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坠落星河》 第1页 [现代情感] 《你坠落星河》作者：长街细雨【完结】 文案： 简介： 大学报导第一天晚上，系里的女生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明天军训分配过来的教官，黎锦戴着耳机，听得兴致缺缺。 直到第二天，她看到站在方队前的人，一身军绿色迷彩服，腰肢被褐色皮带勒紧，冷淡又疏远。 军训教官vs富家乖乖女 排雷： *大学警校背景，考虑到背景的特殊，前期有环境描写。 *双洁双处 *不喜勿喷，自行点叉即可，希望互相尊重。 *最后，篇幅不长，求多多收藏！戳专栏收藏下作者吧，鞠躬～ *2020.6.27改 —————— 完结文可宰： 《他眸中，有花盛开》派出所所长x外科医生 《小窃喜》图书馆长x校花 预收： 《春意上眉梢》/《客人，要点杯猫咖吗？》求收藏！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锦，林止 ┃ 配角：接档文《春意上眉梢》/《客人，要点杯猫咖吗？》求收藏！ ┃ 其它：甜文 一句话简介：军训教官vs富家乖女 立意：世界上没有一种信仰能防止人变成叛徒 ================== 第1章 自习 《你坠落星河》 长街细雨/文 2020/8/17晋江文学城首发 庆城九月的天总是热得出奇。 市一中高中部教学楼外梧桐栖息鸣蝉，树影张牙舞爪，课间同学在楼道追逐打闹，依旧掩不住黎锦的心跳声。 一声接一声，犹如惊雷鼓捣，捣得她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握紧，出了汗。 「抱歉。」 良久，她听见面前的人说：「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些，你找错对象了。」 …… 黎锦再次被电话铃声吵醒时，司机正好将车停在川南警察大学校门口。 九月报导的第一天，川南警察大学校门口人来人往。 川南警察大学装修以歷史悠久闻名，装修算不上最好。瓷砖砌起的拱形校门，中央正书「川南警察大学」校名。拱门两边分别站立身着藏青色警服制服的站岗，挺胸收腹，身姿笔直如同标尺，叫人肃然起敬。 校门下是自动拦护门，控制非警校车辆进出。 车停下不到一分钟，站岗便将他们拦下：「先生，警校门口禁止停车，若是送新生报导，请携带行李步行入校，谢谢合作。」 司机只好在校门口把黎锦放下来。 凌晨下过场雨，导致临近傍晚，天空还是碧蓝如洗，纤尘不染。 黎锦顺着校门口的指路牌从拱形门旁边，类似居民小区的单扇铁门进入川南警察大学。 门内安置张长桌，端坐两名查岗，黎锦听到查岗对一问路的新生说：「新生报导处在志祥广场，顺着主干道直走的第一个广场，照录取通知书上的专业到对应的辅导员登记报导。」 主干道紧接校门口，很宽阔，几乎呈七十五度向上延伸，正中央有个环形瓷砖堆砌而成的喷水池，一眼看不到头。 黎锦走到主干道最顶端才看见志祥广场，广场有中小学操场大小，一半泥土，一半水泥，从广场边伫立的国旗杆为准线，一侧是教学楼，一侧是希望小学旧址，旧址前连接水泥篮球场。 新生报导处就遍布在篮球场周围，按专业不同，报导处分为很多处，每处凉棚上挂着专业名称，黎锦绕了半圈没找到秘书学。 电话由于久未接听，自动生成未接来电，黎锦索性边回拨电话边找。 「是秘书学的师妹吗？」一道清亮女音突然插入。 黎锦顺着望去。 她不知何时停在了一处凉棚前，凉棚前端站位身着制服的女生，身后的凉棚上贴着张「14级秘书学报导处」牌子。 黎锦愣了下：「是。」 女生齐耳短髮，淡蓝色制服与在校门口的站岗是同款，她指指制服上的名牌，「我是大三12级汉语言文学系樊静秋，在军训期间，由我和扎西登峰师兄担任秘书学的辅导员。」 名叫扎西登峰的男辅导员坐在凉棚里，朝黎锦点点头。 大学要军训，黎锦事前听说过，毕竟初中、高中都有过军训。 樊静秋照着录取通知书在新生报导表上誊写黎锦的个人信息，问完联繫方式，她上下打量黎锦。 黎锦能明显感觉到樊静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师妹的头髮需要剪。」约十几秒后，樊静秋说：「学校规定，不能留长髮。男生一律剪平头，女生头髮长度统一齐耳，要留刘海，刘海齐眉。」 「除此之外，头上不能戴任何髮饰，哪怕是黑色髮夹。手鍊、脚链、项鍊、耳环、额饰不能戴。平时不能浓妆艷抹。」 樊静秋隔空点点黎锦的手腕：「腕錶最好也不戴，戴的话黑白两色为佳。」 黎锦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规定，有点懵。 樊静秋往她身后看去：「师妹一个人？」 黎锦还没回过味儿，本能应声：「不是。有什么问题吗？」 「报导后要尽快去领生活用品。开学前让你们打进银行卡的费用里除了学费和服装费，还包括生活用品费用。我们学校和其他学校不太一样，必须住校，生活用品必须领，这涉及到以后学校寝室卫生问题管理。」
第2页 樊静秋指着希望小学旧址，「学校配发的生活用品有些多，如果是一个人不太好拿。」 黎锦：「……」 她初高中走读，大学第一次住校家里很重视，从被套到压垫早准备齐全，放在司机车里的后备箱里，就等在校外找到房子搬进去。 梁静秋大概见惯了学生懵逼的表情，等黎锦消化得差不多了，递迴通知书，「下午六点前剪好头髮，穿迷彩在志祥广场集合，一定要准时到。」 …… 「宝贝儿已经到学校了？」 手机里传出句话，黎锦这才注意到电话被接通好几分钟。 除了电话，还有三十几条微信消息。 【全家心头肉：宝贝儿，到学校了没有？】 【全家心头肉：房子找好了吗？司机师傅对川南熟，你要是拿不准多问问他。】 【……】 黎锦「嗯」一声，把消息拉到尾。 电话那头长长舒一口气：「我发消息你久不回，电话也不接，担心得我一整宿坐立难安，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回国。」 不是还有司机吗？ 黎锦：「我在车上睡着了。只是入学报导，没那么严重。」 「那就好。宝贝儿真决定要读警校？」欲言又止得黎锦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以宝贝儿的高考成绩为什么不选国内外的重点大学？你爸不许你读警校你不是不知道，他故意在专业上层层设卡，你怎么还……」 黎锦眼角下压到刚递迴来的、表面印着警徽的深蓝色录取通知书，录取专业栏手工填写着「秘书学」。 她爸翻遍两大本高考志愿报考指南终于挑到的。在警校读秘书学，她是整个庆城高三独一份。 「不关爸的事。录取通知书下来是我自己决定要读的。」黎锦垂眼淡声，搭在手机侧面的手指蜷缩，过了会儿，说：「妈，我要去领生活用品，晚点聊。」 配发的生活用品比黎锦预想的多得多，除床上用品，洗漱用品，还有一个纯黑色手提包，形似电脑包，比电脑包稍大。 足足装了俩蛇皮袋。 黎锦放好生活用品，出校剪头髮。 警校周围坐落满各种店铺，文具店、餐馆、生活用品店。理髮店不多，司机带着黎锦从警校前门绕到后门，仅有的几家店聚满了人。 黎锦让司机带她去髮廊。 黎锦颈线很修长，剪髮时理髮师自作主张给她留长了些，长度在下颌线稍往上，露出整个脖颈。 黎锦盯着镜子里的人的眉眼，一时不太习惯，六点集合看到志祥广场上个个标配迷彩短髮，她才放下搭在后颈上的手。 辅导员只有樊静秋一个人来了，樊静秋先清点在场人数，然后带着他们从志祥广场旁边的教学楼上到教室。 到了教室，樊静秋又清点了遍人数：「座位先随便坐着。记住教室门门号，下次别走错。之后除非任课老师特别要求，上课，早自习，晚自习，一律在教室进行。」 喧嚣的教室瞬间陷入死静。 良久，黎锦听到前桌的一个男生低」草」了句：「大学居然还要每天上早晚自习？」 樊静秋听到了：「军训期间不上早自习，但晚自习要上。从今晚开始，晚自习时间是晚上七点整到晚上九点整。你们的专业比较特殊，教材还在印，军训期间先看放在桌肚里的书。」 秘书学四十几个学生木着脸，齐刷刷摸桌肚，摸出一本……《川南警察大学学生守则》？？ 学生们齐刷刷又要把书放回桌肚，梁静秋说：「别不看，军训完要考试的，成绩折算成学分计入毕业总学分，总学分不达标，拿不到毕业证。至于开卷还是闭卷不确定。」 四十几个学生：「……」 微信消息响起新提示。 【全家心头肉：你就知道维护你爸，他那臭脾气我比你清楚。】 【全家心头肉：新学校习惯吗？】 进教室前是习惯的。 黎锦忽略前一条消息。 【锦宝贝儿：妈，我上的是大学还是高中？】 【全家心头肉：？？？】 黎锦刚摁掉手机，前座的男生没忍住：「师姐，是考《学生守则》吗？」 樊静秋：「是啊。」 男生：「一部分？」 樊静秋：「一整本。」 男生：「军训多长时间？」 樊静秋：「一个月。」 男生窒息了。 黎锦同样有点窒息。 樊静秋还想说什么，走廊里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兴奋尖叫，隔着教室门都挡不住。 樊静秋趴着门栏往外看，几秒后，她促狭地笑着说：「军训教官到了。一个区队一个教官，师兄在和教官接头，待会儿可能会来教室和你们见……」 话音没落，扎西师兄孤零零推门进来。 樊静秋：「咦，教官呢？」 秘书学四十几双眼睛也往扎西登峰身后望。 扎西师兄吓得步子都犹豫了半秒：「路上出了意外，今晚到不了，说是明早直接集合见。」 「可惜。」樊静秋替师弟师妹们说出心声，「隔壁应用心理学的教官有点帅呢。」 「多帅？!我们呢？我们的教官帅吗？」 「师兄有没有教官的照片？拿出来看看!」 「各位!我朋友是应心的，我向她要了他们教官的照片，白白净净，看起来好奶啊!!」
第3页 黎锦：「……」 黎锦摸出耳机，默默翻开《川南警察大学学生守则》。 第2章 教官 黎锦翻了两个小时的《川南警察大学守则》，晚自习结束前，樊静秋建了个qq群，把所有学生拉进群，方便发布通知。 群名：2014级秘书学 【樊静秋：群名片格式—籍贯＋姓名】 黎锦改群名片时看了眼，区队同学来自四海八方，藏族的人较多，近二十个，黎锦寝室四个人，全来自不同地方，其中就有个藏族妹子。 群建不到十分钟，樊静秋发了第一条通知。 【樊静秋：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在山顶球场集合参加军训@全体成员】 后面附带一张校园平面图，标明山顶球场的位置。 藏族妹子拿着平面图看半天，问：「山顶球场在哪儿啊？」 一位室友苏瑶说：「不知道。我是下午到的，剪了个头直接集合，没时间逛学校。」 「我也是。」见藏族妹子面露失望，黎锦想了想，「实在不行，明天早上跟着大部队走？」 …… 怕错过大部队，黎锦特意早起半个小时，昨晚洗的迷彩服晾在阳台，经过一晚上，已经干透。 黎锦轻手轻脚换上，由于事前没量过尺寸，迷彩服并不怎么合身，她的迷彩服大了一圈，特别是外套，能当中款大衣穿。 迷彩服只配一条褐色外腰带，裤腰宽大无任何弹性，合不拢，黎锦扯了两根皮筋收紧腰。 她放下衣摆，就看见三个室友坐在床上盯着她看。 「原来你们都这么弄的。我初高中军训也是，找不到皮筋时，还扯下一根鞋带绑过，另一根鞋带剪成两段来系鞋。」苏瑶说着，又看了黎锦两眼：「你们觉不觉得黎锦穿迷彩服特别好看？」 另外两个室友说：「还很有气质。」 具体是什么气质她们形容不出来，黎锦身形本就高挑纤瘦，皮肤又白，裹在军绿色迷彩服里，生生将她有些苍白的眉眼衬出几分鲜活的艷，随便往那儿一站，整个寝室的档次都提升不少。 黎锦「嗯？」一声，早起的她有点低血糖，只听到了苏瑶前半句话：「高中军训时有人告诉我的方法，我觉得挺好用。你们快起了。」 …… 整个川南警察大学只有大一新生穿军绿色迷彩服，很好辨认。女生宿舍在环校主干道上，黎锦寝室四人拎着迷彩帽出来正好跟上大部队。 山顶球场离女生宿舍比黎锦预想的近，四侧分别有一个出口，三侧种着绿植，主席台以及球场周围无任何遮挡。 一进入山顶球场，藏族室友被藏族的同学拉走扎堆，黎锦找了处人少的地方站着，身旁围着不知道是哪个专业的人，一人一句讨论昨晚见到的军训教官。 黎锦无意多听，垂着眼把兜里的手机调成静音。 刚调好，樊静秋和扎西登峰来到山顶球场，穿着和昨天同款制服，头戴藏青色警帽，帽檐正前方是银白色的警徽。 秘书学同学自发朝辅导员靠拢，黎锦戴上迷彩帽也走过去。 其他专业的辅导员也来了，和学生们交代军训事宜，秘书学同学听了片刻，问：「辅导员，我们教官到了吗？」 樊静秋朝扎西登峰递了个眼神：「我说什么了？他们一定会问起教官。」 打趣完，樊静秋说：「到了，在志祥广场集合，一会儿上来。」 志祥广场和山顶球场之间隔了两节台阶，台阶分两段，中间是志祥广场旗台。 从山顶球场望下去，勉强能看到志祥广场的缩影，黎锦扫了眼，在正对主干道方向，整齐站着两排身着军绿色服装的人。 个个身姿笔直，站姿挺拔，看不清五官，但那股坚如磐石、稳如泰山的气势依旧没有丝毫削减。 「哪个是我们的教官啊？」 「我和你们一样，也没见到过真人，看不出来。」樊静秋说，眼角瞥到总教官带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校医进入山顶球场，催促道：「黑熊，啊不，总教官来了，别看了。」 总教官拿到扩音话筒第一句话就是让区队辅导员开始组织集合。 秘书学有四十九人，集合按四排站，最后一排吊了个尾巴。 樊静秋在「尾巴」面前站了几秒，安慰表情窘迫的「尾巴」：「临时集合队形不等于军训方队，忍耐几分钟，等教官来了重新调整队形。」 八点五十，总教官结束长篇大论的开场白之后，主席台播音师放响音乐，教官队伍从秘书学右前方的出入口进场，由秘书学直走到末端的法学一区队。 应用心理学区队在秘书学隔壁，两个区队间隔一米，当最后两位教官进场时，秘书学的妹子频频往应用心理学望。 「真的耶，应用心理学的教官真人感觉比照片还奶！」 「好高，而且好年轻，看起来和我们大不了多少。」 「入伍得早吧？我记得在高中那会儿已经有军队来学校招人，我差点冲动报名。」 黎锦掀起眼皮，看了眼最后说话的同学。 「黎锦？」 手臂忽然被什么软软戳了下，站在黎锦前面的苏瑶扭过脑袋小声说：「在第一排我不习惯，我们能换个位置吗？我比你高点，站到后排也不会挡到你。」 黎锦身高有一米六五，在女生中算高挑的，而苏瑶居然比她还高些，目测一米七。
第4页 以为黎锦不愿意，苏瑶双手合十，做了个「拜託」的动作。 黎锦淡笑：「我没说不换。只是觉得，你挺……高。」 「谢谢。哦，我这身高在我们那儿顶多算普遍身高。」 黎锦：「……」 苏瑶按着帽子缩着身往后排挤，擦身而过之际，手肘撞上黎锦的帽子，把帽檐撞歪了。 黎锦捏着帽檐把帽子戴正，一转过眼，教官队伍最后一个人在秘书学区队前立定。 早上九点，太阳半悬，已有刺眼的苗头，他侧对区队立正，嵴背挺直如标/枪，和她同款同色的军绿色迷彩服，一侧肩头被绿植间打下的光线晕白。 腰间合腰扎着条深褐色皮带。 总教官下指令：「全体教官，向左——转！」 他便双手指尖贴着裤缝儿旋转九十度，面对秘书学区队。帽檐压至眉心，檐尖儿分别从两侧略微朝下，在鼻樑与眉心之间投下暗色阴影。 总教官：「跨立！！」 他又跨出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站定，迷彩服外套拉链拉到领口暗扣位置，领子折下，腰间皮带结盘在前方，勾出劲瘦身线，疏疏然如同一幅静默流深的水墨画。 秘书学霎时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后排的苏瑶低唿了句：「草，这长得也太年轻了吧？！确定是教官而不是学生？？」 黎锦颤着眼睫毛，极快地把帽檐往下压到眉心。 …… 应心昨晚和他们的教官见过面，彼此熟悉，教官一归位，应心学生就叽叽喳喳和他搭话。 应心教官板着娃娃脸：「安静，干正事呢！」 可惜作用不大。 相较之下，秘书学没有任何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刚见面的教官，渐起的地表热气从下裹上来，手心出了汗。 黎锦不着痕迹将手心在迷彩裤边蹭了蹭，视野里一双男士迷彩胶鞋，脚后跟相抵，脚尖六十度分开，裤脚用活扣收紧，不规则贴合着脚/踝。 「林止，我的名字。平时你们可以叫我教官，或者林教官。」 林止的嗓音清沉，迎面一股子清冷味儿，秘书学本就有些凝滞的气氛再次绷紧。 十几秒后才有人陆陆续续开口细声细气地叫「教官好」、」林教官好」。 黎锦张张唇，最终抿成条线。 林止统一回了个「嗯」。 秘书学四十九人，正好组成七人方队，七人一行，七人一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调整队形后，黎锦还站第一排，在第二个，稍一侧目，就能看到方队前的教官。 黎锦手悄悄攀上帽檐，再次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 十一大队有十一个区队，全部调整完队形后，总教官道：「记住个人所在位置，区队所在位置，军训期间方队队形、训练位置保持不变，下午别乱站。现在，十一大队全体学生向左——转！挺胸、收腹、抬头、双手略拱贴裤缝儿，站六十分钟军姿！」 黎锦一令一动，又听总教官说：「各区队教官在旁监督，着重矫正站姿。其次是衣着，帽子是否戴正，不能太高，也不能压太低。站军姿时严禁交头接耳动来动去搞小动作，有事打报告，纪律不好的区队多罚站二十分钟！」 黎锦想打手。 新生教官们已绕方队走动起来。 不止秘书学，隔壁应心教官，隔隔壁的社会学、法学教官也时不时停在某个学生面前，指正站姿或者指点衣着。 黎锦保持着立正姿势，手几次想抬起上顶帽檐，又忍了下来。 她双手中指贴合裤缝儿，绷着下颌，尽可能抬起头。 抬高一点。 再高一点。 再…… 后脑勺忽的被什么托住，接着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住了她的帽檐。 迷彩服偏大，与衣服配套的迷彩帽自然也偏大，为防止帽子掉下来，黎锦将头髮全塞进了帽子里。 帽檐被往上抬，塞进帽子里头髮跟着上掀，发尾摩挲头皮，黎锦发麻的感觉瞬间笼罩全身。 黎锦下意识要躲，拖着后脑勺的力道却先将她的头轻轻往上托。 黎锦瞬间不敢动了。 塑胶球场上铺着一层人工草皮，亮油油泛着绿，开阔起来的视野里，林止手指还捏在她帽檐上，袖口近在鼻端，黎锦闻到股淡淡的清香。 干净的洗衣皂的味道。 「帽檐与眉心对齐，别压太低。」她听到林止说。 黎锦绷直脖子，「嗯」字脱口时，改口道：「是，教官！」 林止的手缓慢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三章评论掉落红包～卖萌打滚求收藏评论呀 第3章 解扣 日头渐渐从半悬转到正悬，随着阳光将仅剩的云层刺透，影子在脚边缩成小小的一团。 整个山顶球场寂然无声，头顶传来的热度和地表升腾而起的热气一起往身上裹，偶尔微风拂过，感受到的只有炎热。 川南的九月比庆城的九月还尤有过之，黎锦不用看，也能感觉到汗珠顺着皮肤往下爬。 她尽量集中注意力，将目光定格在前方的升旗台上，升旗台在首端的法学一区队前面，上有三面旗，国旗，校旗，党旗，三种颜色，看得久了，视野全都是三种颜色交织。 黎锦眨眨眼，前面应用心理学忽然脱队两个人，不等她细看，区队后排传来声：「保持立正别动。出现头晕不适及时向我报告。」顿了顿，尾音飘进黎锦耳中，「不必硬撑。」
第5页 黎锦小弧度挺了挺嵴背。 站在她前面的男生很高大，身材健硕，迷彩服几乎被他撑满。 男生背后已经沁出汗，先是两侧肩胛骨，然后是嵴梁骨周围，水渍越扩越大，逐步占据整个背部。 整个人跟沁了水…… 黎锦眼前勐地晃了下。 一股寒意冲上头顶，瞬间蔓延到四肢，又像是有什么一下子将力气从她身体内全部抽走，大太阳下，她眼前花白一片，硬生生打起了寒颤。 「报告教官，有人晕倒了！」 恍惚间黎锦听到有人说，像是苏瑶的声音。 黎锦双眼迷离，唿吸急促，整个脸庞白得毫无血色，苏瑶扶着她的上半身，吓得又要喊教官。 林止已从后排走了过来，同样在大太阳下站了四十几分钟，他身上迷彩服还是整齐得一丝不苟，半点汗意不见。 苏瑶焦急道：「我和黎锦是一个寝室的，我带她去树荫下休息吧。」 「不用。」 随着话音落下，林止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黎锦的背将她扶住，另一只手环过黎锦的双膝，将她抱了起来。 黎锦的脑袋无力倒在他胸口，林止垂眸看了眼，「我带她去。」 山顶球场站了两排，一排十一大队，一排是十大队，穿过两排区队，才抵达主席台。 其他专业每个专业也晕了一两个人，十来个人全坐在主席台下的阶梯上。 樊静秋在帮忙照顾中暑的人，校医在她不远处，炙白光线从主席台斜照而入，将校医雪白的白大褂晕得泛亮。 听到有脚步声走近，校医头也没抬：「放她在主席台坐下，摘掉帽子，散热透气。」 「之后，别再搬动她，等她稍微清醒点，给她解开皮带，补充水分。」校医边说，手下边将一个情况稍微好些的学生汗湿的头髮拨开，给学生拧了瓶新矿泉水放学生手里。 等做完这一切，她转过眼，发现林止直直杵在原地，催促道：「快点啊，中暑的人等不得。」 林止这才动了。 他稍微侧开身让校医看到坐在主席台下的黎锦，黎锦身上没什么力气，防止她整个人软软的向后倒，林止双手抓着她的肩膀。 校医道：「哦，腾不开手是吧？我来。」 校医解开黎锦的腰间的皮带，起身时，瞥到了黎锦的脸色，「她情况不是太好，一会儿解开迷彩服最顶端的扣子，把迷彩服外套的拉链拉开再看看情况，如果脸色还是这么苍白，军训结束带她去趟医务室。」 林止正要说话，手下的肩膀动了，黎锦手撑着台阶直起背，头低垂，有气无力说：「不用去医务室，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林止收回手。 「醒了吗？」校医说，下意识反驳，「我是医生，我比你清楚。」 「我以前都是这样。」 「以前？」 「嗯。」黎锦喘口气继续：「是以前。初中和高中军训时都晕过，也都是军训第一天站军姿晕，之后再站不晕。」 「你这……」校医还想说什么，又一个中暑的学生送了过来，她忙把皮带塞在林止手里，临走时，还不忘嘱咐：「解开她外套的扣子，撒热更快，别忘了。」 黎锦没有精力去辨别校医是对谁说的，下意识听话地慢慢抬起手往领口摸去。 可她实在疲软得厉害，手指好几次摸到了领口的暗扣，可就是使不上力气扯开。 黎锦挫败地垂下手，打算等力气恢復点再解，下颌处忽然拂过缕干净的洗衣皂味道。 衣领被轻微的拉拽，两秒后，她领口处的束缚骤然消失。 黎锦睁开眼，看着那双手从她下颌处收回，捏着皮带一端放在她身侧。 意识到那是谁的手，黎锦身体僵硬了。 …… 军训校医再来检查黎锦的情况时，黎锦清醒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坐在主席台下，手里拿着皮带。 校医视线在她脸上转一圈：「脸色依旧有点苍白，还是和我去医务室看看。」 校医以为这次黎锦还会拒绝，哪知，黎锦很干脆很乖巧地答应了：「麻烦医生了。」 校医愣了下，到嘴边的话都断了秒，「那……那走吧，跟我坐医护车下去。」 医务室在山顶球场下方，绕半个环校主干道直达医务室门口。 黎锦跟着校医进去，发现里面是一家大型医院，医院内开着空调，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儿。 校医带黎锦在一处诊室前停下，跟诊室的医生招唿一声就离开了。 黎锦坐了半个小时，诊室医生才叫她进去，让她伸出舌苔看了看，什么也没说。 黎锦不认得路，只能原路返回山顶球场，再从山顶球场回寝室。 刚走上主干道，迎面就走来几个人，头戴迷彩帽，迷彩服整洁得一丝不苟，步伐一致往下走，连手臂摆动弧度都跟丈量好的，整齐划一。 「方教官！」主干道上几个穿迷彩服的女生上前，围住走在最后面的一个教官。 方教官停下，诧异打量那几个女生，几秒后，恍然：「哦，是你们几个啊。你们怎么在这里？」 几个女生笑嘻嘻把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 方教官看了眼她们过来的方向，笑道：「吃不惯学校食堂，叫了外卖？警校对外卖要求严格，胆子挺大，不怕被抓？」
第6页 「所以要请教官帮我们保密嘛。」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教官无奈摇摇头，伸长脖子对前面的几个教官说，「我带的应用心理学区队的女生，军训时就她们表现最积极。」 介绍完，方教官说：「你们走吧，下不为例，以后少叫外卖。」 「是，听教官的。」 逃过一劫没多久，几个女生又开始得寸进尺。 「教官多大了？」 「军训期间，教官住学校吗？」 「教官，我们下午要训练什么啊？训练多久啊？」 「真不该轻易放过你们。」方教官头疼地说，还是回答了她们的问题。 「反正比你们大。」 「要训练什么？这个不该问我们，该问总教官，学校自有安排。」 「至于住不住校……」方教官脖子又拉长，指着最前端的人说：「问他。」 林止稍侧过头，目光从眼尾扫过来。 方教官立刻改口，「开个玩笑。我们住校，当然住校。」 林止侧回头，方教官这才注意到他面前站了个人，看着装，是个14级的新生，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迷彩服领口暗扣解开，腰间皮带拿在手里，迷彩服外套松散开来，裹在她身上看起来有些大。 方教官问林止：「林教官，你认识的人？」 林止淡淡「嗯」一声：「我带的区队的。」 「哦，秘书学的师妹。也是来拿外卖的？」方教官往黎锦手上看去，「咦，你外卖呢？」 黎锦：「……」 她把帽子再次下压，从衣袖里伸出的手指搭在帽檐上显得格外苍白，「我是从医务室出来的。」 方教官：「你站军姿时晕倒了？没事吧？」 黎锦重点偏了下，应用心理学的教官好像真的人不错。 黎锦：「没事。」 「那就好。」过了会儿，方教官想起什么，说，「你是军训结束跟着校医下来的吧，这么说，你还没有吃午饭？」 还真没。 黎锦说：「我正要去。」 话是这么说，黎锦其实并没有任何胃口，在主干道分开后，黎锦直接从山顶球场绕回了寝室，连食堂门都没入。 寝室里只有苏瑶在，她从食堂打包的饭菜，吃了一堆残渣留在纸盒里，没丢就坐在座位上玩游戏。 残渣纸盒旁边，还有个封实完好的纸盒。 听到响动，苏瑶驱动英雄退回防御塔，抬起头来，把封实完好的纸盒推到黎锦面前。 「你的饭。」 「？」黎锦：「你帮我带的？」 食堂打包条件有限，饭和菜放在同一个纸盒里，上菜下饭，透过纸盒的薄膜，能看到有荤有素。 黎锦：「我不饿，不想吃。」 苏瑶：「不想吃也得吃。下午还要军训，多少吃一点，你早上晕倒的时候吓死我了。」 黎锦真诚道：「早上谢谢。」 黎锦摸出手机，「午饭也谢谢。多少钱，我转你吧？」 「不用转，不是我花的钱。也别谢我，两次都不是我的功劳。」苏瑶低下头，驱动英雄出塔清兵。 「要谢去谢教官。」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求收藏求评论呀～鞠躬。 第4章 转向 黎锦眨了下眼，「教官？」 「对，我们秘书学的教官，在你前十分钟左右送过来的，你回来的时候没遇到他吗？」 「没有。」黎锦道：「我是从山顶球场绕下来的。」 「哦，可能错过了。你先吃。」清完兵线，苏瑶抬起头正要再劝，「教官应该不差一顿饭钱，下午军训的时候，你找个机会跟他说句谢谢就……」完了。 寝室门忽的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樊静秋探进个脑袋来：「寝室就你们两个人？其他人呢？」 苏瑶忙放下手机站起来：「师姐。她们还没回来。」 黎锦也要站了起来，樊静秋说：「不用起来，都坐着吧。」 她环顾寝室，看到黎锦面前的纸盒，愣了下，「已经在吃了啊？」 樊静秋侧侧身，露出手上同款包装的纸盒，「我估摸着你从医务室回来的时间去的食堂，居然还是晚了一步。看你的样子，我这份是用不上了。不过，意识很到位，知道打饭。」 苏瑶在一旁多嘴：「她其实不想吃，饭是教官送的！」 黎锦想把纸盒塞苏瑶嘴里。 樊静秋把纸盒放在寝室公用长木桌上，坐到黎锦旁边，「你怎么样？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下午还能参加军训吗？要不要我带你去中队长那里请假？」 「好多了。暂时不需要请假，我能继续军训。」黎锦说，「谢谢师姐。」 樊静秋打量她的脸色，见确实有了些血色，这才放下心来：「谢什么，有什么不适要及时对我和扎西师兄说，或者直接向教官报备。下午的军训要三点开始，你中午好好休息。」 樊静秋「唔」一声：「熬过下午，明天会轻松点，明天2014级全体新生要进行体检，可能只训练半天。但也只限于明天一天哈。」 「体检？」苏瑶惊讶。 「你们今天晕了一片人，当然要做个全面体检，真出了事，谁负责？」 樊静秋转头开了个玩笑，才继续：「就是例行检查，每年新生都要做，因为警校性质特殊，后面四年无论是公安专业，还是非公安专业，都会涉及到很多体能训练，如果有不能进行体能运动的学生，学校好尽早作安排，交/办/证/明或者劝其退学。二来嘛，也是检查有无传染病什么的，毕竟警校活动都是团体为单位，传染很容易。」
第7页 还有几个寝室要去查，樊静秋又磕唠几分钟，没久留：「具体的体检时间晚自习我再行通知，我走了，你吃饭完，早点休息吧。你也是。」 最后小句是对苏瑶说的，苏瑶嬉皮笑脸道，「师姐慢走。」 樊静秋走时顺走了拿来的纸盒，苏瑶低头再看手机，「靠，我什么时候冲上去开团的？！」 苏瑶晃动位移盘，见实在抢救不回来，她索性放下手机瘫在座椅上，不看游戏页面了。 寝室光线有些暗，苏瑶一回寝室就开了灯，黎锦坐在灯光下，垂着眼睫毛，吃一口饭，眉头拧一下。 苏瑶疑惑：「这么咽不下东西？」 「不是。」黎锦把纸盒往苏瑶座位方向推了推。 苏瑶勾头看了眼，由于樊静秋突袭耽搁段时间，饭和菜放一个纸盒里，菜里带的油汁混进米饭，米饭颜色黄油油的，看着就腻人。 苏瑶道：「我去帮你买点其他吃的。」 「没关系，能吃。」黎锦挪回纸盒，又吃起来。 她吃得不快，一口接一口，硬是吃得再吃不下才停下。 …… 迷彩服只有一套，换不下来，黎锦不想带着汗上/床，午休直接趴桌上解决的。 樊静秋发通知提前十分钟集合，黎锦两点半起来，整只手臂僵麻得泛疼。 另外两个室友一中午没回寝室，寝室窗帘没拉上，隔着阳台，阳光亮的人眼睛睁不开。 黎锦下意识要脱迷彩外套，手指碰到还未扣上领扣，咻然顿住。 「你把扣子扣上干嘛？外套脱了啊，不怕中暑又热晕过去吗？」 苏瑶摁掉枕边的闹钟，指着外面对把迷彩外套的领扣扣得严严实实的黎锦说。 黎锦拎起帽子扣头上：「不会。」 这话脱口，出了宿舍，黎锦就后悔了。 热，火辣辣的热，像是被人架进了火炉里，四面八方全是烫得皮肤要着火的高温。 黎锦生出种错觉，胶鞋能被地面熔化了。 「叫你不听我的话。」苏瑶注意到黎锦的表情，得意地哼了个鼻音。 黎锦一言难尽地睨她一眼，「要脱外套你脱。」 苏·身体没擦防晒霜·瑶：「………」 爱美和清凉总要选一个，苏瑶果断捂紧外套。 山顶球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先到了，或坐在台阶上，或站在球场周围的景观树树荫下围成圈。 天气热得没有人想动，球场只剩嘶哑悠长的蝉鸣，直到志祥广场传来响亮的报数声，才有人陆陆续续往下面看。 是新生教官队伍在集合。 相较于山顶球场有景观树可以暂避暑，志祥广场四周光秃秃的，无任何遮拦，教官队伍暴露在烈阳下，军绿色迷彩服几乎被阳光烫成白色。 报完数，教官队伍保持静止，立定站军姿，两点半，总教官准时宣布集合，他们才齐步走进山顶球场。 「下午训练到五点，训练内容为四面转法，蹲下，坐下等，动作一定要做到整齐划一。」 四面转法，即向左向右转，向后转和半面向左向右转，初高中军训常训练前两个。 「别以为很简单，无论训练多久，总有人在口令还没下完就转了，像是后面有人拿棒子追他似的，例如。」 总教官忽的拔高声音：「全体新生向左——」 山顶球场传来齐刷刷胶鞋摩擦草皮声。 总教官道：「看，我没说错吧？我口令还没下完，你们急什么？中午红烧肉吃多了，心里慌？！」 皮？ 「噗。」区队前树荫下的樊静秋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声对扎西登峰说，「我就知道黑熊的名句要来了。除了这一句，他还有句更有名的……」 话音没落，主席台的扩音器传来黑熊的低喝：「必须听到『转！』才动，听明白了吗？！……大点声！一个个的吃包子卡起了？？？」 樊静秋：「喏，稍迟但到。」 扎西登峰：「……」 新生里几个定力差点的已经怂着肩膀笑起来，可又不敢动静太大，憋得脸都红了。 黎锦努力压着嘴角，眼尾无意瞥见区队前方，林止目不斜视立正站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又做了几次示范，总教官将时间交给教官们。 先是整个区队集体训练，统一喊口号，然后是每行单独拎出来，最后是两行一组，面对面转。 苏瑶身材高挑，调整方队时将她调了第二个，黎锦依口令向后转，就和苏瑶面对面。 苏瑶调皮朝黎锦眨眼，做鬼脸。 黎锦没忍住，弯了下嘴角，正要用口型提醒苏瑶认真点，苏瑶脸上表情一收，规规矩矩站起了军姿。 黎锦：「？」 身后传来道声音：「训练期间禁止做与训练无关的事。」 林止说完这句话，没有离开，而是原地喊起了口令，迎面照来的阳光，把黎锦的身影缩到他的裤脚边，在迷彩裤上晕开团黑。 黎锦僵着身，每次都踩着最后一个字转动。 三点多，地表温度达到六七十度，热气从草皮开始往上裹，在听到「向右转！」后，她左脚刚靠上右脚跟，抬起眼就看见苏瑶和她面朝同一个方向。 苏瑶小声说：「黎锦，你转错了。」 黎锦：「？？？」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头顶又传来声：「是你错了，看看你的前后。」
第8页 苏瑶前后勾了下头：「……」 苏瑶默默转了个向。 …… 初高中军训过，四面转法几乎每个人都有基础，训练起来很快。 倒是蹲下和坐下没几个人会。 林止口头讲解后，对着四十几张迷茫面孔沉默了片刻，「我给你们做个示范。先示范蹲下。」 「最开始是立正姿势，听到』蹲下『的口令后，右脚后退半步，前脚掌着地，臀部坐在右脚跟上，膝盖不着地，两腿分开约60度，双手手指自然併拢放在两膝上。这个过程中，上体始终保持正直。」 林止边说边动，为了让全区队的人都能看清楚，他往前走到了球场边的树荫处，面对着区队。 他的迷彩裤脚用自然扣收了起来，蹲下时，裤脚上爬，露出节骨节分明的脚/踝。 黎锦目光在上面一掠而过，上挪到他曲起的膝盖上。 姿势原因，右脚小腿和大/腿交叠在一起，鼓压起的肌肉将膝盖处撑满，勾出迷彩裤下流畅的弧度。 然后是膝盖上的手…… 黎锦收回视线。 林止特意停了几秒，让所有人看清楚，然后继续示范：「蹲下过久，感觉腿麻，可以转移身体重心，自行换只脚蹲。当听到『起立『的口令后，全身协力，迅速起立，恢復成立正姿势。」 他直起身，右脚快速向左脚靠拢，裤脚跟着下滑，重新覆住脚/踝。 第5章 餐费（一更） 示范过，紧接着就是实战练习。 林止口令一下，秘书学全体右脚退半步齐刷刷蹲下。 隔壁应用心理学教官做完示范，他归队时勾头往秘书学看了眼，扭头对应用心理学学生说：「看到没有，秘书学这就是反面教材。你们可别跟他们一样，做个『蹲下』起伏得跟个波浪线似的。」 全体应用心理学：「……」 全体秘书学：「……」 林止：「……」 他作为教官站在区队前，就跟老师站讲台纵观全教室一个道理，全区队任何人任何动作他都能看清楚。 方教官这话……倒是没说错。 林止压下眼睑，视线在秘书学四十九张脸孔上掠过，继续喊口令：「立正！」 黎锦全身协力，迅速起立，右脚靠上左脚跟，和空气中传来的整齐划一的「啪！」重合。 蹲下，立正。 蹲下，立正。 蹲下…… 接下来他们一直重复着这个流程。 腿部肌肉拉伸，收缩，拉伸，收缩……迷彩服被烈阳照得滚烫，腘窝处的迷彩裤被压出无数到折皱，体内散发的热气和地表热气润湿衣料，贴上小腿。 总教官隔着主席台看到新生们的迷彩裤变了形，宣布原地休息十分钟。 新生们立即跌坐下一片——小腿肌肉打颤立不稳。 黎锦双手撑在草皮上，支撑疲软的身体，没坐。 苏瑶从后面拍她的肩：「腿不软？坐下来。」 黎锦看了眼草皮，无数双脚在上面踩踏过，又在烈阳下暴晒一整天：「烫。」 行吧。 苏瑶闭嘴了，离队去喝水。 新生休息，教官们也休息，不过没有离开所带的区队太远，和区队学生坐在一处磕唠，趁着休息纠正学生们训练常犯的错误。 黎锦看了会儿，并没有林止做的标准。 黎锦没忍住，去看林止。 林止站在区队前方，休息时也不过是将立正姿势换成了跨步姿势，扎西师兄和他说着什么，他保持身体不动，头稍朝扎西师兄方向侧，分明的线条从颈侧拉下来，在中间喉结处拐了个弧度。 日光到了下午，没有丝毫收敛的苗头，比起上午纯粹的炙热，空气里还充斥着闷湿的热气。 林止出了汗，不多，仅脖颈喉结周围覆了层湿意。 苏瑶离队补充完水分回来，就见黎锦坐在皮草上，双手扒拉着帽檐，死命把帽檐往下压。 「不是不坐？你干嘛呢？」 黎锦：「太阳刺眼。」 苏瑶看了看从后面照过来的阳光：「？？？你眼睛长后脑勺上？」 黎锦不理她。 下午军训结束前，总教官检验了下午训练成果后，又让全体学生站军姿。 解散时超过预定的结束时间半个小时，十一大队加十大队共二十一个区队的新生一起解散，山顶球场出口人流量又急又大。 黎锦转过眼，苏瑶已经没影了。 训练一天，身上汗渍黏/腻，黎锦不想和其他人挤出口，打算找处球场边的树荫下，等大部队走了再走。 刚走到球场边，景观树下已经先站了拨人。 是十一大队的几个教官，应用心理学的方教官说着什么，几个教官时不时侧耳和他交谈。 只有林止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不带偏一下头，帽檐投下的阴影打在他眼睛周围，看不清表情。 黎锦想也没想压低帽檐转身。 恰好，方教官吹嘘完转过头，看见黎锦，伸长脖子喊林止，「你们秘书学的。」 林止朝这边看过来。 黎锦装瞎失败，硬着头皮走过去，「教官好。」 方教官看她只露出个下巴，打趣：「师妹看得清人么？在场的都是教官，师妹是在叫我们还是叫林教官？」 黎锦不自在想抓帽檐，视野里的男士胶鞋转了个向，林止手抽出裤兜，捏住她的帽檐往上抬至眉心。
第9页 调整好帽子，林止放下手插回裤兜，兜缝开合间，黎锦看到裤兜微鼓。 出口处渐渐空出来，林止侧头对方教官说：「走。」 方教官推搡着另外几个教官往出口走。 没走几步，林止停下。 黎锦愣了下，脚自发跟上。 几个新生从身旁走过，带起些微热湿的风。出口下连一节台阶，直走是教官公寓，右拐通往女生宿舍。 分道时，黎锦摸摸裤兜，林止抬起眼皮，眼前就多了张百元大钞。 黎锦吸气，「午餐钱。」 林止垂眼。 黎锦手指动了动，「还有，谢谢。」 林止终于有了反应，淡淡「嗯」了声，却没接钱，径直往教官公寓走了。 远远的，黎锦看见他手从裤兜里摸出了什么东西。 樊静秋后一步从山顶球场出口出来：「你怎么还不走？不急？」 黎锦收起钱，乖巧叫了声师姐，问：「急什么？」 樊静秋面露诧异，随后恍然，「哦，我忘了提醒你们，警校女生宿舍没有自带洗澡间的，所以，你们洗澡必须要去大澡堂。大澡堂只有一个，大一到大四的所有女生通用。」 黎锦拔腿要跑。 樊静秋喊住她，「来不及了。」 对上黎锦疑惑的视线，樊静秋无奈指指志祥广场方向。 黎锦顺着看去，志祥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提着桶的人，沖似的往一个方向涌。 不用想，那个方向肯定是澡堂。 樊静秋科普：「七点就要上晚自习，你现在赶过去，大概率只赶得上淋湿头髮。这仗势你应该是头一次见吧？以后在警校会很常见，你可以先习惯。」 「……」黎锦：「我见过。」 樊静秋：「？」 黎锦接着说：「高中上午最后一节课下的时候。」 樊静秋想了想，笑：「别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黎锦说回正题，「那我今晚不能洗吗？」 「没那么严重。」樊静秋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下了晚自习再去，澡堂十点关门，有一个小时时间。」 …… 晚自习照例点名。 点完名，樊静秋具体讲明天体检的事。 「十一大队的体检初步安排在上午，由区队辅导员带去，体检结束再由教官继续军训。不过，由于扎西师兄明天有事，体检改由我和林教官带你们去。」 樊静秋：「体检的规矩大家都知道吧？今晚十点之后禁止进食，明早早餐不能吃，直到体检结束。考虑到你们体力可能跟不上，所以学校取消了明天上午的军训，改为在教室上自习。自习时间和军训时间一样，在教室集合点名。」 下了晚自习，黎锦去澡堂返回寝室时，三位室友都已经上/床了。 苏瑶在按摩眼睛，听到动静，掀起眼皮，「咦？你下午没去洗澡？」 黎锦擦着头髮「嗯」一声，「没赶上。」 头髮剪短后干得很快，加之到了晚上，热气也没散去多少，从澡堂走到寝室，头髮已经不滴水了。 黎锦抓抓头髮：「你这是在……？」 苏瑶：「做眼保健操。明天不是体检么，血压，心电图，抽血……这些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视力。我可不想九年义务教育过去视力完好，到了大学反而戴眼镜。」 黎锦手一顿，「抽血？」 苏瑶看着她的表情：「这么惊讶干什么，体检抽血不是常事吗？高三毕业前你们学校没做过体检？」 「是做过。」见苏瑶还在左右打量她，黎锦道，「做你的操去。」 苏瑶：「哦。」 …… 早自习时间在早上八点，七点五十在教室点名。 由于省去了早餐这一步，不少人早早去了教室，黎锦到的时候，只有两三个人没到。 苏瑶是最后一个到的，手上拿着面包牛奶和一些零食，进教室的时候，樊静秋看了她好几眼。 苏瑶：「我就放着，体检完再吃。」 樊静秋这才放下心。 樊静秋：「按照军训的方队排列，应该是先法学一区队，依次排过来，最后才轮到秘书学。林教官在下面医务室体检处等，学校通知下来，我就带你们下去。」 通知下来是在十点多，樊静秋一收到消息，立即带着秘书学全体去医务室排队。 以方队队形为基础变成单排队形，曲环形状在医务室门前排开，应用心理学仅剩下几个人没检查完。 医务室前是一个篮球场，地势空旷，没有任何遮拦，林止就站在那几个人后面，手里拿着叠崭新表格，穿着和昨天军训时没什么不同，只是帽檐压得比昨天低。 樊静秋走到了他面前，他才抬起头来，将表格交递给樊静秋。 樊静秋一人一张把表格分发下去：「表格上面是要检查的所有项目，你们先看看。项目比较多，进去医务室之后，按照表格上的顺序到指定的地方检查。不懂的问医务室的医生。」 樊静秋强调：「上面的每一项都要检查，检查完了才能出来。检查时，无关人员不能入内，我和林教官在外面等你们。」 表格有两面，表头个人基本信息之后，第一项检查就是抽血。 黎锦在秘书学第二个位置，队伍蠕动前行到医务室走廊，她看到医务室门口摆开三张桌子，桌后坐着三位医生。
第10页 应用心理学学生一坐下，医生先问信息，填写完毕，让学生伸出手，医生系上止血带，轻轻拍打学生肘窝。 黎锦下意识看旁边。 林止压着帽檐侧转过身，将目光转向别处。 第6章 称唿（二更） 樊静秋从队伍末端走上来，对林止晃了晃手机，把多余的表格交给林止，又指着医务室说了什么。 林止朝医务室看了眼，下颌线绷紧，缓慢点了下头。 樊静秋说完，急匆匆走了，看方向，像是往山顶球场去。 三人一轮，很快排到秘书学。 黎锦在第一轮，收回视线，在空位上坐下。 给她抽血的是位女医生，问完她的个人信息，就让她捲起迷彩服袖子。 迷彩服袖口是暗扣，扣子解开，整个袖子上下一样大，很容易撩上去。 「露出肘窝就差不多了。」医生说，然后在肘窝上方一点的位置系上止血带。 止血带韧而冰凉，黎锦手条件反射缩了缩。 「可以了。」抽完血，医生用棉签摁住针孔，说：「先去旁边坐三到五分钟，等止血了，再去检查其他项目。」 黎锦昨天进医务室昏昏沉沉的，没有细看，医务室连接的医院比她想像的大，全天候对外开放，诊室外的等候椅上几乎都坐着人。 黎锦环顾一圈，找不到坐的地方，折起手臂夹住棉签，在靠门处找了个地方站，她稍一偏头，便能看见医务室外。 林止还站在医务室外的走廊上，背对着医务室，手里攥着表格纸。 「看什么呢？」肩头搭上一只手，同样压着针孔的苏瑶凑过脸来。 苏瑶晃晃手上的体检表：「一会儿我们一起走？」 参与体检的学生太多，医院人员有限，并没有派专人指路，体检项目科室需要学生自己一个个去找。 苏瑶：「检查完，交了表格去教室拿了东西回寝室，完美。」 三分钟很快过去，针孔处的血止住，黎锦撤开棉签，丢进垃圾桶。 苏瑶指着她光露的手臂，道，「袖子不放下来吗？」 黎锦睨了眼孔眼处凝固的血迹，「暂时不。」 第二项检查项目是血压，等苏瑶针孔处不流血了，黎锦和她一起找量血压的诊室。 接下来是身高、体重、肺活量、五官科……来来回回在医院一楼转悠。 「唿，视力可算是检查完了。」苏瑶回想刚刚在诊室的表现，长长舒一口气，她自我感觉视力没什么变化。 苏瑶翻翻勾画了不少内容的体检表格：「还剩两个项目，先是心电图检查，然后是胸透。检查心电图的诊室在哪儿？」 「刚才检查五官科的时候我看见过，我带你去。」黎锦说。 检查心电图的诊室在医院正大门旁边，紧挨着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在楼梯口隔壁是男女洗手间。 心电图检查男女分开，黎锦到诊室门口，前面应用心理学的妹子还躺平着，没有开始检查。 女医生在整理仪器，头也不回说：「进来，把门关上，除去上衣，包括你们的胸衣，站着等一下。」 接着，对床上躺着的妹子说：「你也一样，把胸衣脱了再躺下。」 妹子立即坐起身来，她有些胖，别着手往身后摸，摸半天没摸到胸衣扣。 女医生看不下去了，扭头问黎锦和苏瑶：「你们两个谁先检查？」 黎锦不解，还是回：「我。」 女医生说：「你帮她解下胸衣扣。」 黎锦把刚解下来的皮带卷在手里，走过去帮忙。解开衣扣，女医生又说，「帮她把衣服撩上去，撩到胸口上面。」 黎锦再次照做，做完这一切，她退到一边，苏瑶已经脱好衣服了。 苏瑶：「要我帮你解胸衣扣吗？」 黎锦拉下迷彩外套拉链，「不用。我手够得着。」 就是…… 黎锦看着女医生上前，用75%的酒精给妹子擦拭皮肤，顺道解开了妹子裤腰带，低下头看自己的裤腰。 她的裤腰带是两根皮筋。 黎锦默默把皮筋解下来。 妹子检查完，换黎锦躺平，医生涂酒精时，挑了下眉，「发育得不错。」 黎锦手抓紧迷彩t恤衣摆，耳朵瞬间变红。 涂完酒精，医生又涂上导电液体，保持皮肤与电极良好接触及导电性能，在黎锦胸口相应位置贴上电极。 头顶炙白灯光晃得眼花，黎锦闭闭眼，听女医生说：「全身肌肉放松，平稳唿吸，保持安静。」 检查完毕，医生撤去电极，抽了两张卫生纸把黎锦身上导电液体擦掉：「下一个。」 黎锦抓紧裤腰下来，刚把皮筋系回裤腰，女医生催促：「检查完的快点出去，让后面的人快些进来。」 黎锦只好抓起外套和皮带出了诊室。 诊室外已经站了好几个人，都是秘书学的，见黎锦检查完，拉着她心电图检查的注意事项。 隔着t恤感觉胸衣往下滑，黎锦忙说：「该怎么做医生有指示，照着做就行了。我有事，先走了。」 黎锦匆匆转进楼梯口旁边的卫生间，卫生间外的洗手池男女公用，最里边有一面大镜子，往里走，才分男女。 黎锦随便进了间隔间，先从里再到外整理上衣。 只是，胸衣解起来容易，再扣上就没那么好扣了，黎锦在t恤勒出的有限空间里扣了几次才扣上，还把自己弄得又热又手软。
第11页 黎锦边系上迷彩服皮带，边走出隔间想出去洗把脸。 临近中午，医院里人不是很多，上洗手间的人更少，洗手间里有一种空荡的安静。 黎锦刚走到公用洗手池间，就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她循声望去，看见林止站在洗水池间前面的大镜子前打开水龙头在洗手。 他垂着眼，水流从他的指尖儿滑下沖刷洗水池壁，声响清晰。洗完手，林止撑着洗手台，抬手捏了捏眉心骨。 不知是不是洗手间灯光照射的缘故，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有几分不舒服。 黎锦怔了下，回过神，就对上镜子里的人的眼睛。 林止手还没放下，食指和拇指分别按在鼻樑与眉毛之间，脸上没什么情绪。 黎锦张张唇：「林……林教官。」 林止咻地侧过头，这是黎锦第一次这么叫他。 林止淡淡「嗯」一声，过了会儿，转回头继续洗手。 洗手间一时又只能听到水流声，林止说：「体检结束了？」 「还没。」 林止停下看她。 黎锦别开脸，支支吾吾半天，小声说：「检查完心电图，整理着装。还有一个胸透没做。」 林止忽然沉默下来，几秒后他拧上水龙头，目光从镜子里，在黎锦腰间皮带上一掠而过。 他说：「嗯。」 …… 黎锦先从洗手间出来，脸上的热度都没有消，再经过心电图检查室没看见苏瑶，拿着体检表往最后一处体检项目诊室走去。 做完全部体检项目，黎锦出医务室，林止已经不站在门口，而是在篮球场上，抱着一个类似超市里面的塑料篮子，篮子里面放着全是同一种面包。 「师妹检查完了？」樊静秋看见黎锦，招手让她过去。 黎锦点头。 樊静秋说：「来领面包和水。」 樊静秋发水，林止发面包，接过面包时，黎锦不小心碰到了林止的手，还带着几分湿意，像是又洗过一次手。 禁食太久，黎锦没什么胃口，拎着面包和水回到寝室，苏瑶边吃她早上买的零食，边开着笔记本在追剧。 「你去哪儿了？我做完心电图出来找你半天没找到人，只好自己一个人先去做胸透。做完出来，还是不见你。」 「……去了趟洗手间。」黎锦一笔带过，把面包和水给苏瑶：「还要吃吗？我的给你。」 苏瑶注意力在追剧上，没再多问，「不吃了，我追完这一集，还要吃午饭，听说今天食堂的伙食特别好，我想尝尝。要我帮你带饭吗？」 「不了。」黎锦闻闻身上的酒精味，「我想先去趟澡堂。」 …… 教官公寓。 方教官拎着袋从小卖部买来的花生米，一进门，就看见林止微垂着头在阳台洗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止扯下事前放在阳台的干净毛巾，声音从毛巾后穿出来，有些低：「刚刚。」 「哦。我还以为你要忙到下午呢。」方教官撕开花生米包装，丢进嘴里。 「体检进行很快。」林止放下毛巾睨他一眼：「警校不是部队，注意影响。」 方教官摆摆手：「我有分寸。我也没想喝酒，就是吃点花生米解解馋。你要不要也来点儿？」 林止当没听到。 他把毛巾晾衣架上，摘了帽子，半张脸被阳光照着，方教官疑惑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林止侧开脸，「你看错了。」 行吧。 林止说什么就是什么，方教官继续吃自己的花生米，吃了几颗后，他指指林止的桌肚。 「你的手机早上响了，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响了四次，你没在，我没敢帮你接。像是有什么急事，你看看。」 林止拉开椅子坐下，摸出手机，解开锁，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未接来电提示，四个，全是同一个号码。 他手指在电话号码旁边的「拨打」键停顿片刻，摁掉手机侧面的按钮。 方教官：「不回电话？」 林止把手机收回桌肚，可能是刚沾了冷水，他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现在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　　原文情节有些不合适，改了。看文愉快，求个收藏啊，么么啾～ 第7章 情书（一更） 方教官当即闭上嘴。 又吃了几颗花生米后，方教官再抬起头，林止坐在座椅上，拿着书在看。 这幅场景很常见。 以前在部队，无论多忙多累，只要条件允许，林止就会抽出时间来看书。书的内容很广泛，法律，人文自然等等，方教官一直觉得林止和他们不一样。 方教官渐渐挺直咀嚼花生米，他默默摸进桌肚，摸出一张广告宣传单，他又默默塞了回去。 …… 下午的军训还是三点。 气温比昨天更甚，山顶球场地势高而空旷，进入山顶球场，就跟走进了火炉。 苏瑶嘟囔：「还是不习惯川南的天气。」 黎锦还好，庆城和川南并称两大火炉，她不过是从一个火炉跳到了另一个。 下午依旧训练四面转法与蹲下坐下，因为要把上午拉下的进度赶回来，所以中途只休息了一次。 苏瑶浑身酸疼，汗流浃背，唿出的气都是热的，她下意识抬手要擦脸，眼前便多了张纸巾。
第12页 黎锦背对着她，手上拿着纸巾从肩头递过来，脸上的汗水却比她少很多。 苏瑶不和黎锦客气，「你不热吗？」 「热。」黎锦收回手，「只是我体温一向偏寒，所以热得不明显。」 体制偏寒的人夏天不怎么容易出汗，冬天总是手脚冰凉，苏瑶说：「和林教官一样？」 「？？？」 黎锦顺着苏瑶指的方向看过去，林止侧立在区队面前，迎着阳光的半张脸上看不到什么汗。 他面前站着几位身穿迷彩服的女生，面孔陌生，像是其他区队的，几个女生身体挨着身体，笑嘻嘻和林止说着什么。 苏瑶「啧」一声，「林教官好受欢迎啊。这才第二天，就有女生向他示爱。」 黎锦目光从眼尾扫过来：「你怎么知道是示爱而不是请教问题？」 「这种情况我见多了，一看那几个女生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想干什么。不过，以林教官的颜值，有女生喜欢他很正常。」苏瑶说着偏头打量黎锦，「你也一样，林教官的脸祸祸小女生，你的脸祸祸小男生。」 黎锦气笑了。 苏瑶说：「不信？」 她伸长脖子看往区队后排：「仅是我们区队，就有好几个男生向我们打探你的联繫方式，别说还有其他区队的男生。」 黎锦重点偏了：「我们？」 苏瑶：「当然是我和另外两个室友。你这两天活动轨迹都是三点一线，他们找不到机会，只能找其他方式搭上你了。」 黎锦皱眉：「你们给了？」报导入住寝室的第一晚，寝室的人就互换了手机号码，便于联繫。 苏瑶摆手：「怎么可能。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们不会把你的联繫方式随意告诉别人。」 那就好。 黎锦松了一口气，再转回眼，林止面前的几个女生已经归队。黎锦特意看了眼林止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黎锦收回视线，「他的体温完全没有问题。」 前言不搭后语，苏瑶「啊」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想起要追问，总教官已经宣布休息时间结束，继续训练。 只是，明明和黎锦没多大关系的事情，偏偏她脑子里一直回放着林止被女生包围的画面，晚自习看《学生守则》看得心不在焉。 在又一次在同一页停留好几分钟后，黎锦抿着唇合上《学生守则》去教室斜对面的洗手间。 洗手间分两个隔间，里侧有灯，外侧没有，黎锦在外侧摸黑洗了个手，刚出来，就和走廊上一个男生碰上。 男生明显在等黎锦，一见她出来，他立即挡在她前面，把手里的纸条给递过来：「黎锦同学你好，我是2014级社会学二区队的刘阳，从军训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晚自习下后，能不能来志祥广场，我在志祥广场等你？」 黎锦愣了下，告白？苏瑶下午才说有人喜欢她，晚上就有人向她告白？ 黎锦没接纸条：「你这是？」 「我喜欢你，黎锦同学，可不可以给我你的联繫方式？」 还真是啊。 晚自习不用戴迷彩帽，黎锦很清晰能看到男生暴露在走廊灯下红偷的脸。 「抱歉，我和你并不认识，我的联繫方式不能给你。」 男生失望垂下头。 黎锦等了等，见他一直不让开，说：「你挡着我了，可以让开吗？」 男生侧开身，下一刻，又重新挡住黎锦，把纸条放在黎锦的手上：「你可以看过之后再回復我。」 说完，男生沖似的跑开了。 手上的水渍沾上纸条，晕开些水痕，黎锦一时收也不是，丢了也不是。 她两指捏着纸条边缘，想回教室问问苏瑶社会学教室在哪里，将纸条原封不动退还回去，转过身就看见秘书学教室后门站了一个人。 教室后门开着，教室的灯光较走廊明亮，把林止的半边身子照泛白。 下意识的，黎锦把拿着纸条的手背到身后，两三秒之后，她又把手改回放前面，小弧度甩另一只手上的水渍。 黎锦天生皮肤白，军训晒了两天，她一点都没有变黑，手在走廊不甚明亮的灯光里，白得夺目。 林止目光顿了顿，移到她手上的纸条上，一会儿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黎锦拿着纸条进了教室，苏瑶立即隔着过道敲她的桌子：「我刚刚好像看到林教官了，你有没有看到？」 「是教官。」黎锦随手把纸条塞进桌肚，「教官没进教室？」 苏瑶：「没有。」 黎锦顿了下，「可能是有其他事，只是经过教室吧。你知道社会学的教室在哪里吗？」 「问这个干嘛？楼下吧，我记得这一层好像只有我们和应用心理学是14级的，其他都是13级或者12级的。」 黎锦「嗯」一声，「去还个东西。」 黎锦下了晚自习，就去把纸条还了。男生没在，她让他的同学转交的。 同学误会了，转交的时候对男生表示各种羡慕嫉妒恨，在班上宣扬，只有男生看到纸条，沮丧地趴在了桌上。 后排一女生问：「怎么了？」 「表白被女神拒了。」 十八九岁，正是突破未成年人成为成年人的懵懂转换年纪，青春期的飞扬冲动未褪去，成年人的自制未成型，骨子里的张扬与冲动掩藏不住，喜欢和讨厌还是黑白般分明。
第13页 在男生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其他人已经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女生说：「秘书学的黎锦？」 男生有气无力：「对。」 女生：「那没事了。」 男生：「？」 女生：「秘书学的人都难追。我混合寝室的一个室友，喜欢秘书学的教官，今天死皮赖脸找秘书学教官要联繫方式，被无情扫射回来了，半点情面都不给。」 男生：「……」 黎锦知道误会传开是在第三天上午军训休息期间。 第三天的军训训练原地踏步走，听到动令「走」时，先抬左脚摆右臂，两脚在原地上下起落，抬起时，脚尖自然下垂，离地面约15厘米；落下时，前脚掌先着地，上体保持立正，两臂按起步或跑步摆臂的要领摆动。听到立定口令后继续踏两步停下。 刚开始训练并未直接踏步，而是一令一动，林止下口令「一」，他们抬左脚右臂前摆，左臂后摆，固定姿势；下口令「二」，换右脚左臂前摆，右臂后摆，固定姿势。一行一列手臂摆动高度要相同。 原地踏步不必要长时间大弧度伸展收缩肢体，训练下来，除了出了汗，比前两天的训练还轻松了点。 黎锦离队去喝水，归队时，眼角无意间瞥见社会学不少人在看着她，特别是有几个男生，促狭地对着她笑，还抱团嘀嘀咕咕。 黎锦：「？」 「在看什么？」苏瑶注意到她的表情，问。 黎锦说了她的疑惑，苏瑶吞口水，「你不知道？」 黎锦觉得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苏瑶一脸「真的假的」的表情，「你昨天是不是给社会学的一个男生递情书了？」 「蛤？」 「□□在田里。」苏瑶说，「社会学都传开了，说是亲眼看见你递的情书。说，你是不是真喜欢社会学那谁？」 「……我那明明是还情书。」黎锦无语，怎么传成这个样子了。 …… 传言终归是传言，假的，当不得真。 黎锦没理会传言，以为自然会消散，但或许是封闭式军训的生活太过枯燥，传言没有很快消散，还传出学生圈了。 午休时，教官队伍坐在一起，方教官边吃边分享从学生嘴里听到的八卦。 「现在的年轻人啊，才入学几天啊，就迫不及待想要谈恋爱，递情书都递到区队教室了。」 「这不很正常吗，初高中学校不许恋爱，到了大学恋爱不禁止，为什么不能谈？而且，谈恋爱是学生的自由，你瞎操什么心。」其中一个教官搭话。 「我没说恋爱不正常，春/心躁动的少年追春/心躁动的少女才是青春。关键是，一个大美女倒追一个长得不咋地的一个男生，至于吗？」 方教官啧啧摇头，眼角瞥到坐在对面沉默用餐的林止，向他开/炮，「对，说的就是你秘书学的，军训第一天结束训练时，屁颠屁颠跟在你后面的那位小师妹。」 林止筷子停住，抬起眼来。 第8章 情绪（二更） 方教官看着他的表情，「你还不知道？社会学已经传开，都传到应心来了。小师妹长得漂亮，喜好居然这么……」 「什么时候的事？」 「啊？」 没想到林止突然这么问，方教官愣了下，「哦，军训第二天晚上吧？小师妹拿着情书亲自去教室找人，好多人都看到了。反正在社会学挺轰动的。」 说完，方教官反应过来：「咦，不对呀，你不是一向不对这些八卦感兴趣吗？」 以前在部队无聊时聊八卦聊点荤段子，其他人都聊得很起劲，唯独林止，半点不关心，活像个无欲无求的修行僧。 林止垂下眼，片刻，搁下筷子，端着还剩一半的食盘离开了座位。 「饭没吃完，你要去哪儿？」 林止头也不回：「放食盘。」 方教官：「？？？」 他转头问同桌的教官，「就吃了那么点，不吃了？他怎么了？平时不是都会吃完的吗？」 同桌教官耸耸肩：「不知道。」 食堂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收食盘，林止将食盘交给工作人员，走出食堂。 手机响起，他绕到食堂门前的台阶下拿出手机。 食堂在二楼，一楼是闲置的房间，房门紧闭，房间前面是段台阶，台阶尽头直拐九十度是一处校内智能超市。 阳光照射下来，在台阶上形成不大不小的阴影。 林止站在阴影中看着来电显示，手指在屏幕上没动。 不断有人从食堂出入，脚步声，交谈声混杂在日光中，一起往耳朵里沖。 林止摸了下耳朵，放下手时，两个女生从智能超市里走出来。 苏瑶手里抱着一堆零食，笑容灿烂的和黎锦说着话，不知说了什么，黎锦不一会儿也笑了出来，阳光在她眼睫毛上铺落明媚的一层。 林止极缓慢的垂下眼，按下接听：「妈。」 …… 从智能超市到寝室，苏瑶的笑容就没停过，「现在不用担心了吧？正主亲自上门澄清传言，相信用不了多久，关于你的传言就能消散干净。」 黎锦点头：「希望如此。」 苏瑶左右瞅瞅她的脸：「不错不错，终于你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了，传言流传这段时间，你眉头总是皱，我都看得烦了。我陪你跑东跑西，要怎么谢我？」
第14页 黎锦笑了：「你不是正在享受我的报酬？」 苏瑶耍赖：「这个不算。」 黎锦：「那你想要什么？」 苏瑶很认真的想了想，简单粗暴：「我要吃肉！哦对，说起吃，周末有空不？我们寝室一起约个饭？」 寝室的四个人来自四海八方，既然聚在一起，当然要正式认识一下，倒不是要多正规的吃个饭，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 「明天就是周末吧？我周末没什么事。我挑几个约饭地点，寝室的人一起定地点，吃完饭然后预约k歌？」 黎锦一套话下来，苏瑶都呆了，流程这么熟练的吗？ 看出苏瑶的想法，黎锦「唔」一声解释：「我爸经常和客户谈事情，十有八/九是这么个流程。事实上，我还没有去过k/t/v。」 苏瑶：「怪不得。」 …… 周六照国际惯例是大晴天。 训练五天太累，寝室四个人起得都比较晚，出门时已经快十一点。 川南警察大学周围坐落的建筑千奇百怪，饭店餐馆居多，但是娱乐场所却很少，预约的饭店和k/t/v都不在警校附近，需要打车过去。 走到计程车候车处，方教官和另外几个教官也在等车。 方教官认出黎锦，率先打招唿，「秘书学的小师妹。」 黎锦愣了下，「方教官。」 苏瑶和另外两位室友也跟着叫了声「方教官」。 方教官摆摆手，「出了学校就不要叫我方教官了，叫我师兄吧，华夏军警是一家嘛。」 黎锦四人从善如流。 方教官「嗯」一声，打量她们，「出去玩？」 黎锦说：「出去吃饭。」 方教官说：「寝室四个人一起？不错不错。」 苏瑶同样打量他们：「教官们也出去玩？」 「我们都什么年龄了，哪能啊。我们就是出去找点酒喝，在部队不能喝，在警校不能喝，憋死……」 后面的一个教官给了方教官一肘子，方教官立即反应过来，改口道：「哦，不是，那什么，我们就是出去走走，警校周围风景不错，你们也可以多走走看看。」 恰好一辆空计程车行驶过来，方教官忙招手叫车，对黎锦她们说：「车来了，你们先走吧。玩得开心点。」 黎锦最后一个上车，对方教官微微颔首道了句谢。 方教官摸下巴感嘆：「秘书学的小师妹真是又漂亮又乖巧。要是早几年，我就追她。」 「想什么呢。」刚给方教官一肘子的教官，熟练地又给了一肘子，「对未成年人出手是犯法的。而且，小师妹谈恋爱要找肯定找同龄的，你看看我们中哪个和她差不多大？」 「怎么没有。」方教官嘴快，「林教官不就是？」 「你以为林教官是你？他恪守本分，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像你一样禽/兽对学生下手。」 方教官想反驳，可是仔细想一想还真是，又闭上了嘴。 良久，他问：「对了，林教官去哪儿了？我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他。」 「有事出去了吧。我也没见着人。」 …… 黎锦四人先打车去预约的贝尔牛排吃了饭，然后去了预约的k/t/v。 一百二十元的包厢，从下午三点营业到下午六点，工作人员将她们引进包厢，调整好点歌机，送来免费茶水和零食，询问还是否需要其他饮料零食。 苏瑶摸摸鼓鼓的肚子：「不用，我还撑着。」 黎锦对工作人员道：「暂时不需要，稍后如果有需要会自行去t/k/v超市购买。」 苏瑶点开点歌机点了一首歌，包厢里霎时充斥满音乐声。 苏瑶歌域很光，各种风格都会，藏族的室友点了几首藏族歌，大多是高音歌曲。 「《青藏高原》？音这么高的歌你也能唱？」苏瑶惊奇。 藏族室友说：「能。唱一个？」 黎锦也来了兴趣：「唱。」 她将《青藏高原》调到歌单最前面，前奏响起时，其他人都屏息坐在红皮软沙发上。 是真的能唱。 而且唱得比原音都高，高音过后，藏族室友连气息都没乱。 苏瑶忙拉着藏族室友又去点藏族歌，全往音高了点。 趁她们闹，黎锦放下包包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是单间，洗水池洗手液一应俱全，正对墙是一面大镜子，黎锦看着镜中的自己。 淡粉纯色纯棉v字低领短t恤，下搭黑色雪纺阔腿长裤，裤腰压至腰际，衬得她整个人高挑又柔美。 妆容化得很淡，右眼眼尾下方点了颗小黑痣，眉目流转，清冷又妩媚。 黎锦擦干手走出洗手间，麦霸已经变成了苏瑶。 藏族室友靠过来说，「黎锦，你的电话好像响了。」 黎锦翻开手机，果然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显示是熟悉的「全家心头肉。」 包厢内太吵，黎锦拿着手机出去回电话，走廊还是吵，黎锦又转去k/t/v外面。 「妈。」 赵妍的声音很兴奋，不用看也知道精力很好。 k/t/v外面是人行道，人流量不大，断断续续有人从面前经过。 黎锦听着电话里的赵妍碎碎念，目光散漫落在人行道上，错眼间，好像看见一个很像林止的人。 背影颀长，从对面人行道的景观树下往下走，树荫在他肩头疏疏落落落了一身。
第15页 黎锦抓紧手机，下意识挺直嵴背。 「警校要放周末吧？宝贝在干嘛呢？」 黎锦回过神，她捂着手机往k/t/v里面看了眼，确认听不到半点音响声，她回：「和室友在外面吃饭。」 赵妍「嗯？」了句：「你怎么也和你爸一个德行。」 警校周六晚上七点要集合点名，黎锦四人六点一到就离开了包厢，打车回警校六点半过。 「我们去拿个包裹，黎锦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苏瑶拉着两个室友进入警校旁边的快递收发点，快递点人很多，看髮型，都是警校的学生。 六点多，太阳稍稍收敛了浑身的芒刺，不那么刺眼了，可气温却没怎么降，黎锦转而站到人行道的景观树树荫下。 踩着点回校的人很多，三五成群，警校门口的人流量比早上还多，每个经过的人都要朝她看一眼。 黎锦不自在，拇指扣了下包包肩带，正要再看看苏瑶他们回来了没，余光先看到了从警校大门另一侧走过的人。 林止在接电话，他穿得很简单，没有戴帽子，发茬短短的，也不知是谁的电话，他皱着眉，神情间明明不满达到了顶峰，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整个人反而比在烈阳下更刺人。 「黎锦，包裹拿好了，我们该走了!」苏瑶突然拔高声音喊。 黎锦身体一僵，就看见林止咻然停下脚步，耳边贴着手机朝这边看过来。 几乎是同时，他眉宇间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第9章 羡慕（三更） 周日七点的点名在教室进行。 樊静秋先到教室，点完名三十分钟左右，扎西登峰拿着一叠报告来到教室。 「你们的体检结果出来了，现在发给你们，我叫到谁的姓名，谁就上来拿体检报告。」 扎西登峰的脸色有些严肃，发体检报告过程中一直没说话，受他影响，秘书学教室安静下来。 发完体检报告，扎西登峰和樊静秋耳语几句，叫走了三个同学，一直到自习结束，那三个同学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军训集合，那三个同学还是没来，方队缺了三个位置。 林止只是让后面的同学把空缺补上，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 「不止，昨天他们也没有回寝室。」中途休息，区队后排一个女生说。 「是体检不合格，被劝退学了吧？」 「不可能吧？这才开学几天，就被退学了？」 「不然也没有其他解释啊，樊静秋师姐之前不是说过体检不合格可能会劝其退学么？」 其他区队有没有少人不知道，秘书学上午训练，不少人情绪都挺低迷的。 林止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中午樊静秋又来女生宿舍每个寝室走一遭做心理辅导，特别是离人了的那几个寝室。 苏瑶嘆气，「可惜了。」已经考上了警校，却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中途退出。 不过，她和那三位同学来往并不多，多悲伤谈不上。他们的生活会继续，她的生活也会继续。 感慨完，苏瑶从床上探出头，就见黎锦蹲在地上，往迷彩胶鞋里放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 「往鞋里垫卫生巾。」 「？？？」苏瑶反应过来，「脚疼？」 垫好卫生巾，黎锦穿上走了几步，又原地踏步，「有点。脚后跟疼。」 可能是穿了两天自己的鞋，再穿迷彩胶鞋，总觉得很硬。可是她又忘了买鞋垫，校园超市也没有卖。 苏瑶道：「鞋垫校外有卖，可以请假出去买。」 黎锦：「过程麻烦。」 请假要先去樊静秋师姐那里拿请假条，写完，交给师姐签字，然后再由中队长签字批准。 三天到七天的假，需要找大队长签字，超过七天，则又要往上级找领导签字。上午下午要军训走不开，而中午，领导一般不会还在学校。 苏瑶想了想：「也对。与其蹲领导的门，还不如网上买，两三天就到。川警内有好几处快递收发点，还可以送进校。」 黎锦在购物车里加了几双鞋垫，都是很软的。 鞋垫没到，学校先将他们整顿了一番。首当其冲被开刀的就是寝室卫生。 这天中午，他们像往常一样，训练完回寝室，却在寝室前的走廊发现一堆被丢出来的东西。 衣服，被子、床垫、鞋子、牙刷、药膏、桶、盆……什么都有。 「靠！？大白天遭强盗了？？？」 「还是在警校遭窃，这小偷胆子也太大了吧？？」 苏瑶立即冲进寝室，查查贵重物品有没有被偷。 黎锦也查了一遍，「我的东西都没丢。」 苏瑶：「我钱这些倒是没丢，但是我刚买的高跟鞋不见了？！！」 话落，门外传来一声：「我的鞋怎么不见了？!好几双都不见了！！」 「我的盆不见了！」 「我的被子没了！」 ……还是大规模盗窃？ 苏瑶又确认了一遍，鞋还是没找到。 黎锦说：「先去找找宿管阿姨，阿姨一直在宿舍里，这么大规模的盗窃，她不可能没察觉。」 苏瑶急匆匆要去找宿管阿姨，迎面和辅导员樊静秋撞个正着，「不用找宿管阿姨，你们的东西没丢，只是学校寝室卫生不合格，被丢出来了。」
第16页 「…………？？」 苏瑶长舒一口气，「我差点报警知不知道？太吓人了。」 「晚了，我已经报警了！！」对门的秘书学女生扒着门说。 樊静秋：「…………」 樊静秋：「报导时不是向你们提过寝室卫生管理问题吗？这里是警校，随便拉一个出来就是警察，在职的，未来的警察。报什么警？」 离报导入学都一周了，他们精力都在军训上，谁还记得寝室卫生的问题。 苏瑶：「检查什么卫生，不是把东西收好就行了吗？？」 「谁告诉你的？」樊静秋眉毛翘高，「问出这种问题，一看就知道你们没有好好看《学生守则》，上面白纸黑字从衣食住行到其他方方面面，都明确规定的了，寝室卫生的标准是什么，上面全有。而且，寝室卫生是警校重点检查工作，不合格的寝室会做出通报批评，并做出扣除学分惩罚。」 苏瑶：「………… 黎锦：「…………」 好的，是他们理亏。 吓唬够了几位小朋友，樊静秋终于决定松口：「不过，这次是学校突击检查，事前没有给你们透露半点消息，所以，这一次的检查结果不算。从今天之后，就要算了。以寝室为单位奖惩。」 「寝室？」黎锦有不妙预感，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樊静秋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寝室只有有一个人不合格，整个寝室的人都要被扣分惩罚。当然实在是个人出错的除外，例如被子。按规定，每个人的被子要叠成豆腐块，你们以前看视频应该看到过，方方正正的，棱是棱，角是角。」 这点只要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问题是，苏瑶说：「我们不会叠。」 樊静秋说：「不用担心，看群消息，下午教官会教你们叠军被，跟着教官学就可以了。」 群消息是在十分钟前发的，樊静秋发完消息就来了女生宿舍。 为了不让刷屏消息顶走通知，樊静秋设置了全员禁言。 【樊静秋：各个区队各带三床被子，三张凉蓆，下午集合后教习叠军被@全体成员】 【樊静秋：时间有限，我就不用一个个问，随手抓阄抓了六个人，下午按上一条通知拿上被子凉蓆。】 黎锦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六个名单，没有她，她们寝室四个人，一个人没被抽中。 黎锦抹开浏览器，搜索叠军被要领，苏瑶找到鞋回来，黎锦已经打开了夏被在练习。 苏瑶：「你会？」 黎锦：「不会。」 夏季被太薄，黎锦按照要领叠了三次，军被中间还是塌陷的，像个方形的蛋挞。 黎锦把手机一合，不练了。 …… 下午，每个区队都带着被子和凉蓆参与集合。 总教官先批评了上午突袭检查寝室卫生的事，然后宣布所有新生立正站军姿，看看教官们怎么叠军被。 计时三分钟。 在总教官一声「开始！」令下，所有教官都动了。黎锦站在第一排，看得很清楚。 林止第一步就是压。用手掌和小臂反覆压被子，把被子压平实。 黎锦目不转睛盯着林止压在被子上的手指，压好被子后，林止张开手指，用拇指和食指张开来卡在被子边沿，卡一次半的样子，用拇指摁住，然后又卡一半，再用食指摁住，两指缓慢往中间收拢，让最后卡的一半突出来，紧接着将丈量出的一次半折过来。 另一边同理，两侧都折好后，再以两侧边的位置为界限，切出痕迹，最后顺着痕迹将两段重叠。 至此，豆腐块已经初见雏形。 接下来的步骤，大体都能猜出来，修饰豆腐块。林止单膝跪在凉蓆上，里里外外修饰被子，偏着头，半张脸从帽子下露出来，被阳光照亮，目光十分专注。 黎锦视线落在被子上。 三分钟到，计时结束，总教官走下主席台，一个区队一个区队看。 看完，他返回主席台，又让教官们把被子拆开，铺好三张凉蓆和三张被子，轮流让新生们实际操作叠军被。 以林止演示的凉蓆为准，另外两张凉蓆分别被林止放在了两侧。黎锦正好站在林止演示的那一张军被前。 军被才拆，上面有摺痕，黎锦顺着摺痕折，很快完成。只是摸到那些摺痕时，黎锦发现，这些摺痕都很深，像是林止用力留下的。 军被被不停展开、摺叠、展开、摺叠，到秘书学所有学生试完，林止留下的摺痕已经看不出来了。 「羡慕。」中途休息，苏瑶扒拉黎锦的手臂说。 黎锦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苏瑶的目光看到军被，才明白了。 「只是运气好吧。」黎锦说。 苏瑶只是随口一说。 下午训练结束前五分钟，总教官让教官们又演示了一次叠军被，回到寝室，黎锦看到床上的夏被，手指动了动。 苏瑶从澡堂回来，就看见黎锦湿着头髮跪在床上，在叠军被，她没忍住过去看了眼，捂着眼睛坐回原位。 「你是叠豆腐块还是滑滑梯？和教官叠的是一个东西吗？」 黎锦：「……你行你来。」 十几分钟后，苏瑶说：「我错了。」 黎锦回了她一个字：「呵。」 当晚，下晚自习前樊静秋发了条通知。
第17页 【樊静秋：从明天早上开始，男女生寝室内务卫生一切按《学生守则》来@全体成员】 第10章 尺寸（四更） 黎锦练叠军被练到熄灯才终于像个豆腐块。 寝室内务检查，是在翌日早上九点左右，从离开寝室起，秘书学所有人心中就像是攥了个秤砣，不上不下的。 连中途休息，都很少有人说话。 林止站在区队前方，视线掠过四十几张面孔。 扎西登峰注意到了，说：「都在等寝室卫生检查结果，估计是第一次经歷，很紧张。」 林止转回眼，目光淡淡略过第一排，黎锦左小腿在右小腿后交叉，手指自然併拢放在两膝，坐在草皮上。 她上体保持正直，「坐下」的姿势没有问题，只是垂着眼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止垂下眼。 寝室内务卫生检查结果出来是在中午，卫生纠察员将检查结果整理，分别发在十大队、十一大队群里。 樊静秋在群里，她将结果转到秘书学群里。 苏瑶抓着黎锦的手看了一遍又一遍，瘫软在座椅上，「太好了，没有我们寝室。」 黎锦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樊静秋只发了个检查结果，至于检查不合格的寝室该怎么处理，没有再明确说。 直到下午离军训还有一段时间，总教官忽然宣布集合。 「今天结束这么早？」 「不会吧？以往要练到五点多，现在才四点多，离五点都还差十几分钟。」 知道内幕的樊静秋和扎西登峰不忍地转开脸，以黑熊的作风，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内务卫生不合格的寝室。 果然，下一刻，黑熊把所有不合格的寝室全部念了出来，请出列之后，他说：「男生沿山顶球场蛙跳两圈，跑三圈。女生两百个下蹲，外加跑一圈。立即执行。」 不合格的寝室有近十个，山顶球场所有人站着看着他们跑，为了给蛙跳的男生腾出位置，总教官让秘书学前移十米，站到了球场边的树荫下。 黎锦心有余悸，鼓着脸吐了口气。 林止朝另一边侧了下颈，不着痕迹勾了下嘴角。 惩罚结束后，那十个寝室的人几乎都是被扶着下山顶球场的。 有了这一场「杀鸡儆猴」，所有新生乖得不得了，内务卫生的质量直线上升，连带的，军训时也前所未有的认真。 樊静秋摸着下巴，考虑要不要告诉师弟师妹们，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樊静秋想了想，还是算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晚自习，樊静秋照常来到教室清点人数，告诉秘书学全体人员，按学校要求，要给他们量身定制警服。 「是和师兄师姐的服装一样的吗？」 「对，警校所有学生的警服款式都是一样的，甚至男女的警服都差别不大。」看着师弟师妹们激动晶亮的眼睛，樊静秋哭笑不得，「这才只是量尺寸，等警服制作完还要一个多月呢，又不能立即穿上，不用这么兴奋。」 樊静秋回归正题，「警服费用，还有加上其他警用用品，全部在你们报导前缴纳的服装费里。警服制作厂会亲派工作人员过来给你们量尺寸，从头到脚，该量的部位都要量。具体的时间等学校通知。」 「警服要伴随你们四年，尺寸大了小了厂家能换会换，但可能不会重做，太麻烦了，而且在警校不穿警服，很多活动无法进行，希望你们认真对待。」 秘书学齐刷刷拖长音调：「好———」 「对了，还提醒一点。以后穿上警服，你们一样要知道。」樊静秋欣慰的头点到一半，说：「我们的警服只是学员警服，跟其他学校的校服没有区别，也不具有任何公信作用，你们也不具有任何执法权。警服遗失或者借给他人造成严重后果的，后果由本人承担，学校不承担任何责任。另外，除非特殊情况，在学校批准的情况下，可以穿警服出校，其他任何时候禁止穿警服出校，出入公共娱乐场合。」 …… 制作警服的厂家派工作人员来，是在第二天早上十点多。 训练完原地踏步，全体新生正在训练原地踏步和齐步走的转换。 齐步走不仅能够塑造良好体型，使人显得更有气质，还可以提高组织纪律观念，提高服从意识，所以总教官对齐步走训练的时间安排得比较长。 训练齐步走，以方队为单位，厂家工作人员进入山顶球场，就看到二十几个方队来回移动。 除了个别区队和个别学生，每个方队整齐得像是切好的绿色豆腐块，场面看起来颇为壮观。 不过，他站的只是外人角度，对于总教官来说，不满意，特别不满意。 「齐步走动令在『走』上，只有教官将『走』字下了，你们才能动，怎么，是急着想吃食堂的红烧肉，迫不及待了？」 总教官的话通过扩音器，传到山顶球场每个角落，厂家工作人员猝然听到，一下子没绷住，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 这位总教官说话方式……真是特别。 山顶球场没一个人敢出声，总教官训够了，又让音响师放音乐，安心观察。 直到一个十大队辅导员上台和他说了什么，总教官关了音乐，宣布集合，排队量警服尺寸。 工作人员分男女两个，按先十大队再十一大队的顺序，区队辅导员交上区队学生名单，工作人员按名单叫人。
第18页 测身高、测三围、肩宽、报鞋码，上下/体体长……测量的项目有些多，进度比较慢。 检查到一半，上午军训时间到了，总教官让测完的区队自行解散。 秘书学在十一大队最后一个区队，轮到秘书学的时候，山顶球场已经没什么人了。 工作人员调侃：「哟，就只剩你们一个区队了啊。」 工作人员说：「你们想早点解散吧？那我们动作搞快点？」 秘书学全体自然求之不得。但是，工作人员人数本来就只有两个人，要加快速度，不太容易。 量女生这边的工作人员环顾山顶球场，樊静秋被男生工作人员那边先一步叫走了，扎西登峰离得有点远。 「你，对，就是你。你是辅导员？你过来一下。」 秘书学四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林止。 林止像是也没料到工作人员会突然叫他，过了会儿才过去。 工作人员说：「你来帮我记录下数据，我来量，这样快一点。没问题吧？」 林止说：「没有。」 工作人员满意地点头，转过身，就见秘书学的憋笑憋了一片。 工作人员：「你们笑什么？」 黎锦前面的男生说：「林教官是我们军训教官，不是辅导员。」 「啊？」工作人员惊讶，「你是教官呀？」 林止「嗯」一声，拔开笔帽，用笔头敲了下记录表，催促之意不言自明。 工作人员立即继续投入工作。 名单顺序是按报名先后的名单，黎锦报导比较晚，名单在后面几个。 「你们区队高的女生还不少。」工作人员说，拉开皮尺给黎锦量身高：「身高165。」 「肩宽是……」 「上体长……」 工作人员量一次，报一次，最后量三围时，她三次连着量的，林止垂着笔尖等了等，才听到女工作人员报出三个数字。 林止笔尖停在表格上。 工作人员等了会儿没等到林止说，「下一个」，回过头问：「还没记好？」 林止手指捏着笔垂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刷刷写下三个数字后，说：「好了。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了，肝爆了( 『-w?? ) 第11章 快递 林止声音依旧清沉，一股子清冷味。 黎锦下意识朝他看过去。 女工作人员转头对黎锦说：「你可以走了。」 黎锦捏着拉开的迷彩外套拉链底端把迷彩服拉上，女工作人员测量下一个人时，忍不住往她身上看了眼：「天这么热，还穿外套，你脸都热红了，没感觉的吗？」 天空蓝得连白云也只有稀薄几朵，黎锦低下头：「热。回寝室就脱。」 黎锦抓着皮带走到山顶球场出口时，又往回看了眼，秘书学女生还剩几个人，女工人员拉着皮尺一项一项量，林止一手拖着记录表，一手捏着笔站在女工作人员旁边，女工作人员报一个数字，他记一次。 他们站在球场边的林荫下，阳光从枝丫间穿透下来，林止一身迷彩服一丝不苟。 电话传来震动，快递员给黎锦打电话，说是快递到了，不能寄放，要她三十分钟内去校门口通往女生宿舍的主干道上去拿。 黎锦收回视线，系上皮带。 快递员说的快递地点很好找，从山顶球场下来，顺着主干道直走就能看见。 快递点有好几个快递员，分别负责不同的快递，不少人在快递点排队取快递，看服装，有师兄师姐，也有新生。 黎锦等了会儿，根据电话号码取到快递后，一看包裹上的贴纸，是她买的鞋垫到了。 快递是用褐色硬纸盒包装的，没多少重量，黎锦双手合抱才能抱住。 黎锦反覆确认两遍包裹上面的信息，才确认是她的快递没错。 只是几双鞋垫，这个包装会不会……太大了点儿？ 黎锦抱着包裹走了一段路，实在觉得不对劲，左右看了看，在路边有个花坛，花坛周围有座椅，她抱着包裹过去，打算丢掉纸盒，只把里面的东西带回寝室。 包裹表面的胶带刚撕一半，苏瑶打电话过来，黎锦屈膝抵住纸盒，单手撕胶带。 「你还没量完吗？怎么还不回来？」苏瑶报导比黎锦早，名单在前面，早早量完离开山顶球场，这会儿饭吃完在寝室用ipad追剧。 「量完了。」胶带撕开了头，之后就非常好撕，黎锦单手也不费力，「我在取包裹，马上就回来……」 话音没落，前方传来一声：「秘书学的小师妹？」 这声音很熟悉，黎锦抬起头，就见方教官提着一份打包的饭迎面走来。 黎锦对苏瑶说了句「我马上回来」挂了电话，然后乖乖叫人：「方教官。」 方教官点头，指着大包裹的问，「拿包裹？这包裹挺大，重吗，需不需要帮忙？我给你送到宿舍门口？」 「不用不用，包裹不重。」黎锦转开话头，「方教官现在才来用餐吗？」 应用心理学测量是在秘书学前面，按时间算，要用饭早应该用完了。 「哦，你是指我手上打包的饭？」方教官说，「我早吃过了，这个是给林教官打包的，他现在还在山顶球场呢吧？等他忙完，食堂估计也关门了。到时候他肯定又是随便吃点应付过去。」
第19页 黎锦愣了下，「林……」她舔舔唇，「林教官经常不按时吃饭？」 「不算经常吧，毕竟部队训练量摆在那里，不吃东西，体力跟不上。在部队里，训练跟不上，惩罚可不是像你们军训这么简单，啧，那滋味，没人想经歷第二次。」 方教官摸摸下巴，「只是他吃东西不挑，什么都吃，错过饭点，他就随便吃点。」 方教官想了个形容词，「他吃东西，不像是他想吃，而是只是身体需要。」 说完，他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想不出来，只能作罢。 方教官挠挠头，眼角无意瞥见往食堂走来的身影，他喊道：「林教官！」 黎锦抬起眼，林止正好停在方教官旁边，逆着光，阳光全打在他脸上。 林止视线在黎锦身上稍作停顿，转向方教官。 方教官问：「忙完了？」 林止「嗯」一声，帽檐压处的鬓角有些湿润，但是下颌和脖颈不见丝毫汗意，像是刚洗了脸。 方教官说：「食堂快关门了，不用去食堂，饭我给你打包好了。是在食堂用还是拿回公寓再用？」 方教官把饭递过去，考虑到男性的正常食量，方教官打包时，饭和菜是分开的，饭盛了满满一纸盒，表面平整，估计还用饭勺按实了。 林止沉默几秒：「谢谢。」 方教官摆摆手，对黎锦说：「中午气温高，小师妹拿完包裹赶紧回寝室吧，别又中暑了。我和林教官先……」 两个穿迷彩服的女生突然从后面冲过来，黎锦肩头被撞，一个踉跄。 她下意识放下膝盖稳住身形，朝两个女生看去。 两个女生像是有急事，只是远远喊了句「对不起」头也不回跑远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黎锦无语，忽的，想到什么，她立即看向座椅。 没了支撑，座椅上放着的包裹倾倒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包裹里的东西倒了一地。 一整个纸盒，都是鞋垫。 鞋垫每一双都是独立包装，目测有上百双，挤在一起，流水似的往外面滑，有几双滑到了林止脚边。 林止垂下眼。 场面太过壮观，路过的人都驻足看过来，黎锦几乎不敢看林止是什么表情。 还是方教官先打破沉默，「呃，那什么，小师妹买的东西挺特别，一次买这么多……鞋垫，是和其他人一起合买的？」 如果我说我原本是打算买来自己用的，你信吗？ 黎锦木着脸，在心里把发货商讨伐了个遍，要不是林止和方教官还在，她真想打开购物软体再确认一遍商家是不是发错货了。 …… 女生宿舍，414寝室。 苏瑶追剧正追得起劲，听到开门声响，她下意识看过去，就见黎锦抱着一个大纸盒进来，把纸盒往桌上一搁，抓起手机忙活起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手指却很用力，像是恨不得把屏幕戳穿。 【锦宝贝儿：「购物连结」】 【锦宝贝儿：我买的鞋垫只有三双，你们发过来一箱，确定没发错货？】 【客服：没发错货哦亲。】 【客服：多出的商品是商家额外赠送的，亲可以放心愉快使用呢】 她一点也不愉快。 【锦宝贝儿：我只要三双，多的我不要，退给你们】 【客服：退不了哦亲，多的就留着吧】 【锦宝贝儿：那我退货】 【客服：…………】 【客服：算了，我实话实说吧，这种商品商家进货太多，堆积在仓库里卖不出去。现在商家急着要腾出仓库，所以无条件将商品赠送给客户】 黎锦：「…………」 苏瑶忍了忍，没忍住：「手机得罪你了？」 手机没得罪我，但是手机里的东西得罪我了。黎锦盖上手机，抱着纸盒走到苏瑶面前：「要鞋垫吗？」 苏瑶：「？？？」 苏瑶：「是你之前买的鞋垫？」 黎锦：「对。要吗？」 苏瑶看着黎锦的表情，暂停电视剧：「我……要一双？」 「不用客气，都给你。」黎锦把纸盒放在苏瑶桌子上，扭头就走。 苏瑶：「？？？」 几秒后，黎锦又返回来拿了三双。 苏瑶：「？？？」 她伸长脖子往纸盒里一瞧：「这么多？！你买这么多干嘛，一天一双，用完就扔？」 黎锦撤掉卫生巾，在把鞋垫垫进胶鞋里，头也没抬：「现在它们归你，你想一天一双，用完就扔，我没意见。」 苏瑶：「…………」 说是这么说，但鞋垫实在太多，黎锦问过另外两位室友要不要，其他的能送人送人，不能送的，放在纸盒里封起来。 只是，寝室空间有限，纸盒不太好放，黎锦动腾西动，终于找到个勉强能放下的位置——靠门处储物柜的顶端。 苏瑶说：「这样放开门关门的时候会不会掉下来？」 黎锦试了下，不会掉。 午休时，黎锦很认真的写了份购物评价，以至于错过了樊静秋在群里发的消息。 【樊静秋：下午学校领导可能要去女生宿舍检查寝室卫生，中午有空还是收拾收拾寝室】 不是确切消息，樊静秋没有@全体成员，也就没有提示，很快淹没在众多回復里。
第20页 第12章 惩罚 黎锦写完评价退出购物页面，就看到秘书学qq群有上百条未读歷史消息。 她点进去爬了几层楼，见说的都是些小八卦小日常，又退了出来。 苏瑶追完剧关闭ipad，扭过头见黎锦还没午休，问：「不睡午觉忙什么呢？」 「这就睡。」黎锦收起手机，趴桌子上。 苏瑶洗漱回来，黎锦已经睡着了。 黎锦的睡姿很乖巧，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头枕在手上，偏着头，外套脱了下来，盖在身上。 外套太大，衣袖松松垮垮从两边垂落下来，隐隐勾出黎锦肩胛骨的线条，衬得黎锦更瘦了些。 苏瑶忽然也来了睡意，上铺前，她把窗帘完全拉实，将黎锦身上的外套往上拢了拢。 醒来时，黎锦已经醒来，背靠座椅，手伸进外套里在捏手臂。 「怎么了？」 黎锦甩甩手，「手麻。」 苏瑶说：「让你不上铺睡，血液流通不畅了吧？军被散开了可以再叠，又不费多少时间。」 「不了。」黎锦说：「我身上脏。」 苏瑶：「…………」 中午只是在寝室短暂午休，寝室里的东西摆放基本没动，下午离开寝室，黎锦特意看了眼，没什么问题。 两三点正是一天气温达到鼎盛之时，炙热干燥的空气充斥整个山顶球场，隔着迷彩服外套，皮肤也被灼烧得发烫。 黎锦难得跟着苏瑶去智能超市买了瓶水，普通的矿泉水，常温。拎着水回到山顶球场的时候，秘书学的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教官队伍也正好从志祥广场上山顶球场来，两列并行，齐步走，走到区队前解散，各自归队。 还没到集合时间，林止没下令集合，他站在秘书学区队前，挺胸收腹，目视前方，双手紧贴裤缝立正站立。 迷彩服暗扣扣得一丝不苟，如果再给他配上木仓，和在部队里值班站岗没什么两样。 黎锦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帽檐压下来。 苏瑶把水在球场边的树荫下放好，没见黎锦跟过来，回头问，「你怎么落在我后面去了？」 黎锦快步过去把水和苏瑶的放在一起，苏瑶又问：「你这帽子……把帽子压这么低遮住脸干嘛？」 黎锦绕到她另一边，「要脸。」 苏瑶：「？？？」 什么脸需要把帽子压这么低才能要？ …… 军训内容依旧是踏步与齐步的转换，只是与之前以区队为单位训练不同，这次是以一行，一列，单人为单位分别分开训练。 秘书学旁边是应用心理学，往后退的空间有限，只能从排尾开始往前移。 这样一来，黎锦的位置变成倒数第二行，抬脚落步间，胶鞋尖儿摩擦着草皮表面，发出莎莎声。 中途休息时，黎锦趁着离队喝水，在原地踏了踏。 同来喝水的苏瑶问道：「训练没踏够？」 「不是。」 苏瑶：「？？」 黎锦说：「在试鞋垫。卖鞋垫的商家虽然不靠谱，但是鞋垫确实比垫其他东西好些。」 鞋垫很软，厚度也够，连脚后跟的疼痛也不怎么明显了。 想着，黎锦又踏了几步。 区队水瓶都是统一放置一处，离区队不远，在区队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不用担心区队之间的水瓶搞混淆，唯一需要记住的就是自己水瓶的位置。 林止眼尾稍抬，便能看见放水的地方，他的余光在黎锦脸上稍顿，顺着下移到她正在踏动的脚上。 几秒后，他压下眼尾，挪开视线。 看来，是换上新鞋垫了。 喝完水归队时，黎锦的注意力还在鞋垫上。 「我刚刚喝水的时候好像看到有卫纠往女生宿舍方向过去了，不会真的要去检查寝室卫生吧？」 「寝室卫生上午不是检查过吗，结果都公布了，下午不检查了呀。」 「可是师姐不是说下午领导可能要去女生宿舍检查卫生的吗？万一真的……」 黎锦：「？」 她停下问：「师姐什么时候说的？」 突然被问，女生愣了下，「中午午休的时候啊，发qq群里，你没看到吗？」 黎锦：「…………」 还真没有。 黎锦要翻手机查看樊静秋具体说了什么，女生又说：「师姐只是提了一句让我们注意收拾寝室东西，应该是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假。不过，只要上午卫生检查合格，下午应该问题也不大。」 上午卫生检查的结果是414合格。 黎锦放下心来，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所以，在军训结束集合解散，樊静秋拿着一张纸条进入山顶球场站过来说，「先别解散，我说个事儿，耽误两分钟。凡是我念到的寝室，寝室成员全部出列。」的时候，她没反应过来。 樊静秋：「407、412、414。以上寝室成员注意，出列跟我来。」 苏瑶呆住，从后面拍黎锦的肩膀，「最后一个是41几？」 黎锦同样怀疑自己听错了，「414，好像是我们寝室？」 樊静秋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黎锦听清了，自觉出列，经过林止身边，她又压了一下帽子。 等三个寝室的人全部站出来，樊静秋清点了一下人数，扭头对教官说：「这些学生我先带走了，剩下的学生要麻烦教官管理。」
第21页 林止「嗯」一声，视线从黎锦后脑勺上收回来。 樊静秋带着十几个学生离开山顶球场，从教学楼穿过去。 其中一个女生问：「师姐，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 樊静秋这才想起，她还没说原因。樊静秋摸出手机，点进辅导员群：「下午寝室卫生检查，你们三个寝室有问题。」 「卫生检查？」 樊静秋抬起眼看到十几张迷茫的面孔，气笑了，「我不是在群里提醒过你们，下午学校领导可能要检查卫生吗？都没看群消息？」 女生闭嘴了。 黎锦垂着眼，乖乖当鹌鹑。 苏瑶用手指戳她手臂，悄声问，「师姐说过？」 黎锦以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她一眼：「你在追剧。」 苏瑶：「…………」 「现在再说这些没有意义。」樊静秋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在女生宿舍跑了好几趟，对于秘书学女生大致住哪个寝室有点印象。樊静秋先点出407和412的问题，然后对黎锦她们说：「你们三个寝室中，仅从卫生规范角度414是问题最小的。卫生方面没有问题，按平常的寝室卫生检查标准，414是合格的。」 樊静秋顿了顿，在说后面的话之前，问：「靠门处储物柜上面的纸盒是你们寝室谁放的？」 黎锦站出一步：「我。」 樊静秋：「但是里面的东西是你们寝室四个人的吧？」 黎锦撇开眼：「还是我的。」 樊静秋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她看了黎锦好一会儿，才说：「你……一个人的？全部都是？」 黎锦低低地「嗯」。 樊静秋：「…………」 自收到包裹，黎锦已经被看笑话看了好几次了，她不想多做纠结，直奔主题：「我们寝室卫生检查不合格是因为那个纸盒吗？我放上去之后试过，开门关门没有问题。」 樊静秋发出个「唔」：「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对上414四双疑惑不解的眼睛，樊静秋娓娓道来：「听说，我也是听一个同社团的卫纠说的。领导检查你们寝室注意到纸盒放置有危险，就让卫纠做个登记，让你们事后整改。在这里说句无关的话，在警校，卫生检查被记整改，第一次不做惩罚，那之后，加一次，惩罚随之加重。然后，在关门离开的时候，纸盒掉了下来，纸盒里的东西……全砸在领导脑袋上。」 樊静秋接着说：「学校领导检查，标准本就比平时卫纠检查高，加上出了这个事，领导以为那是你们寝室合购的，所以把你们整个寝室都记下来了。」 黎锦：「…………」 苏瑶：「…………」 414其他两个人：「…………」 苏瑶小声说：「你的鞋垫本事真大!」 黎锦不想理她，问樊静秋：「这种情况要按寝室算吗？」 樊静秋明白她的意思：「不算。」 黎锦松了口气，说：「纸盒是我放的，里面的东西也是我的，我愿意接受惩罚。」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樊静秋嘆气，「我正带你们去接受惩罚的地方。不过，到时候别叫苦。」 黎锦：「不会。」 话音落下不到五分钟，黎锦想打嘴巴。 樊静秋将她们带到了川警大梯步。 川警大梯步是川警一处知名「景点」，原名不是叫大梯步，具体叫什么，早没人知道。大梯步有五百多级台阶，几乎呈七十五度往下延，一眼望下去叫人心惊胆战。 站在大梯步顶端，才能真正体验到，川警其实是在山腰上，山顶球场也是真的在山顶。 樊静秋说：「学校给你们的处罚是，蛙跳大梯步一个来回，环校跑两圈，然后在明天早上军训前交上不少于八百字的《自我检讨书》，集合的时候交给我，再由我交给中队长。」 樊静秋：「鑑于黎锦承认纸盒是她一个人的，414的惩罚改由只有黎锦一个人，414其他人可以自行解散。」 …… 方教官临时被应心的师妹们叫去帮了个忙，返回教官公寓途中经过川警大梯步，就看见十几个军绿色服装的女生一起蹲下身，蛙跳着从大梯步顶端一格一格台阶往下蹦。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比心～ 第13章 张嘴 樊静秋站在大梯步顶端监督，方教官停下看了会儿，问：「这是被罚了？」 秘书学和应用心理学隔得太近，樊静秋见过方教官好几次，自然认识他：「下午寝室卫生检查没过关，被罚蛙跳大梯步和环校跑。」 方教官看了看热得不比两三点的时候好多少的天，「这么高的气温环校跑？」 「警校从今年开始实行半军事化管理，规章制度全面大改革，每个警校生都得按规章制度执行。」 樊静秋适时拉开话题，和方教官聊了几句别的。 方教官隔着帽檐摸摸后脑勺的短髮茬子，看着蛙跳的小师妹们大梯步的一半还没跳完，「啧」了一声，才顺着大梯步前的主干道继续往教官公寓走。 教官公寓的门没锁，方教官扭着门把进去，一边摘除帽子和外套，一边头也不抬朝他的对床喊：「林教官，林教官，你那秘书学的小师妹又犯事了。」 「这么热的天，不仅被罚蛙跳大梯步还要环校跑。」
第22页 「要是让我们这样的大老爷们跑，那倒是没什么。以前在部队，哪次训练不是风晒雨淋。还记得刚去部队那会儿吗？我们被罚站军姿，大雪天的，单衣单裤在雪地里站一天，最后还是其他人帮着搬回宿舍的。」 「小师妹初到警校，真跑下来，不得又中暑？」 挂好帽子和衣服，方教官又开了空调，也没听到句回应，他终于忍不住往对床看去。 对床凉蓆铺展，军被叠得整整齐齐，没人。 方教官：「？」 他又往阳台望去，差点被吓了一跳。 林止不知何时背对阳台站在阳台通往房间的门槛处，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和迷彩服差不多款式的休闲服，头上搭着条毛巾。 林止正一手搭着毛巾，抬着眼从毛巾下看过来。 「我说这么半天，你倒是出个声啊，吓我一跳。」方教官假装拍胸口。 林止不置可否，问：「惩罚的理由是什么？」 「原来你有在听啊，我还以为……」 林止看他一眼，方教官立即吞下话，不敢再开玩笑，「听说卫生检查不合格被罚的。我们区队的小师妹们在训练结束的时候也被叫走了几个，应该是因为同一个原因。」 方教官摸摸下巴，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林止拉下毛巾，随手搭在床位前的座椅背上，躬下/身换鞋，然后一边把衣角压进去，一边把手伸进桌肚里摸了盒什么东西塞进裤兜里。 几秒之后，又拿出来，翻开换下的迷彩服，摸出裤兜里的东西。那东西太小，被林止握手里，半点不漏相。 「干嘛呀？要出去啊？」 林止「嗯」一声。 方教官指指他的后颈：「什么事这么急，你的头髮还没擦干呢，要出去，至少把水擦干了吧？」 林止摸了下后颈，一手的水，他垂下眼甩甩手：「不碍事。」 教官公寓楼离大梯步有点远，林止到达大梯步时，十几个女生已经快蛙跳完五百多台阶。 远远的，他看见十几个小绿点顺着台阶往下蹦，速度很慢，很明显体力不支，蹦一阶需要休息一下那种。 「还要蛙跳几遍？」 「林教官？」樊静秋这才注意到林止来了，愣了下，才回他：「这一遍跳完，再顺着跳回大梯步顶端。」 五点多，阳光还是刺眼，樊静秋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说：「林教官，能麻烦帮我看着她们吗？我去买水，一会儿还要环校跑，我怕她们水分流失太多出什么事。」 林止目光没收回来，点了点头。 …… 软。 酸。 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要罢工，汗水顺着两颊流下来，浑身像是沁进了水里。 有汗滑过眼睛，黎锦下意识眨眨眼，她的双腿已经在打颤，挪一步都艰难，只是蹲下起身间，宽大的迷彩服被挤压，带起来的热风让她不至于头脑彻底发胀。 「跳不动了。」旁边的一个女生说，九十度躬着身，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声大得连黎锦都能听到。 「我、我也……」另外一个女生附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惩罚方式，以前学校要罚也顶多是说教两句，左耳进右耳出就过去了。蛙跳大梯步……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明天早上起来，双腿铁定要废。」 「别想明天了，还是想想当下吧，就算跳完大梯步，还有环校跑，警校好歹是大学，占地面积学校规模肯定不是初中高中的学校能比的……」 「别说，我窒息。」 黎锦也窒息。 她现在连能不能把剩下的大梯步蹦完都是个问题，还要环校跑两圈，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黎锦闭闭眼，蹲下身，脚尖用力再次起蹦。 蹲下，起蹦。 蹲下，起蹦…… 黎锦脑袋空空的，只剩下身体本能重复蛙跳过程。 …… 蛙跳大梯步一个来回，加起来一千多阶台阶，全部用蛙跳跳完，黎锦只感觉双腿不是自己的了。 当蹦上最后一阶，她蹲着再没动，双手分别撑在胶鞋上，头垂在双膝之间，两边太阳穴位置像是被人安了面鼓，鼓咚鼓咚震。 震得黎锦眼前都是晃的，她只顾得上喘气，当眼前出现一双胶鞋，她以为是樊静秋：「师姐。」 声音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甚至吐字尾音在颤。 林止垂着眼，没有应声，胶鞋也没移动，过了十几秒，他才开口：「刚运动完，不能蹲，站起来走动。」 黎锦下意识抬起头，但是由于彼此高度差距太大，她只能勉强看见面前的人腰腹位置。 修身的t恤自上而下贯下来，在腰腹处被一条黑色细皮带收紧，勾出劲瘦的腰腹曲线。双手垂在身侧，贴着裤边，小臂线条流畅又带着几分料峭骨感。 再往下，是是一双修长的腿，包裹在长裤里，膝关节处有几条走动留下的摺痕。 黎锦手换撑膝盖，目光顺着小臂往上移，当视野里出现一张眉目疏淡的清冷脸庞，她咻地松开手，挺直嵴背。 可惜身上实在酸疼，她挺直不到两秒，又不得不改回用手支膝盖撑住身体。一番折腾下来，反而把她好不容易积蓄起的最后一点力气给折腾没了。 林止看着黎锦随着唿吸在迷彩服下浮动的肩胛骨，手慢慢往裤兜里伸，刚摸到裤兜里的东西，樊静秋抱着一打矿泉水走过来。
第23页 「久等了。剧烈运动完不能喝冰水，小卖部的常温水没了，我跟着老闆去仓库提的水。」 林止缩回手，声音听不出情绪：「没等多久。」 樊静秋笑笑，注意到坐倒一片的师妹们，招唿道：「跳一千多阶台阶渴了吧，来，一人一瓶，都喝点水。」 黎锦接过水，她没力气，拧不开瓶盖，拿着没喝。 樊静秋说：「要我帮你拧开吗？」 「不用，我等跑完环校再喝。」黎锦说：「谢谢师姐。」 林止收回视线。 樊静秋转头对其他人说，「喝完水就赶紧跑环校，要是被抓到休息太久，会加罚。」 其他人忙盖上水瓶要跑，樊静秋忙喊住她们：「你们知道环校跑的路线吗就跑？放下水再跑。」 黎锦和其他人依言乖乖放下水。 她们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汗，有些胶着鬓髮贴在脸上，看起来叫人于心不忍。 「我给你们带路。」樊静秋说，「林教官，能麻烦你站在这里帮忙照看下水吗？」 林止看了眼樊静秋周整的警服，平常穿的警服没有弹性，配的是皮鞋，行动会受到限制，所以才会特意制作一套作训服供训练或者其他活动穿。 「你的着装不方便，我带她们环校跑，你守水。」 樊静秋明白林止的意思：「行，那请林教官给她们带带路。」 …… 跑完大梯步没怎么休息就立即环校跑，所有人双脚像灌了铅，跑得并不快。 可是又不敢停下。跑步过程中，一旦停下来再跑，体力消耗反而更大。 黎锦咬紧牙，拉低帽檐闷头跑，在需要拐弯的时候，听到林止出声提醒，她就顺着提醒的方向转弯。 她全程没喝水，跑完下来，喉咙跟火灼烧似的，干渴得发疼，吞咽口水都拉扯神经。 身体感觉不是她自己的，她动一动都做不到。 黎锦努力控制身体走到水瓶边，刚要拿水，身侧拢过来一阵热风。 风在她面前停了一会儿，紧接着黎锦感觉有什么碰了碰她的嘴角。 是带着尖锐不平的塑料感，有点痛。 黎锦敛下眼帘，就看见下颌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拇指和食指指尖合捏着一个深棕色小玻璃瓶。玻璃瓶两节指节长短，瓶子上插着根同等高度的细白吸管。 另外三根手指向内合拢，抵着玻璃瓶底。 「张嘴。」林止说，吸管又碰了下她的嘴角。 黎锦混沌的脑子没反应过来，本能张开唇。 林止：「吸。」 黎锦又听话的控制肌肉缩紧腮帮子。 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苦。 满嘴说不出的苦味。 不单单只是苦味，混杂着中药味，形成极具冲击力的味道，舌头只沾上一点，唇齿间便被这种苦味淹没。 想吐。 黎锦嘴唇动了动，就听旁边又来一句「喝完」，她喉咙滚动，咕隆咕隆喝完了。 这下好了，不止嘴里，胃里也全是苦味了。 林止看着她的表情：「很苦？」 黎锦想说话，可嘴里的味道让她开不了口。 林止拿开玻璃瓶，自然地拿起黎锦的那瓶水，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猜猜林止给黎锦喝的是什么。 求收藏呀，鞠躬～ 第14章 同问 托这股味道的福，黎锦身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力气，但是脑子清醒了点。 她愣了下，然而口中的味道实在太难以忍耐，她顾不得多想，忙不迭接过水时，手指不经意擦过林止的指腹。 陪跑两圈，林止的手温热，带着点汗湿意。 黎锦连灌了三口水还是没能把嘴里的味儿压下去，那味道像是缠上了舌头，沖淡之后很快捲土重来，依旧充斥着口腔。 黎锦没忍住，往林止手上看去。 玻璃瓶还被林止拿在手里，从指缝间隐约能看到玻璃瓶上的字：藿香正气液。 黎锦：「……」 怪不得。 黎锦晃了晃水瓶，又灌了一口水，唇角被水沁的水润。 樊静秋在和几个妹子说话，隔了一会儿，组织集合。 樊静秋说：「今天的惩罚自此告一段落。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以后多注意。你们要记住，惩罚永远不是学校的最终目的，学校的初衷是想你们养成良好的个人和集体习惯，蛙跳大梯步和环校跑仅仅是手段。警校不比其他学校，管理更为严苛，既然你们选择了上警校，那么我希望你们能尽快适应警校的规章制度严格遵守。」 黎锦咂咂嘴，和其他人一起说：「是，师姐！」 说完，她立即闭上嘴。 「好了，想必大家已经很累了，接下来没什么事，大家自行解散吧。」樊静秋提醒，「晚上六点五十别忘了在志祥广场集合，七点进礼堂听演讲。」 像是知道黎锦她们要问什么，樊静秋说：「看群通知。」 黎锦立即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了一条樊静秋发的@全体成员的通知，是学校组织的新生迎新演讲，樊静秋提醒，十一大队中队长会上台演讲，记得别开小差。 自从入学以来，中队长还没有到各个区队走动过，除了个别请假的同学或许见过中队长，很多新生没有见过中队长，黎锦甚至不知道中队长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第24页 黎锦合上手机，樊静秋已经离开了，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不过由于浑身酸软，走得并不快。 林止还没走，面朝大梯步，夕阳在他发梢上跳跃，他连姿势都没变。 黎锦想了想，「林教官，谢谢你的藿香正气液。」 林止稍侧过头来，阳光瞬时跳跃到他的眼睫毛上，他唇张了张，又闭上，抿成条线。 过了几秒，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黎锦差点把瓶盖盖歪，「我可以自己回去……」 现在已经六点半过，无论是去吃饭还是洗澡都来不及，黎锦只打算回寝室休息片刻就赶去志祥广场集合。 「顺路。」林止打断她。 黎锦：「……」 哦。 身上使不上什么力气，黎锦走得很慢，林止也跟着放慢步子，走在黎锦前侧为她开路，不让两边路过的人撞到她。 黎锦看着他后脑勺短得几乎贴着头皮的发茬子，缓缓垂下眼。 …… 女生宿舍，414寝室。 黎锦推门进去的时候，难得寝室其他两个室友也在。 苏瑶在追剧，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见是黎锦，连剧也顾不得按暂停，搬过黎锦的座椅给她坐，「快坐快坐，热不热？我把空调温度再调低点？喝不喝……哦，你有水。」 苏瑶拿过黎锦手上的水，拧开递过去时，她看着黎锦的脸色，「又不舒服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喝了瓶藿香正气液。」黎锦如实以告，苦下脸，「太难喝了。」 苏瑶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废话吗，藿香正气液几十年一个味儿。你以前没喝过？」 黎锦含着瓶口顿了下：「喝过，高中的时候。」 藿香正气液几乎是高暑天必备，军训必备，但难喝也是真的难喝。 苏瑶说：「嘴里还有味道？要不要我给你颗糖？」 黎锦摇头：「还好，味道淡了很多。」她说，「师姐说晚上七点学校有演讲，你们看群消息，别又错过了。」 「早看到了，不看群消息这种错误犯一次足够，再犯同样的错误，是傻的。」苏瑶说着还是要绕过黎锦座椅后去拿糖，眼角无意瞥见黎锦手机搜索页面。 【藿香正气液有没有其他款式】 「你当是买衣服呢，药还能挑款式？」苏瑶吐槽，转念一想，「别说，还真有。」 黎锦：「真的？」 苏瑶说：「就是最近出的药丸的形式的藿香正气丸。味道和藿香正气液一模一样，功效也是，只是服用方式从喝改为吞。」 黎锦问：「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苏瑶比较了下：「一个嘴受罪，一个胃受罪，算不算？」 黎锦：「……」 下一秒，苏瑶眼睁睁看着黎锦打开购物页面，搜索藿香正气丸。 「你要买？」 黎锦「嗯」一声。 苏瑶：「你不是刚喝了藿香正气液吗？有还买？」 黎锦：「喝的不是我的。」 苏瑶：「？？？」那是谁的？ 黎锦没继续说了，她把藿香正气丸添加购物车退出来，又点开搜索【检讨书的标准模板】。 苏瑶再次满头问号。 黎锦说：「以前没写过检讨书，这是第一次写。」 行吧。 苏瑶报导来得早，无意听辅导员提起过秘书学有个女生以超过一大截、甚至能进任何公安专业的成绩进了非公安专业的秘书学。 她打听过，那个女生是黎锦。 从成绩和这些天相处来看，黎锦是典型的学霸兼乖乖女，没写过检讨书很正常。 另一边，新生们晚上进礼堂听演讲，彻底没教官们什么事儿，方教官换上作训服，打算去警校的健身馆去练练。在部队待久了，骤然任务减轻，他还不大习惯。 「林教官，要一起去吗？」方教官问刚进门的林止。 林止淡淡说：「等会儿。」 方教官抬起头，就见林止从公用桌另一边绕过去，拉开椅子的同时，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 方教官定睛一看，是一个插着吸管的空深棕色玻璃瓶， 「都喝完了，瓶子还留着干嘛？捨不得丢留作纪念？」 林止也怔了下。 藿香正气液瓶子本就小，未开封时不重，喝空之后也没轻多少，一路走过来，他都忘了手里还握着这么个小东西。 林止手搭着椅背侧了个身，把瓶子丢进垃圾篮：「忘了扔。」 方教官接嘴：「我还以为你要收集起来。」 「我没那种特殊癖好。」 林止在座椅上坐下，掏出手机忙活起来。 方教官忍不住凑过去看，竟然是搜索页面，林止搜索的是【藿香正气液有几种款式】 「搜这玩意儿干嘛呀？你随身携带藿香正气液没带够，还打算换个款式带带？」 方教官嘴快，等脑子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完了，他等待着林止像往常一样的眼刀，却没想到林止连眼皮都没抬，看搜索结果看得认真。 方教官：「？？？」 两分钟，林止关闭搜索页面，才说：「藿香正气液太苦，换个不那么苦的。」 方教官：「……」 他很想说，良药苦口，是药怎么可能不苦，特别是藿香正气液那玩意儿，怎么换形状，它的味道一点都不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25页 算了，林止一直对藿香正气液情有独钟，说了他估计也不会听。 方教官决定闭嘴当个鹌鹑，静静等林止忙完，一起去健身馆。 …… 六点五十，樊静秋组织秘书学在志祥广场集合后，统一带往川警礼堂入口。 礼堂入口已经站满了人，都是2014级的新生。 进入礼堂的顺序还是和军训时排序差不多，秘书学在最后，几乎是掐着七点的点儿进入的礼堂。 礼堂很大，能容纳上千人，入口两侧都是靠背座椅，座椅分三排，中间隔着一米宽的过道。最前端是舞台，舞台上安放着一张一米多高的演讲台。 正对舞台第一排，是领导的座位。 为了能让后排清晰看到舞台，座位从前往后由低变高，秘书学全体落座的时候，领导还没到。 黎锦扫了眼，空空的长桌上只摆了领导牌子和几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 整个礼堂拉起了窗帘，亮着灯，灯光偏暖黄/色，笼罩在礼堂中营造出一种庄严肃穆又不失温和的氛围。 每条过道上，除了各区队辅导员，还有警纠监督在维持礼堂秩序，因此，千人座满，礼堂还是安静得针落可闻。 黎锦坐在倒数第二排，本想趁演讲期间赶一赶《自我检讨书》，这下连笔记本都不敢拿出来了。 七点零五分，领导陆陆续续进礼堂，各个身着警服，头戴警帽，到了座位上，齐齐把警帽取下，落座。 其中有位领导和其他人警服不一样，其他人是藏青色，而他是白色。 七点一十分，身着警服的学生主持人宣布演讲开始，第一个上台演讲的就是穿白色警服的领导，他讲完，主持人宣布第二个演讲的人，十一大队中队长杨娇。 苏瑶来了精神，「是我们中队长。」 黎锦「嗯「一声，顺着望去，就见一个不算高的女子走上舞台，一头利落的短髮，整个人站在讲台后显得有些娇小。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打滚求收藏评论，鞠躬～ 第15章 检讨 演讲结束是在晚上九点过。 黎锦从澡堂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趁着没熄灯把《自我检讨书》拿出来写。 网上搜索出来的模板有很多，但是模板很简单，按照她的情况填充满凑八百字，不太现实，黎锦不得不又翻其他人写的较长的检讨书模板。 「你检讨书还没写好？听演讲的时候没写？」苏瑶经过黎锦的座椅后，无意瞥见她的搜索页面，伸长脖子问。 黎锦头也没抬，空出一只手把她的脑袋抵开：「不敢。」 杨娇管理的中队是社会学两个区队外加应用心理学和秘书学，听演讲时，都是坐在靠后位置，演讲过程中，中队长一直盯着后排，外加过道上警纠和辅导员巡逻监督，她全程连笔记本都没能翻开过。 苏瑶也意识到这茬，「还真是。别看中队长个子看起来娇娇小小，还没我俩高，但是开口跪，我心里真有点憷她。」 黎锦也有点。 不过，中队长很少到区队走动，加之只要在警校不犯事，见到中队长的机率应该不……黎锦看着打开的检讨书模板，默默把「大」咽了回去。 不出意外，这份检讨明天交上去后会到中队长手里。 后知后觉，黎锦心里升起股羞/耻感。 她捂着脸后靠座椅，再放下手，眼前多了几张便利贴，上面全是阿拉伯数字。 黎锦：「？？」 苏瑶晃晃便利贴，啪在黎锦面前：「其他区队男生要我转交给你的电话号码，你要是看上了哪个，存哪个。」 黎锦：「……」 看着她的表情，苏瑶说：「你不肯交出电话号码，他们只好交他们自己的让你挑了，万一你看上了哪个呢？」 当摇中奖号码呢？ 黎锦看也没看，继续看检讨书模板。她看中了一款模板，字数够，就是内容有些羞/耻。 「？」苏瑶：「这些号码，不管了？」 黎锦往后翻了几页，没翻到更合适的，返回前面确定下模板，边在脑中构思怎么下笔，边回：「电话号码是你接的，不关我的事。」 苏瑶算是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便利贴是在演讲结束，她走出礼堂，其他人托秘书学的妹子塞给她的，她还也不知道该还给谁啊。 苏瑶撕下便利贴纸扔垃圾篮，转回眼，黎锦已经开始落笔。 苏瑶不死心：「真不要？」 黎锦：「你要可以自己收着。」 苏瑶咬牙：「不解风情。白长了张祸祸人的脸，我严重怀疑你有没有喜欢过人。」 「那不好意思，你可怀疑错了。」黎锦笔尖顿了下，声音没什么起伏，「我不仅有过喜欢的人，表白还被拒绝了。」 苏瑶一副见鬼的表情，还想说什么，寝室骤然陷入黑暗。 熄灯时间到了。 这回换黎锦咬牙了：「我检讨书要是没写好，一定有你的责任。」 苏瑶闭嘴当哑巴。 过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扒拉着床头小声问：「你真的被拒绝过？谁有那么大本事能拒绝你那张脸？」 黎锦想用写废的检讨书塞住苏瑶的嘴，她皮笑肉不笑：「一个同样白长了一张脸的傢伙，满意了？」 苏瑶觉得她要回「不满意」，黎锦可能从隔壁床杀过来。考虑到「自身安全」，苏瑶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又问：「你那些鞋垫准备怎么办？」
第26页 这是个好问题。 警校几乎每天都要检查寝室卫生，今天砸到领导，明天可能砸到其他人。 苏瑶说：「实在用不完，可以捐了。川警社团新学期招聘新成员，你可以找找有没有公益协会，统一捐赠。他们都是有渠道的，捐的都是需要的人。」 黎锦：「招新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就是这周？」苏瑶说，「具体时间和位置我不清楚，明天午休或者下午训练完，可以去看看。」 但是在找社团之前，写检讨书才是黎锦的第一要务。 黎锦借着手机电筒的光，忍着羞/耻把长达八百字的书面检讨书写完的。临睡前她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儿，可又想不起来。 第二天醒来时，下铺来时才想起来。 准备来说，是被迫意识到。 酸。 软。 不同于昨天筋疲力尽的疲惫，休息一晚她现在是精力充沛可是身体不由她控制。 下半身像是被截了肢。 苏瑶下铺时，黎锦叠好被子，靠在寝室公用桌边没动；她洗漱完要去食堂吃早餐，黎锦还是靠在寝室公用桌边一动不动。 苏瑶：「还没睡醒？？？」 黎锦垂着眼把迷彩服外套领口处的暗扣扣好，「醒了。」 「哦。那去吃早餐，去不去？」另外两位室友停在门口等苏瑶，显然是三个人一起去。 黎锦说：「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苏瑶看了眼她收拾整齐的床铺，「你还有什么需要收拾？」 「没有。」黎锦「嘶」一声，「我腿不行。」 她撑着公用桌边角直起身，不到三秒，立即倚回去，「从腰以下，僵疼得厉害，走不快。」 苏瑶三人才想起，昨天黎锦蛙跳了大梯步，一千多阶台阶，也就是一千多次蹲下起蹦，腿不废才怪。 「我们帮你带早餐，要吃什么？」 「不用带，我在去山顶球场的路上随便买点吃的。」 山顶球场，女生宿舍和食堂恰好形成三角，从食堂返回寝室再去往山顶球场路太绕，不如直接从食堂到山顶球场方便。 苏瑶不勉强：「那你悠着点，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黎锦乖乖点头，出寝室前，不忘把检讨书拿好。 …… 时间还有点早，大多数人都是去食堂，往山顶球场去的人并不多。 黎锦腿弯不了，只能绷着膝盖一步步走，稍微走快一点，身体就左右一摇一摆的。 方教官踏上主干道，正好落在黎锦后面，他想也不想说：「哪里来的企……」 对上黎锦回过头的脸，他吞下到嘴边的「鹅」，用胳膊肘捅旁边的林止，「秘书学的小师妹。」 林止似乎在想事情，下意识往方教官侧了下头，然后才顺着看向黎锦。 黎锦垂下眼，脚尖点地转过身：「方教官，林教官好。」 方教官笑嘻嘻回了句「早上好」，指着她的脚问：「蛙跳大梯步的后遗症？」 黎锦「嗯」一声。 「第一次被这么罚吧？」 黎锦又「嗯」一声，只是这么几秒，她腿打颤晃了晃。 方教官看不下去了，「还能走吗？我和林教官扶你去山顶球场？」 「不用不用。」黎锦吓得险些拿不稳检讨书，「我能走。」 方教官确认：「真不用扶？」 黎锦就差把脑袋摇掉：「不用。」 好吧。 方教官说：「那一起走吧，我和林教官要从山顶球场去志祥广场集合，顺路。」 于是，早些到山顶球场的人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身穿迷彩服的女生一手压着帽檐，一手拿着张纸，深一脚浅一脚摇摆得像只企鹅。 在她旁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位教官，三个人形成一个大写加粗的「凹」字。 直到两位教官离开山顶球场，山顶球场的人还没回过神。 黎锦挪到一处林荫下，假装没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把自己当雕塑。 当了十来分钟，杨娇身着制服来到山顶球场，她没戴警帽，整张脸暴露在空气中，比在礼堂灯光下看起来更难以接近。 杨娇没有走近，而是站在山顶球场入口附近，背手看着山顶球场。 苏瑶进山顶球场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中队长怎么来了？」 「不知道。」军训和中队长关系不大，杨娇应该不会来山顶球场才是。 不过，黎锦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集合整理好方队队形后，在进入训练之前，杨娇走了过来：「林教官，占用您几分钟时间，我说点事儿。」 林止左腿往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杨娇对他道了句谢，然后进入正题：「你们的樊静秋师姐和扎西师兄有事，今天一天由我担当你们的辅导员角色，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杨娇说：「昨天被罚的同学的检讨书交到前面来。」 秘书学全体四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黎锦。 黎锦绷紧嵴背，硬着头皮拿着检讨书出列。 杨娇没接，垂眸看了眼，说：「展开，交给教官，先由教官收着，一会儿交给我。」 黎锦愣了下，在杨娇催了句「快去啊」才慢悠悠挪动双脚走到林止面前。 她捏着尾端把检讨书递过去，全程没敢看林止。
第27页 检讨书的第一行是题目，检讨书三个字写得特别大，后面正文内容字迹稍小，但由于黎锦字迹很娟秀，林止很轻易能看清楚。 就见题目下紧接着写着：「今天，我怀着深深的歉意和愧疚，为我的错误行为作出深刻的检讨，我不该将鞋垫盒放至门后砸到领导……在您充满关怀和体贴的教育下，我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对此做出深刻的反省。」 后面对错误分了好几条。 然后改正方法也分了好几条。 洋洋洒洒一大篇之后，尾端标明检讨人——2014级十一大队秘书学一区队，黎锦。 林止垂下眼掩住眼底的笑意，接过检讨书。 第16章 学坏 黎锦几乎是同手同脚归队的。 苏瑶在黎锦后面，趁着中队长说完话，转头向教官拿检讨书，她戳了下黎锦的背：「你检讨书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递个检讨书耳朵都红了？」 黎锦小声：「我没有。」 苏瑶戳破：「你有，我站在你后面，能看到你的耳朵。」 黎锦当耳朵和双腿一起被截肢了，没听到。 中队长看了几秒检讨书，也不知有没有看完，摺叠起来，拿着站到山顶球场边的树荫下。 早上的阳光还不太烈，稀稀疏疏从枝丫间落下来，把杨娇藏青色的警服照得斑白，她端着脸，训练过程中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秘书学全体大气不敢喘一个，目不斜视，乖得不能再乖。 中途休息，也个个挺直腰杆，坐姿端正。 苏瑶本想还拉着黎锦八卦几句，对上杨娇看向这边的目光，立即怂了，找了个理由离队喝水，远离杨娇视线。 黎锦也想去喝水，奈何腿酸疼，跟不上她的生理渴望，只能干坐着，眼睛也只能看前方。 看杨娇她不敢，目光把有限的视野范围穿巡一圈，最后落到林止身上。 林止个子高挑，休息时所有区队学生都是坐着的，包括一些教练，他跨立站在区队前，显得尤为惹眼。他兀自看着主席台方向，有几个其他区队的人从他身后的林荫道过去喝水，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黎锦没忍住，往后面看了眼，总教官没在主席台，主席台上除了音响师，就剩一个镶嵌在墙面的警徽。 警徽尺寸很大，边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庄严而神圣，即便还没穿上警服，心中还是会升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黎锦晃了下神，转回眼时，就见林止垂敛下眼皮，眸光似乎有一瞬间扫过她的脸。 黎锦立即把本就挺直的嵴背再挺了挺。 …… 双腿严重不适，刚开始黎锦还能跟上军训进度，训练到第二次休息时，黎锦便有些坚持不住。 可在中队长眼皮子底下她不敢动静太大，太不合规矩，只好硬着头皮颤巍巍站起来。 「报告教官！」 对上林止的眼睛，黎锦后面的话差点说不出来：「我……我想离队去个洗手间。」 林止沉默两秒：「快去快回。」 山顶球场是训练场，只有一个洗手间，在主席台后面。洗手间修的简陋，水泥制造，连瓷砖都没有贴，男女洗手间之间各隔了块布当遮挡。 黎锦绷着腿绕到主席台后，并没有进洗手间，而是撑着洗手间门口的墙揉腿。 揉了两三分钟，她发现越揉，双腿的感觉比早上更酸，整个下半身密密麻麻的疼。 黎锦气馁，自暴自弃想道，疼就疼吧，她不管了，大不了当几天「残废」。 黎锦甩甩手，打算洗个手就归队，就和洗手间入口另一侧的人撞个正着。 山顶球场洗手间一侧靠主席台，一侧环校靠主干道，顺着往下能到达医务室。再往外，就是被围墙围起来的山林。 林间绿色葱郁，林止身上穿戴整齐，不知是要进去还是刚出来。 黎锦想想自己刚刚揉腿的姿势，想打手。 「教官。」黎锦小声喊人。 林止发现，只要没有旁人在，黎锦大多时候称唿他都是教官，而非林教官。 林止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垂着眼皮看了黎锦的腿几秒，「腿还很疼？」 哪壶不开提哪壶，黎锦昧着良心说：「好多了。」 林止不知信没信，转进洗手间，不一会儿，洗手间里就传来水声，隔着面墙，水声不大，断断续续往黎锦耳朵里钻。 黎锦摸摸耳朵，准备告别归队时，洗手间里的水声停止了。 林止走出洗手间，开口就是一句：「哪里学来的坏习惯。」 黎锦愣了下，听林止不紧不慢补上后半句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说谎。」 归队之后，黎锦才反应过来，那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指她写的检讨书。 她下意识看向区队前方，刚好因为秘书学的异常引起旁边应用心理学的关注，方教官找了个理由把林止拉到一边问情况。 方教官记吃不记打，说是说着要去搭林止的肩膀，被林止拍掉了。看方教官的表情，拍得相当用力。 黎锦压低帽檐。 ……模板害她。 …… 一整个上午，杨娇没有离开山顶球场一刻，后半段的训练黎锦是强撑过来的。 原地解散那一刻，她几乎感觉腿不是自己的。
第28页 黎锦很有自知之明，以她的状况挤出口和食堂都不现实，只能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一摇一晃离开山顶球场。 好在中午午休时间比较长，黎锦从食堂出来，还有时间打听社团招新的情况。 社团确实在招新，招新时间为期一周，从这周一开始到周五结束，地点在警观亭。 警观亭，顾名思义是亭建筑群体，在警校大门通往志祥广场的主干道旁边的人行道后面。 由于位置比较隐蔽，加之警校封闭式管理，除周六周末可以出校外，周一至周五基本不往校门口方向走，所以一直没能发现。 警观亭亭群建筑古色古香，木桌，木椅，木凳，木鞦韆，亭子依湖而建，掩映在林木间，清凉干爽。 川警社团很多，除了常见的学生会，社团联合会等，还有负责学校广播和升降国旗奏乐的金盾之声，国旗护卫队，礼仪队，法之风，心理协会，武术协会，演讲与口才，政学会…… 黎锦记下几个感兴趣的社团，着重找公益社团。 还真找到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公益协会，川警公益协会。 招新的是两位师姐，见黎锦在公益协会招新拍前停驻，立即笑眯眯过来拉人。 「小师妹要进公益协会吗？我们社团活动轻松，而且还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寒暑假期做支教，额外加学分。」 黎锦的重点在：「能捐东西吗？」 「当然可以。大概十月份，我们社团要举行一次全校募捐，然后把捐来的物资统计好寄出去。学校特意借出间房给我们装物资。」 黎锦眼睛亮了下：「现在能捐吗？」 师姐迟疑了几秒，不顾另一位师姐的阻挠，「能。不过，只能社团成员随时可以捐。师妹要加入吗？今天中午就可以拿着申请表来面试。」 黎锦没怎么犹豫：「那我加入。」 黎锦抱着川警公益协会在内的十几张社团入团申请表回到寝室，苏瑶惊呆了。 「你打劫去了？加这么多社团，忙得过来吗？」 「不是每一个都加。师兄师姐们硬塞给我的，我顺道拿回来给你们看看有没有想加入的社团，有的话，把申请表拿去填。」 黎锦又说了社团招新时间和地点。 苏瑶本来没什么兴趣，见黎锦埋头填表，忽然也想加社团。 她挑了两张申请表，抬起头就见黎锦从门后储物柜上抱下鞋垫盒。 「你要拿去哪儿？」 「捐。」 这么快？ 黎锦觉得不快，她巴不得早早把鞋垫处理了。 黎锦抱着鞋垫到达警观亭，师姐带她去教室面试。 和她一起面试的，还有一个男生，应用心理学的，很高，骨架宽大，眉目端正，属于耐看型。 黎锦面试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看，黎锦面试完了，他才坐到黎锦的位置面试。 一坐下，男生就说：「师姐，我能改个部门吗？我想进宣传部。」 师姐「咦」了声，来回翻看他的申请表，「可是你申请表上写的你想进策划部，怎么突然想改进宣传部？」 连续面试的两个都是宣传部，她今年还是头一次见。宣传部这么受欢迎？ 男生没说原因，坚持问：「能进宣传部吗？」 师姐看着他的表情：「能是能。算了，宣传部就宣传部吧，我是宣传部部长，大不了当是我向策划部要的人。」 「谢谢师姐！」男生喜笑颜开，对师姐道完谢，又对黎锦笑。 黎锦回了他个礼貌性的微笑。 男生眼神忽的僵直，侧过头去。 师姐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面试结束后，收起两张申请表，「师弟可以走了，回去等简讯通知。小师妹拿着东西跟我来，我带你去放。」 黎锦抱起纸盒要走。 男生说：「我帮你抱。」 男生挠挠头：「我也有东西要捐，想提前认认放东西的房间。」 师姐想了想，十月份协会举行大型募捐，需要宣传部的人帮忙搬东西，提前熟悉熟悉路也好。而且，大三他们这一届就得全部退出社团，社团的重担迟早得交到新社员手里。 「师妹把东西给师弟抱吧，午休时间不多了，我们尽量快去快回。」 话说到这份上，黎锦不给也得给。幸好鞋垫盒不重，她不用有愧疚感。 师姐要先去开门，走在前面，黎锦和男生走在后面，她听到旁边的男生说：「说起来，昨晚托人给你电话号码的也包括我，我的电话号码收到了吗？」 主干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阳光炙热，照得人睁不开眼。 黎锦眯了下眼睛，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电话号码。 眼看师姐要拐进拐角，黎锦怕跟丢，想催促男生快点，男生单手托着纸盒，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于是，方教官刚走到拐角处，就听到一句：「没收到没关系。黎锦，看在我们同社团的份上，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下意识的，他看向身后的林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来晚了。 这章算昨天的。 ps：求收藏呀～ 第17章 来歷 方教官站的位置有点微妙，地势比较高，他能看见黎锦，黎锦却还需要往前走两步才能看见他。 林止落后在方教官后面一步，站的地势比方教官还高。
第29页 他身上迷彩服一丝不苟，走路时，身体呈齐步走的姿势，骤然停下，他的手垂在身侧，还是半握状态。 林止手指动了动，察觉到方教官的目光，稍稍掀起眼皮，眸光压在帽檐下，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方教官针刺似的收回视线。 他下意识个屁下意识，林止的性子，就不像是会注意这种事情的人。 秉着打扰别人好事遭天打雷噼的原则，方教官一手摊开，另一只手呈剪刀手向下，对林止做了个往后退，悄悄离开的动作。 他连退后的预动作都做好了，可是林止却像是没看懂他的手势，半垂着眼，一动也不动。 方教官：「？？？」 正在这时，黎锦总算想起电话号码是怎么回事了。 她轻柔悦耳带点冷淡的声音传进方教官的耳朵，「电话号码我没收。社团的事情，可以在社团解决，应该用不上私底下另给联繫方式。」 男生沉默了会儿：「你好像不喜欢把联繫方式给别人。」 之前社会学那个男生向黎锦告白失败在十一大队不是什么秘密了，也同样没有得到黎锦的电话号码。 「是不喜欢。」黎锦直言，「我从不随便把联繫方式给什么人。」 方教官在心里「啧」一声，小师妹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没想到其实性格还挺冷淡。 他悄声对林止说：「我有点好奇，小师妹难道没主动给过任何人电话号码？」 林止从眼尾扫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看错了，方教官好像在林止眼里看到点笑意：「是没有。」 还真没有啊。 咦，不对。 方教官：「你怎么知道？」 林止没理他，扭头往回走了。 黎锦和男生拐过拐角，拐角处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师姐见他们久没跟上来，返回来寻人，「你们怎么走这么慢？快点，我还想稍微睡个午觉。」 黎锦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道：「是，师姐。」 放好东西，黎锦再返回寝室，已经两点过了，苏瑶正打着呵欠爬上铺。 「回来了？鞋垫捐了？」 黎锦：「捐了。」 解决掉一个麻烦，黎锦心情不错。 她本想让苏瑶以后不再乱接电话号码，见苏瑶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又把话咽了回去：「快睡你的觉去。」 苏瑶：「哦。」 苏瑶的床铺很快没有了动静，黎锦却不怎么睡得着。 她想起应用心理学那个男生问她的话，她单手枕着头，打开手机的联繫人。 由于要上大学，她的手机和电脑都是买的最新版的，只有手机里面的sim卡是从上一个手机上拔下来的。 sim卡收录的联繫人不多，除了亲戚朋友，同学也就几个。 黎锦手指滑动屏幕把联繫人往下拉，拉到字母「l」分类时顿了下。 「l」下有两个号码。 黎白书。 林止。 黎白书是黎锦的爸爸，他们日常争妈妈，所以对彼此的备註都是名字。 而另一个号码……是什么时候加上去的？ 黎锦手指在「林止」上摩挲，仔细回想，大概是在高二，接近末期？ 时间有点久远，加电话号码的缘由她已经记不太清楚，黎锦只清楚记得一点，这个电话号码她一次没有拨过。 黎锦想得出神，指尖儿往旁边偏了偏，等屏幕变为拨号页面，她才惊醒过来她摁了拨号键。 黎锦忙要取消拨号，手机页面转为接通，对面清沉的声音传来：「餵？」 黎锦身体瞬间僵直，动弹不了了。 对面没等到回应，也没再继续说话，任电话就这么接通着。 寝室外阳光大盛，触角从阳台爬进寝室里，把公用桌这一块地照得发亮，黎锦甚至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打着旋儿在空中盘旋。 苏瑶换了个身，床板发出吱呀声，黎锦才跟按下播放机键，身体恢復鲜活。 她按下挂断，手臂横陈遮住眼睛瘫在座椅上。 …… 教官公寓。 方教官探出头来问：「谁的电话？」 林止看着恢復屏保的屏幕，声音听不出情绪：「挂断了。」 方教官「哦」一声，兴致缺缺缩回头。 林止搭着座椅背将座椅拉出来，另一只手熟练的打开来电记录，没有帽檐遮挡的眼睛定在最顶端一条来电上。 …… 被这通电话一搅和，黎锦是彻底睡不着了。 《学生守则》被她放在教室里，她手边没有任何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只好又翻起手机。 翻到联繫人，在「l」分类第二栏停了又停，最终还是没删除电话号码。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这电话号码是怎么到她手机里的。 确实是在高二末期。 庆城有三所名校，庆城中学，庆城实验中学，庆城第一中学。 在三所中学中，庆城一中是资质最久远，规模却最小的，稍微大点的教学楼也就两座，一座给高二高三，一座给高一和初二初三。 至于初一，则在另外一座低矮的教学楼里。 到黎锦高二这年，学校扩建规模，把高中部和初中部分开，高一高二高三才全在一栋教学楼里。 盛夏，阳光炙烤，仿佛能让人脱一层皮。
第30页 那时候，每天都是炎热天气。 但那一天，却少见的下了场暴雨。 从早上开始下，下到中午也没停息，黎锦坐在司机的车里，在电话里被她妈「架着」去市医院打吊瓶。 「我没事，只是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你的声音都变了，还说没事儿？别让我把电话给你爸。你到了市医院就直接去三楼找你赵叔叔，你爸提前和他打过招唿。」 实在犟不过她妈，黎锦只好答应。 感冒让她脑袋有些昏沉，她把校服外套领子拉起来，头往座椅上一靠，睡了过去。 被叫醒时，司机已经将车停在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人很多，队伍从医院大厅排到了医院外，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怎么回事，不是周末，人怎么这么多？」司机嘀咕。 黎锦睡了一觉，头更昏沉，没空理会司机，直接往里走。 刚走到门口，保安就将他们拦下：「庆城一中的学生请先去外面排队。」 黎锦这才注意到排队的人身上穿的校服跟她一模一样，全是庆城一中的学生。 见黎锦没动，保安又催了遍：「任何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体检请去外面排队。」 体检？ 黎锦皱眉：「我不是来体检的。」 保安却不听，指着她的校服说：「你是庆城一中的学生没错吧？今天在市医院的庆城一中的所有学生都得排队。」 司机凑过来说：「我给赵医生打个电话吧？」 黎锦「嗯」一声，抱臂站到医院玻璃门外等。 在和保安僵持间，入口处的长队往前挪动了几个人，她听见两个男生聚在一起嘀咕：「林止还没过来？这都快排到我们了，再不来给他占的位置就没用了。」 「我给他打过电话，在赶过来的路上。」 「真是。」男生抱怨，「明知今天全体高三要体检，昨晚怎么突然想起请假回家，来回也不嫌麻烦。」 「嗐，都是一个寝室的，多担待一下嘛。林止平时可没少关照我们。」 男生闭嘴了。 过了会儿，他的手机响起来。 「你们在哪里？」 「林止？你到了？」男生往医院外望去，在手机里给林止指路，「往医院大门口走，对，然后你会看到两排长队，顺着长队过来……对，你看到我们了吗？」 「看到了。」清冷嗓音骤然穿透雨帘响起。 黎锦模模煳煳中听到声响抬起头，视野里刚出现一只握着手机的瘦长手臂，司机就走过来说，「赵医生给保安打过电话，保安放行了。上去吧。」 黎锦收回视线，转身进医院。 赵医生检查之后，提议打吊瓶，黎锦想尽快回学校，只让赵医生开些药。 赵医生哭笑不得，「你爸要知道了，不得掀了我的医院。」 黎锦认真道：「不会。」 赵医生给黎锦开了药方，领着黎锦去抓药。 经过大厅，医院门口的长队又缩短了点，之前说话的两个两个男生拿着体检单站在抽血处等候。 他们身后还站了个男生，比他们都高，身上衣服湿透，发梢上还滴着水，垂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黎锦进药房前，看见他的脸色很苍白，唇色淡得几近于无，拿着体检单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有赵医生在，黎锦没排队，赵医生把药方给药房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就给黎锦抓了药。 「别说我没提醒你。感冒药的效用很慢，服药的话你可能还要难受一两天。」赵医生把药放黎锦手里，说。 黎锦抱着药：「我知道。谢谢赵叔叔。」 黎锦声音本就轻柔，感冒后，嗓子发炎，声音变低，说起话来软软的，听得人忍不住心软。 赵医生无奈道：「回学校去吧，注意安全。」 黎锦和赵医生在药房前分开，再次返回大厅时，之前说话的那两个男生抽完血，去往下一个体检项目，轮到林止抽血。 林止嵴背挺直，微垂着头站在供抽血的人坐的座椅后，护士一连喊他几声，他都一动不动。 第18章 抓包 负责抽血的护士渐渐失去耐性, 屈指敲工作檯的声音大得几乎抽血处所有人都能听见。 「林止，你是叫林止吧？我让你把你的体检单给我，没听到吗？医院不是为你开的, 你到底抽不抽？不抽让开, 别耽误其他人时间。」 林止这才把体检单递过去。 空出来的手蜷缩，垂在身侧, 医院前厅的灯光从他头顶笼罩下来, 他的影子在脚边缩成小小的一团，他就站在那团上一动不动。 护士填好体检单抬头看他一眼：「坐下, 还用我教么？自己把校服衣袖撩到肘窝。」 林止又垂着眼照做。 夏季气温高, 即便下了雨，空气里也充斥着一股驱赶不去的闷热, 离他到医院还没过去多久，不知是他的衣服没干不好撩，还是其他，他撩得极慢。 护士没忍住, 拔高声音又发出声催促，前厅不少人也看了过去。 「这同学是哪个班的？能不能快点啊，我们等很久了。」 「一班的吧？我听说火/箭班一班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就是叫林止。」 「一班的人也不能这么搞特殊吧, 我淋了雨，身上都湿透了，就准备体检完回学校换衣服。」
第31页 林止像是没有听见周围的议论般，终于把袖子撩了上去, 可黎锦分明看见林止另一只手抓着校服衣摆还在抖。 「别抖。」 护士说, 原来林止另外一只手也在抖，「你抖着我不好扎针，扎错地方不是闹着玩的。放轻松。」 林止没说话, 抓着校服衣摆的手更紧了。 护士还是说：「你控制一下，手别抖了。」 一连几次都不见成效之后，护士无奈朝林止身后喊，「你们谁是他的同学，过来帮个忙，把他按住，别让他动。」 庆城一中高中除了分文理科，还分火箭班与平行班。以中考成绩为依据，录取进一中的学生成绩排名前八十分为火箭班一二班，其余的则为平行班。 顾名思义，火/箭班是学习成效犹如坐火/箭般飞升的班级，是以全国名牌大学为目标培养班上的学生，无论是教学资源还是师资力量，都是全校最好配置。 学校做任何决定，很大程度上都会优先以火/箭班为考虑。 拿此次体检来说，学校怕耽误火/箭班学生学习，特意按火/箭班到平行班的顺序，一班是第一个参加体检的班级。 但由于林止昨天回家，今天来得比较晚，室友本来排在前面的位置一让再让，已经让到了最末，在他后面都是其他班的学生。 护士话喊完二三十秒，议论纷纷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倒是有几个女生红着脸怯生生偷看林止，不过要她们站出来，又没有勇气。 护士气笑了，「你们真是……」 话音没落，一个高挑的纤细身影从排队的队伍空隙见走过来，身上穿着和其他学生同款的校服，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直接从底端拉到顶端，半张脸陷在校服领子里。 从脑后垂着的长马尾可看出是个女生。 女生停在林止座椅后，将药换成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横过椅背捂上林止的眼睛：「这样可以了么？」 可能是因为隔着领子，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软。 护士愣了下，看着她眉宇间强压的不耐烦，把到嘴边的「我说的是压住他的手，不是捂眼睛」吞了回去。 「也、也可以。」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后面还有那么多学生等着抽血，她不可能耗太多时间在一个学生身上。 护士低下头，擦碘酒准备扎针，发现林止手颤抖的弧度居然小了很多，已经不影响她扎针了。护士不由得又看了女生一眼。 这才注意到女生似乎不太舒服，脸色苍白，垂着眼，神情有些怏怏无力。可她捂着林止眼睛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松开。 抽血处的其他人也都惊奇地看着这怪异的一幕，安静从抽血处开始往外蔓延。 没了恼人的喧闹声，黎锦脑子里的昏沉轻了点，她眉头松了松，压着眼，越过林止的肩头看着他的手臂。 十七八岁的男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林止身量比同龄人高，手也长，手臂线条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单薄感，却并不瘦弱。 或许是由于视觉被剥夺，林止本能戒备，浑身僵硬得跟块石头，黎锦从手掌触碰到的抽动的颧骨就能感受到。 但林止皮肤上的水汽还未干，带着几分沁凉，中和黎锦掌心感冒引起的热，十分舒服，让她不想挪开手。 黎锦抱着药的手指动了动，有点想把另一只手也覆在林止脸上。 「好了。」抽血很快，护士拔出针，抽出三根棉签摁住林止手臂上的针眼，「血抽完了。」 黎锦不情不愿撤开手。 刚恢復成双手抱药的姿势，林止便扭头看过来，黎锦撇开头，把自己当雕塑。 护士被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弄得有点忐忑：「你们，一个学校的？」 校服都一样，不是废话吗？黎锦抬起眼皮看了护士一眼，没接话。 护士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废话，尴尬笑笑：「同班同学？」 林止从座椅上起来，脸色除了苍白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看他这架势是不会回护士话了。 黎锦舔舔有点干的唇：「不是。」 「那你们认识？」 黎锦看了林止一眼：「不熟。」 那就是认识。 护士总算蒙对一次，说：「认识就好办了。」 不等黎锦说什么，护士又说：「你朋友抽血的时候表现不太对，你回去好好问问他怎么回事。必要的话，可以再来医院检查。」 「我们不熟。」黎锦觉得她有必要强调一下。 护士却打蛇上棍，「那当帮个忙。学校把你们交到我们医院，我们医院有责任对你们负责。我把他的联繫方式给你，当你帮我们医院问的，如果他有什么不适，再带他来医院。」 林止针眼处止住血，偏着头把棉签丢开，他的电话号码已经到了黎锦手里。 护士忙着给下一个学生抽血，黎锦垂着眼在看电话号码，生病让她的脸上没什么生气，只有两边脸颊透着点红，整个人感觉热乎乎软乎乎的。 林止到嘴边的话忽的咽了回去，屈指将校服袖子撩下来。 医院门口的长队又缩短了一点，黎锦迷迷煳煳跟着林止走出医院才晃过神来，伸出根手指指指医院里面，「不体检了？」 林止走在她前面，迎面的雨全打在他身上，衣服又湿了。 他眼尾在黎锦手指上顿了顿，淡淡说：「送你上车我再回去继续体检。」
第32页 黎锦「哦」一声。 这时，一辆计程车停在他们面前，计程车门打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从车上下来拉住林止。 「林止，你突然返回学校怎么也不告诉我……」 女人没带伞，身上是湿的，头髮贴着脸，隔着雨帘看不太清容貌。 黎锦被车轮溅起的水逼得退后一步，闻言看向林止。 林止冷着脸，手握成拳，似乎随时想挣脱走人。可是他终究没有挣脱，任由女人拉着他，好不容易恢復点血色的唇，也瞬间苍白。 女人没注意到，还在语无伦次说着话：「我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我只是被他们逼急了，我没办法。」 女人说着又往前走一步，把林止抓得更紧，黎锦这才看清，女人腿脚似乎不太好，走路一瘸一拐的，鞋子周围还沾着点红色，像是血，又像是新鲜泥土。 不等她细看，司机等了许久没见她出医院，走过来催她上车。 车子驶到拐道前，黎锦看见女人还紧紧抓着林止不放，像是抓住生命中最后的救命稻草。 黎锦捏着写着林止电话号码的纸条，把电话号码输进手机通讯录，就把纸条塞进校服口袋里，一路睡到学校。 赵医生说得没错，吃药没什么大用，反而药里的安眠成分让她感冒那几天整个人都迷迷煳煳的，感冒好后，洗校服摸到纸条想起这事儿，林止看起来已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她也就一直没拨打过这个电话号码。 再后来，她自己都忘了手机里还有这个电话号码。 sim 卡从旧手机换到新手机，号码也从旧手机换到了新手机里。 黎锦摁掉手机屏幕，把手机丢开。 苏瑶从床铺上下来，就看见黎锦一手撑着桌沿，在揉额角，她瞅着黎锦的脸色问：「中午没睡好？」 「是完全没睡。」黎锦一摇一摆去阳台，声音和她感冒时有些像。 洗了个冷水脸，黎锦总算完全清醒了。 苏瑶说：「下午军训结束，我要去交社团申请，你要一起去吗？」 黎锦说：「要去。」 为了把鞋垫捐出去，她只先交了川警公益协会这一个社团的申请表，她看上的其他社团的申请表还没有交。 提起公益协会，黎锦又想起电话号码的事：「以后别接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话号码，我谁的电话号码也不想加。」 苏瑶反应过来：「有人找你加他？」 黎锦「嗯」一声：「差不多。」 苏瑶摊手：「真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被陷害的。他们托秘书学的同学给我，给完人就跑了，我还都没法还。我保证以后谁的电话号码都不给你递，满意了吧？」 黎锦满意了。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比中午更为灼人。 由于双腿不便，黎锦和苏瑶慢悠悠摇到山顶球场时，离集合时间就差两三分钟。 教官队伍已经从志祥广场上来，分散站在各个区队训练的位置前。区队学生自发靠拢，虽然还没正式集合，但站的队形已隐隐有方队的雏形了。 黎锦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帽檐往下压。 「又压帽子干嘛？你腿脚本就不方便，帽子压这么低，看得见路吗？」苏瑶走在黎锦后面，见她把帽子压到眉心还在往下压，苏瑶按住她的手，把帽檐又掀起来。 掀离脑袋那种。 于是，林止侧过头，就见黎锦顶着个鸡窝头，发梢四仰八叉乱翘。 他微垂眼，压住上扬的嘴角，几秒后抬起眼皮，四十五度转过身来，说：「归队！」 黎锦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抓回帽子走到秘书学第一排站好，把自己当隐形人，苏瑶在后面怎么戳她肩膀她都不动。 杨娇在集合前一分钟才出现在山顶球场，她这次戴了警帽，警帽正中心的银色警徽熠熠发亮，也让她看起来更难以接近。 和上午一样，一到山顶球场就站到林荫下监督秘书学训练，盯得秘书学人人心里发悚。 「真可怕。」休息喝水时，苏瑶心有余悸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师兄师姐快点回来。现在我觉得连教官都比中队长亲切。」 她目光在区队前环视一圈，说：「你有没有觉得教官今天心情很好？」 黎锦含着瓶口往区队前看去，林止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收回视线，「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看不出来，只是感觉。」 「哦。」 没得到同频回应，苏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得劲，「你怎么了？怎么感觉心不在焉的？」 还有脸问她？？ 黎锦把瓶口当苏瑶咬，一字一顿说敛：「你、的、错、觉。」 苏瑶：「……哦。」 不过，苏瑶也就在嘴上抱怨两句，真要在中队长眼皮子底下犯事，她还真不敢，十一大队没有一个人敢。 她就盼着下午的训练早点结束，杨娇早点走。 哪知，在总教官宣布解散，她以为煎熬日子熬到头了的时候，杨娇说：「秘书学先别解散。训练一周多，你们应该训练出一些成果，你们把所有训练内容走一遍给我看看。」 说是看看，以杨娇中队长的身份说出来，就是下达指令，总教官都干涉不了。 总教官关上话筒，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和音响师向山顶球场另外一个出口走了。
第33页 林止往秘书学扫了眼，向杨娇行了个礼：「是！」 从开始军训到现在，训练过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军姿立定，四面转法，蹲下坐下、原地踏步走，齐步走，踏步转齐步走…… 一项一项拉通下来，山顶球场其他区队早走光，只剩下秘书学一个区队在。 杨娇还不许他们站到树荫下，等把训练内容走完，所有人身上又覆了一层汗，各个脸红得像是和后山里的猴子做了亲戚。 苏瑶：「黎锦你背我回寝室吧，我走不动了。」 残上加残的黎锦：「…………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没良心。」苏瑶嘀咕，侧头说，「不然赐我像教官一样怎么晒也不流汗的天赋也可以。」 林止还是跨立姿势，同样站太阳底下，他身上半点看不出汗意。 倒是迷彩服外套是长袖，袖口用活扣收拢，手背在身后，袖口刚好卡在凸出的腕骨上，隔着衣料，依然能感觉出他手臂的力量感。 「想什么呢？」苏瑶感觉黎锦沉默下来，趴她肩头问。 黎锦把她扒下来：「没什么。」 被耽误了一段时间，沖澡堂是没希望了，黎锦和苏瑶只好先去交社团申请。 黎锦中午去过警观亭，大致记得哪个社团在什么位置，申请表很快交到对应的社团负责人手里。 社团办事效率很高，当天晚上晚自习，黎锦就收到社团的面试简讯通知，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公用大教室签到面试。 除了川警公益协会，黎锦还加了三个社团，其中有两个社团面试的时间重合，她发简讯回去问能不能晚点，她去完另一个社团再过去参加面试。 对面回覆：午休结束前都可以。 黎锦松了口气，抬起头就见苏瑶翻箱倒柜在找面膜。 见她半天没找到，黎锦问：「要什么样的面膜？」 「美白的有么？我美白的面膜用完了。」每天军训完她都敷一张面膜，开学带来的面膜已经空了。 「有倒是有，不过，你突然敷美白面膜做什么？」黎锦打开化妆品收纳盒，取出面膜给苏瑶，「你又没怎么被晒黑。」 「黑了，肯定黑了。」苏瑶指指自己的脸：「我很容易晒黑。初高中军训，我不知道防晒，七天训练完回家，我妈说是哪里来的煤球，愣是认不出来是我。今天下午晒那么久，防晒霜时效肯定早过了。明天社团面试，不敷美白面膜没法见人。」 苏瑶拿着面膜去阳台洗脸，经过黎锦身边，又退回两步戳她的脸：「奇怪，你怎么还这么白？看起来一点没被晒黑。」 黎锦抵开她的手指：「我天生皮肤白，晒不黑。」 这一点，黎锦她爸经常说黎锦像她妈，人晒晕，皮肤都晒不黑。 苏瑶：「…………」 算了，不比了，人比人，气死人。 苏瑶闭上嘴，滚去阳台洗脸。 当她顶着敷面膜返回来，就见黎锦也抽出了一张美白面膜。 苏瑶：「？？？」 黎锦说：「美白。」 刚刚说晒不黑的人是谁？？ …… 黎锦没参加过学校社团，不知道面试要做些什么，面试前特意查了社团的介绍。 上午军训一结束，就直奔社团面试的公用大教室。大教室就在教学楼一楼楼道拐角处，不太好找，黎锦问了位13级的师姐才找到的。 她进入大教室的时候，大教室里已经到了不少人，都是新生，几个穿制服的师兄师姐在分发个人简歷表。 站讲台的师姐说：「是来面试的吗？」 黎锦说：「是。」 师姐指指第一排排首：「先签个到，然后找个空位坐下吧。」 黎锦坐下没多久，简歷表送到了她的手上。 简歷表格式很简单，内容更偏向于是自我介绍。填完，交给社团的师兄师姐。然后师兄师姐按照交表的顺序喊名字上台做自我介绍。听到感兴趣的部分，师兄师姐会打断提问。 三个社团面试差不多都是这个流程，三次流程走下来，已经快两点钟，黎锦嘴都说干了。 苏瑶发微信消息来问要不要帮她带饭。 黎锦看了看时间：不用，我一会儿去食堂。 警校食堂分学校食堂和私人承包食堂，学校食堂错过饭点就不再提供饭菜，但是私人承包的食堂从早到晚不间断提供食物。 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都可以用校园一卡通刷卡。 两点，学校食堂关门了，但是私人食堂还开着。 【苏瑶：ok】 在去食堂前，黎锦先去校内超市买了瓶水，瓶盖还没拧开，和掀着袖子，光着膀子进超市的方教官撞个正着。 「秘书学的小师妹？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不午休吗？」 「方教官。」黎锦说，「社团面试刚结束，还没来得及回宿舍。」 社团这几天招新，方教官知道，应用心理学师弟师妹们没少拿这事儿问他该加什么社团。 方教官让超市老闆拿一打常温矿泉水，说，「中午天气热，没事少在外面闲逛，容易中……」 话没说完，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边付钱边接电话：「……还在超市，再要五瓶水？要这么多水干什么？喝得完吗你们？……行，我再买五瓶……屁，要吃的没有。」
第34页 这么说着，挂了电话，方教官还是进了零食区拿了大包吃的。到再次付钱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一个人拿不到。 方教官看向黎锦：「小师妹，帮个忙呗？」 黎锦问：「什么忙？」 方教官：「帮我搬点东西。我们几个教官趁中午没事儿，向川警器材室借了点道具，在山顶球场比赛障碍赛。那些孙子，比到一半赶我下来买水。我不小心把东西买多了。」 黎锦看着把超市结帐柜堆得满满的吃的喝的，迟疑了下：「好。」 「师妹帮我提零食袋吧。不重，水重，我来拿。」方教官说，「行吗？」 黎锦试着提了下零食袋，确实不是很重。 方教官说：「你提着东西跟着我走，把东西送到山顶球场就行，耽搁几分钟。」 黎锦「嗯」一声。 从小卖部绕到山顶球场要经过志祥广场，隔着两段台阶，黎锦都能听到激动高昂的喝彩声，气势十足。 「好——！！」 「干得漂亮！！就这样超过二组！！」 「二组别怂，超回来！！干/他孙子！！！」 「听三组放屁！！第一是属于一组的！！！」 「看来他们比到脚绑轮胎跑圈项目了。」 对上黎锦疑惑的眼神，方教官指指山顶球场让她自己看。 山顶球场还是上午军训的山顶球场，可是球场上的摆设布置已是截然不同，搬回球场里的足球球门又被搬到球场边，浓绿色草皮上被放上了各种障碍道具。 两端绑着红布的大木桩，要至少两个人才能抬得动；车轮胎连接形成的跑道，跑的时候脚要踩在轮子中心；四端固定的贴草皮纱网，沙坑……俨然是个小型的训练场。 除了绑起来的轮胎，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轮胎，被教官们绑在腿上，拖着跑。 教官们跑一圈，轮胎摩擦球场表面哐当响一圈。 轮胎是真材实料，一个就很重，教官们跑起来，却跟没事儿人似的。 其他教官们站在球场不同的位置，对着球场跑步的三个人拍手喝彩，吶喊声激奋，喊得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 黎锦耳朵有一瞬间翁了声。 方教官笑着说：「人不够，十个教官，勉强才分成三组接力比赛。要是在部队，人多，比起赛来，场面气势比这磅礴震撼多了。这不知是第几轮了，他们都比上头了。」 正午，阳光把山顶球场中央一圈照得发白，绿色草皮也泛着刺眼的光。 可那些教官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眼神晶亮有神，除了兴奋再无其他。 额头上，身上汗水滴落，只能让他们体内的热血燃烧得更为沸腾，唿出的气比太阳还要滚烫上几分。 黎锦看着他们跑完圈，利落解下轮胎，钻进纱网，在网中匍匐前进，动作灵活得宛如泥鳅，心头不由自主也涌上股热血冲动。 直到方教官喊她「提着东西不累吗？要看也要把东西放下再看」，她才回过神来，提着零食袋放到球场边的树荫下。 「比赛很精彩吧？」方教官说：「警校器材有限，不然我们还能搭建出更完整的训练场。好久没这么过瘾的活动活动筋骨了，我现在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黎锦乖乖听他说，「十个人，三组，怎么分？」 「是不好分。」方教官笑呵呵摊手，「所以我这不是半途被这帮孙子挤出来跑腿了么？」 黎锦笑。 正好球场内比赛的三个教官爬完纱网，方教官注意力转回赛场上，放开嗓门吼道：「动作还不够快，儿子们再快点！！」 「你个不孝子！都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答话的不是比赛的教官，他们的精力全在比赛上，根本没空理方教官，而是其他旁观比赛的教官，边骂还边笑说：「儿子，给爸爸送水过来。」 「腿被截肢了？自己过来拿。」 那答话的教官气笑了，还真亲自来拿水。他狠狠喝了半瓶水，方教官才提醒他：「注意点形象，有小师妹在这里呢。」 那教官差点一口水没噎住：「不早说？存心的是不是？」 和方教官闹完，那教官才打量黎锦，然后回头对方教官说：「把哪个区队的区花儿拐来了？当心她的教官找你麻烦。」 方教官摆摆手：「放心，她的教官不在。」 「是不在山顶球场还是不是十一大队的？」 「不在山顶球场。」 那教官想了想：「她的教官难道是林教官？管秘书学的？」 方教官得意洋洋：「不错，我问过他，他说没空，不来。所以，只要你不说，其他人不说，林教官不会知道我拐了他区队的小师妹。」 那教官表情有瞬间的怪异，他含着瓶口又灌了一口水，语气凉凉的：「哦，那你希望落空了。」 方教官：「？？？」 那教官往连接山顶球场和志祥广场的入口抬抬下巴：「她的教官来了，你，被抓包了。」 「！？」 方教官回头，果然看见林止站在入口处。 入口处有两棵景观树，树荫打在他身上，明明看不清林止的神色，可方教官就是莫名觉得林止看他的眼神凉凉的。 方教官跟光脚踩在火石上，跳起来，「你你你你你怎么……呸，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35页 林止目光往方教官旁边挪了挪，说：「在你说『只要你不说，其他人不说，林教官不会知道我拐了他区队的小师妹』的时候。」 靠？ 那岂不是不该听到的话全都听到了？？ 方教官苦着脸：「我可以解释的。」 林止却看也没看他，目光转到球场上，三个小组的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方教官以为他有兴趣，说：「要上去活动活动不？还有半个小时时间，难得借到一次器材，不用多浪费。」 林止垂敛眼皮，兴致并不大。 方教官又说：「你上去露一手呗，连小师妹都喜欢看，你这个经常训练的人怎么反而不喜欢？」 林止掀起眼皮：「谁喜欢？」 方教官：「小师妹啊，刚才看比赛都看得忘神了。」 方教官打定主意要让林止上场去，免得林止揪住他拐小师妹的罪名不放。 他脑子快速转动，腹稿打了一大堆，正要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林止，就见林止摘下迷彩帽，语气淡淡的问：「怎么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　　林止：别看他们，看我。 第19章 风华 「嗯？？？」 方教满腹草稿胎死腹中, 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要参加？」 林止在调整腰间的皮带，头也没抬：「我很像是说着玩儿？」 不像。 得到肯定答案, 方教官反而感觉有点不真实了。 他再一次确认道：「你真要参加？」 林止重新扣好皮带, 目光从眼尾扫他一眼。 方教官闭嘴了。 好的，林止是来真的。 方教官一本正经指指球场内, 「警校不是部队, 没那么多管我们的规矩，而且我们人也不够, 要参加等他们比完这一轮接上就是。」 障碍设置有六项, 场内比赛的教官们已经进行到第四项，离比完一轮还剩一两分钟。 林止手指搭着迷彩帽内沿看比赛, 过了会儿，他偏了偏头，忽然说：「你把她带来山顶球场做什么？」 方教官看得正投入，顺着林止的视线看过去, 才明白过来「她」是指小师妹。 方教官往黎锦旁边放着的水努努嘴：「帮其他教官买那玩意儿，买多了，正好在超市遇到小师妹, 就请她帮忙搬来山顶球场。」 方教官强调：「真不是拐。」 林止淡淡「嗯」一声，从表情看不出信没信。 方教官挠挠头。 一两分钟过得很快。 听着球场内胜利的欢唿声，方教官说：「一轮结束，你要参加可以上了。帽子, 给我。」 方教官像平时在部队里一样, 自然地伸出手准备接林止的迷彩帽。 可等了几秒，却等了个空。 方教官从球场内收回视线，就见林止拿着帽子径直走到站在水旁边的黎锦的面前, 把帽子递给黎锦：「帮我拿一会儿。」 方教官：「？？？」 黎锦：「？？？」 给她干嘛？？ 林止垂眼静静看她。 黎锦和他对视片刻，放下她抱怀里的自己的水，乖乖接过帽子。 迷彩帽除了帽檐和后脑扣合处是硬的，其他地方都是软的，林止摘下帽子时，是帽子内侧朝上，黎锦接过来时，帽子也是内侧朝上。 目送林止进入球场设置的障碍圈内，黎锦把帽子翻了个面儿，帽顶立即往里陷进去，黎锦又默默把帽子翻回来。 林止进入球场内圈后，和站最边上一个教官说了句什么，然后其他教官们都朝林止围了上来。 教官们个个人高马大，林止在其中不算最高，等围着的教官们散开一些，黎锦看见林止面前站了位比他还高的教官。 身材也比林止健硕，阳光太刺眼，看不清脸，只是两人间的气氛有些紧绷。 围观教官扯开嗓门起闹，黎锦完全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教官他们是在做什么？」黎锦发挥不懂就问的人类本质。 「看不出来么，林止那傢伙被挑战了。」方教官兴奋程度不比场上的其他教官，他说完才反应过来黎锦根本不懂部队默认的规矩。 方教官耐心解释：「看见你们教官面前站的那位张教官了没？他在向林止发起单挑。」 「单挑？」不是小组赛吗？ 方教官看着黎锦的表情：「是小组赛，但也可以单挑。」 「不用担心。你们教官厉害着呢，队里多少人想找他比赛，偏偏在部队林止最是遵规守纪，没有上级领导开口批准，他死活不接受挑战。现在暂时脱离部队，送上门的机会，那些傢伙不逮住机会向他下挑战才怪。」 「不过。按你们教官的行事作风，他应该不会……咦，他接受挑战了？！」方教官惊得差点冲进场去。 林止今天这么好说话？ 黎锦皱眉问：「单挑的话，要怎么比？」 方教官收起惊讶，尽心尽力担当起小师妹的人工科普：「障碍赛通常全程有八组障碍，即跨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云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通过顺序是先100米跑，绕过标志旗转弯，然后是跨桩，跨壕沟，跳矮墙，过高板跳台，云梯，过独木桥，攀高墙，钻爬低桩网，绕过标志旗转弯返回，倒着再过一次障碍，最后100米跑至终点。」
第36页 「警校器材有限，有一些障碍不能原原本本呈现，所以我们就用了其他的障碍物代替。例如跨桩，我们用的跨轮胎代替，标志旗是直接用人体当。障碍赛要正反各通过一次，通常全程要通过16次障碍物。我们只搞出六障碍物，所以来回加起来要通过12次障碍物。单挑的意思就是，他们俩比赛，跨越12次障碍物，谁用的时间更短。」 方教官指着球场内，除了两位当标志旗的教官自动往球场边退散的看热闹的教官们，「比赛要开始了。」 黎锦目光转回球场上。 林止和那位挑战他的张教官分别站到内外跑道上，他们旁边当标志旗的教官笔直举起一只手，他们两人同时矮下/身，做预备跑动作。 标志旗教官切下手，他们瞬间如同离弦的箭飞冲出去。 「两个人都跑得好快！」 「张教官在队里是出了名的能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入伍第一年就打破了队里各项跑步记录。部队里大大小小的比赛，张教官必然要被提熘出来参加。每迴风头都被他抢走，气人。」 「可不是？我在部队时间不短了，没见哪个人在体能上和张教官能打平。」 「林教官，他不是破了张教官的记录吗，这事儿经常被其他人哪来撺掇两人比赛，你们忘啦？」 「那也是后来，要不是林教官主动找张教官比，张教官的记录还能保持更久。」 「屁。」 方教官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林教官那时候才多大？刚入伍那会儿他整个人瘦不拉几的，怎么跟人高马大的张教官比？」 方教官扭头对黎锦说，「别听他们瞎说。后来确实是林教官先找张教官比赛，但也是迫于无奈。「 球场上，林止和张教官已经跑完100米，进入第一个障碍，跨轮胎。 林止手长脚长，从一个轮胎中心跨到另一个轮胎中心，脚尖刚着地，另一只腿同时跨了出去。张教官动作娴熟，不甘落后。 两人放松皮带的迷彩服被带起的风吹得微鼓。 「你和林教官接触也一周多了吧？你应该大致了解了你们教官是个什么脾气，话少，整天绷着个脸，长得帅是帅，可没人敢接近。」 黎锦目光没收回来，没做声。 方教官娓娓道来：「刚入伍那会儿，他的脾气比这还大，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谁也不搭理，整天三点一线，活得像个机器人。部队里又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又都彼此陌生，难免有人看不惯他这种做派。」 说到这里，傻子都明白林止刚入伍那会儿过得并不顺遂。 黎锦侧过脸，阳光从眼尾照进眼睛，她眯了下眼：「林教官被人找茬儿了？」 方教官摊手，「是啊。军队纪律森严，加之有领导在，他们搞的动静不是很大，但小茬没间断过。林教官被整得烦了，才主动向张教官提起比赛的。」 「说起来，那场比赛还真解气，比赛前所有人都站张教官赢，比赛结束，却是没人看好的林教官赢了。而且，当时离林教官进部队时间还没过去多久。」 方教官说得眉飞色舞，黎锦却没见得有多高兴。 「怎么赢的？」 方教官没注意到：「体能提上来了吧？我在部队住林教官隔壁寝室，对他们寝室的事不太清楚，不过我经常看到训练结束之后，林教官私下加训。早上起得比所有人都早，晚上睡得比所有人晚，风雨无阻，整个人就跟钢铁铸成的，感觉不到累。」 方教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拼的人，不要命。 关键是，那年林止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少年，风华无双，肆意张扬，青春洋溢，敢爱敢恨，他们无所畏惧，可以和全世界作对。 十八岁，全世界都在他们手里。 可在林止身上半点十八岁的风采都看不到，他沉得像是一潭死水，不起波澜，身形单薄，嵴背却挺得比谁都直。 方教官还记得林止第一次抓到那些人给他使绊子的情景。 林止刚训练完回来，头髮被汗水湿透，手上抓着帽子，就这么站在门边，用黑漆漆的眼睛静静看着那些人。 他一句话不说，甚至连神情都没变一下。 最后是那些人受不了他的眼神，表面骂骂咧咧实则心虚地先撤了。 「不过，效果也很显着。」方教官回过神，添上一句陈结词。 场中，林止和张教官的比赛已经拉到第一遍末尾，钻爬低桩网。 林止脸上出了汗，鬓角湿润，片刻犹豫都没有，跪趴在地上，手脚并用钻爬纱网。迷彩服上、手上，很快沾上脱落的草皮屑和细沙。 方教官说：「你看他现在，体能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比很多人都好。张教官也服林教官，只是偶尔私底下还是会找机会向林教官单挑，虽然大多时候林教官是不鸟他的。」 男生间不都是这样？ 刚开始谁都不服谁，后来不打不相识，服气也服得彻底，笑泯恩仇之后，就是比谁都铁的兄弟。当然，私下里时不时还是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黎锦捏着帽檐后面的活扣将帽子转了个向。 第20章 身份 钻爬过低桩网, 绕过人形标志旗返回，就是进入下一轮了 林止在再次钻进低桩网前，往球场边掀了掀眼皮。 「林教官, 分什么心？你动作慢下来了！张教官要超过你了！！」
第37页 林止往旁边瞥了眼, 果然张教官转过人形标志旗，往低桩网这边跑过来了。 察觉到林止的目光, 张教官侧过脸, 做了个「跟我比，你还嫩点」的表情, 「输的人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林止敛下眼, 熟练钻进低桩网。 纱网网格小而密，阳光从网格照下来, 半点没有减低温度，迷彩服外套已经一片滚烫。 林止眨眨眼，眨掉滑到眼睫毛上的汗水。 黎锦把帽子转回来，目光转回球场内, 就见林止从纱网下钻爬出来，手肘、膝关节部位沾满细沙。 林止动作没有停顿，迅速跨越下一个障碍物, 干净，利落，帅气。 「林教官——！！」 「林教官——！！」 「张教官——！！」 球场边应景地响起一阵嘹亮加油吶喊声。 林止的背后，升旗台上五星红旗在山顶微弱的风中张扬飞舞, 绚丽的红色灿烂夺目。 后面几组障碍林止过的很顺, 一气呵成，最后100米跑至终点，林止在终点线上等了一会儿, 等张教官抵达终点，他说：「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张教官还沉浸在疾跑中，缓过神来后，「靠」了句：「你怎么就记最关键的一句，我就随口说说的。」 林止淡淡说：「我不是随口说说。」 张教官：「……」 他噎了几秒，到底是众目睽睽，抵脱不掉，说：「说吧，惩罚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问他们。」 林止指指山顶球场其他教官，径直往球场边走。 球场边景观树茂密，阳光在场内场外的交界处分割出分明的明暗，林止在离球场边还有两三步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细细地把手肘和膝关节部位沾上的细沙掸干净，才继续往前走。 方教官只当林止爱干净，没多想，从未开封的水里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林止：「比得过瘾吧？来，喝口水。」 林止「嗯」一声，接过水，却没拧开，拿着水走到黎锦面前，摊开另外一只手。 掌心向上，五指摊开，指尖微微蜷缩，很放松随意的姿态。 黎锦以为他是想要回帽子，捏着帽檐将帽子递到林止手边。 林止垂眼看了一眼黎锦搭在他帽檐上的嫩白手指，顺手把帽子接过来戴在头上，然后又以相同姿势摊开手。 黎锦：「？？？」 她手里没他的东西了，还要什么？ 林止说：「你的水。」 他要她的水？ 黎锦将信将疑把水放林止手上。林止立即握住。 他将方教官递的矿泉水改夹胳膊下，一手握黎锦的水瓶瓶身，一手捏瓶盖，将瓶盖拧松。 拧松后，又反向拧回去，递迴给黎锦。 黎锦拿着开了封的水，心说，把她的水要过去只是为了帮她拧瓶盖？ 黎锦抬起眼，林止拧完她的水，又拧开胳膊下那瓶矿泉水的瓶盖，含着瓶口咕噜噜喝水。 防止水流出来，林止喝水时习惯性抬起下巴，吞咽水时，他下颌骨带动颈部肌肉拉伸收缩，脖颈上的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 黎锦盯着那一点凸起看了两秒，视线漂移东瞄西瞄地撇开头。 林止喝了近半瓶水才停下，目光在黎锦微红的耳朵上顿了顿，喉结又滚了下。 他捏着瓶盖拧上，正要说什么，张教官气喘吁吁从球场跑了过来，「小师妹，是你负责分水吗？分给我瓶水，我渴死了。」 林止的手顿在瓶盖上。 张教官没注意到，说完之后拿着帽子当扇子扇，对着林止开始开/炮：「你可真狠心，居然把惩罚权交给那帮孙子。他们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交他们手里不得折腾得没了。」 林止拧上瓶盖，单手拎着水：「没那么严重，他们有分寸。」 闹归闹，分寸尺度其他教官们还是知道把握的。 张教官没好气：「屁个分寸，我不信。」 林止睨他一眼：「你要出尔反尔？」 张教官一噎，嘴张半天，一个字吐不出来。 他舔舔嘴，舌尖触碰到干燥的嘴皮才后知后觉想起分给他的水还没分到。 于是他换个目标，伸长脖子对黎锦说：「小师妹，我的水呢？」 「我不是负责分水的。」黎锦面无表情说，「教官要喝水，可以去放水处拿。」 放水处不就在你旁边么？ 张教官看着离黎锦不足一米的放水处，又看了看她的脸色，默默把话吞了回去。 他多走几步开了瓶水，偏头对林止说：「你觉不觉得小师妹好像不待见我，我是哪里得罪她了吗？」 没道理啊，他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师妹，在此之前话都没说上一句，怎么得罪人？ 林止：「？？」 他看向黎锦。黎锦抱着水站在树荫下，敛着眼皮，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就差在脸上写明「我不乐意」几个大字。 林止垂眼想了想，眼尾扫过站在另一边的方教官，对上方教官心虚的表情，没什么情绪地收回视线，说：「你的错觉。」 「……」 张教官：「哦。」 没过一会儿，其他教官也纷纷过来喝水。 他们都是训练十一大队的教官，但在山顶球场训练时，区队与区队之间隔着距离，加之休息时也不能随意走动，所以大多不认得黎锦。
第38页 看见黎锦身上的迷彩服，知道她是14级新生，亲切地和她打招唿。倒是有一个国字脸的教官看了黎锦两眼，说：「秘书学的黎锦师妹？」 林止轻轻抬起眼皮。 方教官惊诧：「你认识小师妹？」 「不能说认识。我认得小师妹，小师妹应该认不得我。」国字脸教官看向同样疑惑的黎锦，说，「我是社会学二区队的教官。不知道小师妹还记不记得我们区队的刘阳小师弟？」 这名字没印象，但是区队挺耳熟。 见黎锦还没想起来，国字脸教官继续提醒：「军训第二天晚上，你到社会学二区队教室递情书……」 林止咻地将目光转向国字脸教官。 其他教官则齐刷刷看向黎锦，这事儿他们听说过，那时候区队里传得很开，只是他们一直没机会见到正主。 如今见到正主之一，他们忽然觉得，方教官在食堂说的话没有错。小师妹这张脸，搁十一大队哪个男生身边都不般配。 哦。 黎锦记起来了。 黎锦觉得她还应该再澄清一下：「我是去还情书。而且，后来我去社会学澄清过，当时室友跟我一起去的，她是人证。」 围观教官们恍然大悟，怪不得没两天流言就退潮似的退没了。 林止微微压下眼，目光转至黎锦脸上。 国字脸教官说：「我知道。那天我被师弟们拉去教室玩，在现场。我也是那天见过师妹的。」 国字脸教官顿了顿，正式打招唿，「黎师妹好。」 教官们没有休息多久，就开始把借来的器材归还川警器材室，将山顶球场腾出来。 方教官：「麻烦师妹再帮我们看一下水，等我们搬完器材再走可以吗？」 黎锦摸摸还是空空的肚子，点头：「可以。」 教官们纷纷把手里喝一半的水放下，黎锦说：「需要我帮你拿水吗？」 林止腰俯到一半，闻言直起身来，看了黎锦摊开的手几秒，把水递了过去。 黎锦拿过水，一手抱一瓶，自觉乖巧得不行。 林止垂眼，掩住眼里的笑意。 器材不是很多，十一个教官两三分钟就收拾好了，返回山顶球场时，他们将足球球门也归位山顶球场草皮上。 「谢谢小师妹，今天中午辛苦你了。」方教官提起没怎么动的零食袋往黎锦面前走，「小师妹要吃什么，自己拿。」 还没靠近，林止拎着水瓶，另一只手将方教官敞开的零食袋按回去，「她不是你，膨化食品少给她吃，她吃不惯。」 黎锦诧异的看了眼林止，他怎么知道？ 方教官被阻，张嘴就怼：「你是小师妹的谁啊，吃个零食都管？小师妹都还没说什么呢。」 怼完，他才想到，林止是小师妹的教官，貌似……还真能管？ 方教官立即把嘴闭得宛如蚌壳。 林止没理会他，压下眼，眼尾看向黎锦。 黎锦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真不怎么吃零食，谢谢方教官。」 方教官：「…………」 行吧。 当事人都开口了，他还能勉强小师妹吃零食不成？ 方教官放下手，把零食袋放回去。 林止收回手。 「走吧，还有半个小时下午的军训就要开始了，我们回去洗个战斗澡也该集合了。」社会学的国字脸教官说，看得出来，他性格比较沉稳。 其他教官闻言散的散，结伴往山顶球场出口走了。 方教官拎起零食袋也要走：「小师妹，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黎锦乖乖点头。 刚点到一半，忽然传来几声「咕噜噜——」的响声。 方教官循声看向捂着肚子脸色通红的黎锦，「小师妹该不会到现在为止还没吃午饭吧？？」 林止眉头一皱。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ps：卖萌打滚求个收藏呀～ 第21章 维护 黎锦本想说不是的, 哪知还没开口，肚子又一阵不争气的响。 黎锦：「……」 方教官恍然大悟：「我在超市遇到你的时候你是正要去食堂？」 话说到这个份上，黎锦只好承认：「嗯。现在去也不晚。」 三十分钟, 吃个饭再到山顶球场集合, 速度快一点，怎么都来得及。 还真是啊。 「怪我。是我没问清楚就拉你帮忙。」方教官自责, 「我带你去食堂吧, 这顿我请，当谢礼也当赔偿。」 「不用麻烦, 我……」自己可以去。 话没说完, 林止淡淡插话说：「你回去，我带她去。」 方教官：「？」 他愣了两秒, 想起来，林止是黎锦小师妹的教官，由他出面更合适。 「行。」方教官说，「教官的集合时间要比新生们早五分钟, 别忘了。」 「没忘。」林止拎着水走回黎锦身边，「走吧。」 黎锦「哦哦」两声跟上。 林止走路时习惯性用的是齐步走姿势，只是双手摆动弧度略小。 林止的肩膀挺括, 身姿笔直，明明不久前才激烈运动过，可是他身上的疏淡感并没有消退半点。 黎锦目光顺着林止摆动的手臂移到跨动的步子上，林止腿长, 走路时腿也打得笔直, 落步顺序是左右左。
第39页 黎锦看了几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跨动的腿，落步顺序是右左右。 她下意识原地跳了下, 转换成和林止步伐一致。 换完，她后知后觉自己宛若智障。 不过，被这么一闹腾，黎锦步子慢下来，加之她双腿不便，本就走得不快，没走几步就落到了林止的后面。 眼见和林止之间的差距拉大，黎锦想开口让林止回去，她一个人去食堂就行，林止的步伐就慢了下来。 没一会儿，他再次和她并排走了。 离得近，黎锦也终于看清，林止的疏淡是在表面，风传递过来的他的温度是微热的，颈侧沁着层薄薄的汗，他整个人便多了几分潮意。 看着看着，黎锦又忍不住去看林止颈部的凸起。 那点凸起安静蛰伏在脖颈上，唿吸时偶尔会轻微颤动，形状从侧面看不完全。 突然，那点上下滚动了下。 然后旁边传来声，「看路。」 黎锦跟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急忙收回视线，扒拉下帽子。 两分钟后，她和林止站在了清菜馆里。 清菜馆是私人在川警承包的食堂，不算大，面食和蔬菜都卖。清菜馆还有个特点，是特意为了川警内的彝族人开的。 彝族人不吃猪肉，清菜馆内所有菜餚都不带猪肉，不用猪油。 烈阳当头，校园内几乎不见什么人走动，清菜馆内的人更少。 中午摆出来的菜已经冷了，虽然可以加热，但是口感几乎完全走样。林止连停顿都没有，停在卖面的窗口前。 「面，可以么？」 黎锦也正打算吃面，点了份一两的青椒牛肉面。 卖面的老闆问：「你呢？」 林止说：「我不吃。」 老闆在刷卡机按了几下，说：「刷卡。」 黎锦摸进衣兜，还没摸出卡，只听「嘀——」一声，林止的卡在刷卡机上刷过。 林止淡定收回卡，略垂眼对上黎锦诧异的脸：「找个地方坐。」 黎锦：「哦。」 黎锦环视圈，找了个靠近窗口的座位，理由是一会儿老闆叫端面，她好起身去端面。 坐下后，却看见林止站在卖面窗口前没有过来。 「教官……」 林止侧过半张脸，掀起眼皮，黎锦到嘴边的话噎了下。 清菜馆放映的电视机里传来轻快的背景音乐声，黎锦张张唇正要继续说，林止兜里的手机响了。 林止看了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出去清菜馆。 老闆叫端面时，林止还没回来，黎锦拖着腿端过面，吃了快一半，林止才从外面进来。 手里攥着手机垂在身侧，敛着眼，唇抿成条直线，神色间是肉眼可见的抗拒和烦躁。 对上黎锦的视线，林止愣了下，抬手捏了捏眉骨。放下手时，他眉宇间情绪退去，又恢復成疏淡模样。 清菜馆的座位都是双人桌，面对面那种。林止走到黎锦这一桌，看见她面前的面，他坐下的动作稍顿。 他搭在手机侧面的手指蜷缩了下，又扫了眼面碗：「还有时间，不急。」 黎锦连面带到嘴边的那句「你怎么了？」一起吞下，「嗯」一声。 这么说着，黎锦吃面的速度并没有见减慢多少，一两面很快见底。 从清菜馆出来，离规定的军训集合时间还有十分钟。 黎锦和林止走到志祥广场，教官们还没有到。正对志祥广场的礼堂大门口处，一辆大型医疗车停在那里，几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抬着东西从医疗车上下来。 等他们散开，黎锦才看见他们搬的东西是体重秤和一张桌子。 就这一两分钟时间，有教官陆陆续续来到志祥广场。 方教官是第一个到的：「林教官？居然比我早到，我还准备帮你请假呢。」 林止将手机随手丢进兜里，没理他。 方教官也不气馁，他又转过头和黎锦打招唿，「小师妹下午好啊。」 黎锦礼貌地回了句「下午好」。 方教官说：「你们吃饭怎么这么快？不会是林教官没带你去食堂吧？」 黎锦朝林止看了眼，说：「去了。去的清菜馆，教官请的客。」 方教官看着黎锦的表情，笑，「这么急着维护你们教官做什么，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开个玩笑都开不得。」 黎锦：「……」你高兴就好。 林止掀起眼皮看过来。 方教官立即闭上嘴，直到教官们都到达志祥广场，才叽叽喳喳去闹腾其他人。 很快到教官们集合时间，黎锦自觉退离志祥广场。 山顶球场上的足球门又被抬到了球场边，新生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不过，和之前自发自觉以区队为单位站成方队不同，很多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黎锦：「？」 苏瑶是交头接耳的人之一，她看见黎锦从志祥广场上来，拉过她问：「你一中午没回来，有没有看见教官们在山顶球场比赛，大展身手？」 「嗯？」黎锦：「你是听谁说的？」 「其他区队的人。好像是中午从志祥广场路过，听到山顶球场有闹哄哄的声音，就凑上去看，没想到看见教官们在进行障碍赛。」 黎锦回想，那时她的注意力全在比赛场内，根本没注意到场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第40页 「看见了。由于警校器材有限，没有全部将障碍赛呈现出来。」 这么一说，黎锦又想起林止和他当时背后飘扬的五星红旗，鲜活又张扬。她顿了顿，添上一句：「不过，教官们动作敏捷迅速，比赛很精彩。」 苏瑶兴奋得双眼放光，「也就是说，教官们真的特帅？！」 黎锦忍俊不禁：「巨帅。」 教官队伍路过秘书学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方教官压低声音得意洋洋对林止说：「听见没有，小师妹在夸我巨帅。」 林止连余光都没给他一个：「不是夸你。」 不是夸我难不成是在夸你？ 方教官从鼻子里挤出个「哼」，刚想和林止大论三百回合，身穿白色警服的总教官走上了主席台，他挺挺嵴背，规矩得跟那啥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抱歉。 新章收藏评论发红包补偿，鞠躬～ 第22章 姿势 来警校这些天, 方教官差不多摸清了川南警察大学这位总教官的脾性。 脾气火爆，声大，不喜欢废话, 拿起话筒不是下指令就是一顿臭骂——通过扩音器传遍警校那种骂。 这不, 总教官上了主席台第一句话就是下指令集合。 教官队伍分散，回归各自区队, 不一会儿, 山顶球场上散乱的队形立即变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方队。 总教官给的任务是，回顾原地踏步转齐步, 然后训练走正步。 正步走主要应用于军方各种大型礼节性场合, 如升国旗，国庆阅兵等, 是很正式的步种，也是最能体现军人气势和气质的步种。 川南警察大学推行半军事化管理，正步走也是这次军训的重点之一。 初高中军训时间只有一周，只足够走个流程, 训练也训练不到哪里去。而最近一次军训在高一，也是三年前了，除了记得有个正步的概念, 该怎么走早忘了。 所以在总教官突然下达指令正步走时，所有新生一脸懵逼，正步还没教就开始走？ 结果可想而知，走出来的效果简直不堪入目。 黑熊拔高的声音传遍山顶球场：「你们记忆力可真好, 该还给学校的都还了。正步走就一点不会了？」 全体新生安静得宛如没长嘴。 黑熊训斥了十来分钟, 让教官从头到尾重新教，分解动作一令一动教。 作为惩罚，还把所有区队全部移到草皮上, 确保所有人暴露在阳光下。新生们眯起眼睛，不仅要防御阳光，还要看教官们的示范动作。 首先从口令的预准备动作开始示范。当听到「正步——」，身体重心略前移，身侧的双手手指同时轻轻握拢，拇指伸直贴于食指第二节 。 接着，当「走」字落下，左脚立即向正前方踢出，同时右手肘部弯曲，小臂水平，以肘关节为节点，上臂与小臂成九十度。左手臂则笔直后摆，手心朝里。 这一步脚的重点在踢。既然是踢，出脚就要有力度且迅速，要求再高点，最好能听到出脚时带起的劲风。 出脚时，腿要绷直，脚尖有意识下压，让脚掌与地面平行。 手的重点在摆在摆前方的手，手心朝上体，离上体有一定的距离。 上体始终保持正直，微向前倾。 右脚照此法动作。 最后，听到"立定"的口令，左脚再向前大半步着地，两腿挺直，右脚取捷径迅速靠拢左脚，成立正姿势。左右脚分开约六十度。 林止站在区队中央，正对区队做示范。 他的迷彩服应该是根据他的尺寸设计的，很修身，迷彩服上衣断在胯附近，再往下全是腿。 迷彩裤裤脚用活扣扣了起来，他踢出脚时，迷彩裤布料拉直，勒出他腿部的弧度，长而直。 区队上不少女生的注意力瞬时就偏了。 黎锦站在第一排，她比秘书学大多女学生高，看得比她们更清楚，她的注意力也有点偏，林止收回腿，恢復立正姿势问「看明白了吗？」的时候，她的目光还定在林止腿上。 林止沉默，不着痕迹垂眼往下看了眼。 几秒之后，他转动胶鞋鞋尖在草皮上磨了下，抬起眼又问了一次。 黎锦这才眨眨被晒得滚烫的眼皮，假装正直地挪开眼。片刻，在林止再次示范时又顺着挪回来。 这次她不敢往下看了，而是往上挪，却不经意挪过林止腰间。 林止腰间放松的皮带已经收紧回去，他示范时，上体呈现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楚极了。 黎锦干脆哪儿也不看了。 应用心理学在秘书学隔壁，在示范正步走过程中，方教官往秘书学扫了眼。 林止又示范完一遍分解动作，背对阳光，将分解的动作连贯起来示范。 林止长得高，肩宽腿长，加上他那张脸，走正步时姿势标准规范，观赏感十足。 在几十双眼睛注视下，林止正步从秘书学区队中央走到第一排的第二个位置前面，然后停下不动了。 后面下达指令，他也没从第一排第二个位置挪开一步。 做示范不该站在中央吗？ 方教官再一瞧，在第一排第二个位置站着的是小师妹，由于林止站在她前面，阳光被林止挡住，落在小师妹脸上的只有林止的影子。 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前面，看得最清楚的都是林止脚上的动作。
第41页 方教官正要细看，从主席台传来总教官中气十足，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应用心理学，应用心理学。」 连叫两遍应用心理学，山顶球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应用心理学区队上，总教官说：「全体区队停下来。应用心理学最后一排第一个男生，对，就是你，你站出来。站到区队前面。」 男生满脸疑惑的照做。 总教官隔着主席台说：「来，你给所有人示范示范正步走是怎么走的。我喊口令，正步——走！」 总教官「走」字一落，除林止外，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林止眼尾在黎锦笑面上压了下，转回应用心理学方向。 男生脚上的动作没什么，就是他的手臂，弯是弯了，可是小臂与上臂的角度是倾斜的，手臂几乎贴在了上体的迷彩服上。 总教官：「走两步。」 男生换手换脚走了两步，刚才笑的人笑得更厉害。连总教官都有些绷不住，「你是大猩猩吗？边走还边捶胸口？你们教官是这么教你走正步的？归队！」 男生归队后，总教官一改前言：「你们别笑，你们走起来也不见得比他好多少。他只是其中一个，我在主席台看到的大猩猩不止他一个，信不信我再抽人出来，保证还是有人不会走正步？」 笑的人顿时笑不出来了。 黎锦顶顶腮帮子，假装自己从没笑过。 下午训练时间比上午短，好在总教官顾虑到训练时间有限，没真再抽人出来做示范。 走正步动作要领比走其他步要多，但对黎锦而言，有一点好处是，她腿酸疼，弯不了，一弯就软，正步行走间腿必须绷直，正好不需要弯腿。 在其他人趁稍息默默转腿放松腿部肌肉时，黎锦难得不像早上连训练都坚持不下去。 苏瑶看黎锦没事儿人一样，趁林止不注意，从后面戳了黎锦一下，「你腿不僵？」 黎锦头也不回说：「僵是我的长项。」 苏瑶：「……」 短暂原地休息后，继续练走正步。 由于新生们走正步给总教官留下的印象实在不好，总教官说：「接下来的训练改为主要联繫脚上的动作。即手上的动作先不管。」 「？？？」 走步不都是手脚并用吗？手和脚分开要怎么练？ 可惜总教官没有给解答。 秘书学四十几个人只好齐刷刷看着自家教官。 由于正对阳光，他们眼睛都眯着，林止看见的就是九十二条缝儿，林止诡异地停顿了下：「很简单。」 他将双手举至比肩头稍高，在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手上之后，他双手都四指併拢，指尖朝下，掌心朝里，放到腰间的皮带齐高。 然后拇指插进皮带，皮带另一端则由曲起的四指抵住。 「如此，手完全不会影响脚上的活动。你们试试。」 黎锦垂下眼，照着林止的示范将手卡在腰间的皮带上。 姿势有点怪。 黎锦又去看林止，他的手卡在腰间皮带上还没有放下，骨节分明，劲瘦有力，为什么林止做这个姿势她就不觉得怪？ 觉得怪的不止黎锦一个人，好几个女生都觉得怪怪的，训练时甚至没绷住笑了一次。 林止眉心飞快蹙了下，到底没苛责，只是下指令立正，然后继续训练。 中场休息时，苏瑶说起这事儿，说：「要不是知道我们是在练走正步，我真以为我们是在跳踢腿舞。」 黎锦：「……」 苏瑶说着，还想做个示范，转回眼就见樊静秋从球场外的树荫下走过来。 自从经歷被杨娇盯着训练惊心动魄的一天后，秘书学对于师兄师姐的归来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高兴过。 樊静秋一过来，不少人都让樊静秋到他们那里去。 樊静秋去了后排几个女生那里，那几个女生是少数民族的，对樊静秋很是热情，拉着她问东问西。 「师姐，你和师兄昨天怎么不来啊？」 「专业里有些事，走不开，你们扎西师兄和我一个专业，不来的原因和我一样。怎么，你们被中队长的气场吓住了？」 那几个女生连连点头，「有点。」 「其实你们中队长私下里人不错的。」 私下谈论校领导不太好，樊静秋点到即止，转开话题，「你们有没有看见礼堂门口的医疗车？」 几个女生没想那么多，很轻松被带走关注点：「刚刚喝水的时候看到了，是一辆献血车，我们还打算一会儿军训结束一起去献血。」 「适当献血对身体也有益，志愿献血车每年都会来警校一次，你们要献血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军训体能消耗大，我不太建议你们现在献。」 樊静秋顿了顿，「当然，个别体质好的另说。」 「要去吗？」苏瑶转头问黎锦。 黎锦还在听樊静秋科普献血，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献血。」 黎锦：「？」 苏瑶：「献血之后，会得到献血证。我还没献过血，可是我又有点怕。」 献血证是无偿献血者和献血者配偶、父母、子女用血时免费用血互助保证金和用血后报销血液成本费的凭证之一。无偿献血的公民，本人有享受免费用血的权利。 黎锦算是听出来了，「要我陪你去献血？」
第42页 第23章 熟识 苏瑶点头如捣蒜, 「师姐不是说适当献血对身体好？你也可以顺便一起献血。」 黎锦偏头往区队前看了眼，「不去。」 以为黎锦一定会答应的苏瑶：「？？？」 「我不献。」黎锦看着她的表情，「我没有九十斤, 献不了。」 苏瑶木着脸。 她上下打量黎锦, 在黎锦被她看得汗毛直立时，苏瑶突然张开双手说：「来, 让我这个人体称重机抱抱, 看看你有没有九十斤。」 黎锦：「……」 是不是没吃药？之前体检一起量的身高，又不是没看到她过的体检表。 黎锦：「爬开。」 总教官宣布休息时间结束, 林止下达立正指令, 全体秘书学站起来时，黎锦还是被苏瑶抱了。 从后面抱的, 抱起来在空中掂了掂，在黎锦想打死她的眼神下放开黎锦，砸吧砸吧嘴，「确实挺轻。」 黎锦：「……」 林止原本落在别处的目光很轻的往黎锦腰间颳了下。 黎锦最后还是陪苏瑶去献血了。 苏瑶第一次献血很新奇, 总教官一宣布解散，她就拉着黎锦往礼堂门口沖，方教官过来找林止, 只看见黎锦的身影在山顶球场出口一闪而过。 「小师妹这是去哪儿？」 林止蹙眉，语气淡得没什么情绪，「献血。」 「献血？」方教官想了想，说：「之前我们在志祥广场集合时看到的献血车？」 志愿献血车就停在礼堂门口, 位置不要太明显。 「小师妹那小身板……」黎锦在女生中高是算挺高, 但是她的迷彩服偏大，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瘦，「达到献血的最低体重了吗？」 林止眉头又蹙了下。 他正想说什么, 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接完电话头也不回离开了山顶球场。 「林教官走这么急是去见谁？」中午一起比赛的其他教官围上来，「没听林教官提起过在川南有熟人啊。」 「不知道，最近总是有人打电话找他，一天三四个电话。可能就是去见打电话的那个人吧。」 方教官猜测完，逮着张教官就说：「问那么多，干你事儿？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一顿饭呢。」 张教官：「请客没问题，我愿赌服输。不过，你们这帮孙子别专挑好的吃，以你们的食量，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得被吃垮。」 其他教官起闹：「那不行。必须挑贵的。」 张教官说：「屁，我存的老婆本不能动。」 方教官：「老婆都没有，哪来的老婆本。说好了，周日，不，周六，就是明天，你请客。不请是孙子。」 张教官：「……」 …… 志愿献血的人不少，黎锦和苏瑶到献血车前时，她们前面还排了不少人，大多还都是新生。 负责登记的医生先询问献血的注意事项，然后让献血的学生到体重秤上称体重，体重合格则做登记，进行献血。不合格则让不予以献血。 苏瑶在称体重时，把黎锦推了上去，工作人员看了黎锦一眼，没说什么。 好在之后的流程苏瑶没闹了。 黎锦站在一边，垂眼看着苏瑶献血，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兜里调了静音的手机响起，是四条简讯提醒。三条是社团的面试结果通知。她三个社团的面试全部通过，通知她下周一中午十二点半到社团报导。 还有一条是川警公益协会的通知，让她五点半到教学楼一楼大厅集合。 黎锦特意看了日期，是今天。 「看什么呢？」苏瑶转过头来问。 黎锦「唔」一声，「社团通知五点半集合。」 「现在？」苏瑶很懂的接下话，「去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寝室，献血没我想像的那么怕人。」 黎锦打量她的脸色，确定说的是实话才收起手机离开。 教学楼一楼大厅，之前面试黎锦的师姐先一步等在大厅的门边，黎锦一进教学楼大厅，她就朝黎锦挥手：「师妹，这边。」 走近，黎锦才看清师姐身边还有一个人，是应用心理学的那位男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师姐，也是熟面孔，之前在警观亭招生时见过。 看出黎锦的疑惑，师姐道：「今天集合的只有我们宣传部的人。我看了你们两个的入社申请表，特长爱好里都有画画，都是会画画的吧？」 「是。」男生说。 黎锦点头。 师姐：「那就好。我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画一幅宣传海报，明天就要用，最好你们能在今天晚点名之前交给我，可以么？」 师姐：「不用画太复杂，我们这里有选好的参考图，你们画上去就行。」 晚点名在七点，还有一个半小时，黎锦想了想：「可以。」 男生看了眼黎锦，跟着点头。 师姐带着黎锦两人去了一间小型办公室，画海报的工具摆在桌上，师姐翻出手机相册：「就是这幅画。办公室空间有点小，人太多拥挤，你们俩画吧，我先出去，一会儿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师姐又指了饮水机和水杯的位置，交待几句，和另一位师姐一起离开了。 办公室内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白炽灯的灯光笼罩下来，空气有点闷。 黎锦等了几秒，见男生站着不动，率先查看参考图片。参考图片是花样，线条很简单，黎锦说：「时间有限，我们两人一人画一半海报可以么？」
第43页 黎锦用笔很轻的在画纸中央勾了条线，将画纸分成两半。画纸尺寸大，几乎将办公桌铺满，黎锦和那男生隔着办公桌一人一端正好，画起来谁也不碍着谁。 男生面露犹豫，可对上黎锦的脸，又点头同意。 由于参考图样比较单一，黎锦很快就画好了，师姐返回来时，她正在上色，一手拿着调色盘，一手拿着笔刷，连两颊边的头髮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都没察觉到。 师姐笑，抬手撩起黎锦的头髮：「还有时间，速度放慢一点没关……」 「系」字在撩起头髮后断在嘴边，师姐赞美道，「小师妹撩起头髮看起来还是好漂亮。」 和平时给人的感觉不一样，黎锦此时鬓髮有点湿，狭小的空间空气不怎么流通，让她脸颊有点红，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软软的，又乖巧。 师姐摸出手机：「小师妹，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黎锦歪头：「？」 师姐说：「传到社团群的相册里，照片我会设置成只有我们社团的成员能看，你看？」 黎锦：「可以的。」 师姐便拍了照，然后又照了几张黎锦和男生一起画画的照片。 黎锦上完色，男生画得也差不多了。 师姐看了眼时间：「我以为至少要一个小时，没想到你们半个小时不到就画好了。辛苦了，画完就可以走了。」 黎锦手上沾了颜料，出了办公室，转去一楼的洗手间洗了个手，再经过大厅，那男生画完也出来了。 经歷上次要电话号码失败的事，男生见到黎锦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在师姐没在场时，说了句「你画得很好看」匆匆忙忙走开。 还有时间，黎锦给苏瑶发消息，问她回寝室了没有。 【苏瑶：回来了，可是我忘了买吃的，好饿。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买点吃的？】 黎锦去是食堂给苏瑶打包了份清淡饭菜，走到主干道，她收到快递员电话，她的包裹到了。 黎锦顺着主干道往下走，打算走喷水池旁边的小道。 小道在校门口通往志祥广场的主干道上的喷水池右边，通到快递收发点后，就和环校主干道相连，顺着主干道上去直达女生宿舍。 这样她不仅能拿到包裹，还能从小道回寝室。 重要的是是这条小道离校门口很近，周六周日出校回校也可以走小道，很方便。 经过喷水池，黎锦往校门口瞥了眼，恍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眨眨眼，偏过头再看。 校门口树荫浓密，林止背对校门口站着，和什么人说着话。 他垂低头，帽檐压的有些低，只能看见后颈侧露出的迷彩服领子和短密的发茬子。 不知听到了什么，林止偏过头，皱着眉，下颌线紧绷，紧到了几乎是不耐烦和抗拒的地步。 不过，他始终没有发作，反而强忍着，等到那人说完，林止屈指顶了下帽檐，转身。 当即，黎锦和他四目相对，也让黎锦看清了和他说话的人。 她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1 19:14:35~2020-09-13 02:1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炸鸡啤酒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惊蛰 献血后的后遗症, 头有点晕，还有点犯噁心，苏瑶空闲下来难得没有刷剧。 她直挺挺躺在床上, 跟烙烙饼似的, 翻来覆去地动，动了约十分钟, 寝室门终于如她所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黎锦一手拎着打包的饭, 一手拿着个包裹从寝室外进来。 「你可算回来了，我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 苏瑶兴沖沖拿过饭开吃, 吃了两口, 含煳不清说：「你回来这么晚就是绕去拿包裹了？」 黎锦拆包裹的手顿住。 见她站着没动，苏瑶问道：「回魂啦,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黎锦垂下眼拆开包裹：「吃你的去。」 苏瑶：「……哦。」 过了几秒，她又凑过头来，「你买了什么东西？」 黎锦把包裹里的东西给她看。 「藿香正气……」苏瑶念不下去了, 「你不喜欢藿香正气的味道还买？」 「以备不时之需。」 藿香正气丸的包装很小，放着不占地方，黎锦连药带盒子, 装进桌肚里。 …… 川南天气有点奇怪，昨天还是艷阳高照，第二天早早就下起了雨，遮天蔽日, 瓢泼似的倾盆大雨, 没有任何徵兆。 寝室没亮灯，黎锦一睁眼以为天还没亮，她摸索了下手机, 七点二十五，又看看室友，床铺都是鼓鼓的，都在睡。 黎锦轻手轻脚下铺，才注意到外面下雨了，她撑着公用办公桌听了会儿雨声，慢慢的神识回笼。 昨晚，她做了个梦。 梦里翻来覆去很多人的面孔，她已经记不太清楚。 唯一记得的两张脸，一张是林止，一张是昨天和林止在校门口谈话的女人。 黎锦其实不太喜欢记人，很多人，哪怕是见过，甚至相处过一段时间，她记不住，该忘还是会忘。比如之前那个向她表白的社会学的男生。 但那个女人，她只见过一次，印象却很深刻。深刻的原因大概是无论过去还是昨天，那个女人攥紧林止的手太过用力，用力到莫名让黎锦不舒服。
第44页 黎锦还记得昨天的场景。 周五，晚点名可以穿便服，结束训练或者结束课程的川警学生早早便换上了便服。 喷水池人来人往，有几个穿便服的女生结伴往校门口走，她们有说有笑，没注意路，走在边上的女生撞了下黎锦。 「对不起，你没事吧？」 黎锦下意识看了眼女生，才摇摇头：「没事。」 不过，托这一撞，黎锦终于回过神，在林止的注视下，她指指喷水池右边，「我……我要去那边拿个包裹。林教官好。」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黎锦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那个和林止说话的女人顺着看过来，和林止五分像的脸，身材消瘦，眼角眉梢的哀求还没散去。 女人愣了下，背过身去，黎锦看见她单薄的肩胛骨起伏了几下，再转回头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拾干净。 她沖黎锦笑笑，低声对林止说了句什么，往外走了。 她的腿脚似乎不太方便，走两步，就要拐一下。离校门不远的车站点，她愣是走了好几分钟才到。 目送女人上了车，黎锦转回眼看林止，林止还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枝丫间漏下的阳光打在他的肩头、侧颈，很久很久，他慢慢垂下眼睫。 黎锦心里忽然就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黎锦揉揉额头，可能就是因为这一下，她才做了这一晚上的梦。 梦中她还记得的场景是在庆城一中附近的小平桥。小平桥是庆城一处景点，二十四小时人流不断。 黎锦高二转到庆城一中，父母给她租的房子就在小平桥。 周五，所有学校的学生放假，她坐在司机的车里，等着人流过去，百无聊赖翻着手里的英语教辅。 「每周周末主城车道上的人都很多，可能还要等几十秒，困了可以睡会儿。」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过来，说。 黎锦淡淡「嗯」一声，合上教辅，她拉起校服领子，正要后靠，眼角无意看见一个挎着单肩包的高挑身影从车窗外走过。 和她同款的纯色为主，蓝色线条相间的校服，拉链拉开，袖子挽到肘关节处。 他周围的人都在往车站赶，只有他逆流而上，两指款着单肩包肩带，另一只手手指微蜷垂在身侧，偶尔停下，然后继续走。 黎锦下意识往他停的地方看了一眼，是些大型场所，超市门口，银行门口，甚至是酒店门口。 路口的指示灯很快跳到红灯，司机发动车子，在车子拐进拐道时，黎锦看见他推开了一扇二十四小时开放的银行自动atm营业厅玻璃门。 之后，几乎每个周五，黎锦都能看见他，不变的单肩包，不变的逆流而上，不变的从路口每个大型场所开始走走停停。 他每个地方没有停留多久，两三秒的样子，接着走向下一个地方。从头到尾，他略垂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 …… 「唔，黎锦？起这么早？」寝室灯骤然亮起。 警校宿舍的灯晚上十点统一熄灯，早上七点半统一开灯，然后白天可以人工控灯。 黎锦眯了下眼，「时间还早，还可以再睡会儿。」 苏瑶含煳不清说，「那麻烦你关下灯。」 黎锦关掉灯，苏瑶缩回被窝又睡了。 黎锦却睡不着，她窝在被窝里翻了会儿手机，发现昨天晚上有一条@她的未读的qq说说。 是川警公益协会的师姐发的，配三张照片，一张黎锦单人照，一张她和应用心理学那个男生画画的照片，一张是画好的海报照片。 【小师妹小师弟加入川警公益协会的第一次社团活动】 黎锦看了眼，点赞的人都是公益协会的人，她犹豫两秒，也点了个贊。 点完，黎锦放下手机，换个衣服出去买早餐。 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校园里不见什么人走动，只有路灯孤零零发着光。进了食堂，闻到充斥鼻端的饭菜香，才有了几分暖意。 黎锦要了份粥，刚刷了卡，一群人闹哄哄从食堂后门走进来。 「好好的请客，被这场大雨毁了。我告诉你，请吃食堂是不算的啊，等哪天有空了，还是得补上。」 「闭嘴吧，吃东西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黎锦侧过头。 「秘书学的小师妹？」方教官一下子就看见了她。 旁边社会学的国字脸教官给他一肘子，「别人有名字。」 「林教官管秘书学，我叫习惯了。」方教官说，「小师妹起这么早？难得周末，不多睡会儿吗？」 「睡饱了。」黎锦往他们后面撩了下眼皮。 方教官注意到了，说：「找你们林教官？林教官不在，他昨天晚上就请假回家了。」 他顿了顿，「你还不知道你们林教官是庆城人吧？庆城离川南要说远不算远，说近也不算近，两天差不多够一个来回。放心，周一军训，他能赶回来。」 她不是顾虑这个。 黎锦舔舔有点干的唇：「林教官为什么突然请假？」 「不清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吧。」方教官转向其他教官，目露询问，其他教官纷纷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从食堂出来，黎锦点下的贊得到了回应。 师姐私聊她，问她有没有空，如果明天不下雨，协会宣传部的所有人打算出去聚一聚，互相认识认识，毕竟未来三年，要一起共事。
第45页 师姐没说必须要参加，只是发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来，黎锦如果要去，明天又不下雨，自行准时到指定地点集合。 黎锦回她，好。 可是事与愿违，第二天还是下雨了，没有周六下得大，但是绵绵密密，一下就是整整一天。 天阴沉沉的，川南警察大学笼罩在阴云里。师姐也没再提聚会的事。 直到晚点名后，公益协会的师姐才又发消息让黎锦到教学楼一楼的大厅去。 黎锦向樊静秋说明缘由，樊静秋同意她出去。 黎锦乘电梯到大厅，师姐和应用心理学的男生已经等在那里。 师姐手里提着个小塑料桶，在她旁边的瓷砖上，放着两卷超大的画纸，目测有电影院的电影放映荧幕那么大。 师姐说：「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吧？这是十月份募捐活动要用到的宣传海报，你们两人一人一份或者两人合画两份，在活动前，把海报给我。海报的主题，与募捐相关即可。」 师姐递过桶：「桶里的是各种颜料，我不知道需要哪些，就全部你们拿来了，你们分一分用。」 黎锦和男生一人拿了卷画纸，至于颜料，男生说：「放你那里吧，我要用时找你要，或者你用完再给我也不迟。需要我帮你提上去吗？」 黎锦说：「不用。」 颜料桶不重，就是画纸太大，单手拿有点不好拿。 男生看黎锦的表情，「还是我帮你拿吧。」 男生手长脚长，拿着画纸又拿颜料桶倒没什么不便，黎锦道，「谢谢。」 黎锦本想乘电梯上楼，走到电梯口时，遇到几个领导要乘电梯，他们立即退开，走楼梯上楼。 楼道比较狭窄，灯光不太亮，教学楼所有区队都在上晚自习，楼道静得出奇。脚踩在楼梯个，一踩一个响。 到达秘书学和应用心理学所在楼层大厅时，一个师兄叫走了男生。 黎锦一手抱着画纸，一手提着颜料桶往秘书学走。 拐过楼道口时，眼角忽的瞥见道修长身影。黎锦转开眼，下一刻，又勐地抬起头。 林止垂着眼站在廊道尽头的窗户前，廊道灯光从窗玻璃上擦过，在他发上反照出些许亮色。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来晚了。新一章收藏评论发红包补偿～感谢在2020-09-13 02:12:16~2020-09-13 23:4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滴水 黎锦步子顿了下。 她掂掂手里歪斜的画纸, 规规矩矩喊：「教官。」 几乎是立刻，林止抬起眼。 注意到林止的目光落在画纸上，黎锦想也没想道, 「新加的社团的任务, 要画活动海报。」 解释完，她才意识到, 她向林止解释做什么？ 林止「嗯」一声。 黎锦等了等, 没等到下文，反而是手中的画纸又歪了, 林止伸出手来扶住画纸歪斜的一端。 「拿去放教室？」 「？」黎锦不明所以, 还是诚实点头，「寝室不好放。」 川警寝室的东西摆放都有数量规定, 全部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多放一样东西都不行。黎锦现在腿还走路不便，不想再背惩罚了。 再蛙跳大梯步，她的腿得废了。 林止：「给我。」 黎锦：「？？」 她顺着林止手伸出的方向看向画纸, 松开抱着画纸的手。 林止：「另一只手。」 「……」黎锦又乖乖把颜料桶又递过去。 林止比应用心理学那男生更高，拿起颜料桶和画纸更是没有丝毫不便。不过，教官没事是不会踏足教学楼的吧？ 「教官来教学楼是有什么事吗？」 林止又「嗯」一声, 「有事。」 话音刚落，秘书学教室的门打开，樊静秋师姐一探出头就和他们打了个照面，「林教官。我正和师弟师妹们说起你呢, 听到走廊有脚步声, 就知道是你。咦，黎师妹回来了？社团活动结束了？」 黎锦乖乖叫了声师姐，「结束了。」 樊静秋笑着点点头, 又问林止，「林教官什么时候到的？」 林止淡淡说：「刚到。」 他身形修长隽秀，一出现在教室门口，就引来不小骚动，樊静秋会心一笑，请林止进教室。 教室灯光明亮，樊静秋和其他人这才看到他手上的张画纸和颜料桶，「林教官，你手上的这些是……？」 「不是我的。」林止看向黎锦：「你的座位在哪里？」 四十几双眼睛齐刷刷转向黎锦，黎锦愣了下，还未开口，苏瑶隔着过道拍拍她隔壁的单人桌，「林教官，在这里。」 黎锦反应过来，林止已经走到她的座位旁边。上晚自习全区队学生都是坐着的，他一个人站着，突兀又醒目。 颜料桶不大，挺好放。倒是画纸太大，又不能折起来放，林止怎么摆都不对，索性就直立靠放在桌边。 长长的伫立在桌边，黎锦落座时，苏瑶看了好几眼。 苏瑶问：「从哪抱来的？」 黎锦：「社团任务。」 「手头上的事情先放一放，听我说。」樊静秋关上门，站到讲台，「眼看军训过去一半时间，大家差不多都适应了警校生活节奏，可是你们还没有和林教官好好交流过吧？」
第46页 樊静秋：「今晚，我特意请了林教官过来，一来是给你们讲讲军训这段时间还存在的问题，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教官。二来，林教官是带着任务来的，具体是什么任务，暂时保密。好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们。」 任务？ 黎锦看向讲台，林止站在讲台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军训两周了，秘书学的学生几乎天天和林止见面，可是对于林止还是本能的敬畏，不敢像和樊静秋或者扎西师兄相处时那么自然。 樊静秋离开教室后，教室里陷入了好几分钟的沉寂。 最后，还是一个比较大胆的男生率先向林止提了问，才打破僵局。 「教官，我想问川警的军训是不是也和初高中一样，集体示演之后，就算是结束军训」 「大致来说是。准确来说，不是。」林止清沉的嗓音散落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多了几分沉稳的耐心，「示演之后，还要进行个人考核。考核内容就是军训内容，考核成绩会折算成学分，算入毕业总学分。」 秘书学全体懵逼，「又要计入总学分？」 川南警察大学怎么样样都要计入总学分。 有人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要是考不过怎么办？」 还没考就有人问考不过，还是当着他的面问，林止看了提问的男生一眼：「学校会做相应安排。」 虽然没明说，但大致能猜到，最可能的安排就是补考。问题不大。 秘书学全体放下心来。 有了人开头，后面就顺遂很多，林止和秘书学的学生一答一问，显得教室不过分喧嚣又不过分安静。 苏瑶隔着走道悄悄戳黎锦的桌角，「你有没有发现林教官身上是湿的？」 岂止是身上，黎锦往林止鬓角扫了眼，刚才廊道灯光在林止发上掠过时，她就注意到林止的发梢也是湿润的，像是刚到不久。 黎锦回想，在廊道上林止的双手空空，也没看见伞。 黎锦皱了下眉。 一问一答进行大约二十分钟，林止忽然停下查看手机，不知是谁的消息，他查看完便出了教室。 秘书学全体再度陷入懵逼，几分钟后，隔壁应用心理学传来闹哄哄的桌椅碰撞和嘈杂脚步声，乱敲鼓似的轰隆隆拉过廊道。 「应用心理学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辅导员和教官都没在，靠门位置的同学胆子大起来，扒着门探出身去张望，「我去，不止应用心理学，教学楼里其他专业的也都在往教室外沖，还有13级的师兄师姐。」 「沖得也太夸张了吧？下个晚自习也不用这么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逃命。」 逃命？ 这么一对比，反而是平静的秘书学很反常。 「靠，比逃命还要争分夺秒。」坐教室最靠里的一个男生抓起手机，急急忙忙掀起凳子，「中队长在群里发紧急通知，让我们立刻去志祥广场集合，还催了三次，居然没有人看群消息？！」 男生说完，拔腿就跑，其他人惊呆，有几个不怕死的，第一反应不是跟着跑，而是先看群消息。 「卧槽，中队长什么入群的？」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想想被中队长盯鬼似的盯一天的经歷，我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到志祥广场去。」 这一提，所有人沖得更快了，冲到电梯，发现早挤满了人，只好急吼吼走楼道。 不过，整栋楼的人都在往外沖，楼道人也很多，等秘书学冲到教学楼一楼，已经过去七八分钟了。 「靠，外面在下雨！确定是在志祥广场集合？」 「雨能有中队长可怕？」 心存忧虑的人顿时什么也不怕了，但到达志祥广场还是晚了一步，十一大队其他区队早码得整整齐齐，只有秘书学，零散得半点没有方队的样子。 更可怕的是，杨娇就背手站在秘书学前面。 黎锦下意识要扒拉帽子，抓了空才反应过来，晚自习不用戴帽子，她没戴。 顶着杨娇的死亡视线，秘书学个个头低得像鹌鹑，自觉站成方队。 等方队成型，杨娇才开了口，「我从开始就站在志祥广场，是亲眼看着所有区队下来的。所有区队同时收到的集合通知，好几个区队，很快就下来了。只有你们拖拖拉拉，催了几次都没动静。真到避险避难的时候，你们这速度，不用避了。」 最先看通知的秘书学男生小声反驳，「我们教室在六楼，下来慢点不是很正常吗？」 「跟领导说话要先打报告。」杨娇色厉声尖，「其二，应用心理学跟你们是一个楼层的，他们怎么下来得比你们早？」 男生无话可说。 杨娇继续说：「今晚是一次应急避难逃生演练，本来我真想搞点动静，做得逼真点，学校不允许。可即便不是正规的应急避险逃生演练，接到命令就立即执行，不能延误，不能迟疑，这是军警人员的本职。看到我发的紧急通知，你们第一时间就该执行。」 「这次应急演练可以看出很多问题，也别说我冤枉你们，你们的教官比我早下来，他一直在旁观察你们的反应。」 秘书学全体顺着看过去，就见林止背着路灯走过来，灯光在他肩头跳跃，被雨丝朦胧出光晕。 林止穿着迷彩服，没有防水功能，湿得比杨娇有一定防水功能的藏青色的警服明显，后排几个抱怨大晚上搞应急演练害她们淋雨的女生顿时消音。
第47页 原来师姐说的「任务」是指这个。 杨娇从头到尾总结了这次的应急演练，三个字，不满意，五个字，非常不满意。临走时，黑着脸罚秘书学原地站十分钟军姿，由教官监督。 雨不算很大，但是一动不动任由雨淋，身上很快就变湿了。十分钟站完，头髮滴水，迷彩服能挤出水来。 大多数人选择上楼拿伞，也有少部分直接冲进雨中。 「上去拿伞吗？」苏瑶问。 黎锦想了想，「还是拿吧，万一明天雨还不停，我们还得用伞。」 走了几步，黎锦停下来，回头张望，在正对志祥广场的教学楼楼角处看见了林止。 「教官。」林止没听见，黎锦跑过去，「林教官。」 林止回过头来，蹙了下眉，「在下雨，别出来。」 他头髮短，从头髮看不出被淋得多湿，但他身上的迷彩服已经完全沁水，黎锦目光在他衣服上顿了顿，「等我几分钟。」 林止和她对视几秒，眉头松开，「好，我不走。」 苏瑶进了教学楼，等了等，没等黎锦跟上，正要返回去找，黎锦越过她往楼道冲过去了。 「跑这么快干嘛？」 「拿伞。」 「？」 苏瑶赶到教室，黎锦拿着伞已经准备下楼了，苏瑶再次懵，不等她？ 苏瑶：「你腿不疼了？」 黎锦没回她，准确来说，她压根没听到苏瑶的话，她气喘吁吁赶到正对志祥广场的教学楼楼角。 秘书学被罚站，解散得本就比其他区队晚，加之，为了顺路，秘书学大多数人都是从教学楼的后门离开，走前门的人少之又少。 楼角前积着水渍，反射路灯灯光，光影粼粼。林止站在楼角下，脚下是分不清是飞溅而入的雨水还是他衣服上滴落的水。 听到响动，他侧过头来，黎锦喘着气，手上递过来一把伞。 「可能已经没什么用，但撑着多少会好点。」怕他有顾虑，黎锦又说，「我室友有伞，我可以和她共用。」 黎锦脖颈修长，理髮时理髮师为她留的头髮比其他人长一点，往教学楼来回一趟，她发上的水并没怎么干。 有水顺着她的发梢滑下来，缀在发尾摇摇欲坠。 林止抬手接住那滴水，指尖在黎锦脸颊边一刮而过，「你让我等，就是为了给我伞？」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昨晚写了一千多字就没撑住睡过去了。 不好意思，久等。感谢在2020-09-13 23:47:17~2020-09-15 12:0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熙小姐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宝贝 林止在雨中站的时间比他们长, 手指侵染雨的温度，很凉，黎锦睫毛颤了颤, 将伞又往前递了点, 「那你要么？」 林止垂眼顺着手指看着黎锦的脸，没戴帽子, 短髮遮住她部分白净的脸庞。 林止手指微蜷, 垂回身侧时，碾了下指尖, 「要。怎么不要？」 他侧头望了眼天,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目送黎锦转进教学楼, 林止才敛下眼皮看着手里的伞，是颜色图案都偏向柔暖，一眼就能看出是属于女生的伞。 单人伞，川南一向晴多雨少, 伞没怎你用过，看起来还很新，收合起来之后体积并不大, 他一只手就能握个七七八八。 伞末吊了个伞穗，林止勾了下伞穗，拿着伞踏进雨帘。 教学楼后门。 「你的伞呢？」苏瑶看向黎锦空空的双手。 黎锦：「给人了。」 苏瑶：「？？」 …… 雨下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见小, 却依旧没停, 川南警察大学笼罩在雨色中，地面湿洼洼，一踩一个水坑。 新生们挤在宿舍通往山顶球场半路上的教学楼一楼, 犹豫要不要去山顶球场。 「这种天气还要训练吗？」 「不吧，都下雨了，我们以前也没下雨还军训的。」 以前确实没有，遇上下雨就暂停军训，被雨耽搁的训练时间还是加在总训练时间里，那时候，他们天天盼着下雨。 最好一周七天，天天下雨才好。 「不一定。」樊静秋撑着伞走进教学楼，「警校和其他学校不一样，一般没有得到学校的通知，该做什么还是得做。」 樊静秋说：「等等通知，在七点五十五左右，如果通知还不下来，你们按规定到山顶球场集合。」 有个化妆的女生说：「集合时能打伞吗？」 樊静秋调皮：「你猜。」 女生：「……」 不用猜，依警校的惯例，必是不可以打伞了。 七点五十五，樊静秋没有得到学校任何通知，她晃晃手机，对满怀期盼看着她的新生们说：「山顶球场集合。」 新生们垂头丧气栽进雨中，到了山顶球场，发现总教官已经站到主席台上后，立即收起伞归队。 教官们也到了，立正站在雨中，迷彩服上沁了水。 「这点雨就让你们退缩了？告诉你们，在警校如同在军中，军令如山，下雨了也要顶着雨训练，把雨给我顶回去！」 刚集合完毕，总教官就是一顿训斥，洪亮的声音半点没有被雨阻隔，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山顶球场。
第48页 紧接着，就是站一个小时军姿。 黎锦简直要怀疑，在雨中站军姿，是不是川南警察大学的什么传统。 不过，比昨晚好一点的地方在于今天戴着帽子，头遭不了多少雨。 但站得久了，雨水浸润帽子，头髮还是湿了，黎锦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雨水顺着头皮滑动，手指越来越凉。 二十五分钟，雨没有被顶回去。 三十五分钟，雨还是在下。 四十五分钟，雨有加大的趋势。 五十八分钟…… 「全体稍息！立正！解散！」 总教官突然妥协，全体新生都懵了下。 就……解散了？ 樊静秋师姐撑着伞走过来，「不解散，还想继续站军姿？」 还没缓过神的秘书学学生问，「回寝室？」 「想得美。」樊静秋师姐毫不客气戳破他们的幻想，「回教室，上自习。除了周末和平时午休，警校没有大白天待在寝室的规矩，没课也得待在教室上自习。自由活动就更别想了，校园里随时有警纠检查，逮住一个扣学分。」 秘书学全体：「……」 等秘书学学生陆陆续续解散后，樊静秋看向林止，「林教官，有伞吗？我的给你，我和扎西撑一把。」 林止隔着帽檐滴水往出口处看了眼，说，「我有伞，谢谢。」 方教官走过来时，樊静秋已经和扎西登峰离开了山顶球场。 「聊什么呢？」 林止收回视线，「有事？」 「你不是带伞了么？顺道也给我遮一下呗。」 这点雨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出来时，方教官并没有带伞，但是他记得，林止好像带了。有伞总比没有好。 林止抬脚就往球场边走，「给你遮的伞，没有。」 方教官：「？？？」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林止拿着伞不撑，和他一起淋着雨回教官公寓。 方教官再次：「？？？」 你不用可以给我用啊，我不介意的。 方教官囫囵擦着头髮，越想越不对劲，「林教官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这么针对我？」 林止正在脱衣服，闻言眼尾扫了他一眼，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你想多了。只是这伞，你用不起。」 还说没针对我？ 方教官「靠」了句，扯下毛巾，去看他「用不起」的伞到底长什么样子。 也不知林止是把伞放在哪里，一路过来，伞居然没怎么湿。方教官来来回回看了会儿，「很普通的伞嘛，除了有点娘们兮兮的。」 方教官又想起来，「昨晚你手上拿的就是这把伞吧？两次都捨不得用，当是你媳妇儿的伞啊宝贝成这样？」 林止抽回伞放回原位，继续换衣服，理也不理他。 方教官一拳打棉花上，闷着头擦自己的头髮去。 等他擦完头髮，林止已经换好衣服，拿起那把娘们兮兮的伞，又伸手去拿门后挂着的伞。 「你手上不是有一把伞吗？刚回来，又要去哪儿？」 林止「嗯」一声，「有事。」 外面雨果然下得更大了。出教官公寓后，林止转去医务室，才往教学楼走。 所有的区队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自习，教学楼里除了讲师的声音，静悄悄的，上到六楼更是。 秘书学区队教室门敞开，樊静秋没在。林止在教室门口停了几秒，正想走开，靠门第一排的男生看见了他。 「林教官？」 林止喉结滚了滚，「麻烦帮我叫一下黎锦。」 男生满脸疑惑的走到黎锦座位前，「黎锦，门口有人找。」 「？」黎锦，「谁？」 男生：「林教官。」 黎锦立即站起来，走离座位几步后，她返回来，把搭在桌边的湿润润的帽子戴上，遮住沾了水后弯弯曲曲的头髮。 林止还站在门口，看见黎锦头上的帽子，眉头蹙了蹙。 「教官。」黎锦不自在地把帽子往下压。 眼看要压过眉心，林止抬手捏住帽檐另一边，触手的湿润感让他又皱了下眉，「湿帽子别戴。松手。」 黎锦「哦」一声，乖乖松开手，任由林止取下她头上的帽子。 没了帽子遮挡，黎锦弯弯曲曲的头髮暴露在空气中，一颗小脑袋毛茸茸的。 林止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连帽子带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黎锦接过来后，才发现多了包不属于她的东西，不重，外包塑胶袋上印着医院的名字，黎锦抱怀里时，从没有闭合的外包口中隐隐能闻到一股消毒水味。 林止清沉的嗓音响在头顶：「记得吃。」 「谢谢。」黎锦垂下头，头髮滑下遮住两只耳朵。 林止垂眼，手抬起，又在半空中打了个折收回来，「进去吧。」 教室里，苏瑶戴着耳机在追剧，眼角瞥见黎锦回座位，头也不抬问，「林教官找你做什么？」 黎锦把帽子搭回追边：「还伞。」 「伞？你什么时候把伞借教官了？」苏瑶抬起头，「那一包又是什么？」 黎锦还没回答，樊静秋师姐进了教室，把手上的两大包东西放在讲台上，「我这里刚去医务室拿了些药，治疗感冒的，预防感冒的都有，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自己上来拿药，或者随时找我拿也可以。」
第49页 「我对药不太清楚，随便拿的，要是没有合适的，你们把药名发给我，我去医务室帮你们拿。药是免费的，拿药时，只需要登记下姓名和药名。」 樊静秋这么细心，秘书学学生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太麻烦师姐了，我们可以自己去医务室拿。」 「我是你们辅导员，哪有麻烦不发麻的。你们是可以去医务室拿药，不过，你们现在学生证还没有发下来，自己去医务室拿药药费无减免，需要自己全额付。我有学生证，药费打折，便宜很多。」 「而且，你别看我们学校管得严，各种安全健康保障是绝不含煳的。」师姐笑笑，「我给你们买的药药费学校报销，换言之，我就是个跑腿的，一分钱没花。」 被樊静秋这么一科普，终于有学生陆陆续续上台去拿药。 苏瑶也准备上台拿点药，她敲敲黎锦桌子，「去拿药么？昨晚加上今早，我们淋了两次雨，我觉得吃点预防感冒的药保险些。军训本来够累，再加上感冒……想想就难受。」 黎锦把放在桌上的外包袋扒拉到面前，「我不用拿。」 对上苏瑶疑惑的眼神，黎锦打开外包袋，苏瑶勾头一看，里面是药，满满的、各种各样预防感冒的药。 药牌子还不带重复的。 「我有药。」黎锦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跪～ 老规矩，发红包。感谢在2020-09-15 12:00:41~2020-09-17 12:0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炸鸡啤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微信 苏瑶：「……」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药哪来的？」她想了下, 黎锦自进来教室，总共出去了一趟，「也是教官带来的？又是送伞, 又是送药的, 你什么时候和教官走这么近了？」 她和黎锦一个寝室，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 也没见黎锦和教官有什么往来啊。 黎锦动作一顿, 不自在地拨了下垂到耳边的头髮。 苏瑶无意瞥了眼，「咦, 你的耳朵好红。」 「……」黎锦又把头髮扒拉下来, 抓起外包袋系好，把药放回桌肚, 「你不是要拿药？快去。」 苏瑶：「哦。」 苏瑶领了盒预防感冒的药，回座位时，又凑到黎锦面前，「这么多药, 你吃得完吗？」 「吃不完。」黎锦翻着《学生守则》头也不抬，「但可以留着备用。像感冒药这种常用药，怎么都不可能多余。」 苏瑶竟然无言以对。 这时, 靠门第一排男生又走过来，「黎锦，有人找。」 「？」 黎锦下意识要摸帽子，见教室门口是个陌生面孔的男生, 又收回手, 问，「我不认识他，确定找我？」 男生：「确定。」 黎锦放下《学生守则》走过去, 几秒钟之后，返回座位上，苏瑶好奇道，「谁找你？找你干嘛？」 「不认识。送药。」 苏瑶看向她空空的两手，「药呢？」 黎锦正要回，靠门第一排的男生再次走过来，「有人找。」 苏瑶一看，是个男生，生面孔，不认识，「刚刚就是他找你？」 「不是。」 黎锦皱眉，又走到教室门口，和上次一样，几秒之后，双手空空回到座位。 苏瑶：「还是送药的？」 黎锦：「嗯。」 苏瑶：「那药呢？」 黎锦：「没要。」 在这种情景不知第几次上演，第一排男生找黎锦从到座位上提醒，到直接在门口喊黎锦的名字，黎锦次次空手而返时，苏瑶憋不住了，「都是送药，其他男生送的不要，教官送的就要？你吃个药还要搞个亲疏有别？？」 黎锦皮笑肉不笑「呵」一声说，「不，我是搞药牌子歧视。」 屁的歧视。 苏瑶信都不信：「你刚不是才说感冒药怎么都不嫌多？」 黎锦：「……」 要是《学生守则》能塞进苏瑶嘴里，她一定塞。 苏瑶还想问什么，就被黎锦拿着《学生守则》挡了回来，「自习，勿扰。」 教室里不少人在走动，她们的动作不算明显，苏瑶不死心，「耽误不了你学习，我就问问。」 黎锦：「自习。」 苏瑶：「你说说嘛，不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心痒。」 黎锦：「自、习。」 苏瑶：「……」 是不是玩不起？ 自习和军训结束的时间差不多，早上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黎锦还是觉得不自在，回寝室第一件事就是换身衣服。 目光触及拿回来放在桌上的外包袋，她松开捏着迷彩服外套拉链的手，转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把药吃了。 苏瑶推门进来，就见黎锦一盒盒翻着药，也没见吃，「还没吃药？你吃药不会真挑牌子吧？」 「吃了。」黎锦默默估算药的价值，「不是。」 「那你这是……？」 「算帐，还药钱给教官。」 苏瑶：「……」 苏瑶：「你觉得教官差你那几个药钱？」 黎锦噎了下。 上次的饭钱林止没要，这次她不太确定，但是，不做些什么，她心里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第50页 黎锦：「可能……真的差呢？」 苏瑶：「……」 黎锦还是把药钱算了，算完，她发现又面临一个问题。 钱怎么给林止？ 当面给？ 寝室外，阴雨绵绵，一上午过去，也没见雨怎么停。照这趋势，下午不一定停得了。 发支付宝？或者微信红包？ 黎锦打开电话簿，复制粘贴林止的电话号码，支付宝倒是搜到一个，但是不确定是不是林止，发消息确认对面也没回。 黎锦退出支付宝，改搜微信，也搜到一个，头像和支付宝头像一样，微信暱称是四个数字【0902】。 她手指在【添加到通讯录】上停顿几秒，撤开，退出微信，过了会儿又重新点开，重新搜索。 【验证消息：林教官，我是黎锦，我想把药钱转给你。】 对面还是没回。 黎锦皱眉，难道加错了人？ 「不睡午觉瞎忙活什么呢？」苏瑶扒着床沿凑过来。 黎锦收起手机，「没。」 不知是不是前段时间晴太久了，这场雨下得特别久，到下午军训时，雨依旧没停。 不过，这次通知得很及时，在两点半学生们正要离开寝室时，樊静秋就在群里转达了学校的通知，先在教室上自习，如果雨停了，再另行通知。 黎锦看完消息，退出时，看见微信app上冒着个红色的「2」。 两条新消息，紧跟在她发出去的验证消息后面。 【0902：不用。】 【0902：吃了？】 黎锦刚睡醒，脑子没怎么转过来，把她的验证消息看了两遍才反应来。 【锦宝贝儿：吃了。】 回復完，黎锦便不知道说什么了，等了两分钟，对面也没再回，好友申请也没给通过。 下午的集合和点名自然也在教室进行，警纠刚走，靠门第一排的男生又走了过来，「黎锦，有人找。」 「？」 黎锦还没反应过来，苏瑶就促狭地说，「可能又是来送药的。」 黎锦无语，经过上午，她学乖了，先看人，不认识就不出去了，结果教室门口的人是认识的，是应用心理学那个男生。 黎锦提起放在座位边的颜料桶，「是要这个么？」 男生点头，一手抱着画纸，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接过颜料桶，又说：「下午不军训，正好有时间，一起画海报吗？宣传时两张海报应该会同时张贴出去，我觉得统一风格效果比较好。」 黎锦想了想，「也好。」 黎锦去拿画纸，返回时，男生还站在门口等她。 廊道随时有人往来，且画纸太大，铺展不开，黎锦在六层大厅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把画纸铺开，她空闲时候查过一些关于募捐的海报，心里大致有谱，知道该怎么画。 黎锦正构思图案，男生绕着展开的画纸走过来，「自习结束时我来找过你，你没在。上午淋了雨，很容易受凉，吃点这个，可能会好点。」 黎锦抬起眼，男生手里拿着的是一盒药，药牌子她中午翻外包袋时见过。 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黎锦垂下眼，是微信消息，一条好友申请，验证消息空白，申请人是【0902】。 黎锦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又看了眼，没错，是【0902】。 她不是发了好友申请，林止只需要同意就好，又发条好友申请，把选择权颠回来做什么？ 「黎锦？」男生见黎锦久久不接药，催促。 黎锦挪开按上【同意】的手指，没接，绕到画纸另一边拉开距离，「这牌子的药我中午吃过了，谢谢。」 男生愣了下，几秒后，把药收回裤兜里。 之后，男生安静画画，直到第一堂自习课结束，没再说过一句话。黎锦画画画得认真，也没注意他。 自习课上到一半，雨终于见小，快下课时，樊静秋师姐接到通知，十分钟后，所有14级新生山顶球场集合。 「雨一停就要训练，要不要这么赶？」 「下午时间都过去大半了，即便现在去山顶球场训练，也只能训练四十分钟左右，有必要吗？还不如自习到结束。」 樊静秋听得好笑，「磨叽什么呢，还要不要集合？」 集，怎么不集？总教官的命令，谁敢违背？抱怨的秘书学学生不情不愿拿起帽子，整理皮带，往山顶球场去。 由于这次通知集合时间比较短，教官们几乎是和新生们同时到达山顶球场的。 球场边还是湿的，球场草皮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湿，但是被雨水沖刷干净，绿油油的，晃得刺眼。 黎锦眯了下眼睛才看见球场边站着的林止，背对山顶球场出口立正站立，胶鞋踩在球场边的积水上，边缘沾了水。 上了两节自习，下午训练时间拉长了半个小时。中途休息，黎锦才发现草皮也是湿的，不少准备坐下的人，齐刷刷站着休息。 之前坐惯了，站着休息一时竟然感觉别扭。 但其他人似乎没什么不习惯，该喝水喝水，该玩手机玩手机。 黎锦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摸进裤兜拿出手机，微信界面还停留在关闭时的状态。 黎锦翻了会儿新消息，翻回【新朋友】栏，最新一条好友申请后面的同意还亮着。 黎锦按下同意，收起手机，一气呵成。
第51页 手重新垂回身侧，黎锦往区队前瞥去，视野里刚出现林止的身影，站在黎锦后面的苏瑶突然蹦出一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哪里是挑药牌子，分明是在挑人。」 黎锦没反应过来，「？」 她转回视线时，余光里林止原本在往下看的眼皮似乎往她的方向掀了下。 第28章 林谁 黎锦跟被人抓包似的, 下意识挺直嵴背，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紧张什么？ 黎锦放松下来，正要追问苏瑶说了什么, 樊静秋从树荫下走过来, 「我先提醒你们，今天晚上的晚自习前半个小时先别到处乱跑, 我有事情要宣布。」 有几个同学低头玩手机没听, 训练结束，樊静秋在群里@全体成员又通知了一遍, 末了还单独@了几个女生带上一支签字笔，其中有黎锦。 苏瑶奇道，「师姐单独拎你们出来是做什么？你又犯事儿了？」 「……」什么叫又？ 黎锦还是如实回答：「不知道。」 不过，她没过多久就知道了。 负责晚点名的清点人数的警纠走后, 樊静秋在群里发了个文件压缩包。 「我发群里的《学生处关于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认定的通知》文件你们看一下，有需要的同学私信我登个记，然后根据相关要求下载压缩包里的申请表, 准备材料。材料提交截止时间在10月7日晚上晚自习下之前。换句话说，在国庆返校当天提交。在此之前你们要把材料准备好，离校近的，回家准备, 离家远的, 可以让家人准备好材料邮寄过来。记住，过时不候。」 国家关于贫困生的补助从小学至大学都有，该走什么流程, 该懂的基本都懂。樊静秋没怎么赘言，趁其他同学在看材料，她拿着一张表走到黎锦桌边。 「带笔了吗？」 「带了。」黎锦说。 樊静秋点头，指着表格第一栏说，「照着上面的提示填一下。」 樊静秋挪开手，黎锦才看清表头的加粗黑字，《川南警察大学2014级关于违纪处分登记表》。 樊静秋看着黎锦迷茫的表情，提醒，「上周寝室内务卫生检查，你没合格。」 黎锦想起来了，但是，「不是不扣分吗？」 樊静秋说：「是不扣分，但是学校要求登记记录，方便期末计算总学分。你虽然填了这次表，但这次学分不会扣，放心。」 黎锦按要求填，填到最后一栏扣除学分，樊静秋说，「填个2分。」 黎锦照做。 黎锦手指纤长嫩白，捏着笔时，手背骨节崩起小小的凸起，樊静秋往她放在桌旁屏幕漆黑的手机上瞥了眼， 「不看群文件吗？」 黎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要说话，隔壁桌的苏瑶凑过来，「黎锦不需要申请吧？我也不申请，我自认家境还行，就不去占其他人的名额了。」 「哦？」樊静秋沉默地看了黎锦两秒，在黎锦摇头后，缓缓笑开，「你们能这么想最好不过，贫困补助虽然没多少钱，但是，用在真正需要的人身上意义却不同，要我给意见的话，也是能不申请就不申请。当然如果真的需要，也不必害羞，家境如何不是任何人的错，没什么羞于人知的。」 前面的话是在和黎锦二人说，后面的话显然是对全秘书学学生说的。 樊静秋收起表格，又拿着表去往下一个人。 苏瑶收回视线，见黎锦垂着眼坐在座位上不动，敲她桌子：「师姐走了，回神。」 见黎锦重新翻开《学生守则》，苏瑶又说，「我刚嘴太快，没问你就说了。你真不填申请表？」 黎锦掀起眼皮，苏瑶觉得自己说的是屁话。 「当我没问。」苏瑶缩回脖子，刚坐好，就听黎锦说，「我没有填过。但是以前见别人填过。」 很多人。 黎锦从小到大当过不少次班长，班上大小事情都交给她做，延续到高中还是。 高二高中部合併，高二高三的教师办公室合在了一层楼，黎锦照例收集起同学们的贫困补助申请以及资料，交去办公室。 九月份的天，明媚得没有阴霾，诚实地把廊道柱子影子拉长。 合併办公室很大，由于进出的人较多，所以很少关闭，黎锦和往常一样，先确定班主任在办公室后才敲门进去。 快要上课了，办公室里没什么人。 黎锦刚站到门口，里面就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男老师说，「我记得你家离学校不是太远，你看能不能让你家里人送来？」 没人回答。 「你家里人……」男老师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委婉措辞，「三年来家长会没出席过一次，我好几次让你带话让他们来学校，想和他们谈谈，你也说他们没空。林止，你告诉老师，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是没有人回应，办公室沉寂得有些过分。 廊柱阴影往办公室里爬，黎锦下意识往里看去，一个穿着校服的高瘦男生站在办公桌前，背对着门，黎锦看不见他的脸，他头颅微低着，垂在身侧的手，校服外套袖子撩到了肘关节处。 黎锦看见他指节崩得泛白。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刚才说话的男老师妥协说，「……你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罢了，资料先放我这里，我再等几天交，你也别请假出去办这事儿了，高三学习紧要关头，半点不能耽误，这些事放周末再说。」
第52页 这次另一人终于应了，低低一声「嗯」像是从喉咙深处逼仄出来的，带着青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 「我还以为你要闷葫芦当到底呢。」男老师笑了，办公室里紧绷的气氛一闹而散，「好了，回去好好上课吧，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被他看见你不在，不得掀了我的办公桌。」 男生转过身，爬进办公室的阴影覆上他的侧脸，眉眼间满是还未散去的抗拒牴触和不耐烦。 黎锦正考虑要不要退开，男生稍一抬眼就看见了她，黎锦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男老师注意到门口的情况，偏头看了看，说：「找哪位老师的？不用打报告，直接进来吧。」 黎锦还是规规矩矩敲门打报告才进去，班主任没在，黎锦将资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再抬起眼，那男生已经出了办公室。 「高二一班，火箭班的学生，你们也是在办贫困补助的事儿？」男老师拿起课本，路过时瞥了眼。 黎锦乖乖回答，「嗯，老师让我把资料送达办公室。」 「全部？」 黎锦点头。 「你们速度还挺快，我们班资料还没收，再等两天。」男老师面露无奈指指他的办公桌，也有一沓资料，「哦，我们班是高三一班，也是火箭班。」 这个黎锦知道，男老师还想说什么，上课铃拉响，急匆匆走了。 …… 黎锦眨眨眼，眼尾扫过手机，犹豫片刻，拿过打开。 苏瑶说：「怎么，改变主意要申请吗？」 「不是。」 黎锦抹开微信，下午没人找，微信首页第一栏还是她通过验证消息之后的页面。 系统发的「您和0902已经成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了」占据整个空白对话框。 【林教官，我还是把药钱给你吧】 不对，林止说了不用给，先告诉他，没准他不会收。 直接转钱？ 黎锦删除打好的字，选择便捷键里面的【转款】，过了几秒，她退出转款页面。 ……她忘了是多少钱了。 黎锦按住屏幕最顶端的返回键，正要退出微信，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原本空白的对话框蹦出一新消息。 【0902：好好上自习，别玩手机。】 黎锦被吓得差点拿不稳手机，正在这时，又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0902：输入这么久，怎么不见发消息过来？】 黎锦：「……」 想想刚才做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宛如智障。 黎锦对着对话框里两条对话憋半天。 【锦宝贝儿：我不小心按错了。】 【锦宝贝儿：我这就放下手机。】 对面没回。 黎锦确定，她就是个智障，有谁按错能按好几次的？ 黎锦捂脸自闭，自闭完，把手机丢桌肚里，犹嫌不够，把震动模式调成静音，眼不见为净。 黎锦把一页《学生守则》翻来覆去看了快五分钟，才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书本上。 可是没看几分钟，靠门第一排的男生走过来敲她桌子，「黎锦，有人找。」 师姐还在教室里，男生声音放得不大，黎锦第一遍没听见，第二遍的时候才从书里抬起头来。 「？」 「有人找。」 男生一字一顿补充，「是林教官。」 黎锦愣了下，「林谁？」 男生无语。 男生：「教官。我们区队的林教官，上午来找过你那位。」 黎锦这回听清了，但她情愿自己没听清。 林止怎么来教学楼了？ 黎锦摸摸脑袋，摸了个空后，张望着往周围看。 男生奇怪地看着她磨蹭，「教官在门口等着呢，快点。」 「哦。」 黎锦垂下手，跟乌龟似的慢慢往门口磨。 然而，她的座位离教室门口距离也就那么点长，她再怎么磨，还是磨到了教室门口。 为了不打扰到其他同学，林止没靠近教室门口，而是站在正对教室门口的廊道等。 教室里的灯光从门口爬出去，在他裤脚打折，然后从他的裤脚往上爬，爬到腰腹位置。 林止手垂在身侧，手里握着手机，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像是他刚刚还在给谁发消息。 听到声响，林止抬起眼皮，目光在黎锦空空的手上转了一圈，才挪到她的脸上。 第29章 听话 黎锦立即像是被什么烫了般, 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教、教官。」 鬼知道她在心虚什么。 隔壁应用心理学有两个女生从教室出来经过廊道，频频往林止脸上看, 黎锦这才注意到林止没戴帽子, 不知是不是走得匆忙落下了，没来得及戴。 两个女生转进廊道尽头的卫生间, 廊道又恢復安静。 黎锦垂在身侧的手不自在地抓抓迷彩服外套衣角, 正要再问林止找她做什么，林止敛下眼, 将手机屏幕摁灭, 说，「没事就好。」 黎锦：「？」 林止往廊道尽头看了眼, 「进去上自习吧。我只是过来看看，不亲眼看，不放心。」 林止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像是要走, 黎锦想到聊天前的事，喊住他，她又抓了抓衣角, 说：「上午的药钱……」 林止转过眼，黎锦忽然有些说不下去，「……我还是给你吧。」
第53页 林止没说话。 过了会儿，两个女生返回教室, 应用心理学教室的门在廊道拉开条亮光又很快合上, 黎锦听见他用没什么情绪的嗓音说：「你很介怀这件事？」 介怀谈不上，只是有点别扭。 但是黎锦发现，当面开了口, 听到林止这样问后，反而觉得更别扭了。 廊道静得出奇，尽头的窗开着，有晚风从窗外掠过，吹动窗外枯枝丫噼啪作响。 黎锦侧了侧耳，舔舔唇，正打算说点什么，林止忽然又说，「不用介怀，我自愿买给你的，你收着就好。」 他顿了顿，道：「怎么不回消息了？」 话题转变得太快，黎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上自习，调了静音。」 看着林止的表情，她补充说：「我说过了。」 而且，不是他让她不要上自习玩手机的吗？ 听他的话还不好？ 林止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淡而缓地「呵」一声：「你可真是，不该听话的时候，你倒是很听话。」 黎锦：「？？？」 返回教室，黎锦打开手机终于明白林止那话的意思。 只见对话框原本停留在她发的那句【锦宝贝儿：我这就放下手机。】后面又紧跟了好几条新消息。 【0902：嗯。】 【0902：不放下也没关系。】 【0902：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在。】 …… 最后两条消息是在几分钟前。 【0902：黎锦】 【0902：怎么不说话了？】 黎锦揉揉脸，手指不自觉点开了对话框。 这时，正在让其他违纪的学生填表的樊静秋摸出手机看了会儿，又在群里发了个群文件，没有@全体成员，只说可以看看，但不用理会，因为他们暂时还用不着。 黎锦转而点开群文件，是关于全国大学生计算机等级考试报名的通知，内容很详尽。 趁着违纪的几个学生还在填表，樊静秋解抽空解释：「群里的文件是我们区队刚发的，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看一看，就转进群里了。」 樊静秋说：「现在很多大学都实行双证毕业。双证，即毕业证，学位证。毕业证，只要你们的总学分达到学校规定标准，毕业时，学校就会予以颁发。而学位证，全国大学生计算机等级考试是决定你们毕业能不能拿到学位证书的必要条件之一，另外一个是全国大学生四六级英语考试，两者都合格，则由学校代为颁发学位证书。」 黎锦听得认真，手机屏幕顶端跳出两条消息，她想也没想点出来。 【0902：又输入半天不说话。】 【0902：不是说静音上自习吗？】 「无论是计算机等级考试还是大学生英语四六级考试，都要到大二才有资格报考，你们目前还不具有报考资格。我之所以现在把文件发给你们，是想让你们有所准备。往届很多师兄师姐都在这两门考试上吃了亏，毕业之后，没拿到学位证，双证只得一个。」 然而，与时俱进，社会上很多的用人单位学歷要求都要有双证。 樊静秋说：「不管对毕业还是未来，关于计算机和四六级，我希望你们能提高重视，越早合格越好。大一大二课业不重，你们可以从现在就着手准备。」 最后一个人填好表格，樊静秋拿着表格出了教室，佯装听讲听得认真的苏瑶一秒破功。 她摸出手机，点开早已下载好的电视剧，戴上耳机追剧时，眼角无意往旁边瞥了下。她转回眼，电视剧开始播放后，她又侧回去。 「黎锦，你耳朵怎么又红了？」 「……」 黎锦下意识翻盖上手机，单手捂住耳朵，「剧不好看？看我做什么？」 等苏瑶沉浸到剧中，黎锦翻过手机，目光触及还没熄灭屏幕，又飞快阖合回去，捏了捏耳朵。 教室里窗户全开着，室内整体温度偏低，耳垂触手冰凉，可她又明明能感觉到耳朵很烧。 过了一会儿，黎锦面无表情地再把手机翻过来，对着对话窗闷头打字。 【锦宝贝儿：抱歉。】 【锦宝贝儿：之前没看到你发的消息。】 【锦宝贝儿：我没不说话，是想回覆你的消息】 发完三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一下，黎锦眼皮往上掀了掀，默默把敲好的第四条消息的【林止】改为【林教官】。 按下发送，没过多久，对话框顶端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黎锦不自觉紧紧盯着对话框。 一秒。 两秒。 …… 五秒。 【0902：真不知道该说你听话，还是不听话。】 【0902：之前怎么不见这么乖？】 说黎锦听话吧，也确实是，说好好上自习就好好上自习，两耳不闻窗外事。 说不听话吧，聊天聊一半跑了，撩得人浮躁不安犹不自知，好不容易平復下来，她事后又巴巴凑上来送「售后服务」。 林止垂着眼，从喉咙深处滚出一声低笑。 方教官正在教官群里和其他教官聊得火热，隐约听到声音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刚刚是你在笑？」 林止余光没给他一个，手指却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没有。」 林止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一手抵着门把将门关上，一手捏着手机，稍侧着脸在看手机。
第54页 难不成真是他听错了？ 方教官：「你盯着手机看半天了，和谁聊天呢？也不在群里说说话。」 林止抬起眼皮。 方教官说：「上周末你没在，张教官的惩罚延后到这周，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要去哪儿吃饭，你也发表发表意见呗。」 林止明显兴致不高，「你们决定就好。」 方教官晃晃脑袋，没再多问，继续投入聊天。 林止关好了门，从门边走回座椅边，边按动电子键盘。 【0902：听话挺好的。】 教室里，黎锦「啪」地又一次阖上手机。 苏瑶拉快进拉完一集，听到动静下意识往黎锦座位看去，惊得差点站起来道，「怎么回事？不止耳朵，你连脸都红了，黎锦你是不是生病了？」 黎锦：「……」 …… 经过这几天，黎锦的腿基本没什么酸痛的感觉了，趁着休闲时间，她把海报画好，上交给了川警公益协会的师姐。 「你动作挺快，我还准备过两天才催催你们呢。」师姐捲起海报，黎锦画的她很满意，「辛苦了，暂时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吧。当然，我们社团人有限，到了活动开展那几天，可能还需要你们帮忙。」 「应该的。」黎锦是协会的一份子，为协会出力是她的分内之事。 师姐欣慰笑笑，「到时候等候通知。哦，对了，你能帮我催催和你一起画画的应用心理学的男生吗？我发消息问他海报画得怎么样，一直没回。」 海报画完，颜料桶她用不上了，黎锦正好要把颜料桶给那个男生，「没问题。」 返回教室时，黎锦往应用心理学的教室看了眼，那个男生没在，黎锦本想将颜料桶交给应用心理学的学生，代为转交，临时接到其他协会开会的消息。 等开完会，离下午军训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黎锦只好趁着军训中场休息，请应用心理学的学生叫下那个男生。 应用心理学有几个学生离队喝水，以防挡住他们的路，黎锦站到应用心理学区队的后面，和区队隔了段距离。 那个男生个子高，站在排头，被叫后往后面看了眼，很快过来。 寥寥转达了师姐的话，黎锦说：「颜料桶我晚自习的时候拿给你吧，之后麻烦你一起归还给师姐。」 男生有些心不在焉，黎锦叫了他两次都没有反应。 黎锦不得不稍微凑近又叫他。男生这才回过神，答应下来。 黎锦便往秘书学区队走，刚绕到秘书学前排，就和区队前的林止视线撞个正着。 山顶球场烈阳高照，林止立正站在离区队排头三米远的位置，炙白光线从他身后拢过来，将他的影子拉长，阴影遮住整张脸。 黎锦步伐下意识顿了下，等她再抬起眼，林止已经移开视线，目不斜视，像是从没往她这边看过。 作者有话要说：　　计算机和四六级外加专业的证书，是大学必考的几个证书，大学空闲时间多，是考证最好不过的时期，有大学的小可爱可以抓紧一下。 如果还有时间，可以考考感兴趣的证书，毕竟技多不压身嘛。感谢在2020-09-20 20:23:00~2020-09-21 21:4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炸鸡啤酒 2瓶；274283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醉酒 之后军训, 林止也没往排头看一眼。 晚上上晚自习，负责晚点名的警纠检查完，黎锦将颜料桶给应用心理学那个男生后, 摸出手机看了看, 微信安静得出奇。 黎锦抿唇，把手机塞回兜里。 …… 正步走是军训分块内容的最后一个板块, 训练完正步走, 接下来就是将训练内容拉通走列队。 当军训结束，全体新生接受全校领导检阅时, 就是按队列走。 由于今年川南警察大学开始实行半军事化管理, 是警校首例。川南甚至整个南部地区都尤为重视川南警察大学的动向，所以参与军训检阅的领导并不限于本校, 还包括川南公安分局领导，川南市委领导，川南检察院领导…… 连带的，川南警察大学也格外重视这次军训。为让新生们提前进入状态, 适应列队检阅的氛围，全程训练总教官不仅让音响师单曲循环播放《分列式进行曲》，还重新调整了区队间距。 秘书学依旧在面对主席台的第二排最后一个区队, 不过，由于区队间距拉开，秘书学有一半的人挪到了树荫下，不必晒太阳。 「羡慕, 我训练的时候也想站树荫下。」 中场休息, 趁着所有区队教官被总教官叫到主席台最前面谈话，苏瑶扒拉黎锦的手臂把她拉到树荫下偷闲。 有这待遇的是区队排尾个子较矮那一波人，很不幸在排首的苏瑶享受不到。 「这事儿不难。」黎锦煞有其事说：「你可以选择截肢。」 苏瑶：「…………」 还有没有室友爱？？？ 苏瑶气成河豚, 转去放水区放水，黎锦拧着水瓶盖盖上，往主席台看了眼。 主席台两侧供上下，贴着深红色的瓷砖，座位也是从前往后由低到高，总教官站在第一排，比主席台下的教官队伍高了好几级台阶。
第55页 总教官谈话时没开扩音器，隔得远，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教官们双手背在身后，全体呈跨立姿势，场中休息的区队都坐着，从黎锦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排首的林止。 「磨蹭什么呢？」苏瑶放好水返回来，见黎锦站在原地没动，扑上去扒在她身上。 可能是因为黎锦体温偏低的缘故，其他人训练得汗流浃背，黎锦也没怎么出汗，自然的，她身上也没什么味道，清清爽爽的。 苏瑶有事没事喜欢往黎锦身上扑。 可黎锦不太喜欢，跟身上挂了只无尾熊似的。不得已，黎锦假装吓唬她说，「教官来了。」 苏瑶不上当，「你都说几遍了，我才不……」 「信」字还含在嘴里，苏瑶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立即乖乖站好。 黎锦：「？？？」 她顺着看去，教官队伍真的解散了，两个大队的教官成两排从主席台中央整齐向树荫下跑步过来，跑到最末区队最后一个学生前面停下，齐齐向左转。 黎锦还没来得及做出退后反应，就和几乎站到她面前的林止打了个照面。 下午四五点钟，太阳热辣劲还没有完全过，山顶球场蒸腾的高温未散去，和林止并排的教官汗如雨下，迷彩服领子周围已经被汗水浸湿。 林止除了脖颈覆了层潮意，迷彩服最后一颗纽扣扣得安安稳稳，领子半点没湿。 黎锦不自觉捏紧手里的水瓶，教官队伍又一个左转分成两排，分别跑步归于十大队和十一大队。 苏瑶用胳膊肘顶顶黎锦：「还不快去放水？」 「……」黎锦看了眼手里变了形的水瓶：「哦。」 黎锦将水放回放水区，林止已经跨立在秘书学区队前，黎锦犹豫了下，退回从区队后面绕过去的脚，改由迈向从区队前归队。 经过林止的身前，黎锦藉由压帽子眼尾往旁边扫了一眼，林止略垂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总教官找教官们谈话是为下达新指示，要求每个区队选出六名身高差不多、列队走得好的学生担当礼仪。 礼仪也是军训重点检阅的一部分，在整个区队列队走完后，紧接着由区队礼仪出场致敬教官和领导，整体列队分值加上礼仪分值为区队最后得分。 分值高的区队不仅有奖状证书奖励，还有对应的现金奖励，现金如何运用看区队需求，学校不干涉。而相对应的，分值低的区队会有加训一周的惩罚。 听到最一句话，秘书学全体精神了。奖励不奖励的无所谓，主要是如果被惩罚那就太丢人了。 林止瞭然地往区队看了眼。 礼仪相当于区队排面，其他区对都是往高了里挑，但是秘书学身高差挺明显，特别高的一米八往上的有，矮的，一米五多的也有好几个，但人数都不足六人。 既然是排面，当然要尽量挑高的，剔除排首几个特别高的，每排第二三四成了挑选的对象，被单独拎出来。 黎锦隔着帽檐看着林止在他们之中走走停停，等到最后，她都没有被刷下来。 苏瑶也没有被刷下来：「我总感觉好别扭。」 确实别扭。训练时都是以区队为单位，走礼仪时只有他们几个人，任何小瑕疵都能被无限放大，弄得一向对军训抱着能过就过的态度的苏瑶都紧张起来了。 黎锦也紧张。 不过，她觉得她紧张的点儿应该和苏瑶不一样。她走礼仪走第一个，第一个只有她一个人，中途边走还得边向林止行礼，每次林止帽檐下的眼睛看过来她都有点忘词。 「你有没有觉得教官他……」 「林教官怎么？」 黎锦看着苏瑶迷茫无觉的表情，咽下话：「没什么。」 错觉吧，总觉得林止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苏瑶没多想，「黎锦，要参加周五周六的萤光夜跑活动吗？」 荧什么活动？黎锦反应过来，「师姐发群里的……？那不是发给师兄师姐们的倡议书吗？」 由于新生们训练占了平时师兄师姐们用于锻鍊的山顶球场，学校为了安抚师兄师姐们，特意办的这个活动。樊静秋师姐发群文件，也没多说什么。 「没啊。我问过樊静秋师姐，她说我们也可以参加，我想……你那什眼神，我突然想锻鍊了，不可以？」 黎锦无辜地轻点了下下巴，「可以，但我不想参加。」 苏瑶：「？」 黎锦：「准备计算机和四六级，我网上买了网课，要上课。」 苏瑶：「……」豪加学霸就是行动力又快又准。 话虽这么说，周六晚上，黎锦还是被苏瑶拉出了寝室，理由是考计算机和四六级大二才开始，还早，而且网课事后可以看回播。 「你要实在不想跑，在旁边站着看我跑。但是，不许走。」 「……」黎锦无奈，「是是是，我的祖宗。」 参加萤光夜跑活动活动的有很多，大都是师兄师姐，穿着黑色的应该是也是一套警服。 因为一位师姐从黎锦面前跑过，黎锦不经意看见了制服上的警徽臂章。 山顶球场四方各开着十二个灯一组的路灯，将山顶球场没有景观树遮挡的地方照得有如白昼。 黎锦双手环腰，漫不经心看着吊在尾巴的苏瑶跑过她身前时向她打招唿。
第56页 「好好跑。」在苏瑶跑第三圈时候，黎锦说，「我不走。」 苏瑶嬉皮笑脸，「加上这圈还有八圈，很快的。」 山顶球场看热闹凑人头的也很多，黎锦退后到景观树树荫下，正对出口往下的志祥广场上，藏族学生在希望小学前的羽毛球球场上载歌载舞，以传统磁带放的藏族歌曲，声音很大，不过，并不觉得吵就是了。 黎锦记得她们寝室藏族室友点完名也去跳舞了，黎锦正要细看，后面突然传来声：「秘书学的小师妹？」 黎锦侧过头，就见黑压压一片人走过来，带头的正是方教官。 他们身上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裤子样式和跑步的师兄师姐们差不多，上身穿了件黑色短t恤，t恤紧身，将教官们一身肌肉展露无疑。 黎锦眨眨眼，就听方教官说：「师妹来山顶球场跑步的吗？我们几个是出去吃饭，喝了点酒，打算运动运动醒醒酒。不过，山顶球场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方教官朝旁边看，「林教官，还跑么？」 林止站得比较靠后，靠近球场跑道，整条劲长手臂被路灯照亮，闻言，他往黎锦的方向抬抬眼皮，「跑。」 可能是喝了酒，林止声音有点哑，「你们先跑，我再缓缓。」 「也行。」方教官瞅着他的脸色，「你平时不怎么沾酒，今天却喝了不少酒，酒劲上头，没缓过来吧？我们先跑，你一会儿好点了跟上来。」 林止淡淡「嗯」一声。 方教官招唿着其他教官唿啦啦跟在长跑大队后面，他们气势实在太大，原本跑后面的几个新生频频往后面看。 方教官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和他们聊了起来。 「想跑步吗？」身旁传来声。 黎锦收回视线，就见林止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旁边，隔得不算太近，但足够黎锦看清他被t恤勾勒出的上身线条。 黎锦咻地转开视线。 林止又说：「我陪你跑。」 黎锦觉得，她又要和礼仪训练时一样，手心要冒汗了。 黎锦转回眼，借着从球场蔓延到树荫下的灯光隐约看见林止垂着眼，神情有些怏怏，酒的后遗症让他唿吸不太平稳。 黎锦摇摇头，「我陪室友来的，不跑。」 林止从眼尾扫了她一眼，过了会儿，他压下眼尾，还用低哑的嗓音说：「那你陪我跑。」 「？？？」这句话和「我陪你跑」有区别吗？ 黎锦重新打量他的脸色，「林教官。」她犹犹豫豫猜测，」你……是不是喝醉了？」 林止眼睫毛颤了颤，没出声，也没动。 苏瑶跑三圈回到原点开始跑第四圈，隔着跑道喊黎锦，黎锦下意识侧过头要回应她。 林止开了口：「嗯。我喝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ps：周末警校生在校外是可以喝酒的哈，只要不闹到寝室里，学校不会插手。 但是平时就不同了，半点菸酒赌都不能沾。感谢在2020-09-21 21:48:00~2020-09-23 09: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爱喝红莓黑加仑 20瓶；274283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没好 没得到回应, 苏瑶隔着跑道又长长喊了声黎锦，黎锦哄完苏瑶继续跑，转回头来, 林止还是那副样子。 景观树树荫拢了他一身, 他双目半阖，眉头轻皱, 一手捏在眉毛与鼻樑之间, 似乎是真的不太舒服。 察觉到黎锦的视线，林止掩在掌心下的眼皮稍抬, 片刻, 哑着声煞有其事地又说了遍：「黎锦，我喝醉了。」 黎锦眉心一跳, 那句「真正喝醉酒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的」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她静静地和林止对视几秒，最后妥协地往林止身边凑近了点，偏着头看他的脸色, 「好，你喝醉了。」 黎锦放柔声音，说：「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林止放下手, 垂着眼没有回应，黎锦以为他没有听清，又凑近了点，重问了一遍。 黎锦被苏瑶拉出来得急, 身上穿的还是在寝室穿的无领休闲装, 林止比她高一个多头，离得近了，黎锦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雪白修长的脖颈整个暴露在林止眼底。 林止滚着喉结往旁边偏了下头，「还好。」 醉鬼的还好，就是不好。 黎锦眉头打结，往球场左右看了看，「我陪你走走，吹风醒醒酒，好吗？」 林止头没侧回来，「嗯」一声。 夜晚的山顶球场人很多，除开参加萤光夜跑活动的人，还有一些是晚点名一结束纯粹来山顶球场玩的，结伴绕着跑道外围慢慢走。 黎锦注意力在林止身上，也没细看，亦步亦趋跟着林止，生怕他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林止眼尾几次扫过来，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绕到主席台下的时候，方教官一行人从他们后面跑过去，无意间看到外跑道，方教官朝旁边的张教官说：「你看那俩人，稍后面那个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又是哪对情侣不做人，跑个步还能被塞狗粮……」 黎锦听到说话声侧过脸，方教官后半句话顿时在嘴里夭/折，「哦，原来小媳妇儿是秘书学的小师妹。」 张教官给他一肘子，朝黎锦旁边努努嘴，方教官看过去，就见林止面无表情朝他掀起眼皮，他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说，你俩怎么在一起？」
第57页 黎锦答得乖巧：「站着也是站着，随便走走吹吹风。」 山顶球场地势高，晚间燥热散去，迎风一吹遍体生凉，确实舒服极了。 方教官点点头，对张教官摆摆手，让他和其他人先跑，又转头打量林止的脸色：「你好点了怎么不跟上来和我们一起跑？」 林止避开黎锦看过来的眼睛，语气硬邦邦地说，「没好。」 方教官：「？？？」 林止一字一顿：「我说，我还没好。」 「……」方教官：「哦。」 好的，你还没好。 方教官转开话题，「小师妹要一起跑步不？你林教官酒还没醒，让他自己走，你跟我们跑步去？」 黎锦还没答话，林止已先一步开了口：「她穿的鞋不合适，不跑。跑你的去。」 黎锦穿的是一双凉拖两用鞋，虽然没跟，但是鞋底很硬，走路还好，跑步是真不方便。 方教官：「……」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场景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他们在跑道外顾着说话，速度自然慢了下来，身后的人不断从他们身边超过去，方教官看了会儿，嘀咕：「要不是你是林止，我都要以为你对小师妹图谋不轨了。」 「？」黎锦没听清。 方教官正要再解释一遍，感觉林止目光扫过来，他连忙火烧屁股似的急吼吼跑开，「我这就跑，这就跑。你俩慢慢走吧。」 「方教官怎么了？」黎锦说，怎么感觉哪儿怪怪的？ 林止压下眉眼，淡淡说，「他一向这样，不管他。」 黎锦便没再多想，她要关注的应该是身边的林止，她和林止才走了半圈不到，林止身上的酒不可能散得这么快。 「继续？」黎锦说。 林止：「嗯。」 黎锦走在外侧，防止跑步的人撞到林止，她的注意力全在周围人身上，林止不着痕迹皱了下眉。 这时，后面一个女生没看路，直直撞上黎锦的肩膀，黎锦倒是没怎么样，那个女生发出了声惊唿。 黎锦应声转过身要扶住女生，女生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揽住了女生的腰，女生顺势倒在那人怀里。 「小心点。」那人开口，是个高个子男生。 女生双手搭着男生的肩，头抵着男生肩头摇摇头，然后对黎锦说，「抱歉，我没看路，你没事吧？」 黎锦正要回「我没事」，那男生捏了下女生的脸，拉着女生走了。 黎锦就是傻子现在也看出他们的关系了，情侣。 不止如此，黎锦这才注意到，她周围绕球场走路的人大多都是俩俩一起，手拉着手。不用猜，还是情侣。 黎锦：「？？？」 黎锦下意识去看林止，林止在女生惊唿时就靠了过来，眉头皱起，察觉到黎锦在看他，从刚才那对情侣身上收回目光。 「怎么？」 黎锦撇开头，「没。」 林止应该没发现这点吧？ 自从发现周围走路的都是情侣，黎锦越走越不自在，她眼睛东瞄西瞄，就是不看林止。 林止不着痕迹看了她一眼，往前跨一大步，手抬至和黎锦差不多高的位置，又慢下脚步。 下一秒，黎锦的额头直直撞上他的手心。 不疼。 黎锦条件反射用两手抓住林止的手停下来，眼神茫然。 林止垂眼：「看路。」 走完一圈回到起点，黎锦额头还残留着林止手心的触感，有点凉，手掌周围布有茧子，擦着她额头的皮肤有点刺痛。 黎锦又摸了下额头，然后摸摸耳朵。 「歇会儿。」林止目光在黎锦耳朵上顿了顿，说，「暂时不走。」 黎锦原本走了两步，闻言退回来乖乖站好。球场边的人来来去去，没见增也没见少，过了会儿，黎锦说：「现在还不舒服吗？」 林止心不在焉「嗯」了句，几秒后，松开插在裤兜里握成拳的手，「好多了。」 苏瑶八圈跑完，撤离跑道时，林止已经加入了教官们的长跑大队，黎锦一个人站在球场边往球场里望，连她走近都没看见。 「看什么呢？我在这里。」 黎锦收回视线，「再跑几圈吧？」 「？？？一圈四百米，十圈四千米，要跑你跑，我已经跑不动了。」 黎锦：「……」 苏瑶拖着黎锦出山顶球场，还在念叨，「中间有段时间你是不是走开了？我跑回原地没有看到你。」 黎锦「嗯」一声，「站着无聊，走了一圈。」 苏瑶没怀疑，回到寝室，扒着饮水机就灌了杯水，等干渴感散去，她转过头，就见黎锦拧着眉坐在公用桌边，靠着座椅背在戳手机。 她勾头看了眼，黎锦打开的是一个微信聊天页面，电子键盘被她点出又收起，收起又点出。页面最顶端标志着聊天对象的是四个数字【0902】，下面是几条聊天记录。 苏瑶正要细看，黎锦将手机翻了个面，抬起头来。 苏瑶：「……」 「咳。」苏瑶佯装正经地从她身后走过，过了会儿，她没憋住，又勾着脖子语速极快地说：「发个消息犹犹豫豫做什么？对方能吃了你？快发，发完一起去澡堂。我不看。」 黎锦气笑了，「你把脖子收回去我就信。」 苏瑶心虚地摸摸鼻子。
第58页 确定苏瑶真不看了，黎锦将手机又翻回来，就是，对方还能吃了她咋滴，她又不是做什么亏心事。 黎锦刚按出电子键盘，改回震动模式的手机震了下，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0902：已经回去了？】 【锦宝贝儿：嗯】 【锦宝贝儿：室友跑完了。】 黎锦双手捧着手机。 【锦宝贝儿：你们跑完了？】 【0902：没有。】 【0902：他们还在跑。在球场边没看见你，我问问。】 哦。 黎锦手指头快速戳字。 【锦宝贝儿：那你们跑吧，我不打扰】你了。 【0902：怎么不问问我，酒醒了没有？】 能问出这种问题，酒没完全醒，也该醒了大半。 黎锦面无表情把敲好的字删除。 【锦宝贝儿：那你酒醒了吗？】 林止当即就从喉咙里闷出声笑，树荫下光线昏暗，手机屏幕散出的光映在他的眸底，他的眼里有黎锦微信头像的影子。 林止手指敲了下手机背面，懒懒地换了个站姿。 【0902：还没完全醒】 【0902：不太想再跑步，你再和我多说几句话？】 苏瑶把换洗衣服放进桶里，就听到「碰」地一声，她应声看去，黎锦一手趴在公用桌上，整个头埋进桌子里。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手机背面朝上。 她听到的那声响声就是手机发出来的。 苏瑶莫名其妙：「咋啦这是？」 「没什么。」黎锦闷闷的声音从手与桌面的缝隙传出来，保持着埋头姿势半天没动。 在苏瑶想催她快点的时候，黎锦说：「你先去吧。我晚点过去。」 苏瑶：「？？？」 黎锦不理她了，头慢慢抬起来，下巴搁在手臂上。 【锦宝贝儿：说什么？】 【0902：都可以。】 【0902：我听着。】 黎锦垂下眼，过了会儿。 【锦宝贝儿：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锦宝贝儿：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得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林止那边安静下来，黎锦双手抓着手机两边下半部分，以下巴为支点，偏了偏头。 【0902：不小心。】 【0902：听你的。以后再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3 09:59:18~2020-09-24 17:4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428371、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捧场 黎锦度过了她到警校以来最漫长的十分钟, 手臂枕得麻了，她都保持着趴桌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舔舔有点干的唇，像是真的和林止面对面地说了十分钟一样。 【锦宝贝儿：你们还要跑多久？】 【0902：怎么？】 【锦宝贝儿：手麻。】 黎锦发这条消息纯粹是下意识的, 发完她想按撤回, 林止的消息已经跳了出来。 【0902：是不是捧着手机没动过？】 他怎么知道？ 【锦宝贝儿：没有。不麻。】 【0902：好。不麻。】 【0902：他们停下来了。】 咦？ 黎锦愣了下。 【锦宝贝儿：你们要回去了？】 【0902：快了。】 【0902：再不回去，你的手撑不住。】 黎锦面无表情把前面聊天记录里的【手麻】撤回, 强调。 【锦宝贝儿：我的手好得很。】 【0902：嗯。你的手好得很, 是我的手麻了。】 黎锦：「……」 黎锦觉得要不她的手还是麻着吧，最好麻得打不了字。 山顶球场。 方教官一行人喘着粗气从跑道上下来, 疑惑不解地问林止：「林教官, 我们正跑到兴头上，怎么突然让我们停下来？」 林止垂着眼在看手机, 语气淡淡说：「跑得差不多就行了。回了。」 方教官「啊？」一声，「可是一晚上没见你怎么跑，酒醒得了吗？」 林止手指顿了下：「没醉。」 方教官：「？？？」 「我没醉过。」林止说，「走。」 黑压压一群人出了山顶球场, 方教官脑子还是蒙的，「林教官几个意思？他没醉？」 全程都是装的？？？ 张教官看了眼林止，说：「怪不得, 我之前还在纳闷，我记得林教官挺会喝酒的啊，我们几个是喝得多，可酒度数低, 喝起来并不容易上头, 林教官怎么就醉了。」 方教官更蒙了，「你怎么知道林教官能喝？」 「他和我比较过后。哦，那时候你和林教官还不是很熟, 应该不知道，这事儿估计部队里也没几个人知道。」 反正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儿，张教官娓娓道来，「那次我不是败了么，我觉得挺丢人的，一个人偷偷加训，正好遇到林教官，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记得我和他稀里煳涂吃了顿饭。就是那时候知道的。我喝得东倒西歪，他愣是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我后来问他酒量怎么这么好，他说他爸喜欢喝酒，有事没事爱拉着他一起喝，久而久之他就练出了酒量。」 张教官：「这事儿过去了挺久的，我第二天醒来忘得七七八八了，要不是刚才，我还想不起来。」
第59页 方教官懵逼半天，终于嘣出句话：「哎，不是，林教官刚成年就入了伍，那他爸拉他喝酒的时候他不是还没成年？」 酒量非一朝一夕能练出来，林教官开始喝酒那会儿才多大？这是什么样的老爸？ 张教官也愣了愣，别说，他还真没想到过这一层。 他想了想，」嗐，管他呢，万一林教官家里人就是这么相处的呢。而且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看林教官现在也没怎么样。」 这一提，方教官也觉得自己想得好像多了点。可能是因为他入伍的原因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方教官家境不错，从小没受过什么亏待，家里人个个都宠着他，反倒是他各种打架喝酒闹腾，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后来家里人实在气不过，听从当警察的姑妈的建议，把他打包丢军队里了。 不得不说，军队的生活苦是苦了点，累也累，但是确实改造人，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和以前不同了。拿上次休假他姑妈来看他的事儿来说，姑妈坐了他的床，把床单坐皱了，姑妈走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床单拉平。 总而言之，家里人都说他乖了很多。 …… 周末下午下起了雨，晚自习是在雨声中度过的。 樊静秋和扎西师兄都来了区队，自习上到一半，樊静秋师姐说，「通知个事情，这周的周六周末不放假连训。」 「为什么不放假？五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七天？？？会瘫的。」秘书学不少人哀嚎。 苏瑶惊得连电视剧都不追了。黎锦想到什么，摸出手机点开日历软体。 扎西师兄拍了下讲台以示安静，「听你们师姐说。」 教室里静下来后，樊静秋接过话，「准确来说是八天。十月放国庆，你们忘了？」 果然。 黎锦收起手机。 「我们国庆也放七天？」 樊静秋好笑道，「当然是七天。警校一切节假日都是严格按照国家规定节假日来放的，不存在削减你们的休息日。你们把警校想像成什么了？」 刚才问问题的女生脸有点红：「是9月30日那天放吗？」 「对，30号是军训检阅，放的时间应该比平常早，要回家的可以提前订票，当天晚上就把行李收拾好，检阅完立即离校。不回家的可以留宿，不过，留在学校要每天按时参加晚点名。具体的事过几天会再行通知，我要通知的还有其他事情，你们有已经入党的吗？」 没有吧。 在初高中，优秀学生学校安排加入的都是入共青团，是团员。黎锦初一第一学期就入团了，是当时第一批入团的。 樊静秋视线扫过秘书学四十几张迷茫面孔，「我知道大多数人在高校加入的是共青团，但应该有少数人高中就是党员，预备党员也行，学校要进行统计，并且统计有意向入党的同学。」 樊静秋解释：「我们是政府院校，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出社会从事的事业百分八十以上都是带编制的政府工作人员。入党对你们日后的发展有一定影响。关于党员的相关知识，学校后面会安排导师给你们培训。」 只有一个藏族女生举手站起来。樊静秋问了几句，将女生叫了出去谈话。扎西师兄统计有入党意向的学生。 苏瑶对入党兴趣不大，她戴上耳机，准备继续追剧，就见隔壁的黎锦举了手。 入党标准，优异的成绩是一项不可或缺的参考项，以黎锦的成绩，入党那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苏瑶小声问：「你要入党？」 扎西师兄在登记其他人没过来，黎锦开玩笑回：「毕竟以后是要当联合国秘书长的人。」 神特么联合国秘书长，苏瑶瘫着脸，正要再问，黎锦说：「你不入？」 苏瑶吸吸鼻子，「暂时不。我一家人全去了国外，家里人打算让我考托福雅思，大学一毕业就到国外留学。」 这个黎锦倒没有听苏瑶提过。但是黎锦也想起来了，她家里人貌似也在国外。 想到她爸阻止她读警校那股劲儿，黎锦举起的手有点伸不直。 「你要入党吗？」扎西师兄过来了。 黎锦张张唇：「……要。」 扎西师兄走开后，黎锦看不太进去书，把手机推送的时事新闻看了个遍，点进主页。 微信和qq被一起归纳到社交软体分类里，qq群里不是在讨论入党就是在讨论国庆放假去哪里玩，不少人还在找伴。 以防雨丝溅进教室，靠窗位置的同学把窗都关上了，教室的灯光全打在了玻璃窗上。 群里的讨论黎锦一个字没看进去，她关闭群聊，手指微微往旁边挪，点开微信。 过了会儿，又抿着唇退出来。 …… 越接近月末，军训的时长越长，山顶球场响起的《分列式进行曲》就没有断过。 除去区队自行训练，隔半个小时总教官就让教官带着各个区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一遍列队，搞得各个区队气氛紧绷。 或许总教官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天中场休息时，他突然关掉音响，打开了扩音器。 所有人以为他要下指令集合，自发自觉地撑着草皮站起来，就听总教官说：「既然是休息，别死气沉沉的。教官，起一首歌让大家唱，活跃活跃气氛。」 秘书学全体齐刷刷看向区队前站着的林止。
第60页 林止似乎也没想到总教官突然来这一手，他顿了顿，说：「唱《团结就是力量》？」 秘书学全体：「？？？」 林止：「《军中绿花》。」 秘书学全体：「……」 苏瑶没忍住，凑到黎锦耳边：「教官还能想点更老的歌吗？从初中军训我就唱这两首歌，到了大学竟然还要唱这两首歌。」 奇怪的是，这两首歌他们没有特意学过，但耳濡目染，人人都会唱，就很离谱。更要命的是，已经有区队在唱《团结就是力量》了。 黎锦面不改色说假话：「我觉得这两首歌都挺不错的。」 苏瑶一脸「你的审美是不是死绝了」的表情。 最后林止定了《团结就是力量》，随便抽了男生起来起的头。 黎锦趁林止不注意，悄悄用手碰了下嘴闭得跟蚌壳似的的苏瑶：「唱。」 苏瑶：「我不。」 黎锦：「都是一个寝室的，不能我一个人羞耻。」 苏瑶：「……」 刚刚是谁说不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4 17:42:55~2020-09-25 22: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意外 苏瑶最后还是唱了, 边唱还紧紧盯着黎锦唱，听黎锦唱完她气笑了：「唱那么快，是嘴巴着急还吗？」 黎锦：「……」 之后, 黎锦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总教官下指令让区队唱歌, 苏瑶就盯紧她唱。 一而再，再而三后, 黎锦麻木了, 每次唱歌前，她都先发制人堵苏瑶的话：「来, 唱, 不唱是小狗。」 苏瑶：「……」请问你是小学鸡吗？ 苏瑶瘫着脸指指区队前面：「我是想问，教官是不是不会唱歌？每次起歌都是抽人起来唱, 他一个字没唱过。」 黎锦愣了下，她顺着去看林止，他正在抽人起来起歌，黎锦「唔」一声, 「没听他唱过。」 「哦。」 苏瑶不问了，但黎锦的好奇心反而被勾了起来，接下来, 她有意无意就注意听林止说话，过了变声期，林止的嗓音已听不出以前的嘶哑，声音清沉, 吐词字正腔圆。 黎锦摸摸发烫的耳朵下结论, 好听。 正在前排的林止往第一排掀了下眼皮。 黎锦和苏瑶的冤冤相併没闹多久，主要是越临近检阅，总教官让中途休息的次数越少, 基本上午下午各一次，再多没有了。 9月29日，新生军训检阅前一天。 下午中场休息，照例是《团结就是力量》开场，唱完，黎锦正要去树荫下喝水，总教官关掉音响，突然下指令集合，然后宣布原地解散。 黎锦：「？？？」 其他新生也一脸懵，才训练一半，就解散了？？ 总教官像是知道新生们在想什么，说：「多给你们的半天不是让你们玩的，是让你们准备明天的军训检阅。你们身上的迷彩服肯定有人穿了好几天没洗过吧？趁有时间，该洗洗。脸、头髮也整理整理，别明天领导来了看到你们个个不修边幅，臭气熏天的，像什么话？？」 全体新生想笑又不敢笑。 不过，能提前结束军训，谁不高兴？ 哪怕只有半天。 最后一场训练解散，总教官难得走一次过场，让新生们按区队整齐退出山顶球场，教官们被留了下来。 黎锦看了一眼，林止跑步到主席台下，帽檐下的脸平静无波。 回到寝室黎锦就将迷彩服换了下来，为防出点什么意外，衣服脱水后还送到了宿管阿姨那里烘干。 有人找阿姨拿寝室备用钥匙，阿姨让黎锦自己先看着点。 烘干房有点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是拿来烘干的，黎锦退到门口，倚门看手机。 qq群里大家还处于兴奋状态，短短几分钟，歷史消息就是99+，黎锦爬了十几层楼，大多是在欢庆军训结束，还有些在结伴明天下午招计程车，只有个别提到军训结束，以后是不是不能见到教官了。 【是吧。教官们的任务是教我们军训的，军训结束，自然要离开警校】 【好可惜，有生之年遇到这么帅的教官，居然只能待一个月。不骗你们，看到教官那一刻，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你们女生就知道看脸，肤浅。林教官是什么身份，能看上你？？】 【想有什么用，有本事去追教官啊，等人变成你的，想看多久看多久】 【说点正经的，教官这一个月不比我们轻松，教官要走了，你们不准备做点什么感谢教官？】 黎锦手指一顿，这时，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全家心头肉：宝贝儿，我和你爸过几天回国，国庆放假你要回家吗？我让司机去学校接你。】 黎锦垂眼。 【锦宝贝儿：暂时没定。】 【锦宝贝儿：可能不回家】 黎锦还想发些什么，宿管阿姨回来了。 抱着带着烘干的衣服回寝室，黎锦手心被衣服上还未散去的热度熨得手心发烫。 烫得她心里有点燥。 这种燥持续到晚自习在教室里见到林止也没能止住。
第61页 樊静秋站在靠门处的讲台与第一排座位之间，拍了下手，说：「明天就是军训检阅了，林教官特意抽晚自习过来看看大家。这是教官陪你们的最后一个晚上，你们也别拘谨，有什么想对教官说的，大胆说出来。」 樊静秋像是有急事，言罢，就对林止说：「林教官，你帮忙看管下区队纪律，我去去就来。」 有了前一次的交流「经验」，这次秘书学学生没怎么装乖，樊静秋一离开，就个个积极举手提问，教室里不一会儿就闹腾开来。 今晚的林止似乎格外好说话，哪怕是问和军训无关的问题，他也有问必答，让提问的人兴致越发高涨，提问的越来越多。 黎锦看着，心里更燥了。 她舔舔唇，喝了口水，刚放下水杯，就听一个女生问：「教官，问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林教官现在有女朋友吗？」 女生问得羞答答的，被灯光照得通红的脸连瞎子都能看出她有什么企图。 黎锦看向林止，从始至终他站在讲台上没怎么移动。他今晚戴了迷彩帽，讲台上的灯光将帽檐的阴影拉至他的下颌处。 黎锦目光顺着下颌线滑到他被迷彩服领子规矩束/缚住的脖颈，看见脖颈上的凸起滚了滚：「既然是私人问题，无可奉告。」 黎锦还搭在水杯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 她下意识地收回手摸衣服的领子，没摸到领子处的暗扣才恍然反应过来，今晚学校特别允许新生们穿便服上自习。 可能是被林止「无情」的回答吓到了，后面再没有人提及私人问题，教室里又恢復和谐气氛。 苏瑶：「你不举手吗？」 黎锦茫然收回视线：「？」 苏瑶：「林教官怎么说也给你送过饭，送过药，你不举手起来和林教官说说话？」 黎锦将耳发拨到耳后，手撑着下颌又将目光挪回讲台上。 樊静秋返回教室时，秘书学的学生还拉着林止聊得起劲，她悄悄从教室后门进门，没做打扰。 不过，林止还是很快注意到了她，他以「教室禁止拍照」为由拒绝了几个女生拍合照的请求，结束了谈话。 樊静秋：「没关系的，林教官可以和他们多聊聊，不用管我。」 林止淡淡说：「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樊静秋只好作罢。 目送林止离开，她转头对秘书学全体笑笑说：「林教官难得主动联繫我要来看你们，我还以为他会把晚自习聊过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说，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秘书学全体否认。 樊静秋明显不怎么信，但也没多深究，说：「国庆期间不留校的同学，别忘了把《学生守则》一起带走，多翻一翻。」 看着秘书学四十几张迷茫的面孔，樊静秋好笑道：「怎么，你们忘了我第一天上晚自习说了什么？」 「入学教育考试啊。」樊静秋提醒，「考《学生守则》。」 哦。 想起来了。 樊静秋说：「学校暂定国庆回来就考，你们做好准备。」 还有些人《学生守则》连翻都没翻过的：「……」 哦豁，要完。 晚自习最后一个小时，是在秘书学学生疯狂翻《学生守则》中度过的，苏瑶晚自习都拿去追剧了，是翻得最凶的一个。 「要点细则怎么这么多？？？」 「三百多页，要死了。」 「黎锦，要不到时候你悄悄给我抄吧……黎锦？」 苏瑶侧头看旁边，却发现黎锦摊开《学生守则》半点没有翻动的迹象。 「黎锦？？」 「嗯？什么？」 苏瑶指指她的课桌，黎锦抿了下唇，合上《学生守则》。 「去哪儿？」 黎锦头也不回答：「洗手间。」 廊道里很安静，两边教室里的区队都在上自习，教室门紧闭，空空如也的廊道，不甚明亮的灯光幽幽蔓延到廊道另一头。 黎锦在廊道站了几秒，揉揉脸，转头往洗手间走，走到洗手间门口，她无意往楼道瞥了眼，忽的停下了。 林止倚站在楼道口，通过楼道通风口看着外面，半边迷彩服被楼道昏黄的灯光晕得泛黄。 黎锦想也没想，朝他走过去。 听到声响，林止侧过头来，看了她几秒，说：「晚自习还没下，怎么出来了？」 黎锦指指楼道：「林教官怎么……」还没走？ 「等人。」林止掀着眼皮，看了她一眼，」现在不用等了。」 楼道比廊道更静，黎锦站半天，没嘣出一个字，反是林止迎着她的目光站直，「去上晚自习。」 黎锦：「？」 林止垂眼看她，手在半空停顿片刻还是落到黎锦头上：「我走了。」 一个月过去，黎锦头髮没有长长多少，别到耳后后，发尾刚好绕到耳垂那里，林止的指尖儿扫到发尾，黎锦下意识往他手的方向偏了下头，林止指尖儿便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这下，连林止也愣了。 …… 不知是不是明天要军训检阅太兴奋，黎锦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林止手腕处的洗衣皂香气都萦绕在她的鼻端。 早上被闹钟吵醒，黎锦还有点蒙。 今天警校萦绕的气氛明显和前段时间不一样，从寝室开始到整个宿舍，看到的每个穿迷彩服的人都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兴奋之情不言而喻。
第62页 以往在七点半，山顶球场还没多少人，今天目之所及全是黑乎乎的人头。 学校的工作人员在做球场布置收尾工作，球场周围插满彩旗，靠近主席台的跑道铺上红毯，音响师在主席台放响《分列式进行曲》，几个穿制服的师兄师姐在主席台上摆放领导名牌。 黎锦数了下名牌的数量，终于后知后觉开始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第34章 照相 军训检阅期间, 无关人员禁止踏入山顶球场，连区队的辅导员也不可以，但是樊静秋和扎西师兄还是来了山顶球场。 趁总教官还没到山顶球场, 樊静秋悄悄到区队走了一圈给秘书学全体打气。 「你们平时训练就很棒, 拿出你们平时训练的状态，相信自己, 也相信教官, 完全没问题的。我和扎西师兄会在球场外面看着你们。」 樊静秋说完，悄悄指指旁边和她穿同款制服的几个人, 「马上要开无人机全程拍摄, 我该走了。加油。」 这话一落，原本好奇盯着场外的人瞬间收回目光, 挺胸抬头。 九月最后一天，天气一如既往地好得出奇，八点不到，山顶球场已是阳光普照, 周围空气里甚至带上点灼人的温度。 特意清扫过的草皮泛着绿油油的光，黎锦迎着扑来的风吸了口气，在总教官的指令下归队集合。 为了队形更美观, 集合完毕，总教官将区队队形做了调整。区队间的间隔又缩短了点，练列队走这么些天秘书学全体难得全站在球场中央的草皮上。 十一大队被调到了第一排，摆在主席台一众领导眼皮子底下, 旁边就是通往主席台的通道, 通道旁放着音箱，激昂的《分列式进行曲》几乎是冲着耳朵贯进来的。 黎锦被震得脑袋嗡嗡响。 教官和新生们面朝同一个方向——主席台，站在草皮与跑道的交接处, 军训检阅选了位警校女领导担当主持人，开场白，介绍军训检阅领导，领导讲话……一步步流程期间，林止稳如泰山，保持立正姿势动也不动。 黎锦暗暗调整唿吸，将本来挺得直的嵴背，挺得更直了。 到正式走列队时，已经临近上午十点，山顶球场越来越热，阳光迎面，照得人睁不开眼。 但想到整个山顶球场上空飞着无人机，眼睁不开也尽量睁。 军训检阅顺序还是按照先十大队，再十一大队，秘书学区队依旧排在2014级最末。 受检阅区队从草皮后的外跑道跑步入场，跑到升旗台改为原地踏步调整队形，立正等待入场指令。 齐步入场，在主席台下铺着红毯的跑道上根据教官的指令完成军训检阅，跑步退场。 然后，是区队礼仪接受检阅，最后全体跑步归队。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七八分钟。 在其他区队接受领导检阅时，秘书学充当观众，观看其他区队的表演，黎锦在第一排，受检阅区队从她面前走过去，抬脚摆手看得非常清楚。 近十二点才轮到应用心理学，几乎是应用心理学一入场，林止就下指令带着秘书学跑步到升旗台下做准备。 全程无人机跟拍。跑道两侧，一侧是列队走完的区队，一侧是领导，密集的人头与肃穆威严的双重压力，无论平时怎么训练，真站到场上，感受终归还是不太一样。 不过，平时磨合得够多，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秘书学还是凭着默契与配合完成了检阅。 当走完礼仪跑步归队那一刻，黎锦卡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地。 下意识地，她一直目不斜视的视线朝旁边侧了下。 跑步归队，教官是跑在区队第一排排首的同学旁边，林止也不例外。 边跑，林止边沉着下口令，清沉的嗓音听在耳中，让由跑步引起的热风都不那么黏人了。 秘书学是最后一个区队，检阅完，等领导们评分等了十几分钟，总教官才公布检阅结果。 十大队和十一大队分别一等奖一个名额，二等奖两个名额，三等奖三个名额。 秘书学评了一等奖，由市领导亲自颁奖状和证书。 林止代秘书学全体去主席台上领的奖，抱着大奖状和证书，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黎锦看见在下台的时候，他笑了一下。 领导退场后，总教官对此次军训检阅进行了总结，长篇大论几分钟，他念不下去了，说：「谁写的稿子，怎么还有这么长？！」 全体新生都笑喷了。 还有几个笑歪了身，不过，看在军训最后一天，总教官没说什么，放下话筒前，他只是对旁边的主持说：「下次把稿子写短点，我念得费劲。」 女主持忍笑：「是是是。」 解散时也没讲什么规矩，像平常一样原地解散。 不过，队形还没散开，又被教官指令叫了回来，个人考核之后才算真正军检阅结束。 教官下指令解散那一刻，学生们便把教官包围了。 秘书学还好点，林止太疏淡，秘书学的学生没敢闹太开，应用心理学的方教官就惨了，一个个拉着他不肯让他走，非要拍照。 单人照，单人合影，集体合影……跟块砖一样，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樊静秋在总教官宣布解散后就进入了山顶球场，表扬完秘书学全体，接过林止递过来的奖状和证书时，指着隔壁应用心理学说：「林教官，确定不和学生们拍拍照吗？」
第63页 竖起耳朵听的秘书学学生立即齐刷刷看着林止，就差在脸上写明「教官，可以和你照张相吗」了。 樊静秋及时抠字眼：「教室不可以拍照，在山顶球场总该可以了吧？林教官？」 林止沉默几秒：「只照合照。」 黎锦准备离开山顶球场的脚立即收了回来。 围在林止周围的学生欢唿，樊静秋道，「机会难得，你们还不快去？」 学生们立即向林止挤过去，人太多，有几个女生挤不过被挤了出来，自个儿拿着手机到处拍。 拍了一会儿，她们想拍个合照，视线环顾一圈，拉住一个往教官合照区去的女生：「同学你好，可以帮我们拍个合照吗？拍一两张就行。」 黎锦愣了下：「我？」 女生说：「嗯。拜託帮帮忙，我们还要赶回家，拍完就要走。」 好吧。 黎锦接过手机：「在哪儿拍？」 女生指指围着教官的那一群人的方向：「随你选个角度，只要把教官照进去。」 为了让黎锦将教官更清楚的拍进镜头，女生不断往他们的方向挪，挪到他们右前方。 「这个角度可以么？」 看着镜头里出现的清晰人像，黎锦说：「可以。」 女生说：「不用怎么拍我们，我们只要露个脸。你可不可以尽量将教官拍清晰点？」 又不是拍单人照，怎么拍清晰？而且林止身边那么大一群人。 但好在林止够高，被人围住反而鹤立鸡群。 黎锦手指在拍照按钮上顿了顿，点定女生左后方放大放大再放大，点了不知多少次，当林止的脸模煳占据整个屏幕，她又点着缩小。 如此调了几次，黎锦木着脸让几个女生将头歪向那群人的正前方，在再次调整画面时，黎锦似乎看见镜头里林止朝她的方向掀了下眼皮。 黎锦手一抖，差点匆忙按下快门。 黎锦只拍了一张照片，就将手机归还给了女生。 「真的把教官拍进去了！谢谢！」 黎锦刚想回不用谢，女生「咦」了声，「教官在看镜头耶。」 黎锦这次是真手抖了。 女生把照片来回看了看，又递给另外几个女生确认，「真的在看镜头！我圆满了。虽然没能和教官拍照，也没有教官的单人照，但是想到其他人也没有，我心里很平衡。」 黎锦：「……」 几个女生兴奋着走开后，围着林止拍照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黎锦摸摸兜里的手机，犹豫着还要不要走过去。 最终，她看见林止拍照时被要求拿在手里的奖状和证书，对自己说，我只是想和奖状和证书合个照。 绕是这样想，黎锦一边走近，一边不忘把帽子往下压，却不想，才压下眉心一点点，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帽檐。 她要合照的奖状和证书近在眼前，金黄色的烫金花纹在正午阳光下有些灼烫人眼。 林止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松手。」 黎锦乖乖松手。 帽子被拉到眉心之上以后，她又听到林止说：「你压帽子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黎锦盯着奖状和证书不做声。 林止看了她的小脑袋一会儿，才发现她的视线落在哪里。林止故意将奖状和证书往旁边拿一点，黎锦的视线跟着往旁边挪。 他挪回奖状和证书，黎锦跟着挪回来。 林止：「……」 他收回搭在黎锦帽檐上的手，然后在黎锦眼皮子底下摊开。 「拿来。」 黎锦的小脑袋慢慢抬起来。 林止看着她的表情：「你的手机给我。」顿了顿，」给你拍照。」 黎锦忙不迭把手机递过去。 递完，后知后觉她表现得太急切了，好像她迫不及待似的。 黎锦忙补充说：「我其实是想拍奖状和证书。」 林止拿着开了锁的手机点开相机，眼皮都不抬：「看出来了。」 黎锦不说话了。 林止将奖状和证书各拍了好几张照片，证书里面也照了几张。照完，将奖状和证书递给旁边的一个秘书学学生，让他转交给樊静秋或者扎西登峰。 「好了。」 黎锦摊开手要拿回手机，林止说，「再拍几张。」 黎锦：「？？？」 林止抬起眼看她：「单人照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第35章 名字 「什么单人照？」 「我的。」林止语气不变, 「要不要？」 「要」字毫不犹豫出口时，黎锦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是来拍奖状和证书的合照，要什么单人照？！ 他们站在草皮边缘, 林止脚下一侧是绿油油的草皮, 一侧是红彤彤的塑胶跑道，军绿色的迷彩服是第三种颜色。 黎锦视线漂移半天,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照几张？？？」 林止看着她发从下隐约露出的通红耳朵，垂眼闷笑, 「都可以。你想要几张照几张。」 黎锦摸摸耳朵, 很没骨气地把瘫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几分钟后，黎锦拿回多了十几张单人照的手机, 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相册。 林止走在黎锦身侧，从眼尾看着她翻动照片。 过了会儿，他摸出手机退后几步，黎锦听到相机快门发出的「咔嚓」声抬起头来时, 林止手拿着手机正又一次按下快门。
第64页 看着她的表情，林止说：「既然你对我的照片这么满意，我能不能要份报酬？」 「？」 黎锦的注意力还停留在翻的照片上, 完全没反应过来。 林止自然地晃晃手机：「照片。礼尚往来，你的是不是也该给我？」 道理是这样没错。 不过，黎锦看了眼林止的手机：「你不是已经照了吗？」 林止面色平静：「还没照好。」 哦。 黎锦说：「也是单人照？」 黎锦：「还要拍吗？」 林止「嗯」一声，又按了一下快门。 没察觉到还好, 察觉林止在拍她后, 黎锦总觉得不自在，垂着眼将照片翻来覆去滑动，却一点没有看进去。 听到有快门声, 她就问：「照好了么？」 黎锦顾着看照片，走得比林止稍慢，落在林止后面，林止走到树荫下，她还站在灿烂阳光里，林止透过镜头看着她的眼睫毛不停地颤，说：「没好。」 过了会儿。 黎锦：「好了么？」 林止：「没。」 …… 「好了吗？」 「没有。」 …… 如此几次，黎锦的眼睫毛几乎颤出虚影，林止终于说：「好了。」 黎锦长长吐出口气，这才发现，她看同一张照片看了好几分钟，照片上的林止全神贯注看着正前方，像是透过照片看到了她一样。 黎锦手指忙从照片上移开，抬起眼却见林止垂着眼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过分熟悉的动作，不用看，她也知道林止在做什么。 一股羞耻感伴随着强烈的害羞席捲而来，黎锦身上的红，从发丛下的耳朵开始蔓延。 「教官……」 「……」 「教官。」 「……」 「林教官。」 林止手指停在屏幕上稍稍掀起眼皮。 黎锦假装淡定地指指球场内，「还有什么事吗？」 太阳升至高空，阳光倾盖而下，除了方教官还被应用心理学的学生拉着不放，不少人照拍完，该散的都散了，还留在山顶球场上的越来越少。 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卷主席台下的红毯，正对主席台的出口，樊静秋抱着奖状和证书跟着扎西师兄离开山顶球场。 「林止。军训结束，我已经不是你的教官。」 林止收回视线，又低下头刷相册：「黎锦，叫我的名字。」 黎锦不止是耳朵，连脖子整个都红了，她唇张了闭，闭了张，愣是半天没叫出来。 林止倒是不急，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往后翻，翻到某一张时，他听到黎锦小声叫了声：「……林止。」 可能怕他听不见，她叫了两次。 但第二次声音也没大多少，因为害羞，每个字的尾音还有点飘，像是有一半还被她含在嘴里，软得不行。 林止目光定在照片上，眼里却没有映出照片的影子。 他想，幸好军训检阅结束了，山顶球场不吵。幸好树荫下也没有什么人，很安静，不然他可能都听不到。 在过了十几秒或者更久，也提不起力气翻下一张照片后，林止手指攀上侧面的按钮，摁掉手机。 他握着手机的手松松紧紧，一向干燥的掌心沁了汗，才哑着声从喉咙里挤出声变调的「嗯」。 从来没有人把他的名字叫得这么要命。 林止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将手背到身后，不着痕迹蜷起手指蹭掌心，树荫下清凉，甚至有微风。 感觉风从指缝间穿过，林止用恢復正常的嗓音说：「以后都这么叫。」 顿了顿，又添上一句话：「可以再大点声。」 黎锦连话都不会说了。 好在方教官被缠得没办法，四处张望求助，终于看到了林止，隔着跑道远远地朝他们招手，大喊林止的名字。 林止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像是完全没听到。 黎锦听不下去了，疑惑地看林止：「不过去么？」 林止飞快蹙了下眉，不爽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他随手将手机丢进兜里，朝球场内走过去，走了几步，停下来。 黎锦自发自觉跟上他后，他才继续走。 「我叫你半天了，怎么也不应一声？我嗓门都快喊破了。」方教官逮着林止就是一顿嘴炮：「我不信你一声都没听见，是不是故意的？」 「还是不是兄弟，见我如此境地，居然见死不救……」 林止语气冷得不行：「不是。」 方教官：「？？？」 再说一遍？？？ 「你可真……」后面的话在看到林止的脸色咽了回去，「谁惹你了，脸色这么臭？」 他往林止旁边看了眼，看到黎锦，压低声音问：「秘书学的小师妹？你教官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他脸拉得这么长。」 黎锦看着方教官真实疑惑的脸，把「不就是你？」吞了回去。 黎锦也不明白林止为什么脸臭，只说：「没有吧。你看错了。」 是吗？？？ 方教官转回去看林止，妈耶，脸色更臭了，声音也是：「有事？」 这一问，倒是让方教官想起了自己喊人的原因，他脸皮厚，神经粗，当即顾不上顾及林止的脸色，拉着他就推到缠着他拍照的那群应用心理学学生面前。
第65页 「隔壁秘书学的教官认识吧？够帅吧？之前军训我不止一次看到你们在偷偷看他，只是偷看有什么意思？得有行动。」 方教官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来，今天我给你们个机会，你们找林教官拍照，合照，单人照……管他什么照，你们想怎么照怎么照。你们放我歇会儿。」 林止从第一天到警校，2014级的区队就没有不知道他的，不过，在一波又一波女生向他表白被狂风扫落叶扫回来后，很多人只能选择远观。 应用心理学是近观，好几个女生的兴奋程度并不亚于秘书学学生求合照，然而，当她们对上林止的那张脸，又个个怂得像鹌鹑。 「方、方教官，要不还是算、算了吧。」 倒不是林止很可怕，而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林止浑身透露出的拒绝。 「……」方教官憋半天：「没出息。」 闹他的时候闹得那么凶，怎么到了林止面前就不敢闹了？ 但让他就这么放弃，显然不现实。方教官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拉林止和他一起拍合照。 照了一张，林止就退开了，方教官再怎么拉，他都不去了。 至于单人照。方教官对几个悄悄找他，让他找林止拍拍单人照的女生说：「别想了，我刚就是顺嘴一说，林教官从不拍单人照。」 怕她们不信，方教官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找出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不同的衣服，能看出姿势和地点也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看不到脸。 照片上的人脸不是撇开了，只照到个后脑勺，就是用什么挡住了，水瓶，书，帽子……没有挡的东西，直接就是整个人出框，只照进去一条模煳的小腿。 「没骗你们吧？我和他朝夕相处，偷拍都只能拍成这样，你们就死了这条心。」方教官收起手机，「时间也不早了，散了吧。」 几个女生再不甘心也只好作罢，离开山顶球场前，问：「方教官什么时候离开警校啊？我们国庆回来还能看见你吗？」 「国庆回来肯定是不能了，我们最迟明天一早走，今天下午要是接我们的车能到，下午或者晚上就走。」 说到这里，方教官扭头对站在一旁的林止说：「我没记错吧，林教官？」 林止看了眼黎锦瞬间停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一眼，「嗯。」 见方教官转头又继续和那几个女生唠叨，林止收回视线，目光从黎锦的手指挪到她的脸上。 黎锦垂着眼在翻手机软体，点进去，退出来，换一个，又点进去，退出来。 林止看得好笑：「是要把所有软体点个遍么？」 黎锦停住手指。 林止说：「你也听到了，下午，最迟明早，我要走。」 黎锦眼睫毛又开始颤，还没来得及退出的软体，首页的广告跳了出来，占据整个页面。 黎锦手指蜷了蜷，对准广告左上角的「x」正要按下时，她听到林止说：「黎锦，这么问对你来说或许有些唐突，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下虫。 求收藏呀！提前比个心～ 第36章 喜欢 黎锦的手指在半空顿了下。 不远处, 方教官正在和拍照的应用心理学学生告别，主席台下的工作人员扛起厚厚的红毯卷往出口走。 山顶球场上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草皮的绿和跑道的红构成山顶球场的主色调。 直到指尖儿触到手机屏幕, 黎锦才回过神来。 在阳光下站太久, 眼前一片白亮，广告页面渐渐也变成片白, 黎锦唇张张闭闭好一会儿, 才哑着声音说：「问这个做什么？」 林止没听清：「嗯？」 黎锦没有抬眼，眼见屏幕变暗, 她重新点亮屏幕, 「为什么这么问？教官除了管军训，连学生恋爱都要管吗？」 「不管。」林止语气听不出变化, 「只是我想知道。」 黎锦心里一跳，手上彻底乱了节奏，胡乱间不知道点到了屏幕哪一处，页面跳转, 林止的照片跳出，占据整个屏幕。 黎锦一时不管往上看还是往下看，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 黎锦忽然就有些无措。 她下意识抬手压了下帽子, 犹嫌不够，把手机翻了个面，几秒之后自暴自弃翻回来。息屏时间没到，她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的林止。 黎锦不自在地手动把手机息屏：「你呢？」她舔舔唇, 「教官现在有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之前在教室里, 秘书学一个女生向林止提问时，他是拒绝回答的。 「有喜欢的人。」这次，林止给出了回答。 空荡的山顶球场吹起阵风, 带动浮在地表的热气，化为湿意黏在手心，林止虚握几次拳，「那个人是你。」 黎锦脑子顿时就「轰」一声。 低垂帽檐圈出圈暗影落在手机屏幕上，光滑的屏幕诚实地反映出她整张脸，才散去没多久的血色再次从耳朵开始蔓延。 见黎锦的头越垂越低，林止伸过手扶住她的前额，目光扫过她露出的通红后颈，低笑了声。 「别往下低了，再低就低进手机里了。」 掌心的小脑袋果然不下低了。 林止说：「着任何制服都禁止低头，抬头。」 小脑袋缓缓抬起来。 眼看黎锦整张脸露出来，林止又说：「刚才我的话听清了吗？」
第66页 什么话？ 我有喜欢的人。 那个人是你。 黎锦又要低头了。 不过，林止的手没撤开，她低不了。 僵持不下，黎锦放弃似的在林止掌心里左右动动脑袋，刚想说「我不低了，把手拿开」，方教官开着大嗓门过来了。 「走了走了，可算是可以走了。这天也太热了，出了我一身汗，你们身上谁带了纸巾，给我张。」 黎锦退后一步，让林止的手脱离她的脑袋。 林止看了眼空空的掌心，眼皮也不抬，冷冷说：「没带。要用自己买。」 方教官：「……」 方教官想说点什么，一包小包装的纸巾递了过来，纸巾是新的，抽出来还带着的香气，方教官朝黎锦挤眉弄眼，「还挺香。谢谢小师妹。」 林止：「要用就用，说什么话。」 方教官：「……」 林止今天吃了炸/药，一定。 方教官闭嘴擦汗，擦完，他把剩下的纸巾还给黎锦时，无意间瞥到她的脸，「咦，小师妹，你脸好红，热着了？？」 黎锦随便把纸巾塞进兜里撇开头：「没有。」 「你中过暑，最近天气又热，多注意点。」方教官没怀疑，一言带过之后，说「车最早下午到，时间还早，先去吃个饭？小师妹一起去？」 感觉林止朝她看过来，黎锦「不」字在嘴里含半天，愣是吐不出来。 还是林止说：「不了，我送她回寝室。」 方教官这才反应过来，「国庆小师妹不回家？」 林止看着闷头点头的黎锦，帽檐下的眉毛轻轻拢起，他好像还是太心急了。 方教官往另一个出口去食堂了，林止看了黎锦一眼，说：「走吧。」 黎锦垂眼跟在他身后。 一路沉默到女生宿舍门口，林止忽然说：「抱歉，我的话如果给你带来困扰，当我没有说过。」 黎锦咻地抬起头。 林止没看她，而是看着连通山顶球场的长长主干道，主干道两侧种着景观树，枝丫浓茂，形成天然的林荫道。 越往外延伸，林荫道越长，像是没有尽头。 「有。」黎锦深吸一口气：「我有喜欢的人。你。」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林止侧过了头，黎锦清晰地看见他瞳孔紧缩。 …… 苏瑶回寝室比黎锦早，换了休闲衣就躺在床上追剧，垂手之处是一堆开了封没开封的零食。 听到开门声，她头也没抬，随口说：「回来啦？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黎锦狂跳的心还在持续高频跳动，阳光的残影还留在她的眼里，看哪儿哪儿都是黑亮阴影。 苏瑶没得到回应，探出头来，就见黎锦背对着她，手撑在门上，整个脸埋得严严实实。 「？」苏瑶，「怎么了这是？不舒服？又中暑了？」 苏瑶掀开手机，急匆匆下床要查看黎锦的情况，黎锦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没事。」 她大喘几口气，」我腿软，你让我缓缓。」 哦。 苏瑶只以为黎锦是爬楼爬累了，又躺回床上，「你早说呀，吓死我了。」 黎锦想回她句什么，可张了口，只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又向林止告白了。 不对，是林止说喜欢她。 也不对，他们是…… 「两情相悦」这个词跳出来的时候，黎锦觉得自己可能会在心跳声窒息过去。 两年过去，她搞到了林止。 「……」 瞎想什么呢。 黎锦总算清醒了点，她揉揉脸，怕苏瑶看出异常，把帽子往下压了不少，她挡着脸坐下才发现她做的太多余，苏瑶追剧追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她。 黎锦又揉了把脸。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跳出两条热腾腾的消息。 【0902：再说一遍。】 【0902：刚刚太紧张，我没听清。】 黎锦刚平復点的心跳再次直线飈高，她红着脸红着耳朵打字的时候，还不忘在心里说一句林止就是天生来克她的。 【锦宝贝儿：好话只说一遍】 【0902；我喜欢你】 【0902：女朋友】 看清第二条，黎锦整个人瞬间被点爆，像只烤熟的虾子，浑身都冒着烟。 黎锦打字的手都在抖。 【锦宝贝儿：知道了。】 过了几秒。 【锦宝贝儿：男朋友。】 这次拿不稳手机的换成了林止。 方教官提着打包的饭推开门正好听到「碰」一声，他左右张望，确定声音是林止的手机发出来的。 「太高兴，没拿稳。」林止面无表情脸解释。 方教官：「？？？」 你倒是做个高兴的表情出来我看看？？ ………… 黎锦这只小龙虾没熟多久，很快就变回了青虾子。 9月30日，她恋爱了。 9月30日，她的男朋友要走了。 黎锦好几次按出电子键盘，都收了回去。 【0902：怎么一直不发消息？】 黎锦拉出聊天框。 【锦宝贝儿：你什么时候走？】 林止从信息页面退出来。 【0902：刚收到通知。明早六点。】 ……
第67页 黎锦一整晚没怎么睡，破天荒地和苏瑶追起了狗血电视剧，第二天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才睡下没多久。 天还没亮，国庆放假第一天，留校的人还在睡，校园里很安静，路灯静静亮着，黎锦踏着灯光绕到教官公寓楼下，正好看见身着军绿色迷彩服的教官们拎着大包小包从公寓里出来。 一辆大型客运汽车停在公寓楼前，不断有人上下。 黎锦稍微停下喘口气，抬起头来，林止已经站在她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的一身迷彩服，背后背着同色的类似包的东西。 黎锦说：「我来送你。」 黎锦问：「时间要到了吗？」 她出来得太匆忙，身上什么都没带，看不了时间。 林止定定看着她：「还有点时间。」 黎锦松了口气，她看了眼林止身上的包，「你先把东西放车上去吧。」 「不用。不重。」时间有限，林止一步也不想离开。 他的目光在黎锦单薄的衣服上转一圈，不甚贊同地皱起眉，「我告诉你离开的时间是为了让你安心。」 「但是，你能来送我我很高兴。」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吸进肺腑里，都是灼热的，林止说：「黎锦，我真的很高兴。」 黎锦就觉得她来得值了。 她看着林止的眼睛，黑漆漆的，里面全是她的影子，稍微撇开视线，红着脸笑：「女朋友送男朋友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不一样。 微信发的文字和亲耳听她从嘴里说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林止喉结滚了好几下，到嘴边的话试了几次也没能说出来。 他发现件事，黎锦说什么都能要他命。 黎锦转回眼看见他的表情，想起昨晚和苏瑶追的狗血剧，说：「我这么乖，有报酬吗？」 黎锦本意是想开玩笑：「我看其他人谈恋爱会做很多事情，我们好像……」 可对上林止的眼睛，她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林止垂眼笑了声。 他怕吓着她，小心翼翼半步雷池没敢越。她倒好，比他还急。 「有报酬。」 黎锦站的地方离公寓有些距离，靠近汽车尾端，在两盏路灯之间，林止往前一点，就能将两个人的身影掩在阴影里，即便有人注意到，也只能看到林止背后的包。 林止缓缓低下头，气息喷上黎锦的脸时，说：「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9 20:29:52~2020-09-30 19:5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火如荼 2瓶；274283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暱称 军训这一个月, 黎锦听了林止太多的口令，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 黎锦几乎是想也没想的闭上了眼。 下一秒，她想起她是来送行的, 不看着林止离开怎么行？ 她又要睁开眼, 林止的气息却先一步落在了她的眼尾上。 黎锦睡得晚，起得又早, 熬夜加睡眠不足让她的眼睛有点干涩, 在赶来教官公寓楼的路上她揉了好几次眼睛，眼尾被她揉得发红, 还带着点水汽。 黎锦浑身僵硬, 这次是真睁开了眼睛。 林止亲了一下就稍微后挪了点，抬手取下头上的迷彩帽。 察觉到她的视线, 垂下眼对上她的眼睛，片刻，林止捏着帽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哑然失笑。 「没听过么？接吻时要闭上眼睛。」 黎锦立即又把眼睛闭上, 眼睫毛乱颤，心跳声大得吓人。 林止说什么？ 接、接…… 不等她想完，林止重新低下来, 碰了下她的嘴唇。 9月30日到10月1日，明明只过去了一天，气温变化却像是跨过了夏天，一下子进入了秋天。 临近六点钟, 天还是灰濛濛的, 像是有张黑色大网遮住了天幕，空气里也瀰漫着之前未有的凉意。 黎锦身上只穿了件薄款宽大衬衣，袖扣没顾得上扣, 领扣没顾得上扣，走了一路她的指尖凉得像是浸了遍冰水。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在发烫，烫得她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黎锦什么也看不到。林止将她拢在他的身影下，除了黑，她鼻息间感受到的只有林止身上的味道。 洗衣皂干净的清香混合着清晨的风露，形成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 黎锦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很想抓住点什么东西。 不远处，未免打扰到其他人休息，教官们只是默默往车上搬东西，没有任何人发出声响，灯影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黎锦和林止的脚下晃来晃去。 人往人来，构成幅无声的喧嚣的画卷。 在画卷之外，林止的迷彩帽挡在黎锦的侧面，挡住吹来的凉风。 迷彩帽下，他细细地吻着她。 黎锦再忍不住，踮起脚，用滚烫的指尖抓住林止胸前的衣服，朝着林止凑了过去。 疯了。 黎锦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可能是疯了。 黎锦家教很好，无论在父母亲戚还是在老师朋友面前，她都是乖乖女，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好，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深得喜爱。 她十八年的人生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唯二的两次出格，一则是高二那年的告白，再则是现在。两件事都和林止有关。
第68页 她明明很清楚，旁边的人随时可能会过来，随时可能有人会看见他们，可黎锦此刻什么也想不到。 心跳声实在太大了，大得黎锦根本顾不得去分辨任何事，她觉得她应该是急切的，急切中甚至不知道碰到了林止哪里。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林止闷哼了声。 …… 方教官将最后一包东西放上车，找到张教官帮忙占好的位置，瘫在座位上长长舒了口气：「可算是收拾完了。怕睡过头，我一晚没怎么睡，困啊。」 客运汽车的座位分两排，每排各两个位置，为方便占位，张教官和社会学的国字脸教官各坐一排，方教官一坐下，张教官就拎着东西坐到国字脸教官那边，把位置腾出来。 他指着方教官旁边的空位说：「林教官呢？你俩一个房间的，他没跟你一起上来？」 方教官这才注意到差了一个人：「咦？奇怪，他的东西比我少，收拾得比我快，早就出来了啊，你们没看到他吗？」 张教官和国字脸教官齐齐摇头：「没看到。」 他们往车里环视一圈，也没看见林止。张教官指指驾驶座上前方的电子时间：「马上六点了，你去催催林教官，让他快点。」 方教官粑粑头髮，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一边要下车找人，一道修长隽秀的身影就出现在车门口。 林止背后背着个包，手垂在身侧，手上抓着迷彩帽，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林教官！」方教官拉开车窗，「快上车，就差你一个了。」 林止稍朝他侧了下脸，摁掉手机来电，上车。 「位置在这里。」 方教官拿开外座上张教官用来占位的包，却发现林止根本没看他。他顺着林止的视线往窗外望了一眼，「看什么呢？外面有什么？」 车内开着灯，灯光有些昏暗，林止站在过道里，语气没什么起伏说：「没什么。换个位置。」 「？」方教官看着他的表情：「哦。」 换好位，方教官抬起眼，却见林止放下包后，先按了阵手机，才坐下来。 坐下后，立即望车窗外。 这副样子，说没什么，鬼才信。 方教官压根没信，伸长脖子往外看，视野里刚出现个人影，林止还未戴上的帽子挡在了他脸上：「坐好。」 「……」方教官只好缩回脖子。 林止放下帽子，戴回头上。 方教官扣上安全带时，眼角无意瞥见林止的侧面。 「你这……」林止侧回头，就见方教官手指着他的脖子，「你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被蚊子叮了？」 迷彩服领子即便扣上了领口的暗扣，领子的高度也不过是将脖颈包裹进去一点点，其余的全部暴露在空气里。 林止皮肤白，脖子又长，有什么痕迹很明显。 林止脖子上的红痕，说蚊子叮好像过了，红痕太大了，不太像蚊子叮出来的。说是被虫子爬的，又太小了。 而且，好巧不巧的，那点红痕还在他喉结的位置，林止每次滚动喉结，那点红痕就跟着皮肤伸缩，跟原本就长在喉结上似的。 不过，方教官和林止认识这么久，他很确定林止脖子上根本没长什么胎记。 方教官摸摸自己的脖子：「你帮我看看，我有没有被蚊子叮？」 「……」林止不想理这二货。 他摸了下脖颈，喉结滚动，拉扯着皮肤，传来轻微刺痛。他垂眸轻笑，又侧回头盯着窗外：「放心，蚊子要叮也不会叮你。」 「？？？」咋滴，一个蚊子还搞歧视？ 方教官正想追问，司机师傅甩着钥匙上车来了，「人到齐了没有？我发车了。」 …… 目送客运汽车从川南警察大学后门驶出去，黎锦还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这次，她是真腿软。 她浑身发烫，指尖儿是烫的，耳朵是烫的，脖子是烫的……哪儿哪儿都烫，在晨风中站了两分钟，还是没能将这股烫意压下去， 她和林止…… 亲了。 后两个字不断在黎锦脑子里回放，她捻捻指尖儿，上面好似还残留着林止迷彩服的触感。 她比较了下，林止的迷彩质量应该比她的好，摸起来比她的迷彩服软，衣摆被腰间的皮带束缚，衣服绷得有点紧。 黎锦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她抬头望半晌天，自暴自弃搓搓脸，绕着教官公寓走了个来回才从来时路往回走。 校园里很静，走上通往女生公寓楼前的那条主干道，黎锦看见主干道上有间小卖部开了。 黎锦顿了一下，倒回去小卖部买了瓶冰水。 「不是放假吗，起这么早？」 小卖部老闆娘是个中年女人，个子不高，平时和警校生打交道多，说起话来语气很熟稔。 黎锦「嗯」一声。 老闆娘递水时看到黎锦的衣着，「早上还是挺冷的，怎么不多穿点？别喝冷水，我给你换瓶常温的。」 「不用不用。」对上老闆娘疑惑的脸，黎锦说，「我现在很热。」 老闆娘这才注意到黎锦通红的脸，不疑有他，把水换回冰的。 黎锦又挑了些零食，提着水和零食回到寝室，她才回过神来，她不吃零食。 算了。 给苏瑶她们吃吧。
第69页 苏瑶和另外两个室友还在睡，黎锦将零食放在公用桌上，水拿起又放下，轻手轻脚上铺。 躺了大概五分钟，她还是清醒得不得了。 黎锦摸出手机，想看看新闻推送磨磨睡意，却看见微信有未读消息。 【0902：天凉，早些回寝室。】 【0902：回到寝室给我发条消息】 黎锦看了眼时间，六点半，离林止发消息过来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她想，应该带上手机，这样林止的消息她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黎锦拉出电子键盘。 【锦宝贝儿：我到寝室了。】 等了会儿，林止没回。 黎锦退出聊天页面，点进林止的头像，对着备註栏看了一会儿，将【0902】改为【男朋友】。 刚改完，手机振动起来，黎锦吓一跳，在看到顶格跳出的【男朋友】提示莫名心虚。 【男朋友：再睡会儿】 黎锦心情忽然好起来。她侧了个身。 【锦宝贝儿：睡不着】 【男朋友：睡不着也要睡】 【男朋友：我哄你睡？】 「碰！」 手机砸到黎锦脸上。 她木着脸揉揉鼻子，在和聊天页面「大眼瞪小眼」几分钟后，将手机反铺在胸口。 林止不是哄她睡觉的，是让她越来越清醒的。 黎锦认命地从铺上爬起来，把冰水拧开咕噜噜灌了几口，开着小檯灯开始翻《学生守则》。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国庆快乐！！双节快乐！！！ 感谢在2020-09-30 19:52:18~2020-10-01 20:0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子果酱 5个；如火如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火如荼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视频 清晨气温低, 冰水下肚，四肢百骸都淌着凉意。可黎锦觉得，她还是很热。 她看着摊开的《学生守则》, 上面的印刷字体方方正正, 每一个字拆开来她都认识，可合成一句话她就是看不进脑子里。 一行字没看完, 黎锦眼角不自觉往手机看去。 我哄你睡…… 哄你睡…… 哄…… 黎锦脑子轰然当机。 她忽然想起个事。 在教官公寓前, 她朝林止凑上去的时候，好像亲到了林止的……喉结。 黎锦回想教官们比障碍赛那天。 林止很高。 林止脖子长。 林止皮肤白。 林止的喉结…… 黎锦又闷了一口冰水, 心说, 要不搜一段《清心咒》来念吧。 黎锦真搜索了《清心咒》。 她念了段，发现……根本没用, 越念脑子里的画面越清晰。 她记得，亲完，林止好像用手指颳了下她的眼尾。 「……」 黎锦再次拿起《清心咒》。 如此几次，一段文字黎锦五分钟都没有看完, 黎锦放弃治疗，关闭搜索网页，关上檯灯, 果断爬上铺。 她把被子拉到脖子，双手捧着手机，红着脸敲字。 【锦宝贝儿：怎么哄？】 黎锦摸摸耳垂，指尖儿的温度和耳垂的温度交融, 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更高。 【锦宝贝儿：要给我唱首摇篮曲吗？】 黎锦想起军训唱《团结就是力量》时, 林止一个字没唱过。 她忽然有点想听。 半个小时过去，客运车还远远没有驶出川南，车上不少人连夜在收拾东西, 没怎么睡，这会儿头盖帽子已经睡了过去。坐在外座的方教官是第一个睡的，边睡还边在打唿。 林止垂眼摸了下脖子。 【男朋友：有人在睡觉。唱不了。】 【男朋友：开视频电话，我守着你睡。】 黎锦想像了下林止守着她睡的画面，身体快于思想再次打开了檯灯，把灯放在床头，担心影响到临床的苏瑶，她将灯光跳暗了些。 不过，黎锦皮肤白，正对镜头，林止还是能将她的脸看得清楚。 他的目光在黎锦泛红的脸和耳朵上停了几秒，才稍挪开，透过镜头有限的视野看了眼黎锦的床铺。 川南警察大学寝室卫生管理严格，寝室内不能张贴任何东西，床上用品除了学校统一发放的物品一律也不允许多加装扮。 所以，黎锦的床铺很简单，军绿色的被子，粉色枕巾盖住的棉絮枕头，白色的床单。 没了。一眼望到头。 和他在部队的床铺差不多，完全看不出是女生的床铺。 不过，在军队和警校这类地方，对于性别并没有多分明的分界线，男人当畜/生用，女人当男人用，是不变的宗旨。警校今年开始实行军事化管理，住宿条件和部队相似，没什么值得奇怪。 林止将目光挪回黎锦脸上，黎锦似乎看出他在打量她的床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更红了点。 林止笑了下，他觉得他要是再看下去，他的女朋友可能要自熟成虾子，蜷成一团了。 林止压低声音说：「我不看了。睡吧。」 见黎锦听话躺下来，面朝着摄像头，林止随手将头上的迷彩帽取下来，放在膝上。 再抬起眼，却见黎锦眼睛虽然闭着，眼睫毛还在不停地颤，像极了骗家长说睡着了的小孩子。
第70页 林止向镜头偏了下头，说：「就这么睡不着？」 黎锦睁开眼睛，眼尾还是红的，但是眼神却很亮，「嗯。」 她顿了顿，声音透过耳机低不可闻，「刚喝了点冷水。」 林止皱眉。 黎锦想也没想说：「我热，在教官公寓走了个来回不见好，看有小卖部开着，所以就……」 对上林止疑惑的眼神，黎锦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把被子往头上一闷，瓮声瓮气说：「没什么。」 林止似乎也缓过神来了，他看着视频里的鼓包，慢慢眨了眨眼睛。 他往车窗外看了会儿，手指摩挲了帽檐好几秒，才转回眼，说：「别闷头，露出来，闷着大脑会缺氧。」 镜头里的鼓包动了动，黎锦黑乎乎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 林止想到个网络表情包，【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林止：「面朝摄像头。」 黎锦乖乖把脸朝过来，头髮擦着被子，从耳边垂下。 林止说：「现在睡。」 黎锦闭上眼睛，可几分钟过去，她的眼睫毛还在颤。 林止面露无奈：「放松。」 黎锦颤着眼睫毛：「嗯。」 「再不睡。」 林止喉结滚了下：「我亲你了。」 明知隔着屏幕林止亲不到，黎锦心头依旧勐跳了下。 她把脖子缩进夏季薄被里，只露出个脑袋，眼睛也不睁：「睡了睡了，真睡了。」 黎锦满脑子都是林止的脸，她发现答应林止开视频电话就是个错误决定，有林止看着，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但要黎锦睁开眼，她又不敢。 按前几天的天气，裹紧夏季被睡，不一会儿身上就要出汗。可进入十月，气温骤降，黎锦捂紧被子，感觉到的只有暖意。 戴着耳机，林止那边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半点没有传到黎锦耳中，她能听到的只有林止平缓的唿吸声。 黎锦听着听着，竟真的渐渐来了睡意。 黎锦迷迷煳煳中，说：「林止。」 林止轻轻「嗯」一声。 「以前，我经常在小平桥看到你……你在那里做什么？」 黎锦表达得断断续续，可林止知道她说的是高中的事情。林止的声音依旧低，语气却淡了很多。 「找人。」 「找我爷爷。」 七点，远方天边终于露出些亮白，司机将车内灯关掉。 视野骤然变暗，林止闭了下眼，看着视频里黎锦睡熟的脸，他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继而攀上手机两侧，同时按下电源键和音量键快速截屏。 …… 中途睡眠被打断，总睡眠时间拉长。 黎锦醒得比平时晚得多，床头的檯灯不知被哪个室友关了，黎锦揉了揉眼睛，耳机线搭上手腕她才骤然反应过来。 黎锦立即翻找手机，手机已经黑屏，视频通话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切断，解锁后，屏幕跳转到的是微信聊天页面。 微信聊天记录多了两条，一条是系统显示的视频通话时长，一条是新消息。 【男朋友：早安】 黎锦一颗心顿时落到实处。 【锦宝贝儿：早安】 黎锦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把消息撤回。 【锦宝贝儿：午安】 抹出微信，信息里还有条未读简讯。 黎锦大致看了下，是川警公益协会宣传部的师姐，问她今晚晚点名之后有没有时间，协会宣传部办了个活动，宣传部的人一起到山顶球场聚聚。 黎锦正要回復，苏瑶推开寝室门进来了。 「你醒啦？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睡到现在？」苏瑶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公用桌上，往黎锦的床头抬了抬下巴：「哦对了，我起来的时候看你檯灯亮着，就帮你关了。灯我给你放你的桌肚里了。」 黎锦摸摸桌肚，果然摸到了檯灯：「谢谢。」 苏瑶摆摆手：「晚点名之后有安排吗？又和我一起追剧呗？我们协会要办活动，我不想去。」 「？」黎锦疑惑，「为什么不去？」 社团设立的初衷，不仅仅是丰富大学生活，为学生提供加分渠道，也是想通过社团活动，培养锻鍊个人能力，提供人际关系交流平台。 一般社团活动都是能参加就参加。 苏瑶摊手：「接到通知的时候我是要去的，但是后来听别人说，表面上是一群人吃零食磕唠，其实不过是变相的联谊。没意思。」 黎锦看了眼简讯，「像这样的？」 「没错。」苏瑶后知后觉「咦」一声，「你也收到了？」 黎锦点头。 苏瑶：「要去吗？」 「不去。」黎锦将衬衣领扣和袖扣扣好，套上外套，说：「我不符合条件。」 苏瑶：「？？？」 参加个活动需要什么条件？？ 苏瑶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什么条件不符合，便不再想了，说：「看群消息了吗？」 黎锦：「？」 qq群消息如常99+，黎锦翻了几条，并没有看到有什么通知。 苏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通知。就是差不多早上六点的时候，有人在群里说看到接教官们的车从警校后门开出去了。 「本来其他寝室留校的几个同学打算送送林教官，哪知道他无声无息地就离开了。其中好几个是女生。」苏瑶「啧啧」摇头，「林教官没福分咯。」
第71页 黎锦皱眉：「他不需要这种福分。」 黎锦指着桌上的零食说：「给你们买的零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拿的。」 「这么多？」苏瑶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从零食袋里挑了包爱吃的，吃了几口才想起来：「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军训结束后她们基本都是一起活动的，没见黎锦出去过啊。 黎锦心虚地眨眨眼：「早上。」 「你早上出去了？」 「出去了一会儿，没多久。那时候你还在睡，我看到有间小卖部开了门，就买了。」 「哦。」 苏瑶不疑有他，又挑了包零食，欢欢喜喜追起剧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1 20:05:27~2020-10-02 19:4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4283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利息 黎锦瞥了眼, 还是昨晚和她一起追的剧，是一部现代都市言情剧，具体讲什么剧情, 黎锦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在今早之前, 黎锦是能正视它的，但是现在…… 黎锦深吸一口气, 在耳朵红起来之前, 强迫自己转开视线。 「你要出去？」苏瑶无意看到黎锦的装扮。 黎锦目光在她面前开着的ipad上一掠而过，面无表情说：「食堂。」 中午, 川南警校内的人依旧不多。 警校假期期间和其他学校差不多, 除了要晚点名，要查寝, 其他时间出入自由，学校私人承包的食堂二十四小时营业。 黎锦刚走到食堂前的智能超市，便遇见了川南公益协会的师姐。 「我们要去外面买晚上活动用的东西，师妹一起吗？」师姐说：「不远, 从警校出去几分钟就到。」 黎锦不好拒绝，买完东西，付款的时候还分担了大半的费用, 当做不能到场的赔罪。 晚点名后她就和苏瑶窝在寝室追剧。 防止手脚被冻着，黎锦把整个被子裹在了身上，刚坐下，熟悉的演员面孔就出现在屏幕上。 黎锦沉默了几秒：「我们换部剧追吧。」 「？」 苏瑶：「这剧怎么了？昨晚不是看得好好的吗？」 黎锦：「……」 不是剧怎么了, 是她思想不健康了。 黎锦憋半天没好意思说出真实理由：「算了, 就看这个吧。」 苏瑶：「？？？」 黎锦对自己说，只是看个剧，别想太多。 然而, 事实证明，做再多心里建设都没用。 时间有点早，留宿的大多数人还在外面，宿舍很安静，看了一会儿，黎锦视线就忍不住渐渐偏移。 「你手机上面是长花儿了吗？一集四十几分钟的电视剧，你说说你看了几次手机了？」苏瑶无力吐槽。 黎锦摸摸鼻尖儿，转回眼说：「嗯。长花儿了。」 苏瑶：「…………」 既然被撞破，黎锦索性不再遮掩，光明正大刷起了手机。 国庆节举国同庆，朋友圈全是晒图的，晒美食，晒旅游照……玩得不亦乐乎。 黎锦看了一圈，兴致缺缺。 她返回微信首页，看着微信定格在顶端的备註名，想了一下林止那张脸，心说，是长花儿了。 黎锦想得出神，没注意多点了两下，点进了林止的个人主页。 她看了下林止的朋友圈，相当干净，除了头像不是官方的，其他的地方看起来就像个新开的帐号。 黎锦退出微信，从桌肚里摸出纸笔。 「爷爷？」 黎锦抬起头，苏瑶却没看她，而是朝她手里的纸努努嘴，「想家了？」 黎锦下意识将纸翻面，转念想到苏瑶并不知道是指什么，又把纸翻过来，「不是。不是我爷爷。」 黎锦不欲多解释，转了圈笔，把字划掉：「没什么。」 黎锦说：「你国庆怎么不回家？」 苏瑶习以为常「唔」一声，「家里没人，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留在学校。」 晚上八点半左右，川南下起了雨。 雨声淅淅沥沥，一下起来没完没了，藏族的室友跳舞跳到一半回到寝室，难得窝在寝室和苏瑶一起追剧。 「今晚说好了通宵追剧，谁也不准跑!」 ipad有点小，黎锦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贡献了出来，一看就看到了寝室熄灯，兜里的手机振动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 一看顶栏的提示黎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裹起被子爬上铺，藏族室友和苏瑶跟看神经病似的看她。 黎锦当没看到她们的眼神，认真看消息。 【男朋友：睡了么？】 【锦宝贝儿：还没。】 【男朋友：这个时间，寝室应该熄灯了。】 林止当了一个月的教官，很清楚川南警察大学的作息时间。 黎锦心虚得更厉害。 【锦宝贝儿：马上。】 林止没回。 放假期间没有领导来寝室检查，只要不闹得惊动宿管阿姨，可以发出一些声音，所以笔记本并没有静音，也没有插耳机，整个寝室都能听到电视剧中人物说话的声音和背景音乐。 黎锦越听越心虚，忙又发消息。 【锦宝贝儿：真的。】
第72页 【锦宝贝儿：我保证。】 苏瑶几人等了十几分钟，不仅没等到黎锦坐回来，反而看到黎锦躺下后就不动了。 「黎锦，你干嘛呢？快点。」 黎锦头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说：「我不看了。睡了。」 「？？？」 你再说一遍？？ 苏瑶说：「叛徒！！」 黎锦兀自雷打不动，「叛徒」当到底。 【锦宝贝儿：我真睡了】 几秒后，摸摸耳朵。 【锦宝贝儿：要哄……也可以】 林止轻笑。 他看着车上的人一个个排队下车，垂下眼。 【男朋友：虽然我很想】 【男朋友：但还剩最后一段路程，进入部队后手机要上缴】 军队保密需要，部队要上缴手机，黎锦知道，只有休息日可以申请使用手机，甚至拿到手机，最长使用时间可能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黎锦想，她的「监工」才上线两天就要掉线了。 黎锦想回点什么，林止发过来一张图片。 很明显是一张截图，屏幕顶端的时间、信号、电量等都被截了下来，图片上面的人…… 【锦宝贝儿：你什么时候截图的？】 【男朋友：这是利息。】 利…… 黎锦的脸再次充血。 ………… 军训结束，警校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10月7日返校当天晚自习，樊静秋师姐收了贫困助学相关材料，扎西师兄就叫上区队所有男同学去搬教材。 秘书学归属于文学类，却又和同样归属于文学类的汉语言文学不太一样，秘书学专业在川南警察大学比较特殊。 因此，发的教材涉及面很广，高数，大学英语，法理学，古代文学，计算机……堆满讲台。 扎西师兄要先统计教材数目，并没有立即将教材发下来。教材是在第二天早上升旗仪式结束返回教室发的。 军训结束，新生们的作息时间改为和警校其他学生一样，星期一三五早上六点半上教室早自习，二四早上出早操，时间不变。周四下午五点跑操。 八点一十志祥广场集合点名，带往教室上课。 午点名在下午两点一十。晚点名和晚自习时间和军训时保持不变。 早上是最忙碌的，有限的时间，不仅要洗漱，化妆，吃早餐，还要打扫寝室。特别是叠军被，一个叠不好，时间就不够用。 为保证时间充足，黎锦的寝室早上统一定闹钟定在5：50。 除了高三，从来没起这么早过。 学校的《2014级入学教育考试》安排在十月第二个周末晚自习。 秘书学正在评选区队干部，按师姐所说，军训结束，他们作为辅导员的任务也就圆满结束，当开始正式上课，区队的管理就会移交给相对应的导师或者区队干部。 评选到一半，接到了通知，重点是《2014级入学教育考试》採取闭卷考。 面对齐刷刷望过来的懵逼的脸，樊静秋无奈摊摊手：「报导第一天我说的是不确定开卷考还是闭卷考。」 秘书学学生：「…………」 行吧，百分五十这么大的概率还是被他们错过了。 更离谱的事情是，秘书学由中队长亲自监考。在看到杨娇出现在教室的时候，秘书学教室里一阵窒息。 苏瑶是里面最窒息的那个。 「完了完了。」 趁杨娇在分卷子，苏瑶悄悄对黎锦说：「《学生守则》我就翻了一遍，记了下目录分类，具体内容根本没有仔细看。」 黎锦难以置信地问：「一点没看？」 「我以为是开卷考。」苏瑶连头都不想摇。 黎锦：「…………」 《入学教育考试》是人工出题，试卷上的考题不多，全都是《学生守则》上面有的内容，只是最后两道大题需要组织下语言，罗列出分点，形式很像高中考文科。 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黎锦三十几分钟就做完了。 她在座位上坐了十来分钟，杨娇说，「已经做好的同学可以直接交卷，卷子放讲台上，交一个出去一个。」 半点传递答案的机会都不给。 黎锦想了想苏瑶生无可恋的表情，出教室后站在六楼大厅等苏瑶。 应用心理学也出来了几个人，聚在一起对答案，声音有点大，被监考的老师出来警告了。 手机翁几声，黎锦收回视线。 【男朋友：刚拿到手机。】 【男朋友：还在上自习？】 黎锦这才想起这是周日，是「监工」的休息日。 黎锦仔仔细细把消息看了两遍。 【锦宝贝儿：没有。】 【锦宝贝儿：学校进行《入学教育考试》，我提前做完出来了，在等室友。】 也就是说有时间。 【男朋友：打开摄像头。】 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考满，苏瑶才从教室出来，整个人怏怏的，黎锦真怀疑稍微大点声能把她震没了。 「你还……好吗？？」 苏瑶无尾熊似的挂在黎锦身上，「不好不好，一点不好。下学期的补考名单里肯定有我！」 黎锦不着痕迹摸了下发烫的耳朵，在苏瑶看过来时，手在空中打了个折，拍了下她的头当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久等了。
第73页 第40章 指导（二更） 区队干部评选挪到了周一。 黎锦竞选了区队团支书, 高票当选，当天晚自习，樊静秋就将她设为了秘书学qq群群管理员之一。 周三, 川警公益协会的大型募捐活动开始宣传, 宣传方式分为宣传栏张贴海报，派发传单以及到各个区队教室宣传。 宣传部人员有限, 每个宣传环节黎锦都有参与。 宣传两天, 周五开始正式募捐。 秘书学也有不少人募捐，都是直接捐给黎锦, 黎锦登记后将募捐物放在教室储物隔间里, 周五中午下了课赶去公益协会帮忙的时候，再转交给公益协会。 东西挺多, 黎锦搬了几次才搬完。 前期宣传到位，前来募捐的人比黎锦预想的还多，下午的课结束，黎锦看到募捐处还有不少人, 其中大四师兄师姐捐的衣服多。 到晚点名前十分钟，师姐才放黎锦几人走。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周六休息一天，清点募捐物的事交给我们。周日中午十二点, 我们要将募捐物打包寄出去，你们有空再来帮下忙。」 周日，黎锦上完网课就去了协会帮忙。 抵达的时候，十二点还没到, 师姐他们已经先开工了, 正在将募捐物从储物间里搬出来。 听到动静，师姐往门口比了个拍照的手势，说：「你们谁会拍照？」 你们……？ 黎锦回头一看, 应用心理学的那个男生也来了，迷彩服外套上没有名牌，黎锦至今没记住这位男生的名字。 他后面还有几个人，穿着便服，看不出是新生还是协会原有的人，生面孔，应该是协会其他部门的成员。 男生举手：「我会。」 师姐说：「那麻烦你拍下照，尽量拍得清楚点，东西寄出去后，要把照片发给受捐人看，而且，协会也需要留存照片作为纪念，记录在协会背景介绍里。」 说完，师姐看向黎锦：「小师妹将募捐物分类可以吗？衣服裤子分开，冬季夏季分开，男女分开。我和其他人负责称重打包。」 募捐的衣服都是洗干净后再捐的，没什么异味，也没人捐什么奇怪的东西，分类起来并不费劲。 不过，募捐的东西太多，等分完类，差不多过去了三个小时。 所有人一起照了张合照，师姐说：「把东西寄出去就是我们的活儿了，你们要是有事可以先走。今天也辛苦了。」 几个女生陆陆续续离开。师姐叫住黎锦和应用心理学那个男生：「你们两个留一下。」 师姐指指打包好的募捐物：「东西一两次搬不完，我们都走了，储物室没人，你们再看守会儿。」 男生点头。 黎锦：「没问题。」 师姐们搬着东西离开后，黎锦倚在门口的课桌边沿，刚摸出手机，微信视频通话就占据了整个屏幕。 黎锦插上耳机，按下接听，屏幕立即上出现两个框，一个小的，一个大的分别是通话双方的摄像头。 上次视频通话将大小框位置调换还没还回来，黎锦瞅着自己的脸占满屏幕，熟练的再次将位置调换。 林止不能开摄像头，屏幕大部分都是黑乎乎的。 黎锦说：「要不还是改为语音通话吧。」 林止像是没听到，通过摄像头看了眼她周围：「你在教室？」 「社团储物室。」黎锦将镜头下移，让林止看到地上打包好的大包小包募捐物，「师姐们出去寄东西，我帮忙看守。」 林止正要「嗯」一声，就见黎锦将摄像头上抬。 由于他没开摄像头，黎锦看不到他这边的情况，镜头往旁边偏了一点，林止看见黎锦斜后侧站了个男生，面孔有点眼熟。 男生没注意到黎锦开了前置摄像头，拿着手机对准黎锦拍了下。 林止皱眉。 这时，几个高大的男生走了过来：「请问这里是川南公益协会吗？我们是吴芳叫来帮忙搬东西的。」 吴芳，师姐名牌上的名字。 黎锦说：「是。」 带头的男生便招唿其他人开始干活。 黎锦收回视线：「你刚才说了什么？」 「镜头歪了。」林止语气听不出不对。 黎锦忙把手机摆正。 有了人帮忙，包裹搬得很快，储物室空出来时，黎锦和林止的视频通话还没结束。 林止状似不经意地问：「之前储物室只有你一个人守？」 「不是。」黎锦说：「还有个同社团的人一起。」 林止脸上的表情淡了很多。 …… 区队干部评选出来后，樊静秋和扎西师兄交接完工作，来秘书学区队的次数越来越少，群里发布通知也是由几个区队干部发。 这周六，黎锦和室友刚从校外回来，就收到樊静秋的艾特，要区队所有干部到大梯步集合，清点区队警服。 「是警服。」樊静秋看着他们的表情说：「你们没听错。」 军训量警服尺寸前，樊静秋说的是警服制好至少要一个月。黎锦算了下时间，确实有一个月了。 樊静秋：「你们先下去找到领警服的地方，我通知区队其他人赶快过来，然后由你们分发警服。每一个包装上面都有名字，你们发的时候别把包装里面的签弄掉了。」 黎锦一行人从大梯步下去之后，发现其他区队已经开始排队领警服了，顺着长队，很快找到领警服的地方。
第74页 川南警察大学的仓库，仓库看管人，说：「来领警服的？哪个区队的？叫你们的区队干部过来。」 黎锦说：「2014级十一大队秘书学。我们就是。」 仓库看管人沉默几秒：「跟我来。」 警服制造厂家制衣时，是将尺寸相同的同批制的，并非是按照区队名单来，因此，各区队干部的任务就是在各个尺寸堆里找出写着本区队学生的名字警服。 包括：春秋执勤服两套，春秋常服两套。春秋常服内搭的长袖淡蓝色软衬衣两件。 冬执勤服两套，上衣可拆解，内里的褂子和毛领只有一套，两套执勤服共用。夏执勤短袖两件，长袖一件，一条单裤，单裤分别和长短袖的夏执勤配套。 冬常服上衣一件。冬大衣一件，大衣长度盖过膝盖，小腿能盖一半，个子不高的人，能把整个人都包起来。冬大衣同样可拆解，带毛领。 作训服一套，配内搭的长短黑色t体恤各两件。女生还有条过膝盖短裙，外加一套雨衣。 是的，一整套雨衣，包括雨靴。 最后是双纯黑色皮鞋，三顶帽子。 全部找完，再按名字发给对应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和警服配套的肩章，胸章，臂章，名牌，领带等配饰，也需要按区队人数领取。 仅是配饰，就装了几大袋。 当天晚上的晚点名改由在教室进行，顺便分发警服配饰。发完，每个人的课桌上都堆了一堆。 樊静秋说：「发给你们的这些小零件一定要收好，警校要求着装规范，那就是警服上的一个配件都不能少。」 樊静秋指指自己身上的藏青色警服，「下周不出意外你们要穿我身上的这一套警服，回寝室后你们可以提前将配件装在警服上。」 黎锦的警服是由苏瑶代领的，一骨碌全给她堆放到床铺上，在下午其他人把警服认了个遍，黎锦还一件警服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黎锦抱着一大堆配饰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按樊静秋所说装警服配饰。 ……樊静秋师姐身上穿的是什么警服来着？ 黎锦翻qq群消息，看到有人也在问。 【樊静秋：春秋执勤服】 制服名字知道了。 怎么看是哪一套？ 一套套拆？ 黎锦隔着包装正要翻标籤内容，手机震动起来。 看到熟悉的页面，黎锦一边摸耳机插上，按下接听，一边翻。 于是，林止的屏幕上只看到黎锦一个侧脸，眼睛还没有看屏幕。 林止：「在做什么？」 黎锦头朝手机偏了下，眼睛依旧没看屏幕：「找警服。」 「警服制好了？」 「嗯。下午已经领了。」 黎锦条件反射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周日休息么，怎么今天给我打电话？」 「出了个任务，提前休息。」林止一言带过，注意力始终在屏幕上。 周六，黎锦穿的便装，为方便找东西，她把一侧耳边的髮丝撩到了耳后，雪白的耳机从她雪白的耳上垂下来，部分绕在脖颈上，被寝室的白亮灯光一照，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更白。 林止说：「找哪一套？」 「春秋执勤服。师姐说我们下一周要穿。」黎锦细眉微拧，「我想先把警服上的配饰装上去。可是又不太想破坏包装。」 林止：「把摄像头改为后置，让我看看。」 黎锦把床稍微收拾了下才转到后置摄像头，林止看了一会儿，说：「不会破坏包装。你看看领子部分，应该贴有制服的标籤。」 黎锦看了下，真的有。 林止：「下一步是上配饰吧？」 黎锦：「对。」 林止：「分得清春秋执勤服的配饰是哪些吗？」 黎锦回想樊静秋身上的警服，找到了名牌和胸章，至于肩章…… 黎锦把肩章摆出来。肩章有三种，软的有一对；稍长，材质不软不硬两对；长而硬的两对。 排除了特别软的一对软肩章，黎锦诚实说：「不知道。」 俯身拿肩章的时候，黎锦耳后的髮丝滑下来些许，她抬手撩回去，手却没有收回来，轻轻搭在下颌处，指尖儿稍微往上一点点就能碰到耳垂。 林止眼神凝滞了一瞬，目光在黎锦手指尖儿停顿几秒，缓缓敛下眼。 林止：「镜头近点，让我再看看……肩章。」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求多多收藏呀～ 感谢在2020-10-03 23:53:25~2020-10-04 19:2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4283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迟钝 黎锦听话地将镜头给摆出来的肩章, 为了让林止看得更清楚，还将镜头怼近到画面里只有肩章。 林止：「…………」 黎锦问：「看得清吗？」 林止沉默几秒：「很清楚。可以了。」 黎锦将镜头拉远，屏幕画面恢復正常后, 林止说：「是比较短的那两对……对, 就是它……找找警服里面肩膀的位置的扣，打开……」 有了林止隔着屏幕一步步指导, 黎锦顺利将春秋执勤服配饰上好。 春秋执勤服是双层, 比较薄，除了胸章、名牌以及肩章上有白色细线纹绣的纹路, 整体颜色全是藏青色, 晃眼看还以为是黑色。
第75页 衣摆微收，袖扣以活扣收拢成灯笼袖式样, 袖口上用白线纹绣「police」英文字样。 黎锦看不到林止，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说话，朝镜头凑近了点儿。 林止从警服上收回视线就对上了屏幕上黎锦放大的脸。 黎锦：「还在么？」 「……」林止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在。」 黎锦缩回去, 侧脸对着屏幕，小声说：「要看看我穿警服的样子吗？」 林止调整耳机的手指顿时停搭在耳廓上。 他抬头看着远方，好几秒才重新将目光拉回屏幕上。 林止垂眼看着屏幕上黎锦泛红的耳朵, 手指从耳廓顺着滑下，稍作停顿，收拢掌心的耳机线时，指尖儿碰了下耳垂, 「时间不太够。我先教你上另一套警服配饰。」 「？」黎锦疑惑：「什么另一套？」 「常服。准确来说, 是春秋常服。」林止说：「执勤、作训、常服……每一套警服的配饰安上方式都不一样。执勤服一般是执行任务时穿的，你现在还不是警察，执勤服应该是平时上课穿。你刚领到警服, 还没宣誓吧？」 「宣誓？」 林止看着黎锦的表情，顿了秒，解释：「穿警服的第一天要宣读《警察誓言》，标志着你真正成为了警校学生。警服并不仅仅是一件制服，还象徵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责任和信念。」 黎锦忽然觉得手里的警服变得有重量起来，下意识挺直嵴背，镜头跟着晃了下。 等视角稳定下来，林止就见她乖乖摇头：「没有。」 「在着执勤服之前，你们应该会先穿常服。」林止说，「找出春秋常服，再把警服配件给我看看。」 黎锦立即照做。 常服不比执勤服，所有配件都是硬质的，胸章和名牌分别有两个扣，肩章还比常服的肩长。 「扣不上。」黎锦说。 「可以扣上。」林止声音沉稳又耐心：「慢慢来。」 苏瑶和另外两位室友回到寝室时，黎锦已经将两套警服用衣架挂在床尾，刚打开皮鞋鞋盒。 苏瑶一眼就认出了春秋执勤服，「你这么快就上好配饰了？……咦，这件我记得是常服吧？你把它拿出来做什么？」 「可能要穿。」黎锦拎着皮鞋后跟在鞋盒里提了提鞋，皱了下眉。 林止问：「怎么？」 黎锦眉头还是皱着，神情看起来不太愉快，说：「我以前穿皮鞋被打过脚，还不止一次。」 所以黎锦不太喜欢穿皮鞋。 苏瑶把手里的配件骨碌放在公用桌上，指着黎锦常服的肩章和胸牌说：「你怎么知道这些是常服的配饰？」 黎锦放下鞋盒，看了眼手机，「当然是有高人指点。」 视频通话还没断，黎锦手机拿在手里没放下过，苏瑶一靠近就出现在了镜头里，林止虽然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但是从表情能猜出七七八八。 于是，黎锦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高人」笑了声：「我不指点外人。」 黎锦摸摸发痒的耳朵，什么外人，刚不是就指点她了吗？ 等等，不指点外人，意思是…… 要不是苏瑶在场，黎锦能当场给林止表演一个脸变猴屁/股。 ………… 周一上午先穿的是春秋执勤服，中午换成常服，下午的课上完，2014级的所有新生就接到学校通知在志祥广场集合宣誓，晚自习又换回春秋执勤服。 在收起常服时，黎锦忽的「嘶」了声。 苏瑶听到，探出头问：「怎么了？」 黎锦一瘸一拐蹦到床边：「皮鞋好像又打脚。」 「我看看。」 苏瑶拉下黎锦的黑袜子，果然黎锦脚后跟那里已经被磨出了血丝。黎锦皮肤白，血丝看起来很明显，还有些红肿。 苏瑶原地跺跺脚：「奇怪，我的很合脚啊，穿一天了，一点没事，怎么你的会打脚？」 黎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皮鞋是定制的，尺寸严格按照量尺寸时的尺寸来的，大小不太可能出错，但她穿着就是伤脚。 而且，警服除了作训之外，必须配皮鞋，黎锦事前不知道，也没有提前买好皮鞋，一时半会儿连备用的皮鞋都没有。 黎锦想了想，一蹦一跳跳到桌边，从桌肚里摸出几张邦迪贴上：「平时不能出校，周末放假出去再买一双。」 至于这几天，只能先将就穿学校发的这双。 贴了邦迪确实要好些，但效果也没有特别明显，特别是周四下午经歷跑操之后，黎锦几乎恢復成军训时被罚跳大梯步后的状态。 之前是下半身被截肢，她现在是脚被截肢。 周五最后一节课下后，苏瑶说：「你这脚明天还要出去吗？你把尺码和牌子告诉我，我帮你买？」 「休息日不用穿皮鞋，应该没事。」黎锦还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是什么？」苏瑶看着她懵逼的表情问。 黎锦又看了遍简讯：「快递？我记得最近好像没买东西？」 「网上也没买？」 「没有。」 「那是不是搞错了？」苏瑶说：「打电话问问。」 电话接通后，黎锦更蒙了：「快递员说没错，是我的快递……我去看看。」 苏瑶拦住她：「还是我去吧。等你一瘸一拐走到快递那儿，快递员估计早走了。」
第76页 黎锦：「…………」 黎锦走得不快，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苏瑶拿着快递迴来了。 「是你的快递。」苏瑶瞄了眼快递单：「好像是什么……鞋？」 黎锦推开门：「鞋？」 苏瑶把快递递过去，黎锦掂了掂，挺轻，硬纸壳包装上面贴了张快递单上，商品名称后面几个字是女式皮鞋。 寄件人是个陌生人，地址，电话也全都是陌生的。 黎锦再看收件人信息，确实是她，一个符号没错。 黎锦把快递打开，里面真是一双女式皮鞋，全黑，皮鞋上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任何装饰，很符合警校对皮鞋的要求。 底跟比学校发的软一些，关键是，尺码和她的完全吻合，36码。 黎锦看了眼苏瑶，难道是哪个室友给她买的？ 不怪黎锦多想，警服配皮鞋，没多少人知道，而正好知道她需要鞋的人更少，除了几个室友，还真…… 黎锦脑子忽的卡了下壳。 苏瑶换衣服前，黎锦在拆包裹。 她换好衣服，黎锦快递拆一半不动了，而且，苏瑶指指黎锦红通通的耳朵：「难不成鞋是哪个爱慕者送的？？」 说完，她反应过来，警校那么多人向黎锦表白，黎锦哪次耳朵红过？ 苏瑶好奇，凑近要看，回过神的黎锦「啪」地合上了鞋盒，动作之快，鞋盒盖差点压到苏瑶的鼻子。 苏瑶：「？？？」 黎锦手抵唇咳了下：「就是警校那种皮鞋，黑漆漆的，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倒是别连脸也红了啊。 苏瑶：「哦。」 ………… 黎锦把皮鞋连鞋带盒「供」了两天，在周末上晚自习前换警服才拿出来穿。 很贴合，一点都不打脚。 进教室落座的时候，黎锦还在苏瑶座位前转了圈，特意把鞋露出来。 林止的视频电话掐着点打过来，黎锦注意力还在鞋上。 林止盯着屏幕上黎锦的小半个脑袋看了几秒：「在看什么？」 黎锦没抬头，想也没想说：「新鞋。」 林止：「好看吗？」 黎锦：「好看。」 听到林止的笑声黎锦才终于抬起头来，后知后觉红了耳朵。 林止又笑了下：「穿着打脚么？」 黎锦摸摸耳朵，嘴里乖乖说：「不打。你怎么会给我买鞋？」 「以防万一。」林止止住笑，笑意却没减：「听朋友推荐这家店定做的皮鞋不错，就定做了一双。」 「你怎么知道我的鞋码？」脱口而出后，黎锦才想起来，当初量尺寸的时候，是林止帮忙记录的数据。 貌似记录的还不止有鞋码…… 川南警察大学所有区队下晚自习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九点一到，人群从教学楼蜂拥而出，交谈声，脚步声与夜风交织在一起，跟着校园各个主干道上的路灯光在校园内漫开。 黎锦忽然停在路灯下，当场为林止表演了个脸变猴屁/股。 林止好笑地看着她，「才反应过来么？」 黎锦直接把镜头移开了。 林止和路灯面面相觑了十几秒，听到耳机里黎锦喊了他一声「教官」。 镜头转回来，拉远，重新清晰起来的屏幕上黎锦整个人被收纳进镜头里。 穿着他送的鞋，他指导戴上去的警服配饰，拿着映不出他影像的手机，对着摄像头，五指併拢微贴太阳穴，向他行了个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4 19:26:00~2020-10-05 20:0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熙小姐 10瓶；坐等更新的孩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心声 行礼也是林止军训时教的。五指併拢, 指尖微往下压，微抵太阳穴，掌心与水平面呈十五度左右。 在军训期间林止听过无数人无数次叫他教官, 甚至在确定关系前, 每次黎锦叫他也都是叫教官。 可从来没让他觉得这么…… 林止刚做完任务，身上的汗还没干, 快十月底, 各地气温普遍有所降低，部队驻扎的地方气温降得更是厉害。 迎面晚风带着刺人的寒, 只是聊这么一小会儿, 他的手臂已经变得冰凉。 屏幕的另一边，黎锦身边还有来往的人, 她不好意思，行完礼就将手放下了，也没看镜头，侧脸映在屏幕上, 主干道上的路灯光将她耳朵上的红毫无保留照明给林止看。 林止好一会儿才两指捏着耳机线搓了搓，说出他想说很久的话：「镜头拉近些，我仔细看看。」 黎锦耳朵更红, 但她还是乖乖把镜头拉近。 执勤服设计比较宽松，不算修身，但是黎锦身材高挑，依旧能看出制服之下的线条。 执勤服最顶端的警容风纪扣没扣, 内搭的黑色圆领t恤从领口露出来, 包裹着修长雪白的脖颈，顺着往上是晕红的脸，以及同样热度未散去的耳朵。 看到从黎锦耳上绕下来的耳机线, 林止后知后觉：「穿着制服走在主干道上，不允许戴耳机。」 黎锦皱了下鼻子：「马上就到寝室了。」 「嗯。」林止说：「下不为例。」 「你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了吗？」黎锦别开头，嘀咕：「亏我特意……」
第77页 「好看。」林止低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我女朋友穿警服的样子特别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黎锦保持着动作没动，热度从耳朵开始，让她整个头脑发热发烫。 度秒如年，大概过了十几年吧，黎锦不自在地舔了下唇，小小小「嗯」一声，说：「男朋友的夸赞，我收到了。」 男朋友。 这是黎锦第二次这么叫他，声音还是软软的，尾音飘忽，比上次还要害羞。 林止垂眼，指尖儿在屏幕上黎锦泛着水色的微张唇瓣上擦过，停顿，「黎锦。」 黎锦：「嗯？」 林止说：「我想亲你。」 黎锦睁大眼睛，唇不自觉又张开了些许，隐约能看见一两颗贝齿。 林止手指微动，像是要探进去，他看见黎锦唇动了动：「怎么亲？」 她现在在警校，而他在部队，相隔不知道多少里路，隔了多少山水。 是啊。 亲不了。 林止眼里映着屏幕的光，光里有黎锦的影子。林止挪开手指，「先欠着，以后连本带利还。」 苏瑶周日在寝室睡了一天，晚餐都没吃，下了晚自习直奔智能超市，等她抱着累累硕果回到寝室，黎锦在她后一步进来。 苏瑶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啃了两口烤火腿肠，又忽的看向黎锦：「你的脚又疼了？」 「？？？」黎锦莫名其妙：「没有。」 苏瑶指指她的手，又指指她的脚：「那怎么走路同手同脚？」 黎锦低头，她上身是左手前，右手后。下/身是左脚前，右脚后。 黎锦：「…………」 她都特意在外面呆了阵，等脑子不发烫了才回寝室的，怎么还是同手同脚。 黎锦搓了下脸，顶着苏瑶的视线，原地蹦了下把脚换回来，视线在寝室转一圈，发现藏族的室友还没有回来。 黎锦看了眼时间：「快要熄灯了，她还没回来吗？」 苏瑶顺着黎锦的视线看到藏族室友的空床：「我第一个回寝室的，没见她回来过。我打电话……」 话没说完，藏族室友拿着个鼓鼓的棕色信封进来了，对上黎锦和苏瑶两双眼睛，她愣了下：「怎、怎么了？」 人回来了就行。 黎锦正要收回目光，藏族室友说：「我今天才知道学校有个列印店，可以把手机里的照片列印出来。」 她扬扬手里的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倾倒出来：「我去列印了一些照片，没列印完，等有空我继续把手机里的照片列印出来。」 苏瑶看着散了一堆的照片：「这么多？」 「都是我以前的照片，我怕弄丢了，就列印出来弄个相册放好。」藏族室友说：「以后我们也照一些，一起放相册里。」 苏瑶被说得有点心动，问起列印店的位置。 黎锦听着，也翻开手机相册。 列印店在警校后门附近，紧挨着警一处训器材部，旁边还有个小超市，黎锦进店的时候店里还有几个人。 黎锦坐了会儿才轮到她，她点开特别分组的相册：「可以帮我把这十几张照片都列印出来么？」 店主是个女的，又高又胖，但很和蔼可亲，她翻了下照片，笑着说：「男朋友？」 店里其他人顿时看了过来，黎锦稍侧开脸，「可以列印么？」 「当然可以。你到旁边稍作休息，很快的。」 没几分钟，黎锦拿着到手的热腾腾的照片，照片不大，巴掌大小，厚度也比照相馆里洗出来的照片厚，有点像裁小后的纸板，特别适合拿在手里。 从列印店到寝室，不算长的路程，黎锦将十几张照片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一到寝室就在网上买了和照片尺寸差不多的自吸磁性边框。 等自吸磁性边框到货，黎锦拿到手第一件事就是将照片装进去，才装了一张，她在干部群里忽然看到中队长发消息，让她通知全体秘书学女生立即到宿舍外集合。 现在？ 马上就要熄灯了，而且周六很多人早早就换好睡衣趟床上了。 但鑑于之前被杨娇教训过，以及对上次命令无条件服从的先决条件，黎锦立即转发了通知，并@全体成员。 大半夜，一群衣衫不整，头髮乱翘的人急吼吼从女生宿舍涌出来，还有些脸上睡意没消也跟着跑出来了，活像是在逃难。 杨娇警服规整站在宿舍前，表情平端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比起上次集合，在心里却对所有人的速度满意不少。 「不错。今晚也是一次紧急避难演习，你们的表现比上次好。作为警校生，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做到随传随到，不拖拉，不抱怨，无条件服从！」 杨娇又说了几分钟，宣布解散。 一群人吹了阵风，睡意彻底没了。 苏瑶搓着脸看向黎锦：「我看到你发通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得我鞋子都穿错了。」 黎锦低头一看，苏瑶身上穿的是睡衣，脚上……是皮鞋，一只脚还踩着跟。 黎锦没绷住，笑了。 秘书学群里更炸。 【通知里加了个紧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鞋都没穿直接跑出去了。结果就只看到扎西师兄站在宿舍外面。】 【我以为是地震，什么都没带，带了个手机，光着个膀子，被夜风吹得那叫一个酸爽】
第78页 【……】 苏瑶指着99+的群消息说：「看看，看看。你个罪魁祸首笑个鬼。」 黎锦无辜道：「我事前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转发中队长的通知。」 苏瑶：「…………」 还没进寝室，宿舍灯已经熄灭，明天要早起，照片是贴不了了，黎锦只好留到下次贴。 十一月学校进行了《2014级学生党的基本知识培训考试》，不过，针对的是已经成为预备党员的学生。 秘书学只有之前被樊静秋叫出去的藏族同学参加考试，黎锦的入党预备时间从考试之后开始算。 每天除了正常的课程之外，黎锦还要上党课，听关于党的基础好知识的演讲，加上各种社团活动，苏瑶已经习惯黎锦时不时不在的情况了。 这周末，苏瑶回到寝室看见黎锦乖乖坐在公用桌边，差点吓一跳。 「？？？」黎锦：「你干嘛一副见鬼的表情？」 「没有。就难得看到你在寝室，有点意外。」 苏瑶一言带过，勾头去看黎锦在忙活什么，还没等她看清，黎锦双手在桌上一扒拉，把东西全扒拉进怀里。 黎锦一本正经：「看不得，要长针眼。」 苏瑶「呵」一声，「不就是列印照片？你看不怕长针眼？」 黎锦：「不怕。我的照片，我看了不长。」 苏瑶：「…………」 行吧，你有理。 苏瑶走开后，黎锦把照片拿出来，看着上面同一张面孔，心说，独家专有，怎么可能给第二个人看。 黎锦一张张将照片装好，照片是由手机照片列印的，由于尺寸有限，老闆娘列印时都尽量截取上半身。 林止身着迷彩服，每一张似乎都要透过镜头看出来。 黎锦不自觉将目光落在林止的脸上，眉、眼、鼻樑，接着往下…… 黎锦想起林止那句「先欠着」，明明是亲不了，可他声音又低又沉，顺着耳机线爬进耳朵，却又像是真的是贴着她耳朵说的，而林止像是之前在教官公寓前一样，一低头就能碰到她的唇。 「……」 完了，她思想真的不健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快见面了。 ps：抱歉，来晚了。身体不舒服，姨妈来了，痛得昨天写了一半就坚持不住了。 久等。再次抱歉～ 第43章 还债 黎锦搓了下脸, 把照片规整收纳进特意买的收纳盒子里。 十一月下旬，川南的气温骤降，川南警察大学坐落在山顶上, 气温更低。十二月初, 学校就通知全体警校生换上冬执勤服。 冬执勤服的警服配饰和春秋执勤服差不多，多的两样是内卦和毛领, 分别在警服内设计了一排内扣, 只需要一颗颗扣上即可将两件套合成一套。 「这毛领好软好滑。」 苏瑶爱不释手，而内卦是高级绒, 不厚不沉却很保暖。 黎锦无奈：「你都摸了好几天了, 还没腻吗？」 黎锦坐在公用桌边在看网课回播，微撑着头, 黑亮柔软的在她脖颈周围围了一圈，她的脸陷在毛领里，皮肤愈发白，眉眼清丽得惊人。 苏瑶没忍住, 要去摸黎锦的毛领子，被黎锦一爪子拍开。 黎锦像是没看见苏瑶委屈的表情，捏着耳机又要戴上, 苏瑶凑近脸来：「在警校的第一个圣诞节和元旦节你准备怎么过啊？」 圣诞节并不是中国传统节日，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加入了年轻人的节日名单里，即便圣诞节没有假期, 依旧不减过节的气氛。 可能要归功于年轻情侣们, 总会在圣诞节选择秀恩爱虐狗。 川南警察大学也不例外。警校虽然规定，着警服走主干道，两人成行, 三人成列，不可以拉拉扯扯，男女生之间的距离更不可以太近，不可做任何亲密举动，但警校情侣依旧不在少数。 越临近圣诞节，气温愈低，川南警察大学内却越躁动，时不时耳边就有人蹦出句「圣诞节」来。 不少人提前几天备好了苹果，还有的直接在网上买了，按时按点送到学校。据黎锦所知，苏瑶上周末难得出警校，就是为了买苹果。 黎锦「唔」一声，还未说话，苏瑶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起来。 黎锦被看得莫名其妙，苏瑶说：「我已经能预感到你在圣诞前节会收到很多苹果。」 在圣诞节赠送苹果有个好处是，即便收下了异性的苹果，也不算是接受了对方的心意，没有告白，没有拒绝，也就没有尴尬，故而，很多人会选择在圣诞节送喜欢的人苹果。 黎锦自从入学以来，向她示好的人没有断过，虽然没见黎锦没有回应过任何人，但黎锦也没标榜名花有主，因而不少人想方设法想拿下黎锦这朵花儿。 圣诞节这么好的机会，没有道理会放过。 「…………」黎锦：「我不缺苹果。」 苏瑶：「？？？」 黎锦想起区队干部群里发起的圣诞节活动策划，他们几个干部商量，在圣诞前夜给区队同学每人发两个苹果，再发点小礼品。 不过这个策划是为了给区队同学惊喜，暂时没打算让区队其他人知道。 黎锦说：「我是说，要吃苹果我可以自己买，没必要吃别人送的。」 苏瑶：「…………」 你怕不是是个钢铁直女。
第79页 苏瑶噎了半天：「黎锦，你活该单身。」 黎锦：「？？？」 圣诞节在周四，周三黎锦参加的几个社团都发消息让她去社团开会，开完会，每个社团发了她一个苹果。 晚自习，圣诞前夜，负责点名的警纠离开秘书学教室后，黎锦和几个干部将买好的苹果搬出来，挨个发。 回到寝室，每个室友又一人发了一个苹果。除开拒绝掉的那些苹果，一圈下来，黎锦手头就有九个苹果了。 黎锦当然也买了苹果，给区队同学买的苹果里，她以个人的名义自费多买了一箱，寝室的几个人是另买的，包装也更精美。 分完，还多了一个。 黎锦戳了下苹果的包装，刚要把苹果放进桌肚里，手机就响了起来，不是视频通话，黎锦便没看联繫人。 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弯腰凑近桌肚：「餵？」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是我。」 黎锦手里的苹果差点拿不稳，她眼疾手快用胳膊肘撑住身旁的座椅，说话都不利索了：「林止……？」 后面的话在苏瑶推门而入后吞回肚子里。 黎锦深吸一口气，就着弯腰的姿势，将苹果放进桌肚里：「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不该是周末吗？ 「就是要今天才打。」林止忽的低声：「黎锦，到校门口来。」 黎锦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出了女生宿舍，她身上穿的警服还没有换下来，头髮被迎面的风吹得凌乱。 什么都没有拿，就拿了个手机。 晚自习才下了没多久，主干道上还有人往来，都是形容端整，从容不迫，黎锦夹在其中格格不入。 校……校门口？ 林止说的是她想的那个校门口吗？ 电话还未挂断，剧烈的心跳以及充斥的风声鼓得黎锦头脑发胀，根本听不到林止那边的动静，她像是同样听到了风声，又像是没有。 黎锦舔舔唇，想问清楚点，却发现自己的喘气声很急促，根本发不出声音。 不管了。 去校门口看看就知道了。 黎锦捏着手机继续闷头跑，跑到正对校门口的主干道上，她实在体力不支，手撑膝盖垂头稍作停歇。 一口气没喘完，手机传来：「跑慢点，我不会走。」 是林止的声音。 那么，林止刚刚说去校门口也是真的？ 黎锦咻地抬起头来。 主干道两侧路灯明亮，灯光一路蔓延至警校大门口，周四不允许出校，校门口除了值岗的根本没有什么人，黎锦一眼就看到了铁栏门后面站着的人。 一身黑色风衣，稍侧对校门口站得笔直，一只手插着衣兜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垂着眼温声细语。 一瞬间，仿佛有无尽的力量涌上来，黎锦跑得比刚才还要快。 林止听到动静转过头，就见黎锦站到了铁栏门后，胸膛剧烈起伏，整张脸涨得通红，急促的喘气声通过手机传出来，明明唿吸都困难，还是断断续续地喊他的名字。 「林、林止。」 「……我来了。」 林止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指尖儿忽然滚烫得厉害。 他听着黎锦的喘气声，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是电话里的，还是站在他面前的黎锦的更清晰。 林止手指蜷了蜷，指尖儿触到冰凉的掌心，烫得他也跟着瑟缩了下。 林止「嗯」一声，扣掉手机，丢进兜里，手伸进铁栏颳了下黎锦的眼尾：「不是让你跑慢点么？我又不会不见了。」 黎锦本能眨眨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刮过林止指尖，林止没忍住，又屈指颳了下她的眼睫毛。 这下，黎锦是彻底确认她面前站的是真人了。 黎锦下意识抓住林止收到半空的手指，说话还有点不稳：「你怎么回来了？是出任务，顺便……」 「休假。」林止打断她的猜测，手却没抽回来，任由黎锦握着。 说是握，其实更像是抱，黎锦双手相叠裹着他的一根手指，不让他动。 林止也不想动，另一只手提了下脚边的行李箱。 晚上九点多，警校门口周围坐落的店铺很多还没有关门，车流声，人流声，在各色灯光中交织，在林止背后织出张光幕，黎锦这才注意到林止脚边立着个行李箱。 「刚到吗？」 「到了有一会儿了。」固定好行李箱后，林止松开搭在行礼箱手杆上的手，从衣兜里摸出个包装精緻的盒子：「时间刚刚好。圣诞快乐。」 黎锦心里涨得满满的，松开一只手拿过盒子，摆弄了下包装，另一只手也松开，双手抱着盒子。 林止瞥了眼她乖巧欣喜的模样，收回受到冷落的手指。 「圣诞快乐。」黎锦想起什么，脸有点垮：「我没带礼物。」 林止稍抬眼皮，黎锦忙解释说：「我早买好了礼物，你打电话来时礼物就在我手上，只是出来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带……」 林止说：「那周六再给我？」 「？」 为什么是周六？ 看着黎锦的表情，林止道：「帮朋友带了东西要转交给他的家人，周六才能回来。附近有很多旅馆，之后就暂住下来，陪你过完元旦。」 林止说：「你周六什么时候有空？」 黎锦乖乖说：「都有。」
第80页 话落，她问：「你什么时间起？我等你。」 林止挑了下眉：「确定？」 黎锦点头。 林止：「六点。」 黎锦：「…………」 宿舍临近熄灯，苏瑶擦完面乳上铺时往邻床瞥了眼，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又往寝室环顾了圈。 「黎锦还没回来？」 被问的藏族室友比她还蒙：「黎锦出去了？？」 苏瑶：「…………」 苏瑶摸出手机，联繫人列表刚拉出来，黎锦就刷着手机进来了，另一只手紧紧抱着什么东西。 苏瑶定睛一看，是一个包装精緻的盒子，在今天，她见过像这样包装的盒子，花纹不一样，但是里面的东西是一样的。 「你不是不收男生的苹果吗？」 黎锦又摁了几下手机才抬起头来：「不收。」 「？」苏瑶指着她手上的盒子：「那你这苹果哪来的？」 「人送的。」 「…………」 周六，黎锦还是六点起了。 林止走到川南警察大学门口，黎锦已经站着在等他了。 黎锦穿的是件深棕色的长风衣，内搭白色高领毛衣，都不是加厚款，下搭修身黑色牛仔裤和过膝长靴，随便一站也夺人眼球。 林止在原地看了黎锦两分钟才走过去。 「给。」黎锦双手捧着和包装精緻的盒子，「迟到一天的圣诞礼物。」 林止看了眼她另一个鼓鼓的衣兜，目光在她还泛着红的眼圈上顿了顿，才摊开手心接过礼物。 「困？」 「不困。」黎锦撇开头，几秒后又扭回来：「困。」 声音软绵绵的，带着未消散的睡意。 林止好笑道：「回校补觉还是去我那里补？」 黎锦半秒犹豫没有：「你那里。」 林止住的不是宾馆或者酒店，而是租的私人套房，也不知他怎么找到的，环境很清幽，装修介于古朴典雅与现代化之间。 「现在睡，还是我去买早餐，吃了再睡？」 黎锦收回视线，林止开了暖气，在摆她换下的鞋子。 暖气很足，没一会儿房内就有了温度，黎锦本想跟着一起去的念头瞬间打消：「现在睡。」 林止便过来为她拉开被子。 林止又调了下房内的灯光，等他转回眼，发现刚说「现在睡」的罪魁祸首以为他走了，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小脑袋一摇一晃的。 林止放轻脚步走过去，就见黎锦拿着一个他没见过的盒子，一张张把里面的照片摆出来。 每一张照片上的主人公都是他。 「黎锦。」 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黎锦一跳，黎锦还未反过来，林止已经压下来，隔着被子将她压在那十几张照片上。 「既然你睡不着……」 林止偏头把照片看了个遍，缓缓垂下眼：「我们来把欠的债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多多收藏呀～感谢在2020-10-07 14:46:29~2020-10-08 17:3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发现 林止一打开暖气, 黎锦就将外套脱了下来，内搭的高领毛衣将下巴连带耳垂包裹进去了小片。 还什…… 「先欠着，以后连本带利还。」 黎锦脑子「轰」一声, 只来得及眨了下眼, 林止已经低下头来。 两人之间只隔毫釐，林止的唿吸从黎锦的鼻尖一路打下来。 林止住的地方离川南警察大学并不远。进入冬季, 夜长昼短, 天亮得越来越晚，早上六点多, 外面还没有什么亮色。 灰濛濛的天空, 从房间紧闭的落地窗看出去，只能看见窗外孤零零的路灯晕出团白。 房间内暖气唿哧唿哧转动着, 热气朝着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双人床扑过去，搅和进床头的滚烫高温之中。 为防灯光扰到黎锦睡觉，林止将房里其他的灯都关了，只剩下床头灯, 床头灯灯光温和，轻飘飘在床头落了一片。 黎锦这次学乖了，知道接吻要闭眼, 不等林止说话，她就乖乖闭着眼躺在床上，麻意从陷进枕头里的后脑勺一直蔓延至全身。 新换的枕头有些高，将黎锦整个脑袋垫高, 散开的发尾有些许落在照片, 林止眼尾无意瞥见这一幕，恍然生出一种错觉，他的照片不是铺了床头, 而是铺满了整床，而黎锦是躺在他的照片海洋里。 林止忍不住，屈指卷下一角毛衣领子，头又往下压了压。 黎锦虽然和林止确定关系快三个月了，可只接过一次吻。 这是第二次。 等被放开时，黎锦眼角已经红透，眼中水汽朦胧，像是随时会凝成水珠滑落下来，连近在咫尺的林止也看不清楚。 黎锦断断续续地喊：「林……止。」 林止「嗯」一声。 他眼尾也红了，声音哑得不像话，还停在黎锦脸颊上的手指顺势滑下，贴着她的嘴角缝稍稍探入，再次低下头去。 …… 黎锦再有睡意被这么折腾也睡不着了。 她浑身哪儿哪儿都烫，心跳声大得吓人，脑子里只有悄悄掀开眼皮看到一幕：林止眼尾泛红，第二次亲下来时，另一只手同时攀着他衬衣的纽扣将纽扣解开了……
第81页 黎锦觉得她可能要心脏爆/炸而亡。 黎锦把被子拉起来盖到头顶，然而，无论做几次深唿吸心跳声都不见减缓，直到感觉头脑有些发闷，她才拉下被子。 林止出去买早餐去了，房间里静得只有暖气转动声。 黎锦把照片收起来，收纳盒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就蜷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球，熟的虾球，刷新闻推送。 刷了一会儿，心跳依旧不见减缓，开始刷群降温。 周六休息日，群里面的热闹程度远不比平时，加之时间还早，群消息大多数都是昨天的。黎锦爬了几楼觉得没意思，退出群聊。 倒是区队干部群里，文娱委员又发了份元旦晚会的提案。一种是全体一起观看最新上映的电影，顺便吃点零食；二种是让每个寝室都出一个节目，抽籤决定表演顺序，节目内容不限于唱歌跳舞；三种则是任由学生自由安排。 黎锦看完策划书，心跳还是很快，又开始搜《清心咒》，搜索网页刚跳出来，林止就提着早餐回来了。 他一眼便看到了整洁干净的枕头以及床头柜上的收纳盒。 黎锦跟被抓包似的，急忙退了搜索页面，连带搜索歷史也消除干净。 林止打开房内灯，在黎锦被骤亮的灯光照得下意识眯起眼时，说：「别在被窝里玩手机，对眼睛不好。先起，吃完早餐再睡。」 林止买的早餐很丰富，口味偏清淡，正和黎锦的喜好。 正吃着，苏瑶发来微信。 【苏瑶：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寝室？】 【锦宝贝儿：起这么早？】 【苏瑶：没醒。就是起来关灯，看见你不在。】 黎锦看了看手机屏幕顶端，果然到七点半寝室亮灯的时间。 【黎锦：我六点就出门了，现在在外面。】 【苏瑶：？？！！】 【苏瑶：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黎锦摸摸耳朵，往坐在对面给她剥鸡蛋的林止看了眼，当然是见男朋友。 【锦宝贝儿：有事。】 【苏瑶：哦。】 【苏瑶：你什么时候回来？】 【锦宝贝儿：？】 【苏瑶：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份外卖，我不挑嘴，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天气太冷了，我不想出寝室。】 【锦宝贝儿：…………】 「怎么了？」林止捏着还未剥的蛋壳部分，把剥出来的蛋递到黎锦嘴边，目光往黎锦手机上扫了眼。 黎锦稍微前倾，就着这样的姿势咬了一口：「室友在问我什么时候回校。」 林止手稍稍收回，等黎锦咀嚼完嘴里的，才又递过去：「晚点名前。」 「咳咳咳。」 黎锦一口蛋差点生吞下去。 晚点名……？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晚点名是在晚上七点，那岂不是她要和林止…… 又咬了口蛋，黎锦扑扇着眼睫毛，抖着手敲字。 【锦宝贝儿：晚点名前……吧？】 【苏瑶：…………？】 好的，她自己去买还不行吗。 …… 黎锦是掐着晚点名的点儿到的志祥广场，樊静秋和扎西师兄交接后，周末和平时点名都交给了区队的体育委员。 入冬之后，藏族的学生便不在志祥广场跳舞了，点完名就解散，一大群人窸窸窣窣往宿舍走。 黎锦和几个室友也在往宿舍走，兜里手机传来振动。 qq群里学习委员突然连发三个文件消息，全都是关于公共选修课的。 黎锦各个文件大致扫了眼，公共选修课要下学期才开，学习委员把文件传上来，只是提前通知区队学生公共选修课的课程时间安排、课程安排以及课程加分等，其中还包括了相关讲师资歷背景。 手机又振动几声。 【男朋友：赶上了？】 【锦宝贝儿：赶上了。】 【锦宝贝儿：时间刚刚好。】 刚点完发送，走在前面的苏瑶转过来扒拉住黎锦的手臂：「说晚点名回来还真掐着点回来啊，你就不怕万一中队长在，被逮住扣学分？」 杨娇很严格，她要求的集合时间也比规定的时间至少早五分钟，按黎锦刚才的情况，可以算是迟到了。 黎锦确实心有余悸。 而且，她一整天就顾着和林止「厮混」了，规定的学习计划一项没完成。 晚上赶赶进度吧。 黎锦一向说到做到，寝室熄灯后，室友们都上铺躺着玩手机，她搓着吹得半干的头髮窝在椅子里补网课。 苏瑶探出头来：「夜里冷，听课明天再听吧。」 黎锦头也没抬：「明天听不了。」 「？？？」苏瑶：「你明天还要出去？」 黎锦不太自然地拨了下耳边的头髮，侧颈暴露在灯光里，默认。 苏瑶本要缩回被子里去，又往前伸长脖子：「黎锦……你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 黎锦从桌肚里摸出镜子，镜子是圆形，有镜柄支撑，可一百八十度旋转，镜框周围装饰着小照明灯，即便在夜里没灯，也能照镜子。 ……还真有。 是点红痕，位置不偏不倚，在耳垂对下来的脖颈上，稍偏后，头髮垂下来便能遮住。 「我没骗你吧？」苏瑶说：「怎么弄上去的？」
第82页 还能怎么弄…… 黎锦感觉自己耳朵正在升温，忙捂住脖子：「可能是……过敏？」 「……？」苏瑶：「那记得擦点药。」 熬夜补课的后果是，第二天黎锦没能早起得来，当林止的电话打来时，她还迷迷煳煳裹在被窝里，像只冬眠的动物。 「还没起？」 「嗯……」 黎锦应完，才反应过来电话那边是谁，又听林止说：「我过来找你。」 黎锦立即掀开被子起来。 周六周日非警校的人亦可自由出入警校，黎锦在宿舍楼下的主干道对面看到林止，想也没想把穿高领毛衣往上拉了拉。 林止目光稍顿，上挪到她的脸上：「昨晚睡得很晚？」 黎锦心虚：「要补网课。」 一句话，改变了一天的行程。 十几分钟后，黎锦拿着电脑，坐在大教室里听网课，旁边坐着她的男朋友。 周末，教学楼里没什么人，大教室里就只有黎锦和林止，林止坐在左侧，初昇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他半边肩膀陷在光里。 林止内搭的是衬衣，领子不高不低，收拢起来，领口正好贴在他脖颈凸起的位置，黎锦几次瞥过去，趁林止抬眼看过来前，又转回来若无其事听课。 在第一节 网课结束，页面自动暂停时，黎锦又瞥过去，不想，和林止的视线撞个正着。 林止：「好好听课。」 「…………」黎锦：「哦。」 「哦」字过去没几分钟，林止整理衣服领扣时，再次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 林止捏着领扣的手一顿，顺着她的视线不着痕迹朝下往自己停在领子上的手看了下，才抬起眼皮来。 他有个发现，他女朋友似乎特别喜欢盯着他的喉结看。 林止手指渐渐滚烫起来，他用指腹磨了磨领扣扁平的表面，喉结滚了下，原本捏着领扣要扣上的手指顿时反方向往外旋，在黎锦的眼底下将领扣剥开。 「照片是什么时候列印的？」 话题突然转到照片上，黎锦愣了下，还是诚实说：「有段时间了。室友说照片能列印出来，我就去列印了。」 「只列印了那些？」 「嗯。」手机里的照片只有这么多。 「一直带着？」 「嗯。」 黎锦越说越心虚，头越埋越低。 林止却指尖烫得心里越来越燥，好一会儿，他才松开领子。 「这次是利息。」 在林止偏头靠过来时，黎锦听到林止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久等。 求多多收藏，鞠躬～ 感谢在2020-10-08 17:39:15~2020-10-09 23:2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42837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撞破 经过秘书学全体投票, 元旦晚会确定第二种方案：以寝室为单位出节目在元旦当晚表演。 黎锦对投票结果并不意外，虽然从私人角度说，她更倾向于自由支配时间。 【男朋友：决定表演什么了么？】 黎锦掀起眼皮看了看聚在一起讨论节目的室友。 【锦宝贝儿：还没有。】 【锦宝贝儿：藏族室友跳舞很棒, 本来想推选她上去跳舞, 不过她好像比较害羞，不太愿意。】 【锦宝贝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唱歌。】 消息刚发送, 苏瑶喊了黎锦一声：「我们寝室四个人搞个合唱, 你觉得怎么样？」 黎锦：「…………」 黎锦将手机翻盖在公用桌上，问其他两人：「你们也觉得唱歌不错？」 两个室友点头。 行吧。 那就选唱歌。 「唱哪一首？」 「《情歌王》。」 「？？？」黎锦：「你说哪一首？」 苏瑶看着黎锦的表情说, 「《情歌王》, 随便搜就能搜到。」 不是这个问题。 黎锦记得：「这首歌貌似有十几分钟？」 而元旦晚会表演要求是最好节目时长最好不超过十分钟。 「12分38秒。」苏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过：「这是首串烧歌, 长是长了点，但是好分段。我想着我们寝室四个人一人一段好分。」 这倒是，而且一首歌也就几句歌词，好记又不会搞混淆。 黎锦一锤定音：「那就这首歌。」 当天黎锦就将整首歌的歌词列印了出来, 分给室友。 平时上午和下午都排有课，她们练歌的时间只能挤休息时间，午休或者晚上下了晚自习熄灯前。 四个人先分开练, 然后合起来练，黎锦洗漱完就上了铺，裹着被子练歌。 【男朋友：节目定好了？】 【锦宝贝儿：定了。】 【锦宝贝儿：合唱《情歌王》】 【锦宝贝儿：我已经单曲循环这首歌不知多少遍了。】 黎锦把自己分到的那几页多歌词拍给林止看。 【锦宝贝儿：这些都是我要唱的】 林止可能在看歌词，黎锦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发消息过来。 【锦宝贝儿：？】 【男朋友：都会唱？】 【锦宝贝儿：也不是】
第83页 【锦宝贝儿：有段歌不会】 黎锦把不会的那段歌标出来, 在被窝里换了个姿势。 【锦宝贝儿：男朋友教教我？】 这时候嘴倒是很甜。 林止垂眼。 【男朋友：教不了】 黎锦本来只是开玩笑, 被拒绝后，她反而真起想听林止唱歌的兴致。 【锦宝贝儿：就一句。】 【锦宝贝儿：室友们都在练歌，我戴上耳机, 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的。】 林止还是那句话。 【男朋友：不。】 林止态度尤为坚决，任黎锦软磨硬泡，他到最后也没有松口。 元旦当天，黎锦作为区队干部，在元旦当天需要帮着一起布置教室，购买饮料和零食。早上一起来，就和其他区队干部去校外採购。 到晚点名前，没离开过教室半步。 晚点名后，秘书学所有人回教室开元旦晚会。 414寝室抽籤抽到后面几个表演，前半段时间黎锦都在观看表演，为了让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到讲台上，教室只开了讲檯灯，教室其他灯都关了。 黎锦的座位靠后排，看到前座两个人悄悄在互道「元旦快乐」，趁其他人不注意，她摸出手机。 【锦宝贝儿：元旦快乐】 林止回得很快。 【男朋友：元旦快乐】 【男朋友：表演结束了？】 【锦宝贝儿：没有。还没轮到我们寝室】 黎锦拍了几张照片，由于灯光不足，照片里最明显的就是讲台上表演的同学，顺着讲台的灯光漫开，还可以看到站在讲台旁的一些人。 褪下了迷彩服，林止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几个熟面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张扬肆意，和几个月前军训时相同，又有些不同。 林止看了一圈。 【男朋友：怎么不拍你自己？】 一个寝室表演结束，另外上去一个寝室，表演节目是唱歌，音响声音开得大，瞬间涨满教室。 黎锦揉了下耳朵，将镜头转为前置，但拍了几张都不清晰。 黎锦悄悄从教室后门退到廊道，其他区队也教室在办元旦晚会，关着教室门也挡不住欢声笑语在廊道迴响。 川南警察大学平时上课很严肃，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黎锦笑了下，敲过去一个视频通话。 林止很快接起，他那边的背景有些暗，隐约有些光闪过，将林止肩膀晕白。 黎锦听到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你在外面？」 林止「嗯」一声。 廊道有灯，黎锦看不清他，他却看得清黎锦，由于要上台表演，黎锦特意花了点心思打扮。 上了淡色的眼影，在右眼眼尾下方点了颗黑痣，小小的一点，仿若天生长在皮肤上。 嘴唇上抹了口红，颜色也淡，但是透着水色。 林止看着屏幕的目光稍顿。 黎锦说：「要等晚会结束我们才能离开，到时候我来找你？」 「不用。」 林止还要说什么，即将轮到414表演，苏瑶出来找黎锦，黎锦只能先挂断电话。 林止对着黑下去的屏幕看了会儿，收起手机，上到教学楼六层正好听到秘书学教室播报：「下面为我们带来表演的是女生414寝室，合唱《情歌王》，有请414上台！」 掌声应声而起，几秒之后，《情歌王》的前奏音乐便响了起来，顺利进入歌曲合唱。 黎锦第一个唱。她的声音很容易分辨，隔着紧闭的教室门，林止双目半阖，细细地听。 《情歌王》串烧的歌曲大多是大家耳熟能详的，414寝室表演时，讲台下不少人也跟着唱，教室气氛越推越高。 十二分钟的歌曲唱完，教室的氛围达到后半段的高/潮。 黎锦气息有点喘，下一个要表演的寝室已经站到讲台旁边做准备，黎锦走下台说：「我出去透透气。」 苏瑶还没听清她的话，她人已经走到了教室后门，一拉开门，就和门外垂眼刷手机的人撞个正着。 林止一身长款黑色厚风衣，身姿颀长。 听到开门声，林止掀起眼皮，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下，然后快速点击屏幕，像是在删除什么东西。 黎锦拉上门，将喧嚣隔在身后。她有种感觉，他是在给她发消息。 「怎么出来了？」林止问。 「里面太闷。」黎锦舔了下唇，「而且，不出来，我怎么能知道你来了？」 隔壁应用心理学的门打开，两个女生从教室里出来，看到廊道有人愣了下，下意识放轻动作，熘进洗手间前往林止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那男生……你觉不觉得很像秘书学的教官？」 「教官们不是早离校了么？你看错了吧？」 黎锦这才发现她的男朋友太引人注目了。 黎锦拉着林止到六层楼道处，时间还早，教学楼的学生几乎都在教室活动，楼道根本没人走动。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十几分钟前。」林止说：「刚好听到女朋友唱歌。」 黎锦撇开头，本就有些红的脸更红了。 林止笑了声。 …… 414表演完，苏瑶就和三个室友坐在座位上边嗑瓜子边看节目，眼看分到桌上的瓜子快嗑完了，黎锦也没回来。
第84页 「？」听到身旁有动静，藏族室友收回看着讲台的目光，就见苏瑶拉开椅子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去哪儿？」 「口干，想先洗个手再喝水。」苏瑶头也不回说：「顺便把黎锦逮回来，透个气怎么透这么久。」 廊道空空，苏瑶没见到人，又左右看了眼两端廊道尾，还是没看见人。 奇怪。 黎锦去哪儿了？ 瓜子是奶香甜味儿，壳上沾着焦糖，剥这么久瓜子，壳上的糖都粘到了手指上，苏瑶只好先转去洗手间把手洗了。 洗手间外侧没有灯，苏瑶摸出手机照明，同时给黎锦发消息。 【苏瑶：你透气透去哪儿了？】 【苏瑶：再不回来，瓜子就被我们磕完了】 等了会儿，没有收到回復。 苏瑶正要再发消息，就听到楼道里好像有脚步声。 「？」 苏瑶收起手机，往楼道走过去。 楼道没有灯，仅有的光源来自廊道的反光以及楼道口投射进来教学楼外的路灯灯光，算不得亮。 然而，就在这不算亮的光影里，她看到她的室友踮起脚，腰间被一只手环住，柔顺乖巧地任由手的主人将她压在怀里，仰着头和那个人安静地亲吻。 …… 苏瑶恍恍惚惚回到教室，坐到座位上剥了颗糖丢嘴里，被糖粘了牙才回过神来。 「嘶——」 「怎么了？」藏族室友问。 苏瑶：「糖粘牙了。」 藏族室友：「……」 藏族室友转回去看表演后，苏瑶顶了顶腮帮子。 刚刚她在楼道看到的人是黎锦吧？ 错不了，黎锦那张脸太出众，想看错太难了。 亲黎锦的那个人…… 苏瑶咀嚼了几下糖，细细回想，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林教官？! 苏瑶一口糖差点没直接吞肚子里。 黎锦恋爱了。 对象是林教官。 有点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小可爱们也康康预收和专栏，保证好看！！求多多收藏呀～ 感谢在2020-10-09 23:27:44~2020-10-11 19:2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往事 黎锦回到教室的时候, 元旦晚会已经接近尾声。 最后一个寝室表演的是跳舞，伴奏声音开得很大，黎锦在座位上坐下, 喝了口水, 苏瑶才注意到黎锦回来了。 黎锦看上去和出去之前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看会发现, 她腰间的衣服有些皱, 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口红掉了, 唇特别红, 像是含了口脂。 黎锦仰头喝水的时候，苏瑶还看到黎锦颈侧又多了道红痕。 苏瑶：「…………」 她真傻。真的。 她之前居然会相信黎锦说是因为过敏。 察觉到苏瑶的视线, 黎锦微含着瓶口，目光从眼尾扫过来：「盯着我做什么？要喝水？喝你自己的。」 「不喝。」苏瑶用手盖住脸，怕自己再看下去长针眼，声音被挤得变形：「就是看你出去那么久没回来,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 黎锦的回答淹没在伴奏中，黎锦放下水瓶，位置挪到苏瑶旁边的藏族室友扭过头来, 「谁出事？你们在聊什么？」 「…………」苏瑶按着她的头顶把她脑袋转回去：「没谁。小孩子家家别乱问，看你的节目。」 说是小孩子有点夸张，但也没大错。藏族室友生日在阴历十二月，要这个月月底才过十八岁生日, 比她们小几个月, 还属于未成年。 藏族室友：「哦。」 黎锦：」？？？」 她怎么觉得苏瑶哪里怪怪的？ 所有节目表演结束后，区队干部要上去送祝福语，黎锦没有深究, 从讲台上下来后，黎锦给林止发消息。 【锦宝贝儿：我马上出来。】 林止回了个「嗯」。 黎锦抬起眼，正要和苏瑶说一声她晚点回寝室，就看见苏瑶把向她走来的藏族室友扒拉了回去，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对她摆手：「你忙你的，这俩我带走了，别回来太晚。」 黎锦很确定，苏瑶有问题。 「怎么了？」黎锦走出教学楼后，林止看到她的表情问。 林止休假特意陪她过元旦，可是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忙区队的事情，只中途陪了他一会儿，黎锦心里过意不去。 「没什么。」黎锦笑意嫣然：「还有一个近小时，男朋友的这个元旦节想要怎么过？」 林止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温热的风衣衣兜里，十指相扣：「是我陪你过元旦。你想怎么过？」 「全都听我的？」 「嗯。都听你的。」 「不然男朋友给我唱一段。」黎锦摸出衣兜里列印的歌词，「随便来一段，我不挑的。」 歌词纸张这几天被黎锦翻来覆去折腾，纸上已经留下了摺痕，林止指腹颳了下摺痕的稜角，无奈说：「就这么想听？」 黎锦毫不犹豫：「想！」 「好。」 他突然答应得这么干脆，反而换黎锦愣了下。 林止气定神闲说：「贿/赂我。」
第85页 …… 晚上九点五十五，熄灯前五分钟。 黎锦进寝室的时候，苏瑶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去看她，却发现她非但和在教室时变化不大，反而更整洁了。 腰间的衣服还是有点皱，领子扣了起来，神色如常。苏瑶又去看黎锦的侧颈，看……看不到，被头髮遮住了。 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应该是无事发生。 苏瑶在心里吐槽：林教官，你是不是不行？！ 在黎锦从座位后经过时，苏瑶状似不经意地说：「元旦节你就顾着区队同学，自己没怎么过，要不要我们寝室几个再热闹热闹？」 黎锦眼也没抬：「我过过了。」 「和谁过的？」见黎锦看过去，苏瑶忙补充；「我是说，没和家人……什么的，过节日？」 黎锦眼睛一眯：「你好像话里有话。」 苏瑶冷汗都下来了，和黎锦僵持几秒，败下阵来，凑到黎锦面前小声说：「我看到了。」 黎锦：「？」 苏瑶：「今天晚上，在楼道。」 黎锦：「…………」 黎锦回想了下她今晚和林止在楼道做的事，脸有点红，关键是，今晚是她先撩拨林止的，黎锦还记得林止微仰着头喉结滚动笑的样子。 ……不能想。 苏瑶八卦：「你真和林教官在一起了？」 黎锦扶额：「你都看到了还问？」 虽然早猜得八/九不离十，亲耳听到黎锦承认，苏瑶还是被刺激了下。 她的室友搞到了军训教官。 刺激。 苏瑶：「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黎锦：「军训结束那一天。」 苏瑶坐回去继续敷脸，几秒之后，想到什么，问黎锦：「你今年多大？」 黎锦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 苏瑶恍然大悟说：「十八。十八是吧？什么时候成年的？」 黎锦：「开学前几天。」 为了给她庆祝生日，她爸特意将国外的生意推延了，过完她的生日才出国的。不然，以她妈的作风，开学一定会送她来学校。 苏瑶算了下时间，「嘶」了声，刚成年就把人拐走了，林教官真行。 「林教官蓄谋已久啊这是。」 黎锦没说话。林止是不是蓄谋已久她不清楚，她很清楚，她是觊觎了林止挺久的。 …… 黎锦回得比较晚，寝室熄了灯，只有她一个人在阳台洗漱，被冷风吹了阵才摸出手机。 【锦宝贝儿：我堕/落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止没反应过来。 【男朋友：？】 【锦宝贝儿：不仅堕/落了，还越来越上瘾】 【男朋友：？？】 【锦宝贝儿：不过，我乐意。】 【男朋友：……】 林止把话题扭回来。 【男朋友：还不睡？】 黎锦吐出漱口水，她忙了一天，本来是有些累的，可是被苏瑶那么一八卦，所有正经的不正经的思想都跑出来了。 黎锦正要继续敲字。 【男朋友：再不睡，我不介意你明天来我这里补】 「…………」 黎锦在冷风中红了脸。 …… 元旦放三天，元旦晚会玩得疯，第二天苏瑶起得比较晚，下铺时看见黎锦衣服没换就在阳台打电话，她想也没想沖手机喊：「林教官早上好！」 黎锦想捂住手机已经来不及。 林止：「…………」 黎锦：「…………」 林止淡定回了句：「早上好。」 当然，苏瑶听不到，听得到的是黎锦：「昨晚，室友看到了。」 林止挑了下眉，「嗯」了声。 「？？？」黎锦：「这就没了？没有其他想说的？」 林止好笑道：「我们是在谈恋爱，不是偷/情，没什么见不得人。你室友们哪一天有空？我请吃饭。」 话是这么说，每个室友的行程安排都不一样，直到林止归队，这顿饭都没有请成。 元旦节后，二月份就要开始着手准备期末考试。 大一设置的基础科目多，除了一两科开卷考，其他都是闭卷考，按一天考两科算，考试时间能排近一周。 秘书学是全校留校最晚的，到考试的最后两天，学校食堂关了门，一日三餐不得不叫外卖解决。 【锦宝贝儿：最近吃了好几顿花甲米线，有点腻了】 还没到休息日，林止没回。 林止回復时，黎锦已经上了接她回家的司机的车，车子从川南驶进了庆城。 【男朋友：视频？】 黎锦看了眼前面的司机，靠着座椅换了个姿势。 【锦宝贝儿：不了，司机在】 【锦宝贝儿：在车上无聊，陪我聊聊天】 顿了顿，加上句。 【锦宝贝儿：男朋友。】 林止看着最后三个字，手指摩挲了下手侧面。 【男朋友：到哪儿了？】 上次通话时，黎锦给林止看了考试时间安排表，他大致能猜到黎锦的行程安排。 川南离庆城不算太远，黎锦早上离校，现在应该要到了。 黎锦看向窗外，车子从高速路上下来，已经绕进市中心，近两年庆城发展很快，不过离开几个月，黎锦发现庆城又变了些。
第86页 十字路口红绿灯，司机停下车。 黎锦低头回。 【锦宝贝儿：到小平桥了。】 黎锦想起林止哄她睡觉那晚。 【锦宝贝儿：你爷爷现在也经常在小平桥吗？】 林止那边忽然静了下来。 以防冷风吹进来，司机拉起了车窗，开了车内灯。车内开了暖气，不甚明亮的灯光笼罩下来，又添几分沉闷。 黎锦舔舔唇。 【锦宝贝儿：不想说也没……】关系。 【男朋友：他不在了。】 【男朋友：我高三那年他就去世了。】 黎锦闷头将敲好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男朋友：高三体检的时候，我请假回去正是为了参加他的葬礼】 黎锦把电子键盘拉出又收起。 【锦宝贝儿：抱歉，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伤心事】 【男朋友：没什么】 【男朋友：不需要道歉】 【男朋友：我和爷爷的关系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即便林止这么说，黎锦心里也没有好受多少。 她想到体检那天，林止坐在抽血处，身前是呵斥冷脸的护士，身后是对他指指点点的同学，善意的，不善的。 他孤单坐在椅子里，不停地抖。 好在林止似乎也很牴触提起他的家里事，红绿灯跳转，司机重新启动车子时，话题已经揭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跪～ 求多多收藏～ 感谢在2020-10-11 19:29:52~2020-10-13 13:1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十十 5瓶；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成绩 小平桥离庆城市中心很近, 即便是到了晚上，人流量也相当可观。 司机车速不敢加太快，慢悠悠穿过人流, 黎锦坐在车后座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止聊天。 由于担当了区队干部, 要随时注意群通知，所以离了校, 黎锦的qq也没关, 跟着响了一路，消息不断从屏幕定格弹跳出来。 群里很热闹。秘书学大多数人都是和黎锦一样, 选择在考试完的第二天早上走, 路程近些的，已经到了, 路程远些的还在路上。 还有些同学还在学校没走，拍了不少在山顶球场的照片，配文【学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山顶球场好冷清】。 但是, 群里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照片右下角照进去两只大小不一牵在一起的手上。 【两只手尺寸差了有一圈，很明显是一男一女，你确定不是来秀恩爱的？？？】 【开学的时候听师姐说山顶球场是警校生特有的浪漫约会圣地, 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那你也太不心细了。还记不记得军训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个「萤光夜跑」活动？我只跑一次再也不跑了。原因就是我跑步时，在跑道外圈散步的全特么是情侣，狗粮能从头吃到尾吃一圈。】 【真实！一眼过去全是男女搭配，瞎子才看不出来是情侣】 黎锦正在敲字的手一顿, 她忽然想起, 「萤光夜跑」时她被苏瑶拉去山顶球场，而她貌似没看出来。 其实不怪她，她当时注意力全在林止身上, 也没看走在周围的是什么人。 黎锦顺手把照片转给林止看。 【男朋友：？】 【锦宝贝儿：同学们都说山顶球场是约会圣地，什么时候我们也去走一走？】 【男朋友：走过了。】 【锦宝贝儿：？？？】 林止提示。 【男朋友：萤光夜跑】 黎锦反应过来。 【锦宝贝儿：你那天没醉？！】 林止大大方方承认。 【男朋友：没有。】 黎锦对着聊天框敲敲打打。 【锦宝贝儿：我陪你走圈的时候你也是……】 【男朋友：怕你不肯跟我约会，只好装醉了】 黎锦红着脸把敲好的字删除，什么约会，那时候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好吗。 黎锦现在才发现，她的男朋友居然有点小心机。 十几分钟后，司机将车驶到一栋小洋楼前。 黎父黎母国庆节后又出差去了，小洋楼里只有阿姨在，听到车子发动机声音，阿姨立即出来将司机搬到门口的行李搬进楼中。 黎锦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阿姨给她煮了夜宵。 阿姨收拾好离开后，黎锦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翻了遍和林止的聊天记录，后知后觉今天和林止聊天聊得太早了，她有点睡不着。 黎锦翻回qq群，群里面的话风已经从恋爱探讨，转为了探讨各科考试。 黎锦往上拉了拉聊天记录，几分钟前学习委员在群里发了消息，说他到现在还没离校，因为要帮老师录入期末考试成绩。 ………… 期末考试的成绩是在一周后出来的。 除了期末考试科目，还包括了《入学教育考试》和军训个人考核成绩，当学习委员提前一天在群里宣布可以自行登录学校网站查询成绩时，区队群的人就开始紧张。 414寝室群也是。 【苏瑶：不提查成绩我都给忘了，我的《入学教育考试》考得一塌煳涂】 【苏瑶：我不想查成绩，我把帐号给你们，谁帮我查一下，只看《入学教育考试》，不需要告诉我具体多少分，就看我过没过】
第87页 大学考试之后，不会像初高中，需要老师先统计成绩，通知书下来学生才能知道各科成绩。 大学考试成绩由批卷老师录入系统，系统自动转换成相应学分，事后学生自行根据学生信息录入时设定的帐号密码在学校网站查，除非是在教务处后台，否则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的成绩。 【藏族室友：我在亲戚家，网不太好，要过几天回家才能查成绩】 【藏族室友：你要是不介意多等几天，我帮你查】 【苏瑶：不了。】 【苏瑶：多等一天都是煎熬。我想早死早超生。】 藏族室友很想说点别的什么，最后只发了。 【藏族室友：但凡你把追剧的精力放一些在学习上，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紧张】 【苏瑶：这怪不得我。】 【苏瑶：我又不像黎锦，天生学习好。】 黎锦「…………」 【锦宝贝儿：我还在群里。】 【苏瑶：…………】 过了一会儿。 【锦宝贝儿：帐号密码给我，我帮你查】 第二天，黎锦一早就守在电脑前，网站开放时间一到输入网址，可是进了几次都进不去。 【锦宝贝儿：太卡了，进不去】 黎锦返回qq群，群里其他人也在说网卡，进不去。 【学习委员：可能是同时查成绩的人太多，网站崩溃，你们先等一等】 等到中午，网站还是卡，苏瑶催了好几次。 下午，黎锦终于进了网站，不过，依旧有点卡，帐号密码输入后，加载很慢。 等待期间，黎锦对又一次催她的苏瑶回。 【锦宝贝儿：别催，马上查。】 抹出聊天框，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男朋友：在忙？】 黎锦：「？？？」 她滑下屏幕顶端消息通知，才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 【锦宝贝儿：手机的震动没调过来，我在查成绩，没看到你来电话了】 紧接着，后面发了一排跪下的小人。就差在屏幕上写上「我错了」几个字。 林止笑了下。 【男朋友：成绩出来了？】 【锦宝贝儿：嗯】 【锦宝贝儿：不过，网站很卡，我从早上开始试，直到刚刚才进去。现在还在加载……】 【锦宝贝儿：啊！加载好了！】 【男朋友：成绩如何？】 成绩排序并不是按考试时间安排排的，黎锦一手握住滑鼠，把网页往下拉，一边按住微信语音。 「不是我的。我在帮室友查……入学教育，入学……找到了。」黎锦挪动滑鼠从《入学教育考试》这一栏滑过去，「成绩是……」 60…… 黎锦转到和苏瑶的聊天框时，不小心滑了下滑鼠，网页往上挪了点。 【锦宝贝儿：《入学教育考试》有60分，过了。你可以安心了。】 【苏瑶：！！！】 【苏瑶：真的？！60多少？我去看看……】 后面的字没敲完，黎锦又发了新消息过来。 【锦宝贝儿：60.3】 低空飘过，低得擦线那种，多一分都没有。 【苏瑶：…………后面的0.3不用告诉我了，谢谢！】 【锦宝贝儿：我只是据实已告】 【锦宝贝儿：还有，你的军训个人考核挂了】 【苏瑶：？？？】 啥玩意儿？？ 她什么东西挂了？？ 军训一过，苏瑶就将其抛到了脑后，什么都没管，突然听黎锦提起这么个考试科目她愣了下。 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个人考核是在军训检阅总教官宣布解散后。 【苏瑶：我军训个人考核……挂了？？？】 【苏瑶：这种考试不是走个过场，每个人都过的吗？？】 苏瑶扫了眼群消息，目前还没有人说军训个人考核挂的，也就是说她是区队第一人，也可能是唯一一个。 苏瑶窒息，连《入学教育考试》都给她过了，结果在军训个人考核这条沟里翻了船。 黎锦转回和林止的语音笑意还没有褪下去，林止屈指抵了抵耳麦，将她的语音来回回放。 【男朋友：在笑什么？】 黎锦把苏瑶的话复述了一遍。 林止挑眉。 【男朋友：谁告诉她是走个过场的？】 黎锦笑得止不住，当起中间传话筒，把林止的话转给苏瑶。 【苏瑶：…………】 靠，她差点忘了室友的男朋友是他们的教官。 想到这里，苏瑶眯起眼。 【苏瑶：你军训个人考核多少分？】 黎锦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锦宝贝儿：室友在怀疑你给我开后门。】 【男朋友：接下来，不是该查你自己的成绩？开没开后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本来完全不紧张的黎锦，看到这句话忽然紧张起来。 查男朋友考核的科目成绩，是人生头一遭，虽然她相信自己的实力，即便发挥失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要是万一………… 岂不是丢脸丢到男朋友面前了？ 【男朋友：看到成绩了？】 【锦宝贝儿：还没查。】 【锦宝贝儿：我紧张。】 隔着屏幕，林止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想像黎锦不安的样子。
第88页 【男朋友：考完几个月了，现在才紧张，是不是晚了点？】 【锦宝贝儿：…………】 【男朋友：摄像头打开，我陪你查】 黎锦深吸一口气。 【锦宝贝儿：还是算了】 【锦宝贝儿：在你眼皮子底下查更紧张。】 黎锦退出苏瑶的帐号，返回网站首页，改输入自己的帐号后，没忍住。 【锦宝贝儿：我要是考得好，男朋友有没有什么表示？】 点击发送之后又按了撤回。 【锦宝贝儿：当我没说，我查了再告诉你】 【男朋友：有奖励】 黎锦盯着电脑加载页面，心思立即就转开了。 林止的奖励，她很想要。 网页跳转的时候黎锦闭了眼，几秒之后慢慢把页面往下拉，各科成绩很亮眼，一熘儿的a＋。 黎锦一颗心落地，截图给林止看。 她一句话没附加，林止却好似已经看到她眉目飞扬的得意模样。 林止又笑了下。 【男朋友：看得很清楚】 【男朋友：奖励可能要晚点，现在给不了】 黎锦还是高兴，比她以前每次考试得第一还要高兴，电脑也顾不上关。 【锦宝贝儿：你真没有给我开后门？】 她的军训个人考核成绩虽然没有满分，但即便换了个教官打分，也算是高分。 【男朋友：没有。】 这一点林止很肯定，他的身份是教官，公平公正对待每一个同学，不可能因私废公。 他对黎锦的私，也是在军训结束后。 【男朋友：不过，你要是想，以后可以给你开】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修改了个小bug，不用回看也不影响阅读。 最近事情有点多。久等～ 求多多收藏，跪谢～ 第48章 讨好（一更） 黎锦瞬间红了耳朵, 转念想到隔着屏幕林止看不到，她随便摸了下。 【锦宝贝儿：想！】 方教官推开门进来，就见林止靠在桌沿垂眼刷手机, 不知何故笑了下。 外面天色已经见暗, 房间里没开灯，方教官看了两次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他伸长脖子, 勾头去看林止的手机。 「笑什么呢？」 林止刷地摁熄屏幕，方教官只看到类似微信聊天框的界面一闪而过：「小气。」 林止不置可否, 换了个姿势, 重新将手机打开，侧脸映在屏幕亮光里。 方教官眯起眼睛：「你最近很不对劲。」 林止手指停在屏幕上, 眼皮稍抬。 方教官看着林止的表情：「以前休息日从来没见你跟谁联繫过，其他人跟家里人聊得热乎，只有你连手机都不碰一下。可最近几个月里，你是领手机最积极的一个。上回休假也是。你该不会是……」 「有事儿？」林止打断他。 方教官愣了下, 随即想起自己来找林止的目的，甩甩手上的帽子：「站哨。马上轮到我们俩站哨，你不会忘了时间吧？」 林止垂下眼在手机上摁了几下, 将手机关机：「没忘。马上。」 ………… 黎锦对于林止突然切断聊天已经见怪不怪，她切出和林止的聊天，苏瑶几乎要将她的微信消息炸了。 【苏瑶；？？？】 【苏瑶；还在么？麻烦吱一声？】 【苏瑶：成绩查到没有？】 当她是老鼠呢？ 黎锦好笑。 【锦宝贝儿：不在】 【苏瑶：…………】 幼不幼稚。 黎锦正要回些什么，阿姨准时准点上楼来敲门叫她用晚餐。 黎父黎母不在, 小洋楼里只有黎锦和阿姨, 黎锦一下楼就看到了桌上丰盛的晚餐以及一蓝子新鲜的水果。 水果阿姨刚洗过，枝叶剔了个干净。 注意到黎锦的目光，阿姨说：「是林先生送来的水果, 黎先生没在，他放下水果就走了。」 林？ 黎锦：「哪个林先生？」 阿姨这才想起来：「哦，我给忘了，国庆没回来，你还没有见过林先生。林先生是黎先生国庆回来结识的，四十多岁，看起来挺年轻的，听说一家人住在庆城好些年了。他们家在小平桥附近，离这里挺近，国庆的时候来找过黎先生两回。黎先生离开后，他也常常送水果过来。」 看来是她爸生意上的事，黎锦不便说什么，正要转开话题，阿姨又继续絮絮叨叨：「人瞧着还不错，年纪轻轻当了什么高管，坐办公室的。听说，他有个侄儿还在部队里，是个军人……」 黎锦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好笑道：「我爸生意上来往的人哪一个地位低？」 也是。 阿姨也不絮叨了，端着水果去厨房切。 黎锦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寒假期间，阿姨提足了劲儿给她置办吃穿用度，有时候黎锦连楼都不用下。 直到有天阿姨出去买菜去了，黎锦听到门铃声下楼来，就见一个手提水果篮，身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外。 男人很高，有一米八，但是由于肚子上凸起的啤酒肚，让他看起来比实际身高矮。 梳着背头，头髮上抹着摩丝，脸略微有点肿，依稀能辨出他原本清秀的五官，气质比起生意场上的油滑，更偏向于读书人的儒雅。
第89页 似乎没料到开门的是个陌生脸孔，男人愣了下，正要开口询问，阿姨提着菜走过来：「林先生？」 他就是阿姨说的「林先生」？ 黎锦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过，她爸生意上的事，她一向不插手，见阿姨将林先生招待进屋，黎锦也就上了楼。 再下楼来时，林先生正好要离开。阿姨将他送门口时林先生接了个电话，门关上那一刻，黎锦看见他对电话那头点头哈腰。 「……马上就回来……不找你拿钱，我找人借……孩子要放学了，你让妈去接……这个问题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没把咱妈当佣人，我按月按时给了钱的……好好好，我再跟我哥和嫂子商量商量。」 黎锦转回眼，阿姨在将水果拿出来摆盘，个个又大又圆，色泽鲜艷，黎锦原本想拿个水果，不知为何反而没了胃口。 黎锦让阿姨给她热了杯牛奶，拿着上了楼。 ………… 川南警察大学的假期和其他学校差不多，元宵节一过，就是开学。 新学期宿舍教室安排照旧，黎锦报导当天，行礼还没收好，就收到中队长杨娇转发的通知，向整个2014级徵求清明节烈士陵扫墓志愿者，活动结束，每个志愿者加2学分。 秘书学有近一半的人参与。清明节当天早上八点，所有志愿者着春秋常服步行前往烈士陵。 近半个小时脚程，抵达烈士陵之后，所有人先默哀献花，然后按区队划区域打扫烈士陵。 烈士陵园还有处纪念馆，记录了烈士陵园每位烈士的事迹供人瞻仰，陵园负责人介绍时，所有人静静地听。 烈士陵清扫完毕，再组织所有人带回学校。 当天晚上，杨娇到秘书学做了清明节活动总结，临走前在干部群里发了关于轮值站岗的安排通知。 从这学期开始，校门口的轮值站岗每个区队每个人都要参加一个区队值一周岗，每人每次站一个小时，着装要求丝毫不容差错。 轮到秘书学时，正好是又一年一度的国庆节。 黎锦的班次在国庆第一天早上七点。早早的，黎锦换好常服，戴上警帽、外扎宽皮带、白手套，时间一到就到校门口的站岗台上站岗。 和她一起站岗的是秘书学一个男生，面朝校门外，立正站立。 正值节假日，时间尚早，街道上没什么车辆，偶尔有一两个晨跑的人经过警校门口，大人小孩都有，会往校门口瞥一眼，或者指一下。 黎锦目不斜视，在七点五十几，即将要换班之际，从警校门口经过的一个小孩子突然倒退回来。 他步子还不大稳，跌跌撞撞跑到黎锦的跟前，在黎锦想过去扶他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站直，然后将肉嘟嘟的小手举到耳朵附近，向她行了个礼。 黎锦微愣，反应过来后，立即稍转向面对他，五指併拢微抵太阳穴向他回礼。 敬礼维持了好几秒，在小男孩手酸放下手后，黎锦才放下手，目送孩子跑向后一步跟上来站在几步之外等候的父亲。 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父子俩的对话淹没在各种声音中，黎锦只看到父亲赞赏地拍了拍孩子的脑袋。 黎锦返回寝室，苏瑶和另外两个室友还在睡，她补了个觉起来，关于计算机等级考试以及大学生英语四六级的报名通知已经发下来了。 学习委员先是发在干部群里，之后才转发到大群里。 「？？？」苏瑶：「今年计算机和四六级报名这么早吗？」 樊静秋师姐说计算机和英语等级考试要大二才能考，苏瑶便没怎么关注，依稀记得报名的时间是九月？ 黎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捲起手边的书轻轻敲了她的脑袋：「英语每年要考两次，一次是三月，一次是九月。」 听到这里，苏瑶「咦」一声，「三月份我们不是在实习了么？要怎么考？」 川南警察大学的实习安排有别与其他大学，一年的实习期是分开成两次，分明是大二下学期，大四上学期。 第一次是学校安排，由学校中队长、导师等统一带领学生去和川南警察大学签约了合同的实习基地实习，具体是在哪里，保密，暂时不能对外公开。 第二次则是由学校开具实习证明，由学生自己找实习单位。 第一次实习是和学习时间无缝连结的，这边期末考试一结束，第二天就带去实习基地实习，直到下一次放假。 中途除非不得已，不能离开所在的实习基层。 黎锦想了想：」请假？」 计算机和四六级攸关毕业，实习地不可能不应假。不过，黎锦点出关键说：「在实习前不是还有一次考试么，考试合格自然可以不用回来。」 「…………」以为我们都是你，一次就过？ 苏瑶不想理黎锦。 ………… 计算机和四六级考试的考场设置都不在川南警察大学，四六级的时间在计算机之后，四六级考完，紧接着便是期末考。 在选修以及考试科目之前，先考的是体能测试。 体育委员发了份《2014级川南警察大学体能达标标准》表格，分别记录了每项体能测试的及格线。 跳远、仰卧起坐、肺活量、拉伸、跳绳……50米x1，400x2（男生400x3）。 项目一项项分开做是没问题的，连在一起后面两项就有点问题了。
第90页 苏瑶退出文件，看黎锦盯着表格看半天，说：「你见林教官，跑得快吗？」 「快啊。」废话，见男朋友能不快么。 「这就好办了。」苏瑶说：「给我张林教官的照片。」 黎锦莫名其妙：「你要他的照片做什么？」 苏瑶拿过照片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跑步的时候把照片贴脑门上，想像林教官在你前面，保证你跑得特别快。」 黎锦：「…………」 照片黎锦有，但是她不会贴脑门。 打死也不贴。 这么想着，接到通知考体能测试时，苏瑶换上作训服，转眼就见黎锦从桌肚里摸出收纳盒，取出一张照片放在作训裤的腿侧的裤兜里。 怕弄丢还是怎么的，合上裤兜的自由扣，她还拍了拍。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深鞠躬～ 开始补作业。 第49章 查询（二更） 苏瑶忽然很想说点什么, 还是忍下了。 体能测试，50米x1和400米x2是连在一起跑的，苏瑶和黎锦不在同一批次, 黎锦先跑, 苏瑶站在场外，在看到最后一百米, 黎锦摸了摸裤兜, 一口气从第七冲到第三之后，她终于没忍住：「呵, 女人。」 黎锦：「…………」 黎锦当没听到, 到起跑点的老师那里登记了成绩，就去树荫下乘凉去了。 体能测试完没过多久就是期末考, 由于这学期有选修课，考试时间又拉长了一天，实习安排在1月20日出发。 全体2014级学生分为两个批次，一个批次是去川南临城市公安局分局报导, 由临城公安分局具体安排实习派出所以及每个派出所人数。 一个批次是党员要先留在学校学习党课，期间帮助学校老师领导做事，党课结束, 则可以选择回生源地的政府部门继续实习，直到实习结束。 早上7点的车，人和行礼分开用车载。 先搬行李。5点不到，黎锦就接到通知, 让女生搬东西上车。寝室没亮灯, 只能用手机电筒照明，收东西的收东西，搬行李的搬行李。 每个区队载物车不同, 黎锦随便披了件外套，就到外面为女生们带路，最后一个人将行李搬上车，帮忙安置行李的区队长说：「你的？不是吧，你也来？」 黎锦：？？？」 区队长举起五根手指头：「已经五箱了，别告诉我你还有？」 「不是我的。」黎锦哭笑不得，指指前面的一个女生：「我不用离校，是帮她搬。」 「噢噢噢。」区队长反应过来，「我忘了，你要留在学校上课。」 这话倒没有任何羡慕或者嫉妒的成分，黎锦作为团支书，算是区队里最早加入党员的一批，他是区队长，迟早也要加入。 「不是就好。」区队长说：「我刚搬了个十二箱的，要真每个女生的东西都这么多，我恐怕要申请再调一辆车。」 他一张脸苦兮兮的，黎锦笑了下。 搬完行李，黎锦又跟着一行人到川南警察大学后门，指引秘书学的学生上大型客运汽车，等人齐了，她再帮着发面包和水。 客运车内开着灯，灯光稍暗，每个人身着春秋执勤服戴着警帽规矩坐在座位上，不像是去实习，倒像是去执行任务。 确定没人有需求了，黎锦才从车上下来。 七点半，客运车离开警校后门，黎锦站在路灯下，恍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了送林止离开的时候。 放假期间，在校的人本就不多，2014级学生这么一走，学校更冷清了，特别是四个人的寝室，一下子空了出来，只剩她一个人。 黎锦躺了几分钟没睡着，又把寝室灯打开，开始刷手机。qq群里一反常态地很安静，微信寝室群里，苏瑶也很安静。 【锦宝贝儿：你们到了在群里说一声】 收到回復是在下午黎锦下了党课后。 在校时间安排和平时上课差不多，有党课上党课，没课教室上自习，或者帮学校老师做事，点名照旧，不过改在了教室里。 【苏瑶：中队长和我们坐一辆车，不许我们玩手机，刚看到消息。】 【苏瑶：到了。】 【苏瑶：刚被分配到实习的派出所，这会儿派出所的师兄领着我去领行李。】 主干道上禁止玩手机，黎锦回到寝室才回消息。 【锦宝贝儿：我？】 【锦宝贝儿：她们俩没跟你分在一起？】 【苏瑶：没有。】 【苏瑶：下车后是按名字叫人，我们在分局里分开了】 【苏瑶：每个派出所三到四个人，都是按不同区队分】 【苏瑶：只有法学人数多，平均一个派出所两个人，不过也是不同区队】 【苏瑶：我被分到了临城派出所，来接我的周林师兄挺逗，但是人超好，特意开了警车来给我们装行李】 黎锦和苏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她大致了解到，和苏瑶分配到同一个派出所还有两个人，都是法学的男生；临城派出所成立不久，地方有点小；还听说派出所所长好像快要调职，新的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林止打电话来时，黎锦正在回苏瑶的消息，一看到来电显示，立即把敲好的字删除。 【锦宝贝儿：突然有事，不聊了】 【苏瑶：？？】 【锦宝贝儿：男朋友来电话了。】
第91页 苏瑶一噎。 【苏瑶：重色轻友！！】 「重色轻友」的黎锦直接切出了聊天。 「还在学校？」摄像头一打开，林止就看到了黎锦身上的执勤服以及旁边的提包。 黑色的，形似电脑包，是专门给警校学生用来装东西的，但凡着警服时，手上除了提包什么都不能拿，而且提包只能提在左手，不能挎，更不能背。 「今天是留校实习的第一天，课不多。」林止没开摄像头，黎锦摆了个舒适的角度。 林止由着她摆弄镜头，等视角稳定下来后说：「实习？」 黎锦这才想起她还没对林止说实习的事儿，黎锦大致说了遍，把摄像头改为后置，在寝室绕了一圈。 「所以，现在寝室只有我一个人。等课上完，我想回庆城继续实习。」 林止「嗯」一声，镜头划过窗户，外面还是大亮，黎锦却打开寝室灯，他垂眼问：「怕吗？」 黎锦一句「不怕」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怕！」 林止：「要我陪你？」 黎锦：「要！」 林止：「只有十分钟。」 黎锦：「…………」 过了会儿，她把摄像头调回来说：「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一直陪着我。」 寝室灯光错落在黎锦眉眼间，林止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不等他说话，视频里黎锦忽然拿出电脑，捣腾了一会儿。 下一刻，一段铃声传了过来。 「姐姐电话来啦～蹦，蹦蹦蹦，蹦蹦，下卡拉卡～」 脆生生的童音加上欢快的背景音乐，可爱感爆棚。 黎锦：「照着录一段？」 「…………」预感成真，林止想也不想：「我拒绝。」 黎锦：「男朋友。」 林止：「…………」 林止卡了一下壳：「不行。」 黎锦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松动，再接再厉：「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男…………」 恃靓行兇？ 林止喉结滚了滚：「黎锦。」 黎锦不自觉摸摸耳朵，听到林止说：「换一个。」 ………… 学校安排的党课并不多，上完后，黎锦就拿着学校开的实习证明回庆城找到小平桥附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所长看过资料和证明，让黎锦先去找庆城分局，分局存过档，然后由分局将她调配到派出所。 小平桥派出所有部分辖区在市中心，案子很多，从黎锦进入派出所，前台的报警电话几乎没停过。 「你还没实习过吧？」所长收了黎锦的实习证明，把其他资料退还给她，「前台是整个派出所的枢纽，你是秘书学的，应该懂得承上启下的道理。实习生要想学东西，前台是最快的途径。」 所长说：「你先跟着前台的师兄师姐们学习，怎么接警，怎么转达警情，怎么接待群众……两三个月后，我再将你调到其他岗位。在实习结束前，你一定会在派出所转一圈的。」 最后一句是半开玩笑，所长面上也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他叫住一个要往前台去的师兄，「分局分派过来的小师妹，到七月份为止，要在我们所里实习，你们有空带带她。」 师兄算算时间，笑说：「那时间还挺长，我叫余洋，你可以叫我余师兄。」 黎锦从善如流：「余师兄。」 余洋又笑了下：「我要先把材料给刑侦组送去，你先跟我来。」 黎锦乖乖跟在余洋身后。 小平桥派出所整个办公楼只有一层，从左到右分别是刑侦办公室两间，行政办公室两间，前台，会议室兼调解室，社区办公室两间，所长办公室。 里间还有休息室、卫生间和宿舍、储物室不等。 前台很吵，黎锦以为刑侦组也差不多，没想到，进去之后却看见沙发上倒了一片人。 办公桌前倒是坐了一个人，不过姿势和其他人差不多，脑袋上盖个帽子就差打唿噜。 黎锦：「？？？」 师兄师姐们路子这么野的吗？ 余洋看着黎锦的表情，轻声道：「看样子刑侦组昨晚又通宵赶案子了，他们都这样，一有案子，经常熬通宵。」 话落，办公桌前的师兄动了动，扒拉下帽子睡意朦胧说：「小声点。」 余洋哭笑不得：「我够小声了，你要的资料，给。」 那师兄戴上帽子，接过资料翻了翻，余光瞥到黎锦，说：「这是……？」 余洋说：「川南警察大学的小师妹，来我们所里实习。」 「川南警察大学。」那师兄嘀咕一声，「我们所里好几个川南警察大学出来的，这是扎堆了？」 余洋耸耸肩，正要带黎锦出去，那师兄放下资料朝黎锦抬抬下巴：「安排工作了吗？」 余洋说：「所长说暂时跟前台。」 「前台用不了那么多人，先跟刑侦组。」那师兄不理余洋欲言又止表情，「小师妹会查身份信息么，帮我核对核对这几个人的身份。」 那师兄递过来一个本子，翻开的一页上记录了好几个身份证号码。 那师兄说：「余洋，你示范怎么查询身份信息。前台电脑在用，挪不开，你们用我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余洋只有照办。 他一步步示范，查完第一个身份后，余洋说，「你来试试。」
第92页 黎锦照他教的打开警钟平台，输入身份证号码。 余洋说：「林友眠，名字没错，人也没错。在点开他的家庭关系看看，对，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都要核对清楚。」 当页面跳出来时，黎锦愣了下。 熟人。 第50章 亲戚（一更） 余洋离黎锦近, 很快察觉到黎锦不太对劲，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小师妹？」 黎锦「唔」一声，「没有。」 余洋也不多问, 把跳出来的页面看了一遍, 「学歷挺高，是个大学生。父母双亡, 有家有孩子, 兄弟姐妹也不少……这一大家子。」 余洋师兄寥寥数语概括林又眠的背景，办公桌边的师兄说：「别只看表面的光鲜亮丽, 昨天我们组的人跑过现场, 去林又眠的老家和现居住地查过，其他人对他的评价并不怎么样。他家里兄弟姐妹多, 高三没读完就辍学了，后来是靠他大嫂救济上完高中考上大学。出来后出息了，当了高管，一个月收入过万, 还经常找他大哥大嫂借钱。」 余洋听得有点懵，「月入上万还找人借钱？」 再加上年终奖各种补贴奖励，那收入可是相当可观。 「软骨头, 全听他老婆的。每个月工资上缴，请女方父母带个娃，还要每个月交三千的带娃费，有车有房, 每次出差还要自己凑钱, 不够就找他大哥大嫂借。」 那师兄懒洋洋伸了个腰：「也不看他大哥大嫂是什么收入，隔三差五借一万两万，拿得出来才有鬼, 不上演全武行就不错了。」 「？？？」余洋：「还有这种奇葩事儿？」 「多的是，现在什么事情没有？扯远了，昨晚闹事儿他有份，还是聚会发起人，查仔细点。」 余洋便又对黎锦说：「小师妹，把林又眠兄弟姐妹家庭成员也一一点开看看。」 林又眠有四个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一个。长姐，长兄，二姐，三姐，几个兄弟姐妹都成了家。 按长幼顺序，黎锦先查了林又眠长姐的家庭成员，人丁挺旺，一儿一女。接着查长兄林又延，父母死后，户口迁了出去，他的名下户口只有两个人，妻子，还有一个儿子，名字是…… 「还没查完吗？」余洋等了会儿，没见黎锦翻下一页，问了一句。 黎锦慌慌忙忙，差点没把滑鼠甩出去：「马上。」 「不用急。」余洋安抚道，「案子第一次口供已经录了，现在只是核对身份证号码，补全身份信息，慢一点没关系。」 黎锦缓下神「嗯」一声。 林又眠二姐三姐家人丁也都挺旺，要么一儿一女，要么两个儿子，后台记录，他们几乎每家都买了车买了房。除了林又眠的大哥林又延。 林又延好像是个无业游民，资料里没有记载任何关于他具体从事什么工作。他的妻子也是。 「咦。」这就奇怪了，余洋指着林又延的资料说：「他家这种情况能借出那么多钱？」 师兄：「所以我说他们家没上演全武行是谢天谢地了。也许真上演过，不过当事人不报警，我们也不好插手。听说他们家还有个小子，真闹起来，他是最可怜的一个。」 师兄摆摆手，不愿多谈。 黎锦眨眨眼，退出去的时候，她点进了林又延妻子的资料中。 看着跳出来的有几分熟悉的面孔，黎锦垂下眼，慢慢抿紧唇，她注意到，林又延妻子的信息里有一条：残疾。 身份证号码有好几个，黎锦全部查完后，余洋师兄已经不在刑侦组的办公室，办公桌前的师兄说：「余洋是社区民警，你先跟刑侦组，之后要去社区再转过去。我叫刘磊，小平桥派出所副所，刑侦组由我负责，你叫我刘师兄就行。小师妹接下来有事么？」 黎锦摇头。 「跟我到分局走一趟？」刘磊说：「刚让你查的案子是一起聚众闹事案，闹事的人已经抓获，正在分局等着录细节口供。其中有两个女的，行侦组的两位师姐昨晚就过去守着了，一晚上没回来休息，你去替替她们的班。」 刘磊算算时间：「只需要守在审讯室看着犯人，不许他搞小动作。守不了几个小时，录完口供我开警车送你回所里。」 黎锦没异议。 小平桥派出所离庆城分局不算远，开警车十几分钟，黎锦跟着刘磊师兄到的时候，刑侦组的师姐正带着一个女犯人出审讯室。 「干什么去？」刘磊问，「还没到录口供时间，把她带出来做什么？」 「去卫生间。」熬了一夜，师姐脸色不太好，连带语气也不怎么样。 刘磊看出来了，说：「让小师妹带她去，你回休息室休息一会儿，我路上叫了外卖，一会儿送过来。」 「这还差不多。」 师姐这才注意到刘磊身后跟着的黎锦，目光在她学员警服的肩章上顿了顿，面带疑惑问：「哪来的小师妹？」 「川南警察大学，黎锦，今天开始来我们所里实习。」刘磊砖头对黎锦说：「给你介绍，这位师姐也是川南警察大学毕业的，比你早几届，叫刘蕾，和我的名字同音不同字。平常所里都是以女刘蕾男刘磊区分我们。」 最后一句明显是玩笑，刘蕾师姐没好气白他一眼：「能不能有个副所的样子？我同校的师妹用你教？」 「好心当成驴肝肺。」刘磊无奈。
第93页 他对于手底下的几个人相当爱惜，特别是组里的女同志，容忍度极高。只要不涉及案子，在办案上拖后腿，他由着他们闹。 刘磊把话转回正事儿上：「女卫生间在走廊直走的尽头，刘蕾，把脚/铐钥匙给师妹。」 犯人抓回来，不仅戴手/铐，脚/铐也要戴，一般由看守的民警保管钥匙——方便随时提审犯人。 这点不用刘磊说，刘蕾也会给，还给黎锦示范怎么带犯人——抓手/铐的正中间的钥匙孔，既不会误伤犯人，又能很简单控制住犯人双手。 黎锦拎着钥匙和女犯人一起进卫生间，犯人进里间，她就在外间等着。 女犯人没几分钟就出来了，她衣着光鲜亮丽，身上喷了香水，脸上化了妆，看起来有一定身份地位，不过，经过一夜，妆花得差不多了。 闹腾了一夜，女犯人精神有些怏怏，神情很平静，黎锦带她回审讯室，经过走廊，看到隔壁的审讯室门没关严，背对着门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女犯人回到审讯室还是一句话不说，垂着头，手随意搭在椅子上，姿态傲慢懒散，似乎解开了手/铐脚/铐她随时能大摇大摆走出分局。 正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签字盖手印的口供，黎锦扫了眼，没随便乱动。 审讯室里面各个角落都有监控，黎锦正襟危坐大约一个小时，刘磊师兄才来推审讯室的门让她把人带上跟他走。 黎锦带着女犯人到了洗手间旁边的房间，发现刘蕾师姐也在，除此之外，房间里还站了一排戴手/铐的人。 她经过走廊看到的西装男人也在，这会儿他面对着门，黎锦也看清了他的脸。林又眠，寒假来她家送水果的人。 想到在所里查到的资料，黎锦补上一句：林止的么爸。 察觉到有人看他，林又眠抬起头，见是黎锦，他脸色突变，立即把头垂得更低。 黎锦皱皱眉。 「把她也带去站着。」刘蕾师姐说。 黎锦收回视线，把女犯人排在末端的林又眠旁边。 离得近，黎锦看见林又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 他西装外套扣子崩了颗，内衬皱巴巴的，沾着不知是酒还是什么的污渍，身上还有一股子酒味儿，将他头髮上的摩丝味儿完全掩盖了过去。 鬍子没剔，眼里还有血丝，应该是一夜未睡。 紧接着刘蕾师姐按名单一个个点名，点完名让他们自觉把身上的所有硬质的、金属物等个人物品全部交出来。 「女的先等一下，男的先交。」 林又眠最先交，手机，手錶，钱包、名片等，黎锦扫了眼，都是名牌。 另外几个男的不太服气，被刘蕾师姐吼过才老实了。 黎锦帮着刘蕾师姐将物品按名字分开装好，贴上标籤放在篮子里，然后对前来带人的刘磊说：「副所，他们的搜身任务交给你了。」 然后带走一个女的，对黎锦说：「小师妹，剩下这个女的由你搜身，搜仔细些，身上任何东西都不能让她戴。」 女犯人倒是挺配合，连内/衣都翻出来给黎锦看了，除了搜出来一条金项鍊，其他东西没搜出来。 女犯人把衣服整理好，刘蕾师姐也回来了，带着两个女犯人前往另一间审讯室。 量身高，体重，录取十指指纹，取口腔dna样本……每个犯人流程走一圈，忙下来，离开分局已经是下午。 一群人，只有林又眠被带回派出所，其他人都被刘磊和另外几个师兄开着警车带走了。 黎锦之前看着的那个女犯人，上车前，表情不以为然，等她看到警车驶出分局往小平桥派出所相反的方向开走后，终于慌了。 「现在才知道求饶服软？晚了。」警车分道时，黎锦听到副驾驶座上的刘磊师兄说：「从昨晚到现在，我给过你多少次坦白的机会？口供录了两次，每次都让你想清楚，利害关系也摆在你面前，是你听不进去。」 「都是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坐在黎锦旁边的刘蕾师姐说，指了指后座的林又眠：「他怎么不一起送过去？」 开车的刑侦组师兄说：「所里有人要见他，见完再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赶作业。感谢在2020-10-20 21:00:13~2020-10-21 10:1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家属（二更） 探望犯人一般是事后找所长开证明, 林又眠还没收进去就允许见家属，很大可能是所长的意思。 刘蕾便没问了，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到了小平桥派出所门口, 刘蕾先下车, 开车的师兄将林又眠带下车，黎锦跟在他们后面。 所里和早上走的时候没两样, 报警电话响个不停, 前厅等候着好些排队办事的民众。 师兄把警车钥匙丢前台，问：「是谁要见林又眠？」 前台记录警情的民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家属, 在调解室等着, 所长说你们回来把人带过去就是。」 「行。」师兄先对刘蕾说：「你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 然后对黎锦说：「小师妹一起来。」 调解室就在前台隔壁房间, 黎锦一进去就看见靠墙坐着的女人，衣着朴素，或许是急着赶来派出所，头髮有些乱, 发丛下的神情焦急无措。
第94页 「警察同志，我弟弟他怎么回事？怎么会……」女人一瘸一拐迎上来，差点被凳子绊倒也顾不上。 师兄不忍心, 扶了她一把：「这事儿你得问你弟弟。你先坐会儿。小师妹，给他们倒杯水来。」 调解室里有饮水机和一次性水杯，黎锦接好两杯水，师兄已经转去休息室卸下出警装备, 而女人坐到林又眠身边, 上上下下打量他，像是生怕他受了什么伤。 「大嫂，我没事。」有黎锦在, 林又眠不好意思，按下女人的手。 「什么没事？都闹到警察局了！我听警察同志说你昨晚就被抓进来了？犯了什么事儿？你的媳妇儿呢？警察不是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来找你？」 「大嫂！」林又眠打断她，「她可能在陪孩子走不开。」 什么陪孩子，明明就是不肯来。林又眠把他媳妇儿当宝贝儿，他媳妇儿拿他当提款机。女人不贊同地皱起眉，但到底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不好说什么。 黎锦将水放在他们面前，女人注意力全在林又眠身上，头也没抬，抿了口水。 黎锦退到饮水机边，不打扰他们谈话。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女人说：「警察怎么说？判了多少天？」 「一周，七天。」林又眠声音艰涩。 「这么多天？」女人喃喃：「不行，太久了，你的工作怎么办？你不是最近还要出差，被拘起来怎么去？」 「大嫂。」林又眠舔舔唇，神情间露出几分试探与希冀：「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弄我出去。」 黎锦和女人同时疑惑地看着他。 林又眠说：「我侄儿……他是部队的，在政府里应该有人脉，能帮我说上话，以前他也帮过我……」 「不行。」女人声音拔高，见林又眠沉下脸，又立即低下声去：「不能让小止帮，之前我让他回来处理你的事，已经让他很不高兴了。上回休假，他都没留在家里……」 「大嫂！」林又眠沉声：「你是他的母亲，当年你和我哥闹离婚，没有人管他，是你把他拉扯大的，你比谁都清楚，侄儿他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你的。只要你出面，他一定会妥协。你帮帮我，我孩子才几岁，他也是你的侄儿，你忍心他几天见不到爸爸？」 「可……可是。」女人神情松动，明显动摇了，「小止在部队，鞭长莫及。」 林又眠继续怂恿：「不需要他出面，只需要打个电话。不会耽误他训练的。」 「那我、我试试。」 目送女人一瘸一拐出了调解室，黎锦垂下眼。 饮水机针对调解室落地窗，傍晚，炙白的光线并未有所收敛，派出所门口的景观树枝丫漫过人行道弯着在调解室的落地窗上。 落地窗没拉窗帘，透过玻璃窗，黎锦能看到女人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拨打电话，一次次拨，一次次挂了重拨。 阳光落在她单薄的肩头侧脸，照清了她发丛间的几簇白髮，黎锦心里跟堵了坨棉花似的，越看越透不过气。 黎锦弯下腰接了杯水，刚要喝，师兄拿着资料进来了，「我要把林又眠送过去，小师妹要一起去吗？」 电话没打通，女人沮丧地返回调解室，黎锦瞥了她一眼：「要，马上走吗？」 师兄：「要去的地方挺远，早点去，早点回。」 警车离开派出所时，女人追到了街道边，远远的，黎锦看见她还在望着警车，黎锦心里的棉花又堵了坨。 等再返回所里，派出所前厅没什么人，报警电话响得也不那么频繁，难得的安静。 「走了？」师兄环视一圈，没看到林又眠家属的身影。 刘蕾师姐补了眠，换下警服，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你们走了没多久她接了个电话就回家了。怎么，找她还有事儿？我打电话把她叫回来。」 「没有没有。」师兄说：「我见她腿脚不方便，担心她出什么事儿。」 刘蕾「哦」一声把话头转向黎锦：「小师妹急着休息不？我们等等你刘磊师兄，一会儿去兰草轩吃个饭。下午订好的位置，给你接风洗尘。刘铁公鸡难得拔毛，所里能去的都去。」 刘蕾打量了番黎锦：「不能穿警服出去，小师妹回去换身便服，七点在所里集合。」 黎锦家离小平桥不远，回去换身衣服花不了多少时间，黎锦没让司机送，步行到所里，时间刚刚好。 刘磊师兄已经先一步去了兰草轩，刘蕾师姐负责带其他人过去。 兰草轩是小平桥小有名气的饭店，招牌菜麻辣牛蛙火锅更是受人青睐，刘磊师兄开的包厢，人多，开了两间包厢。 包厢内灯光不算亮，蒸腾着热气，添上几分朦胧。 「小师妹要不要来杯酒？」刘磊说。 刘蕾师姐把酒杯推开：「小师妹还在上学，别让她乱碰酒，你们男的喝自己的，我们女生吃自己，互不干涉。」 刘磊说不过她：「行，我不劝酒了。你们随意。」 刘磊师兄很快和其他人喝起来，他们一个个穿上警服看起来都斯斯文文的，喝起酒来一点也不含煳，喝白酒跟喝白开水似的。 刘蕾也倒了杯白酒，不过全程没怎么碰。 注意到黎锦的目光，刘蕾说：「我老公是交警大队的，职业病，死活不许我碰酒，跟他闹了几次，我目前在戒酒中。」 黎锦听刘蕾说了会儿她老公的事，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时，林止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第95页 黎锦按下掐断。 【男朋友：？】 黎锦看着镜子里自己被辣得红通通的嘴唇。 【锦宝贝儿：不方便开摄像头。】 【锦宝贝儿：所里的师兄师姐们请客吃饭，我走得急，忘了戴上耳机】 林止从善如流。 【男朋友：还在外面？】 【锦宝贝儿：嗯。】 【锦宝贝儿：快回去了。】 想到今天所里发生的事，黎锦点出电子键盘，敲了几个字。 林止等了等，没等到新消息。 【男朋友：怎么？】 消息刚发过来。 【男朋友：等我两分钟，接个电话。】 黎锦把敲好的字删除，收回电子键盘。 两分钟过去。 【锦宝贝儿：谁的电话？】 【男朋友：没谁。】 黎锦正要发「是不是家里的？」，林止回復。 【男朋友：过两天有没有空？】 【锦宝贝儿：？？？】 【男朋友：带你见个人】 怎么带？ 飞回来带她去？ 黎锦哭笑不得，没想到林止说两天就是两天，他真的「飞」回来了。 派出所里又出了一起大案子，黎锦跟着刑侦组的师兄师姐们东奔西跑，一个白天几乎没停下过。 傍晚回到所里，听前台师兄转告她，说她家属来了，在会议室等，她还没明白过来。 她爸妈都在出差，从哪冒出来的家属？？？ 黎锦满脸疑惑地往会议室走，当看到会议室坐姿笔挺的人时，终于反应过来。 师兄没说错，是家属。 林止垂眼在看手机，似乎没注意到她，黎锦收紧唿吸，放轻脚步，打算绕到他身后吓吓他，手刚蒙住林止的眼睛，就被林止的大手裹住。 林止抬起眼皮，眼睫毛齐刷刷刷过黎锦的掌心，又软又痒。 「还闹么？」林止微后仰起头。 他身着的是修身白衬，衣摆收了进去，领扣扣得一丝不落，修长的脖颈弯起时，脖颈上凸起的那一点尤为惹眼。 黎锦手上的力气瞬时没有了，任由林止把她的手拉下来，包在手心里。 会议室开着空调，林止五指沁凉，贴着皮肤特别舒服。 黎锦也不抽出手，手臂从座椅背上越过，搭在林止的肩上，下巴也抵在他的头上。 林止头髮软是软，但是剪得很短，发茬子有点扎。黎锦下巴不安分左右动了动，惹得林止笑了声。 「听前台说是小师妹的家属来了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黎锦侧过头，就见刘蕾师姐抱着擂资料促狭地看着他们。黎锦脸一红，立即从林止身上下来。 林止放开黎锦的手：「师姐好。」 刘蕾愣了下：「你也是川南警察大学的？」 「不是。」林止看了黎锦一眼，淡淡说：「随女朋友叫。」 眼看黎锦脸更红，刘蕾笑出声，小师妹的男朋友看着挺乖的，没想到还挺黑。 刘蕾说：「打扰人谈恋爱遭雷噼，今天忙了一天，小师妹早点下班，跟男朋友回家去，刘所那里我去说。」 第52章 过去（三更） 黎锦去休息室换了便服出来, 林止已经从会议室出来，等在派出所门口。 以免妨碍到进所里办事的民众，他站在人行道边缘的景观树下, 景观树树荫浓郁, 阳光从枝丫间撒下来落了他一身，脚边立着上回休假时带回来的行李箱。 「你什么时候到的？」 林止一手拖行李箱, 一手牵着她：「下午三点多。」 黎锦看腕錶, 快六点了：「你在所里坐了近三个小时？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会打扰你工作。」林止略垂眼，眼尾看着她：「时间有点紧, 但是还来得及。」 黎锦没忘记两天前林止说的话：「带我去见谁？」 「去了就知道了。」 林止带黎锦去的乡下, 客运车到了镇上就不走了，剩下的路靠步行。好在修了水泥路, 直通每门每户家门口。 黎锦在外面跑了一天，走到一半脚有点痛，林止单膝跪下：「过来，我背你。」 黎锦指着行李箱说：「行李箱怎么拿？」 林止：「还有另一只手。」 黎锦：「你要单手背我？」 林止想了想：「你不重。」 没有女孩子听到这句话不开心。 而事实证明, 林止体力确实特别好，单手背她，还拖个行李箱, 走了一路，气息都没怎么乱。 反而是黎锦在林止背上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时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旁边还有一张没铺的床, 放着林止的行李箱。 黎锦环视一圈没看见林止, 立即下铺来。 这才发现她在一家农家土瓦房里。土瓦房有些破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穿用度等用具一应俱全, 像是常有人居住。 黎锦顺着门口出来，是一块石头堆砌的坝子，坝子中央坐着位老妇人，手里拿着把蒲扇，一摇一摇的。 听到动静，老妇人抬起头来，笑眯眯说：「小姑娘睡醒啦，在找林小子？」 林小子是指……林止？ 黎锦半是疑惑半是犹豫点点头。 老妇人转头去对面的房子里搬出张凳子。对面房子和土瓦房不同，是一栋二层楼新房子。
第96页 「这是我家。」老妇人说：「我和小林子是邻居，按辈分，他要叫我一声姑婆。小姑娘是林小子的女朋友吧？来，过来坐，陪我说说话。」 原来是林止的亲戚。 黎锦依言坐过去，近看老妇人更加慈眉善目，不过，黎锦注意到她时不时会用手撑一下腰，像是腰不好。 「人老了，老毛病了。」老妇人拿开手，「第一次来乡下？」 黎锦「嗯」一声，「林止……怎么没看见他？」 「上街去买东西去了。」老妇人用扇子指指旁边的土瓦房，「这房子荒废很久了，前些时候林小子才找人修葺了一番。能住人，但是吃的没有，很多东西需要重新买。」 天渐渐暗下来，透过不甚亮的光，还能看清土瓦房的轮廓。 黎锦问：「林止小时候一直住在这里？」 「也不是。」老妇人说：「上高中前是住在这里，高一住了半学期，之后他就搬到了他外婆家。直到高中毕业。」 黎锦不解：「为什么高中只住了半学期？」 「因为初三他的奶奶生病死了，留他和爷爷住。可他爷爷不靠谱，出去跟人赌，十天半个月不着家，跟了半学期，他就被他父母要求去了外婆家。」 老妇人嘆一声：「林小子一家是我看着走过来的。他母亲是普通的农妇，学歷低，还有点小势力。父亲是有大学学歷的文人，被家里人逼迫着相亲，和他的母亲结了婚。可他父亲心气儿高，不甘心待在农村，非要出去闯，把家里交给林小子的母亲一个人把持。」 「但是，他父亲家里的那些亲戚都是不省心的，趁他父亲不在，挑拨他母亲和他奶奶的关系不说，还对林小子的母亲刻薄得很。我记得，林小子降生时，他大姑姑竟然怂恿他奶奶，把林小子放桶里捅死。要不是林小子父亲及时回来，硬气一回，怼了他奶奶和大姑姑一句『你敢把他捅死，我就把你捅死』，可能林小子都保不下来。」 「之后，林小子的父亲又去外面打工，母亲一边养着一大家人，一边经营养鸡场，但是，由于林小子的爷爷好赌，被人骗得赔了钱，母亲不得不变卖养鸡场给他抵债，加上，家里还有个高中生要上大学，他母亲只好将林小子交给他奶奶带，一个人也去了外面。」 她口中的「高中生」，黎锦想，她应该知道是谁了：「后来呢？」 「后来。」老妇人说：「高中生供出去了，考上了大学。他父母出去就是几年，毫无音讯，家里就剩下些老弱幼小。林小子的爷爷照样在外面鬼混，不着家，有时候直接睡在外面。他奶奶也不怎么管他。那段时间，还是我和湾里其他人看不下去了，拉着他来家里吃饭。」 「林小子就这样吃百家饭长到七岁。七岁那年，他母亲回来过一次，留了一晚，第二天把把他一起带到了城里。那是林小子第一次进城，坐不习惯长途汽车，听同行的人说，他吐了个昏天黑地。到了城里父母租房的地方，房子很小，还烧着煤气罐。」 老妇人比了个高度：「七岁，林小子才这么高。没几天林小子跟着其他人回来了，但是变得跟个闷葫芦似的，谁也不搭理。」 老妇人面露懊悔：「我也是后来听人说，林小子到城里的当天晚上，他父母大吵一架，两个人还跑出去寻死。当着孩子的面寻死，真不知分寸！！」 「但他们总算看出孩子不对劲，知道孩子大了，不能不让他念书上学。于是送他去上学。上学后，林小子的父母也没回来。直到林小子十岁生日。」 老妇人道：「老一辈都说，整岁生日是有特别意义的，林小子十岁生日他母亲给他小办了场，买了两件新衣服，还买了个大蛋糕。」 「林小子上了初中，他父母回来得稍微频繁，但是次数依旧不多，待得时间最长的还是他奶奶的丧礼期，而且每次回来能听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我一直担心，他们会大闹一场。提心弔胆三年，他们还是闹起来了。」 说到这里，老妇人忽然岔开话：「不知道林小子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母亲膝盖附近长了个肿瘤，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的，我知道的时候肿瘤已经很大了。」 「在12年？好像是林小子上高三，他爷爷去了，一大家子人回来为他办丧礼，他父母吵起来，他母亲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肿瘤切了下来。」 黎锦震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切？」 「对。」老妇人边说边拿着蒲扇做示范，「用烛火熏过水果刀，切开皮肉，把肿瘤切下来。当时血流了一地，林小子就站在他母亲面前，我反应过来去捂住他的眼睛已经来不及了。」 「他母亲不是医生，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切肿瘤，不小心伤了神经，一条腿也这么废了，到现在走路稍微走快点就一瘸一拐的。」 「这么一闹，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家要就此散了。没想到林小子的父亲像是突然清醒了，开始顾家了，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俩大吵小吵都有，但再也没提离婚的事，总算有个家的样子。」 「早这样多好。林小子也不用小小年纪经歷那些事。高一那半学期，他不仅要顾家，还要负责去大街上把他爷爷带回家。」 黎锦想起林止说他在小平桥是为了找爷爷，原来是这个意思。 黎锦回头看土瓦房，父母不在，奶奶死了，爷爷不回家，只有林止一个人固守着这个房子。
第97页 是固守。固执得像是只要守住了房子，就能守住一个家。 林止的姑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颠来倒去，全是黎锦不知道的林止的过去。 「林小子从小和我亲，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母亲，是在外婆家的路上，他早早听说母亲要回来，想去接她，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他母亲。是他母亲先认出他，他飞奔过去，差点被摩托车撞到，还被摩托车车主骂了一句。」 「他跟着母亲去了就近的外婆家，母亲给外婆家买了很多礼物，几个表弟表妹都有，只有他没有，当时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委屈得哭了。这事儿他嫌丢脸，没告诉我，是后来和他母亲闲聊才知道的。林小子只说他很高兴。可能那时候他以为，他也终于和别的孩子一样有了母亲。」 …… 「小时候的林小子话不多，脾气特别倔，还和附近的孩子鬼混，整天打架，湾里的所有孩子，都叫他老大。他挨了他奶奶很多打，可是越打，越不改。」 「上了学，林小子才像是变了个人，努力读书，走路都在学习上课教的字，老师说他的字丑，被打了，他就努力写好。」 「他很聪明，几乎回回考试全班第一，年级第一，家里的奖状都贴满了，六年级上学期摸底的时候，他甚至考了全县第一，保送城里的三大名牌中学之一。」 …… 林止的姑婆上了年纪，吹不得风，天彻底暗下来，就进了屋，大厅门敞开，灯光从门前的石阶一直蔓延到石坝子上。 黎锦坐着久久没动，指尖儿被冷风吹得冰凉，她捻了捻，正要换个姿势，不远处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不一会儿，伴随着脚踩在野草上的声音，有手电筒的光由远及近，林止的身影从一个小黑点变得越来越清晰。 黎锦有一种错觉，她看到了林止从小小的一个，变成如今的挺拔隽秀，丰姿如画。 「怎么站在外面？」 林止关掉手电筒，拉过黎锦的手，触手的冰凉让他皱起眉：「外面冷，要等我去里面等。」 黎锦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垂眼，乖乖任他牵着进屋。 林止熟练开灯，从行李箱里拿出件他的衣服给黎锦披上：「还冷不冷？」 黎锦摇摇头，林止的衣服尺寸大，她垂着头，小脸埋进衣服里，看起来更小了。 林止眉头皱得又深了些，黎锦好像不太高兴，明明路上兴致挺高的。 不过，乡下条件差，容不得他多想，林止紧了紧衣服领子，把黎锦小脸露出来，就去忙活了。 黎锦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后面。 林止回头：「跟着我做什么？乖乖坐好。」 黎锦偏偏头，相当固执：「当我不存在，你忙你的，不用理会我。」 林止：「…………」 林止无奈：「你怎么突然这么粘我了？」 「想粘你。」黎锦又把脸埋衣服里：「不行？」 行。 他女朋友说什么都行。 黎锦性子容易害羞，难得她如此明显表达出对他的依赖，林止很受用。 这么想着，如此几次后，林止放下手头的工作，把黎锦抱在刚铺好的床上，用被子压住她。 黎锦挣了几次挣不开，只能软软说：「我没捣乱。」 「我知道。」林止哑着声，目光从她微红的眼尾滑到鼻樑之下：「但你跟在我身边，我心乱。」 黎锦呆了下，反应过来后脸皮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小平桥派出所事情多，黎锦来实习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脸上的血色也少了，一旦脸红就特别明显。 黎锦偏开头，想躲开林止的视线，却不想把自己通红的耳朵送到林止眼皮子底下，林止沉沉笑了声，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乖乖待在床上，再跟上来，当心我罚你。」 话落，手里的耳朵更红了，黎锦眼睛像是沁了水，坐瞄右瞄不看他，可嘴里还不怕死的说：「你罚啊，又不怕你。」 林止的唿吸立即就乱了，他加了些力度重新捏了捏黎锦的耳垂。 黎锦的耳朵和她的人一样精緻，耳垂上的肉软软的，捏着手感特别好，林止没忍住，又捏了下：「长本事了。真不怕？」 黎锦不说话了。 其实是有一点点怕的。 她和林止交往至今才只是亲过，最越线的一次是在川南旅店里，林止卷下她的毛衣领子，亲了她的脖子。 禁止线后面是什么，她好奇又羞怯。 「怕就别撩/拨我。」林止把她的沉默当做是默认，曲指颳了下她的眼睫毛，起身出去了。 林止给黎锦做了顿晚餐，还给她烧了热水，被热气喷了一脸，黎锦才想起来，她没带换洗衣服。 林止见她久久没动，问：「水烫？」 「不是。」黎锦抓住他要去试水温的手，指指身上的衣服。 林止说：「换洗衣服？我买了。」 「？？？」黎锦：「什么时候买的？」 「你睡着以后。」林止出去一趟，买的东西相当多，黎锦的衣物是另外包装的，他递给黎锦：「颜色和款式是参照你平时的喜好。至于尺寸。」 他顿了顿：「如果没有变化，应该是合身的。」 什么没有变……
第98页 黎锦再次红了脸。 黎锦先洗，林止守在外面。 夜已经深了，对面新房子关了门，二楼最末的房间隐隐有光闪烁，像是电视机的反光。 黎锦上了床，林止才洗。 洗完出来，就看见黎锦裹在被子里望着床顶发呆。 不对劲的感觉再次涌上林止心头，林止擦去指尖的水汽，碰了碰黎锦的眼尾：「在想什么？」 黎锦侧过头，林止的指尖便从眼尾划过眼睫毛，滑到她的鼻樑上。 林止手指蜷了蜷。 黎锦抓住他的手指不说话。 林止无奈，正要关灯，要在刚铺好的另一张床上躺下，黎锦说：「不和我一起睡吗？」 土瓦房的灯是白炽灯，灯光不太亮，林止个子高，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在眼睛周围形成片天然的阴影。 「一起睡？」林止一字一字确认，「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别撩/拨他。 他禁不住。 黎锦还是看着他：「记得。不怕。」 林止一时不知道该回哪一句。 「那知道和我睡一起有什么后果么？」 「我会忍不住。抱你，亲你，甚至让你重新洗一次澡。」林止说：「这样，你也坚持？」 黎锦的回答是往里挪了个位置，掀起身旁的被子。 …… 黎锦早就发现林止亲下来的时候总是喜欢先亲一下她的眼尾，然后才慢慢朝下压下来。 林止的背影把灯光挡了个全，黎锦闭不闭眼都看不太清林止的脸。 刚洗了澡，林止身上还有股香皂的味道，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 他的两只手除了手指，掌心和指腹都还沾着水汽，被被窝的温度蒸腾，升腾出几分潮意。 连带黎锦也感觉皮肤有点润，黎锦眨了几下眼睛，等潮意遍布全身，林止不知何时已经进了被窝里。 土瓦房修得很低矮，相对狭窄的空间逼仄出几分压迫感。 黎锦晕晕乎乎想起什么：「你姑婆……」还在看电视。 「她身体不好，一向睡得很早。只是习惯开着电视睡。别怕。」 林止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被挤压得有些变形，被子起伏间，又带出几分热潮。 黎锦有些想笑，这会儿反倒是他来安慰她别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爆肝了。 两天近一万八千字，作业写完了。接下来是正常更新。 第53章 越线 不过, 她根本笑不出来。 三四月份的天气本就清寒，到了夜里气温更低。乡间很寂静，除了偶尔一两声犬吠, 什么声音都没有。 黎锦也没有精力去倾听, 林止的气息碾压过她的鼻樑后，往下压上她的唇时, 原本规矩卡在她腰间的手忽的顺着衣摆钻了进去。 他的手犹带着被窝的温度, 并不凉，黎锦迷迷煳煳反应过来, 林止的手稳稳贴着她的皮肤, 气息已经滑到她的颈侧，并且还在往下。 黎锦心里一慌, 下意识要伸手去抓，被林止先一步用另一只手把她的手包住，五指还得寸进尺嵌入她的指缝中。 「别怕。」 林止的声音哑得不行，说话间气息全喷在她的皮肤上, 黎锦到现在才明白林止「别怕」的意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止给她买了两套衣服，一套便服, 一套睡衣，睡衣是两件套，裤腿长到小腿处，但是很宽松, 林止垫在她腰后的手稍稍往上一抬, 睡裤就被拽了下来。 在林止整个人缩进被窝时，黎锦又听到他那句：「别怕。」 ………… 被子是新换的，带着清新的洗衣液味道, 不厚，柔软的被套里只裹了层薄薄的褥子，根本遮不住被子下的暧昧。 黎锦手在被窝外面胡乱抓了几下，缩进被窝里，刚摸到林止短短的发茬子，林止偏头，在她微微曲起的腿上亲了一口。 房内的白炽灯被窗户吹进来的风吹得晃动，半晌，黎锦抽出手横陈过额头，敛着眼，眼尾红得好似要滴血。 黎锦神智越来越模煳，眼前全是缭乱白炽灯灯影，不知过了多久，林止背撑着被子，从上而下看着她，用滚烫的指尖颳了下她的眼尾。 「我带你去清洗。」 黎锦目光在他刚擦过的唇上一掠而过，红着脸撇开头去。 「嗯。」 ………… 她和林止…… 越线了。 黎锦再次躺回床上，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外屋传来水声，林止也在清洗。 黎锦拉过被子想盖住头，刚掀开，被窝里还未散去的潮意扑上来，她立即僵硬住了，把被子丢开。 林止擦着头髮进来，就看见黎锦在床这头，被子在床那头，黎锦绷着小脸，跟被子有仇似的。 林止忍不住笑了下。 这房子他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他父母早在外面租了房子，其他亲戚也各有各的家，这房子空置了好几年。 而自从爷爷丧礼后，他也再没有回来过。 林止其实很清楚，他守不住。他从小守到高中，守了十几年，可他的家人从没有在这房子里真正吃上一顿团圆饭。 但或许是守得太久，久到这个地方成了他的执念，他做梦都想和他重要的人在这房子里住一住，哪怕只是一晚上，似乎是这样，他才能彻底挣脱这里对他的束缚。
第99页 这个重要的人在漫长岁月里，从他的父母变成了黎锦。 只能是黎锦。 可能黎锦自己都不知道，高三体检那天，要不是她，他可能会从抽血台跑开，也就不会拿着一张/健康的体检报告进入部队，成为现在的自己。 他至今还记得黎锦手指上的温度，感冒让她的掌心有点热，还有点潮，抱了会儿药，她手指上染上了淡淡的药香味。 药味很杂，对他来说却特别好闻，好闻得让他发疯。 黎锦身上任何部位的味道，都让他发疯。 黎锦转头见林止站在床前久久不动，犹如被抓包的小孩，爬起来要去抓被子，林止顺势拉住她。 「不想盖这床被子，换一床。」 林止把另一张床上的被子换过来裹上黎锦：「睡吗？」 折腾半宿，黎锦没多久就来了睡意。 林止看着两人间隔开的些许距离，长臂一伸，把黎锦连人带被子拥进怀里。 ………… 小平桥派出所早上9点开门，8点半林止就将黎锦送到了派出所门口。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黎锦吸了口气，想起什么，偏头问林止：「你想让我见的人是你姑婆？」 「你昨天见过她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林止的姑婆已经锁门出去了，老人家睡得早，起得也早。 黎锦「嗯」一声，但不太明白。 林止看着她的表情，说：「姑婆是很好的人，我想带你见见她，也让她见见你。」 老人家人丁也挺旺，但是子女都离开了她，每年除了过年那一两天，她几乎见不到她的子女。可能是觉得内疚，子女们出钱给她修了新房子。 不过，住进新房子后，老人家没睡过安稳觉，只有开着电视机才能勉强睡。 黎锦说：「我还以为你想让我见……你么爸或者你母亲。」 林止说：「再说吧。」 见他情绪实在不高，黎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这几天在小平桥实习的情况，林止垂眼静静听着。 刘蕾从老公的车上下来看见的便是这幅画面，她看了眼腕錶，转头对驾驶座的老公说：「带我在派出所附近熘一圈，先别过去。」 她老公疑惑：「不是要上班？」 「还有时间，而且我没有钥匙开不了门。在门口等是等，熘圈也是等，当是提前巡逻辖区。」 这理由相当正当，刘蕾老公听话地调转车头。 小平桥附近繁华，铺子多，早早的，遍地都是烟火气。 刘蕾买了两杯奶茶拿回所里，派出所门已经开了，她在前台和刑侦组办公室环视一圈，却没看见黎锦和她男朋友。 刘蕾问值班的民警：「小师妹和她的男朋友呢？」 派出所除社区民警外，值班班次为分组分班，五个小组，所长，两个副所，政委加书记各带一个组，轮流值班。 每个组又分为两班，白班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晚班从晚上九点到第二天九点。 值班的民警刚熬了一宿，就等着九点下一组来接班，睏倦得厉害，也没什么耐心，随意指指派出所外面说：「不是在那儿站着么？刚才有个什么人来所里找小师妹男朋友，拉着人就出去了。」 民警打了个呵欠，走到值班室门口前，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好像是前几天来过所里的一个女的。」 前几天？ 刘蕾拿着奶茶走出去，顺着民警指的方向看去，才在街对面的景观树下看到了小师妹的男朋友和一个女的。 女的衣着朴素，脸被小师妹男朋友挡住了，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在她低头间，刘蕾只能看到她头顶发丛间有几簇白头髮。 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等刘蕾想起来，她就看见黎锦穿过人行道往派出所这边来了，锁着眉头，时不时看向对街。 「认识的人？」刘蕾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请你和你的男朋友喝，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点的。」 「谢谢师姐。」黎锦接过奶茶，奶茶是温的，淡淡的温度熨帖着指尖，黎锦想了想说：「认识。我男朋友的母亲。」 「咦？」刘蕾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对街，正好看见林止错开身，看清了那女的的脸：「是她？！那前两天抓的那个林又眠，岂不是你男朋友的舅舅？」 黎锦说：「不是舅舅。是么爸。」 「这么说还是他爸这边的亲戚。」刘蕾梳理了下辈分关系，「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黎锦：「？？？」 「看在小师妹你的情分上，我们可以再为他争取争取，档案什么的已经交上去了，没办法，但至少在量刑尽量量少一点。」 刘蕾解释说：「你男朋友的么爸，还是叫林又眠吧，林又眠犯的事法律明文规定刑期有波动范围，最高还是最低，很大程度上看他认罪合作的态度，量刑的度我们是有一定的决定权的。」 刘蕾举个简单的例子：「还记得你来派出所的第一天在分局看守的那个女犯人么？她原本判的是最低期限，但是由于录口供期间，各种不合作，还和警方对着干，刘所直接将她的刑期提到了最高。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合法合理的基础上。」 「不过。」刘蕾话锋一转：「判决书已经下来并且执行，除了打声招唿，让他们照顾下林又眠，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
第100页 刘蕾问：「需要帮忙吗？一个电话的事儿。」 黎锦把这话转告给了林止。 「不用。」林止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他不是你么爸吗？」不帮好吗？ 「是。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后面就很难再收场。他做错了事，承担责任是他应该的。」林止替黎锦整理执勤服的领子，捏了下风纪扣，没扣。 黎锦从小到大都是在金字塔顶端上，向来只有别人求她，没有她求别人，她也就不太明白，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个人有人脉关系，等于一个家族有了人脉关系，一个人能走后门，等于一大家人能走后门。 人际关系网就像是发射线，以发射中心为起点，向四面八方无止尽扩散。 林止之前出手相帮，是因为林又眠和他有关系。他母亲抚养他供他上学，他在力所能及之内能帮则帮。 但黎锦不是。 林止郑重其事：「黎锦，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包括我。」 作者有话要说：　　没doi，至于做了什么自己意会，嘘～ ps：多多收藏呀～比个大大的心！！ 感谢在2020-10-21 19:02:07~2020-10-22 20:0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sca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十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诱哄 黎锦看得出来, 林止不让她插手他么爸的事，她便也不再多问。 不过，黎锦：「你父……伯父呢？」 林又眠出事好几天了, 人都被关进去了, 来派出所看他的人只有林止母亲，出面求林止帮忙的, 也只有林止母亲。 按理来说, 林又眠是林止父亲的亲弟弟，他不该最担心么？ 林止眉心飞快蹙了下, 尽管他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可黎锦还是看出他的牴触，比对他母亲来得还要强烈。 黎锦将两杯奶茶塞林止手里：「刘蕾师姐请的。」 一段时间过去, 奶茶已经没什么温度：「你不喝？」 当然想喝。 只是，黎锦移开眼不去看奶茶：「喝奶茶容易长胖。」 「你不胖。」林止稍顿，语气笃定：「还瘦了。」 黎锦：「…………」 九点，所里准时上班, 黎锦跟着刑侦组的师兄师姐出现场，根据卷宗画现勘。 临近中午，接到指挥中心转过来的报警电话, 说是接到群众举报，有人聚众卖/淫，值班的民警出警后，带回来七八个浓妆艷抹的女人的。 她们年龄有大有小, 大的快四十, 小的二十出头，个个衣着暴露，一带进所里, 整个所里都是股刺鼻香水味儿。 抓回来的都是女的，所里的师兄们不好靠近，只能让所里的女警来看守，跟进后续工作，黎锦自然也被拉来帮忙。 「在哪儿抓到的？」刘蕾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次性皮手套，递一双给黎锦，转头问跟着出警的刘磊。 刘磊拿着湿巾在擦手，鼻子上塞了团纸，他对香水味有点不良反应，「k/t/v里面，本来还有俩男的，不知怎么得到消息，提前跑了，我们只好先把她们带回来。」 纸巾塞着鼻子，香水味儿还是往鼻子里沖，刘磊抬手扇了扇，边往洗手间走边说：「哎，你们先给她们做试纸检测，看看她们有没有吸/毒，然后搜个身。我去洗洗，受不了了。」 「什么吸/毒，我们只是去k/t/v包厢送酒水。送完就走。」刘蕾还没说话，靠门处的一个高挑女的抢先说：「送东西难不成还犯法了？」 「送酒水犯不犯法，不是你说了算。既然你这么光明正大，做个程序性检查一下怎么了？」刘蕾不再理她，说：「行。刘所你去吧。小师妹来拿烧杯和检测试纸，我告诉你怎么做。」 前台还有其他民众在办事，审讯室里也有民警在录口供，腾不出房间，于是刘蕾将几个女的带到刑侦组的外间办公室，让她们靠墙站一排，然后又打开储物柜拿出七八个烧杯，将烧杯分发给她们。 发完，她又给了黎锦一个口罩。 黎锦：「？？？」 刘蕾说：「拿着，戴上，你一会儿就知道有什么用了。」 黎锦戴上口罩后，刘蕾指着所内洗手间说：「你一次带一个人去洗手间，让她们上小号，尿部分在烧杯里，再连人带烧杯带回来。」 刘蕾强调：「烧杯让她们自己端，你负责看着她们，以防她们趁机逃跑，或者做出其他自残举动。」 卫生间是单独隔间，除了隔间门，还有间卫生间的门，那几个女的进卫生间后，只关隔间门，卫生间的门在黎锦眼皮子底下敞开。 黎锦之前在警校上的理论知识，第一次实践操作，有点不适应，但是还是很快调整过来。 等七八个人都走了趟卫生间，然后刘蕾又给她们分发检测试纸，在烧杯里沾些许液体，等半个小时查显示结果。 其他人显示的都是阴性，只有刚才叫嚣的那个女的是阳性。 刘蕾让那女的站在烧杯前，拿着试纸靠墙拍照，皮笑肉不笑说：「不是去送东西么？这阳性怎么来的？？？搜身，都带走！」 值班民警将几个人送到分局审讯室，在刘所东奔西走走程序时，黎锦和刘蕾一起看守她们。
第101页 这一守就守到了下午六点多，黎锦被刘蕾叫出去休息，才看到林止给她发的消息。 【男朋友：晚上有事】 【男朋友：下班后好好休息】 消息是在半个小时前发的。黎锦回了条消息过去，等了几分钟，却没等到林止的回覆。 黎锦收起手机就听刘蕾说：「小师妹晚上要陪男朋友不？」 黎锦瞥了眼手机摇头。 刘蕾说：「那一会儿忙完回去换个衣服，刘所的儿子今天办满月宴，亲自下厨请所里的人吃饭。你还没尝过刘所的手艺吧？一手鱼烤得特别香，比饭店大厨做的还好吃。」 自黎锦来小平桥派出所实习，刘所和刘蕾师姐对她很照顾，刘所儿子的满月宴她不可能不去。 交班之后，黎锦先去买了礼物才回小洋楼换衣服。 再赶到派出所门口，刘蕾师姐和其他人也到了。 刘所看到他们每个人大包小包的，说：「都是一个所里面的，吃个饭送什么礼，拿回去拿回去。」 刘蕾笑说：「礼物是给小朋友的，又不是给你的。喜不喜欢得小朋友说了算。」 满月的孩子能说什么话？ 刘所哭笑不得，载着一群人往家里去。 刘所是本地人，土生土长二三十年，前几年才在庆城里买上房子，百来平米二层楼，装修得很温馨。 刘所一到家，就被他老婆叫到厨房去烤鱼。 孩子刚满月，睡得早，所里的人也就没去看他，拿了酒和下酒菜闲聊去了。 刘蕾帮着刘所的老婆打下手，黎锦坐了一会儿，就被一个师兄拉着敬酒，黎锦推脱不掉，抿了一口。 有一就有二，饭桌上，黎锦再被请喝酒，刘蕾帮栏时，旁边有人说：「小师妹能喝酒，刚才就喝了。」 刘蕾惊诧，扭头看黎锦：「你喝酒了？」 黎锦才吞了口酒，嘴里全是酒味儿，不好开口，只能点点头。 行吧。 刘蕾也不拦酒了，不过，每次有人给黎锦添酒，她就说：「少倒点，小师妹喝不了这么多。」 绕是如此，宴会散的时候，黎锦还是喝了不少。 其他人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走了，只有黎锦吊尾巴似的慢吞吞走在后面，她垂着头，头髮从脸侧滑落下来，看不清脸，刘蕾一时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 等刘蕾老公的车到了，一起来的人都走光了，黎锦还慢吞吞的，刘蕾这才回过味儿来，小师妹可能是喝醉了。 刘蕾让她老公在车里等着，下车去扶起黎锦，拂开她的头髮一看，果然，黎锦双颊酡红，双眼迷离，明显是醉得找不着北了。 小师妹也是乖，她头一次见喝醉酒的人这么安静，不哭不闹的。 刘蕾问：「小师妹，还记得家庭住址吗？」 黎锦：「…………」 刘蕾又问：「家里有人吗？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 黎锦：「…………」 刘蕾好气又好笑：「你男朋友的电话呢？」 这回黎锦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盯着刘蕾看，像是在辨认她是谁。刘蕾说：「电话。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或者手机给我，我帮你打。」 黎锦既不打电话，也不给手机，刘蕾无奈，只好让所里值班的同事查，等电话号码发过来，她打电话让林止过来接人。 林止从计程车上下来时，刘蕾扶着黎锦，黎锦头靠在她肩膀上，像是睡着了。 林止把人接过来，一手揽住黎锦的腰，一手包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按在胸膛上，对刘蕾说：「谢谢师姐。」 刘蕾揉揉僵硬的肩说：「她喝得有点多，你回去煮点醒酒的给她喝。天色不早了，早些带她回去吧。」 等刘蕾和她老公走后，林止垂眼，放在后脑勺的手挪到前面，拨开黎锦的头髮。 黎锦闭着眼，似乎是觉得痒，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髮丝和衣服摩擦，在胸口擦出些热。 林止捏了下她的耳垂，就着这样的姿势，摸出手机叫车。 车来得很快，怕黎锦路上有什么不舒服，林止让司机别关车内灯。 上车前黎锦无精打采，眼也不睁一下，上了车倒是睁开眼睛了，眨巴着眼，安安静静看着车窗外。 林止一时有些拿不准她到底醉没醉。 「黎锦？」 「…………」 「黎锦。」 「…………」 「黎……」 许是被他叫得烦了，黎锦侧过头来，车内灯光从她侧脸划过去，耳朵是红的，脸颊是红的，鼻尖是红的，嘴唇也是红的。 林止很确定，黎锦喝醉了。 黎锦平时就乖，喝醉了酒更乖。 街边的路灯光从车窗上划过，光影打在黎锦的眼睫毛上，一双眼睛像是浸润了水，眼尾烧红，眼神迷离。 林止曲起手指碰了下她的眼睫毛，心口忽然有些抑制不住的躁动。 车子驶到十字路口红绿灯，司机将车停下来。 离指示灯跳转还有五十几秒，司机手搭着方向盘，无意往车内后照镜看了一眼。 车内灯并不算明亮，后座坐着的两个人，男生不知何时坐到了女生那边，两个人几乎坐在一个位置上。 男生坐得很直，半个身子被灯光照着，侧着头，眸光垂敛看着仰着头还是比他矮的女生。
第102页 女生似乎不太舒服，和男生对视了几秒，垂下眼睫毛就要转回头去，被男生张开手心托着下巴转回来。 「乖。」司机听到男生开口，声音带着诱哄：「叫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请大家多多收藏呀，鞠躬～ 第55章 奖励 司机：「？？？」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会玩的吗？ 女生咕哝了句什么, 声音太小，不等司机细听，男生忽的掀起眼皮, 在车内后照镜中和他的目光对上。 司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假装「咳」一声，把后照镜往上拨, 说：「你女朋友吗？看这样子, 是喝醉了酒吧？」 男生「嗯」一声，不知在回答哪一个问题, 司机也不敢细问, 转过头目不转睛盯着指示灯的读秒倒数。 林止这才敛下眼，黎锦已经偏着头换了个姿势, 侧脸贴着他的掌心，微张着嘴，呆呆盯着他看。 喝了酒，她唿吸间都带着淡淡的酒味儿, 林止又颳了她的眼睫毛：「不能喝酒还喝这么多，一会儿有你受的。」 黎锦眨巴着眼睛，像是完全没听懂。 林止无奈, 他和一个醉鬼说这么多做什么。 临近晚上十点，黎锦家的阿姨早已经离开，小洋楼里没人，林止将黎锦带到了他住的地方。 黎锦还是乖巧模样, 林止走, 她走，林止停，她停。林止想起昨晚在乡下黎锦也是这样跟着他, 忍不住笑了：「小跟屁虫。」 黎锦皱了下眉，似乎不喜欢这个外号，扭头就要走。 林止拉住她：「去哪儿？」 「洗澡。」黎锦的声音软绵绵的，边说还边扯衣服，「难闻。」 现在知道酒味儿难闻了？林止说：「能自己洗吗？先休息，明早再洗？」 黎锦固执摇头。 林止无法，只能先去给她放热水，黎锦跟着他进了浴室。 热水器一开，热气瞬间在浴室里蔓延开，林止看了眼黎锦身上的衣服，这个时间段外面的服饰店倒是没有关门，不过，放喝醉酒的黎锦一个人他不放心。 林止说：「换洗衣服先穿我的。换下来的衣服我连夜给你洗了烘干，明早起来再换。」 林止转去卧室拿衣服，黎锦跟着，只是他的衣服都是也大都是现买的，尺寸一样大，根本挑不出来小一点的。 林止挑了半天，才挑出来件干净衬衣和一条作训裤，看尺寸，依旧和黎锦不搭。 算了。 将就一晚。 林止放好衣服，热水也差不多放好了，走出浴室前，他不放心地问黎锦：「确定能自己洗？」 黎锦看了他好一会儿，慢吞吞地点头。 林止还是不放心，退出浴室后并没有离多远，随时注意着浴室的动静。 好在黎锦虽然醉得不太清醒，不过爱干净已经成了习惯，多花了些时间洗完了。 衬衣和作训裤果然都大了，黎锦穿着松松垮垮的，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林止为黎锦捲起袖口和裤脚，又用干毛巾擦去她头髮上的水，用吹风吹，然后转去浴室把黎锦换下来的衣服放洗衣机里。 刚合上洗衣机的盖子，就见黎锦再次跟上来了，她半阖和着眼，摇摇晃晃跟在他后面。 林止忙把她揽过来，手在腰背上碰了个空才发现黎锦把作训裤脱掉了，只穿了件衬衣，衬衣衣摆漫过腿跟。 林止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黎锦扒拉着他的衣领脑袋往他胸口拱：「困……」 困还来闹腾他？ 林止放轻声音说：「先别睡，我去熬醒酒汤，喝完再睡。」 「不喝……不喝。」 「…………」林止：「好，不喝。困了就去睡，我带你去卧室。」 「不去。难受。」 「要怎么才乖乖睡？」 黎锦不说话，又拱了他一下，把他的衣领扒拉得更紧了。 林止无奈，双手托着她将她抱起，让她坐在洗衣机盖上时双手垫在她身/下。 做这一举动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做完林止才回过神来。 林止深吸一口气，要把黎锦抱下来，黎锦双腿却先一步缠上他的腰，靠在他胸膛上的小脸双眼紧闭，唿吸平稳。 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林止哭笑不得，按下洗衣机开关，认命把人抱进卧室，经过洗衣房门口时，顺手捡起缩成一团的作训裤。 林止想把作训裤给黎锦穿上，每次刚穿进去一只脚，就会被黎锦蹬开，林止作罢，把作训裤放一边。 林止忙完，已近凌晨，进卧室前，他犹豫了几秒才爬上铺。 被子刚落下来，原本规规矩矩躺在他身旁的黎锦翻了个身滚进他怀里，一条腿一条胳膊全搭在他身上。 林止：「…………」 没法睡了。 半晌，他垂眼，手指在黎锦红艷艷的嘴角抹了下：「以后再也不许你喝酒了。」 ………… 黎锦除了刚开始喊了声难受，之后倒是没怎么闹腾，一夜好眠到自然醒，被窝里暖得她不想动。 黎锦以为是在家里，眼也不睁开，习惯性往旁边拱去，脑海里刚冒出句「触感怎么和被子的柔软不一样」，一只手环过她的后颈，朝她压了下来。 「这是利息。」 黎锦气息不匀，呆呆地看着亲她的林止。
第103页 什么利息？ 她什么时候又欠林止利息了？ 黎锦这次没闭眼，不过，林止关注点不在这里。 「清醒了？」林止问。 黎锦点头。 「清醒就好。」林止声音没什么起伏，可黎锦莫名听出些让她嵴背发凉的味道：「我记得我欠你一个奖励，不如现在给了。」 黎锦：「？？？？」 林止的神情看不出是不是开玩笑，黎锦小声商量：「我可以选择不要奖励吗？」 林止一口回绝：「不能。」 黎锦：「…………」 ………… 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之前是在乡下，在被子里，狭小的空间，白炽灯灯光昏黄，黎锦最深刻的就是感官冲击。 现在却是视觉冲击与感觉冲击双重夹击。 外面天还未怎么亮，林止开了卧室灯，灯光把卧室照得通透。 黎锦双手无力攀在林止的颈后，眼前全是林止闷沉的唿吸以及他泛红的脖颈，脖颈上的凸起随着他每一次唿吸滚动。 林止半敛着眼，眼尾晕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大的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的空白过去时，黎锦闭上眼之际，看见林止阖了眼，眼尾那抹红同时被压进了眼皮下。 林止的眼睛很好看。 薄薄的眼皮，眼线弧度狭长，眼睫毛很长，敛着眼时，眸光便从睫毛间疏疏落落流露出来。 身/下的床垫下陷，见林止要下床去，黎锦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林止曲着一条腿，一条腿已经踩上床边的拖鞋，侧过眼来，眼尾的红跳进黎锦眼中，黎锦忍不住道：「不用去浴室，我帮你弄。」 ………… 面对面，黎锦看得比刚才还要清晰。 林止半靠在床沿，双腿微曲，眸光习惯性半敛着，几乎整个脖子都红了，唿吸乱了节奏，眼尾那点红越来越明显，红得像是要滴落下来。 「别看。」 林止灼烫的掌心忽的捂在黎锦的眼睛上，声音沉哑得跟喉咙深处滚出来似的。 卧室里满是潮湿的气息，连带林止手心也有点潮。 黎锦在他手心眨了眨眼，很想说点什么，舔舔唇，却发觉自己嗓子干哑得厉害。 黎锦凑上去亲他，「嗯，不看。」 ………… 黎锦擦着头髮从浴室走出来，床铺已经被林止收拾整洁，林止站在开着的衣柜前挑换洗衣服。 他穿着长睡裤，一手在解睡衣扣子，一手拿着手机在接听电话，不知和他通话的是谁，林止眉宇拧着，神色肉眼可见的不耐。 黎锦正要不动声色退出卧室，林止扣了电话，朝她看了过来。 黎锦随便扯了话题：「你昨晚是不是也喝酒了？」 昨晚她赖在林止身上闻到的，不过她当时不清醒，也不是很确定那酒味儿是不是林止身上的。 林止沉默几秒，「嗯」一声。 昨天从小平桥派出所离开后，他母亲一直给他打电话让他去一趟，林止拗不过她。 过去后才发现不止他母亲，他父亲，他么妈和么妈娘家人也都在。 不用说，真正邀他去的人并不是他母亲。 他们提前备好了饭菜，很丰盛，林止看着，却觉得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姑婆以前给他做的炒南瓜。 林止被他母亲拉着，走不了，又不落座，直到刘蕾师姐来电话，他才闷了杯酒扭头就走。 「只喝了一杯。」林止顿了顿，补充，「没醉。」 黎锦当然知道林止强调后半句的意思，军训时他喝醉酒，答应过她，以后再不会喝醉，她转开话：「这是哪里？」 她昨晚醉得迷煳，早上起来就和林止厮混，也没来得及看清住的地方，方才打量了一番，不是她家，不是乡下林止原来的家。 听外面隐隐约约的车流声，应该还在城里，不过，这房子装修简约大气，虽然只有一层，却很宽敞，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还很新，像是没怎么住人。 「以前托朋友买的房子，休假回来都是过来这里住。」林止合上衣柜，把拿出来的衣服放被子上，倾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串钥匙递给黎锦：「所有门的钥匙备份。」 「？？？」给她干嘛？她家就在附近。 林止说：「房子有你一半，你随时可以过来。」 ………… 黎锦九点赶到小平桥派出所里，昨晚一起吃饭的师兄师姐们早已经到了，每个人精神奕奕，根本看不出昨晚喝了那么多酒。 「老油条了。习惯就好。」刘蕾师姐说：「倒是你怎么样？」 黎锦压下脸红，摇头。 「没事就好。昨晚你男朋友把你接走时看你醉醺醺的，我还担心你今早来不了。」 刘蕾说：「哦对了，会议室有人要见你。」 黎锦：「谁？」 刘蕾也是其他人转告给她的，她想了想：「好像是你男朋友的母亲，她昨天下午又因为林又眠的事情来所里，前台值班民警不小心说漏嘴，说你是林又眠侄子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是手 ps：多多收藏呀～ 感谢在2020-10-23 17:07:35~2020-10-24 20:2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等更新的孩子 2瓶；41798700 1瓶；
第104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星河 黎锦看了眼腕錶, 九点还不到：「她什么时候到的？」 「挺早的。」刘蕾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派出所还没开门，她好像就已经守在门口了。」 刘蕾嘆一声：「这几天她都跑好几趟派出所了，看起来怪可怜的。」 丈夫的亲弟弟被抓, 丈夫不管, 弟媳妇不管，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不管, 只有她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还来来回回跑。 刘蕾说：「如果可以, 你好好劝劝她，别来派出所了, 判决都执行好几天了, 我们帮不上忙，对派出所影响也不太好。真有需要, 我替你给那边打个电话。」 黎锦真诚道：「谢谢师姐。」 刘蕾拍拍她的肩膀，转进刑侦组办公室前，回头说了一句：「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没吃早餐，你一会儿带她去吃个饭, 我们派出所对面的早餐馆都挺不错的。」 黎锦疑惑：「分局那边……？」 昨天抓的那几个人还没送走，还需要人到分局去帮忙，刘蕾摆摆手：「不用。分局那边我去也一样。」 所长一早去分局开会了, 会议室空着，黎锦推开门，就见林止的母亲乌碧蓉坐在对门的椅子上。 加上高三那次匆匆一面，黎锦和她一共见了四次, 这是第五次, 却是黎锦第一次好好打量乌碧蓉。 第一印象：很瘦。 长衣长裤，扣子全部扣完也掩不住她瘦得过分的身躯，肤色暗黄眼周有淡淡的斑, 头髮黑白相间，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是不难看出她轮廓的清秀。 乌碧蓉透过会议室的落地窗呆呆地看着外面，没有注意到黎锦进来了，侧脸在会议室的灯光下只剩皮包骨。 黎锦轻轻关上门，在靠门的饮水机前接了杯水，乌碧蓉侧过头来，就和黎锦打了个照面。 她脸上的表情先是诧异，然后变为受宠若惊，拉开椅子就要站起来：「你、你好，我是林止的……」 「我知道。」黎锦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起来，把水杯往她面前又推了推，「会议室一会儿开会要用，伯母还没吃早餐吧？正好我听师姐说对面的早餐馆不错，我们去试试？」 黎锦嘴上叫着「伯母」，语气却不见有多热拢，乌碧蓉脸上的表情顿时收敛了些，点点头。 派出所对面一熘儿都是餐馆，面，包子……应有尽有。黎锦找了家比较宽敞的餐馆，装修偏古风。 黎锦吃过早餐，将菜单递给乌碧蓉，乌碧蓉接过菜单却没有看。 乌碧蓉没说话，黎锦也不多问，服务生送上热茶水，她看着升腾起的热气，才听到乌碧蓉说：「你和小止在一起多久了？」 乌碧蓉说：「我就问问，没其他意思。」 黎锦淡淡说：「快两年了。」 「两年……」乌碧蓉垂下眼，黎锦才发现林止的眼睛遗传了他的母亲：「小止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谈了女朋友。」 乌碧蓉想起什么：「哦，对，我好像见过你。」 黎锦知道她说的是军训时在川南警察大学门口那次，她当时穿着迷彩服还戴着帽子，没想到乌碧蓉居然能认出她来。 「我是川南警察大学学生，目前在派出所实习。」顿了顿，「在此之前，其实我们还见过一次。」 看着乌碧蓉疑惑的表情，黎锦说：「林止高三体检那天，你从计程车上下来……我当时在林止身边。」 乌碧蓉脸色有瞬间僵硬，她喃喃说：「怪不得。」 餐馆正对街道，九分多，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乌碧蓉慢慢恢復平静，她木然看着街道：「我和小止的爸结婚三十年了，我十八岁嫁给他。当时结婚还是由父母做主，我被家里人拉着和小止的爸相了亲。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他爸不觉得。」 「小止的爸是大学生，很讨厌家里人逼他结婚，一毕业就跟人去了外面。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经歷了什么，过了两年，他突然回来要和我结婚。」 「我答应了。我以为他心里的气从此就该消干净了，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结婚后他不仅跑去外面时常不回家。」 「其他人不知道，到现在，双方那些长辈都只以为他是工作忙，可我知道，他和其他女人混一起，把钱拿去养女人，也不往家里寄一分。」 「我当时也心气高。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要辛辛苦苦帮他持家，累死累活撑起一大家子，而他在外面逍遥快活。所以我也去了外面，去了他爸的城市，还跟他住一起。他不管我，我就自己做工养活自己。如今想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她学歷低，孤身一人，除了有些体力，什么都不懂。大城市和农村不同，夜晚也是灯火璀璨，迷痛了她的眼。 她有过瞬间的退缩，但最终还是毅然决然扎进大城市迷离灯火中。 乌碧蓉想起她父亲说她脾气倔，不撞南墙不回头，说得一点没错。 「那几年我过的并不顺遂，和他爸经常吵，吵完，他爸去外面的女人那里住，我一个人住。」乌碧蓉忽然看向黎锦：「有些事小止都不知道。我和他爸吵得凶的时候，甚至动了刀。」 乌碧蓉抬起手，手指隔着衣服，从左胸一路滑到右胸，「有一刀甚至差点把我的胸割掉。」
第105页 黎锦惊得捂住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乌碧蓉像是见惯了别人这种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目光转回街道继续说：「我们两个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仇人。我不止一次想过要离婚，可是当时有了小止，双方长辈也都来劝我不要离婚，他爸又好面子，所以，每一次都没能离掉。」 「就这样又拖了几年，拖到小止七岁。我实在想他，回去了一次。返回时，我想着小止还没见过他的爸爸，所以把他一起带去了城里。小止没坐过长途车，吐得很严重，晚上我让他去和他爸说说话，他的脸还是白的。」 黎锦想到林止姑婆的话，心里堵得透不过气。 乌碧蓉：「他爸没理小止，发了通脾气摔门而去，我追出去又是一顿吵。他爸误会我想拿小止拴住他，要投江和我一刀两断。」 他们两人吵得凶，也没注意到林止白着脸跌跌撞撞跟在他们后面。 「第二天我让人把小止带回去了，还託了他奶奶送他去念书。小止很争气，成绩很好，每学期都拿奖状。他十岁那年，我回去给他过了次生日。」 早餐时间已过，早餐馆里没什么人，她们坐在角落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她们说什么。乌碧蓉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好好说说话了，黎锦没出声打扰她，她也没停下来。 「初三的时候，小止奶奶病重，我和他爸才暂时消停，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在小止爷爷丧礼上，我和他爸又吵起来了。」 「丧礼上那么多人，全都帮着他指责我的不对。说我一个女人不顾家，才会让两个老人走得这么早。于是，我做了后来最后悔的一件事。」 「我当着他们的面切掉了腿上的肿瘤，我痛昏了头，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连小止也不例外。」 乌碧蓉平静的声音终于出现了裂痕，艰涩得像是在哭：「我对小止说『我要是没过生你就好了』。我是无心的。我很后悔。小止什么都没做错，可我忍不住……」 ………… 怎么走出早餐馆黎锦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她要是再不离开，可能会忍不住把手边的热茶泼出去，是泼乌碧蓉还是泼乌碧蓉口中的那个「小止的爸」她不清楚。 黎锦在外面整整呆了十几分钟才又走进餐馆。 乌碧蓉还坐在座位上，黎锦随便在菜单上点了几样交给服务生，对乌碧蓉说：「因为你曾经没有放弃过林止，所以他总是对你心软，你的请求，他凡是力所能及，必然帮你办到。你来找林止，也是吃准了他这一点。」 「不止你，他爸那一家子都是。」黎锦干脆利落付了钱：「但是你要记住，你后来还是抛弃了他。是你们不要他的。」 黎锦说：「你们不要他，我要。你们不爱惜他，我爱惜。他是我曾经的不可触及，现在的心之所向。他既坠落星河，我便留他人间。」 服务员将餐送上来时，黎锦向刘蕾要了电话，当着乌碧蓉的面拨了出去。 看着黎锦头也不回离开餐馆，乌碧蓉垂下眼，面容被送上来的热腾腾的早餐热气模煳。 ………… 回到所里，正好所长从分局回来，在召集所里的人开会。 刘蕾说：「回来了？快去换警服，所里开会，每个人都要参加。」 刘蕾给黎锦占了座，边听边记录，等会议差不多了，她才注意到旁边的黎锦太安静了。 刘蕾搁下笔看向黎锦，黎锦垂着眼睛，手捏着笔，笔记本上却干干净净一个字没有。 「？？？」会议结束，刘蕾拉住黎锦问：「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酒喝多了的后遗症？」 黎锦抬眼看了她一眼：「没事。」 「什么没事？」刘蕾指着她的眼睛说：「你眼睛都红了。」 黎锦抹了下眼睛，拎着本子出了会议室。 刘蕾以为出了什么事，随时注意着她的动向，没想到直到下班，黎锦除了红过眼睛，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是她多心了？ 刘蕾跟来接她的老公走了，黎锦才慢吞吞往外走，刚走到派出所门口，就见林止站在人行道的景观树下。 身姿笔挺，双脚习惯性的呈六十度分开，标准的立正姿势。 黎锦想也不想向他跑过去，踮起脚把他往下扒拉。 林止只愣了一瞬，便顺从地低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ps：球球球球收藏，鞠躬～感谢在2020-10-24 20:22:56~2020-10-25 22:2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咬人 小平桥派出所附近有个客运中心站, 是周围学生上班族必经之地。 六点属于下班高峰期，派出所门口的人行道上来往的人很多，以防黎锦被路过的人撞到, 林止一只手护在她的身后：「累了？」 黎锦搂着林止的脖子, 头埋在他胸前，脑袋摇晃两下, 也不说话, 压抑了一天的情绪汹涌而出，她只能将他越抱越紧。 林止被抱得有些难受, 揉揉她的头髮, 手指绕过下颌往上抵在她耳垂上搓了搓：「还去我那里？不想走路，我背你。」 黎锦抬起头来, 林止已经在她面前蹲下，一条腿九十度弯折，另一条腿膝盖抵地，稍侧过脸：「上来。」
第106页 黎锦看了他几秒, 乖乖爬上他的背。 实习期间不需要每个月进行警容风纪检查，黎锦也就没有特意剪头髮，两个月过去, 她头髮比在校时长了些。 可林止的头髮还是保持和在部队一样。黎锦单手抓着林止一侧肩膀，摊开手摸他后脑的短髮茬子。 有点刺，短得怎么也抓不住。 后脑上的指尖儿时不时触到头皮，林止忽然停步, 手托着黎锦往上颠了下, 黎锦没有防备，慌忙间手环上林止的脖颈。 林止微仰起头，隔着薄薄的春衣, 黎锦感觉林止脖颈上的凸起在她手臂下滚了滚：「别调皮。」 被抓包，黎锦放下手改为双手环着林止。 没安静一会儿，她下巴靠在林止肩头目光从下颌看到他的眼睛，林止眼皮微掀，眸光从睫毛间疏疏落落扫过来。 黎锦说：「并不算像。」 林止：「什么不算像？」 「眼睛。」黎锦双手撑着林止的肩，侧头在他眼尾亲了下，「你的眼睛明明更好看。」 乌碧蓉的眼睛太平静了，平静得近乎麻木，除了轮廓和林止有点像，其他的一点也不像。 黎锦也不想林止和她像。 林止疑惑地眨了下眼，可见黎锦似乎不想细说，他也没多问，作势又要颠她：「还要皮？」 黎锦这才老实了。 ………… 回到林止的住处已经快七点半了，进门前，林止想起什么，又背着黎锦往回走。 黎锦：「还要去哪儿？」 林止：「服装店。」 黎锦：「去服装店干嘛？」 林止：「买衣服。」 黎锦：「…………」 黎锦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黎锦想也不想下滑双腿盘住林止：「不用去，我就穿你的衣服。」 林止的衣服虽然大了，但是当睡衣穿很舒服，林止爱干净，衣服上面都是洗衣皂清香的味道。 「不行。」林止一口回绝，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不一定还忍得住，而且：「里面的衣服必须买。」 什么里面的…… 黎锦反应过来，但还是红着脸坚持：「就只买里面的。」 然而等真到了店里，林止还是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给她买了个全。 服装店旁边是鞋庄，紧挨着一间百货店，买完衣服，林止又转去鞋庄挑拖鞋，黎锦跟在他身边，趁他和营业员说话，鬼迷心窍去隔壁的百货店。 付完款黎锦才反应过来自己买了什么东西。 营业员以为她还要买，热情推荐：「我们店里还有其他新品，小姐要看看吗？」 「不、不了……够用了……谢谢。」 黎锦话说完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假装没看见营业员别有深意的眼神，拆了包装，揣着包装好的东西离了店。 转进鞋庄，营业员已经去了别处，林止坐在试鞋区沙发上，垂着眼看着手里的鞋子，听到动响他抬起眼皮，目光在黎锦红通通的耳朵上顿了下：「去哪儿了？」 「去……去洗手间。」黎锦心虚得厉害，看也没看鞋子是什么款式就说：「就这双。我们走吧。」 她的手自始至终背在后面，遮得严严实实，林止挑了下眉：「不试试再决定？」 「不用试，肯定合适……」 后面的话在林止把她按在沙发上戛然而止。 林止看着她手上陌生的包装说：「这是什么？」 「没什么，普通赠品。」黎锦从他手里拿过包装，假装随意塞进外套衣兜里，开始试鞋。 林止挑了两双，一双毛拖鞋，一双凉拖鞋，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我拿。」黎锦主动抱鞋盒。 走到半路，林止看见她背过身，把衣兜里的东西放进了其中一个鞋盒。 林止再次挑了下眉毛。 来过一次，黎锦对于林止住处的布局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刚把衣服收进衣柜，正要收鞋盒，就接到所里的电话，指挥中心转过来的报警电话太多，所里人手不够，让她帮忙去守下前台。 「我这就过去。」黎锦给林止做了个去外面的手势，挂了电话就出了门。 鞋盒从提袋里拉出了一半，摆在沙发上，林止经过沙发旁，想起黎锦半路上的举动，把鞋盒从提袋里拿出来。 打开第一个鞋盒，就看见里面多出来的个搓成一团的包装。 林止拿起那团东西，手指捏住包装边缘，拉开一条缝儿，撤开手，只是将鞋子拿出来摆好。 黎锦从所里回来，一眼就看到了鞋架上崭新的鞋子，眉心勐跳，她往沙发看去，却连两个鞋盒连影子都没有看见。 「鞋盒……」林止端着菜从厨房出来，黎锦缓缓神，尽量平静说：「你看到沙发上的鞋盒了吗？」 林止说：「我丢了。」 丢丢丢丢……丢了？！ 黎锦险些没忍住：「里面的东西……？」 「在鞋架上。」林止语气没什么变化：「鞋盒里面不是只放了鞋？」 黎锦：「…………」 黎锦揉揉脸：「是只有鞋。」 算了，丢就丢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这么想着，在林止进了浴室后，黎锦还是去沙发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林止擦着头髮出来，黎锦湿着头髮，抱着枕头坐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刷着手机。
第107页 微信群里，苏瑶刚下班又被所里叫回去帮忙，正在大发牢骚。 【锦宝贝儿：你之前不是说临城派出所的师兄们很好？】 【苏瑶：是很好。】 【苏瑶：但这是两码事。】 【苏瑶：前两天我刚加了班。今天从早上九点到所里，晚上十点离开，十一点又打电话叫我下去。其间我就只洗了个澡！！！】 【苏瑶：要命的是，我已经有预感，又是熬夜通宵的节奏。】 【锦宝贝儿：如果你在分配的基层待不下去，可以联繫中队长，重新给你安排个清闲点的单位】 【锦宝贝儿：你也可以向我或者其他区队干部申请，我代为转达给中队长】 【苏瑶：免了。】 【苏瑶：临城市八十几个派出所，没有一个清闲的。你说的清闲是在乡下，我才不去。】 【锦宝贝儿：…………】 后颈被毛巾尾端挠了下，黎锦回过头，就见林止坐在床边给她擦头髮，空气里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黎锦丢开手机，仰面躺在他腿上。 从下往上看，林止的眼睫毛特别长，黎锦抬手要拨，被林止抓住按下来：「躺好。」 二十三点过，周围很安静，连车流声也几乎没有，卧室的灯开了一半，光线不算亮，黎锦手指蜷了蜷。 「男朋友。」 「嗯？」 「我想亲你。」 林止笑了下，手撑在黎锦颈边，慢慢低下头，如她所愿。 林止亲得一如既往温柔细緻，黎锦全程没闭眼，在林止要起身时，她环过他的后颈，又把他压下来。 她吻得急了，黎锦知道。看着林止眼中的惊诧，她一赌气，咬了上去。 分开时两个人的气息都不太稳，黎锦特意看了一眼林止的唇角，没破皮，但还是有点疼。 林止说：「会咬人了，哪学的？」 黎锦没回。 她还想再咬一口。 林止拎着毛巾要下铺，黎锦下意识拉住林止后，才想到被丢的东西。 林止唿吸有点沉，声音也哑：「你要敢继续留我，就不是去一趟浴室这么简单了。」 黎锦松开手，小声：「敢。」 「？？」林止没听清。 「如果那包东西没丢掉，我敢。」她似乎很不好意思，说完就拉着被子把自己整个笼住。 「没丢。」 黎锦掀开被子：「？？？」 林止重复：「鞋盒里的东西没丢。」 林止侧身打开床头柜，拿出团成团的包装，黎锦跳起来就要去抢，林止手往上一抬，黎锦扑进他怀里，扑了个空。 黎锦不同寻常地反应让林止忽然很想看看包装里是什么东西。 林止单手揽住黎锦，不让她捣乱，打开包装。 林止：「…………」 黎锦：「…………」 黎锦几乎不敢看林止的表情。 林止已曲指拿出了一包，「新口味。这就是你说的去洗手间？普通赠品？」 黎锦：「…………」 要死了。 黎锦调转身，打算要爬回被窝装死，手腕便被一股力抓住。 林止的掌心很烫，不知是不是浴室的热气还没散，还有点潮。 黎锦抬起头，就见林止把手里的东西举到嘴边，将包装一角咬开。 「既然已经买了，别浪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男朋友不好哄。 ps：球球球球收藏呀～ 感谢在2020-10-25 22:28:23~2020-10-26 23:4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帮忙 黎锦心头勐跳。 她撇开头, 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不是有意买的……我也不知怎么地就……进了百货店……」 林止淡淡「嗯」一声，从表情压根看不出来他信没信。 黎锦舔舔唇，还想再说什么, 林止将撕开的包装的放床头柜上, 顺着她手腕上的力道压了下来。 林止出浴室不久，还没换上睡衣, 身上披的是浴袍, 浴袍厚实而软，擦着黎锦的下颌, 黎锦不自觉往旁边侧头, 下一刻被林止追上来亲她。 黎锦动也不敢动，鼻息间全是林止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自交往以来, 黎锦和林止亲过好几次，可林止从来没有亲得这么急，她稍微喘气，林止就会立刻压上来。 黎锦脑子很快变得迷迷煳煳的, 连林止什么时候把卧室灯关了，只留了床头灯都不知道。 在床头灯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林止一手撑在被子上, 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往上抬，拇指指腹贴着她的耳垂，时不时轻轻揉捏几下。 「换气。」林止哑着声说。 黎锦眼睫毛颤了颤，微张着嘴, 神情茫然。 林止稍抬起身, 床头灯光从他额头打下来，薄薄的眼皮半阖，眸光疏疏落落全落在黎锦面上。 黎锦又想到乌碧蓉那双眼睛, 是真不像，林止这副侵占性十足的模样，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见到。 黎锦深吸一口气，想喊他，林止的拇指从耳边绕过来，指尖压在她的唇角，再次低下头来。 一如方才地急。
第108页 黎锦唿吸一窒，手本能抓住林止的浴袍，林止从眼尾扫了眼，又往前压了压。 不知过了多久，林止的手由后脑勺移到她的腰后，两件套的睡裤也蜷到左脚脚跟，林止手指一勾，便顺着床沿滑到床下。 林止连气音都是沉的，滚烫的手拉着黎锦的摸向床头柜，「会么？帮男朋友戴上？」 包装被林止撕了个角，略微尖锐的稜角磕着掌心，黎锦本就泛红的脸再次红了个透。 黎锦口干舌燥：「尺寸……」 「刚好。」林止说：「我挑的时候看了。」 什么挑的时候…… 黎锦乱颤着眼睫毛，手心发了烫，林止偏头亲她，从喉咙里深处滚出的声音带着鼓舞：「乖。」 ………… 林止住处的床头灯和在旅馆里的一样，在床头顶端，与床头平行，灯光均匀洒下来，黎锦半敛着眼，眼前全是晃动的床头灯灯影。 外面街道似乎有车驶过，有似乎没有。 又过了许久。 「还好吗？」林止曲指颳了一下黎锦的眼尾。 黎锦急促喘着气，开不了口，呆呆看着他。她眼尾是红的，脸是红的，唇是红的，就像之前喝醉了酒。 可林止知道不是。 林止沉笑了声，又颳了她的眼睫毛，将她抱了起来。 床上的被子早已经被挤到一边，半角挂在床角，要落不落，在被放到林止身上时，黎锦的脚从上面擦过，被子终于全掉了下去。 林止看也没看，黎锦新买的睡衣是从下套的，没有扣子，他捲起睡衣衣摆，掐着黎锦的后腰埋下头去时说：「再帮男朋友戴一次？」 ………… 重新跌回床上，黎锦闭着眼，眼前全是林止的影子。 她和林止…… 后面两个字还没在脑中成型，黎锦眉头就跳了下。 门窗关着，卧室里带着潮，黎锦下意识要伸脚勾过被子盖住脸，却不想勾了空。 林止握住她的脚/踝，说：「一起去清洗？」 黎锦一句「你先去洗」断在嘴边。 衣服裤子都脏了，不能再穿，林止只好又把他的衣服给黎锦换。 至于里面的…… 林止嘆气，应该再多买些的。 黎锦裹着被子，把衣服一件件拉进去，又把浴袍丢出来，等她换好，就见林止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包装，把里面的东西一包包放进抽屉里。 黎锦回想包里东西的触感，脸又红了。 黎锦忙抱起浴袍进去浴室放，听到关门声，林止合上抽屉，垂眼笑了下。 黎锦在浴室里呆了好几分钟才出来，她眼尾的红还没散，衬得雪白的皮肤尤为明显。 林止眼前晃过的全是方才黎锦眼尾红透的模样。 林止说：「过来睡。」 黎锦乖乖朝他走过去。 ………… 过了特别想睡觉的时间点儿，反而没什么睡意。 黎锦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林止把她双腿夹住才算老实了。 黎锦挣不开，又拿起手机刷，苏瑶在跟临城派出所的走案子流程，也不知哪里来的空闲，群消息刷刷地往外冒。 【苏瑶：跟着周林师兄他们到临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做尿检，跟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个特别漂亮的小姐姐。】 【苏瑶：小姐姐好像是个医生什么的，和周林师兄似乎关系特别好。】 聊天记录里还有张照片，深夜医院很昏暗，照片里的人站在廊道与连接口，头髮用皮筋扎起，双手插在兜里，脸看得不是特别清晰，但依旧能看出姣好的轮廓。 【苏瑶：漂亮吧？那张脸和黎锦有得一拼。】 黎锦：「…………」夸就夸，干嘛拿她作比较？ 【锦宝贝儿：不好好工作玩什么手机？】 【苏瑶：？！！！】 【苏瑶：这么晚，你还没睡？明天休息？】 【锦宝贝儿：不是。】 【锦宝贝儿：睡不着。】 【苏瑶：哦～】 【苏瑶：没有林教官在身边准时准点逮你睡觉，你是不是就睡不着？】 什么准时准点，黎锦看了眼林止，害她这么晚睡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口中的「林教官」。 【苏瑶：说起来，你和林教官天南地北，他真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 【苏瑶：想想向你递电话号码的那些男生，换我，我绝不会放心。】 有你什么事儿？ 黎锦揉揉脸。 【锦宝贝儿：做你的事……】去。 字还没敲好，旁边来一句：「是不放心。」 黎锦手机差点拿不稳，抹出微信，正要转去qq看看有没有什么通知，林止将手机抽走：「睡觉。」 黎锦：「…………」 ………… 临近四月，天气回暖，庆城气温整体有所提升。六七点下平桥附近便热闹起来，烟火气融进车流与人声之中。 黎锦睡得晚，整个上午人都没什么精神。 午休，刘蕾要赶月末的考核报告，叫了奶茶提神，递给黎锦一杯时说：「昨天下班不是挺早的，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没睡够？」 黎锦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避开刘蕾好奇的眼神，说：「后来还回了趟所里。」 「哦。」 派出所人手有限，忙起来值班民警经常会找其他人帮忙，刘蕾只当黎锦是帮所里做事，忙得晚了，吸熘了两口奶茶，坐回位置上。
第109页 噼里啪啦敲了阵键盘，想起什么，说：「对了，你男朋友家那亲戚马上要放出来了，你和你男朋友要去接人吗？」 林又眠被关进去好几天，但这几天总有人为他的事来派出所，让黎锦以为林又眠才被关进去。 就快出来了啊…… 黎锦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淡淡说：「再说吧。」 今天没什么大案子，黎锦主要工作就是做刑事案件的现勘，录入案件信息，标註定位案发地址，画现场平面图。 刑事案件里盗窃案占了大半，除了几起大点的案子，还有几起入室盗窃案。 「小师妹。」一民警敲门说：「有时间吗？帮忙录个电瓶车盗窃案的口供。」 刘蕾在旁边搭话：「小师妹要做现勘，月底前要全部录入系统上交，统一审核的。」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民警带着黎锦去审讯室：「审讯室的电脑里有口供模板，问清情况，录入电脑后列印出来，让当事人签字按手印。」 当事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被盗的车是他儿媳妇的，儿媳妇在工作来不了，让他拿着驾驶证，电瓶车的发/票到派出所备案。 老人说得很慢，黎锦尽量把问题问得简单明了。 一份口供录了半个多小时，把证件和口供列印出来后，黎锦带着老人去前台签字按手印。 黎锦把口供拿去给民警时，刘蕾看了会儿，「不错，小师妹适应所里的工作适应得很快嘛，等把刑侦组的工作熟悉完，要不要出现场试试吗？」 「不过。」刘蕾话锋一转，「出现场的话最好跟着值班民警，他们专门负责出警。你着的是学员警服，不是编制，也就没有执法权，去现场只能充当助手。」 这一点黎锦知道，军训时量警服尺寸樊静秋叮嘱过。 黎锦做了一下午的现勘，她把资料交给刘蕾，趁刘蕾将一张张扫描到电脑上，她转去会议室接了杯水。 途径前台，正好听到前台值班民警对一刑侦组的师兄说：「帮我叫下小师妹，说是有人找她。」 黎锦说：「谁找我？」 「咦？小师妹在啊。」前台值班民警指指派出所外面：「人在门口，不肯进来。」 「？？？」 黎锦端着水杯走出去，就见乌碧蓉垂着头站在人行道的景观树下，一成不变的穿着打扮。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就新手上路，手下留情啊。 ps：球球球球多多收藏，鞠躬～感谢在2020-10-26 23:42:39~2020-10-27 20:5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笑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不顺 黎锦手指摩挲了几下水杯杯面, 背后传来前台值班民警的声音：「人就在门口，小师妹看到了吗？」 看着转过头的乌碧蓉，黎锦回了句「看到了」, 走了过去。 似乎是昨天把话说得太开, 乌碧蓉面上有些不自在，抓了好几下衣摆才开口：「我听其他警察同志说你姓黎, 昨天太匆忙, 也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 「我知道。」黎锦垂眸看了眼水杯, 后面半句「在核实林又眠的身份信息时见到过你的名字」涌到嘴边, 到底没说出来。 可以看得出来，乌碧蓉过得并不好, 从前是，现在亦然。可要黎锦对她亲近些，黎锦又做不到。 黎锦尽量拿出对待其民众的反应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乌碧蓉面露纠结之色，黎锦也不催她。 小平桥派出所前面不远处是一处十字路口, 车流交杂，好一会儿，黎锦听到乌碧蓉说：「小止么爸的事, 我们……小止他爸还有他么爸想请你吃个饭。」 听起来像是家宴，黎锦皱眉，请她吃什么饭？真要请，不该请林止？ 黎锦这么想的, 也这么问了：「林止呢？」 乌碧蓉像是被缝了嘴, 讪讪说不出话来。 黎锦忽然特别替林止不值，不消猜，家宴应该是为了庆祝林又眠出来举办的, 恐怕林又眠一大家子都会去，他们宁肯邀请她这个外人，也不肯邀请林止。 黎锦连回乌碧蓉的欲望都没有，她托着纸水杯要回所里，乌碧蓉又说：「昨天我们的谈话，关于小止他爸那些，能不能别告诉小止？」 黎锦皱眉，乌碧蓉道：「小止一直不知道我和他爸曾经吵架发生过些什么，连他姑婆也只知道我和他爸闹离婚是吵架吵得凶，除了他们那一家人和我，没人知道他爸在外面那些事。」 是顾全林又延的面子也好，还是她最后的遮羞布也罢，有些事情不能说开。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的人不算少了，可似乎少一个人，就能真当做其他所有人也都不知道，继续心安理得地自欺欺人。 乌碧蓉说：「事情都过去了。他爸浪子回头，这些年安安分分在家过日子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我没什么可求的了。」 手里的水杯被捏得变了形，黎锦看着面前消瘦腿脚不便的女人，手指崩得发疼。 她，他们，把林止当什么呢？ 七岁前吃百家饭，七岁后跟着爷爷奶奶，初三奶奶去了，跟着爷爷。高一上学期跟爷爷，下学期到高三跟外婆。 林止被他们像皮球一般踢来踢去，独守着土瓦房，每周五雷打不动满大街带爷爷回家……
第110页 一辆警车停在派出所门口，出警的民警降下车窗说：「小师妹你去看看审讯室是不是空着，我马上带个人过去。」 说完，民警往后座呵斥一声：「到派出所了，老实点！」 黎锦也不理乌碧蓉了，拿着水杯进了派出所。 审讯室的值班民警录完口供在列印出来，黎锦稍等了会儿，跟着值班民警出来，就听见前台闹哄哄的，充斥着民警「我让你过来！」、「怎么，还想袭警？」等喧杂声，还有疏散民众，让他们离远些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 黎锦正要往前走，紧接着某个师兄拔高的声音：「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值班民警最先觉察到不对劲，想也不想拉住黎锦要退回审讯室，男人已经沖了过来，民警眼前一花，黎锦就被撞跌在对面的座椅角上。 「小师妹！！！」 巨大的冲击力让黎锦脑袋一空，她胳膊撑着座椅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没事……嘶。」 「你手受伤了，别动。」一直在扫描文件，听到响动出来的刘蕾拿着急救箱给黎锦流血的手包扎伤口。 派出所的座椅大多是铁质的，边缘很薄，幸好派出所所有办公室里垫了软垫，伤口长归长，但没伤到骨头。 警校生毕业后百分八十以上会从警，执木仓的手要是伤了，是一辈子的遗憾。 其他办公室的人很快帮着按住犯人，带去了审讯室，纸水杯翻倒在地，水洒了一地，旁边是一滩血。 刘蕾一边上药，一边问黎锦：「疼不疼？忍着点。」 可能是疼麻木了，黎锦摇摇头：「不疼。」 刘蕾嘆气：「疼就说，你受伤我们派出所有责任。今天就到此为止，警服先别换了，我带你去趟医院。」 ………… 从医院出来，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医院向来门庭若市，前厅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小师妹家住哪里？」走在前面的刘蕾说：「我打个车送你回去吧？还是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黎锦眉心一跳，「不用打电话，我家就在小平桥附近，离得不远，走回去很快的。」 她实习之所以选小平桥派出所也是为此，来回方便。 看她的表情不像说谎，刘蕾说：「那行，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最近也别跟刑侦组，我让刘所转你去社区办公室，处理些比较轻松的工作，等手好了，还想跟刑侦组再转回来。」 也行。 刑侦组的工作单手做不了，留在刑侦组也是个闲人。 医生对伤口又做了次细緻处理，隔着纱布，伤口处像是火烧般难受，黎锦用另一只手揉揉脸，今天遇到都是些什么事啊。 从乌碧蓉到暴起的犯人，诸事不顺。 黎锦在医院门口站了会儿，慢慢往回走，衣兜里的手机响起震动声。 【男朋友：还在医院？】 「？？？」林止怎么知道的？！ 黎锦切出对话，就见在第二栏还有两条未读消息。 【刘蕾师姐：我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你还没走远吧？】 【刘蕾师姐：我刚给你男朋友打了电话，你站原地别动，他马上过来接你】 黎锦：「…………」 果然。 黎锦切回和林止的对话。 【锦宝贝儿：嗯。】 【锦宝贝儿：我没事，刘蕾师姐夸大了，不用赶过来】 不知是不是没看到消息，林止没回復。 黎锦也不敢走远，等了会儿，再次点进微信，刚敲了几个字，头顶就传来声：「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儿？」 黎锦第一反应就是把手背在后面。 林止垂着眼，手垂在身侧，紧攥着手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黎锦又把手往背后藏了藏。 「黎锦。」林止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我对血/腥味很敏感。」 黎锦颤着眼睫毛，认命把手换到前面，还不忘嘴硬：「你看吧，真没事儿。」 林止「嗯」一声，托起她的手腕检查。 黎锦蜷蜷手指，指尖便被林止勾住，黎锦说：「很快就好了。」 林止还是只有一声「嗯」。 黎锦舔舔唇，她最搞不定固执起来的林止。 黎锦就这么被林止拉着手「拖」回了他的住所。 林止弯着腰为她换拖鞋，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转去洗手间接了热水，一根根擦她的手指干涸的血迹。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林止。」 「…………」 「林教官。」 「…………」 「男朋友。」 「…………」 完了，连喊「男朋友」都不好使了。 眼看林止端着水要走开，黎锦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衣摆：「老公！」 林止眼睫毛一颤。 上回喝醉酒，黎锦神志不清晰，他怎么哄最后黎锦也没让他如愿，却在这时候叫了出来。 林止放下水，就着倾身的姿势，抚了抚黎锦的嘴角，滚动喉结：「再叫一次。」 黎锦：「…………」 刚沾过热水，林止手指上还残留着热气，有点烫。 算了。 只要她男朋友能理她，叫几声都行。 黎锦张张唇：「老公，老…………」 林止偏头靠过来，黎锦后面一个字戛然而止。
第111页 林止有时候觉得他被黎锦拿捏得死死的，黎锦说什么，他都该死的爱听。 这句话尤甚。 林止垂眼又亲了她一下：「这时候倒是知道服软了。」 刘蕾师姐说上药的时候黎锦脸都白了，在医院门口被他当场抓获也还在逞能嘴硬，他还以为她不会服软。 话不是什么好话，但好歹林止总算肯理她了。 林止问：「要换衣服吗？」 黎锦立即打蛇上棍：「要。」 林止为她取下换的衣服，走到卧室门口时想起什么，说：「能自己换吗？」 黎锦这才想起，她身上穿的还是春秋执勤警服，她单着手，外套倒是勉强可以自己脱，里面的内搭t恤和警裤不行。 林止搭着门把手，眼睁睁看着他女朋友的脸一点点变红，然后顶着张红透的脸轻轻点头。 「抬手。」 「仰头。」 「抬脚。」 「…………」 林止将警服挂好，转过眼就见黎锦躲进了被窝，只露出个黑乎乎的发顶。 林止沉笑：「还要穿上衣服。」 ………… 换好衣服后，黎锦在被窝里闷了好几分钟才探出头来，林止已经不在卧室，床边规整摆着双拖鞋。 黎锦踩着拖鞋从客厅找到厨房，才找到在厨台忙活的林止。 在家林止都穿得特别休闲，浅灰色宽松v领长袖t恤，袖子挽到手腕处，下搭黑色长裤，衣摆扎进裤腰里。 微垂着头做料理时，后颈线拉长，稍偏头还可以看见凸起的喉结安安静静蛰伏在他脖颈上。 黎锦忽然很想咬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作者已经跪这里了。 求多多收藏呀～顺便也康康专栏和预收叭，biubiubiu～ 第60章 锻鍊 林止不知熬了什么汤, 厨房里都是扑鼻的香气。 黎锦走到林止身后，注意力立即被带了过去，凑到林止身边东闻西闻。 林止侧过头, 就见黎锦眼睛不停往锅里瞄。 「还要熬半个小时, 去外面等。」 「哦。」黎锦嘴上乖乖答着，却没有乖乖离开。 时间尚早, 住所外车流声不绝, 隐约还能听到些人潮声，她靠着厨房门看了林止一会儿, 才转去客厅看电视。 这个时间段要么是新闻要么是广告, 黎锦调了几个台，就看见公安情报学群里学习委员发了条@全体成员的消息。 接到通知, 从2018年后国家司法考试改革，非法学专业，没拿到法学毕业证书不得报考司法考试。 换言之，非法学专业学生要考司法证, 机会也就这两年。很不幸，秘书学属于文学类，发毕业证书也是文学证书。 客厅电视机咿咿呀呀响着, 林止端着菜出来，就见黎锦双腿蜷坐在沙发上，垂着眼单手在刷手机。 黎锦用二十六键盘，打字很不方便, 没敲几个字, 习惯性要上双手抱手机。 林止捏着她的手腕拦下来：「手不痛了？」 黎锦默默把伤手放下。 转回厨房前，林止在她背后塞了两个抱枕，黎锦拽了一个抱怀里, 继续回群里的消息。 樊静秋难得在群里冒泡，说是机会难得，对司考感兴趣的可以准备起来，毕竟技多不压身，多一个证书没有任何坏处，对于从事律师检察官法官等的人而言，司法证是必备的入门级证书。 法学专业对口，很多人都会考。川南警察大学也有不少对司考有经验的导师，樊静秋说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找学校导师请教。 「想考司考？」林止问。 黎锦点头：「想试试，不过最近要复习英语六级，之后还有秘书证考试，准备省考国考面试……」 林止有些意外：「毕业后当公务员？」 黎锦知道林止在意外什么，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具体考什么职位还没定，她多考些证书也是想到时候选择多一些。 至于关于随她父母出国留学或者进修，她没想过。 黎锦问：「有什么职位推荐吗？」 「文职。」 「？？？」 黎锦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被绷带绑得胖了几圈的手，哭笑不得：「今天真的只是意外，而且文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风险。」 他知道。 林止也没再多说什么，「嗯」一声，道：「手好之后，跟我一起锻鍊。我教你些防身术，再把体能捡一捡。」 川南警察大学，除了公安专业特别安排有防身，擒拿格斗技能课程外，非公安专业并不开设，只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心血来潮会教几招几式。 非公安专业安排的体能训练也不多，每学期前三天军训，体育课加每周四的环校跑，基本就是全部了。 真比起来，非公安专业体能方面和公安专业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话题怎么突然扯到锻鍊上面去了？ 黎锦忽然有不妙的预感：「你的意思不会是……？」 林止掀起眼皮，语气没什么起伏说：「重新军训。」 黎锦：「？！！！」 林止舀了碗汤放在黎锦面前，黎锦抿了一口，弱弱举起无伤的手：「军训早过了，军训个人考核我得分够高了，而且，学校有定期的体能锻鍊。我体能没问题。」 所以，不用再锻鍊。
第112页 林止：「还不够。」 黎锦：「…………」 ………… 林止进浴室放热水，黎锦还在想怎么劝他打消锻鍊的念头，大学军训经歷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顶不住。 「真没得商量？」 浴室里都是热水气，林止在试水温，闻言从眼尾扫她一眼。 好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洗完澡，林止挤上牙膏，黎锦刷牙，他在一旁端着水，黎锦心里那点退堂鼓瞬间就没影了。 算了，训就训吧，又不是没训过。 这么想着，在伤口结痂脱落后，黎锦一大早上被林止从被窝里挖起来跑步，还是炸了毛。 「太早了，我再睡会儿。」 「跑完再睡。」 「五分钟，就五分钟。」 「不行。现在起。」林止托着她的腰，不让她倒回去，给她换运动服。 黎锦：「…………」 确实太早了，才六点，外头天都还没亮，比在警校出早操都还早了半个小时。 黎锦开始跑的时候，上下眼皮还在打架。 迁就她的速度林止也没跑多快，在黎锦闭着眼下巴往下点时，他张开手心把她的下巴托起来。 「还有跑一圈。」林止说。 黎锦迷迷煳煳的，以为真只有一圈，撑着继续跑。 跑完，林止又说：「还有一圈。」 黎锦就这么被林止骗着绕体育中心的塑胶跑道跑了好几圈，等她体力不支彻底清醒时，晨跑任务基本完成了。 黎锦：「…………」 林止跑在她前面，半个身子转向她，体育中心跑道周围的灯光从侧面打在他身上，像是发了光。 让黎锦莫名想到体能测试时，苏瑶说把林止贴脑门上，当她前面是林止。现在不用贴了，林止就跑在她前面。 黎锦几乎抗拒不了这个画面，硬是「追着」林止把圈跑完了。 黎锦：「完了吧？」她可以继续睡觉了吗？ 林止说：「没有。热完身，接下来正好练防身术。」 黎锦想咬男朋友。 看着黎锦咬牙切齿的表情，林止笑了下：「不难。学完就让你回去继续睡觉。」 这句话简直点在黎锦死穴上。 林止不会说谎，既然不难，那她就……学学看？ 黎锦很快就后悔了。 林止是不说谎，他只是不把实话说完。 教防身术的时候林止像回到了军训那一个月，不苟言笑，要求极为严苛，从姿势到力道，一遍遍演示纠正，不许黎锦打半点马虎。 每回练完，黎锦都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虽然有厚垫垫着摔不疼也摔不伤，但是肌肉酸。 「怎么，小师妹身体不舒服吗？」 黎锦转到社区办公室后跟余洋一个办公室，社区办公室的负责人周队休假没在，社区的工作基本由余洋带她熟悉。 余洋模仿黎锦的动作揉肩膀：「肩膀痛？」 准确来说是酸。 有民众拿着取身份证的条子来取新办的身份证，黎锦放下手，将条子收起来，根据姓名和日期找到新办的身份证。 等民众在身份证件领取登记册上签了字按手印离开后，黎锦说：「不是。最近在练防身术，肩膀酸。」 「上回受伤，决定强身健体了？」余洋笑道，「说到这个，所长前两天还在会上说要不要让所里锻鍊的师兄们锻鍊的时候拉你一起。顺便再教你几招防身。」 黎锦被刑侦组拉去分局看人没在，没参加当时的会议，余洋说：「我早上有晨跑的习惯，怎么样，要我喊你一起吗？」 不是黎锦重色轻友，教防身术难免身体上的接触，她还是习惯林止教。而且，林直不见得乐意她跟着别人锻鍊。 捨近求远，何必呢？ 「谢谢师兄。」黎锦说：「我男朋友已经在教我了。」 黎锦有男朋友在小平桥派出所里不是什么秘密。黎锦查林又眠身份信息时他在场，还知道黎锦的男朋友是军人。 他们虽然会防身术什么的，但论专业，还是黎锦的男朋友专业些。 余洋也不班门弄斧了，带着黎锦到社区服务中心去。 小平桥派出所和小平桥社区服务虽然归属同一个派出所，但其实是两个部门，社区在派出所里设办公室，是为方便民众办事，毕竟公章只有一个，办公室设在派出所盖章方便。 社区正真的办公室是在另一个地方，离派出所不算太远。 余洋要查辖区内的消防安全工作，于是带着黎锦步行去社区服务中心，同时让她熟悉哪些是小平桥派出所的管辖范围。 辖区走完，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到社区服务中心时，社区里正在开会，除了两个着制服的民警，其他的二三十人都衣着打扮各异，一看就不是派出所的人。 注意到黎锦的视线，余洋解释说：「是辖区里所有大小型消费场所的负责人在开会，会议一月一次，主要针对消费场所存在的问题进行整改分析。在辖区内，所有消费场所的前台都和派出所对接，只要有人拿着身份证在辖区内消费，派出所的后台都能查到。」 「你目前看到的还不是全部，辖区内的消费场所太多，开会需要分批次开，一次二三十人。以前本来是一月两次会议，人太多，加之并不是每次负责人都能到，所以改为了一月一次。社区工作主要是处理一些民生问题，我以后带你慢慢熟悉。」
第113页 余洋将黎锦带去了另外一间办公室，六人间，每张桌子上放着电脑和座机电话。 余洋拉过一张椅子让黎锦坐他旁边，他在电脑上处理工作，让黎锦守着座机，随时有民众打电话进来谘询或者寻求帮助。 民众电话没等到，反而等到了所里的电话，余洋边接电话边看了眼黎锦，脸上表情由惊诧转为严肃。 「小师妹，你家离小平桥派出所很近吧？」挂了电话，余洋说：「刘所他们蹲了三天的一个犯人现身了，他们都穿着警服，不好随便现身打草惊蛇，你回家换身便服，伪装成普通民众，充当线人。」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球球球多多收藏呀，鞠躬感谢～ 第61章 后门 刘磊跟的案子是一起团伙作案, 案发地不在小平桥派出所的辖区内，但是由于犯罪总人数上达百人，兹事体大, 分局通知全庆城警方配合捉拿犯人。 经过多方调查, 发现百人中有三个头目，前几天刘磊带人抓到了一个, 还剩两个, 他们现在发现的犯人就是其中一个头目。 不过，犯人出没地地处人流鼎沸繁华中心地段, 他们不好明目张胆抓人, 若是打草惊蛇惊到另一个头目，到时候抓人更困难。 最关键的是, 那两个头目基本都认识小平桥派出所警察的脸，思来想去，也只有还没怎么露脸的黎锦当线人最为合适。 「换好衣服在所里集合，我带你去找刘所。」余洋说。 黎锦算算距离, 社区离派出所更近：「直接去所里。所里我有便服。」 余洋愣了下，之前黎锦跟的是刑侦组，他们虽然归属同一个派出所, 除了实习第一天，接触并不多，他还以为黎锦都是直接在家里换了警服过来。 「行。」 余洋跟社区民警说了声，带着黎锦去了派出所, 黎锦换好便服便打了辆车, 带着她去犯人出没地。 刚下车，余洋就接到通知带黎锦去警车上。 小平桥派出所的警车掩藏在多辆中性车之间，不仔细看很难看到车身的警徽标志。警车上除了刘磊和刑侦组的两个人, 所长和书记也在。 隔着拉起来的车窗，刘磊将犯人指给黎锦看，居然是个女人。 女人四十岁左右，衣着打扮看起来很普通，跟在一个微胖中年男人身边在一处商铺前停留。 「男的是她的丈夫，第一个头目被抓，她和其他人来派出所闹，她丈夫就跟在她身边。」也是在那时候，她把所里的人认了个遍。 「我们已经通知了案子归属辖区派出所的人，在他们来之前，不能让犯人从眼皮子底下熘走。小师妹，你的任务就是混进民众中，不动声色跟着犯人。以免被发现，别靠得太近，装得自然点。」 刘磊说：「你放心，我们会一直跟着你。」 黎锦整整仪容下了车，刘磊等人在车上看着她往犯人的方向靠近。 派出所群里，值班民警正在问蹲守的情况，其中夹杂着前台转发新警情的消息，一连好几条。 【刘蕾：这么多警？】 【前台：分局指挥中心刚转过来的，还有两个我打电话问具体情况，报案人回復事情已经解决，没算在里面。】 【前台：值班民警都出警出完了，所里的社区组和行侦组，连政委都被拎去出警去了。】 【刘磊：也就是说现在所里就剩你和女刘蕾？】 【前台：没错。】 「所里还留有人就行。他们出完警很快会回所里。」所长在等辖区派出所电话时，也关注着群消息，「你们盯紧点，别让小黎有任何闪失。」 黎锦既然到了所里，就是所里的人。上回黎锦受伤，分局已经按着小平桥派出所狠狠批了一次，这回再出差错，分局能把小平桥派出所掀了。 众人的注意力又转回黎锦这边，黎锦记着叮嘱，并没有靠太近，也没有频繁移动，自然而然地跟着犯人。 黎锦穿的便服简洁大方，头髮扎成了丸子头，看起来青春洋溢，就像是周围衣着打扮相似的普通女生。 或许是黎锦容貌太出挑，女犯人目光掠过周围时，在她身上顿了顿。 「小师妹不会被发现了吧？」余洋紧张地说。 所长摇头：「应该没有。」他指指继续和丈夫说话的女犯人，完全没有任何被惊动逃跑的意思。 黎锦也发现了这一点，但稳妥起见，接下来她没有跟太近，在女犯人跟着她丈夫走了段距离才跟上去。 女犯人去了蛋糕店，又去了水果店，闲适得像是跟丈夫在逛街。黎锦跟在他们后面，几乎把附近几条街都走遍了。 好在最近她被林止抓去练防身术，浑身酸痛，为了不受罪，穿的都是平底鞋，换平时有跟的鞋子，她的脚估计要废。 绕是如此，黎锦左脚后跟还是一阵阵疼。 黎锦「嘶」一声，就见走在前面的女犯人和她丈夫忽然向后退了几步，拐进旁边一条巷道里。 坏了，被发现了？！ 眼见黎锦跟进了巷道，警车上所长果断下指令：「把小黎带回来，让她别再跟了，刘磊你带两个人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警车和黎锦隔了段距离，刘磊赶到巷道口，巷道口已经不见了黎锦的身影。 巷道并不深，里面是一处旧福利社，装修破，地势广，刘磊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黎锦。
第114页 刘磊打量她一番，见她没有受任何伤，一颗心才落下来：「出警尚且需要两个人一组，你一个人就敢追两个犯人，胆子也太大了！」 「没追。」黎锦指指不远处打电话的女犯人和她丈夫：「他们没发现我。」 「没发现也不行。」刘磊对着黎锦就要一阵数落，刘蕾给他打来电话：「出大事了！所里闹起来了，你们快回来！」 刘磊：「怎么回事？」 刘蕾说：「另一个头目带着一群人闹到派出所来了，要我们放了之前抓的人。他们手上都带着棍棒，所里只有我和前台两个人，抵挡不住。」 刘磊想起之前的群消息：「出警的还没回来？」 「回来又出警去了。你们抓到人没有？快点回来！」 「把派出所门锁上，我们马上回来！」 刘磊给随行的民警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过去抓住女犯人和她丈夫，把他们带上警车。 所长显然也知道另一个头目大闹派出所，等人一上车，立即下指令赶回派出所。 情况比他们想的还要糟，派出所门是锁起来了，但是前台已经被砸得七七八八了，除了报警电话被刘蕾眼疾手快抱走倖免于难，前台两台电脑还被砸烂了一台。 一行人好不容易挤进派出所，赶紧又把门锁了。 「联繫分局没有？」所长问。 刘蕾说：「报告分局了，分局正在处理。」 所长皱着眉，没说话。 又过了半个小时，闹事的人并没有消停，派出所大门的锁被他们推得噼啪作响，听得黎锦心惊肉跳。 刘蕾特别叮嘱黎锦：「你留在办公室里，哪里也别去。」 话音落下没多久，十几辆武警警车停在派出所门口，把小平桥派出所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武警行事比派出所凌厉，没多久闹事的人都被控制起来，带头闹事的头目被抓住也不服，被一武警按着后脑勺砸在警车车顶上才彻底老实了。 出警回来的人帮着刘蕾收拾前台，余洋也一起，说，「之前抓的人早转给案子辖区派出所了，人又不在我们所里，来所里要人干嘛？」 刘蕾把报警电话放回前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当时所里人手不够，她帮着看守前台，也吓了一跳好不好。 「不过。」刘蕾指指审讯室说：「加上你们带回来那女的，正好一网打尽，免得我们再一个个蹲。」 「那女的不是我们带回来的，是她自己要跟着来派出所的。」这是刚刚审问时女犯人的原话，余洋把抓捕过程说了遍，「前脚刚抓到人，后脚就接到你的电话说有人闹事。」 刘蕾「啧」一声，重点却和余洋不一样：「小师妹不乖啊。」 会议室门打开，坐门口的刘磊探出个头喊余洋，余洋进会议室后，刘蕾摸出手机，转去刑侦组继续忙活了。 黎锦换回警服，也在会议室里坐着听，会议开了近一个小时，从会议室出来，余洋回了社区服务中心，黎锦被留在所里看守前台。 所里要把抓到的人转给案子所属辖区派出所，指挥中心转过来的警情又多，黎锦忙到下午七点多，被回所拿资料的刘蕾提熘离了前台。 「出警的师兄马上就回来了，前台电脑坏了，警情录不了。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早点回去休息。」 刘蕾踩着高跟鞋走出派出所，没一会儿又踩着高跟鞋回来：「小师妹，你男朋友来了。」 黎锦换下警服，顾不上把扎起的丸子头放下来，跑也似的出了派出所。 林止站在人行道的景观树下等，目光在她头顶一点一点的头髮上顿了顿，挪到她有些一瘸一拐的左脚上。 「脚怎么了？」 「可能磨破皮了。」跟人的时候她就感觉到痛了，不过，之后没有任何多余时间给她检查，两次换衣服也都是急匆匆的，也不知是不是磨起了泡。 黎锦问：「你怎么会来？」 「来接不乖的女朋友。」像是没看见黎锦心虚的表情，林止忽然沉下声：「立正！稍息！」 黎锦最近梦回军训，被林止训练得形成了条件反射，等跟着指令完成动作，她才反应过来要收回脚。 林止已蹲下/身，托着她的脚/踝把她伸出右脚三分之二的左脚往前拉了拉，黎锦身形一晃，双手下意识抱住他的脑袋。 「林止……」 黎锦穿的是黑色船袜，袜跟很短，完全没进鞋跟里，脚/踝处皮肤裸/露，林止的手捏在上面触感尤为明显。 黎锦动动脚腕，要从林止手里挣脱。 「别动。抬起脚跟。」 林止声音自下而上传来，黎锦不敢动了，只能听话抬起脚跟，任由林止抬起她的左脚，卸下鞋跟查看她的脚后跟。 林止宽阔的肩膀挡住了视野，黎锦看不到自己的脚，不安地抓抓林止的短髮茬子，指尖儿时不时擦过林止的耳垂。 「起泡了。」好一会儿，林止才说了话，声音有点哑。 黎锦没听出来：「怪不得越来越痛，回去就挑了。」 「我给你挑。」林止原封不动给她穿上船袜和鞋子，就着蹲身的姿势说：「上来，我背你走。」 在外面跑了好几条街，黎锦身上更酸，她双手环着林止的脖子，脑袋在他耳边蹭了一会儿，乖乖趴到林止背上就不想动了。
第115页 林止从眼尾往后扫了眼，闷笑了下。 到了住处，林止才把黎锦放下，「先去洗澡，把水泡挑了。」 水泡有些大，摸上去软嫩嫩的，林止拉下她的手，用毛巾擦干她脚上的水，托着放到腿上。 为方便林止挑水泡，黎锦把睡裤裤腿挽到了膝盖处，白生生的脚上面就是白生生的小/腿，林止目光一掠而过，「有点痛，忍着点。」 黎锦另一只脚放在沙发下，背靠着沙发扶手，闻言眨眨眼，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事实上，挑水泡的过程并不痛，真正感觉到痛是在挑了水泡之后，黎锦猝不及防，疼得眼眶都红了：「林止，你又不把实话说完！」 这能怪他？ 林止无奈又好笑，手指在她眼尾颳了下。 上药的时候黎锦又疼了一次，上完药反而不痛也不喊了，林止收起药箱，黎锦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晃着条白生生的小/腿在沙发上刷手机。 林止本想把她的裤腿放下来，可又担心裤腿擦到脚跟的伤口，便作罢了，扣住她的脚/踝不让她晃，说：「不打算告诉我脚怎么伤的？」 黎锦注意在手机上，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又听林止说：「一对二，长本事了，我是这么教你的？」 黎锦本想解释，被这么一说，更不敢吭声了，好半晌她才小声嘀咕：「你不是教了我防身术么。」 林止听到了：「我才教了几招，你就敢真枪实战地用？」 黎锦：「…………」 确实还没教几招，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 林止瞥了眼她脚后跟，意思不言而喻，伤着脚还敢说这种话？ 黎锦摸摸鼻子，正琢磨着怎么把这话题揭过去，林止就说：「这么想试试训练成果，我给你个机会。我站着不动，只要你能把我放倒，就算你赢。」 咦？？？ 黎锦抬起头：「真的？」 林止淡淡「嗯」一声。 时间太晚，去体育中心来回太麻烦，林止从另外两间房里拖出床垫拼在一起，形成简单的厚垫。 黎锦雄赳赳气昂昂把林止教她的那几招防身术一一在林止身上用了个遍，可丝毫没有撼动林止。 林止手背在身后，呈跨立姿势跟长在厚垫上似的，稳如泰山，黎锦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他连气息都没乱。 气人。 黎锦暗自磨牙，拽着林止的手臂把他的手拽到前面，目光在他身上来迴转。 她想到昨天看的某个功夫片，把林止的手臂搭过肩膀，抓紧，矮身，就要把人摔过肩。 摔……没摔动。 黎锦再试一次，还是失败告终。 黎锦：「…………」 林止稍侧头，居高临下看着她反而把自己折腾得面红耳赤，「这么想赢？」 黎锦：「？？？」 林止反客为主：「我教你。」他一步步分解过肩摔的动作，「再试一次。」 黎锦半信半疑，再次摔的时候，林止像是忽然没了抓力，她只觉得耳边刮过一阵风，连人摔下来时，身后的林止也瞬间面朝面躺在她身/下。 黎锦双/腿分搭在林止身体两侧，她的重量都压在林止身上，疼倒是不疼，只是这是什么情况？ 真是她放倒了林止？ 黎锦看着林止的表情：「你放水开后门了？」 林止的手包着她的后脑勺滑下来，揉着她的后颈往下压。 在林止另一只手握住她光/裸的小/腿直起上身贴上来时，黎锦听到他含着笑意的沉沉声音：「那对男朋友开的后门还满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球球球球多多收藏，鞠躬～ 感谢在2020-10-30 19:40:18~2020-11-01 17:5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日梦嘉 10瓶；哈哈笑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马步 黎锦咂咂嘴, 回想了下刚才放倒林止的瞬间，虽然是假的，但是…… 很满意。 黎锦折腾半天, 气息有点踹, 开口说的却是：「那还能算我赢了吗？」 林止「嗯」一声。 黎锦：「也就是说，我以后能实战用防身术了？」 林止：「不能。」 黎锦：「…………」 「至少短时间内不能。」林止捏了捏手下的腿肚子, 黎锦下意识后缩, 被他拉回来扣紧：「下盘不稳，手臂无力, 姿势不错, 但是光有技巧不够。」 黎锦无法起身，只能继续坐在他身上。林止换了作训服, 薄薄的黑色短袖t恤挡不住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黎锦哼哼唧唧不说话。 林止说：「明天开始，每天多扎半小时马步，练练下盘。」 黎锦：「…………」 看着他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 黎锦心说，她现在换男朋友还来得及吗？ 黎锦张张唇，正要说「能不能不练」, 林止说：「我陪你练。」 黎锦顿时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但想想最近的「军训生活」，又觉得不甘心，她拱到林止颈窝, 偏头咬他脖子上的凸起。 力道并不重, 跟小猫儿挠似的，口腔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林止脖颈凸起周围的皮肤，他鼻息间都是黎锦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第116页 林止垂着眼, 难耐地滚动了几下喉结，滚烫的指尖抬起黎锦的下颌，按着她的左腿，连人反压在身/下的床垫上。 ………… 床垫是新的，林止拿出来时擦过，很干净。 到了四月份，气温整体升高，即便在夜里也有几分燥热。 黎锦右脚跟抵着林止的肩头，左脚脚/踝被捏住弯折在林止的臂弯，林止半托着她的后腰，浑沉的唿吸一遍遍打在她耳边。 有点痒。 黎锦缩着脖子要躲，林止偏头便咬了下她肉肉的耳垂尖儿。 黎锦浑身一麻，迷迷煳煳中，她感觉被林止抱了起来，眼前灯光光影晃动，等她视角清晰起来，人已经被林止放回了床上。 林止单手撑在她颈项边，稍越过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察觉到她的视线，林止手指捻起其中一包，哑着声说：「你戴还是我戴？」 黎锦红了脸，撇开头去不看他。 林止看着她露出来的通红耳朵，沉声笑了笑。包装撕裂声后，他握住黎锦的左脚脚/踝再次将其弯折搭在臂弯。 ………… 结束后，林止特意检查了下黎锦的左脚，确定没被他碰到伤处，抱着她去清洗。 等把她的头髮吹干，林止才又进了浴室。 黎锦耷拉着眼皮，手软脚软腰软，昏昏欲睡，听到床头柜上有手机响，看也没看抓过来，直接按了接听。 「餵？」 她声音又轻又软，透过扩音器传到对面也没有大多少，对面根本没听出接电话的是男是女，只自顾自说着话。 「小止，睡了吗？你最近有没有空？前两天不是在你么爸的鱼塘里钓了条鱼吗，我煲鱼汤给你喝。」 「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喝我煮的鱼汤，和你爸一样还喜欢吃烤鱼，每回鱼一烤好，你两父子就着鱼能喝不少酒…………」 对方絮絮叨叨，声音不算大，甚至很温柔，可黎锦困得很，听得没什么耐心，手指摸索着挂机键要挂断电话，忽的想起了这是谁的声音。 乌碧蓉。 这三个字跳进脑海，黎锦的瞌睡瞬间醒了一半，她把手机稍稍拿远点，果然不是她的手机，而是林止的。 黎锦正要挂断电话，乌碧蓉语气忽变，小心翼翼说：「小止，你能不能借我六千块？我……等你爸下个月结了工资，还给你。」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你么爸又要借一万，你爸上个月只结了四千，根本不够……」 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黎锦瞥了眼，大半夜的，兴致败了个干净。她没什么情绪说：「我是黎锦。林止在洗澡。」 乌碧蓉的声音戛然而止。 隔着屏幕，黎锦似乎听到有什么响动，还有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不等她细听，乌碧蓉没过几秒就挂了电话。 黎锦翻了个身，把手机随意丢床上，睡意彻底没有了。 又要借走一万……意思是，之前还借过？ 林止擦着头髮出来，就见黎锦滚到了床沿边，一角被角搭在腰腹位置，左脚垂在床沿晃晃悠悠。 林止把她托着放回被窝，才注意到枕头上的他的手机。 林止看了眼黎锦，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黎锦舔舔唇：「林止，刚刚你妈来电话了。」 林止转头看着她，黎锦垂下眼，使用过度的嗓子还有点哑：「被我不小心接了。你回个电话给她吧。」 林止站了会儿，拿着手机去了卧室的阳台，他没开阳檯灯，没关窗，声音透过风声断断续续传过来。 「刚有事……是我女朋友接的电话……嗯，她和我住一起……」 后面林止几乎没开口，没几分钟就挂了电话，他在阳台站了阵，进来关上窗。 黎锦换了个面躺，这段时间又长长了些的发尾铺在枕头上，林止揉揉她的头髮，把她拢进怀里，避免她睡沉碰到伤口，把她的左脚卡在他两腿之间。 林止身上温度高，黎锦因为天生体寒有些冰凉的手脚没一会儿就暖起来了，连带睡意也重卷而来。 她闭着眼往林止怀里蹭，林止快速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放回床头柜上，躺了下来。 「没什么想问的？」林止说。 黎锦摇摇头，几秒后说：「没想到，你喜欢吃鱼。」 「还行。」林止拂开她耳边的髮丝，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真正喜欢吃鱼的是林又延，每回都要搭着酒吃，啤酒，白酒，大多时候还拉着他一起喝。 第一次喝酒时，林止闻到酒味就把酒杯放下了，乌碧蓉搭腔：「孩子还小，让他喝什么酒？」 林又延不耐烦说：「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度数又不高，喝一杯不会怎么样。」 乌碧蓉蠕蠕嘴唇，没再说话。 林止垂下眼，默默把酒杯又抱起来。 酒味很呛，林止喝第一口差点没吐，他憋着难受，被林又延拉着喝了近三杯，在林又延醉死过去，他才跑进卫生间吐了。 之后有一段时间，他都是喝一次吐一次，至于酒量，连他都不知道是怎么练起来的。 林止：「前两天林又眠借走一万，今天又要借一万，她拿不出来，找我借。」 嘴上说是借，其实从来没有还过。 林止记得，从他高中，林又眠就开始向他家借钱，三千，五千，一万，三万……一次比一次多，次数越来越频繁。
第117页 乌碧蓉伤了腿部神经，落下残疾，正常的公司都不要她，她只能靠政府残疾补贴和帮社区工作为生。 林又延也没有在正规公司上班，他是技工，做散工，有活就干，一个月虽然出活的时间不算多，但收入也还可以，多的时候一个月能结七八千。 可被这么借，也借得差不多了，林又延结的钱基本没剩，有时候还要补贴一些乌碧蓉微薄的工资借给林又眠。 而每每乌碧蓉提起还钱的事儿，林又延就拉下脸，林止记得，高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和父母相处，他们都在为还钱的事争吵。 往往乌碧蓉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借给林又眠的钱大多是林又延出，林又延不乐意他弟弟还，乌碧蓉也不好开口。 实在没钱借出去，乌碧蓉就找林止要，渐渐地，林止也麻木了。他每个月该给他们的养老费不会少，但也不会再无条件地乌碧蓉要多少他给多少。 有了黎锦后更不会。 他的女朋友娇生贵养，生于富足家庭，从小没受过苦，他自然也不会把任何苦难带给她。今生今世，尽他所能，给她最好。 黎锦睁开一只眼睛，「怎么借这么频繁？」 林又眠月收过万，即便把工资上交了媳妇，也不至于身无分文，次次找人借。而且，正常人哪有前脚才找人借了钱，过两天又找人借的？便是割韭菜，也得等新一轮的韭菜长出来再割吧？ 「他一向如此。」林止一言带过，把黎锦按回怀里，「别想太多，快睡。」 到底是谁该担心谁想太多？ 黎锦哭笑不得，但睡意实在浓重，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林止敛着眼，在黑暗中勾勒黎锦的轮廓。 他没说，林又眠上次借钱是因为社区的人搞集体活动，下乡去钓鱼，乌碧蓉把他们带去了林又眠养的鱼塘，在和林又眠打招唿时，背着林又延，被林又眠连哄带骗借走一万。 乌碧蓉答应完才后悔，可钱不能不借，她又不敢告诉林又延，只能把唯剩的一点积蓄拿了出去。 等林又眠又来借，林又延以为还有钱一口答应了。乌碧蓉当着林又延的面有口难言，情急之下半夜打给林止。 林止吐出口浊气，搂紧黎锦，闭上眼。 ………… 第二天一早，黎锦眼睛还没睁开，自觉自发换好衣服，要往外面走，林止拉住她，将她穿一半的鞋脱下，把她摁在客厅中央。 黎锦揉揉眼睛：「？？？」 林止瞥了眼她的左脚：「你左脚有伤，今天取消了晨跑，改为在家扎马步。」 黎锦「哦」一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扎马步？」 林止：「军训时我教过你们。」 黎锦记得。 总教官黑熊惩罚人最喜欢的就是扎马步、下蹲、蛙跳、环校跑这几样，每周卫生检查结果出来，总有人被提熘出区队，在全大队面前表演。 林止：「扎个马步我看看。」 黎锦扎了个平时习惯的马步姿势——两腿并立，两脚平行站好，两膝弯屈半蹲，双臂平举于胸前，掌心向外，四指弯曲食指直立，似按似推。 确实是马步的其中一种扎法。 不过，林止垂眼：「第一：双脚距离约为自己脚长的三倍。第二：两大/腿微平，脚尖内扣，五趾抓地，重心落于两腿正中，膝部外展与脚尖垂直。」 林止说一句，手会落到相相应地位置指正黎锦的姿势：「第三：裆部撑圆，同时注意保持头正、颈直、含胸、收腹、提肛、立腰、开胯、沉肩、收臀。」 黎锦：「…………」 黎锦脸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林教官在线耍liumang。 球球球球多多收藏呀，比心～ 第63章 揉腰 黎锦不自在地直了直身, 被林止一把把住腰：「别动。」 黎锦腰很细，林止几乎一只手就能卡完一半，因为害羞, 黎锦有意识收紧腹部, 隔着薄薄的衣料，林止能感觉到她的腰轻轻颤抖。 林止稍垂眼, 入目之处, 黎锦耳朵也红红的，特别是耳垂尖儿上还有昨晚留下的淡淡齿痕。 林止像没看出是怎么回事, 声音没什么起伏问：「怎么？」 黎锦撇开脸, 又被林止转回来：「第四：目视前方。」 黎锦：「…………」 黎锦嘀咕：「我知道。」 林止：「嗯？」 黎锦立即提声，严肃认真：「是！教官！」 林止从她耳垂尖上收回视线, 稍退两步：「保持姿势，扎马步半个小时。」 被林止这么一纠正，原本还算轻松的扎马步瞬间难度系数直线上升，在警校扎半个小时, 还能活蹦乱跳，现在十分钟身体就开始酸麻。 林止以同样的姿势稳稳扎在黎锦旁边，明明连视线都没偏一下, 在黎锦忍不住想提提臀时，说：「动一下加罚五分钟。」 黎锦鼓起脸瞪他一眼，宛如一只河豚。 窗外天还未亮，林止开了窗, 偶尔有车流声悠悠拉长。对楼有几户人家亮了灯, 灯影绰约。 黎锦盯着那几点灯影瞧，到二十分钟的时候两腿已经开始打颤。 三十分钟，在林止喊「时间到！立正！解散！」那一刻, 她眼前都是灯影在晃。 「别急着坐。走两步。」林止也在同时起身扶起她，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
第118页 黎锦咬牙，不想动。 林止曲指在她红通通的脸颊上刮两下，语气轻哄：「走两步，一会儿我给你揉揉。」 两分钟后，黎锦趴在沙发上，乖乖把腿搭在林止膝盖上。 林止很有经验，力道用得不轻不重，揉起来特别有技巧，黎锦舒服得在沙发上哼哼唧唧。 她下巴抵着抱枕转了个头，往后看去，林止嵴背笔直坐在沙发边沿，眼睫毛低垂，一言不发给她揉腿。 林止指腹上有训练留下的茧子，擦着她的皮肤，微微发烫，黎锦抬起没揉的右腿：「林止……」 林止掀起眼皮，黎锦头埋进抱枕里，声音又闷又软：「腰也酸。」 为方便训练，林止又给她买了身宽松的休闲服，上衣是中长款的t恤，揉腿卷裤腿时，顺带把t恤衣摆也撩了撩。 黎锦在沙发上动来动去，衣摆跟着往上爬了些，凌乱重叠的衣料下露出节白皙细软的腰肢。 林止眼神沉了沉：「要我给你揉？」 黎锦脑袋在抱枕里拱了下，后知后觉说了什么话，羞得手臂撑着沙发要起来，腰便被一双手把住，有力的手指好巧不巧掐在衣摆撩上去的部分。 黎锦腰一软，重新趴回沙发上。 腰上的皮肤比腿上的更敏/感，林止揉一下，她颤一下，黎锦全程埋着头不敢扭头去看林止。 感觉林止停下，黎锦闷声说：「好了。」 身后没有声音，黎锦抱着抱枕从沙发上爬起来直奔卧室，过了几秒，又跑出来把抱枕放回沙发上。 林止一直坐在沙发上，拉着她的手腕，连人带抱枕压在沙发上。 他从眼尾扫了眼黎锦的左脚，才把着她的腰压下来：「今天的回笼觉，要不，不用睡了。」 ………… 社区民警工作日里，一般都是上午在派出所的社区办公室，下去再去社区服务中心直到下班。 上周社区颁发了条新规定，凡辖区居民，必须办理居住证，无论是租房还是买的房子，因此早上来所办居住证的民众很多。 黎锦主要做协助工作，收入民众提交的办理居住证的相关材料，交给社区民警，填写新的居住证，盖章，交给取证民众或者代为保管。 派出所内公用一个章，由书记保管，但由于办居住证的人太多，书记索性把章放社区办公室，用完再还给她。 「章去哪儿了？」书记员有事外出，刘磊找半天没找到章，嚎着嗓子在所里问。 前台值班民警说：「好像在社区办公室里，你找找。」 正好暂时用不上章，社区民警便把章给了刘磊，刘磊拿着回了刑侦组。 中午，等忙过，黎锦填完新办下来的居住证要盖章时，找不到章。 「刘磊师兄在用。」前台值班引着办事民众进来，对问他的黎锦说：「我没见他还回去，应该还在刑侦组。」 黎锦拿着证去了刑侦组，刘磊在问口供，没用章，章是刘蕾在用：「要用章是吧？等一等，马上。」 「不急。」黎锦说：「这批居住证都是提前办下来的，取证的民众还没来。」 「那行。」刘蕾嘴上这么说，手头上的动作却没见缓下来。 刘蕾要盖章的材料有厚厚一摞，黎锦等了几分钟，往审讯室看了眼：「师姐，刘所收徒吗？」 「收徒？」 「我想跟他学做鱼。」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不用拜师，要学跟刘所说一声，随时可以教你。」刘蕾盖下最后几个章，把材料一收：「不过，他最近应该有时间，我先帮你问问。」 刘蕾办事效率很高，中午午休，刘磊就叫住黎锦，把做鱼的步骤写下来给她。从鱼的挑选，怎么去腥，到火候的掌握，写得非常详细。 刘磊打量了番黎锦：「小师妹没怎么下过厨吧？不懂的再来问我。要实在想吃，我借烤鱼店的铁板帮你烤一条，附近有家烤鱼店的老闆和我熟。」 当天下班，黎锦给林止发了条晚点回去的消息，调头进了海鲜市场。 时间太晚，早过了海鲜市场的高峰时期，剩下的鱼基本没什么好的，周围腥味又很重，黎锦屏着气在一个个鱼摊上转，鱼没挑到符合的，反而把自己弄的一身鱼腥味。 黎锦揉揉鼻子，这才看见林止的回覆。 【男朋友：我也还在外面，什么时候忙完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黎锦闻闻自己身上的味儿，没给林止打电话，途中经过一家烤鱼店，她想起刘所的话，停在路边看老闆烤鱼。 「小姑娘，要烤鱼？」 黎锦摆摆手：「不用不用，谢谢。」 算了，她还是自己学吧。 林止还没回来，黎锦快速清洗掉身上的鱼腥味，把衣服扔洗衣机里。 林止提着菜回来，就看见黎锦湿着头髮站在洗衣机旁边刷手机，洗衣机唿唿唿地响，他抽条干毛巾包上她的脑袋：「别站在洗衣机旁边，过来，我给你擦头髮。」 黎锦啪地熄掉手机屏幕，林止只看见画面上有一口锅，锅里冒着热烟，视频里的人往锅里丢了什么东西，黎锦关得太快，他没看清。 林止挑了下眉。 林止擦头髮时会顺带按摩头皮，黎锦很喜欢他擦头髮。黎锦乖乖躺在他腿上，猫儿似的眯起眼睛。 林止垂眼，目光抵着她颤动的眼睫毛：「左脚跟没好就沾水？」
第119页 「没沾。」黎锦转了个身，双手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腰腹上，「左脚是单独洗的。」 林止动作顿了几秒，指腹在黎锦耳垂尖上抹了下，继续裹起头髮擦拭。 等头髮干得七七八八，林止拎着菜进了厨房，水流声哗啦，黎锦听了会儿，踩着拖鞋也进了厨房。 「厨房油烟大。」林止等了等，见黎锦没有出去的意思，不得不开口。 黎锦指指唿噜噜转动的油烟机：「有它在，没关系。」 林止：「…………」 看着他的表情，黎锦「哦」一声，乖乖出了厨房，等林止忙起来，她再次偷偷跟进厨房。 「…………」林止无奈把火调小，单手抱着她把人放沙发上，「你进厨房要做什么？」 黎锦垂下头。 林止：「不说？」 林止只好重回了厨房。 黎锦这回倒是没跟了，在沙发上刷手机。 接下来的几天，黎锦都晚归，每次林止进厨房，她还总会偷偷跟，被逮到就脚底抹油开熘，坐沙发刷手机，有时候还边刷边记。 而看见林止，她都会立即把笔记本和手机收起来，林止好笑又无奈，也不知道她在鼓捣些什么。 这天，林止有事耽搁，晚了些回家，听到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止眉毛一跳，到厨房一看，却看见黎锦繫着围裙，挽着袖子，手里拿着张纸条，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往锅里丢佐料。 锅里有油，她丢一样，往旁边跳一下。 林止看得心惊肉跳，正要过去把她拉过来，余光不小心瞥到了锅里。 是鱼。 完整的一条鱼，在油锅里翻滚。 黎锦放完佐料，往后退撞到人才注意到厨房里还有一个人，她第一反应就是提起锅盖，把锅盖住。 林止：「…………」 黎锦：「…………」 黎锦把纸条胡乱塞进衣兜里，想把林止推出厨房，林止说：「会做么？」 黎锦下意识说：「会，我学了几天了。」 完了。 黎锦捂住嘴。 林止垂眼：「这几天……是在学这个？」 到这一步，瞒也瞒不住了，黎锦老实承认：「你喜欢。」 本来想做好再让林止知道，给他一个惊喜的。 「跟谁学的？」 「刘所，烤鱼店老闆，网上的视频教程……很多人。」 黎锦沮丧，声音有些无力，软绵绵的却勾得林止心口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球多多收藏，鞠躬～感谢在2020-11-02 02:37:16~2020-11-03 19:4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不敢 佐料在油锅倾轧下逼出浓郁香气, 黎锦曲着胳膊肘抵住林止的背，将他往厨房外推：「你去外面等。我没说进来，不许进来。」 林止由着她推, 在即将出厨房时, 他一手搭住厨房门，扭头问：「真不需要我帮？」 黎锦固执摇头。 不知在厨房忙活了多久, 她脸颊红红的, 眼睛里浸润着水汽，整个人看起来又软又热乎, 林止心口又是一烫。 他垂眼, 直把黎锦看得耳朵也泛了红。 厨房内的香气越来越浓，黎锦踮起脚在林止喉结上亲了下, 趁他怔愣间，把他推了出去，还关上了厨房门。 林止站在门外，半晌, 他摸了下脖颈，轻笑出声。 林止没有远离厨房，他想起以前每回乌碧蓉做鱼也是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他被打发出去买酒，林又延大咧咧瘫在沙发上刷手机，饭不上桌不动。 林又延酒量大又很喜欢喝冰酒，酒买回来, 他的手也被冻得发红。 林止以前很不喜欢酒味, 今天他忽然很想喝一点。 林止拿着钥匙出了门，住处离庆城支道很近，白天车流量很大, 到了晚上车流量才算少了些。 林止去了以前去过的店：「冰的还是常温的？」 「冰的。」话脱口而出，林止收回视线，改口：「常温。」 老闆认识林止，「咦」了声说：「你不都是喝冰的？」 林止淡淡「嗯」一声，说：「还有女朋友在，不能给她喝冰的。」 「动作挺快呀，上回回来还没见你有女朋友。」老闆恍然，促狭地沖林止笑：「女孩子酒喝多了不好，你悠着点啊。」 林止刚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反应过来后，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换成常温只是以防万一，黎锦酒量不行。 不过，想到上次黎锦醉酒的模样，林止捻捻指尖儿，并没有反驳。 他说：「我会注意。」 林止拎着两罐酒回去，黎锦正在将鱼摆盘，黎锦特意买的大盘子，下面铺着层菜，鱼放在上面，卖相相当好。 黎锦问：「你出去了？」 林止把酒放桌上：「买了点酒。」 黎锦想到乌碧蓉电话里说的话，嘴角抿了下，就见林止忽的昂首挺胸，双脚啪地靠拢，六十度分开，字正腔圆说：「报告女朋友！我能喝酒吗？」 「？？？」 这是在向她请示？ 林止站在桌子另一侧，漆黑的眼眸在灯下亮沉深邃，犹如等候上级命令般一丝不苟，黎锦不自觉就点了头。
第120页 她说：「那我能喝点吗？」 林止拉座椅的动作一顿，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把酒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你酒品不好。」 咦？ 上次她喝醉的事已经过去了，加之她醉得太死，完全没有什么印象。难不成她那天真的对林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林止像是没看到黎锦脸上的纠结，不解地问：「怎么？」 黎锦小声问：「我喝醉酒那天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林止挑眉。 黎锦心虚挪开眼。 黎锦第一次做鱼，尽管做得很小心，火候还是把握得不够，烤得过于焦了，但味道不错，配上菜，是一道很合适的下饭菜。 黎锦没吃多少，鱼大半进了林止的肚子，反而是喝了不少酒。 林止每次只给她倒小半杯，她断断续续喝了好几次，一顿饭下来，她没有第一次醉得厉害，但也不算很清醒。 至少行为举止上，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黎锦规规矩矩蜷在沙发上，很清楚地认得出林止，还知道自觉去洗澡。 林止一时不知道高兴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直到在他洗澡时，黎锦在外面拍浴室门，吵着要进来刷牙。 「等我洗完再刷。」林止声音夹杂着水声传出。 「林止……我要刷牙……林止……刷牙……」 黎锦人贴到了浴室玻璃门上，从未笼上水汽的下端看出去，她还没穿鞋，白生生的脚丫子踩在地板上。 林止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随手粑粑头髮，关了热水喷头，扯过浴巾系腰上，把她抱进来。 浴室里充斥着热水气，还有沐浴乳的味道，黎锦脸上皮肤被黏得不舒服，又嘟囔着要往外走。 林止把她堵在洗漱台和他胸膛之间，让她双脚踩在他脚背上，给她挤牙膏接水。 「张嘴。」林止说。 黎锦乖乖张嘴。 等黎锦刷完牙，林止把她抱回到沙发上，看到原本放在沙发旁边的拖鞋被她踢得东一只西一只。 林止颳了下她泛红的眼尾：「真会折腾。」 每次还是不同的花样。 黎锦眨巴着眼，又是软软一声林止。 林止什么脾气都没了。 林止洗完出来，黎锦已经回了卧室，也不知从哪儿翻出她之前穿的他的衬衣，把身上的睡衣换了下来。 林止推开卧室门，就看见黎锦趴在被子上，两条长腿直直对着他，他差点没关上门重新进。 林止捏捏眉心骨，喉咙干涩：「怎么又穿我的衣服？」 「你的舒服。」黎锦翻了个身张开手臂求抱抱。 林止把她抱起来，手臂卡在衬衣衣摆的位置，隔着衣摆触到里面的内裤边缘，总算松了一口气。 黎锦没察觉到他的动作，林止扯过被子裹到她腰际，把衬衣过长的袖口挽起来。黎锦趴在他颈窝边，小脑袋不停拱。 林止另一只手抓起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头髮，抱着她放到床上，等头髮干了，才跟着上了铺。 黎锦自发滚到他怀里，腿侧皮肤蹭到睡衣的衣料，才想起来要穿裤子。 「要做什么？」林止把她拉回来。 黎锦红着脸不敢看他：「裤子，给我拿条裤子。」 林止垂眼，目光在她脸上顿了几秒，说：「想不想知道你喝醉那晚做了什么？」 「？」她真的对林止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 黎锦看着他的表情，犹犹豫豫点头。 林止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就不用穿。」 「？？！！」 黎锦正不解，林止卡在她腰上的手忽然用力，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去……去哪儿？」眼看着林止出了卧室，要从客厅绕到洗衣房，黎锦忍不住问林止。 刚洗了衣服，洗衣机盖了避尘罩，林止一把把罩掀开，迎着黎锦的目光，双手把着她的腰把她往洗衣机盖上放。 「林止！」 感觉到林止双手垫在她臀下，黎锦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她蹬着腿想从洗衣机上下来，林止倾过身，同时手指从衣摆边缘探了进去勾了下内裤边缘。 「那天，你就是这样被我抱在洗衣机上，还没穿这个。」 黎锦：「……」 黎锦脸色爆红。 林止说：「还敢穿我的衣服么？」 不、不敢了。 黎锦吓得赶紧穿回自己的衣服，临睡前决定明天回家多拿几套衣服过来。 ………… 禁不住嘴的后果是，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黎锦起不来。 她闭着眼蚕宝宝似的裹在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摇林止的衣摆，「休息一天，就一天，好不好？」 林止衣服已经换好：「不行。」 「…………」黎锦嘟哝：「小气。」 林止哭笑不得：「半个小时。锻鍊贵在坚持，一天也不能荒废。」 黎锦抽回手，装睡不下去了。 可能是最近锻鍊有了成效，黎锦扎完马步再跑步，居然没有之前那么累，除了有点喘，运动完，整个人反而精神了。 黎锦索性不睡回笼觉，站在旁边看着林止继续锻鍊。 林止的运动量是按部队标准来的，比她多得多，等从体育中心回来，也快到上班时间了。 黎锦还是跟着社区，上午办理各种证明，下午跟着余洋去查流动人口。
第121页 现当代网络发达，公安系统也趋于完善，很多业务都可以在网上办理，但是流动人口却一直是一门一户定期上门核查。 从顶楼第一户开始敲门，按身份证核实到个人头上。 楼层有二十几楼高，每层四户，一户户记录下来，再输入电脑。期间，有居民反映四楼有人养狗，还不关门，每次从四楼经过都胆战心惊，吓得要死。 查到四楼，余洋特意对户主说了这一情况，户主承诺狗会好好栓住，不会放它随便伤人。 「师妹以后要是做社区工作，这些事都是必须要做的。除此之外，社区的法律宣传活动也是重点工作之一。」 说着，余洋拿出一摞传单，上面是关于网络诈/骗的预防，被骗后採取的措施，如何识破网络诈/骗等。 「来，拿着，一家一户地发。路过辖区的消费场所，也都发一张。」 黎锦：「…………」 黎锦人生的第一次发传单，就这么「贡献」给了社区服务。 好在辖区的人都还挺配合，黎锦跟着余洋在辖区绕一圈下来，手里就剩了几张。 回所里换下警服，余洋说：「只剩几张，留着也没什么用，你拿回去，给周围的人都看看。」 黎锦：「…………」 黎锦把那几张宣传单一起拿回了小洋楼，她之前打过电话，近期不会回家，司机没在，只有阿姨在打扫卫生。 黎锦打包好衣服，经过阿姨身边时，把宣传单给她：「所里发的，多看看。」 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 球球球球多多收藏呀，鞠躬～ 第65章 特别 黎锦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又退回来，拿走一张宣传单，目光在客厅转一圈：「最近那个林先生没来吧？」 阿姨还被宣传单上大写加粗的标题震慑住没缓过神, 好一会儿才说：「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黎锦想了想，还是不告诉阿姨林又眠的事, 她只嘱咐以后林又眠再来, 便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他。 至于之前送的东西，以后找个机会还回去, 毕竟林又眠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抓进去, 乌碧蓉三番两次求情她还没答应，若现在上门去, 不闹起来才怪。 还有个私心，黎锦不想林又眠等人出现在林止面前。 林止表面看着疏淡，难以接近，其实比谁都固执倔强, 就像他十几年如一日守着破败的土瓦房，明知不会有如他所愿，还是固执守候着, 非要有个结果，他才肯放过自己。 黎锦说：「阿姨，会做鱼吗？」 阿姨愣了下：「要吃鱼？我马上给你做。」 「不是我要吃。」黎锦拉住阿姨，脸颊两边微微泛红：「想做给我男朋友吃。」 这下阿姨是真呆住了。 「男朋友？」没听说谈对象了啊？ 林止是她男朋友的事, 黎锦没想瞒任何人：「等有时间, 我带他回来，阿姨还是先教教我怎么做鱼。」 阿姨跟了黎家有几年了，每个月工资□□千,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日一到三餐，一餐三菜一汤，每次都不同。 关于鱼的做法，阿姨就知道不止一种，担心黎锦记不住，一种一种地教。 手机忽然响起，阿姨下意识看向黎锦的衣兜，黎锦摸出手机后，她看到屏幕顶端显示的是【男朋友】。 阿姨不动声色退出客厅。 【男朋友：在哪？】 【锦宝贝儿：回家拿东西，马上回来。】 顿了顿，黎锦又按住旁边的小话筒发出一条语音：「林止，我特别、喜、欢、你。」 为了让录音能录得清晰，黎锦减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吐词咬文，字正腔圆。林止站在十字路口等指示灯跳转，看到新消息提示，也没多想，随手按了公放。 瞬间，周围的行人齐齐向他看过去。 林止手指停在屏幕上，半晌，在其他人的注目礼中他垂眼低笑：「是我女朋友。」 指示灯由红转绿，林止随着人潮过了街道，回覆：「东西多么？我过来接你？」 他声音里的笑意还未散去，酥得黎锦耳朵一麻。 黎锦笑道：「多。」 黎锦发了个地址过去，十几分钟后，林止看见语音里说东西多的黎锦手上推着个行李箱站在他面前，行李箱十分轻巧。 林止挑眉，黎锦抱住他另一支手臂，摊开他的手，笑靥如花地把手里的宣传单放他手里：「还有这个。余师兄让我给周围的人，这是最后一张，特意留给你的。诈/骗无处不在，花两分钟看看，不吃亏不上当，防患于未然。」 林止：「…………」 这一副老油条的样子跟谁学的？ 林止单脚抵住行李箱，将宣传单摺叠放衣兜里，无奈道：「少学些油腔滑调的东西，」 黎锦有模有样地立正卖乖：「是，林教官！」 之后几天查辖区的流动人口，黎锦都是一边查，一边发宣传单，发了多少张，她自己都不记得。 不知是不是宣传单起了作用，派出所并没有接到多少辖区诈/骗报案，反倒是和小平桥派出所在一条主干道上的龙华关派出所捣破了一处传/销窝，抓住五十余人。 其中半数以上是女的，龙华关派出所女警不够用，便找周围的派出所借女警，刘蕾和另一个师姐在跟案子走不开，黎锦被借走了。
第122页 龙华关派出所规模虽然比小平桥派出所大，自带宿舍和食堂，但却没有小平桥装修得好。 黎锦跟着龙华关派出所的民警到了一间审讯室，审讯室里只有一张长木凳，女警坐在凳子上看守四名女犯。 四名女犯双手靠墙抱头蹲成一排，靠门位置的女生很年轻，看起来年龄和黎锦差不多大小。 女警给黎锦倒了杯水，让她坐过去。 审讯室没位置放水杯，黎锦便一直把水杯拿手里，边看守犯人。期间龙华关派出所的人进来过几次，从他们的问话中，黎锦大致了解到，这几个犯人也是被别人骗进去，走投无路，又出来骗人，没想到被警方抓了。 特别是那个小姑娘，是被朋友骗来的，还是来自偏远地区，即便放了她，她也没办法回家。 黎锦想到以前和苏瑶一起看过的一个段子。 问：朋友之间的关系能好到什么程度？ 答：朋友进了传/销窝，线下发展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别哭哭啼啼的，配合点，配合完警方的工作，我们送你回去。」女警呵斥说，「以后长点心，别别人说什么都信，亲戚朋友也一样。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五十余人，审问下来，黎锦在龙华关派出所一呆就是差不多一天。回到所里，又被刘所拉去审讯室看守犯人。 犯人是个酒鬼，四月气温不算特别高，他已经穿上了短袖，喝得醉醺醺的，手/铐脚/铐戴着还能睡得死沉。 这种情况自然无法录口供，刘磊说：「不录口供，他没犯事。等他睡，睡醒了让他走。」 于是黎锦在审讯室待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所里值班的师兄起来开门，让她把酒鬼叫醒，放他走。 九点所里的其他人就来了，要看见一个醉鬼待所里不走，成什么体统。 醉鬼醒是醒了，却不肯走，值班室几个师兄把他押出审讯室，经过前台，被他挣脱，又逃回了审讯室。 「你们不用管我，我待这里，哪里也不去，也不给你们添乱。」 值班民警简直哭笑不得，可审讯室他们要用啊。 值班民警赶了他三次，每次都跑回来，不得已，等其他人上班后，一起将他堵在了派出所外面。 「这都什么事儿啊，见过从派出所逃跑的，没见过往派出所里钻的。」所长说：」别让他进来了，妨碍民众办事。」 话是这么说，在黎锦交班出来，就看见那男的坐在派出所门口，手上拿着一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白干，跟喝白开水似的往嘴里灌。 见黎锦出来，便摇摇晃晃往她跟前凑：「我……我认得你，嗝……你快，快抓我回去……就、就昨晚关我的那间房。」 黎锦往旁边避开，他又凑上来，浓烈酒味加上他身上的汗臭味，刺得黎锦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黎锦试了好几次都没法离开，反倒是浑身一冷，腹部突然疼痛起来，加上熬夜，黎锦眼前阵阵发黑。 黎锦脸色白得吓人，酒鬼却没注意到，他见黎锦不躲了，以为她同意了，越发往她面前凑。 眼看他要碰到黎锦，手腕在半空中被人折回，反扣在身后，紧接着人整个腾空趴倒在了地上。 酒鬼懵圈，酒瓶磕碰地面，发出清脆碎响，周围路过的群众惊得发出尖叫。 派出所值班的民警跑出来，就看见本该离开的酒醉趴在地上，旁边有个碎酒瓶，而黎锦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头靠在单膝跪在她面前的人怀里。 「小师妹？……小师弟？发生了什么事？小师妹怎么了？」 林止没说话，其中一个民警说：「看监控。」 派出所门前两边都有监控，监控画面在前台的电脑就能看，不过，所里忙，除了调取监控，平时不太会时时注意监控。 民警立即去查监控，查完将醉鬼拎回了派出所。 林止抚着黎锦的头髮，试图抬起黎锦的脑袋，黎锦不肯，只顾着往他怀里钻，不过林止能听出她唿吸很急促，还带着无力的痛苦。 林止便也不抬她的脑袋了，温声说：「我在这里。我带你去医院。」 黎锦摇摇脑袋，唿吸打在林止的颈侧：「不去……我只是肚子疼，好像是……姨妈来了。」 黎锦体寒，每回来姨妈都痛得要死，黎父黎母给她调理了几次，也不见什么效果。最近她昼夜颠倒，睡眠不足，所以痛得特别严重。 要不是林止抱着她，黎锦能在地上打滚。 黎锦靠在林止怀里蹲了一会儿，借着恢復了些的力气，去了趟所里卫生间，出来时脸色更白，几乎是扶着墙走的。 林止叫了车，抱她回住处，给她烧热水泡泡脚，抱她回卧室休息。 黎锦睏倦得很，但是痛得睡不着，她闭着眼侧躺，整个人蜷成一团，连唇色都淡得几近无血色。 林止眉头紧皱，连人带被子拢怀里，轻拍她的背哄她睡觉。 后来，黎锦实在没撑住睡着了，他转去客厅，上网查月/经疼痛该怎么调理。 等黎锦被痛醒，林止已经为她买了热水袋，煮了红糖水，还买了止痛药。 热水袋里灌了水，暖乎乎的，贴着腹部特别舒服，黎锦脸色总算好点了，她看着林止忙里忙外，似乎还在煮什么东西，又睡了过去。
第123页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林止背靠着床沿守在床边闭目休息，怕扰她睡眠，他没进被窝，反而压住被角不让她乱动。 黎锦盯着他看了会儿，扒拉被角，刚拉一下，林止就睁开了眼，他眼里还有困意，先是看了看她，才顺着她的手看向被角。 「醒了？」林止抬起身让黎锦把被角拉出去，拨开黎锦脸上的髮丝，看她的脸色。 黎锦整个人带着暖烘烘的被子缠到林止身上，才软软地「嗯」一声。 「还疼么？」 黎锦摇摇头：「不怎么疼。」 其实还是疼的，只不过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黎锦刚睡醒，眼里还浸润着水汽，眼角眉梢都泛着红。 她双手环上林止的后颈，林止垂眼，便看见她眼尾的红越放越大：「林止，我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作者跪这里了～ 感谢在2020-11-05 21:44:13~2020-11-09 12:5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笑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计较 林止被黎锦那一长串特别逗笑, 托着她的后腰将她不规矩的一条腿放在他身上，曲指颳了下她的眼尾：「贫。」 黎锦眨眨眼，偏头要往他的脖颈拱, 被林止像提猫崽似的轻捏着后颈提起脑袋：「稍微好一点, 就有精力来闹腾我了？」 那倒不是。 黎锦刚睡醒，虽然精神好得很, 但奈何身体不争气, 闹腾也闹腾不到哪里去。 热水袋有些凉了，林止把热水袋重新弄热, 放回被窝：「再睡会儿。」 黎锦乖乖点头, 等林止出了卧室，她立即抱着热水袋伸长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 黎锦加了一晚上班, 刘所特许她休息一天，明天再去所里。所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特别热闹，群消息已经99+。 黎锦看了会儿, 除开前台通报的警情，很大部分都是关于昨晚在所里过夜的那个醉酒男人。 【刘蕾：我服了，他又回来了！！！！】 【刘蕾：这是今天多少次了, 把派出所当什么地方了？收容所？】 【余洋：我更怕他把派出所当自己家。】 【余洋：赶不走就算了，他还要在所里瞎晃悠，下午几个民众来办事，被他吓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所长：没联繫他家人？】 【余洋：联繫不上。昨晚看守的时候查过他的身份信息, 上有父母, 虽然没娶妻生子，但父母健在，不是流浪汉。他和父母分开住, 父母住的地方太偏僻，赶过来要好几天。现居住地址他又不肯说，我们正在调周围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住址。】 【刘磊：动作快点，他继续霸占审讯室，严重影响所里的工作】 【所长：再警告最后一次，还是行不通直接送收容所去。】 所长下了指令，执行起来就快得多，黎锦把消息拉完，余洋就在群里说那醉酒的男人已经被送走了，讨论起这周五的分局运动会。 警察体育运动会竞赛是庆城的「习俗」，一年一次，一次三天。竞赛项目除了常见的田径、跳高、跳远，还有12x50米应急清障、50米x4战地救护、800米抢险救灾、200和400米警标障碍、战术射击、突击追歼、 抢占制高点、警需装备驰援等等。 【刘蕾：这些项目不是男女分组，就是按片区划分混合进行。每年运动会我们所里的女同志特别吃亏。】 小平桥派出所里只有两个女警，所有项目她们两个一人一项参加，名次是不敢想，每次运动会倒是累得半死，比平时办案子还累。 刘蕾不止一次嚷嚷不想参加，但都被所长和分局局长联合无情镇压。 群里的男警提起运动会便忍不住一片哈哈笑声。 【刘磊：这都好几年了，你还没看开呢。】 【余洋：放心，今年肯定比以前轻松，不是还有小师妹么，今年你们是三个女警了。】 【刘蕾：…………】 有你们这样安慰人的？？？ 黎锦：「？？？」 话题怎么忽然扯到了她身上？ 黎锦很有自知之名，她的体能是真不行，即便这段时间有林止带她锻鍊，要达到比赛的标准，还不够水准。 黎锦正要说些什么，所长先来了一句。 【所长：别说，小黎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跳远跑步什么的，肯定没问题。】 【所长：就这么说定了，@黎锦 小黎你周五跟你师姐们去参加警察运动会竞赛，参赛项目的表格我一会儿让女刘蕾发给你。你们三个自己商量怎么报名。记住啊，你们三个是我们小平桥派出所的门面，代表小平桥派出所女警露两手给他们瞧瞧。】 【所长：要是有一项有前三名名次，我请吃饭。】 群里齐刷刷翻白眼。 【刘蕾：又来开空头支票了，能不能说点新鲜的？你哪回没说这种话，最后不都是随便打发我们去吃食堂。】 【所长：……就问你们吃不吃吧。】 【所有人：…………】 【所有人：吃！！！】 【所长：这还差不多。】 【所长：暂时这么定了，具体的明早开会说。】
第124页 诶不是，怎么就定了？她还一句话没说呢。 黎锦沮丧，而刘蕾的报名表已经发了过来。刘蕾让她先挑，除了混合赛，最好还参加两到三项，剩下的刘蕾和另一个师姐分报。 不得已，黎锦摊开报名表开始挑，其中她能参加的不多，挑了会儿，她爬起来翻她带过来的行李箱。 林止推门进来，就看见黎锦背对着卧室门，抱着热水袋，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蜷坐在床上，不知在鼓捣什么东西。 林止看了眼她露在外面的光脚丫子，一把扯下解到一半的围腰，绕过床尾走过去。 爬起来得急，黎锦后脑勺的头髮不安分的乱翘起来，林止指尖捲起几缕发尾要按下去，目光先触及了黎锦手里的东西。 无论是收纳盒子，还是盒子里的东西，他都特别眼熟。 林止垂眼，黎锦没注意到他进来了，还在一张张对比照片，神情认真得不亚于办任何一个重大案子。 林止大手包住黎锦的后脑勺，声音低哑：「好看吗？」 黎锦想也没想：「好看。」 话脱了口，她才意识到问话的是谁。黎锦转过头，又听林止问：「真人好看还是照片好看？」 「？？？」 这有什么好比的？ 但是看着林止没什么表情的脸，黎锦还是说：「真人！」 林止满意地「嗯」一声：「挑照片做什么？」 当着真人，黎锦后知后觉有些羞/耻，被包住的后脑勺在林止手心里动了几下，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就……周五比赛的时候放身上当护身……护身符。」 林止挑眉。 黎锦一咬牙，把在学校体能测试时拿他照片当动力的事说了。 说完，脸和耳朵都红透了，扒拉着照片要往被子里钻，林止的手先一步从后脑勺滑到她的后颈，稍往上抬，亲了她一下：「起来吃点东西。」 话题转得太快，黎锦有点懵：「哦哦哦。」 黎锦把照片一张张收起来，撑着被子起身，林止屈身给她穿上棉鞋。 林止刚做的酒酿圆子，还是热腾腾的，里面放了红糖红枣鸡蛋等，香气扑鼻，黎锦惊讶：「怎么想起做这个？」 这是调理女性经痛的，以前阿姨经常煮给她吃。 「网上学的。」林止在她座位上垫上软坐垫：「注意烫。」 吃完一碗酒酿圆子，胃里暖暖的，黎锦手脚都暖了些。 林止问：「周五有什么比赛？」 黎锦把分局举办警察运动会竞赛的事说了：「所里的女警必须参加，我打算报两项。」 林止：「什么时间开始？能去分局看么？」 咦？ 这黎锦是真不知。 「下午三点。」黎锦说：「我问问师姐，家属能不能进。」 林止一愣，随即轻笑。 黎锦：「？？？」 林止说：「你倒是很自觉。不错。」 黎锦反应过来，再次红了脸。 【刘蕾：可以啊。】 【刘蕾：警察家属不算是外人，登记报备之后是允许在场外观看比赛的，每年我老公都会去，虽然他自身就是警察。】 【刘蕾：你家属要来？要我跟所长说一声，留个位置给你吗？】 「不用。」在警校运动会尚且不允许外校观看，连本校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比赛，何况他到底不是警察，不能破坏规矩。 林止说：「我在场外看。」 庆城分局仅是派出所就有八十几个，还不包括武警、交警、消防队等，即便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场面已是相当壮观。 小平桥派出所除开值班人员和办案人员，其余人由刘磊亲自开警车送去分局，至于所长书记和政委三个人哪个人留守镇派出所，由他们安排，会晚点去。 「你们走，我坐我老公的车。」刘蕾摆摆手，拒绝上车。 她身上穿的作训服，特意把外套脱了，即便被民众看到她从非警车上下来，也不会引起注意。 刘磊转头问黎锦：「小师妹呢？」 黎锦也指了指她搭在手臂上的作训外套，刘磊懂了，「啧」一声：「都是来秀的。走了走了。」 黎锦和刘蕾笑弯腰。 分局内有体育场，以警戒线隔开，家属站在警戒线外观看，警戒线内全是庆城警察。 庆城不是实习基地，除开几个新招进来的的年轻面孔，其他人都是上了年纪的，男的人高马大，女的稳重成熟，黎锦稚嫩的面庞混在其中格外扎眼。 连带场外的林止也是，周围观看比赛的家属经过他身边，都忍不住会多瞧上一眼。 第一天的比赛项目有：混合12x50米应急清障，男子100米，女子跳远。 下午三点举行开幕式，四点半开始检录第一项比赛，黎锦和小平桥的其他民警都要参加。 开始检录前，黎锦到场外喝水。 「很紧张？」林止问。 黎锦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 林止：「照片带身上了没有。」 「带了。」黎锦揉揉脸，烧红着耳朵摸摸作训裤的口袋，还是在学校带的那一张。 「既然真人比照片好看，自然也比照片有用。」林止声音也跟着烧红，烧得他嗓子干：「要不要试试别的护身符？」 第67章 选择（二更）
第125页 「？？？」 黎锦：「还有什么护身符？」 「想要？」 「想要。」 「真人护身符。」 四点三十, 场内裁判开始吹哨让参赛队伍进场，林止把黎锦拉到场边，在哨声中, 背对着人群, 偏头朝黎锦靠过去。 「加油，女朋友。」放开时, 林止指尖擦着黎锦水润的唇角说。 黎锦踮起脚, 又回亲他一下，逃似的跑回场内。 林止垂眼低笑, 害羞得是不是晚了点。 场中所有人穿的都是作训服, 黑压压一片，黎锦找了会儿才找到小平桥派出所其他人的位置。 「咦。」刘蕾站在黎锦旁边, 指着她的脸说：「还没开始比赛你就脸红了，很热？要不要脱了外套？」 黎锦拍拍脸：「不用。我不热。」 「哦。」裁判又一阵响亮哨声，刘蕾注意力立即转开，没多想。 四点四十, 运动会正式开始。 12x50米应急清障讲究队伍配合，黎锦刚来小平桥派出所一个月不到，默契虽然比不上其他队伍, 但也只是在第一轮有些应接不暇，第二轮便调整过来。 不过，交警，消防以及武警队伍沖得太勐, 排名最后按成绩取五名, 小平桥派出所能不能搭上末班车两说。 接下来是女子跳高，等裁判记录好成绩，黎锦和两位师姐就前往跳高处接受检录。 小平桥派出所排得比较靠后, 刘蕾说：「跳远我还能跳一跳，跳高是真不行，小师妹，靠你了。」 另一个师姐说：「别太有压力，跳高这项目往年我们几乎是弃了的，你能跳多高跳多高，跳不了也别勉强。」 刘蕾来一句：「好歹有消防队给我们垫底。」 虽说男女平等，但消防工作对于体能要求太高，不适合女生，所以消防队都是男生，所有女子项目都是直接弃考算零分。 即便如此，最后总成绩消防队还是能排在派出所前面，就可以看出他们体能是有多恐怖了。 武警队情况也差不多。 当然，这是后话，姑且不提。 刘蕾说：「总之尽力就行，别勉强。」 考虑到女生体能，女子跳高第一轮并没有卡得太高，所有人轻松跳过。随着高度一次次拉高，后面才有人陆陆续续淘汰。 刘蕾两人半路就被淘汰了，场上小平桥派出所只剩黎锦一个人。 「想不到小师妹跳高还挺厉害。」刘蕾说：「场上又淘汰一批，加上小师妹还有五个人。这波稳了。」 「小师妹腿长，有优势吧。」另一个师姐观察一会儿，补充：「身体也软。」 黎锦的最终名次是女子组跳远第三。 裁判宣布原地解散，刘蕾本想过去给黎锦道喜，却见黎锦气没喘匀就往场外跑，跑到林止面前原地往上蹦，林止张开手臂将她抱个满怀。 刘蕾：「…………」 「不累？」林止摸摸她的头髮。 黎锦摇头，过了两秒，又点头：「累。我要充电。」 林止笑，他不仅是护身符，还成充电宝了。 接下来是四组比赛，都是男子组比赛，女警从旁观看。黎锦在林止身上待了会儿，便挣下来和林止一起看比赛。 场中吶喊加油声此起彼伏，远远的，分局正门的鲜艷五星红旗迎风招展。 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是分上午下午两个半场，比赛项目远比第一天多。 黎锦人几乎整天留在分局里，每场比赛下来，都要找林止充电，第三天最后一项比赛结束刚好下午五点。 闭幕式在下午六点，开完原地解散。 小平桥派出所女子组拿了一个第二，一个第三，都是黎锦拿的。 刘蕾把奖状拍照发群里，前一步把奖状发群里的男警组顿时不香了。 【余洋：不错啊，有两组名次进了前三，小平桥派出所女警组破天荒头一遭。】 【政委：恭喜恭喜！！】 【所长：裱起来，必须把奖状裱起来，@书记你看看挂所里哪里好，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书记：我看看哪个位置显眼。】 【刘磊：哎，所长你这就一碗水端不平了。我们男警组还得了个第一呢，怎么不把我们的也裱起来？】 【所长：你们男警组那么多人，才拿了一个第一，好意思跟女警组比？】 【刘磊：…………】 不是，这怪他们吗？ 所长是不知道武警消防那些人又多恐怖，能拿一个第一，已经很不容易了。八十几个派出所，拿第一的不出三个。 黎锦准备和小平桥派出所的人回去，刚走到分局门口，被刘蕾叫住：「小师妹回所里没什么事吧？」 黎锦：「没有。」 刘蕾又看了眼林止：「小师弟呢？」 林止摇头。 「那好办，你俩随我们玩两局真人cs？」刘蕾指指不远处聚在一起的一群人：「我老公交警队要玩真人cs差两个人。」 真人cs黎锦听过，是一项很火的真人射击游戏，在川南警察大学还见师兄师姐们玩过，不过，她不玩射击，所以没有玩过。 黎锦：「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刘蕾说：「到时候把你和小师弟分一组，小师弟带你。」 黎锦可耻的心动了，她扒拉住林止的手臂，眼巴巴地喊：「林止～」
第126页 林止无奈：「那你要跟紧我，不可以乱跑。」 黎锦立正行礼：「是！」 刘蕾带着黎锦和林止过去，刘蕾老公惊讶：「找到人了？」 「我所里的师妹和她的男朋友。小师妹没玩过真人cs，分组的时候别忘了把他俩分一起。」刘蕾嘱咐说。 好好的情侣拆了干嘛呀，他又不是吃饱撑的。 刘蕾老公说：「行。这有什么难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器材库借cs器材，趁其他人商量分组，刘蕾老公很详细地介绍了真人cs的打法以及器材的使用等等。 黎锦部分小脸掩在头盔下，听得很认真。 林止为她调整头盔带子：「听得懂？」 「听不懂。」黎锦皱皱鼻子，软软地说：「专业词彙太多。」 林止笑，收回手时，捏了下她的腮帮子。 分组的时候，自然将黎锦和林止分一组，刘蕾和她老公也在同一组。组里还有十几个人，知道黎锦不会玩，进入烂尾楼后，都让黎锦跟他们走，他们保护她。 「不用麻烦。」林止拍拍黎锦的头盔，「她跟我。」 其他人：「…………」 其他人：「哦。」 也对，人男朋友在呢，他们瞎操什么心。 一群人咋咋唿唿四处散开，等其他人都离开了一楼，林止才带着黎锦往楼上走。 找隐蔽地点，林止先去，确定安全，再让黎锦过去。有人来，黎锦待在隐蔽地点，林止上去刚木仓。 全程下来，黎锦就光端着木仓跟屁虫似的跟着林止了。 林止用木仓是专业的，姿势不仅帅还很准，木仓木仓命中。 刘蕾老公刚开始还在担心两个后辈能不能行，听到一次次击杀播报后，他砸吧砸吧嘴巴：「看不出来，小师弟还挺厉害。」 「那是。」刘蕾说：「军人么，干木仓是专业的。」 「？？？」啥玩意儿？ 刘蕾老公说：「虽然我们也是用木仓的，但是我们能和军人比？你拉一个军人进来，不是明晃晃作弊么？」 刘蕾翻白眼：「小师弟是我小师妹的家属，你们不是说允许家属参加的嘛，哪里算是作弊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刘蕾老公想不出辩驳的话，索性闭嘴刚木仓。 他的木仓法也不错，击杀了两人，他们这一组就胜了。刘蕾老公带着刘蕾出去，在烂尾楼一楼楼梯口遇到林止。 林止端着木仓，神色自若。黎锦乖巧跟在他身后，神情懵懵的，像是还没明白他们怎么就赢了。 刘蕾老公有些想笑，他想到最近和兄弟们玩的一款游戏，和平精英，因为赢了之后系统会出现「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又被广大玩家戏称为吃鸡游戏。 和平精英游戏里有个称号：躺鸡萌妹。 意思是，想吃鸡，躺好。躺鸡萌妹这个称号是专为女性玩家准备的，团队吃鸡，萌妹落地成盒，零杀零伤零治疗最有可能等这个称号。也有说是全场零杀、低伤害低治疗，做个边缘ob，也可以获得这个称号。 他不玩女号，没得过这个称号，但他觉得这个称号特别适合黎锦。 刘蕾老公对林止竖起大拇指，然后偏头对黎锦说：「走，集合去，躺鸡萌妹。」 黎锦：「？？？」 刘蕾有时候会和她老公组队玩吃鸡，自然知道这个称号是什么意思，她噗嗤笑出声，捶了下她老公的背，推着他走前面。 黎锦没反应过来：「躺鸡萌妹什么意思？」 林止垂眼看了她一会儿，含笑在她头盔上按了下：「就是很萌的意思。走了，躺鸡萌妹。」 黎锦：「…………」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林止没有说实话。 后来又玩了三把真人cs，黎锦和林止分一组，每一把都和第一把一样，全场零击杀低输出低治疗，把「躺鸡」两个字往死里坐实。 等上缴器材时，和黎锦组过队的，没组过队的，经过她身边都会对她说一句：「躺鸡萌妹好啊。」 黎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止憋笑，捧着她的脸哄：「他们是在夸你。真的。」 黎锦鼓着腮帮子，压根不信。 刘蕾老公说：「分局食堂关门了，我订了包间，大家一起吃个饭。小师弟小师妹不许不去啊。」 打过几场游戏，黎锦和交警队的这些人也算认识了，到了包间，自发自觉把让黎锦和林止坐一起。 「明天要执勤，酒都少喝点。」刘蕾老公一一添酒，添到黎锦时，说：「小师妹来点？」 黎锦忙摆手说不用，刘蕾说：「小师妹不是能喝酒？不过，好像酒量不太行，你少给她倒点。」 刘蕾老公便给黎锦倒了半杯。 前辈倒的酒，黎锦不好拒绝，和酒杯面面相觑几秒，正要拿起来喝，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酒杯端走一饮而尽。 林止递过来一杯果汁：「喝这个。」 黎锦：「…………」 刘蕾正好看见，说：「诶，小师弟你怎么把小师妹的酒喝了？」 林止说：「她喝果汁就好。」然后压低声音对黎锦说：「你酒品不好，不许沾酒。」 酒品不好…… 黎锦想到林止之前演示的她醉酒后做的事，红着脸闷了口果汁。 相反，刘蕾的酒量很好，和一群男人喝得不相上下，一顿饭下来，她连脸都没怎么红，聊成一片。
第127页 聊着聊着，话题扯到了刚才的真人cs上。 「我说，小师弟是做什么的，刚木仓这么准。四把cs，分到哪组哪组赢，木仓法可以呀。」 听刘蕾这么叫林止，交警队其他人也一口一句「小师弟」，叫得半点不生分：「可不，我们输惨了。」 刘蕾老公笑说：「算起来和我们算同行，军人。」 饭桌上的人齐齐一愣，好一会儿，才有人说：「真是军人？……合着半天，我们是在和军人刚木仓。你们知而不报，不是作弊么？今天的结果不算数不算数。」 「怎么不算。」刘蕾老公把自家老婆的话原原本本甩给说话的交警，「我们赢得堂堂正正！」 那交警一噎，半天憋出一句话：「不算作弊也算开外挂。结果还是不算数。」 这回换刘蕾老公噎住了。 他看向林止，林止稍掀眼皮：「外挂算不上，顶多算内卦。」 内…… 靠！！！ 饭桌上响起齐齐一阵拉长的「嘁——，没眼看没眼看」。 林止夹菜放在黎锦碗里，当没听到。 之前问话的交警说：「小师弟是在休假吧？」 林止「嗯」一声。 交警：「什么时候走？」 黎锦筷子一顿。 林止说：「明天。」 刘蕾两口子都喝了酒，叫了代驾。 林止被拉着喝了不少酒，唿吸间都有淡淡的酒味，感觉黎锦拉着他往反方向走，他疑惑地抬起眼。 黎锦摘了作训服上的警徽，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件款式比较特殊的运动服，她别起一边的头髮，避开林止的目光。 「我要买东西。」声音闷闷的。 林止皱眉，任由她拉着走。 黎锦家在庆城城区，对于城区街道特别熟，弯弯绕绕地绕到一间高档男士化妆品专卖店。 问过营业员拿出护肤品，防晒霜，防冻液等，一股脑让营业员包起来。 营业员想说什么，在黎锦打开手机上的卡包之后闭上了嘴。还是林止拉住黎锦，阻止了她把整个店买空的势头：「我用不上。」 「用得上。」黎锦闷头又让营业员包起一瓶防冻液，问：「够么？」 看她一副「要是不够，我再拿点」的架势，林止发现他女朋友有时候也挺固执，「够了。太多了。」 林止本想把东西都退了，可看黎锦闷闷的表情，一种拿了一样，付钱的时候黎锦还不许他付。营业员打包好东西，也不让他拿。 林止哭笑不得，只好走在黎锦左前侧，为她开道，等她主动说话。 回到住处，黎锦把东西往玄关鞋柜上一放，扑进林止怀里，小脑袋直往他身上拱。 可算是肯理他了。 林止舒出口气，背靠着门，紧紧抱住她。 林止：「不想我走？」 黎锦不说话。 林止捏捏她的耳垂：「我并没有离开，无论身在何处，我一直都在守护着你。」 黎锦还是不说话。 林止想了想，说：「真要是想我，可以来部队看我。」 黎锦抬起脸。 林止：「部队是允许探亲的。提前申请，上级批准之后，你就可以来找我了。来不来？」 黎锦毫不犹豫：「来！」 「不过。」林止凑近黎锦耳边，唿吸全打在她耳周的皮肤上，「来部队探亲的要么是父母，要么是妻子。你是答应当我妻子了？」 黎锦：「？？？？？？？？」 黎锦：「！！！！！！！！」 黎锦进屋的时候只开了玄关灯，灯光从上而下笼下来，林止的脸掩在阴影中，目光中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离得近，黎锦看见他深黑的眼睛全是她的影子。 林止带着酒味的气息像是蛊惑人心的妖魅，黎锦踮起脚尖凑上他的唇：「嗯。」 话音一落，腰间便被箍紧，林止发了疯似的亲她。 等缓过神来，林止已经把她压在了沙发上，林止垂着眼，灯光从他眼尾拂过去，混合着眸光疏疏落落铺落下来。 黎锦唿吸一窒，她眨了下眼，林止单手将她的双手扣到头上，又朝她压了下来。 黎锦，我的女孩。 我的女朋友。 我的……妻。 短短三个字，却灼得林止仿佛要烧起来，他喉咙干哑，指尖滚烫，颤抖的手指却在触碰到黎锦时，又变得轻柔。 黎锦，我的妻。 林止又默念一遍，狠狠闭上眼。 ………… 林止是早上六点的飞机，去机场要近一个小时，四点他就起了。昨晚折腾得太狠，黎锦还睡得沉，露在外面的一截雪白手臂上全是青紫的痕迹。 林止皱眉，他好像失控了。 林止亲了下黎锦的眉心，轻手轻脚去洗漱，再返回卧室时，却见黎锦换好衣服坐在床上，眼巴巴看着他。 林止说：「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黎锦摇头，揉揉睏倦的双眼：「不睡了，我要去送你。」 林止：「…………」 他看着她的表情：「真要去送，不再睡会儿？」 黎锦摇头。 林止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算是默许了。 时间太早，他们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这么早，上哪儿去啊？」
第128页 「机场。」 「两个人都去机场？」 「不。我女朋友是去送我。」 原来是小情侣要分开，司机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有一搭没一搭说些别的。 到机场的时候天还没亮，林止一手推行李箱，一手牵着黎锦往机场大厅走，取票时，黎锦说：「等我一下。」 然后火急火燎往机场外跑。 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林止坐在候机室等了二十几分钟也没见黎锦回来。 周围和他同班机的人已经在准备登机，林止一动不动，在第三十分钟时，黎锦终于回到了大厅。 她喘着气把一个盒子塞林止手里，左手五指併拢举到林止眼前。 黎锦皮肤白，五根手指也根根雪白，指节修长，指甲剪得圆润，林止特别喜欢握在手里揉捏，而现在，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亮色的戒指。 黎锦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说：「我戴好了……我等你回来。」 因为来回激烈跑步，她脸颊泛红，眼尾泛红，外套拉链解开，松松垮垮从肩头滑下来，随着唿吸起伏的脖颈上，他昨晚落下的吻/痕也跟着伸缩。 林止忽然觉得军人结婚程序繁琐了，上报，审核，政审……最快也要一年半载，他有些等不及。 林止当着黎锦的面将盒子里的戒指戴上，再当着她的面行了个礼：「是！」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合一。 球球球球多多收藏呀，鞠躬～ 第68章 偏心 目送林止过了安检黎锦才离开。 机场二十四小时都有车辆来往, 黎锦上车十来分钟，林止就发消息过来。 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林止戴着和她手指上的同款戒指，尺寸刚好。 【男朋友：很好看】 黎锦笑。 【锦宝贝儿：飞机还没起飞？】 【男朋友：还有三分钟。】 【男朋友：再叫一声。】 【锦宝贝儿：？？？】 【男朋友：你手受伤的时候叫过我的, 再叫一声。】 黎锦耳朵燥红。 【锦宝贝儿：我不……】 字没敲完, 林止发了张截图过来。 是他们的聊天页面，黎锦看了一圈, 才看见顶端的备註：【老婆】 黎锦深吸几口气, 心依旧狂跳，她红着脸修改备註发过去。 【老婆：现在可以了吧】 林止点开, 顶端他的备註是：【老公】 【老公：很满意】 黎锦摸摸红通通的脸, 还想发些消息，刘蕾的电话先打了进来：「小师妹快来一趟所里, 急事。」 「？？？」 黎锦翻开群消息，果然群里都是@她让她赶快去所里的，黎锦顾不得多想，立即让司机往小平桥派出所开去。 夜间, 派出所的大门除了出警，基本都是关着的，考虑到黎锦要来, 派出所给她留了半扇门。 「小师妹，这边。」刘蕾翻着几张文件从刑侦组办公室出来，把她往审讯室招唿。 「有什么事……」 审讯室的门没关，黎锦刚走到门口, 就看见林又眠坐在审讯室的审讯椅子上, 手/铐脚/铐全戴。 余洋在审讯室看守，见黎锦进来，把座位让给她：「凌晨接到群众报警, 在南山脚下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经调查，是林又眠喝了酒和司机发生纠纷导致计程车失控。」 「幸好当时夜深，车道上没什么人，计程车撞到路边栅栏，没出什么大事。」刘蕾指指调解室，「司机也一併带回来了，这会儿刘所还在看行车记录仪，确认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没落，刘磊从调解室探出头来：「女刘蕾过来下……小师妹来了？那你也一起过来。」 凌晨出了案子，所里值班的民警几乎都起来了。司机就坐在调解室对门的位置，衣衫不整，脸上有几道血痕，外套袖子被抓掉一个，一民警正在对他的伤口拍照留证。 「行车记录仪调出来了，你们都看看。」刘磊把手提电脑转个向。 黎锦收回视线，行车记录仪开始播放。 行车记录仪的影像是黑白的，没有声音，但依旧能清晰看清当时的情景：林又眠坐在后座外侧位置，一上车就对司机骂骂咧咧的。行驶途中，多次把手从后座伸到前面拍打司机，司机把林又眠的手打回去。 或许是此举惹恼了林又眠，他直接越过座椅凑到前座打司机，司机躲避之时，车子失控，接下来几分钟，行车记录仪影像晃得厉害。 又过了几分钟，警方赶到，把林又眠从车子里拽了出来，影像戛然而止。 刘蕾带着黎锦出调解室：「根据林又眠的口供，他当时醉得厉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被警察拽出来了。不过，看他打人那么精神有力，真不太像是醉昏了头。」 刘蕾说：「这个案子是走民事还是走刑事，要看司机的态度。林又眠好歹算是你半个么爸，我们尽量帮你斡旋，看看能不能走民事调解协商解决。」 「我先打预防针。计程车司机的车撞坏了，被抓破的衣服是最新款，第一次穿，价值两千五，车的维修费，衣服费用加上医疗费，起码好几千。这钱不能少。」 「明白。」黎锦皱眉，说：「通知他的家人了吗？」 「早通知了，没有人来。」刘蕾想到林又眠媳妇接电话满不在意的态度，说：「钱的事，我们也会尽量协商，能少一点少一点。但是这钱不能你出。」
第129页 黎锦讶异。 刘蕾在基层摸爬滚打好几年了，接触的人比黎锦多得多，林又眠家这些事，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得七七八八。 她这个人呢，护短。她把黎锦当妹妹疼，对林止是爱屋及乌，两个后辈还这么年轻，不应该被人情世故家庭生活拖垮。 虽然黎锦家富裕，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颳来的。刘蕾说：「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不会通知你。我一会儿会再联繫他的兄弟姐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可林又眠的那些兄弟姐妹…… 不用想，黎锦已经能猜到会是谁来了。 果然，九点多，来派出所领人的果然是乌碧蓉。 不知是不是真觉得愧疚了，林又眠一直没吭声，连乌碧蓉念叨他的时候，他也安安静静听着。 「谢、谢谢，这次多亏有你……」乌碧蓉抓抓衣摆，侷促地对黎锦说。 她神情无措，瘸拐着腿，黎锦忽然明白了林止对待乌碧蓉的心情，这个女人真的可怜得让人无法不同情。 黎锦屈指顶了顶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有些堵。 刘蕾拍拍她的肩膀，「去换警服上班吧。」 早上值班的民警对于林又眠的案子只字不提，一切照旧。 所长说到做到，书记一来，就让她把女警组的奖状贴在派出所前厅公示栏上方，不仅所里的人能看见，来所里办事的民众也都能看见。 【所长：晚上七点，不见不散哈！】 后面是一个位置定位。 【余洋：！！！！】 【余洋：所长你真请客啊！？】 【所长：我还能说假的？小黎在，我这个长辈要做个好榜样，说出就一定做到。】 【刘蕾：感谢有小师妹】 【刘磊：感谢有小师妹】 【书记：感谢有小师妹】 【政委：感谢有小师妹】 【所长：？？？？】 【所长：请客的是我，不该感谢我吗？】 【刘蕾：那大可不必。@黎锦 小师妹，我俩一起？】 黎锦笑。 【黎锦：好。】 当晚七点，除了要值班的民警去不了，能去的都去了，有的还带了家属。刘蕾看黎锦只有一个人，也不多问。 六月初，黎锦请了两天假回川南考英语六级，返回庆城刚好赶上一年一度的高考。 高考前夕下起暴雨，街道积水不说，庆城交通严重受阻。庆城主城区学校大大小小有好几所。 为了让高考学子平安参加高考，庆城交警联合各处派出所维护道路交通秩序，对学校前的道路进行封路，并严禁周围的消费场所发出噪音，连出警都不允许开警笛。 离小平桥派出所最近的就是庆城一中，黎锦跟着所里的几个师兄去学校维持秩序，每次收警回所里，身上都湿透了。 「辛苦辛苦。」最后一天考完，所长说：「回去换干衣服，别感冒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当天晚上黎锦就发了高烧，烧得头昏脑涨，不得已，黎锦搬回了小洋楼，阿姨找医生看过，三四天才彻底痊癒。 七月实习结束，小平桥派出所为她颁发了优秀实习生的证书和奖励。奖励不贵，就是一支笔加一个笔记本，共计不到四十块钱。 九月，黎锦和其他去实习基地的实习生一样，交上实习报告等，同样完成实习任务。 新学期，社团大四的师兄师姐们卸任，开会竞选下一任社团干部，黎锦被几个社团内定为接任干部。 其中，公益协会担任的是宣传部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招新。 「以你这张脸，往招新处一站，妥妥地是活字招牌，比什么招新横幅都管用。」苏瑶这么说。 黎锦竖起戴着戒指的左手，警校不允许戴任何配饰，上课期间，黎锦都是把手上的戒指收起来，只有周末拿出来戴：「不约。」 苏瑶「啧」一声：「差点忘了，你名花有主了。」 不过，社团招新黎锦还是去了，她作为宣传部长，需要面试新人。 新一届的小师弟小师们很活泼，可爱是可爱，就是有些太自来熟，黎锦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他们也很多才多艺就是了。 总体来说，黎锦对于新社员还是挺满意的。 秘书学专业课上得比较晚，大三才真正开了门秘书学概论课程，黎锦上课之余，准备秘书证考试和司法考试。 到大四上学期，黎锦该拿的证书已经拿得差不多了。 「四六级证书，秘书证，司法证……你国考是不是也过了？」苏瑶掰着手指头问。 黎锦正在准备考研，头也不抬「嗯」一声：「我还没有毕业，录取部门特许我领了毕业证再去报导。」 苏瑶不解：「那你还准备考研做什么？」 「我听师兄师姐们说，考研和公务员考试很多知识是相通的，我是先准备的考研再准备的公务员考试。」黎锦想了想说：「只是不想半途而废。」 行吧。 学霸的世界苏瑶不懂，她最近在准备考雅思，公务员考研什么的，她是不会考了，只要雅思一过，拿到毕业证学位证她就可以出国了。 不过，现在阻碍她毕业的问题还有一个，挂科。 其他的学科挂了第二学期开学就能补考，但是入学教育考试和军训个人考核不会，这两项需要在大四下学期才能补考，机会只有一次。
第130页 想到这里，苏瑶咬牙：「你老公太坏了。多打两分，让我过了军训个人考核不行吗，干什么给我个不及格。」 黎锦听不下去了：「军训礼仪队的有额外加分还能不及格，是你的问题，不赖我家教官。」 苏瑶一噎。 嫁出去的室友泼出去的水，偏心也不带这样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1 16:12:15~2020-11-13 21:0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子果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坐等更新的孩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探亲 不过, 在毕业前最重要的事是毕业论文。 秘书学属于文学范畴，刚开始学校规定的论文题目必须与文学相关，后来, 在不少人论文写了大半后, 学校忽然发布通知，秘书学的毕业论文必须与专业挂钩。 苏瑶：「幸好我还没有动笔。」 黎锦：「…………」 她动笔了, 还连续泡图书馆三天把论文写完了。 算了。 重写就重写吧。 黎锦重新制定论文题目, 并查阅资料，直到第二次实习前, 将论文发给了论文指导老师。 导师看过一遍说内容没问题, 让她查过重，将格式改好就可以交了。 当天, 论文小组群里，导师说目前只有一个人论文过了，其他人要尽快时，小组群都炸了。 苏瑶问：「你查重率是多少？」 论文查重有很多软体都可以, 但是由于每个软体收录的论文库不尽相同，查重结果也有所偏差。 论文查重按千字算价钱，川南警察学院是特意和知网有合作, 只要通过川南警察大学扫码查重的，可享受优惠价。 黎锦：「百分之五。」 「这么低！？」苏瑶道：「除开了标註引用内容占比？」 「不是，一共百分之五，除开标註和引用内容, 百分之一或者零。」 「？？！！！」 「不对啊, 导师不是说查重率低于百分之五（不包括）的论文会被评为优秀论文么？你怎么不……」苏瑶眼睛一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哦，优秀论文的答辩要在所有人答辩结束之后才开始, 你故意提高查重率，想早点回去找你的林教官。」 黎锦抵开她的手指：「懂了就别说出来。」 苏瑶还想说什么，黎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说校门口有她的东西，让她亲自到校门口去取。 黎锦追问是什么，对面也不肯说，只说让她去校门口。 「肯定又是林教官给你买了什么东西。」苏瑶几乎不做他想。 黎锦倒是不怎么确定，两月前林止告诉她要出去执行任务，归期不定，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联繫过了。 但送货员在校门等着，黎锦怎么也要去一趟。 中午午休时间，校园内没什么人，黎锦走到校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捧着一大束红艷艷玫瑰花的花店送花员。 「黎锦？」送花员说：「这是有人在两个月前在我们花店订的新鲜玫瑰花，让我们在今天送过来，祝您毕业快乐，天天开心！」 玫瑰花很大捧，黎锦双手都抱不住：「对方没说是谁吗？」 送花员神秘笑笑：「我只负责送花。」 送花员离开后，黎锦把花放花坛边，拿起玫瑰花上有卡片，卡面上只有两行字。 毕业快乐！ 林止。 黎锦笑，还真是林止送的。 黎锦抱着玫瑰花回寝室，吓了苏瑶一跳。 玫瑰花根部包装里有水，可以维持花朵三到五天不枯萎，正好可以趁着花期和寝室其他人拍照留念。 最后一学期，学校对于大四的管理要宽松许多，除开早中晚各一次的点名，其余时间由学生自由安排。 不少人趁此机会找工作，需要面试就向中队长请假，考虑到学生的就业率，一般，都是会允许的。 414另外两个室友最近经常外出，紧赶慢赶，终于在玫瑰花凋谢最后一天拍了照。除了冬季警服，其他的几套警服，每套换了个遍拍。 寝室其他三个人在讨论照片，黎锦挑了几张保存下来发给林止。 【老婆：礼物收到了，拍了照片】 论文答辩定在六月中旬初，在答辩前，各个区队都在组织拍毕业集体照，还找校外借衣服。 但是借的人太多，直到答辩结束，毕业照也没拍成。而毕业典礼定六月末，很多人找到工作，答辩结束就要离校，根本参加不了。 黎锦寝室的两个室友就是。在离校前夕，寝室熄了灯，几个人还在照着檯灯围在公用桌边说话。 苏瑶估计是她们中最晚离校的，要过了毕业典礼才会离校。 黎锦想起刚从中队长那里收到的文件，问苏瑶：「学校在徵集看川南高校高考监控视频的人，你要不要参加？三天时间，每天有一百元补贴。」 苏瑶翻了个白眼：「你看我是差那三百块的人吗？」 另外两个室友笑了。 黎锦也哭笑不得：「高考视频太多，因为留校的人实在不多，学校的意思是能参加的人尽量参加。」 「你要去？」 黎锦「嗯」一声，「区队干部要多留两天，留在寝室也没什么事做。」
第131页 苏瑶：「我还是不去。」 黎锦：「…………」 藏族室友把话题转回来：「这一别，以后就很难见面了。要不要来唱两首歌？我想录下来留作纪念。」 平常的歌在k/t/v都唱够了，最后也不知谁提议唱《军中绿花》和《团结就是力量》。 苏瑶边说边抹眼睛：「想当初林教官提议唱这两首歌的时候我还嫌土，没想到今天居然唱这两首歌唱哭。靠，太丢脸了！」 黎锦心里也不好受，她抽出纸巾递给苏瑶，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老公：很美】 黎锦愣了下。 【老婆：林止？】 【老公：还没睡？】 【老婆：没，明天毕业论文答辩后两个室友要离校，在磕唠】 林止那边沉默下来。 【老公：那你好好陪陪她们】 【老公：不要熬太晚】 离别时总有说不完的话，黎锦和她们聊到三点多才爬上铺。 她睡意朦胧，躺了几秒才又摸出手机发语音：「……晚安。」 她声音软绵绵的，睏倦无力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林止没回过去打扰她，把语音来回放了十几遍，才拉着聊天记录往上翻。 照片都简单修过，黎锦发的有一张合照，其他的全是她的单人照，淡蓝色的夏季警服配上妖艷嫣红的玫瑰花，衬得她整个人有种窒息的美。 林止每张照片都细细看，看完按下保存。保存完又翻回去看。 秘书学的答辩照例在十一大队最后，排到黎锦寝室，已经是下午了。 秘书学由于专业特殊，特别开设的答辩室，主持答辩的全都是秘书组的导师。导师根据学生提交的论文列印稿提三个问题，问题条会提前三分钟分发到学生手中，好让学生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其中，导师中不少人都是论文指导老师，怼起人来半点不留情面，在黎锦排队的半个多小时里，好几个人被怼哭，还有人被打回重写。 「搞得我好紧张。」苏瑶不想再打听了，越打听越紧张。她碰碰黎锦的肩膀：「你不紧张？」 黎锦觉得答不紧张可能会打击苏瑶，顿了下说：「我带了护身符，还好。」 「？？？」苏瑶没反应过来。 黎锦摸出兜里的照片，还没翻过来让苏瑶看到正面，苏瑶一巴掌按住她的手：「你家林教官就不用让我看了。」 林止对黎锦来说是良药，对苏瑶来说不是，看到林止那张脸，她反而更紧张好么？! 黎锦比苏瑶先进去。她的三个问题都不难，答辩完离开时，她听到一导师翻着她的论文稿说：「别说，她写的真不错。」 「怎么样？」苏瑶问：「导师们凶吗？」 黎锦摇头，苏瑶总算舒心点了。 不过，也没舒心几分钟，轮到她答辩，几个导师把她怼得哑口无言，好在只是让她修改，没打回来重写。 等另外两个室友答辩完，黎锦和苏瑶帮着她们搬东西，搬到校门口。 临上计程车前，藏族室友给她们每人一条白色的长带，挂在脖颈上，用以表达「欢迎到藏族来玩」和朋友间的真挚感情。 第二天，黎锦就和其他参与看高考监控视频的人在山顶球场集合，分组带去监控室。 一次三个人，一人轮流看三十分钟，不许交流，不许说话，不许东张西望，抓到一个高考作弊的有额外奖励，但是误抓，错抓有惩罚。 高考关乎着青少年的未来，每个看监控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力高度集中。 三天下来，黎锦眼睛闭着都疼。 「没事找罪受。」苏瑶一边吐槽一边给她按摩眼周，「眼药水能自己滴吗？要不要我帮你？」 黎锦还没回答，手机先响起来，苏瑶看了眼：「老公？……哦，林教官的视频通话。那没我的事儿了。」 黎锦接过眼药水，一边点开视频。 于是画面跳转，林止第一眼看见的画面就是黎锦仰着头，往眼睛里滴眼药水：「眼睛怎么了？」 眼药水滴进眼中又是一阵刺痛，黎锦眼睛又红又水润：「看高考视频看多了，干涩。」 林止皱眉。 黎锦忙说：「已经看完了。我没事，滴点眼药水就好了。」 苏瑶和父母聊完天抬起头，就看见黎锦举着手机，把眼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怼着摄像头展示了个遍。 嘴里还一边说：「真没事。现在信了吧？」 黎锦戴着耳机，苏瑶听不到对面的林止说了什么，倒是黎锦一直在向林止保证这保证那，活像被纠察突击抽查的兵。 苏瑶啧啧摇头，恋爱的酸臭味儿啊。 【苏瑶：妈，我想谈恋爱了】 【苏瑶：我给你找个外国女婿怎么样？】 【苏妈：？？？】 【苏妈：你敢！！！】 苏瑶撇嘴，丢开手机。 区队干部留校主要是服务区队同学，确保每个学生都顺利毕业，双证齐全。 确定无误后，离校时要把所有东西带走，黎锦提前让司机来接，回到庆城，已经是深夜。 小洋楼亮着灯，黎父黎母在看电影，听到动静，黎母走到玄关接黎锦：「吃了吗？我让阿姨给你弄点吃的。」 说着往黎锦身后看去：「听阿姨说你交了男朋友，他没送你回来？」
第132页 黎母倒没有问责的意思，只是有些想见见未来女婿，她问过阿姨，阿姨也是一问三不知。 黎锦往她爸的方向看了眼，小声说：「他在部队，出不来。」 部…… 黎母瞪大眼，那岂不是……？ 黎母无奈道：「你爸不许你读警校，你偏读警校，好不容易他接受了你读警校的事实，你又考了公务员，还找了个……。我可告诉你，你爸的气到现在还没消呢。你悠着点，出了事我可不帮你。」 黎锦一噎。 ………… 黎父黎母没在家呆几天，黎父就带着黎母飞国外了。 他们一走，黎锦就收拾东西订车票，抱着手机打开储物柜，把私服一套套摆出来，摆一套问林止一句：「这套怎么样？」 林止一口否决：「裙子不行。」 「这套呢？」 「露手臂不行。」 「这套？」 「短裤不行。」 「那……这套？」 「领子低了，不行。」 「…………」 见男朋友不该怎么漂亮怎么穿么？ 黎锦看着手里朴实无华的阔腿长至包住后跟的牛仔裤和白得没有任何花纹的白衬衣：「别告诉我，你让我穿这个？」 黎锦很疑惑，偏偏林止挑来挑去林止只稍微满意这一套。 黎锦：「要不我还是换……」 「不行。」林止态度很强硬：「你当部队是什么地方，一点都不许露。」 黎锦后知后觉，部队再怎么纪律严明，但到底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穿得太暴露，或者打扮太浓艷，确实不太妥当。 所以，出发前往部队时，林止通过视频检查她的着装时，黎锦很乖巧地配合。 黎锦笑意盈盈：「满意了吧？」 林止深深凝视她：「路上注意安全。」 部队驻扎的地方很远，交通工具换了好几轮才终于抵达。 彼时，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霞光被黑幕吞没，车站里人来人往，广播唿叫声与人潮声夹杂成一片。 黎锦拖着行李箱还未站稳，就被拉进一个宽厚坚实的怀抱。 林止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包住她的后脑勺，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之中。 部队大门前守卫森严，警卫亭的灯光将警卫笔直挺拔的身影拉长，有林止带路，黎锦顺利进入部队。 不过，好像不是宿舍？ 看出黎锦的想法，林止说：「这是部队单独分的房子。只有我住。」 不知是不是有意，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语气更像是在说「你还想要几个人住？」 黎锦笑，打量起房间。 林止揉揉她的头髮，说：「不累？先休息，我明天带你参观部队。」 中途辗转，累是累，但是见到林止后，她精神很兴奋。 黎锦软软地说：「我不想睡。」 林止说：「不想睡也要洗漱。」 黎锦这才乖乖听话。 进了浴室没几分钟，林止在外面敲门：「我也没洗。一起洗？」 黎锦差点打滑。 浴室热水气瀰漫，但林止离得近，黎锦还是能看得清。 黎锦脸颊被水汽蒸红，眼睛沁水，目光几次扫过林止的方向，又飞快掠开去，沾着水的眼睫毛不停颤。 林止动作稍顿，缓缓垂下眼。 在黎锦又一次看过来时，他抬手调小热水器喷头水，捉住黎锦的手把她拉过来，喑哑的声音在浴室迴荡：「看够了吗？」 黎锦脸瞬间红得滴血。 直到出了浴室，黎锦脸上的红晕还是久久没消退下去。 林止没忍住，笑了声。 林止每年有一次休假，都是和黎锦一起过的。 每次见面，他的身材一次比一次挺拔，一次比一次结实，四年来，他疏淡的气质没变，但俨然从青年成为了真正的男人。 林止展开手里的毛巾：「还不快过来？」 黎锦忙躺过去让他擦头髮。 头髮差不多干了时，林止拿开毛巾，就看见黎锦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灯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入她的眼底，璀璨夺目。 林止曲起手指，用指腹颳了下她的眼尾，伏低下头。 四年来变的何止是林止，黎锦也是，她的五官完全长开了，媚眼如丝，妩媚动人，叫人把持不住。 林止垂眼，眼底热浪翻滚。他何其有幸，在黎锦一成年就拥有了她，从此星河长夜，她日日夜夜相伴到老。 林止声音沉而哑：「黎锦，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月重开《窥惊蛰》（强迫症作者，开坑不填完难受）和《娘子isrio》，喜欢的小可爱可以先收藏。 至于《春衣上眉梢》和《客人，要点杯猫咖吗》还是接档文，一定会写的！！！ 第70章 同在（完结） 部队里作息很规律, 时间已晚，部队里寂静无声。 黎锦微怔，双手攀上林止的后颈, 用脸蹭林止的颈窝。 大四下学期的最后三个月没进行警容风纪检查, 黎锦的头髮也就没剪，长长了些, 沁凉的髮丝扫过脖颈, 又痒又滑。 林止顺着摸到发尾：「留长吧，好看。」 黎软软「嗯」一声。 静静抱了一会儿, 林止想去把毛巾挂上, 黎锦不放手，他干脆托着黎锦的后腰, 抱着黎锦去浴室，挂好毛巾，又原路把人抱回来。
第133页 林止黑眸含笑，他的女孩越来越粘人了。 林止问：「确定要以这样的姿势睡觉？」 黎锦双腿环紧林止劲瘦的腰, 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不放开他。 林止沉沉看了她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别后悔。」 黎锦：「？？？」 黎锦还没反应过来, 林止掐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浴袍边探进去。黎锦吓一跳，下意识要起身，却动不了。 林止偏头在她脸颊边啄吻, 唿吸又沉又实, 烫得黎锦心跳加速耳朵泛红。 之后，黎锦被林止把着腰一次次往下按，她实在受不住要逃开, 又被林止握住脚/踝再次拉回来。 黎锦颤着眼睫毛，嘴唇红得像是含着口脂。 ———— 部队说大是大，但任何风吹草动传得也是真快。 方教官守完哨回来，部队里知道林止的爱人来探亲的人已有七七八八。 「爱人？什么爱人？谁有爱人了？」方教官懵圈。 对于部队里的人而言，爱人实在是稀罕物。即便入伍前谈得好好的，不到两年，准分，没有人愿意等一个一年几乎不归家的人。 在部队里最常见的场景是前一秒还在安慰被分手的新兵，后一秒就收到女朋友的分手简讯，两人抱团取暖。 「林止啊。」张教官说：「守哨的兄弟亲眼看见的，可漂亮了。人一到就领到了分配的房子里，连军属院都不住，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方教官：「……？！」 方教官：「我怎么不知道？」 「你值哨值的后门，人前门进来的。」张教官怪异地看他一眼：「你不是经常和林止一起活动，怎么连他戒指都戴上也没发现？」 方教官更蒙圈，戒指？ 什么戒指？？？ 他想起网上有个很火的段子。 班长：「我考核成绩比你优秀。」 新兵：「嗯。」 班长：「我五公里跑得比你快。」 新兵：「嗯。」 班长：「我有三等功。」 新兵：「嗯。」 班长：「那你有什么？」 新兵：「我有女朋友。」 班长哭了。 而换成林止，情况就变成了。 「我考核成绩比你优秀。」 「我五公里跑得比你快。」 「我有功勋。」 「我还有女朋友。」 方教官抹把脸，太特么扎心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林止占了？ 方教官难得愤愤不平，第二天早上跑完五公里，非扒拉着张教官，偷偷摸摸往林止的分配房跑。 林止提着买的早餐在开门，没注意到他们俩。 门一打开，方教官和张教官就见林止门也没顾不上关，火急火燎进了房间，隔着门缝，他们看见林止以抱小孩的姿势抱着一个人。 很明显是个女人。 雪白藕臂从宽大的衬衣下面露出来一截，交叉搭在林止的后颈上，两条白晃晃的腿也交叉在林止的后腰两侧，白生生的脚丫子一摇一晃，晃得人血气上涌。 张教官立即闭上眼，同时还不忘抬手捂住方教官的眼睛：「小孩子不能看。」 方教官：「…………」 你是比我大，但特么，我比林止都还大两岁好吗？！部队里哪有未成年的孩子，指出来看看？ 不过，方教官到底没有拨开张教官的手，反倒是林止那女朋友，他总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下午训练结束后，方教官还在想办法看看林止的女朋友长什么样，林止先把人带过来了。 方教官：「？！！！！」 方教官：「秘书学的小师妹？！」 张教官的惊讶也不亚于方教官：「你俩什么时候搞一起的？」 其他人没看明白，方教官解释：「14年我们不是被派去川南当军训教官么，小师妹是川南警察大学的学生。」 其他人发出长长一声「哦」，然后齐刷刷把目光转向林止：「对自己带的学生下手，说谁你特别有原则的？无耻，太无耻了。」 林止：「…………」 黎锦没忍住笑了下，林止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说：「幸灾乐祸？」 「没。」黎锦美目流转，却分分明明在说「是又怎样」？ 林止挑眉。 部队里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能去的地方也不是都能拍照，林止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说明，黎锦跟着他在能去的地方转了圈。 林止还带她去了军属院，其他来探亲的军属大多住这里，有的是一个人，有的还带了孩子。 临走前，黎锦看见一个军人从屋子里出来，他爱人关门前笑盈盈说：「今晚早点回来，有惊喜等着你。」 那军人像是接了个重大指令：「明白！保证完成造人任务！」 黎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转回眼，就撞进林止深黑的眼眸中。 林止凝视了她好一会儿：「你还没准备好，暂时不行。」 「？？？」 黎锦后知后觉红了脸，踮起脚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出军属院。 林止垂眸，眼中含笑。 军中禁忌多，在林止训练期间，黎锦便规矩待在房中，哪里也不乱跑，等林止训练结束，才跟着他出去。 探亲时间只有七天，离开那天天气正好。
第134页 六七月份，绿植正浓郁，林止送她出部队，阳光透过绿植枝叶星星点点洒在他身上，黎锦不自觉笑起来。 他在前保家卫国。 她在后为人民服务。 他们将一直同在，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