抬平妻,不就等于打萧家的脸么?为了一个夏氏,根本不值得。 “是啊,抬平妻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你是不是又和你媳妇吵架了?” 叶老夫人下一句就将矛头指向了叶夫人。“不是当婆母的说你,你的性子也太要强了些。他是你的男人,有什么问题你让着点他就是了,总是同他吵什么吵。枉你们萧家还是读书人,夫为妻纲的道理都不懂么?也是,你娘过世的早,没人教你,既嫁入了叶家,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规矩。简直没家教。” “萧家的家教如何,就不劳老夫人费心了。倒是这丞相府的家教,老夫人口口声声说是我不敬我的夫君,才导致他要将妾室抬为平妻,这话是叶丞相亲口跟您说的?还是您听到了我们夫妻之间的争吵?无凭无据,你们母子二人几句话就要将罪责都推在我头上,这是什么家教?叶丞相,你将夏氏抬为平妻,下一步准备做什么?是将叶惜音也改为嫡女?再让夏氏夺了我的管家之权?”叶夫人不顾脸色铁青的二人,一顿输出,震的叶老夫人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叶丞相也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总之,夏氏抬为平妻,我不同意。若叶丞相执意如此,那今日我便自请下堂,求相爷的合离书一封。” 萧妈妈也跟着补充道:“奴婢这就回萧家带人来替咱们小姐、表少爷和表小姐收拾行李。”说着就要往外走。 叶二夫人上前劝慰叶夫人,又让手底下的妈妈拦住了萧妈妈。顿时乱作一团。 “都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什么时候叶家轮到你做主了?” 叶老太爷眼见事态严重,再不管等会儿萧家就要上门了,才出声制止。“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以后不要提什么抬平妻的话,否则我就叫那夏氏去阴曹地府做阎王爷的平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说到做到。你要是不怕,就只管来试试。” “还有你,以后对两个儿媳妇好些,别只一味地惯着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有空多管教管教他们。你背后的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我看不见,我那时不想跟你计较。你若今后还这样,就只得我休书一封。我也好换个人,好好管教我叶家的子孙后代。”叶老太爷撂下话,就气冲冲地进了里屋。 叶夫人原以为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今日之事惹怒了叶老太爷。甚至为了组织抬平妻,扬言要休了叶老夫人。嫁进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叶老太爷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叶夫人原以为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今日之事惹怒了叶老太爷。甚至为了组织抬平妻,扬言要休了叶老夫人。 第100章 给叶丞相下迷魂药 叶老夫人由此一病不起,前来看病的大夫换了一波又一波。光是这也就算了,她还要求家里的小辈都在病床前寸步不离的守着。 叶夫人妯娌俩倒没什么,这也不是老太太第一次这么作威作福的折腾人了。只是苦了柳氏,挺着个大肚子也得在跟前儿随叫随到。这屋里都是各式各样的药味儿,熏得她是眼泪汪汪,脑瓜子也难受的紧。偏老太太并不打算放过她,一个劲儿地低声哀嚎,闹的柳氏肚子也跟着不舒服。 叶氏妯娌俩候在外间,听着老太太言语激昂地谩骂,相互对视一眼,二人心里都明白。哪里的将死之人能这么有精神,还不是老太太想折磨自己。她两个儿子一个人在外地,一个现在还在妾室的温柔乡里沉沦,根本都没来瞧过老太太一眼。她倒好,半点不提俩儿子的不是,话里话外说着俩儿媳妇不好。 叶老夫人在院子里折腾了两三日,自己的病没好,反而把大肚子的柳氏拖累病倒了。关系到叶家的孙子,装聋作哑的叶丞相终于露面了。去了一趟柳氏院儿里,借着她肚子大了不方便,只匆匆看了一眼并无大碍便走了。顺便免了她去侍奉老夫人。 叶氏找了个要照顾柳氏安胎的由头,也不去了。叶二夫人要照顾叶嫣然,只每天去老太太床前点个卯就走。在老太太看来,这是大不敬,怒火攻心,一下子气地晕死在床上。这回真的病倒了。 “大嫂,您不去看看?我听说老太太这回病的很严重,都吐血了。看着不像是装的。”叶二夫人十分不情愿去侍疾,便先来找叶夫人打探一下,若大哥大嫂都不去,那她也不去。要怪也有人顶锅。 叶夫人这几日也忙的不行,柳氏的胎似乎并不好。她都忙着照料。此刻也是刚刚从柳氏那边回来,正准备歇着。 “弟妹一向孝顺,往日里都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母亲,怎得这回......”叶氏让人上了茶,留叶二夫人说说话。 叶二夫人待字闺中时就听过萧氏女的名号,后来嫁入叶家成了妯娌,跟这个大嫂相处也是亲密。“大嫂,有些话我也就不瞒着您了。我对老太太那真是掏心窝的了。她身体不好,我托人四处求药;她闷在院里无聊,我忍着身体不适去陪她说话解闷儿;只要是她开口想吃的,我都是亲自下厨给她做。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的付出,换来了什么?还比不过夏氏一个妾!我不过就是想着嫣然能得到她的喜爱,我们母女今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可您也看到了,我的好她是一点儿不记,一丁点儿小事都骂骂咧咧。” “先喝杯茶消消气,这是今年新上的碧螺春。你尝尝可还喜欢,待会儿给嫣然带回去一点儿。让孩子也尝尝。” 叶二夫人说了半天话,也正是口渴了,便尝了一口茶。“这茶还真是不错,那我就先替嫣然谢谢她大伯母了。” 又坐了半晌,也不见叶夫人动作。 “大嫂是不打算去看看母亲吗?” 叶夫人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摸了摸额头。“不瞒弟妹说,柳氏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好。你大哥也是个指望不上的,为着咱们叶家的子嗣,我也只得对她多用用心了。可我到底是人到中年了,精力大不如前,光是柳氏那里就让我头疼,母亲那里我实在是顾不上了。索性还有你们,想必母亲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待会儿还得麻烦弟妹将我替母亲准备的人参带过去给她老人家。我今儿就不去了,实在是乏的很。” 边说着就有小丫鬟拿了早已准备好的人参进来。叶二夫人见此情形心里也明了,便不再多留,转头去了叶老夫人院儿里。 承荫阁内,夏氏衣衫不整的依偎在叶丞相怀里。“老爷,老夫人病了。妾身理应侍奉在病榻,可,妾身如今无名无份的,连这小小的屋子都出不去。妾身,妾身无能。实在是对不起老夫人昔日的疼爱。”娇滴滴的话语配合着眼泪,任谁看了都心疼。 夏氏边哭边往男人怀里躲了躲。 在娇滴滴的女人面前,男人的保护欲被激起。“你且再耐心等待几日,我一定让你做回从前光鲜亮丽的夏姨娘。” 夏氏一手攀上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的在男人身前游走。“老爷能记得妾身,时不时来看看妾,妾能够再伺候老爷,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其他的,妾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是珍宝首饰,还是绫罗绸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给你送来。” 夏氏摇摇头,四下扫了一眼。“老爷,您看,妾这小小的屋子都快被这些玩意儿堆满了。妾要的不是这些。” 叶丞相一手禁锢住夏氏的下巴,满眼宠溺。“那你要什么?” 夏氏送上一吻,而后娇笑道:“妾想要老爷你。” 二人间的情欲再次被点燃。 这一次,又是酣畅淋漓。 “从前可没发觉你如此放浪啊。” 虽连着半月日日都来,但叶丞相仿佛永远都得不到满足。每一次都被这个女人弄得醉生忘死又念念不忘。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他虽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到底是个男人。男人嘛,哪一个能抵挡的了美色呢?只是他也明显感觉到精力渐渐跟不上了。从前一个月也总有那么几天他会住在书房,不去后院,以此养精蓄锐,确保自己的活力。但再见到夏氏之后,便再也管不住自己了,就连上朝时都想着赶紧回来和她厮混。 夏氏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老爷,妾新得了一种神药。这女人吃了可永青春;男人吃了可强身健体。”夏氏趁机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药。 叶丞相有些怀疑,他的饮食用药一向都是叶夫人亲自安排的。还从未有哪个妾室能负责。 “老爷,您信不过妾身吗?那好,我这就吃给您看!”夏氏当面吃了一颗,而后又半哄半骗着让叶丞相也吃了一颗。 当晚,叶丞相就见识到了神药的奇效。这药果然让他精力大增,往日里的疲惫一扫而空,男人雄风更是犹如壮年。为了试试效果,又跑去了承荫阁。 情欲上头的两人,一见面就干柴烈火地抱在一起。叶丞相觉得屋子里太闷了,情到深处,直接大剌剌地抱着夏氏到了外面的院子。 这一夜,夏氏娇媚的浪叫声惹地府里上下都不得安寝。 第101章 夫妻离心 “老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第二日早上刚下朝,叶丞相便急急忙忙往家赶,更准确的说是往承荫阁赶去。不想却被叶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堵在了大门口。 那小丫鬟自然是叶夫人特意安排的,不光大门,府里的每一个门口她都安排了人。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截住人。 早上出门时夏氏特意将身上的粉色肚兜儿塞进他手里,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那肚兜儿就像馋虫,勾的他心痒难耐。眼下只差几步就可以解馋了,却被人拦住。 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知道了,你去回夫人,等我忙完就去。” 小丫鬟却不肯离开。 “我这会儿有要事,等处理完了去陪夫人用午膳。” 小丫鬟依旧不答话。叶丞相走一步,她便跟在身后。 气得叶丞相大袖一甩,险些将肚兜儿扔出去。 “还不快去!我说话不管用是么?”说罢便直奔承荫阁。 小丫鬟等人走后,急忙跑回去复命去了。 叶丞相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快到承荫阁时也没仔细看着脚下。差点儿迎面与人撞上。手里捏着的肚兜儿随之滑落在地。 “走路不会看着点么,冲撞了府里的主子。你有几个脑袋赔命的?”以为是哪个毛毛躁躁的小丫鬟,不等看清人,叶丞相就发起火来。 “老爷是要我赔命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叶丞相先是一愣,继而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肚兜儿。又理了理衣襟,面上恢复的一派正相。 “夫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刚才那话我是吓唬她们的。不是冲你来的。不是说等我忙完了便去找你么?底下的人怎么办事的,没给你把话带到么?” 在场的一众丫鬟婆子都看到了那粉色肚兜儿,没想到仪表堂堂的一家之主私底下玩儿的这么花。 叶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没发火。 “我若不来这承荫阁堵您,怕是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老爷了。” 叶老爷讪讪一笑。叶夫人的表现太淡定了。这倒是让他开始心虚起来。 “老爷,我找您有要事相告。等我说完了,自然就走。不会耽误您的要紧事。”最后的“要紧事”发音略重,叶夫人边说,眼神便瞥向承荫阁。 “夫人请说。” “柳氏的胎,前些时候动了胎气,请了太医来看。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老爷有空还是去多陪陪柳姨娘吧。老夫人那边,也是病来如山倒。我忙着柳氏的事,也不得空去侍疾。不说晨昏定醒的,老爷也该去看望一二。还有老太爷,这几日照顾的丫鬟来报,说老太爷食欲大减,精气神儿瞧着也不如之前了。二爷在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做儿媳的到底不如亲儿子,老爷也该抽时间去陪伴一二了。至于其他的,老爷当心自己的身子。”叶夫人不急不徐,一件事一件事地说清楚了。 倒是叶丞相,人站在承荫阁门口,一墙之隔就是院子,是昨夜他和夏氏颠鸾倒凤的院子。空气中彷佛还弥漫着那种情欲的味道。又攥紧了手里的肚兜儿,那种欲望更深了。哪里还听得进去旁人在说什么。只得敷衍着,盼望着人赶紧走。 “夫人说的是,还请夫人多费心了。要什么太医,只管拿着我的贴子去请。缺什么只管让人去买,一切都凭夫人做主。” 猴急的模样谁都明白是为了什么。也更加刺痛了叶夫人的心。“也罢,我自己决定吧。夏氏......” “夏氏的地位永远不会越过你去,对你构不成威胁。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也宽厚些,别处处挑她的刺。好歹她也是音儿的生母。”不等叶夫人话说完,叶丞相便维护起了夏氏。 “既如此,那便打扰老爷了。我先去忙了。”眼泪差点儿就忍不住了,叶夫人只能转身离开。 不等走远,身后承荫阁的院门便打开了。 他还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夏氏娇媚的嬉笑声传出,叶夫人身形一顿,差点儿摔倒在地。吓坏了一旁的萧妈妈。 “我无碍,这里风大。咱们先回去吧。” “老爷,您怎么才来?妾都等您许久了。”院门将将关上。夏氏便扑了上来。 叶丞相摸着怀里的美人,只觉得今日的夏氏比昨夜更加迷人了。腰身更软了,小脸也更加妩媚,只一个眼神,便让人缴械投降了。“美人,可是等久了。待会儿一定好好奖励你。” 承荫阁的下人自从夏氏上次被关起来后就逐渐减少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每次负责洒扫的老婆子,并且还是耳聋眼花的。每日打扫干净就被夏氏支开了。因此夏氏在院里也更加肆意妄为起来。 昨夜在院子里的刺激,让叶丞相十分享受。夏氏也学会了投其所好。今日早上将身上的肚兜儿塞进男人手里,这会儿身上只批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的勾引着男人。趁着男人沉沦,夏氏再次哄骗着喂他吃下了神药。 神药不愧是神药。吃下之后,二人从院门一直疯狂到了屋内。 深夜,药效将过,男人终于承受不住,趴在夏氏身上昏睡过去。 门外闪过一道黑影,房门被打开。 夏氏慌忙将身上的男人推开,随意用薄纱裹住身子。跪倒在地,十分恭敬。“参见主上。” “事情怎么样了?” “奴按照您的指示,已经将这男人拿下。药已经给他吃了,只是目前,奴还不能走出这间院子。” “没用的东西。回头自己领罚。” “奴只想出院子,却被这个蠢货理解错了意思。他要将奴抬平妻。事情自然没成。是奴没用。” 黑衣人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却也没再多说。将跟上次同样的小白瓶扔进夏氏怀里。“注意用量,别只顾自己快活,弄死了这个蠢货,你也活不久。” 夏氏宝贝一样地接过小白瓶,正要打开吃进嘴里。却被人阻止了。 “过来,试试这个新药,特意为你研制的。” 夏氏急忙爬到黑衣人脚边。 黑衣人另拿出一个瓶子,里面的药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夏氏只闻了一下,便觉得飘飘欲仙。 “快,快给我神药。”更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此药。 黑衣人对此十分满意。“看来确实厉害。今夜就便宜你了。”说罢便抓过夏氏,一口气喂她吃了五颗。“正好来试试效果。” 黑衣人也不急着走,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欣赏自己的佳作。 药效很快发挥,夏氏眼里的光一点点消散,目光呆滞。随着黑衣人跳舞的指令发出,夏氏扭动着身子舞了起来。只有夏氏自己知道,越跳身体内的欲望越强烈,强烈的欲望使得她一点一点拉下身上的薄纱,细嫩的手指在身上游走。这还不够,欲望快要将自己燃烧,转头看到了踏上的黑衣人,疯狂地向他爬来。 黑衣人很满意夏氏的反应,又塞了两颗药给她。这一次,夏氏再没能控制住自己,爬上了贵妃榻,十分主动。 叶丞相在床上昏睡,夏氏在贵妃榻上纵情的放飞自我。娇媚的叫喊声比昨夜更甚。一直到天快亮,二人不知大战几个回合,夏氏眼里才慢慢有了光。 “你可知昨夜发生了什么?”黑衣人嫌弃地将她推倒在地,起身穿戴整齐。 夏氏只觉得浑身酸疼,却怎么也想不起昨夜到底干了什么。 “新药就是这样,药力更强,服用者体验更佳,最重要的是,吃了它的人,药效期内可任人摆布,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药是黑衣人自己研制的,第一次就成功,让他十分自豪。 “这是赏你的,好好利用。”将剩下的药留给夏氏,黑衣人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夏氏宝贝一样的将两种药都藏好。昨夜要不是主上为了试药,自己肯定难逃一罚。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思来想去,夏氏将目光放在了叶丞相身上。 “没用的东西,平时装的道貌岸然,骨子里也是个贪图美色的淫虫。”思索半刻,夏氏很快有了主意。 自顾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起来。放下身上的薄纱,白嫩的皮肤上处处是痕迹,无一不再证明着昨晚的激励。夏氏虽记不起昨夜的事情,但女人身体的感受是真实的。昨夜的欢愉在新药的作用下让她快乐达到顶峰。就算是吃药,也是老东西无法相比的。这样想着,夏氏脸上竟然多了几分少有的娇羞。 神药的神奇之处在于,女人每服用一次,身体就会有很大的变化。夏氏连着服用多日,哪里还看得出像是生过孩子的妇女。 很快,床上昏睡的男人醒来。夏氏和昨日一样,将裹在身上的肚兜儿脱下,趁着男人出门的功夫塞进他手里,同时还有一颗神药。 叶丞相早被迷了心智,只觉得浑浑噩噩。连早朝时皇帝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心心念念只有夏氏早上在耳边的呢喃。 刚进家门,叶丞相便迫不及待吃下手里的神药。同时往后院奔去。一直来到一处荒芜的院子前。 还未来得及敲门,一双俏手从门后伸出,一把将人拉了进去。 夏氏早上特意交代了,到家之后吃下神药,来此处寻她。 服了药的二人天雷勾地火,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 青天白日里,破败的院子外人来人往,能清楚地听到外面小丫鬟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叶丞相尚有一丝理智,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想都不敢想,要是被人撞见,自己这张老脸就丢净了。外面一点儿响动都吓的他纹丝不动。生怕被人发现。 见着男人在理智的边缘挣扎,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夏氏不断挑逗。更是将神药含在嘴里,喂进男人嘴里。手上的动作不断,男人最后一丝理智被摧毁。反身将人抵在门后,互相扒了个精光。 药效和情欲使得二人的动作越发放肆。 “你听,里面有什么声音?”忽然,门外传来小丫鬟的惊呼。 正在兴头上的二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地一滞。 小丫鬟的声音同时也吸引了不少丫鬟过来听墙角。 门内的二人瞬间清醒了不少。一门之隔,她们只要推开门就可以看到门内的二人,况且门还没锁。 男人用夏氏的肚兜儿堵住她的嘴,抱着她还往前挪了两步,直接倚靠在墙上。 门外的人还没走,聚在一起讨论着。 期间夏氏醒过来,男人又迫不及待祈求着从她那里讨到神药。 直到天黑,才恢复神智。 对今日的刺激,叶丞相回味无穷。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有活力,也没有哪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快乐。再看夏氏,尽管身上被折磨的满是伤痕,却风情万种。 夜黑风高,叶丞相一件外衣,裹着未着寸缕的夏氏一路招摇回了承荫阁。 第二日,更是没跟任何人商量,解了夏氏的禁足。准许她自由出入,还送了许多珠宝。像是挑衅一般,竟然特意让人告知叶夫人,夏氏伺候老爷辛劳,从此免了她对主母的晨昏定醒。 这让叶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 叶老太爷对此颇有意见,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府里的人见风使舵,这会儿又开始巴结讨好夏氏了。 原本为了整顿上下不良风气,叶夫人采取了一些强硬手段,得罪了不少人。这会儿更加失了人心。手里竟只剩下从娘家带来的几个丫鬟婆子还算忠心。办起事来处处受阻。 那日叶丞相正在书房,夏氏正大光明的闯了进去。要知道,在此之前,进他的书房都必须经过他的准许。 柳氏为了保住孩子,不得不开始熏艾。叶夫人又是一通忙活。好容易休息下,却得知自己在累死累活替丈夫照看他的孩子,他却在风花雪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身一人冲到了书房。 门口的小厮却是隔着两道门将人拦下了。 “让开,我找老爷有要事。” 小厮充耳未闻。“夫人,没有老爷的准许,您不能进去。您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 屋内二人正欲行不轨之事。被小厮打断。“老爷,夫人在门外,您看?” 夏氏慌乱在地上捡起外衣遮住身子。 叶丞相好事被人打断,心里颇有怨气。却也不得不停止动作。“让她进来吧。” 叶夫人跟着小厮进来,这是在夏氏解了禁足之后,二人第一次正面交锋。一句话未说,眼神却没从夏氏身上离开过。夏氏外衣扣子歪歪扭扭的,发髻松散,口脂都花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令叶夫人不解的是,夏氏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也是生育过的人。不知用的什么方法,迷住了叶丞相。回想起那日叶丞相的猴急,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夫人找我何事?”叶丞相见气氛有些尴尬,只得先开口打破平静。 夏氏躲在叶丞相身后,一副害怕的模样。 让人看着恶心,叶夫人索性转过身去,背对二人。 她也只是一时气愤冲了过来,也无什么要紧事。便又将府上的大大小小事务说了一遍。 夏氏是个胆大的,如此场景下,竟然还拉着叶丞相的手不停挑逗。惹得男人一身怒火。只巴不得人赶紧出去。 “夫人,我知道你辛苦了。但朝中的事情尚且叫我顾及不来,实在是没有精力在管家中的事情了。你是当家主母,多担待一些。等度过这段时间,你去庙里住住,好好养养身子。”左不过又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回说。 “老爷,你还记得我们的一双儿女吗?”叶夫人突然问起。 叶丞相一愣,他的一双儿女还尚未回家。 他可以不在乎夫妻情份,却不能不顾父子亲情。看样子,是连孩子们也忘了。叶夫人又一次失望头顶。 “老爷既然已经解了夏姨娘的禁,以后也还是府上正儿八经的姨娘,好歹也算是半个主子,行事做派收敛着些。自己再不要脸,也该替你那未出阁的女儿想想。”想起最近下人们的闲话,叶夫人不轻不重地说了夏氏几句。 夏氏听闻,委屈极了。两眼含泪地靠在叶丞相怀里。 “你好端端又说她做什么?我就知道你看不惯她,非要找她的麻烦。当着我的面都开始了,一个妾室,你就这么容不下她么?” 叶夫人早料到是这种结果,不等他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第102章 夏氏的野心 自叶丞相和叶夫人在书房不欢而散后,二人很久不曾见过一面了,更别提说上话了。 叶丞相自下朝回来,便和夏氏厮混在一起。 更有甚者,将夏氏放在马车上带去宫外等着。下朝后,便迫不及待地坐上马车。马车内,夏氏早就将自己和神药准备好了。 二人自马车上便忘乎所以了,只苦了车夫的耳朵。 叶夫人每日还是早早去看柳氏。但叶丞相已经很久没去看望她了,派人去请了几次。只送了些珠宝首饰给她安胎。 柳氏心里也清楚,孩子还没来到这世上,已经和自己一起失宠了。 一个毫无背景的姨娘,一旦失宠,在后院日子就不好过了。好在有叶夫人的照料,下人们也没做得太过分。 “夫人,我辜负了您的栽培。”这日一见面,柳氏便哭了起来。怀着身孕本就敏感多虑,加上夏氏的独宠,更加让她烦心。 当初把自己找进来,就是为了分夏氏的宠爱。没想到现如今......对叶丞相而言,自己就是一个生育过后的半老徐娘,男人哪里还有兴趣看自己一眼。对叶夫人来说,自己这颗棋子没达到目的,多半也是没用了。生个儿子还好,好歹也是府上的二少爷,要是女儿,可就不好过了。 “你别多想,好好将孩子生下来。没什么栽培不栽培的,也怪我,将你拉入这个火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平安,也不枉我们相处一场。”叶夫人也烦心事一堆,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着柳氏。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叶夫人才离开。 “都准备好了吗?”回去的路上,叶夫人问道。 萧妈妈点点头。“只是,夫人,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那毕竟是老爷的骨血,这万一今后老爷怪罪起来,怕是会和您心生嫌隙。” 叶夫人坚定地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没有以后了,等我都安排好。等颜儿回来。再等等。” 萧妈妈十分不解。 忽地一阵冷风起,萧妈妈连忙将披风替叶夫人披上。“夫人,咱们回去吧。起风了,要变天了。” “是啊,要变天了。”叶夫人望着远处承荫阁的屋顶,若有所思道。 叶丞相觉得来回麻烦,不久便让人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去了成荫阁。 夏氏解了禁足,倒是没像以前那样在府里作威作福。整日除了待在承荫阁,便是跟在叶丞相身后。 恰逢休沐三天,叶丞相借口需要去看看庄子里的账本。一大早就带着夏氏出了门。 出了城门,夏氏嚷嚷着要骑马过去。二人便丢下家里的马车,重新买了匹快马出发。 越往外走,人烟越稀少。夏氏窝在叶丞相怀里,一边享受着骑马带来的乐趣,一边想着今日玩点儿什么新花样。 不得不说,美色真是个好东西。美色上头的男人,你说什么都会答应。夏氏就是这样,情到浓时便会借机讨要东西。 而她要得不多,每次都是几百量的银票,或者一些值钱的小玩意儿。叶丞相每每答应,第二日便会直接带来给她。那些钱财则被她拿去银庄,都写在了叶惜音名下。总得替自己留条后路。 “老爷,妾不会骑马,但是骑马好快乐啊。你看马儿跑起来一颠儿一颠儿地,妾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信您摸摸。” “来,我听听。”叶丞相自从跟着夏氏一起,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内心满是荒淫。 夏氏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整个人自马上翻身过来,面对面坐着。 趁机将神药喂进男人嘴里,马儿自由奔跑在山间,崎岖的山路上下颠簸的厉害,二人又一次解锁了新的快乐。 夏氏成日里吹枕头风,从叶丞相手里捞到了不少好处。也少不得给些甜头,那神药由之前有需要时候的一颗,变成了一次两颗。 叶丞相随是中年,精力亏损如此大的情况下,还能撑住,也是让夏氏震惊。 一直快到庄子,才结束。这期间,夏氏成功要到了这两处庄子。 庄子里的管事早接到消息东家要来,一应事务都准备妥了。二人用过晚膳,便回房歇息。叶丞相一路劳累,一躺在床上便沉睡过去。 夏氏让人准备了热水沐浴,好好泡了泡。又看了看床上的男人,点了一点儿迷香,确保他不会醒来,只裹了件披风摸黑出了门。 方才来的时候,两位管事的眼珠子都快粘在自己身上了,其中的欲望让人很难忽视。 既已得了庄子,总得有忠心的自己人管着才好。 如何让男人臣服自己,没有人比夏氏更会了。 庄子不大,东家来人了就住在前院。从前院往后走,便是管事们住的院子。最后靠近田地的地方就是下人们住的。 夏氏白日里四处查看了地形,下人们的院子最远,根本听不到管事院子里的动静。只有两位管事的,总管事姓郭,是个大块头,会点拳脚功夫。还有一个瘦瘦的陈管事,狗腿地替郭管事帮忙,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滴溜溜四处乱看。二人一个住东厢房,一个住西厢房。 思索片刻,夏氏敲开了西厢房的门。 一开门,陈管事油腻腻的双手就要搂过来。夏氏假意挣扎了两下,忍着恶心让人抱在了怀里。 陈管事一把拉掉披风,这般活色生香的场面直接让他懵了。他就是个酒鬼色鬼,平日里总是趁着喝醉了调戏村上的姑娘。好不容易发了月钱,也只能找得起最低等窑子里的姑娘。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个如此风骚的女人会自己送上门,还是东家的女人。 夏氏趁机给他吃了两颗神药。 二人在西厢房的泥土地上,垫着那件昂贵的披风。互相沉沦。 一直到半夜,陈管事将将满足。知道的不知道的说了个全部。夏氏半路见好就收,留下回味无穷的陈管事。 东厢房内,夏氏见郭管事像个木头一样,只能趁其不备将新的神药放进了他的水里。自然遭殃的还是自己。也就在这时,她才明白那日和主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忙碌一晚上,成功搞定两位管事。接下来的几天,白日里夏氏跟着叶丞相查看账本,偷偷将重要信息记下。还不忘四处浪荡。 夜晚还要忙着睡服两位管事。 直到离开,她确信自己已经成了这两处庄子新的主人。 回去的路上二人安分守己。 钱权都到手,夏氏却仍不放心。眼下最重要的是在府里的地位,一个姨娘,一旦没了叶丞相的庇佑,少不得被针对。眼下自己可以牢牢控制住男人,可万一男人不在身边,处境就危险了。 夏氏觉得,还是要有一个儿子,母凭子归的好。 深夜,黑衣人如约而至。 “你找我最好有要紧事,否则一旦暴露行踪,我不介意亲手处决你。”对她的贸然行事,黑衣人有些不满。 夏氏跪在地上,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一告知,当然隐去了她得到钱和庄子的事情。“主上,奴觉得,要是有一个孩子,定然可以让他休掉那个女人。只要我成为了当家主母,事情都好办了。” “你要记住,我们的计划是整个叶家,他的权,二房的钱,我都要。” “奴一刻也不敢忘。” “你伺候他这么久,都没孩子。你打算如何?” 夏氏怀疑是那神药影响了她要孩子,但听主上这话的意思药没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了。可柳氏才怀上...... “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的。也是时候将鱼儿放出去了。”照旧留下足够的药,黑衣人消失不见。 第103章 利用叶惜音 黑衣人所说的鱼儿,自然就是叶惜音了。先前夏氏便将药给了她,为的就是勾起她的欲望。 这阵子叶丞相离不开自己,也没得空见叶惜音。 叶惜音自从从夏氏那儿得到了好东西,试用了几次就想的不行。药早就吃完了。好不容易趁着叶丞相被同僚叫走,便独自一人溜进了承荫阁。 “母亲,是您吗?”叶惜音望着眼前的夏氏,脸还是那张脸,只是整个人变化太大了。要说她和自己同龄都是有人相信的。哪里看得出是自己的母亲。 “傻孩子,我不是你母亲,我是谁。快过来,让母亲瞧瞧。”夏氏拉过叶惜音转了一圈儿,仔仔细细打量着。 很好,药效已经在她身上起作用了。 叶惜音伸出手摸了摸夏氏的脸,简直比自己的脸还滑嫩。“母亲,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快,快告诉我是什么法子,女儿也想像您一样。”迫不及待想知道原因,毕竟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变漂亮呢。 “母亲问你,上次给你的药,你用了没?” 一提起那药,身体莫名一股燥热。叶惜音又不好意思言语,脸羞地通红。 夏氏拿出小药瓶递给叶惜音。“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吗?吃了它,吃了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这是什么?”叶惜音不解,母亲什么时候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药的。自己从前竟一点儿都不知道。 “药,神药。上次让你吃了那种。” 像是烫手山芋一般,叶惜音将手里的药又塞进母亲手里。连连摇头。“不,不用了,母亲。女儿吃这般神药就是浪费东西。还是您留着自己用吧。” “怎么了?”夏氏以为叶惜音是发现了什么,也变得紧张起来。 叶惜音脸变的通红,耳朵红的都快滴血了。她要如何说出口啊。每每临睡前吃了那药,便浑身燥热,总是梦见男人。总得自己解决了才行。次次都被折磨一番。 看穿了叶惜音的心思。 夏氏将药重新塞进她手里。“母亲都懂。你想想二皇子,他离开已有一段时日了,难道你不想让他见到更漂亮的你?皇子身边的女人何其多,不愁漂亮的。但缺有魅力的。音儿,你缺的就是魅力,让男人见一面就沉沦的魅力。这些,趁着二皇子还没回来,母亲亲自教你。” 叶惜音似懂非懂,只得拿了药回去。 却不知,夏氏将药换了效力更猛的。 又过了些时日,叶惜音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连丫鬟们见了都移不开眼。 这日夜里,夏氏从叶丞相口中得知明日太子会来府上。她便知道机会来了。 趁着叶丞相睡下。摸黑到了叶惜音房里。 “母亲,我要等的人是二皇子。和太子......这如何使得,我不能对不起二皇子。若是二皇子知道了,怎么肯要我,我还如何做皇子妃?就更别提做皇后了。”听到夏氏的提议,叶惜音死命拒绝。 “傻丫头,守着一个二皇子有什么用?现下谁都不能确保最后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上位。只有两手筹谋,才能将皇后之位握在你手里。且看最后的赢家是谁,才能决定你是二皇子妃还是太子妃。” 叶惜音被说的迷糊,一直以来,家里人都是不准许她和叶朝歌接触皇族的。怎么现在突然改了主意,竟有让她勾引太子的想法。 “母亲,这可是父亲的意思?” “自然,你父亲不便同你说,让我来跟你说。明日机会就来了,你只管在承荫阁等着,一切看母亲的安排。你父亲说了,此事只许成功,若失败了,全家人头落地。”夏氏索性将话说的严重,彻底吓唬住叶惜音。如此,她才会乖乖听话。 叶惜音到底年龄小,又是自己的父母亲,觉得总不至于害自己,甚至还为自己能帮到父亲而高兴。又是听了夏氏一阵耳语,才睡下。 回到承荫阁内的夏氏谋划半夜,每一步都精心设计好了,才躺下。 第二日,太子如约而至。去了书房同叶丞相谈论了许久。正准备离开。夏氏走了过来。朝着太子恭敬地一拜。“太子殿下,妾身唐突了。实则是听闻太子殿下博学多才,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才贸然闯了进来。请太子殿下勿怪。” 太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同叶丞相搞好关系,顺便见一见叶朝歌。自然对府里的人也是颇为客气。 “太子殿下,妾身想请您指点一下小女的琴技。听闻您琴技了得,小女若能得您指点,也是她的造化。” 即使府里的小姐,想必也是叶朝歌的姐妹。帮了叶朝歌的姐妹,日后也好有个人替自己说说好话。想了想,太子便答应了。 一行人往承荫阁走去。 叶丞相却很纳闷,指点叶惜音弹琴,为何要到承荫阁?这承荫阁内还有自己的东西,甚至早上自己才在院子里鬼混。这要是让太子看到,恐要污了贵人的眼睛。 来不及阻止,已经到了门前。院内悠扬的琴声响起。太子屏退左右,顺着琴声找去。叶丞相跟在身后,刚走两步路就被夏氏拉到了偏房内。 叶丞相此时担心得不得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想别的。哪怕偏房内被夏氏重新布置了一番,也没能留住人。 眼见人就要冲出去,万不能坏了她的好事。夏氏一狠心,将新药拿了出来。原本没想着今日用的,现在先解决了这个老头子再说,那边就看叶惜音自己的造化了。 药效上来,叶丞相哪里顾得上什么太子,连叶惜音是谁都不知道了。只一心扑在夏氏身上。 夏氏第一次自己没吃药。原以为糊弄了男人就可脱身。谁知道吃了药的男人根本挣脱不开。 叶惜音按照夏氏的安排,坐在院子的一角抚琴。旁边的香炉燃起了淡淡的果木香。 “好琴,好琴。”一曲终了,掌声响起,叶惜音抬头,这才发现来人。 只一瞬,太子便被勾了魂儿去。他依稀记得叶家的二小姐是个美人,见过几次面。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她,竟然是这样的美艳。 叶惜音害羞地笑了笑,起身朝着太子盈盈一拜:“太子殿下过奖了。臣女自己练着玩儿的,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污了圣听。还请殿下不要怪罪臣女。” 太子上前一步虚扶起美人。“叶二小姐不必客气,我也是被琴声吸引才不自觉进了这院子。说起来还是我唐突了。” “殿下,臣女听闻太子殿下琴技了得。恰逢臣女对这谱子有些把握不好。不知臣女能否有这个荣幸得您指点一二。”叶惜音重新坐下。 太子殿下站在她身侧,听着琴声。遇到错误的地方便让她停下来。可细讲了半天,叶惜音还是错了好几遍。无奈之下,只得亲自示范。 只是这一弯腰,便将人圈在了怀里。二人姿势及其暧昧。叶惜音像是没注意到一样,专心看着琴弦。时不时跟着琴声扭动着身子。这一来,秀发便不可控地在太子殿下身前擦碰。 女人身上诱人的女儿香,直窜大脑。太子殿下只觉得眼前模糊,手也不受控制起来。最后竟直接将人禁锢在怀里。 这一举动却是吓坏了叶惜音。按照夏氏的安排,只等太子殿下动手,就会来人。到时候就说太子殿下欺辱了自己。 可直到男人开始扒开自己的衣衫,叶惜音扯着嗓子大声叫喊了好几次,都不见一个人影。 暗道不好,叶惜音挣扎着脱身,转身向院外跑去。却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她竟然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里是内院,要想被人发现,只能往外院跑。叶惜音意识到危险,慌乱地手脚并用向前爬。 还没爬出两布,就被身后的男人从地上拉起,死死抱在怀里。 院子里的香炉、甚至一旁早已经整理好的贵妃榻、加上叶惜音刚刚喝下的那杯茶。这才意识到是夏氏设计好了的。她根本就不会带人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体内的燥热让叶惜音原本清晰的意识逐渐模糊。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最开始的反抗变得无力,理智逐渐被攻略。叶惜音拉住外衫的手一点一点慢慢放开。牢牢扒在男人身前,任由他将自己放在贵妃榻上。最后变得享受。 太子殿下只吸入了香炉里的药,其实影响并不大。中途便恢复了理智。但见一旁的女人,是自己二弟的女人,便有股莫名的兴奋。又见叶惜音如此主动,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叶惜音仅存的一丝意识一直在挣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为了怕惊动他人,男人将她嘴堵住,扯下院子里的轻纱将她手脚捆的结实。 原本偏房和院子之间遮挡的轻纱被扯下后,夏氏从屋内的窗户将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叶丞相药效正猛,夏氏被禁锢在窗前不得动弹。 趴在贵妃榻上的叶惜音抬头便对上了夏氏的眼睛。却见其中并无半分对自己的同情。叶惜音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水划过。 最后一丝理智被侵略。 天都快黑了,叶惜音才被冻醒。依旧被人结结实实绑在贵妃榻上。太子殿下早已不知所踪。 屋内的夏氏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吃药便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肉体的疼痛。也被摧残的不成人样。 得以解脱的夏氏,来不及查看身上的伤,便飞奔到叶惜音身边。 解开身上的束缚,叶惜音被夏氏抱在怀里。哭泣都没有声音。 “母亲对不起你,音儿。母亲对不起你!你要杀要打都随你。母亲绝无怨言。”夏氏看着身上没有一处好皮的叶惜音,泣不成声。 许久,叶惜音才慢慢开口。“母亲,为什么?父亲和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从前跟着二皇子,都是被当宝一样呵护疼爱。次次都是满足的。哪里经受过如此虐待。 夏氏将叶惜音扶进屋内,犹豫再三后还是开了口。 第104章 血海深仇 “音儿,母亲对不起你。今日之事,算是母亲欠你的。等事成之后,母亲一一还你。” 叶惜音喝了热茶,任由着夏氏清洗身上的伤口。呆若木鸡。 “什么事成?若你不说清楚,我就去找父亲,将今日的事全部告诉他。若他不能替我主持公道,我便去敲登闻鼓鸣冤。我再不济,也是丞相府清清白白的二小姐。”叶惜音却不肯由夏氏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夏氏闻言起身,将自己装有这些神药的箱子找了出来。打开,将里面大大小小的药瓶摆在叶惜音面前。 大小不一的白瓷瓶,多达五十个。 “母亲,这是?” “这是我被禁足在这里时得到的。这里的每一瓶都是主上精心研制的。如你所看到的那样,女人服用了,除了变美,也会变魅。男人会被我们所吸引,再加上这神药,会变得越来越离不开我们,会逐渐听话,最后为我所用。”夏氏如数家珍一般。 “母亲变得如此,也是服用了此药的缘故?” “不然我拿什么赢得你父亲的宠爱?不如柳氏那个贱人年轻,生了你以后,身材完全不能看了。每每哄着你父亲留宿在此,他也是敷衍。所以,我太知道美貌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了。就像现在,我年轻有魅力,你父亲一日也离不开我。”夏氏当着女儿的面说起这些,不但不觉得难为情,甚至有些骄傲。 冷静下来的叶惜音看着母亲,一度怀疑起她的精神状态。 “你真的是我母亲么?” “你怎么会这么问?”夏氏被打断。 叶惜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最开始的计划不是这样的,若你真的是我母亲。为何对我的求救视而不见?为何将我置于险地?为何亲手设计来毁我清白?你之前给我药,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今天对不对?对我的好,对我的培养,都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对你有用的时候,被你像棋子一样送给别的男人!你喜欢以色侍人,今日你怎么自己不去?如今都快比我这个女儿还年轻了。若是你亲自去,想必太子殿下会更加满意吧?毕竟你已得父亲无数次调教了!自然更懂得如何伺候男人!” “你!”夏氏被这些话气急了,狠狠给了叶惜音一巴掌。 擦了擦嘴角的血,叶惜音冷笑一声。继续冷嘲热讽道:“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去?哦,我的好母亲,在自己亲女儿被人折磨时,正在享受呢!你那享受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恶心!” 右边脸又被一巴掌打歪。 “你应该不止我父亲这这个男人吧?看你如此迫不及待的享受,怎么会满足得了一个男人呢?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去替我躺在太子殿下身下?为什么受苦的人要是我?为什么要让人折磨我?”叶惜音越说越激动,对着夏氏拳打脚踢。 夏氏一言不发地受着。直到叶惜音累了,打不动了,瘫倒在她怀里。才开口。 “音儿,今日是我做错了。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与你父亲无关。但是,我们母女俩的悲惨遭遇,是他一手造成的。你要记恨,就恨他。”提起叶丞相,夏氏眼里都是愤恨。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恨父亲?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听实话。” “我被关在此处,无人问津。准备了却此生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就在那一日,我写好了给你的遗书,找来白绫准备自我了结。却被一个黑衣人闯入救下了我。也就是在那一天,我得到了新生。那人告诉了我,关于夏氏一族的秘密。” “夏氏一族的秘密?母亲你不是说外祖父他们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吗?” “夏氏一族,原本是南疆边区的大家氏族。直到我父亲那一代,家族被人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夏氏一族被朝廷绞杀殆尽。我父亲是夏氏一族的家主,护着我一路潜逃,最终还是被人杀害。我意外滚落山崖,得以保命。却甩伤了脑袋,之前的事情早已记不清了。后来被一农户收养,也姓夏。再后来被进了这相府做了姨娘。主上找到我,告知了当年的惨案,同时也让我知道了杀害夏氏一族的凶手。我便发誓,要为了报仇而活,要让当年参与过这件事情的每一个人,都偿命!” “所以你变了。可你如今独得父亲的宠爱,也于事无补啊。虽说是丞相府里的姨娘,可出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复仇的第一步,便是这个丞相府!” “母亲,你疯了?”叶惜音惊呼,这想法太疯狂了! “音儿,你以为以你父亲的才能,是如何坐到丞相这个位置的?那是当年,拿夏氏一族全族人的血换来的!所以,我必须要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你是我的女儿,也是夏氏血脉,着复仇自然跟你有关。之前教你的,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当上皇后!今日之事,只是我推了你一把,日后你还会感谢我的!” 叶惜音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承荫阁的了。只记得夏氏给了一枚只有半边的玉佩,说是夏氏的信物。只记得夏氏一遍又一遍告知自己要复仇,要当上皇后。 “故事编得不错,连我都差点儿信服了。”叶子音走后,一直躲在暗处的黑衣人现身。 夏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不演一场母女情深,她就算为我们所用,也会是一颗定时炸弹。干脆把她拉下水,这样就会乖乖听话了。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搭上一根线总是不错的。倒是奴的眼睛,白日里被逼着看了一场活色生香的表演。” “你的付出,总有一天会是值得的。倒是可惜了,也不知道真正的夏氏看到了会不会心疼。” 难得主上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夏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也跟着陪笑。 黑衣人笑够了,冲着夏氏招招手。 夏氏跪在地上快速爬了过来。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用这个加在水里,好好泡一泡。” 夏氏惊喜地接过药瓶,转身去了里间。顾不得再重新准备干净的热水,直接将药倒进了快要冷透的水里。 “好好泡一泡,洗洗干净。”黑衣人的声音响起。 夏氏急忙脱光自己,整个人浸泡在药水里。 身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又想到是主上特意给自己准备的药,夏氏咬咬牙坚持没起来。 过了许久,夏氏才从冰冷的水里站起来,拿过干净的里衣套在身上,到了外间却看到黑衣人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看着自己。 “把这个吃了。”黑衣人摊开手心,一颗黑色的药丸。 夏氏乖乖爬过去,乖乖将药放进嘴里。 看得黑衣人十分高兴。“你怎么不问问我给你吃的是什么?不怕我毒死你?” “奴是主上最忠心的奴。若要死,也是犯了错。”夏氏恭恭敬敬。 黑衣人起身,将夏氏打横抱起。向院里走去。 飞身跃起,几个蜻蜓点水,稳稳当当落在叶氏祠堂内。 祠堂大门被锁着,四个小厮守在门外。里面灯火通明,满满当当的祖先牌位,让人不寒而栗。 夏氏被丢在地上,或许是心里有鬼,不敢抬头,只想逃离。 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了回来。“你怕什么?” 渐渐地,夏氏眼神迷离,自己先动手将自己扒光,又大胆地向黑衣人伸出了手。 “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黑衣人控制住扑腾的双手问道。 夏氏点点头。“主上,奴认得。” 黑衣人一把扯过她的头发,强迫她看向牌位。“这里是哪里,你可知道?” “叶家的祠堂,奴认得。” “很好。” 女人像袋鼠一样挂在男人身上,男人清理干净祭桌上的贡品,抱着女人躺了上去。 叶氏列祖列宗眼皮子底下,二人放纵至极。 终于结束,又觉得不过瘾。临走时黑衣人竟又改变了主意。竟将祠堂门口的几个小厮迷晕了也带了进来。 夏氏从他眼神里读出了恐惧,瑟缩着身子,想要躲起来。 本就年轻力壮的小厮加上清醒的夏氏,结果可想而知。 这次倒是没人堵住她的嘴了,可叶氏祠堂位置偏远,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为什么?”夏氏不解。为什么主上要这般惩罚自己。 “叶氏的列祖列宗看着的,我这是在帮你啊。你不是想要一个叶氏的孩子么?”黑衣人笑的不能自己。 绿帽子都绿到祖宗头顶上了,还真是会侮辱人。 第105章 拿捏住太子 再睁眼,夏氏一丝不挂躺在承荫阁偏房的床上。旁边是不省人事的叶丞相。 昨夜又是一场噩梦。 一场打破她美好幻想的噩梦。她天真的以为,主上待自己是不同的。直到昨夜。本就是听话的奴隶,被主上睡了几次,就忘了身份。实在是可笑。这么久了,她早该习惯了。主上的那些药,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哪一次不是主上招招手,自己就像狗一样的听话。 为了复仇,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身上的新伤实在显眼,为了怕男人怀疑,夏氏挤进他的怀里,而后又装作一夜欢愉地推醒男人。 叶惜音回去后整整想了一夜。第二天便去找了夏氏。 母女二人冰释前嫌,并制定了一系列计划。走的时候叶惜音甚至拿走了一半的药。 趁着二皇子没在,必须趁热打铁牢牢抓住太子。 接下来的几天,叶惜音借口买胭脂水粉,一个人乔装打扮后径直出了城。 城外一处不显眼的客栈里,有人早就等候多时。 叶惜音四下看了看,确保无人注意自己,敲开了二楼最角落里的那间房门。 里面的人微微打开一条门缝,将人迎了进去。 叶惜音脱下围帽,松开发髻。露出姣好的面容。 不等她说话,对面的男人便猴急地动起手来。太子府里不缺美人,各种头牌花魁他也见了不少,可谁都没有叶惜音这样令他着迷。自上次回去后,便日日回味。还想着什么时候找机会再见佳人,没想到叶惜音竟主动约了自己。 几日不见,女人更加妩媚动人,只一个眼神,就让人走不动道儿了。 “殿下,别急。咱们先坐下喝杯茶。” 哪里还忍得住坐下喝茶,太子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叶惜音不紧不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她当然知道男人在急什么,可越是最后得到的,才会越珍惜。自己就是故意的。 最后一口茶咽下,叶惜音将药塞进嘴里,像是得到信号一样,太子急忙抓起桌上令一颗吞下。 像是某种仪式,解开叶惜音绑在手腕上的丝带,将女人的嘴堵住。又拿出绸带将她手脚捆住。 做完这一切,药效逐渐发挥作用。 女人的反抗,就是最好的刺激。这便是太子日日不能忘了叶惜音的原因。外表美艳的高岭之花,在他的床上却是如此热情。他有一个特殊爱好,喜欢折磨女人,也因此没几个女人真正喜欢他,就连他府上的那些女人,对他都只有惧怕。叶惜音不一样,她不仅主动接受,甚至会有反抗到享受的过程。 要说太子是个变态,那叶惜音比他更变态。 虽说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要先吃药,但叶惜音是一次比一次浪荡了。 就像现在,竟将他约在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山谷里。 叶惜音比夏氏手段更狠。她不能一直利用美色待在太子身边,必须拿住他致命的把柄。 无人的山谷就是最好的场地,这可是她精心挑选了好久的地方。 成败在此一举。 空旷的山谷,无边的花海,躺在花海中的少女。 待他走近才发现,叶惜音脸色一片潮红,衣衫半退,眼神迷离。如此香艳的画面,强烈刺激着太子的眼球。 “殿下,您来了。”魅惑的声音,撩拨着人的心弦。 太子却觉得此处不安全,若有人站在山顶,一览无遗。“美人儿,咱们换个地方。”说着就要抱叶惜心离开。 却被人绊住脚,直接摔倒在叶惜音身上。 唇与唇香接,叶惜音趁机将藏在舌头底下的药塞进男人嘴里。 太子浑身燥热,却又使不上一点儿劲,眼看着美人在怀,却摸不着吃不到。 待人彻底迷糊,叶惜音将他一脚踹翻在一旁,爬起来穿戴整齐。 “死变态!今日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对于太子的行为,叶惜音本就不齿,只有假意迎合才会让他放松警惕,若不是前几次配合的那般好,怎么会轻易将人约出来。 糊弄几句后,叶惜音才相信人是真的被自己控制住了。 接下来变开启了你问我答的模式,叶惜音问什么,太子都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满满当当,叶惜音写了整整三张纸。里面不仅有太子的罪行,甚至还有皇室秘闻,随便哪一条都够他受的了。 藏好东西,叶惜音怕人提前清醒过来,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扯破衣衫,也眯着眼装作睡着的样子躺在一旁。 刚躺下没多久,身旁的男人便恢复了清醒,见二人衣衫凌乱,自己又觉劳累,还以为是大战了几百回合。甚至贴心的把叶惜音的衣衫穿好。 直到回城分别之际,还愉快地回想着今日的快乐。 叶惜音强忍着恶心,一回到家就将东西藏了起来。还心情大好,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你倒是比夏氏聪明多了。” “你是谁?”叶惜音裹紧被子,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在床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晃了晃手里的玉佩,只有一半。 叶惜音才没有继续叫人。“多谢夸奖” “你是怎么做到的?” 提起今日的事,叶惜音颇为得意。总算没有白费她的心思。“也没什么,只是我发现那种药服下之后会让人乖乖听话。所以我便加了点儿软筋散在里面。让他乖乖听话的同时还不乱动弹。反正最后他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主要还是你的药厉害。” 黑衣人笑了笑:“多谢夸奖。恭喜你,以后不用对着那个变态强颜欢笑了。” 随后扔下一个瓶子便消失不见。“这是对你的奖励。” 后面太子还想约叶惜音出去。叶惜音回了一封信,后者再没有不规矩了,甚至处处躲着叶惜音。 第106章 抓壮丁 “你那女儿,倒是比你有用的多。这么快就已经和太子绑在一起了。”深夜,黑衣人再次现身承荫阁。 夏氏听说事成,也跟着高兴起来。露出了些许笑意。 黑衣人话风一转。“但是,你的进度太慢了。若再这样下去,我不介意换一个人。你能得宠,换一个更年轻的,我相信也能。你觉得呢?”简单几句话,却是莫大的威胁。 夏氏身着单衣跪在冰冷的地上,低头老老实实认错。“主上,是奴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请主上再给一次机会。” “罢了,你也跟了本座这么久。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上次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么,这是我新研制的药,专助女子有孕。倘若你有了叶家的孙子,加上你现在的宠爱,想必换一个叶家主母的位置还是可以的。”黑衣人扔给夏氏一颗药。 夏氏捡起药,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而后意识模糊间,依稀记得被带到了叶氏祠堂。等候她的又是一夜的折磨。 “老爷,您还记得上次咱们一起玩的那个院子吗?妾想要那个院子。”叶丞相一早醒来,怀里的美人娇滴滴地开了口。 “一处空院子,你要着做甚?要是你不喜欢这承荫阁,我叫人来给你重新布置。那院子破败不堪,可不能叫你住进去受委屈。” 夏氏摇摇头。“妾对现在的院子很满意。只是,上次去了那院子,确实好玩的紧。但就是什么都没有,有些委屈您了,要是能让妾布置一番,肯定会更加有趣儿。” 夏氏的一番话,让叶丞相又想到了那日白日里二人的荒淫无度。不仅没觉得丢人,反而更加想念了。若是能时不时再来一次,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你喜欢,那便去找管家着人布置,索性就是一处废弃的院子,能花得了几个钱。” 白日里,夏氏便从管家处领了人手,一群人浩浩荡荡得开始动工了。叶丞相亲自给院子提名“避世斋”,美其名曰自己每个月都要有几天要在这里吃斋念佛。 “夫人,夏姨娘今日通过管家又有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光是修缮那个院子,就要了五百两银子。”萧妈妈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向叶夫人汇报着。 叶夫人翻了翻最近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夏氏各种各样借口所用的。 “这已经千两了,还不算老爷赏给她的那些个金银财宝。哼,从前倒是小瞧了夏氏,原以为是个没脑子的,没想到也开始敛财了。” “夫人,府里的账面上已经开始亏空了。您看?” 叶夫人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一样。 良久,才开口:“你找人将账面做平,不要让人看出破绽来。至少在我手里出不得差错。另外,我的嫁妆你可都清点好了?” “回夫人的话,老奴前段时间已经暗中都摸查清楚了。您的嫁妆当时并未造册在叶府。除了一个钱庄、两个首饰铺子是由叶二爷的人在打理外,其他的几个小铺子和城外的庄子都是萧家的人在看管。府里的银钱开支,有一大半是用了您的嫁妆平账。约莫着还剩下一小半了。您看这……” 萧妈妈先前查账的时候就气了一回,这会儿说出来,免不了又愤恨在心。堂堂丞相府,居然有脸用媳妇的嫁妆。叶家的人表面看着和善,实际上早就打着这笔嫁妆的主意了,将最挣钱的几个铺子暗地里捏在自己手里。 叶夫人也看出了萧妈妈在替她抱不平,可她却是一点儿火都没发。反而安慰起了萧妈妈。 “萧妈妈,坐下陪我喝杯茶吧。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今年的新茶,你尝尝。” 萧妈妈也不客套,气鼓鼓地坐下,一口气喝完了一杯茶,方才平息心中的怒火。 “再多喝一杯吧。”叶夫人又亲自替萧妈妈斟了一杯。“你也别恼,我这不是已经开始止损了么。” “你可知为何我的嫁妆当年没有造册?当年,他求着我,将嫁妆放在我的名下,就是怕万一有一天……我能替他保全这府里的上上下下。钱庄和首饰铺子是最挣钱的,他求着我给他弟弟的时候,我想着都是一家人,也就给了。里里外外的人情世故,他那点俸禄远远不够,都是我自己贴钱在给他打点。到头来,我还不如他的一个妾!” 叶夫人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段时间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萧妈妈赶紧起身,替她擦干眼泪。“夫人,不,姑娘,不值当!老奴打小就在萧家,看着您长大的,您如今在这深宅内院受此折磨,老夫人泉下有知得多心疼啊。您为着自己,为着少爷小姐,可不能再哭了。” “你说的没错,我得为了两个孩子。萧妈妈,你说萧家会要一个下堂妇吗?” 萧妈妈先是震惊,很快便反应过来。“不论谁家的夫人,总归是萧家的女儿。老奴相信老太爷不会在意这些。” “先前我跟你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只等颜儿回来,一切就都要结束了。剩下的事情,你要抓紧时间了。” “老奴都省得,请夫人放心!” “你得空回一趟萧家,替我把这封信交给大嫂。” “颜儿,希望你知道这一切后不要怪罪母亲。”对于久未归家的叶朝歌,叶夫人心里除了觉得愧疚女儿,更多的是担心。 另一边的叶朝歌,也是母女俩心有灵犀。最近总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却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隐约觉得和家里的事情有关。不觉加快了脚步,她得赶紧处理完事情,早点回到母亲身边才行。 正想着,盛淮远走了过来。 “颜儿,你找个地方将这个换上。”边说着边递过来一个包袱。 叶朝歌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粗布男装。“这是何意?” “前面就到江南的地界了,你换上这个,咱们以兄弟相称,能省去不少麻烦。这里人多眼杂,我怕护不了你周全。” 叶朝歌之前还在担心自己的女儿身会带来不便,正想着跟他商量此事,没想到这人早就准备好了。 见叶朝歌还在犹豫,盛淮远又坚定地催她去换衣裳。“颜儿,你的美貌足以让那些男人骚动,你信我。换了衣裳方便行事。” 很快,叶朝歌一身墨绿色男装出现在盛淮远面前。身上的衣裳明明很合身,她却觉得哪里怪怪的。“你还挺会买啊,这衣裳还怪合身的。料子虽不起眼,穿着却很舒适。” 原本夸奖盛淮远的话,他听了却红了耳根。心想着抱都抱了好几次,买的能不合身么。 “我是谁,我见多识广,买个衣裳还能出错么?”面儿上却是嘴硬道。 二人又走了许久,直到山脚下才停下来歇息。 一路上盛淮远也不说话,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 “盛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我只是在观察地形,距离上一次我来江南已经很久了,有些路我也不是很熟悉了。颜儿,你也别叫我什么将军了,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后面你叫我盛大哥,我叫你二弟。你看如何?” 盛淮远说的也不无道理,叶朝歌差点把称呼这件事忘了,还好没有旁人听到。“都听盛大哥的。” 二人翻过山头,山脚下是几处密集的村庄。 犹豫再三,盛淮远还是开了口:“二弟,我本来是打算将你一路送到江南的。但前几日路上耽搁了些时候,后面的路恐怕得你一个人走了。” “本就是因为我才耽误了大哥你的行程,这事儿都怪我。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况且前面都有人烟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大哥你就别担心我了。快去忙你的事吧。” “我有我的身不由己,还望二弟见谅。如果我记得不错,前面的村庄就是江南地界了,你一路下山即可。等我忙完,就抓紧时间来找你。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盛淮远哪里舍得心上人独自一人,可民风一路都在追着给他留信号,催促他赶紧与自己汇合。很明显是出了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情,自己必须前去支援。 给叶朝歌仔仔细细检查了行囊,留了好些防身的家伙,又再三叮嘱,盛淮远这才离开。 叶朝歌沿着山路下山,村庄还算热闹,几处村子汇集的地界还有一个小集市。 摸了摸肚子,叶朝歌决定找点东西吃。刚在小面摊儿前坐定,点了一碗素面。 忽地就冲出来好些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 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手里拿着大刀。有的直接在摊子上抢夺食物,有的嘴里全是昏话调戏路边的姑娘。 叶朝歌以为遇到了土匪,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包袱,一手悄悄伸到包袱里摸到了那把防身的匕首。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 “给我抓起来,凡是男的,一个不留!谁要是给老子敢跑,老子一刀剁了你!”为首的大汉冲着四散的人群大喊。手底下的那群小喽啰拖拽着男子。 叶朝歌见情况不像是土匪抢劫,正欲趁人不注意溜之大吉。就见一处大山堵在了面前。 毫无防备地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你还给老子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老大,他,他瘦地跟猴儿一样,这抓过去能行吗?”一个小喽啰将叶朝歌抓起来,语气里颇有些嫌弃。 为首的一巴掌拍在小喽啰头上。“你给老子多管闲事,是个男的就行了,老子还给他上哪儿去找又高又壮的?你少啰嗦,不然老子将你一块儿送过去!” 叶朝歌想解释,还没开口,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07章 挖矿 再次醒来,叶朝歌发现自己在一处地窖里。手脚自由,摸了一下身上,东西都被搜刮干净了。 地窖昏暗,叶朝歌一时没适应过来。等缓了好久,才眯着眼模模糊糊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象。 这里除了她,还关着好多人,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且都是瘦弱不堪,看起来十分疲惫。此时他们都闭着眼躺在地上休息,无人在意角落里的叶朝歌。 地窖昏暗,只有墙上一方小小的窗户里透过来丝丝亮光。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不远处一道厚重的铁门锁的严严实实。 阴暗角落里的叶朝歌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都变得急促。这样的场景,上一世自己也是被关在漆黑的房子里,最终丧命。她太怕了,明明自己有机会重活一世,明明上天让她拯救自己......她怕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就要死在这里。 极度恐惧之下,叶朝歌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大铁门被人打开,另一群男子被看守推搡进来。 “你,你,还有你们,都给老子快点儿的,滚出来。”看门的是一个小个子留着络腮胡子的青年男子。只见他一边点数,一边将手里的鞭子刷刷甩在门上。被点到的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但凡有谁动作慢了,就直接鞭子招呼。叶朝歌低着头默默清点着,他放进来二十人,叫出去也是二十人。 人齐了,铁门再度被关上。 先前放进来的那群人,也不说话,都躺在地上,像死人一般。 一个年纪稍大一点儿的直接倒在了叶朝歌旁边。 这些人有膀大腰圆的壮汉,也有羸弱不堪的小个子,有胡须花白的老者,也有稚气未脱的孩童。叶朝歌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土匪只抓男子,又不分年纪。但很快她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些人不管是粗布麻衣还是绫罗绸缎,脚底都沾满泥土,且是新鲜的泥土。不仅鞋子上有,身上、手上都有。看样子似乎在挖土。 “大叔,请问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叶朝歌壮着胆子同那位年纪大的男子搭话道。 后者微微抬起眼眸,双眼布满血丝。他上下打量着叶朝歌,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摆摆手,闭上了眼睛,任凭叶朝歌怎么问,他都不曾回应过。 窗户处的光亮越来越少,直至完全漆黑。叶朝歌判断应该是到了夜晚,眼见着其他人都没反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瑟缩在角落里勉强小憩着。 哗啦一声,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叶朝歌也被惊醒。先前的那批人回来了。 门口守着的络腮胡又开始进来点人。“一,二,三......\\\" 被点到的人惶恐的站起来。 “二十。”最后一个正好是先前搭话的长者。 “长官,我,我实在是没劲儿了,您行行好,可否容我休息一天。我保证后面一定好好干活儿!”年纪大的男子强撑着身体,跪在络腮胡面前不停的求情。 “啪”的一声,皮鞭子打在人身上。男子背上的衣裳破了一道口子,身上也多了一道血痕。“少给老子废话,你今儿死也得给老子死到河堤上去!”络腮胡根本不理会男子的求情。连踢带踹。 男子再度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河堤!”叶朝歌却听出来话中的关键。 “起来,再不起来老子打死你!”络腮胡手底下发狠,继续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着男子。 再这样下去非得把人打死不可。叶朝歌正欲阻止。突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舅舅!”是舅舅,萧静石隔着人群也认出了此刻男扮女装的叶朝歌。叶朝歌太激动,竟然喊出了声。 “你说什么?” “就,就让我去吧。长官,我,我能干活儿。”叶朝歌急中生智,装作口齿不清的样子。 络腮胡一手拽住叶朝歌的衣裳将她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人虽瘦点儿,但好歹还能喘气,要真让人死在那里,自己估计也得倒霉。 “行,那就你。” 叶朝歌被推着出了门。 门外有一群手拿大刀的士兵寸步不离地一路押送他们。叶朝歌找准机会移动到了萧静石身旁。“舅舅。”刚小声开口,就被士兵严厉制止了。“路上都给我老实点,不准交头接耳!” 萧静石装作不认识叶朝歌,快步走开了。 看样子不能再贸然和舅舅相认了。 从地窖出来,天还微微亮。周围都是延绵不绝的大山,沿路都是举着火把牵着大狗的士兵。领头的拿着火把再前面带路,前面都是茂密的树林,在树林中穿行。 翻过一个山头,叶朝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巨大的山体此刻都被掏空了,络绎不绝的男人从山口往外运着石头。 “你们进去,到第三条道第四个山口处。记住,不该看的给老子闭上眼,不该问的都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得罪了军爷,死路一条。”络腮胡子将人送到山口,大家依次排队在入口处领取工具。随口跟着山洞里的士兵往更深处走去。 叶朝歌个头矮小,又站在队伍的中间,前后都是几个大个子。借着他们的遮挡,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起来。 大山已经被挖空了内部,里面搭建了许多炉子,可能是用来炼丹的。但谁会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炼丹呢? 继续往前走,到了指定的位置。叶朝歌和后面的大个子分为一组,一个负责挖,一个负责将土里面的褐色石块儿收集起来。 叶朝歌她们挖了几次,终于在土里找到了一小块带金属光泽、褐色的石头样的块状物。刚找到,就被士兵收走了。 又找了几个,叶朝歌发现了异常,那并不是用来炼丹的。她曾在一本书上看过,用来制作兵器的矿石就是那样。前面的炉子是用来冶炼的,这里根本不是炼丹,而是在偷偷制造兵器! 可上一世,并没有传出有谁私炼兵器啊。 每一组旁边都站着一个士兵,根本没有偷懒的机会。叶朝歌本想偷偷藏一点儿回去再细看看。几次都未成功,反而还引起了士兵的怀疑。只得作罢。 挖到两只胳膊都抬不起来,才被允许休整一会儿。一人一个窝窝头加一碗凉水,算是一天的吃食。吃完了又被催促着继续干。 一天下来,叶朝歌的双手手指都挖出血了。 等出了山洞,天色已经黑了。叶朝歌他们被带回地窖。又有另外一批人被带出来。 每次进出都是夜色漆黑,根本分不清楚方向,更别说记住路线了。这些人似乎有意为之。 叶朝歌每次都是咬牙坚持着,整个人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第四天夜里,回到地窖,趁着无人注意,萧静石抹黑坐到了叶朝歌身边。 “颜儿,听我说,等会儿轮到我们出去的时候,你跟着我,我让你跑,你就跑,千万别回头!” 听的叶朝歌一头雾水。“舅舅,到底怎么了?” 萧静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挖完了,咱们的命也就到头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已经想到办法送你出去了。你听话。” “那你也跟我一起吗?” 萧静石摸了摸叶朝歌的头,似是安抚。“我拿到了东西,肯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你放心。”他被抓来已经快十天了,这十天里他无时不刻在搜集证据。就差最关键的东西了。现在走就前功尽弃了。 “不,我要跟你一起!我知道你要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胡闹!”萧静石还想说什么,络腮胡又进来带他们出去了。 这一次,叶朝歌和萧静石并排。 一路上萧静石都在给叶朝歌使眼色。 可叶朝歌铁了心要留下帮忙,不仅视而不见,还和别人换了位置。剩下萧静石干着急,却又不能发作。 眼见着进了山洞,计划只能作废。 第108章 东西到手 被关在这里的人,每日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吃的只有窝窝头,一群人挤在昏暗狭小的地窖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前几日叶朝歌搭讪的那名男子,被打成重伤,依旧逃不过被抓去干活儿的命运。只是后来叶惜音就再没见过他了。 病的死的不计其数,并且不断有新人被抓进来。 有一个挖土的,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小腿,也不给医治,还是好心人偷偷给他止血包扎了。不能干活儿就被关在地窖里,伤口看着触目惊心。受伤的越来越多,整个地窖充满了腐烂的气味。也无人在意。 也有人想逃跑,趁着出去的空隙跑了,没多久就被抓了回来。四周都是山林,他们躲在密林中,还是被士兵牵着的狗顺着气味找到了。抓回来的三个人都被砍去头颅,挂在地窖出口处。警醒着大家,想跑只有死路一条。 “今日,我会趁机制造混乱。你找准时机偷到东西。明日咱们一起逃出去。”萧静石拿着身上仅有的一枚玉佩跟络腮胡搞好关系,总算能偷摸着同叶朝歌说说话了。 再次到了山洞,叶朝歌开始分到了挖掘的活儿,等吃了窝窝头,央求着同组的换了。同组的负责挖,她负责在挖出来的土里捡。 “都给我快点儿,别偷懒。否则把你们拖出去砍了!”监工来回走动,一边不断将鞭子抽在地上噼啪作响,一边骂骂咧咧。谁要是手底下动作慢了点儿被看到,就是一鞭子。 又没吃饱,又日夜劳作。哪里受得了,大家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 “你,快挖!”队伍最前端的一个小个子,锄头挥舞的越来越慢。 监工也没多说,抽了他一鞭子。哪知人就顺势倒在了地上。 又是一鞭子下去。“起来,别装死!” 小个子男子浑身战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挂在脸上,一看就是生病了。“长官,求求您,我真的不行了。我打小就身体弱,好几天都没吃饱饭了,求求您给我口吃的。” 监工一脚踹在他心口上,又狠狠抽了一鞭子。“给老子站起来干活儿,不然抽死你!” “官爷,您就行行好,给那小兄弟一点儿吃的吧,眼瞅着人都快不行了。”人群中一个独眼男子看不下去了。 其他人继续老老实实干活。 监工走到独眼男子前面,一口老痰吐在他脸上。“你谁呀?这有你说话的份儿么?给老子滚过去赶紧干活儿!再废话老子先砍了你!” 独眼男子背一挺,脖子上的青筋肉眼可见。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作势就要冲上去。 却被同组的另一个抱住腰身将他拖了过来。 “官爷,您消消气。我这兄弟脑子有问题,说话不中听。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边安抚独眼男子,边跟监工赔笑脸说好话。 叶朝歌一边在土里翻找,一边留意着那边的动静。眼下监工被他们拖住了,可每组旁边还站着拿大刀的士兵。根本无法下手。能将他们也弄走就好了。 “起来!”监工憋着气,愈发凶狠了。 不断鞭打着小个子男子,催促他站起来。 足足十鞭子。刚开始还哭喊着求饶的小个子渐渐没了动静。 两个士兵拉着他的两个胳膊将人拖了出去,人已经死了。 监工并未在意,一边擦拭着鞭子上的血迹,一边欣赏刚才的杰作。在这里,死一个人和死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知道地窖门前的那三个无头尸么?告诉你们,他们想偷懒,想偷偷地跑。被我给抓回来了。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么?我啊,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浑身是血,还嘴硬,还骂我!哈哈哈哈,他们的头都让我砍下来,喂狗了!” 叶朝歌听得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竟有人如此草菅人命。 可那监工却满脸的炫耀和兴奋。 “就是你杀了我弟弟,老子杀了你。”独眼男咆哮着,挣脱同伴的束缚,怒吼着冲了过去,将监工一拳打倒在地。 不等监工反正过来,独眼男子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左一拳右一拳地对着他的头一顿暴揍。 “我要替我弟弟报仇!” 周围的士兵纷纷拔刀冲了过去。 叶朝歌朝舅舅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舅舅说要制造混乱,这是舅舅的安排? 后者摇了摇头,他的安排还没开始。 不管了,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 士兵都围了过去,劳作小分队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借此机会,叶朝歌蹲在人群中。一边观察着那里的动静,一边双手不停地在土里刨着。只要找到一小块儿,就一小块儿就足够了。 人群此时已经开始躁动。监工从手里摸出一枚银针,对着独眼男的膝盖刺进去。独眼男捂着膝盖一声哀嚎。监工再一使劲儿,挣脱了他的束缚。 他狠狠吐了一口血水。夺过士兵手里的大刀。“你有种!你不是想替你兄弟报仇吗?老子今天给你这个机会,你有本事打赢老子,不仅报了仇,老子还放你从这里离开。” “你说真的?” “真的。” “揍他!使劲儿揍他!”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大家围着独眼男起哄,更有甚者叫嚣着要他杀了那监工。 领头的士兵想要阻止,却被监工拦了回去。今天这口恶气他得出,同时也得在这里立威。 独眼男从身上扯下一块儿破布,简单将膝盖缠住。颤颤巍巍站起来,准备战斗。 那边打的火热,叶朝歌急得焦头烂额。明明刚才还翻出来一大块儿的,怎么现在一块儿都找不到了。再找不到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独眼男的拳头再硬,也敌不过明晃晃的大刀。最终被监工一刀毙命。 “还有人想跟老子比吗?一样的规矩,赢了的老子今天放他走,但是输了的,可就没他这么幸运了。输了的,直接送去给我的狗当骨头!”监工黑着脸,阴冷的眼神如同一条毒蛇审视着这些人。他就是要他们害怕自己,要他们完完全全地服从自己。 人群安静下来,大家都低着头,生怕撞上监工的目光惹来麻烦。到最后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老子给了你们机会,可你们自己不把握。那就别怪老子无情了。” 监工还在絮絮叨叨训话,叶朝歌躲在人群中本就闷得慌,这会儿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你是在找这个吗?”就在她要放弃时,一双稚嫩的小手伸到叶惜音面前。 那人手心里紧紧攥着的正是一小块儿不起眼的边角料。 “给你,藏好了。别让人看见!”那人将东西塞进叶朝歌手里,随后窜进了人群中。 透过背影,叶朝歌想起来了,上次她见一个年轻男子饿的不行,就将自己的窝窝头给他吃了。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 叶朝歌摸了摸手里的东西,就是它了! 趁人不注意,叶朝歌将东西藏在了鞋子里。 不等她抬头,人群早就散了。监工正拿着鞭子向她走来。“你,干什么呢?”语气凶狠。 叶朝歌强装镇定,缓缓站起身来。“官爷,我有些不舒服,方才偷摸坐地上休息下。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的计较。”边说边揉着胳膊。 监工前前后后盯着她看了又看,见她身量瘦小,浑身是汗。也就相信了。 “滚去干活儿吧,再有下次老子剁了你!”说完一脚将叶朝歌踹倒在地,去了别处巡视。 叶朝歌揉着腿,不着痕迹地对着萧静石点点头。 东西到手。 第109章 逃出生天 回地窖时,不远处的几只大狗正在争相啃食。几缕残存的粗布不难看出正是先前的独眼男。 众人都只觉浑身发凉。要是不听话,只怕那就是自己的下场。 或许是累的,又或许是被吓的。回到地窖的众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倒头就输。有的呆呆地望着那扇小小的窗户;有相熟的则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小声商议着什么;地窖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哭泣声。弄得大家心里都难受的很。 萧静石越过人群,挤在叶朝歌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叶朝歌虽极力隐忍,但也害怕的身体发抖。这里死个人跟死条狗没什么区别,说杀人就杀人。 “颜儿,别怕。我跟你说......\\\"萧静石附在她耳边,一阵耳语。 话未说完,地窖的门被人打开了。一个穿着华美的男人站在门口。 叶朝歌看向萧静石,这人似乎是第一次见。那监工正毕恭毕敬站在他身后,而且他身上的衣裳配饰都格外考究,可见这人身份不一般。说不定就是幕后主使。 那人挥挥手,后面十几个士兵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将食盒一一摆在众人面前。 食盒里的香味儿很快传了出来,勾的大家口水直流。也不知是谁的肚子早就咕咕直叫起来。叶朝歌咽了咽口水,却也不敢乱动一下。 “诸位,诸位近日辛苦了。这里是鄙人一点儿小小的心意,深山老林里也没什么吃的,我特意吩咐他们准备了些猪头肉,给大伙儿补补。”他说的那叫一个真切,笑的更是亲热。 可那笑容怎么看都让人慎得慌。 “猪头肉,竟然有肉!”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却无人有胆子打开食盒。 “告诉你们,这可是上都来的陈大人,一个个的有眼不识泰山。陈大人特意安排的好吃好喝给你们,别他娘的不识好歹。否则就只能尝尝老子的鞭子了。”监工挥舞着他的皮鞭。 那位姓陈的大人物似乎很不满他的突然插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监工只得收起鞭子,默默退到一旁。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大家都不肯第一个打开食盒。 “你,过来。”大人物冲着监工勾勾手,监工立马点头哈腰地过来了。 “你,吃了它。” 监工望着他手指着的食盒,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大,大人,小的不饿。”他可不敢吃,谁知道有毒没毒。 “嗯?” 一个睥睨,那监工吓得跌坐在地上。一屁股压翻了一个食盒。 豆大的汗珠从他脑门上滚下来,大家都盯着他。 “监工替我辛苦奔波,这第一口肉自然是该你吃。” 叶朝歌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那监工死活不肯吃一口,只怕这肉里有问题。 “我吃,我吃。”也不管干不干净,监工捡起地上那沾满灰尘的肉就直接塞进嘴里,一块儿接一块儿。直噎得脸红脖子粗。 还不忘招呼大家吃。 “猪头肉,白面馒头!” “我要吃,我要吃肉!” 大家叫嚷着,一拥而上抢夺着食盒。强壮的还直接抢走别人手里的肉。这些香喷喷的肉,对于饿了快一个月的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行了,那诸位就慢慢儿吃。”那位陈大人临走时笑得更加得意了。 叶朝歌握着手里的馒头,迟迟没动。最后的那个笑容,以及那句拉长音调的“慢慢儿吃”都让人不得不怀疑。 两个馒头,一小碗肉。都是些干体力活儿的人,这点食物哪里够吃。有几个很快吃完了自己那份儿还不够,竟然还抢别人的。叶朝歌手里唯一的一个馒头很快就被人抢走了。 抢食的、护食的,乱作一团。饿急眼的人甚至动手扭打在一起。 萧静石的食物也被抢走了,他一边躲着打架的人群,一边将叶朝歌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 “事情不对劲,你别吃这些东西。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千万别轻举妄动。再坚持一下里就好了。” 叶朝歌躲在舅舅身后,脚掌死死踩住地面。万一鞋子里的东西掉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以往地窖里有一点儿响动,都会有人来查看。今日都打起来了,却无一人过来制止。不仅如此,每隔半个时辰的巡逻士兵今天也没有过来。 一切都透露着古怪。 食物很快被抢完,打斗声也渐渐停止。地窖里很快又陷入寂静。 很快,又轮到他们这一批人进山了。 叶朝歌紧紧跟在舅舅身后,今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逃出去。 萧静石四处张望,却始终未找见那个人。沿路的士兵增加了至少一倍,不仅这样,四周也都竖起了高高的了望塔。他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站在上面都看的清清楚楚。 萧静石暗叫不妙,这里四周无一遮挡,就算能躲过地面的士兵,那高塔之上的又该如何解决?况且他明明早就同那人说好了,眼看着时辰都过了,现在连人影都未瞧见。 等到了山洞,他们才发现原来的士兵被换了,这些全是新面孔。原来一个士兵看一组,现在是两个士兵盯着,稍微动一下都要挨骂。 今天的食物又是之前的窝窝头。叶朝歌为了等会儿有力气逃跑,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 一直到天黑,都没等来舅舅的行动信号。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叶朝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他们这一批出了山洞,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然后地窖前面的空地上却燃着很多火把。 众人被带到火把前,昨日那位陈大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喝着热茶。 只见地上整整齐齐躺着八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叶朝歌个子小,站在舅舅身后,却感觉到了舅舅的异常,他身形发抖,后背薄薄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 叶朝歌往前一步,用身子抵住舅舅。 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叶朝歌看到昨天那个监工了无声息地躺在那里,鼻子嘴里都是血。不止他,之前地窖门口的守卫也在。 “诸位,诸位莫怕。他们做错了事,我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惩罚,也算是给大家的一个警告。我这里容不得任何惹是生非之人,只要老老实实做事,事成之后我保你们平安回家。” 昨天还鞍前马后伺候他的狗腿子,一眨眼就一命归西了。这位实在是太心狠手辣了。 四下鸦雀无声,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得罪了这位大人物。 “行了,诸位都记住我的话了吧?记住了就散了吧。”约莫半柱香时间,他才开口。 “你们几个,赶紧处理了吧。别脏了这好地方。”又唤来几个士兵,指了指地上那几具尸体。 叶朝歌扶着舅舅跟着人群返回地窖,两个士兵拦在二人面前。“你们俩,跟我过来帮忙。” “我们俩?” “让你过来就过来,废什么话!手脚麻利点儿!”士兵不耐烦地拉了一把叶朝歌。 此时,听到动静的陈大人也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人。缺两个人手,我让这俩人搭把手。” 陈大人不疑有他,点点头便不再多问。 叶朝歌不敢违抗,只能和萧静石一头一脚抬着一具尸体,跟着士兵们往树林方向走去。 树林深处,大大小小的土坑。都是新挖的,几个拿着铁锹的士兵熟练地就地挖坑。看样子他们已经用这种方式处理很多人了。 “走,咱们往那边去。”带着叶朝歌的士兵前面带路,一行四人换到了一个小山坡下面。这里的树木杂草丛生,刚好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 萧静石率先下到坡下,又回头将叶朝歌接了下去。 一个士兵装模作样地挖了几下土,嘴里还骂骂咧咧。 另一个士兵则转身从树后面摸出一个布包袱。包袱里是两套崭新的成衣。 士兵将手里的衣服塞到叶朝歌怀里“快,换上。” “这是?” “嘘,小声点。快换上,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愣着干什么?不想出去了?要想活命就赶紧听我的,没多少时间了。”见二人呆愣着,他忍不住又催促道。 “舅舅?”叶朝歌拿着衣服迟迟不动,这万一是陷阱呢。 萧静石快速思考着,很快便将衣服换上了。 “你也快换上,别磨蹭了。” 叶朝歌又往前走了几步,到大树后面换衣服。 正换着,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我说,你们处理完没?要回复复命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 “你俩手脚麻利点儿,干活儿磨磨唧唧的,耽误了事情,小心要你脑袋。”士兵一边回答,一边佯装怒骂。 “快,快走。跟着我。”另一个士兵见叶朝歌换好了衣服,忙拉着二人往林子深处奔去。 叶朝歌不敢言语,任由对方拽着自己的衣袖。大树遮天蔽日,又没有火把照亮,林中一丝光亮都没有,看不清脚下的路,也分不出擦身而过的是何物。 就这样一路跑,直到来到一处悬崖前。 “没路了。”萧静石原本放下来的心又紧张起来。现在要是被抓回去,必死无疑。 “小兄弟,多谢小兄弟搭救。大恩不言谢,若今日能活着离开,二位的救命之恩我一定舍命相报。眼下已无路可走,你快些离开吧,以免被我们拖累。” 士兵也不回应,只一个人在一块巨石后面翻找着。 萧静石顿了顿,忽地一把将叶朝歌推了过去。“小兄弟,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成全。这是我晚辈侄子,家中唯一的血脉。希望小兄弟行行好,将他带出去。”说罢,转身朝着原路走去。 “你干什么去?”士兵厉声喝止。 “我回去拖住他们,你们快走。”萧静石已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不,不行。我不走!”叶朝歌反应过来,冲上前死死拉着舅舅。 “颜儿,你听话。别忘了我交代给你的事。等平安回家了,定要好好答谢这两位小兄弟。”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临终托孤似的。我那兄弟会想办法拖住他们的,只要咱们从这儿下去,就能逃出去了。你自己的侄子,自己照顾吧。我可没那闲功夫。” “从,从这里,怎么下去?”望着眼前的万丈深渊,萧静石舅侄俩面露难色。叶朝歌站在悬崖边,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出头。崖壁光滑陡峭,根本没地方落脚。 “快过来帮帮忙。”士兵在一边喊道。 二人赶忙上前。 原先的那块巨石竟已经被推出开了一点儿,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 “帮我捡一些树枝杂草什么的,待会儿把这儿遮起来。” 叶朝歌让萧静石在一旁休息,自己一趟趟拖着树枝。 “差不多够了,你们先从这里钻过去,我随后就来。”士兵指着刚才的小缝隙说道。 叶朝歌也不迟疑,忙扶着萧静石挤进了缝隙。 大石后面居然是一条被野草掩盖着的小路。只是被人用石头堵住了,所以他们刚才才没有发现。 叶朝歌看着士兵遮挡了缝隙,走到他们前面带路。 此时,月光透过树影,视线也清晰了许多。 士兵一路无言,只带着他们快步疾走。 “我们要不要等等另一位小兄弟?” “不用,他自有退路。” “多谢二位小兄弟相救,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士兵避而不答。 一路都不曾停歇,三人又累又饿,谁都没有再说话。 天刚刚亮,三人已经顺着小路来到了山脚下。 “二位,已经下山了。但不可掉以轻心,他们一定会派人到这里来搜查的。依我之见,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镇子东头走一处码头,那里有渡船。走水路相对来说安全些,等到了下一个渡口,你们尽快回上都吧。” 士兵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这是主人命令我交给二位的,里面有一些盘缠和一封信,应该够二位到家了。此信还请二位到家后再看。我随后护送二位去码头。” “敢问小兄弟,你主人是?” “主人说,不可言。” 三人稍做休整,即刻赶往码头。 叶朝歌盯着士兵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穿过集市,很快到了码头。 天色还早,只有一艘小船载客。 “小兄弟,多谢了。后悔有期。”萧静石行了大礼,而后带着叶朝歌登船。 船夫滑动着船桨,小船很快向水中间驶去。 望着岸上逐渐模糊的人影,又用脚踩了踩,叶朝歌轻舒一口气。 总算是活着出来了。 第110章 偷偷下江南 “东西还在吗?” 叶朝歌点点头。 “那就好,这是最为关键的。咱们赶紧回家。” 可此次南下,她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办,爹爹还在家等着。好不容易都走到这儿了,就这么回去了,她不甘心。 “船家,前面渡口可有前往江南的船?” “小公子,咱们这已经是江南了。不知二位要到何处去?” “二位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听老者一句劝,快回去吧。” “这是何意?人人都道江南富庶,我们还准备去闯一番事业呢。” 船夫一边划船,一边打开了话匣子。“二位有所不知,我原先是一家老小住在竹溪。家就在大河堤岸上,家里世世代代都靠在大河上摆渡为生。日子虽不富裕,倒也知足。可好日子到三年前就没了。大河突然涨水,一夜之间我们的村庄全部被冲毁,什么都没了。不得已,只好拖家带口的四处迁徙。后来搬到了另一个镇上,谁知又遇到了山匪,仅有的家当被洗劫一空,连我的小女儿也......”说到伤心处,竟落下几滴泪来。 “官府不管吗?”萧静石虽不在朝廷为官,但这些他还是知道的。当年江南水患,朝廷下拨的银子和粮食赈灾。 “官府,我呸。什么狗屁官府,那就是一帮毫无人性的强盗、劫匪!”提到官府,船夫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们原先也找了官府,可地方官儿根本就不愿意接纳我们这些难民。我带着妻儿老小去投奔亲戚,当官的在镇子口堵着,不让我们进去。求他给口吃的,还动手打人。” “后来,听说地方在招工,修河堤。我带着大儿子去了。那工头开始说好的,每天管吃管住,完工了就一起结工钱。谁知,谁知……大龙,是爹害了你啊!”想起儿子,船夫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够了,才继续说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把我们骗去,一天只给一个冷馒头,还要不停干活儿。动作稍慢一点儿就是一顿毒打。我的龙儿,身强体壮,被叫过去背大石头,有一天他被石头砸伤了,我去找工头结工钱,他竟翻脸不认人。一分钱都不肯给,一同去的工友们发觉不对想走,有人拦着不让。没钱看大夫,也没吃食,龙儿没扛过两天人就没了。同族的兄弟帮助我逃出来报官,官府的人根本不信我说的,不仅说我是疯子,还派人打瘸了我的一条腿。”说着船夫掀起裤脚,露出受伤的右腿。 叶朝歌只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实在是不忍继续再多看一眼。那腿因为没及时医治,骨头错位后又长好了,使不上力导致肌肉也渐渐萎缩了。现在就是一团干巴巴的皮扒在骨头上。 “二位公子,不是老者吓唬你们。是真的不安全,你们快快回吧。遇到那土匪劫财倒还好,若遇到那帮抓人的可就麻烦了。” “抓人?抓什么人?”这里竟还暗藏着多方势力。 “我听说,有一伙人在四处抓壮丁。” “抓壮丁做甚?难不成是修河堤?” “要是真的修河堤那也好了,最起码我还能回竹溪去。我问了过路的,那里的河堤早就停工了。修好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了。抓的壮丁都不知道弄去哪儿了,听人说是去做苦力了。不给吃饱,有的饿急了都吃人肉了。哎,这年头,哪里都不太平喽。” 船夫说完话,定定地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 吃人肉?抓壮丁? 叶朝歌突然想起那个诡异的村庄、吃人肉的小花姐弟俩……一切都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却又想不明白。 “颜儿,颜儿,你想什么呢?”萧静石伸手在叶朝歌眼前晃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咱们尽快回家,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你又瘦了不少,我瞧着你也没什么精气神儿。你这样子回去,你外祖又得念叨我没照顾好你。” “舅舅,我,我想去……” “集下渡口到喽!二位,到地方了!”话还没说完,就被船夫打断。 二人付了船费,下了船。 “舅舅,我还是得去江南一趟。” “不行!你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那些人说不定正在四处找我们。你要是又被抓住怎么办?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就这件事不行。”这个外甥女儿那就是全家的宝贝,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他岂能任由她去冒这个险。 “舅舅”叶朝歌撅着嘴,拉着他的衣袖甩啊甩,企图撒娇。 “省省吧,撒娇没用。” 真是油盐不进。 “哼。”叶朝歌也生气了,躲到一边去,也不理人。 “对了,救我们的那两人,你认识吗?”萧静石岔开话题。 “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他们。难道不是舅舅安排的?” 萧静石也摇摇头,他安排的人早就深埋在丛林里了。 “罢了,不是还有信么,咱们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又等了一会儿,才来了一艘大船。萧静石上前打听清楚了,拉着叶朝歌上了船。 见叶朝歌老老实实待在一旁,萧静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看不住了。 “舅舅,你看那是什么?” “那是水位线刻度,人们通过看刻度,知道水的深浅,来判断船只能不能进码头。你回去还得多看看书啊……听懂了没?”萧静石噼里啪啦讲了半天,一回头,旁边连个人影都没有。 此时船已经开远了,萧静石船上船下找了一圈儿都没看到叶朝歌。 却无意中瞥见岸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叶朝歌。这死孩子,竟然偷偷跑下船了! “船家,快,快回去,我孩子还在下面呢?”萧静石急得找船家。 船老大却拒绝了他的请求。“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跑船有跑船的规律,出发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况且我就算想帮你,咱这也回不去了,看见没,这都是有秩序的,我的船离开了码头,还有别的船等着进去呢。呐,已经有船进去了。你要实在担心,游回去吧。不过我估计啊,不到半路就得淹死。” 萧静石不会水,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朝歌消失在视线里。 离开长辈的叶朝歌,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刚才脑袋一热,一心只想着去江南查明这一切的真相。所以才趁着舅舅不注意偷偷溜下船。现在真正让她去查,又不知从何下手。 想来想去,叶朝歌决定去找刚才那个船夫,他知道的很多,从他那儿应该能得到什么线索。 就这样,叶朝歌一个人继续留在码头上等早上那个船夫。 有了之前的阴影,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躲在了码头上的一堆货物后面。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终于看到水面上摇摇晃晃来了艘小船,正是早上那个船夫。 等船靠了岸,船家也发现了她。“小公子,你怎么还不走?” “你还记得我?” “瞧您这话说的,老者早上才渡了你,哪儿能下午就忘了。” 叶朝歌等船停稳,自顾自拉着绳索上了船。 “你这是?” “我要去竹溪!” “什么?去竹溪?”船夫不解,好端端的怎么要去竹溪了。这位公子人还挺好,临走时还多给了几个钱,说话也客气。哪儿能送他入火坑。“小公子,竹溪是个穷地方,没什么游玩的。你要是想游山玩水,我给你推荐别的地方吧。那里乱的很,不是你去的地方。” “船家,你这船能到竹溪吧?能到的话,我多给你几个钱。你直接送我过去。” “能到是能到,可……” “没什么可是的,你送我过去就是了。多久能到?” 见叶朝歌执意要去,船夫劝说无果,只能顺着她的要求了。 “眼下天将黑,过去又是顺风,明早上就能到了。若是天气不好,那可就说不准了。” “小公子,夜里水上露水重湿气大。你进里面歇着吧,里面有点儿热水和几个干饼子,你若是不嫌弃,就先垫吧两口。”船夫又道。 小小的乌篷船,也有一个遮风挡雨的船篷子,通常客人坐在里头,船夫站在外侧的船头。 叶朝歌进去坐了会儿,又觉得闷得慌,索性出来坐在外面。 天渐渐黑了,月亮明晃晃的,照在水面上闪闪发光。水面上透着几处零星的灯光。 “咱们就靠这吃饭,有时也走夜路。不知怎的,这几天晚上渡船的人格外多。以往夜里一艘船都没有的。” 船家絮絮叨叨说着,叶朝歌又同他聊了起来。 “主子,我们的人来报,回上都的船上只有萧老爷一人,并未见到叶小姐。她没上船。” “她人现在在哪儿?” “属下该死,暂时还没查到。我们的人看到她傍晚上了一艘渡船,未避免打草惊蛇,没有跟上去。目前不知去向。属下已加派人手沿线去查了。” “罢了,你去接应民意。我自己去找。” “那这边?” “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安排人收尾。另外,你找到民意后,带着他先回去。” “是。” 颜儿啊颜儿,你胆子可真大。 第111章 夏氏有了 叶丞相下了朝,和几位同僚边走边讨论着,今早皇帝又因为江南水患之事发了好大的脾气。刚走到宫墙边,就看到了拐角处自家的马车。 之前他坐马车带着夏氏出来上朝,被不少人议论。为了避人耳目,特意将马车留在隐蔽处。 “叶大人,今日难得无事。不如咱们一起去吃口茶?我听闻采茶轩里到了一批新茶。”兵部的韩大人盛情相邀。 “真不凑巧,我得赶着去买东街那家的核桃酥。我家夫人就爱这口,已经念叨好几日了,今日再不买,她该不高兴了。你们去吧,左大人也在,二位都是风雅之人,同去岂不妙哉?”嘴里说着夸赞,内心却是不齿。两个老色胚。说是喝茶,谁不知道采茶轩的姑娘好。 “叶大人果然是好丈夫,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疼爱嫂夫人。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去了,改日再同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韩左二人,叶丞相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自己,忙钻进了自家马车。 “你说,他一个文臣,在咱们面前摆什么谱?还请喝茶都不给面子。我呸!”叶家马车刚过,韩左二人从另一处墙后面走了出来。韩德君本身没什么文化,平日里最瞧不上那些咬文嚼字的文人。左乔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脾气秉性都一模一样。 “韩大人,你听见没,我怎么听着他的车内有女人的笑声?” “谁能听不见?又不是聋子。也只有他掩耳盗铃,装的多清高,玩儿女人都快玩儿到那勤政殿里了。哼。” “走,咱俩喝茶去。那批新茶,我让人特意给咱俩就着。”边说边露出猥琐的笑容。 马车不急不慢在街上走着。 为了夏氏,叶丞相可是花了大功夫,请能工巧匠好好将这马车改造了一番。外面看着普普通通,里面却是应有尽有。车身都是加固的,就算十个人在里面蹦跳,外面都听不到声响。车内占地足足扩大了一倍,原先坐两个人都显得拥挤,现在里面都能放下一张床了。 一整张上好的狐狸皮铺在地上,夏氏几近赤裸地躺在上面。 叶丞相一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老爷,你怎么才来啊?妾身都等了你很久了。人家腿都麻了。”夏氏一阵娇嗔。 叶丞相赶忙将人搂在怀里:“你小点儿声音,外面还有人呢。” “哪儿有人?” “那车夫,他离得这么近,你当他听不见么。” “老爷,他已经听不见了。我就怕他听墙角,昨天让人将他毒聋了。他现在又哑又聋。您瞧,妾身多为您着想啊。” 毒聋了?叶丞相短暂的错愕,而后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你刚才说哪儿疼,我替你揉揉。是这儿?还是这儿?”男人的手顺着女人的玉足缓缓向上,肆意地都弄让女人咯咯大笑。 大手正要越过衣襟的下摆,却被女人一把按住。 “老爷,您轻点儿。” “怎么?身子不爽?”正在兴头上被人叫停,叶丞相脸黑了几分。 “不是,妾身,妾身有了。” “有了?有什么?” 夏氏一脸害羞,贴在他耳边轻声道:“老爷,妾身肚子里有了您的骨肉了。” “真的?” “嗯,这个月身上一直没来,胃口也差了。和先前有音儿的时候是一样的。八九不离十了。” “好,好,好。”叶丞相捧着爱妾的脸,狠狠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内心的激动和喜悦难以言表。膝下只有一个嫡子,柳氏身子三天两头的不舒服,要是夏氏肚子里也是个儿子就更好了。“回去我就请太医来给你把脉。” 又顿了顿,眼神停留在夏氏白花花的大腿上。 夏氏也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将裙摆遮了遮。却更添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男人眼里的欲火都快喷出来了。 “老爷,不行的……” 叶丞相挑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马车不知不觉已经驶出城了,空无一人。 旁边矮柜里放着神药,他打开一个瓶子,将药全部倒进了嘴里。 夏氏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怎会轻易拿他冒险。此刻她拼命挣扎,大声哭喊着:“老爷,老爷,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了,您不能。不,救命啊。”企图唤醒男人的良知。 被药物控制的男人早已经失去自我,哪儿管什么孩子。夏氏的反抗惹恼了他,索性一只手控制住夏氏,一手摸出了药瓶。 哗啦啦的药被塞进夏氏嘴里,又一口烈酒灌进来。夏氏来不及反应,药和酒悉数下了肚。 药效发作时间越来越短。夏氏很快开始主动起来。 车内一片旖旎。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显些撞到了正在煮茶的萧妈妈。 “夫人面前,如此莽撞。你哪里学的规矩?冲撞了夫人,你赔得起吗?还没进院子就大呼小叫的,让旁人看笑话。说话更是没个遮拦,寻主人家晦气。”萧妈妈将将稳住了手里的茶杯,不然可就要泼到主子身上了。 “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奴婢。”小丫鬟也被吓到,立马跪地求饶。 叶夫人眼皮子都没抬,一直由萧妈妈伺候着喝了一盏热茶,才开口。“说吧,怎么就不好了?” 小丫鬟定定神,止住哭。“夫人,奴婢才从大门那儿过来。看到老爷,老爷抱着夏姨娘从外面回来,还让管家请太医。奴婢大着胆子跟去了,夏姨娘院儿里的人都在说夏姨娘有喜了。夫人,您快去看看吧。”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夫人,您不去看看吗?夏姨娘她仗着肚子里有了孩子,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丫鬟不死心,继续劝说。 叶夫人同萧妈妈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夫人乏了,伺候夫人歇息吧。” 几个侍奉在左右的小丫鬟忙上前,整齐有序地收拾了茶具、散落在地的书籍、软塌上的毛毯。又进了内室伺候。 只留那小丫鬟一人跪在原地。 “夫人,您别生气。当心自己的身子。” 换做从前,她肯定要大发脾气,肯定会冲到夏氏那儿去大闹,肯定会冲着自己的男人发泄不满。可现在,她半分感觉都没了。从前也想着夫妻恩爱,也信他的甜言蜜语。做了他的夫人,照顾一大家子,生儿育女。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还不是宠爱他的妾室。若说以前她还有一线希望,那他近日对夏氏的偏宠算是斩断情缘的最后一刀。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他既有了其他子嗣,想必也会成全我。”叶夫人卸下钗环,正要躺下,又忽地坐起。 “夫人,怎么了?” “不对,不对。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您是说?”萧妈妈一拍脑袋。也反应过来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今日之事,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小丫鬟我瞧着眼生,你回头去查查。有人的手竟然都伸到我身边来了,还真是小瞧了她。”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叶夫人冷笑一声,眼神里全是不屑。“有人爱当那唱戏的角儿,那就让她唱吧。否则台子都搭好了,咱们不看戏岂不是可惜了。等着吧,明日,不,今晚,好戏就要开始了。” “那小丫鬟?” “她愿意跪就让她跪在那儿,回头寻个由头发卖了吧。” 萧妈妈有些震惊,从前夫人打骂奴仆都是不曾有的事。又有些欣喜,喜的是主子终于硬气起来了。 小丫鬟跪在正厅里,心急如焚。主子正等着她回话呢,那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叶惜音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人回来。不仅如此,后院儿都是静悄悄的。 “不应该啊,我都让人去通知那个贱人了,她怎么还不过来?”急得她来回踱步。 “小姐,您别急。夫人一向在乎老爷。知道姨娘有孕,还不得气疯了。指不定这会儿正在喝参汤吊命呢。您再等等。奴婢出去打听打听。”可丽安抚着自家主子。 “快去快去,顺便去柳氏那里探探口风。”她就不信了,府里正得宠的姨娘有孕,其他人能坐得住。 不多时,可丽急匆匆回来了。只见她摇了摇头。“小姐,柳姨娘院子里黑灯瞎火的。门口的妈妈拦着不让进;夫人那,说是下午就头风发了,早早歇下了。今儿一整天,只有老爷在陪着姨娘。没别的人去过。” “她们人没去,贺礼也没送?” “没有。” “你再去打听,我先去娘那里看看。” 叶惜音气急败坏,枉她母女俩计划了这么久的法子,竟然被人从中破坏了。好你个叶氏,等我娘做了主母,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柳氏那个狐媚东西,仗着肚子里有货,尽想着勾引男人。 夏氏白日里已是筋疲力尽,偏偏回来了那死男人也不放过他。好不容易将人弄睡着。叶惜音就大剌剌闯了进来。 夏氏未着寸缕,叶惜音来不及避开,看了个全部。也是羞红了脸。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第112章 管家权 “娘,我爹不在吧?我有事找你商量。” 夏氏一脸平淡,扯过外衣裹在身上。“出去说吧。” “娘,那个贱人可曾来过?” 夏氏摇摇头。“我不是都告诉你怎么做了么?你将她引过来,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她。” 叶惜音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也是这么做的。“你和爹一回来,我就让人去她那儿通风报信了。可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连我派去的人都没回来。娘,你说那个贱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夏氏进府早,叶氏的性子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就不像是个有脑子的人,就算她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按照她对那个死男人的爱,肯定会把人叫过去闹一通。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不,她想不到这么多的。说不定人真的气病了。” “那可难说,她身边新来的那个萧妈妈,是萧家培养出来的。一看就是个精明的。我都有点杵她。搞不好是她在中间指点。”提到萧妈妈,叶惜音脑中又想起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一眼就能将自己看穿。 “再精明,也是个下人。进了叶家的门,那就是叶家的下人。你好歹是个正经主子,怕她作甚。”夏氏对于叶惜音的胆小嗤之以鼻。不仅没安慰她,反而还有点儿嘲笑的意思。 弄得叶惜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头埋得低低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从前的夏氏绝不会这么凶巴巴的对自己。 “娘,你肚子里真的有弟弟了?”叶惜音盯着夏氏平坦的小腹问道。 夏氏听闻,不自觉地挡了挡。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其实她没怀孕,所谓的太医也是提前找人假扮的。 “音儿,娘没怀上。但娘现在不得不怀上一个孩子。只有这样,才可能动摇那个贱人的地位,才有可能争到正妻的位置。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娘不想你以后一直是个庶女,你若是丞相府的嫡女,定能嫁个好人家。” 叶惜音愣住了,原本还沉浸在即将有弟弟或妹妹的欢喜中。谁知道这竟然是一个谎言。 “这样,这样不好吧。你的肚子如何遮掩的住,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若爹爹因为这个厌弃了我们怎么办?” 呵,那个老色鬼怎么会厌弃自己。让他死在自己身上他都愿意。 夏氏看着担心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了一丝丝温暖。 “所以,这个孩子,要流掉。最好是流在那个贱人手里。主母打掉了妾室肚子里的孩子,这么大的罪名,我就不信萧家还会保她的正妻之位。最坏的打算是,我真的怀孕了。若是个男孩,也算是你父亲唯一的庶子,母凭子贵,我也有翻身的一天。” “实在不行,音儿,你替娘怀个孩子吧。” 什,什么!叶惜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 夏氏又复述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所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肚子。 叶惜音吓得落荒而逃。 “本座觉得,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熟悉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夏氏吓了一激灵。 她僵着身子,颤巍巍地转过身,笔直地跪下。 “主上,我,我是吓唬那丫头的。” 来人依旧一身墨黑的袍子,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吓唬?你那个女儿,在关键时刻倒是比你有用的多。但我觉得,你刚才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话都已经说出去了,那你的肚子到了时候就该隆起来。本座照顾你这么久,也不见你有什么动静,怕是不能生了。既如此,由你的女儿代劳,有何不可?反正都是叶家的种。” “不,不。主上,奴求您,音儿她还小。不可以的!我一定会尽快有孕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您放过音儿,我什么都愿意!”母性的本能在这一刻战胜了药物,尽管夏氏自身都难保,却还是拼命替叶惜音求情。 “听说叶家二公子就要回上都了?” “是,先前他一直在外做生意。听说最近几日就要回来了。”夏氏依稀记得叶胜文似乎跟她提过这事。 “主上有何吩咐?” 黑衣人主动扶起跪在地上的夏氏,亲手替她擦干眼角的泪,将凌乱的秀发拢在耳后,动作温柔似水。眼神里却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夏氏根本不敢躲,只能任其摆弄。她太清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越是温柔,就越危险。 “你不觉得,二房一家过得也太好了么?同样是女人,你差在哪儿了?为何你只能是个妾室?就因为你是妾,二房可没少欺负你,连带着你的女儿也受人轻视。不是么?” 提起二房,夏氏同样恨得牙痒痒。其实早在她进府成为叶胜文的妾室前,就勾搭过叶胜武。那个时候的叶胜文已经娶了正经夫人,她不甘做妾。叶胜武尚未订婚,若她嫁过去,虽是二房,到底是正派夫人。比妾室好多了。偏偏叶胜武对她视而不见。二房夫人是没指望了,她才转头爬上了叶丞相的床。 身为人家的妾室,再得宠,那也是主人的奴仆。叶二夫人不知道这段过往,却也是瞧不起她的。就连叶嫣然那个小贱人,也学着她娘的做派,瞧不上音儿。 “如何不恨。” “现在给你个机会,亲手报仇。” “奴愿意!请主上成全。”能有机会狠狠收拾那对母女,夏氏已经等不及了。她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叶二夫人,是如何跪在地上求她的。那场面,想想就激动人心。 “调教男人,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么?还需要我教你?哥哥都拜倒在你的襦裙下了,那弟弟还不是手到擒来。”黑衣人笑的愈发张狂,看着十分渗人。 边笑边替夏氏整理起衣衫,从头到脚、从前到后,将她审视了好几遍。越看越满意。自己的毒术进步不小,那药竟然与人融合的这么好。夏氏简直就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灼热的视线在夏氏身上来回扫视,那一缕薄衫下的胴体因为紧张半天得不到舒缓,沁出薄汗,竟带有淡淡花香。 “妙啊,真是妙啊。”黑衣人也嗅到了空气中的香味,这是他没想到的。那药第一次试验,还带来了意外收获。 见夏氏犹豫着,黑衣人皱眉。“你似乎是不情愿?” 夏氏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必须服从主上的命令。但叫她去勾引自己的小叔子,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既然你不愿意,那算了。我派别人去吧。” 主上这次居然如此贴心,夏氏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不愿意执行任务。 主上竟没责罚自己。 “多谢主上。” 夏氏再抬头,哪里还有人影。 难得这么轻松,倒让夏氏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叶胜文去上朝了。因夏氏有了身孕,不便带着。 下了早朝还不等走出宫门,便瞅见府上的小厮急吼吼地等着门口。叶丞相左眼皮直突突,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爷,夏姨娘肚子疼的厉害,请您回去看看。”小厮见叶丞相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早上不还是好好地么?你们都是怎么照顾的?” 小厮无奈,他只是个看门的,被派过来跑腿而已。 叶家的马车一路疾驰。 “父亲,您可回来了。弟弟,弟弟差一点就保不住了。”叶惜音扑进叶胜文怀里,泣不成声。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 夏氏面无血色,躺在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音儿,好孩子,你快告诉我,你娘这是怎么了?”叶胜文心都要碎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出事儿了呢。 叶惜音哭成了泪人儿。“父亲,今日娘说院子里闷得慌。我便陪着娘去后花园散步。刚走到姐姐的院子外,娘忽然说肚子疼。我吓唬了,赶忙带着娘回来了。谁知,谁知娘回来后,说要睡一会儿。我以为她是累了,人还没躺在床上,就摔倒在地。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来人,快起请太医。” “父亲,大夫方才来过了。说娘的身子无大碍。” 叶丞相倒是听糊涂了。“大夫来看了?请的哪个大夫?没什么事情的话怎么人昏迷不醒呢?这不行,你弟弟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我看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管家,你去把太医院琴今日当值的太医都请过来。” 叶惜音拦住正要出门的管家。“父亲,一直是那位蒋大夫给娘看的。蒋大夫在上都是出了名的妇科圣手。您放心吧。” “父亲,您说,会不会......”叶惜音话到嘴边,又吞吞吐吐的。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叶惜音眼神四下瞥了一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父亲,您说,会不会是姐姐冲撞了娘?” “颜儿不是在她外祖父那儿么?何来的冲撞?” “父亲,您忘了先前的事了?姐姐命数硬,娘怀着弟弟,自然命数薄弱。否则怎么偏偏就到了姐姐院子外就出事了呢?” 叶胜文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说,该怎么办?” 叶惜音见父亲已经完全跟着自己的说辞走了,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按照事先已有的说辞,叶惜音开始了她的表演。“父亲,娘命数薄弱,若非您日日夜夜陪着她,用阳刚之气压住了那些邪魅东西,恐怕娘早就没了。我听府里的妈妈们说,有了身子的人,更容易被这些脏东西缠上。必须找个法子改变命数。” 叶惜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了许久。叶丞相却迟迟不愿点头。 他也看中夏氏肚子里的孩子,可要因为这个孩子,就给夏氏正妻之位。他不敢做,也不愿做。 第113章 夏氏掌家 “夫人,那边的又闹了。这回竟狮子大开口要您的正妻之位。哼,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这位置她配不配?听说夏氏昏迷不醒。我看那,这苦肉计正苦在了老爷的心头上。只怕老爷心一软,就同意了。您可要过去看看?”萧妈妈打着扇子,说着今日的见闻。 叶夫人正专心看书,仿佛这件事跟她无关。 “夫人?”萧妈妈以为她没听见,又轻轻唤了一声。 “萧家还在,她就坐不到这个位置上。由她闹去吧。咱们就当不知道,别平白惹一身骚。”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丫鬟通传的声音。“夫人,二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叶惜音?她来做什么?” 叶夫人本不想理会,小丫鬟又进来说了一遍。犹豫再三还是让人进了屋。 “母亲,惜音给母亲请安。”叶惜音今日衣着素净,未施粉黛,头上也只戴了一只桃木簪子。两眼微肿,想来为着她的亲娘也是哭红了眼。 “起来吧”叶夫人语气平平。 “多谢母亲。”叶惜音落了座,帕子掩面,几欲哭泣。 偏偏叶夫人像没看到似的,根本不开腔搭话。 茶喝了几口,二人都不曾言语。叶惜音到底是年纪小,定力不足,终于坐不住了。 “母亲,惜音听闻姐姐这段时间都留在萧家侍奉外祖父。哥哥也常年在外。父亲膝下也只剩我了,女儿愚钝,希望今后能侍奉母亲左右。” “自你幼时起,老爷便允许你和夏姨娘一样,免了对主母的晨昏定省。庶女本该养在嫡母名下,也顺了夏氏的意,让她亲自教养你。如今你我也只是名义上的母女罢了,我喜欢清静,无事不来也罢。况你大姐姐不日就要回来了,有她陪我也足够了。”几句话说的叶惜音哑口无言。 “惜音自知远比不上姐姐,也不敢妄想取代姐姐。只想多陪陪母亲,前来请安问候、侍奉一盏茶也是好的。求母亲给我个机会。” 叶惜音也不想来,她最恨的就是叶朝歌母女俩了。昨晚夏氏的话着实把她吓到了,若完全听命于夏氏,搞不好真的得替她生个孩子。毕竟太子那件事,夏氏就出卖了她。思来想去,她最终的目的就是成为叶家嫡女,讨了叶夫人的喜欢,再在父亲面前哭诉几句,肯定能记在嫡母名下。一旦叶朝歌没了,她就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 趁着夏氏没醒,她一大早就过来了。为的就是在叶夫人面前表忠心。 “求母亲成全。”该死的贱人,我都跪下求你了,还摆什么谱。叶惜音求得虔诚,内心又骂了几百遍。 “你若想来,也没人拦着。” “多谢母亲!” “罢了,我也乏了。你回去歇着吧。” 叶惜音还想多阿谀奉承几句,怎料叶夫人已经下了逐客令。只能怏怏离去。 “萧妈妈,这事儿你怎么看?” 萧妈妈沉思片刻,回道:“夫人,您心里明镜似的,何来询问老奴。” “是啊,我明知叶惜音这个时候来给我请安是不坏好意,还是同意了。说实话,我也不待见她。如今夏氏在府里正得宠,她谋的是我的位置,她女儿自然也是想将颜儿取而代之。只有把她放在我身边慢慢搓磨,才能防止她作妖。” “夫人说的是,只是那二小姐哭哭啼啼地来,外人还以为您欺负了她。到底是庶女,上不了台面。” “正因为这样,我更要看着她,免得她拖累了我的颜儿。” 叶惜音回了院子,很快又差小丫鬟送来了许多茶叶。 叶夫人一一收下。着人送了好多经书过去。 “二小姐,这些都是夫人喜爱的经书。夫人说,如今夏姨娘病着,她要去家祠替夏姨娘诵经祈福。夏姨娘是您的生母,您理当陪同。以表孝心,您更应该亲自抄写佛经。明日一早,请您在家祠外等候。” “全部都要抄写一遍?”望着桌子上堆着比人还高的经书,叶惜音说话都破音了。 小丫鬟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请母亲放心。明日一早我肯定抄写好带过去。” 小丫鬟忽视已经发狂的叶惜音,高高兴兴回去复命去了。 “贱人!竟然敢如此折磨我。这么多,我要抄写到什么时候?”叶惜音砸了一屋子的笔墨纸砚,破口大骂。 丫鬟们都不敢吱声,表面温柔的二小姐,一发脾气就会对她们又打又骂。大家都怕她。 可丽端着小厨房新出的茶点进来时,只见满地狼藉和正在发疯的叶惜音。“小姐,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小丫鬟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东西都捡起来,快把这里都打扫干净了。”可丽一发话,小丫鬟们手脚不停地忙了起来。 “小姐,您先尝尝,小厨房新出的板栗糕。除了老夫人那儿,咱们院儿里可是头一份儿。可见他们对您的重视。” 叶惜音哪儿还有心思吃什么板栗糕。一挥手直接将糕点盘子砸了一地。“萧氏那个贱人就是故意的,我低声下气去求她。她故意搞什么经书来折磨我!” “小姐,您消消气。这些经书,您随便写几句装装样子,其余的奴婢们来帮您写。哄得夫人高兴了,她自然对您好。”可丽熟练的捡起地上的糕点,劝慰道。 做为叶惜音身边的老人,主子的脾性可丽再清楚不过来了。几句话就哄得她又开心起来。 “那你说,萧氏这是何意?我知她平日里确实喜欢抄写佛经。但要说她特意为了我娘去家祠祈福,那也不是她的作风。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小姐,夫人本就不得老夫人的喜爱。从前老爷也只是因为她生育了少爷和大小姐而不曾薄待她。少爷常年不在家,大小姐也是个不省心的。现在咱们姨娘正得宠,又有了身孕,日后生下小少爷,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夫人这时候替姨娘祈福,也是为了讨好老爷。您跟着一起抄抄经书,得夫人另眼相看。往后取代了大小姐,百利无一害啊。” “说的倒也是。我若拿捏住了萧氏那个贱人,嫡女的位置照样也是我的。”被可丽这么一劝说,叶惜音又神气嚣张起来,好像她现在已经是嫡小姐了。 “小姐您先歇着,我再去小厨房给您拿一份儿板栗糕来。” “快去吧。” 等可丽回来,叶惜音尝了两口板栗糕。又去了夏氏那里。 叶胜文这两天告了假。寸步不离地守着夏氏。 叶惜音进去时,叶胜文趴在床边睡着了。 “爹爹,爹爹。”叶惜音轻声将人唤醒。 叶胜文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天色渐暗。叶惜音站在一旁。 “音儿,你来啦。” “爹爹,您先去歇息吧,我来陪着娘。您去吃点儿东西吧。” 叶胜文自是不肯。自夏氏昏迷,擦身子、喂药,都是他亲力亲为。 “爹爹,我方才进来时,祖母身边的妈妈也过来了。祖母请您过去一趟。您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那好,我去去就回。你好好照看你娘。有什么事情立刻让人来通知我。” 叶胜文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衫,揉了揉酸疼的手臂,瘸着腿走了。 听见关门声,夏氏悠悠睁开眼。“你爹走了?” 叶惜音点点头。“去老太太那儿了。” 又问:“你要装病到什么时候?我瞧着萧氏不甚在意。听说你有孕,她都没来闹过,都不曾派人来瞧一眼。你这招儿管用么?” 夏氏坐直身子,活动活动手脚,又让叶惜音喂了半杯茶。“当年的萧氏执意要嫁给你爹,为的就是他这个人。她对你爹是真爱,这么多年对我的容忍,都是因为爱你爹。她得了一个恭顺贤良的名声,只为了得你爹多看几眼。同样的,你爹对我的宠爱,也会压垮她。所以,只要你爹在我这儿一日,她总有一天会崩溃。” “可我瞧着,爹是真的爱你。他守在你床边,眼睛都熬红了。” “呵”夏氏冷笑一声。“男人的爱,又有几分真?他之前不也爱萧氏爱的死去活来么?最后还不是嫌她年老色衰,一个又一个纳妾。眼下也不过是图我的身子罢了。” 叶惜音还要替叶胜文辩解什么,夏氏却岔开了话题。 叶胜文留在老太太那儿陪着用了晚膳。又说了会儿话。 原本急着赶回去照顾夏氏的,可又到半路,又折返了,去了叶夫人院儿里。 叶夫人今日一直在服药,晚间刚吃了药,正熄了烛火准备休息。门外响起来敲门声。 “夫人,老爷过来了。”通传的小丫鬟什么欣喜,老爷都多少天没来看望夫人了,下人们都在传这府里要换女主人了。 “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夫人,是我。我来看看你。”叶胜文说着,不顾丫鬟的阻拦推门而入。 叶夫人本想赶人走,他倒是自顾自点了烛火,坐下了。 “老爷这么晚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过来看看你。听人说你前段时间病了,可好些?” “多谢老爷记挂,一个月前我是病了,半个月前已经好了。” 话一出,二人又陷入尴尬。 叶胜文几次都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我要歇息了。” 叶胜文搓了搓手,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是夏氏,她又有了身孕。” “是吗?那恭喜老爷又要当父亲了。” “是是,我又要当爹了。”一提到孩子,叶胜文笑的合不拢嘴。 “不过,夏氏不知怎么就在颜儿院子外受了冲撞。这都昏迷一两天了。夫人你看,这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叶夫人就来气。什么叫在颜儿院子外受了冲撞?你直接说颜儿冲撞了她不就行了?颜儿人都不在家,如何冲撞? “我又不是大夫,如何能看得了夏氏的病?” “夫人,我的意思是,我” “你是什么意思?”瞧见叶胜文的模样,叶夫人心中更是气愤。为了他的爱妾,堂堂丞相,都求到她面前来了。“是想让我做个下堂弃妇?迎你那夏氏当正妻?若真这样,你只管写休书来,我立刻给她腾位置。” “你,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么大气性。” 想到叶母刚才的话,叶胜文鼓足勇气,开了口:“叶家的主母是你,一直都是你。只是,你能不能把管家权让给夏氏?只为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添添气运。等孩子落地,立马交还给你。你看可以不?”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两个老人很看重夏氏肚子里的孩子,听说她病倒了,都急昏了头。 “好。明日我让人将账本、库房钥匙都给她送过去。” “你同意了?” 第114章 替叶二爷接风洗尘 “既然老爷您都做了决定了,我为何不同意。只是要辛苦夏妹妹了。” “夫人,我,委屈你了。我答应你,夏氏的这个孩子,不管男女,都养到你的名下。”叶胜文说的深情款款,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 叶夫人在心里默默翻白眼。这男人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此看重夏氏肚子里的孩子。妄想记在她名下,不就是想有一个嫡出的身份么。孩子她养着,夏氏继续和他逍遥快活。真是让人恶心! “老爷,夜深了,夏妹妹还在病榻上等着你呢。”再多说一句她都要吐了。 “那,你早点歇着。我回头再来看你。” 叶胜文走到门口,又匆匆转身。“柳氏月份也大了,劳烦夫人多加照顾。” 呵,你还知道你有一个快要生产的妾啊。我以为那柳氏是给我怀的孩子呢。 被他这么一搅和,叶夫人心里有气,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又看了半宿的书。 次日天刚蒙蒙亮,叶夫人就带着丫鬟婆子们去了家祠。 “小姐,小姐,快醒醒!夫人差人来叫了,叫您去家祠呢。”可丽一边敷衍着叶夫人派来的人,一边叫醒叶惜音。 “什么时辰了?”叶惜音昨夜服了神药,又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睡得香甜。此刻被人叫醒,睡眼惺忪,心里一股无名火噌噌上涌。 可丽抬手招呼小丫鬟们进来替她更衣,边回道:“卯时刚过。” “这么早?萧氏那个贱人……” 可丽眼疾手快捂住了叶惜音的嘴,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 眼神示意门口,又摇摇头。“小姐,夫人那边的还在门外等着呢。”方才那一声,吓得可丽差点儿跪了,也不知道门外听见没。 等叶惜音一番梳洗打扮赶去家祠时,叶夫人早走了,只留下萧妈妈在等她。 “二小姐,夫人已念完佛经。只等小姐焚了经文。夫人先去了老夫人那里,奴婢伺候二小姐。” “那就劳烦妈妈了。” “二小姐,奴婢帮您焚经文,您跪着祈福就好。” “跪?跪着?”连个软垫都没有,这要是跪下去,膝盖还不得废了。 萧妈妈点点头。“正所谓心诚则灵,您是夏姨娘的亲生女儿,您诚心诚意地求了,祖宗保佑,夏姨娘一定会快快好起来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叶惜音再不情愿也得跪了。 叶夫人一早就让人将府里大大小小的账本送到夏氏那儿去了。 说来也奇,原本昏迷不醒的夏氏,就突然醒了。 叶夫人、叶二夫人、柳氏,约着一同前去给叶老夫人请安。 “肚子瞧着又大了些,是不是到月份了?”叶老夫人难掩疲态,却在看见柳氏的肚子时强撑着露出了几分笑容。 “回老夫人的话,还有半个月就足月了。” “稳婆、奶娘可找好了?咱们虽不富裕,也是大户人家。你可别小家子气,这些都是需要的。” “夫人疼我,这些也是早早就备好了的。” 听柳氏提起叶夫人,老夫人这才正眼看了看她。 “这是她应做的。当家主母,就应该多操心些,多替自己的男人想想,多替我们这些长辈想想。胜文膝下子嗣不多,一个儿子,被你娘家撺掇着在外游学,我一年也见不到我大孙子几回。女儿也被你养废了,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自己的祖父祖母都得不了她一句问候,倒是日日侍奉在外祖跟前。还不如音儿那孩子懂事,吃的喝的都想着我老婆子,夏氏病了她跪在家祠在祈福。自己的孩子养不好,就该多多替丈夫纳妾,庶出的那也是我叶家的孩子。” 说完,还不忘狠狠瞪了叶二夫人一眼。老二家的还不如老大家的,这么多年生了个丫头,房里连个妾都没有。 “是,我回头就张罗着给老爷纳妾。”叶夫人也不反驳,反而恭恭敬敬地接话。 柳氏心里却有了些不快。 “老夫人,夏姨娘来给您请安了。”丫鬟进来通传道。 “夏氏?快,快扶她进来。”叶老夫人变脸之快,甚至还站起身迎接。“快,去换个软和的靠枕,把小厨房炖着的人参鸡汤端一碗过来。” “老夫人,妾身夏氏给老夫人请安。”众丫鬟小心翼翼扶着夏氏进了门。夏氏今日打扮素净,头上连个像样的簪子都没有,挺着她那根本不明显的肚子在众人面前显摆一圈儿,又被老夫人拉着嘘寒问暖一番,才回了座位上。 “你这孩子,不是病了么?不好好将养着,还这么早起来给我这老婆子请安。真是。”老夫人嗔怪道,嘴角却是合不拢的笑。 “妾身昏睡病塌,也是得了老祖宗庇佑才能醒过来。理当来您跟前侍奉。几日不见,妾身也想您得紧。”夏氏嘴甜,说话声拖着长长的嗲意。哄的老夫人更开心了。 “我知你是个孝顺的,只是如今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了,还是得多休息。我听说,管家权如今给了你?” “是,妾身前些日子听闻夫人的身子也不好,若妾身能多多替夫人分担就好了。妾身愚钝,如今得了这管家权,还要老夫人和夫人多多指点才行。” 夏氏得了管家权?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叶二夫人探寻的目光看向柳氏,后者一脸茫然。 “你辛苦。若不懂的尽管来问。萧氏,你也多帮衬着些。夏氏也是在替你受累。” 柳氏有些担忧的望着叶夫人,今日老夫人处处针对夫人,现在还抬了夏氏的脸面,这不是摆明了要打压正妻么。 “母亲说的是。那就有劳妹妹受累了。方才母亲还说要给老爷多多纳妾,子孙满堂才好。那这件事儿就交给妹妹办吧。”叶夫人心里高兴着呢,这么快就把烂摊子甩出去了。偌大的丞相府,账上早就没多少钱了。一直都是她拿自己的嫁妆铺子得来的收入填着。 听闻又要给叶胜文纳妾,夏氏牙都要咬碎了。自己才怀上孩子,老东西就急着往儿子院儿里塞人。却又发作不得,只能笑呵呵应下来。 “怎得今日打扮这么素净?一点儿活力都没有。胜文看了能高兴么?”见夏氏清汤寡水的,老夫人不满地嘟囔起来。“你男人正值壮年,又宠你,你就该好好伺候着。多穿些鲜亮的。” 夏氏原本想着自己刚病,特意找的素净衣裳,本以为能博得同情,没想到无故惹来一顿骂。 “是,妾身回去就换了。” 又吃了一杯茶,老夫人看向叶二夫人。“老二家的,胜武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昨儿才收到来信,说是已经在返程路上了。要不了几日就到家了。” “来信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儿。” “信是昨儿夜里差人带回来的,想着您已经歇下了,就没过来打扰。” “胜武回来了,你屋里屋外收拾利索点儿。多弄点儿好吃的给他补补。他在外受苦了,哪儿有你们在府里吃香喝辣的舒服。男人嘛,出去吃酒应酬也是常有的,你别跟他闹。回回都是吵翻天。我听见就烦。” “是,母亲。儿媳谨遵教诲。”哪里是她想闹,分明是自己男人偷偷出去吃花酒被她发现了才吵架的。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却还是偏袒自己的儿子。 “老夫人,妾身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二老爷难得回来一次,不如就由妾身来操办一场家宴。一来给二老爷接风洗尘,二来咱们一大家子人也好久没一起吃顿正经饭了。您看如何?”夏氏才拿到管家权,这次就是个最好的表现机会。她必须办的风风光光,才能服众。 “办家宴接风洗尘?” “母亲,我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胜武他只是出去经商了,短则十几天,长则一两月就回来了。”叶二夫人想的更多,他们二房一家住在这丞相府,日常开支都是大哥大嫂承担的,再单独摆一场家宴,几百两银子是要的,不好再花大房的钱了。 “你说的不错,我儿在外风餐露宿的。这场家宴我看办得,夏氏,你只管去操办吧。” “是,妾身一定尽心操办。” 叶二夫人见劝不过,堵气告退了。 柳氏二人也坐不住,找了个借口跟了出来。 “大嫂。” “哎哟,弟妹你怎躲在这儿?快吓死人了。”叶夫人在前,柳氏在后,一转墙,遇到叶二夫人躲在树后唤她。 叶二夫人忙从树后过来,摸了摸柳氏的肚子:“是我鲁莽了,没吓到你吧?” 柳氏摇摇头。 “大嫂,我都快气死了才出来的。你们怎么也走了?” 叶夫人轻笑道:“老太太有人疼,我俩留在那儿也不受人待见。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不走留着给她们鼓掌么?” 从前叶二夫人也背地里和叶夫人吐槽老太太,倒是没发现叶夫人说话这么耿直逗趣儿。 “夏氏那等狐媚做派,我们是学不来的。才多久,她不仅哄的大哥宠爱,连咱们老太太都极为看重她。肚子还没起来呢,就喝鸡汤。我怀着嫣然的时候,连她的一杯茶都没看见。”叶二夫人想起往事,语气酸酸。 叶夫人用手碰了碰她,示意她别说了。柳氏还在这儿呢,听了这话心理难免不舒服。 “对不住啊,我嘴快了些。柳姨娘,你别往心里去。我看那鸡汤乌黑乌黑的,一股子药味儿,咱不喝也罢。”孕妇心思最为敏感,叶二夫人又安慰柳氏道。 “无妨。只是妾身有一事不解,夫人您为何要将管家权给了夏氏?”夏氏落魄时,正是她最得宠的时候,夏氏必然会怀恨在心。之前她还能靠着老爷的宠爱、夫人的庇佑躲过去。如今她失了宠,夫人失了管家权。夏氏肯定不会放过她。 “是啊,大嫂。夏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就把管家权交出去了?” “她想要,我若不给,定会闹的天翻地覆。反正我也累了,她管家,正好我也能松快松快。” 正主都想得这般豁达,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人又约着去园子里赏花吃茶去了。 “宝贝儿,你说你醒了怎么不在屋里等我?还跑出去吹风,这要是得了风寒可怎得是好?”叶胜文下了朝,听闻夏氏已经醒了,立刻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夏氏依偎在他怀里撒着娇。“老爷,妾身哪儿有那么娇气。给老夫人请安是妾应尽的本分。” “你呀,一贯恭敬懂事。”叶胜文宠溺地刮了刮夏氏的鼻子,语气就像哄孩童般温柔。 夏氏娇声软语,几句话又勾起了爱的涟漪。光天化日之下,竟做起了那苟且之事。 第115章 叶二爷回府 “母亲,听说父亲要回来了?”叶嫣然下了学,兴冲冲地闯进叶二夫人屋内。 “你呀你,总是这般毛毛躁躁的,哪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你可别忘了,你是叶家的三小姐,当今丞相的嫡亲侄女。一言一行那都得规规矩矩的,否则会让人笑话咱们叶家的小姐没有家教的。”叶二夫人给女儿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嘴上还不忘数落道。 叶嫣然此刻哪儿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父亲出门前答应她了,这次回来就给她买一套最新的头面!上次一众小姐聚会,叶惜音和她那几个小跟班儿就明里暗里地讽刺她的头面过时。等她得了父亲买的新头面,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叶惜音那儿找回场子。 “母亲,你快说呀。是真的吗?父亲快要回来了?” “信上是那么说的。谁知道呢。以往也有路上耽搁的时候。”叶二夫人也盼望夫君早日回来。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昨儿才收到信呢。”记得明明没告诉她啊。 叶嫣然边吃着银耳莲子羹,说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府里的下人在打扫院子,就顺嘴问了管家。他跟我说的,说父亲要回来了,要办家宴。母亲,大伯母怎么想着突然要办家宴了?大姐姐她还没回来,大伯父近来又偏宠他那个妾室。这时候办什么家宴啊?” 闻言,叶二夫人也叹了口气。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大人岂会不知?“嫣然,如今你大伯母已经不管家了。” 正埋头苦吃的叶嫣然一愣,险些被噎住。咳的脸通红。“娘你当家做主了?” “叶惜音的亲娘,夏氏,她今早刚从你大伯母那儿接了管家权。” “凭什么?她只是大伯的一个妾!”叶嫣然路见不平一声吼,又剧烈咳嗽起来。 叶二夫人忙给她顺气儿,眼尖的丫鬟已经退出去关上了门。“你低声些。传到夏氏耳中怎么得了?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你都咳得喘不上气来了。” 叶嫣然又急又气,叶惜音总仗着她娘得宠欺负自己。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夏氏又得了管家权,叶惜音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娘,叶惜音,她肯定会欺负我的。还有她娘,早瞧着咱们不顺眼了,也不会给咱们好果子吃的。娘,这可怎么办啊?” “你急什么?就算她得了管家权,也只是个妾室;叶惜音再厉害,也只是大房的庶女。你可是咱们二房唯一的嫡女,她能越得过你去?我是二房的正妻,还会怕她一个妾?” 叶嫣然仔细想想,娘说的不无道理。她身份到底比叶惜音尊贵。可叶惜音美人面前的蛇蝎心肠,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她曾亲眼看见叶惜音将一只小猫一刀刀捅死。那猫是大姐姐最喜欢的。就因为叶惜音想要,大姐姐不给。她便让人抓了猫,事后还若无其事跟大家一起找猫。 “娘,大伯母为什么要把管家权轻易给了一个妾?要给也是给您啊,再不济还有祖母可以管家呢。夏氏小门小户出身的,上不了台面。能管什么家?你说,大伯会不会,想休了大伯母,娶那夏氏当正妻?”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虽呵斥了叶嫣然,但叶二夫人经她这么一说,却有了些许眉目。大嫂出身名门,又与大哥恩爱。可不知什么时候,大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大嫂也不如之前那般好了,还几次嚷嚷着将夏氏抬为平妻。要知道夏氏之前可是因为谋害叶家的嫡长女被关了起来的。没道理一个男人嚷着柳氏那样年轻漂亮的妾室不管不顾,而独宠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疯婆子。除非,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这几天躲着些,别去招惹那对母女。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等你爹爹回来了,就好了。” 叶嫣然撇撇嘴。“知道了,娘。你有时间也去多陪陪大伯母吧,大哥和大姐姐都不在她身边。” 叶二夫人宠溺一笑。“我的嫣然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那是,我也很关心爹爹和娘呢。” 承荫阁内,柳氏挺着大肚子靠在美人榻上,满脸忧愁。 “姨娘,您宽心些。左不过,夫人还护着您呢。” 当初夏氏倒台,柳氏进门。夏氏最落魄的时候,柳氏正得宠。如今夏氏当家,她岂能让柳氏好过?更何况她与柳氏一样,腹中有了孩子。谁的孩子能成为这府里的二公子也是至关重要。 “姨娘,奴婢去大厨房拿今日的燕窝。那婆子不仅不给我,还,还动手打了我。”丫鬟捂着脸哭哭啼啼进来告状了。 “怎么回事?” 新来的小丫鬟,今日第一份差事。原以为能借此在主子面前露露脸。谁想事情没办好,反倒挨了打。到底年岁小,当场就哭了起来。就这么一路哭着回来了。 “回姨娘的话,厨房管事妈妈说,说今日没有准备咱们承荫阁的燕窝。她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你照实了说。” “她说,以后都没有燕窝了。府里要节俭开支。燕窝这种名贵的东西,自然是要紧着夏姨娘吃。”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咱们姨娘么?我这就告诉夫人去!”秀春是个急性子,一听就炸毛了,嚷嚷着要去叶夫人那儿告状。 “我知道了,燕窝没有就没有吧。不许去夫人那儿告状。今日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姨娘!”秀春气不过,柳姨娘性子软弱,都是妾,凭什么任人欺负了。等着吧,夏氏院子里的那几个狐媚子丫鬟本来就仗着主子得宠,在其他下人面前耀武扬威的。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主子无能,做丫鬟的也抬不起脸来。 “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秀春还想争辩什么,被柳氏赶了出去。 柳氏摸着自己的肚子,独自流泪。她后悔了,后悔进了这个虎狼窝。更后悔爱上了叶胜文。“孩子,你若能平安来到这世上,可千万千万别怪娘。” 当夜,萧妈妈摸黑过来了。“柳姨娘,你决定好了?” 柳氏点点头,目光坚定。 “好,就这几天了。等行动信号。” “好,就这几天了。等行动信号。” “好,替我谢谢夫人。就说她的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还请夫人保重身子。” 夏氏这几日好不威风。先是轻而易举夺了管家权,又暗地里打压了柳氏。这会儿正在府里四处晃悠。“你仔细点儿,这可是老夫人最喜欢的洛城牡丹。光运过来的钱就够你吃几辈子了,弄坏了你赔得起么?让你们买的观赏鱼,怎得这么小?莫不是中饱私囊了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干不好的直接发卖出去!” 一大早,夏氏大着嗓门儿在园子里教训这个怒斥那个,好不热闹。 府里上上下下,天没亮就起来忙碌了。花园里的花儿要全部换一遍,水池里的鱼也要又大又漂亮的。就连大门旁边的柱子掉了点儿漆,都得全部重新刷一遍...... 指点完了园子,夏氏赶忙去大门口当起了监工。 “老爷,您回来了。”瞥见叶胜文的身影,夏氏一路小跑扑进男人怀里。 也不管还在大门口,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男人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昨日不还说睡不好么,这会儿不在屋里歇着。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这不是二老爷马上要回来了么?妾身想着一家人也好久没一起吃顿饭了,就张罗着准备一场家宴,也算是替二爷接风洗尘了。妾身瞧着府里的这些柱子啊、花园啊什么的都破旧不堪了。索性就全修理下。新气象,看着也喜庆。”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吧。老二他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他回就回了,哪儿值得搞这么大排场。若让那些人知道,少不了要参他一本。他才说了没钱捐献给灾区,转头就在府里大操大办。 “老爷,您是不是嫌弃妾身了?妾身知道,我一个小门户出身,比不得夫人识大体。可我只想着,府里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大家一起庆祝一番,也算是替肚子里的孩子积德行善了。老爷若是不喜欢,妾身这就让人都撤了。”夏氏抽抽嗒嗒,那副隐忍又讨好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疼。 叶丞相心都快化了,哪儿还敢多说一句重话。“好好好,你决定就好。管家权都在你手里了,只管指挥他们去做。我也是怕你太辛苦了。你还怀着身孕。哪儿能这么操劳。剩下的事就交给管家,我陪你回去歇着。” 管家跟在一旁默默咂舌,这位主儿可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儿。那一株洛城牡丹,就价值百两。 正妻还在,却轮到一个妾室当家,少不了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不得不说,夏氏还是有些手段的,先是给每人都涨了月钱,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围着她马首是瞻。老太爷先前对她多有不满,她直接送了一个绝版的鼻烟壶,正中老太爷心怀。且不论偷偷送过去的四个美人儿。一时间,大家都对她称赞有加。从前叶夫人当家时就没这么大方了,大家又开始议论起叶夫人来。 到了叶二爷回府那日,府里一大早就忙碌起来。 大厨房里挤满了人,摘菜的、洗菜的、杀鸡的、炖肉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夏氏从外面重金请回来的名厨都有八个。 原先说是午时到家,一家人早早穿戴整齐等候。可直到未时过了,都不见人影。 没办法,又派了小厮沿路去寻。 为了显得隆重,夏氏特意将午膳安排的满满当当。可主角儿没到,哪儿还有心思吃。一桌子菜又撤了回去。 叶嫣然靠在母亲怀里,有气无力地喊饿。这也不怪她,原以为中午能大吃一餐,现在大餐没有了。厨房又腾不出地方来准备吃食。只能每人几块儿点心垫垫肚子。 酉时一刻,门房才传来消息,叶家二爷终是回来了。 叶胜武一回来行李都来不及放就去拜见父母,老母亲见了儿,总要先哭一场。叶老夫人搂着几月未见的小儿子哭得伤心断肠。 倒是把叶胜武吓到了,还以为怎么了。 话别了双亲,又回房看了妻女。这才吩咐人准备开饭。 今夜月光明亮,席面就摆在花园中间的亭子里。既能赏月,又能看花。除了不在家的叶朝歌兄妹俩,大房、二房的人全都到齐了。 第116章 一尸两命丧生火海 “父亲,您尝尝,这鱼肉鲜嫩爽口,很是开胃,您多吃些。”叶嫣然坐在叶胜武左手边,给他夹了小半碗鱼肉。 叶胜武尝了一口,味蕾得到满足,高兴的合不拢嘴。“我们嫣然长成大姑娘啦,都晓得给为父夹菜了。看来啊,我们要享福咯。” “二叔好福气,嫣然妹妹乖巧懂事。”叶惜音接话道。 “那里,我们嫣然哪儿比得了惜音你呢。且不说你容貌在这上都城是一等一的出挑,学识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们家嫣然啊,还跟个皮猴子似的,昨儿让她学女工,还撒娇哭闹了一番呢。”叶二夫人顺着话,对叶惜音好大一番吹捧。 “嫣然还小,本就是好玩的年纪。何苦拘着她学这些?咱们的大小姐,就多自在,一个人来去自由的。”夏氏借机拉踩叶朝歌。 叶胜武再傻,此时也看出些端倪来。一场家宴,两个妾室都破例上桌了,独独他那大侄女不在。“朝歌呢?怎么不来一同用膳?” “二老爷还不知道呢吧?咱们大小姐孝顺,萧家老爷子病了,大小姐侍疾去了。已经有些日子了。要我说啊,大小姐真是孝顺......” 越说叶老夫人的脸色越不好看。 叶胜武也瞧见了。赶忙打岔:“这杯酒,我敬大嫂。我常年在外奔波,哥哥朝堂事多,这么多年都是大嫂勤苦照顾父母亲;甚至还帮我照顾妻女,也算是劳苦功高。尤其今天还准备了这么多菜给我接风洗尘。” 叶二夫人慌了手脚,一只手拼命拽着丈夫的袖子,奈何人家没反应过来,对着叶夫人感激涕零。 众人表情微妙地看看叶夫人,又看看夏氏。叶夫人脸上毫无波澜,举杯浅尝一口:“照顾父亲母亲,本就是做儿媳的本分;咱们也未分家,照顾弟妹和嫣然也是我顺手的事。既然二叔这么客气,这杯酒我也就不推辞了。这么多年,我也确实辛苦了。” “大嫂辛苦了。我和胜武一起敬大嫂。” 第二杯酒,叶夫人一饮而尽。 “二叔,你这第三杯酒,该敬给夏姨娘。” 叶胜武拿着酒杯,还没来得及坐下。“大嫂这是何意?”无缘无故,要他去敬一个妾。 叶夫人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这顿家宴,是夏姨娘安排的。这一桌菜,可都是名师大厨上门做的;你身后那片牡丹,一株不下百两;池子里的鱼都是新换的名贵鱼种;你书房里摆着的那套四宝,万金难求......足以可见,夏姨娘为了欢迎咱们二爷回来,也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所以她受得住这杯酒。” 这个贱人,难怪此前一声不吭,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给小叔子花这么多钱是什么意思?让人误会她与小叔子的关系?还是觉得她不会当家乱花钱?夏氏气得想打人,偏偏发作不得。 “妾身惶恐。妾身只想着一家人难得在一起用膳,府里的大厨房想必也吃腻了,就请大厨换了些新菜氏。近段时间外面暖和,妾身想老夫人多出来走动走动,看着这满园子的新鲜玩意儿定能身心愉悦。妾身只是想换个新花样儿,图个新鲜感,不想竟惹得夫人不快。妾身知错,求夫人责罚。”夏氏边说眼泪就下来了,甚至捂着肚子当众下跪。 还不等叶夫人开口,叶胜文就将人扶起来搂在怀里。“闹什么闹,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你非要闹得不愉快。夏氏她做错了什么?天天吃那些菜,我都吃腻了,换换花样怎么了?万金又如何?我相府难道花不起这笔钱?你竟如此善妒,要逼着怀有身孕的妾给你下跪。从前的贤良淑德都是装的吧?要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一边安抚夏氏,一边对着叶夫人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骂。 叶胜武都看傻眼了。这才走了几天,家里就变天了。大哥之前不是一直对大嫂很好么?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妾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大嫂。 “老爷,您不要怪夫人。妾身也是第一次当家,肯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夫人教导是对的。” “你别替她说好话。她都那样对你了,不值得你同情她!一点儿心胸都没有,我看萧家的教养也不过如此。萧氏,你若做不来这正头夫人,自然有人能顶上。这相府离了谁不是转……我” “够了!”一直沉默地叶老爷子发怒了,一声怒吼震慑住了场面。 “要吵滚回自己屋里吵,老二才回来,安生饭都没吃完。你们是都当我死了?”叶老爷子放下筷子,环视一圈儿,目光停留在大儿子身上。 要不是他及时阻止,这个蠢货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都开始质疑起萧家来了。 “父亲”叶胜文还要争辩。 夏氏及时按住了他。“老爷,您千万别为了妾身跟夫人起冲突。” “只是这样,到底是委屈你了。” “妾身不觉得委屈,为了老爷,为了相府,让妾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依偎在叶胜文怀里,夏氏朝着叶夫人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充满挑衅的意味。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哪儿还有心思继续吃下去。原本欢声笑语的宴会此刻鸦雀无声,除了叶胜文和夏氏在旁若无人的亲昵。好好的一桌子菜也没人动筷子。 “老夫人,妾身请了南曲班子来唱曲儿。还请您指点一二。” “老夫人,妾身请了南曲班子来唱曲儿。还请您品鉴一二。请的上都名伶曲墨儿。听说她唱功一流。” 一听还请来了曲墨儿,叶老夫人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眼下上都最有名的角儿,多少人排队都只为了听她一展歌喉。老夫人自己也是眼巴巴等了几个月都没有机会,没想到夏氏竟把人请到家里来了。“你这孩子,倒难为你的孝心了。既如此,那咱们就一起听一听吧。” 叶嫣然早就坐不住了,父亲给她带回许多稀奇玩意儿,还没来得及把玩。只盼着早点回去见她的宝贝们,一听还要听曲儿,她又不感兴趣。当下便有了情绪。闹着要回去。 “都给我老老实实坐着,听完了才准走!”却被叶老爷子呵斥回来。 叶嫣然只得老老实实坐在母亲身旁。 不愧是名角儿,曲墨儿一出场,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江南水乡养出来的美人,眼眸含水,婉转传情;一抬手一转身,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 一曲终了,叶老夫人眉开眼笑。 “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夫人。妾身身子有些不适,可否容妾身先回去歇息?”柳氏缓缓起身,轻声问道。 叶老太爷眉头一皱,听曲儿突然被人打断令他不悦,又瞅了瞅柳氏的大肚子。点点头。“去吧。” “那妾身告退。”话是对着叶老太爷说的,眼神却一直看向叶夫人。 “回去路上慢点儿。” “妾身多谢夫人惦记。”刚走两步,柳氏又忽地回过头来对着叶夫人行了大礼。 “这柳姨娘对大嫂倒是恭敬得很呢。” “弟妹又不是不晓得,柳姨娘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等曲墨儿换了身戏服出来,众人不再说话,只专心听曲儿。 “老夫人可满意?” 叶老夫人连连点头。“满意满意,我想听她唱曲儿可是想了好久了。还是你有法子,居然能请到家里来。今儿你们可都是沾了夏氏的光啊。” “是不是要结束了?虽说唱了这么久,可我还没听够呢。”叶老夫人想到这,满脸的不舍。 “今儿您想听多久,就唱多久。” “那就好,那就好。我老婆子难得,今儿可要一次听个够。” 丫鬟们撤了一桌子吃食,端上备好的热茶点心,一人围着见厚披风,风声呼啸,倒也不觉得冷。 承荫阁内,柳氏听着园子里传来的唱曲儿声,烦得睡不着。辗转反侧,索性叫了丫鬟点了灯。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我看会儿书也就睡了。这儿就不需要你们伺候了。”柳氏遣退了一屋子的丫鬟。坐在窗前拿着本书看了起来。 她之前睡不着也会坐着看半宿的书,丫鬟们早就习惯了。 深夜,睡熟的春秀突然被尖叫声吵醒。还没等她睁开眼,几个小丫鬟哭着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春秀姐姐。” “怎么回事?” “春秀姐姐,走水了!走水了!” “柳姨娘呢?” “姨娘,姨娘还在屋里呢!” 柳姨娘住的主院儿是火势最严重的地方,大火将门封住了。外面的丫鬟小厮们冲了几次都进不去。 “姨娘,柳姨娘,您在里面吗?”春秀大喊。“你确定柳姨娘在里面?” “咱们院儿所有人都在这儿了,除了柳姨娘。” 春秀抢过一旁的水桶,从头倒下。将自己全身淋湿就冲进了火场。 “快去喊人,我去救姨娘!” “春秀姐姐!” “快,快来人啊!走水啦!” 后院乱作一团。曲墨儿在台上吱吱呀呀地唱着,众人听得入迷,竟无一人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直到管家冲进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走水了!承荫阁走水了!” 叶夫人率先反应过来,一抬头就已经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救人。” 众丫鬟小厮拿着工具直奔承荫阁。 “今日这曲儿怕是听不成了。弟妹,得有劳你们将父亲和母亲送回去了。二叔,你快派人去报官,请他们派人来救火。顺路去请大夫和稳婆过来。柳氏就这几天就要生了,以防万一。我先过去救火。”叶夫人框框几句就给每个人都安排好了任务。 叶胜文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被人彻底忽视。神色有些尴尬。 “大嫂,我跟你去吧,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叶二夫人解了披风,站起来就要跟着一起去。 “娘,你陪大伯母去吧。我可以送祖父祖母回去的!”叶嫣然自告奋勇。 “也好,那嫣然你送祖父祖母回去,然后你回自己屋里待着。其他人要是没什么事就都回自己屋里待着。不许四处走动。把身边能用的人手都叫过来,先由我统一调派。” “大嫂,事不宜迟,我先去了。” “老爷,我觉得,妾身和音儿也可以出一份力的。不如其他下人就由妾身来安排吧?”夏氏暗自憎恨,萧氏那个贱人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处处出风头。 叶胜文想了想。“这次还是夫人来处理吧,你先跟着学。况且你也有孕,万不能去火场那么凶险的地方。” 等叶夫人赶到时,承荫阁已被大火包围。 一桶桶水泼过去,火势丝毫未减。 屋顶的横梁都被烧掉了。 “你们姨娘呢?她身边伺候的春秀呢?” “回夫人的话,姨娘,姨娘还在里面没出来。春秀姐姐,冲进去救姨娘了,也没出来。”门口守着的丫鬟早已哭成了泪人。 姨娘对她不薄,春秀更是把她们几个小丫鬟当妹妹看待。如今两个对她好的人都在火场里,她都要急死了。 “快,快去取水来,把能装水的家伙都用上。谁能救出柳姨娘,我赏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年轻的小厮壮壮胆头也不回就往里冲。 “大嫂,您别急,柳姨娘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会没事的。再等等,官府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肯定能救出柳姨娘的。“叶二夫人握着叶夫人的手,安慰道。 ”柳氏还那么年轻,况且她还怀了孩子。这么大火,她怎么跑的出来啊?不行,我要去救她!“叶夫人挣开叶二夫人的手,就要往里冲。 “夫人!”萧妈妈一声惊呼,率先反应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夫人,您冷静点儿!” 叶二夫人也跟着落泪,那里面可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 “大嫂,官府的人来了!”紧要关头,叶胜武带着一队官兵拖着专业的救火工具赶来。 “快,救火!” “老爷、夫人,火场可有人员伤亡?” “有有有。柳姨娘和她身边的丫鬟还在里面呢!还有府里的小厮,也冲进去好几个。快,你们快救救他们。”叶夫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不住地哀求道。 火势太大了,屋脊都烧穿了。横梁被烧得七零八落地往下掉。火光冲天,一条街的人都被这动静吵醒,纷纷出来看热闹。 “夫人,眼下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其他人员再进去了。您做好心理准备。”领头的队长望着火势说道。这可是丞相的府邸,弄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敢问丞相大人在府上吗?卑职可否向丞相大人详细汇报一二。” 他认识的、不认识的、总之叶家人基本都在这儿了,除了一直没见到叶丞相。 “跟我大嫂说也是一样的,她可是丞相夫人。我大哥还没过来。有什么话还请大人直说。”叶胜武扫视一圈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不在,那夏氏母女也不在。真是不怕人笑话,且不说是他的妾室孩子出了事,府里的主人怎么可以在这么关键的场合不出席。这个大哥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救援的官兵接了长长的水管从花园的水池中取水,折腾许久,方才压住大火。 火势小了许多,只剩下部分区域还在燃烧。 方才最后冲进火场的几个官兵踉踉跄跄走出来,满身的黑灰,有几个甚至负伤了。“大人,我们的人进去时火势太大,里面的许多地方都烧塌陷下来,只找到了几个小厮。有的已经昏迷过去,其余人暂未知晓下落。” “柳姨娘呢?你们可有找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 官兵摇摇头。“我没找到,看其他人有没有发现。” 火场里受伤的小厮都被抬出来了,一共进去八个。叶夫人守在出口,出来一个就追问柳姨娘的消息。直到最后一个人都摇摇头,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叶夫人跌坐在地,双眼无神。 叶胜武忙着组织救治伤员,叶二夫人则开始清点承荫阁现有的人数。 “大嫂,柳姨娘,柳姨娘怕是......” “不会的,不会的。她明明白日里还跟我一起商讨了孩子的名字,我们还在一起给她那未出生的孩儿缝小衣裳。她,她怎么会呢?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进去救她。” 这回谁也没拦着。 许久,萧妈妈和叶二夫人才在一片废墟中找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叶夫人。只见她头发散乱、双手都是黑污垢、衣裳早已看不出花色,却还在不停地翻找着。“柳姨娘,你等等我,我马上救你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大嫂、大嫂,您怎么了?” 将人搀扶出来时,叶夫人整个人仿佛走火入魔般,还重复着翻找的动作。 叶二夫人摇摇头,柳姨娘尸骨未存。 “柳姨娘,我可怜的妹妹,你走得好惨呀。”直到官兵收队,叶丞相才带着夏氏姗姗来迟。夏氏还未到跟前,就哭天抹泪。 “大哥!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来?快去看看大嫂吧!”叶胜武都忍不住斥责。 “夏氏方才身子不适,我得陪着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大哥看不出来么?柳姨娘没了,大嫂忧伤过度。” “那,孩子呢?孩子没事吧?” “大哥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最近被狐媚子遮住眼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大肚婆在火海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着出来?”叶二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不顾自己男人的阻拦,直接火力全开地怼起来。 “弟妹,你心中对我有什么意见咱么可以后面再说,还是先说说眼下的事吧。”叶胜文不自觉地假咳两声,示意她别说了。这么多下人都看着呢。 叶二夫人瞥了一眼夏氏,那眼神恨不能化作一把刀直接捅死她。“大哥这话就说的严重了,我对您能有什么意见。只是今日的事,大哥着实做的过分了些。我也不怕得罪您了,回头要打要罚我都认了。柳姨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作为她的男人,孩子的亲爹,不管不顾。却要陪着别的女人。夏氏是您的妾室,柳姨娘也是您的妾室,夏氏有了孩子,柳姨娘的孩子都快出生了。您配当孩子的爹么?那么多官兵看着,却要大嫂一个女人家在这么撑着。您倒是躲在温柔乡里图快活。传出去也不知是您宠妾灭妻还是治家无方。” “够了,你少说几句。大哥心里也难受。”叶胜武急忙堵住她的话。 “他难受?你见过谁难受衣裳领子都错位的?你见过谁脖颈处还留着口脂的?” 众人纷纷向叶胜文看去,果然如叶二夫人所说。夏氏的衣裳也是皱皱巴巴的。明眼人都明白。 “萧氏,我让你好好照顾她们娘俩儿,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叶胜文一声吼,被叶二夫人说的无地自容,只能找叶夫人撒气。 “这关大嫂什么事?” 第117章 替母亲主持公道 “老爷将柳妹妹托付给夫人照顾,现在柳妹妹人没了。可不就是夫人照顾不周么。怎么不关夫人的事。” “你给我闭嘴,一个妾而已,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偏偏夏氏喜欢多嘴。“说不定,说不定是夫人嫉妒柳姨娘得宠,又有了孩子,故意针对柳姨娘的。那这火?” “你!”叶二夫人本就看她不爽,又在气头上。直接冲过去一巴掌扇在夏氏脸上。“我叫你嘴贱!” 夏氏仗着得宠,哪儿能料想到叶二夫人居然真的敢打她。“老爷!妾身不过说了实话,二夫人她,她竟然打了妾身。您要替妾身做主啊!” “我打的就是你!狐媚东西,魅惑着家里的主君,还想往主母身上泼脏水!” “萧氏,我问你,夏氏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胜文眼里的怒火和不信任,彷佛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叶夫人。 “姑爷,您这话太过分了!您怎么能轻信夏姨娘的话就怀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萧妈妈挺身而出死死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你给我住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叶胜文抬起腿就是一脚,将萧妈妈踹翻在地。 “老爷,依妾身所言,夫人跟此事脱不了干系。否则这老婆子为什么百般阻挠您问话。若夫人没做过,直接说不就好了,为什么不肯直面您。说到底还是心里有鬼。”夏氏捂着红肿的脸颊,愤愤不平道。 叶氏这个贱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柳氏,要不是她死了,哪儿有这么好的机会扳倒这个贱人。 “老爷,柳妹妹十月怀胎,肚子里可是府上的二公子啊!夫人就算嫉妒柳妹妹得宠,怎么能这么狠心下此毒手?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夏氏字字泣血,字字扎在叶胜文的心尖上。死了一个妾室不打紧,他心痛的是即将出生的儿子。 “你还在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叶二夫人挣脱自己男人的双手,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夏氏面门而来。 夏氏吓得躲在叶胜文身后,叶二夫人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叶胜文身上。“你有胆子胡说八道,还躲什么?” “老爷救我!” 叶二夫人和夏氏绕着叶胜文来回拉扯。 官府的人、府里上上下下都聚在这,自然也是看了这场戏。 反应过来的叶胜武小跑过去拉走自己夫人。 “大哥,你相信大嫂,这事绝对跟她没有关系。你不要相信夏氏的鬼话,说不定就是她放的火,又在这儿贼喊捉贼。”叶二夫人还不忘回头伸冤。 “你少说几句!大哥自有定夺。” “切,他定夺?”语气里满是不屑。 叶夫人筋疲力尽,呆呆地望着承荫阁的一片废墟。眼神空洞,眼泪不止。对刚才的闹剧置若罔闻。 叶胜文缓缓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儿子?” 叶夫人对上叶胜文的眼神,那个曾经满眼是她的男人,现在眼底里满是恨意。他为了一个妾的话,恨自己! “我说我没有,你信么?” 叶胜文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不是你,还会是谁?” “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夏姨娘?” “你!她一向心地善良,连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况且她自己都还怀着孩子,怎么会狠心伤害另一个孩子?她同柳氏无冤无仇,万不会做这种事。” 瞧瞧,什么叫真爱,夏氏还没喊冤,他都处处护着了。 “老爷,您别逼夫人了。您疼爱柳妹妹,夫人肯定也会嫉妒的,没有哪个女子会愿意跟人分享夫君的爱。夫人也是一时失了心智,才会犯下大错。您看在夫人劳苦功高的份儿上,就饶了夫人吧。您为难夫人,萧家也会震怒。”看似替叶夫人求情,实则句句挑拨离间。夏氏心里清楚的很,叶胜文最不喜欢拿萧家来压制他。 果然,不提萧家还好,一提起萧家,就触了叶胜文的逆鳞。“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别说区区一个萧家了。” “夫人,您也别惹老爷生气了,就认了错,好好道个歉。您与老爷多年夫妻情分,老爷会原谅您的。” 夏氏两头劝说。 “萧静姝,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认错,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顾情分了。” “叶胜文,我也明确告诉你,不是我做的。难不成你想屈打成招吗?” 萧氏恭顺有礼,这还是头一次直呼其名地顶撞自己。叶胜文气得抬起手就要打人。 “父亲!” 一抹暖黄穿过人群,飞奔至叶夫人身边。 “父亲,您是想打母亲吗?” “颜儿,你,你回来了!”叶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泪水模糊了视线。 “是,是我回来了。对不起,孩儿回来晚了,让母亲受苦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么多天,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叶朝歌,竟然是她!这个小贱人半夜跑回来了?该死的,一回来就坏我好事。夏氏盯着叶朝歌,暗自怒骂道。 叶朝歌此刻无比庆幸她跑死了三匹马赶回来了。刚到大门就撞上了萧妈妈派出去的救兵,这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若是她晚来一步,母亲就要受伤害了! “父亲,母亲犯了什么错?您要对她动手?” “我......”面对女儿的质问,叶胜文有些难开口。 眼见着事情要不可控了,夏氏凑上前。“大小姐,这么晚赶回来也辛苦了。不如早点儿回去歇着吧。都是些小事,老爷也没有要打夫人的意思。是夫人言语惹怒了老爷,这才......” 夏姨娘,父亲母亲都在这儿,主子家说话,轮不到你插嘴吧?” “大姐姐这话可就错了。这事儿我娘还真得管。因为她现在有了管家权。” 人群中的叶惜音呛声道。如今夏氏管家,她的身份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了。早就不把叶朝歌这个嫡女放在眼里了。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最新式样的花丝羽衣,再看看叶朝歌那黄不拉几的麻衣,更加高傲起来。 “哦?我倒是不知如今已是夏姨娘当家了。既是夏姨娘当家,可得好好学学。上都可没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庶女直呼妾室为娘的。若不好好教导妹妹,外人听了可得笑话咱们相府了。” “是,妾身谨记大小姐教诲。”夏氏脸色难看极了,刚才她没拦着叶惜音,就是故意要膈应萧氏母女的,没想到反被叶朝歌抓住错处,到头来反而成了自己的不是。 “今日府里上下人等,可有谁看到我母亲到承荫阁放火?” 下人们交头接耳,纷纷摇头。 叶朝歌又问道:“有谁看见我母亲把柳姨娘推进火里了?” “大嫂整晚都跟我们在一起,吃了家宴又看戏。”叶二夫人第一个表态。 “对,我巡园时没看到夫人出来过。” “我一直在承荫阁外守着,今儿晚上没见过夫人。” “父亲,夏姨娘,你们可亲眼瞧见了?” 叶胜文默不作声,夏氏也眼神躲闪。 叶朝歌环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救火的官兵身上。 “柳姨娘和肚子里的弟弟死得蹊跷。这么多双眼睛都能替母亲作证。依女儿之见,不如报官吧。” “报官?” “是。交由官府来查明,若是天灾,也能打消父亲的疑虑;若是人祸,官府定能严惩凶手,替柳姨娘报仇。父亲,夏姨娘,你们觉得呢?” “不能报官!”夏氏急忙制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叶朝歌敏锐地捕捉到了。 “大小姐,这就是家事。报官的话不就全上都都知道了,老爷是为官做宰的人,二老爷也有自己生意场上的人情往来。这叫别人以后怎么看?您多替老爷想想。千万不能报官。” 叶胜武面色一沉,夏氏说的有几分道理。“大侄女,这官报不得。今日你就看在二叔的面子上,别去报官。” “不行,这官,我必须报。你们别想将这个屎盆子不清不楚地扣在我头上。”叶夫人撑着身子站起来,语气坚决道。“颜儿,我们报官。” “夫人!” “大嫂!” 叶胜文两兄异口同声。 “此事,说到底是叶家家事,没必要浪费公家资源。诸位今夜赶过来也都辛苦了。”叶胜文不理叶夫人,转头对着官府的人下了逐客令。 丞相的面子谁敢不给,这种鬼热闹看多了也容易惹祸上身。官府的几人巴不得快点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听可以走,跑得比兔子还快。 又遣散了下人。 只剩下几个主子还留在原地。 叶胜文长叹一口气,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静姝,都是一家人。你跟我说实话,柳氏究竟是怎么死的?” “父亲……” 叶朝歌刚想反驳,就被叶夫人用眼神制止。 “叶胜文,我萧静姝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若我真的想弄死柳氏,一开始就不会费心费力地把她弄进来。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我做的。” “大哥,你凭什么怀疑大嫂?柳氏自有孕以来,都是大嫂在照顾。她怎么会害柳氏?我嫁进来也有多年了,相信大嫂的为人。倒是大哥你,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叶二夫人瞪了一眼支支吾吾不敢开腔的丈夫,义愤填膺道。 “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颜儿,你也累了,陪我回去吧。” 第118章 自请下堂 叶夫人带着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叶丞相。 “大哥,这儿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也先回去了。” “你刚才说话语气太冲了些,不管怎么样,他是我大哥。你不该在众人面前损了他的面子。”好好的接风宴最后不了了之,叶胜武心中郁闷。更重要的若是这件事报了官,势必会对他有影响,本来今年的生意就不好做,这次出去一无所获还险些丢了性命。眼下他只能沾这个丞相哥哥的光了,偏偏自己媳妇说话夹枪带棍的。于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叶二夫人本就一肚子火,偏偏自己男人是个榆木脑袋。 “是你亲哥又怎么样?我刚才哪句话说错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倒是你,平日里大嫂对你不薄吧?刚才你一句话不说,现在反而来怪我?”叶二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提着裙摆在前面走得飞快。 “夫人,夫人,你等等我。”叶胜武郁闷又无奈,只得快步追上去。 晚上两人吹了灯刚躺下,叶胜武猴急地刚欺身而上,一只手还没解开媳妇的肚兜儿。叶二夫人猛地坐起来,又点了灯。 “夫人,你喜欢点着灯?”叶胜武还以为是夫妻之间的情趣,更加兴奋起来。手上的动作没停。 叶二夫人心里都是刚才的事情,哪儿还有做那事的心思。两手不断挣扎着。 “夫人是不是不爱为夫了?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叶二夫人对着胸前那双胡作非为的手就是一巴掌。 打得叶胜武内心一片冰凉,刚才的热情如火一下子就灭了。 “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叶胜武摸了摸被打红的手,随手抓过一旁的外衣套在身上,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当然知道,这样的家丑要是报了官,肯定会影响咱们的生意。所以我不是阻止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今日的事情,为什么大哥无凭无据却一口咬定就是大嫂所为?就因为夏氏一开始的那几句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并不太平。”想起之前的种种,叶二夫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夏氏原先已经疯了被关起来了,被大哥所厌弃的。那时候柳氏进门,大哥极为宠爱她。后来不知怎的,夏氏不仅被放出来了,还独得大哥恩宠,硬生生把柳氏比了下去。不仅如此,她甚至得到了管家权。大哥以前和大嫂也是恩爱有加的,你什么时候见大哥对大嫂红过脸?可今天,大哥却要对大嫂动手。如果这背后都是夏氏的手段,那这个女人也太厉害了。如果不是她,那更可怕,有人盯上了叶家。” “老爷,咱们,自己过行吗?”叶二夫人顿了顿,到底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刚嫁进来她就提出了单过的想法,却被公婆知道了,狠狠批了她一顿。 “你怎么又有这个想法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你又不用操心这一大家子事,还能跟父母住在一起。” “就当为了嫣然,我们自己买一处小宅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叶胜武一杯茶下肚,脸上写满哀愁。“为了嫣然就更不应该分出去了,她现在好歹也是相府的小姐,说亲也能得别人高看一眼。跟了我们做商户家的女儿,谁愿意娶她?” 提起叶嫣然,夫妻二人都红了眼眶。唯一的宝贝女儿,父亲却是个商户。 “住在这丞相府,咱们嫣然说到底也不是正经的相府小姐。现在夏氏当家,我们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婉君,说到底还是我没本事。要是有大哥的一半儿就好了。也不至于连累你们母女俩跟着我一起受罪。搬出去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你容我先想想。” “睡吧,明天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你这次怎么出去生意怎么样?” …… 除了夏氏,其余人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气走了叶朝歌母女俩,叶惜音像只斗胜的孔雀,好不张扬。得意都写在脸上。 回了房的叶惜音顾不得什么时辰,又让小丫鬟备了热水。偷偷用了神药,又喝了些热酒,泡在水里好不快活。 今夜差一点儿就可以借父亲的手处置了萧氏那贱人,偏偏叶朝歌出来碍事。 不过她还是高兴的,父亲表现得如此听娘的话,早晚整个叶家要被她们母女俩拿捏在手心。到时候再好好收拾萧氏那个贱人也不迟。更何况父亲如今已经厌弃了她。叶朝歌是嫡女又如何?一个不得宠的母亲,一个常年在外不见人影的哥哥,谁都帮不了她!瞧瞧她那模样,又瘦又黑,穿的也不知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拿什么跟自己比? 这样想着,只觉心中痛快。又忍不住让人送了些酒进来。 几杯热酒下肚,加上神药药量越来越大。叶惜音眼神迷离,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嘴里哼哼唧唧,那画面引人无限遐想。 另一边,叶朝歌和萧妈妈一左一右扶着叶夫人回了主院。 “萧妈妈,今夜还好有您,不然我母亲就要被他们欺负了去。”说着就要欠身行礼。 “大小姐您折煞老奴了。老奴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守住夫人和小姐。”萧妈妈急忙拦住叶朝歌。“要是我早点儿让人出去求救,夫人也不至于......还好小姐您赶回来了。我们夫人才,才没有被老爷打。”萧妈妈眼眶又红了,自家小姐从小也是千宠万爱长大的,萧老爷都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丝儿,没想到姑爷竟然要动手打她! 主仆俩互相安慰,免不了又是一顿眼泪。 叶夫人冲进火场救柳氏,浑身脏兮兮的,连指甲都断了好几根。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烧水的、煮姜汤的、各各忙不停。 贴身丫鬟伺候着叶夫人泡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服侍着叶朝歌换了新衣。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丫鬟们收拾了屋子,渐渐退去。屋里只留下叶夫人母女俩。 叶夫人呆坐在床上,叶朝歌坐在一侧的凳子上。 “母亲,你忙了一夜,早点休息吧。” 见母亲没什么反应,叶朝歌又问:“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能跟我说说吗?” 不管叶朝歌怎么问,叶夫人都不开口。只呆呆地坐着,望着窗外。 “母亲,既然您不想说,那我也不多问了。您好好休息。我今日都在屋外守着。您有事叫我。” 叶朝歌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合上门。 萧妈妈早就在廊下等候。 “萧妈妈,母亲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妈妈有些担忧地往屋里看了看,又指了指厢房。“大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叶朝歌立马跟上。 厢房内,萧妈妈把叶朝歌走后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的清清楚楚。 听得叶朝歌渐渐握紧了拳头。 夏氏还真是除不尽的野草,一点儿风吹草动的机会,她就又复活了。不仅如此,居然还欺负到了母亲头上,真当她死了么。 “夏氏太过分了,我这就去问问父亲。”说着就要去找叶丞相。 “大小姐,大小姐,您冷静些。先听老奴把话说完。”萧妈妈赶到门口拉住了叶朝歌。 “大小姐,有些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萧妈妈吞吞吐吐。 “萧妈妈,您是外祖身边的人。您的为人我自然信得过,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这些事,起因虽说是夏姨娘,可也都是老爷默许了的。老奴猜不准老爷的态度,您这般贸然前去质问老爷恐怕不妥。” 话未说完,门外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萧妈妈,回头再说。我先去看看母亲。” 进了屋子,叶夫人已经梳洗打扮好了。一袭墨绿色长衫,配了白玉簪子。脸上的疲惫未加遮盖,让人看着都不忍怜悯几分。 “颜儿,你陪我一同去给你祖父祖母请安吧。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是。” 叶朝歌亲自搀扶着叶夫人,一夜未眠,她似乎更虚弱了些。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母亲,要不您别去了。我去跟祖母说,您太累了,现在需要休息。” “无碍。” 拗不过叶母,叶朝歌只能一路陪同。 路过承荫阁,叶朝歌怕母亲触景生情,别谎要去看看花儿,准备绕路。 叶夫人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不点破。由着她在前面带路。 绕到花园的一角时,叶夫人忽地问道:“颜儿,我太累了。真的。希望你和你哥哥以后不要怨我恨我。” “什么?”叶朝歌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说懵了。 阳光洒在大地上,花园里的万物都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唯独她的母亲,此刻站在廊檐下,整个人被黑暗笼罩。叶朝歌回过头上前握住母亲的双手,骨节冰凉,伤痕累累。忽的又记起前世,母亲为了一大家子人辛苦操劳,最后却被自己连累,被叶惜音陷害惨死……重来一世,她定要保全母亲,让她这辈子开开心心活着。 叶朝歌拉着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由廊下走到园子里,直到沐浴在阳光下。“母亲,不管你做任何决定,颜儿都支持你。我相信哥哥也是这样想的。我们都长大成人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们都希望母亲能开心快乐。” “外祖父也是这般想的。”叶朝歌又补了一句。 平静如水的双眸因这几句话而闪过一丝涟漪。叶夫人眼眶红红,忍了又忍才止住眼泪。 叶朝歌瞥见母亲鬓角的白发,鼻子酸酸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等到了聚福院,其余人都到齐了。个个面色凝重,气氛微妙。 毕竟府里刚刚没了个孩子,这让原本等着抱孙子的老两口备受打击。叶家二房跟着累了一夜,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倒是叶丞相和夏氏,还在一起搞些腻味的小动作。全然不管旁人看了恶不恶心。 叶朝歌恭恭敬敬请安问好,叶老夫人淡淡回应几句。 “没什么事,今日就散了吧。”叶老太爷显然还没缓过神来,语气里多了丝颓败感。就连起身时都踉跄了几步,若不是旁边人眼疾手快,只怕要摔一跤。 “等一下,父亲母亲,我有话要说。”叶夫人却忽然拦住大家。 不顾众人或错愕或试探的眼神,叶夫人径直走到二老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重重磕了个响头。 “老大媳妇,你这是做甚?” “父亲,母亲。柳姨娘的事,也有我照顾不周的责任。今日我自请与老爷合离,也算是略略弥补。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什么,合离?”夏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嗷地一声惊叫,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十分激动。本来还想着如何对付萧氏,没想到她自己要合离。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惊喜。 “萧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昨日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居然敢拿合离来威胁我?是谁教你的?是你们萧家的那条走狗?还是你这个好女儿怂恿的?”哪有女人主动要求合离的。叶胜文只觉得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既气恼又愤怒。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萧妈妈,又打量起叶朝歌来。 叶老夫人也很惊讶,继而也气愤不已。虽不喜这个大儿媳妇,但她主动要求合离。传出去还以为叶家欺负了她。这等丢人的事情她是万不允许发生的。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不仅亲自扶起叶夫人,还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是不是胜文欺负你了?你跟娘说。” 叶老太爷也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着叶子烟,看不出任何情绪。 “大嫂,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啊。咱们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要多为两个孩子考虑。”叶二夫人只差没把要防着夏氏这句话说出口了。“颜儿,你快劝劝你母亲。”又不断眼神示意叶朝歌。 “母亲,弟妹,你们不用劝了。我意已决。必须合离。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路过叶胜文身边时,叶夫人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回头会把合离书写了好送来,还请老爷签字盖章。” 叶朝歌看了看呆愣的众人,拂了拂身,忙冲出去追赶叶夫人去了。 第119章 和离 “孽障,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还不快去把人哄回来。”叶老太爷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满眼失望和不满。当初对他的教诲都说给狗听了。 “关老大什么事?你说他做甚?”叶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宠爱和关怀。她知道儿子犯了错误,可她并没有责怪他,而是选择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一边。同时斥责自己的丈夫。 叶老太爷恨铁不成钢,面对这对不知悔改的母子,连道几声好后拂袖而去。 一大早上闹得不可开交,叶老夫人心底里又给叶夫人记了一笔。 “老爷,您快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夏氏一双巧手拍轻轻拍打着叶胜文的心口,边柔声细语安慰道。 “她要是有你一半贴心就好了。” 二人又开始甜言蜜语腻歪起来。 叶胜武夫妇俩看得一身鸡皮疙瘩,落荒而逃。 “母亲,你真的要同父亲和离吗?”叶朝歌在花园鱼池旁追到了叶夫人。 叶夫人盯着水里的鱼儿出了神,半晌才开口道:“对不起,颜儿,我对不起你和你哥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都没有替你们考虑过。” “我从小读书识字,你外祖父从不拘着我看什么书。我知道一个女子的一生无非就是从这个门出来,一顶轿子抬进另一个门,而后为子女、为夫家,常年困在这大宅院里头。我也知道有的女子能像男人一样在战场上刀光剑影。现在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当年,我和你父亲相爱,明知你祖母不喜欢我,也不顾你外祖父的阻拦嫁了进来。我追寻的是男女之情。这些年,你父亲对我越来越差,早就没有了当年那份感情。我也心灰意冷了。人生数十年,我实在不愿就在这个处处充满算计的牢笼里蹉跎岁月。只是苦了你们,没了我,夏氏势必要一手遮天。我会求你祖父祖母,保全你们嫡出的名分。” “母亲,颜儿不会怪你。这相府的嫡女又如何?我不在乎,哥哥云游四海,定然也不会图这个虚名。我们只要母亲过的好,不管您做什么,我都永远站在您身后。” 说到动情处,母女俩相拥而泣。 安排萧妈妈将人送回去休息,叶朝歌顾不得自己,直奔叶丞相书房。一是为了她的母亲,二来也是要跟祝贺探讨此次去江南的收获。 等叶朝歌火急火燎地赶到书房时,却被门口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你去通传下,就说我有要事找父亲。” “大小姐,不是小的不去,是老爷不在书房。” “怎么会?”叶朝歌感到震惊。父亲一向兢兢业业,平常这个时辰他都会待在书房里的。 小厮从前也受了她不少恩惠。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大小姐,老爷他,他都好多天没来书房了。您若真有急事,去别处找找看吧。” “好,我知道了。父亲什么时候过来,你派人去告知我一声。” “对了,祝先生的住处在哪儿?我有事找他。”叶朝歌顿了顿脚步问道。 小厮思索片刻。“大小姐,听人说那位祝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什么时候的事?” “先前祝先生还每天都来书房寻老爷,后来,后来夏姨娘和二小姐时不时过来,先生可能觉得多有不便,就很少来了。再后来,老爷十天半个月都不在书房。祝先生来寻了几次,最后留了一封书信给老爷便出府了。至于去哪儿了,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厮回忆道。 父亲的书房,一向都是禁止府里女眷出入的。包括母亲都几乎不曾踏足。上次她还是破例了。没想到夏氏母女俩倒是可以,看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眼下第一件事是找到祝先生,其次就是夏氏了。她这次复宠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满脑子的问题,加上一夜未眠。叶朝歌打起精神让自己清醒,走路却深一脚浅一脚。一不小心迎面撞到了人。 “哪个走路不长眼的?”一道尖锐的女声炸起。吓得叶朝歌一激灵,人也清醒了不少。 “是姐姐呀。看看你穿的,又黑了不少。我还以为是哪个丫鬟呢。”叶惜音出言讽刺道,她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官家小姐,听她这么一说,都看着叶朝歌,眼神带着嘲笑和不屑。 叶朝歌现在只想赶回去躺在自己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并不想过多纠缠。“是我走路不当心,撞到了妹妹。在这儿给妹妹赔个不是了。” 叶惜音怎么肯放过这么一个羞辱叶朝歌的好机会,更何况就这么放她走了,如何能在圈子里立足?她可是让人放出消息了,她就要成为丞相府的嫡女了。平日里那群眼高于顶的嫡女只瞧得上叶朝歌,根本不带她玩儿。她也就只能跟那些庶女一处。今日把这些庶女叫过来,就是要提前摆摆嫡女的谱。正说着叶朝歌呢,没想到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都怪我,同小姐妹们聊的太开心了。都不曾注意到姐姐过来。姐姐没伤到哪里吧?”说着就伸出手来要拉叶朝歌的衣袖。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触碰,叶朝歌本能的甩开了她的手。没想到叶惜音竟一个趔趄跌倒在石子路上。 “大小姐,您怎么能推我们家小姐呢?这地上摔得多疼啊。” 丫鬟们七手八脚地把人扶起来,可丽大声指责道。 叶朝歌看了看她浮夸的演技,明明一点伤没有,却捂着手眼泪汪汪。 “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怎么可能?你要是不推惜音姐姐,她难道会自己摔倒吗?”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相府的大小姐为何要无缘无故伤人?她可是你的妹妹。在场的各位都看到的,本就是你走路撞到了人在先,惜音姐姐善良老实,关心你是否伤到了。可你竟然推倒了她。这石子路万一划到脸了怎么办?” 一群小跟班众星捧月似地围着叶惜音,有关心她的,有指责叶朝歌的。 叶朝歌冷冷地瞧着这一幕,目光对上叶惜音的眼神,后者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要让这群小姐误会她,传出去她又多了个虐待庶妹的名声。 叶朝歌挨个看了看这些官家小姐,又联想到上一世的记忆,发现这些人的家族无一例外都是二皇子党的。刚才那个讨伐她的叫邹若雨,她父亲邹成是二皇子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专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手底下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为了牢牢牵制住他,二皇子后来纳了他的宝贝女儿做妾。实际上邹若雨并不得宠,因模样好,二皇子也去过她房里几次。她却仗着她父亲的功劳在府里作威作福,后被厌弃。每每遇到那些难缠又好色之人,二皇子总会将她洗干净打包送到人床上。再后来她就疯了。之所以记得她,是叶朝歌最后派人给她收的尸。 原来邹若雨和叶惜音这么早就认识了;原来叶惜音这么早就开始勾搭二皇子阵营里的人了;原来他们一开始就设计好了,先是娶了自己得到萧家和叶家的支持,背地里又通过叶惜音拉拢了那帮替他卖命的狗腿子。看来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前世叶惜音对自己痛下杀手。 “你们别怪我姐姐,她,她不是故意的。”叶惜音却还在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替她求情。“姐姐,我没事。” “反正我没推她,随你们怎么想。”叶朝歌头痛欲裂,不想过多纠缠。 “罢了,我没事。姐姐她一直都是这样,我都习惯了。咱们继续去赏花吧。” “叶大小姐也太过分了。平时肯定没少欺负你。” “是啊,惜音你也太善良了。” 叶惜音揉了揉摔痛的手腕,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枉费自己的一番苦心。她就是要让这些小姐们都看到叶朝歌欺负她的场面。到时候一个名声不好的嫡女,又拿什么同自己争? 叶朝歌回到房内,都来不及卸下钗环,倒头便睡。 对于叶夫人突然提出和离,叶胜文又羞又怒。本想着去找她问个清楚。 可夏氏怕他去了又有了感情,借口肚子疼将人留在了自己屋里。 自聚福院回来,叶夫人便独自坐在窗前,不吃不喝也不睡。萧妈妈担心她熬坏了身子,来回劝说了几次都无济于事。 她在等,等叶丞相过来。依照他的性子,必定会找过来问个清楚。有些话不便说与外人听,既是要和离,其中的缘由也是夫妻之间的事。等他来,签了和离书,顺便把话说清楚,免得日后纠缠。 从早晨一直等下晌午,依旧没看到那人的身影。 “夫人,您吃点儿东西歇息下吧。您昨儿晚上熬了一整夜,今早也不曾进食。再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撑得住啊。”萧妈妈端来午膳,都是她亲自准备的,全是叶夫人往日爱吃的。 她何尝不明白叶夫人心中的苦楚。暗地里她派了好几拨人去寻老爷过来,可连面都没见上,都被夏氏那边的人挡了回来。 叶夫人看着门口,泪水模糊了视线。良久,她终于开口了:“萧妈妈,都准备好了吗?” “夫人,都收拾好了。能带走的东西奴婢都整理出来了。留给大小姐的那一份儿也派人送过去了。萧家那边一早也送了信过去。只是,还没有寻到大少爷,他怕是还不知晓此事。” “颜儿呢?” “奴婢送东西过去时,大小姐正睡着。奴婢想着大小姐也累了一夜,不忍心打扰。便不曾叫醒她。需要奴婢去寻大小姐过来吗?” “罢了,罢了。让她睡吧。” “萧妈妈,你亲自拿着和离书去找老爷,务必今日让他把字签了。我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了。” “是,奴婢这就去。”萧妈妈拿了和离婚书出去了,屋内又只剩下叶夫人一个人。 看着桌子上萧妈妈准备的鳝丝面,忽地又记起那年刚怀上叶朝歌那会儿。孕吐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吃什么吐什么。有一次半夜不知怎么地就馋一口鳝丝面,叶胜文亲自去请了府里的厨子教他做面。后来还怕味道不正宗,硬生生去萧家缠着那位厨子学了好几天。那会儿人人都羡慕她,丈夫不仅上进,还宠她。那会儿她是幸福的,以为能一辈子这么幸福下去。可才过了多久,真心早就变了。一碗面,叶夫人和着眼泪咽下。 萧妈妈去了夏氏那里,依旧被人拦在门口。任凭她说破天,门口的两个丫鬟都不肯放她进去,也不去通传。 气得萧妈妈对着屋里破口大骂。 “我劝你啊,还是省着点力气吧。老爷这会儿正在里面陪着咱们姨娘呢,哪有功夫见你。有这会子骂人的精力,还不如回去好好伺候你的主子。谁知道还能撑多久呢。”门口的小丫鬟口无遮拦出言讽刺道。 “你!竟然敢对夫人大不敬,我看你是皮痒了,来人,给我掌嘴!” 周边几个丫鬟婆子像是没听到一样。 “你也别费劲了,谁都知道府里如今是我们姨娘当家,咱们听谁的不听谁的,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你再嚷嚷,惊扰了夏姨娘,有你这个老东西好果子吃。”小丫鬟颇有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她自认是夏姨娘身边这群丫鬟中模样最出挑的一个,要是把活儿干好了,得了主子喜爱,保不齐能在老爷面前开开眼,日后抬个姨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 “外面什么声音?”叶胜文回来后就被夏氏缠着,要他哄着她入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睡着了。这会儿终是被吵醒了。 “没什么,几个小丫鬟拌嘴罢了。老爷不再睡会儿?”夏氏扭着腰肢扑到在他怀里,阻挡住那股探寻的视线。暗地里给贴身丫鬟拼命使眼色。 叶胜文揉了揉太阳穴,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睡了?肚子可还疼?”言语关切,双手小心翼翼地贴在夏氏肚皮上,似乎想感受新生命的律动。 “妾身也是刚醒,他应该是感受到了老爷您在陪着呢,已经好半天不闹腾了。” “那就好。我有点事要去处理,晚点再过来陪你。” “老爷,您不能离开妾。”夏氏撒娇道,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搭在他的腰上,整个人挂在男人身上。 叶胜文耐着心思,一点点掰开夏氏扣紧的手指,将她抱着放床上坐好。“乖,我很快就回来了。” 夏氏见强留是拦不住了,美眉一转,动起了歪心思。 叶胜文刚出了房门,夏氏便端着炖盅赶了过来。“老爷,您先把这银耳莲子羹吃了。” 叶胜文刚出了房门,夏氏便端着炖盅赶了过来。“老爷,老爷。您先把这银耳莲子羹吃了。” 见叶胜文不为所动,夏氏瞬间红了眼眶。“老爷,这可是妾身亲自熬的,为了熬这碗银耳莲子羹,妾身在小厨房里带了许久,又闷又热的。没想到,老爷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娇滴滴的语气带着些许抱怨和讨好,再加上夏氏这张风情万种的脸,哪个男人能抵挡的住呢。 叶胜文接过碗,一口气吃的干干净净。“之前倒是没发现你还有这等好的手艺。” “我很快就回来,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嗯,妾身备好晚膳等老爷过来。” 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下肚,叶胜文只觉体内有一股热气涌动,直冲脑门。紧接着视线变得模糊,脚底下开始打滑。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门外,萧妈妈还在跟几个小丫鬟理论着。 “夫人有要紧事找老爷,你们耽搁的起么?” 小丫鬟不为所动,依旧如定海神针般张开双臂挡在门口,将萧妈妈死死拦住。语气里满是不屑:“什么夫人?我只听说过夏姨娘。你家主子就算有再要紧的事,那也得等着。等我们姨娘休息好了,我自然会进去通报。你再在这儿胡搅蛮缠,打扰了我们姨娘养胎,老爷可有你好果子吃。” “是吗?”萧妈妈身后传来一声质问。 有反应快的丫鬟婆子们在看清来人后,已经跪了一地。 拦在门口的小丫鬟憋着委屈和不甘,别别扭扭地行了礼。看像萧妈妈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去,去将老爷请出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夏姨娘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搅……”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 小丫鬟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夫人。她竟然,竟然打了自己。还用那么大力气,万一毁容了可怎么好。 “我话不说第二遍。”叶夫人揉了揉刚刚打人的手。心里一阵暗爽。夏氏手底下的这几个恶仆,平日里可没少欺负主院儿里的人。今日自己也算是替她们出了口恶气。打她一巴掌算是轻的了。 正僵持着,门被人从里打开。 听到开门声,那挨了打的小丫鬟突然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夫人,您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放您进去啊。奴婢是夏姨娘的奴婢。” “都吵什么?” “姨娘,夫人,是夫人非要进去,奴婢拼死阻拦,夫人,夫人打了奴婢。”眼见着靠山出来了,丫鬟哭的更大声了。 此时的叶胜文已经头昏眼花了,模模糊糊中只看到了一群人影,他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却越来越模糊。偏偏那小丫鬟爬到他脚边想借机卖惨,又把他吓得不轻,直接一脚将人踹飞了,那丫鬟撞到台阶上磕到头,直接昏死过去。 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直到一个年纪大的婆子尖叫了一声,众人才七手八脚地去救人。 其中一个婆子则趁着无人注意,偷摸溜进去给夏氏通风报信去了。 好半晌,叶胜文才看清楚来人。“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请老爷签和离书的。” “萧静姝,你就真那么想跟我和离?” “是,一刻也等不得。” “好,很好。可我偏不,我不同意和离,今天不同意,明天也不会同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叶胜文晃悠着上前,一把将人禁锢在怀里,贴着叶夫人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 哪怕动弹不得,叶夫人依然镇静自若。“不跟我和离?我不让位,夏氏哪怕得了管家权又如何?她只能是妾,她的孩子只能是庶出。你舍得这么对她么?” “老爷!”夏氏娇滴滴一开口。 叶胜文就像被人勾了魂儿似的,立马推开怀里的叶夫人,小跑着冲去过将人抱在怀里。 “姐姐怎么来了?底下的人真是好没规矩,姐姐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几日肚子里的孩子总闹腾,老爷怕打扰我休息才说任何人都不见的。姐姐可千万别怪老爷,要怪就怪我好了。”看着像是道歉,话里话外却都是挑衅。夏氏依偎在男人怀里,眼神不善。 “你,你先等我,等我处理完事,就去找你。”叶胜文嗅着怀中女人身上的香味儿,刚压下去的那股热气此时又涌动起来,感觉比之前更猛烈,一下又一下冲击着他的意志。 “签字吧,和离文书我都写好了。没问题你就签字。” “静姝,你,你真的要和离?”望着结发多年的妻子递过来的文书,叶胜文有一瞬间的愣神。 继而恼羞成怒道:“你离了我,离了叶家,就再也不是这相府的当家主母了。萧家如今已大不如前了,就算岳父肯养你,你的哥哥嫂嫂难道不会有意见?你这年岁,二婚都没人肯要你。我劝你想清楚,若我真的签了这和离文书,可就没有回头路了。日后你就算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让你进叶家的门。” 面对昔日枕边人的言语讽刺,叶夫人内心悲凉,这就是自己当初要死要活选的人。却又庆幸,庆幸自己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庆幸自己有一双支持自己的儿女。庆幸自己及时掉头。 “叶胜文,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当年你还不是丞相时我便跟了你,我图的难道是这劳什子的相府夫人?今日在场的都是见证,签了这和离文书,我们自此两不相干。就算我沿路乞讨,也绝不会走到你叶家门前的,你大可放心。” “夫人,若您是因为我而跟老爷闹别扭的,妾身向您道歉。还请夫人责罚。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说什么和离的话。府里上上下下都离不开您。”夏氏适时地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作势就要给叶夫人跪下。 殊不知这一切在叶胜文眼里,就成了夏氏委屈求全。 眼见心爱的女人捧着孕肚下跪求情,叶胜文怒火中烧。矛头直指叶夫人:“你不必要替她求情!能管家的人又不只她一个,你现在当家做主不也将一大家子照顾的好好的么。我就不信了,离了她这个女人我叶家还能不转了?她要走就让她走。” 叶夫人微微咋舌。真不知道这样愚笨的男人是怎么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夏氏是故意的。表面上句句都在替自己求情,实则暗指自己仗着持家的功劳胡闹。几句软语、几滴眼泪,便哄得男人团团转。偏偏有的人就是吃这一套。 “咳咳。”本不想扫了某些人的雅兴,可大庭广众之下,叶胜文搂着夏氏,俩人只差没脱光了抱在一起啃了。她可没工夫看这这活春宫。 “老爷,夫人还等着呢。您看那和离书?”夏氏腾出一只手拼命扒拉开在她脖颈处厮磨的男人。 此时的叶胜文满脑子都是夏氏的身子,不知怎的,越靠近夏氏,就越贪恋她身上的味道,只想吮吸更多。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什,什么?” “夫人的和离书,还等着您签字呢。” “签字,签字,签字。”像是着魔一般,叶胜文嘴里不停重复着这两个字。 饶是再好的脾气,叶夫人此时的耐心也都耗尽了。将备好的纸笔和文书塞进叶胜文手里。 在两个女人的注视下,叶胜文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和离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夏氏还不忘及时地递过来他的私人印章。 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恶心的男人,离开这个让她难过的家了。叶夫人,不,现在该称呼萧小姐了。萧静姝长舒一口气,似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第120章 搬嫁妆 “萧妈妈,走,搬东西去。” “搬东西?搬什么?你既已不是叶家的人了,怎么可以偷拿府里的东西?”一听说要搬东西,夏氏瞬间提高警惕。尖着嗓子不停嚷嚷。 萧妈妈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好叫夏姨娘得知,我家小姐虽然嫁到叶家,但小姐的嫁妆还是归我家小姐所有的。官府档子上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小姐当初陪嫁的铺子、奴仆、金银财宝,今日我们都要搬走。夏姨娘若不放心,可以派人来清点过目。” 夏氏急了,这些家产她早就安排好了。小部分用来打点平日里的人情往来,大部分都要留作叶惜音的嫁妆。“夫人既嫁过来,那,那她的嫁妆自然是归叶家。没有我的同意,你们一根针也别想拿走!” “夏姨娘又糊涂了不是。我们家小姐的嫁妆,之前并未充到叶家的中馈中,依然是萧家的东西。再说了,女子出嫁,所带的陪嫁那都是属于个人的,就算日后归西,娘家人也有权拿回。历朝历代都是这个道理。夏姨娘要是不清楚,可以出去打听打听。看哪个婆家的会要媳妇的嫁妆。莫不是,这堂堂的丞相府,今日要昧着良心吞了我家小姐的嫁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氏被说的心虚。却又不甘心。 “老爷,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呀。”本指望叶胜文能替她说句话,可男人现在一心只想着那事儿,整个人都扑在她身上。根本听不进去别的。夏氏一边和萧妈妈争论,一边还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衣裳。此时此刻她心里早就把叶胜文骂了一万遍。咋知道就不给他下药了。那药才用了一点点,他竟然反应这么大。 萧妈妈看着夏氏顾前不顾后的动作,一时也没了要走的心思。故意带着几个丫鬟看热闹。 “总之,不许搬。今天谁敢动一下,我就立马报官。说你们偷了相府的东西。”夏氏好不狼狈,只能说狠话。妄图让萧妈妈害怕。 “夏姨娘还是好好伺候老爷吧,搬东西这些小事就不劳烦你了。我们萧家有人。夏姨娘不放心的话,不妨亲自跟过来看看?”萧妈妈看够了热闹,萧家的小厮丫鬟也到了门口。便也不跟夏氏再纠缠,就要离开。 临走时却又讥笑道:“夏姨娘此时怕是要忙着伺候老爷呢,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萧妈妈带着人回到主院时,院子里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片。 “人都到齐了,小姐,您可以开始了。” 萧静姝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清了清嗓子。“今日起,我已与叶丞相和离。自此也不在是叶家的人了。你们都是当初随着我进府伺候的。虽是在相府当差,却也是我萧家的人。念在你们跟了我多年精心伺候的份儿上,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想留在相府的,我会给你安排好;想回萧家的,等会儿就跟我走。当然,留在相府的人,自此以后也就跟我萧家再无瓜葛了。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那好,现在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你们仔细想清楚。一旦选择了,日后是好是坏,可怨不得旁人。” 当年萧静姝嫁给叶胜文时,他还不是丞相,家境也一般。萧母尚且在世,怕唯一的女儿到了叶家受苦,不仅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伺候的奴仆从管家的到厨子,都一应俱全。 丫鬟小厮们窃窃私语,都在相互商量。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到了。 “奴婢自小服侍小姐,愿继续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一个微胖的小姑娘第一个站出来表决心。 “奴婢也愿意。” “奴才的娘那年病种,是小姐您派人去给我娘看的病,还给了好大一笔钱。我娘说了,要我这辈子都好好跟着小姐。”一个看着忠厚老实的年轻小厮,竟也说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些自愿跟着萧静姝的很快站在了前排。 也有不部分留在原地不动的,自然是选择继续留在这丞相府。萧家如今大不如前了,当萧家的奴仆哪有当相府的下人有前途呢。 萧静姝默默扫了一眼这些人,其中不乏她之前很看重的几个老人。却也没说什么。 “都选好了?” 人群寂静无声。两派也分的清明。 “既如此,选择了继续留在叶家的,每人去萧妈妈那儿领一两银子。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稍后叶家的管家会过来。怎么安排,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跟着回萧家的,先去收拾自己的行李,随后去萧妈妈那儿领二两银子。都收拾好了,咱们今儿就回去。” “谢小姐赏!”那些决定回萧家的,一听还有二两银子,都高兴地合不拢嘴。谢了又谢。 “小姐,小姐,您看,老奴可否跟着您去萧家?”人群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妇女舔着脸凑到萧静姝跟前。 “你是?” “小姐,老奴是萧二贵家的。之前还伺候过小小姐呢。” 萧二贵原是萧家的家生子,跟着萧静姝来了叶家。后来因病去世了。膝下无儿无女,就一个寡妻--萧吴氏,也就是眼前这位。原本萧静姝顾着萧二贵的面子,给这萧吴氏安排了一个轻松的活计,让她负责洗晒叶朝歌的衣裳。其实根本不难,只需要拿到浣洗房那儿去就行了。可偏偏萧吴氏好吃酒,经常偷溜着去府外吃酒不说,每次都醉醺醺的回来,叶朝歌的好几件名贵衣裳都沾上了酒味儿。甚至后面偷偷收别人的钱,在叶朝歌的衣裳上做手脚。后来就成了府上的一个老油子,四处混点儿活干。 这么久了,萧静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去管她。没想到她现在还在这儿挑三拣四。 “你不是选择留在叶家么?怎么,这会子又想通了?”萧妈妈早看她不顺眼了,说起话来也不留情面。 萧吴氏赔着笑脸。“老奴也算是伺候小姐的老人儿了,自然是要继续伺候小姐的。那帮毛手毛脚的小丫头片子,哪有老奴做事稳重。先前是老奴耳聋眼瞎的,听岔了话,误错了意,才没站出来。” “哟,都耳聋眼瞎了,这哪儿还能继续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啊。我看你啊,还是好好歇着罢。小姐身边那些小丫鬟伺候的挺好的,再不济也还有我这个老婆子,不需要你瞎操心。” “小姐,小......” 萧静姝一个凌厉的眼神,萧吴氏吓得禁了声。 “萧二贵家的,这些年,你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从前只是看在萧二贵的面子上,看你可怜,我不跟你计较。现在已经选完了,你自己决定要留下来的,没人强迫你。我要是你,就乖乖等在这儿,说不定叶家的管家还能念一份儿旧情把你留下。若你继续闹下去,小心两头落了空。” 萧静姝再怎么说,那也是当了十几年的叶夫人。叶家的管家多少会卖点面子。到时候旧主子在新主子面前说几句。她可就真的没活路了。萧吴氏想明白了,只狠狠瞪着萧妈妈,也不闹了。 另一边,夏氏拖拽着将叶胜文扶进屋内。 夏氏着急地想去制止萧静姝搬东西,无奈怎么都摆脱不了男人的束缚。吃了药的男人力大如牛,夏氏好不容易跑到门口,又被一双大手拖了回去。 “翠芝,翠芝。你进来。” 名叫翠芝的丫鬟很快进来。 “你在这儿照顾老爷,我出去一趟。” “奴婢、奴婢、老爷,老爷他......”叶胜文此时就像一头发情的猛兽。小丫鬟当场被吓哭了。 夏氏没好气地骂道:“你怕什么?他又不吃人。还不快过来扶老爷去歇息。” 翠芝眼泪直流,又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只能哆嗦着凑过去。 夏氏瞅准机会,一个转身从叶胜文怀里挣脱出来。叶胜文还要追,夏氏直接将翠芝推了过去。并趁机从外面锁上了房门。 那药效如此强烈,看样子得好一阵,她怕翠芝逃跑。 翠芝猝不及防摔向男人,叶胜文死死将人保住。“宝贝儿,你,你别跑了。”边说边上下其手。 未经人事的小丫鬟哪里见过这阵仗,边哭边挣扎。 男女无论是力气还是身形都相差悬殊,况且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个是吃了药的成年男子。叶胜文只知道怀里有个柔软如水的身体,哪儿还顾得上是不是夏氏。 翠芝拼命挣扎,却求救无门。门外的人早就被夏氏支开。 很快,房内传来靡靡之音。 “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您的嫁妆单子,和嫁妆物件儿,都在这儿了。奴婢们自个儿的行李也都收拾好了。” 主院的人手脚麻利,除了萧妈妈先前整理的嫁妆单子,其余的东西很快都打包妥当。甚至连院子里的五株海棠花都连根儿挖起装好了。 萧静姝看着五个大坑,又好气又好笑。几个小丫鬟忠心的很,树都不给叶家留一颗。 “萧妈妈,你去请管家过来。顺便也派人去通知叶家能管事的人来一趟,省得日后麻烦。对了,夏氏那边,也派人去说一声吧。”想起夏氏那对狗男女白日里发情的模样都恶心,本不想再见面,可夏氏如今是府里当家的,这种场合还真不能少了她。 “就不麻烦姐姐了。妹妹自己找来了。连同管家也带来了。” 萧妈妈还没动,夏氏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闯了进来。 “夏姨娘以后还是注意得好,我只有一个哥哥,可没有什么妹妹,今日我已与叶丞相签了和离书,我与叶家也无关系了。你这声姐姐,听了都污了我的耳。下次别叫了。” 当着这么多人被下了面子,夏氏也不好发作,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是我考虑不周了。萧小姐别生气。这阵子忙着伺候老爷,您也知道,老爷他离不开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可对你们恩恩爱爱的故事没兴趣。”萧静姝不耐烦的打断道。“你来的也正好,赶紧安排人核对这些东西。是我的,等会儿我要全部搬走。” “搬走?夫人,您要将东西搬哪儿去?”管家一脸茫然。 “这是我与叶胜文的和离书,我已经不是叶家的人了,我的东西,自然是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管家,你去安排人过数吧。” “和离?夫人您?”管家不可置信的看向夏氏,他正在外面收账,就被夏氏紧急叫回。来的路上夏氏什么也没说。 “萧小姐,这东西,您不能搬。” “哦?” “萧小姐请为少爷小姐们考虑。大少爷娶妻肯定需要聘礼,大小姐、二小姐年龄也该议亲了,也需要置办嫁妆。总不能什么都没有,那丢的可是咱们相府的脸,老爷在官场上还如何做人?”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夏氏这么不要脸的。连管家都被她的话震惊了。她的意思是要叶家吞了这笔嫁妆。 “我的儿女婚嫁,就不劳你费心了。他们的那份儿我早就备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拿出来给他们。叶丞相身为他们的父亲,也该出一份儿。今儿我就先替孩子们说一声,你可别到时候忘了提醒他。至于二小姐,自然是由她的母亲,也就是你来准备,就更不用我操心了。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你,我。”夏氏一时语塞。 萧妈妈已经在催着管家核对清单了。 “怎么样?都数清楚了?我可没有多拿一粒米。” 夏氏脸色惨白,死死盯着那些首饰。原以为萧氏给叶朝歌的已经很贵重了,没想到还有更贵重的,萧氏还有几大箱子。要是,要是这些都是自己的该多好。 “夫人,都核对清楚了。准确无误。” “那好,萧妈妈,让人把这些赶紧抬出去吧。” “慢着,我看谁敢动?”叶老夫人在叶二夫人的搀扶下匆匆赶来。“萧氏,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搬我相府的东西!”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萧静姝跟前,扬起手就要一巴掌。 萧静姝一改往日的软弱,反握住叶老夫人的胳膊,将那一巴掌生生拦下。 “你,你要造反啊。” 几个丫鬟忙凑上前,将萧静姝护在身后。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叶二夫人不解,只是夫妻闹矛盾,何至于这么大动静,跟搬家一样。 萧静姝扬了扬手里的文书。“老夫人,你看清楚些,这是和离文书,你儿子,叶胜文已经签字盖章了。夏氏和一众丫鬟婆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敬你年岁大,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动手,我就报官告你个殴打罪。” “和离?不可能!我儿怎会做这种事。肯定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胡编乱造的。你,你就是想骗我们叶家的财产。” “老夫人,是,是老爷签的字。妾身看得清楚。”眼见她不想认这和离书,萧静姝还没说话,夏氏倒先急了。好不容易骗着叶胜文签了和离书,马上就要赶走萧氏了。哪儿能让这个老太婆坏了她的好事。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夏氏老老实实闭上嘴。 叶二夫人接过文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底下两人醒目的签名和印章还是新鲜的。“母亲,大哥大嫂确实和离了。” “既如此,我搬自己的东西,不过分吧?” 萧妈妈一声令下,丫鬟小厮们搬的搬,抬的抬。 叶老夫人气晕过去。 萧静姝也不理会。 叶二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要忙着照顾老夫人。 掐了人中,叶老夫人悠悠转醒。 恰巧看见一整箱的宝石头面被抬出去。险些又晕了。“你,你。” “哦,对了,我还忘了老夫人房里的那些。您看,是您派人回去拿,还是我亲自去找呢?” “你胡说,我何时拿了你的东西。” “我记得叶胜文刚当上丞相,咱们搬到这相府那年。您说丞相的母亲没有点儿行头会被其他夫人取笑,不是从我库房里拿了好几箱首饰么?您这头上戴着的祖母绿簪子,也是我陪嫁的那一对儿吧?” 这个老东西,想要什么就直接去自己库房拿,都恨不得搬空了。还不知足,连这祖传的簪子都不放过。 被当中拆穿,叶老夫人脸色难看急了。“你说是你的那就是你的?那明明是我儿买来孝敬我的。”一边不喜欢萧氏,一边扒在她身上吸血。 “萧家所有的陪嫁物件儿,那都是上了官府档子的。是谁的东西,官府来了一看便知。你要是不给,我不介意去请官府的人过来。” “你!你这个毒妇!去,去把东西拿来,都还给她。我儿可是丞相,难道还买不起一个头面儿?” 萧妈妈跟着去了,不多时抬回来一大箱子东西。萧静姝本就是想出口恶气,也没仔细看便让人搬走。 “还有你这头上的簪子、手上那只黄金镯、那挂珠串儿也是我的吧?都拿下来吧。” 萧静姝把叶老夫人身上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扒了个干干净净。 叶老夫人彻底晕了过去。 相府内搬东西热火朝天。外面街道上一队人马抬着轿子吹吹打打往相府走来。 “这是干啥呢?没听说丞相府要办事啊?” 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不少人直接跟在队伍后头。 “你们这是干啥去?”胆子大的问抬轿子的小厮。 那小厮也不见外。高声道:“去相府,接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哪个小姐?” “萧家有几个小姐?” 一听似乎有大瓜,百姓更激动了。做买卖的也不卖了,都跟着去看热闹。 相府门前很快被挤得水泄不通。 很快,队伍在相府门前停了下来。萧夫人自娇子中下来。自有小厮点了两挂长长的炮仗。 叶朝歌也被这动静吵醒。 “诸位,我萧家女今日已与叶家和离。我代表萧家,来迎小妹回府。这天大的喜事,还请大伙儿跟着一块儿乐呵乐呵。”萧夫人言语豪爽。 丫鬟婆子们不停地往人群中撒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亲。 “你说怪不怪,这萧家的女儿都被赶出婆家了,她嫂子还这么高兴。”一男的边吃着糖,边跟身边的同伴议论着。 “你懂什么?于女子而言,可不就是好事。要是婆家好相处、丈夫体贴人,谁愿意和离?还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样的人家,和离了就是解脱。萧家夫人亲自来接,那是萧小姐娘家的底气。”一女子反驳道。 周遭的人纷纷附和。 在他们看来,和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萧静姝料理完最后的事情,一起随着众人到了大门。 “大嫂,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 萧家的奴仆,看着自家小姐出来,都高兴得不得了。个个脸上笑开了花。 原本打算回去请罪的,没想到大嫂竟亲自来接。 “夫人,这是小姐的嫁妆单子。这是嫁妆,在叶家已经清点好了。这是和离文书,只差去官府过了明路就成。”萧妈妈将东西一一递上。 萧夫人略略看过。“正巧,我也请了官府的何大人过来,就让他一并处理了。咱们在这儿等等。” 二人在相府门口自顾自地说话。 第121章 萧氏女归家 夏氏由人搀扶着,故意挺着肚子。眼泪婆娑。 “夫人,妾身知道老爷这段时日留在我那儿时间过多,妾身刚有了身孕,胎气不稳,这才......您要是有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万不可与老爷和离啊。”一见面,夏氏不顾丫鬟阻拦,笔直跪下。 那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儿,围观的百姓都信了她的话。 “这叶夫人怎么这样?妾室有了身孕,要争宠,所以就拿和离来要挟人。”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看着挺温柔的啊。” “大宅院里头,一个男的又是夫人又是妾的,能有几个和睦相处的。我看呐,这萧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夏氏勾起一抹得逞的奸笑。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颠倒黑白,让这些老百姓的唾沫淹死萧氏这个贱人。 “哟,这位就是叶家如今管家的夏姨娘吧?”萧夫人丝毫不惯着她,故意说的大声。“叶丞相这是派你来求和的?你能代表叶家吗?” “我,我......” “要是不能,那就回去好好养胎。这儿没你的事。你留哪个男人是你的事情,我们萧家的女儿岂会被一个男人左右了心思?也没你那种龌龊的想法。” 萧夫人几句话,说得夏氏哑口无言。 “和离书是叶丞相亲自签的字,那么多奴仆皆是见证。有什么问题,也得由他当面来说清楚。你若舍不得我妹子,就去把人叫出来。” 此时叶胜文恐怕玩得正欢,哪能轻易罢休。若真把人带过来,肯定会看出他的异样。 “方才我去找他签和离书的时候,你不求。怎么这会儿求到大门口了?”萧静姝也拿话呛她。 “你究竟是想求我?还是想让大家信了你的片面之词从而来道德绑架我?不管是哪种,我都劝你省省事。你无非就是要这相府夫人的位置,我如今走了,你该高兴才是。少搞这些幺蛾子,不然,我不介意把东西搬回去。”萧静姝温柔地将夏氏扶起来,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威胁道。 夏氏心中大骇。萧氏这个贱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僵持间,官府的人来了。 “萧夫人,叶夫人。” “何大人。” “不知二位夫人有何事找本官?” 萧妈妈将和离书、嫁妆单子一一呈上。 “何大人,今日请您来,是为了我小姑子,静姝的事情。这一份是静姝和叶丞相的和离书,上面有二人的亲笔签名和印章,请您过目。要是没什么问题,希望现在就过了明路。我也好带妹妹回去跟公爹交代。” 何正人如其名,向来公正无私。虽对丞相夫妇突然和离感到好奇和诧异,却也没多问。只拿着和离文书逐字逐句查看起来。 “文书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不得不多问一句。叶夫人是否是自愿和离的?若是有什么隐情,可以跟我说。”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这话问的怎么有点暧昧的意思。何正又道:“大家别误会,我只是例行询问。” 萧静姝摇摇头。“和离书是我写的,字也是我自愿签的。” “那丞相大人呢?下官也得询问叶大人的意思。” 人群纷纷踮着脚翘着脖子往大门内张望。好像从始至终,都是几个女人在。此次事件的男主人翁都没露面儿。 “叶夫人,还请您派人去请叶大人出来。”何正微微蹙眉,还是堂堂丞相呢,这都到大门口了,他都不敢出来面对。 萧静姝指了指夏氏:“问夏姨娘吧,她最清楚叶大人的去向了。毕竟,我刚刚也是堵在她闺房门口才把人请出来签字的。” “你!” 围观群众哄堂大笑。夏氏臊得脸通红。对萧氏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叶大人这会儿怕也没功夫出来吧。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自愿签的字,也是自愿同意和离的。何大人若不信,可以问夏姨娘,她也在场。” 夏氏低头思忖片刻,脑子里琢磨着萧静姝刚才那句“把东西再搬回去”。 “回大人的话,我亲眼所见,老爷本人同意和离的。”再抬头,夏氏已然做了决定。若今日和离不成,日后再动萧氏那可就难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弄走这个女人,至于房里的那个男人,更好对付。 “既双方都是自愿,那本官宣布,这份和离文书正式生效。”说着就有手下递上官府公章。 萧静姝眼睛死死盯着那公章,直到它落下,再抬起。那块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多谢何大人。” “何大人,还得麻烦您第二件事。”萧夫人拦住正欲离开的何正。 “这些,都是静姝出嫁那年,我婆母亲自准备的嫁妆。今日静姝既已和离,那嫁妆就该搬回萧家。可叶家的人一直阻拦。您给评评理。” “这也太不要脸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就是就是,居然贪图人家姑娘的嫁妆。还是丞相呢。连我们老百姓都不如。” “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会图媳妇儿的嫁妆,那都是没本事的男人才干得出来的事儿。简直给我们男人丢脸。” 你一言我一语,就那么骂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她嫁进我们叶家,自然东西也都是叶家的。凭什么现在要拿回萧家?”提到嫁妆,夏氏跳脚。她赶走萧氏不就是为了这笔丰厚的嫁妆么?之前叶丞相送她的庄子,一想到为了笼络人心自己主动献身。现在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她都要气死了。 “凭什么?凭你,包括你的男人、你的女儿,这一家老小这么多年一直吃的都是我出的钱。既已离开叶家,难道还要我继续养着你们?” “你,你什么意思?” “有空还是多看看账本儿吧。” “账本?萧静姝,你在账上做手脚。我看这些所谓的嫁妆,根本就不是你们萧家拿来的东西吧?肯定是你这些年从相府偷摸转移的。你持家这么多年,谁知道拿了多少。”夏氏仿佛抓到了天大的漏洞,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那堆东西抢过来。 萧静姝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上蹿下跳的,就像看傻子一样。夏氏出生的时候唯一那点儿脑子都被她那副皮囊抢了。怎么会有好赖话都分不清的人。 “夏姨娘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一道温润有力的声音响起,少女着一身浅绿色纱裙出现在众人眼前。虽戴着惟帽,让人看不清脸,但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等一的大家风范。 “大小姐”周围的奴仆恭敬行礼。 夏氏不甘不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了礼。 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群。 叶朝歌看了一眼,一点儿没在怕的。前世这样的“大场面”她可经历太多了。 皇后时不时会叫她到宫里点拨几句,那些个贵妃佳丽的都在一旁看热闹。 “我母亲前段时间已经把管理权交给夏姨娘了。移交过去的,除了各个库房的钥匙,还有府里大大小小的账本儿。这些东西,你当时都一一检查了,确认没有问题,才接手的。这些我说的没错吧?”来的路上,早就有丫鬟把她不在府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重大变故都说的清清楚楚了。 “谁知道她有没有趁我不注意在账本上做手脚?”夏氏小声嘀咕。 “证据呢?你亲眼看到我母亲动了手脚?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可以告你一个诬陷罪。” “还是说,是夏姨娘你自己动了账本,怕被人发现,今日才非要倒打一耙,将事情都推到我母亲头上?” 夏氏没想到这么快被人发现,脑子里一片混乱,额头冷汗直流。 叶朝歌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想诈一诈。没想到还真的有意外收获。 “大小姐,您不喜欢妾身,但不能冤枉我。” “哦?怎么?你刚才也是这么张口就来说我母亲的,我只不过原话说你了,就成了冤枉你?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你也是在冤枉我母亲?” 好厉害的丫头。出去几天,竟不知何时学的这么牙尖嘴利了。夏氏语塞,看向叶朝歌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猜忌。 萧静姝不动声色地上前,阻挡住了那道不善的目光。 “夏姨娘,按照我朝律例,我母亲的嫁妆是她自己的东西,理当由她支配。是留在叶家还是带回娘家,那都是她说了算。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阻挠。你说我母亲动了府里的账本,请你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诋毁我母亲。你虽有管家权,但怎么说也是府里的一个妾室,祖父祖母和父亲,再不济还有我,这些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都没发话,你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哭又闹的,把丞相府的脸面往哪儿放?” 叶朝歌再清楚不过了,她的父亲一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今日的事若被有心人一纸状书递到圣上面前,肯定会落得个治家不严的名声,世人也会对他的政治能力产生怀疑。 更别提那两位老祖宗了,那可是宁可自己饿死,也要救济百姓买个面子的主儿。夏氏这么闹,等会儿指不定怎么翻天呢。不过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夏氏自知理亏,可她偏要胡搅蛮缠。目的就是想趁机吞了这笔嫁妆。 眼见着说不过叶朝歌,只能使眼色让人去报信。 “我说,萧家的人可以走了吧?再不走,天晚了不说。官府的大人们可还在这儿等着呢,总不能因为丞相府的这档子私事一直耽误朝廷的人力吧。”萧家大嫂彻底没了耐心,对着夏氏字字诛心。 面对质问,夏氏一句都说不上来。只能掩面哭泣。眼神却紧盯着门口。 关乎相府的脸面,她有些不敢开口。要让她放弃这笔丰厚的钱财,自是不甘的。 “妾身岂敢耽误官家的大事。兹事体大,自然是要大大方方地说清楚才好。”继而话锋一转,直接对准了叶朝歌。“这件事,妾身如何能做得了主?一切还请大小姐定夺。” 若叶朝歌同意萧家带走这笔嫁妆,那日后叶家怪罪下来自然是她受罚;若是不同意,众目睽睽之下折了萧家的面子,也能离间她们母女二人。在萧家主母心里也插了根刺。 “夏姨娘这话又错了。朝歌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自然凡事都以家族为重,以长辈为尊。祖父祖母尚在,父亲身体康健,我自然是听从长辈的安排。这件事我如何能做得了决定?夏姨娘既然接了管家权,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朝歌心思愚笨,实在是不懂这管家之事。也帮不上姨娘什么忙。”叶朝歌早料到夏氏不安好心,这种拉踩自己的好机会她怎会错过。还好提前想好了应对的措辞。 一番话,既显得自己听话懂事,又把这烫手山芋踢回给夏氏。 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小姐,哪里懂得什么管家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夏氏若还步步紧逼,但显得她心思不正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夏氏恨得咬牙。叶朝歌但是愈发狡诈了。 相府的人个个都是缩头乌龟,这种情况下竟然由着自己在外独自面对。 “行了行了,我可没空看你在这儿演戏。这嫁妆我就带走了,要是有什么不满,只管跟着我回家理论去。”萧夫人点头示意,身边人立刻抬上嫁妆。 “你……”夏氏做势要扑过去。 被萧家两个婆子一左一挡在一旁。 “夏姨娘身子也太弱了些,你们都仔细地把人给我扶好了,别又摔倒了。” 婆子们心领神会,像拎小鸡崽儿似的架住了夏氏。 眼睁睁看着一箱子一箱子从自己眼前抬走,夏氏两眼一闭,差点儿晕厥。 萧静姝临上马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不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而是舍不得叶朝歌,今日的事情说到底她也在场,等会儿夏氏还不知道怎么为难她。 “你若现在去找她,夏氏又会纠缠。”萧静姝正欲转头,萧家大嫂及时按住了她,一把将人推进轿子里,自己跟了上来。 “大嫂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颜儿。” “当众被母亲抛弃,叶家或许不会为难她;不然,夏氏定会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这是我的看法,也是颜儿的意思。” “颜儿何时同你说的?怎么不同我讲?”这么重要的话却不曾对自己这个母亲讲,萧静姝莫名觉得有些醋意。 “刚刚,眼神交流的。” “夫人,小姐的东西都抬上了,咱们可以出发了。”婆子来报。 “那就按计划的来。” 一声唢呐响,众小厮齐齐抬箱。萧家的丫鬟婆子们在队伍前面开路,一人一个竹篮,边走边往围观人群里撒着鲜花。 “萧氏大小姐归家咯!”婆子边走边唱。 一群人吹吹打打,好生热闹。 百姓啧啧称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虽说夫妻和离女子回娘家的事情经常发生,可这般大张旗鼓的却是头一遭。萧家不仅没有觉得丢人,反而喜气洋洋地。 萧家人刚走,夏氏就被叫去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