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一纸长情》 第一章 凤相之命 寒冬冷冽,大雪纷飞,凤鸾殿内外宫人们进进出出,殿内充斥着宫女的叫嚷:“娘娘,忍着点儿,快了,快了。”内外的太医急得焦头烂额,宫外站着一排排大臣们为首站着皇帝深色沉重,不时有大臣小声议论,声细如蚊,只见站于皇帝身旁的天阁楼主道:“臣昨夜夜观星象,皇后娘娘这一胎必是公主,只是……”听闻,慕皇神色稍缓却又眉间稍皱,“只是什么?”只见天阁楼主微微颔首,轻声道:“还请皇上移步内殿再议。”只见皇上与天楼阁主一前一后走入内殿,徒留一群大臣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时有人议论几句,这时有一句话格外突出:“慕王朝已经出了九位皇子,皇后有三位皇子所出,这一胎倘若还是皇子…。虽说皇子多乃是皇位有继的好事,但,若多年无公主出,想来也并非好事若皇后这一胎还是皇子,那么…。”这话一出,一时间底下议论纷纷,“天阁楼主不是说,这胎必是公主吗,有何好议论的!”随着苍老的话音一落,众臣皆向队伍之首望去,霎时间如针落地,无一人敢再言一语。“风颐将军此言差矣,天阁楼主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介星象师,说白了也就比江湖骗子技高一筹。”风颐将军听罢横眉一竖道:“长孙丞相说的是,天阁楼主的确是比常人技高一筹,不是吗?”一时间,文武百官皆哑然失笑,谁不知这风颐将军与长孙丞相最不对付,偏偏一文一武,相互压制,倒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风颐将军一句“比常人技高一筹”岂不是说丞相府上的那位公子,连一介江湖骗子都不如,谁不知长孙骥身为丞相之子,却是草包一个,前几日才与天阁楼主发生过口角。果真,这话一出丞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得一甩长袖背对而立。内殿之内,慕皇高坐与皇位之上看着站在下面的天楼阁主:“到底有何事,需如此慎重?”天阁楼主神色凝重道:“皇上,臣昨夜夜观天象,皇后腹中胎儿确是公主无疑,但,公主命中为凤相,是凌驾于五洲之上的凤相!”皇上闻言面色一喜道:“太好了,太好了!朕的公主一定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一会儿,见天阁楼主面色僵硬又道“见阁主如此沉重,可是有什么问题?”天阁楼主闻言行礼道:“确有不妥,公主虽贵为凤相,但凤星前有红鸾星干扰,后有煞星围绕,注定命中多劫,望而不得,恐会危及性命。”慕皇闻言一惊,沉思良久,缓道:“阁主,可有破解之法?”音落,只见阁主摇了摇头,却又道:“或许,隐其锋芒,没其形体,可救公主一命。”“阁主是说?”“既是凤鸾、煞星挡道,那便隐藏凤相之身,待及弱冠,避过命中变数,再释其光芒,凌驾五洲!”话音刚落只听凤鸾殿内传出一阵婴孩啼哭之声,宫女在宫门之外道:“是公主,是公主!”文武百官皆朝于凤鸾殿道:“恭喜皇后喜得公主!”皇上面色沉重地转望向凤鸾殿,凝神不动,半晌道了一声:“释其光芒,凌驾五洲!” 第二章 避其锋芒 就在大臣朝拜之时,啼哭声戛然而止,了无声息仿佛未曾存在过,在臣子们一片愕然之中,慕皇的声音陡然响起:“怎么回事,公主为何突然停止了啼哭?”殿中的太医走出来战战兢兢道:“皇上,公主好、好像失声了。”只见皇帝猛然一步向前问道:“失声是什么意思!朕的公主为何会失声!”太医颤颤巍巍答道:“或许、或许是母体未调养好,公主出生之时还有哭声的,不知、不知为何突然如此。”慕皇怒道:“养你们这些太医有何用,来人!部打入大牢!择日处死!”底下的臣子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唯恐天子的怒火会蔓延到自己身上,到时候,不仅保不住自己头上这顶用尽半生岁月求来的乌纱帽还要赔了自己家老老少少的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见婴儿没了哭声,慕皇赶紧大步走向凤鸾殿内,在房内搜了一圈,找到了没有哭声的婴儿,望了一会儿,回想起自己在内殿中与天楼阁主的谈话: ——天楼阁主上前一步“皇上,臣只想问一句,皇上想保公主,还是保凤相。”慕皇回眸:“当然是公主!”“那,请容臣一计:不妨让御医为公主施上一针,使其不能言语,这样公主身份有失,到婚嫁之时嫁一平凡人家,顺遂一生,如何?”沉思良久,慕皇叹道:“便如此做吧。” ——“皇上,公主还未取名。”只听见虚弱的一个声音从帘后飘来,打断了慕皇的思绪,慕皇抬头望去只见皇后支撑着身子笑意盈盈地说道。慕皇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开口:“就叫韶华吧,万色春光,不及韶华。”皇后淡笑:“韶华,慕韶华,谢陛下赐名,韶儿定会喜欢这名字的。”“我只愿她能一生安遂,不负韶华。皇后,韶儿的声音……”皇后打断道:“臣妾知道,太医施针之时,我已醒来,我知晓这是皇上做的,也知晓那定是为了韶儿。”“太医说,韶儿失声久了,很有可能也就没有声音了。”皇后闻之身子一震,后道:“那便无声罢,臣妾相信皇上定不会委屈了韶儿,韶儿将来也一定会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平安过完这一生,或许,对韶儿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皇上、娘娘,九位皇子求见。”皇上一摆手说:“宣。”随声音落下只见从殿门踏入的九人,工工整整道:“拜见父皇!”“免了。”大皇子慕郅道:“儿臣们听闻皇妹身子有所不适,特赶过来瞧瞧,皇妹身子可有大碍?”“嗯。”慕皇点头对这九位皇子倍感欣慰“那群庸医说韶儿可能再无法言语了。”慕郅皱了皱眉头说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为皇妹找寻良医,定能使皇妹康复!”这时,殿内响起了九皇子慕祁的声音:“父皇,儿臣可否看看皇妹。”慕皇点头道:“去吧。” 一众皇子皆向慕韶华走去,脸上笑意盎然,九皇子中就属慕郅最为成熟稳重,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便罢,二皇子慕衍跟着大皇子一同过去,三皇子慕容则较为温顺,四皇子却止步不前,性格冷淡,但也远远地朝那儿望了一眼,紧接着五皇子慕言六皇子慕俞七皇子慕贺八皇子慕枫都一一从韶华旁走过,待慕祁到时,却格外闹腾,左瞧瞧右瞧瞧,拉了拉她的小手,嘴边还叽叽喳喳个不停,其他几位皇子也都拿他没办法,过了一会儿慕皇道:“如若没有它事,你们也都下去吧,你们母后需要静养,别扰了你母后的清静。”随后大皇子带着众皇子向慕皇和皇后行礼告退。 一时间凤鸾殿格外清静,静的鸟鸣声都清晰可闻。 第三章 神医进城 十几年后 天色晴朗,万里无云,市井之中的商贩络绎不绝,大街上店铺中的人来来往往,“哎,你听说了吗?咱们这慕王朝唯一的公主啊,可是生来就没有声音,传说,后来脸还毁容了,唉,那是个惨嘞。”声音窸窸窣窣从包子铺搭的棚下传出,与其邻座的另一人道:“惨什么啊,再怎么样人家也是公主,生在皇家,又深得皇上喜爱,传说,公主儿时因打碎了正得宠的清妃的一座琉璃盏,而刮花了脸,清妃跋扈,训斥了公主一顿,不料隔日这事传到了皇上耳中,立即就将这清妃九族处死,连着当年和清妃走的近的妃子都被打入了冷宫,清妃宫中的宫女都部处死了,真是毫不留情,据说公主的脸就是那时毁的。”身旁的人也一直啧啧地唏嘘不已,包子铺的老板这时插进来道:“可惜啊,天不遂人意,公主呐,后来还卧病多年,小小年纪啊,命就不好。”“唉,客官,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小贩转头看向吃饭的另一桌道。 桌上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老者白发苍苍负一药箱于身旁,而年少之人则温润文弱如书生,持一盏茶端坐于椅上,店家道:“看客官的模样,到不是像这里的人,想必也未曾听闻过”“哎,店家,最近不是又有皇榜寻医吗?看你们这模样想必是医者,又不是皇城之人,想必是外来揭榜的人吧。”旁边那人说道。白衣公子放下手中茶盏,望向那人道:“确有此意。”“我奉劝你们一句啊,这些年来揭榜之人无数,却不见有一人能治好公主,倒是有不少为此丧命之人,切莫因贪图钱财将性命丢了啊。”那人半晌未见身旁答复,索性也就了无趣味地摇摇头与身旁之人饮茶了。 韶华殿内—— 凝香萦绕,烟雾缭绕,金镶白玉塌上一袭白衣卧于塌上,芊芊玉手,羸羸孱弱,面戴白纱,一声“韶华!”只见慕祁欢快地从外面走近,打破了这安详的一幕,见塌上的人儿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澄澈明净的眼睛袒露无疑,韶华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外面,静待来人,“韶华,你的病就要好了!”韶华望向慕祁,执一长笔写下:“兄长此话何意?”慕祁端起桌上的茶盏猛的一口喝下,“可渴死我了,我告诉你啊,我今天到内殿给父皇请安,结果你猜我听到什么了?”慕祁说完一顿看了看韶华,半晌见她没动静,又道:“你都不问问我看到什么了吗?”韶华淡淡写到:“兄长,看到什么了?”慕祁搬起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韶华跟前,欢喜又急切地说道:“我告诉你啊,我靠近内殿的时候,听见里头有谈话的声音,我就没进去,结果,居然听到夙太傅与父皇在说,他家那位公子上山与避世神医学艺许久,今,夙太傅一封家书召他回皇城,信中提及你病弱之事,望请神医救治,结果,今日神医就已经进城了,你的病一定有治!”慕祁得意洋洋地对韶华道,韶华听罢,慢慢起身,写道:“哦。”慕祁见状追了上去“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啊,你的病有治了!”韶华没有停歇,反倒身旁的宫女答道:“近年来皇城中揭榜无数,皆是打着神医之名,也不见我们公主的病有所起色,又哪见得这位真是神医呢?”慕祁赶忙道:“哎呀!这次不一样,据说这人救活了好多将死之人,在他手下的病者没有他救不好的。”慕祁一路上碎碎念了好些话,说着说着便到了内殿之外。“你去请安吗,我也去,我早上知道这件事就跑来找你了,把请安这事儿都忘了。”“你是想让我帮你挡住父皇的训斥吧,早上不去请安,也够父皇训斥你一顿了。”韶华淡笑,从宫女手中拿过纸笔写到,慕祁摸摸头心虚道:“父皇准许你可以晚些请安,我就跟父皇说我去找你了,一时忘了请安时间,于是跟你一同来请安,可以免些责骂。再说我还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才忘了请安嘛。” “告诉韶儿什么消息啊?”慕祁话音刚落就听到内阁中传出一声雄浑威严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震,赶忙躲到韶华身后小声道:“糟了,是父皇!”韶华叹了一声,缓缓步入内殿,慕祁也跟着小心地走了进去。 第四章 皇兄慕祁 内殿—— 慕祁和韶华一前一后踏入了内殿之中,刚入内殿便看到慕皇正坐于龙椅之上,身侧则是早上慕祁看到的夙太傅,韶华与慕祁向高位上的慕皇行礼请安,慕皇摆摆手道:“韶儿身子不适,不必行礼,快坐下,来人,快给公主备椅。”旁边的夙太傅微微向公主和九皇子行礼,韶华与九皇子点头回应,随后缓步走向长椅,脸上的白纱随步履轻轻飘动,慕祁亦步亦驰地跟在韶华身后,却听到冷冷地一句:“慕祁,我何时让你坐下了。”慕祁身形一顿,僵硬地回过头来,讪讪笑道:“父皇这不都…坐下了吗。”慕皇冷哼一声:“还知道来,本就放肆,如今倒是连安也懒得请了!”“父皇这是说的哪里话,我那是去看皇妹了,哪里是刻意的,量儿臣十个胆也不敢如此啊!”慕祁连忙答道。慕皇瞧了瞧韶华又道:“韶儿他说的可是真的?”韶华看向慕皇,执笔写道:“是真的,父皇,九皇哥因为与我交谈入迷,所以误了时辰,还请父皇莫要怪罪。”慕皇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有韶儿求情便饶你一回,回去抄写圣书十遍,择日交与夙太傅。”慕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父皇“十、十遍!父皇饶了儿臣吧!”慕皇严肃地望着慕祁“十遍圣书已是轻罚难不成你还想百遍!”慕祁连忙后退一步道:“不了不了,十遍、就十遍!”慕皇转而望向韶华,缓缓道:“韶儿,想必你九皇哥已经告诉你了——夙太傅之子的师傅是位神医,定能治好你身上的顽疾,虽说失语之症难以医治但也总会有办法的,当务之急是先将你身体治好为主。”随后,又命侍从拿出一盒药膏道:“这是派人从五洲之中寻求的生颜露,你脸上的伤可以用这个试试。”韶华身边的宫女从侍从那里拿来了药膏,随后韶华缓缓行礼、提笔道:“谢父皇。”慕皇接着说:“还有,夙太傅今早与我相谈到神医已经进城,这时想必也已到府上,安排个时日便让其进宫为你医治,可好?”沉默已久的九皇子开口道:“到是要尽早让那位神医进宫为韶儿医治。”慕皇也点点头,垂眼间望见韶华垂眸提笔写到“父皇大可不必着急,路途舟车劳顿也好让其歇息几日再行进宫也不迟。”慕皇点点头道:“也好。”转而与夙太傅道:“那便让神医休息几日再行进宫。”夙太傅恭敬答道:“是。”“父皇若没有什么事,儿臣便带着韶儿先行告退了。”慕祁行礼道,慕皇看了九皇子一眼,道:“韶华也应累了,都退下吧。” 韶华与九皇子前脚刚走出内殿之门,后脚慕祁便拉着韶华的手快步走向韶华殿,进了殿内,慕祁道:“韶儿,今日是灯花节我带你偷偷溜出宫去,可好?”见韶华没有动静,又道:“不会被发现的,我保证定在宫门落锁之前回来,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吗?”沉默一会儿,韶华点了点头,算作答应了。 第五章 遇夙墨霄 清风徐来,迎着淡淡花香。韶华和慕祁换好了装扮,从殿内出来,韶华带着一顶头纱遮掩着面容,身穿小斯衣服。慕祁身着蓝色长袍,腰挂白玉,英姿飒爽。慕祁快步走到韶华身旁,唤道:“韶儿果真好容貌,连这身小斯装扮也难掩其姿色。”随后又对身旁的侍卫问道:“莫霖,可曾办妥?”侍卫行礼答道:“办妥了。”慕祁望向不远处的马车对韶华道:“走吧。”韶华点了点头与慕祁一同走进马车。“慢着!”随着一声落下,从韶华殿中跑出一名宫女道:“公主体弱,我要跟着。”九皇子拉开车帘道:“不行,多带一人,还怎么混过去?”汐儿望向公主,只见公主摇头,也泄了气,便道:“那好吧,我便在宫内等着公主,帮公主掩饰,公主带着这个,以备不时之需。”说着便把纸笔交与公主。随后韶华将纸笔拂进袖中。 马车行至宫门口,守宫门的侍卫问道:“慢着,可有通行书。”莫侍卫答道:“今日是灯花节,我是奉九皇子的命出宫买灯花,与公主过节的,这是通行文书。”说罢,从衣襟里掏出一封竹简。侍卫接过,恭敬道:“原来是九皇子要给公主过节啊,莫侍卫请。”过了宫门,马车又前行了一会儿方才停下。 慕祁拉开帘子先行下了马车,随后,韶华缓缓从马车中走出,在慕祁的搀扶走下马车,慕祁指着前方道:“前面就是集市了,今日是灯花节,一定非常热闹!你待会儿可千万别乱跑,跟着我,别走丢了。”韶华点头示意,紧跟在慕祁身旁。“来瞧一瞧看一看勒,好看的花灯喽。”“瞧一瞧看一看喽,有趣的纸人儿。”踏入集市,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人潮涌动,“哎,客官买一盏花灯吧,留着晚上放。”韶华看了一眼花灯指了指粉色的和蓝色的花灯,慕祁走上前来掏出银两道:“将这两个包起来,我要了。”商贩立刻答道:“好嘞!您拿好,慢走。”路边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顺便也买了一根。韶华和慕祁又逛了好一会儿,临近傍晚之时慕祁带着韶华到百香楼去吃饭,踏入百香楼,一阵香气扑鼻,小二上前恭迎道:“公子可还是照旧?”“今日多添点儿素菜上一盘鱼。”慕祁吩咐道。随后对韶华道:“怎么样?”韶华微微一笑,点点头。 至楼上,一观景,韶华目光扫过大厅落到楼上各个房间,只见目光流连中瞥见一白衣公子位于中席,手秉长扇,温润如玉。公子眼眸微抬,对上了韶华的目光,心中一悸,随后稍稍颔首示意,韶华回首。“你在看对面那位公子吗?”慕祁问道。见韶华点头,又道:“说来也是巧,今晨刚提到他,他就是夙太傅之子夙墨霄,长得到温润儒雅,皇妹可还喜欢?”韶华从袖中拿出纸笔写道:“只是目光恰巧对上,值得皇兄如此调侃?”“其实,夙墨霄到不失为一个好夫婿,温润如玉又是神医之徒,日后也定是医术了得,但韶儿是公主之身,论及出身,他远不及你,只这一点,他便配不上你。”夜色渐至,红烛澄盈,映出那一句“配不上”。 第六章 池中相救 离开百香楼,集市已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路过一处韶华见一群人围坐一旁,听着什么,便也上去凑个热闹,只听那人讲至一段:“皇上迎了九子却不见一女,可皇后却生得一女,公主出生之时水灵漂亮,长相极美,但可惜却没了声音,据说啊,这可是当年与皇后争宠的惜妃干的,从皇后怀有身孕起,便在饭菜中下毒,没能害死公主却让她终身不能说话。”刚说完下面就有人说道:“这惜妃也太恶毒了。”那说书人继续说道:“但公主长相极美,没了声音也是个美人,深得皇上喜爱,于是啊,便又被清妃陷害,毁了容貌,伤了身子,至今卧床不起,命中多桀啊,还据传呐,近日皇城中来了一位神医替公主治病。”底下又有一人讲道:“后宫险恶,还好有人肯救治公主。”另一人说道:“那也不一定,之前有多少自称神医的揭了皇榜,又有多少人无功而返,要我看啊,这一次也不例外。”那一人又道:“兴许就成了呢!”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争论得好不热闹,韶华自觉无趣地退出人群,往后望去,身后再无一人身影,韶华心想:与皇兄走散了,唉,算了,自己逛逛吧。穿过行人走到放花灯的池塘,观赏着湖上的色彩斑斓,满湖春光。韶华将一盏粉色花灯放入湖中,纤细的双手拂过宁静无波的湖面掀起了一湖涟漪,望着花灯远去。韶华刚想起身,却不料被人在身后猛地一推,陡然间身体前倾,滑落湖中,朦胧意识中仿佛看见一袭白衣自水中飘散。 ——夙府 只见一身白衣的韶华静躺在床上,阳光微微撒入屋内,落在如玉雕琢的脸上,倏忽间,眼睑微颤,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宛如浩瀚星空,下一秒落入眼帘的则是一张熟悉的侧脸。“你醒了。”夙墨霄望着迷茫的韶华说道。“昨夜我们见过,在百香楼上,后来,我见你在池塘边失足落水便将你救了回来。”韶华缓缓抬眸,望向夙墨霄:“是你救的我?”“嗯,还没请问姑娘芳名,家住哪里?我好派人送姑娘回去。”一时间房内陷入了一阵寂静,见韶华沉默不语,夙墨霄再道:“如若姑娘不肯告知,那在下便不多追问,姑娘可好生在这休息,这里很安。”韶华回道:“我不会留在这,烦请公子让下人带我离去便可。”夙墨霄听后,只说:“姑娘体弱,又身中剧毒,还是在府上待上几天,待我为姑娘解了毒后,姑娘可自行离开。”韶华猛然一惊,问:“你知道我中的什么毒?”夙墨霄笑道:“姑娘中的毒乃是平常之毒,并不难解,就算找一郎中也可解开,且姑娘每月都服有解药,这毒性自然就只会让姑娘稍感不适,有些晕厥罢了。”韶华双眼微垂,双手紧攥住被角,一时心中无限悲凉:果然,药是他下的。“这毒是如何下的?”韶华言语间微颤,夙墨霄轻抬双手为韶华盖上被子,缓道:“下毒之道不止一条,但你体内毒素过多,应是吃食有毒所致。”夙墨霄定睛看着韶华缓缓道:“姑娘可在我这先行住着,我这不会有人下毒。”“哦,对了,姑娘的斗笠已经毁了,这是面纱,姑娘可还用?”说罢从袖中拿出面纱,韶华静静的看着夙墨霄的举动,伸手拿过面纱系在发间,“姑娘生得如此好看,怎得带着面纱?”静待一会儿见韶华不答,便说:“姑娘若不想回答那我便不问,已到正午,可要用膳?”韶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夙墨霄便唤用人准备饭菜。 正午春光乍现,阳光明媚,夙府被一片绿荫笼罩。 第七章 身份被识 ——夙府正厅 夙墨霄和韶华端坐于木桌之上,桌上佳肴颇多,两人均未动筷,一时间气氛微妙,沉默许久,夙墨霄开口:“下人备的一些素菜,姑娘动筷吧。”韶华素指轻抬,浅尝辄止,夙墨霄见此,默想:看她的行为举止皆为不凡,昨日在百香楼相遇之时,身旁所坐之人穿着虽不华丽,但看布料也已是上品,必也是出身大户人家,怎会遭人追杀?夙墨霄虽心有疑虑,但出于自身修养并未问出口过问,这一顿饭就在相当沉寂中吃了一半之时,夙府侍卫来报说:“公子,老爷回府了,正在往轩院赶,马上就到了。”夙墨霄眼眸微抬:“知道了,下去吧。”听侍卫说完,韶华身形一顿,这一动作悉数落入夙墨霄的眼中,夙墨霄看了韶华一眼便不再言语,“听下人说霄儿救回一姑娘?”一阵苍老穹劲的声音从门外传出,随后便见一身着深蓝锦袍的官服之人从门外走进,目光扫过屋内,瞥见韶华时微微一顿,只见对面女子面带白纱,韶华抬眼对上了夙太傅疑惑的目光,太傅微讶,行礼到:“不知公主驾临府上,有所怠慢,还望公主恕罪!”夙墨霄听闻此话,向韶华看去,心中诧异,却面不改色立即起身行礼:“微臣不知公主驾临,多有得罪,望公主见谅。”韶华缓缓抬手,示意起身,夙太傅随即吩咐下人备好纸笔放于公主身前,夙墨霄默默望向韶华,微微蹙眉,韶华抬眸望向夙墨霄,神情淡然转而抬起右手在纸上写下:“皇兄可是找了我一宿?”侍女拿过纸给太傅过目,太傅看罢立即回道:“九皇子昨夜与公主走散立即派人找寻公主下落,未果,随即上报给皇上,皇上听闻这件事后即调动了宫廷侍卫在皇城中寻了一宿,臣这就让侍卫给皇上送信”韶华点了点头,写到:“烦请太傅转交父皇,这段时间我便住于夙府,神医位临府上,于我病情有益,还有,出宫一事,是我的意愿,还请父皇莫要降罪于皇兄。”夙太傅稍有诧异,抬头看向公主却只道:“是。” ——皇宫中 “皇上,夙府传来公主消息。”只见手扶额上,眼眸微闭,静坐于皇位之上的慕皇陡然抬眼:“公主有何消息!宣!”底下的众位皇子和派人找寻公主一宿的风颐将军皆望向门外,只见夙府侍卫从殿门走进,跪下行礼道:“皇上,公主已平安无事,暂住夙府,昨日之事公主望请皇上莫要降罪于九皇子。”待到侍卫说完,跪于地上的慕祁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韶儿现在怎么样了?”侍卫答道:“回九皇子,听闻公主昨日遇刺,我家公子恰巧路过救了公主,现已无碍。”慕皇听罢,眉宇紧蹙:“遇刺?公主怎会遇刺?风颐将军,此事交由你彻查!”风颐将军道:“是!”慕皇看向九皇子:“祁儿,现有韶儿予你求情,但你明知她有重病在身却私自带公主离宫,罚宫中面壁一月,抄书百遍,改改你这顽性。”慕祁眼眸微垂:“是,儿臣知错,下次定不会再如此了。”慕皇摆手下令:“行了,都退下吧!”待人都退尽,身旁的宦官问:“皇上今日怎得罚九皇子如此轻?”慕皇轻叹:“祁儿虽最为顽皮,但自小与韶儿最为要好,昨日带韶儿出宫应该是看韶儿闷了,又恰逢盛会,想带韶儿出宫逛逛,韶儿遇刺,怕是他的心里才是最为自责的。”宦官道:“是啊,这九位皇子中,也只九皇子自幼与公主相伴,感情最为深厚。”慕皇望向宫门外只看见慕祁一人缓缓走过大殿往宫殿走去。 第八章 玉兰花开 ——夙府 只见韶华一袭白衣胜雪,婷婷坐落于庭院之中,目光却定格于玉兰树上久久不曾移开。“见你凝神于这玉兰许久,又正值玉兰盛开时节,到也不失为一番好景色。”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温润言语,韶华盯着玉兰,半晌,轻启薄唇,清幽的声音缓缓从唇边道出:“玉兰虽美,但过于娇嫩,一折便断,倒也称不上如此赞美。”“花儿易折是常态,玉兰虽娇嫩,但仍能在潮湿的环境中生存,可见自有其一番风骨。”闻言韶华转身静静地望向夙墨霄,沉默一会儿,凤眸微颤:“夙公子找我所谓何事?”夙墨霄淡笑道:“师尊命我转告公主,如若公主无事,明日便可为公主医治。”“仅为此事?”韶华转身伸手探于玉兰枝头:“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我能开口言语,容貌尚在,而不像世人所传生而无声,容貌尽毁吗?”夙墨霄眸光瞥向玉兰枝头,轻声道:“公主可知玉兰先开花而后生叶,但仍旧掩饰不住其盛开之美,反倒因没了绿叶遮掩更显其肤白胜雪,方才公主既已说是坊间传闻,又怎可信?”韶华收回凝望玉兰的目光,侧身看向夙墨霄,四目相望,看见了淡淡眸光流转,公子眉眼间温润如画,淡淡玉兰香间,只道一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春光散入庭院之间,迎着清风映衬着玉兰,眉眼间留恋万千。 ——皇宫 九皇子与几位皇子正坐于前厅之中,大皇子品一口清茶,缓道:“九皇弟,有何事如此急迫,找我们前来。”“皇兄,昨日听闻皇妹被夙府公子救了?”二皇子答道:“是啊,九弟,莫不是有其他不妥?”慕祁眉间稍皱:“仔细想来,前日在百香楼之时皇妹还望着夙墨霄凝神,昨日又提及暂住夙府,皇兄,你说韶儿该不会是爱慕夙府那公子吧?”听闻此话,众皇子眉宇紧蹙,沉默不语,见无人回应慕祁急切道:“夙墨霄怎能配的上韶儿,不行,我得把韶儿接回宫。”“慢着,既然皇妹决定暂住夙府,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再者事情未清,不可如此莽撞。”大皇子说道。“夙墨霄虽是夙太傅之子,但身无官职更无权势,配不上韶儿,父皇也定不会答应,无需担忧。但,如若韶儿爱慕夙墨霄就不同了。”七皇子出声缓缓说道。闻言一阵静默,慕祁缓缓出声:“倘若,韶儿真的爱慕夙墨霄,父皇起初可能不会答应,但时日长了,也未见不可。”大皇子沉静道:“不会,皇族婚事乃是大事,何况韶儿是慕国唯一一个公主,将来也必定是要与其他四王朝联姻的。况且以韶儿那淡泊的性子是不会对夙墨霄有什么心思的,此事不必再议。”说罢大皇子便起身朝殿门外走去,随后几位皇子也都陆陆续续从殿中离开,留下慕祁一人眉宇深皱,沉思良久。 第九章 琴笛相和 ——夙府 韶华从房中出来,走过青石铺成的小路径,傍晚虫鸣声不绝于耳,更深露重,夜色浓郁,晚风吹拂过湖中一亭,夙墨霄矗立于长亭之中,手持一柄白玉长笛,曲调清幽淡雅似纤纤水自流,微风拂过,白衣尽散于风中,湖水掀起一袭涟漪,静静自水中飘散。韶华走到木桥之上,听着笛声,缓缓走去,默默驻足于湖边,凝神向庭中望去,在月夜的静寂中,只见一双白影,一人位于亭中,隔着幽湖,一人站于湖畔,和着曲调,婉转迷人。 良久,待一曲终了,韶华缓缓迈步,走向长亭:“夙公子好笛艺。”“不敢当,能得到公主在此驻足停留,到是在下的荣幸。”夙墨霄将玉笛放于青玉桌上,转身面向韶华,淡笑。只见韶华迈开脚步走上台阶,玉手轻抬,俯身从桌上拿起玉笛,观摩许久:“公子这管玉笛倒是上品,金丝白玉,玉佩饰之,做工也精巧细致,想必极为难求,再配上公子精湛的笛声,好一曲清幽淡雅之风,恐怕是这世间难求之音了。”夙墨霄眼眸看向韶华,淡笑:“公主若喜欢便拿去吧,玉笛赠佳人,反倒是最好的归宿。不过,在下有一所求,不知公主可否成?”韶华抬眼望向夙墨霄,轻启薄唇:“夙公子,当真愿割爱?”夙墨霄淡笑不语“倘若夙公子愿割爱,我便应下你这所求。”韶华说罢,摆了摆手中的玉笛。月光映衬着韶华轻抬的嘴角,衬出白皙的脸庞。“不知公子所求为何?”夙墨霄走到琴边,手指轻抚上琴弦,“早前听闻公主擅长琴技,却从未一赏,可否冒昧请公主与在下合奏一曲?”一夜过半,只闻长亭中传来声声琴笛相和之音。 ——皇宫 内殿之中,风颐将军,天阁楼主皆站于慕皇身旁,只听风颐将军苍劲的声音自殿中响起:“回皇上,灯花节那日刺杀公主的刺客找到了。”慕皇握在九龙金尊上的手猛然收紧:“有何消息?”“那日侍卫搜遍皇城,随着刺客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追踪刺客,看见刺客进了……”见风颐将军低头不语,慕皇沉声道:“进了皇宫,是吗?”风颐将军闻言,猛然跪下:“是臣失责,未能察觉皇宫中隐藏着刺客,还请皇上责罚!”“不必了,这不是你的错。看来,有必要肃清一下宫中污秽了!”慕皇向殿外出声:“俞海,进来!”只见殿外走进一位大内总管,恭敬行礼:“大内总管俞海,参见皇上。”“这件事情便交由你来着手,半月之内我要看到这些势力部铲除!”俞海鞠躬行礼道:“是,臣遵旨。”慕皇转而看向风颐将军:“你们两个先退下吧,天阁楼主留下。”待风颐将军和俞海退下后,慕皇走下龙椅,到天阁楼主身旁,望着殿门,威严中带着一丝深沉:“此事,楼主怎看?”“陛下所指何事?如若指行刺之事,幕后主使或许位于后宫,又或许位于前朝,两边都需彻查,无论如何,这都是宫中不能留之人,但若皇上所指并非行刺之事,而是指前日的神医进城,微臣只能说,时机未到,公主的毒,还不可解。”慕皇向窗外望去,一时间陷入良久沉默。骤雨将至,乌云笼罩着整个皇宫,将夜色点缀得更加浓郁,最近,宫内怕是不会太平了。 第十章 拜见神医 翌日,夙府。 清晨,天空微微泛白,日光刚从黑暗中脱离出来,透过窗外射入屋内,撒在人儿的面纱之上,映着少女的脸庞,照的微红。鸟鸣叫,虫儿声断断续续从窗外传来。惊扰了床上人儿的美梦。只见韶华眼睑扑闪扑闪几下,睁开眼来,起初眼眸涣散,一会儿便澄澈清明了起来。 听见门外不时传来轻微叫嚷:“都搬到这儿来,小心点,别弄碎了,这可是皇上和公子置办的东西,弄坏了可不是你我能赔得起的。”韶华起身向门外走去,贴身宫女汐儿赶忙迎上,见韶华盯着这些饰物看,便道:“这些都是夙公子与陛下送来的衣着首饰和器物之类,说是怕公主住在此处多有不便,送些东西过来,夙公子说,公主若还缺什么,便于他们说就是了,下人会给公主准备齐的。”韶华看了一眼门外的人,便转身向屋内走去,汐儿追上前道:“公主,奴婢这就给您准备洗漱。” 待洗漱完毕,夙墨霄刚好来到,便带着韶华一同前往神医住处。途中,夙墨霄对韶华说:“师尊,他是山野之人,随意惯了,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公主见谅。”韶华轻声道:“无妨,医者本就有些傲视皇权,这点,我还是懂的。” 进了殿门,往屋内看去,满屋的烟气缭绕,氲湿了眼眸,草药味扑鼻而来。韶华极目望去,只见一白发老人,站在药架之前,小心侍弄着草药。“师尊,公主来了。”夙墨霄朝那人开口。等那人侍弄完草药,才抬头望了过来,又走到桌旁,缓缓坐下才道:“过来吧。”韶华走到桌前坐下,又听“将手伸出来。”韶华拂起袖子缓缓将手伸出,神医搭上一方丝巾,片刻后,便答道:“治你这病并不难,只我徒弟这一人之力便可将你的病医好。”随后又向夙墨霄道:“今日,山中来信,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她的病便交由你了。”夙墨霄点头回应:“是,师尊。” 随后二人便离开了神医的住处。夙墨霄看向韶华,见其半晌不语,便道:“公主可是不相信我的医术?”韶华回神,看向夙墨霄,“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夙墨霄轻笑:“那就好,我还以为公主信不过我的医术呢。”韶华目光探向夙墨霄,开口问到:“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不出意外的话,只需一月,便可痊愈。”韶华皱眉:“不出意外?”路过一处庭院,鲜花盛放,清香怡人。夙墨霄望向玉兰枝头“公主,不是知道这意外,是指谁了吗?”韶华缓缓攥紧双手,夙墨霄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今日,天未亮时,宫中来人告诉我,无需医治好公主,按照常进补的方子配药即可。在宫中有此权利的,还会是谁呢?” 韶华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屋门外进进出出的宫人,和夙墨霄那句“不出意外的话;公主不是知道这意外,是指谁了吗?”一会儿便道:“他借慰问之名,告诫你不要插手我的病?”夙墨霄淡淡一笑:“公主这不是想起来了吗?”随即面色严肃的对着韶华:“我不会让意外发生的,公主请放心。” 韶华看着夙夙墨霄缓缓道:“为何要帮我?” 第十一章 暗许心意 夙墨霄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这时,宫女汐儿跑过来急切地向韶华说:“公主,九皇子来了!您快去看看吧!”韶华看了一眼夙墨霄便同汐儿一道回去了。夙墨霄看着韶华远去,眸光凝视着白玉兰喃喃自语:“或许,就是这娇嫩的花,让我迷恋了吧。” 韶华前脚刚踏进屋内,就听见一阵的哀声载道:“我这都等了许久,韶儿为何还不来?该不会被夙墨霄那宵小之辈占了便宜吧!不行,我得去找她。”慕祁刚想转身出门,便看见韶华从门外走近,猛然一步向前,问道:“韶儿,你没事吧?没被夙墨霄欺负吧?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定不会饶过他!”韶华走到桌前,拿起笔,写到“皇兄是从哪里看出夙墨霄为宵小之辈了?”慕祁冷哼一声:“反正,你就是不可与他走的太近。要不然,我跟父皇说,让我在夙府住几天?”韶华皱眉,轻摇了下头,写到:“皇兄,切莫如此鲁莽行事,再者皇兄的禁足可解除了?”慕祁摸了摸头,眼神飘忽不定,“我,我这不担心你嘛,就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不会让父皇发现的。”韶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写下“皇兄还是尽快回宫吧,我住在这里并无大碍,夙公子也无恶意,皇兄不必担心。”慕祁连忙出口:“那不行,我还没警告夙墨霄那小子别打你的主意呢!”说完,慕祁撇撇嘴,又道:“哎呀,算了算了,我回宫了,皇妹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言尽,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汐儿望向九皇子离去的方向,道:“九皇子就这么回去了?”韶华皱眉,心想:当然不可能,以他的性子,怕是去找夙墨霄论个清楚了。罢了,不管了,禁足未解,又在夙府,他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夙墨霄在院中待了一会儿,就见侍卫匆匆赶来:“公子,风颐将军之子风穆邱和尚书大人之子李邑求见,可还像上次一样回绝?”夙墨霄沉思一会儿,只听慕祁边叫嚷着“夙墨霄,本皇子找你有事!”边朝庭中走来,便与侍卫说:“叫他们在轩院等着,下去吧。”侍卫答道:“是。”抬眼间慕祁已到眼前,“夙墨霄,本皇子只告诫你一句,离韶华远一些,她不是你觊觎得起的!”夙墨霄淡笑不语,待慕祁不耐烦之时,道:“九皇子何出此言?我与公主清清白白,反倒是九皇子这么一闹,在外人看来就显得我与公主有染,还好此刻无人,如若九皇子不想损坏公主名声,臣劝九皇子还是莫要再言语,即刻回宫吧。”慕祁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憋了半天却找不出言语来,又或许是真的怕自己这一举动让韶华与夙墨霄扯上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只得瞪了夙墨霄一眼,冷哼一声,便回宫了。 夙墨霄看着慕祁走去的方向久未移眸,深暗的眼眸中含有一丝决心。 ——轩院 早已在屋内等候已久的好友耐着性子终于等到了夙墨霄的到来“霄兄,你终于肯答应了吗?”风穆邱急切道。李邑也直起身来努力想要听到夙墨霄的话语,夙墨霄缓缓点头:“我可以入朝为官,但,不是现在,待到时机成熟,我自会知会你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说罢,便离开轩院朝院外走去。 刚走几步,猛然一顿,眸中映着一抹纤细的身影,静静站于院内凝望着夙墨霄。 “你怎么来了?”夙墨霄平静地望向韶华。 第十二章 慕衍婚事 韶华移步走向夙墨霄,微风拂过雪白的面纱,扬起一袭粉色的纱裙。缓缓而道:“今日,九皇兄到府,刚刚又从我的院中跑出,便想来看看是否是找你来了。”夙墨霄看着韶华轻笑:“九皇子的确来找我了,不过现在已经回宫,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韶华点点头,不再言语,两人相视无言。 不久,见风穆邱和李邑从门中走出,见到公主站于门外上前行礼道:“臣,参见公主殿下。”韶华抬手示意起身,“没什么事了,你们先行回去吧。”夙墨霄对两人开口道,随即二人便行礼告退。 留下韶华与夙墨霄二人于院内,韶华看着风穆邱和李邑离开的背影,疑惑道:“风颐将军之子风穆邱和户部尚书之子李邑,夙公子的人脉倒是广阔。”夙墨霄也看向二人,淡笑:“哪里,这都是儿时的玩伴,几年未见,聚聚罢了。臣一介医者,哪里有什么人脉,倒是公主,臣给的药公主可煎服了?”韶华盯着夙墨霄,答非所问:“以夙公子的才华,就不想入朝为官?”“臣出生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修习医术,到也看淡了些许事情,朝中各方势力,局势复杂,不适合臣居于此。”一语言毕,瞬间静得风声清晰可闻,韶华笑笑:“我来就是想看看九皇兄有没有给公子添麻烦,既然九皇兄已回宫,那我便不再久留,先行回去了。”说罢,就转身离去。 夙墨霄看着韶华的身影,垂眸沉思。 走在路上,汐儿望着公主轻声道:“公主,您就这样将秘密在夙公子面前袒露无疑,是否,有些冒险?看今日,他与风公子和李公子相谈,万一,他将此事告知他人,我们怎么办?”韶华摇摇头:“无碍,他不会说的,如若想说便不会等到今日才说了,我疑虑的,是他到底怎么想的,倘若不想入朝为官,就应该将那两人拒之门外,不见便不会多生事端,今日又何必会见呢?” ——皇宫,凤鸾殿 宫女沉稳地走进大殿之内,走到坐在凤椅上的人身边,女子面貌白皙,举手投足之间,沉淀着岁月的所存留下来的气度与威严,虽然不再是花样年华,但也别有一番风韵。 红木弯下身子凑到皇后跟前道:“娘娘,皇上移驾凤鸾殿。”皇后正侍弄着牡丹花,替其修剪枝叶,只见皇后剪下一片枝叶,漫不经心地问着:“皇上所来何事?”红木在身侧答道:“皇上传召了大内总管俞海,据俞海说,皇上好像是为了二皇子选妃的事情,说要俞海调动人手置办此事,这不,应该是为了二皇子选妃之事来找您商量定夺。” 皇后摘下一根杂草,用方巾擦掉手中的污垢,道:“为慕衍选妃?这事慕衍可知情?”宫女扶起皇后说:“这事恐怕是陛下擅自定夺,二皇子因该是不知情的。”皇后失笑道:“皇上,这是要我这个母后做罪人呐!” 只听宫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皇后走向殿门外迎到:“臣妾参见皇上。”慕皇伸手扶起皇后,一同走到席上坐下。“皇后,今日朕来凤鸾殿主要是想与你商量一下衍儿的事,他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前一年我与他说起此事,他就未答话,如今,老三都已经成婚了,你这个母后也该操办操办老二的婚事了。”皇后轻叹一声,望向慕皇:“皇上又不是不知晓老二那脾气秉性,若他不想,谁劝也没用。”慕皇拉过皇后的手,安慰道:“那便先让他瞧着,近日宫中办宴,你也借宫宴之事选几个大家闺秀,给慕衍选妃。”皇后抿唇笑了笑:“那,臣妾挑几个人儿,备入候选。”随后又皱起眉头:“只是,衍儿定不会轻易松口,平日里,他最听韶儿的话。不如,把韶儿接来参加此次宫宴?” 慕皇思索片刻,转身问向身旁的宦官:“李公公,近期公主那儿可有消息?”李公公小心翼翼的说:“回皇上,公主跟平常一样,并无异常,倒是可以参加宫宴。”慕皇面向皇后道:“也罢,让韶儿借此机会放松一下也好,就让她来参加宫宴吧。”李公公行礼告退:“是,老奴这就去告知公主殿下。” 第十三章 邀约品茶 夏季炎热,日光刺眼。韶华坐于桌前,细细品尝着龙井茗香,汐儿从门外走进来,站在韶华面前说道:“公主,李公公传话说,皇上派其前来告知,让您参加后日的宫宴。” 韶华眉头一挑,放下茶盏:“哦?可知后日操办宫宴,究竟所为何事?”汐儿洋洋自得地欢快道:“这个奴婢打听了,皇后今日在凤鸾殿内选了大批五品到一品的官员之女,听说是在给二皇子选妃呢!”韶华浅笑嫣然:“给二皇兄选妃?那,母后这定是要我当说客了?” 汐儿不明所以,瞪着大眼珠子望向韶华:“公主此话何意?”韶华脚尖轻点,站起身来:“二皇兄的性格向来偏僻,选妃这等事肯定是要多远躲多远,看父皇这次是铁定了心要给二皇兄选妃的,那这其中,肯定要有一人从中斡旋,我平日与二皇兄的关系素来要好,这根成人之美的棍子必定非我莫属,此举,是让我想推脱也没有办法了。” 汐儿恨恨不已,摩拳擦掌:“皇上这不是想让你两面为难吗?”韶华轻抚上汐儿的手,笑着说:“看二皇兄一个人如此之久,我倒觉着多一个人在他身旁也无妨,既然父皇都下了命令,那我也不能不从。于情于理都得见见二皇兄了,我给二皇兄修书一封,你差人给他送去吧。”汐儿笑道:“好!” ——二皇子府 空气中弥漫着紫凝香的气味,缠绕着紫色衣袍。跪坐于垫上之人,一袭深紫色纹八条长莽长袍,坠于地面。座上男子,手执一枚黑子于指间,久久不落。对面一身着淡蓝色锦袍,面容清秀的男子执一枚白子静静地敲着桌面。 “二皇兄可要输了。”只见那蓝衣男子缓缓而道,言语中带着一丝得意。慕衍平静地望着棋局,慢慢将黑子落入,唇角勾起:“只怕,八弟此话还为时尚早吧。”慕枫瞧一眼局面,见本是黑子险局的棋面,眨眼间,变成了白子受入困境。 慕枫将手中的白子随手丢入青花白瓷中,摆摆手,不耐烦的皱眉“不玩了不玩了,每一局都输。”慕衍将手中的黑子放入瓷器中,淡淡道:“枫儿的棋艺,近些时日以来也有所长进,但棋艺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练成的,仍需静下心来,细心琢磨。”慕枫无奈地耸了耸肩,哀叹道:“我是没想能赢皇兄你了,这棋艺,我下辈子也不一定能练成。”慕衍笑了笑,便也没有再行劝阻。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名侍卫恭敬道:“参见二皇子、八皇子!”慕衍望了望道:“何事?”“回二皇子的话,公主来信,并叫小的带话给二皇子,约您到百香楼一叙。”慕衍接过信封,拆开信封来: 皇妹韶华,近日来在百香楼品得一壶茗香,醇香滋味萦绕于心尖,久久不能忘怀,深知皇兄好茶,特邀皇兄一品,于今日酉时四刻在百香楼一聚,愿皇兄如约而至。 慕衍淡笑:“只是品茶?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随后叹了口气:“算了。让人备车,去百香楼。”侍卫弯下身子,双手行礼道:“是!” “皇兄这是去赴韶儿的约?我也要去!好久都没见到韶儿了!”慕枫望着书信激动地说。慕衍瞥向慕枫,点了点头。 ——百香楼 韶华坐在楼上的雅阁中展望着楼下,见紫袍淡淡从门外晕染至门内,随后紧跟着一袭身穿淡蓝色长袍的人从门外走进,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两人皆目视前方,蓝衣男子还明显有些不耐。只见慕枫朝上方一望,当即喜笑颜开,对着韶华挥手,急忙向慕衍道:“在那儿!” 第十四章 丞相之女 ——雅阁 慕枫跑到楼上雅阁间,只听见琴声悠扬,衬得房中尽显清幽。立即四处围绕打量着韶华,边看边点头道:“还好,还好,韶儿最近的气色越发的好了,夙墨霄那小子还是有两套的嘛。” 慕衍踱步走到一旁,坐在韶华对面,拿起壶盏,微微斜倾,茶水顺着手势缓缓自壶嘴落入精致的玉制茶杯中,一只手端起茶杯,轻品一口,随即放下茶盏道:“茶,倒是果真好味道。清香怡人。”说罢,抬眼望向韶华。 只见韶华拿起身旁的笔,在纸上写到:“这茶名为瞿圩栖,据说是从悬崖峭壁中采摘的叶片,再制作成茶叶泡入水中,及其难得,也算得上为茶中上品。”慕衍手中把玩着茶盏,轻轻一笑:“皇妹所赠之茶定不会差,这采自悬崖边上的茶叶更胜过宫中御赐之物。只是,今日皇妹急急忙忙邀我至此,恐怕不止是因为品这一盏清茶吧?茶越好越应该择一良日,缓缓而品,不是吗?” 韶华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写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兄的慧眼。我今日邀皇兄品茶的确是因为母后选妃之事。待日后遇到好茶,定择一良辰再邀皇兄一品,愿皇兄莫怪。”慕衍看罢,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皇兄怎得能怪罪于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罢了。”韶华刚想写些东西,只听楼下哗啦一声,响起器物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又有人喊到:“大小姐!大小姐!您别跑了!”韶华落在纸上的手微微一顿,只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慕枫身旁的侍卫立即拔出手中的剑警惕地盯向门外。不一会儿,只见檀香木门微微打开,从门外窜出一个蓝衣女子,弯着腰稍稍将门掩上。待其转过身来,方能看清其面目:女子长相清秀,眉眼间尽显温婉大方。韶华眼角拂过此人,目光一顿,随即从那女子身上移开。 女子转头看见那人手持利剑对准自己,瞬间慌了,急忙道:“各位公子小姐,小女子只是暂避于此,并无冒犯之意,还请高抬贵手,让我在这待一会儿,待外面的人走去,我立刻离开。”闻言只听一声“把剑收起来。” 韶华看向慕衍,见他头也不回地命令着侍卫。侍卫听到命令后,立即将手中长剑挥落至剑鞘之中转而退往一旁。见此,韶华瞥了一眼慕衍又望向那名女子,随即轻垂下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身旁的汐儿看着公主,俯身问道:“公主可知那女子是什么来历啊?”韶华掩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汐儿说:“这是丞相之女,话说我第一次见她还是在前几日呢。”声音淡淡恰巧被房中琴声遮盖。汐儿的眼睛睁得极大,瞟了一眼门外,小声说:“这就是那位从小体弱多病的丞相之女长孙芷?看这样子也不像有病啊?”韶华轻声应答:“据说,是因为这长孙芷从小与长孙丞相不和,三番五次偷跑出府,有一次一跑就是几月不见人影,长孙丞相为维护小女名声不得已对外宣称体弱多病,在府内休养。”随即又道:“先不要告诉他们,看二皇兄的反应怕是婚事有着落了。” 汐儿看向二皇子和长孙芷,顿时恍然大悟,掩嘴以饰笑容。 第十五章 丞相之女(二) 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一间一间地搜,一定要找到大小姐!”随即听到各个房间敲门声响起。 汐儿刚要动身,只见韶华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动。随即拿起一盏茶水,借扬起的茶杯,遮掩住瞟向慕衍探究的眼神。只听敲门声越来越近,长孙芷看着慕衍祈求道:“公子可否好人做到底,再帮小女一下?”慕枫听闻对着慕衍道:“就是,二哥,你都让她进来了,何不再帮一次?”只见慕衍放下茶盏缓缓而道:“姑娘,在下帮你是因为姑娘先行闯入,我所做的已是仁至义尽,剩下的并不在在下所考虑的范围之中,姑娘好自为之。”长孙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话音刚落敲门声随之而起。 门外侍卫久久未见有人应声,即说:“就只剩这一间了吧。”见身旁的人点了点头,领头的那位道一声:“打扰了!”便闯了进来。看见一位琴者坐于门前,正弹奏者琴声,前方有一屏风遮掩着屋内,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侍卫正要闯入,只看到一位侍女模样的人从屏风后走出,那人问道:“可见有一身着蓝衣的女子走进去?”汐儿摇了摇头说:“并未见到。”那领头人作势便要进去搜,只听汐儿一声:“你可知里面坐的是谁?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敢进去?”领头的侍卫道:“我奉丞相之命,找寻小姐下落,你又有几个胆子,敢拦我的路?” 汐儿闻言一笑:“丞相之命?我倒不知丞相有几个胆子,敢让人闯当朝公主的地方?”那领头的人闻言一惊,随即,闯入的侍卫一齐跪下“臣不知是公主在其中,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此时,只见慕枫从屏风内走出,下面的侍卫道:“拜见八皇子!”慕枫冷冷一笑:“见谅?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和二皇子可以见谅,但公主自小体弱受了惊吓,这事岂是你一句见谅就能摆平的?滚回去告诉丞相,我倒不知,他区区一个侍卫何时可以顶撞公主了?”底下的侍卫闻言皆一阵颤栗,急忙行礼告退。 ——屏风内 待人都退去,长孙芷行礼道:“多谢公主与二皇子、八皇子相助之恩。”慕衍道:“我倒不知丞相还有一位女儿?皇妹怎么有这心管起丞相府的闲事来了?”韶华笑而不语。长孙芷微微低头一抹红晕染上脸颊:“臣女自幼体弱,足不出户,二皇子自然不知。”慕衍摆了摆手道:“既然帮过你了,那便走吧。”长孙芷微微一愣,神色难掩其失落,行礼道:“臣女告退。” 待长孙芷走后,慕枫靠近慕衍:“我觉着那长孙芷对你倒是挺有意思的,出落得也是亭亭玉立,你就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么急着赶她走?”说罢,观察慕衍许久。见其神色自若,也不回答,自觉没趣,又对韶华道:“韶儿,我刚刚那些话怎么样,等着吧,丞相明日定登门赔礼道歉!” 没等到韶华作答,身旁的汐儿便说:“我家公主虽然体弱,但也不是一点小事便能吓到的,八皇子这话,岂不是太瞧不起我家公主了?”慕枫回道:“哪里,这不是为了赶那帮人走才说的话,谁不知父皇最为疼爱韶儿,韶儿受了一点委屈都要大发雷霆。”说着,慕衍轻轻拉了一下慕枫的袖子,打断了他的话语。 韶华面色微僵,待了一会儿便先行回府了,留下慕衍和慕枫二人。慕枫问道:“皇兄为何不让我继续讲?”慕衍神色沉重地答道:“我总觉得韶儿和父皇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僵,每次在韶儿面前提起父皇的时候,总是能感到韶儿有一丝不耐,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慕枫回想了一下,疑惑道:“应该是你的错觉吧?父皇一直待韶儿都要好过我们,韶儿又怎会与父皇关系僵硬呢?再不济也都是血缘至亲。” 慕衍沉思一会,点头道:“或许是我想差了吧。” 第十六章 少时往事 马车之上,韶华微微斜倚,靠在窗边,闭目养神。汐儿担忧的看着公主,抿了抿唇,开口道:“公主可在为方才八皇子失言之事烦忧?”只见韶华睫毛抖动,慢慢张开了一丝缝隙,眼神空洞道:“天亮之后,借抓补药的名义替我去把上一次皇上御赐的药膏送去给宫里的齐太医瞧瞧是否有毒?”汐儿盯着公主:“公主这是觉得……”见韶华抬眼看向自己,汐儿忙低头答:“是!” ——夙府 已至清晨,天刚刚微亮,马车停至府外,汐儿先行下马,随后,韶华从马车中出来,一抬头便看到一双手,本以为是汐儿的手,刚要将手递过去。仔细一看,手掌宽大有力,韶华心中生疑,顺着向前望去,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韶华一愣,缓过神来,缓缓将手放入夙墨霄的手心。夙墨霄接过韶华递过来纤细的手,将韶华从马车中扶下。 韶华下了马车,便道:“夙公子怎么在此?”夙墨霄笑着答道:“等你。”韶华心中一悸,愣神看着夙墨霄的眼久久未动,一会儿,夙墨霄又道:“明日的宫宴,我也在其中,见公主昨日久而不归,想必是与二皇子和八皇子叙旧,故在此等候。”韶华缓过神来又微讶:“你在此等了一夜?”夙墨霄转身,随即说道:“车马劳累,公主还是回府休息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进府了。 韶华看着夙墨霄的身影远去,只逗留一时,便进府休养这一夜没睡的疲惫了。 ——正午 眼下正值盛夏,太阳炙热。汐儿走到床前,轻轻摇着熟睡的韶华,唤道:“公主,公主,醒醒,该用午膳了。”韶华从睡梦中醒来,汐儿为其洗漱更衣,准备用膳。 餐桌上,送膳食的侍女退下,韶华正用着午膳,汐儿便凑过来,问道:“公主,昨日您说二皇子的婚事有着落了,但见二皇子并未对长孙芷有何意,反倒是长孙芷在得知二皇子身份时眼中有些许爱慕,这是为何啊?”韶华放下筷子道:“这其中,还是有些牵连的,你来的晚些,不知道这件事纯属正常。”汐儿立刻提起了精神,竖着耳朵听韶华讲道:“二皇兄十几岁的时候,长孙芷与二皇兄见过,应该是长孙芷作为家眷第一次随丞相进宫,当时,现在的丞相夫人还只是妾室,因为长孙芷是丞相过世正妻之女,相府嫡女,母已早亡,只身一人在那豺狼虎豹之中,难免成为了受害者。” ——十年前 宫中长亭,丞相受皇上召见,先行离开,留下长孙芷与郑姨娘一处。郑姨娘使唤长孙芷倒茶,长孙芷唯唯诺诺地向其倒茶,不小心一滴茶水溅落至郑姨娘的裙摆上,郑姨娘吼道:“你想烫死我啊!”长孙芷吓得直哆嗦,连忙回答:“没、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把我的裙子弄脏,让我出丑是吧!好你个小杂种!克死你娘,现如今又想让我在宫中颜面尽失是吧!不知道你是怎么有脸活下来的,真晦气!” 正当长孙芷哭的泣不成声的时候,长亭中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郑氏真是好大的口气啊!”郑氏本就心高气傲,经此一声,大声道:“谁啊!多管闲事!”慕衍冷哼一声:“谁?你看看是谁!”郑氏转身一看,看到二皇子位于亭外,吓得一抖,将茶水悉数打翻,水渍染上整个衣裳也不顾得擦。 “说她是小杂种?据我所知,丞相府好像只有一女,且是正室所出,你一个姨娘胆敢顶撞嫡女?还口出恶言,不分尊卑?就这些罪,足够扣给你个杀头的罪名。今日,念在丞相的份上,本皇子便轻罚了你。来人!将这恶妇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待侍卫将郑姨娘拖下去后,慕衍转身对长孙芷说:“你是嫡女,尊卑有别,日后想要不被欺负,必定要如此还回去,才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说罢,转身便离去了。 “后来,长孙芷打听了那日救她之人,就知道是二皇兄了。想必长孙芷也照着二皇兄说的去做了。尽管现在郑氏当了夫人,有了子嗣,却也不敢对其有半分不好,再加上丞相的疼爱,长孙芷在丞相府再也未受过半点委屈。”汐儿听罢激动道:“原来她们俩还有这一段啊!我说怪不得长孙芷在得知二皇子的身份后表现得那么奇怪。可是,二皇子好像并不认识长孙姑娘的样子啊?” 韶华皱眉:“也许,当时的随口一救,并未放在心上,反倒让旁人等了许久。”汐儿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第十七章 生颜露毒 用完午膳,汐儿便入了宫,顾名思义:为公主抓药医治病情。 ——药房 汐儿一如往常地到了药房,找到齐太医,说道:“公主今日有些许乏力,想开些药调理身体。”齐太医是位年轻有为的医者,听闻此话,放下手中的药材,看向汐儿:“公主身子有些不适,我给公主开几副补药便是,随我来。”只见汐儿与齐太医一同走进了药库,满眼的木柜,木柜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包。 齐太医与汐儿走到最里边,确保没人能看见后,齐太医问道:“公主怎么了?”汐儿从袖中拿出一盒药膏“公主没怎么,这是皇上上次赏赐的生颜露,公主怀疑其中掺了毒。”齐太医接过药盒,打开盖子,将鼻子凑近一闻,刚开始神情淡然,随即皱眉,脸色煞白,郑重其事地看着汐儿说:“这是五国之一玄安国盛产的生颜露没错,只是,这其中掺杂着五石,五石是一种药材,气味很淡,极难闻出,却是生肌养颜的好药材,但恰巧与这生颜露中的璜兕相克,原本这生颜露中是没有璜兕的,想必是后来加上的,这样一来,二者相混产生反应,倒成了毒药,不过这毒不重,只会在短时间内让人毁了容貌,不会真要了其容貌,经过药物治疗,调理不出半月定能恢复如初。”汐儿攥紧拳头,垂眸道:“让公主不能说话还不够,还要公主毁了容貌才甘心吗?” 在角落的一头,夙墨霄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他本是今日来药房取药,进了药库中看看有何药物,没想到刚进来不久,就看见齐太医和韶华的侍女汐儿鬼鬼祟祟地走到了最里面,夙墨霄离她们很近,前面有高大的药柜挡住了他的身形才没被发现。 汐儿继续问道:“有解药的话给公主配置一份,等下我带走。”夙墨霄闻言一惊:她中毒了吗?我近日给她把脉并未见有中毒的现象啊?生颜露的毒虽易解,但是毕竟为毒物对身体也是有一定损害的。齐太医也陡然一惊,急忙问道:“公主中毒了吗?”汐儿笑着摇了摇头骄傲地道:“公主怎么可能中毒,这生颜露中有毒还是公主发现的呢!只是,要些解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听罢,夙墨霄心头一松,转身便走出了药库。齐太医照着生颜露做出了一套解药递给了汐儿,临走时还不忘提醒道:“这生颜露虽然可解,但还是对身体有害,切记,少用!”汐儿头也不回地答道:“知道了。” ——夙府 院中,韶华捧着一简竹书,坐在门外长廊间的石柱上,双脚离地,放于其上,一身浅蓝色纱裙摇曳席地,面纱覆面至颈处,神色专注于竹简之上。汐儿走近凑到韶华耳边道:“有毒,能在短时间内致使容貌损毁,经过药物调理,不出半月变可痊愈。” 韶华握着竹简的手微微收缩,问道:“痊愈?”汐儿后退一步,弯下身子,答道:“齐太医是这样回复的。”随后,又从袖中将解药和生颜露拿出,递给韶华。 韶华拿过生颜露凝视了一会儿,缓缓打开,拂起面纱,将生颜露涂抹在脸颊上,只涂抹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腐蚀着肌肤。 汐儿刚要开口阻止,韶华手中的药膏突然被一掌打掉,只听一阵怒吼声:“你这是做什么!” 第十八章 路遇算命 韶华看着来人,见夙墨霄皱着眉头,担忧地望向自己,“这生颜露是可痊愈,但痊愈过后仍留有后遗症,面部如灼烧般疼痛难忍,对身体也有害无益。”紧接着便从中拿出一粒药丸对着韶华道:“吃下去。” 韶华并未开口,久而不动,随后,伸出一只手将药拿过缓缓送去口中。 “这药能解了它的毒,顺便助你达到你想要的结果。下次若还有何举动,先来找我。”说完,夙墨霄转身便走,后面的韶华轻声道了句:“谢谢。”夙墨霄步履一顿,随即消失于长廊尽头。 汐儿焦急地看着韶华:“公主可有事?若不是夙公子及时赶到,汐儿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都怪我没有来得及告诉公主这药是有副作用的。”韶华转身安慰道:“就算是有,我也会这样做,你不必无谓自责。” 用手抚了抚那侧脸微微地灼烧感又说:“明日就是宫宴了,正好还有些时辰,随我出府选些东西吧。”汐儿一听要出府耷拉的脑袋立刻来了精神,一跳一跳地面露笑容:“好啊,汐儿这就去准备马车!”韶华看着汐儿千变万化的神情兀自摇了摇头,神情淡漠,喃喃细语:“跟着我着实委屈了这丫头。” “公主说什么呢!跟着公主是汐儿天大的福分,若没有公主汐儿说不定就没命站在这里了。”谁知刚走去的汐儿半路又折了回来,埋怨道。一伸手将先前地面上被夙墨霄打掉的生颜露捡了起来,赌气地鼓起腮帮子说:“这东西可是个祸害,不能再留给公主了。”拿完,便朝着府门口跑去了。 韶华呆呆地看着汐儿远去的背影,垂眸:“第一次见到汐儿,好像是与齐太医一起的。” ——八年前平民窟 这里环境污浊,到处布满了灰尘,人们衣着褴褛,头发脏乱不堪,房子也破败无比。韶华第一次看见如此景象,震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扫过之处无论是人还是物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所有人都漠视着这个不小心闯入的小女孩。这里的场景与她身上的绫罗绸缎极为不搭。 正当韶华愣神之时,陡然间感觉自己的衣袖轻轻一动,随着袖口望去,是一双脏乱的手,上面的灰附上了韶华的锦缎,手虽然小却没有应有的白嫩,抬眼看向来人,是一个小男孩,还要比韶华大上一点,一双大眼睛直闪,身体瘦弱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男孩见韶华没有动静,张开干裂的唇问:“你有没有食物?”韶华回过神来,愣愣的摇头。 那男孩瞬间将头耸了下来,有气无力地从韶华身旁走了过去,韶华目光顺着他走过的身影一同望去,只见男孩回到墙角,缓缓自一女孩身旁坐下,那女孩裹着破烂的宽大衣裳坐在角落中抱着身子,男孩对女孩说:“可能没有吃的了,不过你要挺过去。” 韶华突然跑向外面,不一会,又折了回来,抬起小脚走了过去,静静站在两人面前,从怀里拿出烧饼和水,递给了他们。见男孩女孩吃的狼吞虎咽,过了一会儿,缓了下来,韶华问:“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公主!马车备好了!”汐儿一声呼唤把韶华从飘荡的思绪拉了回来,韶华看了一下汐儿,然后起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集市 马车停在街上,韶华和汐儿下了马车,人群喧嚷拥挤,一同慢慢顺着人流向前走去。其间汐儿与韶华有说有笑,不时向卖香包或者糖人儿的地方买几个东西,左边瞧一瞧,右边看一看。 走着走着,一身算命装扮的老翁路过韶华身旁,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耳畔“凤相之身啊,没有因果,到头来不过拂黄粱梦一场。”韶华转身朝身旁看去,那人却早已没了身影。 “汐儿,你听到了吗?什么凤相?”韶华问着,汐儿蹙眉:“公主,我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意思,这算命的话向来不做数的,切莫要当真!” 韶华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将凌乱的思绪部甩开,随后又继续随着汐儿逛了一圈,进了些店铺,买了些首饰之类的,便回府等待明日的宫宴了。 第十九章 大摆宫宴 ——夙府 汐儿从院中走进走出,抱了一大箱子中的衣服,摇了摇酸痛的手腕,对着韶华道:“公主,这些都是颜色淡些的衣裳,有白色的、淡蓝色的、浅粉色的等等,各式各样的纱裙,您是依旧穿白色还是换一种颜色啊?” 韶华淡淡看了眼箱子内的裙裳,“今日便穿淡蓝色的吧,毕竟是宫宴,穿着不能太过朴素。”汐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公主的说法,于是,拿起一件淡蓝色流苏纱裙便替韶华更衣。 穿完衣裳汐儿看着韶华的右脸担忧地问道:“是夙公子的药起作用了吗?公主这脸上竟然留了个疤痕,会不会好啊?公主这脸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奴婢就是死也难辞其咎啊。”韶华走向铜镜前面,微微侧过脸来,看到铜镜中映射出半边疤痕微微泛红的右脸,右手轻轻抬起,抚上右脸,慢慢摩挲着,竟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既然他说没事,就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汐儿走到韶华面前,望着铜镜皱眉看向韶华:“我怎么感觉夙公子对公主是格外地好,公主您呢,对夙公子也是格外地信任呢?”然后捂着嘴巴一副我早已经知晓一切的样子道:“该不会,公主喜欢上夙公子了吧!”韶华微微一怔,撇过眼眸,轻斥道:“汐儿,这种话以后不能随便乱说,知道吗?”汐儿吓得赶紧闭上嘴,生怕再说错一个字。 待韶华和汐儿走出夙府大门,见夙墨霄早已在马车旁等候多时了。看见韶华抬步走了过来,微微张口:“家父已经先行进宫,我在此等候公主。”韶华点了点头,夙墨霄借着扶韶华上马车之时,手抚上韶华的手腕,四指轻轻一点,笑道:“公主身体无碍,可以赴宴。”随即转身走向了前方的马,一个翻身骑上马。 ——皇宫 宫宴举办在花苑中,皇宫中就属花苑的花开的最盛,一年四季更迭变换。正数夏季,百花争艳。 韶华和夙墨霄来的比较晚,官员和家眷都已经到齐,慕皇正坐于最上方,右下方坐着皇后,紧接着各位妃子按妃位向下依次排列,左下方接着皇子大臣及其家眷。 只见夙墨霄和韶华一前一后走了过去,俯身拜见皇上皇后,大臣们也起身行礼。慕皇笑着说:“免礼免礼,夙公子为公主医治尽心竭力,有劳了。”夙墨霄行礼:“臣只是尽了本分而已。”慕皇爽朗一笑,转而望向韶华,“韶儿,来,到父皇身旁来坐。”韶华点头,随即侍卫上前在慕皇身旁添了张椅子,夙墨霄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是从五洲藜暨王朝赠送的玉椅,据说久坐可缓百病,韶儿感觉如何?”韶华接过侍女手中的纸笔,写到“谢父皇好意,这玉本就是极具灵性之物,自然是极好的。”宫女将韶华写的字念了出来,慕皇听后喜笑颜开:“韶儿喜欢就好。”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心道:陛下果真是宠爱这公主,千年翡玉实属极品,却只道一声喜欢就好? 第二十章 宫廷宴会 宴会席下有臣子小声议论:“都说公主最为得宠,现在一看果真如传闻所言。”另一官员轻轻倚靠在檀香木椅左侧,轻声答道:“那当然,慕王朝这代就这一个公主,陛下又因公主天生病痛缠身,却请尽神医也不能为其医治,心生愧疚,自然就多了些宠爱。”说着,二人朝着韶华所在的方位望去,看到韶华微坐在玉椅上,一袭淡蓝色长袍,腰间系一条白色坠链,轻纱披于身上,饰蓝色面纱,手捧一盏热茶氲气缭绕于面前。 “适逢皇妹出席宴会,儿臣们准备了些礼物给皇妹。”二皇子慕衍上前行礼道。慕皇抬手示意:“好,有心了。”一语言罢,侍卫从旁抬出一个箱子,慕衍示意打开,箱门移开,只见一把古筝静静置于其中,檀木凝香,微微自古筝中散发出来,怡人心神。琴上饰有琉璃翡翠,翠绿之色自两边蔓延至琴身。“这是儿臣自凤鸣王朝取得的琴,是千年檀木所制,檀香沉淀于其中久久不散,名为昙橼,出自凤鸣国最具盛名的匠师之手,重金难求。”闻言,底下议论的大臣纷纷停下了言语,看着那架古琴。 慕皇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掠及韶华,道:“韶儿,最为喜爱琴器,此物倒是送的称心。”韶华看着那琴,心中微讶,随即展颜一笑,执笔写下:“二皇兄心思细腻,此琴更是难求,想必定是皇兄费了不少心思才求得的吧。”慕衍轻笑:“皇妹说笑了,能博得皇妹一笑倒也是送得值了。”侍卫将箱子盖上,将琴送到韶华身旁。 待慕衍行礼退了下去,宴会正式开始,舞女们从旁而出,霎时间,丝竹之声自庭中响起,人们的视线皆被宴会中央的歌舞所吸引,宴中的舞女身穿绿裳,挥舞着长袖纱裙,不时有磬声响起,清淡于耳。 正当沉迷,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清幽的琴音和弦,衬着舞姿,好似天外之音而来,众人皆向琴音源头望去,只见韶华端坐于席上,桌上放着刚得的昙橼,指间微抬,轻轻拨弄着琴弦,垂眸,浅笑嫣然。 霎时间,庭中万物皆失去颜色,连宫廷舞女的舞姿也及不上淡雅琴音,反被衬得姿色逊然。 其间有人闭上双眼,放松身心,仔细听着这琴音,好似从远古之处传来,淡淡檀香弥漫在庭中,显出几分朦胧意境。 夙墨霄静静的看着韶华,目光掠过头顶的玉兰树,玉兰花开,雪白如玉,衬在美人发间,竟也及不上雪白肤色。 夙墨霄眸光微闪,默默自语:“韶华一曲,琴色万千;玉兰花开,美人如画。” 一曲终了,韶华指间轻抚上琴弦,弦声陡然在庭中一断,拉回了众人丢失的心绪。 许久过后,慕皇面露欣慰,“韶儿的琴技真是越发精湛了。”韶华拂纸写到:“儿臣只是想试试这昙橼的琴音如何?突生了此念想,真不愧是千年檀木所制,琴声幽转,清音淡淡。” 长孙丞相从席中起身称赞道:“公主的琴声,怕是让这一苑春色皆失,只留琴音婉转,琴技更是整个慕王朝无人能及啊!”韶华浅浅一笑,素指微动:“长孙丞相说笑了,慕王朝人杰地灵,多的是琴技高超之人,韶华不敢自诩。”夙墨霄静坐,缓缓开口:“公主这话倒是自谦了,以公主的琴技担得起这第一人。”韶华抬眸,触及夙墨霄的眸光,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愣了神色。随即眼神微闪,眨了眨眸子,避开了夙墨霄的视线。低头抿唇不语。 第二十一章 宴中一舞 夙墨霄将目光收回,一时间宴席之中静的出奇,皇后的目光打量地探向夙墨霄,眼神微眯,颇有些不悦,眉间微皱。眼神在夙墨霄与韶华之间徘徊不定,透露着深深地探究之意。 抬眸时,猛然间对上了夙墨霄的眼神,见其眉眼淡淡,又微微颔首,以示礼仪之姿。皇后讪讪收回目光,不好再探究。转而瞥见韶华,见韶华避开眼神,随即面露深思。“红木,查一下近期公主在夙府的情况。”皇后向身后的红木说道。红木点头回应:“是。”随后又退往一旁,不再出声。 席上,长孙芷身着浅紫色衣裳,琉珠发髻簪之,尽显淡雅大方。眼神不时瞥向慕衍之处,透露出些许紧张。脸颊两侧微微泛红,显得坐立不安。韶华将长孙芷的扭捏看在眼中,转眸看向二皇兄慕衍,目视前方,倒是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陛下,臣女愿献舞一曲为宴会助兴。”见一粉衣女子从席间站起弯腰行礼道。 长孙芷见其举止,眸光微淡,默默看着那名女子,眉头紧锁。汐儿上前一步靠在韶华耳边道:“这是礼部尚书之女兒媛,擅长舞艺,这时此举应当是为了二皇子来的。”韶华抬起头,眼神微眯着眼向那人看去,又望向了长孙芷,见长孙芷看着那名女子神色中难掩落寞之情,有些焦急难安。 韶华粗略一过默默收回目光。“公主,看长孙姑娘的样子好像很是失落啊。”汐儿轻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道二皇子心中到底对长孙姑娘有意还是无意。”韶华缓缓抬起右手端起茶盏慢慢品一口茶,借着茶水遮掩住自己的口型,缓缓而道:“有意无意,一试便知。”韶华指间微微一动,洁白的纸上留下了几道娟秀的字体。汐儿瞟了一眼纸上的字,嘴角一勾,险些忍不住笑意。 庭中无声,不一会儿,响起了一道声音:“公主说,既然姑娘愿献舞一曲助兴,一人献舞岂不显得这偌大的场面有些伶仃?公主听闻长孙丞相之女长孙芷擅长舞艺,也曾以一舞让无数皇城中的贵胄公子趋之若鹜,不如,二者合力为今日宫宴助兴?”汐儿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边,一语言罢,众人的目光看向长孙芷与庭中矗立毛遂自荐的礼部尚书之女兒媛。 皇后听闻此话,抬眸向韶华看去,只见韶华一个抬手将作势便要饮茶,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手中的茶盏,好似这真的只是兴趣来了,突发的一个念头,“长孙丞相之女。”皇后口中喃喃念着,身旁的红木从后方走进说道:“公主这是要撮合长孙芷与二皇子?”皇后缓了缓神色,“看样子是了。”“这长孙芷是长孙丞相之女,那,我们要不要……。”皇后轻抬素手,“不必了,韶儿的眼光我还是信的,且先看看吧。” 坐在席上的长孙芷听到汐儿的言语突然一愣,转眼看向韶华,韶华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便通晓这是公主给自己的一个机会。片刻后,长孙芷走到正中央行礼,“承蒙公主夸奖,臣女献丑了。” 随着曲调响起,一粉一紫的穿梭在庭中,两人舞技不相上下,隐隐紫衣还有超越粉衣的势头,一舞终了后,二人行礼告退。 “不愧是两位重臣之女,这舞技也是不相上下啊。”皇后的声音从上位传来,颇有些威仪感。稍稍一顿又说:“不过,这长孙府的小姐倒是技高一筹啊,舞姿婀娜动人,长相也楚楚可人,真是才貌俱佳,衍儿,你说母后这话讲的对否?”皇后话锋一转,目光触及二皇子慕衍,只见他愣神盯着长孙芷不动。 突然被点了名讳,慕衍看着母后,颔首道:“长孙姑娘的舞技确是极好的,担得起母后与韶儿的夸赞。”言语中无一丝漏洞可寻,让人不明白他的心思。 第二十二章 观赏花苑 宴席散尽,百官带着家眷于花苑中闲聊,男子则歇于长亭中,面前一个茶壶,四盏茶杯,青花雕琢,执长扇。女子则三两人结对在花苑中欣赏百花争艳的姿色,不时闲聊几句。 韶华走在红漆长廊中,缓缓踱步观赏花卉。“韶儿!”突然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唤自己的名讳,无奈地撇撇嘴,却不转身,反倒不疾不徐地走向前去,一边侧过身子来,一边皱着眉头转头看向身旁的汐儿:“九皇子的禁足可解了?”面纱遮面,声音细小微弱,让旁人听不到声响。汐儿神色自若,装作若无其事地瞟向身后:“今日是宫宴,想必有皇后求情,九皇子的禁足自然就是小事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地从后面窜了过来,用手挡住了韶华的去路,“皇妹,怎得走的如此急?”韶华抬眼看着左边的慕祁,依旧如往常一般无二,脸上布满笑容。身后跟着侍卫莫霖,低头在原地不动。 韶华缓缓吐了一口浊气,直起身来,颇为不情愿地笑着,汐儿上前一步:“九皇子也来赏花啊?”慕祁收回拦着韶华去路的手臂,看着韶华:“自然不是,见皇妹今日也在宴席上,便特来寻你。”韶华点了点头,汐儿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九皇子找公主可有事情?”慕祁伸手揉了揉韶华的头,“即便没有事情,身为皇兄就不能来慰问一下皇妹?”说完,又放下了手,将双手负于身后。韶华抬头与汐儿对视一眼,见汐儿拿出纸笔,韶华写到:“既然遇到一起了,不如皇兄同我一道赏赏这花苑的景色?”慕祁点头回应:“好。” 韶华于慕祁一同向长廊一头走去,路过转角,看见二皇子慕衍也在,正巧慕衍也看见了二人的到来,慕祁连忙上前响慕衍挥手:“皇兄!”韶华看着二人谈笑,百无聊赖,眼神转向四周望了望,倏地看见前方长孙芷正从不远处走来。行至三人处,弯膝行礼:“臣女长孙芷参见二皇子、九皇子、公主殿下。”慕衍见长孙芷来到,轻轻一句:“起身吧。”长孙芷手扶侍女缓缓起身,看了眼慕衍低下头遮掩羞涩,又行礼:“多谢二皇子和公主今日的赞赏。”慕衍一笑,抬手将长孙芷扶起:“无妨,姑娘担得起。” 韶华见此情景,默默退往一旁,转身离去,汐儿紧跟在身后。刚踏出长亭,就听到慕祁的声音传入耳边:“皇兄这是看上那长孙芷了?”汐儿转身疑惑:“九皇子觉着有何不妥?”慕祁冲着汐儿摆手又看向韶华:“方才,韶儿席上帮长孙芷说话,是有意帮衬吗?”韶华闻言坦然地点了点头。慕祁单手抚摸着下颚,思虑一会儿:“说来他两倒也相配,只是长孙丞相为人老奸巨猾,长孙芷嫁于二皇兄当真无事吗?”话落,身后的莫霖出声:“见方才二皇子的反应,对长孙姑娘心中应是有意的。”慕祁挑眉:“倘若是这样,那就是二皇兄的家事了。”随即嘴角一勾,淡淡一笑。“不管了,不管了。”慕祁摊摊手。一转眼,看向韶华,哪里还见有一丝影子?转头问莫霖:“人什么时候走的?”莫霖思索片刻:“大概是在公主点头回应了您第一个疑问的时候。”慕祁瞪大眼睛:“这么早就走了?我后面的话一句都没听?”见莫霖缓缓点头,慕祁也一时语塞,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韶华带着汐儿从慕祁身旁一走开,汐儿就连忙拍拍胸脯喘了口气:“耳根终于清净了,本来莫霖话不多,哪知跟了九皇子后,话竟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韶华看了一下汐儿并未出声。眼眸微转,瞄见正前方有一人正缓缓走来,待人走近,才知道是夙墨霄。 夙墨霄自然也看见了韶华,走到韶华身旁停下脚步,微微颔首,韶华回以颔首。夙墨霄上前一步:“公主席间所言是为二皇子牵线搭桥吗?”韶华浅浅一笑,“那公子席中所言又是为何?” 夙墨霄一愣,竟没想到韶华反问,顿了一顿:“我是公主的医者,又算得上公主的友人,席间所言,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韶华轻抬纤纤玉足,走向侧面台阶,坐于石凳上,“我身为皇兄之妹,理应为皇兄婚事考虑,难道有何不妥之处?”夙墨霄闻言摇了摇头:“既然公主肯牵线搭桥,自有公主的道理。”只见侍卫走近夙墨霄身旁,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夙墨霄便匆匆告退了。 不一会儿,韶华就见皇后迎面而来,汐儿轻声问道:“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来所谓何意啊?”韶华压低声音:“不来问问就不是母后的作风了。”汐儿紧接着把纸笔在韶华面前铺好。 “韶儿近来可好?”皇后凤眸一弯,神情中充满关爱,转眼见纸上写着“回母后,一切安好。”皇后抬起手,抚上韶华纤细的左手,“母后见你近日气色渐好,想必定是夙府那位公子的功劳吧?”皇后盯着韶华的手移动“母后大可放心,我与夙公子仅是友人之交。”皇后稍稍一笑:“如此,母后就放心了。韶儿你以后是定要嫁人的,母后不求多好,只求你能无所忧虑,顺遂一生,但以夙公子求医多年,淡然处事的性格,并不像毫无城府之人,母后也是担心。”皇后不见韶华动作,叹一声气:“罢了,韶儿自己定夺吧,母后先回去了。”韶华起身行礼恭送皇后回宫。 皇后走后,汐儿看了看韶华欲言又止,磕磕绊绊道:“公主与夙公子,皇后……”韶华起身拂了拂长袖:“母后自是清楚我的心思,若我不想,便不想,倘若我想,她便是拦也拦不住,所以也就不会自讨没趣地追问下去了。”汐儿走到韶华身侧:“那公主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见韶华良久不语,听到一声:“回府吧。”汐儿歪了歪头,跟在后面。 第二十三章 朝中局势 ——夙府轩院偏厅 夙墨霄位于正对门的主位上,厅内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有风颐将军,尚书大人,太尉,太师等,凡是朝中数的上来的掌管各处要物的官员,皆在厅内。“今日,我邀各位来,只是问一下现如今朝中的局势如何?” 就在这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夙公子,如今朝中局势尚明,文武边界分明,长孙丞相一派有所遏制,暂时不会有所动作。”说完厅中陷入良久的沉默,气氛一时间微妙变化。 听见夙墨霄张口:“如若我要这时若介入,你们认为应当如何?”久而不语的风颐将军,突然抬头看着夙墨霄,神情惊讶,底下的人闻言也皆为一惊,风颐将军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夙公子可是要入朝为官?”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夙墨霄。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错过了什么。听完风颐将军的话,夙墨霄转头对上风颐将军的双眼,微微点头回应。厅中沉寂,缄默无言。 片刻后,太师张赣出声:“公子若是入朝为官,以公子的才华,医术,完可以胜任文官或任何一个医职。”夙墨霄抬手用茶盖拨弄了一下茶水,抿了一口茶:“我不打算入文官。”太师想了一下:“那,医职?以公子的能力是可以位医首之位的,但是医垣(慕王朝对医者的总称)这地方着实有些委屈了公子。” 夙墨霄边放下茶盏边回答太师所虑:“太师多虑了,我是要入武职。”太师听到此话,一时没了动静。 风颐将军闻言,有些许诧异,面露难色:“夙公子,可是有何想法?”夙墨霄淡淡一笑:“风颐将军所言极是,如今朝廷祥和一派,倘若我此时入朝为官,择文官,势必会遭丞相一派打压,丞相根基深厚,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动摇的,反倒使我行事困难,到时候只会在朝中寸步难行,再者医垣一职在朝中没有绝对势力,由此观之,从武官为上上策。” 风颐将军沉声:“公子可想好?公子现如今从武,可是如一张白纸,加之皇城中武官不少,想从中脱颖而出,并非易事。”夙墨霄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凝眉,“此事我已经考虑过了,不必担忧,现如今,我只需要一个契机。”风颐将军点了点头,抱拳道:“夙公子既然已经决定,那我们必将鼎力相助。” ——马车 韶华从宫中出来,宫中宴会还未结束。已经至傍晚,街上灯火阑珊。“公主,还有一事。”汐儿轻声唤着趴在车窗旁微眯的韶华。话落,见韶华缓缓转醒,眼神涣散。 伸手从身后拿出一只玉兰花,玉兰花已经开放静卧在手中,韶华眼眸一动,“你手中为何会拿着它?”说着,伸出手来从汐儿手中捧过花儿,“这是夙公子交给汐儿的,说是宫中花苑也有玉兰花,见有几瓣花凋落在地便随手拾了起来,只这一朵尚完好无损,恰巧碰到公主就送予公主了。” 韶华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玉兰花,侧身转头,眺望窗外的夜景,喃喃自语:“宫中也有玉兰花吗?我竟然没有留意。” 马车一路前行,临近夙府,汐儿声音陡然拔高:“公主你快看!那不是风颐将军和尚书大人吗?刚不是还在宴席上呢吗?怎么一转眼就从夙府出来了?” 韶华望向窗外,定睛一看,果真是二位,回想起亭中夙墨霄走前的情景,疑惑道:“这么快吗?” 第二十四章 初入朝中 ——皇宫朝廷 隔日早朝,文武百官上朝商议国事,金龙殿内,朝臣齐拜天子。位于群臣之首的是长孙丞相、风颐将军,接着有御史大夫、尚书大人,往后排更有各个地方所掌事之人,按官职大小依次排序。 慕皇坐在龙椅上,尽显威严:“近期参奏的奏折最多的是南边的洪荒和我国与樗国边界发生的摩擦问题,众爱卿对此有何看法?”大臣们交头接耳地商量着,却没有一人能拿出定论。 长孙丞相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回应,上前一步,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回陛下,洪荒水灾虽然是天灾,但是已经得到隶属地方的管辖修建水利,现已出动兵力赈灾,礼部尚书也调动了银两赈灾,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关键的是这五洲之一的樗国,边界摩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得到很好的解决就能化干戈为玉帛,结为邦交,若冲突变大,搞不好还会引发两国战争,着实是一件棘手的问题啊!” 闻言,底下的大臣们突然议论纷纷,一致同意长孙丞相的看法,不断有臣子附议。慕皇听完丞相的话语,点了点头对着朝臣说:“南部水灾有了赈灾银两修了水利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顺便着手派朝廷官员看守赈灾银两,银两经过的各省各地人员层层把关,一旦发现私吞公款,严惩不贷,切不可在这事上出了纰漏!”慕皇思考了半天又道:“边界争端问题风颐将军如何考虑?” 风颐将军上前一步,镇定自若地站定:“臣查过了,边界问题,是樗国边上的附属小国所惹起的争端,不镇压的话,会导致其越来越猖狂,如今五洲呈现九倾、凤鸣、玄安、藜暨、慕、樗五国并列趋势,并且周边带有附属小国,樗国与我国本就不交好,若再让附属小国在国土上肆意妄为,恐会增其气焰,理应除之而后快。” 风颐将军讲述完,便听到慕皇回到:“爱卿所言甚是,只是如今之计应当派谁出站方为合适呢?”风颐将军稍稍鞠躬:“回皇上,臣这有一人选。”慕皇抬了抬眸:“哦?爱卿有何想法?”“可用夙太傅之子,夙墨霄出战。” 这时候,被晾在一旁的长孙丞相出口:“风颐将军怕不是老糊涂了,谁不知这夙府公子擅医、学文,出身书香门第。你让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带兵打仗,未免太过玩笑话了吧?”颐将军冷哼一声:“丞相此话未免言之过早,谁又说元帅的武功定要比得过兵卒,兵将之中也有不少能人异仕,再者,夙公子饱腹兵书,兵法攻略早已烂熟于心,自身身负武功,上阵杀敌又有何不可?”丞相拂了下衣袖:“只怕是纸上谈兵吧!”慕皇略显惊讶:“夙公子会武功?”,风颐将军躬身回道:“是,夙公子一直在研习武学。”慕皇笑笑罢:“也罢,此次出兵,也不是什么大事,边界摩擦,就当是为国培养新人了,想必以夙公子的性格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这样定了,退朝吧。” 第二十五章 皇令下达 慕皇又道:“此次调兵力五千镇压边关,朕只看结果,不论过程。”长孙丞相还想再说些什么,正欲开口,见慕皇已经起身了,便把未出口的言语又吞回了肚子里。 下了早朝,刚走下阶梯,长孙丞相与风颐将军碰了个正着,长孙丞相冷言嘲讽:“风颐将军手底下是没了人吗?竟用起了一介书生?” 风颐将军默默走下一步台阶淡然处之:“一介书生不也得到了陛下的许可吗?”长孙丞相气急:“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长孙丞相走后,李邑之父:李韦尚书从殿内走出,凑近风颐将军,微斜身子,看着长孙丞相的背影:“你说长孙这把老骨头这么较真干嘛呢?”风颐将军冷笑一声:“据我所知,今日如若我没有举荐夙墨霄,他就要向皇上推举姓刘的那位了。” 李尚书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姓刘的?是那位靠着丞相关系刚上任不久的提督?”见风颐将军点了点头,嗤笑出声:“或许,陛下今日果断下令,命夙公子领兵五千镇压边界,还要多亏了丞相的功劳呢。” 尚书大人蹙眉,微微思量片刻,恍然大悟:“那刘提督,好像是凝妃的亲戚,这么说来,凝妃在后宫根基雄厚,出身世家,自身背景也十分厉害,陛下这是……” 风颐将军沉声:“不止如此,凝妃本家朝廷中的势力显然威胁到了陛下,就这一点,陛下就绝不会再提拔凝家人。至此,我又在合适的时机提出合适的人选,有了对比,陛下就自然更愿扶植夙府而并非凝府。” 尚书大人听完,感慨道:“朝中局势,非龙潭似虎穴,难逃脱啊!”不一会儿,反应了过来,神色担忧复杂:“朝上听将军说,夙公子会武?我怎不知?” 风颐将军摇了摇头,坦然回之:“公子不会武。”李尚书猛然一惊,“那方才殿内怎说……。这搞不好就是欺君之罪,加之夙公子是要上战场的,不会武,到时可如何是好?” 将军拍了拍李尚书的肩膀,“李尚书不必担心,武功我会慢慢教会夙公子,朝中之举是公子授意,无非是给陛下和文武百官吃颗定心丸,相信以公子的实力,既然吩咐这么做了,就自然有他的打算。”见尚书大人缓缓点头,风颐将军也没有再多说。 ——夙府 正厅中,夙太傅,夙墨霄,府中大大小小的人聚集在正厅,屈膝跪于地面。 “夙府公子,夙墨霄文武才,临危不惧,性情镇定,乃是主将之才,授权领兵五千,于下月初八启程前往平定边界动乱。”府中人听完旨意,面色微僵,夙太傅有些不确定的问着:“李公公说的可是墨霄带兵?” 前来宣旨的李公公满脸笑意地回了句:“是啊,夙太傅。这是陛下有意提拔,多少人都求不得的福分呢,再说公子也是会武的,区区一个小国动乱,派兵五千已是多的了,意欲不就是为慕王朝培养能人之士嘛,以公子的能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快接旨吧。” 夙太傅久久未动,丝毫没有接旨的意思,而李公公就保持着递过去的动作不动,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只见一双手缓缓从旁伸出接下圣旨,微微叩首:“谢陛下圣恩。” 李公公面露笑容地转头看向夙墨霄,颔首鞠躬:“圣旨已经送达,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见夙墨霄点头,便退了下去。 夙太傅的脸色极为难看,似是不解地看向夙墨霄,隐隐约约带有着些怒火“你们都先下去吧,霄儿留下。” 家眷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恭敬行礼告退。 人都退尽,夙太傅面色仍然极为难看,颇有些无奈“你入朝我不拦着,可是,为何要走这条路啊,先不说行不行得通,就光武功这一个,你就过不了!” 夙墨霄跪在地上,待太傅说完话后,回到:“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夙太傅叹了口气,有些怒其不争道:“你呀!战场岂是儿戏,刀剑无眼,岂是你说躲就躲得过去的?” 看夙墨霄也不言语,僵持一会不下,摇了摇头:“罢了,圣旨已下,一切都已成定局,希望你能量力而行。”说罢,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公主,公主,不好了!”韶华正在侍弄庭院中的花花草草,就见汐儿急匆匆地从门外跑了近来,“什么事,这样惊慌?”韶华探眼望去,汐儿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声:“夙、夙公子要、要带兵去边界平动乱!” 韶华的手微微一抖,不小心弄断了花瓣,落到了石桌上。“你说什么?带兵?为何是他?”汐儿走到韶华面前,“奴婢也是听下人们说的,圣旨都已经下了。” 第二十六章 赠药两瓶 韶华放下枝叶,将花放置于桌上,“我预料到他要入朝,但,为何是以这种方式。此举,他无疑是在兵走险招,稍有不慎,都会跌入万丈深渊。” 汐儿急忙问:“那公主,现在怎么办啊?”韶华从石凳上移身,渐渐站起身来,摇头,“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按照他的性情,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再者圣旨一下,已经覆水难收了。” 汐儿跟在韶华身后,声音焦急:“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理吗?”话音刚落,自门外响起一声:“公主!。”韶华回头,看见夙墨霄正在庭中负手而立。 ——屋内 韶华坐在桌前,正对面坐着夙墨霄,汐儿则在门外守着大门,屋内没人言语,一时间,空气中格外安静。“你怎么来了?”韶华先行开口。夙墨霄停口不语,望着韶华。 良久,笑笑,满不在意地说:“臣为医者本分,公主的病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自然要再来为公主诊治诊治看是否留有后遗症啊?”说完,伸出手来,“请公主将右手伸出,臣为您把脉。” 韶华微微抿唇,顺从地伸出手,让他把脉。夙墨霄五指抚上韶华的手腕,随后眼眸微垂,两人缄默不语。韶华时不时看向夙墨霄,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来返几次,见夙墨霄薄唇轻启:“公主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韶华抬眼看着夙墨霄,见他还保持着原先垂眸的姿态,轻声问:“此次,你可有把握?”夙墨霄浅笑安然:“若,没有把握公主又当如何?”韶华有些没反应过来,皱眉,答非所问着:“没有丝毫把握吗?” 夙墨霄收回看着韶华的双眼,“怎么会,当然有把握,此次只是小国骚扰,没有什么大动荡,派兵五千足矣。” 见夙墨霄有些刻意回避,韶华有些不耐,“我问的是你自己有把握吗?不是,兵力的问题。你本身没有武功,这是最为致命的一点,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夙墨霄收回附在韶华手腕上的手,“公主的病已无大碍。”从袖中拿出一瓶药,“此药可清公主体内余毒,每日傍晚服用直至见底即可。” 然后又拿出一瓶药,“这瓶药的药效与上次宫宴前我给公主的那粒药的药效相同,要用前服用一粒,药效三日为期”紧接着又说:“公主倘若没什么事,臣就先行告退了。”起身,向门外走去。 韶华见夙墨霄回避这个问题,也自知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向着走到门边的夙墨霄说:“万事小心。”夙墨霄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的。” 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夙墨霄前脚刚走,汐儿就从门外走进来了。见韶华静坐于桌前,沉默不语,还有些出神。汐儿在韶华面前挥了挥手,“公主,夙公子怎么讲?”又指着桌上的两个药瓶,“这两瓶是夙公子留下的吗?” 韶华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着:“先收起来吧。” 第二十七章 宫中换置 汐儿瞥向门外,有些忧虑,看见韶华没什么反应,轻轻摇了摇头。 “主子,宫里有风声传出来了。” 韶华放空的眼神闪过一丝不解,轻挑弯眉。“宫中有消息?这个时候宫中会发生什么事?” “是后宫,翻了个底儿朝天。” 韶华敲着桌子的手指一顿,“后宫?难不成?” 汐儿得意一笑,“正如公主所想,应该是上次公主遇刺坠河。陛下彻查了一番,没想到,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居然是令贵妃指使的,而且牵连甚广,后宫几乎一窝端了,作为主谋的她自然难逃其咎,公主你是不知道,下场那叫一个惨。我都有点可怜她了。不过谁让她们算计到公主头上去了,也是活该,上次要不是夙公子,公主就性命不保了。” 说着,汐儿眉飞色舞地在韶华面前走来走去,手中比划着兴奋的样子。 韶华有些疑惑,“令贵妃?我与她素来没有过节,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参与其中。” 汐儿走到韶华旁边,“主子,不仅有令贵妃,还有虞妃,所有牵连其中的,都被关进天牢了。” 韶华眉间皱了下,“有多少人?”汐儿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还有丽嫔,苇嫔,含妃参与的宫女太监……部加起来,大概……百来号人吧。” 韶华微讶,有些不敢置信:“他都关进天牢了?” 汐儿点了点头,“风颐将军和侍卫统领率人亲自捉拿,无一人幸免。” 听了汐儿的话,韶华凝眉。 “还有一件事,主子。”汐儿看了看韶华,有些犹豫地说:“院子里的逢儿也被捉进去了。” 韶华,猛然回头,眼神中尽是不敢置信。随后嗤笑出声,“没想到,她竟然也是一枚安插在我身旁的棋子。” 汐儿有些愤愤不平,“想当初公主对她是何其的信任,惹得我都嫉妒一时。现在倒好,主子才离开多久,在宫中就开始有小动作了。” 韶华轻叹一口气,微微缓了缓,平复了下心中的怒火,“当初我遇到她的时候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几个月前 “区区一个贱婢,也想攀上万俟公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仲夏之夜,不免燥热,韶华走在宫中石径上,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怒声,生了些许烦躁,“何事?”韶华皱眉看向汐儿。 汐儿向前走了几步,抬头极目向声源处望去,看了一眼。 了然于心地回到韶华身边,“回公主的话,今日皇上摆宴宫外的公子小姐都有到来。公主向来不参加这类宴席的,奴才就给推了,所以公主不知情。不过,宴上倒发生了件有趣的事情。” 韶华来了点儿兴趣,“什么事情?” “就是在宫宴上,万俟家的那位公子也来了。”韶华努力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就是那个皇城中传闻长相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作诗作曲都极为了得的一品大夫家的嫡子万俟寇?” “没错就是他,总之是多少官宦小姐想嫁的人,宫中宫女自然也不例外,好不容易能见万俟公子,前仆后继的大有人在。可是,在宫宴上当着众人和陛下的面前仆后继,可没有人敢,但是,前面那位,偏偏就这样做了。据说是趁着端水的空隙,将香囊装入了万俟寇的袖中,事后被发现了,陛下心情好,只是轻笑了下,调侃万俟公子果真魅力极大,引得宫女频频送香囊,不得不说这宫女胆子真大。但是散了宫宴,这送香囊的小宫女自然就成了那些嫉妒眼红的世家小姐的俎上鱼肉了。” 韶华感叹着:“嗯,的确魅力挺大的。不过,听汐儿这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可是对那个万俟公子有想法?” 汐儿急忙回着:“公主你说什么呢,万俟公子魅力的确挺大的,但汐儿可万万没有那个心思。” 韶华有些好笑地看着汐儿,“不必如此紧张。”突然又换了严肃的眼神对着汐儿:“汐儿只需记住,倘若真喜欢,你不必畏手畏脚,跟我说便是,好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无论地位相差怎样悬殊,我必会为你谋得一位好夫婿,知道吗?” 汐儿被韶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一愣一愣地,良久,眼眶湿润,四处瞥了瞥,心虚地说:“汐儿会跟着公主一辈子的,等公主嫁人了,我就做公主的陪嫁侍女,总之公主到哪,我就跟到哪儿。” 韶华听罢,也不反驳,“那这句承诺你便先收着,下辈子也算。”说完就朝着远处抬步走去,“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一声惨叫,和训斥声。汐儿厉声道:“宫廷之中,岂容你们放肆!”臣女们大都没进过宫,一听到一个宫女叫嚷,脸色更为不好看“一样是贱婢,竟敢跟我们回嘴!”作势就要打上一巴掌。 韶华听到她说完这句话眼神就已经渐渐冷淡,眼见手掌就要下来,多出一个手来,拦住了这只手。向出处看去,是一个侍卫,后面跟着九皇子慕祁和万俟寇。 世家女瞬间变得温顺起来,收回了手势,恭顺行礼道:“臣女见过九皇子,万俟公子。” 慕祁的冷冷一笑,“你可知你打的是谁?”听完这句话不仅几位世家女愣了,就连万俟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他们还在不远处站着,万俟还问他要不要上前去看看,慕祁还一副懒得管这些闲事的样子说:“都是些女人们的尔虞我诈,我们参与什么不要多生事端的好。”见到这宫女一来,就急忙走了过来,还公然袒护了起来。 韶华面纱下的嘴脸上扬,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万俟一来就注意到了这位带着面纱的女子,见其一笑,更是觉得惊艳无比,愣神在那里不动。 那臣女语气有些弱地答道:“不是一个奴婢吗。” 慕祁淡淡道:“是,的确是奴婢。”闻言那臣女松了口气,接着又听到慕祁的一句,“连陛下都要让着几分的奴婢,岂容你在这撒野!”在场不知情的人听完皆是一惊。 那臣女还不知好歹地问了句:“奴婢就是奴婢,怎会?”突然脸色巨变,看了看韶华又看了看汐儿,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所措起来。 “莫霖,本王不想再见到此人,拖下去。” 韶华抬起了一只手,慕祁又阻止了莫霖的动作。只见汐儿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随韶华走到身后的石桌旁,见其写到“汐儿,她刚刚不是想要抬手吗?现在,还手吧。” 汐儿微微一笑,心领会神地走到世家女身旁,“我家主子本来不想管这事的,奈不过听这声音太过凄惨,扰了主子清静的耳根子,主子想要逢场竿木,谁知姑娘一上来就打人,没了办法,主子让我回手。” 说罢,扬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接着又打了一个巴掌。“我也不打多,你抬手一下,我回一个就行了,但是,出言不逊,罪加一条,合起来是两个。” 见韶华那有动静,汐儿回到韶华身边看了看,“公主说,此女毫无教养,家中管教无方,今日,公主代为管教,杖四十,逐宫。”臣女吓得瘫倒在地,不敢出声。 待人都散尽,慕祁怒气未消,“就这么容易放她走了?韶儿就是太心软,若那一掌打向的是你,自小体弱,又如何承受?还好汐儿挡住了。” 韶华浅笑并不作答,见万俟微微向韶华颔首,韶华颔首致意。 听到底下的人儿,传来一声:“奴婢逢儿,叩见公主。” 韶华手中的笔未停,汐儿念着:“逢儿那个逢?” “回公主的话,是相逢的逢。” 汐儿看了眼纸上的字皱了皱眉,“逢,的确是个好名字,希望你以后能不逢不若,坚守本心。” 逢儿带着些哭腔地说着:“谢公主相救,逢儿求公主收留,逢儿地位卑微,怕她们再找上门来,还求公主收留。” 这时,还不等韶华动笔,汐儿便先抢着说:“再怎么样公主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的,你要找也应该找始作俑者吧!” 万俟听到汐儿明里暗里点了自己的名,便也没藏着掖着,安然地站了出来,“可以是可以,不过平白无故地从宫中带一个姑娘回府,恐怕在下不好向家父交代。” 汐儿满不在意地回到:“公子便给个小妾的名分,反正人家姑娘都已经表明心意了嘛,你再……”话还没说完,就被韶华冷冷的眼神给吓住了,闭着嘴不敢说话。 见韶华在纸上写了东西,汐儿看了一眼,表情极为难看,耐不住韶华的性子,不愿道:“公主让你跟着。顺便还与让我万俟公子道歉,我有些口不择言,没有恶意,如有冒犯处,还请万俟公子多多担待些。” 万俟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不在意。韶华冲慕祁笑了笑,以示感谢,与汐儿起身离去。 逢儿就跟着一起回去了。 第二十八章 逢儿被识 汐儿看韶华的神色冷淡,也不好再说什么,静静地站在一旁。 不一会儿,韶华就从凳子上起身,“去看看吧。” 汐儿上前跟在韶华身后,替韶华戴上面纱,走了出去。 刚走到府门前,就看见夙墨霄一袭深蓝色玄衣,站于门外,看到韶华,才稍微动了动。 韶华停下步伐,不再上前一步,矗立在夙墨霄几步之前,有些出神,对夙墨霄此时出现在这感到疑惑不已。 “公主,陛下召臣入宫,一起吧。”夙墨霄后退一步,侧开身子,让出了一条路,示意韶华上车。 见韶华在原地不动,汐儿默默看了眼夙墨霄,站在韶华旁,稍稍低头伏在她耳边说话:“公主,您怎么不动啊?” 韶华面纱遮了一半面庞,映的唇似张似合,看不清真假,“他从院中走出已有一时,按道理来说,大可不必等我,既然等了,就必定有缘故。看样子,他是知道我为何要入宫,并且断定我一定会入宫。只是,我不懂的是,此事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汐儿听得似懂非懂,只得皱着眉头,“夙公子不就是想与您共同入宫吗?再者,人家都邀主子一同入宫了,您都已经到这儿了,再不进不退的,有失偏颇。” 韶华顿了顿,抬脚,向马车走去。 马车上,韶华与汐儿正坐于夙墨霄对面,沉默一会,气氛微妙,韶华率先开口,“夙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夙墨霄收回看着窗外的眼神,笑了笑,“的确有事。”语气停顿了一下,严肃着脸,“你的人应该还没查到,逢儿,是太后的人,小心一点。” 韶华神色变化,“我竟没想到。”接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眯着眼,语气冷清,“那这样说,陛下动了太后的人?”韶华独自喃喃细语“他为什么要动太后的人呢?” “据我所知,这牵连进来的主子,侍从,起码有一半是太后的人,都被抓进去了,陛下下了明旨,部处决。看这样子,应当是想整顿一下后宫的风气。”夙墨霄语气沉重。 ——皇宫 马车平稳地停在了天牢门前,韶华趁着下车,低声冲夙墨霄说了句谢谢。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天牢。 夙墨霄望着韶华走进去,身影渐渐在视线中消失,自说自话地低喃着:“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天牢内 天牢中光线昏暗,隐隐传来一股肮脏腐臭气味。看守天牢的太监讨好地跟在韶华身后,“咱天牢这污秽的地方,怎让公主屈尊驾临。这些都是死囚,几日后便要问斩的,公主体弱,还是少沾染的好。” 汐儿递给了那太监一锭金子,打发着:“公主想来看看旧人,陛下担忧公主身体,公主来天牢之事,切不可对外宣扬,传到陛下耳朵里,你们都难逃其咎,知道吗?侍卫们看守天牢这几日也辛苦了,这锭金子就请侍卫们喝喝茶水,聊表心意。” 那侍卫急忙接过金子,阿谀谄媚,“汐儿姑娘哪里地话,都是应该的,应该的。”说完,递过大牢的钥匙,就识趣地退了下去。 韶华站定在牢门前,看见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逢儿,满身脏污,头发披散凌乱的逢儿。 汐儿一看到逢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冷言冷语着:“公主可曾待你半分不好,背叛公主的时候,你又可曾想过会落得如此下场?” 逢儿微微动了动,抬起了埋在膝盖中的头,呆滞的目光瞬间划过一丝光亮,又夹带着些许悲伤。 韶华看着逢儿的模样,拿出纸来,交给汐儿看,“问她,为何投靠太后,是在遇到我之前投诚还是遇到我之后成为她的人的。” 汐儿语气不善地说:“公主问你,何时投诚的太后,又为何投靠太后,太后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里面的逢儿神色痛苦,看着韶华,久久,张开干裂的唇,声音沙哑:“公主,逢儿也是迫不得已,逢儿自小没了亲人,公主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但是,人人皆知我爱慕万俟公子,却不知,多年前,我流落街头的时候,是万俟公子救得我,或许,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可是我自从那时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嫁给他。太后许诺,只要我在公主身边时时汇报行踪,日子久了,会许一道旨给我。但是公主每日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所以奴婢、奴婢。” “那照你这么说,你是为了万俟公子投靠的太后,所以初次见你那面,是你排的一场戏喽?”汐儿听着逢儿的话,面色极为不好,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语。 逢儿像是被戳破了痛处一样,身体一抖,整个人瘫倒在地,“是、是太后安排的。” 听完逢儿的话,韶华面色微僵,压低声音对着汐儿说:“问她是否在我的膳食中下过毒。” 汐儿愤愤地开口:“你给公主下毒了吗?”逢儿闻言,整个身子一颤,也不辩解,坐在地上不动弹。 韶华见状,闭上了双眼,良久之后,轻声对汐儿说了句:“走吧。” 出了天牢,韶华不再犹豫,直接向宫门方向走去,汐儿跟在后面,时不时看一眼韶华,小声抱怨着:“都怪那个逢儿,真是的!” 韶华脚步微停,转头看向汐儿,浅笑:“人都判了死刑,你还要怎样啊?再者,我本身就没交付真心,不必如此介怀。” 汐儿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主子刚才为何表现的如此伤心?” 韶华倏地眼神一冷,语气也跟着降了下来,“因为她没有说真话。” 汐儿急忙走上前,“主子此话何意?” 韶华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你仔细想想,一来倘若她真的想活,在大牢内看见我一来就应该上来求我救她一命,毕竟主仆一场,此事又因我而起,我若去求父皇,必定是有几分薄面的,保她还绰绰有余。她既没有求我,就说明,她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汐儿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太后想置她于死地?” 韶华笑了笑,“还不算太傻。”汐儿又问着:“那二来呢?” “二来,她并非真心喜欢万俟寇。”韶华抬步往前走着。“怎么会?她不喜欢万俟公子,那又为何会听从太后摆布,还甘愿赴死呢?” “这你就反应不过来了吧,你就没查过她的身世吗?”看汐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韶华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你呀!既然不喜欢她,为何不查查她的来历呢?” 汐儿一脸无辜地望着韶华,“公主的意思是她有问题?” 韶华也不点头,只是淡淡开口,“她并非无亲无故,她家中还有一个远方表亲,自幼和他一起长大,现如今在宫中当值侍卫,她真正爱慕的,是他。” 汐儿不解地问着:“那为何她当时还要在宴会上对万俟公子表达爱慕之意呢?万一陛下雷霆大怒,她也难逃一死啊。” “都是为了事后引起我的注意,当时宫宴,太后也在场,就算陛下心情不好,只要太后肯说话,必定能让她平安无事,但此后肯定会有人报复,她所要做的,就是让我看到那一出戏罢了,说不定连当时那个世家女都是她们的人。你当日劝我出去逛逛,是否有人刻意引导?”韶华面上的轻纱微转,眸光温婉,看向汐儿。 汐儿拧着眉头,突然一捶手,“对了,当时院子里的小兰说公主在房中憋闷了许久,劝我让公主出门走走。这样一想,她好像也被抓起来了。” 韶华收起了笑容,面上有些凉薄之意,“不过今日这一出,倒是提醒了我,该去看看太后了。” 第二十九章 慕锦太后 ——憬菱阁 “太后,公主在门外等候。”年逾四十的李嬷嬷对着坐在塌上,半倚着扶手,眼神微眯,轻轻揉着脑袋的慕锦·嵘寰说着。 太后听到声音却并没有打算睁眼,闭着眼睛,慵懒的声音自上位传出,“她来干什么?”随后又冷着脸色,笑出声来,“病好了吗?别在我这着了风寒,弄坏了身子,再一命呜呼了。”说着,睁开眼来,满眼的恨意难掩,抬手将桌上的茶盏扫在了地上,碎了一片,“是知道陛下毁了哀家精心安插在她身旁的棋子,成心来看笑话的吗?” 李嬷嬷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一片片捡起了破碎的茶盏,一边收拾一边回着话,“不管她是否是来看您的笑话的,咱们都得开门迎客。” 太后从塌上慢慢直起身,“一个会毁我慕王朝国运的女子,你以为我会想看她在我面前幸灾乐祸?去回了她,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李嬷嬷抬手招来旁边的侍女,示意其清扫干净,转身恭敬地站着,“凤相之身,可助国,亦可毁国,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陛下既然借此机会铲除了您留在慕韶华身旁的异己,就已经表明了立场,这时慕韶华来拜见您若闭门不见,只会徒增陛下对您的嫌隙,她要是真在憬菱阁着了风寒,陛下肯定会责问,以陛下的性子,到时候,您是要与陛下决裂吗?” 太后走下台阶,语气锋利,“也不知她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为了她不惜搭上整个慕王朝!见,现在就见!哀家就不信了,她区区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能耐!” 李嬷嬷神色自若,弯腰退下,走出殿外。 汐儿陪着韶华等在殿外的马车上,掀开帘子,看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不耐烦地往下一甩,“这都什么事儿啊,公主又何必非要来憬菱阁呢?这下倒好,人家可不待见。” 韶华看着窗外,稍稍摇了摇头,“耐心一会儿,会有人来的,你的性子是时候得改改了,否则以后必会酿成大祸。” 汐儿凑近韶华,也学着韶华的样子朝窗外看了看,“公主为何就断定会有人来呢?太后一向与我们不对付,如今,她的势力又被陛下一个个的给拔掉了,铁定恨死了咱们,万一今日新仇旧恨一起报,我们这可就是羊入虎口了。” 韶华显得不疾不徐,拉下珠帘,“她就算与我们再水火不容,陛下在世人眼中可是一副疼爱公主的形象,看在陛下的面上,就不会有大动作,再者她还要维护她慈济天下的太后形象,倘若我在此出事,世人又会怎样讲?” 话音刚落,车外就传来了一声,“太后宣召,公主殿下,请下马车吧。” 韶华嘴角浅笑,声音似有似无地传入汐儿的耳畔,“你看,人这不来了吗?” ——憬菱阁内 韶华足尖刚踏及殿内,就闻得一声,“今儿这刮的什么风,韶儿怎得有空来哀家这憬菱阁了?” 裙摆的蓝色流苏随着脚步的摆动而摇曳,缓缓拂过一方轻纱,至殿中,韶华稍稍弯身行礼。太后慵懒扶额,“坐吧。” 汐儿在桌上铺好纸笔,退往一旁,韶华抚起衣袖,抬笔,雪白的纸面上晕染了一层笔墨,“想来韶儿自春宴一别,因身子不适就再没见过太后,今儿个身子稍好,便不请自来,给太后请个安。” 侍女从桌上拿过,递到了太后面前,太后看了看,面露微笑,“哀家前几日才听闻公主的病有所好转,看来夙公子不愧是神医之徒啊。前儿个,陛下还跟哀家提及此事,夸夙公子医术了得呢,这不,又下了道旨意让他击退边界骚乱,夙府公子可真是个文武双的人才啊。” 韶华稍许颔首,并未作答,太后也并未继续此话,转头吩咐下面的宫女,“去把哀家的花拿来,给公主观赏观赏。” 宫女低眉应着。从旁拿出了一盆花卉,一个盆栽上面的花颜色各异,十分惊艳好看。“这是九倾王朝的赠品,别看这区区一个盆栽,里面的花卉珍贵无比,据说这最属难得的是灵木花,通体透明,应其之名,极具灵气,传闻,此花还可清除哪些污秽杂碎,有助国运昌盛,是圣花呢!瞧,这些花中只有它最为扎眼,旁的花都被挤对的快要枯了呢。” 韶华端望着那盆花卉,一抹笑意划上嘴角,指间触及那片花瓣,映衬着雪白的肌肤,“花确实是好花,通体透明是极为少见,但是,能不能清污秽还另当别论,毕竟太后也说了,只是谣传嘛,再者,韶华却觉着,没有颜色反倒在这百花争艳的堆里,显得过于清淡了,倒也不至于艳压群芳,独树一帜。” 太后眼神紧紧盯着韶华,面无表情,听完此话,扑的一笑,“韶儿说的对,是哀家过于迂腐了。不过,这花颜色鲜艳,你常年卧病,房中填些色彩也是好的,就拿回去吧。” 见韶华没有反驳,太后又瞅了瞅周围,咳了两声,笑着:“哀家这地方过于冷清,正午也不见日头,哀家这几日偶感风寒,你身子还未痊愈,别再染上了,到时候哀家也不好向陛下交代,赶紧回去歇着吧。” 韶华端着花卉起身行礼告退,步履时缓时慢,没有一丝慌乱。 待韶华退下,太后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口的火气上涌。身旁的李嬷嬷立刻走上前来,“太后,这花……” 太后猛地拍向扶手,冷哼一声,“量她也嚣张不了多久!” 从憬菱阁中出来韶华一直沉着声,直到上了马车,汐儿才敢开口说话,“公主,太后送这花,是什么意思啊?” 韶华眼神定格在那盆花卉上,声音却冷淡没有情绪,“你没听出来吗?我就是她口中的污秽杂碎,她这是拿这盆花驱我呢。” 汐儿气得指着那花,憋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合着她这是拿花骂了一通主子呢!” 韶华理了理长发,漫不经心地回着“不仅如此,这花,还有毒。”汐儿闻言眼神中尽是不解,“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韶华手指指间轻轻地摩挲着,“我指间触及花瓣时,上面有白色粉末,既是通体透明,又为何花粉会有颜色,我偷偷嗅了下味道,是嘧旖的味道。” 汐儿大惊,作势就要把花摔了,韶华伸手挡住了汐儿的来势汹汹。“还不能摔。”汐儿忿忿地收回手,“公主,嘧旖是五洲奇毒,虽不会立即要了人性命,但日子久了,杀人于无形,这都要害你性命了,还留着?” 韶华看了一下花,邪魅一笑,“都这样了,我们得还回去才不辜负太后的一番好意。”韶华招了招手,示意汐儿凑近些,在汐儿耳边说了几句话,汐儿由原先的满脸怒气,渐渐地嘴角的弧度咧得越发地大了。 第三十章 从军出征 ——皇宫内阁 慕皇坐在龙椅上看着边界急报,底下站着被召来的风颐将军和夙墨霄。殿内不时响起翻阅奏折的声音,突然,声音戛然而止,慕皇猛地将奏折合上,“边界来报,樗国的兵力已经殃及我国百姓,需要及时镇压。夙爱卿可有把握?” 夙墨霄上前一步,作辑行礼,“回陛下,臣必将不负圣望。” 慕皇听完,龙颜一悦,“不愧是夙傅之子啊,真是文武双。此番出征,既是小国之争,夙爱卿也不必忧虑过多,朕盼着爱卿早日凯旋而归,届时,朕为你加官进爵,摆宴接风。”说着,唤来了身旁的太监,“封夙墨霄为骁骑将军,统领五千骑兵平定边界,即刻出发。” 夙墨霄拱手,“臣领命。” ——夙府 “不好了,不好了。”汐儿气喘吁吁地从院外跑了进去,一路钻到了里屋,韶华看了看汐儿这幅模样不禁忍笑,刚想开口,就被汐儿的一声,“宫里人来报,边界屡次进犯,陛下下令命夙公子即刻启程出战!”将刚到嘴角的笑意缓缓收了回去,望了望门外的天,算了下时辰,“夙墨霄可到夙府了?” 汐儿急忙回着,“听下人报,已到府中,正收拾行装准备出军呢!” 韶华抬脚走出院内,吩咐汐儿一声,“去轩院。” ——轩院 风颐将军稳步站在轩院中,语气沉稳内敛,“夙公子熟记兵书,巧于作战谋略,近日来武功也长进不少,这一战,也不必过度思虑,以公子的智谋,到时小心一些,这仗必不会难打就是了。若武功方面还需精进,此次随军有一奇才,名林绥,我与他有些许交情,公子可向他讨教一二。” 夙墨霄望着远处,思绪飘远,声音飘忽不定,“我的担忧,远不止于此。” 刚走近轩院的韶华猛地一停,随即转身向反方向离去,汐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小跑着追上韶华的脚步,疑惑着,“公主怎么又回去了?夙公子马上就要走了啊!” 韶华侧眼看了一下轩院,却并未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你去收拾一下行装,顺便弄两套戎装,还有,差人进宫禀报,就说我身体不适,听闻行宫的温泉,冬季驱寒温养,夏季有清凉养身,正值炎热燥暑之际,故先搬去行宫住上几月,待身子转好,便回宫。本宫喜静,本就是去养病的,人多了反倒不好,就不必差遣下人来伺候了。” 汐儿看韶华面色沉重,也不再出口询问,老老实实地按照韶华说的去做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两套戎装到了韶华院中。 待汐儿收拾好行装,韶华褪去了面纱,两人换上了戎装,便轻装简从地跟在军队的后面了。军队浩浩荡荡一群人竟也没发现从中偷混进了两个不起眼的清瘦小兵,长得格外秀气。 这边,夙墨霄行装已经整理好,眼角落向院门处,半分影子都没有看到,心中不免有几分失望,兀自摇了摇头,跟家人辞了行后,骑上马骑,一身铠甲凌厉,率领大军走出城门。 ——入夜 大军行了大概十几个时辰,夜色浓重,月光隐隐透露出亮色。森林中寂静的夜,响出一阵阵虫鸣鸟叫。 夙墨霄观察了下此处的地形,抬手示意停军,向身旁的人吩咐,“今夜,就在此安营扎寨吧,分地而居,不要都聚于一处,每处都要有值夜士兵,一个时辰一替。” 军令刚下,士兵们就开始各忙各的了。“怪不得公主要奴才借两套戎装,感情这是要跟着夙将军出征啊?”汐儿调侃着,刚说完,脸色一变,眉头皱成了川字,“可是,公主,咱们不会搭帐篷,怎么办?” 韶华眼睛扫过周围,是三五成群一起搭建帐篷的,偶然瞧见一个落单的,顿时喜上眉梢,大步走向前去,站定在那士兵跟前,哑着腔调说:“这位兄台,我俩搭建帐篷有些吃力,可否一同?”此话一出,见周围皆传来差异的目光。 只见眼前的男子并未多理韶华半分,自顾自地搬起木材,绕过了韶华,像是没看见似的,汐儿见状想要上去呵斥其无礼,却被韶华拦住了,见韶华摇了摇头,慌才想起此时俩人是男装,若将身份暴露,势必会引来祸事。 连忙闭了口,小声道,“公主,我怎么觉着这周围的人看我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呢?” 韶华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深知自己现如今有求于人,并未生气,迎着笑又走了过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一人搭建帐篷,虽有条不紊,但在时间上也颇为耗时,眼见着已至深夜,再不入睡,恐耽误了明日的行程,一同搭建,岂不更好?”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时有人微微细语,“这兵胆子倒不小,竟敢跟怪阎王搭腔,啧啧,怕不是个新来的吧?” 韶华正欲听清后面的话,身旁的人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远处的话语,只听那人冷冷回了句,“不需要。”便走到帐篷前将木棍串进帐篷的缝隙中,一点一点地搭建帐篷,连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旁边哪个原本说话的小士兵,拉了一把韶华,悄悄在她耳旁说:“他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你也怪倒霉的,偏偏问着他。我叫齐风,还是我来帮你搭吧。” 三人一起走到不远处搭起了帐篷,齐风时不时讲一句关于刚才那个人的话。据说,这人叫林绥,大家都叫他怪阎王。因为这人性格的确古怪,很不合群。阎王一名呢是因为他在战场杀敌的时候是以一敌百,就像个地狱里出来的阎王一样,导致士兵们都怕他,万一一个不高兴,一刀下去,小命休矣。 听着齐风边干着活,边讲述这个叫林绥的人的故事,韶华大致对这个人也有了些许了解。默默看向林绥一眼,收回了视线,便也不再张望了。 帐篷搭好了以后,韶华与汐儿同躺在一个帐篷里,汐儿有些生气,嘴里嘟囔着,“公主,这个林绥也太无礼了,以后我们见着他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韶华看了一眼汐儿,微微一笑,“这个林绥,我们不仅不能躲,还要刻意接近。” 汐儿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翻了个身,侧对着韶华,“为什么啊公主,接近他?” 韶华抬头看帐篷顶,“没听齐风讲述了一番他的事迹?表面上是在说他是个难以接近的怪人,实际上,你若往深处想想,军中之人如此惧怕他,可见他的武功是及其厉害的,可以说,整个军中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了。” 汐儿还是不明白,“他武功再强,与我们又有何干?” 韶华神情透露出一抹担忧,“他的武功却并不是极好的。” 汐儿看着韶华,心照不宣地选择不再言语。 夜,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