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如你/一老七小全靠我》 第1页 [穿越重生] 《繁花如你/一老七小全靠我》作者:风雨琉璃【完结】 文案: 沈依依一直都知道自己运气不好,可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晦气到这个程度,穿越也就算了,还开局就来个高难度,一老七小都等着她养活!唉,这日子可怎么过哦! 沈元依:12岁,长姐一枚,父母全没。(穿越女主原身) 沈老头:54岁,某道观退回,无度牒半个道士,病重中。 沈元方:10长男,吃苦耐劳 沈元成:9岁二男,沉默寡言 沈元正:7岁三男,小唠叨,双胞胎之一 沈元道:7岁四男,日常技能带孩子,双胞胎之一 沈元清:5岁五男,双胞胎之一 沈元意:5岁二女,双胞胎之一 沈元惜:3岁三女,奶娃一只 看到没,以上一熘全是沈依依的负担,而现在,她就要靠着自己日常签到系统保佑,一步步的将这一家,连带自己九口人给养活了,养好了!难度:五颗星! ps:古代社会,环境借用《长女当家》中的繁花县。自己的文,略有设定参考,应该不算抄袭吧? 又名:一老七小全靠我 内容标籤: 穿越时空 女强 甜甜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元依(沈依依) ┃ 配角:沈家一家子,简大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平民小户人家的挣扎人生 立意:无论身处何处,努力终有回报! 第1章 .贫寒人家 春夏的繁花县美的让人恍惚,…… 春夏的繁花县美的让人恍惚,随眼看去到处都是花红柳绿的美景,青山白云之下,人烟如稠,繁华如梦,花团锦簇,说一句桃花源怕也是有人信的。可事实上这世上却从没有这么完美的地方。如画的市井之中,困坐愁城的也不在少数,步履匆匆,为一口吃食终日劳碌更是常态。一如那城南片的贫民窟,就是如此。 沈依依如今也是如此,成了那贫苦人家中的一员,即使前世也曾肆意的一人吃饱一家不饿,可到了这里,却为了几个小钱斤斤计较着。 「三婆婆,这可是一篮子,你只给5个钱,还不够挑水泡涂抹药膏的开销呢。」 纸扎铺子做的多是死人的生意,许是避忌太多,故而门前并没几个人,为此沈依依谈起价钱来十分的扯的开,就在那正叠着元宝的老妇人一边做着,你来我往的斗嘴,说的相当的兴起。而那三婆婆,许是也难得有人和她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居然也半点的不见烦,,笑嘻嘻的,弄得这铺子里的阴森都少了几成。 「大丫啊,这是纸钱,一篮子又有多少?还不够一个扬手的呢,再说了,两剪刀就能做出来的东西,你家五郎、二丫都能干的活,你要价高了,亏不亏心?」 「可这黄表纸总值钱吧!那不是本钱?合着一篮子才让我挣一个钱的工钱不成?」 「行行行,怕了你了,6个钱,这总成了吧,别当老婆子我不知道啊!你家的黄表纸有大半都是你爷爷自己做的,那本钱比旁人可低的多了。」 「做纸那不一样耗费功夫?那也是钱!那,这一篮子的东西放哪儿?」 「叠到一边的框里去,对,就是那个。」 手脚利索的沈依依将纸钱塞好,一转头,又拉出个背篓来,将上头的布掀开,取出一个纸包,然后指着里头的东西,细细的数给三婆婆听: 「还有一千个一指大的银元宝,莲花宝塔一百个,通幽文书二十份,三婆婆,这又是几个钱?」 「咦,你这丫头,这离着上次过来才几日,三日吧,怎么做的这么快,莫不是你爷爷好了?」 听着沈依依一叠声的报数,三婆婆吓了一跳,探着头细细的看了一眼背篓里的东西,看到那黄表纸做的通幽文书信封上清隽的字迹,眼睛立马就是一亮,手一伸,就取了出来,看了好几眼,这才关心的询问了起来。 说来三婆婆这么问那也是有缘故的,沈依依那个爷爷啊,别看老了老了,在这贫民窟里老年妇女中却是个人缘十分不错的名人。谁让他经歷够丰富,还道骨仙风,能写字呢!让周围的糟老头子那么一映衬,可不就十分养眼了嘛,不知道让多少老头子吃了醋。唉,不管是什么年代,不管是什么年龄层,颜值啊,真是个好东西。 沈依依这一世的爷爷沈清明说来也是个命运坎坷的,幼时因家中养不活,被送入到了山间道观做了道童,原本若是没有什么变故,许是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可偏偏时运不济,到了十来岁,道观倒塌,师傅横死,剩下的一竿子大小道士不是投奔去了别的道观,就是还俗归家。 沈清明当时还没正紧的拿到度牒,别的道观自是不收。想着回家吧,好容易寻到地方,才知道父母已经带着其他孩子逃荒而走,五服内都没了亲戚,如此一来自是没了投靠的地方。好在他虽没有度牒,可道士该会的东西倒是学的不少,故而在用身上仅有的几两银子在县城租了院子住下之后,慢慢的倒是也过了起来。 帮不捨得大钱请道观正紧道士做法事的人家做点送葬的活计;帮纸扎铺子,棺材铺子做些丧葬用品;乡野小村里看个风水;行走山间採药打猎;甚至因为会写字,还能接点写墓碑牌位的润笔。一来二去的也攒下了些银钱,买了宅子,娶了媳妇,有了儿子,儿子成亲,生了孙子,这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
第2页 只是这人吧,许是就不是个享福的命,中年丧妻不说,老了老了,这勐地一下,灾祸又上了门!先是儿媳妇怀第八个孩子的时候,八个月摔了一跤,好容易孩子活了,这大人没熬过三个月就咽了气。接着儿子出门帮人送信勐地失了踪,寻了三个月都没半点痕迹。而他自己呢!本就一边找人,一边照顾家里孩子的,心力交瘁疲乏不堪,一日又淋了雨,这可不就一下子倒了下去嘛,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呢。 好在他确实是有人缘,病倒后邻里间帮忙的不少,沈依依又及时穿了过来,这一家子老小才算是稳住了日子。 不过这一次三婆婆却是说错了,那字迹可不是老头的。 「嗨,没呢,最起码还要吃上三天的药,吃完了药,也要养上好一阵子,到底这么个岁数了,缓过来慢些。不过,家里除了我爷爷,难不成就没人认字了不成?我就能写,大郎,二郎也能写。以往不过是没做过,胆子小吧了。赶紧的,三婆婆算帐,到底几个钱,咱们这可是做生意呢啊!」 这泼辣的小辣椒的样哦,看的三婆婆都不想搭理,就没见过这么不知道客气的娃娃。不过想归想,该算的还是得算。 「怎么做小元宝?这能有30个钱不错了,倒是这莲花宝塔不错,手艺挺好,能给50个钱,通幽文书价钱高些,100个钱,总计186个钱。」 「等等,还有呢。」 「还有?我说大丫,婆婆知道你这家里孩子多,养活起来难了些,可这做活也不能太过了,你还小呢,别熬出病来,若是你也病了,让那一屋子孩子靠谁去?」 都是街坊邻居,多少年的关系了,虽说谈起钱来,一个铜子都要扯皮,可关心不做假。说着话的三婆婆还上下的将沈依依打量了一番,确定了人没事儿才松了口气。这样的关切,沈依依感觉暖暖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来,顺手将手里刚才拿出来的纸包往三婆婆手上一塞,说到: 「放心,我知道好歹,也不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那几个小子丫头的,虽说还小,却也不是吃白饭的,都能做些散碎的事儿,让我省了不少的力气。」 她这么一说,三婆婆倒是点了点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咱们这样的人家,三五岁上就开始学着做活也是常理,这是什么……硃砂?娘唉,这东西你也做出来了?这可耗费功夫的很!」 才打开纸包,一看到里头那艷丽的颜色,三婆婆就是一阵的惊唿,别看她们都一样是靠着丧葬的东西过活的,可手艺却颇分等级。靠着纸做活的,终究是最底层,能做出类似硃砂这般的才是本事人。更要紧的是,不说手艺难度的问题,光是从石头到硃砂这一层层的折腾,傻子也知道耗费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功夫。 看到这硃砂,三婆婆老于世故便知道,这家里怕是有什么要用钱的花销了,不然这孩子也不至于从这上头做打算。硃砂这东西别看小,可技术含量却不低,一个孩子,爷爷还病着,她拿出来,那是担着被人夺了方子去的危险的。 想到这个,三婆婆沉吟了一下,然后手微微一颠,掐算了一番后肃着脸说到: 「这怕是有五两上下,这东西在我这里可卖不上价,倒是送到道观去,或是笔墨铺子更值钱些,这样你看着店铺,老婆子我走一趟,我家老三媳妇家的侄子就在书铺,我帮你送出去,走熟人也能少压点价钱。」 这哪里是压价不压价的事儿,这是帮着担下了风险。沈依依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娃娃,即使穿来日子不长,可因为有记忆,理顺之后,该懂的都懂。所以她二话不说,对着三婆婆很是端正的行了个礼,懂事的说到: 「多谢三婆婆了,等着我爷爷好了,我让他给你家多念几回经。」 「那可感情好,你爷爷这本事,在咱们这一片那可是数得着的,到底是正紧的道观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比那些神婆可周全多了。明年就是你三爷爷六十阴寿,我就等他来帮忙了。」 说完,三婆婆就撇下了沈依依,快步的往西面文庙的方向去。而她的效率也不是一般的利索,这边沈依依刚帮着将门口的东西摆放整齐,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归置到各处,那头三婆婆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归来了,那脸上的笑一看就知道,怕是价钱不低。 「看看,625个钱,正好五两,说来这笔墨铺子就是挣钱啊,收才2两银子一斤(16两一斤),卖倒是要2两7钱,可惜了,咱们没这份本事吃这口饭。」 听到三婆婆这不咸不淡的唠叨,虽说知道三婆婆不过是闲话罢了,有口无心。可沈依依心里却依然有几分颓然,这就是古代啊,等级太分明了。什么人做什么生意,像是笔墨铺子这样的,没有个功名那是开不成的。就是三婆婆这样的铺子,若是没有庞大的人脉支撑,没个在衙门当捕快的儿子,也一样开不安稳。所以她们家这样的,出路在哪儿呢? 茫然的想头在沈依依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等着三婆婆将两边的钱合拢,往她的手里一塞,什么念头都抛到了脑后,只欣喜的看着这钱发笑。 「811个钱,今儿可是大收穫。」 「可不是,赶紧的回去吧。多买点米,也好让家里的那些奶娃子多吃几口。」 「回去正好路过米铺,我这是算好了来的。」 手里有了钱,沈依依说话也轻快了起来,数出700个钱往边上一放,剩下的往荷包里一塞,背起了背篓就准备回去。脚还没踏出去,三婆婆勐地想到了什么,手一招,喊道:
第3页 「忘了忘了,大丫,刚才你说,你家大郎二郎也会写字对吧?」 「嗯?是啊!怎么了?」 微微侧头的沈依依眼睛眨啊眨的,一脸疑惑。 「东南角上,王木匠家的老爷子没了,昨儿夜里的事儿,这会儿正寻人写子孙哀告祭文呢,赶紧的,让你两个弟弟去,不说能得几个辛苦钱,一顿饭总是有的,不定还能带回来几个窝头呢。他家四个兄弟,场面肯定不会太小,东西也不会太吝啬了去。」 咦,这倒是个好活计,最多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儿,可以啊!沈依依忙不跌的应声,然后一熘烟的往家跑了回去,连买米都差点忘了。 第2章 .一老七小 社会的金字塔等级註定了,这…… 社会的金字塔等级註定了,这世上贫民的数量永远是最多的,所以喽,一个县城里,南面属于贫民的屋子最蔽塞繁多,街道也更狭小,好些地方就和迷宫一般,不是本乡本土的本地人,都未必能转的过来。 沈依依从三婆婆的纸扎铺子飞快的往自家去,不过是刚跑过五百米上下,就到了转角的米店,称量好足足一石去年的糙米,花费出去700个钱之后,背篓一背,沿着街角往里头一拐,顺着三尺宽的小巷往南面继续飞奔。连着过了三个弯,往最城南处而去。 这是已经接近城南城墙的位置了,小巷的地面已经没有了青石板,看着就破败的很,不细看都不知道还在县城里。不过许是这边过于偏的缘故,屋舍虽然都不算好,院子到还算宽敞,沈依依的家就在此处。 朝东开着的木板门推开,里头是个四面都建着房子的院子,北面做厨房柴房的倒座一角,最西北角处,还有一口水井,一颗桃树。让这平平无奇的院子多了几分颜色。而随着她推门而入,屋子里听到声响的孩子们一涌而出,这院子立马就显得小了起来,从高到低一熘七个孩子,一看到她回来,那个欢喜啊,直咧咧的就往她身上扑,嘴巴里更是各说各的,热闹的吓人。 「大姐回来了啊。」 「大姐,大姐,卖出去钱了吗?」 「大姐,爷爷醒了,刚餵了粥。」 「大姐,我干活了。」 「大姐……」 沈依依的耳朵边全是孩子渣渣渣的声音,吵得她耳膜都疼了,还不好生气,这都是她弟妹,都是祖宗!忙不迭的将背篓往下一放,将盖子掀开,让这一群烦人的孩子自己看, 「自己看,有钱了,买了米了,都放心啊。」 说完这一句敷衍的解释,一个转头,将两个最大的男孩扯出来,嘱咐道: 「赶紧的,三婆婆说,东南角上王木匠家老人没了,要找人写祭文,你们两个,拿上笔墨纸砚,赶紧的过去,这可是个不错的活计,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干完。对了,过去别一个劲的只想着要钱,看看,我买乐一石米回来,够咱们吃好一阵子了,人家给什么咱们就拿什么,好歹先把你们会写的名声传出去,这样以后也能多接点这样的事儿挣钱。」 这思路没错,有人知道,那才有人找对吧!自打她家爷爷病倒,这样写写字就能得钱的事儿,已经很久没有人找来了。不赶紧的将两个大的推出去,这岂不是平白的少了一条挣钱的路?别说沈依依觉得可惜,就是沈元方、沈元成两个也一个劲的可惜着呢,所以一听大姐这么说,那是拍着胸脯就开始打保证。 「知道知道,大姐有我呢,我带着二弟一起,肯定能办好。」 说完这话,也不管其他几个孩子怎么样,一拉二郎沈元成就往屋子里去,准备取了东西就走,而说完这要紧的事儿,沈依依终于有了功夫管别的,先是将一群孩子重新赶回屋子,让他们干活,自己则将米安置到厨房的米缸里,做完了这些,这才最后去到正房东屋,去看爷爷去。 屋子里沈清明已经一点点移着身子,靠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靠在了炕柜上,虽然这让他折腾出了满脑袋的汗,身子也因为乏力气喘吁吁,可当他看到大孙女进来的时候,却露出了这几个月来难得的笑容。 「大丫啊,辛苦啦,看,爷爷都好了,只要再过几日,那些个书写的活计就又能捡起来了。你放心,这日子会好的。」 人都已经这样了,老人心里想着的还是孩子们的生存问题,还一个劲的想着怎么挣钱,这让一直显得非常坚强的沈依依忍不住鼻头一酸。遮掩般垂下了眼帘,上前给老头扯了扯被子,后背上塞个枕头,感觉心绪平稳了,这才低声说道: 「我不辛苦,我好着呢,今儿得了八百多个钱呢,我买了一石的糙米回来,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吃的能有多少?这么一石的粮食,掺和上些野菜,吃野菜粥能吃两个月了,我愁啥?倒是爷爷你,可再不能为了省点粮食不吃饭了。若是好好吃饭,你这病能拖成这样?您这病着,弟弟妹妹的心都不安稳了。」 口气虽然不好,听着不像是温顺的孙辈能说的话,可这满满的关心却不作假,那种依赖更做不得假,听得沈清明一个劲的点头,眼睛都有些返潮。安抚着拍了拍沈依依的手,瞧着孩子倔强的模样,笑说道: 「知道知道,如今咱们家大丫当家,爷爷也要听大丫的,一定乖乖的吃饭,争取早些好。对了,刚才听你说,谁没了?」 「王木匠家的老爷子,昨儿晚上没了。」
第4页 「他家啊!那老爷子也有六十多了,往日身子也不算好,这样也算是解脱了。」 说到生老病死的事儿,即使是常年和这些事儿打交道的沈清明也不免落寞了几分,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又一个没了,怎么可能不伤感。好在他到底经验丰富,不过是转瞬就缓过来了,嘆口气,侧头用下巴指了指外头,询问起了别的。 「那几小的干的怎么样?那硃砂可还行?」 「行,怎么不行,他们几个如今本事的很,五郎和二丫踩那药碾子比我都不差,三郎四郎两个叠的莲花宝塔,三婆婆都说精緻。至于硃砂,今儿这大头就在这上头,五两卖了625个钱,不过爷爷,这东西是三婆婆帮我去卖的,我想着若是不到万不得已,这做了咱们先攒着吧,没得总麻烦三婆婆。」 说到这个沈依依的眉头又是一皱,这是最挣钱的事儿了,可惜,哪怕是为了他们这一家子孩子,也不能老干,生怕让人盯上了,让弟妹们吃亏。 「也好,等我身子好了,能出门了,到时候我送到道观里去,这样也更稳妥些。」 沈清明挺着沈依依稳妥,也很满意,点着头给了个处理意见。他是大人,又是道观出身,有这么个法子不稀奇,只要不往外头送,直接递到道观里头,那就不会有麻烦,不定还能比外头卖的更好些,到底也算是有些老关系的对吧。 只是这硃砂的法子……沈清明微微抬头,看了自家这大孙女一眼。这可不是他们家本来就有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弄到的。那这是怎么来的呢? 他虽说病着,可人老成精,有些事儿还是看的分明的,自打自己倒下,大孙女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虽说依然是泼辣的性子,外头看着也没什么差别,可他知道,这已经不一样了,多了几分稳重,也多了几分谋算,连着本事也跟着大了起来,若非对着弟妹依然护短,小习惯也没改了去,他都以为换了一个人了。 他不想多想,可平日里就这么躺着,不想也能想出个一二三来,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大孙女怕是有了什么机缘了。至于是什么?他不探究,道家门庭出来的,即使没有度牒,依然有几分道人的脾性,将随缘看做了本能。既然大孙女不说,那就当不知道好了,顺其自然也挺好。 「家里的鸡剩几只?咱们可不能全杀了,总要留下点种子吧。」 放下这个硃砂的事儿,心里一万个操心的沈清明又说起了家里的闲事,头一个问的就是鸡,为了他养病,从十日前就开始杀鸡,每日给他一碗的鸡粥,吃的他心里很是不落忍,他一个糟老头子,吃的这么好干吗?还不如给孩子们补补呢,这才多少时间?一个个的都瘦了一圈了。还有那蛋羹,那是他吃的东西?该是孩子们补身子用才是。 「还剩三只,每日还能下两个蛋,莫不是又不想吃蛋羹了?爷爷,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有数。」 可惜他刚开口,当家的沈依依立马柳眉就竖了起来,那一脸的你不乖,看的沈清明都感觉讪讪的,唉,病倒的爷爷没威信哦! 「行行行,不管不管,来,帮爷爷将炕桌搬上来,我练练手。」 「练什么手啊,这会儿您能有几分力气,给,看书吧,再不济一会儿我将三丫送来,您看孩子得了。」 啥?看孩子?合着他就只一双眼睛能用了?沈清明想说点什么,可他还没开口呢,沈依依一掀帘子人就走了出去,他在屋子里只听到大孙女利索的指挥: 「三丫,去陪爷爷解闷去,这活儿你可要仔细了!可不能惹爷爷生气。」 「唉,我能干,肯定不惹爷爷生气。」 得,还成了孩子的任务了,这到底是谁哄着谁? 「三郎,看着家里,等你大哥二哥回来,让他们淘米,熬粥,大姐出去了啊。」 「知道了,大姐。要不要我跟着?」 「不用,你腿短,跟不上。」 呵呵,还带人身攻击的,不用看也知道,得了这么一句,那小唠叨三郎必定郁闷的很。沈清明坐在炕上一个劲的偷笑,没等他凝神再多听几句,门帘子下头掀起了一个角,豆丁三丫进来了,两只圆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一看爷爷在笑,也跟着甜甜的笑了起来,然后小脚一踢,将鞋子踢飞了半尺远,手脚利索的开始往炕上爬。 「爷爷,三丫陪你。」 他或许该庆幸,早先日子还好过的时候,孩子一个个的都养的壮实,不然这几个月的煎熬,这些个孩子可未必能熬的住,特别是三丫,这个八个月早产的孩子。 「好,爷爷就喜欢三丫陪着。」 哄着孩子在身边坐下,沈清明拿着书本,指着上头的字,开始教孩子了。他又不是病的不成了,即使哄孩子,那也不能闲着。 那这会儿沈依依出门又是干啥去呢?还能干嘛,自然是为了吃的奔忙呗。背着背篓,带着锄头、柴刀,一出门就直勾勾的往城北的青屏山北峰而去,那是繁花县附近百姓的柴火山,比西面,西北面,甚至是西南面的山都安全,没什么大东西,最是适合沈依依这样挖野菜的孩子。 不过沈依依作为穿越女主,没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手段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喽,看着好像和旁人家的孩子一样的操作,实际上她去山里,那就更多是为了做一个实验。实验她手里的某一样东西的作用。而这东西的来源……自然要从下一章的金手指说起。
第5页 第3章 .签到系统 无数的穿越的小说,让不少爱…… 无数的穿越的小说,让不少爱幻想的人都渴望穿越,总觉得自己只要过去,那立马就能混的风生水起。可事实上,世界很残酷,穿越不好玩,最起码对沈依依是这样的。 从都市职业女性转身变成小县城的贫苦孩子,这一点都不华丽,若是没有个金手指,沈依依觉得,那开局绝对属于地狱难度,好在穿越的时候,老天爷心肠软了那么一咪咪,所以就有了那么一个还算是能看的东西--签到系统。 对,就是大家理解的那样,每天签到就能有点东西给你,一个月两个月的,每多一个月,还能给个相对来说档次高点的。是不是挺细水长流的?比那一次性的好多了对吧!可若是你看到了那签到给的东西,就知道这系统吧!怎么说呢,有点抠。 看看这会儿沈依依手里的东西你就明白为什么这么说了,一颗养元丹!这就是沈依依来了十几天里签到得的最多的东西,每日或是一两颗,或是三四颗,再多没有了。而这东西有什么用呢?据说能缓慢的增强人的体质,固本培元。 好吧,咱们要懂得知足,好歹因为有了这个,沈清明那么一个亏虚的厉害,还病重的差点翘辫子的老头给养的能坐起来了对吧!从这角度来说,这东西挺有用。毕竟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地方,有个成人家长,比光剩下他们一群孩子要让人安心的多,这家也才像个样。 而这会儿也因为这个东西,让沈依依有了更大的想头。养元丹对人有用,那对动物呢?动物是不是也会喜欢?若是喜欢,那利用动物的本能,她是不是也能获得些不一样的收穫? 小心的将一颗养元丹投进随身的竹筒里,那里头装的是山泉水,清澈甘甜,一粒药丸子下去,都不用晃,不过转瞬就融了个干净,水依然清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沈依依眼睛一眯,想到前几次自己偷偷将养元丹放到粥里头的情况,嘴角勾起了几分笑意。你别说,这东西无声无息的,还真不错。 随手扯上一把草,将草往这竹筒里晃了晃,确定都沾染上了水渍,然后小心的放置到刚才布置上的简单陷阱里,能触动机关的位置,然后整个人往后一退,快速的离开了这个位置。直直跑出约莫三四百米,才稍稍回头看了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用,若是药效强,会不会引来什么大东西,可这不妨碍她用最谨慎的态度去实验。心里也暗暗的期待着,希望这一次她的猜测能有用。 春夏的山里,即使是被无数人光顾过得山坡,即使是石头多的地方,也一样不缺乏野菜的踪迹,这一片山啊,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不知道给了多少贫苦百姓生机。城里孩子出身的沈依依看向这山的眼神都带上了欢喜。 将背篓放下,拿出小锄头,寻一片看着野菜多的地方蹲下,刷刷刷的就忙碌了起来。沈依依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这样的活不知道干了多少年,早就练出了一双的利眼,搭配上明明还稚嫩却已经粗糙的有了老茧的手,要装满一个背篓实在是太简单。 只是今儿註定她不可能安心的挖野菜了,因为才挖了不到半背篓的功夫,她的耳朵就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的声音。微微抬头,往前头不远的一处灌木丛张望过去,一抹艷丽的色彩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野鸡?沈依依身子的本能反应比她的脑子更快,这里刚闪过这个词,人已经微微的弓起了身子,像是个猎豹一般,开始轻手轻脚的往前挪去,等着靠近了灌木丛,眼睛还没扫到野鸡的踪影,手里的锄头就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一般,飞到了灌木从中。 「咯咯咯。」 一阵的鸡鸣,堪堪飞起的野鸡重新跌了回去。不用说,这必定是打中了,而且不是翅膀就是腿,不然不至于飞不起来。 果然,当沈依依加快几步走近,用柴刀将荆棘丛那么一扒拉,一只耷拉着半边翅膀的野鸡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而更让沈依依眼睛一亮的是,边上还有个草圈出来的鸡窝,里头有六枚野鸡蛋!这可好,一家子这几日的荤腥算是有了着落了。 许是穿越过来带上了几分原身本能的关系,野鸡刚一上手,随手那么一拧,野鸡脖子就耷拉了下来,这是直接灭了生息,等着将这野鸡和野鸡蛋都收拾好放进背篓,她还能小心的将这周围恢復原状!!呵呵,这是等着下次守株待兔?你别说,这地形环境什么的,还真是挺不错,是野鸡常选的坐窝地点的模样,期待还是可以有的。 而等着这一系列的事儿做完,沈依依瞧着背篓已经半满了,索性也停下了挖野菜的事儿,转头开始捡起了柴火,家里虽然都是孩子,可到底人口在那里摆着呢,柴火用起来可不算少。粗粗綑扎出一捆,试了试分量,感觉任务完成,这会儿沈依依才重新开始往那最初做陷阱的地方去。 中间隔了足足有一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成了没有!带着几分忐忑,沈依依走过去的时候那是越走越快,等着到了差不多的地方,却又放缓了脚步,小心谨慎,带着几分忐忑的开始细观。 咦,这脚印看着有点新鲜啊!难道真的有东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养元丹效果太好,如今的沈依依这眼睛啊,和以前散光家近视不知道好了多少,不过是扫了一眼,就能看出个一二三来。而有了这样的收穫,再转头去看那陷阱的方向,眼神都不一样了,若是阳光足些,估计都能反光。
第6页 养元丹真的是有效果啊!当沈依依走到那陷阱边的时候,差点都能欢唿起来,你猜怎么的,就那么一个用绳套木尖子凑起来的简陋陷阱,居然愣是帮住了两只动物,一只是山羊,还是被木尖子刺伤了腿的那种,还有一只是兔子,已经咽喉刺破,倒地丧命了! 「哎呦,这真是一箭双鵰啊!」 亲,一箭双鵰是这么用的?这箭呢?若是让什么弓箭手听见,估计都能惊得坐地上去不可。可这样的成果摆着,沈依依已经没功夫去想自己这用词是不是妥当的问题了。而是抓紧一切的时间,赶紧的收拾东西走人啊! 你看啊,这草这么有用,还有动物的血腥气在这里散发,那要是慢一点,你说,会不会引来什么吃肉的大东西?她可还是个孩子呢!要真来了什么勐兽,可怎么办?妥妥一个和这些猎物一起送菜的命。所以,这会儿她是能多快就多快,赶紧跑路最实在。 也是她的运气到了,这才刚将东西都从陷阱上解下来,帮上绳子,用草和泥,堵上猎物的伤口,拖着下了山,就听到山上那原本陷阱的位置传来了一阵阵草木抖动的声音,得了,这简直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啊,你说险不险。 「哎呀妈呀,大丫啊,你这是……就你一个?居然得了这么大的东西?娘唉,这年头打猎这么容易了?孩子都能成了?」 背着背篓,拖着树枝制成的简陋拖板,拖板上放置着山羊的沈依依刚走近城门口,就遇上了同样上山挖野菜刚回来的街坊,那一熘的妇人孩子,看着她都傻眼了,和她家关系不错的一个邻居更是走近了唿喊起来,眼睛瞪得……沈依依侧头看去,都担心会不会直接从眼眶里掉下来,跌地上。 「赵二婶啊,这不是运气来了嘛,我也没想到啊,不过是个陷阱,居然真得了东西了,估计是老天爷看着我家艰难,特意恩赐的。」 趁机停下喘口气的沈依依说话很小心,一口一个艰难,一口一个运气好,还将这运气直接挂靠到老天爷头上,说的边上一众人等听得,那羡慕的小眼神都收敛了好些。这让小心查看的沈依依心下稍稍安稳了些。没有妒忌眼红的就好,他们家如今可经不得任何人惦记。 或许这也是封建迷信的好处?反正她这么一说,有那心思粗的便立马跟着想到:也是啊,这一家子可是道士出身,日子不好过了,遇上了坎了,道君什么的若是不帮扶一下,那岂不是白瞎了沈老头那么些年的供奉? 就是那心里不信这个的,想想这一家子的困难,也不好意思妒忌了。自家再不济,再没这运气,那日子过得也比这一家子强,没得去眼红这么一个艰难求生的人家,那一窝可都是孩子呢!养活不容易! 「也是啊,到底是供奉道君那么多年的人家,老天爷记着你们家的功劳呢,来来来,二婶帮你搭把手,哎呦,还是个孩子呢,看看这累的,这一大家子那么些人,如今都靠着你一个,可是苦了你了。」 赵二婶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有些不妥当,这声音太响,说的也太咋唿,弄不好会给这孩子惹事儿,所以听着沈依依这么一说,忙不迭的就接下了话头不说,还立马将自己的背篓往边上闺女哪儿一塞,自己直接走过来帮忙拉起了拖板,让沈依依这边好歹看着不那么势单力孤的。顺带的还热心的对着沈依依说到: 「这羊立马就卖了吧,趁着还没彻底断气,这价钱也能好些,窦记肉铺的老闆最是实诚,走,婶子和你一起拖过去,换了钱正好多买点米粮。」 「我也是这么想的,家里一张张的嘴都等着餵呢,什么都没粮食要紧。」 边上围观的听到这两人这么你来我往的说,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这个说:这羊瞧着不小,怎么的也能卖出2两银子吧。 那个说:我看应该有三两,看看这拖着的费力劲,还挺沉的呢。 还有的说:这是北峰得的?哎呦那地方往日可少见这东西。莫不是猎物又回来了? 另一个说:这可未必,每天那么多挖野菜的,打猎的,採药的,怎么其他人没见?估计是正好遇上了,许是北面林子里过来的。 再有人说:说起北面林子,听说没,前几日有人见着野猪了。还是四只。 最后头的一个说:哎呀,那可麻烦了,这野猪最是兇狠,遇上了可怎么好?明儿咱们再去,怎么也要多带上几个得用的。 …… 话题到了这里,已经不知道扯到了什么地方,而沈依依也彻底的放心了,这一茬到了这儿算是彻底的揭过去了。与此同时,她对于自己的签到系统也愈发的满意起来。虽说看着每日给的东西少了些,可经不住他有用不是! 想想背篓里的兔子和野鸡,鸡蛋,沈依依嘴里忍不住开始唾液分泌旺盛起来,哎呀,今儿炖个野鸡汤什么的,好像挺好啊!什么?野兔?这个嘛……侧头看一眼帮着拉东西的赵二婶子,好像给她家也不错,家里那么些孩子,日常她不在家的时候,人家可没少帮着看护! 人情啊,总是要还的!当然更多是,一会儿肯定能看见,那样的话,得了大头的情况下不知道散一些就太不懂做人了哦! 第4章 .过好日子 窦记肉铺的老闆确实挺好,和…… 窦记肉铺的老闆确实挺好,和赵二婶子也挺熟悉,嗯,或者说赵二婶子和窦记肉铺的老闆娘关系挺好,两个都是爽利人,大老远的看见了就开始打招唿。而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再加上赵二婶子在一边敲边鼓,说了些个沈依依家的情况后,人家二话没说,立马招唿着将羊抬了下来,开始称分量不说,还帮着连羊皮都寻了个好买主,如此一来这银钱上自然更可观了些,足足三两又200钱。
第7页 这么一笔钱装进了口袋,沈依依的心啊,那是瞬间就踏实了,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那种养家的沉重感都轻了好些。边上的赵二婶子看着这样的难得露出几分轻松模样的沈依依,心下一阵的发酸,这孩子真是不容易啊!好在这日子总算是能过下去了。想到过日子,她忙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低声对着沈依依说到: 「大丫啊,赶紧的,去粮铺,银子存着也不能生崽子,买了米存在家里,这才让人心里踏实。也不容易让人惦记。正好二婶子在,还能帮你一併背回去,你还是个孩子呢,总这么硬来,压垮了可麻烦了。」 买米?这个暂时好像不用,家里有呢。只是即使是在亲近的邻里,该保留几分的还是要保留几分,藏富什么的,是基本技能。所以沈依依不过是眨巴了下眼睛,立马就用了个很实在的理由推辞了。 「家里的还能吃几日,暂时先不买米了,爷爷那药明后日就要吃完了,到时候还要请大夫来复诊配药,这银子我得先留着,等着这一笔大钱花了剩下的再买也来得及。」 一说起沈清明的病,赵二婶子立马点头,一脸唏嘘的说到: 「也是啊,你家还有这么一个大事儿要花钱呢。确实要算计着来。不过好在你爷爷也是命大,这么一场的大病,生生的就熬了过来。昨儿你二叔过去探望回来还说,你爷爷能起身了?能好了就好啊!只要你爷爷好了,你家这日子也就能缓过来了,家里的事儿啊,有个大人总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勐地想到刚才自己想的事儿,她忙不迭的关照起来: 「既然这样,你一会儿装也要装买了东西的样,刚才你卖羊的事儿看到的人可不少,若是没见你花出去,那……你家老的老,小的小,要是遭了贼偷可怎么好。」 一听这话,沈依依心里也是一凛,小心的扫了一下四下里,果然不远处有那街上有名的二流子再往这边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盯上了她。 「这样,一会儿我去药铺走一趟,就说给我爷爷买补药,这补药最是花钱,想来有了这一出,他们该死心了。」 好在她家有病人,沈依依立马想出了个不错的法子,赵二婶子听着也觉得妥当,索性继续陪着准备走一趟。 「行,就这么来,正好我要给你二叔买治咳嗽的药,一会儿药包你拿着,这样更像样些。」 「二婶子,这……,又要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你春兰姐反正已经带着东西回去了,我两手空空,多走几步的事儿又累不着,赶紧的,早点折腾完也好早点回去。」 说话间拉着沈依依就往药铺去,边走还边低声说道: 「说来你家爷爷以往给配的草药其实也挺有用的,花销还少,草药也能自己去采,多好。可惜老爷子病着,不好劳烦他,你二叔这病又太折腾人,不然这冤枉钱可不用花。」 「快了,等爷爷好了就好。」 说起沈清明给街坊邻里帮忙配置简单药材这个,沈依依其实挺囧的,因为她家老爷子并不是什么大夫,更没正紧学过什么医,不过是以前在山里当道士的时候,曾帮着道观里的师傅採药,多少知道几个治疗小毛病的方子罢了,连个铃医的水平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还依然成了周围邻居们中的能耐人,是贫寒的看病都奢侈的百姓人中最实惠的赤脚医生。同时也因为如此,所以在她们家周围,老爷子的人缘才会那么的好,病了这么些时候,总有人来探望帮忙。人情这东西,说的直白些,其实也讲究你来我往的。 走一遍药铺,沈依依和赵二婶子又在药铺附近人多的地方,感慨了一番补药的价格,唏嘘一下挣钱的艰难,你别说,这法子还不是一般的好用,等着她们转到小巷,那后头跟着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也是啊,本就不是那有油水的人家,好容易见到点银子的闪光还立马就填进了药铺,这样的人家,跟着都浪费时间,那些人自然不会干这么没效率的事儿。 而躲过这一劫的沈依依两个心里一阵的庆幸,不过脸上是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只加快了脚步,匆匆的往家里去。 推开自家的们,一窝子的孩子依然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喊着姐姐,闹得沈依依差点忘了背篓里的兔子。好在赵二婶子厚道,想着都一起来了,索性来看看,这家里有没有能搭把手的事儿,瞧见水井边的盆子里有衣裳浸泡,就直接开始帮忙洗,这才让沈依依有了回神的功夫。 「哎呀,二婶子,你放着,一会儿我来就是,你这样我可怎么好意思。」 「顺手的事儿,两把就干完了。」 确实是两把的事儿,这家里穷成这样,油水都稀奇,这衣裳能有多脏?又是泡了快一天的,可不就是搓两把就能晾起来嘛。不过再怎么简单容易,人家眼里有活,用心帮忙在,这情分总是要记的。而她也不是那还不起人情的人。 拉过背篓,将上头遮掩的野菜拿开,取出里头的兔子,沈依依一把就塞到了刚晾完衣裳,正在自己身上擦手的二婶子的手里。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这兔子?好啊,你个死丫头,居然还藏了这么一个好东西,赶紧的拿刀来,婶子帮你收拾了,一会儿正好给你爷爷炖肉补补身子。」 「婶子,这是给你的,二叔不是身子不好嘛,给他补补吧,这个天咳嗽,多是身子虚造成的,吃的好些,身子结实了,以后这病也能少发作些。」
第8页 「这可怎么成,你家都这样了,婶子要是要了,这都成什么人了。」 二婶子一个劲的推,沈依依没法子,索性将背篓拉过来,指着里头的野鸡说到: 「您看,这不是还有?你不是也说了,老天爷可怜我,所以啊,今儿这一趟是大丰收。有了好的,我能忘了二婶子您?咱们什么交情,那么些人,就您帮我拉拖板,还帮着卖羊了,这样的情分,难道不值得有福同享一回?」 见着里头还有野鸡,听着沈依依这样知情识趣的话,赵二婶看着沈依依的眼神都不对了,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叨叨道: 「唉呀妈呀,大丫啊,如今这嘴是越发的厉害了,二婶子都说不过你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运气,确实不错,财神爷上门了啊!」 财神爷就值这么点东西?这话说的沈依依想笑。不过有了这个缓冲,那赵二婶子再接受那野兔就安心了,手一提,掂量了一下分量,眉头又是一挑,然后笑眯眯的说: 「哎呦,还挺肥。成,婶子见你的情,给你二叔做炖肉吃。不过下次去山里,你可别再一个人去了,到底还小,危险的很,知道不?即使财神爷在关照,也要谨慎些,要懂得见好就收。」 这关心的话沈依依十分的听得进去,想想下山时候听到的声音,她这会儿都还有有些后怕呢。自然是立马点头。 「我知道,山里厉害东西多,下次遇上的未必就是这样的好事儿了,我懂!」 既然她懂,赵二婶子自然也就不在多说了,将药包往怀里一塞,随后顺手又从院子的一角巴拉出个篮子,将兔子放进去,遮盖上些野菜,这才准备回去。 「我得遮着点,不是不想朝外说你的好,只是你家这情况,有好东西还是遮掩些安生。」 虽然言辞利索,行动爽利,可赵二婶子人却十分的聪慧,一举一动都在为沈依依家着想,这样的人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送走了赵二婶子,沈依依拴上门回头,看到的是一窝子的孩子已经将里头的野鸡蛋也一併翻了出来放在了一旁,并倒出了野菜在整理,如果不是一个个砸吧着嘴,馋的眼睛放光,时不时的扫过一眼,都看不出他们心里的渴望。 这样懂事又知道干活的孩子啊,沈依依的心软软的, 「你们抓紧些,大姐去收拾野鸡,晚上咱们一起吃野鸡汤啊,给爷爷一大碗,咱们一人一小碗好不好?」 怎么不好?听到自己居然也有份,那吞咽的声音都出来了。特别是几个小的,馋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盯着野鸡眼珠子都不会动了。还是大郎更懂事些,也更能忍耐,不捨得看了几眼后,转头就一脸严肃的对着沈依依说到: 「都给爷爷吧,分开来炖,爷爷能吃好几顿呢,我们不吃也不打紧,爷爷治病要紧。」 本来还馋的孩子一听大郎这么说,忙跟着收回了目光,低着头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跟着点头。 「给爷爷,都给爷爷。」 沈依依眼睛又有些开始返潮了,自打来了这里,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弄得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得了病!连着喉咙都带着几分涩意。用力眨几下眼睛,压下心口涌上来的那一股子心疼,沈依依柔声说到: 「那不是还有野鸡蛋嘛,一样也能补身子,一日炖两碗蛋羹,爷爷一碗,咱们一碗,6个蛋能吃三天呢。所有人都补一补,身子好了,以后才能不生病,不花钱。」 说完这个,她一时也没了心思去收拾野鸡,只关照大郎先烧热水,人就往屋子里去,他要先去看看爷爷,嗯,顺带平復一下心情!弟妹们太懂事,太让人难受了。 她难受,屋子里听到所有的沈清明也一样难受,闭着眼睛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儿子啊,你到底在那里?你可知道你这些孩子有多懂事儿?你可知道你的老父有多无力! 脚步声从外屋响起,沈清明揉了揉脸,掩去那一丝的脆弱,转头看向门帘处。果然,大孙女进来了,还带着笑意,他装作看不见那眼角的一丝泪花,只乐呵呵的询问: 「听着得了好东西了?能让赵二家的说你运气好,那想来不是什么小运气。」 「爷爷,今儿确实运气好,陷阱得了一只羊,卖了大钱了,你看,加上昨儿剩下的,我这里已经有三两又三百多钱了,等着这次药吃完,咱们请大夫再来看看,想来再有那么一两次,爷爷你这病一定就能全好了。」 「爷爷也这么想,能好了就好啊,老是这么躺着,爷爷的骨头都快酥了。我们家大丫真是能干,如今都能猎羊了,可见爷爷是老了,到了能享福的岁数喽。」 「可不是,爷爷你就等着享福吧,咱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大丫本事着呢。」 「好好好,爷爷等着。」 明明是心酸的两个人,却各自遮掩着,用轻松的话语安慰对方,这样的温情真的很暖心。 第5章 .收拾极品 野鸡并不大,又是这样的天气…… 野鸡并不大,又是这样的天气,沈依依索性便收拾妥当了一併下了锅,为了多加点水,多熬些汤,让家里的孩子也多吃几口,她摒弃了陶罐,直接上了大铁锅。咕噜噜的炖上半个时辰,再加上些存下的菇子,添上一根自己采来的党参,立马这一锅的鸡汤就冒出了浓香,等着她将养元丹丢进去,那香味……若非这厨房是在屋子里,若非还有个锅盖当着,怕是能直接传出二里地去。
第9页 可即使这样,也由不得沈依依不小心,他们家往日是什么样,附近谁不知道,勐地一下全是肉味,没得招惹了人眼红,招来是非。所以她忙不迭的取出了两个陶罐,将野鸡的肉都踢了出来分别放进去,又将带着蘑菇的汤灌满了罐子,随后就立即让大郎将这两罐子鸡汤提熘到了沈清明的屋子里。自己则往那只剩下鸡骨架和党参的铁锅里又加了两瓢的水,继续炖了起来。 也是她动作够快,这里刚忙乎完,那锅里刚重新开始滚动起来,家里的大门就被人用力的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妇人大大咧咧,刺耳的唿声。 「哎呦我说怎么就这么香呢,合着是你家啊!我说大郎啊,你家前些日子都要借米吃了,怎么这会儿反而有了闲钱买荤腥?莫不是外头那些个闲话说对了额?你家捡着钱了?」 因着这边是靠近城南城墙的地界,早先是空着留给大军防御时调兵用的走道的地,所以建房子的时候规制就和县城中心那地界有些不一样,是竖向拓展,沈依依家虽是坐南朝北的格局,却将大门开在东侧面,而这会儿说话的人,就是北面倒座另一边院子人家的三媳妇,附近三五条街上最有名的大嘴巴、是非精。 听听她这话说的,你自己闻着味就过来查看别家的伙食这本身就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当着别人的面直接说人家借米?捡钱?这明打明是想和人干仗还是怎么滴?反正听见响声出来的大郎看着是她,听着那话,立马脸就黑了。偏偏人家还没个主人家生气的意识,边说着闲话,边往厨房里钻,进了厨房,也不管沈依依正在烧火,直接自己动手,就开始掀锅盖。 「哎呦,是鸡骨架?我说大丫啊,怎么吃这个?这样的骨头,人饭馆子可都是餵狗的。滋滋,这东西捡来炖汤……」 这话语,再加上那假模假式的捂着嘴一脸嫌弃的模样,呵呵,这下沈依依也气着了,合着这是说他们家的人都是狗?忍不住开怼起来。 「这不是穷嘛,我是没什么捡钱的福气的,许是三嫂子能?或许已经捡着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清楚,说来三嫂子既然捡着了钱,怎么不见孝敬孝敬全大伯他们?不说做点肉食,帮着买点米粮也好啊!我昨儿还听全大娘说家里米缸见底了呢,大嫂子都开始帮街口张秀才家洗衣服挣钱去了。你这一样是儿媳妇,也该出力才是。」 要说全大伯家那日子比他们家不知道强了多少去,毕竟顶樑柱的全大伯和全大郎那都是泥瓦匠上的好手,就是二郎三郎两个,也能搭把手做个小工,一家子四个男人挣钱,怎么可能日子不好过。可谁让家里近几年事儿多呢,不说大郎二郎家近几年都刚添了孩子,多了开销,还有三郎娶媳妇的大笔聘礼,如此一来自然捉襟见肘了些。 若仅仅是如此,好歹也是添丁进口,不至于日子太难过,吃饭总是成的,可偏偏娶进来的这个三儿媳,那就是个表面光的货色。当初相看的时候,家里条件不错,长得还好,口齿也利索,好像色色都挺不错,又是三郎一眼就看上的,所以即使聘礼比寻常高了些,要足足十两,全大伯家也认了。 可等着进了门才知道,那就不是个消停人,在家不爱干活不说,还常常左邻右舍的瞎掺和,动不动和人斗气,一来二去的,光是赔礼就不知道消耗了多少银钱出去。还得罪了不少的街坊,让全家的活计都少了三成。你说,这日子还能好过?为此三个兄弟都有些不睦的迹象了,弄得全大伯都恼了。 也因为知道这全三嫂在婆家也不受待见,街坊邻里也没人喜欢,所以啊,沈依依那是怼起来没半点的含煳,上来就发大招,直接戳到了她的心窝子上,想一竿子直接敲死,免得以后再来找麻烦!丫丫的,随便进人家就算了,这边确实不讲究,可上来就掀人家家里的锅盖,谁给她的脸?还敢说他家是狗?若非好歹要维持个人设,免得爷爷难堪,她都想直接一个嘴巴子上去了。 即使没直接打,这一熘的话也足够厉害的,看看,那全三嫂脸色都变了。心下一阵的忐忑: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以为她捡了钱吃独食,还让家里婆婆嫂子干活养活,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因为前些日子的事儿,家里公婆生气,兄弟妯娌不忿,她家男人已经好几天没给她好脸色看了,这要再加上这一出,她回去只怕皮肉都要受罪。 想到这个,全三嫂再看沈依依那眼神都变了,直勾勾的带着几分兇狠,手上一个使劲,那锅盖就摔到了地上。 「我说大丫,你这还是个姑娘呢,说话留点口德,什么都往外突突,你以后还想说人家不?别嘴巴喷/粪的到最后,落成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随了你爷爷的跟脚,去道观去当个没人要的老货。」 这下沈依依可不能饶她了,这已经不仅仅是缺德了,而且还带上了诅咒,更说到了她爷爷的头上,她忍了那才是没出息,成了软骨头。所以沈依依半点没忍,十分利索上去就直接一个嘴巴子,随后趁着那全三嫂惊的没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头髮,借着她身子高挑,和这全三嫂差不离的高度,拖着人就往外走。 沈依依这虎劲别说全三嫂惊住了,被拖的头皮疼都还只顾着挣扎,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就是厨房外头听到动静过来的大郎他们也一样给惊着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大姐发飙的样子。直到沈依依将人都拖出了大门,才动了起来,大的几个忙不迭的跟着出去,生怕沈依依吃亏,小的则飞快的往屋子里头窜,特别是三丫,这个家里最小的,最是没有顾忌,人还没进屋子呢,就大声的朝着沈清明喊道:
第10页 「爷爷,爷爷,大姐打架了,打架了,拖出门啦……」 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喊得,里头的沈清明差点直接从床上摔下来。娘唉,他家这小辣椒这是想干啥啊!这街坊四邻的,只怕都得吓着了。 街坊四邻怎么吓着且不说,这会儿全三嫂是真吓着了,她本就是个被娇养出来的人,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如此的肆无忌惮,如今勐地被拉扯住了头髮,整个人斜着往外拖,你说她不怕?几次试着抢回头髮没果之后,那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开始闹上了。 「大丫,大丫你想干啥?你给我放开,我,我,我让三郎揍你你信不信?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你一个道士人家出来的……」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上去了,打的全三嫂整张脸都有些发肿,这还不算,在将将出门的那一刻,沈依依还用特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阴沉的对着全三嫂的耳朵说到: 「你不是会闹吗?来,今儿让你看看,什么叫闹!」 对,沈依依打的就是闹一场的主意,她要的就是震慑,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即使她爹失踪了,即使她爷爷老了病了,这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街坊邻居们,叔叔大爷,婶子伯娘,哥哥嫂子们,都出来啊!来给我这没了爹妈的人评个理啊!我老沈家都要给欺负死了。」 这声音高的,各家各院里本不知道的,没听见的,不想管闲事儿的到这会儿也一个个的开了门,出来了人。而这一出来,一看到沈依依这拽着全三嫂的头髮,拖着人的架势,立马全吓一跳。 当然有鑑于全三嫂嫁过来半年里的辉煌战绩,所有人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沈依依怎么怎么的,而是想着,这全家老三媳妇这又是干什么了?怎么闹成这样了?呵呵,看看,名声这东西很要紧吧!第一印象就这么直接定下了,特别是那全家人出来的时候,看向全三嫂那种羞恼不忿,怨恨丢脸的表情,更是给这个现场定了性。 「大丫啊,那个,有事儿好好说啊,你这么着……你三嫂子若是有什么不妥当,受了委屈,你说,我们都在,一定给你个公道,你这手……放一放,放一放啊!」 「大嫂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事儿今儿要是不说清楚了,这人我还真不能放,放了我怎么对得住我爹妈,我爷爷?」 嚓,连着死人都掰扯出来了,这事儿不小啊!得,本就对这个懒的出奇还总是闯祸的三弟媳十分看不上眼的全大嫂立马就退了,顺手还拉住了想说话的老二家的媳妇,偷眼看了一下刚出门的公婆,心下想着,好在男人三兄弟不在家,这事儿哪怕是闹得再大,也丢不到自家男人的脸上,随他去吧。就今儿这架势,哪怕公婆再宽容呢,这一遭下来,三弟估计也没什么脸再帮着说话。 全大伯是个泥瓦匠,常常自己接活做,一来二去的,虽说是个匠人,可因为接触人多了,倒也有了几分眼色,所以一出来,看到沈依依这豁出去的样,就知道这三儿媳妇怕是得罪人狠了,所以也不忙着讨饶,免得失了分寸,丢了全家的脸,只开口安抚着说到: 「孩子,你说,咱们这都在呢,你说大伯不是那不讲理的。」 「大伯啊,今儿,今儿,我不过是寻了付鸡骨头架子,想回来炖点汤给我爷爷补补身子,这招谁惹谁了?三嫂子她上来就骂人,说我家是狗,啃骨头的狗!我是吃她的了还是偷她的了?这么糟践我们?」 只是这一句,周围所有人围着的人看向全三嫂的眼光全变了,这周围都是贫寒人家,往日别说是寻点骨头炖汤了,就是艰难的熬不过去的时候,去饭馆讨点剩菜剩饭煳弄的也不是没有,要是按照这全家老三媳妇的话,岂不是说他们这一条街上的都是狗?这打击面大的,这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啊! 就是全大娘也一样变了脸,因为她今儿刚和那肉铺上的人说好,明儿给她留几根骨头,为的即使想在银钱紧张的情况下,花最少的钱,让好些日子没荤腥的男丁多几口荤腥。要这么算难道他们一家子也是狗?让儿媳妇这么骂,只要是个当婆婆的都会生气。 当然大戏还在后头呢,这会儿正是做饭的时候,一家家的基本都有人,而这周围十来家的院子,只要是有人的基本都出来了看热闹的,这样的大场面,她不赶紧的发挥一下,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让这个家重新稳住了,不让人欺负,就看这一遭了。 「若只是如此,我也就忍了,谁让我家确实穷呢,攒的每一分都要留着给我爷爷买药,吃不起好的让人看不上也只能认了。穷人的骨头硬不起来,没脸和人争吵。可我这转了话题,不过是说了几句全大娘和全大嫂的艰难,劝着她也多帮衬几分,不想倒是得罪人了,又是骂我喷/粪,又是咒我嫁不出去,迟早出家当没人要的老货,连着我爷爷都让她给牵扯了进去。我爷爷怎么了?他行善积德一辈子,还是个长辈,不说尊重些,留点口德总行吧?」 这话说的实在,不说前头沈依依自嘲的话多让人心酸,只这一点也足够周围的人跟着点头了!确实,再有不对付的,也不该牵扯到长辈。再说了这周围的人家,哪家没欠过沈爷爷的人情?旁的不说,全三郎当初成亲,那吉日都是沈家老爷子算的,这会儿反咬一口,可真是缺了大德了。众人不说看向全三嫂吧,就是看向全家其他人的眼神都不对了,弄得全家的几个人一个个的羞红了脸,恼的不行。看向全三嫂的眼神都带着怒火。
第11页 而沈依依这会儿越说越来火,也不管自家弟弟就在后头,一个个红了眼睛,像小兽一般,呜呜的,哭出来的样子。只一扯那因为她断章取义,掐头去尾,弄得自己半点过错没有,有些傻眼又不知道怎么辩驳的全三嫂的头髮,挡住了弟弟们,免得他们冲动闯祸之后,揉了揉眼睛,摸了一把脸,一脸痛哭悲愤的模样继续说到: 「到了后来更不得了了,愣是骂我有娘生没娘养,这是想干啥?我是刨她娘家祖坟了不成?这样连着死人都不放过,这我要是甘休了!我娘在底下还能安生?还说要让三郎哥揍我?我爹是失踪了,我爷爷是病的起不来了,难道因为这样我就活该被咒被欺负?就该被骂?全大伯,全大娘,咱们邻里这么些年,您家是什么样,我知道,您家的人品我也信得过,可谁曾想三嫂子……我家没得罪过她吧!街坊邻里们,我家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吧!我沈元依往日没做什么牵连祖宗父母的罪过吧?」 这一连串的反问下来,别说这么些时间,那全三嫂的脸上,大嘴巴子的红肿已经消散了些,就是将牙齿打落了,估计都没人会说沈依依的不是。愣是谁,因为一副鸡骨架,就被这么骂也不可能甘休,谁家没个爹妈父母呢? 赵二婶子第一个表明立场的走了出来,一把扯过了那全三嫂,也不二话,只帮着把人往全家的人面前一放,看都不看一眼,只转头拉着沈依依说到: 「行了行了,咱们都知道你委屈了,姑娘家,这打打杀杀的还是少干些,为了这么一个人,赔上你的名声不值得。既然是全家的儿媳妇,想来你全大娘必定会给你个公道的,走,赶紧的回去,好好洗个脸,看看,你弟弟们都被吓着了!可怜哦,这家里一桩桩的事儿都靠着你一个姑娘家支撑,还要遭受这样的羞辱,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这么一个不懂事儿,还嘴巴不休德行的人呢。」 赵二婶子一句全家的闲话没说,可这态度,这安慰沈依依的怜惜话语,却像是一把巴掌,打的全大伯和全大娘脸都红了,再有边上其他邻居指指点点的闲话,这老两口只觉得,几辈子在街面上的这点脸面都丢了干净。 「老大家的,你去,将这人关到屋子里,老二家的,将家里男人都喊回来来,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儿,咱们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虽然怎么决断目前还什么都没说,可只看公公发黑的脸,还有这硬邦邦的话,哪怕是最无赖的全三嫂也感觉到了不对,吓得人都开始发抖了。木木的就这么跟着进了全家的院子,也遮住了其他邻里八卦的眼神。 沈依依呢?去了这么一桩大麻烦,带着泪花,好言送走了赵二婶子之后,直接关上院子门就往里走。那啥,鸡汤还没喝呢,哎呀,不对!厨房的锅上还煮着鸡骨头呢?哎呦喂,赶紧的,别烧干了引出大火来。 「三郎,三郎,厨房看住了没?……还好,还好你有眼力见,总算没毁了锅……熄了火吧,放着等晚上饿了再热了吃。走,回屋吃饭去。」 嗯?刚才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哭诉的整个人都撑不住的大姐这么突然变样了?那眼泪呢?这么突然……吃饭?对,是要吃饭,只是……这,这,这悲伤哪儿去了?是啥情况?一屋子的孩子有点傻眼,就是强撑着起来,生怕大孙女吃亏,扶着门框想出来帮忙的沈清明也有点愣住了。 自家这孩子这变脸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这手段有些狠啊!就他知道的,全家那大侄子的性子,只怕这次他们家三郎都要挨揍!一个不好休妻都能干出来,这是要拆了人家家啊! 沈清明不登不登的看了看大孙女,低头再看了看一屋子傻眼的还红着眼睛的孩子,想想刚才听到的那些污祟言辞,心下一顿,算了,讲究这干嘛,既然别人先惹了咱们,那就不能太慈悲,没得委屈了自己。孙女有这本事也好,好歹出去不会吃亏。 第6章 .钓兔子法 加了养元丹的鸡汤那个美啊!…… 加了养元丹的鸡汤那个美啊!从沈清明到三岁的三丫,一个个喝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特别是那几个小的,打着饱嗝都捨不得撒手,愣是连着舔碗的事儿都给干了出来,看的沈依依眉头一跳一跳的,脑门都涨了。 「爷爷这儿还有,赶紧的,给他们分分。」 瞧着孩子这样,独享一罐子的沈清明忙将边上还剩下半罐子的鸡汤往外挪,示意沈依依给小娃娃们添上。可惜他这份心意是送不出去了,这边沈依依还没拒绝呢,那头大郎几个就先摇头了,就是小的也知道捂着碗,憋着嘴不依,大郎还顺手给沈清明重新添满了碗,十分孝顺的说到: 「爷爷,你吃你的,咱家如今什么都没你病好最要紧。再说锅里还有呢,大姐那鸡骨架炖的都出油了,铁定一样好吃,那可是整整一锅呢,我们几个一人分一碗都有,就是稍微晚点而已。」 鸡骨架?沈清明手一顿,倒是想起了刚才厨房那一场闹起来的缘故来由,不由的摇着头失笑,感慨起来: 「差点忘了这个,说来这老全家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儿媳妇?这嘴啊!自打嫁过来,就没安生过,太惹事儿了。老全家几代人的名头都让她给糟蹋了。」 沈清明也是个护短的,闹到这份上,他半句劝人的话都没有,反而用为全家可惜的口气,给这一场闹剧里最终落败的一方定了性。听得满屋子的孩子都跟着点头。对,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没有不对的,全是那人嘴巴太坏的缘故,活该被大姐打。
第12页 这种揍了人还得到全家肯定的滋味……沈依依感觉挺美。 心情挺美的沈依依对着一家子老小自然越发的好了起来,见着弟妹们馋嘴,就直接起身去了厨房,将鸡骨头捞出来,汤里洒上一把米,重新熬煮了起来,回身对着有眼色,直接跟过来帮忙的二郎说到: 「大姐熬鸡粥给你们存着,晚上睡觉前吃一点,填填肚子,剩下的明儿一早当早饭,一人一碗可好?」 怎么不好,鸡粥啊!想想都流口水。只是这么一说,难道明儿一早大姐又要出去?二郎的小眉头一皱,担心的问了起来: 「大姐,明儿一早可是要去捡柴火?要不我和大哥去?」 虽说日常出门他总是跟在后头,不怎么爱言语,出头的事儿总推给大姐和大哥,可这并不是说这孩子就不聪明,听听这反应,这孩子内秀的很。还挺勤快,知道给大姐分担些,这让沈依依看向这个弟弟的时候,眼神都是暖的。 「可不是要上山嘛,今儿我得了东西就下山,那陷阱都没拆呢,万一有人伤着了怎么办?所以啊,大姐明儿一早还得去一趟。」 「大姐,打猎危险。」 「知道知道,大姐不蛮干。」 她是不想蛮干,经过今儿这一遭,养元丹化成水是个什么成色,她心里已经有了数,直接这么一颗化一竹筒水是不成了,估计效果太强,可若是在稀释稀释呢?变成两竹筒水?虽然刚下山的时候,那是吓得打定了主意不想再这么干了,可这鸡汤入了口,这再试一次的念头就怎么都止不住。 当然更要紧的是,她从这次的收穫中,又想到了一个新的法子,正跃跃欲试的想操作一番呢。 怎么试?呵呵,看沈依依这动作就知道了,她这主意损啊!那是直接用绳子帮着一根沾了水的草,直接丢到了人兔子洞的门口去了,你说这钓鱼执法的多明显?明显的直接就欺负人兔子的智商啊!而且这傻不拉几的兔子还真就能上当。 不过是寻了十个兔子洞,半天的时间,愣是让她用这法子钓上来了七只兔子,还是贼肥的那种。这可把沈依依给乐坏了!有心想再来几回,可一想自己这孤身一人,在山里呆久了有危险,多了猎物还打眼,索性就收了这份心,转头挖了会儿野菜,捡了点柴火直接下山了,细水长流嘛,有了这取巧的法子,这兔子跑不了。 「皮子窦叔给你拔了,一会儿你送齐家皮货铺子去,他家十个钱一张收了好些年了,再不会欺负了你去,至于这肉,丫头,叔也不可你说分量了,直接30个钱一只怎么样?以后都这么算,这七只总计210个钱,可好?」 怎么不好,这收穫不错了,加上皮子,280个钱就又到手了,看着是不如前一日的出息多,可这多安全啊!只要这么转下去,那么一片的地方,怎么也能折腾上十天半个月的。甚至让人眼红了,换个地界,一样能操作,那又是多少钱?往年爹在的时候,一个月能有500个钱的出息,也足够他们一家子开销了。 「就按照窦叔你说的来,我信得过你。」 「呵呵,这丫头就是会说话,不过你这本事也够利索的,就是那些老猎户,日常也没你这样的好收穫。这法子,嘿,竟是从没见过的,够巧妙。」 虽然知道不该探问人家打猎的技巧,可作为肉铺的掌柜,他什么没看到过?只看这兔子被拉出血的嘴,看这皮子上除了被砸的脑袋没半点其他伤痕的皮子,就能看出几分端倪来。所以啊,窦掌柜还是忍不住对着沈依依竖了个大拇指。都知道钓鱼,这丫头居然还能钓兔子!真是个奇才,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折腾的,能想出这么刁钻的法子,脑子可真是好使。 沈依依也知道,伤口这东西露出的痕迹太多了,没什么可遮掩的,所以对着窦掌柜的称赞她半点没反驳,只露出几分羞羞的笑,抿着嘴低着头,半遮半掩的承认了下来。 「我还小,不这么着怎么办呢!都是逼出来的法子。」 卖惨什么的,在生存挣钱的前提下,没什么好丢脸的,再说了她凭本事吃饭挣钱,自我感觉好着呢。 「窦叔,你这骨头怎么卖?」 「这个?不值几个钱,要就拿去,看,这剩了有四五根呢。」 「不给钱我可不敢要,你这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开善堂的,没得给你招惹麻烦。」 「那……3个钱拿走。」 「唉,有价钱就好,你便宜那是你照顾我,我懂。」 「这丫头。」 笑嘻嘻的混了个便宜货,沈依依没半点被可怜的窘态,乐呵呵的背着就走,看的窦掌柜和那刚走出来帮忙收摊子的掌柜媳妇直点头。 「这是个爽利孩子,往日倒是没看出还有这样的大气来。」 「能撑起家了,能是简单的,可惜了,我家没这合适的小子,不然娶进门当个儿媳妇,咱们家三代都不用愁了。」 「你这是怪我啦?只给你生了一个委屈了?」 「哎呦,媳妇,咱们小声点,我这,这在街上呢,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嚯,这窦掌柜五大三粗的,居然还是个惧内?真是稀奇! 齐家皮货铺子的齐爷爷确实如窦掌柜所说,是个敞亮规矩的,都不等沈依依问,只看皮子就直接给了钱,让沈依依的眼睛又亮了几分,这傢伙,打猎挣钱比给纸扎铺子容易多了啊!可惜了,她家就她一个能上山干猎户活计的,这是少挣了多少?想想就心塞。
第13页 等着卖了皮子,沈依依转头又一次去了药铺,这次她不是为了遮掩什么挣钱之类的,而是为了预约,约大夫明儿上门给爷爷复诊,将刚得的钱数出来30个付了定钱,这才急匆匆的往回赶。 这都过了午时了,也不知道家里的孩子们饿了没有,她天没亮就走了,那鸡粥应该给爷爷喝了吧?回来的晚了点,大郎他们有没有做午饭?唉,这家当的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其实这家啊,真不用沈依依这么操心,人大郎几个也相当得用的,看看,等着沈依依回家,不说早饭吃了,碗筷洗了,中午的粥也熬出来了不说,连着昨儿她说的蛋羹都一併炖好了,属于沈清明的那一碗已经端到了屋子里,倒是属于他们的,还在灶头上温着,这是想等着她回来,和她一起分享嘞。 「做的不错,都挺能干。」 孩子有本事,那就该表扬,沈依依将背篓放下,就开始洗手准备领着人吃饭,那头刚受了表扬的大郎几个,咧着笑开始收拾起了沈依依带回来的东西,将柴火放到柴房门口堆好,等着下午收拾利索了好放进柴房,野菜菇子,分类捡好放到一边,等着下午好清洗,动作快的,等沈依依喊吃饭,那一群小子已经将这些杂活都收拾干净了。看的沈依依笑眯眯的,只觉得这些孩子可爱的紧。 将一碗蛋羹按照人头,每人碗里放上一大勺,看着弟妹们吃的香甜,沈依依成就感就开始飘,她刚来的时候,这家里乱闹闹的,连着做饭都不知道管,一个个除了哭就是慌,这会儿呢?都能照顾爷爷了,可见孩子啊,调/教好了,那就没有不中用的。 等着吃完了饭,安排好弟妹们继续做手工,沈依依进入了沈清明的屋子,看着那炕桌上还剩下半碗的蛋羹,她又忍不住嘆了口气,将那有些飘的心压了下来。这家还是穷啊,连病人吃个蛋羹都不捨得吃完。 「爷爷,你这剩着做什么?家里还有四个野鸡蛋呢,明后两日都有的吃,不用你这样俭省。」 「我一个人能有多少胃口,早上吃的鸡粥还在肚子里呢,这你端出去,一会儿几个小的肚子饿了,正好能填补填补,都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能亏虚了去。」 「我又不是那虐待弟妹的恶人,还能亏了他们?放心,家里的粥都稠的很,饿不着他们,我今儿还买了猪骨头来,足足五根呢,晚上继续炖骨头汤吃,剩下的明儿早上骨汤熬粥,一样补人。赶紧的吃,我已经约了大夫明儿来看诊,咱们临时抱佛脚的补一补,指不定大夫开的补药还能少几个钱。」 这话说的沈清明都笑了,指着沈依依就摇头。 「哪有你这般劝人的,行行行,爷爷吃,早点好了,我们大丫也能轻省些。」 说话间老头就坐直了身子,重新吃了起来,只看他动作便知,刚才什么胃口小都是瞎话,全是为了省点好给孩子。 「爷爷,今儿我又得了钱了,看,277个,这还是去了那骨头的价钱的,多不多?这钱就是光买米,都能买上近40斤,你啊,放宽心,咱们这有钱。」 小心的巴拉出沈清明床头的钱匣子,将铜板束成串往里头一放,和那原先的凑在一起成了好大的一堆,还有碎银子点缀,看着就喜人。三两半多了啊!除了看病买药,应该能剩下好些吧!有了这个,哪怕后头没别的出息呢,一两个月里是不用愁了。沈依依觉得有这给爷爷做底气,老头应该不至于捨不得吃了。 只是她不知道啊!对于长辈来说,对于老人来说,他看到的不是银钱,而是孩子的艰难,这些钱,比寻常大人挣的都多的钱,自家大孙女又该是怎么样的艰难才能获得的? 「你这又是干什么去了?即使陷阱再有用,想来也不是那日日都能得好的,怎么今儿又有了这么一笔?大丫啊,悠着点,山上可危险的很,不然你爷爷我当年也不至于跑到县城安家。」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有了好法子嘛,比旁人自然轻松些。」 知道自家爷爷是关心她,沈依依也没瞒着,直接将自己用草用钩子,直接兔子洞钓兔子的手段给说了一遍,当然这养元丹是去了的,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那是,惊得老头差点没把蛋羹给喷了出来,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了。 「钓出来的?」 「可不是?」 「那兔子居然能钓?」 「为啥不能?洞口就有草,还特新鲜,稍微嘴馋一下,可不就便宜了我?」 「哈哈哈,这,这果然是个好法子,哈哈,我孙女就是聪明。」 沈清明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打猎法,他活了几十年都没听说过,可却又不得不说自家孙女做错了。是啊,老头想,谁规定的,只有鱼能钓?虽然他也不明白为啥以前就没有这样的法子,可只要自家真的得了利,而且还不危险,他就没心思细究。只点着沈依依的脑袋,乐呵着。 连着外头偷听的几个小子,也不由的乐呵起来,带动的那不知道究竟的小孩子们跟着一起傻笑,这笑声是那么的清脆欢愉,让这前几日还有些愁云惨澹的家里就像是破开云雾一般,变得郎阔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东面的大门又一次被敲响了,经歷过昨儿一遭的孩子勐地一愣,全都停下了动作,收敛了笑意。终究,还都是惊弓之鸟啊! 第7章 .八卦、复诊 门外的来人从踏进小院的第……
第14页 门外的来人从踏进小院的第一步,就解锁了这屋子里所有孩子紧张的情绪,因为那是赵二婶,是近些日子来,时常过来帮忙的好邻居。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话那是在正确没有了,自打家里出了事儿,那真是看到了不少的人生百态、人情冷暖。有那曾有往来,如今怕染上麻烦而疏远的,也有素来交好不时探望一二的,可要说帮的最多,最让人感动的,却是这从前不算十分熟络的赵二婶和赵二叔。 许是赵二叔也算是个老病号,常常被人忽视疏远的缘故,故而多了几分同病相怜,或许是这家子本性就是个热心肠,爱做些个扶危济贫的,不管是哪一种吧,反正沈家挺见情,孩子们也对这赵二婶子多了些尊重亲热。 「哎呦都在吶,赶紧的,大丫来搭把手,看看二婶给你们带了什么。」 带了什么,这样的人家,什么都没有吃的更实在,而赵二婶显然很懂这个道理,特别是在知道沈依依攒银子给沈清明看病的情况下,更是用了好些的心,像是这会儿拿出来的,就是整整一罐子的豆腐羹,既能当菜,又能填肚子,还不显得太贵,让人不敢承受。 「豆腐羹?」 「哎哎呀,这个可好吃了。」 「二婶,二婶,让我看看。」 「二婶谢谢。」 「我去拿碗。」 都不等沈依依张嘴说点什么,那一群孩子已经忙乎了起来,探头看的,帮着盛的,依偎到二婶边上撒娇的,一看就知道,沈依依不在家的时间,这二婶子只怕没少过来,他们也没少吃二婶子家的东西。 好在沈依依也不是半点没回过礼,想想那兔子,她稍稍心安了几分,可即使这样,还是忍不住琢磨,下次得了多的东西是不是再给上一回,免得欠的太多。 当然,这会儿不是说这些生分事儿的时候,张罗着让每一个面前都有了豆腐羹,连着里头沈清明也得了一碗,沈依依正想去将那罐子清洗,好让赵二婶干净的拿回去,人才走到院子里,还没到井边呢,那赵二婶一扯沈依依的袖子,拉住了人,八卦起了昨儿的事儿。 「昨儿那一场,你知道这后头怎么解决的不?」 「怎么解决的?」 一听这样的问话,不用过脑子也知道在,这是急于分享八卦呢,不用她费心想,只要顺着应答,就能得到答案。果然事实也是如此。 「你不知道,全家三郎回来知道了这事儿,直接就给了那三媳妇一个耳巴子,哎呦,往日那般爱说嘴的人,直接就傻了,连着晚上喊了她娘家来领回去的时候,都还愣愣的呢,我瞧的真真的,当时我正好提水回来,看了个正着呢。」 「我半点都不知道啊!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样丢人的事儿,他们还能闹得人尽皆知不成?我也就是赶巧正好遇上,不然我都不知道。全家也没往外说呢。」 不往外说?也是啊,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领回去?难道要休妻?不会吧!这贫寒人家娶亲不易,轻易可不敢这么来。更不用说那还是十两聘礼的来的人呢,这休妻岂不是将十两银子丢水里?还有那不是说,全三郎当初是一眼看上的嘛,这么轻易就肯放手了? 许是沈依依眼睛里八卦的意思太浓,弄得赵二婶子连个吊个胃口都有些不忍心,所以巴拉巴拉的没几分钟的时间,就将事儿给说了个完全。 确实不是休妻,而是让全三嫂回娘家住上半年,好让娘家重新教导。只是这半年后……是不是能回来没给个准数,听着意思是想看看她能不能改,若是不能,怕是这时间就有的拖了,甚至真的休妻也有可能。 为什么全家能捨得下十两银子?为什么全三郎能狠得下心?这就不得不说这全三嫂作死的水平了。十两银子是很多,可自打全三嫂进门,被她折腾黄的活计也不少,细算算怕是都不止十两,你说这和未来可能继续被弄丢的银子比起来,这十两又能算什么? 虽然这些被算进去的活计里,即使没有全三嫂,也未必能全接下,可心疼的时候总是全算进去的对吧。这么一算,你说这丢钱丢的人多憋屈,全家的怒火全集中在全三嫂身上了,还能顾得上那十两? 至于全三郎?其实他也苦啊!自打娶了这个媳妇,好几个原本铁桿的兄弟因为她那张嘴给得罪的没了往来。走出去做活,还常常因为这么个媳妇,被人说小话。一来二去的,即使那张脸再漂亮也没了吸引力,你说还能看重几分?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责一句眼瞎了,你说他能不捨得? 如今没说休妻,一来是那亲家的老两口讨饶的缘故,二来也是想着若是能改,好歹家里也能挽回些名声。别以为休妻就女方一家落人口舌,男方其实一样也有损失,最起码全三郎以后说亲就不容易,人嘴两张皮,什么闲话不可能出?休妻的人家,多半会被不知情的人认为是全家婆婆不能容人,也会让人说全三郎是个没担当的,护不住媳妇。 听明白了这些,沈依依的第一反应就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半年也好,少了这么一个,我们这一圈都能安生好些,自打她来了,我这门白日里都不敢敞着,就怕她突然进来说些有的没的,实在是招人烦的很。」 「不只是你,就是我家也一样,对了,大丫啊,你那大夫和说好了?啥时候来给你爷爷复诊?」
第15页 「说好了,就明儿一早。」 「原本我想问问,你明天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山里呢,若是这样,我就不喊你了。等明日下午我再来瞧瞧。」 「二婶子忙你就是,爷爷已经好了不少了,明日左不过是不放心,想让大夫确认一下罢了,没什么事儿的。」 沈依依快手快脚的在说话的间隙里洗好了罐子,然后走进厨房,将自己刚买回来的骨头塞了一根进那罐子里。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点子豆腐羹,怎么还要回礼了额?这客气的,是赶我怎么的?以后不让我来了?」 「这也能算是回礼?3个钱五根的东西,不过是正好有,想着让赵二叔也尝尝的意思,我还偷懒,连着做都省了呢,这也能算是客气?」 原身虽然是个小辣椒,可这人情世故上别说,还是现版的沈元依更熟络些,到底年级不一样,阅歷差了些,看看如今,几句话下来别说什么生分了,那赵二婶笑的满脸都是亮光的样子就知道,那是相当的妥帖,让人欢喜。 「你个小丫头,如今当家当的,倒是越发的有了章程,行吧,婶子这就厚脸皮一回,让他二叔也享享福。说来这都是这几日的第二回 了,上次那兔子,就让你二叔美的吃了三顿,再有这,都快赶上往日我家一个月的荤腥了,可见往日没白疼你们。」 说话间提着东西就要往外走,只这一转身,正好看到三丫提着鞋子,赤着脚走在院子里,瞬间眼睛一闪,伸手将那小鞋子拿了过来看。这一看就给自己看出了点事儿来。 「哎呦,这鞋子都快磨穿底子了,这丫头,倒是个费鞋的,快和小子一般了。对了,三丫,去喊了你哥哥姐姐来,将脚大小给二婶画一个,我闲着的时候给你们重新做了。」 「二婶这怎么好意思。」 说到鞋,沈依依也有些脸红了,她虽然继承了原生的记忆技能,女红也能像模像样的上个手,可到底不是自己学的,以往从不能接触过,故而总觉得有几分别扭,别说是做鞋子了,就是衣裳缝补都要缝了拆的两三回才做出好模样来,再加上日常还要忙着挣钱,故而总是寻着理由的拖延,弄到这会儿,老实说就是她自己的鞋,也全靠草鞋撑着呢,弟妹们自然更没了。 「知道你忙着挣钱,顾不上这个,又没个能搭把手的,所以啊,大丫,别和婶子客气,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即使婶子没得空,你春兰姐不也能顺手做出来嘛,怎么的,难不成你还能指望你家五岁的二丫不成?」 这一说沈依依那真是推辞的理由都没有了,确实家里还真是没人能干了,所以她只能一脸不好意思的承了情,顺带松了口气。唉,做鞋啊!想想自己这一家子人的数量,她都头皮发麻。那个啥,厚脸皮就厚脸皮吧,过几日再给送点猎物好了,能让自己的手指头少几个窟窿就成。 自我安慰了一番的沈依依一会儿就放下了这个事儿,转头忙起了别的,像是炖骨头汤什么的,这个可是很耗时间的。 晚上这一顿的骨头汤依然很是受一家的欢迎,虽然依然只是水饱,可有荤腥和没荤腥总是不一样的,一个个的小脸上全是满足的笑,看的沈依依的心里痒痒的很,哄着几个小的睡觉的时候,罪恶之手都没忍住,狠狠的捏了几把,惹得弟妹们皱起了淡淡的小眉头,差点恼了才罢休。 初夏的天亮的不晚,被这个时代的生物钟调/教的十分规律的沈依依,在天刚蒙蒙亮的那一刻醒了过来,习惯性的在心里喊了一声签到,瞧着又有三粒养元丹入帐,沈依依心下轻轻一嘆,还是没有惊喜啊,看来还是要等满一个月才有可能得些其他的东西了。 还有半个月才满一个月啊!沈依依掐算了一把时间,又是一阵的嘆气,这时间过得好像有点慢!但愿到时候给的别太小气了!白瞎了她这一番等待的心。心下吐槽了这么一句,人已经利索的起了身,快步走到厨房,点火熬粥,一样样的利索做了起来。 等着天色大亮,孩子们一个个的也起了身,她又要开始忙着给弟妹们收拾换洗的衣裳,她时常一早就出门,难得早上在家,不赶紧的给收拾收拾,这些个孩子怕是都要成了小泥洼了。不等她这里忙完,越好的大夫就上了门。 这可是他们家的大事儿,在顾不得其他,赶忙的将人引到了沈清明的屋子里,小心摒气的等着。看着那搭在沈清明腕上的手指,也看着大夫的表情。 闭着眼,摸着鬍子,外带板着脸,这套路一般的模样让沈依依相当的着急,你说这到底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没见着几个小的已经吓得唿吸都不敢了嘛?她是真想催一催,可惜一看爷爷小心弱气的样,又压了下去。 咱们还大夫看病的,可不敢得罪了去。好半响终于这大夫睁眼了,嘴角还露出了几分笑意,让沈依依吊着的心稍稍缓了几分。只是没听到确切的答案她还是有几分紧张。 「大夫,怎么样?」 「养的不错,身子已经缓过来了,再吃上三济补药,日常吃的在好些,十天上下,人就能下床走动了。」 哎呦喂,这可算是听到了好消息,沈依依也顾不得大夫就在跟前了,忙不迭的对着沈清明说到: 「你看爷爷,大夫也这么说吧,所以让你多吃你就多吃,以后可别总想着俭省了。人好了比什么都强。」
第16页 虽然自己也懂些医术,也能察觉自己一日日的再变好,可真听到这么一个确切的消息,听到这么一个准确的能下床走动的时间,沈清明依然有些小激动,遮掩般的揉了揉眼睛,一脸无奈的笑道: 「知道知道,爷爷不是说了都听你的嘛。」 再做一次做了保证的沈清明笑容里都带着轻松,看向那一圈已经开始欢唿的孩子,眼神里都带着水光!谁会愿意病死啊!哪怕是为了这一群孩子呢,他也想健康的活着,活着看这些孩子长大,嫁娶,生子。 大夫看着这一幕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孝顺的人家总让人更有好感。不过这边他东西还没收拾,那边人沈依依又开始麻烦上他了。 「那个大夫啊,你来都来了,你看能不能给家里孩子也诊个脉?」 嗯?什么意思?这家难道请外诊是为了这个便宜?大夫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说来这个时候的医馆吧,坐堂的大夫除了自家人,一般请来的大夫都是挣月银的,在医馆里坐诊没什么诊费,有也只几个钱还是直接交到柜檯上的。而这医馆挣钱呢基本全靠卖药材。唯有外出诊脉,大夫才有那么几个钱的额外补贴,而这也是按照次数收钱的。所以喽,沈依依这么一说,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家子是想一次的诊费看一家子,觉得沈依依会算计。 好在他脸还没拉下来,那边沈依依又继续说话了。 「当然了,该给的诊金我们家是不会少的,亏谁也不能亏了大夫对吧。只是你看,我们家这都是孩子,最小的才三岁,带着去医馆着实是不方便了些。」 沈依依看人脸色的本事还是可以的,从自己一开口就知道不妙,虽然一时没想到是为了什么,本也是临时起意,可能是有了疏漏,所以赶忙将这给诊金的话说到了前头,想着看在她这诚意的份上,别得罪了大夫。 果然,那大夫眼睛一扫,看到这一熘的小萝蔔头,立马又失笑了起来。 「难怪你不敢带出去,几乎都是没留头的孩子,这要上了街,一个不小心摔着还是小事儿,若是遇上了拐子,可就麻烦大了。」 知道人家不是算计他,而是实际情况造成的,再看这些孩子带着几分菜色的模样,看着这一家的衣裳,大夫心软了,点了点头说到: 「不过是顺手,又都是孩子,就算了吧,你也俭省些,这么一家子也不容易。」 说话间,就顺手抱起了三丫,在那小小的手腕上搭了起来。从而也错过了沈依依诧异的眼神。那你到底为了啥生气啊!害的她小心肝砰砰跳的。 呸呸呸,给你省钱还不乐意了不成?这是好事儿,免费体检啊!沈依依乐了,只觉得自己这神来一笔相当的不错。 不过人家讲究,有医德,她也不能太得寸进尺,不知道好歹。赶紧的,将几个弟妹往前一推,她转头去了厨房,家里还有骨头粥呢,端一碗给大夫填填肚子总是可以的。大清早过来,怕是早饭都没吃呢! 第8章 .捕快上门 孩子是吃睡都在长,日日如春…… 孩子是吃睡都在长,日日如春树发芽一般,自愈能力强的很。再加上有沈依依,以往再有什么不好,在那养元丹的补充下,底子也已经添补的差不多了。脸色虽说还是有些不够好,却也没什么妨碍,若非这会儿沈依依过来时间还不久,隔上一二个月再看,必定不是这样小可怜的模样。所以啊,那大夫不过是一上手,就立马开始点起了头,等着一熘的孩子都诊完,对着沈清明说起话来,已经是多了好些羡慕。 「除了最小的,还有一些个弱症,需要细养,其他的孩子都挺好,老丈,这些孩子养的好啊,您老真真是好福气。」 确实是好福气,在这个孩童夭折率奇高的古代,老沈家五子三女八个孩子一个个都顺利生下了不说,在父母皆无的情况下,还能每一个体弱多病的,这该是怎么样的造化!就是那大夫的眼底都忍不住多了几许的羡慕。就是医药人家出身的他,也不能说保证家中孩子个个康健。倒是这沈家…… 想到进门时看到的,那正堂桌上摆放的黄表纸,摺叠整齐的各类丧葬制品,还有沈老头附近有口皆碑的道门身份,心下不由的寻思,莫不是这家託庇道门,行善积德,阴德深厚的缘故? 可若是如此,那沈老丈家那失踪的儿子又怎么说?那难产病弱而亡的儿媳妇又怎么说?难道是那些神棍所说的命格太轻没能承受住的缘故? 这大夫虽学医,家中也几代和药草打交道,可因老母敬佛崇道,一来二去的也颇有些迷信男的特徵,遇上环境合适,总会不自觉的往这些上去琢磨。好在到底是读书人,再怎么迷也不至于钻牛角尖,多了几分豁达,感觉想不明白,就不在多寻思,反倒是借着这个由头,多宽慰了沈清明几句, 「说来你这病虽说是风寒的表象,可究其病理,根源还在内里,若非急火攻心,肝火上涌,也不至于如此一发不可收拾,这病也不会如此掏空了老底。要我说老丈,你家是有福德的,做着这些个旁人避忌,却积攒阴德的活计,不知道便宜了多少人家,有这样的功德护身,便是有什么不妥,也自有否极泰来的日子,何必如此自苦?哪怕是为了孩子,也该放宽些心思。」 这话说的十分的在理,就是沈清明也听得直点头,经过这一场大病,他那儿子失踪的急切已经被病痛磨的只剩下了三成,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怎么照顾好这些孩子。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觉悟。沈清明这会儿已经彻底的相通了。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一只找下去的条件,等待是他唯一能做的,照顾好孩子也是他最应该做的。
第17页 「是该上心养身子了,孩子还都这么小,我可舍不下!」 有些事儿他自己心里知道就好,说就不用了。沈清明笑着应和了这么一句,随即一边从怀里掏钱,准备支付诊金,一边吩咐起了孩子: 「大郎,你大姐怎么出去了?还没让大夫诊脉呢,赶紧喊一声,对了,大夫这么早来,还没吃饭吧,去,把粥端一碗来,让秦大夫填填肚子。秦大夫,我家大丫是个巧的,昨儿买了肉骨头熬了一夜,今儿一早煮的粥那个香的呀,吃着比什么都美味。」 沈清明这里客气着,大夫有心推辞,可这两个还没客气完呢,那帘子一动,沈依依就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木托盘,阵阵的粥香在屋子里四溢。 「大夫,来喝粥,我家也没什么好茶招待,索性实惠些,一碗肉骨头粥待客了。」 给孩子一一诊脉过的秦大夫经过这么些个时间,对这家的情况愈发的了解,而也正因为了解,对这么一个明明自己年纪还不大,却这般养活家里,照顾老小的女孩子心下十分的赞嘆,只觉得自己一开始那种戒备十分的要不得。像是这样的人家,即使真想算计那几个钱,也不是不可理解的。 这会儿这孩子还知道人情往来上的招待,秦大夫脸上越发的缓和, 「怎么这么客气,不过是如约而来,倒是让你们破费了。」 越是穷苦的人家给的东西,你越是不好拒绝,因为拒绝很容易让人觉得你看不上,特别是对这样坚强的孩子,所以秦大夫在沈清明这里能客气回绝,到了这会儿沈依依都端来了,反而坦然了起来。接过来吃了一口,笑眯眯的对着沈清明说到: 「果然是个巧手的,这做饭的本事比我家那十五岁的闺女都强些。」 百姓家的闺女,能干巧手是最好的称赞,比夸什么长得好更让家长欢喜,沈清明这会儿就十分的欢喜,还难得炫耀了一把,说到: 「也是练出来了,毕竟这么些弟妹都要靠着她照顾不是。不过这孩子孝顺能干,大姐做的十分的的有模样,附近的邻里都夸。」 这自卖自夸的,连着体弱气虚好像都不见了,声音都高了几分,看着精神头都好了些,这模样让秦大夫心下也高兴起来,病人心气起来,对于恢復是很有好处的,作为大夫他自然欢喜。 沈依依看着大夫和爷爷说的热闹,钱也有爷爷付,索性领了弟妹们开始挖往外走,屋子虽然不小,可这么些人就这么直白的看着人喝粥,也有些不像样。 等着人都出来,她才想起,刚才粥刚熬好,那大夫就来了,弟妹们还没吃早饭,忙不迭的又领着人去了厨房,给弟妹们盛粥,看着他们欢喜满足的吃着。嘴上低声询问大郎: 「大夫怎么说?都还好?」 「好,大夫说都很结实,对了大姐,你怎么不让大夫诊个脉?」 「大姐好着呢,诊不诊都一样。倒是几个小的,这些日子大姐忙没顾上,生怕他们不舒服瞒着,这才小心了一把,麻烦大夫看看。可人家没要咱们钱是咱们欠了情,能少给人添些麻烦就少麻烦几分。」 作为大姐,她责任真的不小,不但是要养家餬口,连着这些个人情世故的也要带着教导一二,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成老母鸡了。好在大郎如今挺能干,想想前几日给人写祭文的事儿,她转头又问: 「那日你说王木匠家给了你钱?多少来着?大姐这几日忙煳涂了,都没问。」 「十个钱,钱我给爷爷了,大姐爷爷以前我记得给人写这个最少也有20个钱的,可见我们孩子去还是吃亏。」 没有不平不甘,只为自己年岁太小唏嘘,这孩子心性还不错。 「有总比没有强,再说了,你写的肯定也不如爷爷好不是!人家能不嫌你年小,不信任不用你,已经很照顾咱们了。」 「这个我懂,就是想着自己怎么长的这么慢呢。」 想快点长大?沈依依抬头看了眼皱着眉像是个小老头一般皱着脸的弟弟,笑出了声: 「时间这东西最是公平,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论贫富良莠,是这世间最公道的,你居然还嫌弃不成?」 这话说笑的意味太浓,弄得大郎都脸红了,后头几个默不作声的小吃货们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让大郎十分的没有长兄的面子,转头狠狠的瞪了过去,正想煳弄几句撑一撑面子,不想前头院子里突然传来唿喝声,还夹杂着全大娘的哭喊。这一惊变惊动了所有的人,不说孩子们都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往北看,就是那秦大夫也走了出来。 「这杀千刀的,就知道那不是个好货,平白的给咱们家找事儿……他爹,这人不能要了,说搅家精都是轻的,那就是个祸害,祸害!」 这,这是怎么了?沈依依有心出去探听探听,可一想秦大夫在,忙先顾着这一头。 「大夫怎么出来了,可是吃好了?招待不周,让您见笑了!。。二郎,去给爷爷收拾桌子,大郎你跟着大夫去取药,对了,先去爷爷那儿拿钱。。。大夫,可有个大概?孩子出门,带多了钱不安全。」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称唿弟妹孩子,这操心的模样,看的秦大夫十分的好笑, 「刚才老丈已经给我了,总计约莫不到一两,你家大郎跟着去正好,取了药将找钱带回来就成。」
第18页 说话间,大夫已经走到了门口,沈依依和大郎赶忙跟上,一个是跟着去取药,一个则是为了北面全家的事儿。 才走出门,不等客气的送别大夫,沈依依就看到那全家院子走出来两个公人,看着像是县衙的衙役捕快,这……沈依依心下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了?寻常人家,和这样的人想来没什么相干,莫名的上门……想到刚才全大娘勐地一嗓子,不知怎么,沈依依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事儿必然和全三嫂有关。 而她这个猜测你别说,还真是才对了,两个公人瞧着周围邻里都走出了家门,索性就站在这巷子中间,朝着众人这么一拱手,大声说到: 「全朱氏今早与人口角,对骂之人被羞辱后投河自尽,现已有家人上告,告全朱氏逼死人命,众位,上官差遣我二人来探访全朱氏平日为人品行,望诸位如实相告。」 逼死人命要查品行?哦,对,这是人治时代的特色,人品名声很多时候能做判刑依据的哦!这虽然不够严谨,可也有利有弊,例如沈依依以往听说的一个案例就相当的人性化。 说是寡妇幼子人家,被族人逼迫,要寡妇改嫁,以求能用照顾失父幼子家的名头,顺理成章的夺了这家的产业。这母子不堪逼迫,最终气死了寡母,那幼子不忿母亲屈死,愤而上告。 因幼告长,有违伦理,容易毁了名声,兼之那些族人没有直接动手,只用流言叫骂侮辱,并不能以此论罪。故而那县令怜惜之下,索性先以幼告长有违情理为名,打了那孩子十个板子,为孩子争取了百姓同情。又另起一案,用逼迫的族人日常行为不轨,欺辱妇幼,为祸乡里为名,判那几个最不堪的夹号游街三日,劳作苦役一年,用舆论为这孩子出了口气。 虽然最后,因为宗族旧俗等缘故,那孩子依然是吃亏的一方,别说族人庇佑,因为上告族亲,那孩子在族人聚居之地还没了容身之地。不得不由县令帮着卖了家产,以孩子求学为名,连人带钱的送到了书院,并将财物寄存,做为孩子未来五年读书吃住的使费,看着挺憋屈,可这已经是在皇权不下乡,宗族势大的情况下,人治判罚中最人性化的结果。 如今这吵架吵得人投河自尽?呵呵,这案子估计一样也挺麻烦,想让原告出口气,平息这案子,只怕最终依然用不上逼死人命这么一个理由,唯有这品行上能做点文章。 沈依依这里脑子转的飞快,那边公人工作效率也一样很是不错,不等她回神,周围往日颇为八卦的几个妇人就你说我讲的开始抨击起那全三嫂来,甚至有那口舌便利的,连着前些日子沈依依的那一出也做了一番演说,说的……嚓,原来自己在他们眼里这么惨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她自己不知道,那边停驻了脚步,听了个全程的大夫和那两个公人却相当认同,甚至看过来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几许怜惜,连着大郎这个经过现场的,都忍不住红着脸,握着拳头一脸的悲戚。娘唉,难道自己当天的演出十分精彩?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拿小金人的演技! 是不是有这演技这个这会儿没法子细究,倒是那两个公人挺想问清楚的,这不是,那领头的中年汉子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朝着沈依依问到: 「沈家大丫头,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放心,有什么委屈都不用遮着掩着,大叔必定帮你说给老爷听。」 查探品行嘛,有什么比这欺负人没了父母的孤儿更让人不堪的?这还真是个说明本性的好例证。 而作为县里的捕快衙役,中年人对着这县城一亩三分地上的人家,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沈依依他爹失踪的时候也报过案,所以一听周围的人说,就知道是谁家,也同样一听就觉得可怜,有心帮一把,借着此事帮着撑一撑腰,免得这些孩子吃了亏还没出诉说。从这上头说,这公人真心不错。 不过这一份好心沈依依却有些不想接。可怜什么的,一时还好,时间长了就成了卖惨了,不定让人怎么说嘴呢。若是形成了惯性,她以后这生意怎么做?弟妹们出门总遇上这:你家好可怜的目光,又该怎么做人? 所以她想了想,最终低了低头,斜着看了全家那院子一眼,然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到: 「都是邻里街坊,口角自然是难免的,相骂无好言,说的过了也不稀奇,可若是就此揪着不放……到底要看全家大伯和大娘的脸面,过去就过去吧。和好好过日子相比,这些口角又算什么大事儿。」 好似什么都没说,还一脸的原谅,一脸的坚强大气,可同样的对于众人刚才说的却也做了肯定的备註,这一番话的水准……周围的人是听不出来的,还一个个为沈依依不平,觉得她太好说话,这宽容用错了地方,连着那还红着眼睛的全大娘都满含感激,对着沈依依一阵的羞愧。可那两个公人却眼睛一闪,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沈依依一番。 「嗯,是个好孩子。」 这好孩子说的……慢吞吞的是个啥意思?沈依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才发现那和中年公人一起来的小子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模样,脸上还残留着稚嫩,可眼睛却十分清明,不似寻常武人粗货的样。 这么小就混到了衙门?这本事不小啊。等等,这会儿是想这个的时候?都这么看着她干啥?她说错什么了? 她没说错什么,可也因为什么都没错,还特别的有条理,又分寸,所以让人感觉不像是半个道士人家出来的孩子。只是这和这两个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只是这么多看了几眼,随后就转头询问起了别的。
第19页 倒是赵二婶子借着这个机会凑了过来,一拍沈依依的肩膀,没好气的说到: 「你这个实心眼子的孩子,这样的好机会,不赶紧的说说委屈,多可惜!哪怕是让她以后多几分顾忌呢,也是好的。」 「婶子,经过了这么一遭,你觉得她和我家还能有什么纠葛?」 说话间,沈依依用眼神轻轻的示意了一下,赵二婶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就看到全家那一家子站在门口,一脸委屈,一脸不忿的模样,连着全三郎脸色都是黑的。立马恍然大悟起来,压低了声音,在沈依依耳边说到: 「已经送回了娘家的人,不等他们消气,又落下这样的名声,看样子全家不会接回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换了我,也不想再沾染了!太会折腾。只可惜白白的亏了那么一场花销。」 看看,其实都是明白人。 第9章 .挣钱艰难 公人了解情况的时间不长,可…… 公人了解情况的时间不长,可心里对那全朱氏的鄙夷却已经直接跌到了最底。虽说从那女子新婚没几个月就能闹得被送回娘家这一点来看,品行实在是不用多言也必定不堪的很,可连着孤儿都欺负,周围邻里几乎全受过她的气,这样的女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恶毒。 在这样的认知下,两个公人回去会回报些什么,可想而知。想来即使三五天后这所谓的逼死人命的罪名不成立,也一样没什么好果子吃。而全家也肯定不会让这羞辱门风的女子再进门。 心下有了这么一个确定,沈依依对前头院子的事儿变去了关注的心,只一门心思忙乎起自家的事儿来。今儿这大夫也来了,药也配了,爷爷这病也有了痊癒的时间,那剩下的她就该想想怎么多挣点钱了。 坐在厨房门口双手用力洗衣服的沈依依眼睛往这院子里一扫,心下不住的盘算这修缮屋子需要的银钱。这房子说来还是早年她那失踪的父亲成亲的时候大修过一回,至今已经有十四年没有修缮了,日常再仔细,清扫再及时,也免不得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 外墙上发黑的水渍,脱落的墙皮,瓦顶上长出的茅草,还有已经开始腐朽的门槛,裂开的门窗,每一样不是要换新就是要重刷,哪怕是她这样不懂的也明白,这样几乎是全面翻新一般的折腾,没有一二十两就别想收拾齐整。 此外这院子里屋子是不少,正房三间还带两个耳房,厢房两边各两间,都是能住人的,哪怕弟弟妹妹们长大了,娶媳妇都够用,倒座两间做了厨房柴房的也十分的宽敞,可当初因为他们都小,所以正紧收拾了能住人的屋子,除了爷爷的正房东间,就是西厢房父母成亲的两间,其他的里头家具都不齐全。甚至那东厢房的两间早就被置办成了家里制作黄表纸的工作间,那是能随便改了的? 如今能分着住下,这还是正房西间爷爷原本的书房凑了个数,让她能带着两个妹妹在那书房小炕上住,早年爷爷又亲自带大郎二郎两个,只剩最小的三个男娃和爹妈凑才算安置妥当了,本来娘没死,爹还在的时候,家里还曾商量,将正房边原本当储藏用的两间耳房收拾了,书房和一边的耳房打通,彻底将做黄表纸的事儿给挪过来,好腾出厢房来给男娃住,另一边的耳房给女娃,用三个屋子安置孩子,储藏室什么可以在柴房这边挖地窖,可…… 如今即使挖地窖什么的可以先放放,可弟弟们确实都不小了,一个坑怎么挤得下,所以在爹妈屋子的外间再加一个炕也是很有必要的。她甚至还想着是不是将两个耳房里的东西塞到一个房间里,将光线更好的那间腾出来做自己屋子呢。毕竟如今这书房,等着爷爷身子好了,那些个什么算日子之类的生意恢復起来,人来人往的,十分的不方便,她到底也是个大姑娘了对吧。 可这做屋子,那家具能少?这么一算这又要多少钱?沈依依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计,心下掐算起来,怎么算没有三十两都别想动。 这数字一出来沈依依就有些想龇牙,她辛苦了这么些日子,什么招都使了,那钱匣子里的钱也没超过5两的时候,这三十两又该怎么攒?钓兔子这法子看着容易,可这东西不值钱啊!即使这一片山的兔子都归了她,又能攒出几两来? 什么?家里的活计?是家里孩子们确实挺能干,也能折腾出钱来,可那样的手工活,能凑个米钱就很不错了,想吃肉,想过的舒坦些,想修房子,那基本没戏。就是自家爷爷那半个道士的活,因为没有度牒,做的都是没几个钱的穷苦人家,这又能挣几个?若非如此,他们这么些年也不用过得如此艰难了。 想来想去,沈依依最后盘算下来,她唯一能找钱的地方还得是山里,若是侥倖能得个鹿啊,羊啊的,一次想来上一二次大的,才有可能攒下银钱。可这这样的大东西能钓?必然还是要用那危险的陷阱法子。 想明白这些沈依依忍不住转头往北面看去,那山……明儿还是要去啊。 「大姐,爷爷的药取回来了。」 「哦,那赶紧的熬上吧,对了咱们家那纸扎铺子的东西攒了多少了?你给理一理,一会儿你还有二郎,跟着我一起去送货。」 「嗯?大姐,我们也去?」 「嗯,都去,好歹知道知道这送货该怎么送,讨钱该怎么讨,你们到底是男娃,这些个街面上的本事总要学上点。经歷上几回,那以后万一大姐不在,你们也能知道怎么办。」
第20页 这倒是正紧的道理,大郎立马点头,一边手脚飞快的清洗药材,一边跟着絮叨说: 「大姐平日里忙的东西实在是多了些,是该分出来些让我干,不过要我说,最该分给我的是去山里,砍柴什么的,最是耗力气,这本就该是男子的活计。」 男子的活计?沈依依侧头看了一眼大郎,也不管手里湿漉漉的,直接掐了把大郎手臂上的肉,笑说道: 「就你这小细胳膊,能有几分力气?」 大郎恼了!这般大的孩子最在意的就是别人不拿他们当大人,特别是他们家这个情况,肃着脸,将手臂往回一扯,没好气的怼道: 「大姐比我大两岁而已,你又能有多少力气?要我说,家里的活计二郎也能干,三郎四郎也能当半个大人使了,未必一定要我在。倒是跟着大姐一起上山更得力些,两个人一起一次能背多少柴火回来?哪怕每日给饭馆子送上一捆呢,也能多换几个钱来。」 啥?卖柴?沈依依不禁笑了,觉得这弟弟脑子实在是太简单了,将手里的湿衣裳拧干了一抖,往晾衣绳上一搭,头也没回的说到: 「那能得几个钱?咱们这里四面都是山,柴火最是不缺,所以最不值钱,累死累活都未必够吃饭的,你这主意还是少打的好。倒是过上几年,等你长高些,有个成丁的样了,去街口摆个写信的摊子更合算些。我和你说啊,我瞧了几回了,文庙那儿的童生,一日能挣好几十文呢。咱们不和人抢生意,就在前头有商铺的街口摆着,再差一二十个钱总能吧!」 嘿,你别说,这还真是个能挣钱的事儿,他们家的孩子虽说开蒙什么的和别人不一样,读的都是道经,科举基本没戏,可字不比别人差啊。即使到时候年纪小,容易被人不信任,那少收些总有人会上门的。等着知道他信得过了,那生意再差,也总比在家叠东西挣的多些。那活计过一二年三丫都能上手了。 「这个好,这个好,顺带还能帮着家里拉点生意。」 大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一连串的畅想都出来了,只觉得自家这生意红火就在眼前,差点连手里的药罐子都跌了,好在这会儿二郎也在一边,顺手接了过去,这才免了破财之灾。嗯,顺带的这日常没什么声响的二郎还给了大郎好一大盆的凉水。 「大哥,要过几年呢,不着急。」 大郎有点懵,感觉被忽悠了,看向沈依依的眼神十分的无辜。沈依依安抚的对着大郎笑了笑,侧过头重重的瞪了这说穿的二郎一眼,都说焉巴坏、焉巴坏的,这词还真是够精闢,他们家这不爱说话的焉巴可不就是坏吗,戳穿了自家大姐的把戏不说,还嘲笑起他大哥来,真是个小坏蛋。 不管是坏蛋还是简单,弟弟们想帮着分担的心不是假的,沈依依循序渐进锻鍊弟弟的心也一样十分的真,半下午趁着还没做饭,她领着这两个最大的背着背篓再次来到了三婆婆的纸扎铺子,开始清货。 「这才几日,竟是又有了这么多,我说大丫,你家怕不是连那三岁的都在做活吧。」 「那怎么办呢,要吃饭不是,就只能这么辛苦了,家里可养不起闲人。三婆婆,怎么样,能得几个?你看看,你说纸钱太容易,我立马就全拿了这些个费工夫的来,看在我听话的份上,也该多给几个钱。」 「都是有规矩的,多给了你,别人还不得和我闹?少来这耍乖卖巧的,三婆婆我可不吃这一套。」 「可见是死人生意做多了,心也跟着冷了,我还想着沾点便宜呢。算了,权当我敬老了,反过来让你得意些吧,吶,我家大郎二郎今儿跟着来了,正好帮你这把这铺子一併理理,这扎堆的走路都难。」 「你个淘丫头,明明是好心,都能怼出人火气来。给,一人一个果子,我家大郎给我送来的,让你也甜甜嘴。」 大郎和二郎机械的听着大姐的吩咐干活,脑子都是懵的。这你来我往的对话,搞得和抄家一般,最后居然这一老一小还笑眯眯的分享上果子了?连着他们都沾了光了?为啥感觉和他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呢?难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这心声若是让沈依依听见估计立马就能被啐,豆丁样的娃子,还男人女人的分,这是交际手段知道不?没见识的小子就是欠揍。 说归说,忙归忙,不过是三日的功夫,就换回了110文,两斤粗盐的钱就有了,还能剩下10个钱。 「大姐,这盐买好了还买啥?」 「骨头呗,没听大夫说嘛,爷爷要吃的好些,咱们家能保证不断的除了鸡蛋,也就是骨头炖汤最合适了。」 肉铺前沈依依虽然看着那两指宽的肉垂涎欲滴,大郎二郎也看着一堆的肉眼睛闪绿光,可三人没有一个说要买的。他们都知道,这会儿怎么细水长流的让爷爷日日补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最终还是那窦掌柜看着这样几个孩子心下怜惜,伸手从边上提留出个清理干净的猪肺来,对着沈依依说到: 「再拿个这个吧,回去也好炖个肺头汤给你爷爷吃,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你爷爷那不是淋雨发热引出的病症嘛,补补肺气。」 「窦掌柜,这个你要卖钱的。」 「卖什么钱,不过是给人做搭头的东西罢了。你以后多往我这送点野味就成。」 虽不是什么值钱的,可人家能给就是有心,沈依依见情的很,忙拉了一把大郎和二郎,准备道谢。正好这会儿有那像是富户管事一般的人过来摊子上看肉,沈依依机灵的立即对着弟弟高声说道:
第21页 「看看,我就说窦记肉铺的掌柜看着魁梧吓人,可人最是和善心慈,今儿你们都相信了吧。面噁心善说的就是如此,做生意公道,还怜贫惜弱,这般的德行,将来必定有好报。」 这话不仅是窦掌柜听得乐呵呵的感觉十分窝心,就是那来买肉的,也忍不住多打量了窦掌柜几眼, 「面噁心善?嘿,窦掌柜,你倒是得了个好彩。不过你别说啊,往日没细想不觉得,这今儿让这娃子一说,你确实是个公道人。」 哎呦,连着大主顾都这么贊了?这真是……机灵的窦掌柜眼角看向沈依依的时候,眼神越发的温和起来。他今儿没白瞎了这好心,这家子是个知恩的。 第10章 .县衙、跟随 肉骨头到家,一窝子的孩子…… 肉骨头到家,一窝子的孩子立马就欢唿起来,特别是当大郎说,这是用纸扎铺子给的钱买的,那些孩子小胸脯都挺起来了,只觉得自己相当的能干,已经到了能养家餬口,给爷爷换荤腥的地步了,干劲上来连着晚饭都等不及吃,就想继续努力干活。好在还有沈依依一手镇压,不然这兴奋的,大半夜都不能安生。 骨头汤在锅里不住的翻滚,这小小的院落里重新布满了笑声,没有了可能失去长辈的惶恐,没有了没饭吃的担心,小小年纪就饱受生活波折的孩子们终于有了几许孩子的模样。东屋里沈清明斜靠在炕柜上,带着几分笑意的看着二丫坐在一边教导三丫叠元宝,顺带听自家爱操心的大丫在那儿一边缝补衣裳,一边闲话。 「爷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那全三嫂是不是回不来了?以往这样的都怎么判的?爷爷可知道?」 「啊?阿!闹成这样,那死了人的那家只要不依不饶几分,县衙就不可能不给点说法,赔钱是一定的,多少难说,至于那全朱氏……若是钱给的多,还能好些,若是那家不满意,这名声又不好,怕是到时候要在女牢待上几日了。若是如此,那全家必定休妻,只要是在那里待过的女子,呵呵……」 后头是什么意思沈清明没说,可能是顾忌都是孩子,不好说的太明白。不过沈依依却第一时间领悟了未尽的部分,现代女囚释放后都饱受歧视,更别说这个时候还是古代了。只怕这样的出来下场悽惨。这么一想沈依依难得的还起了几分不忍来,只是这不忍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想想那被逼死的人命,这心立马又冷了下来,即使圣母那也要看对谁对吧!对着这个人,太浪费。 感觉浪费了的沈依依丢开了全朱氏的事儿,转头问起了旁的,繁花县虽然不大,她日常接触的人也不多,可能八卦的事儿却很是不少,比如三婆婆那里就够她好奇的。 「三婆婆家不是有三个男丁嘛,还都娶了媳妇,怎么那铺子就没一个帮衬的?按说哪怕是儿媳妇过来收拾一二呢也能轻省些。」 「还不是为了挣钱?说来这个也该说给你听,日常走动的时候也能知道些避忌,段家老大在衙门当捕快这个你是知道的,不过有个你许是不知,段家大儿媳早年难产没了,那段家老大怕儿子有了后娘受欺负,就没再娶。老二呢,早先跟着你三爷爷去打猎的时候摔断了腿。如今在茶馆当帐房呢。老二媳妇人还算不错,只是事儿也多,还要看孩子,老大家一个,自家两个……」 都说幸福是相似的,苦难是各有不同的,三婆婆家也是如此,这一家子原本是猎户,老爷子带着三个儿子一起打猎,日常过得虽然辛苦却也算不差。可一次不走运遇上了豹子,却一下让这个家都快散了。 三爷爷死在了当场,段二春摔断了腿。等着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为了治病,为了出殡,花光了所有的家底。三奶奶愁钱啊!又不想难得走运没伤着的儿子为了这钱再冒险,狠了很心,将唯一的闺女嫁给了丧妻的王捕头,换了二十两的聘礼。虽说那王德安原配并没有留下子女,年级也没差什么,实际上挺合适,可这卖闺女的名声却落下了。 等着王捕头给段大春考核了拳脚,安排到了衙门当捕快,这说辞越发的有人信了。又因为给老二求隔壁老童生教导算帐的本事,教着教着,那童生体弱的闺女成了老三媳妇,那名声更是不堪起来,外头都说三婆婆为了老大老二两个,牺牲了三闺女和段三春。 「那这究竟是不是?」 往日挺多了偏心眼爹妈故事的沈依依好奇的很,手里的活计都停了,直勾勾的看着沈清明,哦,不只是她,外头那些个小子们也在门边探着脑袋瓜子,一脸的八卦。呵呵,这都才几岁,怕不是当故事听了吧。 「那闺女确实是委屈了,不过当时想要不因为守孝耽搁了岁数,在热孝里嫁出去,本身人选就不多。在这些人里家里日子好的,人本事的,还能助家里熬过难关的,也就是这么一个,你能说三婆婆错了?人王捕头品行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从没听过什么作奸犯科、仗势欺人的事儿对不。」 要这么说也是,难不成为了个名声,还特意将人嫁到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家?那对出嫁女又有什么好处!还不如这样,好歹日子过得松快些。即使只是捕头,在县城普通人眼里也是大人物了。 「至于那老三,呵呵,他家老二去学算帐的时候,腿脚不好,还拄着拐杖呢,三春怕他二哥摔了,接送一二是常有的,一来二去的,看上了人家家的闺女这有什么稀奇?再说了,说人家闺女体弱,呵呵,不过是读书人家出来的,看着纤瘦斯文,都没见请过几次大夫,哪里就弱了?」
第22页 作为县城里的迷信人士,平民人家掐算黄道吉日的首选,沈清明知道的各家八卦内情那真不是一般的多,这会儿身子见好,孩子们又围在一处,他难得谈兴上来自然不吝多说些。 当然这里还藏着沈清明几分别的含义,就不用让孩子们知道了。他到底年岁大了,这么些个孩子,一个人终究难以保证照顾周全。与其将来出去懵懂中得罪人,还不如他这会儿让他们先做到心里有数。特别是那几个大的,大丫开始带着大郎二郎出去送货了,那就更要多教些。 沈家的屋子里烛火闪烁,沈清明宛若指点江山一般细数着县城各家他所知道的琐事儿,另一头的县衙里,说着的一样也是鸡毛蒜皮,只是说的人不一样,听得人也不一样罢了。 说的是谁?呵呵,正是沈清明嘴里八卦的对象王捕头王德安,而听得呢?则是县令和县丞,还有主簿等人。而说的是什么?自然是那全朱氏的事儿了,这几日最热门的也就这么一个案子罢了。 「要这么说,这全朱氏……口舌是非惹了不少啊!」 县令坐在二堂主位上,手里端着茶盏,盖子一拨一拨的,听得不住皱眉,就这么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妇人,居然就是近日来搅动全县风云、惊动不少乡绅来贴子询问的人?真真是可笑,长舌妇还能有这般的威力,难不成当他们县衙无人? 他作为一县主官,一般来说不是那刑事要案,是不用他出手的,不然让县尉干什么去?对吧!一个风气问题弄得他不得不放下其他事儿,过来听一听详细,实在是有些跌份,也难怪县令恼了。 倒是这县丞和主簿……路县令的眼睛一扫,心下有些不满,这两个一个管县衙文书往来,一个管粮仓储备,怎么也来凑热闹?莫不是有什么想法?哼,即使县尉不济些,也轮不到他们插手。 「方县尉,这人可已经收押?」 「大人,在上告第一时间,就已经将全朱氏收押。不过这所谓的逼死人命……周围邻里虽都言说那全朱氏不好,可听他们重复言辞,却并无威胁逼迫的言辞,说逼死,确实不成,下官没立即了结此案,缘故就在这里。」 方县尉其实这会儿也挺火,不过是一个小案子,按照他的想头,将人关几日,好好的吓上一场,然后让那妇人家中赔点银子也就罢了。谁知道不过一日的功夫,就有好几个早先吃过那全朱氏口舌亏的跟着来上告呢!理由不是气病了谁,就是惹哭了谁!娘唉,这鸡毛蒜皮的,从来都不在衙门的管辖之内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给递的梯子,借的胆子。看,这不是,闹得乡绅都来询问了吧!他就知道,这寻事儿的人一多,就麻烦。 「嗯!张县丞,许主簿,两位听王捕头也说了,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他们本就不过是来八卦八卦的,能怎么看?就这么一个事儿,还能挑刺挑出花不成?他们年岁不小,还是举人出身,没升官的可能,何必给县令大人堵心?看在他是现场四个官里位置最高年级最小的份上,他们也不会如此不智。 「下官不过是听那些文书议论,说是本县诸位大人都太过宽宏,以至于一个妇人都如此嚣张,很该治治,一时好奇才过来旁听,这不在下官的职权范围,如何能随意插手!」 张县丞先摆明自己不惹事儿的态度,许主簿自然也紧跟着来,他日子过得挺舒坦,不想找事儿。 「下官也是如此,今儿去常平仓核对帐册的时候,连着那看管门户的看门人都在说这全朱氏如何如何嚣张跋扈,心下有些好奇这人到底什么依仗。如今听了这么一圈……合着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说到脑子不清楚,那许主簿侧身看了看那王捕头,笑问道: 「你说那夫家周围邻里都不待见她?可知她出嫁多久?」 「不过三个多月。」 「呵呵,三个多月。闹得夫家邻里都有意见,还让夫家送回了娘家。这女子自己把自己的路都快走绝了啊!对了,若是如此,那要给原告赔偿银子,那夫家可愿意出钱?」 不愧是管帐的,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看,方县尉脸色都是一变,还真是啊!这到底是出嫁的妇人,他判了赔钱,那娘家推脱起来理由十足啊!而夫家呢,借着一个已经送回娘家,一样可以不给,如此一来,这银子判了怕又是一场是非纠葛。不过好歹是常年办理诉讼的,方县尉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夫家娘家各出一半,娘家没教好,夫家没管好,都有责任。」 这各打五十大板的法子还真可以,理由十足啊!现场的官都笑了,既然大家都觉得行,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立马就定下吧,早点了结早点消停。 「既然这样,本官做一次主,以口舌是非间接逼迫结案,判罚二十两银子给原告,先取全朱氏嫁妆抵充,剩余娘家夫家各负责一半,全朱氏女牢监禁三日,嗯,口舌……让她背诵《女德》十遍,背不完不得归家。」 这个判罚……当官的都感觉十分的不错,点头满意。只有王捕头一脸踌躇,欲言欲止。 「怎么,王捕头不贊同?」 坐在主位的优势就是,一览无遗,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路县令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王捕头的表情,不高兴了!自己这么有创意的判罚,你还有意见?他觉得都能当名判上报刑部了好不!真是没眼色。
第23页 可偏偏,人家王捕头给出的答案相当的强大,强大到刚才笑嘻嘻的官都无语反驳: 「那个,诸位大人,这《女德》……寻常百姓人家,有几个知道的?那全朱氏怕是都未必听过,这要她背,岂不是还要先教导?一日二日的,可未必教的会,那这监禁的日子……三日未必够了。」 嚓,他们都忘了,百姓不识字不读书这个问题了啊! 「那个,那就跟读,跟读百遍。从书吏中寻一年老的,在女牢门口诵读,嗯,让那全朱氏站在女牢门口跟读。」 路县令脑子很快,立马给出了新方案,而且还顾忌到了女牢没什么人识字的问题,还有男女大防的问题,这反应,让提出问题的王捕头也不禁多敬佩了几分。那看过去的小眼神呦,立马将路县令心里他不识趣的印象给洗去了九成。这水平……谁更高还真不好说。 有了主意夜晚也不适合升堂判案,所以终究事儿还得拖到第二日早上。而这个时间沈依依却不会在城里,天没亮就已经走出了城墙,往北面山峰而去。只是走着走着……她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勐地一个转头,便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远远地缀在她的后头,一样背着背篓,再细看一眼?沈依依的脸立马绷住了,大声喝道: 「沈元方,你,你,胆子大的没边了,谁让你来的?」 对,那听到她骂人,舔着脸,慢慢走近的就是大郎。谁能想到沈依依阻止了几次,这孩子不单不肯放弃帮忙的心,居然还学会了先斩后奏,偷偷的跟着来了! 「那啥,大姐,这都已经到山脚了,让我一个人回去你也不放心不是,让我跟着吧,我一定小心,不干别的,就在这山坡挖野菜,采草药可好?这个总该是安全的吧!县城里多少七八岁的孩子都敢来,我总不能比他们还不济吧。」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依依还能说啥?眼睛四下看了看,瞧着靠近山脚处确实有那十来岁的已经到了,便指了指那边,对着大郎说到: 「既然这样,你去哪儿,那边人多些,我也好放心,记着,别上山。别和其他人比,这些你看着年岁小就敢上山的,家里不是猎户出身,就是採药人家的孩子,山里行走的本事,比寻常大人都强些。你有什么好比的,真有心上山寻食,那就一点点的来,先和这些个人学着些,等着适应上几日,大姐再慢慢地带着你往上头去,听明白了?」 「唉,我知道了,大姐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轻重。」 还知道轻重呢,看看这计谋得逞的嘚瑟样,就知道这娃得意着呢!可还能怎么办呢?强行制止已经没了作用,索性循序渐进的来吧。 说来这弟弟想帮忙实在不是什么坏事儿,也合情合理,若是寻常人怕是只有感动的份。可问题是,沈依依这里不是寻常人啊!有了这么一个,她钓兔子的事儿怎么办?那养元丹……唉,麻烦真的是一个接着一个!看样子她得再想个新法子了! 第11章 .惊喜、惊吓 安排好了大郎在山脚处挖野…… 安排好了大郎在山脚处挖野菜,沈依依快步的往山上去,虽说还没想好以后大郎跟着上了山,她该怎么遮掩养元丹的事儿,不过在这一个人的时间里赶紧的多攒些钱绝对没错,所以她觉得,自己今儿这一趟许是要冒个险了,怎么也要再试一次那陷阱的作用。 想到这个,沈依依的心坚定了起来,匆匆的往自己上一次的陷阱位置而去,可当她真的来到这个地方,却依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猜怎么的,那原本两尺深,一尺半宽的陷阱这会儿已经完全的变了模样,里头竹子,木头做的各种尖刺已经零落残破的不成样子不说,就是那坑也有小半的地方被扒拉散了,周围还有残存的血迹,毛髮,一看就知道这里必定有野兽斗殴过,还死伤了好些。 养元丹的水居然吸引了这么多动物过来?那,那,那她今儿还继续吗?沈依依有些迟疑了,不过转头又告诉自己,上次那是一颗丹只化了一竹筒水,浓度许是太高的缘故,今儿她可是稀释了五倍的水,想来应该没上次那么动静大才是。 安慰好了自己,沈依依重新开始收拾那陷阱,只是刚折腾了一半,又停下了,这地方血迹太过新鲜,若是相引动那些食草的东西,怕是不能,还不如重新换上一处。以前不是还有两个废弃不用的小陷阱吗?虽然那不过是绳套做的陷阱,效率未必有这边的好,可那边没血迹,一些人为痕迹也间隔够久,用它们许是更安全。 想到这里,沈依依动作飞快的换了一个地方,还细心的重新打量了四周,瞧着离她上次钓兔子的位置并不是很远,立马满意的布置起来。还是那个套路,用一些新鲜的,动物喜食的草沾上些养元丹化成的水,然后重新布置妥当,清理了痕迹,转头就远远的离开了这个位置。 已经有过几次打猎经验的沈依依如今虽比不得猎户人家,可到底也算有些经验,毕竟那些什么荒野节目即使看的不多,也听说过不少对吧。结合实际之后,她很懂得遮掩自己的痕迹,刻意在半路上采了些遮掩气味的草揉成汁水,往自己身上涂抹了好些,走几步还小心的用随手扎成束的树枝清扫一下地面,生怕因为人的气味,惊动了这山里的东西。 等着人到了她钓兔子的位置才算是停下了这些事儿,转而开始忙乎起她发明的钓兔子大法。你别说啊,许是这法子太过稀奇,人兔子愣就是没接受教训的概念,同样的地方,居然还愣是让她依旧一钓一个准!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了足足十只,比上次还强些。
第24页 见好就收的沈依依将兔子一只只的拧断了脖子,塞到了背篓里,转头就往那陷阱的位置去,还不到地方,就隐隐的听到了羊叫的声音,心下忍不住就是一喜。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直到那陷阱的附近才稍稍停下,开始警惕的朝四处查看去。 许是这一次的养元丹确实稀薄了些,许是这周围的动物确实因为人来的太过频繁,所以稀少了些,一直到她走到那陷阱周围一百米处,沈依依都没看见有其他动物的影子,这让沈依依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觉得自己只怕是寻到了打猎的好法子。 正想赶紧过去将收穫拿到手里,人才动了几步,不想远远的一声狼嚎就响了起来,惊得沈依依差点一屁股就做到了地上,脑子里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大郎,下意识就想赶紧的去看看大郎好不好。好在她脑子还在,再爬起身的那一点空隙总算反应过来,那狼嚎的声音似乎挺远,并不是从这边山里穿出来的,而大郎也不在这附近,而是在山下,还是有那么多人的地方,本身就十分的安全。 想明白了这些,沈依依重重的吐了口气,吊起来的心重新回落了下来,随即又有些失笑,自己许是魂穿的缘故,从到这个世界开始,和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没半分的隔阂,好像他们真的就是自己的弟妹,爷爷。这种血脉亲情真的,对比一下现代时候,让她很沉醉啊! 她以前什么情况?呵呵,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对,就是那样!不说了,还是做好沈元依吧,她这个大姐做的挺乐呵的。 收拾一下刚才被吓得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肝,沈依依继续自己的收穫之旅,这次没有惊吓了,全是惊喜!她走进了才发现,这一次的效果好的,那简直就是一拖二有没有!陷阱里被绳索套住脚的是一只小羊羔,而在这羊羔周围徘徊不走的,则是一只母羊,哦,还有另外一直小羊羔。 是不是很惊喜?完好无损的一大二小三只羊啊!沈依依已经看到银子在朝自己招手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三只羊她不用背着走啊!只要用绳套套好了母羊,拉着下山,想来那两只没断奶的小羊羔就能乖乖的自己跟着,你说多方便!多省力气? 欢喜的沈依依手脚很快,面对攻击力不怎么样,还有小羊羔为质的母羊,下手十分的利索。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用随身带着的草绳将母羊给套了进去,等着将套住的小羊解套,绳子一扯!果然,三只羊就这么跟着走了,喜得沈依依脚步都轻快了三分。 若非心下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她都有心将那陷阱整理整理,再来一次了!娘唉,一个多时辰罢了,就有这么多收穫,这山里的存货真让人垂涎欲滴!全是银子啊! 牵着羊下山的沈依依走的很快,几乎带着小跑了,也的亏那是山羊,对山路如履平地,不然都能让她扯得跌死不可。等着她走到下山的山坡处,远远的瞧见那远处挖野菜的孩子的人影,正想唿喊,眼角却勐地又闪出个人影来。 咦?那是谁?居然背着一头像是鹿一般的猎物?血迹都流到后背了,怎么不怕被豺狗盯上?等等,他过来的方向,她怎么感觉像是那狼嚎的方位?不对吧!应该和狼没关系吧! 沈依依迟疑的多看了几眼,如今沈依依的眼神相当的不错,记忆力也相当的靠谱,许是养元丹的功效,许是穿越的福利,反正只多看了那么几眼,哪怕是只看清了侧脸,她立马认出这背着东西的憨子是谁。 嚓,居然是那日跟着中年捕快来询问的小捕快?什么时候捕快福利这么差,要靠打猎维持生计了?说好的胥吏油水多呢?说好的代代相传小富人家呢?怎么和她以往看的小说里说的不一样?亏得她上回还琢磨以后让大郎二郎和三婆婆多套套近乎,借着段家大郎的路子,也给塞到衙门里混饭吃呢。看样子现在这事儿得重新想了。 「大姐,大姐,咦,大姐你看啥呢?」 远处因为沈依依在山上,挖野菜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沈元方好容易终于看到了自家大姐下山的身影,欢喜的拎着背篓就开始飞奔,可他这一连串的唿喊,却没得到一点的回应,这让沈元方有点傻眼!这怎么说的,自己虽然还小,可总比野草高吧,怎么就没看见自己? 难不成……他眼睛勐地落到了沈依依手里牵着的三只羊上,心下一沉,莫不是大姐为了抓到这三只羊,受伤了?头晕目眩,所以没反应? 这么一想沈元方吓的脸都白了,脚步都跌跌撞撞起来,手里的背篓斜了半拉,里头野菜掉出来好些都没注意,直勾勾的冲着沈依依飞奔而去。 好在沈依依再怎么心里想法繁多,耳朵还没问题,即使接受迟缓了那么一下下,可到底反应了过来,眼睛终于扫到了沈元方的身影,见着他跑的都不成样子,差点摔了,忙不迭的喊道: 「你急什么啊,慢着点,摔出毛病怎么办。」 能出声,还声音听洪亮,沈云方心下稍稍安稳了几分,虽然这并不能阻止他快速靠近的心,可步子总算是缓和了下来,也没了那随时可能摔了的模样。 另一头那小捕快也听到了这不同寻常女子的爽利吼声,微微侧头,也看清了这姐弟连个,眼睛从沈依依身后的羊上一扫而过,诧异的抬了下眉头,忍不住多看了沈依依两眼,不过再诧异也就这样了,本就不是那有交集的人,所以看完,他转身就顺着山路快步的离开。
第25页 而这时候沈依依可顾不上去看那小捕快,全心全眼的全是沈元方,瞧着弟弟走进了,完好无损,她才松了口气,一把扯过大郎的胳膊,没好气的点了点他的脑袋: 「和你怎么说来着,山里要小心再小心,你呢?就没见过这么瞎跑的人。」 「大姐,你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儿?哦,三只羊是不是事儿?对了,赶紧的,弄点草绳,将两只小羊也套上。在这山里小羊跟着母羊我不怕丢了,等着往城里去可就不一定了。这可都是银子,不好生的拉到牲口市换了钱,我这心就没法安生。」 见着自家大姐好好的,沈元方终于也回了神,想起了自己看到的羊,忙不迭转头细细的打量了起来,那真是越看越欢喜,越看越乐呵,指着三只羊说到: 「大姐,这能换多少银子?」 「上回死的都卖了3两多,这次想来更多些,还有两只小羊羔也一样值钱的很,我估摸着合一起6、7两总是有的。」 「居然有这么多?大姐,这,这你一次上山,得的比以前爹在的时候,咱们家3个月的出息都多了。」 说到爹,刚才还高兴的大郎眼神又是一黯,不过转头又扬起了笑脸,乐呵呵的开始从身上取绳子,一边往小羊头上套,一边说到: 「大姐真是厉害,可见我要跟着来是对的,看看,这不是就用上我了?」 知道自家这弟弟是不想提不高兴的,沈依依相当的配合,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说到: 「不止这个,你猜我那背篓里有什么?」 「什么?莫不是兔子?大姐,是不是那钓的?」 大郎反应快的很,沈依依只露出那么一点,他立马想到了昨儿自家大姐还在说的那什么钓兔子的法子,眼睛立马放光,好在他还知道小心,四下打量着看,见着刚才和他一起挖野菜的几个人里,有站起来看他们的,忙一边挥手示意没事儿,一边兴奋的压低声音询问。 这样的机灵劲沈依依看的很是满意,所以也没吊胃口,笑着点头道: 「可不就是,还是十只,连皮带肉,40个钱一只,那就是400个钱,你说,大姐这一趟是不是发财了?」 肯定是啊!就他们家这样的情况,这样的一笔钱,以往那是想都别想得的。爷爷以往给道观凑数,去大商户家做大法事的时候,足足做了一个月,赏钱也就2两,和这比起来差多少?有了这个他这个长兄也能感觉轻松了好不。 沈元方兴奋的脸都涨红了,啥都顾不上了,忙不迭的将自己的背篓往沈依依手里一放,就想去掀沈依依的背篓细看,不想才伸手,就让沈依依给压住了手。 「傻子,这会儿看什么,赶紧的回去,变成钱带回家才是正紧,财不露白知道不?你听着啊,一会儿咱们先去牲口市,卖了羊之后,你立即带着钱回家,大姐一个人去窦记肉铺,咱们兵分两路知道不?」 「啊?」 沈元方有点傻眼,就卖个东西罢了,即使这么着难道人家就不知道他们今儿发财了?一路过去,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好不,为啥还这样? 这懵懂的样哦,沈依依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才说到: 「咱家有病人,熟人即使知道咱们挣了笔大的,也不会怎么的,可小偷呢?他们能错过了?分开走,哪怕是让人盯上了,好歹也能损失小些。明白不?若非大姐一个人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带不住,天气也热的猎物存不住,我都想着是不是分开两天卖了。」 让沈依依这么一说,大郎也是勐地打了个激灵,还真是啊,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只是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大郎也有些胆怯了起来,卖了羊的银子让他带回家?他一个人,这要是丢了…… 小鹿一般可怜的小眼神看过来,沈依依心下忍不住想笑,伸手拍了拍大郎的脑袋,没好气的说到: 「我们两个人,你说人家会觉得钱在谁那儿?」 得,明白了沈依依啥意思了,只是……就这么一点子钱,居然也弄得像是兵法一般,有这必要?若是让家里沈清明知道了,怕是又要嘆气了,到底是见的钱少啊!穷怕了!就姐弟两这补丁叠着的衣裳,人小偷可未必看得上。当然,谨慎小心什么的总不会有错倒是真的。 第12章 .卖羊、义庄 牲口市里确实没沈依依他们…… 牲口市里确实没沈依依他们姐弟想的那么不安全,虽说这繁花县只是个小县城,还是个靠山的县城,牲口经济不算大,可品种齐全啊!牛、马、羊、骡子、驴、哪怕一样就几只几头呢,凑一起,这地方也不会小了去,往来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沈依依姐弟两个牵着羊刚走进那牲口市的门口,心下就微微一定,里头多半都是他们这样衣着的人,少数才是那看着就有些家底的,这样的环境里,安全感很是不小。不过即使这样,沈依依还是提着几分小心,没有第一时间去寻人卖羊,而是先看了一圈,想尽力寻个感觉靠谱的。 许是她这运气是不错,这才转了一圈,就瞧见了个眼熟的。 「牛叔,牛叔。」 正在牛棚前收拾草料的牛大满听到人喊,下意识的应声,一回头才发现是两个孩子,一时有些懵,等着细看了,才知道是熟人。扯出个笑放下东西走了过来。 「是沈半仙家的大丫和大郎啊,你们怎么来了?咦?这是山羊?你们去山里做陷阱了?倒是好运到,可是要卖?这样我给你们找个公道人。」
第26页 沈清明因为出身、职业、加上出来进去的常年一身道袍,以至于名字外头人知道不多,倒是这半仙的名头十分的响亮,只要是接触过的,基本都这么喊,像是这牛大满这样的熟客自然更是如此。 因为是熟人,自然知道沈家如今的情况,虽说因为住的远,也称不上什么亲朋,日常没什么照顾,可既然遇上了人家孩子卖羊,这牛大满还是相当有义气的立马接过来了。连着沈依依开口都不用,就冲着不远处的一个汉子喊道: 「大黑羊,过来,看看这羊。」 这都什么名字,姐弟两个惊得,原本想客气谢谢的话都给忘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来人,黑瘦的一个,留着山羊鬍,头上绑发的布巾还带着两个角!!得,这还真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不叫大黑羊还真委屈了。 「叫啥叫,怎么的,有好货?咦,山里得的?」 看,都是亮眼的,虽然一过来那眼睛就盯着羊,半点没往姐弟两个身上看,可这专业性却绝对不差,让沈依依很满意,忙拉着大郎往前凑了凑, 「早上刚得的,一下山就过来了,绳套套上的,半点没伤着,对了,我就套上了一只小羊,那母的和小的是自己跟着的。」 虽然说卖了瞒不住,有这么个认识的人在呢,必定有说嘴的,可这过程得说明一下,免得传出去以为他们怎么怎么本事呢,他们家可不想招人眼,宁可让人觉得运气好,也别觉得本事好,不然光是跟着想学的,都能烦死人。 「这不稀奇,看着这母羊也就一岁口,约莫这是第一胎,小羊羔子也正是吃奶的时候,自然待着一个带一窝。」 沈依依还是谨慎的过了头,她觉得紧张的事儿在人家这里那是常规操作,那个不在意啊。口气十分的轻松,这让沈依依姐弟也跟着心里一松,不稀奇就好,稀奇了他们才担不起呢。 「大叔,你看这能有几个钱?」 「对,大黑羊,给个实在价,这是沈半仙家的孩子,你知道的,沈半仙还要吃药呢,可不能亏了人药钱,这次少挣些,下次去寻沈半仙算卦什么的,咱们也好意思少给不是。」 这人情说的,那黑瘦的汉子都挠头,转头怼道: 「找沈半仙少给?能找他的都是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啊?不是结亲就是死人,全是花大钱的事儿,到了那时候,少几个铜板能顶什么事儿?还不如大方些图个痛快呢。得了,知道你啥意思,两个孩子我还不至于黑心欺负。」 说完这个,黑瘦汉子直接上手,又是看口齿,又是看四肢,连着分量也用手掂量了一二,皮毛也细细的撸了一遍,全部检查完,这才笑着对姐弟两个说到: 「运气不错,这羊都没伤没病,看着就结实,还是刚成年的,正是最值钱的时候,山羊能活十来年呢,一岁口的母羊,能产奶十来年,光这一条,就能多半两银子,这么着,这母羊我给3两8钱,小羊羔两只全是母羊,比小公羊多值几分,合起来能有2两6钱,总计……给6两半吧,零碎的铜钱拿着显眼,可不可行?若是行,这牲口契书的10个钱我来出,你们拿了钱就能走,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他们心里预估的也就是这么一个数了,至于什么契书,他们什么都不懂,自然还是不插手最合适。沈依依点头点的飞快,边点头还边扯了大郎的袖子,让他跟着感谢。 「谢谢大叔,谢谢牛叔,我们什么都不懂,也就是你们公道,才能说得这么明白,这是让我们学本事呢,我们见情。等回去,我让我爷爷画几张平安符,六畜兴旺符,明儿给两位叔叔送来,谢谢二位叔叔了。」 识趣又懂事,还知道感激,哪怕这会儿感谢还在口头上呢,这两个汉子也挺满意,谁也不会对孩子要求太多对吧。 大郎更是机灵的眼珠子一转,一个快步就将手里牵着的草绳塞到了那黑瘦汉子的手里,转脸还一脸老实的说到: 「我信得过大叔,牛大叔能喊您,必定是您最公道本事。」 这马匹拍的水平相当的不错,两个汉子都十分的高兴,这不是黑瘦的那个立马就开始从怀里掏银子了,边掏还边叨叨: 「真是个实心眼的小子,银子还没给呢,这羊就塞过来了,也不怕我坑了你们,吶给,拿好了赶紧的回去,这街面上可不安全。」 街面安全不安全的不知道,不过这会儿银子到手了,姐弟两个心里落定了是真,揣着银子走出牲口市的时候,大郎的心都是雀跃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梦幻。手小心的捂着胸口放荷包的位置,低声嘟囔: 「居然这得了这么些钱?羊真值钱。」 「好了,别说钱的事儿了,你赶紧回家,一路上机灵些知道不?」 机灵些?大郎眼睛一眨,立马回神,肃着脸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看谁都像是小偷的表情,快跑着往家沖了去。这模样看的沈依依都牙疼。 去了这么几个显眼的大东西,沈依依卖兔子的速度十分的快,等她回家的时候,大郎还在爷爷的屋子里开说书大会呢,说的就是那几只羊的事儿,弄得像是这羊全是他猎的卖的一般,还引得那些小的一个个跟着欢唿,热闹的不行。 沈依依瞧着院子里大郎的背篓里野菜都没倒出来,十分的无奈,有心想喊吧,想想这些个孩子,因为没了大人,又要做手工,日日的在家忙乎,日常也十分的憋闷无趣,今儿也算是难得撒欢了,所以到了喉咙口的话还是压了下去,只自己提了背篓做到了水井边上开始忙乎了起来。
第27页 她这里一提水,孩子们许是没注意,只顾着听大郎说话,炕上一直分心,牵挂着大孙女的沈清明却听到了动静,忙将头探出了窗子。 「大丫回来了啊!」 看到孙女也安全回来了,沈清明也安心了,虽然他也明白这些个钱实在不值得人惦记,县城治安也不至于这么糟糕,可孩子没回家,他又动不得,心里总是不免多牵挂几分。甚至隐隐的还有些担心,大郎是个粗小子,只顾着羊啊,钱啊的,也不知道大孙女这猎羊有没有伤着,那到底是山里,再是陷阱也难说安全。 如今看着人好好的,还能利索的提水,自然是放心了,跟着越发的为孙女欢喜起来。这年头运势好、带财的女子,说人家也能比旁人说的好些,大孙女年级可不小了,今儿这事儿是个好兆头。当然别的地方也要上心,大孩子归大孩子,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二郎惹了粥,你先去吃饭,这些活计放着你弟弟们也能干。到底是上山,耗费力气多,要多吃些才不会亏了身子。」 「知道了爷爷,一会儿洗好了就吃,快的很。」 这边沈家的爷爷在叮嘱沈依依,另一头还有一个爷爷也在叮嘱孙子。被叮嘱的就是沈依依在山坡上看到的那个捕快小哥,而说话的则是义庄的守棺人简苍头。 「和你说了多少回了,让你别往山上去,别往山上去,你怎么就不听呢,咱们爷俩如今都有了月奉,加在一起都快2两了,县里就是小户人家也不过是如此,平常过日子不愁!就是房子,去了日常开销,再把那些个来接棺木的人留下的赏钱凑一凑,也能攒出来,你这还往山上去干啥?」 简苍头的眉头皱的死紧,坐在义庄大门边的条凳上,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恼怒,可惜,那边正拨着獐子皮的简放却像是没感觉一般,只忙乎自己的,看的简苍头火头都能窜到头顶了,忍不住憋出了个大招来。 「你说说你啊,你爹……」 「我爹那是进的深了,又遇上了熊瞎子,那才没的命,我知道轻重,就在外围,能有什么事儿?没钱,没钱你的腿怎么办?大夫说了,只要有好药,重新接一次骨,你的腿就能恢復七八分,以后就不用拖着腿走路了,这不是大事儿?这能不赶紧的挣钱?你都57了,再过几年,可就错过了重新接骨的岁数了。这事儿不急?」 一说到爹,简放就像是被点了炮,突突突的就往外说,直接将老头的嘴给堵上了。听得简苍头的心都酸了起来,老泪都差点掉了出来,指着孙子的手都有些发抖,颤着声说到: 「我还能活几年?腿好不好的又有什么要紧?拖着不一样能活?一样能混饭吃。怎么的你嫌弃我这老头子腿脚不利索不成?为了这个上山,你傻啊!」 这话说的,简放感觉头都大了,这老头是不想讲理了!手里的獐子就那么一放,转头指着义庄里头的那一排棺木,没好气的问: 「这么些棺材,若不是我在,连个帮着搬抬的都没有,也就是帮着烧点纸钱的本事了,这活还能干多久?我都听到风声了,说是衙门要换人。」 「这不能,王捕头和你爹有交情。」 「我爹没了,交情在你让我进衙门的时候也用的差不多了,别人家有人要安排他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我们家,其他交情都不要了吧!」 别看在外头简放不怎么说话,可真叨叨起来,那嘴皮子真心不差,还特别的明白事儿。你说他说的能不对?其实简苍头自己也知道对,知道自己这活怕是不长久。可这治病的钱……没了这活岂不是更不该乱花? 「那你更该顾着自己些,我,我还能做篾匠,咱们老房子收拾收拾,总能安身。你好好的,咱们攒了钱修了老房子,到时候给你娶媳妇,生儿子,太太平平的香火传下去,这才是大事儿。」 在老人的眼里,所有的钱都该为孙子考量,他自己又有什么打紧?腿不好又不会送命,花钱不划算,对,他就是这么想的。可简放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腿一定得治,这是孝,是他爹最后的念头,他不能不做。钱也一定得用心攒,不努力,不拼这日子不可能好。 「治好了腿多活几年不比什么都强?哪怕治好了,你再去寻个什么活挣回来呢,那也容易些不是!修房子,咱们这会儿的银子能够?破房子能有女家能看上?爷爷,攒钱的事儿你别管了成不?我心里有数,这家不是让我当了吗?你才是该顾着自己的那个。」 呵呵,不同的理念这日子哪怕是只有两个人呢,也太平不了,还不如沈家那一大家子和气呢。 第13章 .情分、纷扰 这一日许是事儿都赶到了一…… 这一日许是事儿都赶到了一起,高兴的不高兴的都不怎么安生。三婆婆家这会儿也气氛不怎么好,起因却不是自家的事儿,而是为了简苍头。 「你丈人那活计做了都有十来年了,从来也没出过错,怎么平白的这衙门里就说要换人呢?你妹夫不是和成器他舅是生死之交嘛,怎么就不帮一把呢。」 三婆婆自打听说简苍头工作不保就开始发愁,自家老大她知道,自打大儿媳妇没了,对着简家的人就上心,等着简大郎没了,那更是满心的亏欠,这要是爷俩过得不好,怕是那负担又要往自己身上扒拉,他也是人,一样样的全负担到自己头上,可怎么吃得住哦。
第28页 说来这事儿也是冤孽,起因还在7年前,老头子三人带着简大郎一起进的山,最后虽说两家都糟了难,老头子也一样没了,老二还断了腿成了瘸子,可简大郎……那一家就这么一个顶门立户的壮丁,又是因为推了老大一把,让老大避开了危险而导致自己滑了脚,摔了一跤落到了最后送了命。这心里能没半点愧疚才真不是人。 最要紧的是,当初简大郎那就是衙门里的捕快,老大能借着女婿进了衙门的门,也有填补简大郎空缺的意思,你说,这欠的情分到了这份上,能不上心? 不说原本就有大儿媳妇临终遗言要多照顾的事儿,就是简大郎那一推的恩情,那填补空缺的遗德,那简家爷孙两个就是他们老段家的责任。 所以啊,一听说简苍头的活计要不保,别说段家老大愁,就是三婆婆也急的嘴角都起了泡,段家老二更是揉着自己的伤腿,垂着头跟着嘆气。反倒是老三,许是当年年岁小,心里伤痛恢復的更快些的缘故,反事儿更容易往好的地方去想, 「简大伯不做那活计也好,那个活计虽说银子是多些,可到底阴气太重,搬搬抬抬的,他这岁数也使不上什么劲,连着简放那孩子说亲都受影响。脱手了这个,让姐夫和大哥帮忙再寻个其他轻省的就是,不拘是守门的还是看牲口的,衙门照管的地方多,总能寻出那么一个两个的。最多不过是银钱少些而已,简放如今上差了,有了月奉,日子比以往总强些。」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忘了,自打简苍头在义庄做活,他们家那老房子除了前几年,简放爹和你大嫂他们在的时候住过人,后来就一直空关着,你说,这要是一时要回去,那房子还能用?不大修都不成,那可是一大笔的银子。简放才干了几日的差?简苍头因为那腿病,又能攒下几个钱?这勐地来这么一出,你说可怎么好?」 三婆婆想的多,突突突的一说满嘴都是问题,段家老二眉头皱的越发的深,微微抬头,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兄弟,忍不住拍了拍腿,接口道: 「不成咱们家帮着收拾收拾吧,再不济老三总是个木匠,师兄弟那里总能喊道熟手。我这也能帮着寻几个搭把手的人,大哥去和妹夫说一声,请上几日的假,三五日的不说修的多好,好歹也能凑出两间能住人的屋子。至于活计,大哥,我记得你上次说,简放正攒钱给简大伯治腿?若是这样,这活计退了之后索性歇一歇,等着腿好了再说正好。」 段大春自打做了捕快,日日在外忙碌,家里的事儿,连着儿子都基本是老二两口子帮着照看,所以对自家这弟弟的意见一向愿意多听几句,如今听着在理,自然是只有点头的份。左不过是自家出几两银子罢了,如今他这捕快当着,虽说月奉不算多,一月不过是1两2钱,可零碎的好处三五日的就有些,手头还算松快。 「成吧,就这么着。我先拿5两银子给你,这事儿你张罗着,不够先垫垫,过几月我在给你。」 一说钱,三婆婆立马就开始往怀里掏,边摸索边说到: 「我这也有,这几个月生意不错,去了一应的花销,攒了十几两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儿,先用在这上头吧。」 「我师兄弟那帮忙给点小钱就成,这个我有,不用那么麻烦,开销也就是些材料钱,不用那么多……」 明明是给别人家修屋子,这一屋子的段家人愣是没有一个说一个不字的,可见这一家的心啊,真的挺好,最起码记恩。 这里和谐一片,一家齐心,全家这会儿一样阴云密布,却戳心的很,特别是全大娘,看着自家老三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当初娘就说这人不成,不成,你非觉得好,如今可好?咱们家都成了笑话了,多少年了,这一片就没出过这样的媳妇,牢里一圈下来,还有清白人?便是男人,这街坊邻里的也没这样的。」 这话说的很极端,偏偏这年头就认这个,谁让名声清白不清白的也一样是个说头呢,所以即使三郎很想为自己辩驳几句,都找不到话说。垂头丧气的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他才17岁,好容易娶上个看着就心里欢喜的,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呢,谁知道那样看着好看的人,这嘴能毒成这样呢?人命啊!听着都吓死人,怎么就能变成这样呢?他也很沮丧好不。 「行了,少说几句,明儿估计就该判了,我一会儿去找邱师爷塞几两银子,请他看在往日我家曾给他家做过活的份上,帮着往上头递个信,就说这样的媳妇咱们家要不起,想请衙门帮着一起判个休妻。算了,看在老朱头的面子上,说和离吧,彼此留个脸面。」 一家之长的全大伯不等家里人絮絮叨叨的闹起来,一言而定的将事儿做了个了结。而这个决定除了全三郎眉头动了动,感觉有几分不舍,这一家子人愣是没有一个劝上一句,由此可见那全朱氏是真不得人心啊!就是全大娘看着都觉得那是个蠢货,嫁进来几个月,愣是半点的情分都没结下,也不知道老朱头家是怎么教的。 老朱头家怎么教的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反正如今老朱家已经快愁死了,老朱头坐在关了门的面摊子灶火处,垂着头髮呆,而老朱家的婆子则一边哭嚎,一边扯着儿子的手臂,一个劲的让儿子找人说情,可惜她怎么说,朱家老大都不动,让她说的烦了直接一个侧身就进了里间,开始忙乎手里揉面的事儿,权当没听见。
第29页 这下倒是将自家媳妇留给了朱婆子,让这当婆婆的又起了兴,指桑骂槐的闹了起来,只是那朱袁氏原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小商户人家出身,嫁到小商户人家,支撑生意的女子,不厉害都不成。) 「我说婆婆啊,您这闹的实在是没理的很,妹子这嘴是我教的不成?骂死是我撺掇的不成?新婚几个月就让人退回来的小姑子,我这当嫂子的没大扫把赶人,嫌弃她带累了闺女的名声,将来不好做亲,那都是好说话的了。总不能连着闯祸都要赖我吧!那是成过亲的大人了,难不成还能当七八岁的孩子看?就是七八岁的孩子,也没有这么能闹事儿的。」 「你个生不出儿子的……」 「嘿,我说婆婆,您儿子才几岁?儿媳妇我才几岁?又不是生不出来,花儿不是你孙女?她才三岁,先开花后结果怎么了?你这么说是咒谁呢?这是盼着老朱家断子绝孙还是怎么的?我说你这怎么这么毒啊!为了闺女,连着亲儿子都咒?你图个什么你。」 得,这下好了,婆媳大战开始了。不过就就场面看,全朱氏那张闯祸的嘴啊,根子估计就在她亲妈身上了。 县里不少的人家这天的八卦基本都和全朱氏相关,而沈家却早忘了这家的事儿,炕桌上浓香的肉骨头野菜汤陪着难得的干饭吃的正香,说的也全是挣钱的喜事儿,对未来的展望。如果不是赵二婶子特意过来喊人,说定了明儿一早去衙门围观全朱氏的判决,怕是这事儿十天半个月的都没人能想起来。 「怎么这么多人?」 天刚有些发亮,赵二婶子就如约来喊人了,沈依依昨儿刚得了个大好,今儿本就没想着去山里,免得太过急切了露了自己那金手指的痕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自然应承的快,走的也利索,可她没想到啊,这小小的一个县城,八卦的人居然这么多,大清早的居然已经围拢了不下三四十个人。娘唉,这些人都不用干活吃饭不成?怎么就有那么多的空闲来这边看个热闹? 「除了年头上府城送来的那什么犯官家眷,咱们这繁花县少有女犯,更不用说当堂开审的事儿了,你说这样的大稀奇,能少了人看?」 赵二婶子许是因为赵二叔是个花匠,长去各个大户家做活的缘故,小道消息十分的灵通,连着什么犯官家眷是哪儿送来的都知道,让沈依依忍不住侧目了一番。不过随即她们就没有了说闲话的功夫,因为县衙的门开了,只是这热闹沈依依怕是看不成了,因为这里刚看到衙役们鱼贯而出,那衙门边角门处,就匆匆的走出来一个妇人,朝着一群看热闹的喊道: 「王婆子在不在?赶紧的啊,女牢有人要生了!」 嚓,女牢?生孩子?这信息量有点大!消息有些很惊人好不! 而至于为什么说沈依依看不成热闹了?嗨,还不是因为有人搭话说: 「王婆子昨儿就去了北风口接生,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去医馆吧,费婆子也不成,前日摔断了腿正养着呢。」 「呸,医馆都是男人,怎么接生?神婆呢?神婆在不在?」 「神婆?河伯庙里做法事吧。她倒是能喊来,可她会这个?」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沈依依听得脑袋全是黑线,拉着赵二婶子就往前走,弄得赵二婶子一阵的差异。 「大丫,你干啥?你一个姑娘,能做这个?」 「我娘生三丫的时候刚开始也是产婆没喊来,我给搭的手,婶子也是生了几个的人,咱们一起,总比什么人都没有强。好歹是人命,积德行善的事儿,能做就不能不管。」 她能说她原来在成为都市白领之前,曾是护士学校出来的?能说她曾做过一年多的产科护士?不能啊!可即使白衣天使的衣裳穿的时间不长,骨子里却已经刻下了人命关天的信条,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样不能。 所以寻一个插手的藉口,走到前面去帮把手是一定的了。至于结果如何?她不知道,不过她会尽力! 第14章 .产妇、三遇 沈依依想去帮忙,可实际上…… 沈依依想去帮忙,可实际上却并不能进去,一来这本就是衙门重地,非一般人能进,二来也是那些妇人的好心,到底是没出嫁的小姑娘,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污祟事儿能少见就少见,所以她最终的善心也不过是被分配了一个在女牢门口帮着烧水的任务罢了、倒是赵二婶子在产婆、神婆迟迟不见人影的情况下,被拉了进去搭把手,而正紧接生的则是女牢里的婆子和后头县尉家的僕妇,那妇人据说早年也曾为家里的儿媳妇接过生,有一定的经验。 隔着重重的门,产妇悽厉的喊叫依然能穿的分明,沈依依听在耳朵里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些恍惚,感觉好像回到了那妇产科的产房里,心不由跟着揪了起来。 这产妇是谁她不知道,可当初送人过来她的原身却是知道的,那时候她爹刚没了消息,为了寻人什么法子都想了,衙门报案更是少不得,为此她常常跑来探听消息,特别是那一次,听说有府城的衙门来人,她更是围着圈的打听,想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可能在路上遇见。 虽然如今想来这样的想头十分的可笑,寻人这样的事儿,自来只有下面的帮上面的忙,在没有上头帮下面的道理,可当时的沈元依真的是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想错过。 也就是那个时候,见到了这一行十来个女囚,也听过一耳朵说是府城那边某个官犯了事儿,家眷暂时关押到这里的事儿。在当时,沈元依没有细想这里头的问题,倒是这会儿从这些女牢的婆子帮着找产婆的动作上看出了几分不一般来。
第30页 若是寻常的犯人,遇上这样的事儿,怕是只有自己熬过这一劫的命吧。还有这暂时关押……这说辞也颇有些含义。是什么让府城的官员家眷不流放,不充入教坊司,不贬为贱籍劳作? 让沈依依说,许是案子没判完的缘故,可这没判完大可就地关押,放到这下头的县城,还这样的关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不是那人犯的事儿不大,还有缓转的余地,就是上头亲朋旧故的在插手。 想到这,沈依依看向那女牢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复杂,不管是什么时候人和人都是有区别的,投胎真的是一件很考验技术的事儿。想想自己,这都第二回 了,也没能落到个富贵窝里,可见这命啊,那真不是一般的衰。 正哀嘆自己命不够好的沈依依才想转头继续扇炉子烧水,不远处却传来疾步的脚步声,微微侧头,就看到王捕头领着两个人往这边来,只是走到靠近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朝着里头喊了起来: 「里头人怎么样,王婆,可生下了?」 「别急别急,这女人生孩子,哪有那么快的。」 说话间女牢的班头婆子快步走了出来,手上微微的血迹看的沈依依有些刺眼,说是没那么快,可既然已经有了血迹,怕是再慢也有限,除非难产。忍不住她又抬头看了看王婆子的脸色,还好,没什么变故,想来还算顺利。 「王捕头,这人……你给个痛快话,要不要十分尽心。这生产可是大事,不管是产妇还是孩子,生死都难说的很。」 沈依依心勐地一跳,即使她这样不懂衙门章程的也能听出几分含义来,这所谓生死……不是她想的那样吧,或者草菅人命?还是坐视不理? 沈依依手里的扇子扇的飞快,耳朵却竖的高高的,心也不由吊了起来,不知道是为谁担的哪门子心。 「这说的什么话,人在咱们这里不过是暂时的,你说,这要真是出了事儿,上头问起,要人的时候,咱们怎么回?自然是要有多少心用多少心。」 好在王捕头这话说的又快又利索,沈依依不由得松了口气,可转头反应过来自己这壁角听得有些太过正大光明,到底不是衙门里的人,忙将头垂的愈发的低了几分,尽力让自己不那么有存在感。 那头王婆子似乎也没注意到在墙角烧水的沈依依,只皱着眉头询问自己一连串的问题,想趁着王捕头在,将自己心里那些个道道弄个明白。 「既然您这么说那成,老婆子尽全力就是。不过还有个事儿,这孩子生了以后呢?你也知道,这女牢虽说往日收拾的也勤快,可到底这里离着阴司太近,寒气太重,可不适合养孩子,这般刚出生的更是如此,您也得给个章程才是。没得咱们耗费了一场力气本事,最后这孩子出了事儿,咱们反而落了不是。」 咦,这还真是个问题,这边产妇坐月子是别想了,能保证不吹风都是好的,那样的话孩子怎么办?这会儿怕是连裹孩子的布都未必齐全吧。沈依依也不知道操的什么心,不仅是耳朵竖起来了,眼睛都不由自主的往王捕头那边瞄,这一瞄,她又看到了那个人,对,就是简放,心下不由一愣。 这是第几回了?第三回 ?这人看着年轻的很,像是刚入了衙门的样子,怎么什么事儿都能看到他?还跟着王捕头这般的紧,莫非是王捕头的亲戚? 沈依依心下这个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王捕头的声音一起,她的注意力立马又转了回来,耳朵里听到的全是想知道的消息。 「放心,这个我已经去和师爷请示过了,等着生了,就送到三清观去,再由衙门出钱买只母羊送去,如此一来既能保证孩子活命,又能衙门的麻烦。就是真出什么事儿,也和咱们不相干。道门的多半都懂医术,连着他们都养不活,没了也只能说那孩子体弱不易养活。咱们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 这个法子一出,王婆子立马就吐了一口浊气,拍着胸口说到: 「这到也是个好法子,那些出家人往常也常收容些养不活的孩子,在这上头也有经验,比咱们这里确实更合适些。阿弥陀.佛,如此正好,老婆子也不用做那恶人了。」 恶人?王捕头听着这话眉头就是一挑,淡淡的说到: 「你个老婆子往日总爱当佛爷,动不动帮着传递些衣食,当爷不知道?还说什么恶人。放心,公门之中好修行这道理不只是你懂,爷也懂。再说了,好歹是府衙关照要看好的人,爷还不至于这么没眼色,谁知道那片云会下雨呢。」 说完王捕头转头就想走,人还没跨步呢,里头那悽厉的喊声又开始响了起来,这让王捕头眉头又是一皱,想了想,索性对着那简放说到: 「你且在这里候着,有什么事儿就往前头喊我,真是的,这事儿怎么都赶到一块儿了。」 前头有什么事儿?对了,今儿全朱氏下判对吧!沈依依立马反应过来了,眼珠子转了转,有心八卦一下,可一看王捕头已经走到了门口,索性闭了嘴,人家都忙成这样了,她不想讨人嫌,咳咳咳,最重要的是她刚反应过来,自己是编外人员,是听壁角的哦!没得自己送上门让人敲打。 重新低下头干自己活的沈依依没看到,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走到门口的王捕头回头看她时,那微微皱眉的模样,也没有看到简放看她烧火,自觉自发地去边上搬柴火的动作,直到伸手要往小炉子里塞柴火了才发现,她手边居然已经放置了好些正得用的柴火。
第31页 「这,这事儿我来,我来。」 忙不迭的接过简放还抱在手里的十来根柴火,正想谢上几句,沈依依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哎呦,这可怎么谢?太尴尬了有没有。倒是简放知道沈依依是谁,也是,那不是去走访过全家附近的街坊嘛,还有邻居解说沈家的委屈呢,自然是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所以他说话的时候自然说得出姓氏来。 「沈大姑娘只管烧火就是,没得污了手。对了,还要烧多少?这些可够?不行我在折些。」 说话间一大捆的柴火又被拎了出来,看他这样,只要沈依依说不够,立马就能折成合适的长短。这让沈依依越发的尴尬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就着问题答道: 「那,那行吧,估计还要烧几回。」 说完索性重新在小凳子上坐下,使劲挥动自己的扇子。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人,只做忙碌的样子。因为尴尬,沈依依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连着说话,也没敢看着人家的眼睛,生怕人家知道自己不认得人,所以她依然没注意到,那简放在和她说话时,那微红的耳朵根,更没注意到,在收拾柴火时,简放刻意稍稍离远些的避嫌。 女牢前小小的院子里,两个人自己干自己的,一时倒是难得的安静了起来,唯有里头隐隐传出的□□唿喊,还有那热水翻滚时的咕噜声平添几分生气。 「大丫,水滚了没?」 「好了,好了。」 终于王婆又出来了,端着一盆子血水,往边角的水渠里一倒,然后从沈依依这里匆匆的重新冲上热水,快步就要往里头去,简放趁着这个机会,忙插嘴说到: 「王婆婆,王捕头让我在这边候着,如果有事儿,您喊一声,我就去前头回。」 「咦,简大郎在啊,行,知道了。」 王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而沈依依到了此刻才算是知道了这陪着她在这院子里当临时工的人姓什么。心下去了几分的尴尬的同时,回想起刚才自己不敢说话的模样,忍不住的就有几分想笑。不过想想彼此不熟,这笑了似乎也不好,又将这一股子莫名的笑意压了下去,只匆忙的继续怼上凉水来烧,如此反覆了三回,终于…… 「啊……」 「哇哇……」 在两人不间断的砍柴烧水一个时辰后,里头终于在一声惨唿后想起了孩子的啼哭。 「生了,生了。」 沈依依勐地一下从凳子上起身,连带的那凳子都翻了个,可她没管这些,眼睛只顾着往门里张望,就是简放似乎也受到了她这一股子欣喜的影响,看向门内是带上了几分欢喜。 不管何时,不管何地,生永远都是充满欣喜的,即使是常年看顾女牢的王婆子,走出来的时候都带上了几分柔和的笑意,看到这两个什么话都不说,只那么期待的看着她的孩子,乐呵呵的说到: 「是个男孩,简大郎啊,去和王捕头说,母子平安,都好的很。富贵人家出来的,到底底子好,即使受了难,也比寻常妇人康健些,这才多久,就顺利的生产了。5斤四两,这孩子分量可不轻,即使送到道观,想来也十分的容易养活。」 这果然是个不错的消息,简放听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往外跑,而这时候王婆子也终于有功夫在门槛上歇一歇了,接过沈依依十分有眼色的递过来的凉茶,美美的喝了一大口,这才笑着对她说道: 「今儿也辛苦你了,往日我这里众人避忌的很,连走过路过的都少,倒是难得有你这样的善心人,还能想着来帮一把。」 「好歹也是人命关天,听见了总不能当没听见。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不过是烧水这样谁都能干的事儿罢了。」 这话回的巧妙,避开了避忌不避忌的话,也不自夸善心不善心的事儿,只拿人命说话,听着十分的实诚,却又谁也不得罪。听的王婆笑眯眯的直点头,随后又煞有其事的说到: 「我知道你是沈半仙家的丫头,放心,婆子我心里有数。」 等等,什么叫心里有数?她干什么了心里有数?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沈依依一瞬间感觉有些懵呆!难道她今儿这事儿干的还有说头? 有心想问点什么吧!没等她说出来,赵二婶子出来了,一身的疲惫,身上还带着几分血迹,沈依依忙不迭的就过去搀扶,又是倒水,又是帮着洗手的,全是事儿。到底是自己带着过来的,最终她得了轻省的事儿到忙乎了她,沈依依不能不管。等着这个忙乎完,不等她重新想起问什么,那王捕头又走了进来,匆匆的抱着孩子要走,王婆子也开始往里头去,要收拾污祟。得这又不能问了! 罢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沈依依如此安慰自己,随后也匆匆的搀扶着缓过来的赵二婶子往回去了。 这一场衙门里的生产意外就此告一段落,初夏的风从身后吹拂而过,吹动了这一老一小两个女子的衣角,同时吹动的还有她们未来的命运,只是此时的她们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是日行一善罢了。 第15章 .病癒、四遇 全朱氏的结果如何其实众人…… 全朱氏的结果如何其实众人心中早就有了预料,所以当沈依依二人回家后听说全家已经送去了和离书,并没什么意外。哪怕是和邻里相互闲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可多说的,转过头众人倒是对这全家老三以后会选什么样的媳妇多了几分讨论的兴趣。
第32页 看脸选妻,肆意了一回的全三郎这一次的教训那真不是一般的大,想来接下来全三郎会很小心吧!会将娶妻娶贤放到头顶心的位置吧。这对于这一群贫家出身,长相都算不得好,自觉十分内秀的妇人们,心下感觉十分的欣慰。纷纷开始盘点县城里符合条件的闺女,比全家大娘都忙碌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要娶儿媳妇呢。 不过这和沈家又有多大的关系?只要不像是那个全朱氏一般,没事儿找事儿,沈依依觉得他们家一定能当个不错的好邻里。而这会儿对沈家最重要的事情是,沈清明,她家爷爷终于能起身走几步了!这对这个家来说,简直就是云开雾散,否极泰来的大事儿。 「怎么样?腿脚可还软?爷爷,要不咱们歇一歇?」 「不用,再走会儿,躺了近一个月了,不多练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呢。」 大郎在一边小心的虚扶着,生怕爷爷摔了,而沈清明却一点都不配合,只顾扶着墙一点点的走着,即使满头的汗,也没能让他停下来,看的扒在门上,探着头的孩子们眼睛都不敢眨,声音都不敢出,这锻鍊的,也不知道是锻鍊了沈清明的腿脚,还是孩子们的忍耐程度。 不过到底人已经离开了床,能在屋子里转圈了,也算是喜事儿,家里总该庆祝一二。洗完衣裳的沈依依,随手从怀里数了几分钱,隔着窗子喊道: 「二郎,二郎,你出来,拿了钱去肉铺割一斤肉,咱们今儿做红烧肉吃。」 红烧肉?孩子们一听这个,眼睛就是一亮,也顾不的看沈清明走路了,一个个的推着二郎就往外走,手还时不时的擦擦嘴角,呵呵,那哈喇子都流到下巴了,可见馋成了什么样。 而等着他们走出屋子,里头沈清明也松了口气,被一群孩子围观,老实说他也压力挺重的,别的不说,要是他摔了,倒向了孩子那边可怎么好?那可还都是奶娃呢,受不住的。再一个哪怕是为了形象呢,也不想让孩子们看见当爷爷的一声狼狈的样。 如今只剩下大郎一个…… 「来,扶爷爷去炕上,哎呦,这酸的,不成不成,吊脚筋了。」 看,早就知道这么着不成,受罪了吧!大郎翻着小白眼在心里吐槽,不过动作却十分的轻柔,生怕再按到爷爷不舒坦的地方,等着沈清明腿上了炕,又开始使劲在他腿上揉按,一边活血,一边叨叨: 「爷爷,当初还是你教我的,说是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你可不能着急啊!咱们一日比一日强就成,都这么多日子了,再多又能多几日?强撑着若是还有个闪失,那岂不是因小失大?若是再摔了,您这不是存心让我们担心嘛。」 听听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先生呢,沈清明听得直发笑,若非腿上的酸软有些吃不住,这会儿怕是能给大郎一个大巴掌,就没见过这么教训爷爷的孙子。 「行了,爷爷心里有数。还有别学你大姐说话,她那是咱们家的当家,这么说你们没事儿,长姐如母嘛。你这么说爷爷可不成,尊卑呢?即使爷爷知道你孝顺,是关心心疼爷爷,这才口无遮拦了些,可外人怎么想?没得让人觉得轻狂。」 十岁大的孩子,正是半懂不懂,学着为人处世的时候,大郎正学着长大。可他比不得别人,没了爹当榜样,能学的实在是有限,往日见着自家大姐在外似乎挺能兜得转,自然以为这么说话为人是对的,自然处处学样。今儿勐地让爷爷点出疏漏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着听明白,脸忍不住就红了起来,伸手挠了挠头,舔着脸赔着笑,半是无赖的说到: 「我,我,爷爷,是我大意了。」 「知道就好,说来在对外交际上,你学你大姐也没错,人看着比以往也机灵了些,说话也有了章法,可你还是学的不够仔细,想想你大姐往日在外对不同辈分的人是不是也有不同?长幼尊卑,亲疏远近,这些里头都有学问着呢。」 总的来说,沈清明对大孙子还是满意的,最起码他要强啊,还知道照顾弟妹,这样的孩子即使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大郎已经开始回忆以往沈依依和人说话的场景,而看到大孙子陷入沉思的沈清明则轻轻的抽回了自己的腿,小心的将已经不再酸软的腿脚重新落到地上,用脚掌踩踏活动胫骨。他要赶紧的好起来,走出去,这样这一家的男娃,才能真的有人教导,有样可学。 一斤肉做红烧肉自是做不多的,可谁让这东西价钱高呢,25个钱一斤的高价,让经济不宽裕的沈依依不得不精打细算,掺和上了好些萝蔔来炖,端上来的一大碗里,有泰半都是萝蔔,可即使这样,这也是家里难得的好菜,让一熘的孩子们碗都没拿,饭都没盛,嘴巴就已经开始吸熘上口水了。 等着沈清明开始动筷子,那些个孩子更是纷纷下箸,半点声响都无,一个个全鼓着腮帮子使劲吃,和仓鼠一般,看的沈依依都有些不忍下筷子了。 「大姐,吃。」 还是大郎最是有眼色,一看自家大姐只捡那萝蔔来吃,忙夹了一块肉,送到沈依依的碗里,说的话也分外的贴心。 「大姐最累,很该多吃些。」 「大姐,吃。」 「嗯嗯嗯,好吃,大姐,吃。」 一个个豆丁听到大郎的声音转头过来,也跟着点头劝说,那严肃认真地小模样,让沈依依心下暖的很,总算是没白疼了他们一回。
第33页 「好好好,大姐吃,你们嚼细些,对了,汤汁我特意多留了,拌饭吃也香的很,来,三丫,给你一勺。」 「我也要。」 「还有我。」 瞧着孩子们吃的好,沈清明也十分的欢喜,心下忍不住掐算了一下家里的银钱,随后对着沈依依说到: 「我这也不吃药了,眼见着过几日就能出去做活了,很不用太过俭省,既然都喜欢吃,隔上几日做一次吧,也好多点油水。对了,明儿你和街口的老方头说一声,让他送五只生蛋鸡来,我能做活了,孩子们这纸扎铺子的活计就不用太拼了,日常做上一两个时辰也就罢了,没得伤了神。省下的时间正好餵鸡,多得些鸡蛋也能多些荤腥。」 沈清明身子刚有些起色,就开始操心家里的生机,这让沈依依很有些无奈。老头病倒在床的时候她不一样将银子挣了?将孩子餵饱了?用得上他这么操心?不过老人一片好心,她自是不能反驳的,想着反正养鸡也确实在自己的计划之内,索性便顺着老头的意思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行,我听爷爷的,明儿就去说。」 明儿?明儿她还要上山呢,等她回来在说也来得及。说起上山……都好几日没去了,日日吃老本,她这心总觉得有些不安稳。 还是银子少啊!想想当初出事儿的时候那种无力感,想想刚开始为了找人,为了给爷爷治病,去当铺当了的冬衣。沈依依觉得,自家若是不存上二三十两的家底,那攒钱的事儿就一刻都不能放松。 也不知道这一次能得个什么,但愿能来个好的吧,若是能一下子再挣个十两,她也好松口气。 夏日的天亮的很早,特别是已经零落的开始有蝉鸣相伴的暑日,即使是习惯了早起的沈依依,也能在睁开眼时就看到光亮,这让她心情十分的不错。当然若是搭配上这签到一个月的大奖,这心情就更加美妙了。 「签到。」 「养元丹2颗,宿主签到一个月,可获得抽奖一次。」 「抽奖?」 「抽奖开始……」 等等,她只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下,真的,怎么突然就直接开始抽奖了呢?这,这她准备不足啊!最起码洗个手什么的……得全不用了,那在半空中不知道怎么幻化出来的,半透明的大转盘这会儿已经转圈的速度已经开始放缓了,指针正慢慢的往格子里去,该是什么是什么吧!反正就她这买彩票从来不中奖的手气,想来即使洗了手,也没什么运气加成。 「叮,获得十年弓箭手经验。」 嗯?这,这抽奖出来的奖励……怎么和她以往小说里看到的不一样?没什么初级中级之类的,直接按照年限算?那若是抽到个什么武功,内力的……武侠片里那种一掌出去一条龙相伴,一个跳跃直接窜上三层楼什么的场景,一样样从脑子里往外冒,就差没连仙剑的镜头都一併招摇出世,弄得沈依依眼神都开始迷离起来。 好在外头的鸡叫唤醒了她那不着调的美梦,擦一下口水,揉一揉脸,去掉几分花痴的表情,沈依依迅速的穿衣出门,虽然她的眼睛里还闪着一种不知道该叫幻想还是野心的东西,可人已经恢復到了以往的模样。 不过在她点火熬粥的时候,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比如脑子里想的,就不是什么养元丹的水比例该怎么分什么的,而是开始扒拉自己认识有交情的人,想着弓箭该从哪儿借。对,就是这个,既然有了十年的经验,那么这技能怎么也不能浪费了,特别是在如今家里缺钱的时候。 什么?技能怎么说?从哪儿学的?她天资不凡,有天分不成啊! 沈半仙家的信誉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在属于关系户的三婆婆家。所以当三婆婆大清早的刚打开门就听到沈依依要借用早年他们家男丁出门打猎的猎弓时,并没有二话就转头去寻了出来,只是在转交给沈依依的时候,三婆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知道你这是想借着防身用,三婆婆也觉得你这想头够仔细谨慎,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即使有了这个,大丫啊,你从未正紧的学过用这东西,万不可因为有了它就觉得保险,觉得有了依仗,往深了去冒险。你三爷爷他们的教训,你要记牢了,可明白?」 这是拿自家的悲剧警醒她呢,她怎么能不明白,怎么能不见情?所以沈依依回应的时候也十分的柔和,十分的有耐心。 「我知道的三婆婆,我便是平日里再胆子大,也不敢和三爷爷他们这样的人相比,再说了,就我这脚程,一个上午的时间还要兼顾来回,即使想往深处去,也没那个时间不是。我这啊,那本就是壮胆用的,到底是夏日了,这山里的东西活动的也多了,所以怕自己那挖野菜的锄头,关键时候使不上力!」 这么一说,三婆婆安心了,可即使如此,她依然做了一个保险些的事儿,那就是冲着隔壁不远处,刚从家门走出来的简放喊了一声,招唿着人过来,交代说到: 「大郎啊,你今儿不是也去山里?带上大丫,多看顾上些,这到底是个女娃。」 嚓,还带给介绍保镖的?这,这,这他们不熟好不好!这多尴尬!等等,这简放怎么住在三婆婆家附近?以往她来过几次,怎么从来不知道? 知不知道的,这会儿也不是细究的时候,反正吧,人家简放那已经点头了,还提着自己的弓箭□□,背着背篓示意沈依依跟上了,她还能怎么滴?跟着走吧!
第34页 第16章 .合作、生死 繁花县是个小县,县城人口…… 繁花县是个小县,县城人口不过四五千,即使北面多郎阔豪宅、衙门庙宇,导致平民等七成人口集中在了南面,可作为常住人口,自家边上几条街的人即使不熟悉,也多面熟,让沈依依说从来不知道,可见这简放搬过来必定时间不长。 去山里很有一段路,尴尬的沈依依索性便用了这么一个街口和简放搭起了话,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女娃,即使对男女大防有了意识,真开了口还是挺大方利索的。 这样的态度显然简放一时也有些呆,不过这表情也就是一瞬的功夫,就收敛了起来,心下琢磨,许是因为有三婆婆的缘故,将自己当邻里来对待了吧!这么一想自然接话的也利索起来。 「那也是老宅了,早年就住在这里,只是后来……才修缮好了没几日,还是段家姑父他们帮的忙,对了,你往日去山里走的是哪边?」 虽然愿意说,可有些伤痛还是不想说出口,简放一个迟疑,将过去遮盖了起来,并迅速的转移了话题。沈依依本就只是寻个由头顺带解几分尴尬罢了,既然事涉隐私,她自然不会不识趣,顺着他的话题就说起了上山的事儿。这说着说着,倒是引动了沈依依换个地方歷练一二的心思。 说来青屏山北峰东西横卧实在是不小,沈依依往日上山的地方靠近东峰,是县城百姓挖野菜常去的地方,安全度最高,同时野物也最不值钱,最少。而简放则偏正北的位置,那里有好几处山涧,石壁,甚至还有一处不小的山谷,是周围猎人日常进山,甚至前往深山的必经之路,这里虽说因为猎户云集,东西也不算多,可同样的,若是寻好了位置,做好陷阱,能得的东西也更值钱些。 不过她想去,人简放却未必敢带,毕竟这沈依依如今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女娃对吧?!那里可靠近深山,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让他回去怎么和人家里人交代?就是三婆婆那边,也要落下埋怨。只是这劝人的话,到底不熟,当着沈依依的面他有些不好出口,所以他想了想,索性指着沈依依手里的弓箭,说到: 「这弓还是借的,也不知道你使唤的怎么样,要不咱们先寻个地方练练?若是你这还成,看我这本事也够,那两个人搭伴进去咱们也好心理彼此有数,若是不成……我也好给你寻个合适的地界。」 这话说的实在,就是沈依依自觉自己经验丰富,系统牛掰,那也不知道简放是个啥水平,也会想要了解对吧!所以沈依依应承的那是相当顺熘,顺带的心下还暗暗地嘚瑟了一把,想着自己这十年的经验能不能镇住人家。 可惜啊,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相当的骨感,经验上沈依依是够了,可她忘了,这身体却没同时经过转换啊!所以喽,问题来了,好好的弓,不过是拉了个七分,就感觉手臂有些吃不住劲了。若非经验确实够犀利,关键时刻把稳住了,别说是射箭了,那弓铉没反弹过来伤了自己就不错了。 「那啥,一时有些手生啊!我在来几次。」 不等简放回话,沈依依重新捻起了箭只,预估了一下自己的力气,活动了几下刚才有些别着的手臂,重新立定,瞄准,射箭。你别说,十年经验确实十分的不凡,再有了准备之后,这连着三支箭,都稳稳的射到了50米外预定的位置不说,还整齐的排成了一列,这一手让简放看着都有些惊着了。快步走过去细细的检查了一番,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份沈依依,略带几分惊容的说到: 「好准头,虽说只入木一分多些,显得有些力弱,可按照你的年纪来看,称一句神射也不为过了。倒是没想到,你一个女娃,还有这样的本事,少见,实在是少见。」 确实是少见,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即使是武将世勛人家的闺女,也少有练习武艺骑射的,更不用说百姓家了,毕竟穷文富武可不是说笑,有这资源早投资男娃出息了对吧。 「我不过是往日投石子练出来的,哪能说什么神射啊!」 沈依依尴尬的事儿就在这里,即使本事再好,没个出处可以讲,所以武侠小说里的飞蝗石成了最好的替罪羊。好在弓箭经验借用到这投石头上,准头也能通用,不然沈依依都要为自己脑子冲动借弓箭的事儿后悔了。 「投石子?」 简放眉头微微一动,随即便露出了几分好笑的神情来,他见着沈依依数次,虽说每次都有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爽利,却不想真接触了才发现,这居然还是个假小子!往日他以为,也就他这样的野小子,才会从小用弹弓石子当武器,捕捉鸟雀来吃。如今遇上这么一个不同性别的同好,心下那种诡异的知己感觉相当的强烈啊! 因为这,简放对领着沈依依上山也多了几分兴致,不在觉得是负担了。当然,既然想一起进山,又认同了人家,那他也该显示一下实力,免得让这么一个丫头片子小瞧了去。 举起自己的弓箭,跟着也射了几次,一样是成列的箭只,甚至还深上几分,看的沈依依一脸的赞赏,这让简放十分满意自己的展示,而相互了解了水平的二人这会儿再说起上山,那立马就成了伙伴一般,相当的合拍了。 「从这上去,咱们先去那小山谷,那边有条小溪,附近常有不大的东西来喝水,做陷阱最合适。布下了陷阱,咱们再往里头走几步。对了,有个事儿我得先说好,按说这附近,西面山缝处做伏击,最容易得山羊野鹿,可这是周围有名有姓的猎户们常用的地方,咱们毕竟年纪小,又不是专门吃这碗饭的,很没必要和这些山间求食的争抢,所以我会领你去另一处,再往西北一些的位置,那里临近悬崖,行走不易,故而猎户不爱去。」
第35页 简放日常看着不怎么说话,可真说起来却条理清晰的很,甚至还能想到和沈依依这样第一次过来的诉说缘由,解释为什么,这让沈依依颇有些侧目,只觉这人相当的敞亮,既然他不遮着掩着,沈依依自然也愿意展露几分聪慧,嗯,或许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想让人小看的心思。 「猎户不爱去?那你特意选那边想来是发现了什么?」 「聪明,确实如此,这还是去年的事儿,我发现那边靠近悬崖不远处的一个山壁边上,有不少动物的脚印,甚至周围还有些兽道,所以往常进山若是有时间,就会在那边附近布置陷阱,我上回得了个獐子,就是从哪儿猎的。」 绝壁附近,不少动物的脚印?还有兽道?不知道为啥,沈依依一听这个,就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东西在闪,好像在提醒她什么,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有心想细想想,可人简放已经说完准备走路了,她自然也好迟疑,忙不迭的收拾了一番,就跟着进了山。 而进了山,那就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了,沈依依跟着简放那是一阵的忙乎,不是这里布置陷阱,就是那边採集药材,那很是一路走,一路的折腾,等着简放说快到地方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没想明白。 可惜啊,今儿老天爷似乎对让沈依依当个诸葛亮没兴趣,这边刚有点想的意思,那头就立马给了个大惊吓。 「呜呜……」 这,这是什么声音?沈依依感觉脑子有些懵,不过她懵,简放不懵,第一时间一个拉拽,就将沈依依直接拉到了一边,并压着她的身子躲到了一块大石头的后头。沈依依有心抬头问点什么,不想还没开口,嘴巴又让简放给捂了,留给沈依依的是一张紧张严肃的脸。 这会儿傻子也知道必定是出事儿了,沈依依小心的用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等着简放放开手掌,她一个侧身,小心的爬到石头上,从一个边角小心的探出了头。 「嘶。」 不看还好,一看沈依依那心就勐地一跳,眼睛更是瞪得老圆,整个人差点就僵住了。你猜怎么的,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只花豹正一跃而起,朝着前头窜去,那动作分明是想要咬人。咬的是谁?那自然是再前头一些的某个身上带着血迹,提着宝剑,走路却已经蹒跚的人,最重要的是,在那人的不远处,还有个人影倒在地上,从胸口的伤口和血迹来看,必定是这被花豹盯上的人杀的。 居然有命案?还被花豹盯上了!你说这场面多吓人!反正沈依依是吓着了,这可是现场,不是电视上的新闻,更不是电视剧里作假的画面,她能忍住了,没直接吐出来那真的是已经很有勇气了。 微微侧头看向简放,这个衙门的捕快,沈依依想知道这人会怎么办!怎么办?还能这么办?看着呗。难不成还为了这么一个人去和花豹拼命不成?这人能杀人,那必定是个兇徒,别一个不好花豹没咬死他,反而因为杀人灭口送了命。 许是沈依依视线力度有些高,简放看了一会儿便小心的重新缩了回去,顺手还将沈依依扯了回来,在嘴边竖起中指,示意她别说话,随后就开始扯边上的某些小草,揉成汁往身上涂。一边涂还一边示意沈依依跟着做。 这意思虽然没说一句,可沈依依却还是明白了,他这是在以防万一。怕那被激起了凶性的花豹在咬死那人之后察觉了他们的位置,进而攻击他们。还有这血腥味散开后,可能引来的豺狼等,也一样需要防范。 沈依依不是那圣母心的人,更不是半点山里经验没有的小白,看懂了简放的意思立马二话不说,就跟着忙碌了起来,这动作让简放看着眼中露出了几分轻松和笑意。不过他这会儿更多的心思还是要放到外头,那毕竟有人有花豹,都是他们的威胁,作为男人,作为年岁更大的一个,他有为两人警戒的职责。 转一个那边看不到的角度,简放重新探出了头,只是这一次他的脑袋上还遮上了一些个随手扯来的茅草,隐蔽性更强了些。也更有利于他细緻的观察这一人一豹的战力。 花豹确实兇勐,可那人即使受了伤也不是好惹的,这边花豹刚窜过去,那人的剑就斜斜的划了过来,只一下,就刺中了花豹的前肢,可惜他到底受伤颇重,只这一下就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侧着身就倒了下去,可也正是这倒下去,倒是又避开了那花豹钢鞭一般的尾巴扫过来的劲力。 简放看着这一幕眼睛一闪,再看向那受伤倒地的人,眼神充满了戒备,这人倒得如此巧妙,恰到好处,这里头……总觉得不对。 就在这时,那分明已经死了的那一个勐地动了起来,不知从哪个角度出了一剑,刺向的分明就是那倒地的,可惜这垂死一击显然用的不是时候。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可惜,这最后一招还是算错了,看剑。」 倒地的那个就地一个翻滚,避开那一剑,鲤鱼打挺直接起身,不顾后头花豹的威胁,反手又是一剑,这次简放看的分明,那剑直直的刺入了那人胸口处,血飞喷一般洒出去老远,人直直的就往后倒去, 「你,你,作孽太深,也不得好死……」 只留下这么一句,那人再没了生息,可这样的模样,那伤了腿的却依然不放心,快步走过去想再探一探,只是这会儿被忽视的花豹不干了,直直的沖了过去,让那人不得不翻身而战,只是这一次许是因为精力不足,或是刚才那一剑耗费还多,身形明显有些迟缓,最终还是让花豹的钢鞭尾巴给击中了,飞一般的倒到了一边的树干上,喷的一声作响,听着就受伤不轻。
第36页 「那边石头后的,可是猎户?帮我一把,宰了这花豹,猎物是你的,我另外出100两,感谢救命之恩。」 咦,这人……居然知道这边有人?难不成一开始就知道?若是如此,那最初他倒地到底要引的是那已经死了的出手,还是他们?简放心下警惕的很,握着弓箭的手都有些出汗,看过去的眼神带着几分冷肃。就是沈依依在小心的偷看了半响,听到这一句之后,也对那人十分的戒备。 看多了各种电视电影小说,沈依依虽然对这个时代人的淳朴十分的欢喜亲近,却从不敢忘却人心难测这句话。更不用说还看了一场引人入瓮的把戏了,所以沈依依第一时间就拉住了简放的衣角,对着他摇了摇头不说,还顺手将弓箭拿了起来,防备的姿态十足。 见着没人出来,那花豹越发的走近,那人许是知道自己计划没成,索性吐了口血,站直了身子,一扫刚才的萎靡,直身前行,一边冲着花豹刺去,一边喊道: 「再给你个机会,赶紧出来搭把手,不然这花豹死了,接下来就是你。」 呵呵,果然不是好人,刚才依然是装的,是为了吊人出来,想来杀人灭口也准备好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客气了,沈依依想到这个,动作十分的果决,一个侧身,从那石头后窜了出来,举起弓箭,冲着那人就是一箭,和那花豹居然打了个神配合,让花豹的利爪顺利的在那人的手臂上开了个大口子。 「居然是个女娃?还敢杀我?我先宰了你。」 说话间那人又是一剑,化开了花豹的脖颈,不顾兽血喷涌到了身上,一身的狼狈,直勾勾的朝着沈依依的位置冲击而去,身形飞快,剑势兇勐,速度简直不像寻常武人,让沈依依心里勐地就是一跳,那种濒死的危机感直冲额头,整个人都有些被定住了一般,十分的怕人。 好在她到底不是一个人,就在沈依依整个人都僵住,好似坐等被杀的那一瞬,边上的简放出手了,从遮掩身形的石头另一个边角越了出去,同样也是一箭,直直的射向了那人的前胸。 「果然还有一个,我,该死……」 他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以为自己谋算无双,却不知再精于算计,也不可能毫无破绽,比如那花豹就是最大的漏洞,以为已经被杀的花豹,居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尾巴扫出了最后一击,一下子击打在了后背上,将已经缓身避开了简放那一箭的人往前推送了一尺,正好进入箭只的攻击范围,并迎着箭只而上,让箭只顺利的穿胸而过。 人转瞬间便倒了地,可惜刚才他的戏太多,让简放也好,沈依依也罢,不敢相信他这垂死的模样,两人没有走进,只用弓箭往他身上又连着射了三次。如此之下,即使再有余力,到了这份上也只有彻底咽气的份。 那么这人到底是谁?这一场大战又该如何收场?且听下回分解。 第17章 .渔翁、荷包 不能确定兇徒是不是真的死…… 不能确定兇徒是不是真的死了这该怎么办?简放决断很迅速,直接让沈依依举着弓箭戒备着,盯着他的血,准备坐等他血流完,感觉不对就赶紧射箭,宁可多事儿也不能偷懒。这主意直接让沈依依打了个寒颤,可执行起来却半点没犹豫。 犹豫啥?一个不好那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这时候犹豫的都是蠢蛋。沈依依不想死,也不是蠢蛋,所以虽然感觉相当的难受,却依然执行的半点不差。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已经匍匐在地的人,眨都不敢眨。 而这个时候简放也没闲着,迅速的从周围采了好些的草药,开始点火,清理血腥味。 「刚才咱们一路过来都没见着什么东西,估计是让这两个人相斗给惊着了,甚至不排除这花豹也是惊着的,想来暂时这边还算安全,不过血腥味太重了,只怕拖不了多久。」 「花豹不会装死,要不你先去看看?等着确定了,再去看看那边那个,装死一回的可能,装两回应该不成。去了这两个威胁,只对着这一个,总能轻松些。」 关键时刻沈依依还是挺靠得住的,说出来的话,给出的建议都恰到好处,说到了简放的心里,他快速的将手里的事儿粗粗处理干净,随后立马就去看了花豹,果然没错,那东西死的不能在死了, 「不错,这东西咱们捡着了,抬下去最起码能卖个一二百两,到是瞬间发家了。」 这话题好,就是举弓箭举的开始胳膊酸的沈依依,也乐呵了,手臂都感觉重新多了几分力气,只是在怎么高兴,她这眼珠子还是没离开那人,甚至还特意多关注了几分那人半露在外头的眼皮和手指,这两个地方最是容易露出痕迹,若是十分钟二十分钟的,不动半分,那她还真就相信他死了。 「你是捕头,想来对摸尸挺在行,赶紧的,在看看那人身上,虽说险了些,可不定就是财神爷的考验呢,若是如此,咱们这次进山可就整大了。」 虽说本就知道这不是个胆小的寻常女子,可听着沈依依那么轻松的说摸尸,简放还是有些黑线,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混□□的呢,连着财神爷都不放过调侃,这女娃怎么比他还心大呢。 吐槽归吐槽,简放这搜集财货的行动力却没有减缓,显然他一样对摸尸这一项神圣的事业很感兴趣。只是奇了怪了,不说那人身上,就是尸体周围上下左右的都翻遍了,除了那剑,居然愣就没半点东西。
第37页 「怎么可能,你看看他的什么衣角,腰带缝隙这些地方,这人出门总不能连吃饭的钱都不带吧,必定是有的。」 「就有一个大荷包,可我捏了,扁扁的,里头估计真是空了。」 「荷包?」 沈依依听到这个,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储物袋,心里一个激灵,不会吧!这,这不是清水种田文的套路嘛,不是发家致富奔小康的人设嘛,不会……妖兽啊!难道难度提升了?这,这难不成自己还能期待一下仗剑飞仙的美梦?哎呦,谁来掐她一下,莫名有些怕怎么办! 「这样,你把那荷包拿过来,对了,过来接替我,我来看看。」 「你敢摸尸?」 「不敢,不过我敢折腾荷包。」 沈依依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略微有些等不及想看到那荷包,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所以十分快速的和满心疑惑的简放换了个位置,将那荷包拿到了手里。 这一看,果然有问题。这年头真是少见这么简朴的荷包!黑不熘秋的颜色,说不上缎子还是细棉布的面料,再加上半点没有的花纹……一般情况下,这么不打眼的东西,多是贫苦人家的,而这样家境的话,那荷包上必定有补丁,而这个呢?没有,除了荷包的样子,其他什么特徵都没有,妥妥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转头在看那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明显的道士装束,再看看还被戒备着的这个,明显也没什么随身物品的模样,嚓,今儿估计还真是额头髮红,撞上了! 「我有个猜想,咱们试试?」 两个人的共同战利品,她想做点什么最好还是开诚布公,取得同意的好,好歹刚才还曾相互合作来着。沈依依虽然是个女孩子,虽然目前挺缺钱,可人绝对够大气,不是那小鸡肚肠的。而她这坦然的模样,也让刚转换了工作,正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简放心下感觉舒服了许多。从刚才沈依依要求自己看看那种不被信任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有猜想?那成啊!总比我这摸不着头脑强。嚓,这怎么回事儿?」 他这里刚应声,那边沈依依不等他说完就行动了,直接将那荷包倒了过来,然后……简放差点惊得手里的弓箭都要掉了,好在那边的那个戏多的是真死了,不然这时候起来反击,估计简放连还手都未必能反应的过来。你猜怎么的,那荷包里愣是被倒出来了一堆的东西,这,这,这还是刚才那捏着什么都没有的荷包?这,这是怎么装下的? 简放惊呆了,沈依依却没呆,略带着几分激动,小心的检察这些被倒出来的东西,又细细的查看了一下荷包,试着放进放出的折腾,嘴上更是利索的开始为自己圆谎,也亏得她脑子快,一心数用的那么理所。 「我不知道从哪儿听过,说是咱们这世上有一类和咱们老百姓不一样的人,常年修行,就和那故事里的神仙一般,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有常人没有的本事。具体怎么的我也说不上来,有些忘记了,不过因为喜欢听各种故事,我后来也曾看过不少类似的小说,记得书里说,类似这样的修士,都有一个装东西的荷包,里头大的可以容纳一座山。嗯,类似袖里干坤这种的,所以你一说什么都没有,联想一下这两个在山里打打杀杀,还本事这么大,我就想试试,不想还真是让我猜着了,虽然看着似乎能容纳的没有那么夸张,不过这确实是个不凡的东西。」 对,是不凡,简放也承认,看着沈依依一会儿放进去一会儿拿出来的,他差点眼睛都不会转了,你说有多不凡。而这样不凡的东西……简放的眼睛嗖的一下,盯到了那戒备的人这里,眼睛一闪,将弓箭提熘在一边,拿起刚才从另一具尸体边捡来的宝剑,快步朝那边走去,一个挥手,斩断了那人的一只手臂,看着已经没有多少血流出,彻底放心后快速的将尸体翻了个身。 果然,这人的腰身处也有一只荷包,只看这模样,就知道和刚才那个简直是一模一样,这让简放大喜!合着这是配套了啊,让他们这两个捡便宜的一人一份了!不过既然荷包这么不凡,那…… 将手里的荷包往沈依依那边一扔,准确的丢入沈依依的怀里,简放动作飞快的开始给这尸体清理杂物,什么鞋子啊,腰带啊,甚至是插着头髮的髮簪,一样都没落下。 「你这是干嘛?」 「既然荷包都能这么有用,那其他东西呢?难得遇上这么一次,怎么也不能错过了,总要全试过才成。对了,那荷包你先看看,有些什么,分门别类一下。」 分门别类?沈依依这会儿还有心思看这个?娘唉,她对着简放差点都散发出崇拜的小眼神了好不!以往只听过雁过拔毛的,她可真的从来没见过雁过留肉的!这是将搜刮的本事锻鍊到了神级段位了啊! 想到简放的利索劲,沈依依也跟着高效起来,迅速的将刚倒出来的东西重新装回了荷包,并且将荷包往怀里一塞,然后一边往那另一具尸体边走,一边说到: 「既然这样,那怎么就得快些,你刚才也说了,血腥味遮掩不了多久,咱们赶紧将感觉有用的全收拾了,然后装到荷包里带走。对了,这花豹不知道能不能装,不对,这个不能,咱们得抬着走,不然卖的时候不好说。」 沈依依这一说,简放也反应过来了,将扒拉下来的东西一卷,然后立马将尸体往一边的悬崖推去。
第38页 「这样的修士,咱们就不多事儿报案什么的了,反正也是相互斗殴所致,没什么好折腾的,还不如直接推下去,免得麻烦上身。」 什么麻烦?自然是这两人师门什么的找上门的麻烦!他们可是普通百姓,可耗不住人家折腾。 「悬崖下安全?」 「那是野猪的地盘,还曾有人见过蟒蛇,你说安全不安全。」 哦,那这毁尸灭迹的不是一般的干净了。头一次作案就做了这么一桩大案的沈依依压制着心跳,忍着给尸体宽衣解带的呕吐反应,迅速跟上。等着尸体滚落山崖,心下到底有些不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怎么感觉咱们两个像是雌雄大盗呢。」 简放被噎着了,难得给了沈依依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到: 「那要不你和他们换换?他们活?咱们死?」 「那,那不成,我家爷爷病着,弟妹七个都等着我养呢。」 「那不就得了。」 生死之间,有什么好矫情的。 后头这一句简放没说,可意思相当的明显,沈依依接收良好,所以她摸了摸鼻子,不在多嘴了。反过来兴匆匆的开始寻找合适的小树,那花豹还等着他们抬下山呢。这可是能放在明显上的钱,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山里小树许是最不缺的,又有那锋利的吓人的剑在,这砍树,那就和玩一样,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就架上了花豹,开始往山下走了。许是离开了那血腥之地,沈依依这会儿倒是又想起了那分赃的事儿,喘着气问道: 「等着下了山,咱们啥时候分荷包?」 「先卖了花豹,明儿……明儿估计咱们出不来了,这么一个大东西,怕是要惊到家里人,这样,下山的时候先去一趟小溪边上,将这花豹的血迹清理一下,去去味,顺便将荷包里的东西整理一下,我给你挡着,你速度快些,不用和我细说,大致分成两份分别装了就成,到时候荷包一人一个,干净利索。」 简放还真是信得过沈依依,连着分东西都教给她来,不过也是啊,这荷包的秘密,若非沈依依说穿,简放自己肯定想不到,从这上头说,人沈依依真没有欺瞒荷包里的东西,自己私藏的理由!毕竟再私藏也没一个人偷摸这藏下两个荷包更有价值不是。 而他的这份信任,沈依依显然也感觉相当的满意,觉得自己这一次那是没看错人,没交错合作伙伴。所以她十分爽利的说到: 「行,赶紧的,早点收拾了,早点卖了花豹也好回去。这东西不抬到县城,我总觉得不安全。」 说话间沈依依这抬着花豹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明明已经累得汗湿了衣裳,也不肯有半分的停歇。这般倔强的样,简放看着眼中又多了几分认可,虽然是个女娃,可你别说,相处起来比男娃还让人痛快。 小溪边简放常来,对地形那是相当的熟悉,寻了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招唿着沈依依将花豹放下,他立马就开始清洗起花豹上的血迹,并叮嘱沈依依赶紧行动,这里到底是猎户常走的地界,再隐秘也有限。 「我已经开始了,我说你听,这两个人一共有银子47两,金珠子20两,这个咱们一人一半没的说,你比我大,多分一两正好。另外有灰色的小石头,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一共12块,咱们也平分,怎么用以后试吧,总能知道的。还有药瓶子五个,里头有的几颗,有的几十颗都是药丸子,这个……要不先放我这?我拿家里的鸡试试?试完了告诉你干啥用然后再分?」 「可以,我要上差,确实不方便,说后头的。」 「还有药材,十三株,看着人参,灵芝都有,价值不好区分。」 「就按照数量分,灵芝人参保证有就成,大差应该差不上多少。」 「行,那一人六株,你是干的活多,多分一株。还有些符纸,这个给我吧,我家就是干这个的,多出来也不惹人注意,方便试。」 「可以。衣裳腰带这样的先放我这里,我寻个机会洗干净,等着试出来找你。」 「可以。」 这分赃分的利索不?沈依依自己也觉得相当的利索,这里花豹刚收拾完,那边荷包也重新装好了,正好一人一个,塞到怀里,半点痕迹不留的直接下山。 如果忽略了这一路抬着花豹回去引发的轰动的话,那这一趟真的,闷声发大财的厉害了啊! 第18章 .银子、猜测 花豹在一路的招摇中抬进了…… 花豹在一路的招摇中抬进了城,并顺利的被衙门收了去,作价250两,这绝对是个高价,沈依依也顺利的拿到了她的第一桶金,125两的大钱,沈依依从拿到钱的那一刻,就好像看到了自家院子翻新的模样,看到了自家天天吃肉的美景。 可未来虽然很美好,这会儿耳朵却糟了大罪了。自从衙门口被收到信匆匆赶来的赵二婶子、三婆婆逮到之后,就没少听唠叨,甚至那弓箭也被三婆婆强硬的收了回去,一脸以后都不借的模样,让她十分的头疼。 「真的,这真是个意外,本来上山没走多远,简大郎说怕我不知道地形,以后走错了地界,所以领着我认一认,你们想能有多少地方会去?真没想搞什么大动静。可这不是勐地一下遇上好些动物奔逃嘛,简大郎是个捕快啊,觉得有情况,自然想去看看,可又怕我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下更危险,这才带着我的。」
第39页 为了阻止这两个关心她的人再继续叨叨下去,沈依依果断的开启了说书模式,将自己和简放一路上说好的段子给放了出来。表情丰富的,一样被围攻的简放都惊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女娃还有这本事,都省了他的口舌了。 「可财神爷来了,那是挡都挡不住啊!你们猜怎么的,这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败家,这花豹都宰了一半了,走路都打晃了,打猎的人愣是没影了!你说,遇上这样的情况,不将这东西拿下,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的银子总不能就这么丢了吧。我也没干什么,就掠阵了一番,帮着射了几箭敲敲边鼓,大力气那都是简大郎出的,若非我好歹帮着善了后,帮着抬下山,这一半的银子我都没脸拿。」 一听是捡漏?别说是沈依依这边了,就是因为得了个花豹被另眼相看的简放这里也立马少了好些的关注,特别是那些个县城里的猎户,更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这猎豹猎了一半走人的这个人选上了。 「那会是谁?咱们这附近能做成这样的没几个吧。」 「我看,未必是咱们这附近的,许是那山里的呢?那些个日日在山里折腾的,本事也一样不小。」 「你们啊,这眼睛都瞎了不成?刚才那花豹的伤口没看?又深又细,一看就知道不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兵刃能砍伐出的伤口,必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宝器。」 「咦,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啊!伤口整齐的,皮肉上半点阻痕都没有,那这兵刃该如何的锋利?确实不是咱们寻常人家能有的。」 「要是这么说,这突然不见……我说,咱们这里该不是来了什么江湖中的豪侠吧。」 「啥?江湖豪侠?咱们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来这样的?做梦呢吧。」 「对对对,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只是不是他们,又能是谁?」 是啊,又能是谁?这个问题让所有的猎户都摸不着头脑了,而也因为不知道,所以每一个上山的都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了。 不过对沈依依来说这和她已经不相干了,倒是回去之后的事儿比较麻烦,以为人刚到巷子里她就已经看到了他们家刚能走动一二的爷爷站在家门口等着了,一脸焦急的张望着,这让刚才还神采奕奕的沈依依瞬间落下了泪来,那埋在心里的害怕,那种被人呵护后的软弱全部都涌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伤着呢?」 沈清明看到沈依依的眼泪,眼中的焦急愈发的盛了,明明扶着墙都有些站不稳,却依然想要走出来,想赶紧的好好看看,自家孙女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 沈依依看到这一幕,那一点子软弱瞬间那就被压了回去,跑了几步,赶紧的扶住了沈清明, 「没有,没有,好得很呢,就是突然感觉想撒娇了而已。」 撒娇?沈清明表示他有点搞不懂孙女的心思,不过这不打紧,都是小问题,只要孙女没事儿就好, 「好好地就好,就好啊!爷爷这也就能放心了。唉,你说说你,好好地上个山,怎么就遇上这么一桩事儿了呢,好在那简大郎在,不然要只有你一个可怎么办。以后可不能这么吓爷爷了,你要真有个万一,爷爷以后可怎么有脸见你爹啊。」 沈清明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心下其实对着简放是相当的不满意的,人三婆婆不过是让你上山的时候带上一会儿,怎么就能领着这么一个女娃往危险的地方去?你怎么就能这么心大呢? 可他到底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人,早年也是在山上长大的,比一般的人更明白这样动物乱窜的情况下,一个女娃单独在山上是怎么样的危险。所以即使有什么怨言,也自我开解了,告诉自己,人家孩子这个选择其实没错。 等着看到自家大孙女好好地,那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心思自然更抛到了脑后,只觉得自家孩子这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居然遇上了这么一个万一。 什么?银子?这会儿他想什么银子啊!在失去了儿子之后,在沈清明眼里,多少银子,那也没有孩子要紧。若是可以,他宁可沈依依什么都没遇上,还和以前一样,提熘个兔子就回来。 不过沈清明没想到银子,沈依依却满脑子都是银子,好容易将周围关心她邻居们送走,关上院子的大门,一家子能安安生生的坐在屋子里,沈依依再也忍不住激动,将怀里藏了好久的银子给拿了出来,推到了沈清明的面前: 「爷爷你看,足足有125两,咱们家这下真的可以松口气了。」 「125两?怎么怎么多?」 沈清明感觉有点懵,刚才那些个一次次从县衙那边帮着传消息回来的邻居不是说,那简放才是猎了花豹的头功吗?那花豹难不成能卖出三四百两不成?怎么能分到这么多? 他这里吃惊,好容易能插上话的孩子们却顾不得吃惊这个,一个个盯着银子的眼睛都亮了,比如大郎,看着就傻不拉几的开始清点数字,一脸的不敢置信。 「呀,这么多银子!」 「够咱们家一二年吃的不?」 「大姐,大姐,这能买多少米?」 这是三丫,说来心酸,家里的孩子,哪怕是最小的,看到银子的第一反应都是买米,可见以往日子过得又多艰难。好在她如今底气足了,伸手小心又不引人注意的摸了摸揣在怀里的神奇荷包,沈依依一把将三丫抱到腿上,冲着一熘的弟妹们欢喜的说到:
第40页 「若是光买米买盐什么的,咱们家就是用上三五年也是够的,不过这钱啊,从来不是省出来的,而是挣出来的,你们看,以往没这钱的时候,大姐不一样能挣回来吃饭的钱?你们做活不也一样能得钱买米?所以啊,大姐回来的路上就想过了,咱们这钱啊,要用在大地方,比如咱们家这院子,就很该休整休整。你们说是不是!」 「你想修院子?」 第一个反应过来接口的还是沈清明。本想问这分银子的事儿,可还没问出口,就让沈依依这么一个计划给惊着了,他都不知道自家这大孙女居然还有这心!抬头看看自家这已经显得有几分败落的屋子,心里微微一酸。这孩子若是个男娃,那……算了,能这么顶门立户的,就是女娃又怎么样?他一样觉得挺骄傲。 「是该修一修了,这还是早先你们爹成婚的时候修缮的,都十来年了,再不修还真是要变破屋了。这银子倒是来的正好。」 说到银子,终于,沈清明又将刚才的疑问想起来了,忙转头询问起来。这让沈依依怎么说?自然是将她在衙门口的那一番说辞再说一遍呗。 「简大郎说了,猎豹我也出力了,运送下山,清理血迹什么的,也都一样干活了,既然这样,就没得分个主次,一人一半正好,我想着推来推去的,在衙门也不好看,没得让人看了热闹,就没多嘴推却。」 这理由挺在理,衙门那地方人多嘴杂的,还有简放的上官们在,多事儿反而容易给那孩子惹麻烦,还不如先收下呢。不过到底欠了人家孩子的情,所以沈清明想了想之后,对着沈依依说到: 「既然这样,一会儿让大郎跑一次,将咱们家以往做的护身符,驱邪符什么的给简苍头送去些,他常年在义庄做事儿,这东西最是用得上,再将我往日做的跌打药膏也送去些,好歹还上几分人情,到底是人家照顾咱们。」 合着沈清明是以为这平分是人家简放觉得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日子不好过特意关照的?行吧,你愿意这么想也行,倒是少了不少的口舌。沈依依点着头,默认了这个说法。不过有个事儿她从下山就想了一路了,连着简放也没说,这会儿却可以告诉沈清明,让这老人心里有点数。 「爷爷,你说这猎花豹一半走人的会是什么人?」 「嗯?怎么问这个?」 「我这是想着……你说,莫名来了这样的人,咱们半点消息都没有,那这……和我爹失踪……」 后头的话已经不用沈依依说了,因为沈清明已经惊得一下子摔了茶盏,整个人都愣住了,边上半懂不懂的孩子们也瞬间没了声响,只那么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看着沈清明。 「或许,或许就是遇上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这已经泪流满面的沈清明没说出来,可沈依依心下却帮着接了下去。 『许是这些不想透露行踪的人被他们爹看到了,所以被灭了口;或许本就是被他们直接抓走的;或许……』 沈依依心里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将这样已经过去的事儿重新再翻出来戳老人的心,可她心里有了这么一个猜测,如果不告诉沈清明,她这心里又怎么能过的去?所以半响也只能安慰沈清明,安慰弟妹,也安慰自己的说到: 「我想着,许是就是被这些人给抓走了呢。你们想,当时爹可是去帮人送货的,出门的时候,可是驾着咱家的驴车走的,后来失踪的时候咱们也寻了,那真是连车带人一起没得,倒是那一堆的山货堆积在了官道上,你们说,会不会是被这些人抓走帮着运货去了?」 要这么说好像也能说的通,沈清明眼睛勐地就是一亮,感觉好像有了希望,虽然他心里明白,即使真的是如此,帮着运送完了,十有八/九还是被灭口多些,可有了这么一个由头,他这心里总多了几分希望,就是家里的孩子也多了几分爹回来的指望,比全然没半点线索要好的多。所以他十分的配合,留着眼泪点着头,用袖子遮住自己布满了悲痛的眼神,含煳着说到: 「是了,有这个可能,若是如此,那许是等着这些人用完了你爹,就能让你们爹回来了。这是好事儿,好事儿啊。」 年纪小的听着爷爷这么说,都一阵的欢唿,大郎和二郎却没这么乐观,那脸上犹疑不信十分的明显,可看看弟妹们,他们到底什么都没说,只附和着沈清明的话,点着头。 这个家,因为这一个模稜两可的希望,表面上看似乎已经恢復了几分原来的模样。这样的情景沈依依看着其实真的,很心酸。 第19章 .整修、闲言 希望即使很小,对生活在低…… 希望即使很小,对生活在低谷的人们来说都是一束光,能点燃最深的渴望和激情。沈家也是如此,因为一个可能,不管是沈清明这个老头,还是一熘的孩子们对生活又有了新的期待。而活的有劲了,那对于沈依依提出的翻新院子,自然也有了十足的兴趣,不等这首倡的沈依依发声,那边人脉相当不错的沈半仙就已经找好了合适的匠人,连着院子怎么收拾都给出了合理的意见。 「没了你爹,咱们这做黄表纸的事儿就少了个壮劳力,即使大郎他们能接手,能做出的量也有限,那些器物再占两个屋子就有些浪费了。我琢磨着不如这样,这正房两边的耳房都扩一扩,和厢房连上,一边当库房,一边做厨房柴房,将北屋腾出来,重新起了,放置那些做纸的东西。那两个屋子进深浅,凑合凑合还是够用的。至于原本放置这些东西的屋子,刷新隔断之后给大郎他们做屋子,四间厢房虽然还不够男娃将来一人一间成亲用的,可最起码十年内总是够的。」
第41页 这倒是不错的主意,就是沈依依也觉得合适,不过这书房是不是该还给沈清明了?这事儿她可是想了挺久了。 「爷爷,既然这样,那等着隔断做好了,我带着二丫和三丫先住过去吧,你这书房重新归置好了,还归你用。」 书房?沈清明一听就知道沈依依是个啥想头,也是啊,如今他这身子,即使全好了,也不是以前年轻的时候了,还有家里这么些孩子要照顾,总出门在外确实容易让家里的孩子不安,毕竟有他们爹这么一个出门回不来的前例在对吧!确实该尽量将活计的重心放到卜算的事儿上,也好减少外出。所以不过是想了想就点了头。 「也好,这样还能在家教你们读书,让你们多点底气。特别是大郎几个,咱们家这活计到底不是正经的营生,我这还好说是道观出来的,到了大郎这里……多读点书,将来想法子寻个帐房、文书之类的活,那样我这就是闭眼也能安心了。再不济给人写信什么的,总能混口饭吃,想想上次王木匠家的事儿,不就挣钱了嘛,可见读书还是挺有用的。」 沈依依很无语,不知道为啥这老人总爱说什么闭眼就安心的话,动不动就咒自己早死,真不是什么好习惯,好歹也是道观出来的,这么不讲究,也不怕道君怪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沈清明的想法确实有里,听说过当仵作家传的,当猎户家传的,就没听说过当半仙也能家传的。就是真的让他们家传成功了,五个男娃呢,这市场需求也不用这么多人啊!所以让这些弟弟们多学点本事,多几样谋生的技能总是好的。 特别是读书,作为一个习惯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穿越人士,沈依依虽说不觉得自己一穿越,就能引得弟弟们立马什么状元、探花的随便考,一家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教育却依然是最不可忽视的部分。就像是沈清明说的,这是底气。 「这事儿听爷爷的,您老吃过的盐比咱们吃的米还多,你说咋样就咋样。不过要我说,爷爷你这也说的太小心了些,就您的才学,若非当初是道观出身,就是秀才也是考的中的,如今教大郎他们,若是正紧的按照四书五经的来,大郎他们怕是童生都能考得。哪里会落到给人些信的地步。」 听听沈依依这话说的,多贴心,捧得多让人舒坦?沈清明满意的不行!摸着鬍子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喜色。再看大郎几个的时候,那刚才还只是希夷的神色立马严肃了好些,看的压力最大的大郎后背心都勐地一紧,觉得自己未来日子可能有些不妙。 不管这教孩子的事儿怎么进行吧,反正沈家这修整房子的事儿那是立马扑腾开了,为了这赵二婶子那是日日的过来帮忙,不是帮着做饭,就是帮着招唿做活的人。连着前头的全大娘也跟着忙得团团转。 你说为啥她们这么积极?嗨,因为沈清明沈半仙充分的利用了周边人力资源,直接将活计包给了前头的全大叔,此外还将做饭、买菜、砍柴的事儿都托给了赵二叔和赵二婶子,你说她们不积极行?本作为邻里这样的大事儿就少不得帮忙的,加上她们还能从中挣钱,自然是愈发的周全积极了。 至于家里的这些做饭的事儿为什么不让沈依依干?一来沈依依这不消停的自己去买了把弓箭,打着买肉贵,自己打猎省钱的藉口重新恢復了上山,二来也是沈清明心疼孙女,不忍心她一个孩子,日日忙乎那么些做工的大肚汉的饭食。三来也是为了让沈依依避嫌,到底是十二岁的女娃了,家里外男多的时候,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的好,免得名声有妨碍,将来说亲的时候让人说嘴。 虽然沈清明想的挺周到,一心呵护自家的大孙女,可世情如刀,有些人的嘴,还有脑洞那是不可能完全止住的。特别是当八卦和妒忌叠加的时候,那更是让人无从躲避。就在他们家房子动工没多久,零零碎碎的就有不少的传言开始出现了,当然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相对靠谱些的,比如以下的说辞: 「沈半仙的命啊,说来还真是可以,前半年倒霉的都快散架了,这一转眼,嘿,病好了,孙女挣钱了,如今连着房子都能修整了,可见兴旺可期啊。」 「病好了是命大,至于这挣钱?呵呵,一个女娃,打猎挣钱你信?要我说,这银子还不定怎么来的呢。」 「这可不能胡说,那花豹的事儿你不知道?那可是250两,哪怕是分上三成呢,这修房子也足够了。」 「我说的就是这花豹的事儿,你说,这样的东西,就是老猎户都未必能得着,她一个女娃,是怎么从花豹的嘴里逃出来的?还能分钱?呵呵,我看啊,不定是那简放看着沈家大丫有意思,特意这么说的。」 「我说,这说的不对吧,要按照你这么说,那花豹简放一人就能猎了?有这本事他还用在县衙当捕头?去军营当个官都成了吧!」 「我也不信,那日人家沈家大丫也好,简放也罢,都说的听清楚的,他们那是因为动物出逃,感觉不对想去看看,结果发现了被人伤了的花豹,这才得了个便宜,将花豹给猎了来,人沈家大丫也不算白占,帮着围攻,帮着搬抬清理,两人付出的辛苦不大的情况下,别说是三成了,换成我,这样的大便宜,分一半也是愿意的。」 「可那谁伤了花豹呢?这人不是没找到吗?反正我就觉得这沈家那银子来的不正当。」
第42页 有人说嘴,有人辩驳,沈清明不出门听不到,沈依依却是知道的,只是她向来对闲言碎语抵抗力比较高,听见了也当没听见,不想因为这些猜测耗费精神,有这功夫还不如多上几次山,多得些猎物回来呢。因为她的努力,因为那弓箭的本事,家里的伙食最近直线上升,日日都有荤食,为此那些做工的都多上了几分心,做的愈发快了,想来没多久他们一家就能住进翻修一新的屋子了。和这相比这些闲话自然不重要了。 而也因为她的这种忽视态度,一来二去的,这些个评论倒是渐渐地也就过去了,毕竟谁家都要过自己的日子,没工夫一天到晚的扯着别人家的闲事儿说嘴对吧。 可许是最近县城的日子太闲的缘故,沈家屋子修好,请周围邻里吃暖屋酒之后,那些碎嘴的,见不得人好的,立马话题就不一样了,传到不堪了起来。 「我听说沈家大丫日日上山,怕不是去见什么情郎吧。」 「哎呦,这说不好啊,不定是用什么脏法子换银子呢,不然她家能修的起屋子?沈半仙病的时候,那不是花钱花的买米都哆嗦了嘛。」 「可不是,从吃粥都不敢稠,一下子到能修屋子,这跨的也太快了些,还不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呢。」 「那日暖屋酒你见了没?又是兔子肉,又是鸡汤的,这日子过得,你说能是一个女娃支撑的起来的?早年段家一家子四个男娃当猎户的时候,也没这么吃喝的,可见这说上山打猎什么的,真说不好是不是真的。」 「我瞧着那沈家大丫就不是个安分人,哪有安分的闺女一天到晚的往外跑的?还上山?这就不是正经人的做派。」 是不是正经人的做派沈依依不想多说,可看着这面前三个凑在一起,嗑着瓜子胡乱掰扯给她套罪名的妇人,她是半点都不想姑息。若是她没看错,这其中两个好像还是她们家附近的邻居?好像暖屋酒那日还曾来吃过饭?呵呵,吃了我的肉,反过来说我的闲话,你这脸可真是够大的啊! 只是从舆论大潮中翻滚过的沈依依知道,这会儿她直接找上门,哪怕是打起来,也不可能一下子洗干净自己的污名,反而可能因为被闹大,让自己更受攻击。所以沈依依觉得,这事儿她得好好的操作一番。 怎么怼?那下章自然让你开开眼。 第20章 .再怼极品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古真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对吧!沈依依觉得在吃肉都不能让人嘴软的情况下,是时候让套路来披荆斩棘了!而且她想的也挺明白,自家这老的老弱的弱,不一次来个狠的,摁下去一次还有第二次,要想法子尽量的一劳永逸。 于是乎这没几日平静的繁花县立马就一点点的热闹了起来,最初是有好些个猎户啊,周围药农啊,甚至是上山挖野菜的,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看到沈依依拿着弓箭在那儿打猎,还总有猎物提着下山。虽然不是兔子就是野鸡的,可这总有就很说明问题了对吧! 到了这份上,沈依依打猎的这个事儿实锤了!有现场观众啊!而且还是不同年龄层,不同职业的,保证了一定的传播范围,最起码半个县城的人是知道了。 有了这个基础,那么接下来沈依依特意选个人多的时候去窦记肉铺送猎物,这个就更没问题了!虽然背着猎物过去的时候,现场还是有人怀疑,可谁让前头一步操作的好,知道的人多呢,一来二去的,自然就有人直接站出来佐证了一下,说明了沈依依的弓箭水平。那沈依依打猎挣钱养家这个梗还能有疑问? 许是上天看着沈依依一个人这么操作,速度太慢,效果还不够显着轰动,就在沈依依创造好了周边环境,接下来要亲身上阵,将那吃了他家的肉还多嘴多舌的邻居揪出来闹一个大场面的时候,神配合来了。 这天县衙有人报案,说是在山里发现了尸体,而根据衙门火速前往现场勘探的仵作的验证结果是,那残破不全,连着衣裳都找不到痕迹的两具尸体是宝剑利刃所伤,而这尸体发现的位置,就在简放和沈依依说的,猎到花豹的地方不远悬崖下头。 全县震动有没有!!!一时间当初那花豹的事儿又给翻了出来,那几个老猎户更是兜着圈子的在那儿说自己当初如何如何的眼睛利,一眼就看出伤口的问题等等,不等那案子有进展,当初简放和沈依依捡便宜的说法更是喧嚣其上,还有不少亲近的对他们的命大,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这可真是命大啊,你说,那死了的是两个,那当时打起来的时候该是几个?能杀了两个还毁尸灭迹,怎么的兇手也该有两个吧?不然能全身而退?这么一算,你们说,当初简放和沈家大丫若是听到动静过去的时候,直接遇上了,那又该是什么结果?妥妥是送命的份啊!那样杀人不眨眼的,能是简单的?」 「就是没遇上这些个凶人,遇上那花豹没被打残的时候也不成啊,虽说简放是个本事孩子,那沈家大丫也一手的好弓箭,可到底还是两个孩子,能有多少本事?这遇上又能是什么下场?要是一个不好。两个一起遇上,哎呦,这后头怕是两个声响都别想听到了。」 「要这么说,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够福气的,不但是得了个最好的结果,还多了那么一注意外之财,可见老天也也心慈的很,知道他们难。」
第43页 「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有人说嘴,说那沈家丫头来钱不正当?」 「眼红的人什么时候少了?自己不行,就觉得别人也不行的,除了嘴还能有什么可以显摆的。」 「都说十八层地狱里有拔舌地狱,专门针对那些不积口德的。要我说,不用死了阎王爷费心,老天爷都看着呢,这不是,这样的捡便宜的事儿,就轮不上这些个人。」 「可不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看看,都不用沈依依出手,这舆论就已经开始倾斜了有没有!不过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邻里也好,熟人也罢,人际交往里你若是太好说话,就很容易给别人提供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你的机会,沈依依不想一天到晚和这些人生气,所以该做的还是要做。 于是乎,在某一日,那个吃了肉还八卦乱七八糟事儿的妇人再次在小巷子里和人闲话八卦,妒忌眼红的时候,沈依依的大扫把打上门了! 「哎呦,哎呦大丫,你这是干啥?啊,你这是干啥?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我可是你婶子,你这大扫把的想干啥?」 那大扫把可是沈依依的最新创作,保证枝繁叶茂,藏污纳垢,扫过去不伤人却一定灰头土脸,看着软乎没什么威力,却保证让人形象大跌。看看这效果,多好,那人头髮都散了半边了,衣裳上全是土,领口还剐蹭上了好些的枝叶,怎么看怎么像是土堆里刚爬上来的样。 这形象再加上那叉腰骂人的喋喋不休造型,那准是说是乞丐婆子估计都有人信。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不过她自己是感觉自己相当有劲的,那嗓子喊得,一下子就将周围的人全喊出来了不说,还扯着长辈的名头指着沈依依一脸的愤恨。 可惜,声音再亮,形象一搭,走出家门的看着她还都想笑,平白的少了几分威风,再说人沈依依也没给她那张嘴更多的辩驳机会。 「长辈?你这样的长辈,我沈元依可要不起。各位叔叔婶婶们,哥哥姐姐嫂子们,趁着这会儿大傢伙儿都在,我这小辈正好寻你们要个公道。」 说完这一句,沈依依也不管自己今儿耍了泼辣之后会在这街坊邻居里成什么形象,直接上前一步,将那妇人的衣裳领口一拉,整个人扯到小巷子中间一摆,敞着声的说到: 「往日我沈元依对着邻里,虽孝敬不多,可也算礼数周全吧!往日可有对不住大傢伙儿的地方?」 这一问你让周围的人怎么说?一个孩子,就是真有感觉被忽视的,这也不好和小辈计较不是,再说了这明显今儿是有事儿啊!都想知道个究竟,所以一个个立马顺着她的话点头。 「你是个好孩子,什么孝敬不孝敬的,咱们多少年的邻居了,还能说这个?日常相处不是挺好?再说了,你还是个孩子呢,能照顾好你爷爷,把他救活了,养活了弟妹们,那就是最大的孝顺,咱们这几条街都没比你跟能耐的孩子了。」 能把孝敬什么的,转到这上头,赵二婶子,你这水平也相当不错啊!全大娘看了那赵二婶子一眼,随后也跟着说到: 「可不是,是个好孩子,咱们都知道,轻易地不和人为难。」 这是见情了,到底当初那全朱氏的事儿,沈依依可是表示过不计较的。兜住了他们老全家的不少脸面。 有了这两个领头,其他人自然也只有附和的份,只是看向那妇人的眼神却有点不对,一个个想着,莫不是这老娘/们问沈依依要孝敬了?这不能吧,虽然是邻居,可不沾亲带故的,好意思?欺负这老弱有脸? 不等他们多想些别的,沈依依大招上来了,一巴掌直接打到了那妇人的嘴上,动作利索的,将所有人都给惊着了,眼睛瞪得都能有铜铃大,看向沈依依的眼神都戴上了几分戒备。 刚还说的那么亲热恭顺,这转头就打人?转折的是不是快了些? 快什么快,她早就想打这妇人了,能忍到今天,她都佩服自己够耐心的。 「听到了?婶子,周围都说我没有慢待的地方,那么请问婶子,你这嘴又是怎么能说出那样的恶毒话?」 嗯?恶毒话?周围人的眼睛从沈依依的身上重新转回那妇人的脸上,这人爱说些闲话,大家其实不是不知道,只是这说的能让人打上门……那啥,到底咋的了? 那妇人的夫家这会儿也开了门,看到这一幕,心下就是一揪,特别是那妇人的婆婆,那本也是个爱说嘴的人,自然更知道自家儿媳妇的德性,心下不免猜测,莫不是说了什么不堪的让这闺女听到了?哎呦,要是那样,自家,自家……她小心的看了看边上已经握住了拳头,想出去扯开媳妇,却又生生忍住,憋红了脸的儿子,心虚的低了头。 这为了口舌的事儿,儿子可是没少和人赔礼,想来这次怕也是如此了。 「我,我这说什么了我,你这平白无故的……」 「平白无故?前一天刚吃了我家的暖屋酒,肉还在肚子里呢,第二日就说我打猎那是煳弄人,还不定什么地方来的肉。这也就罢了,权当你看着我家有肉吃,羡慕了,我可以不计较,大不了以后有这样的事儿,我不喊你就是。可后来你又说啥?说我这是卖笑得来的银子?说我和人不干净,这才有人送猎物给我?」 哎呦,这一下子整个巷子的人都嗡嗡的作响,全恼了!你道是为什么,这年头名声这东西,不仅仅事关个人,连着周围邻居其实也会受到影响的,若是让人以为这里有个卖笑的娼妓,那这周围的姑娘出嫁都要低人一等啊!指不定让人说成什么呢!你说,这是不是招了所有人的眼?这也是为啥沈依依不单不遮着掩着,还夸大了来的缘故,她要将这人打成过街老鼠。
第44页 而被众人恼怒的眼神一瞪,那妇人也有些傻眼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脑子也有些煳涂了,她当初真这么说了?说实话,很多闲言碎语的,她许是当时随口随心的就那么一嘀咕,自己都未必上心,哪知道具体是说了什么呢,可这……不敢承认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这会儿她是心虚的很,生怕当初自己嘴巴真歪大发了! 「我,我,我没,没……」 反驳?这会儿怎么可能给你反驳,瞧着那人正好脸上带了几分心虚,沈依依立马乘胜追击,将人一推,直接推到在地,让她那心虚的表情展露在所有人面前,然后自己也一屁股做到地上,红着眼睛,满脸带泪的高声哭诉着: 「我是什么样的人,周围这么些个长辈难道不知道?我这银子干净不干净,连着周围的猎户,买肉屠户,甚至是衙门的差役都知道,难不成你这住隔壁的人反而不清楚?我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你怎么就忍心这么说我?平白无故?你这才是平白无故,我这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样的泼我脏水?你这是不逼死我不甘心还是怎么的?」 这一段话是关键,不但是点出了全县大半人都知道的她打猎挣钱的事儿,点明了近期花豹猎杀最新分析的结果,甚至还连出了当初全朱氏一张嘴逼死人命的事儿来,说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这要是沈家大丫也一个想不通,寻了短见,哎呦,那他们这一条巷子的人就全都别脱了干系,人家不知道这是一个人说的,不定还以为是他们这周围一群人容不下这沈家祖孙呢,那名声该成啥样?有了那朱氏做榜样,她们如今也不是啥都不懂的了,知道这口舌上真闯了祸,那也是要送牢房的,能不恼了这妇人?没得她闯祸,她们跟着吃挂落不是。 「哎呦,这都说的什么呀,我说双柱媳妇,你这嘴真是……已经不是不积德了,这是要害人啊。」 「都是街坊邻居,你不说帮着人家孩子一二,反倒是后背插刀子,你这还是长辈?说出来我都替你丢人。」 「好好的一个孩子,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没好呢!」 「我说双柱媳妇,该不是你们家没闺女,所以就不管不顾随便说吧!你这也太不是东西了,这是不想咱们一条巷子的人好啊。」 「我,我真的没……」 「啪!」 这群情激涌一来,不等那妇人开口解释几句,那边她男人,双柱就红着眼睛过来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刚才自家媳妇那心虚的表情他可是看得真真的,想想前些日子自己一家子在沈家吃的那炖好席面,双柱都觉得躁得慌,连抬头看沈依依的脸都没有,一巴掌打完,二话不说,揪着媳妇就往院子里去。 等着关上门,隔开了所有的邻居,转瞬,那妇人被打的嗷嗷叫的声音就传满了整条巷子。沈依依嘴角一抽,有些不甘心,她还有好些项目没试试呢,好些哭诉没用上呢,这人怎么就被带离现场了?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冲到人家家里去落井下石,只能袖子遮着脸,表示出难过,坐等周围的婶子嫂子来安慰。 什么?家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那是自己作的!她心里痛快着呢!这人啊,不吃点苦头,就不知道那嘴该怎么说话。 赵二婶子和全大娘依然是第一个过来安抚的,一边一个的拉起了沈依依,拍着她身上的土,小声问道: 「这样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说?这样的泼妇,你和她闹不划算,平白的让你多了泼辣的名声,以后说亲都麻烦,说给了婶子,自有婶子帮你出气。」 「可不是,这不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嘛,你呀,就是犟,周围这么多婶子嫂子的,只要知道了,哪一个都不可能看着不管。」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真信?呵呵!当她傻啊!这闲话也不是一二日了,当时听她说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怎么不见她们出来主持公道?左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也就是今儿闹大了,又听她说的严重,这才群起攻之,不然你看着吧,保证一个个都当不知道的。 就是全大娘和赵二婶子,若非她自己闹出来,怕也是息事宁人的做派。她心里啊,清楚着呢。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我家如今也就我大些,不钢强些,这一家子老小可怎么活?日子总要自己过。泼辣不泼辣的,能护住家就成。大不了以后我出家当姑子去。」 哎呦,都说要当姑子了!这事儿整的,可见让那双柱媳妇给伤的不轻,众人心下一凛,只觉得自己早先没能站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妥当,若非这样,这事儿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要的就是她们这样的觉悟,只有这样,以后才会谨慎小心,对自己的名声多家呵护,生怕自己真当姑子去,连带着她们也落了不是。这道德捆绑的,沈依依相当满意。 等等,那巷子口一晃而过的是谁?她怎么看着像是简放?他怎么来了? 第21章 .兇悍、接头 自打穿越过来,沈依依觉得…… 自打穿越过来,沈依依觉得自己现代女性坚韧的独立基因就彻底被点燃了,带着一老七小,那也活的十分的利索。将现代男人当牲口使,女人当男人使的传统优点发扬到了极致,相当的有成就感。 到了今儿,一巴掌出去,那种酣畅淋漓的舒心,那种有仇报仇的痛快,又将兇悍基因给彻底的开发了出来。这滋味爽啊!被拖回了自己家的那一刻浑身骨头都轻了三两。
第45页 老实说啊,那双柱媳妇,在沈依依听到她那张不负责任瞎扯的嘴开始叨叨叨的说话的那一刻,就想给她一巴掌。只是有鑑于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束缚,周围环境舆论的抑制,这才死死的压住了那股子冲动,知道今日,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才算是痛快了那么一回。 不过与此同时沈依依的强悍名声也一样传了出去,这让沈清明很是恼火,接连两日了,都有邻居上门和他说大丫的名声问题,他心下真的很想发火,你们这么担心大丫,那当初那个女人多嘴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几句?是,只是邻里,还都是邻里,不想得罪任何一个这个可以理解,可你们看不到自家孩子才几岁? 人都有护短的毛病,虽然在知道这事儿的第一时间,沈清明就觉得自家孩子有点冲动了,不该动手,平白的亏了自己的名声,亏得慌,觉得自家孩子没自己脑子清楚隐忍。可当别人说的时候,他这立场立马就变了,反倒是觉得自家孩子做的好,若非如此,对上这周围一圈的所谓长辈口舌声讨之下,只有吃亏的份,还不如闹一场痛快。 所以啊,当第三日又有一个过来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沈清明一脸的严肃,定定的看了看来人,然后难得的表了个态。 「大丫本就性子要强,遇上这么一个事儿,一时搂不住火也是正常,也好在性子强些,若非如此,怕是那被闲言碎语说的自尽的人就要多一个了。」 你们这么能说,怎么不知道对比?和人命比起来,那一巴掌算重?这会儿知道来关心了?前头人都哪儿去了?要是我家孩子出了事儿,你们负责? 许时沈清明这表现的有些明显,那说闲话的汉子一时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连着说了几句不至于之后,不得不尬笑着走出了沈家的屋子。 不管怎么说吧,事儿终究还是会过去的,特别是人双柱专门过来送了两斤肉,表示了歉意之后,这事儿在追究也没了意义,自然当风吹过了。可沈依依这名声依然是传了出去,附近只要说起沈家大丫的,那悍这个字就免不得提起一二,弄得外头不知道的看着沈依依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畏惧。 这样的名声沈依依是不在意的,说到底听着不好听,可最起码招惹她的是没了,日子过得清净了不少。只是同样的,因为这样周围邻居家同龄的女娃和她往来的愈发的少了,都怕被牵连了名声。 也就赵二婶子还有那三婆婆觉得她做的没错,一力支持,特别是三婆婆。 「女娃自己强起来才好呢,没人干招惹,不然你这日日上山的,若是万一遇上个胆大的,有坏心眼的可怎么好,山里半日见不到个人,出了事儿都没法子说。」 嗯?这是怕她被人拖去小树林?沈依依脑子一闪,你别说,这还真是有可能,大环境下人心在淳朴,这也不能保证每一个都是好,要是有那觉得他们家有钱了,想着占了她就能霸占了她家银钱的人对着她动什么歪脑子,那这事儿不是不可能发生。 这么一想沈依依对于自己兇悍的名声倒是越发的满意起来,避免了多少可能发生的危机啊!来的挺及时的。 及时的不只是名声,因为女娃避着她,她早先和简放说好的事儿也终于能处理了。 什么事儿?自然是那些瓶瓶罐罐的事儿了。 「都试过了?」 「试过了,一共五种药丸子,每一种我都颳了些粉末,给家里的鸡吃了,一种像是固本培元的,且叫它培元丹,约莫10颗,一种是解毒的,8颗,还有一种我看着鸡吃了特别兴奋,下蛋都多了一个,估计练功的,且叫练功丹,也是10颗,再有一种是外敷的,一种内服的,像是疗伤用的丹药,每种12颗,我都分好了瓶子,上头贴了字,给,这是你这份。」 五个粗糙的一看就知道是外头药铺里弄来的瓶子塞到了简放的手里,在树下阴影处一看,黑乎乎的不怎么显眼,这让简放很满意,这些药听着就很不错,若是拿来用,这样的瓶子最是不起眼,比那原本的要跟合适他。 对于沈依依这样的细心简放一时忍不住露了几分笑意,却不知这会儿沈依依心下还忐忑呢,她为啥不给他原本的瓶子?因为那些瓶子她还没研究明白啊,以前小说里总有各种的瓶子功能,什么药效不会流失啊,什么空间比较大啊,她准备过阵子一样样的都试试,指不定还能开发开发新功能是不是。 见着简放对她这么安排没意见,她是真松了口气,同时对简放好说话也多了几分歉意,总觉得自己占了人家便宜,所以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我想着这些人和咱们不一样,指不定吃药的时候药量也是不一样的,你若是自己要吃,记得先试试用量啊!不定只要些粉末就成呢,那就俭省着能多用些时候了。」 这个问题老实说简放一开始还真没想过,听着沈依依这么一说,脸色也是一肃,忙点头说道: 「你不说我还真是忽略了这个,孩子和大人吃个风寒的药计量都不一样,更不用说这些个人了,许是十分之一咱们都未必吃得住。」 简放一想到那两个荷包,背心就是一紧,这些人许就是老人们曾经说古的时候说起的修炼人士,这样的人传说中那可是一剑能噼山的,那是什么本事?早就不是凡人了,凡人要吃这些人的东西,自然不能和他们比。
第46页 「对了,其他的你可试了?药材什么的倒是好说,我寻了个理由去药铺帮着做了些散活,零碎的也认出了一些,可另外的……」 另外的简放刚想细问,不想耳朵却隐隐的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谨慎的靠近,他忙不迭的息了声,还将食指竖到了嘴边,提醒了沈依依,然后拉着她,快步的窜到了一处树丛后头,小心的开始往出声的地方张望。 他这耳朵还真是挺不错,确实是有东西靠近,而且还是人,看着那一身的装扮,分明是附近山里的猎户。 难不成这里有他们布置的陷阱?不对吧!为了能隐蔽的和沈依依说事儿,他可是特意寻了个往日猎户不常来的地方,怎么还有人? 「这里真的有猎物可捡?」 「是不是的我怎么知道?不过是前几日看到过这边有人的脚印罢了,你想啊,不是常来的,却有脚印,那说明什么?说明来的不定就是外人。你想想那简大郎和沈家的丫头能遇上那样的好事儿的地方,是不是也是这样平日不来的地儿?可见往日咱们没能这样发财那是走的少了。」 嚓,合着这是看见他们捡了花豹眼红,也想跟风的?不过这脚印……沈依依小心地看了简放一眼,若是她没记错,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就说过,说是特意找了几日,寻了周边各处,才确定这边最没人来,还最安全。那么也就是说,那人看到的什么脚印,许就是简放的?哎呦这笑话闹得。沈依依低着头,憋着笑,身子都控制不住有些抖了。 简放眼角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有些崩溃,虽然他自己知道,到底不是老猎户,即使遮掩了踪迹也不够周全,可他真没想到,这事儿有这么寸的。他确定地方的时候没人,前几日也没人,单单今儿真来了,却有人追踪过来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在他往日那也是个谨慎人,当初选地方的时候就特意的走了周边各处,考虑过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的方案,所以确定了人之后,小心的扯了一把沈依依的袖子,嘴巴往身后某处一呶,然后一点点的就带着沈依依从某个不引人注意的石壁边走了出去。 山里所谓的小路其实就是没路,多是人工开出来的,只要你想,只要方位没错,没什么太大的行走障碍,总能走出来,这会儿简放利用的就是这一点,所以啊,没多久,这两个就已经到了另一边的山坡上,还是往日猎户们走过的地界,到了这会儿即使再有人发现,也可以说是山上遇上的,两人的心落了地,也有功夫说别的了。 「剩下的若是还没试好,你慢慢来就是,十天后,咱们再碰头细说,这会儿我先下山,你过半个时辰再走,应该不妨事儿了。」 「那行,反正除了药丸子,别的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你走吧。」 看着简放利索的往山下去,沈依依转身又往山里走了一截,开始做起了打猎的准备。她如今日日上山打猎已经成了习惯,来一趟不带点东西回去,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一般。只是这走着走着,沈依依突然就笑了。他们这寻个机会说话的事儿,愣是搞得像是接头一样,真是…… 这到了古代了,她居然还干起地下/党的工作了,人啊,这际遇什么的,真的是有趣的很。 第22章 .第二技能 感觉日子过得奇妙的沈依依接…… 感觉日子过得奇妙的沈依依接下来的时间里,还是顺利的将和简放分赃的事儿给办利索了,当然这前提是,那些个秉承着捡漏发财的人一个都没得到好处,反而差点招惹了山里狼群,使得一时之间上山的人急剧减少的情况下,不然可没这么顺利。靠着山生存的县哪里都少不得猎户的身影不是。 分好了东西,那荷包里的金银药材一下就落了定,正式成了沈依依的底气,偶尔夜里醒来摸一摸,她自己都觉得对未来多了几分信心。与此同时心下也不免暗嘆:钱是人的胆啊,这老话还真是没说错。 不过最给沈依依信心的依然还是系统,虽然签到什么的,功能太单一,感觉很多时候都有点可有可无,可一月一次的大奖还是挺有吸引力的。比如这次的满月奖励,就相当的给力,比上一次还要适合沈依依。 「五年宣纸制作经验。」 看,是不是很给力,想想她们家那黄表纸的笑手工作坊,若是稍微改改,做宣纸,哪怕只是做最底层的小批量的生意,也比黄表纸更有市场,更能成为一家子的底气。只是这事儿该怎么提?上次硃砂的事儿爷爷虽然没说什么,甚至在身子好了七七八八之后,还彻底接手了过去,用他自己的人脉关系,将这生意做得扩大了好些,可这终究是个隐患。 沈依依想了许久,连着做饭都有些不上心了,可一整日下来,还是没能想出能彻底解决的法子,倒是这宣纸的事儿有了几分眉目。 「你说想试试别的纸?」 沈清明看向沈依依的眼神带上了几分疑惑和不安,有心想询问,又迟疑着不敢开口,生怕问出他不想要的答案。沈依依这会儿倒是没注意这一点,满心满眼的都在这怎么做宣纸的事儿上了,给沈清明递了一杯茶之后,往边上一坐,就掰着手指细说起了她的想头。 「咱们家那一整套做黄表纸的东西置办的齐全,可用的上的时间却不多,一月里能做上四五日罢了,这情况虽说是有家中壮丁人手不足的缘故,可何尝又不是生意清淡的原因?能收这个的也就那么些地方,三婆婆那里且不说,零散的给还成,多了她收了也就是存着,没得为难了她一个老人。至于道观,不是自家有这样的关系户作坊,就是本身道观自己能做,收的更是少些,咱们往常和那些和尚庙又没什么交情,如此一来多了也是白搭,这才是咱们这门手艺不上不下的根由。」
第47页 她这么一掰扯,沈清明眼里的疑惑倒是去了几分,只从这道理上看,大丫想从别的纸上寻出路那想法真没什么可说的,确实在理的很,是不想浪费手艺,浪费器物。可这宣纸…… 「那纸可不是好做的,你觉得能行?」 「一样是纸,黄表纸和那些书生用的纸差别能有多少?做多浪费些材料,多试几次罢了,我也没想着做多好,只是寻思着若是能做成,那好歹咱们家这器物整月的都能动起来,给咱们家细水长流的多些出息,大郎他们也能多一技傍身罢了。」 这话沈清明听着顺耳,他不听不觉得这让沈依依一说,心下多少也感觉这一门的手艺若是不常用实在是浪费,当然最要紧的是,由此延伸开的另一个可能。若是一直这么一个月只做四五天的下去,他这好容易得来的做黄表纸的手艺,大郎他们将来还会愿意继承吗? 好歹是自家当初能在县城安稳落户,养大孩子的本事,若是平白的没了传承,沈清明想想都觉得可惜心疼啊!从这上头说,这事儿还真是必须得干,甚至重要性比那些器物长时间不用腐朽了都重要,手艺比银子更值钱。 「行吧,既然这样,那爷爷明儿就将东西理一理,腾出几个料缸来,你好好试。」 说完这个,沈清明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又有些发愁的问到: 「只是你若是试,这料怎么整?还用咱们以前的?若是换汤不换药,这可未必能成啊!」 「既然说了是试试,自然是一点点的来,我想着先试试能不能给黄表纸去色,然后再琢磨怎么将纸做的紧緻,若是这两样成了,许是不用花别的心思,这纸就能正常写字了,那岂不是更好?」 就沈依依脑子里的经验来看,这黄表纸和如今读书人用的纸工序相差真心不算大,材料即使有差别,可作为一个现代过来的人,再怎么无知,也知道宋代之后,中国的造纸业是何等的发达,那几乎是只要有纤维的都能造纸啊!这一点子差别有啥不能克服的? 甚至还能因为这差别弄出个不一样的造纸配方来,将来不定能独树一帜,搞出点名声呢!多划算! 沈依依心里的小算盘那是扒拉的飞快,而另一头因为她这个话,沈清明的心也跟着落定了下来,什么疑惑不安都丢开了。不是什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方子就好,这样即使用起来也不用他提心弔胆了。 纸张制作的流程其实很长,一般来说从原材料开始足足需要一年的时间,好在沈依依家常年制作黄表纸,如此一来,不管是那个月,都能有浸泡打浆的原材料可用,更重要的是,如今存着的材料还是去年她爹在的时候制作存下的,计算一下以往壮劳力在家时候制作的量就可以知道,存量那是一点不少啊!实验用一些那真是半点妨碍都没有,甚至因为前几个能做纸的主力病的病,失踪的失踪,好些原料已经超过了原本浸泡的时间,变得愈发的细腻起来,这制作上更是多了不少的优势,让沈依依的实验更是顺畅的不得了。 不过是大半个月的时间,就制作出了一批颜色略带几分灰白的纸张,虽说和外头那些文房四宝的铺子里常卖的看着还是差了些,可到底也是纸,书写起来也已经够满足最低要求了,这个结果一出来,别说是沈依依,就是大郎几个不懂事儿的都欢唿起来。 「大姐,大姐,以后咱们家再也不用到外头买纸了。」 大郎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的,十岁的娃娃愣是眨出了几分少年的清润来,让沈依依看着心下痒痒的很,忍不住掐住了大郎的脸颊,一阵的柔搓。 「是是是,以后你们尽管用,咱们家自己做的纸,哪怕是裁剪下来的零碎,也够咱们一家子用的了。」 「哦哦哦,不用花钱买纸喽,零花钱能买糖吃了哦。」 三郎这没心没肺的,你想买糖自己偷偷的花就是了,这么一喊,大家全知道了,你这糖买了还存得住?看看,后头四郎五郎眼睛都飘过来了知道不?二郎狠狠的瞪了这个嘴大的傢伙一眼,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荷包,心下戚戚然起来。有了三郎这么个蠢的,以后怕是自己的零花钱也保不住,早晚要让这些小的掏空了。 看着弟弟们这一个个丰富的表情,微笑的模样,沈依依的心情十分的爽快,看向那边正在试纸,一脸笑意的沈清明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献媚。 「爷爷啊,这纸是做出来了,那这卖的事儿……还是要靠您老出面了,那么多老关系在呢对吧!」 「老关系是老关系,不过咱们心里要有数,咱们这纸价钱可未必好。」 「能卖就成啊,总比白瞎的放着强。即使有成本,挣得比黄表纸都差呢,也比咱们自己花钱买的时候划算不是。」 说来真是丢脸啊,自家能做黄表纸,可弟弟们读书用的纸却要从别处花钱买,还因为经济问题,一个个都缩手缩脚的,不敢狠用,如今想想都觉得白瞎了做纸的手艺,委屈了全家。好在如今补上了这么一个漏洞。 沈清明心里也是这么一个心思,所以他高兴啊,搁下笔,摸着纸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将皱纹都刻深了几分。 「明儿我就出去走走,带上几刀让他们试试,咱们本就不是什么富裕县,穷苦读书人家也多,想来总能卖得出去。」 「我也这么想,哪怕只是和毛边纸一个价,我这心里也觉得合适。」
第48页 「毛边纸?你这丫头倒是敢想。这可是日常用的量最大的一种,抢他们的生意可不容易。」 「嘻嘻,那不是最便宜嘛。」 「这倒也是,都是能习字的纸,和这个一个价倒是也合适。可惜了,若是颜色再好些,价钱还能多上一些。」 「咱们先知足常乐啊!等着真开始卖了,咱们再想别的招,我呢慢慢试,您这慢慢的卖,不定哪天就真成了呢。」 工艺改进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他就那么几年的制作经验,能改成这样,自己都觉得相当有水平了,再提高?除非这经验在来几年,或者她灵感爆发什么的,能成的可能性真心不大,所以沈依依说的那是相当的随性。 沈清明也知道就自家这做黄表纸的材料,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所以也跟着笑了笑,带着几分满足的说到: 「不管成不成,大丫啊,咱们家这进项又多了一样是妥妥的,好啊!家业看着就能兴旺起来喽。有了这两种纸,那怕以后爷爷走了,这一家子也不怕没饭吃了。」 又说这样的话,沈依依眉头一皱,有心想说说,让老头别这么悲观,可转头看着病了一场,明显老了好些的沈清明,心里那种不高兴生生的压了下去。唉,这家爷爷撑的也很辛苦吧!早年丧妻,中年失子,还要担负起养育八个孙子孙女的重担,这老人其实活的真的很辛苦。 第23章 .宽容、初潮 夏末的风白日里依然带着几…… 夏末的风白日里依然带着几许燥热,可清晨却已经多了几分凉意,特别是在这群山环抱的地方,沈依依一大早就出了门,背着一个硕大的背篓,跟在沈清明的身后,和他一起往县城的几处书铺而去。 「大丫,还是爷爷来吧。」 「哎呀,我说我行就是我行,爷爷你就别这么墨迹了。你这身子可还没好透呢,要是一个吃不住劲摔了可怎么好?吃药看病不都是钱?别逞能啊。」 这话说的,沈清明都想脸红,不知道的还以为说的是个孩子呢,有这么说爷爷的孙女嘛,还钱不钱的,听着实在是膈应人。不过这一份话语里的关心却让沈清明心里暖暖的,都说养儿防老,他儿子的福没享到,孙女的倒是先得了,这种滋味,即使日子再苦,也感觉心里发甜。 因为心里甜,沈清明在和那些老朋友相遇,说起寄卖纸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嘚瑟了几句, 「我家这孩子啊,人不大,心思却巧的很,瞧着黄表纸卖的不多,生怕这手艺以后丢了,这不是,就用心的琢磨出了一个法子,将正紧能写字的纸给做了出来,虽说比不得人家鲜亮好看,可这也是纸不是!我瞧着这孩子若是个男娃,那妥妥是能当家的本事人。」 一个向来宽和温润的老道士突然开始炫起孙女了,这模样真的是让一群子老头都有些侧目。怎么地,这是欺负他们这些老头出家的没孩子,不出家的孩子不够机灵?太刺人了有没有?可你别说,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老头越是这样的,效果还越是好,原本几十年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温吞友情,因此而一下子变得醇厚多彩了起来。 道观里的老道士一边失笑着将纸取了,直接递给小道童,让他送到后头存下,以后专门给初学的练字,一边指着沈清明,笑骂他越老越不着调; 那开着书铺的瞪着眼睛,数着数的记下数量,嘴里嫌弃东嫌弃西的,可下订单的速度却半点不慢,一个转眼沈依依还没反应过来呢,两三个月的量就这么定了下来; 还有那开着蒙学的,一边在阳光下试用纸张,一边叨叨老头不地道,可往沈清明手边递酒杯的速度却半点不慢。 几个地方兜转下来,不仅是纸送了出去,连着以往的关系也拉近了好些,这让沈清明一时都有些感慨,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和沈依依说到: 「几十年的老伙计了,以往见着也不过是相互打个招唿,问一声近况,多说不上什么深厚,可到了用到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人啊,越是幼时的交情就越是让人深刻,让人感觉真,丢都丢不开啊。」 这样的感慨沈依依除了点头再没有别的可以搭话,她能说什么呢?她回忆以往自己的生活,那些幼年的记忆里人的影子早就已经模煳,往前推,便是大学,中学的同学都已经忘却了大半的姓名。似乎她总在往前走,而一路同行的人却不断的在走散……这是时代造成的?还是性格造成的?她不知道,可她明白这种感情的珍贵之处。 「爷爷,交情好那以后你没事儿多走动走动呗,我瞧着这几位爷爷日子都过的挺悠闲,你啊,没事儿就去寻他们,不说送纸什么的,只寻常走动,兴起了一块儿喝几杯,没事儿了下个棋,闲话家常都成。」 人不都是越走动就越亲近嘛,既然觉得这些老友不错,那就走动起来,这感情自然就能重新捡起来。沈依依向天发誓,她真没有别的意思,可这话一出口,还是让沈清明一下子站住了脚,回头不满的说到: 「怎么的,这是想着直接当家了?连着爷爷也能一併给安排成不中用白吃饭的了?」 嗨,您要这么想,这日子就没法子过了,让你悠闲些,反倒是称了错了?沈依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合着让您累死累活的,那才是顺你的心了不成?」 这没大没小的样哦,看的沈清明一阵的气闷,果然是老了,连着孙女都镇不住了。这不成,这家里自己还是把舵的人。
第49页 「你呀,这脾气太沖,爷爷我要是不看着些,家里还不定让你整成什么样呢。对了,和你说一声,昨儿我和双柱说了家里的背篓坏了几个,让他这两天帮着做几个好的来,若是我不在,你别忘了给钱啊。」 不在?您能去哪儿?咦,莫不是刚才她说的建议其实老头已经接受了?只是习惯性傲娇?不对,问题不是这个,双柱?那个被她打了嘴巴子的男人? 沈依依侧头看过去,那眨巴的眼神询问的相当的明显,看着孙女这样,本想好好撑一会儿训斥教导样的沈清明有些撑不住了,扯了下嘴角,低下声音慢慢的说到: 「该给的教训给了,该挣的脸面挣了,孩子,要学会给别人也留一条活路,毕竟不好的,就是那一个,双柱还是不错的,往日你爹在的时候,没少搭把手帮忙,咱们要见情。再说了,好歹也是几十年的邻里,交情在这里摆着呢,给他台阶,何尝不是给自己台阶?人啊,不能过的太独,不然以后有事儿,都没人搭把手。大丫啊,别的不看,只看你爹没得时候,这些人都为咱们家出过力,寻过人,就该留几分余地。」 一向信奉话不可说绝,事儿要做绝的沈依依听着这话,微微一愣,眼睛里闪过莫名的羞愧,随即又绽开了笑脸,脆生的应下了。 是啊,这里不是现代,也没有那大都市里弱肉强食的残酷,这里的邻里也不冷漠,身体力行着远亲不如近邻的原则,所以她要学会妥协和忍让才行!迁就这个词,不仅可以用在家人身上,邻里之间一样也需要。 唉!终究..终究她骨子还是那个沈依依,学的再像,再怎么融入进去,也没有沈元依那份善良隐忍。她需要努力学的还有很多。 要学很多的沈依依终于没有自己直接和双柱叔面对面的一笑免恩仇,因为那人来的时候,沈依依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躺在床上,喝着热腾腾,都能将嘴里烫出泡来的红糖水,听着赵二婶子的教导。 教导什么?听到红糖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女孩子的事儿!也不知道是她这身体早熟,还是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早熟,才不满十三的人,愣是来了初潮,这个难受劲哦,那真是没嘴说了。 更要命的是,她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刚感觉不对,还不等她收拾一下呢,一个没注意,床单上的血迹让二丫给看了去,吓得那孩子直接尖叫了起来,哭的那个惨啊!引来了家中老老小小一众男士的围观!! 这会儿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她都想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这太尴尬了有没有?若非有沈清明这么一个老人在,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儿后当机立断的将弟弟们领出了屋子,并利索的喊来了赵二婶子,这会儿子大郎估计都能将大夫给喊来了。 当时那些孩子们看她的眼神哦!就像是她立马要死了一般,那个绝望,那个伤心的,让她尴尬在那儿连赶人都不敢,生怕将这些娃子给吓出病来。她实在是太难了! 就是这会儿她也难啊!这事儿她能不懂?好歹也是熟女!可她能说懂?一个娘早死的女娃,能懂才怪!所以只能躺着听赵二婶子絮叨一系列的注意事项。最关键的是,明知道不对的,都不能反驳! 「这几日就别出去了,好好养着,对了这东西给你,记住了,草木灰要选最里头的干净的那些。还有啊,这日子记下,以后每到一个月这日子上,自己就先准备……巴拉巴拉。」 越说她越想哭有没有!布条,草木灰,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卫生/巾?虽然心下多少有些预感,可真到了这时候……感觉自己要绝望啊!可不用这个能用啥?全靠布?不靠谱啊!用纸?等等,他们家纸好像不缺,可这……能卖钱的东西用到这上头……她有心也没这个胆子,这一日要用多少?太奢侈了,还没处丢!所以她这以后几十年里,草木灰就将成为她每月三日的好伙伴了?这画面太美,都不忍直视怎么办! 「你也是命好,这会儿子家里有些银钱,能给你买红糖养身子,换做以前……早年二婶子我刚来这个的时候,那真是这里刚学着裹上东西,那里就要继续上山挖野菜去了,哪里有养着的命哦!若非如此,早年也不至于和你二叔成亲几年才生下你全有哥,也就是遇上了婆婆早亡的,不然日子还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呢。」 呵呵,红糖水也是补品?行吧,你说是就是,只要你说完了让我静静就行!可惜愿望没能实现,因为接下来人赵二婶子还有一个大雷要打。 「说来你这有了初潮,那也差不多能开始说亲了,这事儿你爷爷怎么想的你心里可有数?」 说亲?她?十三岁!妈呀,沈依依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依然平的和男娃差不多的胸部!眼睛都含泪了!这样还没发育呢,就说亲!这早婚的也太残忍了吧!对她不负责不说,对男方也一样不负责啊!这不是人为制造出轨诱因嘛! 沈依依觉得她今儿情绪有奔溃的可能。 第24章 .利刃、攒钱 就在沈依依感觉自己要奔溃…… 就在沈依依感觉自己要奔溃的时候,另一头的简放却愣愣的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那个荷包发呆。手里还不自觉的转着一个东西,若是细看才会发现,这是一根和他如今的经济条件并不相称的玉簪子。 这是什么许是很多人已经猜到了,是的,就是那两个带着荷包的倒霉蛋头上的髮簪,当时记得不?因为荷包太神奇,简放和沈依依两个充分发挥了一下全光政策,将人家尸体都直接给扒拉干净全带回来了。而这检查这些东西的人就是简放。
第50页 到这会儿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本就不多的物件自然是已经试出了端倪来,衣裳这个不用说,虽然比外头的似乎多了几分韧性,可用处却不大,因为这衣裳他不能穿啊!哪怕是改了穿呢,这料子就在这摆着呢,不是明打明的告诉别人,那两人死他有份插手嘛。 所以一早就已经被他塞灶台里毁尸灭迹了,其他的腰带,鞋子也大致如此下场,都不过是比寻常人用的好一些却有限,毁了也不心疼。 可是到了这两根玉簪子这里就不同了,因为几次试过之后简放发现这看着像是玉一般的东西其实或许掺杂了别的,坚硬的石头都砸不烂不说,微微刺出去,比剪子都利,若是遇上个暗器好手,都能直接当武器用。这样的东西能丢了?不能啊!可不丢他怎么带着防身用呢?这东西到了他头上实在是太打眼,而放荷包里塞着藏,又不符合他想要作为备用武器的心思。所以喽,这不就呆住了吗。 「大郎,大郎,赶紧的出来。」 刚刚修缮好的小院这会儿院子里一片的凌乱,到处都是竹篾的材料,简苍头坐在中间,伸着手,怎么的都勾不到看上的东西,心下一急,忙不迭的就喊了起来,而这一声也彻底将正发呆的简放给喊醒了神,应答者往外走,走到堂屋门口,看着这院子,又忍不住开始皱眉。 「看着干哈?赶紧的,将这边的都给我拿过来。」 简放皱眉归皱眉,该干的一样不落,只是等着那边简苍头重新忙乎起来,他还是忍不住叨叨了几句。 「你这腿说了不能多动,爷爷,你好歹为我在医馆出的银子想想成不?少干点。」 「少干点?那怎么成,家里修房子花了那么多银子,我这腿又是那么一笔,还有好些日子要吃药,哪一样不要钱?那花豹的便宜能捡一次,难不成还能捡第二回 ?还是要靠自己挣。」 「房子才花了二十几两,你这病哪怕是后头的加上也不超过三十两,咱们剩下的还不够多?就是不干,靠着这个也能吃好些年了,更不用说我还有月奉了,我是真不知道你急什么,早先怎么就没这么个挣银子的急性子?」 寻个位置,放上张小凳子,简放索性将屋子里的寻思先放了放,转头帮着简苍头拾掇起了那些个竹片片,生怕老头眼睛花了,不小心划伤了手。 简放这人啊,心里柔和细腻,对着老头十分的迁就,万般的照顾,什么都愿意做在前头,可这嘴却说的咯嘣生脆,外头不懂得许是以为他嫌弃呢。就是老头也不由的瞪了眼。 「早先?早先也就那样了,急也没用,自然凑合着来。可如今不是不一样了嘛,我说大郎啊,你看啊,咱们家这院子虽然小了些,可好歹那也是九间屋子的宅子了是不是!还是新盖的,家里呢,也算是多少有点存银了,你这差事也算不错,那咱们给你说亲是不是就该往好点的人家寻了?」 说到给孙子说亲,简苍头的脸上不由的就露出几许期盼来,脸上的褶子看着都舒缓了些许。 「爷爷我都想好了,咱们啊,就这家底,寻常贫户家那就不用看了,没得弄个破落户配不上你的,让你以后日子过的不顺心,还要辛苦招唿岳家。咱们啊,还是要往日子好过的人家里头找啊!只是吧,这只要家里稍微登样些的,那这聘礼就不能马虎了,怎么的,也得准备个十两二十两的,三书六礼的也不能太省,婚宴的席面也不能不讲究,这么一算,没有五六十两是不成的。」 听到这个简放眉头一挑,侧头看了过去,眼睛里的意思相当的明确,那就是即使这样,咱们家也够。 可惜,人简苍头觉得不够啊!而且还是那种越算越觉得不够的那种。 「除了这些,家里铺盖,家具,衣裳是不是也要拾掇拾掇?整上一整套好些的?那又是多少钱?再有等着人进门了,万一头一年就怀上,那这各种开销又该多少?哎呦,爷爷我啊,那是越算越觉得,家里若是不存上百十两这就不能顺当喽。」 简放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家这老头还这么能算的?而且听着还特别的有理?娘唉,他突然感觉对生活有了迷茫!往日家里没银子的时候,日子过得那么难,都没感觉缺多少。如今有了银子,怎么反而感觉越来越缺钱了呢? 「爷爷,要按照你这么算,你这要做多少篾匠活才能攒到这个数?」 「那不是还有你的月奉嘛,咱们省着点,快的很。」 咔咔咔!若是这会儿沈依依在,许是能看见简放头上飞过的一群乌鸦! 不过银子这东西确实让人欢喜,简放手里的事儿一顿,转头看看自家这小院,心里又是一阵的欢喜。九间屋子的院子啊!挤得院子都显得小了好些。让这原本只剩下三间正房,还是三婆婆家帮着收拾起来的破败老宅,都显得有了几分小富户人家的模样了。这是他的成就,比他爹早年当捕快时更体面的成就。 不过成亲……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词,他的心里隐隐的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那么小,却那么坚韧泼辣的人影,这让他自己也有些吃惊,感觉有些无措起来。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心里和自己说:那玉簪子的事儿,许是能和她商量?对,自己就是想到了这个才想到了她的,那个女孩脑子快,指不定比自己更知道该怎么办。绝对不是他……她几岁来着?好像是12?真的好小!
第51页 低下头眼睛里闪过几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羞涩,脑子里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努力想要驱散,却好像又看到了那日在山上,那女孩弯弓射箭的模样。 「对了,大郎啊,那个事儿你听说没?」 「什么事儿?」 「就是那个和你分花豹银子的那个沈家大丫的事儿。哎呦,那真是个厉害姑娘,居然敢直接扇人大嘴巴子!」 刚想到她,那边爷爷居然也说到了她,简放那耳朵不由就有些红,说起话来也带上了几分心虚,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有被曝光一般的羞涩。 「哦,听说了,被打的那人是个长舌妇,就和那朱氏一般。」 不过帮着说话却十分的利索,就像是这些理由都在他嘴边等着一般。 「我也听说了,你段大伯来说的,唉,说来这些个妇人啊,就是不知道轻重,这姑娘家的名声,那是能随便歪嘴的?还邻居呢,也不知道这半夜睡觉人亏心不亏心。」 简放没看到,就在他低头干活的时候,简苍头的眼睛却在不住地往他这里扫,连着他耳朵上的红晕也没错过,眼睛里带着几分老顽童一般的狡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姑娘也够泼辣的,居然就敢这么直咧咧的将人家说的闲话,这大庭广众之下全抖落出来,也不怕让人传出去更多的来,一般二般的羞都羞死了,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不这么的,难不成就能堵住人嘴了?好歹这样也占了一个光明正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她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额,这也是,泼辣子也有泼辣的好处,比如咱们家,你要娶个媳妇,就要寻个这样的,不然这单门独户的,怕是撑不起来。」 轰的一下,简放的耳朵不止是红了,那都快烧起来了,脸也跟着带了几分颜色。到了这会儿他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出了几分,忙不迭的抬头,果然那简苍头满脸含笑,眼带戏拟,一脸的我都知道的模样。 「爷爷,可不敢胡说,没得让人听见了,再有什么是非。」 「知道知道,爷爷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嘛,人家还小呢对吧!正好咱们也要几年攒钱,多合适啊。」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话越发的露骨了,简放手里的东西一摔,直接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哈哈大笑的简苍头在院子里自己乐呵。 屋子里简放重新将那两根玉簪子取了出来,放在手心摩挲,半响才笑了起来。 「这样不凡的东西,既然是一起得的,自然该一人一份才是。」 想到一人一份,简放心里暖了几分,随即又微微皱了皱眉头,到底是死人的东西,或许不吉利?不合适?那,他该不该给呢? 简放觉得,他近期应该去问问才是。去问问?这个词真是让人雀跃。 第25章 .消息、朱氏 小心肝有些开始萌动的简放…… 小心肝有些开始萌动的简放相当的有行动力,这边刚想好,那边就开始时不时的往沈依依日常会去的地方晃悠,力求能早些遇上人。可惜这种相遇的默契没能第一时间得到唿应,原因是为啥这个读者都知道了对吧!人家女孩子的事儿比这大多了。 不过也正因为他这一个劲的晃悠,让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某一个苗头。 「你确定是通缉榜上的三瘸子?」 县衙捕快房里王捕头皱起了眉头,原本靠着太师椅悠闲的模样瞬间褪去,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带出一连串的急声,让这小小的捕快房里多出了几分肃穆的气氛,引得刚想进门的几个捕快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正经起了神色,静静的等着里头的声音响起。 「霞关镇往南,不到依山县的山道边,有小路可通一线天的茶水铺,姓关的瘸子,这几个线索连在一起不是他还能是谁?旁人许是不知道,您应该能想起来,当年县里组织围剿的时候,我爹可也是去了的。因为是连着驻兵都一起行动的缘故,当年爹曾反覆说过,所以我这一听……。」 围剿?外头几个年轻的捕快惊得眼睛都瞪大了,王捕头眼睛一扫,看到这些个没出息的,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索性一挥手,将人都喊了进来。暗示他们坐下细听,这才说到: 「都听听啊,简放听到个消息,若是真的,那咱们只怕是要出一次彩,得个好赏了。为了银子,你们这些个嘴巴都给我严实些,我说的东西,谁都别往外漏。」 王捕头眼神里的警告很明显,能干捕快的,哪怕是别的再不济,眼睛绝对够使,所以都很有眼色的勐点头,并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大案子。 「说起来这有十来年了,一般人还真是未必记得,那一线天往西南去,有一处天然的险地,早年曾是一个山匪的老窝,县里废了不少劲才拿了下来,只是因为地形复杂,那些山匪又事先布置下了不下三条后路,所以最终逃出去了不少。原以为这事儿到了这儿也就结束了,逃出去的没人会傻到回来,倒是没想到,时隔十来年,这地方居然又有人了?还听着就是老朋友,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胆子!」 王捕头说到这个,脸上的笑冷的都渗人。别看捕快在县城里日子过得颇为威风,可事实上这威风那都是拿命预支的,就像是这剿匪的事儿,当时那还是跟着驻兵呢,都死了两个,伤了三个,可见兇险。
第52页 如今这些个有血仇的居然又有了动静,你说王捕头是个啥心情?恨不能立马将这些个全抓了,才好出一口恶气。 「许是想着灯下黑的缘故,不然也不至于娶了朱氏去,为的不就是希望能通过老朱头他们,多个来消息的地方嘛。面食铺子的生意虽然不算好,可这说到消息,还真是可以,到底往来的人多。」 简放倒是不觉得这些人回来有什么不可能,都说人离乡贱,本就是没有路引的人,还人生地不熟的,到了别处又能过什么日子?熬不住了回来挺正常,倒是这朱家……为了这么一个闺女,那霉星一时半会儿的怕是甩不开了,搭上这么一伙子人,哪怕再清白呢,怕日后也要过得战战兢兢的。 不过他的消息却让刚回来的几个捕快大吃一惊, 「啥?朱氏那女子居然还能嫁出去?谁眼睛让屎煳了?敢要个这样的?」 「妈呀,我以为那女人会去当尼姑呢,不想居然又嫁出去了,这都什么玩意儿。」 「要这么说,这还真是绝配。」 嚓,即使是捕快,歪楼的速度也一样快的很,看看,简放的脸色已经不对了,王捕头也耷拉下了眼皮,巴掌在桌子上勐地一击,等着都停下了说话,才重新回到原题上。 「若是这么说,这人是三瘸子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毕竟当年是咱们县最先找到他们的,心下对官府有畏惧,想多安放几个耳目也是常理。」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头儿,你看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处理?」 「我先去和县尉打个招唿,和师爷也说一声,好歹让他们心里有个数。至于之后……看看他们怎么说吧,探肯定是要探的,只是怎么安排怕是要拖一拖了,毕竟这会儿可是秋收的时候,县里收秋税是目前最要紧的差事,不能出半点马虎。」 这个简放理解,在来的路上他大致心里就有了数,毕竟县衙这会儿可是一年中人手最紧张的时候,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知道力量不足。 而就在这边县衙暗地里开始戒备的时候,那个再一次被人提起的朱氏又在哪里呢?谁也没想到,她根本就不在那所谓的三瘸子的茶水铺子里,而是在离着茶水铺子不远的山窝子里,更要命的是,这山窝子外头已经圈起了三四圈的栅栏,周围还有人放哨不说,人还成了这山窝子里的杂役加厨娘,从砍柴刀做饭,从洗衣到烧火,没有一样不需要做,上半年还称得上清秀的容貌,已经只剩下了疲惫和蜡黄,身子瘦弱的更是像随时能被风吹走一般。 「朱氏,朱氏,赶紧的,多做五个人的饭,一会儿有客人来。弄干净些,没得让人看着不像。」 栅栏外,一个黑熊一般粗狂的人朝着里头大喊,一边喊一边用眼睛在朱氏的身上扫,一股子淫/邪之意展露无遗。朱氏从听到这个声音开始,整个人就在发抖,感受到那人的眼神,更是不住地往后退,低头含胸,恨不得自己将自己缩起来,还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的动作让那人发怒。 好在他搓着身上脏泥的黑熊似乎有人喊,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转头去了旁处,这让朱氏重重的松了口气,能微微侧头,去观察人是不是已经走远。可眼睛还没看清楚周围,勐地又被远处的动静给惊着了,一群十来个汉子高声叫骂的声响开始传来,林子里鸟雀都被惊得高飞起来,这样的大动静让她立马放弃了原本的想法,慌张的窜进了厨房的屋子里,藏到了阴影下头,半点声响都不敢出。 只有当她的眼睛看向厨房外,阳光照射的土地时,才能看出几分的亮光来,只是这样的光,却充满了绝望,充满了灰色。 她知道不该怨恨任何人,这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结果,可心下那股子苦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眼里的泪花就像是小溪,不住地往外涌,却不敢有半分的声响。 再次嫁人不到一个月,她就成了这个模样,不,或者说,从这一次出嫁开始她就陷入了地狱里。她终究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了代价。 想想当初她刚从县衙大牢出来的时候,家里也曾和她说,让她嫁到姑姑说的,山里砍柴时认识的丧妻山民当媳妇。可她却没能吃一堑长一智,明明已经吃过苦头,却依然不肯服输,总觉得那样的苦人家不该是她去的,愣是让父母答应了这茶水铺老闆的求亲,还自以为是寻了个比全家更好的人家。可事实上呢? 果然她爹妈的顾忌是对的,这不是正经的人家,什么茶水铺子,明明就是山匪放在外头的眼线,若非顾忌娘家父母兄弟可能来探望,想着将来能利用家里的铺子收集消息,多给她留了几分体面,自己怕是早就和这山寨后头地窖里关着的那两个女子一般,成了这些匪人共用的女人。 可即使如此,这日子也过得胆战心惊,占便宜的从没少过,打骂,饿肚子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她觉得,县衙大牢里的日子都比这干净些。 她许是该学那些个烈妇自尽?没当有这个念头,那日在县衙看到的尸体却又浮了上来,让她吓的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手软脚软的提不起半分的力气。终究自己还是个没胆的,往日那所谓的泼辣,所谓的厉害,在这些恶人面前,在生死面前,就像是一层纸,薄的可怜。 「朱氏,朱氏,怎么还没做饭?」 是三瘸子?听到他的声音,朱氏稍稍定了定神,轻声应答了,赶紧烧起了火。心下却又不由自主的开始自嘲。
第53页 刚来一二日的时候,她恨这个骗婚的男人最甚,每每看到他都想咬人。可一个月过去,这个瘸腿的男人却成了她唯一的保护,因为他在,所以自己才能以他媳妇的身份在这里活着,而不必遭受侵犯。虽然夜里,这男人也一样折腾她折腾的让她恨不得早点了结了自己。 若是当初自己没那么作,是不是自己还是全朱氏?若是自己没有气不顺的和人吵嘴,没有逼死人,是不是自己还可以是朱氏?若是当初听了爹妈的话,嫁去山里,是不是自己能有安稳的日子? 一步错,步步错,她连着踏错了三步,哪里还有回头的路?苦涩瀰漫在心里,透过每一寸肌肤,每一口唿吸,朱氏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就像是锥子在戳一般,疼的无法唿吸。 活着,活下去,在这里死了不值得!这是她唯一能鼓起勇气的自我安慰,但愿上天还能在给她一次机会! 灶台上裊裊升起的蒸汽布满屋子,透过这层层白雾,厨房外的光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些许,带上了几分色彩!爹啊,娘啊!但愿还有再次看到你们的时候! 第26章 .探路、救助1 简放以为,就像是王捕头…… 简放以为,就像是王捕头说的那样,这山匪的事儿许是会放到秋收之后才进行,可不想他这刚忙了一日回到家,饭才吃了一半,王捕头和段家大郎就来了他家,还提着酒罈子,一副来看简苍头的模样,可事实上呢!饭桌上那么一座,和简苍头打过招唿之后,立马说起了这山匪的事儿。 「要去踩盘子?」 别看捕快和山匪是对立面,可这语言不是,听听,这用的词多像是□□人的口吻!就是简放这样的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见往日里说什么乱兵如匪还真是没斜搭错。 咳咳咳,扯远了,说这踩盘的事儿,简放听着就有些吃惊,随即看了看看边上的段大郎,再看看王捕头,大致上倒是也明白了几分他们来寻他的意思。 「是想我去?」 「对,不过话咱们说头里,不是我们这些老人欺负你,让你去冒险。简大郎啊,这也是没法子。那些人毕竟本就是这繁花县附近的人,衙门里的老手基本都照过面,去了岂不是露了陷?所以想着找生面孔过去。而且这事儿赏钱也多,也出彩,容易在上头面前得脸,将来总有你的好处。」 王捕头和简放爹毕竟是老交情了,对着简放说的相当的实在,几乎是揉碎了一般,可见他的用心。对此简放还是挺感激的,所以这活儿自然没有二话的接了。只是接了归接了,有些话他还是要问清楚的,那可关系到他的安全问题。 「说来那朱家可吃准了?可有被山匪拢了去?」 一说这个,王捕头就将简苍头刚倒满的酒杯给放下了,摇着头就嘆气, 「老朱头本分了一辈子啊,就因为这个闺女,唉,才多少时日?愣是老了有五六岁。可见儿女这债啊!还真是磨人的很。放心,老朱头虽说在宠孩子的事儿上是不着调了些,可那也不是没脑子的,我稍稍露了几许口风,他那里立马就直接过来表态了,说是会帮咱们稳住那里,唯一的要求就是,剿灭山匪的时候能将他家那闺女给安生的救出来。」 说到朱氏,段大郎也难得的张开了他那跟在后头河蚌一般的嘴,低声对着简放爷俩说到: 「嫁过去都有一个月了,别说是回门了,就是信都没捎回来一个,老朱头早就觉得有些不对,遇上那南面来的人就打听,这才知道,他家那闺女自打嫁过去,就没在那茶水铺子出现过,只怕……」 只怕什么后头没说,可简放也不是小白,自然明白这里头的含义,脸色不由就是一冷!虽说他也挺不待见那朱氏的,可到底也是自己县里的人,对着老朱头,因为捕快巡街的习俗,也算熟识,所以听到这嫁人成了这个样子,心下不免对山匪多了几分愤恨。 「合着他们这是直接娶了个人质,还是咱们自己送去的?」 这说辞听着实在有些刺耳,可还不能说是说错了,让王捕头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赶忙换了一个话题问讯起来: 「还有个事儿,这踩点的事儿你一个人去总是不成的,你寻思寻思,还能带着谁?记得啊,不能是衙门里的熟面孔,年纪最好也小些,人最多两个,不然容易让他们察觉。」 带谁?这还真是个问题,想了半响,简放才下定了决心。 「我去问问沈家大丫,若是她愿意走一趟,那我这也把稳些。」 「什么?你怎么想到她了?一个女娃?」 「就因为是女娃,所以带着那些人才不会重视,最要紧的是,年岁不大的人里头,她的弓箭比寻常男娃都强,若有个什么,最能出其不意。」 简放说的确实时实在理由,可他心里更多的理由则是:沈依依和他一样,有一把披荆斩浪的好剑,弓箭等东西还能藏到荷包里,免去随身带着暴露的危险。最要紧的是,有了这两样东西,不管是乔装改扮还是悄然靠近,都能做到更隐秘。 虽然王捕头和段大郎对简放这个提议依然带着几分迟疑和不信任,可看着简放那坚定的模样,想想这事儿到底是和简放配合,总要他自己觉得合适才成,最终还是点了头。 不过等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到底还是说了一句: 「大郎啊,那大丫到底年岁小,若是跟着去……你怕是责任更重了。」
第54页 「连着花豹都不怕,那大丫我信得过。」 成,你信得过那就行,王捕头点了点头,随即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侧头对着简苍头问到: 「老叔,你觉得合适?」 「合适,怎么不合适,挺好,挺好。」 简苍头笑的露出了那缺了颗门牙的牙床,眼睛都眯起来了,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孙子要出去冒险一般,于是王捕头也笑了,笑的段大郎都有些懵,走到了门外头,眼见着到自家门口了,才反应过来几分,难得八卦的问: 「难不成简大郎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呗。」 「你这当姑父的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嚓,这反将一军的本事真心不小,果然不愧是捕头。段大郎吃瘪,索性一甩手,快步回了自家,顺带给妹夫一个闭门羹。 县城的衙门里开始悄无声息的动了起来,而山里朱氏也在经过了一个月的胆战心惊之后,开始了自救的行动。 作为面铺的小商户人家的闺女,虽然她往日是骄纵嚣张了些,口齿上是厉害不容人了些,可见识总是有一些的。在弄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之后,她就知道,除非自己一早死了,不然一旦这些人再次被朝廷围剿,自己这匪婆子的身份,怕是将来不会得好,未必能顺当活下来。 所以当她确定,因为爹的铺子,因为那三瘸子媳妇的身份,自己暂时还算是安全,不会被灭口,被糟蹋之后,她开始小心的往这简陋山寨的深处伸了手。 「朱氏,朱氏,你这是往哪儿去?」 那黑熊一般的人从某个木屋里出来,老远就看到朱氏提着一个篮子在往寨子里头走,不由皱起眉头喊了起来,那里可是属于山寨内院了,有库房,有地窖,往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去的,这朱氏,一个厨房里安身的人怎么会去那里? 「我,我,我送饭。」 多说多错,朱氏低着头微微抬了一下竹篮子,在那人靠近的时候,让他看到了篮子里粗糙的粥, 「有,有三个妇人,两日没送饭了,要,要,要死人的。」 这个理由不错,最起码那黑熊挺能接受,虽然不过是发泄的东西,可要是死了,一时半刻的也没得替代能寻来,送饭倒确实需要。不过这朱氏怎么知道两日没送?去了刚来那阵子的垂涎之后,黑熊很警惕。 他微微又看了一眼朱氏,瞧着朱氏那污糟瘦弱的衣衫,乱蓬蓬的头髮,瘦弱的没几两肉的身子,还有那怕的微微发抖的身形,稍稍想了想。是了,整个寨子做饭的就她一个,多了少了,自然是知道的,想来是心软了。罢了,本也没想弄死那三个人。 「去吧,别多看,快些出来。」 说完他快步就往外走去,这几日秋收,山道上总有些收税的差役在往来,他们做贼做惯了,下意识就紧绷了神经,每日都要安排好些人警戒,他这会儿正要去换岗呢。没多少心思细究了。 朱氏小心的往里头挪,眼角扫着那黑熊的脚步,看到他走的没有迟疑,立马加快了脚步,直勾勾的往里而去,等着走到那库房边上的地窖入口处,见到那守门的,再次放缓了步子,小心的提起篮子: 「我,我来送饭。」 没说谁让的,可敢到里头,那守门的觉着怕是别人吩咐的,不然这一个整日缩在厨房的人能有这胆子?这么一想自然也不会为难,好歹也是他们寨子里唯一的厨娘,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所以态度还算可以,帮着开了门。 「速度快些,这几日可忙乎的很。」 「嗯,嗯。」 不敢多应声,朱氏匆匆的就下了□□,等着到了下头,朱氏眼睛让那火把的光那么一晃,酸腐的气味一熏,眼睛一下就流出了泪来,也不知是环境造成的,还是自己那不安留下的。可事儿已经到了这一步,容不得她退缩,只有将这三个女人顾好了,活下来了,将来她才有人证,证明她也是被逼的受害者,才能逃过那可能的牢狱之灾。 地窖其实不小,约莫有两间屋子那么大,做山匪的避难所都够了,可见这准备的有多充分,可这样一个地方却只有三张木板床,还是那种连床单都没有的那种,床上除了稻草,就只有那三个斜躺着,一看就已经半死不活的女人。身形看着不比她好多少,脸色在火光下都显出几分灰白来,可见虚弱成了什么样。 许是听到了有人下来的声音,那三个的身子微微就是一缩,等着看到是个女人,又集体愣住了,直到朱氏将盛着粥的罐子递过去,那三个才争先恐后的爬了过来,你一口我一口的往嘴里倒吃的。与此同时,那不时扫过来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冷意。 「多吃点,活着。」 朱氏知道,自己如今这送饭的身份,不可能得到这三个女人的认同和信任,所以她没说别的,只这五个字。 第27章 .探路、戒备2』 地窖里的火把燃的正旺…… 地窖里的火把燃的正旺, 偶尔爆开的火花一闪一闪的,照映出四人不远不近的距离。油脂忽高忽低的滋滋作响,更映衬出这一室除了吞咽之外的静默。 在朱氏的注视下, 三个妇人终于吃完了那一罐子粗糙薄粥, 也终于有功夫朝着朱氏探究的看过去。三个人虽长得不同, 可眼睛里那种冷却基本雷同, 只这么一看,一股子怨恨绝望的气息就席捲而来,让朱氏背嵴一阵的寒毛倒立,有心想辩解一二, 却怎么都张不开口。直到那三个垂下头去,朱氏这才一个哆嗦的醒了神。
第55页 妈呀,吓死人了, 这三个,这三个还是人?怎么看着冷的和鬼一样呢!忒吓人了!哎呦,坏了, 这人都成这样了,自己这想头也不知道有么有用了!这可怎么好? 朱氏将罐子往篮子里一塞,眼睛不自觉地又往那三人身上瞄了去,这一看,又是一惊, 刚才只顾着看她们吃饭,所以没注意, 却原来这三个,脚上居然还带着铁镣铐,人直接锁到了床上?还是摆在地窖中间的,空空荡荡的木板床上? 想想这三个人在山寨里的作用, 想想这现场,这是连着寻死都预防上了?朱氏的心一阵的发凉,随即手忙脚乱的开始往地窖上头爬,速度快的都不像她往日的模样,就好像慢上一步,自己也会落得如此下场一般。 等着好容易重新站到了院子里,让阳光一照,脑子才算是重新活络了起来,恢復了几分理智。可也因为这样,她垂头悄然往那地窖的方向看去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带上了几分惧意。 一早就知道这三个活着不易,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不易,求死不能,求生不得,那地窖对于她们或许就是地狱! 「怎么还不走?」 守着地窖和库房的山匪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冲着朱氏嚷嚷,朱氏下意识的心跳加速,怕的浑身发,微微垂头,快步的往外跑,直到出了那个院子才缓和了剧烈的心跳。而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短短的一趟送饭之路,在一惊一乍中竟是已经让自己浑身汗头了。 不敢擦汗,朱氏微微扫了一眼周围,看着没人,快步就往厨房去,到了自己的地盘,整个人才彻底的放松下来,然后小心的开始思考,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朱氏一个人努力想拯救自己的时候,沈依依也收到了简放的消息,让她跟着去探路的事儿。这个事儿怎么说呢,她一听就明白了简放是个什么想法,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可问题是她觉得不错,不代表她家爷爷也感觉不错,她家大郎几个感觉不错。反正简放这话一说,不但是简放,就是跟着来佐证的王捕头和段老大一併让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男人给怒视了。 「不行,太危险。」 大郎第一个窜了起来,整个人蹦的,膝盖都能有椅子高了,可见急成什么样,不过他虽然出头早,可这说话的威力却还是弱了些,不及后头沈清明。 「我家大丫才十二岁啊,这岁数……还是个女娃,让她跟着也太不像样了吧,不说这事儿有多危险,只说这传出去……先头刚压下的流言可就没法子说了。要是实在抽不出人,要不老头子去?」 看看,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这挤兑人的水平厉害吧,一句抽不出人,就将这王捕头和段老大给挤兑的脸都红了,好一阵的咳嗽掩盖尴尬。看向简放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幽怨。可惜简放这混小子打定了主意,就没准备改,还因为这个想头难得发挥了一下他的厚脸皮。 「就是小,才不引人主意,换个男装,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十岁的男娃,这样匪人怎么会上心?只有别人不注意了,她那一手弓箭的本事才能更出其不意。再说了,沈爷爷,我们是探路,装作路过而已,秋收的档口,路上税吏往来频繁,这些人不会有动作的。」 简放许是在外头人的眼里说话并不多的缘故,难得来这么一通,倒是让沈家的人都忍不住侧头多看了他几眼。用一个男装避开了名声问题还说的这么巧妙,局势分析也十分的到位有理,这样的简放,沈清明的眼里不免多了几分探究,眼角还稍微的往自家大丫头这里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丫头似乎也挺乐意,难道和这小子真有交情? 沈清明没觉得自家大丫会有什么情窦初开之类的事儿,缘故很简单,因为即使沈依依再能干,在爷爷的眼里,那还依然是个孩子,更不用说这简放来的这么光明正大了,自然不会想歪了去。 只是自家孩子愿意去……这让沈清明觉得有点牙疼。他自觉不是那种喜好冒险的人,就是那失踪的儿子也是个老实沉稳的,怎么留下的孩子里就能出这么一个异类呢!弓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说本事就本事了!刚开始的时候差点让他惊得下巴都掉了,如今连着衙门的人都觉得厉害,甚至厉害到都能当探马了,这…… 唉,不管怎么说,既然孩子也愿意去,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他心里多少也知道些大丫的心思,左不过是因为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所以她将自己当成了男娃在用呗,肯听衙门的话,不就是想让自家多几分别人没有的底气?让人多顾忌些,少些欺负?还不是为了多得些银钱? 想到这些,沈清明看向沈依依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愧疚和不忍,半响才说道: 「既然这样,那大丫,你乐意去就去,只是说好了,先顾着自己要紧,哪怕是没探到什么,也要保证安全回来。」 这话当着衙门的说其实是不合适的,可谁让这坐着的都是认识的人呢,谁让他是个老人呢,这倚老卖老的也不是不行,所以沈清明说的十分的坦然。而王捕头本就是个重情义的,听见人家孩子愿意去,已经很满意了,自然不会在这言辞上计较什么,反而跟着说到: 「一次不成还能有第二次,可人的命却只有一次,确实该先顾着保命要紧。」 人家这么体谅了,沈清明后头的话反而不好说了,所以他只能点着头,在简放和沈依依约定好了时间之后,端着淡淡的笑送了人出去。
第56页 秋收时节的繁花县少了娇花软玉的媚态,却多了几分硕果纍纍的憨态,沈依依一身男孩的装扮,跟着简放推着独轮车一路往南去的路上,眼睛总不自觉的往四周打量着,每每看到果子什么的,就心里痒痒的,想要停下採摘一些,看的简放都有些失笑,忍不住给出了许诺: 「别看了,这次若是顺利,咱们回来的路上正好采些回去,好歹有车,这会儿还是赶紧的办事儿吧。」 「独轮车空着也是空着,装点东西不好?」 「太重了,浪费时间。」 「那咱们先装荷包里,等着快到了在取出来?」 「若是有瞭望的岗哨看见了可怎么办?谨慎些总不会有坏处。」 咦,她还真是忘了这么一个可能,沈依依心里一凛,忙断了自己的心思,忍不住埋汰自己:这是太平日子过多了,忘了警惕。 简放的警惕那真是没的说,也用对了地方,这不是这里他们刚拐过一个弯,进入到南山的范围,沈依依明显就感觉到了不对。总觉得有什么视线盯着她。 你说她怎么知道?嘿,你当十年的弓箭手经验假的啊!习惯盯住别人的人对被人盯住总是十分的敏感的,更不用说十年经验的人了。 「有人盯着了。」 沈依依知道,在对付山匪这样的事儿上,她所谓的经验其实用处并不是太大,倒是简放,因为他爹就是捕快,简苍头虽然是义庄的看守,也算是衙门出身,加上他自己,勉强也能算是三代衙门胥吏,所以哪怕是日常道听途说的,也比她经验丰富,所以一感觉不对,立马就和简放交流了信息。 而有了她的提醒,简放果然不负众望,借着转身,整理独轮车的功夫,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后,就点出了几个可能的位置。 「左前方红树林子那边是不是?」 「不是,那里感觉挺好。」 「右前方槐树边?」 「对,应该是在树上,感觉一直盯着。」 「知道了,应该是暗哨,一个人问题不大,且不管他。跟着我近点,别让他发现你是女娃。」 「知道了。」 知道自己进入了危险地带,沈依依十分的听话,还知道微微垂着头,尽量遮住自己的面容,走路都跨大了步子,不自觉的还会用上大郎的一些肢体习惯,这遮掩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小心戒备的简放看到她这样,忍不住就翘起了嘴角。所以说他要沈依依跟着来嘛,看,多有用!这眼神,这敏锐度,衙门里一般的十七八的有哪个能和沈家大丫比?简放心下对自己前头有些莽撞的决定十分的得意。 顺带的也鄙视了一番自己:大老爷们的,前头还嘱咐人小姑娘谨慎呢,结果真打脸,合着弄了半天自己还是比别人差了一截啊!这么算算,这沈家大丫的天分可比他好多了!略有些心酸怎么办!三代胥吏人家啊! 第28章 .探访、深入3 绷紧神经走过有暗哨的位…… 绷紧神经走过有暗哨的位置, 大约又行了近百米,便来到这山道难得的溪流汇集处停下了脚步,这里是简放一早就想好的中转地, 溪边地势缓和, 周围林子也因为南来北往的过客喜欢在此地歇脚而变得稀松, 故而视野相对开阔些。 将独轮车子安置到溪边的某块石头边, 简放取了水囊喝水,借着抬头又仔细的将四周扫了一遍,等着回头又和沈依依对了一眼,见着她脸上露出轻松的笑, 知道两人观察结果一致,这附近相对安全了。 既然安全,那就速度起来, 简放大踏步的走到小溪边,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布巾开始擦洗头脸身子,去除一路上积攒的汗味, 随后又换了一身深色的衣裳,穿上特意准备的轻便靴子,脸上蒙上黑纱,这才算是收拾完。然后快步去和放哨的沈依依调换位置,不到一刻钟, 这二人已经彻底没了刚才那种乡下孩子的粗糙贫苦模样。 独轮车直接收近荷包,周围清理干净痕迹, 简放和沈依依两个开始借着各种遮掩身形的位置,尽力不让自己太过暴露的情况下,一点点往山里去。根据县衙那边的地图还有往来行人给出的信息来看,那三瘸子的茶水铺子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到, 可这边既然已经有了暗哨…… 「这是去山坳原本山寨的位置?」 「他们重新回来才没多久,重新建造个山寨未必有这个能力,再加上那地方地势确实易守难攻,所以还在原来那地方的可能性不小。唯一的麻烦是,经过上一次的围剿,这些个人怕是对各处可能被攻破的地方都做了防备,瞭望的事儿也必定比较周详,去探未可不容易。」 「若是这样,要不惊动人的清点人数岂不是很麻烦?」 「是啊,不然我也不至于找你一起。」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片山头的密林处,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山坳的位置了,简放竖起食指,对着沈依依示意了一下,两人即刻闭紧了嘴巴,愈发小心了起来。 即使有敏感的五感,也不能保证一定安全,而为了安全,简放和沈依依那是相当的小心,绕着山坳转了三四圈,才寻到了一处视野勉强还算可以的地方,那是一处密林中第二高的树杈上,借着周围枝丫的遮掩,轮着开始观察那山坳处隐隐的屋舍和大门。 「这人可怎么点?总有不出去的,也总有回来的,吃不准啊!还有这外头是不是有别的藏身地方,周围暗哨多少在,这都是问题。」
第57页 对于查探人数,沈依依其实真的很不懂,她只看了半响就发现自己有些白费功夫,因为看不清人脸啊!不知道这齣去的和进来的是不是一个人,这可怎么算? 「这样,咱们将出去和回来的做一个总数,这样就能知道是不是有人住在外头,还有周围的暗哨,过两日咱们围着走一圈,用你的直觉试试,约莫也能找出七八成,剩下的……估计是没法子了。」 简放嘴里说没法子,心下其实在想的却是怎么摸进那山寨里头,只是这到底有些危险,他即使有想法也没想着让沈依依插手,所以索性就没说。 沈依依不懂这个,自然是以简放的吩咐为准,开始一心的数起了人头。而就在这个时候,山寨里的朱氏在重新鼓起了勇气之后,开始了第二步。 从两日一送到一日一送,朱氏这送饭的事儿做的越来越顺手,而地窖门口的看守也越来越习惯,自然而然的警惕性就下降了好些,像是这日就是如此,看着朱氏过来,都不等朱氏说话,他自己就先一步打开了地窖的门,然后走到了外头开始晒起了太阳。 常日里在地窖这样阴寒的地方带着,能多晒一晒秋日里微暖的阳光,对看守来说也是枯燥的日子里难得的享受,自然积极的很。 而因为他离开了屋子,朱氏下了地窖之后,自然也就能稍微放松些,多说几句话了。 依然那么三个女人,只是越发的瘦弱,愈发的苍白,因为长时间的禁锢,让她们整个人都十分的虚弱,连着喝粥都少了几分力气, 「吃吧,吃吧,熬着,天总会亮的,人总会死的,只是看谁能熬得过谁罢了,许是有福气,哪天就熬到了呢,若是能看到他们的下场,怎么熬都不为过。」 照例是劝言,照例那几个女人依然没有搭理,看向她的眼神也依然带着戒备,似乎觉得她是山匪派来劝说的?怎么可能!朱氏觉得自己这一番的好心有点餵了瞎子。只是不说也不可能,除了和她们说,她这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难受又能向谁说? 「我家在繁花县,我是被骗来的,说是娶亲,其实就是厨娘,连男人都是假的。比你们好一点的缘故是我爹在县城有个摊子,他们要做歇脚联络的地方,所以活的还有个人样。呵呵,也不对,你们受罪哪怕是死了,也就自己一条命,可我呢?死不得,还时刻要担心爹娘哥嫂受牵连,真是死也不是,活也不是,这苦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朱氏低低的呢喃着,像是诉说,像是解释,更多的到像是发泄。许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因为长期精神紧绷,朱氏这会儿的情绪很有些不对头,在对着她觉得不用太多遮掩的女人们面前,露出了十分的脆弱和几许的疯狂来。 可正是因为这一份的疯狂,那几个女人倒是多看了她一眼,可也就是这么一眼了,张嘴依然是个奢望,或许这三个女人已经当自己是死人了?朱氏抬头看了看,然后嘆口气又一次压低声音说到: 「这山匪以前被围剿过,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我爹……我爹总不会不管我,想来总有机会的,总有机会的……」 说到后头明明是想争取人心的事儿,却让她将自己给说哭了。发泄似的哭了好一阵,这才擦了泪,重新提起罐子,然后转头往回去。 「我熬着,你们也一样熬着吧。有我总不至于饿死你们。」 这是她的保证,却没说她想要她们什么保证,因为她知道有了这一句话,将来只要这三个女人活着,自己就能收穫最大的保证。 爬上了□□,重新回到院子里,那边看守还眯着眼睛坐在院子中间的靠背椅上,朱氏的眼睛一闪,小心的琢磨了一下自己想好的法子开始演了起来。 先是照旧的小心往外走,一直到越过了那看守三四步的位置,这才迟疑着停下脚步,然后垂着头,低声说道: 「那三个……看着有些不对,像是,像是阴气太重的样子……这,这样下去,许是活不了几日……就是,就是那个,这阴气……」 连着提起两次阴气,刚将那看守说的睁开眼,坐起身,她立马就像是成了被惊吓着的兔子一般,飞速的开始往外跑,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头有什么勐兽追呢,看的看守都笑出了声。 只是笑着笑着,看守的脸色又变了,多了几分迟疑和不安,往看守屋子去的脚步都缓慢了好些,可见阴气这两个字的威力还是很不错的。 而让朱氏高兴的是,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她在往饭堂送饭的时候,听到了那轮值回来的看守和其他人说起那看守地窖的屋子比旁的屋子更阴寒的事儿。这让朱氏的心就那么勐的提了起来。 他们山匪其实也讲究这个的对吧!对阴气什么的不吉利的事儿也忌讳的对吧。若是这样,那三个女人许是能时不时的出来晒晒太阳?许是能换个地方关?若是那样,这和救命也没差了。 为什么朱氏觉得山匪不会直接杀人?因为这些日子她的耳朵没聋,零碎的消息听得很是不少,知道最近外头人多,他们紧张,不敢做案子,不敢出去,而不敢出去,那就没法子弄别的女人,而这山匪窝子里足足二三十号人,若是一个女人都没有……怕是寨主都未必压的住那些汉子。 之后这事儿会怎么传,会怎么办朱氏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一步应该没走错。而这个时候,简放也已经开始做深入山寨探查的准备了。
第58页 「你要进去?怎么进去?」 「我瞧了,那山坳最后头的位置有片悬崖,那地方离着山寨不近,又是天然的险地,想来哪怕是再谨慎小心,那些山匪也不会觉得会有人从那里上去。我想着绕个圈子,慢慢的爬上去。」 「那多危险!这,这可不是儿戏。」 「若是一般人估计确实不成,也没人敢想,可沈大丫,你看看这个。」 简放取出那两枚玉簪子递过去给沈依依看,这一看沈依依就是一愣,在来的路上简放就说了,这簪子他们都有份,该一人一个,只是沈依依觉得这都是男人用的款式,她用不上,还没法子给家里的男丁用,平白的放着还不如全给了简放,毕竟他的工作危险性更多些。 可不想这会儿却又拿了出来,难道……沈依依眼睛一亮,想明白了。 「这东西比比刀剑匕首都不差,还细小锐利,你是想用他插入石头里当借力的?」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刚才你去找水的时候,我用边上的石头试了,很顺手,脚踩上去也稳当的很。」 找水?什么找水,是放水才是,简放这么一说,沈依依脸不自觉的一红,不过转头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这簪子上,细细的想了想他们走过的山坳附近的地形,然后点着头说到: 「若是这样,那成吧,我也跟着去,放心我不上去给你添乱,只是在附近寻个更好的位置帮你警戒,毕竟万一有人在那儿看着,你要顺当下来,也要人帮着。」 这倒是没错,简放立马点了头,对沈依依这谨慎的心思表示了贊同, 「你倒是学的挺快,是这么个理,一攻一守才是最恰当的。那咱们走。」 「走。」 一大一小两个经过这几日,配合的十分默契,这里说走,立马就飞速的接连下了树,然后快速的往山坳后面跑去。 第29章 .探查、收穫4 繁花县四周的山虽说是药…… 繁花县四周的山虽说是药材宝库, 密林遍布,一看就是肥沃之地。可这并不是说所有的山都一个样,像是这山匪寻的地方附近, 那就是石头多, 土地少, 而这样地方的所谓悬崖, 那自然更是险峻,斜斜的有近九十度的山壁上,能借力的地方几乎没有。 「这真能成?」 看着这样的石壁沈依依感觉自己头皮都有些发麻,这上去……玩攀岩吗?那啥人攀岩腰上还有根绳子呢, 这直勾勾的上去,一个不好摔下来那小命可就没了! 「想吃这碗饭就不能说不成!不成回去板子能打的一个月下不来床的。」 说着这花的简放带着几分无奈,很多人都觉得胥吏人家日子好过, 月月有固定的粮饷,偶尔还能狐假虎威的收点孝敬,日子十分的有保证, 美得很!可事实上这世界上哪有只吃不拉的事儿?胥吏一样很不好做。 税吏收不上税自己得贴钱,不会做的新手倾家荡产都有;查案子的限定时间里没能找到兇手,拖十天就是二十板子,连着几次,命都能送进去, 这也是为啥总有人喊冤的缘故,胥吏为了自己活命只能朝别人下黑手呗。 像是简放这样的活计, 其实已经算是好的了,若是运气好,能靠着观察就探查到信息,那最多也就是林子里多餵几天蚊虫罢了。可偏偏谁让他们没能做到呢, 可不就得玩命嘛。 趁着天色才刚微微亮,石壁上露水稍干,简放就开始了壁虎一般的行动,借着石头间的缝隙,借着那玉簪子当匕首用的便利,一点点的往上去。这会儿沈依依的心那真是吊的到了嗓子眼上,偏偏还有个警戒的任务在,她还不能一直盯着简放看。只能一会儿扫一眼,一会儿扫一眼,不到半个时辰,眼睛差点没抽筋喽。 这样不成啊!沈依依忍不住开始想法子,眼睛也跟着往别处扫,这一扫嘿,还真是让她想到了好法子。若是她记得没错,在往这来的时候经过一处泥潭地,远远的她曾听到过有野猪的声音,只是当时因为赶路没来得及细看罢了。若是这野猪…… 沈依依是个胆大的,再三确认了周围很安全之后,也不和往上爬的简放打什么招唿,一个转身就去了那发现野猪的地方。 果然,这野猪还在那里,也是啊,这石头多的山里,能有个泥潭地对野猪来说,那就和温泉一样,怎么捨得离开。 既然它们在,哎呦,那就免不得要为她出一把大力气了!沈依依选定位置,取出弓箭,都不带瞄准的就射出了一箭,稳稳地射中了最大的那头野猪的臀肉,激的那大公猪嗷的一声叫出了海豚音。 被伤到的大公猪很愤怒,它带着一家子在泥潭里享受的好好的,居然有人敢来打扰?还伤了它?猪都不能忍啊!红着眼,动了动鼻子,判断了一下位置,后蹄一个使劲,就冲着沈依依的方向沖了过来。 要的就是这股子劲,沈依依直接转头开始勐跑,边跑还边往自己身上洒东西,什么山里遮盖气味的粉末啊,什么一路上搜集的各种辛香料的粉啊,反正这身上的味道沖的,连着后头大公猪都打喷嚏了!一个不小心,这野猪一个不小心,居然还被绊倒滚了三圈!重新起来的额时候那猪都有些头晕犯傻!迷茫的小眼神满满都是:我是谁的疑问。 这样不行啊,这样的野猪威胁太小了,这是给山匪送餐还是怎么的? 沈依依咬咬牙,趁着野猪不注意,饶了个圈,从后头再射了一箭,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沈依依调戏野猪的心你,居然和配合的让她的弓箭直中红心--野猪的菊花残一样很让人惨不忍睹啊!
第59页 这次已经能不是海豚音了,大公猪的眼睛已经突出来,彻底喊不出声了,只剩下一蹦三尺高的委屈,还有不管不顾往前沖的决绝! 对,要的就是这一股子气势,沈依依乐了,撒丫子的就开始飞奔,一路引着野猪往山寨暗哨的位置过去。她很清楚,因为暗哨,她不能忘山寨大门处去,可她能将暗哨引下来啊!借着野猪,将这一个暗哨解决了,然后栽赃给野猪,哈哈,引出山寨的人来抓野猪。如此一来,还有人去看后山悬崖?简放是不是就安全多了? 事实也确实像沈依依想的那样,甚至更加的戏剧性,这野猪的声音刚传出去,那边暗哨直接就从藏身的地方给跑了出来,没等野猪靠近呢,这人就已经撒丫子的开始往回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有野猪啊!有野猪啊!」 这销魂的逃跑套路看的不远处刚窜到树上,想遮掩身形,以免暴露的沈依依都感觉有些傻眼。早知道这人这样怂,她用得着冒着被追上的风险死命上树?白白的扯破了一身还算不错的衣裳。看看这腿脚上的口子,简直就是嘲讽。 她怎么就忘了,这所谓的山匪,真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群好逸恶劳的普通人,还是那种外头混不下去,只能吃了回头草的怂货,这样的人再是本事,再是兇恶,又能有多少实力胆气?再看野猪?山里一猪二熊三老虎的名头在这里摆着呢,也难怪那人怕成这样。 而搞笑的还在后头呢,因为沈依依的不间断,多种草药辛香料攻击,那野猪许是鼻子已经有些受不住,在菊花疼的麻木之后,在冷风吹的冷静了些之后,有了退缩的心,所以追的并不算太近,甚至还对一身刺激鼻子的辛辣味的沈依依有了几许畏惧,只是惯性让它没有停止进攻罢了。 而这关键时候,傻不拉几自己从树上跳下来,一路飞奔逃窜的山匪简直就成了野猪不丢脸的战略性撤退的绝好理由。看看,这沈依依啥都没干,那野猪就立马头也不回的冲着那山匪怼过去了。 这一幕真的是很出乎沈依依的预料啊!整个人都感觉有点不对了,忍不住抬头看看天,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正义的小伙伴出现了?」 呵呵,这惊喜来的太突然,让沈依依都魔怔了!她这里魔怔,别人不魔怔,那边暗哨的一嗓子,惊起了不少人,转眼间那山寨的大门口就多出来了十来个汉子。七嘴八舌的闹腾着: 「啥东西?野猪?哪儿呢?」 「这是送肉上门了?娘哎,这运气不错啊。」 「野猪可厉害的很。」 「咱们这么多的汉子害怕野猪?」 「走走走,干tnnd,老子这些日子吃的都是啥?为了那什么……咱们今儿可没出去对吧!是野猪自己送上门的对吧!」 「吃肉,吃肉。」 一句吃肉,让山寨门口的汉子一个个眼睛发绿,脸色发红,口水直接成河了,拔腿就冲着那一看就厉害的野猪沖了过去!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着门口放哨的都跟着跑了,好在这会儿沈依依没看到,不然都能后悔的哭出来。要早知道他们这么馋,一上来就用这手的话,这会儿人估计都混进山寨了!还用从山壁上爬这么挫? 「小心些,咦?这野猪有伤口。还是新鲜的。」 「怕是附近哪个村子的猎户手底下逃出来的吧。」 「都给伤到了,那战力必定少去几成,哎呦,这可是大便宜。」 便宜?沈依依和简放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想想花豹,想想那两个修士,呵呵,等着吧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没到。 就在这些山匪兴高采烈围攻野猪的时候,简放已经怕到了悬崖的最上头,一个翻身,彻底进入了这一片被山匪统治的领地,与此同时朱氏作为厨娘,听到有野猪也跟着出了厨房,等着看到山寨内休息的汉子几乎都去到了山寨外头,心下忍不住就是一动,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血冲上头,谨慎了几个月的朱氏居然勐地一个转身,冲着山寨后头冲去。 她不知道自己想干啥,明明那边并不是逃脱的路,可她还是去了,冲到没人的地方,捂着嘴,冲着地面草木一阵的喊,撕心裂肺,像是发泄着什么。 「你喊什么?」 恩?有人?朱氏被吓得一屁股做到地上,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可这样的惊恐在看到简放的时候又勐地化作惊喜,一惊一乍间,竟是整个人都不能动了。 简放这会儿没工夫管朱氏心里是啥情况,他这会儿正懵着呢,小心翼翼的上来,不想居然会遇上这样的情况,一个山匪都没有不说,居然还看到了朱氏!!本不想出来现身,可想到任务,他还是不得不冒险,选择询问朱氏, 「我时间很紧,朱氏,这山匪有多少人?武器怎么样?赶紧的说,只要你帮着衙门剿灭这些匪人,总有你的好处,你娘家也能得到赦免,不然光是一个私通匪类,你那一家子可就没了活路了。」 时间紧简放没废话,利害关系直接就往外丢,而这也是朱氏最关心的,是她最近一直在努力的,听到有了这么一个捷径,自是不会放过。 「三十来个,外头暗哨应该不到八个,我每日能看到轮值下来吃饭的就这么个数,他们有刀,柴刀,大刀都有,还有□□,弓箭也有三四拂,反正每一个手里都不缺东西,还有……」
第60页 一心自救的朱氏用时间,用眼睛耳朵,存下了太多的信息,并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开发,成为了朱氏的功劳,也成为了简放完成任务的最好收穫。 竖着耳朵的简放细心的记下了所有的消息,并用那满含深意的眼睛多看了朱氏几眼。等听到前头有声音传来,朱氏开始频频回头的时候,简放也准备走了,临走之前,他用一句话,彻底安抚了朱氏的心。 「放心,你爹聪明的很,和王捕头搭上话了额,说怀疑你被骗婚了。」 她,她现在是被骗婚的?不是山匪婆子了?朱氏的眼睛瞬间亮了! 第30章 .回返、赏银 朱氏感觉有了希望,这报告…… 朱氏感觉有了希望, 这报告消息的积极性都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趁着简放还没走,立马又说了地窖里那三个女人的事儿, 顺带表了表自己的功劳: 「衙门的人可要早些来, 这三个若不是我日日送粥过去, 只怕早就送了命了, 可即使这样,这人整日的在地窖关着,还受那么些折腾,这人……看着就没几分生气了。」 这样的事儿简放心下早就有数, 自来这样的山匪,就没有不这么干的,可真听到了心下还是有些不忍, 看着山匪马上回来了,也不好和朱氏细说了,索性便叮嘱道: 「你多看着些, 到时候自会算你的功劳。」 说完简放迅速的就原路返回,而这头朱氏听到这么一个肯定的答覆,心下只觉得石头落了地,觉得自己这么些日子的谋算没白瞎功夫,与此同时, 对于那三个女人多少也起了几分的歉意。 朱氏这样的人也会心存歉意?这其实也正常,因为她自己知道, 早先的救助有几分是真心实意,有几分是心存利用。只是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朱氏这样的,即使经歷了磨难, 有些大彻大悟了,可关键时刻总是先顾着自己,更自私些。可如今她自己有了希望,回头再看这事儿,同为女人的那种同病相怜心思一起,自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不好意思了,那自然多帮几分的心就起来了,朱氏那是一面往回走,一面就开始琢磨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力求多帮几分。 上次说放出来走动的事儿,或许该和三瘸子也说说?那人虽然瞧着不怎么样,还不常在山寨,可寨主却十分的信任,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放他在外头摆摊。嗯,就这么办。 朱氏重拾了勇气,开始了她在山寨中腾挪救人的第三步,而这个时候简放也终于重新回到了山下的地面上,只是他在沈依依原本藏身的地方却没见到人,这是怎么了?人呢?不是说好了帮他警戒嘛?难道出事儿了? 简放心里勐的一紧,心跳加速的,比他爬悬崖的时候都快了几分,着急慌忙的开始四下寻找了起来,心下更是涌起了几分后悔,明知道她还小,他怎么就能那么心大的将人带来?这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简放急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好在没走多远,就隐隐的看到了一个急匆匆往这边来的身影,从高矮上看,十有八/九就是沈依依,这会儿简放忘了他如今的身份,也忘了若是山寨的匪人,他自己可能的危险,只狂喜着快步往那人影处沖了过去。 「你去哪儿了?可是出事儿了?」 不问沈依依为什么离开,没有半点自己的警戒哨擅离职守的怨怼,只着急她的安危,这让沈依依心下就是一暖,好在自己这一番心思都没白费,这人没白帮。 「放心没事儿,就是发现了野猪,想着引过去许是对你的帮助更大,让山寨里的人转移些注意力,所以兜了一些圈子。」 野猪?这是兜个圈子的事儿?简放眼睛都瞪圆了,随即脑子一转,就明白了沈依依这么做的缘故和想法,心里也是感动的很,只是嘴上却略带几分傲娇的说到: 「法子再好,那野猪也是你随便能招惹的额?你是一个人,不是一群人,真是……」 真是什么?他真心说不出来,不过好歹这任务是顺利完成了,他们也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这总是个好消息。 「走吧,咱们准备回去。」 「好了?很顺利?」 「遇上了朱氏,你说能不顺利?她也不想一辈子在这山匪的窝子里待着,自然帮忙的很。上去不过是盏茶的时间,就什么都清楚了。比我自己摸索不知道容易了多少。」 「朱氏?倒是没想到,说来……唉,她也是可怜……」 说到朱氏,沈依依一惊,随即心下也有了几分不忍,不由的还开始有些自责,觉得当初自己做得太过了些,若非她当着全家人的面在巷子里就揭开了吵闹,许是后头的事儿就不会发生。只是谁能长前后眼呢,到底…… 「你别多想,她会遭遇这些本就是自己作出来的结果,听说回了娘家后,她家亲戚还曾帮着说过另一户人家,离着县城远,日子也清净,可她嫌弃人家家里穷,直嚷嚷着不肯,最后愣是选了这么一个老朱头两口子都不看好的人,这才有了这么一出,路都是自己走的,和你没什么关系。」 沈依依没遮掩表情,所以话没说完简放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说来这朱氏和沈依依的恩怨,简放也算是个见证人,当初他也是去全家邻里间询问过的对吧。所以安慰起来也十分的一针见血,弄得沈依依想多愧疚一会儿都感觉好像有些虚伪了。
第61页 她本就不是那扭捏的人,既然简放都这么说了,她索性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也放下了,转头说起了回去的事儿: 「我们回去怎么走?北面那个暗哨见过咱们,后头这山寨别的位置却没咱们出现的痕迹,可会引来怀疑?」 这个问题她其实早就想问,只是当时探查的事儿最是要紧,就一直憋着没说,如今倒是正是时候,还能转移注意力。 「咱们还回那歇脚的地方去,那边往东转过三个山,就有一条小路往霞关镇,我们装满独轮车从小溪边往回走,那暗哨只怕是会以为咱们是从霞关镇过来的,不会太在意。」 许是知道沈依依心思,简放也多说了些,一边领着沈依依快速绕着圈的往外走,一边开始解说这附近的路程。 「咦?那里能去霞关镇?」 「是,不过那小路走的多是山林猎户和採药人,所以知道的不多。不过山匪必定是知道的,所以肯定不会多想。」 「那就好。」 「走吧,抓紧些,咱们总不能完事儿了还在山里过夜。」 「对对对,这个最要紧。」 虽说已经是半下午的时间,可秋日的阳光在西斜中却依然光照充足,透过层层的枝叶,洒在两人的身上,照出淡淡的影子,在起伏的山路上斑驳荡漾,明明移动的飞快,却诡异的靠近着,一路向前,似乎没有终点。 简放和沈依依的归途比来时不知道慢了多少,为的是什么,许是很多人都能猜到了,是的,既然出来了这么一趟,怎么就能空手而回?哪怕是为了遮掩一下装满独轮车呢,也要选些更值钱的对吧。 所以最后他们回到繁花县县城的时候,那车斗里的东西真真是让在城门口等候的简苍头气的差点跳起来。 「办个差你们居然还有功夫去猎鹿?这是想钱想疯了?啊?」 简苍头的手指头都快戳到简放的脑袋上了,可惜不成,身高有差距,还有一条伤腿拖后腿,最后只点到了下巴的位置,气势莫名下降了三个度。这让沈依依看着有些想要偷笑,却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忙微微的侧开了眼,所以她也就没看到简苍头那一瞬间飘过来的眼神,以及对着简放做的:你小子可以啊!的表情。 「爷爷,爷爷,别跳,你的腿可还没好呢。」 简苍头戏很多,可惜简放没接收到,他眼睛一直盯着老头的脚看呢,那裹着木板,拄着拐杖的腿让他很紧张,这可是第二次了,还是重新折了再接的,可不敢再出什么差错,若是再有什么不对,以后这老头的腿还想要? 见着孙子这么不机灵,简苍头越发的来气,也不戳人了,反正也戳不到位置,索性大巴掌拍过去,过个手瘾,嘴上骂骂咧咧的叫嚷: 「跳?我还想抽你呢,你一个男娃怎么折腾都行,可人沈家大丫呢?那可是女娃!你不知道早点带回来啊!你脑子让狗吞了不成?」 「这不是独轮车没东西不像样嘛,再说了,既然能有鹿,干嘛不要,这可是钱!」 一说钱,简苍头神情一顿,这事儿好像绕到自己头上了?多攒钱这话好像是他说的?丫丫的,这爷爷的架子是没法子摆了。 「赶紧的回去,去县衙交任务要紧,对了这鹿我帮你们去卖,这东西要是让上官看见不好。」 怎么不好不用说简放其实心里多少也有数,所以点头点的飞快,只是…… 「爷爷,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出去几日了,我能不着急?和沈半仙说好了,一人半日过来等着,不然我们两个老头子在家都能等疯了。」 简苍头也不是矫情人,着急担心说的相当的坦然,没什么遮遮掩掩的,虽然脸还是红了那么一咪咪。想要孩子孝顺,想要孩子知道轻重,不以身犯险,做蠢事儿,那就该让孩子知道家里人的担心,这一点简苍头从简放爹死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了。 而这坦然也确实很有用,看看简放和沈依依两个立马感动的眼睛都湿润了有没有!不过感动归感动,该问的还是要问。 「爷爷,这车你能行?」 嚓,老头虽然腿脚不好,可这车……确实不行,不过这不能认啊,不然形象呢!刚说的话,那份体贴难道是放屁了不成?简苍头脸一红,立马不讲理的推着简放说到: 「不用你操心,都快中午了,沈半仙一会儿就来了,我等着他一起就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简放自然不能在留下了,忙和沈依依两个往衙门去,而这一趟去的成绩也确实很让衙门里的人满意,看看,案子还没正式开启呢,围剿还不知道啥时候呢,这第一份赏银就到手了,足足十两,二一添作五,一人五两,美滋滋。 至于那鹿?全包12两的价钱也相当的不错,所以沈依依到家后那么一算,美了!这蚊虫叮咬了几日的收穫相当的满意啊,足足11两呢!干啥能有这挣钱快!啥事儿都不耽误还能有意外收入,果然衙门的钱就是好挣。 第31章 .算钱、买地 沈依依乐呵呵的数着钱,眼…… 沈依依乐呵呵的数着钱, 眼睛看着那钱匣子闪闪发光,恨不能连银子带铜板的都擦上三五回,嘴上更是一个劲的叨叨: 「原本咱们修了屋子, 置办了家具, 重新做了棉袄棉被, 又添了笔墨书籍的, 花去了足足五十两,我还想着这剩下的想要再凑满个整数不定要到什么时候,不想这才几日啊,老母鸡变鸭, 居然又有了100两了。可见咱们这做纸还是挺挣钱的,打平了开销还有不少。这银子细水长流真是不错。」
第62页 明明刚到了一笔不小的数字回来,嘴上满意的却还是全家努力的部分, 这让沈清明心下也十分的高兴,连着自家大丫出去那么几日的心焦好像都一併抚平了。几个大些的孩子也略带几分脸红的挺直了小胸膛,感觉特骄傲。唯有三丫, 啥事儿不懂,对银子的概念不深,这会儿只顾着好几天没见的大姐,依然扒着沈依依的腿,滴熘熘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生怕她跑了一半,脆声询问: 「大姐不走。」 「不走不走, 大姐这不是回来了嘛,走什么走,对了,吃饭了没?这几日我没打猎, 你们可有买骨头炖汤吃?」 说到吃,那真是连着三丫都一併忘了其他,一个个涌过来,和小麻雀一般对着沈依依就是一阵汇报。 「大哥买了一回,咱们炖了汤了。」 「骨头汤熬粥,骨头汤下面条,骨头汤面疙瘩,都好好吃的。」 「大姐啥时候再吃野鸡汤?」 「大姐,咱们家十只小鸡,有五只能下蛋了。」 「对对对,从昨儿起,加上原本的两只母鸡,一日能得七个鸡蛋,一个给爷爷,一个给三丫,一个给五郎和二丫分,还能剩下四个,二哥说了攒起来也能卖钱。三个能卖两个钱呢。」 啥?鸡蛋卖钱?就这么几个蛋,顶个毛用啊!沈依依看了二郎一眼,有心想直接驳了这不靠谱的事儿,可话还没出口就咽了下去,怕伤了这小小少年为家着想的心,舌头下绕了个圈,这才说到: 「二郎如今倒是越发的会攒钱了,这以后必定是个掌家的好手,不过咱们家比不得别家,一群的小馋猫,攒着估计做梦都能流口水,还是分了吃吧,除了三丫和爷爷的不变,五个鸡蛋不管是炒着吃,还是炖蛋羹,都能养身子。等着鸡蛋下肚变成肉,一个个都成了小胖子,那时候再攒也来得及,反正咱家如今还有些底子。」 说到养身子,几日没见着这些孩子的沈依依忍不住又细细的端详了一下弟妹们的模样,嗯,比她刚来的时候确实都好了不少,一个个的脸色都红润了,小腮帮子也多了几分肉,不在瘦弱的和猴子一般,真是成就感不小啊。 如今沈依依当家,她说鸡蛋不卖要吃,那自然是吃的,二郎不过是微微一皱眉头,眼睛往钱匣子里扫了一眼,银子的光安了他的心,故而随即就点了头。 「成吧,不过大姐,我和大哥说了,爷爷病好了,又不怎么出门了,家里不用我和大哥守着,所以想跟着你上山你看怎么样?」 上山?沈依依眼睛不由的往大郎那边瞄了过去,前些日子大郎也是这么说的,最终如了他的愿,家里的野菜就此成了他的差事,如今二郎也这么说,莫不是觉着野菜不够吃?不会吧,虽然他们人多,可好几个都小的很,胃口不大,能吃多少? 「大姐,快冬日了,咱们得攒菜干了。」 是了,是了,她差点忘了这个,到底不是原身原长的,居然将这个时代平民百姓家最日常的事儿给疏忽了。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反季节蔬菜,想冬日有口菜吃,那基本全靠秋日储存。大户人家是萝蔔白菜之类的,百姓家则多是野菜。 「是大姐日子过煳涂了,这样也别就你们两个了,明儿一併都去,嗯,三丫也去,帮着看篮子,好不好?」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别人家四五岁都能去,那自家自然不好例外,至于三丫?权当放风好了。这时节山坡上全是人,安全的很。 沈依依家的孩子们开始欢唿了,自打爹失踪,爷爷病了,这些孩子们就像是一下子成了小鸡崽子,整日的都被圈在院子里。一来是家里乱顾不上他们,为了安全才这么做,二来何尝不是怕了,生怕在少掉一个,这样的下意识保护之下,敏感的孩子们其实心里也一直很压抑,只是他们小,不懂得怎么说罢了。 如今勐地有了出去的机会,这对敏感的孩子来说,不仅仅是出去放风这么一个事儿,更多的是从心里上的解放,是家里人给出的安全信号。 看着孩子们这么乐呵,沈清明也笑了,带着舒心的笑微微湿润了眼眶。唉,老了。真的老了,居然动不动的就爱掉猫尿,这不好,不好啊! 小心的擦去那一抹痕迹,沈清明缓缓的起身,开始招唿孩子们去睡觉: 「赶紧回屋,既然明儿要出去,那今晚可不能胡闹了,明儿可是要早起的。」 「知道了爷爷。」 「爷爷,明早我扶着你一起。」 「爷爷我和你睡……」 这个谁?这么会拍马屁?嗯?是五郎?这娃……这是生怕自己起不来落下吧! 县城另一头,简放家今晚也难得的热闹了些,段家老大吃过晚饭就过来了,确认了一番简放的身子,确定了真的完好无损,又细说了一番这几日衙门里的情况,让简放心里有数这才回去。 送走了段大郎,简苍头就开始数银子,他如今责任重大啊,一连串的计划在这摆着呢,哪儿哪儿都要钱!如今能勐地增加这么一笔,能不乐呵?顺带的还给出了个新想头。 「这几日我和沈半仙处的挺不错,也说了些家业的事儿,这一说……大郎啊,咱们还是不成啊,比沈家都不如些。别看他家外头看着不怎么地,行当也算是下九流,不怎么体面,可光是那一个造纸的手艺,就够他们吃几辈子人的了。唉,咱们就那么一个衙门的差事……」
第63页 和沈半仙?沈大丫的爷爷?这两老头说家业?简放看向自家爷爷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疑惑,这有什么好说的?一个算命卜卦的,一个看义庄的,这都能说一道去?职业差的也太远了吧。 不过造纸?这个确实是个不错的手艺,只要不丢了手艺,这一家子男娃将来都不至于没饭吃。真说起来,比这搏命的差役是稳当些。只是爷爷这口气…… 简放总觉得自家的银子可能要飞!果然,让他猜中了,这里还没想出一二三呢,那边简苍头就开始说到了点子上。 「还是要有个稳妥的来钱事儿啊!这样就是有个万一你这差事不进钱了,咱们爷俩也不至于捉瞎。我想过了,买铺子那是不成的,银子不够。」 确实不够,最差的都要百十两,好的五六百两都是有的。什么?自家门口的地方?不说这四五尺的巷子多闭塞,不够用了,就是真搭起来那建房子的银子也不是少数,不划算的很,想来爷爷是必定不愿意的。 「若是不买铺子,那咱们也就买地这一条路了,好歹你也是捕快,佃出去给人种,也不怕让人欺了去。只是咱们这地界你也知道,山多地少,即使价钱比府城那边低,那也不容易买,怕是有的寻了。」 这也是啊!这天下承平近百年,周围能开的基本都开了,剩下算的上好的荒地可没多少,所以捡便宜基本没可能。可这买现成的……谁家没事儿卖地?那可是能传承的根本。 「那爷爷,你怎么想的?」 「我是想着啊,咱们是不是寻寻山地,若是能寻出好些的,能开的山地来,那哪怕是养地的时间长些呢,也划算。只是若是如此,咱们这银子怕是又有些不凑手了,再不济的山地,哪怕是开荒,没有二三两一亩是吃不下的,就咱们这钱能买几亩?20亩,要便宜些最多30亩顶天了,总要剩下过日子、僱人开地的钱。可这山……真能寻到能只有这么些?」 老爷子在家没事儿想的可真是够全的,一样样的说的全在点子上,听得简放都不由的跟着深思。好在到底年轻脑子也活络些,所以不过是一个转眼,就有了主意。 「若是寻到了,咱们自己攒人一起买不就成了?旁的不说沈爷爷家必定是有银子也愿意买的,他家可是五个男娃,能不多想着攒家业?再有姑父家,三兄弟就那么一个铺子,能不想着再多挣点将来分家好多几分体面?」 一听简放说到沈半仙家,简苍头那全是沟壑的老脸上就露出几分好笑来。说他姑父家这他没意外的,到底是一家人,多想着正常。可这沈家……这孩子如今果然是长脑子了啊!这么快就知道怎么刷岳家好感了,看样子这沈家的大丫是真得了这孩子的心了。不错,不错,沈家家底厚实了,将来嫁妆自然也好看些。 「那倒也是,沈家能买多少算算这几次跟着你挣的钱,也能估摸出来,怎么的,也不会比咱们差,那大丫是个攒钱的手。家里沈半仙也是个能人。至于你姑父家……只怕未必会多,到底丁口多些,日常吃喝开销也大,怕是攒不起多少地,如此一算……若是能寻到了个百亩一下的地界,倒是够分的。再大就不成了。」 「再大能轮到咱们?怕是早让人寻去开出地了。」 要这么说也对!这周围的好地界,可轮不到他们这样的人哦!活了大半辈子,土都要埋到脖子了,这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可见自己这一辈子啊,真的没什么出息。想想这个,简苍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有些稀松的髮髻,感慨了一番岁月,随后说到: 「早年你爹还小的时候,朝廷有过一次开荒的政令,那时候不少人家就在周围寻过,大些成片的确实基本让人给划分完了,唉,那时候咱们家没钱啊!不然也不至于至今没一亩立足的地。」 老人就爱说古,看看,这又说起当年了,简放生怕自家老爷子一说二说的,说到他爹又伤心,忙不迭的开口: 「爷爷,你这说了半天,心里可有了章程?」 「什么章程?」 「地啊,到底看中哪儿了?」 「这我怎么知道?没看我这腿还没利索嘛,能寻个毛啊!不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少走动?怎么的,反悔了?」 嘿,这倒打一耙的厉害啊!这怎么就成了他的错了?不对,你这说半天,合着全是虚的?娘唉,那您还说那么热闹,弄得像是立马就能交钱拿地契一样干嘛? 简放觉得自家这老头如今越发的会胡搅蛮缠了!忍不住翻个白眼,嘴上还不得不讨饶: 「行吧,是我的不是,明儿我去看,我去寻这总成了吧!」 「这本就该是你这样年轻力壮的人该干的活。指望老头我,你亏心不亏心!」 瞪着眼睛,一脸你不乖的简苍头让简放愈发的无语,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这家都快没处落脚了。 唉,这冤的他,没处说理了!老小孩老小孩,这是让人说准了! 第32章 .寻地、买地 爷爷说句话,孙子跑断腿说…… 爷爷说句话, 孙子跑断腿说的就是简放如今这状态,每日出去巡街都要多绕几个圈打听打听情况,若是去村镇什么的, 更是直接绕远路往没什么人的地方瞎钻, 为的就是能寻个合适的, 没人的, 可以开荒的地方。 可就像是简苍头前面说的,早些年有开荒政策的时候,那附近能寻的,打眼的早就让人全占了, 哪里还有他们这些个人平白捡便宜的道理?所以一直到初冬,这事儿依然没个消息,倒是攒钱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
第64页 怎么来的?呵呵, 若是你一直往这样没人的地方去,也能时常多点外快,不是草药就是猎物, 甚至因为这样,还给了简放将那荷包里的好药材拿出来换钱的机会。不用多,只买上那么一株五六十年的人参,就立马将家里的存银翻了好几翻,攒下了足足300两。乐的简苍头直接在床底下挖了个坑, 埋下了一个砂锅当存钱罐。差点没把简放给笑死。 而在简放存钱存的大踏步前进的时候,沈依依的日子也过得相当丰富。初冬啊, 算计一下沈依依来的时间,春末到初冬,足足两个季节,近六个月, 你说,这会儿沈依依得了多少抽奖机会?得了多少技能? 细细盘点,除却造纸和弓箭,如今的沈依依又多了两年的篾匠经验、四年採药经验、七年的陷阱制作经验、以及刚抽到的五年厨师经验。虽然没有分分钟秒变全能王者,却也绝对算得上多才的了。 而除了厨师这个目前只能在家施展的技能,其他几个,能为沈依依增加多少出息?那真是一个月比一个月挣得多,一次比一次下山带的多,让不少老猎户,老採药人都忍不住对沈依依起了几分惜才的心,这孩子那真是吃这碗饭的人才啊!可惜了,不是男娃。 或许有人会问,沈依依怎么不知道遮掩一二?家里老的老小的笑,不是该多藏富才对吗?被可惜的沈依依为啥这么招摇?还能为啥,还不就是为了买地呗。 简放在自己一个人寻找多日未果之下,自然会想到将这事儿告诉沈依依和段家,以求三家合力寻找,而有了这么一个大馅饼吊着,你说沈依依能不上心?要知道沈家还不如简家呢,好歹简放也是个捕快,衙门里算是关系户,真要买铺子还是开得起来的。 而沈家呢?就是有钱,那也没这个能耐,别的不说,谁看铺子?卖什么?路子都没有好不。除非买了租出去,可这一个小小的县城,就这么点人,铺子更是有限,能轮到他们家?所以还是买地更实在。 所以啊沈依依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藏富不藏富的,先攒钱要紧,旁的不说,就像是简放说的,若是一下子寻个百十来亩的,要他们吃下三十亩甚至更多,他们是不是吃的下?吃下之后有没有余钱僱人开荒?这全是事儿啊。 而最终寻到了合适地界的,嘿,既不是简放也不是沈依依,居然是段老大!!果然吃过的盐多就是不一样啊,关键时刻相当的顶用。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凑巧了,自打简放说了买地的事儿,段家在这事儿相当的重视,三婆婆更是从中想到了三个儿子将来分家的大问题,所以一开始就支使这三个儿子出去多探听。而段老大,哎呦,这不是有职业优势嘛,自然更上心些了,于是乎…… 「这片地似乎是属于边山镇的吧。」 东峰东面的一处山坳边,段老大一边给同伴揉搓脚踝,一边询问着。 刚才从坳山村走案子出来的段老大因为同伴一时崴脚,搀扶着去到了山路一边,靠近山脚的位置坐着,自己则四下寻摸着想找点应急的草药,不想一个转头,却发现那山坳的一侧,地势较为缓和的地方,土质居然还挺不错,心下立马就是一动,细细的分辨了一二。 虽说不过是粗略的那么一扫,尚且不能确定这土有多厚,可就目前看到的来说,这地方若是能开出来,约莫也能算是中下等。有了这么一个发现,你说段老大能错过? 那是立马采了药,一边给衙门的同僚治伤一边探听起了消息。那坐着的中年汉子也是个聪明人,(不聪明也干不了衙门的活,更不用说是下村子和宗族势力最顽固的乡下底层百姓打交道的事儿了),所以一听他这么问,眉头就是一挑,眼睛不由的往段老大说的地方看了那么一眼,随后笑着说道: 「也能这么算吧,正巧是山路边,周围又没有村子,说是镇子的地也成,说是县城的也可以,怎么的,有兴趣?」 看,都是人精子,都不用第二句就明白他想问什么。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段老大自然也不会遮着掩着,到底以后办契书什么的,也一样遮掩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敞开来说呢,这人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不用担心抢了去,当然更要紧的是,这地方…… 「这一片缓坡瞧着有三四百亩,若是这地方能开出地来……我说老洪,你能不动心?你家可是两个小子呢。」 再关系好,也没直接拉下水更稳当,反正这地方瞧着好像不小的样子,一举两得的很。段老大十分精明,一句话就立马拉了同盟不说,还顺带卖了好,显得十分的亲近。 而那人若说以前没兴趣,可让段老大这么一说,那还真是给勾起兴趣来了,也顾不得自己这脚还肿着,小心的站了起来,挪了两步,细细的看了起来。而这一看就笑了: 「你别说,这还是个不错的地方,虽说周围水源许是麻烦了些,可我记得再往北去一些,就有一条小溪吧,也算是能得用了。再加上这还朝东,略朝南,日头不愁,山里的雾霭也少,冬日寒潮也不用太操心,若是开出来,倒是种麦子的好地方。」 这老洪家中虽不是什么大富,可几代的胥吏人家,家底自然是有的,那也是攒着十来亩地的人家,经验比段老大可多多了,再有常年在乡下走动的眼光,看的居然还挺精细,连着种什么都能说出道道,这让段老大愈发的欢喜了。
第65页 「你都说好,看来我这眼神还真可以啊!看样子等着差事完了,真该好好来看看,对了,请个有经验的老农来细看,这到底能出多少地总要有个大致的数,确定了再寻衙门的人来记个档,这事儿就能开始操办了。」 段老大这回是真乐了,不想自己不过是帮忙采个药的事儿,就一下子解决了这么一个困扰了三家几个月的大事儿。一时心绪都多了些波动,说话也显示出不同以往的爽利急切来。让那老洪不由有些侧目,借着往日还算亲近,略带打量的询问道: 「你倒是个心急的,不过段老大,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还能怎么的,你不也心动了?更别说我家光是我这一辈兄弟就三个了,等着我儿子那一辈一个个出来,唉,老洪啊,我都发愁啊,将来这一张张嘴该怎么填。」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人丁一摆,比什么理由都有用,那老洪也不由跟着点了头。他们这衙门里有差事的看着日子似乎挺有保证,可这保证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养家餬口也有数的很,人丁一多,可不就一样都是难嘛。 想想自家两个小子,等着娶媳妇生孩子,还有闺女的嫁妆要筹措……也一样是一屁股的帐。这样一想,抬眼再看着地,也跟着热切了几分。 「若是这一片都成,那段老大,就是咱衙门自己人都能吃下大半了。」 他这话说的段老大心下一凛,衙门里的人想自己分?那沈家怎么办?他可是担负着三家的数的。要不要和老洪打招唿? 「衙门里?也对,都是顶门立户的,攒家业确实都上心的很。不过这话我得先说好了啊,我出来看地,那可不是为我一家,还有简放那孩子,对了,还有沈半仙,都托着我呢,你可不能让我没个交代。」 老洪一听这个,满眼深意的看了一眼段老大,笑着说道: 「我说你这些日子怎么眼睛老往没人的地方撇呢,合着是早有打算啊!放心,我是那没成算的大嘴巴?等着咱们这几家确定了各家的数,剩下的再往外说也来得及。再说了,你当衙门里的一个个都有这余钱不成?」 哦,对,他倒是忘了这个,衙门里困难户也不是没有,若是这么算,只怕就是加上那些有余力的一起,也应该还有的剩,毕竟就是家境好的,若是本身田地数不少,也未必能看上这开荒的地界。 「谁让我家底薄呢,自然小家子气些,生怕好容易看中的地界让人抢了先。」 有时候事儿就是这么有意思,将小心思敞开来说,反而更显得磊落,像是段老大就是如此,老洪听得一阵的笑,对这自嘲的话没半分的反感不说,还感同身受的点了头,随后立马帮段老大出起了主意。 什么请老农喊谁嘴巴最紧,什么衙门里谁家里正想买地,让他帮着记档还能挣个人情,还有这地价该怎么往衙门里磨等等,师爷那里该怎么说等等,一套一套的,听得日常只办案子,不管琐碎的段老大好一阵的咋舌。 他是真的从没想过这么一个小小的事儿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道道,心下不由的庆幸,好在他心下一动拉了老洪一起,不然只怕事儿还没影呢,消息就该满天飞了,到时候是不是还能轮到他们都难说啊! 最要紧的是……看看老洪这起劲的样……段老大心领神会的顺着他的话往下带: 「老洪,既然你熟悉这么着,这事儿你帮着操办如何?放心,不让你吃亏,除了买地钱,这开荒批条子一应的花销都我们出。」 哎呦,这可真是说到了老洪的心坎上啊!实在是太贴心了,老洪为啥说的这么详细?就是想用消息做人情顶开销啊!你当请人不花钱啊!你当磨地价不塞后手啊!你当师爷那里那么好说话啊!全是钱,既然他心里也想凑一份了,那这自家的一分一毫都不能乱花了,都该用在地上才是。 精明的老洪对段老大的识趣相当的满意,拍着胸脯领了这差事。而与此同时,当段老大回到了县城,简放和沈依依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一併行动起来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作为本地人,真想办事儿,那还真是不怕找不到人!所谓地头蛇就是这样的。 第33章 .消息、新村 就在简段老大他们忙着为开…… 就在简段老大他们忙着为开荒的事儿上心的时候, 衙门勐地收到了一个通知,说是那山匪的事儿有了新的情况,府城有一大户人家的子弟被劫, 为此府城特意请了守备营出面, 要清缴山匪了。 哎呦, 这下可不好了, 事儿闹大了啊!这可是繁花县的地盘,劳烦到了府城出动,你说县衙有多被动?寻守备营出头,府城的衙门必定舍了脸面, 出了银子,这要是上官觉得心疼,怪罪下来!县令想想都感觉脑壳疼了。 为了不至于让上头以为县衙的人尸位素餐, 简放作为熟悉路途的必要领路人,担负着洗刷县衙不作为罪名的重任再一次的出发了,就是段老大也没能落下, 整个衙门足足出动了十个青壮好手,民壮都调用了十来个,只为配合守备营出击,免得被当成上头的出气筒。 而那朱氏的老爹一听到这消息忙不迭的就寻到了衙门,求告衙门能帮忙救自家的闺女, 并希望衙门能松松手,说说话, 让自家免去那被山匪牵扯的可能。为了这老朱头足足孝敬了不下百两的银子,几乎是掏空了家底,离着毁家破业都不远了。
第66页 而在这样的忙碌中,开荒的事儿自然就落到了简苍头的手上, 没法子壮年男丁都上差去了对吧,不用他还能用谁?沈半仙?得了吧,这和衙门打交道的事儿啊,还是要这衙门出身的人来干才稳妥。 因为这个,简苍头最近那是腰背都挺直了好些,那刚能重新走路的腿脚都觉得有力了很多,说话声都高了一个度!让沈清明看着都眼疼,只觉得这些日子好容易结下的交情又重新破裂的可能!太嘚瑟。 不过嘚瑟归嘚瑟,简苍头确实挺顶用是真的,这不是,上手就拖出来一个得用的老胥吏,颠颠的就开始看地了。 「这地方是不错,土质……倒也合适,虽然说这边树多了些,草木有些太过丰盛,可能收拾起来慢,可开出来养起来却容易,范围也不小,按照目前估计,怎么也能有三百五十亩上下,若是再细心些寻,怕是四百亩也是有的,确实值得下手,可简苍头,有个事儿你得心里有数。」 东风东面的缓坡上,一个青衫白髮,面容宛若老农一般的老头正一路低头缓步前行,边走边查看着土质,还时不时的蹲下身子捏一点子土送到鼻尖轻嗅,舌头轻尝,几番作态之后,略感满意的点了头,看向那些树都带上了几分暖色。 老头这样的表现让简苍头心下一喜,只觉得这次怕是真寻到了好地方,可这欢喜没维持三秒,就又让这人的一句话给吊起了心。 「什么心理有数?难不成这地方有人看上了?」 这是简苍头最担心的事儿了,斗升小民最怕与人争,因为他们自己很清楚,没有那和人争的本事和实力。想到这,简苍头回头看地的眼神都带着委屈。不过显然他会错了意,那人侧头一个撇嘴,没好气的说: 「不是这个,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有谁看上。」 「那你说的……」 「关键就在这偏僻上了,我说,你这买下了地,让谁来开荒?还有你家就你们爷俩,总不能自己来种吧,那准备佃给谁?」 「这,这……」 擦擦擦,这还真是问题,他不说这事儿简苍头愣是没想过,这要是买了没人种,那岂不是白瞎了?可不买?也不捨得啊!难得有这么一个好地方,他们可是寻了一个多月了,才寻到这么一处合适的。 「看,想到了吧,这边没人啊!你说,这是不是个事儿?」 「确实是个事儿,不对,老葛,你既然说,想来是有了主意。」 别看简苍头年纪不小,可脑子却没锈,眼睛也没瞎,只是那么一愣神的功夫,就从这老葛从容的模样,轻松的语气中看出听出了端倪,忙不迭的询问了上来。 老葛确实有法子,而且还是从知道这地方,被拜託来查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头。侧过头,贴着简苍头那么一阵的耳语,得,两个老狐狸就这么讲套路给准备好了。 没几天县令和师爷在衙门闲话的时候就有人笑说一般的提起了简家和段家想要开荒的事儿,还打趣着说,若是衙门里的人都有这想法,光是衙门中下属的人家开荒出的地都能顶的上一个村子了。 这话让县令一阵大笑之后忍不住皱眉沉思起来,一个村子?若是多一个村子,那这税赋上……即使开荒必定有免税年限,他任期有限,未必能收到手里,可光是一个增加耕地,增加税赋的政绩……不说前头那山匪的事儿能抹了去,就是名声也能更上层楼,或许看在他治理地方劝农上有成绩,还能……县令这官到底小了些,能稍稍努力就有个上进的机会,县令还是会动心的对吧。 衙门里六房的书吏们午休时,也有人说起了这开荒的事儿,有人举了早些年那些开荒的实例,说起这若是中下等的地,开荒时地价是如何如何的便宜,免税三年能有多少出息等等,让一众家底不怎么厚实的书吏们也忍不住动了心。 能当书吏的多半都是童生甚至是秀才,为啥没往上考?有的固然是才学不足,几次无望之后索性弃了。而更多的则是因为家里银钱不够支撑常年累月的科举花销,耗尽了家底,不敢继续折腾,这才无奈开始为养家餬口出来做事儿。 不管是哪一种吧,即使是自己读书不成的,嘴上说起来也绝对不会自己没希望的对吧,所以基本都会说是家底薄,耗不起云云,顺带展望一下后辈什么的。 而作为明白读书有多耗费银钱的人群,在展望后辈的时候,对孩子们的科举花销其实一样头疼着,那怕是独生子呢,想想这一路的开销,他们也一样心疼,更不用说生的多的了。所以啊,他们对于攒钱,急切的心比简放还烈些。因为作为读书人,他们对科举做官更有渴望。 如今这开荒的事儿一提出来,你说这些人怎么想?不只是书吏,衙役,捕快们难道就不想家里多点家底?穷文富武,学武一样耗费不小的好不!如此一来,只是一个闲话的功夫,整个衙门对开荒这事儿就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中国的事儿,不或者说全天下的事儿,只要是从上往下顺的,那总是比从下往上通的更容易实现。作为繁花县金字塔顶的衙门里有了想法,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先是有人上报说县里人丁这几年增长的有些快,不少人因为工作难寻,生活艰难,若是不好生引导,怕是会滋生不少游手好闲的闲汉,影响县城的治安。
第67页 然后没几日县令外出走访乡间,巡查各处丁口的时候,来到东峰东面缓坡,指着那地方就说是好地,白白浪费了可惜,若是能起个新村,必定能安置不少的人丁云云。 而有了这么一个高大上的理由,再有县令的亲自指示,那这后头操作起来立马速度了起来,先是县里组织人手清理这一片的繁茂林子,将木头全都卖了,换了好大一笔的银钱,然后用这银钱在这一片坡地不远处挖了个深井,划出了约莫二三十块的宅基地,又将那能开荒的地方重新丈量划分。等着这些做好,开荒的政令就那么正式下来了。 「 那地真的成?」 「开荒一亩3两?宅基地1两银子一亩,怎么算都划算。」 「这,这,这要是去,买上五亩地倒是不错,可这房子……起屋子可要不少钱,要不我在想想?」 「想?等你想好了,那地还有没有你的份可就不好说了。」 「可那要不少银子的,我哪儿有啊!」 「这倒也是。」 县城传言纷纷,心动的人不少,可行动的人却不多。这让开发出这一个项目的县令一时也有些疑惑!听了师爷解释才知道缘故,心下不免有些丧气。 你道这是为啥?因为富户看不上这开荒的地界,而百姓呢!没那么多银钱啊!而没有百姓,担心没佃户的衙门中人一时也有些踌躇了,自然就僵住了呗。 不过这也就是没带头的,有了带头的,这事儿必定能火爆。而这个体贴的人是谁?自然是策划了这一切,套路了一群人的简苍头他们几个呗。 看看,这里县令刚想说百姓们有些不识好歹,那头就有人来报,说是有人到衙门登记了,还一来就是四家,吃下了足足百亩的地。 「那原本的义庄看守简苍头就吃下了三十亩,还有沈半仙家,段捕快家也各定了三十亩,剩下的十亩是衙门的老书吏葛老头。这四家还各要了一处宅基地,还都是两亩的那种,大人,只这一下子,就去了两成多了。」 师爷看着下头递来的单子,只是一眼就看出了几分端倪,只是常言说的好啊,看破不说破,既然是为县令大人分忧了,那他也就权当不知道了。 「哦,3两一亩,这一下子就是九十两,加上那2两的宅基地,再加上起屋子的银子,这几家居然有这实力?」 县令一听,居然是这么几家,倒是吃了一惊,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原本以为怎么也该是小富户的人家呢。 「大人说的是,若是以往,他们这几家除了段家,兄弟三个,还有铺子支撑,有些家底,其他的也是不能的,只是……大人莫不是忘了那花豹?恩出于上,他们既然得了大人的济,这会儿先站出来响应也是应当应分的。」 一说花豹,县令眼睛立马一亮,那次他送到上头的花豹皮可是得了个大彩,若是从这上头说,这简家和沈家倒是他的福星了。 「对对对,倒是忘了这一出,有这么一笔的银子打底,这简家和沈家倒是也有这底气,好,好啊,难为他们知道好嗲。都说千金市马骨,这样你去说,这宅基地的银子就免了,算是他们第一个响应的奖励。」 心情好,奖励就来了!只是……嘿,大人唉,2两银子的奖励?!!还是不花钱的那种?什么时候您也这么抠唆了?师爷垂着头,嘴角一阵的抽抽。不过因为这,他心里一动,倒是想到了点别的。 「大人,那些人不敢动,许就是因为宅基地。」 「嗯?」 一两银子的宅基地还有什么蹊跷不成?县令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而师爷看他这样,也知道这上头自家这老大没概念,忙说的细緻了些。 「建房子花销可不小,要是想建的结实些,比如多用点石头砖瓦,那更是没三五十两不成。寻常百姓家没有数年积攒可未必凑的起。」 「这样啊……那树卖了多少?」 「虽说没阴干,可也粗壮结实,数量又不少,故而价钱不错,足足有二百多两。不过挖井去了30两,剩下的已经不足二百两了。」 「那也足够了,这样,去寻些人,每一亩宅基地都盖上三间泥草房,本官记得那好像不用几个钱吧。」 「是,五两三间足够。大人,您莫不是想……」 师爷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一时都不敢想自家这大人是个什么主意,难道真是他想的那样?师爷的心勐地跳了几下。 「嗯,那加上宅基地就是6两,贴个告示,凡是有心迁徙的百姓,前二十户可赊欠先住下,分三年归还,这样总有人去了吧。」 其实人家县令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看看立马就有主意了吧。而且还十分的实用。 「大人仁慈。」 师爷躬身行礼,这一次真心实意,没半分敷衍,不是每一个大人都愿意给普通贫户赊欠机会的。这一点上,县令真的很大度,很仁慈。 「有了这么一个金窝窝,想来必定能引的不少人心动了,县城还有不少人多屋少的人家呢。」 「本官这也算是迂迴建村的善政了啊!哈哈哈。」 第34章 .琐事、交银 县令的法子确实很有用,政…… 县令的法子确实很有用, 政令刚下去,就震惊了整个衙门,短暂的呆滞之后, 衙门内好些人瞬间就开始往外跑, 那脚步快的和后头有老虎追一般, 一群人跑过, 门子脑袋上的包头巾都飞起来翻了个个。
第68页 最绝的是衙门里的几个老狐狸,眼睛往外看都没看,一个跨步就蹿到了登基的地方,直接开始报亲戚的名字定下了一个位置。那反应, 看的过来说话的师爷眼睛都眯起来:这帮老油条,看到好处就上的本事那真是第一流啊。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这先住后付的二十户名额就满了!由此可见衙门里的关系户有多少。你说师爷不知道会这样?算了吧, 什么叫特权?什么叫近水楼台?这就是。真正的贫户估计一年半载的都未必有知道这消息,这就是现实! 当然这也不能说给的人家就不需要了,皇帝都有几门穷亲戚了, 别说县衙里的这些底层胥吏人家了。而且,开新村这样的人家其实更合适些。虽说一样穷,却又不至于一贫如洗,怎么也能买上几亩地,置办些耕种的器物, 并且身体还成,有余力能佃别家的地来种, 方便了其他多地的人家。 所以啊,这事儿其实也算的上是皆大欢喜了。顺带连着开荒的事儿也彻底解决了,毕竟人县令这事儿干的这么坚决,你这当属下的能不支持一波?所以啊, 看看,师爷转个圈的功夫就完成任务,提留着一张单子回到了县衙的后宅,给县令报喜去了。 「都好了?」 「是,都好了,大人是知道的,这些人再不济的,那也有些家底,既然是好事儿,怎么能不积极。」 「呵呵,那是看到这人手的问题能解决了这才上心的吧,这些人啊!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本事可比你我都厉害些。」 又不是初次当官,县令心里明白着呢,这些胥吏们日常虽说听令办事儿还算勤勉,比他以前待得的县好不少,用的挺顺手,可那骨子里属于小人物的油滑却半点没少,这也是为啥他敢说出赊欠的缘故,因为他知道这谁人传出去能得到这好处的是谁,也知道得到的人会敬畏官府的力量,不敢欠帐。 「对了,那些外出的……」 当领导,一碗水端平很要紧,特别是对那些为他出力的,更要多想几分,避免让属下寒心。在这一点上路县令一向做的挺好,这也是为啥下头的人肯听话办差的缘故。而作为幕僚,邱师爷自然心里有数,做的更是周到的很,不然能当心腹? 「大人放心,都是同袍,这些人有分寸,已经专门留出了一百亩,等那些人回来再分,足够了。」 果然,一听这话路县令就满意的笑了。 「嗯,这点上这些人确实不错,比早年在山岚县的那些人知道分寸。」 「这里到底是山多猎户多的地方,单个活不长,人多力量大他们懂的很。」 「成吧,事儿到了这份上,接下来的就交给许主簿去办,等着划分清楚了,让张县丞记下,三年后咱们这税赋就能多上一笔了!这可是政绩。」 「学生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许主簿已经过去六房了,想来他也上心着呢。」 又是个不错的消息,路县令放下茶盏的动作都轻柔了好些,只觉得这百里侯做的相当的顺心。只是转头一看案头上那一叠的公文,脑袋忍不住又涨了几许,只觉得这琐事儿不是一般的多。 「这就好。对了,前些日子府城那边说近来会有北面边关退役伤残兵士回乡,还有一批兵役死在外头的骨灰送回来,名单已经送到了衙门里,那,就在这里,你寻寻,我县似乎有四个伤患,死的约莫有七个。你问清楚是哪个村的,到时候好安置。好歹也是咱们这里出去为国尽忠的壮士,总要表示表示。」 师爷动作很快,这里路县令说完,那边他已经翻出了那张通知,细细的看了看要回来人的情况,掐算了一下各个归乡兵丁的出处,立马转头说到: 「都是山村出身,大人,这抚恤要不咱们继续在这田地上做文章?您看这样,咱们寻人去这些人的家乡村落看看,尽量划出十亩荒地,或者二十亩山地,然后衙门花上几个钱,帮着开垦出来,到时候作为县里的抚恤奖赏……」 「这倒是也行,还能借着三年免税让这些伤患们多些好处,有利民心。」 不用花大钱,就能收买人心的事儿,路县令觉得这事儿很可以操作啊!而且上次卖木头……真算起来好像还挣钱了?!! 所以他一听到自家师爷这法子,眼睛都亮了,轻轻地拍了下手掌,立马给出了许诺。 「好好找找,多些也不打紧,大不了咱们继续卖木头,用这银子僱人,一来一去的虽说麻烦了些,可到底也是为了百姓不是!」 嚓,想着法子给衙门增收还能说的这么好听,这么冠冕堂皇,这路县令的水平可真是够可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这么操作,而不是一味的想着怎么占百姓的便宜,这样的官其实真的,已经是很不错的清廉的官了,最起码师爷就觉得自家东翁有些太不知道变通。难得带上几分引导的说到: 「地多少只要能寻出来,都好说,倒是这抚恤……大人,您看到时候要不要和县里的富户说一声?回来的虽然活着的也是伤残的,可里头到底也有个九品的杂官呢,比那些个商户总有身份些,让他们迎一迎……」 响鼓不用重锤,路县令心里一动,眼睛一扫,明白了这师爷是个啥意思,细细的想了想,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沉声说到: 「接风宴总是要的,死了的丧葬银子也该补贴一二,到底扬的是咱们繁花县的威名,活着的接风礼也该送,嗯,这个你可以透露一些口风,总有那善心的会和咱们同心的。」
第69页 「大人说的是,修桥铺路是为民,这褒奖抚恤兵士可算是为国了,县中必定不少想为国出力的。」 路县令什么都没说死,可又什么都说了,这做官的人啊,能说会道这个技能点,基本都是全满啊!师爷也水平不差,这高大上的,借鸡生蛋都能搞到为国出力上,情商不是一般的高! 繁花县虽只是中下等的县,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十分的繁杂,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人就又说到了别处。而这个时候衙门六房的院子里,简苍头领着沈清明还有段老二带着银子,跟着老葛到了交银子的地方。 啪,一包的银子往那书吏的面前一放,简苍头的下巴就微微的扬了起来,这一辈子活到了将尽六十,第一次一次性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简苍头自觉他从没有这一刻这般神气过,腰杆子都直了几分。 而那书吏也是个秒人,一看他这样,立马笑呵呵的一手提熘起钱袋子,颠了颠分量,一边用力的上下打量了简苍头几眼,然后吸着气,语气夸张的说到: 「简苍头,那可是三十亩!你居然能一次性全拿出来?你家藏得可真够深的!谁都没看出来,你这居然还是个财主!」 「哈哈哈!」 这羡慕的口气,别说他自己没信了,就是简苍头也不信!哦,不止,边上的其他人也不信,全笑了不是。 「行了啊,你能不知道这银子怎么来的?县衙的戳还在呢,全是花豹的银子。赶紧的,给我办好了,后头还有人呢。」 都是一个马勺里吃过饭的人,谁不知道谁啊!简苍头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那些笑话他的人,然后没好气的指了指那书吏,语带嫌弃的指使人干活了。 「记上记上,我家小子不在,我可得利索些,免得他回来着急,给我选个好点的地啊!」 「知道知道,都是自己人,还是头一个,能欺负了你去不成?」 办事儿的书吏笑闹归笑闹,这办事儿的本事还是不小的,这里一颠就吃准了银子的分量,随手一扯,那刚画好的新村落的耕地分布图就落到了桌子上,三下五除二就给简苍头画好了地界,边上的另一个更是连着准许开荒的文书都一併写好了,可见这事儿办的有多顺当。 而有了这第一个,后头沈清明什么的自然也不会麻烦了去,只是这划地的事儿上,稍稍耗费了几分功夫,毕竟这到底在哪儿总要细看不是。而这点子时间,那头一个好的简苍头就和人闲话上了。 「怎么样,听说都分了?」 「怎么可能全分了,不是还有人在外头公干嘛。总要给他们留些。」 「哦,也是。留了多少?」 「一百亩。」 「那可以啊,我家还有段家这都登记了,那出去的人里,去了我家孩子和女婿,那剩下的不过是八个人,分这一百亩,一人十多亩不算少了。真算起来,怕是比在的有些人都多了。」 「话不能这么说,那不是还有民壮嘛,总要给他们留下些。」 「要是这么算又少了,那可是十来个人。」 「有总比没有好,再说了,这只是初步的,等着第一批的分好,开荒了之后,核对的时候总能再寻出一些来,到时候给他们就是。」 「咦,这还能多出来?」 「衙门里的老人说,早年开荒时候就是这么干的,咦,你也是老人,怎么不知道?」 「我一个看义庄的能知道啥?反正上次好处我没落着是真的。」 「所以这次你们家这么多,大家才什么都不说。」 「瞎扯,那是我家第一个,当时你们一个个的躲后头看风头呢,当我不知道啊!」 简苍头虽说早年看义庄的时候大傢伙儿嫌弃晦气,不怎么亲近,可到底也是衙门里的人,如今去了那差事,没了那一身阴寒,倒是多得是人和他闲话,一来二去的,这院子里热闹的,连着许主簿都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咦,简苍头你速度可够快的啊。这就交银子了?」 「能不快嘛,慢了万一让你们抢了可如何是好。」 下意识顺口回话的简苍头刚说完这一句,就见刚才还和他没大没小的几个全都禁了声,立马就知道不好,稍稍的回头一看,哎呦喂,娘唉,他刚才那么沖,居然说的是主簿?老头冷汗立马就下来了,脑袋一缩,背嵴一弯,然后露出个尴尬又献媚的笑,凑到许主簿跟前,顶着他的黑脸解释道: 「那个,大人,大人,这,这小老儿人老眼花耳朵聋,居然没听出是您来,这真是,真是该打,该打。」 说话间他立马轻轻的给了自己几下嘴巴子,然后舔着脸,将老脸凑过去,厚着脸皮说到: 「要不您也来几下,让小老儿涨涨记性?」 这都说成这样了,那许主簿能真打?哪怕是为了体面也不能啊!再说了,主簿这样的官基本都是本地举人就任的,都是同乡,对着这样的老人要是真出手,这名声还能有?所以那许主簿只是手指头点了点简苍头,然后看了一眼周围想笑不敢笑的书吏们,没好气的笑骂道: 「全是一群不省心的,行了,赶紧忙你们的去。」 说话间许主簿快步的走出了这个小院,直到他身影消失,这院子才重新恢復了先头的热闹。只是这说的话…… 「简苍头,你可以啊!」
第70页 「好在许主簿不是那小气的,不然老头唉,你可麻烦喽。」 「等简放回来,让他去小心几日吧,到底是官。」 「好了,别吓简苍头,你放心啊,不过是一句笑闹的话罢了,没人放在心上。」 笑闹?官?简苍头心头微微一撇嘴,他真没放心上,这不过是赶巧了而已,等着孙子回来,打上一二猎物,送到主簿家,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到底是本地的举人,他知道着呢,这些小子都不是好人,别看说的全是劝慰的话,可这眼里看热闹的意思却没少多少,这是想看老头后怕怎么的?就不如你们的意。 「哎呀,我家这就要有三十亩地了,想想就美啊。」 我家吃头汤了,你们没有,这么些人呢,想来最多能分的也就十亩,羡慕不?呵呵!老头我也很小气,想看戏?没门。气死你们。 第35章 .山匪破灭 繁花县南,简放和沈依依曾经…… 繁花县南, 简放和沈依依曾经歇脚换装的地方如今早不復原来清净的模样,整整百人的守备营士兵在这里安营扎寨,县衙过来的更是忙乎的一塌煳涂, 为这些兵丁们作着辅助的工作, 而此时, 简放则是在主帐内, 对着那领兵的校尉细说他上次过去勘察出的各种详细。 「这么说,这前头直接攻上去确实麻烦了些,若是硬来人员伤亡怕是免不得了。这地方,早年怎么就没清理干净呢, 当时若是将几个地方收拾了,哪还有这事儿。」 看着那地图上山寨的各处险要位置,校尉很有些头疼。老实说, 这事儿他并不怎么乐意干。明明就该是县城自己处理的,县衙又不是没有县兵,府城也不是没有府兵, 怎么就愣是推到他们手上了呢。还是这样一个明显上次收尾没收好的事儿!真是折腾人。 「当初也是县衙和守备营合作一起清理的,想来是各自以为对方会处理,这才……」 作为县衙的一员,简放即使知道这事儿说来其实有他们县衙上一任县令收尾不彻底的缘故,可这话心里知道可以, 嘴上却不能不帮着解释一二,不然这回去了, 怕是自己要吃挂落的。 他的这个说辞,那校尉倒是听得点了点头,他是武人,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也没空细想这已经註定的事儿,所以只要理由合理,他并不多在意是不是真的,反正也就是发个牢骚,都到这会儿了还能追究不成?只是听着合作两个字,感觉有些牙疼。 要他说,这地方上的人就是麻烦,府城那些文官一说剿匪,像是十分的容易一般,张嘴就来,抬着米粮就像是下定一般。那些乡绅更是好像送点银子,送点吃的,就足够尽心了。却不想他们这些兵丁的难处。 真做好了,安定地方、得百姓感恩的政绩还都是是这些文官的。可实际上呢!出力的永远都是他们武人,伤残阵亡什么的,也都是他们的手下,抚恤银子再多,能比的上手下的性命?若是伤的多了,死的多了,那影响的可是他这个当校尉的在手下人心中威信的。 「那个什么,简放是吧,你既然从后头上去过,那这样,我索性拨二十个人给你,你带着从原来的地方上去,来个出其不意。我这里呢,带着人从正面弄点声势出来,帮着引开注意,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想没伤亡,光是这样怕是不成。 「那些暗哨也不可小窥,足有七八人呢。而且咱们来这里已经两日,即使再小心,怕是那些山匪已经有了疑心。若是再脱逃了去,那可就麻烦了。」 「这个你放心,除了咱们这里这些,我手下另外还有十来个探马,都在附近看着呢,若是有那跑的,必定会有人来报。再说了,咱们从一开始,就是从霞关镇的方向过来的,二十里内又是昼伏夜出的潜伏过来,他们能知道个什么。」 听见校尉这么说,简放眼里倒是多了几分安心,暗地里松了口气,这校尉虽说性子不算温和,可做事儿却极其谨慎,颇有章法,这就好,只要不是那莽撞的,想来他们这一群县衙出来的,必定能安全了。 「那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就明儿一早吧,天没亮就出发,争取一日拿下。对了,那女娃来了?」 「来了。大人,那女娃……」 「嗯,来了那就好,她不是知道暗哨在哪儿嘛,一会儿第一波就让她跟着,也好早点清除那些障碍,推进的快些。」 啥?让沈依依第一波上?简放有些傻眼,心更是勐跳,难得起了后悔的心:当初就不该让沈依依跟着他来这一趟,这下可好,让这帮子混球给惦记上了。莫不是怕自己人伤着死了,所以那这百姓人家的孩子当炮灰? 简放忙不迭的想争取一下,为沈依依免了这差事: 「不是,您不是说是为了那些被困的女子嘛,这先登一般的事儿,让个女娃娃去,是不是……」 「到了战场上哪还有什么女人男人的?只要是能减少伤亡,能快速平定战事,那就该上。再说了,你不是说她弓箭好嘛,那正好用上,放心,到时候奖赏必定少不得她那份。先登功的赏赐可是头一份。」 校尉眼睛一瞪,一身的煞气就这么喷涌而出,惊得简放寒毛都起来了,好容易压下那一股子惧意,还想再说点什么,却不想被后头一直跟着默不作声的段老大拉住了胳膊。
第71页 都说关心则乱,段老大觉得这简放也有些这么个意思,人家校尉其实说的很清楚了,就是个帮着确定暗哨的事儿,又不是让沈家丫头沖在前头,虽说是有些危险,却也不算太大,很不必如此不依不饶的,再不济那不还有他?他还能干看着? 当然,简放的心思,段老大多少也明白些,毕竟当初一开始要带着来的是他,心下不安也是有的,所以他到底还是帮着安抚了一二。 「我跟着,你放心,那到底是个孩子,那些人不会太过分。」 有了段老大这么一句话,简放的心稍稍的安稳了些,可等他走出那主帐,看到一个人坐在溪边,无聊的正拔草的沈依依时,依然忍不住心里愧疚。脚更是不听使唤的,自动自发的往沈依依那边走,看的后头的段老大失笑摇头,只觉得这内侄将来怕是会成个惧内的货色。 可与此同时,看看沈依依如今这无聊的样,对这个才十二岁的女娃却也多了几分赞赏,不是什么人家的孩子在军营里都能这么淡定自若的,这孩子胆气不小啊! 简放小心的走过去,在沈依依身边坐下,小声的说了校尉的决定之后,眼睛小心的看了看沈依依的脸色,见着似乎并没有什么生气害怕,这才低声道歉: 「都是我的不是,上次若非是我寻的你,这次怎么也不会将你给绕进来。」 这事儿让沈依依怎么说呢,从莫名其妙的被召唤开始,她其实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些预料,你想啊,若只是为了那几个山寨内被囚的女子,那哪怕是寻个附近的妇人也比巴巴的将她从县城招来要利索对吧!那么喊她到底为什么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必定是因为上一次她也参与了勘探的缘故。 在只有两个人知道暗哨位置的情况下,她一来就知道,怕是怎么也不可能摆脱领路的任务了。所以心里有准备的很。倒是这简放…… 侧头看了看一脸愧疚,满脸恨不能以身相替的简放,沈依依嘴角一扯,突然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尾的问题: 「先登这个词我知道,可这先登能得多少赏倒是不清楚,你知道不?」 不问这事儿又危险,先关心赏银多少?这娃怕不是有颗豹子胆吧!难道她不知道这事儿有多危险?不知道先登的伤亡率是最高的? 简放愣了一下,嘴巴都张成了鸡蛋大,只是当他看清沈依依眼睛里那一抹笑意的时候,心里立马明白,不是她不懂,也不是她不怕,而是心下早就料到了。这下简放倒是多了几分安心,就他了解的沈依依,在知道后还能这么轻松,怕是早就有了准备,有了对策。 这就好啊!只要人能保护好自己,那就没事儿。 「据说这些守备营每次剿匪,搜刮出来的战利品都不用上缴的,若是因地方请求出的兵,还有衙门和地方富户凑的开拔银子可分,所以这剿匪只要伤亡不厉害,那就很能得些好处。而这些好处里,开拔费什么的,不用想,必定是军营里头头的。可那缴获却是参与阵战的兵丁就地可分的。一般来说先登能直接分三成。」 「三成啊。」 沈依依眼睛眨了眨,又砸吧一下嘴,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说到: 「这伙子人虽说只是余寇,可到底经验丰富,作案也不少,想来里头积攒的数字不会太小,这么算,这一趟我是出来挣大钱来了。不错!」 还挣大钱?果然是熊心豹子胆的丫头。简放也让她给说笑了。 「那要这么算我这领着人抄后路的,也能算半个先登,岂不是也能得一笔大钱?」 「我看是,好啊,这买地正花钱呢,银子自己就跳出来送上门了,咱们财运还真是不错。下次若是再有不凑手的时候,我们可以考虑往附近寻寻,若是再能寻个这样的,那害怕没银子花?」 让她说的,这剿匪都快成挣钱的营生了。这别说是简放让她给说笑了,就是后头没正经的躲着听壁角的段老大也一样差点笑出声来,这孩子真是个有趣的娃。 沈依依不止是有趣的娃,还是个很有能力的娃。看看,第二日一早简放刚领着人走,沈依依立马就开始行动了起来,跟着第一波做先登的二十个人,借着昏暗的天色,开启了暗哨拔除的动作。 「这边,约莫二十米的位置,树上,应该有一人……」 「前头,顺着这棵树斜着过去,三棵树的位置,那老槐树下个灌木丛里有人……」 「看到那颗樟树没?那树后头的大石头拐角,那里有个凹处,也有人……」 明明天色昏暗,视线不远,可偏偏人沈依依就有这本事,靠着自己那弓箭手的敏锐感触,只走了一圈,就指出了不下五处暗哨,并协助那些兵丁们暗无声息的,将人给绑了杀了,利索的让所有人都有些侧目。 只是这五处…… 「上次说有八处?」 「前头往县城方向的路上,就是咱们歇脚位置往西北一百五十米外,有一处;还有往南去官道边有一处,最后一处是在山寨门前五十米位置。这三处,前两处校尉大人不是有探马嘛,估计已经解决了吧,至于剩下的最后一处,这个可没法子了。」 要这么说也对,那先登领队的点了点头,手一挥,让最后一个人往回跑,将消息送回去,自己则转头对着段大郎说到: 「那接下来的事儿你们就不用往前沖了,你带着这女娃在最后,只要跟着就成。对了,听说你们弓箭都挺好?那正好,给咱们掠阵。」
第72页 看,段大郎就知道,这些兵丁虽说都是粗汉,可到底还是知道好歹,知道保护弱小的,沈家这丫头怎么也轮不到冲锋陷阵的地步。不过说是这么说,人家既然先递过来善意,他们也要懂得做人才是。 「放心,我们心里有数,我说,要不咱们悄悄地再往前殿?若是能靠近那最后的一个百米之内,沈家丫头的准头,指不定就能直接灭了他,若是如此,咱们可就能趁着天色,最快的冲到山寨大门口了。」 听到段大郎这么肯定沈依依的箭术,那人忍不住又看了看沈依依,小心的再次询问。 「你确定娃娃能行?」 「敢一个人上山打猎的十二岁女娃,你见过几个?她就行,还射死过花豹。」 段大郎这一刻许是热血上头,许是见着沈依依这一趟除暗哨的事儿做的利索,骄傲嘚瑟了些,难得说了一句夸大的炫耀话,惊得那人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好些,满脸的不敢置信。可当他转头再看一脸无辜,见了那么些死人依然镇定的沈依依,心里还是踌躇了一下。这能不费力的一下子攻上去这么些…… 可惜这也就是一个迟疑,随即就推翻了段大郎的想头。 「不成的,咱们还要算计那边爬山崖的人上去的时间,后头其他人也还没上来,光咱们这几个,不保险。不过是些个山匪,没得为了这么点子人,伤了自己人。」 虽然这样有些保守了,可优先顾忌兵士性命这一点,沈依依还是贊同的,就是段大郎也因此冷静了下来,跟着点了头。 「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人多了一起上更稳当。」 确实稳当,虽然后头人全齐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起来,可受了一夜的暗哨此刻也已经疲乏的失去了警惕,最终还是让沈依依一箭射了下来。虽然不惊动山寨的目的是没达到,可依然为所有人争取了几个唿吸的时间,让大傢伙儿一股脑的攻了上去,靠近到了山寨大门五十米的范围之内。 这绝对是个安全的范围,因为那些山匪的弓箭不可能和军营的比,准头也不能和沈依依比,所以这五十米,在有林子做掩护的情况下,那基本全是乱飞,没能伤到他们一个,倒是那些山匪,因为慌张,因为恐惧,因为各种缘故,在这牵制的时间里,就被伤到了不下五六个,甚至还有直接射死的。 等着那山寨后头冒起了浓烟,简放他们爬上山崖的信号传来,这胜利自然已经成了定局。这个曾让简放和沈依依小心探查的山寨,在守备营的战阵攻击,人数优势下,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再一次彻底的被拿下了。 第36章 .分钱、破家 满地的纷乱,随处可见的血…… 满地的纷乱, 随处可见的血迹,还有被捆绑圈在一处的山匪,跟着兵丁们进入山寨的沈依依满眼都是这个, 鼻子还能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明明打猎也一样常常见血, 可或许这血沾了人气的关系,分外的让人难受。 「沈丫头,沈丫头,赶紧过来。」 不过不等沈依依适应适应, 她就被一阵的疾唿给震散了所有的不适,只听那急促的声音就知道必定是有了什么事儿发生,想想喊自己来的目的, 她急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果然,人才到了后院,就看到三个衣衫褴褛的几乎衣不遮体的女子, 就那么捲缩在地上,顾不得自己裸/露的部□□体,也顾不得旁人的视线隐晦的扫射,就那么瘫软着,恍若死人一般。 沈依依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 而是立马转头对着边上的其他人问到: 「这里那间屋子是住人的?可有被褥?不成破衣裳什么的也成啊。」 她一提这个,边上几个明明不忍看, 还总下意识扫射过来的兵丁立马醒神了,赶忙往边上的屋子里沖,边走还边喊: 「有的,有的, 这里就有,我去拿。」 「光顾着将人从地窖救出来,忘了这个,我去,我去。」 说话略带颤音,眼睛有些不老实,人却挺本分的兵丁行动很积极,积极地沈依依想多说几句都不好出口。 怎么说呢,这些个兵丁本性不算坏,盯着不走,用眼睛占这些可怜人的便宜还真的只是本能罢了。都说当兵三年,母猪当貂蝉,这一群和尚勐地见到这么一幕,能没血气上头,干出什么不忍言的事儿,那都是本分的了。 当然,这也和守备营兵丁的出身有关,附近周围城镇出身的百姓子弟,知道这几个女子是周围劫掠而来,下意识的就容易代入自家姐妹亲戚什么的,自然更守规矩些。 等着几个手脚快的将被褥什么的拿来,沈依依也不管这些被褥是个什么味道,是不是破旧油腻,直接往那几个女子身上一盖,遮去了那对这个时代来说,十分暴露的部分,那些人立马就恢復了正常,有那队正模样的头头更是唿喝着开始分派起了差事。 「你们几个赶紧的去搜屋子,一个个杵在这儿,好处能自己跳出来不成?赶紧去。」 打发走了一群小子们,队正转头又冲着沈依依说到: 「那什么朱氏,我让人去寻了,那也是个机灵人,这一打起来,竟是自己躲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呢,等着来了,沈家丫头,你让她给你搭把手。这三个我们也不方便带回府城,到时候你们领回县城去,好生安置了。」 这个不说也知道,这次剿匪本就是府城老爷们出气搞出来的,能顺当的不死一个,将事儿办好了,就算是给那边脸了,自然不会愿意再沾染上这些个处理后续的麻烦。倒是县城因为参与的人数不少,怕是能得些个好处,所以这事儿推给繁花县沈依依这样不懂政治的人都有心理准备。
第73页 「唉,我知道了,大人且去忙吧,这里我看着。」 沈依依十分的识趣,爽利的就将事儿给接下了。顺带的还招唿了一把从院子外刚走进来的简放、还有来寻她的段大郎。 「段叔,朱氏还没找到,许是不认识将士们,所以怕的躲起来了,你帮着寻寻呗,这三个人我一个可照顾不过来。简大郎,这院子里的人都走了,我一时也不好走开,你能帮忙到边上的屋子翻翻不,也不用寻别的,找找有没有干净的衣衫就成。」 这都是正紧的事儿,怎么可能不成,那两个一听马上也跟着忙乎了起来,而等着没了这些个男人,沈依依终于有空和那三个女子开始搭话了。 「好了,没有男人了,能起身不?咱们去屋子里怎么样?一会儿寻到了衣裳,你们也好换一身干净整齐的。」 经歷过这样惨事的女子,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多问几句总不会错,让她们换衣裳,不暴露在男人眼里总能表达几分善意。可惜她虽然有心,那三个女子却依然沉默的很,垂着眼,什么话都不说,人也一动不动。 「那要不我让人弄点吃的?饿不饿?或者弄点热水,让你们擦洗擦洗?」 长期被禁锢强/暴的人,对清洗应该有需求吧!对吃东西总该有欲望吧!沈依依感觉她已经尽可能的挖掘自己的潜能了,几乎将以往电视剧里看到的类似的情节都过滤了一遍,选出最实用的了,可那三个还是老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沈依依相当的沮丧,差点都想要嘆气了。 好在这时候朱氏终于来了,被段老大带着,走进了院子里。再一次见到朱氏,沈依依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往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曾经微微圆润白皙的脸颊,如今颧骨高耸,面色蜡黄,瘦弱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看着老了足足有十岁的样子。衣裳更是布满了油污,头髮也结成鸟窝一般,邋遢的说是乞丐婆子许是都有人信。 看着她这样,沈依依莫名的眼睛就红了,有那么一股子冲动,想要冲过去抱一抱她,给她一点安慰。不过转瞬她就想到了朱氏的脾气,想到了她的脸面,想来她也不想要自己可怜吧,到底曾经她们可是对头。若是自己,这样的情况下,怕是不愿意见到熟人的。 所以这冲动的想头不过是那么一瞬,转头就让沈依依压了下去,然后尽量用最正常平顺的口气,对着朱氏说到: 「你来了啊,正好,这三个和你许是更熟悉些,让她们进屋擦洗一下吧,简大郎正在寻干净的衣裳,一会儿我拿给你,让她们换上。」 朱氏是没想到沈依依会在这里,踏进这院子的那一瞬她真的有些惊着了,下意识的就想转头奔逃而出,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脚却死死的钉在了那里,看着沈依依嘴唇不住的颤抖。脑子里全是当初和沈依依闹起来吵架的事儿。如今再想起,那样的吵架好像也没了什么可气的东西,暖暖的全是温情。 因为这,她第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沈依依说了什么,只愣愣的看着,直到沈依依温和的重复了第二遍,她才回了神,可这回神却不是应声,而是突然脱口而出了一句: 「看到你,我心就安生了。」 啥?看到她就安生了?沈依依感觉自己有点懵,她什么时候还能充当一下定心丸的作用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不过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人家这会儿能表示信得过自己,那总比防着好,所以她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信得过我就好,只是她们未必信得过,上次你不是还特意说过你给她们送饭的事儿嘛,想来她们是信得过你的,这次要麻烦你了。」 这一次朱氏终于回神知道该干什么了,她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泪,然后平静的点了点头。 「行,我来。」 说话间就快步往那三个女人那边去,走过去也不说二话,直接冲着她们骂道: 「没人来救你们的时候,一个个倒是挺骨气,挺会撑的,怎么这会儿救出来了,能回家了,一个个的反而像是要死了一般?你们这是作什么呢?赶紧的,该洗漱的洗漱,该吃饭的吃饭,该换衣裳的换衣裳。收拾好了,才好去看看那些畜/生的下场。难道你们不想报仇了?」 一句报仇,直接激的那三个人浑身发抖,然后真的,就那么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虽然力气依然不济,虽然那被褥裹着十分的不便,可这一动,就像是生机重新回到了她们身上一般,看着就不一样了。 看到这效果,沈依依立马跟上,帮着朱氏一起,用力掺起了一个往边上的屋子去,然后这样重复了三次,这才算是将人都送到了屋子里。正想去寻烧水的地方,那边段老大用力的摆了摆手,表示他去,而简放也从最边上的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堆的补丁衣裳。 「就这些还算干净,不过只怕不合身的很。」 「能遮住了身子就成,绑上根腰带,怎么都能凑合。」 说话间沈依依一把抢过了那些衣裳,下巴微微冲着段老大出去的方向扬了扬,继续指挥道: 「去寻点吃的东西吧,这几个看着怕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我们可要带着她们回县城的,这样怎么赶路。」 明明是最小的一个,可这指挥起人来却煞有其事的很,弄得简放看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直勾勾的看着她走进那些女人的屋子,笑着摇了摇脑袋,转头往外走去。
第74页 到了厨房,还没等段老大疑惑的询问,简放自己就开了口: 「我来寻点吃的,那几个人走路都晃悠,怕是饿狠了。」 「是沈家丫头让你来的吧。」 虽然简放没说,可段老大是什么人?只一句话就直接戳穿了简放舌头压着的话,顺带还看了一场简放脸上一妙变红的戏,乐的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呀,比你爹都不如,以后日子可有的熬。」 这也长辈?简放觉得自己这姑父越发的不像正紧人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他能说啥?说自己没这意思?呵呵,他不敢!生怕自己一个犟嘴,真弄黄了。 虽说这两个是男人,可烧水熬粥这么简单的事儿做起来还是挺快的,一会儿的功夫,就顺当的将沈依依要的全折腾好了,还利索的直接抬到了那屋子的门口。而等着里头弄妥当,沈依依能脱身出来,外头守备营的人也一样利索的折腾完了整个山寨,甚至还将这山寨几处险要的位置都清理了一遍,免去了下次再被占用成匪窝的可能。这速度,一看就是专业的。 那么接下来该干嘛了?嘿,还用说,自然是分好处了。虽说作为县衙来的辅助人员,他们十分的识趣,没去细看清点财务这个守备营的活动,更没有多嘴的询问,可人守备营也是讲究人,分好处却绝对不会少了他们,看这不是,人家自动送上门了,还是一个队正领着人十分正紧的过来分的。 「简放,领路一功,奇袭一功,杀匪一人,伤一人,数功并赏,折算银20两。」 听到没,一个个的给,还高声唱功,这公开公平的,让每一个人都没半点可指摘的。就是沈依依听着都觉得跟着这样的头出去打杀有奔头了,更不用说那些兵丁了。可见那校尉的水平真不是一般的好! 什么?沈依依得了多少?呵呵,这其实很好算的,辅助清除暗哨五人,领路一功,你说多少?自然是和简放差不离的20两喽,倒是段老大,除了斩杀一人,其他功劳不显,所以只得了15两。 等着这些个琐事儿都处理完,大家都该回家了,那几个女人也重新被带了出来,原本沈依依觉得这事儿到了这里,应该就差不离了,可不想那三个虽然走路还蹒跚的十分艰难,可在看到了那山寨里的血迹,看到那些被斩杀的山匪,看到那些已经被捆成粽子一般,没了杀伤力的山匪之后,却勐地激动了起来。 「啊……」 「他们怎么不死,怎么不死……」 「我咬死你们,咬死你们……」 哭嚎的,冲过去对着捆绑的山匪撕咬的,还有寻转头往那些人身上丢的,这三个每一个消停的,看的沈依依都咋舌,好不同意手忙脚乱的将人拉回来,这发泄过得女子却转头开始往山石上沖,一副寻思的模样。吓得沈依依死命的抱住了一个,却再也顾不得其他两个。 好在朱氏机灵扯住了一个,段老大也颇有经验,借着边上的长条凳拌了最远的一个一跤,这才免去了这第一波的自杀风潮。可与此同时也将沈依依惹火了,将三个人往一堆那么一推,跳着脚就开骂。 「我们合着是白来了?救你们还救出事儿了?你们想干嘛?想让我们回去吃板子?落罪名?想死?死多容易啊!当初关着的时候就能死,你们不死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报仇?如今山匪死了这么些,这些活着的,也没好下场,难道不痛快?都痛快了还作什么?难不成是为了害我们?这年头救人还是错了?」 这骂的乱七八糟的,可这话却说的挺刺心,最起码那三个被刺痛了,哭嚎着还是发泄出了自己的委屈和痛苦,在第一时间去了几分自杀的心。 「都死了,都死了,我爹,我哥,都死了,没人了,就剩下我,活着也回不去了!!!」 「怎么活?怎么活?脏了的人,这世间谁能容得下!」 「老天爷啊,发发慈悲吧,让我去黄泉路上寻到我儿!我儿一定没走远,他才7岁,最是怕黑……」 这哭嚎声撕心裂肺,惊得林子里鸟都飞了起来,可这山寨里却寂静无声。能说什么呢!家破人亡,世间最惨莫不如是。 第37章 .伤兵回家 三个女人,一个十五,没了全…… 三个女人, 一个十五,没了全家;一个十九,被掳失身, 不敢回家, 怕婆家逼死, 怕娘家妹妹被牵连名声;还有一个二十六岁, 本就是寡妇,还没了唯一的儿子。这样的三个人跟着回了繁花县其实真的,让衙门里的人也很是为难。 怎么安排好呢?路县令只觉得自己脑壳都疼了起来。好在关键时刻师爷很有用,捏着一张单子一晃一晃的说到: 「大人, 您忘了,伤兵要回来了。」 「嗯?」 路县令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伤兵回来和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的很啊, 师爷指着这伤兵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的解说到: 「四个伤兵,除了一个是有妻有子的, 年岁也不小了之外,剩下的三个,一个爹妈已经没了,兄弟分了家,回来只能独身居住, 二十出头,兵营又攒不下多少银钱, 还伤了腿脚,这将来的日子怕是清苦的很,即使有些银子,再加上咱们给的抚恤银子和田地, 可这开垦……怕是也不容易娶媳妇。还有一个也是二十多,家里大哥没了,只留下个7岁的孤儿,寄养在族长家,都快被养成奴才了。可偏偏要回来的那个没了左臂,自己活得都不容易,养活孩子必定更难,娶媳妇自然更不容易;最后一个倒是爹妈都在,也有兄弟,可就目前学生知道的来看,那一家子……爹妈偏心老大一家,怕是容不下这么一个伤残的,能不欺负他,侵吞了衙门给的就不错了,这娶媳妇怕是更难。这么一算大人,您看……」
第75页 路县令眼睛都亮了有没有!他是真没想到这事儿还能这么处理!一下子一举双得了有没有!一面是不好娶媳妇的伤兵,一面是无辜糟了难的可怜女子,哎呀呀,这绝配啊有没有! 那几个女子的名声旁人许是会有疙瘩,不想要,可这些个伤残的,按照以往的来看,就是娶个寡妇都未必能有,哪有嫌弃的份?再说了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比寻常人想的开多了,这个县令都这知道。早年那些将军都有娶寡妇的例子呢。 更不用说如今这几个了,年纪不大,姿色尚可(没点样子,人山匪也不要对吧!)最最要紧的是,没有亲戚负累,更没有拖油瓶啊!遭过难的不会瞎折腾,这娶进门就能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县令觉得自己这要是做成了,传扬出去的名声必定很是不凡。嘿,为国征战回来,衙门居然连媳妇都给包了,这是啥待遇!这是什么样的父母官才能这么周祥?怕是那些大老粗们见一回自己就要乐呵一回。 「好,好啊,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路县令高兴的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出来,在书房转着圈的开始细想可能遇上的其他的问题,一门心思想将这事儿给坐实了,做好了。 「咱们好事儿做到地,既然这些个伤兵回老家也未必能得到善待,家人也不省心,那索性干脆些,直接在那新村安置了,选三块好些的地方,不对,四块吧,这些伤兵安置在一处,免得落下一个不好看。按照一亩的宅地基来划,衙门直接帮着起上石头泥胚的屋子三间。嗯,只是这地……让人再去寻寻,附近总能再寻出些来,若是少,就一人十亩,到时候抚恤银子多给十两,若是有的多,就直接给划二十亩。」 路县令说的相当的爽气,也是啊,这地他又不用出银子,就是出银子,那不是还有一群富户能帮着分担嘛,他乐的做好人的。 路县令要做好人容易,那师爷就更容易了,一个从中联繫,上下不沾手的人,做点积德的事儿他自然更积极。所以一听路县令这么说,立马打蛇随棍上的说到: 「县里的富户那边已经凑了三百七十两,加上衙门您吩咐划出的五十两,大人,别说是给安家银子了,就是一人送一头牛都够,不过是十七八两一头的事儿,就是连那死了的人家都算上,十一户,才几个钱?按照十八两算,不过是不到二百两的银子,可只要这牛活着,大人,您的慈悲,那就没人敢说一个不好。」 这师爷是真心为这些人家着想,他不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家里少了壮丁的人家日子过得有多难。旁的不说,就说那最不堪的,爹妈偏心的人家。那是爹妈真想偏心嘛?还不都是穷闹得,只能顾着一个的情况下,为了防老这当爹妈的自然偏着老大了。 还有那只留下一个孩子的人家,那是亲戚们心硬嘛?亲戚没一个好的?不是,是因为各家日子都不好过,平白的养不活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所以只能由着他在族长家靠着做活混口饭吃。 好在自家这东翁家中豪富,看不上那些富户们施捨一般丢出来的零碎银子,愿意顺手撒出来买名声,那他自然要也愿意多帮衬着些,一来能让这些不容易的人多些实在,同时也为东翁多赚几分美名。 不是所有的大人都能这么不贪周到的,让这样难得清正的大人得点民心,想来对这富户豪门出身的大人来说,总是有用的。 「牛?还真是,本官倒是差点忘了,他们都是伤兵,给了地,耕作也不得力,多一样牲口更实惠。行,这事儿你去办,死了的一家一头牛,家乡附近给寻二十亩荒地,再给二十两银子。有了这,加上朝廷给的抚恤,想来日子应该不错了。伤的在新村给二十亩地,给房子,给牛,哈哈,再给个媳妇,这也足够齐全,至于银子……给十两吧,这算新婚贺仪,到底前头那七家是没了个人。总不能一样,让人说嘴。只是这样一来,师爷,来年若是再有徵兵,咱们县这差事可就好做了。哈哈。」 路县令说的飞快,安排的十分清爽,一刀切的让师爷也感觉十分的豪气,可惜啊,这还是有问题。 「大人,七家没了人的人家里,有两家怕是还要您操心的。」 师爷说到这个,脸色有些不好,露出了几分苦相,一看就知道是麻烦,看的路县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还有什么不妥?这些给下去,便是吃不上饭的,也必定能立即翻身了,难不成还有不成的?」 「其他几家都好说,总有人在,给了也就了了,还能让周围的人都记得大人的慈悲。可这两家,吶,就是这最后两家,一家只剩下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今住在舅舅家,给了田地,牲口,银子,怕也撑不起来。还有一家只剩下一个老父,这……」 孤拐一个的人家,还是老弱,这给这么些东西,不是小儿抱着金元宝上街,平白的让人惦记嘛,这要是因为这个出了事儿,那好事儿可就变成坏事儿了,到时候免不得大人也会跟着落了口舌。 「这也容易,不是一老一小嘛,正好将这两家合到一处,直接送到新村,和那些伤兵们拢一起,好歹是袍泽,想来看到老弱总能照顾几分,如今老的照顾些小的,将来那小的给老的养老送终就是。」 路县令得法子干净利索的让师爷都想咋舌!就没这么干的,旁的不说,那孩子的舅舅莫不是就白白的养了孩子几年?到了还落下个不容孩子的名声不成?人家那还是挺讲情谊的,哪怕自家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可那孩子却过得还算可以,虽然一样吃不饱穿不暖,却和他家自己的孩子没差什么。
第76页 还有那老人,死了唯一的儿子,这是不是还有活下去的心气谁知道?万一人一听到消息,直接上吊了呢!这后续又该怎么办?若是早早的接了孩子出来,岂不是让人孩子两头落不着? 师爷小心的将自己的想头吐露几分,想听听自家这东翁还有没有别的考量。可不想人路县令愣是不接盘,只扬了扬眉头,笑着说道: 「本官反正办法给了,具体做成什么样……师爷,那就看你了。」 合着您这是只管痛快,其他啥都不管不顾啊!不过也对,不然要师爷干什么呢!对吧。想到这个,师爷难得也利索大胆了一回,笑着对路县令说到: 「既然这样,大人,那学生可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好好,只要处置得当,随你。」 不过是四百多两银子的事儿,当得什么!路县令一甩手就丢了出去,任凭师爷处置了。那么师爷是怎么处置的呢? 很简单,他直接先一步,去了那些死了人的,家里人齐全的人家,将该给的给了,随后剩下的两家里,先寻了那孤老头,说了县令的安排,随后还安抚人老头说:这自己养大的干孙子,养的亲了,将来也能给他儿子上坟祭祀,让老头鼓起了几分心气。为了将来自家儿子不至于到了在地底下没饭吃,也不敢寻死了。 最后才去了那已经在舅舅家住了两年的孩子家,直接和那当舅舅的说,让他跟着搬过去,卖了自家的五亩中田和房子,去那新村定居。为啥这么劝?因为田地差价啊,这山里的田地少,中田能有6两一亩,五亩那可就是三十两,到了新村,换成三年免税的开荒地,能直接换成十五亩,这一下子就翻了三番,哪怕再差,三年不交税也是大便宜,多划算。 还能就近的照顾自家外甥,外甥家跟着那老头一起住的话,可是能分到两头牛的,他这亲舅舅,还有养活两年的情分,能借不到?即使那样一来,未来会要帮着那一老一小照顾四十亩荒地,可有了牛,这活计能省多少力气?怎么算都比在这老家苦熬着强吧。 等着这些个都说定了,师爷就开始丢手了,开始指挥着人在新村开始寻找新荒地,还让牲口市的人帮着赶紧运牛,转头又安排人开始起屋子,甚至连三个救回来女子的思想工作都没落下,让女牢的婆子帮着开解了。有了这样积极有效的工作你说,那些伤兵回来之后是个啥样? 完全傻眼了好不!他们从没有想过,回来会是这个样子的!这,这,这是繁花县?这是以往他们畏惧的官府?这好的,让人不敢置信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38章 .伤兵,闲话 伤兵们一回来就让路县令的…… 伤兵们一回来就让路县令的架势给吓着了。这年头当兵的待遇低啊!没博出头的能有几个钱?军饷能发足七八成的都是上头将领有良心的, 不吃不喝的攒也攒不下多少来。即使还有不定时的战功赏赐什么的,那次数有多少?又能攒下多少?加上这退役的银子…… 最后一次人家再不扒皮就来不及了,能给足了额发?就是给足了, 呵呵, 朝廷规定的数字又能高到哪儿去?五两十两最多了。而这一路回来能不需要花钱?治病养伤能不花销出去一笔?所以啊, 这些人回来, 荷包里能有个一二十两的,那都是会过日子,能攒钱的了! 可这路县令给的东西呢?按照市价算,没有百两, 那也值七八十两了有没有?有了这么些东西,他们这日子比寻常百姓都富裕些,更不用说夸张的连媳妇都准备好了, 这让他们这些大头兵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惊恐!生死里滚出来的人,可不信这世上还有白给的好处。生怕这后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麻烦。 好在这样的夸张待遇不只是他们有, 那些死了人的军属家也有,这倒是让他们稍稍安定了些,等着细细的询问了负责接待和交接物资的,知道了最近一年的种种事情,询问了这县令的人品家境, 这才算是放下了大半的心。 至于这最后那一丝不安……等着最后,地契到手, 住进新屋,见到了那即将成为自己媳妇的女子,接触了提早搬过来的,那一老一小死去弟兄的家人, 从他们口中得知这路县令对他们的照顾,这些饱尝了生死劫难,辛苦伤痛的伤兵们才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欢喜的开始迎接新生活了。 「真是个好官啊!」 发出这样喟嘆的不只是那些个伤兵,全县的百姓,凡是知道这些的,那就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的,就是那花了钱的富户,都一样,因为他们的善举也得到回报了啊!百姓间名声上去了,上头好些官知道了,你说划算不划算?值不值? 那真是太值了,为此这些富户乐的,特意另外又凑了五百两送到了衙门,借着山匪剿灭的理由,说是衙门里当差的辛苦,他们作为被庇护的百姓,理当犒劳一二。这理由给的,那真是官民一心,贫富相谐,花团锦绣的文章往上一报,零星银子全县衙的人一分,真是人人满意,各处欢笑。 就是沈依依这会儿和自家爷爷说起这路县令,也不由的多感慨了几句。感觉这古代的官,古代的人治其实也挺不错的。 「有了牛,伤残了也能耕作,有了地,即使将来不济,也有了可以变卖活下去的资本,有了新屋子,不用另外花销傍身银子重整家业,呵呵,最关键的是,有了媳妇,不用担心一个人日子不好过了。确实好啊,还好的如此周到,听着就感觉难得的很。」
第77页 沈清明呲熘一下,喝了一口小酒,美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说话也越发的轻快起来。 「不过这也就是路县令了,若是上一个,那这些人可就没这样的美事儿喽,可见这几个人有运道啊!赶上了!」 「哦,路县令和上一任很不一样?」 今儿天色阴沉,感觉像是要下雨,为此沈依依也难得没上山。而因为如今家中愈发的宽裕,存银不少,还有三十亩的开荒地正雇着人收拾,底气十足,所以歇着的时候,沈依依也没忙乎家里的那些零碎活计,只帮着做了几样小菜,给家里的老老小小换换口味。 看着弟妹们吃的欢,爷爷也美滋滋的,她心神松快之下,说话也没了以往的急切,倒是有了听老人说古的耐性,感觉自家爷爷要开场,立马就当了一回捧哏。 看,她这一接口,那边沈清明神色都舒展了,笑容都多了几分, 「可不是不一样嘛,上一个那是书呆子,虽说也算不得贪的,和那些被剥的天高三尺的比,也算是难得了。可却有些痞赖,除了自己的那些书,日常公务都懒得处理,都丢给了属官,落个轻松。这样的官,能这么细心的帮着筹集抚恤?」 瞧见自家能耐的孙女一脸询问,沈清明心下多了几分雀跃,只觉得自己其实挺有用,八卦起来也有了劲道,赶忙说起了自家零星知道的。 「倒是这个,据说原是豪商出身,家中银钱巨万,还是嫡长子,光是随身带着来上任的花销银子,就不下万两,你说能比?这样的官不但是对银钱看的轻,对名声更看重,这才有了这样的善举。」 说到后头,还抬了抬眉头,这等着沈依依接着问的意思相当的明显,让沈依依假装看不到都不能,乐的她差点失笑,不过该配合还是要配合啊?!好歹弟妹们都在呢,爷爷的脸面还是要托住的。 「豪商看重名声?这怎么说的?难不成这对做官很要紧?」 这么配合的大孙女,沈清明那真是越看越爱,再看向那几个一脸懵懂,傻吃傻听的孩子,沈清明越发觉得自己重要了。若是没了自己,这些孩子能知道什么?走出去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见自己还是要多看顾几分才是正理。 「可不是,士农工商,这等级可不是玩笑。据说朝廷有规定,商户人家出身,哪怕是皇商呢,做官也不得超过五品,以防官商勾结,为祸地方。故而这样出身的官,升起来最是艰难。正紧的文人看不起不说,有功劳也未必能得到奖赏,还时时有人戒备着看待。这样的情况下,你说这些人能不想法子?花银子买名声那就是最好的法子,若是民望足够,上达天听,那你说,是不是就能升的快些?会不会有希望将来不受制约?会不会让正统士大夫少鄙视几分?」 沈清明这一说,沈依依心下立马就明白了,她好歹也是大学毕业,从小学开始的歷史课就足够让她明白古代人对于等级的敏感,更有无数小说电视,反覆提示,她自然知道这商户做官的弊端,别的不说,那什么乔致庸为啥搞个汇通天下那么难?胡雪岩为啥下场悽惨?不就因为出身嘛。再想想李卫当官里的盐商……商户,对古代皇权来说,和韭菜其实是一个级别。 知道了这个,在回头去看明末江南的东林党,想想明朝皇帝在商税上和开海上的艰难,国税的被侵蚀,那还都是文官!!若是换成纯商户做官……也难怪朝廷这么警惕了是吧!一个不好,那就成了商户当家了!这商户当家能好?想想那什么□□弄出来的事儿…… 咦,这么一想,对这路县令的好感度,莫名下降了几个点怎么办!沈依依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嗯,也有些无聊,这是吃着百姓得饭,操着国老的心啊! 丢开那些个胡思乱想,将脑子重新扯回到现实现刻,就着名声沈依依重新接了话。 「这倒是,百姓唿声高了,即使上头再打压,也也要悠着点。再说了,人家好歹也花银子了,总不能不让人听个响。」 「对,就是这样。有响,那些个商户出身的才会花更多对吧?!这到底得了好处的总是朝廷的百姓!划算的很啊。」 感觉自己孙女和自己那是一样的脑子快,想的明白,沈清明喝酒都喝出了知己感,一口下去了小半杯,弄的沈依依忙不迭的就将边上的小酒壶夺了去,生怕老头不知道节制,喝多了伤身。顺带还打趣了一句转移话题。 「爷爷如今知道的倒是越发的多了,连着官场的事儿都能知道了,可见简苍头没少来啊。」 她这一句本是顺口而出,可不想却让沈清明脸色一僵,瞬间有些不好看起来,这让沈依依心下忍不住有些疑惑。 自打她跟着去了剿灭山匪之后,因为城门口等人的事儿,沈清明和简苍头两个就像是地下党找到了组织一般,好的不行,不是今儿你去找他,就是明儿他来找你的,说什么好像都能说到一块儿,还常看到两老头一起喝酒,昨儿简苍头还过来说了一会儿话呢,这么突然又变了?这是吵架了?不会吧,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闹上了? 沈依依心里有些煳涂了,人家都说女孩子的心思难猜,难道如今这老头的心思也难猜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她是不知道啊!沈清明脸色不好看还都是为了她,因为昨儿那简苍头来的时候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夸了沈依依好一会儿,夸完了还说什么他们家简放想过两年成亲云云。都不是什么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听到这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简苍头那是看中了他家大孙女了呗!
第78页 而知道了简苍头这个心,反过来在想这老头动不动往他家来,他能没别的想法?总觉得这老头和他结交那是心怀不轨,存心为他孙子打前站来了。这心能好受?合着他就是个棒槌,引狼入室啊! 偏偏这事儿还不好和自家孩子说。说什么?说自己不小心入了那义庄看守老头的套?没脸啊!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还tmd让简苍头说的动了心。毕竟那简放真的,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家混了几代都在衙门里,知道的多有什么稀奇。倒是你爷爷我,能掏出他那些老底子,才是本事。」 运气运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的沈清明说完自己又后悔了,这是坦白他自己这消息来源让孙女说准了?是简苍头告诉他的?哎呦,他如今怎么就这么不济了,什么都往外说啊!不对,全是简苍头的错,是想到他给气的忘了过脑子才这么突突出去的。 顺利甩锅让自己好受了些的沈清明顾不得去看自家孩子看过来诧异的眼神,转头就想喝了杯子里的酒回屋,不想酒刚下喉,那大门口简苍头的声音就这么及时的响了起来。 「沈半仙,赶紧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保证吓你一跳。」 嗯?什么能吓他一跳? 「什么东西?还吓唬我?我什么没见过。」 刚才还傲娇的沈清明一听这话,立马忘了前头的各种想头,急吼吼的自己就沖了出去,想怼回去,只是等着看到那简苍头手里的东西,他又忘了自己的目的,忍不住惊唿了一句。 「呀,你还真找着了?」 「可不是,我就说了,我能找到。」 「什么呀?」 沈依依也好奇了,好久没听见自家爷爷这么精神,这么惊喜的声音了,忙跟着出来看,这一看她也欢喜了起来。 「居然是狗獾?」 「可不就是这个嘛,你爷爷说你要做烫伤药,就是缺了獾油,看看,这不就来了。」 果然,这沈清明和简苍头好也不是没理由的,愣是谁,闲话一句被人记在心里,还帮着寻来,都不会拒人于外。不过…… 「我记得山里寻了不少日子没见着啊,这都哪儿寻到的狗獾窝?」 好歹沈依依也算是个猎户了,她在北峰那边可是寻了不少日子,怎么就没见?难道她眼花了?或者简苍头去了别处?这她得问问,这东西值钱着呢,若是能多得些,也能多攒下点钱。什么?家里已经日子好过了?嗨,谁让家里兄弟姐妹多呢,攒钱时刻不能放松。 不过这话她问的也有些亏心,一般猎户可不会和人说自己打猎的地方,免得让人得了自己看好的东西,当然简苍头除外,他可不是猎户,虽然孙子也算是,可那不是对人家家的闺女有心思嘛,所以说的很痛快。 「新村那边呗。」 「你去了新村?」 这下屋子里的孩子们也冲出来了,都想挺简苍头说说了,路县令的好那是人尽皆知了,可那好政策落到人头上成了什么样他们却不清楚,好容易来个刚去过的,谁愿意错过? 至于新村具体啥情况?哦,这个下回分解。 第39章 .新村新貌 新村自打开荒,因为那些地,…… 新村自打开荒, 因为那些地,让沈清明一家子人十分的上心,像是彻底打开了新地图, 一个个的若非为了生计需要忙碌, 怕是恨不能住在那荒间野地。就是最小的三丫, 都时不时叨叨, 要去看看那边的地,看看那新屋子云云,全不顾那所谓的新屋,才刚起了个石头围墙, 屋子都还没立起来。 故而简苍头那一句新村,立马就引动了沈家全员的瞩目。让这一群娃娃围住是个啥感觉?简苍头表示妒忌羡慕的恨不能全抢走。 「人丁旺就是好啊,看看, 这一圈的孩子,等过上五年十年的,沈半仙, 你家那架势,寻常人家那个敢欺辱?五个男娃啊!我家要是有这样的人丁,就是累死老头我,也是笑着走的。 又来了,老头们的调调怎么也不知道换一个, 动不动就是这走啊,死的, 也不嫌晦气。沈依依翻了个白眼,手脚利索的将弟妹们往外拉了拉,脆生的对着简苍头问到: 「简爷爷,赶紧进屋吧, 这都入了冬了,在外头站着说话也不嫌冷的慌。」 明明语气很不客气,可简苍头听着却十分的顺耳,自动翻译成体贴照顾老人身体,乐呵呵的满脸的菊花开, 「对对对,人老了,就该知道自己保养,不然这病了岂不是给孩子们添乱?走走走,咱们屋子里说。」 呵呵,这是沈家,不是简家,您还真是不客气。 心里吐槽着,可沈依依规矩还是有的,简苍头进了屋,不等人坐稳,热茶就端了上来,顺手还给了个小杯子,倒上了一盅热酒,看就知道,这是让他活血用的,连着沈清明这已经准备进屋的,也难得多了一杯,嗯,明显是陪客的。 沈清明看着这一小盅的酒,还有那又被收起来的酒壶,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能多喝一杯好,还是为自家孙女这小气劲嘆气,就这么一点子,顶个毛用啊,合着是煳弄他们两个老头呢!还不如不给呢,就没这么吊人胃口的。 当然了,这话他心里知道就行,这会儿有外人在他这当爷爷的,也不好拆自家孩子的台。再说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真不是计较酒多酒少的时候。
第79页 「简老头,说说,去了新村看着怎么样?听说都忙乎了大半个月了,那些伤兵都安置好了?我这几日忙乎的,都没顾得上去看,可还安稳?」 小县城人少,难得有这么一个大新闻,不做个连续剧来关注,这日子也太无聊了,更不用说这还是以后的邻居了,关注度只有更高的。 简苍头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啊,他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明显就是特意上心的那种。 「咱们这县令啊……」 这语气断句断的十分有水平,众人刚有些松散的精神瞬间又都集中了起来,视线的焦点就是简苍头,这让老头很满意。 「说是一家二十亩地,可你们也知道,当初开荒的时候,成片的就已经全让衙门里的那些划分完了,哪里还有这么多?即使后头想法子从溪边,还有临近官道的位置寻了些,可到底差了好些,所以师爷另外想了个法子。」 小小的喝一口酒,简苍头继续压着语速,慢慢的解说,心下暗自嘚瑟,感觉自己若是以后实在不成,去当个说书的似乎也挺有天分,唉,当年怎么就没往这上头用心呢,若是早知道自己这么能耐,那家业不定早就置办的红红火火了,听说说书的每日的赏银可不少呢。 「简苍头,赶紧的说,再吊人胃口,小心我夺了你的酒杯。」 沈清明和简苍头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多少也知道些这老头的恶趣味,二话不说就直接上屋抽梯,立马将简苍头给僵住了。 看看手里的杯子,还有半口的酒,想想家里严格管控的孙子,简苍头终于扛不住了,微微嘆了口气,瞪了沈清明一眼,随后继续说到: 「那师爷是个本事人,看着地不够,索性便将那一老一小的地先撤了,四十亩给了一半,二十亩,直接划在官道边上,然后在那地的附近,给起了个大院子,前头向着官道的三间做成了茶水粥铺,后头的院子盖起了两排的小院,中间那个足有7间,做成了客舍,最后头三间则成了一老一小的屋子,如此一个能住宿的茶水粥铺顶了那二十亩地的缺,也给了那一老一少过日子的本钱。」 咦,这倒是个很不错的法子,这一老一少本来就力弱,即使有了那四十亩地,也没能力耕种,倒是如此,既能养活自己,又能留下活命的产业,更合适些。沈依依眼睛转啊转的,对这铺子心下有些心动,总觉得自己若是也能有一个,那家里的老弱似乎能过的更轻松些。 「还有那孩子的舅家,本想买上十五亩的,也让他减了五亩,屋子也盖在那老少边上,另外给了一头牛,帮着起了屋子,如此一算,虽说多花了几个钱,却也安抚住了,倒是剩下几个伤兵,得的地一分不少,只是举例稍稍偏了几分,在靠近溪水那边,不过那也挺合适,毕竟那三家的女子……住的偏些,闲言碎语也少些,日子更舒坦。还有……」 让简苍头这么一个个的盘点下来,新村的模样在众人的脑子里大致的就出了个模样,听得所有人都暗暗的点头,特别是那正学着长大,想要努力担负起顶门立户职责的大郎,掰着手指头细细的盘算了半响。 「若是这么说,那新村如今这田地也不少了啊。」 「可不就是不少嘛,总计都超过了三百亩,往日不不开荒还不觉得,这一动才知道,咱们以往竟是漏了这么些个地,虽说都不算平整,开起来有些麻烦,将来耕种也东一块西一块的,可有就是有,三五年后,还不定成什么模样呢。」 说起地,简苍头的脸都透着亮光,而这样的亮光新村那边的伤兵们也一样洋溢着,甚至比简苍头还亮几分。 付六拄着拐,小心的在自家刚搭建好的牲口棚里收拾,眼睛扫向那牛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温柔,似乎每看一眼,心里就能乐呵一回一般。这欢喜的样看的刚走过来的张月娘都想笑,觉得这人傻的有些可爱。 只是到底刚成亲,再怎么心里想笑也没出声,到底心下对这个征战归来的丈夫还有些惧意,加上失身的自卑,所以她掩住了自己的情绪,垂下了头,小心的将手里的簸箕往前递了递,柔声说到: 「给,你要的草料我分拣好了,都是细嫩的。」 听到声响,付六抬了抬头,见着媳妇这羞涩又亲近的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只是他忘了手里刚收拾过东西,脏乱的很,这一下子倒是弄得自己一头一脸的灰,反应过来想擦,一抹脸,又直接把自己折腾成了大花脸。 那滑稽样,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的憨笑了起来。等一低头又发现自家媳妇这手还抬着,忙不迭的想接,匆忙间又跌落了拐棍,人都有些晃悠了,这手忙脚乱的样,引得张月娘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倒是去了几分这刚成亲两人的尴尬。 张月娘手脚利索的很,笑过之后不等付六俯身,就捡起了拐棍递过去,顺手还将那簸箕放到了牛吃草的石槽上,压了压笑意,温和的说到: 「天都快黑了,别收拾了,我饭都做好了,赶紧的去吃吧。」 「唉,吃饭,吃饭。」 说话间也顾不得那牛了,匆匆的将草料倒进石槽,抡起袖子胡乱的擦了下脸,然后转头就快步跟上自家媳妇的步子,往屋子里走。边走眼睛还往这院子多扫了几眼,那是越看越欢喜,越看越满意,等着坐到堂屋那简单的木桌边,还乐呵呵的说到:
第80页 「我是真没想到,这一回来就能过上这样舒坦的日子,本路上还愁呢,身上银子怕是不够起屋买地的,还不定要过多少苦日子,不想县令这般的仔细周到。才一回来就什么都有了。将来的日子啊,想想都觉得有盼头。」 说到周到,盼头,他又看了眼媳妇,乐呵呵的咽下嘴里的粥,满含深意的加了一句: 「我又有家了!真好,真好啊!」 这感慨的喟嘆让张月娘心下也暖的很,她也觉得很好,经歷了那样的苦难,本以为这一辈子在没有了光亮,都觉得除了死,在没有别的路了,不想一个转头就重新有了家,重新有了好日子,重新可以开始了,怎么会不好。 因为感觉好,张月娘性子里的那些个刚强倒是去了几分,再不见当初山寨里一心寻思,咬人报仇的狠劲,反过来多了几分生活的热情。 「钱家那当家的手臂没了一条,干活怕是不利索,又有个孩子,我想着明儿去看看,能帮衬的也好帮衬近。」 「我也去,都是生死里过来的弟兄,又住的这般近,自是要搭把手的,咱们几个里,就他最难。到底是弟兄,我瞅着不只是咱们,那张早苗怕是也会去,他伤的虽说比我重,可到底不是要害,岁数也小些,恢復的也快,如今也能走了,怕是也坐不住。」 「多几个人,收拾起来更快,这倒是也好。当家的,我,我……」 虽说丈夫看着对她挺好,过来这些日子,这村子里也没听见什么闲话,可张月娘心下到底有道坎。总觉得有些事儿不说,心里就总有个疙瘩,可要开口,又有些说不出口。迟疑了几日了,想着明儿就要走出去,和其他人一起做活,怕是躲不过去,就再也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只是一张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迟疑半响才挤出这么一句: 「那山寨的事儿,你可知道?」 到底还是开口了,她虽然听衙门里的人说,婚配前会和男方说清楚,若是不愿意也不会勉强,会另外给她们找人,可到底别人说和自己说不一样,张月娘想亲耳听听,想肯定点什么,这对她真的很重要。 而她这一张口,那付六心下就嘆了口气,他确实什么都知道,这事儿要说不介意,呵呵,骗鬼呢,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没想法。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不愿意他这样的就有人肯嫁了?都一样不是全乎人不是吗?再说了,那不也是媳妇自己愿意的对吧!都是苦人,是这世道不让他们舒心过日子啊!所以相互体谅着过吧,将来有了孩子,什么过不去呢。 「知道,不都过去了嘛,咱们这样挺好,都没什么可牵累的,自己过自己的,多松快。媳妇啊,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前言不搭后语,问答也对不上,可就是这样的话,却让张月娘忍不住流了泪。是啊,自己过自己的,只要能让她一直这么安生的过自己的,那什么都能过去,什么都能忍下了。 外头的天依然带着几分光亮,照进这泥草的房子里,让院子也多了几许精神。天边那略带昏红的色彩虽然有些昏暗,却显得那样的温暖。就像是他们的未来,不出彩却别有姿色,比朝阳更让人窝心和安稳。 「我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 一句好好的,比任何承诺都真,都坚定! 第40章 .糖炒栗子 初冬的雪随着风开始飘散,城…… 初冬的雪随着风开始飘散, 城南某个杂货铺拐角的位置上,一个两轮推车稳稳地立着,上头还有旧棉絮裹着的大木桶冒着一股股的香气, 引得边上十来个孩子不住的吸着口水, 有那将受不住的, 一个劲的往街上看, 就想看到自家大人的身影,好干净的抓过来消费一番。 还有那家境好的,已经开始扯着家里的大人往这里敢,边拖边叨叨着快点, 擦口水都顾不上,惹得不少边上的大人看笑话。 「给,两斤, 5个钱正好啊。您颠颠分量。」 「大叔,你的,五斤, 十个钱给我弟吧,我这拿着吃的,再拿钱可不好,不干净。」 「婶子,这一包你拿着, 正好一斤,3个钱谢谢了。」 沈依依的声音清脆干净, 手脚也利索的不行,一个个的纸袋子递出去,还能和顾客说上几句,多招唿几声。而一边的大郎则馒头都是汗, 低着头用勺子舀糖炒栗子的动作机械的,都快看不到脑袋了。二郎收钱的工作不算重,可许是因为钱都在他这里的缘故,也一样满脸的汗,怀里揣着的大钱袋子就像是秤砣一般,手里重,心里更重,就怕一个不小心少收一枚,时不时还转头看看边上的三郎四郎,生怕他们装袋子的速度跟不上。 三郎四郎顾不上自家二哥时不时射来的关切目光,他们这会儿忙得呀,本来因为天冷有些冻着的手都快手心冒汗了,坐在板车后头那两根把手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乱了节奏,接不上大哥的速度。 「这生意可够好的啊。」 边上杂货铺的老闆第二次送来粗牛皮纸,眼睛往那木桶里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的他直咧嘴,这才多久啊,大半桶就下去了,可见卖的真心不错。可一想这价钱,又擦了牙花子,这生意……可不好做,也不知道这些孩子能挣几个。 「楚大爷,纸钱一会儿给你一起算吧。」 杂货铺老闆探头的动作让收钱的二郎惊了一下,一看是来送纸的楚大爷,忙挤出几许的笑,停下了收钱的动作,小心的打着招唿。他这会儿可不敢拿钱,生怕自己脑子不够使,算错了价钱。这谨慎小心的样,看的那楚大爷忍不住失笑。
第81页 「成啊,等着卖完了算吧,楚大爷不急这个,不过二郎啊,你们这生意能挣钱不?这东西可不好抄,你大姐再本事,一个女娃能有几个力气,小锅小锅的来那可费事儿的很。怎么不弄点别的卖?糖葫芦都比这轻省。」 能挣几个?别人家许是不挣几个,或是只能得个辛苦钱,可这是谁的生意?沈依依的,能不挣钱?不挣钱她能这么起劲? 只是这话二郎即使心里知道也不会说,他又不是那些个嘴巴不靠谱的熊孩子,所以只羞羞的笑了笑,回了一句: 「这个本钱低呗,挣几个是几个,总比没的挣强。」 这么一说,那楚大爷也跟着点了头,确实,糖葫芦听着容易了,可那糖可贵的很,真说起来,还真是这个本钱最低了。只要技术好些,力气大些,总能多挣几个。 「也是,你们这几个孩子,能挣钱就是本事了。」 说话间顺手帮着三郎四郎将纸理了理,转头又回到了自己的铺子。当然顺手从大郎手里摸上几个吃是一定的,谁让这拐角是他的地盘呢,能免费给这些个孩子用,还愿意赊纸袋子钱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看到这会儿,许是大家都反应过来了,是的,大家没看错,沈依依又出来个新的挣钱路子啦!就在前几日,又是一个月满月的时候,抽出了一个三年的糖炒栗子技能,你说,这能错过了?虽然和前头什么弓箭啊,什么造纸啊,这样的比起来实在是有些上不的台面,算做厨艺中的一项还差不多。 可放在这繁花县却妥帖的让沈依依从抽到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乐呵。为自家在这冬日,造纸不怎么好做的情况下多一个来钱的路子高兴的差点忘了做饭。 繁花县山多,药材多,同样的山里野果子也多,各种可食用辅食也多,特别是板栗,随便上个山,就能看到一大片。这样的情况下,这板栗的开发自然是不少的,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村镇,用板栗补充食材很寻常,寻常到去往任何一家,都能寻出百八十斤。 可许就是因为太多的缘故,板栗磨成粉做栗子粥的有,做栗子糕的有,做板栗烧鸡的也有,可这糖炒栗子愣是少的可怜。为啥呢?因为抄糖炒栗子也需要技能,也需要置办家当啊!不说大铁锅是个什么价,也不说这炒栗子的沙往哪儿寻,就说这没一把子力气,没点手艺炒不出来,就是学了,光是一开始那抄出来最多三成能吃,大半焦黑,只能全扔了的消耗,就刷下去一大批想学这个的人了。 这么浪费是一般人能学的?那煮煮就能吃的东西,这么浪费是寻常百姓捨得的?这板栗再不知钱,那也是钱!一般人真没这么大的魄力去消耗。所以喽,沈依依在得道这本事之后的第一时间就立马决定,要做这糖炒栗子的生意。 想想吧,这冬日微寒的时候,一股子食物的香气那么一凑,哎呦,想想就觉得忍不住啊。生意能不好? 沈依依家的这生意今儿已经是第二日了,头一日许是因为刚开始的缘故,生意不算好,一大桶的糖炒栗子,卖了两个时辰才卖空,可到了今儿,两大桶看样子都不用三个时辰,就能全卖出去。 看,让她算准了吧,天还没黑呢,这木桶就空了,沈依依赶紧的招唿着弟弟们将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而那四个男孩子,虽然都满头满脑的汗,那脸色却喜气洋洋的,看不到半点的疲惫。 为啥这样?嘿,自然是钱的魅力了。昨儿回去的时候沈依依就给他们算过帐了,一个钱一斤的板栗,哪怕是最划算的五斤十个钱卖出去呢,他们也能挣五个钱,翻倍啊!若是按照三个钱一斤这么零碎的来算,那这挣得可就更多了。 什么成本?投资?他们家大铁锅的钱还是有的,至于沙子?一次投资,长期能用,哪怕费劲点也没事儿不是。至于浪费板栗?呵呵,他家为啥直接算挣得,不算这个抛费?因为他家大姐本事啊,炒出来的基本就没废了的。你说这挣不挣钱?挣大发了,像是昨儿,一大桶,足足一百斤,就挣下了200个钱,这还是一开始大姐特意送了些给人尝嘴的呢。 而今儿是多少?两大桶,二百来斤,这又能挣多少?反正这一波四个小男子汉那是挺着胸,昂着头,骄傲着走回去的。他们一日就能挣半两,老有本事了! 「大姐,明儿咱们还能卖这么多嘛?」 「我觉得肯定的,咱们家的这糖炒栗子那么好吃,怎么会不买。」 「可不是,我瞧见汪家小子流口水流的,衣裳都湿了,边上其他几个也差不离,看那些买了吃的孩子的眼神都是绿的。他们能忍几日?又不是那吃不起饭的人家,怎么也会买一回。」 「大姐,咱们一共收了多少板栗?可还够?」 三郎四郎即使再懂事,再知道家计,到底年级小些,看的太虚,不像是大郎二郎,自打沈依依出去打猎养家一来,家里好些个琐事儿都上手学着再处理,所以关心的东西也相当的实在。比如这会儿,大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生意的长久性,而最后发问的二郎想的更细腻,想到的是板栗的存货。 「放心,咱们前几日不是连着收了两日嘛,足足一千多斤呢,足够咱们卖五六日的。」 「那咱们这么卖,都知道翻倍挣,别人家还会便宜卖给咱们板栗嘛?」 咦?二郎这脑子可以啊!居然想得到这原材料涨价的问题,不,不只是这个,这或许更该称之为情商高,该惊异这孩子对人心人性的敏锐。这样的孩子好好教,将来必定有出息,而若是教的不好,那偏激什么的,也十分的有可能。
第82页 想到这个,沈依依神色微微一正,轻声说到: 「放心,买的都是周围的邻居们日常上山采来补充粮食用的,他们有这个,本就不是为了挣钱,所以即使知道,也不会多要咱们的。至于其他人,咱们这儿山多,栗子树也多,谁家能少了这个?一家贵了,咱们买别家的就是,不稀罕的东西再想提价也提不上去,所以没人会往这上头用心思的。」 硬体软体都没有提价的可能,这让二郎心定了好些,嘴角一抿,难得带上了几分羞涩的笑, 「大姐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你这样多想原也没错,若是换了旁的咱们确实要做准备,毕竟俗话说的好啊,物以稀为贵,万一让人截了货源,咱们就别想靠着力气挣钱了。可咱们这不是用的板栗嘛,挣的就不是稀罕钱,再有城里也不是没别家做过这个,所以大家都知道这炒板栗有多耗费,想想大姐昨儿和你们说的,寻常做这个最起码一二成的损耗,你说,知情的这么一算,会怎么想?人家还怕咱们不做了,没了换钱的地儿呢。」 这话也确实,如今刚入冬,还在板栗成熟期的,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若是能正紧的换钱,那那些日子过得紧巴的,怕是恨不得沈依依家生意火爆些,好让他们多些用这野果子换钱的机会,哪有心思算计提价的功夫,没相互压价,只为多卖些钱就不错了。 当然沈依依也做不出刻意压价的事儿来,这毕竟是相对淳朴的古代,讲人情,讲品行,更讲究名声。而这样的讲究在陌生人的人情往来上更是如此。如此已经被沈依依遗忘的,曾经在女牢救助的事儿,此刻就开始发酵了,进入了往来的阶段。 沈依依领着弟弟乐呵呵的推车往回走的时候,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辆简朴的青布马车缓缓地从县城最中间的石板路上驶过,朝着西北角的清虚观而去,让人侧目的是,这马车没直接停到道观的正门口,而是拐了个弯,直接去了后门,并且门口都没停,只走下那驾车的,敲了敲后门,等门开,又直接连车带马,直接进了道观,车上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遮遮掩掩? 这事儿咱们那就得下回细说了。 第41章 .来人,恩德 冬日的繁花县很美,一种繁…… 冬日的繁花县很美, 一种繁华散去之后的静逸,充斥着大街小巷,而这其中, 清虚观许是气质更契合的关系, 让这种静逸又带上了几许仙气, 飘散的细雪, 裊裊的香火,略带几分呜咽的笛声……从青布马车上下来的青衣中年男子愣了愣神,常年皱眉形成的额间竖纹好像也被影响的松散了几分,嘴角也微微牵扯出了淡淡的笑意。 「清风卷飞烟, 零雪覆浊尘,寒笛催岁月……鹤衣唱太平。这里不错,不错啊。」 最后太平两个字, 这中年文士说出来略带停顿,语气虽无变换,却自有一番哽咽。也不知是触动了哪一缕心思。这样带着情绪的词句边上接待的道士眉头都没挑一下, 只微微的拱了拱手,行了个礼,低声回应道: 「居士谬赞了,不过是寻常道观的寻常模样罢了,如此盛赞道士愧领。说来还没恭喜居士, 云开雾散有望,将来必定又是一片坦途。」 「承你吉言了。请。」 「请。」 商业互吹一波之后, 两人施施然的就开始往最里头属于道士住宿范围的屋子走去,一边走,那文士还低声询问: 「那孩子出生便来了这里,不知让他们添了多少烦扰。睿感激不尽, 只不知这孩子如今可还好?」 「好,县衙的陆大人是个有慈心的,送来那日便让人带了刚产仔的母羊,有这么一个羊奶娘在,孩子吃喝不愁,日常照顾也有观中老道看护,十分的轻省,说来还要谢谢这孩子,自从有了他,咱们道观到是热闹了好些,去了以往的几分清冷气。」 这话听听就好,平白多个孩子,哪怕是性子极好的,也不免有被烦着的时候,只是出家人讲究缘法,讲究善心善行,故而多了几分包容罢了。对于此,那文士心中有数的很,所以很是痛快的直接给了自己能给的。 「这也是孩子的福气,不是什么孩子一出生就能得三清庇佑的。这份感激睿铭记于心,只是睿是个俗人,不知该从何处回赠这份恩德,故而这次过来,索性带了200两银子,为观中添些香烛,还请人置办了二十套厚实的冬日道袍,以做观中给养,还望仙长不要嫌弃粗俗,玷污了道门清雅。」 「大俗既是大雅,居士客气了,这些正是道观所需,小道不客气了。说来身在俗世,在没有银钱更实用的,冬日寒冷,冬衣更是必不可缺。从这上看,居士是个明白人,也是个体贴人啊。」 即使是道士,面对银弹攻击,也不由多了几分笑意,看着那文士也多了几分善意。 你说道士势利?呵呵,没法子,辣么大一个道观呢对吧,维持下去银子需要的也不是少数。可偏偏因为道家的核心精神太飘太高大上,以至于在收功德钱,香火钱的问题上一向随性,深的随缘二字的精髓,以至于偌大的一个道观,营业额总让和尚庙给比下去。 而道士们的技能学习又太多,痴迷丹药的消耗又忒大,所以……底层道士缺钱其实挺严重,若非如此,那些道士们也不至于一个个瘦的和竹竿一般了。 如今因为善行有人送钱上门,你说这接待的道士能推了去?能不高兴?不过道士就是道士,在这样的时刻还不忘说起别的,宣传一下他们的教义。
第83页 「说来这孩子能顺利生下,能好好的送到道观来,一路有不少人出了力,都是德行颇高的善人,只是这些人颇具善根,多为而不争,不善彪炳自己罢了。可因果就在这里,小道不敢独吞了功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们的功德,居士若是要谢,可不能忘了这些人。」 倒是说得坦然,神色更是平静的很,像是说了最微不足道的事儿。可那文士听着却神色愈发的恭敬起来,双手一插,慎重的行了个大礼,这才应诺道: 「多亏仙长提醒,若非如此,睿怕是要成了不知感恩的庸人。仙长高德,识善而宣,见功不忘,睿敬佩不已。」 是啊,若非这道士这会儿说起,他差点忘了,自家的孩子能顺利的来到这世上,是如何的不容易,多少被囚妇人流产,多少孕妇在牢中一尸两命,如今大人孩子俱安,这里又有多少人为此细心照顾,这样的恩德情分,如何能忘却。 当然这道观和县令在这事儿上是头功是一定的,至于其他人……先了解一二,再看怎么处理吧。想到这里,文士微微甩了下袖子,沉思了片刻,便转身嘱咐了那跟在后头的车夫几句。随即跟着道士去了那孩子所在的屋子。 孩子确实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个健康的模样,这让文士欢喜的差点掉下泪来,半响才止住了那涌出的激动,侧身微微擦了擦眼角,遮掩了一番后才转头对着边上看护孩子的老道士行了一礼,跟着那道士重新出了门才放开声说到: 「如今家里的事儿尚且没有全部平定,这孩子怕还要在道观麻烦仙长们些许日子,等着他母亲出来,再来接回,不知仙长……」 「这你大可放心,一日是养,一年也是养,不妨事的,说来能安顿好了再来接其实更好,到底出生时日短了些,孩子经不住来回的折腾,若是等着周岁再回去,怕还能更妥帖些。」 道士显然也是个周全细緻人,说话也好,安排也罢,每一个甩出来都让人十分的暖心,那文士不禁又多了几分感激,直接给了个承诺说到: 「睿进来时看,道观屋舍依然陈旧,带到家中平定,孩子接回,睿必定再来清虚观,为道门出一分力。」 这是要帮着翻修房子啊!那真是没的说,美得很。道士立马点头笑道: 「可见道士这一门善功做的十分的划算,让居士破费了。」 温和,善良,体贴还风趣,这样的道士怕是没有人不喜欢,最起码这文士就相当的喜欢,所以一扫来时的客气疏离,也跟着笑道: 「不以善小而不为,我这也是善。」 都不自称睿了,直接上「我」了,可见这亲近程度上升的很利索啊!这边两人说的热闹,那头车夫已经打听消息回来,等着这边文士说话间隙,赶忙上前,附耳将自己打听的事儿一股脑的告诉了这文士,听到那一连串的人名身份,还有事情的详细,文士诧异的挑起了眉头,忍不住低声呢喃道: 「那女牢中的婆子相助,这个倒是好说,县令有心,她们自是不会为难,搭把手也是在理,可那……十来岁的女娃,还有一个看热闹的妇人居然也能帮忙,繁花县民心纯善至此,真是不多见。」 十来岁的女娃?女牢帮忙?那道士隐隐听到这一句,立马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当时接孩子的时候,他也是问了些详细的,并且对那两个帮忙的也颇为赞赏,这会儿自然不吝啬多说几句好话。咳咳咳,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认识那女娃的爷爷啊!老交情了,所以难得不顾自己那清冷的人设,多了句嘴,插话道: 「这也是我道家的缘法,那女娃你道是何人?那原是我道门还俗居士的孙女。早半年家中经歷祸事,失了慈父依仗,又有老祖父和七个弟妹要照顾,那孩子……都以为能养家已是不易,孝顺本事的很,不想到了关键时刻,还能保持如此质朴善心,可见那孩子真真是个品性不错的。至于那妇人,是那孩子的邻居,也是个热心肠,邻里间很有些名声。你家遇事儿的时候,能遇上这样的臂助,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好人自有天助。」 道士这随时能扯到道门的本事也是绝了,可偏偏他说的严丝合缝不说,还条条都感觉特别的有道理,生生将道门的功劳扩散到了整个事件全程,这宣传工作做得,当个道士真是屈才了。 而这样的口舌,别说是那文士了,就是打听消息的车夫听了都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只觉得合情合理,配合着说到: 「老奴打听的时候确实是这样,那妇人邻里间都说好,那孩子也是竖大拇指的多,说那孩子明明是个女娃,却比男娃还强些,才十一二的年级,愣是挣钱将祖父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还领着弟妹们撑起了一个家,最是个有本事的。还有玄乎的,说是能猎花豹,还能帮守备营围剿山寨山匪呢!这傢伙,老奴听着,差点以为是哪家勛贵武将门第出来的娃娃呢。不想竟是道门的子弟,那怕不是能和龙虎山的张家媲美?」 这夸大了啊,人家那是家传的天师,这没度牒的老沈家……即使道士厚脸皮也不敢扯上,所以只笑了笑,撇过了这一截,转头说起了那花豹和山匪的事儿来。去了最初的生疏和客套,道士其实也挺能八卦的,几下子的功夫,差点将沈依依的事儿说的和说书一般,听得文士对这沈家大丫好奇心大起。
第84页 「如是这么说,这倒是也能称一句奇女子了。还是如此于我家有恩的奇女子,哈哈,好,正好借着道谢之事,上门拜访一二。也好一窥这繁花县的地灵人杰。」 文士哈哈一笑,为自己的行程定下了新的内容,而沈依依这里……哎呦呦,恭喜了啊!吧唧,天上又要掉银子啦! 第42章 .谢仪,交情 谢承睿坐在车里,掀起窗口…… 谢承睿坐在车里, 掀起窗口的布帘子,看向外头细雪下,略显的有些冷清的街道, 心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瞧着快到贫民所在的县南街道了, 这才敲了敲车辕, 嘱咐那赶车的顾三道: 「到街口那食肆停一下, 我去吃口热的,借着这个时间,你去衙门女牢那边一趟,咱们家二奶奶还在那里要待一段时日呢, 多置办些用的上的过去,免得人受罪。另外给那两个帮过忙的婆子一人十两银子,谢谢她们当时的援手。」 听到他这么吩咐, 那顾三立马点头,扬了扬鞭的功夫,就将人送到了地方, 只是等着谢承睿下车,顾三勐地想到一个问题: 「三爷,您这……另外那两家不用老奴去?」 「那两家爷自己去。」 嗯?这怎么说的?这一样都是出力的,还分个三六九等不成?那两家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吧。值得让三爷纡尊降贵不成? 许是他脸上的疑惑太明显,谢承睿笑着摇了摇头, 见边上无人注意,便索性说了个明白: 「爷刚才不是不说了, 那两个婆子帮忙,那是县令有心相助的缘故,虽也是恩情,却不用都算在她们头上, 爷和路县令会另外计算,所以你去一趟,给十两银子意思一番足够。倒是其他两个,一个本是看热闹的且不说,无亲无故的,很是该谢,爷亲自上门,那是道理。而另一个更是要上心,且不说如此年级就这般有心,就光是他们家和道观的关系,也该多给几分体面。」 顾三在大家族里待了一辈子,即使如今谢家遭了祸事落泊了,可见识却依然不小,交际的圈子也算的上高端,所以只这么一点,他立马心领神会。 「确实,咱家孙少爷还养在道观呢,哪怕是为了孙少爷也该多给清虚观几分面子。他们的人就该多上几分心。」 看看,多明白,明白的谢承睿都点头了。 随后的事儿自然是吃顿暖和的,然后开始上门道谢。赵二婶子家不说,四色的礼物--点心,好酒,一扇猪肉,四匹细棉布,外带一个二十两的红包搞定,足够让老赵家满脸通红,反过来感慨谢家讲究的那种。 沈家嘛,档次再提高一等,点心那是六色的,好酒那是四坛五十斤的,猪肉这个省了,直接上了一头剥好皮子的整羊,细棉布?这个不够看了,十张上好的羊皮才是档次,最后的红包更是直接给五十两。看看,这档次够不够大气? 不说沈依依看到东西愣了一下,就是沈清明也感觉有些过了。连连推却道: 「如何能要你们这样多的东西,本不过是顺手而为,应该的。施恩不望报才是咱们这样人家该有的德行。再说了,我家孩子也没上手,就是烧个火罢了,这样一点子小事儿,若是拿了这样的回礼,让老朽如何承受得起。」 淡淡的几句话,谢承睿忍不住高看了沈清明一眼,这人果然是道观出身,和寻常百姓确实不一样,听着说话就知道是个读书识字的。眼睛一瞄,再看到那堂屋边上书房里,书桌上的书本笔墨,虽不知道那里头多是道经,却也心下又为沈家多加了几分印象。 忍不住重新打量了这一屋子的孩子一遍,特别是那几个大孩子的手,然后眼睛微微一眯。执过笔的人,手指和寻常人是不一样的,即使只是个孩子,食指上也会留下几许痕迹。而这一家子的人,哪怕是那女娃,也有写字的痕迹。这可真是出了谢承睿的意料了,所以他微微吐了口气,带上了几分歉意的说到: 「倒是我的不是,没打听清楚就过来了。」 嗯,这是要把礼物收回去?不会吧,这样干也太跌价了!沈依依心里忍不住想吐槽,眼睛却没往那人身上看,她到底年级不小了,即使贫民家没那么多的讲究,面对上层的文士,也忍不住下意识的规矩了起来。 只是她还是猜错了,人家那真不是不讲究的人家。只听谢承睿说到: 「若是知道你家这些孩子正读书,该送些笔墨纸砚才是正理,如今这……俗了,还是俗了啊!沈半仙莫不是为了这个,所以不收?」 合着是这样啊!那不打紧,她不嫌俗,俗才好呢,反正这也不是那不干净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收的,说来这也算是善报对吧!沈依依感觉自己收的理直气壮。 不过这样的心思她也就自己想想,说出来是不敢的,到底这家的家长是自己爷爷,和外人特别是这样明显官宦人家出身的文士对话,自己没那个资格。 而沈清明是个什么态度呢?那是不敢收啊!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家大丫干了啥?烧个火而已,就给这么些,这说出去岂不是成了他们老沈家挟恩图报?这可不成,那是要跌了名声的,他们家这样老的老小的小,若是没了名声,那街面上的青皮都敢来滋扰,他可不敢丢了这份体面。 「再没有这样的心思,是愧不敢受。不管送什么都多了。谢先生,老朽也和你说句实在话,我家的孩子都是苦孩子,没爹没妈的,故而最是见不得别家孩子的苦楚。遇上了搭把手那是常有的事儿。你这一送东西……让别家怎么想?岂不是平白的让老朽为难?」
第85页 哎呦这理由给的,谢承睿顿时给顶到了槓头上,合着送礼还送出麻烦来了?这不能啊!收不回去,送不出去,哈哈,多久没遇上这样的事儿了,谢承睿勐地被来了这么一下,心下一愣之后,转瞬就笑出了声,而且还是越笑越大声,好似近半年来淤积在心里的那股子戾气都散了泰半去。 「这世道,终究还是好人多,质朴纯善的多。」 感慨了这么一句之后,心思重新转过来的谢承睿略带上几分痞赖的笑意,对着沈清明说到: 「那这就是谢某送的年礼,或者也能说是特意请沈半仙给测字算命的酬谢?烦请沈半仙给那养在道观的孩子,那还在牢中的嫂子,哦,还有一众家人算算运程,这可妥当?一大家子三四十口人呢,这么点酬金总合适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沈清明道门出来的,那性子本就带着几分洒脱,不然也不至于家中遭遇这般的惨事还能支撑过来。所以听到这里,立马抛去了原本的那几分拘谨和小心,点着头说到: 「若是这么算,那倒是也合适,行吧,大郎,带着弟妹们将东西都收起来,大丫,去端点吃食来,让客人好热乎着等。」 其实沈清明刚才的客气那是假客气吧?!!!不知道,反正沈依依还没领悟完自家爷爷这操作的核心内容呢,那边老头说完这句,也不招唿人了,直接去了书房,拿了笔墨出来,往谢承睿面前一座,开始等他报家人生辰八字了。 这架势利索的,谢承睿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一阵。接过笔墨就利索的写下了一连串的字,写完将纸往沈清明面前一递,在老头取过去看之前,又探头笑说道: 「本不过是为了酬谢一番,不想今儿睿倒是颇有所得,沈半仙,你真不是俗人,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这比喻怎么听着有些怪呢!合着你这是将刚才那一来一往当斗嘴了?要这么算,这谢承睿也算是个有意思的。 两个年龄差超过三十的有意思人这么一闹腾,你别说啊,这屋子里的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沈依依招唿人吃东西的声音也大了,大郎搬完了东西再过来的时候,表情也松泛了,就是那几个孩子也重新恢復了几分往日的机灵。 顾三在门口看着,嘴角忍不住就是一抽,自家这三爷啊,在外头一向装相的挺好的,可一遇上对脾气的,这毛病立马就范了!看看这架势,哪里像是世家书香出来的爷?狂生还差不多。不过这样的三爷,真的是好久没看到了,自打家里出了事儿,三爷一个人奔波四处,为平冤昭雪辗转,如今能这样……他看向沈半仙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感激。 果然,那清虚观的仙长说的没错,这因果也是缘啊! 算完了八字运程,沈清明笑眯眯的将结果递给谢承睿,一个劲的恭喜道贺,可真算出了啥却半点不露,即使这屋子里待着的都是自家的孩子,也能如此谨慎,这让谢承睿心中对沈老头愈发的亲近了。伸手摸了摸大郎二郎的脑袋,略带几分可惜的说到: 「你家的孩子看着就是机灵的,若是能科举,怕也能有些成就。只是听说你家从道观出来不到三代?可惜了。」 人啊,看人就爱分个亲疏远近,若是刚来的时候,哪怕大郎他们再聪明,再知道他们读书识字,也不会多想,关他什么事儿呢对吧!他自家的事儿都管不过来呢,没那善心管别人。可如今呢!想到这些个孩子明明自小读书,却因为身份,怕是不能科举出头,就带上了几分可惜。 不过他的可惜沈清明却不觉得严重,作为半个道士,他有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和理解。 「要说科举,若是强求也不是不能,毕竟早年我并没录入道门,算不得出家人,孩子还是能考的。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条件有限,即便家境尚可有几个银子,可这又能顶什么用?养家足够,一路供上去,却是不能的。都说三十老明经,耗费的时间银钱……与其陷在那科考的泥潭里,挣扎苦熬,还不如让孩子本分些,踏实些。觉着有天分的,考个童生秀才,将来谋个衙门的差事,足可。若是没天分的那更利索,学点手艺,平平安安的也成。烟火人间本就不只有读书做官一途不是。」 这话说的实在,也说到了谢承睿的心里,他自己就不是那爱往官场里凑的人,对科考也不怎么上心,不然也不至于一家子都牵连进去了,就他没事儿人一般躲过一劫了。 所以听到沈清明这么说也贊同的很,直咧咧的说到: 「也是,戴罪官场可不是玩笑,能平安确实比什么都强,再说了,若是能在衙门做事儿,也算的上寻常人眼中的本事人,足够庇佑家宅老小了。」 他这话也就是和沈清明说,和旁人说只怕只有找打的份,看看顾三那牙疼的样,就知道外头的人会怎么想。沈依依侧头看到这一幕都想笑。不过也因为这,她对于这个突然来到的谢家三爷倒是有了几分认同和赞赏。这是个明白人,也是个痛快人。和这样的人牵扯上交情,哪怕如今人家还落难呢,也不觉得有什么晦气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一趟的礼……哎呀,这人不送她都忘了给爷爷和弟妹们弄皮袄子穿了。大意了,大意了,这眼见着可是快到隆冬了。好在如今银子不缺,明儿就赶紧的都补上! 第43章 .产业、规划 糖炒栗子的生意不错,虽然……
第86页 糖炒栗子的生意不错, 虽然时间长了,销售火爆度有所下降,每日不过是一二百文的出息, 可在寻常百姓家却绝对算的上是大钱。一个月快五两的出息, 数遍繁花县城南平民聚集的一片, 都未必能找出几个比他们家收入更高的了。而这还只是这一群孩子的收入, 你说,这家里该是如何的宽松? 冬日沈依依打猎少了,可零星的猎物总是有的,卖钱也罢, 自家吃用也罢,抵消了家里几乎全部的花销还有的剩。再有什么纸张啊,什么纸扎铺子啊, 这些个零碎手艺活的出息添补,沈清明出去给人算八字,做法事, 主持些婚丧喜事儿的收入。沈家的日子别看外头看着不起眼,内里却已经大变了模样。吃喝用度以外,这个前些日子差点过不下去的人家,每月的净收入已经达到了十两。 在这样的情况下,勐地又有了这么一笔可算得上大钱的礼金, 沈依依那置办家业的蠢蠢欲动的心再也压制不住了。抱着那钱匣子就开始数钱,脑子里更是一个主意又一个主意的开始往外飘, 「爷爷,咱们家这存银可以啊,买了地,居然还能剩下80两, 加上今儿这50两,130两啦。」 「嗯,你这是,有什么想法?」 平白无故的数钱,就是沈依依头都没抬,沈清明也能察觉出这孩子的心思,不就是又想花嘛,唉,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怎么这银子在手里就留不住呢。她爹她娘都没这毛病啊!早年自己一个人撑家业的时候,大丫爹攒起钱来手可紧了,怎么到了大丫这儿,只要银子一过百两就蠢蠢欲动呢。 不过心里埋汰归埋汰,对于沈依依置办家业的心沈清明还是支持的,毕竟家里五个小子呢,现在看着一家子过得是挺好,可等着孩子长大呢?到时候娶亲什么的,要多少银钱?女娃的嫁妆又该准备多少?最要紧的是,家里这房子,如今住着可以,大郎他们成亲也能凑合,可以后呢?他死了分家呢?都是事儿啊!所以提早置办起来,争取每一个娃娃都能有一份安身立命的家当那是很有必要的。 有了这样的心思,沈清明索性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整了整神色,皱着眉头和沈依依细细的讨论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心思,左不过是想多置办些来钱的产业。也是,到底家底薄了些,是该往这上头用心,毕竟你们兄弟姐妹这么些人呢。」 沈清明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然后微微垂头,看了看自己那已经皱起了皮子的手背,眼神暗了几分。 「爷爷终究老了,能护着你们多少年说不好,未雨绸缪也该为你们多想几分。你们姐妹就不说了,哪怕爷爷再不济,有你也差不到哪儿去,一人三十两总能凑出来,这么一来嫁妆绝对能算的上体面,够你们腰杆子硬实的。只是你那五个兄弟……」 看看那最小的才五岁的五郎,沈清明心下紧了紧,最起码十年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到那时候,唉,努力吧,总不能将这些个都推给大丫和大郎,若是如此,这两个孩子也太难了。 「咱们家那三十亩的地还是少了,趁着家里不缺吃食,有了出息另外存起来吧,攒着等以后有机会,再多买一些田地。凑到五十亩,将来你五个弟弟分家时也能容易些,一人十亩田怎么也饿不死,再有那些本事吃饭,日子总能过下去。我也能安心。只是这宅子什么的,却是个大问题。」 他这一说宅子,沈依依也想嘆气,五个男娃啊,将来成亲了总不能全挤在这一个院子里吧。即使挤得下,大大小小的日日相处,你多我少的,这摩擦能小了?都说远香近臭,还是早些置办好了分家的宅子,将来让他们分开住的好,没得平白的耗干了兄弟情分。 可是这县城的宅子那是随便能买得起的?即使是他们这样最边角的,想要规整些,那没有五十两也别想置办下来。而分出去四个……200两啊!即使如今手里有一百多两在,沈依依也依然觉得牙疼。 「那边新村的宅基地,上次你说先用泥草房子,给当佃户的住,这也妥当,等以后手里宽松了,再重新起,那地界即使不是城里,若是起个大院子,隔上个后罩房什么的,倒是也算体面。只是就算加上这个,咱们还缺三处,你心里可有了成算?」 沈清明和沈依依在这分开住的事儿上倒是想到了一起,甚至想的还更远些,连着那新村都没放过,可见肚子里过了不止一遍。 沈依依抬头,看了看那头髮已经花白,日日吃肉也没能长肉的沈清明的老脸,心下有些酸涩。这老头作为这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丁,这一群孩子的家长,其实真的撑的很累。累到他这样一个往日习惯了自己琢磨的人,都忍不住开口询问起她的意见了,可想而至这压力有多大。 好在终究沈依依不是那没成算,没本事的人,在这事儿上确实能担得起来。这不是,不过是几个唿吸的功夫就给出了法子。 「前些日子我路过牲口市,听人说牲口市后头有一排原本的草料房要拆,说是要将那牲口市扩一扩,再分出三五个牲口棚,爷爷,咱们寻个人,也跟着买个牲口市的棚子吧,虽说咱们自家不会做这牛羊马骡的生意,可有了这么一个棚子铺面,哪怕是租出去给人当库房呢,一年租子也是个不错的补贴,按照如今的租子算,即使偏了些,怕也有小二十两,这铺子才多少钱?那地界,能有一百两都是多的,五年可就能回本了。等那时候卖了,这银子岂不是直接翻翻?那可是二百两。」
第87页 咦,这倒是个好法子,沈清明的眼睛亮了几分,不自己经营铺子,只挣租子钱,那就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税赋,也不用担心不会做生意亏了本钱,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这个倒是不错。用买铺子存银子,比银子放在家里还稳当些,不怕丢了去。最要紧的是,咱们家有田有铺子,那就是有了正紧的产业,将来你们说亲也多些底气,能说更好的人家。」 咳咳咳,这个就别说出来了啊,她一个大姑娘,你说这个,让她后头怎么接?按照这时候女娃的害羞程度,她是不是该羞着躲回屋子去?哎呦,她还有好些话没说呢!真是,弄得她不得不假装听不懂,装厚脸皮,真是烦人。 轻咳几声,沈依依将话题重新扯回来,看也不堪刚意识到说的有些多,略有些尴尬的沈清明,继续解说自己的想头。 「咱们如今这糖炒栗子也罢,造纸也罢,虽说做的都不大,可若是日子过得精细些,恩,我这冬日再勤快些,那攒些银子还是能的,到了明年春日,再攒下个五十两也是能的,若是如此,到时候在这附近即使买个体面的宅子不成,买个荒废的小院却是可以的,到时候咱们索性将家里的造纸的傢伙事儿都搬过去,正紧的做出个造纸的作坊来,爷爷,那可就又是一样产业,还是能挣钱的产业。」 哎呦,这么一听,沈清明已经不是眼睛发亮了,那是心都开始火热了好不!他从来都是个聪明人,不聪明也不可能用半拉子道士的身份混成这样。所以他听得很清楚明白,若是如此积攒下去,不仅仅是家里产业多了,挣钱多了的问题,而是三五年之后,自家滚雪球一般,很可能置办下五六样的产业,给五个男娃一人一份的大问题。 「要是这么着,大丫,那你弟弟们将来的日子可就不愁了,一人一个宅子,一份产业,那日子过得,比你爹都滋润。就是你妹妹们出嫁,那也底气足足的,小户人家里都能捡着好人家随便挑喽。」 说到这个沈清明就想笑,只是这笑意还没涌上来,生生的又被心里突然兴起的另一个想法给止住了。 三五年?大丫十二岁,开年就是十三,这孩子在家能待几年?若是没有了大丫,若是自己有个万一,这计划还能顺当吗?更要紧的是,这说的银子全算到了产业上,那这婚嫁的银子呢?那可也是一大笔,若是加上这些支出,那怕是十年才有可能置办到位吧。 想到这个他忍不住看了看大丫,心下开始琢磨是不是将大丫出嫁的事儿拖一拖,可当他看到沈依依那明明还稚嫩却一脸操心的小模样,看到沈依依那还没长成却已经有了几分粗糙的手掌,沈清明心疼了,摇着头否决了自己这个想头。 即使男娃更要紧些,关系着沈家的香火,可大丫也是他的骨肉,还是为这个家付出最多,最辛苦的孩子,他不能太偏心,太委屈了她。罢了罢了,大不了老头子自己再多辛苦些,等着造纸的作坊置办好了,多上些心,多做点活,多攒些银子就是。十年……自己应该能撑的到的,何必苦了孩子。 「行吧,大丫你如今是当家人,就按照你说的来办,爷爷都听你的。来,先把三十两存下来,你也大了,别光顾着忙乎家里的事儿,该为自己置办的东西,也该操心起来了,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让你赵二婶子帮忙就是。」 满心满眼还在掐算银子怎么花才最划算的沈依依听到沈清明这话一时有些懵。什么叫为自己置办?她需要置办什么?感觉这话好奇怪! 等等,老头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感觉有些不舍?有些酸涩?那一脸感慨是啥意思?这又怎么了?能不能不要再她算银子的时候挑战她脑细胞啊!她脑洞这会儿真心没空,感觉思维有些乱咋办。 第44章 .挣钱新招 沈依依是真没细想沈清明舌头…… 沈依依是真没细想沈清明舌头下压着的潜台词, 更没往这方面想的脑子,毕竟她的潜意识里,婚嫁什么的, 不到二十用的上费心?别开玩笑了, 不到二十足岁那是违法的好不。对, 她的这方面固执思维在这一刻主导了全部, 所以在沈依依的脑子里,就没这方面的概念。 倒是这攒钱的主要核心精神她领会的足足的。给每一个弟弟置办一份家业,一个宅子,这事儿就是沈清明不说, 她也想这么努力。这同样也是现代思维带给她的遗留惯性习惯,现代人有了钱买房子铺子,当个惬意的包租婆包租公几乎是中下层平民阶层最羡慕渴望的舒坦日子, 那么多拆二代代言的可犀利了对吧。从这上头看,沈依依啊,那是将弟妹们在当自己孩子养喽。 不管是当什么养吧, 有了努力的方向这人干起活来积极性就肯定不一样。这不是,匆匆的刚託了牲口市的牛大满用一百两买了个草棚子一般的牲口市铺子,这里沈依依就又开始为了银钱折腾上了。 折腾什么?呵呵,冬日了你说折腾什么,自然是串串啦, 只要一个薄铁皮的架子,下头点上个炉子, 就在街边,什么蔬菜,什么肉类,还有她自家做的利润最高的猪肉丸子(裹了大量面粉的那种, 五年的厨师经验里这方面的技能点还是点亮了的。),往那里头一煮,汤里丢上几根党参须子,哎呦那个香哦,飘得比糖炒栗子都不差,你说能没生意? 「大姐,那咱们家糖炒栗子不卖了?」 边上帮忙的大郎看着生意明显不如糖炒栗子的摊子,心下有些着急,总觉得自家姐姐有些顾头不顾尾,明明那糖炒栗子生意更好嘛,怎么就弄起这个了?不对,昨儿晚上大姐不是还炒了一二百斤嘛,那糖炒栗子呢?放在家里时间长了那可就软了不好卖了。
第88页 大郎心下着急的很,恨不能赶紧的回去,将那两个木桶重新搬出来,可惜,他的行动没能成功,人刚转身,就让沈依依压住了。 「你忙个什么,那糖炒栗子我让赵二婶子去卖了。」 嗯?赵二婶子卖?大郎有些不明白。这,这,这怎么卖?他们家可是有好几个价位的,不自己看着,这银钱怎么算? 小小的少年,人不大,心却玲珑的很,第一时间看到了关键。对此,沈依依自然是不会瞒着他的,毕竟这可是将来沈家老大,也是要当家的,能言传身教点本事沈依依乐意着呢。 「我和赵二婶子说好了,不管她怎么卖,反正我这里就按照五斤九个钱算,这样咱们不用操心,只要负责炒出来,就能有稳定的收入多好。赵二婶子走街串巷的,也能挣个脚钱,贴补家里,于咱们两家来说,是两相便宜的很。」 要这么说倒是也合适,虽然价钱上是不如他们自己推出来挣得多,可他们不用自己耗费精力,还带着对他们好的邻居一起挣钱,是个周全的法子。可……大郎看着那生意清淡的串串,还是感觉大姐这操作有些让人挠头。 以往卖糖炒栗子,两斤五个钱是最多的,按照这个算,他们即使再多一门生意,也不见得多挣多少啊!为啥自家大姐还要这么折腾呢? 沈依依会这么干,那自然是因为两样都不想放弃,并且想着一次性再多得笔大钱啊,小子。 「我只问你一个事儿,你说,大姐做的肉丸子好吃不?」 「好吃。」 这是一定的,他家大姐的手艺如今那真是很不错,根据在外头吃过席面的爷爷说,就是寻常村落里做饭的大厨都未必有大姐的本事,啥东西到了大姐手里,都能做出像样的菜式来,若非是个女娃,爷爷说,都能去饭馆当大厨做工挣大钱了。 「那你说,大姐做的这烫串串的汤味道好不好?香不香?」 这还用问?就看一群又跑过来,在他们摊子边吸口水的孩子就知道,那是相当的诱人啊,可见这汤底绝对不差。 「那么问题来了,丸子做的好,汤底也好,你说,会有人喜欢看上不?」 等等,这是啥意思?大郎眼睛bulibuli的眨了个飞快,过了大概三秒钟,勐地顿了一下,脸上立马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大姐,你的意思……」 小脑袋左右看了看,见除了二郎,边上再没有别人,大郎这才压低了声音,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兴奋的亮着眼睛说道: 「大姐是想将方子卖了换钱?」 我心甚慰……沈依依摸了摸大郎的脑袋,然后给边上一样震惊的有些懵呆的二郎一个微笑,一边看着摊子,一边扬了一下下巴,冲着自家的方向,煞有其事的说到: 「我听说,咱们家隔壁只隔着一个墙的老孙家那院子要卖,那家你们也是知道的,虽说和咱们一样大的地方,可因为孙爷爷家人家少的缘故,起的屋子不多,只有正房三间,厢房两间,院子那是十分的郎阔,这样的地方,若是咱们买下来做工坊,那多利索,还这么近便,可不能错过了。」 听沈依依说起这个,大郎也激动了起来,他是大孙子,沈清明即使因为他岁数小,有些事儿不好和他商量,可该让他知道的从不会瞒着,故而对沈清明那个一个孙子一个宅子一个产业的计划,那是心里有数的很。 而且吧,因为大郎还是个孩子,即使早熟了些,知道了将来兄弟们总会分家,可因为对自家兄弟姐妹感情深,所以在琢磨这些事儿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想着怎么在附近置办宅子产业什么的。想着将来兄弟们能继续相互扶持,从没想过远香近臭的问题。所以一听到就在隔壁,那心就兴奋的直跳。 「隔壁?大姐,那,那要多少银子可知道?」 大郎如今对银钱敏感的很,上来就直接问要多少。他可是知道自家刚买了牲口市的铺子的事儿的,知道家里银钱不多,心下颇有些忐忑,总觉得自家这步子迈的有些快,有些心慌。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沈依依报出了一个他觉得要龇牙的数字。 「我问了,孙爷爷的意思,怎么也要60两,毕竟那院子的大小在那儿摆着呢。」 「啊?60两?他家的屋顶还是草顶呢,近几年也没见他家翻修过屋子,都破旧了,怎么就要这么多?」 家里银钱还剩多少,大郎心里有数,最多不过是二三十两,他们就是再能干,这差了这么多可怎么好?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他都能后悔死,一想到这个,大郎难得的跳起了脚,挑剔起了隔壁孙家的不厚道来。 沈依依也明白大郎的心思,虽然她觉得买卖这东西你情我愿的,多说无益,却依然给出了个理由,免得这孩子心下不忿,到时候邻居间脸上难看。 「听说是为了给逢春叔买铺子差了这么些。」 可这理让大郎更觉得不对了!都是平民窝里的人,谁家不知道谁家啊。 「逢春叔要买铺子?他开什么铺子?不是说在府城给人当二厨的嘛包吃包住的嘛,那样的待遇不干了?不会吧!他这折腾啥?」 「许是想自己挣的多些呗,毕竟他家大壮身子不好,不多留点家底,以后吃药都麻烦,听赵二婶子说,像是大壮哥这样养家餬口不能指望,一年药钱都要占大头的,怕是说媳妇也没人敢应承。为了这个,隔壁孙爷爷还来寻过爷爷,想问问爷爷,有没有帮着养身子的神仙好长久供奉呢。」
第89页 和大郎跳着脚的着急不同,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二郎平日里虽然不怎么有存在感,可知道的消息却十分的详细,心思也更玲珑些。 他明白,自家能有买铺子置办产业的心思,为长远着想,那其他人家自然也会这么想。特别是在隔壁酸价那大壮哥已经十一岁,身子却依然瘦弱的隔三差五需要吃药的情况下,逢春叔多想几分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对孙爷爷要价比寻常稍高些,倒是半点不意外。 「那,那,那咱家怎么办?这银子,银子。」 大郎也不是那蠢得,让二郎这么一说,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说句不好听的,遇上这样的情况,哪怕是自家嫌贵不买那宅子呢,若是孙爷爷来借银子,自家怕也不能推脱。所以那真是没什么可还价的余地。 可不还价……自己这买屋子的计划可怎么办?难道就这么黄了?有沈依依在怎么就可能黄了呢。看看,她这不是已经有了法子嘛。 「所以啊,这串串你说要不要做?」 沈依依挑着眉头,眼睛一扫那铁皮架子,若有所指的问。 「……」 大郎还有什么可说的,哪怕是为了多一丝可能呢,也要做啊!即使卖不出去方子,好歹也能多攒几个钱。可这来得及?差额可不小。 「牲口市那儿已经託了牙行寻租户了,若是顺利,许是一个月内就能拿到一年的租钱,那可是足足20两。有了这个,加上家里剩下的存银,差的能有多少?」 要这么算,好像,好像还真是不多了啊! 大郎挠了挠头,心下微微一稳,可一想还有十两的差额,他眼睛忍不住往沈依依那边一扫,然后严肃的说到: 「大姐,大冬天的,你可别上山打猎啊!」 嗯?怎么突然说到打猎了?沈依依一愣,随即有多了几分感动,心下暖暖的。这孩子是生怕自己一股脑的将这些银子的负担都压到自己肩上去冒险啊!也是,说起来自打过来后,这些日子,自己靠着那山,靠着这打猎的本事还真是得了不少钱,若是没有别的法子,那说不准还真是往这上头寻去了。 可沈依依需要吗?不需要啊!别忘了她那荷包里的金银可是和简放两个平分了的。23两的银子,10两金子这会儿可就在她贴身的地方藏着呢。有这么一个后路在,她怎么可能冒着风险上山找虐去?冬日爬山可是能冻死个人的。 「放心,我都想好了,咱们先攒着,若是能卖出方子,凑够了银子那最好。实在不成,大姐还有几分脸面,可以去三婆婆家,简苍头家借,就大姐的打猎本事,还有家里这些产业,只要到了明年四五月分,怎么都能还上的。」 听得沈依依这么说,大郎放心了,就是二郎也裂开了嘴,可不是,如今的他们可不是以往了,家里有田地,有铺子,有手艺,来钱的路子多着呢,借钱都不用担心还不上,底气足的很。 「大丫,大丫,这什么这么香?来,给婆婆尝尝。」 说曹操,曹操到,刚才沈依依还念叨三婆婆呢,这转头三婆婆就过来照顾生意了,大郎一见着她,都不用沈依依招唿,直接就窜了出去,乖巧的扶住了三婆婆的手臂,往自家摊子边的长条凳上带。 「三婆婆,这儿有坐的,您先坐着。」 「呦,这做了生意就是不一样,大郎都会招唿客人了啊!可见是活泛了。好,好啊,男娃就该这样,不然将来出去怎么和人交际,二郎,你也该学着你大哥些。」 小吃摊子的生意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没人的时候吧,怎么都没人,这有了一个过来,哪怕只是这么一个招唿,坐在边上,什么都没买呢,也引过来好几个人瞩目。 「这是什么?」 「串串,您尝尝?可香了,素的一个钱能买两串,肉丸子一个钱一串,我这汤底可是加了党参的,可滋补了。」 有了客人,沈依依也顾不上招唿三婆婆了,给边上的二郎一个眼色,用碗碟装了几个串串,让二郎给三婆婆端过去尝尝,随即就转头,开始忙乎了起来。而随着架子上串串出水,那一层缩热气的油花散开,一股子浓香愈发的飘散起来,围在远处的孩子们哈喇子直流,边上的一些行人也抽着鼻子开始往这边看。 人气啊,就这么勐地一下起来了。至于这方子是不是卖的出去?呵呵,你当沈依依选位置的时候没下功夫?看看,不远处就是个小饭馆。都说船小好调头,这样的老闆灵活着呢,一日钓不上,三五日的不信他不动心思。 第45章 .各有妙招 沈依依的心理学基本没学过,…… 沈依依的心理学基本没学过, 也不是什么商科毕业,对于做生意更没什么天分,可眼界就摆在这里, 无数的小说电视让她多了无数可以借鑑的技巧, 所以你还别说啊, 她这一手钓鱼的法子, 还真是让她切中了要害,不过是十天的时间,串串就给卖出去了,而且还是那种从锅底方子到肉丸子制作, 最后连着锅子架子一併出手的那种。 是不是很彻底?不但是彻底啊,最重要的是,啥成本都没出不说, 还平白挣了那铁匠的好一顿感谢。为啥呢!因为人饭馆做这个,不可能只用一套工具啊!这是全面开发了一整套全新的厨具,还是目前只有那铁匠一个人会制作的那种, 你说这是不是该谢的诚恳些?给上个红包什么的?
第90页 如此一来这串串项目让沈依依赚了多少呢?足足二十两,对,就是这个数字,而且还是没算进去这十天自己在外头买的零碎钱的情况下。 这一笔一到帐,沈依依那发明创造新项目的热情那是越发的火热了。差点连买下隔壁院子的事儿都给忘了。好在家里还有沈清明这么一根定海神针在, 在银子到手之后,立马出手, 不但是院子买了,连着翻修也一併处置了起来,总算是顺顺噹噹的,在腊月到来之前, 将这事儿给拾掇妥当了,并且将造纸的作坊彻底的移了过去,开启了老沈家挣钱的2.0版本。 沈依依持续在吃食上下心思,继串串之后,又开发出了羊肉串项目,那头沈清明领着三郎等孩子开始上手扩大一倍多的造纸进程,这样火热的攒家业行为对谁冲击最大?呵呵,对头,就是简苍头家啊。 「大郎啊,这事儿不对啊!沈家这是要发啊。要这么下去,你可怎么办?」 上来简苍头就直接下了个大炸弹,什么叫简放怎么办?虽然他对于自家老头看好沈家大丫的事儿心里也挺乐呵,感觉有点偷着乐,可这事儿也就只处在自家自己乐呵的地步吧,怎么搞得像是明天要去提亲,而且还是要被回绝的一样? 不够话又说回来了,这挣钱比不上一个女娃,那啥想想好像是有点丢脸,可他一个捕快,总不能学那沈大丫去做小买卖吧,要那样这公职还能干? 「大郎啊,咱们吃亏那就是吃亏在人丁上了,你说你要是有个兄弟,我这老头子豁出去,领着摆个摊什么的,哪怕是街面上卖个馄饨呢,也能算是多点来钱的路子,许是也能那日攒出个铺子来,家里看着体面些。可如今……唉,可惜了,要这么下去,等着两三年后,那沈家便是小富人家的格局了,到时候我这开口……都未必敢哦。那老东西,老了老了,这半仙混的还混成手艺人了。」 这话简苍头说的那是相当的丧气,一张脸都让皱纹给埋上了,可见他有多灰心。看着自家爷爷这样,简放难得的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微微寻思了一会儿,给了个建议: 「爷爷,咱们再买点地吧,家里银子不是还有嘛,地多些总是好的。您这个年岁真让你出去做买卖,我还不放心呢,就在家收租子最妥当。」 人丁不多那就慢慢来嘛,将基础务实些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若是能攒到百亩地,那即使没有铺子,没有多的产业,也能说一声小地主了,听着也不差不是。 「也行吧,比不得归比不得,总不能就这么颓废了去,该做的还是要做,做总比不做强,咱们多了田地,那也是你的底气。要我说啊,最起码咱家有一点比旁人强,那就是咱们家就你一个,置办了什么,那都是你一个人的,没别家分家的烦恼事儿。光是这一点,想来那沈半仙也要多考量一二。那老傢伙就是这样,就他那点子本事,五个孙子呢,传谁不传谁将来都不定要打架。」 呵呵,简苍头可见是还没死心,脑子想的念的依然是怎么提升简放的含金量,怎么和沈家攀比的事儿,这人老了老了,真执拗起来,还真是让人没招。只怕在他的心里,这会儿是不是能顺利的定下沈依依已经不是最主要的心里障碍了,老伙计比他能挣钱,比他更会攒家底,还混了个能挣钱的作坊,那才是他的心魔。 这让简放怎么安慰?他运气运了半响也不过是吐了这么一句: 「您会的,沈半仙基本都会,他会的,你基本不会,您这老盯着他干嘛?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这一句怼的,简苍头立马竖眉瞪眼,整个人都怒了。 「谁说的,我这摆弄尸体的本事他就不会,我还能当半个仵作,他能会?一个念经跳大神的货。」 得,您自己感觉好就成。简放见着老头没了刚才那份丧气,立马啥都不说了,转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去摆弄他的那些武器。作为一个武人,还是常常上山寻食的武人,武器每日保养很是要紧,最起码比和老头怼嘴重要。 当然与此同时简放对于上山这个事儿还是又多上了几分心,倒不是想学他爹那样,往山里走,去寻什么值钱的大东西,那个危险性太大,别说自家爷爷肯定不肯,就是他自己,有了亲爹的例子,也不会轻易涉足。他更多的是在琢磨怎么借着打猎,好将自己荷包里的那些药材什么的拿出来卖钱。 当然,荷包里的药材确实是要和沈依依平分的,真要全拿出来卖,算起银子,依然是比不得沈依依的,可沈依依会将这个拿出来吗?肯定不能,本来那花豹的事儿就已经了了,在没有重新翻出来的必要,想想那些闲言碎语,哪怕是不想招人眼呢,那沈大丫也必定瞒着。所以大面上肯定不会对上。 再说了,他本来想的就不是和沈依依比个高低啊!只是想着若是能取出一二样来,卖了钱,有了这明面上的银子,到时候买个铺子什么的,好让爷爷心下安稳些,多一笔租子的出息,让家里过的更松快些罢了。 只要和沈大丫打个招唿,想来她必定能理解的对吧!到时候她藏她的,守住了后路。他卖他的,给爷爷下颗定心丸,各不妨碍。 下定了决心的简放随着沈依依的脚步,在这寒冷的冬日,热火朝天的开启了挣钱新模式,不是上山打猎,就是各处的去寻埋在雪下的草药,并零零碎碎的开始往药铺买,甚至还机灵的开始在走动各处山村的时候,收拢些药材转卖,挣点脚钱什么的。将一个兼职药材二道贩子的人设就这么立了起来。
第91页 什么?为啥不立马拿荷包里的药材卖?呵呵,亲,那些药材什么时候採摘的这个可是可以看得出大概的,最起码冬天的绝对特徵明显。而那荷包里的是什么时候的呢?根据简放这一段时间的学习,还有隐晦的从山村药农那边询问的来的消息来看,那多是夏日的货色。你说,这大冬天的,勐地拿出来……时间差别这么大,让人怎么想? 简放虽然年岁不大,他自小经歷了没爹庇佑的生活,在衙门这样见多了人情世故,纷争恶行的环境中挣扎长大,知道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谨慎这两个字绝对已经刻入了骨子里。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白,小人物就该有小人物生存的样子。 所以在这个事儿上,他用上了办案经歷和经验,从细节入手,一点点的循序渐进,按照他自己设计的步骤,争取开春的时候出手一个大的,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得手的银钱花出去,为自家谋划下新基业。 有计划的简放和沈依依,在繁花县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并一点点的带着他们的家,开始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壮大着。 而在这样的壮大中,简放也好,沈依依也罢,同时也带动了他们周围的人,一起向着更好的方向在走,只是他们自己没注意到而已。 先来说简放,他在山间村落中收些药材,方便得益的是谁?自然是那些出山不易,在卖药过程中,常常被压价欺负的药农。毕竟没哪个药铺会特意对着简放这么一个捕快压价对吧,可对上山里人呢?大夫许是不会,掌柜的呢?想没下些差价好处的管事呢?而简放对药农又是什么态度?他本就不是专门为了挣这亏心钱来收药的对吧!所以山里的药农对着简放那是相当的热情,相当的欢迎啊!恨不得直接让简放当个代言人了!倒是零碎的还真是让简放挣了不少的钱,互惠互利到了极点。 至于沈依依这里,那什么铁匠就是个好例子,而这样的,还有什么卖炭的,做竹籤子的等等,大冬日的让他们多了不少的活计,多挣了不少钱。还有那赵二婶子,也一样是个不错的范例,拎着篮子走街串巷的卖糖炒栗子看着是辛苦,鞋底子都磨坏了几双,可钱那真是不少挣啊!而这样的能只是赵二婶子一家?就他们这街坊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其他日子不好过的人家能错过? 反正到了腊月的时候,沈依依每日需要炒制的糖炒栗子已经增加到了五百多斤,从这个数量就可以看出这生意的火爆程度和周围批发人数了对吧! 所以哦,就在这两个人不知不觉中,由点及面,经济活跃度已经让他们带起来了!无形的功德正在朝着他们招手。看在这功德份上,亲们,你们会有好报的。 第46章 .无赖、厉害 沈依依的摊子在街口一次次…… 沈依依的摊子在街口一次次的换着花样, 跟着她做起了街头叫卖生意的交好人家也一点点的增加着,常来常往,还有有些个闲钱的小户人家也开始时不时的採买, 不过是一二月的功夫, 这小小的, 地处平民小商铺街道的一角, 就这么热闹了起来。 这样的经济小范围繁荣县衙一无所知,毕竟规模太小。附近店铺的老闆们不以为意,因为没有侵害到他们的利益,反而让他们多了新花样的源头, 乐见其成。可这样的喜事儿,终究还是有麻烦的,有些敏感人群已经蠢蠢欲动了起来。 是什么人呢?青皮无赖啊!这些个靠着敲诈勒索, 白吃白喝混日子的人,其实是街面上对于经济最敏感的一群人。他们看到了沈依依小铺子这一段时日的火爆,也看到了零碎小吃销售对象的日益增多。潜意识就告诉他们, 这小姑娘有钱! 面对新来的肥羊,这些个口袋里晃荡的没几个钱的混子能错过了额?怎么可能!这样的财源不好生计划着撞上去收一份,那简直就白瞎了他们净街虎人群的招牌。当然,有鑑于沈依依打猎的名声,他们手段也要相对的缓和些, 不然…… 「我说沈半仙家的大丫啊,你这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这里沈依依刚送走一波买了烤羊肉的孩子, 正收拾竹籤子呢,两个大冬天还敞着领口,撸着袖子,脸色清瘦却一脸刁滑的青皮就凑了过来, 一脚踢开地上已经有些收拢的钳子,一副不好惹的架势往那摊子前那么一站,瞬间将周围流口水的几个旁观孩子给吓的后退了三步。开个口,那口气更像是沈依依犯了什么大忌讳一般,让看到他们有些皱眉的边上商铺老闆也开始观望起来。 「规矩?什么规矩。」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沈依依,那就不是个软弱的见到找茬就退缩的性子,早在摆摊子的第一天,就已经因为沈清明的提醒,对这一群人有了戒备和准备。所以一看他们的架势,连个搁楞都没打,直接就反问了起来,顺手还拉住了自家开始瞪眼的大郎。 「你这做生意不知道要交份子钱?这规矩都不懂,出来做什么生意?」 那说话的青皮许是常听到有人反驳问这个,说出话来那个理所当然啊,显然是将这话说的,已经自家都信的以为是天理了。 可惜这天理人沈依依不认,只见她微微一笑,将手里刚理整齐的竹籤子往架子上那么一抖,甩出一阵的声响,然后淡淡的说到: 「该给的摆摊税赋,我交了,还是亲自去的衙门,直接交到文书手里的,该给隔壁店铺的占道钱我也给了,价格双方商议无意义,连着扫大街的,我也每月多给二十个钱,做清扫费用。我不明白,还有什么钱该交,又是什么名义的钱?你们吗?你们是哪个衙门口的?或者这地界你们有地契?」
第92页 这两个问题一出,边上立马一片的安静,几乎所有听到的人都愣愣的看着她,张着嘴,瞪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几个看热闹的孩子更是在那两个青皮变脸的档口,迅速的躲到了边上摊子的后头,微微探出个小脑袋,一脸的茫然。 这青皮是为啥要钱这还用说?是个长眼的就知道,这是收黑钱的,要保护费的,没有规矩可讲,没有律法可寻,那就是个潜规则,谁当了这一片的老大,都会来收,就是附近的店铺那也没少给好处。 可这么多人,这么多铺子,没有一个,从明面上将这层不合法的皮给揭下来过,讲交情少给些的有,但是这么明晃晃的,在这街面上直接将人给僵住的却没有,这是为啥?因为混子不好惹啊! 吶吶吶,前头拐角的馄饨店,那家儿子刚接手的时候也硬气,一个子都不给,然后呢?没几天,就有人上门说是他们家的混沌里吃出了苍蝇,那孩子当场就给打断了一条腿,还倒赔了2两银子。还有那前头谁谁谁家孩子,出摊卖烤红薯,他到不是不给,而是家里艰难没钱给,然后呢!不出三天,那烤炉就让人半夜给砸了。甚至还有那谁谁谁,给砸了铺子也硬扛着,然后呢?混子们一日三顿的上门闹事儿,生生的将生意都给闹黄了,而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都是为了求财求食的人,看到了这样的范例,你说,还有谁愿意折腾?多半都是想着花点小钱,免了麻烦,权当是破财消灾了。好歹那什么保护费的,说来付了钱,确实这些人也保证了他们不被其他青皮混子找事儿,也算理由能譬如一下,安慰自己了。 可不想,这一个转头,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居然站出来,将这一层的遮羞布给直接全掀了!哎呦,这是立马就要有事儿啊!众人的眼睛嗖的一下,从那两个青皮和沈依依的身上来回的开始打量,越看眼睛越亮,还有那闲的连着茶壶都拿了出来,板凳都摆好了。 明明该担心沈依依吃亏的事儿,在这大街上,在这周围基本全是不相干人的情况下,愣是让无数旁观的起了八卦看热闹的心思。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这毛病那真是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朝代,那都不会少。唯有边上那杂货铺的老闆皱着眉头,小心的跨了一步,有心过来帮忙,却让一边的二郎给拉住了。 二郎虽然不爱说话,可眼力见却比大郎还灵醒几分,从大姐的语气表情上他看出来,自家大姐这是故意的,至于故意为啥?这个他不知道,不过不妨碍他帮着阻拦一二,让大姐能顺利的将这戏唱下去。 青皮本就让沈依依说的十分的没脸,让这围观的这么一打量,那更是气不往一处来。这事儿能甘休?不能啊!脸呢!为了这脸今儿这孩子也该好好教育教育。 想到这个,他立马将嚣张的神态又多张扬了几分,昂着头,撇着眼,居高临下的看了看沈依依,带着几分怒火的斥责道: 「衙门?地契?咱们还要那玩意?不用,这地界,爷说要收钱,那就要收钱,不给钱那就别做买卖,怎么的,不懂?不懂就让你懂。」 说话间那瘦的和鸡爪子一般的手就伸了出来,从他伸手的角度看,分明就是想要将那烧烤的摊子直接给掀了。哎呦,若是真让他这么干成了,别的不说,光是里头的炭火,估计就足够让沈依依姐弟两个吃个大亏,不说烫伤人吧,最起码那衣裳铁定完蛋。 可惜啊,那人还是低估了沈依依的胆子,这手刚伸过来一半呢,沈依依手里的竹籤子就戳了过去,那个狠的,一下子就戳破了那人手臂上的袖子,若非他反应快,斜斜的让了那么一下,只怕这一戳子下去,手上就该出现一排的竹籤子扎孔,戳穿都有可能。 这一幕别说将那人给吓得勐地出了一身冷汗,就是边上看着的也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有那胆小的直接都捂着脸惊叫起来,可见多兇险了。 而这样的兇险沈依依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看着没戳到人,居然还大大咧咧的从摊子后头走了出来,拿着那竹籤子一晃一晃的,站定在烧烤架子前,冲着那两个青皮那么一笑,然后朗声的说到: 「你们啊,也就那么一点子本事了,欺负个弱小的,吓唬些不爱惹事儿的,做些个鸡鸣狗盗的腌渍事儿,煳弄煳弄人,骗点吃喝,其他的还能干啥?装的倒是挺兇狠。可惜啊,装的就是装的,你们要是敢杀虎猎熊的,那我还真怕你们几分。可惜啊,你们不行,打猎上山都不敢的货色,去当个山匪恶霸都没那个胆子的怂蛋,还敢来我这里寻事儿。莫不是吃醉了?哦,也不能,就你们这吃不饱穿不暖的样,养活自己都够呛,吃酒可没那个银钱,所以是眼瞎了。」 说话间沈依依大大咧咧的将袖子往上那里一撩,大马金刀的那么一站,将手里的竹籤子分成两份,左右手那么一拿,冲着那两个青皮微微扬了扬下巴,又继续说到: 「既然眼镜不好使,来,再往前走走,看我怎么给你们治治眼睛。」 哎呦n唉,这是沈家大丫?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只觉得自己这下巴都惊的脱臼了,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实在是太吓人了有没有!这还是个姑娘?十二岁的姑娘?娘唉,说是山大王都有人信好不! 别说是这些人了,就是大郎和二郎也一脸的震惊,直愣愣的站着不知道该给个什么反应。看着自家大姐,眼睛更是亮的都能当太阳使了。
第93页 「啪。。」 一个茶壶跌到了地上,惊醒了所有愣住的人,众人下意识的开始擦眼睛,而那两个青皮则满脸通红的扬起了巴掌,想冲过去彰显一下武力,可惜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呢,沈依依举着竹籤子就反冲锋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往其中一个人的手上招唿,这个刚避开,那一竹籤子又开始抄人胸口,喉咙的位置划拉,那尖的阳光下都能划出风声的竹籤子这么一摆,那两个人下意识的就往后一退。 嘿,这一退那气势可就立马泄了大半了,而此时沈依依也停住了动作,只是这位置……比原本她刚站出来的时候,足足跨了一大步。展露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沈依依一个女娃进攻,那两个青皮退让的局面。 哎呦喂,这场面又一次将刚擦完眼睛的人给吓住了,一个个看向沈依依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后怕。这姑娘居然能虎成这样?这,这都敢和青皮厮杀了?哎呦,果然是杀过花豹,跟着守备营围剿过山匪的奇女子,和一般人那还真是不一样啊。 众人鑑于沈依依和他们份属青皮混子的对立方,在惊吓的同时,下意识的为她找起了兇悍的缘由。对于自己以往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懂得反抗,平白的让青皮混子得了好处,也用这个理由顺利的安慰了自己: 这样见过血,经歷过大阵仗的本事人果然和他们这样的老实百姓不一样,若是自己有这样的能耐,必定也不甘心白白便宜了这些人,这青皮混子果然是眼瞎,这样的人也是他们能惹的? 这样的想法许开始就几个人,可等着惊吓下去,窃窃私语起来,这说法立马成了公知,并有那胆大的,认识这青皮的帮着喊道: 「你们也是那没脑子的,沈大丫是什么人?连山匪都敢杀,花豹都敢猎,你们居然敢问她收黑钱,真是老寿星嫌命长。赶紧的,趁着这会儿沈大丫没下狠手,赶紧的讨个绕走人吧。」 说话间还有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反过来劝沈依依: 「也是家里穷,日子不好过这才做了这么一个行当,大丫啊,消消气,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心情好洒几个,权当赏人了,心情不好,别搭理就成啊!」 这话说得,刚才他们气盛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劝他们?沈依依心下有火,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得罪人,毕竟她还要在这条街出摊的,所以只冷冷的往那说话人的身上那么一扫,然后冷笑着说到: 「又不是没有手脚,这么大的人,难不成连砍柴来卖都做不得?即使山里不敢去,给人搬搬抬抬的也寻不到?咱们繁花县从不缺药商,更不少店铺,哪里就挣不来一口饭吃?女人都能挎着篮子去当走街串巷的货郎给家里挣饭,好歹也是成年的男丁,做这样的行当,从街坊邻里的碗里抢饭吃,也不怕丢了祖宗的脸。」 这一句骂的,别说那说闲话的不吭声了,就是那两个如今正尴尬的青皮也一下子涨红了脸。给祖宗丢人,这话在这个时代相当的重,重的几乎和不孝等同,只要要点脸的,都不想背着这个名声。 可这会儿是争这个的时候?两个青皮看着周围明显不如以往对他们害怕的街坊行人,心下一阵的惶恐,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成了孤立无援,被狼群围住的兔子。不等他们细想,忙不迭的就转身准备开熘。 「你,你等着,我虎头帮不会这么算了的。」 想说句场面话在走,可话刚说了一半,那什么经典的青山绿水的还没出来,一看沈依依重新举起了竹籤子,那两个脸色一白,立马窜兔子一样的跑了起来,眨眼就没了人影。 到了这时候,沈依依的心才重新落了下来,老实说刚才那一阵的挥舞,她真的是半点的章法都没有,全凭着一股子心气撑着呢,只要有一星半点的能为,多反击那么几下,指不定伤着的就是她,摊子也只有被掀的份。好在那真的是纸老虎,今儿这一场总算是过去了。 深深地吸几口气,抖落一下手里的竹籤子,拍打一下身上的衣裳,沈依依重新走回了自己摊子的位置,心里的铉那么一松,总觉得天都亮了几分。 看到弟弟们愣愣的,她顺手还揉了几下两个弟弟的脑袋,安慰了这两个紧张的脸都在发红的小子。有了这么一出,想来最起码短时间里是没人找麻烦了,这就好,她挣钱忙乎着呢,没工夫和这些人折腾。 想到这个,沈依依下意识的重新扬起笑脸,开始招唿生意,只是她才招唿了几下,就诧异的感觉到了不对。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怎么带着敬畏?难道刚才……也好,震慑混子附带立威,让自家得个不好惹的名声也挺不错。 第47章 .愁人、定心 沈依依在街面上那两把竹籤…… 沈依依在街面上那两把竹籤子的威力十分强悍, 不到天黑就传遍了半个县城,如今谁都知道沈家的大丫兇悍难惹,往日那些心下眼红沈依依生意好而起了歪心思的, 一时间都沉寂了下来, 再不敢随便招惹。对此沈依依感觉十分的不错, 只觉得这一趟的立威很有效果, 连着回家的路都走的六亲不认。 可惜啊,她是满意了,人沈清明不干了啊!自家知道这事儿之后,那是直接双脚跳的半天高, 火的嘴角立马冒泡了。等着沈依依一脸满意的回来,那真是,看哪儿哪儿都是火, 头髮都要直接竖起来了。 从屋子里冲出去,有心想打上几下好好训斥一番,又怕伤了孩子, 举了半响的手,愣是没拍下来,嘴巴里骂人的话滚了三圈,最终只瞪着眼睛,咋咋唿唿的呵斥道:
第94页 「你怎么就敢这么来?你是个女娃, 你还要不要名声了!你这……比净街虎还霸道兇狠的名声一出来,你这以后可怎么办?」 说到这个他眼睛里不由的又多了几分湿润, 为什么以往大气爽利却不失温柔的姑娘会变得这样?怎么敢变得这样?因为没了爹妈呀,因为他这当爷爷的没本事呀,因为……孩子想护着这个家!! 想到这些他那刚才还声音洪亮的嗓子瞬间哑了火,转头揉了揉眼睛, 擦去眼中的湿润,也擦去了几许的软弱,然后回头上下的开始打量起了孩子。 「可有伤着?那是青皮,最是胡搅蛮缠的,可有吃亏?你这死孩子,如今胆子越发的大了,居然敢一个人和两个成年男子比划,也不怕伤了自己。」 终究他还是疼孩子的,再多的火头在看到孩子安然无恙的份上,也能平息的下去。等着边上大郎和二郎像是说书一般,说起沈依依那一番举动时,什么发火已经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一股子愤慨。骂骂咧咧的说那些街坊不够厚道,不知道帮衬,让沈依依一个女娃顶在了前头云云。 而三郎几个听到这些,关注点那是奇奇怪怪的,居然跑过来询问沈依依,当时用的是什么功夫!怎么就能将两个男子都给吓住了!还问那竹籤子是不是也算暗器?听得沈依依都给吓着了!沈清明更是气的毛栗子敲了一圈。引得大郎二郎笑的人都滑到了椅子下头。 都说女孩子更贴心,是小棉袄,这话果然是不假的。看看,这时候二丫□□应就很不一样。听到这些不像几个兄弟那样满脸的崇拜,而是一脸担心的依偎到了沈依依的身边,小心的打量着她的手,一个拉着一只手掌,细细的查看她是否受了伤,待到她们看到沈依依那因为串羊肉而划伤的一条条伤痕时,更是雾眼朦胧的,掉下了金珠子。 「大姐,还疼吗?」 三丫不住地在沈依依的伤口上唿气,好像这样就能帮大姐癒合伤口一般,二丫则小心的揉着大姐的手,低声问讯,那柔柔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软的像水一样。 「疼什么啊,这是串东西留下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也不只是我有,难道其他人就没有了?你大哥他们一样手上都是。行了,这都是小伤口,不用唿气了,一会儿上个药就成,赶紧的准备吃饭吧。」 妹妹们的眼泪固然很让人暖心,可沈依依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那话怎么说来着?现代女性强悍的十项全能,不只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挣得了钱,管得了家,买得起房,养得起孩,扛得起重物,修得了电脑,打得过色狼,斗得过奸商,撕得了小三……反正和这些比起来,搞点小摊子、和社会闲散人员对持什么的,那真不是事儿。 沈依依像是全然没影响一般,收拾了一下自己,立马就开始往厨房跑,家里虽然三郎他们已经学了不少的本事,也能帮着熬粥煮饭了,可做菜什么的,还是需要沈依依自己来,没法子水平差距在这里摆着呢。 沈依依自己不当个事儿,还颠颠的想着怎么炒个鸡蛋让晚饭在丰盛些,可这不代表别人也一样没心没肺。反正这一顿饭吃的吧,全家那气氛就没起来过,一个个看向沈依依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愧疚和不安,弄得沈依依都头大了。 「爷爷,别总这么着,你这样我浑身都别扭了。」 如今的沈依依人设在这里摆着呢,有什么说什么直接的很! 「可大丫啊,你……将来可怎么办哦,说亲都难。」 「我才十二,急什么,过几年在忙乎也来得及。」 「开年就十三了,寻常人家,这岁数都该定亲了,即使咱们家情况不一样,许是要拖上一二年,可这名声……没有三五年怎么可能消得下去。若是有那嘴欠的,在给起个什么母老虎的诨名,那更是……」 对,沈清明着急的关键就在这里,虽说有朱氏这么一个血淋淋的例子摆着,沈依依也用了些心思打压威慑,可人啊,上下两张嘴皮子那是最靠不住的,谁知道哪个嘴巴一歪,就给套上个名头呢!若是那样……沈清明觉得自己就是死了都没脸去见儿子了。 虽说他是对大郎他们更上心些,可大丫……这孩子若是不给寻个好夫家,他自己心里都没法子过得去。谁知道就会遇上这么一出呢,真是……今年自家也太倒霉了些。 沈依依看着这样的爷爷,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了,说她不在意?呵呵,到了这地方,这时空,她早就做好了和光同尘的准备,就没想着什么不嫁人什么的,因为这不可能。若是一意孤行,不说自己从此不得安生,就是弟妹们也一样会受到牵连。家里有个嫁不出去的,还是因为名声嫁不出去的,在这个时候,那是全家都跟着丢脸,被认定德行有亏的。这也是为啥朱氏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嫁出去的缘故。 所以这事儿闹得,爷俩只能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持着。好在这关键的时刻,有人来了,还是个能解决大麻烦的关键人物。 谁?自然是简苍头和简放两个了。老实说当沈依依那霸气的一人独战两泼皮的事儿传来的时候,简苍头都震惊了!竖着两根手指头,对着简放晃了好几下,在简放再三点头确认下才敢相信,这以往瞧着不过是有点本事的女娃,居然有那样的胆子。 「妈呀,这是,这是,这是个啥女娃唉!武将人家出来的都未必有这样的胆子哦。」
第95页 简苍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整个人都有点木木的,眼睛都放空了,半响才吐了口气,说了这么一句。等说完这个,他又勐地想到了自己以往和简放说的话,一个转头,担心的看了看自家孙子,满脸发愁的开始后悔: 「大郎啊,要不咱们换一个?爷爷怕啊,将来你们这要是成了,两口子打架什么的……你要是压的住,这,这,这可怎么办?」 嚓,老头你是不是想的有点远?简放只觉得自己脑袋上黑线有点满,垂头眯了眯眼,直接跳过这老头不着调的畅想,直接开口说了他过来特意告知的缘故。 「今儿这事儿说来沈家大丫那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我听人说,边上围了一圈的人,愣是没有一个敢出头的,那混子居然还想掀了那烤肉串的架子!爷爷你是知道的,那里头全是炭火,你说这要是掀了会成什么样?人必定会被烫伤,大郎二郎可还在边上呢,你说,大丫能不出头?」 嗯?还有这事儿?要这么说,这女娃强硬起来倒是也应该,保护弟弟,什么时候说起来也没错的。简苍头的思路让简放这么一带,什么吃惊,什么发愁全忘了,只一个劲的点头, 「只是人言可畏,你也知道咱们县里那些嘴巴碎的人都是个什么样,早年我家出事儿的时候,明明咱们一老一小还在呢,愣是能说咱们家要灭门了!遇上沈大丫的事儿,还不定编排出什么来,这会儿沈家爷爷怕是该发愁了。所以我来就是想让爷爷去一趟,你们不是有交情嘛,遇上了这样的事儿,你这老伙计不去劝慰几句,说点好听的,岂不是白交好了一场。」 这话在理,既然交好,那这样的时候,就不能袖手旁观,自该走一趟,只是简放这小子这么积极的让他去…… 简苍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站起身瞪了自家孙子一眼,直接揭穿了这小子的心思。 「你这是担心你沈爷爷还是担心大丫?你小子,如今居然学会和爷爷玩心眼了!行了行了,爷爷知道你的意思了,这是看对眼了,死心塌地不改了是吧?行吧,爷爷这就去,给沈家那老头一个定心丸,也让你定定心。」 说话间也抖了抖衣裳,哈哈笑着就往外走去。他这勐地一竿子,将简放给惊了一下。 「这都天黑了,明儿再去也成啊。」 不说反驳的话,只说时辰不对,哎呦简放啊,你这恨嫁的心哦,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这会儿去才有诚意,你小子,有的学呢。」 说话间人都已经走出大门了,这下简放也不敢废话了,忙不迭的跟了上去,这大晚上的老爷子一个人走外头,他可不放心,嗯,或许也有自己亲自去看看沈大丫的意思?也许吧,反正简放走的挺顺熘的。 第48章 .说定、速度 天都黑了,简苍头爷孙两个…… 天都黑了, 简苍头爷孙两个突然过来,这让沈清明一时有些发愣,匆匆将人往正屋里那么一引,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 他又转眼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必定是为了今儿外头的事儿。想到这个心下忍不住就是一紧, 有种说不出的担忧涌了上来。 这简苍头早先可是和他透过口风的,说是看好自家大丫,想替他家简放说亲来着,莫不是听了今儿的事儿, 后悔了?若是那样……沈清明眼角往沈依依那边扫了一眼,忍不住替自家孙女委屈了起来。 自家大丫虽说在外头是泼辣了些,可那真真是个好孩子, 孝顺能干不说,还有情有义,连着帮扶过自家的邻里都知道顾着, 这样的孩子若是因为这么些个闲言碎语毁了,那……沈清明觉得,这世道也太过了些。 有心想帮着分辨几句吧,可这会儿人家什么都没说呢,他就是担忧好像也没法子直接说出口, 所以迟疑了那一下,索性就撇了过去, 直接反问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黑灯瞎火的,还冻人的很,怎么就过来了?简大郎啊, 你爷爷身子可不怎么样,你就不该让他过来,有什么不能明儿再说的?」 这让简放怎么说?说其实自家爷爷过来也有他撺掇的份?那不能啊!所以他只侧头看了看自家老头,坐等老头自家开口。 别看简苍头总爱和自家孙子抬槓,闹得不行,可到了外头,特别是沈清明这样未来的亲家这里,却相当的给孙子挣脸。这边简放头刚侧过来,还没暗示点什么呢,他自己就开口了。 「半大的孩子还想给我这爷爷做主?美不死他。我说,你老头也别弄这些虚的了,我来就为了一个,今儿你家大丫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那外头的人嘴巴可没有几个是积德的。哪怕是为了孩子日子过得安生呢,也该有些举措才是。」 果然是为了大丫的事儿,沈清明皱起了眉头,垂着头,嘆着气,踌躇半响,这才回到: 「嘴巴长在人家头上,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冲出去一个个的塞上抹布吧!算了,让他们说,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说几年。」 「你这不成啊,说确实不能说几年,可这名声落下了,以后想推翻可就难了,大丫眼见着岁数可快及笄了。」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这好办。」 简苍头一巴掌拍到了腿上,声音大的屋顶房樑上的灰都震了震,可见心里有多激动。确实激动,简苍头这会儿心里头想的是:哎呦喂,等的就是你这么问啊,可算是等到了,有了这么一句,这亲事……可不是我家上赶着求娶了啊,是相互需要,这家业不如沈家,也不用感觉低人一等了,多滋润!
第96页 「我今儿带着简放这孩子不就是给你送法子来了嘛,还记得上次我说的事儿不?要我说,只要咱们今儿敲定了,明儿我就能让媒婆上门,直接将这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如此一来这事儿最起码下去三成,你说是不是。」 简苍头脸上的笑容看的沈清明都感觉刺眼,合着我家出了事儿,你老头就这么高兴?虽然说听到简苍头依然愿意和自家结亲,不在意大丫的名声这一点,沈清明感觉很感动,也觉得这是个好亲家。可你这一脸捡便宜的表情,为啥就让他感觉那么想揍人呢?这老头莫不是对着尸体时间久了,连着和人打交道都僵硬了!太气人有没有。 当然他这也就是想想,这会儿什么都比不得沈依依的事儿要紧,能第一时间压下去些闲话,让自家孩子过得顺当,其他孩子将来不至于被影响了亲事,这一点上简苍头这老头干的却是挺得人心的。 所以沈清明不过是龇牙了那么一下,眼珠子往吃惊的沈依依那看了一眼,不等沈依依反应,就立马点了头。 「这本就是咱们说好的,不过是提前了些日子罢了,我这自然是点头的,简放这孩子我一直都喜欢,能当我孙女婿还是我挣了。倒是你这老头,今儿能来倒是意外的很,往日只觉着你爱胡闹,不想关键时候这么够义气。也算是我没白白的结交了一场,是个讲究人啊!若非你想的周到,我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压下去呢。」 既然这法子行,沈清明也是那能曲能伸的,立马将刚才对简苍头的吐槽给压了下去,只捡着好的说。恰到好处的恭维了那么一句,又拉近了几分距离,让简苍头听得红光满面,看向自家孙子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嘚瑟。 这样的简苍头你别说,还真是意外的可爱,让刚开始说话还带着几分生硬的沈清明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并对沈依依将来的日子愈发的看好了起来。 这一老一小的,都是心思简单的,这样好啊!这样人丁简单,心思简单,大丫以后过日子也能简单些。咦,说起人丁简单……这简放定亲,那是不是也该和三婆婆家说一声?好歹那段家老大是他姑父吧!想到这个,沈清明忍不住多了几句嘴,关照道: 「你明儿先去找段老大,将这事儿和他家说说。你家没有妇人,寻媒婆什么的,让三婆婆出面更妥当些。」 「对对对,这个是该和他们家说,他家老二媳妇娘家就有亲戚是做这个的,正合适不说,还能帮着压压闲言碎语什么的。」 说到三婆婆家,简苍头脑子勐地一个激灵,想到了更妥帖的地方,转头对着简放说到: 「明儿你出去巡街的时候,往大丫摊子那儿多走动走动,和你姑父他们也关照几句,让衙门么多看顾几分。这样一来,那些青皮什么的,即使有心想报復,也能多些顾忌。说来你也是个傻子,那是你未来的媳妇,你怎么就没多照看呢?若是早照看了,还能有这事儿?」 这话说的简放都冤得慌好不,若不是他日日巡街走过,你觉得沈依依那摊子能这么直咧咧的在那儿摆了这么些日子都没事儿?这次的事儿说来,不过是名分没定,有些个人没细想,觉得只是认识,不会帮着出头,又贪心胆大了一回罢了。 只是这话这会儿在这沈家,他却不怎么好说,到底先头亲事没说定,他这要说了,很容易让人觉得他不尊重什么的,对沈依依不好,也容易让沈爷爷觉得他心机太深。即使这会儿全是自己人,即使沈依依跟着他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 所以简放只能硬生生的吞下了这么一番的训斥,张张嘴,表示一下自己的无奈,然后低着头装无辜。见着他这样,沈清明一时也有为替他委屈起来,看了看一脸不讲道理表情的简苍头,反过来劝了起来。 「他忙乎衙门的事儿都来不及,哪能一直看顾着,这些日子大丫领着她弟弟们做生意能做的这么安生,已经是沾了大郎的光了,若非以往他多有照看,哪有这么些个清净日子过。」 看,这世道明眼人还是有的,沈家爷爷就看的挺明白。简放心下高兴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又往沈依依那边看,想看看她是不是也这样想。不想眼睛刚扫过去,就让大郎给察觉了,一个跨步,不动声色的就将他大姐给挡到了身后,看向简放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审视。往边上扫,二郎几个也差不离都是这样的动作,一群孩子愣是将沈依依给围了个结实。 得,他差点忘了,他这媳妇是不错,可这五个大舅哥,两个小姨子,从人数到行动好像更不错,看看这一熘防贼一样的眼神。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哦,不用说他心下都有数了,今儿之后再遇上这一群,怕是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在这些孩子眼里,自己怕已经成了抢他们大姐的坏人了吧! 简放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讪讪的转头,重新装起了乖巧,却不知道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上座的沈清明看了个一清二楚。微微带着几分笑的神色下,心又是酸涩难耐,又是好笑安心。 他欢喜着孩子们的团结,失笑他们孩子气的防备,也欣喜简放对自家大丫的看重,同样的,对于自家这能干的大孙女,这么早就定下了人家,即将出嫁感觉到了不舍。可女孩子总是要出嫁的,沈清明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有一点,即使自家孩子这定亲的事儿再仓促,再有什么现实问题,有些该说的,该做的,他也不能省了去。结亲什么的,其实和做生意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先小人后君子,永远都是和谐的第一要素。给人排八字什么的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结亲不成反成仇的,他可不想成了笑话。想到这个,沈清明转头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第97页 「不过说定归说定,简苍头,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我家大丫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是那苛刻的,孩子的嫁妆已经开始攒上了,必定不会丢了两家的脸,唯一的要求就是,孩子要再留三年,简苍头这个没问题吧!」 「这没问题啊!我家正好趁着这时间多攒些家底,合适的很。」 「那这走礼的事儿……」 「你放心,场面,必定场面,我知道你的心思,场面越大,大丫越是体面,大丫体面撑起来了,那闲话就会越少,这个我懂。」 能结交这么些日子,相互走动如此频繁亲近,这两个老头性子自然是有些雷同的地方,思维也能跟上的。所以啊,你看,这熟人结亲的第一个好处来了吧,有些事儿不用你说透,人家就能顺当的接过去了!这舒坦的啊!沈清明的高兴的露出了今儿晚上第一个最真心的笑容。 「好好好,有你这么说,我这心就定了。」 定,定什么定,你们问过我了吗?沈依依从头懵到脚,到了这会儿人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这么的就给订出去了?这么速度,你当是神州飞船啊! 第49章 .忌讳、商议 沈依依很想拿出婚姻法甩人…… 沈依依很想拿出婚姻法甩人一脸, 维护一下自己的权利,可惜这只能在梦里。现实是她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好在人选是认识的简放,没缺胳膊少腿, 身高体型也算合格, 勉强还能算是公务员, 基本条件挺好。比常规操作的盲婚哑嫁, 卖闺女之流不知道强了多少。所以识趣的沈依依还能安慰自己说:咱们这也算是先婚后爱的言情流,不算太难接受。然后该洗洗该睡睡,忙乎自己的去了。 她的这种默认的态度让观察她的沈清明心下也十分的高兴,觉得自己这爷爷当的十分的开明大度, 为大孙女选了个她中意的,色色俱全的好亲。而心里高兴了,这办起事儿来自然越发的痛快。而他痛快了, 那边简苍头自然更要挣脸了。 亲家什么的,从说亲开始,那其实也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关系到以后两家谁说了算的大方向,在目前沈家家业比简苍头家更宽裕的情况下,作为男方,你说简苍头能轻易的认了怂?那绝对不能,不然当初他也不至于等不到第二天, 黑天瞎火的就往沈家去说亲事。为的啥?不就是为了能占个讲人情的道义高度? 所以简苍头的操作那是相当的招摇,不但是将段家老大这个过了期的女婿给扯了过来做主劳力, 连着三婆婆都没放过,充分借用了人家娶过三个儿媳妇的丰富经验,将自家过三书六礼等需要的物品採购任务给丢了过去。就这知人善用的水平,老实说, 比一般的小官都不差了啊! 不过简苍头这里安排人安排的是痛快了,利索了,可闲话也跟着来了。什么?沈家大丫?不,这会儿不是这个了,而是三婆婆置办喜事儿物品的资格问题,引发了周围邻居的八卦热潮。 「简苍头,你让三婆婆给你家置办喜事儿的东西?」 这是简苍头家隔壁,哦,也是三婆婆家一条街的邻居老头过来闲话的内容,都是一条街上的邻居,不管交情怎么样吧,反正知根知底是一定的,有什么话,也愿意多嘴说上一二句,他这从根子上说,还是为简苍头着想的,觉着他一个老头领着个孙子活的不容易,难得有添丁进口的事儿,怕犯了什么忌讳。 只是他这好心没得了好报,看看,简苍头眉头一挑就反驳了起来。将他和自家孙子抬槓的水平用到了这邻居身上。 「怎么了?不成啊!虽说我闺女早亡,可那好歹也是亲家,帮忙不过分吧。」 「嗨,你个老小子,我哪里是说这个,你得想想,那婆子做的是什么活计。」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谁和你说你闺女什么什么的了。邻居一脸的无奈,这简苍头往日守着义庄的时候挺沉默寡言的,怎么如今辞了那活计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性情一般?总爱噎着人说话,真不是个可爱的老头。 「嗯?怎么说?」 看看这小白眼翻得,邻居差点气的不说了,只是终究顾着邻里间的交情,喘了口气,这才继续道: 「纸扎铺子干什么营生的?那做的全是死人的生意,是丧事,你这喜事儿……怎的也不嫌晦气。」 「晦气?这有什么可晦气的?我倒是觉得喜气的很呢。」 嚓,还不如刚才就走呢,听听这话说的,邻居也气了,挑衅道: 「喜气?来来来,你给说说,怎么个喜气?你这老头,莫不是昨儿吃酒没喊你,存心和我抬槓不成?这丧事能喜气,我酒壶倒过来,三日不沾。」 「怎么不喜气了?喜事儿和丧事儿一掺和,那就是喜丧,看看我这岁数,快六十了,若是能活到七十混个喜丧的资格,看到重孙子出生在死,是不是个喜事儿?」 喜丧还能这么解释的?邻居明显有点懵,半响才失笑的点了点简苍头,说到: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何必在做什么恶人。只要你自己觉得妥当就成。」 哎呦,这就不对了,你这说的像是他不领情不知道好歹一般了,那怎么成,简苍头忙一把拉住了邻居老头的手臂,舔着脸说到: 「你想想我家这情况,不找她能找谁?难不成麻烦你家?那我可没这个脸,你家那事儿可比我家多多了。也就是他们家,好歹是亲戚,那沈半仙和她也认识,买卖也有往来,走动说事儿也容易不是。」
第98页 要这么说倒是也在理,都是亲家,还都认识,办事儿确实更容易些,从这角度说,这人选还真是不错。最重要的是,想想沈半仙家的职业……好吧,那半个道士的人家,对这也没他们这样寻常百姓家讲究,确实合适。 想到这些,那老头也跟着点了头,表示了一下贊同。 「也对,不过也就是你们两家,往日里做的都是积阴德的事儿,对这上头是少些避忌,别家是不敢的,所以啊,简苍头,你那什么喜丧的,也就和我说说,外头可别瞎嚷嚷了,没得让人笑话了去。」 「别人?别人我管他们做什么,也就是你,咱们老邻居了我才愿意和你叨叨几句罢了。」 得,这说的好像和他抬槓还是看的起他了不成?老头一甩袖子,没好气的瞪了简苍头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 老头变得不错,和这样的人做邻居其实也挺好,最起码日子热闹。 感觉热闹又亲近的邻居转头就忘了刚才简苍头怼怼的事儿,小声的和他说起了外头听到的八卦,比如沈家大丫的名声啊什么的,免得自家邻居因为近来忙碌,忽略了这些个事儿,顺带的还说了几句自家帮着辩驳的话,一时这两老头越发的亲热了,这关系处的,让刚下了衙回来的简放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自家爷爷往日和隔壁邻居好像不怎么往来啊,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难道往日自己忽略了老头?让老头孤单了?要不给他再寻点别的事儿忙乎忙乎? 就这么两老头闲话的功夫,得,一个转眼,简苍头又得了一份他家孙子的另类关心,从第二天开始,衙门仵作开始上门了,事儿还特别的和简苍头的胃口,那就是询问义庄祭拜的规矩等等,让简苍头忙并乐呵着。 就在沈家简家忙乎的时候,新村那边的伤兵们渐渐的也知道了这两家要结亲的事儿。所以喽,某一天的傍晚,这几家就又聚到了一起,说起了是不是该帮忙,甚至送点礼的事儿。 「要我说这事儿咱们得出力。」 钱宝根虽然没了手,在回来的几个人里是最没有劳动力的一个,可谁让他早先在军营里是个什长呢,比那31岁,年岁最大的武大成那个伍长都体面些,这让回到家乡却依然习惯性保持着军营等级的伤兵们下意识的就愿意听他的话,就是开个会那都自觉地围拢到他家来。所以这事儿上他自然要第一个开口。 「不说咱们这能分到荒地的事儿,是这两家先起的头,咱们沾了光该有点表示,就光是那两个孩子救了咱们三家的……还曾给守备营领过路,和咱们武人亲近这一点,就值得咱们和他们多交好,多往来。」 说到这个,他下意识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见着她脸色没变,像是没听到他失口一般,心下微微吐了口气,对自己刚才那脱口而出的话放了心。即使媳妇一早就说过,过去的事儿她权当上辈子,再不会上心。可那毕竟不是什么好回忆,往日里他从来不多嘴刺媳妇的心,可到底念着那救命之恩,今儿不小心还是给突突出来了。好在到底收了嘴,还有旁的理由可以掰扯,不然今儿晚上他怕是要遭殃。 刚成亲没多久就略微带上了几分妻管炎的钱宝根那没出息的样,看到同袍眼里那真是有些让人没眼看,可让他们说嘴取笑?呵呵,他们也不敢。都是死里逃生,好容易娶上媳妇的人,哪个敢给自己的小日子添乱对吧! 武大成边上看了这么一出,脸上也多了些笑意,眼睛扫了一圈,看足了笑话。当然,他还是很讲义气的,感觉这戏看的满意了,立马就帮着给圆了话,说到: 「宝根说的也是我想的,这人情要还,不止是还,还该多结交结交。你们想,咱们往年出去了那么多年,家里又都……早些年的交情如今有几个还能用?即使能用的,也多在老家的村子里,如今又有几个能用上?如今到了新村子,还是离着县城这么近的地方,若是城里不结交几个有些能为的,将来想去城里找点活计,卖些猎物什么的都不容易。所以啊兄弟们,咱们该重新将人脉攒起来,而这次就是个好机会。」 这武大成若非没了一只眼,就他这情商,只要有机会你别说,怕是真能混出个样子来,听听他说的,多长远!反正这一群还算是见过世面的伤兵们那是一个个都十分的认可。 「这两家在咱们这也是有地的,说是邻居都可以,这样的关系若是不去走一趟,将来他们来村子,我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确实是,你们说咱们送什么好?城里人啥都能买到,不好选啊。」 「要不弄点皮子?昨儿咱们不还得了头鹿?咱们几家凑上六张八张的皮子,两家分开一人一份的那么一送,应该成吧?」 「我看可以。」 「咱们这刚来,就是银子都不多,更不用说别的家底了,确实还是这个最合适。」 「行,那就这么办,这几日咱们多往山边上走走,不说种类,反正先凑数量,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想来也够可以了。」 大男人说事儿就是那么利索,看看边上女人还没插嘴给意见呢,这一连串的决定已经全搞定,听得那几个给人当媳妇的都有些愣神。既然你们这么容易达成一致,那今儿将她们全喊来是干啥来了? 「今儿不是去卖肉了嘛,那鹿肉卖了多少钱?」 「去了皮子,足有十两,冬日这东西最能卖上价钱了。」
第99页 「那鹿鞭呢?」 「嘿嘿,5两,还有那鹿角也得了2两。冬日这东西价钱真心不错。」 「不错啊,这就十七两了,赶紧的分钱,咱们一家四两,剩下一两给方老头,那一老一小好歹也是同袍遗孤,快过年了,总该意思意思。」 这个合理,还省的四家为了一两银子推来推去的麻烦。 「就这么办吧。」 「老头不容易,孩子也难,能帮就帮。」 这爽气的,边上好容易感觉自己能发挥一下钱匣子功能的女人又泄气了。连着好人都没让她们沾手当一回,这帮子棒槌。其他几个许是还没孩子,底气不足,生气也没法子,可武许氏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朗声说到: 「一两银子拿出来像个什么样?我去扯了布,买了棉花,咱们几家女人给他们爷孙做出一身的冬衣来,不比这干给银子看着体面?拿来,这一日就能得的东西,用不上你们几个谋划。」 哎呦,这泼辣的,那几个男人立马息声。没男人在家的时候练出胆子的硬气妇人,一般二般的男人还真是没法子挑衅。 第50章 .送礼、学艺 不管这些伤兵们送礼的用意…… 不管这些伤兵们送礼的用意有多少私心, 送礼就是送礼,人情既然想走的妥当,那就必定要撑起自己的脸面, 所以这皮子什么的, 就成了最近一些日子里伤兵们最上心的事儿。 作为在兵营里生活过的老兵, 出身山间村落的半个猎人, 他们开动起脑子来折腾猎物,那真的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容易,一叠的连环陷阱之下,不过是三日的功夫, 就让他们攒下了足足四张的羊皮,两张的狼皮,一张的猪皮, 有了这些,再加上前头存下的五张兔皮,一张鹿皮, 搁在一起那真是怎么看怎么体面,让这一群老兵自觉相当的有脸。 而更有脸的还在后头呢,那几个女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别看她们当初被困在山寨里的时候那么的落魄,那么的悲惨, 可却一个个的都是做针线的好手。连着刺绣也相当的能拿得出手。这说起来……又是一番的故事。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 老鼠生来会打洞,这是技能传家从小培养的结果。可实际上家庭出生对人的影响不只是这一点,相貌也一样,为啥贵族出身, 皇家出品的人都长得好看?因为一代代的优选呗,还有自小精细培养,也是让人更出众的缘故之一。 而能让山寨的山匪们看上,冒着泄密的危险不杀了灭口,反而留下的那能是难看的?而长得好……当然这不是说百姓家就没有长得好的,而是吧,能被看上打劫的,本就不可能是寻常路过的贫民百姓,而这些人中再能被挑选着留下的……那真的,基本家里都有些个家底。(这或许也是为啥伤兵们明知道她们都是失身的,还这么愿意的缘故之一。因为寻常情况下,这样人家的女子他们是看都看不到啊。) 而有家底的人家培养出的女子,即便种地什么的可能技术不行,过贫家日子也够呛,可这针线女红上,却绝对比一般人要强的多。如今到了要送礼给自家挣体面的时候,那这几个真的是十八般的手艺都拿出来了,不过是几块染了色的细棉布,愣是让她们用针线勾勒出了精细巧致的模样,一拿出就让几个大男人看着裂开了嘴。 「这个好,这个好啊,这是鸳鸯吧,我认得的,还有这个,我也知道,荷花,两朵就是,就是,就是什么来着?」 「并蒂莲,这是并蒂莲,你个老粗,这都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成亲的时候这样的图样不都看见了?我就是一时卡住了而已。就你聪明啊!」 「我看啊,这几样比咱们那些皮子,许是更得意些,到底兆头好。」 「说起兆头,这不是定亲嘛,这是不是早了点。」 咦,这么说好像也对啊!定亲到成亲可有段日子,听说要几年?那这会儿给了,以后咋办?几个老粗有些傻眼,到底往日没做过这样送礼的事儿,他们真心不怎么精通啊! 好在几个媳妇真心是没选错,立马补上了这个短板。那钱宝根媳妇赵春娘顺手将这些个粗汉子举着看的布料拿了回来,一边叠着,一边说到: 「这会儿送正好,不是说那家里没了成年女性长辈嘛,这不大的料子,还都是蓝的,绿色,送到女方,做小袄什么的充当嫁妆,新婚的时候穿多合适,这是给那女娃省事儿呢。至于他们成亲的时候,咱们几家到时候合起来买上些红布料,最好是绸子的,直接做成被褥,幔帐什么的,那就成了,体面还能让嫁妆多上一抬,看着体面。」 看,这一说就懂了吧,这是变着法的用送礼给人添妆,这样的细心体贴你说能不让人喜欢?就是那几个老粗听着都觉得十分的窝心。钱宝根立马笑着挑了挑没,显白媳妇能干的姿态摆的足足的,看的周围其他几个眼睛都要翻起来了。 「到底是你们女人家细心,想的就是周到,不过若是这么说,这皮子似乎也是女方家更合用些,可若是那样,男方这边可怎么办?」 武大成不想看那几个长不大的斗鸡,索性撇下他们问起了别的,可不想这一问,反倒是让几个小年轻给得了脸,那付六直接插话道: 「皮子给简放才合适,走六礼送到女方的东西可要不老少,下聘也需要实在东西的,这个给简放,让他到时候下聘的时候送过去,女方再当嫁妆陪嫁过来,这不就能一样东西两样长脸?这多实惠。」
第100页 对,生怕人不知道你小算盘最精是吧!张早苗看着他这样直扶额,咧着嘴龇着牙,没好气的说到: 「这事儿他们自己干可以,你这一说,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再说了,这送礼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来,若是按照你们这么来,岂不是一家一样了?即使数量不少也不好看啊!」 「唉,早知道这样,那些个肉当初就不该都卖了,若是存下些,做点肉肠送过去也好啊。」 要这么说也对,可事儿已经这样了,又该怎么办?好办,这村子里可不仅仅只有他们,这不是,他们这边还没琢磨明白呢,那头老方头和周家舅舅就来了,领着个大篮子,直接摆到了钱宝根家的大方桌上。 「知道你们去送礼,好歹也是邻居,怎么也要凑一份,你看看,我这秋上存的干蘑菇有二斤,合适不?我想着置办酒宴的时候总是用的上的。」 这是老方头,原本因为住的距离有些远,又伤怀自家儿子没了命,不怎么和这些伤兵往来,生怕触动了自己和孩子心中的伤痛,可人啊,老了老了,这心越发的软乎起来,也越发受不得清冷了,所以自打这些伤兵得了鹿还知道给他家送一两,知道这些人念着同袍的情分,这老头就和这些个伤兵熟络起来,连带这边上住着的周家舅舅也跟着和他们有了交情,什么事儿都不忘一起,或许他这是觉得单门独户的在这新村不安心,想抱团取暖?或许吧,不过人多往来总是好的,所以伤兵们也接受的挺热情。 所以喽,看,这样送礼的事儿,这人也跟着来了,生怕被落下一般。 「我这没什么准备,不过刚来的时候多往山上走了走,在附近捡了些残留的核桃,这东西虽说不怎么填肚子,可弄好了也是个果盆,那办喜事儿的时候许是也用的上,所以不管拿不拿的出手,也带来了,好歹算份心意吧。」 东西虽说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可就像是周家舅舅说的,那都是心意,而且数量也不算少,这伤兵们自是不会推脱,而有了他们这一出,别家听说了,哪怕是日子不怎么好过的,也多少凑了些,一家给把枣子,一家给斤花生的,这么一凑,得足足两篮子就有了。 「这也不老少了,要不咱们这样,女方那边这绣了花的布料家皮子四张,男方将这些果子干货和剩下的皮子送去,你们看怎么样?」 这自然是可以的,数量种类都齐备有什么不行。于是乎这一日,沈依依刚抽去了十二月的新技能经验--六年书法经验,乐呵的思考着结合一下十一月那五年剪纸经验是不是能在过年的时候去文庙附近学着那些小说猪脚的样,赚一笔外快的时候,这礼就送上门了。 「这,这,这绣的可真好。」 沈依依看着那几块几乎快绣满了的布料,眼睛都快瞪圆了,虽说她过来的时候继承了原本沈依依的记忆,手脚什么的似乎也布满了肌肉记忆,能做许多的事儿,可这,这绣花……娘唉,就是沈依依原身也不会啊!9岁就没了娘的女娃,能做饭,能简单的做衣裳,能做家务,这已经是很能干的女娃了,这绣花……好吧,即使她娘活着,也不怎么会,最起码没有眼前这样的精緻。这太惊艷了有没有! 虽然只是在细棉布上绣出的图案,可一针一线平整滑顺不说,整体还透着几分灵动,举起来往光亮处照,隐隐的还能看出一抹丝线反射出的华彩,最重要的是,反面居然连着线头都几乎不见,这手艺,再往上怕就该属于双面绣了吧!这样的本事是一般人能有的? 沈依依心下有些疑惑,难道那几个女子……心头某个想头微微一闪,沈依依不过转头就忘了细究,这也是她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和她没什么关隘的事儿不爱细究。那几个女子如今算得上是破茧重生,以往如何没必要探究,没得让人觉得尴尬。 倒是这绣花给了她一个新的念头。这,这她能抽到不?若是能抽到的话,她感觉这要是哪天能回去,妥妥就是个艺术家!哦,不对,就她如今新得到的这两个月的技能来看,做个什么非遗继承人应该也够格,可这和绣花不是一个档次!她,她,为嘛眼前勐地就出现了江南水乡绣娘的模样?心动,真的是很心动! 而心动之后勐地一个问题涌上了她的心头。绣的这么好,做衣裳用那自然也需要好手艺,就她如今着没了娘教之后,粗糙的本事能做出合适的不?若是按照她往日做家里人衣裳那凑合的本事来做,岂不是玷污了这精緻的绣图? 心下存着这个事儿,一时沈依依连着来人和沈清明说了什么都不上心了,只捧着东西回了自己的屋子开始琢磨。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二丫看着有些失神的大姐,一脸的疑惑。这东西挺好看的呀,怎么大姐这样?难道大姐觉得不好?怎么会呢? 二丫拉着三丫在一边坐稳,眼睛不住往那布料上扫,她也很喜欢这样的图案,很像摸一摸这花是怎么上去的,感觉好神奇。不过她懂,这是大家出嫁用得上的,所以只是看,却不伸手,生怕弄脏了。 不过她的出声还是惊动了沈依依,沈依依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二丫和三丫,勐地想到,枣这个时代,似乎每一个女子除了学习怎么做家务,怎么做饭,这女红也是很必须的技能,心下就是一紧。 她一日日的只顾着家里吃喝的事儿,顾着他们读书识字,倒是忘了这个。若是等着她出嫁,那这两个没了娘,又没了自己的妹妹,又该从何处学这些?做衣裳在自己出嫁前应该来来得及教,那么这绣花……
第101页 「大姐想学这个。」 「这个?绣花?」 「对,大姐要学,学了以后再教你们,有了这个手艺,即使不和别人那样,靠着给绣庄做活挣钱,自己也用的上。」 越说沈依依这要学艺的心就越是坚定。为啥这样?因为她勐地想到一个问题,即使她抽到了这个技能,若是一点基础都没有,她又该怎么拿出来?这可不像厨艺之类的,有基础,日常又常用,所以能说天分好含煳过去,也不像採药打猎什么的,家里人看不到,能随便煳弄,这实打实的早先没学过的技能,总该做点准备才是。 有了这么一个想头,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思路全被打开了,沈依依又想到了自己那剪纸的技能,以往除了做纸扎铺子的活计,自己似乎也不怎么会,那是不是也该给自己琢磨个过程出来? 哎呦这么一想她要学艺的东西好像还挺多啊!沈依依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感受到了时间紧迫的滋味。 第51章 .生意、本事 沈依依想学本事,其实途径…… 沈依依想学本事, 其实途径并不少,旁的不说,这做衣服的事儿就容易的很, 赵二叔一个花匠, 能养活四个孩子, 一家六口都吃得饱穿得暖, 这里头少不了赵二婶子日常零碎活的出息,而这齣息里,给成衣铺子做衣裳鞋袜就是其中之一。这样能拿出去卖钱的本事能差了去?就是他家春兰的手艺在这附近也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至于剪纸?纸扎铺子的三婆婆就是个能求教的人,那老太太别看如今只干些看铺子的轻省活计不起眼, 早些年那也是出了名的巧手,剪纸,煳灯笼等等, 都做的很是不错,连着城里灯笼铺子的老闆都曾拿过她的活计。至于绣花……先顾着这两个好了,等过阵子这两个搞定了再想法子琢磨, 记得赵二婶子好像也会那么一些?嗯,若是那样,初期问题也能解决。 沈依依脑子转的飞快,行动力也一样飞快,这边刚琢磨透了, 安排好了计划,转天就一熘烟的开始往两家跑, 而这一跑,你别说,收穫还相当的不错,不但是学东西的事儿解决了, 还让她琢磨出了一个新的挣钱活计来。 「制作灯笼?这个,咱们县那老郭家的灯笼铺子生意虽然还成,可这是就他一家,若是多一家,怕是没多少生意吧。」 简放有些吃惊,原以为沈依依寻他是为了相约过年前上山打猎弄点肉食的事儿,不想才过来就听她来了这么一句,一时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这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个了?做灯笼,这个技能他家好像不会吧! 「我昨儿和三婆婆闲话才知道,只要会做点篾匠的,做起灯笼架子就容易的很,拆上一二个就能学会,早年老郭家就是这么学来的本事,靠着给原本的灯笼铺子送货发的家,我这不是想着,你爷爷也会这篾匠的本事吗,既然会,那与其做框子背篓的,怎么就不想着做做这个?旁的不说,过了年就是十五,元宵节做点兔子灯什么的,总是能挣一笔的。」 元宵节做兔子灯?简放的眼睛一亮,还真是,这日常灯笼百姓家许是不会多买,做多了也未必能卖的好,可兔子灯却不一样,这一年一次灯笼销售最火的日子,销量是绝对可以保证的,若是自家爷爷能琢磨出怎么做来,那也算是一笔不错的外快了。 「还是你脑子快,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对了,我记得你好像也会点这个?怎么,可有想过也做些来卖?」 「我?我家能做的东西多了,这一样还真是顾不上。」 这话沈依依可这么不是说的客气话,她家如今这糖炒栗子都快做出品牌了,一日日的靠着这个就能稳当的有二三百文的出息,有了这何必再去抢这兔子灯的好处?要知道一个是只能挣一天,一个是能挣一年的,没法比!再说了天下的钱是挣不完的,什么都想要的人很可能最后什么都落不下,所以沈依依很知道怎么分清楚主次。 沈依依很有主次,所以她心下早就决定了,将糖炒栗子生意坚定的做下去,甚至还琢磨着等大郎二郎稍微在大些,将这手艺教给他们,一来能在不久的将来,让家里的出息再上曾楼,让自己解放,还能让家里的男娃多一门能传承养家的本事。 五个男娃啊,一个造纸的作坊,可不够五个兄弟分的呀。被沈清明时不时唠叨,而钻进了多置办家当产业,好让弟妹们将来生活有靠的沈依依,那真是操碎了老母亲的心。 当然简放不知道她的想法,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有些想歪了去,觉得这是沈依依和自己说定了亲事,心下向着自己,想帮着自家也多挣些家底的意思。这么一想简放那心啊,就暖的有点飘了,眼睛看向沈依依的时候,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还有什么比媳妇没嫁过来就向着自己更美的事儿?为了这,边上满脸不待见,端个水都磨磨蹭蹭的大郎二郎,他看着都和气了几分。嗯,顺带还隐隐的有几分嘚瑟显摆。你们在不待见,你家大姐那也是我媳妇,那也是向着我的。 「那,上次说的,打猎的事儿还去不?」 「怎么不去?那伤兵们都能弄来皮子,可见冬日山上的东西也不少,咱们不去,难不成过年吃肉还要靠买的不成?明明有本事自己去得,何必浪费那个钱。你别是想偷懒吧。」 这话说的,简放明显被噎着了,好吧,你是过日子的能手成吧。简放感觉这沈大丫就是个木头,刚涌起几分柔情,想打个花腔,这可好,人家愣是没接收到信号,反而被说了一顿,这滋味,也就是简放了,不然估计都得恼了。就没见过这么不知道情趣的,才刚说定了亲事,就搞得像是老夫老妻一般,张口闭口的全是过日子的事儿。
第102页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人虽然情趣不足,可却也绝对让人安心,是个过日子的人,小户人家娶媳妇稀罕的不就是这样的嘛。 「你这亲说的好啊,这大丫真就是个有福又能干的,将来你小子的日子差不了了,爷爷真是高兴。」 简苍头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简放一说沈依依的好主意,第一个反应不是想着兔子灯能挣多少钱,而是先感慨了一番孙子的亲事定的好,可见沈大丫这一出那真是戳进了老头的心窝里了。 「说来这郭家的事儿别说是你三婆婆,就是爷爷我也是知道的,那确实早先就是个篾匠,也确实是自己人机灵,瞅着灯笼挣得比背篓多,就多上了些心,自己琢磨着学了些,别看如今他这什么样的灯笼都能做,那早年可是出了名的直灯笼憨子,只知道用背篓篮子的框架模样做,只要一试着做圆的就能做歪喽,直到后来去外头拆了四五个买来的,这才做的像样了些。也就此开了窍,才有了如今一家独大的局面。」 不过说起灯笼,简苍头这个县城的老人,也忍不住说起了古,都是差不多岁数的人,谁还不知道谁?那郭灯笼家……想起来,早些年自己就是没他那股子痴劲,不然也不至于蹉跎到了如今的岁数还没给孙子置办下产业来。没个能传家的铺子如今对简苍头来说,都快成为心病了。 「也是他人好,运势也到了,他常年送货的铺子那年失了火,房子都烧干净了,人也没了好几个,为了这,那东家就此没了心气,索性将铺子的地契给了救了他命的郭灯笼,自己收拾了剩下的细软去投奔了在府城的小儿子。郭灯笼借了银子重新起了铺子,这灯笼铺才算是重新开张了,可为了这铺子,老郭家一家那是还了整整五年的外债啊,不容易,都不容易。」 简苍头砸吧了一下嘴,感慨了一下别家发家的艰难,随后又说到了自家上,挣钱什么的,即使年岁再大,也一样有积极性。 「这灯笼说起来,爷爷还真多少会点,只是和那郭灯笼早年一样,只能捣鼓一下直的,这兔子灯笼……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弄,孙子唉,怎么的,帮爷爷跑一趟?去府城买两个来,让爷爷拆开学学?」 「这还用去府城?每年都卖的东西,县城里保准有那保存的还成的,我明儿去问问就是了。」 简放一听府城,眉头都皱起来了,为了这几个钱的东西还跑那么远?至于吗,就他这捕快的身份,只要这城里有的,怎么都能掏出来。所以啊,说话那是相当的直接,说的简苍头都无语起来。 「你傻啊,县城里能找到的,那不都是郭灯笼做的?一个样子的拿去他那儿卖,人家会要?人家又不是自己不长手。」 咦,这倒是啊,不过兔子灯而已,难不成还有别样的?简放感觉有点煳涂了。他煳涂,可简苍头不煳涂啊,别看他以往做的都是义庄的活计,好像见到人不多,交际不怎么地,可那义庄是什么地方?停放外来出意外的人的尸体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来认领尸体的,都是什么人?繁花县是药材产地,最多的就是药商。那来的自然也是这样的人家 所以别看他县城似乎人脉不算广,可真说起来见识却绝对不少,那些商户出身的丧家五湖四海的都有,偶尔说起的一些个闲话都足够让简苍头放开眼看世界了。 「咱们这里到底是小地方,府城才是那南来北往商户最多的,你去了那边,也不一定是买兔子灯,还能买点别的花灯,只要花样足够,这生意就不会是元宵节一锤子买卖。老郭家那几个可没他家老头的天分和心气,做好如今这些花样就不错了,到时候你爷爷我时不时的弄点新款式,你说,是不是更能挣钱?」 哎呦,这是比沈依依提出的建议更上了一层楼啊!老头脑子不慢,这一点简放都没想到,可见老头在挣钱上的嗅觉如何的敏锐了,只是…… 「爷爷,这能成?」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爷爷我是个笨蛋?又了现成的也不知道照猫画虎?小子唉,你爷爷我,好歹也是几十年的篾匠活做下来了,吃过的盐比你走得路都多……」 哎呦呦,简放的脑子开始嗡嗡嗡作响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只一个反问,怎么就和盐槓上了呢?这和吃盐有什么关系?简放立马投降。 「行行行,过几日沐休就去,这总成了吧。」 「为啥还过几日?越是到了年前,衙门里就越是忙,你不知道?不赶紧的去,还等什么?」 这老头,怎么这年岁越大,性子就愈发的急躁呢!简放感觉他要是不说清楚,这老头估计能念叨的他睡不着为止,所以只要再次将沈依依给抬了出来。 「那不是和大丫说好了上山的嘛,爷爷,吃肉也很要紧的,再冷些这打猎就越发的麻烦了。」 嗯,这个好像也是挺重要的啊,刚说定了亲事,连着定亲酒还没办呢,这会儿自家这孩子是该多表现表现,免得沈半仙那老头说嘴。 「行吧,那我就先自己琢磨琢磨,不过你记得啊,一定要早些,琢磨这个也是要时间的。」 刚才是谁说自己聪明的?这会儿露怯了吧,知道学着做不容易了吧! 简放心里疯狂吐槽,不过嘴上却什么都不敢露,只乖乖的点头: 「行行行,我知道轻重。」 冬日的繁花县其实很冷很冷,可再冷也不能熄灭人们对挣钱的渴望,对未来的嚮往,沈依依也好,简苍头也罢,一老一小,居然同时努力学起了本事,这事儿说出去怕是要吓到人。什么?没人关注?虽然旁人不知,可周围的人却看在了眼里。比如这教导沈依依的赵二婶子,就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第103页 「不是说过几年才办喜事儿嘛,大丫啊,这怎么大冷天的就急着学这个?这时候拿着剪子针线的,可冻手的很,开春也来得及。」 「我也就这个时候空闲些,春日里挖野菜,准备纸浆,哪一个不是耗费时间的事儿,夏日秋日的,打猎占用的时间更多,二婶子你说,是不是就这时候合适?再说了,我这也是忙完了,都快过年了,家里人的过年的衣裳还没准备呢,再不学可就来不及了。」 沈依依早就准备好了一连串的理由在嘴巴边屯着呢,知道自己学的可能有些多,有些急,怎么可能不准备!许是有秘密的人都习惯了谨慎的缘故吧,反正她这用上了! 「要这么说也是啊,你家如今日子过得还成,过年怎么也该置办置办。还有你,好歹也是定下人家的人了,也该做两身好些的衣裳。免得过年出门让人说了闲话。」 说到置办赵二婶子有心想多说几句,可刚想开口就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扫了一眼沈依依,按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感慨。她差点忘了,自打三年前大丫娘过世,这家里就没了帮着一竿子老小置办衣裳的妇人。往日日子苦,旧衣裳凑合穿的时候不觉得,这如今能置办的起新衣裳了,可不就抓瞎了吗。要这么说,大丫急吼吼的过来学还真是必须。 想想大丫也真是不容易,这才几岁呢,就当着这么一个家,什么都要她操心,也亏得这孩子能干,不然家里还不定成什么样呢。 这么一想赵二婶子心下又多了几分懊恼,这样好的姑娘,你说她怎么早没想到去定下呢,若是说给了自家大小子,那这好姑娘岂不就成了自家的?如今可好,平白的便宜了简放那小子。 想到错过了这么一个好儿媳人选,赵二婶子那是越看沈依依就越是欢喜,或许这就是得不到的最好?不管怎么说吧,这样的心思对沈依依是肯定有好处的,吶,学手艺的时候,人更精心了不是。这便宜占得,沈依依自己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第52章 .报復、回头 沈依依这里学本事学的热火…… 沈依依这里学本事学的热火朝天, 却不知道县城的另一头一直有人惦记着她,并且还花费了不少的精力盯着他们一家。这个人是谁?不或者说这一群人是谁?自然是那些吃过沈依依疯魔竹籤子大招的青皮了。 「大哥,那沈家丫头真的挺能耐啊, 你看看, 这最近光是糖炒栗子就卖了不下十几两银子, 你说, 他们这一日日的,到底挣了多少?那不是还有个造纸的作坊嘛,那也挺挣钱吧,还有那街面上的摊子, 哎呦,这一个月怎么也有三四十两入手了吧。」 土地庙后头的隔间里,四五个青皮在这里开着小会, 那早先被沈依依招唿过的青皮坐在火堆边,小心的和主位上(一样火堆边)的老大虎哥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情况,越说那眼睛就越是亮堂。就像是有银子能从眼睛里跳出来一样。 「大哥, 你说,这样的人家,家里存银能少了?咱们要是夜里走上那么一遭……干上一票估计能顶的上以往咱们一两个月的好处钱了。」 王二麻子撺掇的十分起劲,因为他的心里有一股子火,哪一日被沈依依吓跑之后, 憋在心里怎么也消不去的火在燃烧,若是不能去除这个心结, 王二麻子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怕是都会低人一头,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微微抬眼,小心的看了看边上几个人,分明是想看看自己这一番撺掇, 是不是能引动了他们的心,可只那么一抬眼,他就又心虚的缩了缩身子,总觉得这些人回望他的眼里带着鄙视和嘲笑。这让他心里的那股子火烧的越发邪性起来。 丫丫的,他是跑了,让一个十二岁的女娃给吓着跑了,可这……那竹籤子戳人也会出血的好不,他一时被吓住了有什么奇怪的?换成你们难道就一定比自己强?指不定还不如自己呢,凭什么就此让自己成了这圈子里的笑话,凭什么就此自己就只能垫底喝稀的,凭什么你们就能不帮自己报仇? 这么多钱在那儿放着,他不信,这些人会不动心。都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出来混口饭吃的二流子,那个不是一样的货色,他会眼红,看吧,你们一定也会眼红的。 确实,听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家有这样的出息,这些坐着的都心下一动,下意识的就往主位上的那汉子看去,可不想,那主位的大哥-虎哥却只翘了翘嘴角,半点没被说动的模样,甚至反过来还用一种冷淡的眼神看向了王二麻子。 「我说,王二麻子,有个事儿你是不是忘了说了?那沈家是不怎么样,可那沈家大丫可是刚和那个捕快简放定了亲的,那简放是谁,旁人不知道,咱们这县城里的老人能不知道?那可连着段家还有王捕头的,咱们这样的混口饭吃的人,和这捕头做对,你是嫌咱们死的太慢还是怎么的?」 只是这一句,就让刚才抬起头的几个人立即重新垂下了头,假装烤火的息了声。只有王二麻子还是不甘心。 「这县城真说起来兜着圈子的,谁家不连上个七八十户人家的亲戚,可这拐着弯的亲戚,有多少出事儿了能真上心的。再说了,咱们只是想着夜里做一次活计罢了,到时候手脚利索些,谁能知道?」 「谁能知道,那沈家大丫估计就能知道,你真当人家那花豹是平白得的,一个敢和守备营的人一起上山剿匪的女子,你真当人家是花架子?你啊,心里不痛快让个丫头下了脸这个我理解,可你也不能当咱们都是傻子。银子是晃眼,可再多的银子也没有命重要。」
第104页 王二麻子狡辩的话,不用那虎哥出口反驳,边上一项充当军师的瘦猴邱三子就直接插话揭开了他的老脸。 「瘦猴,你啥意思?」 「我啥意思你不明白?呵呵,行,那我今儿就说个明白,你啊,这是想报復人家,想捡回自己跌了的脸面,偏偏自己又没那个胆子,所以想着让弟兄们替你冒险是不是。呵呵,小子唉,就你这心眼,还想和我玩花活?」 哎呦这话说的,边上其他人一个个都愣了一下有没有,反应快的看向王二麻子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冷光有没有,这让王二麻子心里勐地一个激灵,忙不迭的就开始使劲挥手。 「没有,没有的事儿,怎么能叫耍心眼呢,是,我这想报復这个我承认,所以我总盯着,想寻点他家的破绽。可这做一票的事儿,我真的是为了大伙儿,这都快过年了不是,若是能多得些银子,那这各家不是能过个有荤腥的好年嘛,我这真的,是为了大伙儿着想才这么说的。再说了,银子的事儿我可没胡说,他们家真的,看着不起眼,家底厚实的很。当然你们若是觉得我王二麻子忽悠你们,不信那我也没法子,可我这真的没恶意,真的。」 这话你别说,说的还挺有水平,最起码屋子里的其他人听着都暗自点了点头,觉得王二麻子即使选的对象有问题,可这心还是好的,可惜,这样的小伎俩在瘦猴这里可不顶用,只见他笑了笑,摇着头说到: 「王二麻子啊王二麻子,你这长本事了啊,会说漂亮话了,可惜啊,你这嘴巴是学乖了,这性子却没改,做事儿的手法依然粗糙的不行啊。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前几日找人打听医馆的事儿,那医馆的老大夫过几日要出门去府城找儿子过年,可不仅仅就一个人知道,你打听这个是为啥?呵呵,三瘸子那边五个人昨儿夜里出了城,去了半道等着这个你真以为没人看见?」 嗯,这是……合着这王二麻子早就有了更好的劫财人选,却没说反过来撺掇他们去当偷儿?这啥意思?怎么感觉有些脑袋疼呢?屋子里其他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突然感觉到了智商上的差距,脸都红了。 「你这是想着,咱们听了你的去沈家,闹出动静来,正好遮掩你那一票大的是不是?那老大夫谁不知道手里有银子?谁不知道他每年要带不少好东西回府城?你心大了,想做大活儿了,却有担心露了马脚,所以故意送上门这么一桩不大不小的,正好给你自己打掩护是不是?」 嚓,这里头还有这样的算计?所有人看向王二麻子的眼神都变了,靠近他的一个甚至还小心的往边上移了移屁/股,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而这会儿王二麻子也有些傻眼,总觉得在这瘦猴这里,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般,十分的不自在,可再不自在他也不敢将这个罪名认下,他真没这个胆子。 「那啥,邱三哥,我这,我这胆子你还不知道?我能有这本事?真的,这事儿……嗨,我直说吧,这是三瘸子让我帮着盯的,他要干啥我真不知道,只是收了他一两银子的好处钱卖个消息罢了。真的,我没想干这样的事儿,我不傻,不说这老大夫出门带着的那个可不是善茬,就是他家的关系,我也没这胆子啊,县令都请老大夫看过病,这要真出事儿了,哪怕是灭口了呢,也一样能掘地三尺找出来,我能明知道找死还干这个?」 这话估计可信,可瘦猴既然拿了这把柄能压下这人,能轻易松了口?所以他只冷笑着看了看王二麻子,然后不轻不重的说到: 「是不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呵呵,你小子想让咱们给你当棋子,那是想都别想。」 说完这一句,瘦猴许是还感觉敲打的不够,另外来了给了个大雷。 「我实话和你说,别说是当棋子了,就是你想继续找沈家的麻烦,也一样别想,我和大哥商量好了,打明儿开始,咱们也上沈家拿货去。」 嗯?拿货?难道是糖炒栗子?这是怎么说的?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呢! 不是不对,是很对,吶,那虎哥开口了。 「咱们以往为啥干这让人戳嵴樑的事儿,大家自己心里都清楚,不就是因为家里没营生,卖力气的苦活不想干,这才为了口吃的,豁出了脸皮伸手嘛。可你们看看那沈家的大丫,那还是个女娃呢,就能想出那么些挣银子法子,大傢伙儿难道就没点触动?终究是咱们自己不如人啊,所以混的到了现在,一个个都二三十岁了,没媳妇没家的。」 这话说的心酸,让众人忍不住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是天生脸皮厚的,有能耐有依仗,谁愿意总让人指指点点的。虽然他们看着好像挺威风,可只要看一个个的这么大岁数都说不上媳妇就知道,这身份真让人看不上。 「可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既然你们当我是大哥,我也该多为你们想想,怎么也该让你们不至于后半生没个指望。所以我和瘦猴商量了,去沈家拿糖炒栗子来卖,这县城的,那些婶子媳妇的妇人几乎包了,许是一时半会儿的没法子插手,可周围的镇子上呢?快过年了,想买点这个零碎的总是不少的,咱们分散了去卖,想来生意必定不错。若是一日能有个一二百斤卖出去,十天半个月的,咱们这过年的银钱不就来了,还是这么正紧的钱,你们说拿回家,那老子娘能不欢喜?」 哎呦这话可就戳心了啊,家里浑的许是不在意,可只要家里有一个要脸的,他们平日那靠着拳头收来的银子拿回家,可从没得个好脸的时候,若是真有这样挺直了腰杆子的钱可以挣,那……回家声音也能高上几分啊!
第105页 虎哥这一招出的,除了王二麻子傻眼外,其他的那真的是感动激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一个个垂着头就开始抹泪,这模样,让外头的人看了,怕是下巴都要掉了,这是那些个平日耀武扬威,欺负人的青皮?这是要改邪归正了? 哎呦,这若是真的,那沈依依这积德的呀,县衙都该给快牌匾了。真说起来,这吧,许是也是赶巧了,谁让先头县衙对伤兵照顾的那么周到呢,谁让那跟着守备营围剿山匪的都得了好赏呢,谁让沈依依带动的妇人也挣了银子呢,谁让沈依依一个姑娘家就强硬的比男人还撑家呢,一桩桩,一件件,单看许是不怎么起眼,可连在一起,到底是触动了这些青皮的心。 二三十岁的人,本就不那么热血无畏,开始考虑将来了 ,再有正面的一次次的触动,想要改变自己,为后半生筹谋的,自然会想着走正道。 「那,那,那这能行?」 就是王二麻子,也忍不住出口问了这么一句。他能问,就说明他其实也心动的,毕竟是非这个东西,每一个人都不是不懂,能不背负恶名就挣到钱,对这些不算是坏到彻底的人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是啊,是要试试,若是我自己当货郎,卖零嘴挣了钱,那我爹走出去也不用总低着头了。」 「我娘早就和我说了,寻个正紧的活计才好说媳妇,我也想娶媳妇的。」 「我爹说,有新村的例子在,许是别处也能开荒,等着开荒了就不让我上街面上来了,说是种地哪怕是半饱呢,也比这让人骂祖宗十八代的强。」 看,现实就是这样,所以改邪归正什么的,还真就这么发生了,可惜沈依依不知道,这真是个了不得的改变。 「那,那,」 「那什么那,有话就说,这墨迹的,是个男人不?」 「那三瘸子那个事儿……咱们这当不知道?」 「呵呵,咱们要去拿货,总要点银子的,你们说,咱们去衙门将这事儿给举报了,嗯,再去老大夫那儿报个信,两处加在一起能的多少赏钱?」 咦,这个法子……不得不说,当过青皮的,即使想改邪归正了,这路数还是和常人不一样的,这邪乎的,不是一般人还真是干不出来,这背后的刀子捅的,那三瘸子真是前世不积德啊! 第53章 .纷纷,学艺 沈依依第一次见到虎哥来拿…… 沈依依第一次见到虎哥来拿糖炒栗子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懵的。整个繁花县不过是七八万人口,住在县城里头的,不到三万, 这些人说多不多, 说少不少, 作为一个整体在街面上摆摊的小商贩来说, 即使不认识,大概也照过几次面。更不用说是这样常年在商业街收保护费的显目人士了,那真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样的人居然也要来那糖炒栗子去卖?真不是来找茬的?不是想钓鱼执法什么的?沈依依感觉自己有些拿不准了。 不过不等她迟疑完,那头虎哥已经自己主动的为她解惑了。 「你别多想, 咱们这回来真不是找事儿,即使是混子,也不可能光靠着收那么一些子散碎银子混一辈子不是。年下了, 能找个不算重活的事儿干干,多挣几个钱,谁不想呢!都是有家有口的。说句不好听的, 能当好人,谁又愿意当坏人?」 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只要不是坏到根子里的,那遇上能太太平平,顺顺噹噹的挣钱的事儿, 自是不会没事儿找事儿的去做恶人,平白给自己找事儿。 他们不想找事儿, 沈依依自然也不会多事儿,所以一听他这么说,立马便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 不过你们要的量也太多了些,这样的数量今儿估计是不成的,最多匀给你们五十斤,明儿能再多些,有个百斤,只是更多……不瞒你们说,这县城里各家存着的毛栗子几乎都快让我家给收干净了,如今用的大半倒是周围村子里收上来的,数量可不够你们这么定的。」 咦,这附近没有毛栗子了?哎呦,虎哥的眼睛睁的一下就亮了好不!这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冬日收毛栗子不容易,他们一群大男人有什么不容易的?不说繁花县,就是隔壁县走一遭也不远不是,弄个推车,一下子就能运回来几百斤呢!若是这样这又是运原料,又是贩卖成品的,一出一进岂不是挣得更多? 常年当混混其实也不是没有半点好处的,最起码日常见得人多,脑子也比寻常汉子快些,对于这生意上的道道也更容易脱开固有的思维禁锢,想的更广些。如今的虎哥就是这样,不仅是这样,后头脑子最好,一直没说话的瘦猴更是机灵的立马开始谈起了条件。 「马上就是年下了,这生意必定比以往还好些,你这毛栗子想来需要的不少吧,若是咱们帮你去收,沈大丫,你能给什么价?我们手里银钱有限,若是用这原材料和你换,你看怎么换才合适?」 哎呦这是连着本钱都想打个折怎么的?沈大丫有些吃惊。忙不迭的说到: 「你们可别强抢啊,若是这样,我可不敢收,一个不好成了收脏的,那我岂不是让你们给套进衙门牢房里去?我可这有一大家子要养呢。」 将话说的这么明白,这让他们怎么办?很丢脸好不,虽然他们那一瞬间是有这么一个想头,可到底不是还没干吗,这一说,他们这……瘦猴感觉后头街坊的视线已经隐隐的钉在了他们身上,生怕一个不好被围攻,忙不迭的摇手反驳道:
第106页 「大过年的,我们就是在不讲究,也没过年找不晦气的道理。要说凭着咱们兄弟的名声压点价钱这个可能,毕竟运送也挺吃力的,扣点脚钱我们不亏心,可这强抢?这我们可没这么不讲究。我说沈大丫,我们兄弟虽然收街面钱,可那也一样付出劳力帮着维护持续,帮着驱赶别处青皮,不是不干事儿的人。」 虽然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可这一说,边上的人倒是还真听了进去,一个个的眼神不在那么厌弃和愤恨,虽然依旧十分的冷淡,却也不算太让人难受了。而沈依依听着他们这么说,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家沈清明干的就是下九流的活计,对这些人多少也知道些,知道这样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规矩,一个脸面,讲究义气,今儿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哪怕是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名声想来也干不出抢的事儿来。 至于压价?大冬天的,能挣钱就是好事儿,觉得不划算想自己当粮食用的大可以不卖嘛。 「只要没这样的后顾之忧,你们能帮着採买毛栗子我自然是欢迎的,要不咱们这么的,你看那,你们运送一百斤毛栗子,我这给你们五十斤炒好的如何?」 「啥?折一半?你这要的也太狠了。」 「我这糖不是钱啊,力气不是钱啊!功夫时间不是钱啊!」 说起生意,即使这围拢了一圈的汉子,沈依依的声音也依然高昂的像是占了上风一半,半点不带怕的,这架势,看的听说来了青皮匆忙赶来的简放直接捂着头不敢看了。耳朵里还要听着段老大一个劲龇牙的声音。 「乖乖,还说不是母老虎?过了年才十三的闺女啊,连着青皮都敢这么训,比王捕头都厉害。我说简放啊,你这……这是往家娶个镇宅太岁啊!」 咔,这话过了啊,虽然大丫是厉害了些,可这厉害又不是对着自家人,对外人不厉害,那能镇得住那些混人?可见他家大丫那是柔能柔得,刚能刚得,性子最好不过了。 简放用一种你不懂这样好的眼神看了看段老大,看的段老大一阵的鸡皮疙瘩,这才抿了抿嘴,朝前走了过去。 里头刚谈好价钱的双方这会儿也终于看到这么一个大活人了,那虎哥看了看简放身上捕快的衣裳,心下又是一晒,得嘞,这还护的够紧的,好在他真不是来找事儿的,不然不定让这捕快怎么折腾呢。 想到这个,虎哥对于转行的事儿越发的多了几分心思。没法子,以往太不招人待见,心里犯憷啊! 「行吧,咱们说好了,今儿和明后三天,我们先用银子买了是试水,三天后,就用毛栗子换。」 「不是三天,是俩天,后天傍晚就得送毛栗子来,不然我可来不及。」 「也是,差点忘了这个,那好,就后天傍晚。」 说定了这个虎哥朝着简放微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唿,随后领着人快步就往外走,跟着的兄弟后背上的背篓这一刻分外的显眼,好些个早些年被收过钱的都咋舌的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他们走远了,这才窃窃私语起来,想来这几个卖毛栗子必定能卖出明星效应。太让人意外了啊! 就是简放其实也是意外的,这不是立马就问上了: 「他们真想改行了?」 「谁知道呢,不过能靠着这挣到更多银子的话,想来是会改的吧,毕竟这一样是走街串巷的,名声可好听多了。」 也是!简放这么一想点了点头,随后又笑了起来,转头对着段老大说到: 「姑父,若是如此,那咱们这附近几条街怕是又要盯紧些了。」 嗯,这怎么说的?沈依依忍不住抬头,简放知道她不懂,不等段老大回话,就解释道: 「这几个虽说也混帐了些,可自打他们占住了这几条街,平日欺男霸女的事儿倒是不多见。倒是别人……谁知道那些个想占下这空子的人是个什么货色呢。」 这话说的沈依依一愣,以往也曾听说过,什么有黑就有白,什么这样的人是扫不干净等等,可不想还真见到了现实案例!是不是必须这个沈依依不懂,所以她也不多话,反正有简放他们在,即使真来了新的,想来也不敢太过火。所以她安心的说起了自家的事儿: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想和那几个老兵学拳脚嘛,怎么,说定了没?」 「说好了,隔上一二日就去走动一回,且练且教的,速度不会快,不过反正平日里衙门也要操演,倒是也不耽搁什么。」 「哦,那就好,到底衙门的差事才是正事儿,可不能耽搁了。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学这个了?我记得衙门其实也教的吧。」 「衙门里学的能有人家本事?那可都是生死里磨出来的功夫。既然知道人家本事好,又有机会学,怎么能错过。不但是拳脚,我都算计好了,过阵子去驿站借一匹马,连着骑射什么的也一併练练,多学点总不会吃亏。」 「那肯定不能吃亏,一技傍身又不是假的。」 听见沈依依也支持,简放乐了,帮着翻动糖炒栗子的手都多用了几分力气,差点忘了后头还有段老大跟着。这让段老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两个没多少大的毛孩子,还真是……这相处的怎么就能和人老夫老妻似的,还能忘了旁人,这也是一种本事。 其实段老大知道简放是个什么心思,因为简放和人说的时候他当时也在场,还帮着说了几句好话。
第107页 为啥呢?因为看人家送礼的时候,一下子能送来这么些皮子,心里痒痒了,所以多问了几句。这问着问着才发现,这些伤兵其实都是能耐人,一个个在边军里学了不少的技能。所以啊,当时简放就动了心思,想着沈依依那层出不穷的主意,简放觉得,挣钱上怕是赶不上自家未来媳妇了,那就要在别处多学点,省的将来让人说嘴直不起腰来。 不过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说给沈依依听,只这么不咸不淡的扯了过去。而段老大也不会没事儿落了内侄子的脸面。他还想拿捏着这个短处,让这死孩子多请他吃几顿好的呢。所以瞧着没事儿了,索性拍了拍简放的肩膀示意了一下时辰,然后自己往屋子里去找沈半仙喝酒去了。 看到姑父的示意,简放才发现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合着是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了啊。那行吧,他就不客气了。索性脱了外头衙门的捕快衣衫,将袖子卷了卷,接过沈依依手里的大铲子,开始用力的帮忙炒制起糖炒栗子来。 「这东西这么沉,也不知道你怎么撑下来的,大郎呢,没帮你换换手?」 「他才几岁,没得弄伤了。」 「你才几岁?你难道就不会伤了?」 虽说大郎是小了些,十岁的娃娃没几分力气,可谁让简放心疼媳妇呢,这一张嘴,就叨叨了起来,可惜啊,这关心人沈依依可不领情,两只爪子往边上那大背篓两边一摁,微微一用力,那五六十斤的东西就这么轻松的给提了起来,然后转头对着简放傲娇的说到: 「看看,你说能不能伤到?」 看着简放略带无奈的眼神,沈依依乐呵了。当然与此同时心里微微也有嘆息声响起。谁能料到啊!现代时候娇滴滴的都市女性,为了一个糖炒栗子,愣是给自己练出了一双麒麟臂呢! 不过老实讲,这不是没好处的,最起码她那弓箭的本事,因为这个稳定系数比以往又高了好些,射箭上的本事也跟着长了不下两成。连着写字她自己都觉得,手腕越发的有理力气,字迹愈加的凌厉有形了。从这上头说,麒麟臂就麒麟臂吧,当然更要紧的是,因为这样,嘿嘿,她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了些腹肌,人鱼线都有了些模样。这真是惊喜啊有没有! 「听说你剪纸不错?三婆婆昨儿都开始帮你寻活儿了?」 这也是为啥简放急着学本事的缘故,自家媳妇本事太多太厉害,跟不上太丢脸。 「应该算不错吧,反正我自家看着挺好看。不过这活儿可不好找,我寻思着,不成的话以后索性赶大集的时候上街面上卖。总能多得几个钱。」 「你也悠着些,别只顾着挣钱,到底人还没长成呢,没你这么拼命的。」 「这又不耗费几个力气,再说了我学了这个,转头还能教二丫她们,等着她们都学好了,我不就能坐着收钱了嘛。」 好吧,全是你的道理,他就知道,在挣钱的事儿上,他是说不过这沈大丫的,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数貔貅的,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 院子里小两口一边说话,一边干活,配合的十分默契,屋子里沈半仙正在收拾红纸,一群孩子正做着纸扎铺要的东西,段老大喝着茶,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翘起,眼里全是温暖。映衬的外边的雪似乎也不在那么寒冷了。 第54章 .红火的年 过年的习俗承袭千百年,规矩…… 过年的习俗承袭千百年, 规矩什么的不用人特意提醒,到了时候人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并就着自家的经济水准圆滑的调节, 自得其乐的很。所以啊,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年底, 县城的大街小巷里, 那全是自发活动起来的人。 先是大扫除的人挨着人,连着扫大街的都多了几个赏钱赶工折腾。接着大户人家一辆辆车的往家里赶,各种荤素食材开始大採买,弄得山里靠着打猎吃饭的人家, 恨不能长到山上,只为多得些比以往更价高的猎物。 而这之后,街面上的商户们将红灯笼开始一个个的挂了起来, 各家窗户上红纸也开始贴了出来,张眼望去街面上前些日子的满目雪色似乎都被压了下去,只余下满目的红。 「大丫啊, 你这样熬也不是法子,这几日糖炒栗子的生意每日都要出一千斤,这数量都赶得上以往几日的量了,你这死撑着别银子挣了,身子垮了, 歇歇吧。」 因为临近年尾,即使再抠唆的人家, 这会儿也捨得花钱採买,便是买不上那些个高价的东西,置办些便宜的零碎干货,也能撑个场面, 招待一下来客,所以沈依依的生意那真不是一般的好,再有那些个改邪归正的混子们在各处镇子村落的销量,沈依依那挣钱挣得呀,一日就能挣出一两多来,这让她怎么也停不下炒制东西的手。 只是这般努力一日两日的还好,四五日这么辛苦下来,人生生的就瘦了好几斤,下半年刚因为荤腥足够而养出的一点子肉,就这么眼见着又缩了回去,将沈清明心疼的,抢了几次大铲子。 沈依依不知道这样不好吗?知道,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好容易拓宽的路子,若是不及时的将货填上,那转眼怕就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唉,别看她以往得的大钱不少,可若说细水长流,真能发家致富的,其实还是要靠这样的真手艺,真本事。可惜了,这手艺吃独食的日子不长了。 「咱们这钱也就挣这么些时候,过一阵子就是再想这么飞一样的有铜板进帐都不能了。且在熬熬吧。」
第108页 她这话一说沈清明就嘆了口气,大郎几个还小的不懂他怎么会不懂。以往这糖炒栗子没人做是以为都觉得学起来太浪费,挣得有不多,故而用心思的人少罢了,如他家这生意做得这么红火,傻子也知道是挣了钱的,如此一来怎么能没人惦记? 就他这几日在街面上走动后观察所得,那些个做蜜饯干果的人家就已经有了动静,那些什么核桃之类的,已经有了炒制出来的新品上柜面了,可见这炒制的事儿人家已经开始上心了。自家做这活计本就没遮着掩着,如此一来想必不用到开春就有那心思灵巧的,做出差不离的来。如此一来这生意自然不会是独门的,而不是独门的生意,挣得又能有多少?所以沈依依一开始一门心思赶货他才没说什么。 「可你这……好歹也寻个帮手。」 说到帮手,沈清明的眼睛不自觉的就往大郎几个身上看,不行啊,因为想做的快,做的好,那毛栗子在炒制前都是要开个口的,所以大郎二郎两个,近来全干这活儿呢,那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一个不小心,那小刀子就容易在手上划出伤口来,为此两个孩子手上全是伤口,他看着夜里心疼的都快睡不着了。 至于其他几个,因为年前有些讲究的人家有祭祖的习俗,所以这三婆婆的纸扎铺子生意也相当的火爆,以至于他们家三郎几个小的,一日日连着读书都顾不得了,全都在做手工活,不到熄灯都不停,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孩子真是没有帮忙的可能。 好在他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也喊不得的情况了,那不是还有定了亲的简放嘛。 「这几日眼见着就是衙门休假的时候了,让简放来吧,他好歹是个男子,力气总比你强些,让他来和你轮换着炒,你总能多歇歇。」 他是真心疼这孙女,这一日日的,为了这些个东西,连着吃饭的筷子都要举不起来了,每每到了睡觉的时候,就能听到药酒擦拭胳膊酸疼的低喊的声音。为此,哪怕是这手艺会让简放学去呢,他也顾不得了。 「好歹是自己人,就是学了这手艺,也不妨事儿。」 不过说起简放,沈清明难得的又八卦了几句, 「说来这几日他们家生意也不错,那老头一辈子做的都是轻省活计,原以为手艺不怎么样,不想还真拿的起来,那街面上的灯笼,有一成都是他的手笔,这一个年,怕是也挣了不少。」 「只是可惜了,上次我和简放说的,去文庙写对联卖剪纸的生意是没得做了,实在是没时间。」 说到简放家的生意,沈依依一脸的可惜,好容易得了个看着时间正好能挣钱的手艺,愣是没工夫拿出来变现,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这几日看着外头那一熘的红纸都能眼红。不过她的这种眼红沈清明是不在意的。 「有时间你也做不得,也不看看你自己这手累成了什么样,那剪刀你还拿得起来?笔搁在手里怕是都能发抖吧。」 什么都想做,什么钱都想挣,人都快掉到钱眼子里去了,沈清明转头将自己身边的钱匣子往桌子上一放,略带几分得色的说到: 「再说了,那又能有几个钱?你且留点给别人挣吧,咱们家来钱的路子多,不说旁的,就爷爷我这里的,也绝对比你出去做这个挣得多。」 说话间沈清明就揭开了那盒子盖,将银子放到了桌子上,摆给一群孩子看。 「一,二,三……五,六,七,爷爷,这有七两银子,哦,还有五串大钱。一共是七两五钱银子。」 「这么多?这是爷爷这些日子给人做法事,写祭文的出息?哎呀,这和前几个月比,翻了一倍还多啊。」 「咱们家这本事年底还真挣钱。」 可不就是挣钱嘛,前头就说了,年底很多人家那是要祭祖的,祭祖除了那些个纸钱,可不是祭文什么的最要紧!做法事的人家自然也比以往更多些。 「早年咱们家就是靠着个起家的,你们说,这若是不挣钱,咱们家这院子怎么来的?你爹怎么养大的?还有你们,一个个的怎么活下来的?」 许是儿子失踪的时间长了,沈清明如今说起儿子的事儿,虽然依旧有几分颓然,说话却已经不再避讳,就是那些个孩子,除了几个大的,下意识的眼神一黯,其他的已经能坦然面对了。这种重视度下降的现状,真说不出是好是坏来。反正沈清明心底里多少是感觉难受的。 沈依依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立马就转移了话题,一手捧出自己的钱匣子,招唿着弟妹们也跟着开始数钱。 「那正好,我这里也算算,看看咱们家这些日子挣了多少,说实话这收钱收的,我自己都快没数了。」 收钱收的没数?哎呦,这还真是个动听的词,大郎和二郎两个这会儿连着手上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看着那些个钱眼睛都在闪光。这匣子里的出息,他们可是一样出了大力的。 「我昨儿还估算了,约莫有十两上下呢。」 「我觉得有十二两。」 「赶紧算,赶紧算,越多越好,多了开年咱们继续买地,若是哪日你们兄弟姐妹一人能有十亩,那以后爷爷就不愁了。」 人的欲望是随着家底一点点变大的,以往沈清明觉得,若是哪天除却三个孙女的嫁妆银子,剩下的家里能攒上四样能养活人的本事,加上那一处田地,五个孙子将来分家就能闭眼了。
第109页 可如今呢!随着家里挣钱的速度变快,沈清明就忍不住想,若是能给每一个孩子都置办下十亩地该多好?孙女能有十亩地当嫁妆田,孙子在手艺作坊外,能有十亩地当口粮田,那这家即使分了,一个个的,也能过上寻常小户的宽松日子。 这么一想你说,这老头挣钱的动力有多足!若非如此,也不至于短短的时间里,他一个人就这么攒下了七两半的银子。 「十三两750个钱,爷爷,快十四两了。这还没到过年了,等着过年怕是还能在多些,到十五两应该不成问题。」 「好啊,好啊,家里原本还有不少银子,加上存银,这开年怕是能再买下十亩,那咱们家可就有四十亩地了,好,好啊!」 沈清明高兴了,眼睛都快笑没了,只觉得这个年过的,除了儿子不见踪影,全是好消息。和以往那稍显侷促的日子比起来,美的像是在梦里一样。 感觉在梦里的不只是沈家,就是隔壁不远处的全家和赵家其实也一样美的很。 全大郎看媳妇一门心思在那儿美滋滋的数钱,手里的小酒偷着又添了一回,探头看看钱匣子,嘴角翘起了几分弧度。 「怎么样,可算出来了?」 「比去年多攒了四两多,他爹,今年咱们这活计做的真不错。託了后头沈半仙的福了。」 全大娘是个明白人,一言就点出了关键。而往日不怎么在外头絮叨说话的全大伯更是点着头的细数了一遍。 「可不是,自打后头沈家有了那毛栗子的生意,咱们这接活都利索了,闲话间就接了不下十桩的散碎活计,再有你和儿媳妇走街串巷卖糖炒栗子的收入,可不就比以往多了嘛,这还只是下半年一二个月多了出息的结果,若是一整年都这么红火,咱们家怕是能攒出一二十两来,若是这样……他娘,咱们也能谋划着名买地了。」 买地?全大娘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不过转头就又嘆了口气,摆了摆手说到: 「还是先顾着老三的亲事吧,没了朱氏,咱们三儿总不能就没了媳妇。这聘礼什么的,怕是就要准备出十两来。」 一说起这个,全大伯也跟着皱了皱眉。好在如今家里银子不算紧张,他愁的时间不长,只是嘆了口气,点着头说到: 「也是,过了年就先整这个。不过后头沈家那儿……」 「我懂,多亲近着些是不是!放心,多少年的邻居了,有好事儿且丢不下我们。」 全大娘很有信心,不过赵二婶子更有信心,她将刚数好的银子往钱匣子里那么一丢,笑眯眯的看着赵二,一脸显摆的反问道: 「怎么样,我这白教人孩子女红的事儿没做错吧,人沈家大丫就是能耐,看看,带着咱们挣了多少,才两个月,足足3两银子啊,这还不算帮你说和的卖花的银子呢,加一起,因为她家,咱们比去年足足多挣了不下6两,这银子挣得,我都心虚,生怕以后没了这样的美事儿。你说,那孩子怎么就这么能呢?」 人家带着你挣钱,你还总琢磨人孩子,这都什么做派。赵二叔拍着手,清理了一下手上的泥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家媳妇,沉声说到: 「说人好的是你,琢磨人的也是你,感觉做梦的还是你,合着前前后后,好好坏坏的你一个人全包了。要我说,有这功夫,还不如帮着大丫做些衣裳呢,那孩子一个人忙乎的,差点没累瘫了,家里那些孩子的衣裳怕是没工夫做,你带着春兰走一趟,帮着些总不会错。」 他是个大男人,以往和沈大丫接触其实不多,就是自家媳妇因为沈家早早没了当家的女人,也不怎么走动,倒是沈大丫她爹失踪后,多帮衬了几分,这才走动的勤快起来。真说交情,算不得深厚。 可就是这样,人家孩子却那么的见情,有了挣钱的好出路,愣是没忘了拉扯自家一把。冲着这,以后沈家的事儿他们就不能不上心。 「人家孩子才几岁,就这般的知道情分,咱们好歹也是长辈,可不能让孩子比下去。」 人情人情,只有相互都付出过,这人情才能真正的接下。当然有些话赵二叔虽然从来没说,可心里却也多少有些计较。 他觉得那沈家的大丫……不是个简单的孩子,怕是财神爷福泽粘过身的。看看这大半年这折腾的,比个汉子都本事些。和这样的人交好,哪怕他们多付出些,将来自家孩子也是能得济的。 「让春兰多和她学学,看看人家的本事,多能耐,等着将来大了,怕是更了不得。」 「我懂,这还用你说?我和大丫好着呢,春兰也跟她好的很。」 赵二婶子没心思去琢磨这些,她这会儿数钱数得正得趣的,哎呀,这银子看着就是喜人。 当然因为沈依依得益的还有很多家,可这里头最得益的怕就是简放家。至于他家到底红火到了什么程度,那只要看简苍头那笑的牙床都露出来的模样就能知道一二了。 第55章 .遍地栗子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话放到沈依依这边也是可以的,因为沈依依这个挣钱小能手的指点,简放家这一个年也过得相当的火爆, 去除了过年的开销, 居然还反过来挣了足足二十两银子, 这让简苍头乐的, 差点半夜做梦都笑出声来。 「咦,大郎,今儿回来怎么这么早,莫不是我让你找的地有消息了?怎么样, 十五亩……怎么了?怎么皱着眉头?」
第110页 瞧着孙子进来,正清理着屋子里炕洞灰的简苍头刚说了几句闲话,一个回头就发现自家孙子的眉头皱的死紧, 立马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忙拍了拍手,站直了身子, 问讯了起来。 「今儿有多了两家。」 「又多了?哎呦,这还没到十五呢,怎么就又多了?这,这一下子有七家了吧。」 「加上沈家一共有八家了,咱们县就这么点人, 若非沈家有大半都是靠着那些虎子那些混子送往周围镇子卖出去的,怕是这会儿生意就已经不成了。」 「这些个人, 倒是挺眼明手快的很。唉,可惜了,这生意多稳当啊,这样一来怕是挣得不多了。」 「我问过大丫了, 如今不过是一日百文的出息。」 「怎么会?那些青皮不是运送的挺好?」 「周围镇子上也有人开始做这个了,若非一时手艺还不够好,人家都未必买这送过去凉了的。」 「这,这,这大丫可有什么办法?」 「正想着呢,估计也就是换个东西继续卖,这糖炒栗子也就够维持老客户的份了。」 听到这一段所有人都明白了吧,是的,这时沈大丫预计的跟风潮来了,而且比她原本预计的还快,连着正月都没出,街面上就已经有了七家。 也是啊,这日日能看到一筐筐的运出去卖,傻子也会动心不是,寻常人家那家能保证一日百来个钱的出息?这收入便是小户人家也会眼馋。 而听到简放这么一说,简苍头也跟着可惜了起来,脸上洋溢了一个多月的笑也耷拉了下来,皱着眉头嘆气道: 「沈家吃亏了啊,若非家里没有个顶樑柱,旁人家即使想争也会多顾忌一二,如今……这是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欺负起来没压力,所以想着学就学了。」 「就是有人撑着,又能阻碍多久?挣钱的事儿,谁会不眼红?不背后捅刀子强占了去,那都是讲究的了。」 这话说的简苍头都没法子应答了。衙门里出来的读书习武许是不如那些文官武将,可在人性上却看得更清,知道这时间贪婪二字从来就是阻不了,割不断的纷争源头。 「你说的也是,只是不知道大丫这孩子过不过去。这么大点的人,能撑起这么一个场面不容易啊!」 沈依依怎么想?沈依依早有准备好不。这头一家家的糖炒栗子摊出来,那头她就立马换了新东西上马。是什么?呵呵,谁都没想到啊,人家愣是开始做炸丸子了!还是红薯丸子,想不到吧!这种廉价的最底层人才吃的东西,用油那么一滚,愣是变成了香的不行的好点心。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即使凉了也一样好吃,又正赶上元宵节这么一个应景的节日,所以不过是几日的功夫,这小小的丸子又给沈家带来了一大笔的出息。虽然这东西同样也仿制起来容易,许是不过月余就会有跟风的跟着做。可沈大丫给出的那种信号才是最让人看重的。 那就是沈大丫厨艺不凡,脑子灵活,总能开发出各种美食来。而有了这么一个名头,即使这些小零小碎的东西挣不到多少钱,可沈大丫在县城的名声却愈发的响亮了,特别是那些饭馆之类的,都开始琢磨是不是能请了沈大丫过来当厨子!这绝对是个大突破。 要知道一个好厨子,一个月的月奉那最起码可是有二两以上的,那比捕快都挣钱,所以连着简放都忍不住有些动心了。当然他这动心倒不是为了将来娶进门之后让沈依依帮着自家挣钱,而是想到了那炒制糖炒栗子硕大的铲子,感觉平日沈依依太过辛苦。 十三岁啊,沈依依这近一年里做的,那真的比寻常男人都了不起些,作为未婚夫,他有些心疼。 「你怎么想的?其实去大酒楼做厨子也是个不错的活计,最起码细水长流的有出息,家里有大郎他们零碎的出息在,你这又有这么一笔,这日子就很好过了。比你日日忙碌还要愁别人抢食总好些。」 又一次过来帮忙的时候,看着累的直不起腰,挥汗如雨的沈依依,简放忍不住寻问起来,这消息传出来好些日子了,也有饭馆过来试探过,可沈依依一直没什么反应,他真是有些不明白自家未婚妻的想头了。 「去饭馆?我可不去,虽说我家情况是不同了些,我这当大姐的帮着爷爷养家,大傢伙儿也都理解,可这理解只限于认识的人。别人呢?怕是知道了又该生事儿了吧。自来女子做活挣钱养家,就那么几个女红洗衣之类的,敢冒天下先去真正抛头露面的有几个?我可不当这齣头鸟。」 对,这就是为啥沈依依宁可做小摊贩也不上饭馆去的缘故,人言可畏啊! 「饭馆这样的的地方,除了后厨洗碗的大娘,其余基本全是男人,往来吃饭走动的,也七八成都是男人,在这样男人扎堆的地方,还是最容易产出口舌是非的地方,我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去做活,呵呵,不用多想,我就已经能预见以后外头有多少流言蜚语了。」 说这话的沈依依眼神淡淡的,语气也带着几分嘲弄,让简放一下子愣住了,转瞬脸上就多了几分尴尬。是了,他差点忘了这个,到底男女有别,这段时间还好,时间长了怕还真是麻烦的很。 什么?你说沈依依连剿匪的事儿也去?那不过是一二日的事儿,还是为了解救女子,这理由足足的,又有官府压着,不然你看,必定也是闲言无数,这世道就是这么操.蛋你还能怎么办!即使简放对沈依依挺信任,也扛不住这样的世情。
第111页 「我往日是看着凶,做着生意也没人敢招惹,可正因为如此,那些眼红的若是寻了小辫子,说起来怕是比旁人更厉害些。真到了众口铄金的时候,怕是你也吃不住吧,那衙门里一样男人多,那些女牢的婆子是个什么名声?」 女牢的婆子?简放不由的摸了摸鼻子,那还真不是什么好名声,寻常人都不爱和她们交往,好像沾上就会带上晦气一般。 「那啥,那不是不一样嘛。」 「不一样?我看啊,都一样,凡事女人有了正紧和男人一样的活计的,就没几个有好名声的。算了吧,我哪怕是不为了沈家,也该为你想想,没得让你也被拖累了。」 这话说的简放心下一暖,看向沈依依的眼神都柔的很。他是真没想到,在他还为了稳定的出息动心的时候,自己这不大的小媳妇就能想到这么远,这么为他着想。这么一琢磨,简放直觉的自己手里那大铲子都轻快了几分。 「行吧,不去就不去,反正咱们这样挣得也不少,日子过得也挺不错。」 说话间简放手臂一甩,将刚擦完汗的巾子往边上一丢,又奋力的开始炒制起来,速度快的手臂都能看出残影了。 「缓着些,别扭伤了手臂。」 「我做快些,你一会儿也能省点力气。」 媳妇还没进门呢,这干活干的就和上门女婿一般,可真是表现的够诚恳的啊!沈依依笑了,转头去给简放倒茶,而屋子里听了一场大戏的沈清明也在笑,不过他眼睛看向的是自己孙女的方向。 不是什么人都能走一步看三步的,自己这孙女真是愈发的长进了。低头重新执笔,沈清明继续着自己的文书工作,只是速度上也跟着加快了几分。大丫这样的努力,他这当爷爷的也不能落后啊!若是能早些将家底攒起来,那大丫也能更轻省些。 「大姐,大姐,第九家出来了。」 就在院子里屋子里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出门给三婆婆家送货的三郎领着四郎回来了,人还没进门,大嗓门就喊了起来,带来的还是家里孩子们最近最关心的糖炒栗子摊子的事儿。 不过这已经不是最初的时候了,虽然大傢伙儿依然皱了皱眉头,一脸的恼意,可脸上却没有什么慌张的情绪, 「第九家?怕是再过几日第十家也该有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都这么多了,还开什么开,都快白干了。」 大郎叨叨着,手里串丸子的动作却半点没停。连着二丫都知道嘆着气的插嘴: 「大哥,这些人都是跟屁虫,讨厌死了。」 「对,跟屁虫。」 这是三丫,哎呦连着这丫头都跟屁虫了,可见对这些人沈家是什么态度了!讨厌又无奈,在加上几分鄙视!对就是这个态度。 「他们想跟就跟呗,反正附近的毛栗子也没多少了。」 沈依依走出来绝杀了这么一句,说的院子里一阵的笑声。还真是啊!沈依依最大的底气。大头全让她给吃完了呀。 第56章 .闲话、买地 从冬到春时节变换的飞快,…… 从冬到春时节变换的飞快, 转眼间满山的白雪就退了个干净,嫩嫩的绿色重新布满了山头,而这个时候不管是县城里的, 还是乡下村子中的孩子妇人都走出了家门, 开始往田间地头, 山坡小溪边聚拢, 为的就是那些嫩嫩的,可以充作菜蔬的野菜嫩芽。 一个冬天没有时鲜菜的憋闷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城南一片街巷中总能看到三三两两结伴出行的孩子。沈家的孩子们也不能免俗,跟着赵二婶子家的大孩子日日往城外撒欢。 只是这样的人群里是不会有沈依依的身影的, 一来春日不打猎是老规矩了,即使她算不得正紧的猎户,也一样遵循这这个山中小县人人皆知的潜规则。二来也是她忙碌的顾不上这个。 你说沈依依忙啥?嗨, 都春天了,快三月了,自然是又有新的经验到帐了呗。三年的制香, 四年的药材炮制,让沈依依的技能扩展出了新方向,往日晾晒在家里的一些不怎么看重的药材,经过了几番调试之后,成功的制作出了能卖钱的檀香来, 你说这是不是要忙起来?反正沈清明如今看着自家大孙女,那就跟看着个宝贝蛋一样了。 「做个黄表纸, 你就弄出了写字的纸,折腾点药材炮制,你就弄出了檀香,唉, 大丫啊,你若是个男子,咱们家这以后……」 女娃怎么了!女娃就不能能干了?沈依依心里吐槽的不要不要的,可嘴上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没法子世情就是这样,顶门立户靠男人是这个时代的普世观念,她一个人是翻不过来的,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和光同尘嘛,她懂! 不过她不反驳不代表沈清明不遗憾,一边帮着孙子孙女们磨药粉,一边叨叨叨的说起外头的事儿。 「前些日子我去给道观送硃砂,听几个老伙计说,那养在他们那里的那个孩子,过完年没多久,就让家里人给接走了,就是牢里的那些个女人也一併都走了,说是家里的案子有了新眉目,想来是有了翻身的指望。」 嗯?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那家人……除了送礼那一回,他们好像没什么接触吧,这说个闲话怎么就说到他们了?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没必要吧。 沈依依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爷爷,搭腔问到: 「可是有什么不对?」
第112页 「没什么不对,只是这闲话说起来才知道,这一家子啊,说起来早些年和咱们家其实也没两样,家里老太爷在前朝末年因为家里人养不活,送到了道观做童子,后来乱世来了,道观被乱军沖了毁了,这才流落出来。因为认识几个字,还会些治病的本事,一混二混的,后来居然成了义军中一路人马的文书军医,这才在新朝建立后得了好,做了官。」 哎呦若是这么说,自家爷爷这感慨起来还真是有道理了,一样都是道观出身嘛,天然有好感。能感同身受,嗯,或许还有别的,比如什么生不逢时啊之类的感慨,这个就不要戳爷爷的心窝子了。 沈依依很机灵,立马垂头,连个眼神都不往爷爷那里去,可惜她机灵,可家里这么些孩子不是每一个都这么机灵的,比如几个小的像是五郎这样的。 「咦,也是道观出来的?爷爷,那他真厉害。」 呵呵,说什么大实话呢,这娃有点憨啊!沈依依和大郎二郎三个懂些眼色的看向自家弟弟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怜悯。也就三郎四郎傻不拉几的没察觉,还一个劲的点头,笑呵呵的像个傻子。 沈清明虽然忙的很,可毕竟是家里唯一的大人,干着活也习惯性的多看顾几分孩子,所以这姐弟几个的眉眼关系那是看的真真的,这一时间倒是心下失笑起来,只觉得孩子们可爱,连着让五郎说的有些尴尬羞恼的意思也全抛了个干净,并坦然起来。 「是啊,他是挺厉害的,比你们爷爷强多了。好了,咱们继续说啊,那老太爷做的官好像就和咱们县令这样,不算大,可官就是官,有身份,有地位,还有打仗时候得的好处,几番操持下来到了如今当家的都第四代的,虽说一直都只是小官,算不得显贵什么的,可却都没绝了官身,可以说也算是有能为,家里子嗣也争气的人家了。」 「那不是挺好?只是怎么就又落了难了?」 感觉自家爷爷没牴触的情绪,沈依依也八卦了起来,做活这事儿有闲话说着做起来其实更快些,也不觉得累,所以沈依依还是很喜欢听这些的。同时也理解了为啥人们都这么喜欢传闲话的缘故,都是累的自我调节出来的结果,谁让这年头干的基本全是手工活呢。 「说到底这世间的事儿,有起有落其实最是正常不过,虽说当家的男人出息,可再怎么小心,也挡不住运势不是!他们自家是看住了,可亲戚家呢?姻亲家呢?这一次啊据说就是姻亲家的谁掺和到了什么皇家的事儿里,然后一把撸下来牵扯上了。还给定了个什么渎职的罪名,好像是什么官仓的粮食少了大半还是怎么的。」 哦,这个别人听不懂,沈依依倒是明白了,合着就是夺嫡呗,这个即使史书上的不知道,那些个宫斗剧里演的总是知道的,特别是那些个什么大帝,什么王朝的,一部下来和官场现形记差不离了。 「那他们这能翻身倒也是本事,一般的人怕是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沈依依随口一句,却让沈清明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这孙女……看的挺明白啊!看来这外头摆摊虽然不好看,却挺能锻鍊人的,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娃都知道这些弯弯绕了,不错,这真不错,到底是将来要当捕快娘子的,心里多明白些,将来也能少些麻烦。衙门,也一样不是什么清净地。 「确实有本事,别看说书的一天到晚的说什么青天大老爷,什么皇恩浩荡,其实啊,这世间的事儿复杂着呢,没点本事,没点人脉,即使明知道你冤的很,也没什么人帮你翻案,毕竟吃亏受累的又不是他们对不对。」 既然大孙女明白,那正好他也顺着这话头教育教育其他几个,将来都是要顶门立户的孩子,多懂些总是好的。本不过是说些闲话的沈清明只愣了一下,随即就转了话头,开始细说起人情世故来。 「像是这家,他们家从开国到现在四代官宦,子弟也多是读书人,有功名,这样的人家即使不是世家豪门,那在官场也算的上枝蔓牵绊深广了。这一出事儿,就有亲戚帮着打点了衙门,所以啊,这妇孺才会明着发配,暗地里却送到了咱们繁花县。说是发配到了偏远之地,可咱们自己知道,繁花县差嘛?虽说比不得大城市繁华,可这药材县的名头还是挺响亮的,更不是什么穷困的地方,也就是山多些罢了,真算不得什么穷凶极恶,荒凉贫瘠之地。」 这个沈依依也点头,确实如此,就她这些日子从周围得到的消息来看,繁花县虽然确实地处国家边关附近,可因为山多,所以地形导致即使身处边关,却没什么兵祸,即使开国年间也算的上是难得的清净地,这样的地方即使偏远那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 「这边妇孺有了安身之地,那边男人自然就会去找旧友故交什么的,到底是几代的官宦人家对不对?那这串起来也是一股力量,一来二去的这案子可不就有了松动。即使彻底翻身不能,一家子人全身而退估计还是可以的。」 沈清明其实也不是知道的很详细,可就他听到的来看,这家子最多就是官职没了,其他的只要没人死盯着,约莫也就没事儿了,这年头人没事儿,就是好事儿啊。 「人人都想做官,可这做官也不易啊!看看他们家就知道官场险恶有多诡异了。」 总结出这么一句,沈清明也忍不住唏嘘起来,他往年也曾动过心思,想着自己这半个道士反正也没入过度牒,若是自家孙子有读书的本事,是不是也送去搏一搏那科举的门。可如今这么一个事儿看下来,还是算了吧。
第113页 这样有根底的人家都扛不住,更何况是他们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家,有这心力还不如从旁处寻点法子呢。比如弄个胥吏的名分。国朝虽只传了百来年,可县衙里的胥吏却传了不知道多少年,好些前朝就已经在这县衙扎了根,一代代的,比官都安稳些。这么看小人物其实也有小人物的好哦。 想到这个,他不免有想到了简放,这也是胥吏传家的一员,他家是什么时候在衙门扎根的?似乎都记不起来了,好像从他来到县里开始,这家人丁少的可怜的人家,就已经靠着衙门吃饭了吧。 若是将来简放能干些,那自家的小子是不是也有希望混上去?哎呦,这么一想这个孙女婿倒是越发觉得选对了。 「简放家好像又买地了?」 他心里一套套的往下撸,顺熘的很,可到底是自己心里琢磨的,勐地这么说出来,却吓了其他人一跳,特别是沈依依,到底是定亲的人,不免操心的问了一句: 「怎么,这谢家的事儿,简放也有关系?」 「没,没什么关系,就是勐地想到了。」 「哦,是买了,又买了十五亩。」 「这也是个能攒家业的好小子啊!他爷爷这以后的日子差不了了。」 「爷爷,咱们家也不差。」 一想到自家大姐定了人家,大郎心里其实是很不顺气的,嫁出去那家里可就少了一个人了,对于一直跟着大姐当跟屁虫都快成习惯的大郎来说,那真不是个好消息,所以以往对简放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别扭,一听沈清明夸他,下意识的就想抬槓。 「对对对,我家也不差。」 沈清明多少知道些这小子的心思,也不和他硬来,只顺着他说,孩子嘛,时间长了总会相通的,沈清明心里清楚的很,半点不恼。 可他这样的态度,却让大郎感觉跟憋屈了,这爷爷怎么就不上心呢。 「我家越好,大姐越有底气,爷爷,咱们也再买吧。」 「买,一定买,咱们挣钱的人多,攒的更快。」 嘿,这敷衍的,太让人难受了!大郎想撒气,可偏偏爷爷说的全是顺口话,他连撒气的理由都没有,那脸涨的和包子一样,戳一下估计都能漏气。这模样看的沈依依都笑了。 第57章 .劳役、消息 沈家想买地,银子是不缺的…… 沈家想买地, 银子是不缺的,香这个东西别看不起眼,可在封建迷信属于日常的年代, 销量实在大的很, 光是上坟祭奠、祠堂祭祖, 居家供奉就能消耗出一摞来。沈家又有道观的关系, 所以只要做出来,就不愁没人要。你说这能出多少出息? 别看比不得硃砂价格高,也比不得纸张有档次,真开启了量产模式, 比做什么都划算。唯一制约他们的也就是原材料的问题了,毕竟以往没有储存太过的药草,这会儿又不是山里草药最多的时候所以暂时也就是一种补充收入罢了。 可即使这样, 加上糖炒栗子一个冬日的出息也足够买上二十亩地的,只是这买得起和买得到不是一个事儿,像是简放家能买到那是因为简放这个捕头在, 消息灵通又压的住,可沈家……想买还怕买了没人去收租子呢。这个时候的乡下宗族势力强悍,若是一家一姓的村子,外头人买了地,没点实力那也是白搭。所以最终这银子攒了, 地还是没寻到合适的。好在沈清明本就多少心里有点数,请等着慢慢寻摸, 或是等着大郎他们长大在折腾,所以对这个结果倒是也能接受。 只是接受归接受,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就是了,好在沈依依有法子安慰人, 「地不买也没什么,不是还能买铺子嘛,和那牲口市的一样,不自己做生意,租出去,不一样也是挺好的?若是攒下五个铺子,将来弟弟们正好一人一个,多实惠,若是再有的多,咱们姐妹们一人一个陪嫁,那也是体面,爷爷你说对不对。」 对,怎么不对,能陪嫁铺子那岂止是体面,那还是脸上有光的大喜事儿呢。这县城有几个人家能做到这一点?抬出去怕是整个县城都能震一震。不过这县城的铺子想买似乎也一样不容易,谁让繁花县不大呢。所以沈清明忍不住又皱了眉头,半响才给出个算是肯定的答覆: 「寻寻吧,不成咱们就去周围的镇子上买,那边也便宜些,反正一样是租出去。」 要是镇子上,那确实便宜,据说那边200两就能买个不错的铺面了,只是和田地一样,他们家没人照看罢了。 「唉,说来说去,还是大郎他们小吃亏了。」 吃亏?这岁数什么,真说不上吃亏不吃亏的,因为立马就来了一桩对沈家来说不知道是喜是悲的事儿,那就是县里今年的劳役开始清点名册了。 按照规定,非战争或特别需要,正常年景下,一家有成年男丁两个的,必要出一人服劳役二十日,四个的,那就要出两个,这是百姓义务,而这所谓的成年是指十六到六十岁男丁。对滴,大家可以划重点,古代人也讲究六十岁退休滴,虽然这指的是劳役,那也算是和现代搭上了那么一点点。朕心甚慰! 而沈家……虽然一熘的娃子除了大郎二郎勉强能算做中男,不在招募之列,算的上可喜可贺。可因为当初沈依依她爹是失踪,家里人还抱着他能回来的念想,所以没註销户籍!所以喽,这清点名册的时候,沈家妥妥,就是两个男丁,这次那是一定要出个人了。
第114页 沈老头都五十四啦,这岁数去值劳役?那不是要人命嘛,就他这刚生过一场大病的身子,能干那些个重活?只要是认识的,那基本全是只有摇头的份。觉得这老沈家年前挣得怕是都要投到这里头,给老头买一个免选的名额了,活脱脱是几个月的虚热闹白干了! 「其实我身子还是挺好的,哪有他们说的那样不经事儿。」 沈清明摸着鬍子,一脸的不满意,感觉外头传言自己是个病弱老头,都小看了他。是欺负他不大爱出门的缘故。可惜不能在大街上舞剑打拳,不然绝对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有多强健。 「这样说有什么不好,对咱们有利着呢,不过是花费十两银子,就能让您安生的在家呆着,这银子值得很。有些人家想出钱衙门都未必收,简放不是来说了?今年咱们县要修缮官道,那活计虽然离着不远可却十分的耗费力气,又是一日日的在大太阳底下晒着,便是壮年男子都未必吃得住,您又何必逞这个强。」 沈依依倒是挺满意目前这样的流言,这身子好什么的,自家人知道就行,世人总是多同情弱者的,只要不触犯他们的利益,弱就弱呗,免得自家多得些钱就让人说嘴。如今这样正好,让他们觉得他们挣得多花的也多,那打主意的就少了不是。 当然沈依依也挺满意如今家里人的健康状态的,因为有养元丹,这老老小小的一个个餵的十分结实,自打她来到现在,快一年了愣是一个生病的都没有,多大的成绩啊!说句不好听的,若非家里常年採药炮制,如今有制香什么的,常有药香传出去,边上的人只怕都该奇怪了。 你说不会?呵呵,你想想沈清明,这岁数,在儿子失踪,耗费心血却失望几近绝望的情况下,当时那是不说身子会怎么样,就是寿元怕是也会受到影响,一个不小心直接去了都是有可能的。如今呢,除了最初吃的那些药,却半点不好都没有,其实很打眼的好不。 还是如今这样好,让周围的人觉得老头如今看着不错只是强撑,是因为要养育孩子,连着劳役都要花银子买个通融,多惹人垂怜! 「知道知道,爷爷脑子还没煳涂,能不懂你的心思?这不是没出去乱说嘛。」 沈清明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这抱怨也就是在家里,到了外人面前,那依然是一副文弱的模样,演技绝对可以的。 「说来,往日不接触不觉得,如今看着胥吏人家真是占便宜,只要有人在衙门当差,就可以顶一个人的名额,像是简苍头和简放两个,正好免了,多实惠。不想咱们家,这活计做了这么多,都是耗子给毛攒食,全便宜了衙门。」 沈清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简苍头如今往来多了,絮叨的功力也日渐上涨,说起胥吏人家的事儿更是一清二楚的。这倒是让家里的孩子也跟着多了不少的见识,只是你这说就说吧,总往沈依依这里看是什么意思?这亲都定了,她也没说不好啊!一个劲的促狭自己的孙女,也是当爷爷的能干的事儿? 暗地里翻个白眼,沈依依权当没听到的转过头,提起一边的篮子往大郎这边一送,挥着手就把人往外赶。 「赶紧的,将这些东西给三婆婆送去,对了,眼见着快清明了,那边备货正忙着,你有眼力见些,多帮着收拾收拾。」 说话间还给大郎眨了眨眼,不用多说,就姐弟的默契也知道,这是要借着事儿散了人,阻止爷爷继续叨叨呢!对此大郎也相当的配合,没法子在家时间太长,听得耳朵有点起茧子罢了。 「三月的桃花汛都没来,这就开始忙乎上了清明,唉,纸扎铺子也不好做哦。累的咱们也忙的不成。二郎,二郎,你去不去?不去?……也好,那要不今儿送香的事儿你去吧?道观里最近催的急。三郎四郎,你们的药材晾晒的怎么样?别忘了翻动啊!」 大郎煞有其事的感慨着,嘱咐着,弄得像是一家子全靠着他指挥一般,将老头冷落了个彻底,气的沈清明一阵的吹鬍子瞪眼。有心掰扯几句,让这小子知道个好歹,偏不等沈清明开口,大郎一个转身拎着篮子就快步往外头走,那速度就和后头有什么追着一般! 「好小子,如今越发的能耐了啊!」 人都不见了,还能说个毛啊!沈清明狠狠的瞪了一眼沈依依,可惜,大丫同学接收信号不好,权当没看见,只低着头对着二丫三丫说: 「今儿别的先别做了,只做些元宝吧,这个后头最得用。」 合着他刚才的感慨全白搭,没人搭理啊!老头孩子气一上来,也不理人了,转身去了自己的屋子。他这不说话,不理人了,沈依依倒是又不好意思了,扯了一把二丫的袖子, 「去将厨房的菜洗了,一会儿咱们炖党参鸡汤,晚上好吃些补补身子。」 「大头给爷爷?」 二丫也学坏了,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特别亮了些,眼睛笑着看了看屋子, 「嗯,给爷爷,爷爷身子不好,得补,不然咱们怎么会花银子免劳役?」 「哦,怪不得爷爷回屋子躺着了。确实该补。」 沈清明在里头刚因为孙女给他做好吃的欢喜呢,一听这最后一句,又气笑了,一家子小混蛋,就知道闹他。 不过有的好吃的,他心里多少还是乐呵了些,取了□□经往边上一放,默默的又书写起来,越是这样的时候,手抄的经文就越是卖的好,一本能有一百个钱呢,他不趁此机会多攒些简直就是浪费时机。
第115页 大郎拎着篮子走出门就恢復了以往的速度,不快不慢的往街上走,刚转过街口就见到一辆马车从身边快速驶过,吹起了篮子上盖着的布头,让他不禁有些手忙脚乱,生怕里头的纸钱散了去,等着压好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那马车。 「这谁家的车,怎么驶的这么快?」 大郎许是吃的养元丹多了的缘故,虽说读书写字颇有些耗费,可眼神却不见有什么不好,反而比寻常的孩子更清晰些,只这一眼就发现,那似乎是县城北面周家的车。 周家是商户,地位算不得高,却是这县城第一富,这样的人家即使比不得科举出来的有地位,却也是贫民百姓中难得的贵人。因为颇受瞩目,又有自身地位的尴尬在,往日颇为低调,今儿这一出实在是有些意外,让大郎也忍不住嘀咕起来。 「周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可不就是出事儿了嘛。」 本不过是随口嘀咕,不想正巧,这边上刚好走出来的,就是往日他们摆摊子的邻居,杂货铺的楚大爷,听见大郎这一声,下意识的就接了口,等发现是大郎,因为长时间的接触,所以也没只当他是个孩子,反而靠近了低声说道: 「听说府城那边好像出了个什么案子,犯人还是在一个铺子里抓到的,而这铺子,就是周家的,你说这周家能不急?这样的事儿,若是在咱们县城,那还有点情分可说,不会带累什么,可这府城……人多,小鬼也多,只怕是要破财喽。」 府城的事儿?哦,那和他们不相干,权当吃瓜了!大郎收起刚才的好奇,心态相当好,立马跟着点头附声: 「生意果然不是好做的,钱也不是好挣的,爷爷说这世间看着富贵贫寒不等,其实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果然不假!好在我家不起眼。不过话又说过会来了,还是咱们县好,大人好,治下也清明。」 听听这话说的多体面,楚大爷微微一笑,竖起拇指点了一下大郎,回身走回了自己的铺子。只是等着大郎施施然的走过铺子门口,向着三婆婆家去的时候,那楚大爷小声询问起了边上的伙计: 「听说你家有亲戚在府城?」 「啊?啊,是,我姑妈家在府城边上的官驿做活,姑父是驿站的马夫。」 「哦,留心着些,若是有什么消息立马告诉我。」 「东家,这是……」 「让你做就做,放心,不会让你白干的。」 这东家到底想干啥?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挠着头的样子十分的萌呆。倒是楚大爷说完这一句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重新拿起了算盘,开始合帐了。 他为什么关心这个?这个不好说,不过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楚大爷的眼神略过了那重重的屋檐,看向了周家的方向。 「周家也会遇上麻烦啊!呵呵。」 不用说,这里必定又有什么故事,只是这和大郎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真的只是个吃瓜的。 「三婆婆,我送东西来了。」 「哎哎,来了就好,赶紧的,大郎啊,帮三婆婆将这篓子搬一下。」 沈依依还说让大郎有眼力见些,帮着干活呢,看看,人三婆婆自己就招唿上了,半点没客气,两家如今关系那是真亲近。 第58章 .修路、失火 过了惊蛰,春耕便从帝国南…… 过了惊蛰, 春耕便从帝国南面陆续的开始往北蔓延,直至三月三,便是最北方的田地间也开始满是农人, 作为靠近西北面边境的繁花县此时自然已经春耕完毕, 而这个时候衙门的人也已经顺利的将劳役的丁口人数核定结束, 开始准备今年一年一次的大动作了。 「说来咱们这官道实在是不怎么样, 隔上几年就要修一次,还真是麻烦。」 「麻烦?这可算不得麻烦,不过是重新铺一层而已,出了上下坡多些, 比较好费力气,其他真算不得什么。要是府城,嘿, 就那一日日车载马量的耗费,光是填坑就能折腾出十天半个月。听说京城更吓人,出城的地方都得用石子加黄土压实了修, 还得每年折腾,不然摔着一个,都能惹出事儿来,那岂不是更麻烦?」 沈依依从街口走过,听了满耳朵有关劳役的事儿, 那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就这已经是相对靠谱的了, 其他的?呵呵,甚至有人说京城周边都是石板铺路,滑的能摔死人!!!一脸懵呆有没有!不过震惊归震惊,她却没有半点想要插嘴的意思。乡下人都说皇帝的马桶都是金的, 在这基础上推想,只用石板那都是口下留情了。好歹没说皇宫都是金子建的对吧。我们要宽容!! 自觉很宽容的沈依依翘着嘴角,轻声的哼着曲子快步的走进自家的小院,才进门就看到原本说是要去修路的工地上巡视的简放不知怎么竟然正在院子里,还勤快的在那儿抢了大郎的活计在砍柴。 「你怎么这会儿在这里?不是说今日开始要忙起来了嘛。」 「排了班,明日才轮到我,这不是过来和你们说一声吗。对了,姑父和我一班吃工地上的饭,中午就不回来了。三婆婆家近来忙乎的不成,自家吃喝都顾不上了,我爷爷那儿也不好麻烦他们,所以想着索性过来你们家搭个伙。」 「那就来呗,正好和我爷爷做个伴。」 最多不过是月余的事儿,沈依依没什么为难的,立马就点了头,看也不看简放码柴火的身影,一个转头就去了厨房。
第116页 「我这弄了点骨头,一会儿熬萝蔔骨头汤一会儿你带点走,明日早上热了正好下馒头吃,这要在外头忙乎一天呢,早饭不吃好些,时日长了,身子可撑不住。」 被未婚妻这般关照,简放心里暖暖的,想说谢谢又担心太生分,迟疑了一下,索性说起了今日刚听来的劳役的事儿。 「听衙门里邱师爷的意思,这次师爷从县里大户人家那儿筹集了点钱,这次修路怕是要多干不少时日了。」 「哦?莫不是这周围的都要修一修?」 「可不是就是想着都修嘛,往镇子去的还好些,前几年刚修过,不算太差,可那些去往村子的路,都快不能看了,不趁着这次一起翻修一二,还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所以借着咱们县的大户多是靠着药材猎物皮子起家,对着山村算的上有情分,县令又不是个爱搜刮的,县丞大人便试着提了提。」 「那县令大人怎么说?」 「大人目前还没回话,不过看样子是肯的,只是这超过了劳役时间的工钱怎么算,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还没法子定下。许是再过几日就能说定了。」 要致富先修路,沈依依觉得这一届的县衙官员都挺难得,眼光也够长远,算的上是好官,忍不住也发表了一下感慨。 「修总比不修好,再不济以后运送东西总容易些。大人们用心了。」 「就是这个话,听说好些山坳里的村子,如今出来送货都只能靠着人背,这样能有多少出息?听收税的几个说,每年抬粮税出来都胆战心惊的,就怕路上撒了。若是修好了,哪怕只是窄窄的一条道呢,好歹独轮车能凑合着用上了不是。」 有个衙门里的人,这消息来得就是容易,知道的也够清楚,沈依依吃瓜吃的相当乐呵,而听着他们两个闲话半天的大郎心下却不怎么关心这劳役的事儿,毕竟这事儿他们家没人参与,感触不深,到是那日周家的事儿他更感兴趣些。所以逮着简放他们说话的间隙,忙不迭的扯了一下简放的袖子,仰着脑袋询问道: 「姐夫,那周家的事儿怎么样了?」 一句姐夫,让简放的心花都开了,哪里还会想着小子哪里知道的周家的事儿,只顾着对这个大舅子显摆显摆,好哄着他多喊几句。 「周家?那是他们家倒霉,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一根三十年的人参,不知道遮掩露了富,结果让一个受伤的江洋大盗给惦记上了,半夜里就窜进了他们铺子的库房,好在是正巧遇上伙计起夜,撞破了之后又机灵,没自己上而是跑到门口喊了巡夜的差人,不然这铺子里的好货怕是都得被人弄走了不可。可即使这样,到底还是吃了亏,不说那人参没保住,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就是那半夜帮着捉人的差人那边,也送出去了不下百两的跑腿钱。」 啥?喊个警察还要给跑腿钱?边上正准备做饭的沈依依眼睛都瞪圆了,下巴都快落地上了,转头定定的看了看简放。看的他浑身汗毛都起来了,忙不自在的上下看了看自己,确定没什么不妥当之后,带着几分忐忑的问: 「你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也收过这个钱。哎呦,第一次发现,这捕快好像很来钱啊!」 这什么和什么啊,简放失笑的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到: 「我们这是什么地方,那府城又是什么地方,能一样?周围大半都是熟人,能开这个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就是厚脸皮想收钱,这县里也没那么多的富户让我们搜刮不是。再说了那巡夜的差人,也不是捕快,而是府城府兵,就像是咱们县的县卒一样,平日里守门巡夜,战时守城就是他们的活。这些人的银响本就不多,又担负的责任不小,特别是府城这样的大地方,人少事儿多,所以遇上商铺突发事情多收点,那是兵营的潜规则,和我们这样的衙役可不是一个事儿。」 嚓,沈依依脑袋有点懵了好不,这县衙到底有几套班子啊,衙役一套,捕快一套,县卒一套,对了驿站还有一套,这每一个组织人数是不多,可加在一起……难怪遇上小股匪患的时候县令也能剿匪呢,兵权在握啊! 再算算什么收税啊,审案啊,农商管理啊,道路修建啊,人口统计啊,还有监牢,县学等等,这一个县衙的权柄那大的有点吓人哎,难怪要分上三四个官来管了,这百里侯的俗称真是半点不假。 难得脑子灵清的将这县衙的问题想了个大概,沈依依一时差点忘了做饭,就想赶紧的多问几句。为啥?嗨,还不是沈清明那老头闹得,那不是想着那日将五个弟弟中的一个塞到衙门里混饭吃吗,自然是弄得越清楚越好了。 不过这边沈依依还没问出口,外头一阵的铜锣声响了起来,而简放一听这个声音,立马丢下了手里的东西,快步的往外跑去。 竖起耳朵细听,沈依依也听清楚了那略有些断续的铜锣声中夹杂的唿喊,跑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往外张望了几下,果然,远处一阵的浓烟正在唿唿的往上窜。 「这是哪儿啊,这是失火了吧。」 对,她还漏了一个救火的职责,哎,在县衙干活还真是不容易,那真是十八般的活计都得干啊!对了,还有慈幼局,受灾救济,粮仓管理……几乎是所有部门都集中在了一个衙门里!!! 不对不对,这会儿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沈依依用手揉搓了一下脸,然后拎起家里的木水桶快步的往外跑。
第117页 「大姐,大姐,你干什么去?是不是去救火?爷爷不让我们靠近火场的。」 大郎一看他大姐的动作就知道她想干嘛,忙不迭的上前拉住了人。因为家里都是孩子,所以即使早年他爹在的时候也曾出去救火,却从不曾让孩子在这个时候出门,一来是火场太过危险,怕孩子别惊着吓着,二来也是怕因为乱,让拐子趁机掳走孩子。别看繁花县似乎太平的几乎路不拾遗,一两个月都未必有一个案子。可这世上从不曾少过恶人,往年因为看花灯,因为各种庙会而丢失的孩子也不是没有过。 等着他们爹没了,爷爷因为只剩下这么几个孩子,生怕自己一个人看顾不过来,对这些孩子看的自然越发的紧,若非是去熟悉的地方,连着送货都未必捨得让他们去。这也就造成了大郎即使知道失火他们周围的人该去帮忙,也不敢违背了爷爷的嘱咐去凑热闹。 不过这不去,是年岁小的不能去,而不是沈依依,好歹也是十三岁的人了,遇上这样的事儿,哪怕只是凑个人数,刷个存在感呢,沈依依觉得自己也该出现一下,免得周围的人觉得他们老沈家不讲人情。 「你带着弟妹别出来,大姐去没事儿。大姐是大人了,咱们家怎么也该出个人,好歹也是街坊。」 「不用你去,爷爷去。」 屋子里听到她说话的沈清明只一听就知道沈依依的意思,忙不迭的抢先过来夺了那水桶。 「你是女娃,这不该是女娃干的事儿。」 「你是老人,你才不该去。」 一个反手,水桶又到了沈依依的手里,而且也不啰嗦,直接就走出了门,看的沈清明想喊都晚了一步。 「爷爷,这,要不我也跟去?我是男娃。」 「你才十一,顶什么用?哎,罢了罢了,你大姐心里有数,那边也不至于让她冒险,就这样吧,大郎啊,等你大些,到了十二三岁,再遇上这样的事儿,就该你代表咱们家出头了,这街坊邻里的,越是遇上事儿,就越该搭把手,这样你遇事儿别人才会一样帮你,知道不?」 「知道,爹出事儿的时候,街坊都帮着找了,就因为爹也曾帮过他们。」 「对,人啊,就该懂你来我往的道理。」 院子里沈清明皱着眉教导着孙子,外头沈依依提着水桶已经到了失火的地方,那是靠近县衙的一处布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居然从后院仓库的边上起了火,因为有布匹这样易燃的东西在,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后院三间屋子已经都冒出了火光,围着这铺子一群的人正忙乎着往里头泼水,站在最前头的,就是县卒和衙门里的捕快差役们。简放也在此列,许是后来的缘故,正一次次的从周围人的手里接过装满水的水桶往前头递送。 看到这一幕,沈依依也没做别的,只匆匆的跑去边上不远处的大水井处,提出一桶七分满的水,拎着往前头去。 「咦,这不是沈家的大丫?这孩子怎么也来了?来来来,这水桶给我,你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多少力气,我来。」 「叔,我能行的。」 「行什么行,能多个水桶就算你家出力了,赶紧一边去,别被挤着了。」 看吧,真就是刷了个存在感,提供了一个水桶的事儿,因为一圈的男人堆里,她实在是排不上干活的趟啊。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这么些人在,又有后头不断多增加的水桶在,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那外头的明火就已经没了,一群衙门里的人开始逐步往里推,与此同时边上其他的店铺老闆则开始帮忙收拾被谁浇湿的其他地方,一遍收拾一遍开始安慰那布庄的东家。并商量着怎么处理这后头的事儿,那热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子人呢。 等着所有的地方都确定了安全,只余黑烟和残垣,沈依依全身上下依然是干净点一塌煳涂。连着头髮丝都没乱几根,偏偏这样,那东家过来还水桶的时候还不住地谢了好几句,弄得沈依依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我也没帮上忙。」 「你一个孩子,能有这个心大叔就该谢你,再说了,你不是还提供了一个水桶嘛,若非大家帮衬,都拿出了自家的水桶,这灭火可没这么快。」 这样的话说的沈依依心下多了几分羞愧,终究她的出身和经歷还是影响了她,即使努力的融入,却依然还是私心重了些。从一开始就多了几分计算,比不得其他人救助的纯粹。这或许也是她未来需要继续改进的方向。 「说来,这怎么就起火了?」 「听说是做饭的火星子爆出来的。」 「怎么会,这难不成灶头没人看着?」 「谁知道呢,反正挺倒霉的。这一烧,大半的家业都赔进去了。」 「可不是,天灾人祸的,最是无情。」 天灾人祸?说起这个,沈依依心里一凛,说起来这年头什么都能忍受,就是抗灾能力好像……或许她也该多用点心,多准别几个后路?狡兔三窟嘛。 第59章 .买宅,惊喜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宅院……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 宅院多就那么一个院子的大小,一场火灾,基本就能烧尽所有, 所以想防范于未然, 最好的法子就是再置办一个稍远些的宅子, 将家里的器物分两处安置, 如此即使一处有失,也不至于全盘清空。
第118页 可沈家和其他人家的情况却不一样,人家能用分家的方式,将自家散开来, 多点后手,出事儿也能有相互扶持的人,可沈家这一家子人多却多是孩子, 怎么可能分?如此一来沈依依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想法子买个更大些的院子,最好是那种院子大的, 如此不管是在庭院中多置办点防火缸,还是多打一口井,屋舍间隔拉大等,方便起火后多点缓转的余地的措施才能有布置的可能。 「买个大些的宅子?咱们家够住了啊?」 对于沈依依这个想法,沈清明感觉有些莫名, 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自己这房子,去年刚翻修过, 多清爽整齐,还加盖了屋子,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突然想到要换房子了?难道周围邻里间有什么不对付?不该啊!自家大丫如今这泼辣的名声, 旁的地方不知道,这周围能不知道?哪个敢惹她? 可若不是这样的缘故,是什么让自家这个攒钱能手放下置办产业这么一个既定目标,勐地想到宅子去的?沈清明看向沈依依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对于家里的大事儿,别看沈依依好像什么都能一把抓的样子,可真做主的还是沈清明,所以她半点不隐瞒的说了自己这一趟出去救火得来的感悟。 「爷爷,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不然就咱们家这挤吧的院子都没多少的宅子,真有个万一,都不用试自家的,隔壁人家来个万一,咱们一样要损失不小,所以孙女就想着,咱们是不是置办个两进的,宽裕些的宅子,反正以后大郎他们大了总是要想法子置办宅院的,不然等着他们娶妻生子,不一样住不下?不过是提前些罢了。」 要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可自家这情况,若是置办个大宅子,那周围的人会怎么看?会不会露了富?到底只是老弱人家,沈清明心下十分的谨慎。 不过沈依依既然来说,那自然是心里多少有了些章程的,看着自家爷爷迟疑的样,便立马开口说道: 「我寻思着,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往富贵窝的地方去寻,那是不能的,不说是不是打眼,只那价钱也不成,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往东南的位置寻寻,哪里因为匠户多,打磨器物什么的,声响略大,所以便是小商户也不往那边寻宅子,地价相对的,只比西北面那贫民窟好些,咱们在靠近那边的地方买,想来不会惹来多少注意。反而会觉得咱们这是为了制作纸张香烛原料寻起来方便,才特意往那边靠近。」 嗯?这是个不错的说头,可那边的宅子有这么大吗?他记得似乎没见过那边有两进的呀!毕竟匠户人家富裕的少,真有钱了,也不会在那边长待。不对,这事儿要按照这么找其实真的能找到合适的,沈清明眼睛一闪,立马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沈依依,笑说到: 「爷爷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记得,那边有些宅子是有后院菜地的,若是寻一个这样的宅子,后头若正好沿着城墙,哦,就和咱们这里以前一样,那必定能去衙门买下一截来,只要推后六尺以上,就着菜地的空隙,也能再加盖一排的屋子,让着菜地变成院子,连着两边厢房也能谋划出来最少两间是不是。」 可不就是这么一个法子嘛,若是买个正房三间,厢房各三间的院子,后头菜地哪怕是再小,这院落也就有了,后头六尺深的屋子虽说窄了些,比罩房都寒酸些,却也能当正紧的屋子使,可不就立马成了两进的格局?若是菜地稍微大些,那不仅后头的屋子能起来,便是后院的厢房也能一併盖起来,哪怕是一边一间,这气派也就起来了,只要一点点来,慢慢的起,等着潜移默化的成了,到时候哪怕是两进也没人多嘴说什么,毕竟这是自家一点点谋划出来的,和大笔的银钱拿出来买不一样,不招人眼。 「爷爷说是就是喽。」 不过这样的一个谋算沈依依是不会往自家头上套的,这不是大家长在嘛,这会算计的名头还是让老头领着吧,沈依依知道自己如今在外头名声有些响亮,和寻常女子差异太大,随着年岁渐长,也该多注意几分,免得再招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脸的无赖样。 沈清明心下多少也知道些沈依依的心思,看她这样,索性也不多说,只淡淡的点了点头,直接略过这一截,沉声说道: 「若是如此,这寻宅子的事儿怕是急不得,要慢慢的来。」 这也是,毕竟这世上没什么是正正好好的,总要慢慢的寻摸,不过只要有了意向,有了具体的方向,再难也有限,更不用说他们还有那么些人脉能用呢。 「让简放多留心吧,他日常巡街的时候多上心些,总比咱们瞎晃容易。」 虽然还没成亲,可这用起人来沈依依相当的顺手,听得沈清明都忍不住为简放委屈,这人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不知道羞,可着人死用的媳妇。 「你好歹也少指使几回,再这么下去,简苍头都该心疼孙子,不肯让你进门了。」 「怎么会,上次简爷爷还说我是巾帼,是难得的好孩子呢。」 嚓,这客气话也就你自己当真好不。沈清明瞬间不想和这个气人的孩子说话了,就没见过这么会打蛇随棍上的孩子。也不知道简放那混小子是那根筋有问题,居然还总自动送货上门。看这不是,这又来了。 简放走进沈家一抬眼就看到了一脸嫌弃表情的沈清明,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过是想着沈依依昨儿去救了火,不知道有没有累着,想过来看看罢了,怎么就被嫌弃了?不该啊!他这未来孙女婿一向做的相当不错,连着家里孩子小,老人弱,砍柴不方便都顾着,有点重劳力的活计都抢着做了,怎么还会被嫌弃?
第119页 不,沈清明不嫌弃,这嫌弃的小眼神刚扫了一圈立马就换了,换成了慎重託付的表情和疲惫担忧的眼神。 「简放啊,有个事儿爷爷要託付给你,这家里也就你能让爷爷託付大事儿了,昨儿……」 昨儿什么的简放没入耳,嘱咐的事儿也只记了个大概,可沈清明那瞬间变脸的操作却让简放入了心。娘啊,他头一次发现,沈家这爷爷变脸的水平比他爷爷还高啊!难怪自家爷爷在家总说着沈半仙怎么怎么的,这还真是……知之甚深! 「怎么?不成?」 见着简放半响没回话,沈清明忍不住皱了眉头,让着反问给惊了一下的简放这才回了神,忙不迭的点着头应承道: 「这事儿好办,不过是巡街的时候多上心几分的事儿,到是这买宅子的银子……沈爷爷,哪怕是匠户街那边,想要买个带后院菜地,前头正紧三合的宅子,怕是也要近百两吧,这……您这里可有准备?若是稍微多些,可能承受?」 对,这买宅子先要看实力,这问题问的实在,这孩子不是不想帮忙,是想的够细,沈清明瞬间忘了前头简放懵呆的事儿,一个侧头看向了沈依依, 「我这里还存着七十两,大丫,你这里呢?结帐出来多少?」 「有二十多两,攒一攒,下月就能有百两了。」 「这怕是不够啊,咱们这多少总要留些过日子的银子,还有买了之后后续的事儿也要银子,特别是买后面的地方,光是打点怕就哟啊出去十两。」 「爷爷,马上就该能入山打猎了,就是草药也有好些到了採摘的时候,过日子的银子总是会有的,到是你说的后续的银子,这个怕是要缓一缓。」 缓?不用,沈依依心下已经有了章程,别忘了她可是有个荷包的,那里头的药材也是能换银子的。想到这个,沈依依转头看了一眼简放。 简放这时正好也听到了沈依依的话,同样想到了那个荷包,那些药材,也正看过来,这一对眼!哎呦,惊喜有没有,他们居然培养出了这样的心意相通!简放心花都开了!乐的瞬间裂开了嘴,笑的傻乎乎的!看的有些莫名的沈清明一脸的不忍直视。 动了春心的小子哎,真是太刺眼了! 「哐当。」 沈清明的茶盏重重的放到了桌上,声响让简放和被看的一脸羞红的沈依依同时回了头。 「那个,简放啊,既然知道了,那麻烦你了啊,对了,你今儿不是还上差嘛,怎么这会儿来了?别只顾着家里,要好生当差才是,别枉费了你爹留下的情分。」 呵呵,这是赶人了?过河拆桥啊。行吧,你辈分大,厉害成吧! 简放十分识趣,摸了摸鼻子,收拢了ixia那蠢蠢欲动,想多看沈依依一会儿的心,恭敬的行了礼,听了训,然后依依不捨的走人了,只留下沈依依表情尴尬,手脚无措的在那里忍受爷爷没好气的别扭。 第60章 .选宅、说古 像是简放这样的衙门公务员…… 像是简放这样的衙门公务员, 可以说是整个县城消息最灵通的人员之一,他想知道点房子买卖的事儿,都不用自己出面, 只要对着那些牙子稍稍的表示一下兴趣, 就自有机灵的帮着查探, 而且还保证各方面条件绝对不错。 所以, 所以,简放的效率简直超过了沈依依的预期啊!这才三天,人家居然就已经拿到了三处符合要求的宅子,并且已经预约好了日子去看宅子了?! 「你这速度, 有点快啊!我还以为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消息呢,这,这运气不错。」 沈依依真觉得是运气, 可人简放转头自己就揭了老底。 「衙门里管着户籍契书的文书那边那些个牙子一日不知要来多少回,只要和他们打个招唿,什么样的都能替你寻着, 速度自然快的很。」 呵呵了真是,她虽然知道这是个人情社会,可她真没想到在古代,人脉关系能利索到这程度。由此可见,小县城也有小县城的好处啊, 胥吏人家的实力……果然和沈爷爷说的那样,不可小窥。 当然这样的便宜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滋味还是很可以的!沈依依美滋滋的点了点头,略带几分矜持的说: 「也是,到是我往日小看了你,猜入了衙门几日, 就有这样的人脉,可见你家几代在衙门积攒了不少的好名声,不然人家也不会如此上心。」 这话说的简放也高兴了,挠了挠头略带几分羞涩、细心的对沈依依解释道: 「虽说我爷爷是个看义庄的,可到底年份够长,衙门里几代捕快衙役,甚至是牢头等都有交情,而这衙门的差事……即使外人不少,可代代传承的更多,有能为的,甚至还能为子孙后代换个更合适的位置,所以这积攒下来到是各房都攒下了人情。那个,元依啊,你,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都告诉我,我必定能办好的。」 一个男人愿意和你叙说家里的人脉,祖宗长辈的事情,自己工作的环境,还愿意承担你的责任,不用说,那妥妥是将对方放到了心坎上,这一点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其实都一样。简放的心思沈依依一听就瞭然了,同时也难得在欢喜的同时多了几分羞意。 别看她定亲之后用人用的大大咧咧的,像是不知道害羞一般,可到底是个女孩,再大方大气,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若说往日她是想着总要成亲的,选简放人合适,家庭合适,自己认识感觉也好,还有共同的秘密,是个一起凑合着过日子的好伙伴。
第120页 鼓励自己试着好好接触,好好配合,好好培养感情,这才一次次的用未婚夫的态度对待简放的话,那么这会儿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有这么一个男人的好处,也感受到了自己和简放之间愈发变得亲密的感情。 「不用你用谁?咱家如今也就你能跑动跑西的,难不成还让爷爷去不成?」 这一句咱家,哎呦,简放听得整个人都有些飘了。 「对对,咱家,就是咱家,那个,就我是壮年男子,不用我用谁,那本就该是我的事儿,是我说错了。」 还那个这个?呵呵,简放啊,你是不是忘了今儿是为了什么来的?这一个劲的捡着沈依依的话附和,原则呢?主次呢?全不要了? 沈清明听了满耳朵简放的傻话,感觉这人已经没救了,他再不出来,这两个还不定磨蹭到什么时候,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缓缓的从走了出来,站到了这两个人眼睛能看到的近处,耷拉着眉眼,略带几分不满的看了看简放,然后说道: 「到底是哪几个地方的房子?怎么说了半天都没说清楚?不是等着去看吗。」 阿欧,坏了,说远了。抓包的两人同时吐了吐舌,简放转换情绪十分的迅速,马上一本正紧的对着沈清明说道: 「地方沈爷爷许是知道,三处基本都在就在老戏台后头那两条街,一处是三条巷最后那家,他家原本是做厨子的,前阵子接了个大活,一家子要跟着东家去北面,又有前街的老宅在,所以想着将这宅子卖了凑多点盘缠。另一家是他们家隔壁,那是家里没了人,族里要卖了房子给老人发丧,这宅子因为刚死了人,不少人忌讳,所以价钱最低,因为想着沈爷爷不在意这些,所以也选了进来。最后一处是东南角上的一间,那是家里在渔村那边刚置办了个铺子,银子不凑手,所以想卖了这边的宅子直接住到店里去。都没有什么麻烦,房契地契都妥当,只看爷爷你看不看得中。」 内行人做事儿就是这一点好,什么都能想到头里,还能借着衙门的名头,压下可能遇上的麻烦,所以说着事儿啊,托给简放那真是托对了人了。 沈清明对此很满意,那接下来自然是顾不得去叨叨这两个孩子秀恩爱,产狗粮的事儿,而是一门心思放到了看房子上。 第一家房子是保养的可以,可后头的菜园子不大,最重要的是,因为处在一排屋子的第二间,想扩充也有些尴尬,总不能后头只突出你一家是吧。同样的理由,隔壁死了人,价格最实惠的那家自然也一样不能买了。所以沈清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到了第三家上。 要说这第三家位置是挺好,朝东朝南都有余地,院子里的菜地占地也不小,房子也不算太破败。可这也不是没有问题,因为这房子就在城墙边上,而繁花县的城墙…… 「哎,咱们县这城墙怎么一直就不修呢,这个破洞都有十来年了吧,就这么敞着,这和没城墙有什么区别?」 对的,这房子边上就是县城墙最破败的位置,坍塌了好大一截,只余下等腰高的残砖在那儿表示一下存在感,实际用途等于零。这安全系数……有个小偷小摸,这都是对应的第一家啊!太让人不安心了,也不知道原主人是怎么生活了这么些年的,心也忒大了些。 「就咱们这儿,百八十年的都听不到一点子刀兵的动静,有几个会对城墙上心?据说如今这个,还是前朝修的,修的缘故还是塌了五成,实在不成样子了,才不得不为,为了这个,好像还闹出过事儿。」 说起这个,别看简放年纪小,可到底所处的环境不一样,知道的事儿更多些, 「据说因为修城墙这个事儿要往上报备,前朝府城那头的官也是个较真的,一听近半都没了,直接发了火,还说什么建成后要来检查,这一下子闹得,那县令直接跳了脚,没钱啊!没得法子,只能连着两年加了劳役,这才修了个整齐,可因为增加劳役,下头百姓苦的吃不住,还闹出了饭食霉变吃死人的事儿来,往上告了一通,那动静大的,所以后来这修缮城墙的事儿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到了本朝都没几个愿意干,全当睁眼瞎呢。」 听了这么一大通,沈清明看向那城墙的眼神越发的不对起来,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哆嗦了一下,脱口而出道: 「都知道县里当睁眼瞎,那稍微熟悉些咱们县的匪人怕是自然也知道,住在这里,若是穷的当裤子的没什么,可若是有那三瓜两枣的,那日子还能过?不成不成,即使这两边都能拓出宅子来也不成,咱们家那么些孩子呢,可不敢冒险。」 如此一来能考虑的也就原本的那两处了,可那地方……问题也不小啊!这可怎么好? 怎么好,万能的简放女婿自然要为岳家分忧的。所以他脑子一转就对着沈清明说道: 「若是如此,爷爷,不若将那两处都买了吧,一排不过是五家,有了两处,另外三家我想法子找人说说,想来也必定愿意往后拓展一二的,如此咱们就不显眼了。」 「两处?家里哪有这样多的银钱。」 「你这买一处,我家不也能买一处?」 「你家?你家这好好的……」 「住的近些,我爷爷和您不正好能搭个伴?三婆婆家到底不方便,如今我爷爷周围邻里间都没什么可走动的,多是那对他早年那活计避忌的人,没意思的紧。到是这里,三教九流的,更和脾胃些。再说了,咱们买到一处其实对外说起来更好些,您家这突然换房子……若是用想两家近些,将来大丫出嫁了,也能多照看些弟妹,您说这理由是不是更让人能接受些?」
第121页 嗯,若是这么说,那还真是个不错的藉口!不过你小子动不动就想着大丫出嫁之后,呵呵,这是等不及了? 沈清明眼神不由的又开始撇了!嘴角的笑也有些冷,可到底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走路的步子,也直直的朝着那两家的位置而去,可见心里头他还是挺贊同的。 简放眉眼还算通透,只老头这走路的方向心下就什么都明白了,咧开嘴笑了笑,快步赶了上去,一叠声的招唿着: 「爷爷您走慢点,小心脚下……」 沈爷爷变爷爷了,这傢伙换的还挺顺熘啊! 第61章 .新宅、修建 确定那两家的更好,自然要…… 确定那两家的更好, 自然要重新再细看一回,沈清明领着简放,跟着那鸭子重新回到了那条街, 再此走进了那两间屋子。想估算一下若是真买了这两处, 修整需要多少的银钱, 免得超了预算尴尬。 靠近匠户街不代表就是匠户, 可作为靠手艺吃饭的人家,许是因为职业鄙视链的关系,总下意识的低调,所以这两处的房子吧外头看着实在是不怎么地。内里却收拾的真的挺齐整, 最起码这地面上小石子铺的就比沈清明家还像样些,十分的平整。屋顶也虽是茅草顶子,看着寒酸, 可若是凑近了细看就知道,房梁之上是先上过一层木板的,若是没预料错, 这样收拾的屋顶,怕是木板上头还有一层油布,如此才能保证那木板不会腐了去。 院子里看着全是土,连着走道都没石子铺出小道来十分简陋,可门口两边的两颗大柿子树却郁郁葱葱, 遮阴效果极强。再有比寻常更宽泛些,足有一米宽的屋檐, 墙跟处石灰碎石铺设的一圈走道,怎么看怎么实用。作为厨房的那一间灶台也起的宽泛,两个灶孔,两个铁锅虽说符合厨子人家的人设, 却也能看出这家日子的宽松。柴房一角还有个石头台阶,下头连着一间五个平方上下的地窖。 「这屋子做的用心了,便是搬过来什么都不收拾也能立马住人。」 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房都是石头家土胚茅草顶,外表看着真心不怎么样,可用了买下的心再去看,却多了几分激赏,都说财不露白,这一家子算是做到了骨子里了。自家还是太招摇啊,买了之后动起来,还是要学学,后头一排屋子也做成这样的屋子才合适。 「确实不错,对了爷爷,隔壁那家……」 说起来隔壁那家才是最划算的,作为未来孙女婿,简放的姿态摆的相当的不错,两套院子他一个意思都不露,就等沈清明看中了,他再买剩下的,怎么样是不是挺孝顺?胳膊肘往外拐的厉害啊,若是简苍头知道了…… 简苍头若是知道了自家孙子这么一手保证竖着拇指喊好。沈清明即使面皮再厚,对给自家办事儿,还为了名声着想自家掏空家底跟着买宅子的孙女婿,那也坑不下手啊,保证最后好的那一套是简家的,还落下个好名声,得孙媳妇感激,这样划算的事儿多多益善才是正理。 看看,这不是,等着到了第二家想看的时候,人沈清明只看了个大概就立马说到: 「这样吧,隔壁那家你买,这一家归我家吧,虽说你家和我家一样,对这些个不怎么忌讳,可到底我也是半个道士,比你家更会拾掇些。」 说的是这样,可事实上呢!这院子不说正房没那边三间做的精细,就是两边的厢房也十分的凑合,许是因为想省钱,比寻常的宅子矮了不下一掌的尺寸,人高点进门都觉得门框顶着头心。 唯一的好处也就是多了门口的两间倒座,正房边上有个耳房,地窖更大些罢了,可这大却未必是划算的事儿,因为那地窖眼见着就已经快不成了,不重新修缮寻常人都未必有胆子下去,耳房也有些坍塌的模样。总的算起来,这房子扒了重建都比修缮更划算,也就地基看着还成,全是石头的,能省点事儿。 所以啊,这两处的房子这么一对比,你说,沈清明好歹是个长辈能怎么办?自然是将难处理的先吃下对吧。实惠还真真就是给了简放了。 简放没有说什么推脱的话,他知道推脱了反而显得假,所以听完沈清明的意思,立马先去看了两家的后院,用脚丈量了一下尺寸,随后又出了门,绕过几家人家,去了那后墙外头,打量和城墙的距离,看了个周全之后,这才回来对着沈清明说道: 「爷爷,这菜地不大,从正房后墙算起,也就十尺(3米多点),若是当成院子做厢房,怕是就够一间的位置,到是后这墙后头,许是因为这里都是匠户,不敢多动弹的缘故,还留着早年建城时留下的过兵道,足足有五丈多宽,若是按照你家那边那么整,怎么也能吃下四丈来,那就是13米多,有了这些位置,用五米进深做罩房,三米填到厢房里做成两间,还能余下五米,也就是说后头照旧能有个菜园子,而且还比原本的大些,您看怎么样?」 怎么样,那是真好啊!有这么些个余地,家里就能自己种菜了,最多就是罩房五间不成了,只能建四间,这又有什么,这么一算,整好了前前后后的,能折腾出多少屋子?倒座两间,厢房前后八间,正房三间,罩房四间,耳房一间,哎呦家里的孩子一人一间都还有得多啊!这宅子能说不好? 「成,你去问,这都什么价,咱们要了。」 「早问过了,因为刚死了人,70两就能买下,那后头吃下点子地的事儿,去衙门花上大约5两就行,唯一好下钱的就是盖房子的钱了,爷爷,这屋子怕是要重起。」
第122页 「重起怕什么,那地基不是好着呢吗,木头咱们这里也不缺,最多就是咱们先不用砖瓦,学着隔壁那宅子,用土胚茅草顶子就成。那能有几个钱?50两够不?不够70两怎么也成了。」 土胚?茅草顶?简放笑了,他又不是瞎子,刚才那屋子是个啥情况能不知道?眼珠子都不用转,就知道沈清明打的是什么注意,只是想用这法子藏富啊!也是,若是一下子又买宅子,又重起的,是打眼了些,若是这么得,他原本想的,隔壁后头跟着一併起罩房的事儿到是也能免了,买下的宅基地权当是扩大了菜园子也挺好。 「这样也好,大不了过几年再翻修就是了。这边买的宅子大郎他们正好住下,那原来的宅子可就空出来了,爷爷,到时候不管是租出去也好,还是将造纸的作坊什么的扩大也罢,都能让家里多些进项,想来不用三五年的,这翻修房子的银子就能挣出来,这么算,您这还挺划算的啊。」 连着将来翻修的理由都找好了,来钱的事项都给出了方向,这孙女婿脑子真心灵光。沈清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煞有其事的指点了一番简放。 「你家人少,用不上那么些屋子,后院有了菜地,你家那老头子正好没事儿多活动活动,不说家里的菜蔬能省了花销,若是种好了,光是零碎的卖出去,怕也能挣出些米粮银子来。对了,唯一的不好就是这两个宅子都没水井,简放啊,这事儿你得上心,不是你家就是我家,怎么也要弄一个,不然光是每日挑水的事儿就能为难死咱们这群老老小小的。 对,这是这两家最大的问题,壮年男子就简放一个,还是个要上差的,比不得其他人家。只是这打水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事儿,因为这也要钱啊,最起码二十两。 「这个我来吧,毕竟我占了便宜,那房子可不用耗费银钱收拾,我这80两花的实在的很,想来我爷爷也一定这么说。」 行,有人接过去就好,不然就他家这家底,这么霍霍可吃不住。哎呀,这孙女婿真是越看越顺眼啊!沈清明完全忘了前几日瞧见自家孙女和他说话时候的酸意。 满意的沈清明效率奇高,风风火火的跟着牙子去办了一应的手续,银子嗖的一下,将家里的存款去了一大截,然后又将事儿又一次托给了全家,定金就给了足足20两,效率惊人的开启了新家翻修程序。 这老沈家突然买了新宅子,还是在靠近匠户街的地方,哎呦喂,直接像是个炸弹,差点整晕了上下左右三条街的邻居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同时,都忍不住为老沈家的银钱匣子操心起来。 他们可是看着大丫他们姐弟几个忙乎了整整一年的,这银子……修缮了老房子,买下了隔壁院子之后,这家里还能有银子?哪怕是赏银再多,大丫这孩子再能干,也不能这么吓人吧!难道这老傢伙私房钱这么厚实?不能吧,若是这样,当初病成那样,怎么就没拿出来? 有人说:沈家丫头好像挖到了好药材,卖了大钱,有人看到她进出医馆了。 有人说:沈清明那老小子好像去了几趟道观,怕不是从道观借的银子。 有人说:早先沈家大丫跟着去剿匪的时候,分了好货色的贼脏,得了好处没让人知道,这会儿才拿出来。 有人说:听说沈家又卖了几个秘方,这是将能传家的东西霍霍了才来的银子。 还有人说:听说有富贵人家去找过沈半仙,据说是早年给算的挂准了,给送回礼来的!(这显然说的是谢家人) 不管是哪一种吧,或许沈家人该庆幸,虽然猜测很多,可大多数人对他们还是保持了善意的,没往什么歪门邪道上去想,是对他们人品的信任。 到是沈家自己……沈依依看着钱匣子里,自己刚卖了个首乌放进去的20两银子,满心的哀嘆!钱还是不够用啊!建房子什么的实在是太耗费银子了。特别是那个他爷爷十分看重的地窖!你说没事儿一定要挖出个十来平米的地窖干啥? 你问沈清明?呵呵,看过那孩子都能翻过去的城墙之后,是个人怕都是他这样的念头,没法子,离着太近,安全感太差呗。 至于这后头的银钱够不够的问题?沈半仙表示,这都不是问题,看看这些邻居多可爱,给他出了这么多的主意,他还一个都没用上呢。明儿就去道观走一圈,借银子就算了,那什么硃砂啊,纸张啊,香啊!为了支援自家奔小康,这几个月总该优先採购他们家的对吧!只要出货顺利,怎么也能再建房期间攒出一二十两来,如此还怕不够? 哎呦,自家这立马就能有一套两进带菜园子的大宅子了,想想都美的很,浑身都是动力啊! 第62章 .攒钱、上山 沈清明满脑子都是房子房子…… 沈清明满脑子都是房子房子, 为了房子能顺当的折腾成心里的模样,花钱花的那是相当的利索,而这利索了, 那银子自然也就比预计的更抛费了, 所以啊, 老头那是老房子着火一般, 挣钱的手段花样百出,看的家里人都咋舌。 有了这么个领头的,这个时候隐形的当家人沈依依同学自然也不能落后,得为家里的大笔花销积攒一些力量。收拾收拾傢伙事儿, 就开始重新往山上跑,从挖草药开始,连着打猎都一併重新捡了起来。没几日就将冬日刚养出来的几分肉给消耗下去了, 连着大郎都不得不接手了炒制糖炒栗子等一系列的小吃事务,忙的脚不点地的。
第123页 「你说你爷爷啊,这老了老了, 到是越发的会作兴起来,急吼吼的整这么一个事儿,没得苦了你们,难不成缓一缓,晚上一二个月就不成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二婶子几次看到沈依依从山上一脸疲惫的回来, 忍不住就有些心疼起来,和沈家走动的勤快了之后, 因为实在是喜欢这些个孩子,赵二婶子心里那真是将这一家子的孩子当自家的亲戚晚辈来看待的,遇上这样的事儿,哪里能忍得住。哪怕是心里告诉了自己无数遍:疏不间亲呢, 也止不住这抱怨。 「爷爷是想着早些折腾好了,咱家也好早些搬过去,免得长久的耽搁家里的事儿,您是知道的,自打开春我家那制香的活计是接的越发的多了,这东西最是耗费功夫,光是一个晾晒就不知道要占多少的地,有了新地方,也能更摊得开些,爷爷也是着急的。」 沈依依为沈清明说着开解的话,可心里却不免也有些嘆气,怎么能不着急!家里的银子都快不过夜了,这里进来那边就要出去,你说能不着急?说来这也不仅仅是沈半仙的锅,虽然他急着建房是占了一部分,可自家一群的人没能将事儿想周全,将买房子这事儿看的太简单也是关键。 就他们的存银什么的来说,房子什么的现钱许是能凑合着够了,可其他的呢?不说这后墙外新划的地界需要银子,办理手续塞好处费需要银子,就是光推翻重来那零碎的花销就能让不知道的人吓出一身冷汗来。 建好之后各种家具器物难道不用钱?还有被褥什么的,即使能从老宅搬过来好些,可原来他们那时几个人住一间屋子的,如今呢!这么多屋子起好了总不能还是这样吧?哪怕只是拆分成两人一间呢,也要补上不少的铺盖。 再有后头那菜园子,他们家往日可从没做过这些,那一应的傢伙事儿是不是也要置办起来?这么些孩子呢,锄头什么的两三套总该有吧。这不是钱? 更不用说自家爷爷还想着和隔壁一样,外头看着朴素,内里保暖防雨一应俱全了,那更是细緻活,更耗费银子。光是一个简单火墙地龙的铺设就要让预算多出一大截来。而沈依依更琢磨着怎么弄个干净些的茅房洗澡房呢,这不也是银子? 所以啊,为了银子,沈依依也是拼了,每日一大早就往山上去,这才显得格外的疲惫了些。 「我家人多,婶子你也是知道的,如今看着还好,可大郎他们一日日的大了,总不能一直兄弟几个挤一个屋子,再有家里那些活计,光是存药材什么的,都得分开了安置,也需要地方,这么一算,可不就得弄个大些的院子嘛。」 「我知道你们家的想头,这好歹也是置办产业,总不会亏了去,可一想到好好地砖瓦房不住,去住哪茅草棚子土胚屋子,还是那样的偏僻地方,婶子这心啊,就怎么想怎么不落忍。好在简放那小子有心,有他家爷孙两个住隔壁,好歹也算是有些依仗震慑,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不然婶子都要忍不住好好和你爷爷说到说到了。」 说起简放搬到她家隔壁,这边邻里那一个个的眉目就没少过打量,许是想看看这沈家的丫头是哪里来的这样的本事,人还没嫁过去,就能让女婿这般的听话服帖,哈哈。反正三婆婆是没少打趣就是了。 「说来大丫啊,家里三郎他们最近怎么不跟着我家那几个去挖野菜了?上次你不是还说要多做点野腌菜嘛。可是忙不过来?若是如此,你说一声,我这边帮你弄就是。」 那怎么好,往日有个事儿,赵二婶子就过来帮忙,不是帮着看那两个小的,就是帮着缝缝补补的,已经够麻烦人家了,这样关系到吃喝的事儿,可不敢再占人家的便宜,真说起来自家可比赵二叔家日子宽裕。 「他们在家忙乎旁的的,这不是三婆婆那边的活计也不少嘛,我没空要上山,大郎二郎又要做哪些零碎吃食的事儿,这些个自然只能他们接手了,如今他们几个可是家里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可不敢让他们再去和女娃混一起,哈哈。」 说笑一般将弟弟们贡献出来取乐,略过了赵二婶子的关心,沈依依忙不迭的说起了山里野花的事儿,免得那腌菜什么的,真落到热心的赵二婶子这里。 「听说文人都喜欢风雅,婶子,你去山里大可折些花来卖,那虽说不值几个钱,可不过是随手的事儿,走街串巷的时候带上些,往哪文人多的地方多走几圈,多便宜!如真卖出去了,一日怎么也能多几十个钱,就是卖不出去,放家里也能熏熏屋子,好歹二叔是花匠,弄这个比旁人更容易些。」 这倒是实在话,也是个好点子,家里宝根宝田两个,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正是上下不得用的时候,重活指望不上,吃的到比旁人更多些,与其让他们在外头撒欢一般的浪费时间,还不如让他们卖个花,哪怕一日只卖出去一二十支,也能多点进项,让家里更宽裕些。 这么一想赵二婶子连连点头,并一脸懊恼的说到: 「往日也不是没见过做这个的,怎么就没往这个上头想呢,山里的花可是没主的多,落地了也是白瞎,还如给咱们得些好处,权当是给修枝的补贴了,这没本钱的生意真是能做的。」 喝,折个花还和修枝给连上了,果然不愧是花匠家的媳妇,沈依依哈哈大笑起来。娘两个你打趣我,我打趣你的,满院子的笑声,十分的热闹。
第124页 北峰到东峰横卧在晴天白云之下,春末夏初的季节里,满山都是葱郁的颜色,这样的山植物众多,丰沛了山林,也填饱了无数人的肚子,带给山脚下的县城无数的生机,无数的岁月里,小小的繁花县靠着山,养活了一代代的人。 沈依依也在山林中行走,不过为了不和县城的百姓争夺那些容易採摘的东西,也为了寻找更值钱些的药材,她自觉地往高处寻,往险处走着,以至于身单影孤的很。 不过这样的孤单却也方便了她发挥更多的实力,比如这会儿,沈依依的眼睛就像是雷达一般扫射四周,脚步更是快的让人咋舌,这哪里像是在山林坡地间行走,便是寻常平地也就是这样了,可见她如今的本事。 确实是本事啊,五年的山珍植物辨识经验配合上採药等原有的经验,让如今的沈依依在山里如鱼得水,总能在第一时间弄到最好的东西,那些猎户的经验更让她在山石间如履平地,这也是她靠着山挣银子最大的底气。 什么?打猎?就她一个人的情况下,就是运势再好,能比得上老猎户?连着老猎户都没能靠着这一手发家致富,你说沈依依能有啥想法?还不如将注意力放到量多的东西上,靠着数量累计,攒些更看得着的银子好。 匆匆走一遍,沈依依的背篓就装满了大半,按照前些日子的经验,这装满一留背篓,加上腰间挂着的装菇子的布袋,加一起怎么也能卖出去七八百个钱,这已经是寻常老药农都羡慕的好收益了。 感觉今日收穫不错的沈依依从山嵴开始往下走,只是微微一打眼,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一趟走的似乎有些远,这下山若是要从原路走,怕是要多饶好几个圈,多走近三分之一的路。沈依依抬头看了看时间,不成啊,今儿有些耽搁了,若是那么走,到家怕是要错过了午时,虽说家里有人做饭,晚回去也不怕没得吃,可到底会让一群老小担心。 这么一想,沈依依索性紧了紧背嵴上的背篓,一个侧身,斜斜的从一处山石的拐角往下探去,她准备从这里往下走,若是记得没错,这边虽然有些陡峭,可只要过了这一截,就能从一条小溪边转入另一处的缓坡,顺着那一路,正好能翻到一处猎户的小路去,那里离着北门近便,直接从这里走,穿过县城中心回去,能节省好些时间呢。 自诩丛林经验丰富的沈依依不用多想就为自己重新规划了行走的路线。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路既然没什么人走,还如此陡峭,那就绝对有她想不到的事儿发生。比如这会儿,她人还在峭壁上呢,隐隐的就已经发现了不对,那不远处斑驳的,一跃而过的不是花豹是什么? 哎呦,这居然又遇上这么一出,这次可不是和简放一起,你说沈依依该怎么办?汗都下来了好不! 第63章 .山洞、惊喜 独行的豹子其实对人的危险…… 独行的豹子其实对人的危险并不是很大, 动物也不是傻子,知道人的厉害,更不是疯子, 在吃饱的情况下, 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攻击见到的生物, 所以花豹很高傲有范的看了沈依依一眼, 略感有几分威胁之后,只停留了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就缓缓的从林子中消失了。 紧张的盯着那个方向,等到再也看不到花豹的踪影, 沈依依终于放下了心,在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擦了擦自己那满头的冷汗, 开始重新往下走,可今儿许是霉星高照的缘故,这才走了没几步, 陡峭的山崖就给了她颜色看,一个不小心,一颗硕大的石子从脚下崩塌,飞向地面,而沈依依也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意外腿莫名一软, 整个人往一边歪了过去。 因为是下山,又是陡峭的地方行走, 沈依依的身体一直都略向山崖的方向倾斜,而这脚软之后重心一失,往外倒过去的时候自然相对缓上那么一二妙。 对于一个狩猎经验不错的人来说,一二妙那绝对是关键性的一点救命时间, 就像这会儿的沈依依这样,在感觉不对的那一瞬,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做出了反应,手下意识的就紧紧抓住了边上的藤蔓,膝盖微曲,加重还踩在石头上的一只脚的力量,等着引力导致她往下落的时刻到来,整个人已经避免了快速跌落的可能,反而擦着岩石再往下滑。 只是危险系数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减少,甚至因为她的这些举动,让她后背最大面积的和岩石摩擦,几下的功夫就蹭出后背一片的血迹来,手也因为拉住藤蔓下滑的惯性而摩擦的火热,有些位置已经有了血痕。 好在有了这么一个缓冲,沈依依终于有了点自救的时间,只见她迅速从腰间拔出採药的药锄,一下下的往身边的石头上借力,减缓下降的速度,等着有了作用,惯性作用开始因为一次次的打断而变得不再那么强力,她又小心的用脚开始往石头上踩踏,用鞋底的摩擦为重新站起来借力。 虽然失败的次数很多,也让她的腿多了不少的伤痕,可努力还是有效果的,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沈依依终于靠着自己的力量,将身子稳住了,虽然还是倾斜的,靠着山壁在往下滑,可速度却已经可以控制住大半,人也终于摆脱了送命的危机。 只是这样的时候沈依依依然不敢放松,她今儿有多倒霉真是自己知道,就这么一下,刚才挖了半天的药材已经基本全洒落到了山涧上,身子还受了这样的伤,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钱治病,可以说亏到了姥姥家,更要命的是,这可是山里,在山里有了血腥气……这有多危险她能不知道?就这运气,若是再来点意外,哎呦,她今儿就别想活着回家了。
第125页 想到这些,一股子急切充斥着沈依依的心,所以在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是赶紧的借着石壁上凸出的一颗松树,好生的站稳然后开始扯衣裳下摆包扎伤口,眼睛还不时的扫向周围,想寻找些止血的药草,好赶紧敷上,免得血流的多了,血腥气越发的浓重。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寻还真是让她看到了好几处,最近的就在她刚才滑下来的位置的边上靠上一点点,沈依依忙翻身过去,想採摘下来,可她忘了,自己如今是伤患,手脚远不如平时灵活,这一过去,就又因为腿上的伤腿脚软了那么一下,这下可好,不禁又往下一滑,两个手臂都划伤了,离着药草近是近了,可这一株……都不够她那点血精贵。 只是……那里怎么感觉不对?好像有凉风?沈依依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药草附近的藤蔓密布的地方,伸手稍稍一探,随即顾不得手脚上的伤口,快速的往前爬了几下,然后暴力的用手将那藤蔓死劲往下扯。 果然,那藤蔓下黝黑的洞口就这么露了出来,微微朝里看去,那深处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这是一个山洞?还是个通风的,又光可以透进来的山洞? 要不要去探探?或许里面有什么惊喜再等着自己!沈依依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即使身上的伤口很疼,用疼痛提醒她冷静,可那种探秘的蠢蠢欲动还是让沈依依迟疑着。 「进去,既然看到了就进去,不然回去也心心念念的睡不好,还不如弄个明白。」 她本就不是那种胆小的,更不是犹豫的性子,不然也不至于将那样一个家支撑成如今的模样。所以这迟疑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等着下定决心,沈依依的行动力那是相当的快。随手捡起一颗边上的石子,快速的往洞内一丢,听着石头滚动的声音,沈依依暗暗的点了点头。 「地面应该还算平整,看这洞口的大小,足够成人站直了进去,风也没什么腥气,这么一算,这地方即使没人住过,也没动物来占过,应该安全。」 既然安全那没说的,下一步自然是往里去,只是在进去之前,沈依依下意识的将刚才扯过的藤蔓又重新理了理。刚才没注意,如今反过来看,这藤蔓看似正常,可这一小块地方未免也太多了些,怕是本来就用来遮掩的。而能这么干,十有八/九这山洞怕是有人发现过,只是看着周围草木的涨势,最起码一二十年没人来了。 再一次为自己的安全下了定义,沈依依终于准备走进去了,微微站直,略微前倾,往里走了两步,又退回一步,将那藤蔓重新拉上大半,只留下足够透光的空隙,随后才重新往里走。 有了后头的光,又有前头零星的光亮,等着沈依依在洞口稍稍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再看着洞就清晰了很多。这是个洞口小,内腹大的山洞,一踏入山洞就能感觉这宽度比寻常屋子都不小的规模,倒是高度有些让人抑郁,不过是两米上下,长期在这里怕是住的挺憋屈。 而洞内果然有人生存的痕迹,只看洞壁上凿出的一个安置油灯的小洞,一边石床上几乎成灰的稻草,还有洞口不远处三块石头搭建的,明显建议灶台的东西,都说明有人在这里生存过一段时间。 人住过的,还是以前住过的,如今没人的山洞这让沈依依刚才还紧张的心一下子回落了下来,同时也有了好生探寻的心思。前头那零星的光亮到底是什么呢?她真的想知道。 能是什么,自然是透光的孔洞了,而且还是那种就在顶上的,时不时下雨可能流进来小水流的那种,不然人怎么会住在洞口的位置?在这有光亮的地方岂不是更合适些? 唯一没想到的或许就是这山洞内部空间居然还很不小,比洞口那边约莫五米的宽度还要在大近半的样子,深度也有七八米上下,整个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左手边上方的孔洞看起来不大,却零星有四个,算计一下方位,应该是朝西的样子,许是常年从这里飘进雨水,并顺着岩壁往下流的缘故,这一片有四条明显特别光滑的水槽,孔洞的下方还积水成了一个不小的水潭。只是因为这里石头偏多,形成的是个死水潭的缘故,水边长了不少苔草,青幽幽的,带着几分潮气和腐意。 这水吃是不能吃的,不过若是下雨,从这边接水估计能行,而且还因为这一滩水,让整个山洞都显得分外的阴凉。想来这里若是真住人,估计除了夏日蚊虫是个问题,其他还算可以,哦,不对,冬日肯定不成,因为穿风啊,一定特别的冷。 只是问题来了,这地方既然缺陷那么多,那当初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住到这里?看那灶头上的灰烬,住的时间怕还不短!这到底……咦,那是什么? 正细想问题的沈依依眼睛环顾四周的时候,勐地一下,被一抹光惊了一下,低头凑过去细看,那地面稀松的土上似乎有什么金色的东西,好像是一根针一样的细长条?不对,像是什么埋在土里的露出了一角? 沈依依不顾身体上的伤痛,缓缓的蹲了下来,然后用手将那金色细条周围的土拂去,只是这越拂那细长条就越长,沈依依忍不住屏住了唿吸,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手的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等着清理干净,拿起那东西照着光亮再那么一看。 倒吸一口凉气啊!这居然是一支金钗!!虽然只是单凤尾,可这金钗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寻常人家,可没有这样的东西,这,这,这最起码是百十亩田地或者一两个铺子的小富人家才捨得置办的体面出门的东西,若是放在寻常首饰上看,那没有功名的中等富裕家也不过是置办三四样的好货色。
第126页 乖乖,这下这当初住在这里到底是谁那就更成问题了。当然,这个不是她这会儿急切想知道的问题,她更想知道的是,这里能遗留下这么一样,那么剩下的其他的地方呢?是不是也会有?想想某些小说里藏宝什么的情节,沈依依的小心肝就忍不住狂跳了起来。也许,也许这一片下头真的藏着什么藏宝?不对,不能这么激动,贪心了,这藏宝是什么人都能得的?最多,最多,这样的再有几样。对,她该这么想,明明这里这么干净,什么都没留下的模样,却遗落了这么一支贵重的东西,那说明这样的东西很多,不然不至于以往对吧!对,一定是这样,那这,这自己是不是现在该赶紧的将这里都挖一遍? 呵呵,想可以想,可现实却不行,因为隐隐的外头有了动物走动的声音,怕是已经嗅到了那些血迹,寻过来了,这会儿这里可不安全,再有这时间……坏了,这都快午时了,家里怕是该着急了! 想到这个,沈依依这会儿再也顾不得什么藏宝,什么挖掘,匆忙的将金钗往荷包里一塞,然后快步的往外走去。她得赶紧回去,将身上的伤上药,养好了再来!这里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只要遮掩好了,那不管有什么,也便宜不到外人头上去。 颇有决断的沈依依用最快的速度从山上沖了下去,并快步的往家赶去。山下的山坡上挖野菜的人依然还有不少,远远看到沈依依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模样,一个个惊唿着,有那认识的还匆匆的往她这边赶,一边赶还一边喊: 「沈家大丫,你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滑了脚,从山坡上滚下来了。没事儿啊,大娘您忙您的,我这就回家了,你看我这走路不是还挺好的?」 「没事儿就好。唉,你一个女娃……苦了你了。这山里就不该是女娃去的地方,你呀,真是太拼了。」 「可不是,女娃就该在家,这么野看出事儿了吧。」 「这人啊,得安分,不然看看,这要是伤了脸,人简放不和你急才怪。」 得,这一下可好,啥好处没得,名声倒是又响亮了几分。沈依依不用脑子都知道,怕是不到一个时辰县城就该有人说沈家为了买房子攒钱,弄得沈大丫在山里拼命了。许是还有那妒忌的会说些个不值得之类的。 行吧,说就说,若不是这么拼,她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得好呢!所以富贵险中求这老话还真是没说错。 第64章 .关心、基地 小县城生活节奏不快,可消…… 小县城生活节奏不快, 可消息流通的速度却绝对光速。这边沈依依刚匆忙回到家,在一众老少的惊恐、担忧、眼泪、心疼中回到自己的屋子,由二丫帮着上药, 那边三婆婆和赵二婶子已经得到了消息进了门, 连着简苍头和简放也在赶来的路上。 「这怎么说的, 啊, 怎么说是伤着了?浑身是血?这到底是怎么了?」 三婆婆一进门听到说沈依依去了屋子里上药,看屋子里的老老小小不像是哭过的模样,这心略微的定了定,能上药, 孩子还没哭,那应该问题不严重,可这身上伤着了是一定的, 有血迹也一定的,那到底是怎么了?她来了自然想问个清楚,不然心里怕是安稳不了, 这孩子虽说如今去她那里少了,可到底也是看着长大,当自家晚辈处着的,这家里每个女性长辈,她不帮着上心, 还能靠谁? 三婆婆眼睛往边上一脸着急却不好当这这么些人往里屋去的赵二婶子那一扫,没好气的说到: 「昨儿遇上的时候你还说这孩子好的很, 合着都是煳弄我的,看看这不就出事儿了?山上那多危险,一个女孩子去怎么也没多照看着。」 往日沈家的孩子总和赵家的几个一起上山挖野菜,她一直以为沈依依如今也是这样呢, 不想赵二家的这个,今年居然就不护着了,这莫不是有什么事儿?处的不愉快?不该啊,过年的时候这不是还从沈家拿了糖炒栗子去卖嘛,听说挣了不少啊! 赵二婶子这会儿满心都是里头沈依依的伤势,耳朵大半都用在了听屋子里动静的事儿上,余下的几分精神哪里听得出三婆婆话里的深意,所以头都没抬,只顺着话头没好气的埋怨道: 「我倒是想看着呢,可这孩子是我能看住的?她的心啊野着呢,竟是往那些个林子里,山嵴上跑,我怎么跟得上,就是我家小子都不敢跟着走。说来也是我们没本事,明明就住在这山脚下头,愣是没学几分上山寻食的手艺,她那一手弓箭的本事,真跟着去,没得成了拖累,所以也就歇了这心。唉,谁能知道往日来来去去顺顺噹噹的人,今儿能出这样的事儿呢,可见这靠山吃饭啊,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得住的。」 这话说的是实情,可听到三婆婆这里却愈发的生气了,只是赵二婶子到底是外人,让这样一个外人背负沈家孩子的安危是过了些,所以这气只能冲着沈清明一股脑儿的怼了过去。 「你也真是,她一个孩子,你怎么就捨得,寻常成年的男丁都没这么使唤的。」 虽然知道这三婆婆自来就是个嘴毒心软的好人,可让这么一个婆子指着自己说,沈清明还是脸上很下不来,再加上心里那股子担忧烦躁,沈清明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我倒是想自己去呢,可这一大家子,我能脱得开手?长姐如母,这孩子将自己当大人当惯了,我能说不好不成?」
第127页 「可这,如今你这挣钱的事儿不是挺多?就不能去了这打猎採药的活计?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再说了,若不是你弄那宅子,大丫能这么去冒险?」 得两个加起来都超过了百岁的老人槓上了!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里头沈依依上药都不安生,忍不住高声喊了一句: 「我没事儿,就是滑了一跤,擦伤了些手脚,真的,别吵起来,大郎,给三婆婆上茶,走过来这么急,肯定渴了。」 这一喊,两个老人同时歇声,随后沈清明先乐了,眉头一挑一挑的,看着三婆婆,那意思很明白,看我家的孩子还是向着我的。这表情不说打破了以往老头的人设吧,反正三婆婆看着是怎么看怎么气人,忍不住冲着沈依依那紧闭的房门喊了一句: 「我这是为了谁?你这小没良心的。」 随口的一句话,三婆婆喊完就觉得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一边不吭声了,只等沈依依出来,亲眼看看伤势。可里头的沈依依却愣住了。耳边那一句:我为了谁,像是被录了音,反覆回放着,脑子勐地出现了好几幅画面。 幼年的沈依依调皮捣蛋像是个假小子,每每在外头和男娃滚一声泥回来就要吃亲妈一顿排头,老爹一护着,亲妈就是这么一句:我这忙里忙外的都是为了谁?合着就你一个好人! 长大些求学在外,每隔上一日,亲妈追踪电话必至,那时候她总觉得烦,应答十分的敷衍,那时候妈也是那么一句:我能不知道说多了惹人烦?可你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若不是担心你,我吃饱了撑的,不知道自己乐呵啊! 自打穿越而来,因为上一世的世界早就没了牵挂,遗产什么的,也没什么可操心,她在这个世界活的很投入,很用心,像是整个人,整颗心都活成了沈元依一般。可只有这一刻她才发现,不管她再怎么自欺欺人,其实她还是那个沈依依,那个曾因为怀念父母暗暗哭泣的人;那个因为害怕孤独,努力工作的人。即使斗转星移,时空变化,那份怀念都不曾褪色。 唯一值得欣慰的唯有这里好歹亲人够多,多的即使每天都很累,依然能温暖她的心。这也是为什么她接受的这么快,这么努力的缘故。 「大姐,大姐,怎么了?可是弄疼你了?」 二丫刚擦完一处,想提醒大姐转个身,不想一个抬头却看到往日坚强的像是吹不到的大树一般的大姐眼泪含着泪。这可吓坏了二丫,紧张的声音都快发抖了,询问起来都带上了小心。 「没事儿,就是药渗进去感觉有点厉害,你赶紧的吧,早点弄完,我也好早点包上,这火辣辣的我都不敢碰。」 将眼泪说成药厉害刺激的虽然有点丢脸,可治泪效果一流,看看,二丫立马啥惊慌都没了,眼泪也瞬间缩了回去,只用那心疼的眼神看了看沈依依身上无数的伤口,然后一脸狠色的说到: 「长痛不如短痛,是该快些,大姐你忍住啊!」 刚刚六岁的奶娃,说起狠话来声音也带着奶味,这一声半点安慰效果没有,反倒是让沈依依下意识的笑出了声。 「大姐,你笑什么啊!」 哎呦这是不满了?得,先哄哄吧,能上药已经是能干孩子了,可不能打击了这孩子的积极性,不然就她家这情况,难不成还指望那刚四岁的三丫不成。 「没笑什么,就是见着二丫这么能干大姐心里高兴,来,快点,外头还有客人呢。」 一听外头的人,想到听到的声音二丫急了,生怕自己这好不容易为大姐分忧的事儿让外头的婶子婆婆抢了去,忙重新收敛了神色,忙乎了起来。 不过刚才沈依依那笑声还是让外头的老头老太给听着了,沈清明不好多问,那三婆婆则没那么多顾忌,转身对着赵二婶子说到: 「怎么还笑上了?莫不是二丫不知道怎么涂药,搞成挠痒痒了?」 您可真能想,就他们这样的人家,三四岁的孩子都知道上药是个咋回事儿,还能弄成那样?不过这确实挺奇怪的,上药不是该疼嘛,笑什么! 赵二婶子皱了皱眉,有心进去看看,人也下意识的往那门口移动了几步,正想询问方不方便开门,院子大门口又传来了声响,这一次是简家爷孙两个到了。连着在匠户街那边忙乎这沈家简家房子的全家大娘也踩着简放的后脚跟走了进来。 「这是咋了,听说大丫浑身是血,伤的不轻?这可怎么好。」 呵呵,这传言传的,到了全大娘这里已经变成伤得不轻了?那下一个再来岂不是要死要活了? 沈依依心里刚这么想,小院又进来一人,是双柱媳妇,人还没进来,大嗓门就过来了: 「听说大丫让人抬回来了?我说什么来着,那山就不是女娃子能去的地方,可是让我说着了吧,你们也真是够心大的。」 啊呸,虽然你来看人这要感谢,可你这嘴,怎么让沈依依打了一回就没改好呢!还这么大大咧咧的啥都往外沖!这是讨打吧。看,别说是沈清明了,就是简放几个后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都一脸恼怒的看着她,让跟过来看热闹的双柱娘不由的眼睛就开始发飘,十分有眼色的拉了儿媳妇一把,止住了那婆娘接下来的话。 里头的沈依依这会儿药已经上好了,知道家里热闹是为啥,忙从箱子里取了一件衣裳重新穿好,尽量自然地打开房门,从里头走了出来,在一众人等扫射一般打量的目光中,煞有其事的说到:
第128页 「不就是摔了一跤,擦伤了些手脚嘛,怎么就传成这样了?合着他们就没摔过?真是的。」 见着人好好的,没热闹可看,双柱家婆媳两个立马歇菜,讪笑着往后退,三两步就退出了小院,嘴里还叨叨: 「怎么和说的不一样呢,这大丫可真是命大。」 嗨,你这是巴望着她不好怎么的!怪不得不招人待见呢!这人心眼实在是太毒。 等着没了这两个搅屎棍,三婆婆立马恢復了精神,上前一步将刚凑到沈依依身边,想撩起袖子查看的赵二婶子往边上一拉,自己亲自上手就查看了起来,不用往别处去看,只盯着衣裳下看着就厚实的地方戳,看沈依依疼的滋滋作响就知道,果然没出自己意料之外,刚才这孩子就是装的,心疼的立马就开始含泪了。 「你这死倔的娃,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就……听婆婆的,山里咱们再不去了,那房子缺钱,就让你爷爷这老东西自己折腾去啊。」 「三婆婆我真没事儿,就是那药有些厉害,你这一戳,正好戳到伤口上,两下里疼一块儿去了。只要两天,养一养立马就能好。看看,这不缺胳膊不少腿的,能有什么事儿。」 知道这孩子是将自己当顶樑柱用,劝不住,三婆婆越发的心酸起来,没爹没妈的孩子就是苦啊。满县城的去看,哪家闺女这个岁数能成这样?想到这,三婆婆忍不住又瞪了沈清明一眼,然后柔声说到: 「若是实在不成,银子三婆婆有,先支给你用就是,你又不是那不挣钱的娃,慢慢还就是,三婆婆信得过你。」 那更不能了,那一大家子别看挣钱的人不少,可光是家里三个孩子就够让他们银钱吃紧的,段家老三媳妇据说还刚怀了身子,这一个本就身子不怎么样的想养胎顺利,更是花销不小,她怎么能借! 「不用不用,我这有,只是这会儿山里药材正好,不採摘了感觉可惜这才日日去。我歇几日就成,不用借。」 三番两次的推却老人的好意,沈依依自己也知道容易伤了老人的心,所以她这话一完立马又接口说到: 「若是三婆婆真疼我,送一篮子鸡蛋来就成,我家几只每日才几个蛋,都不够这一家子吃的,我又不好和弟妹们抢着来,你送来了,我也好过个瘾。」 果然这话一出三婆婆的脸色立马就好看了,笑容也出来了,一巴掌拍过去打了下沈依依的手,没好气的说到: 「我就知道你惦记我那十几只鸡的好处,说了几次可惜,怨了不下十回家里活计多,养不了那么多,没法子日日蛋羹过嘴瘾,这次可是捡着机会了。」 「可不是,日日蛋羹啊,比吃肉都养人呢,我能不惦记嘛。」 好了,老太太哄好了,赵二婶子都松了口气,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 「也就是您家,有孩子帮忙,院子又宽松,还不怕闹腾,不然可真没法子养这么些,像是我家,养上五只都已经胆战心惊了,生怕这东西啄了花苗,损了吃饭的本钱。」 这一搭一唱的,刚才为啥恼的,为啥生气的,三婆婆脑子里全没了,只兴匆匆的说到: 「这有什么可说的,我这就去取,保证你晚上就能吃一大碗。」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堂屋外头,那脚步利索的拦都拦不住。简放抬眼看了看沈依依,顾不得一旁和三婆婆打招唿的爷爷,快步走到了堂屋里头,开始给沈清明行礼,并顺带开始关心具体的事情。 「在哪儿摔得?可是遇上了什么?」 看,合作过的就是不一样吧,一下子说到重点上,就是沈清明也反应过来了,一脸紧张的看向了沈依依。 到了这份上还能怎么滴?最起码花豹的事儿是免不得秃噜了出来,听得众人那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啊! 「北峰居然这么近的地方就有花豹?怕不是上次的死了,刚搬过来巡视地盘的吧。哎呦,大丫啊,好在你运气好,遇上它正吃饱的时候,不然……你走什么新路啊,想赶时间也不是这么冒险的,你这孩子,小心为上的道理难不成你不懂?再不能这么冒失了,宁可退让几分,也不能瞎来。」 刚送走了三婆婆,进门简苍头就听到了这么一出,老心肝都快给吓着了。自打独子死在了山里,这老头对打猎的事儿最是敏感,对勐兽也愈发的警惕,哪怕是听到个苗头都要上心几下,更不用说这么险的事儿了,可不就担忧了起来吗。 好在到底过去了好些年了,早年那种草木皆惊的状态已经没了,而且因为孙子得力,还多了几分底气,所以他很没原则的将自家孙子给推了推,大包大揽的说到: 「下回要去里头,就让简放跟着,两个人总比你一个安全些。」 「对对对,简苍头你这说的是,有了简小子,这丫头就是再摔了也能有个搭把手的,何至于弄成这样回来。」 「只是简放有差事吧,怕是不方便。」 这样绑着人家一起,沈依依感觉乖乖的,简放可是捕快,哪有天天翘班的可能,这些老人有点异想天开了。 「那不是隔三差五的总有分到下午巡街的嘛,那样的时候上午去衙门点个卯不就能出来了!再不济每隔十天不就有沐休的日子?卡着简放沐休去也成啊!反正你一个人肯定不成。」 「大丫啊,你也要多想想你爷爷,你弟妹,家里这么老老小小的,你若是出了事儿,让他们怎么办?」
第129页 哎呦,说到这个,那几个小的都让他们说怕了好不,一个个都开始含着眼泪哭丧着脸了,这僵住了沈依依想要反驳的心。 瞧着一众老中小莫名期待的眼神,沈依依除了答应还能说啥?即使她已经很难干了,很本事了,自问山里的本事比简放这个没外挂的更厉害些,可千百年来的惯性思维依然让人觉得男人比女人更靠谱。 「行吧,后天,后天我再去找简放一起。」 反正也要和他说一下那山洞的事儿,正好了。说起这个,沈依依突然冒出个想头来,那地方等着翻过一遍之后,不管有没有宝藏,其实开发一下,做狡兔三窟的其中一窟还是挺合适的,最起码家里万一有什么不好藏的藏到那儿去,挺遮人耳目的啊! 至于他们这样的家能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再议吧! 第65章 .神速、金子 沈依依铁齿铜牙,说三天就…… 沈依依铁齿铜牙, 说三天就三天,不,还没到三天, 这身上的伤就好了大半, 很多细小的伤口这会儿那是连着影子都看不到啦, 就是大的划拉出一片, 看着就吓人的位置,这会儿也结痂的结痂,蜕皮的蜕皮,看着恢復了七八成。 为啥会这样?那还用谁?当她每天签到的那些养元丹是假的啊!就是这些不中用, 不是治伤的首选,只能固本培元什么的,那不是还有荷包嘛。那里头的丹药可是修真人士专用, 作用能不大?内外伤都有丹药的情况下,刮下那么一点子粉末,就足够沈依依加快无数倍伤愈了。就如今这样, 那还是她小心的控制速度,生怕好的太快,引人注目的情况呢。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这还有外援啊!养病第一天,人简放就寻了个没人的空隙给她地递过来一竹筒的清茶, 让她赶紧喝,都不用开口, 脑子快的沈依依就知道,这傢伙给的必定是那什么灵石泡的水。 为啥这么说?哎呦这也是前些日子简放刚开发出来的新招,因为沈依依将丹药的功效什么的都给搞明白了,所以不甘于落后的简放也十分上心的将其他的不能卖出去的东西试了试。 除了丹药, 零星矿石,能试的除了那灰扑扑的,看着像是水晶一般的灵石还能是什么!而这灵石往水缸里丢一颗,哎呦,直到现在,几个月了,那水不停的轮换,还能一直保持煮啥都香,吃了暖身的效果,你说遇上沈依依受伤,又知道沈依依没捨得往水缸里丢灵石的简放能不赶紧的弄点来给沈依依补补?好歹也是未来的媳妇对吧! 而有了这么几重叠加的功效,你说沈依依的伤能不好?反正吧,第三天一早,趁着简放沐休,这两个就重新一起上了山。神速的沈清明都忍不住怀疑,当初自家孩子一身血的回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里?」 「对,就是这里,看,上头藤蔓最多的地方,往日咱们都是走的下头,这一边多是峭壁,还没什么草药,所以都没人上去,谁知道这里居然有一个山洞呢。可见这回我这运气还真是不错。」 运气不错?简放眼睛一凝,差点想恼了,都伤成那样了,居然还能说不错,你这不错的标准怎么来的?不过想到那荷包,想想沈依依许是因为有底气,知道只要没断气就必定没什么的大碍,这才如此不在意,这想劝的话就又吞了下去。 自己自打得了那个,上山也比以往勤快,走动也比往日深些,就是出外差也敢冒险为的不也是这样的理由吗,他们其实都一样啊。 理解万岁的简放吞下了想说的话,可行动上却不由的还是多上了几分心。将沈依依护在身后,自己抢先一步开始往上头走,边走边说到: 「你且跟着我,小心些,别再弄伤了,伤上加伤可好的慢。」 她又不是个傻蛋,有人护着还逞强,既然简放愿意体现一下男子气,她立马缩回了几分胆子,略微带着几分笑意的说到: 「行行行,听你的,跟在你后头成了吧。」 听话的好孩子总是得人喜欢的,简放也不例外。嘴角那么一翘,随即加快了几步,转眼就到了那山洞开口,并且在沈依依的指点下,小心的将藤蔓往边上拉了拉,待得两人到了里头,又重新恢復了七八分,按照沈依依说的那样,留下些光线,尽力遮住了他们的痕迹。 「火摺子呢,这会儿点上吧,咱们要在这边好一会儿呢,等着日头过去,这光线可就不亮了。」 「这就点,对了,一会儿往里头点放火堆,太外头的容易让人发现。」 「知道,你先往里去,我点了就来,里头的光比这里亮些,这会儿应该看得清,你正好再转转,上次我急匆匆的,怕是没看全。」 有人一起有商有量的,沈依依的条理性也回来了,没一上来就急着挖地三尺,而是先让有勘探痕迹经验的简放先查看一二,免得白白耗费力气,若是能一下找到关键,那多利索对吧! 简放也确实没辜负了沈依依对他的信任,这不是才转了一圈,就点出了几个有些疑惑的地方,等着火把亮起来,再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得,不用满地挖了,就在离着水源最远的位置,直接下招吧。 「我瞧着这是石头啊,怎么……」 「是石头,却不是这洞中原本有的时候,你看看这明明靠在一处,石壁和这石头有什么区别?」 「嗯?瞧着似乎……似乎苔痕不一样?」
第130页 「对,这石壁即使离着那透光孔远,可因为长年累月有湿气,所以连着上半部分也一样布满了苔痕,可明明在地上,该是最容易生长苔痕的地方,却只和最上半部分一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石头是后头拿进来的。而后头拿进来这圆不隆冬,不能坐,不能靠的石头干什么?那不是做标记用的,就是压什么东西的。」 嚓,要这么一说,还真是啊!沈依依眼睛勐地就是一亮,在火光的反射下像是直接折射出个金子来,下的简放差点吓一跳。不过随即他又失笑起来。 这人,平日里看着像是个大人一般,难得倒是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也就是这会儿,才会让人想起她才十三岁! 「惊喜了?千万别,宝藏这东西,人家觉得是宝的,对你可未必是,还是先别太期待的好,等着挖出来了再说。」 难得的简放也起了戏弄沈依依的心,不想她这一说,沈依依倒是反应过来另一个事儿。 「你说,咱们这算不算不告而取?毕竟是人家藏的东西。」 这话听着简放也是一愣,不过这也就一瞬,等着他重新看了一圈这周围,立马就没了顾忌。 「只这山洞,还有这些痕迹来看,藏得时间怕是不下百年,当初藏得人只怕早就没了,即使有什么宝图,遗言留给后人的,到了这会儿都没人来找,不是没人了,就是没人知道了,所以咱们取了也不用太过担心。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大不了多来验看一二,将来若真有人来寻,到时候瞧着合适,变相的补上就成。咱们取了,也不过是如今手头紧,正缺银钱罢了,等着三五十年的,就咱们的攒钱本事,害怕不置办起足够的产业?」 这话说的有理,银子埋在地下,那是产生不了利润的,还不如周转一下,若是人家真需要了,他们转着圈,用别的法子,将这一笔从其他角度补偿了就是,最多在给点利息,如此也能心安。 本就对寻宝心里痒痒的沈依依感觉对自己心有交代的,没有负罪感了,立马将刚才那一丢丢的圣母心给抛到了后脑勺。本来嘛,她这也算是凭本事找到的宝藏对吧,就该是她的。 心下一定,沈依依的行动速度也上来了,不等简放将那石头给彻底搬开,她手里特异备着的小铲子就刷刷的对着地面一阵的狠刨。 你别说,人简放能在衙门里混,这真不是盖的,这不是,下头还真是有个箱子,对,就是箱子,还是个铁木的箱子,虽然并不大,只有小臂那么宽,一哈口那么深,可这一看箱子的质地,就能知道里头必定不是什么便宜货色。 「娘唉,我这手有点抖啊。」 大气的沈依依也有些憷了,想要掀开那箱子盖,愣是迟疑了三四下,这才抚上去,等着那盖子掀开,心跳勐地就那么停了一下!然后狂跳起来。 你倒是为啥?因为这一箱子里头全是金子,金子,金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这得多少?沈依依直接没了概念了,还是简放稍稍镇定些,或者说早就有了猜测,所以还能坚持着将那一个个元宝拿出来掂量了一下,又数了数里头的数量,最后才吐了一口长气,乐颠颠的说到: 「这宝还真是让你找着了!足足20个金锭,每个十两,就是200两黄金,折合银子足有2000两!别说是买宅子买地了,就是商铺,也能捡着大些的买上两个,还是那种带着后宅的。」 可不是,县城里那中大街南大街的老铺面,三开间,后头带着小院的据说也不过是800两上下,两层的才能上千,这一笔可不就是直接能折成两间大铺子嘛。 只是这会儿脑子突然十分清楚的沈依依却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一把抓住了简放的手,用那还带着颤音的语调,哆嗦着说到: 「像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那是能拿出那一笔金子的人?这,这怕是城里周家,也没这么大的手笔吧,日常结算可都是用的银子。」 对,问题就在这里,古代时候别看货币单位简单,就金银铜三样,可这三样却严格的划分了阶级,寻常普通百姓,用的基本全是铜钱,能有银子,却绝对不会多。而中等人家以白银为主,金子多只在首饰上有那么些,寻常花销也是不怎么见踪影的,什么金裸子银裸子,别看小说里说的热闹,那不是高品级的官宦,不是勛贵宗室皇家,那基本就没人用。 所以啊,问题来了,这金子是谁存的?好吧,许是前朝末年,或者开国乱的时候,那样的话,倒是散落开来的可能性不小,找不回来也可能。可如今是太平盛世了!这样的金子,他们到了手里,又该怎么用? 「除非弄成首饰,一点点的往外出,不然还真是麻烦。」 首饰?沈依依眼睛微微亮了亮,她每月一次抽的技能经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抽出一个金银匠人的手艺来,若是有了这个,那即使再多,也能消耗了去吧。莫名有点期待了! 有了法子,有了期待,就有动力,沈依依将那匣子往自己的荷包里一装,半点没客气的对着简放说到: 「先放我这里,我想法子学学,大不了直接做成金镯子,总能学出几个能出手的款式来。」 对于这点简放倒是感觉挺信任的,为啥?因为沈依依手艺确实学的够杂啊,既然她愿意想法子,对于他来说,反而是省了麻烦,自然是乐意的,反正是自己媳妇对吧,就是贪了去,那什么,等着嫁过来,不一样还是他的。
第131页 「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去歇着,我再转转。」 咦,这是也寻出瘾头了?嘿,难怪能凑一对呢,合着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 第66章 .结果、基地 最终简放和沈依依两个挖宝…… 最终简放和沈依依两个挖宝挖出瘾头的还是没忍住, 将这小小的一片地方彻底翻了个遍。其实这样的结果大家也可以理解,愣是谁吧唧一下,头顶落下这么一箱金子, 兴奋度怎么也低不了。肾上腺素一哆嗦, 梦大上那么一咪咪, 感觉自己似乎成了气运之子, 能一挖一个准什么的……反正不过是耗费点力气,这有啥!万一呢! 只是结果却没能如愿,该没有的还是没有,梦终究只是梦。忙碌了半天的结果还是只有那一箱的金子!咦, 什么时候这一箱金子的外快能用『只有』这么一个充满了遗憾的词了?亲,你们心大了啊! 心大的两人直到日头偏西,肚子咕咕叫的抗议, 这才直到过了时间,并不甘不愿的退出了那个山洞,每次回首还都带着几分遗憾, 好像没能多挖出个箱子来是多让人懊恼的事儿一样,直到人走到了山下,这才回过了神,并且怅然而笑,笑自己异想天开, 贪心不足。 「还说打猎呢,这可好, 挖了两个多时辰的土,什么力气都耗尽了。」 「可不是,真是魔怔了,这会儿日头辣, 连着採药都不是好时候,算了,权当遛弯了,还能怎么地,回吧。对了,你赶紧的走吧,接班可没多少时间了。」 刚下了那一片险地,两人的脑子立马全回来了,以往的精细劲也重新占据了主线,开始盘算起了现实。不过在怎么盘算,那山洞…… 简放恋恋不捨的又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说道: 「这样一个地方实在是隐蔽的很,既然让咱们得了,也不好就这么浪费了去,这样,过几日我一个人上山的时候从过来收拾收拾,也算是在这山里多了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了。」 不定什么时候?沈依依眼睛眨呀眨的,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战乱,哎呦,不会吧,如今可是新朝城里百余年的王朝中期,这税赋也好,天时也罢,看着还挺顺熘,感觉有些个盛世模样呢,不会有什么憨子聚义旗什么的吧!即使皇朝内乱……就他们这犄角旮旯地方,能牵扯到? 沈依依感觉简放也有杞人忧天,感觉许是随口找到藉口,只是为了不捨得这山洞平白的浪费了而已,可不想人简放接下来的话却说的相当的煞有其事。 「你别忘了,咱们即使再偏,再有高山险阻,也还属于边疆。这地方留一手永远都不会嫌浪费。」 唉呀妈呀,这一说老吓人了好不!沈依依勐地一个寒颤,看向简放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惊恐。是什么让这么一个捕快突然感觉自己身处边疆了?莫不是真有什么不对的消息? 或许是沈依依的眼神太过直白,或许是简放真想要诉说,反正没等沈依依问,他接着就脸色略带几分担忧的说到: 「昨日傍晚,守备营的人来寻县尊,说是想要在福佑寺后头的山头上立一个烽火台,想要县尊派人去和那些大和尚说一声,到时候瓜果蔬菜什么的多带上一份。」 嗯?福佑寺?不说不觉得,一说沈依依勐地也从记忆里搜寻到了一点子不对,那福佑寺因为就在半山腰上,离着县城还不远,香火一向不错,倒是忘了,那是青屏山西面离着边界最近的高山,也是从北风口出去往西,那唯一一条通往西面国界的羊肠小道视野最辽阔的位置。 这样的一个地方,突然要增加烽火台?擦擦擦,只要脑子没问题,怕都会往边境冲突上想吧,可这西面的国家要进攻他们……从这里过来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就那么一条小道,随便寻寻就能寻出十来个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段,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从山里翻山越岭摸进来?嘿,这连绵一片的山里,可是有不少勐兽的,你当人动物是善茬?进来的再多,能有三五成的逃出来都是好的了。 至于从小道摸进来?那山里有多少山民连着县里都只能有个大概,这样的情况下,你摸进来?怕不是刚走了一半,就立马有人告发,然后一堆的兵丁守株待兔,捡抵御外敌的功勋了。 「不至于吧!西面应该没那么傻。」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不过既然守备营觉得有必要,那必定是出了什么事儿,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那倒是。万一西面那国家的头头脑子抽风了呢,这事儿谁知道!各朝各代奇葩皇帝还少了?这么一想沈依依淡定了,顺带的又摸了摸怀里的荷包,略压低了几分声响的对着简放说到: 「若是如此,那咱们家里值钱的还是且都放到荷包里吧,免得有个万一措手不及的落下什么。」 嗯?他只是说了个可能,她这边就想着收拾家当了?这反应可够利索的。不过说的也在理,反正他们家值钱的东西也就那么一点子,最值钱的还是刚得的金子,正在沈依依的荷包里放着呢,倒是容易的很。 「也是,我另外多买点米粮、盐巴放到荷包里,如此不管怎么突然也不至于没了底气。」 还说沈依依利索呢,其实简放自己也利索的很啊!果然两个是一路货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说了半天……这山洞到底派什么用处了?难道是真乱了的时候藏身用的?迷的可以啊!
第132页 山里走了一圈,啥都没得回家了,这难得的空手让沈清明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这天没下雨啊!这么没东西回来?难道山里有什么不对?或者大丫身子不好,爬山有些吃力?若是如此,那上山干什么?好好在家呆着才是正理。 「你还是在家多歇几日吧,没你这样的,伤口还没好全乎呢,就往外跑,好歹是个女娃,也不怕落下疤痕,让简放那小子嫌弃了去。」 「嫌弃?我没嫌弃他就不错了,手臂上好些个疤痕,看着最长的怕是有好几年了。」 「怎么看到人家手臂上去了?」 不过是随口一言,沈依依自己还没注意呢,那边沈清明急了。这还没成亲呢,那简放小子该不是不懂事儿的……这要是出了事儿,两家还用不用在县城活了?无媒苟合?不有媒了,那是婚前苟且?哎呦,那个词都不好听啊! 「什么?」 沈依依还没反应过来,正忙乎着打蛋呢,回头看向沈清明的表情都是一脸的萌呆。 「男女大防啊大丫!你也不小了,怎么,怎么就不知道避忌?虽说你娘走的早,可赵家那老二媳妇,还有三婆婆不是常常教导的嘛,你该知道好歹的呀。」 终于明白自家爷爷是发什么疯了,沈依依突然有些想笑,她才十三岁啊!这,这都想哪儿去了!好吧,这年头十四五成亲的不在少数,这么一算,她这十三岁是挺危险的,可这……看到个胳膊就这样了?这防的是不是有些吓人?乡下种地的汉子脱了衣裳,光着赤膊做活的可不在少数,这村子里看到的女人难不成都要戳了自己眼睛不成? 「爷爷你这说的什么啊,和男女大防有什么关隘?今儿上山走的急,特意去看了我摔到的地方,简放瞧着那路上有些容易跌落的石头,想着万一有人也踩着,怕是未必有我幸运,便和我一道清理了一二,这活儿做到正午,热了捲起了袖子,这才瞧见的。」 即使心里觉得过了,看到沈清明关心着急的眼神,沈依依还是选择解释一二,免得老头一个人在家多想多思,心里积了事儿着急生病。反正理由什么的,她是张嘴就来的,而且这事儿因为没带东西下山,两人进城的时候已经说好了,不会翻船。 果然沈清明一听是这样立马脸上就一松,下意识的裂开了嘴,看向沈依依的眼神都温和了好些, 「对对对,是爷爷说的急了,咱们家大丫最是个懂礼孝顺的。」 这和孝顺有什么关系?好吧,你说是就是吧,好歹你这还顺带的还表扬了几句对吧,那我就接着了。 「你们今日倒是做了桩积德行善的好事儿,做的对。山里行走不易,多是为了养家餬口的猎户药农,这样的人家若是伤着了,那怕是一家子都要受苦受罪,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能免去别人伤痛,这事儿爷爷听着也欢喜。」 沈清明其实挺好忽悠,看多信任沈依依,只是这么一说,事儿就这么扯过去了!沈依依咧嘴一笑,感觉自己扯淡的本事,妥协的心态牛的一逼。同时也为沈清明如此信任暗暗有些心虚。那个啥,虽然她却是挺懂道理,可这道理……都是她自己的道理,其他的煳弄的多,真是不好意思。 「爷爷,咱们家那房子快好了吧。」 扯过去了不算,沈依依因为那一点子心虚,还立马寻出了新话题,力求引的老头高兴起来,好彻底忘了这一茬。 都说知父莫若子,老沈家那是知爷莫若孙,看看,这才一句问题,立马就引得沈清明不顾沈依依正在厨房忙乎,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一样样的开始说那新院子如何如何,那劲头看着像是年轻了几岁,沈依依越发的乐呵了。 老头精神好就好啊!有了养元丹条理,有了丰富的食物,有了愉快的心情,这老头看样子活到九十九不是问题了。要这么说的话,好像她确实挺孝顺的啊! 第67章 .搬家、城墙』 感觉自己挺孝顺的沈依依…… 感觉自己挺孝顺的沈依依听话的在家多歇了几日。好吧, 不是她不想出门,而是简放没空,家里人不放心放她一个人上山而已, 所以这歇着其实挺无趣的。好在家里事儿还是挺多的, 比如那新院子那里已经基本都收拾妥当了, 她这边正好可以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搬家。 说起那新宅子, 沈依依就下意识的想要皱眉,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家爷爷挑花了眼一般选了这么些日子,居然选了一个漆匠家的隔壁!这让她怎么说!!虽说这个时代的漆算起来相当环保, 全是植物制作嘛对吧!散发起来,应该还不至于太过刺鼻,可即使这样, 这味道……一样也是个大问题好不!特别是当你就在左近,许是需要一年年,一日日, 长期被薰陶的情况下,那想想都是一种折磨。 「要按照你这么说,咱们不也一样不受人待见?那造纸难不成就没味道?就是味道稍淡,可这捣浆的声音不响?日日往水沟里倾泻浆水声音不大?日日用水是旁人家的几倍,沟渠无一时是干的, 周围人家不潮?可邻居们说什么了吗?邻里之间相互体谅那本就应当,特别是涉及到这养家餬口的活计上, 只有多帮衬些的,哪有嫌弃的道理。」 她就知道是这样,看看,她才就味道这个问题稍微说了一句, 就得了沈清明一通的教训,说的她脸都快红透了。忙不迭的认错: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不过爷爷,我也就是抱怨那么一句,你怎的这样……莫非这里还有旁的缘故?」
第133页 这话沈依依还真是问对了,因为沈清明也是就在近日才突然发现,自家一家子眼睛只盯着做生意挣钱,却不知不觉中给周围的邻里添了不少的麻烦,只是这些老邻居们体谅他们家的艰难,这才一直忍着没说。直到如今他们要搬走了,这才在笑闹间提及了一二。 虽然他心下也明白,这些人这会儿说这些,有八成的缘故,是因为瞧着自家那些个零碎生意挣钱,连着跟着一起做个跑腿活计的赵二家,也一併得了利,所以也想将来也跟着挣上几分,所以套个交情。 与此同时,因为自家眼见着就要成为几栋宅子的小富户了,想着多留几分人情,已备将来有事儿好有求助的脸。 这些个人情往来虽说带着几分算计和利益,将来自家也不可能不给点好处说法,可沈清明却依然感觉十分的愧得慌,觉得自家前段时日为了挣钱,确实忽视了太多,让邻居们为难了。 所以这会儿沈依依这么一说,借着邻里二字,他便忍不住发作了起来,等着询问,这才吐了口气,将这些个事儿细细的说了一遍。如今虽说在外当家的还是他,可到底大丫才是掌家的,有些事儿知道了,才能安排的更妥帖些。 果然,沈依依那就不是个含煳人,一听有这么一个情况,立马就给出了一系列的法子。 「爷爷,咱们搬去了那边,这里左右两边的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索性都做了作坊如何?嗯,这么的,造纸的地方照旧,只是咱们家离着远了,照看也不方便,有些个力气活,本就缺人手,如此索性招唿邻居家帮忙吧,也不用多,只要两个人,轮着夜里过来住着看守就成,白日里若是有空,顺带的翻动一下原料缸,到了忙得时候,帮着捣泥出点力气,这可好?这些个散碎活计,一人一日做上一个时辰就成,如此工钱虽说不多,却也不妨碍他们自己的活计,哪怕是给钱少些,应该也是愿意的。」 这个可以,说是看守,其实这地方有几个人会惦记?最多就是夜里惊醒些,防着着火罢了,这么算,一个月给上200个钱一个人,想来也算可以了,最重要的是,可以安排家里力弱觉少,没什么活计可做的老人来轮守,没事儿在这院子里还能做自己的活,两相便宜,还增加了一家子的出息。邻居中怕是有不少人家的老人愿意来,情分也还上了几分,可以。 沈清明点了点头,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等沈依依接下来的话,既然是两个院子,想来如今住的这地方,她也不准备租出去了,那她准备怎么安置?又能掰扯出什么样的事儿来既合情合理挣钱,又能回馈看顾邻里? 「咱们家这院子不大,可屋子却不少,等着东西都搬到新地方,这么大的地方平白的空着也是空着,索性做了仓库挺好,日常收了干货什么的分类储存到各个屋子里,防潮防雨,还不担心窜味多好。最重要的是,即使咱们自家用的不多,剩下的空屋子还能帮着附近街面上的其他铺子分担一二,我听说前头杂货铺楚大爷家,因为屋子要存货,到如今他家小闺女还住在他们老两口的屋子里呢。若是咱们能租给他们一间,钥匙他们自己掌管,必定是肯的。虽说如此一来收的租钱未必多,空屋子放着也不容易让人放心,可咱们可以请了邻居来帮着看管啊!和隔壁一样,两个人轮换着来,只要有人夜里顾着,有偷儿知道喊人,那害怕什么。」 咦,这又是个好法子,不说这租钱多少吧,(反正他们这样的地方,这屋子再好,租出去的钱也有限的很,还不如这样还能得个好呢。)好歹那是能兼顾着又多帮衬了几户人家。嗯,许是那谁家宅子不成的,住不下的,请了来看顾仓库,还能解决了人家的住宿问题呢。这情分给的就大发了。 沈清明本就不是个爱给自己箍个条条框框的人,听着自家孙女说的再理,立马拍了拍沈依依的脑袋,点了点头。 「这法子可以,只是寻人看守容易,找这租的可不容易,小本买卖的可没几个捨得花钱的。罢了罢了,你既然出了好主意,那这事儿成不成的都该试试,爷爷去办就是。」 「这个等着咱们搬走再忙乎也来得及,倒是眼前有个事儿,爷爷,还得您出面张罗。」 「什么事儿?」 「我这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搬过去?家具爷爷可张罗好了?什么时候布置?若是都妥当了,那可算好了日子?到时候是不是要办个暖屋酒?街坊邻居这里要不要请吃席?若是送礼,咱们又该回些什么?对了,若是吃席在新家那边,那那边的新邻居是不是要请?这都有些什么人?爷爷,都是事儿。」 沈清明感觉眼前有一圈圈的蚊香再燃烧,熏得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连连摆手示意沈依依赶紧停下来,等着她住了嘴,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没好气的瞪眼说到: 「你这是故意的吧,知道爷爷老了,脑子慢,一下子记不住这么些,就存心说这么快,你呀,如今越发的会作弄人了。」 话虽是如此,可有些该说的还是要说。 「搬过去确实快了,爷爷算计了家里的东西,缺的已经让人做了,约莫再有十日,这东西就能搬进去,到时候……十五天后,是个吉日,卯时开始直到未时都是大吉,正好搬家,黄昏时置办暖屋酒。桌数爷爷也掐算了,这些邻里说是请一家,多半都不会一起去,一家能来一二个就不错了,所以置办上六桌正合适,最多再备上一桌给跟来的孩子,如此也就妥当了。至于乔迁礼……按照以往的规矩,一篮子馒头,或者一两样日常用的东西这是最多的,所以回礼也不用太抛费,一家给上三尺布,或者再加上一包果子,就能凑合了。太多了也不合适,别忘了咱们那院子可是茅草土胚的,过了让隔壁心邻居怎么想?没得招摇了去。至于请的人要不要有新邻居……这个暂时不用,等着吃过席,第二日一条街上的几家,前后的几家,送去几个馒头,一点干货认个门,说个姓氏,算个拜访就成了。」
第134页 虽说自家没什么搬家的经验,可沈清明到底经的事儿多,都不用掰手指,就能一样样的说出合乎身份规矩的法子来,听得沈依依连连点头。 「爷爷有了章程就好,那样我办事儿也就有了条理了。不过您这既然都已经收拾妥当了院子,我昨儿怎么听着你还让人去多买点土胚呢,这是还有什么地方要修补?」 「可不是要修补嘛,就是那城墙,我是越想越觉得不安,总觉得那地方不妥当,所以想着让简放去衙门里说一声,好歹弄点东西煳上,哪怕只是看着周全呢,也能让人安心。也不知道那小子说的怎么样了。唉,不过旁的地方我管不着的,可离着咱家近的地方,却不能不管,所以另外让人准备了些土砖,若是衙门不管,我们家自己出钱,好歹将那窟窿稍稍填高些,最起码弄到一人半高,不然我夜里睡着都闭不上眼睛。」 嚓,还有这事儿?您这奉献的可真够彻底的。不过简放那里……沈依依勐地想到了那日他说的烽火台的事儿,守备营都这么准备了,想来县衙的人也会因此上心些吧,若是这么说,那爷爷这想法想来还真有可能实现。 对,就是有实现的可能了,因为简放不过是找了王捕头那么一说,那边王捕头就皱着眉头立马去寻了师爷。由此可见这事儿吧,不只是沈清明和简放上心,就是王捕头也意识到了重要性,哎呦,如此一来了,一二百年破败下来的县城围墙,那真的是有了翻修的希望了呀!真是可喜可贺哦。 第68章 .修缮城墙 对县城的城墙十分不放心的其…… 对县城的城墙十分不放心的其实不只是那些知道些消息的衙门中人, 住在这城墙边上的也一样胆战心惊,只是他们没有能力自己堵上,也没有可以上传担忧的渠道罢了。所以当沈清明领了个头, 自己准备土胚准备给坍塌的城墙垫高的时候, 周围因为沈家搬过来认门而刚熟悉起来的一众邻里们, 一个个也忍不住进了自己的一份里。这其中三婆婆的小儿子, 段家老三的师傅,住在匠人街的一个老木匠出了大力。 「足足五十个木模子?这孙师傅是早就有准备?还是……」 「是他家儿子一起做的,那也是个好手艺,不过是几日就做了出来。据说那木头也是德宝去年自己砍了存的, 虽不知道原本计划做什么,可就这存木料的心思就知道,是个心里是个有成算的。可惜了, 小时候没钱看病,生生的烧成了哑巴,不然光是那一手, 怎么也不至于到了二十四五,才费劲的娶了个媳妇,还是个寡妇再嫁的。」 说起新邻居,沈清明满嘴都不是滋味的很,往日住在自家原本的地方, 已经觉得周围的人日子过得难了,可到了匠户街这里才知道, 还有更难的。别看匠户们有手艺,好像有了活计挣钱比寻常人容易些,家里东西置办还能相互调剂,家当比别人家更多。 可也因为是匠户, 官方在册,所以被徵调的时候也多,甚至一旦有了任务,忙乎起官府的事儿,成日不着家是常态。若是遇上工钱不能及时发放,或者上工的时间长,地方远,银钱不能及时送回,累的家人饿死,病死的也有不少。像是这孙家就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媳妇饿死,儿子病的烧成哑巴,每一次事故都是因为孙木匠被徵调,来不及送钱回来。你说,遇上这样的事儿,找谁说理去? 对于这家子的情况沈依依也感觉唏嘘,不过对于自家爷爷说什么寡妇……嚓,寡妇怎么了?得罪谁了!又不是她害的。人家男人死了已经很可怜了,还这么歧视,太让人憋屈了。 「那春娘子不也挺好的嘛,而且听说嫁过来一年就有了喜,如今儿子都两岁了,可见是前头那男人没福气。」 说来这年月寡妇再嫁其实挺多,想想那几个伤兵连着山匪窝里救出来的都愿意娶,还过得挺滋润,就知道真正娶不起媳妇的贫寒人家其实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多归多,鄙视链却没少了去,就是那些伤兵,若是家里条件好,或者伤能好,怕是也不能愿意,怕丢脸。就是如今,也有他们离了原本的村落,周围多是不认识的,还有同类的缘故,才能过的如此太平。 所以沈依依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而沈清明听了侧头看了一眼自家孙女,心下忍不住嘀咕,女娃就是心软云云,但是嘴里却没再说什么。他也是老于世故的,不知道见了人间多少事儿,自然知道寡妇可怜,刚才脱口而出不过是因为相对于那女子,他和孙家父子接触的更多,说话什么的更偏向些他们罢了。 「五十个胚子一起动,大家一起上手,十日后,想来就能存下不少于100块的土胚,那可是和城墙砖一般大小的大土砖,一块就有寻常四五块大小,有了这些,到时候约莫能加高一臂的高度,如此,即使有些本事的,也不能毫无动静的翻过来,想来也能安心些。」 一臂的高度?沈依依想想自己以往看到的那处坍塌位置的高度,确实是如此,只是这即使高上这么些,若是外头垫吧个石头,其实一样还是能翻过来的吧,这安全系数依然不高啊。 「怎么衙门里还没消息呢?这样得事儿让百姓自己筹措,那些官也不怕让人戳嵴梁骨?脸不红?」 「说起这个,段老三今儿还和我说,说是王捕头媳妇昨儿回娘家和他家几个说,近日若有西面要收东西的事儿,暂且别去,想来上次你说的邻国的事儿有了什么动静吧,有了这样边防上的事儿,衙门自然要先上心那边。」
第135页 边防的事儿?沈依依心里一凛,只觉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直跳,妈呀,别弄不好要开战吧,这要是赶上了,你说她这穿越一场难不成是为了开启逃难模式的?那什么灾荒逃难文虽然看了不少,感觉挺好,可真落到她头上,她可受不住。 想到这些她脑子还没反应,身子已经开始动了,顾不得刚收拾了一半的家,匆匆的跑出门去寻简放。 「简大郎,你媳妇来寻你了,都快到门口了。」 衙门里,捕快们专门休息的地方简放刚喝了口水,准备歇歇脚,外头匆匆过来的促狭的看门老头就冲着院子大喊了一声,引得屋子里所有的捕快都哈哈大笑起来,正在填写文书的王捕头都停了笔,好笑的看着段老大说到: 「这媳妇寻得好啊,看看,人没到都能认出来,可见名声盛大。」 什么名声盛大啊,直接说够泼辣,众人皆知不就成了!段老大看着内侄,表情一阵的纠结,迟疑了一下,看着简放脸红的往外走,半点不敢迟疑的模样,低声和王捕头八卦道: 「那闺女本事是本事,厉害也是真厉害,反正将来若是有人说他惧内,满县城都没人不信的。」 「哈哈,你呀,这话心里知道就行,何必说出来,若是让他知道,又该恼了。到时候简苍头寻你不是,我可不帮。」 都是亲戚,谁不知道谁!虽说段老大媳妇走的早,可许是因为一直没有续娶的缘故,许是和那没了的媳妇感情深厚的缘故,反正至今段老大见着简苍头这个岳丈还是十分的憷,这个不说满县城的人,整个衙门是都知道的,所以啊,看看,这刚打趣了一下简放,就立马让人给揭了老底了吧。 只是王捕头这心里知道的话,也十分的不厚道,听得段老大也龇牙。 「得,就我嘴快。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孩子往日可从不曾这么来找过,莫不是有什么事儿?按说刚搬了家,正该在家忙碌才是。」 说归说,关心的事儿,这个姑父段老大当的还是挺有样子的,转头就担忧了起来,顺带的将王捕头的心也提了提。虽说他和沈家说不上什么关系,可到底有三婆婆家在那儿,和沈家关系不错,家里媳妇还去吃了暖屋酒,所以跟着上心的猜道: 「说来前几日简放不还说沈半仙要修一修他家附近那坍塌的县城围墙?难不成是这个事儿有了什么波折?不该吧,不是说就想弄点土砖补高点嘛,就这么点子事儿,能有什么事儿?」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是这个,那老头可是向来消息灵通的紧,不定听到什么消息了呢。近来咱们县衙的动作可没什么遮掩,怕是外头的小道消息不少。想想他家沈大郎失踪的事儿,那沈半仙估计听说了什么心里又感觉不安了。不过若是这个,今儿简放这孩子出去,倒是可以交代了。」 什么交代?自然是修围墙的交代,这里简放拉着沈依依刚在一边县衙拐角的阴凉处站定,沈依依问询的话还没说出口,那简放就自动自发的开始说起了城墙的事儿,想来他也是想到了沈半仙最近忙碌的事儿,并以为沈依依也是为了这个来的,所以自动开始交代自己知道得消息了。 「县尊今儿早上刚下了令,咱们县的城墙要重新全部修缮一遍。为此已经决定,今年全县的劳役就干这个了,县尊刚上书去了府城,想来没几日就会下来批文。此外县尊还从县库调集了1000两银子,作为修缮的银钱,剩余的,估计府城会下拨一部分,县城富户这里还能筹集一部分,有了这两笔,大头应该就有了。剩下会全县摊牌,按照师爷堂上计算抛费的结果来看,估计要分摊到每一个人头,一人约莫出50个钱。咱们县的情况不好,县尊怜惜山里的百姓,为此特意说了,交不上的可以用东西人工顶,或是来做工五日,或是十斤粮食,我瞧着哪怕是最穷苦的人家,除非老弱病残,不然怎么也能扛得住。」 沈依依一听这话,心里那种不安越发的重了,也不管什么摊派不摊派,也没心思细听怎么筹算,只勐地一把拉住了喋喋不休的简放,着急的问: 「可是邻国真的出事儿了?是打来了还是有什么天灾人祸要转嫁给我们?再或者……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呢?一二百年都不动弹的城墙,县尊这么着急修……」 后头的话沈依依已经不知道怎么问了,汗都快急出来了,好在简放脑子反应快,一听就明白沈依依怕的是什么。忙安抚着说到: 「不着急,不着急啊。虽说是有些事儿,可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儿呢!哈哈,这个咱们且下回在说吧。 第69章 .邻国、技艺 说起刚知道的邻国的消息,…… 说起刚知道的邻国的消息, 简放就想笑,就没见过这么倒霉的王爷。对,是王爷, 引的繁花县紧张起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刚夺嫡失败, 被发配……嗯, 或者说是名义上是到边境驻守的王爷。 你说这人得倒霉到什么程度才会什么倒霉事儿都遇上。 这边夺嫡失败, 好容易保下条命,领着自己一桿子人约莫一二千的模样,哭唧唧的到边境所谓封地的穷地方去了此残生。刚到地界,又遇上天灾人祸!!这还不算, 因为正值权利交接,还直接被当地原本的官给直接甩锅了!!!说什么天灾是因为他不吉利!!哎呦,这事儿整的啊!那王爷差点直接就上吊了好不。
第136页 你说被发配吧, 这其实还是能自我安慰的,毕竟哪朝哪代遇上这样的事儿不是这样?谁让皇位只有一个呢!谁让皇帝一般都挺能生呢!是吧,所以倒霉的不只是他, 和那些送了命的比起来,他已经算是结果好的了。若是再加上点心理暗示,比如什么为了皇朝永固,为了看守边境,为了国祚延绵做贡献什么的, 不定还能重新振作一下。 可不想刚走到半路,就听说自家要去的地方发了风灾。人刚入封地的范围, 就听说了尚且还没交接权利,目前还当着刺史的那几个想拍新皇帝马匹的混帐给他套上的不吉利的罪名,搞得像是这风灾是他带来的一样,让他走一路就得了一路的白眼。 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可是他以后要安身立命的地方,梦做得美一点,不定还想靠着这里重新崛起一下呢。这一戳子给的,直接挖根了有没有! 所以啊,这王爷一到地方那是半点都不客气,立马开始和人刺史干上了,指责他怠政,说他不积极救灾,说刺史才是这风灾的源头,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才降下灾祸,至于他自己?那是老天觉得替百姓喊冤的人来了,所以才赶着他来的时候降下警示的。 你别说,这人这么一弄,多少还真是收回了些民心的,毕竟有一句话他没说错啊!他人没来的时候灾祸就来了啊!这算到他头上是牵强了些。 可民心收回去一部分并不代表事儿就解决了。反而当地的情况越来越差了,为啥呢!因为这两帮人只顾着斗争,愣是把救灾的事儿放到了第二位。呵呵,那事儿来了,这百姓怎么办?为了活着,自然都开始逃难了呗。 「原本守备营的人过来弄个烽火台,不过是想着那到底是个曾差点登位的皇子,不定手下有些个私军什么的,怕那些人藏到山里,或者干脆躲到咱们地界来,所以以防万一戒备一二。等着事儿到了这份上,那就已经不只是守备营的事儿了,衙门都开始担心,那些个活不下去的遭灾的邻国百姓,会通过小路山道,跑到咱们这儿来。」 说到这个简放都觉得事儿巧的不行,若非守备营多心了那么一咪咪,派了几个人多花费了几日的功夫,翻了山去探听情况,繁花县怕是倒这会儿都不会知道,隔壁出了这么一个大事儿。 想来……简放敛了敛神色,心下盘算着,那守备营这一次怕是要立功了,那自己通过上次剿匪结识的几个朋友,不知能不能得些好处。若是他们能分润些功劳,升上一阶,那将来自己…… 别人都以为当个捕快,除了捕头就没了出路,只有像是简放家这样几代人在这衙门里混,才知道其实还有更好的路子可以走。比如借着乱兵,边境摩擦等藉机立功,转入守备营当个流外官,这就是从胥吏转官身的好途径,比走捕头、县尉这样所谓的正途更便捷,更迅速。 不想一辈子在衙门里蹉跎,上进心还挺强的简放心下自打知道这个事儿,不知道盘算了多少回,以至于每每说起这些关联的事儿都会稍稍失神。 好在这会儿边上还有沈依依在,没给他多想的机会,一句话就唤了回来,免去他在外头失态的可能。 「逃难?那不是说邻国和咱们这隔着三五座山嘛,过来能容易了去?有那功夫,不会往自己国家繁华些的地方去啊?既然是遭灾,还闹得这么大,那边的朝廷只要脑子还在,怎么也该有附近的官府帮着赈灾才对,到这里来,光是山里的东西,就够吓到人的吧。还有那么些山里的山民,山村,当咱们这里是纸煳的不成?」 「据说这次风灾挺大,范围挺广,咱们也就是隔着那么些山,所以才没牵扯到。所以啊,那附近的地方,怕是未必能全顾得过来。再一个想想咱们这里和府城的距离,和省府的距离,细算起来,比翻山也没差什么了,那边想来也是。这样的情况下你要说没人想着往咱们这来,还真是不可能。」 哎呦,要这么说的话,那这修城墙还真是得加快速度才行了,这样的人若是真来了,可是要出大乱子的。这些受灾后急于求生,又在不是自己本家本国的地方,烧杀掳掠的没什么心里障碍,所以行事必定兇狠没底线。寻常的百姓一般可顶不住这样不要命的狠人。 「那,这城墙什么时候能开始动起来?别弄到半响人就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县令也这么说,所以想来在等上头政令的时候,做一些准备材料的事儿吧,反正我瞧着几个大人都忙乎着呢。」 这些官只要肯用心,沈依依觉得,那这事儿就能解决。虽说这年头的识字率地,可官员的比例也低啊,能在一层层的考试中博出来,能在官场中存活下来,那绝对都是人精子,本事人,这样的人几个凑一起忙乎,那还是可以指望的。 确实可以指望,这不是,这里沈依依刚和简放叨叨完没两日,县衙这里就开始出告示了,说的也挺简单,就是城墙年久失修,所以要重新翻新一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没说?呵呵,在古代的士大夫眼里这样的军国大事儿,用的上和百姓说?只要听指挥干活那就完了,对,就是这么管理的。「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嘛,他们打小就是这么学的。 「可以要老百姓跟着走,不一定要老百姓知道这是为什么」绝大部分的官,以高高在上的心态,就是这么理解的。
第137页 沈依依没工夫管官怎么想的,百姓是不是有意见,一个小女子,还是个边境贫苦县城里,底层百姓家的未成年人,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反倒是这城墙要修了,和她戚戚相关。 「爷爷,这下可好了,你这心可以放下了。」 「确实是,县衙出面修,那动用的必定是县城里最好的工匠,而且还是做惯了的老手,这修好后肯定更结实,夜里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沈清明也高兴啊,高兴的将自家这边准备得东西一股脑的全送到了衙门,一门心思要做贡献。可惜,这马屁是拍到了马脚上,因为他这里出的东西,人家看不上。 「规格虽然是对的,沈半仙啊,可这土不成啊。」 嗯?土还有什么讲究不成?土胚泥砖不都是这样的?沈清明有点傻眼!他自觉自己已经很讲究了啊,特意寻得孙老头做框子,那孙老头可是出了名的一只眼,什么东西只要过了他的眼睛,尺寸就在没有出错的。嗯,这次的框子确实也没出错,可这土…… 「自古这城墙就最讲究一个粘字……」 沈依依都没想到啊,人家修城墙的质量标准那是相当的不一般,根据那老匠人的说法,最早古的时候,比如春秋战国,那时候不管是贵族庄园还是封地筑城,那用的都是小孩嗯出来的便便,上蒸笼蒸,然后压出来的,这样的城墙刚开始是土黄色,到了后来是青色,最后是黑色,越是时间长,那就越是坚固,歷数百年而不倒都是寻常。 后来因为这个操作太那个啥,给孩子吃的也太耗费,这才有了三合土+糯米+鸡蛋+红糖的配比,先做出框子,内里用打桩的法子压实,这样的城墙,看看现代遗留的地方,就知道有多坚挺了。等着砖开始大量的应用,上头的这个法子又被从新拓展了一下,就是三合土的墙外头裹上一层层的用糯米粘合的砖墙,增强厚度和强度,这个效果……后世有大量的遗留可以做解说啊!反正确实挺强的。 那么繁花县的是哪个级别呢!其实都不是,作为下等县,还是贫困县,边境危机不算严重的县,城墙其实就是三合土砖家糯米的结合体。比第二种少了鸡蛋红糖,营养成分急剧下降,强度自然也一样下降了好些。可即使如此,也不是寻常土砖能比拟的,所以这老匠人说的时候,依然带着几分傲娇,对沈清明提供的帮助一点没看上。 「竟然是如此吗?哎呀,难怪那城墙一二百年没修,也才塌了那么些地方,这,这果然是厉害。」 喂,人家驳了你的脸面,你居然还能一脸崇拜,沈半仙啊,你这有点跪舔啊!沈依依感觉有一点辣眼睛。可与此同时,对于古代的大工程也生出了几分敬佩来。 我兔子家大基建狂魔的基因果然源远流长! 第70章 .夜半惊魂 修城墙这个事儿虽然县衙没给…… 修城墙这个事儿虽然县衙没给出什么理由, 说的像是正好碰上了一样,可这县城从来不缺聪明人。特别是那眼明心亮,又算的上消息灵通的关系户门, 虽说未必有简放这样, 因为时机恰好, 从县令这边得了最具体的消息, 可一丝一缕的线索都足以告诉这些人精子,出事儿了!还是那种危及到整个县城的大事儿,不然不至于急吼吼的开始往城墙上使劲。 有了这么一个觉悟,在这个一竿子下去, 九成九是姻亲故旧的小地方,那真是立马就全传遍了,甚至还发展处了不下十种猜测, 这开脑洞的本事,绝对是很可以的。 而有了这样隐隐灼灼的威胁在天上飘着,这导致的结果是……周围寺庙道观的香火直线上升, 就是沈清明也业务量勐增。一天接三五个祈福单子,卖出五六张平安符那都是少的。最吓人的是,早上天没亮就有人找上门来。谁?自然是打更的了。 「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就你那胆子,那命格, 用的上我那些个东西?」 看着更夫那因为常年少见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勐地从门后探出,沈半仙被吓了一跳的同时, 又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打趣起来。 这老儿为啥会得了这么一个活计?因为他命硬啊!一家子染了疾,其他的全死了,就他半点事儿没有,愣是硬生生的活了下来, 这在当年那可是连着府城都听说过的奇人奇事儿。若非如此,这算半个公务员的更夫职位也不至于落到他头上。 什么?更夫低下没人干?嘿,那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这是个苦差事,还总在夜里行走,搞得和阴间地府做联络员一样,晦气的很。可这对没饭吃,没手艺,没人养活的孤家寡人来说,一样是个很不错的活计,哦,和简苍头当年在义庄的活计一样,好歹那也是旱涝保收的衙门人对吧,还是挺有竞争力的。 所以啊,这样一个人人都觉得命硬,觉得鬼神辟易的人物,勐地也随大流,大清早来堵门求什么平安,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人更夫可不觉得可笑,这会儿他正神魂不定,满心忐忑呢。连着说话的声音都没了以往的温和,急促中夹杂出几许的尖锐来,可见是真被吓得不轻。 「我说,半仙,别闹了,说正事儿,昨儿我好像遇上鬼打墙了。哎呦,那个吓人啊,我和你说,就在东湖边上,早年吊死过人的老柳树那儿,黑影子一晃一晃的。对了,还有风,明明我这身上没觉得什么,可那气死风灯里的火头却已经开始乱飘,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乖乖,干了这么些年夜里的活计,老头我也算是有见识的,可这勐地一下……不成,你这赶紧的还是给我去去邪祟什么的,不然我今儿晚上都未必敢出来了。」
第138页 沈清明眼睛微微一眯,啥也没多说,只是这么静静的听着,直到更夫将事儿全说完了,这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领着人往堂屋去,一边隐晦的给听到声响从厨房走出来的沈依依打了个手势,嘴上还絮絮叨叨的: 「行行行,都给你折腾一遍好不好?放心,又没直接沾到身上,没什么打紧的,只要去去阴气,养养神,那就什么都过去了。对了一晚上了累了吧,来,赶紧的,正好早饭做好了,一起吃,我家这热粥里可是放了荤油的,一碗下去,肚肠都能一起热乎起来,舒服着呢。」 在厨房听了个全场的沈依依默契十足,迅速的在锅里舀了几碗粥出来,递给帮着烧火的大郎,自己则手脚利索的将围裙那么一摘,将原本准备送到屋子里的粥往边上空着的瓦罐里一倒,然后放到篮子,胳膊上一跨,借着送粥的名义,消无声息的从自家跨到了隔壁跟着一起搬过来的简放家。 「怎么这么早?」 简苍头正洗漱呢,看到沈依依推门进来,下意识的就看天,这一看就开始皱眉。这孩子怎么这会儿来?昨儿简放轮到值夜,说好等他回来,爷孙两个去隔壁蹭饭来着,怎么突然就送来了?还这个时候,简放可还没回来呢! 「爷爷,更夫来了,说是遇上了鬼打墙,就在东湖老柳树那儿。」 沈依依根本没搭理简苍头的询问,一上来就说重点。可惜人简苍头没抓住重点,语文明显不及格。 「哦,鬼打墙。什么?他?鬼打墙?怎么可能?」 「重点不是这个,爷爷,东湖,老柳树那儿,那边离着上次咱们说的那个城墙的豁口可不远,您说,那会不会……」 说到这份上,好歹也算是胥吏世家的简苍头反应过来了,将手里的手巾一丢,快步就往外走。 「爷爷,粥。」 「等回来再吃,放着吧,我去衙门。」 老头别看人老了,自打腿好了之后,走路依然带着风,看看,这速度,转眼就不见影子了。倒是让沈依依一时也跟着无措起来。 这啥意思?门开着就这么没人了?将这家留给她了?她可还没嫁过来呢。 跺跺脚,沈依依转头进了边上的厨房,将篮子里的瓦罐拿出来,放到了铁锅里,灶里点上小火慢慢的温着。然后回到自家门口,对着在院子里开始噼柴的二郎招了招手, 「二郎,一会儿爷爷问起,就说简爷爷出门了,没带钥匙,我帮着看会儿门。」 「知道了,那大姐,粥要给你端过去不?」 「不用,你们先吃着,估计回来快的很。」 是快的很,沈依依回到简家,刚帮着将院子清扫了一圈,简苍头就回来了,不过是领着王捕头和几个捕快一起回来的。 「更夫呢?」 「我爷爷那儿呢。」 「走,去隔壁。」 王捕头利索的一个转身踏进了沈家的门,时间不长,这一群人又领着更夫匆匆的离开,看方向像是去衙门的样子。这一窝子的人过去和沈清明还有那更夫说了什么?这个沈依依就不管了,她已经做了她应该做的事儿,剩下的那就该是衙门里的人干的活儿了。 「大丫,大丫。」 「唉,爷爷,怎么了?」 「你一会儿多买点肉回来,王捕头他们中午要过来吃饭。另外,大郎,二郎,你们去和隔壁的人家说,衙门要招人做工,工钱一日15文,一日还给两个馒头,问问他们做不做,做的话赶紧的,去衙门报个名。」 沈依依对买肉请客没啥反应,自打搬过来后,沈清明请客的次数直线上升,隔三差五就有这么一遭。沈依依也理解沈清明这么做的缘故,老邻居住的远了,隔壁都是不怎么亲近的,老人自然感觉难受不习惯,平白的串门又感觉别扭,所以弄个热情好客的人设什么的挺好,好歹也算是维护交情,熟悉新环境的巧方了。像是他这样的半仙,交情什么的,那也是关系到客户圈,生意多寡的对吧。新交旧友的喝一顿,热络起来总能扩散几分名声什么的,不算白瞎,所以沈依依挺支持。 不过这帮着衙门传招人的消息……想想刚才自己想到的事儿,沈依依的背嵴寒毛都炸了起来。 「招人?修城墙的?这是要赶速度了?」 沈清明看了看沈依依,脸上没什么表情,嘴上却高声痛快的应答着: 「可不就是这个,县令大人也是痛快,知道光靠劳役不成,后期必定要用银子,想着与其拖拖拉拉,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索性一开始就把银子撒出来,多召集些人手,四处同时开工。看吧,这人一多,你追我赶的,速度肯定不差,弄到最后许是还省银子呢。」 虽然他这理由说的不错,不知情的除了感慨一下县令手笔大,肯花钱不会多想,可站在院子里听了个全程的沈依依却脸色一变。 小心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什么人,就是弟妹们也正忙着吃粥,顾不上她这边,忙快步凑近到沈清明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到: 「真有人进来了?」 「许是本就有的,小偷小摸什么的,什么时候少过,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要说出去,免得乱了人心,给别人钻了空子。」 对,对对,不定就是县里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呢。甚至可能是旁的,比如山里下来的动物?对,这也一样有可能,那烽火台不是半点警示都没有嘛,许就是她想错了。对,就是这样,不能什么都往最坏处想。
第139页 自我安慰了一下沈依依用手抚了抚胸口,压下那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慌乱,重新稳定了一下心神,继续问道: 「那,这城墙……真能快起来?」 「县令大人说要块,那自然就会有快的法子,比如最中心用石头垒起来,那就比土砖快,省下不少粘合的时间,只要外头包裹的好,三层叠加一样结实的很。」 最近跟着学了不少的沈清明这会儿许是一样缓过了神,说话倒是透出了几分轻松,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隔壁得到通知的匠户人家们却喧闹了起来,好些个直接跑到了沈家门口,朝着里头就喊: 「沈半仙,你孙子说话真的?可是你孙女婿带信回来了?」 这称唿的,什么孙女婿,他家大丫还没嫁呢!沈清明瞪眼了,大踏步的往外走,边走边喊: 「你们这帮混球,吃了我几顿的酒,一听见挣钱,这立马就倒向了隔壁,什么意思?我家大丫可还在家待嫁呢啊!」 「快了快了,这都住隔壁了,那简家小子还能让到了嘴边的肉熘了不成?对了,简苍头你在家啊!那成,正好直接问你。」 喝,这是过河拆桥了?刚才问嘴的是谁?以后都不给进门了。 沈清明鬍子都吹起来了,满脸你们不讲究的表情。可惜,这恼怒的样没人当真,就像是那几个人说的那样,都住隔壁了,亲家亲的和一家人一般了,说几句笑话说不出事儿来,斗嘴也不过是图个热闹而已,都是常规操作,大家懂着呢! 懂的很的匠户们热热闹闹的打听完了消息,然后又一股脑的往衙门去,一路急赶,那当仁不让的样,看的街面上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难得如此瞩目的匠户们走路昂首挺胸的:旁的事儿许是争不过别人,可这技术活……没了他们,这城墙想快速修起来,那简直不可能。这时候不赶紧的出个头,难不成还等着人县尊来请啊!矫情那也要分时候、分人的好不! 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这最后一句有问题?呵呵,匠户们也不傻!光一个赶工,就足够让生活经验丰富,又底层挣扎看多了的他们感觉出了不一般来。毕竟智慧的高低从不以职业划分。即使身处最底层也一样。 第71章 .夜半惊魂2 匠户的动作确实是快,这里…… 匠户的动作确实是快, 这里刚登记上名字,那边傢伙事儿就一个个自己收拾了出来,等着县衙分派好各自的工作范围, 材料还没到地方呢, 人已经去了地方兜着圈的开始琢磨起了怎么干才能更省力, 这效率真的是相当不赖。 不过即使匠户们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的极致, 却依然不能让路县令感觉宽心,就是其他几个辅官也一样紧皱着眉头,一脸的紧张。 「已经一天了,可寻到了人?」 路县令放下手里合算工程抛费的单子, 转头看向左手处刚进来坐下的县尉,满眼都是祈盼,连着忙碌的张县丞和许主簿听到问话, 也跟着停下了手里的事儿,一股脑的看了过去,可惜这样的目光里并没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方县尉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低声说道: 「现场没什么线索,不过确实有脚印,是谁留下的却不好说,王捕头已经去寻人了, 街面上的那些青皮帮闲耳目灵便,这会儿正是用得上的时候, 想来知道好歹,若是本地人,必定不会瞒着的。若不是他们知道的人,大人, 那怕是真的要往那边想了,而且还不是一般人那种。」 那边,不是一般人,这两个词叠加一起,路县令立马就觉得脑门开始发胀,能迅速翻山越岭,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县城,呵呵,怕是寻常守备营的兵丁都没这样的本事,那必定是隔壁倒霉王爷家私兵中的死士斥候。这样的人若是来了,那会是什么目的?唉,一个不好,可就容易引发两国争斗的。 使劲揉几下额头,捏几把鼻樑,尽力让自己更醒神几分,路县令端住了一县之主的仪态,沉声缓缓的对方县尉说到: 「我记得去年秋冬的时候,你曾上报说县城青皮数量减少?」 「是的大人,因着如今年前炒货行市见长,又多了几个不错的心品种,几个脑子快的索性转了做货郎,挣了不少正经钱。有了这例子,那些个本性不坏的便也跟着学了好,少了在街面上游荡的,多了去做散碎活计的。就是依然做着老行当的,因为多少也想多点退路,将来也好谋个好出路,做事儿倒是多了几分收敛,如今市面上比以往太平多了。」 说起这个方县尉的腰杆子莫名直了几分,虽说这惊喜来的挺意外,功劳和白捡的一样,可市面上好了,最得脸得利的除了他还能是谁?反正他感觉只要能一直维持,将来再升一升,到老这县令的位置,好像也能期待一下了。即使再不济,临了混个县丞什么的,将来他家的孩子那也体面,正八品和从八品虽然差不离,可县丞是文官!将来自家孩子若是想科举能容易不少呢。 所以啊,方县尉不但是说的仔细,顺带的还帮着分辨了一二,生怕他这能攒功劳的群体在这关键时刻成了上官泄火的对象,遭受莫名之灾。许主簿掌管文书,对这些人倒是也颇有些接触,日常没少得孝敬,听到路县令问他们,难得也跟着说了一句: 「确实,有正紧的来钱行当,这些人是上进了不少,有几个还混着当了个兼差的牙子,光是年前年后的帮着介绍商户,就抽了不少的牙钱,领来我这边契书存档的都有好几个了。要这么下去,除了实在痞赖,连着力气都不想使的朽木,咱们县怕是能争一个民心淳朴,导善有方的清名。」
第140页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一桿的官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都是官场里的油子,自然知道这花样文章的好处,倒是去了几分原本因为边境不稳而引发的急躁。而缓和了气氛之后,重新捡起这棘手的事儿,几个大人的思路越发的清晰起来。 「既然他们都有心向善,那咱们自然也该提一把。方大人,让王捕头和下头说,这次只要帮着衙门将事儿办好了,有功之人本县许他一个入衙门的名额。其他帮忙的也必定有重赏。」 嗯?衙门的差事?哎呦,这可是胥吏们传家的地盘,你这……莫不是想在那里加塞?这可不怎么好处理啊!那一个个位置不知道等着多少人呢,一个不好,可容易让衙门里自己乱起来。 咦,不对,也不是没有,比如那不入册子的那种,那个还是挺宽松的啊,只要自家县衙里有钱想加几个就加几个,府城那里听说比正紧名册上的人多了将近两倍了,不也一样在用?这个倒是可以。果然有钱就是利索,看看,这手笔一般人真想不出来。 方县尉的表情一会儿一变的,什么都在脸上晃荡,眼睛更是一扫一扫的,往路县令这边瞄,还自以为很隐秘,这操作看的边上几个都有些想笑,路县令忍不住拍了拍桌案,实在看不下去了,嘆息了一声,实话实说的对着方县尉说到: 「就隔壁那情况,即使这一次处理好了,有这么一个邻居,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会闹起来呢!为防万一,县卒那里怎么也要多添几个人,这个到时候本官自会往上申报。如此名额方大人觉得可够酬功?」 够,怎么不够,虽然所谓的县卒真说出来实在是寒酸的紧,不是看城门的,就是看库房的。这些人武力值几乎没有,近半都是老弱,规定的操演什么的,和煳弄人没差别。可饷银却不掺假,在县衙没亏空,上头没什么剋扣的情况下,一个月5钱银子加三斗米,还是足够养活自己的。这样的好处给那些青皮还有什么可说的!听着都能让人流口水。 「有大人您这话,那些个混帐若是不能做出些模样来,那真是白瞎了这么一个机会,下官这就再走一趟,好好的给他们紧紧神。」 说完这一句,方县尉也顾不得刚进来没多久,屁股还没坐热,就又匆匆的往外疾步走去,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屋子里的几个人嘴角多了几许的笑意。虽说文武不同,可有这么一个执行力强大的同僚在,他们真的感觉挺舒坦。 方县尉走出那一间屋子,表情就没了刚才的那种专属于武人的粗糙,容色平静稳重,走到专属于捕快衙役的院子里,略带冷意的眼睛只那么一扫,边上经过的人就不由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王捕头可回来了?」 「禀大人,尚未。」 「有个能做主的没?」 「段大春在,请大人吩咐。」 段老大从里头听到声音就快步往外走,见到方县尉没二话,立马躬身行礼,腰都不敢伸直了。这可是顶头上司的上司,是他们捕快的领导他恭敬着呢,比对县尊态度都顺从些。 「哦,是你啊,正好,我记得你家三教九流认识的多,和那些人说,这次的事儿只要立功,有大好处。特别是那些青皮,翻身的机会来了,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了。知道怎么办不?」 「懂,属下立即去寻捕头,县城各处绝对不会少了眼睛。」 「嗯,知道就好,今儿夜里,怎么也要逮着尾巴,不然咱们武人可就没脸了。」 声音不大,可这话却很重,什么叫武人没脸?这县衙里武人最大的就是县尉,若是他没脸……上官没脸,下头就该没命。 段大春心里一凛,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忙点头应承。 「除了必要的留守,衙门里的捕快衙役今儿必定倾力而为。」 方县尉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可以没抓到人,可不能没态度,没行动,只要有点线索就那就能交代,这要求都提到这个份上了,段大春不敢不应承?所以他答应了,十分的痛快,这态度让方县尉感觉不错,点了点头,回去了。 他走了段老大却忙起来了,边上听到话的也再顾不得忙碌了一天腿疼,一个个的开始往外跑,联繫所有能联繫上的人,只为了今晚上的倾力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王捕头领着人回来了,领来的是谁?嘿,你别说啊,能当上捕头,这老王确实脑子够可以的,居然是将新村的几个伤兵都带来了。 段老大看到那几个人,眼睛就是一亮,知道了王捕头的意思,这是想借着这几个伤兵战场上的经验,来对付可能是邻国斥候的人。你别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思路,他们找不到,不一定是他们能力不够,也有可能是对方用的法子不是他们熟悉的。所以用这些更熟知兵士操作手段的人来拾遗补缺,绝对是一记妙招。 有了他们,想来方县尉的要求他们是不难做到了。段老大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快速的过去,就在王捕头的耳边将刚才的事儿说了。 「刚才县尉大人来了……」 「看样子大人们都急了。行吧,马上去准备,怎么也要寻出个影子来。」 夜色又一次覆盖而下,小小的繁花县重新陷入了寂静,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的寂静中,某些屋舍的隐蔽处却藏着无数的眼睛。 沙沙沙的一阵风吹过,某个破败无人的草棚子柴堆角落里,一个水缸被缓缓的移开,一团黑影飞窜而出,过了一会儿,在外头更夫的敲绑声中,泥墙最暗处,一阵风吹过,黑影消失再了巷子里……
第141页 「嘭。」 一根木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出,落到了巷子中间,弹跳几下才停住了,而这陆续的声响惊得边上的屋舍里熟睡的人被惊起。 「外头是谁?」 灯一下被点亮,还有人推开门,举着火把走到了院子里,甚至踏上院中的石凳,一脸紧张的朝着外头照。 外面什么都没有,微微的火光,并不能照亮整个巷子。可即使如此,也已经足够了,附近不远处某颗树上的王捕头露出了满意的笑。 第72章 .夜半惊魂3 一个晚上的时间,王捕头虽…… 一个晚上的时间, 王捕头虽说一个人都没抓到,可就凭着那一圈的埋伏和观察,大致的眉目却已经有了, 甚至还有了一些意外的收穫。 「这么说, 咱们繁花县夜里还挺热闹?五处, 呵呵, 这么一个小县城,一个晚上就能出动五个高手!!呵呵,真是委屈了这些人才。」 天色微亮,王捕头就踩着点卯的时辰, 在值房请见了方县尉,而他那略带轻松的表情,尚未说话就已经给了方县尉一颗定心丸, 所以喽,当他细细的解说了一番昨夜的辛苦,方县尉立马也十分上道的开起了玩笑。彰显出浓浓的武人式的亲和, 那里还有昨儿那肃杀威严的模样。 王捕头作为方县尉的老下属,早就习惯了他的做派,半点不带憷的,顺着话音就往下说: 「往日虽然知道有几个有做过偷鸡摸狗的事儿,可人是谁, 咱们心里都有数,又是一月不过一二回, 便觉得事情不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毕竟那几个平日还算老实,偶尔出手, 不过是一时过不下去而已,找的也多是有些家底的,不在意那一口半口的,便想着权当救济了,总不能将人活路全给堵死了。可不想昨儿这一趟,属下倒是看出些别的来。」 「那多出来的是哪儿来的可看出来了?」 「多半应该是府城来的,衣裳看着就和咱们这山里人家的不一样,而且寻得……」 王捕头抬眼看了看方县尉,迟疑了一下这才说到: 「三个都是冲着周家去的,怕是这周家在府城……」 他只是个县城的小捕头,手可没那么长,看不到府城的争斗,也不知道方县尉是不是知道些事儿。 方县尉确实知道些小道消息,只是有些事儿涉及到上官,他不好多嘴,所以微微点了点头,半遮半掩的说: 「周家的事儿咱们别管,这事儿是府城惹来的,和咱们不相干,只要不寻上门来求助,权当不知道。」 得,这必定是是和府城的官府扯上了,那哪怕是为了自家的安生日子呢,也只好当自己半瞎了。既然这几个不管,那剩下两个自然是要重点提出来说说的,好歹也算是转移注意力了对吧。 「至于另外两个,大人,怕是这次真要出事儿,看他们举止,就知道必定是军中好手。」 「军中好手啊!」 方县尉揉了揉额头,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开始胀痛了起来,好好地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事儿了呢,真是流年不利。 「跟上没?可有寻到他们落脚的地方?可有联繫的人?能直接过来,还藏的这样好,怕是咱们繁花县人家早就盯上了,细作埋的还挺深啊!这边外来人口可基本没有。」 「跟上了一个,在牛马市附近消失了,还有一个从一处城墙缺口翻了出去,看着像是往北去的。」 「牛马市?是了,贩卖牲口的往来各处都不容易惹人注意,他们倒是机灵。至于北面……罢了,多想无益,你且先去吧。那个留下的记着盯紧了就是。」 说完这一句,方县尉嘆了口气,对着王捕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告退,而他自己则等着王捕头退出去,这才转身往衙门里头走。这样的事儿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处理的,怎么也要和其他几个说清楚了,再好好的商议一番,特别是往上送消息这个事儿,那更是要谨慎些,谁知道那边的那个会出什么么蛾子呢。 当然了,城墙这个事儿,那是一定要加快速度了,不然别说是那些个手无寸铁的,就是他这个武人出身的,也心里犯憷,夜里要睡不好了。 修城墙这样的事儿,再加快速度也有限的很,即使用银子砸出了不少的人手,材料筹备的也够速度,可流程在这里摆着呢,比如煳上去当粘合的糯米没干,这后头怎么干? 所以几个官说到后来,也不过是商量着给工地上增加一口锅,多熬点带油水的饭食,让做工的能吃饱些,好每日稍微多干那么一会儿。至于其他的?呵呵,那就真的为难这些官了!他们读书的时候可没学过土木工程! 不过有一个事儿他们还是拿手的,比如往上报,这个就很可以了,而且还配合默契的稍微夸大了那么一咪咪,争取能让上头多重视几分,最好派点人来分担一下他们的压力。毕竟事涉边防,怎么小心都不会错。 这里官员们忙乎着,城墙这里工匠们也一样忙得不可开交,有几个老匠人还当仁不让的抢过了几个县衙里工房文书的活计,做起了安排人和活计的事儿。啥?不可以?等级不对?呵呵,想想这县城的人口,想想这交错复杂的人际关系,再看看这几个老头的年级,没什么不可以的。 古代的时候等级确实比现代人讲究,工匠地位也确实低了些,这年头衙门的权利也确实挺大,黑手下百姓的人命也确实不值钱。可有一点却很不错,那就是敬老,哪怕是个乞丐呢,只要年岁够大,走在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就是大官也会让一让,哪怕只是为了名声。
第142页 所以当这几个老头一摆架子,关系那么一扯,这专业的事儿立马就到了专业人员的手里。而老狐狸一般的老人为啥会这么干?因为他们也嗅到了不对的气氛啊!所以顾不得了。而有了他们,这速度……能慢的起来? 看看,这都不一块块土砖的来了,而是直接架板子,一筐筐的土往里头填,然后大石头碾子从上往下砸,再保证了硬度的同时,速度快的,让边上一群工房的文书们都傻眼了!从来不知道这活儿还能这么干!这或许那些官们也想不到吧。工匠的力量在这一刻闪光! 工匠们忙碌着玩专业技能,王捕头这会儿也一样正在和专业人士说话,对,就是那些个被请来的,帮了一夜,寻到了线索的伤兵,几个人一起,一边吃着酒菜,一边说起昨晚的发现。 「去北面的,只怕是要回去送信,也不知道在县城得了些什么消息。你们说他们到底想干啥?莫名其妙的往咱们这里来,难不成是想来发一笔快财?不该吧,咱们这儿又不是什么富裕地方,就是真干成了,又能得多少?怕是还不及他们出动一次的抛费呢。若说是来寻人手,那更不对,不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怎么也不可能帮着他杀回去,重新夺位。瞎搞!真是吃饱了撑的。」 「要我说,他们想干啥先不说,上位的人怎么琢磨的,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想明白的。倒是眼瞎这个情况,王捕头,咱们这会儿该上心的是,这牛马贩子里,那些是细作该寻出来,找到这个人,顺着线找下去,才好知道这些人去过那里,才能知道他们到底从咱们这儿得了些什么消息。」 「老实说,往繁花县塞细作这事儿,还真是出人意料,就这里,隔着几座山,再怎么打都不可能打过来的情况下,这不是白白耗费人力嘛。难不成他们还能一鼓作气,几日的功夫,将这山都移了?或者,他们是想从咱们这里借道?若是如此,那这圈子绕的可不小。」 「这可说不好,再说了,咱们以往在边关,往别人家放人的事儿也没少干,而且还是那种恨不得连着人家晚上吃什么都摸个透的那种,许是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呢。」 「又不会交手,这知道了也没用啊。」 几个伤兵许是难得这样被看重,还重新用到他们专业素养,感觉颇有些嘚瑟,所以一个个的心情有点兴奋,再加上吃了酒,有些上头,所以话也就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全是干货,一扫刚回来时的木讷样,让人一听就知道这些人脑子不慢,见识也有。 王捕头听着是直点头,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精光,觉得这次找人还真是找对了,觉得比自己一个人瞎捉摸强多了。 为此,心下甚至隐隐的琢磨着,等着事儿了了,是不是将人放到县卒那边,哪怕是帮着教导几日也成啊,也算是增加一些县城的总体实力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头的事儿,如今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怎么逮住那细作才是最要紧的,不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啥,别说是不好往上交差了,就是他自己,怕都心里慌得紧。一家子全在县里住着呢,这要真出事儿,可就全兜进去了。 想到这个,王捕头骨子里的狠劲就上来了,也顾不得去衙门请示什么的,直接下了决断。 「不管怎么说,细作这事儿确实不能放过了。这样,今儿夜里兄弟们再辛苦一回,最好能一下子将人给逮住了,这样大家都能松口气。」 「成,就听王捕头的。」 「对,逮住了,那什么都清楚了。」 「走,睡觉去,睡足了,晚上才有力气干一票厉害的。」 「对,就看今儿晚上了,若是真得手了,嘿,兄弟们,放心,这重赏的事儿,包在我老王身上,肯定不让你们白辛苦一场。」 这话说的,匪气十足有没有,也难怪人常说兵匪一家呢,习性上来看,还真是没说错。好在兵就是兵,听话这个优点还是挺让人待见的,像是这会儿王捕头就觉得他们很不错。所以一点不在意自己也跟着有些带歪了。哈哈。 第73章 .夜半惊魂4 夜色朦胧,星月暗淡,繁花…… 夜色朦胧, 星月暗淡,繁花县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犬哮之声, 还有远处的打更声, 为这做城池添了几许人气。这样的夜晚本该一片安详, 可这会儿显然一切都只是表象, 在阴暗处,有些人,有些事儿正在涌动。 王捕头领着一桿人等正飞速的往牛马市挺近,而那边某个小院的暗室里, 两个一声漆黑的身影也正在低声争执,等着停顿下来,两人又急促的分开, 从屋内出来,分别向着两个方向偷摸而去。 可惜啊,这明显不是好人的两个选错了时间, 人才刚出院门,就撞上了正好过来的王捕头一行。得,啥也别说了,直接怼上去吧。就这造型,就这半夜里出门的模样, 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对吧。 能当捕快的多少都有些本事,特别是在拿人这方便, 很多手法几乎都是家传的,不然也不至于让这样的职业成为半个家传的行当。所以王捕头半路遇上这样的事儿那是半点不憷。那些老兵呢?死人堆里能爬出来那更兇悍的很,对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领会的不是一星半点的透彻。 反倒是那两个,很可能就是细作的人, 虽说也多用的是军中的手法,架势挺不错,可这实际水平上就差了些,毕竟探听消息什么的,对人员上的要求,更多是人机灵,应变能力强,对于打杀上的本事,就没那么严格了。当然更要紧的是,就算是原本水平不错的,常年扮演另一个人,不怎么锻鍊的情况下,那也会退步对吧。
第143页 最后在加上人数上的优劣,得,没得说,不过是三两下的功夫,这两个就只有一步步后退的份了,到了这份上,那两个细作也算是有绝对,立马就分出了一个人,死命的往前冲杀,以身相挡,配合着让另一个人退出了搏杀的圈子,并借着对方刀剑相击时的力度,迅速后退,并巧妙的借着街巷的拐角,窜了出去。 「不好,这是要跑,分出几个跟过去。」 直接分出一个来跑,不用说必定是有什么消息在那人手上,这是想逃出去送信啊,不定别处还藏着什么暗桩呢,这可不能丢了。 随着王捕头一声令下,最外围的三个飞快的跟着退出了包围圈,开始往那人逃走的方向狂奔,看到这一幕,那留下的一个还想努力一把,拼命的往前沖,想挣脱开身边的,将跑出去的几个阻拦一二,好方便同伙逃离,可惜人数啊,就是个大杀器,即使都不是什么高手,可四五个人围攻他一个,还能让他跑开那是不可能的,又不是什么猪脚人设对吧。 所以他这一动,不过是平白的露出了好些破绽,让最有拼杀经验的几个老兵寻到了空子,配合着一个突刺,就直接将兵器刺入了那人的身体,直接解决了他的性命。 到了这会儿王捕头彻底稳了心神,不及收拾这尸体,就开始安排起来, 「你带两个人去搜查屋子,连着周围的也别放过了,都查查,有问题先带回去关着。你带着人去通知县卒,让他们去城墙破损的地方守株待兔。还有你和你,补刀,将尸体抬到衙门去,剩下的跟我来,追人。」 说完这一句,王捕头领着人就开始飞奔,半点休息的意思都没有,可见对追活人有多执着。也是啊,万一逮着个活口,那弄不好就能一下子带出一串的细作来,若是真能这样,那这功劳可就大发了,不说赏银有多少,指不定自己将来还有再升一升的可能。 即使县尉什么的,在这繁花县估计不可能,可若是调去府城呢?那不也是升级?若是操作的好,或者……简放那些个去兵营镀金的想头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琢磨就能琢磨出来的,那是经过了多少代捕快们摸索出来的捷径?王捕头能没点想法? 有了这么个胡萝蔔吊着,你说王捕头能不努力?就是手下们对这个没指望的,想想赏银,那也一样积极的很。 「头儿,瞧着那方向,好像是往东面那个城墙缺口去的。」 「果然是常年潜伏的老人,咱们县的城墙四面都有缺口,可就东面这个坍塌的最厉害,外头村落离着最远,往北去山里最近,他倒是会找地方。」 「刚才是谁跟着?最好聪明些,地形熟悉些,知道看方向。若是让他窜出去,往北一跑,这事儿可就麻烦了,山里的村子怕是会倒霉。光是为了灭口都不知道要造什么孽出来呢。」 「应该不至于,这次去的几个人里,我瞧着有一个是简放那小子,他脚程不错,还是几代的捕快,应该知道怎么办,再说了他家如今就在那位置,熟悉着呢。」 「只是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他的同伙,若是有,那就麻烦了,他们才几个人,若是遇上突袭,可吃不住多少时间。」 「再快点,丫丫的,早知道今儿不仅是盯梢,而是要打一场,我白天就该多吃几口肉,这下好了,力气都快用尽了,一会儿哥几个让着我些,我先上,免得后力不济,拖了后腿。」 「瞎来,该我先来,咱们的规矩你忘了?我有盾,该先顶一波。」 「别废话了,四条箱子,两人一组,分头去,别忘了细听一下周围,不定有什么人在一边看着呢。赶紧。」 看看,都积极吧,都不用王捕头动嘴,边上的人就把该说的都说了,连着动手先后都自己商量好了,弄得王捕头都没脾气了,除了分兵的事儿安排一下,剩下的愣是没什么可吩咐的了。 这样的默契合作,听得后头跟着来的几个老兵眉眼一阵的跳。他们去当兵前都是普通人,还基本都是山村出身,和衙门里的人都不认识,也就是回来后,因为抚恤等缘故,才交往多了起来,有了往来。可即使如此,平日里看到的也多是这些捕快衙役们油滑世故的一面,这般精英一样的表现还真是头一次看到,忍不住都有些侧目。 心下不免暗暗的寻思:往日听说这些个衙门里的胥吏们把持着好位置,代代传家,不轻易给人开口子,觉得他们霸道不讲理,如今看来这也不乏缘故。光是今儿这一出出的事儿,换个寻常出身的,怕是反应没那么快,也不会知道逮不到人的后果有多严重。所以说,术业有专攻这话,还真是不错。 心下对捕快们多了几分认同感的老兵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加紧了速度,并有眼色的跟在了王捕头的后头。他们不是捕快,跟着这个头儿,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能发挥作用的其实不只是这几个人,县城里有眼色的,消息灵通的这会儿都在发挥作用,比如王捕头领着人刚走过了两条巷子,某个民宅院墙上就探出了一个脑袋,对着王捕头喊道: 「王老大,东面二条街那边,我瞧见简放过去了,跑的贼快。」 这是义务放哨的?这谁啊!不怕被当成同伙?还真不会!因为喊得这个放哨的人,其实也能算是半个衙门里的人,他家儿子在衙门六房里当书吏,你说这样的家属,能是同伙?看模样就知道,必定是知道点什么,晚上没睡着听到了动静,所以怕有麻烦自家没防备,所以起来,索性蹲树上守了夜。
第144页 「谢了,叔,你睡吧,我们干掉一个了,剩下的也跑不了。」 「唉,好,好。」 应着声,说着好,人却一动不动,可见他这一晚上不到天亮听到抓到人的消息,是没法子安心了。这样的操心劲真是让人龇牙。最有趣的是,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等着他们到了二条街,那街口的一户人家居然连着院门口的灯笼都点上了。人也趴在门缝里看着,一见到王捕头,立马开门,手指着东面,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咋唿道: 「赶紧的,才过去没一炷香,我瞧着似乎不止一个,前头隐隐的还有人接应。」 看,百姓帮忙的作用还是挺有用的吧,这消息送的可真是够及时的。让已经有些累的不成的王捕头几个立马重新加速起来。 「有人接应?兄弟们,加快脚步,不能让人跑了,那可是银子。」 这会儿他不想说什么简放几个会怎么样怎么样之类的话,这种可能只要有脑子的,这会儿怕是都能想到,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情绪波动,造成急切下的意外,所以他上来说的话直接的很,用银子来鼓舞士气。 老兵们对这个懂得很,一听这话,忙跟着说到: 「一个死的不值钱,活的才能换大赏,两个,这事儿好啊,不定这次我立了功,能攒出修砖瓦房的银子呢。若是这样,我可就美了。」 「嘿,说这个你也不害臊,别忘了我比你刀快。怎么的,比比?」 「来,比就比。」 这一岔子过去,一群人的士气果然上升了几个点,王捕头暗暗的吐了一口气,不等这老兵说完,立马快跑起来。 「少废话,手底下见真章。」 一群人加速远去,东面简放也正忙乎着,他这会儿已经和同伙分开,撇开了正借着街巷绕弯躲避,并召集人手的细作,抢先一步从房子间的小道,跑到了自家的巷子,敲开了沈依依的大门。 「怎么,真出事儿了?」 「搭把手,拿上弓箭,去东面城墙缺口帮忙埋伏上。已经有两个往这边来了,后头还有没有同伙不知道,我怕后头追来的来不及,跑了就麻烦了。」 听到这个沈依依立马转身往自己屋子里去。本就因为知道今晚许是有事儿而满身戒备,和衣而睡的沈依依拿弓箭出门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可没想到的是,她这里刚取了弓箭出了自己屋子,就看到沈清明一身整齐的衣裳,手里拿着一把陈旧的长剑也出了门,就那么站在了院子里。 「爷爷。」 「去吧,小心些,家里有我呢。」 不是,她想问的是,这长剑什么时候有的?她怎么从来没见过?好吧,这会儿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沈依依匆匆的点了点头,转头就往大门去,这会儿报信完的简放已经不见了,他要重新追过去,怕自己同伙出事儿。 只是在沈依依走出去,想要重新关上大门的时候,后头一个影子勐地窜了过来,跟着出了门,沈依依定睛一看,居然是大郎, 「你干什么?赶紧回去。」 「大姐,我跟着你,你一个人不安全,我去能帮忙搭把手,看,我的弓箭也拿着了,还有柴刀。」 大郎举了举手里的傢伙事儿,一脸的认真,可沈依依却只想饶头,这让他学打猎的东西是最普通的,猎户人家买来,人家淘汰的东西,拿着能顶个什么用?当战术袭扰嘛?不过这到底是个大孩子了,还是个一门心思相当顶门立户男人的大孩子,她不能生硬的回绝,伤了孩子的心。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她缓缓的安抚,想想这大郎以往的稳重,所以沈依依迟疑了一下,立马有决断的说到: 「行吧,跟着就跟着,不过你要听大姐的安排,行不?不行就别去。」 「行,我一定听。」 「那就走。」 说完,沈依依立马转身快跑,也不管后头的大郎是不是跟得上。大郎跟得上吗?那是一定的,虽然他还是个孩子,虽然她不如沈依依有系统,能抽奖得技能经验,弥补各种不足。可他家那一日日的养元丹不是白吃的,养了这么些时日,还是在发育的档口,如今这大郎的身子骨,和小牛犊子有的一拼,所以一咬牙,嘿,还真是有不输大人的速度呢。 沈依依和大郎走出门,沈清明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他虽然心疼孩子,可看到自家孩子这么有担当,他心下还是很高兴地,特别是当大郎他们的脚步声走远,厢房门口二郎一声整齐,拿着弹弓和棍子的身影出现的时候,那种我家有麒麟儿的欣慰,更是充斥着他全身。 「二郎。」 「爷爷,我和你一起。」 「好。」 好啊,真是好,有这样的孩子在,沈家将来有指望了。 夜色里犬哮再逐步的增加,虽说夜色下,县城依然沉静的很,可沈清明知道,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男丁们,在这夜色里睁开了眼睛,守护在自家的院子里,屋子里,即使没有灯火,这一双双的眼睛也足够盯紧了所有的危险。 「好容易有个太平盛世,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呢,作妖到咱们这儿来,真当这繁花县的人是好煳弄的额?近半都是猎户的县可不是好惹的。」 喃喃自语的沈清明垂目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眼神带着几分温柔, 「老伙计,没想到还有用你的时候,今儿要是真遇上了,你可别客气,好好的显一显威风。免得无趣!」
第145页 这人和剑说话,还用这样的方式,哎呦喂,爷爷唉!大半夜的,这听着真是很惊悚的好不,看看,最起码二郎被吓着了,看向自家爷爷的眼神都有些犹疑,一脸你别吓我的模样,拿着弹弓的手都抖了一下,让正好抬头看到的沈清明十分的好笑。顺带的还打量了一下其他的屋子。别以为他不知道,三郎四郎那两孩子也没消停,正躲在窗子后头张望呢!都是鬼精一般的小子。 他什么都不想解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家的故事,不一定要说出来,比如他,就想存着,以后一起带到棺材里,慢慢的跟着他消失。 「爷爷。」 「半个凳子过来,和爷爷一起坐着等,看看是什么货色,这么闹腾。」 「唉。」 这主心骨大气不憷,连着孩子也豪气起来,听听,这声音多脆。 那么沈依依姐弟两个呢?这会儿怕不怕?大郎那傻大胆不知道,沈依依是怕的,心都在发颤,好容易跑到了那残破的城墙边,一时半刻的,差点不知道该往哪儿藏,好在大郎跟来了,为了稳住和保护弟弟,做大姐的天性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手往一边的城墙上没破损的地方一指: 「大郎,你上去,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你也别下来,只要盯着敌人就成,若是他要跑出去,你就射箭到这缺口上,绊住了就成。」 「知道了大姐。」 大郎真的很听话,沈依依一指,他二话不说就开始爬,只是爬到半响,才想起自己上去了,那大姐呢?若是不能知道大姐在哪儿,大郎觉得,他这心好像就落不了地,所以下意识的一个回头,想看看,可这才回头,借着高度就发现不远处的巷子有人影沖了过来,这下他急了。 「大姐,来了,来了。」 「快上去。」 你喊什么,这一喊什么位置都暴露了,可这会儿沈依依还没法子说,只能让大郎加快速度,而她自己则立马跑到那巷子拐角立定,弓箭上手,就这么直咧咧的开始瞄准了,她来不及找自己藏身的地方了,为了大郎能安全,她得先顶上去。 「大姐。」 大郎不傻,一看就明白了,吓得想哭,可这嘴上刚喊了一声大姐,心下立马就明白了现实情况,忙闭嘴加快爬了起来,他不能拖累大姐,他安全了,大姐才有时间找安全的地方。流着泪,流着冷汗,手脚并用,不过是几个唿吸,就到了位置。 不远处的人已经听到了声音,虽然见不着人,可也明白这是孩子和女人,一下子沖的越发的快了起来,两个人,沈依依一个女娃,这形势变得十分的不利。 月色下,那两个细作手里的刀正在反光,冷的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凉,沈依依手心全是汗,眼睛都带着几分涩意,可她不能退缩,她身后有弟弟。咬一咬牙,看着人到了射程里,立马一只箭飞了出去,你别说,虽然惊恐中,又是夜里准头有些失了水准,可效果还是有的,一下子就射到了两人的正前面,让这两个下意识的顿了一下,迟疑中中和了冲过来的气势,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巷子阴暗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远远的有人影在冲过来。这让沈依依稍稍定了定心。 有人来了就好,她只要撑住这一时半刻就行。只是那两个本就是处在生死存亡之下,若是没人追,许是会绕一绕,避开沈依依这个明显弓箭不错的,可这会儿…… 「沖,一个女子罢了。」 「对,沖,我先来,你跟着。」 冲击加快了,刚才取得的一丝优势再次转换。沈依依已经能看到对面人的脸了!怎么办! 第74章 .夜半惊魂5 沈依依没有退路,后头就是…… 沈依依没有退路, 后头就是大郎,若是让这两个人冲过去,那大郎可就危险了。咬一咬牙, 她勐地再次射出一箭, 随即人往后那么一退, 借着后退的步子将自己暴露在街巷中间, 然后往边上一拐,想将这两个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好保证大郎的安全。 她这里一心为大郎着想,那边大郎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眼见着那两个人真的跟着开始拐弯,从最近处绕过去,往城墙东南角去, 他忙不迭的在城墙上站起了身子,从侧面也射出了一箭。 这下可好,本就因为还在学习中, 射个把子都只有三分准头的大郎,落空了这一箭不说,还彻底将自己的位置也给暴露了出来,白费了沈依依的心思。沈依依那个急啊,可偏偏这会儿实在不是训斥的时候, 她再怎么经验丰富,到底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女子, 不是那常年在外走动的汉子,步子自然小了些,即使本来有些差距,这一会儿的功夫也已经拉近了好些, 她自己借着各种拐角射箭阻拦一个已经很是艰难,自然是有些顾不上大郎这边了,所以只能大声的喊道: 「你小心些,看准了再射。」 其他的话她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教了,只能暗暗的祈祷,后头跟着来的人能快些,再快些。 大郎这会儿已经紧张的忘了什么是害怕了,看着快步回头,冲着他来的人,一下一下的射着箭,可他匆忙出来,带的箭只能有多少?总计不过是二十支不到,就那么一个箭壶的数,在他紧张的操作下,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伸手往后一摸,只剩下最后两只了,怎么办? 「小子唉,我可数着呢,快没箭只了吧,奶腥味还没散呢,就想杀人了?呵呵,当爷爷好对付不成。来啊,你再来啊。」
第146页 那人渣渣咧咧的喊着,加上人不断地靠近,一股子压力铺面而来。大郎紧张的汗都下来了,嘴巴不由的开始喃喃自语: 「我不怕,我是大哥,我是顶樑柱,我不怕。」 不怕不怕的念叨,给自己鼓劲的大郎其实真的很害怕,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作用没有,白白的浪费了一次次的机会,所以他勐地大喝了一声,用尽全部的精气神,射出他这会儿最后的一箭,然后不顾还有最后一支,立马就将弓箭给放到了一边,提手,将插在腰上的柴刀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整个人微微躬身。这是想借着高度,直接扑下去和人近身打杀?就他这小身板,这一点子沈依依教导的本事,这不是送菜嘛。 「我不怕,我,我,我和你拼命。」 「来啊,你倒是下来啊,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那人用言辞刺激着大郎,一门心思想早点将这个烦人的孩子解决了,好利索的跑路。说句不好听的,若非这孩子正好堵住了缺口,他这会儿早跑了。像是他们这样的人,自己的命,同伙的命都看的相当淡,只要能出去一个,送了信,那便是全死了,也算完成任务,能保证自家家人未来的好日子了,值得很。 所以大郎担心的什么这人去杀沈依依?呵呵其实他自己这里才是关键,只是他不知道罢了。不过不管知道不知道吧,这会儿大郎的情况那真是相当的危险。 好在这个时候,后头跟上来的人已经到了,奔在最前头的就是简放,他本来是想一过来就去给沈依依解围的,借着月色一看大郎这模样,那心跳都勐地顿了一下,再顾不得沈依依那边,一边扬起刀,一边冲着大郎喊: 「别着急,我来了,稳住。」 说话间直接冲着那奔着大郎去的人后背就是一刀,虽然只砍到了空气,并没什么实际作用,可这快刀斩出的风声,还是顺利的让那人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顿住了往前的步子,然后转头和他怼了起来。 看到简放过来了,大郎第一个反应就是松了口气,随即就是想哭,只是没等他眼泪下来,勐地就想到了自家大姐的处境,忙转头开始看起了南面,这一看,大郎又是一身的冷汗。这个时候沈依依真的是已经很危险了。 即使再怎么谨慎小心,再怎么辗转挪移,这个时候沈依依的箭只也已经用尽,更要命的是,她不像大郎,随身还带着其他的东西,本不过是来帮着做伏击的,所以除了弓箭,她一无所有。而这个时候对面的敌人却离着她只剩下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她能怎么办? 沈依依已经做好了用弓抵挡大刀的准备,大郎也急吼吼的想要爬下城墙,冲过来帮忙,简放后头一起的同伙,这会儿才刚跑到简放边上,赶过来已经有些来不及。 关键时刻,一块硕大的土砖勐地飞了出来,落到了那沈依依相持的人后背上,将人打的往前一冲,整个人差点扑倒到地上。这巨大的动静一下子将沈依依都给惊着了。 这销魂的板砖哪儿来的?离着这城墙最近的,上一次沈清明看房子没看中的那间空屋的隔壁,一个苍老的脑袋探了出来,花白的头髮在月光下泛着白光,沟壑的面容掩住了老人脸上的惊恐和坚定,唯有举着的手,还有那欲再次飞出的土砖,言说着厉害。 「连着孩子都不放过,混帐羔子,当老子是死人啊!这繁花县的男人还没死绝呢。」 说话间这老头扒着墙头的另一只手也神了出来,手里拿着的赫然又是一块土砖,只是这两只手都拿着板砖,上半身却趴在墙头上借力,这造型实在是有些辣眼睛,让沈依依看着都有些担心,这老头别一个不好跌下去。 不过不等她将担心说出口,再隔壁的院子门突兀的也打开了,人没出来,却勐地飞出来一把柴刀,直愣愣的飞到了沈依依的脚边不远处,还有个妇人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赶紧拿着,手里有个傢伙事儿总能煳弄几下。」 这声音,这帮助,让沈依依心下又酸又暖,这些普通百姓没什么能力本事,可他们却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不顾自己的安危,不顾失败后可能的报復,能这样帮忙,真的很够很够了。 沈依依趁着那人借力起身的档口,飞快的跨步过去,将柴刀拿到了手里,然后微微一侧身,将那还开着门的院子护到身后,对着那已经起身的人亮起了刀刃。 「我就不信,我能撑不过三个回合,只要撑过了,你今儿就别想逃出去。」 三个回合?为啥突然这么说?那人有些懵,下意识的觉得怕是有些不对,就想回头看,是不是后头有人,可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沈依依发动了,直冲过去,挥出了一刀,那人本能的反手想挡,可这手刚提起来,那边沈依依就大喊道: 「扔。」 只这一个字,那墙头上的老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突的就将手里的两块土砖飞了出来,那人还没回神,身上就又勐地挨了两下,这准头,那老头莫不是玩砖头出身的?居然这么准! 那人这两下挨得昏头转向,直觉不好,可脑子知道不对,身体却没能缓过来,下意识的就往前沖,就在这时,沈依依的柴刀过来了,一下子就化开了这人的手臂,血呲熘的一下,就飞了出来。 那傢伙,这神仙组合的效果居然比简放的速度都快,这就给人开花了!看的简放后头那个气喘吁吁,想过来帮忙的捕快整个人差点傻了,好在他反应也够迅速,一看这样,立马回身给了正和简放对招的那人一下子,从后背上给人腿上来了一下,帮着简放攻击了一把。
第147页 两个都受了伤,这再对付起来可就比前头容易多了,再有那老头的板砖助攻,一时两边都僵持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大郎终于爬下了城头,刚想去帮自家大姐,可一看那伤了腿的这会儿行动不便,脑子里灵光一闪,重新举起了自己的那把至今没建功的弓箭,近距离的给这人来了一下。 这次可算是得手了,直接射到了那人右肩上。好吗,一条腿,一个手臂,这下全歇菜了,到了这份上,这人还能跑了?两个捕快可不是吃素的。跟着简放的那个顺手就从后腰取下了绳子,将人给绑了,而这会儿简放也终于能去帮沈依依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就和后世电视里的警察一样,王捕头他们终于也赶到了,有了他们,这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两个全被拿下。只是这样的结果王捕头却半点喜色都没有,看了看简放和绑人的手下,木着脸问到: 「大刘呢?」 「伤了腿,我托给更夫了,这会儿应该在我家,让我爷爷上药。」 知道王捕头着急的是什么,简放不等人过来,就大声的汇报起来。说来他们明明跟着这逃脱的一个,怎么会迟了这么些时候才追上?就因为突然多出了两个暗桩,而且还是从后头偷袭的,所以付出了一个人受伤的代价,这才斩杀了一个,并且重新咬住了人。这其中的兇险这会儿不说也罢。当然结果什么的总是要立马汇报的。 「还有一具尸体,这会儿估计也在我家,让我爷爷看着呢。头儿,这会儿就去弄回衙门吧,放我家时间长了也不合适,没得吓着邻居。」 邻居?你家老头是义庄出身不怕,你家邻居就怕了?邻居不就是沈半仙嘛,他看的死人可不比你爷爷少。 王捕头知道自己人没少,心下安稳了,吐槽的兴致也起来了,不过这也就心里想想,说是不会说的,毕竟那一条街上也不是只有这两家。 「行吧,赶紧的,等等,你小子这手臂怎么回事儿?」 到了这会儿,王捕头出声大家才发现,简放左手袖子上全是血,只怕这手臂上也伤的不清。全身乏力,在战斗结束后已经就地坐下缓和的沈依依和大郎这下全起来了,顾不得自己走路都有些晃悠,急吼吼的跑到了简放的身边,特别是沈依依,顾不得这么多人看着,就这么直接的撩起了简放的袖子,查看起了伤口。 简放伤的怎么样一众人等还没确认,这闹笑声倒是及时的响了起来,这年头这般大胆的姑娘可真是少见的很,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与此同时隐隐的对简放也多了几分艷羡,这小子的福气可真是不小啊,未婚妻这么紧张他,以后小日子必定美的很。 就是那到现在还趴在墙头上的老头,也露出了那少了可门牙的大嘴,拍着墙头一个劲的哎呦!也不怕重心不稳摔下去。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你们,这是妒忌。」 虽然红了脸,十分的不好意思,可简放心里却美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哎呦这伤的,怎么就感觉不到疼了呢。 第75章 .有功、没功 王捕头是个精干人,若非如…… 王捕头是个精干人, 若非如此,也做不到捕头的位置,还这么些年没出问题, 所以在气氛送快了一会儿, 瞧着大傢伙儿都缓过来之后, 第一个动作就是赶紧的将活着的这两个往衙门里送, 顺带的还招唿着人,赶紧的去简放家,将那边受伤的兄弟和细作的尸首一併弄回去。这可是他们衙门今年最大的战绩,不好好的操作一番, 扩大些战果,多弄点好处,真是白瞎了这一场的辛苦。 这里王捕头忙乎着这些个正紧的事儿, 沈依依也终于能带着大郎往回去了,只是这一路上许是缓过劲的缘故,大郎那个兴奋头啊, 又上来了,真是走了一路,说了一路,问的最多的就是: 「大姐,你说, 咱们这算是有功吧。」 「嗯,有。」 「那你说, 这次咱们能得多少赏赐?能和上次你去山里比不?不对,应该更多些才对,这毕竟是外族细作,和山匪不是一个等级的对吧。」 「嗯, 也许。」 「那能给多少?十两?二十两?咱们好歹也是两个人,二十两应该有的哦?」 「嗯,可能。」 「哎呀,要是真给了二十两,大姐,那爷爷可就乐呵了,早先还说要给咱们做衣裳呢,这正好啊。」 「对,做衣裳。」 沈依依是真不想搭理这个兴奋的有些过头的弟弟,和人游斗了这么久,她浑身上下都感觉酸软的不行,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来,走路都觉得费劲。可偏偏那边大郎像是个孩子一样,问一句,就扯一下她的衣裳,让她不应声都不成。应答中还要不住地挽救一下自己的衣袖,真不是一般的累人。 好容易眼看着就到家门口了,沈依依觉得自己这受苦受难的路程终于要结束了,可不想那大郎又闹了么蛾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简放家的大门,一脸期待的说到: 「也不知道简家的人带走了没有,简爷爷应该在家吧,大姐,咱们过去看看?姐夫必定是去了衙门,这家里就他老人家一个,还不定怎么担心呢,咱们和他说说今儿的事儿,也好让他安心。」 你这是让人安心的意思?明明是想去说书,显摆一下自己吧。这次沈依依可不依他了,一拉大郎的手臂,没好气的说到: 「赶紧的,少闹腾,简爷爷还用你安慰?有人过来能不说清楚?赶紧走,爷爷还在家等着呢,你有心思想简爷爷,也不想想,爷爷是不是也担心你?」
第148页 这帽子一扣,总算是暂时制住了大郎,可等着推门进了院子,一看到坐在堂屋门口的沈清明,这小子立马又忘了刚才被说的沮丧,小牛犊子一般冲过去,声音响亮的嚷嚷起来: 「爷爷,爷爷,我和大姐回来了,都好好的,我们立功了。」 「小声些,也不看看这会儿是什么时辰,别人家还睡着呢。」 即使有心细细打量两个孩子,怕他们吃亏受伤的沈清明让大郎这么一嗓子也喊得差点从椅子上给摔下来,可见这小子力道声音是个什么级别。反正沈依依是只剩下扶着额头嘆气的份了。偏偏听到动静的其他几个小子,这会儿也和人来疯一样,一个个都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围着大郎叽叽喳喳的就闹了起来,不住的询问,彻底将沈清明关于时辰的问题给抛到了脑后。吵得沈依依实在忍不住,呵斥了起来: 「没听见爷爷说什么?赶紧的,都进屋子里去,有什么也到屋子里说,也不嫌闹得慌。大半夜的。」 你别说,这个家里,沈依依的威信真不赖,她这横刀立马的架势一出来,立马镇住了一群皮小子,将人全赶了进去。只是这声音太大,刚才那一嗓子已经彻底的惊醒了左邻右舍。一边的简苍头还好,已经从刚才来的捕快那边知道了些大概,也理解大郎这小子第一次经歷这样的事儿,全身而退还得了些功劳,兴奋的有些过头,所以不在意的笑了笑,就转回了自己屋子,安生的睡回笼觉去了,可其他人呢?那真是一下子将梦都给惊没了。 特别是沈家隔壁的两口子,那更是惊得人都做起来了,大眼瞪小眼的,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听见没?隔壁的奶娃都立功了!」 「不能吧,许是说大话了?沈家那丫头有功这个我信,那就不是个寻常孩子,谁家女娃十二三的就敢跟着剿匪?弓箭的本事更是全县都知道,可那大郎……院子里那靶子你也不是每见,红心都射不准,能立功?」 「这可说不好,不定巧了呢。」 「哎呦,若是这么说,那先头那家孩子出门的时候,我若是跟着,那是不是……」 「你有那胆子?」 「我,我,我好歹也是个爷们,总比女娃孩子顶事儿些。」 「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对,就是晚了嘛,听到动静去看的时候,人都没影了,不然这立功什么的,肯定有我一份。」 行吧,你愿意这么想也成,这家媳妇翻了个白眼,重新躺了下去,只是这眼睛啊,怎么都闭不上,脑子里一个劲的寻思,这隔壁新来的,看样子衙门里的关系不错啊!若是这样,那可要好好相处了,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人家呢。 本没什么交情的人家,即使做了邻居,什么邻里情分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有的,心下计算的时候,利益什么的,才是最可靠的关系网,即使是寻常小民也一样不例外。 那么沈家姐弟这两个到底是不是立功了呢?那肯定是的,有简放在,王捕头又不是那妒贤嫉能,连着孩子的功劳也想贪的小气人,上报的时候自然是不会省了这一遭的,一到衙门就将事儿给细说了一遍,还特意为姐弟两个请了功。 「简放这小子也是个机灵人,一看方向,就知道赶紧找援军,虽然这两个援军实在是……可好歹也算是顶用,关键时刻还真是顶住了。说句丢脸的话,若是没了他们,怕是要让这些个鬼祟的得逞逃出去了,那今儿这一遭可就丢脸了,上头若是降罪……属下这怕是要连累了大人,谁知道咱们这么一个小县城,人家愣是安排了这么些人呢。大人,看在这份上,这事儿怎么也得给个好,免得让人说咱们衙门不讲究,将来再招唿没人应声。」 王捕头说的相当坦然,连着自己这一遭预料出错,差点漏了人,都没有半点的隐瞒。许也就是因为这样,方县尉对王捕头反而没了恼意,只觉得这人实在又敞亮,即使做的确实不让他长脸,也没训斥。 至于这讨赏的事儿?又不是方县尉自己出银子,还是这样动动嘴、让百姓记得自己好处的事儿,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所以听着这话就点了头,喝了一口热茶,端了一会儿的架子,煞有其事的表扬了一番: 「沈家的孩子确实不错,连着几次了,衙门的事儿都挺上心。这样的人家多奖赏几分,也是应有之义,不说千金市马骨吧,好歹也让百姓们知道,朝廷奖惩分明,有利民心凝聚。以后衙门再有什么布告,也能多用心几分。」 高屋建瓴有没有,水平真心不赖,这话说的放到哪儿都在理的很,就是县令听了也只有点头的份,可见这所谓的武人,呵呵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王捕头其他讨赏的话就不在多嘴了,连着这样帮忙的人都能有赏,那自家人,还有那些受伤的赏赐能少了去?心里有数,接下来说的自然是接下来最要紧的事儿了。 「有两个活捉的,大人,这会儿牢里已经加紧在审了,可这样的死士一般的细作,能炸出来的东西怕是不多,这上头那里……」 「一会儿本官就往上报,好歹这抓人的功劳先落下,至于其他……一个县城能做到这份上,足够了,下头的还是留给府城的高手吧。」 这是要给府城的人分润些功劳?也对,吃独食可不是官场老手的做派,只有大家都有功劳,才能将这功劳做大了,这是潜规则,王捕头也懂。不过既然是这样,那这戏是不是该多唱几齣?
第149页 王捕头眼睛微抬,看了看方县尉,而这个时候,方县尉也正垂眼看过来,这个默契的呀,瞬间王捕头就懂了。 「一会儿我将老人都调过来看着,到底咱们这里离着太近,谁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呢,若是让这些个钻了空子,将活人给灭了口,那这可就麻烦了。」 对,就是这样,咱们还是很有风险的,为了保证人活着送到府城,调用了多少人力?花费了多少精力?冒了多少的风险?这都是功劳! 当官的从不嫌功劳多,方县尉慎重的点了点头,一脸肃然的说到: 「确实,该紧的地方就该这样处置,边防大事轻忽不得。对了,吃饭什么的也看好了,索性让老人在里头自己做,让府城来的人也看看,咱们这里日常的处境。」 明白,就是做戏要做全套呗,这个他懂!王捕头机灵的一拱手,快步就往外去。这会儿的他还不知道,就因为一个做戏,嘿,还真是让他们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又多了一份功劳。这个就下章再说了啊! 第76章 .领赏、安排 许是县令大人出身富裕之家…… 许是县令大人出身富裕之家的缘故, 繁花县县衙在给赏这个事儿上相当的有效率,沈依依姐弟刚回家睡了个回笼觉,日头还没到正中呢, 就得到了去衙门领赏的消息。连着大概能得多少, 也已经有了消息, 足足十二两啊!这在寻常人家来说, 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就是拿过大钱的沈依依,心下也十分的乐呵:总算是没白忙乎一场,家里的银钱又能松一松了。 去衙门领赏这样的事儿大郎那是肯定不愿意错过的,这么个半大的孩子, 头一次去衙门这样高大上的地方,还是立了功领赏这样长脸的事儿,能不去?不让他去他立马跟你急你信不信!反正不等沈清明说点什么呢, 这孩子就已经换了身八成新的衣裳,紧紧的跟在沈依依后头当上小跟屁虫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一起走吧,虽然本就没想将这死孩子落下。只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到底大郎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再怎么沉稳,怎么规矩,那也一样需要紧一紧神,免得不小心得罪了谁。 「去了别多嘴, 知道不?那里哪一个咱们都得罪不起,所以所以装傻充愣, 当个紧张的不会说话的憨子最合适。你要记得,咱们只要银子到手就行,别的啥都不知道。」 「到了地方跟着我,别乱走, 衙门多得是各种文书,很多都不是咱们该看该知道的,别不小心犯了忌讳招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往捕快的班房去,好歹那边咱们人头熟悉,不至于欺负你。」 「见着人要先让路,咱们年级小,多让着些总不会错。」 沈依依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听得大郎脑袋都大了,耳朵边嗡嗡嗡的,一时都有些后悔跟着出来,实在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着沈依依说到: 「大姐,不用这样吧,像是去老虎洞一样。」 「老虎洞?你这还真是没说错,若非为了银子,你大姐我那是真不想和衙门有什么牵扯,那里的人心都有十七八个窟窿,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你都不知道是为啥,最要紧的是,得罪了之后,人家想折腾你和玩一样容易,你说能不多小心些?」 这话说的大郎眼睛都有些发愣,揉了揉鼻子,略带几分不敢置信的问到: 「可,可姐夫不就是衙门里的人嘛,难道他……」 「呵呵,你也不想想他家在衙门几代了?那是衙门里的自己人,就是有事儿,也有人护着,可咱们呢?」 见着大郎正的给镇住了,沈依依松了口气,按理说,她不该这么吓唬大郎,毕竟男孩子胆子给吓没了,以后很容易就成了怂货,再想有出息就难了。可谁让这次不凑巧呢,大郎这样的岁数,本就处在最不知道怕的时候,又赶上他自觉立了功,很有本事的档口,若是不压一压那股子锐气,只怕进了衙门的门,就容易让人刺了眼。 这样一场大事儿,虽说总体来说衙门是得利的,可总也有没能赶上分润好处的对吧,若是遇上心眼小的,迁怒到了他们姐弟头上,那可就晦气了。所以啊,还是缩着些更安全。 别看沈依依日常像是个小辣椒似的,泼辣,兇悍的满县城都有些名气,可就她一次次的能参与到衙门的事儿里,还一次次的得赏上你就能看的出来,这人啊,心思其实比外头看着细多了,性子也谨慎的很。 这或许是现代职业女性社会博弈中歷练出的本能吧,反正用到如今这地方,还真挺合适。在阶级等级最是分明的古代,小老百姓可不就得活的小心些嘛。什么都没有实惠最重要对吧。 看看,照着她这么一套路子走,这姐弟两个的衙门之行那真是波澜不惊,顺当的不行。不,或许不该用顺当,用悄无声息来形容更确切些。反正从进门开始,直到银子到手,姐弟两个离开了衙门,县衙里大半的人都没意识到他们来过。 「大姐,这就完了?」 站在县衙的大门口,大郎整个人都是懵的。觉得这领赏……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啊!想像里,这不应该有个官上来夸几句什么的吗?怎么从头到尾,他就只见着了个师爷?这,这待遇…… 「这不是挺好?大姐我以往来也是这样。怎么的,你不满意……」 沈依依摸了摸腰带,确认银子存放的挺稳当,转头看向大郎,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这憨货弟弟,立马一脸的恍然大悟:
第150页 「明白了,你这是做梦做到被大人们表扬了是吧。觉得这什么大人物也没见着,感觉白来了一趟?嘿,大郎啊,你可真是能想啊!你一个半大孩子,就偷袭着给了人一箭的事儿,人师爷笑眯眯的夸了好几句,够可以了啊!又不是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功,要知足。」 说的这么直白,孩子脸都涨红了,虽然回想一下这整件事儿,好像,好像,自己确实没啥具体的功劳可说。可,可,这美梦碎的也太快了。想到来的时候自己那个兴奋劲,大郎羞了,眼睛巴登巴登的左右飘着,然后一个加速,就开始往城南方向跑: 「那啥,爷爷该等急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行,知道自己先头有些飘,知道自己是个啥分量了就成,大街上呢,孩子也要脸,今儿就放你一马。 沈依依跟上了大郎的脚步,快步的往回走,弄得后头知道他们完事儿,想出来送送的简放就只看见了姐弟两个的背影。 「唉,怎么走这么快?」 简放脚步都跨出去了,可一转眼两个人就没了影。等着定身想回班房吧,一转身,又撞上了从里头出来的段老大,鼻子差点撞歪了。 「哎呦,看着点啊,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儿。」 他能说啥?说自家未来媳妇到衙门都不知道来看他一眼?可别吧,自打定了亲,衙门里可没少拿他说事儿,让他们这一帮子八卦男知道了,还不定会笑成什么样呢。只是他这否决在段老大这里其实没用,人家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消息却灵通的很,不过是脑子一转,就知道了一个大概。只是这到底是自己内侄,所以他收起了笑话的心,转而帮着缓转了起来。 「走,给大刘送银子去,这傢伙真是不走运,连着两年遇事儿伤的都是他。」 盖过一个闲话的最好方式就是制造一个新的闲话,段老大说话水平相当不错,只这么一句,就顺利的将整个话题给折了开去不说,还顺手捡起了正紧的事儿来。 「他这一病,咱们捕快这里人手可就紧张了,大人还说在府衙来人之前,要加紧看守,这人手可怎么排?我看头儿有的发愁了。」 「大堂站班的不能用?他们好歹也有十个人呢,借过来两个不就成了?」 说起这个简放一脸不解,衙门里人手不是挺多的嘛,不过是看守个监牢罢了,怎么就人手不够了? 「他们?壮个声势,打个板子,这个在行,还能翻出花来,可对付这些个鬼祟的事儿却不成啊!虽说王捕头对着上头说起的意思,是做个样子,可世上的事儿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做了,那自然要按照最好的来,否则要真出点什么事儿,那这罪过可就大发了。」 王捕头也是个谨慎人,也对,不谨慎也不可能做捕头做这么稳当,而作为大舅哥、老搭档,段老大对妹夫自然相当了解,也明白他这么谨慎的缘故,稍稍的为他分说了几句。这本不过是随口,可这一说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适合暂借的人来。 「大郎,你爷爷在家待着没事儿吧。」 嗯?简放抬头看了看自家姑父,眼睛眨了眨, 「姑父是想喊爷爷来帮忙看守?暂时和牢头搭个伴?」 响鼓不用重锤,看,和明白人说话就是这么痛快。段大郎满意的笑了笑, 「对,这样的事儿,其实你爷爷最有经验,他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手段没听过,有他在,就是真有人动心思,那怎么也能防范住九成的麻烦,多合适。」 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死人和活人区别还是挺大的。可简放细想了想,却还是点了头。 「也行吧,反正爷爷在家也是闲着,来衙门里待着,总比在家热闹。」 对,在简放看来,自家爷爷来那就是凑热闹来了,他真心不觉得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麻烦。毕竟不说县里是不是还有同伙,光是这些人是死士就不大可能有这些么蛾子。没看前头几个死的多利索嘛。 可惜啊,简放他们忘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这些人本来是要逃出去送信的,可如今一锅端了……那么这信呢?在哪儿?里头关系到什么?是不是值得人来取? 所以喽,这边简苍头刚乐颠颠的捲起包裹,重新回到了衙门,和牢头一起,混起了衙门的大锅饭,那里麻烦就这么来了。 第77章 .意外所得 古代衙门的牢房在最初建造的…… 古代衙门的牢房在最初建造的时候就有一定的规格, 通常都是在坐北朝南衙门的西南角。外头两重门,里头朝东必定挨着捕快衙役的班房,北面可连通审案的二堂, 西面比邻衙门中县卒等驻扎的位置, 可以说除了南面的两重门, 其他位置都算的上是重重围堵, 就是那大门位置,也有牢头们置办的班房小屋在,所以劫大牢什么的,呵呵, 很多时候那真的就是个戏说,没个内外勾结,还真没法子操作。 所以啊, 简苍头一听说让他去牢房和牢头一起搭伴,那心里就真没当什么大事儿。周围这么些人呢,孙子还说捕快们轮着班的看着、守着, 这还能出什么事儿?除非是挨雷噼的倒了血霉,不然那真就是充个人数,煳弄人的事儿。 可这人吧,有时候真的是不能太铁嘴,这不是, 老头刚到牢房值班不到一刻钟,往里头去转了个大圈回来, 立马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第151页 「这饭菜是谁送来的?」 简苍头的声音没了以往大大咧咧时候的浑浊,吐字带着拖音,莫名让人感觉很沉。边上的牢头一听这声,眉头就是一跳。 「怎么, 不对?」 牢头也是个老人精,只听简苍头这么一问,还是这个许久没听过的架势,眼睛立马就是一凛,一把拿过那一罐子杂粮粥,细细的端详了起来,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别的东西,这,这,这到底是哪儿不对? 不,不能这么说,一定有什么不对,简苍头和他虽然不是一个地方当差,可都是衙门里的老人,几十年的交情下来,谁不知道谁?这拖拉着的沉声,以往也就遇上兇案的时候才听过,绝对不会错。 「咱们衙门后厨给犯人吃的,什么时候杂粮粥里白米比黑米还多了?看看,哎哟,居然还有豆子,这是什么豆子?怎么没见过?看着倒是像绿豆,可这也不对啊,寻常绿豆一煮就泛黄,这怎么还怎么鲜亮?」 说这话的简苍头眼睛都带上了冰渣子。他虽然不懂医,也不懂什么植物学,可有一点在常年的义庄里见识的够多,那就是所有一切反常的东西,都容易要人命。这豆子就很反常,反常的一看就让他想到了那些鲜艷的,有毒的蘑菇。 更要紧的是,这杂粮饭可是衙门后厨做的最多的,往日衙门里的人若是忙过了时辰,也常去混一口,这一罐子送来……若是整个后厨的灶台上全是这样的东西,像是他想的那样,是有毒的东西,那一竿子下去,要撂倒多少人?这心思可真是够毒的。老子的孙子可也在衙门里值班呢。 「这,简苍头,你待着,我去喊人。」 「直接去寻大夫,这样的东西,这些人看的最准,对了,偷偷的去,别让人知道咱们看出来了,衙门里也关照一声,今儿后厨的东西都别碰,只怕不止这一罐子。」 「放心,我知道怎么办。」 牢头这会儿那是一脸的庆幸,他常年在后厨吃饭,这要是简苍头没看出来,那他只怕……转身出去的时候,眼睛里的火都带上了毒气。当牢头的,谁手里没几条人命?真当衙门里的老头是好欺负的?呵呵,想灭了他?那他就先弄死这个下手的。 衙门就是衙门,一旦动起真格的,那效率不是一般的快,本事也不是一般的大,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县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已经被偷偷的从衙门的后门边上带了进来,穿着的还是文书的衣裳,混在一群人的当中,哪怕是一直盯着衙门的人,怕也认不出来。 有了这么一个人,再加上第一时间控制了后厨,没放走一个可能传递消息的,没丢失任何送来的食物,所以……后厨今儿煮粥的,进过厨房的等等,所有可能经手的人都一个个的被带到了后院里,分开审讯起来。 那杂粮粥是真的狠啊,多出的白米其实不是白米,那鲜艷的绿豆也不是绿豆,甚至煮粥的水里,都掺杂着东西,虽然都不是什么很毒的东西,可这三样一叠加……那真是谁吃谁死,不用三个时辰,就能让人直接口吐白沫。 这下好了,都不用简苍头再嘱咐了,整个衙门都动了起来。涉及到整个衙门的生死安危,没有一个人会去轻忽,下手也格外的狠厉。所以喽,不到一个时辰,衙门里收了人好处,让个新来的菜贩子进门的老文书先到了霉,被革除了职务。接着那送菜的人家一家四口就这么被提熘进了衙门。 这一提熘,又牵扯出了这家儿媳妇娘家老爹是细作的新线索。而这个新的线索……整个衙门的人都背心一寒啊。 你猜怎么的,那老头居然三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为别国打工了!虽然当时只是个半大孩子,只是为了吃饱饭,而帮着干点盯梢的小活。可这几十年下来,也干出了不少的大事儿,最要紧的是,他居然还有个儿子,早些年就已经被带走去了隔壁国家,明面上当起了掌柜,暗地里成了人质,成了这老头死心塌地为隔壁国家当死士的筹码。 这事儿整的!听得因为后厨一股脑进去,没人做饭而得到带信,过来给简放爷孙两个送吃食的沈依依整个人都感觉很玄幻。她一直以为自己穿越过来,是当个小户人家闺女,走励志富家路线的。不想居然还能近距离围观一场间谍战?这,这是不是太刺激了点!她,她,她差点守瞭望门寡好不! 「妈呀,这可真是埋得够深的啊!不过这人这么突然的暴露出来图什么呀?即使你爷爷没发现,让他们成了,那……是想着成了,衙门里今儿晚上就能一下子下去近半的人,好来劫狱?也不对,那不是要给犯人吃嘛,那人都死了,自然也不用劫狱了,没必要,那这要这么一个乱劲是为啥?只为了灭口?不用这么吓人吧。」 对,这确实是个问题,为啥一下子要搞这么大?真的只是为了灭口?简放感觉心里像是有什么没抓住,一时忘了嘴里正咬着肉片,就这么定住了,满脑袋都是问号。 为什么呢?简放回头看了看自家的班房,看了看着衙门,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等等,衙门一下子没了这么些人,出了乱子,要抓人,那第一时间会怎么办?自然是赶紧的从周围调集人手先将衙门重新撑起来,维护住次序。 可谁都知道,这繁花县偏的很,离着府城距离不近,就是府城想立即帮忙,这一来一回的,怕没有三五天也不可能。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倒是调集民壮过来速度更快些,那会不会……
第152页 简放顾不得吃了,一下子站起来,将手里的碗筷往沈依依手里一放,冲着边上刚走过来的简苍头招唿了一声,人迅速的就往后头跑。 「他,他这是怎么了?饭都不吃了?」 简苍头被吓了一跳,半斜着身子张望自家孙子去的方向,一边坐下来,一边端起碗询问起沈依依。沈依依能说什么?她也挺懵的啊!所以只能傻傻的愣了一下,随即将刚才自己说的重新复述了一遍。 简苍头到底是衙门里的老人,反应也一样是衙门里的思维,顺着那么一想也发现了大问题。一拍筷子,恼怒的骂道: 「丫丫的,这算计的还真不是一边的深,难怪这么个老钉子都捨得捨弃了去。怕是民壮里,也不干净。不对,要我说,按照这手笔,山里那边……不定还藏着什么人手。毕竟咱们这里要是乱起来,不多,只要出来二三十个好手往衙门一冲,别的不说,今年夏收刚收的税银可就保不住了。若是趁乱再洗劫一番,喝,别看咱们县不大,可收拾收拾,几万两的好处还是有的,若是利索些,那些大户的私房都翻一翻,十万都可能。」 瞎,还有这操作?沈依依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啊,就自己那么随口一句,就能联繫处这么些个事儿,自己……怎么感觉和他们的思路差了个太平洋呢? 这会儿沈依依是没法子想太平洋的事儿了,因为刚端起碗的简苍头也不吃了,和他孙子一样,急匆匆的往衙门里头沖。可见这事儿在老头心里有多严肃。 「沈大丫,这是怎么了?饭做得煳了?也爷孙两个吃了吐?」 女牢那边和沈依依有过合作的两个婆子正好走过来看了这么一出,笑嘻嘻的开始打趣。只是沈依依看的清楚,这两个眼睛可全然没语气表情上那么轻松,那种审视和肃然,让沈依依心下莫名有些憷。 果然能在衙门当差的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即使是婆子也一样厉害的很。 「怎么可能?我做饭还能差了?不过是想到了什么,要禀告上头呢。婶子们这些日子可好?上次说膝盖酸疼,我给的药膏可有用?」 虽然这两个婆子是几辈子的衙门关系户,刚才的猜测说给她们听估计也不妨事儿,可沈依依依然嘴紧的很,打着混的将话题给扯了过去。有过几十年老细作的事儿在眼前摆着,她可不敢大意了。还是当好她啥都不懂的人设比较合适。 许是她这嘴紧的样子让这两个婆子心领神会了,许是她们也不想多事儿,随着沈依依这一转弯,两个人也跟着嘻嘻哈哈的说起了旁的。一会儿说牢房太阴冷,一会儿说当差清苦云云,反正没一句的实在话。 沈依依随口的应和着,眼睛却不自觉的总往简放过去的地方张望,心下有些着急,不知道他进去说了会如何。也因为如此,所以她没看见,两个婆子看向她的眼神那一份赞赏。也是啊,衙门家属什么的,其实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好的,多少人因为言辞不谨慎,给自家招了祸?所以啊,在这两个婆子眼里,沈依依还算是的合格的衙门媳妇。 第78章 .府衙来人 简放的禀告和后头跟进来的简…… 简放的禀告和后头跟进来的简苍头的猜测让整个衙门瞬间绷紧了神经, 因为已经抓了不少人,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这会儿再反悔说什么都不知道, 布置个陷阱抓人已经不可能了, 而且也不能确定那些民壮里到底是不是有细作, 所以这事儿处理起来只能半含半露, 让人感觉模煳,迟缓一下对方的警惕。而另一头则是派出了县令自家的心腹下人,骑着快马急速往府城的方向去,不说从府城借多少人手吧, 好歹先把守备营给喊着,防备那边突然袭击。 王朝中期的时候,文官和武官之间不管是职权还是关系, 都已经分割的相当分明,一般情况下像是繁花县的县令这样的,那是怎么也喊不动守备营的, 就是请了府城出面,也颇有些周折,没点好处那基本人家就当你是个空气。 只是这样的情况只适用于寻常时候,像是这会儿这样,事关别国, 事关边境,甚至可能关系到战事的时候, 那什么文官武官,都撇到了一边,守备营那里一看繁花县送来的信,二话不说, 先点了一个百人队出来,直奔新建的烽火台附近,一边加紧驻守,以防可能的突袭,一边开始清理两国通道附近,生怕真有什么伏兵。 按说这样的调兵不是五个十个,怎么也该上报,没上报自己做这样的主,可要吃排头的。可这会儿不是着急嘛,要真让人冲过来,不管事后是不是能打得过,是不是能守住繁花县,守备营这警戒不严,失职的罪名也跑不掉。所以守备营的头头索性两害取其轻,按照巡查新烽火台附近地形,以备不时之需的理由,直接将人先派了出来。 随后将繁花县这里的情况开始一层层的加急往上报,文书里还适当的夸大了一二,为自己接下来,派出三个十人对,前往县衙帮忙取得了一个先期侦察的名头。 这两手一下来,别说守备营自己心里稍稍稳了些,就是看到这些兵丁的县衙众人也跟着稳了心神。不过他们稳了,府城的人却差点吓出病来。 多少年了,这卡着边境的名头,过着安生日子的各路官员们早就忘了驻守边境该怎么处理了,一朝来了这么一个大核弹,整个府衙都有些懵啊。 「这,这,这,这事儿可不小啊,咱们得上报,赶紧的上报。」
第153页 「对对对,再派人去,多派点人,守备营呢,给他们下文书,这样的事儿他们拿手。」 「对,文书,赶紧下文书,对了,细作赶紧的提回来,不是说昨儿就有信送来?怎么动作这么慢?」 「说来到了这程度,这几个咱们这边也要小心些,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外头那些……都不能让他们死了,上头不定要来提人的。」 「不错,用的好了……那边如今主事的是哪个败了的?那若是操作的好……」 「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事儿上还是要咱们这样的读书人出手才能更妥当。」 当官的即使再懵,下意识反应还是不慢的,看看,这不是,有了第一个出头的给个路子,接下来的人说起事儿来立马就顺熘了好些,也第一时间想到了人手的大问题。若是繁花县的那些官听到,怕是立马能感动的哭出来。他们这会儿最缺的就是这个支持了。 至于守备营?这也正好卡上,免去了武官们的好些麻烦。这一下可不是他们冒然调兵了,而是地方上有了请求啊!他们是为了维护文武和谐,是帮助同僚解决困难是吧。 只是这最后几句就……你们这事儿还没处理好呢,就开始想着后头了?连着邻国皇权是不是巩固都想插一脚还是怎么的?还扯到文武的问题上,这是还想抢功劳?亲,功劳这会儿还在天上飘着呢不知道? 不说府衙的那些老狐狸们怎么盘算吧,因为府衙和守备营充分重视的缘故,紧张的守了整整一日一夜,差点全衙门都熬成大熊猫的繁花县县衙,在第二日中午的时候终于盼到了援军。先是守备营的兵丁围住了县衙,接手了各种护卫工作,接着又有府衙的人来提审了人贩,让县衙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等着府城接手全部卷宗,并前唿后拥的将所有相关犯人一併提走,县衙的人差点没感激涕零,含泪相送啊!那边府衙的人要什么,都提供的十分积极,甚至还有上赶着帮忙的。这傢伙,总算是将这祸根给全送走了。他们终于不用担心别人下毒劫狱了。全体的小命都保住了啊! 什么?这功劳可能被分走大半?分走就分走吧,只要命没事儿,那就没什么捨不得的。经过了差点被毒死的事儿,衙门里的人对于功劳什么的,已经看淡了。 真的全看淡了?提前解决了可能的边境冲突,还抓住了这么多的细作人员,这可不是小功劳,折腾好了,不定有多少人因此升官发财呢,就是帮忙的,怕也能有好些赏银,这都能看得开? 呵呵,这……其实所谓的松口气,想的开,也就那么一会会。等着一个个回家睡一觉,彻底缓过了神,那心态就又变了回来。 「你们说,这一次咱们干了这么一笔大的,上头会这么奖赏咱们?」 王捕头坐在捕快班房的里间,刚端起了茶,就听到外头值守的人在那里商讨,他明明告诉自己别听的,可耳朵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就那么竖了起来,连着茶也喝不下去了。说到底其实他心里也一样琢磨着这事儿呢,他又不是那没追求的人,明知道这么一个功劳很可能让自己更进一步,能不上心?只是外头没显出来罢了。 这会儿既然有人说起,一直自己琢磨,连个商量都没有的王捕头也很像听听别人怎么说,想知道别人的眼里,自己到底有没有上去的可能,好给自己参考参考。 「咱们县令本就有钱,往上头送礼从没小气过,有了这么一出,今年的考评那是不用担心了,指不定明年还能升一升呢。而县令上去了,那其他几位大人……你知道的,他们眼睛盯着可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往不过是因为本地出身,后台又不怎么滴的缘故,这县令的位置上去艰难罢了。有了这么一个护身符的功劳,想来是有希望了。只是可惜了这位置就一个,可下头等着的却有三个,不好说最后会成什么样。若是平级调任,去府城当个什么小头头,那还不如在县城呢,好歹舒坦。」 衙门里的人,即使是个看门的,那说到这些个官位的事儿,也能叨叨几句,就和京城的司机各个像是宣传部,组织部出来的是一个道理。 「都算是不错的官,若是能都得好就好了。」 「都得了好?呵呵,那咱们县后头接位的人岂不是要来好几个?咱们自己这里能占几个?不定就是外头来的。而外头来的能和咱们亲近?若是不好的,那以后这日子可就不好说了。」 「要我说,若是真像是你说的,上头的都能动一动,那你说,咱们王头是不是也有机会?要我说县尉这样的位置,还是自己人更妥当。」 「这不好说啊,县尉可是从八品,从八品下头还有正九品、从九品呢,咱们头儿可是连着这个都没蹭上,这能提拔上去?」 「说起九品,咱们这附近好像就驿馆那里有这个官职吧,从九品是不是?可那……还不如在衙门呢,那活计可累人的很,管的不是马夫就是伙夫,邮差,还要时不时的递送军情,骡马牲口有个损失都要自己贴补,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权利还没如今的捕头大,若是让咱们捕头去哪儿……你说,咱们头儿会去不?」 「换你你去不?」 「我倒是想去,好歹也是官不是。」 「这话倒是也对,怎么也算是换了门庭了哦。」 亲唉,别人当不当官,当个什么官你们都能操心成这样,也正是够够的,也不怕戳人心。比如里屋的王捕头,就让他们说的心烦意燥的很,整个人都快暴躁了。
第154页 这次的事儿他心里知道,即使上头真的占了大半的功劳去,那到了他们头上的也绝对小不了,毕竟出事儿的地方就在繁花县,抓到人的地方还是在繁花县,这个是怎么也抹不去的,所以功劳……肯定不少。 只是这功劳的奖赏却不好说了,若是直接给银子,虽然可惜,可却也算心平。因为他好歹也算是半个官场的人,知道即使赏了银子,只要没在官职上酬功,将来他想进一步的时候,依然能拿出来说。 可若是让这两个小子说准了,去驿馆?那样的地方,就是有品级他也不想去。那是人干的活?迎来送往的,遇上个上官三千里的亲戚都得陪着笑,这样的事儿让他这么一个捕快头去,那不是存心要他命嘛。 不行,这事儿他不能干等着,若是不能直接混上县尉,那他就还得按照原来的思路来,往守备营去走动走动。 嗯,这次守备营去了西北的山里或许是个机会?王捕头粗糙的面容下,闪着精光的眼睛不住地沉凝。 第79章 .铺子、地图 县衙里看到了升官希望的一…… 县衙里看到了升官希望的一众人等心头火热, 暗搓搓的开始为自己添砖加瓦,力求一击中的,博取希望。而县衙之外的人们却已经重新恢復了平静, 自顾自的生活着。像是沈依依家, 这会儿就在为自家的下一个铺子上心着火。 「家里银子又攒起来了, 大丫, 你说,咱们是不是再买个什么?」 听到这话没,谁能想到这是沈清明说的?膨胀了啊沈半仙,这才好日子过了几日, 就存不住钱了! 可偏偏沈依依也煞有其事的想着,这就很有问题了,咋都这么飘了呢?因为真的有钱了啊!忘了?沈依依在衙门那勐地一嘴提醒了啥?这样的事儿能不给赏?虽说衙门内部奖赏什么的因为各种原因, 流程相对慢了些,可这样的外围人士,只要给银子就能解决的事儿, 土豪出身的县令大人给起来还是相当痛快的,信誉都打出来了。 所以喽,沈依依家的存银最近又开始跳了,足足有了一百二十多两,你说到了这份上, 置办家业有瘾头的爷孙两个能不想着买点啥? 「买地的话咱们这儿本就田地不多,怕是争抢不过别人, 就是能从寻常人家那儿买,也容易打眼,爷爷,要不咱们还是买宅子吧。」 「宅子?有了老宅那边两处, 又有这里这样宽敞的地方,在你弟弟们分家之前,我看是不用买了,倒是铺子,咱们可以想一下,牲口市那边的那个铺子虽然小,可细算进帐也算稳当,即使没了别的出息,也足够咱们一家吃喝,若是这样的铺子再多一个,那这日子肯定越发的稳当。再说了,这也算是置办产业了对吧。将来不管是给你当嫁妆,还是以后分家给你弟弟们,都合适体面。」 这确实是个好想法,而且这个想法在这个节点上还相当的有水准,为什么这么说呢?呵呵,大家莫不是忘了这一趟县衙抓了多少人?亲们,这些能常年潜伏下来当细作的,那个甘心就混着当个穷人?再有经费支持的情况下,那真是一个个的多少都置办下些产业的,或是田地,或是宅院,或是铺子。 特别是置办田地的那些,许是同样都属于同根同种,所以土地情结相对严重,那些细作人家抄出来的田地,加一起愣是足足有一二百亩之多,还都是中田以上的好田地。这也是为啥一开始沈依依说自家抢不过别人的缘故,因为看上的人着实不少啊。衙门当差只要脑子不傻,一般二般的总能攒下些钱,哪怕是最底层的呢,借着这个机会,抄底价的买上五亩地总是能得。想想他们家如今的田地数,你说他们能抢的过?没得让人觉得贪婪。 而除了这田地之外,商铺相对就冷清了些,毕竟士农工商什么的,地位是低了些,衙门出身的为了体面,也不敢置办太过,自然就有了沈依依他们插手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这样归拢到衙门的铺子,那价格…… 「昨儿简放还说呢,衙门内部有人要买,只要外头八成的价钱。你和简放定了亲,那好歹也够的上,最多咱们让一让,不和他们争抢县城的,只选那附近镇子上的,想来总是能得一个的。这次可是足足抄出来十二个铺子呢。去了那些买田的,家里人多想藉机分家买宅子的,剩下银子足够的想来也就那么几家。」 看看,沈清明这老傢伙说商铺那真不是随便说说的,人家心里早就算计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怕是银子都已经擦出了银光来。 「八成?这倒是个好价钱,只是咱们家……怕是镇子上,也买不到好位置的吧。」 「好不好有什么关系?有总比没有强,我昨儿晚上睡不着将那些个可能放出来的铺子理了理,你猜怎么的,咱们县城只有3家,还都是衙门附近的。倒是东面官道附近的清水镇上就足足有4家,从茶水铺到绸缎铺都有。霞关镇倒是和县城一般,有3家,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划拉的,居然全是杂货铺。边山镇许是太偏,就2个铺子不说,一个还是个大车店,唉,这么一算啊,大丫,咱们能选的其实本就不多。」 确实,就他们这样的人家,绸缎铺什么的,那真是想都别想,大车店也没那个本事支撑,县衙附近的又争不过人家,这么一算还真是能选的不多。 「那就选霞关镇的。」 沈依依很有决断,沈清明一说,就立马定下了目标。见自家爷爷看过来的目光,十分耐心的解释道:
第155页 「清水镇是去府城必经的地方,那里的铺子即使再寻常,价钱也必定比霞关镇的高些,既然这样,咱们还不如直接从矮子里挑高个,选个霞关镇的好铺面,买下来价钱不会太高,也不会太打眼不说,租出去的银钱却不会低多少,最是划算。」 她这一说,沈清明听着倒是也觉得有理,可到底心下有几分不甘心,迟疑着说到: 「可那边咱们到底远了些,不像是清水镇,旁的不说,离着咱们新村那边的地总近便些,日后想去看看也容易。唉,罢了罢了,你说霞关镇就霞关镇吧。西南面走动的人虽然是少了些,可但只要往依山县去,总要经过,每年收药的时候客商也不算少,想来铺子总能租出去。」 对于自家不可能经营的铺子,只要租子合适,其实买哪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再说了,这样的地方也不怕人和自己抢,买起来也容易些。沈清明这么安慰着自己,到底点了头。 「既然咱们说定了,爷爷,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一会儿你就去和简爷爷说说,让他帮忙盯住了,一有发卖的消息,咱们就去交银子。」 「成吧,吃完饭我就去,说起这个,大丫,今儿简放是又要值守?索性你将你简爷爷的饭也做了,我过去的时候一併送过去,也省的这老小子自己一个人冷清。」 「那成,正好家里的鸡蛋攒了十个了,今儿炒个蛋,你们也好喝酒吃。」 沈清明和沈依依一老一小这么商量着,从银子说到铺子,从位置说到吃饭,从头到尾就没别人插嘴的份。大郎几个就在一边坐着听,却和壁画没差别,连着以往最是看中长孙的沈清明也没想到问他们一声,由此可见这些个孩子在家里的地位呀,那真是一言难尽。若是外人看了,怕对着沈依依有的嘀咕了。 可偏偏就是大郎自己,也没觉得不问他有什么不对,也是啊,这一群孩子,因为没了爹妈的缘故,因为还要干活带更小的弟妹的缘故,除了县城,那基本都没出门走动过,你说,就是问了,他们能说啥? 倒是这会儿,因为这些铺子,大概的听了些个方位,让这一群孩子感觉开了眼,特别是大郎,兴奋的一个劲的扯沈依依的袖子,让她分说一下各个镇子的情况。 看到他们这样,沈依依脑子一转,索性就去寻了纸笔来,将这县城,这周围的地形都画了个大概出来,一一的指给他们看,边指还边细细的解说道: 「你们看这里,这是福佑寺,从整个县城来说是西北面,可从咱们县城来看,却正好是正西的位置。这里有个北口村,从这山脚下过去,能一直到新建的烽火台,上头能看到整个西北面的山林子……这北风口上就是通往别国的小道……这坳山村最险,后头的大山里据说有虎狼……」 沈依依越画越详细,越说越具体,说到后来连着沈清明也跟着探过了头,只是他这一伸脑袋,看到自家孙女这地形图,脸色勐地就是一变,下意识的用手将这图那么一遮,眼睛往门口张望了一下,看着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到: 「你这脑子好会记路是好事儿,只是这样的本事,在外头可别显露出来。往日里只有军营里的人才有这样画地形的手段,若是让人知道你也会,人家不会管你怎么学的,怎么会的,只会想着不将本事流出去,若是那样,大丫,你可就危险了。」 沈清明对自家孙女这本事怎么来的其实心里也挺奇怪,可作为爷爷,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怎么保护孩子,这样的沈清明让沈依依暖心的很,同时又感觉有些好笑,忍不住打断了沈清明的担心,笑说道: 「那些书铺里的游记上头,这样的图不知道有多少,怎么没见人去查?那些个山水画什么的,也没少类似的图形,不也大明大方的在外头挂着卖?可见咱们这样只有自己认识的地形图和军营里的必定是不一样的。爷爷,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很。」 这么说好像也是,他床头藏着的游记里,好像也看到过类似的,只是小了些,只写了几个便道。可这……沈清明看了看着上头又是山,又是地名的,忍不住皱着眉细问道: 「可这……我瞅着怎么和早年在官府办事儿时候看到的地形图差不离呢?」 在古代地形图又叫堪舆图,确实绝大多数都属于军事机密,非朝廷不得收录,可亲们,咱们大□□人才济济啊!又有一大帮子喜欢玩週游天下的学子,道士等等,这地图什么的,其实真的没那么严密,传抄出去的不知道多少呢。所以啊,只要不干系到行军路线之流,人朝廷真没那个经歷细查!因为根本差不干净,而且顶风作案的,还多是有钱有权的官二代!!!你说,这还能出毛事儿? 当然谨慎些的态度这个还是值得学习的,沈依依十分听话的点着头。 「爷爷放心,以防万一这样的东西咱们自己知道就成,等着大郎他们都认清楚了,记下了,我就烧了,免得留出祸患来。」 对,这样最是妥当,沈清明瞬间放心了。 第80章 .铺子、地图2 将地图的事儿一笔带过,…… 将地图的事儿一笔带过, 沈依依的劲头重新回到了置办铺子的事儿上,手里巴拉着钱匣子里那零零碎碎的银块,嘴上叨叨叨的盘点这各处的铺子价格: 「商铺的价格最是难说, 像是咱们县里, 正紧像样的, 五六百两的都算是寻常, 衙门附近那几个三间门面的,上回我听说都喊价到800两了,这么一算,当初咱们那牛马市的铺子, 价钱还真是低的很,虽说不过是几个棚子一样的地方,可那100两齣去, 将来只要在花销上三五十两的模样,就能收拾出个齐整的来,真是划算。倒是这次, 即使是镇子上,我估算着怎么也不会少于这个数的。」
第156页 她这一说沈清明也有些愁,看了一眼钱匣子里已经按照十两一堆那么摆放好的银子,砸吧了一下嘴说到: 「要只是这个数倒是好了,你别忘了正紧的铺子那不是有后院的, 就是有阁楼的,那可都是要算钱的, 不能和那些棚子一般估价。咱们这些日子总共就攒下了110两,就这还是这次赏银多才攒下的,等着衙门放出来,只怕是不够啊。」 沈清明心里回忆着以往知道的隔出铺子的价格, 越想越觉得心虚的慌,自己一门心思想着买铺子,可这银子……衙门可不会让你赊欠,这若是有差该如何是好? 不够?那就攒呗,想想前一年他们攒下的家当,沈依依信心挺足,当然更要紧的是她有后手啊。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怀里的荷包,沈依依笑呵呵的冲着沈清明说到: 「爷爷不用担心,咱们以往脸几十个钱都抠唆的日子,不也一样攒出了如今的家业?如今还能比那时候难?总能凑齐的。」 「我知道能凑齐,只是这衙门可不会给咱们太多的时间。」 就家里这些个钱串子,沈清明从没怀疑过自家存银子的速度,可就他以往知道的消息来看,这样抄上来的铺子放出来可不会慢,哪怕是这会儿大人们一时顾不上呢,三两月的也必定都清理干净,毕竟这铺子开不开门涉及到不少的税赋的。 「那就从明儿开始攒呗,等着衙门出消息的时候,够咱们就买,不够,那就是咱们没这运道。」 沈依依虽然不知道沈清明心里的盘算,可她明白,什么事儿愁没用,脚踏实地的攒银子才是最实在的应对。所以啊,你听听她说的多痛快大气,反正大郎听着很是提气,难得也插嘴说了一句: 「爷,大姐说的对,你不是以往也常说那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嘛,咱们就按照这个来。」 行吧,你们这些孩子都能这么洒脱,他这一个老头还能不如你们? 「那成,明儿就忙起来,大郎,你明日带着弟弟做纸,爷爷吃了饭就去道观一趟,咱家存下的硃砂也不少了,正好全卖了,好歹也能在多凑几个。」 本就都是挣钱挺上心的人,有了这么一个具体的目标,再说起这事儿,哪怕是小的,一个个也眼睛放光,积极地很。第二日一早,都不用沈清明喊人,一个个的就早早的起了身,吃过了早饭,立马就和小陀螺一般相互配合着做起了活。这样的场面看的沈清明心下十分的欣慰,满脸带着笑的走出了家门,忙乎他自己的那一份去了。 家里的人忙着,沈依依自然也不可能闲着,一早就带着自己的东西重新走上了山林,想继续从山里寻找财路。嗯,或者说是寻找拿出银钱的理由藉口。毕竟金子什么的,比猎物可值钱多了,只要换上那么一样,家里的银钱危机就能立马解决。只是这样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罢了,到底金子这东西打眼了。 沈家的人都在你忙,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简放在衙门却做了一件昨儿沈依依刚做过的事儿,那就画地图。而且还几乎一模一样的,画的全是周围地形村落的地图。 「你是说,觉着这附近应该还有细作埋着?」 当然他画这个的用意和沈依依绝对是南辕北辙的,不是为了算计铺子,而是为了那可能漏网的细作。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这一点这会儿听王捕头和他的对话也能听出大概来。 「要按照你的说法,这可能不是没有,只是简放啊,看那个下毒的就知道,这些人的手段可隐秘的很,连着咱们自己百姓都有,除非掘地三尺,再惊动了这么一遭之后,想再挖那可不容易。」 「头儿,我知道这事儿难得很,只是……上头的动静您也不是没感觉到,您能说您没想法?」 简放的眼神带着几分笑,语气也颇有些不着调,可就是这种略带亲近,没大没小的打趣,却让王捕头恼也不是,气也不是的很,只能转个头,瞪个白眼,压着声音不轻不重的呵斥: 「这也是你该问的?这可是衙门,臭小子,自打定了亲,越发的不着调了。」 说他不着调,嫌弃问的场合不对,却没反驳他的问题,这说明啥?人家默认了呗。既然这样,那后头的话就更该说清楚了。 「上头那些大人,特别是县丞大人他们,在县里扎根多年,只要有个拿得出手的功绩,再打点些人脉关系,想要升还是容易的。可您这……最能彰显功劳的这会儿一股脑的全让府城的人给弄走了,守城也好,戒备也罢,又有守备营看着,有事儿功劳也落不到您身上,头儿,咱们若是自己不寻些出来,让上头多惦记你几回,那这想借着此事儿做文章的可能可就没了,这样的机会下次再有还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您甘心?」 哎呦,这一问可就问到心坎上了,怎么可能甘心,许是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从捕头变身官宦的机会了,他哪怕是为了子孙后代能多个拿得出手的体面身份呢,也要搏一搏啊!不然他那会儿怎么就那么拼命? 「你的意思是,在这寻找落网之鱼的事儿上做文章?思路是对,可这文章可不好做,动静大了,上头可未必肯。」 「那就慢慢来,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的摸排。这样的人,固守一地必然是不会的,所以只要寻到这些地方哪个在外走动的多,哪个常询问衙门的事儿,哪个爱打听些杂七杂八的,人怎么也能圈出个大概来。等着有了这些,再一个个的去探,总能容易些。」
第157页 嘿,还真是挺有法子啊!王捕头忍不住细细的多端详了一下简放,赞赏的点了点头道: 「往日你话不多,还以为是个内敛的,不想倒是我错了,你小子不是内敛,而是内秀。别的不说,光是这一张图,就可见你往日没少费心思。哪儿学的?你爹,你爷爷可都不擅长这些个。」 王捕头到底不是寻常人,心里琢磨了一下有了章程立马就换了个话题,而且转话题的水平也相当的不错,不动声色的就扯到了简放身上,还说的让人立马跟着转。不过即使这样,机灵的简放也看出了几分端倪来,知道这事儿已经记到了王捕头的心里了。这不立马给个说法,怕是想着往上头寻个含煳的手令什么的,以防万一呢。 这就行了,他也算是没白折腾一回。什么?为啥他这么积极?呵呵,王捕头不上去,那他姑父怎么办?他将来怎么办?只有你好我好大家好,将来才轮得到他这样的小字辈上台啊!看,人简放其实也挺上进的对吧。 当然了,这个可以以后再说,所谓事缓则圆。想要筹谋什么,那就必须要有耐心,特别是在衙门这样的地方。简放稳了稳心思,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头,识趣的开始说起了画图的事儿。 「你说这个啊,我这不是跟着沈爷爷学认字读书来着嘛,我想着我这年岁也不小了,正紧的课本怕是学不进去了,所以啊,一开始就索性拿了些个感兴趣的杂书当课本来学着,特别是些个外头的画本子,山川游记这样的,当故事听呗。只是吧,说来也巧了,这一看二看的,呵呵,头儿我这才发现,那些读书人的游记什么的挺有意思的,这图也画的挺不错,就上心了些。赶上上次跟着去剿匪,又蹭着学了点勘察的本事,这么一煳弄……还能看?」 「能,怎么不能,我瞧着挺好,比咱们往日用茶壶铜板煳弄的强多了,比县尊那儿正紧的堪舆图也没差多少了。你这一手学的好。」 这话王捕头说的十分真心,还伸手拍了拍简放的肩膀,一脸的感慨。 「咱们这样的想混的好,就该有一门独有的本事,让谁也替补不了,那在衙门才算是真的稳了。这一点你爹当初没能做到,你姑父如今也够呛,还不如你爷爷呢,看看这次找人帮忙去寻你爷爷就知道,一技傍身有多要紧。如今好了,你小子算是开了窍了。将来就是你姑父没了这差事,也不能少了你的份。」 听听这话说的多透彻,可见他这差事做的有多明白,也难怪衙门这么些人,就他这么一个没背景的做到了捕头。简放心里感慨着,嘴上却不这么说,还一脸的信任: 「那不能,有头儿在,谁能欺负了我姑父去?我也从不担心这个。只是觉着有趣多琢磨了一下罢了。倒是这会儿您一说我才明白,原来这个这般的要紧。」 即使懂很多时候也要装作不懂,不然岂不是显得同僚很挫?简放年纪不大,可对和光同尘这四个字却领悟的颇深,没法子,谁让他有个衙门常青树的爷爷呢!这也是优势! 「行了,和我还装相,你小子越发的鬼了。赶紧上差去,记得,多带耳朵眼睛,看细些。」 王捕头心下知道简放说那一句是啥意思,可被人这么捧……谁能不欢喜?都是世俗凡人对吧!所以啊,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又露了几分。 他这说的是让他带眼睛耳朵?呵呵,内涵,要看内涵,那是让他争先啊!若是能第一个将漏网之鱼捉出来,那好处可不只是王捕头的,他简放一样也能得个彩头的。不只是赏银,还能让上头的官们多记得几分他的本事,而让上头记住的人,那前程还能差? 什么?做捕头?这是不能的,最起码近几年都不可能,可这又不是除了这职位就没别的了。要知道衙门里人少妖风多,即使是八九个人的捕快班,那也是分做了两班的,这小队的头头……豆包一样是干粮!哪个捕头不是从这样的小职位起来的?王捕头提携之意已经相当明显了! 第81章 .人在敌国 简放正在为将来做努力,沈依…… 简放正在为将来做努力, 沈依依呢,则是在为挣钱下功夫,来了一年多, 沈依依的技能本领直线上升, 到了如今除了以前说过的那些外, 这几个月又多了制茶的技能, 制衣、刺绣的技能,这让她如今攒钱的手段越发的多了起来。 像是这会儿她在山上能干的事儿就多了许多。不说她如今一点点开始教导大郎几个大孩子採集野菜山珍,寻找草药的那些。就是打猎陷阱之类的,也已经开始不刻意寻找了, 因为她还能在山里寻找各种可以制茶的东西,採回去自己制作成成品,然后放到各个铺子去换取银钱。这茶什么的, 可比常见的菌菇什么的更值钱。 当然她能这么随意的寻找,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 这大山离着家一日路程的范围,她已经几乎都已经熟悉遍了,什么东西大概在哪儿都做到了心里有数,不然也不至于如此闲适。 只是吧,山林这地方, 即使你在熟悉,也总能意外的冒出些惊喜来, 一如此刻,沈依依就在某一个不远处的悬崖边上,看到了一株涨势十分不错的赤芝。哎呦,这可是新鲜货色, 和那什么荷包里白捡的不是一个等级,是能立马出手换钱的好货色,沈依依看到的第一眼,心里就激动了起来,笑的那个灿烂啊!眼睛里都能带上星星了。
第158页 只是这东西能不能到她手上却没准,因为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里离着坳山村很近,应该是属于那边山民的传统採集地盘。想到这个沈依依不由的将视线往坳山村的方向看了看,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看到人呢,还是看不到人。 若是她因为一时没看到人,贸贸然的过去采了,后头让那些山民看见或知道了……那是要出大问题的。一个不小心让人套上强盗小偷的罪名,那被山民们打死了,估计县里都没法子给个说法。 可若是堂堂正正的来,那也一样危险不小。为啥这么说呢?因为按照山民的规矩,若是他允许你在这一片採集东西,那你得了好,只要稍微给点分润的好处,那就不用担心有冲突,比如採集一筐寻常药草,给上一包盐什么的就能过去。若是他也看见了,那就是见面分一半。总的来说虽然卖了银钱之后会损失一些,却也算得的过了明路,大家都体面。 可这好东西……这几十两银子的东西直接就给露白了,后头会变成啥情况那可就难说了,别以为山民就一定全是好人,在人家的主场,莫名其妙少了个人,可没什么人细究。 沈依依心下纠结着,总觉的这赤芝长得实在不是个地方,索性便停下了脚步,想再细细的琢磨琢磨,权当休息了。 只是她这里刚放下背篓,人还没坐下呢,得,什么都不用细想了,因为前头来人了,而且还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个老猎户的人,大大的背篓,手臂粗的打蛇棍,还有腰间插着的药锄、柴刀。 「这是哪家的女娃,胆子倒是不小,一个人都敢往山里跑,也不怕让狼叼了去。」 老者年级不小眼神却相当的犀利,不等沈依依打招唿呢,人家已经抢先一步看到了她不说,连着打招唿的事儿都完成了,这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老爹好啊,山里吃饭的人,哪有什么男女之分。」 听着老头说话语气上还算平和,就知道这不是那种戒备心强,护地盘的人,沈依依刚有些紧绷的心也稍稍落下了几分,应和着聊上了。能好相处总比针对强对吧。 「你这娃说的到也在理,怎么样,山里可寻到好的?若是有收穫了就早些回去吧,看你也不是咱们附近村子的人,太晚了再下山可危险的很。」 让她早些下山?虽说是好意,可这才中午,这么说怕是……果然再平和的,也不愿意别人到自家地盘上来採集好货吧。也是,若是换了自己,也少不得有几分私心。这么一想沈依依索性也敞亮了一把。 「我本正想走,这不是远远的瞧着那边有些不对吗,就赶上来看看,您别说,这一看还真是看出好来了,您老这地方人杰地灵啊,看,那是什么?」 既然有人了,还是这样的一个老人,沈依依也不想占人家便宜,索性将赤芝指给人看,至于分不分的……讲规矩最好,不讲也没什么,她本就不缺这一个东西。 「赤芝?还是你们年轻的眼神好,今年还没见过这东西呢。孩子,你看这东西……是你先看见的,又是在我们村的地盘,这……五五分?」 这是个讲规矩的,沈依依乐了,觉得自己这次算是遇上了敞亮人,说话越发的痛快起来。 「老爹是个规矩人,我也爱讲个规矩。这么的,地方您熟,您领路,望山跑死马,有您我这还能省点时间,至于採摘……好歹我年岁小,我来。等着摘下来,若是方便咱们一起去县城,卖了平分。若是您不愿意走,您这里估个价,我拿别的充一半的价抵给您,您看怎么样?」 怎么样?这样一个小娃娃,能这么利索就愿意将自己先看到的好货分出一半,这往常可不多见,可见这孩子是个大气的。人家外人都这么大气,那老头能跌了自家村子的份?不能啊!所以他也利索的很: 「成啊,就按照你说的来,我年岁大了,能少走一趟也省劲。」 有了这么一个口头协议,接下来的事儿自然十分的顺当,有老头带路,沈依依跟着直接从小路上去,连着危险也减少了大半。顺顺利利的就採下了这一个巴掌大的好灵芝。 「这东西怕是能值十多两。」 「我瞧着也是,这么的,老爹咱们就按照十六两算,咱们一人八两,您看成不?」 「成啊,怎么不成。这价钱算高的了。若是遇上个爱压价的,十三两都未必能卖到。」 「那行,你看看我这背篓里的药材,有多少您看的中的,直接挑了。若是不够,我另外在给。」 别看这年头地方保护主义十分的厉害,村落间野蛮的事儿也挺多,浇个水的事儿都能闹出人命。可与此同时信诺这东西也相当的讲究,一诺千金从不是什么玩笑话。所以说好了价钱,坐地分赃的时候沈依依半点没遮掩,就将自己背篓里的药材给翻了出来,半点不担心人家多拿多占。 而老头也确实没让沈依依吃亏,虽说挑的都是最值钱的部分,可价钱却一点没搁楞,按照沈依依心下估算下来,只有不足的,没有多的。 「行了,有这些我接下来一个月不出来都不怕没饭吃了,託了你这孩子的福喽。」 「是咱们一老一小的福气,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得了,光是那附近的蛇就麻烦的很,一个不小心,不定还要贴出去好些蛇药呢。」 都交易完毕了,沈依依商业互吹起来自然没了压力,就差没将老头的功劳顶上天了,一切只为后头的话铺垫着。
第159页 「不过老爹,有个事儿您帮个忙,我这一个孩子,一下子得了这么一个好药,若是让人知道了……我胆小,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儿。」 老头抬眼,细细的看了看沈依依,老脸绽开了一个神秘的笑,等着沈依依感觉有些撑不住,想要开始挠头这才重新垂头,压低了声音说到: 「明白,你这是怕遇上村子里不讲理的是吧。放心,到了你的好处,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老头我也不想惹眼。不过你一个女娃……你是沈半仙家的老大吧,剿匪都敢去的那个女娃?胆小可不会。」 得,原来人家什么都知道啊!果然人老精马老滑,这话半点不错。不过只要人家能保证闭嘴,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她这名声也就这样了。 沈依依装傻的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就那么看着老头。 「难怪你能干成那么些事儿,才多少大,就谨慎成这般,你爷爷倒是个会教孩子的。行了,这些药赶紧的装起来吧,别伤了根茎亏了价钱。」 老头收拢好自己的背篓,又开始帮忙沈依依整理药草,嘴上叨叨叨的,却再也没提灵芝半个字,等着沈依依收拾完背篓,转身就走,只是才走了几步,老头突然停下了,转头过来看着才背上背篓的沈依依,迟疑了一下,这才说到: 「说起你家,我倒是想起个事儿。我听说你爹是去年年头失踪的?」 嗯?她家那失踪的爹?有一年没人说到他了,怎么突然老头说起这个?莫不是…… 沈依依心勐地一跳,随即心率加速波动了起来,脑子里像是有什么预感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僵,眼睛勐地亮了一下,木木的张开口,声音也戴上了几分颤抖: 「老爹,您可是知道些什么?」 「也说不上知道,只是去年年头上,我在山里远远的,好像看到有好几个人,绑着什么东西去了北风口的方向。以往一直以为是那边山民採买了什么大东西回去,所以没多想。这次听说县城有许多隔壁的细作,还有什么人质之类的,村子里闲话的时候免不得就想到了这一出,就觉着会不会是绑人的。赶上今儿你这一来……丫头啊,老爹许是瞎想,可这要是真的……你回去和你爷爷说说,心里要有个准备。」 老头这话说的沈依依脸上都有些发白!感觉这消息像是惊雷一般,震得她有些接受不能。 「老爹,你,你确定?」 「不确定,不过就这么一猜,你爷爷不容易,往日也没少做积德的事儿。你和他说说,好歹心下有个指望。」 这是想给沈半仙个希望?沈依依感觉自己有些猜不透老头的想法了。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沈半仙大半辈子在县里东走西窜,为最底层百姓做各种迷信活动的效果出来了,即使是这样的山沟沟,人家说到沈半仙这个人,也多报以善意。 「唉,多谢老爹了,失礼了,敢问老爹贵姓?赶明儿让我我爷爷来谢谢您。」 刚才分钱都没问这个,摆明是想分了钱就两清,可到这会儿却清不了了,即使只是个猜测,人家能这么善意的对待,那她自然也该报以诚意。当然更要紧的是,让老头这么一说,沈依依莫名就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事儿许就是老头说的这样,她爹还活着!在敌国! 第82章 .真的?可能 沈依依带回去的银子没让沈…… 沈依依带回去的银子没让沈清明有什么大反应, 毕竟这两天他们家憋着劲的攒钱,老头自己也搞了个大工程,只是去大户人家待了一天, 就收穫了五两, 还半点成本没出, 好吃好喝的还带回来一堆。咳咳咳, 就是给人做法事,跳那啥别着腰而已,真心挺容易。 所以家里攒钱最厉害的沈依依运气好,在山上得个值钱的药材, 换上二十两银子那不算太出格(其实卖灵芝其实就十二两,只是藉机她又贴出来了些,用其他药材的名头, 帮着家里存银又上去了一些。沈依依真的,是个很顾家的孩子)。 有鑑于以前沈依依也常有这样的操作,震惊习惯了, 家里的人对于沈依依的能力就有了谜一样的信任,再多也惊讶不起来。 可这不代表沈依依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沈清明能稳得住。 「北风口?你的意思是,有人看见你爹失踪的时候,有人绑了人从那儿去了邻国?你爹, 你爹,有可能是被抓去那边了?」 沈清明的眼睛都快瞪圆了!他想过一万种自家儿子可能出现的情况, 甚至是连着已经死了,也有了心里准备。只是为了家里的孩子,他总是告诉自己,一切要往好的地方想, 要给自家孩子留下些期盼,这才总自己骗自己,儿子只是让人抓了,总有一日能回来。 可他心里大概还是明白的,这么长时间没消息,能回来的可能性很低,或许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家那独苗,不是被糟践的很苦,就是早就没了命,不然不至于连个信都不带回来。却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可能,而且还是听起来,有人目睹,可信的程度相当高的这种,一下子脑子都开始乱了起来。 「他们,他们抓你爹干嘛?你爹什么都不懂,连着道门混饭吃的手艺都稀松的很,不然也也不至于帮人运货了,这,这,这怎么,那边不信道啊,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突然沈清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勐地就是一亮,随即用和年纪不相符的速度,一把抓住了沈依依的手臂,哆嗦着,满脸复杂的问到:
第160页 「你能把咱们家做黄表纸的手艺,折腾成读书人用的,你说,你说那些人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个?以为你爹能做纸,是纸匠,所以抓了去?让你爹去给他们做纸?」 你要这么想,好像也可以啊!毕竟黄表纸和宣纸看上去好像是连得上,外行人将这两种合在一处想也符合逻辑。可问题是,亲,这所谓的抓走,人家也只是因为联想说了个可能,具体时间是不是对的上都不一定呢,你这么肯定…… 沈依依看着急切的像是要得到个肯定答案的爷爷,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觉得可能是这个缘故。」 不管是不是吧,这一桩已经压下去,却已经成了爷爷心结的事儿上,多一个让老爷子心里感觉好些的猜测也没什么不好,好歹他心里的希望能多几分,活着也能多些奔头。人老了,最怕的就是没有奔头,若是一点指望没有,这老头怕是愈发老的快了。 「我听人说,西北面的那个地方,胡人比汉人多,草原比田地多,这样的地方,匠人肯定少的很,想从咱们这里抓些过去,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爷爷,若是这样,这被抓的固然日子不至于太差,也能凑合着活,可能不能回来却不一定了,毕竟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太少太珍贵,想来看的一定很紧。」 沈依依机灵的留了后手,也不说那个猜测是不是能肯定了,直接从不好回来上下手,免得爷爷将来希望落空,损了精神。唉,这都是她第几次寻藉口了?好几回了吧!这么多的可能,爷爷每一次都当真,每一次都巴望着能等到人回来,但愿这一个接着一个的,让他能永远活在希望里。 「可,可你爹不会啊!这,这到底是不一样的。若是他们发现你爹不会,那你爹……」 以后是不是有希望沈清明这会儿没感觉,他心里有的全是焦急,生怕抓的人知道儿子不会,会虐待他,会打杀了他,这让他这老父亲的心怎么受得住。 「怎么办,怎么办啊!你爹打小就不是个机灵的,也不会那些个煳弄人的本事,这要是,要是,这怕是要遭罪的呀。」 沈清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成一团了,疼的像是里头在滴血一样,连带着脸色也开始发白,气都有些喘不过来。这模样看的沈依依也给吓着了,忙不迭的开始给老头顺气,脑子还要加速运转着,为老爷子寻些好话来说,生怕一口气接不上来,这老头就这么没了。 「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儿,我都能弄出来,爹做了这么些年的黄表纸,怕是也能的,只是以往没往这上头想罢了,让人一逼什么想不到?再不济人家那里匠人少,也捨不得折损了不是,借着东西不全什么的,也能凑合着拖延些时间。许是这会儿我爹那儿已经有法子呢,再不济我爹赶车那也是手艺,对了,不是还会修大车嘛,这样的手艺还不值得保住性命?爷爷啊,要我说这其实是好事儿。你想啊,若是让江湖人带走了,那打打杀杀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牵连了呢,倒是这样的地方,即使日子苦,却也算是保全了性命。」 沈依依的话安了老头几分心,她自己都不知道,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沈清明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对对对,他们匠人少,多一个想来那边必定也挺显眼,我去找简苍头,让他去寻人问问,问问。」 「您找简爷爷问什么?」 「既然那边能派人来咱们这里,那咱们这必定也有过去的,他认识人多,许是能寻些路子知道些消息。」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虽然这问了,沈依依觉得十有八、九问不到,也问不清楚,可好歹这老头算是不在死揪着亲爹可能遭虐待这个事儿了,沈依依也算是松了口气,只是这会儿去寻简苍头…… 「爷爷,这会儿天都黑了,简爷爷怕是都睡下了,赶明儿吧,明儿一早去好不好?」 「天黑了?不,那老头没这么早睡。」 「那也不成啊,这会儿您去敲门,其他人家听了不得好奇?到底事涉那边,咱们可不敢大张旗鼓的。若是让大人们知道了……那些官老爷可不管咱们是不是为了活命,只会觉得这是叛国,是为敌国效力,您别忘了,细作的事儿可还没过去呢。」 突突的好一通的理由,沈依依总算是安抚住了老头,让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虽然这回去了怕也睡不着。只是这一转头,沈依依却又迎上了大郎等几个孩子喊着眼泪的大眼睛。完了,今儿晚上怕是谁都睡不好了,这几个小子,如今越发的机灵了,偷听的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一个个的去说了。只是这到底准不准的,她真的心里也没数啊?要是因为这个后头再生出什么麻烦来可怎么办?沈依依觉得自己这一日的运气全用到了那赤芝上,后头的气运绝对都是负数!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依依迷煳中就听到了院子门打开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来了小偷,惊得她差点从床上跳下来。不过等着她坐起来,外头隔壁的门板又被敲响了,到了这会儿脑子清楚了,反应也回来了,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小偷,而是自家爷爷一大早天没亮,就去隔壁敲门了。 唉,这老头,怕真的是一夜没睡吧!也不知道这事儿让隔壁知道了,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能联想出些什么来。 什么表情?连着还没去衙门的简放,听说后都吓得差点掉了下巴。这就是他们的反应。
第161页 「等等,沈爷爷,你说坳山村的人和大丫说的?具体的日子可有?以前可见过类似的?有几个人?身形脸型可看清楚了?」 虽然是未来女婿,可简放这会儿想到却不只是沈家爹被掳的事儿,而是那边北风口小道的安全性,还有这些年到底用这样的方式,被绑走多少人的问题。 「这,这,大丫没说啊!要不,要不再去问问?」 沈清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当简放一脸严肃,询问起什么以前的问题的时候,他脑子立马就转过弯来了,本就不是什么笨的人,一开始也不过是以为涉及到自己儿子才脑子一根筋了些,过了一个晚上,又有简放这么一个严肃脸杵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也不坐着了,站起来拉着简放就想往外头走。 「你不说我都差点漏了这个,可不怎么说的,若是有过几次,那这事儿可就大了,他们那边急着找匠人是为什么?还用这样的方式,大白天的就带着人走,想想就让人不安的很。」 对,这也是个大问题,虽说晚上走山路是不危险了些,可这些人大可以借着早晚人少的时候不是?还走採药人经过的地方,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赶时间啊!这事儿确实小不了。到这份上,自然什么瞒着藏着的也就不可能了,简放跟着就快步往沈家来,就是简苍头都一併跟了过来。 「什么?几次?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你忘了那个儿子被带走的细作的事儿了?可见他们不知道筹划了多少年。怕是这里头真有什么不对。」 「大丫,赶紧的,这可是涉及到咱们这一片所有人的事儿,要是真打过来,咱们繁花县可是头一个,谁也逃不了。」 沈依依让这三个大老爷们问的一时有些懵,以前她真是从没往这上头想过,即使有细作,那现代间谍还少了?都快半公开了好不。可这里……怎么感觉这日子过得,和谍战片一样了?这世界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哦哦,好在我下山的时候问了,那是坳山村的梁老爹,是个老採药人,你们去寻,估计很容易问到。」 涉及到她不怎么明白,又感觉麻烦的事儿,沈依依立马变得相当老实,不等他们再多说什么,就将人给直接供了出来。什么自家会不会被当成细作,什么以后会不会被针对,这都放脑后了,在这个明显两国关系有些紧张的档口,及早得到更准确地消息才是最重要的。自小受到爱国教育长大的沈依依在这一点上相当的拎得清。 「简放,你还可以去周围问问,既然有人能看见,那许是看见的不止一个,对了,特别是山民,他们住的更隐秘些,许是知道的更多,只是这样的人不怎么和外头的人联繫,所以没处说罢了。」 「你说的对,这样我这就去衙门,你们……在家等消息吧,若是这事儿确实了,那你爹的事儿,衙门也会帮忙的,毕竟这时间更好确定些。」 到底是自家老丈人,简放可不会真忘了,再说了,别的有多少人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一时半会儿不好说,可这一个却明白清楚的很,查起来也更有针对性些,衙门想要找突破口,这本就是个不错的方向,想来衙门里的人也愿意多问几句的吧。 简放一路往衙门快跑,脑子更转的飞快,一时想的十分的散乱,到了衙门里,差点开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来的样子太招人眼,只要眼睛不瞎就知道必定有事儿,所以一上来就被王捕头领到了里屋,等着他脑子理清楚,将事儿和各种猜测一说,那更是直接炸的一屋子人都吓着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完了,什么升官啊,什么赏钱啊,全丢开了,赶紧的忙乎起来吧,一个不好,自家这祖传的老家,可就要经歷战火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守备营的人还在,山路出口哪儿如今已经有了新的烽火台,比全无防备好了不止一茬。 只是,他们这心刚有些放下,商量着派人去各处询问,衙门院子里的某个值岗的差役就喊了起来。 「西面,西面有狼烟!!!」 第83章 .狼烟、众态 一句狼烟,就像是在衙门里…… 一句狼烟, 就像是在衙门里放了个炮,瞬间炸的所有人跳了起来。这时候简放来说的事儿已经没人关心了,一个个都在往外头涌动, 那些文书们是想亲眼看看狼烟, 确认一下情况, 而武人则忙着收拾兵刃, 招唿人手,准备去帮衬守备军了。 为啥他们这动作这么有规律?谁让他们这里是边境呢,即使百来年的,这里都安静的像是个遗弃之地, 可只要是在这时间长了,该懂的边境知识基本全懂。比如这狼烟该怎么看,怎么分辨来敌的规模, 比如这边境战功怎么算,失地战败会怎么罚等等,即使再不上心的, 常年累月的时间磨下来,有些规矩也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多少柱看清没?」 「两柱,没错,就是这个数,来了百来人啊!这傢伙, 山里窜过来都能来这么些,这些人怕是早有准备。」 「糟了, 上次押解细作,守备营跟过去了不少,这会儿上头怕是不到五十个吧,这能守住?」 「好几个山坳关卡, 应该能成,只是这山里的村落……若是他们机警些,能到烽火台那边和那一什的人凑一起,那应该也能保住了。」 「这可不好说,山里的人住的都分散,还有老弱呢,这可未必赶得上。」
第162页 「王头儿,王头儿,你怎么说。」 怎么说?呵呵,你们这些文人,脑子倒是够快的,动动嘴皮子装好人,白挣得一个体恤百姓的美名,这冒险的事儿却一股脑儿就推到他这里?这么爱民如子,怎么不见你们自己去通知帮忙? 可这话他也就心里想想,没法子说出口,谁让这还真就全是他的职责呢!若是有半句抱怨出口,他想谋划的事儿成不了不说,不定出了事儿还要担上责任,所以王捕头脸瞬间就变了,黑的呀和墨汁都快成一个色了。好在他也不是那没有反手之力的。 「这山里的人是该张罗起来,不过这衙门……要不捕快房后头备用的弓箭刀枪给各位拿来?好歹手里有东西,关键时候也能壮壮声势?」 这会儿衙门里人手越是充足,大傢伙儿就越是安全,这分出去那么些……呵呵,真出了事儿,你们就自求多福吧,咱们可就没力气救你们了,甚至要是上官里有一个出事儿,这提议他们分散的人必定会承担所有的怒火,你们承担的起不? 文书们脸色瞬间就变了,刚才光顾着嘴巴痛快,差点忽视了这一点。不过看看那边民壮县卒已经在县尉的组织下集结了起来,开始往北风口方向去,文书们又稍稍松了口气,有这么些人,哪怕不是什么正紧的兵丁呢,好歹也算有些用处,想来一时半刻的,这衙门是出不了事儿的。 「那也成啊,王头儿,且先顾着山里那些吧,咱们这里再不济还有满县城的人呢,临时召集些民壮也容易些。」 本不过是习惯性地随口挤兑,话赶话的到了这份上,那真是谁也下不来台了,那人固然忐忑了些,王捕头却也被驾着不得不开始指派人了。唉,傻子都知道这活计有多危险,分谁去干这冒险的活儿呢?最重要是山里的村子分的那么散,若只派一个,累都能累死,所以最起码出去四五个,哎呦这一算,可真是为难死人了,他手下才几个人? 「你家好像是淡口村的?对了你去,先去你自家村子,告诉他们组织人手将老弱藏好,青壮去山上小道守着,若是有人从那边过来,也好有个报信的,另外从村子里找几个人,去通知那边的山民,这些个靠近的知道的更清楚些,对了,告诉他们,这事儿干好了有赏,最起码5两,衙门出。」 紧急之下,王捕头决断很快,眼睛一扫,就寻出个离着烽火台最近村子出来的手下,指派了起来。这事儿给别人都容易让人记恨了去,可若是自家就在附近,这反而是种照顾,好歹让这人有时间去通知自家亲朋怎么办不是!再有银钱大棒在手,不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吧,好歹也算是能让这事儿办的更顺当些。 开了这么一个口子,再分派起事儿来王捕头脑子越发的快了,手又指向了另一个老家在北风口的衙役。 「你去北风口,你家村子有多少人你自己清楚,附近山民想来也有数,该怎么办知道不?……对!将老弱藏起来,山里山洞什么的,山民知道的最详细,合着他们,只要速度快,你们村子即使真来了敌人,想来损失也不会大。赶紧的,还傻站着干嘛?跑啊,你速度越快,你家那边就越是安全。」 支使走了来个人,王捕头又转头招唿了一个衙门口的小乞丐,往那孩子手里塞了十个铜板,利索的说到: 「你去新村,告诉那些老兵敌国来犯,告诉他们,若是有心攒功劳挣赏钱,就赶紧的去府城帮忙通知守备营,去府衙帮着送个信。」 说完了这些,看着县尉大人已经走远,王捕头手一挥,招唿起了剩下的捕快衙役: 「去,将你们寻常使唤的青皮帮闲都喊来,告诉他们,立功正名,挣赏钱攒家底的时候到了,只要跟着咱们一起去受边防,死了,那也有衙门给烧埋银子养活家人,若是立了功,将来县衙招人优先考虑。」 王捕头这空头支票开的十分的响亮,这边话刚说完,不等捕快衙役们反映过来呢,一边发现出事儿,在衙门附近探头探脑的青皮们自己就先窜了出来,那一个个激动的呀,像是中了双色球一样。 他们能不激动嘛,县衙招人优先啊!谁不知道衙门里的活计是个金饭碗?还是能传家的金饭碗?只要碰上了,那几辈子的人都能靠着这吃饭不说,发家致富也是等闲啊!看看周围村子里的那些小地主,细算算近半那都是衙门的关系户。 至于死人?呵呵,这年头一家家的孩子都不少,命其实并不贵。特别是对这些日子不怎么样的青皮来说,脑袋掉了也不过是个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要价钱合适,拼一把的勇气从来不缺。 边上的文书已经看傻眼了,这才几下的功夫,不但是他挑刺一般说的事儿人家给办妥当了,就是招人守边的事儿也招唿到了人手,生生的让一个捕快衙役的群体多了近乎翻倍的人,三十二个手下啊,这么一个数字,只要王捕头不是太存,跟在守备营后头对于百来个进犯的敌人,怎么也能活下来并混点功劳。 这么一想,那最先开口的文书感觉脸都有些僵,只觉得这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可再追着不依不饶已经不合适了,到底这衙门安全了,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才有安全保证,所以自己给自己寻了个台阶就下去了。 「王捕头,你这人召集了这么多,兵刃怕是不够吧,这些个……那库存的就先别给咱们了,给了咱们也不会用,索性给了这些好汉,指不定还能斩杀一二贼人呢,我们就不添乱了。」
第163页 呵呵,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在添乱?王捕头淡淡的一笑,回头多看了这人一眼,只看的那人脸色发红这才罢了。这会儿确实不是和人计较的时候。不过让他这么一说,王捕头倒是又想起了一出。冲着周围的文书说到: 「咱们县旁的许是不多,这会打猎的却不少,这样的家里必定是不缺兵器的,你们辛苦一二,去寻寻这样的人家,组织起些人来,好歹也能守护一下城墙,咱们一下子出去这么些个,县城可就空了。」 对对对,这也是个事儿,若是万一那边只是虚晃一枪,另外埋伏了人,那这县城……岂不是和敞开了大门一般,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祸祸了?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那些文书也顾不得这一个捕头就敢对着他们下令的事儿了,更没了文武之间的隔阂,一个个点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般飞快。等着王捕头转身带人往西去,他们行动起来的速度也快的让人目不暇接,门口的看门老头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还是那些爱走方步的读书人?比衙役们都不差啊!可见往日这个身子不好,那个斯文体弱全是假的,是为了请假容易些! 这想头不只是看门老头,就是刚从县衙后院大堂出来的县令几个也一样这么想,特别是文书们的主管上级,主簿和县丞,那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这急匆匆的都干什么去?这会儿是他们瞎跑的时候?」 这语气可真心不好,好在文书人多,跑了一群,还有留守的帮着解释一二。可这一解释……文书们的身体问题是跨过去了,可同样的,他们变相的也给王捕头给请了功了,看看县令几个满意的神色!哎呦,这牙疼的呀!真是倒霉催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沈依依这会儿才想问这么一句呢!她也不知道怎么事儿就成了这样了!就因为他们家有弓箭,这招人帮忙守城的文书愣是能忽略了自己是个女娃,将她放到了召集的第一序列,甚至因为她的名声,生生的还给了个小队长一般的职位,让她负责领着十个百姓守南门?呵呵,这事儿整的,看看周围一群大老爷们诧异的小眼神,她能说她其实不想干不? 第84章 .显能、敌情 沈依依感觉将自己喊过来,…… 沈依依感觉将自己喊过来, 还指派她当个小队长的衙门文书十分的不靠谱,可事实上不靠谱的人在衙门里可混不下去,这一点俯览一下县城四个城门的人员调派整体情况就能看出端倪来。 北门离着县衙最近, 是第一时间被安排好的, 而接过这个任务的……嘿, 周围百姓一个人都没出, 让那些富户的家丁护卫直接给包圆了。 也是啊,谁都知道一旦城池被攻陷,最先被盯上的肯定是有钱人,所以文书不过是去招唿了一声, 那些富户们立马自己就动了起来,从人员到装备,不到半个时辰就凑满了不说, 连着北门外的空地都没放过,由这些人家的下人浇上了一圈的油,不用说, 这是随时准备射火箭自卫了。 西门直面敌人来时的方向,按说该是如今形势下最危险的地方,可事实上等着文书招唿了人之后,只要眼睛没瞎,就知道那儿反而成了最让人放心的地方。看看文书招的都是什么人!全是西面市集附近的底层跑商们。 这年头可不是后世, 走南闯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扛得住的,所以干跑商的, 不是自己有些身手,就是身边伴着一二高手伴当,而且武器什么的,保证精良顺手。更要紧的是, 这些人对于人多力量大,对于团结合作那是半点没隔楞不说,还能自己妥协调节,你说这是不是很惊喜? 更让人惊喜的似乎,这些人一通的商量之后,居然还有人出了个绝对叫好的点子,那就是和前面的正规军形成前后唿应,只要一方有所不怠,另一方立马就能救援,如此安全系数上去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这处置的,别说是县城里的人心安了些,就是守备营的大人都一样欢喜的很,哪怕是正规军,他们对孤军作战也一样犯憷的,有这么一拨子后援,不说实际能起啥作用,好歹手下兵丁的心能安下来了。 东门面朝通往府城的官道,附近还有常平仓的仓丁支援,城墙虽不齐整,可因为前些日子正修缮,好些地方已经加固完成,安全度不差。城墙下另外堆着的修缮城墙置办下的各种物资,还可以充当滚石。周围人家密集,丁口丰富,喊人容易。如此一来,虽说能安排过来的多是匠户人家的青壮,身材瘦弱,工具欠费,可只要不自己;乱了阵脚乱跑,却也足够他们支撑一阵子。 和这三处对比,沈依依他们去的南面实力是最不济的。贫民百姓集中地嘛,你能指望啥?就算是寻来的多是有山里打猎经验的,可是,亲,做个陷阱那也叫打猎!抓只兔子也是打猎!这样的连着和大牲口怼上的经验都没有,你拉过来就想让他们杀人?呵呵,没吓得腿软就不错了,这也是为啥沈依依这么一个女娃也能被拉上队长位置的缘故。矮子里头拔将军呗。 更要紧的是,这南面的城墙因为勉强没倒塌的地方,所以今年热火朝天的修城墙运动将这里排到了最后修缮,如此一来,得,这地方简陋的,那城墙用点力就能扣除个洞来,这防御力让沈依依看着都心塞。 好在她还有别的指望,比如咱们的那些官们。县尊大人一贯以来给大家的影响就是:有钱、大方、心善。别的似乎没什么太耀眼的地方。可是在这一刻,精英人士的能力被彻底解放了出来。
第164页 看看这一堆为他们准备的东西吧!就知道人家那也是学过点兵法知识的。 「这些门板是周围空房子搜集来的,大人说了,可以放到城墙上给值守的人当盾牌用。还有这个,铜锣,说是四个城门都发了,遇上有敌情就让咱们敲,他另外组织了约莫三十人在县衙,到时候那里出现了敌人,这人就往哪儿发,救援不到一刻钟就能到。还有这个,这是北面富户那边弄来的油,哦还有这个,是粪汁,大人说让咱们一过来就煮上,虽然难闻了些,可若是来了敌人,这东西防守用好上手……」 看看,这专门来的老兵说的清楚不?那妥妥是将可能用到的,可能遇上的都想到了啊!沈依依微笑着,对这个时代的精英教育有了那么些赞赏。十年寒窗什么的,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熬下来的,能挺过来的全是人精啊! 不过光是这些,要她就有信心守住这城门,那还不能够!因为她能想到的东西更多,更全面,那是无数小说凝结出来的精华,是她紧张之下,全力开发自己脑子里的记忆之后的总结。 「都不错,大人知识渊博,见闻广达果然不凡的很。不过光是这几样,怕是还不够,毕竟都是没经过阵仗的,心里一慌,这样正紧的东西可未必能上手的没差池。这样,趁着外头还挺安生,咱们再另外准备些东西。」 还有其他的?被找来当临时教官的老兵耷拉着眼睛,一脸的茫然,虽然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凑合了些,这城墙豆腐渣了些,只要有攻城的东西,自家这点准备基本和没有一样,可一个女娃能想到更多?这个优点不科学啊。 不科学的事儿还在后头呢,你道沈依依想了什么法子?说出来都能让人眼睛瞪出来。她让人去寻了一堆的褡裢过来,然后让人往里头塞瓦片,塞满了就往身上挂,用草绳扎紧,连着头上也顶了一个带着瓦的斗笠,这傢伙,勐地一看就像是穿上了盔甲一般。 「这,这,这能用?」 老兵感觉相当的玄幻啊,看着好像挺像的,可这只是像而已,又不是真的盔甲,能顶用? 「怎么没用,好歹挡一挡不是,就是近身搏斗,有了这个,也能卸去刀兵拳头大半的力气,咱们存活的机会就多不少了,若是能惊着对方,迟疑一下,那争取的就是咱们反击的时间。」 咦,要是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啊!不求真能挡住,能抗下近半,那就很可以了,瓦片才几个钱?斗笠更是不值钱的很。 「我这就让人通知其他三个守门的地方,这法子可以。」 「另外在安排个人,守着火堆,丢上些粪,若是有敌人,铜锣一响这边学着烽火台一样点菸,好歹也能让衙门里的大人们知道知道来犯的人数。」 对,这个倒是他疏忽了,来人多少也是相当要紧的军情。老兵点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连声应和道: 「对,这个很重要,我立马派人去说。」 「至于剩下的……」 沈依依看了看周围看着在各自说话,其实耳朵竖得老高的其他人,捏了捏有些汗湿的手心,用略带几分俏皮的声音说到: 「咱们这些个人,旁的本事不如别人,可做陷阱的本事总还是不错的,一会儿轮着出去,在附近布置布置,想来也能起到些作用。」 陷阱?这是拿人当猎物对待?你别说,这法子也挺取巧的啊,保证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老兵这会儿回头再看沈依依,对那文书的选择再没有了怀疑,点头夸赞道: 「都说沈半仙家出了个虎妞,往日只以为是夸大,如今才知道,这还是说的简略了,这哪里是虎妞啊,明明就是个女将军嘛。成吧,联络的事儿归我,这布置陷阱的事儿就你来安排,你打猎的本事咱们县里的人还是清楚的,保证都听话。」 这是他能保证的?当然如果加上他颇有深意的环视一圈的眼神,这确实能保证,衙门里出来的老兵,那可不是寻常百姓敢质疑的哦,这么给沈依依撑腰了,除非脑子不好,不然基本不敢不配合。 有了这么一出,沈依依领头人的身份算是确定了,连着其他两个被定为领队的汉子也相当识趣的凑了过来,挺沈依依的吩咐,这一刻你还别说,还真有些将军味。 只是这将军的瘾头才上来,考验也跟着就来了。沈依依这里还刚安排完一队人轮换休息,正想亲自去看看陷阱的事儿,站在城墙上当瞭望哨的汉子就开始敲起了铜锣,一边紧张的跳脚,一边大喊道: 「有一队人过来了,瞧着像是从一线天的方向来的,约莫有三十多,娘唉,不是说咱们这这里最是安全,最不可能过来嘛,怎么就过来了?不是北风口才是连通的地方嘛?他们怎么就能从这里过来?」 这会儿是说这个的时候?沈依依顶着满耳朵的嗡嗡嗡,双手一撑就跳到了城墙上,也不管周围的人这么紧张害怕,只细细的往一线天的方向张望,借着自己比旁人更犀利的眼神,确定了人数: 「点上烟,另外派人再去县衙通知,不到四十个人往咱们这里来了,另外远处约莫还有一队的模样,像是去西门的,让大人派人通知那边去。」 喊完这一句,也不管后头的烟是不是点起来了,她转头又开始招唿周围的人赶紧进门,然后关上城门,往门背后叠各种东西,麻袋,木头,甚至是大车等等,为大门增加开启难度。等着这个吩咐完,她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对着一群手脚无措的人说到:
第165页 「有弓箭的跟着我上城墙,咱们是远攻的,另外力气大的来几个,跟着弓箭手那门板当盾牌,记住我先头说的话,别的你们都不用管,只要用门板护好弓箭手,护好自己就成,明白不?」 这个时候沈依依当仁不让的开始指挥虽然有些拿大,可你别说效果还真是相当不错,这些人为啥慌乱?因为不知道怎么办,可只要有了指挥的,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机会挺大,那心里自然就稳了。 「明白,我跟着去,我力气大。」 「我,我,我看门,添东西。」 「nnd,这弓箭打了一辈子的猎物,今儿这是要开荤吃人啊!」 好,心气上来了就好,沈依依偷偷松了口气,僵硬的背嵴也微微松软了几分,虽然汗湿的依然严重,却不再那么惊恐无助了。 「外头的陷阱可不少,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这第一波怕是就要送进去好些,这可都是白捡的银子,别的城门口那些守门的还没这个便宜呢,大傢伙儿可看准了啊,都是谁挖的陷阱,自己看好了,我可没功夫帮你们断案子。」 陷阱?对,差点忘了这个,那可是折腾了二三十个地方呢,好些还是连环套。这三四十个人过来,光是陷阱怕是就能弄死三成,这么一算,剩下的能和他们怼上的还能剩下几个?哎呦,还真是送银子来了。 「好傢伙,听说大人可是开了重赏的,可别让他们飞了。」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看看,一下子将人心气都给提起来了,这摩拳擦掌的,那还有刚才那惊慌的样?眼睛都在发亮了好不。山民和平原的百姓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生存环境导致了这些人的骨子里的兇悍。 「都动起来,剩下的看住了周围,别让人钻了空子。」 「快了快了,看,都到林子边了。」 「那里可有陷阱?」 「没有,都在城门口附近,太早了他们警觉了,后头的可就不起作用了。」 「对对对,一波来个大的。」 沈依依耳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渐渐的远去,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人,一刻不敢松懈,可心里却又忍不住有些飘,担心着家里的老小们。自己这里会尽力,别的城门但愿也能守住,不然自家可就麻烦了,就爷爷一个,那么些孩子可顾不过来。 沈清明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南门的方向,当那烟起来,铜锣响彻的时候,整个脸都开始发白了,提着剑的手都在抖。 「爷爷,要不咱们去帮忙吧。」 大郎急啊,拿着自己的弓箭,在院子里不住的走动着,生怕自家大姐出什么意外。可这样的建议却并没能得到沈清明的贊同。反而被瞪了一眼。 「去,去隔壁将你简爷爷喊来,让他和咱们在一处带着,有个事儿,好歹也能相互搭把手。」 「爷爷。」 「喊什么,忘了你大姐走的时候怎么说的了?家里的弟妹你也不想管了?」 一句话僵住了大郎,可沈清明的眼睛却再没离开过南面的城墙。心里更是暗暗地祈祷着: 「三清道尊啊,保佑您的徒子徒孙吧,让大丫安全归来,这个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同一时间,北风口简放也忍不住回头看向了县城,满脸都是担忧! 「简放,简放,别看了,城里那么多人,总能应付一阵,倒是这里,怎么样,周围山民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怎么说?」 边上王捕头知道简放担心什么,他也一样十分的心焦,毕竟妻儿老小都在城里呢。可这会儿真不是顾这这个的时候。为啥会有这么一队人马从别处来?因为他们这里发现的早,在险要地势的位置,防住了呀。这才让对方不得不分兵出去,好从别处打开缺口,来个围魏救赵。所以哪怕城里再怎么乱,这里也寸步不能离人,要守住了,不然灾祸才大发了呢。 简放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被这么一提醒,立马收敛了神色,压下了心里的烦躁和急切,吐出一口浊气,重新将手里记录各处发现的纸张拿了起来,边算边说到: 「还好,北面零星的不过是十人上下,西面……」 这一场战乱,来的太突然了,他们谁也逃不开,尽力而为吧,但愿上天保佑。 第85章 .应对、结果 敌人来的猝不及防,并越来…… 敌人来的猝不及防, 并越来越近,即使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分明, 接触厮杀却像是触手可及一般, 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静默了下来, 现场气氛也凝固压抑的很, 让沈依依的背嵴都僵硬的动弹不得了。 虽说经歷过剿匪,看到过生死博弈,可这和正经的城池攻守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可她却不敢露出半分紧张的神色,这里的人除了老兵, 没有一个有杀敌的经验,若是自己也慌了,那今儿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生在和平年代的她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对敌经验, 可无数的影视剧,无数的信息却让她到底比旁人多了几分底气。 「咱们只要支撑一刻钟,就一刻钟, 县衙那边就有人来支援,稳住了。」 怎么稳得住,即使一个个嘴巴喊得好像挺能耐,可微微颤抖的身躯,苍白哆嗦的表情, 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到这会儿这一群生瓜蛋子没奔溃已经是很不错的表现了。 好在关键时刻那些陷阱立了大功, 只见那跑在最前头的一个人勐地一顿,然后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掉,这是踩中了呀,而且还是连环陷阱, 看,这里人还没彻底下去,跟在他后头的几个就被地上一下子弹起来的竹木尖子做成的竹排给刺了个透心凉。
第166页 「好啊,一下子就去了四个。」 老兵指挥完下头的工作,刚爬上城墙就看到了这一幕,惊喜的忍不住欢唿起来,转头想和沈依依分享一下,只是这一回头,却看到了沈依依握着弓箭的手略微颤抖的模样,微微一愣,眼睛里就露出几分不忍来。 这丫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参与到这样的事儿里本就为难了她,如今因为周围人没经验,她又有围剿山匪的功绩,生生的被推到了头领的位置,真的是太为难她了。可不是她还能是谁?自己嘛?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还老眼昏花的连弓箭都举不动了,还能指挥?担不起这样的事儿啊。 倒是这个孩子,明明小小的一个,却倔强的撑起来了,这样的孩子,自己再不成,也该好好帮一把。 「接下来的陷阱我记得不少吧,但愿能再立新功,不对,即使他们防备了也没事儿,只要他们不敢一下子冲上来,咱们就有了机会。再不济也能多拖延些时间。」 世间总有那么一种默认的规则,那就是人越老,经验越丰富,懂得也越多。所以这老兵的话,比沈依依的更让人信服些。而也正因为信服,感觉守城成功的可能性越发的高,这些紧张的话都不会了的所谓猎户们,一个个终于神情松缓了下来。 「对对对,咱们只要拖着他们,就能等到衙门来人。」 「妈呀,我这手心全是汗,好在咱们这些陷阱挺管用。」 「再多死几个就好了,唉,看,他们又来了。」 能被对面国家派来打第一波的肯定不是什么庸手,在发现了陷阱之后,反应相当的迅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那领队的就分散开了所有人,慢慢的靠近着,看样子是想用这样的法子应对连环陷阱。 可惜他们遇上的这些人就不是正经的士兵,在布置陷阱的时候用的全是对付山里野兽的法子,完全的反人类啊,明明已经分开了,可愣是一个都没躲开,不是横着关联,就是绳套加毒刺,反正没一样是正经的战场上看得到的东西,这让来犯的敌人相当的难受。好容易靠近了城墙,这人已经少了近半了,那领队的看着剩下的十来个人,再看看严防死守的城墙,那眼睛都充血了。 「射箭。」 对,这会儿是该射箭了,可沈依依能让他们这么顺利反攻?那老兵能没猜到他们想干嘛?于是城头上火箭就这么下去了,点燃了边上早就浇透的干草,轰的一下,火那么一起来,得,又是四五个被火包围了,这仗还怎么打? 就是好容易顶住了压力射上去的箭,那一堆的门板就能当下五成,再有瓦片什么的保护,可以在敌人减员六成之后,城墙上愣是除了两个倒霉的被射中了手臂什么的,其他的一个没损啊! 这样的战果所有城墙上的人全激动开了。那信心高的,要不是城门堵着,都能直接冲出去和人面对面打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候,衙门的援军终于来了,虽然人不多,就来了十个,可也算是给了所有守城的人一种信念,那就是衙门没有不管他们,其他地方也还安全,他们只要守住了自己的位置,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就能赢。 顺风仗什么的,对于新手来说其实是最容易的,看到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想欢唿了,可沈依依却总觉得有些不对,稍稍思量了一番之后,二话不说,将城头上的事儿都托给了老兵,自己撤了下去,准备受城门了。这一举动让老兵有些诧异。 「你怎么……这可是你立功的好时候,只要守到最后就成。」 「来了三十多人,到了这会儿只剩下十个了,却还不肯退,我总觉得不对,怕是后头还有人,甚至可能是有更多,或许还带着攻城的东西。为了以防万一,我想着还是加强些城门的防守。再一个,咱们的弓箭手都在城墙上,若是他们有内应,或者从别处开了口子,我这个弓箭手,好歹也能远射一下,给大家争取点反应的时间。」 她这么一说,老兵也是勐地一肃,确实,他们的城墙有多豆腐渣,那真是谁看谁知道,想想那些细作,怕是这情况对方也一样知道了吧。若是如此,那从这上头想法子还真有可能。 「行吧,你去,这里我看着。」 沈依依飞速的下了城墙,然后点了几个人分头去查看城墙,而她自己则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些衙门支援过来的人。 不看不觉得,一看她的心越发的紧张起来。这十来人一看就知道,比城墙上那些都不如些,怕是百姓中临时抽调而来。那么原本说的,寻找的好手呢?只怕别处也不太平吧。 确实不太平,最起码西门这里就相当的紧张。有山里零碎出来的,有一线天这边过来的,还有北风口冲出来的,那真是乱成了一锅粥。若非好歹算是有防范,有守备营在,那这一遭怕是早就一败涂地了。可即使这样,等着这里战胜了来犯之敌,折损的人数也不少,尸体拢在一处清点下,足足少了三十多个,就是简放他们也一样受了伤。 「怎么样,你可还好?要不要回城让大夫看看?你这可能算重伤了,弓箭都不能用了吧。追敌也使不上力气了。」 段老大帮简放绑好手臂上的箭伤,又细看了一下他腿上兵刃划出的一寸大的伤口,低声询问。 「回去?这里不彻底安生了,就是回去了,也不能安心,还不如在这里待着呢,好歹情况怎么样心里有数。」
第167页 「家里老爷子……」 「隔壁就是沈爷爷,他可是道士出身,一些防身的功夫还是不差的,有他在,即使有事儿,两个老爷子凑一起也不至于没了还手之力。倒是这四个城门……西门这里都这样,其他几个估计也够呛。」 「应该还成吧,北门那里虽然也有声响,可那边也就和咱们这山里出来的那样,零碎的而已,那些家丁还是能对付的,倒是南门,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知道从一线天这里过来。也不知道沈家那大丫能不能抗住。」 「她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弓箭也好,兵刃也罢,不比一般男子若,应该能成。再说了,那边不都是猎户嘛,弓箭总是不缺的,只要人少,想来不用接敌就能守住了。」 嘴上说能成,可眼里的担心却半点没少,眼睛更是不住的往城南瞄。段老大看着这样嘴硬体正直的简放,笑了笑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在站起来的时候狠狠的拍了拍简放的肩膀,弄得他龇牙,这才安慰道: 「看着来敌的数量,这只怕是当奇兵用的,只想着过来劫掠一二,所以只要咱们这里胜了,那边消停起来快的很。你看看,连着守备营的人都放松了,可见快结束了。这么一算,你马上就能亲眼看看她好不好了。不过你说的也对,就你家这母老虎,就是别人都伤着了,也能好好的。」 虽然这安慰听着挺让人舒坦,可你这母老虎什么的,能不能不说?没看见边上那些正包扎的人一个个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同情嘛。真是的,还是姑父呢,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揭他的老底。 虽然知道自家姑父这是好心想宽慰他,可简放对这个宽慰方式还是相当的不满。 被气着的简放顾不得自己还伤着,站起来就想避到一边去,不理这个人,只是人才站起来,就听到远处北风口那边传来了欢唿声,引的他转过了头去。 「这是怎么了?」 「听说抓到了领头的?」 「呀,那领头的没死在这一波里?倒是挺惜命啊。」 「谁知道呢。不过能抓到,那咱们就能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了。」 「对对对,若是差不多了,咱们也好安心养伤。」 「说来,这突然来这么一下,隔壁的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估计就像是上头说的,就是来劫掠的。」 「那这事儿干的可够粗糙的,就这么些人,送菜啊。」 「你别说啊,若不是咱们正巧抓到了细作,起了戒备,多了守备营过来帮衬,那这一遭人家可就赌对了。」 「那就是他们运气不好。」 「听说那边新当家的是夺嫡失败的皇子?也难怪运气不好了,这是命啊。」 命不好?或许吧,反正这次的事儿还真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连着沈依依也被弄懵了,还以为后头还会再来一波呢,谁知道等着西面有那么一二个往一线天逃,这南城门下的十个居然也跟着走了,这都是什么操作?惊得他们都忘了追赶,好在还有反应快的老兵在。 「赶紧追啊,这可是战功。」 对对对,这是战功,可是,娘唉,这城门是谁弄得,堵这么严,这还怎么开? 扑通扑通,心急要战功的好些个人急的,直接从城头这里翻了下去,就想追上去,好在捡点功劳,娘唉,那一个个的人头可都是银子! 沈依依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什么战功不战功了,瞧着敌人逃了,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整个人都没力气了,只有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显示着她劫后余生般的好心情。 第86章 .缘由、上报 这一场两国边境的交锋来的…… 这一场两国边境的交锋来的突然, 去的也莫名,很多人等着打完了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也就是县衙里的那些大人们大概的明白了几分。可真要说具体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听完刚从那边回来的斥候的情报, 所以人都有些无语。 嘿, 那就是权力争夺下的产物啊!两虎相争出了蠢招了。只是吧, 从事情的根源上来说, 那原本的城主和发配的皇子也不知道谁更倒霉些。 边境的城主已经传了三代,绵延出了一个四十多人的家族,说一句坐地虎,土皇帝那也是可以的, 而这样人家的家主处理边关问题,那自然是以稳妥为主。像是那些个长期埋下的细作什么的,就是他的手笔。 只是人家做这些不是想着什么攻城拔寨, 更多是防范于未然,想要消息灵通,想知己知彼罢了。毕竟真闹起来, 不说他自己的实力会折损多少,弄大了引来了那边朝堂的关注,甚至引来别的势力插手战事什么的,最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只是谁能想到新上台的皇帝勐地会来这么一招呢,一下子这就成了皇子发配的封地, 而这原本的城主却被调任到了西面的另一座城池,很明显上头是想来个一箭三雕啊。即使城主听话, 好好的将交接给完成了,那也顺利的让新皇帝在全国朝臣的心中树立起了威信,并噁心为难了那夺嫡失败的兄弟震慑了宗亲,顺带将这在地方上做大的实力派给分解了。 若是他们不甘心闹起来……就像是现在这样, 那最先怼上的也是这坐地户和老对手,不管谁输谁赢,皇帝也能坐享其成。你说这操作牛不牛!~妥妥是个手段高超的牛掰人物。 「那他们怼他们的,怎么就突然闹到咱们这里了?」
第168页 听明白了这些缘由,方县尉倒吸一口凉气,腹议那边皇帝手段阴损之外,对于自家县城遇上这么一场无妄之灾依然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闹他们的,和繁花县有什么关系?有必要闹这么大? 「要按照这么说,这事儿还真有这个必要。」 张县丞在这些人里年岁最大,近来因为功劳颇多,很有接位成为县令的可能,如今在县衙的小会议上也不再当应声虫、背景板了,开始变得多话起来,显出了几分隐藏多年的睿智锋芒。 「这事儿想来是那城主的手笔,他被突然调任,原本置办的产业也好,人脉银钱也罢,最起码三成要折损了去,这样的损失他能轻易捨得?再有皇命难违,新地方他必定要去,可这重头来过哪一样能不花银子?这开销又该从何处筹集?两下里一加,这一笔绝对不是小数字,在上头正收拾他的时候,又不好在周围下手,做的太过,那咱们这里自然就成了目标。再一个,他这也是用阳谋给那皇子下了个大绊子。」 嗯?阳谋?绊子?不是吧,他为了补偿自己的损失想来捞一笔这个能解释的通,可这绊子……等等,好像也对。 「两国有了战事,不管大小输赢,朝廷那边必定会关注,不定周围的军队也会过来驻扎,而且过来的十有八-九还是新皇的人,如此变相的也算是监视那皇子?」 方县尉有些不确定,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其他几个人的面色,看他们都贊同的点了点头,这才定了性,莫名的还小激动了一把。自己这政治智慧又上升了一个点。 「要这么说,即使这次他们白来了一趟,也算是没白瞎了这么一番折腾,最起码那皇子这会儿肯定憋屈的紧。」 方县尉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戏拟,只是转头又恼了起来。想想自己这么些人,被闹了这么一出惊恐大戏,整个县城都为了这事儿打生打死的,到头来居然变成给那边那早晚要走人的城主当了配合,这心里就十分的不是滋味。 唯一能感觉安慰的是: 「这一趟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咱们这里折损了这么些人,想来也该心疼了吧。」 调任到别的地方,银子固然是很需要,可人手难道就不需要了?这些能派出来干劫掠邻国事儿的,必定是心腹手下,这样的人折损了这么些,对那城主的实力又该是怎么样的削弱? 「他这是临走撸一把窝边草,只是没想到时运不济,倒赔了出去。而且有了这么一出,那皇子只要不是蠢的,倒打一耙的理由都不用找了,绝对够他吃一壶的。」 许主簿喝了一口茶,垂下的眼睛里冷凌都能凝成渣滓,裹着纱布的脚踝每一下的刺痛似乎都在提醒他,这一遭受的罪有多窝囊。 好好的一个主簿,本该做在衙门清闲度日,可就因为他们,他这么一个文人,也不得不在跟着去了城门,为调拨文书们传递消息忙碌。虽说这脚踝受伤是自己在城头没站稳的缘故,算进公伤里,对自己将来提拔也有好处。可自己一屁股坐地上的样子却让无数人围观了去,这脸丢的,没个一年半载,他自己都感尴尬。这还不算仇?读书人脸面最是要紧,这比断手断脚都让他愤恨。 路县令听了这么一圈,看了看哆嗦的像是鹌鹑一样,恨不得自己隐形的斥候,挥了挥手,放了这可怜的傢伙出去,等着没影了,这才总结道: 「将消息上报吧,不管那边谁吃亏,谁便宜,到了这会儿,和咱们已经不相干了,该找后补要说法的,也是朝廷鸿胪寺的事儿。现在咱们该做的是怎么将这一次的损失弄回来。旁的不说,咱们修城墙,抚恤,赏银,就该上头给咱们拨银子。大傢伙儿合计合计,这该哭的怎么哭,该讨的怎么讨。对了,特别是功劳,这个更是要好好说说。」 对,这是大事儿,关系到所有人的利益,可不能轻忽了去。 路县令三两拨千金的水平如今越发的高超,只这么一句,就将所有属下的心都重新拢了过来。 「这事儿咱们该和守备营商议商议,有些事儿……还是统一一下的比较好。」 这是要将蛋糕做大?这个可以,你很识趣,有前途。 「这伤亡的名单数字,是不是也该重新整理整理?还有县城房屋损毁什么的,多少人家的门板都贡献出来了,这咱们也该贴补一二。」 哦,这是要将擦破点皮的也算轻伤?贡献个门板也算房屋损毁?哎呦这个也可以啊!这么一操作,看上去场面就更大了,场面大了,这功劳自然也就更多了,显示出的他们县衙的能力自然也就更大了!不错,干的很体恤民心。 「咱们这次全县动员,连着十来岁的孩子都上了城头,连着女娃都拿起了刀兵,可见百姓保家卫国之心拳拳,这都是县尊大人教化之功。」 对对对,这个很典型,很有说服力,而且真人真事儿,全县都知道,多彰显官员能力!一定不能漏下。 随着这些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边上记录的文书笔下的单子那是越写越长,内容是越写越丰富感人。连着记录的文书都看出了这一纸递上去可能的效果,那些官员就更不用说了,眼睛都快亮瞎了,若不是表情管理相当到位,这会儿估计都能咧开嘴大笑起来。 合上前头抓捕细作的功劳,他们升职加薪已经稳了!
第169页 站在大堂外,静静的已经听了足足一炷香的王捕头这会儿也乐呵的满脸都是褶子,好容易等到里头的上官们过足了表功的瘾头,停下休息的档口,他小心的步入了里头,向着诸位大人行了个礼,随即露出和上官们一样的欢喜表情,略带激动的说到: 「大人,外头敌国的来犯兵丁的尸体已经清点完毕,足有七十八人,重伤俘虏的已经关到了大牢,并请了大夫包扎,这些也有四十三人,这些人……是否该押解到府城?」 这可是战俘,在没有大军的情况下,俘虏了这么些,送上去比什么上表都有说服力,绝对是彰显功绩的大杀招,可不能浪费了。 「对对对,差点忘了这个,我记得兵部似乎有专门的条例,战场记功是一个人头多少银子来着?这个咱们也不能漏了,这都是百姓们拼杀的战果,咱们得为百姓讨来。」 这是为百姓讨赏?不,这也是县衙的功绩,没有他们组织,百姓能干出这么一票来?哎呀,这对方的城主……其实是个好人啊!看看,这样的功劳,他们吃几年都不会过时。真是太让人舒心了。 他们舒心?沈依依也舒心的很,这会儿受伤在家养病的简放已经开始帮着掐算沈依依这一遭可能的奖赏了。 「最起码百两,你这指挥是一功,挖陷阱是一功,射杀一人又是一功,守城门还是一功,四个合在一处,若非是个女娃,便是直接拿了银子去衙门占个胥吏的名额都够了。」 咦,还有这样的? 「那,能留着不?让大郎十五岁去?」 沈依依一听名额,心里就是一动,别看衙门里人好像不少,可只要消息灵通些就知道,这人里头,只有四成是有正紧的衙门名册,吃国家粮饷的。其他的就是个临时工,替补都容易被撬走。只有这些有名册的,那才能真的做到像是简放家这样,父死子替做成铁饭碗。这么一算,若是能得个正紧的名额,那真是比什么银子都保值。 可惜,这事儿太难,没人会等你。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成不成都不一定。再一个,大郎……间隔几年的时间,就是给了,怕也守不住,想想我家……」 对,他家当初就是段老大顶了他爹的名额,后头他的这个,是另外弄来的临时工,也就是后来简苍头退休,从义庄出来,他才重新补上了。 沈依依失望的小眼神都能溢出了,大郎更是耷拉下了脑袋。可世事如此! 第87章 .赏银、好事 许是被当成了典型的缘故,…… 许是被当成了典型的缘故, 许是不用付出狼多肉少的胥吏名额的缘故,反正最终沈依依拿到手的银子比简放预计的还多些,足足有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白花花的官银锭子到手, 沈爷爷乐的, 小舌头打颤都能让对面的人看出频率来。 「好傢伙, 有了这一笔,咱们这日子立马又能生发起来了。」 沈清明有时候觉得自己这运势有点迷,明明儿子失踪之后,整个人生都低到了地底下, 眼看着全家不定都要和阎王爷喝茶了,一转头,不但是日子好起来了, 这财路也来的愈发的粗狂起来。一百五十两啊,这银子若是放在以前,他和儿子连个忙碌上三年都未必有这个数。可如今却容易的, 像是捡来的一般。 「咱们家银子都快有三百两了,大丫啊,你上次说的那什么铺子,我看就买在县城吧,有你这次的功劳在, 咱们选最不好的那个,想来衙门里能融通融通的, 如此以后收租也能容易些,到底你们还小,爷爷要是出城去镇子,还真有些放不下心。」 这个倒是可以, 只是…… 「不是说咱们县城就三个铺子嘛,还是衙门附近的,就咱们这些银子能够?我记得那些铺子价钱可不便宜,哪怕是边上巷子里的,也要五六百两吧。」 「你那说的都是三开间的,我听你简爷爷说,平安巷靠近西大街的位置,有个杂货铺,只有两开间大小,而且后院还有些不成样子,只有两间成拐角的屋子,这一处价钱开不上去,市价也就三百两,咱们若是要,这手头的银子是尽够了的。」 哎呦,这知道的可真是够清楚的,不过这样的铺子你能保证没人抢?那地方地理位置可不差唉! 「经过了这次的事儿,县城里好几户的大户人家听说都想搬到府城去,如此一来不管是宅子还是铺子,甚至是田地怕是都会放出来好些,有了这么些好的在,那低一等不怎么规整的自然就让人看不上了。」 沈清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的很,他若是可以,也想带着一家孩子走,经过这次的事儿,他才意识到什么叫边疆。可惜啊,他们没有这样肆意换地界的本钱,不说旁的,就那三十亩的地,他就捨不得卖了。平民百姓能买上一块连着的地太不容易了,去了府城能有这样的好事儿?那可是能传家的。 对于这个情况,沈依依倒是没什么想法,不是她心大,而是她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这是怕了?有什么可怕的,要我说这次的事儿之后,咱们这里才安全呢,你想啊,有了这次的突然袭击,守备营的人能放心?必定是要挪移过来一部分人的,而且最起码要二三百人,不然怕守不住那山道不是。再有烽火台,必定也要多建几个,如此又是好些人,增加了这么些兵丁之后,城门守卫的县卒想来也会增加一些,有了这么多人看守,怕是小偷小摸的都能少上不少。」
第170页 沈清明听着沈依依这话,也跟着点头, 「也是,换成是我都知道,凡事儿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次,也会担心那边再闹过来,更不用说那些官了。毕竟破城了,他们可没个好。」 说到这,沈清明倒是又起了说古的心思,冲着几个孩子说到: 「若说咱们这里,那已经是够安生的了,若是那边境靠着大草原的,那日子才叫一个苦呢,种点地一到秋收的时候,就有对面的过来抢,十次里哪怕在本事,也有三四次会被人夺了去,你说,这日子可怎么过?再有那些地方的城池多是兵堡,男多女少,娶个媳妇都不容易,好些四五十才能娶个寡妇过上几日舒心日子,香火能不能传下去都保不准。还有……」 还有的事儿有很多,沈清明许是将这当成了教育孩子知道世事的一种方法,说起这些个,那一说就停不下嘴,直直的说了有大半个时辰,就差没连物价都给掰碎了分说,听得屋子里的孩子近半都懵呆了。 大些的多少还能听懂这里头的事儿,可那几个小的能知道啥?只怕是三五天之后就全忘了。可即使如此,沈清明也没漏下他们,这心思…… 「都记着些,太平不容易,要珍惜这好日子,努力过活。」 对,太平是不容易,可你这么絮叨,多少是因为怕再有这样的事儿,自己有个万一,以后孩子们不懂吃亏?这拳拳之心虽没说出口,可沈依依心下却已经体会的很深了。看向老头花白的头髮,眼睛不禁有些发涩。其实老头心下也怕的很吧。怕城破,怕敌袭,怕好容易攒下的家业到头来一场空,怕这世道艰难孩子们存活不易…… 「该做饭了,爷爷,明儿再说吧,对了,今儿吃羊肉吧,早上西市肉铺上了好几只野山羊,肉可嫩了。」 「哦?这几日还有人打猎?守城不累吗?」 「是守备营的人巡山的时候猎的,听说有足足十来只呢,他们自己吃了些,剩下的就卖了换钱呗,这天气放上一日那肉就不鲜嫩了。」 「嚯,他们这还挺本事啊!」 许是看出沈依依的意思,沈清明顺势就收了唠叨神通,转向吃喝八卦上了,这配合的沈依依心情也松散了几分。 不过这好心情只保留到了第二日早上,因为简放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他的奖赏消息。 「二百五十两?你挣得倒是挺快啊!」 明明自己一直比简放挣得快,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就让他反超了!丫丫的,难道衙门给赏银也讲究个重男轻女不成?要是那样,她可要发毛的。 「我那不是伤了两处嘛,这就多了一笔养伤银子,再有阵前斩杀两人又是一笔,支援守备营又是一笔,守关又是一笔,可不就是有了这么多。其实若是能去送俘虏,那银子还能再多些,可惜我到底伤了腿,这活计是不成了。」 就这数字,人简放还不满意呢,毕竟这些银子还不够县城买铺子的。简爷爷老早就在着急了,他家如今家业比沈家少不少,即使将来沈家兄弟多,分家了之后必定会摊薄些,可就现在来看,却明显有些不如,这让简爷爷压力很大,生怕让人说他们家占了沈家便宜,丢了男方的脸。 沈依依没往这些上头想,只是一听简放提起他的伤,皱起了眉头关心起来。 「你这伤大夫怎么说?可要紧?」 「没事儿,最多半个月就能好,都是皮外伤。」 那伤口处肉都翻出来了,还说什么皮外伤,沈依依感觉这人怕不是木头做的,都不知道疼。随即又想到这年头的消毒什么的,好像有些不靠谱,忍不住又问: 「这几日可有发烧什么的?如若是有,可不能大意,那些滚浓后烧没的可不在少数。」 「放心吧,这个我懂,真没事儿。再说了,衙门捕快班的刀伤药自来就是不错的,这次还有守备营的军医帮着检查,没那么倒霉。」 对,在古代外伤引发的各种病变,导致的死亡在这些人看来那就是命不好,倒霉的。没几个会去细想细菌什么的问题,这是时代的局限。而沈依依即使知道,也不能轻易揭破,因为她的身份只是半个道士的孙女,能懂点药材,都是因为生活所需,採药时间长了,又有爷爷道观生活经歷的缘故。在没有医术传承的情况下,想突然发明个什么,发现个什么,那真是有些找死。 所以迟疑了好一会儿,沈依依才小心的半遮半掩的说到: 「我听人说,伤口清理的越是干净,这后头癒合就越是容易,你真清理干净了?这可不能马虎。」 听着沈依依如此的关心,简放心花都要开了,笑眯眯的秃噜了一下外头不怎么知道的小道消息。 「干净,绝对干净,用的是兵营的法子,用盐水洗的。听说这法子外头人都不敢用,也就是兵营里,不缺好盐。」 妈呀,这可真是够狠的,盐水?怕疼些的能直接疼死。就这居然还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也是,这年头的盐可未必都干净。掺杂砂石什么的都是常态了。 不过听说用了盐水,沈依依的心倒是真的放下了。与此同时对于沈清明说的太平不易,越发的贊同起来。这年头打仗人员折损有近半都是死在战后重伤不治上的,可见战争的残酷,守护太平的代价真的都是用人命填出来的。 「对了,大丫,你的银子你爷爷准备怎么用?」
第171页 「啊?应该是买铺子吧,毕竟收租容易些。对了,你家呢?你这有什么想法?」 沈依依半点没管的太宽的意识,这问的,就像是要当简放的家一般。而简放看她这态度,心里也乐滋滋的,觉得这是沈依依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意思。也就是这年头没有什么舔狗的说法,不然简放绝对够的上。 「我爷爷想买地,那不是有些人家要搬走嘛,空出来的地可不少,最小的都有三四十亩,多的一二百亩的都有。」 哎呦,这可是个大消息,铺子什么的,怎么也没田地更让人感觉牢靠。不行这事儿得赶紧的和爷爷说,若是能跟上,不定家里又能多些田地了。 沈依依迅速的抛弃了简放,也不管人家站在院子里傻眼,冲着正房就喊了起来: 「爷爷,赶紧的出来。」 「怎么了?」 「那个……」 不能嚷嚷的人尽皆知啊,沈依依收敛了一下声音,压低了说到: 「嗯,简放来了,有事儿找你。」 找他?呵呵,谁信?反正沈清明是不信的,别以为他老了,眼睛就花了,那臭小子每次来,那眼神就没从自家孙女身上下去过。 傲娇的老头度着方步出来了,略斜的眼神一扫,咦,这小子楞住了?那可能还真有事儿,不然不至于被吓着!看样子是好事儿! 人精子沈爷爷瞬间上线。 第88章 .买,买,买 没有什么比买地更能让沈清…… 没有什么比买地更能让沈清明激动的事儿了, 瞬间那什么铺子就被抛到了脑后,拉着沈依依和简放两个小跑一般的进了堂屋,询问起了细节。等着知道这是因为大户人家搬家引发的, 沈清明眼睛都亮了。 「这些大户人家的地那都是一片一片的, 而且还多是上等地, 这样的地咱们许是没什么争夺的可能, 可有了这些鱼饵,想来上次衙门抄上来的那些中等分散的地就没什么人多上心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看,姜还是老的辣吧, 人家听了这消息,第一个反应不是直接冲着好的去,而是想做一个渔翁, 乘势在后头捡便宜。 「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所以这会儿已经去打听消息了,想知道那些人家放出来的地有多少, 顺带的还让姑父去了衙门,想让王捕头想法子将那些抄家的地发卖的事儿压一压,想来晚上就能有消息了。」 「对对对,还是你爷爷脑子快,确实要这么来。」 说到这儿, 沈清明已经没工夫管找上门来的臭小子怎么和他家孙女对眼了,一个转头就去了自己的屋子里, 翻出了家里的钱匣子,放到了简放的面前。 「这事儿要速度的办起来。中下等的地多是五两一亩,按照八折的规矩,那就是四两, 中上等的,六两一亩,八折就是四两八钱……这银子你带着,虽说不知道那些地最后按照什么等级发卖,可咱们总要做最高的打算,这250两怎么也能买上50亩。剩下的正好支付地契银子。简放你拿着,你爷爷去衙门办的时候,顺手帮咱们家也办下来。」 沈清明十分的果决,知道这样的事儿这会儿就是抢速度。毕竟只要脑子不笨的,稍稍用心过来就能想到,到时候衙门里想占这便宜的人恐怕不在少数。而那些抄家的田地毕竟是有限的,不过是不到三百亩的样子,狼多肉少之下,就看谁手快了。 所以他连着自己出面都省了,直接托给了简放,想这他们家一老一小两头并进必定比别人家更容易些。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到了晚上简苍头就领着简放送来了地契,还是一脸庆幸的模样。 「好在我听了简放这小子的传话,速度快了一步,不然啊,沈半仙,这事儿可就没咱们两家的份了,你道如何?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那些地就全卖空了。好些个没赶上趟的这会儿正一个劲的后悔,埋怨自己让那些上等地晃花了眼,漏了这么一桩好处呢。」 捡了便宜的简苍头庆幸中还带着几许嘚瑟的模样,让沈清明看着就感觉碍眼,可偏偏这次的事儿全託了简家爷俩才办成的,他想怼几句都感觉有些说不出口,只能生生的忍了下来,放任简苍头招摇。 「那你家这次买了多少?就简小子这本事,你藏的银子怕也不少吧。六十亩?还是七十亩?」 「五十亩。」 「咦,怎么,可是银子不够?不该啊!」 「银子倒是够,七十亩不成,六十亩还是可以的,可这事儿咱们总不能做绝了不是,两家加在一起一百亩已经很打眼了,若非我这选的是清水镇刘家村的地,瞧着不如县城周围的显眼,那些个没买到的,还不用眼睛吃了我?」 简苍头虽然在熟人面前爱嘚瑟,可在外头却相当的低调,做事儿更是从不爱出头,这次若非是因为机会难得,又是为孙子攒家业的大事儿,他怕是连五十亩都未必会插手,能抢个三十亩都未必。 「段老大和王捕头也跟着买了,也都是五十亩,这么一算计,咱们这亲戚道里的几家就去了六成多,这样的大便宜已经够刺眼了,可不敢在多,怎么也该给别人留几分不是。到底这一场战事下来,得赏的人家不少,手里都有钱。」 对,关键是这个,若是别家没钱,他们有那买多些也就罢了,反正没便宜了外人,衙门里的人心里也能过得去,可这一个衙门里的人争抢那就不成了,得罪的人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172页 「就是这,也是有消息说,那富户放出来的田地足有五百多亩,价钱也比市价低些,我这才敢这么下狠手,不然即使你给的银子再多,我也不敢,怕是要做主减上一半才行。」 「五百多亩?这是要走几家啊!」 对于什么做主不做主的,沈清明没什么反应,他敢将银子给简放,那就是将这个事儿全托出去了,暗地里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能办成最好,办成一半也能接受,哪怕是不成呢,也没二话。 倒是这一下子富户放出来这么多地让他有些吃惊,感觉很不好,感觉好像繁花县一下子会败落了一般。 「走了四家,就这还是这几日的,过上几日不定还有呢,而这些走的人家里,三户是直接全卖了,还有一家许是想留后手,所以只卖了一半,不然这数字还要再上去些,怎么也能有六百多,七百亩的样子。」 「这些人家家底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实,嗨,这些人也够狠,这可都是几代人的家业,居然也捨得下。」 「可不是,都是自开国就落户的老住户了,说来他们祖上哪个容易了?不都是靠着苦熬攒起来的?一代攒下个一二十亩,这么百来年下来,才经营下了这么样一二百亩的地。再有那一家五六个的铺子,才当起了富户。这一下子重新去府城开拓,还不定成什么样呢。怕是要没落几家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要是有个万一……还不如卖了,这样的人家,若非这一年千百两的出息,那样的富户体面那里撑的起来?比不得咱们光棍,赌得起。唉,咱们啊,不知道攒到什么时候,这家业才能有这样的阵仗。」 说着说着老头忍不住又酸了起来,都一样是繁花县的驻地户,和这些人家比起来,他们这些人,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咳咳咳,这个自己心里吐槽就好,说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这打击面太大,连着地底下的祖宗都一併给埋怨上了。 他这话沈清明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应和了,心里多少也跟着感慨了一下。不过他到底对消息更热衷些,所以转过话题继续问到: 「一家五六个的铺子都放出来?那真是要全清空了,这般的不看好这地方?」 「也未必是不看好,只是怕死怕事儿罢了。同时也是怕衙门,旁的不说,你想想这一二年连着几次衙门组织筹集银子的事儿……这是怕被当肥羊,在府城有后路的情况下,索性一股脑的撤离也算情有可原吧。只是这一下子县城三成的铺子都要易手了,这价格怕是也不会高了去。我看啊,衙门里不少人都心动了,有些个家里人丁少的,对置办田地不算热衷的,怕是会买了去,毕竟衙门里的人收租子容易,不怕人赖帐。」 这话吐槽的,简放脸的有些黑,这话啥意思?说他们衙门里的人强硬狠毒?还是说他们狐假虎威?爷爷唉,你自己也是衙门里的人,这样岂不是连自己也说进去了? 不过两个老头自己说自己的,才不在意孩子们怎么想呢,人老了,吐槽起来就少了顾忌。都这岁数了,难不成还有人会对他们来个以言获罪?得了吧,没那么多事儿的人。 「这么说也是,看看这街面上的铺子,没点依仗的还真是开不起来。开起来了也难长久,这么一算,还真是衙门里的人办铺子更妥当。对了,若是这么说,你家可有买一个铺子的想法?你如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帮简放收收租子也挺好。」 「我也想啊,剩下的还有几个钱,也盘算过一二,可这……买铺子只怕是不够的。」 「买霞关镇啊!我家大丫前些日子看好的,只是这银子如今买了地,那边就顾不上了,正好你家可以买,不够我给你凑不就成了?两家合一起总不至于一个也吃不下,好歹看了半响的好货色,不会落到别人家去……」 明明不是自家买,沈清明却依然十分的积极,这态度看的简苍头都侧目,迟疑了一下这才笑着指了指沈清明,没好气的说到: 「你这爷爷当的,连着孙女婿的家业都想管,当我这老头是死人啊!不过反过来想想,倒是也不错,咱们两个,还不定谁先死呢,能相互着搭把手,将来走了,也就不用担心孩子不会当家了。」 这想的可真是够远的,两老头这知己当的够可以啊!连着谁早死都商量上了。沈依依感觉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和简放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出了堂屋。 「吃过晚饭没?」 「没呢,办完了事儿就和爷爷过来了。」 「那我去做饭,你一会儿看着。两老头说完了就赶紧的搬桌子,让他们喝着吃着。」 「你们吃过了?」 「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早吃了。」 这不客气的,沈依依啊,其实你和你爷爷也没啥两样,都没将自己当外人啊! 第89章 .危险、机遇 买卖这东西,说穿了就是不…… 买卖这东西, 说穿了就是不同需求下的交换,想走的人家为了快些收拢银子自觉降了价,感觉便宜的自然涌了上来, 彼此心领神会下这交易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就是简放家也快准狠的在两天里夺下了一个霞关镇的铺子, 让家里的产业勐增了一截。 「爷爷, 我瞧着那些准备走的,看咱们这些买铺子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好像咱们是傻子一般,忒让人厌烦。」 坐在家里,看着爷爷将地契房契放到匣子里, 简放面色晕红,总觉得自己腰杆子好像又挺直了几分,回头出去也不至于让人说自己家比不得沈家了。只是这样的开心不过一刻, 简放就又皱起了眉头,撇了撇嘴,略带几分不满的对简苍头说起了这几日的怪异之处。
第173页 「这正常, 在他们看来,这地方随时有可能成为战场,这些田产铺子,一个不好就会损于战火,不值一文, 所以看咱们这些接手的自然当傻子,以己度人嘛, 都这样。」 简苍头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那种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日子,对于旁人的闲言碎语,侧目审视已经学会了听而不闻, 视而不见的强大屏蔽技能。所以说起来也不带半点的情绪,可简放到底不是他,听到爷爷这么说,一时倒是有些不忿起来。 「既然觉得不好,会一文不值,这卖起来怎么到挺利索?连一些个零头都不想捨弃,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其实多少也明白这些要走的人是什么心思,可这一边觉得他们蠢,一边又使劲的抛售得益,让些人的所为实在是有些让人看不上。 「这些富户多是商户出身,最看重利益,这样也正常。」 「爷爷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只要咱们自己觉得不亏不就成了?还是说你也觉得咱们守不住?」 老头居然还能笑嘻嘻的打趣,这心真不是一般的大,弄得简放恼也不是,笑也不是。还得顾着自家老爷子的反问,面部肌肉十分辛苦。 「那不能,光是这北风口边的小道,就足够咱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抵挡,还有这好几座山可以节节退守,这样的大好地利,便是这边人再少,也足可挡住几日,等到援军,这样的地方如何能守不住?只要不是和这次一般突然袭击,咱们这边安全着呢。」 他可不是那不通兵事的,对这些人的选择自然觉得短视可怜。这么一想,简放脸色好看了起来,沉吟一会儿点着头认同道: 「要是这么说,其实倒是咱们占便宜了,毕竟这次价钱确实比以往低些。不是这样的时候可没这样的好事儿。」 「所以啊,咱们何必计较这些蠢人的看法。行了,收拾妥当了,来,将东西放回箱子里去。都到了饭点了,咱们得赶紧些,不然隔壁那老头可不会等咱们,必定将好吃的全给拢到自己碗里。」 将蹭饭说的这样理所当然,还挑拣主人的估计也就简苍头这样的老货干的出来了,反正简放是听着十分的脸红,感觉不好意思的很。 「爷爷,大丫让咱们一起吃饭,你这……」 「我说大郎啊,你这是要娶媳妇,不是当赘婿去的,总这样护着,爷爷可是要吃醋的。」 行吧,权当他什么也不知道这总行了吧!简放垂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跟着老头就快步往沈家去。人还没进门呢,就听到里头沈清明在教导孙子,说的也是这一次买卖产业的事儿。 「……都说危机,什么是危机?那就是有危险也有机遇,一如这次就是如此。差点城破是危机,可这之后呢……所以啊,只要你坚韧,撑过去了,那日子就能翻过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里头也有一个问题要注意,那就是不能强撑,得有脑子,像是咱们这,这一次是为啥弄成这样的?」 「因为突袭!」 「那若是没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优势,还有城破的可能吗?你们自己想想。」 「应该不能吧。不然爷爷也不会这么急着买了那些地。」 「对,爷爷最聪明。大姐最聪明,他们才是笨蛋,吓傻了。」 屋子里老头和孩子的对话声并不大,可内容却十分的有趣,夹杂这一堆的抱大腿的奉承,这沈家的孩子嘴巴可真是,够甜的,难怪沈半仙这老小子病的都快嗝屁了,还能硬撑着缓过来,换成是他,这样的孩子也舍不下。 「我说,你老小子教导的是不是早了些,看看大郎几个,才几岁?能明白这些个?」 简苍头嘴上挑着刺的往里头走,眼神却满满都是敬佩,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这样得见识的,也不是所有的爷爷都能这样对着稚龄的孩子这般用心教导的,这沈家,只要不出意外,十年后,必定能起来成一个中等之家。 哦,也不对,这会儿细算起来,就已经算得上是小富户了啊,城里像是他家这样,八十亩地,一个铺子,两栋宅子,还有个作坊的可不多。 想到这个,他不由的对边上的孙子又多看了一眼,这死小子虽然总爱和他抬槓,气人的时候恨不得揍一顿,可不得不说,优点还是很突出的,比如这眼神就相当的不错,挑媳妇挑的,真是越往后越觉得划算啊。 「饭还没好呢,你就来,这速度可够快的,怎么样,铺子拿下了?」 又是邻居又是亲家,还一同经歷了这么多事儿,沈半仙对着简苍头已经不是不当外人的态度了,说话更是连个眼皮子都不带抬的,倒是大郎几个礼节上还注意些,看着这爷孙两个进来,忙让了座,惹得简苍头忍不住含笑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稀罕了好一阵。 「你看我这笑脸,就知道顺利的很。对了,我听说你这两日也忙乎的不行,怎么样,走了几家的道场?」 「四家。」 说到这个沈爷爷的脸色倒是沉了沉,脑袋都低了下来。他这两日挣得不少,日日都能有一二两的出息,都快比得上前两年一个月的份了。可这银子挣得吧,却十分的让人心酸,因为他做的基本全是死人的丧事,而这死的…… 「说来也难怪那些精贵人要走,人的命啊,那脆弱起来不是一般的不禁折腾。咱们早先还说这一场胜的漂亮,可再漂亮……足足死了十来个呀,就这还是当时就直接没得,算是痛快没遭罪的福气人了。那些个重伤的,伤残的呢?受了什么罪不说,到最后能活下来几个还不定呢。再有那一整日被惊吓的老人孩子……唉,只怕这一个月里,咱们县的白布价钱都能涨一成,太磨人了。」
第174页 这话一出口,简苍头也沉默了下来,他因为职业的关系,对这个其实最敏感,早先就已经在心里计算过了数字,自然知道沈清明说的不错,甚至按照他的经验,最终死的人数怕还要多上一成。 只是他生死的事儿看多了,也看淡了,所以一直没说出来惹人不痛快。今儿勐不丁的让这半仙给突突出来了,他倒是不好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些胆子小的没得说,其他的,到底是为了守城的事儿,人虽没了残了倒霉了些,可咱们县尊向来是个慈悲的,必定会好好安抚,不定因为这家里其他人还能过上些好日子呢。想想那些伤兵,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 这倒也是,这年头最是讲究家族,孩子多,人命不值钱的情况下,捨出去一个两个,换一家子出头,在贫苦人家来说都能算的上是划算的买卖了。 「你自己也说危机危机的,既然想博个机会,就要面对危险,别忘了守城的事儿可不是衙门强行拉人的,大傢伙儿早先选择上去的时候心里就有数。活着固然可喜,死了的也不过是时运不济,应了劫了。」 沈依依在外头端着托盘站住了,静静的听着里头两老头这么一通的对话,表情有些漠然。明明知道说的都再理,可她却依然觉得心里十分的憋屈。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某个电影里的一句话:这世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若是家境富裕,又有哪个会捨得用自家人的命去博这样的好处?都说人命如草芥,可傻子都知道,草芥的那都是穷人。 吐出一口浊气,重新起步,沈依依快步往里走,边走边招唿着: 「吃饭了,大郎去拿碗筷,简放,搬桌子。爷爷,您挣得也是功德钱,好歹让这些枉死的安息了不是。行了,别憋屈了,吃好喝好,养好自己身子最要紧。」 她无力改变这个世界,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家过得好些更好些,希望在攒够了底气之后,再遇上这样的事儿,能多些选择的机会,多些抉择的底气。 她更希望的是,有一天有能力做到为自己,为家人降低各种危险。只要能降低危险,哪怕没什么机会,她也甘愿。 第90章 .洗牌、军镇 一场边事真正兇险的不过一…… 一场边事真正兇险的不过一日, 可这影响却十分的长远,用了足足一个多月的功夫才算是彻底的平静下来,而这一番动盪让整个繁花县的格局在无形中有了改变。 因为好些富户的搬走, 整个县城最顶级的富户十去四五, 顶层高端的人群少了不说, 便是街面上狐假虎威, 爱吆喝着招摇的僕人们也少了近半。街面一时安生了许多。 因为衙门分发下的赏银不少,得赏的人家又多,好些平民百姓家一时有了翻身的迹象,或是多了田地, 或是多了宅子,或是修缮了屋舍、置办了衣食,银钱流通的多了, 市面上倒是也显出几分别样的兴旺来。小富人家也多了好些,衣衫褴褛的少了大半,粗粗一看, 整个繁花县都显得富裕了。 「大人,早先我还说咱们这银子发的太痛快,弄的衙门反而捉襟见肘,有些不划算,可如今在一看, 还是大人您想的长远。按照如今这样下来,不用一年, 光是这治理地方的成绩,就足可让大人善政之名满府皆知,咱们也能沾光得个勤勉的考评。」 「确实如此,大人为人公正廉明, 处事严谨,才有如今这繁华模样,想来明年任满,必定高升有望。」 市面上繁华旁人许是不会立马察觉,可县衙的几个大人却瞬间就有了反应,毕竟这税赋不会说假话,那帐册上一日好过一日的数字不会说假话。而有了这个,再结合前头的功绩,几位大人们对于升职加薪越发的有了把握,说起话来自然也就越发的好听了。 面对如此局面要说县令不满意那不可能,夜里避着人的时候,县令自己都有些想要偷着乐呢,脸上的褶子都明显平缓了几分。所以听着这些夸赞,那真是眉开眼笑,舒心的不行。所以很给面子的也抬了抬轿子,给几个属官吃了颗定心丸。 「若是有幸,本官真能调任,本官必定会上书,说明一下咱们这里如今的复杂复杂局面。毕竟是刚经歷了那样的祸事,安抚人心最是要紧,所以这下一任,哪怕是为了安抚地方呢,也该多考虑从本地官员上抽取。」 对,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这时候的潜规则,只要不是犯事儿夺官走人的,原任的官员可以对接任的官员有一定的建议权,特别是这样出过事儿的地方。 所以啊,这些半百的老头们满意了,摸着鬍子满脸的笑意。只觉得这折腾了几个月的黑眼圈,得的相当的值。 只是这样的高兴不过是过了一个月上下,又有了新的反覆,让衙门里的一众人等都有些傻眼。 这日府衙下了告知书到县衙,说是守备营将过来驻防,就在北风口附近,要县衙重新划出个镇子来,作为军镇报备上头。这一下子,犹如平静的水面勐地砸下一颗石子,整个衙门的人都闹腾了起来。 「那边就两个山村,一个北风口,一个北口村,这镇子莫不是直接在这两个里头提升一个?」 「必定是北风口,那边自上次的事儿之后,一直驻扎着一百来人,这次直接移防过来营地都是现成的。」 「哎呀我说,你们这会儿还有这功夫商量这个?该想的不是咱们县的税赋问题吗?你们忘了,那虽说是山村,可因为附近没有镇子,往日那都是直接划归县城的,是咱们县直属的村落,一下子变成了镇子,还是军镇,那咱们这三个村落直属的份额怎么办?往后难道就靠着两个村子收税?哎呦,那这么一来,咱们这县城岂不是要降位成下等县了?别忘了军镇可是不归县城管的。」
第175页 「咱们不是有个新村嘛,这么一算其实也没差多少吧。」 「你个憨子唉,那新村才几亩地?那税赋能和北风口的地方比?那里地虽说不多,可猎户多,山珍药材全是出息,税赋可比寻常小村子多多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 「你们叨叨什么啊,这是咱们该管的事儿?忙自己的去,大人们必定有自己的法子。」 对,这不关衙门里中下等吏员们的事儿,毕竟税赋也好,上等下等的县城等级划分也罢,最有切身利益相关的还是那些官。税赋是核定政绩的一种,等级是关碍官员品级上的差池,和胥吏们有什么关系? 可谁让这里是县衙呢!因为身在公门,骨子里就不免沾染上几分政治敏锐性,只一耳朵过去,就知道了事情的大小,自然不由他们不上心,即使分析起来未必能条理清晰,却也总让人上心的很。 哪怕是回了家,一个个的,也少不得多操心几分,倒是比几个官都紧张,也不知道是为了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氛围,所以沈依依也得以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并换了个角度从中看到了好处。 「军镇?那一个镇子全是驻军?别无旁人?」 「怎么可能,吃喝拉撒,洗衣做饭,哪个不要人?军中虽有火头军可做饭,衣裳也能自己洗,可日常沐休的时候呢?军士家人来探望的时候呢?或者结伴要请客吃饭的时候呢?所以啊,茶水铺子,饭庄,客栈,酒楼,浣衣妇,洒扫人,夜香郎,一个都少不得。」 简放好歹也是和守备营往来了不少时日的,日常闲话下,对着这守备营中的事儿知道的不少,这边沈依依刚起了个头,他那里便立马给出了一叠的详细来,听得沈清明两个老头都有些侧目,特别是简苍头,对着自己的孙子说话更随便些,所以不顾他是不是说完了,便直接插嘴说到: 「怪不得说是军镇,五脏俱全的,这可不就是个正紧的镇子嘛。」 「那这些个店铺都是守备营里的人自己开?还是那些官员家的亲戚经营?」 嗯?这是看中了这些铺子? 简放许是和沈依依一起时间长了,脑子也被带的十分灵活契合,只这一言,就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只是这个他到还真是不知道,所以迟疑了一下,这才不确定的说到: 「倒是没有细问,不过挺他们日常说起,这能随军的人并不多,便是武官将领家,因为有些离着远,要顾着自家的田地产业,也少有跟随的,便是偶尔有几个,也是当亲卫的多。嗯,要这么算,这里头大概近半许都是熟识的,却未必是亲戚。」 哎呦,那就妥了,沈依依眼睛亮了亮,微微低了些声响的问到: 「这新的镇子从头弄起来,想来那店铺什么的必定不多,铺面价钱不高,敢去那边开店的也一样没几个,若是如此,你们说,咱们是不是有机会也置办上一个?」 去军镇置办铺子?这还真是够敢想的,这可是一个不好就要成为交战区的,这能行? 怎么不行!沈依依感觉那是相当的可行啊!而且还好处不少,最起码在全镇大半都是军人的情况下,安全系数肯定高,小偷小摸都不用操心,再有军士多是男人,粗糙的多,人际关系必定简单。唯一要操心的也就是粗糙汉子喝醉了酒闹事儿罢了。可这本就在国境边上,上官警惕之下,自有严苛军法在上头悬着,想来也不至于太过分。 如此一算,竟是好处比难处多多了,你说她能不动心?不但是她动了心思,就是简放听着也仍不住琢磨了起来。人老成精的简苍头和沈清明两个更是直接,开始清点起自家的存款,开始琢磨该置办什么样的铺子了。 为啥这两家都这么积极?简放心里得意着,说来他和沈依依比县城里其他人更有优势些,毕竟他们几次和这些兵丁有过交集,交情自然也结下了一二,借着这个关系过去,想来还能得些庇护,或许比他这个捕快在这县城置办铺子都简单容易些。 只是当简放真的去寻了守备营里熟识的,询问到这个事儿的时候,却又一次傻了眼。你道怎么的,所谓的军镇,因为赶得及的缘故,所以守备营能做的不过是将北风口正对着山道的地方围拢出一个像样的军堡围墙和里头的军营来,其他的所谓的铺子,居然只是画个地方,连着屋子都要买下的人自己起,哎呦,这一下子戳的呦,一下就将同样心思玲珑的,有心去军镇捡点便宜的人给打回去了七八成。 不过这样的问题沈依依却不觉得是麻烦,反而越发的高兴起来。 「这什么都没有,只画个地界,那岂不是更好?这地界能值几个钱?想来哪怕是买两个铺子呢,也未必能花去一百两银子。至于起屋子?既然是新盖,又是军镇,想来是不是砖瓦的也没什么硬性的规矩,如此咱们若是用土砖呢?是不是也能行?若是可以,这又能花几个钱?可只要搞起来了,哪怕只是个大车店,或者是个烧饼铺子呢,想来也能挣不少的银钱。比咱们在其他地方买铺子回本快多了。」 对,若是这么算,那这铺子实在是太便宜了,简直和捡的一样。就这还没算将来房价上涨的出息呢。 就简放知道,这军镇建起来了之后,怕是很难再撤销。毕竟驻军什么的,驻哪里不是驻,能一边靖地方,一边守边境,实在是一举两得,比以往的那地界更符合朝廷的利益,如此之下这军镇将来只有越来越大,越来越好的。那这铺子自然也能水涨船高不是!旁的不说只这第一批的地段就绝对是占便宜的。
第176页 这么一想,得,什么都别说了,赶紧的开始找人吧,明眼人什么时候都不缺,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除此之外,对于这两家来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感觉家里的钱又有些紧张了。 第91章 .金子出手 沈依依和简放有钱吗?那是肯…… 沈依依和简放有钱吗?那是肯定的, 想想他们上次挖宝得到的金子等等,就知道手里银钱不在少数,可问题是, 这样的钱哪里是能随便拿出手的?别忘了当初那些东西好些都是首饰之类的, 谁知道会不会让人看出一二来? 再一个这到底是两人暗地里的意外之财, 在有风险的同时, 也是一个不在明面上的后路,哪个也不会在没什么要紧事儿的时候,将自己的后路给祸祸了。 特别是沈依依这里,她即使一心为了家里, 对弟弟妹妹也全心疼爱,可她到底是现代过去的,多少也有些私产的念头, 所以挖宝这么久,这一笔财富愣是半点没露出来。 不过即使这一笔钱他们迟疑着不想动,可有一些却是能动的, 比如最早那荷包里的金子,对,就是金子,因为银子已经零零星星的被他们用各种藉口添补到了家里,就是药材也卖出去了好几样, 换成了家中的存银,若非如此, 这两家也不至于一二年的功夫,家业就置办成如今这兴旺的模样。 如今又到了银钱不凑手的关口,两人那么一碰,得, 二十两的金子那是怎么也要拿出来了,甚至沈依依还动了当初帮着围剿山寨时密下的东西。 什么?当时赏功只得了15两?亲,你怕不是忘了她一过去干的事儿了吧,对,就在后院住房那边,帮着安抚女人了!可那搜屋子的被褥什么的,不也是活儿?还是简放一起的那种。这样的情况下,摸出点好处来有什么好稀奇的?几乎每一个去的人都会顺手藏下一二个吧,这都是潜规则了,而沈依依和简放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因为东西不算太好,所以一直没放心上罢了。 那么是什么呢?自然是些贴身能用的货色了,比如银簪子(山匪挑灯芯用的),玉挂件。虽说大头,好的都充公了,可能让山匪看上贴身带着的,那再差能差到哪儿去?放出去,最起码二三十两总是有的。 有了这一桩,再从那宝贝箱子里捡出一样看着款式简单,小巧不算值钱的金子饰物来一摆,你说这拿出去还会有人怀疑?最起码简家和沈家两个老头是不会的,最多叨叨他们藏私房钱罢了。 「我就说那时候怎么光就赏功的银子没别的呢,合着你们两个也不是好的,才几岁的人,竟是知道藏私房了。」 「爷爷若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我这都定了亲的人了,看到能当嫁妆的东西藏起来不是正常的嘛。再说了,那时候家里又不缺银子,置办家业这些卖了也不够,藏着还省了您将来给我置办首饰的功夫呢。」 「哦,合着我还要夸你孝顺?」 沈清明嘴上埋汰着,可脸上的笑却没半点责怪的意思,反而眼睛里多了几分愧疚。他这大孙女这些年挣了多少银子别人没数,他还能没数?说一句这家全是她拉拔起来的都不为过。到了如今,因为一个想头,连着可以当嫁妆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只有感觉对不住孙女的,哪里会有半点感觉孙女藏私房不好的心? 不过既然说到了这个,老头也难得借着机会和孙女说一说他心里寻思的事儿。 「你也别觉得爷爷只顾着你兄弟,不为你想。我都想过了,等你过了十五及笄,再呆家一年,就让你和简放那小子完婚。16岁家人这岁数也正好。至于你的嫁妆,该给你的体面不能少,所以那牲口市边上的铺子我准备就给你做嫁妆,将来有那地方不管是你想自己继续折腾你那些小吃的生意,还是像如今这样放出去收租子,都方便。」 那铺子给他?沈依依吃惊的抬头,她记得当初爷爷还说要给五个弟弟一人置办一样产业来着,这个铺子可是说要给二弟的,怎么突然给他说这个? 「另外其他的器物爷爷也已经託了你三婆婆,零星的给你置办上了,家具约莫会有六样,已经开始攒好木头了,咱们家比不得大户人家,什么精贵木材就是想买也不能,不过老榆木之类的也算不差,抬出去也能体面。被褥衣裳的,也不会少于四箱,绸子已经攒下一匹了,想来明年就能攒够,保证你喜欢。再有首饰,这个要到时候现买,不过最基本的银八件是肯定有的,这一笔我另外存着呢。怎么的,爷爷也会给你凑出十二抬的体面来。」 沈清明说的简单直白,声音都不带起伏的,可沈依依听着却有些心酸。这个家是个什么情况外头的人都知道,好些人都说,沈半仙为了拉拔下头的,必定会将家里最会攒钱的大丫拖着,不拖到十七八,怕是不会放人。可不想自家爷爷不声不响里,其实已经在为她筹谋嫁妆了,可见那些闲话说的不对。 刚感动一咪咪,沈老头为男丁筹谋的话又出口了,将沈依依的感动憋了回去。 「这一家子的孩子,爷爷老了,你又能干,若是有亏了你的,大丫啊,你是长姐,就宽容些啊。爷爷能力有限,让你将来出嫁了,也有脂粉银子花就已经到了极致了。田地什么的,就不给了,你五个弟弟,我还寻思这什么时候攒满一百亩,以后好给他们一人分二十亩当家底呢,所以偏心一回,不算你的了。」
第177页 嚓,虽然明知道将来她出嫁了,家里收入锐减,老头子想借着田地的利多攒些银钱,为下面几个谋算也在情理之中,可你这么说……沈依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得劲的,可让她反驳不肯,要将自己攒下的家业全带走,她也说不出来。 即使只是半路来的弟妹,可这么些年月相处下来,一个个又乖又听话,她早就心软的很了,为他们谋算的只有更多的。所以半响也只嘟嘟道: 「那若是我出嫁前咱们家攒到一百多亩呢?」 「那这齣一百的数就给你,当嫁妆田,若是二丫出嫁的时候,又有多,也一样给,都是我的子孙,我还能亏了你们?有了一百亩,这家里的小子就不怕没吃没喝,也不怕娶不着媳妇。有了这个基础,咱们家攒钱就容易了。」 一听沈依依的嘀咕,沈清明脑子都不过,就立马说了这么一番,他知道这其实不是多少的事儿,越是早成亲越是吃亏大丫其实心里早就有数,她心下最在意的,不过是偏心二字罢了,只要让大丫知道,自己一碗水端平,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果然,一听他这么说,沈依依自己就拐过弯来了,算计了一下百亩地的产出,点了点头说到: 「也是,哪怕是去了税赋,用了佃户,咱们一亩地怎么也能一年收上一两,百亩就是百两,每年有这么一笔稳稳的出息,确实能存下好些。大郎几个大了,家里纸坊产出多了,也一样是一笔不错的出息,再有爷爷您出去做活的收入,这一年一百五十两是最少的,有了这些银钱,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闺女,都能转的过来。果然,这世道还是钱滚钱更利索些。」 看,这不是挺明白。沈清明更明白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那军镇里的铺子,咱们家和简家合伙,你出嫁前,这齣息都是家里的,等你出嫁,这铺子咱们家的那份你占一半,如此你在婆家也能更多几分底气,和你弟妹们也不至于生疏了去。将来大郎他们若是也想置办铺子,缺银钱的时候,你也别直接给,算入股,这样他们家业也能置办起来,你也不至于太吃亏。」 连着这个都算计上了?哎呦沈半仙唉,你这想的有点远啊。不过这一串的孩子……也难怪他多想,最小的才几岁?他又是几岁?他这是担心自己万一死的早,这剩下的孩子日子不好过,大丫又早早出嫁,情分生疏了,拉拔起来又有婆家在不方便。这才用这么一个理由,不但说出去好听,免去了大丫将来被人说出嫁了还只顾着娘家,也同样让小的几个多了臂助,多了起来的机会。 这样的算计沈依依脑子过了过就明白了,感慨沈清明主意不错的同时,也有些心疼这个老头,这样的法子不知道这老人想了多久,废了多少的心思。虽说依然有些个偏心男丁,将最基础的保障给了男娃,可说一句为他们所有的孩子操碎了心也不假。而这,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来说,已经是相当的难能可贵了,外头为了男丁,卖了女娃的还少了?为了多收点聘礼给男娃置办家业,将女娃送去当妾做奴婢的少了? 再说了自己不也一样有私心?那一箱子宝贝不藏得严实的很?这里头哪怕只拿出一二样来,怕就是几十亩地的价值了。 这么一想,心下原本有些的不甘不公什么的,沈依依就全放下了,还能凑上前去,带着几分无赖的让沈清明跑腿。 「这个且以后再说吧,爷爷,我今年过了年才十四,这么一算,还有两年呢。你说,若是两年之后,家里田地不止百亩,而是二百亩,三百亩了呢,难不成这几百亩的,你也全让我带走?行了,先顾着眼下吧。看,这金子什么的,我可不好出手,您看怎么办?您走一趟?反正您人脉多,总卖的出去的。」 沈清明听着这话真真是哭笑不得,什么叫几百亩都给她带走?虽说这孩子攒家业是一把好手,可也不看看这繁花县一共才多少田地,他们这样的人家,就是有银子,又能买多少?真真是孩子话。 不过这卖金子什么的,倒是找对了人,除了他,两家还真没人能干这个。 「行吧,我一会儿带去道观,让他们帮忙就是。这样的东西,咱们出手都不免打眼,特别是奸细的事儿刚过没多久,没得惹出事儿来,我送去道观,借着他们出手更容易些,毕竟他们那边富户给东西,可什么都有。」 对,沈依依也是这个想头,只是不直接说罢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沈清明去了一趟道观,这金子居然还卖出了花来。 「道兄,这金珠子是哪儿来的?」 拿着金珠子的道人一皱眉,沈清明就立马心里一跳,听着询问,忙一边回话,一边动脑子为自家的东西多绕上几个弯。 「说来也是意外,上次我家大丫不是跟着去剿匪,帮着照顾那几个被掳的妇人嘛,当时因为她们衣衫褴褛,就从匪人的屋子里捡了些能穿的给她们披上了,等着回来,那几个因为有了衙门救济,给了更合身的,那几件不成样子的男人衣裳嫌着腌渍,就不要了,我家大丫看着布料厚实,想着能做鞋底用,就没丢了去,捡回来绞了,这一撕扯开才发现,这些金珠子就被缝在衣角的地方,零零星星的。当时她还说她这是好心有好报,节俭的外财来着。怎么,这东西有问题?」 沈清明不知道道士看出了什么,可不管看出了什么,他都要将这东西的来路说的更崎岖些,一来免去自家孩子顺手牵羊在山寨里密下东西的罪过,省的大丫名声有碍。二来也是怕这东西有什么来路,麻烦的,让自家沾染上。越是意外得的,还是好心得的,将来出岔子自己才能脱解的开。
第178页 沈清明脑子这一刻不是一边的快,而效果也相当的不错,看,那道人听了那是直点头, 「你家大丫头这财运啊,你别说,还真是不错,可见人品贵重的,自有上天呵护。若非她一心想着帮你养家餬口,性子刚强;若非她心善护着那些可怜人,这样的东西,怎么也到不了你家。」 「道兄,这到底是什么?不过是几颗金珠子罢了,怎么……」 「这是凝金珠,可不是一般的金珠子,而是凝练过,去了杂质,十成只留七成的好东西,据说这都是丹道大家才能炼制出来,等着凝练金丹的时候,只要稍稍磨出几许的粉来,就能让金丹增加丹云的好货。」 炼丹?丹云?沈清明突然间感觉有些牙疼,记得他师傅以前说过,炼丹的都是疯子,什么都爱往嘴里送,也不怕噎死,不想今儿自己居然还遇上了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孽缘。 等等,这东西……沈清明眼睛勐地一闪,看向那道人,而那道人也眼睛里闪过几分厉色,狠狠的说到: 「那些山匪果然都是该死的,连着出家人都不放过,可见作孽。若非他们已经伏法,我都想冲上去斩杀一二了。」 咳咳,合着没道士倒霉,这样的人你就不想管了?也对,道士嘛,爱管闲事儿的是不多啊!倒是这倒霉的…… 「也不知是哪家行走天下的苦修倒了霉,唉。」 道士就这个习惯最要命,动不动就爱游歷天下,为了这个死在外头的可不在少数。不过别人死别人的,自己这东西还是要卖的。 「对了,道兄,这东西若是如此,外头怕是没人识货,也没人收,你说,我该送哪儿去?」 道人一听这个,满含深意的看了沈清明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到: 「这样的东西,还用送出去?你这是和我装傻呢!别人不知,难道你不知道我家师叔天天炸炉还就爱研究个丹道?行了,这东西我要了,正好送年礼的时候,给我师叔送去,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外头这东西可不多。」 行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沈清明笑了,至于这价钱?呵呵,都是老关系了,必定亏不了他的。 确实亏不了,价值200两银子的金珠子,愣是卖出了300两的价钱,你说能亏个毛啊!这手艺钱挣得,沈清明差点也想改行了! 第92章 .两弟读书 改行是不可能改行的,这辈子…… 改行是不可能改行的, 这辈子都没戏了,谁让他打小就没信过这个,没学呢!所以只能遗憾的拿着卖了东西的银钱回了家。不过这一个意外之喜, 多少还是引动了老头的几分心思, 连着数日, 什么军镇的事儿也不顾了, 全抛给了简苍头,自己抱着道观里带出来的一些个书籍,窝在自己的屋子里,蒙头勐看, 惊得大郎几个屁股都感觉凉飕飕的。 「爷爷怎么突然开始看书了?」 「大哥,莫不是咱们读书读的不好,爷爷想给咱们加功课?」 「不该吧, 咱们每天练字背书不是挺乖的?」 「爷爷上次还说咱们蒙学的东西都快学完了,莫不是在给咱们准备新的课业?」 几个大的大郎十二,二郎十一, 三郎四郎也都九岁了,都已经是半大的小子,加上懂事儿早,早早的就跟着长辈大姐做活养家,对于读书说实话, 正紧用心的时候是少了些。要和那些个学馆里的比,是差了些。 可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学馆里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家?反正也没想着去科考得个功名去求官对吧, 所以这痞赖些还真是怪不到他们头上,目的不一样嘛!往日爷爷不是也没说什么? 再说了,读书进度不成,作诗写文章不行, 这并不代表他们没半点出彩的地方,最起码这字一个个的都写的挺不错。咳咳咳,家里产纸,还能靠这个挣钱。作为和钱没仇,还挺财迷的几兄弟来说,这练字可着实是尽心了的。 既然这样,怎么突然爷爷就对他们要求上了?几兄弟对视了半响,没琢磨出个思路来,勐一转头,看到了边上正拿着小石磨,帮着沈依依捣鼓米粉的五郎,大郎眼睛勐地就是一亮。手不由的就摸上了自己的下巴,沉声道: 「我记得早些年爷爷还说,咱们家要是能有一个去县衙考考,弄个童生秀才什么的回来,有了身份依仗,日子过起来必定能更轻省些,少不少的是非麻烦。可偏偏因为日子过得紧张,这事儿也就说说,一直没狠下心折腾,如今眼见着家业起来了,日子也宽松了,你们说,爷爷是不是又想将这一出捡起来了?」 你说归说,一直看着老五是啥意思?难不成觉得这是爷爷想重点抓老五的读书问题?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啊!只要不是盯着自己,牺牲弟弟什么的,他们还是很愿意的,只是这人选……感觉不靠谱啊! 「老五才七岁,开蒙一年多而已,刚能写几个字,还和鬼画符一样,背书也没见利索,这样爷爷也能看中?也没见他说要送老五去学堂啊!至于咱们几个,说实话,功课这个,咱们几个好像都差不多吧。或者是想让咱们都试试?」 对,根据大姐这个旁观人士的日常闲话来看,他们兄弟几个都算不得什么读书种子,一个个的背书都是今儿背了明儿就忘的废柴。即使算数比旁人好些,那还是因为要跟着做小商小贩收钱练出来的。这样的情况下,说爷爷突然起了心思要培养个读书人……不寒而慄好不!
第179页 「一起?你傻了吧,那要花多少银子?你当你想考就能给你考了?那是要交钱的,结保的银子,报名的银子,打点的银子,考试书籍的银子,四个一起,都能买下咱们半个宅子了。」 「不是,等等,爷爷好像只是看书吧,或许未必是咱们想的这样?我记得爷爷好像没几本科考的书吧!」 哎呦喂,总算是有个明白人了,可不就是没什么科考书吗,他们家的孩子开蒙那一直用的是道德经啊!这是谁?哦,是二郎啊!果然蒙声不响的人脑子更活络,眼睛很犀利些,这就看出兄弟们探讨的不靠谱了。 可不为了这个,爷爷这么一个岁数怎么突然就用功了呢?难道爷爷想重新出家了? 这就更让孩子们心慌了好不!虽然这个爷爷如今算不得家里最会挣钱的,最能干的,最那个什么什么的,可有他在家,那家里就有主心骨,可不能去一趟道观就又让人忽悠走了。 大郎白着脸,脚不点地的就去寻沈依依,不管是爷爷要出家还是要让他们去科举,这都太可怕了,简直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唯有大姐能扶危解难了。 沈依依听到大郎煞白了脸,略带结巴的一通说是啥表情?那是笑喷了好不!因为沈清明那书还是她帮着从旧箱子底翻出来的,也在一早得了银子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缘故,只是因为不重要,所以家里其他孩子都不知道罢了。 「和你们都不相干,不过是道观里需要些新东西,爷爷以前听说过,所以想寻寻看,书里有没有制作法子,想试试挣这个钱而已。」 不过这大郎一通话倒是让沈依依对科举这个事儿兴起了想头,这小日子忙忙碌碌的过着,她还真是忘了自家其实还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所以说完这个,她下意识的就盯着大郎看了过去。 要说他们家的孩子如今年岁都不到,若是正紧的好好读上几年,有个专业人士指点一二,想去科考还真是未必不行,即使考上什么举人秀才的难度有点大,可童生应该还是有希望的。为啥这么说呢?别忘了他们家有灵石啊!有养元丹啊!这东西日日滋养,可不仅仅是强健了身子,对于智力多少也能有些加成的。 虽说她往日总说几个兄弟读书算不得好,和人家比,不过是中等,算不得拔尖,不是那种读书种子。可这样没正紧进过学堂的,能和学堂里的孩子一样,这本身就已经很不错了。若是加把劲,用心上一二年,去混个童生又有什么问题? 沈依依审视思量的眼神看的大郎浑身发毛,打了个寒战之后,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惊惧,娘唉,大姐这是看啥?鬼上身了? 「大郎啊,你说这读书……」 「我读书不好。别找我。」 这小子脑子反应从来都没有这么快过,这边沈依依话音还没落,那头他就直接接上了,可惜面对养家大魔王,他的这一点点反抗根本不起作用。 「少废话,明儿我就去学堂给你交钱,你领着二郎两个赶紧的上学去。你说的没错,你们读书科举,爷爷可是想了很久了,如今家里虽说手头是不宽裕,可你们两个去读书,束脩半年一交,也不过是二两银子,这几两银子还是出的起的,若是争气考进甲班,那只要读上一二年,就能去科考了,若是本事些,考个秀才回来,哎呦那咱们可就生发了。」 说起这秀才的好处,沈依依心头火热的,都快烧起来了,不去想不觉得,这一想,自己忙忙碌碌这么几年,那真是错过了最好最大的一注财。瞬间看向自家弟弟的眼睛都亮着光,还是狼光。 「只要有个秀才,那咱们家就免家中钱粮二石,免二舵役。按照如今的税赋,一亩每年纳税一斗。如此算,两石的免税额度,就是咱们家有二十亩地不用交税了。那可是一两三钱的银子。白捡的一样。若是哪日你们兄弟都得了秀才,咱们家一共才多少地?岂不是全免了去?那又是多少钱?」 「至于免徭役,一年二十天的劳役,别看如今咱们家没什么干系,那是因为你们小,岁数不到时候,可以后呢?若是没有这功名,那必定是要用银子抵的。按每天二分银子计算,那就是四钱银子,这一年年的,也不是小数,有这个干啥不好!再来,若是你们争气,考上个一等禀生,哎呦,那就更好了,只要肯老老实实在县学读书,是能从官府得到补助的。这个补助叫做禀粮,每月六斗,一年下来又是多少?大郎啊,读书其实也是很能挣钱的。」 是不是能挣钱这个大郎不知道,没打听过,不过看大姐的样子,他们苦日子来了这个是一定知道了。你说他这都十二了,莫名的又被给予厚望了,这都是什么体验!嘴里感觉有些发苦,背嵴感觉相当沉重有没有? 「大姐,要不我就算了,咱们送下头几个小的去?他们岁数小,正紧学起来快,那啥,我这都大了,很不该将养家的重任都推给你和爷爷,该我干活挣钱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别怪他这当哥的不讲义气啊。像是他这样外头已经活络惯了的,真让他关进学堂里真心感觉有点怕怕的,想想都觉得坐不住。还是挣钱好了,这个比较适合他,像是那个造纸的作坊,如今他不就做的挺顺当!那好歹也是家里的大进项之一了对吧,他还是很重要的。 可惜,他的这一番伟大的成全之心并没有得到自家大姐的支持,只见沈依依一脸欣慰却不容质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定的看着他眼睛说到:
第180页 「知道你勤快,放心,该你的活计还是你的,反正咱们家出纸一月也就那么一二日,等着学里放假的时候赶一赶就成了,不耽搁你读书的。至于你弟弟们,等着明后年,大姐手里再松快些,必定也会送去的,咱们家明明都能读能写的,为啥在外头却不如人家读书人体面?吃亏就吃亏在没经过学堂和衙门这些流程。也吃亏在家里没出过正紧的读书人上了,以后有了你们,咱们家必定能更体面些。这样哪怕日子再红火,也不用担心别人窥伺咱们老的老小的小了。」 是,你说的都在理,你这看着我给出的信号我也明白,这是没法子说不了,可他还是想哭怎么办?感觉自己今儿这来一趟,纯粹就是自己送上门的怎么办?这所谓的红火日子,他开始有些不想要了怎么办? 第93章 .读书、读书 灵石不是万能的,养元丹也…… 灵石不是万能的, 养元丹也不是万能的,即使这些东西在滋养身体的同时,一样滋养着人的神魂, 可问题是, 人的脑子这东西, 从来就没人弄明白过, 谁知道被滋养的那部分管不管读书的事儿?脑子活络的也不一定读书就行对吧!万一技能点给点到别的事儿上了呢?比如工科?这年头全是文科,专业绝对不对口的。 所以喽,被沈依依送去读书的大郎二郎两个,那日子过得, 是相当的悽惨。总感觉自己这书读的人都要晕了。可让他们不去?那可不敢,沈依依这个大姐的威信在这摆着呢,他们害怕。 好在他们再晕, 记忆力确实强了些,所以死记硬背的倒是也能撑的下来,最多就是考试什么, 只能排在中等而已。对此大郎二郎都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家大姐看他们的眼神很不对劲,生怕一个不小心屁股遭殃。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屋子里沈清明和沈依依说起他们读书的事儿的时候,那表情有多满意。 「是我耽搁了他们啊。你看看着两个孩子,若是和那些孩子一样, 五六岁就开始上学,那如今怕是早就成才了, 唉,如今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若是差池了,那爷爷我都能后悔死。对了, 你说,他们能考上秀才吗?」 秀才?呵呵,爷爷心里还真是敢想!要真这么读上去,一心只考秀才,那这家里可未必供得起,人家可都是十年寒窗!他们能每一个都这么供起来? 「是不是能成看天分呗,不过我琢磨着童生应该是可以的,咱们这边毕竟不是什么科考大省,考试的人不算太多,光是县城和府城两地,一年能有一二百个去考就不错了。他们到底年岁小,记性也好,又好歹算是从小读书的,字写得可以,想来应该能成。」 嗯,真的只想要个童生?那你说秀才!哦,这是给大郎他们一个目标吧,这个他懂,只要向着秀才努力,那童生什么的,自然就能更稳些。只是想想秀才的好处,沈清明还是忍不住畅想了一下。 「到底有了生员的名头,咱们家这税赋才能免了呀,不然光是一个劳役将来这几个就要吃大苦头,你爹当年出这劳役的差,好几次都累脱了相,可遭罪了。所以后来我都直接给钱,生怕人累出个好歹来。」 「爷爷,您得这么想,有了童生的名头,那将来若是衙门有机会,咱们家这几个可就有机会去衙门当文书了,这个差事难道比秀才差了?即使名头是不如那些个人体面,出息看着也有限。可过日子过得就是个实在,只要能塞进去一个,将来咱们家在这繁花县可就再不用战战兢兢了,就是田地税赋,也不用担心人家欺负多要了不是!这一样全是好处,弟弟们压力还轻些呢。」 要这么说也对,文书这活计虽然看着银钱不过,一个月一两还不如他们家那小摊子买零碎的挣钱,可人轻省啊!还是不是有红包,有赏银,日子还是挺不错的。像是城里那赖东明家,不就靠着他一个人在衙门当文书的出息养活了五口人嘛,今年赶上开荒,还买下了好几亩荒地呢,可见这日子还是挺滋润的。 若是自家有个小子也有了这样的差事,那只要给他留栋宅子,加上一二十亩地,哎呦,就是旁的什么都没有,那日子也必定能过起来。还能借着衙门的势,给其他孩子的工坊、铺子一点依仗。省得全靠简放给他们撑腰,让大丫以后在婆家硬气不起来。 这么一想沈清明脸上的笑越发的柔和了,看了看沈依依,点着头贊到: 「你这个丫头,想的就是周全。不错,咱们家五个小子,只要有一个成了,那这以后爷爷就不用愁了。不过要是有天分,该考还是要考,到底这秀才说出去也体面。即使将来再不济,也能弄个蒙学馆,当个夫子的营生。」 这老头的操心劲啊!真是恨不得明儿一早起来,他这一熘的孙子孙女都安置妥当,能看到美好未来。也不怕夜里思虑过重睡不着。 「且让他们读着呗,我瞧着这两个大的,您要是想得个秀才爷爷的光彩许是没戏了,看看他们一日日垂头丧气的样就知道,怕是学堂里不得意的很。」 「那不能,都是聪明孩子,怎么能不得意?不过是去的晚了,正紧读书的时间短,所以一时没跟上罢了,你且看着,到了明年,必定都是头几名的份。」 呵呵,这隔代亲的毛病以前没有,这会儿倒是一股脑的全出来了,合着在你眼里,就你孙子才是最聪明的人?人家的孩子全是笨蛋不成?
第181页 行吧,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她也没心思和老头争这个嘴,倒是买书的事儿这会儿更要紧些。 「爷爷,这书你可买齐了?上次那夫子说的好几本咱们这县城可没有。」 「哦,这个啊,我託了人了,放心,最多一个月,必定能到手,咱们这里没有,府城还能没有?书铺的人进货的时候走一圈就有了,方便的很。」 老头人脉关系多就这点好,无论是什么事儿,说个他听总能寻出法子来,可见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那真真是真知灼见。 「有了书,咱们家又不缺纸,到时候是不是将这书多抄几份?到底五个兄弟呢,总不能老是共用一本读。」 「这个不用你说,大郎他们也知道怎么办,昨儿我就见他们开始抄书了,家里有的这些不用几日,就能多抄出一份来,其他的,等着几个小子读书了,也按照这么来,让他们自己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自己抄过一遍,比让他们背更记得牢些。」 这倒不错,想想以前自己刚开始读书的时候,动不动抄生字,抄课文,可见这一种学习方式多有效,有效的几千年都没淘汰掉。对了,说起自己读书的事儿,沈依依勐地脑子一跳,对着沈清明说到: 「爷爷,这书本买齐了之后,让大郎他们给我也抄一份呗。」 「给你?你又不科考,要这干啥?还不如抄道德经呢,好歹也能修身养性,算是咱们家的传承。」 这老头说的,谁家用道德经传承的,她又不是要去当女冠!沈依依翻了个白眼,嘆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到: 「书多了,不正好又能填满一个箱子?那嫁妆不是又多了一抬?拿出去还体面,爷爷,这多划算省钱的事儿,您怎么就没想到?」 嗯?这,这当嫁妆?咦,你别说,这还真可以,那些大户人家,哦,不是,是书香人家嫁闺女,陪嫁什么孤本书画的也不在少数,他们家陪嫁科考书籍……好像还真可以啊!hia特别的有档次!看着就像是有底气的! 沈清明眼睛都亮了一下,心下又算了比帐,纸张?不花钱,自家制的。抄写?有大郎他们,也不用花钱。这么一来也就是一点墨汁的钱!外头的箱子钱!哎呦果然是划算又体面啊!这抬出去,别的不说,这城南一片估计都能惊掉一堆人的下巴。 沈清明乐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朝隔壁简放家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也学着沈依依的模样,压低了声音说到: 「简放那小子还好,好歹也算是认识些字,那简苍头……这要是陪嫁进去,他这睁眼瞎估计碰一下都能哆嗦。哎呦这一想,我心里就痛快。」 明明哥俩好的吃了酒都能一起睡的两个老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得,只要一动嘴,就能怼起来,这交情实在是让人有些迷。不过只要你们自己高兴就成,沈依依不管他们怎么折腾。一个转头就去了大郎的屋子,去说那抄书的事儿了。 抄书能比读书难?不能,不过因为这个大郎这脑子快的倒是又琢磨出了一个挣钱的事儿来。 「我听学堂里的人说,甲班那几个家里不好的,科考的银子全是他们自己抄书挣的,大姐,我看这个我也能挣,抄一本一百个钱呢,咱们家纸还是自家的,这么一来,还能多得几个,许是能有一百五十文!我明儿去问问,若是成,哎呦,那咱们家可就又寻到个长久的营生了,我记得以前爷爷好像也抄过书挣钱?」 是,这个活沈清明是干过,沈依依都看见过,也就这几个小子,往日只顾着忙乎那些乱七八糟的,没细看老头抄的是啥。 「这确实可以,不过一切都要在不影响你们读书的前提下,不然爷爷不答应,我也不答应,你可明白?」 「我懂,你都和我算那样的帐了我还能不明白?」 大郎那小白眼翻得一个接着一个,唉声嘆气的: 「若非因为那么些好处,我也不能这么听话,就乖乖的在学堂坐着不是,那日子过得,实在是无趣的很。」 呵呵,想有趣啊!揍一顿就挺有趣,你想不想要? 沈依依话都不用说,只用眼神往大郎那后头一扫,两个小子立马老实了,乖乖的做好开始写字,只是这眼睛还是一会儿扫一下,一会儿扫一下,就想看沈依依什么时候走。 唉,这两个,心是真野了!看来她还真得按照自己和沈清明说的那样,将希望放到几个小的去。 正想着几个小的呢,就听外头二丫和五郎在那说话: 「五哥,你读书不?」 「不读。」 「为啥?」 「要挨揍!」 呵呵,读书挨揍?这都什么混蛋逻辑!母老虎瞬间重新上线! 「活干完了?柴火理好了?赶紧的回屋,将道德经背一遍。」 还说不是传家的书呢,看看,动不动罚背都用这个,可见道德经这一本书,在老沈家那真的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第94章 .人选、备嫁 家里添了两个学子,干活的…… 家里添了两个学子, 干活的自然人手就紧张,沈依依的日子越发的忙碌了起来。连着上山的事儿也被她安排到了简放有空的日子,只为了两个人上山, 一次性能弄回来多些的东西, 比她一个人在山上磨要利索。 平日里不是在家里折腾, 就是带着三郎他们在街面上继续那零碎小摊贩的挣钱大业。连着军镇上铺子的事儿都放了手, 全推给了简放他们家。若非还有沈清明时不时的关心一下,这一桩大事儿,沈依依能全抛到脑后不可!可见忙成了什么样。
第182页 而这样的忙碌换来的好处也相当的明显。三郎几个迅速的被培养了起来不说,大郎二郎两个因为看到沈依依的辛苦, 在不可能罢学的情况下,用心程度直线上升,生怕浪费了交给学里的每一分钱。 努力总是会有收穫的, 没多久,沈清明对着简苍头又乐呵呵的炫耀上了,今儿说我家孙子背书得了夸奖, 明儿说抄书的字赶上了童生,反正一日日都变着花样的刺激人家。弄得简苍头看到沈依依,那眼睛就发亮,对着简放也诸多的不满。 若非这死小子好说话,自家怎么可能要等到大丫十六才办酒?若是及笄就能嫁过来, 许是这一年的时间,自己太爷爷都当上了, 那自家重孙子四五年后就能上学堂读书了,到时候还能轮到这老小子嘚瑟?…… 好在沈依依不知道这老头心里的盘算,不然估计一脚就能将简家爷俩给踹出去。用她生的儿子,压着她弟弟?这都什么脑子!不对不对, 她又不是母猪,哪有成亲就生孩子的?还不对,她为啥就一定生儿子?乱了乱了,不对,沈依依不知道啊! 沈依依确实不知道简苍头是个什么思路,可那种期盼她早点嫁过去的眼神还是看的挺清楚的,只是她这会儿没工夫理会。军镇上的那个铺子正等着她安排呢。 说来这两家确实也挺够胆,两家合力直接吃下了军镇最靠近县城这一边的一大块地,在地价不高的情况下,直接占下了足足三亩的位置,用来建一个大大的带饭馆的大车店客栈,而且还是两层的。 这一下子可好,地价不高,可建造的抛费却十分的惊人,弄得这会儿收拾好了各个客房之后,连着厨房碗筷什么的,都有些捉襟见肘了。 「大丫,你说这饭馆咱们该怎么整?总不能就空着吧,租给别人也不像样啊。怎么又不会整租,只放出去这么一截子不像样的很。还有这后头的大车店,这可是军镇,咱们是要担干系的,虽说简苍头前儿还说,有些老交情托他安置几个孩子。这咱们这里总也该有个自己人,不然这合伙的买卖可做不长。」 和简苍头关系好归好,沈清明在该讲规矩的时候却从不含煳,他心下清楚,越是规矩清楚,有底线,这亲戚道里的,才能越长久。 对于这个事儿,沈依依确实已经有了想头。 「我这都琢磨好了,咱们啊,也别和旁人争抢,只做些个稍微轻省些的就成。比如直接做成汤馆就挺好,每日里就四五个大肚罈子的汤放在那儿,另外摆上一摞的饼子,简单干净不说,还省人手,算起帐也容易,多好。」 「汤馆?」 「对,那什么小鸡蘑菇汤,鲫鱼豆腐汤,排骨萝蔔汤,羊肉清汤,蹄花山药汤,看看这就五个了,对,还能有个老鸭笋子汤,六个了。每日一早炖上,两个时辰炖下来,那滋味能没人喜欢?这可全是荤腥,一字排开那么一摆,配上面饼子,你说这生意能做不起来?」 六个汤?面饼子就汤?要这么说这还真是可以。这年头这样的一碗荤腥汤品,在寻常人家请客都够了,对一个大车店附带的饭馆,确实够用还特别实在。 沈清明脑子里过了一想,想像了一番,感觉自家孙女的想头可以搞,不过盘了盘这汤的品种,又龇了牙。 「全是荤腥的汤?那若是有驾车搬货的伙计,岂不是只能白水下饼子了?这有些欺负人啊!丫头,咱家是开大车店的,这,这不能不顾这些人哦。」 「那就在加个咸菜汤,这总够便宜了吧,除了几个盐钱,都快没成本了,多加几瓢水,一个钱就能让人敞着喝。」 沈依依脑子都不用过,立马给出解决方案,这痛快的像是脑子里不知道过了多少遍一般。若非知道这是自己刚问的,沈清明都快以为自家孙女套路自己呢。 行吧,这一个解决了就好,这么简单的事儿,是个会做饭的就能搭起来确实挺好,省的他去寻厨子了。 「那这人选的事儿怎么说?你赵二婶子丢不开家里的孩子,老邻居里也多不愿意搬过去,咱们这找人可不容易。你可有方向?那新村那边的佃户可有愿意的?」 城里人对去军镇有牴触,想来乡下种地的穷苦人应该没有吧,好歹那也是镇子,不用种地就有饭吃,总该有人心动才是。 可惜,这事儿沈清明猜错了,若是平日这确实挺吸引人的,可坏就坏在前阵子不是刚闹过战事嘛,都是惜命的人,有几个敢往那样最前头的军镇搬的。倒是沈依依,一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寻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 「我已经找了朱氏了,她和她男人去,正好熬汤的,应付打汤的都有人了,她男人可是退役的老兵,旁人不敢去,怕当兵的闹腾,他却是不怕的,好些都认识还能帮着招唿人,如鱼得水很。」 「谁?朱氏?」 对,沈清明没听错,大傢伙儿也没看错,就是那个朱氏,原本前头全家的儿媳妇,被沈依依怼下去一鞠躬下场的那个,被沈依依从山匪宅子里带回来的那个。至于她怎么又和沈依依联繫上了!这个问题就说起来事儿长了。 像是朱氏这样经歷过两段婚姻,还是都不如意,结局不好的婚姻的女子来说,再嫁真的是很成问题,即使是在这样边缘的边境城市里,山民多娶不上媳妇的地方,推荐出去也相当的困难。 可你别说啊,许是经歷了山匪山寨上的磨难,如今的朱氏倒是本事起来了,在知道自己会娘家只会给家里添麻烦之后,第一时间就撺掇着她老爹,帮她从军营里寻人。为啥这么有针对性?那不是有那些伤残老兵做例子嘛。她觉得那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第183页 这确实是个出路,最起码寻亲事确实容易了好些,兵营里头最不缺的就是那种没家没口的老光棍了,这样的人别说是娶个她这样的,就是要帮着养孩子也没有不愿意的,所以不过是一二个月的时间,就寻到了一个因为左手食指没了,弓箭刀兵用起来不顺手,准备退役的一个三十岁光棍老兵身上。 虽说这样的因为是守备营出来的,没上次县令安置的那些条件好,没开荒的地,也没牛,可银子却还是有的,攒下的军饷,退役的补贴,伤残的抚恤,几项里一加,倒是也有五六十两上下,搬到县城里,在朱氏娘家附近租个屋子是足够了。 男人日常去山里打猎,或者去帮着一些铺子往军营送货,都能挣点养家餬口的银子。就是朱氏也收敛了以往的那些个习性做派,乖乖的在家里帮着给人洗衣服,零碎做些糖葫芦什么的。如今,这两口子就这么日子顺当的过起来了。 而这既然在县城里过活了,就沈依依前些时日那一日日在外头忙乎小买卖的劲头,能不遇上几回?遇上了,能不打招唿?好歹也是认识的人。等着招唿起来了,看着朱氏如今一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模样,能没点恻隐之心? 赶上这军镇招人不顺利,想到她家男人本就是守备营出来的,去那边全当时回娘家,自然就询问起来。 这事儿还用问?朱氏那是高兴的直点头啊!去了那边干活,能得钱不说,包吃包住的,能让他们这个刚建立的小家省多少花销?省的就是挣得,按照朱氏算计,只要做上两三年,这攒下的钱,加上自家原有的,就是会县里在自家娘家附近买个院子都足够了。若是干的时间长点,店里能得些客人的赏银什么的,许是四五年下来,自家连着城外的田地都能买上几亩了。 所以啊,这个别人不想去的地方,这个活计,到了朱氏这里,那是没二话就给定下了,就是朱氏的男人也特意过来谢了一通,顺带还表了态,表示以后他们家的店在军镇的各处关系都归他打点了,保证军营里的人不会来找麻烦。看,一举两得吧。 沈清明听着沈依依叨叨叨的将这些情况那么一说,一时也有些唏嘘。 「虽说波折了些,可要是在军镇能安安稳稳的做下去,这朱氏,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唉,人啊,这运道就是说不得。往日在全家的时候,虽说性子是不好了些,嘴巴也毒了些,可这日子……罢了,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 沈清明把话说到这里,就是认可了沈依依的安排,再不多问了。转头又说起了沈依依加装的事儿。哦,对,这又过了好一阵子了,沈依依这都快十五了,确实该操心起来,最起码这嫁妆一样样的都该置办上,箱子更是要上好了漆晾起来了。 这对沈依依是事儿?绝对不是,这么些日子她也不是吃白饭的,别忘了她每个月可是能签到抽奖的,到了如今,乱七八糟的技能不知道抽了多少,便是有些没什么大用处,有些是叠加的,可将尽三年的时间下来,也凑出了全套的女红中馈技能,旁的不说做个衣裳鞋子,绣个花,打个络子那是稳稳的好本事。 再有那採药打猎技能经验丰富的情况下,积攒下的各种好药材,好皮子,真算起来要置办的东西其实真心不算多,就是一家子到时候要穿的新衣裳都快全置办妥当了,你说,这还能忙到哪儿去? 「不都差不离了嘛,都打出十个箱子了,连着被褥都置办妥当了,爷爷还想琢磨点啥?不怕我把家里搬空了?」 「你个丫头,就知道胡说,就你这胳膊肘往里拐的性子,能搬空才怪。我是想说,这家里人的新衣裳都得了,那简放的呢?你可做齐备了?若是要体面些,一年四季四套衣裳,四双鞋子总是要有的,抬出去也是你的脸面。还有简苍头的衣裳,也该做上一身,新媳妇敬茶的时候正好能用。那老小子可是准备了个大红封,咱们可不能让他比下去。」 这也要比?来来去去的,不还是她的活计?她的好处?左手换右手罢了,真是不知道这老头矫情个什么。 「放心,我手脚快的很,这点子东西,一个月里保证全做完,还有旁的没?没有的话我就去忙乎了。」 「行行行,你去吧,这箱子上第二道漆的事儿我去就是了,对了,你让大郎去和南北货铺子说一声,咱们家定的四色果脯到时候给咱们留着。」 「知道了,不用大郎,一会儿我路过自己去说就是。」 「你自己出嫁的嫁妆你自己去说?混帐丫头,有你这样不害臊的?赶紧罢了吧,没得让人笑了去。」 沈依依风风火火的忙乎着,不等沈清明说完,摇着手就丢开了准备出门。看着她快步往外走的模样,沈清明笑着摇了摇头,在垂头端茶的间隙,那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不舍。当年的奶娃子如今要嫁人了,说起来这时间真的是太快了,快的他都感觉自己煳涂了。唉,儿啊,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如是,那知道你这大闺女,当年的小心肝要出嫁了,可会想着回来看看? 沈清明的眼角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又一次落下了浑浊的泪。再不言不语,不提不念,那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不到活见人死见尸的那一刻,他这心永远都放不下。 第95章 .瓦罐汤美 军镇起来的很快,因为属于战…… 军镇起来的很快, 因为属于战略布局,涉及到一整片地区的安宁,又是刚献了俘, 武人气势正盛, 所以朝廷上不论文武都没敢扎刺。偶尔有那不开眼的, 也自有聪明人收拾, 所以给钱给的爽利,而钱到位了,呵呵,那干活自然干的痛快, 速度还能慢的起来?兵营里最不缺的就是壮劳力了好不。
第184页 镇子起来了,军镇中各个辅助项目相慢也没得慢了。像是这种刚起来的,地价低的让人能流口水的好事儿, 若是不能早早的办成既定事实,万一人家后悔了怎么办?万一有人背后插刀抢走了怎么办?开起来,地契房契一应俱全了才能让人安心。所以这各个买下了铺子地基的, 那效率一个高啊,差点没将周围所有能用上的壮劳力都给利用上,连着繁花县的城墙都差点停工了,你说这起来的速度有多惊人? 等着地方全妥当了,那这开门迎客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虽然一时半会儿的,估计这生意是够呛, 除了周围村子的,还有给军营运送东西的往来后勤人员之外,没什么人过去,就是军人家属也暂时还没挪移过来。可只要开起来了, 这气象自然就不同了。 比如沈依依这大车店,最前头敞着门,挂着汤馆牌子的那个三开间大堂,这里头七个大大的,半人高的大瓦罐就吸引了不少人,三五日的功夫,这看上去就有了兴旺的迹象。 「关子,你这日子,啊,美起来了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还日日能闻着这样的荤腥过日子,睡梦里都能长两斤肉吧。」 关子又叫关大脚,早先在守备营的时候就是个爱热闹的,虽说多半都是瞎凑合,还常因为这散出去些闲钱,可你别说,这人脉却真是不差。到了这会儿在沈依依这店铺里看着大堂,管着打汤的事儿,还真是合了性子,做起来十分的顺手。 特别是当那些兵们和他闹的时候,半点不恼不说,还能配合着调侃几句,将气氛烘托的越发的兴旺。 「可不是,我这几日摸自己的皮子都觉得光滑了好些,怎么的,眼馋了?可惜哦,你这样的全乎人,就是想退下来都没我银子多,也没这样的好运道。还是索性拿几个钱,喝上几碗出出气更实在,好歹这油星子进了自己的肚子不是。」 明明是嘚瑟,明明是哄着人多花钱,却偏还用全乎人这么一个词,托一托对方,逗人高兴,这样的口才,老实说放在这样的地方都是委屈了,要搁在现代都能当个销售冠军。 沈依依跟着简放一进大车店的铺子大门就听到了这么一出,再看看边上几乎全是穿着守备营衣裳的兵士,脸上的笑就怎么都下不去了。 扯了扯简放的袖子,在他低头的瞬间,略带几分得色的说到: 「看,我这寻得人合适吧,咱们这生意一看就知道没错了。」 「是不错,不过到底是大车店,后头没人还是亏得慌。」 简放其实很满意,可这样的话他心里知道嘴上却半点不露,他如今也摸索出了不少和沈依依说话的套路。凡事儿都不能全盘肯定,不然沈依依保准嫌弃你脑子不好,想的不周全。所以总是在贊同后略微的提点别的,或是遗憾,或是补充,如此显得自己用心不说,还能让两个人显得越发有商有量。 在情商这个问题上,许是简放有衙门这么一个歷练地的缘故,倒是比沈依依更高些,像是这会儿,虽说时间长了,多少也能感觉出几分简放的心思来,可该入套的还是入了套。听着他说起后头的大车店部分,她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如今许是这镇子刚起来的缘故,来来往往的就没旁人了,全是兵丁,就是偶尔有送军资的,那些人也都习惯了住在军营里,咱们这后头确实空了些。」 说话间沈依依越过了简放,沿着边上往后头去,想在看看有什么遗漏没有。才走了几步,刚跨出汤馆的范围,就遇上了刚给后头送了饭的朱氏。这一见到人,沈依依就停下了脚步。 「大丫,你来了啊。」 「嫂子这是送饭?后头有客人?」 「是,不过就一个屋子住了人,父子两个,是来这边探亲的。」 沈依依期待的眼神有点太灼热,朱氏回答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是越说越低,到了最后头都垂了下去。这偌大的院子,足足二三十个屋子,就一间屋子有人,这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生意差的吓人了。 不过沈依依虽然有点失望,可这里头蕴含的信息却足可抵消生意不好的颓然, 「探亲?可见咱们这样的大车店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这样的人来了这里住哪儿去?客栈倒是还有一家,可到底不如咱们价钱低不是。吃的也实惠,地理位置还好,只要时间长了,知道了咱们的好处,想来生意必定能上来。」 初初创业,要学会给手下员工打气这个事儿沈依依还是知道的。所以在从简放以往说起这边情况的时候,她就预先琢磨了不少鸡汤,随时可以待用。看看,这不是,就用上了吧,她这话说的那是相当的漂亮,反正朱氏是听着直点头的。 「管着洒扫的钱大叔他们也是这么说的,话说咱们这场院大,后头还有牛马棚子,只要是长途跋涉来的,咱们这里是必选的,毕竟牲口这东西,不好好伺候着,要有个什么病症,那回去可就麻烦了。」 看,心气上来了吧,该给希望的时候那就不能含煳。沈依依心情缓和了好些。 简放从一边走过,看着沈依依翘起的嘴角心下有些好笑,检查了一下场院环境,瞧着确实十分的干净,接过话头说到: 「我瞧着咱们这卖汤的生意倒是挺不错,关子说近日一罐子有些不够?」 这可说到朱氏痒处了,这汤可全是她煮的,材料也多是她男人帮着收拾的,说他们夫妻是厨子都不为过。所以对于生意好那是相当的骄傲。
第185页 「可不是,早先七个大罐子咱们都不敢煮满,多只做上半缸,就着还总有的剩,店里五个人吃的撑着了都吃不完。如今晚市刚开一刻钟,基本就告罄了,若非咸菜汤做起来容易,随时能添补,那些军爷都能闹起来。就这还得是咸菜蛋花汤,不然他们不干。可见咱们的汤那真是做成了。」 说到这个朱氏眉眼里的笑意那是掩都掩不住,腰杆子都挺直了好些。她这样一个被人碎嘴的妇人,如今靠着手艺在这军镇也算是重新立足了。而人底气足了,说起话来也有了章程。像是朱氏,这会儿就会提意见了。 「不过大丫啊,有一个事儿,你今儿就是不来,我也要寻你问问。你说就这好卖的架势,以后咱们是不是再加一罐子?嗯,我的意思是,增加一个种类?这样也算是变相的多增加了荤腥汤的数量。」 嗯,这朱氏往日倒是没看出来,做生意还真是有点天赋。像是如今这情况,除非是大罐子全换了,不然加量这个事儿是很不好做的,不管是哪一个汤的种类多做,都容易出现一个滞销,其他不够这样翘脚的事儿。所以相对的,增加品种就成了最好的法子。 「那你说加个什么好?」 沈依依有心考一考朱氏,心下琢磨的同时,索性将问题反推了回去。朱氏许是也细想过,回答起来倒是速度不慢,只略略一迟疑就问道: 「牛肉是不成的,其他的市面上不常见的东西也不能用,不是本钱高就是时常收不到,不划算的很。那……要不咱们增加个煳煳?鸡杂鸭杂,甚至是猪肚这样的,本钱不高,也确实是荤腥,做的好了味道也不差,你看呢?」 很可以啊,这样的东西加上些辛辣的调料,那做出来肯定受欢迎,还另外迎合了一些喜欢吃内脏的人的口味,变相的又拓展了受众。 「白菜丝合着这些内脏做煳煳确实不错,即使内脏少了,也能用猪血,鸡血一起做,本钱低,材料不缺,是个不错的法子。」 沈依依立马给了肯定,并将这事儿一股脑的全给了朱氏。 「你家两口子既然管着这汤馆,再有这样的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就成,不管是七个瓦罐,还是十个瓦罐,就这里的人数来看,怎么都能吃得下,只要感觉不够卖了,你就想个菜谱添上就是,我也不可能总来,你别总指望我,即使实在想不出,你弄个炖蛋凑合,我也没二话。」 不过说归说,给想的主意还是要想,到底她才是东家。 「对了,有个汤以后许是也能用上,记得以往你应该见过我家做的,就是那个昆布,泡开了切成细丝,合着油炸或者排骨,也能做成汤。再不济还能有个酸菜汤,这个材料更容易,这附近哪家没有点酸菜不是。」 这一开口就是两三个法子,朱氏听着眉头都松了好些,她如今吃住都在铺子里,即使只是做工,这时间一长,也有些主人翁精神给培养出来了。如今铺子里生意越好,她这心就越是欢喜。总觉得这是个能长长久久做下去的好差事。 「我记下了,等着要填品种的时候,我托人给你送个信,到时候你先来尝个味,你这舌头最是灵光,你说好的那才是真的好。等着你也觉得好了,咱们就摆上去。」 早先乌眼鸡一般斗的一条街的街坊都能当大戏看的两个人在廊下说的那个亲热呦,简放听得牙都有些酸了。可等他回头看向那热闹的汤馆,这酸味里却又返上了甜来。 所谓苦尽甘来,说的或许就是如今他们的生活。这日子啊,兴旺的让人怎么看怎么欢喜。 第96章 .往来、闲话 军镇如今人丁不少,除了从…… 军镇如今人丁不少, 除了从府城附近调来的三百守备营之外,另外还从内陆的其他地方又调来了五百人,再有一百个边境老卒, 和治理军镇的各个等级官员等等, 光是吃公家饭的, 就有近千人。 而有了这么多人, 哪怕是为了军中採买呢,也少不得和周围村子山民等联络往来,和近便的镇子交换些东西,如此这边看人丁依然算不得兴旺, 可这镇子却已经活了,时不时的总能看到些别处来的人。 等着再过上半年上下,那有些品级的武将们将家人接来, 再有轮换的新兵和退役的老卒落户,那这小小的镇子充实成个近两千人的大镇子都是指日可待的。 因为这样的发展趋势,县城里的大人们因为升官在即, 不想额外多出什么岔子,派人也派的十分的勤快,隔三差五的总要让衙门里的人走上一趟,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调节调节这兵士们和周围村落山民间的问题。 本不过是以防万一, 可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这样,这一来二去的倒是让这边的武将们和繁花县的文官关系和谐起来。就是简放这样, 因为有铺子所以常领了差事的衙门捕快差役,和这边也熟悉了起来。时不时都能遇上个能说得上话的,走动间简直不像是个外来户。 「咦,简大郎, 怎么今儿又是你?上次不是说家里忙,下个月才来吗?要早知道你今儿来,我就让你帮着带点东西了。这地方,到底偏了些,我想买点硝都买不到。」 看,这不是,简放刚从后院探出头去,那喝着汤,咬着饼子的一个士兵装扮的汉子就一脸吃惊的站起来,冲着简放一顿的招手,等着人走进了,那埋怨后悔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才认识一二个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少年的老交情呢。
第186页 「买硝?怎么突然要这个?你又不是女子,就是脸春了,也用不上蔷薇硝涂抹吧。」 简放这人别看平日看着言辞不多的模样,可这真和人打起交道来,言辞、表情、态度,那没有一处是拘束扭捏的,顺着人的招唿坐下,顺手给自己倒杯茶,笑眯眯的模样呦,看着就十分的亲近。也难怪人家和他说的起劲了。 「什么蔷薇硝啊,你这混球,故意的吧!硝石,我要的是这个东西。前几日咱们队上几个去巡山,猎了好几只狗獾子,这边皮货铺子又没起来,就想着自己收拾收拾,要弄这个,可不就要硝嘛。」 简放打趣的话引得周围的汉子一阵的闹笑,同时也让那招唿他的人不自觉的说出了缘由,听得后头过来帮着收钱的沈依依忍不住多看了简放几眼,而就是这几眼,得,让简放也多了被人取笑的根由。 「咦,你这是带着媳妇一起来的?哈哈,你啊你,不是说还没成亲呢嘛,怎么就被拴上绳子了?这是走哪儿都丢不下还是怎么的?」 果然是天道好轮迴,才最快了一句,反手就让人给回敬了一下。好在这个事儿上,简放别取笑的都快成习惯了,不过是脸微微一红,就讨饶的拱了拱手道: 「且饶了我吧,不过是她过来查帐,我充当回护卫罢了,要让你们这么说下去,以后我哪里还敢和她一起出门。」 那话怎么说来着?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对,就是这样,在被取消怕媳妇这个事儿上,简放的脸皮已经锻鍊的相当有厚度了,随便一个理由,就将话给扯了开去,顺带的引出了旁的事儿来。 「说起来,这一个月我家这汤馆生意可是好了不少,多谢诸位兄弟照顾了。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家也别客气啊,正好今儿都在,且说说,也让我们改进改进。」 天大地大,什么都没吃饭大,这一说吃的,肚子和无底洞一般的汉子们那能说的可就多了。 「说来,你们怎么就只卖这汤?不卖实在肉?若是能大口吃肉那才痛快呢。」 「我倒是觉着这汤不错,比咱们火头军做的味好多了,特别是那羊汤,腥膻味几乎都觉不到。就是这饼子不够大,像是我这样的,不买上四五个,都吃不饱。」 「这都不对,要我说该多整点面条才是,这么好的汤头,加了面那才美味呢。」 完了,百人百味,这下可是炸了锅了,听听这都什么要求,只听他们口音就知道,全是按照自己老家习惯来的。也对,这会儿这地方的兵可不全是周围地界的,那边军,那内陆的,全有。不说什么十里不同音那么夸张吧,可南北那么一对照,口味自然而然就有了区分。 简放听得脑袋都疼了,心里那个悔啊,就不该提起这话题来。随后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沈依依,想获得点安慰。而这一幕显然又让边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兵丁们给看了个正着。 「唉,我说简大郎,我们说正事儿呢,你这老看你媳妇干啥?合着你家连吃什么都要听你媳妇的?哎呦,若是那样你小子这日子可过得够……咳咳咳,够美的,啥都不用操心啊!挺好,挺好的。」 为啥话头转换的这么快?因为看到简放眼神的沈依依走过来了啊!别看这些兵丁凑一起的时候,那牛皮吹的比天都大,可事实上作为长期霸居光棍团体第一名的士兵团体,在面对女子,特别是大方的,没成亲的女子的时候,还是相当的害羞的。特别是当沈依依还有个母老虎的诨名的时候,怂起来,他们自己都怕。 看着这一群刚才还高声说笑的人,在自己走过来之后,一个个不是眼神乱飘就是低头装傻,沈依依心里暗暗有些发笑,只是这脸上却一本正经的很,往简放边上那么一坐,然后点着头肯定道: 「都是我们疏忽了,大哥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咱们家这主食上是太简略了些,这面条……倒是也容易,你说,若是我这做了蒸面,等你们选了再加到汤里滚一滚,这法子成不?」 「那啥,好,肯定好。」 是不是好他们怎么知道?这一个个的基本都不会做饭,谁知道这滚一滚的,做出来是个什么模样?反正不让这么一个一看就不见得女娃对着他皱眉发愁就成。哎呦,扛不住啊,难怪简大郎那小子那么听话呢,要是他有个这样的未婚妻,他也一定很听话。 「我们那个,粗人,粗人啊,只要吃饱,那啥都好说,真的,特别容易对付。」 这是一个食客该说的话?后头已经有些缓神的几个兵丁这会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可惜,让他们自己上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别看这丫头看着不怎么样,他们可是听说了,那可是敢上阵杀敌的狠人。 瞧见他们这样,沈依依也没了继续多问的意思,只笑了笑,随口张罗道: 「过几日开始,咱们这还会再多加个汤的种类,有了新鲜的味道,大家可要多捧场来尝尝。」 「唉,唉,一定来,一定来。」 可惜了沈依依这想市场调查,多偏向些他们口味的心哦,错过了下次可就没了。看,人这说完就走了吧!偏偏沈依依一走,这边上最近的几个汉子,居然还偷偷的松了口气!这模样,让沈依依很无语,也让简放捂着脸没法子看。 前些日子他来的时候,满口都是荤段子的人是谁?活该这些个人打光混呢。
第187页 「那啥,简大郎啊,你这婚期定了没?要人帮忙说话啊。」 呵呵,这挤眉弄眼的干啥?什么?想让大丫以后帮着说亲?呵呵,想什么美事儿呢,刚才的怂样大丫可全看在眼里了。想借着他的婚事给自己琢磨点希望?不可能了。 简放翻了个白眼,什么都不说就想起身,人才站稳,衣裳就让边上几个拉住了,那可怜的求告样,简放瞬间又心软了几分。 「这事儿要寻那些有经验的,我媳妇不成,这样我帮你们去找个正紧媒婆怎么样?」 他也让这几个带的,和他们一说起沈依依就直接上「我媳妇」这样的词了,好在这会儿沈依依没听见,不然这360°皮肉大旋转估计要好好的体验体验。 不过他替沈依依推脱的理由却并不掺假,这帮兵丁说亲什么的,真不是沈依依这样的女娃能掺和的事儿。倒是三婆婆这样的更合适些。简放脑子一闪,就过滤出了好几个人选来。 看着他似乎挺有信心,那几个兵丁也高兴了。用力的拍了拍简放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讨好的说到: 「听说你这岳家陪嫁不少?那这过大礼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有点好货色?你准备好了没?要不要咱们兄弟帮着凑凑?别的不说,皮子总能给你凑上几块,再不济想法子弄点活牲口也成啊,山羊什么的,还是挺体面的。」 简放一听这个,忙不跌的摇头。 「不用不用,这我都准备好了,你们攒几个钱不容易,好好攒着,若是真给说了好亲事,那可转眼就要用上的。」 哎呦这话说的,听着真让人高兴。一屋子的汉子都乐呵了起来。过来帮着收拾的沈依依听了这么一耳朵,心里也是一动。 备嫁什么的,似乎真的该都开始了啊!她爷爷可是已经开始相看日子了!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啊! 第97章 .谈话、新婚 沈依依和简放的婚事步入流…… 沈依依和简放的婚事步入流程之后, 时间好像也变得快了起来,转眼的功夫,沈依依就满了十六岁, 院子里大红的喜字已经贴满了各处, 红绸、红灯笼随处可见。邻里亲朋送嫁的添妆也已经在白日里送了过来, 只能第二日随着沈依依的花轿抬出门去。 堂屋里沈清明端坐在八仙桌的最上首, 满含不舍的看着孙子孙女和沈依依说话,半响都发不出声来,连着亲手写下的堂屋对联这会儿看着都感觉十分的刺眼。只那么垂着头,静静地听着。 「大姐, 明儿出嫁我背你,放心,保证稳稳的。」 这是大郎, 十四岁的半大小伙子,虽说因为读书的关系,如今上山干活什么的都少了好些, 身子看起来不算健壮,可家里吃得好,穿得好,又正逢长个子的年级,身量却不矮, 看着已经有了几分成人的模样。说背大姐,他还真是看着挺靠谱。 「这是我自己做的, 大姐你收着。」 二郎从怀里拿出一对描金香墨来往沈依依的手上一塞,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我这手艺没法子和大姐比,做了四五回,也就这两块像个样子, 你明儿放到嫁妆里,好歹也能算个东西。」 二郎一出手,边上的其他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一个个的也忙着开始往怀里掏,大郎给出了一叠花笺,足足有八刀。 「大姐,这是我亲手做的,花都是我自己采的。」 「大姐,这是我合的香,你最喜欢的梅花香,这一盒子有66支,六六大顺。」 这是三郎,只是他这刚想显摆的拿出来在展示一二,一个没注意,就让后头的四郎给抢了位置,挤出了沈依依周围最近的位次。 「大姐,这是我自己采的药,自己炮制的,一共十株,你收着,我听人说,好人家的闺女出嫁嫁妆里这个都不能少。」 「还有我,还有我,大姐,我和二丫的,我们两个一起,哦,不是,还有三丫,我们三个一起,给大姐做了这个。」 五郎看着哥哥们都上前送了东西,他也急了,拉着后头的两个妹妹使劲的往前挤。年级不大就是吃亏,总落到最后,实在是让他很没脸。好在年级不够,他们人数能凑,三个人合一起的东西,还是挺有震慑力的,看,一整套朱红嫩黄为主,略带青褐色点缀的通草花首饰是那么的鲜嫩巧致,只一眼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侧目,就是最初作为师父教导他们的沈依依也惊嘆起来。 「你们,你们居然能做的这么好了?这,这颜色做的可真好。」 说着这话的时候,沈依依眼睛里孕育了足足一个晚上的泪终于流了下来,脸上的笑却灿烂的像是盛夏的鲜花,美的让人炫目。 沈依依是个护短又顾家的,自己每月抽奖的来的经验本事,只要是这个家能用的上就没有不教给这些弟妹的,以前那制香、制药什么的是这样,后头制茶、制墨还是这样。虽说因为她自己也不过是叠加起来大多不满十年的水平,算不得什么高手。再转教给弟妹们,因为时间短,实践机会有限,学的人年岁也小的缘故,都学的不算精深,可有没有手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不说因为这个家里多了多少零星的出息,家里用的省下了好些个开销,只让这些弟妹们因为有技能傍身,自信心起来,不会因为她这个家里的顶樑柱一般的大姐出嫁,就心里恐慌不安,乱了生活节奏,沈依依就觉得教的值。
第188页 而如今到了这会儿,有了这样的意外之喜,沈依依更是觉得自己往日没有白为他们操碎了心,没有白为这些弟妹倾尽全力一场。那眼泪能保得住?就是在边上看了全场的沈清明都忍不住唏嘘了起来。 「大丫啊,你这几年的辛苦没有白费,这些弟妹们心里有你啊!好在简家就在隔壁,你们兄弟姐妹也不用生分了去,不然我瞧着这几个怕是都未必捨得你出嫁喽。」 唏嘘归唏嘘,该劝的还是要劝,明儿就出嫁了,到时候肿着一双核桃眼算什么事儿?别人怕不得还以为他家大丫不愿意呢!这可不好,既然要嫁,那就该欢欢喜喜的嫁,如此两家都能高兴。 沈清明的小打趣一出,一群孩子立马咧开了嘴也乐了。是哦,就在隔壁,这院子里喊一声大姐就能听见,其实和在家也没什么两样。这么一想,孩子们都高兴的不行,如今越发机灵会说话的大郎立马就冲着弟妹们说道: 「这可好,咱们家大姐怕是要成为周围,不,或许是全县最有底气的新媳妇了。姐夫只要敢大声一些,咱们家立马就能冲过去给大姐撑腰,哈哈,保证吓他一大跳。」 还吓一大跳呢,没的让周围的人全看了笑话是真,哪有这样的,要按照他们这么说,简放那真是比赘婿都悽惨了。 沈依依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显出那么一副画面来,简放刚喊了一声,沈依依还没应声,院子门口,墙头上,立马就出现沈家一群孩子的脑袋…… 「哈哈哈……」 完了,她忍不住了,这事儿不能想啊,一想就觉得有趣有没有? 她这里感觉有趣,隔壁简苍头也正和简放说起这住在隔壁的弊端,他们可没半点有趣的意思。 「明儿你就是有媳妇的人了,要记得,对媳妇小声些说话,那到底是个女子,不是衙门里的那些粗汉,再刚强,也经不住你那粗咧咧的对待,你可明白?」 「明白什么啊,爷爷,我和大丫挺好的。」 简放脑子还没转过来,这会儿一心只记得明儿要成亲了,只记得以后那个自己挂在心上的姑娘就要和他成一家人了,以后一起睡,一起起,怎么也分不开,心里正美着呢,那里听的出自家爷爷的隐藏含义? 可这简苍头能不说?他早先买房子的时候没觉得,自己和沈半仙怼着混日子过得高兴的时候也没觉得,可这立马要成亲家了,今儿沈家送添妆闹腾了一天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可就是在隔壁啊!他家若是有半点对沈家丫头不妥帖的,人娘家那是贴着墙根就能知道,啥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唉! 所以他愁啊,总觉得自家孙子自此之后,那就别想在岳家有地位了。这会儿他已经不记得当初自己想的那什么沈家以后兄弟多,自家孙子只要帮扶了他们长大,未来臂膀必定不少的优点了,只想着万一吵起来,自家孙子怎么吃亏的问题了。 这会儿看着简放这小子还一个劲的傻乐,啥都没想明白,他心下就有些来气。顺手就抽了根鸡毛掸子,往简放后背上敲了那么一下。 「好,好什么好。不对,这话不吉利,呸呸呸,说了不算。混小子,都是你。」 还没说出口自己的担忧呢,简苍头自己就先拉了跨,吐了吐唾沫想再继续,这口气、气势已经下去了一截,再怎么也说不出狠话来了。只点了点简放,提醒道: 「你这岳家可就在隔壁,五个小舅子,若是有个不对付,你一个人能挡住几个?」 「我干嘛和他们不对付?不都相处的挺好的嘛。」 确实挺好,这么些年了,就没拌过一次嘴,相互谦让,相互照顾,他早就将这几个当自家人了。 「这小两口过日子,一年两年的没事儿,时间长了,你能保证没一次拌嘴的时候?邻居和夫妻,可不是一回事儿。」 要说人简苍头想的那是半点没错,一辈子不吵嘴的夫妻那还真是没有,可惜,这会儿时机不对,他越是这么说,人简放越是不信啊!他这心火正旺呢,能听进去啥? 「怎么就不成了?这些年我们也算是未婚夫妻,又是住在隔壁,过得和一家人也没差,你看我们吵过没?爷爷,你放心吧,大丫是个明白人,以后我们肯定好好的。」 这保证说的,简苍头都无语了!信个毛线啊!不过他也看出来了,今儿这话他等于没说,再说也没用,索性按下了,只嘆了口气,顺着简放的话点了点头: 「行吧,好好的就成。」 不然他还能怎么滴?反正新婚什么的,总应该没事儿。至于以后?就他这年级又能活几年?只要他活着的时候,这小两口日子过的顺当就成吧,以后他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吵翻天也不相干。 这么一想简苍头索性站起来,也没心思和简放叙话了,只伸手指了指新房,对着简放说到: 「这屋子是新房,你今儿就别住了,去厢房对付一晚上吧。明儿一早还要早起呢,早点睡。」 说完他自己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早点睡?简放一晚上都没睡好好不!一会儿就醒一次,一会儿就醒一次,总觉得天亮的太慢。等着天蒙蒙亮,他就起了床,一边穿戴起来,一边开始往外张望,今儿有不少衙门兄弟要帮着他迎亲的,他着急啊! 简放和沈依依的婚礼还是很热闹的,从迎亲开始,就让周围四五条巷子给堵上了,围观的都快爬满周围屋顶了。等着嫁妆一抬抬的出来,那热闹劲就更厉害了。
第189页 「我的天,这到底有多少抬啊,我都快数不过来了。」 「我数了,十六抬,我的老天,我们这穷地方,居然也出来个富户了?」 「你别说,老沈家还真不差。看到那瓦片不,看到那墙不?虽说只是刚换的瓦,墙也不过是土胚外头裹了一层砖,可这房子那可是才建成了三年,三年的新屋,因为嫁闺女就重新修整了一遍,你说老沈家有没有钱?」 「沈半仙自己就挺会挣钱,家里几个孩子一个个的也都是有手艺的攒钱的能手,这家业能不兴旺?」 「现在是兴旺,以后可就难说了,这一家子最本事的就是大丫头,如今嫁了,有了自己的男人,以后还能一直顾着弟妹?」 「呦,你这是眼红了?可惜,你这白眼红了一遭,人家再不济那手艺总在的,还有不少的田地铺子能出息,哪怕少了这么一个搂钱手,家里也差不了。」 「行了行了,别吵吵了,赶紧的听,那边就要念嫁妆了,听听都有啥。」 「咦,不是说要绕周围一圈嘛,这么快?」 「快?你们都吵吵了一刻钟了,还快?这周围才几条巷子,赶紧凑近点。」 「银八件一盒;通草花首饰一匣;花笺纸八刀;兰香墨一对;青砚台一对;书籍十二本;金首饰一对;玉镯一对;刺绣桌屏一对;药材三十六株;香粉、香料四盒;茶叶四罐;白瓷茶具一套;四季衣裳一箱;四季鞋袜一箱;梳妆匣子一套;被褥八条;箱笼……」 后头的话很多人已经听不见了,只这前头这些就已经震惊了围观党一圈。这周围的人家,贫寒的能陪嫁四条被褥,几身衣裳就已经算是过得去了,可这沈家呢?…… 「乖乖,简放那小子,这是娶了个财主啊!要这样,母老虎怎么了?我也抢着娶啊。」 在众人静逸,只有礼官唱嫁声的情况下,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嗓子响的呦,简直就是石破天惊。轰的一下,笑倒了所有人!哦,不是,还有好几个没笑,对,就是办喜事儿的两家,这能笑?人家都当面说沈依依是母老虎了,他们能笑?可偏偏,老话说的好啊,新婚三天无大小。这再不忿,也只能权当没听见了。 这一出显然就成了今儿最大的热点,转瞬就不知道传了多少人,与此同时沈家嫁闺女厚道这一点也跟着成了所人有的共识。这算是意外的弥补?反正这之后沈家其他人的婚嫁,那可就热门了! 为此,沈清明虽然抓断了好几根鬍子,脸都快扯下三尺了,愣是憋住了,没去找那个嘴巴快的麻烦。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嚓,等着我家孩子都成了亲,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混小子!保证给你家塞个八字厉害的,让你如愿以偿感受一下家有母老虎的滋味。 第98章 .婚后日常 震惊了周围一圈人等,顺带震…… 震惊了周围一圈人等, 顺带震了把亲友的简沈两家在婚礼之后重新恢復了以往低调又平静的生活,虽然这所谓的低调也就那么回事儿,周围所有人, 甚至在消息扩散后, 整个县城南面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家底不薄了。可他们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着。 若说有什么不一样……或许走出去打招唿的人多了些这算是一项吧。不过,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 有本事,有家底的总会被人多看重几分这是常理,没什么好奇怪的。沈清明如今更上心的是,沈依依嫁了之后, 自家未来的发展是不是会迟缓,这比什么都要紧。 「爷爷,租子收上来了, 今年粮价不错,卖了个好价钱。给,这是102两。」 已经成了个大小伙子的大郎从大半年前开始, 就已经逐步开始承担起家里的事儿了,等着沈依依确定了婚期,更是将家里的收租的事儿也上了手,不等沈清明反应过来,姐弟两个就完成了交接, 这让老头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被淘汰了! 不过你别说啊,大郎许是常年跟着沈依依学的缘故, 掌家还真是一把好手,几次出手,就没有吃亏被骗的时候,连着卖秋粮都能选出最划算的价钱出手, 可见这书是真没白读。 对,没猜错,他愣是通过同窗的关系,拓展出了一圈的人脉,将自家的各种东西,例如各种香啊,墨啊,这些以往的关系吃不下的,都通过这样的方式卖了出去。保证了自己不吃亏的情况下,顺带卖了人家一个人情!这本事就是沈依依知道了,都觉得不赖。 这次的粮食也是,人家外头贫苦人家还要担心被粮商压价,他呢?直接通过同窗,卖给了衙门常平仓。虽说只是市价的八成,可这却不用担心粮商压价,总体来算还是高了。 「这倒是不错,一百亩地平均下来,每亩都超过了一两了。不过这好处也就一年了,接下来咱家那三十亩开荒地可就要交税了,到时候就没这么多了哦。」 说起田地,大郎微微皱了皱没,垂着头说到: 「大姐怎么就不要嫁妆田呢,我都和他说了,咱们家以后能再买,让她带十亩走,她愣是不肯。」 「她这是怕麻烦,你知道的,嫁妆田那是要去衙门过户,上嫁妆单子的。简家如今也有百亩的地,又不缺粮食吃,何必这么招摇。好在她也不吃亏,那军镇的一半股权,不是全给了你大姐嘛,这个只要有契书就成,贴身藏着,也算是她的私房了。」 沈清明知道,自家大孙女不只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不要田地,更多还是为了几个兄弟。大郎已经十四岁了,周围这个年纪的男娃大多都开始说亲,大郎自然也不能落后。而想要说个好些的亲事,家底是顶顶要紧的。
第190页 大郎在读书,这外头基本都知道,而这读书是最费钱的事儿了,给大郎说亲,人家必定会担心沈家将来供不起,而侵占媳妇嫁妆添补窟窿。所以这个时候,让人知道沈家家底厚实,出息负担的起孩子读书是很要紧的。 一百亩,在外头人看来,将来哪怕分的公平些,五个兄弟一人也能有二十亩,大郎作为长兄,还有这两进的宅子能继承,再有做纸的手艺傍身可以挣钱,这么一来大郎的底气自然就足些,怎么算也是拖不跨的那种,说亲的时候选择也能更多些。甚至过几年连着二郎几个也能因此相看个好的。至于妹妹们?有她那一连串的嫁妆打底,即使没有嫁妆田,也没人会小看了去。 沈依依的盘算不能说不好,可沈清明却依然感觉心里堵得慌。这孩子,是觉得她出嫁了,自己这个爷爷就不懂的怎么添置家产了不成?家里如今每年开销是大了不少,因为三郎四郎也开始跟着读书了,做活挣钱的人愈发的少了,吃的倒是因为孩子都到了长身子的年岁,越发的多了起来。 可他又不是吃干饭的,那些个她教给弟妹们的事儿哪一样他这当爷爷的拿不起来?再不济不是还能弄点硃砂卖嘛,这也是很挣钱的,顾着孩子们吃喝总不成问题。再说了,有田地的银子在,有铺子作坊在,这些出息每年还是能存下不少的。 不过说起存钱,今年除了大丫出嫁的花销,其他的并不多,孩子读书的束脩已经全交了,那剩下的…… 「大郎啊,这几日你出去的时候留心一下,看看周围有没有卖地的,若是有,再买上十亩。咱们家如今还攒下了几个钱,加上这一笔,家里银子够宽裕了,不买地平白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买地呢。一点点的攒,等着四五年后,许是又能攒出一百亩来。」 老头心还挺大,这是怕被自己孙女比下去了? 大郎略略抬头看了看自家爷爷,嘴角一翘,应承道: 「行啊,我明儿就去问。对了,大姐早上去山上了,得了两只野鸡,刚才在门口给了我一只,咱们一会儿吃野鸡汤吧。」 不管是不是,大郎都当自己不知道,反而将沈依依的孝心给显示了一番,听得沈清明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不安起来。 「这都嫁人了,还这么往家里送,也不怕隔壁简老头生气。」 「便不是咱们家嫁出去的,就您和简爷爷的交情,他家有了鸡汤吃,能少的了您的一碗?两只野鸡呢,给您就受着呗。」 这倒也是。这时候的邻里关系十分的讲究人情,交情好的,只要不是吃不上饭的人家,那隔壁当自己家一样混饭吃都是常有的。要不然为啥以前总有人说什么吃百家饭长大的?就是这么个乡情。更不用说隔壁还是老人的情况下了,那就是一条街上的,有人家条件好,有好东西,分享上一二也不是什么少见的。 沈清明听了也不说话,只是起身往外走,想去看看那野鸡,只是等他走到厨房,却发现那野鸡已经收拾干净,在锅里炖着了。合着从一开始,大郎就是和他打声招唿啊!沈清明侧头瞪了大郎一眼。 坐在灶台后头烧火的二丫见了这一幕,微微露出几分羞涩的笑意,也不多话,将手里的柴火往边上正收拾柴火的三丫手里一塞,走到灶台边,用大铁勺舀了一勺,放到小碗里,递了过去。 「爷爷,您尝尝,和大姐以前做的味道像不像?」 这是让他尝尝?是堵他的嘴!这些孩子,跟着他们大姐学的,越发的古灵精怪了。不过这汤还真是不错,二丫手艺可以啊!想想这几年大丫做饭好像一直带着两个妹妹本以为也就粗粗能像个样子,如今能做成这样,看来是上了心了。 如今再想当初那丫头又是学刺绣,又是学做衣裳的,都成了样子,那跟在后头的这两个小的,想来也应该学了些吧。若是如此,这丧母之女婚嫁这一条,倒是没了让人指摘的地方,将来嫁人肯定能寻个不错的人家。 沈清明心里一转,神色自然越发的慈和起来,放下手里的碗,不吝赞赏的说道: 「不错,以后多带着些三丫,让她也多学点,不求你们和你大姐一样能干,只要这厨艺和女红上能拿得出手,爷爷将来也就能放心了。这世道,女娃手艺好总不会吃亏。」 「爷爷放心吧,大姐说了,以后姐夫去衙门,她会常回来教我们的,我们还想学着大姐那样,用刺绣挣点钱呢。」 果然,那孩子是个有长远盘算的,为妹妹们都打算好了,这他就更放心了。 「嗯,你们心里有数,知道学就好。」 厨房里正说着话,院子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二郎几个背着一捆捆的柴火走了进来,人还没照面呢,闻到香味的几个小子就嚷嚷起饿来。 「这是鸡汤味?」 「谁打猎去了?大哥?」 「不会,早上我听大哥说去处置米粮去了,许是大姐回来了。」 「大姐?大姐!」 喊着就往里沖的五郎人刚冲过来,就让沈清明一把给拽住了。 「柴火还没放下,你沖什么沖?」 可不是,那背上尖尖的的树枝差点戳到沈清明的脸上,这危险的,将边上的大郎都给吓了一跳。好在五郎到底年岁小些,人矮,哥哥们照顾又让他背的是最少,最轻省的一捆,树枝不算太长,不然这真可能闯祸。
第191页 可五郎这憨货却啥感觉都没有啊,这人都被抓着了,眼睛还滴熘熘的往里头瞅,等着一圈看下来,没看见沈依依一脸的失望。 「大姐没回来啊。」 他五岁就没了爹妈,不或者说从两岁多,就没了娘,对他来说,长姐如母那真是真真的,对沈依依的依恋不比三丫少几分。所以自打沈依依出嫁,整日里稍有动静,就觉着是大姐回来了。这会儿没见着人,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大姐就在隔壁,你呀,整日闹腾什么。」 这边大郎正说着弟弟呢,墙壁另一边就响起了沈依依的喊声: 「大郎,大郎,鸡汤炖上没有?家里蘑菇可够?刚才可是五郎在喊我?可是有事儿?」 看看,住在隔壁,你这失望个什么劲?啥动静都能听见。还白白的让大姐担心了。大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而五郎听到沈依依的声音则是满脸的欢喜,顾不得柴火还没卸下来,跳着脚的大声回应道: 「大姐,大姐,我采了新鲜的木耳,好多好多,你要不?我给你送点过来。」 好吧,隔壁简苍头能忍着这嫁过来的孙媳妇一日日的想着娘家,隔着墙壁就招唿娘家,这些小子的功劳也不算小,连一点木耳都想着送过去,他能不愿意?说是两家,其实和一家也没差了! 第99章 .意外机会 许是因为常年只有自己和爷爷…… 许是因为常年只有自己和爷爷两个人过日子, 孤单的都有些缺爱的简放对两家和一家没差这个情况那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因为这样,在对待这些小舅子小姨子的事儿上,那也是相当的尽心。知道沈家有意让大郎几个混个功名, 在衙门的时候, 只要有相关的消息就竖起耳朵留心。 这世间的事儿啊, 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像是这会儿就是如此。什么事儿呢?说来这事儿要从早上驿站的差役送来今年秋闱桂榜消息的事儿说起…… 「什么?今年秋闱咱们县又一个没有?」 「是的,大人。大提学今年只点了三十个,咱们……除了四个府城那几个学院的,其他也就靠近内陆几个县有新科举人, 咱们这一边领着边境的四个县总计才一个,还是昌德县那个四十多,游学四年回来的老秀才。」 说起这个事儿啊, 就是来回报的差役们也感觉自己脸上没光,自家这繁花县按说也不必别的县城穷多少,因为出产药材皮子, 日常也算客商往来稠密。可怎么这文教的事儿上就总是垫底呢!他们省本就不是什么科举大省,在这样的底层省份里还要再垫底,这说出去,别说是江南那些人了,就是附近内陆的人都看不起哦。 「这都多少年了?自打我做了官到现在, 二十年了,一共也就出了两个吧。最近的一个还是六年前!进士更是不用说了, 这二十年都没出一个,这可怎么好,唉,这么下去, 我这举人县令,怕是做不长久哦。」 张县丞好容易借着路县令高升,自身又功绩不小,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七品县令的位置,满心欢喜还来不及宣洩一二,紧跟着就开始一日日的发愁。不做这位置的时候眼馋,坐上去才知道,这位置有多烫人,一桩桩一件件的,就没有省心的时候。 特别是文教这个事儿,上一任的路县令走运,刚来的第二年就有个出息的,虽然那次有省城扩大名额,取了四十个的便宜,可到底也算是这样文教荒漠一般的县城里任职最大的麻烦,这文教的短板给填上了。 可到了自己这里……三十个啊!虽然是不多,几乎属于歷年最少的那种了,看了怎么就一个都没他们县的份呢。 「大人,咱们,咱们繁花县武人多,文武总不能都让咱们占着了对吧。」 在一边旁听了许久的王捕头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来,不对,不应该称王捕头了,如今人家可是代理县尉了,原本的方县尉被调任到了军镇上,做了正八品军镇知事,这附近又正好处在编制扩大,武人底层官员缺口勐然变大的关键时期。所以利索的武人们索性按照军功,火线提拔了一批人出来。 那方县尉是如此,王捕头也是如此,一下子升官发财的梦就这么实现了。可这当县尉和当捕头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做的王县尉那个拘束啊,说句话都要琢磨琢磨再琢磨,一年多下来,差点秃顶了。 好在上级基本都是老相识,他虽然应付的有些不如人意,可上头体谅,时日一长虽说依然有些搁楞,却也做的顺熘了起来,像是这会儿,以往他是怎么也不敢插嘴的。 「你说的也没错,咱们这紧邻着军镇,便上早年还是守备营常年驻扎的地方,确实算得上是武人扎堆的地方,可问题是,真的从咱们县走出去的武人,最大的也就混了个六品,还是那种靠着搏命得来,再没有往上机会的那种。这么一算,老王啊,咱们县底气太薄了。」 「那,要不咱们……」 王县尉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简放和他说起过得,沈家大郎读书想科考的事儿,心下勐地有了个主意: 「咱们多出些人?」 「嗯?多出些人?」 方县令一时有些迷茫,这举人和多出人有啥关系?其实确实关系不大,可这对方县令却并非没好处。 「对,咱们多过几个县试,用人数去堆,三年两次县试,若是咱们多出几个,只要有几个运势好的,成了童生,秀才,而多些秀才……即使短时间里不能成为举人,让咱们县多些光彩,可这秀才多了,也是您教化的功劳不是。」
第192页 这是墙内损失墙外补啊!你别说,这歪招这会儿看起来还真是可以。方县令自己知道,就自己如今五十过半的年岁,想在升是不可能了,可能在致仕之前,就要在这繁花县县令的位置上扎根了。这样的情况下,五年,甚至六年的时间,用这人数去堆,即使真像是王县尉说的,举人依然不成,可秀才数量上去了,送到府城府学里的人多了,自己一样也能得些光彩,最不济也不至于被知府大人斥责文教上不用心不是。 这么一想方县令立马这愁容就缓和了好些,顺着鬍子一下一下的开始思量这上头的利弊,直到王县尉都心虚了,这才点头开口道: 「这倒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旁的不说,多些人走出去总是好的。」 对,这也是个关键。这年头除非是商户,有商籍,不然寻常百姓出门很难,光是一个需要勘合的路籍就能卡死一帮人,除非你移籍搬家,或者投靠亲友,就这还要花费些好些银两打点衙门。当然了逃荒除外啊!这属于特殊情况。 而这正常年份里,这样的道路政策中唯一的例外,那就是考生,只要是有考票,那就能一路畅通,秀才甚至可以拿着身份文牒去游学天下。这是王朝给读书人的另一种福利。 方县尉说的走出去就是这个意思。在繁花县本身文教不怎么样,学馆不怎么样的情况下,有了这考票文牒,那学子就能去府城,去省城寻找机会,许是就能去那些知名的学馆借读,甚至是拜个好先生。若是如此,那这考上的概率是不是就能高些? 「还是大人想的周到些,必定能获得莘莘学子感激。倒是下官到底读书少,只想着取巧了。」 不管是黑猫白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他撺掇县令县试多取中些人的主意已经被採用了,自己也算是变相的帮着上官解决了烦忧,至于这之后县令大人怎么操作,怎么寻理由藉口,那就和他不相干了。 「别这么说,你本也是好意,只是没经歷过这些,所以想的不够深罢了。都是为了整个繁花县的体面,无所谓正的歪的。」 到底是本地官,又是辅官上来的,方县令虽不及上一任的路县令大气爽利,可宽厚体贴上却更胜一筹,各有千秋吧。王县尉十分利索的将自己脱离了出来,用一脸的恍然大悟,外带仰慕崇拜,将这事儿混了过去。 一个转身,回到了自己做堂的屋子,就让人喊来了段老大。 「你和简放那小子说一声,让他小舅子多用心些,明年县试就来考。」 「妹夫,这是……」 「我和你说……机会大了不止三成……咱们家亲戚里若是出一个正紧科考出来的,那以后咱们的底气才算是真的厚实了……你也帮着些,多寻点书,我听说有专门教人考试的……府城范卷什么的我不方便去寻,你另外托人,先别传扬出去,自己也别亲自上手,免得落下口实。」 看到没,这就是家里有人没人的区别。有了人,不够条件也会想法子给你创造条件,就看你抓不抓的住了。至于为啥王县尉会这么尽心?这拐了好几个弯的亲戚都这么帮扶?这理由王县尉刚才自己已经说了,为了底气啊! 老王家几代人了,做的最好的也就是个捕头,亲戚里最高的也就是个六房典吏,连个从九品的典史都没搭过边,勐地一下子,他坐上了县尉的位置,从八品,直接越过了从九品和正九品两个台阶,那真是,战战兢兢都不能形容他的惶恐。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从周围填充更多的底气,让他在这个文人多过武人的地方站稳脚跟。 而这种填充里,有什么比正紧科考出功名的亲戚更稳当?只要有亲戚是秀才,他就和这堂上的其他文官有了共同的利益,成了自己人。若是能有个举人,那乖乖,腰杆子立马就能直起来了,谁让上头几个官也多是举人出身呢!家里有人能平等对话,他说话声音都能响几分了是不是!哪里还用像如今这么小心。 可惜,他们亲戚里不是泥腿子,就是武人,文人实在是太稀罕了。所以沈家几个读书的孩子立马就成了香馍馍了。 「妹夫,那孩子才十四,这,这才读了几年书?能行?」 「好歹也是从小读书识字的,哪怕正紧的科考书读的不多呢,那底子也比旁人厚实些,谁不知道沈家大郎八九岁就会给人写祭文了,这事儿寻常孩子能干的了?可见文章还是可以的。这样的孩子,试一试又有什么不可以?有沈半仙在,就是过了,也没什么人会怀疑的。」 死人的祭文和科考的文章能凑一起说,王县尉啊,你可真够强的,看看,段老大都给吓着了,要是按照他这么说,那道观里的道士岂不是一个个的都是进士的料? 可你要说不对!那也不能吧!道士一般给人啥印象?旁的不说,就说沈半仙,那是看病也行,说故事也行,给人写信,说经文从没打过搁楞,掰扯起圣人史书的,也头头是道,要说他书读的多,懂得多,那还真是都信的。 「那,那行吧,一会儿我就和简放说。」 段老大摸着脑袋,一脸懵逼的走了出去,而简放呢,则是脚不点地,满脸喜色的往回赶,到了家里,沈依依听得更是差点直接跳起来。 「考,一定要考,这样的机会不知道抓住,那就是讨打了!我这就去找大郎。哪怕他点灯熬油的,也要拼这么一回。」
第193页 呵呵,大郎唉,你的苦日子这就来了哦! 第100章 .备战科举 作为一个从幼儿园考到大学,…… 作为一个从幼儿园考到大学, 从应试教育的无数考试填鸭下博出来的现代女性,面对古代的科举,呵呵, 她可以很骄傲的说一声:没有人比我更懂考试。对, 就是这么牛掰!只要两招就能让沈家的科考人选对县试说一句:so easy! 第一步, 没得说那就是背, 只要是考试范围内的书,不管是横着背,竖着背,正着背, 倒着背,反正就一个目的,让他闭着眼也能在她读上一句的时候, 接住下一句,保证熟练度。 等着这一步做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做卷子, 这年头没有什么三年模拟之类的,可以前考试的存档还是有的,而且还是所有中试的卷子全有,就在县衙礼房,编撰县志的材料库房里存着呢。 本朝开国百年, 三两两次县试,存下了不下六十套卷子, 还有约莫一千份考中的范文可以做批改的参考,这样的情况下,你说,让大郎二郎做卷子, 他们自己帮着批阅有什么问题?很没问题好不!甚至沈依依都想好了,等着这些卷子做熟练了,她再让简放寻寻关系,想法子将隔壁其他县的卷子也弄上一些来,争取将大郎他们直接全烤煳了! 「卷子倒是容易,我和那礼房的人说一声就是,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你觉得外头没处寻,不过是外头的人没渠道拿到,内里的又感觉没什么用处随便塞进了库房罢了。只是这法子真的有用?」 对于帮忙找歷年的卷子,这个简放觉得很容易,可对于这种备考的方式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往年也曾接触过一些读书人,听他们说起备考,多半都是去寻个好老师,从头到尾的重新学一遍,加深理解感悟,或是帮着点评下文章,指导一二破题等诀窍。怎么到了自家媳妇这里,就成了不停的做卷子呢? 「怎么没用,熟能生巧你知道吧!我这用的就是这个法子。」 「做文章也能靠熟能生巧过关?」 「怎么不能,背书背的多了,这做各种问答填空的就不会出错了,文章做诗什么的,写的多了,各种命题都写遍了,等着考题出来,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写了,这些哪一样不是熟能生巧?虽说这样练出来的,许是少了几分所谓的灵气,可咱们又不是那一心要拨头筹去的,要那灵气也没用,还不如求一个不出错,四平八稳混个勉强过关合算。」 要是这么算,你别说,就是简放听着也感觉有门了。而这一觉得有门了,动力也来了,搓着手就积极地开始帮着想法子了。 「要是这么说,那将来在府城的考试,咱们也能这么办?府城那里我虽说没什么认识的人,可王家姑父却有认识的,到时候託了他,想来必定能成。甚至是道试的时候,也能如此操作。」 「县城这个肯定可以,府城希望也有,可这再后头……」 沈依依有些迟疑了,繁花县本就不是什么科考强县,教学水平也就那样,即使有了卷子可以刷,这水平……怕是那边没几个能看得上吧。 「取中的人数有限,到时候怕就是要靠文章里的灵性取胜了,那样咱们可就没什么便宜可沾了。我本也就是想让大郎他们能混个童生而已,这秀才……只能看运气。」 沈依依对简放那是有什么说什么,生怕自家这男人希望越大,将来失望越大。不过她还是小看了简放,人家在衙门做了这么长时间,这点早就心里有数。 「哪怕是真有本事的,考中考不中的也一样要靠运气,运势不好的,哪怕是自小就是神童呢,跌在这上头的也没少了去。」 安慰了一番沈依依,简放抬头看了看周围,见着爷爷不在家,院子门也关的挺好,没人能听见,低下头,在沈依依的耳边轻声说到: 「有个事儿我事先和你说一声,我想着,若是这法子成,那等着大郎他们考过了,就将这法子告诉王家姑父,让他递给县尊去。你知道的,咱们县科考成绩实在是惨不忍睹,县尊正发愁呢。有了这法子,咱们上头什么举人之类的,许是依然没法子,可这秀才要是多了……不说县尊能得些体面,就是王家姑父,也能因此得些好处,彻底在衙门站住脚。这对咱们家,对姑父也是有好处的,你想想,如今这捕头的位置……」 段家想要那捕头的位置?哦,也是,王家靠着这位置出了个官了,段家那也算是在衙门有了官场背景了,想要谋这个也是常理。就是她不也曾动过心嘛,甚至还琢磨什么时候借着王县尉,将简放塞到什么巡检啊,驿丞之类的位置上,混个流外的官身呢。 「那正好,咱们家大郎他们正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对,不过这一次你让大郎二郎一起也就罢了,可这报上去之后……三郎他们将来可就未必有这样的便宜了。」 说到这个简放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自家姑父的前程,他这等于是将沈依依想出来的秘法给白送人了。想到这个,他看向沈依依的眼神都带着愧疚,心下也有些挣扎。若是不告诉别人,那将来许是自家的孩子也能用上? 沈依依倒是不这么认为,她自有她的道理。 「咱们这么到处寻卷子,还是託了人的寻,你以为能瞒得住?与其大郎他们成绩出来,这一个个的寻上门来问,还不如主动些,将这上报的好,好歹也能得个好,换点实际些的好处不是!再则说了,报上去了他们就会用了?没有实际经歷过,必定是不如咱们熟练的。就是他们摸索出来了,呵呵,许是到时候大郎他们借着这机会,得了各方青眼帮助,秀才也得了,那才是真实惠到手了呢。所以啊,你放宽了心。」
第194页 像是这样要动用不少人脉的事儿,本就不是能瞒得住的,沈依依早就做好了传扬出去的准备,既然能顺带给自家混点好处,在亲戚面前得个人情,那为什么不干?要她说,将事儿利益最大化那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至于三郎他们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儿了,最起码五六年,到那时候指不定又有了新的法子呢,比如让这得益的帮着介绍个好学校,好老师,两下里结合一下优势什么的。总不会太吃亏的。 知道沈依依心里有数,也有法子,简放安心了,而他安心了,去段家说这事儿的时候,那这就不是求人帮忙的说辞了,而是成了他们帮着想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只是吃不准行不行,所以想试一试看看。正好沈家大郎他们也要科考,所以喽,这两个就成了实验对象了。 对,从让人帮忙直接变成了他们帮段家王家的忙了,这主次一颠倒,呵呵!这段老大和王县尉他们忙乎起来,这主动性立马就不一样了是不是! 反正啊,不过是十几日的功夫,不说县衙里礼房存着的卷子被抄录了一份到了沈家,就是隔壁县的,不用简放吐口,也让王县尉找人寻了来,那积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他儿子准备的呢。 在这样的多的人积极忙乎下,沈家大郎和二郎承受了多少的压力,这个真的是没法子描述了,反正自此这两个除了吃饭睡觉,那剩余的功夫就别想干别的了,除了做卷子还是做卷子,甚至在王县尉隐隐的像方县令透露了这么一个实验之后,连着改卷子的人也变了,直接就成了方县令这个举人。 哎呦喂,这档次待遇啊!整个县城怕是都没他们兄弟这么高的,更让沈依依高兴的是,在这样的瞩目下,只要这两兄弟不是太差,最起码县试那是必过了。毕竟人县令也想知道这法子在府试是不是能用上不是。 而他知道了自家孙女这一系列操作的沈清明,眼明心亮的很,比沈依依还高兴!他心里很明白,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科考出息不出息的,那其实都是次要的,能被上头的人看重,那才是这一桩事儿里最大的便宜。 大郎他们就是真的读书天分不够,秀才没戏那有如何?只要过了这一遭,让衙门里的大人们记住了这兄弟两个,以后只要不是太差劲,二十岁前能混出个童生来,那以后去衙门混个文书什么的,基本就稳了。 什么?万一没考出来?实验不算成功?呵呵,别忘了他家大郎那也是帮着逮过细作的,那也是有功的人。只要不差,只要上头不忘了他,只要时不时的在县衙那些大人眼皮子底下多刷几回存在感,让大人们知道大郎他们忠心、用心,那好处就拉不下。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沈依依这法子到底成不成呢?呵呵,你说呢!在填空题占据大半的县试,这能不成才怪!所以喽,在第二年的三月中,沈家大郎二郎,这两个半仙家出身的半大小子,就这么走上了去府城考试的征途。 第101章 .接踵而来 也不知道是经歷了战事之后,…… 也不知道是经歷了战事之后, 整个繁花县的运势起来了,还是沈家搬家搬对了地方,风水转起来了, 反正吧, 就在这一年沈家简家, 甚至是相关的人家, 一下子这日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二月里大郎二郎接连过了县试,虽然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可这十四五的年级就能考过去,哪怕是在科举大县也算的上是让人侧目的, 更别说在他们这样的边境地区了,反正只这一桩就让沈家的名头蹭的一下就起来了。这是出了神童的人家啊!那风水,那底气, 自然是不一样的对吧。 而借着这一股子东风起来的好处还不少,沈家出品的纸张、墨锭那是立马就变得受欢迎起来,虽说价钱依然就那么个中下等的水平, 却诡异的成了有价无市的特色产品,周围县城的商户都挤着来订购。很多人都相信,占了神童光的东西,那自己孩子读书也一定能灵醒起来。这脑洞……行吧,反正沈家不吃亏就是了, 卖卖卖,神童福利什么的, 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对吧。 三月里,简放去府城,取王县尉托人寻的府试的卷子,路上见着个形迹可疑的人, 不过是留心了一二,却勐地发现这居然是通缉令上的大盗!这功劳送上了门,简放是个能放过的性子?没说的,凭藉身手,一举拿下了。 等着简放浑身狼狈的将人逮着,送去了府城衙门。嘿,足足一百二十两的通缉赏金,加上府城通报县里的嘉奖令,让简放的前途+钱途都一下子光明了起来。 简苍头那是摇着脑袋的在沈家的院子里转圈啊!为的不是别的,就是银钱到手后,他又买地了,如今简家比沈家足足多出将尽五十亩的田地,他自然要嘚瑟一下。 四月里,府试开考,大郎和二郎挂着黑眼圈进的考场,又挂着黑眼圈,一身邋遢的出来了,并不负众望的带回来了吊车尾考中的成绩!虽然只是吊车尾,可这是童生了呀,还是一下子两个!沈清明走出去,那脑袋昂的,都能用鼻孔接雨水了。 而到了这份上,沈家的东西自然越发的好卖起来,沈清明即便是半个修道人,到了这会儿也控制不住自己了。领着一群小子丫头,狠狠的忙乎了一阵子,挣了笔钱出来。而这钱转眼又变成了土地。 加上以前零星买下的,这一次沈家的地,终于到了一百五十亩,家里存银还剩下不下四十两,添置的器物也塞满了屋子,眼见着家里兴旺的愈发有了小富之家的模样,沈清明激动啊,偶尔一个人琢磨起这几年的变化,半夜都能睡不着,偷偷流眼泪。
第195页 他以为自己平日里爷爷的架子搭的挺好,发泄情绪也就自己知道,可谁能想到,他家还有个小影子一般的小包打听在呢。谁?自然是三丫喽,喏,包打听了不算,还总往沈依依那里汇报,这小细作做的,那是相当的合格,没白瞎了沈依依一直以来的偏爱。 「大姐,我和你说哦,爷爷一个人在屋子里嘀咕呢,说是将来大哥他们一人有三十亩地,就是娶了媳妇,有了孩子,靠着这地也能过的舒坦了,他死了都闭眼了。大姐,你说为啥爷爷总想着死啊死的?还有,大哥他们也挺会挣钱啊!就是不留下这些地,以后日子也能过的不错不是,咱们家如今一个月能挣十两呢,不比田地少啊。爷爷到底担心啥?」 三丫才八岁,正是刚刚开始懂事儿的岁数,这会儿却像个小老太太一般,皱着眉头思考人生了,听得沈依依忍不住发笑。揉一揉三丫的包包头,顺着毛的煳弄道: 「爷爷年纪大了想的自然就多些,随他去,只要身子好,日子过得顺心,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不过有一个事儿你记下了,若是爷爷再不顾身子,强撑着做那些纸啊墨的,你别忘了来告诉我。咱们家如今又不是吃不上饭,没必要这么拼。」 「那是一定的,不来和大姐说,我们都不敢劝。上回二姐刚说了个开头,爷爷就开始嘀咕大哥二哥娶媳妇,三哥他们读书科考的事儿,一连串的事儿一数,一样样的开销那么一算,乖乖,差点没吓着我,按照爷爷那么算,家里没有个五六百两,这以后日子都没法子过了。弄得二姐立马就变成了哑巴。」 「怎么就五六百两?这怎么算的?」 沈依依衣裳也不洗了,甩甩手,坐直了身子,坐等听三丫细说。 「我想想,对了,爷爷说如今咱们这样的人家,大哥二哥这样的身份,娶媳妇可花钱了,光是聘礼什么的,少于五十两拿出去都会让人笑话。办喜事的时候开销也不能省,新媳妇进门前重新涂刷屋子也不能少,家具也要添,这么零零碎碎的一加,大哥二哥娶媳妇的事儿,最少得用二百两。」 三丫掰着手指头算,小眉头一皱一动,十分的可人,可这会儿她心里却一点不可人,撇着嘴的为自家大姐委屈。大姐出嫁好些用的都是大姐自己的私房银子,其他的嫁妆置办也没超过五十两,这么一算大姐真吃亏。 「还有三哥他们读书,按照五年算,一人从束脩到笔墨纸张,再有书本什么的,加一起一人一年要十两,三个人,五年就是一百五十两。等着科考,还要银子,五十两也是不能少的,这么一来四百两就没有了。而且二哥他们成亲之后,三哥他们又要准备娶媳妇,按照大哥他们这么置办,自然又是三百两,大姐你看,这不就七百两了!还有二姐的嫁妆也要筹措起来,我的嫁妆爷爷说也要开始攒,全是钱。家里挣得再多也经不住这么来,存银全填上去都不够,所以爷爷愁啊!我听着都愁了。唉,所以我算了算,哪怕再俭省,大姐你说,是不是也要五六百两?」 对,是全是钱,旁人家若是这么算,是该愁!可问题是,亲们,你们难道没发现一个问题,这好多钱都是几年后才需要的?这会儿你们着急个什么?当然了三丫还小,说复杂了,这丫头只有煳涂的份,所以沈依依直接也跟着掰手指头,给她算家里的出息。 「咱们家如今的地,一年一百五十两齣息是必有的,牲口市那边租钱也有,日常纸张、墨锭,硃砂,药材,通草花,甚至是三婆婆那里常年的纸扎呢,哪一样不挣钱?你也知道,一月怎么也有十两,你自己算算,家里每年能出息多少?是不是有了近三百两?有了这钱,别说是七百两了,就是一千两,分成五年,家里能负担不起?」 加减乘除这么干净利索的一掰扯,三丫立马就笑了,小眉头平滑的蚊子上去直接崴脚。 「哎呀,要这么说,其实咱们还是挺能干的呀。」 咦,这不是说爷爷发愁的事儿嘛,怎么突然就转到能干不能干上了?看看这小胸脯挺的,这傲娇的样子可真打眼!哦,是了,她说了通草花了,这东西是这姐妹两个的手艺,药材晾晒她们也一样帮忙来着,纸扎这个她更是主力,可不就是该傲娇嘛。 沈依依乐了,下意识的又摸了一把三丫的脑袋,正想再夸几句,院子外大郎的唿喊远远地传来了。 「大姐,大姐,你快出来啊。」 嗯,今儿这小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在学堂上学来着嘛?虽说定下了道试这次不去考了,可也不能这么松散吧。 沈依依起身,领着三丫走出门,正想大声的问一句,不想抬眼却看到大郎狂奔过来的脸上,满是泪花,表情说不清是喜是悲,十分的复杂,脚步也带着几分蹒跚。 「你这是……」 一头雾水有没有,这小子是遇上啥事儿了?自打成了童生,这大郎可是相当注意形象的,一下子这么出现,沈依依感觉有点懵啊。 大郎看到了沈依依,情绪像是一下子有了发泄的地方,人站稳了,泪却更多了不说,声音也开始带上了哭腔。 「大姐,舅舅,舅舅找来了。」 舅舅?他们还有舅舅?不是说自家娘的娘家没人了嘛,不是说是爷爷救了娘,所以做了爹的童养媳嘛,怎么突然就有了舅舅,还找来了?还有找来就找来了,大郎这是哭啥?难不成这找来不是好事儿?
第196页 后头跟着的三丫也被吓着了,紧紧的抓住了沈依依的衣裳,整个人都缩到了她身后,微微的颤抖着,这孩子别看平日里活泼的很,可刚记事的时候突然没了爹的恐慌害怕形成的心里障碍却一直没散过,一遇到事儿就会哆嗦。这会儿显然是让大郎吓着了。 沈依依忙一把抓出三丫,抱到了怀里,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疑惑的问大郎, 「怎么突然就冒出个舅舅?你确定了?」 「爷爷说和娘很像,他说的娘的事儿,爷爷也说都对。」 「那许就是真的,可就是如此,你这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舅舅,舅舅说了,爹可能没死,他许是能寻到。」 这什么舅舅?怎么突然给了这么一个雷?沈依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爹这个事儿,是沈家所有人心里的一个结!是不可触碰的禁地,勐地一下被提熘出来,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 不过这突入其来的舅舅……他怎么就能突兀的说自家爹没死?这消息是能随便给的?难不成有什么关窍?他看见了?或者知道什么消息? 沈依依有心想问问大郎,这舅舅是什么样的舅舅,不过还没开口就闭了嘴,只那么站着静静的看着前方。 什么舅舅?道士舅舅,远远的,在大郎后头缓步走来。一张记忆力自家娘七分想像的脸印证着他的身份,侧着头和爷爷说话的时候,背嵴还挺得老直,身形更挺拔的很,整体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模样。 而最让沈依依侧目的是,那一身利落的打扮,那背上的宝剑,还有那挂在腰上,让沈依依感觉十分刺眼熟悉的荷包…… 娘唉,她这都嫁人了,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开启了什么女主模式呢?还是修仙版的? 这是和他们在山里弄死的两个修士一样的人吧!那,那,他说的还真是有那么点可能!可问题是,自家这夫妻两个的荷包该怎么办?万一暴露了,会不会让这个新来的舅舅来个大义灭亲?哎呀,完了,脑子有点乱了。 第102章 .修士舅舅 沈依依的反应还是挺快的,在…… 沈依依的反应还是挺快的, 在意识到有些不对的情况下,不等想明白究竟,就借着自家爷爷急吼吼领着那舅舅回家的功夫, 迅速的将自己的荷包给藏好了。至于简放的?这个他随身带着的, 因为衙门里人多眼杂, 一向就藏得隐秘, 想来是没问题的。 只是感觉脑子有点乱的沈依依忘了,自家的破绽可不仅仅是那两个荷包,等着她稍微停顿,随后快步跟着赶到娘家, 踏入堂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修士舅舅端着杯子正喝茶,而且还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坏了,她差点忘了, 自家的水可不是寻常的水,那是加了丹药,水缸里塞了灵石的!这东西到了修士的嘴里, 那和就地点个大蘑菇有什么区别?忒耀眼好不! 完了!沈依依心下这么想着。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始晃悠,想细看对方的反应。可不想那修士舅舅随后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刚才的停顿只是沈依依的错觉一般,只那么直直的坐着,一边喝茶, 一边随口和沈清明说起了旁的。 比如他们早死的娘当初的情况啊!死了之后这些孩子的情况啊!甚至连着沈家那个失踪的爹的事儿也问的十分的详细,就是那茶水没问。 不过没问归没问, 沈依依注意到这茶修士舅舅倒是喝了一碗又一碗,搞得好像口渴的不成的样子,让沈清明忍不住又招唿着大郎去烧水。 等着第二壶的茶水也下去了,沈清明终于轮到他问问题的机会, 忙不迭的开始关心起这个也能算是自家晚辈的修士来。 「早年听你姐姐说起,那时候养不活你们的时候,你是被送到了山里的道观?这是来云游天下了?」 因为沈清明说起自家的时候,曾说过自己原本是道士云云,这会儿问起这个倒是半点不突兀。反而带着几分亲和,隐秘的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骄傲。不是什么人家都能这么一脸两代都和道士牵扯上关系的,这缘分,说出去都让让人吓一跳。 修士舅舅表情不多,可人却好像挺老实,对沈清明也挺尊重,问什么答什么,半点搁楞都没有,张口就说到: 「也算是吧,道观里有长辈修为跨了一个大阶层,得道了,要开个法会,我这是帮观里送帖子出来的,就在南面不远,走到附近的时候,感觉有心头感应,一时不知道是怎么了,便索性往这里走了走,遇上了大郎才知道,怕是血脉感应。」 那啥,咱们修的是一个道不?怎么感觉听起来有点听不懂呢?沈清明一脸的迷茫,明明也是道门出身,玄乎的东西知道的也算多的了,可这什么心头感应,什么血脉感应,他是半点都没弄明白啊!难道这就是他当初那道观没落的原因?因为道法落后了? 沈清明感觉自己像个土鳖了!一时张着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他到底占了岁数的光,脸皮锻鍊的很不错,感觉不懂立马就舔着脸问了起来。 「我也算是道门里出身,对于这些往日听到是依稀听过,可知道的却不多,不想还有这样的道门本事。可见你在的地方传承必定十分的不凡,倒也是你的造化了。」 「确实传承挺久远,按照门中书籍记载,足足有七百多年。」 他问的是这个?不过是对自己不懂客气一下,这怎么就说到多少年传承上了?沈清明感觉自己和这个正紧的道士好像有代沟。许是自己太老了?行吧,只要能继续说就成,他说这么多,反正都是铺垫,索性就来个实在的,想到这里,沈清明赶紧的又换了个话题。
第197页 「刚才大郎来找我说,你许是知道他爹的消息?这可怎么说的,都五年了,我还以为这人已经没了呢,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问到这个,那修士舅舅,哦,不能一直这么喊人家,刚才聊天的时候他已经说了,人家本身的名字且不说,早先幼年送入道观之后,就已经弃之不用了,人家如今有道号,叫悬壶子,嚓,这道号起的,一听就把跟脚都露出来了,妥妥的道医门派。 那悬壶子一听沈清明说起这个,眼睛微微一扫,看了看沈依依一眼,快速收回视线之后,没什么隐瞒的就说到: 「亲家叔叔应该有数,这世道不像是大家日常所见那样太平,高山密林里多的是奇人异事。这些个人平日虽说不怎么在外走动,可日子总是要过的,日常杂事也需要人做,苦活累活也需要人操劳,若是良善些的门派,多是寻些孤儿什么的,引上山去当个外门弟子,一边培养,一边让他们做这些个杂活。可同样的,也有些兇狠些的门派,或是遇上找不到人的时候,就会寻些看的顺眼的,顺手掳了去。」 说到这个,他眼睛在这屋子里人的脸上一扫,看到一众吃惊的表情,嘴角微微一翘,心情十分的痛快。只是也不知道是吓到了人,恶趣味得到满足而高兴;还是对能给他姐姐的孩子普及世间险恶而高兴。反正这人性子那真是没表面看上去那么老实。 只是当他看到沈依依明显有些假的惊讶之后,心里又是一沉,垂眼看了看茶杯,收起了刚才的那份轻松,继续说到: 「我听大郎说起姐夫失踪的时间,约莫记得,那短时间确实有几个这附近的门派多找了些杂工,所以想着许是正巧被这些人找了去。要说一定能找到,这未必,谁知道是不是我猜错了呢。毕竟你们这里是边境,什么可能都有。我不过是想着,能帮着去这几家问问,若是真有,那我这里多少有些脸面许是能讨了回来。只是这一切还未知,所以不敢打包票。」 这话倒也实在,确实一个猜测罢了,不能当真,大郎这么激动,也不过是勐地有了个挺着比以往他们的其他猜测更靠谱的可能,心情激动而已。 沈清明也想到了这个,忙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希夷表情,吐了几口浊气,安抚下跳的飞快的心,点着头拱着手,诚恳的说到: 「不管成不成的,你能上心帮忙寻,这就该谢。若非有你,我这一个老头子,这一帮子孩子,怕是连这样一个希望都找不见。」 说起这个沈清明就一阵的唏嘘,他有时候觉得,儿子失踪是老天爷对他还俗的惩戒,让他总是在希望和失望中徘徊,一次次的承受锥心之痛。更让他心疼的是,他自己受这样的折磨也就罢了,这些孩子何其无辜,要一次次的这样被折腾!看看大郎,除了他爹的事儿,什么时候见过他流泪? 他甚至有时候想,哪怕儿子是死了呢!虽然疼,可到底也算是个了结!让孩子们彻底的能定下心来。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啊!终究还是存了念想的,他唯一的儿子啊。 「但愿这次能找到人,哪怕是……好歹也能让我这老朽,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的心结,有个结果。」 他终究还是说了,因为他其实不笨,从悬壶子那一连串的杂活杂工的说法里,已经听明白了被掳走是个什么情况。那就是干活的奴隶!这样的命运,有几个能有善终的?有几个能存活下来的?太渺茫了!与其孩子们盼着念着,再遭受大打击,还不如趁着他们希望不大的时候,给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的好。终究,这么些年下来,他心里的天平还是倒向了孙子孙女们,唉,他这个爹当的…… 「我尽力。」 悬壶子只给了这三个字,表情却依然还是那么木木的,或许修行的人都这样?沈依依眼睛又扫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她运气不怎么好,这一看过去正好和悬壶子的眼睛对上。让他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你是不是遇见过什么?得到了些东西?」 嗯?这怎么说的?沈清明和大郎听着有些煳涂,顺着悬壶子的话,他们眼睛勐地一下也转了过来,一脸不解。 「这茶水可不简单。」 不等沈依依想好怎么说,这悬壶子像是玩大揭秘玩上了瘾一般,又来了这么一句。到了这份上,你说沈依依还能怎么说? 只能垂着头,将当年花豹的事儿又说了一遍,不过她也是个机灵的,将自己和简放杀人的事儿给瞒下了,只说是躲着见了厮杀,等着人没了,想走来着,又遇上了花豹,等着杀了花豹,才发现……随后捡了便宜。 至于荷包?那个是啥?她不知道啊!以为就是个荷包,所以随手就丢了啊!不知道丢哪儿了,好几年了都!沈依依这会儿装傻充愣的相当逼真。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信了! 至于水的问题?只说捡了两块规整的小石头,因为摸着感觉奇怪,好奇之下就带了回来,随手放到了家里。然后有一天不小心跌倒了水缸里,因为只以为是寻常石子,又正好水缸满着,就没立马捞起来,然后……然后就发现这水变得好吃了呗,感觉爷爷身子好像也变好了呗,感觉有用就一直没拿出来。 话说到这里,家里人全震惊了,至于悬壶子?意味深长的笑也没用,反正你是我舅舅,我就这样了,你能怎么滴!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人还是挺讲究的,不然也不能说要帮他们寻爹对吧。
第198页 唯一的问题是,简放这人去哪儿了!还不赶紧回来,她怎么和他对口供啊! 第103章 .夫妻闲话 简放那边对不对口供其实已经…… 简放那边对不对口供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人悬壶子根本就没想在沈家多待。吃过了一顿饭之后,悬壶子就起身准备走人,连留下住一晚都没空。按照他的说法, 他这齣门送帖子那是有时限的, 而在这时限内, 他还想插手去查一下沈家姐夫的事儿, 那更是需要争分夺秒。所以他这会儿实在是没功夫和沈家人闲话。不过他也应承了,等着道观这一次的事儿了了,他会寻空闲的时候,再过来一起。 见着这舅舅为了他们家的事儿这样的上心, 沈依依心里一动,不由的就想到了当初他们在两个荷包里得到的药瓶子。记得不,总计五种药丸, 固本培元的、解毒的、增加功力的、疗伤的、治疗外伤的等等。 这些药丸子因为他们用的上的时候不多,很多还只能刮点粉末来用,所以一直以来这些药丸子一直就那么在荷包里藏着, 基本没出来亮相的时候。 如今在想,她心下就忍不住想拿出来,索性给了这个修士舅舅。即使听着话音,这是道医的门派,可即使这样的地方, 也未必什么药都齐备吧。随便都齐备,出来这么多时候了, 也未必还都齐全吧。即使都齐全,那多些储备好像也可以吧。 这么的三个自我规劝下来,等着悬壶子走出门的时候,沈依依就借着送赶路口粮的空隙, 将药瓶子给塞了过去。 「我这里还有些药丸子,舅舅该知道怎么用,且备着以防万一吧。别的我们家也没什么你用的上的。」 只给自己留下每样两颗以防万一,剩下的沈依依全给了悬壶子,而悬壶子这会儿的表情也相当的精彩,诧异?这个一定的,虽然他猜到了这外甥女不可能只得了两块灵石,怕是渔翁得利的得了不少好货色,可却从没想过这东西会这样到了他手里。 感动,这也一定有。不过是突然连上的亲戚,说有什么亲情那几乎扯淡,可就是这样,却依然如此信任的给出了她藏了几年都不为人知,可以救命的东西,只为了他路上备用。这只要是个人,只要还有心,怕都会感动。 而更多的则是感慨了,感慨这个大外甥女的大气,感慨她的周到,也感慨自己这心血来潮走一趟的机缘。 就像是沈依依想的那样,悬壶子道观确实不缺这个,可他送帖子走了大半个国土,身上备着的早就已经快清空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沈家的事儿,还要多走一些地方,悬壶子其实心里是有些迟疑的,曾想着是不是走出去后去各处药铺走一遭,买点药材,或者赶路的时候直接从山里走,採摘点得用的药材,等着休息的时候自己制作点傍身的药。 如今倒是好,这些都省了。就是他自己忙乎上一圈,也未必能凑满一种药丸子的配方,配置起来,因为各种的不合适,能制作出来的也未必有道观出产的效果好。可如今呢!一下子全有了,这让他省出多少的事儿去。可见人啊,还是要讲究些,才有福报!因果这东西实在说不清。 悬壶子心下感悟连连,感慨之下,对着沈家的人脸色越发和缓起来,早先刚来时候的冷淡直接下去了不下三成。走出门的时候,还对着沈清明保证道: 「我说的那几家,我会尽快去问,若是有那最好,若是没有,我也会派人送信给你们,再去别处询问一二。这期间……约莫三个月吧,最多五个月,总会给你们一个回信。」 看,这就很靠谱了对不对,直接给了个大概期限啊,让等的人也多少有了些盼头,即使到时候还是没消息呢,好歹有这么一个人在找,比原本他们被动的自己瞎想更让人安心不是。 沈依依瞬间觉的,自己那些东西送的值。不过她感觉送的值,那边简放回来却觉得肉疼,闭着眼睛迟疑了半响,才压低了声音,在沈依依耳边问到: 「你就不怕他忽悠你?说是舅舅,可这从没见过不说,还……那样的人和咱们不一样。」 对,没见过人,只听这个一说,是个人都会这么想,可惜这样的想法子在沈依依这里只能得到镇压。被子下的小手瞬间熟练的掐住了简放毫无赘肉的腰间软肉,直接一个180°旋转过去,立马让简放瞪大眼睛投降。 「我是傻子嘛?连这么点看人的眼力见都没有?再说了,是他先说了要帮着找我爹,我这才给了他药的。而且……」 说到这里,沈依依又想到了当时悬壶子喝茶时的停顿,想到了她说起灵石时,他那满含深意的笑。 「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喝茶的时候就察觉了水的问题,只要有脑子,估计就已经联想到咱们大概得了什么了,可是一直到走,也没说半个字。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全给了他,只留下几个救急救命的。」 说到水,简放神色也正紧了起来,揉了揉自己饱受考验的软肉,侧身遮住了那一边,这才说到: 「往日我们还是大意了,以为没人会察觉,不想就这么突兀的显了出来,你爷爷那里怎么说?可有问根由?」 「没,爷爷估计有猜想,只是听我说早就放在水缸里,咱们已经吃了几年这样的水,就没在多问,想来他是觉得我一直没说,所以不想让我为难。」 听到沈依依这么说,简放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第199页 「以后多孝敬些他。」 是啊,是该好好孝顺,这样一个什么都为孩子想的老人,不孝顺他孝顺谁?简放心下将沈清明的重要性又提了几分,几乎和自家爷爷等同了,随手给沈依依拉了拉被子,小声说到: 「明儿我早上有些空闲,早起些,咱们去山里吧,弄点好猎物,也好让两位爷爷吃点好肉,补补身子。你这舅舅来一趟,来去的是潇洒了,可老爷子心里还不定怎么琢磨呢。这事儿也是磨人,一次次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话说的,好歹那也是她亲爹,即使穿过来就没见过,所以喽沈依依这小手瞬间又伸了过去,可惜这次简放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了作案的手不说,还将人整个的往怀里扯了一把,让沈依依整个人都歪了。 想捶几下,骂几句,不想沈依依还没开口,简放的转移话题大招又来了。 「对了,大郎今年可去道试?」 「没说,怎么了?」 看,立马分神了不是。这软肋都快让简放全拿下了,可见这所谓的妻管严,真是呵呵!人家那是没下狠招啊! 「哦,听说来了个新的学官,若是大郎感觉还成,就去试试吧,我听方县令说,每次有新学官上任,总会多点几个名额。」 「咦,那二郎呢,要不要去?」 沈依依人都要直起来了,眼睛瞪得老大,大郎和二郎一直是一起去考试的,一下子落下一个,让二郎怎么想?那两个可只相差一岁,区别对待了,容易让青少年产生心理问题知道不? 「还是下一次吧,到底年岁小了些,万一来一个什么为了他好,压一压,那一下子最起码被耽搁几年。咱们这样的县,这般年纪的童生一个已经打眼了,且再等等,免得一个都挤不进去。」 说起这科考的事儿,因为沈依依家的法子如今衙门关系户都在用,还据说有些效果,如今简放在衙门里消息也越发的灵通起来,就是偶尔遇上县令,也能说上几句贴心话。让简放一下子在衙门倒是体面起来,虽说职位什么的,依然只是个小捕快,可任务却多了些出去长脸的活计,隐隐的都有了几分小队长的模样。 许是职位上去了些,许是年纪又涨了些,许是……不管许是什么吧,简放说起这些的时候,那神色相当的慎重,颇有些让人信服的模样。 因此沈依依不过是迟疑了一下,就点了点头,重新躺回了被窝里, 「行吧,那我去和二郎说,只说让大郎去试试,毕竟新来一个学官谁也不知道性情如何,免得两个都白跑一趟浪费。」 对,这个藉口不错,他们这样的人家,科考往省城跑一趟的开销绝对是个大负担,趟路的时候为了省钱,只让一个人去听着就让人觉得没毛病。即使真让简放说对了,大郎考上了,那二郎也只会以为是大郎运气好,自己错过了不会多想。 听着沈依依这么嘱咐,简放笑了,瞅着沈依依说到: 「明明比他们没大几岁,我怎么瞅着,你这是将他们当儿子养呢!我说大丫,等着咱们有了儿子,你这还有耐心这么养不?可不能亏了我儿子啊!」 这都什么话,是皮子痒痒了不成?一个大白眼扫过去,沈依依自己突然也笑了。你别说啊,不细想不觉得,自己还真是将这一群弟妹们当自己的孩子养了!呵呵! 「我要能养出个秀才,那也是我本事。」 「对对对,你本事,你本事最大,那本事大的媳妇,咱们什么时候生一个自己的?」 连着说了两回自己的孩子,这暗示还用说是为啥?和谐,和谐啊! 第104章 .众喜盈门(大结局) 人脉关系一直以来…… 人脉关系一直以来都被无数人认为是成功的必要条件, 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上也有无数的故事给予了例证,而沈依依这边,显然也沾了这一个绝招的好处, 大郎的第三场秀才之考在众人期盼中展开, 又在亲友们暗暗欣喜中落幕。 是的, 这一次让简放他们猜中了, 新上任的学官确实扩大了录取数量,足足多了二十人的名额,让沈家大郎险险的成了最后一名秀才,虽然没能获得官方给米粮的好成绩, 可却也顺利的将自家的门槛彻底打破,成了耕读之家。 沈清明在知道成绩的那一瞬,老泪纵横, 再也憋不住自己这爷爷的体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嚎啕大哭。家里的其他孩子也眼睛闪亮, 水光充斥眼眶。 鞭炮在沈家大门口足足响了半天,二郎几个几乎买空了周围所有杂货铺的炮仗。周围邻里,原本的旧交,一个个上门贺喜,门槛都被踩的磨损了三成, 沈依依的笑容更是几日都没下去,差点笑岔了气。 连带着简放在衙门也多了无数的恭贺。连着县衙那边的一些官员都往沈家送了贺礼, 那县城的富户都派了管家过来道贺,这就很能看出如今沈家的地位了。长脸啊!虽然依旧住在贫民的巷子里,可门槛终究是不一样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然沈家的成绩在身份高的那些人家看来, 实在是十分的微不足道,可对于他们家来说,那真的和翻天覆地没什么差别了。这个差点沦落到下九流的半道士人家,这一刻彻底翻了身。 虽然这里头有不少是因为大郎的年岁小,大家更看中他未来的成绩,随手给人情烧冷灶的。可在很多事儿上,因为这一个秀才的功名而变得顺利了是显而易见的。
第200页 比如沈清明用各家的贺礼筹措出了一笔银子,轻而易举的就又买下了足足一百亩的地。比如自家纸坊可以随便招人,再不用担心别人眼红使绊子。比如大郎几个的婚事可以提高好些条件挑选。比如…… 门槛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可它却那么真实的存在着,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就连那些老邻居都在转瞬间变得不一样了,那种随意少了,恭敬多了,这些改变让沈依依都不由的有些感慨。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还真真是真知灼见。」 「这话自然是不错的,不然那些官老爷怎么来的?对了,大郎可有说什么时候去考举人?」 大郎的成功,影响更大的是,家中众人的野心开始膨胀了。二郎读书越发的刻苦,三郎几个也抛开了往日的懒散,就是简放也忍不住询问起了举人的事儿。沈依依听着嘴角一阵的抽搐。 考秀才这种死记硬背占据大部分的考试她还能想出应试教育的题海战术来应对,对于这举人……真当她是全能啊!这写文章什么的,已经不是是什么熟能生巧就能搞定的了好不!这要看的有考生的知识面,政治敏感度,时事政务的处理思维等等。这是她这样半吊子能取巧的? 「他这回可是最后一名,就这点本事还考什么举人?你做梦还快点。」 简放其实心里也不是没数,可谁让做梦不用成本呢,想想总是可以的。所以虽然一盆凉水浇下来有点让人失望,可神态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略微收了几分表情,然后带着几分希望的说到: 「县尊不是说帮忙给写信,让大郎去府城读书吗。那边可都是好先生,好好的读上几年,想来想还是能想的。到底他年岁小,比旁人机会多些。」 这倒是说得也有道理,沈依依心下免不得也升起了几分希望。不过这事儿藏心里自己知道就行,可不敢说出来,免得给大郎太大的压力,影响了他读书的节奏。 「慢慢看吧,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有主意。」 确实不是小孩子了,沈清明都开始相看孙媳妇了,科举这样的事儿确实该让他自己做决定。简放领会了自家媳妇的心思,立马就压下了这个话题,转头说起了自己的事儿。 「前儿军镇那边的朋友和我说,他们要在镇子上立个巡检,将镇子上的巡逻勘合的事儿从军营里分割出来,你说,我去那边谋个差事怎么样?若是去,许是能混上个不入流的小官。」 「咦,怎么想着去那边了?原本不是想去谋驿丞的差事吗?」 唉,那不是他压力也大嘛,那边弟弟出息了,他这当姐夫的若是没点成绩,那以后这哪里还能挺得直腰杆子。所以看着那驿丞的事儿迟迟没有消息,就转换了思路,想着往军镇这里使劲了呗。 当然了这样的话他不好和沈依依明说,生怕落了他这丈夫的威信,所以只含煳的道: 「这不是机会正好嘛,所以想和你商量商量。」 「那边划出来归谁管?」 「自然还是守备营,只是将原本的兵卒收回去,加固边防罢了。」 「若是如此,那以后有升官的机会,岂不是只能往武将里走了?和县衙不是一个路子了啊!那王家姑父的人脉,你以后岂不是用不上了?县衙你们家几代人打下的基础也浪费了啊!」 沈依依看事儿喜欢往长远里想,听着简放一说,就直接往十年后去琢磨了。一想到自家男人许是哪天勐地就成了领兵上阵的,她心下就是一个哆嗦。虽说现代的时候,她看着兵哥哥也挺迷,总觉得国家欠了她个男朋友什么的,可真到了自家男人去打仗了,她下意识的就缩了。 「那这以后岂不是要打仗?」 「就是不那样,就咱们这地界,还能少了这样的事儿?你忘了上次的事儿?」 哎呦要这么说,也是啊!上次连着自己都上了城墙了,这确实衙门一样也不怎么安全。沈依依难得的开始举棋不定起来。 「要不你和爷爷商量商量?我这里……总想你选危险小些的。」 她不知道怎么选就直接丢给长辈!只是这丢的她莫名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好像挺怂。 她确实在这事儿上有些怂,或许这也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因为不管是沈清明还是简苍头,听到简放说这个事儿的时候,那是满脸的贊同。 「不管将来怎么的,现在好处总先拿到了手里,大郎啊,这一步跨出去,那就是官和民的区别了。」 对,他们更看中的是这个。对此,沈依依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这个时代,官和民,那差别太大了!所以喽,没几天,简放身份一变,就成了军镇巡检了!从九品! 这是喜事儿吧?确实是,对简家和沈家来说,双喜临门啊!而今年许是特别的旺这两家,喜事儿还不只是如此。 自来喜事儿似乎也特别的喜欢扎堆,就在这大郎带着荣誉回归,简放有了官身,一家子欢庆的档口,答应帮忙去寻找沈家父亲的悬壶子也让人送来了信。虽说信里的内容并没有说找到了人,却也给出了确切的消息。 那就是沈家爹当时确实没死,当初也确实是修道的人掳了去,只是事情凑巧了,人掳走了之后那些修士正巧遇上了敌对方,在相互争斗中顾不得沈家爹,一个没看见,人就不见了,应该是自己逃走了。
第201页 至于这逃走后为啥人没回去,缘故也很好猜,因为当时修道人争斗的地点不在本国之内,而是到了邻国,也就是和繁花县打过一场的那个国家。 身处邻国,又身无分文,连着身份证明都没有,想回来自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就是想活下去也相当的艰难。再加上后来因为那边的政局反覆,时事动盪,还有两国相互戒备的情况,想来那沈家爹即使挣到了赶路的银钱,谋划到了路引什么的,想回来也相当的困难。 悬壶子在信中安慰沈家一众人等的同时,也十分有担当的标识他已经託了边境附近的同道帮忙寻人了,若是不出意外,就那边国境线来去自如的本事,只要人真的还活着,他必定是能被寻到的,待寻到了人,送回来也就快了。 有了这么一个消息,沈家众人自然又是一阵的喜极而泣。总觉得家里的老爹回来有望了。而在这喜事儿连连的时候,沈依依自己也迎来了生命中的一个大事儿。对,她有喜了!要当娘了!这喜事儿来的,简放整个人都欢喜懵了!简苍头更是鼻涕眼泪一起来了! 「简家有后了!咱们老简家又能传一代了!祖宗啊!数代单传啊!终于又能传下去了!」 嚓,这话说的,沈依依又不是不能生,这生孩子不是早晚的事儿嘛,激动成这样,让沈依依压力很大好不。万一这不是男娃呢?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养胎了。 「怎么会不是男娃?你家兄弟姐妹八个,五个都是男娃,这说明啥?说明你家命里旺子啊!不然你当爷爷为啥一听说我看中了你,就那么高兴?」 啥?他们成亲还有这缘故?她怎么不知道?沈依依突然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不过不管以前怎么怎么的吧,反正这是喜事儿是不会错了,众喜盈门总不会错。如今剩的也就差一个全家团圆了! 那么这团圆还远吗?不,不远了,就在千里之外,某个鬍子拉碴,宛若野人一般的中年汉子,这会儿正跟在一个道人的身后,快步的走在山道上,他前行的方向就是繁花县,而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深山道观。 是的,沈家爹被找到了,就在山里,他为了活着成了山民,没有户籍的山民,并用龟速的方式,一点点的朝着家乡的方向前进着。只是能力有限,山林又危险,所以这么些年过去,也没能走出来。 直到被道观的修士们找到,才有了底气,有了走出这一片莽莽山林,边境模煳的深山老林的机会。 家就在前方,团圆就在伸手可得的不远处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