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俏娘子 下》 第一章 【正文开始】 到了县令母亲寿辰那日,薛芸露两姊妹换了前几日新做的衣裳,又让翠雯盘了个头发,还涂了点脂粉,戴了几件首饰,这才出门。 正所谓人靠衣装,平素薛芸露穿得朴素,颜色也都是暗沉的黑灰,平添几分沉闷感,今日换了件交领襦裙,颜色较鲜艳,上衣是浅绿色底靛蓝刺绣,下裙是杏黄色,而薛芸霜与之不同的是上衣是粉色,下裙依旧是杏黄。 今日薛芸露盘的还是飞仙髻,当她准备好站在淳于显面前的时候,后者看呆了,今日的薛芸露看起来比平时娇艳很多,也有了少女的鲜活和娇俏。 薛芸露站在门口,看着微愣的淳于显有些害羞,轻声询问:「公子,我这打扮可合适?」 淳于显回过神,点了点头,「挺好看的,平日里该多穿些如此颜色的衣裳。」 薛芸露娇笑着点了点头,合计着的确该多裁几件颜色娇艳点的衣裳了,之前在丰安县时裁的衣裳虽然布料是好的,但是颜色偏素淡,样式也简单,就只给芸霜裁了几件活泼点的颜色,她自己却没有。 穿这身她们才像个官家小姐,既然身分已经转变了,是该多注意打扮的,自己也无须顾虑那么多,将自己打扮得老里老气的,倒与她如今的年纪不符合了,虽说她内里的确是个三十岁的阿姨了。 县令住的是离县衙不远的一处宅子,这宅子是他那个富商女婿送的,比县衙里留给县令住的地方大,他妻妾儿女多,县衙里住不下,就搬过来了。 这于县令做了二十来年官,换了好几个县,依旧还是县令,他倒想升官,为了打点关系钱财送了不少出去,可这钱都打了水漂,每次在一个县待满三年就换一个县做县令,他娶了七八个小妾,嫁了三个女儿。 于县令除了小妾儿女多,有点小贪外,倒也算为民着想,想往上爬没有关系就得靠功绩了,今年运气好,碰上淳于显来了,剿了那窝匪类,这也算他一份功绩,看着离铨叙的时间近了,对淳于显自然客气。 若是淳于显对他印象好,回都城里跟皇帝说一句,他升迁便有望了,因此更是多了几分恭敬,所以淳于显到的时候于县令是以迎接贵宾的方式接待他,迎进门后还全程自己作陪,留的座也是上座。 薛芸露两姊妹却是被于县令的一个女儿带去了后院,拜见过今日的寿星于老夫人后,便去了花园里,里面有好些十几岁的姑娘在闲聊。 接她们的是于县令的嫡女于萱,平素这位姑娘就比较和气,今日又因为她爹的嘱咐,对薛芸露两姊妹亦很客气,一路上还跟她们闲话着,走了一会倒也算相熟了。 于萱带着人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姑娘有些诧异,有一个便问于家其他的姑娘道:「五姑娘带的那两位女孩子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被她问话的是于家庶出的六姑娘于茵,她的生母最是得宠,她也是最受于县令宠爱的女儿,今儿个这事没交给她,心里正有些怨恨,听了问话便冷冷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自个问她。」 问话的人自讨没趣,也就收了询问的心思。 倒是于萱将人带过来后跟她们介绍了,只是身分介绍得比较模糊,只说薛芸露姊妹的父亲在都城为官。 这些都是些小姑娘,来了新人,自然好奇得很,有些就直接问她们话了。 薛芸露也不露怯,问什么思虑一会就答了,而且答的话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又没有直白的将自己情况公之于众,依旧只有一个模糊的形象。 好奇心过后那些姑娘们便各自去玩了,薛芸露两姊妹和她们不熟,也玩不到一块去,唯有于萱这个主人不好抛开她们,一直陪着,跟她们说话。 其实这些姑娘家也没什么可以玩的,就说说话,看看景,有才华的还作作诗、画个画,而这县城里有才华的就那么两个。 薛芸露她们来的较晚,没多久就开席了,而薛芸露两姊妹被安排在上座,和她们同桌的除了于萱外,其他的几个也都是这县里有名气的闺秀。 对于这样的安排薛芸露有些诧异,转而一想,她是跟着淳于显来的,而县令敬着淳于显,她们被优待也在情理之中,便安然的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坐在了位置上。 别的薛芸露不怕,她最担心的就是吃饭的礼仪了,那些闺秀们吃饭的礼仪她一概不知,若是在这上面出了丑,那就丢脸了。 所以,开席后薛芸露薛芸霜两人迟迟不动筷,想等暗暗观察了同桌人吃饭的样子再开动。 于萱是个心细的姑娘,察觉到了两人的窘迫,便自己不着痕迹的先示范了,还给两人夹了菜。「这道辣子鸡油而不腻,是我最爱吃的菜,你们尝尝。这道红烧鱼的鱼是我爹特意买的,听说肉质比别的鱼要鲜美,你们也尝尝。」 薛芸露道了声谢,缓解了尴尬。 慢慢的照着于萱的样子去做,两人也就没那么拘束了,不过不敢多吃,等于萱放下筷子,她们也停下了。 吃过饭后上了点心,这回于萱自己主动拿到两人面前。 这么一下午的时间,薛芸露对这于萱的好感倍增,不愧是大家闺秀,的确很有风范,情商也高,看来得多向她学习才行。 因着淳于显那边宴席会喝酒,得吃久一点,薛芸露她们就得等。 第二日,宅子里来了位女客,竟是于萱。 因昨日和于萱相处的不错,薛芸露笑脸将人迎了进来。 于萱不仅人来了,还带了礼物,由于都是些不算贵重的小玩意儿,薛芸露只得收下了。 于萱坐了一会和两姊妹说了会话就回去了。 之后于萱连着来了几日,薛芸露才觉得有些不同来,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她这是被人当了伐子利用了,于萱分明是藉着找她的名头来淳于显跟前刷存在感的。 于萱时间挑得好,每回来总会碰上淳于显,碰上了还会说几句话,这倒没什么,真正让薛芸露觉得被利用的是那日于萱走路踢到了石子摔倒了,好巧不巧的摔到了淳于显跟前,他下意识的就伸手将人扶住。 被淳于显扶住后,于萱脸便红了,娇羞的跟淳于显道了谢,原本她就长得漂亮,又特意打扮过,一袭粉色襦裙,头上插了个桃花簪,娇羞的红了脸时,更衬得她娇俏甜美。 薛芸露就站在她身旁,将于萱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这偶像剧的套路她上辈子在电视剧里看多了,而且,于萱那动作假的太明显。 薛芸露从淳于显伸手接住于萱,她还没靠到他怀里就推开的反应来看,他并不喜欢于萱的投怀送抱,而且一直对于萱很冷淡。 猜到自己被利用后,薛芸露便试探一下淳于显,她才开口而已,淳于显便自己将事情说了。 「那于县令是想让我做他女婿,不过他倒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不会娶一个县令之女为妻,便想让我纳他女儿做妾。」 淳于显倒是坦白,但是薛芸露就有些不爽快了,合着淳于显早就知道那于萱是藉着她接近他,却每日看戏呢。 「看来公子早就知道于姑娘之意,于姑娘貌若天仙,和公子倒也相配,只做个妾岂不是委屈她了。」 第二章 薛芸露因有些生气,说话的时候有些阴阳怪气,倒把淳于显逗笑了。 「哈哈,你想岔了,我连正妻都没有,何来纳妾的想法。只是见你和她聊得投机,不想破坏你们感情罢了。」 「多谢公子为我着想,那于姑娘是个宜室宜家的姑娘,公子何不娶了?」 若是平素薛芸露也不会用这语气和淳于显说话,但这次真生气了,单单于萱利用她也就罢了,毕竟淳于显这种人,有家世有样貌还有才干,让人想嫁不稀奇,但是淳于显明知道于萱的心思却看着她被利用,这让她更生气了。 「若说宜室宜家,那于姑娘自然比不上你,她爹可是也夸过你的,我何必放着更好的不娶而去娶她。」淳于显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心底话,有些忐忑和尴尬,害怕薛芸露的反应让他失望。 薛芸露的反应也直接,脸红了,有些诧异,都忘了要生气,诧异完也觉得尴尬,低下了头,倒是脸因为想着那几句话的意思更红了,都红到了耳根上。 淳于显看着她的反应不知该欣慰还是惆怅,只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着该怎么转移话题。 他本就存着试探的心思才放任于萱跟薛芸露交好的,他在赴宴之前就知道于县令有意将一个女儿送给他做妾,而于萱那日来宅子里他就猜到于县令是打算将嫡女送给他。 今日他也看出来于萱那一摔是故意的,会伸手就是想试探一下薛芸露的反应,而似乎这结果不错,她会来质问他,说明她在意他了,而现在脸红,更说明她对他也是有意的。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比那个于姑娘好,而且我真的对她无意,我不会纳她为妾的。」 他说完,薛芸露嗯了一声,接话道:「我知道的,我没有误会,我只是气愤被人利用,还有谢谢您的夸奖,我不过一个山野村姑,比不得于姑娘的大家闺秀。」 「不要这么说自己,我觉得你很好,并不是什么山野村姑,你的见闻和胆识是很多深闺姑娘无法比拟的。」 淳于显越解释越觉得怪异,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了。 「嗯,谢谢你。」淳于显这么夸她,薛芸露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公子,都城来……信。」前几日赶过来接应的正则跑了过来,原本是大声喊着的,看到两人之间气氛古怪,硬生生的减低了音量,深觉自己做了件蠢事,还是会让公子记恨的蠢事。 他的到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薛芸露低眉一笑,放松了有些慌乱的心。「既然公子有事,那我就先下去了。」 「好。」 淳于显也松了口气,他怕他们两个再这么待下去,他会忍不住跟芸露确认的,而现在并不是确认这些的好时机。 这信是皇帝发给他的,让他赶在万寿节前一个月回到都城。 看完了信,淳于显沉思一番,又问了正则一些事,问完便去灵筠那边看了看,问了问大夫情况。 灵筠伤的太重,这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原本淳于显是打算等他好些了,能赶路了再一起回去,在万寿节前回去就行,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他得先回去才行。 皇帝七月初五过寿,那他得在六月初赶回去,而如今已经是五月底,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得加急赶路才行。 第二日,淳于显就嘱咐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他自己带着人出了趟门,买了些路上用得着的东西,还买了几匹马,甚至考虑到让芸露她们舒服点买了辆新马车。 接到信的第三日,淳于显留下了两个人照顾灵筠,就带着部分人出发了。 这宅子里一向是芸露在管,这要走了,灵筠还在,她又将这管家权交给了灵筠,只是他不擅长这个,考虑了一下,除了钱外,她便把一些事情交给了翠雯,她还是很信任翠雯的。 听说要走了,芸霜有些不愿意,还试探的问芸露她能不能待阵子,晚些时候再随灵筠一块回去。 「不行,你得随我们一道去都城,爹爹还在等我们。」 看芸霜扭捏的模样,芸露怎猜不到她的心思,她倒不反对她芸霜有小女孩心思,也支持她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合适她留下来,再者芸露不希望自己妹妹投入满腔感情而得不到回应,显然灵筠是那种木讷的人,对感情更是木讷。 「我想留下来照顾佟公子。」 「这宅子里还有很多丫头婆子。她们能照顾他,而且我特意嘱咐了翠雯,她会仔细些的,你放心。」 「姐~你让我留下来嘛。」芸霜见姐姐态度强硬,连撒娇的技巧都用了。 「不行,这个没得商量。」 平素芸霜对她撒娇,凡是能满足她的要求,她都会满足她,只是现下这个真不行,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倒也罢,顶多对外说她们是未婚夫妻,人家两口子的事,也不在乎那么多的眼光舆论。现在就是芸霜一腔热血,还得不到回应,而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苛刻,连范氏那都无从解释,她不敢放任芸霜。 顿了顿,芸露继续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少年慕艾,姐姐也不是迂腐的人,不会去干预你的想法,但是你也要多想想后果,不要意气用事。」 芸露态度太坚决,芸霜也放弃了,只是神情还有些恹恹的,去给灵筠换药的时候还和他说了好一会话,跟他说她要走了,不能照顾他了。可灵筠太不解风情,只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哦,连句一路平安都没有。 出发前,芸霜又跑去灵筠房里跟他告别,这次灵筠回了句嗯,终于又多了句一路顺风,眼神依旧冷淡。芸霜转身准备离开了,又回头看了一眼,而灵筠已经闭着眼睛了。 芸霜落寞的走了出去,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床上躺着的人才睁开眼睛,捂着嘴猛咳了起来。 一路上芸霜都有些闷闷不乐,以芸露对芸霜的了解,倒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这一路顺畅很多,期间还换了水路,坐了好几天的船,倒是下了场暴雨,却是在晚间,她们都上岸休息了,也没啥影响,就是第二个在歇脚的镇上停了一天,第三日天空放晴了又继续走了。 而让芸露疲惫的是范氏和云霖晕船,而且症状还较严重,二姐妹也有点晕,但是比起范氏和云霖来不算什么了,自是投入全身心去照顾她们,这忙的芸霜都没心思想灵筠了。 因为上次那个话题,芸露和淳于显之间也略尴尬,二人基本没什么交流,芸露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他了。她一直对淳于显有好感,而相处之后更是倾心,只是她也有自知之明,很好的控制住了这份感情,那日淳于显说的话让她不禁多想了,可又觉得不真实,又压抑了自己的情感。既然终究不会有结果,那么就该在刚开始的时候斩断,免得到时候深受其伤。而发展到现在,斩断是来不及了,那就只有躲着,不要让自己深陷进去。 乘船一路到达都城码头,时间正是午后。早前两天芸露就给薛柏寄了信,告知他,她们今儿会到,只是在码头并未看到薛柏。 而淳于显这边已经有家仆在等着了,还给准备了马车了马屁,而且还细心准备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就是为她们准备的。 第三章 虽未等来父亲,不过却等来了他一个属下,看面相有些机灵,看到他们便主动上前询问了。 那人自我介绍叫赵奎,说她爹今儿个有事不能来接她,便托他来了,还带了她爹的信物。 薛柏的屋子在都郊,离军营近,但离都城市区较远,离淳于家所在的青云街更远了,进了城,就得分开走。淳于显对那个叫赵奎的不是很放心,便还让人送过去,走了两步,让自己的人先走,自己又骑马折过来了。 原本芸露是掀了个缝再看都城的景,突然视线内多了匹马,定睛一看,还是淳于显,芸露有些诧异,便伸出个脑袋问:「公子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要回家嘛?似乎不是这条路。」 「好久没回来了,想去那边看看,估计待会能和陆兄一道回去。」淳于显随口扯了个借口解释他这冲突的行为,信不信那就是芸露的事了。 芸露将信将疑,他这个解释就只能这么认为了,也没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了。 这都城比她之前路过的任何一个城市要热闹,刚刚进城门得时候就感受到了大城市的雄伟大气,而经过这城区,那感受更加明确。 淳于显瞅着她的脑袋,不禁笑了出来,轻声和她说话:「今儿个非赶集日或是节日,这街上还不算热闹,最近的就是万寿和七夕了,晚上出来街上更热闹,而且还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到时候你可以出来看看。」 「有花灯吗?还有猜谜之类的。」芸露对那些节日也很好奇,暂时以前看过的小说里有写这些,便问了出来。 「有啊,还有杂耍,反正那日很热闹,不过你们若是独自出来不太安全,到时候我带你们来看吧。」 「那怎么好意思,想必才回来,公子会很忙吧,过几日说不定得叫你大人了。」 「哈,忙公务都是白天的事情,晚上还是有空了,你们不来,我自己也会出来逛逛的。以后,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喊我一声大哥。」 芸露喊他大人的时候回比较恭敬拘束,他下意识的就不想让芸露喊他这么疏远的称呼,而公子这个称呼是别人对他的尊称,依旧不亲切。 对于这个问题,芸露笑着应了声好,想这么叫一声,可张了张嘴没叫出声,便有些落败的放弃了。 淳于显以为她应了后会叫他,可是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叫声,转头一看,她头已经不在窗口了,都放下帘子了。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终于从都城南门跨越了大半个都城到达了东门,到达了薛柏的住宅。 她们东西带的不多,几个人一人搬一点就搬进了院子。 他的是个一进的宅子,不大,住一家人再并几个下人刚刚好。这宅子是当年班师回都时皇帝赏下的,虽然如今调去了金吾卫,而金吾卫并不在东门这边,可他还住在这里。 当年皇帝将这一片的宅子都赏给了上前线立有战功的小军官,所以这周边住的大都是如薛柏这般的人家,还有些世代从军的人家。 这条街名字也直白,叫英武街,取这街上住的都是英武将士之意。 这院子还算宽敞,院内还有一棵杏树,这杏树估摸种下去没两年,不是很高,根茎也细。 芸露环顾一周,对这个环境很满意,比谷山村那个屋子大多了,也好多了。 因为薛柏并不在,芸露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收拾,就将东西抬进了院子里,打开了厅堂,请各位进去坐着歇会,原本还想倒杯茶,可是没找到,估计薛柏一个人住,平时没什么来客,没有备这些。 没让她们等多久,就歇了一会,薛柏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堆东西。 一进屋就看见了他们,高兴的走了过来,刚想说话,就瞧见了淳于显,忙将东西放下,跟淳于显见了礼,感谢他这两个多月对芸露他们的照顾。 「薛大人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而且路上还让令堂大人她们受惊了,该是我表达歉意才是。」 「这怎么省得,多亏了淳于大人,若不是您,她们单遇上那群匪盗,那后果不敢想象,而且大人还剿灭了那群匪盗,怎么说都是该我道谢。」话音落,薛柏注意到桌上没有茶水,有些尴尬的继续道,「小舍寒酸,估计芸露她们才来没找到茶水,怠慢了您,还请莫怪。」 说完薛柏就出去准备了茶水,因为芸露他们过来,他今日是特意准备了茶水的,只是芸露对这不熟悉,没找到。 茶水已经凉了,因为对象是淳于显,薛柏有些拿不出手,若是再烧,又费时太长了。 「不好意思,现下只有茶有些凉了……」 「无妨。」淳于显倒不介意,一口喝见了底,如今是夏日,凉的喝起来更凉快,他正好又渴了,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因为淳于显在,大家都有些拘谨,连家人相见该有的喜悦都表现的不明显,他自己也察觉到自己妨碍到人家家人相聚了,又喝了口凉茶,决定还是先走了。 「将人平安送到了,我也该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又是一番客套,众人将淳于显送至了门口,芸露表达一番谢意后,还让他将马车牵回去。 原本他是想把马车送给她了的,可是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得让之前赶马车来的人又把马车赶回去。 骑上了马,淳于显回头看了一眼芸露,后者冲他明媚的一笑,他也回以微笑,心情莫名变得特别好。 这种好心情都冲淡了被他继母刁难的烦躁。 淳于家是大家族,嫡出一脉承的是世袭的青原侯爵位,如今承爵的是他大伯,他爹和他大伯是一母同胞,因为他祖母健在,所以当初只将那些已成婚的庶出分了出去,而几个嫡出一直未分家,而他祖母生了三个儿子,如今他大伯、他爹和他五叔一家住在候府,各自子嗣多。虽然候府很大,能住的下这么多人,但是人多就矛盾多。就单单他们二房就天天各种矛盾,时不时还闹到上房去。 今儿个他回来本该是喜事,可他继母赵氏见他平安回来,很不愉快的表情,还给他甩了脸色。他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赵氏这种脸色了,原本继子和继母就少有能友好相处的,更何况这个继母还有自己的亲儿子,脑袋还不聪明,总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变成仇人就是奇迹。 按理来说,二房又不能承爵,能争的家产并不多,换个聪明的人自然就对继子好些了,偏偏他这个继母不太聪明,小时候对他就冷冷淡淡的,而自从他爹过世后,对他可以说是仇视的态度了,巴不得他死在外边。除了家产,她还将他父亲的死迁怒于他,一直认为是他害死了他父亲。 说起来,他父亲的死他也自责过,因为的确和他有一定的关系。他以前性子比较乖张桀骜,原本和他父亲就合不来,父子两见面就得吵架。那时候正值几位皇子争夺帝位,而他是燕王伴读,又与燕王在边疆待了几年,可以说同甘共苦过,感情亲厚,自然是支持燕王的,而他父亲却是支持齐王,父子俩因为这个也经常吵架,自是谁也不服谁,那阵子他干脆住进了燕王府,眼不见心不烦。 第四章 直到他父亲病重,他才从燕王府回来,可是父子俩一见面又是争论这个问题,他爹还劝他改投齐王,说齐王才是最有希望的,也是最适合帝位的。那时候的燕王的确没有什么竞争力,他母族式微,生母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嫡女,那时候哪怕生育了皇子,还是个小小的嫔,直至燕王回都城才被升为了贵嫔。当初燕王被派去边疆可以说是被舍弃的,只是他在边疆立了赫赫战功,才被人想起来。 而齐王的生母却是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母族亦显赫,齐王本身又聪慧,朝堂中支持者众多,怎么看都比燕王有可能登上帝位,他父亲会支持他也无可厚非。 那一次劝说又是不欢而散,而令淳于显未料到的是,这次的吵架加重了他父亲的病情,他那一气这离开了都城。等他再回来时他父亲已经快不行了,等见了他最后一面,没来得及在说话就去了,自此,他继母赵氏就怨恨上了他,怪他害了他父亲。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赵家也是支持齐王的,齐王败了,赵家这败落了,被贬为平民,勒令迁回了老家,这赵氏自然这恨辅助燕王的他。 他爹刚走那会他是有内疚过,但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燕王,只是不会那么和他父亲这么激烈的争吵了,而是换种平和的方式。 最后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如果他随他父亲选择了齐王,那么他们淳于家的下场不敢想象,哪怕他大伯中立,也难免不被他们牵连。 淳于显一年到头都难得在家待,即使在家也是住在他祖母的荣安堂,这赵氏也做不出什么害他的事,无非就是耍耍嘴上功夫,暗地里咒几句,气的也是她自个。 因为迎接他的归来,平时都在自己院子吃饭的淳于家今日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所谓的团圆饭,虽然赵氏不喜欢淳于显,不乐意来吃这顿饭,但是她怕老太太,怕到时候分家的时候公中不给她银子,所以这顿饭还是来吃了,也没在吃饭的时候给淳于显难堪。 让淳于显无奈的是,他祖母又提了他的婚事,还让赵氏和他伯母萧氏给他相看一番,说他这次回来就不准出去了,要出去得成亲。 萧氏倒是有心给淳于显相个好的妻子,但是淳于显名义上的的母亲是赵氏,这婚事自然也是赵氏做主,她不能越过人家去,倒是老太太能做主,当年淳于显第二桩未婚妻就是老太太做主的,但是天公不做美,偏偏人家女方得了急症,如今那女方也没了。而现在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不太好,也有些糊涂,也就念叨几句,真做主,也没那个精力了。 老太太一提淳于显的婚事,赵氏突然眼前一亮,有了新的主意,以前只是打着帮他相看好的名义拖延他的婚事,可现下必定是拖不下去了,既然总得成亲,而她这个嫡母给他相个「好」妻子,让他得一门外荣内苦的婚事也是可以的。这么一想,赵氏笑眯眯的应了,在老太太敲打她的时候还保证自己在今年给淳于显相一门亲事。 老太太也知道她在整妖蛾子,若不然以淳于显的条件怎么会一直未娶妻,之前她是懒得去管,如今淳于显都二十四了,拖不得了,自然得着急了。她倒没想过真让赵氏给找一个,只是说说而已,主要的还是要萧氏去帮着相看,自己拍板就成。 看着家中长辈再说自己的婚事,淳于显不禁想到芸露,想完又惆怅的叹口气,继续听老太太的教导。 淳于显这边的情况芸露是不知情的,她今儿个很忙碌,收拾屋子,整理行礼,还好晚饭出门吃了,若不然还得动手做饭,她实在不相信她爹的手艺。 薛柏这个一进的屋子,主屋左边的卧室是范氏住,右边薛柏住,芸露和芸霜住西厢房,一人一间,东厢房一间留给云霖做卧室,一间做了书房,还一间做了库房。厨房在倒座房,这西厢房和倒座房各还空了一间,芸露就空在那,想着要不要买个丫头婆子的。 第二日薛柏特意请了假,打算陪她们游玩一下都城,不过长途跋涉,范氏和云霖都疲惫的很,昨儿个还给请了大夫,开了点安神药,自然也没有游玩的心思,芸露和芸霜也累,因为祖母和弟弟都不去,她们也没多少游玩心思,就是出门买了不少多少,将家里归置了一番,还准备了些特产,给左邻右舍的都送了些。 原本她们是精简上路,特产这些都没带什么的,还是淳于显买了不少,在码头的时候分了一些给她们。 她送了东西,人家也回了礼,这周边的人家和薛柏都认识,有些热情的还直接邀请她常去玩。 没几日芸露他们就在这边安定下来了,也和邻居们相熟了,如今还不用她忙生计,除了家务活,就是带云霖照顾范氏了,倒也清闲很多。范氏还认识了和她们相隔不远,同样不太会官话的老太太,而且巧的是那老太太是丰安县隔壁的县的,夫家姓徐,虽然两县方言不完全相同,但也像似,能听懂对方的话。这位也是儿子跟着陆将军打仗有了出息,随之来都城的。 两位老太太成了每日都窝一起说话的老姐妹,两家这乐的看自家老人有个说话的伴,若不然在家这闷的慌。 两位老太太处久了,便滋生了做亲家的想法,徐家正巧有个和芸露相差不大的孙子,子从父业,如今也在陆家的军队里当个小兵,为人憨厚,范氏见过两次,很是满意。徐家老太太天天见到芸露,对芸露也非常满意,不止她满意,她将这个想法跟儿媳妇提了,她儿媳妇也非常满意。 只是芸露自己不满意了,她的婚事她是想自己做主的,虽然自知嫁不了淳于显,但若是非得嫁人的话,她想自己挑一个自己有好感的人,这个时代的婚姻不需要爱情,只要自己对他有好感,成亲后相处久了,会变成亲情,亦能搭伙过一辈子了。 薛柏也不太乐意,因为薛柏属意的是赵奎,这阵子还时常将赵奎带到家里来,就想着让二人多相处些,能有个感情,双方都对对方属意的话那自然就能幸福了。 夕阳西下,余光穿过金碧辉煌的屋顶照耀在启元殿议事阁的窗前,透过窗纸,有一抹银光撒在室内,正好撒在淳于显身上。 今儿个是在商议万寿节事宜,淳于显被皇帝召回来,让他协助礼部接待各国来祝贺的使臣,以及从封地回来祝贺的各位王爷。 他一回来皇帝除了给他这么多任务,还给他一个让很多人诧异的职位,他领的是中书侍郎之职,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他以为他最多就能得个中书舍人的职,而他自己原本也就想这么一步步往上爬。倒是皇帝坦然的跟,说这是他能胜任的。 这中书侍郎就相当于副宰相了,而为宰辅的中书令大部分是从中书侍郎升任,中书侍郎本身就是个很高的官职了,而且手中权利不少。这个位置四月份就空出来了,这中书侍郎有二人,其中一个四月份辞官回了老家,为了这个位置很多人都在活络关系,这职位比较重要,能说上话的这就是那几个宰相了,而那些宰相内部就有竞争,各有属意的人,各自举荐了人,常常在议事厅为了谁合适这个职位争论不休,他们争了一个月都没有定下来,皇帝也没说谁更合适,只是有一天突然问那几个宰相:「你们觉得明彰如何。」明彰是淳于显的字。 第五章 皇帝问出这句话让几位大臣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摸不着皇帝的意思。 还是左相反应过来,夸了几句淳于显,其他人也附和着夸了几句。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都挺赞赏他的,那么这职位就留给他吧,朕已经给他发了急令让他赶回来了。」 这话让几位大臣都震惊了,毕竟淳于显太年轻,虽然能力不错,这几年参政政绩都不错,可担任要臣似乎还缺乏基层历练。 有两位大臣想反驳,还没开口就被皇帝打断了,强势的将结果定了。 等皇帝走了,众宰相仔细想想淳于显此人,似乎他担任这职位总比皇帝用了其他宰相推荐的人好,而且淳于显此人本身优秀,又是皇帝亲信,担任也无可厚非。大家都这么想,就没人反对了,淳于显一回来就被授予了这个职位,还受到了各宰相的热情欢迎。 淳于显本人对上任是拒绝的,中书侍郎就意味着以后常驻都城了,不能像以前那般哪儿有事就派他去哪,而这是权利中心,也意味着会有很多人盯着他了。 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上任了,一上任就去协助礼部,接待了回来祝贺的康王。 他这边忙的不可开交,没法分出精力去关注芸露那边的情况,更没精力去管赵氏和萧氏为他婚事起的矛盾了。 倒是皇帝有一次盯着瞧了他半天,叹了口气,说到:「爱卿是该娶妻了。」 淳于显一脸莫名,疑问:「皇上何出此言?臣倒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没那么多烦心事。」 「唔,还不是流言传的,都传到朕耳朵里了,朕就在想是不是这些年一直让你为朕忙碌,耽搁你的婚事了,这样的话那就是朕的罪过了。」 那些流言淳于显也听到了,传的是他和皇帝是断袖,他二十四未娶妻,加之皇帝对他宠信有加,他回来就给他授予高位,难免让人不怀疑起他和皇帝关系来。 淳于显对那些听听就过了,谣言没必要放在心上。「是臣不想娶妻,与皇上无关,那些人乱嚼舌根,皇上不必介意。」 「朕倒不在乎这些流言,就是苦了你,不知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子,有的话只管来找朕,朕为你赐婚,自然也就破了流言。」 喜欢的女子,淳于显眼前浮现了某个女子明媚的笑脸,随即又摇了摇头。「臣暂时没有成婚的想法,若是有了再来找陛下赐婚。」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万寿节将近,而万寿节后两日就是七夕,这都城里热闹了起来,每日人来人往,有很多从外地来的马车,不少马车很华丽,想必车内的不是王爷就是大官。 转眼就过了万寿,到了七夕,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自到了都城后芸露和淳于显就没见过,淳于显说过七夕可以带她们出来玩,芸露还期待过,可到七夕那日都没见到淳于显的身影,到晚上她就放弃了,带着妹妹和弟弟,随着邻里几个差不多年龄的人出来看热闹。赵奎也跟着来了,除了赵奎,那徐家和她同龄的孙子徐振阳也在。 看着二人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边,芸露惆怅的很。徐家并没有正式提亲,只是两个老太太商议了,又各自跟两边家里人提了,因为芸露和薛柏不是很乐意,范氏说了几句好话没说通,又因为赵奎经常来,范氏对他印象也不错,便想着芸露条件不差,可以细细挑选一番,故而跟徐家老太太说才来都城,一家人对这边还不熟悉,芸露也还不急着嫁人,得过阵子再考虑婚事。 那徐家也不傻,知道范氏的意思,而且原本这门亲就是他们高攀,薛柏无论是职位还是前途都比徐家的男人好,人家没有立马同意也是正常的,也不气馁,就让徐振阳天天来薛家刷脸,而徐振阳本身还挺喜欢芸露的。徐振阳来薛家次数多了,自然和赵奎遇到过几次,二人见面就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自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明里相处和睦,暗里没少打架,还约在校场打了一场。 这走在街上二人都在交锋,比如芸露多看了哪样东西一眼,二人总抢着给她买,哪怕芸露说不需要也没用,而且总是一人买一份,看着他们买的东西越来越多,芸露无奈的只能目不斜视,除非遇上那种没法买的,例如杂耍班子在杂耍。 而云霖也被二人争相抢着抱,若是芸露芸霜说自己抱的时候,二人又异常默契了,齐声拒绝,最后还是芸露无语的给他们分配了,一人抱一段路,也免得他们累。 这都城就是不一样,街上人来人往,身着华服的人很多,芸露一行人在遇见身着华服身边浩浩荡荡带了丫鬟仆从的人也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冲撞到这些人。 可再怎么小心,也有人冲撞了,冲撞到人的是徐振阳的妹妹徐燕,和芸霜差不多大的女孩。她不过是看到一个好玩的玩意,想去买,人又多,没注意到那摊位上有个华服女子,不小心碰了一下她,那华服女子便不高兴了,哪怕徐燕一直道歉都无法消除她的不高兴,直接吩咐身边的丫鬟直接推了徐燕一把。徐燕被推倒,这人又多,直接撞到了路过了人,好巧不巧,被她撞到的也是个穿着锦衣的主,她身边的丫鬟见她向自家小姐倒过来了,忙又将徐燕推了一把,倒向之前那个华服女子,那华衣女子一躲,徐燕便摔倒在地,惊吓、疼痛以及恐慌让她哭了起来。 芸露她们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忙走过去,将徐燕拉了起来,避免她继续被推搡。 她这一举动又惹怒了第一个女子,怒声质问:「你是谁,不要管本小姐的事,这人冲撞了我,我要惩罚她。」 第二个华服女子没有附和她,反而是帮着芸露她们说:「华馨如,我刚刚看到的,是你自己往这边挪,撞上她的,你都把人家推了一把,还推到我身上了,还想怎么样?」 「我说纪瑶,我是不是跟你八字不和,怎么走哪都有你,能不能别多管本小姐的事。」 「呦,这话该我说吧,怎么我走在两路上你丫鬟都推人来撞我,我跟你没仇吧。」 「你……」那位叫华馨如的女子想争辩,才出声就被人拉了一下手,转过头一看是自家哥哥,身边还有了其他人,便咽下去想说的话,转而跟哥哥撒娇哭诉。 「哥哥,你怎么才来,你再不来纪瑶又要欺负我了。」 纪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再想搭理华馨如,转而看向芸露她们,问:「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侍女怕你伤到我便推了你,可有伤着。」 徐燕受宠若惊,还以为纪瑶会来骂她,忙摇了摇头。 「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馆看看吧,这医药费我来出。」 徐燕刚想开口拒绝,芸露先为她应了,徐燕那一摔可摔得不轻,而且如是跟纪瑶去医馆,也就避开了华馨如,怎么看纪瑶都比华馨如要好点。 只是一行人还没走,那边华馨如不干了,拉着她哥哥的手,又是撒娇又是哭诉让他为她做主,见芸露一行人要走,大喊一声:「你们给我站住,冲撞了我还想走,还有你,纪瑶,怎么总来管我的闲事,总想欺负我。」 第六章 纪瑶也怒了,特别是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更加生气了,她冷笑一声,也说到:「我说华馨如,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大街上的耍什么小姐威风,你喜欢被人看杂耍一样看戏,我可不想,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反正我要带走她们,看你们谁敢拦。」 说完就往前走,还嘱咐芸露她们跟上,又吩咐丫鬟顾着她们。 华馨如有哥哥,纪瑶也有,她们都是跟自家哥哥出来逛的,而纪瑶的哥哥和华馨如的哥哥一道过来的,只是他没有跟纪瑶说话,只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华馨如她们并不敢拦,何况华馨如的哥哥并不想纵容华馨如,反而还说了她几句。华馨如气的想哭,跺了跺脚带着丫鬟先走了。 走了几步,纪瑶的哥哥纪宁才跟她说话。 「怎么又跟华三姑娘吵起来了?」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我只是经过,就看到她的丫鬟推人,还往我身上推,若不是遇上的是我,估计这姑娘会被华馨如折磨了。」 纪宁看了一眼芸露她们,看到了还有泪珠的徐燕,了然的点点头。 「不说她了,我和她真的八字不和,天生的仇敌,倒是哥哥你,刚刚有见到淳于大人吗?」 说到这个纪宁愉悦的笑了,「见到了,他陪着赵王康王他们几个王爷一起在赏景,还和我说了几句话,还夸了我。」 他没说明的是,和他同去的华其盛并没有和淳于大人说上话,也没跟那几位王爷说上话,所以他高兴。 芸露听到淳于二字眼皮跳了跳,心想这个淳于大人会不会是淳于显,但是又不敢确定,内心的想法又沉了下去,扶着徐燕跟在她们身侧,听他们讲话。 「那挺好的,现下他位高权重,若是能得他赏识,前途就不愁了。」纪瑶也为自家哥哥高兴。 这皇城最不缺的就是官家人或是有功勋爵位的人家,而纪家和华家都不是什么显赫家族,只不过家中有人在朝当官而已。华馨如如此嚣张不过是因为长姐嫁给了陈家,当今东太后的母族陈家,借着陈家的势嚣张。而纪瑶一向不喜欢她,以前还一直压她一个头,如今华馨如还能借势,自然二人针锋相对的就多了。 纪宁早两年前就中了进士,中进士进了翰林院,一般在翰林院待了两三年就会授其他官职,或是都城其他衙门,或是外派,算起来他也该换个职位了,所以他才去见淳于显,若是能得这上位者的赏识,给安排的职位也好些,他并不想谋个闲职。 说了会话就到了医馆,芸露扶着徐燕进去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大夫给开了点祛疤的药。纪瑶说她付钱就爽快的付了。 徐燕太拘谨,都不敢开口说话,还是芸露帮她道个声谢,而且芸露称呼纪瑶为纪姑娘,态度虽诚恳,却不是平民见官家小姐的恭敬。 纪瑶不禁多看了芸露两眼,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看姑娘气质不俗,有南方口音,应该不是普通的人家。」 「纪姑娘唤我一声芸露便好,我出生南方乡野,只不过因着父亲打仗立了功,才得以来到都城,确是普通的人家,不过是蒙父亲教诲,为人大胆些而已。」 纪瑶了然的点了点头,初来都城的武官家眷,虽穿着不算寒酸,但是也没有锦衣,没有丫鬟,估计父亲也是个小官。吸引纪瑶的不过是芸露身上那份气质,不卑不亢,一直很镇定,得知她是武官之女后也就没有了解更多的想法了。一直一来文官和武官的交集不多,而纪瑶她爹是个文官。 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也没有逛下去的心思了,出了医馆就和纪瑶他们分开了,芸露一行人便打算回家。 这街上人依旧很多,芸露有心给云霖买两小玩意都挤不过去,只得作罢。 倒是到了河边,大家提议放个河灯再回去,大家都赞同,便去买了河灯。 芸露第一次放这个,放完了还许了个愿,许完愿,又将云霖从赵奎怀里抱过来,教云霖放一个。赵奎自个不放,就帮着芸露点灯,云霖小,爱闹,玩了半天才将灯放出去,放了灯还玩了下水,芸露无奈的将这个小人儿抱起来。没有水玩了,云霖不高兴了,在芸露怀里挣扎,要下去继续玩水,芸露都快抱不住他了,还是赵奎伸手抱过云霖才解救了芸露。 在赵奎怀里云霖想挣扎这挣扎不过赵奎的力气,只能作罢,窝在他怀里生闷气。 芸露好笑又好气,凑到他面前安慰他。 「夜里凉,这河水太冷了,不能玩水知道吗,会着凉的,要玩等白天暖和了在家里玩一会。」 云霖只转头冷淡一瞥,哼了一声又转过头继续生闷气,没打算搭理芸露。 芸露只能继续哄:「乖,不生气了,待会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要是还生气,那今晚就不给你买糖葫芦了,也不要跟姐姐睡。」 糖葫芦成功的吸引到了云霖,只见他表情还是闷闷的,但是开口说了句话:「我要两根。」说完还伸出小肉手,比了个二字。 赵奎全程微笑着看着她们说话,听到这个笑的更开怀。芸露捂嘴也笑了,不愧是个小吃货,应了声好,路上还真给他买了两根糖葫芦。 她不知道的是她们放灯的时候河边的酒楼上有一个人全程都盯着她们,当看到芸露哄赵奎怀里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变了。 那场景太像一家三口,还是温馨幸福的一家三口。他认出了那个男人是上次去码头接芸露的那个,也看出他看芸露时眼里的宠溺,如果芸露也对他有意,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画面。 他一直看着他们一行人放灯,放完离开河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接下来的酒菜都食不知味了,连同行的人跟他说话他都失神了。又坐了一会,他实在待不下去了,便起身喝了一杯酒。 「恕明彰不能作陪了,最近有些劳累,又不胜酒力,想先回去歇息。」 这为首的是赵王,他见淳于显状态不太好,而且他自个与淳于显交好,也不为难他,让他再自罚三杯就可以走了。 虽急着走,这应酬也得做,三杯他能喝,但是他是以不胜酒力为借口,自然不能喝的太痛快,客套一番后,他又喝了一杯酒才离开。 走远些了,他就打发随从先回去,自个沿着芸露回去的路快速的追了上去。 淳于显在前头耽搁了太多时间,故他追上芸露他们的时候,已经到了分岔路口,芸露让徐振阳自个带着徐燕回去,而赵奎坚持跟她一道走,要送到家才放心,芸露无奈,便让赵奎送了。 淳于显并不想现身,就一直跟在她们后头,到了薛家的宅子,那赵奎跟着进屋了,淳于显在屋外等了一会都没见他出来,等他爬上薛家得屋顶坐着,便听到芸露和赵奎在说话。 「赵大哥早点回去吧,今儿个劳烦你了。」 「芸露妹子客气了,这有什么劳烦的,若不是跟你们一块出去,我还得跟一群老爷们一块呢,那多没意思。那我先走了,明儿个还得当差,过几日有空了再来看你。」 第七章 「好的呢,这阵子都亏赵大哥了,我就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咧,我会注意的,我会拳脚功夫,也不怕啥。」 说完,赵奎就开门走了出门,芸露站在门边,等人走了才关上门,还将门锁了,一转过头便看到身后站了个人,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他伸手捂了嘴。 淳于显盯着芸露的眼睛,见她收了眼底的害怕,才轻声开口说了两个字,「是我。」说完便收回了捂着芸露嘴巴的手。 「公子怎么来了。」芸露还有些惊魂未定,她还以为屋里进贼人了,今晚薛柏值夜,晚上不在,若真有贼人,她也只有待宰的份。 淳于显拉着芸露到角落,才压低了声音跟她说话。 「说了让你叫我大哥,刚刚叫那个姓赵的不是叫的挺顺溜的吗。」 「那不一样,公子……」话没说完就被淳于显打断了。 「一样的,或者你直接叫我的字,明彰。」 淳于显的语气不太好,她听除出了生气,芸露不明状况,不懂淳于显为何会生气,只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估摸着他可能在发酒疯。 人一生气只能顺着,还是喝醉酒的,更得顺着,若是唱反调,只会让他更生气,故而芸露虽不明白这状况,还是乖巧的叫了声淳于大哥。 可淳于大哥听在淳于显耳里还是觉得不满意,皱了皱眉头,又说:「你直接叫我显哥哥吧,我表妹就这么叫我的。」 显哥哥这叫法在这个时代太像叫情郎,芸露叫不出口,正当她绞尽脑汁想找个什么理由不叫,淳于显又不生气的时候,屋内芸霜解救了她。 「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赵大哥走了吗。」 「他走了,我上了个茅房。」芸露一边说话,一边往屋内走,可是才走两步发现她的手被淳于显牵住了。 芸露无奈,只得再压低声音跟淳于显说话。 「淳于大哥,能先放开我吗?我怕我弟妹担心我。」 淳于显看着她,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说:「叫显哥哥。」 显哥哥这个称呼太暧昧了,芸露叫不出口也不想叫,只是她不叫,淳于显就不打算放手了,还双手握住她的手,摩擦起来。 芸露无奈的挣扎了一番,才叫了声「显哥哥」。 她叫了淳于显也没放开她手,还继续吃她豆腐,等芸露再叫了一声才收回了一只手,又说,「我在这里等你。」说完便放开了手。 芸露没应,转过头往回走的时候还在想淳于显这话的意思,以及怀疑他今晚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估计只是喝多了。 今晚淳于显给芸露的惊吓不止一点,她哄睡云霖,又去芸霜房里跟芸霜说了几句话,等她回到自己屋里,发现淳于显正坐在她的屋里,她进来便看着她的脸。 芸露被他看的脸红,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淳于大哥怎么还没走?」 「等你。」 淳于显说完,不等芸露做出什么反应,就将她房间的灯吹灭了,伸手揽过她就出了房门,出了房门又直接抱着芸露跳过墙,到了外面,根本没给芸露拒绝的机会。 到了外边还不停歇,直接拉着她走过几个巷子,到了一个无人的溪边,旁边还有几颗树,形成一个小树林。这地方是他刚刚趁芸露在照顾弟妹的时候找的,很适合男女幽会。 芸露看看这地也很无语,就跟大学里小树林,情人湖似的,幽会最佳地点。 他放下芸露,便问她:「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姓赵的。」 芸露有些茫然,却也想到一些淳于显会如此的原因了,忙摇了摇头,补充到:「他是我父亲的晚辈,我父亲挺喜欢他的,但我不喜欢他。」 芸露的否认并没有让他多高兴,而是问她:「那你爹是不是有意撮合你们?」 芸露不想撒谎,直接点了点头。 淳于显是真的喝多了,又被芸露的点头刺激了,做了他想做但是在清醒时坚持礼制不会做的事情,直接将人亲了,而且不是浅尝而止,还试图撬开她的牙关。 芸露被吓的不清,禁闭牙关不让他入侵,双手还用力的推他,只是力量悬殊,她的力量用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淳于显想做一件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她不肯张嘴,那他便让她张嘴,用的还是流氓的方式。他放开了她的唇,直接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内,吓得芸露开口说了句别这样,话没说完,唇又被人剥夺了,还成功入侵,带起了她的舌头与他共舞。 芸露被他亲的七荤八素,等反应过来,发现他的手还在她衣服里面,贴着她的肌肤,芸露是又羞又气,将淳于显的手拿了出来。 满足了自己欲望的淳于显心情很好,如今他亲也亲了,已经打上他的标签,芸露就没法嫁给其他人了。 只是当他摸到芸露脸上的泪水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刚刚似乎做了一件很流氓的事,不仅亲了还摸了,于一个女孩子而言相当于清白没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芸露,只能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芸露真的有些气到了,虽然她贞操观念比较淡,没有说亲了碰了就得让人负责,但是她还没有到能放开随便让人亲的地步,还是强吻,还被拖到了这种偏僻的地方,而吻她的人还是她喜欢以及敬重的,怎么说都觉得淳于显对她太不尊重了。即使他是有一点喜欢她,估摸着也是想让她当妾,若不然,在贞洁观念如此重的这个时代,怎么会如此不顾她的名节。 芸露先是无声的流泪,流着流着就小声的呜咽起来。 淳于显更慌了,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干脆将人搂在了怀里,柔声哄:「你别哭,这次是我见到你们如一家三口般温馨,便被刺激到了,是我不对,你想打想骂都可以,可别伤了自个。我亲了你,是我孟浪了,这个我会负责的。」 听到他的话,芸露从他怀里挣扎起来,咬牙问:「为妾吗?」 芸露的话让淳于显一时愣在了哪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为妾?似乎他做这件事之前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而他刚刚那行为太过孟浪,任谁都只能想到他的负责只是想娶之为妾。他虽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想过要让芸露为妾,就算当初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芸露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让她为妾,这时候更不可能。 为妻吗?他倒想让芸露做自己的妻子,那么被催婚的烦恼,看芸露和别的男人相处的烦恼都解决了,与之同时会增加其他烦恼,比如他祖母不喜欢芸露怎么办,赵氏趁他不在家为难怎么办,应酬时别人用异样的眼光,不好的语言说芸露怎么办。 长久的沉默让芸露从失望跌落到了绝望,「连妾都不愿意吗?你说的负责难道还是养个外室。」 这话让淳于显回了神,忙说了句:「不是这样的……」 未等淳于显接下来的解释,芸露又说道:「公子送我回去吧,我会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缠着公子的。我虽没有傲人的家世,过人的才貌,但是我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给人做小,甚至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第八章 天色太黑,看不清芸露的脸色,但是从语气上听来她是失望的,也悲伤。淳于显真的被她的语气吓着了,他既没有让芸露做妾的想法,更没有养为外室的想法。 「都不是,我没想过纳你为妾甚至是养做外室,我是想要娶你,作为我的正妻。」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淳于显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平静了许多,看不清芸露的脸是他现在觉得最大的遗憾。 芸露被他的话惊的说不出话来,正妻?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淳于显会想娶她为正妻,所以她一开始就绝了这个心思。在他爹有意撮合她和薛奎的时候,在徐家想和她结亲的时候,她虽然有些抗拒,抗拒过后又坦然的接受了,试着和他们相处,若是真到要嫁人的时候,便选一个合自己想法的嫁了。 她的祖母,她的父亲不会允许她一直不嫁人,而这两个人是个可以的人选,嫁到普通百姓人家,至少不会有小妾,即使男人有那个心思,她也要给断了,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小妾,那和第三者有什么区别。若是真有小妾了,她拦不住,那也无法和平相处,大不了就分居便是,她是无法忍受丈夫有了小妾还要跟她表现的相亲相爱。正妻讨厌小妾不是没有理由的。 「正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公子此等侯门世家,怎会娶我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 震惊过后,芸露对他的话持有怀疑。若是没到都城之前她只是觉得淳于显估计是出身名门,可到了都城后,那就肯定他是出身名门了。她爹怕她对淳于显生了情愫,便跟她讲了淳于显的事。世袭侯府,那可是正宗的豪门贵族,而他本身能力不俗,一直为当今皇帝办事,功绩无数,如今更是职在高位。此等优秀的侯门子弟,自是一个教养不俗,同样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来相配。娶她为妻吗,估计也就是说说而已,真要实行,估计很难。 「我并没有开玩笑,我是真要娶你为妻。」这话淳于显说的很坚定。 淳于显的坚定让芸露愣了一下,有些信了他说要娶她为正妻,但是她依旧气,依旧恼。 「但是公子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估计公子自己也没有细细思量过吧,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只是一时冲动。娶妻是关乎两个家族的事情,关于双方的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情。」 淳于显听到芸露的前半句话就有些呆愣了,她的意思就是她不愿意?他之前顾虑着的就是她不愿意,加之近来真的很忙,忙到没法思考这个问题,若不是看到那如一家三口温馨的模样,加之喝了很多酒和近来又疲惫,刺激到了他,让他冲动了,他估计还是会选择不讲开。 「只要你愿嫁我,其他的都不是阻碍,我会想法子劝说我的家人和你的父亲祖母。」 芸露一时无言,她倒不是真不乐意,而且气恼淳于显的不管不顾,这大半夜把她拉出来,还轻薄她,她本身就不是个很放得开的女人。而真正让芸露气恼的是这行为背后的态度,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淳于显见芸露不答话,执起她的手,牵她离开这个地方,走在路上,他又跟她说:「今儿个是我的错,你生气,你怨我都是应该的,你要是还不解气,你打我也行。不过我态度已决,我要娶你,不是随口而言,我是定会娶你的,你不愿意那我就天天守着你,直到你愿意。」 这耍流氓的话让芸露更加无言以对了,其实她内心并不抗拒嫁他,她原本就喜欢他,若是换个场景他说娶她她会欣喜,不抗拒不代表就愿意,她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顾虑会让她迟疑。 芸露虽未说话,但是他牵着她手也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淳于显心里乐了一下,他之前就觉得芸露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只是他也顾虑太多东西,不能确定这喜欢能让他们决定共度一生。而现在他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芸露会嫁给其他人,他就觉得无法接受。 走了半响,一直不说话的芸露突然问:「你会纳妾吗?」 这话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淳于显听出了话里的含义,她是愿意嫁他的,有些欣喜。 「不会,我就守着你一个人过。」 虽然其真实性有待考究,却未来可行性也有待考究,但是这话成功让芸露喜悦了,她要的就是简简单单两个人而已,而现下有他这句话她也安下一半的心,若是他以后纳妾了收通房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这个人很小心眼,接受不了自己丈夫身边有妾室,我觉得公子还是得慎重考虑一下,毕竟,公子此等人物绝不可能只娶一个妻,不纳妾,你不纳妾,你家人也会让你纳妾。」 淳于显惩罚式的捏了一下芸露掌心,后者惊呼一声后才说:「我不愿意难道别人还强迫不成,若是我乐意,估计没有正妻,但妾室通房都能挤一窝了,但是我不乐意,别人硬塞给我我也不会要。而且我也很小心眼,今儿个看你和那姓赵的眉来眼去,我就心里不舒坦了。所以我二十四未婚,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院子里除了丫鬟,没有女主人,请问薛姑娘愿意做我院子里的女主人吗,就是年龄大了点,心眼还小,怕姑娘会嫌弃。」 芸露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羞红了脸,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应。淳于显已经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她,等她回答。今儿个是七夕,月儿才半圆,月色下的场景都有些朦胧,淳于显看着面前的芸露,觉得月色下的她格外美。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随后放下手,颓败的叹口气,失望的说:「姑娘不回答,看来还是被嫌弃了,但是俗话说,年岁大点,会疼人,姑娘真不考虑考虑吗?」 「今儿个不考虑,我还生气呢。」许是淳于显的态度让芸露放松很多,也肆无忌惮一些,语气都是她没有过的撒娇。 「成,那你明儿个等不气再好好考虑,现在还气的话,就打我出气吧,就是我皮糙肉厚,怕你打我我没疼,你自己疼了。」 淳于显说完就牵着芸露的手继续往前走,天色不早了,该送人回去歇息了。 「那捏就疼的是你不是我了。」说完还真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只是真的皮糙肉厚,还有肌肉,只捏起来一点皮。芸露又挑了个软的地方拧了一把,痛的淳于显惊呼一声。 「还真下的去手啊,现在解气了吧,既然解气了,那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那个事了。」 「你说了让我明儿个考虑的,我现在不想考虑,而且我还没解气。」 「拧都拧了还不解气,那要怎么样才解气,要不要在拧几下,你找找哪里软点。」说着还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胸膛上,示意让他捏。 「流氓。」芸露抽回手,瞪了他一眼。 不知不觉,二人说话越说越像情话,像似在打情骂俏,而芸露并不反感,反而心里喜滋滋的。 第二日起床,芸露发现自己有了黑眼圈,眼睛更是肿得不像话。 昨晚回来后,她失眠了,一直在想和淳于显的相处,以及她们的未来,加之又哭过,不肿就怪了。 第九章 芸霜看着芸露的眼睛,不禁惊呼,「姐,你这是彻夜未眠吗。」 昨晚他跟淳于显出去芸霜并不知道,等她回来的时候芸霜已经睡着了,而且也不能让她知道,这会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失眠了……」 没等芸露想好解释的原因,芸霜自己给她找个借口,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姐姐莫不是忧思自己的婚事,彻夜未眠吧。」 芸霜给她找的理由完全猜中了她的心思,不由的脸一红。 「小孩子,乱说什么。」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祖母说,等你嫁了,就可以给我相看了,我都可以相看了怎么是小孩子。姐姐你快告诉我,你喜欢赵大哥多一点,还是徐大哥多点。我觉着他俩都挺好的,对你也好。」 一想到那两人,芸露又头痛起来,可以说,她活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追求者,还一次性有两,若加上淳于显,可以说是三个了,而这两个她都不喜欢,且都是家里人安排的,就跟现代爹妈安排相亲一样,若之前还想处处试试看,昨晚过后,她就不想将就了。那么现在如何拒绝掉两人,主要的还得跟范氏和薛柏说清,说通他们。 芸露的沉默芸霜默认为害羞,又摇了摇芸露的手臂,撒个娇,追问她。 「姐姐,你就说嘛,你更中意谁。」 芸露打个哈欠,推开芸霜,没有要回答的想法。 「你去煮饭,我拿凉水敷敷眼睛,要不没法见人了。」 芸霜见芸露不回答,依旧默认她害羞,也不追问了,哦了一声就去煮饭。 晚上失眠,白天就得补眠,芸露吃过早饭支撑到中午,实在撑不住了,就以睡午觉为由睡了一下午。如今要做的事也不多,她倒有时间睡了。 她是被说话声吵醒的,当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后就彻底醒了,忙起床穿上衣服,又梳妆一番才打开门。 堂屋里是她爹跟淳于显在说话,虽淳于显处于高位,换作其他想巴结的官员自是想办法巴结了,而她爹薛柏,作为一个武将,便有武将的耿直,虽尊敬他,却不会谄媚,也不会过于拘谨。现在二人就正如好友聚会那般在谈论时政,芸露在门外听了两句,就听他们在说皇上准备避暑的事。 这避暑原本该六月底就准备了,因着七月的万寿,有朝贺,就耽搁了,挪到了七月。芸露听到的,是淳于显在说,金吾卫估计要随行。换言之,就是她爹可能也要去。 二人谈正事,芸露就不好打扰了,在门外瞅了一眼有上茶,还是热的后,便打算先回房。只是才转身,就被薛柏叫住了。 「露儿,你进来一下,淳于大人是找你的。」 芸露只得又转回身,进了屋内,给淳于显行了一礼,询问他。 「不知大人找小女子何事。」 淳于显看着她,眼底笑意渐浓,若是称呼换一个就更好了,不过他也知道当着薛柏的面不能太明目张胆了,他倒想着,等下次他要找机会,让芸露喊他显哥哥,喊个够。 看到芸露有些局促了,淳于显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灵筠寄回来信,翠雯给你捎带了一封。灵筠快好了,估摸着过阵子也要回都城了,他说翠雯想跟过来,过来投奔你,做你丫鬟,我来问问你意见。」 芸露将信将疑,倒是接过了信,拆开来看就彻底信了。 信是翠雯写的,表达的意思也是想来投奔她,而且是为奴。其实她们离开的时候翠雯就有提过,只是芸露对这边不熟悉,加之灵筠也需要人照顾,就让她留在了那边。 「谢谢大人,劳烦大人跑了一趟,我待会写封信,得麻烦大人帮忙捎带过去。还得麻烦大人让灵筠捎带翠雯过来了。」 芸露一连几个大人加客气的语气让淳于显有些不舒服,不太喜欢她人前的疏离,更怀念她昨晚的撒娇,只是他自己不喜欢,他语气也随着芸露变得客套。 「好。客气了,不麻烦的,我让灵筠将她的卖身契带过来交给你。」 之前在那边县里住的宅子和宅子里的下人淳于显都买下来了,而且给的高价,没承那个情,原本他让芸露管宅子,但是芸露只管了宅子的生活以及下人们的月钱,卖身契倒给她了,她又全还回去了,他们走前,淳于显又全给了灵筠,让他离开的时候将宅子和那些下人都卖掉。 「好,谢谢大人了,那我先去写信,劳烦大人再等一会。」 待淳于显应了好,芸露就去了书房,准备回信。因着不穷了,除了书,芸露还买了纸砚笔墨放在了书房,没事就练练字,加之在县里养伤那段时间,她也常练字,还用了字帖临摹,如今的字比以前的要能看很多的。 怕淳于显等久了,芸露没敢写多长,就表达了翠雯她来,她就乐意接纳她的想法。 芸露将信写好就去堂屋递给了淳于显。淳于显接过的时候还意味深明的多看了几眼芸露,而芸露从头到尾就没有看过他,将信给他后就出去了。 淳于显有些挫败,这姑娘,一夜过后就不认人了。他将信收好,和薛柏说了几句后就告辞了,他还有应酬,没法久待。 薛柏这阵子都得巡夜,待淳于显走了,一家人摆了早晚饭,吃过后,他就得出门去金吾卫报道,芸露怕他晚上饿,还给烙了两个饼带着。 出门前,看女儿忙前忙后的,有些心疼,他同僚们的闺女都是娇养的,身边还有丫鬟,而他女儿则什么都得自己动手,觉得有些亏待了。 「露儿,你得空了就带着霜儿去买两个丫头婆子吧。」 「啊!」芸露正给薛柏装饼,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让芸露有些懵,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成,我找邻居们问问,看哪儿的牙婆比较好。爹,你去忙吧,家里人的事我来负责,你放心。」 芸露应了薛柏就放心的出门了,反正现下钱都是芸露在管,他也用不着操心多少。就是看着女儿越懂事,他越觉得亏欠,以前的苦就罢了,已经过去,以后的日子决不能让她再受苦了,这么想着,他对赵奎也不是那么满意了,之前是觉得他人好,女儿跟他不会受苦,但是赵奎终究还只是是个小兵,给不了她优越的生活,说不定以后成亲了,家务活还得自家闺女做。 这么想着,薛柏又想到徐家,原本就不是很满意徐家,而现在依旧不满意,特别是徐振阳,他觉得他一点都配不上他女儿。唯一一点比赵奎好的,就是家里有奴仆,不用自己做活,像徐燕就是娇养着的。 当爹的愁就是觉得谁也配不上自家女儿,而薛老爹现下就惆怅这事,芸霜的婚事可以慢慢挑,但是芸露的等不了了,今年芸露算是十六岁了,一般十六岁就已经嫁了,要是家里人想多留些时间的也是在待嫁了,最迟明年,芸露就得定下来了。 芸露这边却是在想薛柏所言的买两丫头婆子,她们早就想过要不要买两个丫头婆子了,特别是最近频频提起婚事后,芸露更是想要买两丫头婆子,待她和芸霜嫁了,也有人照顾范氏他们。而这种贴身照顾的人,她想自己去挑,趁自己没定下来,能自己考察一番,要是等临嫁前才想起要买两个人照顾,那就来不及了。 第十章 天色渐晚,也不好出门问了,想了想,芸露决定明日再去问问邻居,哪儿的牙婆靠谱,这几日就将人买了。 还有翠雯,若她真来了,芸露还不知道将她放在什么位置,若真当丫鬟还有些别扭,当姐妹二人感情还没到那个地步。翠雯只是没有去处,与其到时候被随意发卖了,又继续找下家,还不如跟芸露,好歹熟悉,知道芸露的性格,给她做丫鬟也好过不知道又被哪家买的日子。 芸露会答应一是觉得她本人性子还不错,相处得来,识字,又有梳妆盘发的手艺,她以前还是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至少懂点规矩,只是时运不济,她伺候的是个庶女,那个庶女不自量力,要跟嫡女争,还反抗嫡母,为了惩罚她,那庶女身边的丫鬟都被发卖了,她就是其中之一。 今晚淳于显是在芸露洗完澡,正倒洗澡水的时候过来的,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倒没像昨晚那般给她那么大的惊吓了。 虽没惊吓,却也窘迫,她才洗完澡,因着父亲不在家,加之等头发干了就打算就寝了,她就穿了个中衣亵裤,没穿外衣。若中衣穿好了,也遮的严实,也没什么,可偏偏的她嫌热,屋里又没男人,就没将衣服穿好,衣襟大开,肚兜有一半是露在外边的。 芸露一回神,抬头就看见淳于显盯着她身上看,她忙将盆往地上一放,伸手将衣领拉拢,转身就往屋内跑,进了屋还想关门,可淳于显速度也快,就跟在她后边,她要关门,伸手就挡了。 他挡着门,芸露关不了,想说他,又怕隔壁芸霜听见,只得干瞪眼。 淳于显今晚还是陪了那几个王爷,依旧喝了很多酒,而且今晚喝的是花酒,他虽洁身自好,但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如今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又看到了她粉色肚兜,及肚兜下模糊的美景,不心猿意马,就似之前喝酒时那几个王爷说他的,不会是那方面有毛病吧。事实上,他现在还真被传那方面有毛病。 不过这些年都城里关于他的传闻太多,传他有龙阳之好就传了好几年了,对象从当朝皇帝到他身边的随侍,传了好几个人,而且还有人以他为原型杜撰了话本子。而传他不举亦传了一两年了,而这个传闻是从淳于家传出去的,起源于一次一个丫鬟想爬床,他没碰那丫鬟,还令人将那丫鬟裹了被子抬了出去,被赵氏利用,加了点料,就传他那方面不行了。 淳于显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手下用了点力,将门推的更大,一个闪身就进入了屋内,在芸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芸露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又气又无奈,她第一次发现,人喝了酒,果真是会使人变了性格的,就如抱着她的这位,昨晚就借酒发了酒疯,而今晚身上酒味比昨晚还浓,她还真怕他发疯,就不管不顾起来。 淳于显抱着她后就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闻着她身上清新的味道,等压下去一些歧念了,才抬头凑在芸露的耳边压低声音跟她说话。 「你说今天考虑的,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的想把你娶回家了。」 「我能说我不愿意嫁吗?」 他挨的太近,说话的时候就会碰到她的耳垂,而喷出的热气就直接喷在她耳朵上,让她从脸到耳垂,红了个彻底。 脸红的时候说拒绝的话没有一点说服力,淳于显直接回了她两个字:「不能。」 「你怎么能这么霸道,我要是不愿意你还强娶不成。」芸露无奈,伸手欲将他推开。 淳于显直接握住她的手,继续在她耳边呼气,「我就这么霸道了,你不愿意我也要让你愿意。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选,第一个就是你乐意嫁我,在家等着我来提亲,然后在家乖乖备嫁,第二个还是我来提亲,不过我会让皇上给个赐婚圣旨,这样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只能嫁给我了。若是我跟陛下说,我有喜欢的姑娘了,估计他很乐意下这个圣旨。」 芸露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这番话依旧就没考虑过她的意愿,但是比起昨天来,她又没那么气了,隐约还有些欣喜。 「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要自己决定……」 芸露话音还没落下,她的唇就被淳于显堵住了,他这次纯粹就是不想听她说拒绝的话,没想过要吻她,毕竟隔壁住的芸霜不知道睡没睡,他还是顾着一些的,说话声音都压的很低,只两个人听得到。 淳于显堵了一会就放开了她,芸露气极,用了点力推开了他。只是原本衣服就没有系好,这么一拉扯,直接散了,里面的肚兜完全露了出来。 芸露很囧,忙转身,也不管淳于显在屋内了,直接系好了衣带。 淳于显也有些囧,默默也转过了身,虽然他这两日他总耍流氓,但却没想过要真对她怎么样,看到这个美景也不是他的本意,虽然,真的很好看,所以才让那么多人沉沦。 芸露系好了衣服带子,转过头看到淳于显脸朝着外边,又去拿了一件外衣穿好。 淳于显转过头想了一会,脑袋也渐渐清明了,等他再转过来,芸露已经穿好了衣服,还拿根带子绑了头发。 这会二人都有些尴尬,淳于显想轻咳,又忙捂着嘴忍下了,这说话实在不方便的很,现在离得远,想跟她说话都怕她听不清。 这么想着淳于显就走近了几步,见他走进,芸露怕他又搂着她,忙又退了两步,淳于显又往前走了两步。这么一个人往前走,一个退,一下就退到了床沿,芸露忙撑着床沿,不让自己躺下去。 淳于显无奈叹了口气,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尽量压低了声音说:「别退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想和你说说话。」 「姐姐,还没睡吗?」还不待芸露回答他,隔壁芸霜喊她了。 「还没呢,马上睡,你先睡吧。」 「哦,早点睡,今晚别想太多,别又失眠了。」 「嗯,好的。」 淳于显趁芸露和芸霜说话之际,走到了她面前,倒没有碰她,还隔着点距离。 等芸露和芸霜说完了,淳于显才小声说:「我们换个地说话,今晚我不带你出去,就去对面的书房。」 芸露也深觉在她房间说话不太好,而且她这是女子闺房,都被淳于显闯了。 吹灭了这边房间的灯,又掩上门,二人进了书房。点上灯,又拉了两张椅子,二人相对而坐。 虽然离那边远些了,可依旧还在屋内,二人说话还是很小声。 静默无言,芸露低垂着眼,想着怎么才能打发淳于显走,更想着,怎么说服他不要这么半夜来找她了。 淳于显也在想,怎么让她打心底里接受他,而不是现在这般都是他半强迫式的,而且她还没有明确表示愿意嫁给他,若她真不愿意,他还真不会强求,让皇上赐婚也不过吓唬她。若是,若是,她真的不想嫁他……他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转而执起她的手,摩擦她手上的茧。 这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比养在深闺的女子要多很多茧子,也没那么白嫩,因为是少女,倒也没有那么粗糙,他可以预见,如果她以后继续这么劳作下去,这双手必定布满茧子。他越摸越觉得心疼。 第十一章 「翠雯还得过阵子才来,我给你挑两丫头婆子吧,以后莫自己做家务了。」 芸露抬头看着他,倒一直都没有反抗,要把自己手收回来的意思。 「今儿个我爹也和我说了,打算明儿个找邻居问问,买个丫头婆子。」 「我说了我给你挑几个,我名下有两个庄子,现在都是我娘的陪嫁在管着,我让云姨给你在庄子上挑两个就成,都是家生子,知根知底,你可以放心用。云姨以前是宫里的,年满二十五就放出来了,我外祖母就将她请来做我娘的教养嬷嬷,前些年我要去塞外,云姨不想待在淳于家,就自个搬去庄子里了。她为人很好,教人有一套,看人很准,给你挑的必定会让你满意,而且,估摸还都是她教导过的,她这些年没事就喜欢教庄子里的丫头。」 「好吧……也成,那就麻烦你了。」淳于显说的她无法反驳,她怕的就是买的人用着不好。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是几句话的事。不说这个了,你还没有说你愿意嫁我。」 芸露脸色渐渐因羞变红,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我想听你说你愿意,莫不是还在生气?那都是我的错,你你捏都捏了,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要不要再捏几下。」 说起这个芸露更生气了,「哼,你还说这个,你今晚又不顾我意愿动手动脚的,下回能老实点吗?你今儿个去哪喝酒,身上好臭,不仅有酒味,还有胭脂香味。」 「那还不是你太美了,让我情不自禁。你不喜欢,我以后就少喝点酒。最近是陪那群王爷,他们要寻花问柳的,偏拉上我,不过你放心,我很老实的,还被他们说我是柳下惠。」 芸露觉得她不认识面前这个淳于显了,一点都不正经,以前的他像个谦谦君子,而这两天给她的印象就是个流氓。 「还有,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晚上来我房间吓我,我胆儿小,受不了惊吓。」 「我下次尽量不吓到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沉默了一会,芸露小声的说:「我是不是需要学很多东西才合格,听说那些大家闺秀们从小就学习各色技能,而我没有学过,没有拿的出手的,加上我这出身,会不会让人嘲笑。」 淳于显细细咀嚼芸露的话,明白她是愿意嫁给他的,只是她自卑,所以犹豫。 「不,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她们不会嘲笑你的。」淳于显轻抚她的面颊,柔声的安慰她。 芸露知道他这是说的安慰她的话,若她真要嫁给他了,若是她哪里做的不好,自是会被嘲讽的,而她不愿意被众人当成笑柄。 「你说那位云姨以前是从宫里出来的,后面又跟在你娘身边的,她是不是懂得很多,我能不能去她那边待一阵子,跟她学点东西。」 淳于显皱了皱眉头,想都不细想就拒绝了,「你现在就很好了,不用学那么多。」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自个去找个教养嬷嬷吧。」芸露有些失落,她想学更多,让自己更好,只是看来淳于显根本不懂她的想法。 芸露的失落才淳于显细细思考起芸露的想法来,他想到皇帝说过一句话,「能站在我右边的女子,必定是要有本事,能掌管住后宫的,我不可能护她一辈子。你知道这后宫争斗几多,我不可能次次都替她档。」 而现在能和皇帝站在一起的是皇后,一直都是皇后,而那位皇后,他也敬佩,就是太刻板了些。芸露这想法跟皇帝的类似,大概是想让自己更强大,能自信的站在他身侧。 想到后,他倒没反对了,毕竟芸露以后避免不了交际,避免不了和那些贵妇们打交道,那些他是没法替她去的,如果芸露什么也不懂的话,吃亏的就是她。她如今原本就不太自信,若是不学点,更加自卑。 「云姨是懂很多,我和云姨说,不一定要去庄子上,我如今也在都城安定下来了,可以将她接回都城了。」 「恩好,那就麻烦你了,可能到时候不止我一个人,我想让芸霜也跟着学点。」淳于显应了,芸露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这个没关系,几个人都无妨,云姨她很很好相处的,就是教人的时候会比较严厉,我还看她打过丫头手板心,我娘说她也被打过手板心。」 「俗语说,严师出高徒,我不怕她严厉,我会好好学的,尽量让她不打我手板心。」 「你也不用太辛苦,别累着自己。」想起云姨教人时的场景,淳于显有些心疼,心想着他要跟云姨说不要对芸露那么严。 「恩,我晓得,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以后晚上若没事就别这么来找我了,我说真的,快被你吓死了。」 「成,只要你愿意嫁我,我都听你的,那你在家里乖乖的,那些个姓赵的,姓徐的通通都不要搭理了。我明儿个就让人去跟云姨说,尽快将这个事落实了,丫鬟婆子你也不用去找了,过两日就挑好人给你送过来的。」 「好,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说着芸露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昨晚她就没睡好,白天虽睡了也没睡饱,而在这边都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现在困的不行了。 「恩,我送你回你房间我就走。」淳于显见她实在困,白天还看到她的黑眼圈和眼袋了,也就不打扰她了。 淳于显真等芸露进入房间后,估摸着她睡着了才走。 现下酒醒了很多,又没有那些政事烦心,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才能细细思考他以后该怎么做。 芸露他是娶定了,除了那日赵奎的刺激,还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他一位挚友秦知麟的话。秦知麟是大理寺少卿,小时候和他一样也是燕王伴读,只不过他没有随着去塞北。 秦知麟和他一样大,但是和他不一样的是,秦知麟已经成婚两年了,孩子都一岁了。那日下了朝,想起祖母的念叨,萧氏和赵氏都选了几个适龄女子,就等着他祖母拍板了,只不过他看过后全给拒绝了,但是这次他祖母没依着他,反而跟他说,若是赵氏她们挑的不喜欢,那就自己挑一个,在中秋前得定一个有意向的,今年内把婚事定下,最好今年年底就能成婚。 被逼也有些烦,淳于显就问秦知麟,他为什么要成亲,是不是真心想娶他自己的妻子。 秦知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成亲自是自己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是我死皮赖脸的要娶莹儿的,我娘不同意的时候我还跟我娘闹绝食,闹离家出走。我敬她,爱她,宠她,想护她一辈子,既然有了这么一个想要护着的人了,那我就将她娶回家了,不娶回来我不放心啊。明彰啊,若是你有想要护着的人了,就大胆的上,娶回家吧。若是没有也别听你祖母的,随意娶个女人搁家里,成亲是自个的事,别娶个自己不喜欢的,你自个不开心,还误了人家姑娘。」 想到秦知麟求娶柳舒莹的心酸路,淳于显想通很多,沉思了片刻,才对秦知麟说:「我有喜欢的姑娘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求娶她。」 第十二章 秦知麟惊讶的看了一眼淳于显,未料到他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也以为他是不想娶妻了呢,不过作为挚友,倒没怀疑过他不举或者喜欢男人。 「既然喜欢,那就去求娶,其他什么都是虚的,想我和莹儿,我们两家还是死对头呢,我不还是冒着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危险求娶了她。娶不到自己的喜欢的人,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唔,我还挺好奇是哪家的姑娘能让你动心了,你在犹豫莫不是出身很低?害怕家里人不同意?」 淳于显点了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她出身淳朴的地方,但是你知道我家那个情况,同不同意倒不是什么事,我怕赵氏会明里暗里给她下绊子。而且,我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能让你动心的女子定有其过人之处,你既然喜欢了,那就去试试,你不去问问人家姑娘,你怎么知道你不愿意。赵氏那的确是个问题,不怕她耍什么阴招,就怕她想传你那样,往外传些不靠谱的流言,姑娘家又在乎名声,或者见面就呛几句,若是那姑娘承受不来,迟早被她呕死。我是怕了赵氏了,前些年不是挺正常的吗,怎么世叔去世后她就变得如此癫狂了。」 「赵氏是被刺激的,你也知道她对我爹多痴狂,当初为了嫁我爹就用了多少法子。哎,让我仔细想想吧。」 分别之际,秦知麟又拍了拍淳于显的肩,「早点想明白吧,要就大胆去求娶,不要在乎那么多,要就早点放手。别到时候你想明白了,人家姑娘都成亲了。」 他和秦知麟谈话过后没两天就到七夕,就碰上了芸露和赵奎在河边放河灯,今天白天还让人打听了,不止那个赵奎,这街口那个徐家也有意求娶芸露。他才惊觉秦知麟说的对,若是他一直这么犹豫着,等他想明白,芸露都嫁了。 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淳于显想着,得抽个时间跟祖母讲这个事,要是他祖母嫌弃芸露出身低了点,不同意,他就学着秦知麟一些,耍耍赖,闹闹脾气。仔细想了想,似乎自己做不到像秦知麟那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就只能尽量说服她了,若是实在不行,跑宫里去讨一份圣旨也未尝不可,那时候她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第二日,他就着人给云姨送了信过去,还着人收拾了一个他名下的院子,是青云街和淳于家折中的位置,离青云街还近些,准备给云姨住,也是以后的授课场所,每日让芸露来这边上课。 云姨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保养得宜,看起来只像个四十来岁的。她一生没嫁过人,也没生过孩子,在宫里时是在御前当差,各方面都是过人的,擅长刺绣。年满二十五就出宫了,只是分离太久,跟家人没那么亲热了,还被家人逼着嫁给一个死了妻子的秀才,她不愿意,留了些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后,就离开了家,进了淳于显母亲的娘家卢府做教引嬷嬷,那时候淳于显的母亲才十三岁,才定下婚事,她就教她规矩,之后又随着她到了淳于府。 云姨看到他信中写到有了中意的女子,收拾好东西,挑了几个丫头,就坐上了回都城的马车。这庄子就在郊外,坐车大概半日,接到信第二日下午云姨就到了都城,直接带着人去了淳于显给她准备的院子。 这是个两进的院子,比起薛家那个大多了。淳于显是云姨带大的,她没有孩子,就把淳于显当儿子来疼了,她和大多数人一样,也忧思着他的婚事,听他说有中意的姑娘了,也算了了一段心事。 只是在听说芸露的出身后就皱了皱眉头,对这个不太满意,不过想到既然是淳于显喜欢的,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便舒展了眉头,又问了淳于显一些事,得知芸露还救过淳于显后,对这个姑娘就有些好感了。 淳于显原本没打算讲自己遇险那事,怕云姨担心,但是若不讲,让她接受芸露就有些难,有些偏见是从开始就存在的,他说了这些事,云姨对芸露的偏见自然就少了。 云姨想见见芸露,她到达都城第二日淳于显就安排人接芸露二姐妹去了云姨住的宅子。 二姐妹很乖巧,打了招呼后就以学生的姿态站在一旁静听教诲。 云姨对芸露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单从样貌而言,芸露虽非倾国倾城之姿,但也属于清秀丽人,若是太美,她会觉得是看颜色吸引了人,怕淳于显被哄骗,太丑,又觉得配不上淳于显,还拉低以后孩子的颜值。 而最重要的是芸露的态度和气质,芸露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胆怯或者张扬,无论谈吐还是静站,都是不卑不亢,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作为淳于显的妻,自然不能是个束手束脚,不敢上台面的人,也不能太泼辣,而芸露显然都不是。 云姨点了点头,「坐吧,公子说你想跟我学点东西,不知是想学什么。」 「我想学点礼仪仪态,以及管家这些事情,不瞒您说,我们初来都城,以前不过是个农家女,还有很多东西不知道。托我父亲的福气,让我们有机会来到都城,便想学点都城闺阁女子需要学的东西。」 「想法不错,不过你们没有基础,如今年纪也不少了,若要学要辛苦些。」 「我们不怕吃苦的,可能我们有些愚笨,那得麻烦云姨了,莫嫌弃我们的愚笨。」 芸露态度谦卑,却又没有显得特别小家子气,云姨笑容渐深,算是认同了初见的芸露,继而道。 「这倒没事,肯吃苦,不要太蠢就成,一次学不会就多练几次。熟能生巧,坚持下去总能学会点。」 「谢谢云姨了。」 「不客气,那就不耽搁时间了。听说你要选两服侍你祖母和弟弟的婢女婆子,那就先随我来选两人吧,顺便教教你们这选女仆要注意的事情。」 云姨这次从那边也带了好几个人,让她们一字排开,报了各自姓名和擅长的事。 芸露这次需要的是做家务活,照顾一家的奴仆,哪些擅长刺绣,擅长算账,擅长梳妆的都被她略过了,余下两个做饭好的,一个力气大还识字的。又问了那两个会做饭的都会做什么菜,擅长什么菜后,选了一个更偏向她们家乡口味,还会煮药膳的婆子。 她原本打算要两个,因着翠雯要来,这会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要了两。若是翠雯执意跟在她身边做丫鬟,她就打算让她做个陪嫁,若是想脱奴籍,也随她。 云姨看着芸露选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头,因着这两人都是没法人前伺候的,待芸露解释选这二人缘由后便松开了眉头,点头算是应允了。 进了屋,云姨又跟她们细讲这些弯弯绕绕,跟她们说除了看擅长什么还得看人品,不能选个不忠诚的。还跟她们什么样的人该放什么位置。 讲了一上午的内宅选人看人,下午就教她礼仪。云姨是宫里御前出来的,她的礼仪都是宫里的礼仪,相比一般公侯之家起来,要严格一些。而芸露和芸霜是从最开始的仪态学起。 「首先就是学立姿吧,我看你们的立姿得学个半个月才能学出点样。这立姿分经立,恭立,肃立,卑立,在不同的场景用不同的立姿。这经立要目不斜视,头不歪斜,眼不乱喵……」 第十三章 淳于显说云姨严厉果真不假,她教的时候,手里都拿着戒尺,庆幸的是二人都还算聪慧,能消化云姨教她们的东西。哪怕有错误,云姨也没有特别用力,被打的机会不多。 淳于显来的时候,芸露和芸霜正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听云姨讲立姿的要领。 淳于显在门口看了一会,又见云姨让她们从经立换成了肃立, 芸露她们以前没学过这些,这会学还有些吃力,就跟站军姿似的,站了一下午,站的两人脚都麻了,换个姿势的时候腿还有软了一下,在云姨戒尺落下之前站好了,避免了被罚。 见淳于显进来,云姨才让二姐妹坐下来歇歇。 「今儿个你们这练得差不多了,明儿再来吧,明儿教你们坐姿,以后让你们立姿坐姿轮着练。」 「好的,劳烦云姨了,那我们先告辞了。」 「嗯,回去温习一下我今儿个教的,明天来之后莫给忘了。」 「我们必定谨遵教诲。」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而云姨是宫规熏陶出来的,对这方面有些严格,也没打算让芸露和淳于显单独说话。哪怕芸露回去的时候,也没准淳于显送。淳于显还是很尊重云姨的,那会他娘病重直至去世后几年都是云姨带他,就如母子一般。她不让,淳于显无奈的叹口气,也就留在宅子里陪云姨吃饭。 芸露她们来时是二人,回去了变成四人。那两人是云姨教过的,各方面都过关。进了屋,芸露就带着她们去见范氏。 范氏不同她们,对雇买奴仆有些抵触,觉得这太浪费,认为自己能做的事情干嘛要花那个冤枉钱。芸露和芸霜和她说了好多都没有说通她,她们也知道范氏的心思,节俭惯了,若不是这些日子因为长途跋涉加上水土不服,身体有些虚弱,不然自己会闲不住,要包了家里一半的家务。如今每天喝药都还要跟芸露她们抢点活干才舒心。 而唯一能说通她的理由,就是她爹了,做母亲的都是儿子为先,芸露搬出她爹,说她爹是官,家里没有仆从,还得家人亲自做活面子上不好看,又拿徐家举了例子,范氏才勉强接受了。 见了范氏,芸露又带着二人去厨房,跟二人讲她们的口味,以及一些习惯。 晚饭是那位大娘做的,那丫头打的下手,这位大娘姓钱,厨艺不错,芸露只说了口味和一些注意的事情,她就做出了一桌合她们胃口的饭菜。 那个丫头叫玉芳,听说名字是云姨取得,力气大,饭量也大,芸露看她吃饭,估计吃了她和芸霜两个人的份量,而她两姐妹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饭量要大。 淳于显第一日没跟芸露说上话,等跟云姨说完话又临时有事,不得不先去办事了。而这一忙又是好几日,直至太后一行去了避暑山庄才抽出点时间。因着热夏快过去了,皇帝没打算去了,就两宫太后带着几位不受宠的嫔妃打算去避暑山庄待一两个月,散散心,故而他这个天子近臣也无须跟去,政事也忙完了一个段落,有些闲时了。 这次他没有进屋,而是直接在一个路口等着。 每日接送芸露二姐妹的车夫驾车在那个路过停下了,淳于显直接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跟她们说话。 「薛二姑娘,我有事与大姑娘商议,就麻烦你一个人先回去了,我待会再让人送大姑娘回去。你回去跟你祖母说是云姨留了大姑娘,不要说是我找大姑娘,知道吗?」 芸霜对淳于显印象很好,他这么说也不深究什么问题,就点头应了。 「我晓得了,你们去吧,还得感谢大人帮我们找了个师傅呢。」 芸露只跟芸霜讲,云姨是她托淳于显找的,以前服侍淳于显的,没说她跟淳于显私定的事,毕竟八字没一撇,她怕日后黄了。 「不客气,这是小事情。那就麻烦大姑娘下车一下。」 芸露被自家妹妹轻易的卖了,还有些无奈,更无奈的是,淳于显这完全没给她说话的时间,就这么决定了。 无奈归无奈,她还是下车了。下车后跟着淳于显去了另外一条道,那道上也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到了马车前,淳于显先将芸露扶了上去,自己随之跳了上去,进了厢内。 以前也常共处一室,单独的也偶有,但是没有一次是如现下这么局促的。至少芸露觉得自己很茫然无措,不知道要说什么,连眼神都不知往哪儿看。 淳于显也有些拘谨,一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沉默半响,淳于显才说:「我近日很忙,没时间见你,你会不会生气。」 「正事要紧,我不会为此生气的,而且我们现在我不适合经常见面。」芸露正襟危坐,说出的话也还带着拘束。 淳于显对这个回答不意外,轻叹一声,说出腻耳的情话:「但是我想见你,时时都想,思卿不见卿,可真是煎熬。」 芸露轻瞥他一眼,又转了视线,打算略过这个话题。 但淳于显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芸露,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擦,等她想抽回了,又紧握住,跟她说:「露儿,很想快点和你成亲,这样就能日日看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该是昨天发来虐狗的tt可是单身狗的我值班到凌晨,没写完,就拖到现在了。 呼,脑补了男主和女主啪啪啪的时候说情话的样子,莫名觉得会虐死我::>_<:: 听到淳于显的情话,芸露有些羞涩还有些烦躁,这到如今真是没影的事,十几天过去了,估计淳于显还未说服他家人,很可能根本就没说。所以,芸露并不想跟淳于显谈这个话题。 「你今儿个来找我不会就是说这个吧,可有什么正事。」 「那倒不是,我是给你点东西的,都是我从皇上那讨来的,都是好东西。」 说着,淳于显从一旁拿过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拿了一个瓶子跟她介绍,「这个是柔肤膏,是宫里娘娘们拿来保养手的,这个我给你拿了两瓶,够用一阵子。」 接着将瓶子放了回去,又拿出另一个瓶子,「这个是清凝露,祛疤用的,听说效果很好,你可以试试……」 那个盒子里一共五瓶,除了柔肤膏,剩下三都是只拿了一瓶,都是护肤品,还是宫里娘娘们用的护肤品,有的还是外邦贡品。 一个男人从宫里给她带了护肤品,若说不感动那定是假的,芸露也不会钻牛角尖,认为他是嫌弃她。 将盒子放至芸露手中了,淳于显又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镯子,拉过芸露的手,他将镯子戴到了芸露手腕上。 「这是暖玉做的镯子,我从我库房里找的,上回摸你的手觉得凉凉的,现下夏天快过去了,天气也渐凉,等以后天冷了,你就戴着这个镯子会让手暖和些。」 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感受到了镯子上的暖意以及心底也暖暖的,原本灵动的眼睛也泛着泪光。 他之前就送过她东西,比如棋谱,书籍,甚至直接送过钱银,但是和这个不一样,那时候只是谢礼或者只是随手一送,而这个算是定情信物了,还是他用心去准备的,并不是随意拿两站东西糊弄她。 第十四章 若说之前她有些茫然,怕他只是随口说说,或者只是因为新鲜感,再或者只是因为和她接触久了才会滋生喜欢她的想法,而这喜欢并不持久,而现在她心落下去一半,另一半就等他真上门提亲才能落下了。 「谢谢,这礼物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你看你有没有想要的,说给我听,我给你寻来。」 芸露扬起嘴角,看着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些够了。」 「你还真好养,这点东西就满足了。没关系,以后等我们成亲了,我私库里的东西都归你,满库房的玩意等你挑。」 「那你库房是不是很多奇珍异宝,若都归我,这样我不就发财了。」因着这礼物让芸露少了点顾虑,也轻松了一些,还有心情应承他,开起了玩笑。 「小财奴,奇珍异宝是有些的,除了我娘给我留下的东西,还有近几年皇上的赏赐,我还有几个庄子和铺子,以后都归你了。今日没准备好,过几日我拿契约过来给你。」 芸露被淳于显的认真吓到,忙摆了摆手,「不用,我就说玩笑,你先留着吧,这个日后再说。」 「也成,等成亲那晚我一并交给你。近日太忙,还没好好和我祖母商议这事,我明日休沐,我在家跟祖母说清楚,她定是会同意的。若是你碰上什么奇怪的人也不要往心里去,都着人来告诉我。」 芸露虽不知他说的奇怪的人是何等奇怪的人,但也听话的点点头,随即问道:「你能跟我讲讲你家里的事情吗?豪门贵族,该是大家族吧,你给我说说我也有个底。」 想到自己家族那一大群,淳于显就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头,这人多了,心思各异,什么想法都有,那些龌蹉事也常有发生。就如现在他身在要位,好几个叔伯兄弟想跟他捞点好处,跟他要官,甚至直接借着他名义在外胡作非为的,虽然他态度强硬,没能力的一个都没帮,那些胡作非为的也被他修理的一顿,但总觉得心寒,他才回京任职,地位不稳,朝堂中多少人盯着他,那些个谏臣更是时刻盯着他,近日参他的本都不知道何几了。 不过芸露的话倒又提醒了淳于显,今日的忙碌都快让他忘了,当初他是怕她适应不了才不敢道破,如果已经说破了,决定娶她了,自然得让她提前知道他们家族那些事,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 「好,我跟你说些吧,我们淳于家是世袭的青原侯,这爵位是淳于家的人跟着皇帝征南闯北,用鲜血换来的。如今已经是第五代,承爵的是我伯父。我父亲是我祖父的嫡次子,还有我五叔皆是我祖母所出,如今也就我们三脉还住在侯府,其他的叔伯都已经分家搬出去了。虽然只有三脉,却四世同堂,我的堂兄弟堂姐妹不少,就我父亲这一脉,底下还四个弟弟,三个未嫁的妹妹,其中一弟一妹是我继母所出,剩下的都是几位姨娘所出。我祖母年事已高,已经不当家,现在当家的是大伯母,日后嫁进来了,和大伯母会有些交集,大伯母出身名门,自有教养,为人也不错,你以后可以跟她多亲近些。二房这边当家的是我继母,我父亲和我母亲都仙去了。我继母此人日后你无需多搭理,我自小就被祖母养在身边,如今也不住在二房那边,不归二房管,倒也不用怕她……」说到赵氏,淳于显不想接着说她了,真怕把芸露吓跑了。 淳于显说的芸露都用心记了下来,也有了大概的轮廓,而淳于显的继母,芸露从淳于显简短的两句话中也勾勒出一个基本的形象,继母继子,关系总归不怎么好,谁会不膈应丈夫亡妻的孩子,特别是豪门这种会牵扯到财产继承的,他继母还有了儿子,估摸着有更多的矛盾。 淳于显停了,芸露记下他之前说的后又问:「嗯,我记下了。侯府世子应该定了吧,世子夫人可好相与,其他的可还有要注意的地方。」 淳于显摸了摸芸露的头,笑道:「世子是大伯父的嫡长子,亦是我们这辈的大哥,世子夫人是出自定国公府,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女,是大伯母挑的,性子和她接近,也是好相与的。其他的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了,等以后再详说吧,一下子说太多怕你记混了,而且现在不急,还得准备一段日子呢,这成个亲规矩程序多,估摸快也得到年底了。」 芸露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了,现在看不到人,他说了也对不上号,时间一久估计连他讲的什么都忘了,的确只能等以后再说,现在就了解大概。 想完,芸露琢磨着他们聊了很久了,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太阳都快落下了,只剩下点余晖,便跟淳于显说到:「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祖母就该急了。」 「好吧,的确不早了,我这就送你回去。」淳于显也看了一眼外边,的确不早了,说完便喊等在一旁的车夫驾车送芸露回去。 今日他偷懒,为了跟芸露多相处一会,也不下马车,就窝在马车上跟芸露说话,等将芸露送回家了,他才又坐着马车折返。 芸露回去的时候晚饭都做快好了,只她回去就差不多可以开饭了,芸霜见她抱了个盒子回来,对她神秘兮兮一笑,又随着她进了房间,凑在芸露耳边小声问她,「姐姐,这都是淳于公子送的吧?你们,嘿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看着自家妹妹坏笑的样子,芸露也知道瞒不住她了,与其她这么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了。 芸露直接点点头,又说:「是的,没什么瞒着你,就是淳于公子说他心悦我,想娶我,又送了我这些礼物。」 「果真被我猜中了,早前就觉得你们互有意思,你给他做的衣服鞋子比给咱爹的都多,而淳于公子就爱穿着你给做的,今儿个我看他的鞋还是你上回给他做的那双,都有些破了还在穿。」 芸露没芸霜观察那么仔细,之前在回都城的路上他身上穿的几乎是她给做的这她每日都看得到,可回都后几次见面,他不是着华服就是官服,倒是没注意到他的鞋子。仔细一想,的确他每次穿的鞋子都和身上的衣裳有些不搭。心下一动,她正愁着给他回个什么礼,那些名贵的东西他不缺她也没钱买,就这做衣服鞋子的手艺拿的出手了。 「别取笑我了,这东西你也有份,他说都是宫里娘娘们用来护养皮肤的,都是顶好的东西,以后咱姐妹一起用。」 听到‘宫里娘娘用的’这几个字芸霜眼睛亮亮的盯着那个盒子,心动的很,但是嘴里却说:「真的吗,是送给你的,我怎么好意思用。」 芸露看出了芸霜眼里的心动,直接给拿了一瓶不来递给她。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亲姐妹,来,你试试这个柔肤膏,说是能让双手变得更细腻。」 芸霜也不扭捏了,接过来,倒出一点涂在手背,涂完还闻了闻,很香。她心想她也可以去跟徐燕炫耀了。徐燕有半盒云妆坊的胭脂,云妆坊是都城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跟她炫耀了好几次,这下她也能炫耀一回了。 第十五章 日子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着,薛柏护送两位太后去行宫避暑,也留在那边保护她们的安全,这家里就只有几个女人在。芸露和芸霜每日都去云姨那边学习,风雨无阻,如今已经有了长进,至少这站坐有模有样了,就是走还得多练练。范氏不是在家带着云霖就是出门找徐家老太太唠家常,因为有了两个仆人,云霖也大都是他们在带,范氏轻松许多。 倒是淳于显这边有些麻烦事,倒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就是被人摆了一道,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他休沐那日将人都打发了,在屋里跟老夫人说了许久,老夫人听说他有心悦的人了很欣慰,她到如今倒没什么门第之见了,淳于显喜欢,只要不是奴籍贱籍就成。 老夫人慎重的想了想,道:「此事祖母记下了,不过婚事草率不得,若是那姑娘诚如你所言那般,祖母自然乐意。」 老夫人也有顾虑,成亲不是草率的事情,单凭喜欢不够成为要娶进门的理由,其他方面得过关,特别是人品和性情得过关,要再娶一个赵氏那般的,这家就鸡犬不宁了。当年赵氏不是老太太属意的,可淳于显他爹喜欢,拧不过就娶了进来,如今闹成这样子,幸好有她早早就把淳于显挪到了自己身边,若不然不知道该受什么蹉跎。 老夫人虽然没有直接应,看她表情,淳于显知道只要考察过了,这事就差不多成了。淳于显自小就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受她教导,这淳于家他就最敬重老夫人了,也最听她的话,只要老夫人点头,剩下的就不是事了。 因为没定下来,淳于显也没跟其他人说,故而赵氏和萧氏还在为他张罗。 有一日他回府去上房请安的时候发现那边很热闹,除了萧氏几位还多了几个他不认识的人,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是一个妙龄少女,正跟她说着趣事。 老太太笑的很开怀,「这么有趣呀,如丫头真是个喜人的丫头,我那群孙女里还没有谁嘴有你巧的。」 「哪有,曦姐姐才是都城贵女的典范呢,我娘就说我该多学学曦姐姐。」老夫人这话让华馨如很高兴,不过也知道谦虚。 被点名的淳于曦温和一笑,谦虚的说:「如妹妹说笑了,我性子沉闷,不过学点诗书打发时间,没妹妹活泼可爱,我倒羡慕妹妹的性子。」 华馨笑的开心,嘴里还是应到:「曦姐姐折煞我了,我这性子天天被我娘批太跳脱,还是曦姐姐沉稳的好。」 没等淳于曦接话,一旁的淳于晴看不下去了,她不喜欢淳于曦的做派,正好注意到了淳于显进来,开口喊了一声:「三哥回来了呀。」 众人因她的话声注意力转移到了门口,见到是淳于显,老夫人招呼他上跟前说话。 华馨如看到淳于显,脸色有些红,看了两眼还娇羞的低下了头。 老夫人身边就两个位置,一个坐了华馨如,另一边正是淳于曦,淳于曦见华馨如娇羞的样子,估计她不会挪位置,自觉的起身坐到了后边淳于晴身边的位置。 淳于显坐到了华馨如对面,跟老夫人问好。 问了两个日常的问题,老夫人就跟淳于显介绍华馨如母女,「那位是你母亲姐姐,你该是见过的,这位是你姨母的女儿,是你表妹。」 淳于显礼节性的喊了一声姨母表妹。华馨如听到那声表妹,脸更红了,抬头看了淳于显一眼,又低了下去,声音细如蚊子般回了句表哥,全然没了之前的活泼。 一屋子的人都不是傻的,看出来华馨如这事有了少女的心思,就是怀春了,而且赵氏请她过来,就是想想法子撮合他们的 淳于显也不是傻的,看得出来怎么回事,满屋子的女人,还有外人,他就不打算久待,喊完这声就起身告退了。 听他要走,华馨如心都提了起来,稍抬视线,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后又有些失落,之后的谈话都没之前的活泼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他不点头,赵氏也不能逼他,再者,他相信他祖母也不会看中赵氏挑的人,况且他都说了他有心悦的人了。他不知道该说是他低估了赵氏,还是小瞧了华馨如。 那天晚上华馨如母女没有回去,赵氏以很久未见,两姐妹叙叙旧为由留宿了,这也不是第一次留宿,只是以前淳于显少有回来,未碰见过。 那晚,他正在书房看书,华馨如和淳于晴携手来找他。 「显表哥,我是来请教你一个学问的,听闻你学问好,刚刚我和晴表妹在争论这个,一时没个结果,就想着来问问你了。」华馨如没白日那么娇羞了,却也还是有些羞涩,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华馨如准备很充分,还拿了一本书递给他,指出她不懂的地方。淳于显接过一看,是本论语,他浅略的跟她讲了几句,她说懂了就把书还给她。 华馨如那事并没有完,那日华赵氏带着华馨如回了华府后就将这事告诉了自家丈夫,华常荣听说后,非常愤怒,只骂华赵氏蠢妇。 华赵氏心里很委屈,在淳于家还强忍着,一直没有哭,这会被自家丈夫骂,便忍不住了,哭了出来。 「呜呜呜,我这不是为了帮老爷吗,原本以为妍儿嫁入了陈府,能帮着老爷些,谁晓得这一出事,妍儿那边根本帮不上忙,眼下老爷官都要没了,不想想其他法子,我们这一大家子还怎么过。」 「无知妇人,蠢妇,我怎么娶了个这么蠢的妻子,这个时候你去跟淳于显闹,是帮我吗?你们这么一闹这才是真的断我后路。还有你,我的‘好女儿’,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跟着这么闹,你知不知道,我们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丢官这个事一下子戳中了华常荣的点,让他更加愤怒了。这件事的发展也于他们华家不利,现今淳于显大权在握,想整死他个小小户部郎中轻而易举的事情,户部近来事多,已经有一个侍郎和一个主事被革职,他也被罚了俸禄,而且这事还没完,皇帝还在查,主查的正是淳于显。 户部出事后,正巧赵氏给华赵氏下了帖子,华赵氏就跟华常荣说去淳于家,让赵氏跟淳于显说说,让他念在姻亲的份上,不要太绝。华常荣并不知道赵氏和淳于显不合,毕竟淳于显和赵氏之间的矛盾是淳于家的家事,没有外传,而知情的华赵氏并没有告诉他。华赵氏本人也是抱着希望去的,她想着,面上不合,总也是一家人,会顾着点情分。 赵氏请她来的目的她倒是清楚,只是华赵氏没想到的是,赵氏会直接出这馊主意,她还鬼使神差的应了,才闹到了这地步。说她蠢也不假,若是聪明点,也就不会明知淳于家的人都是强势的,还同意这个主意。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吵闹都解决不了问题,夫妻两吵完冷静下来后,也坐下来好好想接下来的对策。 如今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挽救了,华常荣担心的是淳于显会不会因此对他格外关注些。他为官这么多年,也只是个五品的郎中,但是户部掌管全国税收,油水还是有的,他就捞了不少。现下皇帝就是为了税收的事震怒,今年的事已经罚了户部官员俸禄革了主事人的职,但又不止今年有这等事,以往年年有,孙真查下去,这户部得大换血,他也难逃命运。 第十六章 华府还未想好对策,淳于显和华馨如私定终身却被淳于家人反对的流言传播开来了,华赵氏知晓以前赵氏惯用这手段去败坏淳于显的名声,一听这流言就猜到是赵氏的手笔了,她又惊又吓,整个人都慌了神。 这传言一出,华家当家人,即是华常荣他兄长,时任吏部侍郎的华常隆也听说了,将华常荣喊过去,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你媳妇蠢,你也跟着蠢,淳于显是好惹的吗,二十四岁的中书侍郎,没点本事能坐上这个位置吗?你真以为他仅仅只是靠今上的信任才任这职位,他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以前嫁了妍儿巴结陈府我不管,但是现在你要惹怒淳于显,拖累整个华家,这事我不管不行了。」 俗语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淳于显新任中书侍郎,还是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如果他不做出点政绩,是难以服众的。他第一把火就是查了户部,户部完了保不定就查到了吏部,这个时候都是人人自危,夹紧尾巴,都对淳于显恭恭敬敬的,而华赵氏和华馨如还去淳于府闹了,这很难让华常隆不怒。 能传到华常隆的耳朵里,自然淳于府的人也都知道了,老夫人为此事又震怒了,她立刻着人去调查此事。不过老夫人的人没派上用场,秦知麟已经先将源头找到了,还将流言慢慢镇压了下去,自己携那传播的人到了淳于家。 淳于显知道赵氏惯用的手段,在这事一出后就让秦知麟盯着点了。秦知麟听淳于显说过这事后无耻的笑了,直呼错过了一场好戏,得知老夫人为此事震怒了,屁颠屁颠带着人来看戏了。 秦知麟做事靠谱,他这大理寺少卿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不仅人抓到了,还提前审过和敲打过,老夫人一问就全盘说了。 老夫人将赵氏请到荣安堂的时候,赵氏还是懵的,直到看到屋里跪着的人,吓了一跳,有些惊恐。 赵氏虽不聪明也知道掩饰,马上换了疑惑的神情,问到:「不知母亲喊儿媳过来是何事?怎么大嫂弟妹都在。」 「是有事,你可听说了都城里那些谣言。」 「可是说显儿和如儿的事情,儿媳也听说了呢,谁这么缺德,将这种事情宣扬了出去,这于侯府不利呀,还有损显儿名声,大嫂不是说已经处理妥当了吗,难不成……。」 老夫人已经懒得跟赵氏扯皮了,她脸皮倒厚,「有你在,还什么事传不出去。地上这人你可认识?」 赵氏快速扭头看了一眼跪着的那男子,瞳孔紧缩,转过头面向老夫人的时候便收了表情,大声说道:「儿媳冤枉呀,儿媳并不认识这个人。」 「哼,狡辩,王麻子,你将事情原委说给我这好儿媳听听。」 跪着的王麻子是都城的一个恶棍,平日里好吃懒做,就爱做些下三滥的勾当,不过为人活络,有自己的势力。赵氏找了他,给他一笔钱财,让他将这事宣扬出去,不管真假,这有钱的事他就做了。 只不过这回被秦知麟特意盯着了,没达到目的,反而还栽了。秦知麟做了点手脚,先传进了华府众人的耳朵里和青原侯府众人的耳朵里,目的达到了,就将这事压了下去,那流言还未在都城流传开来。 王麻子也怕了秦知麟的手段,忙指了指赵氏说:「回老夫人,是这位夫人的贴身丫鬟找到我,说让我传些于淳于大人不利的谣言,她给的钱银挺多的,我就财迷心窍,听他们话传了出去。」 王麻子的话一说,赵氏站不住了,大声打断:「胡说,儿媳根本没见过这个人,怎么会让贴身丫鬟找他做这等事,还请母亲明察。」 王麻子又说:「夫人是着丫鬟来找我的,自然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夫人,上回在云妆坊,夫人身边跟着的便是那位丫鬟。」 「胡扯,我何时让丫鬟找过你,而且显儿也算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传些这样的流言害他。」 老夫人揉揉眉心,直接吩咐:「将素梅带上来。」 若只是王麻子说,赵氏也不是很怕,毕竟她本人没去找过他,也没给他留什么信号把柄,但是素梅正是给她传话的那丫鬟,今日她来的时候并没有让她跟在身边。 赵氏前脚出门,后脚老夫人的人就到了赵氏院子,将素梅带了过来,而且早之前就做了准备,已经动用手段让素梅倒戈了。 素梅一来就一五一十交代了,连着以前赵氏做的事都交代了清楚,包括华馨如那事也说了出来。 赵氏这才吓着了,忙否认。 「素梅你乱说什么,怎么拿这种事情污蔑我,这些事我都没有做过,我怎么会损害显儿的名誉呢,空口无凭,她这是污蔑我,还请母亲祥查,还儿媳一个清白。」 「哼,清白?这些事你都做过何谈清白。以前我放任你,不想管你,现在你是得寸进尺,不知收敛了,再让你闹下去,我们青原侯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母亲,我没有做过……」老夫人的严厉训话让赵氏彻底慌了,哭了起来,做了这么多年老夫人的儿媳妇,她还是有些怕她的,而且现在没有一项是于她有利的。 老夫人震怒,不仅仅是这点手段,她还收集了其他证据和证人,当她将一件件证据摆了出来,赵氏只剩下哭了,已经没有狡辩的精力。 事情水落石出了,老夫人也很果断,直接关了赵氏禁闭,还发卖了她身边几个丫鬟婆子,连她奶娘都一并发卖了,身边都换上了老夫人的人。除此之外,还将二房的其他事宜转交给了萧氏暂管,说等淳于显娶亲后再交还给新媳妇。 赵氏被老夫人的人送回房的时候,彻底傻眼了,一直哭闹着,淳于晴也吓着了,一直跟老夫人求情,还让萧氏她们帮忙说说,甚至还对淳于显下跪,让他看在父亲的面上不要这么赶尽杀绝。可于事无补,依旧逃不了这个处罚,因为上次的事淳于晴是帮凶,连带着淳于晴都被罚了,身边丫鬟也被撤换,还换了个教养嬷嬷。 赵氏被罚了,华府那边因为华常隆的介入,没有继续作下去,华常隆让华常荣带着儿子携礼登门谢罪,回家后还罚了华赵氏和禁了华馨如的足。 之后淳于显又深入调查户部,将华常荣的一些事揪了出来,直接贬成了县令,还贬去一个偏远又贫穷的县城,随着华常荣知趣的携妻女离开都城,这事差不多就落幕了。 一晃就到了八月,灵筠和翠雯回到了都城,灵筠还亲自将翠雯送到了芸露这边。多日不见,灵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气色比她们离开的时候好多了。 相较于受伤之前,灵筠要瘦了一大圈,这会看起来精神气很好,与之同来的还有也是很久不见的正则。正则是去码头接了灵筠,灵筠说要先送翠雯来芸露这边,正巧他知道路,就跟着一道来了。 「两位薛姑娘好,多日不见,两位姑娘更漂亮了。」虽然知道芸露以后会成为淳于显的妻子,但是正则还是嬉皮笑脸的跟她打招呼。 芸露掩嘴轻笑,「多日不见,许公子还是这么风趣。」 「我哪里担得起风趣这个词,薛姑娘说笑了。」 第十七章 这边二人在客套着,另外一边芸霜和灵筠一个害羞一个窘迫了,沉默了半天,芸霜才问出一句:「佟公子伤可好全了。」 灵筠本就不善言谈,只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芸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羞涩的低着头,又沉默了。 正则和芸露说完了,转过头打趣灵筠,「哎呦,人家薛姑娘关心你,你就嗯了一声将人打发了,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我可记得,在昌田县的时候,薛姑娘可对你多有照顾来着。」 正则的话让二人又是一阵窘迫,灵筠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身上的已经无大碍了,你无需担心。」 这会轮到芸霜嗯了一声,不过她嗯完接了一句,「那就好。」 说完,灵筠又不知怎么接话了。看着二人,别说正则了,连芸露都觉得尴尬,适时玉芳端了茶水过来,解了这尴尬。 叙旧也续够了,等喝了茶,正则便提醒灵筠不要正事,灵筠才想起来将翠雯的卖身契拿出来交给芸露。 芸露接过,看了几眼,翠雯的是终生卖身契,这转卖了几次依旧还是终生的。 翠雯见芸露接过了卖身契,原本站在一旁的她,直接跪了下去。 「多谢小姐能不嫌弃奴婢,日后我定尽心服侍。」 芸露被她这一跪吓到,忙扶她起来,「言重了,何来嫌弃之言,说起来,你也莫要嫌弃我这里寒酸。起来吧,以后就把这当你家,无需拘束。」 「谢谢小姐的厚爱。」 人送到了,任务也就完成了,正则和灵筠便起身告辞了。 芸露把翠雯安排在了西厢房侧间,晚间还和她在书房谈了会,问了想法。 翠雯听说芸露要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又跪了下去,「小姐莫不是嫌弃奴婢了,翠雯是自愿做小姐婢女的,颠沛流离这么些年,奴婢已经断了脱奴籍的想法了,只想能跟个好的主子,长久些,而小姐是个好主子。」 翠雯都这么说了,芸露也不会说将卖身契还给她的事,将人扶了起来,跟她说到:「成,就留在我身边吧,如今家里有位做饭的婆子,还有个打杂的丫头,你就跟在我和芸霜身边,给我们梳妆吧,日后我要出阁了,你便跟着一起做陪嫁可行?」 「都听小姐的,奴婢没有异议。」 芸露还真听不习惯小姐这词,虽然知道她知道这是个尊称,心里还有些膈应,加之一直没有过奴仆,暂时没法适应,忙说:「行,如今在我们家也无需太拘束,没外人的时候,喊我和芸霜姑娘就成。」 以前在昌田县翠雯称呼她们也是姑娘,倒是知晓芸露这习惯,乖巧的应了,没有玉芳和钱大娘那么疑惑,芸露编了个理由才搪塞过去。 自上次见过后,淳于显又忙着户部的事情,又准备提亲事宜,这一忙又是二十多天,加之老夫人的嘱咐,让他避着点嫌,二人已经近一个月没见过了。 芸露又茫然起来,那落下去的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原本就是弱势的一方,这长久没有动静,不禁让她有些怀疑之前的事只是自己一场梦,淳于显根本没说过要娶她。 淳于显这边忙碌又告了一段落,提亲事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薛柏回来可以上门提亲了,闲下来的时候他就特别想芸露,想着也就顾不得那么多,抽时间来见她了。 这次淳于显又是半路截了芸露,这会车上还多了个翠雯。 因为芸露对云姨敬重,翠雯来了后便带着她一同过去,让云姨看看翠雯,算是给她出出主意,这个人适不适合做她陪嫁。 翠雯做过那么多年丫鬟,因为转卖很多次,也磨去了棱角,初看还是挑不出错来的。只是云姨觉得,既然以后要做陪嫁,那自然要求更高点,便让她也去宅子里学规矩了。 等芸露跟淳于显走了,芸霜还特意嘱咐翠雯禁言,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芸露见到想念很久的脸,突然就有些委屈个矫情,一上马车便扑倒他怀里哭了起来。她这一哭把淳于显弄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呆愣了一会,才伸手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哄。 「怎么哭了?谁让你受委屈了,说出来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芸露没回答他,只一直哭,哭到没那么压抑了才止住眼泪。从他怀里爬起来,芸露擦了擦泪水,才轻声说:「我以为你是哄我的。」 淳于显一脸莫名,以为她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怀疑他了,半响才理解芸露这话是在怪他,怪他这阵子的冷落。 看着哭花脸的芸露,淳于显既心疼又自责,「对不起,我这阵子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你不要生我气。我已经准备好提亲事宜了,等你父亲回来,我就上门提亲。」 「真的?」芸露对提亲二字保有怀疑态度,总觉得不真实。 「真的,我连我们八字都算好了,签上说我们是天生一对,还说你有旺夫相,我能娶到你绝对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淳于显说的算八字却是真的,他之前就自个去找了都城有名的算命先生算了,他还想着若是说的不好,便用点手段,让她祖母算的时候说的都是好的,还夸大一点。未料到,他自个算的时候二人八字就很合,不用他使手段,说的都是特别好的,特别是芸露,简直就是他的福星。 等老夫人去算的时候,说的差不多,原本就满意了的她自然就更乐意了,没等淳于显再提,自个就嘱咐萧氏准备了,连吉日都挑了好几个,只等上门提亲后就可以快速过那几个礼仪,直奔迎亲了。 「应该是我遇着公子后才接连有好事发生。」芸露这回信了,她原本只是患得患失才怀疑,连旺夫相的词都出来了,她便没有那么患得患失了,有些害羞的低了头。 淳于显轻抚芸露的面颊,轻笑出声:「都一样,我们互旺,天生一对。别叫公子这么生疏的称呼了,叫显哥哥或者显郎也成。」 「谁跟你天生一对。」芸露被这露骨的语言羞得不行,过一会又娇嗔的叫了声,「显哥哥。」 芸露声音本就软,因为害羞更加软糯,加之娇羞的模样,淳于显没忍住自己的绮念,捧着她的头就亲了下去。 这回淳于显只是浅尝而止,没敢深入,一直捧着她的脸轻啄,放开她后,附在她耳边暧昧的说:「真喜欢你这么叫我。」 芸露赧然,因为靠的近,她手碰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吓得她忙伸手推开了他。 原本淳于显是轻笑,看到芸露的模样,不禁大笑起来。芸露又被他吓一跳,又伸手捂住他的嘴,虽然这是块偏僻的地方,路人较少,但不代表没人,这大笑容易引来路人。 淳于显止住了笑声,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芸露的手心,再次吓到芸露,让她收回了手。 那日分别后,芸露便有了期盼,盼着她爹早日回来,盼着淳于显早日来提亲。 终于在她的期盼中她爹在中秋前两天回来了,中秋是阖家团圆的节日,两位太后在行宫待了近一个月,觉得差不多了,就启程回来了。 薛柏回来那日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赵奎,赵奎也随行去了行宫,一道回来的。 第十八章 薛柏吩咐说赵奎要在这吃饭,晚饭的时候芸露和芸霜没上饭桌,而是二人单独开了个小桌。她还是知道避嫌的,哪怕薛柏说不用那么讲究,一起吃,她还是坚持开个小桌,不与外男同桌。 翠雯既然为奴了,也没有特殊化,就跟着玉芳她们一起吃。云姨怕她出身农家用不惯奴仆,还就着这方面给她上了不少课,这还是很有用的,让她观念转变不少,有了主子的范。 吃过饭,薛柏跟赵奎在课客堂说话,芸露全程没露面,跟芸霜窝在房里做针线。因为天色渐黑,点了油灯也不亮,做了一会,芸霜就放下了针线,凑到芸露耳边跟她说悄悄话。 「姐,我看爹是有意将你配给赵大哥呀,可是淳于公子中意你呀,这可该怎么办?」 芸露也放下了针线,她也没心思做针线。芸霜能看出来的事情,她何尝看不出来,之前她还想试试,可现在她是无论如何都得打消她爹这念头的。 她转过头,瞪了一眼芸霜,「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话。」 芸霜掩嘴取笑芸露,「姐姐这是害羞了吗?诗经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姐姐这么好的姑娘,被多人欢喜不是极好的事情吗,可以仔细挑挑。」 「女孩子矜持点,别乱议这些事情,婚姻大事,父亲和祖母自有主张。我看你是规矩没学好,回家了也该再多学学。」 「姐姐害羞了。我看祖母有意将你配给徐大哥呢,你是听祖母的还是听父亲的?」芸露微红的脸让芸霜认定她是害羞了,这本是很严肃的话她都没听出来严厉。 芸露无奈的很,见说不通,决定不搭理芸霜了,又捡起针线做了起来,不过有些心不在焉,没做两下又放下了。 芸霜在一旁偷笑,又说:「这两个,姐姐怕是谁也看不上。哎,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姐夫呢?」 芸露无语,抬手轻拍了一下芸霜。「就知道取笑你姐,你年纪也不小了,等我嫁了,就张罗你的了,若是遇着什么事,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做姐的不帮你。」 芸霜吐吐舌头,不再跟芸露开玩笑了,她还靠着芸露以后帮她呢,这家里她最信她姐。 赵奎走后,薛柏喊芸露去了书房谈话,先是问了近况,而后才提到她的婚事。 「你也不小了,是爹耽误了你,如今也该定下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属意赵奎,而你们也相处的不错。我问过赵奎,他说若是能娶了你定只有你一个,会对你好,而且他比你大些,知道疼人。可你祖母更中意徐家那位,他家与我家相差不多,他祖母又与你祖母交好,又住的近,这结为亲家也挺好的。现下就是你自己的想法了,你看看哪个更合你意,跟爹说说。」 该来的躲不掉,芸露低头沉思片刻,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既然躲不掉就得面对。 「赵大哥为人实诚,憨厚,徐大哥机灵,二人都是极好的人,但是恕女儿不孝,这二人皆非女儿良人,女儿……」芸露咬咬牙,犹豫片刻,还是将话说了开来,「女儿有意中人,但是并非他们二人。」 因她的话薛柏陷入了沉思,半响,他才问:「你的意中人可是淳于大人?」 芸露惊讶的望着他,未料到薛柏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惊讶归惊讶,她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露儿,你这……」 薛柏惆怅的叹了口气,他就想到会是这样,那次淳于显来宅子的时候他就察觉出不同来,毕竟二人朝夕相处过那么久,加上少女怀春,而淳于显本身优秀,芸露对他产生感情并不奇怪。那时候他就想早些给芸露定下来了,免得芸露越陷越深,可那时候因着要去行宫忙了一阵子,等从行宫回来就是现在了。 没等薛柏想出劝她的词,芸露自个先说了,「爹,我知道你是想说他那等门户,不是我们这等小门小户能高攀的,但是女儿就是喜欢他了,旁的人都欢喜不起来。」 「你这是何苦呢,且不论这高不高攀,你这是一厢情愿,不是害了自个吗。」薛柏皱着眉头,又叹了一口气。 「爹,女儿我不瞒你,公子他说他也心悦我,说等你回来就上门提亲。」芸露是豁出去了,她既然选择相信淳于显就不会怀疑他,也就这么跟薛柏坦白了。 薛柏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怕芸露是因为涉世未深被人骗了,但是又觉得淳于显此等人物定不会骗他们,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莫不是要纳你为妾?」 芸露摇了摇头,「他说是正妻。」 「正妻?这等门第,可是好进的,露儿你可莫要被甜言蜜语给诓骗了。」 「我信他,他说是正妻,必定会是正妻,若不然我也不敢跟爹说。我知道您是在担心什么,请您给我一段时间,若是下个月他没有来提亲,或是说要纳我为妾,那我就听爹的,嫁给赵大哥。」 芸露坚定的话让薛柏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这个女儿本就倔强早熟,这些年又不怎么相处,她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已经长成了一个可独当一面的少女。她既然认定了,薛柏也不好再劝或者否决,就这么默认了,不再谈论这个事情。 中秋过后,芸露心就浮躁了起来,跟云姨学东西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每日都盼着淳于显能来提亲,又害怕他这个月不会来。 因为学的时候不上心,学的不好,还被云姨罚了,她站了半个多时辰都没有让浮躁的心静下来。云姨见罚练立姿不奏效,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让她去写字。这写字也是课程之一,她每日都要写几页字,如今字不再是狗爬似得了,虽然还称不上好看,但是能见人了。 她这次抄的是佛经,写了一页,渐渐沉静了下来。等她抄完了几页,云姨才进来跟她说话。 「虽然不知道这近来是因为何事让你如今焦躁,不过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无论遇到何事,都要能保持镇定,不镇定也要想法子让自己镇定下来。心浮气躁是大忌,会降低你的处事能力和判断能力,就比如你现在学习的时候就没有之前学的快了,还出现了不少不该有的错误。」 「谢云姨教诲,芸露定谨记在心。这几日是我焦虑了,多谢云姨点醒我。」芸露反省自己,近来的确做的不好,忧思过虑,都有些魔怔了。 「明白就好,再抄一页吧,抄完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 芸露听话的又抄了一页,读着那些佛理,心慢慢静了。 就在芸露期盼间,淳于显上门提亲了,因为他父亲已经过世,和他一道来提亲的是他大伯,青原侯。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媒婆,他在此之前就已经和薛柏见过了,还给薛柏透过气,怕自己突然带着媒婆上门吓着他,只是他不知道早前芸露就自个说了。 这日薛柏休沐,早早的就换了最体面的衣服在家里等着了。因着是提亲,全程淳于显都很安静,都是那媒婆和他伯父再说。而现在薛柏只想确认一件事,那便是芸露是嫁去为正妻,并不是妾,故而特意多问了两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放下心。 第十九章 这种时候芸露是不方便露面的,就一直窝在闺房里,她那颗悬着的心在听到淳于显对她爹说:「我是真心诚意求娶芸露,我定会一心一意对她,请叔叔放心。」后就落了下来。 这全程最懵懂的是范氏,她听太不懂官话,只知道是有人上门提亲的,而且对象还是淳于显。因为一路上承他照顾,她对他印象是极好的,开始还想过撮合芸露和淳于显,路上就没少给二人制造相处的机会,只是得知他的身份后就熄了这个想法,才转而有意徐振阳。 这会淳于显上门提亲了,范氏还有些不敢相信,等人走了,范氏才问薛柏,得到薛柏肯定的回答后,范氏笑开了花,直言,「淳于公子好呀,以前我就觉得他和芸露相配,又对芸露好,是个良配。」 不同于范氏的喜悦,薛柏有许多忧愁,自个选赵奎的时候就愁着赵奎配不上他女儿,只是没有更好的。而如今这配他女儿绰绰有余的淳于显来提亲了,他又担心着人家会对他女儿不好怎么办,怕芸露嫁进那等人家会低人一等,想着淳于显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想着……想着想着,就觉得他女儿似乎还不算大,可以再留两年,没必要这么急着嫁出去的。 那日淳于显来提亲排场还很大,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有一个贵公子跟她提亲了,而且十有八九她家答应了。 这事自然传到了徐家耳朵里,还有人跟她们说些嘲讽的话。他们一直相中芸露做儿媳,但是芸露他们不松口,就一直搁着,现下听说了这事就坐不住,多方打听得知真是贵公子跟芸露提亲了,那贵公子还是侯府的公子。那边徐家老太太就是可惜,但是她儿媳却不这么认为,有些怒了,范氏去找徐老太太聊天的时候就在旁说了些风言风语。 范氏被气的要死,气哄哄的回来了,一进门就骂徐家媳妇,那日薛柏正巧在家,一听自家娘骂人就问她何事这么气。 「哼,还不是哪个徐家媳妇,她竟然跟我说我们瞧不上她家是卖了闺女攀了高枝,说芸露是去跟人做妾的,真是的,我们是卖女求荣的人嘛?如果不是正妻我还不愿意芸露嫁呢。以前还想着结为亲家,现在看来,还好没有,要不然有这么个婆婆,就是坑了芸露。」 「娘,莫要气,我们知道并不是这样就好了,与他们气甚。」 不同于范氏,范氏官话只能说几句日常的,也就听得懂几句日常的,自然没有听到其他邻居说的风言风语,他每日都少在这边待都听了不少,可见他们每日都会谈多少。 他刚听到的时候也很气,只是气过之后就在考虑另一个问题,是不是该换个房子了。这地离金吾卫有点远,金吾卫是在皇宫边上,而他每日还得骑马去皇宫值班巡逻,这也太难了,加上如今院里人越来越多,有些住不下了。 这么想就付诸了行动,得闲的时候就去找找房子。 而淳于显和芸露的婚事也进行的很快,问名,纳吉就是走了个流程,十天之内就给过了,过了这两个流程,二人就算定亲了。剩下的就是纳征,请期,亲迎了,后面这些要繁琐些,故而也慢些。 很快就到了九月,皇帝要去秋猎,薛柏没找两日房子就忙了起来,便只能先搁下了。 九月初四,天和日丽,皇帝携众臣民出发去秋猎了,作为臣子的淳于显和作为金吾卫小队长的薛柏都一并去了。 芸露这边就是准备着待嫁的事宜,她母亲过世了,范氏不懂都城这边的习俗,这大部分还是云姨在帮着准备。比如绣嫁衣,就是云姨院中一位擅绣工的婢女在绣,芸露她那绣工就只能绣一部分,真要全绣,那嫁衣没法见人了。所以,她每日还是会来云姨这边,除了绣嫁衣,她也没有搁下礼仪这些的学习,还多学了其他东西,她每日在云姨处学了,回家还练习消化,那努力程度堪比高考。 九月初八,秋猎队伍回都城,薛柏是被抬着回来了。伤的有点重重,腿骨折了,没法走路,随军的太医已经给处理了伤口,上了药,还拿夹板给夹了腿。 芸露芸霜回来看到受伤的薛柏,吓的快哭了出来。 薛柏脸色苍白,看到两位女儿伤心的表情,还是微笑安慰她们。 「不用为我担心,伤的不重,养一阵子就好了。」 芸露深呼口气才没哭出来,她走到床边,看了看薛柏受伤的腿,还用手轻轻摸了摸,终是没忍住,掉了泪,芸霜也没忍住,站在芸露身侧也哭了出来。 她哽咽着,抬头问薛柏:「爹,疼吗?」 「不碍事得,已经不疼了,你也莫哭了。」 芸露嗯了一声就擦了眼泪,仰头看了一会屋顶就止了眼泪。芸霜也学她将眼泪憋了回去。 淳于显进来的时候芸露只是眼圈红红的,在问薛柏他是怎么受伤的。 「没什么,秋猎总有意外……大人来了呀。」见淳于显进来,打断了薛柏的话。 淳于显点了点头,侧过一边,让跟在他后边的太医上前。 「这位是沈太医,麻烦沈太医了。」 沈太医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医,他点了点头就走到了床边。 芸露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给太医让个位置,站在了淳于显身侧,都忘了要行礼。不过这时候也没谁在乎这个。 沈太医是太医院最擅骨科的太医,因为年纪大了,今年秋猎并没有跟去。回了都城,淳于显就去太医院将沈太医请了过来。 沈太医仔细检查了薛柏的受伤的腿,又看了之前那位太医开的方子,过了好一会才跟他们说:「虽伤及经骨,不过伤的不深,救治及时,尤太医用的药也都没错,都是治愈胫骨的好药,所以并无大碍。得将养几个月,每日用药,外敷加内服,我再添两味药,先用着一阵子。」 听到太医说无大碍芸露芸霜的心都放了下去,又问了太医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都用心记了下来。 太医走的时候淳于显也跟着走了,这刚秋猎回来,他还有很多事情处理,原本也不需要他亲自过来,只是他担心芸露,怕她受不住,便跟过来了,现在薛柏无大碍,看她平静了下来,他也就安心了。 晚间,淳于显还派了一个小厮过来,带了不少东西,脚尿壶这些都带了,这小厮来了就不走了,说是过来帮照顾薛柏。这家里有劳动能力的就她们几个女人,而且都不小了,有些事情做起来的确不太方便,比如这如厕。芸露也就没推辞,这屋房间不多,都没有空的房间,也就库房和书房比较宽敞,想了想,芸露将书房腾了一块地,将翠雯房间多的那张床搬去了书房,摊了被褥,能睡下一个人。 那小厮年纪不大,却是个机灵细心的,他是家生子,名福顺,一直都是在淳于显院里做事,淳于显问了院里管事,便挑了他来。 第三日,这小院热闹了起来,皇帝派人给他赏了东西,芸露第一次体验跪着接圣旨,也第一次见这朝代的太监。因着薛柏受伤,还免了他来接旨。 第二十章 宣旨的内侍用尖细的嗓音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吾卫果毅都蔚薛柏英武神勇,救纪王……,赏黄金百两,二进房屋一座,良田二十亩,升为五品左郎将,伤愈后入职。钦此。」 「薛姑娘,替你父亲接旨吧。」说完,那内侍收了圣旨,双手递给跪在最前面的芸露。 芸露伸出双手接过圣旨,虽紧张,也还记得说那句:「谢陛下隆恩。」 那内侍将圣旨送到了,赏赐放下了,便就走了。皇帝赏的还都是实在的东西,那百两黄金都是没有官印的,可以拿去兑换银子。还有房子和田,直接给的房契和田契,契上有地址,那房子还是在朱雀街,芸露知道那是离皇城比较近的的街道,住的大都是官员。除了这,还给升了官,果真是富贵险中求,她爹这是拿命换来的荣耀。 她也知道她爹是为了救惊马的纪王才受的伤,那纪王皇帝最小的弟弟,如今才十一岁,年纪小骑术不好又贪玩才惊了马,若不是随行的薛柏当机立断,不要命似得去救,估计躺在床上的就是纪王了。薛柏运气也好,那马只是踩了一下他的腿,就被不远处发现不对的淳于显给一箭射到了马腿上,那马受伤跪地,被随行的其他侍卫制服了,没再受二次伤害。 他爹这个当事人倒是没太多感慨,他从军到现在哪次不是拿命在拼,这次是比较轻的了,打仗那会伤的更重的都有,那时候还没似现在有太医治,就军医开的那些药就只能治治外伤,全靠身体素质好熬过来才活下来。 皇帝赏了黄金、屋子和田地,薛柏想着就不用为找房子的事情愁了,有了这百两黄金,芸露的聘礼也可以好看很多了。只是想完这些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朱雀街那边的房子很贵,一进的房子至少两千两,更别提二进的,贵的不止两倍,他之前就没想过去那边买个房子。虽然他这几年攒下不少钱,给芸露做日常开支的只是一部分,但是这钱他有一部分是拿来给两个女儿准备嫁妆的。虽说他救了纪王是可以得到赏赐,但是这赏钱赏地赏屋还升官的,特别是他现在住的屋子就是赏的,这就有点多了,不由得他多想。 他也没想多,这屋子原本是不在赏赐范畴的,黄金和田地倒是在规划内,这屋子是淳于显借皇帝的手赏下来的。之前薛柏找房子淳于显是知道的,本想帮他,但是薛柏拒绝了,他也只能想折中的法子讨好一下岳丈,比如这皇帝要赏东西了,他就自己主动跟皇帝说加个屋子,这屋子他出。最后还是皇帝自己出了这个房子,还跟淳于显说,他下聘后他再去赏赐一番,只是被淳于显拒绝了,让他等他成亲之日多赏点东西就成。 因为薛柏受伤,芸露和芸霜的学习就耽搁了下来,直至薛柏的伤好了许多二人才继续去学习。在家的时候二姐妹都有练习,倒也没落下多少。 养了半个多月的伤,薛柏就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闲下来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搬个家。在此期间还让芸露他们去看了房子。 那房子离英武街有些距离,坐马车都得近一个时辰,但是离皇城近些,若是搬到这边了,以后薛柏也无需提前一个时辰出门了。而且这是二进的屋子,比之前那个大了不止一倍,之前那个加倒座房和堂屋也不过十间屋子,而这个足有二十三间,其中倒座房四间,东厢房四间,西厢房四间,正房除了堂屋外,两侧各有一间主卧,主卧两侧各还有一间小房子,可以用作书房或是库房,正院后面是后罩房,有四间屋子。除此之外还有个跨院,有两间屋子,院中种了不少花果树木,怎么安排他们一家子都住的下了。 听芸露讲过后薛柏更想去看看院子了,一个大屋子,若是花钱买不下于五千两,他觉得自己这伤值了,从军本就是靠着拼命才能换来生存和富贵。 一直养的不错,受伤一个月后,薛柏能下地走两步了,便让芸露安排人去收拾那边的屋子,择个好日子迁过去。芸露也想搬了,这边邻居闲话太多,出个门就能听着,她也听厌了。 淳于显得知芸露他们要搬家,便着人将院子收拾好了,还添置了不少东西,那些基本的家具比如床桌子衣柜的都给买了,也免得搬来搬去。 一晃,就到了十月十三,今儿个是芸露生辰,她又长了一岁。这生辰礼非及笄,就没有操办,倒是淳于显记得,那天白天芸露一出门就把人截走了,一直到晚间才送人回去,宅子里的虽觉得这不妥当,但是想到事芸露生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淳于显说要带她去感受一下都城的繁华,给她蒙了面粉色面纱,就牵着她的手逛集市。 无论哪个时代,逛街总是让女孩子开心的事情,芸露来都城这么久,就没好好逛过这繁华的都城,一直向往着,今日算是如愿了。 而同样的,男人给女孩子买东西也是会让女孩子开心的事情,淳于显带着芸露边逛边吃边买。芸露终于见识了负有盛名,一向只在攀比中听过名字的云妆坊、点翠阁和锦绣庄。顾名思义,云妆坊是都城最有名的卖胭脂水粉等化妆品的铺子,点翠阁是都城盛名的首饰铺子,锦绣庄是卖布匹成衣的铺子,这三家的东西可以说是都城女人们梦寐以求的,有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在里面买样东西。而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贵,装修亦豪华大气。 芸露看中了一个镶金翡翠珠钗,一问价格,要一百两,她们薛家一个月的日常开支才七八两,相当于她们一年的开支了,吓得她忙放下钗子。淳于显倒不觉得贵,出手买下了那个钗子,一般这首饰都是成套的,他也一并买了。 一下子没了几百两,芸露觉得肉疼,出了铺子她还瞪了一眼淳于显,怨他没听她说她不需要,硬是买了。 淳于显拉住芸露的手,走至跟前,将钗子插在芸露的发上,笑言:「很美,这钗子与你很配。」 看着他的笑颜,芸露也气不下去,虽觉得贵了却也接受了这礼,内心亦喜滋滋的,只是后面的云妆坊和锦绣庄她便没挑了,也没表现出喜欢哪样,就看了一下,饱了饱眼福。 逛街也是个累人的活,逛累了,淳于显便带芸露上了马车,去了另一个地方。这会他带她去的是都城内一块地势很高的地方,那儿还修了座望景楼,五层楼,加上高台差不多十六米高。淳于显带着她走上顶楼,可以了望大半个都城,还可以看到皇宫。 芸露被自己看到的景惊呆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古城,也第一次见识雄伟的皇宫,第一次领略一座皇城的繁华。如今是十一月,树叶枯黄,天气变冷,未下雪,都城里还是最原始的风貌,古朴的房屋鳞次栉比,一排一排形成一条条街道。 淳于显先是含笑看着她得反应,之后凑到她身边,跟她说:「如今有些萧条,等过阵子下雪了我再带你来看。」 想象这座城市白茫茫一片的样子,芸露欣喜的点了点头,「下了雪,白皑皑一片,那时候应该更美,还有春夏花团锦簇的时候,想来应该也不错。」 第二十一章 「嗯,到时候带你来。」说完便坐在芸露身侧,跟她介绍入目的建筑和那座皇城。 这个生辰芸露过得很开心,近身感受了这座城也算达成了她来都城前的心愿,她在来的路上就常和淳于显念叨要见识这座城。 送她到家后,淳于显还给她一个盒子,「这是我娘留下来的,说以后要留给她儿媳,我如今送给你。」 她打开一看是一个孔雀点翠金步摇,有点陈旧,是有些年份了,芸露也不矫情拒收,反而还有些感动,眼泪都湿润了,这是淳于显他娘留给未来儿媳的遗物,送给她是代表了他对她的情谊。 「谢谢你,这礼物我很喜欢,这个生辰我过得很高兴。」 芸露觉得这是她近几年过得最开心的生辰了。 十月二十一,宜搬家,在淳于显的帮助下,四辆马车,薛家众人就搬去了新家。一般来说,乔迁新居是会办乔迁宴,薛柏想了想,自己这卧床养伤的,累的也是芸露,就没有办。 乔迁之后,到了十一月,待薛柏能下地了,淳于家那边也选好了日子,过了纳征礼,下了娉。淳于家乃世袭一等侯府,这娉礼下的不少,现钱就给了四千两,当然少不了吃食美酒,鸡鸭鹅猪这些是必不可少的,还抬了一只全鹿,足足有三十二抬。 这纳征礼按习俗,女方是要拿男方送的吃食摆酒宴的,只是薛家的亲戚都在奉安县,这办酒宴也就只能请邻居和薛柏的同僚和朋友。倒是在十一月初,高家那位大表哥高乾来了,还有芸露二姑那个小叔子宋季礼,他们参加了今年的秋闱,考过了,要来都城参加明年开春的春闱。开春考的早,二月中旬就考了,都是提前来都城住着等考的。但奉安县离得远,开春那会又有积雪,过年后再来耗时太长,过来都快开考了,便提前来了。如今那一带太平了,又是几个男子,趁着雪还下的不大,速度也快。 还有她嫡亲的表哥高毅也一道来了,他今年没有参加秋闱,却是薛柏去了信,让他过来的,说给他在都城这边找个好学院读书,还说先来都城这边涨涨见识,芸露外祖对这些本就心动,又听说芸露定亲了,便拍板让高毅一道过来了,高隆也想来,只是他还未中秀才,还要参加后年的院试,来了也没什么用,便没来了。 这么算下来,芸露这边又多了三个亲戚,他们一来就住进了薛家这边。正房住的薛柏和范氏,云霖住东厢房,芸露和芸霜住了后罩房,西厢房便做了客房,三间刚好够,又都是读书人,还可以一起切磋,又省了住宿费。 令芸露意外的是,在淳于显下聘之前,她那个被抱养出去的叔叔来认亲了。她那个叔叔是被抱养到了一户做生意的人家,芸露听范氏讲那时候逢旱灾,那户齐姓人家当家人一直没有个儿子,算命先生说他需要领养一个属虎,九月初八寅时出生的儿子,才会有自己的儿子。而她小叔刚好就是那个时辰出生的,就这么抱养出去了。之后那齐姓人家的一个小妾还真给他生了了儿子,那边还来给薛家报了喜送了礼,她叔叔一直也被当儿子养着,前些年,薛柏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有联系,薛柏从军后断了几年,现在有重新联系了。 她那个叔叔叫齐天禧,先前是跟着齐家他爹做生意,如今自己分了一块生意,正是都城这边的铺子,听说芸露定亲了,他便携妻子提前来了都城。他有自己的房子,倒不住薛家这边。 芸露没怎么见过这个小叔,印象时候是她五六岁时见过了,还给她送了糖果和好看的衣服,后面齐家生意越做越大,迁离了奉安县,少有来往了,就偶有通信。 纳征礼那日在几位亲戚的协助下办的还可以,没有出错。 过了纳征便是请期,老夫人是真的急着抱孙子了,两家合计后选了最近的吉日,明年三月初九。过了年淳于显就二十五了,芸露倒是才十七,最适合嫁人的年纪。 这定下来了,芸露就是为了成亲做准备了,这嫁衣有云姨那边的绣女帮着绣了,但是这成亲后给淳于显那边家人的礼少不了,一般来说是给长辈做双鞋,同辈和小辈的送个荷包或是手帕,若是比较小的,也可以做双虎头鞋。淳于显那一大家子人比较多,光鞋子都要好几双,荷包手帕那些更多了。幸好有芸霜帮忙,芸露才分得出时间跟着云姨学习。只是她还要管着家里,芸露恨不得能分出四双手两个脑袋了,高毅还调侃她说她比他们几个读书人还要忙。 腊月的都城已是白茫茫一片,被雪覆盖了整座城。淳于显说要带她去看下雪后的都城,果真带她去了,还是傍晚去的,还带着她去了一旁的盛德楼吃了一顿晚饭。 盛德楼是都城有名的酒楼,芸露才来没几天就听过它的名了,吃到盛德楼的饭菜却是第一次。这盛德楼最出名的是酱焖鸭,油而不腻,新鲜的鸭肉配上独特的酱汁,的确很美味。 从高处眺望,都城内都覆盖了一层白雪,巍峨的皇宫也亦被白皑皑的雪侵占,银装素裹,冰雪更映衬这座城的威武肃穆。 到了晚间,虽没有月光,晶莹剔透的白雪衬着这片天,倒是比点灯更亮。 夜幕降临,淳于显牵着芸露的手走下高楼,漫步在雪地里,这雪不浅,一脚踏下去便到了小腿肚上,这时候还飘了小雪,倒是没有起风。他想起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天,那时候亦是这么寒冷的日子,下着雪,很深的雪地,她背着他走了很远的路。 这么想着,淳于显便半蹲了下来,跟芸露说:「你上来,我背你。」 芸露一脸莫名,刚想说话说自己走,淳于显又催促了。 「上来。」 芸露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没再犹豫,趴到他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待淳于显反手抱住她了,她附在他耳边,呵出的气正好温暖了他因为冰雪而变冷的耳朵,还轻声问:「我重吗?」 淳于显走了两步,步伐还算轻盈,回头对她说:「不重,挺轻的,看来以后还得将你养肥点。」 「是你力气大,我觉得我近来都胖了,身上都长了不少肉。」 「是你以前太瘦了,你现在不胖,这样就挺好,还可以养肥点,以后不许你说自己胖了。」 「又不是养猪,还养肥待宰吗?」 芸露趴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觉得很甜蜜,语气也欢快许多。 「哼,以后我就养猪一样的养你,等你肥了,我就吃了你。」说着,他还轻托了一下她的屁!股。 芸露赧然,也哼了一声不回他话了。 又走了几步,淳于显停下来问芸露:「那时候你背着我,我重不重?」 想到去年的情形,芸露不禁后怕又欣慰,幸好是她遇到了他,让他们能相知相守。 「重,可重了,我刚开始都没背起来,还一起摔到了地上。」 「辛苦你了,谢谢。」想到那个时候的情形,他是由衷的感激。 第二十二章 「不辛苦,换做谁都会救的。佛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我救了你就好运接连来,如今还跟你这位都城贵公子定亲了,是多少贵女羡慕的对象,我日后不会被她们的眼刀子戳伤吧。」芸露还有些不习惯他突然来的正经,双手抱紧了些,语气依旧轻快。 「是我的好运,你这么好,被我娶了,也不知多少男人嫉妒。也就你不嫌弃我年纪比你大这么多,愿意嫁我了,不过现在要是嫌弃了,反悔也没有用了。」 芸露趴在他背上,这个宽阔温柔的肩膀给了她无比的踏实感。 「你说的,我们天生一对,你年纪大,我非出身名门,我们互不嫌弃,把日子过好。」 「嗯,也没什么可嫌弃的,我们相互扶持信任就够了。」 说着,便到了停马车的地方,淳于显将人放在马车上,随后他跟着上了马车。车夫见主人出来了,从避雪的铺子里出来,准备驾车送芸露回家。 这儿离朱雀街有些距离,加之路上有积雪,行车速度并不快,二人窝在马车内还说了许久话,都规划了成亲后要怎么过。淳于显也将他的想法说了,日后必定是要搬出侯府的,而他并不想跟赵氏一起生活,所以日后分家的时候肯定会有一场争斗。 将人送到家,淳于显还进屋跟薛柏说了会话,顺便还指点了高乾学问。他虽未参加过科考,但是他师从名儒,其文章也是很有名气的,被几位大家称赞过,又为天子伴读,熟悉天子的喜好和风格,且身居高位,得他指点,还是有益处的。 因着家里多了几位读书人,小小的云霖也跟着背诗学字,比芸露教的时候要认真努力多了,如今也不用芸露教了,都是跟着两位表兄学,比跟她学快。今儿个淳于显来,云霖还拿出自己写的字帖跟他邀功。 淳于显接过他递过来的字帖,看了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对他说:「写的不错,比上次有进步,继续努力。」 「谢谢叔叔。」被夸了云霖很高兴,小孩子已经记事了,而云霖和淳于显相处了几个月,那几个月都是淳于显教他的多,也算熟悉了。 只是这声叔叔让淳于显又不高兴了,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让他换称呼,「叫哥哥,或者直接叫我姐夫也成。」 云霖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宋季礼说,「那位也是叔叔,跟你一样。」,又指了指高隆,「那位才是哥哥。」 淳于显被他的逻辑折服,意思就是他年纪大,要叫叔叔而不是哥哥,但是这个是原则性问题,必须纠正,又一本正经的跟他讲:「不一样,我是哥哥,不,我是你未来姐夫,你得叫我姐夫。」 云霖还不懂姐夫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看着淳于显,又看了看旁边其他几位男人,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你是叔叔。」 淳于显又纠正了几次,讲了道理,甚至连威逼利诱都用上了,但是云霖就是不改口,倒是高乾他们被逗乐了,在一旁笑的前俯后仰。 淳于显也放弃了,拍了拍他小小的肩,叹了口气,「真是个倔强的小家伙。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迟早会明白了。」 不知不觉就快到了过年,这是他们来都城过得第一个年,也是一家人团聚后过得第一个年,淳于显还给她们送了年货过来,自个又买了一些,这个年过得热闹又富足。 过年前薛柏就在准备芸露的嫁妆,年后依旧在准备。淳于显那边娉礼的四千两他一份不留,拿了一千多两置办了各色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又拿出几百两给芸露置办了几件首饰,皆出自点翠阁,还有胭脂水粉也买了,都是云妆坊买的。娉礼的那些布匹,颜色俏丽的都给裁了做衣裳,大部分给芸露做的,还去锦绣坊给芸露买了几件撑门面的成衣,自个和芸霜他们也都做了几件,拿来撑场面。 这首饰衣服的一下子花去了一千多两,都是芸露自个去买的,花这钱的时候还有些肉疼,但是薛柏说必须买,她嫁的是侯府,他们是穷点,但是不能让人给瞧清了,该置办的还是得置办妥当。她想也是,不止是她,她嫁了淳于显,以后就关系到淳于显了,也不能给丢他的面子。 幸好他们给的聘礼多,值钱的薛柏都给折现又贴回芸露嫁妆里了,这些置办好了,还留了一千两压箱底,薛柏自个还将皇帝赏的那百两黄金拿了一部分给芸露打了首饰,还一部分也给芸露押箱底了。 这么一合计,芸露嫁妆虽比不上那些富贵人家,可相教同等人家嫁女要好很多了,这主要也是淳于显给的娉礼多,薛柏又不似有的人家还留了一部分,全搭进来了不说,还出了自家的半数家产。 云姨那边给芸露送了几个婢女进了淳于显宅子,那几个都是芸露自个挑的,在云姨宅子里相处过,也熟悉。那些本就是淳于显的家生子,他要成亲了,从庄子里挑选几个婢女进宅子也无可厚非。他院子里之前就两个婢女,之前萧氏还问过他要不要她帮安排的,不过云姨安排了,他就拒绝了。 成亲前女方亲戚朋友要来添妆,芸露这边没什么亲戚,就她那个叔叔齐天禧,他负责的是玉器生意,他倒大方,直接添了两件玉器,还是上好的和田玉。朋友的话就在英语街的时候认识的几位姑娘,倒有几位过来添了妆,还和她保持联系。 给淳于显那一大家子的鞋子帕子荷包早在一月底做完了,嫁衣也绣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到吉日成亲了。 二月初九,二月十二和二月十五,这三天是举行会试的日子。宋季礼和高乾都去参考了,考完便等着放榜,若是考过了,还得准备三月的殿试。 二月下旬,礼部放了榜,宋季礼和高乾都考过了,薛家人也为他们高兴,放榜那日还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庆祝了一番。会试考中了便是贡士了,待三月举行了殿试便是进士出身了。为了殿试能有个好名次,二人不敢懈怠,每日都读书,互相探讨学问,还结交了几个同届的考生,常一起切磋。 而芸露对科考关心不多,若不是家里住了两个参加科考的人,估计她都不会关注任何一点消息,她要做的就是备嫁,跟云姨学点宅门里的弯弯绕绕。 三月初八,芸露的嫁妆便抬去了淳于家,薛家凑足了六十四抬,从家具床褥到摆件,该有的嫁妆一样不少,而且都是选用的上等材料,免得芸露嫁过去了被看清。 和嫁妆同去的还有翠雯,是她的陪嫁丫鬟,先去婆家熟悉环境,给她打点一下。 待嫁那晚是范氏和她婶娘许氏即宋天禧妻子陪她的,这出嫁前的性教育是许氏教的,不过二人虽偶尔见面相处,却不算很熟,许氏对讲这些也有点羞射,最后就给了她一本书,跟她讲了两句,告诉她到时候听她夫婿的。 芸露翻了翻那本小黄‖书,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的少女,前世没少了解这些,那个时候什么都发达,很早就接收了这些信息,所以也没多大的惊奇感。但是她未体验过,一想到明晚和淳于显要坦诚相对了,莫名燥得慌,脸都发烫了,将书扔到了桌上,过一会又捡起来看几页,这么反复几次竟将书看完了。 第二十三章 上花轿之前,范氏和薛柏拉着她的手跟她讲:「嫁到了夫家,要尊敬长辈,爱护晚辈,听你丈夫的话……」 她们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芸露也很不舍,也哭了。她没有嫡亲的兄长,以兄长名义送嫁的是高隆,他背她上轿,又送至半途。 这婚礼很繁琐,她以前只看过乡下成亲,要简洁很多,还是云姨一步一步教她了,这会还有媒婆引着她才没有出错。 这青原候乃名门望族,淳于显又是朝中重臣,这婚礼宾客很多,不少皇亲国戚亦来道贺,可以说大半个都城里有地位的人都来,连皇帝都给他面子,来坐了会,饮了两杯酒。 作为新娘的芸露在房里坐了很久,直到淳于进来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才能在屋子里活动活动。 等闹洞房的人散去了,淳于显也回前头了,云姨才端了碗面进来,说是在小厨房给她做的,垫垫肚子。在芸露出嫁前云姨就跟她及淳于显说了说了,她回淳于家,跟在芸露身边,做她管事嬷嬷,早前嘱咐好芸露那边,云姨就回了青原侯府,为芸露嫁过来做准备,昨日芸露的嫁妆都是云姨给打点的。 芸露就早上吃了点东西,这大半天的什么都没吃,已经饥肠辘辘了,云姨端来的面被她吃完了。 吃完面,又洗了个澡,换了家常的衣裳,便坐在屋里等淳于显回来。 今儿个是淳于显大喜,他好不容易娶回家个媳妇心里自然高兴,别人灌他酒也喝了,还是后来秦知麟提醒他还得洞房,才少饮了些,由着他几个朋友和兄弟帮他挡酒了。可还是喝了不少,被人扶回来的,醒酒汤早就备好了,他回了房趴在桌上,眼神很是迷离,芸露便喂他喝了醒酒汤。 幸而他虽喝的多却也还有意识,她喂他他张嘴就喝了,回房了也没有吐。 趴了一会他清醒些了跟芸露说他要洗澡。这洗澡水也早就备好了,芸露喊了两个丫鬟过来,扶他进内间。等进了内间,淳于显表让几个丫鬟出去,自己靠在浴桶旁,动手脱衣服,解了两个扣子就停了下来,张开手看着芸露。 芸露认命的上前给他脱衣服,脱到亵衣裤的时候她便退了两步,等着他自己脱。 淳于显那肯放过她,眯着眼看着她说:「娘子,为夫这还剩两件呢,你不会让我这么洗吧。」 「你自己脱。」芸露被他这声娘子羞到,转过了头,不再看他。 淳于显直接拉过她的手,放在领口,「娘子给我脱。」 芸露想了想,他们是夫妻了,也没什么害羞的,便给他脱了衣服,只是看着他和她不同的身体,还是羞红了脸,很快又被他身上的伤疤转移了注意力。看着腹部那长长一道痕迹,她伸手摸了上去,这是前面她给包扎过得伤口吧。 淳于显被她一摸便起了绮念,这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在自个跟前了,他又非柳下惠,没点反应才不正常,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便拉住了芸露摸他的手。「你去床上等我。」 这话暧昧至极,芸露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瞅到了某处昂起,脸色绯红,嗯了一声便回了房间,还真听话的躺在床上等他洗完。 淳于显快速洗完澡,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了条亵裤就进了屋内,爬到床上掀开被子躺在芸露身侧,并伸手抱住她的腰,慢慢的又抱紧些,还在她后颈哈气。 「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娘子,为夫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能嫁给你。」 芸露睡在外边,原本是脸朝外的,这会说完话就翻了个身,面对淳于显。只是这一动便碰到了某个部位,滚烫的让她害怕。 「娘子,露儿,我很欢喜。」 淳于显抱着她手就不老实起来,芸露还有些抗拒,伸手推了推他,阻止他使坏,「你喝了这么多酒,该有些不舒服吧,今晚早点睡吧。」 「我没喝多少,是秦知麟教我说可以装醉,站不稳了就没人灌我了。这是我们新婚之夜,如此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喝多呢。」说着,淳于显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在了下面。 这下芸露被完完全全的禁锢住了,她也知道逃不掉,也就不挣扎了,只期望不要太痛。 「那你轻点。」说完这句话芸露羞的不行,闭着眼睛不敢直视他。 淳于显轻笑一声,浅吻她的脸颊,「娘子这是迫不及待了吗?娘子放心,我会温柔的。不过第一次会疼,你要是受不了记得告诉我。」 芸露嗯了一声,又紧张又期待,倒是放开了些,还睁开眼看着他。 淳于显一路亲吻,等二人坦诚相见了,他附在她耳边跟她说:「娘子,你真美。」 过了一会,又说,「喊我相公,我想听。」 芸露搂着他的脖子,全身绯红,虽赧然,还是喊了声相公。芸露声音软糯,加上这会娇羞的模样,似在撒娇,让淳于显彻底放开,带领芸露进入另一番世界。 当感受到撕裂的痛的时候,芸露觉得男人说话不靠谱这话是真的,他说过会温柔,其实一点都不温柔,这么想着不禁哭了出来。 淳于显因她的哭声停了动作,有些自责,想退出来,「对不起,很疼吗?」 芸露摇了摇头,仰头吻了吻淳于显的唇,示意她没事。她就是矫情了一下,也不全因为疼。 芸露这无声的鼓励让淳于显又动了两下,见芸露并没有太大不适了,才继续动了起来。 怎么结束的芸露都忘了,只知道后面没那么疼了,还有了另一番感受。 第二日芸露是被淳于显叫醒的,而醒来的时候二人还相拥而卧,芸露睁开迷蒙的眼睛,等清醒一些了才想起害羞。 「起来吧,晚些时候再睡,今早得去敬茶。」淳于显说完就爬了起来,掀开了被子,将美景暴露在空气中。 芸露更觉赧然,抬手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嗯了一上,整个人埋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不敢香淳于显那般直接在她跟前穿衣服。 淳于显穿戴好了芸露还裹在被子里,笑道:「我们是夫妻了,不用害羞,起来穿衣服,需要叫婢女服侍你吗?」 芸露摇了摇头,却是不肯爬起来,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她虽不习惯有人服侍,但是进来个婢女,能让淳于显出去也就那么尴尬了。 淳于显无奈的亲了一口自己的小娇妻,出了房门,喊守在外边的翠雯进来给芸露换衣裳。未免她窘迫,还在外间洗漱了,等芸露穿戴好了才进屋。 今儿个是见淳于显的家人,芸露穿了件粉色的襦裙,这料子是上贡的蜀锦,是过年前淳于显送去她家的,说皇帝赏的,觉得颜色配她就直接送到她家了,她便裁了做了两身衣裳。 又让翠雯给她盘了发髻,上了妆,首饰带的是淳于显上回她生日那会送的那套,她后面去点翠阁置办首饰的时候才知道那套首饰是店里最新的款式,只此一套,价格也比较贵。之前戴就显成熟庄重了,故而她一直没戴过,今儿个戴就正合适。 待芸露穿戴好了,淳于显牵着她手慢慢的走去荣安堂。 第二十四章 芸露身体还有些不适,幸而昨晚淳于显怜惜她,怕她初经人事,身子受不住,知道克制住自己,没怎么折腾她,虽有些难受,却也没有太疼,多走几步就适应了。 二人到荣安堂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老夫人和萧氏已经正坐在位置上,正在说话,见到芸露进来都转头看她。老夫人对芸露今日的装扮很是满意,精心打扮过后的芸露显得贵气很多,这桃红又衬的芸露很是娇俏,这会进门还有些羞意,含羞带笑的模样很得人欢心。 老夫人招呼她上前说话,淳于显轻推她,跟她说道:「祖母让你去跟前说话呢。」 淳于显的话让芸露少了几分拘谨,微笑走到老夫人跟前,喊了声祖母。 老夫人笑着应了,拉过她的手,怎么看都觉得满意,还未敬茶就跟她说:「以后就是淳于家人了,这都是你的家人。我这孙子从小就有些调皮,走南闯北的,到现在了才想安定下来,如今他是你丈夫了,若是他欺负你了,就告诉祖母,祖母为你做主。」 「谨遵祖母教诲,相公他对我很好,有祖母这话他也不敢欺负我。」 说话间,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这一大家子的子子孙孙,将荣安堂挤得满满当当的,唯独赵氏那个嫡母迟迟未出现。 萧氏看这情形,估摸是赵氏在作妖,想给新媳妇难堪呢,便跟自己管事嬷嬷低语一番让她去看看。 新进门的人都将芸露打量了一番,芸露开始还有些拘谨,很老夫人聊了会便放开了,大大方方的让她们看,有几个昨日去闹了洞房见过她,不过那会浓浓的新娘妆,看不真切,这会倒能将人看仔细了。芸露虽称不上倾城之姿,却也是个俏丽的小美人,特别是这打扮之后更加好看了,站在长相俊秀的淳于显身侧并未被他掩盖光芒,二人看起来很是相配。 老夫人等的不耐烦,正打算不等她了,直接敬茶,赵氏这才姗姗来迟,进门就上下打量了一番芸露,跟在她身后的是她的儿女,淳于昊和淳于晴。今儿个赵氏也特意装扮过,穿了一件红绯色绣牡丹的衣裳,头上戴了几个金首饰,两个手腕还都带了个玉镯子,淳于晴也打扮的与平时不一样,这会穿了件樱红的衣裳,亦带了好几样首饰。倒是淳于昊比较正常,和平常一般,着了件新的青色袍子。 见新媳妇是很浓重的事情,大家都是穿戴一新,未嫁的女孩子也都穿的艳丽好看,但是没谁像赵氏母女这般,恨不得全身都堆满金首饰的,原本这都是好看且贵气的,但是这么堆在二人身上显得有些滑稽,像爆发户般。 老夫人懒得看她的德行,人来了就让她坐好,准备敬茶。婢女端了茶上来,芸露一一敬了,老夫人,青原候和三房的几位都笑着接了,说了几句吉祥话又给芸露一个红包。就找事那里出了点茬子,递给她她一直没接,芸露又重复了一句,「媳妇请母亲喝茶。」,她还是没接。还是淳于昊推了一把赵氏,她才接了,没喝就放在了一旁,递给她一个红包,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好好过日子。 这小插曲倒没影响芸露多少,早起淳于显就告诉她他这个继母不喜欢他会为难她,芸露连他们之间的恩怨都弄清楚了,倒也不惧她, 之后又给几个同辈和小辈送上见面礼,那些同辈又蹭了她见面礼,互相认识了一番。 淳于晴和她娘一般,对芸露也有些刁难,接了荷包还说了句:「这花绣的这么丑,三嫂这手艺不怎么样呀,都比不上我院里的春桃。」 她这话说的蛮不讲理,也不给芸露一点面子,一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尴尬,老夫人都有些怒了,芸露第一次碰上这种挑刺的还是这大喜的日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 「七妹妹这是什么话,三嫂又不是绣娘,怎能将三嫂与春桃比呢,我看这手艺还不错,比我好多了,比你那就好了不止一点,没记错七妹妹到现在可是连花都绣不出样子的。」说话的是淳于昕,三房嫡出,姑娘里行六,她和淳于晴一向不怎么合,淳于晴总明里暗里的呛她。而这会说这话就太过分了,她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淳于昕的母亲郑氏也附声:「芸露是侯府媳妇,怎是那般低贱的丫头可比的,晴丫头下次莫要说这等话了。婶子也觉得三郎媳妇这绣工不错,侯门媳妇有这手艺就够了,」 淳于晴还想呛声,淳于昊瞪了她一眼又拽了一下她,她才止了声。 芸露将一切看在眼里,看来淳于昊是个明白人,她记得淳于显说过他这个弟弟还是不错的,看来不假,对三房的人也多了几分好感。 「想来七妹妹也是无心,我这手艺确实比不上绣娘,让各位见笑了,还望莫要嫌弃。」芸露顺着萧氏的话接了过来。 「这么大喜的日子,七妹妹必定是高兴的。这大清早的,三弟妹又站了这么久了,估摸也饿了累了,得让三弟妹吃过早饭回去好好歇歇才成。」长房长媳王氏将话引开,也岔开了这个话题。 王氏这话里有话,这好些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芸露昨晚经历了什么,老夫人乐呵呵一笑,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跟赵氏计较了,让婢女摆早饭,其他人也就散了,回自己院里吃早饭。而芸露和淳于显是在上房和老夫人一道吃。 这早饭很丰盛,原本芸露没打算吃多少,可老夫人一直把东西往她跟前退,说她太瘦了,让她多吃点,又不好拂老夫人的意,最后芸露吃撑了。 吃过早饭,淳于显牵着芸露的手回自己院子。芸露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有些惆怅的问淳于显,「日后我们也不会是都跟祖母一道吃吧。」 「偶尔吧,怎么?不想跟祖母一道吃?别人奢望祖母留下吃饭都奢求不来呢。」 「呜,不是不想,只是若每日跟祖母吃,要是她每天都这么盯着我,让我多吃点,没过多久我就要长胖了。」 「你太瘦了,是该养胖点。」说着淳于显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顺手捏了一把。 芸露吃痛,抬眸瞪了一眼她,「我哪儿瘦了?比起你那几个纤细苗条的妹妹,我还稍微胖点呢。」 「你哪儿都瘦,她们只是还小,没长开而已,你看大嫂,不比你丰腴很多吗。」 芸露想说王氏生育过,肯定丰腴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去年起他就说她瘦了,一直说要养肥她,这话跟他争也是白费力气。而且她某个部位的确不大,也难怪她觉得她不胖,但那个不是养胖就能大的。 淳于显看着她瘪着的嘴,牵着她往前走着,「我们走走消消食,带你认认路。」 芸露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饭后消食她还是很乐意的。 这侯府很大,淳于显只带她走走一些地方,大概认了认路,路上还遇到不少人,芸露这么跟他手牵手走,碰上人还有些羞射,逛了一会有些累了就回去了。 淳于显住的院子芸露这也是第一次看,这院子很大,是个二进的,跟薛家如今住的那个差不多大了,院子内是一个小花园,种了一小片的芙蓉,还一些其他的盆栽,现下正是春日,很多植物都冒出了嫩芽,院子里春意盎然。 第二十五章 这院名也别致,叫曜华轩,淳于显跟她解释,曜是取明之字,既他的名字,而华指院里的芙蓉,因着这芙蓉又名华木。汉书云:月穆穆以金波,日华耀以宣明,曜通耀,这曜华二字又取辉耀光华之意。 芸露走完自己住的院子,还去看了看云姨。云姨今儿个没有跟芸露同去,毕竟她这身份,非奴非主的,还有些尴尬,陪她去的是翠雯和另一个叫迎杏的丫鬟。 芸露她们回院子的时候迎杏就去云姨屋里告诉她今日的事了。赵氏刚嫁进来那会,云姨没少跟她打交道,那时候虽知她不会是个好继母,却也没想过过了几年会变成这样,说难听点,这么心胸狭窄,眼界低,有些太丢面了。 芸露的反应云姨是满意的,她是个新嫁妇,众人都盯着她,今儿个芸露没怒也没有似个软柿子任人捏,回的那句话不卑不亢,有气度又衬的淳于晴无理,给了淳于家人好印象,算是很好的回答了。 芸露去看她的时候还夸了她两句,让她继续保持,还嘱咐她下次若遇上她们母女二人,不要直面起冲突,能避则避,不能避也不退让,赵氏敢做什么不过凭她是嫡母,而芸露若是站在另一道德点,比如今儿这事便是嫡母不慈了,那她也就无需惧赵氏了。 回到屋内,芸露坐在梳妆台前卸了几件首饰,又换了件家常的衣服。等她换完衣服出来,淳于显拿着个两个盒子坐着等她,屋内还多了个箱笼,细心一看,梳妆台上也多了个很精致的妆奁。 淳于显招呼她坐到他身边,芸露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 淳于显递了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我库房的钥匙和地契房契,都交给你,以后都归你管。」 芸露接过,打开看了看,果真如他所言,有一把钥匙,还有几张契约,她翻了翻契约,光地产就有三个庄子,还有好几间铺子,房屋的契约也有一个,是在白虎街的一个大宅子,芸露看了看那说明,似乎也是侯府这般分了很多院子的宅子,只是估算面积没有侯府大。 「这是我这些年铺子庄子产出存下来的银子。」芸露看完,淳于显又递了另一个盒子给她。 芸露接过打开,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数了数,这足有三十二张,便是三万二千两。芸露见过最多的钱就是上会淳于显给聘礼时候的四千两,这突然给她三万两银票,可以说是一笔巨款,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这给我不太好吧,还是你自己留着。」看完了,芸露又放回去递还给淳于显。 「有什么不太好的,你都是我的妻了,我的就是你的,以后这家都归你管,因着母亲被罚了,没了管家权,估摸着过阵子你还得跟着伯母学管家,我们二房的事可能也需要你管着,就得辛苦你了。」 淳于显这说的实情,老夫人和萧氏商量过得,二房还有一干庶子庶女,赵氏不能指望了,日后他们出嫁娶妻的事宜都得有人管着,而二房长媳的芸露是最合适。 他爹没了,赵氏靠不住,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也母,这家也只能他们两来当了。虽没多少情感,但他那些弟弟妹妹他还是有责任的,于情于理,他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我当家?合适吗?」 芸露没想到她一嫁进来就得当家,不过想一想,赵氏这个婆婆不是个好相处的,让她当二房的家拿婆婆的教条管着她,还不如她当家,也少了些束缚。 「合适,怎么不合适,这家本就该归你管。这些你先拿着,以后这都归你管了,这些年铺子庄子都是云姨在管,你不懂的就问她。二房这边也没多少事,如今都是伯母一并管着,钱银也是公中出,也无需你废多少心思。」 顺着他的想法想了想,她嫁进来管家也是合理的,芸露点了点头,接过了盒子,又指了指地上箱笼和桌上的首饰盒问他:「那两个又是什么?」 淳于显拉起芸露,走到梳妆台前,细瞧了一下这个妆奁,用的是上好的梨木,还雕刻的花纹。共有三层,上面那层放的是些各式各样的簪钗,中间那层是耳环和一些其他配饰,底下那层放的都是镯子,金银珠玉,琳琅满目。 「这些是我近两年得皇上赏的东西,之前一直放在库房里,前阵子我给拿了出来,给你打了点首饰,还有些是我母亲留下的,我也拿出来给你用了,都是她没用过的。」 芸露嫁妆的里的妆奁就在这妆奁一旁,她的却是个两层的,虽是梨木也没有这么精致,里面首饰也少,若打开来看还有些空。两个妆奁放在一起一对比,芸露觉得自己真的嫁了个土豪,光这些首饰都得几千两吧。 「这未免太多了些,我都戴不完。」 「不多,每日换着戴,没几日就都戴了一遍了。还有这箱笼里面皆是些衣服,才做的,应该合身。」说着,淳于显打开了放在地上的那个箱笼,里面放了好几件各色衣裙,芸露翻了翻,皆是上好的绸缎,花样款式也是近年流行的,而其颜色也比较俏丽。 「谢谢夫君,很好看,我很喜欢。只是给我做了这么多,这样好吗?我们未分家,我记得是要交公的。」 「我这些年赏赐很多,也不全然都交公,自个留了些,给你做首饰衣裳的都是我留下的,不用多虑,这只给你做了一部分,我库房里还有些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你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再拿些去打些首饰,夏天的衣裳也该做几身了。」淳于显拉着她的手走向桌边,边走便跟她解释。 「嗯,多谢夫君,夫君有心了。」芸露很欣喜,一个男人给她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她怎能不动容。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夫妻了,这些都是为夫应该做的,倒是要让娘子受累了,这家不好管,若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或是有谁刁难你,尽管告诉我,为夫为你撑腰做主。」 「这没什么的,不是还有云姨帮我吗,还有伯娘大嫂她们也带着我,谁会欺负我。」 「伯娘和大嫂都是很好相与的人。对了,要不要现在去点下库房里的东西,自从搬进了这个院子,我也没细细看过,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顺便挑几件明日回门的礼。」 「少爷,少奶奶,前头有人来报说宫里来人了,让二位去接旨。」迎杏在屋外说话,打断了二人的话。 淳于显眯眼细细思量,宫里来人?还是接旨?他有些莫名,莫不是皇帝赏了什么东西?可这成亲前的成亲礼早前就送了,那礼中还夹带了几本,这会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旨还是得去接的,二人又携手去了上房。 这会已经来了很多人,早上才从上房离开的众人又聚在了一起。听来喊他们的丫鬟说那内侍是说要召集这屋里所有人一起听旨,连赵氏那边都去喊了。 等人到齐了,那内侍才宣读圣旨,这圣旨却是给芸露的。等那内侍读完,众人才清楚,这是给芸露封了诰命。淳于显是正三品的中书侍郎,芸露诰封的便是三品淑人,是这家除了老夫人和萧氏外第三个有诰命的人。 第二十六章 芸露跪着接了旨,还接了这三品淑人诰命的文书和一些赏赐。 一旁的赵氏看到此情景,咬咬牙,气愤的快绷不住了。当初淳于显授官的时候,便给他生母赠了正三品的淑人诰命,但是赵氏这个继嫡母却没有授予诰命,怎么说她作为嫡母,虽是继室,比不上原配,却也该有正四品诰命的。如今芸露才嫁进来第二日,上面就给诰封了正三品淑人,让她怎能不恨。不过也怪她作,若是她对淳于显好点,不似仇人那般,碍于礼教,四品恭人诰命淳于显还是会给她请授的,但是她太作,淳于显虽还喊她母亲,却实际上没把她当回事了。 接完旨,众人起什么,那内侍微笑着说道:「杂家恭贺薛淑人,皇上还说您才大婚,明日三朝回门,便晚两日后日再进宫谢恩。」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恭喜淳于大人迎娶佳人,祝二位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芸露来前就拿了个荷包装了点银子,这会走了两步,给这宣旨的内侍递了过去,「多谢公公了,劳烦公公跑一趟,辛苦您了,若不进去坐会喝杯茶,歇歇脚。」 那内侍接过了荷包,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满意的收到了袖里,「圣旨送到了,杂家也该回去了,宫内还有事情等着杂家处理,就不进去喝茶了。」 那内侍说走就走,等他走了,众人才回过神,虽知道芸露这诰命迟早有的,却未料到是在新婚第二天,他请授的时候也没跟淳于府里的人打招呼,突然来圣旨,打了个措手不及,未成亲前就请授了,可见芸露在淳于显心中的分量。 之前淳于显要娶一个小武官之女的时候大家就觉得惊奇,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萧氏和郑氏提过这出身可以抬回来做个贵妾,娶妻还是娶个门当户对的,老夫人觉得也有理,但是淳于显不愿意,只愿娶为正妻,老夫人也说如今淳于家也无需靠姻亲了,大家才没了异议。 皇上在新婚第二日就给诰封了诰命,也算是认定了芸露的身份,也堵住了一些人想说三道四的嘴。 「恭喜三弟妹了。」想明白后,王氏率先贺喜。 「恭喜三侄媳。」,「恭喜三嫂。」……这有人带了头,恭喜声也多了起来,芸露一一道谢。 等人散了,芸露也抱着文书和圣旨同淳于显回院子,她还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身在梦中。 其实淳于显自个也没料到皇帝会这么早就下了圣旨,他虽早前就跟皇上提了,却未正式请授,是打算婚后写份折子递上去,没想到皇帝没收到折子就直接拟了圣旨下了。不过转眼一眼,这样也好,诰命是一份荣耀,有了这诰命身份,也就少些人轻看她了。 回到了院内,淳于显着人将皇帝赏的东西抬到库房去,顺便带芸露去看了一眼他的库房。 淳于显这库房很大,内里放了很多东西,芸露嫁妆也在里面占了一块小地盘,淳于显让婢女将皇帝赏的那些东西放在芸露嫁妆里。 东西虽多却也摆放整齐,分门别类的放着,进门右手边便是芸露的嫁妆,左手边的架子上放了一堆颜色材质各异的布料。往里走点右侧又是些摆件,从小到大摆列着,有玉器有花瓶,最后边是几扇屏风。左侧有些箱笼,打开了两个,一个是些金银,另一个是些珠宝,还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摆满了这个库房。 看完了,淳于显问她:「可有喜欢的,挑两样拿回去用,这放着也是闲置着。」 芸露摇了摇头,她虽看花了眼,不过现下也不缺什么。新房内的东西都是新置放的,摆件屏风什么的都不缺,衣服首饰淳于显也给做了那么多,加上自己嫁妆里带的,也差不多了。 「不挑自个用,挑些东西明儿拿回门吧,我也备了些,你看还需要添些什么。」 听说淳于显已经备了些了,芸露又摇了摇头,估摸着他备的不会少,也就无需添什么了。 「好吧,那我自个再看看还有些什么成双的东西再添几件。」说完执起芸露的手出了库房,上了锁,回了卧室。 这么来回折腾半天,快过午了,走了这么远还有些饿,吃了点点心垫了垫肚子,芸露又有些困,这成亲也是累人的事情,芸露连着几日都未歇好。淳于显见她一点一点的头,走到她身侧,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 「现下还早,我们睡会吧。」 芸露困得快睁不开眼了,嗯了一声脱了外衣就往后躺,淳于显又抱起她,笑道:「要睡也得卸了珠钗再睡,知道脱外衣,怎么忘了拿掉头上的发饰,也不嫌硌得慌。」 说着,淳于显便抬手将她头上的珠钗抽了出来,其他首饰也都拿了下来,没了固定的,青丝倾泻而下,贴在芸露身上。 淳于显也脱了外衣,躺在她身侧,抱着她也睡了。 二人睡了不到时辰就醒了,芸露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问淳于显现在什么时辰。 「还早,未到申时。」淳于显凑近了些,附在芸露耳边说话。 估算了一下时间,申时过半是晚饭时间,今儿个因着是她进门第二日,这侯府所有主子都去上房吃饭。一般只有节日或者喜事的时候在一起吃饭,平日里都是在各自院子里吃的,淳于显娶妻是喜事,这几日晚饭都是一块吃的。 算了算时间,也就半个多时辰了,「那也得起了,我还得梳妆呢。」 「不急,再躺会。」淳于显抱住欲起身的芸露,又凑近些,直接亲吻她的脸颊。 芸露推了推他,「大白天的,别闹了。」 「白天不闹,那晚上娘子要满足为夫吗?」淳于显撑起头,笑盈盈的看着她,等她回答。 芸露脸上泛起红晕,侧过脸,小声道:「昨儿个还没满足吗,我都快痛晕过去了。」 「对不起,让你疼了,不过以后不会了。昨晚顾着你是初次,我都没怎么要,你说我怎么满足?」 她说疼淳于显也很心疼,这是些第一次无法避免,昨晚他真的很克制了,只要了一次就没敢继续,怕伤着她,只是这一次怎么纾解他二十几年的积压。 芸露无言以对,抬眸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打算起身。 淳于显没得到她回答怎会轻易放过她,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又掰过她的头,迫使她面对她。 「嗯?娘子,可否满足为夫?」说完,还俯下身,吻她的脸颊。 芸露羞极,扭头躲开他,这问题让她如何作答,想了想,只能道:「看情况,若是我还疼,还难受,你不能不管不顾。」 「那是自然。」淳于显喜笑颜开,轻啄芸露的唇,渐渐的又加深了这个吻,吻到芸露快喘不过气了才放开。 「为夫定会伺候到你满意,不会让你难受的。」 芸露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他都这么说了,便嗯了一声,又点点头,信了他。 许是老夫人敲打过,或者是淳于昊和她说了什么,吃饭的时候赵氏母女没再整什么幺蛾子,一大家子和和乐乐的吃了一顿饭。趁吃饭,芸露又将早上没记熟的人记了一遍,特别是淳于显那几个庶弟庶妹,能将名字和人对上号了,早上没见过的妾室也记了几个重要的。 第二十七章 晚间,淳于显说要和芸露一块沐浴,他白日那么说了,她怎么肯,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歪心思。 淳于显也不强求她,一前一后的洗了。 等洗完澡,躺在了床上,他就不老实起来。芸露先洗的,洗完就躺在床上装睡,淳于显怎肯放过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抱住她,手也慢慢滑进了她的衣内。 她装睡,他也不拆穿她,只是双手在她身上作乱,唇也不老实,细致的吻着她的脸。 芸露嘤咛一声,身上热烫又陌生的感觉让她装不下去了,睁开药,推了推他。 淳于显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咬,「怎么不睡了?」 「你这样子让我怎么睡。」芸露瘪了瘪嘴,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既然醒了,那就别睡了。」说完,淳于显就堵住了她的嘴,还给她说话的机会。 一个深吻,让二人都气喘呼呼了才停下。毕竟就昨晚一次,今儿个淳于显也不敢冒进,细细的吻她,将前戏做足,等她情动了,才敢深入。他动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芸露的表情,见她没有表现出不适才敢继续。 晚上虽累,第二日还是早早的就起了,因为今儿个得回门,老夫人那边也没让芸露去请安,她们吃过早饭便准备回门。 看到淳于显准备的回门礼,芸露惊到了,遂问淳于显:「怎么备了这么多?」 淳于显看了看东西,反问芸露:「多吗?不过一些寻常的东西,而且都是些用的着的。」 芸露仔细看了看,确实大部分是些平常用得着的东西,比如这茶具茶叶,文房四宝,绫罗绸缎,一些必备的酒水吃食,一些补品食材比如枸杞燕窝,还几样摆件,只是这回门礼兴成双,这什么礼都备两份有的还是四份,而他备的多,就显得很多了,芸露估摸着放马车上得占半个车厢。 「是多了,你看放上这东西我们都没地儿坐了。」 「这礼品单独放一辆马车,我们不与这东西挤。我觉着不多啊,你看,这两花瓶摆在堂屋里,燕窝这些补品是送与祖母的,都是我祖母日常吃的东西,这文房四宝是送与岳父及小弟的,这首饰是送与二妹的,还有这几本书和这几幅画,是送与借助你家的几位表哥表叔的,这些布匹布匹就拿来做衣裳,我鲜艳的暗沉的稳重都挑了一匹,鲜艳活泼的给弟弟妹妹做,这匹深色暗纹的适合岳父,还这匹绛紫绣花的适合祖母……」 淳于显一样样罗列,将其用途都一一道明了,芸露无以反驳,只能感叹,「谢谢,你太用心了。」 「跟我客气什么,让我能娶到你,我觉着这些还少了,是不是还可以添几样,你看看还却什么的。」 「够多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为防淳于显心血来潮,再着人去拿些什么的,主动拉了拉他的手,要上马车。 淳于显反握她,道了声好,便跟着上了马车。小厮将要带去的礼物搬上后面的马车,足足放了大半车厢。 薛家这边也早早的准备了,一早起来大家都穿戴一新,坐在屋里等着人来。 芸霜还抱过云霖,特意祝福他,「待会大姐姐回来,要叫上次送你零食的那人大姐夫知道吗?不能再叫叔叔了。」 云霖乖巧的点了点头,芸霜又嘱咐了一遍,云霖再点头,她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放了下来。 青原侯府在青龙街,离朱雀街并不是很远,驾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芸露二人到来的时候薛家众人已经在堂屋里等着了。 薛柏见淳于显送的礼,也跟芸露一样的反应,惊觉太多了。 淳于显又似出发前跟芸露说的那般,一一将礼送了,还直接将花瓶摆在了堂屋。礼都送来了,薛柏也只能高兴的接收了,原本这回门礼就兴拿的隆重点,显得夫家有财,女儿嫁过去不会受苦。 淳于显还另带了一袋零嘴递给云霖,与他说:「给你糖吃,得叫姐夫。」 云霖开心的接过了零嘴,说了一句:「谢谢叔叔。」 众人绝倒,芸霜更是觉得无语,早上的叮嘱根本没用,而最无语的属淳于显,他心觉这袋子零嘴白费了,还没换回来一句姐夫。 芸露掩嘴轻笑,蹲下身,跟云霖讲道理,「这位是姐姐夫君,是你姐夫,以后得喊姐夫知道吗,不能再喊叔叔了。」顿一顿,芸露又添了一句,「你若叫他叔叔,姐姐就不能常回来看你了。」 云霖看着芸露,哦了一声,想到以后要常见姐姐,又仰头喊了一声淳于显,「谢谢姐夫的糖。」 喊完又看向芸露,期待的问她:「我以后都喊姐夫,不喊叔叔了,姐姐是不是可以经常回来看我了。」 「自然,要是想姐姐了也可以去找姐姐的。」芸露摸了摸他的头,莞尔一笑。 云霖点了点头,眉眼舒展开来,又仰头喊了声姐夫。 一群人被他逗乐,薛柏招呼大家进屋,「别在这干坐着了,进屋坐。」说完又喊玉芳上茶,一家子聚在堂屋闲话。 三月十五是殿试,淳于显在十四就继续上朝了。上朝要赶早,天未亮就得起了。淳于显醒的早,但芸露还在睡,他不想扰她清梦,悄悄的起了。 等他穿戴好,发现芸露已经醒了,坐起身,眼神迷蒙的看着他,显然没睡醒。 淳于显走到她身侧,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再睡会,还未到辰时,我要出门上朝了,白天我不在家,你可以待祖母那,也可以去找伯母和大嫂,或者回屋自己玩,晚间等我一起吃饭。」 芸露点了点头,淳于显又摸了摸她的头,刚准备出门,被芸露一把拉住了手。 「你等等我,我送你。」说完,芸露就掀了被子下床。 淳于显拽住她的手,将她抱到怀里,又放至床上,「不用,还早,你睡吧。」 芸露摇了摇头,一定要起来,并说到:「不行,我要去送你。」 淳于显拧不过她,只能放开她,看她穿好衣裳,又招呼婢女端二人洗漱的水来,等洗漱完了,还陪他吃了点东西。 定亲那会云姨就跟她说过以后淳于显上朝她也得早起陪着,以显贤德,昨儿个云姨又特地嘱咐她了。即使云姨昨天没嘱咐,她也得起来,这刚进门的媳妇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本来她这出身就让府里有些人看不起她,若是她那里做的不好,定有人抓住这个点大做文章,她可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她也想每日目送淳于显出门,晚间再将他迎回家。 淳于显这院子有个小厨房,专给他做早上出门前的朝食。吃了点东西,天还是乌黑一片,芸露又送淳于显至二门,碰上了亦是送丈夫去上朝的萧氏,她正给青原侯正衣裳。待他们叔侄二人骑上马走远了,芸露和萧氏才折返。 这走回去有一段路是同的,二人边走边聊。萧氏就问她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需求。 芸露自然乖巧的答:「谢伯母关心,一切都习惯,家里长辈小辈都平易近人,很好相处,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就是芸露有很多地方不懂,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还多需您提点一二,还望伯母不要嫌弃芸露愚笨。」 第二十八章 「适应了就好,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提,能满足你的,伯母尽量满足。你这么聪慧,伯母怎会嫌弃,前些日子还跟母亲提,等你进门了得让你跟我一起管管家,日后有你帮忙了,我也能少劳点力,你不嫌弃管家这事麻烦才是。」 「伯母折煞芸露了,能跟伯母学管家那是我的荣幸。」 就在二人说话间,到了分岔路口,结束了话题,分开来各自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因为老夫人健在,这晨昏定省少不了,而老夫人是让大家辰中过去,回门回来后芸露已经连续去两日了,前两日淳于显不上朝,便也陪着她一道去,今儿个她一个人去还是头一遭。 这两日芸露也在习惯每日出门得带几个丫鬟的生活,而今日陪她出门得是迎杏和青夏,迎杏沉稳,青夏细心,这二人是曜华苑几个丫鬟里最为成熟的,也是云姨为她精心挑选的助手。 芸露过去上房的时候老夫人刚洗漱完,她是第一个过来的,她上前扶着老夫人坐下,看侍女给她梳妆。芸露跟翠雯学了一阵子,还是刷不好妆,她也就放弃了,反正有人服侍,也不需要她自己弄,这会也只能看着了。 老夫人梳妆期间也跟芸露闲话,等她梳好,已经来了些人,都在外头等她。 芸露扶着老夫人出去的时候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这晨省来的大都是女辈,家里几个成年男子皆有官职在身,都早早的出门了,不过需上朝的只有青原侯和淳于显,其他几个品级不够,无需上朝。还几个未成年的男子得早起去书院或是在外地读书,比如淳于昊他是在离都城有四日路程的西山学院读书,这阵子是因为淳于显成亲便回来了,过两日又得去了。 和前几日一样,儿媳,孙媳,孙子,孙女,曾孙,加上老夫人四代人将荣安堂挤得满满当当。老夫人念了几句规矩,又问了几个人学问就让人散了,各自吃过朝食便去了府里的学堂,跟夫子学习。 淳于显不在,芸露无事可做,就去跟萧氏说学管家,萧氏却说不急,等过阵子她再学。 芸露想到她连这个府里情况还没全摸清,的确不急,也就回了自个院子。 下午淳于显回来的早,还未到哺食时间。 第二日,芸露依旧早早的起了,今日还比淳于显醒的早。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淳于显很心疼,想说让她不用起,但想到她昨天的坚持,以及她坚持的原因,无法再说那句话,他也不愿她被误解。 这日淳于显回来的晚些,回来的时候日头都快落山了,芸露知道今日是殿试,没问他,直接服侍他换了朝服。 换衣服的时候淳于显对芸露说:「表兄和表叔考的都不错,估摸着都是二等进士,表兄考的稍微好些,估计能进前二十,表叔稍微差点,大概八九十名的样子。」 芸露不知道这殿试的规矩,只知道它第二日就出成绩出榜,看来这成绩已经出了,遂问淳于显:「那前三是不是也定了?」 淳于显点了点头,「现下应该是定了,明日就会贴榜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有几个都有可能,我得避嫌,皇上同臣子商讨成绩的时候我没在场,我是按照他们殿试表现预估的。」 「这科考人才辈出,而这殿试乃天下英杰汇聚,可有惊才绝艳之辈?我听闻有位姓顾的文章做得好,年轻相貌也好,且无妻妾,是不闺中女子……」 芸露话没说完,淳于显就打断了,打断的方式很粗鲁,直接吻上她的嘴,还咬了一口她的唇。他并没有深吻,等芸露吃痛推他,就顺势放开了。 「你是属狗的呀,动不动就咬人。」芸露瘪嘴,揉了揉被他咬过的地方。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我了,我若属狗,那你也是母狗了。」 芸露走到镜子前仔细看了一会自己的唇,转过头,和他说:「那别老咬我,你看,都有印子了,待会还得去祖母那儿呢。」 「你不提别的男人我就不咬你,你都嫁我了,还想什么姓顾的,哪怕他考上状元又怎么样,能比得上你相公我吗?」淳于显挑眉,说完又伸手摸了摸他刚咬过的地方。 男人吃起醋来很可怕,而淳于显就是个醋坛子,她们两定情都是因为淳于显吃醋,后面吃过的醋数不胜举,芸露了解他这习性,这个时候得哄着点,便讨巧的蹭了蹭他。 「那自然是我相公优秀,在我眼里相公是举世无双的,谁也比拟不了。我只是好奇嘛,想知道都城里这么传的人物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优秀。」 芸露的讨好让淳于显霁颜,轻抬嘴角,与芸露说到:「那姓顾的倒是这批考生里比较优秀的,长得虽不如我,却也还不错。文章写的也还行,就是太傲了,有些自大自满,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呢。不提他了,你今日在家做了什么?」 「也没作什么,就陪祖母说了会话,想去跟伯母学学,可伯母说我才进门,等过阵子再带我学管家,祖母午睡了,我也回院子眯了会,下午在书房练了会字,过两日我打算去大嫂或者四妹妹那儿坐坐。」 芸露又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我们云霖是长大后要保护姐姐们的男子汉,若是这都坚持不下去,那就没办法长成男子汉保护姐姐们了哦。我知道我们云霖最棒了,肯定能坚持下去的,若是你学好了姐姐接你去跟我住一段时间可好。」 「好,我要跟爹爹学武,成长为能保护姐姐们的男子汉。姐姐你也要记住你说的,云霖乖乖的,我想跟你一起。」要成为保护姐姐们的男子汉这话是云霖自个说过的,因为说过很多次两个姐姐又经常提,云霖记住了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还是姐你有办法,这两天他也天天冲我撒娇,我是拿他没辙,但是爹那边也强势,连祖母劝都没说动。」 芸霜这么一提,范氏也说:「唉,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云霖这么小就让他学这些,难不成还让云霖跟他一样上战场打仗呀。我倒是觉得不用学这个,你看你堂哥不也没学,专心读书,如今都高中了,光宗耀祖了。但是你爹太倔了,我跟他说了半天都没有说通。」 「爹爹这也是为了云霖着想,学武也不一定是为了上战场,像爹爹现在就没有打仗,男子会点武可以防身亦可以强身,像我相公不也会武吗。」 芸露理解范氏的想法,而且当祖母的多溺爱孙子,范氏对云霖便有些溺爱,幸而这家做主的不是她,芸霜芸露和薛柏都管得严,也不怕云霖被养歪了。理解会理解,这事她却跟她爹是一个战线的,而且薛柏并没有让云霖一下子学很多,还有一个下午可以玩,这马步也就一刻钟,估计是想着云霖还小,需要循序渐进。 淳于显会武,这范氏也知道,那一路上也多亏的他们会武才安然无事,这么一想,范氏也想开了,原本她就拗不过薛柏,也就抱怨几句。 这边几祖孙唠着家常,那边淳于显也和高乾他们谈完了,确定了他们的想法,倒是有骨气,说不想靠他的裙带关系进官场,想凭真本事。既然这么说了,淳于显就打算不插手这事了,若是不行再暗里帮一把就是了。 第二十九章 回到侯府,又去老夫人坐了会,陪她说了会话,还在荣安堂吃罢晚饭才回自个院里。 回去的时候芸露发现已经例假来了,这还是她嫁进门后第一次例假,云姨听说她来例假的时候还有些失望,因着这例假来了便代表着她没有怀上。另一个失落的便是淳于显了,他倒不是因为芸露没怀上而失落,他只是想到有几天要吃素就有些憋的慌,算下来,他才开荤没几天,这欲望也强些。 按照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妻子怀孕,丈夫是不和她同寝,这院子里有给淳于显单独备下的房间,若是有妾室也可以去妾室屋里,这时候还考验芸露的贤惠了。一般妻子会在这种日子给丈夫安排个陪嫁,只是芸露嫁过来的时候就没考虑过给淳于显纳妾,给他安排睡通房的,若是让她给淳于显安排妾室以显贤惠,那她还不如当个妒妇了。 不过这二人还是新婚,不安排也没人会说,芸露就装聋作哑了,只让淳于显换个屋子睡。 淳于显却没有去另一个屋子睡,还是要和芸露一块儿睡,芸露撵都撵不走,只能随他了。 晚上淳于显是抱着她睡的,手捂着她的肚子,暖和的大掌让她舒服很多,舒缓了胀痛感。 第二日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淳于显已经出门了,芸露皱了皱眉头,问翠雯:「你怎么没喊醒我?不是告诉过你一定要叫我起来的吗。」 「是少爷让奴婢不要叫醒您,说是让您好好休息。」翠雯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芸露。 「扶我起来吧。」 芸露也知若不是淳于显嘱咐,她们会叫她的,毕竟还有云姨的叮嘱,因着怕她在府里被看轻,云姨对她,对她身边的人要求都很严格,不允许她们做错一点。 起晚了没赶上淳于显上朝,但是这早上的省安还是得去的,还不能迟到。 因着是第二日,这量有点多,近了还能闻到身上的血腥味,她特意多抹了些香脂遮盖这味道,衣服也都是香薰过的,让侍女闻过没有血腥味后才敢出门。 因着她今日身上的香味格外浓烈些,离她近的人也就多看了她几眼,长房四郎媳妇冯氏哈皮凑到她耳边问她:「你是不是到小日子了?」 同为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芸露便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是的,我小日子的时候也用香薰遮那味。」 芸露和她不熟,加之精神有些恹恹的,随意回了几句,便歪着头养神了。 她来小日子了并不是什么秘密,她院子里有人会记录这事,也会告诉给老夫人。老夫人虽有些着急着抱曾孙,不过这会也是嘱咐她好好歇着。 赵氏听说芸露来了小日子,跟芸露摆起了嫡母的谱,「哎呀,你这来了小日子,就没法伺候三郎了,作为嫡妻,就得给他安排一个通房。」听到这话,芸露脸都有些挂不住了,老夫人也皱了皱眉头,她几个儿子娶妻那会也没有成亲不到一个月就说给儿子房里安排人的。 赵氏继续说着:「以前是因着没有嫡妻,我们也不好安排通房,如今你都进门了,这通房侍妾也得安排几个了,我看你院里的青竹就不错,清秀怡人。女人,要大度,特别是做嫡妻的,更要大度,你多学学你四弟妹……」 「老二媳妇!」赵氏越说越离谱,老夫人听不下去了,打断了。 被点名的冯氏也羞愧低下了头,她当初第一个月小日子就给丈夫房里安排了人,她以为会得个贤惠的名头,让她丈夫怜惜她,可是现在的苦楚也就她自个知道了。 芸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才好,想委婉回绝又怕赵氏不依不饶,也怕她自己忍不住呛赵氏,又落个顶撞嫡母的罪名;又没法违心先应承了,这种事情她都不想敷衍,更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杜绝了以后发生这种事了,但是这必定会落一个不贤惠的名声。 没让芸露自个回话,老夫人帮她回了:「芸露才进门,这事莫要再提了。这事是她们小两口的事情,你进门时我也未曾往二房塞人,你也不要擅作主张塞人。」 许是老夫人语气比较严厉,赵氏只回了句知道了便没再接话。老夫人这两年怕赵氏整什么幺蛾子,对她严苛很多,加之没了丈夫疼爱,没了娘家撑腰,赵氏也怕了起来。 淳于显晚上回家后自是听说了这个事情,但是芸露没跟他提,而且完全没有提的意思。换做其他事情她都是告诉他,虽然她知道会有人告诉他,但是自己跟他说,和别人跟他讲师不同的,但是这个事情她犹犹豫豫后选择了不说。 关于妾侍这个话题二人就没聊过,虽然刚定情那会淳于显说了不会纳妾,但是芸露知道那时候说不代表就真不会纳妾,特别是后面云姨跟她讲了特别多的妻妾相处,如何制衡妾侍,在这侯府里,各个已成亲的男主人都有妾侍,甚至妾室成群的也有,她听多了,就会在意起来。 这回是淳于显主动提了,晚间躺在床上,他搂住她的腰,轻揉她的肚子,问她白天的事情。 他问芸露也不隐瞒,反正瞒不住,也没打算瞒着,就一五一十说了,说的时候还带着点个人情绪。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听到芸露的叙说,他很心疼她,也听得出她的话外音。 「我没有受委屈,只是……如果以后相公你看中哪位丫鬟要收房或是外面哪位姑娘要纳进门,要提前告诉我。」芸露今天想了一下午,才想着以后要是他提了,要将这个要求告诉他,若是实在避免不了了,她希望得到作为正妻的尊重,以及过滤一下进门的人的人品。 淳于显轻声叹了口气,让她正脸面对自己,跟她说:「你想的那个情况不会发生,我说过我不会纳妾的,你要相信我,我说过不会就不会。」 当决定跟他在一起了,就要信他,但是周围环境让她不得不想多,芸露也知道是自己矫情了,现在还没没有发生的事情,干嘛去多想让自己不痛快呢。 有淳于显这句话,芸露也想开很多,看着他的眼睛,「嗯,我信你,是我钻牛角尖了,今天还听了四弟妹的事,就想歪了,以后不会了。」 「信我就好,下次可别这么想了,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淳于显轻抚他的面颊,也理解的想法,只怪自己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女人多了就麻烦,若这院子再多几个女人,还不得鸡飞狗跳。」 「哼,你这是说烦咯?既然觉得我烦,那还娶我回来干嘛。」 淳于显惩罚式捏了捏她的鼻子,「别歪解我的意思,你还没见过我外祖和外祖母吧,上次成亲你蒙着盖头也没见着,过几日等我休沐了我带你去见我外祖,我外祖这一生就我外祖母一个,她们之间经历很多,相扶相持到了现在。我母亲当初也想像我外祖他们那般一生一双人,我父亲那会也就没有纳妾,直到我娘她病重,才做主将周姨娘开了脸,而且直接纳了妾。」 第三十章 芸露进门这段时间,倒是偶尔听人提起淳于显他母亲,听说是个很傲气又有才气的女人,出身名门,有良好的教养,也偶尔听人提起他母亲和他父亲很是恩爱,是很多人羡慕的夫妻,奈何天妒红颜,让他母亲早早的去世了,之后他父亲娶了赵氏后二房才乱了起来。 而提的最多的便是淳于显了,从他口中,芸露能想象出她那个未谋面的婆婆的形象了,而那形象是她向往的方向,也是她现在正努力的方向。 但是提起一个已逝的人总会有些伤感,还没疯芸露想好怎么安慰他,淳于显又继续说了,「下次带你去看看外祖母吧,她也是个很和蔼的人,年轻时候跟祖母是好姐妹,祖母这么喜欢你,外祖母也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希望到时候外祖母能不嫌弃我。」淳于显说的她隐隐期待起来。 「肯定真的,我的芸露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不过最喜欢你的肯定是我,你呢,是不是最喜欢我。」 他突来的情话让芸露有些脸热,害羞的躲进他的怀里,如蚊子般嗯了一声。 淳于显看到她的反应,满意的搂着她睡了。 没等到淳于显带她去他外祖家,芸露在定国公府见着了他外祖母。因着定国公府太夫人和淳于显祖母,淳于显外祖母年轻时候都是手帕之交,这嫁人后难得聚,也就在各种宴会上能见见,如今都做了曾祖母了,更是难得相见,今年定国公府太夫人是七十大寿,便都来了。 芸露是第一次出门参加宴会,又是七十大寿这种喜庆的日子,自然装扮一新,她都是将自己往大气上打扮,但是颜色会选稍微亮些的,一般是亮底暗色刺绣,或是暗色底亮绣,既不太俏丽,也不暗沉,这样怎么都不会出错。 到了那边,她就跟在老夫人和萧氏身边,王氏因着这是回了娘家,又怀了孕,不跟她们一起。 是在跟定国公府老夫人祝寿的时候见着淳于显外祖母朱氏的,几位老人客套一番后,就说到了第一次见的芸露,老夫人让芸露跟她们几个见礼,芸露乖巧的一一见礼,这礼仪练习过,这会也没出错。 朱氏让她到她跟前,芸露自然听话的到了跟前,又喊了声:「外祖母。」 朱氏应了,拉住芸露的手,含笑上下看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定国公府老夫人打趣到:「三郎娶了个好媳妇,我得恭喜两位老姐妹了。」 朱氏笑着回,「的确是个好媳妇,能看着显儿娶妻,我老婆子死而无憾了,我那……」 说到一半朱氏止了声,她是想说她那苦命的女儿,但是想到这事寿宴,还是说喜事,顿了一会,继续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活到我们这岁数,就看着子孙们成亲,生孩子,就满足了。」 「可不是,我都七十了,活一天就少一天,如今也算儿孙满堂了,惠儿也怀孕了,就盼着她这胎生个男孩。老妹妹,虽然我知道你没因她没生出嫡子看轻过她,不过我老婆子看她为子嗣发愁,我也心疼,若她不是冢妇倒也罢了,可是她是冢妇,这不能没有嫡子。」惠儿是王氏的小名,后面这段话是对老夫人说的。 「惠儿是个好孩子,说实话我也心疼她,这些年委屈她了,不过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肯定会生个男孩的。」 「妹妹你说是男孩,那肯定是男孩了,三郎媳妇嫁进你们家也快一个月了吧,也得抓紧了呀。」 芸露正低头听她们讲话,未聊到话题又绕回了她身上,这种话题,她只能羞涩的应了。 倒是老夫人为她解围了,「还不急呢,还不到一个月呢。朱姐姐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也不盯着她们肚子了,早怀晚怀都是一样的。」 老夫人这么说了,话题又引到了其他地方,几位老人的话题无非就是儿孙,说来说去都是儿孙,倒是没再绕回芸露这儿了。几个老人在这儿聊,萧氏带着她去找她相熟的夫人,顺便看看问问哪家有合适的人。 不同于几位老夫人,这些妇人们聊的话题是时下都城里的八卦,哪两家定亲了,谁家的媳妇又怀孕了,而怀孕的王氏和新嫁妇芸露自然也是各位妇人八卦的对象,见到萧氏带着芸露过来了,纷纷贺喜。 这种场合大家八卦也都是捡好的说,当事人来更是说些吉利的话,偏偏有人没点脸色,等芸露跟众夫人打了招呼,一位双十年华,打扮艳丽的妇人嘲笑道:「哟,我以为名满都城的淳于三公子拒绝了那么多欲结亲的大家闺秀,偏生看中了一位小门小户的女子,娶得是位绝色佳人呢,我看……也就那样吧。」 她话音一出,其他人都是一脸尴尬,萧氏和芸露就有些无语了还兼着有些怒意了。 芸露的出身和长相都城们的贵妇们私底下都八卦过,甚至萧氏没带芸露过来之前就在聊,但是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了。 芸露笑着接话:「是我的长相让夫人失望了,不过亏得我夫君并不是看长相识人,我才有运气嫁与我夫君为妻。」 芸露这番话不能说特别好却也不差,毕竟她第一次碰见这情况,能说出这话就已经让萧氏很满意了,没有说过激的话,也没有自卑自怜,反而衬的她气度不错。其他看戏的人对芸露也多了些好感,面对如此无理的话,还能微笑回话,不得不说,教养还是不错的。 「三公子放着满都八九门闺秀不娶,却娶了少夫人,少夫人自有其有过人之处。娶妻又不是纳妾,看的是贤德教养,而非长相,我看少夫人气质不俗,端庄大气,与淳于三公子正相配呢。我倒是想起来,陈夫人你娘家妹妹那时候想嫁给淳于三公子吧,我听人说还……」那妇人还没接话,另一位亦是双十年华妇人接话了。剩下的话没说全,留给其他人想象。 芸露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位帮她说话的妇人,刚刚她介绍过,是自家夫君好友秦知麟的妻子柳氏,萧氏也跟她说过,这个是可以相交的对象。 嘲笑芸露的正是华馨妍,当初她妹妹华馨如想嫁给淳于显并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在青原候府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外传,但是还是有很多人知晓一点的,特别是这后宅的妇人们对这些八卦很热衷,多少知道些。 华馨妍会嘲讽芸露,的确是因为她妹妹缘故,想她妹妹如今被她爹许给了一个县令之子,还远嫁了,她的父母也被牵连,如今在偏远的地方,过年都没赶回来,想到这些她就有气,看到芸露,便将气撒在她身上,原本她以为芸露小门小户出身,是没有那个胆量回话的。 华馨妍被柳舒莹堵的说不出话来,她敢说芸露是觉得芸露比较软弱,会好欺负,但是柳舒莹她就有些怕了。 「不好意思,是我弟妹说话没考虑全,还望淳于三少夫人见谅。」华馨妍没接话,陈家同来的长房长媳安氏说话了。 有人递了一个梯子,只要芸露应了就是将这事过了,但是柳舒莹没想这么轻易的过,又第一个接话了:「谁没个说错话的时候,让陈夫人向薛淑人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吧,毕竟是老夫人七十大寿,不要破坏了这寿宴的气氛,大家看怎么样。」 第三十一章 之前柳舒莹说到芸露都是代称少夫人,而现在却是薛淑人,这其中的差别众人都品的出来。诰命夫人是一种荣耀,是夫君或者儿子给的荣耀,而芸露嫁进门第二天就有了诰命,可见她在淳于显心中的地位,同时也对比出华馨妍和芸露的差距来,可见,教养跟出身真没绝对的关系。 华馨妍脸都白了,让她道歉还不如杀了她呢。 但是安氏并不想将事情闹大,闹大了于陈家没好事,柳舒莹这么说她就接话让华馨妍道歉,「这确是她说错话了,该向薛孺人道个歉吧。」 别人的话她可以不听,但是安氏的她的听,她在陈家可没少受磋磨,她已经怕了,若是安氏回去将这事告诉她婆婆,她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是妾身思虑不周说错了话,还望淑人莫怪。」 不情不愿的道歉,芸露也笑着应承了,这事就给过了。见芸露没有追究,王二夫人也松了口气,打了圆场,这事就揭过去了,若是这事真闹大,于定国公府也没什么好处。 事情过了,来参加宴会的夫人相熟的聚在一次说话,萧氏也在跟自己手帕之交闲聊,芸露没有相熟的人,就只能坐在萧氏身边。听她们交谈。 柳舒莹见芸露落单,便喊她坐到她那边去,跟她说会话。 「时常听我家夫君提起,说三公子总跟他炫耀自己娶了位贤妻,如今一见,所言不虚。」 芸露微微一笑,也客套到:「秦夫人过奖了,今日还多谢夫人帮忙。」 「无需客气呢,我与那陈夫人本就不对盘,我性子比较直,看不惯就直说了。」 「我也听夫君提起过夫人,说夫人为人直爽,嫉恶如仇,若是碰上了,可以跟夫人多亲近亲近。」 柳舒莹捂嘴轻笑,「难得他有夸我的时候,小时候我可没少被他说。」 这么说着话,二人就亲近了许多,话题也开始转变,从刚开始的客套转化为说他们小时候的事,又转化为吐槽自家夫君,吐槽完了又说起其他趣事。 柳舒莹还给她引见了几位二十来岁的妇人,芸露一一认识了,都记下了名字,这些夫人的丈夫或是家族基本是跟淳于显或者淳于家交好的,以后免不了会有走动,甚至成为亲家,多认识几个熟悉一下没坏处。 回去的路上萧氏跟老夫人谈及淳于茂和淳于芙的婚事,今儿个还真有人打听他们二人的婚事,就像萧氏是想在交好的世家里给他们找个同等身份的庶子庶女,家里有到了适婚年龄庶子庶女的贵妇和萧氏想法差不多,不会说随意找个人打发嫁了娶了,这庶出婚嫁也是需要从家族利益考虑的。 「这事你看着办,主要人品要好,家世差些也无妨,选择的时候多打听一下吧,若是风评不好的便算了。」老夫人没精力管这庶出的婚事,真论起来,她的那些孙辈,她就对淳于显的婚事多上了点心。 「儿媳明白,那回去后我再与芸露商量商量,多看看再决定。」萧氏也这么想的,无论嫁还是娶,对方人品很重要,她还没那坏心思去坑淳于茂他们,何况她长房的庶出婚事她也是细细考量过的。 「你做事我放心,让芸露跟在你身边历练一下也好,就当对你自己儿媳一样,你也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能分出去的就让她给你分担点。许氏去的早,赵氏不成器,郑氏那边事儿多,我也老了,这个家也就靠你了。」 「多谢母亲的信任,这是儿媳分内的事。」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这庆幸的就是这个大媳妇没挑错,若是都像赵氏或郑氏那般,这个家就得乌烟瘴气了,想起来当年许氏也很出挑,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可惜呀! 华馨妍那事老夫人也知道了,感慨完便跟芸露讲:「今儿个的事情,委屈你了。」 「孙媳不委屈,而且还有人帮孙媳说话了。」芸露是真不委屈,毕竟华馨妍并没有讨着什么好处,反而还给人不好的印象了,听柳舒莹讲,她回去了说不定还会被自家婆婆教训。毕竟她如今是陈家人了,说出这般没教养的话她们陈家也要惹上没教养的名,自然不能姑息她了。 「舒莹是个好孩子,日后有这等宴会,你就多跟她一块相处吧。陈家那边无需在意,这事怎么也不会说你不好。」 「谨遵祖母教诲,孙媳晓得了。」 就如芸露所想,华馨妍回去并不好过,她在外给陈府抹黑,是陈府几位当家太太所不能容忍的。若是淳于家不得势便罢了,可淳于显如日中天,而陈府却恰恰相反,因为国舅爷病重,无法参政,剩下的子嗣兄弟没几个成气候的,被打压的厉害,任何事情都可能被参一本,幸而还有陈太后坐镇,皇帝也就收了一些陈家的权利,换了一些陈家在朝廷里的人,也不至于让陈家一下子没落了。 朝堂的事情芸露也有所耳闻,因着芸露要出去交集,淳于显便跟她讲了一些。当初皇帝能登帝位,有陈家一份功劳,自古外戚容易专权,皇帝初登基那一两年朝政便处处都由陈国舅把控着,他的势力也渗透于朝堂各个地方,但皇帝并不想当傀儡皇帝,故而培养自己的势力,加上中立派和保皇党,他又慢慢掌控了一些权力。 可以说,近两年,皇帝和陈家是对立面的,都想掌权。 去年陈国舅生病后,陈太后是个明白人,便劝着陈国舅放下手中的权力,病中的陈国舅听了陈太后的话,辞了官职,将权力交还给了皇帝。这就到了淳于显上位了,他上位后皇帝便让他大施拳脚,调离的调离,撤职的撤职,如今陈家在朝堂上的人已经被撤的七七八八了,可以说,陈家现在就一个皇亲国戚的壳,没有权力了。 陈家有些人看不明白,还去跟陈太后理论,气的陈太后怒摔了几个花瓶。 这皇帝是有理想抱负的,外戚权力太大,是每位皇帝都忌讳的事情,而古往今来,外戚专权最后得善终的太少,但凡皇帝有所作为,就不会放任外戚专权下去。而陈家若贪念权力,该放手时不放手,等陈国舅和陈太后去了,那扶持登帝的情分没了,那陈家也就完了。 陈太后看的通透,而陈国舅在病中也领悟了。陈府有些人看不通透也在这半年里渐渐认命了,都夹着尾巴做人,这大半年里,陈府势力已经去了大半了。 芸露不参与政事,弄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她倒是知晓,她们家和陈家算是政敌,不会交好,保持面上的关系就成。 淳于显自然得知了这件事情,他听完皱了皱眉头,晚间抱着芸露跟她说了好一会话。 倒是没过几日,便有了陈家的消息,却是那国舅爷没了。那阵子淳于显也忙的不可开交,无他,国舅爷过世,意味着陈家差不多也倒了,陈家几个重要的人都要守孝,朝中空出了不少的位置,淳于显作为皇帝的左臂右膀,自然忙着选拔人才,顶替陈家的位置。 第三十二章 毕竟是帮过自己,又及时的脱手权力,加之陈太后在宫中坐镇,皇帝对陈家也算仁慈,随着国舅爷逝世,很多的东西皇帝都不计较了,所以陈家的国公爵位在国舅爷也就是老国公逝世后便由世子接任了,连长子也封了世子,但是也就是爵位了,孝期满后想再为官手握重权是不可能的了。 陈家势力盘根接错,深扎在朝堂各个地方,有的是好官,可以善以利用,但是蛀虫也相当多,这一年里动了一部分危害比较大的蛀虫,还有很多蛀虫碍于陈家的势力没有清除,现在陈家顶梁柱倒了,正好有时机去铲除一些害虫。所以,除了忙选拔人才填补空缺,淳于显重点得忙他老本行——找蛀虫,为国除害。 淳于显忙,连休沐日都是早出晚归,刚开始芸露每晚都会等他回来再睡,自从有一次等了个通宵,自己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是丫鬟给她盖了个毯子才没冻着后淳于显就不让她等了,嘱咐了她身边的侍女,到时候必须让她去睡。 别的人芸露估计不会听,还会固执的等,但是云姨劝她,甚至陪她等,芸露拗不过云姨,便睡了,这么几次,也就不会每日等了,有时候淳于显会忙到第二日才会回来,她要跟着熬,身子的确受不住。 忙碌的后果就是日渐消瘦,芸露是看着淳于显瘦了一圈,连带她自己也瘦了不少,每次相拥而眠的时候都互相心疼。 心疼归心疼,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芸露不是消极的人,再者淳于显为国事忙碌这种事情没必要消极。 相了两个月,淳于茂和淳于茉的婚事定下了,淳于茂定的是定远侯府的长房庶女,今年十五,因着淳于茂年岁也不小了,便定在年底成亲,两家家世相当,倒也相配。芸露见过那个女子,是个老实本分的,也就是因着她这点才定下那个,若是个爱折腾的,萧氏也不会同意。 淳于茉定的却是淳于显舅家的庶子。不同于淳于显他外祖父母,他的两个舅舅却是有纳妾有庶出子女的,不过那几个妾侍和庶出也都很本份,芸露去外祖家见过,这事也是许家舅母跟她提的。那个妾侍的生母是许家家生子,而周氏是许氏陪嫁,也是许家家生子,和许家那位妾侍曾是密友,这婚事那是那个妾侍主动跟许家舅母提的。那许家舅母考虑一下,也见过淳于芙,便答应了,探过芸露口风后,便来淳于家提了亲。 淳于芙的婚事安排在了明年夏,她今年才十五,还不是很急。 芸露在淳于显忙碌的日子里也跟萧氏学了不少,至少在管家这方面上了道,除此之外,一个月两三次的出门参加各类宴会也锻炼出她的人际交往能力来。淳于家也举办了几场宴会,似老夫人寿辰,侯爷寿辰这些重要日子,非整寿也会邀请至亲,办一场小型寿宴。所以,除了外出的交际,芸露在宴客这方面的事宜也学了不少。 而六月中旬,淳于曦出嫁了,她乃长房嫡女,嫁的也是门当户对的侯府嫡长子,这聘礼相当丰厚。萧氏备的嫁妆也不少,足足六十四抬,除此之外,还给了两间铺子,一个庄子,以及不少私房钱,具体多少芸露也没过问了。 为此赵氏还跟萧氏闹过,说嫁妆给太多,毕竟府中规矩,聘礼归公,然后拿出聘礼的现银以及公中再出三千两置办聘礼,还从库房挑几抬贵重物品,嫡出公中再多给一间铺子。赵氏算过,满打满算,也就六千两左右的银子,完全置办不了那么多聘礼,光抬得东西就不止六千两了,淳于曦的聘礼里还多了间铺子和一个庄子。 萧氏被她烦的不行,前几年她长女出嫁时就有提过,不过那会淳于显他父亲还在,这事就提了两句,萧氏说是她自己嫁妆出的就过了。可这次却不依不饶了,还去老夫人那里告状,说她不公允。 芸露看的无语,这嫁妆是她跟萧氏一起核对过的,数目都对的上,萧氏的确自个添了不少东西,比如铺子和庄子就是她一个添的。 萧氏也被说烦了,直接把自个留底的聘礼单子给她看了,这聘礼单子比送去婆家的要详细的多,还记录了每样物品的来历和价钱。 赵氏闹不过想给淳于晴多争取点嫁妆,她没多少嫁妆,没法给淳于晴添那么多,到时候淳于晴出嫁时跟淳于曦比就寒酸很多了。 最后赵氏自然没闹赢,老夫人已经懒得说她了,骂了几句便作罢。 没料到,这事过后赵氏就病倒了,她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每天这么忧思,还总觉得淳于家亏欠了她,就越来越坏了。 病来如山倒,赵氏病殃殃的躺在床上,芸露这个儿媳妇还得伺疾,和她一同伺疾的便是淳于晴。 淳于晴对芸露一直有恶意,平日里芸露都避着她们母女,一般见面也是在上房,或是跟萧氏一块儿的时候,她们也不会整什么幺蛾子,最多口头挤兑几句。 许是赵氏的病让淳于晴情绪压抑了,心里头不痛快,便对芸露发泄起来,「都是你害的,你个出身低贱的扫把星,进门就让我母亲生病了,都是你,还有你丈夫,都是害人精。」 说着,淳于晴还推了一把芸露。 芸露完全没防备,身边的侍女也没反应过来,芸露就这么因她这一推而向后倒去,她身后站的是青夏,她又撞倒了青夏。因着有青夏这个人肉垫子,她倒没有受伤,就手压了一下,有点麻,但是青夏头撞到了凳子,直接撞晕了。 迎杏扶起芸露,再去看青夏,看她头上肿起的苞,心疼的不得了。 「青夏,青夏,你醒醒。」喊了几声,青夏并没有应她,迎杏差点哭了出来。 看到这情景,再好的脾气也会生气,芸露直接怒骂:「你闹什么脾气,这么歹毒的心思……」 骂了一句芸露就止了声,反应过来这会骂人无用,重要的是要救治青夏,忙又收回想骂人的话,吩咐其他侍女去喊大夫,又着人将青夏抬到榻上躺着。 被抬得时候青夏就醒了,头疼的她直吸气。 淳于晴也傻了,没想到会将人撞晕,她只是想出出气,却没想过要害人。虽然她被赵氏养的蠢了点,但好歹生活在淳于家,还有夫子教导,该懂的还是懂些。若是弄出人命,那她就真完了。这时候她又庆幸,受伤的是侍女,并非芸露,若是芸露,轻则会被罚禁足,重则跪祠堂。 这次芸露是真怒了,平诉言语上为难几句她就听听过了,不当回事,但是这动起手来了,不是随意就能过的。 安排好了事宜,芸露又拉着淳于晴要去上房。淳于晴吓坏了,哇的就哭了出来,死活不肯跟芸露走,侍女们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倒是淳于晴侍女中有两个护主,上前扶住了淳于晴,不让她拉走,因为动静太大,还惊动了躺在里屋的赵氏。 芸露的侍女虽被支开了两个,剩下的也都是护主的人,自然帮助芸露推开了那两个阻止的侍女。没了阻力,芸露奋然的拽了一把淳于晴,又用力拽着她往前走,芸露力气比淳于晴大,加之淳于晴心慌了,很容易就拽着走了。其他侍女看芸露那样子都不敢阻拦,倒有人先跑去了上房。 第三十三章 赵氏惊醒,便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等打听清楚,芸露已经拽着淳于晴走出了这院子,急得她顾不上穿衣服就要往上房去。 芸露拽着淳于晴到上房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听人汇报完了情况,正皱着眉头坐在榻上等她们。 芸露一进屋,就放开了淳于晴,走到老夫人跟前哭了起来。 老夫人轻抚他的背,问她:「怎么了,哭这么伤心,谁欺负你了,告诉祖母,祖母为你做主。」 「祖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呀,七妹妹她骂我就算了,今儿个还推了我,若不是身后站了侍女,那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换成我了。」 「哎呦,我的乖孙媳,你没受伤吧,这事我定会查清楚的,若她真做了,绝不会姑息。」 老夫人听闻了那边的事,也很心疼,若是没有侍女给她做人肉垫子,真磕了碰了,晚上淳于显回来还不得埋怨她。若是对象换一下,估计老夫人就不会在意了,甚至会觉得来告状的人心机重,但是平素淳于晴母女对芸露太不友好,而她也不喜这两母女,反而很喜欢芸露,自然也会偏向芸露这方,她来告状也不会想太多。 芸露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回:「孙媳没事,只是我那侍女青夏撞到了头,直接晕了过去,我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一旁的淳于晴更慌了,她已经哭了一路,现下更是大哭出来,爬到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腿说:「祖母,祖母,晴儿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推她的……」 老夫人有些厌恶的看着淳于晴,早些年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孙女的,长得好看,又嘴甜,可是近几年就变了,变得刁钻刻薄,不懂事,渐渐的也就疏远起来,而现在却是有些讨厌了,有一个爱折腾的姑娘,于家族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先别哭了,这事我定会查清楚,若是你真推了芸露,意图伤嫂子,这是必须得受罚的。」毕竟是自己孙女,老夫人也软下声音。 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口,萧氏和赵氏一前一后的到了,赵氏一进门便哭着扑到了淳于晴身边,问她可有受伤。 原本慢慢止了泪的淳于晴见到母亲又哭了起来,「娘,我没事,你跟祖母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罚我了,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淳于晴真是怕老夫人罚她,毕竟家规摆在那,意图伤害亲人这在侯府是无可原谅的,上次她也是推了淳于昕便被罚跪了一晚祠堂,还被罚抄了一百遍家规和女戒,回想起来就觉得可怕,而这次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估计也是要这么罚她。 赵氏抱着淳于晴,跟老夫人说道:「娘,你看在我生病的份上,不要罚晴儿了,她只是担心我才过激了些。」 「不行,推了人就得受罚,淳于家的家规你们还没记牢吗,幸而芸露没受伤,我会按照家规处置。」老夫人又转向萧氏,「你去问问,具体什么情况,再去看看青夏的伤势如何了。」 老夫人的脾气赵氏了解,她说罚必然免不掉了,赵氏面如苦色,原本近来身体不好的她,这么一折腾,又倒了下去。 看着自己母亲倒在自己怀里,淳于晴彻底慌了,大喊一声娘,又摇晃她几下,「娘,你快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 老夫人看着此情景,头疼的抚了抚额头,叹息,「造孽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都快七十了都不能安生。」 她如今很后悔当初一时心软便让赵氏进门,说起来,初始两年赵氏并不是这样的,虽然称不上贤惠,比不得萧氏,却也本分,可渐渐的就变了,丈夫死后,更加偏激,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赵氏晕倒,萧氏忙指挥周围的侍女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又扶进偏房,放在榻上,还唤了侍女去喊大夫。淳于晴一直跟着赵氏哭,顿时屋里一片乱糟糟的,芸露早就不哭了,她也没料到,赵氏会跑过来,还会晕倒在这里。 赵氏只是怒火攻心才晕了过去,而这个也是她的老毛病,通俗点讲,赵氏就是心理有病。也是因为她心理有病,芸露对赵氏一贯较为客气,也会顺着她一点不让她生气。但是今日闹事的是淳于晴,这纯属于教养问题,芸露便没忍住了,而且也没必要忍,才十三岁的女孩,放任下去,就真养歪了。 青夏那边大夫也看过了,暂时无大碍,开了方子,喝了药,已经歇下了。 赵氏这一晕并没有替淳于晴挡下惩罚,因着芸露没受伤,她们又求了情,便只罚跪了两个钟头的祠堂,但是一百遍家规和女戒是不可少的。 晚上淳于显回来得知了情况,心疼的不得了,拉着芸露检查一番确定没受伤才放心。毕竟是自己亲妹妹,又罚过了,也就没去找淳于晴麻烦,只是跟芸露说抱歉。 芸露回抱淳于显,「我没事,而且我也不是软柿子任她捏,这不让她受罚了吗。你最近忙,不需要为我的事情分心呢,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淳于显嗯了一声,内疚感更强,「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我去跟祖母说说,你不要去侍疾了,跟她们也废不着维护面上的亲情关系了,避免跟她们见面,见面也离她远点。」 「侍疾这个我去跟祖母说吧,我日后必定会躲着她的,我可不想再被她推一把。」 淳于显又嗯了一声,轻吻她的面颊,心想自己让她受罪了,日后得对她更好才行,可是这日后不知道多久,以他现在的状态,除了忙还是忙,忙完一段还有一段,没有个结局。而且,陈家的事给了他警醒,他怕他步入陈家的后尘。身在帝位,会有很多的东西改变,比如这兄弟情,现下还能靠兄弟情在朝堂里横行,再过几年呢,等他权势更大,恐怕他还是会猜疑的,而等皇帝猜疑,那等着他的必定不会是好结果。 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淳于显不会和芸露说,芸露也不清楚,这也不是她该了解的事情。 没等芸露去跟老夫人说,老夫人自个先跟她说让她暂时不要去侍疾了。虽说不侍疾,每日她还会去看一看的,一般选择淳于晴上课的时候去。她和赵氏也没话说,赵氏虽看她不顺眼,病中也没力气骂她或跟她吵闹,就过去看两眼,问问身边人情况,再问问大夫,看看熬药的人是否尽心,待个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转眼,便到了七月,又是一年万圣节,虽然朝廷里发生了很多事,依旧热闹非凡,连着的便是七夕,淳于显特意抽了时间带她去玩,弥补去年没跟她一起玩的遗憾。 这日芸露还会薛家宅子里接了芸霜和云霖,正则和灵筠难得有空,也跟着一块来了。 芸霜已经许久未见过灵筠,再见依旧让她欢喜不已,一路上都低着头害羞,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灵筠依旧是那个孤冷的性子,明明正则今日拉他出来时散散心,可他全程如护卫似得跟在众人身侧。拉他来的正则也没时间搭理他,正则一直都跟云霖玩,这一路都不用芸露两姐妹抱云霖了,其他人都难得搭把手,都是正则抱着,偶尔他抱累了就塞给后边的灵筠。 第三十四章 七夕出门就是图热闹,依旧是人潮人海,不过与去年不同的是身边的人换了,那时候的芸露只是想出门感受一下节日气氛,而今年却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心情都不一样了。 淳于显亦然,那时候他也忙,而且没有确定心意,还记得那时候看到芸露和别的男人靠的近而生气。 更重要的,七夕是二人定情的日子,对他们来说也是特别的日子。 逛了一会,淳于显便带着众人去了之前看雪景的那个高楼,依旧还是顶楼的位置,今儿个这里也很热闹,而且大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淳于显早早就定了顶楼一个包厢,这会也不怕占不到位置。这包厢算大,足够挤得下他们一行人。 坐了一会,有不少人来和淳于显打招呼,有几个认识的也跟芸露打招呼。 这几个月芸露体会到了她丈夫现在的地位,用权势滔天形容并不为过,皇帝对他非常信任,所以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特别是如今朝廷大换血,他就是主负责人,被换的人大半都是被他查出来罪行的。所以他手握重权,朝中众臣都得看他几色脸色,连那几个比他职位高的宰辅重臣也得敬他三分,毕竟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没有谁能拍着胸脯说他是干净的,多少都犯过些错,而皇帝这两年是要大整顿的意思,淳于显才回来一年,这六部尚书就换了三个了,其他品级稍低点的更不用说了,保不齐其中一位宰辅就被撩下马,换了淳于显自个上位。 不过他们这几位为官多年,朝中势力也不容小觑,皇帝一时也没法动,而是让他们互相牵制着。 原本芸露一直都有点自卑,认为交际的时候自己的出身会得到耻笑,事实却不如她所想,除了那次华馨妍口不择言说了一次,之后便没人当她面嘲笑过她,也没有人轻视她,反而有很多人巴结她,变着花样讨好她。 她起初还有些看不明白这情形,还是柳舒莹跟她讲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才知道自己丈夫位高权重,而淳于显很少跟她讲朝廷里的事情,所以她也一直不知道。 等又走了一拨人,芸露一手拿了块糕点吃,另一只手撑着头问淳于显:「这烟花什么时候才放。」 「快了,约摸还有一刻钟吧。」说完,淳于显便伸手给芸露擦了擦嘴角的糕点屑。 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芸露还是有些害羞,脸一红,低头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羞意。 芸露放下茶杯,便有一个糯米团子撞到了她身上,抱住她的大腿,喊了一声,「姨姨。」 芸露微笑低头看着这个糯米团子,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柔声的回他:「是毅儿呀。」 身后又有一个有些幽怨的女声响起:「这小兔崽子,看见你就不认我这个亲娘,挣开我的怀抱就去抱你。」 这糯米团子正是秦知麟和柳舒莹的儿子秦恒毅,今年两岁多了,因为芸露和柳舒莹交好,而柳舒莹出门一般都带着他。秦恒毅长得可爱,芸露本身就很喜欢小孩子,自然也喜欢这个小奶娃,跟他玩多了,就熟了,而且这孩子还很喜欢芸露,总爱粘着她。 芸露捏了捏秦恒毅的小肉脸,又拿了块点心给他。 秦恒毅高兴的接过点心,对着芸露露出一个可爱甜腻的笑脸,「谢谢姨姨,我最喜欢姨姨了,娘凶。」 「秦恒毅!你是不是欠揍了,竟然说我凶,我是你娘,还是姨姨是你娘。」一旁的柳舒莹听到那句娘凶就炸了,坐到了芸露旁边。 柳舒莹一开口,秦恒毅就窝在了芸露怀里,抬头眨巴眨巴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眸还有泪光,撅着小嘴,一副被欺负后的可怜模样。 芸露被他可爱模样弄得心软的不得了,抱紧些,转头对柳舒莹说到:「你看,你又凶他,所以他才说你凶。」 「我是被他折磨的快疯了,你不知道,他可皮了,今儿个还摔了我那最喜欢的碧玉镯子,其他的就不提了,现在还小,若是再大点,四五岁时候还不得弄得鸡飞狗跳的。」想起自家儿子,柳舒莹头疼的扶额。 「男孩子嘛,总归调皮些,你多给他讲讲道理,别老凶他,越凶他越是调皮。」 「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脾气,还是你家云霖好,安安静静的,也是你性子好,他也跟你一路的性格,多讨人喜欢,以后若是你自个生了孩子,估计也像你。」 被点名的云霖放下手里的点心,抬头对柳舒莹展颜一笑。 他这一笑,柳舒莹心都要化了,「你看,多乖,还会对我笑,哪像我这小子,就知道气我,真想塞回肚子里。」 因着屋里几个男人在一起说话,也去了另一桌,离得较远,所以柳舒莹说起话来也随意的很,就跟平时二人相处时一样。 「这么可爱的毅儿,真塞回去,你舍得呀?」 「唉,你也带过云霖,知道那心情,我就是气他不听说说的气话。要是以后你儿子也这么调皮就知道我的烦恼了。」 说到这个,芸露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她进门也快四个月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好多人都急了,包括她自己。 柳舒莹看她那动作就知道芸露现在还没怀,忙圆场,「你现在还早,才四个月呢,急不得。」 「嗯,不急。」芸露笑着点了点头,淳于显也跟她说不急,只是每次看到老夫人希冀的样子,加之王氏肚子日渐变大,自己也有些急了,看到秦恒毅后对孩子的渴望更多了,只是这事还真急不来。 那边几个爷们也谈完了事情,又坐回了这桌,几个人闲聊着,就等着放烟花了。 没让他们等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放烟花的声音,从这包厢的窗户就能看到外边绽放的烟花,放烟花的地就在这附近,这栋楼也是最佳观赏地点。 芸露抱着秦恒毅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的美景,上次看烟花是上元节了,也是来这个顶楼看的。 这个时代的烟花并没有现代那么绚丽多彩,但是依旧美丽,烟花升起的时候,也点燃了这座古老都城的激=情,只听到周围传来了欢呼声,感叹这烟花之美,文采斐然之人,还即兴作起了诗。 不知何时,淳于显已经走到了她身侧,伸手搂住她,跟她一起欣赏烟花转瞬即逝的美丽,连芸露怀里爱闹腾的秦恒毅都抱住她脖子,反过头去看烟花。 淳于显看了看怀里认真看烟花的娇妻,脸上笑意加深,如果她怀里的孩子是他们的那就完美了。虽然他总跟芸露说不急,实际上他也是期盼有个孩子的,特别是秦知麟有事没事跟他讲他儿子后,更是希望有一个孩子。 芸霜是第一次看这么美烟花,之前只看过小型的烟花,没有这大型的美,惊讶的看着此情此景,也笑开了花。灵筠默默站在了她身后,见她笑的开心,不自觉的也弯了嘴角。 第三十五章 七夕过后淳于显依旧忙碌,芸露已经习惯只有每天晚上和早上能见到丈夫的日子了,自己各方面也进步许多,刚嫁进来的时候还是很拘谨的,甚至有些自卑,那现在就已经融进了这个家,也不会自卑了。管家这方面也上手了,萧氏也会交点东西给她做,淳于茂的婚事也在准备着,聘礼都是公中出,芸露参考大房那边的四郎成亲时的聘礼单给淳于茂拟了一个单子,拿给萧氏过目后又改了些东西才拿给老夫人定夺。 除了淳于茂的婚事,还有淳于芙的婚事,她的嫁妆也要准备了,因着长房也有出嫁了的庶女,芸露也参考着来了。 看着手里头的单子,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就按照你这单子来吧。」 「多亏祖母您和伯母的教导,若不然我也整不明白这些。」 「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是第一次准备这个,日后在准备就有底了。」该夸还是得夸,芸露的努力老夫人还是看在眼里的。 从老夫人那里出来,芸露又去看了一眼赵氏。赵氏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究其病因,就是心理郁结,心脉不通导致,换句话说就是心理病。 以前的时候她了解过这类病,知道这是一个在这个时代很难治愈的病,所以现在芸露对赵氏的感情很是复杂,赵氏如今很痛苦,甚至会产生幻觉,都没有心思找她麻烦了。 芸露也怕她突然就走了,所以每日都盯着她吃药,日日关心她的病情。若是赵氏真去世了,那样她们就得守孝三年,淳于显如今正是得重用的时候,若是要守孝,那等三年后,就不知道是什么风向了,淳于茂和淳于芙的婚事也得拖三年,而且她还没生孩子,那这孩子也得晚些时候才能怀,想想就觉得会有太多不利的事情,便希望她活的长久些。 过了这么久,淳于晴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了,敌意依旧有,但是遇到不会言语攻击甚至动手了。在母亲生病的情况下,她也成长了不少,加之老夫人对她的教育一直没有放松,她每日还得跟夫子学东西,除了琴棋书画刺绣,便是学规矩了,人也成熟了些。 日子似乎步入了正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薛家那边,云霖每日还是学文又学武,如果能扎半个时辰马步了,也能背几句三字经,几句诗词了,也能写几个字了。芸霜来青原侯府住过一阵子,又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在家的时候也没有放松学习,识字读书这些都没放下,每日都温习以前云姨教的,争取做到最好。 宋季礼和高乾也都有了差事,宋季礼做了县令,还是丰安县隔壁县,离得不远,上任前他回了家里一趟,可谓是荣归故里了。高乾进了翰林院,在里面待两年,再安排到其他六部府衙,或是外放,前途一片光明。 十月,淳于茂也顺利娶妻,他这成亲过程芸露全程参与,幸而有萧氏主事,她只是打下手,才没有乱手脚。 淳于茂婚后第二日带着新媳妇敬茶,他妻子是个小心翼翼的性子,敬茶的时候紧张的看着坐着各位的脸色,看着她拘谨的样子,芸露想起半年前自己嫁进门时的场景,也是这般紧张害羞。 而让芸露更开心的是她怀孕了,这是她一直期待的,检查出怀孕的时候是十月底,那时候她已经嫁进门半年多了,自己怀孕,芸露也松了一口气,不用再被那么多人盯着她的肚子了。 事实是她想多了,她肚子依旧是重点关注对象,连淳于显每日回家都会盯着她的肚子发呆,有时候傻楞。初始看着他那张没表情的脸,芸露还以为他不高兴,还跟他生气。 淳于显反应过来,忙去哄妻子,「真的怀了呀,那我是要做爹了,不敢相信,我也要做爹了。」 看淳于显傻笑的模样,芸露知道他并没有不高兴了,也消气了,便点了点头,「是呀,你要做爹了,不过现在才一个来月,还未显怀。」 淳于显继续傻笑着,而后抱住芸露,对她说:「谢谢你,娘子,很荣幸能娶你为妻。」 芸露回抱淳于显,也对他说:「相公,谢谢你,我也很高兴能嫁与你。」 自从怀了孕,她的待遇也跟王氏一样了,成了府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她是头胎,很多不懂,便经常去找王氏说话,问她孕中的事情。王氏怀孕八个多月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现在的她肿了一圈,行动迟缓,芸露找她说话,也好打发时间,便事无巨细的跟她说了。 因着怀孕,加之天寒,淳于显不让她早起送她了,芸露倒没矫情,自己早起心疼的也是淳于显,不值当,便心安理得的睡懒觉,而且她发现她越来越嗜睡,每天得睡六七个时辰,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在睡,食欲也在增加,开始有了怀孕的反应,庆幸的是目前还没有孕吐的迹象,她记得王氏孕吐的时候可痛苦了,吃什么吐什么,吐了两个月,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若不是肚子微微凸起,都看不出怀孕。 王氏的孩子赶着过年,在腊月十一的时候出生了,因为是第二胎了,胎盘也正,还算胜利,生了半天生出来了。王氏许了几年的愿望终于实现,她生的是个男孩,当她看到是个男孩的时候觉得此生圆满了。 芸露不是第一次看初生婴儿,刚出生的时候有些皱巴巴的,因为王氏是足月份生的这孩子,她又是娇养着的,所以这孩子也比芸露她弟出生时好看很多,小脸红红的,睡梦中还打了几圈,称了体重,足有九斤重。她看着王氏的孩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过几个月,她的孩子也要出生了,不知道出生时是什么模样。 近年关,府里众人都很忙碌,芸露这个孕妇也没闲着,她怀的这孩子到现在也没怎么折磨她,除了嗜睡点,没其他的不舒服。年关事情多,萧氏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芸露便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也是在学习,真正帮忙的是三房郑氏。 萧氏也没独揽,除了喊郑氏帮忙,还把几个庶出媳妇以及待嫁的淳于芙带上了,一人交点事情做,不会做的就手把手教,也教了芸露许多东西,这过年送礼的弯弯绕绕,采办年货注意事项都一一跟她说了。 萧氏做的这一切芸露看在眼里,对她的尊敬又多了几分。 这年底淳于显也忙,应该说今年他一直都在忙,没个闲的时候,这么高强度的忙碌下,人都消瘦了一圈,看的芸露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每天盯着厨房那边给他做点好吃的,打理好这个院子,照顾好自己,不让他为她担忧。 除夕夜,宫中设国药宴,像老夫人他们几个有诰命在身的还得进宫,芸露怀孕也得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芸露得到诰命第三天就进宫谢恩了,那时候的她看到金碧辉煌的皇宫就似乡下人进城那般,细想她本就是乡下出身,这个形容很恰当,她一路上都惊叹这皇宫的雄伟,更不敢相信自己能见到这朝代的帝后。幸而这谢恩的流程就是说几句客套话便完了,她按照前一天萧氏跟她讲的话复述一遍便也就结束了,那次出了皇宫她还恍若梦中。 第三十六章 后面还进了好几次宫,都是如除夕这种重大的节日里,像中秋节,万寿节,还有太后皇后的寿辰也要进宫祝贺,原本她这个三品诰命扔在诰命众多的国宴里是不起眼的,也就老夫人和萧氏的一品诰命还有一点存在感,奈何她有个起眼的丈夫,自然她的关注也多了。 后面几次都是跟着萧氏,她也不那么紧张了,不过对皇宫依旧感慨,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除夕守夜很热闹,不过也没芸露多少事,她怀孕嗜睡,坐在席上犯困,这时候她倒羡慕起目前还没有没有诰命的柳舒莹来,不用进宫受这罪。 宴会散了回到府里还没躺下多久又得起了,吃过早饭,到上房给老夫人拜了个年。芸露是新媳妇,给府里人拜完年,淳于显又带着她去给淳于家的一些旁系拜年,能让淳于显去拜年的也都是在淳于家族里有地位的,其中包括族长。 这么拜了一圈年,都下午了,芸露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直打瞌睡。淳于显看着她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但是这些事又没法避免,也是让他无奈。 他揽过芸露,让她窝在他怀里睡,有了热源,芸露还真在马车上睡着了。到了府里她还在睡,淳于显想直接抱着她进去,但是芸露脸皮薄,又一直在维护自己的形象,他真这么做了,醒了定会跟他生气。他又不想吵醒她,便着人又拿了个毯子过来盖在她身上,还拿了两个暖炉,放在她身边,就这么抱着她睡。 没睡多久,芸露就醒了,她是被热醒的,她本来就穿的厚实,她一直抱着个暖炉,车上也有毯子,她睡着的时候就给她披上了,淳于显又给她加了个毯子和两个暖炉,硬生生的在冷冬给热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抹了把脖子的汗,问淳于显:「我们这是到家了吗?怎么没叫醒我?」 「到家了,见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 淳于显见她脸都出汗了,便拿开了一个毯子。 「你该叫醒我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早,等回去了你还可以再睡会。」 芸露呆坐了一会也清醒了,倒是淳于显为了她睡得舒服点,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身子有点麻了,坐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晚上依旧是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吃过便各自回了屋歇了,这么一天都没怎么睡,大家都困。 芸露已经困到不行,回来洗漱一番就躺床上睡了。 淳于显看着她既心疼又觉得可爱,也爬上床,躺在她身侧,搂着她腰看她的睡颜,今天在马车上已经看了很久了,可他觉得还没看够。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第二日起来神清气爽,也有精神了。初二是回娘家,礼物早前就准备好了,依旧是丰盛的装了半辆马车,芸露每次都跟他说少点,可是都拗不过他,也就随他了。 薛家人早早的就等着了,等芸露到了,范氏拉着芸露,又盯着她读者,差点哭出来,还是芸露和芸霜一直在一旁说吉祥话才没流泪。 云霖也知道自家大姐怀了孩子,好奇的盯着她肚子看,小眼闪闪的如冒星光,看了会便跟她说,「大姐,二姐说你肚子里有了小侄子,再过几个月小侄子就会出来陪我玩了,是真的吗。」 「真的哦,以后你就当舅舅了。」 「那我能摸摸吗。」他抬头希冀的看着芸露。 「可以的。」说完,芸露就主动拉住云霖的手放到她肚子上。 才三个多月,肚子还没显怀,那小生命也还在生长,摸了两下,什么都没感受到,云霖失望的拿开了手,「二姐说小侄子会踢我的,但是没有呢,她骗人。」 一旁的芸霜被说骗人,立马回到:「这还早呢,等过几个月才能摸出来。」 云霖又问芸露:「真的吗?」 「真的,他现在还小,没法踢你呢,等他大点了就有力气踢你了。」 云霖听懂了,可还有些失望,哦了一声,就窝在了芸露怀里,虽然许久不见,也没有日日相处了,云霖还是粘她这个大姐。 范氏跟芸露说了许多,许是因为她娘是难产走的,范氏格外担心些,还嘱咐了她很多注意事项。 平素不怎么说话的薛柏也嘱咐她好好养胎,还跟淳于显说要好好照顾她,不能惹她生气,说的芸露热泪盈眶,差点哭了。 她们没有留宿,下午就回去了,回到家,芸露想着范氏的话,也想起她母亲。这个时代难产的太多,因为难产而亡的也许多,在医疗条件现代生育出事的就不少,更何况是这个医疗不发达,没有破腹产的古代。 她摸了摸肚子,只希望自己能安然的生下这个孩子。 晚间,淳于显抱着她手便不老实起来,自她怀孕,他就没碰过她了,这么久了也憋的慌。芸露这怀孕的身子比以前更敏感些,被他撩拨几下就有了反应。 「我问过太医,他说三个月后就可以了,只需要注意点就行。」他一边在芸露身上点火,一边凑在芸露耳边跟她解释。 芸露也知道三个月后只要轻点是可以行房的,但是他这么说出来,让她羞红了脸,偏过头避开他,却回了个嗯。 淳于显又亲了亲芸露,继续说:「我会很温柔的,你要是难受就告诉我。」 「你别说那么多。」芸露脸皮本就薄,他这么说脸红的都能滴血,其实这么久,她也是渴望的。 芸露的模样让淳于显更高兴,不禁笑出声,「哈哈,娘子这是害羞了吗?」 「嗯,我害羞,这本就是羞人的事,你说那么多干嘛。」芸露被他笑的有些气恼,伸手推了推他。 淳于显捉住她的手放嘴边吻了吻,又继续说:「你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美,而且闺房事,怎么就是羞人的事了,我们是夫妻,做这事就不羞人。」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说这个了,你要就快点。」芸露甚觉无语,怎么还跟她论起这个来了,但是她被她撩起火了,并不想争论这个问题,只想速战速决。 淳于显又是轻笑出声,「娘子这是迫不及待了吗?为夫很快就会满足你的。」 若不是碍于她要做贤妻的形象,她真想爆一句:要上就快点上,别磨磨唧唧。但是她还早维持她的形象,不过却也做了一个算出格的动作,她仰头堵住了他一直说话的嘴。 淳于显被她吻得一愣,随即又掌握了主动权,抱住芸露,给她一记深吻。 这次淳于显真的很温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前戏也做的比以前足。当二人发出满足的叹息声,淳于显亲了亲芸露的脸颊,没叫丫鬟烧水,抱着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嫁人后的第一次过年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拜完年,就待在家里,跟家人亲戚唠唠嗑,或是窝在房里看书睡觉,一晃就到了上元节。 上元节的都城依旧热闹,可芸露懒懒的不想动,就没出去,只在屋里点了灯笼,吃了汤圆。 第三十七章 今年淳于昊并没有过完年就出去了,而是一直待在府里,有他在,赵氏身体也好了许多,淳于晴高兴之余又有些吃味,她一直待在赵氏身边,当她的贴身小棉袄,但是却抵不过淳于昊几天的陪伴让她开心,果真儿子和女儿就不一样。 不过这些跟芸露关系不大,她怀孕之后就每日两点一线,除非必要,也不会去二房的地盘,私下几乎不会碰着淳于晴,也不怕她又突然发疯了。如今赵氏身子日渐好了芸露还觉得高兴,只要不为难她,赵氏活长点也没坏事。 芸露倒是知道赵氏留淳于昊是因为他今年十六了,也该定门亲事了,定下后这两年就可以成家了。不过十六岁的男子不算大,还可以慢慢挑,赵氏也是想儿子,希望他留在自己身边。 淳于昊跟赵氏母女不同,他不仇视淳于显,反而很尊敬他,在家这段时间,会经常来找他,问他学问上的东西。而淳于显对这个弟弟也很好,他问就教,其实淳于显对除了淳于晴之外的弟妹都不错,给淳于茂谋了份差事,给淳于芙准备了价值不菲的东西做添妆,还多给了一千两做私房钱,其他弟妹也都关心着,赵氏不管,就让芸露接手管着了,不会短了他们的,若说以前他对淳于晴也不差,自从那次她推了芸露,他就不再搭理她了。 毕竟是长兄,父亲不在了,俗话说长兄如父,该担的责任他还是会担起来,又是自己同血缘的弟妹,他也会为他们考虑,希望他们过的好。 芸露接手后也尽心,其实也不需要她怎么管,吃用都是公中出,有固定的月例,就平素过年过节芸露从淳于显的库房里拿点东西给他们多添件新衣,多两样首饰。教育这一块府里也有专门的夫子,各方面都有教,也不会落下。最多就是嘘寒问暖一下,加之她和气,不会像赵氏管时生病也不敢去说了。 转眼,到了三月,去年三月她嫁为人妇,今年三月她筹备写淳于芙的婚事,看她嫁人为人妇,这过了一年,回想成品那会,心情也不一样了,人也成长了不少。 淳于芙顺利嫁了,出嫁前一晚她抱着周氏哭成泪人,虽然周氏非她生母,但是却将她养大,从未亏待她,对她如亲生女儿,她也当她是亲生母亲,其实若不是周氏主动告诉她,她还一直认为她的生母就是周氏。 淳于芙还跟芸露表了感谢,甚至给她磕了一个头,让芸露受宠若惊。淳于芙是真心感谢芸露,若不是芸露嫁进门,她不知道她的婚事会拖到什么时候,若不是芸露从中调节,她也不会有门好亲事,若不是芸露这一年经常带着她,还带她参加了一些宴会,她估计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听着淳于芙说感谢她,边说还边哭了起来,芸露也跟着流起了眼泪。她这一年跟淳于芙也处出了感情,起初她只是把她当做跟芸霜一样的妹妹,后面发现她性子比较怯弱,还很自卑,便有意锻炼她,得到萧氏允许后,自己做事情也经常带着她一起,甚至让她去做一些事情,练出她一些做事的能力,也锻炼出她一些胆量,比以前自信许多了。 淳于芙嫁了,芸露就清闲了许多,而且肚子大了,也就安心养胎了,不再换那些琐事。她这一胎到目前为止比较顺遂,孕吐不严重,能吃能睡,虽然现在开始肿起来了,也是正常现象,就是她特别喜欢吃酸和辣,常言道酸儿辣女,她每日吃酸辣,还有人提了句她不会是怀了双胎吧。这可把芸露吓到了,若说怀了一个她只是有点担心会难产,但是在遵循大夫的教导认真养胎下也没那么担心了,但是双胎,在这个时代真的很危险,两个不比一个,要危险的多。 因为担心自己怀了双胎,芸露有一阵子都吃不好睡不好,淳于显还笑她:「别人听说怀了两个高兴还来不及,你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 「若是双胎我自然开心,我就是烦,跟这个没关系。」芸露不敢跟他说她是担心难产,而且她怀孕到了五六个月,脾气也大些了。 听她这语气,淳于显就当她是情绪又来了,这阵子她也时不时的不开心,轻声哄她,逗她,直到把她逗笑。 等她笑了,便俯下身伸过脑袋,凑到她肚子旁听胎动,跟她讲:「我们的孩子在你肚子里踹我呢,以后可能是个调皮的孩子。」 孩子在动她也感受到了,芸露摸着肚子笑的开心。 过了阵子,大夫把脉说她应该只怀了一个后,芸露又恢复了能吃能睡的养猪日子,而且也想开了,双胎也没事,她心态好会更顺利的,若是愁眉苦脸,才容易难产。她也不是吃了就睡,每天还会动一动,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做些不剧烈的运动,饭后也会拉着侍女去外面走一段,消消食。 薛家那边范氏给芸露递了话,让芸露留意一下,给芸霜找门亲事,芸霜今年也十五岁了,到了该定亲嫁人的年纪了。 芸露到记得芸霜喜欢灵筠,以前还和她谈过,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喜欢。若是她现在还喜欢,灵筠也愿意娶她的话,她还是很乐意让芸霜嫁给灵筠的。如今灵筠是御前侍卫,正五品,比她爹职位还高,而且现在还小,才二十岁,又有本事,前途无量。 和芸霜只差了五岁,这年龄差也实属正常,最主要的,芸露还探过淳于显口风,灵筠并没有娶妻,屋里也没有女人,又没有了父母,也没人为他操心这事,所以他至今还单着,芸霜若是真能嫁过去,也不会出现婆媳矛盾之类的烦恼,就两个人过日子,只要灵筠对她好,那就是享福的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门好亲事,芸露决定有时间得去跟芸霜再谈谈,确定芸霜心意后再去跟淳于显说说。 万事顺遂,她只盼着一举得男。倒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淳于显是二房长子,他又有二十多了,大家都盼着她第一胎生个男孩。而且她若生了个男孩了,以后大家也就不会盯着她肚子了,王氏那会天天被盯着肚子的样子她还有印象。这怀孕是个非常辛苦的事,她也不想三年抱两,那就是一直活在这既快乐又痛苦日子里。而且她知道,这么短间距的生孩子对身体损伤很大,她还是想活久点,健康的活久点。 夏日是最难挨的,孕妇的夏日更难过。今年的夏日仿若格外热些,如今的芸露挺着个大肚子,夏日纳凉纯靠侍女们打扇,屋内也不放冰,也不让她吃任何凉性的食物,而这时代的衣服都厚重,哪怕夏日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抹着额头的汗,她无比想念能穿短袖短裤的时候。 而她的预产期便是在这个酷夏,估摸着不是六月底就是七月初。产后不能洗澡不能洗头发,每天躺床上,光是想一想,芸露就觉得闷热。 她肚子里的孩子许是体谅母亲,也可能是被闷坏了,比预产期提前了近十天。 六月中旬,芸露正在院子里纳凉,突然觉得肚子阵痛,这阵子不是没痛过,但是今日格外的痛些,她难受的扶着迎杏。迎杏也看出芸露难受了,忙喊人将她扶进内屋,又喊了云姨以及着人去上房告诉老夫人她们,还着人去请了稳婆。 第三十八章 因为近日来芸露经常肚子疼,稳婆也就早早的请了,没一会稳婆就过来了,过来后便安排侍女们下去烧水准备生产的物件。 芸露痛了一会又舒服些了,云姨和迎杏扶着她让她下来走走,她这才开始痛,等真生出来还要很久,为了生产时顺利些要先动一下。 走了一会,翠雯给她端了碗面来,虽然她没什么胃口,还是全吃了,还喝了两口汤,这生产是需要力气的,她不吃饱点到时候没力气就惨了。吃完没多久又痛起来了,她躺在床上脸都痛白了,也出了一身冷汗。 不一会儿老夫人和萧氏也来了,见芸露痛的难受,都只是安抚她,让她放宽心,又让人去请了大夫。 淳于显回来的时候芸露已经很痛了,躺在产房里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而稳婆也一直在她耳边说话,让她用点力。 淳于显接到消息后就做不下去事情,把事情交代下去后就回了家,恨不得自己能飞,能立马赶到家里来收着她。 淳于显想进屋内陪着她,但是老夫人他们都不让,说是产房污秽,男子不要进去。这时候了,他那还管这么多教条,淳于显推门就打算进去。 芸露听到淳于显的声音安定了许多,听到他说要进来,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痛了,喊了声:「别进来。」 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好看,可以说非常丑,估计痛的她脸都有些狰狞,这么丑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而且她很在意老夫人她们的想法,若是他进来了,肯定会被人嚼舌根。 芸露的喊声让淳于显愣了愣,停了下来,再听到芸露痛苦的声音后又继续往前走了,可以说是再次往前跑了,他走到芸露身侧,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芸露因为痛已经满头都是汗,脸色也发白,双腿张开,掩盖在棉被下,留出一个很大的空隙让稳婆能看到情况。现下她也痛的直皱眉。双手紧抓棉被。这模样看的她心疼的不得了,伸手握上她的手,轻声跟她说:「辛苦了。」 芸露这会也顾不上感动了,所有的精力都应付在这阵痛上,力气都用来将肚子里孩子生出来,也没力气回应他,只摇了摇头,等疼痛舒缓点了又跟他说:「你出去。」 老夫人也着人进来劝他出去,稳婆也都让他出去。 云姨最直接,直接推他,「你给我去隔壁等着,别在里面碍事,真要心疼你媳妇,就乖乖的别进来添乱比什么都强。」 淳于显也知道自个在里面的确没什么实际的作用,痛的是芸露,他说再多也没法分担她的痛,只是他担心便进来看了,众人劝说下他亲了亲芸露的面颊,便起身去了隔壁,跟老夫人他们一起等着。 可能是头胎,芸露这胎生了很久都没生出来,有难产的迹象,可把等着的人吓坏了,淳于显更是一直在屋里走圈打转,晚饭都没有吃两口。 虽然孩子还没生出来,但是芸露也没有血崩,就是孩子死活不肯离开娘胎,情况还不算糟糕。 又是一阵剧痛,稳婆大喊:「再用点力,看到脚了,马上出来了,用力,用力!」 听到稳婆的声音,芸露用了力气,这么几个时辰她力气消耗很大,现在仅靠着意志在用力气了。 「不错,继续用力,已经出来一半了,再努把力,对,就这样,用力……」 稳婆还在继续喊着,芸露又凭着意志用了力气,等感觉肚子空了,听到一声嘹亮的哭声,芸露虚脱的倒在床上,已经耗光了力气。 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外面等着的人悬着的心也落下一半,当稳婆告诉他们母子平安的时候,整个心都落下了。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凌晨,已经过了一天。 淳于显这会顾不了那么多了,推门进去直奔床边,怜爱的给芸露擦汗。 稳婆看着觉得新奇,这男主人竟然不看自己孩子也不问性别,直接去关心的妻子的,在她接生生涯里还是第一次见。 恢复了点力气,芸露问了声:「孩子呢?」 「恭喜少爷,恭喜夫人,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呢。」稳婆闻声,将刚打理好的孩子抱给芸露看。 芸露闻言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撑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淳于显为她舒服点,直接伸手扶着她,也随着她的视线就看自己儿子。 芸露摸了摸他的小手, 满足又想哭,问淳于显:「我们儿子好不好看?」 小孩子刚出生都有些皱巴巴的,都不怎么好看,虽然他们儿子并没有很皱,但是也谈不上好看。淳于显见芸露欣喜的模样,不敢说丑,回了句好看。 芸露也没力气看他了,看了几眼,芸露就让稳婆抱出去给老夫人她们瞧瞧了。 一旁的侍女将刚从厨房拿过来的热鸡汤端过来,喂芸露喝几口,淳于显见状,让芸露靠在她怀里,接过鸡汤,亲自喂她。 喝了半碗鸡汤,又喝了一些粥,感觉肚子没那么饿了便不再吃了,躺在床上只想睡一觉。 等芸露睡了,淳于显才走近去看自家儿子,这会他刚刚吃完奶,由奶娘抱着。抱孙不抱儿,奶娘没把孩子给他办,他现在也不敢抱,他没怎么抱过孩子,这么小的孩子,他怕自己抱的不好让他不舒服。 再看也觉得他并不好看,不过这是他和芸露的孩子,怎么看都觉得满足欣喜。而且他知道只是因为没长开,日后长大些就好了,像王氏儿子刚出生也是皱巴巴的,可现在长开了,好看的紧,就是一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日后他的儿子肯定不比那差。 芸露这一睡就睡了六七个时辰,醒来肚子就响了,生产实在耗费了太多力气,睡前吃的那点只是让她填填肚子,补充一点体力营养,完全没法吃饱,又睡了这么久,饿的她前胸贴后背了。 守着她的迎杏见她醒了,忙问她:「夫人醒了,可饿了,鸡汤和粥一直温着,可要吃点。」 芸露点了点头,迎杏便喊了另一个侍女去端吃食。 这顿她吃的多点了,喝完了一碗汤,吃了好些菜,还喝完了一碗粥。吃了东西,芸露有了力气,便询问自己儿子的情况。 她儿子一直睡在隔壁,芸露问迎杏便让人抱了过来,放在了她床上,躺在她身边。他刚刚吃了奶娘的奶睡着了,正吧唧嘴巴,吐着泡泡。 现在看起来比刚出生那会好看点了,芸露撑起头看着他小小的模样心软的不得了,这可是她怀胎十月,又痛了好几个时辰生下来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 看了好一会芸露也累了,又躺在床上,侧躺看着儿子。 她不仅累还痛,四肢酸软,宫口是撕裂后的疼痛。她看着儿子,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现下还是下午,淳于显今儿有事,等她生了后也睡了一觉,上午守了她一会,就出去办事了,这会还没回来。 淳于显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妻哥自家儿子躺在一起睡觉的场景,这画面让他感觉非常满足,伸手给他们拉了拉被子,也不去吃饭,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们傻笑发呆。 芸露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屋里已经换了青夏在守着了,而她儿子还在她身边躺着。青夏正坐在椅子上撑着头打瞌睡,一个不稳,头偏了,差点砸在桌子上,人也醒了。 第三十九章 青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上,发现芸露醒了,忙走过来询问芸露,「夫人醒了,可要喝水?」 睡了这么久确实很渴,便点了点头。喝完水,芸露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青夏聊天。 过了三天,芸露跟淳于显磨了阵子,说通了自己也给儿子喂奶,她倒是想她一个人给儿子喂奶,但是这是大家族,想想也就知道不现实,便退而求其次,在自己院里的时候自己能喂就好了,其他时候还是奶娘。 这睡了吃吃了睡的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快到了满月,满月后她也就出月子,这阵子天天躺着,她都觉得自己快发霉了,去哪里迎杏她们每日会给她擦身子擦头发,每日换衣服,过几天就换一次被单的,她估计真在夏日里就躺这么久,她身上会臭死。 毕竟只是擦擦,中间也就洗了两个药浴,而这药浴说是浴,其实就是蒸鸭子似得,让她在冒着热气,还很烫人的热水里蒸了半个时辰,还出了一身的汗。夏天这么长时间不洗头不洗澡她还是觉得难受,迫切希望能快点出月子,然后洗个舒服的澡。 孩子满月酒是要办的,而且还办的挺大,不过这都是萧氏和王氏在负责,芸露只负责吃好睡好,满月那天抱着孩子出去露脸就成。 孩子还未取名,说是等周岁后取名,淳于显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嘟嘟,原因是他每次见他抱他他都嘟着个嘴。芸露听后念了两遍,还觉得挺可爱的,便就嘟嘟嘟嘟的叫着了,之后老夫人那边也知道了这个小名,也念了几遍,还挺顺口的,便也接受了。 满月前一日,芸露终于得以洗个舒服的澡,她洗了一遍觉得没干净,又喊人换了桶水洗了第二遍,直到洗完觉得神清气爽了。 满月那日芸露也是打扮一新,只是穿衣服的时候她摸着自己大了一圈的肚子不是很开心,虽然月子里她一直束腰,但效果没那么快,她的腰肢还是肥了不少。幸而媳妇是预估着尺寸提前做的,比她孕前的做的要大,这会穿还能穿进去。 满月酒来了不少人,芸露抱着嘟嘟给亲戚友人看了一圈,听了不少好话得了不少礼又抱着回了房间。 淳于显特别高兴,宴会上便多喝了点酒,晚上醉醺醺的坐在床边高芸露娘子。芸露见他酒气熏天的便让人把孩子抱走了,无奈的跟她说话。 淳于显喝了醒酒药又洗了个澡,清醒了很多,近来他都是睡客房的,今日打算睡回主卧了,喝了口茶,就躺在了芸露身侧,伸手抱住了芸露。 这么抱着他手不太老实,毕竟过了这么久没亲热过了,他也憋屈。 但是芸露没让他得逞,跟他说:「我还疼。」 听到她说疼,淳于显再想也停了下来,亲了亲她的脸,跟她讲了句睡吧,便不再多动,而他因为酒意,不一会儿真睡了。 芸露倒没说谎,宫口还有疼意,养了一个月养好了很多,但是没养全,今日云姨还特地跟她讲不要让淳于显碰她,再忍耐几日,等彻底养好了再说。 又过了几日芸露好的差不多了,淳于显终于得到了满足。 芸露跟淳于显说第二个孩子晚两年再要,淳于显想到芸露疼痛的模样,点了点头,已经有了儿子了,以后不生也没关系,芸露生产的模样实在太让他心疼了。 嘟嘟一个月后就长开了很多,早前脸就不皱了,如果红润了许多,也可以用粉雕玉琢这个词来形容了。小家伙很喜欢折磨人,总是半夜哭醒,他一哭,这做娘的便醒了,看他哭泣的小模样,心疼的不得了,不让奶娘接手,自己亲自给他喂奶哄他。 哄睡嘟嘟后一般快天亮了,芸露再躺回去没睡多久又得起床,都说养孩子很辛苦,才养了一个多月芸露就体会到了这种辛苦,不过不是第一次养,想想养云霖的时候她也小,搭手帮忙的就范氏和芸霜。现在有奶娘,有好多侍女专门照顾嘟嘟,倒也不用她费太多心思,比起养云霖可要舒服的多。 淳于显在儿子满月后终于在芸露的训练下学会了抱孩子,抱了几次他便上了瘾,一回来就要抱儿子,也不管他是睡着还是醒着,有几次还将人弄醒了,气的芸露骂了他一通跟他吵了一架。这吵一架还是有效果的,淳于显之后便是等嘟嘟醒了之后再抱他。 芸露对自己的身材很怨念,出月子后就一直在减肥,这过了两个月效果出来了,肚子瘦了下去,只是回不到怀孕前了,整个人都要比怀孕前丰腴一点。但是淳于显特别喜欢她现在的样子,说以前太瘦了,现在有肉了才好看,摸起来软软的,也舒服很多, 芸露瞪了他一眼,骂他色胚。 淳于显哈哈大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对你色,这是我娘子魅力大,勾的为夫神魂颠倒。」 芸露被他露骨的话说的脸一红,又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要再搭理他,估计他就上手了。 生了孩子,不仅人胖了,芸露也比以前要活泼些了。她可是一举得男,想到以后即使她不再生,看她有了儿子,其他人也不会乱嚼舌根,就觉得神清气爽,她可不想被人整天盯着肚子。 如今府里她和王氏都生了儿子,淳于茂的妻子也怀了孕,淳于曦也怀了几个月了,府里气氛不错,特别是萧氏和王氏,王氏生了儿子,她们就觉得圆满了,剩下的就是好好将人抚养大,教育好。 今年府里除了淳于茂妻子怀孕,三房也有个妾室怀孕了,三房至今没有男丁,虽是妾室,还是三老爷特别宠的妾室,郑氏也每日烧香拜佛,期盼是个儿子,不出意外,若是个儿子,估计会抱到她膝下养。她都三十多了,中间十几年没怀上,这以后也没什么希望能怀了,就只能看妾室们能生出个儿子来,让三房后继有人,可偏偏的前面几个妾室生的都是女儿,加上她自己的女儿,这三房都有五个姑娘了,若再生一个还是姑娘,她都觉得没脸见人。 原本近来有点闲的淳于显又开始忙碌了,朝中一位位高权重的老臣在上朝的路上突然薨了,可把好多朝臣吓坏了。那位去世的老臣是宰辅之一,如今为中书令,手握重权,他这么一走,淳于显这个中书省副官中书侍郎就得担起事来,直接代理了中书令一职,代掌中书省。 中书令这位置空缺了,很多人都盯着那个位置,而淳于显便也有可能成为最年轻的宰辅。 这两年他的手段让他在朝中建立了威望,支持他的人不少,现在他又代掌中书令,很多人都觉得那位置必定是他的了。 芸露对政事不太关心,也不是她该关心的,每日都只管着儿子,如果他能升迁,芸露为他高兴,如果不能,芸露也会继续支持他。 淳于显有一天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芸露一句:「你觉得泉州一带如何?」 芸露那会正给儿子喂奶,没深想,随口就回:「我没去过,在书本上看到有描述,因为沿海,好像风景挺好,比较湿润。」 第四十章 过了阵子,芸露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升迁为中书令,反而是升为了泉州都督,虽然这都督是从二品,但是都督是外放的武官,淳于显之前是接触政治中心的正三品中书侍郎,这说的是升官,实则是降,而中书令由另一位有威望的老臣担任了,中书令缺了个侍郎,从底下升了一个。 没升迁为中书令,但是淳于显显然还挺高兴的,这个本就是是他自己提的。泉州那边一直不太平,海盗猖獗,沿海的渔民被骚扰的苦不堪言,而泉州还是产盐重地,私盐买卖甚多,而上一任都督刚好卸任,正愁着下一任人选他便自荐了。 他是武将出身,如果不是皇帝成为了皇帝,估计他这辈子就是个固守边疆的武将了,而都督说是武将,其实更偏管理,管的是一州军政,而州府一般没什么战事,上战场的可能性不多,自然也与守卫边疆的武将不同。他这几年便是又武又文了,哪儿需要他就去哪,也就这两年定下来做了两年文官。去了泉州也就是打击一下海盗,而海盗又不是正规军队,这不似打仗,而是剿匪。 淳于显也没瞒着芸露,便跟她说了,毕竟他去泉州芸露也得跟去。 「露儿,我这一去泉州就有可能半辈子都在外边了,之后可能会转到其他州府做都督,你会不会怨我。」 「怎么会想到去泉州?」芸露也有些费解,人人都想当京官,挤破头的往都城里挤,偏偏她丈夫这个京官却要外放,怎么也想不通缘由。 淳于显沉思片刻,决定跟她说实情,「这是我主动提的,我近两年来权势太大了,而且太顺了,这么顺下去,保不定哪一天就遇着不顺了。我还年轻,还是历练太少,所以我便提出了外放。」 有些东西不方便跟芸露说了,说了芸露也茫然。这两年皇帝给他的权势和信任太多了,多到让他有了危机感,陈家势力迅速被铲除也提醒他皇帝已经不是当初和他称兄道弟的燕王了,而是执掌江山的帝王,帝王忌讳的便是臣子权势过大,也忌讳臣子知道自己的秘密,他这么发展下去权势只会越来越多,知道的秘密也越来越多,将来和皇帝的矛盾是没法避免的,稍有不慎,他就可能是下个陈家,不,皇帝对陈家已经留情了,只是清掉了陈家的权利,但是还保着陈家的爵位,让陈家还是个勋贵人家。但是若是他引起了皇帝的猜忌,他又知道皇帝太多秘密,他会死的很难看,甚至让整个淳于家覆灭。 若是皇帝昏庸倒也罢了,但是这个皇帝是个精明的皇帝,也是个想有大作为的皇帝,他不趁着信任还在,远离权力中心,保留着那点信任,等年少相陪的情义磨完了,剩下的就是猜忌了。 其实他自己没有看的这么深,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子下去不好,还是秦知麟点醒了他。秦知麟不似他,一直都待在大理寺,接触的权利不多,只是一旁协助他,看的多了也会看出点门道来,这次前中书令薨了,人人都在推淳于显上位,但是秦知麟却劝淳于显放下权利,不要去争,即使皇帝有意他也要推掉。 秦知麟跟他说过后,他想了很久,也想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正好泉州都督这个位置空下来了,他便自荐了,过了阵子,皇帝便确定了中书令人选,也同意了淳于显的请求。 「朝中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是你的妻子,我们是一体的,只要你做的决定不违背道德,我都会相信你,支持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说她初始听他讲的时候有些不解,估计着也是政治上的事情,她又不懂政治,也没有参与,不知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还是会支持他的,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谢谢娘子,就是要让你受苦了。」淳于显搂着芸露,感激的亲了亲她。 芸露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苦,只要跟着你一起,我就觉得不苦,而且这比起以前的日子来真是极好的日子了,如今我儿子也有了,我很满足。」 这任令下来,淳于家就在准备了,这路途遥远,还有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奶娃,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芸露还在挑选要跟去的人,迎杏几个自是跟着的,还有两个照顾嘟嘟的侍女以及奶娘也得跟着,云姨便不去了,芸露让她留在府里,说让她帮忙守着院子。挑好了人,选带走的东西也选了很久,现银和银票是必带的,而且带的不少,这过去估计处处都得花钱。她带了一部分做生活用,还一部分就放在淳于显那了。还有其他的东西,用的穿的,这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得多带点,足足收拾了十几个箱笼,再加上各位侍女小厮们的东西,光是东西就有二十多个箱笼。 要离开了,芸露还抱着孩子回了一趟薛宅,听说她们要去千里之外的泉州了,范氏抱着她就哭了起来,云霖也抱着芸露的大腿哭了,哭着问芸露能不能不走,他不小了,知道姐姐这次离开都城就是很久都见不着了,不同于在都城的时候一个月也能见几次,他要想姐姐了还可以去侯府找他。 芸露安抚的摸了摸云霖,叮嘱他以后要听祖母的话,听父亲和芸霜的话,说着说着她也哭了起来。 分别是件伤心的事情,一家人抱着哭了,连薛柏都红了眼眶,叮嘱她。 这一离开都城,芸露最舍不得的便是范氏他们了,而且她估计看不到芸霜出嫁了,她还想着等芸霜出嫁的时候她要看着她上花轿的。 芸霜的婚事早前定下了,正是灵筠,这个还是芸露牵得线,她问了芸霜的想法,得到的自然是还喜欢的答案,又探了探淳于显的口风。淳于显一听芸露问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灵筠是他看着长大的,或者说他教大的更为贴切,对他他还是很赞许的,芸霜喜欢他并不意外。芸霜是他小姨子,他也乐得她能嫁个好人,而曾作为自己下属的灵筠他相信他,便去问了灵筠。 灵筠对芸霜也有点意思,毕竟他少有和女子相处,受伤那阵子和芸霜可以说是朝夕相处,芸霜细心,将他照顾的很好,这一切他看在眼里,自然也感动。这相处久了便萌生了情愫,淳于显问他的时候就看清了,考量一番就上门求亲了。 薛柏也满意他,这亲事就顺利的成了,婚期定在年底,芸露是没法参加了。走前给芸霜留了一些东西,算是给她的添妆,本来这些该是出嫁前给的,还给芸霜说了许多东西,跟她讲了些夫妻相处之道,日后人际关系的处理、原本婚前教育也打算她来的,这下也不好提前这么久说,便把这个任务留给了柳舒莹,让她代她来做这个教育。 回到府里,老夫人她们也拉着芸露说了好些话,萧氏也很喜欢这个侄媳,也跟她交代了很多。听着她们的教诲芸露又哭了,老夫人年岁大了,也见不了几次了。 而这告别最简洁的是柳舒莹,她抱了抱她跟她讲:「我等着你回来,要是我肚子里这个是个女娃,我要跟你家嘟嘟定个娃娃亲。」 「好呀,要是还是个小子呢?」芸露噗呲一声笑出声,柳舒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第四十一章 「那就等你下胎生个闺女,跟我儿子定娃娃亲,我就不信我们两没人能生出个闺女来,反正无论谁生了闺女,都定个娃娃亲。你看,你了解我,以后我做你闺女婆婆你也放心,我也了解你,我也放心我闺女做你儿媳妇。」 柳舒莹说的真挚,她来都城这么久,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就她一个了,让芸露忍不住泪腺,哽咽着回她:「好呀,到时候生了记得写信告诉我,我要是再怀了也写信告诉你。我未来儿媳说不定在你肚子里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她。」 「那是自然,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我女婿。」 「嗯,我会的。」 要离开了,今年过年估计也是在外边,还有明年嘟嘟的周岁也是在外边过,淳于显便想着先给取了名,不等周岁了。 备选的名字很多,最后名字还是淳于家族族长定的,单名一个舜字。王氏的儿子单名尧,目前淳于家就他们两个嫡系男丁,且皆为各房嫡长,就这么顺着取下来名字刚好。尧舜皆为上古圣人,取这名是希望他们能像圣人那般洁身自好,自省其身,向圣人学习。 有了大名也上了族谱,按照族谱里,他在族兄弟里排十九,不过一般是在一系内排辈分,目前没分家,他算排第二。 虽然有了大名,芸露他们还是喜欢叫他嘟嘟,现在他长开了,粉嘟嘟的可爱的紧,正与这个小名很相配。 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两年,突然要离开了芸露也很不舍,上船后还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行的是水路,坐的官船,顾着嘟嘟还小,速度行的不快。但是淳于显急着上任,船行了一段路,淳于显携几个人换了条船先走了。 这一路都很顺利的到达了泉州,芸露她们到达的时候淳于显已经就任了。 她们住的是给都督提供的都督府,淳于显来之前就有人将院子打扫好了,淳于显来了后又买了些人,将院子整理了一番,剩下的就等芸露来弄了。 淳于显去码头接的芸露,接到人就回了府,东西自有人去处理。几日不见,他也想她,芸露也想他。 休息了一晚,将精神养足了,芸露第二日起来就带着迎杏她们整理这个她们估计要住好几年的宅子,现下就是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将宅子各房间的用途规划好了,安排好了人员的住处。熟悉了宅子后,芸露又去买了些人回来,她带的人不多,都是些贴身服侍的,还带了两厨子,但是那些打杂洒扫的就得再买了。 日子步入正轨已经是七八天之后了,都督是一州品级最高的长官,她们这上任还得准备宴席,邀请一下州府里的那些有品级的文武官。 现下没人帮她,一切都得自己来,幸好迎杏几个是会做事能做事的,也帮她分担了一些,这宴席从里到外准备了她几日,又发出去请帖,这时候已经是淳于显上任后快一个月了。 宴会上芸露认识了一番那些官太太们,不出意外,她在这边待的这几年就要跟她们打交道了。而在都城那两年她也知道作为官太太,外交和其他官太太打好关系,也是必须的,这会倒也能应对自如,再者她丈夫是最高长官,她就是端着的,用不着她去巴结,自有人赶上来巴结她,不过她是初来乍到,也不摆什么夹子,很亲和的很她们交谈。 宴会结束,送完客,芸露累的直不起腰,又让淳于显好是心疼,还帮她揉了揉腰。不过他自己也忙,每天早出晚归,没个停歇的时候,就是他身体素质好些,常年都这么忙碌的,倒也没什么不适,就是没时间抱妻子让他有些郁闷。 这有来有往,她们从都城来上任,那些说得上话的官家里也为他们办了欢迎宴。除此之外,其他的宴会也会邀请她们,这人情也做了好几个,算是正式融入这边的生活了,还熟识了几个官家太太,其中与淳于显直系下属中都督的夫人关系最好。 又过了一两个月,芸露已经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天也到了腊月,已经下了一场雪,这边比都城而言要湿一些,芸露是南方人,倒也习惯,就是几个从小在都城长大的侍女受苦了,被子总是潮的,衣服也晾不干,晚上都睡不着,幸好她们不差钱,这炭一直供着,都是从外地买的上好白炭,侍女那边也给了黑炭。湿归湿,这边温度还是比都城要高些的,没那么冷,雪也下的少,都看不到大雪压城的一片白皑皑的美景了。 入冬了,淳于显手里头的事情也忙活的差不多了,渔民们不出海了,海盗们这么冷的天也不怎么出来,天气冷,这盐也晒不成,倒是一片祥和。 没事做,他就待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每日逗着嘟嘟,看着芸露为他和孩子忙进忙出,倒也是一段开心的日子。 很快就到了新年,原本他们是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回都城里去过年,但是这天气寒冷,又下雪,水路陆路都不好走,还带着个孩子的,就没打算回去了,不去遭那个罪。 虽然身边亲人不多,就他们一家三口,这个年还是过得很热闹,还体验了泉州的过年风俗。因着有了孩子,冬日里天冷也没怎么出去玩,每日就窝在家里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嘟嘟也快一周岁,如果正牙牙学语,已经会叫爹娘,还学会了其他词,不扶着也能走两步路了,但是因为身边一直都会有丫鬟跟着,他也走两步然后往丫鬟身上倒,待那丫鬟伸手接住了他,还冲着她咧嘴一笑。 嘟嘟把这个当游戏玩了,每天乐此不疲的走两步然后倒丫鬟怀里,从快十一个就可以走两步了,现在快满周岁了还只会那两步。芸露估摸着若是这么让他一直玩下去,那他就别想学会走路了。疼爱归疼爱,芸露教育起孩子来也狠,她为了训练嘟嘟走路,让丫鬟将嘟嘟抱到屋子中间,然后迅速走开一点,哄着他走。 嘟嘟调皮,那肯乖乖的走,自然又是走了两步就往旁边靠,可这次没靠到人,直接摔了一跤,虽然屋内铺了厚厚的地毯,摔一下也没怎么疼,但是他就说哭了。芸露是真狠,他哭他的,又继续让他抱起他放在中间继续引诱着走路, 这么反复几次,嘟嘟也知道不能像以前那么倒了,慢慢的又走了几步,走到了芸露身边,之后在芸露的练习下,越走越稳了。 六月中旬,离嘟嘟周岁还有几日,都城那边来了人,是淳于家的几个家仆,连日奔波,为了在嘟嘟生辰前将东西送达。 都是老夫人她们给嘟嘟准备的生辰礼,还一些其他东西,以及几封信。芸露先拆了芸霜的信,芸霜在信里说她怀孕了,还说了灵筠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对她很好,家里都是她在管,让芸露不要担心她。还告诉她薛家那边也挺好的,范氏身体好些了,云霖现在也很听话,学习也没有落下。 芸霜这信写了五页,除开前两页,剩下的大都是些零碎的琐事,芸露也耐着性子看完了,看着还笑出声。 看完芸霜的信,芸露又拆了他爹的信。薛柏的信就两页,言简意赅的将重要的事情交代了,还嘱咐她好好过日子,剩下半页都是云霖的涂鸦,写了几个字,歪歪扭扭的,仔细看能认清是「姐姐我想你」。看着小弟的字,芸露忍了很久的泪意决堤,想着远在都城的父亲弟妹家人,哭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反复读了几遍,慢慢的也止住了泪水,她平复心情,又拆了柳舒莹给她的信。柳舒莹第一句就控诉他们暂时做不成亲家了,她又生了个儿子,还说以后家里多了个混世魔王,她估计会疯。 看完柳舒莹的信,芸露心情也转好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别人生了儿子都是高兴的,偏偏柳舒莹愁的很,这几页信大半都是在控诉她儿子和丈夫,还跟她哭惨。信尾还说让她赶快怀个闺女,她家两个魔王等着娶妻,最好生两个,她怕两个魔王打架,看的芸露哭笑不得。 老夫人他们的信芸露就打算等淳于显回来再拆了,时间还早,芸露便坐在书桌前准备回信。 开春后淳于显就比较忙,近来更忙了,原本现在夏日天亮的早也给的晚,而淳于显都是天蒙蒙亮便起,天黑了不一定回来,可以说大半时间都不在家,芸露都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了,偶尔还有这家里没有男主人的错觉。 这日他又回的比较晚,他回来的时候芸露已经洗漱完,坐在桌子旁,撑着头打瞌睡。 淳于显走过去摇醒她,「怎么又等我了?困了就去床上睡。」 芸露睁开迷蒙的眼,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拿出一旁的信递给他。「是家里来了信,我想等你回来读完信再睡。」 淳于显接过,坐在她身边,拆开快速的扫了一遍就递给了芸露。 「看完就去睡吧,这不是单独给我的你可以找拆了的。」 「毕竟是家里的信,跟你一起看比较好。」 芸露打了个哈欠,接过信,慢慢的看,看完又递给了淳于显。 老夫人的信都是讲家里发生的事情,这次信里说三房终于有了个儿子,不过是妾室生的,那个妾室也可怜,难产,好不容易生出个儿子,没撑住,看了儿子几眼就没了,现在儿子抱给郑氏养。郑氏嫁过来十几年就生了一个闺女,现在三老爷又很少去她房里,对怀孕已经不抱希望了,便把这个儿子当亲儿子养着,毕竟三房香火不能断。 信里还说淳于昊快成亲了,按理淳于显这个嫡亲大哥该回去,但是近来泉州不太平,海盗猖獗,他也脱不开身,芸露带着孩子,嘟嘟又小,路途遥远,就让他们不回去了。 「不用回去也好,不用受那个罪了,我还想着会不会让我一个人回去一趟呢。」 「嗯,祖母也想到了些路途遥远的,心疼我们,而且母亲不是还在吗,也不差我们两个。」 芸露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也是,祖母说母亲身体好多了,估摸着要娶儿媳妇了,心情愉快了吧。」 「应该是,估计我们回去她还会不怎么高兴。不提她了,你都困成这样了,快去睡吧。」 芸露的确撑不住了,嘟囔一声便去睡了。 很快就到了嘟嘟周岁,虽然不在都城,可淳于显为一方大员,这嫡长子周岁宴还是要办的,芸露早前就发出去了邀请,也备好了宴会。 这满周岁就得抓阄,嘟嘟右手抓了把未开封的匕首,左手抓了本书,是文武双全的彩头。 来参加宴会的人都夸奖了一番,好话不嫌多,一人几句,将嘟嘟都要夸上天了,芸露笑着一一回了,还谦虚了几句。这抓阄其实很没意思,这抓阄是讨个好的寓意,都是提前训练过的,毕竟若是抓出个胭脂水粉的寓意不好,名笑也不好,等他长大了估计还会有人拿这个取笑他。 就似嘟嘟,早一个月前就训练他抓这两样东西,嘟嘟还算聪明,没有抓错。他第一次抓的时候就抓了支笔,抓了就放在嘴边啃,看的满屋子的人笑出声。 这天淳于显难得不出去,在家里招待了客人。 岁月如梭,每日相夫教子,一下子又到了冬季,淳于显终于闲下来了,也只有到冬季大雪压城,出不了海,连出门都麻烦的时候他才有空休息休息。这一年因为新上任,训练水兵,围剿海盗,可把他忙的,别说每日早早回家,甚至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在外边了,夫妻两可能一个月都见不着几回。 今年又没有回去,像淳于显这种外放的大官,不是上头召他回去,一般而言也不能回去,估摸着下次回去是三年一次的述职了,算算时间也得一年半以后。初来时还能想念都城,来这边久了也就习惯了,就似当初从丰安到都城也怀念丰安,待久了也就淡忘了。 开春之后淳于显依旧忙,早出晚归已成为他的日常,常常芸露睡着了他才回来,芸露醒了他已经走了。他来一年多政绩不错,剿灭了一窝海盗,其他的海盗团体也正面打过,虽未剿灭,却也震慑住了,海上海边都安全不少。 第二个孩子比芸露预想的要来得早,是嘟嘟过了两周岁生日后怀的,发现怀孕的时候淳于显出海了,这喜悦没法跟他分享,还有些怅然。 这胎比第一胎要爱折腾些,孕吐比上次厉害多了,吃什么吐什么,跟李氏那会差不多了。怀孕一个月,她还瘦了不少。 这孕吐持续到接到了淳于显的信才好些,他在信里说他要回来了,这次又是胜利,成功俘虏了一个海盗头子。送信回来的人告诉芸露,说淳于显这次还受了伤,还伤的不轻,芸露一听就哭了,淳于显每次出去回来都带伤,身上原本就有很多伤疤,现在更多了,每回见了都让她心疼,倒是肚子里的孩子不怎么闹腾了,也是心疼他娘吧。 淳于显是过了半个月后才回来的,他要回来了,芸露紧张的不得了,想给他惊喜,又怕他真的伤的很重是被抬着回来的。 芸露一听他进城了,就牵着儿子在门口等着。 淳于显的情况比芸露预想的要好很多,他是骑着马回来的,直奔向家里,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也不是弱到要抬回来,长袍裹身,也没见着包扎的伤口。见到她后看到她微隆起的肚子还有力气高兴的抱起她转了一个圈,就是原本英俊的脸多了个划痕,人也憔悴不少,脸上的胡子长了,扎的芸露脸又疼又痒。 靠在丈夫怀里,芸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的丈夫是个做大事的人,她一直知道也一直支持他,他受伤了她会心疼难受,可心疼归心疼,也不会说让他不出去了,以后也是如此,他在外面建功立业,她在家里打理好后宅,默默支持他,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抱着父亲大腿仰头要抱抱的嘟嘟,芸露觉得,有夫有子,她这辈子也该满足了。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掌家俏娘子 上》作者:沉醉 2、《掌家俏娘子 下》作者:沉醉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