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横刀美人香》 第1章 铁扇儒生 柔情娇妻 公元二〇八〇年,人类世界爆发丧尸危机,特种部队作战失败,全球仅剩十大安全区,由“扞卫者”号机械战士执行保卫工作。人类在丧尸部队的攻击下,濒临灭绝。危难时刻,全球顶尖科学家合力开启重生计划,将人类的基因和文明通过时空隧道传送至洪苍星球,希望人类能够在洪苍大陆上获得崭新的重生。人类为洪苍星球留下了传播华夏文明的使者,以启蒙众生,但是,通过时空隧道到达洪苍星球的,还有野心勃勃的恶魔…… 血与火的历史在洪苍大陆上不断演绎,阴谋与爱情谱写着人间悲欢,而神与魔的暗自较量从未停止。只有集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张藏宝图,并以肃天刀为钥匙,才能打开玄天宝库,去宝库中探寻这个星球上最深奥也最关键的秘密……人类需要英雄,因为只有英雄才能拯救世界。英雄横刀破千军,江山沧桑,美人泪如霜…… 而我们的故事很漫长,它将从一次狠毒的刺杀开始…… 嵩麟王朝一百十三年,洪苍大陆上,北有金鹫国和獠北国对中原虎视眈眈,西有夏漠国时常滋扰嵩麟国边境。四国之间摩擦不断,大小战争频发,百姓生活每况愈下,怨言载道。乱世之象已初现,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而在嵩麟国的皇城——圣都——之内,依旧是一片繁华锦绣的太平盛世景象。也许是边境上的大小战争离这里还太远,也许是嵩麟国的皇帝江华钦仍然要维持这皇城的太平,所以,在圣都,还一点儿也嗅不出乱世已至的味道,达官贵人们依旧是声色犬马、纸醉金迷,酒馆、青楼、赌坊皆生意兴隆。书生们还在苦苦攻读圣贤之书,以求在科举考试之中一鸣惊人、出人头地。美丽的女子们依旧是浓妆或淡抹,思念着心中的爱情。总之,圣都之中,一片歌舞升平。 此时正是夏天。气候炎热,知了鸣声阵阵。小小一阵清风,也会令人感到分外舒心。 在一片清澈又清凉的湖水中,慢慢地行驶着几艘漂亮又华贵的画舫。这几艘画舫的装饰精美又华丽,气派非凡,也能算得上是圣都中一流的大游船了。此湖名叫清思湖,是圣都城中最为清秀雅丽的一个小湖,它地处阴凉多风之地,所以,每逢夏季,这清思湖畔,最多游人。他们都是为避暑而来,赏景倒在其次。而这清思湖上,最为惬意的去处,便是那湖心中央,在那湖心中央,最是阴凉清爽,且四顾茫茫,无世俗纷扰,真是一个清心清思之地。但是,去那湖心之处乘凉,须得乘坐那精美的画舫才行,人总不能游过去、泡在湖心的水里感受清凉与清思。而这豪华精美的双层大画舫,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坐得上去的,能够坐上这种豪华画舫去湖水上面四处游玩的,非富即贵。他们不是皇城里的王公大臣,就是圣都中的富商名流,总之都是一些上层人物。 一艘相对较小的画舫,缓缓地在靠近湖心处停了下来。清风入船,驱散暑热,水气阴凉,好不惬意。在这艘画舫的第二层上,有一间颇为精致华丽的雅室。雅室之中,皆是红木桌椅,既雅致又贵气。在这间雅室里,其乐融融地坐着三个人:一个是清秀英俊的儒生,一个是漂亮秀丽的少妇,还有一个是可爱活泼的小女孩。这三人,是一家三口。 这位儒生,年纪不大,今年三十三岁,名叫曲礼明,是麒麟门的八大长老之一,人称铁扇儒生。他人如其名,儒雅知礼,在麒麟门内颇有贤德之名。而那位美丽少妇,则是曲礼明的结发妻子,名叫宣凤羽,今年二十八岁。她姿容秀丽,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大家闺秀的气韵。她和曲礼明坐在一起,也真是称得上郎才女貌。而那个小女孩,则是曲礼明和宣凤羽的独生女儿,今年八岁,名叫曲柔香。曲柔香人虽还小,却也已能看出她是一个美人坯子,她长大以后,恐怕只会比她的母亲更妩媚多姿、漂亮娇艳。 曲礼明今日带着妻子和女儿来到这艘画舫之上,并且包下了这艘画舫之上最好的一间雅室,并不只是为了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最重要的,还是他想为妻子宣凤羽庆贺生辰。今天是宣凤羽的生辰,往年,曲礼明都是在自家曲府中为妻子简单过个生辰,忙碌地接待一些前来道贺的宾客,因为要接待那些宾客,所以他也并不能真正好好地去陪妻子宣凤羽度过一个生辰。所以,今年曲礼明就想别出心裁,逃避开那些宾客,来这幽静又清凉的湖面上,给妻子过个比较温馨又雅致的生辰,就只这么一家三口人,没有外人的打扰,也没有礼节上必需的应酬,自由自在、轻轻松松的。宣凤羽很高兴曲礼明心中能如此顾念她,要知道,一个男人愿意抛开所有去陪一个女人,是一份多么难得的情意。而小女孩曲柔香,能够到这画舫上来玩,自然也是分外快乐开心。 时近中午,曲礼明点了好酒好菜,画舫上的仆人们开始给这间雅室里送酒送菜进来。宣凤羽对丈夫说:“你不用点这么多菜的,我们就三个人,哪儿吃得完。”曲礼明笑说:“要的要的,平日里可以节俭,今日你生辰,我们一家人必须得大吃大喝一番。”宣凤羽就抿嘴笑,她嘴上责怪丈夫如此浪费,心中却终究是为此感到温馨快慰的。曲柔香还是一个小孩子,她看见有许多好吃的被陆续摆上桌,自然是高兴得拍拍小手、咧嘴欢笑。曲柔香跟着父亲的话,欢乐地说道:“我们大吃大喝,好开心!”宣凤羽看见女儿快乐,她自己自然也是更加开心。 曲礼明一家三口,就这样在这间雅室里和和美美地团聚着,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这顿丰盛的午宴。曲柔香吃得小嘴上油光光的,宣凤羽不时疼爱地用手绢帮曲柔香擦擦嘴角。曲礼明看着娇妻和幼女,一时挺内疚地说:“今年,麒麟门中事务特别繁忙,我也一直没空好好陪伴你们。去年我就允诺你们,要带你们一起去江南游玩,可是至今也没能成行——”曲礼明说着,颇感愧疚地握住了宣凤羽的一只雪白玉手,看着她说:“我真的是亏欠于你和孩子——” 宣凤羽见丈夫对她和孩子是一片柔情,心中自然是感到温暖与安慰的。她说:“没有关系,你在麒麟门中的事情要紧。麒麟门是我们嵩麟国的第一大门派,百余年以来,皇室和朝廷世代都倚重麒麟门,将麒麟门视作护国护皇的重要力量。我嵩麟王朝中的武将,有半数是出自麒麟门,他们自幼都在麒麟门中学兵法、练武艺,以求成材后可以报效国家、守卫疆土。所以,你在麒麟门中所要做的事情,远比你想要为我和女儿做的那些事情来得重要。好男儿应当志在四海天下。你放心,家中事务皆有我操持,你不必分心,只认真做好你一个麒麟门长老所应该做的事情便好。”宣凤羽温柔地对曲礼明说。 曲礼明见妻子如此通情达理,如此体谅于他,心中甚是感动。他握紧宣凤羽的手,说:“夫人,谢谢你。” 宣凤羽嫣然一笑,说:“和我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夫妻本该同甘共苦才是。” 第2章 隐瞒旧情 美酒共饮 小小的曲柔香吃着东西,从窗口处往外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清思湖。湖水碧波荡漾,平静安宁。从湖面上吹过来的风,清凉清爽,清新怡人。曲柔香忽然就问宣凤羽:“娘亲,江南有这样漂亮的湖吗?” 宣凤羽就笑了起来,她摸摸孩子的头,疼爱地说:“有哇,当然有。江南美,美就美在江南的水。柔香,你听说过那首词吗——‘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这首词说的就是江南的好,好得让人流连忘返。” 曲柔香就问:“那娘亲你去过江南吗?你亲眼看见过江南的美吗?” 宣凤羽一时就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她少女时曾去过江南,而且,在江南邂逅了那个英俊潇洒的骆顺和,最后只空留下了一场伤惘的情感回忆。如今,骆顺和已贵为麒麟门的掌门人,是皇帝亲封的“护龙尊王”,位高权重,武功盖世,是麒麟门上下所有人仰望的对象。而她深爱的丈夫,却从不知道,她曾与骆顺和在江南有过一段情。她曾经也思来想去,苦苦犹豫,是否要将此事告诉曲礼明——他是这个世上最痴心、最真心爱她的男人——可是,她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为好。要不然,曲礼明这麒麟门的长老,还怎么做得下去? 于是,宣凤羽就只好骗女儿,说:“没有,娘亲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江南。” 曲柔香就放下了筷子,撒娇地抱住了曲礼明的手臂,说:“爹爹,爹爹,你就带我和娘亲去江南玩吧,你就带我和娘亲去江南玩一次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曲礼明就笑了起来,对曲柔香说:“好,好,那爹爹下个月就带你和你娘亲去江南玩,好不好?咱们一家人呐,就好好地在那风景如画的江南游玩一番,看它是如何‘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哈哈——” “好哇——”曲柔香高兴得拍拍小手,蹦跳了起来。 宣凤羽不禁问曲礼明:“下个月去江南?礼明,你是说真的?” 曲礼明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哪能睁眼说瞎话骗孩子呢?这个月如果我能顺利地忙完锻造兵器的事情,那么我下个月就可以高枕无忧地休息一段时间了。骆掌门也已经答允了我,说只要我这个月能把该办好的事情都办好了,那么我下个月就可以好好在家里陪夫人和孩子了,我想陪多久都行——哈哈——所以我想,我们不如干脆就趁此机会,三人一起去江南游玩吧。凤羽,你说好不好?” 此事来得突然,宣凤羽没有心理准备。她一时有些语塞和不知所措。她不知该怎样面对自己的过去,面对江南那片伤心之地。 曲礼明看宣凤羽愣着神,不言语,以为她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就又说:“凤羽,我下个月要是空了,我们一家三口就一起去江南游玩,你说好不好?” 宣凤羽看了看柔情的曲礼明,又看了看充满期待的曲柔香,就笑了笑,点点头,说:“好,我们一起去。” 曲柔香高兴得蹦了起来,欢天喜地的。她开心地扑在宣凤羽怀里,说:“去江南喽,我们一起去江南喽——” 曲礼明也开心地笑,笑得像个大孩子似的。他一脸阳光灿烂。他看着美丽温柔的娇妻和活泼可爱的女儿,觉得自己真是过得很幸福。 这时候,这间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画舫上的送餐仆人送进来了一壶酒。这壶酒还未端近饭桌,酒香已扑鼻而至。馥郁的酒香,弥漫于整间雅室,沁人心脾。 此酒被仆人端上了饭桌。曲礼明看看这饭桌上原本已有的两壶酒,不禁就疑惑地指指那壶异香扑鼻的酒,对送餐仆人说:“我们没有要这第三壶酒哇,你是不是送错了?” 这个仆人向曲礼明抱拳行礼,说:“并没有送错。这壶酒,是我们船主仰慕曲长老曲大侠您的威名,所以特意差我送上来的。此酒名为‘香腮雪’,是只有西域夏漠国才能酿造得出的绝世好酒,我们船主喜好珍藏美酒,多年以来也就只收藏到了一坛‘香腮雪’,此酒属实珍贵。今日曲大侠您大驾光临,我们船主深感荣幸,就开了此坛美酒,盛此一壶,献给曲大侠您品尝,以表敬意。” 曲礼明知道此壶“香腮雪”是烧酒,他是喜欢喝烧酒的。但是,他知道宣凤羽只爱喝米酒,不爱喝烧酒,所以他今日点的两壶酒,都是上好的米酒。于是,曲礼明就推辞道:“感谢船主深情厚谊,但是今日内子生辰,我只想喝点米酒。此壶‘香腮雪’是烧酒,我们今日不想喝,还请退回,船主心意我领了。感谢,感谢!” 这个仆人可不听命,他说船主就是叫他来送酒的,哪有再把酒往回拿的道理。曲礼明苦苦推让了两番也没成功。这个仆人自己只管就退了下去,走出了这间雅室。 宣凤羽知道,丈夫是喜欢喝烧酒的,只不过今天是她生辰,所以他一切都随她的喜好。她喜欢吃喝什么,他就陪她一起吃喝什么。丈夫对她的一片深情和蜜意,她心中感动。况且,刚才提起了江南,她心中对丈夫产生了愧疚,于是,她就想要回馈丈夫的情意,也随随他的喜好来吃喝。她就对丈夫说:“礼明,我知道你喜欢喝烧酒,这壶‘香腮雪’既然珍贵,且船主执意要送,你也就莫要推辞了。——我也很好奇,这‘香腮雪’如此奇香扑鼻,它喝起来到底是个什么奇妙滋味呢?”宣凤羽倩笑着说。 曲礼明说:“夫人,这‘香腮雪’可是烧酒哦,不是米酒,味道虽佳,但酒劲儿极大。” 宣凤羽就柔婉一笑,说:“有你在,酒劲儿大怕什么。今日我生辰,就试个新鲜。你陪我喝三杯。” 曲礼明闻言,心中温柔欣喜。他知道,妻子是知他心中爱此酒,所以要特意陪他喝呢。看着漂亮的妻子如此善解人意,爱他又体贴他,曲礼明不醉已似醉。 “好,夫人,我给你倒酒。”曲礼明高兴得提起酒壶,给宣凤羽倒酒。 还没有人发现,此时,这艘画舫四周的湖水里,正有异动。 水波在异常地荡漾。 第3章 娇妻中毒 杀手如狼似虎 曲礼明高兴地给宣凤羽倒上了一杯“香腮雪”,此酒酒香浓醇、酒色清冽,香飘满室,沁人心脾。宣凤羽举杯,轻启朱唇,先小啜了一口,觉得味道还挺好,就将此杯中酒一饮而尽。宣凤羽赞叹道:“没想到这酒的味道还确实挺好的,好喝。”曲礼明就十分开心地说:“夫人,你喜欢喝就好。来,我再给你满上一杯。” 曲礼明给宣凤羽又倒上了一杯“香腮雪”,然后,他就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放下酒壶,他举起这杯酒香扑鼻的“香腮雪”,深情款款地敬向宣凤羽,说:“夫人,今日是你二十八岁生辰,我也无甚礼物馈赠于你,就敬你这一杯酒,愿你一生平安喜乐、福寿双全。也谢谢你,自从嫁给我以来,对我深情一片,对女儿疼爱无限,对家尽心尽力。” 宣凤羽双颊微红,娇羞更胜未饮“香腮雪”时。她深觉幸福地说:“只要你和女儿都好就行,我只盼望你无病无恙、前程似锦,盼望女儿能乖乖听话、好好长大。我们一家人呐,要年年岁岁都团团圆圆地在一起。若能如此,我心愿便足矣。”宣凤羽说此话时,心中也是真情一片。 曲礼明深情地与宣凤羽碰杯。他将酒杯移至唇边,正准备饮酒,突然,宣凤羽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她手中的酒杯落地而碎。 曲礼明大惊。他忙放下酒杯,扶住妻子。 宣凤羽万分痛苦,她脸色惨白,腹痛如绞。“呕——”一声,宣凤羽猛然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来。“呕——”又一声,宣凤羽又吐出了更多的黑血来。 曲礼明惊呆了。曲柔香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 曲礼明赶紧伸手搭住了妻子手腕上的脉搏,给妻子把脉。这不把脉不要紧,一把脉,曲礼明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宣凤羽中了西域夏漠国独有的奇毒——沉香春雨毒! 别看这“沉香春雨毒”名字诗情画意,却是无色无味的天下奇毒,基本上无药可解此毒。麒麟门前任掌门萧驿桥,就是死于此毒。真没想到,今日,此毒竟然重现于中原! 曲礼明看看那壶“香腮雪”,毫无疑问,“沉香春雨毒”一定就是下在这壶“香腮雪”中!因为这满桌的酒食,他们一家三口都是一直在同吃,谁也没出问题,只有这“香腮雪”烧酒,是只有宣凤羽一人先饮了。 而,宣凤羽本来是不喝烧酒的,爱喝烧酒的,是他曲礼明。也就是说,敌人今日真正想要毒杀的,是他曲礼明! 曲礼明正如此想着,猛然间就听得外面清思湖中“哗啦啦、哗啦啦”相继一片水声。他赶紧奔到窗前往外探看,只见大概有十几名黑衣人,正全身湿漉漉的,都在相继从湖面之下飞起。一个一个,又一个。更多的水下黑衣人,正在相继从湖面之下,飞跃到这艘画舫的甲板上来。剑拔弩张,气势汹汹。 一支寒光怒闪的飞镖,已经从窗口处,劲射向曲礼明的眼睛。曲礼明头一偏,手一接,接住了这支迅疾的飞镖。他一看,这支飞镖上还喂了毒。曲礼明心下骇然。这些是什么人,下手竟然如此毒辣? 曲礼明心知,这些黑衣人定然都是来杀他的。看今天这群黑衣人的阵势,曲礼明心中并无什么胜利的把握。但是,他的娇妻和幼女都还在这里,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至少得把她们母女两个给救出去。 宣凤羽还在吐黑血。曲礼明赶紧先给宣凤羽点穴,封住了宣凤羽身上的几处重要经脉,以免宣凤羽体内的毒性扩散太快。现在这一时半会儿之间,他肯定是没有办法把宣凤羽给赶紧送出去救治了,只能是先用封穴堵脉的办法,拖延一下“沉香春雨毒”毒性扩散的速度,好让宣凤羽多坚持一会儿。 曲礼明心急如焚。他听着外面那些“噔噔噔”的脚步声正迅速地由远而近,他的心都缩紧了。从刚才那枚飞镖发射的功力来看,这群黑衣杀手武功应该不俗,且他们人多势众,自己纵然有麒麟门的屏山功护体,怕也双拳难敌四手,一柄铁扇挡不住那刀剑如雨。 曲礼明一边吩咐曲柔香“你要守好你的娘亲,必须寸步不离”,一边抽出了自己放在腰间的精钢铁扇。这柄铁扇寒光激越,扇头锋利无比,一打开,即是一把杀气纵横的好兵器。曲礼明凭此铁扇纵横江湖多年,他锄强扶弱、行侠仗义,此柄铁扇也是为他立下了赫赫的功劳,宛如他的一个老朋友。 十多根粗壮的铁钩链条,牢牢地钩住了这间雅室的屋顶。“刷啦啦”一声巨响,这间雅室的木制屋顶即被掀去,炎热的阳光,全面灌了进来。伴着阳光的照射,几十名黑衣杀手,从屋顶的大空洞中,跃入了这间雅室来。 杀手们如潮水涌来。曲礼明挥舞着铁扇,催动麒麟屏山功,杀入敌阵。一片刀光剑影,血花飞溅。 铁扇如孔雀开屏一般展开,锋利的扇头便排列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光滑刀刃,此刃寒光四射、锐利无比,鲜血划过也不留痕迹。曲礼明以扇骨挡刀剑,以扇刃割敌喉,一把铁扇,在他手中旋转飞舞、开合自如、变化多端、神出鬼没。扇风呼呼,铁器相撞,火星四溅,敌血飞扬。 又一阵飞镖如雨点撒来。曲礼明抡起铁扇旋转格挡,飞镖纷纷掉落地上,“叮呤哐啷”。几把刀剑刺来,曲礼明飞身跃起,以扇刃割遍他们喉咙。敌人纷纷倒下。已经死了十几个黑衣杀手了。小小的雅室里,已经血腥满室。而外面又有一波黑衣杀手在赶来。 曲礼明有心想带妻子女儿逃走,可是宣凤羽此时已经昏迷,走不了了。曲礼明不可能一手抱妻子、一手抱女儿地逃走。所以他只能待在原地,和一波又一波的杀手厮杀。 曲礼明一边和杀手打斗,一边暗自思忖:“是谁会派这么多人来杀我呢?按理说,我也没什么大仇家呀——难道,是因为我在暗中调查前任掌门萧驿桥之死,所以才引来了这狠毒的杀机?” 他正这么想着,一把雪光飞舞的利剑,便避开了他的铁扇,刺中了他的肩膀。曲礼明顿时血流如注。这一拨黑衣杀手,武功显然比上一拨更强,曲礼明已经渐渐有些抵挡不住。搏斗了半天,这拨杀手中才倒下了两人。而曲礼明身上已几处负伤。 曲礼明只得全面催动起体内的麒麟屏山功,他以真气凝聚于手中铁扇,使铁扇宛如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宛如成为了一只可以自由飞舞的蝴蝶。铁扇之劲猛之力骤增,遇剑则剑断,遇刀则刀断。曲礼明将铁扇抛出,铁扇凭借真气之力,可直接刺透敌人身体。曲礼明一时又占了优势。 但是,曲礼明知道自己撑不了很久了,他全面催动起麒麟屏山功,威力虽大,对真气消耗也大。 黑衣杀手们一时落了败势,面面相觑。铁扇飞回曲礼明手中,曲礼明已有些站不住了。 一个杀手假意要挥刀砍向宣凤羽和曲柔香,曲礼明见状着急,赶紧飞身来救,结果被杀手瞅准破绽,一刀就刺穿了曲礼明的大腿。曲礼明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再也站不起来。 杀手们正要集结而上,取曲礼明的性命,谁知小小的曲柔香捡起一柄剑,就护在了父亲的身前。曲柔香用她稚嫩的声音,向杀手们大喊:“不许你们伤害我爹爹!” 奇迹般地,这批如狼似虎的黑衣杀手,竟然全都听话地站住了。 第4章 麒麟门的护龙尊王 小小的曲柔香,紧握着铁剑,护在父亲身前,又向杀手们大喊了一句:“你们再敢伤害我爹爹,我和你们拼命!” 黑衣杀手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的杀手,居然还真的后退了两步。一个杀手低声问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怎么办?”头领模样的人低声回答他:“主人说了,绝不能伤害这对母女,她俩少一根毫毛都不行。现在那女的已经中毒了,这孩子要是再出事,我们回去全都得死!” 曲礼明离杀手们远,他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些什么话。他只是见女儿竟然拿了剑走上前来迎敌,心里顿时发慌恐惧,怕女儿出事。他赶紧喝斥女儿:“柔香,快走开,快走开!” “不,爹爹,我不走,我要保护你和娘亲——”小柔香向杀手们挥挥剑,说“你们这些坏蛋,休想过来!” 一个杀手对那个头领模样的人说:“要不我去把这小孩抱走吧,让她别乱喊乱动,然后你们去杀曲礼明?” 那个头领模样的人说:“好,你控制住那个小孩。” 这个杀手就走向了曲柔香,很轻易地就拨掉了曲柔香手里的剑。 他正要去抱曲柔香,曲礼明大急,催动体内最后的内力,以掌风击碎了这名杀手的心脏。 曲礼明将铁扇紧握在手,怒吼一声,爆发出了麒麟屏山功的最后一层力量。他将铁扇震散,那铁扇的骨架就变成了几十根锋利无比的铁镖。曲礼明一甩手,铁扇的几十片铁骨飞出,几乎全部洞穿了那些杀手们的胸膛或脑袋。杀手们一一倒下。只有两个杀手幸免。他俩一看其他人全死了,而且也不确定曲礼明到底还有没有什么花招了,于是就也不想再送命了,转身就逃。 现场只余一片狼藉和血腥。 麒麟门总舵大殿内。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从大殿门口通往掌门金座的这条通道上,地上铺着宽大的红色地毯。骆顺和每日都要踏着这条红地毯,一步一步地,从大殿门口走向那耀眼夺目的麒麟门掌门金座。掌门金座所在的高台,高出殿内平地九层台阶,只有走完了这九层也铺着红地毯的高高台阶,骆顺和他才能真正地摸到那把掌门的金座椅。这把金座椅,和皇帝坐的龙椅也差不多,它们的区别只在于,皇帝龙椅的形制,所用的神兽是龙,而这把掌门金座椅的形制,所用的神兽是麒麟。“金椅子上是不能随便用龙的,否则就会找死,”骆顺和有时候会很感慨地想,“可是麒麟和龙的距离也不远啦,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时常如此暗想。 麒麟门开宗立派也有一百十三年了,它和嵩麟王朝同寿。而麒麟门的创派祖师江龙麟,也正是嵩麟国开国皇帝江龙嵩的亲弟弟。据嵩麟国史书记载,当年,在洪苍大陆上,大一统的王朝——君重王朝——衰败以后,天下群雄四起、相互征伐,洪苍大陆的统一版图四分五裂,战火烽烟无有停歇,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样的乱世持续了大概三百年左右。之后,在洪苍大陆上,出现了四股特别强大的军事力量,他们分别是:金鹫军、獠北军、夏漠军、嵩麟军。这四股军事力量,通过战争手段,分别扫灭了他们各自周边的一些中小型国家和中小型军事力量。最后,这四股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就分别建立起了他们各自的国家,这就是:金鹫国、獠北国、夏漠国、嵩麟国。洪苍大陆之天下,划分为这四国以后,就重新开始安定了下来。四国在建立之初,就互相有过盟约,要世代友好,再不起兵乱,要让天下万民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争之苦。四国之中,就属嵩麟国的疆域最为广大,而这嵩麟王朝的天下,就是江龙嵩和江龙麟这两兄弟一起打下来的。 嵩麟王朝建国以后,江龙嵩就做了皇帝,而江龙麟则创建了麒麟门。麒麟门存在的最高宗旨,就是“护国、保皇、救民”。嵩麟国的历代皇帝,都视麒麟门为护国神帮,视麒麟门为皇室和朝廷的最后一支坚强保卫力量,认为只要有麒麟门在,嵩麟王朝就不会灭亡。所以,嵩麟国的历代皇帝都会大力扶持与帮助麒麟门的发展,使麒麟门成为了一支在野的朝廷禁军力量,不过他们比朝廷禁军更贴近民间、更深入江湖、更能吸纳奇人异士、更能培养武林高手与侠士英雄。好多事情,朝廷不能出面办,就可以指挥麒麟门去办。因此,麒麟门可以说是嵩麟王朝的左膀右臂,而一旦谁坐上了麒麟门掌门的位子,这个掌门人,几乎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可以拥有极高的权势。麒麟门的历代掌门继位者,在正式接任掌门的那一天,都会被嵩麟国的皇帝给亲自当面赐封为“护龙尊王”。“护龙尊王”的地位,等同于皇帝的亲弟弟。所以,能够成为“护龙尊王”,是骆顺和一生的最高荣耀。 骆顺和心中满怀感慨地,又一次坐到了这把麒麟门的掌门金椅上。他挥挥手,让侍者去通知副掌门和各位长老,进大殿来议事。 第5章 内忧外患中的选拔大赛 骆顺和心事重重地将后背靠在这张麒麟金椅的椅背上。他眉头紧皱,默不言语,像有说不出的烦恼心事和忧虑焦躁。这张只有麒麟门掌门可以坐上去的麒麟金椅上,椅背的形状就是一面巨大的金色盾牌,盾牌上刻着一头黄金麒麟。椅背上做这面黄金盾牌的寓意,就是要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人时刻想起,麒麟门以“护国、保皇、救民”为己任,是嵩麟王朝的一面神圣盾牌,是嵩麟国的最后一道坚强防线。而骆顺和此刻坐在这张金椅上,心中焦躁不安,他所思虑的,是否也正是某些与嵩麟国安全有关的问题呢?毕竟,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嵩麟国内有奸臣做乱,外有三国骚动,而黑暗邪教——孤冥教——近来又在四国境内显露了形迹,大有死灰复燃之势,嵩麟王朝可谓正面临内忧外患。在最近几次将军们的宴会之上,骆顺和也是听到了不少忧心忡忡之言。骆顺和抬眼四望,目光触到了大殿内的那四根粗大的黄金殿柱,四根殿柱上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种神兽,图案雕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且威猛庄严。这四根殿柱,代表四方,也代表四季,寓意嵩麟王朝年年季季国泰民安、四方太平江山稳固。同时,这四柱也代表了少阳、少阴、太阳、太阴四象,它们与大殿金顶上的巨大金色太极图相呼应,说明了麒麟门的根本思想和功法要诀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骆顺和的思想正缠绕于这四柱,副掌门孟起城带领着七大长老便一起走进了这大殿里来。曲礼明没来,他今天要去清思湖上给他夫人宣凤羽过生辰,这事儿曲礼明他已事先告诉过骆顺和,并向骆顺和告了一天的假,这假骆顺和是准予了的。虽然骆顺和在许多事情上,想法与做法都并不能与曲礼明取得一致,但是,因为宣凤羽依然还在他骆顺和的心里与梦里,所以,骆顺和也还是经常对曲礼明委以重任。当年,若不是他骆顺和迫于无奈,必须要去讨好、追求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大小姐梁雨晴,以攀附兵部尚书梁路郎的权势,那他和宣凤羽也不会残忍分手。但是多年以来,骆顺和他的心里和梦里,依然都还刻着宣凤羽那娇美的身影,闭上眼,他甚至还能回想起宣凤羽身上那独特的女人香。只是,曲礼明从不知道这一切。骆顺和成为麒麟门掌门以后,也只是因为公事,而去过曲礼明府上几次,和宣凤羽再无私交。 孟起城和七大长老一一向掌门骆顺和问好,骆顺和礼貌回应。这八人都落座以后,骆顺和就和他们谈起了今天要谈的正事儿,那就是“麟角大赛”。麒麟门门下,还未出师、正在学艺的年轻弟子们,长年保持在两万人左右,这两万人,根据每个人的天赋、体质、爱好不同,会被分别编属在不同的学部,学习不同的麒麟门武功。麒麟门的麒麟功,由开派祖师爷江龙麟创始,在当初,就是一门惊艳天下的玄妙武学。而经过百余年以来的增补、修订、发展和丰富,麒麟功的武学思想和修炼方法更为博大精深,麒麟门的武功成为了一门体系庞大又威力巨大的高深武学。麒麟武学在洪苍大陆四国所有的武学门派中,都是处于一等一的地位,令天下学武爱武之人趋之若鹜。但是麒麟武学既然体系庞大、博大精深,那么就很难得可以有一个谁,能把这全套的麒麟功都给修炼完,除非真有一个什么绝世的武学天才。一般资质的弟子,都只能学会麒麟功中的一部分而已。于是,麒麟门就将麒麟武学分成了八个不同的部分,来进行传授,这八个部分分别是:拳术、腿功、内气、硬功、暗器、兵刃、忍术、军阵。这八门各具特色的武功,分别由八个不同的学部来负责,每位长老负责统领一个学部。这八个学部分别以八卦之名来命名,它们是:乾部(属性为天,主要教授拳术)、坤部(属性为地,主要教授腿功)、巽部(属性为风,主要教授暗器)、震部(属性为雷,主要教授硬功)、坎部(属性为水,主要教授军阵)、离部(属性为火,主要教授兵刃)、艮部(属性为山,主要教授内气)、兑部(属性为泽,主要教授忍术)。而曲礼明负责的就是艮部,此部中所授武学,以修炼内气为特长,主要代表武功就是麒麟屏山功。 而每过三年,麒麟门就会召集门下所有尚未出师的弟子,来圣都麒麟门总舵,参加规模盛大的“麟角大赛”。所谓“麟角”,就是“凤毛麟角”之意,就是说,比赛胜出者都必须是人中龙凤、武学精英。这是麒麟门在学徒中挑选出优秀者的一种办法。优秀的弟子,经本学部长老认可,会被推荐到其他学部,多学习一种麒麟门的武功,不浪费优秀者的天赋。有的武学天赋高的弟子,在麒麟门中,最终是能学到好几门功夫的。但是基本上还没有人能学完并修炼成麒麟门八个学部的所有武功。“麟角大赛”每三年举行一次,如果有某个弟子,特别优秀,能够连续两三届夺得“麟角大赛”的冠军,那么这位弟子,基本上就会被选为麒麟门掌门的继位者。而一位弟子,如果能被正式确立为麒麟门的掌门继位者,那么,从他成为掌门继位者的那天起,他就会被准许进入到麒麟门最深、最重大的秘密之地去,那里就是:刀墓。 而江湖传说,麒麟门存在百余年来,其最大的任务,其实就是守护刀墓。因为,刀墓中埋藏着的,是绝世神刀“肃天刀”,以及天下最高武学“肃天神功”。谁只要同时拥有了肃天刀与肃天神功,就能统一四国,彻底消灭骷髅魔军。 第6章 为子选师 刺杀惊情 掌门骆顺和、副掌门孟起城和七位长老一起,商议了一会儿筹办“麟角大赛”的各项事宜。几位长老都在感慨,最近几年,各学部的弟子中,特别出类拔萃的人物极少,几乎没有。有两位长老,年纪已偏大,他俩非常迫切地希望,能早点挑选好他们这两个长老位置上的继位者。“麟角大赛”,不光是要挑选掌门继位者,各学部长老位置上的继位者,那也是得挑选好的,要不然,万一某些长老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不能青黄不接。但是,不管是挑选掌门继位者也好,还是挑选长老继位者也好,都不是可以草率、快速做完的事,因为,继位者不光武学修养要好,最关键的,是品德为人也必须要好。他们得有仁义,讲侠义。光武功好有什么用呢?万一出个邪魔外道、乱臣贼子怎么办?而考察品德又是一个耗时比较长、也不太好轻易下结论的事。所以,不管是麒麟门的掌门还是长老,他们给自己挑选继位者,都是抱着慎之又慎的态度,宁缺勿滥。而“麟角大赛”是一场竞争非常激烈的比赛,在比赛的环节中,往往也能表现出弟子们品德品行的各个方面,长老们是可以好好观察和考察的。因此,麒麟门历来都很重视本门内的这场比赛,长老们平时也常以这“麟角大赛”的荣耀来激励和鼓励弟子们勤奋练武、好好修行。 商量完了“麟角大赛”的事情,副掌门孟起城就提起了骆天涯准备入门拜师的事情。骆天涯是骆顺和与梁雨晴的儿子,是当朝兵部尚书梁路郎最疼爱的外孙子。骆天涯今年八岁,也是到了该好好读书与练武的年纪了。骆顺和与梁雨晴准备安排他们的儿子在今年秋天的时候,拜入麒麟门门下学艺,让他上午学习儒学和道学,下午练习麒麟门武艺。虽然说,麒麟门的这个掌门大位,历来都是由麒麟门内本领高强、品德杰出的优秀者来继位,没有什么父子相传的道理,但是,如果骆天涯确实天赋过人,将来长大后成为了麒麟门中最优秀的弟子呢?那么骆顺和自然也是可以把麒麟门的掌门之位传给骆天涯的。只要能以本领服人,举贤也可不避亲。 如今还是六月夏天,离秋天还早,但是副掌门孟起城想,既然是掌门之子来入门拜师,那么理应特别重视一些,凡事还是早做些妥善安排的好。孟起城征询骆顺和的意见,问骆顺和,将来他是希望他的儿子骆天涯去哪个学部里修行、想拜谁为师父。 骆顺和有些心不在焉,想是一直在思考些别的什么事情。孟起城的问话,打断了骆顺和的思考,他想了想,就说:“犬子骆天涯,平时爱舞刀弄枪,要不就让他去离部吧,学习兵刃。至于授业师父嘛,还请谢扬放长老担当了——”骆顺和一边说,一边抱拳,远远地就向殿中一位长老施了个礼,“有劳谢长老了,以后犬子的事,还请您多费心了。” 那位名叫谢扬放的长老,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向骆顺和还礼,说:“感谢掌门的信任,请您放心,骆公子入我门下,我一定悉心教导,倾囊以授,令其成大材。” 骆顺和微笑着点点头,放心地说:“好,好。” 这位谢扬放,外号八臂罗汉,是麒麟门目前这八位长老中,武艺最高强的一个人。他正值壮年,四十岁上下,身体魁梧,刀枪棍棒样样精熟,尤其擅长一套麒麟离心剑法,他素以此剑法闻名于江湖。骆顺和把儿子交给八位长老中武功最高强的这个谢扬放去培养,可想而知,骆顺和是对儿子骆天涯寄予了厚望的。若干年后,骆顺和必是想传掌门之位给儿子。殿里的一干人等都如此想。 正在此时,殿外忽然有急报传来。骆顺和赶紧让人进殿来说。报信的小卒称:“大事不好了!曲长老全家在清思湖上遇刺,曲长老重伤,曲夫人中毒!” “什么!”骆顺和震惊地猛然立起。 “速派门下的麒麟护军前去救援!”孟起城下令。 小卒回答:“曲长老已击退刺客。我麒麟护军中一小将,今日恰好也去清思湖畔游玩,他见湖中画舫上有人打打杀杀,起初不知是曲长老遇险,后来发现是曲长老受伤后,该小将已迅速叫来护军保护曲长老一家。现在曲长老一家三口已被妥善送回曲府。” “曲长老一家安危如何?”骆顺和心急如焚地问。 小卒回答:“正请圣都名医救治。曲长老重伤,但无生命之忧。只是曲夫人,身中西域夏漠国的奇毒——‘沉香春雨毒’——她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不过好在曲长老的女儿没有受伤,只是受惊过度。” 骆顺和一下子瘫软地跌坐回了麒麟金椅上。他在内心哀叫了一声:“凤羽,是我对不起你呀——” 谢扬放拍案而起,怒目大吼:“曲长老这么好个人,是谁要刺杀他?!” 孟起城说:“刺杀一事,可慢慢调查,我们麒麟门,绝不会放过凶手。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当务之急是先救人哪!” 孟起城一语惊醒骆顺和。骆顺和赶忙从金椅上起身,跑下九层台阶。他急匆匆地对孟起城和七位长老说:“快,你们都随我一起去曲府!”说完,骆顺和就是径自直往大殿外跑了去。他独自一人,急如脱兔。 骆顺和心中,万般焦急悲痛。他拼命祈祷:“凤羽,你可千万要挺住哇!你不能死!” 第7章 美妇性命 无人能救 偌大的曲府内,家丁、丫环都乱作了一团。 一小队麒麟护军在曲府周围往返巡逻,保卫曲府,以防杀手再次过来行刺。麒麟护军是属于麒麟门的一支中型军队,它由朝廷允准建立,由麒麟门自己来装备、训练和调度。它是麒麟门的一支私家军队。而由于麒麟门本身是一个武学门派,所以,麒麟护军的作战能力,要远远高出朝廷的普通军队。朝廷军队中的士兵,只是一些经过简单军事训练的老百姓,而麒麟护军中的普通士兵,多多少少也都是有一些武功修为在身上的。所以,麒麟护军中可以称得上都是强兵猛将,他们一旦投入战场,皆如出笼的饿狼与猛虎,所向披靡,攻无不克,能令敌军闻风丧胆。因此,嵩麟王朝的几代皇帝,既分外倚重麒麟门所拥有的这一支中等规模的私家军队,希望它能成为一柄王者之剑,可为皇帝扫荡天下,又暗暗地特别忌惮它,担心这麒麟护军一旦不听话,就会成为捅向皇帝心窝里的一把刀。一百多年中,曾经也有几次,有一些大臣上疏皇帝,向皇帝奏请,要朝廷裁撤麒麟护军,不允许麒麟门拥有私家军队,以防他日忤逆生变。但是,由于江龙嵩当年亲自准许江龙麟可以在麒麟门中建立中型私家军队,军队可世代延续,此圣旨乃嵩麟国开国皇帝江龙嵩亲笔所下,世代有效,后世皇帝不可违背,所以,江龙嵩之后的几代皇帝,虽然有裁撤麒麟护军之心,但是都无法付诸实施。于是,后来的朝廷就一直以巩固麒麟护军的忠心为重,既然裁不掉,那就要尽力拉拢,只要麒麟护军能做到世代忠君爱国,那问题也不大。“护龙尊王”之所以位高权重,那就是因为他左手有两万精修武学的弟子,右手有一支能够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勇猛军队。 而此刻,“护龙尊王”骆顺和已全然失去了平日里威严庄重的模样,他的心急如焚全写在脸上。他在曲府宅子的中堂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走,来来回回地走。孟起城让骆顺和坐一会儿,骆顺和也不听。 圣都最有名望、最有本事的几位大夫都请来了,骆顺和还请了皇宫里最好的两位御医过来,但是这些大夫面对“沉香春雨毒”都束手无策,只有摇头叹息。 骆顺和不禁斥责这些大夫:“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平日里一个个吹牛,说自己多么多么厉害,能起死回生,能返老还童,我呸!今天真要让你们救人了,一个个地都说没办法!朝廷和百姓要你们来干吗!”骆顺和生气得暴跳如雷。 这些大夫们无不战战兢兢,有的甚至磕头求饶。历代“护龙尊王”的地位,皆等同于皇帝的亲兄弟,现在这个护龙尊王如此大发雷霆,他们可不得害怕得簌簌发抖吗?万一不小心弄来个罪名,被杀头可怎么办。 孟起城要骆顺和消消气,骆顺和才没有继续斥责这些束手无策的大夫。在众多外人看来,骆顺和他能为了一个长老家的事情而如此关心着急、大动肝火,实在是待下属如亲人一般,视兄弟如手足。殊不知,骆顺和他心中现在最担心、最着急的,只是宣凤羽的安危。 谢扬放很敬佩又很感慨地说:“掌门,真的想不到,您对我们这些下属的安危,如此紧张在意,能在您的手下做事,我谢扬放,知足而无悔了。” 骆顺和心中略微尴尬了一下,只得说:“都是麒麟门的兄弟,我们不分彼此。” 这时候,小小的曲柔香从父母的房中走出来,她哭哭啼啼的,走到了院子里。她蹲到了地上哭。侍女劝她、哄她,也都没有用。小孩子哭得簌簌发抖。 骆顺和看见了曲柔香在院子里哭泣,他心下一阵发紧。他迈步走出中堂,跨进院子,走向曲柔香。曲柔香蹲在地上,哭得伤心。骆顺和向侍女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他在曲柔香身边也蹲了下来,他温暖地伸出手,怜爱地摸摸曲柔香的脑袋,说:“小柔香,你干吗哭得这么伤心?别哭了,没事的。”骆顺和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慈爱而温柔,语气亲切而平易近人,完全没有了“护龙尊王”平时的威严与高傲。 曲柔香哭着抬头,看看骆顺和。曲柔香以前有时候也会跟着父亲曲礼明,到麒麟门的总舵去参观和玩耍,因此她也认识骆顺和,骆顺和对曲柔香也素来疼爱有加,宛如父亲一般。此时,曲柔香看见了骆顺和,心中的害怕和难过就全都释放了出来,她“哇哇”大哭,问骆顺和:“骆伯伯,我娘亲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会再也见不到我娘亲了?” 骆顺和抱抱曲柔香,怜爱地摸摸曲柔香的脑袋,说:“小柔香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娘亲怎么可能会死?有你骆伯伯在这呢,你放心,你娘亲她什么事也不会有。” “可是娘亲她一直在吐黑血,我真的好害怕。”曲柔香哭着说。 “你放心,放心,你娘亲她黑血吐完了就没事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骆顺和只能骗小柔香。 “真的吗?”曲柔香天真地问。 “真的,当然是真的,你骆伯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骆顺和说。 曲柔香就点点头,渐渐地停止了哭泣。 骆顺和命令侍女好好地照顾好曲柔香。然后,骆顺和就又走回了中堂内。 大夫们都还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等候着骆顺和的差遣。骆顺和满脸怒容,他关上了这间中堂的大门,以免院子里的小柔香会看见这里即将要发生的血腥事情。关好门以后,骆顺和他便转回身来,伸出右手一挥,用体内真气凝聚而成的气剑,轻易地就杀死了一个最不中用的大夫。那个大夫的脖子被气剑砍断,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脑袋就掉了下来,滚落在了地上。剩下来的那些大夫和御医,全都吓傻了。他们一个一个地全部跪了下来,拼命地向骆顺和磕头,涕泪俱下地求饶道:“尊王饶命啊!尊王饶命啊!” 骆顺和指着这些大夫,厉声说:“你们今天必须得想出办法来,救活曲夫人,否则,你们全部都得死!谁也救不了你们!” 大夫们痛哭流涕,求饶声一片。 这时候,有一位御医,擦干眼泪,站了起来。他向骆顺和一拱手,说:“尊王,小的可推荐一人,或许可救曲夫人的性命,不知尊王能否就此算小人功劳一件,饶过小人一命?” 骆顺和大喜过望,忙说:“行,行,你说出此人姓名来,我饶你不死。” 这位御医就说:“此人就是江南神医——颜树魂。” 第8章 江南神医 将军冤案 这位御医说出了颜树魂的名字来,屋内众人都是一惊。 骆顺和忙问:“颜树魂他真的能解这‘沉香春雨毒’?” 这位御医禀报:“当年,颜树魂效命于镇国大将军孙寒堂,在孙家军中做军医。孙家军南征北战、平定四方,他就在军中救死扶伤,医治将士们的各种伤痛,救活了许许多多为国奋战的勇士。因为颜树魂故乡在江南,所以孙家军中的将士们,都称颜树魂为‘江南神医’。” 副掌门孟起城不禁说:“这个江南神医颜树魂,我当年倒也是听说过他的大名,传闻其医术精湛,妙手仁心,有起死回生之本领。朝廷曾经要召他进宫去做御医,但是他坚决推辞,表示只想在孙家军中做一名普通的军医。他要把医家的本领,真正用在那些受伤或者濒死的将士们身上,救治那些勇士,而不愿意去伺候那些养尊处优的后宫妃嫔与皇亲国戚。” 那位御医接着说:“孟副掌门所言甚是。颜树魂性格清高,我行我素,从来只做自己乐意去做的事,绝不肯奴颜媚骨事权贵,他确实乃我辈之楷模。他之所以乐意在孙家军中做一名普通军医,随军南征北战、风餐露宿,那就是因为当年的孙家军,是我嵩麟国的一支护国之军、忠勇之军。孙家军世代为朝廷效力、替皇上解忧,他们平定内乱、保卫边疆、消灭外敌,从来都是奋不顾身、英勇搏杀,所以,老百姓们都视这孙家军为我们嵩麟王朝的王者之剑、护国之盾,青年男子去参军,大多都是踊跃地想要加入孙家军。颜树魂虽是一名医者,却也有着一颗炙热的爱国心,所以,追随孙家军,便是他平生所愿。有一年,镇国大将军孙寒堂率领孙家军,在边境上与夏漠国大军作战,夏漠国的奸细潜入我方军营中,给孙大将军下毒,下的就是那‘沉香春雨毒’!” “哦,那后来怎样?!”骆顺和不禁心急地问。他看见了宣凤羽获救的希望。 这名御医答道:“很显然,孙大将军后来被治好了。” 八臂罗汉谢扬放长叹一声,说:“是啊,孙大将军他一定是被治好了,因为他最后并不是死于中毒,而是死于皇上亲自下令的腰斩之刑,可怜哪!一代忠臣,护国大将,竟然最后落得如此凄惨之下场!真是叫人寒心哪——” 骆顺和做了个手势,阻止谢扬放再说。骆顺和说:“我们虽然是江湖人士,但也是皇上的臣子,是朝廷的亲军,万万不可妄议朝政,以免招惹是非纷争。” 谢扬放一时知错,知道自己是口无遮拦了,便连忙向骆顺和拱手致歉,说:“谢谢掌门提醒,是我失言了,该死,该死。” 骆顺和问那个御医:“那颜树魂颜神医,他如今还活着吗?他人又在哪里?” 那名御医回答:“当年,贺丞相状告孙大将军,说孙大将军藏匿了青龙藏宝图,这给孙大将军引来了杀身之祸。孙大将军被满门抄斩以后,孙家军就地解散,军中的主要将领和重要人物,都是抓的抓、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个个从严惩处。而颜树魂因为替孙寒堂大将军喊冤,本来也是获了杀头的罪,要被斩首示众,可是,当时恰好出了一件事,那就是,皇上最宠爱的贺贵妃,突然得了急病,宫中的御医们用尽了方法,也回天无力。这贺贵妃,不仅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更是权势滔天的贺丞相的亲妹妹,她得了急病治不好,那还得了?于是,万般无奈之下,皇上就让颜树魂来一试。结果,颜树魂妙手回春,药到病除,治好了贺贵妃。皇上龙颜大悦,就赦免了颜树魂的死罪,让他回到民间,去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从此,圣都之中不再有颜树魂。据说,颜树魂后来是回到了家乡——江南理秦县的安星镇——他一直在镇子上行医,有时候,也会去外地救人。尊王,您不妨立刻就派人去江南寻找颜树魂,想办法请他重回圣都,来救曲夫人的性命。因为只有他,曾经破解过那‘沉香春雨毒’!” 骆顺和立刻命令孟起城:“起城,你马上去一趟江南,务必要找到颜树魂,一定要不惜代价请他来一趟圣都,替曲夫人解这‘沉香春雨毒’。你快马加鞭,速速前去!记住,一定要不惜代价请他前来!”骆顺和说完,害怕自己对宣凤羽的关心爱护表露得太明显,就又补充了一句:“曲长老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不管他夫人的死活。” 孟起城和几位长老听了骆顺和的话,心里都挺感动,觉得这掌门对手下是真好,贴心地好,有义气,讲仁义。孟起城随即起身,向骆顺和一抱拳,说:“掌门请放心,我一定把颜神医请来!曲长老平时待我们也如亲兄弟一般,他如今遭此大难,我们必定都会同心协力、竭尽全力,保他一家平安!” “好,好兄弟。”骆顺和说。 孟起城打开中堂大门,走了出去。 骆顺和也走出了中堂大屋。他走进了院子里,看见侍女已经哄好了小柔香,小孩子没有继续在哭。虽然孟起城已经出发,要去江南寻找颜树魂颜神医,可是谁知道究竟找不找得到呢?就算找到了,又谁知道那颜树魂到底肯不肯来圣都呢?毕竟,这个充满了权力斗争和皇权杀戮的圣都,是那个颜树魂的伤心之地。当年的孙家军大案,曾经轰动一时,皇帝以孙寒堂藏匿青龙藏宝图为名,铲除了功高盖主的孙家军,对此,朝堂上的大臣们和民间的老百姓们皆有不满、皆有非议,皇帝他自己也心中有愧。于是,这些年来,皇帝和朝廷,都尽量避而不谈这件孙家军案,尽量淡化此事,最好能让人们都把这事儿给忘了,省得让皇帝心里也不舒服。可是,今天,他骆顺和却要派人去把孙家军中赫赫有名的江南神医颜树魂给请回圣都来,只是为了救一个女人的性命,这究竟会不会产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谁又能料得到呢。不过,就算会有什么后果,他骆顺和也不管,他现在,只想救活一个宣凤羽,她是他不能舍弃的至爱。他贵为堂堂的护龙尊王,心中握有麒麟护军和八部武学弟子,就算圣都之中会有什么风起云涌之事发生,他相信自己也能掌控局势。他现在,只要救活宣凤羽就好。 只要能救活宣凤羽,就好。 第9章 曲礼明对骆顺和的感恩 受伤的曲礼明和中毒的宣凤羽被安置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两张床上,房间内留着两个侍女来照顾病人。宣凤羽吐完一阵黑血以后,就又昏迷了过去,她气息微弱,不省人事。曲礼明受伤虽也严重,但经过救治,已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他身上所受的刀剑创伤,已由大夫细心缝补,且都敷上了上好的金创药,他刚刚还喝下了一碗热腾腾的专门治疗内伤的汤药,他感到自己已经好多了。虽然他还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感到剧痛和虚脱,虽然他还无法动弹,不能从床上爬起来,但是,至少他的头脑,是完全清醒着的。他知道自己死不了,没有性命之忧,他知道,此时真正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是他那娇弱的妻子——宣凤羽。虽然他已经在给宣凤羽点穴的时候,将一定量的真气注入了宣凤羽的经脉之中,帮她封堵住那些剧毒的运行,但是,他知道那点真气也抵挡不了“沉香春雨毒”多长时间,一旦那些封堵住宣凤羽体内经络与血脉的真气消散殆尽,那么,“沉香春雨毒”就会畅通无阻地在宣凤羽体内快速运转起来,宣凤羽很快就会全身内脏中布满毒素,痛苦而死。曲礼明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他知道,这“沉香春雨毒”是无药可救的,除非真有什么奇人异士来相救,真有什么奇花异草可解毒。 曲礼明正心中焦急,房门轻轻缓缓地被推开,麒麟门掌门骆顺和迈步走了进来。他走进来,先看了看曲礼明,问了问曲礼明伤势如何、如今感觉怎样。听曲礼明说了他并无大碍以后,骆顺和就又去宣凤羽床前看了看躺着的宣凤羽。此时的宣凤羽,脸色苍白,嘴唇发乌,双眼紧闭,花容憔悴,呼吸微弱。但她依然还是骆顺和记忆中当年的那副花容月貌,不,应该说,她是比当年更美了。当年,她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女,美丽中饱含着清纯,而如今,她的美丽中,已增添了几许少妇的成熟与妩媚,分外撩人。若不是此刻那要命的毒气正在她的体内汹涌、正在她的脸上发乌,她,应是多么娇艳迷人的一枝海棠花。 骆顺和没有在宣凤羽的床前停留太久,也没有看她太久,贵为护龙尊王,他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无论他心中如何担心宣凤羽,无论他心中如何想念宣凤羽,无论他此刻有多想把宣凤羽抱进自己的怀里,毕竟,她的丈夫曲礼明现在就在旁边,骆顺和他不能失了礼数,不能失了分寸。 骆顺和坐到了曲礼明的床边。骆顺和说:“曲长老,你放心,有我们麒麟门在,一定保你全家上下平安无事,没有人能再伤害到你们。” 曲礼明已经知道了骆顺和赶来曲府帮忙主持大局的事情,他的内心非常感动,他真的没有想到,骆顺和他堂堂的一个护龙尊王,竟然能视他曲礼明如亲兄弟一般,在这样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挑担子上肩膀,为他曲家的事情操心和焦急。曲礼明内心对骆顺和非常感激。千言万语涌到曲礼明嘴边,只化成了情真意切的一句:“掌门,真的谢谢你!” 曲礼明万分担心妻子的安危,骆顺和就把他已派孟起城去江南寻找神医颜树魂的事情,完整地和曲礼明说了说。曲礼明一听这“沉香春雨毒”竟然还有人能解,真的是大喜过望。他原本已在心里绝望地做好了妻子终将离去的准备,心中万分哀痛而无奈,现在却突然听骆顺和说,他的妻子还有被救的希望,他真的是对骆顺和感激涕零。他挣扎着就想起来给骆顺和磕头致谢,骆顺和忙让他躺好,不要乱动弄坏伤口。骆顺和说:“你在麒麟门中做事,一直兢兢业业、认真负责,我在心底一直把你视作亲兄弟,你不用和我客气的。” 曲礼明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他是真的没想到,掌门骆顺和心里待他这样好。今天如果没有骆顺和,他曲礼明哪里能知道江南神医颜树魂曾经解过“沉香春雨毒”哇?如果不知道颜树魂能解此毒,那他妻子宣凤羽,就真的只能是死路一条了。是骆顺和为他曲礼明的妻子找到了一条生路哇!曲礼明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自己好了,等自己的妻子好了,他们夫妇俩,一定要尽毕生之力来报答骆顺和、效忠骆顺和。 骆顺和问曲礼明:“那些来刺杀你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有没有认出谁来?” 曲礼明回答道:“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会对我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我扪心自问,也从没有做过任何有违仁义和侠义的事情,一生所锄杀之人,都是些奸恶之徒,他们皆死有余辜。若是遇见弱小有难之人,我也总是会去尽力帮助他们。我这一生行得正、坐得直,和人会有道理之争,但从不会与人结生死私仇,我也真的是想不出来,是什么人,会如此大费周章,派了这样多厉害的杀手来杀我。这些黑衣杀手,来杀我的时候都蒙着脸,但是,他们既然都死在画舫上了,我想让麒麟门的兄弟去认认他们的脸,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也好查出事情真相。” “你放心,这件刺杀案,我们麒麟门一定会彻底查清楚的,而且一定会替你报仇雪恨,否则,我们麒麟门的颜面何在。”骆顺和说。 曲礼明又说:“我估计,这些杀手背后的主人,身份应该不简单。因为,普通的江湖人士,根本就不可能拥有‘沉香春雨毒’这样的天下奇毒。” 骆顺和点点头,他沉思了一会儿,说:“你也不要忧思太远,把事情想得过于深邃复杂。这也可能就是一桩普通的寻仇杀人案。你从前所锄杀的那些奸恶之徒,虽说他们都是死有余辜,你问心无愧,但是,保不准也有什么人,会是他们的至亲好友或者生死之交,多年以来对你的锄杀耿耿于怀,终究是想要杀你报仇,以血还血。” 曲礼明摇摇头,说:“不可能。我所杀的那些奸恶之徒,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皆是卑鄙无耻又心肠歹毒之人,坏得连他们的父母妻儿都讨厌或者害怕他们,可以称得上是已经众叛亲离,他们的死,只会引来众人的拍手叫好,哪里还会有人愿意去帮他们处心积虑地报仇雪恨?——再说了,那些来杀我的刺客,个个武功不俗,若是一般的雇主,哪里能雇得到这么多的武功高手?这些杀手的刺杀手段和行为方式,非常具有协调性和一致性,他们绝不像是临时雇佣拼凑起来的一伙雇佣刺客,而倒是很像来自于某种专门的杀手组织。当然,这种杀手组织可能是潜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的,我们以前闻所未闻,所以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骆顺和默然了一会儿,然后说:“总之你放心,此事,我们麒麟门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麒麟门的尊严,不容挑衅。” 第10章 美妇生死边缘 肃天传奇传说 曲礼明在知道了江南神医颜树魂可解“沉香春雨毒”以后,心中虽然是蓦然地升起了一片妻子可以得救的希望,但是,这片希望也并不牢靠。谁知道孟起城他是否真能找到颜树魂呢?谁知道颜树魂他到底肯不肯来圣都救人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宣凤羽她究竟还能不能等到颜树魂的到来了呢?“沉香春雨毒”的毒性极其猛烈、极其狠辣,而此毒的猛烈与狠辣,又并不是在于让人中毒后有多快死去,而是能够让人在死前受尽各种痛不欲生的折磨,然后再一命呜呼。中了“沉香春雨毒”的人,既无药可救,又不会马上就死,而是会在死前的这一段并不短暂的时间里,经历“皮肉如撕裂、内脏如鼠咬、骨头如断折”的这一系列痛苦感很复杂的折磨,并且,中毒者的脑海里还会出现各种恐怖的黑色噩梦,直叫人痛不欲生。这些中毒者临死前,真的就是会皮肉开裂、内脏穿孔、骨头断折、脑壳变黑,那些如噩梦般的痛苦幻觉,在中毒者临死的时候,全部都会变成真实的惨景。这些中毒者的死状,全都凄惨不堪,他们临死前,可以说全都是经历了人间最痛苦、最恐怖的灵肉折磨。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看着自己皮肉开裂、听着自己骨头断折而死的;他们中的还有一些人,则是在毒性最后一次发作之前,就拔剑自刎、一了百了的。所以,“沉香春雨毒”,名字最美,毒性最毒。而宣凤羽至今还只是在呕吐黑血与昏睡不醒,没有被剧毒侵蚀得更深,全是因为之前曲礼明为她点了穴,并且往她的体内输入了一定量的麒麟屏山功的真气。曲礼明本来就是艮部的长老,是以修炼内功真气为特长。在整个麒麟门中,若单以内气这一门功夫来论高低,那么除了骆顺和以外,最厉害的人就是曲礼明了。谢扬放的内功也不及曲礼明。所以,曲礼明他可以暂时地镇得住他妻子宣凤羽体内的剧毒,使毒性减缓发作。可是,如果要一直镇压住宣凤羽体内的“沉香春雨毒”,那么,单靠曲礼明他在画舫之上给宣凤羽体内输入的那些真气,是远远不够的。宣凤羽本身不会武功,曲礼明给她的那些麒麟屏山功真气,也只是能支持她一段时间而已。宣凤羽的体内,需要有更多更大量的内功真气,来帮她压制住“沉香春雨毒”的毒性运转与发作,好让她能够等到江南神医颜树魂的出现。可是,曲礼明如今重伤在身,他在画舫之上与众杀手生死搏杀之时,已经耗尽了自己体内的所有内功真气。没有一两个月的调理和休养,他的这些真气是回不来的。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宣凤羽可是绝对不可能等得了他一两个月的真气恢复期了。她恐怕是连一两个时辰也等不了了,剧毒不等人。 万般无奈之下,曲礼明只好是想到了骆顺和。他想向骆顺和求助,请骆顺和往宣凤羽的体内注入真气,以帮助宣凤羽熬到颜树魂颜神医的到来。骆顺和是麒麟门的掌门,他的内功,要远远高于麒麟门中的其他人物,因为,骆顺和所修炼的,已经不是麒麟内功,而是能令天下英雄惊叹的“肃天神功”。 麒麟门的掌门继位者,从正式被确立为是继位者的那天起,就有了进入“刀墓”的自由。“刀墓”,是麒麟门的心脏所在,是麒麟门中最神秘也最重要的一个地方。在“刀墓”中,埋藏着天下第一神刀“肃天刀”,还珍藏着天下第一神功“肃天神功”的武功秘籍。“肃天神功”一共分为九层,练功者只有将“肃天神功”练到了最高的第九层,才有能力可以拔出那把传奇神刀——“肃天刀”。练功者只有练到了“肃天神功”的第九层,才有能力去驾驭住那一道凝聚在“肃天刀”中的龙魂,否则,如果功力不够而去强硬使用肃天刀,使用者只会被肃天刀内的龙魂给烧死。而麒麟门成立至今,一百多年以来,只有三个人练成过肃天神功第九层,他们分别是:麒麟门第一代掌门江龙麟、第四代掌门何斗星、第七代掌门叶常风。这三人,都是世间少有的武学大宗师、人间真英雄,他们高高地站立在天下武学之巅,俯瞰苍生、悲悯人间,为众生所仰视,为王朝所倚重。他们出手起风云,挥刀平天下,功绩盖三军,事成退草庐,不贪、不嗔、不痴。他们在隐退前,都会将肃天刀送回刀墓,让龙魂安歇,以期待下一位麒麟英雄的出现。只可惜,如今麒麟门掌门之位,已传至第十一代掌门人骆顺和的手中多年,可是,骆顺和至今也才练到了肃天神功的第五层。第五层之上,骆顺和再难精进。 骆顺和在成为掌门继位者之前,也曾经先后在乾部、坤部、离部这三个学部中学习了拳术、腿功和兵刃。他武学天赋优异,当年,他在乾部中修行拳术,因出类拔萃,就被推荐到了坤部去练习腿功,后来,他在坤部中武艺超群,就又被推荐到了离部去学习兵刃,最终,作为麒麟门众多武学弟子中的一名佼佼者,他就被当时的麒麟门掌门萧驿桥选为了掌门之位的继位者。被正式确立为继位者的那天,骆顺和的心情是无限澎湃又无限晴朗的,他感受到了至尊无上的荣耀。然后,他就被允许,可以进入到刀墓中去学习肃天神功。 “肃天神功”以麒麟武学为基础,源于麒麟门武功,又远远地超出于麒麟门武功,所以,能被挑选来练“肃天神功”的继位者,首先必须是一个已经将麒麟门的武功修炼得非常高超了的弟子,否则,他就根本不可能触碰到“肃天神功”。肃天神功比麒麟武功高超的地方,就在于肃天神功可以无限驭气、化气成兵、呼啸万里,能以无形之力,摧毁有形之器。而传说,肃天神功一旦练至第九层,练功者就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无限内力,他可以用真气挥舞肃天刀,以意念驾驭肃天刀中的龙魂,开合风云易如反掌,扫荡千军不费吹灰之力。能从刀墓中真正拔出肃天刀的人,就是一个人间万世敬仰的至尊战神和真龙武神。 但是,骆顺和耗尽多年心血和精力,目前,也才将肃天神功练到了第五层。 第11章 孤冥魔教 骷髅成兵 在嵩麟王朝的东北方向,有一个兵强马壮的国家存在着,这就是獠北国。獠北国的冬季有白雪皑皑的群山,夏季有翠绿连绵的森林,獠北国物产丰富,马匹精良,民风彪悍,战意猛锐。这是一个战斗力非常强悍的国家。 在獠北国境内的一片非常阴森的密林中,有着一座规模宏大又死气沉沉的阴暗城堡。这座城堡一共有四层,两层在地上,两层在地下。它的形状既巨大,又充满了鬼魅之气息。城堡的墙体与楼板,全部都是用巨石和钢铁建造而成的,坚固无比,固若金汤。就算拿大量火药来炸,也根本就不可能撼动或者破坏此城堡分毫。这座固若金汤又寒气森森的城堡,名叫孤冥堡,是孤冥教的总教坛所在。在这座孤冥堡的周围、在这片阴森森的密林中,均匀地分布着十几队孤冥军的士兵,他们在正常巡逻,以防不速之客的闯入。这些士兵,全都身着黑衣黑甲,头上披戴着宽大的黑色的连衣兜帽,脸上戴着一个骷髅面具,遮住着自己的真容。这些士兵们,走路整齐而僵硬,沉重而闷声,仿佛一个个石头人或死人一样。在这片阴森的密林中,不时还有尖利的狼嚎声响起,分外恐怖。 孤冥堡的一层,在最底下;二层,靠近地面;三层,在地面之上;四层,是最高的顶层。而孤冥教的教主皇甫威,平常最喜欢待在孤冥堡最底下的一层中。这一层城堡,尤其宽大坚固,且四通八达地向周围地底下延伸出着许多条暗道,宛如一棵坚固大树的庞大树根一样,向地下和周围牢固地扎入着无数条粗壮的根须。 此时,一层的大厅里,照明用的三十个火把全部都被点燃着,它们被固定在墙上,一齐向外倾斜着,一起熊熊地燃烧着。它们总体呈一个大圆环形,共同火红地照亮着这间阴暗、黑沉的大厅。在这间大厅北面的巨大石墙上,雕刻着一头奇异的凶兽,那是一只九头飞狮。这只狮子的体魄非常强壮,它有着一双巨大的翅膀和九个面目狰狞的脑袋,而它的全身,都遍布着白骨骷髅的可怕图案。这是孤冥教的教众都崇拜的一种神兽,他们称它为骷髅狮。 而在这面刻有巨大骷髅狮的大石墙前,朝向南方地摆放着一张黑色的大铁椅。这张大铁椅沉重而坚硬,鬼气森森的。它的厚椅背上,是一整个九头飞狮的图案,而它的椅腿和扶手上,则是满满的一个个铁制的小骷髅头。这张大铁椅阴森可怖,而它就是孤冥教的教主座椅。它始终后背向北、正面朝南地摆放在这个地方,是寓意教主可“南面而王”,一统天下,称王称帝。它一直被安置在这个地底下的位置,是因为,孤冥教想要让所有教众们知道,孤冥教代表地狱、代表死亡、代表坟墓。——所有的教众和信徒,只有完全地信仰和追随孤冥教,才能在死后免受地狱中的一切痛苦惩罚,并且可以拥有在地狱中惩罚别人的权力。而只要你肯彻底地忠诚于孤冥教、愿意为孤冥教去赴汤蹈火,那么,你在生前所得不到的一切东西,比如财富、权力、美女,等等,你在死后都可以去冥界中得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教主的神力可以实现你的一切愿望和欲望。——这就是孤冥教给所有教众和信徒的完美许诺。 而此刻坐在这张教主座椅上的,是一个身上穿着一袭华贵的黑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他戴着一个金色的狮纹面具,面具之下,其实是一张英俊非凡的青年男子脸庞。他名叫皇甫威,是獠北国如今那个少年皇帝的亲叔叔。戴上金色面具,走进孤冥堡,他就是孤冥教的教主;走出孤冥堡,摘下面具,在阳光下,他就是獠北国的尊贵皇叔。 皇甫威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大厅中间正在进行着的试验,这个试验,是由孤冥教九大鬼王之一的食骨鬼王范空冠来亲手操作的。 在这间大厅中间的地上,铺着五块白色的粗布,而在每块白布上,都躺着一个死状极其凄惨的死人。他们的皮肉全部血淋淋地裂开着,他们身上的每根骨头都断成了好几截,他们的整个脑袋从里到外都是乌黑色的。没有错,这些人,都是中了“沉香春雨毒”而死的。但是,他们都不是被别人给毒死的,而都是自愿服毒、自愿去死,他们全都是自愿来充当孤冥教的试验品的。而这个试验,为的就是能够制作出不死的士兵——骷髅魔兵。 要想制作出骷髅魔兵,必须要符合两个条件:第一,此人已经身中“沉香春雨毒”而死,第二,此人必须要被“乾阳重生丹”给救活。经过了这样两个步骤而死而复活的人,就是一个活死人。这样的活死人,他们没有自己的情感和思想,他们能够完全地听命于皇甫威的控心术,他们可以在刀砍斧劈的战场上身中百刀而不死。皇甫威只要能够研究出制作骷髅魔兵的方法,他就能制造出一支规模庞大的骷髅魔军,横扫天下而无敌。但是,令皇甫威感到万分可惜的是,他还一直没有成功。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一直还没有完全取得成功。 “沉香春雨毒”的配方,在夏漠国被完整传承了下来,所以,孤冥教要学会“沉香春雨毒”的制作方法,并不难。但是,“乾阳重生丹”的制作方法,却是在四国之内难以寻觅,于是,皇甫威就只能让孤冥教中的炼药师们自己研制。然而,这“乾阳重生丹”又岂是说研制就能研制出来的?“乾阳重生丹”和“沉香春雨毒”一样,都是君重王朝的神药,君重王朝覆灭后,那些传奇一般的药物配方,就也都流落天涯、分离失散了。孤冥教的活死人试验,屡试屡败。 食骨鬼王范空冠将五颗新炼制出来的药丸,分别地塞进了这五个死人的嘴里。然后,范空冠就站到了大厅的右边,垂手而立,不言不语。他看着大厅中间的那五具死尸,静静地等待着那五颗新药丸的药效发作。 皇甫威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五具死尸,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微小的变化与动静。但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死尸依然是死尸,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生。 已经是过去了两个时辰了,一切,却依然是纹丝未动、安安静静的。 范空冠显然是已经失望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想向教主请示,要不要收拾掉这五具没用的尸体,突然,一具尸体,动了动。 范空冠闷声惊呼了一小声。皇甫威也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具死尸,他抬起了一只手来。 第12章 起死回生的乾阳重生丹 其他四具死尸,也都纷纷有了动静。有的微微动了动腿,有的微微抬了抬头,有的微微张嘴呼出了一口气。 皇甫威惊讶得都站了起来。范空冠看得目瞪口呆。范空冠不禁喜笑颜开地说:“难道我们是成功了吗?”皇甫威高兴得都没有工夫去回答这食骨鬼王的惊喜之言。而且,皇甫威心里也还不确定,这样子算不算是成功了。毕竟,这五具死尸,都还只是在微微地活动一下而已,谁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站起来。 而这死人如果真的是活了,他们不得自己先从地上爬起来、站起来吗? 所以,皇甫威还不敢高兴得太早。 范空冠感到好奇,他一时不禁走近了那五具死尸,想要凑近一点看看,看个仔细清楚。然而,意外突至——突然,一个死尸“哇”了一声,向范空冠伸出了皮开肉绽的血淋淋的手,范空冠猛然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三步,他惊得差点跌倒。皇甫威不禁嘲笑了他一句:“没用的东西!” 范空冠就有些羞惭,继而又对这死尸感到恼怒,觉得是这死尸害他在教主面前丢了面子。其实范空冠平时倒也真的不是一个胆小无用之人。他是孤冥教“九大鬼王”之一的食骨鬼王,他什么血腥恐怖的事情没有见过、没有干过呢?他不怕什么血腥和恐怖。只是,这死人变活,实在是太过诡异,太过离奇,简直让他不敢真的相信。所以,刚才死尸向他伸手,他才会突然被吓得失了常态。 范空冠恼羞成怒,一怒之下,就抽出了自己的大环鬼头刀,想要去砍那个刚才吓着了他的死尸。 “放肆!”皇甫威一声喝斥,随手一扬,从衣袖中射出一枚铁针,“叮”的一声就击打在了范空冠手中的大环鬼头刀上。这枚铁针虽然细小,但皇甫威功力非凡,一针击出,力量巨大,范空冠手中的刀猛烈一震。范空冠握刀的那只手的虎口处疼痛欲裂,大环鬼头刀差点从他手中掉落,落到地上去。还好范空冠他赶紧使劲握住了刀把,才没有更加狼狈地丢脸。 “好不容易试验成功的死尸,你怎能拿刀去砍!”皇甫威教训范空冠。 范空冠自知做错,忙说:“是,是,教主说得是。” 然而,范空冠说完这些话以后,那地上原本在微微挣扎着做出种种动作来的五具死尸,一个一个地,又全都逐渐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和动作了。就好像是又死掉了一样。 皇甫威瞪大眼睛看着那五具死尸,盼望着他们能否再做出点什么动作来。但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终于,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再发生。 范空冠重新再走近那五具死尸,他拿大环鬼头刀去碰碰他们,想看看他们还会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那五具尸体,真的就是完全像尸体一样的,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皇甫威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再发生。于是,他不禁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身躯沉重地又重新坐回到了那张黑色的大铁椅上。他的神情十分沮丧,还好有金色面具遮挡着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眼神中,也透露出着一股深切的失望和无奈。范空冠很显然能看懂皇甫威此刻的眼神所代表的是一种失败感。范空冠很害怕,皇甫威会不会又责怪于他。 但是,这一次,皇甫威并没有责怪任何人。他挥了挥手,命令这间大厅中的几个孤冥军士兵,一起动手把那五具已经没用了的尸体全都给抬出去,丢到旷野里去烧毁。范空冠似乎有些不死心,在士兵们抬走这五具死尸前,他又凑上前去,拿厚重的刀背好好地、挨个地拍打了那五具尸体一遍。这五具尸体果然还是什么反应也不再有。于是,那几个孤冥军的士兵就把尸体全都给抬走了。 范空冠主动向皇甫威请罪,他跪下来说:“属下无能,试验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还请教主责罚!” 皇甫威淡淡地一挥手,说:“起来吧,不怪你。今天这试验,已经有所成效,比从前的那些试验好多了。你好好督促那些炼药师们,让他们继续研制‘乾阳重生丹’,希望下一次的试验,能够取得比今天更好的效果。” 范空冠说:“谢教主宽宏大量,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完成教主重托。”说完后,范空冠才是起了身。 皇甫威对范空冠说:“金鹫国那边,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范空冠回答说:“我们派出去的探子,一直潜伏在金鹫国的皇宫内,金鹫国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恐怕时日无多了。所以,金鹫国的皇室,一直在拼命地催促他们的大国师欧阳鹤,要欧阳鹤和他手下的那些炼药师们,抓紧研制出‘乾阳重生丹’来。据探子回报,欧阳鹤近日,正率领着他们金鹫国最好的一批炼药师,在日夜抓紧研制‘乾阳重生丹’,以求能救他们的老皇帝一命。” 皇甫威点点头,说:“好,让探子们盯紧一点。一旦欧阳鹤研制成功‘乾阳重生丹’,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毕竟,金鹫国拥有全天下最好的一批炼药师,他们动手研制,比我们动手研制,要快速有效得多。” 范空冠说:“请教主放心,我一定让探子们盯紧,让他们一有消息,便即刻回报。” 皇甫威说:“金鹫国是拥有‘乾阳重生丹’的秘方的,但是,这张秘方是残破的,只有完整秘方内容的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的内容,是需要炼药师们去自行揣摩研制的。研制这‘乾阳重生丹’的成功或不成功,既要看那些炼药师们的才华,也要看天意,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个‘乾阳重生丹’,世人只知道它有两种神奇的功用,那就是可以令死人起死回生,令武者内功猛增。一个人死了,只要赶在死后一个时辰以内,服下这‘乾阳重生丹’,就可以起死回生,再添阳寿几十年;一个练武的人,只要服下了‘乾阳重生丹’,就能迅速地得到至少一百年的内功修为,瞬间便可以成为一个傲视天下英雄的绝顶武林高手。但是,绝少有人知道,‘乾阳重生丹’只要配上了‘沉香春雨毒’,就能制作出活死人、制作出骷髅魔兵。而在金鹫国的历史上,其实曾经有两次研制成功并炼制出来过这‘乾阳重生丹’。只可惜,这两次炼制出来的丹,都炼制得并不完善,与正宗的‘乾阳重生丹’还是很不一样的。金鹫国的那两代皇帝,分别在他们死后的一个时辰以内被喂服下了此丹,服下此丹之后他们虽然又都活了过来,但是,他们也都仅仅只是多活了三五年而已,与‘乾阳重生丹’传说中的强大功效并不吻合。而且,服用过这种不完整丹药的皇帝,如果第二次又死亡,那么,就算他们再次服下这不完整的‘乾阳重生丹’,也一点都不会再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效果了。” 范空冠说:“这‘乾阳重生丹’的炼制方法,怪不得一直被金鹫国的皇室视作国宝一样世代保护着,原来,它就是一种长生不老药哇。有哪个皇帝会不希望自己能长生不老呢?” 皇甫威说:“可惜,金鹫国的皇帝,也从没如愿过。此丹从未被真正炼成过。” 范空冠说:“那要是此丹一直无人可炼成,我们的骷髅魔军计划,岂不是大梦一场?” 皇甫威一笑,说:“我们不需要完全炼制成功的‘乾阳重生丹’。被我们炼制出来的‘乾阳重生丹’,只要能有正宗‘乾阳重生丹’之八九成的功效,就已经足够我们制作出非常不错的骷髅魔兵来了。所以,我们现在,只需好好等待金鹫国的那些炼药师们早早取得成功。然后,我们窃药取方即可。” 范空冠恍然大悟。 第13章 轻解美人衣 神功压剧毒 曲礼明向掌门骆顺和提出了请求,希望骆顺和能够向宣凤羽的体内输入一定量的真气,以帮助宣凤羽暂时不被“沉香春雨毒”侵蚀得太深,好让她能够等到江南神医颜树魂的到来。 对此,骆顺和自然是乐意的。其实他心中也早已想到这个问题:“曲礼明注入给宣凤羽的那一点真气如果耗完了,那宣凤羽体内的‘沉香春雨毒’该怎样镇压?无论如何也得让宣凤羽熬到颜树魂出现哪!”而曲礼明现在又是重伤成这个样子,他的内力已经在和刺客们的搏杀中完全耗尽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才能够恢复功力,所以单靠曲礼明,是已经不可能挽留住宣凤羽的性命的了。如今,能够帮助宣凤羽熬到颜树魂出现的人,也就只有他骆顺和了。骆顺和的肃天神功虽然还没有练到无限内力的地步,但是,他的内力层级和其他人相比,无疑还是高高在上的,他有这个实力可以帮助宣凤羽镇压她体内的“沉香春雨毒”。只不过,如果真要帮宣凤羽镇压体内剧毒的话,他骆顺和除了要向宣凤羽体内注入真气,还得在宣凤羽的身体上点按一些必要的穴道,而不管是输入内力还是点按穴道,他骆顺和,都得按摩到宣凤羽的身体。虽然说,骆顺和与宣凤羽从前也曾有过如胶似漆的肌肤之亲,但是,宣凤羽现在毕竟已经是曲礼明的妻子了,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骆顺和他也不好在曲礼明面前任意妄为。所以,骆顺和虽然心里早已想到,应该要由他自己来给宣凤羽继续输入真气才好,但是,这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来,要不然,曲礼明会作何感想?麒麟门上上下下的人又会怎样看待他骆顺和?人们一定会说他是忘记了礼仪廉耻,不顾男女大防,竟然要去摸自己下属的老婆的身体。人言可畏。而现在,既然是曲礼明自己主动向骆顺和他提了出来,要请求骆顺和出手为宣凤羽的身体里输入真气,那么,骆顺和也就正好是可以就坡下驴、顺势答应了。 骆顺和是假意思索了一下,然后再答应的曲礼明,这就令曲礼明觉得掌门同意这事是很慎重的,曲礼明就觉得分外感动了。毕竟,要想镇压住宣凤羽体内的“沉香春雨毒”,所需耗费的内力也是相当大的。而且,谁知道那江南神医颜树魂究竟何时才会出现呢?只要颜树魂不出现,这骆顺和就得经常往宣凤羽的体内注入内力真气,这对骆顺和的损耗也是很大的。道理曲礼明都懂,所以,他感激骆顺和。他感激骆顺和在这危难时刻对他们夫妇俩的无私帮助。 事不宜迟,宣凤羽体内的剧毒正在越来越猛烈地涌动,她恐怕就要撑不住了。曲礼明希望骆顺和能马上就动手,快给宣凤羽输入真气、镇压剧毒,骆顺和说可以。曲礼明让待在这个房间里的侍女们都退出去,要她们好好地守在这个房间的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曲礼明这样做,也是不想让任何外人看见骆顺和给宣凤羽输入真气的情景,他不想让别人说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房门关上,房中只剩下了曲礼明、骆顺和与宣凤羽三人。此时正值夏天,宣凤羽身上所穿的衣衫本来就很薄,倒也无需再脱去她的什么衣服。这样薄薄的一层衣衫,基本上是不会影响骆顺和对她进行点穴与输入真气的。如果所穿的是棉袄之类的厚衣服,那就必须是要脱的,不然可怎么点穴? 宣凤羽因为痛苦不堪,所以身上汗涔涔、湿漉漉的。她身上所穿的薄薄衣衫,因为她的汗湿,而紧紧地贴合在她的身体上,非常完整地凸显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骆顺和看着眼前这个风韵更胜从前的宣凤羽,心中不禁爱意萌动,又心疼万分。“这该死的‘沉香春雨毒’哇,怎么就偏偏下在了我的凤羽身上?这帮千刀万剐的混蛋!”骆顺和无限难受又焦灼担忧地暗暗在心里骂着。 靠近宣凤羽,骆顺和闻到了宣凤羽身上一股淡淡的迷人的清幽体香,虽然她有剧毒在身,但是似乎再剧烈的毒也减损不了她的芳香迷人。若不是有曲礼明在旁,骆顺和是真想好好地痴痴地看一看宣凤羽的样子、闻一闻宣凤羽的体香。多少年了,他再没有这样切近地靠近过宣凤羽了,他是真想好好地仔细看一看她。薄薄的衣衫里,包裹着的正是他骆顺和难以忘怀的那个娇媚女体。当年的少女宣凤羽,如今的少妇宣凤羽,两者重叠在一起,迷乱了骆顺和的心。 骆顺和伸出手,开始用手指在宣凤羽的身上游走。他要为宣凤羽点穴,封住剧毒运行的通道。他的手指用力很温柔,仿佛害怕会弄痛这个昏迷中的美丽女人。从头顶到脸颊,从脖子到胸口,从肚子到大腿,又从小腿至脚尖,宣凤羽全身的各处紧要穴位,都被骆顺和认真封堵住。虽然骆顺和迷恋宣凤羽的身体,但是,毕竟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宣凤羽的性命安危,所以,点穴、运功,骆顺和他都是认认真真而全力以赴的。在给宣凤羽全身点穴的过程中,骆顺和虽然也往宣凤羽的穴位和经络中输入了不少真气,但是,通过点穴输入的真气,它的量毕竟不大,太细小了。骆顺和想要给宣凤羽的身体里输入大面积的肃天神功内力,以保护宣凤羽体内五脏六腑的安全,可是,这样就需要骆顺和用他的手掌心,紧紧地、赤裸裸地贴着宣凤羽的下丹田发功才行,并且,在掌心和丹田之间不可以有任何衣料的阻挡,否则会阻碍肃天内力的输送。而人体的下丹田,是在肚脐往下三寸处。这个位置,对于女人来说,太隐秘了。 骆顺和平平静静地,向曲礼明说明了一下他的这个输送内力的想法,他征求曲礼明的意见,问曲礼明:“我是否可以对你的夫人这样做?” 曲礼明当然知道,要想让骆顺和体内的肃天神功真气迅速而大量地进入到宣凤羽的体内,只能是采取手掌心对下丹田输气的办法。而且,在手掌心和下丹田之间,还不能有任何的衣物阻拦。曲礼明固然像所有男人一样,不希望自己妻子的身体被其他男人触碰,况且是脐下三寸那样的位置,但是,曲礼明也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他知道骆顺和也是好心,此刻若不给予宣凤羽大量真气,那宣凤羽的五脏六腑,恐怕就要被剧毒给强烈腐蚀了。所以,曲礼明很感激地对骆顺和说:“掌门请放宽心,您肯损耗真气,为内人续命,我感激还来不及,您实在不必顾虑什么男女大防。况且此时此处,并无外人在场,您请只管动手吧。” “好。”骆顺和淡淡地说了一声。 然后,骆顺和便解开了宣凤羽肚子处的衣衫。他看见,宣凤羽肌肤雪白,如凝脂玉雪一般漂亮。 他体内运起肃天神功第五层的功力。只见他的右手掌心一下子就变得火红了起来,像是有一团隐形的烈火在燃烧。曲礼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曲礼明心想:肃天神功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骆顺和将火红的手掌心,贴到了宣凤羽赤裸着的脐下三寸处。 宣凤羽的小肚子,开始渐渐泛起了淡红色。 第14章 深山密宫 幽鬼暗行 在嵩麟国圣都的野外,有一处偏僻的荒山,这座山上满是大小石头,满是孤坟野冢,满是狼嚎犬吠,没有房屋和人烟。此山名叫氓山,从前也不是一座荒凉透顶、人迹罕至的山,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座山上就慢慢地开始多出了不少坟冢来,人们开始传说这座山上闹鬼。夜晚时分,总见这座山上鬼火点点,幽暗阴森,狼叫尖利。白天,山上还偶尔会有些莫名的烟雾缭绕。传说这些年来有不少老百姓在此山中莫名失踪,所以大家对这氓山越发是感到神秘恐怖,怀疑是有妖灵占据了此山作为老巢。因而,此山开始变得人迹罕至,荒无人烟,一年比一年颓败。 在氓山上,有一片黑乎乎的密林。林中树木生长得很密实,树粗根壮、枝繁叶茂,鸟雀筑巢、蛇鼠奔蹿,树冠交相错落,树叶遮天蔽日,林中一片昏暗。就在这片密林中,有一个通向山腹中的秘密入口。这个入口隐藏在一个破旧的、不起眼的坟墓里。从这个坟墓中的入口往下走去,走过一条长长的台阶通道,就能看见一道厚重的石门。扭转开关,这道石门开启,里面就是一个不小的山中密宫。 此时,一个身着黑衣黑甲的人,正站在密宫的中央。他的头上披戴着一个宽大的黑色连衣兜帽,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银制的骷髅面具。没有人能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他身形挺拔,态度严肃,一手放在身后,一手放在腹前,充满了沉重感与威严感。 在他的面前,齐刷刷地跪着三个人。他们一个是当初在画舫上给曲礼明夫妇送“香腮雪”烧酒的仆人,另外两个,则是那群刺杀曲礼明的黑衣杀手中幸存逃回来的两个人。这三个人,如今都浑身簌簌发抖地跪在粗糙的石地上,跪在这个戴着银制骷髅面具的人的面前。这三个人,满脸惨白,他们都在不停地向那个站着的人求饶、磕头。 他们称他为“骷髅尊主”。 那个送酒的仆人,害怕得最厉害,他哭得满脸是泪,他不停向骷髅尊主磕头求饶,他说:“骷髅尊主大人,尊主大人,我是真的完成了我的任务,把‘香腮雪’烧酒送到了曲礼明夫妇的饭桌上。您告诉过我,宣凤羽不喝烧酒,只有曲礼明会喝烧酒,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阴差阳错,曲礼明没喝‘香腮雪’,反而是宣凤羽喝下了‘香腮雪’。这件事情,真的是不能怪我啊,我是真的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啊——” 骷髅尊主冷冷一笑,说:“那听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失败,是我筹谋不周所致,与你并无关系喽?” 仆人吓得赶紧磕头,连连磕,他说:“骷髅尊主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请您饶我一命啊,饶了我吧——我下次一定将功赎罪,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 骷髅尊主冷冷道:“没有下次了,你把毒酒,送给了宣凤羽喝,这就是百死难赎的罪——” 说完,骷髅尊主手掌轻轻一挥,一道凌厉的气剑从他手中刺出,直接刺穿了这名送酒仆人的胸膛。气剑消失,这名仆人的胸前,鲜血喷涌而出。仆人双手捂着自己胸前流血的大窟窿,他口吐鲜血,最后低喃了一句:“真的不关我事——”然后,他就倒在了地上,血流如注,死了。 那两个逃命出来的杀手,一看这倒在地上死了的仆人,他俩吓得魂飞魄散。这一个送酒送得毫无过错的人都死了,那么他这两个逃命逃出来的人,下场岂不是显而易见? 这两个杀手吓得拼命磕头求饶,一个杀手说:“尊主大人,那个曲礼明实在是武功高强,我们那么多兄弟一起去杀他,都不能得手,这也不是我们两个人的错,我俩要是有本事杀曲礼明,那肯定会杀了他,又怎么会回来面对您的责罚呢?真的是力所不能及呀!尊主大人——”这个杀手说得都哭了起来,“尊主大人,而且我们都遵照您的吩咐,没有伤害那个女人和那个小女孩呀,真的是一点汗毛也没有伤到她们母女俩。那个宣凤羽会中毒,实在是和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酒也不是我们送的——”他指指那个死了的仆人,意思是那“香腮雪”毒酒是这个仆人送的,他说:“我们本来是想按照您的计划,等曲礼明中毒后,取了他的性命。只要曲礼明中了毒,那么他就算武功再高,我们杀他也易如反掌,可是他没有中毒,我们又怎么能杀得了他呢——他的那把铁扇,真的是又能当盾牌又能当刀刃,我们的兄弟,被他杀得是片甲不留、鬼哭狼嚎——” 这个杀手还没说完,骷髅尊主已是手中一道气剑劈出,将这个杀手的半个脑袋给砍了下来。 骷髅尊主对着这掉到地上的半个脑袋一笑,说:“我最恨逃兵。” 剩下最后一个人,已经连求饶的勇气也没了。他看看已经惨死的两个同伴,自知在劫难逃,却又不甘心就死,只能哭着对尊主说:“尊主大人,我最最尊敬的骷髅尊主大人——”他哭着说着,将全身伏在了地上,“我最最尊敬的骷髅尊主大人,我追随您这么多年,执行任务从来都是鞠躬尽瘁、全力以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当年,您派我们去江南钟家,寻找青龙藏宝图,寻找镇国大将军孙寒堂留下的遗孤,钟世鼎他以一敌百,与我们厮杀整整半日,我又何曾退却过半步?最后,还是我亲手将刀插进了钟世鼎的胸膛里,结果了他的性命——” 骷髅尊主说:“我派你们去,是为了叫你们杀人吗?我是要你们找出青龙藏宝图!要你们找出孙镇国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可是结果呢?你们除了杀人放火,什么也没有给我带回来!” “尊主大人,尊主大人,请留我一条性命,今后让我继续为您效犬马之劳,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个杀手大哭大喊着求饶。 骷髅尊主冷冷地说:“我们幽鬼堂,不留无用的人。”说完,他手一挥,一道气剑从他手中劈出,将这个苦苦求饶的杀手,拦腰劈成了两半。血流了一地。 这个骷髅尊主,低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不是我不留你们,实在是孤冥教,容不得失败。我必须杀一儆百,否则我幽鬼堂中,今后人人都敢往后退。” 密宫之中,血腥味浓,幽暗生浊。 第15章 江南小县 窃贼称王 嵩麟王朝地广人多,物产丰饶,北面紧邻着金鹫国与獠北国,西面紧邻着夏漠国。而在嵩麟国的东面和南面,则全是浩瀚的大海,海上岛屿众多,有巨大的鲸鱼出没。嵩麟王朝疆域辽阔,开国始祖江龙嵩将嵩麟王朝所辖的这大片疆域划分为二十八个州,各州的最高长官称为“知州”,统管一州军政,全部由朝廷派专员出任,不得由地方私自改换。而在各个州之下,又会设立许多个县,各县的最高长官称为“知县”,知县统管一县之军政要事,全都由各州的知州亲自挑选合适的人员去出任,不得由地方私自改换。这就是嵩麟国的一个基本管理框架。而人们常说的“江南”,在嵩麟国一般是指“柳暗州”“才乡州”“桃渌州”“春君州”“水晖州”这五个地方。这五个州,地处优江中下游,得江水之滋润,有鱼米之常盛,物产既丰饶,人才也杰出,故而是嵩麟国二十八州中最为繁华锦绣的五个州。这五个州紧紧挨在一起,荣辱相共,祸福相依,鱼米常丰收,才子佳人多,人们习惯将这五个州所在的那一大片丰润的地域,称为美好的“江南”。 而在桃渌州中,有一个素来默默无闻又安安宁宁的小县城,名叫“罗泽县”。罗泽县是一个平安、静谧、安稳又水润的小城,它拥有“江南”这一美好地域所具备的全部主要特征。这里民风温和、鱼米丰收、建筑精美、饮食细腻,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罗泽县内,河流众多,河上大小船只每日不停来往,也甚为热闹。小河之上还有小桥,小桥流水人家。乍一眼鸟瞰全城,全城甚是平安和乐、锦绣繁华。 但是这人间又怎会有什么美好的天堂之地?一切美好只是表象罢了。嵩麟王朝近些年来内忧外患、民生凋敝,边境之上纷争不断,国内又盗匪四起、贪官横行,所以,纵然是美丽繁华如江南,也免不了会覆巢之下无完卵,被乱局和乱象所裹挟与破坏。罗泽县的县衙里,如今养着的只是一帮好吃懒做的混球,在罗泽县,如今一手遮天、权威正盛的,是一个叫作“敬财帮”的窃贼帮会。敬财帮在最初的时候,是由罗泽县本地的一帮窃贼聚义结盟而形成的一个小帮会,帮内众人只是一群像老鼠一样惹人讨厌的小蟊贼而已。他们出门,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世道的变化,经过敬财帮几代帮主的苦心经营,这个原本小小的敬财帮,竟然却是逐步发展壮大了起来,而且,敬财帮还在罗泽县深深地、牢牢地扎下了根来,它日益生长、日益树大根深。若归结其成功壮大的原因,主要还是两方面的因素:第一,是时局动荡、世风日下,做贼的人越来越多;第二,是敬财帮的第二任帮主,在他掌管敬财帮的时候,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那就是,敬财帮里的兄弟,永远不许偷窃罗泽县内老百姓们的任何东西。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也是一个从根本上挽救了敬财帮、成就了敬财帮的聪明决定。敬财帮不偷罗泽县老百姓的一文钱、一粒米,罗泽县的老百姓就能容得下敬财帮这个帮会,敬财帮就能在罗泽县内筑下老巢、扎下根基。敬财帮内的盗贼,平时都是去罗泽县之外的地方作案,他们脚步极快、动作麻利,远程而去,远程而回。又有多少被窃的人,会为了几两银子、几个铜板而一路远程地追踪而来,直追进罗泽县的县城内呢?这样的人极少极少。所以,偷得远、逃得远,这个方法非常有效地保障了敬财帮帮众们作案的安全性。就算真有人追到罗泽县里来,但是,罗泽县县衙的上上下下,都早已被敬财帮收买,被盗的人又怎么可能在罗泽县里将盗贼绳之以法?不可能的。所以,敬财帮的小贼们,一直过得非常逍遥自在。除非有人脚力不够好、偷窃手法不够好,在罗泽县之外即被抓住,那么,这样的小贼,敬财帮也是不保的,也是要丢弃的。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没用了。既偷不好,又跑不好,那去偷窃,不是自己找死吗?所以敬财帮不养废物。 敬财帮除了会日常打点好罗泽县县衙里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吏与捕快,每月都会塞给他们不少银两,平时,敬财帮的帮众们,也会在罗泽县内布施一些恩泽,帮助一些老百姓。这些盗贼们,也会去做一些所谓的“善事”。比如,罗泽县内有老百姓穷得吃不上饭,那么,敬财帮的盗贼就会去外地偷了米来,去送给这些穷得吃不上饭的老百姓。又比如,罗泽县内有光棍娶不上媳妇,那么,敬财帮的盗贼就会去外地偷了漂亮姑娘来,去送给这些娶不上媳妇的光棍。但是,敬财帮做这些“好事”,也不是白做的。你拿了敬财帮给的米,吃饱了肚子,那总也得为敬财帮做点事,算作回报,对不对?这说起来也是天经地义的。你收下了敬财帮送来的漂亮姑娘,从此有了媳妇,那么日后敬财帮要你帮忙去办点什么事,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对不对?你总不能白白受人恩惠而不思回报吧?——敬财帮的这套逻辑还是非常能够得到罗泽县的老百姓们的认同的。而且,他们做了这些“好事”以后,罗泽县的老百姓们也非常感谢甚至感激他们。你缺米了,他们送米给你,你缺媳妇了,他们送姑娘给你,你能不感谢他们吗?他们简直就是罗泽县老百姓们的活菩萨。不,简直是比活菩萨还管用。所以,一旦有人不辞辛苦、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远程奔来罗泽县,要抓捕敬财帮里的盗贼,罗泽县的老百姓们,大多也都会群起保护这些盗贼,以致那些外地人的抓捕行动失败。可以说,罗泽县的老百姓们,也大都是做过敬财帮里那些盗贼们的帮凶。这就是敬财帮经营生意的高明之处。只要你能给周围的人带来好处,那么,就算你在别人那里是魔鬼,你在你周围的这一群人中间,也是活菩萨。这也是一种帝王之术。一个皇帝,率军侵伐他国、劫掠他国,这对他国来说是灾难,但是,这个皇帝若将劫掠回来的财富、粮食、美女都分发给本国的士兵和百姓,那么这些士兵和百姓,能不视这个皇帝为圣君吗?这就是人类的自私性。而敬财帮的首领们很聪明,全都领悟了这套帝王术。 敬财帮发展壮大起来以后,就不再只局限于让帮里的兄弟们去外地偷窃了。因为毕竟长途奔袭也很累。他们开始给罗泽县内一些比较有钱的商铺和商贾提供保护,并收取一定的保护费。那些有钱的商贾们一开始自然是反抗的,不乐意的,但是,谁叫你这么有钱呢?你这么有钱,拿一点出来让敬财帮去买粮救济百姓不好吗?再说了,你给,是你的态度,你要是不给,你以为敬财帮就偷不着吗?人家帮里可全都是贼!而且,罗泽县的老百姓们,看敬财帮去收那些有钱人的保护费,心里也高兴。毕竟,那些有钱人,平时大多也都为富不仁,全都干过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没人整治过他们。有敬财帮去收他们的保护费,也算是对那些有钱人的一种小惩治吧。 敬财帮还在罗泽县内开了许多家肉铺,他们杀猪卖肉,价钱公道,肉质优良,很受百姓欢迎。这些猪,自然是敬财帮去外地偷回来的,但是,猪肉不分出身,好吃就行。敬财帮就这样,在罗泽县内树大根深地盘踞着,并且威望越来越高。敬财帮对罗泽县的掌控力度,甚至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县衙。敬财帮了解罗泽县里每一户老百姓家的大致情况,那些老百姓家里有多少人、家里有多少钱,敬财帮都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敬财帮如今的帮主名叫茅桃,人们都说,这茅桃才是罗泽县真正的县太爷。茅桃想要庇护谁,谁就会得到真正的庇护,茅桃想要惩治谁,那这个人怎么样也逃不过惩治。 而如今,有一个少年,名叫钟义瀚,正在渴望得到茅桃的庇护。 第16章 钟家兄弟 血海深仇 罗泽县的县城里,一条热闹又喧哗的大街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有七八个人在排队买包子。排着队的顾客们,都在纷纷称赞这家铺子里卖出来的肉包子皮薄馅儿大、卤汁鲜美。包子铺里的竹制蒸笼一层一层摞在一起,每个蒸笼里都是十只大大的雪白肉包子。包子铺里一个店主加一个伙计,两人忙得不亦乐乎。有的顾客只买两三个包子,店家就会用一小张油纸将包子半包了,交到顾客手上;有的顾客要买七八个包子、十多个包子回家去给家人吃,店家就会拿出一个个长方形的油纸袋来,将那许多个包子小心又妥帖地放进油纸袋里,然后把这样的一袋包子交给顾客带走,不用顾客自己带布袋或篮子来。大家都称赞这家包子铺的店主和伙计细心周到,做包子技艺杰出。这间铺子里,一个铜板一个包子,八个铜板十个包子,这价格确实优惠,使人买了就不禁想要再多买一些,赚那两个包子的便宜。因此这家包子铺,店虽不大,但生意始终兴隆。 有肚子饿的,或者嘴馋的,一买到包子,也不顾烫,就一口咬上去。那雪白的包子被咬破了皮以后,诱人的大肉馅儿就热气腾腾地露了出来,使人垂涎欲滴。包子中包裹着的卤汁满满的,如果吃的人不及时吸去这热乎乎的鲜美肉卤,它就会从包子皮的破口处,自己往外溢出、流淌。卤汁油光光的,一看就似乎散发着肉馅儿的香。吃上了这包子的人,总是不禁会有一种品尝到了美食的满足感。 而就在这家包子铺斜对面的一个阴暗角落里,蜷缩地蹲着两个半大的男孩儿。他俩衣衫褴褛,看起来又臭又脏,就像两个小叫花子一样。他们是兄弟俩儿,大的叫钟仁浩,今年十四岁,小的叫钟义瀚,今年十二岁。兄弟两人脸面脏黑,就那样瘦瘦弱弱地一起蹲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远远地望着那家包子铺里的热气腾腾和热闹欢笑。那些买到了包子的人,低头咬包子时露出来的满足感,令兄弟两人羡慕得很。小弟钟义瀚看着那家包子铺,舔了舔嘴唇,又咽了咽口水。兄弟两人的肚子里都在咕咕乱叫。这咕咕声此起彼伏的。他俩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吃上东西了,全靠喝凉水充饥。 钟义瀚揉揉自己的肚子,懊恼地说:“都怪我不好,以前我俩在绣云县的时候,好歹还能在郭老爷家里做个仆人,有口饭吃,可是我却惹恼了郭家大小姐,结果害我们都被赶了出来,生计再无着落。我俩流浪到这个罗泽县,已经有三个月,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可如何是好?现如今还是夏天,要是到了冬天,严寒降临,那风霜雨雪的,我俩可怎么活得下去呀?都怪我不好,当时忍住脾气的话,就好了。” 钟仁浩说:“小弟,你别这么说,那个郭老爷本是骄奢淫逸之人,郭大小姐也素来嚣张跋扈,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家,你我只因实在走投无路,才去他家做了不拿钱的童仆,好有个吃饭睡觉之所。那日你不小心打翻了一碗莲子汤,那个郭大小姐就要放恶犬咬你,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不反抗,就那么任那恶犬咬死你吗?不,不行的。所以,你我终究不可能再在那里待得下去,终究是要离开的。若是不走,说不定哪天就死在他们家里了。所以还是走了好。只是这罗泽县人情淡漠,我俩沿街乞讨所得也甚少,总是没法吃饱,日日饥饿难耐,着实不好受。况且我俩如今这一身脏一身臭,破衣烂衫的,又哪里还会有人家雇我们去做童仆呢?咱俩没法干活挣钱。唉——” 钟义瀚说:“我听姜园信大哥说,在这罗泽县,什么都是敬财帮说了算,如果我们投靠了敬财帮,那至少可以吃喝不愁……” 钟仁浩打断钟义瀚的话,说:“小弟,此事休再说起,你莫要听那姜园信胡说。敬财帮是干什么的?他们是一帮贼呀!那就是一个贼窝!咱俩流浪是流浪,乞讨是乞讨,给人家做童仆受气是受气、挨打是挨打,可是咱们活得光明磊落啊!不偷不抢,不作奸犯科,这比什么都重要哇!” 钟义瀚说:“可是罗泽县的老百姓,没有说敬财帮不好的,敬财帮从不欺负罗泽县百姓,罗泽县百姓缺粮缺媳妇,敬财帮的人都会帮忙解决。罗泽县的百姓都说敬财帮的人是活菩萨咧。” 钟仁浩说:“小弟,敬财帮的粮食和女人是哪儿来的?是从外地偷来抢来的呀!罗泽县的百姓是把敬财帮那些人当活菩萨,可是你想过外地那些百姓的感受吗?对外地那些丢了粮食、丢了姑娘的老百姓人家来说,敬财帮就是恶魔和活阎王啊!” 钟义瀚说:“大哥,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咱们现在不是走投无路没办法吗?我们饿啊!我们现在没饭吃。都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可是人真饿死了,又哪里还有什么节不节的可言呢?从古至今,都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那些身居高位者,那些家财万贯者,骨子里又有几人不是窃贼与强盗?国之大贼、民之大盗皆可得庙堂高位而坐,我们如今饿得快要活不下去了,想去跟着敬财帮偷点金银财宝怎么了?况且我心里也有规矩,只偷财主不偷穷人,只偷财货不偷姑娘,这些话我都跟姜园信大哥说了,他说没问题,可以这样。” 钟仁浩说:“小弟,你忘了爹娘在世时,他们是怎么教导我俩的了吗?忠孝仁义,礼智悌信,你都放在心里了吗?你如今说这些话,怎么对得起爹娘的在天之灵!” 钟义瀚说:“大哥,我就是想要对得起爹娘,才要想方设法好好和你一起活下去呀!大哥,你想过没有,咱俩要是饿死了,那爹娘的仇谁来报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阿爹阿娘是怎么惨死的呀?上百黑衣人,围攻我们的阿爹阿娘,逼他们交出什么狗屁的青龙藏宝图和孙什么将军的遗孤,阿爹阿娘说没有,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藏宝图和遗孤,那帮黑衣人就先杀了我们的阿娘,又杀了我们的阿爹,杀光了我们家里的所有仆从,最后还一把火烧光了我们的家。你我若不是被爹娘事先藏在院子外面地下的密室之中,又怎能苟活至今日?我们当真要饿死,而不再去给爹娘报仇了吗?那群黑衣人是谁?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来杀我们全家?他们说的青龙藏宝图和将军遗孤究竟是什么意思?大哥你就不想弄个明明白白水落石出吗?我们应该要保全性命,为阿爹阿娘洗刷冤屈、报仇雪恨才是啊!” 钟仁浩沉默半晌,无言以对,肚中咕咕叫。他抬起头来,对钟义瀚说:“小弟,你放心,我们不会饿死的,阿爹和阿娘的仇,我们要一起报!那帮黑衣人,还有指使黑衣人的幕后主谋,我们以后都要找出来,将他们一一碎尸万段,以慰爹娘在天之灵!” 第17章 兄弟受辱 忍气吞声 钟仁浩站了起来,他叫小弟钟义瀚待在原地不要动,等他回来。说完,钟仁浩就是向往走了出去,走出了这个阴暗的角落,往那家包子铺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家包子铺里做出来的肉包子,既肉香浓郁,又酱香诱人,它的形状还白白胖胖的特别好看。蒸笼的盖子一揭开,包子的热气同香味一起向往扑散开来,令人垂涎欲滴。更何况这钟仁浩和钟义瀚是两个饥肠辘辘的半大小孩,他们看到这包子、闻到这包子的香味,自然是会饿得更加难受、饿得更加心慌。 此时,在这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依然排队站着不少等候买包子的顾客。忽然,有顾客闻到了一阵异样的臭味。他四下一顾,猛然就看见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犹如小叫花子一样的半大男孩子正在往包子铺这边走过来。 钟仁浩脚步走得迟慢,走得犹犹豫豫的。好多排队的顾客都闻到了这种臭味,他们都在转过头来看钟仁浩,而且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副鄙夷又嫌弃的神情。钟仁浩看见了他们的神情,他想退却,但是,看看那一笼又一笼的肉包子,他还是壮着胆儿,继续往前面走着,往包子铺那里走着。 几个排队顾客掩起了鼻子,向钟仁浩嫌恶地连连挥手,不断说:“走开,小叫花子,走开!别过来!你臭死了!” 顾客们的嫌恶的驱赶声,令包子铺里的店主和伙计也注意到了这个又脏又臭的钟仁浩。店主看见钟仁浩正在向包子铺走过来,影响到了顾客们的情绪,就赶紧也是向钟仁浩嫌恶地挥手,作驱赶状,说:“走,走,不要过来!走远点!” 可是钟仁浩终究还是走到了包子铺前。 有两个顾客嫌弃钟仁浩又脏又臭,就不买包子了,当即拂袖而去。包子铺的店主殷勤地向那两个顾客大喊:“哎,您二位别走哇!买完了再走哇!”店主企图挽留那两位本来在好好排队等着买包子的顾客,但是,他俩终究还是走了,就因为嫌弃小叫花子一样的钟仁浩。包子铺的店主就对钟仁浩感到很生气。他从店里走了出来,走到沉默寡言的钟仁浩面前,他狠狠地推搡了钟仁浩一把,喝斥道:“你个小叫花子,到我这里来干什么?你又脏又臭,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你走开,快走开,别待在我这里影响我做生意!走得越远越好!” 钟仁浩收拾起破碎的自尊心,他厚着脸皮依然站在那里。他对店主说:“掌柜的,我和我弟弟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真的是饿得不行了,能不能请您行行好,赏我们两个包子吃,让我们填一下肚子——”钟仁浩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地恳求着。 但是店主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一丝同情怜悯之心,他很冷漠地说:“你想吃包子是吧?可以,我这人很公道,你只要有钱,不管你是谁,都可以来我这里买包子,我这店里一个包子卖一个铜板,十个包子只卖八个铜板,你想买几个包子呢?” 钟仁浩窘迫地说:“我……我没有铜板……我没有钱……” 店主就很无情地放肆笑了起来,他挖苦地说:“哎唷,你没有钱?你没有钱怎么还能想着吃包子呢?你知不知道,我这里的肉包子,是全县有名的肉包子!你一个小叫花子,没钱居然也想来这里吃白食!”店主的语气,由挖苦逐渐转变成了声色俱厉。 钟仁浩哀求地说:“掌柜的,我们没有钱,真的饿了两天两夜了,求您就赏我们两个包子吃吧,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去你娘的,臭叫花子——”店主没等钟仁浩说完,已是重重一脚踹在了钟仁浩的肚子上。钟仁浩跌翻在地。“滚!你马上给我滚!”店主恶骂钟仁浩。 这时候,钟义瀚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他在角落里看见了钟仁浩所做的一切。“大哥!”他凄厉地大喊了一声,就像一头敏捷的小豹子一样冲了过来,护在了钟仁浩的身旁。他搀扶起了被踹翻的钟仁浩。 钟义瀚指着店主,厉声道:“你干什么打人!” 店主轻蔑一笑,说:“唷,又来一个小叫花子——”店主指指钟仁浩,然后对钟义瀚说:“他身无分文,又脏又臭,到我的店铺前面来,吓走了我的顾客,还赖着不走,想要我白白送给他肉包子。你自己说说看,这是谁的理亏?是谁无耻无赖?” 钟义瀚愤怒回击道:“你说谁无耻无赖?我和我哥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不过就是想来向你讨要两个肉包子罢了,你凭什么就要侮辱人,还要打人?你的肉包子有那么多,就算让你白白拿出两个来,又于你有什么损失?又不是要你两百个肉包子!你这种人,嘴里讲的是满口道理,心中算的全是钱财利益,毫无半点良善之心,你要是把生意做大了,那也是一条吃人的豺狼!” “小兔崽子,还牙尖嘴利!”店主恼怒,向钟义瀚就踢出一脚。 钟义瀚运起内劲,就要使出家传的钟家百碎拳去打店主踢过来的脚。钟仁浩说了声“不可”,赶紧就按下了钟义瀚的拳头。说时迟那时快,钟义瀚的拳头被按下,店主踢出的脚,已经迅疾地踢向钟义瀚的面门,钟仁浩赶紧用身体挡在钟义瀚身前,硬生生地就又受了店主一脚。 店主又猛踢了两脚,全踢在钟仁浩的背脊上。钟仁浩吐出了血来。 “哥——”钟义瀚带着哭腔,他问钟仁浩:“你为什么不用钟家百碎拳自护?” 钟仁浩附在钟义瀚耳边,轻声说:“休要再提钟家百碎拳,否则,若被人认出我和你是江南钟世鼎的两个儿子,那黑衣人恐怕又要出现,我俩在劫难逃!” 钟义瀚收起拳头,他懂事地说:“好,大哥,我懂了。”他推开钟仁浩,不让大哥再护着自己。他自己向旁边一滚,避开了店主又一次踢过来的脚。钟义瀚站起来,他直接扑向了包子铺里的台面,他抱住了一大袋已经装好了的肉包子。 第18章 店前起争执 百碎拳显威 钟义瀚抱起了一大袋已经装好在了油纸袋里的包子,他对钟仁浩大喊了一声:“大哥,快跑!”然后他自己撒腿就跑。 谁知道这包子铺里的那个伙计倒是个眼疾手快之人。他见钟义瀚抢了一大袋的包子就要跑,赶紧就箭步上前,伸腿使劲绊了钟义瀚一下。钟义瀚抱着一大袋包子正要跑,没料到突然会被人给从旁一绊腿。钟义瀚猛然一个趔趄,往前扑出,就那样跌倒在包子铺大门外面的街面上,摔了个一脸灰,脸颊都磕破了。钟义瀚怀中油纸袋里的诸多包子,也都从袋口中向外散落了出去,纷纷滚落在了街面上。钟义瀚的脸颊上还淌着一丝血,他也顾不上去擦,他只顾着赶紧去捡拾那些滚落在地上的肉包子。他慌乱而着急地去抓取着那些滚落于地的脏了的肉包子,匆匆忙忙地把它们赶紧都装回到他怀里的油纸袋里去。 可是,也没容他捡拾起多少个包子,那个伙计蛮力挺大,已是狠狠地又一脚,把钟义瀚他踢翻在地。这名伙计扑上前来,按住了钟义瀚,把钟义瀚按在了地上。 这时候,那名包子铺的店主也愤怒地走了过来。他蹲下身,伸出左手揪住钟义瀚的头发,然后伸出右手,使劲地就扇了钟义瀚两个耳光,钟义瀚的嘴角立马就流出了血来。 店主指着钟义瀚的脸,气愤地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贼骨头,别的本事没有,偷东西倒很会!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我店里的包子!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你爹娘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店主话音未落,已是从钟义瀚身边被重重弹开。他身体轻飘飘的,在空中微微飞划过了一段距离,然后,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摔得屁股开花。他的右肋处一片剧烈的疼痛,痛得像被砸断了骨头一样。这个店主就那么摔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痛得一片茫然。他强忍着剧痛,定睛一瞧,在他原来蹲着打那个偷包子小孩的地方,站着的,是那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紧握着双拳,怒气威严。此时的他,看起来已经全然没有了一点小叫花子的可怜样。而这就是钟仁浩,一个使出了钟家百碎拳的钟仁浩。 钟仁浩一拳又打走了那个将钟义瀚按压在地上的蛮力伙计。钟仁浩将钟义瀚从地上扶了起来。钟仁浩对那个摔在地上的店主说:“你打我们骂我们,也就算了,但是,你平白无故侮辱我们的爹娘,这是何道理!今后你休得再这样言语伤人,口舌造孽!” 钟义瀚又去捡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肉包子。钟仁浩对弟弟钟义瀚说:“算了,小弟,这些包子是人家的,我们不拿。” 钟义瀚抹掉了自己脸颊上和嘴角上的血迹,对钟仁浩说:“大哥,不拿白不拿,他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我拿他一袋包子也是应该的。”说完,钟义瀚故意笑着问那个摔在地上的伙计,说:“伙计,你说,我们能不能拿你家的一袋包子?” 那个伙计见识过了钟仁浩这个小小少年威力巨大的拳头,他身上还痛着,心里还怕着,他如今听见钟义瀚这样问他,自然是赶紧讨好地回答:“能拿,能拿,两位小爷想吃我们家的包子,只管拿。——你们别捡地上的了,去拿里面干净热乎的。” 店主顿时怒火万丈,他在地上,远远地用手指着那个伙计,破口大骂:“阿三,你个王八蛋,这包子铺是你开的吗?你不过就是我的一条狗,哪里轮得到你做主?你竟然还敢请这两个小兔崽子去铺子里面拿干净热乎的包子?我扣你三个月工钱!” 那个伙计吓得哑口无言。 顾客们有的在继续围观,有的已经走了。 钟义瀚还真是丢掉了自己怀里抱着的那袋已经弄肮脏了的包子,他大摇大摆地,就走进了包子铺里,拿了一个大大的油纸袋,准备往这只袋子里重新装上一些干净又热乎的肉包子。钟仁浩喊他:“小弟,算了,我们走吧。”钟义瀚却说:“大哥,对待这种恶人,就该以恶止恶,咱们别和他客气,也别饶他。今日你若饶他一寸,明日他必将咬你一尺。” 钟义瀚话音刚落,就见那个店主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店主他朝远处的一个方向拼命地挥着手,大喊:“孙大金刚!敬财帮的孙大金刚!你快过来!我被人欺负了!我们店铺被人打劫了!我是交了保护费的!你快来保护我们哪!” 钟仁浩此时正站在店外,他顺着店主喊话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脸皮白净、身材粗壮的大汉,正在朝店主这边张望。店主所喊的“孙大金刚”,似乎正是这个白脸壮汉。果不其然,这个白脸壮汉,似乎是看见了那个挥手喊话的店主,他“腾腾腾”地就朝这边飞奔了过来。钟仁浩瞧这壮汉飞奔起来的力量很强劲,心知此人武功定然不俗。钟家的百碎拳虽然厉害,但是兄弟俩的父亲钟世鼎早逝,他还没有来得及将百碎拳的全部内容完整地传授给两个孩子。钟仁浩只会百碎拳的一半招式,钟义瀚会的更少。况且他俩还都只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内力修为浅薄得可怜。钟仁浩他刚才之所以能轻松打倒包子铺的店主和伙计,那是因为那店主和伙计全都只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而眼下这个正在奔来的白脸壮汉,一看就知脚力勇猛、身怀武功。钟仁浩和钟义瀚还只是两个小孩,他俩可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才好? 店主见孙大金刚已然奔来,欢欣得眉飞色舞。他喊:“孙大金刚,快来,快来!我们被打劫啦!” 钟仁浩眼见得事情不妙,便赶紧对钟义瀚说:“小弟,小弟,我们快走吧!” 钟义瀚人在店铺里,他没有看见孙大金刚威武的样子,所以有些轻敌。他依然在往油纸袋里装肉包子。他说:“快了,哥,快了,等我多拿几个包子,把这个袋子装满,咱俩就可以好几天不用挨饿了。” 钟仁浩跑进店里来,拉了钟义瀚就往外跑。他说:“小弟,快跑!” 第19章 钟家兄弟力战孙大金刚 钟仁浩拉了钟义瀚就往外狂奔,逃命似的狂奔。钟义瀚也没怎么弄明白大哥为何如此逃奔,他只能是跟着大哥跑。 此时,那个白脸壮汉孙大金刚已是跑到了包子铺前面来,店主急忙指着逃走的钟仁浩和钟义瀚,着急忙慌地对孙大金刚说:“快,快追,就是这两个小兔崽子!他俩抢劫我店铺!” 孙大金刚闻言,撒开步子就是去猛追那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孙大金刚身体健壮、健步如飞,只一会儿,便追上了钟仁浩和钟义瀚。他腾空跃起,使出功力,朝这两个小孩的后背使出了穿心腿。 钟仁浩听见背后有急风袭来,心知不好,定是有拳脚攻来。他也来不及回头瞧个究竟,只是下意识地赶紧将弟弟钟义瀚推开,让钟义瀚远离了这股急风。他刚推开钟义瀚,急风袭至他后背,他后背被一脚重重地踢中,痛得如背脊断裂。钟仁浩向前一扑,跪倒在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钟仁浩回头看,此时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那个白脸壮汉孙大金刚。 “大哥!”钟义瀚看见钟仁浩吐血,不禁惨呼一声。 钟义瀚丢开了怀里一直紧抱着的那一大袋肉包子,他跑到钟仁浩身边,扶起了吐血的大哥。钟仁浩受伤不轻,他站得摇摇晃晃的。 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就那样站在粗壮健硕的孙大金刚面前。 钟义瀚看着满嘴是血的大哥,他知道刚才是大哥救了他,把他给推开了。他愤怒地看着孙大金刚。钟义瀚收集体内所有功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左拳上。钟义瀚是个左撇子,他左拳更有力量。百碎拳的功法要义,就是将全身功力集于一拳,然后以此拳攻击敌人身体一点,以达到巨大的伤害性,让敌人瞬间崩溃于一点之破碎。 钟义瀚集气完毕,飞身跃起,左拳猛烈地就向孙大金刚的心口处击去。孙大金刚轻敌,只伸出一只厚大的手掌来接钟义瀚的拳头。谁知,他的手掌接到钟义瀚左拳的一刹那,他的手掌剧痛无比,竟然承接不住这个小孩的拳力。孙大金刚的这只手掌的手腕处,险些断折。孙大金刚连忙后退两步,以退缩来卸掉自己手掌所承接住的拳力,化解危机。钟义瀚收拳落地。孙大金刚惊讶地看着钟义瀚和钟仁浩这两个小孩。 钟仁浩也暗聚起了内力,将功力集中于自己的右拳上。他对钟义瀚说:“我们一起上。” 钟义瀚说:“好。” 兄弟两人一起冲跃而上,左右出拳,攻向孙大金刚。孙大金刚不敢再掉以轻心,他站稳脚步,运好内功,沉稳接招。 钟仁浩和钟义瀚毕竟是兄弟,他俩配合默契,一个攻左,一个便攻右,一个攻上,一个便攻下。他俩人长得小,所以身形灵巧,容易避开孙大金刚的拳脚。兄弟俩的百碎拳,虽然不可能有钟世鼎那样的功力,但是,他俩一起攻击这个孙大金刚,孙大金刚倒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终于,钟义瀚一拳打在了孙大金刚的肚子上,孙大金刚没能躲开这一拳。孙大金刚痛得龇牙咧嘴,腹中器官宛如被震散了架一样。孙大金刚痛得捂着肚子倒退了好几步,他想暂时避一避开这两个小孩的锋芒。他开始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两个小孩。他开始认真回想和观察这两个小孩的拳法。“难道……难道这是钟家的百碎拳?”这个孙大金刚忽然想到。 兄弟俩正要再次出拳打向孙大金刚,孙大金刚赶紧做了一个停战的手势。 孙大金刚问:“你们两个小孩,是钟世鼎的什么人?” 钟仁浩说:“我们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孙大金刚问:“那你们所用的武功,是不是钟家百碎拳?” 钟仁浩说:“我们的武功,是天桥卖艺的师父所教,无名无派,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百碎拳。” 孙大金刚说:“你们不愿说实话也罢。但是你们小小年纪,为何不学好,出来抢劫店铺?” 钟义瀚一指远处地上的那一袋肉包子,说:“抢劫?亏他说得出来。我们就是拿了他们店里的一袋包子罢了。我们都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我们去向那店主好言好语地讨要两个包子,他非但不肯施以援手,还尖酸刻薄地羞辱我们,所以我们才拿了他许多的包子。”钟义瀚指指那些包子,说:“就为了这些包子,也值得你来和我们两个小孩打架吗?这事情传出去你觉得好听吗?” 孙大金刚看看那袋包子,看看眼前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觉得这事情确实挺荒唐。他是敬财帮五大金刚之一,若是为了一袋包子而和两个小孩打架,说出去确实丢脸。 孙大金刚转回身,向远处的包子铺店主大声喊问:“喂,你说,这两个小孩,是不是就抢了你一袋包子?” 那个店主的样子有点尴尬。他顿了一会儿,然后远远地向孙大金刚点了点头,表示承认。孙大金刚感到很羞耻。 孙大金刚转回头来,就对钟仁浩和钟义瀚说:“你们走吧,误会一场。” 钟仁浩和钟义瀚看了看孙大金刚的表情,确认了他说的是真话,于是,便放下了拳头和警惕。钟义瀚重新去地上捡起了那袋肉包子,几只刚才从袋子里往外滚落到了地上去的肉包子,也被钟义瀚给捡了起来,不嫌脏地重新放回了袋子里。毕竟现在对他们兄弟俩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这袋肉包子。如果再没有粮食吃,他俩就要饿死了。刚才那一番打斗,今天这一番波折,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这一口吃食?“唉,人哪,没有吃的真的会死。一分钱也可难倒英雄汉。”钟义瀚想。 而钟仁浩又吐了一口血。适才孙大金刚的那一记穿心腿,可真不是闹着玩的。钟仁浩自知脏腑已受伤。只是他一直在忍着,一来他不想让敌人看出他虚弱,二来他也不想让小弟钟义瀚担心。如今打斗结束,孙大金刚也已转身离去,越走越远,钟仁浩才终于是支撑不住,又吐出了血来。他的后背很痛,痛得摧心裂肝。 钟义瀚一手搀扶着大哥,一手抱着那一大袋包子,兄弟两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喧闹而无情的地方。 第20章 洪苍大陆之上的玄天宝藏 圣都城内,繁花似锦。 麒麟门总舵,骆顺和的书房内。 书房内飘溢着淡淡的书页纸张味道,还有浅浅的墨香。这间书房里的摆设和装饰都十分朴素,平淡宜和,简朴自然,与麒麟门总舵大殿的金碧辉煌是大异其趣。书房里有笔墨纸砚,还有堆积得满满的各种书籍。这些书籍,有的还雪白如新,有的则已经被翻看得发黄陈旧,它们品类繁多,来自于四国,内容各不相同。这间书房里没有兵器,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这间书房的主人是一名文弱书生。骆顺和确实挺喜欢读书,但是,他在这间书房中收集了这么多的四国书籍,却并不只是为了阅读典籍、增加腹中才华,他其实是想要寻找出君重王朝覆灭的真正原因,还有,他想知道君重王朝覆灭后那三百年乱世的真正过程。四国初建之时,在整个洪苍大陆范围之内,曾合力进行过一场规模庞大又惨烈至极的焚书销知行动,四国的军队一起出动,焚毁了许多以前时代中留下来的史书与典籍,也抓捕了很多知识渊博的书生和长者。这些书生和长者一下子就从人们生活的世界中消失了,难觅踪迹,不知死活。四国焚书销知以后,就开始各自重新编撰史书与典籍,以流传后世、教育子民。然而,对于“为什么要进行焚书销知”这个问题,四国在各自的史书中,均没有很可信地对后世做出什么详细的解释。最主要的解释,就是四国当时都才刚刚建国,一切都百废待兴,四国担心会有谋逆之士以书籍和言论蛊惑人心、破坏天下大定,所以,便合力对读书人和有知者进行了一场大清理,以拔除隐患。焚书销知以后,洪苍大陆这块饱受战乱的陆地之上,确实安定平稳了下来,四国开始稳步地重建天下。然后,洪苍大陆上的后世子民,却也失去了对以前历史的记忆。君重王朝究竟是什么样的?它是怎样灭亡的?那三百年纷争的乱世,战斗过程究竟是怎么样的?等等,这些问题,四国的史书记载均有出入。于是,在洪苍大陆之上,也有那么一群人,始终相信,四国当年合力进行焚书销知行动,其实是为了掩盖一个可怕的惊天秘密。而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又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位高如骆顺和这样的人,也只能是从四国的各种书籍中,去寻找一点蛛丝马迹,以拼凑出从前历史的轮廓。 骆顺和此时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他精神疲倦地将头靠在椅背上。这几天,他已没有任何心情看书,他的心中,满满的只是牵挂着宣凤羽的病情。副掌门孟起城奉命去江南寻找神医颜树魂,但是,孟起城飞鸽传书回报,找人一事至今还渺无头绪。孟起城去了颜树魂的家乡——江南桃渌州理秦县的安星镇——寻找,孟起城他到处打听颜树魂的下落,可以说是明查暗访、问遍老幼,但是,都没有能够找到颜树魂的踪迹。安星镇上的人都说,起码有六七年没见着颜树魂和他的孙女颜玉姣了,没有人知道这祖孙俩如今在哪儿、是死是活。孟起城只能转换思路,去理秦县和桃渌州以外的地方寻找颜树魂,希望能够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最终找到颜树魂。麒麟门江南分舵的人马也都尽数调动了起来,撒开大网,派遣多股人马分别去江南各处寻找颜树魂的蛛丝马迹,希望能够早日请到神医出山救人。不过,希望归希望,难题是难题。嵩麟国的江南有五个州,每个州又有许多县,每个县又有那么多人,颜树魂是一个有意归隐田园、不问世间事的医界高人,想找他,谈何容易?难如大海捞针呐。骆顺和知道此事很难,可是,再难也要做啊,不然宣凤羽怎么办?难道真要看着她就这样死去吗?骆顺和绝不能让宣凤羽就这样死去,他撕心裂肺地痛苦。 这几日,骆顺和每日都会去宣凤羽房中,通过掌心发力,催动内功,将自己体内的肃天神功真气输送给宣凤羽,好让她以真气续命。以骆顺和的武功修为来说,他每日输出这么多内力真气,伤倒是不伤他自己的元气,但是,他感觉到了,宣凤羽体内的“沉香春雨毒”,已经越来越不能被他的内力给压制住了。那股毒性,像是有生命力一样,在吸收他骆顺和输入给宣凤羽的内力,然后变得越来越强大。所以,这几日,骆顺和每日要给宣凤羽输入的内力,正在逐步增加。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是真担心,如此下去,只怕连自己的肃天神功,都镇不住那“沉香春雨毒”。 骆顺和长叹一声,心乱如麻。这几日,他每天给宣凤羽输入内力,与宣凤羽香肌玉肤接触,他的内心骚动不已。这么些年过去了,宣凤羽还是这样年轻漂亮、婀娜多姿,如今的她,比少女时更多了一份撩人的美艳。有时候,曲礼明不在房中,只有他和昏睡的宣凤羽两个人,他是真想亲一亲她,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威严,他绝不敢在曲礼明的家中放肆造次。所以,纵然他心猿意马,纵然房中只剩他和宣凤羽,他也依旧神态严肃、规规矩矩的,只是认真给宣凤羽输入内力,绝不会有丝毫狎昵之举。况且,他担心宣凤羽之安危,他心思中更紧要的是想救宣凤羽,其他都是其次。 骆顺和打开了面前一本《嵩麟正史》,草草看了几眼,但是他又根本看不进去。他想,要是自己能够将肃天神功练至第九层,那也许光凭神功本身的神力,就足以驱散宣凤羽体内的“沉香春雨毒”了吧?传说中,肃天神功第九层练成,练功者即可成为神一样的英雄,能够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而且最重要的是,只有练成了肃天神功第九层,才能真正拔出肃天刀来使用,而只有拔出了肃天刀,才能打开玄天宝库的大门。玄天宝库是洪苍大陆这块陆地之上规模最大、真相最神秘的一个大宝藏。传说,在嵩麟国中有一份青龙藏宝图,在夏漠国中有一份白虎藏宝图,在金鹫国中有一份朱雀藏宝图,在獠北国中有一份玄武藏宝图,只有将这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份藏宝图全部集齐,才能拼成一张完整的玄天宝库位置地图。而按照地图找到玄天宝库后,只有使用肃天神刀,才能打开宝库大门,看见洪苍大陆上最庞大又最神秘的宝藏。关于玄天宝库的传说,已经流传了一百多年了,在这一百多年中,围绕着四份藏宝图和肃天神刀,已经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传奇故事,但是,那神秘的玄天宝库,至今还没有显现于人世。 骆顺和合上书本,闭目冥思。 第21章 不死神药炼制成功 “咚咚咚”,书房门被敲响。 骆顺和倦怠地说了一句:“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八臂罗汉谢扬放。 “哦,是谢长老啊,有什么事吗?”骆顺和无精打采地问。 谢扬放拱拳行了个礼,然后报告说:“掌门,之前您让麒麟门北方分舵的兄弟们盯好金鹫国的动静,要去探知那‘乾阳重生丹’的炼制情况。刚刚,我收到了北方分舵的飞鸽传书。” “哦?”骆顺和闻言,赶紧打起精神,直起身子,问,“情况如何?” 谢扬放禀报:“金鹫国的老皇帝耶律信病入膏肓,已于几天前去世,无力回天。但是,就在耶律信去世三天后,金鹫国的大国师欧阳鹤和他的那批金牌炼药师们,却是成功地炼制出了一枚‘乾阳重生丹’来!” “什么!”骆顺和惊讶得站了起来,“‘乾阳重生丹’竟然炼制成功了?”骆顺和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个消息可靠吗?” 谢扬放说:“回禀掌门,此消息应该可靠。我麒麟门北方分舵靠近边境,分舵中的兄弟都是训练有素的谍探,他们长年为我麒麟门和嵩麟国朝廷刺探敌国军情,鲜有失误。所以,这条消息应该可靠。” 骆顺和点了点头,说:“北方分舵的兄弟们,办事还是信得过的。那么,那个死去的耶律信,用‘乾阳重生丹’起死回生了吗?” 谢扬放说:“死去的金鹫国老皇帝耶律信,他并没有吃到那枚珍贵非凡的‘乾阳重生丹’。因为,根据传说,死去的人,只有在死后一个时辰之内,口中含服进‘乾阳重生丹’,才能起死回生,再添阳寿几十年,但是,这一颗‘乾阳重生丹’炼制成功之时,耶律信已经去世三天了,所以此药对他来说应该是已经没用了。如果真的将此药给去世三天的耶律信含服,可能也只是浪费了这一颗神药。另外,耶律信死后,继承金鹫国皇位的是耶律信的弟弟耶律明,耶律明虽然正值壮年,但是他曾经身经百战,也受过不少刀伤箭伤,伤痛时有发作,是他命令欧阳鹤,不要将此药塞入耶律信的口中去试。” 骆顺和一笑,说:“很显然,耶律明是想将这颗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乾阳重生丹’,留给他自己,以防不测。” 谢扬放说:“正是如此。另外,耶律明为了防止有谍探偷窃‘乾阳重生丹’的炼制秘方,他已经命令欧阳鹤,烧毁了所有炼制丹药的过程记录。与这次炼药相关的所有文字记录,已经被欧阳鹤彻彻底底地全部销毁。欧阳鹤手下的那些炼药师们,每人都只是负责炼药过程中的一小部分,只有欧阳鹤自己是统领炼药全局的人。所以,现在在金鹫国内,只有欧阳鹤一个人才清楚,这颗‘乾阳重生丹’是怎样炼制出来的。” 骆顺和说:“那这个金鹫国的新皇帝耶律明,一定是会重金拉拢好这个大国师欧阳鹤了。” 谢扬放说:“正是。耶律明赐给了欧阳鹤黄金、珠宝、田产、美女无数,他甚至把耶律信后宫中最美的几个妃子都送给了欧阳鹤,只因欧阳鹤曾经在私底下赞叹过那几个妃子的美貌。简直是罔顾礼法纲常。” 骆顺和说:“起死回生药嘛,天下至宝。谁掌握了起死回生药的炼制方法,谁就会成为这个世间的神。” 谢扬放说:“这个‘乾阳重生丹’,据说还不止是起死回生药这么简单。死了的人,死后一个时辰内于口中含服下此丹,可以起死回生;而练武之人,如果在体内经络全部贯通真气以后,服下此药,则可迅速增加至少一百年的武功内力,成为当世的绝顶武学高手。” 骆顺和说:“不错,练武之人,如果服下此药,那可真是能成为当世武神的。” 谢扬放说:“所以,此药珍贵非常,是世间奇宝。耶律明已将此颗‘乾阳重生丹’迎进皇宫,派了五千禁军兵力日夜看守,防护力量宛如铜墙铁壁,连一只蚊子都不可能靠近这颗丹药。另外,耶律明也已经命令欧阳鹤,没有他的旨意,绝不可私自再炼制‘乾阳重生丹’。如果欧阳鹤敢背着耶律明偷偷制药,或者将制药方法告诉给其他任何人,那么,欧阳鹤就将被千刀万剐,且被诛九族。” 骆顺和说:“皇帝们,都希望只有自己能长生不老。如果其他国家的皇帝也能长生不老了,那么他自己的长生不老也就没多大意义了。” 谢扬放说:“掌门所言正是。” 骆顺和一笑,说:“让北方分舵的兄弟们,继续探知此事进展,候命于边境。” 谢扬放说:“遵命。”然后他就毕恭毕敬地退出了骆顺和的书房。 谢扬放走后,书房里又恢复了平静。窗外阳光洒在书房里,光柱里灰尘纷纷扬扬的,像人纷纷扰扰的心事。 骆顺和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他的心情激动、复杂又沉重。他没想到传说中的“乾阳重生丹”竟然真的能被炼制成功,再现于人间。虽然这“乾阳重生丹”的效力也没被验证过,但是,想来那金鹫国如此兴师动众的研制,欧阳鹤闻名于四国的本事,这丹药的真实性应该是可信的。“那么,这‘乾阳重生丹’,能不能拿来救宣凤羽的性命?”骆顺和不禁想到这个问题。“如果‘乾阳重生丹’真的连死人都能救活,那么,区区的‘沉香春雨毒’是不是就不在话下了?”骆顺和思忖着。 不过,骆顺和同时又想到,如果“乾阳重生丹”拿来给他自己服下,那么,他的内功猛增,他是不是就有可能练至肃天神功第九层了?他现在修炼肃天神功,一直卡在第五层上,再难有所精进,如果突然有了“乾阳重生丹”帮助,他是不是就能凭借那神奇的百年增益修为,突飞猛进至肃天神功的第九层?骆顺和不能肯定“乾阳重生丹”是否可以帮他迅速达至肃天神功的第九层境界,但是,绝对有这个奇迹般的可能存在。骆顺和感到了动心。 那么,究竟是用那丹药来救宣凤羽好呢?还是用来给他自己增加内功修为好?骆顺和感到了矛盾。 不过骆顺和又感到了好笑,“乾阳重生丹”如今在金鹫国内被死死守护,他骆顺和就算想得到,又怎样才能得到? 而且,骆顺和忽然想到,就算是他真的想要动手去取那“乾阳重生丹”,这件事情,也不能明着来,不能让麒麟门里的人知道。因为,只要有人知道他骆顺和想去取那“乾阳重生丹”,那么,就算他骆顺和能取到那颗无比珍贵的“乾阳重生丹”,这丹药最后也一定不可能属于他。那会属于谁?毫无疑问,必将是属于嵩麟国现在的皇帝——江华钦。有哪个皇帝会不想多活几十年呢?江华钦也不会例外。如果让人知道了他骆顺和想取“乾阳重生丹”,那么,江华钦就一定会逼他骆顺和交出丹药。无论是宣凤羽还是骆顺和,最后都将与此药无缘。 所以,骆顺和想:若要取此药,只可偷偷进行。 第22章 大哥受伤 老虎胎记 钟义瀚搀扶着钟仁浩,两人一起回到了他们在罗泽县的暂居之处——一个破旧的茅草小屋里。这是一处荒郊野外,冷僻冷清得很,这个茅草小屋破破烂烂的,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吹到天上去,吹个稀巴烂。但是,这茅草小屋也终究还是钟义瀚和钟仁浩这两个流浪孩子的温暖小窝,是他们的一个暂且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至少能有个地方躲躲雨雪,能有个地方睡觉过夜,不至于露宿在野外、露宿在星空之下。这个茅草小屋,也还是敬财帮的姜园信帮他们兄弟俩找来的呢。姜园信当初看他俩可怜,看他俩夜夜宿于草丛之中、宿于树荫之下,看他俩淋雨也无处躲,就给他们找了这么一个暂居之所。钟仁浩和钟义瀚,有了这个茅草小屋,在这举目无亲的罗泽县,也就算是有了个家。 钟义瀚搀扶着钟仁浩,走进了茅草小屋,两人一起在地上坐了下来。兄弟俩都感到非常疲惫,一是因为两人都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二是因为两人刚才都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体力消耗巨大。而且,钟仁浩和钟义瀚在和孙大金刚打斗的过程中,也都多多少少地中了孙大金刚的一些拳脚,兄弟俩身上都很痛。尤其是钟仁浩,他一开始就中了孙大金刚的一记穿心腿,他痛得五脏六腑都像在发抖。 兄弟两人饥肠辘辘。那一大袋肉包子,被钟义瀚摆放在地上。钟义瀚拿了一个干净的大肉包子给钟仁浩,说:“大哥,咱们先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要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钟仁浩忍着痛,拿过钟义瀚递来的包子,就吃了起来。他也实在是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就吃了起来。 钟义瀚也饿坏了,他给自己拿了一个滚落过街上的灰包子,大口大口地就也吃了起来。两兄弟都是狼吞虎咽,三两口就都把手上的一个包子给吃完了。 钟仁浩给钟义瀚拿了一个干净包子,说:“小弟,你吃个干净的。” 钟义瀚说:“说,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钟仁浩把干净包子塞到钟义瀚手里,说:“先把干净的都吃了,那些滚落在街面上弄脏了的,我们到最后再一起吃。” 钟义瀚就一笑,说:“好,我们一起吃。” 钟义瀚接过这个干净包子,大口大口地就吃了起来。钟仁浩也是又给自己拿了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钟义瀚却突然是掉下了眼泪来。他擦着眼泪,吃着包子。钟仁浩问他:“小弟,你怎么了?” 钟义瀚哽咽着说:“大哥,这日子太苦了,我有时候真觉得快要过不下去了,我们的生活为什么会过得这样艰难?” 钟仁浩说:“小弟,你要相信,一切事情,慢慢都会好起来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些读过的圣贤书,学过的道理,你都忘了吗?” 钟义瀚擦着眼泪,说:“道理我知道,就是心里难受。我们总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到处漂泊,到处受人欺凌,身上还背负着父母的血海深仇,我们甚至都根本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今天又是这样,就为了几个包子,我们就得低声下气去求人家施舍,人家不肯施舍,我们还得厚着脸皮去要去抢。你以为我没有羞耻心吗?可是我饿,我真的好饿。我不怕死,可是我不想饿死,好男儿死要死得轰轰烈烈,不能被饿死,那样多丢人,多可笑,多可怜。” 钟仁浩说:“小弟,我们两个长大了以后,都会是好男儿的。阿爹从小就教导我们,好男儿应当心怀天下、志在四海。阿爹阿娘虽然都已不在了,但是他们的教导我们要牢记,要放在心上,这样,他们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小弟,你长大了以后想做什么啊?” 钟义瀚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个大英雄。那大哥你呢,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钟仁浩说:“我想做个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他说完,自己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钟义瀚也是笑。两个半大的孩子就那样在小小的破茅草屋中苦中作乐地穷开心。 兄弟两人又各拿了一个包子,大口地吃了起来。但是,钟仁浩吐出了一口血来。他胸口里闷得很难受。被孙大金刚踢中的地方,疼痛如裂骨。 钟义瀚放下包子,赶紧上前去抱扶住了大哥钟仁浩。钟义瀚焦急地问:“大哥,你怎么了?” 钟仁浩放下了染血的包子。他痛苦地捂着胸口,说:“我后背很痛,胸口发闷。喉咙里都是血腥味。” 钟义瀚心急如焚。他说:“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大哥我带你去看大夫,我们去找个大夫给你治伤。” 钟仁浩摇摇头,笑说:“小弟,我们连买包子的钱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看得起大夫呢?大夫给人看病都要诊金的,我们没有钱。而且,吃药也得花钱,没有钱,哪个药铺会把药材卖给你呢?小弟,我们没有钱,就看不了大夫,吃不起药。” 钟义瀚急坏了,说:“那你这么痛,这么难受,不看大夫怎么办?” 钟仁浩胸闷得难受,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吐完了血,钟仁浩对钟义瀚说:“小弟,没事的,以前我们四处流浪,也不是没被打过,也都受伤过,也没吃药没看大夫,不也都好了吗?我想这次也会没事的。上天会保佑我们的,阿爹阿娘会保佑我们的。” 钟义瀚焦心地说:“可是你以前受伤从没这么严重过,你吐这么多血。”钟义瀚说完,就去揭开钟仁浩后背的衣裳,想看看他被孙大金刚踢中的地方究竟伤势怎样。结果,钟义瀚看见,钟仁浩后背已经一团紫黑。 在钟仁浩的后背上,从小到大都有一块胎记,这块胎记的形状很独特,乍看上去,它就像是一只红色的小老虎一样。这是钟仁浩独有的一块胎记,钟义瀚身上就没有。 而此时,钟仁浩的后背一团紫黑色的淤伤。那只红色的小老虎,就像是在紫黑色的沼泽中痛苦地呻吟。 第23章 蛮横大小姐遭遇采花贼 钟仁浩又咳出了两口血来,他说他觉得很累,想睡一会儿,于是,他就在小茅草屋里的一张草席子上睡了下来。草席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平时就那么铺在地上,兄弟俩每人一张破草席。钟仁浩很快就睡着了。 钟义瀚看着睡着了的大哥,看看他咳出来、吐出来的鲜血,看看这周围破破烂烂的一切,心里感到万分心酸。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了。自从他们兄弟俩的父母被害死以后,他俩到处漂泊流浪,给人打打短工、沿街要要饭,苟延残喘地偷活于世。他那时还小,就那么一直跟着这个比他只大四岁的大哥,顽强地活着。大哥事事处处照顾着他,平时有空闲,还会教他一些圣贤书上的道理,教他一些钟家百碎拳的拳理,大哥是他最后的亲人了。现在,大哥受了伤,吐了血,却又没办法去看病,只能这样熬着,钟义瀚他心里是真的难过。 难道只能这样看着大哥等死吗?难道以后这世上就只剩下他钟义瀚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了吗?不,不,太可怕了。钟义瀚不能接受这个可怕的设想。他必须要想办法救活大哥! 钟义瀚把那袋包子留在大哥身边,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出去,打了一桶水回来,放在离大哥不远的地方,好让大哥醒来后渴了有水喝。然后,钟义瀚便去拿了根树枝,在茅草屋外的泥地上留下了一行字:“外出几日,将速回,勿念。”这句话,是他留给大哥看的。他们没有笔墨纸砚,有时候互相碰不着面,就会像这样在泥地上留字,让对方回来时看到,以免牵挂。 写完了这句话后,钟义瀚就放下了树枝。他回头又看了大哥一眼,然后,就果决地离开了茅草屋,快步地向外面路上走去。他飞奔了起来。 他要去想办法弄钱,要尽快地弄到钱。只有尽快地弄到了钱,才能尽快地救大哥一命。没有钱,是请不到大夫,也买不起草药的。但是,对于他这个穷得叮当响的流浪小孩来说,他要怎样才能筹到钱呢? 钟义瀚的想法,是要回到绣云县去,悄悄地去那又恶又坏的郭老爷家里,好好地偷掉他一笔钱。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郭老爷骄奢淫逸、为富不仁,不偷他偷谁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哥钟仁浩快要因为没钱治病而死了,他钟义瀚出来偷点坏财主家的钱财,那也不算违背天地良心吧?钟义瀚在心中如此想。 绣云县离罗泽县也不远,就在隔壁。钟义瀚上了大路,一路小跑,很快也就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绣云县境内。钟义瀚在路边歇息了一会儿,然后,在傍晚时分,便悄悄地摸到了郭老爷家的附近。他对郭老爷家附近的地形也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他们兄弟俩也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很久,一起做着郭老爷家里的童仆。什么买菜呀、跑腿呀、备车马呀,他俩全都得干,晚上有时还得出来给郭家看大门。所以,对于这里,钟义瀚他还是非常熟悉的。 傍晚过去,黑夜来临,钟义瀚趁着夜色摸进了郭家大院。他爬上了屋顶,蹑手蹑脚地轻轻在屋顶上行走。他并没有什么轻功,但是好在他年纪小、人也小,这样一个小小的十二岁孩子,在屋顶上小心地走着,也不会发出什么声响来。 钟义瀚起先想去郭老爷的房中偷点银两,但是,郭老爷的房中灯火通明,郭老爷正在和他的三个姨太太一起打麻将,四人打麻将打得不亦乐乎,嘻嘻哈哈的,钟义瀚根本不可能下手。于是,钟义瀚就又摸去了郭大小姐的房间那边,想要去郭大小姐的房间里偷点金银首饰出来。 钟义瀚到了郭大小姐的房间那边,揭瓦一看,房中黑洞洞、静悄悄的。钟义瀚大喜过望,想来那郭大小姐今日一定是出去游玩了,还未回来。正好,钟义瀚可以好好偷个痛快。郭大小姐平时闲置不用珠宝首饰就有很多,他钟义瀚只要从那梳妆台上随便抓一把,回去就能请大夫去救他大哥的性命了。 钟义瀚心中暗喜。他悄悄地从屋顶上爬下来,准备潜入到郭大小姐的房中去偷首饰。他正想着要怎样才能撬开那郭大小姐房门上的锁,却忽然发现,那房门上的锁是开着的。钟义瀚心中正奇怪:“咦,这锁怎么是这样开着的呢?郭大小姐郭琪美这个人,平时最是小心提防着下人们手脚不干净,出门总得好好锁上房门,这今天房里黑洞洞的,怎么这门锁却是开着的呢?” 钟义瀚心中疑惑,却也来不及细想。他只想着快点偷着金银首饰,快点离开这郭家大院,回罗泽县的茅草小屋里去,救他那重伤的大哥。 于是,钟义瀚就轻轻地、尽量不发出一点点声音地,推开了这扇没有锁好的门。他推门推得极仔细,推得慢慢的,就是为了不发出声音来。推开了门后,钟义瀚心急地,就跨步走进了郭大小姐郭琪美的这间闺房之中。 钟义瀚想去梳妆台那边拿东西。他以为这间房里并没有人。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气息不对。 有种气息非常不对。 钟义瀚听见了一种闷闷的挣扎声。就好像,是女孩的嘴被塞上以后,想喊又喊不出来的那种声音一样。 钟义瀚全身寒毛倒竖,一个激灵。 这时候,他听见一个低低的男声,在亵笑着低声说:“郭大小姐,你没想到吧,今天,你就是我嘴边的一块肉。所有人都以为你今天是不舒服要早点睡觉,却没有想到,是我在拿刀胁迫着你。今天你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男人一阵无耻的低笑。 郭琪美发出了沉闷又激烈的挣扎声。 钟义瀚明白了,郭琪美今天是不幸遇上采花贼了。 怎么办?怎么办! 钟义瀚不知所措。他只是想来偷点财物,却没想到会遇上郭琪美遭难。 他该怎么办? 第24章 勇斗采花贼 美人心感恩 郭家大小姐郭琪美,是郭老爷的掌上明珠,今年十八岁,正是亭亭玉立、青春美貌的年纪。因为从小生活骄纵,锦衣玉食,所以郭琪美的性格确实飞扬跋扈,很不讨人喜欢,她对待下人也很苛刻,令钟义瀚厌恶又生恨,可以说是讨厌至极。郭琪美的性格为人确实是讨人厌烦,但是,不可否认,郭琪美确实生得娇艳动人,她面目秀美、身材漂亮,所以也难怪会招来这种无耻的采花贼。 钟义瀚听见了一阵衣服被撕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郭琪美一声沉闷的惊呼声。很显然郭琪美的嘴里是被塞了东西,所以她叫喊不了。 钟义瀚大喝一声“住手”。 整个闺房里的空气,都凝固住了。钟义瀚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开口。钟义瀚、郭琪美、采花贼三个人,一下子全都在黑暗里呆若木鸡了。 采花贼赶紧点亮了蜡烛。这间闺房里,顿时有了微弱的光亮。 钟义瀚看见了采花贼,这是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略显瘦削。他上身衣服已脱光,裤子却还穿着,脸上依旧蒙着一块黑色面罩。这种猥琐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觉得很可笑。 而郭琪美则满脸是泪地被绑在床上,她的口中被塞着白布,她的上衣已被撕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和鲜红的肚兜。钟义瀚不敢多看。郭琪美看见是钟义瀚来了,她欣喜得就像是看见了大救星,她殷切地望着钟义瀚,口中“呜呜呜”地说着话,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不过这一次的眼泪,不是悲哀和绝望,而是对钟义瀚的感激。 采花贼一看,眼前来的不速之客只是一个半大小孩罢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有些愤恨,这个小破孩,坏了他的大好事。他对郭琪美调弄许久,却还没有来得及脱裤子呢,就被这个小孩给撞破好事,他真是郁愤难平。况且,他也害怕这个小孩,会不会大喊大叫,引来郭家护院救人。一旦被郭家护院发现郭琪美遭难,那么,他今晚也就不可能有什么美好的春宵了,只能是打打杀杀了。所以,这个采花贼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就要把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给打晕才好。此外,他心中也懊悔,是他自己一时心急加疏忽大意,没有把门给关好拴好,所以才会放了这个小孩进来。几种想法交织在一起,这个采花贼心里是羞愤交加、恼羞成怒。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挥拳扑向了钟义瀚。 钟义瀚本来还想出去喊人,让郭家那些护院来救郭琪美大小姐,可是没想到这个采花贼二话不说就先动手了。采花贼如饿虎扑食一样,迅猛地扑向钟义瀚,钟义瀚连连倒退几步。钟义瀚运起内力,聚力于左拳,待到采花贼落地收力的一刹那,钟义瀚便是突然出拳,使出钟家百碎拳,重重的一拳打在这采花贼的肚子上。采花贼痛得顿时萎顿于地。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惊呆了地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小孩。他没想到这个小孩竟然出拳如此有力,他没想到这么一个衣衫褴褛如此乞丐的小孩竟然会武功。他真是呆若木鸡了。太出乎意料了。 郭琪美在床上,看见钟义瀚竟然能一拳打得采花贼如此痛苦,她也是惊讶不已。以前钟义瀚在郭家做童仆的时候,总是唯唯诺诺的,任打任骂任罚,他从来没有显示出过他有如此厉害的一双拳头哇。郭琪美看着此刻英勇救她的这个钟义瀚,想想自己之前那样苛待他、欺负他,心中真是觉得对不起他。 采花贼却并没有就此倒下。他刚才被钟义瀚痛击成那样,只是因为他轻敌大意,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个破小孩居然会有这样一双铁硬的拳头。采花贼重新站直了,凝聚起精神,认真对待起了眼前的这个小孩。再次交战,采花贼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毕竟,这个采花贼的功夫也不弱。 两人你来我往地交战,钟义瀚是小孩,矮小,他出拳,就大多是打在采花贼的肚子上。而采花贼是大人,他出拳打小孩,出拳方向是往下,大多都是打在钟义瀚的脑袋上。所以钟义瀚的百碎拳虽然厉害,但是他的处境也是很危险的,只要他脑袋上被采花贼打上一拳,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钟义瀚想抽空喊个救命,但是采花贼的武功也不是虚的,采花贼进攻很猛,进攻很快,逼得很紧。钟义瀚必须全副精神集中在接招、破招、出招上,恍惚不得一点点,走不得一丝丝神。钟义瀚和采花贼,紧密地缠斗在一起。采花贼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动作快得简直令人眼花缭乱。钟义瀚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郭琪美被绑在床上,她看着钟义瀚和采花贼的缠斗,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未如此地担心过钟义瀚,她怕他会受伤,怕他会输,因为钟义瀚要是被这个采花贼给制服了,那她也就完了。 钟义瀚也是个聪明人,他眼见得自己肯定是打不过这个采花贼了,就赶紧是采取了逃跑绕圈的战法。他一边逃跑绕圈,一边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哪”。钟义瀚他逃避着采花贼的进攻,顺势慢慢靠近着郭琪美的绣床。终于,钟义瀚到了郭琪美的床边,他迅速地拉掉了郭琪美嘴里的填塞物。他着急地对郭琪美说:“郭大小姐,你快喊救命!” 钟义瀚刚说完,采花贼已是又攻到了他的面前。采花贼想打晕郭琪美,让郭琪美叫喊不出来,但是,钟义瀚挡住了采花贼打向郭琪美的拳头。郭琪美感激涕零地用她的美目看着钟义瀚。 郭琪美开始大声呼救。她大声地喊着救命。 采花贼害怕了。钟义瀚奋勇直击。采花贼攻势减弱了。 郭琪美大声地叫喊着。 郭家的护院们,纷纷听见了郭大小姐的求救声。 采花贼没有心思再对付钟义瀚了。钟义瀚再次一拳打在了采花贼的肚子上。 第25章 小姐柔情 感恩少年 郭家的护院们听见了郭琪美的呼救声,都纷纷赶往了郭琪美的房间。 采花贼惊慌失措,他明显已无心恋战。他原本想风流快活一夜,谁知竟然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半大孩子给搅了局,现在搞得惊动了郭家的那些护院们,他心知现在不会有好果子吃了。他不再和钟义瀚纠缠搏斗,而是开门想逃,可是他一开门,就看见外面的外院正在奔来。他又开窗想逃,可是看见窗口外面的这个方向,也有不少护院在奔来。他想着是无处可逃了,只能和那些护院们拼死一战了。 钟义瀚摆脱了和采花贼的纠缠战斗,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听见外面的郭家护院们正都在吵吵嚷嚷地涌来,心里就也放下了心。这些郭家护院们,一个个武功虽然都稀松平常,但是他们人多,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来对付一个采花贼,十拿九稳了。 钟义瀚看见郭琪美大小姐如今还是被绑在床上,她的双手双脚都被固定着,无法动弹,而她身上的衣服又都被撕开着,里面那大片雪白的肌肤都暴露无遗,着实是春光外泄、令人脸红。钟义瀚想到,那些护院们都是男人,他们要是进来了,看见了郭琪美的这副样子,那这郭大小姐以后可怎么还有脸做人呢?郭琪美平时对大家确实是不好,可是这事情一桩归一桩,女孩子的清白和清誉是很重要的。况且郭琪美毕竟也才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她刁蛮是刁蛮,但也不是什么恶毒妇人。 想此念此,钟义瀚便赶紧是奔到了郭琪美的绣床边,他将绣床旁边地上的一条薄被子捡起来,迅速地就盖在了郭琪美的身体上。这条薄被子,应该是刚才在那采花贼轻薄玩弄郭琪美大小姐时,被他给丢抛到地上去的。钟义瀚用这条薄被子,遮盖住了郭琪美狼狈地裸露着的身体。郭琪美大小姐对钟义瀚这个贴心的举动感激不已,她美目含泪地看着这个小小少年,轻声对他说了句:“谢谢你。” 郭琪美刚说完,郭家的护院们已是从房门外冲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大小姐?” “怎么了?” “谁喊救命?” “这个男人和这个小孩是谁?” 七嘴八舌,嘈杂一片。 这些护院们听见救命声而来,却还没有很快看明白眼前的情况,他们看见郭大小姐闺房里有一个半裸的蒙面男人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他们的脑袋就一时有点蒙,有点搞不清楚这里的状况。 郭琪美哪好意思告诉他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采花贼趁着护院们愣神,就想逃。说时迟那时快,钟义瀚手指着采花贼,向护院们大喊一声:“采花贼,抓住他!” 护院们如醍醐灌顶,顿时搞明白了事情。大伙儿蜂拥而上,围住了采花贼。采花贼和护院们厮打了起来,他们从房里打到了房外,打到了院子中,打得喧闹而激烈。 郭琪美的闺房中,一时就只剩下了郭琪美和钟义瀚两个人。钟义瀚去梳妆台上找了把剪刀,回到绣床边,帮郭琪美剪断了捆绑着她的绳子,将她的手和脚从绳索里解放了出来。郭琪美感激得热泪盈眶,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抱紧了钟义瀚,感动地说:“谢谢你,小义瀚,谢谢你救了我。”她此时真情洋溢,话说得无限温柔,与她平时蛮横的样子迥然不同。 钟义瀚第一次被一个妙龄少女如此直接、如此紧密地抱在怀里,他害臊得面红耳赤。况且,郭琪美的身上香味浓郁,她胸前的大片肌肤还裸露着。钟义瀚害羞得赶紧用力推开了郭琪美的拥抱。他背转了身去,不敢看郭琪美的样子。 郭琪美从感激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衣衫不整、雪肤裸露,不禁就也羞红了脸。她赶紧拉起薄被子,挡在了自己的胸前。她害羞得也不知说什么好。她想起自己以前对待钟义瀚那么坏,心里充满了无限自责和愧疚。 “小义瀚——以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欺负你,不该那样欺负你们兄弟俩。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郭琪美对钟义瀚说话的语气中已饱含了温柔。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叫钟义瀚“臭小子”,而是改叫他“小义瀚”了。郭琪美态度的转变里包含着一片真诚的柔情。钟义瀚以前还很恨这个郭大小姐,可是现在,看她对他如此亲近和温柔,他也恨不起来了。 钟义瀚难为情地说:“以前的事就算了,都过去了。” 郭琪美感谢地说:“真没想到你会来救我,今天多亏有你,否则我真是生不如死,再难为人。” 钟义瀚感到了愧疚,他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想要来偷东西的。此刻接受着郭琪美真诚又温柔的感激和感谢,他的心底愧疚不安了起来。 他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钟义瀚刚说完,房门“吱呀”一声重新打开。是郭老爷和丫环们。郭老爷带着丫环们急匆匆地就走了进来。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啊——”郭老爷着急忙慌地叫着,大踏步走进了房间里来。他话音未落,就是先看见了那个衣衫褴褛的钟义瀚。他看见钟义瀚就站在他宝贝女儿郭琪美的绣床旁边,而他的女儿则是坐在绣床上,衣衫不整地,用一条薄被子遮挡着她的身体。 “钟义瀚!你个小兔崽子!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郭老爷大声喝斥。 郭老爷怒冲冲地就朝着钟义瀚跑了过来。 郭老爷一边气势汹汹地跑向钟义瀚,一边恶狠狠地叫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上次你用棍子打死了我家一条狗,我命家丁抓住你们兄弟二人,将你们二人痛打一顿,然后扫地出门,你是不是怀恨在心,所以今天勾结贼人,来我家中为非作歹?我女儿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呀,你怎么能勾结一个采花贼来我家施行报复呢?你这小孩真的是心肠歹毒哇——” 郭老爷语速极快地叫骂着,已是凶猛地奔到了钟义瀚的面前,他一把拽住钟义瀚的破烂衣领,挥手就要暴揍钟义瀚。钟义瀚一时来不及解释,面对暴怒的郭老爷,他不知所措。况且,钟义瀚也心虚,他本来就真的是来郭家偷财物的,确实也没安什么好心。郭老爷骂是骂得错歪了,骂他骂在采花贼一事上,但是,钟义瀚本来也确实是来偷窃报复的,所以,郭老爷的这番骂,钟义瀚倒也是愿意接受,郭老爷也并非全然冤枉了他。 但是,郭琪美却着急地赶紧拦住了她的父亲,她着急地说:“爹爹住手!切勿冤枉了好人!今日,是小义瀚奋不顾身地救了我,若不是他,女儿我清白早已被毁!小义瀚是我的恩人!” 郭老爷惊讶地住了手。他看看女儿,他确信了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听错。然后,他放开了钟义瀚的衣领。 第26章 少年撒谎脱困 采花大盗获救 郭老爷放开了钟义瀚,他狐疑地看看钟义瀚,又狐疑地看看女儿,他问女儿:“你说,是这臭小子,今天救了你?” 郭琪美说:“正是。爹爹,今天若不是有小义瀚出手相救,女儿我今天不止清白不保,甚至也许连性命都会丢掉。小义瀚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我们郭家以前真的是太对不起他们兄弟二人了。” 郭老爷说:“你把事情详细说来,让我知道,这小子是如何救的你。” 郭琪美就把钟义瀚如何救她的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向郭老爷讲了一遍。 这边,郭琪美正在闺房中向郭老爷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那边,郭家的护院们还在郭家的院子里与采花贼恶斗。这些护院们一个个武功很普通,但是贵在人多势众,那个采花贼武功虽然不俗,但是吃亏在势单力薄。这样一来,双方在院子里的缠斗,就有些难分难解了。不过总的说来,是采花贼越来越弱了,因为缠斗的时间越久,采花贼的体力消耗越大。而那些护院们,则因为人多,大家可以轮流休息。一帮人去打了,一帮人就退后歇歇,如此重复。 采花贼心里那个恨哪。他真是恨死那个坏他好事的小孩了。今夜本是他的一个风流快活夜,他满心欢喜地想要彻夜享用那郭大小姐,可是谁知,他非但没有快活着,而且还有被捕的危险。一旦被郭家护院抓住,那是什么酷刑和折磨都得接受哇,搞不好还会命丧此处。这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他还不想死,所以只得拼命抵抗,拼命厮杀,以求突出重围。他还赤裸着的上半身,已经被刀割伤了好几处,伤口处正在往外流着血。他忍着疼痛,恐惧地面对着刀光剑影。 那边闺房中,郭琪美向郭老爷讲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那个歹徒是怎样突然在她房中出现,然后用刀胁迫着她,让她命令房间外面的仆人全部离去,说她自己是不舒服要早点休息。郭琪美还很好地向郭老爷讲述了钟义瀚救她的种种英勇举动。郭老爷听完了以后,对钟义瀚也是非常感激,郭老爷感谢钟义瀚的及时搭救和奋不顾身。要是没有钟义瀚,那他的宝贝女儿郭琪美此刻恐怕早已是残花败柳。那个采花贼若是心狠手辣,说不定还会在大肆行乐之后取郭琪美的性命呢。所以这么一思量,郭老爷对钟义瀚也真是千恩万谢。郭老爷为自己刚才那暴躁暴烈的粗鲁举动向钟义瀚道歉,说:“误会了,误会了,不好意思,小英雄你别放心上。”只是,郭老爷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钟义瀚又是怎样来到这郭琪美的房中的呢?他怎么就恰巧会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呢? 郭老爷问了钟义瀚这么个问题。钟义瀚当然不能说,自己原本是想来偷东西的。于是,钟义瀚就编了个谎,说自己原本只是路经此地,结果在郭家外面,看见有一人鬼鬼祟祟,不像是好人,像是要做什么坏事,所以他就暗暗跟随着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溜进了郭家,想看看究竟这人想对郭家做什么不轨之事,结果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郭琪美看父亲对钟义瀚问东问西,好像很不相信钟义瀚的样子,就非常生气。她不许父亲再瞎问。她要丫环们去拿新衣服来,赶紧给她换上。她要父亲好好招待钟义瀚,先给钟义瀚洗澡、换身新衣服,然后让钟义瀚在郭家住下来。她还要父亲去命令外面的护院们,一定要将那个采花贼千刀万剐,以解她心头之恨,以报她受辱之仇。 郭老爷对女儿的要求,那都是有求必应。他见女儿讨厌他对钟义瀚问东问西,于是他也就不问了。况且,钟义瀚与采花贼搏斗,救了郭琪美,这也是事实,所以,钟义瀚这个小孩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郭老爷便对钟义瀚以礼相待。丫环们拿来了新衣服,郭老爷便带着钟义瀚离开了郭琪美的闺房,让郭琪美在房中换衣服。 采花贼的肩膀上又中了一刀。他的身上已经多处中刀,鲜血淋漓的。他的面罩也险些就要被扯掉了。他还在拼死反抗。他当初在郭琪美的绣床上亵玩时,色欲攻心,太过兴奋,自己也不知道把自己平日里习惯用的那把短刀给丢到了房间里的什么地方。刚才他和房里的那个半大孩子打斗时,他几乎是稳占上风,根本就不需要拿什么兵器,所以他刚才也没有特意在郭琪美的房间里找他的那把短刀。但是现在,他面对这么一大群人的围捕,他需要兵器了,却又没有自己惯用的那把兵器,他只能是随便从一个护院的手中抢了一把普通的大刀来用。这把大刀用着可真是不舒服、不顺手。一个练武的人,要用着自己惯用的称手的兵器,才能将自己的武艺尽数施展和发挥出来,如果是拿了一件不称手的兵器,那本来挺好的本事,也是要大打折扣的。这个采花贼,如今就是面临着这么个尴尬的局面。他不是不会使大刀,大刀他也会使,但就是用着不顺手,和他的短刀不一样。可是这又能怪谁呢?谁叫他色欲攻心,喜不自禁,随手就把他自己的兵器胡乱那么一扔呢。色字头上一把刀,老话都是好话。 护院们拿来了一张网,几个人一起使力,纵横交错的,很快就用这张网,把这个采花贼给网住了,束缚了起来。这张网紧紧地包裹住着这个采花贼的身体,还紧紧地卷缠住了采花贼的身体,使这个采花贼的双手被紧紧地束缚在他自己的身前,他动弹不得,也挣扎不了。这个采花贼就像是成了一条被网紧紧缠裹住的鱼。他绝望了。 护院们很开心,正要一起击掌庆祝抓住了这名无耻的采花贼,忽然,一个凌厉的黑影,从院墙外飞跃进来,到了院子里来。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他手持一把寒光凛冽的利剑,只三两下,就把裹缠在采花贼身上的那张网给割了个七零八落、全部碎散。采花贼从网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 护院们正要再上,围捕此二人,只见那个黑衣蒙面人一团剑花飞舞,刹那间就割伤了好几个护院。大家不敢再上。护院们正犹豫胆怯之时,这个黑衣蒙面人,抱起受伤的采花贼,就强势地飞跃而起,跳上了墙头,再一跃,跳出了墙外。有几个胆大的护院,犹豫了一小会儿以后,就跑到了院子外面去追这两个歹人,但是,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这两个歹人的什么踪影。 唯有夜色浓郁。 第27章 妙龄少女挽留英雄小少年 出去搜寻歹人的护院们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大家都感到非常沮丧,觉得是白白和那个采花贼厮斗了一场,结果还让人给跑掉了。那些护院们大多数都受了伤,有的伤得重一些,有的伤得轻一些,所幸的是并没有人死亡。郭老爷看见这边安宁平静了下来,以为是护院们已经擒住了那个可恶可恨的采花贼,于是他就大着胆子走过来看。谁知道事实与他料想的并不一致,采花贼已经被人给救走了。郭老爷不禁就暴跳如雷,雷霆震怒。他一个个地骂那些护院,骂他们是“饭桶”“废物”“没用的东西”。郭老爷怒气冲天地说:“你们真的全都是废物哇!你们这几十个人,有刀有枪的,抓他那么一个人都抓不住,我真是要你们来有何用啊!废物,废物,一个个地全都是废物!平时吹牛皮吹得老来劲儿了,说什么自己会那个拳这个腿,说什么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结果呢?我呸!我呸!我呸呸呸!你们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采花贼,你们简直不配练什么狗屁的武艺!”郭老爷骂得义愤填膺,骂得喋喋不休。 护院们一个个都被骂得狗血淋头,他们觉得心里委屈,却也无力反驳,毕竟,几十个人抓不住一个人,这个事情说出去也确实是丢人现眼,他们这些做护院的,也确实是一个个武艺不精,才会致使贼人逃脱。所以,这些护院们觉得,挨骂就挨骂吧,就当作是倒霉了。 而郭老爷呢,他骂这些护院,心里一方面是生气,生气这些废物居然抓不住一个采花贼,另一方面,郭老爷他也是害怕,这采花贼如今是逃跑了,但难保他以后不再来呀。这采花贼往后要是再起坏心思,再来这郭家大院可怎么办?这些护院一个一个地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指望他们保护郭琪美是指望不上了。那还是得另请高明啊。他们郭家,得重新再招些武功高强的护院来才行啊。郭老爷心里是又烦又慌。 丫环们遵照郭琪美大小姐的吩咐,要领钟义瀚去洗个澡、换身新衣服。可是钟义瀚拒绝了,他说不必了。他心里也是焦虑得很。他心里一直在担心他的大哥。大哥咳血吐血的样子,一直还在他脑海里萦绕,他万分担心他的大哥,他只想早点弄到了钱,好回到罗泽县去给大哥找大夫看病。他大哥钟仁浩,之所以会没有躲开孙大金刚的那一记狠毒歹毒的穿心腿,全是因为要护他钟义瀚这个弟弟呀!钟义瀚心里知道大哥对他的恩情。所以,大哥吐血的样子,才分外揪他的心。可是,他现在一文钱都没有弄到,又怎么可能有心情去洗澡换衣服呢?不可能的。 钟义瀚本来是想来这个令他感到万分厌恶的郭家偷些钱财的,可是谁知道阴差阳错的,他却居然成了郭家大小姐郭琪美的救命恩人。而且郭琪美刚才还那么真诚而柔情地紧密拥抱了他这么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他钟义瀚这下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偷郭家的东西了,他怎么可能好意思再偷郭琪美的金银首饰呢?那多不要脸。人家把你当恩人了,你却惦记着人家的钱财,那多不合适。所以,钟义瀚是心乱如麻,又迷茫彷徨。他是出来偷钱的,但是在郭家他已再无钱可偷,而且咳血吐血的大哥还在罗泽县的那间小茅草屋里睡着呢,大哥还在忍着痛,等他回去救命呢。所以眼下,钟义瀚只是想快点离开郭家,他得另想办法去弄钱。可是,还能想什么办法呢?还能去哪儿偷呢? 郭琪美换好了新装,在丫环的陪同下,从闺房里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她看见钟义瀚依旧一身破衣烂衫地站在房外的台阶下,她不禁就责怪起了陪着钟义瀚的那个丫环,责怪她为什么没有带钟义瀚去洗澡换衣服。钟义瀚就替那个丫环解释,说是他自己不愿意。郭琪美就感到好奇,问:“给你洗个热水澡,换身新衣服不好吗?” 钟义瀚就说:“谢谢郭大小姐好意,今日我本是无意中前来,并未想要久留,我还有事,和你告个别就要走了。” 郭琪美一听,眼神里顿时失望无限,她说:“你就要走啦?你要去干吗呀?” 钟义瀚一时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他着急想要去外面弄钱,这多不合适。 这时候一个丫环过来,向郭琪美禀报院子里抓贼的情况,说是护院们没抓住人,采花贼被人给救走了。 郭琪美一听采花贼被人给救走了,红扑扑的俏脸蛋顿时就吓得惨白。这采花贼逃跑了,他以后万一再来可怎么办?这些护院们既然如此不顶用,抓不住这个采花贼,那么,这个采花贼若是下次还要来,这些护院们必然也是防不住的?这可叫人如何是好? 郭琪美心急如焚,又恐惧害怕。她看见了眼前的钟义瀚,她看着这个半大不小的英勇男孩,想起他刚才救她时所表现出来的勇猛威武与细心体贴,她的内心莫名地泛起了一种独特的温柔感和依赖感。她情不自禁地拉住了钟义瀚的手,柔声哀求:“小义瀚,要不你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保护我,我害怕。” 钟义瀚感到很惊讶,一时还不太适应郭琪美对他如此轻声细语。而且他也不能理解,那个以前素来高傲不恭的郭琪美郭大小姐,怎么会在今夜突然对他如此温柔和煦,仿佛突然转了性子一般。他的脑袋一时有点蒙,想着,可能就是郭琪美在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吧。而他心底里对此又着实惭愧,毕竟他的本意是来行窃。 郭琪美玉白纤柔的手紧握着钟义瀚的手,钟义瀚感到挺害臊的,就赶紧把手抽了出来。他说:“对不起,郭大小姐,谢谢您看得起我,但是我真的有事,不能留在郭家。” “你有什么事啊,小义瀚?你不是都听见了吗,那个采花贼没有被抓住,他逃走了,你说他要是再来,我可怎么办?我要你陪在我身边,保护我。我现在只相信你,小义瀚。”郭琪美说。她的神情中充满了对采花贼的害怕,也充满了对钟义瀚的期待。 第28章 郭大小姐赠银救人 这时候,郭老爷骂完了那些护院们,走了过来。 郭老爷见郭琪美满脸愁容地在和钟义瀚说着什么,就走了过来,很关心地问女儿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做什么。郭琪美就问郭老爷,是不是那个采花贼真的逃跑了,一点儿也抓不着了。郭老爷就也不禁一脸愁容,说:“是啊,是啊,唉,那群不中用的东西啊,平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个个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看起来好像很威猛的样子,谁知道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抓不住一个采花贼,真是酒囊饭袋,草包——” 郭琪美担忧无限地说:“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害怕。要是那采花贼又来,我可怎么活——”她又害怕又难堪,还着急。她说着话,眼圈都重新又红了。有委屈和惊恐的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郭老爷心疼女儿,见状赶紧安慰女儿,说:“没事没事,你别担心,我明天就去重新雇一批武艺高强的护院过来,把这些酒囊饭袋的草包全都给换了。爹爹我一定会找绣云县上武艺最高强的人来保护你,你莫要怕——” 郭琪美却是小嘴一撅,任性地说:“不,我不要别人来保护我,别人我不相信,我就要他陪着我——”郭琪美说着用手一指钟义瀚,对父亲说:“我现在就相信他,刚才就是小义瀚救的我,我就要他陪着我,保住我。——而且他本来就是我们家的童仆,当初都怪我们自己不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们兄弟俩赶了出去。爹爹,你就让小义瀚回来吧,让他专门陪在我身边。或者你把他们兄弟两个都召回来吧,你看他们兄弟两个都无依无靠的,在外面过得肯定艰难,肯定风餐露宿的,爹爹你就当发发善心,重新收留他们两个人吧,让他们兄弟两个在我们郭家,好歹有个温饱。” 郭琪美这一番话,倒是让钟义瀚心中颇为感动。以前他觉得这郭琪美就是个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坏脾气大小姐,如今看来,她倒也是一个有善心的姑娘,本性不坏,知恩图报。 郭老爷听了女儿这一番说,心中有些犹豫,毕竟女儿是个黄花大闺女,她身边留丫环伺候才是正常的,要是留这么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时刻跟着,那多不方便。男女毕竟有别。但是郭老爷看看这钟义瀚,知道他也就十二岁,想来他也是不可能对郭琪美做出什么越轨之举的。郭老爷想,既然女儿喜欢,那就留这小男孩跟着她吧。对于这钟家兄弟,郭老爷也没有特别的爱恨,反正都是他郭家的仆人,所以既然这钟义瀚救人有功,女儿又喜欢,那么就让他们兄弟俩回来吧,郭老爷如此想。 于是郭老爷就答应了郭琪美,说:“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都可以。你要让钟义瀚做你的贴身童仆,就让他做吧。” 郭琪美大喜过望,开心非常。她问钟义瀚:“小义瀚,那你愿不愿意回来呀?你和你大哥重新回来我们家吧,我们郭家上下,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你们兄弟俩的,你放心好了,我郭琪美可以向你保证的,以后你们兄弟俩在我们郭家生活,一定没有任何人会再欺负你们。” 郭琪美说得情真意切。钟义瀚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郭琪美竟然会主动邀请他们兄弟俩回到郭家来。要说呢,他们兄弟两个,如今在外没有饭吃、没有衣穿,风餐露宿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如果能够回到郭家做童仆,那确实是挺好的,至少可以有吃有穿,能够活得下去。可是,钟义瀚又知道,按照他大哥钟仁浩的性格,多半是不会答应这件事的。因为他们兄弟俩之前在这郭家,受的屈辱和窝囊气实在是数不胜数,人都是有尊严的,怎么能招之即来、挥之则去呢?钟义瀚估计他大哥钟仁浩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但是,这些事情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钟仁浩他现在有性命之忧,钟义瀚他需要钱去请大夫。钟义瀚一想,就随机应变,干脆对郭琪美说:“感谢郭大小姐美意,能够继续为郭家效犬马之劳,陪伴小姐左右,我也深感荣幸,只是如今我还不能答应你。因为家兄近日得了急病,我正在想办法筹钱,想要为大哥买药医治,今天我来绣云县,本也是想要寻户人家,去给人家打份短工,以挣点钱,去赶紧给家兄治病。所以,我现在实在是还没有心思到大小姐您的身边来,我要先想办法医治好我大哥才行。” 郭琪美噗嗤一笑,说:“这有什么难的呀,小义瀚,你缺钱,直接跟我要就行了呀。哪里还用得着去打什么短工。你要多少,我们郭家都能给你。” 钟义瀚等的就是郭琪美这句话。虽然他也知道这样拿话套人家姑娘不厚道,但是,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他缺钱,只能是在郭家要这份钱了。郭琪美这样真诚单纯地对待他钟义瀚,钟义瀚他倒是也有几分愧疚。但是他要救大哥性命,也只能是跟郭琪美要钱了。 钟义瀚当下拜谢,说:“谢谢郭大小姐,那等我医治好大哥之病,我们就一起来府上效力。” 郭琪美高兴地说:“好哇好哇。” 郭老爷却不傻,他想:“好你个王八蛋臭小子,你这是趁机跟我们郭家要钱哪。谁知道你拿了钱还回不回来。”但是,他看女儿如此天真,如此兴高采烈,就也不好当场和钟义瀚翻脸,拆穿钟义瀚的话套。况且,钟义瀚毕竟也是救了她女儿的清白,就算给他一点钱,当谢礼,那也是应该的了,郭老爷如此想。 郭琪美让丫环去拿了一大袋银子过来。这袋银子鼓鼓囊囊的,大概有一个羊头那么大。郭琪美把银子交给钟义瀚,问:“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让丫环再去拿一袋。” 钟义瀚也不贪心,他只是想救大哥的命。他估摸着这么一大袋的银子应该也足够他去请大夫和买药了。钟义瀚就收下了银子,当下拜谢郭琪美。他是真心感谢她。要不是她此刻愿意给他银子,他的大哥可怎么办。 郭琪美笑得很开心。 第29章 少年真心感恩小姐 采花贼阴魂不散 郭琪美给了钟义瀚银子,钟义瀚当下拜谢。他允诺,等他给大哥请上大夫、买好药,他一定就回郭家来,好好给郭家做童仆。 郭琪美就很开心,她对钟义瀚说:“那我等你,小义瀚,你要早些来。” 郭老爷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在心里说:“小骗子。” 钟义瀚告辞拜别了郭家父女,然后就拿着银子离开了郭家。郭琪美送钟义瀚离开,一直送到大门口,神情中满满的依依不舍。 钟义瀚出了郭府大门,一个人抱着银子走在冷清清的大街上。此时夜色正浓,月色微明,风声淡淡。他心中那缺钱的包袱终于放了下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到罗泽县去,去给大哥请大夫,买药治病。钟义瀚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今晚能这么顺利地拿到这么多钱,而且还没用偷,他是真的分外欣喜。同时他心里也打定了主意,等到大哥的伤势痊愈,或者好转,他一定要来郭家保护这郭大小姐。她今夜对他确实是一片真诚、一片温柔,他也不能对不起她。虽然以前她对他很坏,但是哪个富家大小姐还没点坏脾气呢?所以钟义瀚打算也不去计较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她这么干脆地给他这么多银子,他也要知恩图报才好,人都是将心比心的。他想好了,就算到时候大哥钟仁浩不同意他重回郭家,他也得回来报答这郭琪美。 钟义瀚在路上飞快地奔跑了起来,他想快点回到罗泽县去,他想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小茅草屋那里。然后就给大哥请大夫看病。那袋银子鼓鼓囊囊的,像个小羊头一样大小,钟义瀚抱在手里也挺沉重。但是越沉重,他越想抱紧。穷人的日子不好过,要有了钱才能活命,所以,钱几乎就成了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了。钟义瀚跑了很长的一段路,快要出绣云县了,他感到跑不动了,就想停下来歇一歇。他在一条寂静无声的街道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他跑得气喘吁吁的,他是真想花点钱雇辆马车坐坐,但是不行,他现在怀中的这袋银子,来之不易,他必须得全部用来救大哥的命。要不然,他现在先花了点,万一接下来买药什么的时候,钱不够了可怎么办,他总不能又去找人家郭大小姐要。所以,这一袋银子,他必须得省着花。 想起郭大小姐,钟义瀚心里也不怎么讨厌她了,甚至还对她有了点温情。他想想,郭大小姐要他保护她,她是相信他的本领,信任他的本事和忠心。但是,钟义瀚他自己却是知道,他打不过那个采花贼。他的百碎拳只是皮毛而已,也没学全,而且他还小,身体力量弱。让他去对付个老百姓还成,真和武林中人对打,他有哪次胜利了?没有。和孙大金刚打是输,和这个采花贼打也是输。钟义瀚他的百碎拳一部分是父亲在世时教的,一部分是大哥钟仁浩教的,而钟仁浩他自己也没学全乎。所以,钟义瀚虽然是钟世鼎的儿子,但是,他的百碎拳,真是连他父亲百分之一的功力都没有。郭琪美是个女儿家,完全不懂什么拳脚功夫,她只看到钟义瀚能和采花贼对打,她只看到了钟义瀚是救了她,便以为钟义瀚的武艺本领十分高强,殊不知其实钟义瀚他不可能长久对抗采花贼。钟义瀚想此念此,便感到十分惭愧,想想自己对郭琪美终究还是有一些欺骗。 钟义瀚很怀念自己的父亲,他想要是父亲还在,那父亲就能好好地教会他们兄弟俩百碎拳了。家里惨遭横祸,那还是在五年前,那时候,钟义瀚他七岁,大哥钟仁浩九岁。兄弟两个人,本来一直过得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可是,那群黑衣人的出现,却是毁灭了他们钟家所有的一切。钟义瀚和钟仁浩从此便成为了苦难中成长的流浪儿,他俩一路流浪,一路求生,苟延残喘的,阅尽了人间悲欢和人情冷暖。因为看过了这人世间太多的无情,经历过了这人世间太多的饥寒,所以,钟义瀚虽然今年才十二岁。但是,他已早就没有一颗十二岁的心了。他的心里伤痕累累,他的心里对人防备重重。但是他也渴望温暖,渴望有个家。家中的惨祸,他至今历历在目,那些场景他永不会忘,但是,他也害怕去回想,一回想,就是无尽的疼痛。现在,只有大哥钟仁浩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无论如何都得救活大哥。况且大哥受伤也全是为了救他。 钟义瀚休息了一会儿,估测了一下时辰,觉得此时虽仍天黑,但离天亮应该也不远了,于是就从石头上起身,准备继续赶路回罗泽县去。然而就在此时,他听见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有一些轻微的吵嚷声传出来。像是有两个男人在压低着声音争吵,至于争吵些什么,钟义瀚倒也没在意,并且也听不清楚。但是,钟义瀚忽然就感觉到,其中的一个男人声音,怎么莫名就有些熟悉呢?那声音不大,细细的,略显猥琐。 钟义瀚细细一想,忽然全身一个激灵。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刚才那个采花贼呢? 钟义瀚抱紧了怀里的那袋银子,他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地向那条发出声音的小巷子靠近了过去。他走路走得不发出一点声音,他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影子。他紧贴着小巷口,他冒险地伸出头,往巷子里面望了一眼。巷子里面此刻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黑衣蒙面人,手中持剑,另一个则是有裤子没上衣的人,而且他的身上还布满了血痕。没有错,这个有裤子没上衣的人,正是那个采花贼,钟义瀚认得出来。 钟义瀚心中是顿时大骇。原来这个王八蛋还真是好端端地活着啊,而且他还有一个同伙。这可怎么办呢?钟义瀚心下着慌。他想:“要是这采花贼贼心不死,此刻带上同伴重回郭家,去欺辱郭琪美郭大小姐,那可如何是好?他这蒙面黑衣同伴,一看就身手不凡,肯定是个武功厉害的角色,如果他俩一起联手,回去郭家,那郭大小姐岂不是虎口面前的小羊?谁能救得了她?”钟义瀚心中焦急又慌张,一时担心郭琪美的安危,又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自己也打不过这采花贼,更不用说这采花贼身边如今还有一个黑衣同伴。所以他现在就算回去郭琪美的身边,也无济于事,什么忙都帮不上。老话不是说得好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采花贼真要是惦记上了郭家大小姐,那事情可就坏了。 钟义瀚就想先听听他们这两人在说些什么,然后再想办法。 第30章 神医显踪迹 钟义瀚被抓 钟义瀚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影,侧耳细听巷子内二人的争执与谈话。 采花贼对黑衣剑客说:“你拉着我这么着急赶路干什么!我走不动了,累死了。而且我受这一身伤,你衣服也不替我找一件,就要我跟着你赶回罗泽县去,这么着急你赶着去投胎呀!我走不动了。” 黑衣剑客恼怒地说:“我们这么着急赶路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我们出来到绣云县的目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搞这么多事情出来,今天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已经被郭家的人千刀万剐!” 采花贼嗤之以鼻地一笑,说:“就凭那些人,也想捉住我?笑话。” 黑衣人说:“他们抓不住你?今夜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割开缠在你身上的那张网,你现在早就被郭家的人剥皮抽筋了!你因为好色,耽误过多少正经事?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如果让帮主知道你今晚的所作所为,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下场!” 采花贼无所谓地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黑衣剑客说:“你把动静闹这么大,你以为消息传不回罗泽县吗?” 采花贼说:“这有什么,帮主他自己干的那些事,比我肮脏十倍。” 黑衣剑客说:“你休得胡言!虽然你我是生死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但是,你要是惹恼了帮主,帮主要惩治你,我也救不得你!” 采花贼说:“可是那个郭大小姐,真的十分对我胃口,她那容貌,她那身材,真的是让人一看就流口水。我就喜欢这种小辣椒。可惜今天本来好端端的一块美肉已到了我嘴边,却被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小叫花子模样的男孩给搅了局,害我偷鸡不成蚀把米,受了这一身的伤。我实在是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啊!” “你不甘心又能怎样?你还是速速收拾心情,随我回罗泽县,我们继续搜寻颜树魂的下落才是。”黑衣剑客说。 “颜树魂关我们屁事。麒麟门江南分舵悬赏一千两黄金,要大家帮他们寻找江南神医颜树魂的下落,我们帮主是为了讨好麒麟门,所以才派人也四处出来找那什么神医颜树魂。说白了这事关我们什么事呢?敷衍一下不就得了,干吗真要这样日夜赶路地去找?你看我这样子,你就不能让我歇一歇、收拾一下伤口、找一身衣服穿好了再赶路吗?”采花贼不满地说。 “帮主说了,我们帮里谁先找到颜树魂,谁就能得到五百两黄金。五百两啊!要是我俩得到了那五百两黄金,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哇,哪里还用得着去那郭家窃玉偷香?” “你不懂,买的哪有偷的香。我就喜欢摸进那些黄花闺女和良家妇女的家里去,胁迫她们,强逼她们,看着她们痛苦万分又挣扎不了的样子,我快活。这种特别的快活是花钱买不到的。——我说,你武功比我好,要不然你帮我一个忙,咱们现在杀回郭家去,你帮我把那郭家大小姐给捆了,带出来,我们一起离开郭家,我到外面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享用一番那郭家大小姐,也不枉我今夜这辛苦的一番折腾——”采花贼恬不知耻地说着。 他还没说完,黑衣剑客就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我今夜收到消息,颜树魂就在罗泽县和绣云县这一带出没?我带你来绣云县,是想让你帮我找颜树魂的,不是让你来玩女人的!你知不知道寻找颜树魂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是麒麟门掌门、当今的护龙尊王,他要寻找颜树魂!我们如果找到了颜树魂,好处岂止是有几百两黄金那么简单!” “你别幼稚了。我们帮主那人你还不明白,有什么好处,都是他占大头,我们占小头。他吃肉,我们就喝个汤罢了。护龙尊王得到了颜树魂以后,你以为他会来谢你我二人吗?他只会去谢我们敬财帮的那位茅大帮主。所以,你那么卖力找人干吗。”采花贼不耐烦地说。 黑衣剑客说:“我不像你,你一天到晚胸无大志,就知道泡在女人堆里,被色欲迷住了心眼!我要在敬财帮里出人头地,我要在这江湖中扬名立万!我不想辜负了我这一身的好本领!” 采花贼说:“我们在敬财帮里,做的都是贼,你怎么可能见得了光?怎么可能去江湖上扬名立万?你现在就算为麒麟门立下了大功,你也还是敬财帮的一个贼!你还不如像我这样,得快活时且快活呢,落得个逍遥自在。” 黑衣剑客一片沉默。 这时候,黑暗中,有只小猫突然“喵”了一声,从钟义瀚的脚边蹿过,吓了钟义瀚一跳。钟义瀚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结果不小心踩到了几片废弃在墙角的碎瓦,发出了轻微的“咯噔”声。这猫叫和“咯噔”声,瞬间就把采花贼与黑衣剑客都惊着了。他俩一刹那都把目光投向了发出声音的这里。 钟义瀚躲在墙后,吓得瑟瑟发抖。他抱着一大袋银子,这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吓得不知所措。 采花贼和黑衣剑客,都往声音发出的这边走了过来。黑衣剑客抽出了剑来。静静的黑夜里,长剑出鞘的声音特别清晰脆响。钟义瀚听得剑出鞘的声音,听得那二人走近来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藏是必定藏不住了。于是,他把心一横,就撒开腿跑了起来。逃命一样地跑。 钟义瀚这么一跑,采花贼和黑衣剑客就发现真的有人在偷听了。这条僻静冷落的小巷里本来没有人家,也没有人,只有碎砖碎瓦和野草野花,所以采花贼和黑衣剑客才会选择在这里歇一歇,说几句话。可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躲在墙后偷听。采花贼和黑衣剑客当然得追了。 钟义瀚玩命地逃跑,但是,他毕竟没有练过什么轻功。而那黑衣剑客和采花贼是什么人?他们可都是敬财帮里的贼,轻功,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采花贼受了伤,跑得没黑衣剑客快。所以,是黑衣剑客抓住了钟义瀚。 采花贼借着路边灯笼的亮光一看,好哇,居然是这个小兔崽子! 采花贼恨他恨得牙痒痒。 “好哇,小王八蛋,居然是你!今天坏了我好事的,就是你!是你害我白白丢掉了到嘴的一块美肉!”采花贼说。 钟义瀚狠狠地吐了采花贼一口唾沫。“禽兽!”钟义瀚骂道。 采花贼大怒,甩手就打了钟义瀚一个大耳光。钟义瀚被扇得头昏眼花。 第31章 采花贼命丧钟义瀚之手 采花贼见了钟义瀚就怒火中烧,正是钟义瀚的出现和搅局,把他弄得美梦落空、狼狈不堪,所以,采花贼打了钟义瀚好几个耳光,直打得钟义瀚嘴角流血。钟义瀚被黑衣剑客抓着胳膊,所以面对挨打,钟义瀚他也无力还手。而就算他能还手,他又怎能打得过一个采花贼加一个黑衣剑客?钟义瀚此时,是真希望自己的父亲在呀,他是真希望自己的父亲能使出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钟家百碎拳,一一击毙眼前的这些坏蛋恶棍。然而,钟义瀚的父亲早已不在了,五年前,他就已被一个黑衣人,用刀穿透了胸膛。那是令钟家兄弟永远铭记的惨烈一幕。 那袋银子,一直还被钟义瀚紧紧地拎在左手中,在他的身旁晃晃悠悠的,沉甸甸,鼓鼓囊囊,像个羊头一样。采花贼和黑衣剑客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这个袋子,但是现在,采花贼打耳光打完了,出了点气,他忽然就注意到这个袋子了。他伸手去把钟义瀚手上的这个袋子给抢了过来,他打开袋子一看,可乐坏了。没想到是满满一袋的银子啊。 “哈哈哈哈,小兔崽子,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呐。居然有这么一大袋的银子,你拎在手里也不嫌沉哪。还是让爷爷我来帮你拎着吧。”采花贼拿了钱,高兴得眉开眼笑。 钟义瀚可着急了。他挨几个耳光倒无所谓,但是这袋银子,是要用来给他大哥钟仁浩救命的啊。好不容易有郭大小姐肯大发慈悲,很大方地就给了他这么一大袋银子,让他去救急,现在这袋银子要是被这个采花贼给抢走了,那他可去哪里重新找这么多银子来?钟义瀚心急如焚,想要去抢回这银子,可是他的双臂又被那个该死的黑衣剑客给制住了,他根本就挣脱不了,无法反抗,无法动弹。他终究只是一个武功很浅的小孩罢了。心气再高也没用。 “大爷,我错了,您把这袋银子还给我吧,大爷,您大富大贵,也不差这点钱。”钟义瀚眼见得自己不可能靠武力取胜,就开始求饶,希望能以求饶来换回那袋银子。他现在也无所谓什么尊严不尊严,只要能想办法保住这银子,让他能回去救咳血吐血的大哥,那真是叫他干什么都行。大丈夫能屈能伸,危急时刻,那狗洞也是要钻的,不能死脑筋。 然而,这个采花贼也不吃这一套。“唷,你现在知道服软求饶了,你早干什么了?你坏我好事,你英雄救美,你还想要钱,你还想要钱——”采花贼一边说,一边不停拍打着钟义瀚的脸,“做你的梦去吧!这些钱现在是我的了,你的命,现在是阎王的了。”采花贼说完,去拿过黑衣剑客的剑,把剑尖抵在钟义瀚胸口上。刚才黑衣剑客追钟义瀚的时候,把剑插回腰间的剑鞘里了,现在黑衣剑客用双手反扭住着钟义瀚的两条胳膊呢,所以他腾不出手来护剑,只能任由采花贼把这剑从他腰间的剑鞘里抽了去。 黑衣剑客连忙说:“何良,何良,你别乱来。咱们帮会从来只图财,最多再图个姑娘,却从来不害命。你今晚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惹出人命官司来。” 采花贼何良说:“宋天保,你也太胆小了,就这么一个小叫花子一样的破小孩,我们就算杀了他,丢在街上,都根本不会有人管。”何良说着,就拿剑尖往前轻轻一刺,刺破了钟义瀚胸前一点皮肉,鲜血立马就流了出来。 “何良,何良,你别乱来。”这个叫宋天保的黑衣剑客,赶紧喝止采花贼何良,“这个小孩是坏了你好事,可是你那干的是叫好事吗?你要不是我结拜的生死兄弟,我今夜根本就没脸去救你。你那干的叫什么事呀,污人清白,毁人一生啊。” “你少来教训我!”何良生气地回应宋天保。因为生气,何良把剑尖又往前捅了一点,钟义瀚胸前的伤口更深,血流得更多了。钟义瀚痛得叫了起来。何良笑了,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慢慢虐杀钟义瀚的快感。 宋天保赶紧把钟义瀚往后挪了挪,让他避开了剑尖,不再当胸顶着剑尖。但是宋天保依然控制着钟义瀚的双臂,不让他乱动。钟义瀚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的两只胳膊被宋天保从后面扭着,他也挣扎不掉。宋天保两只手抓着钟义瀚,他想去找条绳子来,却也腾不出手,他还得防着何良一时性起,狂性大发,一剑捅死了这孩子。这可是他宋天保的剑,这剑上要是染上了一个孩子的性命和血,那就是他宋天保一生的耻辱了。 “何良,你疯够了没有!你今晚把我们的正事全都给耽误了!”宋天保生气地说。 何良对宋天保说:“这个小兔崽子,刚才听见我们说的那些话了,我们现在要是放了他,他出去乱说怎么办?” 宋天保犹豫了。 钟义瀚赶紧说:“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呐,我刚才只是路过,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何良把脸一横,再次用剑尖刺进了钟义瀚的胸前皮肉里,钟义瀚鲜血直流,痛得钻心。何良对钟义瀚说:“你少跟我装蒜,你没听见什么,你跑那么快干吗?你这就叫做贼心虚!” 宋天保觉得何良最后这句话太荒唐,因为他和何良两个才是贼,说别人做贼心虚,就有点贼喊捉贼的可笑了。宋天保对何良说:“算了,悬赏寻找颜树魂,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你这不要脸的采花贼,竟然是我们敬财帮的人,这事说出去会很丢帮主的脸,恐怕帮主不会轻饶你。”宋天保叹了口气,他看看钟义瀚,又看看何良,似乎也觉得进退两难。他有心要放了钟义瀚,但是又怕钟义瀚会乱说话,把何良采花与他救何良的事情说得沸沸扬扬,消息一旦传回敬财帮,帮主定然羞愤交加,不会轻饶他俩。 钟义瀚猜到宋天保心思,他赶紧说:“大哥,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我就是看见黑灯瞎火的,有人追我,我才玩命似的跑,谁知道会这么巧,追我的正好是你俩——你就放了我吧,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哇——” 何良大喝一声:“小兔崽子,你巧言令色!你今天害我美梦落空,害我浑身是伤,害我这样狼狈,我不杀你,此恨难解!”说完,何良猛然就是要将剑发劲刺出,刺穿钟义瀚的胸膛。 宋天保一看不好,他看出来何良这一剑是用上了劲道,不再是之前的玩耍般轻刺,而是真的要将这剑穿透这小孩的胸膛。宋天保赶紧将钟义瀚往后一拉,让钟义瀚避开了这凶猛的一剑,然后,他就放开了钟义瀚的两条胳膊,他对钟义瀚说:“你快跑吧,孩子!” 谁知何良见宋天保竟然放了钟义瀚,他心中怒火更甚。他追上去就要用剑劈死钟义瀚,他大喊:“小兔崽子,你别想逃!我今晚先杀了你,解了我这心中火气,然后我再回去劫了那郭大小姐,将她好好享用和折磨,再卖去青楼,我要让你俩一个去死,一个生不如死!”何良叫嚣着,追上钟义瀚,挥剑乱砍。 宋天保赶紧过来抱住了何良,拦住了他。宋天保一掌便将何良手中的剑击飞。那柄剑,“咣当”一声,便落在了地上。 宋天保抱住着何良,不断劝说着狂躁的何良。 钟义瀚却并没有就这样逃走。那袋至关重要的银子,此刻还被何良他给拎在手里呢。这袋银子,可是要用来救钟仁浩命的啊。 钟义瀚想,这个采花贼何良,终究是色心不灭,要回去害那郭大小姐的。“郭大小姐她本性不坏,她现在对我也很好,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她再落入采花贼之手?不,不行!”钟义瀚心想。 钟义瀚想完,就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把剑。夜色中,此剑寒气凛冽,寒光闪闪。 而宋天保还抱住着何良,在劝他消停,两人在争执。他俩谁也没有发现,钟义瀚已经持着剑,走近了过来。 钟义瀚走到了何良的身后。他奋力扑出,一刺。长剑刺进了采花贼何良的后心窝。 宋天保惊呆了。他放开了何良。何良倒下。他临死前,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的是钟义瀚。他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会被这个乞丐样的破小孩,给一剑刺穿了后心窝。 何良自嘲一笑,表情极度难看地,死了。 第32章 钟义瀚苦苦逃命 小姑娘开门搭救 从采花贼何良的后心窝里淌出来的血,流了一地。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上,也淌满了血,血滴滴答答的。 宋天保愣在原地,钟义瀚也愣在原地。何良死了,他的眼睛还没能闭上,或许,这种死法太突然也太荒唐,令他死不瞑目吧。何良他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死在一个十二岁小孩的手上,而这个小孩用的剑,还是他结拜兄弟宋天保的剑。何良他临死了,手里也没放开那袋银子,他还紧紧地攥着那个袋子呢。 宋天保被这眼前突然发生的刺杀给惊得目瞪口呆。他原本只是怕何良会杀了那个小孩,却没想到,那个小孩会杀了何良。宋天保不敢相信何良死了,他走近何良,蹲下身,探探何良鼻息,摸摸何良脉搏,何良他确实是没有鼻息也没有脉搏了。宋天保又颤抖地拍打了几下何良的脸,大喊:“兄弟,兄弟,你醒醒,你醒醒啊……”但是何良毫无反应。他就那么大睁着眼睛。他确实是死了。 宋天保给何良捂上了双眼。宋天保落下了泪来。他跌坐在了地上,呆呆的,悲哀无限。这突如其来的死亡,仿佛击蒙了宋天保的脑袋。何良虽然已死在他的面前,但是,他的意识中,还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 钟义瀚也愣着,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跑也没有动。剑已刺出,人已杀死,但是,钟义瀚自己也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居然杀人了?自己居然杀人了?钟义瀚他甚至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切竟然真的是他自己去做的。他才十二岁呀,他居然已经杀了一个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瞬间感到了害怕。 “可是,这个何良说,他还要回去劫持欺辱郭大小姐啊……他说他还要回去……他说他还要回去……”钟义瀚在心中喃喃自语。“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做错了吗……”钟义瀚的内心中,充满了自问与纠结。 “我不能让他重新回去欺辱郭大小姐啊,就算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也只能这样做。杀了他一个,可以拯救很多无辜的清白姑娘啊。”钟义瀚最后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夜色凉浓,何良后心窝的血还在汩汩地流。血液在夜色中显得狰狞可怖,暗红发黑。 钟义瀚恢复了清醒,他知道自己应该趁着宋天保还在发蒙,要赶紧逃跑才对。可是那袋救命的银子,它还在何良的手中。钟义瀚他无论如何也得把这袋银子给抢回来才是。他今晚做了这么多事,经历了这么多事,归根结底,不就是为了要这一袋银子回去救大哥的命吗?所以,钟义瀚咬咬牙,壮着胆,就当着宋天保的面,重新走近了那个采花贼何良。走近了何良的尸体。 宋天保还在为了何良而泪流满面。 说时迟那时快,钟义瀚动作迅速地就从死人何良的手里抢过了那袋银子来。虽然何良手握得也紧,但是他毕竟已死,钟义瀚双手抓紧袋子迅猛地拉了两三下,这一袋银子便重新回到了钟义瀚的手中。钟义瀚抱紧了这一袋银子,转身撒腿就跑。 宋天保这时也清醒了过来。他看见这个小男孩,居然还要去死人何良的手里抢银子,不禁就怒火狂发。他的生死兄弟,可就是被这个小男孩给一剑捅死的啊!此仇不共戴天!宋天保心中恨火燃烧,他“霍”地跳起来,撒腿就去追钟义瀚。 钟义瀚玩命地跑,宋天保玩命地追。 宋天保心中是又悔又恨。他哪里能想到这小孩会杀人呢?他当初要是不抱紧着何良,那小孩又哪能趁虚刺杀呢?宋天保可是就这么一个过命的兄弟呀。他真是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这个小男孩。他非得把这小孩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不可。 宋天保很快就追上了钟义瀚。宋天保的手上没有剑,他的剑还插在何良的身上。宋天保伸手去抓钟义瀚,钟义瀚一缩肩,躲过了。宋天保又抓,钟义瀚又躲。宋天保一掌劈向钟义瀚头顶,要取钟义瀚性命,钟义瀚又一躲。 宋天保就这样,不停地对钟义瀚追着、抓着、打着。而钟义瀚自知不可能打赢宋天保,就以逃跑、躲避为主,只偶尔接招还招。钟义瀚抱着银子,不停地逃着、躲着,他累得气喘吁吁。其实钟义瀚心里也很绝望,他知道自己今夜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他知道自己今夜多半是要死了。他也救不了他的大哥了。他悲哀地想:“死了也好,我们一家可以去黄泉路上团聚了。” 此时,深浓的黑夜已开始渐渐褪色,天快要变亮了。宋天保抓住了钟义瀚。宋天保一掌打在钟义瀚胸前,钟义瀚瞬间剧痛入心,吐了一大口血出来。钟义瀚抱着银子继续逃跑。他忍着心口剧痛,不停地往前跑。眼前的世界,在他的面前摇摇晃晃的,令他感到天旋地转。 钟义瀚也不认得这里的路,他只是胡乱地跑,玩命地跑,他跑着跑着,就跑进了一片民居的巷子里。在这里,住着不少满满烟火气的人家。 而宋天保也不管这里有人没人、人多人少,他就是对钟义瀚紧追不舍。他誓要杀钟义瀚为何良报仇。 钟义瀚开始喊救命。“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钟义瀚声嘶力竭地大喊。他知道,只要他被宋天保追上了,那么宋天保只要再对他来上那么一掌,他的小命也就不存在了。 正在钟义瀚绝望之时,忽然前面不远处,巷子的左侧,有户人家的木门打开了,从木门里,探出了一个小姑娘的脑袋来。小姑娘探出着脑袋,往左右看了看,就看见了逃跑着的钟义瀚。 钟义瀚对小姑娘喊:“小妹妹,你别看热闹,快躲回去!缩回脑袋!拳脚无眼!” 钟义瀚感到身后的宋天保越来越近了。钟义瀚拼命地逃跑着,他跑过了那个小姑娘的家。小姑娘虽然开着门,但是,钟义瀚并没有往她家里逃进去。他想:“这户人家还有小姑娘呢,别连累人家了。” 但是,钟义瀚跑过了小姑娘的家门以后,他却听见身后的小姑娘,似乎是在对着她家屋里的方向,清晰地喊了一声:“爷爷,有小孩喊救命呢!” 钟义瀚来不及多想,又跑了几步,忽然就听见,身后的宋天保“哎呦”了一大声,声音极其痛苦。 钟义瀚不禁回头去看,只见,宋天保已满脸痛苦地倒在地上。而在那个小姑娘的家门外面,站着一个精神矍铄、须发花白的老头。 而此时,天色已亮。 第33章 世外高人仗义相助 宋天保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前这个老头,他简直不相信自己刚才是被这个老头给一拳打倒的。虽然说,宋天保他刚才只顾着追杀钟义瀚,也没有提防着会被人打,所以才会遭遇到这个老头的袭击,他也算是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中的招,也不算全输。但是,从老头出现速度之快和老头出拳之准与狠,宋天保判定,这个老头功夫不弱。所以,就算宋天保现在是全身心投入战斗准备,准备要和眼前这个老头好好搏斗一场,宋天保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宋天保擅长的是剑术,他现在赤手空拳,也确实占不到便宜。 宋天保打算先下手为强,他使出全力,一拳朝老头的面部打去,但是老头的身法竟然极其灵巧敏捷,老头微微一闪,就避开了宋天保的拳头。而且老头顺势一掌,还打在了宋天保的胸口上。宋天保被打得后退了两步。 宋天保心中着慌,他已中了这老头一拳一掌,而这老头却还没有被他打着。这可如何是好?好在宋天保看见钟义瀚也没有跑远,于是他就打算还是先收拾了这个老头再说。 宋天保使出连环扫堂腿,不断攻击老头的下盘,希望能将老头击倒。一般来讲,人老了总是腿脚不便,不灵活,所以宋天保就想攻击这个老头的下盘。谁知这个老头的下盘稳如泰山。宋天保扫堂腿打在老头的腿脚上,老头就像一棵粗壮的老树一样,纹丝不动。宋天保使出了几番扫堂腿,老头不是稳稳地站着,就是轻松地跃起避开,宋天保根本就无法伤到这个老头分毫。宋天保胆怯了。他收起了扫堂腿,退后了两步,不再与老头战斗。老头也没有再攻击他。 老头问宋天保:“大清早的,你干吗追着欺负一个孩子?” 宋天保委屈地说:“这个小王八蛋,他杀了我兄弟,我要给我兄弟报仇。” “什么?你说这孩子杀了你兄弟?”老头不相信地说。 “是真的,不信你问这小兔崽子。”宋天保说。 老头就向钟义瀚挥挥手,让钟义瀚走近过来。钟义瀚看老头也不是坏人,且武功高强,就走了过去。老头问钟义瀚:“小孩,你是不是杀了人家兄弟?” 钟义瀚说:“是的。” 老头问:“你为什么要杀?你是怎么杀的?” 钟义瀚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向老头说了一遍。 老头问宋天保:“这个小孩说的,是不是事实?” 宋天保说:“是的。” 老头说:“那这小孩杀你兄弟,就杀得好!采花淫贼,人人得而诛之!你那兄弟若是不死,那这世间不知又会有多少良家女子要遭受荼毒!” 宋天保恨恨一咬牙,说:“我与我兄弟,当初结拜之时就已约定,将来有朝一日,我若被人害死,他定为我报仇,他若被人害死,我定为他报仇,誓言天地可鉴!今日我兄弟他被这小孩一剑刺死,纵然我兄弟有千般不好,我也得真心真意为他报这个仇!” 老头摇摇头,说:“你愚蠢呐,你这是为豺狼复仇。” 宋天保说:“老头你走开,此事与你无关。告诉你,我们兄弟二人是罗泽县敬财帮的人,今天这场人命官司,我们敬财帮决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否则引火烧身。” 老头呵呵一笑,说:“老汉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倒也还从未怕过什么事。敬财帮虽然是罗泽县的地头蛇,可是,老汉我怕天怕地,就是不怕魑魅魍魉、牛鬼蛇神!” 钟义瀚看看那个站在门口望着爷爷的小姑娘,想想,还是不要拖累这祖孙俩的好。虽然这老头看起来武艺确实高强,但是宋天保说得对,敬财帮对此事不会善罢甘休的,敬财帮要是含恨报复,那么这老头带着一个孙女,总会遭上一些难的。还是不要连累人家的好。这个老头肯出手相助,钟义瀚已经很感激了。 钟义瀚就对老头说:“这位老人家,谢谢你仗义相助,救我于危难。但是我杀了人,这事肯定不可能轻松了结,我总要面对人家的复仇。晚面对不如早面对,就让我今天来了结这事吧。”钟义瀚对老头说完,便又转身面向宋天保,说:“我今天不跑,在此和你决斗,了结此事,你若赢了,我便任由你处置,我若赢了,你就不许再找我麻烦,如何?” 宋天保说:“好,干脆。” 钟义瀚说:“但是我们要先说好决定规则,以保证决斗之公平。你我二人皆以拳脚相搏,谁也不许使用兵器,而且你是大人,我是小孩,你得让我一只手,你看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宋天保想了想,就说:“好,我答应。我让你一只左手,只以右手与你相搏。” 钟义瀚就说:“好,那就请这位老人家在旁做个见证。”钟义瀚问老头,说:“老人家,您可愿意?” 老头饶有兴趣地笑笑,就说:“好,那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俩的这场公平决斗是什么样的。” 钟义瀚走到老头面前,将自己抱着的那袋银子托付给了老头,说:“老人家,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自己并不怕死,只是我死事小,我还有一桩事情没有完成,我有一亲生大哥,此时正重伤在身,需要用这些银子去请大夫治病,一会儿,我若决斗输了,命丧他人手,还请您千万帮我跑一趟,将这袋银子交给我大哥。”钟义瀚将小茅草屋的具体位置详细地告诉了这个老头,然后说:“拜托您了,老人家,这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 老头拿着钟义瀚托付过来的那一袋银子,眼神甚是感慨。他说:“小孩,你叫什么?你大哥叫什么?” “我叫钟义瀚,我大哥叫钟仁浩。”钟义瀚说。 宋天保这时才知道钟义瀚的名字。他恨恨地说:“原来你叫钟义瀚。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小兔崽子。我会把你的尸体烧给我兄弟的,然后我会给你立一块木头墓碑,墓碑下埋葬你的骨灰。” 钟义瀚把银子托付给了这个好心的老头,心里也就踏实了,也没那么害怕着想逃命了。他相信这个老头武功那么高,一定是能保护好这袋银子的。这老头肯萍水相逢、仗义相助,也是个大好人,把银子交给他,钟义瀚也安心。钟义瀚想,万一自己真死了,那只要这个老头能把银子送去小茅草屋,交给大哥钟仁浩,那么他自己也就死而无憾了。反正活着也是很苦,死又有什么所谓呢?钟义瀚这么想完,就也无惧无畏了。 钟义瀚站个马步,摆开架势,对宋天保说:“来吧,我们一战定输赢。” 第34章 钟义瀚决斗失利 圣都城艳女舞动 钟义瀚的胸前,还有被剑尖刺开的伤口,伤口处依旧还在往外渗血。疼痛火辣辣地钻心,但是钟义瀚现在也已经不在乎这些疼痛了。 钟义瀚凝聚自己全身的力量于左拳,他奔向了宋天保。 宋天保信守承诺,单手接招。 两人你来我往地出招接招。 钟义瀚矮小,他就以攻宋天保的下盘为主。他尽量对准宋天保的膝盖打,这样,他既顺手,又能打在宋天保较脆弱的骨节上。而宋天保呢,一方面尽量对准钟义瀚的脑袋打,一方面也注意自己的腿法,避免膝盖被钟义瀚打折。总体来说,还是钟义瀚比较吃亏,毕竟,脑袋上只要中一记重拳,人命就没了。而膝盖就算碎了,也不过就是腿折了而已。两人你进我退,我退你进,各有损伤。 钟义瀚胸口又中了一拳,他吐出了一口血来。他不服输地,握紧拳头重新又冲了上去。 “百碎拳……”白发老人在旁看着,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钟义瀚……钟仁浩……难道……”老人的眼中,不禁亮出了一道绚丽的光。 钟义瀚纵身跃起,以双腿绞住了宋天保的脖子,将宋天保摔翻在地上。宋天保战斗至此时,脸上的面罩早已掉落,真容暴露无遗。他的年纪还不大,也没留胡子,最多三十岁,面容也算清秀,可惜就是做了贼。 钟义瀚将宋天保摔翻在地上,继续用双腿绞住宋天保的脖子。宋天保运力,使劲挣脱开了钟义瀚的绞杀。但是,钟义瀚依旧将宋天保拖在地上,不让他从地上爬起来。钟义瀚用膝盖顶住宋天保的喉咙,使劲锁喉。宋天保再次挣脱。钟义瀚又使劲用双腿绞住了宋天保的脖子,如此反复。总之钟义瀚就是不停地想办法把宋天保绞锁在地上,不让他起来。这样,宋天保就没有了大人的身高优势。但是,钟义瀚毕竟是力气小、力气有限。他终于还是绞不动也锁不动了。宋天保站起来,狠狠一脚,就把钟义瀚给踢飞了。钟义瀚被踢飞,“砰”的一声,撞在巷子里的墙上,然后,又跌落到地上。他摔得很重很痛。他又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这时候,那个小姑娘害怕得躲在了白发老人的身后,说:“爷爷,我害怕。” 老人转回身去,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说:“玉姣,别害怕,别害怕,有爷爷在呢。” 小姑娘咬咬嘴唇,说:“爷爷,叫他们别打了。他们受了伤,你又要给他们治,伤得越重,治得越久,多麻烦呐。” 老人笑了起来,说:“还是我们家玉姣懂事啊,知道爷爷喜欢救人,所以巴不得这世间无人受伤生病。哈哈——” 钟义瀚已经彻底落败。他倒在地上,宋天保一个鹰爪锁住了钟义瀚的喉咙,眼看就要发力扭碎钟义瀚的喉咙了。突然,宋天保的鹰爪,被老人出手,死死扣住了。老人捏着宋天保这只鹰爪手的手腕处的穴道,使宋天保的这只手彻底地失去了力气,宋天保的这只鹰爪手只能松开了钟义瀚的喉咙。老人轻轻一掌,便将宋天保拍出去了老远。宋天保重重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宋天保站起来,气急败坏。他对老人说:“你怎么能出手?这是我和钟义瀚的公平决斗!” 老人啐了一口,说:“公平个屁!你多大,他才多大?你打杀一个孩子,你羞是不羞?” “可他杀我兄弟!” “你那色鬼兄弟死有余辜!” “老头,你今天是管定这事儿了?” “老汉我就见不得人恃强凌弱!” “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宋天保恨恨地撂下了狠话,然后,他转身就走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这个老头。此时此境,绝不是他硬拼的时候。何良的仇一定要报,但是,得换个办法报了。宋天保打算先去给何良收尸。何良的尸体和他的长剑,还就那么丢在大街上呢,他得先回去收尸收剑。然后,宋天保准备将此事禀报给敬财帮帮主茅桃,由茅桃做主,派人来和这老头对战,抢出钟义瀚,杀之,给何良报仇。虽然何良干的这些事,确实也会令茅桃生气,但是宋天保相信,何良的死,会更令茅桃生气。杀了敬财帮的人,而逍遥自在,那敬财帮的脸面往哪儿搁?所以,宋天保相信茅帮主定会解决此事。 宋天保逃远了。 钟义瀚想站起来谢谢老人的救命之恩,但是,他已受伤太深,所以他一站起来,眼前便天旋地转。钟义瀚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再无知觉。 圣都城内,依然一片繁荣和平的美好景象。 阳光和煦,清风微拂。 规模宏伟的嵩麟国皇宫,金碧辉煌,红墙黄瓦,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皇宫之中,花香鸟语,鲜美芬芳。 嵩麟国皇宫中的正阳大殿,是皇帝平时和大臣们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庄严肃穆。而此刻,在这正阳大殿的中间,却正上演着一场美艳妖娆的歌舞。三十名娇艳动人的绝色美女,正在舒展身姿、火热舞动,她们就像一束束艳丽的桃花,粉嫩欲滴,又娇媚可人。她们,是此次獠北国与嵩麟国交战失败后,獠北国主动向嵩麟国皇帝江华钦送来的第一批贡品。 嵩麟国的最高统治者——皇帝江华钦,此刻就坐在那张代表嵩麟王朝最高权威的龙椅上。他在专注而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三十名美女扭腰摆胯、舞动玉体,他看得口干舌燥。而此时陪同着江华钦的,是兵部尚书梁路郎与丞相贺长昼。这二人,如今在朝中最为得势。贺长昼的亲妹妹贺春绵,是皇帝江华钦最宠爱的贵妃,而且,贺春绵还为皇上诞下过一位龙子,名叫江宇瞻,今年已十一岁。而兵部尚书梁路郎,他的女婿就是当今的护龙尊王骆顺和,护龙尊王历来的地位就是等同于皇上的亲弟弟。此刻,这三个男人,一起看着那三十个美女跳舞,看得是不亦乐乎,倒也算是君臣同乐了。 兵部尚书梁路郎对皇上说:“这三十名美女,乃是獠北国皇叔皇甫威亲自挑选送来,据称,她们已经是獠北国女子中的绝色了,而且,此三十人,皆为处女之身。送礼如此精挑细选、用心良苦,可见獠北国此次战败之后,求和态度之诚恳哪。” 江华钦淡然一笑,对梁路郎说:“梁尚书,朕爱这三十名美女,但是,朕不爱獠北国,也不爱那个皇甫威,他们战败,是他们无能,我们胜了,我们就该赢得战利品。此次与獠北国休兵和谈,你该怎样谈就怎样谈,该为我们国家提出什么条件,就提出什么条件。千万不要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梁尚书,你懂我的意思吗?” 梁路郎诚惶诚恐,忙说:“请皇上放心,老臣心中只有国家社稷,此次和谈,老臣一定秉公处事,全心全力为我嵩麟国争取最大利益,不会被一点小恩小惠给迷了双眼。” 江华钦一笑,说:“你懂得就好。我很放心你。” 梁路郎说:“谢皇上信任。” 丞相贺长昼向皇帝请示:“皇上,此次獠北国皇叔皇甫威,携使团前来,如今就在圣都,我们该如何接待?” 江华钦看着美女舞动,说:“待皇甫威如待上宾,要给他们最好的礼遇。但是,你要派你手下的铁御卫,暗中密切监视好皇甫威一行人的一切举动。” 贺长昼说:“好,请皇上放心。” 皇帝江华钦哈哈大笑,看美女看得入迷。 第35章 万凰之王 凄凉心事 圣都皇宫中,后宫的御花园里。 御花园里的鲜花总是花团锦簇,芬芳无限。红的似火焰,白的如冰雪,黄的像那天边金色的夕阳光,粉的如那少女一低头的娇羞,总之是万紫千红、五彩缤纷、鲜美无限。御花园里的花开和凋谢,总是此起彼伏、此消彼长,御花园里从来不会没有花开,御花园里也从来不会陷入寂寞。这里的花儿总是争奇斗艳地开放着,这里的喧闹和欢笑总是长长久久。皇帝的御花园,几乎就是后宫的写照。后宫里从来不缺漂亮的女人,后宫里也从来不会有真正快乐的女人。 皇后叶清眉此时正在花园里散步,她的身边只有两名侍女跟随。看着眼前姹紫嫣红的花朵,看着那些民间看不到的奇花异草,皇后叶清眉却根本没有一丝欢笑,她也感觉不到什么快乐。她出来散散步,只是想见见外面的云朵和太阳,想让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晒一晒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待在阴郁的宝香宫,叶清眉感到自己的心里都要发霉了。宝香宫是嵩麟国皇后的寝宫,能够住进宝香宫的女人,便是这嵩麟国母仪天下的万凰之王。想当初,叶清眉初入宝香宫,兴奋得两天两夜没睡觉,而今,回首往昔,叶清眉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她和皇上江华钦也不是没有相爱过,只可惜,皇上后来又有了贺春绵贺贵妃。身为一国之君,注定不可能专情于一人,而身为皇帝的女人,又注定不可能离开皇帝,另择有情郎相随。后宫里的女人,大多只能是如此,一生便这样心境凄苦地过了,更惨的,还会被打入冷宫,过上饥寒交迫的悲惨生活。所以,这后宫之中,有锦衣玉食,却永远不会有恒久之爱。 叶清眉身为皇后,日日要与那百千佳丽和睦相处,她早已把这后宫中的薄情看了个透彻。她不再指望被爱,也不再妒嫉任何妃嫔,她如今,只想看着自己的女儿江婉慧好好地成长,女儿如今是她心里唯一的牵挂和依靠,她只想保护好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孩子。 叶清眉在御花园中随意地散着步,走着、看着,她心中的忧郁似乎也冲淡了不少。太多的心事,既然无解,又何必去多想?想多了,也还是这样。越想,只会越难过。这个道理,叶清眉早已在心中告诫过自己无数遍。她想:还是出来晒晒太阳好哇,这些花花草草,也是一件件活物,这些活物比人好,它们不会伤人的心。 叶清眉走着走着,在御花园里就遇见了同样是出来散步的董妃董红云。董妃自入宫以来,几乎就从来没有被皇上宠过,她的膝下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孤苦伶仃的,也确实可怜。叶清眉对于后宫中失宠之人,总有特别的同情和照顾之心,可能也是同病相怜吧,所以她平时和董妃还是颇为亲近的。 叶清眉和董红云在花丛旁边聊了一些家常话。董红云告诉叶清眉,皇上的后宫中,今天一下子就新进来了三十个美人,据见过的人说,这三十人个个都是国色天香。董红云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不无妒嫉。可是叶清眉却听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叶清眉笑着说:“这皇上是愈发荒唐了,一下子进三十个美人,他是天天要喝十全大补汤来续命吗?”叶清眉调侃地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哈哈直笑。 董红云不解地说:“皇后姐姐,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叶清眉笑着说:“这样荒唐的事情不好笑吗?你信不信,有了这三十个美人,皇上这个月是夜夜都不会睡觉了,他准得瘦下十斤肉来。哈哈哈哈——” “姐姐你切莫胡说,你怎能这样调侃皇上,要是被外人听见可怎么办——”董红云说着,赶紧警惕地看看四周,看有没有别人听见皇后嘲笑皇上的这些话。 叶清眉却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我不做这皇后,去冷宫喝喝冷水吃吃剩饭。后宫的日子,在哪儿还不都是一样凄苦。” 董红云叹了口气,说:“皇后姐姐,你是看透了这后宫,什么也不在乎了,可是公主小婉慧她还小,今年才九岁,她需要您的庇护哇。如果您不再是皇后,被打入冷宫,那小婉慧她怎么办?她就会失去她的母后了,没有人再能保护她。” 叶清眉想想,董红云这话说得也对,是贴心之语。小婉慧是皇上的第五个孩子,是嵩麟国的五公主。一个王朝的公主们,虽然年幼时都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可是,这些公主们,一旦过了十四岁,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便大都会被皇帝用来当作政治和谈的工具,让她们纷纷嫁去异乡蛮邦,做敌国主宰者的妻子甚至妃子,以促使两国友好,化干戈为玉帛。叶清眉可不想自己的女儿长大后有如此悲哀的命运,她希望女儿能有自己的幸福。而若想要女儿有幸福,她这个当娘的,可得有本事有能力保护女儿才行啊。刚才嘲笑皇帝江华钦,确实也是她言语不慎了,如果被贺贵妃的人听见了,那贺贵妃就又可以在皇上面前兴风作浪了。嵩麟国皇帝的后宫,妃嫔们的品阶分为五级,从最低的一层开始算起,这五级依次是:美人、嫔、妃、贵妃、皇后。所以,贺贵妃离做皇后只有一步之遥而已,而且,贺贵妃她膝下又有一皇子,是三皇子江宇瞻,今年十一岁。三皇子江宇瞻天资聪颖,极受皇帝喜爱。所以,贺贵妃身上是集聚了皇帝多倍的宠爱的。叶清眉固然厌倦后宫、厌倦皇帝,但是,为了女儿江婉慧,她也总得把这皇后给做下去呀。总不能让贺贵妃做了皇后。不然,贺春绵她要是做了皇后,还指不定会怂恿皇帝江华钦,让他把小婉慧给嫁去什么苦寒之地呢。叶清眉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女子本柔弱,为母则刚强。叶清眉叹了口气。她对于自己的命运,感到无能为力,也感到无可奈何。她不禁想:“我到底又能保护我的女儿多久呢?”她也不知道。 眼前唯有鲜花随风摇曳。 第36章 郭家特贡绣锦 调皮公主婉慧 叶清眉与董红云在御花园中相伴而行,说着些幽曲的女人心事。这个世间的欲望太多,若能有个人在你凄清时,可以无欲无求地和你说说话,那也是难得。女人间的友谊,往往比男女间的感情更贴心。 这时候,宫里的两个小太监,分别端了两只华美的礼盒,来到了叶清眉与董红云的面前。这两个小太监一起跪了下来,分别喊着“皇后娘娘”和“董妃娘娘”,他俩将各自手中的礼盒举呈到了二位主子的面前。 叶清眉问:“这是什么东西?” 董红云已经伸手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那只礼盒。精致华美的木制礼盒中,是一匹紫色的、精美绝伦的布料。 跪在叶清眉面前的那个小太监,回答叶清眉的问话:“回禀皇后娘娘,江南绣云县郭家所制的新一批绣锦,昨天已经运到圣都,进至宫中。这次宫中所进的绣锦中,有几匹是特贡级别的珍贵布料,皇上特地差遣奴才们,将这几匹特贡级别的布料,分别送到后宫中几位娘娘的手里,让娘娘们随心情去差人做些喜欢的衣服。” 董红云问小太监:“这次这些特贡级别的布料,是后宫中每个娘娘都会有的吗?” 小太监回答:“回禀董妃娘娘,此布料只有八匹,后宫中并非每位娘娘都有。皇上特地将不同的颜色选赐给了不同的娘娘。” 董红云不禁感慨了一声,对叶清眉说:“看来皇上心中,还是有你我二人的。” 叶清眉不屑地一笑,对董红云说:“皇上只是随手送人罢了,你我不必自作多情。” 叶清眉说着,打开了她面前的那只礼盒,一片鲜红的美丽颜色映入她的眼中。送给叶清眉的这匹布料,是大红色的,鲜艳无比。而大红色,正是叶清眉生平最喜欢的衣服颜色。叶清眉嘴上没说,心中却微微一暖,她想:“原来皇上还记得我喜欢的颜色。” 叶清眉盖上礼盒盖子,让她面前跪着的那个小太监,将她的大红色布料送到她的宝香宫里去放着。董红云也让她面前的那个小太监,将她的那份紫色布料送去了她所居住的纤尘宫。 董红云对叶清眉说:“像我这种平日里不受宠的妃嫔,能够偶尔收到皇上的一份赏赐,就会高兴好久。而像贺贵妃那样一直受着皇上恩宠的女人,可能这样的一块布料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吧。唉,同样是后宫里的女人,人和人真是活得不一样。” 叶清眉开解她道:“你也不必羡慕贺贵妃,她得着宠,像是活在糖罐子里,可是,每日里过得最提心吊胆的人,也是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得宠的人,时刻都得害怕失宠,而已经失宠的人,又还有什么可害怕、可珍惜、可贪求的?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才是真的清清净净。像这次后宫里新进三十个美人,你猜最寝食难安的当是谁?没错啊,最寝食难安的就是贺贵妃。对我们来说,后宫里新进多少个美人,又有什么不同呢?反正皇上心里又不会想着我们。可是对于贺贵妃来说,那三十个美人,就全是她的情敌了。她得时刻担心害怕,皇上会不会变心、皇上会去哪儿过夜、皇上不爱她了怎么办,她得担心得如坐针毡、抓耳挠腮。哈哈哈——”叶清眉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董红云说:“皇后娘娘,你倒是想得开,还能说笑打趣。你有这份胸襟,心里能装得下整个后宫里的是非曲直。也怪不得皇上心里依然看重你,这万凰之王的皇后之位,始终是你的。贺贵妃虽然受宠多年,但是皇上从未想过要让贺贵妃取代你。” 叶清眉叹了一口气,说:“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你我都猜不透的。” 董红云点点头。 此时,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笑笑闹闹地从远处沿着御花园小径跑了过来,她跑得挺快,两个宫中侍女在这个小女孩的身后追着跑。宫中侍女边追边喊:“公主殿下,您跑慢点,跑慢点,小心别摔着——” 小女孩却哈哈笑着,跑得更来劲儿了。她一路小跑,很快就跑到了叶清眉的面前。叶清眉欢笑着,弯腰下蹲,抱住了这个小女孩。“小婉慧,你是不是又调皮不听话了?跑这么快干吗,摔着了怎么办?”叶清眉佯嗔地说。 小女孩却是把自己肉嘟嘟的一只小手举了起来,叶清眉一看,这小手里,握着一枝小花。小女孩说:“母后,你看这朵花漂亮吗?我要把这朵漂亮的小花,插在我最漂亮的母后的头发上。”小女孩快乐地说完,就用她肉嘟嘟的小手,把这一枝小花,轻轻地插在了叶清眉的头发上。叶清眉开心地笑着,亲了亲这小女孩粉嘟嘟的脸颊。 这个小女孩,就是嵩麟王朝如今的五公主——江婉慧。她是叶清眉余生唯一的安慰。 “董妃娘娘好。”江婉慧向董红云行礼。 董红云高兴地摸摸江婉慧的圆脑袋,说:“小婉慧真乖。” 叶清眉问跟着江婉慧的那两个宫女:“五公主今天去哪儿玩了?有没有调皮捣蛋?你们得小心看好她,别让她任性妄为,闯下什么祸端。” 两名宫女下跪回禀:“禀告皇后娘娘,五公主殿下今天很乖,没有调皮捣蛋,她今天就是和三皇子殿下在一起玩耍,两位殿下都玩得很开心。” 叶清眉眉头一皱,喃喃自语了一声:“三皇子宇瞻……”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这两个跪着的宫女说:“你们起来吧,这里没外人,我这里规矩没那么多,你俩不用跪。” “谢谢皇后娘娘。”两名宫女说。然后各自起了身。 三皇子江宇瞻是贺贵妃的儿子,江婉慧平日里最喜欢和江宇瞻玩在一起。两个孩子总是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的,一起戏耍得很开心。虽然说,江宇瞻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挺不错的孩子,但是,他是贺贵妃的儿子,这一点总让叶清眉心里不舒服。叶清眉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和江宇瞻这个哥哥走得太近,她宁愿让江婉慧多去找其他兄弟姐妹玩,但是,也不知怎么的,江婉慧和江宇瞻这对兄妹,天生就比较投缘。江婉慧像个假小子一样,平日里就爱跑跑闹闹、调皮捣蛋,她和江宇瞻在一起,总是玩耍得很开心。叶清眉也没有办法。她平日里只能吩咐那些照顾江婉慧的宫女们,让她们管着点五公主,尽量让五公主少往三皇子那儿跑。但是,那些宫女们,又怎么可能管得住江婉慧呢?江婉慧调皮得就像一只小猴子一样。 第37章 宇瞻将入麒麟门 婉慧想做女皇帝 皇后叶清眉站在花丛边,看着天边一朵悠然的白云,内心不禁有些怅惘。想当初,正是贺春绵夺走了皇帝江华钦对她的宠爱,害得她内心从此孤苦伶仃,而今,她最心爱的女儿小婉慧,却又偏偏爱和贺春绵的儿子玩耍在一起,他们两个孩子的兄妹感情极好。这是老天爷在故意捉弄她叶清眉吗?这是老天爷在故意嘲讽她叶清眉吗?叶清眉的内心,无言的淡淡哀伤。 董红云似乎能看懂叶清眉的心事。如果撇开两人之间皇后与妃嫔的身份差距不说,董红云和叶清眉倒也真是算得上知己好友。有外人在时,董红云总是喊叶清眉“皇后娘娘”,以循礼法,没有外人在时,董红云常常会和叶清眉以姐妹相称,她常喊叶清眉“姐姐”或者“皇后姐姐”。叶清眉也是个不拘泥于礼法的女人,她有什么心事,也总是愿意与董红云促膝长谈。深宫孤寂,女人除了可以和女人做朋友,又还能找什么人倾吐心曲呢?这是皇帝妃嫔们的悲哀。 董红云此刻似乎也看懂了叶清眉淡淡的哀伤。她对叶清眉说:“皇后姐姐,贺春绵是贺春绵,江宇瞻是江宇瞻,他俩虽是母子,但毕竟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种性格。依我看,三皇子江宇瞻这个孩子,在皇上的所有龙子中,倒是最聪颖、最有贤德的一个孩子。我曾看见,有一次,一个小太监摔倒了,蹭破了皮,这三皇子还特地去帮这小太监找了一瓶外伤药来,给这小太监用。这孩子有颗仁义之心。” 叶清眉点点头,也有些释然,说:“是啊,他们兄妹亲厚,本是应该,不必受我们上一代人的恩怨牵绊。” 江婉慧调皮地在花丛里玩了一会儿,这时候,她从花丛里钻了出来,又回到了叶清眉的身边。江婉慧用小手抓着叶清眉的大手,晃了两晃,她那天真的圆眼睛,从下往上地望着叶清眉的脸。叶清眉低下头,问:“小捣蛋,你又想干什么?” 江婉慧问:“母后,麒麟门是个什么地方啊?” 叶清眉一惊,这么小的女孩儿,怎么会知道麒麟门? 叶清眉问:“你从哪里听说的麒麟门?” 江婉慧说:“是三皇兄宇瞻哥哥说的啊。宇瞻哥哥告诉我,从明年开始,他就不能在这宫里陪我玩儿了,父皇已经决定,明年要送宇瞻哥哥去麒麟门了。” 叶清眉不禁问:“你宇瞻哥哥真是这么对你说的?他明年要去麒麟门了?” 江婉慧点点头,说:“是啊,他就是这么说的。” 叶清眉和董红云不禁对视一眼,心下沉重。虽然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朝堂上的事情,后宫里的女人也懂得不少。麒麟门作为嵩麟王朝的护国之盾,有军队、有兵械、有武艺、有谍探,麒麟门的势力分布全国,力量极大,这对嵩麟王朝的皇权稳固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当麒麟门忠于朝廷时,麒麟门就是皇帝的亲军;坏处就是,当麒麟门背叛朝廷时,麒麟门就是刺向皇帝心口的利剑。所以,嵩麟国历代皇帝,都对麒麟门的存在感到取舍两难。灭了它吧,无疑于自断一臂;留着它吧,又怕养虎为患。所以,朝廷只能加强对麒麟门的掌控。在麒麟护军中,长年设有朝廷派遣的督军营,用以监督看管麒麟护军的总体动向。而皇室子弟,也常有被派往麒麟门中去学习武艺的。皇室的想法,是盼望着皇室子弟中能不能有个天赋极高的武学天才出来,可以去做麒麟门的掌门继位者,这样,皇室就能把麒麟门完全地掌握在江氏皇族手中。但是很可惜,自从麒麟门的创派祖师江龙麟去世之后,百余年来,江氏皇族中再也没有人能坐上麒麟门掌门的位子。这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皇室子弟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但是,皇室还是依旧会往麒麟门中派出江氏子弟,去学艺、去参加“麟角大赛”,这成为了一种传统。而在麒麟门中修炼过本领的子弟,离开麒麟门后,一般也都会得到皇帝的重用。如果是皇帝自己的某个亲儿子,被皇帝派去麒麟门进行修炼,那么,这个亲儿子,将来就极有可能会被皇帝册封为太子。因为麒麟门对徒弟的训练与选拔是十分严苛的,所以能够在麒麟门中经受住多年修炼考验的皇子,一般都会被皇帝视为皇位的最佳继承者。如今的嵩麟国皇帝江华钦,当年就也曾在麒麟门中学艺、修炼。那么,如今江华钦打算要选派贺贵妃的儿子江宇瞻去麒麟门中磨练,是有意要在将来立江宇瞻为太子吗?叶清眉和董红云不敢妄自揣测。她俩只是在想,江宇瞻一旦被册封为太子,那么贺贵妃,可就真的是可以在这后宫中一手遮天了。 这时候,江婉慧对叶清眉说:“母后,我也想去麒麟门玩。” 叶清眉说:“傻孩子,别胡说,你宇瞻哥哥去麒麟门,不是去玩的,是去修炼武功的,那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江婉慧就问:“那么父皇为什么要派宇瞻哥哥去做那么辛苦的事情呢?” 叶清眉就说:“因为玉不琢不成器呀,人都要经过磨练,才能成就大事。你父皇是对你宇瞻哥哥寄予了厚望,盼着他将来能够成大器、做大事,所以才要让他去麒麟门中修炼,去经受考验和磨练。只有经过了那些磨练和考验,你宇瞻哥哥才能成长为一个有用的人。你明白了吗?” 江婉慧就说:“那我也要像宇瞻哥哥一样,做一个有用的人。我也要去经受磨练和考验,我也要去做那些辛苦的事,我要让自己成长为一个能够成大器、做大事的人。我也要去麒麟门。” 叶清眉说:“小捣蛋,你不要胡说,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你是一个女孩子,不能去做这种事情的。这些都是男孩和男人们的事。” 江婉慧就问:“为什么这些事情,就是男孩和男人们的事呢?女孩和女人们,就不能成大器、做大事了吗?女孩就不能去做一个可以经受考验和磨练的人了吗?我长大了还想做女皇帝呢。” 叶清眉大惊,赶紧捂住了江婉慧的口。董红云也吃了一大惊。 叶清眉正色,严厉地对江婉慧说:“你不许再胡说!这种话休得再出口!” 第38章 君重两千年 风云多变幻 品墨阁是皇帝江华钦的书房。这间书房远离后宫,也远离正阳大殿,它似乎远离着所有的纷纷扰扰,但是,它实际上却是江华钦思考所有重大问题的所在地。品墨阁地处僻静,阁外无百花争艳,只有松竹长青。有一小队大内侍卫,长年在品墨阁外巡逻,非皇帝召见,一般人不得靠近品墨阁。 品墨阁中的装饰也并不金碧辉煌,没有什么皇家的豪华,一切都显得朴素而自然,贴近于读书人的本质。阁中的用具都是精致而不张扬、沉稳而不奢侈的风格,透着一份君子持重的威严。书架上满满的都是书。书桌上是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还有一摞奏折。在这间书房的北面墙壁前,摆放着一个红木的剑架,剑架上,搁着的是那把嵩麟国皇帝世代相传的天子剑。天子剑装饰华美,金镶玉嵌,但是它只是一把礼仪剑,用来象征天子的权力与身份,并不用于厮杀。 江华钦平素也爱读书,但是,他不像骆顺和那样喜欢读史书。因为,作为一个皇帝,江华钦他深深地知道史书的虚伪性。四国的史书,都是由四国的史官们来撰写的,而史官们写啥,还不是由皇帝们说了算?皇帝们想要让老百姓知道什么,老百姓才会知道什么,皇帝们不想让老百姓知道什么,老百姓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江华钦喜读儒家的圣贤书,因为在那些书里,藏满了做皇帝和治天下的道理,他需要用这些道理来武装自己、统御万民。洪苍大陆之上的君重王朝,曾经绵延存在了大概两千年之久,在这两千年左右的漫长时间里,洪苍大陆之上诞生了璀璨、厚重、广博的君重文明。在君重王朝两千多年的统治里,王朝内部也曾发生过许多次的内战、分裂、合并,大小战争不少,烽烟也曾频起,但是君重王朝始终在政治框架上保持着大一统的局面,国家一直由赵姓皇室子孙所掌控。直到最后,君重王朝在它的末代皇帝赵无忧手中走向彻底崩溃、完全灭亡,赵姓皇室再也无法重建君重王朝。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历史过程。而在这个庞大、辉煌又漫长的君重王朝建立之前,洪苍大陆上的万民,曾经长久地全都处在一片蒙昧、混沌与野蛮的状态之中。这是一段非常非常长久的历史时期,后世的人们习惯上都将这段历史时期称为洪苍大陆的荒蛮时期。关于这段漫长的荒蛮时期,天下没有什么确实可信的史书记载其真实的历史过程,只有许许多多的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在不断地向后世的人们描绘那个荒蛮时期的样子。洪苍大陆上的人们,世世代代都将黄君大帝认作自己的始祖,因为,是黄君大帝,为这片原本荒蛮的洪苍大陆带来了繁荣博大、生机勃勃的文明。传说,在洪苍大陆荒蛮时期的后期,从一道无比耀眼的闪电之中,降临下来了一个自称为黄君的年轻男人,他曾经告诉过许多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想要回家。而没有人知道,他说的家究竟是在哪里。正是这个黄君,为洪苍大陆上的万民,带来了文字、带来了知识、带来了文明。黄君在竹简上刻字,创建起了一套被他称之为“汉字”的文字系统。然后,他就用他的汉字,在一堆堆的竹简上,刻写下了许多的思想典籍,比如《周易》《论语》《孟子》《老子》《孙子兵法》《金刚经》《黄帝内经》《唐诗三百首》,等等。这些典籍,有几十部之多。当时的洪苍万民,还根本就看不懂这些书,也不理解这些思想,于是,黄君就慢慢地教他们,教会他们那些竹简书中的道理。文明、文化,就像一点星火,在洪苍大陆之上,以燎原之势传播了开来。洪苍大陆上的人们,有时候就会问黄君:“这些书里所讲的故事,都是发生在什么地方的事情?”黄君就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我家乡的故事。” 黄君用了大概二十年的时间,在这片原本荒蛮蒙昧的洪苍大陆之上,建立起了一个博大精深的文明体系。儒家、道家、佛家、法家、医家、兵家、纵横家等等各种流派的思想和知识,都被黄君刻在竹简之上,流传于天下。这些思想知识,在原本荒蛮的洪苍大陆之上扎根、生长、开花、结果,造福于万民。从此,洪苍大陆之上的人们,有了姓氏、有了历法、有了礼仪、有了医药、有了各种思想。人们从此将黄君尊称为“黄君大帝”,洪苍大陆之上的万民,从此便将黄君大帝认作了自己民族的始祖,世世代代尊敬他、崇拜他、信奉他。而传说,就在黄君大帝四十五岁、布散知识取得成效之际,某一日,天上却是又一道刺目的闪电,送来了一个白皮肤、蓝眼睛的怪人。这是一个肌肉非常强健的男人。在这个怪人的后背上,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九头狮子的图案。这个怪人的口音很怪异,他说自己叫魑幽。后世的人们都称其为“魑幽狮魔”。魑幽在洪苍大陆的北方苦心经营多年,也聚集起了一大批他的忠实追随者,魑幽将这些追随者,全部训练成了嗜杀成性的强大士兵。最终,黄君大帝率领洪苍大军与魑幽魔军大战于洪苍大陆的中原之地。战争持续了十年之久。在这场战争中,黄君大帝展示出了他从未示人的强大神力,而魑幽狮魔,也施展出了许多骇人听闻的魔功。但是关于这些神力和魔功,都没有什么确实的文字记载可查,各书中皆语焉不详。人们只知道,最后,是黄君大帝率领的洪苍大军,彻底地消灭了魑幽狮魔所率领的魑幽魔军。战争结束之后,黄君大帝也因病而亡。黄君大帝在临终之前,将天下托付给了一个他非常信任的人——赵禹。于是,赵禹就此建立起了君重王朝。“君重”之“君”,寄托的就是赵禹对黄君的思念之情。君重王朝经过几代赵姓帝王的努力,慢慢地也就繁荣富强了起来。而黄君大帝所苦心传播开来的那些知识、思想、文明,在君重王朝时期都得到了极好的延续、研究、传承、发展、整理和创新。如果说,黄君大帝是为洪苍大陆的文明辛苦筑下了坚实的地基,那么,两千年的君重王朝,就是在这个地基之上,建立起了一片豪华的宫殿群。而这片豪华的宫殿群,就是世人所称的“君重文明”。君重文明,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洪苍子民。 君重王朝时期,儒家、道家、佛家、兵家、法家、纵横家等多种思想流派和文化、法术流派皆繁荣发展,一直互有竞争又互有吸收,它们教育了洪苍子民无数,而其中尤以儒、道、佛三家的影响最为深远。这三家的思想,遍布君重王朝历史的全过程,构成了君重文明的重要思想文化基石。儒家重仁义,道家用阴阳,佛家脱尘世,它们的思想,哺育了洪苍大陆之上的万民。君重王朝治国,以儒家思想为主,但是,也有一些时期,是以道家和佛家为尊,这个得看当时皇帝的喜好。在君重王朝两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还产生了无数优美隽永、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作品,这些作品,既是王公贵族们抒情言志的挥洒,也是市井百姓们悲欢离合的记录,它们在各家哲学思想之外,丰富着人们的情感意趣生活。君重王朝的科技成就也曾耀眼辉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君重王朝后期时,曾经造出了威力巨大的火炮与炸药。只可惜,这些火炮与炸药,最终反而成了毁灭赵家皇室的武器。赵姓皇室的子孙,据说最后全部死于火炮的轰炸之中。而江华钦,作为嵩麟国如今的皇帝,他也并不感到,自己家族的江姓王朝,可以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只要出了一个昏君,一个国家就会迅速走向灭亡。所以,皇帝必须要防止自己昏庸,不许自己无能。而要怎样才能不昏庸、不无能?那首先就得从好好读书做起。 儒家思想讲求的是入世,是要教人上进的。所以,江姓皇室,一直以儒家思想教育皇室子孙、教育百姓万民,为的就是希望嵩麟王朝能够一直欣欣向荣、上下有序。佛家思想讲出世、讲六道轮回、讲因缘果报,江姓皇族当然知道这些道理也有用,但是,这些道理绝不可以用来治国。因为,君重王朝的末代皇帝赵无忧,用的就是佛教治国,结果整个王朝荡然无存了。 除了儒家思想以外,江华钦也还喜欢兵家和法家思想。兵家研究行军打仗,法家制定治国法纪,这些思想对一个优秀的帝王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王者当以儒学治大臣,以法学治百姓,以兵学治外敌,此三家思想齐备,则王者之风有矣。所以,江华钦平时总是让江宇瞻多读儒家、兵家、法家的书,江华钦是非常看好江宇瞻这个皇子的。他想培养江宇瞻成大器。 品墨阁外,护龙尊王骆顺和、兵部尚书梁路郎、当朝丞相贺长昼三人一起求见。是江华钦召他们今天来的。 江华钦让随身太监华左散去召三人进来。三位大臣进屋后,华左散即退出了品墨阁,关上了阁门。华左散在品墨阁外站着,等着皇帝随时差遣。江华钦平时读书时,不喜有人在旁,他思考时,也不喜有人在旁,他和大臣商议要事时,闲人更不能在旁,所以,华左散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站在门外等候差遣。 江华钦召三人进来,先和他们说了说,明年准备派三皇子江宇瞻去麒麟门拜师学艺的事,江华钦问他们有没有异议,三人都说没有异议。江华钦就吩咐骆顺和,一定要给三皇子江宇瞻安排最好的师父,让孩子学到最好的本领、经受最严格的磨练。骆顺和领命。江华钦又嘱咐骆顺和,三皇子江宇瞻拜入麒麟门后,一定要隐瞒住江宇瞻三皇子的身份,以免横生事端。骆顺和说:“请皇上放心。”江华钦最后吩咐骆顺和,说:“你务必也要保护好宇瞻的安全,莫让敌国之人伤害朕的孩儿分毫。”骆顺和说:“皇上请放心,麒麟门内,三皇子定不会遭外敌损伤分毫。” 江华钦说:“好,朕对你很放心。” 第39章 獠北皇叔藏野心 嵩麟大军夺二州 江华钦已决定要送江宇瞻入麒麟门中学艺,这让贺长昼心里很高兴。江宇瞻是贺贵妃的孩子,江华钦对江宇瞻如此着重培养,将来怕是有意会立江宇瞻为太子。那到时候,贺贵妃与贺家,可就是无上荣光了。贺长昼的心里真是喜不自禁。 而兵部尚书梁路郎和护龙尊王骆顺和的心里,却是怀起了心事。首先,这三皇子入了麒麟门以后,对他的培养,是从严还是从宽?毕竟是金枝玉叶,磕了碰了怎么办?本领学得不好怪谁头上?等等,这些都是不好把握分寸的事儿。其次,三皇子素来聪颖,这三皇子江宇瞻将来若是武功超绝、出类拔萃,却又没有成为太子,那就必定会退而求其次,成为麒麟门掌门继位者的有力竞争者,可是,梁路郎和骆顺和,也已经安排了骆顺和的亲儿子骆天涯进入麒麟门了啊,梁路郎和骆顺和也是盼着这骆天涯将来能够出类拔萃、继续护龙尊王之位。这样一来,三皇子江宇瞻和骆顺和之子骆天涯就成了暗暗的竞争者了,这可如何是好?梁路郎和骆顺和心中暂时还都没有答案。 江华钦问贺长昼与梁路郎:“那獠北国的皇叔皇甫威,到圣都城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贺长昼禀报:“回禀陛下,臣派遣密戍司的铁御卫一直暗中跟踪、观察皇甫威一行人的日常活动,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那个皇甫威,每日里只是带着他的那些随从,在圣都城中吃喝玩乐、游玩戏耍,他们去酒馆喝酒,去青楼嫖妓,去赌坊赌钱,去市集买东西,玩得是不亦乐乎。想来是那獠北国实在太过苦寒,皇甫威他虽然贵为皇叔,应该也是没有见过我们圣都城中如此繁华的景象,所以他才会玩得放浪形骸。” 江华钦说:“酒馆、青楼、赌坊、市集,都是人多的地方,都是汇集了我嵩麟国三六九等各色人物的地方,皇甫威去这些人多嘈杂的地方玩耍,最能听到、看到我嵩麟国的民风民情。皇甫威此人,据朕所知,在獠北国颇有威望,颇有贤名。几年前,獠北国皇帝、皇甫威的亲大哥皇甫凌去世之前,本想将皇位传给皇甫威,但是皇甫威坚辞不受,坚持要让皇甫凌之子皇甫俊雄继承皇位。皇甫俊雄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孩子,他继承皇位,皇甫凌怎能放心?但是皇甫威谨尊礼法,坚持要让皇甫凌的儿子来继承獠北国的皇位。皇甫威对他大哥说:‘孩子小没事,孩子总会慢慢长大,我会辅佐好这位小皇帝,直到他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为止。’皇甫凌对皇甫威的这一番兄弟情意,是感激不尽。整个獠北国皇族,整个獠北国的百姓,都对皇甫威拒受皇位这件事情敬佩万分,敬佩他的高风亮节,敬佩他的深明大义。大家都说,在皇位面前,能有几人可以做到不动心呢?皇甫威的大哥,都要把皇位送给皇甫威了,皇甫威却宁愿把皇位给他的小侄子,让他的小侄子来做獠北国至高无上的皇帝。这皇甫威,从此以后,在獠北国百姓的心中,简直就是有了一身圣人的光彩。” 兵部尚书梁路郎不禁说:“那这獠北国的皇叔皇甫威,这么说起来还真是个贤臣哪。” 江华钦哈哈一笑,说:“梁尚书,这世间,真的会有人对皇位淡泊视之、毫不动心吗?——不,不会有。连獠北国的皇位都不要,只能说明,皇甫威他想要的,是比獠北国皇位更高的东西!这个世上,贪心的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看起来什么都不贪的人,因为这些人想要的东西,远在你的意料之外。你知道一个人贪什么,你就可以喂饱他,让他安分守己。你不知道一个人贪什么,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会在某一天,张开大嘴,把你给吃掉!” 贺长昼作揖说:“还是皇上英明啊。臣等终究是目光短浅了。” 江华钦说:“君重王朝灭亡以后,群雄逐鹿,烽烟乱世持续了大概三百年,这三百年期间,洪苍大陆之上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大大的丰饶的一块陆地,竟然就像是变成了一口沸腾的油锅,每个活在这洪苍大陆之上的人,都像是被丢在那油锅里受煎熬,大家都活得生不如死。后来,总算是天下分久必合,这洪苍大陆之上,建立起了嵩麟、夏漠、金鹫、獠北四国。部族纷争止息,小股军队灭亡,天下一分为四,黎民百姓重获和平。 四国建立之初,四国皇帝,曾经在这圣都城中聚首,他们歃血为盟,约定,四国之间永保和平,永不起兵争。当年的四国和平盟书,都还一直好好地在我们嵩麟国的国库里保存着呢。可是,哪里会有什么永久的和平呢?就算四国的那几位开国老祖宗,真心想要永保和平、不起兵争,但是,这四国的江山代代相传,老祖宗们传给了子子孙孙,这些子孙们的想法,可就是和老祖宗们不一样了啊。四国之间,终究还是产生了各种纷争和摩擦,这些纷争和摩擦,有军镇要塞上的、有国之往来上的、有商贾贸易上的、有国土边境上的,矛盾多种多样,不胜枚举。 我嵩麟国北方的玉寒州和边清州,原本均为我国的军事要地,但是,当年皇甫凌在世时,曾经率骁勇善战的獠北铁骑南下,侵吞了我国的玉寒州与边清州。从此以后,我嵩麟国与他獠北国,在这玉寒和边清两州,便时常爆发战争。此二州,在嵩、獠两国间频繁易手,未有定数。是朕的北境边军无能啊,竟然不能长久地守住此二州。我军每有胜利,不久即又被攻破,我军每次夺回二州,不久即又被獠北铁骑给抢回去。这实在是朕的心腹之患,也是我嵩麟国百姓的奇耻大辱。这一次,朕痛下决心,在北境集结十万兵力,对战獠北二万铁骑,以人数之优势,夺回玉寒、边清二州。且嵩麟大军进犯獠北,夺得獠北南境之苏哈、鸡鹿二州,这才迫使獠北国投降求和,愿与我嵩麟国签订和平盟约。朕这次,是以战争求来的和平。” 梁路郎拍马屁道:“皇上雄才大略,实乃我嵩麟国百姓之福。” 第40章 强军还需新武艺 神药尚未得证明 江华钦没有理会梁路郎的阿谀奉承之言,他只是对梁路郎说:“你这次在边境之战中,选派将领得当,调度粮草运输有方,确实也是有功之臣,朕向来赏罚分明,所以定不会亏待你。” “陛下隆恩,老臣感激不尽。老臣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梁路郎感激涕零地说。 江华钦挥挥手,说:“好啦好啦,梁尚书,在朕这品墨阁中,你也不必曲意逢迎、山呼万岁,我们谈正事要紧。” 贺长昼掩鼻子一笑。 江华钦对贺长昼说:“贺爱卿,我们这次和獠北国打仗,虽然胜了,但是,我们只是胜在人数上的优势罢了,我们的兵力五倍于敌方,若还不能取胜,那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但是啊,若论单独一个士兵的作战能力,我们嵩麟国的战士,还是远不能和獠北国的战士相提并论的。无论是技击、兵器、马术、箭术,我们嵩麟国的军队,平均水平都远逊于獠北国的军队。你看人家军队里那些士兵,个个体壮如牛,挥刀如劈山,射箭似追风,骑马可踏流星,那体魄和武艺,那神采飞扬,着实令人羡慕。而我们的军队里呢,杰出者固然不少,可是,大多数士兵,是平庸的,他们大多数人是无法单独面对獠北国的一个士兵的。这是我们的致命弱点。我们总不能每次都调个五倍于人家的兵力去打人家吧?兵力都调光了,夏漠国和金鹫国来犯怎么办?我们不能总靠人多来取胜。” 江华钦转头对骆顺和说:“尊王,所以朕要交派给你一个任务。” 骆顺和说:“陛下请吩咐,臣必竭尽所能去办。” 江华钦说:“麒麟门,是天下武学大派,是我嵩麟国的骄傲。从麒麟门中出来的武学弟子,以一人之力,可战百人、甚至战千人。可是,要达到如此之战力,非在麒麟门中苦心修炼十余年不可,甚至需要更长时间,而这对于普通军队士兵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军队中的士兵,都是普通百姓家中征召来的男子,他们只能在军队中接受半年至一年左右的军事技艺训练,随后便要奔赴战场去保家卫国,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不可能像麒麟门的正式弟子那样去进行武艺上的正统修炼的。但是,朕如今想要提高我嵩麟国军队每一个士兵的作战能力,他们可以不必像麒麟门弟子那样武艺超群,可是,他们却必须应该要比獠北国的士兵强。朕希望他们在搏杀、兵器、马术、箭术等各个方面,都能有更优越的表现。所以,尊王,朕希望你能为我们嵩麟国的军队,研制出一套简单易用又威猛有效的武艺来,朕想将这样的一套武艺传遍全军。这套武艺,不必精深,只要实战效果好就行,这套武艺不必让人身心合一地去长久修炼,只要能让普通男子在半年内,迅速地学会自保与杀人即可。这必须是一套适合于军队实际情况的武艺。尊王,朕知你已将肃天神功练至第五层,你在我嵩麟国境内,应是武学第一大宗师了,朕如今需要你研制出这样的一套武艺来,惠及我嵩麟全军,你可有信心做到?” 骆顺和说:“臣定不辱使命。” 江华钦又面向贺长昼,说:“贺爱卿,皇甫威在我圣都城内到处游玩、频繁走动,想必是他想要观察我嵩麟国之民心民情、刺探我嵩麟国战力之虚实,你要让密戍司的铁御卫们都提前布置好、安排好,别让皇甫威真的看出我军之虚弱、我国之疲乏,要多做出一些假象来迷惑他,让他以为我们嵩麟国强大不可侵犯,这样也好多保我国几年和平。” 贺长昼说:“请陛下放心,臣会办好这些事的。示敌以强,震慑敌胆,这道理臣懂。” 江华钦就点点头,说:“好,你们懂了,朕也就放心了。” 江华钦让贺长昼与梁路郎先行退出,只留骆顺和在品墨阁。 骆顺和不知皇帝还有何事要吩咐。 江华钦坐了下来,问骆顺和:“尊王,有件事情你听说了没有,金鹫国,炼出了起死回生的神药?” 骆顺和据实禀报:“回禀陛下,据臣所知,确有此事。我麒麟门北方分舵的谍探长期窥探着金鹫国与獠北国的大小动静,前段时间,金鹫国老皇帝耶律信因为病重,所以金鹫国的大国师欧阳鹤与他手下的那批金牌炼药师们,便废寝忘食地加紧研制着一种叫做‘乾阳重生丹’的起死回生神药。本来所有人对此药的研制都只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没有谁会真的相信这种药能被炼制出来,但是,就在耶律信去世三天之后,金鹫国的大国师欧阳鹤便宣布,‘乾阳重生丹’已经炼制成功。” 江华钦问:“那么,耶律信为什么没有起死回生?” 骆顺和说:“因为耶律信他并没有吃到这颗‘乾阳重生丹’。根据传说,死去的人,只有在死后一个时辰以内,口中含服进这颗‘乾阳重生丹’,才会有效果。而此药炼制成功之时,耶律信已经死了三天了。金鹫国的新皇帝耶律明,最终就决定,不要浪费此神药,还是不要将此药往已死三天的老皇帝嘴里喂了。” 江华钦一笑,说:“试都不试一下。金鹫国的新皇帝耶律明,是老皇帝耶律信的亲弟弟,这耶律明啊,可能是怕他那大哥一服下此神药,就真的会重新活过来吧。哈哈,那他这新皇帝可就做不成了。” 骆顺和说:“皇上英明,心思入微。确实如此,皇位面前,兄弟之情也会退居其次。耶律信如果服下此药,当真死而复生,再活个几十年,再做个几十年金鹫国皇帝,那么,耶律明他就到死也坐不上那金鹫国的龙椅了。” 江华钦说:“那么也就是说,其实这一颗‘乾阳重生丹’,虽然被欧阳鹤声称是起死回生的神药,但是,此药究竟有效无效,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 骆顺和说:“是的,欧阳鹤只是宣布他炼制成功了传说中的起死回生神药‘乾阳重生丹’,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人能证明此药有效。在金鹫国的历史上,曾经也有两次研制出来过‘乾阳重生丹’,但是,后来的实际情况证明,那两次研制出来的‘乾阳重生丹’,药物效果与传说中的神效差很远,那两次研制都并不完善。不过这一次,欧阳鹤声称,他研制出来的‘乾阳重生丹’,完全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乾阳重生丹’。欧阳鹤是这天下有名的道学大宗师,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第41章 君王所愿,唯千秋万代、江山永固 骆顺和又继续说:“而且,据臣手下的北方谍探回报,那颗‘乾阳重生丹’已被耶律明迎进金鹫国的皇宫,放在他们皇宫的火丹殿内供奉,由五千禁军日夜看守,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靠近那颗丹药。从耶律明对此药的重视程度来说,这颗‘乾阳重生丹’,确实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神药。” 江华钦沉思一会儿,说:“尊王,朕若想要得到这颗‘乾阳重生丹’,以备将来意外之需,你看应该怎么办?” 骆顺和心里“咯噔”一下。从江华钦问他“乾阳重生丹”的事情起,他就知道了江华钦的意图。朝廷的密戍司,情报消息灵通,谍探网络布及天下,“乾阳重生丹”炼制成功,这样重大的消息,密戍司又怎会不告知皇帝江华钦?所以,刚才江华钦问他骆顺和“乾阳重生丹”的事情,骆顺和全都据实禀告,为的就是不让江华钦觉得他另藏私心。密戍司都能知道的东西,他骆顺和不必藏着掖着。这天下,有哪个帝王不渴望长生不老呢?那至高的权力,那无上的荣耀,那无尽的财富、无尽的美女、无尽的生杀大权,有哪个帝王会不想多活五百年?所以,从江华钦向骆顺和问起这丹药的事情起,骆顺和就已经猜到了,皇帝是想要得到这“乾阳重生丹”。 但是,这“乾阳重生丹”堪称金鹫国的国宝,骆顺和作为麒麟门的掌门、嵩麟国的护龙尊王,他能兴师动众地去帮嵩麟国的皇帝明抢那神药吗?那不是要挑起两国纠纷和战争吗?江华钦是给骆顺和出了道难题呀。 骆顺和他自己都想吃这神药来增长功力呢,但是他哪能取得来呢。骆顺和有心想要推脱此事,便赶紧下跪,向皇帝磕头陈述,说:“皇上,此事难矣。‘乾阳重生丹’一出,天下瞩目,想要起死回生和长生不老的皇亲贵族、英雄豪杰,那是不计其数,所以金鹫国才会派重兵把守此宝物。而我国若也贸然出手,一则会被天下人所耻笑和诟病,二则也不一定就能马到成功,三则必然会引起两国纠纷,实在是于国无益,于民无益。望皇上三思。” 江华钦看了一眼骆顺和,笑了两笑,然后便态度随和地去扶骆顺和起来,他说:“尊王,朕的贤弟,你也不必如此惊慌失措,朕素来视你为朕之心腹,所以,朕也只是将心事与你说说罢了,不是非要逼你去做什么为难之事。朕日理国事,夜思国史,感慨良多。想那一国之兴衰、百姓之祸福,往往取决于国君之贤明或昏庸。国君贤明,则一国兴盛可期,国君昏庸,则一国祸根深种。故,若国有明君,百姓无不盼其长命百岁、千秋万代,反之,若国有昏君,则百姓无不盼其早早亡故,以换新君。此为天下百姓之心。”江华钦让骆顺和坐下,然后他自己也坐下,他继续说:“朕常思我嵩麟国之国史。自龙嵩皇帝开国以来,百余年中,我嵩麟国中,出过贤君,也出过昏君,此事不必讳言。任何帝王之国,都会有贤君与昏君的交替出现,此事无法避免,不可能代代国君皆为贤明。而一国百姓之遗憾,往往是贤君早亡故,昏君活百岁。想我嵩麟国之历史,也是在某几代昏君时期出现了国力衰落之势,而到了贤明之主手中,贤明之君又力图挽回大势,重振国运,振兴嵩麟王朝。如此反复起落,着实令人感慨。朕便想,假如我嵩麟国,有朝一日拥有了一位贤明之主、圣贤之王,那么,他若能长生不老,或者死而复生地活上一两百年,那么,我嵩麟王朝,岂不是可以蒸蒸日上、越发鼎盛、傲立于四国之中长久称雄?我嵩麟王朝的百姓,也可安安稳稳地过上一两百年的好日子,而不必担心贤君崩逝、昏君即位。没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动荡,只有稳如泰山的国家安宁和王朝日益富强。这样,岂不是多多地有益、大大地善哉?尊王,你说朕说得可对?” 骆顺和哑口无言。不能否认,江华钦所说的这个道理,也很对。若是嵩麟国出了个贤明君王,那么,此君王长命百岁,也确实是百姓之福。而若想要让一个贤明的君王可以活上一两百年,那么,此君王就必须得拥有“乾阳重生丹”。 江华钦又说:“金鹫国如今的国君耶律明,朕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此人穷兵黩武,好胜心强,贪婪嗜欲,不择手段。他做了金鹫国的皇帝以后,我们这其余三国,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太平日子好过了,他必定会兴风作浪、扩张疆土。而他手中又有那‘乾阳重生丹’,有那会做‘乾阳重生丹’的欧阳鹤,那他耶律明,岂不是会活上两百年也不会死?那这两百年内,我嵩麟国又将遭受他多少次的侵伐?这天下,是不是又要起风云动荡?这天下,会不会因为一个穷兵黩武又长生不老的国君,而重新陷入分崩离析和烽火四起?天下百姓是不是又要重新遭受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的长久厄运?——尊王,所以你说,这‘乾阳重生丹’,我们能不能视之不理,任其留在耶律明手中?” 骆顺和点点头,说:“不能。” 江华钦叹了口气,说:“当然,你刚才说的那三点弊病,确实也有一定道理。我们如果明着去抢那‘乾阳重生丹’,是会引起两国纷争的,而且,会被天下各路觊觎此丹的人给骂得狗血淋头。并且我们去明抢也不一定能抢得到。” 骆顺和说:“是啊,皇上,此事确实不好办。” 江华钦大大方方地说:“不能明抢,那我们就暗偷吧。如果连偷也偷不到,那我们就毁了那颗起死回生药,以免让那耶律明长命百岁。另外,我们也可想办法让那欧阳鹤,过来为我嵩麟王朝效力。你可以派人去和欧阳鹤接触,耶律明给他什么好处,我们嵩麟国,可以给他十倍。如果欧阳鹤死活不肯过来,誓要效忠于那耶律明,那我们就想办法杀了欧阳鹤。总之一句话,我们能取过来的东西,就取回来,为我所用,我们不能取回来的,那就毁了它,不能让它为敌所用。尊王,这个道理,你能理解吗?” 骆顺和作揖回答:“皇上果决,雄才大略,臣敬服于心。皇上为江山社稷忧虑,为黎民百姓着想,臣感动于心。请皇上放心,臣已晓知其中利害,懂得皇上心中之意。” “那好,取丹一事,朕就交给你去办。朕相信你的能力。” “臣遵旨,臣定不辱皇命。” 骆顺和领命,惴惴不安地退出了品墨阁。 骆顺和看看蓝天,心中纠结一团,他知道,这天下,又要风起云涌了。而他自己,在这风起云涌之中,或许终将粉身碎骨。 第42章 曲礼明心中生疑 钟义瀚重见兄长 曲礼明的伤势已大好,内功正在渐渐恢复。但是,他发现靠自己的内功,已经帮不上宣凤羽什么忙了。宣凤羽体内的毒性已经变得异常强大,靠曲礼明的内功已经压制不住。那些毒性,就像是吃了骆顺和的肃天神功一样,正在变得更加强悍。也就是骆顺和本人,还能勉强压制住宣凤羽体内的“沉香春雨毒”。 曲柔香郁郁寡欢,每天都会去房里陪伴母亲宣凤羽很久。宣凤羽昏睡着,也听不见女儿说什么,看不见女儿做什么。曲柔香害怕母亲会死,她总是蹲在院子里暗自垂泪。每当这时候,曲礼明就会在院子里陪陪女儿,安慰她,告诉她什么都会好起来的。虽然曲礼明自己心中也害怕,也担心,他担心宣凤羽终究会死。而且,曲礼明对死亡的认识,显然要比曲柔香更深刻。 曲柔香总是哭着对父亲说,本来不是还说好,要一家人一起去江南游玩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曲礼明心中也无限感慨,这毒酒,很显然原本是刺客给他准备的啊,可以阴差阳错之下,却被宣凤羽给喝下了。这宣凤羽,是替他挡了毒、替他送了命啊。曲礼明心中无限难受,心情悲哀又复杂。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思考,曲礼明也想明白了不少事情。他在江湖上基本上没有仇人,就算有仇人,那些仇人也根本没有能力驱遣这么多高级别的刺客来杀他。再说了,那“沉香春雨毒”也是个稀罕物儿,绝不是普通江湖人士花点钱就能买到的。他敢肯定,刺杀他一事,必定与他暗中调查麒麟门前任掌门萧驿桥之死有关。萧驿桥当年就是中了“沉香春雨毒”死的,而如今“沉香春雨毒”卷土重来,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岂不是明显得很?本来,他还对萧驿桥之死是否另有隐情,不太敢确定,但是现在,他自己经历了这一场被刺杀以后,他就分外肯定,麒麟门前任掌门萧驿桥的死,必定另有曲折。 只是,有一件事情,令曲礼明心中大惑不解。那就是,当那些杀手们向他围拢过来逼杀他之时,女儿曲柔香,握剑挡在了他曲礼明的身前,而那些杀手们,竟然全都止步了。而且,整个刺杀过程中,那些刺客们,丝毫也没有伤害过宣凤羽和曲柔香,这是为何?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难道还是说,这些杀手讲仁义,杀人不祸及妻女?曲礼明着实想不明白,感到怀疑。他当然不希望妻女受到刺客的伤害,但是,那些刺客一点点也没有伤害他的妻女,却让曲礼明心下生起了巨大的疑惑。 难道,是幕后主使给刺客们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许伤害宣凤羽和曲柔香? 曲礼明不敢深想。 钟义瀚脑袋昏昏沉沉地,醒转了过来。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他的眼前黑乎乎的,他的眼皮有些沉重和凝滞。但是他已经有了初醒的意识,他发现自己还活着。他睁开了眼睛来,他看见了陌生的屋顶和房梁,那些都是木头的,这让他有些愣神。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醒来后就看见小茅草屋的屋顶,那个小茅草屋,破烂又低矮,却是他和大哥暂时依赖的小家。而现在,他睁开眼来,蓦然看见的却是那木制的、像模像样的屋顶和房梁,他心中顿时充满了惶惑。他感到很不适应,感到非常陌生,感到自己就像是从一个陈旧的梦里突然掉了出来,掉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中。他继而看见了四周干净的墙壁,他又看见了自己现在正躺着的这张床。这张床是非常整洁而干净的,床不大,但雪白一片。他又看见了自己身上所穿着的衣服,竟然不再是那破破烂烂又臭气熏天的一身了,而是从头到脚地完全换成了一身干净整洁又很新的衣服了。他奇怪而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摸到的确实都是真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环顾起了四周。在他所睡的这张床的左侧,有一条普通的长凳,而在这条长凳的左侧,是一张不大却很精致的方桌。在方桌上,放着一只空碗和一个煎药罐。在这张方桌的左侧,靠着墙,也有一张不大但很整洁的雪白色的床。床上此时并没有人。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钟义瀚不禁疑惑自问。他已经想起来,他是在和宋天保的决斗中落了败,然后疲惫不堪又疼痛不堪地昏了过去。如今醒来,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上竟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疼痛,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被剑尖刺伤的部位竟然也已是被一块白布给包扎好了。他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发现都挺好的。他很意外,也挺高兴。他记得,他在与宋天保的决斗中,是已经认定自己会死了。他已经认命了。但是,他现在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这间屋子也并不大,但是十分干净整洁,屋里飘荡着淡淡的草药味。屋门敞开着,钟义瀚看见,此刻屋外正是阳光灿烂。那绚烂的阳光,正透过屋门,映照在这间屋子里,使这间屋子里光亮灿烂。 钟义瀚正想下床,去屋外看看,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时候,一个小女孩,从屋外欢乐轻快地走了进来。钟义瀚一看,这小女孩,不就是那个在他疲于奔命、走投无路之际打开门,喊出她爷爷来救了他一命的小姑娘吗? 这小女孩一抬头,看见钟义瀚已经是坐了起来了,她赶紧就又欢快地往屋子外面跑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喊:“爷爷,爷爷,他醒了!他醒了!” 不一会儿,这个小女孩的爷爷,那个须发花白又武艺高强的老者,就从屋外走了进来。他看见钟义瀚坐了起来,脸上不禁就漾起了和蔼的笑容。“你醒啦?很好。”老者亲切地对钟义瀚说。 钟义瀚正要答话,却是看见,从屋门外,竟然走进来了一个他最思念也最牵挂的人,那就是他的哥哥——钟仁浩。钟仁浩也已经不再是衣衫褴褛的钟仁浩了,钟义瀚看见,大哥他也已经是穿上了一身干净又整洁的衣服。 钟义瀚激动地就一下子从床上下了地。“大哥!”他喊了一声,便激动地跑向了钟仁浩。 “小弟!你终于醒了!”钟仁浩也喜悦而欣慰地跑向了钟义瀚。两兄弟饱经磨难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老者看着这兄弟俩喜相逢,他不禁捋捋自己的白胡子,也高兴地微笑了起来。 第43章 老者医治两兄弟 仁浩心怀将军志 钟仁浩告诉钟义瀚:“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是这位颜木云老先生救了你,也救了我。” 钟仁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钟义瀚说了一遍。原来,在宋天保离开、钟义瀚昏倒后,这位名叫颜木云的老大夫,就把钟义瀚给抱进了自己的家中,及时地进行了救治。颜木云给钟义瀚包扎了伤口、外敷了药物、进行了针灸,还用小勺子往钟义瀚的嘴里喂了一些救命的汤药,这钟义瀚的小命才算是没有丢。而颜木云在处理完了钟义瀚的伤势之后,就又按照钟义瀚在决斗之前交待给他的嘱托,去了罗泽县,去了那个小茅草屋,找到了钟仁浩。颜木云不需要将银子交给钟仁浩,让钟仁浩另外去找大夫看病,颜木云自己就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他自己就能尽快地救治好钟仁浩。于是,颜木云就把钟仁浩也给带回了自己的家中。钟仁浩虽然伤得重,但是没有昏迷,脑子很清醒。他看颜木云慈眉善目的,当初就也很信任他,愿意跟他去看弟弟钟义瀚。而颜木云知道钟仁浩有伤在身,不可长途奔波,当时还雇了一辆马车来载送钟仁浩。颜木云就是在马车上,很详细地和钟仁浩说了说钟义瀚决斗受伤的事情。颜木云的家就在绣云县边上,非常靠近罗泽县的一处地方,所以马车很快也就到了目的地。钟仁浩到了颜木云的家里以后,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弟弟,然后,就也接受了颜木云的治疗。钟仁浩也住在这间屋子里,他就睡在另外的那张小床上。颜木云的医术十分高超,钟仁浩现在都已经不咳血、不胸闷了。 钟义瀚听钟仁浩说完这些事情,便不禁要拜谢这位颜木云老先生,但是颜木云要孩子不必谢。颜木云说:“救死扶伤,本为医者天职,况且你俩还是两个可怜的孩子,我救你们,是作为一个医者、一个长者所应当做的事情。所以不必谢我。你俩只要在我这里好好治病、好好养病,身体都快些好起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此时,那个小女孩和一个仆人模样的男人,一起走进了这间屋子里来。女孩依旧欢乐轻快,红扑扑的小脸蛋就像一只甜苹果。这个仆人身形清瘦,目光炯炯有神,他不言不语,而微笑和蔼。这个仆人的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黑乎乎的汤药,又热又浓的草药味道,从碗里弥漫至整个屋子,这味道闻起来就知道很苦,但是这苦味又比较清冽,并不令人掩鼻躲避。这仆人模样不声不响的男人,将这碗满满的汤药,很小心地端着,放到了屋里的方桌上。钟义瀚以为这碗药是给他喝的,就去摸了摸药碗,结果药碗上还很烫。钟义瀚缩了手。那个仆人很和蔼地笑了起来。小女孩笑着对钟义瀚说:“钟弟弟,这碗药不是给你喝的,这碗药是给钟哥哥喝的。” 仆人笑着,用手指指方桌上的那只空碗和煎药罐。小女孩对钟义瀚说:“你今天要喝的药,阿济还没有煎呢。你的药可苦了。”小女孩说完,捂嘴直乐。 钟义瀚就也笑了,他被小女孩的欢乐也给感染了。 颜木云就向钟义瀚介绍,这个小女孩叫颜玉姣,是他的孙女,今年刚满十岁。这个端药来的男子,是家里的仆人,叫阿济,今年三十五岁。阿济是个哑巴,他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声音,但是,他懂唇语,可以通过看人说话,知道一个人在说什么。 阿济拿起了桌上的空碗和煎药罐,就出去给钟义瀚煎药去了。颜玉姣从小兜里掏出了两粒冰糖来,一粒给了钟仁浩,一粒给了钟义瀚,她说:“你们喝完了药,再吃这冰糖,嘴里就不苦啦。”钟仁浩和钟义瀚依次都向她说了“谢谢”。 颜木云对兄弟俩说:“你俩伤得都挺重,一个咳血,一个昏迷,现在虽然伤势都有所好转,但是,你们的身体都还远远没有恢复。你俩如今也无处可去,暂且就先住在我这里吧,我会好好给你们医治伤病,等你们都恢复了身体,你们再做新的打算。”兄弟俩拜谢颜木云。颜木云看看那碗药的温度也差不多可以喝了,就让钟仁浩先把药喝了。钟仁浩喝完了药,苦得赶紧吃冰糖。他原本苦得直皱眉,嘴里吃了冰糖,才是重新又舒展开了眉头,继而被甜得乐呵呵的。他的这番表情变化,让颜玉姣开心得直笑。颜玉姣问他:“钟哥哥,冰糖甜不甜?”钟仁浩点点头,对颜玉姣说:“甜。” 三个孩子一起欢笑。 颜木云去把那一大袋银子拿了来,交还给了钟义瀚,叫他放在床底下,自己保管好。钟义瀚说:“这些银子本来就是用来请大夫救命的,现在,既然您救了我哥和我,那这些银子就应该给您。”但是颜木云坚辞不收,他说:“你俩无依无靠,风餐露宿的,能有这些银子不容易,你俩自己收好这些银子,省着点花,等身体好了,看能不能用这些银两做本钱,兄弟俩一起干点小买卖,这样也好养活自己,不至于再弄得像小叫花子一样。”钟义瀚见颜木云说得真诚,心中就也颇为温暖感动,便不再拘泥和坚持。他去将银子塞到了自己的床底下。他想:要是我们兄弟俩也能有这样的一个爷爷,这样的一个亲人,那该多好。 钟义瀚放好了银子,就听见钟仁浩在对颜木云说:“我再过两年就十六岁了,我们嵩麟国律法规定,男子年满十六,即可报名参军,等我满了十六岁,我就去参军,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还能月月领军饷,顿顿有饭吃。” 颜木云听了这话,不禁捋须大笑,说:“好,好哇,你这小娃娃,小小年纪就有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志向,是个好男儿。可是你要知道,瓦罐难逃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你做了士兵或将军,只要上了战场,就只能往前冲,不能向后退,而刀剑无情,受伤或送命,都只在眨眼之间。你一腔热血为国,最后也难免马革裹尸而还。你害怕吗?” 钟仁浩说:“我不怕。男子汉大丈夫,一生就该抱着热血斗志生,抱着热血斗志死。一个人能轰轰烈烈地死,总好过苟延残喘地活。一个人能在千军万马的厮杀之中,为国为民战至最后一滴血流尽,那死了也是光荣的。而一个人要是活着,连吃一口饭都得到处去乞讨、求人,整天卑躬屈膝,对人低声下气,那就算天天活着,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苟延残喘地活,那既是自己的耻辱,也是父母的耻辱。我就是想要活得扬眉吐气,活得慷慨豪迈。所以,等我满了年纪,我就一定会去从军。我若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得到赏识和重用,成为小将或大将,那我自然也就有了力量可以保护弟弟,可以用尽办法去查找杀害我们父母的真凶,为父母报仇雪恨。而我若不能建功立业,一直只能是个小兵,那我也好歹每月都有军饷拿,每天都可以有饱饭吃,睡觉有军营的床铺可卧,生病了有军医可以帮忙医治,怎么样都比我现在这样强。所以,想想这些,马革裹尸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饿死或冻死在路边才可怕。” 颜玉姣像是听懂了似的,竟然点点头。她对钟仁浩说:“钟哥哥,你以后长大了会是一个大将军的。” 钟仁浩害羞地笑了起来。他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颜木云捋捋白胡子,点点头,说:“男儿有志,万事可成啊。” 第44章 兄弟哀伤回忆 地下密室别离 颜木云捋须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他问钟仁浩:“适才我听你说,你立志做了将军以后,要查找出杀害你们父母的真凶来。恕我冒昧相问,那么令尊令堂二位,难道是受奸人所害、蒙冤而亡的?” 钟仁浩和钟义瀚知道这颜木云老人是好人,是他无私无畏地救助了他们兄弟二人,所以他俩在颜木云老人的面前,也都并不打算藏匿和隐瞒自己的身世生平。钟仁浩和钟义瀚,你一段我一段的,娓娓道来,一起向颜木云老人讲述了他俩过去的故事。 钟仁浩和钟义瀚,原本是江南春君州凌微县人。他们的父亲叫钟世鼎,母亲叫周嫣。钟世鼎武艺高强,在凌微县开着一家福佑镖局,以维持一家生计。镖局的生意不算太好,但也并不惨淡,因此钟家的人,生活一直也是饱暖无忧。钟世鼎的百碎拳,系钟家祖上所创,经代代完善,到钟世鼎时,钟家百碎拳在江湖上也是有了一点名望了。加之钟世鼎为人素来谦和、懂得退让,因此,他押镖,一般都不会出什么事情。遇上强梁之徒,钟世鼎总是会先和人家讲道理,如果对方实在蛮横不讲理,钟世鼎才会动拳头,而且钟世鼎打人也从来是点到即止,从不有意伤害别人。所以日子久了,那些喜欢抢劫的强盗们,也都比较敬佩钟世鼎,不会去打劫他福佑镖局押的镖。而且,有时候,那些绿林好汉们要是遇上困难了,钟世鼎也会主动伸出援手,去帮助他们一把。因此,钟世鼎在黑白两道上,人缘还一直挺好的。他与人为善,不伤人,不贪财,只求自己能养活家人就好,只求自己能押好每一次镖就行,不结怨,不寻仇,多练武功,不传是非。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钟世鼎,却在五年前,遭遇了灭顶之灾。那时候,钟仁浩九岁,钟义瀚七岁,这两个孩子,原本都过着无忧无虑、衣暖食饱的温暖日子。而就是那群不知来历的黑衣杀手,彻底地毁灭了他们兄弟两人的家。 钟义瀚还一直记得,那一天是农历八月十六,刚刚过完中秋节。天还没有亮,父亲和母亲就把他们兄弟俩都给叫醒了。钟义瀚记得,他当时看见,父亲和母亲的脸上满是忧愁与悲伤,仿佛带着别离的不舍与难受。但是钟义瀚当时还太小,显然还不能从这种隐含的悲伤中预感到什么。他只知道,要跟着父母走,做父母让他做的事。父亲和母亲,将他们兄弟俩领到了院子外面的一小片树林里。这片小树林,一直紧贴着钟家的院子,正对着钟家院子的侧门,钟义瀚和钟仁浩兄弟俩,从小到大都经常在这片小树林里玩,他们兄弟俩对这片小树林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但是,钟义瀚很快就知道了,其实他对这片小树林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因为,他都不知道,原来,在一片草地的下面,竟然还有着一间密室。如今想来,钟义瀚常想,可能这间密室,是父亲和母亲很早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吧,或许他们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杀手群至的这一天。父亲搬开地上一块石头,扒开这块石头下的一片泥,就露出了一个铁拉环,父亲拉住这个铁拉环,使劲往上一提拉,一块伪装成草地的铁板地门,就被掀了开来。一条拾级而下的台阶路,呈现在了兄弟俩的面前。父亲钟世鼎,就带着他们兄弟俩,往这间地下密室里走了去,而母亲周嫣,则说回去拿些东西来。兄弟俩跟着父亲,从台阶路上往下走,走进了一间幽深的地下室中。这间地下室并不大,但是却足够一家四口人在这里面生活。地下室里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还有一些武器。父亲让兄弟俩坐在一条长凳上,然后,父亲对他们说:“仁浩、义瀚,你俩好好待在这间密室里,今天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动静,你俩都不许出来。绝对不可以离开这间密室。你俩要是实在闷得慌,就在这里看看《论语》和《孟子》,这些君重王朝创建之前便已流传于世的儒家典籍,里面包含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读了背了对你们一生有益。” 父亲钟世鼎说完,母亲周嫣也从地上走进了这间地下室里来。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她带来了许多的干粮,有锅巴、烧饼、肉干、盐巴、果脯等。放下这些干粮后,她又回去拿了许多袋水囊下来,这些大水囊里,都装满了烧熟了的水。母亲将这些干粮和水囊都堆放在了这间地下密室的一个角落里,然后,她情绪低落地对兄弟俩说:“你俩要是渴了、饿了,就到这里来拿干粮吃、拿水喝,记得水要省着点喝。”兄弟俩就很懵懂地说“好”。他俩都不明白,这是干啥呢?但是他俩也并不敢问,父母脸上莫名严肃又悲伤的神情,令他俩害怕又不安。 钟义瀚记得,父亲之后便带他们兄弟二人快速地熟悉了一下这间密室里的环境。这间密室里的各种器具,父亲也都尽快地教会了他们使用。父亲最后的教导短暂而严肃,认真而仓促,他反复地告诉孩子们:“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他带孩子们去看密室入口处的那块铁板盖门,在这块盖门的内侧,有一个小机关,他细致地告诉孩子们,只要扭动这个小机关,盖门就会从里面锁上,外面的人再怎么用力也打不开这块铁板盖门。他教完了两个孩子,又亲眼看他们正确地操作了一遍,才放心。他对两个孩子说:“我和你们阿娘出去以后,你们就把这块盖门给好好锁上,任何人叫你们,都不要开,除非是我和你们的阿娘来叫你们。千万要记住,任何人来叫你们,你们都千万不可以开门!”钟仁浩和钟义瀚就都点头,说“记住了,阿爹放心”。 父亲又带他俩去看密室高处的一个通气口。这个通气口,在密室里没人时,都是关着的,从外面看这处通气口所在的地方,这里只是一片高凸起的石头堆。而现在密室里有人了,这处通气口就需要打开。父亲带着钟义瀚,从一架宽大的铁梯下,一起往上爬,父子二人一起爬到了那个高凸起的通风口处。父亲拉开了通风口处那块长方形的铁制挡板。钟义瀚看见,从这个通风口处,正好能望见自己家院子里的侧门,如果侧门打开着,就正好还能看见自己家中院子里的情形。毕竟,这间密室离家不远,实际上,它就修建在钟家院子旁边的地底下。 父亲在铁梯上,看着通风口外已经大亮的天,语重心长地嘱咐钟义瀚,说:“义瀚,你千万要记住,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大哥,阿爹阿娘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不惜代价保护好你大哥。”父亲扭头看着小小的钟义瀚,莫名有些悲痛地对钟义瀚说:“义瀚,你要答应阿爹阿娘,你要用你的生命,去保护你的大哥,好不好?”钟义瀚不假思索地点头就说:“好,我一定会保护好我大哥的。” 钟仁浩那时候也还小,他听见了父亲说要让弟弟保护他,心里就有些不服气,他就在铁梯下仰头对父亲说:“阿爹,我不要弟弟保护我,我比弟弟大,应该要我保护他才对。我一定会保护好我弟弟的。” 父亲和母亲就不禁一起都笑了出来,那是钟义瀚看见的父母最后一次的笑。母亲在铁梯下,用手摸摸钟仁浩的头,满心疼爱又略带哀伤地说:“傻孩子,你的命,你的生,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听话,乖乖地保护好自己。你的身上,背负着整支军队的血泪。”钟仁浩和钟义瀚,都听不懂母亲的这句话。 父亲带着钟义瀚,从铁梯上一起爬了下来。父亲和母亲,依次都抱了抱兄弟两人。父母的眼中,满含着生离死别的不舍和难过,这让兄弟俩有些不知所措。父亲对兄弟俩说:“你俩好好待在这间密室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不管你们听见、看见任何事,你俩都必须不声不响地待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们,也不能让任何外人靠近你们。阿爹和阿娘待会儿出去以后,你们就好好把盖门锁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你们也不要出去。等阿爹阿娘办完事情,就会来接你们出去。记住,你们只可以给阿爹和阿娘开门!——而如果……如果你俩直到吃完这些干粮、喝完这些水,也不见阿爹阿娘回来,也没等到阿爹阿娘来敲门,那么,你们就自己离开这间密室吧,你们两兄弟,就一起离开这春君州凌微县,去其他地方,隐姓埋名地活下去,好好活下去。那也许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但是,阿爹阿娘希望你们可以像两个男子汉一样,坚强地活下去。记住阿爹阿娘以前教过你们的那些做人道理,希望你俩长大以后,都可以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那样我们就死也瞑目了。”父亲说完,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母亲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钟仁浩和钟义瀚不知所措。钟仁浩问:“阿爹,阿娘,你们怎么了?” 但是,没有人回答钟仁浩。 父亲和母亲,又语重心长地各自叮嘱了兄弟俩一些话。最后,父亲又叮嘱了钟义瀚一句:“义瀚,你要不惜代价保护好你大哥。” 钟义瀚愣愣地说:“好。” 然后,父亲和母亲就一起离开了密室。离开的时候,他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个孩子。 钟义瀚按照父亲的吩咐,锁好了盖门。密室里,只剩下了钟仁浩和钟义瀚。 兄弟俩当时还不知道,他俩与父母这一别,即是生离死别。 第45章 黑衣幽鬼战忠良 家中仆从皆勇武 密室里面很昏暗,只有从通风口处泻进来的那一小片阳光作照明。于是钟仁浩就去点亮了一根蜡烛,放在了密室中间的桌子上。摇曳的烛光照亮着兄弟俩的脸庞,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他俩都感到了惶恐和压抑,他俩都感到不安和困惑。薄薄的一小道阳光在密室的上方铺散开来,而在密室中间的浓暗处,那一小团明亮的烛光,陪伴着兄弟俩无声的时光。钟仁浩和钟义瀚相对地坐在桌子的两边。其实他俩渴望点起更多的光亮。在那拾级而下的台阶小道两边,有着几支火把,刚才父亲和母亲都在时,为了照明,父亲是把这几支火把都给点亮了的。就是在这几支火把的照明下,父亲教会了他们兄弟俩怎样锁好铁板盖门,母亲帮他们储存好了干粮与水。但是,父亲临走时,为了这间密室的安全起见,就把这几支火把全都给熄灭了,而且他还嘱咐两个孩子,不要再点燃这几支火把。因为他一是怕孩子们会弄火把弄出火灾来,二也是怕过分的光亮会暴露出密室的存在。所以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往往都藏匿于黑暗之中。也只有黑暗,才最能给人以保护。 可是小孩子们,最害怕的又恰恰是黑暗。 兄弟俩待在这间密室里,都害怕寂静,于是他俩就小声地交谈着,说着一些日常的话。母亲离开前曾最后叮嘱过他们,在这密室之中,只可小声说话,绝不可大声喧哗。母亲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俩,说:“在这间密室之中,你俩最要牢记的,就是要隐藏好自己,绝不可以让任何人发现你们在这里。”所以,兄弟俩说话都说得轻声和小心翼翼。他俩还并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正在逼近他们,正在逼近并且会吞噬掉他们的这个家。 大概是到了中午的时候吧,钟仁浩和钟义瀚,忽然听见了,外面有一片闹哄哄的厮杀声。厮杀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渐渐地,就在这间密室上方的附近变得震耳欲聋了起来,有如千军万马的杀意沸腾。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清晰、刺耳、恐怖又密集,令兄弟两人簌簌发抖,而惊惧不已。他俩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他俩也不能出去看、不敢出去看。他俩忽然就都懂得了,父母要把他们藏在这里的原因。因为外面正在发生着可怕的厮杀。那么,父亲和母亲如今在哪里呢?父亲和母亲如今怎样了呢?兄弟俩心中担心,却又无处打听。 密室里是那样安静,静得连一丝叹息也没有。而外面是那么喧闹,所闹的都是打、杀、痛、死之事。这就是江湖吗?这就是人间吗?钟义瀚的心灵饱受煎熬。 外面的打杀声,一时安静了下来,兄弟俩听见了父亲和母亲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声。那是一个沉闷、低哑、冷酷的男声。 男声说:“你们夫妻俩,只要交出青龙藏宝图,交出镇国大将军孙寒堂的遗孤,我们就饶过你俩性命,放过你们全家。” 然而,钟世鼎却是斩钉截铁地回答:“这里根本就没有你们要的东西!孙将军根本就没有私藏青龙藏宝图,一切都是贺长昼那个奸贼的诬陷!是江华钦那个昏君不分是非,错杀忠臣!孙将军唯一的幼子孙少英,也早已被密戍司的铁御卫给杀害,又怎么可能会在我这里!孙家军世代为国效力,南征北战,屡建奇功,最后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都是被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毒蛇恶鬼给害的!” 然而那个男声依旧冷冷的,他说:“钟世鼎,我们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又怎会如此大费周章,带了一百多人兴师动众地到这里来,向你要图要人?你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口舌狡辩了,快把青龙藏宝图和孙寒堂的遗孤给交出来!” 钟世鼎坚决地说:“你们就算杀了我,我能给你们的也就只有两个字,没有!” 男声恶狠狠地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这一百多人,今天就能把你家给踏平十遍!”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藏宝图和遗孤!”钟世鼎言语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要打要杀,你们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是非善恶,公道自在人心!” 然后,厮杀声猛烈地重新响起。杀声震天。 钟仁浩和钟义瀚蜷缩在密室里,害怕得都哭了起来。他们小声而压抑地哭着。此刻似乎也只有哭,才能化解掉一些他们的恐惧。兄弟俩哭了一会儿,然后,钟仁浩指指那个通风口,哽咽着对钟义瀚说:“小弟,要不我们去那里看看外面吧,我想看看阿爹阿娘。” 钟义瀚擦擦眼泪,说:“我也想看看阿爹阿娘。” 于是,兄弟两人就一起走到了那架宽大的铁梯下面,他们手脚并用,一起往铁梯上端爬了上去。很快,他俩就都爬到了铁梯的顶端。他俩就那样站在铁梯上,各自用双手抓紧着铁梯上的扶手,然后,他们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通风口的外面。 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衣蒙面人,他们手持着寒光凛然的各种兵器,拥挤地聚集在钟家院子的里面和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汹涌杀意。那些黑衣人,一个个都杀气腾腾、张牙舞爪、上蹿下跳,像一只只穷凶极恶的螳螂。钟义瀚看见,在院子外面的地上、在小树林边沿的草地上,已经躺了不少黑衣人的死尸,起码已经有二十多具尸体,地上血迹斑斑的,令人恐惧。钟义瀚就想:这些黑衣人,现在应该已经不满一百人了吧,慢慢就会死光了。 令钟仁浩和钟义瀚感到意外与惊讶的,是他们看见父亲和母亲拿出了陌生的武器,显示出了他俩从未见过的另一种样子。他俩只知道父亲平时只用双拳,而母亲不会武功,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父亲,却是手中紧握着一杆长长的铁枪,他们的母亲,则手持着一把利剑。铁枪前后挥舞,寒光到处,血红四溅;利剑劈砍自如,剑锋所至,恶鬼痛呼。而钟家那些平时看起来庸庸碌碌的仆人们,此刻,竟然也都是变成了一批骁勇善战的战士,他们手中或者握着长枪、或者拿着长刀、或者挺着长矛,都在奋力与黑衣人拼杀。钟仁浩和钟义瀚,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看着那些拿起了武器来的英勇仆从,目瞪口呆,又心急如焚。看着那些死人和鲜血,这两个孩子虽不懂事,却也已经明白,死亡已经缠住了他们的父亲和母亲。 第46章 夫妻同生共死 幽鬼软剑出鞘 钟世鼎和周嫣率领着那些已经变成了战士的仆从,不断地与那些黑衣蒙面人拼命厮杀着。刀枪剑戟“叮叮当当”地碰撞着、脆响着,每一阵兵刃相接的金属碰撞声里,都满含着死亡的恐怖与求生的焦虑。大部分的人身上都沾着鲜血,也分不清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黑衣人的围攻很疯狂,钟世鼎手中的铁枪,呼呼飞舞、枪尖凌厉,却也还是挡不住那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的进攻。 有几名仆从倒下了,牺牲在了冰冷的地上,血从他们的身体里汩汩流出,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又一小片的红色血泊。这些血泊被阳光照耀着,非常刺眼。钟仁浩和钟义瀚躲在密室里,躲在隐蔽的通风口后面,看着外面发生的血战,看着父母双亲被杀手围堵,他俩急得心碎,怕得直哭。可是他俩又不敢哭出大的声音来,怕惊动外面的黑衣杀手,彻底暴露这间密室。 周嫣又割断了一个黑衣人的喉咙,她自己的脸上也溅满了血。她累得垂下了手,弯下了腰。长时间、大规模的搏杀,似乎已让她筋疲力尽,她有些打不动了。而且,这些黑衣杀手,看起来也并不像是普通的小兵卒子,他们的身手都很不错,武功不凡,兵器也都使得令人眼花缭乱,所以钟世鼎和周嫣对付起他们来也颇为吃力。 十几个黑衣人趁着周嫣疲惫,就要举刀向她砍去,这时候钟世鼎长枪横冲过来,护住了周嫣。枪花飞舞,如龙牙刺出,十几个黑衣人被迫后退,不再击杀周嫣。周嫣也打起精神,挥剑重新冲向敌阵。那些仆从们,聚拢在钟世鼎与周嫣的身边,大家互相帮衬着,共同与敌血战。杀声震天,血花飞舞,刀光剑影,死气可怖。 这时候,忽然一队彪悍的人马杀到,大概有二十多人。钟义瀚仔细一看,这些人不都是福佑镖局里的镖师吗?只见,镖师们各自挥舞着大刀、长剑、铁枪,汹涌地冲向了那群黑衣人。为首的一名镖师,大声喊道:“钟副将,我们来迟了,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今天,兄弟们与你同生共死!” 镖师们大声喊“杀”。黑衣人一时被冲散,被冲散得七零八落。黑衣人原本整齐密集的阵形,被冲乱冲垮了。有些落单了的黑衣人,被几个镖师给合力围住,只短短一小会儿时间,他就被镖师们给砍得浑身是血、一命呜呼。连续有好几个黑衣人被杀死。 这时候,一个肩挂白花的黑衣蒙面人凌空跃起,飞到几个镖师面前,他迅猛地出手,只几下,便把这几名镖师的胸口给打穿了。这几名镖师,胸前都是一个大大的血窟窿,他们都痛苦地死在了地上。他们的死相极其恐怖凄惨,那些还活着的镖师与仆从,显然都吓了一跳,面色骇然。双方搏斗的节奏都慢了下来,也许是都打累了想歇一歇,也许是双方久战胶着,都想停下来想一想什么新的办法。 那个肩挂白花的黑衣蒙面人,开口说了话:“原来你们这些漏网之鱼,全都聚集在这里,多年以来假装成了镖师和仆人,在全力保护青龙藏宝图和孙寒堂的儿子孙少英!”这个男声沉闷、低哑、冷酷,钟义瀚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开始时与他父亲钟世鼎凶狠说话的那个声音。钟义瀚猜测,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应该就是这一大群黑衣杀手们的首领了吧,要不然他的肩膀上怎么会别出心裁地有那么一朵张扬的白花? 只是,这个白花黑衣人口中所说的“孙少英”又是谁呢?这问话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呢?钟义瀚心中充满了疑惑。他转头问钟仁浩:“大哥,孙少英是谁?我们家里没有人叫孙少英啊。”钟仁浩也是一脸茫然,他说:“是啊,我们家里哪有什么叫孙少英的人。为什么他们非要和我们的阿爹阿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钟世鼎飞跃起身,一枪刺向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蒙面人。两人单打独斗了起来。钟世鼎的枪尖,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停地刺向这个黑衣人的面门。黑衣人从容不迫地躲闪着,钟世鼎的枪尖总是擦着这个黑衣人的脑袋而过,看上去钟世鼎似乎每次只差一点点就能戳中他的脑袋了,能要他的命了,但是,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其实一根头发也没有被伤到。黑衣人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他开始反击钟世鼎。软剑寒光闪动,如龙似蛇,盘旋扭曲,边刃锋利,充满了一种柔软的恐怖。他的软剑卷住了钟世鼎的铁枪杆,他靠近钟世鼎,软剑的剑刃也滑溜溜地从枪杆上游向钟世鼎的手。钟世鼎握着铁枪的手,眼看就要被那毒蛇一样的软剑给割伤,钟世鼎只得放开了手中的铁枪。铁枪“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白花黑衣人正好也已贴近钟世鼎,他向钟世鼎胸前击出一掌,钟世鼎被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世鼎!”周嫣惊叫一声,连忙甩开敌人,前去扶住钟世鼎。钟世鼎吐出一口鲜血,向后跌倒,所幸被周嫣扶住。 钟世鼎握住了周嫣的手,说:“对不起,夫人,是我拖累了你。你本不该随我入这险局。是我害了你,害了我们的义瀚乖儿。” 周嫣落泪,说:“你休说这种傻话,你我是结发夫妻,本该同生共死,祸福与共。” 一把普通黑衣人的长剑,趁虚刺向周嫣。钟世鼎赶紧推开周嫣,以手接剑。钟世鼎双手流血,发力将剑身折断,然后,他一拳打碎了这个黑衣人的脑袋。钟世鼎一拳打碎了这个黑衣人的脑袋之后,他趁势转身,将自己另一只手中仍流血握抓着的那半截断剑,出其不意地抛射向了那个肩带白花的黑衣人。很显然,钟世鼎也看出来这个白花黑衣人是首领,所以他想杀贼先杀王。 但是,这个白花黑衣人,显然武功远在其他黑衣人之上。那半截断剑,虽然被抛射的力量十足,它精准地直飞向着白花黑衣人的胸膛,且速度飞快,但是,白花黑衣人依旧只是身形敏捷地一躲,就轻松地躲过了这半截断剑。他挥手将软剑一甩,软剑像鞭子一样打在那半截飞剑上,那半截飞剑“咣啷”一下就直摔在了地上。断剑摔下去的力道极大,断剑的一半都插入了地里。可见这个白花黑衣人甩出软剑鞭打断剑的力量有多强劲。 断剑的一半插在地里,锋利的剑身侧斜地指着天。阳光映照在剑刃上,熠熠闪光。 第47章 忠勇铁枪对战幽鬼软剑 白花黑衣人手中甩动着锋利的软剑,以极高之轻功,飞向钟世鼎。他手中的软剑弯曲甩动,寒光肆虐,如同一条银色的毒蛇在飞快地不停向前游动,蛇头尖锐,蛇身锋利。剑形千变万化,剑锋所指令人难以揣测。转眼间,白花黑衣人已经攻至钟世鼎面前,软剑划伤了钟世鼎的肩膀。钟世鼎手中暂时没有兵器,仓促间,只能以百碎拳相迎。但是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身形极其轻盈敏捷,他就像他的剑一样,软如蛇,快如风,毒辣恐怖。钟世鼎的百碎拳可以轻易打碎任何一个敌人的脑袋,但是,他必须要打得着才行。白花黑衣人轻盈地躲开着钟世鼎的铁拳,但是钟世鼎却躲不开他的软剑。软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弯忽直,它不停地割伤着、刺伤着钟世鼎。 白花黑衣人显然并不想杀死钟世鼎,他只是想要虐伤他、恐吓他、摧毁他的意志,好让他说出藏宝图与将军遗孤的下落来。所以,白花黑衣人只是在不停地割伤钟世鼎,让钟世鼎遍体鳞伤。这时候,周嫣摆脱了几个缠着她的杀手,她去地上捡起了那条钟世鼎用的长枪。她喊了一声:“世鼎,接着兵器!”然后,她便将铁枪丢给了钟世鼎。钟世鼎飞身跃起,接住铁枪。他落地的一刹那,一个回马枪,便将手中的铁枪转身捅向了那个白花黑衣人的心口。白花黑衣人没有料到钟世鼎会在接枪后立即出招,而且他离钟世鼎太近,所以他一时躲闪不及,就被钟世鼎的长枪刺中了肩膀。鲜血涌了出来。不过伤得也不深。 钟世鼎手持铁枪,冲向了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白花黑衣人将软剑挥舞得如同一团雪龙,他恶狠狠地也冲向了钟世鼎。长杆铁枪与绵软利剑缠斗在了一起。剑锋划过长枪,发出刺耳的“嗞嗞”身,枪尖打在软剑身,发出清脆的“当当”声。钟世鼎知道了这柄软剑的厉害,便注意不让这个白花黑衣人靠近过来。长枪的优势便是长,它是两军对战的战场上最常用的兵器之一,长枪的特性就是可以远距离杀敌,不必近身战斗。而软剑的优势是软,是灵巧,是变化多端,是令敌不知剑之所击为何处。但是,软剑的缺点也是软,一旦被坚硬的长枪打中,软剑的攻击方向就会完全偏移,根本刺不到钟世鼎身上。白花黑衣人就尽量使用缠剑法,用剑花不断地缠住钟世鼎和钟世鼎的铁枪。 这边钟世鼎与白花黑衣人斗得难解难分,那边周嫣、仆从、镖师们也和其他黑衣人杀得血流成河。有黑衣人在不断死去,也有仆从和镖师在死去,钟家内外,此时俨然已经是成了一个血流漂杵的残酷战场。钟世鼎与白花黑衣人激斗正酣,难分高下,这时,几个镖师摆脱了普通黑衣人的纠缠,过来帮助钟世鼎,一起围攻这名白花黑衣人。白花黑衣人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一名镖师,趁乱从背后砍伤了这名白花黑衣人。白花黑衣人大怒,回身一剑,便削去了这名镖师的脑袋。白花黑衣人与钟世鼎缠斗,并不能使出杀招,因为他并不想杀钟世鼎,但是,对于这些镖师和仆从,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白花黑衣人改变了策略,他不再与钟世鼎缠斗,而是去解决掉那些镖师与仆从。那些镖师与仆从可以杀掉,而且不难杀掉,只要杀光了他们,也就等于孤立了钟世鼎与周嫣。 白花黑衣人避开了钟世鼎,抖动着软剑,走向了一个又一个的镖师与仆从。这些镖师与仆从,武功也都不弱,看起来也都曾经身经百战,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如鬼如蛇的狠辣的白花黑衣人,他们也是难以抵挡其杀招的。这个白花黑衣人,不出杀招还好,一出杀招,手段极其残忍血腥。他不是割人脑袋,就是出拳打穿人的胸膛,而且他动作迅速凶猛,让人防不胜防。他就像是一个血腥又残忍的鬼影,他不断地在轻易地夺取着那些镖师和仆从们的性命。一个又一个地,镖师们都已经被杀得不剩几个人了。 钟世鼎和周嫣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如此残忍地杀光他们的部下,他俩一起想方设法地围攻着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但是这个白花黑衣人,总是甩开着他们,他要径自去杀他要杀的人。于是,钟世鼎和周嫣夫妻俩,就总是只能与白花黑衣人缠斗一小会儿,然后,即被白花黑衣人甩开。而且,不断地又有普通黑衣人缠住他们夫妻俩战斗。钟世鼎和周嫣,只能在无休无止的战斗中,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镖师和仆从逐一被残忍杀害。 终于,那些赶来增援的镖师们,全部都被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给杀光了。这些镖师们,英勇无畏,顽强善战,纵然是面对着这个恐怖如魔鬼般的白花黑衣人,他们也不曾逃避退让一步。他们皆以视死如归之精神,一个个地与白花黑衣人战斗,直至被取走性命。他们都死不瞑目,但是,他们的眼神中皆透露着坚定,透露着至强的勇武精神。 这些镖师全部倒在了鲜红的血泊中,他们断头的断头,穿心的穿心,一个个死得极惨。钟世鼎看着他们全部阵亡,面容悲痛欲绝。他怒吼着,发狂地挥舞着长枪,刺杀着围困着他的那些普通黑衣人。那些普通黑衣人,以列阵的方法围困住着钟世鼎,与他缠斗,消耗着他的体力,使他也不能跳出包围圈去营救别人。周嫣也被那些黑衣人以同样的阵法围困住,使她脱身不得,无法跳出包围圈,只能以黑衣人的阵形里,如困兽一样不停搏斗,不断厮杀,直至精疲力竭。钟世鼎在黑衣人的阵形中,尚能支撑住,可以与敌不断厮杀搏斗,可是周嫣毕竟是个女人,体力无法与男子相提并论。她刚才本来就已战斗得筋疲力尽了,如今又被黑衣人的阵形围困着,要进行没完没了的盘肠大战,她累得简直都无法再和任何人搏斗了。如果不是黑衣人还不想杀死她,只想活捉她,她可能早已被杀死好几遍了。而她还没有被活捉,她还在以顽强的意志,拼死抵抗。 无尽的搏杀和战斗。血色染红了土地。 第48章 当年精忠报国 只为国泰民安 周嫣身上已经被刀砍伤了好几处,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她累得已经杀不动人了。她的后背又被一名黑衣杀手重重地砍了一刀,她痛呼一声,不禁全身疲累地单膝跪到了地上。她以剑拄地,勉强地支撑着自己。但是她还是单膝跪在地上,似乎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钟世鼎听见了周嫣的痛呼声,他一边抵挡着黑衣人们的进攻,一边分神转头去看,他看见,妻子又被砍了一刀,她浑身血红,单膝跪地,以剑拄地,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得再也打不动、杀不动了。钟世鼎心急如焚,他怒发冲冠地狂舞起了手中的铁枪,杀退了黑衣人们的又一波进攻。他用铁枪猛力地戳死了好几个包围着他的黑衣人,然后,他冲出了自己的这个包围圈,冲进了周嫣的那个包围圈里。他心急地冲到了周嫣的身旁,扶起了周嫣。他以一杆铁枪,驱散着周围那些欲上前来的黑衣人。 钟世鼎和周嫣,在包围圈的圆心处,被一群凶神恶煞般的黑衣人死死地包围住着,这个包围圈围得似铁桶一般坚固。钟世鼎和周嫣既杀不出去,也无处可去。包围圈外,剩下来还活着的那些仆从,依旧在和一些零散的黑衣人们搏斗厮杀,战斗无休无止。 这时候,那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停止了杀戮,他从这个大大的包围圈外纵身跃起,飞过三重黑衣杀手,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这个包围圈的里面。他落地落得轻盈而稳当,宛如一只矫健的飞鸟,足见其轻功之深厚。这个白花黑衣人,面对着钟世鼎和周嫣夫妇,他狠毒的眼神中透露着无限的杀机。周围那些原本打算攻击钟世鼎和周嫣的普通黑衣人,看见这个白花黑衣人亲自来面对钟世鼎和周嫣了,就也不摩拳擦掌了,他们甚至还都纷纷退后了几步,以给白花黑衣人留出战斗的场地来。 白花黑衣人潇洒地抖了几下手中沾血的软剑,他以一种调侃的口吻,对钟世鼎说:“钟副将,你有多少年没有拿起过你手中的这杆长枪了?想想看你当年,手握长枪冲锋陷阵,何等热血忠勇,何等意气风发?可是,你们为之效力的朝廷,是怎样报答你们的?砍头的砍头,坐牢的坐牢,发配的发配。你们为之卖命的孙将军,又何曾给过你们后路?何曾给过你们爵位?何曾给过你们田产?不,孙寒堂只是骗取了你们的热血与效忠,却什么荣华富贵也没给你们,最后甚至连条活路都没给你们留好,你们又何必还要如此辛苦地继续为他卖命,为他抚养儿子、为他藏匿青龙藏宝图?十几年了,你们应该要放下过去,去重新好好过你们自己的幸福生活了。——钟副将,周女侠,你们看看,今天在这里死去的这些镖师和仆人,他们从前可都是孙家军中的精兵啊,他们有幸逃过了皇上当年的惩处,本该回到故乡,男耕女织、安度余生,可是他们就是为了你们那一份愚蠢的忠心,而最终还是头颅落地、身亡命殒、客死他乡。你俩觉得他们凄惨吗?他们死得凄惨吗?——不要以为,是我害了他们,真正害了他们的,是你们两个人!你俩如果早点乖乖地交出青龙藏宝图和孙寒堂的遗孤,那么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俩现在停手、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我会放过你们,我会放过你们所有人!甚至,我还可以给你们黄金,给你们荣华富贵!你们好好想想清楚吧——” “呸!你个奸贼,你个恶鬼!”钟世鼎愤恨地骂道,“我等兄弟,当年投效孙将军,为的就是精忠报国、保家卫国,何曾想过要田产、爵位、荣华富贵?我等兄弟,上阵冲锋,浴血奋战,只为保我嵩麟王朝国泰民安,护我嵩麟子民万家团圆、不受侵害,若是怕死、若是退却,我们又何必要去投身军营、浴血疆场?孙家军世代忠勇,孙将军一生清廉,我们戎马生涯,只求精忠报国,无怨无悔,又哪里需要什么退路?今天,我们当年的众兄弟,重聚于此地,热血一战,实现了我们当年在军营中立下的同生共死的誓言,我们不后悔我们的沉默与付出!马革裹尸本是我等将士们的归宿!——蒙面贼子,你想要我们束手就擒,投降于你,做梦去吧!呸!” 钟世鼎骂完,放下周嫣,挺起长枪,便是迎战向白花黑衣人。白花黑衣人眼神中杀意四射。他挥舞起软剑,便是也攻向了钟世鼎。长枪与软剑,再次缠战在一起。“叮叮当当”,枪剑碰撞,火光四溅;“呼呼咣咣”,枪花与剑风相混卷,气场森然。生死交错倏忽间,枪剑夺命几番险。钟世鼎和白花黑衣人你来我往、我进你退地不断缠战,战斗胶着而白热化。 白花黑衣人显然已经心浮气躁,打得很不耐烦。他不能杀了钟世鼎,他要的是钟世鼎投降,可是钟世鼎武功又非常不错,毕竟曾经是员猛将,两人这样打下去必然耗时长久。白花黑衣人心烦意乱,他一个疏忽,大腿处被钟世鼎长枪刺中,血流不已。 白花黑衣人一阵钻心的痛。他又恨又急又烦。他往后一跳,远离了钟世鼎长枪的攻击范围。钟世鼎也暂停了下来,他也累了,需要有个空隙歇息一下。白花黑衣人能后退,钟世鼎也是一轻松。钟世鼎知道白花黑衣人还没有出杀招,白花黑衣人的杀招有多厉害,刚才大家都瞧见了,那真不是一般的狠辣。钟世鼎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知道白花黑衣人一旦出杀招,那这里的人谁也敌不过他。 白花黑衣人拉过一个普通黑衣人,从他身上的黑衣上撕下了一长条布条来。白花黑衣人就用这长布条,绑住了自己大腿上的伤口,粗略地抑止了一下血液的流出。然后,这个白花黑衣人,就是又在那普通黑衣人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来,用这块布,好好地擦干净了自己的那把软剑。软剑被擦干净后,这个白花黑衣人就是把软剑插回了自己腰间的刀鞘里。这把软剑的刀鞘,就像一条腰带似的,是盘绕在这个白花黑衣人腰间的。 白花黑衣人包扎好了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又收好了软剑,然后,他赤手空拳地便是重新又走向了钟世鼎。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凶残的光,放射着血冷的阴森。 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他就那样赤手空拳地走向着钟世鼎,像要把钟世鼎按进地狱里。 第49章 与敌同归于尽 恩爱夫妻永别 钟世鼎抓紧铁枪,枪尖对准白花黑衣人的胸口,疾奔了过去。 白花黑衣人侧身一闪,就躲过了钟世鼎疾刺过来的铁枪,枪身如龙,乌黑闪亮。钟世鼎见没有刺到白花黑衣人,就变招,以枪身横扫猛打,希望击中白花黑衣人的身体。但是白花黑衣人步法敏捷,高超的轻功令他的身体似鬼影般飘忽。枪身横扫过去,明明已贴近他的身体,但是就是不能真正碰到他的身体。白花黑衣人总能顺着枪身的移动而移动,钟世鼎舞枪再快,挥击再猛,他也能如鬼影般飘忽、随行。几番斗下来,看上去简直就不是钟世鼎在用铁枪追击白花黑衣人,而是白花黑衣人在不停地贴着长枪移动,在戏耍钟世鼎。钟世鼎的长枪每次眼看着只差一点点就能打到白花黑衣人,但是,那一点点的距离,就是无论如何也消失不了。白花黑衣人紧贴着长枪,左右移动,如鬼魅在戏弄钟世鼎。钟世鼎心中焦急,枪法渐乱。 白花黑衣人忽然伸手,抓住了长枪的枪身。白花黑衣人的手劲极大。他阴冷地笑着,眼里放出森然的光,他站在枪身左侧,用两只手一起抓住了枪身。钟世鼎用力抽枪,想让长枪挣脱白花黑衣人的双手,可是,却居然怎么样也挣不脱。钟世鼎的铁枪,被白花黑衣人的鬼爪给牢牢控制住了。白花黑衣人手握铁枪的枪身,冷冷一笑,然后,他飞起一脚,直接近距离地就猛踢在钟世鼎的胸口。钟世鼎挺着没动。白花黑衣人干脆双腿飞起,一边手中扭转长枪,使钟世鼎握不紧枪,一边双脚向钟世鼎胸口踢出了一套连环腿,钟世鼎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钟世鼎长枪脱手,口吐鲜血,连续倒退了好几步,终于还是撑不住,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而白花黑衣人,则手握长枪,双腿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转,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他阴冷地笑着,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世鼎!”周嫣看见钟世鼎吐血摔倒,赶紧上去搀扶他。“世鼎,你怎么样?”周嫣关心地说。 “没事,没事。”钟世鼎一边说,一边却是又吐了血。 白花黑衣人单手持枪,将枪在手中“呼呼”生风地转了两圈。然后,他将枪尖对准了钟世鼎,说:“我再问你一遍,青龙藏宝图和孙寒堂的儿子究竟在哪儿?” “不知道!”钟世鼎说。 白花黑衣人说:“你把图和人交出来,我放你们夫妻俩一条生路。”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钟世鼎说。 白花黑衣人叹了口气,说:“那我留你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义了。”说完,他便是挺枪刺向钟世鼎。招式不快,但很稳很重,他似乎依然在给钟世鼎怕死反悔的机会。 这时候,周嫣却是挥剑拨开了白花黑衣人手中的铁枪。她挺身而出,站在了铁枪前,护住了丈夫。 “你休想再伤害我的丈夫!”周嫣执剑怒言。此时的她,坚决从容,早已视死如归。 白花黑衣人冷冷一哼,说:“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周嫣的剑刃,已经击打在了铁枪上,发出了“当”的一声脆响。周嫣挥剑,与白花黑衣人缠斗在了一块儿。剑光寒烁,剑花如雪团飞舞,剑与枪“叮叮当当”不断碰撞,死和生不断在攻守间交错。周嫣的身形轻灵,剑法玲珑机巧,出剑往往出其不意,以柔克刚。而白花黑衣人此刻长枪在手,出招与进退间都不再使用轻盈之法,而改以稳重与狠辣的风格为主。长枪在他手,他硬刺硬扫,刚霸之气,张牙舞爪。他频繁地将铁枪刺向周嫣身上的要害,出招中都满含了杀气,他不再存着留人性命之念,招招只想快点杀死敌人。周嫣手中的剑,每次被长枪打中,都震得周嫣虎口发痛。剑身被震得“嗡嗡”作响。周嫣的剑,好几次都被铁枪打得差点从她的手中脱落。这一杆原本是属于她丈夫的铁枪,如今在白花黑衣人的手中,却是成了欲要取她性命的凶器。 周嫣剑法轻灵,她虽已筋疲力尽,但是,为了保护丈夫,她也是生发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她武功显然不能与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相提并论,但是,她却居然也与他缠斗了良久。白花黑衣人左杀右刺,也没能真正杀死周嫣,这令他十分烦躁。这时候,白花黑衣人忽然掉转枪头,不再管周嫣,而是直刺向钟世鼎的面门,似乎是要一枪刺穿钟世鼎的脑袋。周嫣见状大急,慌忙放松守备,飞身来救钟世鼎。说时迟那时快,这时候,白花黑衣人迅猛地又将枪头掉转,对准了周嫣。周嫣此时只顾要救钟世鼎,毫无防备。白花黑衣人凶狠地将铁枪刺出,铁枪,穿透了周嫣的腹部。 周嫣的剑,掉在了地上。 “夫人!”钟世鼎惊呼一声。他不敢相信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幕。 钟世鼎的铁枪在白花黑衣人的手中,而这杆铁枪,已经穿透了周嫣的腹部。 鲜血大片大片地从周嫣腹中流出。她口吐鲜血。 周嫣含着笑,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钟世鼎一眼,说:“世鼎,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然后,周嫣便是面朝着白花黑衣人的方向猛冲。白花黑衣人手中的整支长枪,全部穿透了周嫣的身体,整条枪上鲜血淋漓。白花黑衣人惊呆了,他不知道周嫣要干什么。 周嫣已经冲到了白花黑衣人的面前,她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抱住了他,然后,她抱着他,继续拼命往前冲。 没有人知道周嫣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 周嫣抱着白花黑衣人猛冲了几步以后,最后猛力地,将这个白花黑衣人,往地上推倒了下去。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最后的力气,将这个白花黑衣人,往地上推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此刻,在这个白花黑衣人后背处的地上,正好有半截断剑!这半截断剑,就是在起初战斗时,钟世鼎抛射向白花黑衣人、却被白花黑衣人用软剑给鞭打至地上的那半截断剑。这半截断剑牢牢地插在地里,而它锋利的刃口,向着上。 而这个肩挂白花的黑衣人,面对着周嫣临死前的疯狂推倒,还茫然不知所措。 “哧”的一声。断剑,不偏不倚,深深穿透了这个白花黑衣人的后心窝。 在死亡到来的痛苦里,白花黑衣人才明白,原来,这地上是还有这半截断剑。 白花黑衣人断了气。 而周嫣,最后回头,远远地又看了钟世鼎一眼。她在心里说:“世鼎,我爱你。” 然后,周嫣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铁枪血红,就那样穿透着周嫣娇柔的身体。 她永远不在了。 “夫人!”钟世鼎仰天悲号。 仰天悲号。 第50章 亲人匆匆永别离 哀伤恒久心撕痛 白花黑衣人竟然死了,剩下来的那些普通黑衣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们群龙无首,面面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候,那个身上曾被白花黑衣人撕下过布条来的破衣黑衣人,突然就慷慨激昂地振臂高呼了起来:“给韩门主报仇!宰了这些不知好歹的王八犊子!”他一个人在那里喊了好几遍,也没人响应他。那些黑衣人,看起来是没有了首领,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了。他们之中,看起来也是有的想给首领复仇,有的并不想送死,人心不齐。 但是,钟世鼎的恨与怒,却是如火山喷发,势不可当。他看着周嫣惨死的模样,他痛得撕心裂肺,悲得肝肠寸断,他仰天长啸,悲不能抑。他双眼血红,青筋暴突,眼角开裂,他握紧铁拳,怒号一声,就玩了命地冲进了剩下来的那些黑衣人堆里。他一拳一个,一拳一个,发了疯似的,不停打碎着那些黑衣人的脑袋,不停打碎着那些黑衣人的胸膛。钟世鼎就像一头怒极的老虎,就像一头悲痛欲绝的野熊,他要杀,他要杀光这里所有的黑衣人!他要为周嫣报仇!他要杀! 这下子,就不是那些黑衣人想不想给他们的首领复仇的问题了,而是钟世鼎已经在拼命地为周嫣报仇了,钟世鼎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黑衣人。所以这些黑衣人中,想打的和不想打的,就又重新都和钟世鼎以及钟世鼎的仆从们搏杀在了一起。双方重新陷入混战。双方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钟世鼎视死如归地战斗着,赤手空拳地战斗着,竭尽全力地战斗着。他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他最挚爱的妻子都已经死了,他一个人还能怎么活呢?他只想拼命报仇,拼命去杀这些黑衣人,然后在杀和被杀中油尽灯枯地、听天由命地死亡。他想去黄泉下与妻子重聚。他左一拳,右一拳,不断地击杀、击杀。他也不断地受伤着。他这里被砍一刀,那里被戳一剑,他全身鲜血淋漓,他各处伤口都血流如注。但是,他已根本不在乎这些。他身体上的伤口痛,但是他心中的绝望更痛。他看着妻子惨死的模样,痛不欲生,心如火焚。他宁愿自己全身被捅满刀剑,也要杀光这些黑衣人,为妻子周嫣复仇! 黑衣人死了一个又一个。他们在和钟世鼎混战的过程中,变团结了。本来,首领一死,这些黑衣人失去了指挥,行动也就没有了准确的方案和目标。但是,钟世鼎狂怒的复仇杀气,却让这些黑衣人们都团结了起来,他们都极有目标感到地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应该要杀了钟世鼎给所有死去的兄弟们复仇。于是,双方形成了胶着状态的盘肠大战。而在这种长时间、大规模的战斗中,人数众多的一方,总是会占到体能上的优势。钟世鼎武功再好,他也是一个人,他在不断出击、不断受伤、不断消耗。他在不断由强变弱。 钟世鼎战斗了很久很久。终于,他筋疲力尽了,他感到,他再也握不紧拳头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斜,时间竟已至黄昏。夕阳的光血红鲜艳,照耀在大地上,照耀着遍地流血的战场,太阳的金光发着红,像金色里渗着血。带血的金光照耀着天空和云朵,无限壮观,又无限悲凉。 钟世鼎又打死了一个黑衣人,他自己也已经身中数十刀。他全身都是血窟窿,他全身都在血如泉涌,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他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冷、好冷、好冷。他感到好累,好疲倦,他只想去周嫣的尸体旁,躺下来,躺在她的旁边,陪陪她,好好陪陪她。 他看见,天上的夕阳真美。 这时候,那个破了衣服、叫嚣复仇的黑衣人,凌空跃起,将一把锋利的刀,猛然地插进了钟世鼎的胸膛里。 钟世鼎一阵剧烈的心痛,向后倒下。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妻子周嫣,在心里说了一句:“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这个黑衣人将刀拔出,钟世鼎胸前血如泉涌。钟世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他去黄泉路上与周嫣团聚了。 夕阳之光普照大地。 剩下的那些仆从,很快,也就都被人数众多的黑衣人们给全部杀光了。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钟仁浩和钟义瀚待在密室里,待在通风口后面,早已哭成了两个泪人儿。他俩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去,看着父亲死去,他俩想狂呼大喊,可是又知道一喊就会送命,一呼就会前功尽弃。他俩知道了父亲母亲要把他俩藏在这间密室里的原因。可是这种知道,是撕心裂肺的懂得。他俩还太幼小,可是却就是要在这样幼小的年纪,突然接受和懂得这么多残酷的东西。钟仁浩和钟义瀚想出去救父亲与母亲,可是,他俩一个九岁、一个七岁,他俩能拿什么救?也许,他俩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父母最后所交待的事情:“你俩好好待在这间密室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不管你们听见、看见任何事,你俩都必须不声不响地待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们,也不能让任何外人靠近你们。”钟仁浩和钟义瀚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太大的声音来。钟义瀚也曾有好几次爬下铁梯,想要跑出去,想要出去和父亲母亲在一起,哪怕死在一起也好,可是,终究还是钟仁浩年长一些更懂事,是他死死地拦住了弟弟钟义瀚。他告诉弟弟:“我们一出去,阿爹阿娘立刻就会分心!我们会害了阿爹和阿娘!我们只有藏好,阿爹和阿娘才能专心杀敌!”兄弟俩想着密室外面的残酷战斗,也只能是抱头痛哭——闷声、低声地痛哭。哭完了,他俩也只能是重新爬上铁梯,回到通风口处,看着外面的血流成河与悲惨死尸。有些事情他们看见了,有些事情他们没看见,有些声音他们听见了,有些声音他们没听见。但是,他们看见的、听见的,都是他们最不能承受的。他们看见了他们父母的死。他俩早有预感父母会打不过这么多黑衣人,但是,真正看见了母亲的死、真正看见了父亲的死,他俩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他俩不能相信。可是,不相信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父母的尸体,就那样分别躺在血泊中。而夕阳红得那样浓烈,天光敞亮。 时间是过得那样漫长,又那样飞快。漫长得每一刻都令兄弟俩刻骨铭心、百般煎熬,又飞快得令他俩如此匆匆就已与父母永远别离。他俩都没能好好地和父母道个别,父母就已永远再不能与他们相见了。人生之别离,往往就是如此匆匆与疼痛,如此血红与永久。 第51章 火中险丧命 离乡去流浪 钟仁浩和钟义瀚兄弟俩,就那样一起痛哭流涕地待在密室里,看着那些黑衣恶人杀死了他们的母亲和父亲,又杀光了钟家的全部仆从。地上血流成河地躺满了尸体,而在这样长久而激烈的战斗之后,依然还活着并且站着的,是那些恶贯满盈的黑衣人。兄弟俩看见,那些浑身沾满鲜血的黑衣人,在杀光了钟家的人以后,便纷纷地钻入涌入了钟家的院子和各间屋子里,他们像是都在翻箱倒柜地搜寻什么东西。他们反反复复地搜寻着,搜寻得焦头烂额,看上去真是恨不能把钟家掘地三尺。但是很显然,这些黑衣人,最终全都一无所获,他们全都一个个地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从钟家的各间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们的手中除了兵器,什么也没拿着、拎着。黑衣人一个个地看起来都挺沮丧。这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山,只留残余的一丝光辉还在明亮着人间。人间已薄暮,暗夜已走近。黑衣人们,把地上的那些尸体都堆到了钟家的院子里,最后,他们在钟家放起了一把火,在那些尸体上放起了一把火。烈火熊熊,借风势威猛。大火焚烧着那些战死者们的尸体,焚烧着钟家的房子。火势难挡,风卷火旺,钟家的一切都在火中化成着灰烬。而那些还活着的黑衣人们,看着大火烧起来以后,便都哈哈地笑着,扬长而去。他们的笑声,肆无忌惮又充满了报仇的快感,这种笑声,在钟仁浩和钟义瀚的心灵里刻下了深刻的血痕。兄弟俩就那样远远地看着父母的尸体在火中被焚毁,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镖师、仆从的尸体和黑衣人的尸体烧糊在一起。火焰红通通,又明晃晃,在薄暮的昏暗中照亮着天、照亮着地,照亮着这人间的许多东西。钟仁浩和钟义瀚,心中融进了像这火一样凶猛的仇恨。他俩都在心中发誓,将来终有一天,他们要为父母报仇雪恨,杀光这群黑衣人,要他们血债血偿。 黑衣人都走光了,走得无影无踪了。而大火仍在燃烧,火势凶猛。大火烧着了这片小树林,小树林里也着起了火。火势借着风势蔓延,很快就要烧到密室这里了。钟仁浩和钟义瀚,就一起跑出了密室。他俩在火中逃命。但是,他俩的周围,全是火,全是大火,全是着了火的树木和枝条。钟义瀚很害怕,钟仁浩也害怕。但是钟仁浩还是安慰钟义瀚,说:“小弟,不要怕,小弟,你不要害怕。上天不会灭了我们钟家的,苍天有眼,善恶有报,我们都会活下来的。你跟着我一起逃,我们总能逃出去的。” 兄弟俩在纵横交错的大火里左奔右逃,希望能找到一条活路逃出去,可是火焰一层又一层,像织网一样封堵着四面八方的道路。大火凶猛又灼烈,火舌乱舞,赤热的火焰一重又一重,直要把人烤化。钟仁浩和钟义瀚四处寻路,四处逃躲,但是,在这场大火的包围中,他俩似乎真的已经无处可逃了。 就在兄弟俩几乎绝望之时,天上却突然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雨下得很大很猛,像苍天的一场哭泣。雨水稀里哗啦往下直落,雨势滂沱。火势被雨势压制住,火焰开始屈服。火势开始缩小。雨越来越大,火越来越小。苍天像是听见了兄弟俩心中的苦痛与哀求。大雨持续不停地下着。终于,火焰全部被浇熄了。钟仁浩和钟义瀚,得救了,他俩竟然没有丧身于火海。兄弟俩全身湿透地,站在大雨中。他俩放声大哭着。这大哭中,既有他们刚刚于火海中死里逃生的惊恐与后怕,更有他们对眼前这一片无边黑暗与无边灰烬的悲哀。 火焰被大雨浇熄了,周围就都黑暗了下来。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黑咕咙咚的一团漆黑。而在这漆黑中,又有无尽冰凉的雨水在从天上浇下来。雨水那么多,那么密,像无尽的冰寒哭泣。钟仁浩和钟义瀚两个人,站在黑暗中,站在雨水里,全身湿透着,全身冰凉着。他们再也没有父母的疼爱了,以后全只能靠他们自己了。他俩还那么幼小,却已经在这短短的一天中,经历了父母双亡和死里逃生。他俩哭泣着,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世界的黑暗与心里的黑暗融合在一起。 后来,雨停了,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兄弟俩看见了眼前焦黑的废墟。以前那么温馨的家,那么温暖的屋子,如今都成了黑糊糊的断垣残壁。钟仁浩和钟义瀚想去尸体堆里找出父亲和母亲的尸体,去将他俩好好安葬,但是,那些尸体全都烧成了焦黑的一团,一团一团相互粘连在一起,又经过了一夜大雨的冲刷和浸泡。兄弟俩根本没法在这些尸体中分辨出谁是谁。怎么分辨呢?没法分辨出来。敌人和亲人,全混合在了一起。 那些镖师和仆从,也都是为钟家而战死的,兄弟俩也想将他们给好好安葬了。于是,钟仁浩和钟义瀚就打算挖几个大坑,把这些尸体都埋了,也不管谁是谁了,就让大家都入土为安吧。不管好人坏人,亲人陌生人,死了都总得有个坟。 钟仁浩和钟义瀚去屋子的废墟中,找出了两把以前家里仆从们用的铁锹。兄弟俩去小树林里,找了一片比较开阔平坦的地方,开始挖坑。他俩边哭边挖,用力地挖。他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这么久。悲伤总是禁不住。 兄弟两人挖到傍晚,挖出了三个大坑。他俩估摸着这三个大坑应该够用了,然后就开始一起搬运那些焦糊的尸体。他俩也不管这些尸体中究竟哪些是亲人友人、哪些是坏人恶人,反正就是都搬得恭恭敬敬。他俩好好地把这些尸体全都安葬进了大坑里。尸体都搬运进大坑以后,他俩就又动手把这三个大坑给用土掩埋上。最后,形成了三个大大的坟冢。兄弟俩也不知道父母究竟是在哪个坑里,于是他俩就只能一起在这三个大坟冢前跪了下来,向它们拜了三拜,算是向父母拜别了。 做完这些,天已黑。天上有淡淡的月光照下来。月光映照在兄弟俩身上,映照在三个大坟冢上,显得萧索、寂寞、哀冷。兄弟俩做完了这一切,悲伤稍微平息,才感到渴了和饿了。他俩回到密室所在处,查看了一下,发现密室还好,没有被火灾波及到。于是,他俩就一起回到了密室中,点上蜡烛,喝了点水,吃起了干粮。他俩想着这些水和干粮还是母亲为他们准备的呢,他俩不禁就又都悲伤哭泣了起来。人间哪人间,总是充满了这样无尽的哀伤。 兄弟俩就这样,一起在密室中生活了几天。他们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他俩吃完了所有的干粮,喝光了所有的水,想起父亲在最后那天曾向他们交待过:“……如果你俩直到吃完这些干粮、喝完这些水,也不见阿爹阿娘回来,也没等到阿爹阿娘来敲门,那么,你们就自己离开这间密室吧,你们两兄弟,就一起离开这春君州凌微县,去其他地方,隐姓埋名地活下去,好好活下去。那也许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但是,阿爹阿娘希望你们可以像两个男子汉一样,坚强地活下去。记住阿爹阿娘以前教过你们的那些做人道理,希望你俩长大以后,都可以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那样我们就死也瞑目了。” 于是,兄弟两人,就收拾好了这个密室,关好了密室通气口处的挡板,然后,他俩最后回顾了一眼这间密室,就一起离开了这间密室。兄弟俩一起走到了密室外的地面上,他们关好了密室的铁板盖门,又分别用泥、草、石头,分三层将这块盖板一样的密室地门给掩埋、伪装了起来。伪装得就像这间密室不存在一样。 钟仁浩和钟义瀚又去拜了拜那三座大坟冢,告别了父母,然后,他俩便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家乡,开始了流浪的生涯,从此不能回头。 第52章 老者打出百碎拳 往事苍凉需讲述 钟仁浩和钟义瀚就这样把事情的大概经过,都讲给了老者颜木云听。颜木云听完了兄弟俩的这段身世故事,眼圈红红的,像要落泪的样子。他走近兄弟俩,用手慈爱地摸摸这兄弟俩的头顶。他就像一个慈爱的爷爷一样,抚摸着他俩的头顶。颜木云叹了一口气。他对兄弟俩说:“你们跟我到外面来。” 钟仁浩和钟义瀚就跟着颜木云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颜玉姣也跟了出来。颜木云对钟仁浩和钟义瀚说:“你俩在这里,看我给你们打一套拳。”兄弟俩有些不明所以,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颜木云走到院子中央,开始了打拳。 颜木云立得端正,他提气收腹,双手握拳,脚踩马步,开始出招。颜木云他年虽老迈,却依旧步伐稳重,没有丝毫疲怠之态。他出拳迅猛有力,一招一式,环环相扣,紧张有序。他身板端正刚健,脚步与拳招相配合,进退有据,轻重得当,威猛中还不失轻盈。他以年老之躯,打出了一套龙虎精神的拳。这一整套拳,他都认真地打完了一遍,打得非常完整而细致,打出了这套拳法中的每一个精致精彩之处。 钟仁浩和钟义瀚认真地看着颜木云打这套拳,他俩看着看着,却是愣住了。颜木云所打的这套拳,让兄弟俩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钟世鼎。钟仁浩和钟义瀚虽然可能连钟家百碎拳的一半招式都没有学会,但是,钟世鼎平时打拳练拳的样子,兄弟俩心中还是很有印象的。而现在,眼前这个老者颜木云,他所打的拳和钟世鼎以前所打的百碎拳,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钟仁浩和钟义瀚兄弟俩,不禁满腹狐疑地看着颜木云。颜木云打完了整套拳,然后慈祥地笑着,重新走回到了钟仁浩和钟义瀚两兄弟的面前。 颜木云说:“怎么样,你们是不是感到我打的这套拳,有点眼熟,有些似曾相识?” 兄弟俩点点头。 颜木云哈哈一笑,说:“你们当然会感到眼熟了,我刚才所打的,就是你们钟家的百碎拳哪。” 兄弟俩感到很惊异。颜木云继续说:“我也是你们父亲的徒弟呀,当年,在军营之中,是他教会的我钟家百碎拳。”颜木云告诉兄弟俩:“你们的父亲,其实不叫钟世鼎,他的真名是叫钟炳焕,他是孙家军中的一名骁勇善战的副将。而你们的母亲,本来也不叫周嫣,而是叫周语含,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侠。我当年,还是你们父母结婚时的证婚人哪。” 颜木云就和兄弟俩说起了他们父母当年的故事。 天下闻名的孙家军是嵩麟国大军中最为骁勇善战的一支部队,这支部队由嵩麟国的开国大将孙沛霖创建,世世代代由孙家训练和统率,忠勇彪悍,护国有功。孙沛霖的子孙们一代一代都世袭着嵩麟国的镇国大将军一职,热血征战,为国尽忠。孙家军在嵩麟国老百姓的心目中威望甚高,嵩麟国军队征兵时征召的男丁,大部分都只想去投效孙家军。这多多少少地也都引起了嵩麟国其他几位大将军的眼红与妒嫉。但是妒嫉归妒嫉,孙家军打胜仗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去投效孙家军的青年男丁是很多,但是孙家军牺牲掉的士兵也多,其他将军遇上难打的仗,都躲在后面,只有孙家军勇往直前,不计生死与伤亡,所以,众将军也是着实佩服孙家军的。而孙家军传到了孙寒堂的手中,部队纪律严明,战斗更加英勇,声望更胜从前。孙家军日益发展壮大,令敌国军队闻风丧胆。而钟炳焕,也就是后来的钟世鼎,便是投效在孙寒堂手下的一员猛将。钟炳焕身手不凡、武功高超、枪法勇猛、热血报国,他从一名普通的孙家军士兵开始,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屡立战功,得到了孙寒堂的赏识与重用,慢慢地就成为了孙寒堂身边的一名得力副将。钟炳焕打仗不畏艰险,出生入死,久经战阵,得到了孙家军士兵们普遍的敬佩。 但是,孙寒堂终究是功高盖主,引起了皇帝的猜忌。十三年前,也就是嵩麟王朝一百年,那时候,江华钦登基做皇帝才做了没几年,手中还没有什么既靠得住又能够掌控的军政力量。江华钦在正式做皇帝之前,对他帮助最大的朝臣就是兵部尚书梁路郎与丞相贺长昼,所以江华钦登基做皇帝以后,一开始最为倚重的也是梁路郎与贺长昼。当时,孙家军在嵩麟国的西部边境与夏漠国作战,虽然孙家军取得了胜利,但是孙寒堂因“将在外而君命有所不受”,而擅自调兵遣将,好几次没有听从江华钦发来的命令。这让刚做皇帝不久的江华钦心中暗积了不满。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又是个不错的道理。将领在前线,只有将领自己才知道如何打仗最好,不能全听皇命调遣。但是将领一旦不听皇命,皇帝就会对这个将领生起戒备心,害怕这种将领终会犯上作乱。所以,无论对于将领还是君王来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都是一件令人两难的事情。而孙寒堂不受皇命的次数多了,朝廷中对他的非议也就多了。不止一次有大臣向江华钦提议,要江华钦削减孙家军的规模,要控制孙寒堂的兵权。江华钦每一次面对大臣的这种上奏,都是沉默,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因为他依然需要骁勇善战的孙家军为国家南征北战。 直到最后有一天,丞相贺长昼忽然在朝堂之上拿出证据来,指控孙寒堂私藏青龙藏宝图,皇帝江华钦才是勃然大怒,龙颜青紫。他下令密戍司的铁御卫抓捕孙寒堂,抓捕孙家军中的各色主要人物,严刑拷打各人,从严惩治各人,该杀的杀,该坐牢的坐牢,该流放的流放。而这朝廷的密戍司,是掌握在丞相贺长昼手中的一把利刃,贺长昼要杀谁,密戍司就会给谁安上罪名,哪有什么公平可言?所以,孙家军很快就被密戍司搞得土崩瓦解。钟炳焕和周语含本来也已被铁御卫给抓捕,但是,是周语含的父亲周寨主率部来救,才救出了钟炳焕和周语含,而周寨主的全寨上下都在与铁御卫的火并之中牺牲殆尽,无一幸免。 第53章 义士勇战铁御卫 神医感慨话当年 周语含是良王寨寨主周归的独生女儿,良王寨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土匪寨。当年,孙寒堂率领军队经过良王寨的地盘,与良王寨土匪发生激战,双方一时难分胜负,而边关告急,孙家军必须火速前往,不得延误。于是,孙寒堂就派钟炳焕孤身一人前往良王寨,向寨主周归晓以国家大义,要周归休兵后撤,放孙家军火速通过。周归欣赏钟炳焕,要钟炳焕留在山寨里做二当家,不要去边关送死,但是钟炳焕一腔热血只愿付与疆场。钟炳焕的气度赢得了周语含的欣赏,两人渐生情愫。后来孙家军顺利通过了良王寨控制的道路,奔赴疆场作战,而周语含也离开了良王寨,去江湖上闯荡,成为了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后来,钟炳焕偶然中又与周语含相遇,两人便坠入爱河,结为了连理,这在当时也是一桩江湖美谈。谁知风云突变,周归当年劝钟炳焕离开军队的话语果然没有说错。钟炳焕对国家忠心耿耿,却还是被密戍司以叛贼论处,要满门抄斩。钟炳焕与妻子周语含苦斗朝廷铁御卫,却终究是敌不过。良王寨全体人马由周归率领下山,营救钟炳焕和周语含,最终,钟炳焕与周语含二人被救出,但是,良王寨人马全军覆没,包含周归在内的良王寨所有人,皆被密戍司铁御卫给斩杀。有知情人后来分析,说,抓周语含以引良王寨,这可能本来就是贺长昼设下的一个圈套。 钟炳焕脱险后,便带着妻子周语含,召集了孙家军的一些旧部,合力准备营救孙寒堂。钟炳焕率军曾与铁御卫在密戍司所掌管的诏狱外大战,双方死伤惨重,而最终还是钟炳焕一方失败,没能救出孙寒堂一家。诏狱一战之后,钟炳焕与周语含销声匿迹,不见踪影,而孙寒堂被满门抄斩,诛连九族。据说当时刑场之上是杀人杀得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而孙寒堂死后,孙家军中的主要将领和重要人物,也是斩杀的斩杀,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没人有一个好下场。孙家军中的普通士兵,被全部遣散回乡。而这些回乡的士兵中,有不少人,也在路上被杀身亡了。此事在当时,闹得是腥风血雨,朝廷上下议论纷纷。平时嫉妒孙寒堂和孙家军的人是有不少,但是他们看见孙寒堂与孙家军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心中也不忍,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再说了,孙寒堂的将军府上,来来去去地搜了七八遍,也没找出那青龙藏宝图来,这不是冤枉了好人吗?大家心中皆有唏嘘,但皇帝圣旨在那儿,谁也不敢多吭声。而江华钦经过惩治孙寒堂一事,他皇帝的威严算是树立起来了,嵩麟国的“国”字级大将军,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不听江华钦的话。江华钦要怎样调兵,他们就乖乖地怎样调兵。嵩麟国原本有十位“国”字级的大将军,除去孙寒堂这位镇国大将军以后,还剩九位。而江华钦这么多年以来,也一直都没有再任命新的镇国大将军,或许也是表示他内心的一份愧疚吧。而孙寒堂一案,至今留有两大谜团,第一,就是那份青龙藏宝图到底在不在孙寒堂的手里,如果在,孙寒堂把图藏在了哪儿?第二,就是孙寒堂被捕时,他有一个一岁左右的儿子,尚在襁褓之中,此子下落,扑朔迷离。有人说,孙寒堂的这个儿子也被铁御卫给斩杀了,也有人说,其实铁御卫中也有好人,是这个好人把孙寒堂这唯一的幼子给送出了诏狱,使孙寒堂尚留一丝血脉在人间。究竟真相如何,却又无人知晓。 而这个颜木云,就是当年的颜树魂。“木云”二字,乃“树魂”两字的左半边。颜树魂从年轻时起,就已投效孙家军,那时候的镇国大将军,还是孙寒堂的父亲孙希跃。颜树魂在孙希跃的手下做军医,救治伤兵,造福军营,使那些为国征战的将士们免去病痛之苦,使那些勇往直前的勇士们可以不必那么容易死去。颜树魂在孙家军的军营中救死扶伤,挽救了许多将士的性命,得到了孙家军上下一致的称赞与爱戴。颜树魂医名显赫,朝廷曾多次想召颜树魂进皇宫里去做御医,但是,颜树魂就是不屑于御医一职,他就愿意待在孙家军中做一名军医,随军南征北战,不辞辛苦。孙希跃去世后,孙寒堂接任镇国大将军一职,成为嵩麟国十大将军之一,且统率的是最厉害的孙家军。颜树魂则继续在孙寒堂的手下做军医。这颜树魂呢,生平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他除了喜欢钻研医术、治病救人以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拜各种武林高手为师,学习各种武功路数。所以,颜树魂他会的武功很多,他练的功夫也深。钟炳焕虽然年纪上比颜树魂小一大截,但是,钟炳焕的百碎拳非常厉害,所以,颜树魂就愿意拜钟炳焕为师,诚心诚意地向他学习百碎拳。而钟炳焕呢,也是个爽快之人,他敬佩颜树魂治病救人的侠义风范,便也毫不藏私,愿意将钟家百碎拳倾囊相授地教给颜树魂。颜树魂学习得很认真,所以,钟家的百碎拳,在颜树魂这里,得到了完完整整的保存。钟炳焕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钟家百碎拳,还留在人间。 颜树魂告诉钟仁浩和钟义瀚,当年,他们兄弟俩的父母结婚,还是他这个老头去做的证婚人哪。颜树魂回忆起当年的喜庆景象,还心有余欢。他说:“当年,你爹你娘结婚的时候,孙家军上下无不欢喜沸腾啊,大伙儿都高兴,都来祝福。是孙寒堂大将军,亲自给你爹你娘主持的婚礼呢。那时候,你爹英俊威武,你娘美丽大方,真的可以称得上是英雄配美人,天意相配的一段好姻缘哪,我看着也高兴,大伙儿看着都高兴。那时候的孙家军,多热闹多开心啊。”颜树魂说着,眼圈渐红。他想起当年的欢喜景象,想想后来大家的悲惨下场,不由悲从中来,声音低哑。他一时心中唏嘘,不能言语,就带着钟仁浩、钟义瀚、颜玉姣又回到了屋里,都坐了下来。 第54章 神秘医书 风云往昔 颜树魂坐下唏嘘,眼中怅惘不已,神思恍惚,仿佛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时光中。他看着钟仁浩和钟义瀚兄弟俩,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亲切感,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孙一样。颜树魂一时心扉敞开,就又向兄弟俩讲述了他自己的不少故事。 颜树魂的家乡是在江南桃渌州理秦县的安星镇。颜家世代为医,医德高尚,医术精湛,在江南名声颇佳。颜树魂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看见家中的书库里,堆放着许许多多的书,这些书中,绝大部分是医书。颜树魂的父亲告诉小时候的颜树魂,说:“这些书,就是颜家的命脉。”颜树魂的父亲还告诉颜树魂,祖上传下来的这些医书中,有一部分其实很难学懂,颜家世世代代的子弟精心钻研,也只能学懂一二而已。但就是这些书中的一些皮毛知识,也足以帮助颜家济世救人了。颜树魂就感到很好奇,这些让颜家世代难以参透的书上,究竟是写了些什么东西?于是,颜树魂的父亲当时就领着小颜树魂,走进了书库里去,打开了书库中的一间密柜,从密柜中取出了好多本样式奇怪的书籍来。这些书籍的封面都异常精致,是硬壳的,其装订方式,也不是世间所常见的那种穿线打结式装订,它们的装订线非常细密,都隐蔽在书脊里。而且,这些书的封面上,除了有一些似汉字又非汉字的文字,还有一些像蚯蚓、蝌蚪一样的文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翻开这些书,就会发现,这些书籍所用的纸张,与这世间通行的纸张大不相同。这些书中的纸张,精薄、微黄、牢固,纸张上的文字,印刷得又小又密又清晰。那些文字,也是似汉字又非汉字,而且夹杂着很多蚯蚓形的文字在其间。小颜树魂看了看那些似汉字又非汉字的字,觉得这些字有些还是能看懂的,它们与这个世界上的文字还是有所相似的,只是笔划似乎略为简单了一些。比如,有一段文字,上面写的就是“二〇八〇年,蓝地星球上的强国之首——利加国研制出第一代丧尸病毒,病毒不慎流出实验室,利加国首都米顿城陷入混乱,利加国特种部队营救总统失败”。小颜树魂能大概看明白这些字,但是却完全不知道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在这些书籍中,还有一些又白又厚的纸张,在这些纸张上,画着一些栩栩如生的彩色图画。这些惟妙惟肖的彩色图画中,有的是画着一些非常奇怪的风景和建筑,而还有的,则是画着一些非常恐怖可怕的人形。这些人形,浑身是血,皮肤发黑,张牙舞爪,像死人,又像活人,小颜树魂看了两眼就害怕得不敢再看。 小颜树魂的父亲将那些书藏回了密柜中,就摸摸小颜树魂的头,对他寄予厚望地说:“希望你长大了以后,能够看懂这些书。”然后,小颜树魂的父亲,就开始教颜树魂学习起了传统的《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等医书。颜树魂从小就聪明,又勤奋肯学,对医道充满了热忱。所以,颜家的声望,可以说是在颜树魂的手中达到了顶峰。人们称颜树魂为江南神医,说颜树魂能把死人都给救活。 颜树魂这辈子只娶过一个妻子,而这个妻子后来不幸溺水身亡,就只给颜树魂留下了一个儿子。颜树魂一直没有再娶妻,他就一直自己养育大了这个儿子,他也教儿子医术,教儿子武术,但是这个儿子天资一般,学医学武都学得比较粗浅。颜树魂的儿子跟着颜树魂,也是长年待在孙家军的军营中,是在军营中长大的一个孩子。但是,孙寒堂知道这孩子是颜树魂的独子,就不让颜树魂的儿子当兵。孙寒堂也是为颜树魂好,上阵打仗总要死人的,他颜树魂已经为军营奉献了一辈子了,不能再让颜树魂的儿子去当兵了。所以,颜树魂的儿子从小虽然在孙家军军营中长大,但是,这孩子长大后,却并未加入孙家军。而且这孩子医术不精,也只能是帮着颜树魂打打杂罢了。颜树魂给儿子娶上媳妇以后,就给了儿子一些银两,让儿子带着媳妇回去老家理秦县安星镇,在镇上好好做些小生意过生活。他儿子倒也听话,就这样带着媳妇离开了孙家军,回到了理秦县安星镇,在镇子上开了家药材铺,卖卖药材,生意也还好。颜树魂的儿子,给人看病医术不精,可是他对药材还是认识的,所以,做这生意最适合他了。本来呢,这也算是和和美美的生活了,可是天意难测,风云突变,孙寒堂案子一出,颜树魂全家也都遭了殃。 孙寒堂被铁御卫抓进诏狱以后,颜树魂到处去为孙寒堂喊冤,为孙家军喊冤。朝廷判定孙家军有谋逆之心,可是这谋逆之心谋在哪儿?根本就是栽种陷害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颜树魂就到处去奔走求告,希望朝廷能还孙寒堂一个清白,能还孙家军一个清白。可是皇帝要治孙家军的罪,孙家军又怎么可能会有清白呢?君要臣死,臣哪能不死。反倒是颜树魂的这些奔走求告,给他自己惹来了祸殃。他自己本来是个军医,谋逆这种罪事也牵连不到他,牵连上也是小事,罪不会大,一个军医能有什么好谋逆的呢?但是他不停地给孙寒堂去伸冤,他的罪名就大了,皇帝与贺长昼也就厌恶他了,巴不得他早点闭嘴。于是颜树魂就也被密戍司的铁御卫给抓了起来,关进诏狱,判了死刑。而或许是颜树魂一生救人无数,积了德吧,天不绝他。就在颜树魂快要被砍头之际,皇帝江华钦最宠爱的贵妃贺春绵突然得了急病,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可是宫中的御医们却是束手无策,谁也治不好贺贵妃的病。这贺贵妃可是当朝丞相贺长昼的亲妹妹呀,贺长昼怎能看着贺春绵就这样生病死去?于是,他就命令铁御卫,打开诏狱,放颜树魂出来,救治贺贵妃。 颜树魂从诏狱中出来,被拉去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臭气与血迹,接着他又被命令穿上了一身新衣服,然后,他就戴着铁枷锁,在十几名武功高强的铁御卫的看护下,登上了一辆马车,被送进了皇宫中。因为颜树魂本身武功很好,所以,当时押送颜树魂去皇宫中给人治病的,是铁御卫中武功最好的一批人,其中还有两个统领。 第55章 妙手仁心治贵妃 神医回乡劫刑场 这些铁御卫中的武功高手,将颜树魂妥妥当当地送入了皇宫。皇帝江华钦看见了颜树魂身上的铁枷锁,就要让人把这铁枷锁给卸了。江华钦的随身太监华左散提醒江华钦,说是此人武功高强,不得不防。但是江华钦很大度地说:“没关系,我相信颜神医此刻只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而不是什么刺客。”于是铁御卫就真把颜树魂身上的铁枷锁给去了。而颜树魂也真的没有轻举妄动,诚如江华钦所言,此刻,他只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 那个时候,孙寒堂大将军已被腰斩,其余诸将,也都在陆续斩杀之中,颜树魂心中,可谓是悲痛欲绝,气愤难平。可是,他见到了皇上,却没有再喊冤,没有再多说一句,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皇帝的旨意,多说何益?颜树魂他换了想法,他想活下来。只有活了下来,才能真正去想办法,为已经冤死的孙寒堂大将军洗冤翻案。 颜树魂走近贵妃床榻,准备为贵妃诊治,皇帝江华钦就命闲杂人等全部退出。铁御卫们都是男人,当然也要全部退出。颜树魂就那样近在皇帝江华钦的身旁,他只要使出一招什么杀招,就能立刻杀死这个皇帝江华钦,但是,颜树魂他克制着自己,叫自己别这么做。因为,在他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孙寒堂大将军一案,应该远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而具体复杂在哪儿,颜树魂他又说不上来,这只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他,事情的背后,应该还有其他故事。所以,他没有刺杀皇帝,给孙寒堂报仇。而皇帝江华钦就在颜树魂身边,他也毫不惧怕颜树魂会不会搞什么突然袭击,似乎是很信任颜树魂的医德。颜树魂就这样,真的给贺贵妃看起了病。 贺贵妃得的是一种突然腹痛之症,用这世间的寻常医理,确实难以诊治。但是,颜树魂少年时,曾饱览过家中书库密柜里的那些怪书。他在那些怪书中,学到了一点东西,有些是他能理解的,有些是他不能理解的。他在那些怪书中所能够理解到的东西也并不多,但是也够用了。颜树魂判断,贺贵妃得的,应该就是一本怪书上所说的急性阑尾炎一症,而那本怪书上,恰好就有治疗此病的中医方法。于是,颜树魂就先施以银针,给贺贵妃止痛,然后,开出药方,让太监迅速去煎药。药汤煎好之后,宫女前来喂贺贵妃喝下。贺贵妃喝下药汤半个时辰之后,竟然疼痛退去,神智清醒,面色由惨白转为了红润。皇帝江华钦大喜过望,对颜树魂的医术是赞不绝口。 颜树魂就这样在皇宫中待了半个多月,他每日前去贺贵妃所在的喜芳宫中,为贺贵妃把脉、针灸、开药。贺贵妃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病痛渐渐完全消去,饮食也恢复了正常。颜树魂医治了贺贵妃半个月,然后,停药两日,看贺贵妃病情有无反复。贺贵妃一切都好,身体无恙无痛。于是,颜树魂就向皇帝禀告,说贺贵妃已经痊愈。皇帝江华钦看贺贵妃痊愈,心中无限欣喜,就赦免了颜树魂所有的罪,让他进宫当御医。但是颜树魂向皇帝请求,让他回到家乡,回到民间,去给老百姓们治病,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皇帝江华钦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颜树魂。皇帝还要赐颜树魂黄金千两,但是颜树魂不要。颜树魂就这样,离开了圣都,回去了家乡。 但是,颜树魂已经在圣都中得到赦免的这个消息,还没有及时地传回到他的家乡理秦县安星镇。理秦县上的县太爷,他所知道的消息,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他只知道颜树魂参加谋反,判了死刑。这个县太爷是个昏官,他想借机立功,向上表明他治理地方勤勉,且忠君爱国,于是他就把颜树魂的儿子和儿媳妇给抓了起来,无缘无故地严刑拷打,让他俩承认自己也是谋反事件中的一员。颜树魂的儿子和儿媳妇什么也没弄明白,莫名其妙就被屈打成招,在供词上画了押,承认了自己是反贼。县太爷择日就要将他俩斩首示众。 而就在颜树魂的儿子和儿媳妇被押上刑场,要斩首示众的那一天,颜树魂恰好是回到了家乡理秦县。他听说了儿子儿媳妇即将被斩首的消息,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就赶到了刑场。他拦住刽子手,向县太爷表明身份,说明情况,希望县太爷能收回成命,不要滥杀无辜。但是县太爷哪里会相信他?县太爷命人把颜树魂给一起抓了。颜树魂是又气又急,于是干脆就大闹刑场,大开杀戒,与县太爷手下那帮混蛋衙役打打杀杀了起来。那些衙役又怎么可能是颜树魂的对手呢?他们自然是死的死、伤的伤。反倒是那个刽子手武功不错,拿着砍人头的大刀与颜树魂大战了十几个回合,最后当然也是被颜树魂给一掌拍死了。颜树魂救出了儿子与儿媳妇。县太爷也调来了县兵,让县兵全城搜捕颜树魂一家。颜树魂带着儿子和儿媳妇是东躲西藏,前路茫茫。这样的日子大概是过了有半个多月,这位昏庸的县太爷,才是得到了从圣都传来的消息,知道颜树魂确实是被皇上给亲自赦免了。而且这县太爷还知道了,是颜树魂救了贺贵妃,救了当朝丞相贺长昼的亲妹妹。这个县太爷立马就害怕了。他想,这颜树魂不仅不是个罪人,还是个救了皇上爱妃的有功之臣哪。于是他就立刻收了县兵,想方设法地找到了颜树魂一家的藏身之所,去亲自向颜树魂道歉,希望颜树魂能饶恕他。颜树魂面对如此昏官,本想一掌劈死他,但是,这县太爷毕竟也是朝廷命官,杀了他就又得惹事上身。况且在刑场一战中,他也出于气愤杀了不少人了,造了杀孽,颜树魂不想再杀人。于是,颜树魂就手一挥,让这个县太爷滚蛋。县太爷真的就滚了。 而颜树魂,就也带着儿子儿媳,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 第56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颜树魂的儿子儿媳妇虽然被救出,并且最后没有了杀头之罪,但是他俩在县衙里被拷打折磨得太厉害,两人的内脏都已严重受损。虽然颜树魂是医术高超,但是他也没法给人换内脏。颜树魂只能尽量用各种好药,帮儿子儿媳妇修补受损的脏腑,尽量恢复他俩的身体健康,但是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修复。毕竟,颜树魂是一个大夫,不是神仙。 颜树魂的儿子和儿媳妇,在颜树魂的精心治疗和调理下,身体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可以正常地过日子。颜树魂带着儿子儿媳就这样在镇子上安静地过着日子,他帮人看看病,儿子儿媳卖卖药,生活倒也相安无事。颜树魂心中虽然依旧对孙寒堂一案耿耿于怀,想要复仇,想要查出真相,但是他看看自己能有一个平静的家也不容易,他很想珍惜这种平宁的生活。经历过了刑场的惊险,他知道自己差一点就会失去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所以,他的内心也不想再去惹出什么祸端来。人生平安即是福哇。虽然那些曾经熟悉的将士们的脸,依旧会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他对此也无能为力,不知该怎样去报仇雪恨。他只是不愿再去回想往事,不愿再去想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们的脸,他不愿再去思考那些发生在圣都城内的勾心斗角之事。他内心暗暗发誓,此生不再踏入圣都城半步。许多时候,他看着儿子儿媳做饭做菜,不禁就会感到一种平静的温暖。他想:生活,如此这般就很好。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平安与安宁的生活,看似简单普通,也不是人人可得。理秦县的县太爷,其实一直对颜树魂怀恨在心,颜树魂当初在刑场,杀了他那么多手下,差点儿连他也杀了,这个仇,县太爷他能不记在心里吗?只是当时颜树魂刚刚治好贺贵妃的病,立功而归,所以县太爷他不敢动颜树魂。而且贺贵妃她当时病体初愈,大家都害怕她会急病复发,那就又得用上颜树魂这个人,所以谁也不敢伤害颜树魂。这颜树魂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贺贵妃又生病了怎么办?皇上又要急召颜树魂去圣都了怎么办?所以,当时的县太爷,是不敢动颜树魂的。但是,昏官终究是昏官,过了几年以后,贺贵妃一直身体无恙,健健康康的,皇上也再没召见过颜树魂,于是,这个理秦县的县太爷,就动起了报复颜树魂的歪脑筋来。 嵩麟王朝一百零三年的时候,颜树魂的儿子儿媳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叫做颜玉姣。刚出生的颜玉姣小脸红扑扑、圆滚滚的,可爱极了,颜树魂抱着小孙女,心里真是乐开了花。他看着儿子儿媳小孙女,真是感到很幸福,他就盼望着自己家里这一家四口人,能一直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颜树魂他心里也不再去惦记那些曾经的军营中事了。他就想如此在老家安度晚年,看着小孙女慢慢长大。 颜树魂在家乡给人看病,治好了很多人,也救活了很多人,家乡的老百姓们都很感激颜树魂。有时候,外乡有人得了疑难杂症治不好,就也会来找颜树魂看。有些外乡的病人病重,不能来找颜树魂,就只能差人来请颜树魂,请颜树魂去外乡给人看病。颜树魂也总是急病人所急,遇有所请,从不推辞,立马上路去救人。可谓风尘仆仆,一片诚心救人。颜树魂去过江南的很多地方给人看病,救死扶伤。遇到颜树魂医治的,大多都能药到病除,减去痛苦。所以,颜树魂在江南一带的百姓中,很有名望。颜树魂以前大半辈子都在军营中行医,军营中的将士们称他为江南神医,是因为颜树魂他出身在江南,是江南人。而当颜树魂回到家乡,在家乡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救治老百姓时,老百姓们称他为江南神医,是因为他真的在江南这块土地上治好了许多人的病、救活了许多人的命。老百姓们感谢颜树魂。 而颜树魂在不断去外乡给人看病治病的过程中,也曾在一些地方听说过福佑镖局,听说过钟世鼎和周嫣,听说过那江湖上所说的百碎拳。颜树魂也曾疑心过,这钟世鼎和周嫣,会不会是钟炳焕和周语含?但是,据颜树魂所知,钟炳焕和周语含是已经在诏狱一战中身首异处了啊。他俩应该是早死了。但是,为什么江湖上又会有百碎拳的踪迹呢?颜树魂当时的想法,是觉得,钟家的百碎拳又不是只有钟炳焕一个传人,那个钟世鼎,可能只是钟炳焕的一个表兄弟或堂兄弟罢了。颜树魂原本还打算,等将来有机会,要去那春君州凌微县的福佑镖局里走一遭,去见一见那个钟世鼎,以解心中疑惑。但是,找颜树魂看病的人实在是很多,一桩事情完了又紧接着一桩,这么一来二去的,要去福佑镖局看望钟世鼎的想法,就被搁置了下来。另外一方面,颜树魂也是怕钟世鼎真是钟炳焕。因为,如果钟世鼎真是钟炳焕,那么,孙家军的事情,就还没有结束。而他颜树魂,已只想伴着孙女生活,不愿再牵扯进军机大事,所以,颜树魂的心情和想法,也是颇为矛盾的。 颜玉姣三岁的时候,理秦县的县太爷,就给颜树魂一家设下了一个圈套。颜树魂去给一个财主看病,这个财主病得不重,很好治,于是颜树魂就让儿子从自家的药材铺里抓了些药,去给了财主家的仆人煎。财主家的仆人煎好了药,拿去给财主喝,结果这个财主立马就吐血身亡死掉了。颜树魂也是惊呆了,他仔细检验药渣,发现药渣中有剧毒。但是,他还没有怎样想明白这件事情呢,他和他的儿子,就被财主家的家人给报官抓了起来。颜树魂一看这个县太爷就来气。但觉得这事情必有蹊跷,但是这蹊跷到底蹊跷在哪里,他颜树魂又想不明白。县太爷说,他怀疑颜家所经营的药材铺中,所售卖的药材有问题。县太爷派了一班衙役和几名理秦县的大夫去颜家所开的小药材铺里搜查,结果查出来,药材铺里药材堆放混乱,有几味中药竟和毒药堆放在一起。县太爷以此诘问颜树魂,说是颜家的药材铺,毒药和普通药材不分,以致抓错了药,毒死了人。颜树魂问儿子,是不是这样?他儿子大喊冤枉。颜树魂儿子说,药材铺里的所有药材,都分门别类堆放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把毒药给混进普通药材里去呢?猪都不会这么干哪。但是县太爷不信,县太爷说:“证据就是如此,你们药材铺里的毒药就是和普通药材胡乱堆放在一起,众人所见,你们狡辩也没用。”颜树魂的儿子欲哭无泪。 第57章 神医父子中连环计 身陷囹圄被迫认罪 颜树魂和他的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押入了县大牢,颜树魂没有动手逃脱,不是他打不过那些衙役,是他不想惹是生非。颜树魂觉得这是不是一个什么误会,或者是不是铁御卫在秋后算账。颜树魂把事情往这个方面去想。他没有想到县太爷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算计精深。在颜树魂的心里,理秦县的县太爷,根本就是个昏庸得像猪一样的昏官,颜树魂完全不把这个县太爷放在眼里。他哪能想到,其实这个县太爷,早就和那个死了的财主的六姨太私通,县太爷想长期和那个漂亮的六姨太私通,又怕被那个财雄势大的财主给发现,于是就对那个财主起了恶毒的杀心。而要怎样才能杀了那个财主呢?这个狠毒的县太爷就想到了借颜树魂之手杀人,然后再嫁祸给颜树魂一家,让颜树魂全家灰飞烟灭,此谓一箭双雕。 颜树魂和儿子待在县大牢里。有一个狱卒,曾经伤病将死,是被颜树魂给救活的,他感念颜树魂救命之恩,于是,他就把他所听闻到的县太爷与财主家六姨太的奸情说给了颜树魂听,他把他所知道的县太爷想一石二鸟地除掉颜树魂的想法说给了颜树魂听,颜树魂才幡然醒悟,心中恨极。颜树魂不想连累这个好心的狱卒,就没有马上逃走,而是在第二天,换了别的狱卒值班时,动的手。颜树魂假装肚子疼,叫看守的狱卒靠近,然后,颜树魂就出其不意地动手,打晕了狱卒,拿到了牢房钥匙。颜树魂带着儿子逃离大牢,一路上只遇到了几个人拦阻,都被颜树魂给很轻松地解决掉了。而颜树魂并没有想到,他和儿子之所以能如此轻松地逃脱掉,全只因为县太爷早已为他俩设下了连环套。 颜树魂和儿子逃出大牢以后,心有不甘,想要查明真相,取得证据,洗刷父子二人身上的冤屈,于是他俩趁夜就潜入那个财主家中,想要查明到底是谁在药中下了毒。颜树魂想要找到那个动手下毒的人,然后想办法让这个下毒的人开口,写下供词,说明凶案真相。颜树魂想要在抓到下毒的凶手后,带凶手去桃渌州的州府衙门,让州府衙门来好好收拾理秦县的这个昏庸恶毒的县太爷。颜树魂父子俩都怀疑是当初去给财主煎药的仆人有问题,多半是煎药的人给药下的毒。而颜家的药材铺里,之所以会毒药与药材混放,那毫无疑问就是县太爷叫人干的。 颜树魂父子悄悄在夜色中潜入了这个财主的大宅子里,他俩想去找那个煎药的仆人,向他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就算不是这个仆人干的,问清他煎药前后的过程,也好推断有无旁人下手。谁知,颜树魂父子进入这个大宅子以后,却发现这里黑漆漆的,连个灯笼都没点,这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做派呀。有钱人家晚上谁不弄得亮堂一点呢?但这里就是黑漆漆、阴森森的。颜树魂当时已嗅到不对劲儿,但是也没想太深,毕竟很多坏事,好人是想不出来的。颜树魂的儿子摸黑前进,却摔了一跤,他似乎是踩到了一个人。他摔到地上,手一摸,地上有黏糊糊的液体,还有血腥味。颜树魂的儿子立马蹦了起来,去找了个灯笼来点亮。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户财主家,全家都死光了。死相各异,都是被利刃所杀,不是被捅死的就是被砍死的。 颜树魂细细检查尸体,发现这户财主家,除了那个漂亮的六姨太以外,全家上下都已被杀,包括这个财主的家人和仆人,凶手连几岁大的小孩也没有放过。颜树魂心中正觉惨然,愤怒于这个凶手的手段残忍,结果,大宅子外面忽然脚步声杂乱,亮光四起,人声渐至。一队官兵突然包围住了这间大宅子。 县太爷带着数十名彪悍的县兵,冲进了院子里来,只见颜树魂父子,正站在一地尸体中间。颜树魂儿子的手上,还沾满了他刚才摔到地上时触摸到的鲜血。正可谓人赃俱获了。县太爷大喝一声:“颜树魂,你们父子俩好残忍!这童家上下十七口人,今日竟然全部被你们二人所杀害,你们如此挟私报复,真是畜生不如!”颜树魂还觉得奇了怪了,这县太爷一来,尸体都没数,他怎么就知道死了十七个呢?这不摆明了是冤枉他们颜树魂父子俩吗? 于是,颜树魂父子俩再次被捕入大牢。他俩这次的罪名大了,不是误拿毒药毒死人这么简单了,而是心怀仇恨、蓄意报复、杀十七人。这种大罪,千刀万剐也是活该的。颜树魂就想不明白了,事情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他哪里知道,这个县太爷,是既要想得到财主家六姨太这个美人,又想要财主家的那些财产,于是,他就干脆把财主家里除了六姨太以外的那些人全杀了,这样,财主家的所有财产,就全归那个六姨太所有了。而这个六姨太又是县太爷拿捏在手心里的女人,她的钱财全等于是县太爷的钱财。这样一来,这个县太爷,就又得到了美人,又得到了财主家的全部财产,而且这个财主家上上下下的人死光了,也就不会有人去揭发这个财主和六姨太的奸情了,真是一举多得。最妙的是,县太爷嫁祸给颜树魂父子,还能一报多年宿怨。得到美人、得到财产、免去被揭发奸情的危险、报复多年前的宿怨,县太爷这一计,实在是可谓一石四鸟,他也着实不笨,阴险得很。 那个给颜树魂通风报信的狱卒,也被县太爷抓起来弄死了。起初那回,也是县太爷故意放那狱卒来报信,好让颜树魂父子越狱逃走,现在大功告成,人也杀完,栽赃也栽完,那个对颜树魂有报恩之心的狱卒,也就没用了,而且惹县太爷讨厌,所以县太爷就弄死了这个狱卒。这个狱卒临死前才弄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这个狱卒想再来给颜树魂报个信,让他逃走,但是也没机会了。 县太爷大发淫威,让一班衙役好好拷打颜树魂和颜树魂的儿子。县太爷让县衙里的师爷写了一份假供词,要颜树魂父子画押承认,颜树魂父子怎么可能答应。这个县太爷就威胁颜树魂的儿子,说:“你不是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吗?你信不信我今夜就把你的妻子糟蹋成残花败柳,明天就把她卖去青楼做妓女?这押,你画还是不画?”颜树魂的儿子,只能画押认罪。 第58章 神医怒杀恶县官 重兵缉拿颜树魂 颜树魂见儿子画了押、认了罪,当时就在公堂之上仰天长叹,说:“江华钦哪江华钦,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的江山吧!看看你治下的这些奸臣贼子吧!一个小小的县官,就敢如此草菅人命,你的天下还能长久吗?嵩麟国的江山,还能千秋万代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县太爷当即指着颜树魂的鼻子骂道:“大胆贼子,你竟敢直呼皇上姓名!你竟敢诅咒皇上的江山不保!你现在又多了一条死罪,你有谋逆之心!” 谁知,“谋逆”两字,正戳中了颜树魂心中的伤疤。颜树魂的心中顿时血流如注。谋逆,谋逆!颜树魂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孙家军那些忠勇将士们从前的面容,他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杀敌,在军营中欢歌,大家曾经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说说笑笑、畅想明天。可是最后,那些将士们,惨死的惨死,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结局悲惨,好人无好报,全都成为了国家、朝廷、皇权的牺牲品。而他颜树魂,有幸逃过一劫,活着回到家乡,本想守着儿子、儿媳、孙女,好好平静地过日子,安度晚年,了此余生,不再掀起风雨,不再过问是非。可是,人不找事事自来,这个县太爷,是要逼得他颜树魂家破人亡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颜树魂怒吼一声,爆发出了体内一直蓄积着的真气,“轰”的一声就震碎了他自己身上的枷锁。枷锁碎片四散迸开,吓得县太爷和一班衙役目瞪口呆。颜树魂又用双手,生生掰碎了他儿子头颈上套着的枷锁,枷锁四碎。这个县太爷没见过世面,只知道要拿枷锁锁人,他不知道对于武功高手来说,木制枷锁是没用的,要像密戍司那样用铁枷锁才行。县太爷用木制枷锁锁着颜树魂父子,那就是用树枝去捆老虎,老虎哪有挣不脱的道理。 颜树魂怒瞪着这个县太爷,一步一步向县太爷走去。县太爷连忙呼喊衙役、呼喊县兵。衙役和县兵围攻颜树魂,被颜树魂一一击杀。颜树魂一生所学武功颇多,他虽然不是顶尖高手,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上乘武者了。他一生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甚少杀人,以前在军营中,只上过几次战场,杀过敌军,回乡后,却是被逼大开杀戒,杀了许多的衙役与县兵。颜树魂他心中负有杀孽的愧疚,却也无法克制怒火的燃烧。这个县太爷、这些衙役和县兵,是要他颜树魂死啊,是要他颜树魂家破人亡啊!他颜树魂能不杀人吗?不能。所以,颜树魂在那一刻,抛弃了心中一切的善念,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那些衙役和县兵,一个一个不断地倒在血泊中,颜树魂一步一步地走近着那个恶毒的县太爷。 县太爷怕得要死,不断后退、逃跑,他不停地叫县兵去挡颜树魂,但是颜树魂武功高强,又岂是区区县兵所能抵挡住的。颜树魂左打右杀,步步前进,终于走到了县太爷的面前,县太爷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开始求饶。颜树魂一把揪住了这个县太爷的衣领,逼他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给写明白、写出来。这个县太爷起初当然是不愿意的,他怎么可能愿意自己承认自己的罪行呢?他拼命抵赖。但是颜树魂拿起一把刀,就在这个县太爷的腿上砍了一刀,这个县太爷他每抵赖一次、否认一次,颜树魂就用刀砍他一次,直砍得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这个县太爷实在是痛得受不住了,怕死也怕得厉害,就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全部都给说了出来,说得清楚、彻底、明白。包括谁下的毒,谁在药材铺做的手脚,谁谁谁杀的童财主全家,县太爷他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县太爷说完了,颜树魂就要县太爷把这些事情全写在纸上,县太爷写完了,颜树魂就要县太爷在那供词上签字画押,以作证明。县太爷签字画押完毕,颜树魂一掌就拍碎了这个县太爷的脑袋。这个县太爷十恶不赦,为钱财、为美色屠杀童财主全家,死有余辜。颜树魂此时若不杀县太爷,那官官相护,谁知道这个县太爷最后会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还是早杀早好,快意恩仇、替天行道。 县兵和衙役,见县太爷被颜树魂给拍死了,无不四散逃窜。他们本来也不想与颜树魂打架,不想白白受伤或送命,只是迫于县太爷的命令,才不得不与颜树魂搏斗,而如今县太爷已死,还打什么打?县兵和衙役,俱作鸟兽散。 颜树魂按照县太爷的交待,把那些下毒的、行凶杀人的和那个六姨太,全部都给抓了起来,颜树魂要他们也全部写下了自供的罪状,并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但是颜树魂没有再杀死这些人,颜树魂自觉杀人太多,他已不想再添杀孽,他只想把他们这些罪人全部上交给桃渌州的州府衙门去处理。 但是,还没等颜树魂把这些罪人上交给桃渌州的州府衙门,州府衙门的州兵却已是重装集结,奔赴理秦县而来,要捉拿颜树魂父子。原来,就在颜树魂捉住县太爷,在县太爷坦白交待所做罪行的时候,那个县衙的师爷,已经是溜出了县衙,去给州府报信,说是理秦县这里出了大案,有谋逆之贼屠人全家、且大杀县衙,县兵无力抵挡,只能任贼屠戮。州府闻报,知州一看,那还了得?一个谋逆之贼,竟敢大闹县衙,屠杀县兵?州府那时候还不知道理秦县知县已被杀,要不然他颜树魂杀害朝廷命官,是罪上加大罪,罪不可恕。 那个师爷反复向知州大人描述颜树魂武功之高强,说得是天花乱坠。那个师爷又把童财主一家的死描述得分外凄惨,添油加醋地把这案子说成了是颜树魂滥杀无辜的杰作。知州大人义愤填膺,当即就派了一大队强悍的州兵,由这个师爷带路,奔赴理秦县,去救知县,诛逆贼。 州兵训练有素,作战能力远在县兵之上。且他们武器精良,兵种齐全,有一定级别的将领统率,因此州兵出战,声势必然浩大。这批出征理秦县的州兵中,有骑兵、有步兵、有弓弩手,还有两员武艺高超的猛将,足见阵容非凡。全只因那个师爷,把颜树魂的武功说得出神入化、战无不胜。而且,任何朝代,抓捕谋逆之贼,都是地方州府的头等要务。谋逆之事再小,也是国家大事,不可轻视。 第59章 大队人马捕杀神医父子 大队州兵来到理秦县,要捉拿颜树魂父子二人。步兵威严,马蹄沓沓,杀气重重。颜树魂拿绳子捆绑了那些凶犯,将他们牵着,把他们带到了统领这队州兵的那两员州将面前,颜树魂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这两员州将说清楚、说明白,但是,这两员州将已经先入为主地听了那个师爷的一番说辞,将这颜树魂看成了穷凶极恶之人。而且,州兵中的前探早已来报,说是县衙里的县太爷已经被人拍死,并且理秦县的县兵死伤惨重,而据县兵和衙役们交待,这些人全是颜树魂杀的,这些人全是颜树魂伤的,颜树魂武艺高强,杀人如麻。两员州将听了州兵前探的禀报,大怒。理秦县的知县虽是个小官,但那也是朝廷命官哪,颜树魂他说杀就杀了,这还了得?这不是目无王法吗?要是人人都学颜树魂这样,那天下当官的还要不要活命了?所以这两员州将,听都不听颜树魂讲事情,他们待得颜树魂站定、跪下、正欲开口,就命令州兵们立刻将这个逆贼颜树魂给拿下。州兵们得令,蜂拥而上,拿着长枪短刀就围住了颜树魂。这些州兵们都身着铁甲,武器精良,非县兵们所能比。他们的刀枪剑矛都闪烁着森森的寒光,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都拿武器对着颜树魂,像对待一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一般。 颜树魂想为自己辨白,他想和那两员州将好好谈一谈,讲讲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是那个混蛋县太爷先栽赃他颜树魂用毒药毒死了人家财主,这件事情才会逐渐变得腥风血雨了起来,他颜树魂才会大开杀戒,杀了县太爷和那么多县兵、衙役。颜树魂相信这事情是能说明白的,而且那些罪人们的供词也都白纸黑字地清清楚楚写着,这事儿很容易弄明白。但是,那两员州将不听他细说,只问他:“此处知县是不是你杀的?”颜树魂说:“是。”州将又问:“那些县兵和衙役,是不是你杀的?”颜树魂点头称是。州将大怒,说:“大胆刁民,私杀朝廷命官,罪该万死!左右听令,拿下此人,生死不计!” 颜树魂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细说,就已经陷入了州兵们的围攻。刀枪剑矛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刺来,剑刃刀刃似雷霆闪电劈头盖脸砸过来,颜树魂猛然间就已经猝不及防地又陷入一个死局。他只能再次出手,既为自保,也为突围。他打打杀杀,左擒右拿,尽量只伤人而不杀人,他只想摆脱围攻就好。 那些州兵虽然比县兵要训练有素,但是终究也只是普通士兵,不可能与颜树魂这样的武功高手对战很久。州兵们开始时都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巴不得抓住或砍死颜树魂,好立个功,领个赏。可是战至后来,州兵们死的死、伤的伤,他们见颜树魂武功高强,便谁也不敢再上前,只是围在那里虚张声势,进几步,又退几步。 两员州将见手下士兵如此不争气,心中恼怒,便跳下马来,亲自与颜树魂动手。他们也不是要来和颜树魂比武,只是为了要抓他,所以不是一对一单挑,而是两将一齐上去擒拿颜树魂。州将也是不小的武官了,身上也是有不错的武艺的,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所以,他俩一起动手擒拿颜树魂,颜树魂顿时就感到吃力了。周围那些州兵们再一帮衬,颜树魂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毕竟年纪大了,都是有孙女的人了,哪里还能斗得过这么些身强力壮的将兵?而颜树魂的儿子,又只是个平庸之人,医术不精,功夫不会,胆子又小,干啥啥不成。 两员州将虎背熊腰,力大势猛,他们知道颜树魂虽然已老,但身手不凡,所以丝毫不敢懈怠。况且知州说了此贼是重犯,必要抓获,所以这两员州将也是拿出了全部本事来对付颜树魂。他俩一左一右夹击颜树魂,令颜树魂左右不能兼顾。颜树魂全力抵挡,放开手脚出杀招,却也只能勉强抵挡住此二将的进攻。此二员州将毕竟是上过战场杀敌的,出手干脆利落,杀气腾腾,招招皆直攻要害,可以取人性命。颜树魂且战且退,渐渐已落下风。颜树魂一边打,一边在心中思忖:“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打完一个必然又来一个,击退一队士兵,必然又来一队士兵,我能支撑多久?况且我杀的越多,罪只会越重。我现在的主要罪名,已经不是毒杀财主了,而是私杀朝廷命官。毒杀财主是冤,可我私杀朝廷命官是真。这个罪,我是怎么样也免赦不了了。” 颜树魂想此念此,不禁长叹一声。然后,他便重拳出击,打退两员州将,瞅个空隙跳出了州兵的包围圈,拉上了儿子就逃跑。也不再去管那些被他好不容易抓捕捆绑起来的罪人们。那些弄死了童财主全家的罪人们,现在反倒成了没事人一样。 那个陪州将前来的师爷,看见颜树魂逃跑,就大喊:“抓住此贼,别让他跑了!”颜树魂回头,瞪了这个骑在马上的师爷一眼,师爷吓得赶紧缩了头。 颜树魂和儿子拼命逃跑,跑得很快。而州兵们没人想送死,所以都追得很慢。虽然两员州将拼命催促士兵们去追,说要快快快,但是,士兵们终究是懈怠消极,不愿进击。两员州将气急败坏,责骂士兵,但也无济于事,有哪个士兵愿意追上去和颜树魂动手呢?都不愿意。两员州将虽然有马,却也不愿单枪匹马去追击,怕单独与颜树魂交手。因为他俩知道,如果和颜树魂单打独斗,他俩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打不过颜树魂。颜树魂已经杀了一个知县了,再杀一个州将也是可能的。所以这两员州将也都不愿单独骑马追击,他俩心里也是想依靠大队人马的人多势众来取胜。可惜他俩的大队人马也都走不快。这群将兵,心里个个都藏了怕死后退的私念,所以,追不快。 而颜树魂和他的儿子,是抱了逃命的心思在跑,所以都逃得飞快。渐渐地,他俩也就摆脱了州兵们的追捕,逃出了容易被捕杀的危险范围。他俩逃进了一片密林中。 第60章 神医父子欲外逃 无耻州将辱人妻 颜树魂父子在密林中躲着,他们一直躲到了天黑。天黑了下来,密林外面静悄悄的,也没有兵马声,没有搜寻声,听起来像是万籁俱寂,挺安全的。 颜树魂和儿子商讨了一下对策,觉得这事儿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困局。颜树魂已经杀了很多官家的人,有县太爷,有兵丁,这已经不是杀财主全家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了,事情的性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转变。颜树魂是在劫难逃了。想要去和那两名知州派下来的武将谈明白整件事情,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颜树魂自己倒是不怕死,他已经这把年纪了,老都老了,人生还有什么可想不开呢?生又何欢,死又何苦,不须留恋。只是颜树魂的儿子、儿媳、孙女怎么办?他们三个如今可怎么办?颜树魂若被抓住,那要是遇上一个昏官来审,搞不好就会诛连全家,满门遭殃。毕竟颜树魂杀了那么多官家的人,此罪不轻。 于是,颜树魂的儿子就想出来,还是赶紧的,一家四口逃往外地吧,改名换姓的,估计只要跑得够远,人家官兵也抓不住、认不出。颜树魂想想也是,现在除了全家外逃这一条路以外,好像确实也没什么路可走了。逃命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确定了要全家逃命以后,颜树魂就准备回家去接儿媳和孙女。颜树魂的家就在安星镇的边沿上,离县城非常之近,此去不远。颜树魂的儿子也要一起同去,因为外逃总得收拾点金银细软出来带走,颜树魂一人可能也不方便多拿。于是颜树魂就带了儿子一起回家。 两人摸黑回到家的附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蹲在远处角落里观察了一会儿,看有没有官兵们埋伏,看官兵们会不会在这里安排人来抓他们。颜树魂往家宅墙上丢了两颗石子,石子飞出的力道巨大,石子撞在墙上发出了“啪、啪”的清脆响声。然后两颗石子相继掉在地上,又发出了一些响声。这些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很刺耳,很响亮,颜树魂就是想用这些响声,来试探这附近有没有官兵的埋伏。如果有官兵在此等候颜树魂父子,那么官兵听见响声,应该就会出来找人。但是,石子落地很久了,外面的夜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官兵出来。 颜树魂又丢了两颗石子出去试探,结果还是什么人也没出来。颜树魂的儿子就说:“爹,你多虑了。那些州府里下来的官兵,也是极其昏庸的,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我们,也不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样昏庸的一群官兵,又怎么会有心思好好抓人?更不用说会设什么埋伏了。依我看,他们也就是一群蠢猪罢了。爹,我们还是快回家去收拾东西,接了人一起走吧,别拖拖拉拉的了,不然晚了,真有人来就糟了。” 颜树魂想想儿子说的也对。也许那群州府里下来的官兵,根本就不会想到要来这里设埋伏,自己不应前怕狼后怕虎地想太多。趁着现在没人,应该快点回家去接上儿媳妇和小孙女一起逃,不然拖着拖着,真把官兵们给等来了可就惨了。 想此念此,颜树魂便赶紧拉上儿子,往家里潜去。他和儿子走进家中院门,只见家中院子里和屋子里都是黑咕隆咚的,没有一丝灯火。不过想想也是,这么深更半夜的,儿媳妇和小孙女肯定都睡着。这些日子以来,县太爷他栽赃陷害,把颜树魂和他的儿子投入大牢,用刑问罪,颜树魂的儿媳妇和小孙女也是在家里担惊受怕的,没少遭罪。 颜树魂的儿子轻步往前,低声喊道:“若兰,玉姣,快点起来,快点。”颜树魂的儿子叫颜阅,颜阅的媳妇叫苗若兰,女儿叫颜玉姣。颜阅此时一边从院子里往屋门处走去,一边就是轻唤着妻子和女儿的名字,想将她们快点唤醒。颜阅此生天资不高,出息不大,但待妻子和女儿却是极好,顾家,诚恳,吃苦耐劳。他也没想到父亲一生行医治病救人,做尽好事,到头来却会惹出这样多杀头灭家的祸来。他也不知道该怪谁。但是百善孝为先,颜阅知道父亲是个好人,事情搞成这样,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怪父亲。 颜阅在黑咕隆咚中穿过了院子,走近了屋门,他敲敲屋门,轻唤:“若兰,若兰。”但是屋里毫无动静。颜阅就感到有些奇怪,他使劲一推门,门居然也被他推开了。若兰难道没有在睡前给屋门上门栓? 颜阅心中狐疑地走进屋子,屋子里黑咕隆咚的,似乎静悄悄,又好像有轻微的声息存在。而这声息,又绝不仅仅只是他妻子若兰和女儿玉姣的声息。 颜阅的心陡然一紧。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儿。 就在这时候,屋里有人动手,点亮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逐渐烧旺,逐渐变亮,亮起来了的烛光,让颜阅看清了这件屋子里的情形。 两名州将一脸奸笑地坐在屋里的两把椅子上,他们的刀就放在他们的手边。苗若兰和颜玉姣都被绳索缚住,丢在墙角边,口中塞着白布。她们的脸上都满是泪痕,满是惊恐万状的神情。苗若兰身上衣衫不整,似乎已被亵渎。 两名州将中的一人对颜阅说:“你媳妇可是一头细皮嫩肉的好羊啊,你小子的艳福可真是不浅。可惜了,按我们嵩麟国律例,谋逆罪人的家眷,年轻女子会被充作官妓,小孩会被充作童仆。你这漂亮媳妇,将来是只能在青楼中遭罪了。你也不要怪谁,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的阿爹,怪他杀县官、杀官兵,怪他曾经参与谋逆。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们会常去青楼里照顾你这漂亮媳妇的。”说完,两员州将就全都哈哈淫笑了起来。 颜阅怒不可遏,“啊啊啊”地大叫着,就冲向了那两名多半是已糟蹋了他妻子的州将,他要与他们拼命。 而此时,颜树魂家院子外面,火把俱起,亮光通天,大队官兵突然出现。颜树魂站在院子里,一边听见了儿子大声的怒叫,一边看见了外面的火光突起。颜树魂心知大事不妙。 第61章 州将开弓射箭 颜阅夫妻丧命 颜阅没有什么本领,但血性还是刚烈的。眼见得妻子已经被糟蹋,颜阅心似狂潮、恨怒爆发,他玩命似的冲向那两名邪笑着的州将,想要与这两个畜生拼命。 但是颜阅没有什么武功,终究是杀不成人的。两名州将刀都没拿,他俩一人一脚,就把冲过来的颜阅踹了个人仰马翻。颜阅从地上爬起来,又冲过去,又被踹翻。 大队官兵手持火把,从院门外闯入进来。院门被“哗啦”一声撞开,大批州兵涌进了颜树魂家的院子里。这些官兵其实早已在颜树魂家的外面埋伏了许久,他们看见了颜树魂父子回家。只是两名州将有令,必须要等到他俩在那屋里点亮蜡烛,才好动手,一网打尽,瓮中捉鳖。两名州兵埋伏在远处的树上,他们一直远眺着颜树魂家院子里的动静。待到那原本漆黑的屋中点起了蜡烛,生出了亮光来,他们就爬下树,告诉埋伏着的官兵们:“信号已亮,可以合围抓人了。”州兵们就全都钻出埋伏圈,涌向颜家院子,点起火把,开始进攻。 颜树魂关心儿子、儿媳、孙女的情况,对于大批涌进来的官兵,他也没有心思去应对。一批官兵快速涌上前来,围住了颜树魂,他们纷纷将枪头刺向颜树魂,将大刀劈向颜树魂,颜树魂不停闪躲,也无心应战。他听见屋里儿子的叫声,心中非常担忧。他摆脱了院子里官兵的纠缠,便跑进了屋子里去。只见两名州将正将颜阅踩在地上殴打。颜树魂又去看那蜷缩在屋子墙角处的苗若兰和颜玉姣,只见她们两人都被绳索缚住,口中塞着白布,她俩脸上都是泪水。而苗若兰身上衣衫不整,衣服几处破损,身体多处裸露,似乎已被男人亵渎。颜树魂勃然大怒。他冲向那两名州将,用足力气,一拳一个,将他俩打飞出屋外。颜树魂将儿子颜阅从地上扶起来,说:“你快去照顾好若兰和玉姣,带着她俩赶紧逃!”说完,颜树魂就冲出屋子,和那两名州将缠打在了一起。 两名州将心里清楚,这颜家四口人,只有颜树魂一人是极难对付的,其他三人都是鱼和肉罢了。因此州将下令让那些官兵,尽全力捕捉颜树魂,能活捉就活捉,活捉不了就杀死。反正是个已经杀了县官和许多兵丁的逆贼,抓起来审讯了也是个死罪。 颜阅在屋子里,解开了妻子与女儿身上的绳索,拿掉了她俩口中塞的白布,三人抱头痛哭。颜阅抱紧了妻子苗若兰,安慰她说:“没事了,没事了,若兰,我们一起逃。” 两名州将从士兵手中拿过来两条长枪,以长枪对战颜树魂。两条长枪如两条毒龙,一左一右,夹击颜树魂。枪尖映着夜色中的火光,红艳尖锐,如夺命的地狱火光。两条长枪攻击着颜树魂的眼睛、喉咙、心口,直取各处要害。颜树魂左右躲闪,双拳难敌两条长枪,他去州兵手里夺下了一把刀来,重新与两名州将缠斗。刀刃与长枪碰撞,叮叮当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夜色中分外刺耳。颜树魂刀法也会好几套,本来并不会输给这两名州将,但是,颜树魂心中担心着家人,他根本无心恋战。而且他看见了儿媳、孙女被捆绑的模样,想想都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们,他的心中负疚沉重。所以他没有那份战斗的意志。颜树魂他此刻只想带着家人快点逃走,不要再留在这是非之地受惊吓受折磨。 两名州将与颜树魂战斗,渐渐又占上风,颜树魂手中的刀又被长枪打落。颜树魂赶紧又去州兵手中夺了一条长枪过来,重新与两名州将战斗。激战正酣,颜阅带着苗若兰与颜玉姣走出屋子,颜阅手中持着一把刀。颜阅虽然武功不济,基本上谈不上有什么战斗力,但是,为了保护妻女而拿起刀的他,也是英勇得义无反顾的一个男子汉。颜阅大声说:“爹,我们快走吧!” 两名州兵上来抓颜阅,颜阅怒发冲冠地挥刀乱砍,居然也把这两名州兵给砍死了。所以说,很多时候,人的勇气比技巧更重要。苗若兰和颜玉姣紧跟在颜阅背后,三人一起往院门口走。 颜树魂看见儿子他们出来了,心中稳定了许多。他大发神威,连连进击,迅速刺伤了两名州将,然后转身便逃。他拿着长枪,带着颜阅、苗若兰、颜玉姣一起逃出了院门,往外面逃去。州将领州兵紧紧追上。颜树魂让颜阅带若兰和玉姣先走,由他颜树魂一人来殿后,阻断追兵。 颜树魂一杆长枪挥舞如风,当街拦住一众追兵。追兵蜂拥而上,与颜树魂战成一团。颜树魂大开杀戒,不再管这些州兵是否无辜。人在这世上活着,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又真能谈得上无辜?人总在逼迫着人行恶。颜树魂杀得血溅四方。州兵们一个又一个纷纷倒下。 颜阅带着苗若兰和颜玉姣跑得远了。两名州将一看,那三人即将逃走。两名州将连忙取过弓箭,他俩每人往弓上搭了三支箭,然后,分别拉开弓,射出了箭。一共六支箭,一起劲猛地射向了逃跑中的颜阅、苗若兰和颜玉姣。箭飞得极快,方向又瞄得极准。颜阅恰好回头,看见了这疾飞而来的六支箭,他知道逃是已经来不及了,人逃不过箭。于是,他只能抱紧了颜玉姣,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为她挡住飞箭。 “嗖、嗖、嗖”,六支飞箭,两支命中苗若兰,四支命中颜阅。颜阅保护住了孩子。颜阅和苗若兰都倒在了地上。血从他俩的身体里流出,淌到了地上,不停地流淌出来。很快,那些血就流淌成了一小片血泊。颜阅和苗若兰都死了。 小小的颜玉姣跪在地上,推推颜阅,颜阅不动,推推苗若兰,苗若兰不动。颜玉姣叫“爹”,爹不应她,她叫“娘”,娘也不应她。于是颜玉姣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她哭着说:“爹,娘,你们快醒醒啊,快醒醒啊!” 颜树魂看见了儿子儿媳中箭倒地,头脑中一片空白。他被人狠狠砍了两刀,他才回过神来。他奋力地冲出了包围圈,冲向了儿子儿媳所在的那片血泊,他老泪纵横地跪下来,摸摸儿子和儿媳的脉搏与鼻息,确定,他俩确实是已经死了。颜树魂悲从中来,仰天大哭。“天哪,天哪,我颜树魂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为什么!”颜树魂捶胸大哭。 夜色苍茫。 第62章 神医浴血复仇 颜树魂看着儿子儿媳的尸体,嚎啕大哭。他抱紧了小孙女。现在,颜玉姣就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颜树魂抱着小孙女,发誓要用生命来保护她。颜玉姣依旧哇哇大哭着。 两名州将,重新搭箭拉弓,他俩要射死颜树魂和颜玉姣。他俩又是每人三支箭。六支箭一起射出,“嗖、嗖、嗖”地疾猛飞向颜树魂和颜玉姣。颜树魂头也不回,光凭听觉,就抓住了三支箭,避开了三支箭。他怒发冲冠,放开小孙女,站了起来,面向了那两名州将。颜树魂仰天狂吼一声,爆发出了自己体内最强的功力。他一甩手,就将自己手中的三支箭徒手射向了那两名州将,三支箭疾猛飞快,让人无法躲避。它们飞快地穿过了两名州将的肩膀,血淋淋地掉在了地上。两名州将目瞪口呆,没想到颜树魂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能让箭穿透他们的肩膀而过,简直是神力。他俩不知道,这就是让他俩给逼出来的。痛失儿子儿媳,谁能不拼命复仇? 没容两名州将多想,颜树魂已经迅猛地奔到了他俩的面前。颜树魂奋力击出双掌,分别打在两名州将的心口上,力量巨大。两名州将都向后摔出了几丈远,如果他俩不是身披甲胄,胸前有护心镜保护着,那他俩早就胸骨碎裂而亡了。两名州将摔在地上,身体疼痛,心中大骇。他俩爬起来,分别拿了一把长刀,奔向颜树魂,要砍死颜树魂。 目睹亲人惨死的颜树魂,此时心中恨火燃烧,已是杀意沸腾,他徒手便打飞了两名州将手中的长刀。州将惊慌失措,忙命令士兵“快上、快上”。颜树魂见一个杀一个,来多少士兵,就杀多少士兵。他此时已不再是一个治病救人的神医,而只是要为儿子和儿媳报仇的杀神。 士兵们个个惧怕,人人想逃,但是又不能违抗州将命令。逃兵回去也是要死的。所以这些士兵只能不停地蜂拥而上,想借着人多势众,杀死颜树魂。他们和颜树魂本来无怨无仇,甚至都根本不认识,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把他们双方逼到了一个你死我活的残酷境地中。士兵们必须要杀死颜树魂,颜树魂必须要杀死士兵们。而那两名罪恶的州将,则远远地躲在一大群士兵之后,他俩不敢再上前去和颜树魂交手。 颜树魂就是要杀死这两名州将,正是他俩,玷污了苗若兰,射死了颜阅和苗若兰。颜树魂要为亲人复仇。他杀死了一个又一个士兵,他一步又一步地走向着那两名州将。他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他开始时用双手杀,后来嫌用手太慢,就抓起了两把刀,左右各一把,不停地抡刀砍人。 地上满是鲜血与死尸。 终于,颜树魂走近了那两名州将。两名州将无奈,只得再次抓起长枪应战。但是他俩此刻哪里还是这颜树魂的对手?颜树魂此时已是一个杀红了眼的杀神。 颜树魂一刀,砍下了一名州将的脑袋。剩下那名州将,不再恋战,转身撒腿就跑。他玩命地逃,他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这样的一个狂暴的颜树魂,他只想逃命。州兵们看见两员主将一死一逃,那他们自己就更没有理由去和颜树魂拼命啦,他们赶紧四散溃逃。而颜树魂不管别人,他只管追那名州将,他要亲手杀死这名州将,给儿子儿媳报仇。 这名州将跑得飞快,颜树魂追得也紧。两人一逃一追,在黑暗的夜色中如两头猛兽奔跑。突然间,州将听得前方马蹄沓沓,人声汹涌,火光四亮。不一会儿,马蹄声与火光越来越近。州将跑至火光前,看见了一支崭新的兵马队伍。这支队伍,为首的有三名骑马将领。这名在逃州将抬眼仔细一看,不禁喜出望外。这三名将领,他认识啊! 原来,是那名县太爷身边的师爷,眼见得这两员州将不顶事儿,便又赶紧快马加鞭地去州府里找知州,把那理秦县的情况给添油加醋地给说了一番,说得知州大怒,又调拨了一批州兵和三名州将,增援理秦县。援兵赶到,正好就救了这名逃跑的州将一命。这名正在逃命的州将,原本已不抱生之希望,知道自己辱了人家儿媳、杀了人家亲人,必然逃不过以命偿命的结局。谁知,真是天降救兵。眼前这兵马,人多势众,兵强马壮,这个州将,就不信他一个颜树魂还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颜树魂追至火光通明处,看清了眼前这一队新的兵马。从这些将兵的穿戴上,颜树魂看出来这些人也是州府派出的兵马。而且,那个原本狼狈逃窜的罪恶州将,此刻已经是得意洋洋地待在了一队士兵的保护中。颜树魂心中叹息。他叹息,没能早一步杀了这名恶贼。如今州府增兵已至,人这么多,可怎么打?可是如果不打,难道就放那名恶贼逍遥而去吗?颜树魂心中纠结难受,却又无可奈何。儿子与儿媳惨死的模样重新浮现在颜树魂眼前,颜树魂仰天长啸,誓要为亲人报仇。他打算与这些州兵州将拼命。可是,他又不禁想到:“我若死了,小玉姣怎么办?”颜树魂犹豫了。 正在颜树魂进退两难之际,那个恶贼州将开始叫嚣,说:“死老头,你来呀,你来呀,我们今天就送你下去见阎王,让你和你儿子团聚!让你们全家在阎王殿团聚!” 颜树魂怒吼一声,再次冲入兵马中,与敌厮杀。 颜树魂杀得双手沾满了鲜血,他自己身上也伤痕累累。他已渐渐体力不支。他就想杀了那个恶贼州将,可是,那个恶贼州将,总躲在很远很远处。 就在双方厮杀缠斗、难分难解之时,又一支兵马,由远及近而来。 这支兵马,阵容更强大,装备更精良,每个士兵身上,都有一套精美的铁甲。这支兵马,速奔而来,很快就包围住了这批州兵州将。州兵们不识货,不知道这支军队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州将们和颜树魂都已经认出,这支军队,就是密戍司的铁御卫。铁御卫在各州都有分支,想来,这支应该就是密戍司驻扎在桃渌州的铁御卫部队。 而此刻,率领着这支铁御卫部队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江华钦身边的随身太监华左散。 第63章 华左散主持正义 颜树魂手刃仇敌 华左散虽然是个太监,但他身为大内总管,官阶也是正二品,且是皇帝身边最亲信之人,因此,华左散在朝中的实际地位,可是一点儿也不比丞相贺长昼低。有时候,皇上生了贺长昼的气,不想见他,贺长昼还得求华左散去皇上面前求情。所以,此次华左散亲自领了铁御卫前来,州将们是噤若寒蝉,不敢放肆。嵩麟国各州府的州将们,每年都要去一次圣都,接受皇上和十大将军的检视与询问,因此,这些州将们也都是认得华左散的。华左散命令铁御卫全部包围住了这些州兵州将,华左散命令那些州兵州将们全部放下武器。州兵们不敢放下武器,他们只听州将的,他们全都眼巴巴地望着那几个州将。州将们听见了华左散的命令,便赶紧吩咐左右,说:“快,快,丢掉武器!”于是,“哗啦啦”一大片丢掉武器的声音。 那个师爷不认得华左散,也没什么眼力,他见州将和州兵们在包围中,居然都莫名其妙地主动放下了武器,不禁就在马上气急败坏地问:“哎,你们干吗呀,这是干吗呀?继续打呀!干吗放下武器?”师爷向那个华左散喊话,说:“你是何方反贼,竟敢自领兵马,围困我堂堂桃渌州军队?” 一员州将见这师爷问得荒唐,胆大包天,怕他给州将们惹来灾祸,就狠狠一脚,把他从马背上踢了下来。这个师爷摔得是四仰八叉、腰酸背痛。 颜树魂也已经是停止了攻杀。他见华左散和铁御卫前来,心中疑惑,不知有何事。他只能暂且按下着心中的怒火,待在原地。 几名州将下马,走出人群,来到华左散马前,跪下。“华公公,您大驾光临,率兵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华左散冷冷一笑,说:“我要是再不来,你们怕是要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了吧?朝廷的颜面,也怕是就要被你们给丢得一干二净了吧?”华左散厉声训斥:“小小一桩案子,你们都搞不清楚,就知道在这里打打杀杀!你们自己数数这地上的尸体,有多少具?白白折损我嵩麟国州府士兵如此之多,却连这颜树魂一案的来龙去脉都没搞清楚,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华左散这厉声一训斥,几员州将吓得是战战兢兢。 华左散继续说:“小小的一个理秦县,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一片动静,小小的一个贪财好色的县官,居然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这简直就是荒唐!是我嵩麟国官场之耻辱!今天我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还要把这荒唐和耻辱给继续下去?” “不敢,不敢,华公公饶命!华公公饶命!”众将纷纷磕头求饶。 原来,密戍司暗探遍布全国,各个州县一有什么大事发生,暗探即刻便会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将事情禀报给密戍司总部或者密戍司在各州的分部知晓。一般来说,是县有事,禀告于州分部,州有事,禀告于圣都总部。所以,理秦县县官一死,暗探便将此事禀告给了密戍司在桃渌州的分部。而华左散,奉皇上命,正好在桃渌州密戍司分部内办事。别人不知道颜树魂,但华左散他认识颜树魂哪。颜树魂救过贺贵妃的命,贺贵妃以后要是再犯病,没了颜树魂可怎么办?所以,华左散一听说是颜树魂在理秦县杀了县官,就立刻派暗探把此事的来龙去脉给查了个清清楚楚。然后,华左散便以飞鸽传书,向圣都皇上请令,让皇上裁决,指示下一步行动。江华钦传令华左散,要他率桃渌州铁御卫,营救颜树魂一家,惩办有罪人等。于是华左散便率兵连夜赶来。 华左散在马上宣令,他说:“宣皇上口谕——” 众人纷纷下跪。 “理秦县知县,贪财好色,不知羞耻,害人性命,理应处死。参与谋害童财主一家的凶犯,应全数缉拿,严加审讯,按律治罪。颜树魂系被奸人所害,官府应尽早为颜树魂一家翻案,不得冤上加冤。州兵撤回,不得胡来。颜树魂杀害无辜县兵及衙役,固然有罪,但是,考虑其是在被逼无奈时所为,且曾经救治贵妃有功,今特赦无罪,准其回家。”华左散在马上大声宣令。 “谨遵圣谕!”众兵将伏在地上大声说。 众人起身,不再相持战斗。华左散下马,走到颜树魂面前,说:“颜神医,您受委屈了,是我来晚了。陛下感念颜神医曾经救治贺贵妃有功,至今提起您,依然是对您赞不绝口。” 颜树魂仰天长悲,说:“早知我今天会连累全家,我当初还不如死在圣都。如今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情何以堪!” 颜树魂说完,对华左散说:“我今天,还要杀一人!你们休得拦我!” 华左散问:“你要杀谁?” 颜树魂以手一指那名杀他亲人的恶贼州将,说:“就是他!他放箭杀了我儿子儿媳!” 那名州将连忙向华左散求救,说:“华公公,华公公,是知州让我们来抓颜树魂的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不派我来,我也不会杀人,对不对?这真的不关我事啊!” 颜树魂恨极地对这名州将说:“让你们来抓我,你们抓我就好,干什么要杀我儿子儿媳?!” 这名州将无言以对,只是不断求华左散:“华公公,华公公,救救我啊!您难道真的要让他这一介草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在您的面前,任意诛杀朝廷命官吗?这事传出去,朝廷的颜面何在?您的颜面何在?皇上的颜面何在?” 华左散有些犹豫。但是,也没容华左散再多作犹豫,颜树魂已经几步上前,奔到这名州将面前,手起刀落,砍下了这名州将的头颅来。 地上鲜血淋漓。 颜树魂刀一扔,对华左散说:“人,我杀了。你要是觉得我有罪,抓我,我认。” 华左散摇摇头,说:“我今天来晚了,我到的时候,此人已死,所以我什么也没看见。” 华左散说完,回身,上马。他对颜树魂说:“颜神医,后会有期,请多保重。”说完,他就领着一小队铁御卫,策马而去。剩下的铁御卫,帮着收拾残局。 颜树魂想起小孙女还一个人呢,就赶紧回去找小孙女,还好颜玉姣还在。刚才他恨火攻心,一心只要杀人复仇,都没顾上小孙女颜玉姣。颜树魂脱去了自己身上外面的那件血衣,又擦干净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然后,才是去抱起了小小的颜玉姣。 第64章 神医欲授百碎拳 窃贼商议报血仇 颜树魂收拾了儿子儿媳的尸体,将他们好好地安葬了。 在铁御卫的督促下,州府派人好好查明了童财主家被杀一案的来龙去脉,惩治并处决了一系列罪人,此事算是尘埃落定。 颜树魂关闭了药材铺,收拾了简单的一些行李,就带上颜玉姣,离开了安星镇的老家,去往了远方的绣云县安家落户。而为了避免被别人打扰,颜树魂也改了名,叫作颜木云。颜树魂在绣云县,依旧以给人看病为生,但是,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治好了病人,他也不再高兴。因为他已经杀过太多人,知道自己杀孽深重。他治病救人,只当是赎罪罢了。 颜树魂和颜玉姣在绣云县生活得很安宁,也很平静。颜树魂只想好好地养育小孙女长大。目睹过父母惨死的颜玉姣,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忘却了心头的阴霾,恢复了孩童的快乐,颜树魂不想小孙女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一点点也不行。他现在的余生,都只是为小孙女而活的,其他的江湖恩怨和朝廷纷争,他都完全不想知道。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失去,他只想守住最后的亲人。 颜树魂在绣云县安居下来以后,还收留了一个哑巴阿济做仆人,帮家里干干活儿,照看照看孩子。日子久了,倒也像是一家三口。颜树魂来到绣云县后的生活一直很平静,他也再没用过自身的武功和人打过架。直到,这钟义瀚的出现。 钟仁浩和钟义瀚是钟炳焕与周语含的孩子,这让颜树魂心中既高兴,又颇觉沧桑。他高兴的是故人之子尚在人间,且有幸相逢相遇,他觉得沧桑的是,钟炳焕与周语含虽然逃出了当年的诏狱,却终究没能逃出被追杀的厄运。而这两个孩子在颜树魂平静生活中的突然出现,也算是搅碎了颜树魂一直以来的平和心境。他想起了许多往事,想起了孙寒堂冤案,想起了当年心中的种种不平事。颜树魂莫名有种预感,他感到,他的生活又将要被卷进一些危机重重的纷争里去了,而这种被卷入,是他无法逃避的。 哑仆阿济给钟义瀚煎好了药,将药端进了屋里来。钟义瀚待药稍微凉了凉,就喝下了这碗苦药,然后吃了那粒颜玉姣给的冰糖。 颜树魂充满伤感地向这兄弟俩讲述完了他自己的故事,然后,他站起来,走到这兄弟两人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俩的脑袋。他感慨万千地说:“真好哇,真好,幸亏你们两个孩子还在,幸亏让我遇见了你们。” 颜树魂问:“你们两人,百碎拳学得怎么样?” 钟仁浩摇摇头,说:“我们都没学全,只学了些皮毛。” 颜树魂说:“那好,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教你们学习钟家的百碎拳,也算是代你们的父亲,让你们把钟家的这门拳术给传承下去吧。这或许也是天意的安排,钟家的血脉和钟家的百碎拳,命不该绝。” 钟仁浩和钟义瀚,高兴了起来。他俩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法学会钟家百碎拳了,百碎拳是从此绝迹于江湖了,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俩遇上了江南神医颜树魂。 罗泽县,敬财帮议事大厅内。 茅桃坐在帮主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宋天保说着何良被杀的事。 宋天保跪在大厅中间,痛哭流涕地向茅桃和几位帮内骨干说明着何良被杀的事。宋天保把他和何良是怎样出去寻找颜树魂、何良又是怎样看上了郭琪美、何良怎样被杀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茅桃。宋天保为兄弟的死哭得伤心欲绝。 茅桃被宋天保哭得心烦,他把手中的茶碗“刷”一下就甩了出去,打在宋天保身上,茅桃怒言:“好了,你烦不烦!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茶碗从宋天保身上滚下,摔在地上,闷闷的一声,倒是没摔碎。宋天保停止了哭诉,把茶碗捡起来,放回到了茅桃身旁的小桌上。茅桃不耐烦地怒瞪了宋天保一眼,宋天保吓得战战兢兢。宋天保又回到了大厅中间跪着。 茅桃说:“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把我敬财帮的脸都丢光了!尤其是你那个好兄弟何良,他要是没死,落我手上,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什么事情重要,什么事情次要,你们分不清楚吗?派你俩出去找颜树魂,你俩倒好,玩起了采花!是不是当我敬财帮的命令是儿戏啊!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寻找颜树魂是一件多么迫在眉睫的事!采花?我采你祖宗!”茅桃恨恨怒骂。 宋天保战战兢兢地说:“我没有采花,是何良他见色起意,要去郭家偷人家姑娘,我还劝他来着。” 茅桃说:“那你劝住了吗?那你劝住了吗!真是气死我了,找颜树魂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俩不干,整晚就忙乎着采花和打小孩,我真的是要被你们气死了——”茅桃说得生气,又无处撒气,只好又把那只茶碗给拿起来,丢到宋天保身上。这次,茶碗从宋天保身上滚落地下,“啪啦”摔碎了。 宋天保委屈地说:“帮主,我俩是有错,我俩是没有好好找颜树魂,把时间都浪费在了何良采花一事上,但是,那个小孩钟义瀚,杀了我们敬财帮的兄弟,如果我们敬财帮不为兄弟报仇,那这事传出去,岂不就是一个大笑话?连个小孩都能杀我们敬财帮的人,那以后还有谁会给我们敬财帮交保护费?敬财帮威严扫地呀!” 茅桃沉吟一会儿,咬牙说:“这个小屁孩,居然杀了何良,辱我敬财帮颜面,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 敬财帮的二金刚乔归,此时上前说道:“帮主,但是我们敬财帮,从未杀过小孩,且这个小孩如今是在外地,在绣云县,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保护小孩的老头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如果我们贸然前去报仇,与那老头又纠缠不休怎么办?在绣云县闹大了动静怎么办?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第65章 贼帮欲扩张 神医要传功 茅桃坐在帮主椅上,想了一会儿,说:“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还想和你们说个事儿。我们敬财帮在罗泽县经营了这么多年,在罗泽县的势力也算是十分稳固了,但是我们也不能固步自封,就把自己圈死在罗泽县这么一个地方,我想趁着我们敬财帮如今形势不错,把我们敬财帮的地盘给扩大出去。我想先向罗泽县旁边的绣云县,扩张我们的势力,你们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坐在下面的敬财帮五大金刚,纷纷摩拳擦掌,很是兴奋。 “我们敬财帮,人才济济,这么多年以来,也算是经营有方,有了一套盘踞地方、收拢民心、积聚钱财的有效方法,我们早就应该向外发展了,应该把绣云县,变成我们的第二个罗泽县。照这样下去,我们敬财帮,会越来越强大的。”大金刚孙大说。 二金刚乔归说:“既然帮主有此雄心,我们自然全力以赴,为敬财帮之繁荣鞠躬尽瘁。” 茅桃对乔归说:“恰好如今何良是死在了绣云县上,乔归,你就带一批人,潜入绣云县,一方面,帮我去摸摸绣云县的底,看看绣云县的官府与黑道是怎么个情况,另一方面,你去会会那个武功高强的老头,把那个叫钟义瀚的小子给我抓回来。那小子杀了我帮中兄弟,我总要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乔归说:“遵命,请帮主放心。” 茅桃又吩咐孙大,说:“你带人继续好好寻找颜树魂。麒麟门找颜树魂找得急,我们敬财帮在这一带树大根深,对人对事都比较熟,找人寻人有天然优势,只要我们能最早找到颜树魂,那么莫说是千两黄金,我们向麒麟门要什么好处他们都会给。孙大,这件事的重要性,你可明白?” 孙大一拱手,说:“帮主放心,我定不会像某些蠢材那样,坏了大事。” 茅桃一笑,说:“很好。” 茅桃对着宋天保一挥手,很厌烦地说:“你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没用的东西。” 宋天保沮丧退下。 麒麟门江南分舵。 副掌门孟起城忧心如焚。 他已经接到骆顺和的飞鸽传书,骆顺和再次催促他要快点找到江南神医颜树魂。如果找不到,或者颜树魂已经不在人世,也要早点回报,骆顺和好另做打算。 孟起城在这些日子里的明查暗访中,已经弄明白了颜树魂从圣都回到家乡后所经历的那一系列事情。颜树魂怎样失去亲人,怎样遭受打击,孟起城已大都了解清楚。正因为了解了这些事情,所以,孟起城确信,颜树魂必定已经隐姓埋名,不愿再让世人认出他来,也不愿再沾染尘世风波,因为这个尘世确实已给了他太多伤害。另一方面,孟起城也确信,颜树魂一定还活在人间,因为颜树魂还有一个小孙女要抚养,有小孙女要抚养的颜树魂,其生命定然是强健的,他不会随便撒手人寰。 正在孟起城疑难之时,突然手下来报,他们查到,在绣云县,有一名老年医者,医术高超,名叫颜木云,颜木云平日里深居简出,但凡是他看过的病人,没有治不好的,堪称杏林高手。手下问孟起城,要不要查查此人来历? 孟起城在口中念叨了几遍:“颜木云?颜木云?颜树魂?颜木云?”孟起城忽然眼中一亮,他马上吩咐手下:“查清此人底细,注意切勿惊动此老者。我随后就来绣云县。” 孟起城吩咐完,派手下先行。随后,他在分舵中点了一队精兵强将,跟他同行,一起前往绣云县。 钟仁浩和钟义瀚在颜树魂家中住着,好好养着病。颜树魂每日为他俩针灸,让他俩喝药,钟仁浩和钟义瀚的伤病,好得很快。 颜玉姣也很喜欢来找他们兄弟俩玩,平日里她只与爷爷、哑仆相伴,少有玩伴,家中甚是寂寞冷清,如今来了两个孩子,颜玉姣自然是热闹高兴的。钟仁浩、钟义瀚兄弟俩与颜玉姣相处熟悉之后,也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愿意与她一起嬉戏玩耍。于是,在这小小的颜家院子里,便日日有了三个孩童嬉笑玩耍的身影。这颜树魂的家中,有了一份活跃的热闹。颜树魂有时候在一边,看着颜玉姣欢乐的神情,心中甚是感慨。他的小孙女,自从父母去世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这种开心了。平日里,颜树魂怕江湖事找上门,也总是很少让颜玉姣出门玩耍,而颜玉姣在家里呢,又只能是与他颜树魂和哑仆阿济作伴,她能玩什么、说什么呢?所以,颜玉姣也是颇为孤单可怜。现在有了这两个男孩陪伴颜玉姣玩耍,颜树魂也开心。 钟炳焕与周语含去世时,钟仁浩和钟义瀚还小,所以,兄弟俩身上的任督二脉,都还没有被打开。他俩也谈不上有什么内力。他俩只会百碎拳的一点皮毛。但是,他俩如今年岁已长,若要学武,就要正经好好学了,而要正经好好学武,就得兼顾招式套路的学习和内功真气的修行。招式套路倒还好说,会模仿那动作,就都能打两拳。但是,同样的一个动作,内功用劲不同,威力大不相同。所以,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内功修行是第一位的。而钟仁浩和钟义瀚以前还从没学习过什么内功,也没有机会学。他俩的父母,本来等他俩长大一点,也是会教给他俩内功修行的法门的,但是,兄弟俩的父母,并没有机会看见他俩长大。 修行内功,有自己逐渐打通自身脉络运行真气的,也有让武林高手帮自己直接打通任督二脉以运行内功的。一般来讲,自学成才者,都靠自己打通经络,有师父教的,就直接由师父帮忙打通任督二脉。颜树魂看这两个孩子年纪也半大不小了,又吃了那么多苦了,就也不想让他们两个自己去打通自己的经脉了,他想直接帮他俩打通任督二脉,并且送一些真气给他们,好让他们有一点内功的底子,方便修习百碎拳。这兄弟俩,若是毫无内功底子,学习百碎拳也学不到家,待到他俩水到渠成地学成百碎拳时,也是时日已久。而他颜树魂,年事已高,他怕夜长梦多,他只想快点把他所拥有的百碎拳技能,全部地传授给这钟家兄弟二人,好让这兄弟俩传承他们钟家的拳术,不要让钟家百碎拳失传。 第66章 骷髅鬼王露真容 孤冥教主是狮魔 圣都野外,荒凉的氓山上,没有人影。山上满是冰冷荒凉的石头,还有一些半死的老树和枯萎的植物。山上偏僻处,似乎又多了几座坟墓。隐隐约约中,空旷中仿佛还能听到狼嚎与鬼呼,阴森可怖。 氓山上那片黑乎乎的密林中,长蛇游行,黑鼠乱窜,死气沉沉。太阳的光都很难穿透那遮天蔽日又密密层层的连绵树荫,树荫的枝节全都密实地交叉在一起,树冠紧挨着树冠,整个密林的上空就像被黑色的枝叶密封着,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光斑,透过叶隙照进密林。难得有一大束的阳光照进来。 山腹之中,幽鬼堂密宫里。 只有几队黑甲兵在密宫的各条走廊中穿梭巡逻,执行警戒。他们行走得静默无声,宛如鬼魅。幽深的密宫中没有阳光,只有火把和烛光照明。到处是黑暗、阴影、摇曳的火光。 密宫中的一间密室里。骷髅尊主身着黑衣黑甲、脸戴银色面具,跪拜在身着黑色锦袍、脸戴金色狮纹面具的皇甫威面前。皇甫威懒散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一挥,对骷髅尊主说:“你起来说话吧。” 于是骷髅尊主就站了起来。在皇甫威面前,骷髅尊主毕恭毕敬。 皇甫威说:“我有很多年没来圣都城了,很多年没来你这个幽鬼宫中看看了,你还是那么一成不变哪,这幽鬼宫,和当年初建成时依然差不多,连装饰都没有多一样。” 骷髅尊主自责说:“是属下懒惰,没有好好打理这幽鬼宫。” 皇甫威一笑,说:“和你开玩笑罢了,我将你安排在这圣都城中,是要你为我好好办事,做我孤冥教插入圣都的一把尖刀,而并不是要你做一个幽鬼宫的管家。说实话,我喜欢你一成不变的稳重性格,你知道一成不变的稳重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不必担心,你是不是会背叛我。” 骷髅尊主忙说:“属下对教主的忠心,天地可鉴。属下对孤冥教,绝无二心。” 皇甫威一笑,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忘记,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孤冥教给你的,都是我给你的。” 骷髅尊主说:“教主大恩大德,属下岂敢忘记。” 皇甫威笑笑说:“好了,你坐下来吧,我们喝点茶,说说话。” 骷髅尊主让幽鬼堂的鬼仆端来了两碗热茶。鬼仆出去后,骷髅尊主就又重新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烛火摇曳,明亮与昏暗相交杂。 皇甫威摘下面具,端起那精致的茶碗。茶碗中的茶叶微现紫色、纤细尖俏,茶汤清澈浓郁、清香扑鼻。皇甫威一嗅,一尝,不由赞叹道:“这就是嵩麟国最珍贵的紫毫雀舌茶吧?听说只有嵩麟国的皇室才配品尝此茶,今天我若不是来到你这里,恐怕我都无缘尝到这样的一碗好茶呢。” 骷髅尊主说:“教主若喜欢,我可以为教主准备几盒,让教主带回去品尝。” 皇甫威一笑,说:“口腹之欲,浅尝辄止即可。我想要你送给我的,可不是区区几盒茶叶而已,我要的,可是那天下第一宝刀——肃天刀。” 骷髅尊主说:“属下明白,属下正日夜尽力,勤奋修行肃天神功,以期能早日练至神功第九层,拔出那天下第一刀。” 皇甫威说:“你记得自己的使命就好,骆掌门。来,坐下一起喝茶吧。” 骷髅尊主听命,在皇甫威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容,他不是别人,正是麒麟门掌门、护龙尊王——骆顺和。 皇甫威一笑,说:“这天下又有谁能想到,嵩麟国堂堂的护龙尊王、麒麟门如今的掌门人,竟然是我孤冥教的九大鬼王之一——骷髅鬼王。江华钦机关算尽,恐怕也想不到,他嵩麟国最后的坚盾,竟是我獠北国最后的匕首,哈哈哈哈——” 骆顺和说:“教主布局多年,苦心经营,江华钦一介凡夫俗子,又怎能猜得到教主您的谋略。” 皇甫威说:“你也别小看江华钦这个人,他能做皇帝,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的心机之深,也不在我之下,我有时候也看不透这个人。他有时候看起来就是个昏君,但是,很多事情,他又处理得极为巧妙。” 骆顺和说:“嵩麟国如今国力贫乏,军队不善战,獠北、金鹫、夏漠三国如果联手来犯,嵩麟国大军必定难以招架,不堪一击。” 皇甫威说:“不急,不急,我并不想先灭了嵩麟国,我现在还不想天下大乱,因为我还有正经事情没有办成。” 骆顺和说:“教主是指炼制骷髅魔兵吗?” 皇甫威说:“不错,骷髅魔兵还未炼成,我还不想征战这天下。我对这凡人的世界并无兴趣。我要的是,我需要的魔鬼天下。” 皇甫威长叹一声,抖了抖脑袋,然后,从他的脑袋里,向外钻出了一个硕大的狮头来。接着,从他的脖子中,又向四周分别钻出了八个略小一点的狮头来。他的脖子上,一共就出现了九个狮头。这九个狮头,面目狰狞,口中鲜红,表情凶恶。中间的那个大狮头,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呵欠。然后,这个中间的大狮头,说起了人话:“我都不记得我究竟活了有多少岁了,大概有两千五百多岁了吧,从我来到这洪苍大陆的那一天起,我就在为了我的梦想而奋斗,可是,两千五百多年了,多少次功败垂成,多少次功败垂成啊!有时候,我都真的觉得累了。我都不记得我换了多少副皮囊了。总是一副皮囊坏了,我就再换一副,一副皮囊坏了,我就再换一副。我从来不能以我的真面目示人,就怕这世间愚蠢的世人,会不再领受我的神谕。这世间的人哪,都只相信俊秀或娇媚的外表,只有俊男或者美女,才容易获得人们的信任,愚蠢哪,愚蠢。而你,骆顺和,你不惧怕我的这副真面容,所以,我欣赏你。” 骆顺和说:“教主,是您给了我想要的一切,您就是我的神。” 说完,骆顺和在九头狮面前,缓缓下拜。 第67章 皇甫威洞悉江华钦心计 皇甫威拿起茶碗,让脖子上的九个狮头都喝了一口紫毫雀舌茶。然后,他将狮头全部收回体内,又恢复了皇甫威的那颗脑袋。 骆顺和也坐回了椅子上。虽然他强装镇定,但内心其实还像打鼓一样害怕。九头狮在他面前显露真形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如此诡异的恐怖景象,是个人哪有不害怕的?只不过,与害怕相比,骆顺和更热爱贪欲。是皇甫威,不,确切地说是九头狮,帮他登上了麒麟门掌门之位,让他成为了护龙尊王,从而拥有了今天的一切。骆顺和不在乎帮助他的究竟是人、是神还是魔,只要能帮他达到目的,就是他的靠山。人们看见了你成功的辉煌,谁还会在乎你手段的黑暗? 皇甫威说:“嵩麟国与獠北国,边境之战由来已久,此次大战,江华钦他是调动了十万大军,对战我獠北两万铁骑,焉有不胜之理?你们嵩麟国,不仅夺回了原本属于你们的玉寒州和边清州,还把原本属于我们的苏哈州与鸡鹿州给夺了过去,这对我们獠北国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哇。我虽不是真正的獠北国皇叔皇甫威,但是,我总还披着皇甫威的这一身人皮,我占据着皇甫威的脑袋,知道着他脑袋里的一切。我要在獠北国继续我的练兵大计,就不能失去皇叔的权力,所以,我得继续替皇甫威做好獠北国的摄政皇叔。我得从江华钦的手中,要回苏哈州与鸡鹿州,继续做獠北国百姓心中的大英雄。” 骆顺和说:“江华钦的目的在于和谈,他不想再与獠北国战斗不休,也不想獠北国老是再来侵占我们的玉寒州和边清州,所以,打不是他的目的,只是他的手段,他要的是和。而苏哈州与鸡鹿州,只是他手中的筹码罢了。他应该不会久占不放。” 皇甫威说:“江华钦老谋深算,他要的,或许不止是苏哈与鸡鹿二州。和谈,也许才是江华钦布下的迷局假象。” 骆顺和不解,问:“教主,此话何意?” 皇甫威说:“难道你不觉得,许多事情都来得太巧了吗?江华钦明确告诉你,嵩麟国的士兵,战斗力远不如我獠北国的士兵,而且,他还嘱咐你,要你为嵩麟国的士兵们编制一套易学有效的军用武功。同时,他又叫你私底下去想办法偷盗金鹫国的‘乾阳重生丹’。——嵩麟国的九大将军,你都了解吗?那九支嵩麟国军队,真的都不堪一击吗?孙家军当年可是战无不胜的,如果其余九军都不堪重用,江华钦又怎会舍得砍掉孙家军,以杀鸡儆猴?也许,江华钦只是在你们几位并无真正兵权的朝臣面前,假意示弱罢了。他可能就是怕你、贺长昼、梁路郎这三人之中会有内奸,所以用假话来蒙蔽你们。九大将军分布在嵩麟国各地,你们又怎能真正知晓他们军队的战斗力? 而江华钦又让你编制军用武功,一方面是向你表示他的信任,一方面可能也是试探你的武学造诣到底有多深。你们不要忘了,江华钦曾经也是麒麟门弟子,他在‘麟角大赛’中的表现是非常出色的,他也是武功高手!——而他让你去想办法,偷取‘乾阳重生丹’,这就更加令我疑惑了。据我了解,江华钦不至于昏庸至此,想要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固然是帝王梦想,但是那颗药,试都没人试过,谁能保证它不是一颗毒药?江华钦让你堂堂一个护龙尊王去想办法偷这长生不老药,表面上看,他似乎是极度信任你,但是,他也极有可能,是怀疑你在为我们獠北国做事。一旦你偷药失败,江华钦就可以把祸水引到我们獠北国身上,让金鹫国以此为借口,攻打我獠北国。而我此时又在圣都,不在獠北,獠北国内无我就等于无主心骨。江华钦若是派铁御卫困住我们这一行人,然后联合金鹫国,攻打我獠北国,那我们獠北国,将会失去的又何止是苏哈、鸡鹿二州!” 骆顺和疑惑地说:“江华钦应该不会有如此之算计吧?” 皇甫威说:“我占据过太多人的脑袋,每一次换脑袋,我都会遗忘一些原本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事情,但是却会记住每一颗人脑袋里的东西,两千五百年来,那些人脑袋里的东西,早已让我看透了人心的险恶与复杂、多变与丑陋,也更让我坚信了我的选择和理想,那就是要让这些人类,活在地狱里,接受我的主宰,承受他们自己内心罪恶带来的苦果,我要让他们为他们的贪婪、无知、狡诈付出代价!——而江华钦,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极其贪婪又狡诈的一个人,你,极有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骆顺和跪下,说:“属下失察,属下愚钝,愿教主明示,我听教主吩咐行事。” 皇甫威说:“你是愚钝,愚钝得令我失望。听说你最近,正在为了拯救那个叫宣凤羽的女人,而不停损耗自己的内力?你还大动干戈,让麒麟门的门众,到处去寻找什么神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宣凤羽她就是你当年在江南的初恋吧?你当年为了她,甚至不惜违抗我的意旨,死活不愿意与兵部尚书梁路郎家的千金梁雨晴成婚。我倒是很好奇,宣凤羽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你时隔多年依然对她念念不忘?她到底是有多么国色天香,值得你为此忘记了我们的练功大计?你迟迟不能将肃天神功练至更高层级,还如此损耗自己功力,你知不知道,我等那把肃天刀,已经等了几千年!” 骆顺和看见皇甫威震怒,吓得连忙跪下磕头。骆顺和说:“教主息怒,教主息怒,属下救治这个女人,不是为我自己的感情,而是为了教主的练兵大计!我在心中,早已对这个女人情断义绝,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教主!——这个女人身中的,也是‘沉香春雨毒’,与我们炼制活死人的第一步工序相同。而属下知道,孤冥教内的炼药师们,还迟迟不能想出‘乾阳重生丹’的配方。属下听闻,江南神医颜树魂,可以医治‘沉香春雨毒’,所以,属下派出麒麟门门众,大力搜寻颜树魂,要请他来医治这个中毒的女人。如果颜树魂能治好这个女人,解开‘沉香春雨毒’,那么,我们或许就可以让他来研究‘乾阳重生丹’的真正配方啊。这不就解决了我们孤冥教炼制骷髅魔兵的大难题了嘛。属下实在是用心良苦,望教主明察!”骆顺和伏地求饶。 第68章 獠北使者出境 联合他国围攻 皇甫威打了个呵欠,又把他的九个狮头伸了出来,样貌着实恐怖。他像是懒洋洋的,又像是在用他恐怖的样子吓唬骆顺和。他要骆顺和好好看着他。他的九颗狮头,凑近了骆顺和,他就那么看着骆顺和说话。他的狮头,逼视着骆顺和的眼睛。 骆顺和心中恐惧,但竭力保持镇静。作为嵩麟国的护龙尊王,他还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什么血肉厮杀,什么皇权倾轧,他都亲身经历或者耳闻目睹过,一般的惊心动魄已经不可能让他有所动容。他在凡人面前,心态是始终稳如泰山的。他一个高高在上的护龙尊王、麒麟门掌门,身居高们,手握麒麟兵权,有什么好惧怕的?但是,皇甫威不是人,他是一个真实的魔鬼,他所在经营的,也是魔鬼的事业,这样的一个魔鬼,是足以令骆顺和胆战心惊的。在这样一个狮面人身的妖物面前,骆顺和能够不吓得尿裤子,能够假装平静,已经是大气概、大胆魄了。 骆顺和面对着九颗狮头。他面色苍白,真怕被这妖物给撕了吃了。 中间那颗大狮头,用皇甫威的声音,向骆顺和说话:“希望你说的话都是真心话。你不要被女色所迷,否则,后果你将承受不起。当年,我苦心安排你成为麒麟门掌门的继位者,并最终让你成为了麒麟门的掌门人,目的是什么?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你学会肃天神功,拔出肃天宝刀,你必须要能够驾驭住肃天刀中的龙魂。因为,肃天刀是打开玄天宝库大门的钥匙。只有集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张藏宝图,才能找到玄天宝库,而找到了玄天宝库,只有用这把肃天刀,才能启动机关,打开玄天宝库的大门。在玄天宝库中,不止有无数的金银财宝,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那本《魔灵秘法》。只有得到了那本《魔灵秘法》,我才能得到我所苦苦追寻了两千五百年的东西。你懂吗?” 骆顺和向皇甫威拱手施礼,说:“教主恩泽,属下没齿不忘。教主大志,属下也深记于心。请教主放心,属下行事自有分寸,做任何事,都不会耽误了教主的江山大计。” 皇甫威用手拍拍骆顺和肩膀,说:“好,你心中有数就好。” 皇甫威又问:“你说的那个颜树魂,他确实有解开‘沉香春雨毒’的办法?” 骆顺和说:“听说是,但尚未一试,人也还没找到。” 皇甫威说:“好,那就用那个女人做试验,一旦颜树魂成功,就把颜树魂这个人,或者他的药方,送到我孤冥教中来。” 骆顺和说:“是。” 皇甫威说:“欧阳鹤的‘乾阳重生丹’,那是还未经过实际检验的一个传说,那药如宝贝一样供着,谁知它药效之真假?但是,颜树魂若真能救活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真有本事的人了,我用得着。” 骆顺和说:“是,颜树魂他若能为孤冥教效力,则教主可以炼制成骷髅魔兵了。” 皇甫威收了九颗狮头,恢复人形,他对着骆顺和阴险一笑,说:“你错了,骷髅鬼王。一个人中‘沉香春雨毒’,死了以后再救活,那就是可以成为骷髅魔兵。而一个人中了‘沉香春雨毒’,如果没死,就被救活了,那么,这个人就可以成为骷髅魔将!——颜树魂若真有此本事,那真是天助我也!须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哇!” 皇甫威哈哈笑了起来。 骆顺和心中却是“咯噔”一下。这骷髅魔兵和骷髅魔将有什么不同,他还不甚明白,但是,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宣凤羽如今身中“沉香春雨毒”,她还没死,那么,如果她被颜树魂给救活了,那么按照皇甫威的说法,宣凤羽她是不是就会变成骷髅魔将? 骆顺和想到这里,心中一惊。 丞相贺长昼、兵部尚书梁路郎率领一些大臣,与皇甫威所率领的使团进行了两天的谈判,双方在利益问题上各不相让,暂时也没能谈出什么结果来。双方都想让对方尽快屈服,但是,谁也不退步。于是,皇甫威暗地里派出使者,前往金鹫国与夏漠国,想要与两国合力,共同围攻嵩麟国,迫使嵩麟国割让城池,甚至,三国能从嵩麟国各自得到更多的利益。皇甫威不求大战,只希望三国一起侵扰一下嵩麟国的边境,大家各自取得一些利益回去就好。 皇甫威一边暗暗派出使者前往金鹫国与夏漠国,进行游说,另一边,自己推说身体不适,提前启程返回獠北国。他是担心和谈一事一旦正式宣告失败,他会被困在嵩麟国内,回不去獠北国的大本营。骆顺和派幽鬼堂的鬼仆和护卫们一路护送皇甫威,到达了嵩麟国的边境。皇甫威顺利回到了獠北国。 另一方面,密戍司的谍探在边境上,也早已探知了皇甫威派使者前往金鹫国与夏漠国进行游说的消息。铁御卫企图截杀使者,但是没有成功,皇甫威的使者都逃过了铁御卫的捕杀,顺利潜入了金鹫国与夏漠国境内。铁御卫又想去拦截皇甫威,但是无奈幽鬼堂的人武功确实厉害,鬼影飘飘的,出手残忍。铁御卫也没拦住皇甫威。那些鬼影飘飘的护卫与杀手,究竟是什么来路,铁御卫也不清楚,他们只能将此事回禀给密戍司,由密戍司决定是否进一步侦查。 皇甫威一走了之,他丢下的那些使团人员,自然就被嵩麟国逮捕了起来。本来,皇甫威推说有病,回国治疗,谈判还是能继续的,但是,皇甫威回国治病是假,暗自做其他图谋是真,这个谈判就没有必要继续了。而且,边境之上,铁御卫拦截使者与皇甫威,都死伤惨重,所以,皇甫威的这些使团人员,无一幸免,全部被抓入密戍司的诏狱之中。 江华钦大发雷霆,责问贺长昼与梁路郎,怎么没有侦查清楚皇甫威的一举一动?皇甫威要联络金鹫国和夏漠国,一起围攻嵩麟国,这事儿为什么没有提前侦查到?人都到边境了再拦截有什么用?密戍司是干什么吃的? 江华钦一连串责问。贺长昼与梁路郎只得下跪求饶,认错检讨。江华钦问贺长昼与梁路郎:“你们是不是收了獠北国使团送的贿赂,所以对他们的一举一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长昼与梁路郎连连否认。 第69章 边境风云暗涌 宇瞻胸怀大志 江华钦一拂袖,说:“算了,你俩的性子朕还不知道,总以为天下无事,高枕无忧,人家给你们一点财宝和美女,你们就放松警惕,事事给人自由,总以为不会捅出什么娄子来。现在好了,你们给朕弄出这么一个大烂摊子,和谈破裂,皇甫威派出使者,搅动边境风云,铁御卫拦截又不成,放皇甫威回到了獠北国。未来如果让皇甫威联合三国,攻打我们嵩麟国,朕之国家,岂不是又要烽烟再起,边关告急?如果打不赢,天知道还会失去多少城池与土地。” 贺长昼与梁路郎伏地大呼:“老臣死罪,老臣死罪!皇甫威心机太深,我们谁也没看透他呀!” 贺长昼与梁路郎在皇帝面前,争相认罪,坦白自己收了皇甫威多少财宝、多少美女。两人报得清清楚楚。因为他俩知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闹到了引发战争的地步了,还是坦白从宽的好,反正江华钦这个皇帝对任何事心里都有数,与其隐瞒,不如主动认罪求宽恕。而且贺长昼与梁路郎心里清楚,皇帝江华钦倚重他们二人,相信他们二人,纵然他们二人有点错,但是,只要他们二人认错态度好,江华钦是不会深究、重责他们二人的。 果然,贺长昼与梁路郎一番磕头认错、坦白交待以后,江华钦就原谅了他们,只是要求他们二人交出所受全部财物,充入国库。至于二人所收美女,那就还是留着让这两个老头继续享受吧。 贺长昼与梁路郎,对于皇帝的宽大处理感激不尽。江华钦说:“你们先不要感谢皇恩,朕要你们去做好一件事,以将功赎罪,如果做不好,那么朕就将你们数罪并罚。” 两人忙问什么事。 江华钦就说:“那皇甫威,不是意欲联合金鹫国、夏漠国来一起攻打朕的嵩麟国吗?那好,有合纵就有连横,朕也意欲联合那金鹫国与夏漠国,去一起攻打那獠北国。贺丞相,你要派出使者去金鹫国和夏漠国,想办法说动那两国,不要与獠北国联合,而要与嵩麟国联合。梁尚书,你要尽快通知九大将军,让他们厉兵秣马,准备好迎接大战。朕就不信,朕的嵩麟国,能被他小小的一个獠北国皇叔给搅得鸡犬不宁。朕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贺长昼与梁路郎赶紧伏地领命,说:“皇上圣明!老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华钦手一挥,说:“不要再让朕失望。” 圣都皇宫御花园中。 三皇子江宇瞻和五公主江婉慧正在嬉戏玩耍。江宇瞻亲手做了一只竹蜻蜓,送给了江婉慧,他正在教她怎么玩,他教她,要怎样才能让竹蜻蜓飞得更高。江婉慧学着江宇瞻的样子,将小小的竹蜻蜓用力一搓,然后迅速地放开手,只见竹蜻蜓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在空中优美地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下降,坠落,跌入草丛中。 江婉慧快乐极了,她又去捡起那只竹蜻蜓,重新一搓,又让竹蜻蜓飞了起来。这只竹蜻蜓,是江宇瞻亲自用小刀削出来,做给妹妹玩的,是送给江婉慧的小玩具。江婉慧看着那小小的竹蜻蜓一次次飞起,她心花怒放。虽然这竹蜻蜓做得有点粗糙,不是什么专业工匠制作的水准,但是,起飞效果却是真好,它的叶子又长又薄,能在空中停留许久。江婉慧一次次看着它飞起、坠落、飞起、坠落,她玩得不亦乐乎。 江婉慧把竹蜻蜓握在手里,对江宇瞻说:“要是这竹蜻蜓能飞呀飞呀,一直不掉下来,那多好。” 江宇瞻说:“哪有什么东西能一直飞呢,都要掉下来的,就算是长着翅膀的鸟儿,飞久了也会累,要落到地上去休息。” 江婉慧说:“我就想做一只永远飞翔的鸟儿,就那么在天上飞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去哪里看看,就去哪里看看,想去哪儿玩耍,就去哪儿玩耍,谁也管不着我,也抓不住我。” 江宇瞻就笑了起来,笑着对江婉慧说:“婉慧妹妹,你这是贪玩,就想要到处去玩耍,没人管你是不是?哈哈——” 江婉慧问:“宇瞻哥哥,那你就不喜欢像小鸟儿那样自由飞翔吗?” 江宇瞻说:“妹妹,你知道吗,做小鸟儿固然自由自在,可以到处去飞,去玩,没人能束缚它,可是小鸟儿弱小,它只要一落地,遇上了动作迅捷的猛兽,就会被吃掉。并不是有了一双翅膀,就能拥有一切,在动物的世界里,爪子和牙齿才更为重要。如果能够选择,我希望自己可以做一头老虎,老虎有最强健的体魄,有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老虎是百兽之王,它可以掌管森林中百兽的生存,掌管百兽活动的秩序。只要老虎一发威,百兽都会吓得颤抖,只要老虎一出击,再厉害的对手都会被撕得粉碎。老虎固然不能飞翔,它不能去任何它想去的地方,但是,当它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它俯瞰森林,整片森林都在它的控制之下,百兽都听命于它,这是另一种更好的自由啊。妹妹,你可明白?” 江婉慧张大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江宇瞻,她摇摇头,说:“不明白。” 这时候,却是有人鼓起了掌。江宇瞻和江婉慧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江华钦也是来到了这御花园中。 “父皇——”江宇瞻和江婉慧向江华钦行礼。 江华钦走了过来,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很是疼爱。 江华钦对江宇瞻说:“宇瞻,我没有看错你,你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已经有了一颗王者之心,朕身为你的父皇,感到很欣慰。什么是自由?能够掌控这个世界,你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只有成为了王者,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江华钦又很怜爱地对江婉慧说:“你呀,小丫头,就知道玩,想做一只小鸟,是不是不想要父皇和母后再管着你呀?” 江婉慧就对江华钦做了个鬼脸。江华钦哈哈笑了起来。他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在御花园里散起了步。华左散在后面不远处随行。 第70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江华钦牵着一儿一女,在这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中慢慢地散着步。如果这里不是皇宫,江华钦不是皇帝,那么此时此刻,他牵着两个孩子的模样,就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在牵着自己儿女的手,共享天伦之乐。然而江华钦终究不是普通人,他的儿女也不是普通孩子,皇帝有皇帝的心事,王子和公主,也有自己的宿命。皇帝教育和培养自己的孩子,不像普通父母教育培养自家的孩子。皇帝培养儿子,培养的是国家的未来掌舵人,儿子的好坏,关系到天下将来的兴亡,百姓未来的祸福。皇帝疼爱女儿,是因为担心将来有一天,终要把女儿当成和亲工具,嫁去番邦外国,让女儿受一生凄苦。皇帝没有自由,王子没有自由,公主没有自由。这世间,又有谁能真正拥有自由? 江婉慧走路蹦蹦跳跳的,一个调皮捣蛋鬼的模样。江华钦很是喜爱这个小丫头,他看着女儿胖嘟嘟又天真活泼的脸,开心得笑了,江华钦笑得忘记了许多忧愁。他看见女儿江婉慧手中攥着一个小玩意儿,就问她,这是什么东西。江婉慧小手一摊,就把竹蜻蜓递到了江华钦的面前,给他看。江华钦好奇地拿起竹蜻蜓,看了看,觉得奇怪:这么粗糙的手艺,不像是宫廷造办处做出来的玩具呀。 江婉慧很快乐地告诉江华钦:“父皇,这是宇瞻哥哥特意给我做的竹蜻蜓,可好玩了。我一搓它,它就能飞起来。” 江华钦高兴地问江宇瞻:“你给妹妹做的呀?” 江宇瞻说:“是啊,婉慧妹妹老说,要是能变成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多好,我就想,民间有种小玩具,叫竹蜻蜓,一搓它,它就能飞,要是把这小玩具拿给婉慧妹妹玩,那她一定高兴。于是我就自己拿小刀做了一个。” 江华钦说:“那你怎么不直接差遣造办处的人去做呢?” 江宇瞻说:“我们是皇家,想要什么没有,别说一个竹蜻蜓,金蜻蜓都有。可是送给自己妹妹的玩具,应该真心诚意才对啊,所谓礼轻情意重,所以我就自己亲手给妹妹做了一个。当她想要像小鸟一样飞翔时,就可以玩玩这只竹蜻蜓,看着竹蜻蜓从她自己的手中飞起。” 江华钦很欣慰地摸摸江宇瞻的脑袋,说:“很好,宇瞻,你对自己的妹妹,有如此的一番诚心,朕很欣慰。” 江婉慧去花丛里玩了一会儿,回来对江华钦说:“父皇,你明年就要送宇瞻哥哥去麒麟门中修炼了吗?” 江华钦说:“是啊,你宇瞻哥哥,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不能老是像你一样这么调皮爱玩耍,他得经受磨练,自己去修行,练出一身本事,练出一副好的心性,将来才能帮朕分忧,为这个国家做事。我想让你的宇瞻哥哥,成长为一只雄鹰,成长为一头猛虎。” 江婉慧说:“可是宇瞻哥哥走了,以后谁陪我玩呢?” 江华钦就笑了,说:“那你不是还有很多兄弟姐妹吗?他们都可以陪你玩。” 江婉慧说:“不,我就喜欢和宇瞻哥哥一起玩。” 江华钦看着女儿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倒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但是,身为君王,好多事情,又只能铁石心肠。 江华钦说:“婉慧,我们是皇家,是这个国家权力的核心,主宰着这个国家的命运和未来,万事都不可任性妄为呀。” 江婉慧说:“父皇,那你也送我去麒麟门中修炼吧,我也要像宇瞻哥哥一样,去麒麟门中练习本领,练习心性,将来做一个能做大事的人。” 江婉慧突然说出的这一番话,倒是令江华钦大吃一惊。他是真没想到,江婉慧这个小女孩儿,会想要去麒麟门,会想要去做什么大事。他疑心,是不是皇后叶清眉在背后教了江婉慧什么话。 江华钦问:“你母后,知道你想去麒麟门中修炼吗?” 江婉慧说:“母后她知道哇,但是她不让我乱说。上次我和母后说,我想跟宇瞻哥哥一起去麒麟门,去学习武功,去学习本领,去锻炼自己,好让自己长大了,也成为一个能做大事的人。我母后她就教训了我很久,不许我再这么想,也不许我再这么说,她还罚了我三天不许出去玩,只许我在宝香宫里待着。我也不知道,到底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 江华钦说:“小婉慧,可是你是一个小女孩呀,女孩子哪有去求磨练、做大事的,都是乖乖待在自己家里,绣花、做针线,你是公主,不用绣花、做针线,那也可以学些琴棋书画,文文静静的,那样不好吗?” 江婉慧说:“女孩子也和男孩子一样,都是人,为什么女孩子就只能待在家里,绣花、做针线、学琴棋书画呢?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做大事呢?男孩子为什么就不能绣花、做针线呢?” 江华钦倒也一时答不上来。江婉慧人虽小,话虽幼稚,可是,她说的也并非没道理。 江华钦说:“可是,从古到今,书上对男人和女人的区分,就是这样的。” 江婉慧说:“因为那些古书都是男人写的呀。男人把女人关在屋里,叫她们整天绣花、做针线、生孩子、教孩子,而那些男人们,自己就去外面写书、讲道理,讲他们自己的这些歪理邪说。” 江华钦就笑了,问:“这些道理你怎么明白的?” 江婉慧说:“因为母后就经常这么说啊,我就常听她说,男人没什么好东西。” 江宇瞻赶紧对江婉慧说:“妹妹,父皇面前,休得胡言。” 江华钦倒不介意,他哈哈一笑,心中想:“清眉呀清眉,你还一直在怨朕啊。”他想得略带感伤。 江婉慧说:“而且,我看那些古籍上不是说,在一个叫作华夏国的地方,曾经有花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花木兰和穆桂英可都是女人哪,她们不也都是做了大英雄,比男人还厉害。有一个叫作武则天的,还做了唐朝女皇帝呢。男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女人不也一样可以做到?” “妹妹,怎可胡说!”江宇瞻赶紧阻止江婉慧。 江华钦却也并未动气,他看着天真可爱的江婉慧,只是宽容地笑笑。他不无有些好笑地想:“清眉呀清眉,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 第71章 十年之内不得立为太子 江华钦听女儿说了这么多,其实觉得女儿说得也都不错。女子男子,真正的差别又能有多少呢?男人可以杀人,女人也可以杀人。道理特别简单。只是,礼法规矩摆在那里,不是随便就可以逾越的。 江华钦问江婉慧:“那你是坚持想要去麒麟门里学武喽?” 江婉慧高兴地点点头。她问:“父皇,那你是同意了吗?” 江华钦笑了,说:“朕可没这么容易就答应你,都怪你母后,平时那么惯着你,你现在越来越任性妄为,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 江婉慧说:“可是宇瞻哥哥走了以后,真的就没人陪我玩了嘛。” 江华钦略微沉思,然后对江婉慧说:“小婉慧,你宇瞻哥哥,去麒麟门里修炼,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他不是去玩的,你如果跟着去,那就也得和他一样,在麒麟门中辛苦学艺,辛苦磨练,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你能受得了那些苦吗?你如果进去了,就后悔了,就怕了,就不想在麒麟门中修炼了,那你可如何是好?” 江婉慧说:“父皇,我不会后悔、不会怕的。你们不是都说,去了麒麟门中,经过了刻苦的修炼,就能练出真本事来吗?说是磨练了心性,将来就能做大事。我就是想要让自己成为一个能做大事的人,我想要像穆桂英和花木兰一样,成为女中豪杰。” 江华钦说:“你能这么想,朕倒也欣慰。但是这世间的事情,光说是没用的,你现在觉得自己能承受那些苦,未来真的遇到那些苦,也未必真能受得了。这样吧,小婉慧,朕给你一项考验,如果你能顺利通过这考验,朕就让你去麒麟门中,和你宇瞻哥哥一起学习本事。” 江婉慧说:“好哇好哇,父皇你想给我什么考验?” 江华钦看看江宇瞻和江婉慧,对这两个孩子说:“朕从前也是在麒麟门中受训的,所以麒麟门中的武功,朕也会不少。现在,朕教给你们一套并不难学的梅花拳,你俩学会这套梅花拳以后,各自练习三个月,三个月后,朕来看你们兄妹俩比赛,你们两个就以梅花拳对战,分出胜负。”江华钦对江婉慧说:“小婉慧,你只有赢了你宇瞻哥哥,你才能去麒麟门中修行,你愿不愿接受这个考验?” 江婉慧高兴地说:“好哇,我愿意接受这个考验。” 江华钦问江宇瞻:“那你呢,宇瞻,你愿不愿意来考验妹妹?” 江宇瞻不假思索地说:“愿意呀,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一定好好和妹妹一起练拳。” 江婉慧开心地笑,江宇瞻也开心地笑。 江华钦笑笑,说:“你俩也别先笑得这么开心,朕知道你俩在想什么,你俩是不是想,一场比赛嘛,宇瞻只要手下留情,那婉慧你就赢了,是不是?”江华钦笑了起来。“可是,这样不行啊,这样,只会害了婉慧你,也害了宇瞻,你俩如今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江宇瞻说:“父皇请放心,儿臣一定尽全力练拳,不会对妹妹手下留情。” 江华钦说:“宇瞻,那这样吧,朕也给你立下一个规矩,如果你此次比赛,输给了妹妹,那么,朕在十年之内,不会立你做太子,你说如何?” 江宇瞻愣住了。十年之内,不得立为太子? 江宇瞻犹豫了。 江华钦说:“婉慧,如果你赢了,你就能去麒麟门中修炼;而宇瞻,如果你输了,你就十年之内,不可能被册立为太子,而在这十年间,朕极有可能更为看重其他皇子。宇瞻,你怕不怕?” 一股倔强的劲儿从江宇瞻心中升起,他说:“父皇,我不怕。一切都听父皇的安排。” “好。那就这么定了,君无戏言。”江华钦说。 江华钦带着一儿一女,走到了御花园中的一片空地上,他打起了梅花拳。多年未打这套梅花拳,江华钦的动作也并未生疏,他打拳行云流水,稳如泰山。江宇瞻和江婉慧仔细看着,仔细记着。一遍完整的梅花拳打完,江华钦停下来,开始拆解动作,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慢慢教这一儿一女。他教得很耐心,也很喜悦,此时的他,也并不像一个威严的君王,也并不像一个刚刚和儿子订立了输赢规矩的皇帝,此时的江华钦,只是一个在教儿女们本事的慈父。 江宇瞻学着拳,却学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虽然还不知道,成为太子,究竟意味着一份什么样的快乐、什么样的威严,他还小,毕竟不能想象出,成为皇位继承者的那份荣光与权势,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母后贺贵妃与舅舅贺丞相,都是巴望着他能早日成为太子的。而今,父皇对他器重,母后与舅舅本来都说,进了麒麟门中修炼,就已经是半个太子之身了。可是现在,父皇却突然和他说,如果比赛输了,十年内不得立为太子。江宇瞻不禁忧虑:“此事如果让母后与舅舅知道了,可如何是好?会不会有一顿责骂?”江宇瞻心中很是害怕。他固然疼爱自己的妹妹,希望妹妹能实现心愿,去麒麟门中学武艺,但是,他是怎样都没想到,妹妹会迎来一场比赛,而这场比赛的结果,是如果婉慧赢了,他就失去了尽早被立为太子的机会。 而江婉慧呢,显然想的还没有这么多。她练武练得很认真,很开心,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和宇瞻哥哥一起去麒麟门中修炼了,她终于有机会去做一个长大后能做大事的人了。至于太子是什么,她哪里能明白呢。她只想好好练武,练好这套梅花拳,以期在三个月以后能够胜过江宇瞻。 江华钦将梅花拳的各个拆解动作都教了一遍,让江宇瞻和江婉慧都能对梅花拳有个大概的熟悉。时间不早了,江华钦还要去批奏折,他只能和江宇瞻、江婉慧约好,过三天,他在此时,再来此处,教他俩梅花拳。 两个孩子说好。 第72章 小女孩搅动起太子之争 “啪——”贺贵妃狠狠地给了江宇瞻一个耳光。 江宇瞻被打得嘴角流出了血来。他眼泪汪汪地站在原地。 贺贵妃手指着江宇瞻,气得浑身哆嗦,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我和你舅舅,千辛万苦地帮你、扶植你,才让你父皇分外看好你,才让你父皇选拔你去麒麟门中进行修炼,将来为立太子而做准备,可是……可是你倒好,天天和那个叶清眉的女儿江婉慧玩耍在一起,还要帮她加入麒麟门,结果你看看,你看看——你把自己给毁了!你父皇让你和江婉慧比武,只要你输了,你就十年内不会被立为太子!十年哪!十年!”贺贵妃绝望地喊着,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十年哪,在这十年中,谁知道又会有哪个皇子,会博得你父皇的欢心!” 江宇瞻捂着脸,说:“没事的,母后,我相信父皇此举,也是在考验孩儿,考验孩儿的定性和耐性。我现在还小,立太子,确实也嫌年幼,父皇让我再历练十年,也是一桩稳妥之举。十年后,我也才二十一岁,到那时,我若文治武功出色,样样出类拔萃。父皇自然还是会立我为太子。俗话说好饭不怕晚。只要我朝乾夕惕,日日进步,相信父皇看到我十年的努力,只会对我更加信赖、更加满意——”江宇瞻说。 “你懂个屁!”贺贵妃怒火冲天地说:“你以为你努力,你父皇就一定会器重你?你以为立太子,选的就一定是贤能的强者?我呸!你要不是有我和你舅舅两个人帮你,你父皇根本就看不到你有多好!——可是十年哪,十年,你母后我,是会年老色衰的呀!在这十年中,天知道又会有多少狐狸精来迷惑你父皇,在这十年中,天知道又会有几个新的皇子诞生!儿子啊,不是母后心狠,要责罚于你,实在是那君恩难测啊!后宫无情,皇恩最花心。今天你父皇看重你,明天,谁知道他又会不会厌弃你。他是皇帝,谁敢说皇帝薄情寡义?谁敢说皇帝朝三暮四?谁敢把皇帝的心给牵住?皇帝说的一切都是对的,皇帝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他今天待你好时,便视你如珍宝,他明天厌弃你时,便会把你打入冷宫。他今天疼爱你时,你要那天上的星星,他都给你,他明天疼爱别人了,就算杀你头,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儿子,这就是皇帝,这就是至高的权力。你要想不被人厌弃,不被人杀,不被人害,你就得自己去成为那个皇帝!去成为那个可以主宰别人命运的人!你懂不懂?”贺贵妃半是生气半是悲哀地说。 江宇瞻眼泪汪汪的,他跪在贺贵妃面前,说:“母后,孩儿懂了。母后,你放心,这不是还没有比赛吗?我与妹妹的比武,定在三个月之后,三个月之后,孩儿只要赢了婉慧妹妹,那不就没有那十年之禁了嘛。父皇说了,我要是输了,十年内不会立我为太子。父皇这么说,我想,其实也是想让我勤奋练武,怕我对妹妹手下留情,所以父皇的本意,应该不是要拖延立我为太子这事,而是要阻止婉慧妹妹去麒麟门胡闹。孩儿只要勤奋练好梅花拳,赢了婉慧妹妹,阻止了她去麒麟门,那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嘛。一切可以照旧。所以母后也请不要多虑。” 贺贵妃喃喃自语道:“对,对,你还没有输,你还没有输。”贺贵妃对江宇瞻说:“从今天起,除了你父皇传召,你哪里也不许去,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喜芳宫中,练好那梅花拳。你必须要练好那梅花拳!你必须要打赢江婉慧!儿子,你必须要赢!”贺贵妃对江宇瞻大喊。 江宇瞻向贺贵妃磕头,说:“母后请放心!孩儿定不会让母后担惊受怕!” 喜芳宫中一片肃杀。 宝香宫中,也是愁云惨雾,叶清眉独坐树下,心事忧伤。小婉慧爱调皮、爱捣蛋,任性惯了,叶清眉平时也都宠着她,许她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对她过于苛求。可是,叶清眉这做母亲的宠爱,却是把江婉慧给宠坏了,江婉慧的任性妄为,今天终于为她惹下了祸端。江婉慧要去麒麟门,还要和江宇瞻比武,江宇瞻输了,就会十年内做不成太子。这小小的江婉慧,搅动起的不是麒麟门的入门资格战,而是搅动起的太子之争啊!贺贵妃与贺丞相,苦心经营那么多年,才让皇帝江华钦对三皇子江宇瞻另眼相看、格外器重,而今,江婉慧却是为了要去麒麟门,即将夺走那三皇子江宇瞻的太子之位,贺贵妃不宰了江婉慧才怪! 江婉慧还在无忧无虑地玩着她的竹蜻蜓,叶清眉知道,这是江宇瞻亲手做的竹蜻蜓。这两个小孩,本是天真无邪,爱在一起玩耍,兄妹感情深厚,这是好事,可是,小孩子又哪里会知道大人之间的权势争夺和勾心斗角?江婉慧才九岁,江宇瞻才十一岁,他俩能知道这皇宫中的险恶吗?他俩能知道,兄妹之情中也藏着权力的角逐吗?不,他们小孩懂什么。叶清眉独坐于宝香宫中树下,心中无限忧思。 叶清眉担心,贺贵妃会来暗害小婉慧。贺春绵是个什么狠事都做得出来的女人。叶清眉只有江婉慧这么一个孩子,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婉慧受到一点点伤害。可是,叶清眉她又该怎样才能保护住小婉慧呢?叶清眉虽然是皇后,可是,论这后宫中的权势,谁又能大得过贺春绵呢?贺春绵可是当朝一品丞相贺长昼的亲妹妹呀,贺长昼有多大的权力,贺春绵就有多大的荣宠,叶清眉背后的家族,根本就不可能与贺家相抗衡。 叶清眉心中也责怪江华钦,你让江婉慧去麒麟门,就让她去,不让江婉慧去麒麟门,就不让她去,搞什么比武。比武还不算,还得搭上江宇瞻的太子前程,这不是没事找事嘛。这到底是几个意思?江华钦到底是想不想让江婉慧去麒麟门?江华钦到底是想不想让江宇瞻当太子?江华钦的心思太复杂,叶清眉根本猜不透他。 叶清眉想让江婉慧认输,这样,就不会得罪贺贵妃了。可是,江婉慧这孩子,脾气死倔,她那么想去麒麟门,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进麒麟门去修炼的机会,你要让这孩子认输放弃?她怎么可能答应。 宝香宫中,只有江婉慧还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她玩着那只竹蜻蜓,看它飞起、落下,飞起、落下。江婉慧看着这宝香宫中优美的景色,觉得世界很美好。 第73章 女孩子宁可闯祸,也不可软弱 叶清眉看江婉慧还在玩竹蜻蜓,玩得无忧无虑,心里不禁就很恼火。但是叶清眉又舍不得打骂江婉慧,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她心灵的寄托。同时,叶清眉的心中也惆怅,她就江婉慧这么一个孩子,江婉慧要是去了麒麟门,叶清眉的身边就也空空荡荡了,没有亲人了。平时她是嫌孩子调皮,嫌孩子吵,可是,这宝香宫中,也是有了孩子的调皮和吵闹,才生机勃勃的。如果江婉慧走了,这宝香宫中,就又是死水一潭了,又是剩她叶清眉一个人了。江婉慧还是个小孩子,只知道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哪里能知道母亲的心思呢? 叶清眉喊江婉慧过来,她想和江婉慧说说,能不能主动放弃比赛,认输算了。不要去招惹贺贵妃,不要去妨碍江宇瞻当太子,叶清眉她就想和女儿江婉慧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后宫里的事情,叶清眉都看淡了,也看凉了,她只想有个母女平安的日子。贺贵妃若真的怀恨在心,那是杀江婉慧的心都会有的。 叶清眉把江婉慧叫到了跟前,正想教训她,要她放弃比赛,主动认输,不要再想着去什么麒麟门。但是,正在此时,宝香宫的宫女却是来报,说是董妃娘娘、程妃娘娘、傅妃娘娘求见。 董妃娘娘就是董红云,董红云和皇后叶清眉的关系,亲如姐妹。程妃娘娘是程月素,程月素膝下有一子,是为四皇子。傅妃娘娘是傅美佳,傅美佳膝下也有一子,是为六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也都是挺不错的孩子,只是他俩的资质略显鲁莽,没有三皇子江宇瞻那样心思玲珑,所以,四皇子和六皇子,一直也很难得到皇帝江华钦的特别赏识。四皇子和六皇子,以前也是不可能有机会去争什么太子之位的。 而今天,董妃、程妃、傅妃一起前来宝香宫,不用说,叶清眉也知道她们定是为了江婉慧和江宇瞻比武之事而来。董妃不受宠,膝下无儿无女,太子之争和她也谈不上会有什么关系,可是程妃和傅妃就不一样了,她俩膝下都有皇子,凡是皇子,就都有可能成为太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平时不受宠,聪明劲儿也远不及三皇子,所以若在往常,这两个孩子是不可能有什么机会去和三皇子江宇瞻抢太子之位的。但是如今,江宇瞻被卷进了比武一时,只要江婉慧赢了比武,江宇瞻就十年内不会被立为太子,那么,四皇子和六皇子的机会就来了。十年哪,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过程,在这十年内,会发生多少事?会发生多少变迁?只要皇帝不立江宇瞻为太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就有竞争的机会。 叶清眉本不想见程妃和傅妃,但是董妃也一起来了,就这样把她们三个拒之门外不好,于是,叶清眉就吩咐宫女说:“请她们进来吧。” 董红云、程月素、傅美佳三人一起走进了宝香宫中来。三人见到叶清眉,都逐一行礼,向皇后娘娘请了安。请完安,三人陪皇后叶清眉一起在树下坐下。江婉慧看见树下人多,就也过来玩。董红云、程月素、傅美佳都十分喜爱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三人都摸了摸江婉慧的圆脑袋。 江婉慧在叶清眉身边坐了下来。叶清眉又嗔又爱地捏了捏江婉慧的脸。 程月素先开了口,问起了江婉慧和江宇瞻要比武的事儿,叶清眉就和她们几个人把大概情况说了说。说不完整的,小婉慧就又补充了一些。董红云、程月素、傅美佳基本上也就听明白了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程月素对江婉慧说:“小婉慧,你志气不小哇,想要去麒麟门,想要长大了像男孩子一样做大事,做巾帼英雄。” 叶清眉对程月素说:“你别夸她,你一夸她,她更来劲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傅美佳说:“要说女孩儿练武呢,虽不多见,但是在民间,在寻常人家,这也不是什么绝无仅有的事儿。你们看那民间练杂耍卖艺的,不就有很多女孩?麒麟门中,练武的女弟子也有,虽然数量不多,但确实是有。只不过,她们那些女孩,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不是什么名门望族里的千金。至于说,公主要去一个门派中练武,那也确实是前所未有的。至少在咱们嵩麟王朝的历史上,那是绝无仅有的。” 叶清眉说:“是啊,堂堂一个公主,居然想去麒麟门中练武学艺,婉慧她也真的是不知道公主为何物,见着稀奇新鲜的事儿,就要去试。结果无故就惹事上身,弄出了什么比武一事来,此事还牵连上了三皇子的前程,我真是有口难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是我把女儿教成了这样。” 傅美佳说:“皇后娘娘你也别忧心,依我看,小婉慧,她敢为天下先,别人从未想到过的事,她敢想,别人从不敢去做的事,她敢做,在我们这些大人眼里看来,小婉慧她或许是调皮捣蛋、任性妄为,但是细想想,这也恰恰是证明了,小婉慧她不是一个俗常的孩子啊。我们如今虽然深居后宫,除了等待皇上的宠幸、除了抚育子女,别无所长,但是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想想我们小的时候,我们这些女孩子,谁又不渴望能像男孩子们一样呢?我们也想出去放肆玩耍,我们也想出去读书练武,也想出去考科举、考状元,可是,我们的父母,谁又能允许我们如此放肆呢?我们也从来没有机会,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连进宫选秀,都不是我们自己的意愿。皇上要选秀女了,我们这些女孩子,就被父母送来参选了,然后,长得好看的,心性玲珑的,就被关进了这座后宫,一生在此度过。我们这些女人的心里,谁又没有一个像小婉慧一样调皮捣蛋、任性妄为的自己呢?所以,小婉慧,也许只是活出了一个藏在我们心中的、自由的自己罢了,我们又何必苛责于她?皇后娘娘,你能有一个这样勇敢率性的女儿,是你的骄傲。一个公主,如果软软弱弱的,什么都听命于人,那你说我们这些做娘的,又怎能真的放心?我们真是宁愿要孩子闯祸,都不要孩子软弱。” 第74章 贵妃不会相信皇后的认输 叶清眉心里知道,程月素和傅美佳今天来到宝香宫,无论把话说得多好听,也必定只是为了她们的儿子着想。三皇子江宇瞻如果十年内无法被立为太子了,那么,四皇子和六皇子就大有可为了。所以,叶清眉本不想听程月素和傅美佳说话。但是,想想眼前的处境,叶清眉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分不清头绪,所以,她想,能和眼前这三个女人一起说说话,也挺好。毕竟,在贺贵妃面前,她们这四个女人还是属于同一阵线的。程月素和傅美佳固然是为她们自己的儿子打算,但是,在战胜贺春绵这件事情上,她俩还是帮着皇后叶清眉的。 叶清眉想和眼前这三个女人好好说些话,便吩咐宫女,带江婉慧去远处玩耍,不要让小孩子在这里听大人说话。宫女领命,便带着小婉慧去了远处,小婉慧又一个人玩起了竹蜻蜓。竹蜻蜓飞起又落下,那飞起的瞬间总是令小婉慧分外着迷。 叶清眉长叹了一口气,说:“都是我不好,平时太放任这孩子,她喜欢什么,就都由着她去,使得这孩子心中对人对事也都从没个惧怕。” 董红云笑着说:“做母亲的,宠着孩子也是应当,你们不管说孩子好,还是说孩子坏,那心里总是带着一份对孩子的爱,哪像我,冷冷清清的,膝下无儿无女,我倒是羡慕你们。我要是能有个孩子,那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是调皮还是听话,我都感谢着苍天。” 叶清眉说:“唉,是啊,你没孩子,盼着有孩子,我们有孩子的,又天天担心着孩子,你说这人生在世,哪有个欢乐处呢?无非是各人吃不同的苦罢了。像我宠着婉慧,也不是想任由她玩耍,只是想着,如今这天下纷乱,征战连年,这皇家的公主,哪里会有什么好命呢?从古至今,有多少公主都被用来和亲?要么嫁去塞外苦寒之地,以联姻求和平,要么被嫁给一些权臣之子,以婚配换权臣忠心,做公主的,哪有自己的爱情和幸福?这是公主的宿命。所以我才想着,趁婉慧还小,还在我身边,我就多宠着她一些,任她开心,任她玩耍,这种欢乐的日子,对她来说,也是过一天少一天的。” 董红云说:“皇后娘娘,你对婉慧的苦心,我们都懂的。大家都是女人,谁不知道女人一生之艰难呢。事事由不得自己,只能命运似飘萍。” 叶清眉说:“但是谁知道婉慧会惹上太子立废这种大事呢?太子立废之事,自古皆勾心斗角,满朝文武不敢轻触,稍有不慎,就是流血杀头。我自入宫以来,事事谨慎,生下婉慧之后,更是与世无争。哪知道我与世无争,婉慧却给我惹来一个太子立废之祸。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婉慧卷进这场纷争里。她还那么小,被后宫的争斗稍稍碰一下,就会粉身碎骨,她能懂什么?”叶清眉又气又无奈地看着远处的江婉慧。小婉慧无忧无虑的,也还不知道自己惹出了什么祸事来。 董红云说:“皇后娘娘,婉慧性子那么倔,而且她还小,不明白事,你要是劝她,怕是劝不了的。” 叶清眉说:“我知道劝不了她,我准备打她,打到她愿意退出比赛为止。” 董红云说:“皇后娘娘你莫要说气话,你打婉慧?你当真能下得去手吗?再说了,你打她,她就能乖乖退缩吗?” 程月素接口说:“是啊,皇后娘娘,婉慧和宇瞻的比武,是皇上亲自下旨的事儿,皇上金口玉言,此事岂能儿戏?你若迫使婉慧退出比赛,那皇上的金口玉言怎么办?只怕贺贵妃反而能趁此机会,捉你错处,甚至怪罪小婉慧。所以,依我看来,婉慧和宇瞻比武一事,躲是肯定躲不掉了,此事势在必行。圣旨不可违逆。一旦违逆,就算皇上不想处罚人,但是宫中规矩摆在那里,只要贺贵妃出来挑刺儿,那规矩就会被当成剑使。” 叶清眉就有些心酸,并且感到自己很窝囊。她想,自己可是堂堂皇后哇,却居然如此惧怕一个贺贵妃,这是不是很可笑?皇后乃后宫之首,一国之母,后宫的规矩,按理说,是为皇后所用的利剑与绳索,可是现在倒好,在所有妃嫔们的心目中,这后宫的规矩,乃是掌握在贺贵妃的手心里。叶清眉不禁自嘲自叹。以前没有婉慧的时候,她叶清眉也不可能去惧怕什么贺贵妃,什么利剑绳索,可是有了小婉慧以后,小婉慧就是她叶清眉的软肋。有了女儿以后,她就有了要害怕的东西,也有了应该要去争夺的东西,因为,如果她不去害怕,不去争夺,就守护不了女儿。 叶清眉说:“我知道这比赛可能也退出不了,婉慧终究要和宇瞻一决高下。我是想,如果不能取消这次比武,那么,让婉慧输,不也可以吗?只要我让婉慧输了,那宇瞻就什么事也没有,贺贵妃也不至于会记恨我们。” 傅美佳赶紧说:“皇后娘娘,你此言差矣,千万不可以让小婉慧认输哇!” 叶清眉问:“为什么?”叶清眉心想:“你们非要小婉慧打败江宇瞻,不就是为了让那太子之位空悬出来吗?”叶清眉心中虽明白,却也还想听听傅美佳到底能说出些什么道理来。 傅美佳说:“皇后娘娘,这小婉慧和小宇瞻的比武,是不是安排在三个月以后?” 叶清眉说:“是的。” 傅美佳说:“那么,如果贺贵妃因为害怕自己儿子输,而想要加害于小婉慧,她是不是一定会在比赛之前,也就是在这三个月里动手?” 叶清眉想了想,说:“没错。” 傅美佳说:“那不就得了,你现在就算跑去喜芳宫,向贺春绵承诺,说三个月后,你一定会让小婉慧输,你说贺春绵她会相信这个承诺吗?” 叶清眉无言了。 傅美佳说:“所以,就算咱们都不想去和贺贵妃争,宁愿自己的孩子输,宁愿自己受委屈,可是,贺贵妃她怎么样也是不会相信咱们心中的这份软弱的,她还是会施出毒手,来加害她的所有潜在对手。皇后娘娘,你如今就算告诉贺贵妃,你不想让婉慧赢,你只想让婉慧输,但是,贺贵妃心思狡诈,她一定会认为你在故意示弱,迷惑于她,她根本就不会放心去相信,她还是会去害婉慧,还是会用她自己的手段,来保证她儿子江宇瞻的赢。” 叶清眉就有些坐不住了,她不禁惊惶失措,茫然问眼前这三个女人:“那你们说,我该怎样保护婉慧?” 第75章 公主习武可自保 毒蛇突现宝香宫 叶清眉听听傅美佳说的也挺有道理,不禁就为眼前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而发愁。她也想寻得个万全之策,好让婉慧毫发无伤。 叶清眉问计于眼前三个女人。傅美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皇后娘娘,平心而论,我们都是做母亲的,您这份保护孩子的心,我们都懂得。但是,说实在的,又有哪个母亲,能保护得了孩子一辈子呢?真正能保护自己一辈子的,只有自己而已。与其寻求保护,不如自己变强。您若真想保婉慧一世平安无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婉慧自己变强。” “让婉慧自己变强?”叶清眉不禁疑惑地问。 傅美佳说:“是的,皇后娘娘,让婉慧自己变强,是保护婉慧的最好方法。其实,婉慧要去麒麟门,是一个最佳的选择。首先,婉慧去了麒麟门,离开了后宫,贺贵妃的毒手,就碰不到婉慧了,其次,婉慧在麒麟门中习武,让自己本领变强,那就算有人要害她,她也能自救,是不是?” 程月素说:“是啊,皇后娘娘,您想,眼前这祸端,小婉慧是闯也闯下了,贺贵妃肯定是记恨上你们母女了,她肯定会恨你们母女俩,祸害了宇瞻的太子前程,这仇恨,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了,你百口莫辩,再怎么认输也洗不清自己了。那还真不如让小婉慧就离开了这后宫,去麒麟门中历练。贺贵妃她再厉害,那麒麟门,可是护龙尊王的地盘哪,她贺贵妃可触碰不着,就算是贺贵妃的亲大哥贺丞相,也是不能贸然插手麒麟门的事务,贺家的势力,进不去麒麟门,而这对小婉慧来说,就是一种保护。其次,公主入麒麟门修炼,在嵩麟国尚属首次,皇上定会有特别关照,他们麒麟门,能不尽心竭力地好好保护好婉慧小公主?麒麟门上上下下可都是武林高手啊,就算贺贵妃派再厉害的刺客去害婉慧,都不可能成功啊。最后,婉慧她若是自己能把自己练成一个武功高手,那么,她就到哪儿也不用怕别人欺负她了。她自己保护得了自己,才是她一辈子的稳妥啊。” 傅美佳说:“所以说,皇后娘娘,这次婉慧与宇瞻比武,您不仅不能让小婉慧输,还必须得保证她赢。因为,小婉慧只有赢了,才能离开这后宫,去到麒麟门中。而小婉慧若是输了,就只能留在这后宫之中,时刻提防着贺贵妃的黑手。这防人加害,最是辛苦,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啊。” 程月素语重心长地对叶清眉说:“皇后娘娘,我们知道,您心里一定会觉得,我们此次前来,劝您让小婉慧去和三皇子宇瞻比武,定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儿子打算,希望那太子之位能空悬出来,让我们自己的儿子将来有机会做太子。没错,我们固然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但是,我们也心疼婉慧这孩子,我们也知道皇后娘娘您心里的苦。说穿了,我们都是做母亲的,我们谁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好?而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四个人,谁又没受过贺春绵这个女人的气?她从前可是使尽了方法,来害我和傅妃的儿子,我们都恨她。我们不想要江宇瞻做太子,江宇瞻以后做了太子,做了皇帝,那贺春绵,她岂不是会把我们这些人,一个个地全部给整死?到那时候,皇后娘娘,我们几个女人,还谈什么保护孩子啊?所以,此次婉慧与宇瞻比武,实在是天赐良机呀,您千万不要放过这个机会。是老天爷,在给我们一个机会自救哇。让江宇瞻做不成太子,让婉慧离开后宫去麒麟门,让贺春绵美梦落空,让我们的儿子有机会出人头地,这是一箭四雕的大好事啊。皇后娘娘,您可千万要看清楚这里面的道理。” 叶清眉沉默不语。她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那些话,确实有道理。江婉慧惹下的祸事是擦不掉了,以后,婉慧留在后宫里,只会凶多吉少,还不如让她去麒麟门中修炼呢。婉慧要是真的成了一个武功高手,那倒也真是没人能害得了她了。 只是,婉慧走了,这宝香宫中,可就又只剩下她叶清眉孤孤寂寂的一个人了。她只珍视女儿一人,这女儿走了,她的心,可往哪儿放才好?她实在舍不得。 四个女人正坐在一起愁肠百结,忽然听见远处宫女一声惊呼:“啊!有蛇!” 叶清眉、董红云、程月素、傅美佳不禁一起站起,望向惊呼处。 只见,几条蛇,高昂着身子,正在包围江婉慧。 小婉慧吓得惊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婉慧!”叶清眉惊呼一声,赶紧跑向江婉慧。她要去救女儿。 一条蛇,已经如箭一般疾速地,扑向了江婉慧。 “公主小心!”一名宫女扑身护住了江婉慧。蛇咬在宫女后背上,宫女痛得惨叫出声。 董红云寻了条棍子就也去帮叶清眉赶蛇。程月素和傅美佳赶紧出去叫人。 又一条蛇扑向江婉慧,叶清眉急忙用身体护住女儿。蛇缠住了叶清眉的脖子。蛇身紧盘,紧盘,将叶清眉的脖子勒得紧紧的。蛇头昂起,对准叶清眉的脸看着。 董红云吓坏了,她拿着棍子也没用,她又不敢乱打皇后的脖子,打歪了打在皇后头上可怎么办。 叶清眉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她倒在地上,抓住蛇身,拼命想把蛇身拉松,但是,叶清眉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拉得动紧绷的蛇身。 此时幸亏一名宫女从宝香宫的宫室内寻出了一壶端午节喝剩下的雄黄酒,她拿着雄黄酒跑到被蛇缠住的皇后身边,将这壶内的大半壶雄黄酒,全部浇洒在了那条缠绕着皇后脖子的蛇上。这条蛇的蛇头与蛇身上,全部被浇上了雄黄酒。这条蛇迅速地就放开了叶清眉,不再缠绕着她,而是疾速地溜到了一旁去。 脱险的叶清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她万分恐惧地,紧忙将江婉慧抱紧在怀中。 而十几条蛇,依旧包围着她们。 第76章 人间没个清净处 叶清眉、董红云、江婉慧与两名宫女一同陷在蛇群的包围里。那名被蛇咬中的宫女,已经嘴唇发紫,全身瑟瑟发抖,说明这些蛇是毒蛇。叶清眉抱紧着江婉慧,她想抱着婉慧逃跑,可是四面八方都是蛇,这些蛇或者弯曲游动着,或者高昂着头,吐着蛇信,样子恐怖。董红云徒劳无功地拿根棍子挥舞着,驱赶着游近来的一些蛇。她能暂时赶走一些蛇,但是也会激怒一些蛇。好几次,董红云都差点被毒蛇咬中。叶清眉喊宫女再拿雄黄酒来,但是宫女说雄黄酒只有那么多,宝香宫中再也找不出雄黄酒来了。宫女们面对毒蛇也束手无策。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毒蛇飞跃起来,扑向叶清眉。董红云伸手去抓这条蛇。董红云奋不顾身地将这条蛇从叶清眉身上拉了下来。“皇后姐姐,你小心!”董红云着急地说。她紧紧地攥着这条蛇,正想将它甩出去,这条蛇却是突然缠住了董红云的手臂,往董红云肩膀上猛然咬了一大口。董红云惨叫了起来。蛇身收紧,董红云的手臂快要被扭断了,能听见董红云的骨头在格格作响。蛇头昂起,对准董红云的脸颊,正要张嘴咬下去。突然,一把飞剑疾速飞来,瞬间斩断了这颗蛇头。蛇血溅了董红云一脸,无了头的蛇身,松脱开来,从董红云手臂上滑落了下来。董红云惊吓得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一队大内侍卫,已经涌进宝香宫。原来,刚才那一剑,正是一名大内侍卫投出,救了董红云的脸。 是程月素和傅美佳出去叫的大内侍卫。大内侍卫进来,一通刀砍剑劈,这些毒蛇没多久便全都断成了几截,血淋淋地死在了地上。皇后与公主得救了。但是董红云和一名宫女却是被毒蛇咬了,毒性扩散很快,董红云和这名宫女脸色乌紫。皇后叶清眉即刻叫人去传大内御医。 死蛇都被清理干净了,大内侍卫开始仔细检查宝香宫内的各个角落,看还有没有蛇潜藏着。大内侍卫和宫女们都觉得挺纳闷的,这宝香宫,是皇后寝宫,是打理得最干净的一处宫室,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蛇呢?下次是不是还会来老鼠?侍卫和宫女把院子里的地面也都检查了一遍,就怕是不是地面下有什么蛇洞或者老鼠洞。但是几遍检查下来,也没有啊。地上没有蛇洞之类的东西。 大内御医赶了过来,迅速给董红云和那名宫女医治。那名宫女是救了江婉慧,所以叶清眉准备重赏这名宫女。而董红云是为了救叶清眉才被蛇咬伤和缠住,叶清眉心中感激,不知如何报答。 好在这些蛇的毒性虽烈,却也不是什么稀世毒蛇。大内御医治得了这些蛇毒。御医给宫女和董红云清理了伤口,敷了药,又差宫女们去煎解毒的汤药。宝香宫中忙得乱七八糟的。 叶清眉心中唏嘘,她摸摸江婉慧的脑袋,让她别害怕。叶清眉派三个宫女守护江婉慧,带江婉慧去宝香宫的内室里休息。 程月素和傅美佳走到了叶清眉的身边。程月素低声说:“皇后娘娘,这宝香宫中,素来清净素雅,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毒蛇?” 傅美佳说:“而且,那些毒蛇,起初可都是包围着小婉慧的。唉,这真是想想就后怕,那么多条毒蛇,围绕着一个小女孩,万一要是没有大人在身旁护着,可怎么办才好?” 程月素悄悄说:“皇后娘娘,此事蹊跷哇,这批毒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来,它们东不咬,西不咬,偏偏是奔着小婉慧去咬。我看,此事怕是和贺贵妃脱不了关系啊。” 傅美佳也说:“是啊,只要毒蛇咬伤了小婉慧,那么小婉慧自然也就赢不了三皇子宇瞻了。” 程月素说:“唉,这次是毒蛇,下次又不知道会是什么。小婉慧今后在这宫里的日子可怎么过。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叶清眉听得心烦,她说:“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这些煽风点火的话,让别人听见了,后宫里又要多不知多少鸡毛蒜皮的争斗。”叶清眉本来就心情很乱,听得程月素和傅美佳这一番说,心里更烦。 程月素和傅美佳见皇后发怒,就连忙闭了嘴,两人一起向皇后作揖道歉,说:“请皇后娘娘恕罪。” 叶清眉知道这两个女人,刚才说的那番话是煽风点火,但是,这批蛇,确实也可能是贺贵妃放的。如果不是贺贵妃放的,那也是有人想栽赃诬陷贺贵妃,所以才会放出这批蛇来,咬小婉慧。其实对于叶清眉来说,这批蛇到底是谁放的,都无所谓,重点是,这些蛇,都是在伤害她的宝贝女儿。叶清眉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宝贝女儿。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伤害她女儿,那就是她的敌人。是贺贵妃也罢,是别人要诬陷贺贵妃也罢,反正受害者,都会是江婉慧,所以,叶清眉必须要解开这个困局。而这个困局,应该怎么解? 叶清眉知道,被动防御是没有用的,只有主动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所以,叶清眉决定,帮助江婉慧战胜江宇瞻,让江婉慧顺利进入麒麟门。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叶清眉对程月素和傅美佳说:“你俩帮我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说,我会全力培养婉慧,让她好好练功,三个月后必定战胜江宇瞻。让贺贵妃别再做让儿子当皇帝的美梦了。后宫之中,凡是育有皇子者,凡是不想让贺贵妃得意者,就全都给我团结起来,保护我的婉慧,让她在这三个月中,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 程月素和傅美佳面色大喜,她俩跪地行礼,说:“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两人退下,离开了宝香宫。 叶清眉看着乱糟糟的宝香宫,想:这人间哪,哪里又会真的有个清净处。 第77章 六王夺嫡 往事如烟 江华钦去宝香宫中看望了皇后叶清眉和公主江婉慧,三人一起用了顿午膳。三个人有很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难得坐在一起吃饭,也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好,有些见外。叶清眉心中想想感慨,普通人家,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个饭,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可是到了帝王家,这一起吃个饭,就成了接待贵宾,没有了那份亲切感,也没有了家的温馨。叶清眉和江华钦,也并无太多话可说,他俩是夫妻,可是却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相处。普通男人,外面找了女人,妻子可以和他打打闹闹,可是皇帝呢,天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皇后也只能微笑祝贺,这还能谈什么夫妻情分呢?感情这个东西,在叶清眉的心中,已是被削得很薄很薄了。 婉慧不懂事,还是会叽叽喳喳地和江华钦说些话。江华钦也总是很疼爱地回答着小婉慧。看得出来,江华钦还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可是叶清眉心里却怨江华钦:“都是你,想出来这种馊主意,让婉慧和宇瞻兄妹相争,把事情搞得鸡飞狗跳,真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可是叶清眉嘴上却并没有这样说。毕竟江华钦是皇帝,皇后哪能随便骂皇帝。叶清眉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她还给江华钦夹了菜。虽然三人在一起不亲切,但好歹这是三个人聚在了一起,可以吃顿饭,生疏中总有一丝温情在。叶清眉心中其实挺怅惘,想当年,自己和江华钦也是相爱至深,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一路走来,却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叶清眉不禁想:难道这就是爱上帝王的无奈? 叶清眉少女时即已与江华钦相识相恋,那时候,江华钦还不是一个帝王。江华钦从小天资聪颖,深得先皇江白虞宠爱,于是,江华钦八岁时就被送入麒麟门中修炼。先皇江白虞虽然一直宠爱江华钦,有意培养他做嵩麟国未来的皇帝,但是,江白虞在位那么多年里,一直没有正式宣旨立太子,这就留下了隐患。在江华钦十八岁时,江白虞突然驾崩。传说,江白虞立下密诏,要江华钦即位做皇帝,但是,这密诏究竟在哪儿、这密诏被弄到哪里去了,却成了一个外界不知的谜团。就连叶清眉都不知这段历史的真相。她只知道,那时候,是她一直陪着江华钦,在他的身边,陪他经历风风雨雨,用她的柔情抚慰他的沧桑心境。江华钦十八岁离开麒麟门,回到皇宫,与另外五位皇子争夺起了皇位,史称“六王夺嫡”,过程中血雨腥风、勾心斗角,残忍不胜诉说。最终,江华钦在六王夺嫡中胜出,他找到了先皇江白虞留下的传位密诏,向天下人宣布了密诏内容,那就是:他江华钦,才是嵩麟国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而在那血雨腥风的六王夺嫡之战中,是叶清眉,一直陪伴着江华钦,她深爱着江华钦,从初见到相伴,她对他的爱,从来都那么浓烈如一。只是,经历过六王夺嫡的江华钦,人变了许多。他本性聪明,心思深沉,经历六王夺嫡后,他的城府愈加深幽了,他的心机和盘算不再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叶清眉。所以叶清眉都渐渐不再能猜透江华钦的心思。她初识江华钦时,江华钦眉眼间还留有一份稚气,而经历过六王夺嫡,江华钦眉眼间就只剩下了沧桑风雨。 在六王夺嫡中,贺长昼是江华钦的重要支持者。贺长昼手中所掌握的密戍司铁御卫,成为了江华钦用来战斗的重要力量。铁御卫大军,曾不止一次从绝境中救出江华钦与叶清眉。所以,江华钦要对贺贵妃好,叶清眉懂得,她也不反对。虽然,叶清眉不想看见江华钦去亲吻任何其他女人,但是,如果没有贺家,那么,江华钦早死了十回八回了。所以,叶清眉愿意让江华钦去宠爱贺春绵。哪怕她的心会滴血。 叶清眉的曾祖父,就是麒麟门的第七代掌门叶常风。叶常风是麒麟门历史上最后一个练成过肃天神功第九层的人,他也是麒麟门历史上最后一个拔出过肃天宝刀的人。在叶常风之后,麒麟门再没出现过此等盖世英雄。但是,叶常风活得并不长久,他拔出肃天刀以后,没几年就生病去世了。外界有传言,说叶常风的第九层肃天神功其实练得并不精纯,他拔出肃天宝刀,是硬拔,所以最终被龙魂反噬,身消魂灭。叶常风在死前将肃天刀送回了刀墓,他曾哀叹:“不知这世间,何时才能出一绝世英雄,以此宝刀,荡尽人间妖魔!”叶常风最终死在刀墓中。 而虎父无犬子,叶常风的儿子和孙子,都曾位列嵩麟国十大将军,镇守一方国土。叶常风的儿子名叫叶燃,是为嵩麟国天骁大将军,位列十大将军之一。叶燃去世后,其子叶汉真,承袭天骁大将军之位,镇守北境四州。而叶汉真,就是叶清眉的亲生父亲。只不过,叶清眉,是一个私生女。叶清眉的亲生母亲,与叶汉真有情,但是,她终身未能正式嫁进叶家。叶汉真在世时,也常常只能偷偷去看望叶清眉和叶清眉的母亲。 叶清眉原本一直以自己的父亲为骄傲,虽然她是私生女,但是,她的父亲是嵩麟国的十大将军之一,是镇守北境四州的天骁大将军,她和母亲时常为此感到骄傲。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先皇江白虞驾崩之前不久,叶汉真居然在一次和金鹫国的战斗中,投降了金鹫国,做了一名降将。这真是嵩麟国的奇耻大辱。叶清眉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降将,会向敌军投降。那段时间,叶清眉真是心如刀绞。而先皇驾崩后,江华钦又卷进了六王夺嫡,那段日子,对叶清眉来说,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第78章 将军不听皇命 皇后痛失父亲 叶汉真投降金鹫国后,做了金鹫国的将军,再也不能回到嵩麟国来。叶清眉和母亲再也见不着他了。叶清眉的母亲思念成疾,双目哭瞎,得了肺痨,久治不愈。嵩麟王朝九十六年,江华钦登基称帝,在六王夺嫡中失败的其他五王,两王被杀,三王被送出圣都,分封外城为王。江华钦登基第二年,叶清眉的母亲就病重去世了。叶清眉服丧半年,整日以泪洗面。那个时候,用心陪着她的,是江华钦。江华钦总是安慰她,开解她,想办法逗她开心。他身为帝王,却给了她一个男人全部的爱。那时候的叶清眉,心里真的很暖。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了,江华钦就成了叶清眉最后的依靠。 叶汉真由嵩麟国人人敬仰的十大将军,变成了万人唾弃的投敌叛贼,这令叶清眉的心中最是伤痛。叶清眉的母亲,到临死前最后一刻都不相信,叶汉真会是一个叛将,她不相信。叶清眉的母亲,是带着遗憾而死的。 而对江氏王朝来说,叶汉真的投敌叛国,还不仅仅只是一个将领气节的问题。叶汉真是十大将军之一,他知道嵩麟王朝的许多军事机密和军事布防,他投效金鹫国,这些机密,也就等于是全部向金鹫国敞开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当时,嵩麟王朝所拥有的青龙藏宝图,一直是由叶家掌管保护的。 在叶常风拔出肃天刀、成为盖世英雄之前,嵩麟国所拥有的青龙藏宝图,一直由皇室的人保管。但是,皇室之人保管这青龙藏宝图,再怎么用心缜密,也保护不周全,强敌一来,根本无力招架。经常有神秘的势力或人物,会去保管青龙藏宝图的皇室成员家中,行窃或抢劫,皇室成员也是不堪其扰。可以说,这青龙藏宝图到了谁手里,谁的日子就过得战战兢兢,整天就想着怎么把图给藏好、保护好。而一有野心之人来掠夺,又得大战一场。若是把这藏宝图交给大内侍卫和铁御卫去保护吧,这江家的皇室又不放心。万一大内侍卫和铁御卫监守自盗怎么办?所以这青龙藏宝图,对皇室来说,也是个烫手的山芋。而叶常风练成肃天神功第九层以后,当时的嵩麟国皇帝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将青龙藏宝图,交给叶常风叶家,世代保存。皇室之人对此虽有疑虑,但最终全部赞成。毕竟,叶常风的神功摆在那里,一千个铁御卫也抢不走叶常风手里的东西。 叶常风死后,青龙藏宝图就由叶常风的儿子、天骁大将军叶燃保管。叶燃是叶常风的儿子,武功得到父亲指教,自是超凡脱俗,而且叶燃又是天骁大将军,手下雄兵猛将无数,这么多人,保护一张青龙藏宝图,自然是不在放下,藏宝图安全得很。但是,叶燃死后,这青龙藏宝图就传到了叶汉真的手里。本来,叶汉真守护青龙藏宝图,也是稳妥得很。叶汉真武功超群,且是新一代天骁大将军,谁能去他手上抢东西?可是,可惜得很,叶汉真居然叛变了。 没有人知道,叶汉真为什么要叛变。最普遍的一种说法,是叶汉真当时率军与金鹫国打仗,结果不小心中敌圈套,落入陷阱,全军大败,死伤惨重。叶汉真为保将士性命,也为保自己性命,就选择了投降。而金鹫国对叶汉真也是十分看重,他们金鹫国也是需要勇士和将才的。叶汉真投降了过去,就被金鹫国仍旧封为了大将军。 虽然并没有人知道,这叶汉真投降金鹫国,到底有没有把青龙藏宝图给带过去,但是,照常理揣测,叶汉真既然投降了,那就一定是会把青龙藏宝图给献给金鹫国的吧。这令新登基的江华钦头痛不已,他当时,日夜想着要怎样才能追回青龙藏宝图。而叶汉真又是叶清眉的亲生父亲,江华钦不想在叶清眉的面前多提及此事,以免触伤叶清眉的心。 叶清眉服丧半年结束以后,江华钦便准备正式迎娶叶清眉,让她做嵩麟国的皇后。但是,叶清眉本来就是叶汉真在外面生下的一个私生女,叶清眉的母亲无名无分的,更不用说,叶汉真如今已是臭名昭着的叛国之将了。江华钦为此也是想了很多办法。好在,知道叶清眉真正身世的人,并不多。于是,江华钦便在嵩麟国几大富商家族中,选定了一个也是姓叶的家族,在暗中,派人命令此家族收养叶清眉为养女。然后,在嵩麟王朝九十八年,江华钦便声势浩大地,正式从富商叶家,迎娶了叶清眉进宫,将其封为了皇后。而收养叶清眉的那族富商,也不吃亏,他们从此便成了皇亲国戚。 江华钦与叶清眉大婚之后,孙寒堂所率的孙家军,在西部与夏漠国军队交战。此次战争中,孙寒堂中了“沉香春雨毒”,但是,孙寒堂没死,被救活了。而被救活后的孙寒堂,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和以前有了一些不一样。有些什么不一样?叶清眉不清楚,她也只是曾经听江华钦零零星星地说起过一些。江华钦当年曾说,孙寒堂从西部边疆回来以后,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性格与从前大不相同。 嵩麟王朝九十九年,江华钦纳了一批名门望族之女入后宫,以此广泛联姻的方式,来巩固他的皇权地位。这批入宫女子中,即包含贺丞相之亲妹妹贺春绵。江华钦封贺春绵为贵妃,江华钦开始宠幸贺春绵,叶清眉伤心欲绝。而也就是在这一年,金鹫国在边境与嵩麟国开战。曾经的天骁大将军叶汉真,率军与孙寒堂的孙家军对阵。两相对抗,几番厮杀,战力不相上下。江华钦连发四道密旨,让人快马加鞭送往孙家军,他命令孙寒堂,一定要活捉叶汉真,不许杀叶汉真。不许杀叶汉真! 江华钦知道自己宠幸贺春绵,已令叶清眉伤心欲绝,所以,在此刻,他定不能再让孙寒堂杀叶汉真。叶汉真可是叶清眉的亲生父亲哪。而且,江华钦也好奇,叶汉真当初为什么要投降于金鹫国,难道真的是因为怕死?江华钦不太相信。能够成为十大将军的人,那都是有大智大勇的,又怎么可能会贪生怕死?所以,江华钦连下四道密旨给孙寒堂,令他不许杀叶汉真,只可活捉。 但是,孙寒堂竟然不听皇命,在活捉了叶汉真之后,当场一刀砍下了叶汉真的脑袋。 第79章 帝王当年情真 孙寒堂砍了叶汉真,这在外人看来,是诛杀叛将,大快人心,但是,江华钦知道,这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你孙寒堂,仗已经打胜了,人已经俘虏了,你不杀他叶汉真会死吗?四道密旨都管不住你孙寒堂的刀吗?你在前线调兵遣将要打仗时,不听圣旨也就算了,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仗你已经打胜了,皇帝要你留条人命,你都做不到吗?江华钦心中就此对孙寒堂生怒。而这一怒里,更重要的,是江华钦对叶清眉的愧疚。要知道,孙寒堂这一刀砍下去,砍掉的可是叶清眉亲生父亲的脑袋呀。江华钦不让孙寒堂杀叶汉真,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叶汉真身上还有许多疑点,江华钦没弄明白,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江华钦不想让叶清眉再失去父亲。叶清眉已经失去母亲,无依无靠了,她入了后宫,又不会有什么快乐,如果再失去父亲,那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可是,孙寒堂就是杀了叶汉真。而青龙藏宝图,不知去向。孙寒堂从边境凯旋归来,江华钦曾秘密召见孙寒堂。江华钦没有责怪孙寒堂抗旨之罪,事情都发生了,事后追究也无济于事,只会激起将领叛心,所以江华钦不问。江华钦只是问孙寒堂,青龙藏宝图何在?但是孙寒堂说,不知道。 叶汉真死后,叶清眉伤心欲绝。她也不能公然去祭拜父亲,因为外人也并不知道叶汉真有这么一个皇后女儿。江华钦要宠着贺春绵,也不能多过来陪伴叶清眉,不能给她很多安慰,那段时间,叶清眉真是感到了人生的深刻绝望。除了皇后这个名号以外,她还拥有什么呢? 往事总是不堪回首,叶清眉也不愿再去多想。江华钦吃着饭,往叶清眉碗里夹了块肉,叶清眉说:“谢谢皇上。” 叶清眉如今心里只是担心婉慧的事。她当年可是见过六王夺嫡的惨烈的,她可不想让婉慧将来也卷进这种王权的斗争里。或许程月素和傅美佳她们说得对吧,让婉慧自己拥有保护自己的本事,才是真正的安全。 江华钦说:“你不怪朕吗?” 叶清眉说:“怪你什么?” 江华钦说:“婉慧的事情。” 叶清眉说:“我要是真想怪你,可怪你的事情又岂止这一件。” 江华钦笑笑,叶清眉还是从前的那个叶清眉。她和他说话,一直还是“你我”,她和他单独在一起时,很少敬称他为“皇上”。她仿佛一直还是十几年前,和他在一起时的那个她。他知道她还爱他。可是,江华钦却又知道自己没法给叶清眉更多,他不禁轻叹一口气。 叶清眉也不想过多责怪江华钦。江华钦是帝王,不是寻常家里的男人,他有他的打算。叶清眉就说:“你也别多想,我不怪你。婉慧想要去麒麟门,就让她去吧,你把婉慧的武功教好一点,别让她输,她会失望的。” 江华钦就点点头,说:“好。” 叶清眉又说:“董妃救了我,她自己受了伤,你要是有空,就去纤尘宫里看看她。” 江华钦说:“好。” 江华钦又说:“这次有人放蛇来害你们,我会让华左散查清楚的。” 叶清眉说:“不用了,后宫里面害来害去的,反正就那么回事儿,你查清楚了又能怎样?你能处罚谁吗?” 江华钦知道叶清眉的意思是“你又处罚不了贺春绵”,他的心里也惭愧。他无话可说,只好给婉慧和叶清眉夹菜。 江华钦想起自己少年时,第一次见到叶清眉,是在圣都的清思湖边。当时,叶清眉还是一豆蔻少女,她静坐湖边,愁容满面。江华钦不慎撞落其手中雨伞,他为她捡起伞,他凝视她眼眸的一刹那,已为她动心。那种莫名其妙怦然心动的感觉,江华钦至今难忘。那时候,江华钦还只是麒麟门中一名学武的弟子,而叶清眉也只是将军的一个私生女。叶清眉想与父亲叶汉真公开相认,让父亲把她和母亲接回家里去,但是,叶汉真却始终做不到。叶清眉的母亲,只是一名戏子,身份低微,虽然她与叶汉真是真心相爱,但是,叶汉真家中有正妻、有小妾,他的正妻和小妾,都是身份高贵之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把一个戏子给娶回家。而且,很显然,以叶清眉母亲戏子的身份,就算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叶汉真始终没能把叶清眉和叶清眉的母亲接回将军府,这事情令叶清眉万分伤心。叶清眉不是为自己伤心,她是为母亲伤心。她知道母亲有多爱父亲,可是,父亲却连将军府的大门,都没让母亲进去过。父亲真的爱母亲吗?叶清眉不知道,也不敢细想,不愿深想。而她,也终究只是一个私生女。纵然她的父亲是嵩麟国的天骁大将军,但是,她从小就好像是没有父亲一样。 叶清眉比江华钦小一岁。两人相识于纯真年华,在孤单的岁月里,一起玩耍,彼此陪伴,情投意合,也共同经历了许多的事。江华钦一直感到,自己对叶清眉的感情,是青梅竹马般从小生长、日益深厚的。叶清眉在江华钦心中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他在麒麟门中修炼的时光,是孤独的,他经常偷跑出去,去见见叶清眉。两人在花前月下,在湖边,在塔上。那些时光至今仍然让江华钦回味无穷。后来江华钦突逢变故,父皇崩逝,他要回皇宫里去争皇位,要和五个兄弟争夺帝位,要面对手足的相残和阴谋的算计,那时候,也一直是叶清眉在陪伴他。而江华钦扪心自问,他又能给叶清眉什么呢? 他只是给了叶清眉一个皇后之位。为了巩固贺长昼对他的支持,他还娶了贺春绵,封其为贵妃,对她宠爱有加。他知道,他定然是伤透了叶清眉的心。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当初六王夺嫡时,其他五王,都有不同的将军在背后支持,他们有军事实力,而江华钦长年在麒麟门修炼,远离了朝堂,与十大将军都不熟,他能去哪儿找军事力量?如果天骁大将军叶汉真当时还在朝,那倒可能看在叶清眉的份上助江华钦一臂之力,可惜叶汉真当时已投降于金鹫国。所以,当时没有力量的江华钦,就只能是依靠上了贺长昼。而贺长昼手中的铁御卫,果然是助了江华钦一臂之力。而麒麟门前任掌门萧驿桥,在最后关头,也是派出了麒麟护军,助江华钦扭转了局势。这些风起云涌的过往,叶清眉都陪他一起经历。所以,江华钦他不能不宠贺春绵,却也只会把皇后之位给叶清眉。贺春绵再怎么软磨硬泡,江华钦也只会让叶清眉做皇后,让她一直做下去。因为,他对叶清眉的亏欠,无以为报。 第80章 十大将军 嵩麟国常设十大将军,这十大将军的名号分别是:镇国大将军、天骁大将军、安邦大将军、忠勇大将军、英烈大将军、威远大将军、天雄大将军、猛虎大将军、火凤大将军、巨鲨大将军。其中巨鲨大将军所率的军队是海军,他们长期驻扎在嵩麟国东南部海上的岛屿上和舰船上,以岛屿为家,以舰船为家,守卫海防,剿灭海盗。而其余九大将军,八位,分别镇守嵩麟国的八方,一位,做灵活调用。八大将军分别镇守嵩麟国的正北、西北、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八个大地区。而余下的那支部队,则灵活调用,支援各处。天骁大将军以前就是镇守西北部的,专防金鹫国。而镇国大将军则是灵活调用的。不过,嵩麟国陆地上的这九支大军队,也并非驻扎在了一处,就一直盘踞在那个地方不动,朝廷也是经常要将这九大将军的部队进行一番调动的,以免他们长期盘踞一处,占山为王,暗自做大,形成边陲小朝廷。像镇国大将军孙寒堂的孙家军,就也曾驻守过正西地区,防御夏漠国。这是嵩麟国历朝皇帝对十大将军的调用之法。而嵩麟国辖下的各州,又都各自养有一批州兵州将,以维持各州范围以内的安定。州将级别在国将之下,本领稍逊一筹。而圣都皇城的安危,则是由朝廷禁军和铁御卫负责的。禁军主要负责保卫皇室安全,而铁御卫,负责保卫圣都,也负责执行皇帝亲自下令的各种秘密活动。铁御卫是一支包含特务性质的军队。自江华钦登基以来,铁御卫得到了大力的发展,也得到了皇室特别的重用。 嵩麟国自建国开始,开国皇帝江龙嵩就定下了规矩,一位皇子登基,其余皇子必须离开圣都,去外地做王爷。这样,可避免兄弟相争,手中相残,避免皇权的动荡和频繁易手。还有,江龙嵩要后世皇帝,立太子需谨慎,没有特别情况,立了就不可以废。这些祖训,都是为了保证皇权稳固,江山安定。但是,纵然是有这些规矩在预防皇权相争,这皇室里争皇权的事情还是屡见不鲜。江华钦十八岁就经历了手足相残、血流成河的六王夺嫡,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两位兄弟,然后外放了其他三位。江华钦将三位兄弟外放出圣都,一位去了江南,拥有了江南五州,成为了江南王。一位去了西南,拥有了西南三州,成为了西南王。还有一位去了东北,拥有了东北四州,成为了东北王。这三位王爷,待在他们的封地里,可以说是锦衣玉食,生活得丝毫也不比皇帝差,甚至可以说,他们三人过得要比皇帝江华钦舒服得多,他们都坐拥几个州,要什么有什么。金钱、珠宝、美女,那是随便他们搜刮。只是,他们没有军政大权。州府行政事,主张出自知州大人,地区军事调动,由十大将军主导,而各位知州大人和将军大人,又都是直接听命于皇上本人,王爷插不上嘴。当然,也不排除王爷会和知州、将军暗自勾结的可能,但是,铁御卫在各州都有分支,铁御卫们,总是在暗中监视着那些将军、知州和王爷。这就是嵩麟国皇权的一个基本统治体系。 天骁大将军叶汉真投降金鹫国以后,叶家就失去了世袭大将军职位的权利。江华钦登基做皇帝以后,便任命了新的天骁大将军,那就是董冰初。而董冰初大将军的女儿,就是董红云。为了巩固皇室与董冰初大将军的关系,江华钦后来便纳了董红云为妃。 嵩麟王朝一百年,丞相贺长昼举报孙寒堂窝藏青龙藏宝图,居心叵测。虽然证据不足,但是,江华钦依旧下令,严办孙寒堂。江华钦要杀孙寒堂,要消灭孙家军,原因有多重。首先是孙寒堂已经几次三番违抗圣旨,一些行军打仗上的事,孙寒堂不听圣旨,江华钦还能理解,但是,一些孙寒堂明明可以听从的圣旨,他也不听,这就挑战了皇帝的权威。比如,江华钦要孙寒堂留叶汉真一条性命,孙寒堂却砍了叶汉真的头。这叶汉真,可是叶清眉的亲生父亲啊!江华钦心中有气。其次,六王夺嫡时,十大将军,他们都支持过其他五王,夺嫡一事结束后,江华钦为了稳住大局,不生兵变,便宣称不会追究任何一位大将军的过错。但是,真的可以不追究吗?不行,做为一个新登基的皇帝,总是需要杀鸡儆猴,来给自己立威的。那么,杀谁好?就得杀个最不听话的。最后,孙寒堂在最后那两年里,其实性情已经有些暴戾,他触怒了不少朝廷大员,江华钦杀他,也可以说是顺了不少朝廷大员的心意。只是,孙家军在民间声望甚高,而且,孙寒堂的罪证,也挺牵强,你说他是死罪吧,也没什么够得上死罪的条款。所以,孙家军的旧部和民间百姓,一向视此案为冤案,替孙寒堂鸣不平。但是,帝王总是需要帝王的手段的,不能有妇人之仁。如果杀一人、杀一军,可得帝位永固,可得江山太平,那么,就算这人无罪,那也是得杀的。这就是帝王权术。而孙寒堂死后,江华钦始终没有再立新的镇国大将军,就让十大将军始终空着一个位子。他一方面,是忌惮于民间呼此案为冤案,不想立个新的镇国大将军,来惹得老百姓去比较新旧两个镇国大将军的本领高低,另一方面,江华钦他也是想以镇国大将军之空缺,来警告其他九大将军,要他们听话,别不识抬举,别触怒龙颜。他想告诉所有人,不管你多么厉害,只要你不听皇命,你就得死。 就这样,江华钦的帝位得到了巩固。他做皇帝,对内励精图治,对外抵抗侵略,不可说不用功。只是身逢乱世,江山内外交困,很多事情,他也力所不能及。况且,他莫名总感到,在这片洪苍大陆上,有着一股神秘的邪恶力量,这邪恶力量,是天下真正的隐患。四国建立之初,为何要合力焚书销知?他们想隐瞒什么可怕的事情?四国为何要传下藏宝图,分四份而守护?有太多的历史谜团,让江华钦不能理解。而且,最要命的是,江华钦曾经在麒麟门中,听说过骷髅魔兵的传说。传说,曾经有一支军队,全由死人组成,他们横扫洪苍大陆,几乎消灭了大陆上所有的生命。后来,是神龙大将,率领火麒麟大军,消灭了所有的骷髅魔兵。而骷髅魔兵,真的被全部消灭了吗?如果他们就潜藏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那么,四国的未来,将会怎样? 江华钦不得而知。 第81章 贵妃心暗愁 丞相话家常 喜芳宫的庭院里,栽满了火红美艳的各式花朵,看上去热热闹闹的,百花争妍的样子。这喜芳宫,平日里也确实是后宫中最火红热闹的一个寝宫。皇上经常会来,各宫的娘娘们经常会来,皇上的各种赏赐经常会来,可以说是门庭若市。这些热闹,都体现出了贺贵妃的受宠,这些热闹,是贺贵妃心中的骄傲。那些门庭冷落、无人问津的妃嫔们,心中无不都是暗暗妒嫉这贺贵妃的。她们既妒嫉贺贵妃的长久受宠,更妒嫉贺贵妃有一个出色的儿子,三皇子江宇瞻颇得圣宠,怕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贺贵妃很享受这些妒嫉,因为正是这些妒嫉,让她感到了自己高人一等。 但是,在高傲与快乐之下,贺贵妃也有自己暗暗的忧愁与焦虑。她心中十分清楚,皇上对她长久地恩宠,多少也是因为她大哥贺长昼的关系。贺长昼乃当朝丞相,当年扶助皇上登基有功,皇上多年来诸事皆信赖贺长昼。所以贺贵妃才会在后宫中如鱼得水,倍受皇恩。但是,作为一个女人,贺春绵心里其实也明白,她可能并不是江华钦心中最爱的那个女子。江华钦虽然常去喜芳宫过夜,但是,许多个夜晚,江华钦都只是在看书而已,他很少碰她。而且,这么多年以来,贺春绵一直想当皇后,但是,江华钦却从未给过她希望。江华钦总说:“皇后一位,只有立,哪有废的?况且清眉在宫中规行距步,从未犯过什么错,朕有什么理由可以换皇后?那岂不成了儿戏?”但是,贺春绵心里知道,就算叶清眉真的犯了什么天大的错,江华钦也不会换皇后。叶清眉的身世,别人不知道,但是,贺长昼掌管密戍司,这天下哪有他不知道的秘密?贺长昼与贺春绵都知道叶清眉是叛将叶汉真的女儿。江华钦如果真想让贺春绵做皇后,那废掉叶清眉的理由就特别简单,说她是叛将之女就好了,叛将之女是不配做皇后的。但是,江华钦从未这样做,他在暗地里,总还是护着叶清眉的。贺春绵能感觉到。 而现在,江华钦又似乎不想立江宇瞻为太子了。这让贺春绵十分焦虑。而且,后宫中现在又出了毒蛇咬婉慧一事,所有人都认为,是她贺春绵干的,大家只是没有确凿证据来指控她贺春绵罢了。 贺长昼坐在喜芳宫中的茶桌旁,他紧皱着眉头,问贺春绵:“那放毒蛇咬江婉慧这事情,真不是你干的?” 贺春绵气得一跺脚,她气急败坏地说:“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大哥,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贺长昼说:“那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昨天我听说了从宫里传出来的传言,说你放毒蛇咬五公主,我心里的那个心惊胆战哪——我是真怕你干出什么蠢事来。所以今天我一上完早朝,就赶紧请旨,让皇上准我来喜芳宫中看望你。我就是想跟你要个准话,问清楚这事儿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贺春绵说:“我又不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害江婉慧?我现在去放毒蛇咬她,那宫里岂不人人都会猜到是我做的?我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抹泥巴吗?这次的毒蛇案,摆明了是宫里有人要栽赃陷害我!” 贺长昼不禁说:“会是谁呢?” 贺春绵说:“谁知道,说不定是叶清眉自己干的,她就盼着皇上恨我。” 贺长昼一笑,说:“那不可能,叶清眉要想害你,你早就不在这喜芳宫中住着了。你别以为叶清眉真的一点本事也没有,后宫里这么多女人,唯一能命令皇上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人了。当年六王夺嫡,叶清眉舍身救过皇上。” 贺春绵说:“那会是哪个贱人想害我?” 贺长昼叹了口气,说:“这个就得你自己慢慢查了,后宫里的事,我管不上,铁御卫也进不来。反正,你自己多加小心。” 贺春绵叹了口气。她问贺长昼:“家中最近情况可都好?大哥,你在朝中如今可顺利?” 贺长昼喝了口茶,这茶是皇上御赐给贺贵妃的紫毫雀舌茶。贺长昼说:“家中情况都好,你不必担心。父亲母亲身体还硬朗,丫环们伺候着他俩,他俩还常出去游玩呢,过得比我可悠闲多了——”贺长昼笑笑,“我也都挺好的,就是在提防獠北国使团耍诈的事情上出了点纰漏,现在正在将功补过。獠北国要联合金鹫国与夏漠国来攻打我们嵩麟国,皇上就要我想办法去联络金鹫国与夏漠国,我们三国一起联合去打獠北国,合纵连横,四国分合,着实也让我头痛。” 贺贵妃说:“唉,一旦战火燃起,我们可如何是好?” 贺长昼说:“放心吧,妹妹,我在家里囤着金库呢,不管盛世乱世,咱们家里只要有钱,就能衣食不愁,甚至招兵买马、自称诸侯。咱们贺家有这个金库,就有权力的根基,就有撑天的支柱,不怕它天崩地裂。” 贺贵妃说:“郭家上次进贡来的绣锦不错,可惜皇上把那批绣锦分给了好几个嫔妃,没有多给我一些。你以后让郭家单独给我做一些特别好的。” 贺长昼说:“好,这些都是小事。” 贺春绵说:“这些年,我们在郭家身上倒是赚了不少钱。” 贺长昼说:“是啊,郭家的绣锦,确实是江南一绝,可是如果没有我的关照,他们郭家的绣锦,也不可能成为御用布料。正是因为有了‘御用’这块金字招牌,他们郭家的生意才会水涨船高。这些年来,郭家在全国各地开商铺分号,我也是出力不少,我这堂堂的当朝一品丞相,可是暗地里撑着他们的腰呢。所以,郭家的每笔生意,利润之一半,都得上交给我。每年,我都会派堂侄子贺彻去一次江南桃渌州的绣云县,去检查郭家的经营账本,并且拿取应得之银票。郭家年年都向我交出他们的五成利润,对我倒也忠心。” 贺春绵说:“你派贺彻去江南敛财,要小心江南王江玉楼。你当年支持皇上,镇压其他五王,那活下来的三王,都记恨着你呢。” 贺长昼说:“没事,妹妹你放心。那活下来的三王,如今看似活得逍遥快活,其实,全都是皇上的笼中鸟罢了,他们名为王爷,实为囚徒,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82章 丞相贪黄金 董妃求恩宠 贺春绵说:“可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贺长昼说:“什么预感?” 贺春绵说:“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贺长昼说:“你是因为宇瞻比武一事,所以感到紧张吗?” 贺春绵说:“皇上是在故意给宇瞻当太子设置障碍,他似乎是在警告我们兄妹,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太贪心。” 贺长昼喝了口茶,沉默了一小会儿。他说:“可能是我在獠北国使团一事上,既收了贿赂,又没把国家大事给办好,所以,皇上心中生气了吧。皇上可能是想敲打敲打我吧。” 贺春绵说:“所以呀,你凡事谨慎一些,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放肆张扬了。这次宝香宫中出了毒蛇案,我是真怕皇上会借此机会处罚我,还好没有。” 贺长昼说:“你不必过于担心,皇上是个城府颇深的人,他做事有分寸得很。他知道你我是兄妹连心,所以他罚了我,就不会再罚你。至于宇瞻比武的事,其实好办得很,不就是和婉慧比个武吗?你让宇瞻好好练,把武功练得好一点,我就不信,宇瞻会打不过婉慧那个小丫头。只要宇瞻一赢,那他的太子之位还不是稳稳的。” 贺春绵点点头,说:“希望如此吧。” 贺长昼说:“想要让宇瞻早点被立为太子,光你我二人在皇上耳边说,是没用的,说多了,皇上还会厌烦我们,觉得我们贪心不足。所以,我得多去其他朝臣家中走动,发动一下他们,让他们多在皇上面前为宇瞻美言。多几个朝中重臣为宇瞻说好话,那皇上听的日子久了,心中自然也会增加对宇瞻的好感。说宇瞻白的人多了,那么宇瞻再黑,皇上心里也会觉得白,这就是人言的力量。” 贺春绵说:“可是那些朝臣,能听你的话,为宇瞻美言吗?你平时在朝中得罪的人可不少,不少忠臣直臣,都眼里容不下沙子,他们在外面如何骂你,你心里应该也知道。” 贺长昼哈哈一笑,说:“妹妹,你可知道,在朝堂之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人和人之间、臣和臣之间,都只是暂时性的利益联盟而已。一个朝臣,他可以讨厌我,可是我若送他万两黄金,他还能讨厌我吗?就算他不收我万两黄金,我给他的父母、妻子、兄弟送,他能拦得住吗?而他和他的族人,只要收了我的黄金,他们就会成为我的同盟军,他们就会成为宇瞻的背后靠山,这就是金子的力量。你要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不爱钱的人,一个人不爱钱,只是因为你给他的钱还不够多,不够他去买下他喜欢的东西。” 贺春绵说:“可是,你的金库里,又能拿出多少万两黄金来呢?” 贺长昼一笑,说:“我取之于民,用之于朝呗。以我为保护伞,在嵩麟国大发其财的,不止郭家一家,还有其他许多家。今年,我准备先从江南绣云县的郭家开始,提高我对他们郭家生意利润的征收比例,以前,我收他们生意利润的五成,从今年起,我要收他们郭家生意利润的七成!如果一切顺利,我再慢慢对其他商号下手。这样,我们贺家的金库,就会富得流油了。” 贺春绵说:“你要收他们生意利润的七成?郭家会答应吗?” 贺长昼说:“他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刀枪在我手,绳索在我手,他们又能怎么样?我是当朝一品丞相,他们只是商贾而已,他们只要不听话,第二天就会掉脑袋,你说他们怕不怕?这就是官和商的区别。官有刀,商无刀。他们在找我做保护伞的时候起,就应该要想到,他们从此是做了我赚钱的棋子罢了。如果他们想不到,那也只能是怪他们自己太蠢。” 贺春绵不禁就觉得有些可惜,毕竟郭家做的绣锦是那样精美绝伦。贺春绵说:“你这样,会不会是杀鸡取卵?把郭家弄得破败了,我们从此岂不少了一颗能赚钱的棋子?” 贺长昼说:“妹妹,四国大战,一触即发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太平盛世?战乱一起,谁还会买什么绣锦?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所以,我还是把郭家榨干了吧。” 贺春绵一声叹息。她想:如果真要战乱了,那么宇瞻他做太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华钦来到了纤尘宫,看望董红云。 纤尘宫里冷冷清清的,也无红花,也无热闹,萧索一片。纤尘宫的院子里,两名宫女正趴在石桌上懒懒地睡觉。江华钦让太监不要吵醒她们,他想看看这纤尘宫里到底是萧索成了什么样。 江华钦有一年多没来纤尘宫了。就连董红云自己,似乎也想不到皇上会来。 江华钦踏进纤尘宫的内室,看见董红云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正在自己给自己倒水喝。她忽然看见皇上走进来,吓得手里的茶壶都摔到了地上。她赶紧跪下来向皇上行礼。 江华钦赶紧扶起董红云。他问:“你受了伤,怎么没人服侍你?” 董红云说:“回皇上,宫女们也都累了,我就让她们去休息。” 江华钦说:“你不要替她们说好话。朕知道这宫中奴才们的脾性,这后宫中的奴才,不管是宫女也好,是太监也好,都是趋炎附势之辈。他们看见哪个主子得宠,就对哪个主子服侍得殷勤些,他们看见哪个主子不得宠,就对哪个主子怠慢些,有好处求好处,无好处就求偷懒。” 董红云不言语。似乎默认。 江华钦命身边太监,去叫醒外面两个打瞌睡的宫女,将她们拉出去小打一顿,以作惩戒。 江华钦扶董红云在床边坐下。他去给董红云倒了一杯水,递给董红云喝,董红云感激涕零。“皇上,谢谢你来看我。”董红云说。 “是你的皇后姐姐,她担心你,她对朕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千万要来看望你。”江华钦说。“怎么样,你的伤势有没有好一些?”江华钦关切地问。 “服了药,好多了,谢谢皇上关心。”董红云说。 “这次你勇救皇后,不惜自己被毒蛇缠绕,朕心中甚是感动,朕一定要好好奖赏你,以你做后宫之表率。你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臣妾与皇后情同姐妹,救皇后,是臣妾本能之举,不需任何奖赏。” “要的,要的,朕向来赏罚分明,你此次救皇后有功,朕若不赏你,那以后要是有人犯了错,朕岂不是也不方便去处罚人家了?”江华钦半开玩笑地说。 董红云犹豫片刻,然后脸一红,说:“皇上,您若真想赏赐臣妾……那么……那么请陛下宠幸臣妾吧……臣妾什么也不想要,就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董红云说着,在皇上面前跪了下来,她俏脸通红,说:“请皇上……请皇上……赐臣妾雨露,让臣妾为皇上怀上龙子吧——”董红云说得脸红如火烧。 江华钦微微一怔。然后,他扶起董红云,说:“好,朕答应你。” 董红云眼中泛起了羞涩的甜。 第83章 武学灵境的传说 钟仁浩与钟义瀚,盘腿端坐在床上,一左一右,并排整齐地坐着。而颜树魂,则坐在他俩身后,神情严肃。今天,就是颜树魂正式为这兄弟俩打通任督二脉的日子。打通一个人的任督二脉,并不是什么省力的小事,首先,师父得为徒弟点按身体上的不少穴道,使一些原本闭塞的经脉和穴位依次打开,变得通畅无阻,就好像是一条条宽阔的道路上,那些原本紧闭着的关卡大门要被全部推开。然后,做师父的,就要用自己体内的一部分真气,灌输到徒弟体内的任督二脉中,让这股真气,在徒弟的任督二脉中循环运转七十二圈,让这一部分真气完全被徒弟的任督二脉给吸收,为徒弟日后的内功修行打下一定的基础,这样,打通任督二脉才算是真正被完成。而现在,颜树魂要同时为钟仁浩与钟义瀚两人打通任督二脉,颜树魂需要付出的内力,也着实是不少。他先为钟仁浩点按完了全身的穴道,后又为钟义瀚点按完了全身的穴道,然后,他就开始用左右双掌,同时为兄弟二人灌输真气。颜树魂的双掌紧按在兄弟二人后脖颈下方的背脊上,他体内的真气,开始输入兄弟二人体内的任督二脉中。真气缓缓注入两位少年的经脉,那些经脉中还闭塞与阻滞的地方,一一被真气冲开,经脉中的羊肠小道被真气鼓胀,成为饱含着暖热力量的阳关大道。颜树魂的内力,开始在这两位少年的任督二脉中缓缓流转起来。两位少年,随着颜树魂的传功,自己也需要运行一套简单的真气流转法,以尝试初步驾驭这些内力。当然,主要还是靠颜树魂来发功运行这些内力。这些内力,此刻需要在这两个少年的任督二脉中缓缓而稳步地循环流转七十二遍,才能在这两个少年的任督二脉中固定下来,以供这两位少年驱使。也只有先流转了这七十二遍,钟仁浩和钟义瀚的任督二脉,才算是真正被彻底打通,不会再有经脉自行萎闭、关缩的可能。而这运行七十二遍内力,可着实是一件非常耗时又耗力的事情。此事颜树魂本可慢慢来,他可以先给钟仁浩打通任督二脉,然后他休息十天半个月,接着再给钟义瀚打通任督二脉,这样颜树魂也就可以不用太累,可是颜树魂他莫名就是很心急,他想快点帮这兄弟二人打通任督二脉,他想快点把那百碎拳的全部精髓,都教给这兄弟二人。颜树魂的心底莫名有种不好的紧迫感,他怕自己一拖延,就会完不成这份传功的心愿。所以今天,他使尽全力,也要帮兄弟二人打通任督二脉,使钟仁浩和钟义瀚先拥有一些微薄的内功底子。 从午后开始,到将近傍晚,颜树魂已经传功半天了,七十二圈的真气流转还没有完全完成。颜树魂的脸上、身上全是汗。钟仁浩和钟义瀚皆全身发红发热,他俩的额上也有一点汗珠。颜玉姣手里拿着一块干的巾帕,一直在为三人擦拭脸上的汗珠。而哑仆阿济则坐在屋门外,看守着,以防外人突然来打扰,打断颜树魂的传功过程。 在为钟仁浩和钟义瀚打通任督二脉之前,颜树魂已经告诉了兄弟二人不少关于内功的知识。在洪苍大陆之上,武学分成很多门派,内功也分成很多不同的种类。就好像茶叶,虽然说茶叶泡出来的都是茶,茶水味道有许多共性,但是,茶叶与茶叶间的区别,还是不小的。红茶和绿茶不同,而在红茶和绿茶中,又还各自有着许多不同的种类。内功的情况也是如此。大体上,修习内功的方法,可以分为儒家、道家、佛家、医家、兵家、鬼门、魔狱等几大家,这些修习内功的方法,各有不同,各有优势,也各有缺点。并不能绝然地将它们分出个高低次序来,因为,一门同样的武功,让不同的人来修炼,本身就会修炼出许多不同的结果来。武功的高低在于人,不在于门派。洪苍大陆之上,最大的武学门派麒麟门,他们所修行的内功,就是属于道家的。而颜树魂虽然是个医者,但是他所修行的内功,倒也是属于道家的。道家内功,在嵩麟国内是主流,练的人最多。所以,颜树魂此时传输给兄弟二人的,就是道家的真气。 颜树魂曾告诉钟仁浩和钟义瀚,在洪苍大陆之上,他的武功修为,并不是最厉害的,与真正的高手相比,他还差得太远。在洪苍大陆之上,人的武功,可分为四重境界,第一重是实境,就是实实在在的拳脚相加,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拳拳到肉。你打人踢人的力气再大,哪怕能把人一拳给打死,那也是在实境。而在实境之上,武学的第二重境界,就是气境。什么是气境?就是拳脚招式的修炼已圆满,开始着重于真气的修行和运用。比如,武功练至气境之人,可以以真气御兵器,手不握刀剑,即可使刀剑飞行冲刺。相应的,气境之人的轻功也是出神入化,可以实现水上漂,徒步穿越一条河流。气境之中,练的好的人,可以轻功走过一条大江,练得差一点的,就只能走过一条小河,这个因人而异。麒麟门中的八大长老,就都是已经修炼到了气境的高手,他们可以用内功,催动兵器,使兵器飞舞杀人,他们可以一跺脚,就踩碎一条船。 而在气境之上,武学的第三重境界,就是化境。传说,练到化境之人,手中已不需要兵器。他们可以将自己拥有的真气化成刀剑,以气杀人。如果他们练得足够强大,那么他们甚至可以运功削平一座山头。麒麟门的掌门骆顺和,就已经是练至化境之人。他杀人,挥挥手就好,手上滴血不沾,挥出的全是气刀气剑。如果有刀剑刺向他,他也可以凝出气盾,使人伤不着他。练到这个境界,基本上也就无敌了。但是,这还不是最高境界。 颜树魂说,传说,武学的最高境界,是第四重,灵境。到达灵境之人,可以从天地万物的生命中吸收生命力,来补充自己的内力,使自然之力成为自己之力,感到无限内力,而且,最重要的是,灵境之人,可以感知到许多常人不能感知到的事情。比如,十里之外的一只苍蝇在飞,比如,高空中一滴雨珠即将落下,比如,远古的兽魂在哪里蛰伏和咆哮。传说,在洪苍大陆的荒蛮时期,这片大陆上曾有过一些具有神力或魔力的神兽,这些神兽,在黄君大帝与魑幽狮魔大战的时候,也都曾参与了战争。而在那场远古的大战结束之后,这些神兽,却都神秘地消失了。它们只留下了无尽的传说。比如,龙、麒麟、凤凰,这些神兽,洪苍大陆上的子民,人人都知道它们存在过,可是,却从没有人真正见过它们的样子。只有无尽的传说,飘荡在历史的长河中。而据说,神兽们的兽魂,是万古不灭的,它们的灵魂没有死,一直就蛰伏在这个世间,只是普通人感觉不到它们罢了。而只要练到了灵境,你就能感觉到这些兽魂的呼吸与生命,你就能与它们进行沟通,只要你能在沟通中驯服它们,就能让它们成为你的部将,为你出生入死。 肃天神功的第九层,修炼的就是灵境武学。 第84章 兄弟拜神医为师 分歧因女子而生 而颜树魂还曾告诉过兄弟俩,他自己的武学修为,还只是在第一重实境而已。他会的武功路数虽然多,但都还只是停留在实打实的层面上,他还没办法把内力修炼到驾驭兵器的程度,他也没办法练成水上漂那种轻功。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年纪大了,不可能在武学上再有什么飞跃式的进步了。他希望钟仁浩和钟义瀚将来可以更上一层楼,能够把武功练至气境,可以像麒麟门的八大长老那样,武功出神入化。如果他俩长大后,都能够在武学修为上有所成就,那么他们的父亲钟炳焕和母亲周语含在九泉之下,应该也都能感到有所安慰了。 颜树魂为兄弟二人打通任督二脉,传功完毕,屋外的天色已经漆黑。颜树魂精疲力竭,困倦乏力,身体虚弱。他毕竟已经年老了,而且,他疼惜钟仁浩和钟义瀚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所以他输送给这兄弟俩的内力也比较多。而钟仁浩和钟义瀚,任督二脉初通,体内又有了一定基础的真气在运行,所以他俩精神饱满,全身微微还发红发热,四肢百骸都感觉暖洋洋的,全身都觉得特别有劲儿。 哑仆阿济看见颜树魂传功已完毕,就到厨房里去,将他事先熬好的一大碗人参汤给热了热,然后端来给颜树魂喝。颜树魂接过人参汤,对阿济说“谢谢”,阿济笑笑,做手势,让颜树魂快趁热喝。 颜树魂喝完了人参汤,才感觉精神好一点。钟仁浩和钟义瀚,此时就都一起在颜树魂的面前跪了下来,他俩一起给颜树魂磕了三个响头。钟义瀚说:“谢谢您救了我们兄弟俩的命,还要谢谢您为我俩打通任督二脉,传功给我们,教我们百碎拳。如果不是遇上您,这钟家的百碎拳,只怕是要在我们兄弟二人手中断绝。真的感谢您!”说完,兄弟二人又“砰、砰、砰”地给颜树魂磕了三个实实在在的响头。 颜树魂赶忙叫兄弟俩起来,让他们别客气。这时候,哑仆阿济就微笑着,对着兄弟二人比划了一番手势,兄弟二人看不懂,颜玉姣就告诉兄弟二人:“阿济是说,你俩都受了我爷爷的真气、学了我爷爷的武功了,怎么还不快点叫师父?” 钟仁浩和钟义瀚一听,如梦初醒,又大喜过望,他俩赶紧又跪下来,对颜树魂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他俩又“砰、砰、砰”磕了三个大响头。 颜玉姣看这兄弟俩老是磕头,好玩得很,就不禁格格地笑了起来,露出了雪白又整齐的牙齿。颜树魂也是笑,他说:“起来起来,快起来,别磕头了,你俩再磕,我还得花工夫给你们治额头了。”兄弟两人就笑着,一起说:“谢谢师父!”然后他俩都站了起来。 钟仁浩和钟义瀚,体内有了真气,身体里就有了力量之源,虽然这力量之源还很稀薄,但也已经是使这两个小小少年看起来分外气势昂扬、英姿勃发。颜树魂看着这生龙活虎的兄弟俩,心里也分外高兴,他的眼里也充满了喜爱,他摸摸这两个孩子的头,说:“好,好哇,真没想到,我颜树魂活到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能收到两个这么好的好徒儿,苍天待我不薄啊!我一定会把我毕生所学的武术和医术,都教给你们兄弟二人!” 哑仆阿济做了晚饭,五个人就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饭,大家热热闹闹的,就好像一家人一样。颜树魂、颜玉姣、钟仁浩、钟义瀚、阿济,心里都各自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他们都希望,这种平静、欢乐、热闹,能一直在这个家里延续下去。 吃完了晚饭,钟义瀚和钟仁浩回到了两人居住的小屋。钟义瀚从自己的床底下拿出了郭琪美给的那一大包银子来。他想把这一大包银子还给郭琪美。他当初拿郭琪美的这笔钱,为的就是要去救大哥钟仁浩,但是现在大哥既然已经得救,那么,这笔钱钟义瀚也不想留着私用,他想还给郭家。毕竟郭琪美后来对他很好,将心比心,他也不想拿她这笔钱。 钟义瀚之前已经把他在郭家斗退采花贼的事情都告诉了钟仁浩,所以钟仁浩也知道这包银子的具体来历,他也知道钟义瀚已经杀了人。钟仁浩内心里自然是非常感激弟弟为他所做的一切,但是,他却并不赞成钟义瀚再去接近郭家。钟仁浩知道,弟弟夜探郭家、勇斗采花贼、初次杀人、伤重垂危,都是为了要筹钱给他这个哥哥看病,但是,他不能理解,弟弟为什么会开始觉得郭琪美是一个好姑娘。他不能接受弟弟对郭琪美所隐隐生出的那一丝好感。钟仁浩觉得郭琪美就是一个穷凶极恶、飞扬跋扈的富家千金,她根本就不会懂得穷苦人的痛,他怕弟弟会上人家的当,他怕弟弟年幼不识人,终会被坏人所伤。 此时,钟义瀚把他想还钱的想法,告诉了钟仁浩,钟仁浩不同意钟义瀚还钱,也不同意钟义瀚再去郭家。 钟仁浩说:“他们郭家那么富,郭氏布庄生意那么兴隆,他们会缺你这么一袋银子?这包银子是你应得的,是你救了郭琪美,你还为她杀了人,被宋天保追杀,差点被打死。这些银子,远远配不上你为郭琪美所做的一切。” 钟义瀚说:“大哥,话不能这么说,一桩归一桩,郭琪美身处险境,遭人欺凌,我们是忠义之士的后代,理应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这包银子,是我当时故意向郭琪美说个艰难,让她生起帮助之心,使她送给我的。我这么做不厚道,是利用了人家姑娘对我的感激之心。现在,既然你和我都安然无恙,我就想把这包银子给还了,也不必欠着人家的情。” 钟仁浩就有点生气了,说:“小弟,你说你不厚道?你忘记啦,以前郭家是怎么样欺负你我二人的?你不小心打翻了一碗莲子汤,那个可恶的郭大小姐就放恶犬来咬你,你都忘啦?她现在就算赔我们十大包金子,都是应该的!” 第85章 侠义少年欲还钱 冲撞锦袍公子哥 钟义瀚见大哥生气了,就也不想再和大哥说这件事。其实大哥说的也没错,郭家老爷、郭家大小姐,对他们兄弟俩都不好,钟义瀚以前也和钟仁浩一样,痛恨这郭家上下所有人。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钟义瀚现在从心底里不讨厌郭琪美了。郭琪美那穿着红肚兜、楚楚可怜地被绑在床上的模样,一直还深深地烙印在钟义瀚的脑海里,他有些怜惜她,想要保护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也许,是因为她真的太漂亮了吧。从她衣衫不整、雪肤裸露地抱紧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对她的恨就烟消云散了。而这种感觉,钟义瀚是不会告诉给大哥听的,而且,钟义瀚也相信,别人不会懂这种感觉。 只是,钟义瀚在心里倔强地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把这包银子还给郭家,他不想因为救了人而收钱,这样让他自己的心里很不舒服。他也不想再和大哥说这事,因为他怕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 装着那些银子的布袋子上,沾染着不少采花贼何良死时的血迹,这些血迹如今已经干透并且发黑,就像生长在这包银子上的一些血伤疤。而且,看着这些已经干透的乌黑血渍,钟义瀚还会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那种复杂痛苦。这种复杂痛苦里,有恐惧、有仇怨、有憎恶、有决绝,还有某种隐秘的快感,这快感,是快意恩仇,是锄强扶弱,也是主宰他人生死的满足。总之,杀人,让钟义瀚感到了自己的不洁和邪恶,哪怕他杀的只是一个肮脏又无耻的淫棍而已。或许,是钟义瀚还太小,很多陌生的感觉,他还需要岁月来教他适应。 钟义瀚找了一个干净的布袋子,来装这些银子,他把那个血污的袋子给扔掉了。 钟仁浩对钟义瀚说:“弟弟,师父上次就和我们说了,让我们自己收着这些银子,等我们以后长大一些了,可以拿这些银子做本钱,去做些小买卖,养活自己。” 钟义瀚想了想,说:“只要有本事,我们就可以从无到有地,自己挣出本钱来。我们不需要拿别人的银子做本钱。” 钟仁浩想和弟弟再争辩,可是想想,弟弟当初做那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救他这个大哥。去郭家也罢,杀人也罢,都是钟义瀚为了要筹钱救大哥,才引发出来的一系列事情。所以,钟仁浩也不想再对钟义瀚生气了。这包银子,本来就是郭家送给钟义瀚的,所以,钟义瀚要怎样处置这包银子,就随他去吧。 钟仁浩闷闷不乐地睡下了。他心里一直还把弟弟当成一个幼稚的小男孩,可是现在,他却感到,弟弟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与执着的,他命令不了弟弟。 钟义瀚把那些银子全部装好在干净袋子里以后,就把这袋银子重新放回了床底下。他吹灭蜡烛以后,就也一声不吭地睡下了。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他有些累。他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钟仁浩去陪颜玉姣玩耍,钟义瀚自己就抱了那一大袋的银子,出了门。他要去郭家,把这一大袋的银子还给郭琪美,让这件事情有个善始善终的结尾。从颜树魂的家里到郭家,要走的路可不短,钟义瀚为了赶时间,就跑得挺快。他这一跑起来,可就发现自己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什么不一样呢?他跑得比以前快了、有力量了、轻松多了。他的腿力,似乎增长了。他想了想,就想明白了,这或许便是任督二脉被打通后的效果吧,而且,师父颜树魂,还给了他们兄弟俩不少内力,这些内力,是扎根在了他们的体内的,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那是一份属于了他们自己的力量。只要他们兄弟俩好好修炼,认真习武,他们的内力,以后就还会不断地增强。只要他们足够强,以后,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他们了,什么孙大金刚,什么宋天保,谁都别想再伤害他们兄弟俩。 想着这些,钟义瀚心里高兴,跑起来都透着欢快劲儿。他就像一匹充满力量又朝气蓬勃的小马驹,在路上朝着阳光欢快地奔跑着。 这时候,他听见背后传来一片嘈杂又喧嚣的马蹄疾奔声,还有略显沸腾的人声。“驾、驾、驾——”的纷杂吆喝声。还有清脆又响亮的、马鞭抽在马身上的声音。“前面的人闪开,不要挡着我们司库大人的路,快都闪开!”一片狗腿子的吆喝声。 钟义瀚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见一队锦衣华服之人,正策马疾奔,在路上横冲直撞地前行。为首二人,似是仆从,策马前行,开路吆喝。二人之后,是一头戴高帽,身穿大红锦袍的公子哥儿,这位公子哥儿,脸上挂着油腔滑调的笑容,眼神狂傲,似乎目空一切。而在这位公子哥儿的身后,又有十多骑人马,全都是腰间挎刀,是一副护卫的装扮。 马蹄疾奋,烟尘滚滚。有老人家躲闪不及,被撞翻在地,钟义瀚要去扶那老人家,自己却也险些被马蹄踏到。钟义瀚自己也摔倒在地上。钟义瀚气不过,随手抓起一粒石子,就往那公子哥儿的马上扔过去。他扔得用尽全力。 要是按照往常,以钟义瀚的力道,这扔出去的石子,最多也就只能蹭一下那马背,可能那马都不一定会感觉到痛。可是,钟义瀚忘了,他如今,体内已有一定量的道家内功,而且,这内功,已在他的任督二脉中循环运转过七十二圈,有了蓬勃的生命力。所以,他尽全力扔出去的这粒石子,可是重重地打痛了那位公子哥儿胯下所骑着的高头大马。马儿惊嘶一声,痛得战栗一阵,它前蹄扬起,半身竖直,马头乱摇。骑在这匹马上的那位大红锦袍公子哥儿,差点被马给甩下去!他赶紧勒紧缰绳,抱紧马脖子,“吁——吁——吁——”他连声呼喝,想要让这匹受惊的坐骑安静下来。 仆从们见公子哥儿在马上遇险,纷纷惊呼:“贺司库,小心!贺司库,小心!” 第86章 人不惹是非 是非来惹人 那个被仆从们称作贺司库的公子哥儿,在受惊的马上左右摇晃,他竭力想要稳住这匹马儿,可是无奈那粒石子把马儿打得太痛,这匹马儿狂性大发,它颠簸、跳甩了一会儿,终于是把这这位公子哥儿给甩下了马背。 “哎呀,贺司库贺大人!小心!”仆从们纷纷下马来,奔向这位贺司库。 贺司库在地上摔得腰酸背痛,他痛得龇牙咧嘴,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他的那匹坐骑长嘶一声,前蹄凌空,眼看就要往这贺司库的身上踩下去。这贺司库赶忙在地上打滚,滚到了一边儿去,以逃避这马的前蹄。马蹄重重踏下,地上尘土飞扬,也幸亏是这贺司库身手敏捷,躲闪及时,否则必定已是被马蹄给踩死。贺司库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些仆从们已经拥了上来,他们去牵紧了那匹受惊坐骑的缰绳,一起合力控制住了它,让它不再能够乱跳乱甩。 几个仆从指认出了,是钟义瀚这小子丢的石子、打的马。贺司库手拿马鞭,怒气冲冲地就走到了钟义瀚的面前,他狂怒地甩起马鞭,对着钟义瀚就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下去。钟义瀚躲闪及时,没有被抽到。钟义瀚也生气了,说:“你这个人,怎么能拿鞭子乱打人呢!” 那个贺司库一脸蛮横地说:“你个小王八蛋,我打你,你竟敢躲?”他一边骂,一边追到钟义瀚面前,又用鞭子抽他。钟义瀚不停躲闪,但后背上也还是被鞭子的尾梢给刮到了好几下。 道路旁边有老者看不过,说:“你这个公子哥儿,怎么能用马鞭乱打人呢?这小孩又不是你家的奴才!” 贺司库对这老者说:“你这老不死的,你眼睛瞎了吗,你没看见他刚才用石子打我的马吗?我从马背上摔下来,差点被马给踩死!” 这名老者说:“这小孩为什么要拿石子打你的马?是你和你的奴才们,在这路上肆无忌惮、横冲直撞,是你的马,先撞翻了老人,然后又差点把这孩子给踩死,你们这样撞人伤人,难道还不许人家朝你们丢石子吗?你们如此嚣张拔扈,简直伤天害理!” 贺司库对着这名讲理的老者身上就抽了一鞭子,他恨恨地骂道:“老不死的,竟敢教训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要你今天死,你就活不到明天!” 贺司库身边的那些狗腿子们,洋洋得意又骄傲不已地说:“这是当朝一品丞相贺长昼大人的堂侄子、兵部的司库——贺彻贺大人——你们今天能有幸见到贺司库一眼,都是你们上辈子积来的福气!”狗腿子们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道路两边的老百姓们,听说了这个公子哥儿是贺丞相的堂侄子,就都不敢吭声了。贺彻看见众人都怕了他,就越发嚣张得意。他抬手挥起马鞭,就又要鞭打那个讲道理的老者。这时候,钟义瀚把他的那包银子放在了路边的一个角落里,然后,他就是疾步冲了上来,用力一把拽住了贺彻手中的那根马鞭。钟义瀚是想把马鞭给抢夺过来的,但是,贺彻显然也不是酒囊饭袋之流,他把马鞭握得很紧,而且他的力气显然要比钟义瀚大很多。贺彻只是有些惊奇,这么一个小屁孩,居然敢来抢他的马鞭。这小孩竟然敢屡次三番在太岁头上动土。 钟义瀚抓紧着马鞭,对那位刚才帮他说话的老者说:“老人家,你快跑吧!快走!” 贺彻想把马鞭从钟义瀚手里拉出来,却也拉不动,钟义瀚拉得也很紧。贺彻就和钟义瀚在马鞭的两端僵持着,两人一时有些像拔河似的,你拉我拉的。钟义瀚再次催促那位老者快逃。那位讲道理的老者看看眼前情景,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也转身离开了。他走得不紧也不慢,像是也并不害怕贺彻这伙人,他只是对眼前的这种情景感到失望与悲愤,不想再看见。 那些狗腿子们看见老者居然大摇大摆地走了,不禁就纷纷叫嚷:“老王八蛋,你不许走!”但是,贺彻只顾着和钟义瀚较劲儿,一时也没心思去理会其他。狗腿子们看见贺彻也不管那个走掉的老头儿,于是他们空空地叫嚷了一会儿,便也作罢了。 钟义瀚看见那个老头儿已经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就也放了心,他将手中原本紧握着的马鞭一松,紧绷着的马鞭顿时就弹向了贺彻的脸。马鞭弹打在了贺彻的脸上,在贺彻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贺彻勃然大怒,他对那些狗腿子们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给我抓住这个小王八蛋,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狗腿子们一听贺彻下了令,便赶紧围向钟义瀚,他们摩拳擦掌,拔刀的拔刀,甩鞭的甩鞭,用剑的用剑。他们围困住了钟义瀚。 钟义瀚没想到又会遇上这种事。他只想快点离开,不想惹是生非。他赶紧向着一个方向攻击,以求一点突破,冲出包围。他使出百碎拳,凭借着体内的那点内力,和东南方向的两个打手交战着。他人虽小,但是武功已不算弱了,毕竟他任督二脉已全开。他和两名人高马大的打手搏斗着,他的拳头,像钉子一样不停地击打在两个打手身上。初开始,两个打手也不觉得疼,但是打多了,他们全身的很多地方都疼。毕竟钟义瀚人小,灵活,打起人来能以敏捷得胜。 而这些狗腿子们也并不团结,看见钟义瀚专挑那两个人打,其余人就也乐得清闲。他们在旁假意吆喝,空空地助威。直到钟义瀚真把那两个人高马大的打手给打趴下了。贺彻和其他那些打手们倒是一愣。他们看出来钟义瀚这小子是有点功夫,但是没想到,钟义瀚还真是把两个贺彻身边常用的保镖给打倒了。他们都想:这小屁孩功夫可以呀! 而就在众人的吃惊和愣神中,钟义瀚从那两个倒地的保镖身上跨了过去,冲出了包围圈。钟义瀚跑得飞快。他去路边角落里抱起了那包银子,然后飞也似的逃跑,头也不回地跑。他已经经历了太多劫难了,不想再惹是生非。他只想好好地和颜树魂他们一起拥有一个新的家庭,一个温暖的新家。 他往小路里跑了去,甩掉了那些狗腿子们的追捕。 他要去郭家还银子,然后,回颜树魂的家。 第87章 无意惹来美人嗔 美人含泪留少年 钟义瀚抱着银子,脚步加快,尽快地往郭家赶去。 他只想快点去把银子给还了,不想再在半路上遇见什么麻烦,节外生枝的事情已经让他感到害怕了。 快要到郭府了。他看见郭府大门外,张灯结彩的,有舞狮的人在做准备,看起来挺忙碌的。郭府外面热热闹闹的,像是在办什么庆典,又像是在准备什么宴会。有挑着蔬菜瓜果扁担的仆人,在从侧门进郭府。又有两头生猪被运进了郭府。还有好多坛酒,在往郭府里运。一个仆人不小心打翻了一坛酒,那个老管家就拍打仆人的头,骂道:“你呀你呀,小心点,这些都是名贵的好酒,是要用来招待贺大人的!你打破了一坛,你赔得起吗?从你工钱里扣!” 钟义瀚看见正门前人多,热热闹闹的,舞狮的正在做排练,他就不想去正门了,太惹眼醒目了,他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和盘问。他刚刚才又在外面惹了事,他怕被人看见。万一那老管家所说的什么“贺大人”,就是他刚刚在路上招惹的那位贺彻公子哥儿,那可就麻烦了。他只想悄无声息地把银子还了就走人。 于是,钟义瀚就混在几个送菜的陌生人里面,从郭府的侧门走了进去,也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钟义瀚走到了郭琪美的闺房外,他刚走到那闺房外,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啪啦”一声好像是摔杯子的声音,然后就是郭琪美对谁的一声怒喝:“你回去告诉老爷,就说我不喜欢这个人,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逼我也没有用!我这辈子只会嫁给我真正喜欢的人!” 说完,又是“啪啦”“啪啦”一阵像是摔杯子的声音。钟义瀚心想:这倒是很像郭大小姐往日的风格,一不高兴就摔东西。她摔起东西来,也不考虑这东西贵不贵,反正摔就是了。她率性得很。 只听一个丫环的声音说:“好了好了,小姐,您别摔了,这些茶杯是贺公子在圣都城中花高价定制的,特地送给您的,您若全摔光了,老爷可怎么向贺公子交待?” “他爱怎么交待就怎么交待!”郭琪美生气地说。又是一阵摔杯子的声音。“什么一杯子就是一辈子,去他个狗屁!”郭琪美边摔边骂。 里面一片丫环捡碎片的细小声音。屋里安静了下来,郭琪美也不再摔东西骂人了。只有沉默的一片。 钟义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进去合适不合适,万一遇上郭大小姐在气头上,那谁都会挨骂的。他以前就伺候过她,知道她脾气。 但是时间不等人,他是想早去早回的,他得赶紧还了银子就回去,不然师父和大哥不知道他来了郭家,会担心的。 于是,钟义瀚就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谁呀?”一个丫环问着,就来开了门。 门开了,钟义瀚说:“郭大小姐,是我。” “呀,小义瀚,是你——”郭琪美一看见是钟义瀚,高兴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不自禁地舒展开了眉头,俏丽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跑到了门口,一把就拉住了钟义瀚的手,说:“来,快进来,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好多天了,以为你骗我,不会来陪我了。” 钟义瀚受到了郭琪美热情的对待,心里一时很感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跟着郭琪美走进了屋子里,他在桌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钟义瀚看了几眼郭琪美,她的脸上似乎有过泪痕,但是,今天的她,依旧分外美丽。可能是郭老爷要求她打扮的吧,郭府每有大事,郭老爷总会要女儿打扮得特别漂亮,巴不得能有什么王公贵族看上郭琪美,娶她回家。 郭琪美一头云鬓,乌亮柔顺,眉色淡雅,眼波含春。粉颊俏丽,红唇娇艳。穿一身白色镶蓝边的衣裙,宛如出水莲花。她身段婀娜,身姿窈窕,娇美动人。她安静端坐时,确似一温柔万般之娇羞女子,可若瞪眼动气起来,那就是一根小辣椒了。 钟义瀚告诉郭琪美,这几天,他和大哥都在一老医者的家中治伤,大哥的伤和他自己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才来郭府找她。 郭琪美听他说他也受伤了,就忙问怎么回事。钟义瀚也没有告诉郭琪美具体的厮杀,他就说,他是那天回家路上遇到了歹人,后来幸得一老医者出手相救,才脱了险境。 钟义瀚把那包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他说:“郭大小姐,我今天来,是想把这包银子还给你的,我们遇到的那位老医者,他人很好,不收我们钱,还收留了我们,让我们吃住在他家,所以我想,这包银子我当初本来是想拿去救我哥的,不过既然没用上,我就应该还给你。” 郭琪美就有些不高兴,她把银子一推,说:“哦,你来就是为了还银子的呀?我还以为你来看我呢,我不要银子,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钟义瀚就不知说啥好。他说:“谢谢你,郭大小姐,那天,如果不是你给我这包银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虽然后来我们是遇上了不要钱的好大夫,但是,这包银子,我和我哥,都记在心里了。真的谢谢你。” 郭琪美嘴一撅,说:“不要你谢,你那天也救了我。我俩算扯平了。” 钟义瀚看郭琪美有些不开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但是他又似乎有些懂得郭琪美为什么不开心,只是他年纪还小,心里朦胧,对于感情的道理,也说不上来。 钟义瀚把银子又往郭琪美面前推了推。郭琪美一生气,就把这包银子丢到了地上。她眼泪汪汪地说:“小义瀚,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和我在一起就只能谈钱?” “不是啊,郭大小姐——”钟义瀚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管,你上次说好的,等你忙完了救大哥的事,你就会回来郭家做童仆的,你说好了会保护我、陪着我的。”郭琪美任性地说。她说得眼泪汪汪的,很不开心。“你是不是忘啦?还是说话不算数?”郭琪美委屈地说。 第88章 热情挽留 闲话家常 钟义瀚看见郭琪美这样娇柔地和他说话,并且是在责怪他,他就不知所措了起来。但是他想想也是,当初,他为了弄到银子,就答应了郭琪美,会回来郭家做童仆,人确实应该言而有信。他倒是也愿意来陪着这个对他温柔了起来的郭大小姐,但是,他的大哥钟仁浩,肯定不会答应吧。 钟义瀚只好先避开这个话题。没能实现当初对郭琪美的允诺,他也有些坐立不安。郭琪美把那包银子丢在了地上,那包银子让人看着挺尴尬的。钟义瀚就去把这包银子又给捡了起来,放回了桌上。他说:“郭大小姐,您别生气,我还这包银子给您,没别的意思,就是没用上,我没把这包银子用在给我哥治病上,我也不想把它挪作他用,自己私吞,那样的话,不也是辜负了您的一番美意吗?”钟义瀚顿了顿,又说:“至于回来做童仆这件事,我还得和我大哥商量一下,看他同不同意。” 郭琪美一时天真地说:“你可以叫你大哥一起回来呀,这里有吃有住的,我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俩的。上次不是本来就说好了吗,我让你俩一起回来。” 钟义瀚心想:你们郭家以前欺人太甚,我哥心里都还记着呢,他怎么可能回来,唉。 钟义瀚就搪塞道:“我再回去和他说说吧。” 郭琪美就说:“嗯,好。” 钟义瀚就要告辞了,郭琪美挽留他再坐一会儿。郭琪美让丫环去拿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过来,有糖、有水果、有糕饼。她让钟义瀚吃点东西再走。钟义瀚本不想多留,但是郭琪美又确实挺真诚地想请他吃东西,于是他就坐下来吃了一块绿豆糕。郭琪美也吃了一块绿豆糕。 丫环提醒郭琪美:“小姐,少吃点,一会儿你还要陪贺大人吃午宴呢。” “你管我。”郭琪美生气地说。说完,她又吃了个红豆饼,也给了钟义瀚一个红豆饼。钟义瀚默默无言地吃着饼。 庭院里要搬东西,布置院子,人手不够,郭琪美身边的两个丫环要被叫出去帮忙,丫环问郭琪美行不行,郭琪美不耐烦地说,去吧去吧去吧。郭琪美说:“我们郭家为什么要这样大动干戈地去欢迎那样一个人?要不是我爹喜欢,我门都不会让那个贺彻进!” 两个丫环出去帮忙了。 郭琪美吃着花生。钟义瀚不禁问:“你们说的那个贺彻贺大人,是不是当朝一品丞相贺丞相的堂侄子、兵部的司库大人贺彻?” 郭琪美说:“是啊。”她很惊讶地问:“咦,小义瀚,你怎么知道?” 钟义瀚说:“哦,我听说过,听说过。” 郭琪美无精打采地剥着花生,她说:“我们郭氏布庄,生意之所以能在全国做得那么好,一是因为我们的绣锦确实出类拔萃,二也是因为有贺丞相的帮衬。是贺丞相把我们郭家的绣锦引入了皇宫,让那些后宫的娘娘们见识到了我们郭家绣锦的漂亮和灿烂,从此,我们郭家的绣锦也就成为了皇室御用的布料。可是,那贺丞相肯帮忙,也不是白帮的。我们郭家每年生意利润的一半,都要上交给贺丞相,要一半哪!我们就是相当于做了贺丞相的奴仆,天天在帮他赚钱。而他的堂侄子贺彻,就是来郭家查账收钱的,年年要来细查我们的经营情况。贺彻他往年都是年底才来,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来就要来。” 钟义瀚点点头,说:“哦。” 郭琪美剥了几颗花生,放到了钟义瀚面前,说:“给。你吃。”她笑得挺开心的。 钟义瀚就吃着她剥的花生。花生一颗一颗,圆溜溜的,带着果实的香。 郭琪美问:“对了,小义瀚,你是哪里学会的武功啊?以前真看不出来你会拳脚。” 钟义瀚想了想,具体的经历也不愿和郭琪美说,就只好是说:“以前,父母是开镖局的,是侠义之人,武功都不错,也教过我们兄弟一点拳脚。可惜后来,仇家上门,杀了我父母,灭了我家的镖局,烧毁了我家的房子,于是,我和我哥就只能出来流浪了。” 郭琪美说:“真想不到,原来你们兄弟俩身上还背着家仇。那仇人是谁,你们知道吗?” 钟义瀚说:“不知道,是一批黑衣人,我们不认识。但是我和大哥会慢慢找的,终会把这些人找出来,我们兄弟终会为父母报仇雪恨。” 郭琪美说:“那看天意吧,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有眼,你们将来会找到仇人的。坏人终不会有好下场。” 钟义瀚说:“嗯。” 郭琪美说:“自从上次采花贼一事之后,我现在每天都害怕,晚上睡觉也不敢睡深沉,整天提心吊胆的。” 钟义瀚问:“那郭老爷换护院了吗?我这次进来,发现那些护院都是陌生人了。” 郭琪美说:“护院都换了,爹爹去重新雇佣了一批人,据说武功很高强。但是我也信不过他们,都是陌生人,谁知道他们究竟本事如何、忠心如何。唉。小义瀚,你还是快点来我身边吧,你在,我才安心。” 钟义瀚说:“大小姐,你放心吧,你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必再害怕什么采花贼。” 郭琪美说:“怎么会不怕,那个采花贼武功那么高,那些护院都抓不住他。” 钟义瀚说:“没事的,上次轻薄你的那个采花贼,已经死了。” 郭琪美惊讶万分,不禁问:“死了?怎么死的?” 钟义瀚说:“他叫何良,是我杀死的他。” 郭琪美惊讶地捂住了她自己的嘴巴。“你杀了采花贼?”她问。 钟义瀚就把他那天怎样在回家路上遇到采花贼、怎样杀人、怎样被追杀,都比较详细地向郭琪美讲述了一遍。他讲完了,郭琪美分外感动。她说:“是你杀了他啊,是你杀了那个该死的恶人,谢谢你,小义瀚,真的谢谢你。”她说着,激动地握着钟义瀚的手,眼眶都红润了。 第89章 畏惧逃避贺司库 少年初识女人香 郭琪美是真没想到,钟义瀚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杀了人,这本来让她有点害怕,但是,钟义瀚是为她才杀的人,而且是杀的那个淫贼,这就令她无比感动了。一个小小少年,能够为了她而去杀人,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动流泪呢?她的心里滚热,眼眶也红红的。她眼波明媚,晶莹流转,脸如桃花,楚楚动人。她欲说还休,不知该怎样表达心中的感激和感动,只能是伸出手去,好好地握紧着钟义瀚的手。 钟义瀚被她握了一会儿,心中莫名有些发窘。郭琪美今天穿得特别漂亮,身上还有清雅的香味,好似一只美丽的蝴蝶。她雪白的脸蛋、光滑的锁骨、纤细的玉手,都让钟义瀚莫名有些不敢看。如今她长时间握着他的手,他有些害羞。他不禁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想了想,说:“大小姐,你不用谢我的,铲除奸邪,本是侠义之人应做之事。” 钟义瀚如今十二岁,虽然他经历悲伤与流浪后,心智早熟,但是也终究还小。“侠义”是什么,他心中也并无真正理解,只是从小听父母这样说,那他也就这样说,是人云亦云罢了。他真正懂事,那还得等以后长大了再说。 郭琪美见钟义瀚抽手,心中不禁失落,但她也按抑下了自己心中的感情。她一时也有些迷茫,自己怎会对这样一个男孩产生了如此亲近又浓热的情感。她扪心自问,这是对他产生了姐弟之情吗?并不是。那又是怎么了呢?她也说不上来。她想想,自己已经十八岁,而他才十二岁,自己实在是不该对他有别的感情生起。想想这“别的感情”,她不禁又有些羞涩。 郭琪美默默无言地又剥了些花生,然后,将这些花生放在钟义瀚的面前。这些花生一粒粒圆溜溜的,散落在钟义瀚面前,像一摊零落又散发着香味的心情。钟义瀚拿起一粒花生嚼着,又拿起一粒花生嚼着。他和郭琪美之间一时都不做声。闺房里静静的,只有阳光从门窗外洒入,阳光洒在郭琪美身上,使她看起来分外鲜艳动人。 庭院外的声响渐渐变小,像是收拾妥当、安置完毕了。两个丫环回进闺房中来。钟义瀚起身,向郭琪美行了个礼,道别说:“郭大小姐,那我今天先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郭琪美心中有些依依不舍,但也不好说什么,她只是说:“好,那你记得要来看我。你回去和你大哥说说回郭家的事儿。” “好。我回去说。”钟义瀚应承道。 “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哦,要回来我身边。”郭琪美有些娇嗔地说。 “好。”钟义瀚说。 钟义瀚告辞完,就出了郭琪美的闺房,往外面走去。他走到郭府的大院子里时,却看见外面一大帮人涌了起来。他怕自己太显眼,就赶紧往旁边的一条过道里一躲。 人声喧哗,脚步嘈杂。钟义瀚探头一看,那进来的一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贺彻和他的狗腿子们。郭老爷就陪在贺彻旁边,点头哈腰地陪他说着话。贺彻趾高气昂,谈笑风生,一派高官子弟的嚣张模样。 此时艳阳正好,晴空万里,院子中花香芬芳,郭老爷就让仆人在这大院子里布置下了几套桌椅,以供贺彻一行人坐在院中喝茶赏花。贺彻兴致颇高,他坐在一张红木的太师椅上,拿起茶碗,大口喝茶。郭老爷在旁陪坐,看上去说话微笑都十分小心,十分讨好。钟义瀚远远看见,贺彻额头上那道红印子还在呢。 钟义瀚现在是走不了了。贺彻坐在这院子里,钟义瀚不能往外走。后门那里又有陌生护院看着,他走后门必会被人盘问。他也不敢爬墙,现在的郭府,被那班新来的护院看管得很严,他们又都不认识钟义瀚。如果钟义瀚偷偷摸摸地往外爬墙走,一旦被护院抓住,拿来交给郭老爷,那他钟义瀚可就惨了。他不是怕郭老爷,他是怕贺彻。要是护院抓住他,误以为他是什么小偷贼盗,拿他来见郭老爷,那么,贺彻就必会看见他。要是被贺彻看见了,那他钟义瀚可就死定了。 钟义瀚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就只好是想回到郭琪美那里去暂躲。还是就先躲着吧,等贺彻一行人走了再说,钟义瀚决定。 于是,钟义瀚就又悄悄折回了郭琪美的闺房里。郭琪美蓦然见钟义瀚又回来,不禁喜由心生。她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就把他早上触怒贺彻的事情给说了说。郭琪美不禁说:“小义瀚哪小义瀚,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得罪。”郭琪美语含嗔怪,却又露着钦佩,毕竟,贺彻是她所讨厌的人,钟义瀚能教训那贺彻一班人等,她心底里也高兴。只是,贺彻是得罪不起的,钟义瀚只是一个流浪儿,他若被贺彻逮到,那么贺彻弄死钟义瀚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郭琪美担心钟义瀚。她要想办法保护钟义瀚。 郭琪美说:“那你就待在我这闺房里吧,反正我这间闺房里,男人不让进来。他们不会发现你。” 郭琪美又吩咐她身边两个丫环,不要把钟义瀚躲在她房里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每人都要挨打二十鞭。两个丫环赶紧允诺保密。 不一会儿,外面来丫环,唤郭琪美出去陪客人喝茶。郭琪美不应。外面又催。 屋里一个丫环对郭琪美说:“小姐,快去吧,不然一会儿老爷来了,他进屋来催,不就看见这钟义瀚了吗?” 郭琪美想想也是。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她对钟义瀚说:“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自己吃点桌上的糕点,我一会儿再回来。” 钟义瀚说:“好。” 郭琪美就带着两个丫环,走出了闺房,去外面大院子里陪贺彻。 钟义瀚一个人待在屋里,静悄悄的。明朗的阳光从窗外照入。钟义瀚怕有人从窗户中看见他在这郭大小姐的闺房里,他就赶紧去把那窗户给关了。窗户一关,屋里就暗了下来,光亮只是隐隐约约的。钟义瀚坐在凳子上,于半明半暗中,细细地看着这间郭大小姐所住的闺房。他从前也常来这里伺候郭大小姐,但是,他从没这样安静舒适地打量过这间她所住的屋子。屋子里的一切都精细干净,透着女儿家的讲究。细闻闻,这屋子里还有着一股淡雅的脂粉香。郭琪美身上的脂粉香,从前总让他感到万分厌恶,可是如今,他却莫名,觉得这脂粉香很好闻。他喜欢上了这股香味。这股香味,是女人香。 第90章 饭菜温暖显情意 恶少轻薄少女羞 钟义瀚独自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吃了一会儿糕点。他心中有些焦虑,想早点回去,大哥和师父还不知道他是来了郭家,他们找不着他,肯定会担心。但是他现在又不敢走出这间屋子,他怕遇见贺彻一行人。他不是怕和贺彻他们打起来,而是贺彻他们的权势太吓人,惹了他们麻烦会没完没了。他们兄弟俩,才刚在颜树魂家里安顿下来,有了师父,算是有了一个像样的家,钟义瀚他可不想就这样把安宁给毁了。 快近中午时,一个丫环从外面推门进来。丫环手里端着一个木案,案上放着四盘菜和一碗饭、一双筷。丫环端着案,走到桌旁,将饭菜和碗筷都放到了桌上。这个丫环以前就和钟义瀚相识,她说:“钟义瀚,小姐特地让我给你送来的午饭,你慢慢吃。” 钟义瀚说:“谢谢姐姐。” 丫环说:“你是走了运了,以前在郭家混得那么惨,自从你救了小姐以后,小姐待你那真是没得说。你看这四个菜,鹿筋、海参、猴头菇、乌鸡肉,这些可都是给贺大人他们准备的,我们这些下人哪里能吃到。你倒好,小姐特地吩咐厨房给你留着好菜。” 钟义瀚就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说什么好。他说:“那姐姐你要不留下来一起吃吧,这么多好菜,我一个人也吃不掉。” 丫环说:“算啦,我还得回去伺候小姐,那个贺彻可讨厌了,他缠着我们小姐,非要她喝酒,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回去看看。” 说完,这个丫环就走了出去,离开了这间屋子。 钟义瀚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吃了几口白饭。他心里想想,郭家大小姐待他这样好,他挺过意不去的,觉得惭愧。他当初本来是想来偷她的珠宝首饰的,意外巧合才救了她,结果她却一直记着他的恩。他很过意不去。 那四道菜,钟义瀚从前都没吃过,他每个菜都吃了一口,觉得真是鲜美非常。但是他也没有多吃,他还是继续吃他的白饭。他知道自己是个穷人,这些富人家的好菜,他不想多吃。一个穷人,吃多了山珍海味,就会吃不回粗茶淡饭的。他想守着自己的本分。有些好东西,浅尝辄止就行了。 吃完了碗里的白饭,钟义瀚忍不住又在那四个菜碗里各夹了一筷子菜吃。然后,他就放下了筷子。他用衣袖抹了抹嘴。 钟义瀚从窗户缝里往外看看,看见这间闺房外的小庭院里,一时也没有人,静悄悄的。于是,他就从闺房里走了出来,他想趁机会溜走。他沿着走廊向外走,走到靠近郭府大厅的时候,他才是感觉到了切实的热闹。那热热闹闹又隐隐约约的喧笑声,从大厅里传出来,声音隔着墙壁,不甚清朗,却十足热闹。郭老爷想必是把宴席安排在了这间大厅里。钟义瀚看见送菜的仆人、端酒的仆人,在大厅外往返来去、络绎不绝。钟义瀚就往后躲了躲,暂时躲到了一个角落里。 钟义瀚想起,刚才那丫环说,贺彻老是在逼着郭琪美喝酒。他就有些不放心。虽然说,钟义瀚也知道,郭老爷疼女儿,定不会让女儿有什么事,但是,钟义瀚还是有些担心郭琪美。 钟义瀚想去大厅里看看,但是,很明显,他不能现身,他一现身就是个死。怎么办呢? 热闹的宴会大厅里,摆着六张大长桌,每张大长桌周围,都围坐着十来个人。郭老爷今天宴请的,除了有贺彻与贺彻的狗腿子们,还有绣云县本地的一些士绅与富商,自然也还有绣云县的县官大老爷。绣云县的县官大老爷,自然是没有贺彻的官大,更没有贺丞相的官大,所以这个县官,在贺彻面前,是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百般巴结,让郭老爷看了十分高兴。郭老爷这是狐假虎威,借着贺彻,向绣云县的这些士绅富商炫耀自己的背景,好让人敬畏与仰慕。虽然郭老爷也还不知道,贺彻此番突然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但是,想来也应该是什么好事吧。郭老爷心想:说不定皇上对上次郭家进贡的绣锦赞赏有加,是让贺彻来奖赏郭家什么好处的呢? 县官大老爷巴结完了贺彻,又巴结郭老爷,他定要向郭老爷敬酒三杯,以表敬意。郭老爷笑盈盈地喝了。 郭琪美就坐在贺彻的旁边,她闷闷不乐,不吃也不喝。贺彻喝完了几杯酒,他借着酒劲,又去摸摸郭琪美的手。郭琪美的手躲开,他就去硬抓。他抓着郭琪美的手,硬是摸了又摸,他浮浪地赞叹说:“琪美,你这小手好滑好白呀。” 坐在贺彻身边的两个狗腿子,听见这调戏之语,不禁嬉笑。郭琪美羞得满脸通红。她生气地把手抽了回来。她想拿杯酒泼在贺彻脸上,但是想想这大庭广众的,惹恼了贺彻可不是好玩的。于是她就只好忍着。 贺彻见郭琪美忍耐着脾气,不禁兴致更高,他开始厚着脸皮去搂郭琪美的肩膀,他的一只手,还放到了郭琪美的大腿上,用力摩挲。两个狗腿子捂嘴暗笑。 郭老爷见状,赶紧来给女儿解围。他满脸堆笑地要向贺彻敬酒,但是贺彻手一挥,他理也不理郭老爷。 这时候,一个衣着简单、满脸蜡黄的小厮,端着一壶酒来到了贺彻的旁边。这个小厮身形不高,只到郭老爷胸前,看似是个童仆。他一直低着头,像是怕见人似的。他的脸上满是蜡黄,像是生了什么病。他把这壶酒放到了贺彻的面前,用一种哑哑的声音说:“贺大人,这是鹿茸壮阳酒,很补的,您多喝点。” 贺彻本来一心在调戏郭琪美,根本无心喝酒吃菜,但是,他一听说,这是“壮阳酒”,他的注意力立马就转移到这酒上了。他问那小厮:“鹿茸壮阳酒?” 小厮回答说:“是的。” 贺彻看看这小厮,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吧,这小厮脸黄得像生姜一样,且面皮上坑坑洼洼的,像是长了不少痘痘,看了挺让人恶心的。贺彻就不再去想这是谁,只是厌恶地向这小厮挥挥手,说:“滚滚滚,这脸也太恶心人了。” 这小厮就低头退了下去。 贺彻拿起这壶酒。他色迷迷地看了眼郭琪美,然后,他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壮阳酒,我喜欢。”说完,他也不用杯子,直接就把壶里的酒往嘴里倒。他大口喝酒,喝得酣畅淋漓。 郭老爷心里就觉得奇怪了,这郭府里哪儿来的什么鹿茸壮阳酒?这不是瞎扯淡吗?那个送酒的小厮怎么那么眼熟? 只有郭琪美认出来了,这送酒的小厮,不就是钟义瀚吗?他在搞什么鬼?干吗送什么壮阳酒? 第91章 大小姐离家出走 钟义瀚为其担心 贺彻仰脖喝酒,很快就把这一壶酒喝了个精光,他喝完了酒,眉开眼笑,他色迷迷地看着郭琪美,正想再摸摸她的玉手,突然,他的肚子却是痛了起来。开始是小痛,一阵又一阵,然后是大面积的痛,一片又一片,贺彻肠痛如绞,他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贺彻开始放屁,又臭又响的连环屁。不仅是郭琪美捂紧了鼻子,就连贺彻的那些狗腿子们,也都被屁熏得捂紧了鼻子,没法闻。贺彻大觉尴尬,赶紧起身,让郭府的仆人领他去茅房。 贺彻的狼狈模样,让在场众人窃窃私笑。郭琪美见贺彻走了,心里也暂时地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十分厌恶甚至憎恨这个贺彻,贺彻与那些市井龌龊之徒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的身份比较高贵些罢了,他的背后有贺丞相撑腰。郭琪美见贺彻一时没有回来,就也借口,说要出去上茅厕,就从宴会的大厅里走了出来。她要去找钟义瀚。她知道,一定是钟义瀚在那壶酒里做了手脚,才会让贺彻突然肚子痛起来。她真是要感谢钟义瀚,幸亏钟义瀚送来这壶酒,骗贺彻喝下,使他肚子痛,要不然,贺彻他毛手毛脚的,借着酒劲儿他天知道还会对她做什么。是钟义瀚解了她的围。 郭琪美想找到钟义瀚,可是她在大厅外面几个地方瞅了瞅,都没钟义瀚的踪影。于是她回到闺房,想看看钟义瀚还在不在,结果钟义瀚果然已经不在了。郭琪美想,钟义瀚肯定是怕贺彻回想起来他是谁,所以逃跑了。郭琪美想到这里,她就要出去追钟义瀚。她突然有种热情,她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她想跟着钟义瀚,离开这个郭府,她不想再被贺彻肆意轻薄了,她也不可能愿意嫁给贺彻,所以她也得逃。打定主意后,郭琪美去拿起了桌上的那包银子,然后,她拿着那包银子,七拐八拐的,就也偷偷跑出了郭府去。 郭琪美出了郭府,她不知道钟义瀚究竟是往哪条路上走了,她也不知道钟义瀚在哪儿。她就只能是打赌似的,选择了往左边的路上走。她抱着银子,茫然无措地走着,她想离开郭家,离开贺彻,却又不知该往哪儿去,她想与钟义瀚搭个伴儿,可是又不知去哪儿寻他。 她正不知该去哪儿寻钟义瀚,却突然抬眼看见,不远处的墙角边,有个半大的男孩子正在墙角边尿尿。她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钟义瀚吗?!她高兴得蹦了起来,都忘记了钟义瀚是正在撒尿,她飞也似的跑了过去,拍了拍钟义瀚的肩膀,“嗨,小义瀚!”她高兴地说。 正在墙边撒尿的钟义瀚被吓了一跳,他的尿戛然而止。他转头一看是郭琪美,瞬间满脸通红,他火速地穿好了裤子。他心中抱怨这郭琪美真是大大咧咧、缺心眼儿。小男孩就不是男人吗?你一个姑娘家跑过来干吗?钟义瀚羞得不敢抬头看郭琪美。而且他的尿也才撒了一半。 郭琪美高兴地说:“真没想到能在这条路上看见你,我还想要去哪儿找你呢,结果就看见你在这里。真是无巧不成书。” 钟义瀚还在害臊,他含糊地说:“哦,嗯。” 郭琪美说:“刚才大厅里端酒来的那个小厮是你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谢谢你呀,今天又帮了我,解了我的围。” 钟义瀚说:“不客气,是那个贺彻太可恶了,就该好好教训他一下。” 郭琪美问:“你那壶酒到底是什么呀?贺彻他喝了那酒就肚子痛,直奔茅厕去了。” 钟义瀚说:“我就是找了点巴豆粉,撒在了普通的黄酒里,贺彻那蠢货居然没喝出来。他还真以为那是鹿茸味呢。”钟义瀚说完,不禁笑了起来,郭琪美也哈哈大笑。他俩都为捉弄了贺彻而开心。 钟义瀚就把自己怎样乔装打扮、怎样往脸上抹颜料和面粉、怎样去找的巴豆粉,都和郭琪美说了说。钟义瀚说,这巴豆粉是他以前就藏着,准备捉弄郭府里那老管家的,谁知道,这回却是派了正经用场。钟义瀚问郭琪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郭琪美说:“不知道,反正我这段时间不想待在郭家,有贺彻那个王八蛋在,我能在郭家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钟义瀚说:“那你这样离家出走,郭老爷不得担心得上蹿下跳吗?” 郭琪美说:“我不管,我爹爹他贪慕贺家权势,巴不得贺彻他能看上我,把我给娶了,可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就让我爹爹他去担心吧,要不然,他还真就得逼我嫁给贺彻那混蛋。” 钟义瀚说:“可是,郭大小姐,你以后吃哪儿、住哪儿呢?” 郭琪美哈哈一笑,她把手里的那包银子掂了一掂,给钟义瀚瞧,她笑说:“小义瀚,你瞧,这不是有你还给我的这包银子在吗?你还得早不如还得巧,这包银子,可是够我吃喝一段时间了。” 钟义瀚说:“郭大小姐,这些银子,够你粗茶淡饭地过日子,可是,却是不够你锦衣玉食地过日子啊。” 郭琪美说:“我知道啊,我又不要锦衣玉食,能够清清净净地过日子就好,不想见那些肮脏的人。”郭琪美问:“小义瀚,你现在去哪儿啊?” 钟义瀚说:“我回师父家,我现在就住在师父家里。” 郭琪美问:“那你师父武功厉害吗?人心肠好吗?听你说,你师父很轻松就打败了那个采花贼的同伙儿。” 钟义瀚说:“我师父武功可厉害啦,他曾经劫刑场、杀贪官、斗州将,无人可与之匹敌。他是个大好人,他是个好心的大夫,他经常给人看病不收钱。” 郭琪美想了想,就说:“小义瀚,那我随你一同回去吧,你和你师父说说,让他收留我在家里住上几天,让我避避风头。这包银子我给他,算我的住宿费。” 钟义瀚一时惊讶,不知怎样回答。想想呢也是,郭琪美一个大姑娘,一个人住在外面也不安全,要是能得到颜树魂的保护,倒是妥当。钟义瀚莫名觉得郭琪美也挺可怜的,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以往恣肆任性,现在却得逃出来,躲避那家中婚姻的安排,无处可去。如果她住进了黑店怎么办?她长得这么漂亮,要是在外又遇上流氓怎么办?她现在身边既无丫环又无保镖,她要是遇上贺彻的狗腿子怎么办?钟义瀚想想也觉得替她担心。 钟义瀚就觉得,带她回家见见师父吧,看师父肯不肯收留她。要是师父肯收留她,那么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就最好了,彼此有个照应。 第92章 琪美入住神医家 兄弟之情生裂痕 钟义瀚就对郭琪美说:“那好,我带你回家去,去见见我师父,要是他肯收留你,那么贺彻那帮人,就算打过来也不怕,我师父定能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满地找牙。” 郭琪美听钟义瀚这么一说,不禁就很高兴。她高兴地拉起钟义瀚的手,说:“那你以后也别郭大小姐、郭大小姐地叫我了,我现在离开了郭府,也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你以后要不就叫我郭姐姐吧。” 钟义瀚想想这称呼也挺好,就说:“好,郭姐姐。”郭琪美开心地笑了。就是钟义瀚的手被她牵着,他挺不好意思的,他把手抽了回来。 郭琪美问钟义瀚:“去你师父家的路远不远?”钟义瀚说:“有点远。”于是,郭琪美就拿出银子,雇了一辆马车。钟义瀚觉得花钱坐马车有点浪费银子,但是想想,郭琪美一个大小姐,确实也徒步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两人就一起坐上了马车,奔颜树魂家而去。 马车不久就把两人送到了目的地。 此时时间已是下午,颜树魂和钟仁浩上午发现钟义瀚不见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焦急。哑仆阿济去外面附近找了两圈,也没找到钟义瀚的人影。大家正人心惶惶,不知去哪儿寻找钟义瀚好,忽然间,一辆马车就是从远处行来,到了颜树魂的家门前,停了下来。然后,钟义瀚领着郭琪美下了马车。 郭琪美还穿着在郭府里的那套漂亮衣服,因此她看起来依然娇艳非凡。颜树魂、阿济和颜玉姣都不认识郭琪美,他们见钟义瀚突然领回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大姑娘,都惊讶而疑惑。只有钟仁浩知道这是郭家的千金大小姐,这是以前经常欺负他们兄弟俩的那个坏女人、恶婆娘。而现在,钟仁浩看见,他的亲弟弟钟义瀚,居然和她神态亲近地一起下了马车,钟仁浩心中怒火生起。 郭琪美看着钟义瀚的眼神是信赖的,也是亲近的,而钟义瀚对待郭琪美,也是彬彬有礼、关心呵护的,外人完全看不出这两人从前有多么互相怨恨。钟仁浩真是怒火中烧。他想揍钟义瀚一顿。但是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颜树魂看这年轻姑娘衣着打扮不是一般人,便上去行了个礼,问:“请问这位姑娘,不知您是哪家千金?今日造访敝处,不知有何贵干?” 郭琪美得体地还了个礼,说:“这位老人家,您一定就是小义瀚他常常提起的师父了,冒昧来访,多有叨扰。我是郭氏布庄老板郭益甘的女儿,郭琪美。只因家中有事,我离家出走,无处可去,就想着,能否投靠在您这里,暂时借住几日?我会付给您房钱的。只图能有个照应,不至于让我孤身一人流落在外。”郭琪美说话甚是温文尔雅。 钟仁浩心想:“这个坏女人哪,装得倒是像个端庄文静的淑女,她在郭家都不知道有多么飞扬跋扈!义瀚是被鬼迷了心窍哇,他忘了郭琪美放恶犬咬他的事了!” 颜树魂见郭琪美突然提出要借宿,不禁就有些意外和犹豫。他不知道钟义瀚怎么会突然就领这么一个漂亮千金回来,实在是冒失得很。 钟义瀚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向颜树魂讲述了一遍。钟义瀚把他想还银子、路遇贺彻、贺彻调戏郭琪美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向颜树魂说了个明白。颜树魂原本还在心里责怪钟义瀚失踪半天、没个音信,但是听他说了他是想去还钱,颜树魂倒也觉得钟义瀚做得对,人生在世,无功不受禄,确实不能白拿人家的银子。郭姑娘给的银子是让钟仁浩看病用的,既然钟仁浩没用上,那么把钱还了,也是理所应当。 而贺彻的丑恶行径,则让颜树魂大发雷霆。贺彻是谁?是当朝一品丞相贺长昼的堂侄子。而贺长昼是谁?他就是当年栽赃诬陷孙寒堂的元凶!如果当年没有贺长昼状告孙寒堂,那么,孙家军会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吗?忠良之士和义勇之将,全部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下呀!颜树魂至今想来仍会老泪纵横,气不能平。 所以,颜树魂听完郭琪美的事情,二话不说,手一挥,就答应了留郭琪美住下来。他说:“姑娘,你放心,有我在,贺彻那小王八蛋欺负不了你,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 郭琪美大喜过望,当即行礼拜谢。 钟义瀚又将颜玉姣和哑仆阿济介绍给了郭琪美认识,大家就那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 钟仁浩见颜树魂竟然收留了这个郭琪美,心中郁愤。他也不和郭琪美打招呼,他气呼呼地就回到兄弟俩住的小屋里去了。他倒头就睡在了床上,他的心中甚是难过。他和钟义瀚,以前在郭家做童仆,受尽了郭家上下的欺凌,他恨郭益甘郭老爷,也恨郭琪美郭大小姐,他恨这些欺压过他和他弟弟的人。可是他是真想不到,怎么弟弟钟义瀚,现在会和那个大小姐郭琪美如此亲近呢?上一次,钟义瀚从色魔手中救出郭琪美,钟仁浩倒也还能表示理解,毕竟人家是个黄花大闺女,不该受此屈辱,见死不救非英雄所为。可是这次又干吗要把郭琪美领回来呢?她有难题,让她自己解决呀,为什么钟义瀚他什么事都要帮着她?钟仁浩感到很生气。他想:“难道弟弟这么小年纪,就已经被女色所迷?真是没出息!” 钟义瀚看见钟仁浩独自回了屋,知道大哥心中定是不悦。他想去和大哥说说,求得大哥理解。 钟仁浩躺在他自己的床上,面对着墙壁,背对着外面,一声不吭。钟义瀚走进屋来,喊他“大哥”,他不理。钟义瀚推推他,他也不理。钟义瀚就感到很沮丧。 钟义瀚搬了张小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看着窗外正亮灿灿的阳光,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他一直把钟仁浩视作自己最后的亲人,没想过会和钟仁浩吵架,可是,他却怎么样都没想到,他们这两个一直相依为命的兄弟,如今却会为了一个郭琪美而吵架、闹不愉快。这真是让钟义瀚感到很困惑、很迷茫。 第93章 琪美伤心闻恶言 义瀚相伴情暖肠 钟义瀚说:“大哥,你切莫生气,我知道你讨厌郭姐姐,你还记着她以前刁难、欺负我们的那些事儿。那些事儿我也都记着,没有忘记,她的刁蛮任性我都知道,我以前也讨厌她、憎恶她。可是,自从我那天晚上救了郭姐姐以后,她对我、对你,都是没有了以前那股子厌烦的劲头儿,她对我们亲近了,也亲切了,她对我们放下了她大小姐的架子和模样,她愿意关照和帮助我们。她的态度和语气都是真诚的,我分辨得出来。人总得将心比心,她对我好,我总不能冷漠待之。如今她遇上贺彻那样一个混蛋,她想要逃避,想要不受轻薄、不被婚配,她要离家出走,那我们总也得帮帮她,不能眼睁睁看她无家可归,四处游荡。这也是还郭姐姐她的一份情。” 钟义瀚说得在理,但是钟仁浩越听越生气。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钟义瀚说:“你居然还郭姐姐长郭姐姐短的这样叫她?用得着这样亲热吗?还说还她一份情,我们是欠她什么情了吗?” 钟义瀚说:“她当初不是送我一大包银子,让我去帮你请大夫嘛。今天我去她家还银子,她又好吃好喝地招待我,给我吃那些好吃的山珍海味。我总不能冷冰冰地不管她,人总要将心比心。” 钟仁浩说:“你就是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你别忘记了,她和她爹,当初是怎样苛待我们的!你被郭家护院打的时候,是我保护的你!你现在却和这个害人精站在一起!你是不是看郭琪美她漂亮,被她给迷住了!你不要脸,小小年纪不学好,贪恋女色!” 钟义瀚霍地就站了起来,他也生气了。他说:“大哥,你胡说什么呢!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当初要是没有郭琪美她送我一大包银子,我拿什么去救你!” 钟仁浩说:“我最后用她银子了吗?我是师父救的!” 钟义瀚说:“师父是我遇见的!如果没有师父好心,我要救你,就必须花钱!人在世间,没钱寸步难行!我们是走运,才遇上了这个神医师父,如果没有遇上这个神医师父,那么能救你的,就是郭琪美的钱!” 钟仁浩说:“你救了郭琪美,你杀了采花贼,她给你点钱,是天经地义!” 钟义瀚生气地说:“大哥!人情不是买卖,救人不是为了要好处!这世间,知恩不报者比比皆是,郭琪美她不是非要报恩不可的!她懂得报恩,就是一份好心!你得分清人心的冷暖和好坏!” 钟仁浩说:“弟弟,你今天居然为了一个狐狸精和我吵架!” 钟义瀚说:“郭姐姐她有名有姓,你不要叫她狐狸精!” 钟仁浩说:“我就叫她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她把你的心窍给迷住了!你分不清是非了!” 钟义瀚生气地转身就走,不再和钟仁浩争辩。他是真没想到,他和大哥,竟然会为了一个郭琪美吵成这样。钟义瀚心里也很迷茫,他不知道,他和大哥两个人,究竟谁对谁错。他想不明白,只觉得心里一团乱。 钟义瀚走出屋门,却就是撞见了郭琪美。他看见,郭琪美手里拎着一包糕点,她的眼圈红红的。 原来,郭琪美和颜树魂他们交谈完毕之后,她就出去买了一包糕点,她想把这包糕点送给钟仁浩,并且向他道个歉。她知道自己以前待钟仁浩不好,她想让他不要再记恨从前的事,给她一个在这里重新开始好好生活的机会。可是,她满心欢喜地拎着糕点,来这里寻找钟仁浩,她刚一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钟仁浩和钟义瀚的吵架内容。钟仁浩说的那些话,就像是在剜她的心。什么“害人精”“狐狸精”,说得郭琪美心如刀绞,无地自容。她心里难受,想哭,眼圈都红了。 而她刚想离开,钟义瀚就从屋里走出来了。他看见了眼圈红红、眼睛湿润的她。她沉默不语,样子分外楚楚可怜。 钟义瀚见到郭琪美这样子,就猜到她一定是听见了他们兄弟俩的吵架。他能感受到郭琪美心中的那一份伤心。很多难过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凭直觉就能感受到,况且钟义瀚自己也正在沮丧中。他没有安慰郭琪美,也没有多问她什么,他就是对她说:“郭姐姐,我们走吧,让我哥他休息一会儿。” 郭琪美她点点头,说:“好。” 钟义瀚就陪郭琪美一起走着,走到了小院子里。这几天,钟仁浩和钟义瀚一直在这个小院子里学武练功,而现在,这个小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冷冷清清。只有钟义瀚和郭琪美两个站在院子边。钟义瀚失落地在院子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郭琪美就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郭姐姐,刚才屋里的那些话,你可能也都听见了,你别介意,别往心里去。我哥是个倔强的人,他有点固执,对一个人和一件事,他抱定了一种看法以后,就不会轻易改变。但是我哥他是个好人,他对我特别好,什么事都顾着我,他有吃的先留给我,有危险时他也先保护我,他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他会慢慢接受你的,但是接受一个人,肯定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要慢慢来。”钟义瀚说。 郭琪美点点头,说:“嗯,我知道。” 钟义瀚说:“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好了,师父、玉姣和阿济,他们人都很好的,好相处,阿济打手语你看不懂,就问小玉姣。” 郭琪美笑笑,说:“好。” 郭琪美把糕点包装纸拆开,给了一块钟义瀚,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块。他俩坐在台阶上一起吃了起来。糕点很甜,钟义瀚吃着甜甜的糕点,心里好像也没那么不开心了。他看看郭琪美,郭琪美的嘴边都是糕点的粉末,她的衣服上也是。他就笑了起来。她问他:“你笑啥?”他说:“你吃东西像只小花猫。”郭琪美就拿手一捏钟义瀚的脸,笑说:“你才是小花猫。” 钟义瀚就笑了,他挣脱郭琪美,故意坐得离她远一点。她就又坐得靠近他一点。如此反反复复,两人笑着嬉闹。糕点是那样甜蜜,在两人口中融化。而阳光清朗,照在两人的身上,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忧虑。 第94章 琪美忧伤忆往事 男人有钱就变坏 钟义瀚和郭琪美嬉笑着,一起坐在台阶上,吃了一会儿糕点。阳光微微淡淡,洒在两人身上,仿佛带着浅浅的一丝甜。宁静在空气中恬适地蔓延。钟义瀚还没长大,他和郭琪美一起坐在台阶上,他的脑袋只够到她肩膀的高度。但是他的眼神是坚定而深邃的,是在稚嫩中饱含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复杂认知的。而郭琪美,她此时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一片单纯,一片没有任何复杂的单纯。她用沾着糕点碎屑的手,摸摸钟义瀚的头,钟义瀚也笑着摸摸她的头,两人都开心地笑着。他和她恬静地聊了一会儿天。 郭琪美望着远方,出神地说:“我娘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是被我爹给害死的。郭氏布庄是我娘和我爹一起建立的。当年,我爹只是一个穷秀才,但我娘,却是绣云县乃至全江南最有名的绣娘,她那一手玉琼针法,独步江南,无人可及。我娘爱上了我爹,他俩成为了结发夫妻。我娘把玉琼针法全都教给了我爹,他俩一起起早贪黑地努力,才终于是创建起了郭氏布庄。有玉琼针法做指导,郭氏布庄做出来的绣锦分外漂亮精细,为其他布庄所不及。郭氏布庄召募各种针织女工,我娘把玉琼针法的部分技能都教给这些女工,让她们为郭氏布庄好好工作。郭氏布庄的绣锦由此也越做越好。我爹变得越来越有钱。 可惜,男人有钱就变坏。我娘起早贪黑地在布庄里忙活,我爹却跑去了青楼里寻花问柳。别人告诉我娘,我爹他在青楼里日日寻欢作乐,我娘她还不信,结果,我娘就自己跑去了青楼里,寻找我爹。当她找到我爹的时候,我爹正左拥右抱,开怀畅饮。我娘气愤不过,上去与我爹厮打,上去与那些妓女厮打,我爹,却嫌我娘丢了他的面子,在妓院里打了我娘两个耳光。我娘都呆了。 我娘回了家,不再去郭氏布庄。而我爹,也不再回家,就那样整日整夜地待在青楼里,醉生梦死,花天酒地。那几天,我娘整日以泪洗面,她和我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话。最后,她似乎再也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了,她就抱着我,哭了一晚上。我在她的哭泣中,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我娘已经跳了井。 我爹终于从青楼里回来了,他跪在我娘的尸体旁,号啕大哭。他哭了很久。我相信他是真的在伤心,在难过。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很多事,只有当你真正失去以后,你才会懂得珍惜,可是珍惜也来不及了,什么都已经没了。我爹把我娘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就像是要用隆重的葬礼来向我娘道歉一样,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人都不在了。 我娘去世以后,我爹开始用尽全力宠爱我。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去摘。也许就是因为,我是我娘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生命吧。我爹或许是想用宠我的方式,来填补他自己内心的愧疚。但是,我越长大,越懂事,却越是不能原谅我的父亲。我越是从小孩,长成一个女子,就越是懂得我娘的悲伤和痛苦。我想恨我的父亲,可是他是我的父亲,我做不到去真正地恨他,于是我就只能去恨这郭家中的其他所有人。我讨厌那座郭家宅子,我讨厌我爹在我娘死后所娶的那些姨太太们,我讨厌郭家上下所有的狗腿子,我讨厌郭家的财富。郭家的那些姨太太们、狗腿子们,他们爱我爹吗?不,他们爱的是我爹的钱!他们爱的全都只是钱!这个世上,唯一最爱我爹的,只有我娘,可惜,我爹害死了我娘。如果当初,我娘没有帮我爹创办郭氏布庄,那么,我爹就只是一个穷秀才,而穷秀才,是不会有钱去妓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苍天有眼,我爹在我娘去世后,虽然又重新娶了不少女人,家里有六房姨太太,但是,那些女人,却都没能为我爹生下个一男半女。我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这个宝贝女儿,是他已死的原配夫人为他生下的,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铭记,也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惩罚。只要看见我,我爹就永远不会忘记我娘的死。 我很想念我娘,想念以前我爹和我娘在一起和和美美的那些时光,可惜,那些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脾气不好,因为我常常不开心,可是又没有人会真正懂得我的不开心。我爹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是他不会顾念我,他虽然宠我,但他只是为了赎罪,归根结底,他还是自私的,他只爱他自己。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想再回郭家里,去面对那些姨太太,去服从我爹那狗屁不通的婚配大计。他已经毁了我娘了,我不想让他再毁了我。我想寻找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郭琪美说得很忧伤,有点像自言自语。她说话时一直怔怔地看着远方,就好像远方的空静中有她美好的回忆,或者向往的未来。她的脸一直很美,而此刻美得很宁静。她的眼眸有些湿润,像是往事的悲痛将她的泪珠引出。钟义瀚能够听懂她说的那些往事,他虽然还不懂情爱,却懂得生离死别之悲伤。他感到郭琪美挺可怜的,也挺孤独的。她平时外表张牙舞爪,像根小辣椒,没想到内心却也有着这样的柔软和脆弱,让人不禁心生怜惜与感慨。 钟义瀚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才好,他从纸包里又拿了一块糕点,递给郭琪美,让她吃。郭琪美笑笑,推开,说:“不吃,已经饱了,再吃就胖了。你吃吧,你正长身体,多吃点,吃饱了快快长大。” 钟义瀚一笑,说:“不要,我不想长大,人长大了,就会懂太多的事情,会面对太多的忧伤,我这样做个小孩挺好。” 郭琪美就捏捏钟义瀚的脸,说:“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可以保护我了呀。我想等你长大呢,想看看你长大了会是怎样一个大丈夫。” 钟义瀚说:“大丈夫顶天立地,小丈夫吃吃喝喝。”他笑说着,就把手里那块郭琪美不吃的糕点给吃了。 郭琪美就笑了,说:“对,你现在就是一个小丈夫。”说完,她却不禁脸红了。大概是“小丈夫”这个词,突然让她感到了害臊。 但是,钟义瀚却并没有察觉到,他只是在吃。他感到,和郭琪美坐在一起,说说话、嬉闹嬉闹,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阳光清朗,洒在两人身上。 第95章 琪美不乏朴素美 兄弟勤奋练武艺 郭琪美就这样在颜树魂家里住了下来。颜树魂安排郭琪美和颜玉姣住在一个房间里,这样两人彼此也有个照应。郭琪美离家出走走得匆忙,她除了自己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以外,没有带其他的换洗衣物出来,于是,颜树魂就把儿媳妇苗若兰以前穿过的几身衣服借给了郭琪美,让郭琪美穿。郭琪美褪下华服,换穿上了苗若兰的普通衣裳,朴素平实里,也饱含着一种清纯的漂亮。郭琪美穿上了朴素的衣服,走出来,就像一朵盛开在平凡田间的美丽花朵,不张扬,不耀眼,却也窈窕动人,芬芳四溢,妩媚俏丽。 郭琪美在颜树魂家里,也并非白吃白住,她会帮着阿济做些家务,还会做饭、煎药,但她不会做菜,这点不如阿济。颜树魂家里来了求诊的病人,她还会帮忙照顾一会儿病人,可以帮颜树魂去买买药什么的。钟义瀚是真没想到,郭琪美这样一个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大小姐,放下身份、暂别郭家以后,竟然也是一个勤快人儿。她不会做菜,饭也烧得不大好,米煮得时生时烂的,但是,她穿上了苗若兰的衣服,就也没有了大小姐的架子,显示出了平和朴素的一面。颜树魂他们和郭琪美相处了几天,还都挺喜欢这个姑娘的。 郭琪美要把那包银子给颜树魂,算作长期住宿费,颜树魂不收钱。于是,郭琪美就去给颜玉姣买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给颜玉姣买了几身漂亮衣裳。颜玉姣开心得活蹦乱跳。郭琪美还给颜树魂、阿济、钟义瀚、钟仁浩买东西,她一买起东西来,可就恢复了大小姐的派头,花钱大手大脚的,也不算算账,就好像她口袋里的钱怎么样也花不完似的。结果没几天,她的那包银子,就少了一半。她看看银子少了一半,才开始告诫自己:不能见东西就买,要省钱,因为自己现在没钱。钟义瀚看看这郭琪美一边数钱一边懊恼的样子,觉得她真是很可爱。 郭琪美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陪十岁的颜玉姣玩耍。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总是能有许多可玩的游戏,比如踢毽子、跳房子、捉迷藏、过家家等。颜玉姣总是玩得很开心。颜玉姣这段时间过得很欢乐,以前,家里只有爷爷和阿济,无趣得很,但是现在,家里来了钟义瀚、钟仁浩、郭琪美,热热闹闹的,颜玉姣很是开心。六个人在一个家里,热热闹闹的,各有特色,让这个往常苦淡的家也充满了生机盎然的乐趣。有时候,颜树魂远远地看着郭琪美陪颜玉姣玩耍,心中不禁感慨万端。郭琪美身上穿的是苗若兰的衣服,因此,她和颜玉姣在一起,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苗若兰在陪着颜玉姣一样。这让颜树魂既感到安慰,又感到心酸,往事涌上心头,尽是沧桑难过。颜玉姣从小就死了爹娘,是他这个当爷爷的,一手将她拉扯大。而今,他看见郭琪美像苗若兰一样陪在颜玉姣身旁,心中着实百感交集。郭琪美十八岁,颜玉姣十岁,让颜玉姣把郭琪美当成娘亲一样的人是不可能的,毕竟年纪差距太小,就让颜玉姣把郭琪美当成一个值得亲近的好姐姐吧,颜树魂这样想。 只有钟仁浩不喜欢郭琪美,他想赶走她,但是,他看见这个家里,大家都挺喜欢郭琪美的,就也无可奈何,只能忍受着。他不想和郭琪美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是,这里是师父颜树魂的家,颜树魂恨贺家的人,颜树魂愿意帮助郭琪美逃避贺彻,他钟仁浩也不能说师父的不是。以前,钟仁浩还经常陪颜玉姣玩耍,可是,郭琪美来了以后,有郭琪美在颜玉姣身边,钟仁浩就也不愿意去和颜玉姣一起玩了。很多时候,颜玉姣和郭琪美都喊钟仁浩一起来玩,但是,钟仁浩都假装有事,不过去。 郭琪美知道钟仁浩讨厌她、憎恨她,她也不怪他,她知道自己以前确实对他很凶。她总是给钟仁浩洗衣服、盛饭,在很多生活细节上讨好他,算是一种默默的道歉。钟仁浩看是看在眼里,心里也知道好歹,但就是放不下心里对她的那一股憎恶。而且,是她害得他和弟弟吵架。钟义瀚从来没有忤逆过钟仁浩,钟义瀚总是很听钟仁浩的话,可是,现在,钟义瀚却就是为了这个漂亮惑人的郭琪美,与大哥钟仁浩翻了脸。钟仁浩怎能不耿耿于怀? 钟仁浩那天和钟义瀚吵架之后,兄弟两人至今还不怎么说话,肚子里都压着怨气,互相爱搭不理的。相依为命的两兄弟、一起流浪的两兄弟、能够互相为了对方而豁出性命去的两兄弟,却就是这样,为了一个女人,闹起了别扭,生分了起来。兄弟两人都想与对方和好如初,毕竟他俩互相都是对方最后的亲人,可是在他俩之间,已经牢固地生起了郭琪美这么一道槛。只要钟仁浩依旧憎恨郭琪美,只要钟义瀚依旧喜欢郭琪美,兄弟二人,心中就有隔膜存在。此隔膜难以消除。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在七月,盛夏流火。钟仁浩和钟义瀚身上的伤,经过神医颜树魂的治疗,已经基本痊愈。颜树魂每日悉心教导兄弟二人百碎拳,让他俩认真修习百碎拳的内功和外招。百碎拳的内功心法,钟仁浩和钟义瀚都已熟记在心,百碎拳的外招套路,兄弟两人也已全都记熟。至少在记忆这方面,钟家兄弟已经把百碎拳给全部记下了。但是,记得住,不一定就等于练得好。那些招式动作,是需要他们去反复练习的,要练熟,要练到熟能生巧、融会贯通,那才算是真正把武功学到了他俩自己的身上。而且,内功是需要耐心修炼的,是需要静坐以后,认真运气导引的。内功是他们体内的一股能量,这股能量,是需要锻炼和培养的。你自己若不好好锻炼和培养自己体内的这股能量,那别人是帮不了你的。据颜树魂所说,钟家百碎拳的内功心法,虽然还达不到气境那样的高超,但是,在武学的第一重实境里,百碎拳内功心法已实属一等一的厉害了。所以,钟仁浩和钟义瀚,只要好好修炼这百碎拳的内功与外招,真正地把这套武功学到自己身上,那么,今后,钟仁浩和钟义瀚,至少在普通的江湖上,是不会受人欺负的了。 第96章 兄弟选书 习武修心 除去习武以外,颜树魂还让兄弟二人多读书。在颜树魂的这个家里,有一间宽大的书房,书房里墙壁雪白,干干净净的。在这间雪白的书房里,井井有条地摆满了各种书籍,当然,其中绝大部分是医书。其余的,则是一些古代典籍与武功书籍。据颜树魂自己所说,当年,他带着颜玉姣离开安星镇,来到绣云县以后,买了屋,安了家。待一切安置妥当以后,他又雇了两辆马车,回到安星镇的老家老宅中,力图要将老家书库中世代所珍藏的那些书籍,都运到了绣云县的新家里来。但是那些书实在是太多了,他只能选择一些主要的、重要的书搬,没有办法搬运全部。不过就算是经过了慎重的挑选和筛选,那两辆马车,还是来回跑了三回,才把那些主要的、重要的书籍都给运到了绣云县来。那两辆马车的车夫,当时还笑颜树魂,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老人家,你这样珍视这些书,莫非是书中有金叶子?”颜树魂当时只好笑而不答。颜家可是世代为医呀,颜树魂儿子儿媳虽然是死了,可是他这孙女不还是颜家的血脉吗?他总得把医术教给颜玉姣,让她能学多少是多少。而她学不完、学不会的本领,以后,就得靠她自己去那书里面找。所以,颜家世代传承医术,父母传授给子女是一个渠道,让子女在书库中学习、求索,则是另一个更重要的手段方法。书比人长久,人会死,而书长在。 那次,颜树魂在运完了书以后,还让一辆马车跑了第四回。颜树魂把儿子儿媳的一些遗物也运到了新家里,比如他俩生前穿过的衣服什么的。好歹,这也是个念想。颜树魂刚离开安星镇,去往绣云县安置新家时,确实不想多带什么东西,只想带上一点简单的行李就好。但是,人挡不住思念哪。当那些深沉又痛苦的回忆袭来,当你想见的人永远不在,你就会知道,身边有些离去之人的遗物是多么地重要。睹物思人,非虚空之言。 颜树魂让钟仁浩和钟义瀚,在书房里自己选些喜欢的书看。他让他俩选好以后,就要认真地学习他俩各自选择的书籍,不可马虎对待。最终,钟义瀚选了《论语》,钟仁浩选了《孙子兵法》。 颜树魂说:“你们选好了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就要认真去看,特别是像这种古代思想典籍,更是需要反复琢磨,仔细咀嚼,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悟明白。所以,你们确定是要选你们手上的那本书吗?” 兄弟两人都点点头。 颜树魂问钟义瀚:“你为什么要选《论语》?” 钟义瀚说:“因为以前父亲在世时,便常常对我们说,《论语》是本好书,它能够教会人如何去活着,如何去过好自己的人生。父亲是想要教会我《论语》的,只可惜,我没能等到他正式教我的那一天。” 颜树魂怜爱地摸摸钟义瀚的头,说:“是啊,你的父亲,是一个喜欢儒家的人,他也是一个讲求仁义的人,他把儒家的仁义二字,真正融进了他的生命中。你放心,《论语》不难学,都是浅显的话语,包含着深刻的道理,我也可以教你。你学会了这些道理,将来可以做个堂堂正正的君子,甚至还能统领别人。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半部《论语》,可治天下。” 颜树魂转头又问钟仁浩:“那你呢,为什么要选《孙子兵法》?” 钟仁浩说:“因为我长大了想要做将军,我要拥有力量,去为父母报仇。所以我要学会排兵布阵,我要学会运兵如神。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高超的武功,而是强大的军队。我们要学会如何运用自身的武力,更要学会如何使用国家的武力。只有掌握了一支精锐的军队,只有调兵遣将得当、布局谋略精妙,才能克敌制胜、无所不能。我有了高超的武功,也未必能杀得了我的仇人,可是,我若有了无敌的军队,莫说几个仇敌,就算整个国家,我都能拿下。而《孙子兵法》是兵学圣典,只要把这本书给学通透了,那么,将军之谋略,便扎根于我心。” 颜树魂高兴地捋捋自己的白胡须,赞扬地说:“好,非常好,你是一个有志气、有抱负的孩子。你父亲若是地下有知,听见你这一番话,定会非常欣慰。好男儿生于天地间,自当有纵横四海之志,应该呼啸宇内、挥洒壮志,心怀将军梦,常抱英雄情。《孙子兵法》学通也不难,但是,如何灵活运用、如何杀伐决断、如何神机妙算,却是得等你将来真正踏上了残酷的战场,才能切身体会与领悟的了。” 钟仁浩点点头,说:“好,我会好好学的。” 颜树魂就欣慰而高兴地摸摸这两个半大孩子的头,说:“那这两本书,我就送给你们了。你俩定要好好学习,若有不懂不通之处,可以来问我。” 钟仁浩和钟义瀚,都说:“谢谢师父。” 颜树魂说:“不必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俩父母早逝,我理应代你们的父亲,好好培养你们。希望你们长大后,都能成为有用之人,都能成为栋梁之材。你俩今天选的书,说的话,都让我十分高兴,你们将来会有出息的。” 颜树魂说完,就领着他俩离开书房,又去了小院子里练武。 干净宽敞的小院子里,颜树魂指导着钟家兄弟打拳,兄弟两人的一招一式,颜树魂都细加指导、仔细校正,不让他们学偏学错。一拳一步,兄弟两人都打得有板有眼,规规矩矩。颜树魂让他们要好好练习,习武、修心。以武强身,以书修心。 一老两小,就那么在小院子中央练习着、比划着、交谈着。而在小院子的边沿上,郭琪美和颜玉姣则是安静地看着他们三人。郭琪美看着钟义瀚,颜玉姣看着钟仁浩,她俩的目光都恬淡而美好,目光中充满了安宁的欣赏与依恋。阳光温柔地洒在这个院子里。 第97章 师父说理 兄弟和好 颜树魂站在小院子中央,悉心地指导着钟仁浩和钟义瀚打拳。兄弟两人都很聪明,学得也都很认真,因此他俩打出来的百碎拳,差错极少,最多只是招式动作偶有偏差,或者动作变换不够灵活,毛病不大。颜树魂只要对他俩进行一点适当的纠正就行。但是颜树魂依然要摆出一副严肃、严厉的表情,不会轻易表扬他们的动作,就是怕他们兄弟俩会骄傲自满、懈怠放松。颜树魂教武艺,也教得一丝不苟,钟仁浩和钟义瀚的动作、功法,只要有一点点不对,颜树魂就会仔细帮他们校正、调整。颜树魂是想让他们兄弟俩,练成最好的钟家百碎拳,以慰钟炳焕和周语含的在天之灵。 钟义瀚是个左撇子,他用右手写字,但用左手吃饭,他平时干活劳动,也都以使用左手为主。他左手的力量要比右手大很多。以前,钟义瀚使用那学得残缺不全的百碎拳时,总是喜欢用左手发力,因为那样,他打出去的拳更猛。但是,现在,颜树魂却教他:“要把你最有力量的左拳给藏起来,不要让敌人知道你是左撇子。” 颜树魂要钟义瀚学会,要像钟仁浩那样用右拳发力,要像普通学武者那样,让自己的右手担负主要格斗功能。而钟义瀚那富有力量的左拳呢,也得好好练,但是练好了以后呢,钟义瀚格斗时也不要常用,要让敌人误以为你左手不如右手。这样一来,到了关键时刻,钟义瀚的左拳爆发威力,就能出奇制胜,让敌人防不胜防。这是左撇子的一大好处。 颜树魂悉心教导着钟义瀚,他在知道了钟义瀚是左撇子的这个特性以后,他还特地变换了百碎拳中的一些招式,将一些以右拳为主的招式改换成了以左拳为主的招式,颜树魂把这些以左拳为主的招式特别地教给了钟义瀚,让他好好练。这样一来,钟义瀚就相当于是学会了两种不同的百碎拳,而钟仁浩却只会一种。因为钟仁浩不是左撇子。 正在悉心教导钟家兄弟练武的颜树魂,看见郭琪美牵着颜玉姣的手,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院子边上,在看着他们练武,颜树魂的心中便不禁有些感慨。他已经看出来了,自从郭琪美来了以后,钟仁浩就和钟义瀚疏远了。虽然兄弟俩在他这个师父面前,依然有所交流,但是,钟仁浩和钟义瀚平日里却不说话了。钟仁浩看见郭琪美,也总是一副憎恶的神情。老神医把一切都看在眼睛里。他也问过钟义瀚,是发生了什么事,钟义瀚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都简单地向颜树魂说了说。颜树魂对郭琪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况且,她还在被贺家的纨绔子弟给欺负,他是一定会帮助郭琪美的。但是颜树魂也能理解钟仁浩的想法,毕竟,对一个人的憎恶,也不是那么好消除的。他只是觉得可惜,这原本好好的钟家兄弟俩,是真不该为了这一点小事就吵架翻脸。这两兄弟,为了对方的安危,都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怎么这才来了一个姑娘,兄弟俩心中就生起了隔膜呢?不行,他得让他俩和好。 颜树魂心中这么想着,就让兄弟两个暂停练武,都走到他的跟前来。颜树魂看看钟仁浩,又看看钟义瀚,摸摸他俩脑袋。颜树魂问钟仁浩:“仁浩,你说说看,这人的两只手,左手和右手,哪只手更重要?” 钟仁浩说:“人的两只手,都各有用处,都很重要,人做很多事情,都需要用两只手来共同完成,用单独一只手是不行的。” 颜树魂捋捋胡须,点点头,又对钟仁浩说:“一个人,他在拿剪刀剪纸,他左手,拿着剪刀,剪哇剪哇,结果,不小心剪到了自己的右手,把右手剪出了血来。那么,仁浩,你说,这个人以后还能不能用两只手一起做事情了?这个人的左手和右手,以后还能协调合作吗?” 钟仁浩说:“人平日里做的杂务有各种各样,很忙很乱的时候,总会发生左右手互相伤害的事情的呀,这没什么。我以前也不小心用锤子砸伤过自己的左手,疼了好几天,不过后来左手恢复了,两只手不也得一起用吗?——师父,你为什么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呢?” 颜树魂哈哈一笑,对钟仁浩说:“仁浩,左手和右手相辅相成的道理你倒是也都懂,说得头头是道,不用我再多说。但是你想过没,你和义瀚两个人,不就是正像这左手和右手吗?” 钟仁浩一时不说话,紧抿着自己的嘴唇。 颜树魂摸摸钟仁浩的头顶,也摸摸钟义瀚的头顶,他说:“仁浩,义瀚,我知道你俩为郭小姐的事吵架了,这两天你们心里都埋着气,互相不愿意跟对方说话,你觉得他错,他觉得你错。可是,你们想过没,你们既然是亲如手足的亲兄弟,那么,谁对谁错重要吗?我们的人生那么漫长,我们的生活那么凌乱,左手会剪伤右手,右手会锤伤左手,两只手互相都会被对方伤害,难道在伤害之后,左手和右手就要绝交和分离吗?两只手以后还要不要一起做事情了?你们两个,以后还要不要一起为你们的父母报仇了?” 钟仁浩和钟义瀚都低头不说话了。 颜树魂说:“别忘了,你们的大仇还未得报呢!怎能动不动就生起隔阂?” 钟义瀚主动去拉钟仁浩的手,说:“大哥,我错了,我不该和你吵架。” 钟仁浩也拉紧了钟义瀚的手,说:“义瀚,我也不好,不该和你闹。” 颜树魂笑笑,然后,又对钟仁浩说:“仁浩,这几天,你的衣服是谁给你洗的?” “……是郭琪美。”钟仁浩犹豫了一会儿说。 颜树魂又问:“这几天,谁给你盛饭夹菜最多?” “……也是郭琪美。”钟仁浩说。 颜树魂问:“这世上,有没有人,从来没有做错过事?” “……没有。”钟仁浩说。 颜树魂哈哈一笑,说:“是啊,哪有什么人,会从来不做错事呢。仁浩,郭小姐她从前可能是不好,是刁蛮任性不讲理,可是,她若知道错了,想改好,那你是不是也得给别人机会?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不能总拿老眼光看人,不能总用旧想法去揣摩人。不要抓着她从前的那点错不放,好不好?” 钟仁浩看看颜树魂,又看看远处的郭琪美,他想了想,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向颜树魂点了点头,说:“好,师父,我都听你的。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和郭大小姐过不去了。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颜树魂就高兴得点点头,说:“好,好,我的好徒儿,你能这么一点就通,为师很高兴。” 第98章 风波再度来临 兄弟面临杀机 钟义瀚当初偷听采花贼何良与黑衣人宋天保说话时,曾听到他俩说,麒麟门江南分舵悬赏一千两黄金,要寻找江南神医颜树魂。钟义瀚在知晓了颜树魂的真实身份以后,曾将此事告诉过颜树魂,他告诉颜树魂,说麒麟门江南分舵正在悬赏找他,但是,颜树魂对此只是淡然一笑,毫不在意。颜树魂说:“想找我的人多了,可是他们找到我又怎样?我不想找他们。我只想过我的平淡日子,只想为这里的普通老百姓们治病疗伤,我只想好好养大我的孙女玉姣,我不想再被卷入任何的风波了。” 然而,颜树魂说是这样说,心里却不免依然忐忑。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他早已领略,外部风浪对他造成的侵害,已是刻骨铭心的痛楚。麒麟门干吗要花一千两黄金找他?他不知道原因,但是他心里清楚,一定又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此事必定与麒麟门总舵有关,与圣都有关,要不然,一个江南分舵又怎么可能私自搞什么悬赏寻人?颜树魂心中暗暗叹息。他和孙女玉姣才过上没几年太平日子,他的丧子之痛才刚刚平复一些,那隐约的风波,就又要靠近过来了,他想想就头痛。 这几天,颜树魂家里热热闹闹的,有一份久违的温暖和快乐。郭琪美、钟义瀚、钟仁浩的到来,使这个往常寡淡的家里又充满了活力和欢声笑语。颜玉姣很开心,她可以和郭琪美玩,也可以和钟仁浩或者钟义瀚玩,她可以不必再做爷爷身边的那个孤独女孩儿了。而只要颜玉姣开心,颜树魂自然是欣慰与开心。颜树魂很珍惜这样的一份难得的欢乐,这是一份家的感觉。他收了钟家兄弟做徒儿,也是想好好教他们,最好能把自己身上会的那些武艺都教给他们兄弟俩才好。他是真希望自己所拥有的时间可以再多一点。 颜树魂是想把自己的那些医术,都教给颜玉姣的。颜玉姣天性聪明,学东西快,颜树魂知道,如果假以时日,颜玉姣是可以成为一个像他一样出色的神医的。但是,颜玉姣还太小,她毕竟才十岁,你就算再怎么教,也不可能把太多的知识全灌到一个十岁孩子的头脑里。所以,颜树魂只能也教给阿济一些医术,让阿济平日里帮帮忙。而且,教给阿济,对颜家医术也是一种传承。颜树魂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点,能活到看见孙女玉姣长大成人。他想把自己的本领全教会给玉姣,然后再离开这个令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人间。 这天晚上,钟仁浩、钟义瀚、郭琪美、颜玉姣、阿济都已纷纷各自睡觉,忽然,在颜家院子的墙头上,鬼鬼祟祟地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先是向上探露出了一个人脑袋的黑影,然后,这个人继续爬起来,又探露出了整个上半身的黑影。最后,这个人,他整个人就蹲到了墙头上。看得出这个人的轻功也不好,否则他也不用这么费力地爬墙了。这是一个瘦削男子的身影,黑夜中,看不清楚他的脸庞。 他从墙上爬下来,翻进了院子里。他轻轻地落了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他畏畏缩缩地四处望了望,四下里黑咕咙咚的,也看不清什么东西。 这时候,一束火把亮了起来。颜树魂就站在院子里。 “你是什么人?半夜里偷偷摸摸进来,你想干什么?”颜树魂声音不高,但语调严厉。 “我……我是一个贼——”这个翻墙入院者说。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颜树魂看见,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几岁的青年人。这个青年人,没有穿黑色的夜行衣。他说他是一个贼,说得这么直接坦白,倒是让人有些好笑。 这个青年人说完自己是个贼,顿时又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好,他赶紧又摇手,说:“不,不,老人家,我是一个贼,但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偷东西的,我是来找人的。” 颜树魂说:“找人?找人你半夜翻墙?你不会光明正大地敲门吗?” 这个青年人闻听此言,不禁一愣,然后他恍然大悟地想了想,就搔着自己的头顶,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做贼做习惯了,去别人家里都是翻墙,好几年没敲过门了。” 颜树魂听此人说话,倒也觉得他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是他翻墙而来,又自称是贼,颜树魂也没有放松警惕。他问:“那你今夜前来,是想找谁?” “我是想找钟仁浩和钟义瀚,这两位小兄弟与我相识,我是来报信的,我叫姜园信。有人要杀钟义瀚小兄弟!”这个自称是叫姜园信的青年人焦急地说。 颜树魂看他说得认真,不像造假,便半信半疑。他给这个贼点穴,把他定在原地,不让他乱走。然后,颜树魂去叫醒了钟仁浩和钟义瀚。 钟义瀚起来一看,竟然真的是姜园信! “姜大哥,你怎么来了?”钟义瀚赶紧跑过去,问姜园信。 但是姜园信被颜树魂点了穴道,不能说话不能动。 颜树魂问钟义瀚:“你们真的认识?” 钟义瀚说:“是啊,我们认识,他是罗泽县敬财帮的姜园信姜大哥。我和我大哥流浪到罗泽县的时候,姜园信大哥看我们无依无靠的,还接济过我们、帮助过我们。我和我大哥在罗泽县住的那个茅草小屋,就是姜大哥给我们找来的,让我们住,让我和我大哥好歹能有个遮风避雨的住所。” 颜树魂听了,就点点头,说:“好,那看来你们果真是认识,我来给他解了这穴道,让他自由。”颜树魂说完,就走到姜园信面前,重重地点了姜园信身上的几处穴道,解开了他身上血脉的封闭,让姜园信重新又有了行动和说话的自由。 姜园信被解开了穴道,身上一下子就又舒坦了开来,不然真是像个木头人一样,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这颜树魂功力深厚,给人封穴道,封得很紧很死。 姜园信晃晃胳膊,动动腿,摇摇脑袋。他确信自己是完全被解封了。 “姜大哥,你怎么来了呀?找我们有什么事?”钟义瀚问。 姜园信就告诉钟义瀚:“我是偷偷来给你们报信的。钟义瀚,你快跑吧,敬财帮派了二金刚乔归来杀你!” 第99章 索命人马即将到来 义瀚身陷生死泥潭 颜树魂家的院子里,经过这么一番动静不小的闹腾,郭琪美和颜玉姣也被惊醒了。她俩也都起床穿衣,一起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几盏灯笼亮着,姜园信正在向颜树魂、钟仁浩、钟义瀚讲述这敬财帮要杀钟义瀚的事情。 姜园信说,敬财帮的大金刚孙大和二金刚乔归,他俩各带了一批人,都已经来到了这绣云县上。孙大的任务是要帮麒麟门寻找到江南神医颜树魂的下落,而乔归的任务,一是来绣云县拓展地盘,二就是来捉拿钟义瀚。钟义瀚毕竟杀了敬财帮的何良,杀人偿命,此事钟义瀚逃不过。 姜园信说,宋天保在敬财帮的帮主和五大金刚面前不停哭诉、不断告状,弄得帮主和五大金刚他们都很烦、都很生气。虽然何良出来采花,是丢人现眼、不务正业,但是他被人杀了,这总不是个事儿。敬财帮必须要为何良报仇,否则,以后敬财帮里的兄弟们,谁还肯为敬财帮卖命?一个帮会,总要能给帮众们起到一个保护伞的作用,帮里的兄弟们才会给帮会卖命。而且,敬财帮里的兄弟,如果随便谁都可以来杀,那敬财帮还要不要脸面了?以后岂不是会被任何人给欺负?所以,帮主茅桃,要二金刚乔归,务必捉住钟义瀚,将钟义瀚带回帮里处死。 是的,是带回去处死。不是什么拷打和审问,就是当着敬财帮里所有兄弟的面,处死钟义瀚,以祭何良在天之灵。姜园信反复说明这一点。 在场的人都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里。钟义瀚杀了何良,这事儿当然没有完,杀了人又怎么会没有仇家来寻呢?今天的一切,还有明天即将到来的危险,也许都是必然的。钟义瀚可能一直都只是抱着侥幸心吧,他希望自己杀了何良,能够侥幸逃过惩罚和追杀。但是事实说明,钟义瀚没有那么走运,敬财帮的复仇队,已经来到了绣云县了。 据姜园信透露,二金刚乔归,也许明天或者后来,就会来到这里,来捉拿钟义瀚。姜园信是听说了消息以后,偷偷溜来报信的。姜园信想要让钟义瀚连夜出逃,以躲避乔归的锋芒。姜园信说,乔归的武功是很厉害的,他素日里行事稳重,做人不急不躁,但是他一旦出击,所用多是霹雳手段。乔归练有一双铁砂掌,他双掌坚硬似铁,能劈砖碎石,能一掌就拍碎人的骨头,他的武功在敬财帮的五大金刚中,可以说是最为出色的。 颜树魂怕是不怕什么乔归孙大,只是,他所渴望和珍惜的平静生活,又要这样被打破了。他不禁就是又想起那些尘封的往事,想起多年以前他的儿子与儿媳惨死的场景。他那原本可以安静、美好地拥有的生活,就是被无情的外力给摧毁的。他不找事,事要找他。以致他失去了儿子和儿媳。如今,敬财帮人马的到来,令他不禁就又回想起了从前的那些悲伤往事。树欲静而风不止,似乎就是颜树魂他晚年的宿命。他倒也不是怕死,他已经这把年纪了,死已经被看得稀松平常了,他就是担心颜玉姣。颜玉姣还小,而且她还是颜家最后的血脉,颜树魂就是怕这些江湖恩怨会不会牵扯到小玉姣、会不会伤害到小玉姣。毕竟有那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放在岁月的回忆里。 姜园信有些责怪钟义瀚,他说:“义瀚小兄弟,我不是本来和你说好了,有机会,我会介绍你们兄弟两个一起加入敬财帮,让你们在罗泽县也好歹有个依靠,可以吃喝不愁。可是你倒好,怎么去杀了敬财帮的人?何良他要采花,就让他去采好了,关你什么事?这下好了,你杀了敬财帮的兄弟,敬财帮怎么可能放过你?” 钟义瀚也是心情复杂,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自问,他做的每件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从救郭琪美,到杀何良,他都不后悔,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却好像就是因此而向他张开了大嘴,要吃掉他、咬死他。 姜园信有些唠叨,他一直在说,要是他们兄弟俩早点加入了敬财帮,就怎么怎么好。这话钟仁浩听着就觉得不舒服。虽然说当初他们兄弟俩初到罗泽县,是受到了姜园信的不少照顾和帮助,但是,钟仁浩又怎么可能会愿意与贼为伍呢?当初,钟义瀚没吃没喝、走投无路的时候,倒也确实想听姜园信的话,去投靠敬财帮,去做个贼,好歹有口饭吃。可是,钟义瀚不是被钟仁浩给骂住了吗?钟仁浩狠狠地骂住了钟义瀚,不让他往这条歪路上走。所以,现在姜园信旧事重提,钟仁浩就有些不耐烦,他对姜园信说:“我们钟家子孙,饿死也不可能做贼。杀贼,却是理所应当。” 姜园信听了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他对钟仁浩说:“仁浩兄弟,你想事情也不能一根筋,当今天下,动荡不安,世间乱象丛生,一个穷苦人,能够找到一个帮会庇护,有吃有穿有住,好歹也是个活下去的办法。难道非得守节饿死才是好汉?而且,这世间贪官污吏那么多,富豪富商那么多,他们或者贪赃枉法,或者为富不仁,我们去偷他们的钱,是替天行道!天之道,是损有余而补不足。把富人家的钱偷出来,分给穷人们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是最大的善事!我觉得我们做贼做得很有意义!” 钟仁浩也不想和姜园信去多辩理,现在弟弟遇上这种麻烦事,他心里烦得很。 郭琪美心里感到很内疚,是钟义瀚帮她杀了何良这个大淫棍,所以钟义瀚才惹上了这一桩杀身之祸。她的心里既感动,又内疚。自从出了采花贼一事后,郭琪美心中是日日提心吊胆,就怕淫贼卷土重来,而钟义瀚却替她杀死了淫贼何良,这真的是也十分感动,也十分感激。是钟义瀚保护了她。她心中对钟义瀚的感情,是越来越深,却不知怎样言说。 她愧疚地看着钟义瀚,心中为他着急。明天或者后天,乔归他们就要来抓人了,钟义瀚可怎么办? 第100章 神医承诺保护钟家兄弟 姜园信叮嘱了钟义瀚快跑,他自己就先离开了。他是私自出来报信,他也怕被乔归孙大他们发现。要是乔归孙大他们发现了姜园信暗地里来给钟义瀚报信,那他们不宰了姜园信才怪。 钟义瀚心里是很感激姜园信的,虽然姜园信是个贼,但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在姜园信离开之前,钟义瀚也好好地谢过了姜园信。钟仁浩虽然也感谢姜园信来报信,但是,钟仁浩厌恶姜园信欲拉他俩去做贼,所以钟仁浩没有和姜园信道别、道谢。 姜园信走了,院子里就剩颜树魂、钟仁浩、钟义瀚、郭琪美和颜玉姣五个人。黑夜漆黑,灯笼昏暗,夜风微凉,然而谁也不想走进屋里去,谁也没有倦意或睡意。即将来临的危机,像一阵肃杀的寒风,凛冽了每个人的心。 敬财帮势力浩大,颜树魂武功是高,可他再怎么能打,也是敌不过一个帮派的。况且颜树魂年事已高,毕竟已是一个老者,而且他又才为钟家兄弟俩传功没几天,他的内力还没完全复原,他还在休养之中。钟义瀚想了一会儿,就决定,还是不要待在这里了,应该要自己一个人走的好。颜树魂的这个家里,现在除了他钟义瀚以外,还有颜树魂、钟仁浩、郭琪美、颜玉姣、阿济五个人,如果钟义瀚依旧待在这里,那么敬财帮的人马一旦杀到,恐怕就会伤害到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尤其像郭琪美和颜玉姣,她俩是姑娘,要是被敬财帮掳走了,可就糟了。 可是,钟义瀚他又能到哪里去呢?这天下是大,可是又哪儿有他钟义瀚的容身之所呢?他该往哪儿逃才好?他才十二岁而已,难道真能孤身一人、亡命天涯? 钟义瀚是真留恋颜树魂的这个家,这个才刚刚开始热闹了起来的家。他才刚刚开始熟悉这个家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才刚刚开始重新感受到一个大家庭的欢欣与热闹,离别却已倏然到来。比起害怕与彷徨,他此刻心中感受最多的是伤感。他想有个家,想和这些他喜欢的人们在一起。 钟义瀚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颜树魂,钟义瀚告诉大家,他准备赶紧逃走,逃到外面去。但是颜树魂反对,不让他走。理由很简单:你逃,你能逃到哪里去? 钟仁浩也不让钟义瀚一个人走,他说:“弟弟,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们有饭一起吃,有难一起当,大哥陪着你。” 郭琪美走到了钟义瀚的身边,她也想对钟义瀚说“要走我们一起走”,但是,她知道这话令人害羞,她不能说。她对钟义瀚有了一份依恋的感情,但是,钟义瀚还太小,他才十二岁,而她是十八岁,她得等他长大了,才能告诉他,她心里的感觉。而今,钟义瀚即将出逃,前路茫茫,危机四伏,她真是难过得想哭。 郭琪美情不自禁地,深情地去握住了钟义瀚的手,但是钟仁浩却冷冷地对她说:“你放开我弟弟,都是你害的他!他若不是为了你,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杀人?你这个害人精!” 钟仁浩这话,说得郭琪美一下子泪水盈眶,她心如刀割。她放开了钟义瀚的手,不禁去抹自己的眼泪。 “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别胡说了。”钟义瀚说。 钟义瀚靠近了一步郭琪美,但是没有去握她的手。他只是希望自己的靠近,能给她带来一点温暖。他知道她心里定然难过。 颜树魂制止了这三个少男少女间即将可能发生的吵闹,他说:“好了好了,你们三个不要争吵,也不要担心,这里有我在,一切不会有事的。”颜树魂对钟仁浩说:“仁浩,这个时候了,别惹你弟弟伤心了,你就不要再说郭小姐了。” 钟仁浩心中忿忿,但是既然师父发了话了,他也就只好听从了。 颜树魂又对钟义瀚说:“义瀚,你也不要自作主张,什么逃不逃的。你这么小的一个人,能逃到哪里去?敬财帮势力广大,你逃出去了,他们就找不到你、追不到你了?你这不是逃,是自己出去送命!”颜树魂叹了口气,说:“你和仁浩,你们两个哪里也不要去,就留在这里,我会保护好你们。你俩是钟家最后一缕血脉,朝廷的刀枪没能斩断钟家的血脉,我又岂会让区区一帮小贼的刀枪来杀了你们?!所以你俩都给我放心好好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要乱走。” “但是师父,我不走,只会连累这里所有人!敬财帮大队人马一旦杀到,这里的人必将无辜受牵连——”钟义瀚向师父行礼,感激而又担忧地说道。 颜树魂说:“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钟义瀚干脆又响亮地答道。 “那师父说的话,你听是不听?”颜树魂问。 “……听。”钟义瀚只好说。 “好,那你就听师父的话,不要怕,不要胡思乱想,你好好留下来,我定会保你们周全。”颜树魂坚定而坚决地说。 颜树魂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决定了这件事。钟义瀚就也不再多说多想,只照着师父所说,去做就好了。其实他也确实不知道能往哪里逃,他不想连累这里的人,但是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既然师父说,他定能保护他们,那么,就听师父的吧。钟义瀚想:敬财帮虽然势力挺大,但毕竟只是一个窃贼帮会,也许武功都稀松平常也不一定,可能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呢? 钟义瀚这样用侥幸心一想,心里就也放松了下来。危机毕竟还未真正来到眼前,也许危险没他想的那么危险。 也可能,危险比他想的更危险。 但是,钟义瀚他又能怎么办呢?或许,只能听天由命吧。 颜树魂让大家各自回屋睡觉。颜树魂把阿济给叫了起来,他让阿济守好家门,防止坏人半夜来袭。 郭琪美领着颜玉姣回屋睡觉。钟仁浩和钟义瀚也回了他们俩的屋。 大家都在各自的床上躺下了,但是,只有年幼不懂事的颜玉姣睡着了,其他人,都醒着,睡不着。 黑夜深沉。 第101章 钟义瀚多学会了一套武功 各人都怀着心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颜树魂不想让阿济一人守夜,就干脆去坐在阿济身边,陪着他。阿济和颜树魂之间,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但是,颜树魂也都把本事教给他,不藏私。阿济跟随颜树魂这么多年,照顾这个家,颜树魂心里与阿济也是情同父子的。阿济是个哑巴,心里有复杂的感受,也表达不出来,但是,阿济的眼神和表情,颜树魂是熟知的。阿济如今也彷徨,他不知道,一直好端端又平静的这个家,怎么突然就要面临一场莫名其妙的风雨。敬财帮是个什么玩意儿? 钟义瀚内心惭愧,他躺在床上,怎么样都觉得是自己在连累大家。内心的负疚感让他睡不着,他想离开这个家,去一人面对危险,去一人抵挡灾祸,但是,他没这个本事。他还不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丈夫。他忽然有些担心郭琪美。他带郭琪美来这里,是想要让郭琪美避难的,可是谁知道,郭琪美来了这里,反而遇上了即将到来的帮会围捕。他的心里真不是滋味。他莫名很想去找郭琪美说说话,可是他又知道现在是半夜,不合适。 郭琪美也没睡着,她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知道,敬财帮要抓捕钟义瀚,全因钟义瀚为她杀了那个叫何良的色魔。她心里无比感激钟义瀚,又深深感到愧疚。如果钟义瀚真的被敬财帮抓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可情何以堪?她会哭死的。她会痛不欲生。她不敢想象那样的一个未来。她不想钟义瀚有任何闪失。她感到自己对钟义瀚有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感情。但是她也不敢去正视自己的这份感觉,毕竟,钟义瀚小她六岁,他还只是一个小丈夫。她想等他长大。她想要他平安。 而钟仁浩,心里真的是恨极了这个郭琪美。他虽然表面上答应了师父,不再怪罪郭琪美,但他心里其实放不下这怨恨。他原先倒也想尝试原谅她,可是你看看,为了这个郭琪美,钟义瀚现在惹上了杀身之祸!钟仁浩心底里又怎能不怪郭琪美?但是钟仁浩也不想再和钟义瀚说理,不想伤害兄弟感情。况且钟义瀚现在遇上这种祸事了,其他的小事情也不重要了。钟仁浩只想要钟义瀚平安,他想要保护好钟义瀚。钟仁浩心里想想,也是负疚于弟弟的,毕竟弟弟当初是因为想要去帮他筹措医药费,所以才会跑去郭家的,所以才会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也谈不上真的能去怪谁,任何事情都是环环相扣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 钟义瀚睡不着,干脆就从床上起来。他去了小院子里,想练练拳,好歹增强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虽说临时抱佛脚没什么用,但也聊胜于无吧。颜树魂看见钟义瀚出来,就问他干吗,钟义瀚就说睡不着,想出来练练武功,让自己多少变强一点。颜树魂就笑笑,他说:“你有这份求上进的心,很好。就怕你垂头丧气,像条死鱼一样,等人宰割。人只要懂得求生、懂得上进、懂得不放弃,那再难的坎儿都迈得过去。”颜树魂站起来,走到钟义瀚身边,说:“走,我陪你练练,再多教你些本事。” 颜树魂让钟义瀚先把那套正常的百碎拳给打了一遍,他看着钟义瀚出拳、挪步、变招,他感到很满意。钟义瀚的动作已经非常标准了,没什么可挑剔的了。以后,钟义瀚只要勤加练习,达到熟能生巧的地步就行了。一套功夫,只要熟悉到了熟能生巧的地步,这套功夫就能真正在这个人的身上扎下根来,保护这个人一辈子。 而颜树魂此时,也不花时间再多和钟义瀚研究这套正常化的百碎拳,他要好好再和钟义瀚研究他的左拳。颜树魂已经想出了一套比较完善的方法,来改造原来的百碎拳,好让钟义瀚左手的威力发挥到最大。颜树魂,此时在庭院中,就是要把他想出来的那套以左拳攻击为核心技能的百碎拳,教给钟义瀚。 颜树魂在幽暗的灯笼光中,耐心地教导着钟义瀚。他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拆解,他慢慢地演示,他详细地讲解,务求让钟义瀚学懂、学通。可以说,这套以左拳攻击为核心的百碎拳,是颜树魂为钟义瀚量身定制的,颜树魂希望钟义瀚能快点记住、早点学会。万一颜树魂他在和敬财帮的对战中遭遇不测,那就没人能教钟义瀚了。 以左拳为核心的百碎拳,和以右拳为核心的百碎拳,在基本功法上是一致的,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在具体的实战出招、变招、攻防上,方式方法有所不同。以前的钟义瀚,也常用左拳,但是,那时他是蛮干的,并没有什么技巧性。而现在经过了颜树魂的归纳和设计,钟义瀚的左拳出招,就变得有板有眼了,变得富于技巧性了,往往有事半功倍的奇效。 钟义瀚很聪明,记忆力也不错,颜树魂教的东西,他很快就记住了。这样一来,实际上钟义瀚就等于是学会了两套百碎拳。颜树魂要求钟义瀚记住,今后,他要以右拳为主,左拳为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出这套以左拳为核心的百碎拳。只有这样,才能出奇制胜,保命活命。 颜树魂要钟义瀚好好修炼内功,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百碎拳的内功心法还是非常厉害的,只要好好修炼,成为实境中的一流高手不难。以前,钟仁浩和钟义瀚,没有打通任督二脉以前,也已经是在平常的练拳中练出了一点内力来,而且他俩就凭着那点残缺不全的拳招和肤浅的内力,也能与敬财帮的孙大战斗一番,这就足以说明,百碎拳是一种非常不错的武功。而如今,钟仁浩和钟义瀚,任督二脉已被打通,体内已正式留存了颜树魂送给他们的一部分内力,并且,百碎拳的全部招式,他俩也已都记住、学会,所以,钟仁浩和钟义瀚,将来在武学上的修为,也必不会低。只看他们各自的勤奋程度了。 颜树魂心想:“只盼这兄弟俩,能好好长大,这样,也才不辜负他们父母的在天之灵。千万别让一些恶徒贼流,毁了他们。兴许,他俩未来都会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第102章 郭琪美踪影全无 郭老爷心急如焚 郭府上下,灯火通明。 郭益甘郭老爷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他唉声叹气,额头不时渗出焦急的汗珠。他用衣袖擦着自己额上的汗,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他的六个姨太太分别坐在大厅里的六把椅子上,她们磕瓜子的磕瓜子,打瞌睡的打瞌睡,看话本的看话本,也没人去搭理那来回踱着步的郭益甘郭老爷。 郭琪美已经失踪四天了,音讯全无。她也没留下一封信、半个字,就那么悄无声息地从郭府离开了。有护院和丫环说,看见过大小姐出门,但是,都以为她是出门散个心,蹓跶一下,谁承想她竟没再回来。郭益甘把那看见郭琪美出门的护院和丫环臭骂了一顿,说:“你们是猪哇!看见大小姐出门不会跟着她、陪着她、保护她呀!”而护院和丫环们心里都想:“大小姐那么凶,那么任性,我们谁愿意跟她在一起呀!她走了倒是清静。”当然,这话他们也只能是心里想想,嘴上不能说。要是说了,郭老爷非得剥了他们的皮。郭老爷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是他的掌上明珠,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去采。 郭益甘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他饭也吃不下,只是每天胡乱喝两口粥。他不知道女儿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她是被坏人掳走了呢,还是自己离家出走了?尤其是不久之前还出过采花贼那档子事,郭益甘是真害怕女儿被坏人掳了去。按理说,他已经新雇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新护院,他们应该保护好郭琪美,但是,贺彻来到郭府的那一天,郭府里实在太忙太乱了,有那么多宾客要招待,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好,郭益甘也就没能特别嘱咐那些护院,要他们仔细看好小姐。而护院们呢,总是能懒则懒的。郭益甘真是越想越后悔。况且,那天,贺彻在酒宴上,不停轻薄郭琪美,搂搂摸摸的,所以郭益甘担心女儿或许是生气了离家出走。可是郭琪美她一个姑娘家,离家出走能去哪儿呢?这不是要命嘛。 贺彻那天喝了掺巴豆粉的酒,肚子痛了两天、拉了两天。那巴豆粉的效果可实在是强。等到贺彻回过神来,觉得那酒有问题,早已经晚了。贺彻把当天送酒那小厮的脸想了又想,终于想明白了,那小厮就是在路上惹他、打他马、打他手下的那个小屁孩。贺彻让手下把那小屁孩的脸给画了出来,然后去问郭益甘,这个小孩你认不认识?是不是你们郭家的人?怎么会在你们郭家?一边串诘问。 郭益甘当然认出了那画像是钟义瀚。他想,怪不得那天看见那送酒小厮,觉得好眼熟,原来是这小子送的酒。其实钟义瀚送泻药酒给贺彻喝,郭益甘心里也觉得解气。贺彻这王八蛋,竟敢当众轻薄他女儿,当他郭益甘是白痴么?当他郭家是贱奴吗?郭益甘心里其实也愤怒。但是贺彻背后是贺丞相,郭家惹不起。郭益甘面对画像,只能否认,说:“不认识,不认识,我们郭家,绝没有这种小厮。” 郭益甘又暗地里吩咐下去,让全府上下,不许说出钟义瀚的名字,更不许说出,钟义瀚曾在郭府做过童仆。郭益甘这么做,倒不是为了保护钟义瀚,而是怕钟义瀚连累郭家。要是让贺彻知道,这个给他泻药酒的钟义瀚,曾经在郭家做童仆,那贺彻还不得把郭家闹个天翻地覆?贺彻就是个无赖,是个活阎王。 贺彻果然拿画像去问郭府仆人们。还好仆人们都怕郭老爷的惩罚,没人敢胡乱多嘴。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郭益甘也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贺彻,如今他女儿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哪还有心思去管其他屁事? 郭益甘去问仆人们,郭琪美临走之前,在府里见过哪些人、做过哪些事。郭琪美身边的丫环,就把钟义瀚来访的事情告诉了郭益甘,还说了郭琪美请钟义瀚吃山珍海味四菜的事。郭益甘就想,是不是钟义瀚这个小王八蛋把琪美给拐走了?但是他想想又不可能,钟义瀚才十二岁,不可能会拐女人。最多搞搞泻药酒之类的恶作剧。 郭益甘每天派全府的仆人、护院出去找郭琪美,要他们找遍绣云县,都必须要把大小姐给找回来。但是,那些仆人、护院,每天都是空手而归,毫无消息,毫无进展。没有人知道郭琪美去了哪儿。他们外出寻找的主要方向,一是去各种客栈旅舍打听,二是去江湖黑道打听。找各种客栈旅舍打听郭琪美下落,是担心郭琪美是离家出走,只要她是离家出走,她不总得找间客栈旅舍住下吗?所以首先得在各种客栈旅舍找。而去找江湖黑道打听,是担心郭琪美会被歹人恶贼给掳走,如果她是被什么歹人恶贼掳走了,那么,在江湖黑道上,总会有些小道消息流传开来。但是,那些仆人们、护院们,在这两条线上,也都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来。 郭益甘是一筹莫展。他天天愁眉苦脸,茶饭不思。他的六个姨太太,一开始还假装关心他,假装关心郭琪美,但是,一天过后,她们也就不闻不问了。她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们甚至还照常打麻将。这就惹怒了郭益甘。他掀翻了她们的麻将桌,说:“都是你们,平时不好好待琪美,我在的时候,你们假装待她好,我不在,一转身,你们就欺负她!别以为我不知道!琪美本来是个听话温柔的好孩子,她小时候要多乖就有多乖,从来不会对别人不好,都是你们这些庶母,明里暗里欺负她、侮辱她、苛待她,把她逼成了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把她逼成了一个用嚣张跋扈来保护自己的可怜孩子!现在好了,她不见了,你们高兴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聚在一起打麻将!” 第103章 丞相要吸金 郭家就遭殃 郭益甘的那几个姨太太,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们听见郭益甘这样指责她们,又岂会甘心挨骂?她们就数落郭益甘了,说:“你还有脸说我们?你对你的宝贝女儿就好吗?你还一门心思想把她嫁给贺彻呢!贺彻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大家又不是没看到,你把女儿嫁给这种人,你算是什么好父亲吗?你就是贪恋贺家的权势和财势,你嫁女儿,就是为了攀附权贵,你是把女儿当成送给贺彻的礼物哇,你还不如我们呢!琪美离家出走,多半就是为了逃婚!你别不承认!”六个姨太太,七嘴八舌地数落着郭益甘。她们个个刀子嘴,说的却也不无道理。 郭益甘扪心自问,他也确实是想攀附贺家,所以才会任由贺彻去垂涎于琪美。他这个做父亲的,确实在出卖女儿。六个姨太太说的不错,是真话。郭益甘也不想再多说,他只是郁闷、焦急。他生气,他生别人的气,也生自己的气。于是他就命令那六个姨太太,他等琪美消息的时候,她们也必须等着,陪他等着,不许睡觉。他这样也算解了个气。 于是,他晚上待在大厅里等待琪美消息的时候,他的那六个姨太太,也得奉陪着。但是,他的那六个姨太太,可不会像他一样那么焦虑担心郭琪美,她们磕瓜子的磕瓜子,看话本的看话本,困了就闭上眼睛趴桌上睡一会儿。郭益甘也不能说她们什么。郭益甘就是看着她们便心烦。 郭益甘大腹便便,身躯臃肿肥胖,他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摇头叹息,就显得分外沉重,好似一个秤砣在地上来回移动。几个仆人又陆续来报,向郭老爷禀报搜寻郭琪美的最新进展。一名仆人向郭老爷禀报,县太爷已经答应帮忙找人,明天起就会在绣云县全城张贴寻人启示。仆人问郭老爷,要不要悬赏寻人?郭老爷说,要,要,去和县太爷说,我悬赏一百两黄金找我女儿。 仆人领命而出。 贺彻和他的那帮狗腿子,如今就天天住在郭府里,吃香的喝辣的。贺彻此次来江南,本是有正事要办。第一件事,是兵部要江南军物处铸造十门红衣大炮,此事须在年底之前加紧完成,贺彻身为兵部四品司库,要来江南安排好此事,不可出差错。第二件事,是贺彻要来向郭益甘转达贺丞相的最新分成要求,以前,贺丞相一直是从郭氏布庄的全部利润中提取五成,来作为好处费,但是现在,贺丞相提出了新要求,他要提取七成的利润,这件事,贺彻也必须来办妥。第三件事,就是贺彻思慕郭琪美已久,他知道郭益甘有意要把女儿送给他,于是他就想,这次来绣云县,把郭琪美给娶了,让他把她给带回圣都。 那第二和第三件事,都与郭家有关,所以贺彻此次一到江南,就先奔郭家而去。他本来是打算,在第一天的欢迎宴会结束之后,就和郭益甘谈正事的,但是,他先是遇上了吃泻药酒的事,后又是郭琪美失踪,郭府上下一片乱哄哄的,他也没能正式和郭益甘谈什么正经事。而且郭益甘也没心情和他谈。 夜色深沉,黑夜像无际的幕布。 姨太太们都困了,她们劝郭益甘睡吧,反正等着也是白等。郭益甘心中气恼,气恼她们这些当庶母的,竟然如此不关心琪美的死活。但是想想,这又能怪谁呢?琪美毕竟不是她们亲生的。郭益甘心中气恼与揪心,又无处可说。他想:一切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啊。 郭益甘只能摇头叹息,他挥挥手,对她们说:“你们去睡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六位姨太太欢呼雀跃。 另外一边,贺彻收到了贺长昼的飞鸽传书。贺长昼在书信中,催促贺彻快点收到郭家的钱,能收多少是多少。贺长昼要在朝中活动,要说服各位大臣力挺江宇瞻做太子,他得花钱。他得花大钱收买人心。而他的大钱都得从下面的这些富商中来。那些富商依附于贺长昼,用贺长昼的权势做自己的保护伞,而这保护伞不是免费的,他们必须要向贺长昼进贡、纳税。这贡和税,起码是他们总利润的一半,甚至更多。如果你不听话、不想交钱,那么,贺长昼随时能让你家破人亡。最强的保护伞,往往也是最强的杀人刀。 贺彻收到深夜的飞鸽传书,细阅后即焚烧。烧完书信后,他即带领两名护卫,去大厅找郭益甘。他要尽快和郭益甘说明新分成的事儿。毕竟,圣都那边,立太子的事情要紧,等不得。 贺彻其实心里发虚,总觉得新分成这事儿,难以启齿。贺长昼贺丞相有一件事儿不知道,那就是,一直以来,郭氏布庄向贺家交出的利润,其实有六成。这六成中,五成是给贺长昼,一成是给贺彻。这个贺彻,背着贺长昼,暗地里长年在各富商间压榨油水,这些年来也是捞取了不少财富。贺彻在郭氏布庄,长年要一成利润做好处费,这事儿贺长昼不知道。如今贺长昼要涨价,收取郭氏布庄七成利润,那么,如果再加上贺彻要的那一成,郭氏布庄就是每年要交出八成利润,这不是要郭家喝西北风吗? 贺彻觉得郭家是不可能答应每年交出八成利润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贺彻得放弃自己的那一成利润,变成郭家每年交给贺长昼七成利润,而他贺彻不再有好处。如果硬向郭家要八成,郭家说不定会把事儿闹到贺长昼那里,那么他贺彻长年在外私收好处的事儿,也就被他的堂伯伯贺长昼给知道了。贺长昼定是不会轻饶他的。 但是,要让贺彻放弃这一成利润,贺彻又怎能甘心?所以,他就想要娶了郭琪美,以作为补偿。他娶郭琪美,无非就两个原因:第一,郭琪美漂亮,他确实想要长期占有她,想睡她,第二,郭益甘只有郭琪美这一个女儿,他贺彻若是娶了郭琪美,那么郭家的全部产业,将来早晚就全是他贺彻的了,此事可谓一箭双雕。 第104章 丞相贪心如强盗 郭益甘也累了,正欲回房睡觉,忽然仆人来报,说是贺彻贺司库要见郭老爷,商谈正事儿。 郭益甘想想也是,贺彻此番忽然下江南,忽然首当其冲地来郭家,定是有什么正经事儿要说的。只是这几天女儿失踪,郭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他郭益甘也没心思去管那贺彻,只是让仆人们一直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他们罢了。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贺彻还是要来谈正经事儿了。 郭益甘只得收起焦虑与悲伤,满脸堆起虚假的笑。他让仆人赶紧去泡茶。 贺彻带着两名护卫来到了大厅。他走路带风,一挥手,二话不说就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郭益甘就赶紧去贺彻的旁边陪坐。郭益甘心中忐忑,不知贺彻要说出什么话来,他只能满脸堆笑。仆人端上了茶来,他就点头哈腰地给贺彻敬茶。 贺彻喝了两口茶。他其实心中也惴惴不安,要每年拿走郭家利润八成,这话,他真也是说不出口。干这事,太没良心了。做贼的都没这么狠。贺彻眼神飘忽,他看看其他地方,心中犹豫不决。但是堂伯伯吩咐下来的事情,又是一定要办好的。 贺彻放下茶碗,说:“郭掌柜,郭氏布庄这半年来生意可好?” 郭益甘满脸堆笑,说:“托贺丞相的福,郭氏布庄这些年来,生意蒸蒸日上,红红火火。我们的布庄,在全国各地都开了分号,生意做得都还算顺利。就算偶有不顺,上有贺丞相为我们保驾护航,中有您为我们调停打点,我们也算是事事都能化险为夷、处变不惊了。而且这几年,在贺丞相的推荐下,我们郭家的绣锦成为了宫中的御用布料,郭家绣锦有幸能够得到皇上和娘娘们的喜爱,这也真的是我们郭家莫大的荣幸啊!所以,真的是非常感谢贺丞相!” 贺彻说:“你心里知道就好,你们郭氏布庄,能够在全国开分号,能够被皇上和娘娘们青睐,全是靠了我堂伯伯贺丞相的栽培和抬举。” 郭益甘说:“那是,那是,没有贺丞相,哪有我们郭氏布庄的今天。贺丞相的大恩大德,我们心中深记着。——还有您,贺司库贺大人,您对我们郭家,也是眷顾有加,一次一次下江南,为我们郭家的事忙前忙后,不辞劳苦,我们郭家,也是记着您的恩哪。”郭益甘万般讨好地说:“我们知道您是贺丞相的心腹,是贺丞相最信得过的人,所以,您若有机会,还是得在贺丞相面前,多多为我们美言几句呀。”郭益甘说得一脸笑。 贺彻得意洋洋地说:“我堂伯伯,位高权重,在这嵩麟国中,可以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他身边想要巴结他的人,可以说是千千万万。但是我堂伯伯,最信任的就是我了,简直拿我当亲儿子一样,所以,我在他面前给你们说一句好话,胜过别人说一万句。” 郭益甘拱手答谢,说:“谢谢,谢谢。谢谢贺大人。您放心,您每年的那一成利润,我都会给您留着的。今年下半年,郭氏布庄若是生意好,这一成利润,说不定会比去年多不少呢——”郭益甘说得满脸堆笑。 贺彻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说:“郭掌柜……今年……今年这个利润分成的规矩,恐怕得改一改了。”贺彻说得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郭益甘一愣。他想:“改?怎么改?改多还是改少?”他满腹狐疑。他想,要是贺家大发慈悲,减少利润抽成就好了,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人的贪心,只会增,不会减。郭益甘的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寒气:难道贺家是要增加抽成比例? 果不其然。 贺彻说:“我堂伯伯说了,从今年开始,郭氏布庄,每年要把利润的七成,上交给丞相府。” “什么?!七成?!”郭益甘惊呆了。他像是挨了一道雷劈。 贺彻点点头,说:“没错,郭掌柜,是七成。往后,你们郭氏布庄每年利润的七成,都必须要上交给丞相府,否则,丞相他就不会再保护你们。”贺彻本想再说点威胁类的话,但是想想不合适,还是先礼后兵的好。赚钱这种事,能好好谈就不要硬来,和气才能生财。 郭益甘急得跳脚。他站了起来,满脸苍白地对贺彻诉苦:“贺大人,您没听错吧,贺丞相他要我们布庄利润的七成?那我们只得三成,让我们还怎么过日子啊?” 贺彻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有必要纠正他一下,贺彻说:“郭掌柜,我想纠正你一下,你算错了,你们以后,能拿到的利润,不是三成,而是两成。——妹子七成是给我堂伯伯的,还有一成,你别忘了,是给我的。所以,你每年实际需要上交的利润分成,是八成。” 郭益甘目瞪口呆。他知道和回家的人在一起,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贺丞相会下手这么狠,还真是拿郭家当猪一样宰呀! 郭益甘脸气得刹白,他站着,向贺彻辩白:“贺大人,贺丞相这么做过分了吧?人做事,那都得摸着良心来。我们郭家辛辛苦苦做生意,到最后,你让我们自己只留利润的两成,这是想饿死我们吗?这么些年来,我们每年上交丞相府五成利润,另外再私给您贺大人一成,我们是从来分毫不少哇,有多少,就给你们多少。——我们郭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贺丞相的事吗?丞相要如此惩罚我们。” 贺彻摆摆手,让郭益甘冷静一点,他说:“郭掌柜,你别想歪,丞相他这么做,不是惩罚你们,他只是想以后多为你们做些事,让你们继续扩大布庄生意。丞相为你们做事,出去打点呐、找人呐、铺路哇,他不都得花钱嘛?成本增加了。” 郭益甘心里想:“你糊弄谁呢!你们这就是强盗啊!你们这就是坐在朝堂上的强盗!”但他没敢这么说。 郭益甘不说话,紧绷着脸。 第105章 郭老爷为利益出卖女儿 贺彻见郭益甘怒容满面,心里担心这事要谈崩。他本来是想着,最好能让郭益甘服软,让他像只乖乖挨宰的羔羊一样听话,这样他贺彻就能既保住每年的一成利润,又能抱得郭琪美这个美人归。但是他没有想深一层,这郭益甘,女儿失踪了,正在气头上,你再去压榨他,他能听话吗?狗急了还要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贺彻就说:“郭掌柜,我和你打个比方,你生意小的时候,赚二十两银子,你自己全拿着,也就二十两。但是,你生意做大了,能赚一万两银子了,我们就算拿掉你八成,你留两成,那你也有两千两银子,是不是?你终究还是赚了嘛。” 郭益甘一拍桌子,说:“那要照你这么说,你小时候每天吃一个馒头就饱了,你现在长大了,就算每天能吃六个馒头了,我也只给你吃两个馒头好了,反正你比以前多吃了一个馒头!” 贺彻眼一瞪,猛一拍桌子,喝道:“你怎么说话呢!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贺丞相他一生气,抄你家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别他娘的不识抬举!” 郭益甘跌坐在椅子上,欲哭无泪。他知道做大官的人没有一个不贪心,可是他没想到贺家的人会这么贪,会这样贪得无厌。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他好不容易攀上了贺长昼这条线,找他做了靠山,心甘情愿奉献出每年利润的五成来给贺长昼,只求贺丞相能以其权势,为郭家保驾护航、开山铺路。现在,郭家的生意是做大了,在全国各地陆续开出了郭氏布庄的分号,郭家的绣锦也得到了皇上和后宫娘娘们的喜爱,可是,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贺家如今要每年拿走郭氏布庄利润的八成!是八成啊,总共要被拿掉八成! 能怎么办呢?能怎么办呢?郭益甘真是感到一片漆黑,走投无路。 况且,他的宝贝女儿郭琪美,如今还下落不明。 郭益甘不说话,沉默着。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问贺彻:“贺大人,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贺彻摇摇头,说:“郭掌柜,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堂伯伯,他是当朝一品丞相,他说出来的话,虽不敢说是金口玉言,却也不能随便收回。他毕竟是当今皇上最器重的丞相,他说要七成,那就是得七成。”贺彻说此番话,在言语中反复强调贺长昼是丞相,以给郭益甘施加压力。 郭益甘想了想,说:“那您那一成呢?能否减免?” 贺彻知道郭益甘会有这么一想,但是,贺彻并不愿意轻易就放弃自己那一成利润。他说:“郭掌柜,你不能这么对我吧?要提高分成比例的是我堂伯伯,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把我那一成利润给拿走?这对我不公平吧?” 郭益甘说:“我把女儿郭琪美嫁给你,你免去那一成的利润抽成,行不行?” 贺彻笑了起来,心中是满满的不屑。他在心中说:“郭琪美呀郭琪美,你平日里自视高贵,其实你在你爹的心里,也就只值那一成的利润。你是真可怜哪。” 贺彻当即答应,他说:“郭掌柜,你若真能把琪美嫁给我,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是我岳父,我自然是不会再要你们郭氏布庄的什么好处费的。只是,琪美现在下落不明,你到时候不会嫁个布娃娃给我吧?” 郭益甘说:“你放心,我女儿我一定会找到。” 贺彻说:“只怕你女儿她长得漂亮,被歹人掳去糟蹋了,就是残花败柳了。我不可能娶一个残花败柳,我要的郭琪美,必须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郭益甘说:“你放心,我确信我女儿只是离家出走,不是什么歹人掳掠。” 贺彻就笑了起来,说:“好,那就一言为定,你把你的女儿干干净净地嫁给我,我就不收你们郭氏布庄每年的那一成利润。” 郭益甘说:“好,谢谢贺大人成全。” 郭益甘与这贺彻约定完,两人即对坐言笑,不再说那些不高兴的话。郭益甘让仆人上来换热茶,他准备与贺彻再聊几句。 郭益甘心中想的,绝不只是免除这一成利润的抽成。他希望的是,让女儿嫁进贺家以后,让那贺丞相,把他们郭家,看作是自己人,免除对郭氏布庄的所有压榨。贺彻是贺长昼的堂侄子,这关系还是比较亲的,那么,郭琪美一旦嫁给贺彻,郭琪美就是贺长昼的堂侄媳妇了呀。她将会是当朝一品丞相的堂侄媳妇。这是一个多么荣耀的身份。郭益甘想,难得这个贺彻如今对琪美那样着迷,愿意娶她为妻,而不是玩玩她就算了,郭益甘觉得女儿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但是,他的宝贝女儿,如今又到底在哪儿呢?他真是一筹莫展。他嘴上说女儿没有被坏人掳走,但是,其实怎样谁知道呢?郭益甘真是心急如焚。 贺彻也困了,既然正事已经谈妥谈稳,那他也准备回去睡觉了。贺彻正与郭益甘作别,忽然,外面有护院来报,在郭府墙头发现两名贼人,贼人鬼鬼祟祟,不知潜伏在墙头想做什么。护院与他们两个贼人厮打,难分胜负。 郭益甘想,怎么家里又来贼了?这倒霉的啊。 他和贺彻一起随护院外出去看。到得院中,只见十多名新雇的护院,正围着那两名黑衣蒙面贼人厮打。这批护院武功高强,不再是从前那批武艺普通之人。但是,这两个贼人也不是普通贼人。他俩武艺高强,非常人可比。其中一人,明显练的是铁砂掌。他双掌如铁刀,左劈右砍,似砍瓜切菜一般。长剑被其握住,可被生生折断,足见其掌力惊人,也足见其掌皮坚硬如甲。护院们纷纷被摞倒。 贺彻的护卫们,向贺彻请示,问:“我们要不要上?” 贺彻看了看形势,说:“不用,你们打不过这两个人。” 果然,没一会儿,那些护院,就困不住这二人了。很多护院被铁砂掌劈伤。最终,这两名黑衣贼人,越出重围,跳墙逃跑。郭益甘也叫人不要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实在是太烦了。 郭府,就在一片乱糟糟中,又恢复了平静。郭益甘什么也不想,就想着要找女儿。他嘱咐了仆人,明天切记要去县衙里,督促知县大人早点发寻人启示。他愿重金悬赏找女儿。绣云县找不到,就到外面的其他地方找,总之一定要找到。一定要尽快地找到,万万不能让女儿琪美有任何闪失与不测。 第106章 敬财帮人马杀到 颜树魂拒绝交人 天色蒙蒙亮了。 颜树魂家里。 钟义瀚练完拳,快早上的时候,回屋里睡了一会儿。他睡着了,莫名还睡得挺踏实。他没有梦,没有思虑,只有练功后的一身疲惫,他睡得很深沉。他只想尽人事而听天命。他会去拼命抵抗那些敬财帮的贼人的,他不会屈服,他还没有给父母报仇呢。 临早上的时候,哑仆阿济也让颜树魂回屋里去睡了一会儿。反而是郭琪美和钟仁浩都起来得挺早。他俩都各怀心事,彻夜未眠。两人起来见着了,虽然互相都没有搭理,但是也没有吵架。毕竟钟义瀚大难将至,他俩都关心着钟义瀚,在这一点上,钟仁浩和郭琪美是一致的。他俩都希望钟义瀚没事。 郭琪美想去做个早饭,但是她也不会做什么,就煮了一锅粥。钟仁浩去煎了几个鸡蛋油饼。他俩各做各的,并没有吵架或者说话,反而都挺平静。也许,他们此刻是都怀着一份为亲爱之人做饭的心情吧,谁知道做完了这顿,还有没有下一顿了呢?所以,还是珍惜一点平静的氛围吧。 天色大亮了,大家都起床洗漱,然后吃早饭了。郭琪美先给钟义瀚盛了碗粥,然后又给其他人盛粥。钟仁浩先给了颜玉姣一个油饼,然后又给其他人油饼。大家喝着粥,吃着油饼,都静静不说话。他们似乎都在等待恶贼们的到来。 早饭吃完了,外面的街市上也开始有了人声。不过这些人声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声音,有打招呼的、有吆喝的、有开门关门的,都是普通人家的烟火气息。 阿济用手势说了句玩笑话,说:“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捉钟义瀚。” 大家笑了笑,心情似乎都轻松了不少。然后,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大批马队行进的嘈杂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向颜树魂家靠近。马蹄沓沓,人声喧哗。很快,这些声音,就到了颜树魂家门外。外面的喧嚣声渐渐静止下来。 而颜树魂屋内众人,也是安静到了极致,大家的心情,都是沮丧、压抑、忐忑。他们都知道,该来的,终究没躲掉。 颜树魂家门外的巷子中,来了一批人马,这些人中,大约有十几个骑着马,三十多人步行。他们全都劲装裹甲,提刀佩剑,全身武装。为首一人领路,不是别人,正是宋天保。其后一人,骑着马,面色白净,身材粗壮,正是大金刚孙大。孙大之后,一个骑马者面色略黑,身材匀称精壮,此人正是敬财帮中二金刚乔归。这批人马,本是浩浩荡荡,但是进了小巷中,却碍于小巷细长,所以也就只能化成了长蛇阵,蜿蜒前行。 孙大和乔归,本应是两股人马,他们各有任务,不相通气。乔归是要负责带人抓捕钟义瀚的,而孙大是要去寻找颜树魂的,两人本该各行其道才是。但是,宋天保在这两大金刚面前,极言颜树魂武功之高强,他把颜树魂的武功吹得天花乱坠,让这两大金刚不敢掉以轻心。宋天保把颜树魂说得天下无敌,一方面是要这两大金刚提高警惕、合力捕人,别到时候真打不过这么个老头儿,另一方面,宋天保也是为自己的无能开脱,他把这个老头儿的武功说得厉害了,他自己的失败才能显得情有可原。于是最后,孙大与乔归一商量,就决定今日合兵一处,一起来捉拿这个钟义瀚。 宋天保下马,来拍门。“砰、砰、砰——”他拍门拍得很用力,手劲里都带着仇恨。 颜树魂一下子开了门。宋天保看见是颜树魂开的门,他吓得连忙倒退了两步。他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被颜树魂打的呢,他心里怕,于是赶紧后退。他得依靠身后的大队人马。 宋天保指着颜树魂,对孙大和乔归说:“就是这个老头,包庇着那个小孩。” 孙大和乔归毕竟是敬财帮里的两个金刚,多少也见过些世面,不像宋天保这种小喽啰一样无知又胆怯。孙大和乔归想,既然这个老头的武功如此高强,那么,这个老头也肯定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必然有些来头,不能轻易动手招惹。能够用谈话的方式解决,就尽量别动手了。谁也不想得罪强者。 孙大和乔归下马,他俩把宋天保拨到了一边去。孙大走到颜树魂跟前,一抱拳,说:“这位老人家,不知道您尊姓大名?” “我叫颜木云,是这里的一个大夫。怎么了,你们都有病吗?是不是来看病的?”颜树魂没好气地说。 孙大心里盘算了一下,他暗想:“颜木云——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哇。不过也可能是用的化名。” 孙大继续保持微笑,他说:“老人家,听说您窝藏了我们要找的一个凶徒,他叫钟义瀚。这个凶徒杀死了我们敬财帮中的一名兄弟,帮主有令,我们必须要抓他回去。不知道这个钟义瀚现在是否就在您家里?如果在,请您交出人来,我们也不会在此寻衅滋事,大家都太平安宁。” 颜树魂铿锵有力地说:“人是在我这里,但是我是不会把人交给你们的。什么凶徒,他就是一个孩子,他杀的是一个恶贯满盈、死有余辜的采花贼!像采花贼那种恶徒,人人得而诛之,死了才是好事!钟义瀚这孩子,为民除害,你们反而要抓他杀他,天理何在!” 孙大说:“老人家您别生气,我们没说要杀他,只是想带他回去问问话。” 颜树魂眼睛一瞪,说:“问问话?你们能问什么话!”颜树魂一指宋天保,说:“这小子心里想着什么,我还不知道?!”颜树魂又转头对孙大说:“我是不会把钟义瀚交出来的,你做梦吧!只要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伤害这孩子!” 孙大退后一步。看样子,谈是谈不出结果了,只能动武了。 乔归走到了孙大的身旁,两人说好的,今天要动手,就一起动手。 第107章 仇人齐聚 小巷激战 孙大和乔归,还都根本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老头儿,就是麒麟门苦苦寻找的江南神医颜树魂。而且,若不是宋天保在他俩面前反复渲染这个老头儿武艺超群,这孙大和乔归,也不会主动联起手来作战。孙大和乔归,两人并不和睦。 在敬财帮中,孙大是大金刚,乔归是二金刚,一共有五大金刚,但是,这五大金刚的座次,不是按照他们五人的武艺高低来排位的,而是按照和帮主茅桃的关系亲疏来排位的。孙大的武功远不及乔归,但是孙大和茅桃的感情很好,孙大曾经救过茅桃的命。所以,不管乔归立过多少功,茅桃心里总是最看重孙大。像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捉拿钟义瀚这种要打打杀杀的事,茅桃就让乔归来做,而寻找颜树魂这种能够讨好麒麟门的事,却让孙大去做,茅桃明显就是偏心,把好事交给孙大做,吃力又不讨好的事就交给乔归去做。所以乔归心里对孙大并不好,孙大对此也心知肚明,两人都是面和心不和。 颜树魂从家门中走了出来。他姿态挺拔,精神矍铄。孙大和乔归退后两步,心怀畏惧。钟义瀚不想做个缩头乌龟,就也从门口里面走了出来。宋天保看见钟义瀚,就跳了起来,指着钟义瀚,对乔归、孙大大声喊:“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就是他杀了何良!孙大金刚、乔二金刚,你们快抓了他!” 颜树魂把钟义瀚往门里一推,说:“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钟义瀚说:“师父,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战斗,让徒儿陪你一起吧!我也好试试自己新学的武功——” 这时候,钟仁浩也跑了出来,他拉住了钟义瀚的手,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小弟,我陪你一起上!”钟仁浩对颜树魂说:“师父,让我也试试自己新学的武功吧,您也好看看我们兄弟两个究竟把这武艺学到家了没有。” 颜树魂看这两兄弟感情深厚,临危不惧,团结一致,心中倒也欣慰。他捋捋自己胡须,笑了笑,就对两兄弟说:“那好,你们两个学了武艺,也该拿出来实战一番,让为师看看你们究竟学的怎样。你俩就跟在我身后吧。我们师徒如父子,今天就一起抗敌,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杀他个痛痛快快!这些敬财帮的贼,平时偷鸡摸狗,盗人钱财,掳人姑娘,他们全不是好东西!我们今天就一起为民除害!” 宋天保听了就骂:“老王八蛋,你说谁不是好东西呢!” 钟义瀚捡起石子就丢到了宋天保身上,说:“说的就是你!你这个是非不分的恶贼!我师父当初饶你一命,你反倒领着恶人前来寻仇!” 钟义瀚如今丢出的石子,可不是普通的劲道了,这石子打在宋天保的身上,宋天保痛得像挨了一闷棍,他后退了两步。他诧异地看着钟义瀚,他没想到,短短这么十几天的工夫,这小子的力量怎么强了这么多? 钟义瀚指着宋天保,对钟仁浩说:“大哥,这就是那个无耻色魔的同伙,当初就是他玩了命地追杀我,把我打成重伤,幸亏师父救我。” 钟仁浩说:“好,弟弟,今天我们一起报仇雪恨!”钟仁浩说着,又指了指孙大,说:“你也来了,那天就是你,打到我重伤,差点死了。——今天真好,我们兄弟俩的仇人,全到齐了。” 孙大也已经认出了钟仁浩和钟义瀚,他想起,这两个半大男孩,就是当初他在包子铺外追捕的那两个孩子,他俩当时偷了包子。他们兄弟俩,当时联手与他打架。 乔归拉着孙大后退两步,他一挥手,叫那些手下全上。 那些手下下马的下马,拔刀的拔刀。巷子狭窄,也就一辆半马车的宽度,那些敬财帮的爪牙,没法子好多人一拥而上,只能三五个人一批,一批一批上前去打。否则兵器施展不开。 颜树魂一人对付那些敬财帮的喽啰,而钟仁浩与钟义瀚,则一起去捉宋天保。 宋天保拔出他的剑来应战。他的武功本来也不弱,但是被钟义瀚的石子一击,他心中有些惊讶和凛然,他不知道钟义瀚到底是学了什么功夫了。他得全心应战,不好大意。 钟仁浩和钟义瀚还没有学兵器,他俩只会百碎拳,所以,虽然他俩是兄弟联手,但是宋天保有了一剑在手,也占据了不少优势。 小巷中一片激战。颜树魂和那些小喽啰混战在了一起,而钟家兄弟则在另一边,与宋天保战斗在了一起。小巷中噼里啪啦地打斗,吓得周围人家全都紧闭了门窗。街边卖菜的都跑了。 钟仁浩和钟义瀚,虽然之前因为郭琪美的事,心生嫌隙,闹了不愉快,但是,兄弟毕竟是兄弟,遇上了这种生死存亡的事情,兄弟两人还是一条心的。他们此刻联手对战宋天保,依然是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分别进攻。遇有跳跃,则兄弟俩一上一下。他们这种进攻策略是非常有效的,敌人总是顾了左边就顾不上右边,顾了上边就顾不上下边,总会挨着揍。兄弟俩虽然没有长大,身形比普通男子要矮小,但是这也造就了兄弟俩在战斗中的灵活优势。对方兵器劈过来、砍过来、刺过来,总是身形大的容易中招,身形小的容易躲开。 宋天保的后背上又挨了钟义瀚一拳,他痛得几乎要叫出来。他痛得骨头都要断了。他是真没想到,钟义瀚的拳头,如今力量竟然这样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宋天保与钟仁浩、钟义瀚对战了几个回合以后,心里就明白了,这两个小子,看样子是已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了呀!他俩有真正的内功在做基础了,他俩有发力的源泉了。宋天保不敢再冒冒失失地应战。他尽量挥舞长剑,以长剑上的剑招优势,躲避兄弟俩的进攻锋芒。以剑锋,和他们兄弟俩隔开一点距离。 第108章 神医体力不支 战斗胜负难料 宋天保身上已经挨了兄弟俩好几拳了,而且,他是在这巷子的后半边,和这兄弟俩单独对战,而敬财帮的大批人马,则是在巷子的前半边,与颜树魂激战,宋天保他明显是落了单。他身边没有同伴可以求助,他是被隔离在了巷子的后半边挨打,他心中叫苦不迭。他是怎样也没想到,他会被两个半大孩子给打得后退连连。 宋天保的求生欲被激发了出来,他的羞耻感也被激发了出来。是他自己苦苦哀求敬财帮的兄弟们来此一战的,他不能在兄弟们的面前,被两个孩子打得抬不起头。他得要颜面。他更加不能在这里被两个孩子给宰了,这说出去不是奇耻大辱吗? 宋天保开始拼命挥剑,以剑锋护身。这确实起到了一点效果,剑身长,拳头短,兄弟俩碍于剑刃舞动,一时也无法再靠近宋天保。 另外一边,颜树魂把那些敬财帮的普通爪牙,打得七零八落。那些普通爪牙退下,孙大和乔归就只能上阵了。 孙大和乔归也看出来了,这个颜树魂的武功,虽然没有宋天保吹得那么神乎其神、天花乱坠,但是也确实是非凡高超。颜树魂会的武功有不少,所以他的招式多、变换多,能够让敌人摸不着头脑。而且颜树魂的每门功夫,都练得很到家,不是多而浅的皮毛武功,而真的是博大精深、融会贯通的武学综合运用。乔归之所以要让那些普通的爪牙先上去和颜树魂交手,就是为了先探探颜树魂的虚实。他想看看颜树魂武功的深浅,找出他的套路,看出他的弱点。乔归一直暗暗地观察着。颜树魂身上具备的武功,确实门派众多,光他乔归已经看出来的,就有五六种了。而且颜树魂,内功也练得挺精纯。乔归觉得这老头儿不好对付。不过,他自有办法。 颜树魂伸拳扑向孙大和乔归。孙大和乔归一起迎战颜树魂。 孙大擅长穿心腿,乔归惯用铁砂掌,两人联合进攻颜树魂。一人出腿的同时,一人出掌,双管齐下,企图令颜树魂左支右绌、应接不暇。但是颜树魂总是能很巧妙地避开一人的进攻,而专门只击打一人。有时候,颜树魂甚至能借力打力,让孙大不小心打到乔归,让乔归不小心打到孙大。颜树魂有一种奇妙的太极手法。在这样的太极手法面前,孙大和乔归的联手、同攻,反而有些碍事。这巷子本来就狭窄,差不多只能通行一辆半马车,孙大和乔归身形又大,全是魁梧之人,他俩在这巷子里,拳脚施展不开。尤其是难以跳跃、奔腾、躲闪。有时候,颜树魂一拳击过来,他俩本来是可以跳跃躲开的,可是,巷子那么窄,他俩稍微往旁边一跳,就得撞在墙上,还撞得挺疼。只能是硬着头皮去接颜树魂的招。 乔归还好说,他的铁砂掌功夫甚是了得,就算单独与颜树魂对战,也能勉强支撑,不会太快失败。但是孙大就吃亏了,他的武功本来就不如乔归,而且,他擅长的是腿功,是穿心腿。这出腿招,最需要的是空间,是腾跃。穿心腿,要跳起来,借助全身的力量,猛砸下去,才会重伤敌人,但是现在巷子这么窄,他孙大怎么跳起来?孙大只能改用拳招和掌招,但是这拳和掌,不是他所擅长。而且孙大也感觉出来了,每当颜树魂攻击他孙大的时候,乔归很少来帮忙。乔归是巴不得他孙大受伤死掉呢。 孙大和乔归,人心不齐,所以一时也无法战胜颜树魂。他俩就想拖着,和这个叫颜木云的老大夫打持久战。毕竟,人老了,体力不行,就算一时勇猛,也不可能打得了很久。而孙大和乔归,他俩正值壮年,体力还没问题,拖得起。 孙大和乔归,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是,在围攻老头儿这件事上,却有些默契。他俩和颜树魂打着打着,就都改变了战法。他们不再硬打、硬接、硬扛,他们开始藏力,开始躲避,他们以引诱颜树魂出招为主,目的就是消耗颜树魂的体力。 他俩的这个想法,还真是不错。颜树魂确实武艺高强,但也确实年事已高,况且,他前不久才将部分内力传给了钟家兄弟。他的体力确实消耗不起。颜树魂本想求得速战速决,以掩饰自己年纪大、体力差的弱点,但是很不幸,孙大和乔归也是聪明人,他们看透了颜树魂的弱点。 颜树魂发觉不对劲,孙大、乔归、贼众都已包围住了他。他们以袭扰为主,出击一下,即刻逃避,颜树魂只得左边应付一下、右边应付一下,不断面对来自左右前后的袭扰。当他要去打击他们时,他们却又并不回应,只是逃跑。时间一长,颜树魂感觉累了,他有些打不动了。他当然知道这些贼子的计谋,他知道他们是看穿了他年纪大,打不久,他们要消耗他的体力。但是他也没办法解开这个困局,他们来袭扰,他又不能不回应,他不回应,不得被人捅一刀?他只能变成被动应战。他的主动出击,开始落空。他的那些高强武艺、奇妙招式,开始变得没有用武之地。因为敌人不再与他比武,而只是与他比体力。一帮青壮年,和一个老人比体力,老人能赢吗?不可能。 而钟仁浩和钟义瀚毕竟还小,没有实战经验,他俩谁也没有看出来,颜树魂已经身处困境。他们还在与宋天保缠斗,他们兄弟俩,只想一心擒住宋天保,揍他个半死,以出心中恶气。 巷子里斗得难分难解,恶战激烈。哑仆阿济带着郭琪美和颜玉姣,躲在院子里。他们从敞开的院门看出去,也能看得见一些打斗情形。颜树魂昨晚已经吩咐过了阿济,要阿济好好保护郭琪美和颜玉姣这两个女孩。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阿济的任务,都是保护郭琪美与颜玉姣。颜树魂还嘱咐阿济,如果他战斗失败,贼众杀了进来,那么,阿济的任务,就是要保护着钟仁浩、钟义瀚、郭琪美、颜玉姣逃跑。 是的,逃跑,必须要逃跑。颜树魂昨夜反复向阿济说明,如果他输了、死了,那么,他们一定要逃跑。因为只有逃跑,才能保命。 第109章 神医被贼人活捉 此刻,院门稍微地敞开着,外面的搏杀仍在继续。喧嚷的厮杀、刀剑的碰撞、疼痛的喊叫,在院门外的小巷子里沸腾混杂。东方太阳初升,鲜红的旭日挂在天空,光芒万丈,映照着人间沧桑。 阿济站了起来,他离开了需要他保护的郭琪美和颜玉姣,他走到了稍微敞开着的院门口,探出脑袋往外看。他看见了颜树魂正在被贼众围攻,他也很快就看出了那些贼人们的战术。他又看看钟仁浩和钟义瀚,他俩还被宋天保吸引着,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师父已经身处险境。 阿济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是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而郭琪美和颜玉姣,也都已跑到了院门口,心情迫切地往外张望。她俩此刻的心情也是矛盾而焦虑,她们既害怕外面的战斗,又担心那身在战斗中的亲人。颜玉姣是担心着颜树魂,而郭琪美,是担心着钟义瀚。 阿济也没拦着郭琪美,他只是用心保护好着颜玉姣,他让颜玉姣回到院子里面去,颜玉姣不听话,他就把颜玉姣抱了回去。剩下郭琪美一个人,站在院门口,她紧张又揪心地远望着钟义瀚和宋天保的战斗。 钟义瀚右手手臂上被宋天保划了一剑,还好伤得不深,但是也鲜血淋漓。郭琪美远远地看见钟义瀚受伤,不禁惊呼了一声。她下意识地就想跑出去,想要跑到钟义瀚的身边去,但是小巷子里贼众甚多,又拥挤又混战,她根本跑不过去。还好现在贼众们都在全力以赴地围攻颜树魂,也没人打她主意,否则她现在一人站在院门口,也没人保护,确是危险。 钟义瀚谨记着师父的教导,与敌对战,以出右拳为主。宋天保以前和钟义瀚打过,知道钟义瀚会使左拳,但是今天,宋天保看钟义瀚的武功比从前提高了一大截,而且只以出右拳为主,就疑心,这钟义瀚是不是拜了师父、正式学了什么武功,不再用他的左拳了。于是宋天保就以剑尖专刺钟义瀚的右手,希望能砍掉他这专门出拳的右手,废掉钟义瀚的武功。但是,他不知道,钟义瀚真正的力量,依旧在左拳。 就在钟义瀚右臂受伤以后,宋天保一时得意,对钟义瀚放松了警惕。宋天保想,钟义瀚这右手是肯定打不动了。谁知,钟义瀚忽然变换武功套路,将以右拳为主的百碎拳,瞬间变换成了以左拳为主的百碎拳。钟义瀚聚起内力,对着宋天保猛然挥出左拳。宋天保防不胜防,一下子,被钟义瀚打得飞了起来。然后,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手里的剑,也掉落了。 钟仁浩也上去,重重地又揍了宋天保两拳,宋天保被打得吐出了血来。钟义瀚拿起宋天保的剑,丢得老远,不让他捡到。其实他们兄弟俩,武功加起来已经远远超过宋天保,只不过宋天保会剑术,他有武器,而钟仁浩和钟义瀚不会兵器。他俩的拳头又不能去和剑锋硬碰硬,他俩练的不是铁砂掌。所以,击倒宋天保以后,这兄弟俩心里就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光会百碎拳不行,还得学会用兵器。 兄弟俩也没有取宋天保性命,就是打伤了他,也就行了,免得他又来纠缠不休。钟仁浩和钟义瀚,都想赶紧去帮师父的忙。但是,在他俩转移战场之前,钟仁浩先让钟义瀚等一等。 钟仁浩去宋天保的衣服上,撕下了一根布条来。钟仁浩用这根布条,先简单包扎住了钟义瀚右手右臂上的伤口,布条勒紧了伤口,起到了一个暂时止血的作用。 “谢谢大哥。”钟义瀚说。 “我们是兄弟,说什么谢。”钟仁浩说。 两个兄弟,似乎又和好如初,因郭琪美而生起的隔阂,一时也烟消云散。 钟仁浩和钟义瀚都奔向了师父颜树魂那边。他俩从战场外围,开始往里面打。外围的都是小贼,不难打。这些小贼虽也是敬财帮里的精兵,但是一个窃贼帮会里的精兵,武功能有多强?他们的强项是偷,是轻功,不是格斗。钟仁浩和钟义瀚已学会全部的百碎拳,且有内力在身,对付这些小贼,不难。 但是,就在这时候,二金刚乔归大喊一声:“兄弟们,布阵!” 几个贼人,居然去马背上的大袋子中掏出了一副银光闪闪的铁丝网来。这铁丝网,与众不同,它的网袋特别大,能网住两三个人,而且这铁丝网又并非全是由铁丝做成,可能是这些贼人们嫌铁丝太细,他们在铁丝网的外面,又布上了一层铁链网。这是一个双层的网,内层是铁丝,外层是铁链,铁丝和铁链的都是可以活动的,方便收紧。在这个大网袋的开口处,有八条长长的大铁链,是用来收口用的,可以让八个人同时握住,共同使劲,把铁网口收住。这副铁网,一看就是专门用来对付武功高手的,也真是亏他们想得出这种东西。 八个比较强壮的贼人,一起过来张开了这张网。他们张着网,朝颜树魂跑过去。颜树魂一看这奇怪的玩意儿,就知道他们想干嘛,他努力避开这副铁网,让他们套不住他。但是,乔归此时出手了。他以坚硬威猛的铁砂掌,不断攻击颜树魂的头顶、双眼、喉咙,招招毒辣,招招下杀手,颜树魂只能全力以赴对战乔归。而颜树魂把全部精力用来对战乔归了,就也顾不上那张奇怪的铁丝网了。 那八个贼人,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颜树魂的后背。颜树魂并非感觉不到他们的靠近,只是乔归的铁砂掌进攻太猛,颜树魂必须要招架这铁砂掌,否则会被这铁砂掌给劈死。于是,那张铁丝网,就在颜树魂的背后张开了。 乔归阴冷一笑。他猛然向后一跃,离开了颜树魂的攻击范围。同时,那八个贼人一起动手,“刷”地将张开的铁丝网往颜树魂身上一罩。颜树魂整个人,都被罩进了铁丝网里。 八个贼人各自手握一端铁链,奋力拉紧铁链,收紧网口。铁丝网的开口处,被紧紧地收拢上了。颜树魂,被困在了这副双层铁网中。八个贼人将网一拖,颜树魂在网内摔倒,他一点本领也使不出来了。 第110章 琪美舍身救义瀚 颜树魂被活捉进了那个银光闪闪的双层铁网中。 “师父!” 钟仁浩和钟义瀚看见颜树魂被网住,惊得一起大喊了一声。 乔归回过头来,看着这两个半大的男孩,他哈哈大笑。他此次来这儿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抓钟义瀚回去复命,那个叫颜木云的老头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障碍物,他并不想抓这个老头儿,只是想清除障碍而已。现在好了,就剩这两个小孩了,乔归觉得事情变简单了。他刚才也看见这两个小孩的身手了,虽然就他们两个的这个小小年纪而言,他们能有这样的身手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这两个小孩终究只是武功的初学者,对乔归来说,捉他们有如捏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乔归让那些贼众,好好看着那只铁网口袋,别让这个武功高强的老头儿给跑出来。而钟义瀚,他准备亲手抓。其实乔归对抓钟义瀚这种小屁孩,一点兴趣也没有,只不过是帮主给了他任务,他必须要完成,否则,人家就会笑他,连个小孩也抓不住,太丢脸了。 乔归走向钟义瀚,说:“好了,小孩,你束手就擒吧,跟我回敬财帮。你杀了我们敬财帮的人,不能逍遥法外,必须要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谁知道钟仁浩上来就向乔归挥出了一拳,说:“不许碰我弟弟!” 乔归虽感意外,却也并没有被钟仁浩所伤,他的铁砂掌,很容易地就扫开了钟仁浩。钟仁浩倒在了地上。 “大哥!”钟义瀚一声惊呼,赶紧去扶起了钟仁浩,“大哥,你要不要紧——” 钟仁浩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说:“没事,弟弟,我们一起上!” “好!”钟义瀚说。 兄弟俩一起攻向二金刚乔归。 “哼,真是开玩笑,两个不自量力的小兔崽子!”乔归嘲讽地说。 乔归手中没有兵器,钟仁浩和钟义瀚就以为,四拳能敌两掌。他俩毕竟还小,不懂江湖深浅。乔归的铁砂掌,在敬财帮中,可谓镇帮之宝,能是他们两个小孩就能打得过的吗? 钟仁浩猛力扑向乔归,却被乔归一脚踢飞。钟义瀚挥拳打向乔归,却被乔归的铁砂掌轻松挡住。钟义瀚想趁其不备,使出左拳,可是他的左拳,也被乔归的铁砂掌给打了回去。 兄弟俩都被打倒在了地上。他俩嘴角都流着鲜血。兄弟俩相视一笑,无所畏惧地又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几年的流浪生涯,这兄弟俩曾经多少次被坏人追打、多少次面对地痞流氓?他俩早已在无数次的厮打中培养出了深厚的默契,也在无数次的斗殴中领悟出了许多对敌的战术。 钟义瀚从正面进攻,直接面对乔归。钟仁浩去乔归背后,攻击乔归的后背。面对乔归这样的铁手强敌,兄弟俩不能一左一右或者一上一下,因为无论是左右或上下,乔归的两只铁手都能轻松应对。兄弟俩必须要一前一后,同时攻击乔归。为什么?因为人的手,再厉害,也弯不到后背去。人永远也无法面对自己背后的敌人。乔归必须得转身,才能打背后的敌人,而他只要一转身,那么他前面的钟义瀚,就又变成了他后背的敌人。乔归永远也无法兼顾。 而且,钟仁浩和钟义瀚,用的是灵巧躲闪和死缠烂打的手法,乔归既很不容易伤到他俩,又很不容易摆脱他俩。乔归一时被他俩弄得心烦气躁。他出手越来越凶狠,但是后背依然不断被袭。钟仁浩和钟义瀚对他后背的攻击,虽然也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对他的自信是一种很大的打击。他这样一个武功高手,在一群手下面前,居然被一个小孩给偷袭到后背,这实在是让他很丢脸。他开始有些狼狈。 钟仁浩和钟义瀚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打法。其实此时只要孙大出手,帮助乔归应付掉他后背的那个小孩,乔归就没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孙大此时就是一直袖手旁观着,他冷冷地、远远地、略带嘲讽地一直看着乔归应战。他看出来,乔归有些狼狈了。也许乔归是想要孙大出手帮忙的吧,但是,乔归不好意思喊孙大。 乔归见缠斗的时间有些长了,心里越发焦躁,他就准备下狠手了。之前缠斗,他也并不想在这里伤这两个小孩的性命,毕竟大庭广众的,伤害小孩挺丢脸的。但是现在这两个小孩缠得他很狼狈,他的后背被打得挺疼的。他就顾不上许多了。 乔归双掌如风,疾速砍劈,他的铁砂掌,很快就砍到了在他面前的钟义瀚。钟义瀚倒地,一时晕厥,没起来。这样就省事了,只剩钟仁浩一个了。乔归转身,就一掌打翻钟仁浩。 乔归的任务是要抓走钟义瀚,其他人他不管。他走到钟义瀚跟前,伸手就要提他起来,这时候,一把剑向他刺来。他一时猝不及防,险些被蹭伤。 他闪开,定睛一看,原来是那院门口的女子,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把剑来,要行刺他。 拿剑的正是郭琪美,她不会武功,但是,她想保护钟义瀚。 乔归走上前,一指弹飞了郭琪美手中的剑。 此时,钟义瀚醒转,看见乔归站在郭琪美面前,郭琪美正吓得脸色雪白,钟义瀚以为乔归要欺负郭琪美。钟义瀚心中一急,他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就冲到了乔归旁边,他猛地抓住乔归的手臂,狠狠咬了他手臂一口。 是的,狠狠咬了乔归一口。 乔归顿时痛得叫了起来。 咬人,其实真的是一种能让敌人很痛的攻击手法。 乔归怒从心生,一掌挥出,把钟义瀚打飞。钟义瀚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小义瀚!”郭琪美惊呼一声,赶紧跑过去,扶起钟义瀚。 她看着受伤的钟义瀚,心疼又着急,眼眶里泪水打转。 乔归怒火中烧地走到钟义瀚面前,对准钟义瀚身上,又是一掌劈下。 迅猛的一记铁砂掌。 但是,这一记铁砂掌,被郭琪美用身体护住了。 郭琪美覆盖在钟义瀚的身上,用自己的后背,接了乔归一掌。 郭琪美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郭姐姐!”钟义瀚惊呼。 郭琪美倒在了地上。她全身没有任何内力,她受这一掌,无异于受死。 “郭姐姐——”钟义瀚心疼地大呼,从地上抱起郭琪美的上半身。 “小义瀚,我……我……救不了你……对不起……你是为我杀的人,是我连累了你……”郭琪美痛苦地说。 “郭姐姐,你这是干什么——”钟义瀚心疼得流出了眼泪来。 钟仁浩也看呆了。他是真没想到,郭琪美会舍身救钟义瀚。刚才那一记铁砂掌,若是落在钟义瀚身上,那钟义瀚现在也是严重内伤了。钟仁浩看着那个被一记铁砂掌打得半死的郭琪美,心中突然原谅了她。他再也不怪她了。 郭琪美又吐了口血,然后晕死了过去。 “郭姐姐——”钟义瀚抱着晕死过去的郭琪美大喊。 第111章 麒麟门兵马到 孟起城显神功 钟义瀚擦干眼泪,放下郭琪美,站起来,怒视着乔归。钟仁浩也重新走回了钟义瀚身边。钟仁浩握紧了钟义瀚的手,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再次扑向乔归。 这次他们不再用什么战术,就是直接玩命。钟仁浩插乔归双眼,钟义瀚打乔归胯间,哪里要命打哪里,不管任何武林规矩。乔归一时猝不及防。他胯下中招,痛得直跳脚。钟仁浩趁机一拳直揍乔归面门,乔归被重重打倒在地。 众人都惊呆了,敬财帮中武功最好的乔归,竟然被两个小孩给打倒了。 钟义瀚见乔归倒地,他怒不可遏地就冲上前,对准乔归猛揍。郭琪美为了护他而吐血昏死,钟义瀚心中疼痛不已。他还不懂感情,但他知道自己的心非常痛。他聚力于左拳,往乔归心口猛揍。乔归被重重打了好几拳。 乔归是奇耻大辱哇。他都没想到,自己今天会遭遇这种奇耻大辱。打了老人、小孩和女人就算了,他现在居然还被一个小孩猛揍,他今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哪!他真是巴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钻下去得了。 可是地上没有缝。 乔归怒吼一声,他挥掌拨开钟义瀚,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心中又羞又怒,无处发泄,他现在就要杀了这两个小孩。他今天的耻辱,只有用这两个小孩的鲜血才能洗干净。他今天本来不想杀什么老人和小孩的,他是一个有耻辱感的人,不屑于做这种事,可是现在,这两个小孩,把他的脸都丢光了,他羞愤交加,他一定要杀死他俩,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乔归运起内力,聚大劲于铁砂掌,他在墙上一拍,墙上就是一个坑。他的功力,令在场的小贼们全都目瞪口呆,也令钟仁浩和钟义瀚胆战心惊。乔归的铁砂掌真不是吹的,他现在运起大量内力,铁砂掌在墙上一拍就是一个坑,那这铁砂掌要是落在人身上,岂不是得叫人粉身碎骨? 乔归奔向钟仁浩和钟义瀚。 此时,颜树魂在铁网内大喊:“仁浩、义瀚,你们快跑哇,快逃!快逃!” 但是很显然,钟仁浩和钟义瀚已经来不及逃了。 乔归此时已经用出全部功力,下了狠手,他疾步如风地已经跑到了钟仁浩和钟义瀚的面前,他的双掌,分别击向了这两个小孩的头顶。只要这两掌下去,钟仁浩和钟义瀚的脑袋,铁定会碎成粉末。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中传来一声劲厉的怒喝:“住手!” 一块简单的碎木头,飞撞向乔归的胸口,将乔归撞出了三丈远。乔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块简单的碎木头,不知从哪里飞来,竟然能将此刻正全身发力的乔归给打出三丈远,这是何方神圣驾到? 只见一个神形俊朗的中年男子,飘逸地立于屋檐之上,他轻轻一跃,便缓缓飞下、落地。他的这份轻功,已绝不是敬财帮中之人所能企及的。乔归、孙大、颜树魂一看,此人的武功,已是突破了实境,练至了气境。而且,此人在气境中的武学修为,也必已是十分之高。 他不是别人,正是麒麟门的副掌门——孟起城。 孟起城对敬财帮中的贼众说:“你们这些贼人,光天化日之下,在此大张旗鼓地欺负老人、小孩、女人,成何体统!真是丢尽了江湖中人的脸面!还不速速收手,滚开!” 那些普通小贼,哪里知道什么武学四境之分呢?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已经将武功练至了气境的顶级高手。他们看不出来,他刚才的飞身而下,是飘逸如仙的境界,和普通轻功中的跳跃、腾挪是两回事儿。 但是乔归、孙大、颜树魂看出来了,从他刚才的飞木击人,到他飘然飞下的轻逸之境,他们三个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一个顶级高手。 贼众们哪管这些,他们见孟起城打翻了他们的二金刚乔归,就都抄起家伙,嚷嚷着要冲向孟起城,砍他。 贼众们刀剑举起,冲向孟起城。 孟起城只微微一抬手,运起气劲,那此贼众们手中的刀和剑,便全都腾空飞升了起来,离开了贼众们的掌握。 贼众们都惊呆了。他们平时哪里见过气境中的高手哇?他们只是些窃贼罢了,他们看见眼见此人,竟能将他们手中的兵器全部升至空中,他们一个个地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但是钟仁浩和钟义瀚知道,这是气境中的高手来了,因为师父颜树魂曾经告诉过他们,武功练至气境,即可以气御剑、御刀。各种兵器,都可被气境中之高手以气掌控。 而颜树魂知道,此人在气境中的修为,也必是不凡。一般的气境高手,能同时以真气驾驭一两刀就很好了,而眼前这个人,竟然能同时驾驭这么多把兵器。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乔归站起来,不敢再出手。 孟起城一推手,掌中发出强大气劲,将巷子中的贼众,全部掀翻。贼人们一个个摔得四仰八叉,哭爹喊娘的。 孟起城走到了那个困住颜树魂的大铁网前。拽着铁链的贼人早被掀翻,没有再拉紧铁网。孟起城在铁网将蹲下,万分尊敬地对颜树魂说:“颜神医,抱歉,是我来晚了。” 说完,他两手轻轻抓起铁网,一运劲,一撕,就像撕纸一样轻松地,就把这副银光闪闪、坚固非常的双层铁网给撕裂了开来。孟起城嫌铁网碍事,怕伤着颜树魂,便又一撕,这铁网顿时就被撕成了四碎的铁杂件。 孟起城从这铁网的零碎杂件中,扶起了颜树魂。他很恭敬地对颜树魂说:“颜神医,您受伤没有?要不要紧?——您不用怕,这些小贼,从现在起,再也伤不了您和您的家人分毫。” 说完,孟起城一声口哨,数十骑兵马,从四处围拢来。孟起城的人,将那些贼众全部围了起来。 颜树魂向孟起城行礼答谢。颜树魂说:“感谢英雄搭救,不知英雄尊姓大名?” 孟起城谦逊回礼,说:“神医切莫客气,在下孟起城,是麒麟门副掌门,今日特来拜会神医。是我来得晚了,万分抱歉,让您受苦了。” 贼众们全都惊呆了。麒麟门?!麒麟门的副掌门?! 孙大和乔归心中更是一惊,他们想:“神医?颜神医?难道这个老头,就是麒麟门苦苦寻找着的江南神医颜树魂?” 孙大懊悔无比,一拍大腿,脸皱成了苦瓜。这敬财帮一心想找颜树魂,献给麒麟门,以拍马屁,这下好了,马屁没拍成,把马给得罪了。要是让帮主茅桃知道,他们出来打了颜树魂,那茅桃不得打死他们这帮蠢材?! “都怪那该死的宋天保,抓什么小孩,给那何良报什么仇!“孙大和乔归心中都恨极了地想。 对敬财帮来说,现在眼下是一副凌乱极了的残局。 第112章 神秘书信出现 神之宗派是谜 无论外面吵闹得多厉害、打斗得多激烈,哑仆阿济也就只往外看过那一次。他不许颜玉姣往外跑,他就待在院子的角落里,拉着颜玉姣,不让她离开他身边。他要保护好颜玉姣,她是颜树魂最后的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可不能有什么闪失。而郭琪美,阿济并不管她,所以,郭琪美往外面走出去,阿济也没拦着。 现在,从微微开着的院门的门缝中往外看出去,外面的巷子里已经平静了下来,不再有什么打斗。阿济重新走到院门口,探头向外张望,看见敬财帮已经被制服了。阿济淡然地笑了笑,然后,他打开院门,走了出来。他看见了安然无恙的颜树魂,他远远地向颜树魂打了几句手语,告诉颜树魂:颜玉姣都好,毫发未损。 颜树魂欣慰地向阿济点点头。 这个哑仆阿济,是颜树魂当初刚来绣云县没几天时遇到的。那时候,阿济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在街边上要饭。他不会说话,是个哑巴,最多只能发出一点“咿咿呀呀”的怪声。而哑巴往往同时也是聋子,哑和聋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体的。阿济听不见别人说什么,但是所幸他会读唇语,他能通过看人说话,懂得人家在说什么。阿济还会写字,他可以用手语和文字向别人表达他的意思。 颜树魂遇到阿济的时候,阿济正在被几个流氓毒打。颜树魂赶走了那些流氓,医治了阿济,还给了阿济不少干粮。后来,颜树魂见多了阿济要饭,慢慢地就和阿济熟了。颜树魂见多识广,在孙家军军营中时,他就会手语,因为孙家军打仗,有时候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就都是用手语交流。所以颜树魂和阿济可以沟通。 颜树魂在和阿济的沟通中,也了解到了阿济的坎坷身世。阿济说他原本是西北人,家中父亲也是行医,只因小时候贪玩,把父亲煎出来的两种药混着喝,结果害了自己,把自己的耳朵给毒聋了,喉咙也毒哑了。他长大后,倒是也娶了妻,生了子,但是那几年西北动乱,土匪横行。土匪把阿济家中的父母妻儿全部杀死了。阿济无奈逃离西北,一路辗转,流浪来到江南,在绣云县要饭为生。 阿济当时打了很久的手语,才把整个故事都给颜树魂讲完。颜树魂了解了阿济的身世以后,很是同情阿济,毕竟阿济也是医者的后代。阿济全名叫乌阿济,颜树魂就叫他阿济。颜树魂帮阿济看了看耳朵和喉咙,确信了阿济的聋哑确实是毒药所致,只是阿济中毒的年岁已太久,他的耳朵和喉咙已经彻底坏了,治不好了。或者说,是凭他颜树魂的本事,治不好了。颜树魂感到很可惜。 阿济在又一次被流氓毒打后,他恳求颜树魂收留他,他愿意给颜树魂做仆人。颜树魂想想也好,自己年纪老迈,也照顾不动活蹦乱跳的孙女了,家中有杂事,他还需日常给人看病,家中确实需要一帮手。况且这阿济是医者后代,他虽不精通医术,但是也略懂医理,能帮得上颜树魂。颜树魂要想教阿济一点医术,阿济也容易学会。于是,颜树魂就收留了阿济。阿济从此就在颜树魂家里吃上了饱饭。他干活很勤快,照顾颜玉姣也细心周到,慢慢地,他也就和颜树魂、颜玉姣像是成为了一家人一样。颜树魂除了会教给阿济一些医术以外,也会教给他一些武功,让他好好修习,防身自卫,也可用来保护玉姣。但是,阿济的武功并不厉害。最多也就是可以用来对付流氓的水准。 而现在,颜树魂看见阿济打手语告诉他,颜玉姣都好,毫发未损,他心甚慰。他自己都已是这把老骨头了,死不死的其实无所谓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只是颜玉姣这个孩子。幸好还有阿济护着她,颜树魂想。 孟起城对颜树魂是恭恭敬敬,弄得颜树魂都不好意思了。麒麟门的地位是人所共知的,谁不知道麒麟门掌门、护龙尊王的地位,是历来等同于皇上亲弟弟?那这副掌门,不就等同于皇上弟弟的弟弟吗?那也是十分尊贵的,别不拿副的当回事儿。 颜树魂问:“孟副掌门,敢问,您是如何知晓我真实身份的?” 孟起城说:“不瞒神医,我麒麟门中有急事,本来就想寻找神医您的下落,只是我来江南多日,四处寻访,也无您音讯。后来,我得知绣云县有一医者,名叫颜木云,年龄、医术,均与江南神医颜树魂相近,于是,我就特地来此寻访。本可早到几日,只是途中不幸有事耽搁了几日,以致我和部下昨日才到绣云县。而我们昨日一到绣云县,半夜里忽然就收到一封书信,书信上说,您今日有难,要我们必来救援。” “一封书信?”颜树魂不禁诧异。 “对,是一封书信。”孟起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颜树魂看。孟起城说:“我们起初还不确定,这信上说的究竟是真事,还是有什么圈套,想让我们往里钻。但是,我后来在烛光中,看见了这张信纸上的水印,那是天机盟的白鸽标志。这是天机盟写来的信,定不会有假。所以今日,我率部前来搭救。” “天机盟?”颜树魂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将这信纸举高,对着阳光细看。果然,这信纸中央,有一个白鸽标志的水印。 “天机盟,就是传说中,已经延续了几千年的那个神秘组织吗?”颜树魂问。 “颜神医果然见多识广,没错,就是那个天机盟。从没有人真正见过它,但是,它从来没有消失。每逢朝廷、江湖、天下有大事发生,天机盟的白鸽信纸,就会出现,给人指示。”孟起城说。 颜树魂暗想:“可是天机盟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颜树魂问孟起城:“麒麟门这么厉害,也没见过天机盟吗?” “没有。麒麟门是人间的宗派,而天机盟,传说是神的宗派,无人知其存在于何处。洪苍大陆之上,没有人见过它,却总有它的身影。”孟起城说。 孟起城想:颜树魂,是连天机盟都要出手保护的人,可想而知,颜树魂身上定有什么玄机暗藏。 第113章 字迹似曾相识 贼帮畏缩求饶 颜树魂看了看这信,信上的内容,确实就是让孟起城来救人。只是这信的字迹,莫名让颜树魂看着有点眼熟。但是说眼熟吧,又确实不是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写的。颜树魂感到这字迹倒是有点像阿济的,但是,又和阿济的字不太一样,只能说是有一半像。颜树魂想:“可能只是两种字迹比较相像吧,这绝不可能是阿济的字。” 颜树魂想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阿济。阿济就站在那里,淡然地看着这小巷里的一切,那些被压制住了的贼人、那些气宇轩昂的麒麟门精英,在阿济面前似乎全都是一些凡尘和蝼蚁,勾不起他的惊讶或惊喜。阿济平时就是一个平和、平淡、喜乐的人,但是此刻大战初定,阿济依旧这样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倒是让颜树魂暗暗有些惊讶了。 颜树魂想:“也许是因为阿济又聋又哑吧,他听不见刚才这条小巷中的战斗声音。他躲在院子里,也没看到这里所发生的打斗情形。他现在走出来,所看见的一切皆已安定,所以他也无惊无怕。”颜树魂如此暗想。颜树魂把信还给了孟起城。 孙大现在走了出来,作为敬财帮的大金刚,他要和孟起城议和。乔归输得狼狈,他心中有气,不适合出来谈判,另外,孙大的位子也比乔归高,他是大金刚,此刻在这些敬财帮的贼众里,他是最大的一个首领。 孙大今天没有和钟家兄弟动手。上次在包子铺外面,他已经打伤过他们。今天,他看见了这兄弟俩一起使用钟家的百碎拳,又听说他俩都姓钟,是亲兄弟,他就已经在心里有了七分判定,判定这两个小孩是钟世鼎和周嫣的孩子。多年以前,孙大曾经爱过周嫣,只不过,周嫣当时已是钟世鼎的妻子,孙大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孙大心中对周嫣依然怀有情意,但是分别多年,他早已不知钟世鼎和周嫣如今怎样。当年,周嫣的两个儿子还小。他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打了周嫣的孩子。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想找机会和钟仁浩、钟义瀚兄弟俩聊聊,他记得这兄弟俩当初是在包子铺抢了包子,怎么这两个孩子都沦落到抢包子的地步了?这两个孩子当时怎么穿得像个小乞丐一样?孙大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当时就觉得他们的百碎拳可疑,问他俩认不认识钟世鼎,他俩说不认识,和钟家没关系,孙大也没往心里去。可是现在,宋天保说那个小孩叫钟义瀚,且这个钟义瀚今天在这里又还有一个哥哥,哥哥肯定也是姓钟啦。加上上次的打斗,这兄弟俩已经在他面前,两次使出百碎拳对敌,并且这次他俩使出的百碎拳更加正宗,孙大想想就心里发慌。他想:“哪有那么巧的事呢?两兄弟都姓钟,而且都会百碎拳。他俩沦落至此,钟家一定出事了。” 但是孙大心中的私事只能暂放一边。眼前麒麟门压制着敬财帮,敬财帮的兄弟们不知所措。帮主要他们出来寻找江南神医颜树魂,而他们竟然把神医给打了。这事儿可搞砸了。 孙大上前,向孟起城行礼。孙大说:“孟副掌门好,我是敬财帮的大金刚,名叫孙大,今天的事情,着实不好意思,一场误会。多有得罪。” 孟起城没有理他。这种小角色,实在是不值得堂堂麒麟门的副掌门来搭理的。 孙大又向颜树魂行礼,说:“颜神医,实在抱歉,刚才听得孟副掌门一番说,才知道您就是江南神医颜树魂。不瞒您说,我们敬财帮帮主,此次派我出来,目的也正是要帮麒麟门寻找您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得自己人,实在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您千万多包涵,不要怪罪。” 颜树魂“哼”了一声,说:“谁和你们是自己人?老夫从不与贼人同流合污!” 孙大就颇为尴尬,他向乔归使了个眼色,让乔归捉宋天保来做替罪羊。乔归这点聪明劲儿还是有的,他立马明白了孙大的意思。虽然乔归心中还满满地全是怨气,但是麒麟门的副掌门在这里,好多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要处理好。 乔归一把就将宋天保捉了起来,拎到孟起城和颜树魂面前。乔归说:“都是这个王八蛋,非说什么他兄弟死了,要我们来帮他报仇。我们也是受这个王八蛋蒙蔽,受兄弟义气蒙蔽,所以今天才来此处胡闹,差点铸成大错。幸亏孟副掌门您及时出现,制止了我们一错再错。颜神医、孟副掌门,你们可千万莫要记恨我们。”乔归低声下气地说着。说完,他猛踹了宋天保两脚,骂道:“你个王八蛋,我报你娘个仇!你差点害死我们了!” 宋天保吓坏了。他哪里会知道事情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钟义瀚突然成了这个武功高强的老头的徒弟,老头儿突然成了江南神医颜树魂,颜树魂竟然有麒麟门出来保护,麒麟门的副掌门竟然武功如此出神入化,可以以气御剑,宋天保真是目瞪口呆。短短的一刻间,他的所见所闻,超出了他的认知力。他挨打也没办法了。他哀想:“钟义瀚现在等于是间接有了麒麟门做靠山哪。何良兄弟呀,你的仇我是报不了啦,我对不起你呀!他们实在太强大了——” 乔归把自己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在了宋天保的身上,他猛烈地又踹了他两脚。宋天保痛得嗷嗷叫。乔归本来就不想来做这种抓小孩的破事儿,是宋天保告状来告状去,害得帮主茅桃命令乔归他来做这种事儿,现在好了,乔归打又没打赢,脸丢光了,还得罪了江南神医和麒麟门,这真是倒霉到家了。乔归真是恨得想立刻宰了这愚蠢的宋天保。 孟起城问颜树魂:“颜神医,您看这些贼子,现在该怎样处置?只要您一句话,我立刻让他们灰飞烟灭。” 孟起城“灰飞烟灭”这话一出口,可吓了那敬财帮中所有人一跳,包括孙大和乔归。孙大和乔归知道,孟起城此话绝不是夸口,以孟起城的气境功力,要想顷刻间杀光他们这些人,是易如反掌。更何况,还有那一大批麒麟门的人马在呢,他们的武功和杀伤力那也是非常强大的。和他们这些武林精英相比,敬财帮里那些人马简直是乌合之众。 不过好在颜树魂不想杀生,他是医者,毕竟慈悲为怀。他挥挥手,说:“算了,孟副掌门,让他们走吧,老夫不想再看见他们。” 第114章 琪美生死未卜 神医难解奇毒 颜树魂说了“让他们走吧”,敬财帮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都感觉像是捡回了一条命。要是颜树魂说“让他们死吧”,那他们真就是得立马死了。尤其是刚才拿铁网罩住颜树魂的那几个贼人,心里真是怕得要命,他们怕得都要尿裤子了。他们那样对待颜树魂,要是颜树魂记恨,那他们可是连死都不会有好死。现场这些敬财帮的人,都恨死了宋天保,都是这个王八蛋,没事非要找人来给何良那个淫棍报仇,今天差点把大家的命都给搭进去。他们个个对宋天保恨得咬牙切齿,心里都想着回去要揍宋天保一顿。 孟起城对敬财帮众人一挥手,说:“那你们都走吧,既然颜神医说放了你们,我们麒麟门也就不再追究你们的罪了。但是,你们都要记住了,以后不许再来找颜神医和他家人的麻烦,如有下次,我们麒麟门,对你们这些人,定斩不饶!” “记住了记住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孙大和乔归忙允诺道。 孙大和乔归说完,便马上都带着那帮贼众落荒而逃,以免颜树魂变卦。孟起城看着这帮贼人狼狈逃跑的背影,不屑地摇摇头。 另一边,钟义瀚怀抱着晕死过去的郭琪美,不知如何是好。钟仁浩站在钟义瀚身边,也担心地看着郭琪美。郭琪美救了他的弟弟,钟仁浩心里感谢她。过去的恩怨,他愿意一笔勾销了。 钟义瀚看见敬财帮的人都跑了,才敢喊颜树魂。他心急又悲哀地喊了一声:“师父!快来救救郭姐姐——” 颜树魂赶紧奔了过来。他让众人帮忙,把郭琪美抬进了屋里去。 颜树魂给郭琪美把脉、看伤。郭琪美用自己毫无内力保护的娇柔身体,受了乔归一记猛烈的铁砂掌,她内脏受损、性命垂危。 但是,她还并非无药可救。这是硬伤,不是中毒,以颜树魂的本事,能救。 颜树魂一边用内力封住郭琪美身上几处穴道,防止她体内脏器继续出血,另一方面,颜树魂即刻吩咐阿济去煎药。他相信,只要能让她喝下三碗他开的药,她定然可以恢复过来。 颜树魂和钟义瀚一起,将郭琪美抬回到了她自己屋里的床上。钟义瀚心怀疼痛地服侍她躺好,他帮她脱去鞋袜,然后给她盖上了一条薄被子。郭琪美是姑娘,不便让成年男子看护,颜树魂就让钟义瀚和颜玉姣看护着郭琪美,一有动静就喊他。 郭琪美还昏迷着,没有醒,她偶尔有些呓语,她在昏迷中,还在喃喃地喊:“小义瀚,快跑哇——”钟义瀚听了,心如刀割。他出来流浪这么多年,哪里被人如此在乎过?更何况,她还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了铁砂掌。他心里暖流奔腾、感激不尽。 他看着郭琪美苍白的脸,悲伤地对她说:“郭姐姐,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但是郭琪美没有应答。 钟仁浩和钟义瀚两人,自己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是他俩如今也有一定的内力护体,所以伤得不重。颜树魂给他俩看了伤,给了他们几颗治伤药丸,让他们服下。颜树魂的药自然是功效非凡的,钟仁浩和钟义瀚只要服下了药,再自己运功调息一番,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 有危险的是郭琪美。她现在昏迷不醒,牙关紧闭,等会儿药煎出来了,她也不一定喝得了。钟义瀚守在郭琪美床边,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他是真没想到,郭琪美竟然愿意用身体为他挡下铁砂掌,她为他如此奋不顾身,他真的感激涕零。自从和大哥出来流浪以后,他已饱尝人间冰凉,受尽世道沧桑,除了大哥以外,哪有人会对他这么好,哪有人会愿意舍身救他?况且她还是个原本高高在上的漂亮大小姐。 颜玉姣和郭琪美相处了几天,也挺喜欢这个大姐姐的,她过来看看郭琪美。颜玉姣对钟义瀚说:“钟弟弟,你也不用担心,我爷爷医术高明,很少有他救不活的人。郭姐姐人这么好,老天爷会保佑她的。刚才我听爷爷说了,他开了三副药,让阿济去煎,今天只要郭姐姐能把这三碗药都喝下去,那她准保能好起来。我爷爷从不骗人,他说能治好的,就肯定没问题。” 颜玉姣虽然年龄比钟义瀚小,但是她因为平日里叫钟仁浩作“钟哥哥”,所以她就叫钟义瀚作“钟弟弟”。钟义瀚听颜玉姣说了这么一番话,心中的担心也确实放下许多。“是啊,师父是江南神医,医术超群,他说能治好的,又有什么可担心?”钟义瀚心里这样想。 床上的郭琪美,脸色惨白,楚楚可怜。 孟起城带来的那些人马,都在颜树魂的家宅外守卫,而孟起城则在颜树魂家中的堂屋里,和颜树魂谈起了正事儿。 孟起城告诉颜树魂,麒麟门这次特地大张旗鼓地找他,是为了请他去圣都救一个人。颜树魂问怎么回事儿。孟起城就把宣凤羽怎样中毒,中的是“沉香春雨毒”等等,都说了一遍。孟起城说:“颜神医,曲长老的夫人,中毒至今已有二十天,她全靠我们骆掌门在为她运功续命。这世上恐怕只有您,才能救得了曲夫人的命啊。” “‘沉香春雨毒’?”颜树魂不禁惊讶。这可是天下奇毒哇,凶险残忍无比,孙寒堂大将军曾经就中过此毒,而颜树魂,也是侥幸才将孙寒堂救活。 颜树魂沉默不语。孟起城心中焦急,他向颜树魂行礼,说:“请颜神医出手相助!” 颜树魂却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想救人,只是,“沉香春雨毒”,恐怕他也救不了。他说:“此毒,乃天下奇毒,老夫也无能为力呀。” 孟起城疑惑地说:“可是传闻,孙寒堂大将军当年身中‘沉香春雨毒’,是您亲手救活了他呀——” 颜树魂说:“那是侥幸,并非本事。如果我失手,配错一点点药,那么曲夫人,恐怕会死得更加痛苦,你让我怎么下手哇。” 孟起城闻听此言,一时也不知所措。 第115章 神医不愿回圣都 义瀚搂紧小姐身 孟起城想了想,说:“那不管您对解此毒有没有把握,您只管跟我去圣都城中走一趟,试试看。能试一试,总比完全没有希望好。我们麒麟门的骆掌门,对此事真的十分挂心,他是不惜代价在找您,我们动用了麒麟门江南分舵的全部力量搜寻您,只盼您能出手救曲夫人一命。如果我就这样无功而返,那让我们大家情何以堪?” 颜树魂想了想,也觉得为难。首先,他当年离开圣都时,心中曾经暗暗发誓,不再回圣都,要回圣都,也只能是回去帮孙家军复仇。其次,他不喜欢麒麟门,麒麟门和皇帝江华钦的关系那么好,当年江华钦在六王夺嫡中取胜,麒麟门也是贡献了巨大的力量的。相反,孙寒堂当年出事时,麒麟门屁都没放一个。颜树魂心里讨厌麒麟门。要不是今天麒麟门来救了他,他也是实在不愿搭理麒麟门的人。凡是和江华钦、贺长昼亲近的人,颜树魂他都不喜欢,这也算是恨乌及屋了吧。这些东西,都会牵扯起颜树魂心中对于孙家军惨案的记忆。这个惨案,对颜树魂来说,是不可抹去的伤痛,他的那么多至交好友,全在那次冤案中死去了,他想复仇、翻案,可是又毫无办法,所以他只想遗忘。他不想回圣都,不想踏足麒麟门。最后,颜树魂他现在的家中,郭琪美昏迷不醒,钟家兄弟也有伤在身,颜玉姣也还太小、需要看护,颜树魂要是去了圣都,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他走了,谁来救郭琪美?所以,颜树魂他不能走,也不想走。那个曲夫人,中了毒是挺可怜的,可是,他去了可能也是白去,根本救不活她。所以,颜树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拒绝孟起城。 孟起城又劝了颜树魂两句,想说动他,让他去圣都一趟,但是颜树魂总是婉拒。而且颜树魂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心不在焉,脸带焦虑。孟起城就决定暂时不再劝。因为颜树魂这边也刚经历了大战,孟起城也看见了那个郭琪美正重伤不醒,孟起城想:颜树魂现在肯定是还不能离开这里,他还得救活那个姑娘才行。孟起城心中对此也理解。总不能让颜树魂为了救宣凤羽,就现在马上丢开家里这些人,立即启程去圣都吧?所以孟起城也不再硬劝,以免把话给说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于是,孟起城起身告辞,他让颜树魂再考虑考虑,他改天再来拜访。颜树魂也没有铁面无私地拒绝孟起城,毕竟人家孟起城刚救了他。颜树魂只是模棱两可地说:“好,好,改天再叙。”颜树魂自己心中也挺矛盾的,毕竟,一个医者的天职是救人,孟起城他说得对,别管究竟能否救活,那试总得试试。 颜树魂现在只盼郭琪美能快点苏醒。就算他愿意去圣都救曲夫人,那也总得先救活了郭琪美再说。 颜树魂开出来的三碗药,阿济已经煎好了第一碗。汤药热腾腾、黑乎乎的,味道很难闻。钟义瀚先尝了一小口,药汤还很烫嘴,不能喝,只能先放着凉一凉。 阿济在桌上放下了这碗药,便又赶紧出去忙乎了。他得出去抓药和采药,准备熬那第二碗药。颜树魂开出来的这三副药,每一副的配方都不同,每一副药方都只熬一碗药。这三碗药,必须每过两个时辰就喝掉一碗,郭琪美必须全部喝掉这三碗药,身体才能好起来。 颜树魂开出来的药方,那功效肯定是可信的。但是,现在郭琪美昏迷着,这药怎么让她全部喝进去呢?钟义瀚暗想,这可不好办呐。 小小的颜玉姣走了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三颗冰糖,放在屋内桌子上,对钟义瀚说:“钟弟弟,郭姐姐要是喝了药,你记得给她吃颗糖,吃了糖就不苦了。” 钟义瀚心想:郭姐姐她现在这个样子,可哪能吃糖。但是他也知道颜玉姣是小孩好心,于是他就对颜玉姣说:“谢谢小玉姣,等郭姐姐醒了,我就给她吃。” “嗯。”颜玉姣点点头。 她走到郭琪美床边,看看郭琪美,说:“郭姐姐,你快点醒吧,等你醒了,我请你吃冰糖葫芦。” 钟义瀚坐在郭琪美床边的一张凳子上,看着天真又可爱的颜玉姣,就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说:“谢谢你。” 钟义瀚去桌边,摸了摸桌上的那碗药,不太烫了,温温热热的,应该刚好能喝。于是他就把那碗药给端到了床边,想喂给郭琪美喝。可是,怎么喂呢? 他想把郭琪美从床上抱起来,让她坐起来,然后喂药给她喝。他把药碗先递给了颜玉姣,让她帮忙拿着。然后,他就坐到了床沿上,用力将郭琪美的上半身抱了起来,让她靠在他左手的臂弯里。他想帮助她在床上保持一个坐姿。但是,郭琪美终究是昏迷着,而且她人又比钟义瀚大,钟义瀚的一条手臂,哪能揽得住她?她身子一歪,就紧紧地靠在了钟义瀚的左侧怀抱中。 钟义瀚有了内功,练了武,力气还是挺大的,不至于被郭琪美的体重给压倒。只是,这样一来,郭琪美就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了。他坐直着,而郭琪美的上半身,歪倒在他左怀中。她的长发紧贴着他的脸颊,她的香气直钻入他的鼻孔。她的身体,温热地紧贴着他。钟义瀚不禁脸红了起来,心也跳得快了。他很窘迫。 他伸出右手,让颜玉姣把药碗递过来。颜玉姣听话照做了。 钟义瀚左手搂紧了郭琪美的腰,怕她向后仰回去。他的右手,端着碗,准备给她喂药。钟义瀚看药汤还冒着热气,就又吹了吹药,怕这药汤会烫着郭琪美的唇舌。吹完后,他就将此药碗,贴近了郭琪美的嘴唇。钟义瀚说:“郭姐姐,喝药了。” 郭琪美没有反应。 钟义瀚就将药碗的边沿,贴紧了郭琪美粉嫩的嘴唇。他开始小心地将碗倾斜,企图把药汤倒进郭琪美的口腔中。 但是,药汤全都顺着郭琪美的嘴角,流到了外面来。她没有喝进去。 第116章 郭琪美危在旦夕 钟义瀚心如刀割 钟义瀚喂进郭琪美嘴唇里的那点汤药,全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外面来,这可急坏了钟义瀚。看来这样子不行,喂不进药。 钟义瀚把药碗又递还给了颜玉姣,让她帮忙拿着。 钟义瀚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抱着郭琪美的上半身,将她慢慢地又平放回了床上,让她躺着。他拿过一块手帕,为她擦去了那些流到她下巴上、脖颈上的药汁。药汁黑乎乎的,很难闻,也很黏稠,粘在她又香又白的皮肤上,很是显眼。他很仔细地为她擦干净了下巴和脖子上的药汁。郭琪美的脖子往下,胸脯上,也有药汁,但是,钟义瀚没有好意思再为他擦。她那包裹在薄薄衣衫里的、曲线优美而缓缓起伏的酥胸,令他脸红,让他不敢触碰一点点。他觉得就算多看一眼,都是难为情。 钟义瀚看看那些药汁,想:“这可怎么办?药都浪费了,还喂不进去。” 而只要喝不进药,郭琪美就是死路一条。 钟义瀚心急如焚。 这时候,颜树魂进屋来,察看情况。钟义瀚把喂药之难,说给了颜树魂听。 颜树魂拿过药碗,让颜玉姣去拿个小勺子来。 不一会儿,颜玉姣就拿了个小勺子跑了进来。她把小勺子交给了爷爷。 颜树魂左手端药,右手拿小勺。他坐到了郭琪美的床沿上。他对钟义瀚说:“来,义瀚,你把郭小姐的嘴掰开。” 钟义瀚就伸手,轻轻捏住了郭琪美的上颌与下颌。她的皮肤柔嫩娇滑,他都不敢用力掰,怕掰坏了她,或者捏痛了她。 他将她的嘴巴,掰开了一些。颜树魂开始用小勺子,往她被掰开的嘴里喂药。他喂了三勺,然后,他伸脖子一看,看看郭琪美的嘴里。完了,药汤在嘴里,但是,没往喉咙下面去。 钟义瀚也伸脖子凑近看了看,看见药汤没下去,都在郭琪美嘴里含着。 钟义瀚心里一急,眼圈就红了。这不是完了吗?三碗药,她一口都还没喝进去。 钟义瀚着急地问颜树魂:“师父,怎么会这样子?药汤为什么下不去?” 颜树魂叹了口气,说:“那个人所使的铁砂掌,看来不是什么正派的铁砂掌,而是经过改造的邪派铁砂掌。正派的铁砂掌,大开大合,至阳至刚,给人造成的伤害,也都是很通透的硬伤,不藏私邪,但是这种铁砂掌,练起来很辛苦,要从拍黄豆开始练,一直练到拍石子、炒铁砂,得练个十几年才能成功。而邪派铁砂掌,练起来比较方便,只要将双掌泡泡药水就行了。这种铁砂掌,伤人就伤得比较阴毒,它会闭人经脉、断人气息、萎人内脏,等等。你们有一定量的内功护体,所以乔归对你们兄弟俩造成的内在伤害也不深,再加上我给你们吃的药丸,可保你们伤后无恙。可是这郭小姐,本是一娇弱女儿,完全不会武功,她生生受那一记铁砂掌,那铁砂掌的功力可就全部震撼渗透进了她的五脏六腑,邪气四奔,伤她至深。看郭小姐现在这样子,应该就是喉咙口或者食管处的通路萎缩关闭了,以至于这药汤下不去。” 钟义瀚就着急了,这种阴毒的暗伤,不是要人命嘛。他心急如焚地问颜树魂:“师父,那这可怎么办?” 颜树魂说:“得想办法,把这药给硬灌下去啊,必须要让药汤到达郭小姐的胃里,否则她就只能等死。我这就给郭小姐针灸试试,看能否让她的喉咙和食管打开一点通路,让药汁流下去。” 颜树魂把药碗和勺子放在桌上,然后,他就去拿了针灸工具过来。他抽出细长的银针,在郭琪美的手上、脚上、脖子两侧,都扎了针。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从郭琪美雪白的皮肤处刺进去,穿透肌肤,到达穴位,停留在那里。总共扎了有十多针。 颜树魂让钟义瀚每隔一段时间,就掰开郭琪美的嘴巴看看,看那些汤药下去没有。还有,颜树魂要钟义瀚经常用手指探探郭琪美的鼻息,看她呼吸是否还好。因为既然这铁砂掌是邪派的,能萎闭人的喉咙和食管,那自然也就能萎闭人的气管。人的喉咙和食管萎闭了,暂时也没事,但是气管若萎闭了,那人马上就会窒息而死。所以,颜树魂要钟义瀚看护好郭琪美。 颜树魂走出了屋子去,说要去翻翻医书,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救郭琪美。颜玉姣一时也跟了出去。 这间屋子里,一时也就只剩下郭琪美和钟义瀚了。 郭琪美就那么无知无觉地躺在她的床上。她的脖子光滑雪白,两侧却扎着长长的银针,看着让人害怕。她的脚趾圆润洁白,一根根像可爱的小蘑菇,上面却也扎着细长的针,让人看了就心疼。 钟义瀚心中万分内疚。郭琪美本来就是想逃个婚,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而他却把她带来了这里,原以为能给她一个温暖的保护,结果却没想到害她卷进了一场原本与她无关的风波。他也没想到,她会对他这样有情,她是为了救他,才生生受了这一掌,结果如今性命垂危。 钟义瀚真是恨死了那个乔归。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为这郭琪美报仇,亲手宰了那铁砂掌乔归。 可是眼下,该怎么办呢?要怎样才能救活她? 他以手指探她鼻息,还好,她呼吸还算正常。他又轻轻掰开她嘴,看她嘴里的药汤,是否少了一点。结果发现药汤一点没少,量还是像刚才那样,说明这药汤没下去。 钟义瀚看看,桌子上的药汤都快凉了。他摸了摸药碗,已经凉了。他的心里也是凉丝丝的,一种很深的悲哀从他心里升起。郭琪美在突然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异常幸福的温暖,他无法形容这种温暖感,但是,这种温暖真的很美好。可是,他才刚刚感受到这份温暖,她竟然已经是身在鬼门关了。死神在拉着她走。她马上就要死了。他马上就要失去这种珍贵的温暖感了。他感到恐惧、失落、悲哀、心寒,各种很复杂的痛苦感受合并在一起,折磨着他的心。 他又探了探她的鼻息。颜树魂所说的气管萎闭,令他害怕至极。人窒息了,一小会儿就会死,根本来不及救。他知道师父的三碗药,是可以救郭琪美的,但是,郭琪美只要喝不下这药,就等于没有这药。而没有这药,郭琪美就只能等着气管萎闭、窒息,等死。 钟义瀚感到很痛苦。 第117章 琪美昏迷不醒 义瀚以吻喂药 钟义瀚看着郭琪美的脸,她的脸似乎正越来越苍白。他赶紧又用手指探探她鼻息,还好,她依然在呼吸。可是她受了内伤,颜树魂说她内脏还在出血,只能暂时点穴封堵,需要服下药汤才能止住内出血。她要是内出血严重起来,可怎么办。 钟义瀚胡思乱想,一片担心。药碗在桌上,凉凉的。他需要想办法,让药汤进入郭琪美的胃。 那些银针依旧扎在郭琪美的脖子、手、脚上。钟义瀚又掰开郭琪美的嘴巴看了看,她嘴里的药汤仍然没下去。从她的嘴,到她的胃,中间的通路应该是关闭了,要靠这些银针所扎的穴位起效,疏通通道、扩张经脉,又不知还要等多久。就算颜树魂确实有本领,可以通过针灸的方式,最终打开郭琪美喉咙与食管中的通路,让药汤顺利流进她的胃里,但是,这个针灸到底要何时起效?颜树魂他自己也不能肯定,因为每个人的穴位的敏感程度是不一样的。而要是在针灸疗法起效前,郭琪美的呼吸就停顿了怎么办?她的内脏出血止不住了怎么办?时间不等人哪。钟义瀚焦急万分。 “郭姐姐她不能主动咽下药汤了,那么,将药汤被动地硬推进她的食管里,行不行?”钟义瀚突然想,“只要帮她把药汤推送过喉咙、推送过食道中萎闭的关口,那药汤不就进入到她胃里了吗?”钟义瀚似乎看到了希望。但是,要怎样才能依靠外力,把那些药汤推送进她的胃里呢? 钟义瀚想了一会儿。 突然,他却是去拿起了桌上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药。他喝了一大口,将苦涩又难闻的药汤储存在了自己的口腔里。然后,他回身走到床边,看着郭琪美。他俯下身,掰开郭琪美的嘴巴,他犹豫了一下,接着便将自己的嘴巴,紧紧地吻住了郭琪美的嘴巴。他把自己嘴里的药汤,吐进了郭琪美的嘴里。 他吻得很紧密,让自己的嘴唇和郭琪美的嘴唇严密地紧贴在一起,以免药汤会从唇与唇的缝隙间流淌出来。他紧紧吻住着郭琪美娇嫩的红唇,把自己嘴里的药汤吐进郭琪美的嘴里,然后,他运功吹气,用自己口腔中的气流,强压郭琪美嘴里的药汤,使那些药汤往下沉、往下降。使那些药汤,能够借助气体的压力,突破郭琪美喉咙处与食道里的关隘,流到她的胃里。 钟义瀚感到,郭琪美嘴里的药汤,下去了。 他松开她的唇,不再吻住她的嘴。他掰开她的嘴,仔细一看,果然,她嘴里的药汤没了,全下去了。这些药汤,不一定已经到达了她的胃里,也可能还停留在她的食管里,但是,这个办法有效。只要他继续这样喂、这样吹,那么这一碗药,就全都能灌进她的肚子里。真的是太好了! 钟义瀚高兴得几乎跳起来。“郭姐姐有救了!”他高兴地想。 他就又去喝了一大口药。药汤已经凉了,他就让药汤在自己的嘴里多停留一会儿,他用自己的口腔温热,把这口药汤给焐得稍微温暖了一些。然后,他就又来到了郭琪美的床边。他掰开她的嘴,再次吻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吻得很紧密。 已经有了成功的喜悦,他心中的焦急平息了许多。他的嘴唇,紧贴着郭琪美的嘴唇,他忽然心猿意马地,感受到了她嘴唇的娇嫩。那是一种复杂的、诱人的触感。这种触感,他刚才没留意,而现在,焦急退去,他才开始注意到,这种唇与唇接触的奇妙感觉。他有些心跳加速。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又喂完了一口药汤。他喂得很顺利。 他如此重复了几次以后,那一整碗药,就都被他喂进了郭琪美的肚子里。 喂完了整碗药,钟义瀚开心地笑了。他的心,安定下来了。他知道,还有两碗药,他也可以这样嘴对嘴地喂给她喝。只要师父开出来的三碗药,能够全部灌进她的肚子里去,那么,她就有救了。她不会死了。 钟义瀚安心了。他欣慰地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郭琪美。她的脸色,似乎也没那么苍白了。此时,他才感到自己的嘴里苦,浓浓的苦。他刚才喝了那么多次药,药汤在他嘴里的残留也不少,苦得他够呛。不过刚才他没觉得。现在他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才是感到嘴里猛烈的苦。 他看见了桌上的三颗冰糖,就想拿起一颗放进自己嘴里,让自己甜一下嘴。但是,他忽然想到:“郭姐姐喝了那么多药汤,嘴里应该比我苦吧?她会感到难受吗?”她还昏迷着,但是,她总会醒的。他想:等她醒了,她嘴里一定会苦得要命。 于是,他就想,往她嘴里放一颗冰糖。但是,她此时昏迷着,不会咀嚼,冰糖要是卡在她喉咙里就糟了。 钟义瀚想了想,便决定如法炮制,以口喂糖汁。 他把一颗冰糖放进自己嘴里,嚼得细碎了,然后,他像之前那样,又轻轻掰开了郭琪美的嘴巴。他吻了上去,将自己嘴里被嚼碎了的冰糖末,喂进了郭琪美的嘴里。他感到,郭琪美的唇,开始变得温暖了。也许是冰糖的缘故吧,郭琪美的唇,此刻很甜很甜。钟义瀚的嘴唇离开了郭琪美,他莫名竟有些依依不舍。似乎是贪恋那一口甜。 郭琪美的长发有些凌乱,他轻轻为她理顺了长发。他看着她的脸,似乎第一次感到,她是这样妩媚漂亮。他知道她漂亮,从前就觉得她漂亮,但是,此刻的这种感觉,和从前那种是不一样的。她在他的眼里,莫名有了一丝说不清的诱人和招人疼。是的,他觉得她招人疼。这是一种让他感到陌生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兴奋,也让他害羞。他在心里,一直想把她当姐姐一样对待,可是,此刻为了救她,他却亲了她的嘴。他想摸摸她的脸庞,却又后退了两步。 钟义瀚对自己的内心感到了困惑。 第118章 郭琪美化险为夷 钟义瀚心如鹿撞 颜树魂在外面忙乎了一会儿,他翻了一些医书,又去看了看阿济正在煎的第二副药。他的心中忧思重重。他想,郭琪美毕竟是郭氏布庄的大小姐,要是她真的死在了这里,不仅可惜,这事情也麻烦。郭益甘郭老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郭老爷又岂会善罢甘休?郭老爷要是知道郭琪美是为救钟义瀚而死,那钟义瀚还能有太平日子过?风波会无休无止的。 颜树魂抱着这焦虑的想法,重新走进了郭琪美的屋里。他一看,钟义瀚守在郭琪美的床边,钟义瀚的脸上还有了笑容。颜树魂感觉奇怪,他又一看,桌上的药碗里,已经空了,没有药汤了。颜树魂惊讶了。 “咦,这药呢?谁喝了?”颜树魂不禁问。 钟义瀚向颜树魂笑笑,指了指床上的郭琪美。 颜树魂惊讶道:“针灸起效了?这么快?” 钟义瀚难为情地说:“不是,是我喂她喝下去的。” 颜树魂一时没明白,以为钟义瀚是拿小勺子喂她喝下去的。钟义瀚就只好难为情地向师父解释,说他是用嘴喂她喝的药,用气体把药汤给压迫进郭琪美的肚子里的。颜树魂恍然大悟。 颜树魂心中的焦急也消除了,只要郭琪美能把这药给咽到肚子里,她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颜树魂很高兴钟义瀚能临时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钟义瀚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和郭琪美嘴对嘴喂药,也不算逾越礼法,谈不上犯禁。更何况,钟义瀚是为了救郭琪美的性命,在救命面前,这也不算个事儿了。不过,颜树魂还是叮嘱钟义瀚,这事儿别告诉别人,郭琪美毕竟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小姐,被一个男孩子亲了嘴,说出去总是不好听,况且人言可畏,那些闲人会添油加醋、无事生非的。钟义瀚也懂这个道理,就说:“好,师父放心,我不会乱说。” 颜树魂就把扎在郭琪美脖子、手、脚上的银针都给拔了。他叮嘱钟义瀚:“今天还有两碗药,你都好好喂给郭小姐喝,但是别让人看见。我会让阿济和玉姣别进来打扰的。郭小姐要是醒了,你最好也别说这事,要不然她恐怕以后不好意思面对你。”钟义瀚说好。 颜树魂就让钟义瀚好好看护着郭琪美,然后他自己走了出去。他要把钟义瀚所使用的这个喂药小妙招,记录在医案里,以后如果再碰上类似病情,就可以照葫芦画瓢,救人一命了。 三碗汤药,每隔两个时辰来一碗。第三碗汤药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是晚上了。钟义瀚把三碗苦药都喂进了郭琪美的肚子里,他看见她的脸色在恢复红润,他悬着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他把最后一颗冰糖嚼碎,嘴对嘴地喂给了郭琪美。她的嘴唇被糖末浸得甜甜的,钟义瀚忍不住,嘴唇在她的甜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他的嘴唇离开了她的嘴唇。 他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盼着她快点醒过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忽然,郭琪美的身子动了动。她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来。 钟义瀚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郭姐姐!你终于醒了!”他站起来,激动地说。 郭琪美用双手支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想要坐起来。钟义瀚赶紧上前,帮忙搀扶她。他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小义瀚,我怎么了?”她问。 “你昏迷了大半天了,我师父给你开了三碗药,每隔两个时辰喝一碗,刚刚才喝完。本来还担心你怎么办,现在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钟义瀚开心地说。 郭琪美发觉自己的嘴唇和口腔里都是甜甜的,她就好奇:“你们喂我喝了药吗?可是我嘴里怎么是甜甜的?”她疑惑地问钟义瀚。 钟义瀚的脸就红了起来。他不敢看着郭琪美,他半转身,看着其他地方说:“因为……因为你喝完药后,我又喂你吃了冰糖。所以你嘴里是甜的。” “哦,谢谢你呀,小义瀚。”郭琪美说。她以为就是拿手喂的。 钟义瀚转回身来,感激地看着郭琪美,说:“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挡了那一记铁砂掌。你怎么那么傻呢,你又不会武功,你那样会送命的。”钟义瀚心疼地说。 郭琪美就腼腆地一笑,说:“没想那么多,也顾不上去想,当时就是不想看见你被伤害。毕竟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如果不是你当初帮我杀了那采花恶贼,你也不会被那些坏人苦苦纠缠、性命堪忧,所以说到底,还是我欠你的。”说完,她天真烂漫地一笑。 钟义瀚想:也许也谈不上究竟谁欠谁吧,你为我好,我为你好,感情的账,算不清楚的。他问:“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 郭琪美说:“都还好,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就是后背挨打的地方,还有点痛,火辣辣的。” 钟义瀚说:“我去喊师父来看看。” 钟义瀚兴高采烈地去告诉了颜树魂,告诉他郭琪美醒了,她别的都好,就是后背有点痛。颜树魂就赶紧跟着钟义瀚去了郭琪美屋里。 颜树魂给郭琪美把了脉,查看了她后背的伤势。郭琪美要给颜树魂看后背的伤势,就把后背的衣服掀了起来。虽然女孩的身子金贵,不能给外人看,但是面对大夫,该袒露的还是要袒露,不然大夫怎么给你看伤?况且颜树魂又是一个老人。所以郭琪美很自然很大方地就自己掀起了后背的衣服,露出了自己雪白娇嫩的后背。郭琪美露出雪白后背的时候,钟义瀚赶紧转身,不去看。他莫名心如鹿撞,心跳加快。 颜树魂看完她的伤,又给她把了一次脉,以做确认,然后他对郭琪美说:“你没有大碍了,后背这是外伤,慢慢会好。你后背里面的淤伤会慢慢泛出来,变青、变黑,你会痛几天,然后这淤伤会慢慢好起来,颜色从黑转青,从青转黄,最后消失不见。我会继续给你开药,调理你的经脉和内脏,你好好喝药,十天左右,即可痊愈。” 郭琪美听了挺高兴的。她把后背掀起的衣服又穿好了。她看见钟义瀚害羞地背转着身,心里就觉得他可爱,她逗他说:“小义瀚,你转回身来呢,我衣服穿好了。” 郭琪美这么一说,钟义瀚更害臊了。他听见颜树魂说郭琪美没事了,心里就也放心了,于是他也就不待在这郭琪美的屋子里了,他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郭琪美莫名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感到自己嘴里甜甜的,心里也甜甜的。 第119章 颜树魂试探哑仆阿济 颜树魂回了自己的书房。他收拾起了自己的那些书。郭琪美已经没有大碍,没有性命之忧,他也松了口气。他本来还一直在翻书,想让那些古往今来的医学典籍给他一点新的启示,不过现在好了,不用了。今天,是钟义瀚的那个大胆的小举动,救了郭琪美。没有他的嘴对嘴喂药,她现在恐怕还没喝进药。颜树魂已经把这事记录在了自己的医案上,以供自己将来参考。 每当颜树魂遇上疑难杂症、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就会看那些祖上留下来的医学典籍。虽然这里面的好多书,是他从幼年起就已经熟记在心了的,比如《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等等,但是,这世上的知识总是无穷无尽的,总还是有很多他所不懂、不理解的知识,在向他招手,等他去探索。比如,他现在的书桌上,就有一本很奇怪的书,名叫《利加国对华夏草药的生化研究与开发》。这本书的名称,让颜树魂从小到大都感到似懂非懂。 颜家以前世代居住在理秦县的安星镇上,那里有他们的老宅,很久以前也曾人丁兴旺,门庭若市。只是后来世道不怎么好,颜家也就冷落了下来。况且颜树魂纵然医术高超,但是他大半辈子都是在军营里度过的,所以颜家老宅中的老一辈人们慢慢陆续地去世后,颜家也就归于冷清了。除了病人,也没什么别的人会登门造访颜家了。而就是在这样一座饱经了沧桑风雨的颜家老宅中,有着一个对颜家人来说非常重要的书库。书库中,绝大部分是治病救人的医书、药书。这些书,是颜家家业的根本,是颜家医学知识的根源,没有这些书,颜家就也出不了那么多好大夫。书,是百业之基。 而在颜家的书库里,有一个密柜。在这个密柜里,放着很多装帧精美又年代久远的奇书。这些书,其精美的装帧和这世间所通行的书不同,这些书中的文字,也与这世间所通行的文字不同,那些文字所组成的语句,也和这个世间所通行的说话方式不大一样。不过,说不一样,又还有些相似。那些笔画简单的汉字,那些语句繁长的段落,有一些,颜树魂看着看着,琢磨琢磨,也能看懂。比如眼前这本《利加国对华夏草药的生化研究与开发》,这本书里,就有不少药方,是颜树魂看懂了,并且学会的。颜树魂从安星镇搬来绣云县居住之后,他把老家中的书也搬过来了不少,其中就也包含了几本密柜中的书。这是几本他能勉强看懂一些的书,而那些他完全看不懂或者绝大部分看不懂的,他也就没有搬来。活到这把年纪,他也懂了一个道理,人对知识的渴求,其实和人对财富的渴求一样,都是没有穷尽的,人用尽其一生,也只能得到一小部分财富、学会一小部分知识,那些得不到的、学不会的,如果你老惦记,那么你就会活得很累。人得学会放下,人得学会放过自己。 颜树魂把书桌上的书都归置好了,阿济进来打扫书房。阿济看见书桌上那本《利加国对华夏草药的生化研究与开发》,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他用手势告诉颜树魂,这本书如此精美又陈旧,还是不要放在书桌上的好,放在书架中隐蔽一些的地方好,避免书桌上的墨汁不小心将书污染。要是墨汁打翻,把这珍贵之书上的字给染黑了,看不清了,那可怎么办? 阿济用手语这么一比划,颜树魂觉得也对。这么珍贵的祖传奇书,最好还是慎重放置,不要放在笔墨纸砚的旁边,以免沾墨。颜树魂就把这本《利加国对华夏草药的生化研究与开发》放回了书架上的一个稳妥处。但是,颜树魂心里想想,又莫名感到奇怪,哑仆阿济,为什么就觉得这本书是“珍贵之书”呢?难道只是因为这本书看起来与众不同吗?他能看懂这本书上的文字吗? 颜树魂没来由地感到纳闷、疑惑。虽然他所突然产生的这些对阿济的疑惑,有些来得没头没脑、毫无理由,但是,他今天就是有种直觉,一种很特别的直觉,他觉得阿济,也许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颜树魂找了个借口,让阿济帮他写张药方。他想再看看阿济的字迹。他白天看了天机盟的那封信,心中就老觉得这信上的字迹有点熟悉,他觉得这像阿济的字,但又不大像。就好比两个人,脸长得有点像,却又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颜树魂就想让阿济写张药方,他要再好好看一看阿济的字,鉴别一下。 阿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趴在书桌上写字。他写字的样子很认真,也很单纯,完全没有任何心机的样子。他很认真地一笔一划写着,偶尔抬头,看看颜树魂,对颜树魂憨然一笑。阿济的朴实和勤恳,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颜树魂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不该如此怀疑阿济。这么多年和阿济朝夕相处,颜树魂早已把阿济当成自己家人,而且阿济和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损害颜树魂和颜玉姣的事。 颜树魂觉得自己如此试探阿济,是对不起他了。 阿济写好了药方,交给颜树魂,颜树魂一看,这个字迹,和那封信上的字,还确实不一样。只能说是有点像,但肯定是不一样的。长得有点像的两个人,总不能非说这两个人是一个娘生的吧?道理一样。 颜树魂心里就觉得挺愧疚,他无缘无故地怀疑了阿济,是他不好。 阿济写完了字,便为颜树魂收拾好了笔墨纸砚。他憨厚地笑笑,也没发觉颜树魂对他是在试探,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仆人,一个勤劳又忠诚的仆人。 颜树魂想:“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我现在只求平安、平静,只求远离是非。不要自己打乱了自己家里的安宁。” 第120章 地球丧尸危机 书中故事是谜 颜树魂回了自己的屋,睡下了,但是他也睡不着。白天搏斗之后,身上总还有伤痛,而最让他睡不着的,是孟起城和他说的,要他去圣都救宣凤羽。宣凤羽中了“沉香春雨毒”,麒麟门要颜树魂去解这“沉香春雨毒”。颜树魂想起了当年孙寒堂中毒的往事。 嵩麟王朝九十八年的时候,皇帝江华钦迎娶富商叶家的养女叶清眉,册封叶清眉为皇后。而随后,夏漠国即在嵩麟国西部边境发动战争,孙家军迎战,誓死守卫边境。当时,江华钦登基才两年,根基不稳,军政事务皆动荡不安,朝野上下人心不齐,所以夏漠国才趁机发难,兴兵攻打嵩麟国西部边境,以求蚕食疆土。这一次的战争,夏漠国派出了他们的精锐部队——银甲军。孙寒堂率部苦战,多次逼退银甲军。银甲军没有占到便宜,但是孙家军也伤亡惨重。银甲军在进退两难之际,便使出了刺杀手段,他们多次派出刺客,暗杀孙寒堂。但是,刺客都被副将钟炳焕一一击退。最后,银甲军便使出了下毒的卑劣手段,他们将天下奇毒“沉香春雨毒”下在了孙寒堂的饮食中,这一次,没有人能防住。孙寒堂中毒了。 孙寒堂中毒后,昏迷不醒,只是吐黑血,军中人心大乱。“沉香春雨毒”虽然无人会解,但是它的可怕却几乎人人皆知。中了“沉香春雨毒”的人,并不会马上就死,而是会在死前经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中毒者会“皮肉如撕裂、内脏如鼠咬、骨头如断折”,痛苦不堪,生不如死。而且中毒者昏迷着的大脑里,会不断上演各种恐怖的噩梦,让人逃无可逃。中了“沉香春雨毒”的人,总是在饱受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之后才死去,他们死时,全都皮肉开裂、内脏穿孔、骨头断折、脑壳变黑,无限恐怖。所以,当年,孙寒堂中了此毒之后,孙家军的军心就乱了。夏漠国的银甲军开始反扑、进攻,而没有了主帅的孙家军,开始节节败退,守地又成了失地。军心乱,阵地失。 而在那个时候,全军存亡、边境得失,其实就系于颜树魂一身了。颜树魂能救活孙寒堂,那么孙家军自然就会恢复战斗力,击退银甲军,收复失地。颜树魂若救不活孙寒堂,那么孙家军就没指望了,人心涣散,个个都会被“沉香春雨毒”给吓死。其实普通士兵,大可不必害怕“沉香春雨毒”,颜树魂反复向士兵们宣传这个道理。因为这天下奇毒“沉香春雨毒”,它不是路边的便宜货,你想买就能买得到,它是十分珍贵且昂贵的,不可能用在普通人身上。“沉香春雨毒”是毒中极品,只可能被用于某些重要人物,它的价值太高,不可能被广泛运用于普通人。银甲军不可能拿出一车“沉香春雨毒”来毒人。但是,士兵们还是对这种奇毒,充满了恐惧心理。 就这样,当时的孙家军,全军上下,就全把希望寄托在颜树魂身上了。他是江南神医,救孙寒堂,不靠他靠谁?银甲军在外拼命进攻,孙家军一边抵抗,一边拼命催促颜树魂想办法快救人。颜树魂从未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如此重过。看着那个中毒的镇国大将军孙寒堂,颜树魂也束手无策。他怎么可能会解“沉香春雨毒”? 但是,巧就巧在,当时的颜树魂,身边正好有本《利加国对华夏草药的生化研究与开发》。颜树魂长年生活在军营中,但是,每年他多少也会抽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回趟江南老家。他回回老家,看看亲人,顺便也拿些书,拿去军营中研读。去年看完了的书,今年就送回老家书库里,再换几本出来,带去军营里看,如此反复。当时,颜树魂的身边,正好就有那么一本怪书。而在这本怪书里,恰好,就有一章,说的是“沉香春雨毒”。 怪书中的文字、语句,颜树魂并不能完全看懂,有些只能靠猜。而且,书中还有很多弯曲奇怪的文字符号,比如说a、b、c、d、satan、god,等等。这些文字让颜树魂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他从小到大看这些怪书,对这些怪书中的那些简化汉字,还是基本熟悉了的。他研读了这些怪书半辈子,对那些简化汉字,还是能看懂个大概的。否则,他也不会懂得那么多神奇的药方。很多疑难杂症,别的大夫不会治,偏偏他颜家的人就会治,其实靠的就是这些怪书。 而在这本《利加国对华夏草药的生化研究与开发》中,颜树魂恰好就看到了“沉香春雨毒”五个字。书中对其是这样描述的:“从利加国爆发的丧尸危机,最终席卷了整颗蓝地星球,蓝地星球上的全部人类开始面临真正的灭绝危险,真正意义上的活人,变得越来越少,全球仅剩十个大型安全区。每个安全区外,由全副武装的智能机器人执行保卫工作,这些机器人,就像古老电影《终结者》中所幻想的那样,外形彪悍,内心坚硬,功能强大。人类曾经担心这些机器人会最终毁灭人类,谁能想到,毁灭人类的,却正是人类自己。是科学家们对于病毒的无限研发兴趣,酿成了今天的惨剧。 从二〇八〇年利加国特种兵营救总统失败、利加国总统迪伦被丧尸活活咬死算起,这场席卷全球的人类危机,已经延续了将近半个世纪,我们依然在和那些不死的丧尸们战斗,并且在寻找彻底消灭他们的方法。我们的父母亲人、恋人爱人、儿女和朋友,有许多已经成为了那支丧尸大军中的一员,我们不得不面对他们恐怖的模样,并与他们进行残酷的战斗。人类世界曾经四分五裂,因为政治和经济利益而爆发各种军事冲突,但是今天,我们无比团结,我们听从全球生存战略指挥部的统一调遣,依靠华夏国、利加国、棕熊国、英落国这四大军事力量,全力对抗全球丧尸,以求人类之延续。如今,时空穿越之重生计划,已经在研究之中,一旦重生计划研究成功,那么,人类文明的火种,也许能去其他星球上、其他时空中,得到重新生存的机会。来自华夏国的教授黄文彬和来自利加国的教授丹尼尔,是此次重生计划的核心人物,他们带领着团队,正在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第121章 暴风之眼 撒旦之心 “而此次人类灾难的罪魁祸首,是起源于利加国中央情报局在公元二〇七〇年开展的‘围剿华棕计划’。在蓝地星球上,有着大大小小几百个国家,而其中最为强大的四个国家,就是利加国、棕熊国、华夏国、英落国这四个超级大国。利加国一直是强国之首,但是,随着华夏国和棕熊国的发展壮大,利加国的全球霸主地位开始动摇,利加国在蓝地世界中的利益,受到了威胁。利加国企图和盟友英落国,一直掌控全球的经济、军事、政治大动脉,操纵世界,但是,华夏国和棕熊国,对利加国和英落国说‘不’。所以,利加国想要消灭华夏国和棕熊国。利加国中央情报局在其首都米顿城建立了一个名为‘暴风之眼’的庞大的地下生化实验室,该实验室集中了一批精英生物学家,专门研究针对华夏国和棕熊国这两国人群种族的基因武器。公元二〇七八年,研究人员从华夏国人所熟知的一批草药中,提取、合成出了一种神奇的所谓‘脑死’药剂,该药剂只要运用于人体,受药者即会失去自我意识,终生听从施药者之指挥。利加国中央情报局开发此药的目的,是为了实现他们控制华夏国和棕熊国的目的。随着华夏国和棕熊国的逐渐强大,利加国逐步失去了全球霸主地位,其全球导弹防御系统在华夏国的导弹攻击系统面前,不堪一击。所以利加国中央情报局投入巨资研发针对华夏、棕熊两国的‘脑死’药剂,希望能通过利加国及英落国的特工,将此药剂投入到华夏、棕熊两国领导人的身体中,使其成为利加国的傀儡,听从利加国政府的安排,从而实现利加国长期称霸全球的肮脏目的。 但是,此‘脑死’药剂不仅能投入到政治领导人的体内,也能投入到各种经济体领导人的体内,不仅能作用于华夏、棕熊这两国人,或许还能作用于英落国的人和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毕竟,人和人的基因差别又能有多大呢?对一族人能起效的毒药,对其他族的人,必也能起效,最多只是毒药的效果稍微有点高低差别而已。谁又能保证,利加国总统不会对英落国首相使用这‘脑死’药剂呢?盟友盟友,有共同利益时才是朋友。于是,此‘脑死’药剂的诞生,引起了各国的恐慌。公元二〇八〇年,多国均派出秘密特工,组成联合小队,前往利加国首都米顿城,试图摧毁该药剂。此次联合特工行动,牺牲惨重,华夏国、棕熊国、英落国均有特工人员牺牲于此次行动中。最后,英落国军情七处的特工帕特里克成功潜入了‘暴风之眼’实验室,在实验室内引爆了自己身上的一颗小型炸弹,试图与这个罪恶的实验室同归于尽。谁知,爆炸的高温引起了药物的化学反应,正在试验阶段的‘脑死’药剂,就变成了今天我们所熟知的丧尸病毒。‘暴风之眼’实验室里的那些幸存科学家,首先全部感染了丧尸病毒,他们逃出实验室,逃到地面上,开始咬人。被他们咬中的人,也就身中了丧尸病毒,成为了我们今天所司空见惯的活死人。他们不断地人咬人、人咬人,病毒在米顿城迅速蔓延了开来。米顿城陷入混乱,利加国特种部队试图营救当时的利加国总统迪伦,但是,迪伦竟然被他身边的国务卿给活活咬死、折断了脖子,死相凄惨。 ‘脑死’药剂的试验数据和合成配方,在实验室的大爆炸中被摧毁了,计算机硬盘数据根本无法复原。特种部队的技术小组在废墟中,只找到了一枚幸存的旧优盘,在这枚精致如徽章的优盘中,存放着‘暴风之眼’实验室早期试验的一些数据。在这些数据中,存放着三张草药药方。一张是名为‘撒旦之引’的‘沉香春雨毒’药方,一张是名为‘撒旦之力’的‘乾阳重生丹’药方,还有一张是名为‘撒旦之心’的‘梅落繁枝汤’的药方。其中,‘乾阳重生丹’是给已死之人使用,而‘梅落繁枝汤’是给未死之人使用。它们的功效大不相同,具体分析请参阅《这个世界最后的疯狂——脑死之药的最初研究探秘》一书。以下是‘沉香春雨毒’‘乾阳重生丹’‘梅落繁枝汤’的具体配方……” 书里面的这些内容,其实让颜树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多东西他都看不懂。什么是利加国总统?什么是英落国特工?什么是全球生存战略指挥部?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可以说,颜家历代就没人看得懂这些东西。但是,药方的内容,颜树魂看得懂。在这一篇文章的内容之后,按理说,是附了“沉香春雨毒”“乾阳重生丹”“梅落繁枝汤”的三张具体药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沉香春雨毒”和“乾阳重生丹”药方的那两页,已经被撕掉了。只剩下了“梅落繁枝汤”的药方。那缺失的两页,是怎么被撕掉的?是谁撕掉的?颜树魂不得而知。也许,是被颜家的先人给撕掉的,也许,这两页本来就不存在,谁知道呢? 当时,颜树魂面对孙寒堂的危亡,束手无策。他哪里知道怎么解“沉香春雨毒”呢?这个“梅落繁枝汤”究竟是干吗用的,他也不知道。还有那本书中所提及到的参考书《这个世界最后的疯狂——脑死之药的最初研究探秘》,颜树魂也从未见过。他确定,这本书肯定不在颜家的书库里。颜家的书库里都有哪些书,他心里清清楚楚。 颜树魂当时就开始了琢磨,他想,“沉香春雨毒”被称为“撒旦之引”,“撒旦”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又想,“梅落繁枝汤”被称为“撒旦之心”,这“撒旦之心”和“撒旦之引”又是什么关系? 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颜树魂只抓住了书中的一句话:“‘梅落繁枝汤’是给未死之人使用。” 他想:“孙将军现在是还未死啊,这汤药,可以救孙将军吗?” 他不知道。 而当时,孙寒堂性命垂危,只能靠钟炳焕等几名骁勇之将,天天给他输送内力,以暂时保住性命。所有人都在催促颜树魂。 银甲军又步步紧逼,节节胜利,他们不断进犯,蚕食着嵩麟国的西境。孙家军失去了孙寒堂的统率,军心动摇,不断败退。在这样的形势下,全军上下都在盼着颜树魂快拿出一个方法来。孙寒堂不能天天靠钟炳焕他们输送内力活着,钟炳焕他们都是战场上的武将,不是修习内功的行家,他们能有多少内力可外送?他们的内力全送完了,还怎么抡着长枪大刀去上阵杀敌? 颜树魂那时候是急得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最后,他只能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他要给孙寒堂服用撒旦之心——梅落繁枝汤。不论结果怎样,颜树魂都只能这样了。他只能这样试一试,如果失败了,他也认命。 第122章 孙寒堂曾经死而复生 这个“梅落繁枝汤”,组成药方的药材也很不好找,很多都是珍稀药材,根本不好弄。不过好在孙家军颇得民心,颜树魂要什么药材,钟炳焕下去和老百姓们一说,大家也总能帮忙找来。不过这个药方中,有一味药很特别,那就是要敌人之心。这个药很血腥,颜树魂闻所未闻。但是既然药方上这么说了,颜树魂也就只能这么干了。孙寒堂的敌人是谁?那不就是外面战场上的银甲军嘛。于是钟炳焕就去宰了一个银甲军士兵,挖出了这个银甲军士兵的心,来给颜树魂煎药。颜树魂看见那颗心的时候,差点吐了。他感到,这个药方很邪门。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死马当活马医。 药汤最后煎出来了,带着一种奇异的血腥味。闻到这药味道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吐。颜树魂半生行医,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药。他用勺子,喂孙寒堂喝光了这碗药。然后,颜树魂和钟炳焕等几个人,就围坐在孙寒堂的床前,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但是,一直没有动静。等得人心惶惶。 而恰在此时,银甲军发起了又一波新的进攻,势如破竹。士卒来报,说银甲军已经快要逼近中军营帐,士卒问钟炳焕,要不要带着孙将军先撤? 钟炳焕想了想,说:“不撤了,我们已经抬着孙将军一撤再撤了,如果再往后撤,就要被老百姓们笑话了,孙家军一世英名就完了。孙将军现在已经喝下了颜神医开的药,如果他能醒过来,那我们孙家军就还是孙家军,我们可以重整旗鼓。如果他醒不过来了,我们孙家军,就在此地,与银甲军决一死战,与敌同归于尽。大家实现当初同生共死的誓言。”钟炳焕说得悲哀而苍凉,热血而豪迈。 同坐着的诸将,皆视死如归。 外面杀声震天,杀声已越来越近。而孙寒堂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无知无觉。颜树魂正万念俱灰,想要杀敌,与诸将同赴黄泉。突然,孙寒堂动了。 躺在床上的孙寒堂,猛然间大张开眼睛和嘴巴,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的眼里爆发出了疯狂的害怕。他似乎想喊又喊不出来。他的手脚拼命乱舞,像在和什么看不见的鬼怪搏斗。围绕着他的诸将想要上去看看他,帮他平静下来,但是,突然间,孙寒堂的全身,迅速变黑、迅速萎缩了。 在极短的时间里,孙寒堂就全身发黑,皮肉萎缩,成了一副皮包骨头的可怕样子。他的骨骼突出,皮肉紧缩,就像一个黑色的骷髅人一样。他的眼珠突出,嘴巴大张,全身一动不动,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在场的颜树魂、钟炳焕等人,全都目瞪口呆,被吓得胆战心惊。还好那些战将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见惯了血腥场面和杀戮恐怖,他们很快就又回过了神来。 钟炳焕走上前,看看这变成了一具黑色骷髅般的孙寒堂,心悲欲泣。他伸手探探孙寒堂的鼻息,果然,没气了。他又摸摸孙寒堂脖颈处的动脉、手腕处的脉搏,确实人死了,孙寒堂全身的血脉都没动静了。 钟炳焕眼泪当时就下来了。他低声向大家说了句:“将军走了。” 大家一片沉默。很多战将掉下了眼泪。虽然说,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但是,这孙寒堂真的就这样被银甲军派出的人给毒死了,大家心中着实难过。颜树魂内疚而悲痛欲绝,但是,没有人责怪颜树魂。毕竟,“沉香春雨毒”这种天下奇毒,大家心里本来也没有多少能解毒的希望。现在颜树魂果然没能解毒,大家也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外面杀声震天,诸位战将都知道,银甲军越杀越近了。刚才士卒来问钟炳焕要不要带将军逃,钟炳焕说不逃,大家心里就都有了背水一战的心思。孙寒堂弄成这样,孙家军再逃跑撤退,就真的是个笑话了。钟炳焕刚才的想法是,孙寒堂如果能救活,那么大家就地奋起反击,因为只要孙寒堂活了,孙家军的士气也就恢复了,战胜银甲军不难,一味撤退,只会越来越消减士气,对战局没有帮助。而孙寒堂如果救不活,死了,就像现在这样,那么,孙家军就应该视死如归,全力一战,为镇国大将军孙寒堂报仇雪恨。哀兵必胜。 钟炳焕走到诸将面前,与大家一一拥抱,以作诀别。大家心里都知道,最后一战的时刻到了,此次与银甲军血战,每个人都生死难料。此时的拥抱,是最后的告别了。 颜树魂心里难过极了,这“梅落繁枝汤”是他亲手煎出来的,也是他亲手用勺子喂进孙寒堂嘴里的,如今孙寒堂死了,还死得这样恐怖怪异,颜树魂心里真是无比内疚、无比心痛,就好像是他亲手害死孙将军的一样。颜树魂掉下了眼泪。 钟炳焕为孙寒堂合上了双眼。好歹,总不能让镇国大将军死不瞑目。 诸将整顿装束,正准备走出营帐,向全军宣告孙寒堂的死讯,突然,孙寒堂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啸叫。 大家全都吓了一跳。他们都回过身来,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已经死去的孙寒堂的尸体。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将,此时也感到了惊悚。怎么人死了还会发出如此尖锐的啸叫? 只见,孙寒堂突然睁开了双眼。大家全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孙寒堂那干瘪萎缩的皮肉,慢慢又充实丰盈了起来。他的肤色,也由黑转黄、转白,逐渐恢复了常态。没有多久,孙寒堂的皮肉,从颜色到质地,就全都恢复到了以前正常时的状态。孙寒堂动了动手,又动了动脚。然后,他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大家。 帐内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来人哪,取我战甲与长枪来。尔等今日皆随我出战,与银甲军决一死战,我们杀他个片甲不留!让夏漠国知道什么是死亡的恐怖!哈哈哈哈——”孙寒堂仰天大笑。 众战将这才反应过来,孙寒堂是活了!他死而复生了! 大家高兴地抱住了颜树魂,把他抛了起来,又接住,抛了起来,又接住。那一刻,大家狂喜的心情,是外人所不能体会的。 颜树魂自己也高兴,他庆幸,自己用撒旦之心,救活了孙寒堂。 第123章 孙寒堂性情大变,杀人如麻 孙寒堂穿戴上了他的苍雪战甲,拿起了他的苍雪枪。苍雪战甲和苍雪枪,是孙家世代所传的一套战场装备,只给孙家军主帅使用。如果孙家有多名子弟在军中,那这套装备也是只留给主帅使用。苍雪战甲和苍雪枪,都是黑色的底子、雪白的花纹,看起来就好像是在一片黑色的荒芜大地上,正在飘落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苍凉而苍茫。所以称其为“苍雪”。 铸造苍雪战甲和苍雪枪所用的原料,是珍贵的利崖精钢。利崖精钢是君重王朝时期,铸造帝王战甲和元帅战甲所用的原料,此原料世间本就不多,存世稀少。君重王朝覆灭以后,利崖精钢就更是罕见了。这套苍雪战甲和苍雪枪,是嵩麟王朝的第三任皇帝赐给孙家的,以表彰孙家卫国有功。苍雪战甲坚固无比,一般的刀砍斧劈,对苍雪战甲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苍雪枪也是世间少有的利器,一般的盾牌在苍雪枪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可以说,穿上了苍雪战甲,拿起了苍雪枪,孙寒堂就是一个人间战神。但也并不是说孙寒堂有了这套战甲就不会受伤,毕竟他也不能一天到晚穿着这套战甲。而且,如果遇上大力士的铁锤攻击,那么就算隔着战甲,孙寒堂的身体也会被震伤。再好的装备也不是万能的。 当孙寒堂穿着苍雪战甲、手执苍雪长枪走出营帐的时候,全军将士欢呼了。他们看见孙寒堂还活着,他们看见他们的镇国大将军安然无恙。孙寒堂依旧威风凛凛,战意锐利。将士们的士气瞬间复活。孙寒堂骑上战马,手执苍雪枪,大呼一声:“将士们!随我杀出去!消灭银甲军,一个不留!杀无赦!” 将士欢呼,士气高涨。众将士如奔涌的潮水,随孙寒堂杀了出去。他们冲出军营,冲向敌阵,杀入银甲军,个个奋勇当先、无惧无畏。 颜树魂也上了马,跟随大军而出。毕竟已是到了和银甲军决一死战的时候了,他一个人留在军营里也没啥意义了。只是,颜树魂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怪异。他感到孙寒堂,有些怪异,什么怪异,他又说不上来。他只是感到,复活后的孙寒堂,有些暴戾,杀气太重。孙寒堂虽然是一代名将,杀敌无数,但是,他以前从来不会说出“杀无赦”这句话。从前的孙寒堂,对俘虏、对降将,都十分宽厚仁慈。颜树魂以前从未听孙寒堂说出过“杀无赦”这种凶狠的话。 但是现在,孙寒堂说了。 颜树魂想,也可能是大敌当前,孙家军陷入困境,孙寒堂要鼓舞士气,所以才这么说的吧。毕竟,银甲军给孙寒堂下了那么凶险的“沉香春雨毒”,让孙寒堂经受了一番死亡的极痛折磨,孙寒堂复活后恨得牙痒痒也是人之常情。他想杀光他们泄愤也属正常。 可能“沉香春雨毒”真的是给了孙寒堂太痛苦的折磨吧,那一天,孙寒堂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他身穿苍雪战甲,手执苍雪枪,骑着彪悍的战马在敌军中纵横驰骋、恣肆冲杀。他勇猛非常、杀意满腔,苍雪枪在他手中如龙似蛇,左劈右刺,夺命如闪电,杀人似流星,血溅只在一瞬间。孙寒堂所到之处,银甲军纷纷倒在血泊中。他们或者胸膛被刺穿,或者脑袋被刺穿,或者喉咙被划破,一个个都是被孙寒堂一击毙命。孙寒堂所过之处,皆血花飞扬。一杆苍雪枪,枪头原本银光闪亮,如今鲜血淋漓。孙寒堂杀人杀得过瘾,他杀得仰天大笑。银甲军全军胆寒,开始溃退。 颜树魂远远地望着狂笑的孙寒堂,心中总觉异样。孙寒堂从前也杀人,常胜将军那都是杀人王,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以前的孙寒堂,从来不会在杀人时笑,更不会在杀人后狂笑。孙寒堂从前常说,杀人没什么好得意的,生灵间的互相残杀,皆是悲哀,无奈国家有别,所以只好兵刃相见。 可是,这一次,冲杀在银甲军中的孙寒堂,却在血淋淋地仰天大笑。那个样子,着实令人胆怯。这就是服下了“撒旦之心”后的孙寒堂。 银甲军彻底溃败了,孙家军乘胜追击,收复失地。孙家军一路追击,一路收复失地,十天之后,银甲军死伤过半,残兵败将全部逃回了夏漠国境内。孙寒堂又一次守住了边境、战胜了敌人。孙家军全军上下皆为孙寒堂欢呼。皇帝江华钦亲下圣旨,赞许孙寒堂之英勇善战,并且奖励孙家良田与黄金。这些都是大好事。 但是,有些事情,外人并不知道,颜树魂也只是放在心里。颜树魂对这些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复活后的孙寒堂,经常会半夜惊醒,神思恍惚。孙寒堂曾经将此事告诉颜树魂,希望颜树魂能为他治疗。孙寒堂说,他睡着后,经常会在梦中,感到有人在召唤他。而究竟是什么人在召唤他,他又看不清楚,只是觉得此人很可怕,此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头上披着黑色的连衣兜帽。而在此人的身后,又总是跟随着无数具行走的骷髅。孙寒堂几乎夜夜都被这个噩梦给惊醒。他的耳边似乎总能听到有人在用一种悠长的声音对他说:“来吧,来吧,来吧,我的魔将……” 颜树魂当时觉得,怪梦荒诞,不值得深究。人做噩梦,都是白天心力交瘁所致,只要好生休养,噩梦自会消退。颜树魂当时就给孙寒堂开了一点安神补脑的药,并叮嘱孙寒堂要多休息,不要太过操劳,梦境之恐怖不必放在心上。 但是,不久之后,颜树魂就发现,孙寒堂竟然在吃生肉!是生的猪肉、牛肉、羊肉、鱼肉,都是还带着血的生肉!孙寒堂竟然在一个人偷偷地吃生肉! 颜树魂看见,孙寒堂吃生肉吃得津津有味,吃得两眼放光、狼吞虎咽,就好像那些令人作呕的、还带着血的生肉是什么珍馐美味一样。颜树魂感到胆颤。 第124章 邪魔之药 令人害怕 颜树魂看见了孙寒堂在吃生肉,孙寒堂就向颜树魂坦言,他现在确实喜欢吃生肉,看见了熟肉就觉得倒胃口。但是大家都喜欢吃熟肉,他要吃生肉,就只能偷偷跑出来吃。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饮食喜好怎么会发生这样奇怪的变化,自从他复活之后,就是变成这样了。他想克制自己,但就是克制不住。他就是想吃带血的生肉。 颜树魂给孙寒堂把了脉,看了舌苔,他细细诊断,觉得孙寒堂的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丝毫不对劲儿的地方。可以说,孙寒堂是十分健康。但是,他怎么就会喜欢上了吃生肉呢?颜树魂无法从道理上做出说明。 最后,颜树魂只能理解为,是“沉香春雨毒”和“梅落繁枝汤”的交相作用,改变了孙寒堂体内的某些东西吧。毕竟,孙寒堂是一个断了气后又活过来的人,他是一个死而复生者。人死而复生了,有些生活习惯和饮食喜好与从前不一样了,这也可以理解。一个人上辈子喜欢青菜,这辈子喜欢萝卜,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这喜欢吃生肉,确实是怪异了一点,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颜树魂就只能是给孙寒堂开了一点调理身体的药,让他慢慢服用。颜树魂叮嘱孙寒堂,吃生肉的爱好,尽量自己改过来。他还叮嘱孙寒堂,今后若是身体上还有什么怪异的情况发生,记得要及时来找他,告诉他,让他医治。孙寒堂说好。 但是,直到孙寒堂被处死,他都没有再来找颜树魂说说他的身体情况。而颜树魂,也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孙寒堂吃生肉这件事。孙将军一世英名,为国尽忠,颜树魂不想让人们非议孙寒堂。谁还没个怪癖呢?这不是大事。 本来,这些事情,颜树魂都早已埋进了记忆深处,不再去想起,不再去追忆,想和往事一刀两断。但是,今天白天,孟起城的出现,却又实实在在地说明,这些往事断不了。麒麟门长老曲礼明的夫人宣凤羽,身中“沉香春雨毒”,麒麟门恳求颜树魂去救宣凤羽。可是,颜树魂却犹豫不决。 他是有那撒旦之心“梅落繁枝汤”的配方,但是,他并不确定,这副透着邪劲的药方,到底是致死药还是救命药。当年,孙寒堂喝下“梅落繁枝汤”后,所发生的恐怖情景,他至今历历在目,记忆犹新。那萎缩得紧贴着骨头的黑色皮肉,那全身如黑色骷髅一样可怕的模样,谁都能记住一辈子。孙寒堂可是喝下了“梅落繁枝汤”以后断气的,变成了黑色骷髅,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才又恢复了过来,死而复生。如果颜树魂去给宣凤羽喝了那药,宣凤羽变成了黑色骷髅,死了过去,却又没活过来,那可怎么办?颜树魂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救宣凤羽。他上次救活孙寒堂,那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蒙的。而且,“梅落繁枝汤”需要一颗敌人之心来入药,宣凤羽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敌人?这心去哪儿弄? 所以颜树魂不想参与这件事。他对此事,有着一种复杂的害怕。他对“沉香春雨毒”和“梅落繁枝汤”,有着一种特别的恐惧。他总感到,在那撒旦之引、撒旦之力、撒旦之心三种药的背后,埋藏着一个非常巨大且可怕的秘密。他看不懂这个秘密,但是,他凭直觉,感到这个秘密,是魔鬼的武器。他不想接近这些东西。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带大颜玉姣,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他的人生中,总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现在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感到,似乎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从他这里悄悄开启。钟炳焕的两个儿子全都来到了他这里,麒麟门的副掌门也来了,“沉香春雨毒”再现人间,神秘莫测的神之宗派“天机盟”也出现了,这些事情交错在一起,那就不是偶然了,而是宿命的安排。 而命运到底想怎样安排未来?颜树魂不知道。 钟仁浩和钟义瀚都各自睡在床上。两人都没有睡着,一起说了一会儿话。 钟仁浩问钟义瀚:“你身上被乔归打着的地方,还痛不?” 钟义瀚说:“吃了师父给的药,不痛了。你呢,被乔归打伤得重不?” 钟仁浩说:“下午阿济煎药的时候,师父给我针灸了一会儿,没事了。我俩都有一些师父给的内力,而且任督二脉已通,真气会自行保护身体,还扛得住。就是可怜了那个郭大小姐,她一点武功也没有,却为了保护你,生生受了乔归那一掌,险些送命。她对你这份情意,难能可贵。我现在也不恨她了。” 钟义瀚听见钟仁浩说郭琪美好话,他心里一阵高兴,他说:“大哥,你能不再怪郭姐姐,不再恨她,真的太好了,不然我也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郭姐姐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没有我们从前想的那么坏。她也是个心里有着温柔与善良的人。” 钟仁浩说:“患难见真情,她能真心待你好,我也挺高兴。你以后就当她是姐姐一样吧,我看她也是把你当弟弟。”钟仁浩故意说这么一句,是怕郭琪美和钟义瀚这两人间,生出男女之情来。毕竟,钟义瀚正是情窦初开之际,而郭琪美又是美艳少女,这一男一女,难保不会干柴烈火地烧起来。钟仁浩可不想弟弟十二岁就失了童子之身。 钟义瀚可没想这么多,他说:“是啊,我是把郭姐姐当成我亲姐姐一样对待的。” 钟仁浩不想再多谈郭琪美,他转移话题,说:“弟弟,等过了这阵儿,我们让师父教我们兵器吧。你看今天和宋天保的厮杀,他有剑,我们没有武器,这拖延了我们多少时间?拳头毕竟不能和武器硬碰硬。我们若是会兵器,今天哪里会和宋天保这种蠢货纠缠那么久?” 钟义瀚想想也是。钟义瀚的右手手臂,今天就被宋天保的剑给划伤了,当时,钟仁浩就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后来,颜树魂抢救郭琪美、用内力封她穴道的时候,阿济就是在旁边帮钟义瀚清理了手臂伤口,为他敷了金创药,做好了包扎。这道伤口,现在还是让钟义瀚觉得挺痛的。钟义瀚确实也觉得,没个兵器,很吃亏。当年,父亲钟炳焕和母亲周语含在决战时刻,那也都是各自拿出了兵器来的。他俩一直都会兵器,只是藏着本事,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第125章 兄弟要学兵器 宋天保心怀怨恨 钟义瀚说:“是啊,其实我们的阿爹,是用长枪的高手,而我们的阿娘,会剑术。只是我们到最后才知道。”钟义瀚不禁有些感慨地说,他想起父母决战惨死的情景,心中依旧隐痛不已。那是他们兄弟俩第一次看见父母拿起隐藏兵器的模样,也是他们兄弟俩第一次认识到父母真实身份非同寻常,但那也是他们兄弟俩最后一次看见父母。父母与黑衣人决战那天之后,他俩就都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钟义瀚想想,他们兄弟俩,到现在还不知道害死父母的凶手是谁,一切毫无头绪,报仇无从谈起,心中真是沮丧。 钟义瀚对钟仁浩说了说自己心中的彷徨与怅惘,钟仁浩也深感如此。那些害死他们父母的黑衣人,一直还烙印在他们的脑海里,可是那些黑衣人的来龙去脉,他们兄弟俩却一无所知。他们兄弟俩知道,这么一大群的黑衣人,背后必定有主谋存在,但是这主谋是谁?他俩根本猜不到。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可是,要如何才能报仇呢?兄弟俩不知道。 钟仁浩说:“小弟,慢慢来吧,我们先学好武功再说,我们都得先有了报仇的本领,才能真的去报仇。否则,就算我们现在找出了杀害我们父母的凶手,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去报仇呢?——你看,今天那位麒麟门副掌门孟起城的武功,简直出神入化,他竟然可以凭空夺走所有贼人的兵器,就像有魔法一样,这就是气境的高手哇。我们真是开了眼界。我们现在的武艺,在实境中都还是起步的水平,如果我们的敌人,武功在气境甚至化境,那我们可怎么办?我们得先好好练武哇。只有把自己的本领练好了,才能真正地去想报仇这件事情。否则我们只能是去送死,阿爹阿娘在天有灵,也会骂我们。” 钟义瀚不禁叹了口气,说:“是啊,如果我们的仇人,武功是在气境甚至化境,那可怎么办?光靠百碎拳,是不可能战胜那种级别的高手的。” 钟仁浩想了一会儿,目光坚定地对钟义瀚说:“弟弟,不要气馁,如果我们的敌人,武功是在气境甚至化境,那么我们,就把自己的武功练至化境甚至灵境,比他们厉害就好,比他们强大就能杀了他们。” 钟义瀚不敢想象地说:“化境甚至灵境?我们怎么可能有那种本事?我们都没见过那种层次的武功。” 钟仁浩满怀信心地说:“有志者事竟成,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只要朝着目标去做、去跑,总会离目标越来越近。” 钟义瀚似懂非懂,只好点点头。 钟仁浩说:“我想让师父教我学长枪,因为阿爹他使的就是长枪,而且我以后想从军,征战沙场,长枪最能杀敌。你呢,小弟,你想学什么?” 钟义瀚说:“我也不知道学什么好,没有特别喜欢的。如果你学长枪的话,那我要不就学剑吧,因为阿娘她最后使的就是剑。” “好,那你就学剑。”钟仁浩说,“宋天保那个王八蛋,挥剑击刺你我二人,等你学会了使剑,也拿剑刺他,让他看看你我兄弟的能耐。”钟仁浩说完,自己哈哈大笑。 钟义瀚就也笑了起来。想想要是能拿剑去和宋天保对打,是挺好玩的。 兄弟二人又闲话一番,然后就各自睡觉。但是,钟义瀚其实依旧睡不着。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不禁想起郭琪美,想起她漂亮的容颜,想起她娇嫩的嘴唇。她给了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他自问:“这是姐姐和弟弟之间的感觉吗?”他不知道。他只是很想念她。 乔归和孙大铩羽而归,他俩带领残败的贼众,先一起回到了罗泽县。他们见到了帮主茅桃,把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发生详情,都一一向茅桃做了细致的禀报。他俩在讲述的过程中,都淡化了自己的无能和失败,强化了对手的厉害,还把这整件事的过错,都推到了宋天保的身上。是啊,如果不是宋天保求爷爷、告奶奶的要敬财帮的兄弟去帮何良报仇,他们敬财帮又怎么会和颜树魂起冲突?颜树魂这个江南老神医,可正是他们敬财帮千方百计想要找到,然后送去麒麟门邀功请赏的宝贝疙瘩呀。这下好了,马屁没拍成,还把马给惹怒了,这个罪责谁来担? 乔归、孙大把事情和茅桃这么一说,茅桃勃然大怒。他又摔茶碗又拍桌子,要不是看那张桌子值钱,他是真想把桌子也给拍碎了。敬财帮这种地方小帮派,是好不容易才能有个机会去接近、讨好麒麟门的,茅桃本来是想,找江南神医嘛,敬财帮对江南这地头可熟了,不恰好是天时地利人和嘛,找到江南神医,给麒麟门拍个马屁,那敬财帮今后扩张地盘什么的,不就有个好靠山了?这下好了,敬财帮居然打了颜树魂!居然把颜树魂抓进了铁网里!颜树魂的两个小孩徒弟还受了伤!麒麟门副掌门孟起城亲自动手缴了敬财帮兄弟的械!茅桃真是又怕又恨。他怕麒麟门会记仇,怕麒麟门会找敬财帮麻烦。他恨死宋天保这头蠢驴了。 他把宋天保拽过来,又打又骂。他生气得拔出剑来,就想宰了宋天保。孙大和乔归赶紧拦住茅桃。宋天保是可恨,把个好端端的事情搞成这样,但是他也罪不至死,毕竟都是敬财帮里自己的兄弟,自己人杀自己人,这个不像话。 宋天保心里是冤得慌。何良干的那些缺德事,他本来也不支持,但是,他与何良是结拜兄弟,当初发过誓,谁若被人害死了,另一个活着的必须要给其报仇。大丈夫言出必行啊。所以他宋天保必须要给何良报仇。但是,如今帮主茅桃这样打他骂他,他也真是心中痛苦万分。宋天保自问,自己是一个有着满满上进心的人,他是想要好好做事,在敬财帮中出人头地、在江湖中扬名立万的。他是想受到五大金刚和帮主茅桃的赏识的。他想被提拔和重用。可是,现在,别说赏识、提拔、重用了,帮主不杀他,都是他的福气了。如今,在敬财帮内,上至孙大、乔归等五个金刚,下至普通小贼,人人都视宋天保为蠢驴,当他是个笑话,怨他出馊主意拖累大家。宋天保心里很憋屈。 他憋屈来憋屈去,心中的恼怒,就全集中到了钟义瀚的身上,还有那个什么郭大小姐的身上。他想:“都怪这两个狗东西!那个姓郭的女人,如果长得不漂亮,就不会诱惑到何良,而那个钟义瀚,如果不插手捣乱,何良就不会死!而何良要是不死,我就不用千方百计给他报仇。我要是不千方百计给他报仇,今天就不会被帮主如此羞辱与打骂!所以,归根结底,都怪那郭、钟二人!我一定要手刃了他俩,用他俩的血,来洗清我的耻辱!” 第126章 郭、贺将破裂 贼帮要扩张 茅桃让宋天保滚到门外去,就在地上滚着出去。宋天保眼里含着屈辱的眼泪,就在地上打着滚,滚到了门外去。宋天保身上本来就还带着伤,他被钟义瀚和钟仁浩两兄弟打得都吐了血,他还没医治。现在他又被帮主茅桃又打又骂,受尽屈辱,他的心里,真是悲痛欲绝。而这些悲痛,在他的心里,又全都化为了对钟义瀚和郭大小姐的恨。深深的仇恨。 宋天保滚到了门外去,茅桃和孙大、乔归他们就又谈起了正事儿。孙大这次被派去绣云县的主要任务,是寻找颜树魂,而既然现在颜树魂已经被麒麟门给直接找到了,那么孙大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但是乔归的事儿还没完。乔归此次去绣云县,一是要捉拿钟义瀚,二是要扩张敬财帮的地盘。捉拿钟义瀚这事情,自然是没戏了,可是扩张敬财帮地盘,这事儿还没完。拿茅桃的话来说,这地盘扩张,是帮会的百年大计。 乔归向茅桃禀报,绣云县的首富,是郭氏布庄的郭益甘,郭家的绣锦,上达皇家,商铺分布全国,家产丰厚。但是,这郭家,背景也不简单,听说是有当朝一品丞相贺长昼做保护伞,不能乱碰。七月初四那天晚上,也就是颜家大战的前一天晚上,乔归曾带一名得力的手下,夜探郭家,结果被郭家护院发现,双方打斗良久。好在那些郭家护院也不是乔归的对手,他们困不住乔归和乔归的手下。但是,经过这一番侦查和交手,乔归也试探出来了,郭家的防护措施还是相当不错的。那些护院,打他乔归自然是打不过的,乔归的铁砂掌毕竟不是一般武功,但是,这些护院,若是要对付敬财帮里的那些普通窃贼,那还是绰绰有余的。比如像宋天保这样的,武功在敬财帮小贼中也算上流了,他若再去郭家,和这批护院打架,那肯定是要被抓住的。郭老爷吃一堑长一智,他新换的这批护院,谈不上个个高手,却也都是虎狼之辈。所以,敬财帮的窃贼们,如今,是不可能有机会去郭益甘家里偷到任何东西的。这个郭家固然是一块财富的肥肉,但是,对待郭家,用“偷”是不行的。乔归认为,最好,还是将来待敬财帮在绣云县扎下根基以后,向郭家收取保护费为妙。 但是,孙大就有些想要嘲讽乔归,他说:“乔二金刚,你不是都说了嘛,郭家,上达皇家,他们的保护伞,是当朝丞相贺长昼。郭家都有贺丞相来保护了,我们小小的一个敬财帮,还想去收郭家的保护费?郭家会需要我们来保护?——你这算盘打错了吧。”孙大说得满是嘲讽,他鄙夷地看着乔归。 茅桃说:“是啊,乔归,孙大这话说得有道理呀。郭家的保护伞既然是贺丞相,那我们还搞个屁呀?我们怎么能去惹贺丞相,这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乔归淡定一笑,说:“帮主,您有所不知,属下在圣都有些江湖朋友,据他们说,贺丞相对郭家,可能要杀鸡取卵、弃他们于不顾了。郭家的这柄大大的保护伞,可能很快就要飞走了。” “哦,此话怎讲?”茅桃不禁问。 “据我那些朋友们讲,贺丞相最近为立太子事,四处笼络朝中重臣,这需要大笔开销。而这些开销的金银从哪里来?自然是从贺丞相他所保护着的这些富商中来。据说,贺丞相准备先榨干郭家的财产,然后丢弃郭家,不再想养着这只鸡让它下蛋了。贺丞相要直接杀鸡吃肉。所以,属下推测,如果此事是真,那么,郭、贺间的合作关系,很快就会破裂了。贺丞相权倾朝野,所以,他这一次要吃郭家的肉,郭家还是会割出来的。但是,郭家这次割肉给贺丞相以后,会死吗?不会。郭家有独步江南的玉琼针法,他们郭氏布庄的绣锦,天下闻名,所以,他们郭家哪怕一时负债累累,也不会就此倒闭,他们的生意还是会有的。而贺丞相这次穷凶极恶地压榨郭家以后,郭家将来还会依靠贺丞相、以贺丞相作为他们的保护伞吗?也不会了。当保护伞变成了一头吃人的狼,这保护伞还能要吗?肯定不能要了呀,他们郭家又不傻。难道还等着今后继续割肉给贺丞相吃吗?不可能的。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敬财帮的机会就来了。我们敬财帮在罗泽县收取保护费这么多年,有哪家商铺不是觉得我们物有所值?我们所收取的保护费也不多,收费标准从来都是在各家商号的承受范围以内,而且,我们收了他们所交的保护费,就真的是尽心尽力在市面上保护他们的安全和利益,这一点,很多人可以证明。我们要远比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讲诚信。我们从来不会把那些商铺当成鸡来宰,总是拿走他们的一个蛋就好。——所以,我相信,只要郭、贺两家关系破裂,我们敬财帮自然就会取代贺丞相,成为郭家的新保护伞。” 茅桃听着乔归这样说,心中半信半疑。乔归说的道理确实是不错的,但是,茅桃终究是不自信,感觉敬财帮不可能与贺丞相抢生意。这个希望有点渺茫。所以他准备暂时先不去想这个事儿。 茅桃就吩咐乔归,还是一步步来吧,扩张地盘,要稳扎稳打。茅桃要乔归率领三金刚、四金刚、五金刚,先去绣云县,征服一些小黑帮,让他们对敬财帮俯首称臣。然后,要在绣云县买个大庄子,做敬财帮的分舵,招兵买马,培植力量。最后,茅桃叮嘱乔归,敬财帮初到绣云县,要多做些好事,消除老百姓心中对敬财帮的反感或恐惧,要收拢民心。民心齐了,这个帮会也就能在这个地方扎下根来了。建帮会和建国其实道理都差不多。 乔归又向茅桃禀告,绣云县的县太爷那里,金银财宝和美女都已送去,县太爷全都笑纳了,所以,官府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茅桃就很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你好好为我敬财帮办事,将来绣云县分舵的舵主,我让你做。” 乔归拜谢,说:“帮主大恩,属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127章 乔归是打伤了不该打伤的人 孙大想起来,敬财帮帮众在从绣云县返回罗泽县的途中,他曾经在绣云县的几处民居墙上,看见了官府新张贴出来的寻人启示。那是绣云县官府,帮郭家张贴出来的寻人启示,郭益甘郭老爷要寻找她的女儿郭琪美,告示上说,他的女儿失踪了,有能寻回他女儿郭琪美的,郭家赏赐黄金一百两。在那告示上,还有郭琪美面容的画像。 孙大莫名就感到那张寻人启示上的郭琪美画像,有点眼熟。后来他猛然就想起来了,那张寻人启示上的脸,很像他们在颜树魂家里看见的那个漂亮少女。就是替钟义瀚挡住乔归铁砂掌的那个少女。而且,孙大还听见钟义瀚叫她“郭姐姐”。难道,她就是郭家大小姐郭琪美?她又怎么会在颜树魂家里? 孙大把这件事说给了茅桃听,也把自己的猜想和疑惑,说给了茅桃听。茅桃说:“郭家在悬赏百两黄金找女儿?”孙大说:“不错,我亲眼所见那寻人启示,帮主不信可以派人去揭一张来看看。” 茅桃问:“那你确定,寻人启示上的画像,是你在颜树魂家看见的那个姑娘?” 孙大说:“这个我倒是不能肯定,我只是看着觉得非常像,而且,钟义瀚还叫那姑娘是‘郭姐姐’。所以我如此猜想。但是我毕竟也没见过那郭家的郭大小姐,不敢妄自断定。” 茅桃一想,一拍脑袋,说:“哎,那个蠢货宋天保,之前不是去郭家救过何良吗?当时何良正想糟蹋郭家的那个大小姐,那宋天保应该见过郭家大小姐本人哪。”茅桃说着,往大厅外猛烈一声喊:“来人哪,快去叫宋天保那个王八蛋,叫他给我滚回来!” 不一会儿,宋天保竟然真的又是在地上滚了回来。他在地上打着滚进来,动作也很慢,不灵便。茅桃说:“你干吗?”宋天保停止打滚,向帮主说:“不是您让我滚回来的吗?” 茅桃哭笑不得,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好了好了,你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站起来好好走路吧,不用打滚了。” 宋天保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帮主行礼,说:“谢帮主赦免。” “有正事问你。”茅桃说。他就把这桩事情和宋天保说了说,然后问他:“你那天去郭家救何良,何良他不是正在采花吗?那你见到郭琪美本人了吗?你认不认得郭琪美郭大小姐的脸?” 宋天保一本正经地回答:“何良那天是去郭家采花了,他想糟蹋那郭大小姐,但是,我去的时候,何良他已经不在郭大小姐的房间里了,他已经是赤身露体地被郭家的护院们用网给擒住了。他当时是在院子里。我也只是去了郭家的院子里,我当时是救了何良就跑的,根本就没见着什么郭大小姐本人。” “唉,你个没用的东西。”茅桃叹息了一声,嫌恶地看着宋天保。茅桃想了想,对宋天保说:“这样吧,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去绣云县,给我查清楚,那个从颜树魂家里出来的姑娘,她到底是不是郭益甘郭老爷的女儿。你务必尽快给我查清楚。还有,不许打草惊蛇,做事要悄无声息。我们做贼的,要是办事连悄无声息都做不到,还做什么贼!” 宋天保心中又是委屈,又是诚惶诚恐,他十分沮丧,又害怕自己再次失败。他向帮主抱拳,勉强应允道:“请帮主放心,这次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不负帮主所托,将功折罪。”他说得郑重其事。 茅桃却是见了宋天保就烦,对他也没有什么期望可言。他挥挥手,说:“你滚吧。” 宋天保却是一愣,不知道帮主这次对他说的“滚”,究竟是要他真的在地上滚,还是仅仅只是骂骂他。 茅桃见宋天保还愣着,不禁就又心烦地对他恼怒了,说:“你聋了吗?我叫你滚哪,叫你在地上滚出去!” 宋天保这回听明白了,帮主是叫他在地上打着滚出去。宋天保的心中充满了屈辱。他恨眼前这个帮主,也恨自己。他恨自己怎么活成了这样卑微的一个样子。他感到自己现在简直就活得像条狗一样,甚至连狗都不如。他明明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是谁造成了他今天的窘境?他感到,这一切都是郭琪美和钟义瀚造成的,这整件事,从一开始,就坏在郭琪美的漂亮诱人和钟义瀚的多管闲事上。宋天保感到,就是这两个人,把他害成了今天的样子。所以,他恨来恨去,心中最恨的,无疑就是郭琪美和钟义瀚。他暗自发誓,一旦逮着机会,他必要将郭琪美和钟义瀚千刀万剐,让他俩受尽折磨而死。 宋天保在地上打着滚出去了。 孙大想了想,对茅桃说:“帮主,如果那出现在颜树魂家里的姑娘,真是郭家的大小姐,那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茅桃一时不明白,问:“什么意思?有什么麻烦?怎么我听不懂呢?” 孙大看了一眼乔归,然后对茅桃说:“乔归在打斗过程中,欲用铁砂掌拍死钟义瀚,谁料,那姑娘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钟义瀚,乔归的铁砂掌,硬生生地拍在了那姑娘的身上,那姑娘当即吐血,昏死过去。现在,也不知道那姑娘活过来没有。乔二金刚的铁砂掌,那是江湖有名的,一般有武功的都扛不住。那样一个弱女子,中了乔二金刚的铁砂掌,恐怕现在已经死了都不一定。” 茅桃眼睛一瞪,幡然领悟了孙大所说的“麻烦”。他像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丧地跌坐回了椅子里。 乔归心中那个恨哪。这孙大就是在帮主面前损他呀。不过想想也是,确实也是他挥掌劈了那姑娘。可是当初谁又能料到,这姑娘竟然可能是郭家的大小姐呢?乔归心中真是又懊恼又惶恐。他知道孙大现在在帮主面前说这个,就是为了贬损他。 乔归说:“颜树魂是江南神医,有他在,那姑娘应该死不了吧?” 孙大一笑,说:“那姑娘没事就最好,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那郭家,岂会放过你?岂会放过我们敬财帮?别忘了,郭家他们现在还没有与贺丞相分裂呢。一旦郭家想要借助贺丞相的力量来复仇,那我们就全部等死吧。哪里还会有向郭家收保护费这种事情存在?” 茅桃长叹一声,说:“唉呀,我的个天哪!” 第128章 贼帮头目勾心斗角 孙大故意在帮主茅桃面前说起这个事,确实也是针对乔归。孙大和乔归长久以来都是面和心不和,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乔归自恃有厉害的铁砂掌功夫,心里看不起孙大,嫉妒孙大和帮主的亲近关系,认为孙大是个没本事的人,全靠拍马屁混日子。而孙大呢,知道乔归看不起他,心里便也处处忌惮乔归了,怕乔归使阴招损人,怕乔归把他大金刚的位子给搞掉了。而帮主茅桃呢,虽然视孙大为心腹——孙大曾经救过茅桃的命——但是,乔归的武功,毕竟还是敬财帮五大金刚中最为厉害的,遇上大事,敬财帮还是需要乔归的铁砂掌来撑场面的,所以,茅桃也不能亏待了乔归,对乔归该纵容的也还是得纵容。于是这样一来,也就免不了有时候乔归会欺负孙大,孙大会吃亏受气。人吃亏受气多了,自然心中就会有怨憎。孙大怨憎乔归。孙大现在就是要告诉茅桃,乔归他闯祸了!如果乔归打死了郭琪美,敬财帮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郭家如果真的要动用贺丞相的力量,来找敬财帮报仇,那么敬财帮唯一的解决之道是什么?无疑就是丢卒保车,放弃乔归,让乔归去死,一切不关敬财帮的事。不可能为了保住乔归,而搭上整个敬财帮。——这个道理,其实茅桃、乔归、孙大心里都懂,只是都不明说出来罢了。 茅桃看了乔归一眼,心想:“真要出了事,乔归,你就一个人去死吧。别怪我不保你。” 乔归也看了茅桃一眼,心想:“我要是真被贺丞相的人报复,你们恐怕也都不会帮我吧?哼,亏我为帮里出生入死、忙前忙后效忠这么多年,你们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孙大看看茅桃和乔归,心想:“光凭这件事,你俩今后就不可能心连心了。帮主没真心,属下也寒心。乔归,你以后也别得意了。” 三人一时都各怀心思,也没说话。 茅桃一挥手,让孙大去把门关了。孙大关了大厅的门,大厅里现在就只有茅桃、孙大、乔归三人。 茅桃想了想,说:“第一,我们现在还不确定,那个被乔归打伤的姑娘,是不是郭琪美,我们希望她不是。第二,我们现在也还不知道,那姑娘被乔归打了以后,是死是活,但是我估计,有江南神医颜树魂在那儿,这姑娘不会有事情。”茅桃说着,顿了顿,他看着乔归和孙大,说:“所以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事情最后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姑娘是郭家大小姐,她受了伤,没死,而且被颜树魂给治好了。而等到她回到郭家,一告诉郭益甘,郭益甘就会恨死我们敬财帮,我们今后也别想在郭家捞到油水了。甚至,郭益甘还会找人来报复我们。记住,他最大的可能是报复我们整个敬财帮,而不是报复一个乔归。因为他们又不知道乔归到底是谁,只知道他是我们敬财帮的人,正所谓恨乌及屋。所以,这个伤女之仇,我们敬财帮是逃不掉的。我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要想个招,让郭益甘感谢我们敬财帮、感谢乔归,只要郭益甘感谢就好,郭琪美的感受,无所谓。毕竟郭家真正的主人是郭益甘,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乔归心想:“难道帮主还会替我着想,帮我解围?” 孙大心想:“难道帮主当真还是如此看重乔归?” 茅桃接着说:“我是这么想的,郭琪美明明住在颜家,而郭益甘却要发寻人启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郭益甘根本不知道郭琪美在颜树魂那里。我估计郭琪美多半是离家出走,自己跑出来的。这就说明他们父女之间有矛盾。而只要他们之间有矛盾,那么,乔归打郭琪美的罪,就轻了几分,因为郭益甘自己可能都想打女儿。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赶在所有人之前,告诉郭益甘,郭琪美在哪儿,那么你们想,郭益甘是不是就会感谢我们敬财帮?——然后,我们自己主动,把乔归误伤郭琪美的事,告诉郭益甘,以求郭益甘原谅。记住,一定要说成是误伤。我们主动负荆请罪,那么这乔归打伤郭琪美的罪,多半就又轻了几分。最后,重点来了,我有一计——”茅桃笑笑,说,“我们不是要去绣云县建立分舵吗?我们不是要收服绣云县所有的黑帮吗?你们到时候看看,有哪家黑帮,是最难对付的,我们就找个替死鬼,去冒充那个黑帮的人,让他劫持郭琪美,向郭家勒索赎金,然后,我们派乔归,去亲自救人。乔归只要救出郭琪美,杀死那个替死鬼,那么,郭益甘自然就会不再计较乔归曾经打过郭琪美,而只会感谢我们敬财帮救了郭琪美。而那个什么黑帮呢,说不定就会被郭益甘叫贺丞相的人来收拾了。这岂不是一箭双雕?” 乔归当即感激涕零,他跪下拜谢,说:“帮主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谢谢帮主袒护属下!谢帮主为属下谋算解救之法!” 茅桃走过来,拍拍乔归肩膀,说:“乔归,你是我敬财帮的二金刚,我又怎么会不管你呢?我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来保你的嘛。你快起来吧。你为我办事这么多年,为我敬财帮忙前忙后这么多年,敬财帮就是你的家。” “谢谢帮主!谢谢帮主!”乔归磕头感谢。 茅桃看看孙大,心想:“唉,孙大呀孙大,你想挑拨我和乔归的关系,也不该在这时候挑拨,他武功这么好,没了他的忠心耿耿,我拿什么去铲平绣云县的大小黑帮?你的武功又不行。真是小心眼,不顾大局。” 而孙大呢,看看茅桃和乔归又恢复了和睦,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想:“这帮主,到底还是离不开乔归的那一双铁砂掌啊,我今后,怕是还得被乔归欺负。乔归怕是会越来越有恃无恐,越来越放肆。救命的恩,也是要慢慢淡忘的。毕竟,有恩的,不如能获利的。今后在敬财帮越来越不好过的,怕会是我喽。”孙大想着,自嘲地笑笑。 第129章 贼帮暗中拐卖女子盈利 茅桃让乔归起来,让他和孙大都坐下,喝点热茶,继续谈点正事。 上茶的仆人上完茶后,又走了出去。 茅桃问乔归,绣云县那边的黑帮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对付的帮会。乔归说没有,他说,绣云县那边比较清净,黑帮少,规模也小,都很好收拾,收服他们并不难。乔归说,在敬财帮面前,那些小黑帮,都是小弟弟。 茅桃说:“好收拾就好,也免得我们费心费力,大动干戈。” 茅桃喝了几口茶,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问题。他放下了茶碗,对乔归说:“乔归,我们敬财帮,要在绣云县扩张地盘,建立分舵,这可是我们帮会的一个百年大计呀,你一定要好好办成这件事。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你需要帮里提供什么支持,帮里都会全力支持你,不管是要钱还是要人,你都尽管开口,帮中人马可随你差遣。只要你能顺利地让我们敬财帮在绣云县扎下根来,并且一家独大,那你就是我们敬财帮的大功臣哪。” 茅桃说得语重心长,对乔归似乎寄予了殷切的厚望。乔归没有想到茅桃竟然是这样器重他,心中不禁大受感动。他为自己之前的小鸡肚肠感到惭愧。而且,茅桃是当着孙大的面,对他说出此番委以重任的话,乔归心中真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与鼓励。他双手抱拳,在座位上感激地对茅桃说:“谢谢帮主器重,属下必定不负所托。” 茅桃压低了声音,对乔归说:“你记住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要为我们敬财帮在绣云县的分舵,买好一个大庄子。你带领一些人,一定要在这个庄子下面,悄无声息地修建好一个坚固的大地牢。” 乔归心领神会,说:“放心,帮主,我懂的。”乔归说完,拿脚跺跺这地面,说:“我一定会把新地牢,修建得比下面的这座更大、更坚固。” 茅桃满意地点点头,说:“外面的人,只知道我们敬财帮是以行窃为生,辅之以收保护费、开肉铺为营生,却不知,我们敬财帮之所以能富得流油,让全帮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全是靠着贩卖女子来赚钱。这个买卖,不止我们帮外的人不知道,就算在我们帮内,历来也是只有对帮主最忠心的一批兄弟才会知道,才会被允许参与进这个买卖中来,分一杯羹。从我上任以来,你们两个就一直是我最贴心的帮手,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也知道这个买卖的利润有多大。罗泽县有光棍娶不上媳妇,我们是会去外地偷个姑娘回来送人,让光棍们都娶上老婆。为此罗泽县的光棍们都感恩我敬财帮。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去外地偷回来的姑娘,远远不止这么一些。从八岁到四十岁,凡是容貌姣好、身材苗条的那些女子,就都是我们的猎物。我们把她们给偷回来,锁进这地下的地牢里,然后,分批运出,卖给江南以外地区的青楼,卖给獠北国、金鹫国、夏漠国的妓寨,那黄金白银,我们是一箱箱的收。有时候,罗泽县要是有漂亮的姑娘,我们也偷,但是,罗泽县的老百姓想不到是我们干的,因为我们敬财帮是出了名的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老百姓想不到,还只以为那些姑娘是失踪。” 乔归笑笑,说:“是啊,这买卖好哇,不止能赚钱,我们的兄弟,要是想女人了,也能去地牢中快活快活,一举两得。确实是个好买卖。” 茅桃说:“但是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总是害怕,要是有一天,咱们敬财帮干的这票缺德买卖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受人唾骂还是其次,我们本来就是贼,名声本来就臭,所以不怕被人唾骂。只是我担心那些丢失姑娘的家人,如果一怒之下,联合一些官府或者江湖的力量,来消灭我们,那可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那么一些正义之士的,他们就喜欢匡扶正义,喜欢铲除我们这些所谓的奸邪之徒。像水晖州的金爵县那个地方,从前不是盛产‘逍遥散’这种药吗?那‘逍遥散’,人吃了后就飘飘欲仙、快活无比,而且会上瘾。那‘逍遥散’赚钱是赚得盆满钵满、不亦乐乎。可是麒麟门当年的老掌门萧驿桥就看不下去了呀,非说这‘逍遥散’是害人之物,非说‘逍遥散’能亡了嵩麟国。萧驿桥后来就派人来江南,灭了那专做‘逍遥散’的醉金帮。” 乔归说:“是啊,此事当年颇为有名,我也听说过。据说,当年被萧驿桥派去江南水晖州金爵县消灭醉金帮的那个人,正是如今的麒麟门掌门、护龙尊王骆顺和。” 茅桃点点头,说:“是啊,当年消灭醉金帮的事儿,正是麒麟门的骆顺和做的。据说,那也是老掌门萧驿桥给他的一个考验。” 乔归说:“唉,他们麒麟门,背靠皇家,地位尊贵,哪里会懂得我们这种小帮派的生存艰辛。他们麒麟门,年年有朝廷的拨款养着,麒麟门的总舵和各处分舵,又都有大片的封地,他们可以从封地上的那些百姓们头上收税收粮,他们是大地主哇,自然不愁吃穿。像我们这种小帮派,又没朝廷拨款,又没封地可收税收粮,我们要是不捞偏门,我们吃什么?吃西北风啊。偏偏他们这些名门大派,自己吃饱了喝足了,就又喜欢到处去多管闲事,匡扶正义,搞得别人都饿死了他们才开心。他们也不想想,我们要是也有朝廷拨款和封地采邑,我们谁会闲得没事干去偷去抢、去拐卖姑娘?”乔归说得一肚子怨气。 茅桃笑笑,说:“所以呀,我们得学会狡兔三窟,免得到时候被人给一锅端了,连个逃逃躲躲的地方都没有。我们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得分开放。将来,万一要是有一天,我们一个篮子里的鸡蛋被他们给打烂了,那我们就还拥有其他篮子里的鸡蛋,不会把本钱都赔光,不会一无所有。这是我给咱们帮里的兄弟们留的后路哇。” 乔归说:“帮主高瞻远瞩,您说的道理,属下都懂。那绣云县的敬财帮分舵,就是咱们的第二个篮子,是咱们的第二个老巢。帮主放心,地盘也好,庄子也好,地牢也好,我全都会把事儿给您办得妥妥的。” 茅桃笑笑,说:“好,你好好去做。将来,你就是为我们敬财帮开疆拓土的大功臣。” 第130章 骆顺和是鬼王之子 七月初六,圣都城中。麒麟门总舵内。 骆顺和已经收到了孟起城的飞鸽传书。 孟起城在信中说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颜树魂找到了,坏消息就是颜树魂不肯来圣都救宣凤羽。骆顺和看了这封信,真是喜忧参半。他给孟起城回了信,他要求孟起城,不惜代价请到颜树魂,一定要让他来救活宣凤羽,只要颜树魂肯救宣凤羽,他开出什么条件来都可以答应他。 报信的白鸽,从骆顺和手中飞走了。骆顺和看着天空中渐渐消失的白鸽,心中滋味复杂。他回到了书房中,一个人沉默不语。 骆顺和坐在了椅子上,在寂静中,他把头仰靠在了椅背上,他闭上了眼睛,感到很累。已经二十多天了,宣凤羽中毒已经二十多天了。骆顺和感到,自己的内力也镇不住那怪异的“沉香春雨毒”了。他感到了无能为力,他想救宣凤羽,她是他最在乎的女人,他不想看着她就这样死去。可是,他又没本事救她。他在忧伤和悲哀中,想起了许多的往事。 骆顺和比江华钦小一岁,今年三十四岁,当年,他俩一起在麒麟门中修行,也是关系挺好的师兄弟。那时候,麒麟门的掌门还是萧驿桥,嵩麟国的皇帝还是江白虞。江华钦八岁的时候,就被江白虞送进了麒麟门,让萧驿桥好好培养,而骆顺和是十岁进的麒麟门,骆顺和是江华钦的师弟。两人的文、武天资都很好,他俩在麒麟门的“麟角大赛”中,一直有非常优秀的表现,而且他俩配合默契,也一起闯过许多的难关。可以说,在麒麟门做弟子的那段时间里,骆顺和与江华钦的师兄弟感情是真的很好。 不过,江华钦在麒麟门中修行的时候,他的皇子身份,只有萧驿桥一人知道。皇子的身份太敏感,这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那样会多很多麻烦。所以,在麒麟门中,除萧驿桥以外的其他人,都只知道江华钦是一个普通官吏的儿子,没有什么特别的。 而骆顺和呢,他的身份其实也很特别,他是萧驿桥的养子。骆顺和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是萧驿桥,他有童年的记忆,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孤冥教中的九大鬼王之一——饮血鬼王骆铭山。只是,在骆顺和七岁的时候,有一天,他的父亲突然就不在了,死了,而萧驿桥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说:“孩子,你跟我走吧,你的父亲在临死之前,已经把你托付给了我。”于是,骆顺和就懵懵懂懂的,跟着萧驿桥走了。萧驿桥养育了他三年,教了他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然后,在他十岁的时候,萧驿桥就让他拜入了麒麟门,开始在麒麟门中修行。而骆顺和的这段身世,对除了萧驿桥以外的其他人来说,也是一个秘密。大家都只知道,骆顺和是一个小帮派头目的儿子。萧驿桥曾经反复告诫骆顺和,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起他亲生父亲骆铭山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世,否则,就算是他萧驿桥,恐怕也保护不了骆铭山的儿子。 骆顺和小的时候,也不明白养父萧驿桥说的这些话。后来,他入了麒麟门两年,慢慢长大,就也懂得了养父的良苦用心。骆顺和知道了什么是孤冥教,知道了什么是九大鬼王,他知道了,那是一个魔鬼群集的宗派。他知道了,在这洪苍大陆之上,有三个最为有名的大宗派,那就是:神之宗派——天机盟,魔之宗派——孤冥教,人之宗派——麒麟门。传说,天机盟和孤冥教都已存在了两千几百年,是从君重王朝时期开始就已经存在了的两大宗派,天机盟是光明的神之宗派,而孤冥教是黑暗的邪教。两者虽然一神一魔,势不两立,但都同样神出鬼没、神秘莫测,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这两派真正的样子,传说传言多过实见实闻。而麒麟门的历史相对短暂,它扎根于人间,人人都知道它是啥样、它在哪里。但是,人之宗派,往往都很短暂,就像人的寿命很有限一样,不可能做到万古长青。从君重王朝到现在,神之宗派一直是天机盟,魔之宗派一直是孤冥教,但是人之宗派呢,则已经换了好几拨了。在洪苍大陆上,曾经也出现过不少个像麒麟门一样红极一时的人之宗派,但是大浪淘沙、沧海桑田,它们有生也有灭,时间长的能维持个两三百年,时间短的也就只能维持个几十年。而一个大门派倒下了,自然又会有另一个新的大门派崛起。就像人的王朝一样,一个大王朝倒下了,自然就又会有一个新的大王朝崛起,如此轮转不休。人终究是短暂的,属于人的一切,也终究是短暂的,不如神和魔来得长久。 而那个年少的骆顺和,在弄明白了什么是孤冥教、什么是九大鬼王以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自卑和耻辱中。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出身、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内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自己所一直深深爱戴着的父亲,竟然是邪魔中人。他不敢面对,自己是饮血鬼王的儿子。他去向萧驿桥哭诉,萧驿桥告诉他:“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你入了我麒麟门,只要从此走正道、行善事,你就是一个正道中人,是一个好人。你行仁义之事,别人自然会敬重你、爱戴你。” 骆顺和是鬼王儿子的这件事,只有萧驿桥知道。而骆顺和是萧驿桥养子的这件事,在麒麟门中,也只有当时的副掌门和八大长老知道。他们只知道,骆顺和是一个小帮派头目的儿子,这个小帮派头目和萧驿桥是好朋友,所以,这个小帮派头目死后,萧驿桥就收养了骆顺和。副掌门和八大长老是这样来理解骆顺和的身世的。所以,这副掌门和八大长老,当时对骆顺和也是重点栽培的,都尽量把好的东西传授给他。而骆顺和天资聪颖,好学上进,他很快就成为了众弟子中的佼佼者。成为佼佼者后的那份优越感,弥补了他自卑产生的痛苦。他开始喜欢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因为优秀能够掩饰他的自卑,能够掩饰他出身的可怕。 第131章 萧驿桥看重江华钦,以致父子隔心 那个时候,在一群年轻弟子中间,江华钦和骆顺和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两个人。无论是武功、人品、谋略、文章、涵养,他俩都是最为出色的。当时的萧驿桥,还没有确立掌门继位者,但是,麒麟门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麒麟门的下一任掌门人人选,必定是会在江华钦和骆顺和之间产生,二选一。江华钦和骆顺和的出类拔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俩身上的光芒,就像太阳一样灿烂,遮也遮不住。如果未来的掌门继位者,不是他俩之一,那麒麟门上下所有人都会不服气。 但是,那时候的骆顺和,心里清楚,萧驿桥更喜欢江华钦,萧驿桥更愿意把掌门之位传给江华钦。原因很简单,骆顺和是饮血鬼王的儿子。如果让饮血鬼王的儿子来做麒麟门的掌门人,这个风险冒得也太大了。而且,一旦将来真相被揭穿,堂堂的麒麟门掌门、嵩麟国的护龙尊王,竟然是孤冥教饮血鬼王的亲儿子,那嵩麟国的面子往哪儿搁?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所以,骆顺和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自己有多努力、无论自己有多优秀,自己都不可能是萧驿桥心中的最佳继位者人选。萧驿桥看中的,是江华钦。 但是,江华钦,对麒麟门没有兴趣。他要的,是整个国家。他要的,是龙椅之上的无上权威。他要做的,不是掌门,而是皇帝。 对于江氏皇室来说,将皇室子弟送入麒麟门中去历练,是一种常态。江氏皇室里,上至皇帝,下至王爷,或者是各种皇亲国戚,他们都乐意并且喜欢把自己家里的男孩子送去麒麟门中修行、历练。因为第一,麒麟门武功天下一流,文武齐备,训练严格,磨人心性,确实是个锻炼孩子的好地方;而第二,就是江氏皇室,一直希望能够掌控麒麟门,最好能够培养出一个江氏的麒麟门掌门来,牢牢掌控住麒麟护军,就像当年的江龙麟一样,是一个真正的皇室成员。只可惜,江龙麟当年定下规矩,麒麟门掌门之位,必须由能者居之,不能讲血缘和世袭,否则早晚会毁了麒麟门。于是从江龙麟之后,就再也没有皇室的人登上过麒麟门掌门之位。这也是皇室的子弟自己不争气,技不如人。 而皇帝送儿子去麒麟门,和王爷送儿子去麒麟门还不太一样。王爷们的儿子,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做皇帝的,除非皇帝的儿子们都死绝了,王爷们的儿子才有机会去替补。所以,对于那些王爷们的儿子来说,“护龙尊王”的位子,已经是最高的位子了,他们若是能有机会成为麒麟门掌门、成为护龙尊王,那就是到达了人生的最高峰了。而皇帝的儿子,则不一样,皇帝的儿子,人生首要目标一般都是将来做皇帝。皇帝培养自己所看好的儿子,那首要目标一般也是将来让这个儿子做皇帝。所以,皇帝把自己的儿子,送到麒麟门里去经受历练、磨练心性、学习武功和知识,那主要还是为了将来让这孩子回皇宫去即位。当然,也不是说,每一个被皇帝送去麒麟门训练的皇子,将来都能做皇帝。有的皇子,虽然一开始被皇帝所看好,但是,他进了麒麟门后,没有经受住各种考验,能力上的欠缺、心性上的不完善显露了出来,那自然也就不可能去做什么太子了。还有的皇子,虽然一开始被皇帝所看重,送去麒麟门中历练,但是时过境迁,皇帝又器重、宠爱其他皇子了,直接定了其他皇子做太子,这种事情也有。更何况,朝廷中的立太子之争向来矛盾复杂、风云变幻,什么情况都是可能发生的。 江华钦可以说是江氏历代皇子中,在麒麟门中表现最为优秀的一个。他已经有了成为麒麟门掌门继位者的资格,他是可以去刀墓中修行肃天神功的。萧驿桥惜才,他是真舍不得江华钦,他想立江华钦做麒麟门未来的掌门。但是,萧驿桥也知道,江华钦的首要职责,应该是将来做一个好皇帝。 但是,江白虞当年,一直没有明确立太子,这就给江华钦的去留问题留下了悬念。萧驿桥想让江华钦做掌门继位者,但是,他又知道江华钦得去做太子;他知道江华钦要回皇宫里去做太子吧,那皇帝江白虞又没有明确下诏立太子。万一那江白虞将来并不想立江华钦做太子呢?万一那江白虞心里有其他的太子人选呢?所以,这就形成了两难之势。江白虞没有立太子,萧驿桥也就没有定掌门继位者。萧驿桥是打算,如果江白虞到时候不立江华钦为太子,那么他就立江华钦为掌门继位者。如果江白虞将来立了江华钦做太子,那么他萧驿桥就也不再留江华钦,他会另外考虑继位者的人选。总之,萧驿桥想等江白虞立完太子之后,再确定怎样立麒麟门的掌门继位者。 而骆顺和是何等聪明、敏感之人,他凭直觉,就知道他的养父萧驿桥更喜欢江华钦,而不喜欢他骆顺和。骆顺和当时还不知道江华钦的皇子身份,但是,江华钦曾经明确告诉过骆顺和,他是不会去抢那麒麟门的掌门之位的,他要的不是这个。江华钦说得很真实,骆顺和也相信他。那么,既然江华钦明确表示他不想做麒麟门掌门,萧驿桥为什么还不考虑让骆顺和做掌门继位者呢?毫无疑问,萧驿桥是嫌弃骆顺和的出身。骆顺和是鬼王之子,萧驿桥虽然收养了骆顺和,但是,却并没有最先考虑让他做麒麟门掌门继位者。这让骆顺和的内心受到了一些伤害。他感到了,养父毕竟不是亲爹。养父归根到底,不会接受你的所有一切,不会将你真正地视如己出。骆顺和的武功、知识、心性,当时在麒麟门中已经名声大噪,但是,萧驿桥一直还是对他保持一种压制性的态度,不让他轰轰烈烈。萧驿桥常对他说:“你要沉住气,再多磨练几年,你现在还太年轻,不要被那些赞美和吹捧给迷惑了脑子。”萧驿桥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骆顺和终究还是感觉,父子隔了心。 第132章 江华钦与骆顺和道路各异 然而,江华钦最终还是去做皇帝了。江白虞驾崩,留下一个烂摊子,引发了六王夺嫡之战,江华钦终究是人中龙凤,这么多年在麒麟门的历练不是白历练的。他的计谋、智勇、才华都远超了其他五王。江华钦在六王夺嫡中浴血胜出。萧驿桥还率领麒麟护军帮了江华钦一把。最后,嵩麟王朝九十六年,江华钦登基称帝。 江华钦离开了麒麟门了,萧驿桥就剩下骆顺和了。萧驿桥的内心其实也挺矛盾,不知道该不该让骆顺和成为将来的护龙尊王。他以前经常教育骆顺和,说:“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你爹是邪魔,你不是。”但是,如今他要考虑掌门继位者的人选了,却又摆脱不了骆顺和出身问题的阴影了。骆顺和是饮血鬼王之子,他究竟能不能成为护龙尊王?到底该不该放他进入刀墓,去接触肃天神功和肃天刀?如果将来出了差错,那他萧驿桥,就将是千古罪人。 江华钦的皇子身份披露以后,骆顺和就和江华钦疏远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和他毫无顾忌地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了。江华钦正式登基成为皇帝以后,骆顺和就更是不可能随便见得到江华钦了。不管是谁,都是不可能和皇帝做朋友的。身份悬殊太大。更何况,骆顺和他还自知自己是个邪魔之子,这朋友就更是没法做了。没有了江华钦这个从前的朋友以后,其实骆顺和很孤独,他的心事也没人说了,各种好玩的事儿,也没人陪他一起玩了。他不知道,江华钦是否也会同样感到孤独。 嵩麟王朝九十八年的时候,江华钦迎娶叶清眉,册封其为皇后,婚礼隆重而浩大。麒麟门中的正副掌门、诸位长老、重要人员,还有麒麟护军中的一些主要将领,都受邀参加了这场盛大的婚礼。骆顺和作为江华钦在麒麟门中的好朋友,也受邀参加了这场婚礼。晚上的宴会盛大而隆重,美酒佳肴、山珍海味铺满了几百张桌面。王公大臣皆盛装出席。江华钦身穿龙袍,俊秀威武;叶清眉身穿凤服,美丽端庄。盛大的皇家婚礼和豪华的晚宴,在当时的骆顺和心中留下了无限惊叹的印象,令他好生羡慕。 那天晚上,星辰灿烂,晚宴过后,江华钦与骆顺和在一起聊过几句。当时的骆顺和与江华钦,大概已有两年没见面了,他俩的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萧驿桥率领麒麟护军帮江华钦夺帝位的时候,那场六王夺嫡大战,骆顺和也出力了,他也在麒麟护军中,充当先锋兵。两年未见,两人均变化许多,江华钦已是皇帝,而骆顺和,也成熟不少。只是骆顺和不能再和江华钦像以往一般相处,骆顺和必须要遵守君臣之礼,言语谨慎、进退有据。江华钦要骆顺和不必如此拘谨,他想保留住两人间那份纯真的师兄弟感情。骆顺和记得,那是两人间最后一次像普通人一样谈话,江华钦不言“朕”,骆顺和不言“臣”,他们俩聊了聊各自的境况,聊了聊各自的感慨。 骆顺和是知道江华钦与叶清眉年少时的感情的。江华钦以前在麒麟门中时,经常偷偷溜出去见叶清眉,每次都是骆顺和帮他掩盖。骆顺和虽然不知江、叶之间后来的爱恋详情,但是,他知道江华钦和叶清眉的感情来之不易。如今,他见江、叶终成眷属,心中也颇欣慰,觉得江华钦和叶清眉的爱情总算是修成了正果。他由衷地祝福江华钦。但是那晚,江华钦却莫名有些淡淡的哀伤,他说,就爱情而言,他宁愿自己不是一个帝王。骆顺和表示听不懂。江华钦就略带感伤地说:“我爱清眉,这你是知道的。我和她,从年少时就相知相恋,我和她有过海誓山盟。她愿意一辈子跟着我,我只想一辈子爱着她。可是,我是一个皇帝,皇帝不能只娶一个妻子,除了皇后,皇帝还得有各种妃嫔。所以,我注定会对不起清眉,我会伤她一辈子的心。我会成为一个薄情汉,成为一个不值得她去爱的人。可是没有办法,因为我选择了要做皇帝。” 当时的骆顺和,也许还不能真正透彻地理解江华钦的这一番话,还不能真正理解江华钦的无奈与痛苦,等到多年以后,他真正能理解江华钦的这一番话了,他也已经饱经沧桑了。江华钦那晚对骆顺和说:“希望你以后,能遇到自己的爱情,也能守护住爱情,不要让心爱的人受伤。” 那是江华钦和骆顺和之间最后一次如兄弟般谈话,后来,两个人,就真正地成了君和臣,身份的差距和规约,让江华钦必须言“朕”、骆顺和必须言“臣”。 嵩麟王朝一百零一年,骆顺和二十二岁。此时的骆顺和,已经依次在麒麟门的八个学部中都修行了一遍,把这八个学部中的主要武功和知识技能全部学会了。拳术、腿功、暗器、硬功、军阵、兵刃、内气、忍术,骆顺和都学得很好,练习得很出色。他的优秀,得到了麒麟门上下所有人的惊叹和赞赏。从麒麟门开宗立派以来,又有多少人能学完麒麟门各学部中所有的武功?能学完、学成这八学部中所有武功的人,最后都成了麒麟门的掌门人。骆顺和才二十二岁,就已经是把麒麟门乾、坤、巽、震、坎、离、艮、兑这八个学部中的百分之九十的武功全都学成了,他这样的奇才,若是不被立为掌门继位者,那还能立谁?骆顺和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而此时的萧驿桥,也开始考虑,是否要把骆顺和立为掌门继位者。江白虞驾崩后所引发的六王夺嫡血战,确实也给了萧驿桥一个教训。这掌门继位者,还是要早点确立的好,否则,一旦萧驿桥突然有个三长两短,这麒麟门岂不是会来个夺掌门大战?自从江华钦离开麒麟门后,五年来,萧驿桥一直在留意麒麟门内是否有其他出色的弟子堪当大任,然而很可惜,根本就没有人能和骆顺和相提并论。江华钦离开麒麟门后,骆顺和一直是麒麟门内最优秀的弟子。而且这五年来,骆顺和越来越强了。他锋芒毕露,无人可及。 第133章 逍遥散是害人药 扫除毒品是考验 萧驿桥此时也有了要立骆顺和为掌门继位者的意思。毕竟他十分优秀,这么优秀还不立他,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至于骆顺和是鬼王儿子这件事,萧驿桥虽然介意并且担心,但是,他想,只要让这事永远成为一个秘密,那也就不会有事了。只要麒麟门和朝廷,都不知道骆顺和的亲生父亲是孤冥教的饮血鬼王,那就不会出什么问题。麒麟门和朝廷,也就不会蒙羞。 但是,骆顺和虽然在麒麟门中的修行十分出色,可是,他还没有经历过世间真正风波的考验。他的优秀,总还有点纸上谈兵的味道。不像江华钦,他一出麒麟门就经受了六王夺嫡血战的考验,他在考验中胜出,成为了帝王,这是真正地将所学所修运用到了尘世间的大风大浪里。江华钦是一个通过了尘世考验的人,帝王之位,就是对他通过考验的奖赏。而骆顺和还没有经受过这种复杂尘世、血泪矛盾的考验,他若想真正得到麒麟门掌门之位,就必须要经历一次重大的尘世考验。 而恰在此时,在江南水晖州的金爵县,有一个名叫“醉金帮”的帮会,正在制作、运输、贩卖“逍遥散”,他们的生意,正做得风生水起。 “逍遥散”是一种白色的小药丸,用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等药物炼制而成,它的药性燥热炽烈,能短暂地迷惑人性,使人全身舒服、疼痛消除、意念放松,还能让男性功能增强,有壮阳之效。一次服食多粒小药丸,人会产生很美好的幻觉。但是,这种药有毒性,而且会使人上瘾,正常人只要服食一两次之后,就会对其上瘾。上瘾之后,只要两三天不服用此药,就会全身难受,骨头、皮肉里像有无数条小虫在爬,让人骨痒肉痛、鼻涕眼泪乱流,痛苦不堪。只有不断服食“逍遥散”,才会一直舒服,不受痛苦。 “逍遥散”刚产生之时,一部分医家,拿它给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服用,以减轻病人的身体痛苦。这种病人,往往自身寿命已不长,天天活着又痛得死去活来,所以,他们服用“逍遥散”,确实也是情有可原,是为了能在人生最后的路程上,不要被痛苦给折磨死。但是后来,“逍遥散”在传播和重新制作的过程中,又被人发现了有壮阳的功效,于是,一些好色的男人,便对此药趋之若鹜,大加赞赏,并大肆购买、囤积。尤其是一些青楼妓院,更是日常大量购买此药,供给男性客人服用,以让他们加倍快活。而那些有钱人,又并不在乎长期买此药,他们不怕上瘾,反正他们有的是钱。 比较痛苦的是那些没钱的人,或者那些有点钱却又钱并不太多的人,他们往往出于好奇,也会去服食一两次“逍遥散”,而服食一两次之后,他们不知不觉就上瘾了。上瘾后,他们就只能不停去买这“逍遥散”服用,只要停止服用几天,他们就难受得百爪挠心、骨痒肉痛,非得重新吃上“逍遥散”才好。所以,那些没钱的人,只要吃上了“逍遥散”,最后就只能砸锅卖铁地去凑钱,更有甚者,会把老婆和女儿卖去妓院换钱,以供其继续购买“逍遥散”。到最后实在没钱了,他们有的人就去偷去抢。偷不到抢不到了,他们也就只好蜷缩在街边,流着鼻涕眼泪,痛苦万分地死去,死状着实凄惨。 “逍遥散”流行开来几年以后,就被广大医家骂为“毒品”。它毒害了千千万万的人,毁灭了无数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它使嵩麟国男子体质羸弱,使大量女子被卖入妓院,使许多家庭妻离子散,使民间盗匪四起,使军队士兵丧失了战斗力。江华钦自登基以后,就已颁布严令,不许任何人再制作、贩卖“逍遥散”这种毒品,谁若违抗,斩立决。可是,法令归法令,在民间,暗地里,依旧有许多私人或帮会,在制作和贩卖“逍遥散”,因为“逍遥散”实在太赚钱了。只要投入一两银子,你就能赚几百两的银子,这种暴利的诱惑谁能挡得住?在暴利面前,一切的道德约束和法令纪律都是软弱无力的。 所以,虽然江华钦下了禁毒令,但是,“逍遥散”依旧在祸害民间。也有医家在不断研制可以戒断“逍遥散”的戒毒药,但是收效甚微。而另外一方面,制作、贩卖“逍遥散”的那些个人和小帮会,正在逐渐被一些较大一点的帮会给吞并掉。那些较大一些的帮会,正在暗地里实现“逍遥散”制作和贩卖的垄断。他们垄断了“逍遥散”的配方和制作工艺,也垄断了“逍遥散”的贩卖渠道,他们企图一家独大,牟取暴利。而这些较大的贩毒帮会,往往还会收买官府,让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施行朝廷的禁毒令。县太爷一般都贪钱,而贩毒帮会又都非常有钱,所以,贩毒帮会收买官府很容易。 而这些较大的贩毒帮会之间,往往也会发生重大的火并,你吃掉我,我吃掉你,打打杀杀,不亦乐乎。全都是为钱杀红了眼睛。而在嵩麟王朝一百零一年的时候,江南水晖州金爵县的醉金帮,恰好是刚刚成为了嵩麟国最强大的贩毒帮会,他们血腥地消灭了其他的竞争对手,垄断了全国最主要的一些贩卖“逍遥散”的渠道。他们大量地摧毁了其他帮会制作“逍遥散”的地下工坊,而自己在金爵县兴建了大批地下工坊,大规模地制作毒品“逍遥散”,然后贩卖到全国各个地方。 金爵县虽然是个小地方,醉金帮也谈不上是什么名门大派,只是为贩毒而生的邪恶黑帮而已,但是,他们财雄势大,帮内全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凶悍非常。另外,因为他们有钱,还雇佣了许多邪派的江湖高手为其卖命、为其押运毒品,所以,醉金帮的武力其实非常强大。金爵县及金爵县的周边官府,也都被醉金帮用金钱收买得妥妥当当的。 而萧驿桥给骆顺和安排的考验任务,就是要他去江南,消灭醉金帮,扫除这个江南最大的制毒、贩毒窝点。 第134章 洪苍大陆版图辽阔 萧驿桥深感“逍遥散”害人不浅,早欲除之而后快。但是,萧驿桥又很清楚,“逍遥散”的诱惑力这样巨大,它既然已经在洪苍大陆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那就是不可能被消灭干净的了,只能是像拔草一样,拔一片算一片,拔多少是多少。当萧驿桥得知江南水晖州金爵县的醉金帮成为了嵩麟国目前最大的贩毒帮会时,他心中倒是一喜。他们贩毒帮会之间的相互吞并、厮杀,其实对于朝廷来讲,是有利的。因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贩毒的帮会又多又分散的时候,其实很难对他们进行全面清除,总会扫了东边漏了西边。但是,当这贩毒的生意,大量地集中到了一家帮会里的时候,扫除他们就变得省事多了,网不用撒得太大,集中力量打一个地方就行。 对于江湖上的事,嵩麟国的朝廷一直放手让麒麟门去管理,朝廷一般不直接插手。所以,江华钦的禁毒令颁发初期,各州的州军曾经对各地方的制毒窝点进行过一番大清除,但是,这初期的大清除过后,各地的制毒、贩毒再有死灰复燃之势,州军们就不管了,他们建议朝廷把这事交给麒麟门去做。因为扫毒这事显然是没完没了的,州军哪能天天干这个?还要不要整军备战了?还要不要防叛乱防盗匪了?大家都是很忙的。于是,朝廷就也乐意让麒麟门去干这件事。 而萧驿桥刚好又想考验这骆顺和。于是,他就让骆顺和,在麒麟门中,任意挑选十名弟子随行,陪他一同下江南,去剿灭醉金帮,铲除那些制毒的地下窝点。 骆顺和只能带十个人下江南。而据他所知,金爵县的醉金帮,起码有一万人马。这还没有算上那些被醉金帮收买的官府军兵。 十一个人,能否消灭一万人马?骆顺和想想都感到脑袋发麻。但是,这是萧驿桥给他的考验任务。他若是真想当上这麒麟门的掌门人,这一道关,就必须要过。若没有以一敌万的本事,又怎配统领这天下第一大帮麒麟门呢?所以,在这事儿上,骆顺和倒也没有怪萧驿桥。 骆顺和在麒麟门众弟子中,挑选了十名文武双全又与他相熟悉的男弟子,十一个人,一起去了江南水晖州。 嵩麟国的位置,是在整片洪苍大陆的东南部。在嵩麟国的东部,是茫茫无际、岛屿众多的东哲海,而在嵩麟国的南部,则是碧波荡漾、海水浩瀚的南珍海。这两大片海域,是由嵩麟国的巨鲨大将军率海军镇守的。而在嵩麟国的东北方,是獠北国;在嵩麟国的西北方,是金鹫国;在嵩麟国的西边,则是整个夏漠国。 而在獠北国和金鹫国的北面,则是无尽连绵又寒冷的雪山。就算獠北国和金鹫国的人都颇为耐寒,能适应北方冰天雪地的气温和环境,也极少有人能够走进那片雪山的太深处。太深地走进那片雪山里的人,有的都冻死了,而能活着回来的人,都说,那片雪山没有尽头,走得再远,眼前也依然是连绵的雪山。从君重王朝时期开始,就是如此。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往北彻底走到雪山尽头,去看看雪山的尽头处是什么。很多人去试过,但是雪山的北边更深处,依旧是无尽连绵的巍峨大雪山。所以,人们都说,这片雪山的北边尽头处,就是洪苍大陆的北边边界。洪苍大陆以雪山为北边界限。界限之外,可能是海水,可能是其他,谁知道呢。 而在夏漠国的西边,则是无尽辽阔又炽热的沙漠。那片西边的大沙漠广阔无垠,埋人无数。从君重王朝开始,两千几百年来,有许多人走进这片沙漠,往西去,往西去,企图不断往西去,想去看一看这片沙漠西边的尽头处到底有什么。他们上路前,往往用了大批的骆驼,带足了水和干粮,但是,他们还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走到这片沙漠的最西边去,从来没有人能看见这片沙漠的西部边界是什么。进沙漠的大部分人和大部分骆驼都死了,能回来的只是少数。回来的那些人都说,这片沙漠太大了,太可怕了,那隐秘的流沙陷阱、那狂烈的沙尘风暴,都能让人死得无声无息、无可挣扎。一批人死在了沙漠里,下一批去沙漠中探险的人,就能看见他们的白骨。如此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沙漠中逐渐就埋满了白骨。而那些有幸生还回来的人,都说,看不见沙漠的西部边界,根本找不到。也许,沙漠的那边,依旧只是沙漠,只是无尽的沙漠。也许,沙漠的最西边,就是这块洪苍大陆的西部边界,边界之外,或许只是海,无尽碧蓝色的海。谁知道呢。 而嵩麟国的优江,从西南部曲折往东,奔腾流淌,它起源于优斯拉山脉,向东流入东哲海。优江两岸,皆土壤肥沃,物产丰饶。而水晖州,就是在优江下游的出海口。浩浩荡荡的优江,在水晖州这里,流入东哲海。水晖州临江、临海,是嵩麟国非常重要的一处水军、海军要塞。水晖州州军中的水军营屯扎在此,巨鲨大将军的军队在这里也扎有兵营,这里军船众多,还有诸多通商货船,往来繁忙。水晖州靠江靠海,水产丰富,渔民众多,生活富饶,景色美丽,是江南五州中最为锦绣丰润的一个州。 而宣凤羽,这一年才十六岁,她恰好也来到了水晖州,来到了金爵县。她的父亲宣亚帧,当年是工部的五品运输使,此次,宣亚帧奉旨来到水晖州金爵县,是为了调配物资,帮助巨鲨大将军组建一支中型的军商两用船队。朝廷要用这支军商两用船队,去东哲海和南珍海的诸多岛屿间巡逻,占领空岛,同时也寻找人烟,探寻海外未知之国。船队如遇海盗,即用船上军队镇压,如遇未知之岛国,即可与其通商交好,互换货物,开拓眼界。此军商两用船队出征,需要准备不少物资和粮食,所以,朝廷先派遣工部五品运输使宣亚帧至江南水晖州金爵县,调配物资,料理琐事。 第135章 宣凤羽来到江南 骆顺和苦心扫毒 宣亚帧为官清廉,妻子早逝,只给他留下一个独生女儿宣凤羽。是他又当爹又当娘地把宣凤羽给拉扯大的。宣亚帧清廉,也雇不起什么仆人,所以,总是他一个人在照料女儿宣凤羽。他怀念亡妻,挚爱亡妻,所以,也一直没有重新再娶老婆。宣亚帧平时在圣都的工部办事,但是他作为工部的五品运输使,有时候又必须得去外地出差办事。他一出差,总不能把宣凤羽一个姑娘家给一个人丢在家里,于是,他去哪儿,就都得把女儿给带上。这次还好,是去江南,宣凤羽还从来没有去过江南。她早就向往那些诗词歌赋中的江南美景,而正好此次父亲要去江南办事,她便欣然同往。 于是,当年十六岁的宣凤羽,就跟随着父亲,一起来到了江南水晖州的金爵县。宣亚帧是工部亲自下派的官员,因此可由金爵县的县衙安排一处可长期住宿下来的驿馆,食宿费用皆由县衙承担。当时正是初春时节,江南景色正美,宣凤羽就这样跟随着父亲,在金爵县的驿馆里暂住了下来。她住的房间紧挨着父亲的房间,这样也好相互照应。一到江南,她就好奇地想去各处看看,但是宣亚帧公务缠身,天天要去码头办事,实在没空陪宣凤羽,就只能让宣凤羽自己在驿馆周围看看,不要走远。宣亚帧让宣凤羽自己去四处走走,但是不要离开驿馆太远,因为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她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宣亚帧就叫她喊一名驿馆的本地差役陪同着。毕竟宣亚帧是五品官员,差遣一个县级驿馆的差役,还是完全可以的。 初春的江南,鲜花娇美,春风微凉,正是踏青的好时节。而少女宣凤羽,人比花娇,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小桥流水的秀丽风光吸引着她,她在暖阳下,四处流连,欢乐徜徉。 而此时,骆顺和也已带着十名同伴,全副武装地来到了江南金爵县。骆顺和出发之前,萧驿桥将麒麟门的掌门之剑“心麟剑”交给了他,以示鼓励与重托。心麟剑是用利崖精钢铸成,装饰华丽,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心麟剑是麒麟门历代掌门所佩之剑,在那些掌门有本事拔出肃天刀来之前,心麟剑就是他们的佩剑。心麟剑的威力虽不能和肃天刀这种神器相提并论,但是,心麟剑也绝不是凡品兵器了。凡是用利崖精钢所铸成的兵器,在洪苍大陆上,都是非常珍贵的特等兵器了。心麟剑剑身修长、庄重威严,如翩翩君子傲立风中;它削铁如泥,剑锋寒光亮眼、凛冽如霜,剑光如雪花洁白,出鞘即慑人心魄。此剑光滑细密,剑身从血中过,亦可不沾血,干净异常。心麟剑,可以算作是剑中之极品也。它作为麒麟门历代掌门之佩剑,其实更多地是作为一种掌门身份的象征物而存在,它极少被用来实战杀人。麒麟门的掌门哪里需要使剑杀人呢?麒麟门里有那么多高手存在,极少有什么外人能真正杀到麒麟门掌门的面前。掌门不需要自己动手。而且,麒麟门的掌门,武功修为,不是在气境就是在化境,都已超出了实境的打杀方式。他们杀人,大多不需要兵器。所以,心麟剑,更多地是用来表示麒麟门掌门的身份地位。 而骆顺和这次出发前,萧驿桥特地把心麟剑交给他去用,这无疑是让骆顺和受宠若惊。他感到了萧驿桥对他的信任和重托。这是一把掌门之剑,萧驿桥把掌门之剑交给他,是什么意思已经清清楚楚。骆顺和向萧驿桥保证,此次去江南,必定剿灭醉金帮,扫除逍遥散,带十名师兄弟平安归来。萧驿桥说:“我相信你。希望你能用这把心麟剑,荡除罪恶,斩尽妖邪,建功立业。你若能成功归来,我即立你为麒麟门的掌门继位者。” 二十二岁的骆顺和,就这样佩着心麟剑,骑一匹白马,带着十位高手,意气风发地从圣都南下,来到了水晖州金爵县。他们下榻在一处名为“悦来”的客栈中。十一人在这悦来客栈中安置妥当后,即聚到一起,商量起了行动步骤。骆顺和的思路,是先让一名师弟假扮成服食“逍遥散”上瘾的人,在这金爵县中大量购买“逍遥散”,然后派人去秘密跟踪那些贩卖“逍遥散”的人,看他们存货卖完后,去哪里取货、进货,这样就能逐步摸清这“逍遥散”贩卖的源头,进而找到醉金帮制作这些“逍遥散”的地下工坊,将那些工坊一个一个全部消灭。 骆顺和感到,制作“逍遥散”的地下工坊,还有醉金帮的那些上层人物,是金爵县毒品之祸的根源。要想消灭金爵县如今兴盛庞大的毒品制贩业,一是必须要消灭这个黑帮的领导层,二是必须要摧毁制作这些毒品的工坊。这两件事情,做起来都不容易。好在萧驿桥也没有给骆顺和定下时间限制,只要骆顺和这次能把金爵县的毒祸给清理干净,那么,他们十一个人就算在江南待一年时间也可以。当然,时间若是超过了一年,就也有点表明骆顺和无能了。 骆顺和派出了十人中最小的小师弟聂浩,去假扮服食“逍遥散”上瘾的人。聂浩平时是个小机灵,调皮、爱玩耍,他扮猴子像猴子,扮傻子像傻子,聪明得很。所以,骆顺和让他去街上,扮演一个急需服食“逍遥散”而又得不到的人,以期能引起那些暗中贩卖“逍遥散”的人的注意。 聂浩去街上扮演了两天瘾君子,但是,也没人理他。骆顺和感到,应该是动静闹得太小。于是,他就又安排了一名师弟,叫彭万,去配合聂浩演戏。怎么演呢?就是彭万得装成有钱人,然后聂浩为了要买“逍遥散”吃,就去抢了彭万的一大袋钱,然后聂浩就在街上拼命跑,彭万就在街上拼命追,两人都得大呼小叫,把事情喊得人尽皆知才好。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那些躲在暗中贩卖“逍遥散”的人,他们也许不会去关注聂浩会不会被毒瘾折磨死,但是,他们一定会被聂浩手里所抢来的那一大袋钱所吸引!想要服食“逍遥散”的人有很多,他们吃不到逍遥散,都会饱受痛苦,但是,那些贩毒者不会去一一关注他们,因为那些渴望服食逍遥散的人里,有许多是穷鬼,根本没有钱,你去问他们要不要买逍遥散,也是白问。所以,真正能够引起贩卖者注意的,是那些既想吃逍遥散、又刚好有钱的人。因此,骆顺和就安排了这么一处闹剧。他无非就是想告诉那些躲藏在暗处的贩毒者们知道:这个聂浩想吃逍遥散,而且他有一大袋钱了。 第136章 摸清制毒窝点 计划借兵扫毒 聂浩抢了彭万钱的当天晚上,就有人主动找上了聂浩,问他要不要“逍遥散”。事情的发展就像骆顺和所预料的那样。聂浩不停买药,让卖药者逐渐对聂浩产生了信任感。然后,骆顺和又派出了一个叫崔迁的师弟,装作有钱人,由聂浩引荐给卖药者。崔迁说他要购买大量的“逍遥散”,数量大到这个卖药者无法提供。于是,这个卖药者就承诺,他会尽快去进货。崔迁向这个卖药者表示,如果他提供的“逍遥散”质量好,他将长期大量买进,去供给那些达官贵人们享用。那个卖药者听了,简直心花怒放。 骆顺和派出了两个人,日夜跟踪、监视这个卖药者,看他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骆顺和派出去的这两个人,跟随着这个卖药者,又发现了其他的卖药者,他俩顺藤摸瓜,所发现的东西越来越多。隐藏在金爵县黑暗中的醉金帮贩毒脉络,浅浅浮出水面。随着所发现线索的增多,两个人的人力已经根本不够,于是骆顺和就把十个人全部派了出去,还有连同他自己。他们十一个人,一起出动,去摸清醉金帮在金爵县的制毒、贩毒网络。醉金帮在金爵县的大本营、制毒工坊、运输线路、贩卖点,等等,骆顺和他们全部要查清楚。骆顺和把查来的所有信息,全部记录在册,他还把醉金帮在金爵县隐藏的各处制毒、贩毒窝点全都画成了一张地图。随着他们这十一个人的跟踪、调查进展,这地图上的标记,也在逐步增多。可以说,骆顺和的这番部署和行动,还是卓有成效的。 但是,随着地图上标记的增多,骆顺和感到,自己是大意了,自己带十个人出来,是轻敌了。他的人太少了,而敌人太多。他们在金爵县已经查到的醉金帮的制毒工坊,大的有一处,小的有二十几处,这么多地方,他们十一个人怎么去抓?要抓就得同时抓,否则一处开打,其他地方收到消息,坏人立马就跑光了,还抓什么抓?他们十一个人又不会分身术。而且,这二十几处窝点,醉金帮成员加起来起码有三四千人,这三四千人,让骆顺和怎么处理?他们十一个人,不是打不过这些醉金帮的人,可是,骆顺和他们,总不能把这三四千人全杀了吧?可是如果不杀,这三四千坏人,让骆顺和怎么处理?所以,骆顺和还是得找官府出面,他需要军队帮忙。 但是,金爵县的县衙,上上下下都已是被醉金帮收买了的,这些县衙的人和醉金帮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而金爵县周围的那些县呢?骆顺和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也都是收受过醉金帮贿赂的。醉金帮能肆无忌惮地贩卖“逍遥散”,做大做强到这个地步,那背后绝对是有官府包庇、撑腰的,他们暗中不可能没有利益往来。甚至连水晖州的州府,都不可信。但是,骆顺和他们是江湖人,只能查江湖事,他们明知官府里有猫腻,那也不能去插手,只能消灭帮会就好。 既然县衙、州府都靠不住,那怎么办?骆顺和该去哪里借兵?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铁御卫了。密戍司的铁御卫,在各州都有分支机构,有一定数量的驻军,水晖州也不例外。铁御卫由密戍司直接管辖,和州府没有从属关系,不受州府控制。而且,最重要的是,密戍司如今在贺丞相的手里,他们忠于当今皇上江华钦。江华钦要禁毒,铁御卫正好可以用扫毒来邀功。主意打定,骆顺和就准备亲自去水晖州的铁御卫指挥所,以麒麟门的掌门之剑心麟剑为信物,向铁御卫借兵。 骆顺和一行十一人,在金爵县又摸查了几天,看看那些制毒、贩毒的窝点再也没有什么新的增加了,便觉得,可能醉金帮的制毒、贩毒窝点也就这么多了。地图上没有新的标记再加上去了。骆顺和按照这张地图,又绘制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地图,他准备把一张地图拿去给铁御卫用,因为铁御卫对这金爵县也必定是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地图指引,他们抓不了人。骆顺和准备和铁御卫约好一个时间,到时候大家一起行动,把那二十几个大小毒窝、三四千名醉金帮成员,全部一网打尽。 至于醉金帮的总部在哪里、帮主是谁,骆顺和还没有查出来。但是,骆顺和觉得这个事情不难解决。只要铁御卫把那三四千人全部抓住了,好好严刑拷打,有什么是问不出来的?密戍司的酷刑是天下闻名的,那三四千人里,又有几人能扛住那些酷刑?所以,骆顺和觉得,只要先捣毁这些窝点,抓住这些人,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就算还有隐藏着的窝点,那通过严刑逼供,也是都能问出来的。只要铁御卫肯帮忙,那都是可以逐步去铲除的。 但是,小机灵聂浩却是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说:“师兄,醉金帮不是号称有一万人马吗?可是我们查到的这些窝点里,人员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三四千。那么,剩下那六七千人呢?他们在哪儿?他们会不会反扑?我们现在就去找铁御卫来扫毒,会不会为时过早?要不要再多查查清楚?” 不可否认,聂浩说的是有道理的。如果醉金帮真有一万人马,那这三四千人,确实只是醉金帮实力的三分之一而已。一旦打草惊蛇,弄痛了醉金帮,敌人之反扑必定凶猛。但是,当时的骆顺和,确实还年轻,难免急功近利,急于求成。他有侥幸心理,他想:“万一醉金帮就只有这么多人呢?晚下手不如早下手,否则敌人嗅到危险,躲起来就糟了。”所以他还是决定,要马上展开围剿行动,扫除那些制毒工坊、抓捕那些醉金帮成员,他要把那些制毒工坊里的“逍遥散”全部烧毁。只有烧干净了那些害人的东西,才能还老百姓一片清净。 第137章 骆顺和初遇宣凤羽 铁御卫在水晖州的指挥所离金爵县不远,骑马大概一天能赶到。骆顺和决定亲自前往,与铁御卫商定行动的详细步骤与时间。 而就是在这一天,二十二岁的骆顺和遇上了十六岁的宣凤羽。 这一天,一大清早,宣亚帧就已经赶往码头去,协调海军船队装运物资。有几艘大船年久失修,还需要修理。宣亚帧走得匆忙,没有吃早餐。宣凤羽就做了一些点心,装在食盒里,准备送去码头,给父亲当早餐和午饭。 宣凤羽拎着食盒,走在街上,时间还早,街上人车稀少。初春的空气微凉,带着些江南的湿润,宣凤羽欢快地走着。她在驿馆住了十多天,对这里已然有些熟悉,她已经看见了许多她在诗词中才能看见的美景,她对这个小小的金爵县,已经有了一丝热爱。她看见的都是阳光明媚中的江南,她看见的都是柔声细语里的江南,她还想更多地去探寻那些未知的美景,去多看看这个美丽的江南。还好,她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待在江南,她的父亲宣亚帧还需要在这个金爵县里待不少时间。她手里拎着食盒,心中充满向往地,在街上欢快走着。去码头的路她已熟悉,她年纪虽小,厨艺却甚佳,她喜欢为父亲做些点心、小菜,让父亲吃得开心,也算是尽了一点小小的孝心。她知道父亲将她养大不容易。 而骆顺和此时也已出发,他心中焦急,只盼能早日赶到水晖州的铁御卫指挥所,将扫毒之事谈妥,因此他是策马扬鞭,催马急行。此时路上行人尚少,车马无多,所以骆顺和的马跑得是更加无拘无束。若是人多,骆顺和还会约束一下马匹,不催它跑那么快,以免撞人,但是现在人少,骆顺和又着急,于是就拼命快马加鞭,只求马儿跑得快。 骆顺和的马儿跑到一个转弯处时,依然没有放慢马蹄。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在转弯处,走出来了一个拎着食盒的美丽少女,眼看着那高高扬起的马蹄,就要往这少女的头顶上踩踏上去。少女吓得花容失色,目瞪口呆,她手中的食盒“咣当”掉在地上打翻,从食盒里,滚落出来许多精美的糕点。 钉着马蹄铁的马蹄,即将踩踏上少女的头顶,如果是换了其他的骑马者,这个少女现在必定是脑袋开花、脑浆四迸了,好在现在骑在马上的是骆顺和。作为麒麟门中最优秀的弟子,他的武功,已经是练到了气境。他见马蹄即将要踩上少女头顶,他一手赶紧勒紧缰绳,要马转身,另一只手,赶紧朝此少女身上发出气劲,将这个少女猛然推出一丈远。 少女摔倒在地上。马蹄重重落地。尘土飞扬。 骆顺和勒停马匹,赶紧下马,去搀扶这个少女。 这个少女,就是十六岁的宣凤羽。 骆顺和一身白衣,走过尘土,走到了宣凤羽的面前。宣凤羽摔倒在地,花容失色,心有余悸。骆顺和满怀愧疚,他赶紧去搀扶宣凤羽起来。他关切而内疚地问她有没有事。宣凤羽顾不上理他,也顾不上拍干净自己衣上的尘土,她赶紧跑去那打翻的食盒旁边。她捡起食盒一看,食盒里的点心,一个不剩地全滚落在了街面上。她去看看那些点心,都已沾染尘土,不能吃了。她懊恼得嘴都嘟了起来。这些可是她花了一早上工夫做的点心,这下好了,全浪费了。她心中气恼,从地上捡了一个点心,就丢到了骆顺和的身上,说:“你这人怎么骑马的?路上那么多人,你马骑这么快,还管不管别人的死活了?你赔我点心!” 骆顺和心中愧疚,知道确实是自己不对,差点把这少女给踩死。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样向这个姑娘道歉。他看看这个姑娘打翻在地上的那些精美点心,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有些窘迫。而且他眼前的这个姑娘,十分漂亮,这就更让他窘迫了。在漂亮姑娘面前,他甚至还有些脸红。他看着那些被尘土糟蹋了的点心,想了想,就赶紧掏出了一包银子来,递给这姑娘,说:“对不起,姑娘,这点心钱,我赔给你。” 宣凤羽见他竟然掏钱出来道歉,更生气了。她说:“你有钱就可以随便骑马踩人呐?你这也太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儿了!我的点心,你赔不起!这些点心是我亲手做给我爹爹吃的!收回你的臭钱!” 骆顺和就尴尬又着急了,他解释说:“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因为实在有急事,所以骑马跑得快了一点。我赔你钱,也没别的意思,不是侮辱你,因为我看你的点心没了,实在不知怎样赔偿才好,所以只能掏钱。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一个坏人。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姑娘。” 骆顺和这几句话说得诚恳,也说得在理,但是,骑马险些踩死人,这确实是他不对。宣凤羽也听明白了他的这几句话,知道他是诚心道歉,但是,她心里的惊吓和气恼都还没有过去,她正在气头上,又怎么可能会当场原谅他呢? 她气鼓鼓的,把地上那些脏了的点心,全都捡回了食盒里,准备回到驿馆去倒在泔水桶里。她一边捡,一边气恼地自言自语,说:“今天真倒霉,遇上这种人。” 骆顺和尴尬得手足无措。他在麒麟门中长大,一直出类拔萃,没有受到过师姐或师妹们的嫌弃,而今天,他既不小心伤害了这样一位漂亮的姑娘,又被她误会成是一个坏人,受到她的嫌弃,他的心里真的特别不是滋味。他再次说:“对不起,姑娘,你说吧,要我怎么赔偿你才好,我会尽量去做的。” 宣凤羽捡好了东西,说:“我不要你赔。”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骆顺和看着她美丽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感觉挺复杂。但是他也没空去管自己的心情。他还有要事在身。 他赶紧骑上马,继续赶往目的地去了。他要尽快和铁御卫沟通,让他们借兵出来,助他扫毒。至于这个姑娘,他想:“今后若是有缘再见,我再赔偿她吧。” 第138章 嵩麟国海军涉毒 骆顺和去了水晖州的铁御卫指挥所,他用掌门之剑心麟剑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他和铁御卫水晖州的州指挥使见了面。骆顺和向州指挥使说明了金爵县现在的黑暗情况,然后,骆顺和将他所绘制的地图献给了州指挥使,告诉了州指挥使他们这些日子以来所查明的醉金帮毒窝情况。州指挥使听明白情况以后,表示愿意和骆顺和他们一起行动,剿灭金爵县的那些毒窝。一旦剿灭成功,这水晖州的铁御卫,也必是能受到朝廷嘉奖的。骆顺和遂与州指挥使商量好了行动的日期与细节。双方约好,七日之后,铁御卫派兵五千,悄悄潜入金爵县,包围地图上所标各处毒窝,至傍晚时分,以烟花为号,一起行动。 议定之后,骆顺和又骑马返回金爵县,回到了悦来客栈。骆顺和刚回到自己房间,崔迁却来找骆顺和,崔迁说,他似乎是找到了醉金帮的老巢了。 崔迁是在不经意间,跟上了一个妓院的老鸨,看她去哪里购进大量的“逍遥散”。因为“逍遥散”有壮阳功能,所以妓院对“逍遥散”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崔迁在无意间算了一笔帐,他算出来,他们所已经查获的那些毒窝的制药量,其实是远远满足不了金爵县及周边那些妓院的需求的,妓院是买药的大客户。那么也就是说,必定仍有一些较大型的制毒工坊,是骆顺和他们还没有发现的。抱着这样的一种想法,崔迁就跟踪上了一个妓院的老鸨。他跟哪跟,跟着这个老鸨去了好多的地方,最后,就发现她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一家豆腐工坊。一个老鸨子,去豆腐工坊干吗?难道是买豆腐?这种买菜的杂活儿哪里需要她来干。这里面一定不对劲儿。 崔迁偷偷地跟着这个老鸨子,最后发现,她在豆腐工坊后面的一个地下入口处消失了。崔迁跟到那地下入口处,也钻了进去。他在灰暗的甬道里前行了很久,听到了前面嘈杂的喧哗声,还有模糊的亮光。崔迁钻出甬道,就来到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山洞群。这里的山洞大大小小,皆被修造成了房间或厅室。有一个山洞特别大,也特别敞亮。崔迁跟着那个老鸨子过去,只听见她喊道:“哟,金帮主,好久不见,我又要来买‘逍遥散’了。”那个被唤作“金帮主”的男人,回应道:“放心,知道你们妓院生意好,需求大,货品都给你们备着呢。” 崔迁没敢走太近,怕被他们发现。他在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个地下山洞群,没有制毒工坊,主要都是仓库,还有一些武功高手。他看见了不少已经从江湖上消失或隐退了的邪派高手,他们竟然都住在这些个山洞里。所以,崔迁经过一番观察,就估计,这里应该是醉金帮的老巢了。不然那个“金帮主”又怎么会在这里。 骆顺和感到此事重大。他当即就让崔迁领着他,带他去那个豆腐工坊看看。 骆顺和与崔迁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就都潜入到了那个地下山洞群里。骆顺和一看,这个地下山洞群,还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这里场地开阔,地形复杂,通路回环曲折。而那些醉金帮成员又对此地精心设计,埋伏了一些机关,设置了不少巡逻哨兵,防守严密。看起来,这里就是一个地下山寨。 崔迁带骆顺和去看了看那个大山洞。大山洞里此时正灯火通明,热闹非常。骆顺和一看,是这个大山洞里此时正开了十来桌宴席,他们正在大吃大喝、猜拳喧哗。桌上菜肴丰盛,山珍海味铺满,座中皆是豪放彪悍之人。崔迁指出了那个金帮主给骆顺和看,骆顺和在脑中记下了此人的长相。金帮主此时正与人推杯换盏,大啃鸡腿。而骆顺和认出来,在这个大山洞中吃喝的人里,确实有一些是厉害的邪派高手。他们有些人曾经还去麒麟门挑战,结果都被萧驿桥一一击败。这些人的武功,都是非常厉害的。 但是骆顺和却也不怕,他艺高人胆大,并且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真打起来,他或许是要吃亏的,毕竟那些高手敢去麒麟门挑战,那也就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武功起码都在气境的中上层。但是骆顺和毕竟年轻,有些自傲,就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就想:“这么多邪派高手,居然都愿意投身效忠于这么一个醉金帮?这钱的魔力还真是大呀。钱少还真是请不动这些人的。” 还是崔迁脑子清楚,他劝骆顺和快撤,他说:“咱们就两个人,怎么打得过这些邪派高手?”骆顺和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他想:“我是麒麟门未来的掌门,怎么就打不过这些人了?”但是,骆顺和也还是有些理智的,他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否则将来不能一网打尽这帮人。” 于是,骆顺和与崔迁就准备撤退。不过,就在此时,骆顺和与崔迁就发现,在一个豆腐工坊伙计的引领下,一个穿着嵩麟国海军铠甲的人,走了进来。看样子,这应该是海军中的一个中层军官。那个豆腐工坊的伙计,将这名军官,引至了正在宴会的大山洞里,然后,这名伙计就将这名军官介绍给了金帮主认识。伙计向军官说:“这位就是我们醉金帮的帮主,金沐胜。”伙计又向金帮主说:“这位就是巨鲨大将军手下的四品校尉,陶仪宗。” “金帮主,久仰久仰。”陶仪宗行礼说。 “陶校尉,失敬失敬。”金沐胜还礼道。 金沐胜让仆人赶紧设座,添碗筷,他让陶仪宗坐下来,一起喝酒吃菜,边吃边说。 陶仪宗客气了两句,便也入座。安置好了这个陶校尉,那个豆腐工坊的伙计便离开了。 骆顺和与崔迁本要离开,但是看见这个贩毒的醉金帮里,怎么突然就来了一个巨鲨大将军的手下陶仪宗,心中不免就好奇,想要把事情看个究竟。于是,骆顺和与崔迁便又留了下来。 第139章 江南王涉毒 内幕惊人心 金沐胜金帮主给陶仪宗倒酒,说:“陶校尉,我听四王爷说,你这次来,是有大买卖要和我们做?” 陶仪宗喝了口酒,说:“金帮主,让你见笑了,我们海上征战之人,竟也离不开你那‘逍遥散’药丸,实在惭愧。” 金沐胜说:“哎,陶校尉,你此言差矣,惭愧何来之有?我们的逍遥丸,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那是个个喜欢、人人说好哇。你们海军,在那茫茫大海上巡逻穿梭、日晒雨淋,甚是辛苦,日子枯燥得很,吃一点我们的‘逍遥散’怎么了?这是应该的嘛。要不是你们的军纪不允许,我还想给你们送些漂亮女人过去,让你们乐呵乐呵呢。”说完,金沐胜他哈哈大笑。 陶仪宗说:“金帮主说笑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我们海军中的一些兄弟,从前也是实在受不了军旅生涯之枯燥,所以才买了些‘逍遥散’吃,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我们海军中的不少兄弟,都吃这个‘逍遥散’吃上了瘾,想戒又戒不掉,只能一直吃着。” 金沐胜说:“哎,不用戒不用戒,这药丸是好东西,戒它干什么。” 陶仪宗没有搭腔,只是有些无奈,他说:“本来呢,弟兄们平时带一点药丸去海上,等到药丸快吃完了,就又能乘船回到陆地上来买一点,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儿。但是这次,皇上下了圣旨,要我们组建一支船队,去海上远行,去扫平海盗、结交海外未知小国、贸易通商,这一去,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几载,我们怕是回不到这嵩麟国里来了。也就是说,我们买不到这‘逍遥散’了。” 金沐胜故作惊讶,说:“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那兄弟们不得难受死?” 陶仪宗说:“所幸,我们巨鲨大将军体恤部下,他通过江南王四王爷找到了你们,今日特派我前来,与你们谈一笔大生意。” 金沐胜一听见“大生意”,眼中不禁放出贪婪的光。他放下酒杯,问:“不知陶校尉所说的大生意,有多大?” 陶仪宗说:“我们要三百箱‘逍遥散’。” 在座众人,听见此话的,全都惊呆。在惊呆之后,他们眼里全部放出了狂喜的光。三百箱啊,三百箱。这可足足相当于醉金帮一年的全部“逍遥散”产量。也就是说,陶仪宗这次给他们带来了一年的巨额收入。 金沐胜开心得哈哈大笑,他说:“三百箱,好,好,没问题。” 陶仪宗说:“这三百箱药丸,应该够我们海军里有毒瘾的兄弟们吃上十来年了,否则我们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离开了嵩麟国,我们远涉重洋,去往他方,毒瘾上来了可怎么办。这批药丸,你们一定要做得好,不能掺假,否则真是会害苦我们兄弟。” 金沐胜拍拍胸脯,保证说:“你放心,四王爷江南王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们怎会马虎?这三百箱‘逍遥散’,我保证一定粒粒皆精品,让海军的兄弟们吃了飘飘欲仙。” 陶仪宗说:“那你务必要在十天之内,给我们成品,三百箱要满满的,不能缺斤少两。到时候,我派一队士兵来接货,我们要把这三百箱‘逍遥散’混在三百箱丝绸里运上船,不能让外人发现。” 金沐胜说:“好,你放心,我让制药工坊里的那些兄弟们,全部加班加点,一定赶在十天之内,把你们所需要的三百箱‘逍遥散’统统生产出来。我会让兄弟们装好箱,在箱子里全部衬好防水布。你们海上颠簸,岁月长久,这些宝贵的药丸,都得做好防水措施。” “好,谢谢金帮主细心周到。”陶仪宗抱拳说,“四王爷当初已允诺,给我们算便宜一点,一箱只算一万两白银。那十天后,我就亲自带着三百万两银票,来此处和你交易,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金沐胜哈哈大笑,说:“好,好,三百万两银票,我们十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金沐胜举起酒杯,说:“来,陶校尉,我敬你一杯,祝海军的兄弟们马到成功、早日凯旋!” 座中众人,皆起身敬酒,齐声说:“祝海军的兄弟们马到成功、早日凯旋!” 众人皆将酒一饮而尽。 “足足三百万两白银哪,你让醉金帮的人去冲锋他们都愿意了。”崔迁轻轻对骆顺和说。 骆顺和做个手势,要崔迁不要说话。他俩隐蔽得挺好,离人群挺远。因为他俩武功都在气境中,耳力已经超出常人,所以能从远远的喧闹中,听出金沐胜和陶仪宗的对话。但是,反过来说,身处喧闹中的那些邪派高手,他们的武功也是在气境中,耳力也是和骆顺和他们一样好的——甚至比他俩还要更好——他们只要用心去认真听,也是能听见骆顺和与崔迁的对话的。只不过那些邪派高手们此时正喝酒吃肉,意志松懈,而且又见了这笔大生意,一时兴奋异常,所以才暂时都没发现骆顺和与崔迁。 骆顺和瞧瞧没什么新发现了,就和崔迁悄悄撤退了。他俩逃出甬道,离开了豆腐工坊。两人心中皆沉甸甸的。骆顺和与崔迁,都没想到,这个醉金帮,竟然还和江南王、巨鲨大将军这些大人物有关。四王爷就是江南王江玉楼,听那金沐胜和陶仪宗的对话,江玉楼在这贩毒案中,牵扯颇深。当时是嵩麟王朝一百零一年,距离六王夺嫡才过去五年,血雨腥风才止息不久。如果江南王江玉楼,真的在这“逍遥散”案中牵涉颇深,那骆顺和该怎样处置才好?一旦处置不当,是否会引起皇帝江华钦和江南王江玉楼之间的新矛盾?刚刚太平的天下,是否又会重起战端?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巨鲨大将军的事情。从那三百箱药丸的数量上来看,海军中的士兵,服食“逍遥散”的人还真是已经不少了。这支军队可怎么办? 骆顺和这一年毕竟才二十二岁,他本以为自己出来只是剿灭一个黑帮而已,谁知道,这事儿竟然还牵扯上了王爷和将军这些军政大员。骆顺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140章 骆顺和意志坚决 宣亚帧发现毒祸 而且,骆顺和还想到了一件事,这个陶校尉,和金沐胜是约定了十天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他已经约好了铁御卫,七天以后来金爵县清剿毒窝。也就是说,他骆顺和与铁御卫这么一清剿,那海军所需要的三百箱“逍遥散”也就不可能存在了。那这笔生意要是毁了,江南王和巨鲨大将军会怎样对待他骆顺和?将怎样对待麒麟门? 后果简直有点不敢想象。 悦来客栈内,骆顺和带来的十个师兄弟,都建议骆顺和应该飞鸽传书回麒麟门总舵,问问掌门萧驿桥此事该怎么办。但是骆顺和犹豫不决,他还不肯写信。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处理好这件事。萧驿桥派他出来办扫毒这件事,就是要考验他,看他有没有处理大事的能力,看他将来有没有做掌门的魄力,如果他现在遇到事了,自己不会处理,还得写信回去问萧驿桥,那萧驿桥会怎么看他?是不是就是说明骆顺和他没有本事做麒麟门的掌门人?麒麟门的掌门人,将来是堂堂的护龙尊王,虽无朝堂上的什么实权,但论品阶,那也是正一品,和王爷、丞相是平等的,不比他们低。大家是平起平坐的。所以麒麟门的未来掌门人怎么能见了王爷和将军就害怕呢?怎么能闻风丧胆呢?骆顺和若是将来想当护龙尊王,那现在就不能露出胆怯。他若是害怕触怒江南王和巨鲨大将军,他将来就不配做护龙尊王。 所以,骆顺和他不能听那些师兄弟们的话。那十个师兄弟,他们将来又没机会去做什么护龙尊王,他们见了王爷和将军,自然可以害怕。可是他骆顺和不能怕,因为萧驿桥是要培养他做未来的护龙尊王的。他骆顺和,与那十个师兄弟,注定是不同的。 骆顺和告诉那十个师兄弟,一切按照原计划行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害怕什么王爷和将军。骆顺和说:“‘逍遥散’害人至深,如今此祸害竟然已经蔓延至我嵩麟国海军之中,实属祸国殃民!长此以往,我嵩麟国大军,军力何在?战力何在?如果大敌来犯,士兵们要靠服食‘逍遥散’来续命,那这仗还怎么打?我们是不是就要一败涂地?我们是不是就要亡国灭族?所以,‘逍遥散’这毒瘤,我们必须要扫除之。不管这醉金帮和什么人有关系,王爷也好,将军也好,只要他们牵涉到了‘逍遥散’的制造与贩卖,我们就要一查到底,把他们连根拔起,为天下人消灭祸害!而且如今的皇上,一心励精图治,想要振兴国家,他早已经下过圣旨,明确要求全国禁毒,我们是按照皇上的圣旨办事,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应该感到害怕的,是那些祸国殃民之徒。我们这次来到江南,既然是为清剿醉金帮和‘逍遥散’而来,就绝不能半途而废、畏缩求全!请各位师兄弟与我同心协力,一同赴汤蹈火,清剿毒害!” 这十个师兄弟,听了骆顺和此番慷慨激昂的话语,确实也很受感动。而且骆顺和说的也没错,扫毒是正义之举,这“逍遥散”如此祸国殃民,不拔除它,实在也对不起天地良心。怕他个王爷和将军作甚! 于是,十个师兄弟一起抱拳,向骆顺和说:“赴汤蹈火,清剿毒害!同生共死,绝不退缩!” 骆顺和感谢大家。 而与此同时,宣凤羽的父亲宣亚帧,在码头视察海军舰船时,也发现了问题。宣亚帧在那些舰船上走动、检查时,看见有不少海军士兵,懒懒散散的,呵欠连天,无精打采,神形消瘦。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朝廷拨给这海军的军费可不少,士兵们的伙食应该不错,怎么能一个个吃得这么瘦呢?是没肉吃吗?而且,巨鲨大将军向来练兵严格,素来以手下多精兵强将而闻名,怎么现在一看,这些舰船上的士兵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呢? 宣亚帧感觉奇怪,就上前去询问,但是这些士兵们呢,皆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宣亚帧去看看士兵们的伙食,又挺好的,有饭有菜有肉。他想想,最近又没有什么战事,海盗也没有出来作乱,这些海军士兵怎么就一个个看起来那么疲乏呢?他去询问,又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宣亚帧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古怪。他猜想,士兵们肯定是因为都知道他是工部的五品运输使,所以有事也都瞒着他,不会告诉他。他身上只要穿着这套五品运输使的官服,就不可能查探、询问出什么真相来。 于是,宣亚帧就脱下官服,换了一身迥然不同的衣服,又给自己粘上了大胡子,乔装打扮,易容了一番。他假扮成了给舰船上的海军送菜送肉的菜贩子,混上了其中一条船。他在船上逗留了很久,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有许多海军士兵,竟然都在服食“逍遥散”,服完了药之后的他们,或者懒洋洋地躺在甲板上傻乐,或者兴奋地手舞足蹈,或者春情大发地吵嚷着要去找女人,丑态百出,颓废松垮,毫无军纪军规可言。 宣亚帧下了这艘船,又换了一艘船,他上船一看,情况一样,大同小异。士兵们歪七扭八地在船上,松松垮垮,口出污言秽语,有人甚至为了抢食“逍遥散”而打架。宣亚帧是痛心疾首啊。堂堂嵩麟国的海军,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宣亚帧也知道“逍遥散”在民间乃至王公贵族间流行,但是,他没想到军队士兵,竟然也会沾染上这种毒品。巨鲨大将军杜猛海素来以治军严谨闻名,怎么才短短几年没见,他管辖的海军就糟糕成了这个样子?逍遥散既然已经侵入了海军,那么嵩麟国的其他军队里呢?是否嵩麟国的其他军队里也已经被逍遥散给腐蚀了? 宣亚帧想到这些,不禁忧心如焚。他想:“逍遥散真是祸国殃民啊!它害得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害得王公贵族沉迷享乐、不思进取。本以为军队是最后一片净土,军纪总能抵挡腐烂,没想到,就连军队也被毒品腐蚀了。”宣亚帧忧心忡忡。他决定先向水晖州的州府通报情况,然后,上奏朝廷。 第141章 醉金帮欲刺杀宣亚帧 宣亚帧发现了海军腐烂、士兵吸毒的情况后,就向水晖州的州府写了信,希望知州能够尽快派一支州军过来,将停驻在码头上的那些吸毒士兵抓捕、审讯,以待进一步严查、深查。但是,宣亚帧把事情想简单了。他不知道,水晖州的知州大人,也早已被醉金帮收买,州府又怎么可能会派州军过来抓人审查?宣亚帧只是暴露了他自己。 水晖州的知州收到宣亚帧的信后,既没有派出州军去金爵县抓人,也没有向朝廷上报海军的这一严重腐化情况。知州把这封信,交给了醉金帮帮主金沐胜。金沐胜一看,哈哈一笑,说:“此人找死,我成全他。” 话分两头。骆顺和把他和崔迁新发现的那个醉金帮老巢——就是那个地下山洞群——给画成地图,用飞鸽传书送给了水晖州的铁御卫分部指挥所。骆顺和请求他们加派兵力,到时候将醉金帮老巢中的人员全部一网打尽。至于那些几个武功高强的邪派高手,骆顺和承诺,将由他们麒麟门的这十一个人来出手捉拿。骆顺和这次挑出来的这十个师兄弟,皆是麒麟门弟子中的精英,武功高强,骆顺和相信,自己和他们联手,一起去对付那些邪派高手,也没什么大问题。骆顺和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 骆顺和与崔迁,担心那个地下山洞群中还有没有什么密道。万一铁御卫大军杀到,要捉人时,这帮恶人从密道中逃走怎么办?所以骆顺和与崔迁准备再去一次醉金帮的老巢,要看看清楚那里的地形,看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骆顺和做事,务必都要十拿九稳。而且这次行动是大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确实得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才行。 骆顺和与崔迁重新潜入了那个醉金帮的老巢中,他俩穿过甬道,避过守卫,四处探查,又把这里的地形给熟悉了一遍,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密道。骆顺和算是放了心。但是,就在他俩准备离开之时,却是听见了金沐胜在吩咐手下,要去刺杀宣亚帧。金沐胜说:“这个宣亚帧,身为工部下派的五品运输使,不好好安分守己地运东西,偏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地来管我‘逍遥散’的事,他居然还给州府写信、给圣都写信。他哪里知道,州府里都是我的人。而他给圣都朝廷写去的检举揭发信,也被四王爷的人给拦截了下来。宣亚帧哪宣亚帧,你是自己找死啊,你敢在四王爷的头上动土,你也就算是活到头了。”金沐胜说完,对两个邪派高手说:“这次刺杀宣亚帧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去完成了。宣亚帧的身边应该是没有什么高手保护的,之所以派你俩出马,是以防万一,你们务必要把人杀掉,杀得干净利落。杀完人以后,你们看看他房里,还有没有检举信什么的,要是有书信,你们一并烧了。听说他还有个女儿随行,你们干脆连他女儿一起杀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两个邪派高手,就抱拳说:“请帮主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不让你操心。” 金沐胜就一挥手,说:“去吧,我用你们这两把牛刀去杀鸡,我放心。” 骆顺和与崔迁屏息凝神,不让人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一起向外撤走,退出了这个醉金帮的老巢。他俩退出了这个豆腐工坊,但是也没有走远。 崔迁问:“怎么办,他们要刺杀朝廷命官,我们要不要救?” 骆顺和说:“别说他们想要刺杀的是朝廷命官,就算他们想要刺杀的是普通老百姓,那我们也得救哇!我们是麒麟门的人,扶危救困,匡扶正义,是我们分内之事。” 崔迁说:“可是,还有两天就是铁御卫和我们联合行动的日子了,铁御卫要想把这些醉金帮的人和那些毒窝全部一网打尽,就必须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成功,如果让他们那些恶徒提前有所警觉,他们全都早早地逃跑了,那行动就会扑个空。我们如果现在去帮助、拯救那个宣亚帧大人,那么,醉金帮的人会不会就要有所防备?他们一定会奇怪,怎么有人知道他们要刺杀朝廷命官。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打草惊蛇了?我们出手救人是容易,可是这一救,醉金帮就会知道,如今除了宣亚帧,还有人在针对他们。他们那么神通广大,稍微一查,就能查清我们的来历。” 骆顺和眉头紧锁,他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知道会打草惊蛇,可是,怎么办呢?难道我们要见死不救?在打草惊蛇与见死不救之中,我们只能选一样。” 崔迁叹了口气,说:“确实是这样。那你选吧,你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首领,不管你选什么,我都听你的。” 骆顺和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说:“我们还是救人吧。就算我们救了人,醉金帮应该也不会马上察觉到,有针对他们的剿灭行动正在进行。反正只有两天了,等到他们侦察到消息,应该也晚了。我们就心存侥幸吧,愿上天保佑我们。” 崔迁说:“好。若是见死不救,我也于心不忍。至于行动成败,就看天意是否成全吧。我看他们应该也不会马上查到,我们过两天就要去清剿他们的全部毒窝。” 骆顺和点点头,说:“只是,那两个邪派高手功夫不错。我们去救人时,记得把人救走就好,不要恋战。万一被那两个邪派高手缠住,那也麻烦。” 崔迁说:“好。” 两人就这样决定了救人。 其实骆顺和这样决定,也并不是真的觉得人的生命高于任务成败。他只是觉得,如果让萧驿桥知道了他骆顺和曾经见死不救,那么,就算他剿毒成功了,萧驿桥也不会看好他。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又怎么能当麒麟门的掌门人?骆顺和了解萧驿桥的好恶。而反过来说,如果骆顺和为了救人,而导致任务失败,那么,萧驿桥应该也会原谅他。因为,萧驿桥是个有慈悲心肠的人,骆顺和知道,在萧驿桥的心中,人的生命是高于任务成败的。所以,骆顺和是为了要让萧驿桥对他产生最终的好感,才决定要去救人。骆顺和是从策略出发,选择的救人,而并不是因为对宣亚帧的将死于心不忍。 第142章 杀手突至 父女遇险 骆顺和与崔迁商量妥当,就埋伏在豆腐工坊外边。他们两人并不知道宣亚帧是住在什么地方,所以,他们必须要等杀手出来,跟踪着杀手,找到宣亚帧所在的地方,然后才能把宣亚帧和他的女儿救走。 不久,那两个邪派高手就带着大约二十多个人,从豆腐工坊里鱼贯而出,偷偷摸摸,行踪诡秘。骆顺和与崔迁紧盯着他们,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骆顺和与崔迁都是麒麟门中顶尖级的高手,所以轻功很好,跟踪不会出问题。 当时夜色已浓,月光清冽。 驿馆中,庭院里,宣凤羽正安坐着赏月,看着那皎洁的月光,她少女的心事如月光一样清亮纯洁。她娇美的脸庞上,还带着十六岁少女特有的天真,她清美的眼眸里,还填满了一个少女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心中装满了美好与梦幻的女孩。 看她一个人静坐着,她的父亲宣亚帧就走了过来。宣亚帧也看着那月亮,出了一会儿神,然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江南确实是美呀,只可惜,我来江南,也只是为了公务,一日不得闲,不能饱览这江南的好风光。匆匆时光,莽莽岁月,皆似流水淌过,白淡无味又无痕。”宣亚帧略带忧愁地说道。 宣凤羽说:“爹爹向来有壮志,今日怎发这忧愁感慨?” 宣亚帧向州府和圣都中皆发去了书信,检举揭发这海军涉毒案,但是,无论是州府衙门还是圣都朝廷,都没有回复他只言片语,他的书信投出去,有如石沉大海,这叫他怎能不心生忧愁、触景伤情?但是他也不能告诉女儿这种事。女儿正是豆蔻年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她又怎会知道这世间万般的无奈与黑暗。宣亚帧想:“但愿她永远也看不见那些黑暗的东西吧。” 面对女儿的问题,宣亚帧笑笑,他说:“爹爹老了,看人看事看物,都免不了会感慨沧桑,闲话过往。那些美丽的东西,在你们年轻人的眼中,总是代表着希望与永恒,它们总在明天的一个美好位置上,召唤着你们走向它。而对于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美好的东西往往都会勾起曾经的回忆,在回忆中,那些美好的东西已经饱经了风霜,消失在了岁月中,留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唏嘘和伤感。” 宣凤羽听得很迷茫,她还不能明白父亲这种饱含沧桑的人生感悟。宣亚帧就笑笑,也不要她明白。他心中感慨地想:“岁月是人最好的老师,女儿啊,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站在人生的无奈处,回首往昔,感慨万千,眼前美景都化为唏嘘万千。” 宣凤羽说:“爹爹,我明天重新给你做一盒点心,那天早上我做了些点心给你,本想送去码头,给你当早饭和午饭,可惜路上遇到一狂莽之徒,他策马疾驰,他的马差点撞到我,马蹄几乎踩到我头了,后来他用真气将我推开,才没有撞到和踩到。可惜我做的那些点心就全打翻在了地上,沾染了尘土,不能再吃了。” 宣亚帧说:“你人没事就好,你有这份孝心就好,傻孩子。你在江南,人生地不熟的,出门走路要小心,遇上事情,也不要与人争执,保护好自己就行。谢谢你给爹爹做点心吃,我们家羽儿做的点心,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宣凤羽说:“我明天做给爹爹吃。” 宣亚帧开心地笑着,感到女儿真的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安慰。世道黑暗,只愿女儿能平安幸福就好。 但是,此时,却有一声怪笑,在庭院上方响起。一个锐利的声音说:“宣亚帧,很可惜,你吃不到你女儿明天做给你的点心了!” 宣亚帧和宣凤羽,听到这突然而至又怪异凶狠的声音,不禁都心下骇然。尤其是宣凤羽,她还小,内心充满美好,她骤然听到如此怪异又凶狠的声音从天空中飘下来,不禁吓得毛骨悚然。 随着话音落地,两个红衣黑裤的长发男子,带领着大约二十个黑衣黑裤的杀手,从天而降,稳稳落地。这二十多个人,皆手持兵器,面容狰狞,杀气腾腾。 宣亚帧一看来者不善,便忙将女儿宣凤羽护到身后。宣亚帧问:“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红衣黑裤的长发男子往前走了一步,笑笑说:“你别管我们是谁,我们是来要你命的人,你只要知道,你和你的女儿,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这就行了。” 宣亚帧说:“你们为何要杀本官?本官一生清廉,不贪赃,不枉法,自问平生没有结过任何仇家,你们搞搞清楚,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个走在前的红衣黑裤男子说:“你是不是工部下派的五品运输使宣亚帧?” 宣亚帧说:“正是本官。” 这个红衣黑裤男子就说:“那没错了,就是你。你背后是你女儿没错吧?我们今天来杀的就是你。” 宣亚帧说:“你们要杀我,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我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糊里糊涂。” 另一个红衣黑裤的男子走了上来,对宣亚帧说:“你为什么要死,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吗?你往外写了什么信,想要举报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宣亚帧说:“你们是巨鲨大将军杜猛海派来的?你们是海军?” 那两个红衣黑裤的男子不禁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他们一个有胡子,一个没胡子,有胡子的那个笑着对没胡子的说:“狗踏,这种当官的读书人就是好玩,说出话来能把人笑死。” 那个叫狗踏的说:“牛推,你是来杀人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笑,搞得我也忍不住要笑。”说完,他又哈哈大笑。 宣亚帧被他们笑得毛骨悚然,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怎样。宣亚帧说:“两位好汉,你们如果要杀我,我知道我反抗不了,我认命,但是,能否请你们放过我女儿,她还小,是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逍遥散’祸害海军这件事,是我发现,我举报的,与别人都无关。还请二位行行好,放过我的孩子。求你们了!” 狗踏和牛推都停止了笑,他们脸一横。牛推说:“对不住了,官爷,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要杀掉你和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是小,可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等她将来长大了,要是来给你报仇,我们就麻烦了。所以,你们父女俩,今天就一起上路吧!” 第143章 父女绝处逢生 高手从天而降 宣亚帧心中悲戚,他的官职并不重要,所以朝廷并没有给他的身边配备常用护卫,此时此境,也没有人能前来保护他。这驿馆中倒是有住客和差役,可是他们与他非亲非故,也不可能来救他。宣亚帧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写了两封信,就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他由此也认识到了,这桩海军涉毒案,背后牵连之广、黑幕之深。他那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州府的,一封是写给圣都的,这两封信,都没有唤来查抄“逍遥散”的人马,反而却是招来了杀他的杀手,这不是明摆着州府和圣都那边有问题吗?宣亚帧对这朝廷吏治真是失望。他一片忠心,想要铲除黑暗,结果却只是鸡蛋碰石头,把自己推进了鬼门关。他自己死不死的,他倒也无所谓,只是他不想害了女儿。女儿宣凤羽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他最后的亲人,他无论如何也得保护住自己的女儿啊。 虽然宣亚帧也知道此刻喊救命没什么用,不会有什么人来救他。但是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大喊:“快来人哪,来人哪!救救我们!救救我女儿啊!有人要杀朝廷命官!” 宣亚帧喊了好几遍,他喊得声嘶力竭,但是一个来救的人也没有。场面冷清得很。他又喊了几声,但是自己也知道这是白喊,很徒劳。就算此时驿馆中有住客和差役好心跑来救人,但是,眼前这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杀手,看起来也武功很高,一般人能打得过他们吗?这不是白白多喊点人来送死嘛。 宣亚帧在冷冷清清中,停止了喊救命。 狗踏和牛推笑得前仰后合,牛推笑着说:“这可真是太好笑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喊救命,喊了半天连个鬼都没有,太尴尬了!哈哈哈哈——尴尬得我都要笑死了——” 狗踏对牛推说:“也不知道帮主怎么想的,这么一个弱老头和小姑娘,帮主居然把咱们这两个高手派出来,这不是多余嘛。我们随便叫个小喽啰来,都能把他俩给杀了——” 牛推说:“那咱们不废话了,快点动手吧,早点杀完人,咱们回去喝酒。” 宣凤羽害怕得哭了起来。 宣亚帧也老泪纵横,他不是怕,他是觉得自己害了女儿。 宣亚帧搂着女儿,摸摸她头,哭着说:“羽儿啊,是爹爹对不起你,爹爹害了你,爹爹是真没想到,咱们父女二人,今天会落到这个下场——” 宣凤羽把头缩在父亲怀里,哭着说:“爹爹,我害怕——” 宣亚帧老泪纵横,仰天叹息,说:“想不到我宣亚帧,一生清正廉洁,忠于朝廷,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到最后,却是连个来救我的人都盼不到,只能死于宵小之手,可悲呀——可悲——” 狗踏对手下们一挥手,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上啊——宰了他俩,回去领赏——” 那些杀手们便挥刀拔剑的,都走向了宣亚帧父女俩。他们走得嘻嘻哈哈的,全然不把杀这两人放在眼里,因为他们觉得这简直太容易了。杀这一老一小,跟杀鸡似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那些杀手笑嘻嘻地走向宣亚帧父女时,突然,一股劲爆的气流从天而降,澎湃四击,将那些杀手,全部弹出了几丈远! 那些杀手,全部弹出、摔在地上,他们痛得嗷嗷叫唤。 狗踏和牛推,惊得目瞪口呆。如此强劲的气境内力,他们也甚少见到! 他俩毕竟不是普通杀手,他俩知道,有高手杀到了。狗踏和牛推,各自拔剑应战。他们收起了嬉皮笑脸,不再轻视眼前这一老一小。杀手们的脸上,不止是严肃了起来,甚至还涌起了害怕。毕竟,刚才那一招真气,就已经威力非凡了。 宣亚帧和宣凤羽也都惊呆了。他俩不清楚眼前这局面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人来救他们父女二人了? 宣亚帧父女正心中疑惑,只见,两个身形俊美的白衣男子,从天而降。他们动作洒脱,身形轻灵,全身白衣,面戴白巾遮脸,腰佩长剑。这两名男子飘逸落地,来到宣亚帧父女身旁。其中一名男子向宣亚帧施礼,说道:“宣大人莫要惊慌,好官有好报,今日你们父女二人,定不会少一根毫毛。”这名男子继而看了一眼宣凤羽,他有些哑然失笑,他亲切地对宣凤羽说:“姑娘,你不用害怕,哭多了伤眼睛。” 没错,这名说话的男子,正是骆顺和。他看见了这宣凤羽的脸庞,马上就认出了,她就是那天早上差点被他的马给撞到的姑娘。他不禁就有些感慨缘分的奇妙。而宣凤羽此刻因害怕而哭泣的样子,楚楚可怜,又不禁让人怜惜。 宣凤羽却并没有认出骆顺和,因为骆顺和与崔迁的脸上都遮着白巾,他俩只露出了眼睛和耳朵。她只觉得这名说话男子的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儿遇见过,但是,她此刻身处险境,心中慌乱又恐惧,一时也不能细想。 狗踏和牛推,看见这两名白衣男子从天而降的轻功,就已经知道了这两人的武功不俗。他俩不敢再轻敌大意,他俩都想:“看来今天这场仗是不好打了,还是帮主有远见,知道杀这个宣亚帧,不会轻而易举就成功。是我俩大意了。” 杀手们都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握紧兵器,以围成一个圆圈的阵形,逐步靠近宣亚帧父女和骆顺和他俩。圆圈逐步缩小,将四人围在中央,杀气紧绷。但是这些杀手们,将这包围圈缩小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也不敢再缩小了,他们刚才都见识过那股强劲的真气气流,知道这两名白衣男子是气境高手,不好对付。他们不敢靠太近。实际上,他们这些普通杀手,谁也不想靠近这两名白衣男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武功只是在实境,和气境的高手没法打。他们这些人里,只有狗踏和牛推是邪派中的气境高手,这次要打架,全得靠他俩,别人只是帮衬。所以,那些普通杀手,将包围圈阵形缩小到一定程度,就不再缩了。 而骆顺和与崔迁,一前一后,守护着宣亚帧父女二人。骆顺和与崔迁,镇定自若,临危不惧,一派大家风范。 第144章 先礼后兵 高手大战 狗踏和牛推也不敢贸然动手,他们不清楚这两个白衣人的身份和背景,也不想结仇结怨。毕竟,出来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把刀。狗踏和牛推也没有把握是否能打赢眼前这两个白衣人,万一打不赢,被这两个白衣人给宰了怎么办?他俩可还不想死在这种破事儿上呢。所以,狗踏和牛推还是决定先礼后兵。 狗踏让杀手们暂停,不要举着刀剑。他向骆顺和与崔迁行了个礼,说:“两位英雄,不知你们尊姓大名、何门何派?在下江湖诨名狗踏,这位是我师弟,江湖诨名牛推,我俩今日是奉醉金帮帮主之命,前来收拾麻烦,解决此二人。我们并不想与二位英雄动手,不知二位英雄可否让一让?我们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没有办法。” 狗踏此话,说得很是客气,也很委婉。他说得也挺实在,他和牛推就是奉命来杀人,不是他俩自己要杀人,他俩也不想得罪骆顺和与崔迁,所以要是骆顺和与崔迁能让开路就最好了。 崔迁笑笑,说:“我俩和你们也无冤无仇,不想和你们动手,谁吃饱了没事干喜欢拼命呢?好好活着多舒服。可是没办法,你们如果非得杀这宣大人父女二人,那我们就只能和你们动手了。我们也没办法,我们不想看着好人枉死。我俩今天,必须得保宣大人父女安全。至于我俩是谁,我俩何门何派,你们不需要知道,这江湖上英雄好汉多了去了,说了你们也记不住。”崔迁说着,乐呵呵地笑。他说得轻松自在,话也很有道理。 崔迁的笑和轻松,让狗踏和牛推有些胆怯,他俩觉得,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能笑得出来的人,本事必定非凡。狗踏和牛推的本事其实也不差,但是他俩是出来杀好人,这心里的自信和胆魄就比别人矮一截,而且他俩服食逍遥散久了,也胆小怕死了,没了从前的那股狂傲与狂野。狗踏和牛推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牛推对狗踏说:“狗踏,你还记得不,咱们当年,三天屠光了一个村。那时候,咱们怕过谁?” 狗踏说:“是啊,咱们当年也曾叱咤风云,怕他们个鸟啊,上!” 说完,狗踏和牛推,舞剑摆阵。 骆顺和冷冷一笑,说:“三天屠光一个村?你们那不叫叱咤风云,叫罪孽深重!” 说完,骆顺和也拔出了心麟剑。 骆顺和要崔迁保护着宣亚帧与宣凤羽,他自己独自迎战众人。 狗踏命令那二十多个杀手一起冲。那二十多个杀手虽不情愿,但是总得服从命令。他们抱着侥幸心,希望能以人多之势,困死骆顺和一人。二十几个杀手挥舞着兵器,冲向骆顺和,骆顺和将手中心麟剑抛起,催动体内真气,以气御剑,使出飞天剑舞。那柄心麟剑横向旋转,速度极快,就像一朵悬浮在空中的银色莲花一样,寒光四射,锋刃摄魂。莲花的花瓣是美好的,而剑所舞出来的花瓣,则都是杀人的锋刃。心麟剑在空中疾速旋转着,骆顺和以极高的内功,御使这柄心麟剑在那些杀手面前全都转了一圈。骆顺和打掉了那些杀手们手里的兵器。杀手们的兵器,全都“叮呤咣啷”地掉在地上。剑花在空中飞舞着,不停转圈。 那些被打掉兵器的杀手们,心里都知道,这朵剑花,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割断他们每个人的喉咙的。但是,骆顺和没有割断他们的喉咙,只是打掉了他们手中的兵器,留了他们一命,这是手下留情了啊。他们这些普通杀手,见识了骆顺和的武功,就都不敢再上前送死了。 然而狗踏和牛推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他俩可是醉金帮重金雇佣的高手,看起来猥琐,实则本事也强。狗踏将自己的剑抛出,也舞成了一团旋转的剑花,他运功御剑,使这朵剑花在空中与骆顺和的那朵剑花碰撞、缠斗在了一起。两把剑在空中“乒乒乓乓”地激烈碰撞、激烈缠战。兵器与兵器交刃,气流与气流碰撞,金属的火花四溅。两把剑在空中飞舞交战。 而在此时,牛推却是直接挥剑飞冲向了骆顺和。此时的骆顺和,手中是无剑的,而且他正在运功御剑,和狗踏的飞剑战斗,牛推此时要直接刺杀骆顺和,是最容易获胜的。而且牛推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也是气境高手。他的步伐疾猛快速,直奔骆顺和。他的剑尖直指骆顺和的心脏位置。在极短的一瞬间,牛推的剑,已经抵近了骆顺和的胸口,只要再近一点点,剑尖就能触及骆顺和的衣服。 但是骆顺和微微后仰,脚步上浮,使出轻功,让自己的身体疾速后移。他就像一根轻盈的羽毛一样,向后疾速地移动着,不让牛推手里的剑刺到他的身体。但是牛推的武功也不赖,他手中握剑,剑尖对准骆顺和的心口,继续一路前刺。牛推的轻功也是可以的。骆顺和一路向后飘滑,牛推就一路向前推进。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长,牛推手中的剑尖,依然抵近着骆顺和的心口。 而骆顺和的心麟剑,还在空中飞舞,与狗踏的剑搏斗着。此刻的骆顺和,是一心二用,在同时与两个人搏斗着。骆顺和两边都要顾,就两边都顾不周全。他既要御使心麟剑,又要向后逃避牛推的刺杀,情况确实有些危险。而崔迁必须得保护着宣亚帧和宣凤羽,他想去帮骆顺和,却不能离开宣亚帧父女身旁。因为他崔迁只要一走开,去帮骆顺和打架,那么,那二十多个普通杀手里,只要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去杀了宣亚帧和宣凤羽。那他们杀人的任务就完成了。所以,现在的情势,就是骆顺和得一人对付狗踏和牛推两个高手,而崔迁得保护宣亚帧父女,防止那二十几个普通杀手的偷袭。除非骆顺和与崔迁先把那二十几个普通杀手全给杀了,那么,崔迁倒是可以腾出手来,去帮骆顺和一起对付狗踏和牛推,反正这样一来也没人会去偷袭宣亚帧父女。但是,骆顺和与崔迁是麒麟门中人,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不能滥杀。哪怕这二十几个杀手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罪恶的醉金帮帮众,但是,骆顺和与崔迁也不能大开杀戒。一下子杀死二十几个人,那样太残忍血腥了。他们这些杀手有罪,应该交给铁御卫去抓捕、审讯、处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麒麟门中人,从不乱杀乱罚。 所以,此刻陷入困境的,反而是骆顺和与崔迁二人。是他俩轻敌了。他俩没有料到狗踏和牛推居然是如此的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第145章 四位高手交战 刀光剑影飞舞 牛推伸剑直刺,紧逼着骆顺和,若不是骆顺和往后飞得快,牛推的剑早已穿透骆顺和胸膛。牛推此时前进的速度与骆顺和后退的速度相差不多,所以骆顺和一直没能逃离剑尖的危险。骆顺和一边后退,一边还在运气御剑,使心麟剑与狗踏的剑缠斗,他一心二用,逐渐感到吃力。 骆顺和改变策略,不再与狗踏争斗。他运气御剑,使心麟剑停止飞旋,让剑尖回转过来,对准牛推的后背,直飞过来。心麟剑如同一道闪电一样,飞速回转,直飞向牛推的后背,要刺穿牛推的后心窝。狗踏见状,大喊一声:“小心你后背!” 牛推听见喊声,同时也感受到了后背飞来的寒凉剑气。他赶紧往侧面一扑,一个大幅度的翻转,避开了那股剑气。心麟剑没有刺到牛推,它就回到了骆顺和的手中。 心麟剑经过一番“乒乒乓乓”的空中剑斗,毫发无损,依旧锋利光滑。而狗踏的剑回到了狗踏的手中,则已是全身残缺不全,它剑尖已断、剑刃凹陷、剑身伤痕累累。狗踏不禁大惊失色。他的剑,那也是一把非常好的宝剑,已经跟随他征战江湖多年,怎么刚才只在空中缠斗了一小会儿,这把宝剑就已经被伤害成了这个样子?他哪里知道,他的对手,手里拿的是用利崖精钢锻造成的心麟剑。心麟剑削铁如泥,任何宝剑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 牛推和狗踏站到了一起,牛推看看狗踏手里的残剑,也是万分惊讶。他俩刚才忙于激烈的打斗,也没能有机会去看清那把如此厉害的剑,到底是什么剑,但是,他俩心中应该也有点数了,这把剑必然是用利崖精钢打造而成的,否则不会如此坚固和锋利。而能拥有利崖精钢所铸成的兵器的人,不是皇亲贵族,就是名门大派的掌门。牛推和狗踏皆心中一凛。他俩交换了一下目光,达成了默契,那就是:不要和这个拿着利崖精钢所铸的剑的高手缠斗,而应尽快杀掉宣亚帧父女,完成任务就跑。 狗踏命令那二十几个普通杀手,一起去围攻骆顺和。那二十几个普通杀手,心中虽然不愿意,怕死,却也只好听命硬上。他们围成圈,包围了骆顺和,却也谁都不敢上去真打。刚才那狗踏、牛推二人与骆顺和的战斗,大家是都看到了,谁愿意去送死啊?而狗踏让这些小喽啰去围着骆顺和,本意也是要他们困住骆顺和,不然骆顺和有空出来救宣亚帧父女。 狗踏和牛推,一起动手攻向了宣亚帧父女。崔迁连忙保护宣亚帧父女二人,他举剑迎战狗踏和牛推。崔迁的武功自然是不错的,在麒麟门众弟子中,那也是精英,不然骆顺和也不会选他出来。但是,崔迁的武功又定然是不如骆顺和的。刚才骆顺和与狗踏、牛推二人战斗,尚且险象环生、勉强平手,此时,崔迁一人独战狗踏、牛推,又怎会获胜? 狗踏、牛推二人齐心协力,攻击崔迁。崔迁起初还能应付,但是战斗的时间长了,就有点撑不住了。狗踏、牛推二人毕竟是老江湖,战斗经验丰富,而且诡计多端,他们很快就试出了崔迁的一些武功破绽来。同时,狗踏、牛推也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个白衣人,使的是麒麟门的武功。狗踏、牛推虽然心中疑惑,不知麒麟门和这宣亚帧父女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俩打还是得打,不能因为遇上麒麟门的人就逃跑,那样多不要脸。邪派人物都以能打败麒麟门的高手为骄傲。正邪不两立,狗踏和牛推本就与麒麟门为敌。 狗踏、牛推一边攻击崔迁,一边伺机就要向宣亚帧、宣凤羽下手。 而骆顺和被那二十多人缠着,又很难脱身。他难以脱身,不是因为他打不过这二十几个普通杀手,而是他不想对这些人下狠手。萧驿桥平时最讨厌弟子中有残忍的行为,那些做人做事保有仁慈的弟子,才最得萧驿桥青睐。所以骆顺和打架从来不出重手,以仁慈为标准,不是他内心想要仁慈,而是他怕自己出手重了,萧驿桥会怪他杀心太重。一个杀心重的人,是不会被选做掌门继位者的。而且,骆顺和自知是鬼王之子,他更得忌杀心,免得萧驿桥不喜欢他。 但是眼下,这二十几个杀手围困着骆顺和,使他难以脱身,无法前去支援崔迁。骆顺和如果把这二十几个杀手,全部打成重伤,让他们缺胳膊断腿的,那他们倒也不能来纠缠骆顺和了。骆顺和也没法去给这些人一个个点穴,让他们动弹不得。因为他点了一个人的穴道,再去点另外一个人的穴道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别人去给那第一个被点穴的人解穴。骆顺和只能顾此失彼。二十几个人,他无法依次去点住他们,他没有那么快的速度,而且,他也做不到同时给多人点穴。只有武功练到化境的人,才有同时给许多人点穴的本领。 此时,狗踏和牛推,虚晃几招迷惑崔迁,让崔迁露出破绽,崔迁不慎中了狗踏一掌,跌倒在地。牛推趁机挥剑,扑向宣亚帧和宣凤羽。他只要一剑,就能同时斩杀宣亚帧和宣凤羽。对牛推这样的邪派高手来说,给他一剑的机会,足矣。 崔迁、骆顺和、狗踏,都明白,牛推只需要一剑的机会。 宣凤羽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了起来。 而骆顺和这边,则出现了一副十分荒诞的场景。那些杀手,知道骆顺和不会痛下杀手,于是,他们居然就分成了四拨人,去死死地抱住了骆顺和的两腿与两臂,让他无法脱身。而这也是狗踏和牛推要的结果。麒麟门的人,杀是杀不得的,谁杀了谁要倒霉。所以,只要能拖住骆顺和与崔迁就好,只要让骆顺和与崔迁不碍事就好。 牛推的剑,劈向宣亚帧父女二人。剑势疾烈,杀气腾腾。 第146章 宣亚帧父女获救 牛推的剑,眼看着就要同时将宣亚帧和宣凤羽一劈两半。千钧一发之际,骆顺和运气御剑,使心麟剑飞起,冲向牛推,将牛推的剑打开。 骆顺和运功御剑,隔空与牛推打斗。同时,骆顺和发出强劲气流,再次将围困着他的那些普通杀手弹开。那些杀手全都摔出几丈远,摔得腰酸背痛。 但是,狗踏有经验了,他知道这些杀手们,摔跤无大碍。反正骆顺和不会杀死他们。于是,狗踏就又喊那些杀手们去抱住骆顺和的四肢。杀手们从地上爬起,又纷纷冲向骆顺和。而狗踏则与崔迁单打独斗。 此时,狗踏与崔迁激烈打斗,而心麟剑与牛推激战。骆顺和欲飞向宣亚帧父女,却又被那群扑上来的杀手给拖住了。骆顺和一看事态胶着,他怕迟则生变。如果此番营救宣亚帧父女失败,那么以后他骆顺和回去麒麟门,萧驿桥一定会怪他连个人都不会救。于是,两相权衡之下,骆顺和决定放下萧驿桥所常说的仁慈之心。骆顺和猛然一发功,那二十几个杀手再次弹开,摔到几丈之外。但是,这一次,这些被弹开的杀手,就不再仅仅是摔跤这么简单了。他们一个个口吐鲜血,全部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他们没有死,但是,个个重伤,不是被震断了手脚,就是被震伤了心脉,没有一个还爬得起来。 狗踏一看,骆顺和脱困了。那还了得。狗踏不能再与崔迁战斗,他必须要及早和牛推完成杀人任务。于是,狗踏丢开崔迁,转身飞扑向宣亚帧父女,他挥起手中那把已经被打坏了的残剑,劈向宣亚帧和宣凤羽。他的剑是残剑,但是不影响他劈死宣亚帧和宣凤羽。以狗踏的武功,他要劈死宣亚帧父女,也只是需要一剑而已。 崔迁要拦阻狗踏,但是显然已经速度跟不上。骆顺和飞身过来,他一边飞向宣亚帧父女,一边挥出掌力,与狗踏对打了一掌。两人这一掌,功力相近,各自退了两步。骆顺和这一掌,分了神,他的心麟剑,掉落在了地上。牛推仔细一看这把掉在地上的绝世宝剑,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是麒麟门的掌门之剑——心麟剑吗? 骆顺和站定在地,见剑落地,赶紧运功,将剑收回。心麟剑飞回到了骆顺和的手中。 牛推看看这个手握心麟剑的人,明明是个年轻人哪。而人人皆知,麒麟门掌门萧驿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是个老头。那么,这心麟剑又为何会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呢?牛推一时想不明白。 不过,他也不用去想明白了,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想马上杀掉宣亚帧父女二人。 宣亚帧和宣凤羽,生平第一次亲眼看见气境高手之搏杀,简直眼花缭乱。他们看着那人和剑飞来飞去,惊讶得目瞪口呆。而他们两个人,又是两个气境高手的刺杀对象,这真是让他们父女俩恐惧不已。他们父女时时刻刻都像要被剑给劈死了,又总是在被救,这真是扣人心弦,让人胆战心惊。宣凤羽躲在父亲宣亚帧的怀里,害怕得簌簌发抖。 牛推再次举剑劈向宣亚帧父女,骆顺和飞身去救。狗踏此时假意刺杀崔迁,却猛然将手中剑甩出,凭气劲,将剑刺向宣亚帧父女,企图让此剑一剑穿透两个人的心。 说时迟那时快,骆顺和眼看不对,避开牛推的攻击,回身去救宣亚帧父女。骆顺和一手推开宣亚帧,让宣亚帧避开了狗踏的剑,一手抱起宣凤羽,往后飞跃,避开剑的飞扑。而此时牛推又上来补了一剑,骆顺和躲闪不及,脸上白巾被牛推的剑给挑落。 宣凤羽在骆顺和的怀中,此时看见了骆顺和的脸,她才猛然想起,这不就是那天差点骑马踩到她的男子吗? 而此刻,她却竟然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被他保护。一种莫名的暖流与安全感,涌上宣凤羽的心头。她所以为的狂莽之徒,今日却是她和她父亲的保护神。 她的心中涌起了莫名的信赖感,她不禁也抱紧了骆顺和的腰身。 骆顺和抱着宣凤羽,飞跃落地。 骆顺和对崔迁说:“你带上宣大人,我们走,不要恋战。” 崔迁说:“好。”说完,崔迁抱上宣亚帧,也从地上飞起。 骆顺和抱着宣凤羽,崔迁抱着宣亚帧,他们飞上驿馆屋顶,又向外飞去。 狗踏与牛推拼命追赶,却被骆顺和甩出心麟剑,阻拦着缠斗了几下。心麟剑割伤了狗踏与牛推的后背。两人负轻伤。 骆顺和收回心麟剑,抱着宣凤羽继续逃跑。 宣凤羽紧抱着骆顺和,像紧抱着一棵大树。 四人终于逃出了险境。 狗踏和牛推两人,负伤逃回醉金帮老巢。金沐胜见了他俩狼狈的样子,极为吃惊。他派这两个高手出去,那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没准备让狗踏和牛推真动手的,因为他知道像宣亚帧这种官员,身边是没有朝廷护卫随行的。但是现在,狗踏牛推负伤回来了,他俩的宝剑还都成了破烂玩意儿,这真是让金沐胜目瞪口呆。他忙问这两个失败者,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 狗踏和牛推,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地讲了一讲。不过当然,他俩把对手描述得非常强大,这样,也好掩饰他们自己的无能。 而,不管这狗踏和牛推的讲述有没有添油加醋,那麒麟门的武功和心麟剑,总是实实在在的,是千真万确的。为什么那两个白衣人所使的是麒麟门的武功?为什么那个年轻人的手中会有心麟剑?毫无疑问,那就是麒麟门的人掺合进这件事情里面来了。 金沐胜心中焦急了。怎么麒麟门的人来救宣亚帧了?他们之间有什么勾结?麒麟门的人是来破坏醉金帮生意的吗?等等。多种问题在金沐胜的心中翻涌。而不管问题有多少,有一条是确定的,那就是:麒麟门的人,不可能是为了帮助醉金帮而来,他们是名门正派,他们视“逍遥散”为死敌。 第147章 醉金帮要化整为零、躲避风险 还有二十几个受了重伤的杀手,倒在那驿馆里,狗踏和牛推是没有办法把他们给抬回来的。于是金沐胜就派了一些人,去驿馆里,把那些重伤的杀手给运了回来,好好医治。 金沐胜在想:“麒麟门的人到底想干吗?”麒麟门派出了武功这样高强的两个人,来保护宣亚帧,是不是就说明,嵩麟国海军涉毒一事,麒麟门已经知晓?麒麟门来多管闲事,会不会搅黄了醉金帮的生意?麒麟门后续还会不会出什么招,来对付醉金帮? 金沐胜不敢想象。他感到惴惴不安,他在心中反复思量,莫名就觉得有危险在靠近。他想暂时夹起尾巴,看看风头再说。他想让手下的全部制毒工坊停止工作,人员都分散躲藏起来,化整为零,躲避风险。但是,海军那三百箱“逍遥散”的生意,又迫在眉睫,生产不能停,否则肯定来不及制造出那三百箱逍遥散来。那可是三百万两银子的生意呀!必须赶在海军所要求的十天内,把那三百箱逍遥散全部制作出来,而且药丸的功效还一定要好,不能掺假。制毒工坊的工人们,现在每天白天黑夜不停地制作,都尚嫌来不及,如果让他们此刻全部停工,去分散躲藏,那还怎么做成这笔生意? 金沐胜心中犹豫不决,他反复踱步,很是焦虑。狗踏和牛推问金沐胜什么事,金沐胜把他的忧虑一说,狗踏和牛推就劝金沐胜,不要多想,可能啥事也没有呢。毕竟三百万两白银的生意啊,不能说放手就放手。狗踏说:“麒麟门来金爵县,到底想干啥,这还未知,我们怎么能把制作逍遥散的工坊给停了呢?那三百万两生意还要不要做了?三百万哪!万一麒麟门屁事没有,我们却把生意给停了,三百箱药没制作出来,那我们后不后悔?所以,这生意不能停。” 牛推也说:“就是啊,帮主,三百万两白银呢!去哪儿一次性搞这么多钱?您要是真担心有事,我们就把总舵仓库这里的存货全部转移了,我们总舵的人化整为零,去躲藏起来。但是,工坊绝不能停。” 金沐胜一听有理。就按狗踏和牛推说的办。金沐胜让各处工坊,继续日夜赶工制毒,而这总舵仓库里的存货,全部转移,人员也化整为零,各自躲藏,看情况再集合。 而另一边,骆顺和与崔迁,把宣亚帧父女救到了悦来客栈。 宣亚帧和宣凤羽惊魂未定,两个人心中都惧怕得很。尤其是宣凤羽,她年纪尚轻,没经历过这种生死大事,她抱着骆顺和,心神都吓得散乱。她紧紧地抱着骆顺和,就像抱着一个保护神,到了悦来客栈了,她还不能放手。这就弄得骆顺和很尴尬了。他毕竟是个青年男子,还没被姑娘这样抱过。他刚才抱她,那是为了逃走,没办法。现在落地了,安全了,宣凤羽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女却还依旧抱着他,这就让他很脸红。 骆顺和拍拍宣凤羽的肩膀,说:“姑娘,姑娘,没事了,安全了。” 宣凤羽这才清醒过来,松开了抱着骆顺和的手。她也挺尴尬的,就向骆顺和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侠士救命之恩!”然后她就脸红地跑开了。 宣亚帧心中虽也受惊,但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官员,不会被吓得迷迷糊糊。他心中只是极度惭愧,惭愧自己害了女儿,害得她差点和自己一起死于非命。宣亚帧心中充满了对眼前这班白衣人的感激之情,他向崔迁和骆顺和行礼,说:“感谢壮士搭救,不知两位壮士尊姓大名?从何处而来?” 崔迁就说:“我叫崔迁,他叫骆顺和,我们都是麒麟门的弟子,后面那几个也是我们二人的师兄弟。此次骆师兄领队,带我们来到金爵县,目的就是要铲除这金爵县的‘逍遥散’毒祸。醉金帮在这金爵县盘踞已久,垄断了全国大部分的逍遥散生意,我们嵩麟国境内绝大部分的‘逍遥散’毒品,都是从金爵县这里制作、运送出去的。‘逍遥散’祸国殃民,害人不浅,皇上虽有圣旨禁毒,但地方上官商勾结,相互包庇,利益纠葛一体,根本不可能做到彻底清除毒品。我们麒麟门身为江湖名门正宗,虽不宜多问朝廷事,但是,这醉金帮祸害江湖,是江湖事,我们可以管,也必须要来插手。今日我和骆师兄潜入醉金帮总舵,偷听到醉金帮有意要来杀害宣大人,所以,我们就一路跟踪着醉金帮的杀手,到达了驿馆。然后便出手相救。——宣大人,您向圣都寄出的检举信,已被贪赃枉法之徒截获,根本就没有办法到达刑部或御史台,更加不可能到达皇上的面前。而您寄给州府的信,就更是白寄了,据我们偷听所知,这水晖州的州府,与醉金帮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就是您的这两封信,暴露了您自己,给您和令千金招来了杀身之祸。” 宣亚帧捶胸顿足而哭,他说:“真是没有想到啊,这醉金帮如此手眼通天,我嵩麟国官场竟如此黑暗!海军涉毒,已是闻所未闻,令我义愤填膺,而我向朝廷检举揭发此事,竟然会给我和女儿招来杀身之祸,更是令我悲痛啊!怎么会这样?我嵩麟国的吏治和法纪,竟然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吗?难道‘逍遥散’这一毒祸,真的就无从惩治了吗?逍遥散祸害老百姓,这已人尽皆知,可是嵩麟国的军队如今也已染毒,那这今后的仗可怎么打?这嵩麟国是要亡国了吗?!难道这小小的一粒‘逍遥散’药丸,竟然真能毁掉我嵩麟国百余年的基业?诸位先皇在天有灵,该怎样垂泪!——说句不好听的,这国亡,就亡了,可是老百姓怎么办?国家一动荡,最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我嵩麟国一旦衰亡,军队一旦战败,那金鹫国、獠北国、夏漠国还不得趁机进犯、将我嵩麟国四分五裂?百姓到时必将生灵涂炭啊!敌军士兵个个凶狠,到时候,烧杀抢掠,如蝗虫卷过农田,百姓必将千疮百孔——唉,这百年的江山哟——” 骆顺和安慰宣亚帧,说:“宣大人莫要着急,有我麒麟门在,必保嵩麟国江山千秋万代!” 第148章 密信传尊王 误遇美人浴 骆顺和与崔迁,劝慰了一番宣亚帧父女,告诉他俩不必慌张,有麒麟门的保护,他俩必安然无恙。然后,骆顺和便安排宣亚帧父女暂且在这悦来客栈里住了下来。 骆顺和给义父萧驿桥写了一封信,以飞鸽传书的方式迅速寄出。骆顺和在信里把他们营救宣亚帧父女的事说了说,骆顺和在信里还把宣亚帧在海军舰船上的所见所闻叙述了一遍,他希望萧驿桥能够以护龙尊王的身份,向御史台的总御史大人,说明一下这水晖州州府的腐败,还有那海军购买“逍遥散”的荒唐。 骆顺和给萧驿桥写这一封信,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向萧驿桥求援,要萧驿桥向上禀明此事,实际上,骆顺和是在及时表功。他在及时告诉萧驿桥,他救了朝廷命官,而且把金爵县这里的贩毒黑幕查了个清楚。那么,骆顺和为什么之前不肯给萧驿桥写信,而现在一救人,就迫不及待要写了呢?因为骆顺和他心里也保不准,这宣亚帧父女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事。以这醉金帮勾结江南王和海军的情形来看,他们的实力确实强大,万一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宣亚帧他出了什么事,那骆顺和救人的功劳不就泡汤了?所以,他要趁现在宣亚帧刚被救,没事,赶紧就先向萧驿桥表一功。 另外,宣亚帧是朝廷命官,他被刺杀,这就不算江湖事了,是朝廷的事,最好要由朝廷来接手。嵩麟国的御史台是专门负责检查全国官员贪腐情况的机构,独立于吏部、刑部之外,监督全国官员,惩治贪官污吏。下至县令,上至丞相,只要有了贪腐行为,御史台就都能查。所以,水晖州的州府如今和醉金帮沆瀣一气,确实是适合将此情况禀报给御史台处理。而且,萧驿桥作为护龙尊王,也有能力见到总御史大人。骆顺和他已经和铁御卫商量好了剿灭毒窝的计划,只要铁御卫的精兵开进来,将有关人等全部缉拿,那么他骆顺和就也算大功告成了。至于宣亚帧被刺杀一案的背后黑幕,骆顺和心知重大,牵涉及江南王和巨鲨大将军,他其实并不想深查。他想来想去,把这事交给御史台就最好了,他既举报有功,又落得个无事一身轻。 骆顺和抱过了宣凤羽,身上留下了一缕淡淡的少女香。这缕幽香,莫名让他有些神思恍惚。他是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竟然是宣亚帧的女儿。他现在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宣凤羽。他想想,自己那天也确实对不住她,差点骑马把她踩死,弄坏了她的一盒糕点。他不喜欢对不起别人,也不喜欢别人对不起他。于是,他就想补偿宣凤羽。 骆顺和外出,去找了一家颇为高档的点心店,在里面买了一盒糕点。他想将此糕点赔偿给宣凤羽,以弥补他之前的过错。他拎着糕点去敲宣凤羽的房门,想亲口诚恳地向她道个歉。 但是,无巧不成书,宣凤羽房门的木门栓,恰好在此时坏掉了。可能是因为白蚁噬咬,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那个房门上的木门栓,整个就松脱了开来,垂挂在半边门上,晃晃悠悠的,也没有掉下来。 骆顺和敲门敲了没几下,门就自己开了条缝。骆顺和也没多想,以为是宣凤羽给他开的门。他说了声:“宣姑娘,我来给你赔礼道歉……”他话没说完,就发现其实没人给他开门。他就好奇了,低头一看,原来是门栓坏了。这就尴尬了,不知道的以为是他故意强推门进来的。谁会相信这门栓能自己松脱开来呢?肯定以为是骆顺和拿内功震碎的门栓部件。 骆顺和这下可有嘴也说不清了,这可是姑娘的房间哪。他想往外走,逃了算了,想想,又觉得一走了之不好,显得做贼心虚。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自然大方地和宣凤羽说一声,告诉她门栓坏了的实情,然后让客栈伙计来修修,这样才显得他心怀坦荡,是谦谦君子。而且,他是来赔宣凤羽糕点的,这糕点得趁新鲜赔给人家,不然晚了、不新鲜了,那就不好吃了,显得没诚意。 这么一想,骆顺和就一边轻声唤着“宣姑娘”,一边往里走了去。 谁料想,此时的宣凤羽,正在里间的帘幕后泡澡。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热水,娇嫩白皙的宣凤羽,此时正泡在这桶水里,在独自洗着澡。她一边洗澡,一边还在出神。她出神地在想什么?她在想骆顺和。骆顺和那天的神功盖世,骆顺和那天的潇洒进退,骆顺和救她时的奋不顾身,她都印在脑海里,在不自觉地回味。所以,她起初没有听到有人进门。 当她听到有男子在唤她“宣姑娘”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是有人进屋里来了。这可把她吓了一跳。她记得,房门她是拴好的呀!怎么就有人进来了呢? 她吓得赶紧爬出水桶,连身体上的水也没擦,就赶紧拿衣服穿。她穿得匆匆忙忙,穿得乱七八糟。她也不敢喊,怕喊叫以后招人来,一招人来,这事儿就说不清了。她在洗澡,有个男的进来了,然后她再一喊叫,外面的人跑进来一看,人家会怎么想?她大姑娘家的清誉就毁了。而且,她盼着这个进来的男人,能别发现她是在洗澡,别发现她在这儿,那样最好。她若一喊,让这男人发现她正在洗澡,这男人色心顿起,怎么办?她不就自己坑了自己吗?所以这事儿最好就是悄无声息地过去,不留痕迹最好。 她就匆忙又静悄悄地赶紧给自己穿衣服。她的身上湿漉漉的,水还在雪白的肌肤上流淌,她穿到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紧贴在她的身上,显出了她凹凸玲珑的身材曲线。 骆顺和内力高,听觉好,他听出了里面有人在动作,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听出了里面那人的某种慌张感。他心头不觉一紧。难道这屋里进了贼人?是小偷、强盗,还是淫贼?为什么宣凤羽一直没有声音?怪不得那门栓坏了,难道是被歹徒给撬坏的? 骆顺和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怕宣凤羽有事。他还怕,会不会是醉金帮的杀手又来杀人了。他赶紧往里走去。 第149章 英雄醉倒温柔乡 扫毒大战血火迸 骆顺和怕宣凤羽有事,就又喊了一声“宣姑娘”。宣凤羽此时听清楚了,这不是骆顺和的声音吗? “骆大哥——”她没有多想,撩开帘幕就走了出来。 骆顺和却是呆住了。此时的宣凤羽,长发湿润地披在肩上,衣衫不整。薄薄的漂亮的衣服,紧贴在她湿润的身体上,勾勒出着她少女曼妙的曲线。她的肌肤雪白,脸色绯红,酥胸半露。她的一双娇嫩的玉腿,就那样赤裸裸地露在裙下,小腿上还淌着水珠。她的两只可爱的小脚丫,雪白又光滑,没有穿鞋子。 骆顺和看着眼前这个美人,心中“腾”地就蹿起来了一股欲火。 他感到了口干舌燥。 而宣凤羽显然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她有点喜欢这骆顺和,她走近了他,柔声问:“骆大哥,你怎么来了?” 骆顺和却是猛然丢开了手中的点心盒,一把抱住了宣凤羽。他饥渴地吻住了宣凤羽娇嫩的红唇。宣凤羽惊呆了。她用力推开他,用力挣扎,但是,她怎么可能推得开武功高强的骆顺和? 骆顺和一边吻,一边急迫地说:“宣姑娘,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骆顺和一边吻住宣凤羽的嘴唇,一边粗鲁地撕开了宣凤羽的衣裳。 宣凤羽心中千般滋味翻涌,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想如此被他占有,但是,她又确实喜欢他的英俊和英勇。况且,是他救了她和父亲。 她想:“以身相许,或许不是错吧?” 没容她多想,骆顺和已将她抱得紧紧。她不知所措,只好半推半就。她问:“骆大哥,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骆顺和一边吻,一边闷声说:“嗯,真的喜欢。” 宣凤羽就羞红了脸地,轻声说:“那好,骆大哥,我愿意……” …… 雨收云住,骆顺和穿衣起身。他回头看看依然躺在床上的宣凤羽,她小脸娇羞,红晕未退,眼眸迷离含情。她深情地望着他。他轻轻爱抚了一下她的脸庞,说:“凤羽,你放心,我会一直待你好的。” “骆大哥,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宣凤羽抱紧了骆顺和的一条胳膊,小鸟依人地说。 铁御卫按照约定的时间,分成几股小队,偷偷潜入了金爵县,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们按照地图的指示,悄悄地包围住了那些制毒的工坊。骆顺和带去的十位师兄弟,分别去给那些铁御卫们领路,而骆顺和自己,则领着一队铁御卫,去包围那醉金帮的总舵。 那些制毒工坊里,喽啰们依旧在热火朝天地干活,他们没有收到金沐胜的提醒,他们从来不知道麒麟门的人来金爵县这件事,因为金沐胜需要他们没日没夜地赶工,以按时制造出那三百箱“逍遥散”。这些制毒工坊里的小喽啰们,还在美滋滋地梦想着集体瓜分那三百万两白银呢。他们不知道,死期已到。按照嵩麟国律例,制毒、贩毒皆是死罪。 然而骆顺和还不知道,他们所查出的这个醉金帮的老巢,里面其实早已人去洞空。骆顺和这两天沉迷女色,缠绵无尽,没有再重新来这里探查一遍。 傍晚时分,烟花升起,铁御卫们同时行动,杀进各处制毒工坊。这些工坊里的人,突然看见大军杀至,惊得不知所措。他们有的武功不行,只能立刻跪地求饶。有的武功还行,就拿起了兵器来,与铁御卫搏斗。但是这铁御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作战能力是远远超出普通士兵的。铁御卫们大多武功很好,是精兵中的精兵。铁御卫们与这些醉金帮的人,完全地厮杀在了一起。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工坊里不是死尸就是药品,狼藉一片,一塌糊涂。 金爵县内的二十几处大小毒窝里,都在汹涌着激烈的战斗。这些毒窝里的人员,全部加起来有三四千,而铁御卫的兵马有五千,双方加起来已接近万人。这万人的战斗,虽然分散在金爵县的不同地方,彼此间相距也远,但是这动静,终究是沸腾的。这里杀,那里杀,百姓们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弄得人心惶惶。金爵县的知县派出了县兵,本想去支援醉金帮,但是县兵回报,来者是铁御卫,知县立马就害怕了,赶紧撤兵。他知道自己的灾祸来了。 有些小的制毒窝点,很快就被铁御卫给剿灭了。有的大一些的制毒窝点,则没有那么容易剿灭,战斗还在继续。有的醉金帮成员比较心狠手辣,看见铁御卫来抓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于是干脆就点燃了炸药,与铁御卫同归于尽。有三个制毒窝点发生了大爆炸。铁御卫死伤也比较严重。骆顺和他们没有提前侦查到这些工坊里有火药,是骆顺和他们的疏忽。 战斗从傍晚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还在负隅顽抗的窝点越来越少了。这些工坊里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武功高手,铁御卫基本上都能对付。就算偶尔有个把比较彪悍厉害的人,铁御卫打不过,那麒麟门的人也能把他给收拾了。慢慢的,战斗逐步止息。这些二十几个制毒窝点,最终全部被剿灭。那三四千制毒、贩毒人员,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只有少数人逃脱。总体来说,这是麒麟门和铁御卫联合,打了一次大胜仗。 只是骆顺和那边扑了个空。本来,骆顺和带着一支铁御卫精兵,准备直捣黄龙,将这醉金帮在地下山洞群里的老巢清剿,以绝后患,立个大功。可是,烟花升起后,他带领铁御卫闯进豆腐工坊,闯进地下山洞群,一看,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原本的老巢里,既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箱毒品。铁御卫们分开搜查,去各个山洞里查看,结果,触发暗器机关,还死了一些人。但是,这个老巢里,就是空空如也。山洞仓库中,也一粒“逍遥散”都没有。 骆顺和心知,必定是他和崔迁当日去救宣亚帧和宣凤羽,而打草惊蛇,让这金沐胜带着人给提前逃离了。 骆顺和本来还担心,那二十几处制毒工坊里的人和货,会不会也都撤离了。如果真的都撤空了,那这次联合大行动岂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一个颗粒无收的笑话。不过还好,最后的结果表明,那些制毒工坊里的人和货,并没有撤。总体来看,骆顺和还是取得了剿毒的成功。 至于因打草惊蛇而没捉到金沐胜这件事儿,骆顺和也不后悔。他救了宣亚帧和宣凤羽,他是惊跑了那些醉金帮老巢里的人,但是,他却因此而得到了宣凤羽这个小美人,他觉得值。宣凤羽青春年少,娇媚温柔,对他百依百顺,他真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第150章 醉金帮另寻生路 顺和凤羽情意浓 萧驿桥收到了骆顺和的飞鸽传书,他将骆顺和所禀告的情况,都转告给了御史台的总御史大人知晓。总御史大人向皇帝江华钦上奏折,阐明了水晖州毒祸之剧烈,还有海军涉毒之深重。江华钦得知此事后,拍案震怒。他即刻命令密戍司,配合御史台,南下执法,彻查贪官。江华钦命令御史台派出几名御史、密戍司派出一万铁御卫,务必去水晖州肃清官场贪腐,并且重新整顿海军。至于剿毒,既然萧驿桥已经派了骆顺和前去,那就依旧由骆顺和去办吧,只是可以给骆顺和增加调兵遣将的权力。恰逢此时,水晖州铁御卫的州指挥使向朝廷上奏折,奏明他们在金爵县的剿毒行动大获成功,皇上江华钦不禁龙颜大悦,萧驿桥也暗自对骆顺和感到满意。江华钦就给密戍司和御史台下了道令,让他们的人马去了水晖州以后,可以适当听骆顺和调遣,以配合骆顺和的行动安排。调兵信物,就以骆顺和手中的心麟剑为准。 萧驿桥给骆顺和写信,表扬了他的功劳,而且将皇上的新命令转达给了骆顺和知道。骆顺和收到飞鸽传书,心中喜悦不已。他喜悦的是,他的这次行动,不仅得到了义父萧驿桥的赞许,还得到了皇帝江华钦的认可。而且江华钦竟然还给了他调兵遣将的特权,他真的是非常惊喜。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飞黄腾达的美好前程。 醉金帮不是傻子,他们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这次麒麟门联合铁御卫剿灭了醉金帮在金爵县内的二十几处制毒工坊,这令醉金帮元气大伤。但是,这也只是元气大伤而已,醉金帮没有死。在金爵县的隔壁,就是银杯县,醉金帮在银杯县,同样也有许多处制毒工坊,只是这些制毒工坊,无论是从数量上来说还是从质量上来说,都不如金爵县里的那些工坊。不过这好歹也是醉金帮最后的一点家底,是他们东山再起的资本。银杯县的势力和生意,是金沐胜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在金爵县的制毒工坊里劳作的那些小喽啰们,都不知道银杯县还有醉金帮的分支,所以,就算铁御卫对那些被抓的小喽啰们严刑拷打,也必然问不出什么花样来。这是金沐胜给醉金帮留的一个后手。 那些原本成天在醉金帮总舵里安家厮混的帮众,因为全部化整为零地出去四处躲藏了起来,所以躲过了那铁御卫围剿的一劫。醉金帮在金爵县的那些制毒窝点被剿灭以后,这些躲起来的人,无不感慨金沐胜的先见之明。只是可惜了那苦心经营多年的金爵县地盘,一眨眼,说没就没了。还有和海军做的那三百万两白银的生意,也算是彻底泡汤了。金沐胜痛心疾首,却也没有办法。 金沐胜召集了那些分散躲藏起来的总舵中的人。这些原本在总舵中厮混的人,是醉金帮的骨干力量,只要这些人在,醉金帮的根基就在。至于小喽啰们,那不重要,只要有钱,随时可以重新招兵买马。金沐胜从沮丧中收拾了心情,准备重新来过。同时,他也准备报仇。那些追随金沐胜的邪派高手们,都还没有损失掉,有他们在,金沐胜觉得他可以挑战麒麟门。至少可以给麒麟门一个重击。 金沐胜把那些分散躲藏起来的人马全部召集起来,一起去了银杯县。他在银杯县,还有一帮手下和一批制毒工坊。之前他在金爵县山洞里储存的那些“逍遥散”,就是被他转移到了银杯县的仓库里来。现在,金爵县的地盘被毁,他们醉金帮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在金爵县东山再起,总得避避风头,于是,他们就暂时在银杯县重新设立了总舵。银杯县的制毒工坊,都全力运作起来,另外,金沐胜又再次积极向外扩展地盘。 御史台派出八名御史,带领一万铁御卫精兵,奔赴水晖州金爵县。州府和县衙的腐败,皇帝放权由御史们治理即可。但是海军之事,事关重大,皇帝江华钦,亲自传巨鲨大将军杜猛海赴圣都,由皇帝亲自问询案情。 御史们到达金爵县,和骆顺和、宣亚帧等人见了面。御史带来了皇帝江华钦的圣旨,圣旨上表扬了骆顺和,也表扬了宣亚帧。宣亚帧被提拔为四品海运监察使,目前继续留在金爵县,处理原来应办的船队出海事宜。另外,宣亚帧父女二人在金爵县期间,由铁御卫执行保护任务。 接完圣旨,大家皆大欢喜。宣亚帧有了铁御卫的保护,心中也算有了底气,他被皇上亲自赞许,还被提拔为了四品海运监察使,他是满心欢喜。归根到底,他得感谢骆顺和。是骆顺和救了他和宣凤羽,又消灭了金爵县的毒窝,还把他宣亚帧的遭遇给告诉了护龙尊王,由尊王告诉了朝廷,因此得来今日之嘉奖,他宣亚帧对骆顺和这个年轻人真是满怀感激。他谢完了御史大人,便是着重感谢骆顺和,他对骆顺和是千恩万谢。他哪里知道,他的女儿,早已是在床上报了骆顺和的恩。 骆顺和与宣凤羽,如今正处得如胶似漆。虽然骆顺和当初是一时色性大发,对宣凤羽是霸王硬上弓,但是宣凤羽也并不反感骆顺和,她心里是喜欢他的,她愿意做他的女人,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他。他英俊潇洒,武功高强,又救了她的命,她不把身子给他,还给谁?她想真心实意地和他在一起,将来结婚生子。 而骆顺和呢,虽然当初迷恋的是宣凤羽的美貌和青春肉体,贪恋和她在床上的缠绵快活,但是,他也确实喜欢她这个人,他也不算是玩弄她。他和她颠鸾倒凤之后,就真心地爱上了她。他对她,算是先有了床第之欢,后有了真心之爱。她的娇媚温柔,她的小鸟依人,无不令他心动。他想等将来时机成熟,就与她成亲,结为夫妻,白头偕老。 第151章 分离惹相思 重逢情更浓 宣亚帧要带着宣凤羽回到驿馆里去住了,因为那里毕竟是官府提供的住所,宣亚帧父女住在那里名正言顺,而且保护他们父女俩的那些铁御卫也好有个地方住。铁御卫们总不能白白占着这悦来客栈的房间住,客栈是要做生意的,不能白给官家的人住。之前宣亚帧需要被麒麟门的人保护,才躲藏在这悦来客栈,如今既然毒祸已除,且保护他的那一队铁御卫需要有地方住,宣亚帧就正好可以带着女儿回那官办的驿馆里去住了。 而这样一来,骆顺和与宣凤羽就要分别了。他俩没那么容易幽会和上床了。宣凤羽如果住在悦来客栈里,那骆顺和真是可以随时找她,而宣凤羽回了驿馆,且身边有了铁御卫的保护,骆顺和再想去和她幽会、上床,就难了。很难避人耳目了。但是这也没办法。宣凤羽没有理由可以留下来。 骆顺和依依不舍地送别宣凤羽。宣凤羽偷偷和他说:“有机会我来找你。”骆顺和说:“我等你。” 宣凤羽走了以后,骆顺和真是茶不思、饭不想。宣凤羽的美丽面容、娇媚裸体、娇声莺语,全都不停涌上他的心头,令他相思甚苦。他以前还没有体验过这种相思的感情,他对此感到十分苦恼。他做什么事都觉得没了心情,他心中只有宣凤羽,见不到她,他难受。他想去找她,可是他若去了驿馆,该怎么向宣亚帧和铁御卫说明自己的来意?不行的,他不能去。他只能一个人相思。 御史派出铁御卫,捉拿了金爵县的县令,捉拿了水晖州的知州,还捉拿了海军中的陶仪宗校尉,对他们进行严酷的审讯。随着他们一一交代,铁御卫们又去抓捕了更多的人。同时,水晖州的铁御卫分部那边,审讯那些醉金帮成员,也审出了一些贩毒的下线成员,他们也去一一抓捕。到后来,这水晖州的铁御卫和圣都来的铁御卫们,干脆就合并办案了,他们一起顺着那些罪人们交代出来的东西,去抓捕漏网之鱼。 但是,还没有人敢动江南王江玉楼。按照骆顺和的推测,这江南王江玉楼,应该是这醉金帮背后的大保护伞,他也把这个事情和萧驿桥说了,萧驿桥也把这事儿给皇上说了,但是,皇上对此不言语。毕竟,六王夺嫡之事才止息,现在如果又要拿江南王来开刀,朝野上下,必有人会说江华钦是想借机铲除江南王,不顾兄弟情义。若再激起兵变,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那边,御史和铁御卫们在办案,而这边,骆顺和与师兄弟们的任务也还没有完成。他们得找到那消失的醉金帮总舵成员哪。要把这些醉金帮真正核心的人物给抓了、消灭了,才是真正的铲除了金爵县的毒祸。不然,只抓到一些小喽啰,这算什么本事呢?醉金帮的头脑人物不死,醉金帮必将死而复生。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只是,该去哪儿寻找金沐胜、狗踏、牛推这些人呢?骆顺和与师兄弟们一时感到无从下手。金沐胜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还有那些原本在山洞仓库里的“逍遥散”,也都不见了踪影,总得找到这些东西才行。 崔迁、聂浩、彭万等人,都被骆顺和派出去,四处寻找线索。但是,经过这铁御卫轰轰烈烈的剿毒一战,金爵县里已经完全不再有人贩卖“逍遥散”,聂浩他们不可能再通过假装买货的方式来寻找线索。所以这些师兄弟们,出去忙了几天,也没有收获。 而骆顺和呢,又一心在想念宣凤羽,并没有什么心思干正事儿。他真的是被相思病折磨得不轻。他不论做什么事,眼前都飘浮着宣凤羽美丽的样子。她妩媚的眼神、漂亮的嘴唇、甜美的酥胸、柔软的玉臀、洁白的双腿,无不在撩拨他的心神。他想忘怀,却忘不掉。他越想越憋闷。 这一天,骆顺和的师兄弟们又出去找人,骆顺和一个人在房间里无精打采地想念宣凤羽。忽然,他的房门被人轻轻一敲。 “谁啊?”骆顺和懒懒地问。 “是我,骆大哥。”一个甜美的女声,在门外俏皮又愉悦地说。 骆顺和瞬间激灵了起来,这不就是宣凤羽吗? 他“噌”一下,就去迅速地开了门。一开门,只见一个粉嫩美丽的少女宣凤羽,就那么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外。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清新、甜美、可人。 骆顺和激动得难以言语,他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一把就紧紧地抱住了宣凤羽。他抱得紧紧的,就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宣凤羽感受到了骆顺和的火热,她又害羞,又好笑,她害羞地说:“骆大哥,这样有人看见,你让我进屋里去——” 骆顺和就赶紧把宣凤羽拉进了屋,然后,他关上了房门。他激动又开心地说:“凤羽,你怎么来了?” 宣凤羽娇羞一笑,说:“我偷偷溜出来的呀,还能怎么来的。傻瓜。” 骆顺和激动又开心,他二话不说,就把宣凤羽按在墙上,热吻起了她的唇。宣凤羽欢笑着回应。她搂紧了他的脖子。他忘情地吻着她,她的嘴唇上就像是有着蜜糖,他吻起来总觉得那么甜,总也吻不够。 他吻完了她的唇,又吻她的脖子、吻她的酥胸,一路吻下去。她闭上眼,搂紧着他的脑袋。她陶醉地说:“骆大哥,我要你疼我——” 骆顺和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他抱着她,走向了床…… 他像一头饿了很久的老虎一样,不停地索要着宣凤羽。宣凤羽火热地回应着。 两人爱浓情浓。云雨不休。 整整两三个时辰,骆顺和与宣凤羽就那么在云雨中度过了。两人爱得浓烈,情似蜜糖。 两人安静了下来。宣凤羽羞红着脸蛋,就那么依偎在骆顺和的胸前。骆顺和看着她,摸摸她可爱的下巴,说:“凤羽,你好可爱。” 宣凤羽“噗哧”一笑,亲了他一口,说:“大傻瓜。” 第152章 醉金帮准备复仇 骆顺和与宣凤羽就那么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郎情妾意,爱浓情真。他紧紧地搂着宣凤羽的身体,痴醉地看着她,不舍得放开。他是真想让时间停下来,让时光一直停凝在这一刻,让相聚不要变成别离。 可是,时光总是在流逝,再美好的欢爱,也会消逝离去。宣凤羽看看时间晚了,就依依不舍地跟骆顺和说:“骆大哥,我得回去了。”骆顺和虽然舍不得她,但是看看时间确实晚了,师兄弟们到傍晚时分也都该回来了。他只能又和宣凤羽告别。 宣凤羽起床穿衣服。骆顺和看着她穿衣服的样子,真的觉得她好美。他摸摸她的长发,说:“下次我来找你,把你从驿馆里偷出来。” 宣凤羽一笑,说:“好啊,你偷得着就来偷,我等着你呀。” 骆顺和从床上起身,又搂着宣凤羽热吻了一会儿,然后,才是放开了她。宣凤羽走了,又只剩下了骆顺和一个人。骆顺和心里空荡荡的。爱着一个女人,却不能时刻留她在自己身边,这是一种煎熬。 而另一边,金沐胜正率领着那些醉金帮残余的帮众,在重起炉灶,重新经营起醉金帮。金沐胜在银杯县有一座碉堡式的建筑,他就把这座碉堡确定为了醉金帮的新总舵。他把那些以前搬运出来的“逍遥散”存货,都存放到了这座碉堡的地下仓库里。他重新调整守卫,加强机关设置,让这座最后的总舵确保万无一失。醉金帮在银杯县的小喽啰,大概还有四千人,其实单从人数上来说,是要比金爵县稍多的。但是这些小喽啰都是散兵游勇,制药能力和战斗能力不强,平时也就是走街串巷地卖卖药罢了。遇上有大阵仗或者大火并,金沐胜才会把他们召集起来,让他们一起去打打杀杀。总体来说,这些人都不是醉金帮的精兵强将。但是现在,醉金帮在银杯县,也就只能依靠这些小喽啰来东山再起了。这些人是金沐胜的备用部队。醉金帮还有大概两千余人,是悄无声息地分布在全国各地的,他们负责着毒品的买卖,管理着毒品的运输。醉金帮在外地的买卖,就靠这两千多号人维系着,形成着一张巨大的网络。醉金帮的万余帮众,就是这样组成的。那在外地的两千多号人,负责着醉金帮在全国的毒品运输,还负责着水晖州之外各州的毒品生意。他们这些人,不在金爵县,也不在银杯县,却是在帮醉金帮赚着最多的钱,所以金沐胜给他们的待遇最为优厚,对他们的保护也最为周密。除了金沐胜自己以外,没有人搞得清这两千多人在全国的分布和运作。金沐胜有一本花名册,专门记录了这两千多号人的情况,这是一本秘密花名册,只有金沐胜自己知道这本花名册藏在什么地方。而麒麟门或者朝廷,如果真想彻底铲除醉金帮之毒祸,那光消灭那二十几个毒窝是不够的,还得把那醉金帮分布在全国的联络人给一网打尽才行。 在醉金帮里,有三位顶尖高手,骆顺和与崔迁偷偷侦查时,曾在山洞里见过。他们的名字是曾蒙、寇行、蒋远,这三人皆是邪派高手,他们都曾经亲赴麒麟门总舵,挑战过萧驿桥。骆顺和小时候,曾见过那三场决斗。那三场决斗,皆惊心动魄,华丽眩目,令人叹为观止。对于小时候的骆顺和来说,那种华丽的打斗,简直是神仙们的游戏。他们可以御剑斗法、上天入地、移形换影、拳脚中饱含计谋。骆顺和小时候对这种气境高手的决斗艳羡无比。当然,曾蒙、寇行、蒋远这三人,谁也没有战胜萧驿桥。萧驿桥练的是正道武功,基础扎实,招式稳健,打斗饱含慈心,不像邪派武功,总是求捷径、求狠毒、求杀人,两种武功相碰撞,肯定是萧驿桥这种名门大派的武功会获胜。 骆顺和长大后,自己也成了气境中的武功高手,那些曾经让他眼花缭乱的神仙式武功,也不再让他感到惊奇与神秘,因为他自己已经参透了其中的门道,并且学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是,他知道那些曾经挑战过萧驿桥的邪派高手,并不好对付。骆顺和固然自负,但是对这些邪派高手的惊惧,还是有的。 金沐胜用重金和美女收买了曾蒙、寇行、蒋远三人为其效力,这三人可以说是醉金帮的镇帮之宝。这三人平时不出手,也不用干活儿,金沐胜就养着他们,让他们过着纵情声色的快活日子。但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金沐胜一旦遇上了什么难以对付的高手,就会叫这三人出手,帮醉金帮扫除障碍。这三人出手,那一般的高手都是要灰飞烟灭的,绝无什么活着的可能。 现在,金沐胜被麒麟门搞成这样,他不报仇是不可能的。他的势力折损近半,和海军的三百万两白银生意又泡汤了,他不可能放过麒麟门和铁御卫。但是吧,以他醉金帮的实力,要想对抗那整个麒麟门和整支铁御卫大军,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报复一小部分人,他只能去报复那些实际参与到剿灭金爵县毒窝行动中的人。 金沐胜派出探子,好好查明了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弄明白了,原来是这骆顺和在捣鬼,是骆顺和在带着他的十个师兄弟在捣鬼。金沐胜真是恨得牙痒痒。金沐胜又查明了金爵县里现在的情况,他知道了御史们已到,正在审查金爵县知县和水晖州知府,海军的陶仪宗也在受审。他还知道了骆顺和与宣亚帧都受到了皇帝的嘉奖,宣亚帧升了官,如今有了铁御卫的保护,而骆顺和可以凭心麟剑,在水晖州调兵遣将。金沐胜就盘算出了一个恶毒的复仇计划。 金沐胜此次损失惨重,还直接连累到了醉金帮背后的保护伞——江南王江玉楼。如果没有江玉楼一直在暗中扶持醉金帮,醉金帮不可能在这么短短几年之内,就成功兼并那么多的贩毒帮派,还与各级官府取得联系、勾结成伙。江玉楼需要醉金帮给他赚钱,需要醉金帮用毒品来腐蚀江华钦的天下、腐蚀江华钦的军队。本来,江玉楼隐藏得挺好,但是,此次金沐胜行事不慎,既牵出了巨鲨大将军,也牵出了他江南王,实在令人尴尬。江华钦已经传旨巨鲨大将军杜猛海去圣都,接受问询,但是江华钦对江玉楼还没有任何动作。江玉楼知道,江华钦的沉默,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153章 六王夺嫡真相 只有江玉楼心里最清楚,其实这个国家真正的皇帝,原本应该是他。先皇江白虞心中真正的安排,是想让江华钦做麒麟门的掌门人,把麒麟门牢牢地掌控在皇室手中,而嵩麟国的皇位,则由江玉楼来继承。江白虞临终前,曾将江玉楼唤至龙榻前,与他父子谈心,说出自己身为君王的一番苦衷。 江白虞一共有六个儿子,江华钦是老五,江玉楼是老四。也就是说,江华钦一共有四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江华钦从小就聪明好学,天赋过人,于是,江白虞就想培养江华钦做未来的嵩麟国皇帝。江白虞亲自将江华钦送入麒麟门,希望他能经受考验,磨练心性,学好文化与武功,陶冶好自己的情操,将来做一个好皇帝。这是江白虞的初衷。小时候的江华钦,也确实是明白了父皇江白虞的苦心,知道江白虞将来要让他做皇位继承者,所以,江华钦在麒麟门中就分外努力,无论是文化、武功、品德、性情,皆出类拔萃,无可挑剔。 然后,错就错在,江华钦太优秀了。江氏皇室,自江龙麟之后,再也没有姓江的掌控过麒麟门,麒麟门逐渐发展壮大,成为天下第一的人间宗派,这确实让江氏皇室坐立难安。皇室想要把麒麟门重新掌控在江氏的手中,但是,麒麟门先祖江龙麟有训在先,选拔麒麟门的掌门,必须要让有能者居之,不得让无能者世袭。所以,如果你不优秀,你姓什么都没用。这就让江氏皇室十分为难。将近一百年来,皇室不断派出子弟去麒麟门中受训,但是,那些子弟的成就全都一般般,根本不配做麒麟门的掌门人。但是,到了江华钦这里,却发生了转机。江华钦在麒麟门中十分优秀,已经优秀到了可以做掌门继位者的地步。于是,江白虞的想法就变了。 江白虞就不想立江华钦为太子了。他想让江华钦去做麒麟门的掌门,好好掌控麒麟门,实现这江氏皇室百年来的梦想,让麒麟门重新回到皇族手中。至于太子人选,江白虞想立江玉楼。在江白虞的六个儿子中,最优秀的无疑就是江华钦,而第二优秀的,就是江玉楼。如果江白虞不想让江华钦回来做太子,那么,有资格做太子的,无疑就是江玉楼。 但是,江白虞迟迟没有下圣旨立太子。为什么?因为江白虞感到自己对不起儿子江华钦。他当初送江华钦去麒麟门历练,就是想让江华钦做太子的,他以前也一直暗示江华钦,让江华钦明白,只要他在麒麟门中好好学习,好好练武,将来就能做皇帝。可是现在,江华钦这么优秀,他江白虞却想要变卦了,这像话吗?这确实不像话。总不能因为江华钦太优秀,就反而不让他做皇帝吧?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两难。江白虞有六个儿子,没有江华钦做太子,还有其他五个儿子可以备选。而在麒麟门的掌门之位面前,江氏皇室,只有江华钦这一枚棋子可用。除了江华钦,皇室里拿不出其他人来竞争麒麟门掌门之位。所以,江白虞对此也是纠结非常,寝食难安。他当初送江华钦去麒麟门中历练,根本就没想到,江华钦竟然能优秀到可以做掌门的地步。作为一个皇帝,江白虞确实不能允许自己出尔反尔。但是作为一个皇帝,江白虞又确实要为大局考虑。就这样,他犹犹豫豫的,一直没有立太子。 江白虞直到自己病逝前,才下定决心,决定顾大局,舍情义。他把江玉楼叫到龙榻前,向他说明,要立他为太子。江玉楼受宠若惊。江白虞也写下了诏书,说明了要立江玉楼为太子,让江玉楼即位做皇帝,而让江华钦留在麒麟门内,接受考验,通过竞争成为麒麟门的掌门继位者。江白虞做完这一切以后,就驾崩了。他驾崩前,感到自己终于是为江氏皇室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一决定,直接导致了六王夺嫡血战的爆发。江白虞他低估了儿子江华钦想做皇帝的决心。江白虞的这一临终决定,让江华钦感到自己受到了亲生父亲的愚弄。江华钦感到了巨大的痛苦。他的父亲江白虞,明明和他说好,只要他在麒麟门内,表现优秀,他将来就会被立做太子,结果,他却因为太优秀,而不能做太子,这是不是荒唐到了极点?一个优秀如江华钦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受到如此的愚弄?父亲的出尔反尔,父亲对他的背叛,让他感到了愤怒。极致的愤怒。 于是,江华钦毁掉了真正的先皇遗诏。他开启了六王夺嫡的序幕。江华钦首先是与江玉楼对战,这两个真假太子,率军血战于圣都。其他四王,也搞不清谁是真太子,谁是假太子。或者,他们就算搞得清,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愿搞清了。四王都想:江华钦既然已经和江玉楼打起来了,那么,不用说了,也不必分真假太子了,就一起来打吧,谁打赢,谁就是新的嵩麟国皇帝。于是,六王就这么打起来了。六军血战,从圣都城内,打到圣都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贺长昼,亲自为江华钦拟造了假的太子诏书。这也就是江华钦后来一直受制于贺长昼的原因。出兵不能无名,做皇帝更不能没有原因,先皇诏书是必须要有的,哪怕是假的也行。最终,江华钦杀死了大皇子、二皇子,而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投降于江华钦,保住了性命。 也许是江华钦对兄弟们心怀内疚吧,他没有斩尽杀绝。他留下了这三个投降兄弟的性命。其中,四皇子江玉楼,也就是原来真正的皇位继承者,被外放到了江南,拥有了全国最富饶的江南五州做封地。这可能也是江华钦对他做出的补偿吧。毕竟,江玉楼才是江白虞钦定的太子,如今,江华钦却做了皇帝,这其中的恩怨感情,真是一言难尽。所以,江华钦把全国最好的江南五州,赐给了江玉楼做封地,让江玉楼可以一生拥有财富和美女,锦绣荣华到死,逍遥快活一生。 但是,江玉楼能满足于江南的财富和江南的美女吗?显然是不能的。他失去的,不是区区江南五州的财富和美女,他失去的,是嵩麟国的皇位!他怎么可能真心投降?他当初投降江华钦,只是为了活命。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原本没有生起过做皇帝的野心,但是,江白虞既然给了他做皇帝的希望和机会,他的这颗野心就活了。他只知道,这皇位,原本是他的,是江华钦抢走了他的皇位! 所以,江玉楼不会甘于寂寞。他不会甘于做一个江南王。 第154章 情侣甜蜜春日游 杀机已至栖身处 这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骆顺和非常想念宣凤羽,他思念宣凤羽的一颦一笑,没有她的日子里,他觉得时间好慢,日子很难熬。于是他冒失又冲动地就准备去找宣凤羽,哪怕只能看见她一眼也好。 走在路上,骆顺和觉得自己失魂落魄的。他也没有心思去办正经事儿,他的脑子里,满满只是宣凤羽的娇美容颜和玉雪身体。宣凤羽真的太美了,她真的太温柔了,她总是小鸟依人地钻在骆顺和的怀抱里。骆顺和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他爱上了她的所有一切。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骆顺和到了驿馆外面,他也不知道宣凤羽到底住在哪个房间。驿馆有两层,上下两层都有许多房间,这是官办的驿馆,用来招待各种官方人员,所以这驿馆也是很大的。不是那种小客栈。而且现在在这驿馆的外边和里边,都有铁御卫站岗巡逻,防守很严密。骆顺和不好随便进出。于是他就只能远远地在驿馆外面看看,看能不能碰巧看见宣凤羽。 骆顺和在驿馆外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他就那么一个人坐着,他闷闷不乐,无精打采,又心事重重。狂热的思念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他不敢明目张胆去驿馆里找宣凤羽,因为他怕被宣亚帧发现。宣亚帧一直视骆顺和为救命大恩人,如果让宣亚帧知道,骆顺和救完宣凤羽就和宣凤羽好上了,那骆顺和这就不叫救人了,是叫趁人之危。如果宣亚帧把这事情张扬出去,让麒麟门里的人知道了,那他骆顺和可就名声一落千丈了。本来,骆顺和救了宣亚帧父女,这是见义勇为、扶危救困,可是,骆顺和他转眼就把宣亚帧的漂亮女儿给睡了,这就很不光彩了。这个事情如果张扬开来,让萧驿桥知道了,那萧驿桥就一定会认为他骆顺和是色欲攻心、不能自持、道德败坏、不堪大用,这样一来,他骆顺和还怎么有机会去做掌门继位者呢?所以,骆顺和目前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他和宣凤羽的事情。他得保密。 骆顺和在驿馆外,一个人看着驿馆门口的人进进出出,他想能否看见宣凤羽,但是一直也没看见。因为看不见,所以他的相思更浓烈了。他在思考自己和宣凤羽的未来,他想,等过几年,要是自己能够顺利坐上麒麟门掌门的位子,那么,自己就正式娶宣凤羽为妻。而如今,只要能经常和宣凤羽相伴就好,其他也不敢奢求太多。 骆顺和不想再等,正想回去,忽然就看见,驿馆二楼的一扇窗户打了开来。骆顺和眼力好,他一看,开窗的不正是宣凤羽吗?宣凤羽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模样娇憨可爱。她显然还没看见骆顺和。 骆顺和捡了一粒小石子,用手指轻轻一弹,小石子就飞到了宣凤羽的窗台上。骆顺和的劲力十分精准,那小石子飞得不轻不重,也没碰到宣凤羽,就是到了窗台上,就稳稳地掉了下来,落在窗台上。“咚”的一小声。 宣凤羽看见自己面前怎么突然来了一粒小石子,她心中讶异,她心中感觉到是不是骆顺和来了,因为只有他能这样精准地弹一粒石子到她的窗台上。她四下一张望,就看见,远远的地方,骆顺和正在向她高兴地挥手。她也开心地向他挥手。 这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就这样远远地互相凝望着,甜蜜而笑。 宣凤羽做手势,让骆顺和上楼来。骆顺和做手势,让宣凤羽下去。宣凤羽想了想,觉得也是,骆顺和身份特殊,若是他来驿馆,铁御卫们都能认出他来。于是,宣凤羽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出去买点心,不要铁御卫看着,她自己一个人就跑下了楼来,溜出了驿馆去。 宣凤羽跑了出来。骆顺和躲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墙角,宣凤羽一过来,他就紧紧地抱住了宣凤羽,热烈地吻她。宣凤羽也热烈地回应着。两人在墙角,深情拥吻,如胶似漆。但是骆顺和没有在野外与宣凤羽做男女之事,这是他对宣凤羽的一种尊重。他固然喜欢和宣凤羽翻云覆雨,但是,他并不是把宣凤羽当成一个泄欲工具,他是爱她的。他和她,都想在云雨之外,一起去做更多欢乐甜蜜的事情。 时值春天,正是江南景色最美之时。骆顺和就牵了宣凤羽的手,和她去看那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两人牵手慢慢走着,走得很慢、很甜,他俩都巴不得时间能就此停住,可以让两人一直在时光的暂停中相守。宣凤羽依偎着骆顺和,骆顺和疼爱地看着她。他俩的眼中,其实都没有春景,有的只是对方的模样。对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人来说,只有情人才是真正的美景。骆顺和与宣凤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携手相游,无限甜蜜。 而恰巧就是在这一天,醉金帮对麒麟门派来金爵县的这一班人,展开了血腥的报复。这一天,除了骆顺和以外,其余十个师兄弟,皆在悦来客栈。曾蒙、寇行、蒋远、狗踏、牛推这五人,率领着其他一些醉金帮的高手,来到了悦来客栈里。 曾蒙这一行人,来得气势汹汹。他们应该是早已让探子查明了,今天这十人全在客栈里。正好能一网打尽。曾蒙他们一进客栈,就让手下封了客栈的前后门,让客栈里的所有住客,变成了他们的人质。 客栈里一时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有几个住客想硬闯门逃走,结果直接被曾蒙给杀了,血溅几片。曾蒙的武功确实厉害,他杀人都不用拔刀,随便捡个什么破碗片,任意一弹,就把人的脑袋给打穿了。他的眼睛都不用看着目标去瞄准,凭别人的气息和动静就能判断人的位置和姿势,就能准确杀人。 待在悦来客栈房间里的十个师兄弟,听见这外面的动静,就都从房里走了出来。他们只看见一大帮凶神恶煞之徒,正在这客栈里无缘无故地大开杀戒,血溅四方。 第155章 客栈中血腥混战 曾蒙这一帮恶徒,来到悦来客栈,就让小喽啰们把这客栈的各处出口都封堵了,客栈里的所有住客,都成了这帮恶徒的人质。住客们要往外闯,曾蒙这帮恶徒,就对住客们又打又杀。弄得这悦来客栈里是鸡飞狗跳,血溅处处。 骆顺和所带来江南的十个师兄弟,今日都恰巧被骆顺和允许休假,他们哪儿也没去,都各自在房里睡觉的睡觉、读书的读书、打坐的打坐。客栈里起初有些闹腾,他们也没在意,因为之前也有过住客和伙计大吵大闹的情况发生,所以他们还以为又是出了什么住客的纠纷,并没放在心上。但是后来,这十个师兄弟听听那动静不对劲,怎么像是在杀人和死人,闹得还挺沸腾,于是他们就都出了房,看见了曾蒙一行人,在滥打滥杀。 崔迁他认得狗踏和牛推呀,他们打过架。崔迁心中暗想:“不好了。”而且崔迁他和骆顺和去醉金帮的总舵中侦查时,也曾经见过曾蒙他们几个邪派高手,崔迁听骆顺和说过他们的故事。因此崔迁心中知道今天大事不好了。崔迁想找骆顺和,可是他转头四顾,却哪儿也不见骆顺和。他想:“咦,骆师兄他人呢?到哪儿去啦?” 但是聂浩年纪还小,他不太清楚曾蒙、寇行、蒋远、狗踏、牛推这五人的实力,对于眼前的危险,他还没有充足的估计。麒麟门的弟子们,无论自己的武功强弱,总是会莫名地拥有一种优越感。麒麟门是天下第一大宗派,无人敢惹,所以身在麒麟门中,便总会有些傲气。这傲气有时候是好事,可以未战先令敌人胆寒,但这傲气有时候也是坏事,会令人盲目自信,轻敌大意。聂浩年纪小,锐气足,在邪魔外道面前,他始终有着一股凛然的傲气。聂浩见这一群打扮得像牛鬼蛇神一样的凶徒,在客栈里封门堵窗、滥杀无辜,不禁就义愤填膺、怒发冲冠。他拔出剑来,大吼一声:“何方凶徒,在此放肆!”他吼完,即翻过二楼护栏,跳下来,跳到了乱哄哄的客栈大堂里。 其他九个师兄弟,原本还没想这么早就跳下去,毕竟这帮凶徒的目的和功底都还未知,他们不想这么早就动手,以免有诈。但是,聂浩心思单纯,见不得凶徒滥杀无辜,他已经跳进了人群中,与凶徒们动起了手。于是这九个师兄弟就也不能藏着掖着了,只好纷纷拿出武器,从二楼跳下一楼,加入到了客栈大堂的混战中。 那些行凶的小喽啰们,自然不可能是这麒麟门十个高手的对手,小喽啰们很快就被打趴下了,那些百姓住客,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醉金帮的人不再对普通住客动手打杀。因为曾蒙他们打杀百姓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引得这麒麟门的一班师兄弟们出来现身。 场面暂时安静了下来。自从这十个师兄弟从二楼上现身,并且跳下来,曾蒙、寇行、蒋远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谁也没动手。曾蒙还看得笑眯眯的,就像看着眼前有一群小孩在嬉戏。他完全就不把这十个麒麟门的年轻人放在眼里。 包括骆顺和在内的这十一个麒麟门高手中,年纪最大的,是麒麟门兑部的一名优秀弟子,名叫王盔阳。他今年二十九岁,一直在兑部中修习忍术,本领非凡,可上天入地,可暗杀爆破,是兑部中的出类拔萃者。可以说,在这下江南的十一名师兄弟中,除去骆顺和以外,武功最好的就是他王盔阳了。再加上王盔阳他的年纪最大,所以骆顺和不在的时候,这一班师兄弟们,一般都以王盔阳为首领,凡事听他的安排。 王盔阳心中也纳闷,不知这骆顺和去哪儿了。但是眼下事情紧急,也容不得他去找人。他只能先把责任扛下来,努力去想办法解决好眼前的事情。麒麟门办事,从来讲究先礼后兵,从不滥杀无辜。所以,王盔阳让师兄弟们把那些行凶作恶的小喽啰们都打趴下以后,就也不再继续动手。他向前一步,先向曾蒙行一小礼,说:“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今日为何到此胡乱杀伐?须知上苍有好生之德,客栈里的这些住客,显然与阁下一行人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过这些普通老百姓。有事有话,咱们都可好好商量。”王盔阳把话说得十分谦逊,其实他心里也有数,这些人,肯定是醉金帮派来的高手,为的就是找他们麒麟门的人复仇。但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并没有这么说。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天来的这批人,不是普通杀手,他们十个师兄弟,今日可能凶多吉少。 曾蒙对王盔阳冷冷一笑,说:“好好商量?哎唷,你们名门正派的人,说话都这么虚伪的吗?你们带着铁御卫来查抄我们的制药工坊、屠杀我们工坊中的兄弟们时,可曾跟我们好好商量过?今天我们来这里随便杀几个人怎么了?老子乐意杀就杀,你管得着吗?”说完,曾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出一粒小石子,又杀了一个百姓。麒麟门的十个师兄弟,谁也没那么快,谁都没能拦住这粒杀人的小石子。曾蒙武功之高,震慑了众人。 聂浩义愤填膺,不禁破口大骂:“原来你们都是醉金帮的余孽!你们制造毒品,祸害百姓,连累国家,你们个个死有余辜!铁御卫别说是抓捕你们的兄弟,就算是把你们的兄弟剁碎了拿去喂狗,也是理所应当、大快人心!你们的命,根本就下贱得不配和老百姓的命相提并论!杀你们一百遍都不解恨!呸!垃圾!” 曾蒙冷冷一笑,说:“看来我们都不用再互相自我介绍了,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也知道你们是谁。不瞒你们这几位,今日我们前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取你们这十人的性命!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醉金帮不容任何人欺凌,就算你们是麒麟门,也不行!” 第156章 双方交战 师弟中剑 聂浩拔剑就往前,说:“邪魔外道,你猖狂个屁!你要真有本事,怎么不去麒麟门挑战我们萧掌门!我们麒麟门武功天下第一,声望天下第一,你们一个小小的醉金帮,也配在我们麒麟门的面前人模狗样地耍威风?你们就是一群下三滥!你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呸!” 聂浩这些话,骂得过瘾,却也深深地刺激到了曾蒙。曾蒙、寇行、蒋远这三人,曾经都是去麒麟门挑战过萧驿桥的,但最后都被打得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他们三人,虽然在醉金帮里地位尊贵,但其实,在麒麟门面前,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失败者。所以聂浩的骂,深深刺伤了曾蒙、寇行、蒋远的自尊心。这三个人,脸色都发了青。 寇行阴狠地说了句:“牙尖嘴利,小心下拔舌地狱!”说完,寇行手一甩,向聂浩发出了一枚涂有毒药的飞镖。这枚飞镖呈六角星形,边刃锋利,寒气森森。飞镖上涂了剧毒,所以这飞镖的表面上还隐隐有一些绿点,像发了霉的苔藓一样。这枚飞镖飞速极快,力道劲霸,它从寇行手中飞出,带着最浓的杀气。 单靠聂浩自己的本事,是绝对躲不开这枚飞镖的。这枚喂了毒的飞镖,眼看着马上就要穿透聂浩的喉咙,说时迟那时快,王盔阳迅捷地一甩手,也从衣袖中射出了一枚暗器——飞刀。这把飞刀小巧玲珑,锋利无比,它射出的位置既精准,飞行的速度也足够快,“咣当”一声,它就把那枚毒镖给打了下来。毒镖掉在地上,飞刀力道巨大,继续飞行,最终钉在墙上。 寇行不禁对这个王盔阳刮目相看。没错,王盔阳修行的是忍术,暗器本是忍者的一项好本领。 聂浩见对方出如此杀招,行事这样狠毒,心中不禁火起。聂浩对王盔阳说:“王师兄,我们还和这些恶棍们多啰嗦什么!上次没抓住他们,让他们逃脱了,是他们侥幸,今天正好,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我们把他们抓了,一起送给铁御卫,让他们受到国法的惩办,狗头铡下让他们死个彻底!” 曾蒙哈哈大笑,就像听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这笑声,让王盔阳和崔迁心中暗怕。聂浩年纪小,不懂事,所以会轻敌、口出狂言,但是王盔阳和崔迁是成熟稳重的,他俩都看出来了,今天这曾蒙一行人,是来者不善,他们的武功,应该在这十位师兄弟之上。本来,若有骆顺和与心麟剑在,麒麟门这边的胜算或许会大一点,毕竟骆顺和的武功是顶尖的,应该能和曾蒙相对抗,况且心麟剑是天下名剑,削铁如泥,砍死曾蒙的机会也大一点。但是现在骆顺和也不知道带着心麟剑去了哪儿,只剩下这十个师兄弟在这悦来客栈里对敌,王盔阳和崔迁心中彷徨。 聂浩已经挥剑冲向了寇行。寇行稳稳接招,两人厮打在了一起。其他九个师兄弟见状,就也全部扑了上去,和那曾蒙、寇行、蒋远、狗踏、牛推混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兵刃碰撞,拳脚相搏,呼喝翻腾,桌裂椅碎,客栈里打得是杀气腾腾,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麒麟门十个高手,对战醉金帮五个高手,麒麟门此刻依然落在下风。麒麟门这十个师兄弟,每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地中了几招,有些受伤。但是,曾蒙、寇行、蒋远这三大高手,还毫发未损,打得稳稳当当,不急不躁。他们三个不愧是曾经挑战过萧驿桥的邪派高手,虽然他们打不赢萧驿桥,但是他们对付这些麒麟门的年轻弟子,功夫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些麒麟门的弟子,他们的武功再好,那修炼的也只不过是麒麟门内的麒麟武学,而萧驿桥,他身为掌门,修炼的可是肃天神功!所以两者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聂浩不知好歹地去和曾蒙过招,曾蒙都不用剑,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聂浩手中的长剑。聂浩的剑一被曾蒙的手指夹住,就竟然是像被铁钳给钳住了一样,无论聂浩他怎样用力,这剑它就是纹丝不动,像被曾蒙给定住了一般。聂浩简直不敢相信,曾蒙的两根手指竟然能有如此劲力。聂浩催发体内真气,誓要把这柄长剑抽出,但是他的内力刚灌注到这柄长剑上,即被另一股强大的内力给反弹了回来。聂浩知道这股内力必定是曾蒙的,他真是没想到曾蒙的内力竟然如此强大。聂浩的内力修为在一众师兄弟中,也并不算弱,可是他的内力一碰到曾蒙的内力,就好像一只小小的苍蝇撞到了一面坚硬又巨大的墙壁上。聂浩握剑的手,被震了开来。他的手被曾蒙的内力给震得发麻又颤抖。他如果不及时放开剑柄,他的整只手掌都有可能会被震碎,被震得骨折筋断。聂浩生平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强大的对手。他的两只手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兵器。他的剑,被曾蒙用两根手指夹住着。曾蒙嘲笑地看着聂浩,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小屁孩,你现在知道什么是高手了吧。” 还没等聂浩多想什么,曾蒙一只手掌发力,已经是将聂浩打飞。聂浩重重地摔在地上。聂浩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腹中剧烈的疼痛。他看见,曾蒙的两根手指,像剪刀一样,一用力,就很干脆地把那柄长剑给折断了。那柄自从聂浩进入麒麟门开始,就一直跟随着聂浩的长剑,就这样被轻易地折断了。聂浩感到心都碎了。 断成两截的长剑,“咣啷当”地都掉在了地上。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还没等聂浩再有更多的悲伤,那两截断剑,已是在曾蒙的内劲驭使下,从地上稳稳当当地飞升了起来。这两截断剑的尖刃,都笔直地对准了聂浩,然后,曾蒙猛然一发力,这两截断剑,就像两只残忍的老鹰一般,一齐扑向了聂浩。一截断剑的断口尖刃对准着聂浩的胸口,一截断剑的剑尖对准着聂浩的腹部,双剑一上一下,如两条要命的毒蛇,直扑聂浩而去。 聂浩大惊失色,他是真没想到,这一柄与他朝夕相伴、情同手足的剑,竟然有一天,会飞来杀掉他自己。这种心痛真是无法言说。说时迟,那时快,两截断剑飞至聂浩面前,聂浩闪躲腾挪,避开剑锋。但是,他避过了一截断剑,终避不过另一截断剑。一截断剑,穿过了他的右腹部。不是刺中,是穿过,是完整地穿过。 聂浩血流如注,瘫倒在地。 曾蒙哈哈大笑,收起功力,任那两截断剑,掉落在地上,掉落在聂浩的血泊里。 第157章 忍术出击 险象环生 聂浩躺倒在血泊中,他的双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但是,滚热的鲜血依然在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间流出,还在从他的后背伤口中流出。他的伤口很大,出血速度很快,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冷。聂浩感到自己好冷,好痛。他从血泊中抬起头,用力瞪着曾蒙。曾蒙笑眯眯的,用一种蔑视万物的眼神看着这客栈里的混战。他毫无惧色,毫无怜悯,就好像这眼前的无尽搏斗和杀戮,如同宰鸡宰羊一样简单、寻常、好玩。这是一种傲视群雄的神气,这是一种蔑视万物的冷漠,这是一种高手的残酷。 崔迁、王盔阳、彭万他们正在和各自的敌人打斗。他们打得也是异常艰难。寇行和蒋远,都是可以以一敌三的高手,他们的武功虽不如曾蒙,却也厉害得很。双方打得难分难解。王盔阳和崔迁最早发现了聂浩的受伤。他俩看聂浩伤得很重,便赶紧摆脱了与自己缠斗的敌人,飞快地跑到了聂浩的身边。聂浩已经是个血人儿了。 王盔阳和崔迁心中欲哭,却又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王盔阳和崔迁一起,赶紧帮聂浩封穴止血。封穴止血之后,他俩又赶紧输送了一点真气给聂浩,以帮他续命,让他有口气活着。王盔阳平时和聂浩的感情最好,一直拿聂浩当亲弟弟一样,现在,他看见聂浩流血一地、奄奄一息,他真是心如刀绞、眼含热泪。他抱着聂浩,说:“聂师弟,你不要睡着,不要睡着,千万要挺住,等到你的骆师兄回来,他心麟剑一出,定能斩杀这些邪魔外道——” 岂料,王盔阳话音还未落,他背后即是猛然一痛。原来,是寇行这个卑鄙小人,趁着王盔阳不备,向王盔阳的后背发出了一枚毒镖。毒镖完全射入了王盔阳的后背,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王盔阳心知自己中了毒镖,他也没有慌张,反倒是崔迁,心中惊惶又难过,崔迁他难过得想哭。这些师兄弟们,一个个地都在受伤,而且看样子,大家今天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崔迁心中不禁悲怆。以前在麒麟门中,大家只是练练功,受受师父的责骂,平日里也算过得无忧无虑,哪曾想,大家会到这真实的江湖上来经历生死之战。崔迁为师兄弟们的性命和伤势感到担忧。这些师兄弟们,平日里的感情都很好,可是眼下,看样子是要生离死别了,崔迁的心中万分难受。 崔迁拿着剑,保护王盔阳,以防寇行这种卑鄙小人又发暗器。王盔阳将聂浩轻轻放下,他对聂浩说:“你千万坚持住,待我们再去与敌厮杀一回,完了我们一起离开这客栈,去安全的地方。你千万要睁开着眼睛,不能睡着,睡着了你就醒不了了,你要记住——” 王盔阳用内力逼出毒镖。毒镖从王盔阳后背的肌肉里,一点一点往外挪动着。终于,沾满鲜血的毒镖,从王盔阳的后背里被逼了出来。“咣当”一声,毒镖掉在地上。崔迁在王盔阳后背的伤口附近,点了几处穴,为王盔阳封住了血、封住了毒。以崔迁的点穴功力,王盔阳后背上的毒,应该在两个时辰以内是不会扩散的。 战斗还在继续。彭万在和狗踏、牛推战斗。麒麟门弟子,力战这醉金帮的几个魔头,并没有得胜。 崔迁去和寇行搏斗在了一起。曾蒙走向了王盔阳,他和王盔阳打在了一起。 王盔阳作为忍术中的高手,武功还是很厉害的。他的招数多变,身手敏捷,从不硬开硬打,如同鬼魅一样飘忽迅捷,这是曾蒙所没有料到的。这个世间会忍术的武者不多,高手更少,因为忍术难学,且神秘莫测,所以曾蒙突然遇上王盔阳的忍者武功,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的。而王盔阳显然也看出了曾蒙对于忍术的无知,所以王盔阳就不再使用其他品类的功夫,而专以忍术对付曾蒙。 王盔阳的动作很快,而且他的身影始终围绕在曾蒙周围,所以此刻,曾蒙的运气御剑已经没有了用处,他总不能让剑尖指向他自己,那样会误伤。而王盔阳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必须和曾蒙贴身近战,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曾蒙又一次驭剑伤人。只要他围绕在曾蒙身边,曾蒙就没法用剑、用刀,那样会误伤曾蒙自己。曾蒙只能和王盔阳拳脚相斗。曾蒙想跳开王盔阳的身影包围,但是,王盔阳动作很快,曾蒙跳不开。 王盔阳攻击的都是曾蒙身上的一些死穴。虽然像曾蒙这样的高手,练功应该已经练得自己没什么死穴了,但是,相对而言,人身上的死穴处,还是更容易被攻破。比如眼睛。曾蒙武功练得再厉害,他眼睛还能刀枪不入吗?不可能。忍术中是有很多阴损之招的,平时,王盔阳也不用这些招数,面对君子,他就用一些君子之招。但是现在,曾蒙这种邪魔外道,是来要他们这十个师兄弟的命的,那么,忍术中的那些毒招,就是不用白不用了。王盔阳掏出小飞刀,不停往曾蒙双眼处扎刺,曾蒙不断用手格挡,一时倒也有些手忙脚乱。 曾蒙企图用手指去夹住王盔阳的小飞刀,但是,王盔阳的动作很快,曾蒙去夹小飞刀,他就趁机刺杀曾蒙的其他身体部位。几番缠斗下来,曾蒙的身上竟然也有了几处浅浅的血口子。曾蒙的受伤,不禁令麒麟门的这十个师兄弟士气大振。 王盔阳又一次用两把小飞刀去扎曾蒙的眼睛。王盔阳手握双刀,飞扑向曾蒙的头部。曾蒙瞅准时机,双手各伸出两指,竟然一下子精准地夹住了王盔阳手中的两把小飞刀。曾蒙发力,正要夹断这两把小飞刀,岂料,王盔阳其实是故意让曾蒙的双手接住这两把飞刀。因为,曾蒙的双手一旦接了这两把飞刀,他的双手,就一时干不了别的事了。 王盔阳迅速地放开了手中双刀,任由曾蒙去夹。王盔阳收起双手,近距离对准曾蒙的胸口,从衣袖中又射出了两柄新的飞刀! 距离太近,曾蒙根本不可能躲避。两把飞刀,眼看着就要插进曾蒙的胸口。 但是,“咣、咣”两声,飞刀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金属之物。飞刀没有插进曾蒙的胸口,而是掉落在了地上。 王盔阳一愣,顿时明白,曾蒙是穿了护心甲! 真他妈的是功亏一篑啊! 而就在王盔阳一愣神间,曾蒙捏住了自己手中的两柄小飞刀,将双手猛力一合,将这两柄小飞刀,一左一右地,同时插进了王盔阳的左右两肋。 王盔阳痛不欲生。 曾蒙又飞起一脚,将王盔阳踢出几丈远。王盔阳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两把飞刀,插在他左右两肋,令他痛苦到极点。 第158章 天狼大阵 聂浩和王盔阳的相继重伤,严重挫伤了麒麟门这些师兄弟的自信心,大家有些慌了。又有几名师兄弟,接连被击倒,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麒麟门的这些师兄弟,开始往后退了。 曾蒙、寇行、蒋远、狗踏、牛推,狂妄地哈哈大笑。他们带着一种胜利者的笑容,带着一种屠宰者的骄傲,得意洋洋地笑着。寇行目中无人地说:“麒麟门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呀,萧驿桥他手下就只有这么些玩意儿吗?他的弟子们,就这么不经打吗?哈哈哈哈——真是笑煞老夫也——” 崔迁和彭万,也顾不上去回应寇行的辱骂,他俩摆脱了缠斗,就赶紧去到王盔阳的身边。王盔阳受伤很重。人的两肋处,本是脆弱之极的部位,是人体死穴所在,虽然王盔阳练功练得那两肋处死穴已很强硬,但是也顶不住曾蒙生生往他两肋处插入小刀啊。王盔阳痛得死去活来,血流如注。崔迁和彭万,小心翼翼地帮王盔阳拔掉了左右肋间那两把小刀,然后给他点穴止血,但也收效甚微。崔迁撕下自己的衣服,给王盔阳包扎伤口。崔迁用布条,绑紧王盔阳的整个胸口,以减少其两肋的出血。崔迁将布条收得紧紧的,紧紧收压住王盔阳两肋的伤口,王盔阳的鲜血很快就将这布条染得鲜红。崔迁心中悲伤,他给王盔阳绑好了布条,心想,也不知道王师兄还能撑几时。刚才一个聂浩已经重伤,如今又重伤一个王盔阳,难道今天,这十个师兄弟都要命丧黄泉吗?崔迁心下悲恻。 王盔阳告诉崔迁和彭万,说:“曾蒙穿了护心甲,我们杀不死他!” 彭万一捏拳,一拳砸在地上,说:“要是骆师兄在就好了,他有那心麟剑,什么护心甲不护心甲的,心麟剑只要一劈,全碎得稀里哗啦!” 崔迁想,谁说不是呢?可问题在于,骆顺和他不在这里呀! 王盔阳振作精神,又站了起来。 王盔阳毕竟是忍者,耐痛耐伤的本领,比其他人要强上很多。他已经看出了眼前的情势,那就是单打独斗,麒麟门这里的十个师兄弟,全都不可能是眼前这几个邪派高手的对手,盲目去挑战,只能是找死。所以,战法要变。怎么变?以多打少,以十围一。十个麒麟门弟子加起来,就能杀死一个寇行,或者一个蒋远。 王盔阳高喊一声:“天狼大阵!” 师兄弟们一听,心中全都明白了王盔阳的想法。麒麟门的“天狼大阵”,采用的就是狼群战术,以十头狼,去围攻一头虎,以求在面对极强大的对手时,能险中求胜。骆顺和当初带着十人出来,人数不多不少,刚好就十人,且这十人都会天狼大阵的阵法,也是为了能在危险时组个天狼大阵,好应付险情。 只是现在,这聂浩他伤重不能动,天狼大阵只能由九人组成,阵法不完美,有漏洞。但是也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了。 王盔阳指了指寇行,说:“先围他!杀了他!” 天狼大阵迅速布起,九个师兄弟,合力将寇行围在了正中央。这九个师兄弟,此时将各自的真气内力全部催动起来,与左右之人的内力连结成一体,连结成了一个强大的气环,这个气环力量强劲,聚合了九人之力,简直坚不可摧。气环围绕着寇行,逐渐缩小,越来越紧实,像一个正在逐步缩小的铁环。寇行就站在铁环中央。他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这么一个气环就是小菜一碟。谁知,寇行他运功试图打破这气环时,才发现这气环坚韧得很,无论他怎样催动真气攻击,这气环就是不破不断。 这时候,寇行才感到了害怕。如果这气环收紧到他身上,那么,他的骨头就会被勒断。寇行试图跳跃出这个天狼大阵,这时候他才看见,在他的头顶上,还飞舞着九把剑。这九把剑和那个气环一样,首尾相连,循环运转,杀气逼人。九把剑的剑刃连成一圈,不停旋转,随时待命,只要有人试图跳出那个气环,这九把剑就会以外人不得而知的方式,刺杀那个跳跃者。 若在平时,这天狼大阵,逼到对手投降也就算了,麒麟门的人不会真用这阵法来杀人,让敌人投降就算了事了。那气环和剑环,不会真的弄到人身上。但是今天情势危急,容不得麒麟门的人仁慈。所以,还没等那寇行琢磨明白剑环的运行规律,那九把剑组成的剑环,忽然就变阵,变成了九把垂直的利刃,猛然一下子就向下,一齐刺向了寇行的头顶。寇行大惊失色,连忙运功抵御。他运起真气,护住自己头顶,顶住着那九把剑。 寇行的武功也不是吹的,他的真气确实厉害,像块无形的盾牌一样,在他的头顶上,抵挡着那九把剑。九把剑的剑尖,离寇行的头顶不远,就差那么半尺的距离,但是,就是刺不下去。运气御剑,寇行也是行家里手,他就是用自己的真气,抵抗着那九把剑的运行之劲。九位麒麟门师兄弟,集体合力,也没能把那九把剑给压下去。 崔迁一人运劲,让他气环缩小,逐渐捆紧了寇行。寇行感到了强大的压迫感,他感到自己的胸骨在被一圈铁环收紧,他很痛。但是他已没有余力来对付这个气环,他如果此时分散一点功力出来,那他头顶上的九把剑,他就抵挡不住,那剑就会从上往下戳死他。 寇行向曾蒙、蒋远他们大喊:“你们看什么看呐!还不快来帮把手!救救我呀!他们九个打我一个,你们没看见吗!” 邪派之人,武功高是高,但是,若论心性和品德,那是不行的。他们见死不救和不肯帮忙,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曾蒙、蒋远他们现在还没有出手,倒也不是想对寇行见死不救,毕竟大家还是一个战队的。只是他们以前还真没见过这天狼大阵,曾蒙、蒋远他们也不敢轻易去触碰。曾蒙想先观察观察,把这天狼大阵给看出个门道来才行。而且,曾蒙知道,以寇行的功力,他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蒋远他此时就对狗踏、牛推说:“你俩上,去救他!” 狗踏和牛推武功本就不如寇行他们仨,他俩也没见过这气势如虹的天狼大阵,谁也不想上去送死。但是蒋远又命令他们俩:“快,你俩去破阵!” 狗踏和牛推想:“破什么破啊!你这不是叫我们去送死!”但是他俩也不敢说。他俩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起向天狼大阵走了过去。 第159章 天狼大阵露出破绽 狗踏和牛推拿着剑去试探那九个麒麟门师兄弟。他俩刚一走近那天狼大阵,那个原本稳固又简单的圆圈形阵形,就散了开来。九个弟子各自变换步法,竟然将狗踏和牛推也包围了起来。崔迁和王盔阳两人依旧操控着那个气环和剑阵,对付寇行,以期快速消灭寇行。而其他七个师兄弟,则以一个多变而凶猛的阵形,困住了狗踏、牛推,对他二人发动了攻击。 寇行的肋骨已被气环勒得格格作响,若不是他本身功夫了得,他早就粉身碎骨了。寇行以自己的内力,发动自己身上的暗器,全部向外射出去,但是,那个气环不仅仅是一个环,它更是一圈气墙。寇行向麒麟门弟子发出去的那些暗器,全部被粘在了气墙上,星星点点,煞是可观。这些毒镖暗器,像天女散花一样分布在气墙上,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被气墙给粘牢着。这些真气,是由九个师兄弟们汇聚起来的,它们一旦像这样互相联结,就好像有了它们自己的生命,只要由崔迁和王盔阳两个人发功,便可操纵控制。 接下来,最令寇行担心的一幕发生了,气墙上的那些毒镖,开始运转了起来。但是,这次让这些毒镖运转起来的,不是寇行本人,而是麒麟门的气墙。毒镖掉转了镖尖,全部对准了寇行。寇行心中哀叹一声。他知道自己玩完了。 王盔阳一发劲,气墙上的毒镖全部射向了寇行。寇行闭上眼睛准备等死。他已经再无力量去挡这些毒镖,他本身抵挡气环和剑阵就很难了,哪还有余力去挡这些暗器? 但是,曾蒙在猛然间,发出了一阵狮吼功。他张嘴怒吼,内劲源源而出,在场所有人,都被震得隔膜欲裂。有些躲在墙角逃不出去的普通住客,都被震得耳朵里流血了。也有的被震聋了。 但是很显然,曾蒙的这声狮子吼,不是为了震死人,也不是为了震聋人,他是要震碎麒麟门的那道气墙,震碎那个剑阵。如他所愿,紧勒着寇行的气环消失了,寇行的身体顿时自由而轻松了起来。那个悬浮在寇行头顶的剑阵也散架了,九把剑,纷纷掉落在地上。 寇行突然得救,喜出望外。他本来已经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是突然被救了,他对曾蒙真是感激涕零。他赶紧几步逃回到曾蒙身边,以寻求庇护。他说:“感谢曾兄相救!”曾蒙说:“不客气,你记得把欠我的钱早点还上就是。” 蒋远冷笑着,对王盔阳他们说:“你们的什么天狼大阵,也不过如此嘛。” 王盔阳一笑,说:“天狼大阵,又岂是你们能看破的!” 九个师兄弟,各自将剑吸回自己手中,然后包围着狗踏牛推,准备先将这二人消灭。狗踏、牛推心中叫苦不迭。他俩纯粹就是被推出来,用来吸引掉麒麟门兵力的,这样才方便曾蒙打碎气环,救了寇行。现在好了,寇行得救了,他俩却被天狼大阵给包围住了。 九个师兄弟移形换影,步法多变,不停轮番攻击着狗踏和牛推。狗踏和牛推武功虽也不错,却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而且他俩见识有限,根本也看不清这天狼大阵的阵法变化规律,只能疲于招架。狗踏和牛推开始受伤。 狮吼功对内力的消耗是巨大的,所以曾蒙短期内无法再催动一次狮吼功来对付天狼大阵。他只能看着狗踏和牛推在阵内挣扎,他也好借机观察这天狼大阵的阵法变化。阵法变化讲究的就是虚虚实实、声东击西,让人晕头转向,以便一招击杀。只有看透阵法规律,才能不受阵形迷惑。 狗踏和牛推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鲜血淋漓的。他俩被九个麒麟门师兄弟包围着,包围得十分严密,可谓上天入地皆无门。他俩喊“救命”,曾蒙他们也不管,就远远地干看着。狗踏牛推只好自己拼力应付。一个虚幻的人影飞来,他俩都不知道究竟该接招还是不该接招。接招吧,这一招可能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攻击在你背后;不接招吧,这一招又很有可能是来真正要你命的。狗踏和牛推在阵形中,恐惧至极,危在旦夕。 终于,崔迁一剑,穿透了狗踏的心窝。狗踏临死前,都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中的剑。他死亡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也不知道他临死前,有没有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恶事。 狗踏死了,牛推的压力更大了。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对九个人了,他知道自己也就要死了。他害怕极了,不禁大喊:“曾老大,救我!回头我把翠儿姑娘送给你!” 曾蒙不禁露出嘲笑的面容,他想说:“哪用得着你送,你一死,翠儿不就是我的掌中玩物?”但是曾蒙没有这么说。大家毕竟是一个战队的,他虽不在乎狗踏和牛推的死活,但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毕竟,狗踏、牛推真要是全死了,那也显得他无能,丢他的面子。之前曾蒙没出手救狗踏,是因为他确实没看透这天狼大阵的阵法变化规律。 但是,就在狗踏死的一刹那,麒麟门的这九个师兄弟松懈了。他们终于杀死了一个邪派高手,他们心中激动,不免就露出了阵法上的破绽来。这个破绽,就是此阵如今少一个人,有一些位置其实始终可以让敌人钻空子。这天狼大阵,原本是十人阵法,如今缺了聂浩,这个阵,其实是缺了一角。普通高手也许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毕竟天狼大阵复杂又多变,十缺一也看不出明显空隙。但是,曾蒙不是普通人,他,看出了这个破绽! 九个师兄弟开始围攻牛推,牛推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曾蒙却开始向牛推喊话:“牛推,你往左转——出剑——小心后面——往右走三步——好,别管他,那是虚招——小心背后——再往左跳一步——剑尖向上——不要管那个人——往前……” 曾蒙一番指挥。牛推听着曾蒙的指挥,按他的话去做,竟然屡破险招,化险为夷,安然无恙! 牛推喜出望外,知道自己多半不会死了。 第160章 邪魔外道垂涎肃天神功 牛推听从着曾蒙的指挥,一步一步地走出着天狼大阵。麒麟门九个师兄弟,听见曾蒙说的那些话,确实全都说在阵法的破绽上,一丝不差,他们的心中也是着了慌。他们一着慌,这阵法就更不好使了,破绽更多。原本九人组成的这个天狼大阵还算严密,但是如今被曾蒙这么一识破,阵法就变得松松垮垮了。 不久,牛推就安然走出了天狼大阵。他赶紧跑回了曾蒙的身边。牛推捡回了一条命,心中暗喜。只是看看狗踏的尸体,牛推心中有些落寞和唏嘘。他和狗踏这么多年兄弟,如今狗踏死了,也就没人陪他去饮酒作乐干坏事了。他也寂寞了。 麒麟门九个师兄弟也累了,心中感到绝望。他们感到今天可能是逃不过曾蒙的杀戮了。曾蒙那么厉害,天狼大阵都被他破了,还能怎么和他斗? 曾蒙、寇行、蒋远得意洋洋地站在一起,用一种充满鄙视的眼神看着这麒麟门还站着的九个师兄弟。蒋远笑哈哈地说:“我早说了,我们三兄弟出马,哪有摆不平的事儿?麒麟门哪麒麟门,也不过如此嘛,这一个个的,都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简直是丧家之犬。哈哈哈哈——不对,不是丧家之犬,你们今天这十个人,很快,就都会是将死之人了——哈哈哈哈——”蒋远嚣张大笑。 崔迁、王盔阳、彭万等人皆怒发冲冠,却又无可奈何。今日之困局,该如何摆脱? 曾蒙忽然开口,对寇行和蒋远说:“其实我有个更好的办法,比杀了这十个麒麟门的狗东西更让人解恨。” 寇行和蒋远问:“什么办法?” 曾蒙说:“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当年各自去麒麟门挑战,败在萧驿桥手下,所受的那种屈辱吗?” 寇行说:“当然记得。失败之耻,没齿难忘。” 蒋远说:“且可恨萧驿桥那得意洋洋的神态,仿佛他真就是天下第一。他不过就是练到了肃天神功的第四级,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我们也能有幸看到肃天神功的秘笈,说不定早就练到第九级了。他一个蠢货,占了麒麟门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便,有什么可骄傲的。” 曾蒙说:“今日这十人,应该都是麒麟门萧驿桥手下之高徒和爱将,否则,萧驿桥不会让他们这些人,来金爵县担负扫毒重任。我们如果就此杀了这十人,干净是干净了,但却不能伤着萧驿桥。我们不妨以这十人为人质,开口向萧驿桥要肃天神功秘笈。他若给,那我们就占了大便宜。他若不肯给,那我们就杀了这十人,让江湖上的人,都去骂萧驿桥,说他只要秘笈,不要徒儿性命,是个冷血禽兽、伪善君子。” 寇行和蒋远听了这话,不禁两眼放光。说实话,他们当年去挑战萧驿桥,一是为了出名,二就是为了能一睹那肃天神功的秘笈。如今曾蒙忽然有了这个念头,寇行和蒋远都倍感兴奋。“好哇好哇,曾兄你果然好智谋啊,就这么办。”蒋远说,“金帮主应该也会同意我们这么干,我们活捉了这十人,说不定还能要挟萧驿桥,让他去和铁御卫说情,把醉金帮被抓住的那些兄弟们给放回来呢。这简直是一石二鸟之策。” 寇行笑笑,说:“不,我们要一石三鸟,我们说不定还能让萧驿桥那老王八蛋在我们面前跪下来,向我们磕头认错呢!哈哈哈哈——” 曾蒙、寇行、蒋远三人说得哈哈大笑、喜笑颜开。牛推在旁边也附和着笑。牛推没有曾蒙他们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想活着就好。他看看狗踏的尸体,觉得活着真好。 王盔阳、崔迁他们,听见曾蒙他们如此胆大妄为地说着那什么一石三鸟之计,心中郁愤,却又无计可施。而且,依照曾蒙他们现在的本事来说,要活捉他们这十个师兄弟,也不是不可能。曾蒙要是真的活捉了他们,拿他们的性命去威胁萧驿桥,那这不仅是他们这十个师兄弟个人的耻辱,更是麒麟门全体弟子的耻辱。今后,让这十个师兄弟还有什么颜面回麒麟门?今后,这十个师兄弟,还有何面目行走于江湖?萧驿桥若果真向曾蒙他们服软,做出什么妥协之事,那他们这十个师兄弟,就是麒麟门的百年大罪人呐!他们与其将来要背负这些骂名和耻辱,还不如今天战死的好。 聂浩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对王盔阳他们说:“你们快跑哇,打不过就跑!别真让人活捉!能跑一个是一个!” 聂浩的话,也是对的,王盔阳他们,也有想逃跑的意思。打不过就跑,虽然不是勇士所为,却是现在最聪明的办法。逃跑,总比现在让人抓了去做人质的强。可是王盔阳看看现在周围的环境,也不好跑。这间客栈的门窗,刚才已经全被醉金帮的小喽啰们封了起来。那些普通住客们,还都困在这里,没跑出去呢。 王盔阳和师兄弟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家都确定了要逃跑。王盔阳对彭万说:“你去抱着聂师弟,带他一起走。我来断后。” 大家不废话。彭万赶紧去抱起了重伤的聂浩。王盔阳领着大家,慢慢往客栈后门处退去。 曾蒙哈哈大笑,说:“你们居然还想在我的面前逃走?哈哈哈哈,你们真的太天真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们逃出我的手掌心!” 曾蒙说完,将那些死去或活着的小喽啰们手中的兵器,全部运气驾驭了起来。那些刀枪剑戟,全都飘浮上了半空,然后,曾蒙猛一发功,这些兵器,就全都凶猛地扑向了麒麟门那十个十兄弟。 运气御剑不稀奇,稀奇的是,曾蒙能一人掌控这样多的兵器,他确实已是气境中的绝世高手。就算麒麟门的副掌门,也不过就是如此功力罢了。 曾蒙以他强大的内力,操控着这些刀枪剑戟,团团包围住了那十个麒麟门的师兄弟。曾蒙以兵器猛攻他们。麒麟门十人,纷纷再次受伤。个个身上鲜血淋漓。 曾蒙把这些兵器,揉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铁团。这些兵器,互相翻搅着、扭曲着、勾连着,最终,变成了一块大铁板似的东西。曾蒙将这块充满了剑尖、枪尖、刀刃的大铁板,给安在了客栈的后门上,就像是给后门加装上了一块大铁板。这块大铁板深深地嵌进了墙壁里,后门的出路被封死了。靠王盔阳他们的功力,一时半会是解不开这块大铁板的。 十个师兄弟,看看那块纠结成团的大铁板,面面相觑,无限绝望。难道,他们今天注定是要做俘虏了吗? 第161章 交换人质 正在麒麟门这十人进退两难之际,蒋远忽然狂笑着,抓过了一个普通住客。蒋远掐着这个普通住客的脖子,向那十个师兄弟大吼:“快点吧,你们束手就擒吧!否则老子杀光这里的百姓!” 麒麟门这十人一下子就怔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些歹徒居然还会来这么一招,简直是卑鄙无耻之极。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现在邪魔外道是在拿老百姓的性命威胁他们,要他们束手就擒,怎么办?要投降吗? 大家看看王盔阳,王盔阳向他们摇头示意,意思是不能束手就擒。 蒋远一看他们不投降,瞬间就把手中那个老百姓的脖子给掐断了。老百姓的尸体被他甩在地上。蒋远又抓过一个普通住客,做人质。他大喊:“你们快过来,听话,束手就擒,否则,我每问你们一次,你们不答应,我就杀一个老百姓!” 这麒麟门的十个师兄弟可为难了。怎么办呢? 有人想要走上前去,弃械投降,王盔阳阻止了。王盔阳说:“如果这些邪魔外道拿我们做人质,威胁萧掌门,要他交出肃天神功秘笈怎么办?如果他们要铁御卫释放那些好不容易才被抓起来的毒贩,怎么办?事情孰轻孰重,我们要想清楚!” 于是,蒋远就又杀了一个老百姓。蒋远杀起老百姓来铁手无情,凶残干脆,他的双手沾满了老百姓的鲜血。他的脸上只有狞笑,毫无愧色。他又抓了一个普通住客在手中,那个住客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尿了一裤子。 蒋远向客栈里的所有人大喊:“老百姓们,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麒麟门,这就是自诩为天下第一名门正派的麒麟门!他们根本就不管你们老百姓的死活,他们只要自己逃命!他们麒麟门的掌门,世代受封护龙尊王,说什么要护国、保皇、救民,我呸!现在要他们舍身救个老百姓了,他们个个都怕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只顾自己保命要紧,真是不要脸呐!不要脸!老百姓们,你们记住,今天害死你们的,不是我们,是他们这十个自私自利的麒麟门精英!是他们不愿意救你们!你们要记住他们的脸,他们才是害死你们的真正罪魁祸首!”蒋远说着,哈哈大笑。 曾蒙和寇行在旁不言不语,静静观看这出好戏。他俩是真没想到,蒋远还真会玩,能整出这么一个让麒麟门弟子进退两难的事情来。杀命为下,诛心为上,蒋远这出戏,玩的就是诛心呐。曾蒙觉得十分有趣。 一个叫朱轶的麒麟门弟子,他放弃了。他离开了自己的队伍,要上前去投降。崔迁拉住他,说:“朱师弟,你不能去啊!你别一时糊涂!” 但是,朱轶他向崔迁笑笑,挣脱了崔迁的手,他说:“让我去吧。总要有人去牺牲的。” 朱轶说得有些伤感。崔迁不知道朱轶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轶向蒋远喊话:“我们每投降一人,你就放一个老百姓,好不好?” 蒋远干脆地大声说:“好,没问题。” 朱轶就向蒋远走去。朱轶为表诚意,将自己的长剑丢到了地上。蒋远得意地笑笑。 朱轶一边向蒋远走去,一边说:“一人换一人,我来投降了,你把你手中那老百姓放了,大丈夫要说话算话。” 蒋远笑笑,说:“好,你小子爽快,我喜欢。”说完,蒋远就把手中那老百姓给放了。 但是,朱轶说:“你这算什么放呢?还不是都依然在客栈这个囚笼里?你要放,就把这个老百姓,放出这个客栈,让他走。你让你的手下,开一下那扇前门,放那个老百姓走。你就放他一个也好。大丈夫要说话算话。” 蒋远一时犹豫,不敢擅作主张,他望向曾蒙。曾蒙一时也不知道朱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蒋远刚才确实与朱轶说好,麒麟门每投降一人,蒋远这边就放一个老百姓。话都还是热的,没冷却,总不能现在就说话不算话。如果麒麟门这十人,是真的打算要放弃、要投降了,那蒋远他就应该信守承诺,放老百姓。否则,这边一个老百姓都不放,那还有剩下的九个麒麟门高手,他们又怎么还会继续投降? 必须得他们那边过来投降一个,这边就立即很爽快地释放一个老百姓,他们那边那些麒麟门高手才会一个个地全部过来投降。要不然,他这第一个过来投降,蒋远就说话不算数,不释放老百姓,那谁还会来继续投降?所以,这老百姓,必须得放,放出去。 于是,曾蒙就向蒋远点头,说:“按照约定做,他们来一个,你放一个老百姓出去。” 蒋远就转身,对看守客栈前门的几个小喽啰说:“开门,我放一个人。” 那个刚才被蒋远放出手的老百姓,就像逃命一样,玩命地往前门外逃了出去。 其他的普通住客们,看见这客栈大堂的前门开了,一个人被放了出去了,他们一下子就也全都想逃命。老百姓们全都涌到了前门那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要往外冲。守着前门的那几个小喽啰,一时拦也拦不住。他们挥刀砍人,也拦不住。 醉金帮的小喽啰们一开始封门的时候,这些老百姓们都怕死,大多不敢硬着往外闯出去,少数几个敢闯的也都被宰了。但是现在,这些老百姓看了好几番打斗和杀人,知道如果再继续待在这里,那就全都是个死了。与其等死,还不如往外闯一闯的好,说不定还有闯出去、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此时前门一开,一个老百姓被放了出去,其他老百姓的求生欲望就全都瞬间被引爆了。他们一起玩命似的往前门外冲,要逃出去,就算被砍死也不怕。反正待在这里早晚就是个死。 局面一时就有些失控。曾蒙没想到这些老百姓会突然不听话,没想到他们一见到前门打开,就像发了疯一样往外闯。曾蒙就生气地大喝了一声,然后怒说:“你们全都给我回去!谁再往外闯,我让他灰飞烟灭!” 但是,没有老百姓再服从曾蒙的话。曾蒙的恐吓,没有再吓住任何人。老百姓们集体拳打脚踢,打趴下了那几个看门的小喽啰,他们一起彻底打开了客栈的前边大门。 第162章 惊天雷爆炸 曾蒙险丧命 客栈前边的大门,已经被蜂拥而上的老百姓们给打开,老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就要跑出去。曾蒙急了,他运起内力,将地上的各种碎片飞起,就要去打那些老百姓。这些老百姓,如果被曾蒙的碎片打中,那就不是闹着玩的,全都得死的死、伤的伤。 说时迟,那时快。朱轶竟然突然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根惊天雷,他拉开惊天雷的引信,就往曾蒙的身上甩了过去。惊天雷是洪苍大陆上最厉害的小型炸药,一根惊天雷,起码能炸死十来个人,任你武功再高,只要没有飞出惊天雷的爆炸范围,就能被惊天雷给炸个稀巴烂。 但是惊天雷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拥有的,这是个稀罕物儿。谁也没想到朱轶身上竟然能有这么个东西。朱轶平时是爱捣鼓些小发明,做些稀奇古怪的小玩具,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拿出一根货真价实的惊天雷来。 曾蒙也惊呆了。他赶紧收了功,没有心思再去拿碎片打杀老百姓。那根惊天雷正向他身上甩过来,他赶紧要运功,驾驭住这根惊天雷,把它给推开。 那些原本飞行着,要冲向老百姓的碎片,没有了曾蒙真气的驾驭,就全都掉落到了地上。那些老百姓们逃过了一劫,他们打开前门,玩命地往外逃,一下子就全跑了出去。而曾蒙、寇行、蒋远此时都没有心思管老百姓。那根马上就要爆炸的惊天雷,现在让他们吓得肝胆俱裂,他们武功再好,也怕炸药。 曾蒙用全部的真气,驾驭住了那根惊天雷,他迅速地将这根惊天雷往外推,要推远。但是朱轶飞身上来,他抱住了这根惊天雷,玩命地用尽全身力量,往曾蒙身上扑。 曾蒙内力再好,也顶不住朱轶现在抱着惊天雷往他身上扑啊!朱轶的全部功力爆发出来,还是可以在瞬间抵近曾蒙的。朱轶不需要抵近曾蒙很久,他只需要抵近他一瞬间就行了,因为惊天雷的爆炸只在这一瞬间而已。 曾蒙吓傻了,他发出全部功力,也不可能敌住朱轶这玩命一扑。只要朱轶靠近他一下,这惊天雷就能把曾蒙炸个粉碎。 朱轶抱着惊天雷,已经到了曾蒙跟前。惊天雷的引信“咝咝”响着。算算引信的燃烧时间,爆炸就在这一刻! 说时迟那时快。曾蒙一把抓住此时离他最近的牛推,他一把就将牛推拽住,用尽全力把牛推往朱轶身上甩了过去。牛推就像一个大沙包一样,一下子就被曾蒙甩到了朱轶的身上。朱轶被砸得往后摔了去。牛推就压在朱轶的身上。 牛推瞬间吓得尿了裤子。他想骂:“曾蒙你个老王八蛋!”但是他没有来得及骂出口。 “砰”的一声巨响。朱轶怀里的惊天雷爆炸了。朱轶和牛推,都被惊天雷炸了个粉身碎骨。 而因为有牛推做挡箭牌,所以曾蒙只是被震在地上,伤了点皮毛而已。 王盔阳、崔迁他们都撕心裂肺地大喊:“朱师弟——” 他们喊得悲痛欲绝。他们谁也没想到,短短的一小会儿,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说好的交换人质,变成了与敌同归于尽。朱轶就那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剩下来的那些麒麟门师兄弟,个个义愤填膺,他们要是也有惊天雷,倒是也想像朱轶那样,去舍身炸曾蒙。现在看来,拿炸药对付曾蒙是最好的办法。可惜,他们现在谁也没有炸药,没有惊天雷。 寇行、蒋远一时也吓傻了,他俩没想到,曾蒙会这样心狠手辣,把牛推丢出去挡炸药。牛推现在被炸死了。他被炸得稀巴烂。寇行和蒋远都暗自心想:“谁知道曾蒙下次会不会把我们也给丢出去呢。这个王八蛋!”他俩都不禁站得离曾蒙远远的,谁也不想靠近他。 曾蒙从地上爬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他假装面不改色,其实心有余悸。他也怕还有第二根惊天雷。但是他观察了一会儿,看见麒麟门剩下那些人悲戚的样子,就断定他们手里没有炸药了。否则,他们早就冲上来了。曾蒙心里这样一判断,就放心多了。 可惜,那些老百姓们全跑了,曾蒙他手里没人质可用了。如今,这客栈里就只剩下曾蒙、寇行、蒋远和麒麟门的九人了,一共十二个人。曾蒙回头一看寇行和蒋远,发现他们站得离自己很远。曾蒙心里就明白了,一定是他刚才将牛推扔出去当挡箭牌,吓到了寇行和蒋远。曾蒙轻蔑一笑,心里想:“一帮胆小鬼。” 曾蒙命令寇行和蒋远:“去,把前大门好好锁上!你们两个给我认真守着门!只要再有一个人从这前大门出去,我就把你们两个剁了喂狗!” 寇行和蒋远听到曾蒙这样命令他们,用这种口气和他们说话,他们两个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曾蒙又确实可以命令他俩,他俩只能听话。尤其是那个蒋远,此时垂头丧气的,那个交换人质的事情,就是他蒋远给弄出来的。现在好了,老百姓跑光了,曾蒙差点被惊天雷给炸死,他是真害怕曾蒙会追究责任,秋后算账。所以,虽然曾蒙对他们颐指气使,不拿他们当个人看,但是,他们也只好服从,去乖乖守门。 寇行和蒋远两人共同守着一个门,那基本上这门也就是铜墙铁壁了,一般人别想闯出去。王盔阳、崔迁、彭万看看这形势,前门是两大邪派高手看守着,后门上是一大块大铁板,这两处可都不好走啊。 而曾蒙伸出双手,握成凶狠的龙爪状。他向着这麒麟门剩下的活人们跑了过来,他大喊着:“小兔崽子们,我让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盔阳对师兄弟们说了一句:“你们先挡上,我来卸掉后门上的大铁板!” 说完,王盔阳转身就冲向了那块布满刃尖的大铁板。而其余师兄弟,则呼号着冲向了曾蒙。这七个师兄弟,眼睛血红,内心充满愤怒与悲痛,他们玩命地与曾蒙搏杀在了一起。 而王盔阳贴紧了那块大铁板,他伸手抓住了铁板。这块铁板是由兵器扭曲而成,上面布满了兵刃的尖刺和锋刃,所以王盔阳的手一握上去,就全是血,就全是握在刀刃上。他要发力,身体就必须靠紧这铁板,他的肩膀、膝盖、各处发力点,全部被尖刃刺伤。王盔阳紧紧抓牢这块大铁板,想要将它从墙上卸下来。 第163章 聂浩牺牲 曾蒙将死 王盔阳抓紧着大铁板,他双手鲜血淋漓。曾蒙当时发功将这块大铁板嵌在墙壁里,他用的劲儿很大,所以这块铁板嵌得很牢。王盔阳怎么用力扳,也扳不下来。 而其他七位麒麟门师兄弟,此时正和曾蒙缠斗,双方斗得难分难解,不可开交。朱轶已死,聂浩不能动,王盔阳在扳大铁板,所以此时一起围攻曾蒙的,就七个人。这七个人的心中,满含着悲痛与怒火,所以他们拼尽全力对抗着曾蒙。而曾蒙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若要他一人对付这七个麒麟门的精英弟子,那也不是好玩的。这七个人此时都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所以打起来都玩了命,曾蒙一时竟然根本打不过这七个人!哀兵必胜,曾蒙错就错在,激起了敌人心中的悲愤。要知道,人在悲愤时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的。 而曾蒙又不能喊寇行、蒋远过来帮忙,那样太丢曾蒙的面子了。而且,刚才曾蒙拿牛推做挡箭牌,害了牛推的性命,寇行和蒋远都寒了心,怕曾蒙也会害他们,所以寇行和蒋远也不可能再愿意为曾蒙卖命。寇行和蒋远此时就倚在前门那里,乐悠悠地看着曾蒙厮打。他们巴不得曾蒙失利,这样他俩回去也好告诉曾蒙的状。牛推一直有个相好的姑娘,叫翠儿,曾蒙一直想睡翠儿,但翠儿不从。所以,这次曾蒙把牛推甩出去,害死牛推,说漂亮了是为求自保,说不好听,那谁知道曾蒙是不是为了霸占翠儿。寇行和蒋远这次回去,要是把这件事给添油加醋地那么一说,那曾蒙在醉金帮里肯定名声扫地。以后谁还敢跟着曾蒙混?曾蒙仗着自己武功高,平时也常给寇行和蒋远坏脸色,这次,寇行和蒋远可算要出口恶气了。 七个麒麟门弟子,组成了一个残缺的天狼大阵,用来对付曾蒙。曾蒙固然早已看破这天狼大阵的阵法,但是,他架不住这七人的凶猛。有时候,明明有个阵法上的空缺,曾蒙他可以走过去,但是,这七人穷追猛打,打得他喘不过气来,根本就没工夫再去钻那阵法上的空缺。总体来说,曾蒙是有些疲于应付了。他不是打不过这七个人的武功,他是打不过这七个人心中的悲愤。 天狼大阵以一个残缺之形,爆发出了巨大的战斗力。曾蒙开始感到害怕,他害怕自己会不会被这七人给打死。曾蒙再次发出狮子吼,天狼大阵一时被震散,七人纷纷摔倒在地上。曾蒙趁机运功御起一把剑,让剑直扑王盔阳的后背而去。 王盔阳被狮子吼震得趴在大铁板上,正无力招架,没提防后面飞来一把剑。一直负伤躺在地上的聂浩,此时就在王盔阳的脚边。现在这情形,就他离王盔阳最近了,他伤得最重,没法参加战斗。说时迟,那时快,聂浩见剑飞向王盔阳后背而去,他猛然运功让自己站起来,就挡在了王盔阳的后背上。 此剑穿透了聂浩的胸膛。聂浩口吐鲜血。 “聂师弟!”众人皆大喊。 王盔阳转身来,看见了中剑的聂浩。此剑正中聂浩心脏,救不活了。 王盔阳痛哭流涕地抱紧了聂浩,他喊道:“聂师弟呀——聂师弟!” 聂浩用他最后的力气,说:“你们快逃……以后……记得给我报仇……” 说完,聂浩就断了气。大股鲜血,从他心窝流出。鲜血染红了聂浩全身的衣服。 “聂师弟!”众人皆悲呼哭泣。今天,已经连续死了两位麒麟门弟子了。 “骆师兄啊骆师兄,你在哪里啊——”有弟子开始绝望地悲喊。 王盔阳放下聂浩的尸体,转身重新扳那块大铁板。他发了狠劲,不顾尖刃的锋利,不顾自己被扎得鲜血淋漓。他紧贴着大铁板,全身用力,“啊”声怒吼,那块大铁板,开始松动。 开始松动。 曾蒙看见大铁板松动,又要发功去攻击王盔阳,但是地上那七个麒麟门弟子却都重新站了起来,他们带着加倍的悲愤,重新围住了曾蒙。此时的这七人,全都变成了嗜血的猛虎,他们哪里还管什么阵法不阵法,围着曾蒙,就是纷纷要和他同归于尽。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了,个个不要命。曾蒙哪里打得过不要命的麒麟门精英呢?要命的永远打不过不要命的。 曾蒙开始求救,他向寇行、蒋远大喊:“你们快来帮忙啊!快来帮忙!” 但是寇行和蒋远,都远远地看着不动。他俩心里都恨恨地想:“哼!让我们帮忙?等我们死了,你好去玩我们的女人?我们可不是牛推!” 寇行和蒋远,都远远地、面带嘲笑地看着曾蒙的窘迫样。他们可巴不得那麒麟门七子能把曾蒙给宰了呢。曾蒙这王八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负寇行和蒋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俩如今看着曾蒙挨打,心下欢喜。他俩可不怕,他俩就在门口呢,只要曾蒙一死,他俩就逃跑。回去禀报也好说,就说曾蒙武功这么好都死了,他俩逃走是为了给醉金帮保存实力。 而曾蒙喊了几次帮忙,也不见寇行和蒋远来帮忙,他知道自己是完了,他刚才拿牛推做挡箭牌,是失尽了人心。而且醉金帮里大家都知道他垂涎于翠儿的美色。他现在是说不清了。大家肯定都以为,他是为了要抢翠儿,才故意把牛推甩到惊天雷上。以后是没人会愿意跟着他曾蒙混了。 而且曾蒙经过了刚才那次狮子吼,功力也大减,他真的要敌不过这麒麟门七子了。他真怕自己要死在这群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手上。他是要死也得死在武林名人手上的人哪! 曾蒙死到临头,功力大发。他使出了自己最后的绝招——混魔雷霆掌。此掌一出,他能暂时天下无敌,但是,此功夫会耗尽他全部功力,三天以内他就得像个废人一样。所以此掌,他从不轻易打出。不过现在,他危在旦夕了,不用这混魔雷霆掌,他是捱不下去了。 第164章 王盔阳舍身护同门 麒麟门七子,紧围着曾蒙,眼看曾蒙就要被一剑穿心,忽然曾蒙怒吼一声,只见他掌中红光迸现,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从他掌中猛然喷涌而出。混魔雷霆掌发出,麒麟门七子纷纷被弹开,个个被震得口吐鲜血。 混魔雷霆掌的功力是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之后才会失效。而趁着混魔雷霆掌有效的这段时间里,曾蒙他是完全可以去把这麒麟门剩下的八个人给全部杀死的。是的,他现在必须要杀死他们了,不能再想着什么活捉麒麟门弟子做人质的事了。因为这混魔雷霆掌的功力只要一过,他曾蒙就全身没有任何内力了,那麒麟门七子中随便来个谁,都能宰了他曾蒙。所以曾蒙他现在必须得趁热打铁,趁着自己催动了这混魔雷霆掌,抓紧时间把这麒麟门剩下的八个活人全给杀了。 “啊——啊——”曾蒙狂性大发,挥掌冲向那些摔倒在地上的麒麟门弟子。他们都被曾蒙的掌力震得重伤,个个吐血未止。这是什么掌,他们也不知道。只见曾蒙双掌忽红忽蓝,如火焰、如雷霆,像两块烧红的铁,像两道黑夜中的闪电,可怕至极。 麒麟门七子从地上爬起来,又想组阵对抗曾蒙。但是,曾蒙抓住了一把剑,只凭掌力,竟然就将这把剑给化为了铁水。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寇行、蒋远也吓坏了,他们从不知道曾蒙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功夫。万一曾蒙记恨他俩刚才见死不救,要报复他俩,那他俩就惨了。 而就在此时,王盔阳,终于把后门上的那块大铁板给卸了下来。他卸下大铁板,一掌拍开客栈后门,外面美好的光线就照了进来,照在了王盔阳鲜血淋漓的身上。 王盔阳转回身,看见了曾蒙那可怕的混魔雷霆掌。曾蒙此时正大发魔威,东一劈,西一挥,把剩下的那几个麒麟门师兄弟,打得个个濒死。 王盔阳大吼一声:“不要恋战!快都往这边来!逃出去!能逃多远逃多远!活了下去,今后才能来报仇!” 那七个师兄弟,看见王盔阳已把后门打开,而且,眼看着这曾蒙的神奇魔功,也不是一般人能破的,他们就都准备逃走,将来再作报仇的打算。这麒麟门七子,纷纷地就往王盔阳打开的后门处跑去。 曾蒙猖狂大吼:“你们一个也别想逃!看我的混魔雷霆掌,把你们全都劈成粉末!” 曾蒙挥舞着他可怕的魔掌,就向王盔阳所在的这后门处跑了过来。 王盔阳掏出两把忍者用的短刀,挥舞着,冲向了曾蒙。王盔阳知道自己打不过曾蒙,但是,他得挡住曾蒙一会儿,好让其他的师兄弟们逃跑。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为大家争取时间! 王盔阳双手各握一把短刀,冲向曾蒙。曾蒙毫不惧怕,他挥舞着魔掌,迎向王盔阳。曾蒙用左右手,各握住王盔阳的一把短刀。王盔阳的短刀,在曾蒙忽红忽蓝的手中,都化成了铁水。王盔阳的手都被铁水烫烂了。 “王师兄!”那七位师兄弟,心碎地大喊。 “别管我!你们快跑!”王盔阳撕心裂肺地大声说。 “王师兄——” “你们快跑!找到骆师弟,让他将来为我们报仇!”王盔阳大喊。 说完,王盔阳用残缺的双手,抱住了曾蒙,使尽了全身力量,把曾蒙往里推,让曾蒙远离后门。 趁着这个机会,那七位麒麟门幸存的师兄弟,就全都跑出了后门。 曾蒙将火热的双手,插进了王盔阳的胸膛,把王盔阳的心,烧焦了。王盔阳口吐鲜血。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后门处的阳光。他看见阳光很灿烂。他看见,那七个师兄弟都已经逃了出去了。王盔阳欣慰地闭上了双眼。他断了气。 曾蒙愤怒地将王盔阳的尸体撕开。他看着跑出去的麒麟门七子,也不敢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混魔雷霆掌,功力的时效快要到了。他必须假装若无其事的,让寇行和蒋远送他回去。他不能让寇行和蒋远知道,此掌劲力过后,他将全无内力可言。他怕寇行和蒋远会起坏心眼。 天色近傍晚了,这一天,骆顺和都在和宣凤羽游山玩水。他俩携手而行,卿卿我我,甜蜜相伴着,走遍了这个江南小县城中的许多地方。那些美丽的春光,那些曲折蜿蜒的小桥流水,都让人流连忘返。但是对他俩来说,今天最快乐的不是看到了这些美景,而是有最喜欢的人陪伴着。情人眼中最美的从来不是风景,而是爱情。 傍晚时分,两人都有些肚子饿了,就一起来到一家小酒楼吃晚饭。骆顺和点了不少菜,宣凤羽让他少点一些,吃不掉。骆顺和开心地说:“难得一起吃饭,我们把好吃的江南菜都尝一尝,你吃菜,我吃你。”宣凤羽脸一红,轻声说:“你不正经——” 骆顺和就喜欢宣凤羽娇羞的模样。他轻轻贴到宣凤羽耳边说:“我就喜欢对你不正经——” 宣凤羽捶了骆顺和一拳,羞红了脸说:“讨厌。” 骆顺和哈哈笑。 菜上齐了。骆顺和给宣凤羽倒酒,夹菜。骆顺和对待女人还是十分温柔体贴的,所以他也招宣凤羽喜欢。 两人慢慢地喝着酒、吃着菜,说着一些情人间的悄悄话。两人心里都觉得分外甜蜜,甜得像是打翻了糖罐子。骆顺和看着宣凤羽笑,宣凤羽看着骆顺和笑,两人一起痴痴笑,都沉浸在甜蜜的爱河里。 外面的夕阳也正浓烈。火红的夕阳光普照着大地,给这苍茫的人间镀上了一层忧伤的血色。 外面新来了一桌客人,坐到了骆顺和这一桌的旁边一桌上。他们在聊天。 他们中的一人说:“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悦来客栈有血战,死了好多人哪!” 另一人说:“是啊,我也听说了,有老百姓从里面逃出来,说是客栈里今天打得天昏地暗的,那些人都飞来飞去,像神仙一样打架。” “好像是醉金帮派高手来,找麒麟门报仇呐。” “是啊,听说麒麟门死了三个人,都死得好惨呐。有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有被撕碎了尸体的,简直惨不忍睹啊。” “铁御卫好像已经去清理现场了。” “唉,这世道啊,如今真是乱糟糟。” 骆顺和听见了这片聊天的话语,心中惊得无以复加。他也顾不上宣凤羽了,他赶紧站起来,去隔壁那桌上,抓着一个人的衣领,颤抖地问:“你说什么?刚才你说什么?什么人死了?” 第165章 骆顺和收拾残局 骆顺和肝胆俱裂地又听那桌人把事情说了一遍,他惊得脸色煞白。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酒楼,往悦来客栈赶去。宣凤羽担心骆顺和,紧跟着他。骆顺和手里提着心麟剑,他的手心里全是汗,他脸色惨白,此时也没有心思再去管宣凤羽。他不知道那桌酒客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是,悦来客栈那里出事了一定是真的。那桌酒客说麒麟门死了三个人,骆顺和也不知真假,如果真的是死了三个人,那他骆顺和的责任就大了。悦来客栈里在大战,而他竟然在与情人约会游玩,这事如果让萧驿桥知道了,那他骆顺和恐怕会被逐出麒麟门。 想到这里,骆顺和停下脚步,他转身,对一直跟着他的宣凤羽说:“凤羽,你先回驿馆去吧,我还有急事,有空了我再来找你。” 宣凤羽看着骆顺和满脸焦急,心里就很担心他,不愿意离去。她不知道,骆顺和是怕别人知道,他在私会情人,铸成大错。宣凤羽非常关心骆顺和,毕竟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她是把骆顺和当成了她的丈夫。但是骆顺和呢,他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在乎。 骆顺和安抚了宣凤羽几句,然后让她回去了。宣凤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骆顺和。骆顺和与宣凤羽说好了,过几天就去找她。目送着宣凤羽走远,骆顺和自己心里也倍感伤惘。他才和宣凤羽出来游玩了这么一天,两人相处的甜蜜才刚开始,师兄弟们就出了事。骆顺和心里有种直觉,他和宣凤羽的恋爱,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了。 骆顺和赶往悦来客栈,想去看看情形如何。但他走到一街道拐角处,就被崔迁拉住了。 崔迁身上还带着伤,骆顺和一看是崔迁,连忙问他出了什么事。崔迁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骆顺和说了一说。骆顺和听完目瞪口呆,全身冰凉如同僵死。王盔阳、朱轶、聂浩都死了。而他骆顺和竟然没有参加这次战斗,他缺席了。 崔迁问他:“你去了什么地方?” 骆顺和想了想,不敢说自己是去找情人了,他骗崔迁,说:“我出去侦察情况,不认识路,走错地方了,耽误了半天才回来。” 崔迁也没怀疑骆顺和,而且正经事还有很多,他也没心思细究骆顺和去了哪里。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崔迁告诉骆顺和,剩下来的七个师兄弟,如今躲在一处破庙中,大家都怕曾蒙那帮人会追来。曾蒙最后使出的那什么掌,实在太厉害了,无法抵挡。 崔迁带着骆顺和去了破庙。骆顺和看见,大家身上个个都是伤,衣衫上满是血污,好多师兄弟根本站不起来,大多是奄奄一息。这些师兄弟们看见骆顺和回来了,都痛哭流涕,像是盼来了救星。骆顺和拿着心麟剑,在这里无疑就是掌门的代表,而且他武功最好,如今,也只有盼着骆顺和能对抗曾蒙那帮人了。彭万抱着骆顺和痛哭,说:“你都干吗去了呀——你都干吗去了——兄弟们差点全死了啊——” 骆顺和心中惭愧,赶紧先为这些受伤的师兄弟们疗伤。他给他们一个一个地输真气续命,然后,他要出去找大夫,让大夫来救人。这些师兄弟们全都受伤很重,内伤外伤都有,靠骆顺和的真气也只是能暂时续命,必须要让正经的好大夫来看病、开药才行。 骆顺和出去请了两个本地有名的大夫,来给这些师兄弟们看病治伤。然后,骆顺和又去客栈,给聂浩、王盔阳、朱轶收了尸。朱轶是粉身碎骨了,就剩下一些尸体的残骸,和牛推的尸体残骸混合在一起,骆顺和也只能是收了个大概,那些残骸里不全是朱轶的尸体碎块,这也没办法。 骆顺和与看守这间战后客栈的铁御卫们说明了一下,然后就将这三位师兄弟的尸体与尸体残骸堆放在一辆手推板车上,他推着这辆板车,离开了悦来客栈。 骆顺和买了三口好棺材,分别装殓了三人的尸首。他找了个地方,也算是风水不错之地,将这三口棺材给分别埋了。他埋棺材的时候,也忍不住哭了。他的心中百感交集。这三个师兄弟,都死得太惨了。而他们会死得这么惨,就说明曾蒙那帮人,武功不是一般的厉害。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去给师兄弟们报仇?他要怎么向萧驿桥禀报这件事?如果让萧驿桥知道,师兄弟们在浴血奋战的时候,他竟然在和女人游山玩水,那他是肯定要被逐出麒麟门的,更不用说什么继承掌门之位了。 骆顺和哭了一会儿。他是为死去的兄弟们哭,也是为他自己哭。他也为自己的爱情哭。他才和宣凤羽好上,快乐了没几天,就出了这种大事,他知道自己的爱情是甜蜜不了了。 骆顺和给三位师兄弟都立上了简易的墓碑,然后,他就又回去了破庙。破庙里的师兄弟们,都已经喝上了药。大夫和骆顺和说,不打紧,都是硬伤,好好喝药,慢慢能好起来。骆顺和就也放宽了一点心。 骆顺和跟师兄弟们说了,那埋王盔阳、聂浩、朱轶的地方。骆顺和说,等事情完结了,再把这三位师兄弟,移葬回圣都。大家忍不住都哭了一会儿。活下来的这七位师兄弟,都对骆顺和说:“我们一定要报仇!”骆顺和也说:“好,我们一定要报仇。” 骆顺和暂时没敢把这事,用飞鸽传书的方式报告给萧驿桥知道。他虽然明白,这事萧驿桥早晚得知道,但是,骆顺和想在消灭了曾蒙以后,再向萧驿桥禀报。他要在给师兄弟们报仇之后,才让萧驿桥知道这事,这样,他骆顺和也算是将功折罪了的。如果现在没有功,没有报仇,就把这事禀报回麒麟门总舵,那他骆顺和的前途怎么办? 骆顺和连夜去找了找驻扎在金爵县的八名御史,还有这带领着一万名铁御卫来到金爵县办案的铁御卫总部副指挥使,骆顺和希望他们暂时不要把此事禀回圣都。骆顺和的说辞是:“朝中如果有人勾结醉金帮,现在向圣都禀报只会打草惊蛇,还是待我顺藤摸瓜,把醉金帮老巢挖出,将他们连根拔起再说。” 第166章 骆顺和准备复仇 曾蒙见女起色心 骆顺和此次江南办案,已经得到了皇上的特许,可以凭心麟剑调兵遣将,所以,他向御史和铁御卫副指挥使提出要求,他们也是听的。对于御史和铁御卫副指挥使来说,他们也不想这么快就把这次的惨案往上面禀报。他们刚来金爵县办案,麒麟门就死了三个人,这说到朝廷里去也是个笑柄啊。御史和副指挥使,也想瞒报这一情况,等有了些功劳,再向圣都汇报。所以,骆顺和、八名御史、铁御卫副指挥使这三方,在内心深处也是一拍即合。在金爵县这个案子上,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他们都不想把自己的败绩,禀报给上面知道。 骆顺和让铁御卫安排出了一个大宅子来,让麒麟门活下来的那些师兄弟们休息。住到了大宅子里,师兄弟们的生活环境好了,养伤也养得好一些、快一些。 然而骆顺和并没有闲着,他得尽快查明,醉金帮的那些余孽,究竟躲去了哪里。他现在还不清楚自己能否对抗曾蒙,但是,他总得先把曾蒙给找出来再说。 骆顺和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是个聪明人。他判断,目前在金爵县内,应该已经不可能有醉金帮的人了,因为毕竟朝廷派了一万铁御卫过来,在这样一支大军面前,再庞大的黑帮那都是要发抖的。所以骆顺和断定,醉金帮的余孽,肯定在金爵县之外。 在金爵县之外,又究竟是在哪里呢?骆顺和不禁陷入了深思。 骆顺和想到了,当初在山洞里藏着的那些大量的“逍遥散”成品。那么多箱的毒品,想要转运去其他地方,不可能无声无息。按照骆顺和的估计,那些毒品,起码要用几十辆大马车来装,来回跑几趟,才能运输完毕。这不是一个小工程。所以,只要去探查金爵县的运输车队和马夫们,应该就能查出蛛丝马迹。只要在那段时间里,有大批量的装箱货物,从金爵县运往外地,那多半就有可能是醉金帮的逍遥散。当然,醉金帮转移毒品,也可能用船运,走水路,这都得一一去仔细查。 骆顺和用他最快的速度,去独自着手探查此事。他先从陆上货运查起,查完了陆上货运,再查水上货运。最后,被他查到,在醉金帮金爵县地盘被剿灭的前夕,确实有一大批货物,用二十五辆马车的车队装着,离开了金爵县,去了隔壁的银杯县。那批货物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箱子里有什么,车夫马夫们也不知道。骆顺和由此断定,这批货物应该就是山洞里的那些“逍遥散”。他推测,醉金帮应该就是将大本营转移到了银杯县。他准备去银杯县一探究竟。他发誓要杀了曾蒙那帮人,他不光要将功折罪,他也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曾蒙带着寇行、蒋远回到醉金帮,三人都很垂头丧气。因为这次出战,细算一算,醉金帮没有胜利。金沐胜派曾蒙这些高手出去,原本是想要全歼麒麟门的那批人的,或者把麒麟门那些人给全部俘虏了也好。金沐胜对曾蒙这些高手的信心还是很足的,这些邪派高手,都是对战过麒麟门掌门萧驿桥的,就对付那么几个麒麟门弟子,还不容易吗?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麒麟门那十一个人里,就死了三个人,为首的骆顺和还不在场。而曾蒙这边,死了狗踏和牛推两个人。那些小喽啰的命就不去计算了,醉金帮不在乎小喽啰的生死。但是很显然,醉金帮死了狗踏和牛推,一个俘虏也没抓到,麒麟门那边就死了三个人,剩下的全逃走了,这实在不应该是高手出马的下场。曾蒙面对金沐胜时很惭愧,金沐胜也很不满,感觉自己养了个废物。而寇行和蒋远,背后还说了曾蒙的不少坏话,说曾蒙故意害死牛推,就是为了要得到牛推的女人——翠儿。大家都说曾蒙不要脸。邪派也得有邪派的江湖道义,不能这样残害同伙。醉金帮里的众人,都不想再跟着曾蒙混。 金沐胜的心中很抑郁,他想大杀麒麟门的,却没想到曾蒙这么不顶事儿。看来是他以前错信曾蒙所吹的牛皮了。金沐胜是想把这金爵县的麒麟门弟子给一网打尽的,如今没有一网打尽,那结果只会是惹来麒麟门的复仇。金沐胜感到懊恼啊,这麒麟门肯定会来复仇。早知道不能全部消灭他们,还不如不要去招惹他们。现在好了,麒麟门死了三个,逃了七个,这仇是结下了。金沐胜后悔莫及。 曾蒙在用过了混魔雷霆掌后,三天内,身上不会有武功,他的身体会很虚弱,虚弱三天。他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这是他的致命弱点,他要隐藏。所以曾蒙就在自己的住处蛰伏了三天,休养生息。他不让任何人见他。他要深深躲藏起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天,曾蒙想出去透透气,活动一下筋骨。结果他一到醉金帮,就见众人瞧他的眼色不对,有鄙夷的,有不屑的,有憎恶的,反正是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心中猜到了,应该是说他拿牛推去喂炸药的事吧,他知道肯定是寇行和蒋远在背后说他坏话。曾蒙在一处角落,又听见了几个人在暗暗骂他,在说他衣冠禽兽,他就很郁闷。 曾蒙离开了醉金帮总舵,想独自出去找点乐子。他就想到了翠儿。翠儿是牛推的女人,漂亮、俏丽,艳如桃杏,曾蒙馋她很久了。大家不是都在说,他曾蒙害死牛推,是为了得到翠儿吗?那他曾蒙还客气什么呢,他准备一不做二不休,他要去霸占翠儿。 到了牛推家里,曾蒙发现翠儿正在披麻戴孝地哭牛推。翠儿穿着一身孝衣,哭得楚楚可怜。她的脸蛋很精致,身材又好,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凹凸有致,如今她哭得梨花带雨,不仅没有引得曾蒙的同情,反而激发了曾蒙的兽欲。曾蒙已经好几天没有碰女人了。他现在看见了翠儿的这副模样,就像狼见到了羊。他对翠儿是垂涎欲滴。 第167章 翠儿不堪屈辱自杀 曾蒙假意坐牢享乐 翠儿正在家中为牛推烧纸钱。牛推一直待她很好,她也爱牛推,这牛推突然就死了,她着实悲痛欲绝。她正哭泣伤悲,却见家门打开,曾蒙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正用一种饥渴的眼光看着她。她感到了恐惧。以前牛推还活着的时候,曾蒙就曾经恬不知耻地调戏过她,都被她严词拒绝。而曾蒙碍于牛推的存在,也不敢过分欺辱翠儿。如今牛推已死,曾蒙又来,翠儿可如何是好? 曾蒙欲火高炽,他淫笑着,一步步向翠儿走近。翠儿吓得连连后退。曾蒙摩拳擦掌,走向翠儿,就像走近一头待宰的羔羊。 曾蒙扑向了翠儿,抱紧了她,胡乱地亲吻她。他肆意地撕开着翠儿的衣服,亵渎着她。翠儿屈辱地哭着。她知道,现在是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曾蒙把翠儿扑倒在地,试图霸王硬上弓。但是,翠儿掏出了一把匕首来。曾蒙以为翠儿想用匕首来反抗他,他不禁哈哈大笑,说:“翠儿,你以为你用这把匕首,能伤得了我吗?你还是乖乖听话吧,哈哈哈哈——”他一边笑,一边肆意抚摸着翠儿,毫不将那匕首放在眼里。 谁知,翠儿并没有将匕首刺向曾蒙。说时迟那时快,翠儿一下子,就用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喉咙。翠儿自杀了。翠儿喉咙里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曾蒙一脸。 曾蒙傻掉了。他是真没想到,翠儿还是个烈性女子。 曾蒙从翠儿身上爬了起来。他可惜地看了一眼翠儿的尸体,他说:“翠儿,可惜了,其实牛推他也不值得你爱。你知道吗,当牛推被天狼大阵围困时,他曾对我说,只要我肯救他,他就把你送给我。你在他的心里,也只是一个玩物罢了。”曾蒙可惜地摇摇头,擦去了自己脸上的血迹,就离开了。 然而,曾蒙因奸未遂、逼死翠儿的事,还是在醉金帮里传开了。醉金帮里的兄弟们,个个义愤填膺。大家是邪道中人,是坏蛋,但是这坏蛋们之间,是不是也要有点起码的道德底线?曾蒙害死牛推不算,牛推一死,曾蒙居然就想去强暴牛推的女人翠儿,害得翠儿自杀,这是不是就有点泯灭人性了?翠儿死在地上的时候,都还是衣服被撕碎的,赤身露体,这让醉金帮怎么对得起牛推?这让醉金帮的兄弟们以后还怎么有安全感?以后谁还肯为醉金帮卖命?谁知道自己死了以后,老婆会不会也有这种下场?一时之间,醉金帮里群情激昂,纷纷都要为牛推讨个公道。曾蒙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曾蒙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好好地带着人去消灭麒麟门弟子,任务没完成,回来还成了个人人憎恶的恶棍,这真是很荒唐。要说名门正派仇视他曾蒙,也就算了。可是这醉金帮自己也是歪门邪道,居然说他曾蒙是恬不知耻的恶棍、小人、淫贼,这就让曾蒙有点无法理解了。坏人不就应该是要奸淫掳掠、无所不用其极的吗?谈什么道义? 金沐胜也很烦恼。按理说,曾蒙是他醉金帮的镇帮之宝,醉金帮里武功最强的就是曾蒙,一旦有大敌来犯,那醉金帮是要靠曾蒙出手相救的。只有曾蒙有这个本事。但是现在,曾蒙任务也没完成,还害死了牛推,又去欺辱牛推的女人,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金沐胜这都能原谅曾蒙,那以后兄弟们谁还愿意在醉金帮里混? 可是金沐胜如果处罚了曾蒙,曾蒙一生气,不愿意待在醉金帮里了,那怎么办?金沐胜他也是不能失去曾蒙这个高手的。金沐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想来想去,他只好去找曾蒙,想请他去醉金帮的私牢里待两个月,以平息众怒。 醉金帮的私牢,是用来关押、惩罚那些触犯了帮规的醉金帮帮众的,就和衙门的牢房一样。醉金帮里,平时有什么小喽啰犯了错,那一般就是去私牢里待一阵儿,吃点苦头,算是惩罚。现在曾蒙犯下这种大错,按理说,是要重罚,才能平息众怒的,比如砍手砍脚,但那显然不可能,砍了曾蒙的手脚,醉金帮还要曾蒙来干什么?所以,金沐胜就想,请曾蒙去坐两个月牢,做做样子给大家看,这样也好平息众怒。金沐胜答应曾蒙,会偷偷往牢里送好酒好菜给他吃。有机会,还可以送女人进去给他玩,只要不被别人发现。 曾蒙看这金沐胜也是低声下气在求他,所以就也没有刁难金沐胜。曾蒙答应了,去坐牢两个月。这些年来,曾蒙在醉金帮里混着,确实也是很舒服的,醉金帮财大势雄,要什么有什么,曾蒙的所有欲望,醉金帮基本上都能满足他。所以曾蒙其实也不想离开醉金帮。只是如今醉金帮上下的帮众,都如此仇恨他,让他也很为难,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天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也是很不舒服的。所以现在,金沐胜提出了让他去醉金帮的私牢里待上两个月,有酒有菜有女人,他倒也不反对。他愿意去坐个牢,以平息醉金帮里的人对他产生的怒火。怒火这个东西,是需要用时间来平息的。曾蒙估计,过两个月,醉金帮里的人应该也就能忘了牛推和翠儿的事了。这些人毕竟也都是坏蛋,坏蛋的良心都不长久,不会一直为牛推和翠儿叫屈。 于是,金沐胜就很开心。他顺利地让曾蒙去坐了牢。他在私牢里为曾蒙安排了一间特别隐蔽的牢房,外面的其他囚徒看不见这间牢房里的动静。所以,金沐胜才能让曾蒙每天在牢房里有好酒好菜吃着。金沐胜还在牢房里给曾蒙安排了两个漂亮女人,让曾蒙不会感到寂寞。看守曾蒙牢房的狱卒,是金沐胜的心腹,不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去。曾蒙所享有的好酒好菜和漂亮女人,外面的普通囚徒也看不见。醉金帮里的普通帮众,则只知道是金帮主罚曾蒙去坐私牢了。这惩罚不重,但好歹也算个惩罚。众人心中虽然依旧忿忿不平,但是知道金沐胜能这样惩罚曾蒙,已经算是对牛推和翠儿仁至义尽了。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此事算是平息了下来。 而曾蒙呢,毫发无伤,待在牢中,有吃有喝有姑娘,他要是把姑娘玩腻了,还能要求换人。金沐胜会把新的漂亮女人装扮成男人模样,送进曾蒙牢房里,去陪伴曾蒙。曾蒙觉得,这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又不用出任务,又不用担心仇家来找,这牢坐得实在是舒服。他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第168章 醉金帮再遭扫荡 骆顺和经过一番探查,发现了不少醉金帮隐藏在银杯县的制毒工坊。骆顺和恍然大悟,原来是狡兔三窟啊。只要醉金帮的总舵没有被消灭,只要醉金帮的那些骨干人员还活着,那么,醉金帮就到哪儿都会重生。就像一颗魔鬼的头,你砍掉他多少次手脚都没用,只要那颗脑袋在,手脚随时都能重新生长出来。所以,骆顺和想要消灭掉醉金帮的老巢,但是他又不知道醉金帮的老巢在哪儿。他只查到了一部分银杯县的制毒工坊,而且他相信,这些制毒工坊肯定也不是全部。骆顺和知道,消灭了这些制毒工坊也没用,只要醉金帮的总舵在,那消灭十个工坊,还会重生二十个工坊。 然而骆顺和暂时又探查不到那醉金帮总舵的所在。他回去和崔迁、彭万他们一商量,大家就提议,这次不如引蛇出洞。只管去把那些已经查明的制毒工坊给剿灭了,能剿多少是多少,剿灭了那些工坊,醉金帮自然要发怒,他们一发怒,自然就又会来找麒麟门算账。这样一来,醉金帮的总舵在哪儿,自然就容易找了。就怕蛇不露头,蛇一露头,七寸就好找了。 骆顺和带领几个伤势恢复较好的师兄弟,还有五千铁御卫,一起去扫荡了银杯县的那些制毒窝点,一共扫荡了十五个工坊,收获也不小。麒麟门的这几个师兄弟,这次都是带着仇恨与愤怒去的,所以他们揍人揍得特别厉害。那些制毒工坊的小头目,一个一个全都被揍得鼻青脸肿、骨断筋折。老百姓们看见了都说好。老百姓们都恨逍遥散,逍遥散害了太多的人,可惜还是有人不断地要去吃逍遥散,根本禁不断。所以老百姓们看见麒麟门的人猛揍那些毒贩,个个觉得解恨。 那些制毒工坊里的小头目们,哪里会是麒麟门弟子的对手呢?他们只有挨打的份,不可能有还手之力。那些武功厉害的邪派高手,都在总舵里呢,不可能在工坊里。麒麟门的这几个师兄弟,当众暴打醉金帮小头目,目的也是要激怒醉金帮,好让曾蒙、寇行、蒋远他们重新出现。 金沐胜是真没想到,麒麟门的人这么快就能探查到醉金帮在银杯县的踪迹。醉金帮才刚想着要来银杯县东山再起,居然就又被麒麟门和铁御卫扫荡了一回!这真是让金沐胜情何以堪! 金沐胜确实佩服骆顺和的能力,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查出醉金帮在银杯县布置的那么多制毒工坊,骆顺和也确实是个聪明人。双方敌对这么些日子,金沐胜也算是对骆顺和有所了解了,他知道骆顺和是萧驿桥的养子,即将接任掌门大位。这骆顺和,是人中龙凤。 而醉金帮剩下来的那些帮众,心情都崩溃了。谁也没想到麒麟门会这么快又和铁御卫来银杯县,继续扫毒。他们本想重新开始、东山再起的,可是看眼下这情形,还东山再起个屁啊!不被彻底消灭都是走运的了。 醉金帮在银杯县的制毒工坊,还有一些,并没有被全部查抄,但是,都没有人愿意再去工坊里干活儿。他们都怕,再去制毒工坊里干活,会被麒麟门和铁御卫抓住。按照江华钦所颁发的禁毒律例,凡是制毒、贩毒者,皆是死罪,罪不可赦。那些醉金帮的小喽啰们,可不想自己去送死。以前没人抓他们还好,他们也愿意在工坊里制毒赚钱,可是现在这麒麟门和铁御卫剿毒剿得这么雷厉风行,这些小喽啰们也就都怕了。小喽啰们也不傻,他们想,那些大头目们倒好,天天窝在总舵里吃香的喝辣的,铁御卫也抓不着他们,危险事情尽让小的去干,送死也让小的去送,都是在让小的养活大的,这不公平。 所以,这样一来,醉金帮就陷入了僵局。没有人再愿意去制毒工坊里干活儿。金沐胜也不能逼那些兄弟,逼急了他们,他们是会造反的。醉金帮的生意全部停顿了。外面的大量毒品订单,醉金帮没法按时完成,那些人家预付的订金,醉金帮又要全部退还。那些库存的逍遥散,也已经全部拿出来应急,醉金帮现在一箱存货都没有了。这个醉金帮,虽然是个贩毒的黑帮,但也算是做生意的,他们这生意上一亏损,帮会的实力就也遭受了重创。醉金帮没钱了,就开始遇上各种麻烦,比如无法贿赂官员,兄弟离心,还有,金沐胜会遭受江南王的传令训斥。金沐胜很苦恼。眼看着这醉金帮倒塌在即,金沐胜必须要想法解决危机。 金沐胜要重新请曾蒙出山,将他从私牢释放。 醉金帮的私牢,就设立在金爵县和银杯县交界的一个地方,在地下。地方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能关个一百多人,毕竟黑帮关人的需求也不大。但是这私牢异常坚固,安全措施做得非常好,堪比官府的牢狱,一般人是不可能越狱的。这私牢里的牢房都分别隔开,关在不同牢房里的犯人,基本上不可能有所交流。 金沐胜亲自来到这私牢,要接曾蒙出狱。醉金帮如今遇到这种难事,也只有请曾蒙来帮忙解决了。金沐胜要消灭骆顺和,因为从头到尾,都是骆顺和在带人捣乱,毁坏醉金帮,这仇不能不报。而且,毁灭骆顺和,这也是江南王江玉楼给金沐胜下达的指令。 金沐胜来到曾蒙的牢房外时,曾蒙正怀抱着两名赤裸裸的女子在行乐。曾蒙正在享受,金沐胜突然来到,曾蒙不禁有些尴尬。曾蒙赶紧让女子退下,然后他穿好裤子,便让金沐胜进来。 金沐胜开门见山,把醉金帮最近又遭扫荡的事情说给了曾蒙听。金沐胜要曾蒙想办法毁灭骆顺和,消灭那剩下没死的麒麟门七子。金沐胜问曾蒙:“此事你能否办到?” 曾蒙略一沉吟,便说:“可以,没问题。我有办法,让骆顺和那小子生不如死。” 第169章 骆顺和中计 剿灭了银杯县的那一批制毒工坊以后,骆顺和又算是立了一功。但是,他的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因为醉金帮的总舵没有浮出水面,那个十分厉害的曾蒙,也没有出现。骆顺和从师兄弟们的描述中,知道了曾蒙是如何的强大,骆顺和纵然武功高强,但是,他看看师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他心里也害怕。骆顺和害怕会真的遇上曾蒙,万一曾蒙强大得能把他骆顺和给杀死,那怎么办? 骆顺和心中烦乱,最近都没有去找宣凤羽。他固然是喜欢宣凤羽的,但是功名地位,也许更让他着迷。他很为自己的前途忧心。本来,这次下江南来办案,他是信心满满的,他是想来立功的。他是想以此江南扫毒案为功劳,回麒麟门去做掌门继位者的。然而眼下的情形却让他感到,他这次可能不仅立不了功,反而要犯很多错,会失去自己原有的光彩,会在萧驿桥眼中变得一文不值。他本来就是鬼王之子,萧驿桥虽然养育了他,但终究一直怕他骨子里有魔性,所以不敢贸然将掌门之位传于他。此次江南试炼,如果骆顺和失败、出错,那么也就算是玩完了。他那么多年的辛苦修炼,全是白搭了。 烦恼中,骆顺和又开始思念宣凤羽,他思念她的甜美笑容,思念她的爱情,更思念她漂亮的身体。他心中的爱情和欲火一起蠢蠢欲动。他想去找她,想和她亲热亲热,但是,现在是多事之秋,师兄弟们在悲痛中还没有恢复,他如果现在去找女人,显然不太好。若是被发现,那他将无颜面对同门。 但是,恰在此时,骆顺和却收到了宣凤羽写来的一封信。骆顺和与宣凤羽相识的时间还不长,所以骆顺和其实还不认识宣凤羽的字迹。这封信署是署的宣凤羽的名,但是,这信究竟是不是宣凤羽所写,骆顺和也并不确定。信中写了宣凤羽对骆顺和的许多思念之情,颇多香艳之词,看得骆顺和心猿意马,欲望沸腾。宣凤羽在信中,约骆顺和明晚去一小客栈中幽会,她想要和他过夜。这一邀约确实诱惑不小,让骆顺和不能自我把持。 骆顺和把这封信看了又看,他在反复鉴别这封信的真假。说这信假吧,这信确实也写得情真意切,而且他俩的恋情也没别人知道,只可能是宣凤羽写给他的。但是说这信真吧,这信里的宣凤羽又似乎过于淫荡,她居然主动想约他去上床,这有点不像宣凤羽娇羞的性格。不过,骆顺和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内心骚动,经不起床事的诱惑,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这封信的真实性。因为,他和宣凤羽欢好的时候,宣凤羽确实也有热情主动的一面,所以,宣凤羽也有可能会主动约他去云雨,骆顺和这样想。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晚上。骆顺和推说有事,离开了师兄弟们,独自外出。 他到了宣凤羽所说的那间小客栈。他推门而进,走到了小客栈里。 骆顺和还是警惕的,他没有完全放松戒备。他的一只手,始终搭在心麟剑上,就怕会突然出什么意外。 宣凤羽和他约好的是甲字三号房,骆顺和去找店小二,问他甲字三号房怎么走,店小二就热情地领着骆顺和往楼上走去。 这间客栈很小,位置也偏僻,骆顺和觉得,这里倒也确实是适合情人幽会。他跟着店小二往楼上走去。木制的楼梯有些破旧,每走一步,都有柔软的“咯吱”声。这声音倒也不刺耳,在此时的骆顺和听来,反而有些像他和宣凤羽欢好时床榻摇动的“咯吱、咯吱”声,他感到很愉悦,很刺激。他就这样放松了心情。他一想到宣凤羽正在甲字三号房内等他,他就心猿意马。他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宣凤羽雪白温软的胴体。 很快就走到了甲字三号房门前。“这位女客人已来了一些时候了,正在里面等,您请进——”小二一边开门,一边说着,请骆顺和走进去。骆顺和走了进去,店小二在后面把门关上了。 “凤羽,我来了——”骆顺和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地往里面走。 但是,骆顺和走到里面,也没看到有人。他猛然警醒,从自己的肉欲幻想中清醒。是上当了!没人! 他转身就要往外跑,但是,房间里机关启动。上下两张铁丝网合拢而来,正所谓天罗地网。 骆顺和拔出心麟剑,斩破重重铁丝网。此时从四壁中,又射出许多喂了毒的铁箭,骆顺和也挥剑一一挡开。 但是,此时房间里弥漫起了浓烟。此烟是“曼陀软筋散”,是一种非常珍贵而厉害的迷烟,普通人只要吸入一口,当场就能失去知觉,任人摆布。而骆顺和是武功高手,再高级的迷烟,一口也迷不倒他,所以,这屋里就有了满屋子的迷烟。 而四壁中的暗器还在不断射出,骆顺和需要不停挥剑应对,闪转腾挪。在那闪转腾挪间,骆顺和又总免不了得呼吸一小下,没办法。他还没有龟息大法的本领。他做不到闭住呼吸。因此,骆顺和终究是吸入了三口迷烟。 骆顺和已经自闭经络,让迷烟不入体内太深,但是,这“曼陀软筋散”,终究不是浪得虚名之物。骆顺和只吸入三口,就已头昏眼花。纵然他是气境高手,也扛不住这迷烟。 骆顺和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踹开大门,只见,曾蒙已经站在门外。骆顺和向曾蒙出拳,轻易就被曾蒙挡开。曾蒙一掌击向骆顺和胸口,骆顺和不禁向后跃开,他这一跃,就又用到了呼吸。他吸进了第四口曼陀软筋散。 骆顺和的脑子迷迷糊糊了。他有些看不清曾蒙了。这时候,曾蒙向骆顺和使出龙爪手,掐住了骆顺和的脖子。但是曾蒙没有掐断骆顺和的脖子,没有弄死他,曾蒙只是让骆顺和吸入了更多的曼陀软筋散。骆顺和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曾蒙将一群事先服过了解药的小喽啰叫了进来,让他们把骆顺和五花大绑,装进了一个麻袋里。小喽啰们把骆顺和抬回了醉金帮总舵。 第170章 骆顺和忍受煎熬 骆顺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坚硬的石床上,有粗重的铁索束缚着他。他的头脑里昏昏沉沉的,像灌了铅一样。 他睁开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狭小的石室,暗暗沉沉的。骆顺和的头脑里暂时有些记忆混乱,他好好镇静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他想起,自己是收到了一封假信,误以为宣凤羽约他,然后他就中了埋伏。 骆顺和明白了过来,知道自己现在是被抓了。他看看自己身上的粗重铁索,他试了试想要挣脱,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莫名十分虚弱,竟然没什么力气。按照他平时的功力,他应该是能拉断这种普通铁索的。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的内力很涣散。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还在,内力还在,他没有被废去武功,但是,他现在就是很虚弱,无法将体内的功力凝聚起来,无法将功力凝聚到手中去拉断铁索。他试了一次又一次,他试得自己满头大汗。最终他还是没有成功。 骆顺和只能躺在坚硬的石床上,他眼巴巴地看着周围狭小阴暗的环境。他的心麟剑也不见了。如果他的心麟剑在身边,他也许还能运气御剑,让心麟剑来斩断铁索。哦,不,他想了想,又觉得,照自己现在这个内力涣散的状态,恐怕是也无法运气御剑了。他感到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状态很奇怪,他习武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这种身体虚弱、内功涣散的状态。他是怎么了?难道是那迷烟的效果?可是也不像啊。骆顺和百思不得其解。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骆顺和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他没有喊人。他知道这间囚室外面一定有人,他们正等着他喊呢,然后可以过来嘲笑他、奚落他。他堂堂一个麒麟门的掌门继位者,为了一点色欲,竟然身陷囹圄,他还有何面目见人?他内心实在是悔恨莫及,羞愧难当。他没有脸面见人了。这些抓住他的人,这些设计陷害他的人,都知道,他骆顺和是为了贪图和女人睡觉,才中的埋伏。这事要是传回麒麟门,他骆顺和就身败名裂了。他已经在宣凤羽身上,犯了两次错了。第一次是没有保护好师兄弟,第二次是让自己被敌人俘虏了。他还能为自己辩解什么?色字头上一把刀。 骆顺和就那么在铁索的束缚中,憋屈又懊恼地躺着。他一边在思忖,自己该怎样挽回颜面,一边在暗暗使劲,希望能够重新驾驭起自己体内涣散的内力。但是,他不仅没能凝聚起自己的内力,反而渐渐地感到自己的身体很不舒服。越来越不舒服。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难受,让骆顺和浑身焦躁。像发烧,打寒战,又像饥饿,渴望身体里被某种东西填满。他十分空虚,感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干瘪,五脏六腑在收缩,他非常难受。他越来越痛苦。他想蜷曲身体,他想抱紧自己,但是他被铁索束缚着,他一动也不能动。他感到痛苦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毒。 他想大声喊救命,但是他终究是熬着,没有喊。他不想服软,他要坚持给自己留最后一点尊严。他不想被敌人取笑,他不想受到屈辱。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玩完了。他不仅没能给师兄弟们报仇,现在还把自己给搭了进来。他绝望地想:自己的身败名裂是已成定局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难受了,他的五脏六腑里都像在被虫咬。而他的身体还被铁索束缚着,动弹不得。他越来越难受,他想打滚,他的牙齿咬紧了自己的嘴唇。他体内的真气开始四处乱撞。他感到自己有点开始狂乱了。 他开始忍不住叫唤,叫唤得很小声。他痛苦地不住挣扎。他想把铁索挣脱。但是他体内的真气已经乱作一团,他根本无法发功拯救自己。 他痛苦得满头大汗。他终于大声呼救了起来。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救救我啊——我好难受——你们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骆顺和痛苦地呼喊着。 他呼喊了一会儿,终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看样子是个小喽啰。他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他走到了骆顺和的面前。他用略带鄙夷和调侃的眼神看着骆顺和。他说:“你是不是很痛苦?” 出于尊严,骆顺和没有回答。他面色苍白,额头全是汗。他紧咬嘴唇,全身难受得发抖。他瞪着这个拿药的人,不说话。 这个小喽啰,把药碗端到骆顺和嘴边,说:“这是解药,上边让我为你准备的,说是等你醒来,你若喊痛苦难受,就让你把这药喝下去,说是喝了保证让你舒服。” 骆顺和却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没有贸然张嘴喝这碗东西。谁知道这是什么药?敌人怎么可能会给他解药喝?骆顺和还是有基本的判断力的。 但是,骆顺和全身难受,五脏六腑都像在被腐蚀。 小喽啰对他说:“你把头竖起来一点,嘴张开,我喂你喝。” 但是,骆顺和一动不动,他不喝。 小喽啰说:“说实话,我不骗你,这药喝下去,你立马就舒服了。我知道你现在非常难受。只有这药能救你。” 骆顺和却并不想上当,他不想越陷越深。然而,他的痛苦却越来越剧烈。 他忍得很辛苦。 小喽啰说:“你干吗忍得这么辛苦呢?跟你说了,这药一喝下去,你就舒服了。你怎么就不相信呢?你是怕这药有毒吗?你是怕我会毒死你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也是生不如死的痛苦啊。你怕死吗?就算这碗是毒药,你喝下去,不也就是痛快的一死吗?总比你现在这样煎熬的好哇。” 骆顺和想想也是,这碗药,就算是毒药,那喝下去,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啊。人死了反倒干净。人死了,就不用战战兢兢地做人,不用忍受现在这种煎熬的痛苦,不必担忧身败名裂。死有什么不好?死,对于现在的骆顺和来说,反而是身体与灵魂的双重解脱。 想到这里,骆顺和竖起头,张开嘴,顺着小喽啰,将这碗药给全部喝了下去。 小喽啰一笑,说:“放心吧,你一会儿就知道什么是极乐了。” 第171章 骆顺和染上毒瘾 小喽啰走了出去。骆顺和喝下了药,闭目躺在石床上。他也不知道这碗药到了他的肚子里,会是个什么结果。也许会让他更加痛苦,也许会让他神志不清,也许会让他死。他觉得都有可能。而在这么多种可能里,他最向往的是死。死是最愉快的解脱,一了百了,清爽干净,不会再有什么活着的痛楚。人活着是最痛苦的,既有身体上的痛苦,又有精神上的痛苦,根本摆脱不了,活着只能熬。 骆顺和陷在绝望里,他的身体里像有无数只虫蚁在噬咬,他只能闭着眼睛,听天由命。但是,慢慢的,他身体里的痛苦,开始减弱了。他的痛楚在减轻,而一种飘飘然的快乐在升起。一种莫名温暖、舒适的感觉,在他的四肢百骸里伸张开来,像水波荡漾。骆顺和对这种舒服的感觉感到疑惑。难道这就是那碗药的效果吗?这碗药真的是能解除他痛苦的吗?又或者,这种药,只是让他通向死亡时的错觉? 骆顺和不清楚,不明白。但是他喜欢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如果这碗药即将让他走向死亡,那么,能够这样舒服地死去,也是好事。只要没有痛苦就好。 骆顺和的脑子,像是陷入了一种舒适的迷醉状态。他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只感到自己很快乐,很兴奋。他也不再去体会自己身体内的真气有多么散乱,他也不再试图去挣开铁索,他就那么懒洋洋地躺着,任凭药性发作,给他带来欢乐。 骆顺和陷入了筋疲力尽的昏睡。 他再醒来时,很惊讶于自己居然还活着。他以为那碗药应该是致死的毒药,然而不是。他竟然还活着。只是,他体内那种暖洋洋又飘飘然的感觉已经消逝了,他重新又感到了一丝难受。虽然这难受并不严重,但是,骆顺和担心,这难受会不会又要变成巨大的痛苦,他感到很惶恐。 就在此时,囚室的门又打开了。这次走进来的,不再是那个小喽啰,而是曾蒙。曾蒙充满鄙夷地看着石床上的骆顺和。他在一张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骆顺和带着恐惧,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曾蒙诡秘地一笑,说:“你们麒麟门,不是带着铁御卫来扫毒吗?你们把我们醉金帮,给搅得鸡犬不宁,给扫得支离破碎。你们不是说,我们做的那逍遥散,是祸国殃民之物吗?所以,我们干脆就让你尝一尝那逍遥散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感到自己飘飘欲仙的,什么痛苦都没有了?是不是感到自己像做了神仙一样?” 骆顺和大骇,说:“什么,你们给我喝的是逍遥散?” 曾蒙得意洋洋地一笑,说:“逍遥散,可不光只是药丸。把那些做逍遥散的原料,煎成汤药,其实效果更好。我们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给你灌服了两碗逍遥散的汤药,所以,等你醒来后,你就会有上瘾的症状。你醒来以后,感到全身难受,如同五脏六腑内有虫蚁在咬,那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伤病,而只是因为你的身体内,已经种下了逍遥散的毒瘾。你需要的不是什么解毒药,而只是又一碗逍遥散而已。哈哈哈哈。所以在你醒来后,痛苦万状之际,我们就又给你服下了一碗逍遥散。服下那碗逍遥散以后,你有什么美妙的感觉,相信你已经体会过,也不消我再多说。” 骆顺和又惊又怒又怕,他说:“你们竟然如此卑鄙!” 曾蒙轻蔑一笑,说:“卑鄙?骆顺和,你现在,应该放下这副高傲的嘴脸了吧?不要再以什么名门正派的高徒自居了。你自己有多么肮脏,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吗?我们的探子,早已经查明,悦来客栈大战那天,你是去和四品海运监察使宣亚帧的女儿私会。所以,我们借宣凤羽之名义,给你写信,约你幽会,约你欢爱一夜,你还居然真的就上钩了。如果你是一个坦荡君子,不行苟且之事,那么这封假信,根本就诱惑不了你,你也就根本不会落入我们的圈套,以致如今身陷囹圄!是你自己居心不良,贪图美色,欲望火炽,才让你自己一步步走进了我们设下的陷阱!你能怪谁?” 骆顺和竟然无言以对。曾蒙说的,确实也没错,他要是不贪图宣凤羽的美色,不想和她过夜,就不会按照那封假信上说的,去那间小客栈找她,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确实是他自己的欲念,害了他自己。 骆顺和绝望地大呼:“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 曾蒙说:“算计你?你率领着麒麟门弟子和铁御卫大军,扫荡我们醉金帮,抓走我们兄弟,打死我们手下,害我们损失了几百万两白银!损失了几百万两白银!我们杀你一千遍都不解恨!我们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你等着吧,漫长的折磨,还在等着你——”曾蒙说:“记住,我叫曾蒙,是你骆顺和的克星。” 曾蒙说完,起身扬长而去。 曾蒙走后,骆顺和在隐隐的身体不适中,又度过了一段时间。他知道,毒瘾在他体内潜伏着,蠢蠢欲动,很快就又要发作出来。他尽量运功调息,希望自己不要太难受。但是这都是徒劳的。慢慢的,他就又开始了忍受煎熬。他开始还忍着,到最后又开始大声呼救。然后,小喽啰进来,给他灌汤药。喝下了逍遥散,骆顺和就又舒服了一段时间。接着,曾蒙就又进来,奚落了他一顿。骆顺和又羞又愧,又恨又怒,但也无可奈何。 如此反复了三天三夜。骆顺和从身体到心灵,都饱受折磨。他既要不断地在身体的舒服与痛苦间轮回,又要在心理上不断从绝望到希望、又从希望到绝望。他还要受到曾蒙的嘲笑和谩骂。而他的武功又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水准。服食了逍遥散的人,是不会再成为武功高手的了,他的真气是散乱不堪的。像曾蒙、寇行、蒋远之类的邪派高手,虽然身在醉金帮,享用着金钱美女,却从不服食逍遥散,以免损害自身武功修为。 但是骆顺和,却完全被逍遥散给毁了。 第172章 骆顺和开始蜕变 骆顺和的意志终于垮塌了。 第四天的时候,曾蒙进囚室里来,解开了骆顺和的铁索。骆顺和恢复了身体自由。此时的骆顺和,已经形态枯槁,半人半鬼。他脸色苍白,嘴唇青紫,身体摇摇晃晃。曾蒙一解开他身上的铁索,骆顺和就向曾蒙挥拳。骆顺和愤怒已极,他想杀死曾蒙。 但是,骆顺和没有毒瘾的时候,都未必是曾蒙的对手,更不用说现在了。骆顺和一拳挥出,即被曾蒙打趴下。骆顺和捡起铁索,要用铁索勒曾蒙的脖子,曾蒙轻轻一使劲,就把铁索给震断了。此时的骆顺和,在曾蒙的面前,就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而曾蒙在骆顺和的面前,却像一只威猛的老鹰。 骆顺和不死心,又连出几招,想要攻击曾蒙。曾蒙都轻松化解。这间小小的囚室里,骆顺和被打得心服口服。他确实已经不可能再战胜曾蒙。他已身中毒瘾,他若想要服食逍遥散,还得求着曾蒙。 骆顺和不再攻击了。他绝望地坐在地上。地上是那么冰凉和坚硬,就像他此时面临的处境。他只感到自己全身没有力气,他的心里也没有斗志。他的眼前灰蒙蒙的,什么希望也没有。他想哭,却又不想在曾蒙面前哭。他只能把泪水往肚子里咽。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 曾蒙拿出两包逍遥散药丸,丢在骆顺和面前的地上,说:“这两包逍遥散,送给你,你难受了,就拿出来自己吃两粒,这些药丸应该能够让你撑一段时间了。如果这两包药丸,你吃完了,没有了,难受了,那么,你还可以来找我们买。我们不会多收你钱的,你放心。你和普通人一个价。” 曾蒙所说的“你和普通人一个价”这句话,深深刺激了骆顺和。骆顺和心里感到万分悲哀。他曾经的骄傲和自尊,全都破碎了。他原本是堂堂麒麟门的未来掌门,可是现在,却只是一个受制于人的、卑微的瘾君子。他感到自己非常肮脏,非常卑贱。他像是变成了一个泥潭中的骆顺和,不再是从前的人中龙凤骆顺和。 曾蒙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骆顺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骆顺和这个可怜虫。他知道骆顺和完蛋了。其实人是很脆弱的,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只要在行为上出了一点点偏差,就会坠入深渊。 骆顺和坐在地上,垂头丧气,颓废无比。他的绝望写在脸上,他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他原本就是鬼王之子,因为这个出身,他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萧驿桥百分之百的信任,这次,他终于有机会来江南证明自己了,结果,他却只是证明了自己的不堪一击。现在,骆顺和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了,他想:可能我就是一个垃圾吧。 骆顺和捡起了地上的两包药丸。他像所有的瘾君子一样,十分小心地把这两包药丸给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毒瘾的厉害,他知道,那种毒瘾上来,又没有毒品可吃的痛苦,他太害怕这种痛苦了。所以,他得珍惜这两包逍遥散。 曾蒙看着骆顺和把逍遥散装进衣袋,他发出了讥诮的笑声。真的是杀人不如诛心呐。现在的骆顺和,就是被诛了心的骆顺和。 骆顺和从地上站起来,他低声问:“我的心麟剑呢?” 曾蒙说:“借用几天,完了还给你。” 骆顺和说:“不行,心麟剑是麒麟门的掌门信物,你必须还给我。” 曾蒙说:“你没有耳朵吗?我说了,要借用几天!” 骆顺和愤怒得难以自制,他上前,一把揪住曾蒙的衣领,大声说:“我说了,不行!不借!你必须把心麟剑还给我!” 曾蒙一脚将骆顺和踹飞。骆顺和被重重地踹到墙上,然后又从墙上摔到了地上。他的脸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摔得很痛。骆顺和全身筋骨酸痛,他很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曾蒙拿手一指骆顺和,说:“跟你说借,是客气的。你若纠缠不休,小心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萧驿桥,我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萧驿桥如果知道他辛苦培养的掌门继位者,是如此无能又堕落的一个人,他定会气得双眼流血,直恨自己瞎了眼,错养了一条无用的狗!” 曾蒙说完,径自转身离去。 一个小喽啰进来,将神形枯槁的骆顺和领了出去。道路是七拐八弯的,骆顺和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其实这里就是醉金帮的私牢。 私牢在地下。小喽啰领着骆顺和,走到了地上,出了私牢。骆顺和一看这外面的阳光,真是刺眼非常。阳光照在骆顺和身上,骆顺和没有感到温暖,只感到无限哀凉。 骆顺和找了个地方,洗干净了自己的脸,弄干净了衣服。然后,他把自己的那两包逍遥散,都藏在了一棵树的树洞里。他在心里记住了这棵树的位置,以便毒瘾发作时,回来取药丸吃。他不能把药丸带在身上,因为他还要回到师兄弟们中间去。他出来这么多天,还失去了心麟剑,他总得编个谎言,回去向兄弟们交代,以免他们怀疑。 骆顺和回到了师兄弟们养伤所住的大宅子里去。师兄弟七人见骆顺和失踪了好几天,早已心焦,怕他出事,现在见骆顺和回来,才算安心。但是,骆顺和这几天是去了哪儿?他怎么形神枯槁?他的心麟剑哪儿去了?大家都是一团疑问。 骆顺和就编了个谎,他说,自己是去银杯县,探查醉金帮总舵所在,结果,遇上曾蒙和他的手下,双方经过了一番大战,自己受了一点内伤。骆顺和说,这几天,他就是躲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在自己运功疗伤,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说他现在暂时把心麟剑藏起来了,就是怕曾蒙会趁他虚弱,来偷或抢这心麟剑。 骆顺和勉强把这谎话给说圆了,师兄弟们也没有怀疑他。大家只是关心骆顺和伤得严重不严重。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他们心目中出类拔萃、正气凛然的骆顺和,如今,只是任曾蒙摆布的一个瘾君子罢了。 第173章 骆顺和倾吐苦水 骆顺和毒瘾上来了,难受,就一个人偷偷跑去那棵树那里,取出逍遥散来服用。他服下逍遥散以后,就浑身舒坦,飘飘欲仙,没有痛苦。他精神上的苦闷也烟消云散。但是,服下逍遥散以后的舒服,只是一时的。当药效过去,他精神上的烦恼还是会回来。他所面临的困境,还是异常艰难。 骆顺和如今扫毒没扫完,自己却染上了毒瘾,这事儿他不能让麒麟门中的人知道。虽然他也是遭人算计,中了圈套,才会染上毒瘾,但是,归根结底,全是因为他贪恋宣凤羽的美色,才会中人家的圈套。这个事情无论怎么说,骆顺和都是有错的。这个真相,只要告诉了萧驿桥,那他骆顺和必定是罪责难逃。萧驿桥杀是一定不会杀骆顺和的,毕竟骆顺和是萧驿桥的养子,大家有感情的。但是萧驿桥一定不会再留骆顺和在麒麟门中,麒麟门中,必定不能留这种肮脏之人。骆顺和肯定会被萧驿桥废去武功,逐出麒麟门。到那时候,骆顺和就变成一条丧家之犬了。他没有了麒麟门的庇护,没了武功,没了名誉,他将怎么办呢?他到处都会被人耻笑,到处都会被人欺负的。他将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情。 而曾蒙拿去了心麟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骆顺和觉得醉金帮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心麟剑是麒麟门的掌门之剑,意义重大,绝不能轻易丢失。而且,皇上如今又下了令,骆顺和在江南办案期间,凭心麟剑这一信物,可以调动水晖州的铁御卫,可以调动那八名御史带来的一万铁御卫,这心麟剑,在这江南可是有临时兵符的重大作用。如今心麟剑落入醉金帮之手,谁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 骆顺和心中倍觉忐忑,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背靠着大树,一个人颓丧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他越哭越伤心。他越哭越绝望。他真的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完了。这种绝望是痛彻心扉的。 他在绝望的时候,感到无所依靠。他觉得心里很荒凉。他就想去找宣凤羽。他此时想念宣凤羽,不是想念她的美色和肉体,他就是想念她这个人。他想和她说说话。他想让自己的心灵有个依靠,他想哭诉。他想把自己肚子里的苦水倒出来。他要倾诉。而他现在,能够倾诉苦恼的人又有谁呢?除了宣凤羽,没有别人了。他又不能把这种事情去和麒麟门的师兄弟们说。他一说,就等于自我揭露。 他现在只能相信宣凤羽,只想依靠宣凤羽,他也知道宣凤羽帮不上他什么忙,可是他就是想要有个人陪。他爱宣凤羽。他是爱宣凤羽的。他不仅从肉体上爱她,也从心灵上爱她。他现在又悲哀又苦闷,他需要宣凤羽的抚慰。 他去了宣凤羽所住的驿馆,用小石子敲了她的窗。宣凤羽一看是小石子敲窗,就知道是骆顺和来了。她这好多天不见骆顺和来找她,心中正炽热地思念,如今一看是骆顺和来了,她自然是喜出望外。 宣凤羽想办法溜出了驿馆。她来到外面,看见骆顺和,却是吓了一跳。才几天不见,骆顺和竟然已是憔悴许多,人也消瘦了,眼窝也凹陷了,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如同鬼魅。宣凤羽连忙关切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骆顺和不言语,他将宣凤羽带到一个僻静处,四下里无人,他才开始泪如雨下地抽泣。他抽泣的时候,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孩,他的悲伤和绝望,溢于言表,难以控制。宣凤羽吓坏了,她还从没见过男人哭。她忙问骆顺和怎么了,她问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关心而急切,她见他悲伤,她自己也悲伤。她担心骆顺和,她担心得也要哭了。 骆顺和抱紧了宣凤羽。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的抽泣不再剧烈,他只是抱着她,默然地落着泪。他知道她帮不了他,他现在只是想抱着她这个人。他只是想感受到怀中有她。他只是想知道,就算他失去了一切,他也还能拥有她。他想有她陪。他想要她一辈子温暖他。 骆顺和向宣凤羽说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有丝毫隐瞒保留。宣凤羽听后,悲伤不已,又自责不已,因为骆顺和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中了敌人的圈套。她感到自己有罪。骆顺和是看了假信,以为宣凤羽约他,所以酿成今天的惨祸,宣凤羽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骆顺和。如果骆顺和不爱她,不那么相信她,骆顺和就不会中计。所以,在宣凤羽看来,骆顺和的假信中计,反而是成了骆顺和爱她的火热证明。骆顺和如今的身陷绝境,在宣凤羽看来,就成了骆顺和为爱情受的罪。宣凤羽内心真的感动非常,又悲伤非常。她哭了起来。她紧紧地抱着骆顺和,将头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前,她悲伤又感动地哭泣着。她心痛,又心疼。她真的太爱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她已爱他入骨。 骆顺和带宣凤羽去了一家小客栈,两人开了一间房,一起相拥而坐,叙谈许久。他的绝望,他的悲伤,他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他拥抱着她,在感到极度绝望时,便用力抱她,用力吻她。仿佛吻她,就能治疗他破碎的心。她也一直啜泣着,她真的不知道,她的爱情,会给他带来这样大的伤害,只一封冒充她的信,便毁去了他的荣光与显赫。她内疚不已,不知要怎样抚慰骆顺和才好。两人相拥半宿,说够了,哭够了,宣凤羽觉得自己无以为报,便又拥抱住了骆顺和,主动与他火热欢好。她希望,能以自己的热烈爱情,来浅浅地治疗一下他心灵的伤口。 云雨炽热,爱情浓烈。可惜欢好之后,两人依旧迷惘,而不知所措。 宣凤羽依偎在骆顺和强壮的臂弯里,她是那么小鸟依人。忽然,她说:“骆大哥,要不,你试试看戒毒吧。我知道有些人,染上毒瘾以后,想要摆脱毒品的纠缠,便会尝试戒毒。虽然戒毒成功的人不多,但是,这总是一条办法。你那么厉害,一直是人中龙凤,我相信你戒毒一定会成功的。我陪你戒毒呀。” 第174章 骆顺和准备戒毒 宣凤羽向骆顺和提出了戒毒,骆顺和思忖了一下,觉得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只有把毒给戒了,才能斩断醉金帮控制他骆顺和的魔爪,让他重新恢复独立自由之身,不必依赖于逍遥散。只有戒了毒,他骆顺和才有机会重新做人,否则,他被逍遥散控制着、被醉金帮胁迫着,他只会在堕落和罪恶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可是,要怎么才能戒毒呢?据骆顺和所知,要想戒断逍遥散,此事极难成功。戒毒者往往要经历非人的折磨,也未必能戒断,有的人甚至会在戒毒过程中因忍受不了痛苦而死去,此事凶险万分。不得不说,逍遥散确实是这洪苍大陆上最丧尽天良的药物。 自从逍遥散问世后,这世间许多有本事、有良知的大夫,都开始研制戒毒药,但全都收效甚微。这些研制戒毒药的大夫里,有御医,有各种民间的神医,他们的医术不可谓不高强,但是,他们对这可恶的逍遥散,也是束手无策。像江南神医颜树魂,曾经也研究过戒毒药,但是收效也甚微。洪苍大陆上的名医神医们,都只能研制出一些辅助性质的戒毒药,就是说,只能稍微减轻一点上瘾者的毒瘾,让人毒瘾发作时好受一点,不要过于痛苦。至于真正戒断毒品的药,那是不存在的。洪苍大陆上的大夫们,还没有研究出这个东西来。所以,逍遥散之祸,甚于洪水猛兽。它是无解的。 有些毒瘾不深的人,自己戒毒,就是叫家人用绳子把他们给绑起来,毒瘾发作时,无论如何也不要给他逍遥散,而只是给他服用一些缓解痛苦的戒毒药,帮他度过那毒瘾发作时的煎熬。等到十天半个月以后,这个中毒者,就能慢慢摆脱对毒品的依赖,逐渐恢复正常。但是,这种成功的例子很少。而且,有很多人,暂时戒毒成功之后,又会怀念那服食逍遥散的快乐,他们会因为贪恋那份快乐,而重新去服食逍遥散,导致从前的戒毒前功尽弃。而且,卖逍遥散的,总会去怂恿那些戒毒者,让他们重新回到逍遥散的世界里去。逍遥散对人心的诱惑,是极其巨大的。所以,戒毒难,真正的戒断,几乎不存在。 但是,对于现在的骆顺和来说,戒毒是他唯一的出路。他如果不戒毒,他这一辈子就彻底完了,他所苦苦追求的功名、地位、成就,便全都要化为乌有了。他不是普通老百姓,普通老百姓有了毒瘾是老百姓,没了毒瘾也是老百姓,而他不一样,他是麒麟门未来的掌门,他是嵩麟国未来的护龙尊王,他没有毒瘾,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王,他若有了毒瘾,就会连老百姓都不如,他会被惩罚到连做狗都做不成的地步。所以骆顺和他输不得,他败不起。 主意打定,骆顺和便决定戒毒。他就把他现在和宣凤羽睡着的这间客栈小房间给包了下来,包了一个月。他准备就在这里戒毒。他回去和师兄弟们告了个假,说他要出去寻个僻静处,参悟武功玄机,提升自我功力,以对抗曾蒙。他让师兄弟们不要找他,给他一个月,让他闭关修炼。骆顺和以前在麒麟门中时,遇上难练的武功,也确实会闭关修炼一段时间,这也不稀奇,所以师兄弟们暂时也没怀疑他。毕竟那曾蒙的武功那么厉害,骆顺和想要闭关修炼,也是好事,只要骆顺和能在闭关期间,把他自身的武功给提升了,那么对付曾蒙也就方便了。所以,这剩下来的七个活着的师兄弟,还对骆顺和的此次闭关修炼充满了期待。骆顺和临走时,大家纷纷对他说了很多鼓励与祝福的话。骆顺和也没有告诉师兄弟们他到底是去哪里闭关修炼,他只告诉师兄弟们,不要找他,不要打扰他,一月之后,他自会回来。到时候,他将亲手斩杀曾蒙,给死去的王盔阳、聂浩、朱轶报仇雪恨。 而宣凤羽呢,虽然住在驿馆,由铁御卫看护,但她其实出入也挺方便。一开始的时候,她要往驿馆外面走,铁御卫们都拦着,不让她乱走,以免她遭遇危险,有什么不测。可是后来,宣凤羽她经常偷偷溜出去,铁御卫们也看不住她,于是,铁御卫们渐渐也就不管她了。每当她要走出驿馆去的时候,铁御卫们总是象征性地劝说两句,然后,就随她去了。他们是奉命要保护好宣亚帧和宣凤羽,但是,如果是宣凤羽自己喜欢往外跑,自己不怕遭遇什么不测,那也就是宣凤羽自己咎由自取了,怪不到铁御卫头上。铁御卫们也是想偷懒,能不负责就不负责。反正他们守好驿馆了,劝也劝了,她要往外跑,就不关他们铁御卫的事了。 而宣亚帧呢,自从升任四品海运监察使,分外忙碌,他要操心的事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官大了,责任也就重,有了权,也就有了责。另外一方面,宣亚帧感激皇上的提拔,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办事特别卖力。所以,宣亚帧也就无暇顾及女儿了。他经常彻夜待在码头,指挥这指挥那,觉得这也没办好、那也没办好,操心个没完。所以,宣凤羽也就没人管了,她像只自由的小鸟,每天在驿馆里外飞进飞出。 骆顺和买了不少戒毒药,堆积在那个客栈小房间里。他准备在他毒瘾发作时,让宣凤羽把这些药塞给他吃。他知道,戒毒时,需要用绳子捆住自己,以免自己把持不住,又去找逍遥散吃。但是,以他骆顺和的武功,一般的绳子是捆不住他的,他一挣,绳子就断了。所以,骆顺和拿出了麒麟门所特有的“天蚕索”。这天蚕索特别坚韧,靠人力自己挣,是挣不断的,必须要用心麟剑之类的削铁如泥的兵器割,才能割断。所以,骆顺和就准备用这天蚕索来对付自己。他把天蚕索交给了宣凤羽,他教会了她怎样绑人和打结,以确保她能很好地用这天蚕索来绑住他。 骆顺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戒毒,他有信心,也有决心。而宣凤羽,准备来这客栈小房间里陪伴骆顺和。她要照顾他,她不能让他受苦,她心疼他。他是她最爱的情郎。 第175章 骆顺和艰难戒毒 宣凤羽真情陪伴 骆顺和在戒毒开始之前,又去吃了一回逍遥散。他想最后再感受一下那种飘飘欲仙的快乐。他心中感慨:人对快乐的渴求,真的是身不由己。 骆顺和待在那个戒毒的小房间里,又和宣凤羽最后温存了一回,然后,他便开始等待那痛苦的戒毒过程的到来。他让宣凤羽用天蚕索将他绑缚了。宣凤羽心疼他,不敢绑缚太紧,怕勒痛他,但是,骆顺和让她绑紧一点。宣凤羽就用力将骆顺和绑紧了。 骆顺和跟宣凤羽说好了,等他难受时,她就喂他吃那些戒毒药。无论他如何痛苦难受,哀求她放了他,她都一定不能心软,不能放了他。骆顺和要求宣凤羽,一定要铁石心肠,只有对他铁石心肠,才能帮他戒毒成功。宣凤羽答应了。 难熬的时刻终于来临了,骆顺和感到了体内毒瘾的苏醒。他开始感到难受。就像有千百条虫子,又在从他的五脏六腑里往外钻。他的戒毒意志还很顽强,他让宣凤羽给他吃戒毒药。 宣凤羽把戒毒的一些药丸拿来,骆顺和水也不用,直接一口吞。他实在是太需要这些戒毒药来帮他了。他的体内十分痛苦,他希望这些戒毒药能帮助他解决痛苦。 戒毒药进了骆顺和的肚子,他开始等待痛苦的缓解。慢慢的,他的痛苦是减轻了一点,但是,这种减轻,效果微乎其微。这种减轻,只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然后,那巨大的痛苦,就又如潮水般涌来。他的四肢百骸里,还是酸痛难受,还是如蛇咬虫啃。他痛苦得咬牙切齿。 宣凤羽看他难受的样子,她心如刀绞。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又去拿了戒毒药来,给骆顺和吃。骆顺和吃下去戒毒药,又只是缓解了一点点。他的痛苦依旧无边无际。 骆顺和开始挣扎,他想要挣脱绳索。他的内心当然知道自己应该要坚持戒毒,但是他的痛苦令他不断挣扎。幸亏他早有预料,给自己上了天蚕索,否则,他早把绳索挣断了。骆顺和不停地挣扎着,难受得鼻涕眼泪横流,他使劲地挣扎着,但是天蚕索是挣不断的。他依旧牢牢地被天蚕索束缚着。 宣凤羽看着痛苦的骆顺和,她无能为力,又心痛如绞,她哭了。她抱紧了骆顺和。她紧紧地抱着骆顺和,希望能给他一点温暖。骆顺和在她的怀里挣扎着,挣扎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宣凤羽又去拿来戒毒药,要给骆顺和吃,但是骆顺和拒绝了。这些药是真的没有用。骆顺和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逍遥散强大的效力面前,这些戒毒药,真是杯水车薪。 骆顺和难受得在地上打滚。他痛不欲生。他想要吃逍遥散。 对,他想要吃逍遥散。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了,他要放弃戒毒。他要去吃逍遥散。 “凤羽,放了我吧,放了我吧,给我逍遥散——”他痛苦地哀求。 宣凤羽没想到逍遥散的力量竟然真的这么强大,骆顺和这么快就放弃了。果然就像传说中一样,根本没人挺得过戒毒。宣凤羽心软,想去解开骆顺和身上的绳子,但是,她又想起,骆顺和之前曾经叮嘱过她,无论他怎样哀求她松绑,她都一定不能心软。想到这里,宣凤羽就又停了手,没有给骆顺和解开天蚕索。 “凤羽……凤羽……你快帮我解开天蚕索啊——我要去找逍遥散吃。我真的要不行了,我要难受死了,求你放开我——”骆顺和苦苦哀求。 “不,骆大哥,你刚才说的,让我绝不能放了你,你一定要熬过去呀——你一定要挺住——”宣凤羽哭着说。 “凤羽,凤羽,快放了我!快放了我!”骆顺和苦苦哀求。 “不,不,骆大哥,你一定要挺住啊——”宣凤羽拼命地摇头拒绝,她哭着说。 宣凤羽哭泣着,紧紧地抱住了骆顺和。他痛苦地挣扎着、煎熬着,而她就紧紧地拥抱着他。她希望能够给他一点温暖。 骆顺和煎熬着、煎熬着,直到筋疲力尽。三四个时辰的煎熬和折磨,他最终累得睡着了,就睡在宣凤羽的怀里。宣凤羽也哭累了,伤心累了,就那么抱着骆顺和睡着了。 两个人,就像两棵小草,依偎在一起。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骆顺和醒了过来。毒瘾暂时没有来侵袭他。他心中有些窃喜,想,自己戒毒是不是成功了?但是他又知道,事情不可能有这么简单。不过,不管简单不简单,不管以后会怎样,他现在不难受就好。 骆顺和被天蚕索束缚着,手脚都有些发麻了。于是他就唤醒了宣凤羽,让宣凤羽给他解绑。宣凤羽看看他的样子,看他现在不是毒瘾发作时的样子,是一个神态正常的骆顺和,于是就给他解了绑。宣凤羽看骆顺和现在不难受,就很高兴,以为骆顺和是不是戒毒成功了。但是骆顺和告诉她,戒毒肯定没这么容易。不过,能舒坦一阵就舒坦一阵吧。 骆顺和熬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他找水喝。宣凤羽给他倒了一碗温水,他口渴得一下子就喝光了。他还是口渴,宣凤羽就又倒水。骆顺和连喝了三大碗水,才缓解了口渴。宣凤羽问他饿不饿,他说有点饿。于是宣凤羽就出去买了两碗粥回来。骆顺和只吃了一碗,还有一碗他让宣凤羽吃,因为宣凤羽一直陪着他,她也是没吃没喝的。 看着宣凤羽低头吃粥,一口一口的,骆顺和心里其实挺感动。他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宣凤羽的,是他害她受苦了。他柔情地看着宣凤羽,正想对她说些温柔的情话,但是,他恐惧地发现,他的毒瘾又上来了。而且上来的速度非常快。 骆顺和赶紧对宣凤羽说:“凤羽,快,把我绑起来!” 宣凤羽愣了一下,看着骆顺和。她还以为骆顺和的毒瘾好多了呢,以为那毒瘾即使要来,起码也是过几天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发作了。 宣凤羽放下粥碗,赶紧拿起那天蚕索,又把骆顺和给捆绑了起来。 骆顺和又开始忍受痛苦的煎熬了。 第176章 骆顺和想娶宣凤羽 骆顺和这一次的毒瘾发作,比上一次更猛烈了一些。他痛苦得死去活来。他吃了好几次戒毒药,都没有缓解自己的痛苦。他难受得在地上打滚。他难受得鼻涕眼泪乱流。他全身抽搐。他难受得生不如死。他痛苦不堪,直想自杀。 骆顺和一边痛苦,一边哭了起来。这种残酷的折磨,他真的忍不下去了,他的骨头缝里就像有锯子在锯,他的肌肉里就像有蚂蚁在爬,他的心里有毒刺在生长。他的痛苦无法解除,他只能痛哭流涕。而宣凤羽依然抱紧着他。 宣凤羽的怀抱是温暖的,是柔情的,但是,她救不了他。他依旧痛苦得簌簌发抖。他说:“凤羽,解开我吧,给我逍遥散。” 宣凤羽抱紧了他,哭泣着,摇头,说:“不,不行。你得戒毒。” 骆顺和说:“我不行了,给我逍遥散吧。” 宣凤羽大哭着,依然说:“不!不行!” 两个人,就这样,又在痛苦中煎熬了许久,直到累得睡着。 如此反复折腾了四天,骆顺和与宣凤羽都已经筋疲力尽了。骆顺和真的熬不下去了,他想一头撞死自己算了。毒瘾每次发作,都加倍剧烈,他开始产生了强烈的自杀念头。他的心中已经充满绝望,他太痛苦了,熬不住了。他知道自己戒毒是戒不掉的,但是不戒掉,他又没法重新做人,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逍遥散给控制住了。他唯求一死,以便了结一切。 但是,他又很爱宣凤羽,他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 这天早上,骆顺和从疲惫的睡眠中醒来,毒瘾又暂时没发作。骆顺和让宣凤羽回驿馆去看看父亲,要不然,她消失这么几天,她父亲该着急了,搞不好铁御卫会出来搜人。 宣凤羽却不想回去,她不能丢下骆顺和一个人,她知道骆顺和一会儿就又要毒发了。她知道骆顺和是离不开她的。她不想回驿馆。 可是,骆顺和却告诉她,如果铁御卫出来搜人,搜到这里,那他服食逍遥散的事情就曝光了。所以,宣凤羽必须要回去。 宣凤羽急哭了,说:“那可怎么办?” 骆顺和摸摸她头,说:“没事的,你回家报个平安,然后再溜出来,到这里来陪我。” 宣凤羽却只是哭。 戒毒开始之前,骆顺和与宣凤羽其实都没想到,戒个毒会如此艰难,没日没夜,没完没了的。本来,骆顺和也没想要宣凤羽日日夜夜陪他,他就想,难受的时候让宣凤羽陪陪,给他绑个绳,递个药,帮下忙,然后其他时间,就让宣凤羽回她的驿馆里去。但是,骆顺和没想到这毒瘾发作起来是如此的没日没夜、持续长久。现在,宣凤羽已经四天四夜没回了,宣亚帧肯定会以为女儿出事的,铁御卫一旦开始出来四处搜寻宣凤羽,那动静就大了。所以,宣凤羽现在必须要回去。 但是,宣凤羽如果回去了,骆顺和他毒瘾发作怎么办? 骆顺和却安慰宣凤羽,说:“没事,今天我感觉好多了,应该不会有事。你快回驿馆去吧,好让宣大人放心,不要以为你遇上了什么危险。” 宣凤羽却还是舍不得走,骆顺和就说:“你快去吧,趁我现在毒瘾没发作,你早去早回。你早去早回,早点回来陪我才是,现在别浪费时间。” 宣凤羽一听,这道理说得很对。于是她就赶紧动身。她说:“我回去跟爹爹扯个谎,就说你受了伤,我在客栈照顾你,所以几日没回,爹爹一定不会责怪我。他心中一直视你如恩公。”宣凤羽继续说:“爹爹若不在驿馆,我便回去留下一封书信,和爹爹说明此事,然后我就赶紧回来。” 骆顺和点点头说,好。 宣凤羽便赶紧走了,像骆顺和所说的那样,早去早回。 宣凤羽一走,这个房间里便冷冷清清的,令骆顺和充满了恐惧。他是真怕此时毒瘾会突然又来,那他可如何是好。宣凤羽不在,他的身边没有了柔情陪伴,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宣凤羽才刚走,他便对她有了深切的思念。 骆顺和想,宣凤羽刚才说,她回去扯个谎,说她在照顾受伤的骆顺和,宣亚帧一定不会责怪她。这是为什么?按理说,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四天四夜,他宣亚帧不是应该责怪女儿才对吗?就算骆顺和是宣亚帧的恩公,宣亚帧也会介意,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女儿的清白很重要。 而宣凤羽显然又不可能让自己的父亲知道,她已经和骆顺和睡觉了,她已经是骆顺和的女人了。如果是这样,宣亚帧早就把他骆顺和给抓起来揍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可能,是宣亚帧曾经告诉女儿,他希望女儿宣凤羽能和骆顺和成为一对。极有可能,是宣凤羽明白,父亲渴望她接近骆顺和,所以,她才敢扯那样的一个谎。只有当宣亚帧希望女儿接近骆顺和时,宣亚帧才不会介意,女儿照顾了骆顺和四天四夜。只有当宣亚帧心里渴望让骆顺和做他的女婿时,宣亚帧才不会介意女儿与骆顺和过度的亲密。 骆顺和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断非常有道理。他心里还是喜滋滋的。他是渴望正式娶宣凤羽为妻的,他对宣凤羽是认真的。能够得到宣亚帧的认可和接纳,骆顺和心里也开心。他想做宣亚帧的女婿。 但是,这又仅仅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宣亚帧喜欢他骆顺和,接纳他骆顺和,愿意把女儿交给他骆顺和,那毫无疑问,是因为骆顺和那光辉灿烂的身份。骆顺和是麒麟门掌门萧驿桥的养子,是麒麟门未来的掌门人,更是朝廷未来的护龙尊王,这样的女婿,谁会不喜欢?但是,如果骆顺和的丑事、错事全部败露,他身败名裂,被萧驿桥逐出麒麟门,变成丧家之犬,变成过街老鼠,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那么,宣亚帧又还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一个骆顺和吗? 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虽然说宣亚帧是个好官,不是谄媚的人,但是,他也总要为女儿的终身幸福打算,如果骆顺和真的成了一个垃圾、一个废物,那么他宣亚帧也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男人都要用功名和富贵来立身,没了功名,没了富贵,你心再好,那也是个废物。 第177章 骆顺和重新服食逍遥散 骆顺和想着想着,就不免觉得悲哀。他本能地感到,他是戒不了毒的,他预感到,他的前途很快就要毁灭了。所以,宣凤羽,将来也不一定就能和他喜结连理。虽然他和宣凤羽相爱,而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只要他的前途毁灭了,宣凤羽也就成不了他的妻子了。 想到这一层,骆顺和的内心万分悲凉。他莫名感到,失去宣凤羽,要比他失去前途更令他感到痛苦。宣凤羽对他是那么好,在他最脆弱痛苦的时候,她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她是那样爱他。她给他的爱是火热、彻底、完整的,她远比萧驿桥更爱他。所以,骆顺和觉得自己可以失去萧驿桥的喜爱,但是,他绝不能失去宣凤羽的情爱。光是设想一下不能和宣凤羽在一起,骆顺和就已经是心如刀绞了。 骆顺和想要好好戒毒,想要重新做人。他真心想好起来。但是,天命不由人。 骆顺和体内的毒瘾,又开始发作了。而这一次,没有人为他捆上天蚕索。 骆顺和觉得自己凭意志力是可以熬过去的,毕竟,他也熬了那么多回了。为了重新好好做人,他在心底里发誓,自己一定要熬过去。 可是,这一次的毒瘾,来得更猛烈了。几乎在很短的时间里,骆顺和就被摧毁了忍耐力的防线。他紧紧控制住自己,在地上打滚,在墙上撞头,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来让自己度过痛苦。但是,这种痛苦,是无边无际的。而且,他没有被天蚕索给束缚住。 终于,骆顺和像疯了一样,冲出了这间客栈,他咬着牙,飞快奔跑,往他藏逍遥散的那个地方跑去。他的逍遥散,就藏在那棵树的树洞里。 骆顺和跑到了那个地方,找到了那棵树,取出了逍遥散。他的手都在发抖了。他哆哆嗦嗦的,取出了几粒逍遥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把逍遥散给咽下去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他知道,自己又在服食毒品了,他这几天的戒毒,算是白干了。那些痛苦,他是白熬了。他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宣凤羽。他知道自己失败了。可是,他真的熬不住了,那种毒瘾爆发的痛苦,他真的再也不能忍受,那种生不如死的苦,他不想再品尝。 逍遥散的效力,开始发作。他身体里的痛苦,开始消退。他感到暖暖的,五脏六腑都很舒坦,他的头脑里也短暂地没有了一切的悲哀,像喝了美酒一样。他舒舒服服地在树根旁坐了下来。他背靠着大树。他闭起眼,感受阳光照在眼皮上的温暖。他自己笑了起来。他是舒服的笑,也是自我嘲讽的笑。他的心情很复杂,他也说不清。他只想让自己多舒坦一会儿。 他想,要是这逍遥散,服用一次,就能舒服一辈子,那该多好啊。可惜,这世上哪有这种神仙药。人活着,终究要不断吃苦。人活着,终究要被痛苦填充。短暂的麻痹,救不了人。 “人啊人,活着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痛苦?”骆顺和像梦呓一样,不断在内心反复念叨。 他反复念叨着。他沉醉在毒品带来的舒适中,而内心悲伤流淌。 骆顺和回到了客栈小房间中。宣凤羽回来了,她赶路赶得急匆匆的,以致脸上漾满了红晕,还有淌着汗水。她来到小房间,一看,骆顺和竟然好好的,正微笑坐着,她不禁很意外,也很惊喜。她以为,是骆顺和的毒瘾没有发作,或者,是他又熬过了一次毒瘾发作。 她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温情脉脉地告诉她,是他今天毒瘾没有发作。他说,他今天身体很好,心情也很好。宣凤羽听了十分开心,她丝毫也没有怀疑他。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天近傍晚。骆顺和拿块湿毛巾,给宣凤羽擦了擦汗,然后对她说:“这几日辛苦你了,陪我吃苦。我们来到这里,还没一起好好吃顿饭呢。我叫些好酒好菜,我们一起好好吃顿晚饭。” 宣凤羽听了,自然是万分高兴。此时的骆顺和,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神态自若,和他毒瘾发作时根本判若两人。宣凤羽知道,此时的骆顺和,这样的一个骆顺和,才是真正的骆顺和呐。只要他能摆脱了逍遥散,摆脱了毒品,那么,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宣凤羽的心中,是充满了幸福和希望的。她深情地看着骆顺和,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她知道,这就是她一辈子想要依赖的人。她知道,自己爱极了他。爱情,是这样叫人心驰神往,心思迷醉。爱情,远比逍遥散更诱人。如果没有了爱情,人也一样会生不如死。 骆顺和点了许多的好酒好菜,摆满了一桌。他给宣凤羽倒酒,也给自己倒酒。宣凤羽有些担心,问他:“你能不能喝酒啊?你才刚熬过毒瘾,喝酒有没有事?” 骆顺和看着宣凤羽真诚关心他的眼神,心里充满了内疚。他知道自己欺骗了宣凤羽,他根本就没有熬过毒瘾,他只是重新去吃了逍遥散,所以才能全身舒坦地坐在这里。他心里感到对不起宣凤羽。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在那无尽的痛苦面前,他没有选择,没有出路,他只想短暂地舒服,短暂地逃避一切痛苦。哪怕这份快乐来得很短暂,来得很虚假,那也比没有好。人生啊,就是如此彷徨。 而今天,他只想好好和宣凤羽吃顿晚饭。他想和她一起畅饮美酒,大快朵颐。他想和她谈谈心事,谈谈情感,谈谈忧伤,谈谈未来。他的内心需要她的安慰,他的心中有许多肺腑之言,需要向她倾诉。他不想总和她在苦不堪言的泪水中相拥煎熬,他也想和她甜甜蜜蜜地拥有许多美好的时光。他想和她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而不要绝望崩溃,涕泗横流。他想拥有美好的爱情、美好的生活。因为,宣凤羽本来就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姑娘,这世间,只有最美好的事物,才配得上她的善良和美貌。 爱情,总是需要珍惜,因为爱情,总是稍纵即逝,不能挽留。骆顺和是真希望,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能永远驻留。他是真希望,她能永远如现在这般,在他的眼前。她貌美如花,宛如仙子,而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回从前的自己,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骆顺和。 第178章 骆顺和、宣凤羽短暂的爱情美好 骆顺和与宣凤羽,一起在这个小房间里住了下来,两人双宿双栖,和和美美地相伴在一起。每天,骆顺和都会找借口单独走出去一次,他要去那棵树那里,取几粒逍遥散吃吃。以保证他的毒瘾不发作。而宣凤羽,对此全然没有怀疑,她还以为,骆顺和是凭他自己的本事和毅力,把毒瘾给克服了呢。她还为骆顺和感到骄傲。 骆顺和知道,自己是戒不了毒的。那种戒毒的痛苦,他感到自己绝无可能承受,他放弃了这种挣扎。他不想和宣凤羽在那种狼狈的痛苦中,一起度过这段难得的二人时光。他想好好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让两人多些美好的享受。过完这段时光以后,他就打算去和醉金帮同归于尽。他不想再活了。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他的心里充满绝望。而也正因为他心里有了绝望,所以才会特别珍惜如今和宣凤羽在一起的每一刻。 骆顺和对宣凤羽说了很多的情话,这些情话都是心里话,它们或者温柔,或者甜蜜,或者忧伤,或者深沉。只是骆顺和不敢对宣凤羽许诺天长地久,他也不敢让她看透他有将死的心。如果让她看透了他有将死的心,她将怎样悲痛欲绝?如果让她知道他根本就戒不掉毒瘾,她该怎样失望绝望?所以,他只能把那些黑暗的东西全部隐藏起来,只让她看见和他在一起的美好。他想,反正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了,能多一些美好,就多一些美好吧。他是真想和宣凤羽长相厮守啊,可是,他知道没这个可能了。 骆顺和还与宣凤羽一起出去游玩,他俩一起手牵着手,走在阳光明媚里,也走在细雨迷蒙中。他俩徜徉在蜿蜒的江南小巷中,也徘徊在芳草鲜美的河岸边。他们在小巷里看炊烟袅袅,向往红尘美妙,他们在河岸边看波光粼粼,向往平静美好。宣凤羽和骆顺和在一起,她的心中充满了对于未来生活的渴望和幻想,她梦想着嫁给骆顺和,做他的好妻子,和他共同有个温暖又美好的家庭。 骆顺和还与宣凤羽一起去吃遍了江南的各色美食,他们吃过了许多精致的菜肴、糕点、小吃,他们边吃边聊,互相说着话,眼中看着对方,心里洋溢着甜蜜。宣凤羽真的梦想,可以一年四季,三餐都与骆顺和一起吃。宣凤羽自己的厨艺也很好,她借用了小客栈厨房的一角,亲手为骆顺和做了许多精致美味的点心,骆顺和很惊喜。他吃了赞不绝口。宣凤羽见他喜欢,就开心地说:“你若喜欢,以后我再做给你吃。”骆顺和心中虽也欢喜,却不禁悲哀地想:“我们还会有以后吗?”骆顺和想与宣凤羽天长地久,却终究知道前路茫茫。他是一个需要依靠逍遥散才能活下去的人,他还能有什么以后?他和市井间那些因为毒瘾而导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家伙们一样,已经是这人间的一堆垃圾。他不配拥有宣凤羽这么好的一个妻子。 骆顺和与宣凤羽又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相聚了十天。有时候,宣凤羽晚上就在骆顺和房里过夜,两人云雨缠绵。有时候晚上,宣凤羽就回驿馆住一宿,免得父亲宣亚帧担心。十天以后,骆顺和知道分离的日子来了。因为他的逍遥散快要吃完了。他的逍遥散一吃完,他要么是等着难受死,要么就是得去向醉金帮买逍遥散的药丸。而他知道,一旦他去向醉金帮买逍遥散的药丸,醉金帮的人一定会无尽地羞辱他、嘲笑他。他这么一个原本雄心勃勃要来江南禁毒的人,如今竟然自己成了一个毒瘾深重的瘾君子,这确实是值得被醉金帮的人狠狠嘲笑。而骆顺和又深知,自己受不了这种羞辱。所以,他准备血洗醉金帮,与醉金帮同归于尽。 骆顺和骗宣凤羽,说自己有要务在身,必须要和宣凤羽分别一段时间了。他说,等他完成任务后,他就会去驿馆找她,他依旧会用小石子敲她的窗。宣凤羽信以为真。她与骆顺和热情吻别,然后,她甜蜜而深情地对他说:“我等你。”宣凤羽的真情,令骆顺和心酸。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觉得自己现在甚至都已经不留恋什么掌门之位了,他现在就留恋一个宣凤羽,他留恋爱情。可是他知道,瘾君子是不配有妻子的。他知道,在市井中,有许多瘾君子,毒瘾一发作,如果没钱买毒品,那么,他们宁可卖了妻子去换钱。骆顺和害怕,自己将来,也许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卖妻换毒,这听起来不可能,但是,骆顺和经历过毒瘾之苦,他知道,这是有可能的。意志再坚决的人,也经不住那毒瘾的折磨。他不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没钱买逍遥散了,就真的把宣凤羽给卖了去换钱。他不能饶恕那样的一个自己。所以,他还是趁早和宣凤羽分离吧。两人有过这几天的美好相聚,已经足够。 送走了宣凤羽,骆顺和又去了那棵藏毒的树旁。他把剩下来的毒品,都揣到了自己的衣兜里,方便自己随时服用。骆顺和知道朱轶是去黑市里买到的惊天雷,这事情朱轶私底下曾告诉过他,他也默许了,但是没想到朱轶最后炸死了自己,骆顺和必须要让曾蒙血债血偿。于是骆顺和自己就也去了黑市,想买惊天雷。 但是惊天雷的价格是极其昂贵的,麒麟门给骆顺和他们分派的银子固然很多,但是也买不了几根惊天雷。骆顺和把自己所拥有的钱财全拿出来了,也就买到了三根惊天雷。不过骆顺和觉得自己有这么三根惊天雷也足够了,能把曾蒙给炸死了。他不信自己三根惊天雷也炸不死曾蒙。 骆顺和买好了惊天雷,藏在了自己身上。他离开黑市,暗暗去到银杯县,重新开始查访醉金帮老巢所在。 第179章 骆顺和大开杀戒,如仙更如魔 骆顺和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想到了找到醉金帮总舵的方法。他曾经在醉金帮的私牢里待过,所以他知道私牢的方位。在这个私牢里出入的,固然大都是小喽啰,但是,也不全是小喽啰,曾蒙不就也来私牢里和他骆顺和说过话吗?这里有大鱼。而在这些大鱼中,总有那么一两条,是会游去醉金帮的总舵的。骆顺和只要分辨出这些大鱼,跟踪好他们,他就能找到醉金帮的总舵。 骆顺和就那么埋伏在那座私牢的附近,他专注地盯着在这里出入的各种人物。他尤其关注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凡是武功高强、内力精湛的人,眼睛里都有一股犀利的精光,他们的太阳穴是微微有些隆起的,如果仔细观察,都是能分辨出来的。其次,骆顺和还关注那些衣着比较高级的人。在这个私牢里出入的人,大多是破衣烂衫,如果难得出现个把衣装光鲜的,那必定不是一般人,肯定和醉金帮的总舵有关系。骆顺和就抱着这么个想法,跟踪了几个从私牢里出来的衣着光鲜又武功高强的人,最后,他果然就找到了醉金帮的总舵。 这是一座碉堡式的建筑,防守严密,巡逻重重。碉堡的外观是灰色的,像一个圆筒。骆顺和看见了曾蒙和金沐胜一起谈笑着,从碉堡的外面走进碉堡里去,他确定了,这座碉堡就是醉金帮的总舵。骆顺和心中怒火升起,这里,就是他仇恨的中心。他要摧毁这里,他要消灭醉金帮这群畜生,他要血洗醉金帮。他要和曾蒙同归于尽。 他要大开杀戒。 骆顺和把剩下来的那些逍遥散给全吞了。他的脑子里和身体里都感到了极致的舒服。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只有无限疯狂的想要杀人的欲望。 他近乎癫狂的,冲向了碉堡。他有了毒瘾以后,气境中的那些本领,什么运气御剑之类的,全没有了。他的武功退回到了实境。但是他在实境中,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纯粹的拳脚功夫,他也是很厉害的。而且他吃了逍遥散以后,有个好处,就是逍遥散能让人感觉不到痛。也就是说,别人打他,他不痛。这就使得他分外勇猛了起来。他可以横冲直撞,拳打脚踢,而无所畏惧。 骆顺和冲进碉堡外的巡逻队中,抢了一把巡逻兵的剑,就开始大开杀戒。在碉堡外负责巡逻和守卫的这一班醉金帮帮众,他们的武功很一般,也就只能对付一些普通人,面对骆顺和这样的高手,他们是只有挨宰的份儿。骆顺和从气境退回实境,那也是个很厉害的高手,毕竟能练到气境的人也不多。这些巡逻兵们,鬼哭狼嚎了一阵,就也全被骆顺和给杀了。骆顺和出手干净利落,而且此时带了一股狠劲儿和疯劲儿,他杀人就跟砍瓜切菜似的。 这队巡逻兵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骆顺和杀光了,地上血流成片。他们临死前的鬼哭狼嚎,惊动了碉堡里面的人。大批醉金帮的帮众,从碉堡里面涌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手持武器,凶神恶煞。很快,从碉堡里面涌出来的凶徒,就汇成了一片小小的人海。这片人海,挡在骆顺和的面前。 骆顺和雪白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凶徒,不禁哈哈大笑,他说:“好啊,好啊,人这么多,刚好让我杀个痛快。”说完,他从地上又捡起了一把剑,他双手持剑,面目狰狞地冲向了这帮凶徒。他就像一叶白色的扁舟,冲进了一片灰黑色的狂风恶浪里。他双手挥剑,左劈右砍,身形轻盈,出招敏捷,他所到之处,敌人皆血花四溅、呜呼哀哉。 凶徒们被骆顺和强劲的攻击力所折服,一时不禁后退,但是很快,他们就又凭借着人多势众的自信,又挥舞着武器冲向了骆顺和。骆顺和被团团围住,无数的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刺向他、劈向他、砍向他,但是骆顺和毫不畏惧。他哈哈大笑着,左右挥剑,不断出招。对他来说,这些虾兵蟹将,全是小意思。以往,他心里存了一份不杀生之念,所以出招慎重,总是躲躲闪闪的,想尽量不伤人,也不伤己,打斗起来颇多顾忌,放不开。而今天,他就是奔着杀人来的,而且他自己也不想活了,所以,他打得要多疯狂有多疯狂。他的杀人技巧,完全被彻底发挥了出来。他挥剑洒脱,出招残酷,砍头穿心,毫不留情。他杀得敌人倒了一圈又一圈。他手中的那两把剑,打断了、打残了,他就又从地上随便捡起两把剑,继续杀,继续打。此时的骆顺和,就像一个潇洒的杀人魔王,他的身形和出招,有着名门正派的风度和俊美,但是他的杀戮和残忍,又充满了邪魔的气质。此时的骆顺和,不得不说,是仙魔一体的化身。 那些凶徒们死伤过半,碉堡外血流成河,死尸遍地。凶徒们都逃回碉堡里去了,骆顺和紧追不舍。他脚上踏着鲜血,迈过尸体,一步步走向这个碉堡。他丢掉了手里的两把剑,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长戟。他将长戟拿在手中挥舞了两圈,说:“是杆杀人的好兵器。” 骆顺和双手紧握长戟,走进了碉堡大门。在碉堡中,等待着他的又是层层的凶徒。这些人又和骆顺和厮杀在了一起。骆顺和手握长戟,在人群中杀进杀出。长戟挥舞,与刀剑碰撞,不断发出激烈的金属搏击声。一层一层的凶徒都被骆顺和的长戟给杀死,骆顺和自由地挥洒着他的杀人技,施展着他武功的极限,他就像是一个在战场上恣意杀敌的大将军。他步步前进,敌人步步后退。他所过之处,皆是尸体和血泊。他的白衣和脸上,都是敌人的血。他的长戟上,都是敌人死去的性命! 骆顺和杀得无所畏惧,杀得酣畅淋漓。他受麒麟门所约束,从来不敢肆意杀生,今日一疯狂,便像是爆发出了鬼王之子的天性。他是饮血鬼王骆铭山的儿子,任意杀伐,刀刀饮血,似乎才是骆顺和本来应有的姿态。 第180章 骆顺和与蒋远短兵相接 骆顺和挥舞长戟,越杀越起劲,杀戮给他带来了一种兴奋。他恨醉金帮,就是这个该死的醉金帮,毁了他的前途,毁了他原本美好的人生,他要杀光这醉金帮里的所有人!他要把金沐胜大卸八块!他长戟挥舞生风,血溅四壁。 这座碉堡一共有四层,骆顺和拖着长戟,从底层闯上二层,又从二层闯上三层,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出手狠辣,绝不饶人性命。这样的一个骆顺和,实在是有着一个杀戮之神的风采,可惜他如今的武功已不在气境之内,否则,当更加所向披靡。 骆顺和杀了一路,醉金帮的人死了一路。碉堡的一层和二层上,堆满了醉金帮凶徒们的死尸。骆顺和杀到了碉堡的第三层,他遇到了蒋远。 蒋远拿着一杆长刀,立在三楼中央。他是气境高手,对付如今的骆顺和,那是非常容易的,但是他现在显然还并不想拿出全部的功力来快速剿杀骆顺和。他对这个癫狂状态的骆顺和很感兴趣,他观察着这个曾经的麒麟门骄子,看骆顺和如今一副坠入魔道的样子,他心里感到十分好笑。蒋远知道,凭骆顺和如今的武功,骆顺和过不了他蒋远这一关,但是蒋远还并不想让骆顺和死,他想要像戏弄一只小白老鼠一样,好好戏弄骆顺和一番,最后才将骆顺和杀死。 骆顺和正杀得兴起,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如今的武功,和蒋远之间的巨大差距。他拖着那杆长戟,冲向蒋远,蒋远抬手,发出一股气劲,便将骆顺和推出了几丈远,让骆顺和摔了个四仰八叉。骆顺和从地上爬起来,又往前冲,蒋远轻蔑地一笑,又发出一股气劲,将骆顺和打远,让骆顺和摔了个狗吃屎。骆顺和的脸摔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来。骆顺和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他舔了一口自己的血,感到嘴里都是血腥味。 蒋远说:“上次我们去悦来客栈,围歼你们麒麟门弟子的时候,你可是漏网之鱼。今天倒好,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骆顺和说:“你们杀我师兄弟,今天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蒋远哈哈大笑,说:“血债血偿?你有这个本事吗?你和你的那些师兄弟们一样,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废物,全是活该被人宰杀的命!” 骆顺和怒说:“不许你侮辱我的师兄弟!” 蒋远说:“我侮辱他们又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他们就是废物,我是真该用刀往他们身上再多捅几个窟窿才对啊,他们受的折磨还不够多,他们的皮应该被我剥下来,让我在上面写上‘废物’两个字才好——” “够了!住嘴——”骆顺和怒吼道。 骆顺和挥起长戟,全速向蒋远冲去。蒋远轻蔑一笑,又要用气劲来打骆顺和。蒋远发出掌力,轰击骆顺和,他想要再次用内力,将骆顺和打个狗吃屎。但是,骆顺和使出全力加速,他敏捷地往右边一跃,躲过了蒋远发出的这一股内劲。蒋远这一次竟然没有打到骆顺和,蒋远自己也有些意外。 而骆顺和躲过蒋远的这一掌内力轰击后,他并没有停下来。他挥着长戟继续疾速奔跑,拼命冲向蒋远。还没等蒋远重新再发出内力去轰击骆顺和,骆顺和已经是凭借速度和敏捷,来到了蒋远的面前。骆顺和将长戟的锋刃,砍向蒋远的面门。蒋远无处可躲避,只好舞起长刀,以长刀挡住骆顺和砍来的长戟。 “当——”的激烈一声,火光四迸。长戟和长刀猛烈碰撞在一起。骆顺和与蒋远短兵相接,展开了近距离的械斗。骆顺和巧妙地避开了自己没有气劲的这一弱势,让蒋远的利用内力远距离攻击,没有了用武之地。 骆顺和攻势凶猛,他狂砍猛劈,不让蒋远有丝毫喘息之机。一戟又一戟的猛烈劈砍,让蒋远的长刀上火光四溅,蒋远的双手虎口也震得发痛。骆顺和的招式也极为巧妙,攻中有守,守中有攻。蒋远忘记了,麒麟门中是专门有教兵刃的学部的,而骆顺和的十八般兵器,样样都学得很精通。因此,骆顺和攻势如潮,蒋远几乎难以招架。 而骆顺和是聪明的,他现在和蒋远打,务求的是近、快、猛。他要贴近蒋远,迅速地、不断地攻击他,让蒋远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来发出内劲,让蒋远不能用气劲来对付他。因为骆顺和深知,此时如果被蒋远用气劲控制住,那么他就死定了。 骆顺和招式多变,出招迅猛,他招招致命。他用一杆长戟,牢牢地缠绕着蒋远,让蒋远忙于应对,管顾不了其他。骆顺和每出一招,都如蛟龙出海,他的打斗,是不要命的打斗,是亡命之徒的打法,在气势上凌厉又疯狂。可以说,是骆顺和的这一种玩命的气势,暂时地震慑住了蒋远。 但是蒋远也不蠢,他毕竟也是久经战斗的气境高手。他终究还是抓住了骆顺和的弱点,那就是骆顺和此时已不再能够驾驭自身的真气来战斗。服食过逍遥散之后,骆顺和的真气是涣散的,它们无法再聚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蒋远将自己的真气,灌注到了手中的长刀上,他的这股真气,具有一种粘性。他使自己手中的长刀,布满了他真气的这种粘性。当骆顺和的长戟再次与蒋远的长刀相碰撞时,骆顺和的长戟,就被蒋远的长刀给粘住了。那是一种强大的吸附力。骆顺和很难再将自己的长戟,抽离出蒋远的气场。骆顺和知道,自己终究会敌不过蒋远的内力。 蒋远不停挥舞长刀,骆顺和的长戟只能跟着长刀舞动,骆顺和的长戟被蒋远的内力给牢牢地吸附着。骆顺和陷入了被动。在蒋远内力那强大的粘性面前,骆顺和只能紧握着长戟不撒手,勉强以长戟抵挡住那长刀的攻击。形势一下子就逆转了。 骆顺和有好几次,差点被长刀劈中,但是很显然,蒋远还不想这么快砍死骆顺和。蒋远有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他嘲笑地看着骆顺和,每次攻击,都更像是在戏耍骆顺和。蒋远喜欢看着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麒麟门骄子,在他的面前卑微不堪。蒋远曾经在麒麟门受辱,他从内心深处,想把这种耻辱还给麒麟门。他要的是报复的快感。 第181章 骆顺和羞愤交加,恢复功力 终于,为了躲避蒋远那即将砍下的一刀,骆顺和放开了手中的长戟。他向后一跃,躲开长刀,同时也失去了自己手中的兵器。 蒋远哈哈大笑,他一手持长刀,一手持长戟,他嘲讽地看着骆顺和,说:“看来,你也终究只是个废物啊。” 骆顺和咬牙切齿,紧握双拳,誓要杀死这个蒋远。但是蒋远毫不畏惧骆顺和凶狠的目光。蒋远不屑地说:“骆顺和,听说你原本是麒麟门的未来掌门人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闹了半天,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嘛。你和你死去的那几个师兄弟一样,都只是无用的废物啊。” 说完,蒋远运气御戟,将那杆长戟,迅猛又直接地飞起、掷出。长戟直奔骆顺和的心脏位置而去,骆顺和赶紧跳转开。长戟又砍向骆顺和脑袋,骆顺和又躲闪开。骆顺和试图发功,控制住这杆长戟。要是放在以前,依照骆顺和的内功功力,那控制这杆长戟是小事一桩。蒋远虽是邪派高手中的老将,但是以前的骆顺和,是麒麟门骄子,他的内功修为,也不比蒋远差多少。可惜他服食逍遥散以后,就失去了驾驭自己内力的本事了,他的真气成了一团散沙。要不怎么能把逍遥散这玩意儿叫做“毒品”呢?它必定是坏处多多。 骆顺和此时纵然心气再高,他在蒋远的面前,也只是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在蒋远强劲的内力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他很狼狈,这种狼狈,让骆顺和感到耻辱。骆顺和的身上,受了多处伤,都是被蒋远用长戟划伤的。虽然骆顺和服食了逍遥散,身上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他流血还是要流的。他的衣服,开始被他自己的鲜血给染红。骆顺和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但是,他的必死,是要和醉金帮的那些高手和老大们同归于尽,一起死,而不是让他被醉金帮的走狗给弄死。如果他骆顺和,今天来到这里,是被醉金帮的走狗们给弄死的,那他就死得一文也不值了。这种死,将是骆顺和的耻辱。骆顺和要的是英雄式的死,而不是蝼蚁式的死。 而蒋远显然还并不想杀死骆顺和,他只是想戏弄骆顺和,戏弄这个原本的麒麟门未来掌门,以宣泄他内心对麒麟门和萧驿桥的愤怒。蒋远恨萧驿桥,又打不过萧驿桥。萧驿桥有肃天神功,他是天下无敌的。所以蒋远只能拿骆顺和泄愤。 蒋远将手中的长刀也飞起,让长刀与长戟并驾齐驱,一起刺向骆顺和。骆顺和左躲右闪,没有招架之力。蒋远高兴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骆顺和,你真的是丢尽了麒麟门的脸啊,你真的是丢尽了萧驿桥的脸——”蒋远欢笑着大声说,“我是真想让麒麟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来看一看你如今的这副狼狈样!你这简直就是丧家之犬啊!哈哈哈哈——萧驿桥也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中你这种货色做他的继位者,居然培养你做麒麟门未来掌门,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哈哈哈哈——骆顺和,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在你身上刻上一个大大的‘狗’字,然后把你送回麒麟门,让所有人看看你连狗都不如的样子,然后让天下人都笑话你,哈哈哈哈——” 蒋远说得猖狂又欢乐,他简直拿骆顺和当蛆虫一样对待。但是,蒋远说的这些话,却深深地刺伤了骆顺和。骆顺和的心里本来就有自卑的伤口,蒋远这么一说,就相当于是往骆顺和心中的伤口上撒了盐。骆顺和疼痛无比。他感到了极致的心痛,他感到了极致的耻辱。他被长刀横着一扫,摔倒在了地上。他在地上,脸冲着地,愤怒得眼睛血红,愤怒得低声咆哮了起来。 骆顺和终究是有武学天赋的,他终究是个武学奇才。他在武学上的天赋,萧驿桥没有看错。骆顺和在极致的愤怒中,用强劲的心力,将体内涣散的真气,逐渐又聚拢到了一起。虽然聚拢得零零碎碎,但是,这些真气终究是又聚拢了起来。 骆顺和重新站了起来。他双眼血红地瞪着蒋远。他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蒋远感觉到了骆顺和此时的气势和之前又不大一样了,但是他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感到,骆顺和比之前更凶猛了。 蒋远驭气,再一次让长刀和长戟并驾齐驱,让这两件兵器一起凶狠地刺向骆顺和。但是,骆顺和这次没有躲也没有闪。他血红着双眼,看着长刀与长戟一起迅猛地飞来。突然,他伸出双手,左手抓住了长刀,右手抓住了长戟!两件兵器,一下子就都被骆顺和给牢牢地抓住了。蒋远再怎么用力驾驭它们,它们也停留在了骆顺和的手中,再由不得蒋远用气驾驭。蒋远感受到了骆顺和重新爆发出来的凶猛气场。虽然他也不知道,骆顺和怎么会突然间又拥有了如此强大的真气,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是,骆顺和的强悍的气场,此时就是摆在了那里,由不得蒋远不相信。 骆顺和一手拿长刀,一手拿长戟,他怒吼着,冲向了蒋远。他就像一头愤怒的猎豹,誓要把蒋远撕个粉碎。蒋远被骆顺和此时的样子给吓愣住了。他也不清楚骆顺和此时的功力,究竟是恢复了几成,如果骆顺和是完全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骆顺和冲到了蒋远面前,以长刀砍其头,以长戟刺其腹,蒋远以拳头对抗兵器。双方激战了起来。蒋远也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他以自己的拳头、臂膀,生生硬接兵器,确实是铜皮铁骨的好功夫。 双方激战几十回合,招式繁复,劲力霸道,令人眼花缭乱。外人只能看见两个如狼似虎的猛将缠斗在一起,两件兵器不断易手,一会儿被蒋远夺去用,一会儿被骆顺和夺去用,双方打得天昏地暗。只有愤怒的战意和杀意,在不断激烈沸腾。长刀和长戟飞来舞去,激战不休。 骆顺和手持长刀,蒋远手持长戟,两人不要命地又厮杀在了一起。杀气沸腾。战斗沸腾。 第182章 骆顺和炸死蒋远 骆顺和飞身跃起,手握着这柄原本属于蒋远的长刀,狠狠一刀劈下,刀刃直奔蒋远的头顶天灵盖而去。蒋远举起长戟,挡住长刀。长刀压着长戟,骆顺和的力量非常强大,蒋远被压得单膝跪了下来。 骆顺和知道自己的内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他不能和蒋远长久地缠斗下去。他必须要速战速决了。骆顺和从怀中掏出一根惊天雷,他拔掉引信,然后,他飞快地翻跃到蒋远的背后,就把这根已经引燃了的惊天雷,塞进了蒋远的后衣领内,让惊天雷滑到了蒋远的后背衣服里。 蒋远顿时吓尿了。引燃的惊天雷,在他的后背上,在他的衣服里。他赶紧丢了长戟,手忙脚乱地要去扯自己后背的衣服,想把衣服扯开,让惊天雷从衣服里滑出来、掉出来。但是,骆顺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骆顺和长刀一挥,就砍去了蒋远的双手。然后,骆顺和飞起一脚,把蒋远踢出好远。 蒋远双手被砍,后背的惊天雷,又即将爆炸,他知道自己完了。他悲哀地望着骆顺和。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死在骆顺和的手上。 骆顺和鄙夷地对他说:“你这一生都注定是个失败者,你连做麒麟门的狗都不配!” 这是蒋远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砰”一声,惊天雷爆炸,蒋远被炸得粉身碎骨。 骆顺和也算是为朱轶报了仇。 骆顺和一手长刀,一手长戟,继续杀戮。 醉金帮的众多凶徒,眼看着蒋远都死了,他们全都吓得胆战心惊,不敢再战。骆顺和朝他们走去,他们就纷纷落荒而逃。谁还敢去骆顺和面前送死?此时的骆顺和,宛如一个杀戮之神。 而骆顺和与蒋远一场大战下来,其实也已精疲力竭。只是依靠着逍遥散的舒服劲儿,他还能勉强支撑。而且,他那依靠暴怒而一时聚拢的真气,现在也重新消散了。蒋远被他杀了,他报仇了,心里不再暴怒了,也就凝聚不了那些涣散的真气了。 骆顺和走得很顺畅,没有人再敢挡他的路。他一手拖刀,一手拖戟,脚步沉沉地踏上了楼梯,往四楼上走。四楼是这座碉堡的最高一层,骆顺和心里知道,金沐胜和曾蒙他们,必定在这一层上。 刀和戟,在楼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骆顺和走得很沉重,他身体很疲乏,心里也很累。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曾蒙了。刚才和蒋远的搏斗,已经耗完了他全部的精力,曾蒙的武功远在蒋远之上,他骆顺和又怎么可能和曾蒙相对抗?而且,骆顺和知道,那些逍遥散给他的舒服劲儿,也就快要过去了。他不准备和曾蒙打了,他就打算直接给曾蒙上一个惊天雷了。他现在还有两根惊天雷,他准备一根用来炸曾蒙,一根用来炸金沐胜。 骆顺和走到了四楼,他刚站定,就被一股真气给轰击,把他给打到了墙上。那股真气,如同一只强大的手掌,把他给牢牢地摁在墙上。骆顺和被摁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他知道,毫无疑问,这是来自曾蒙的攻击。 曾蒙站在四楼的中央,伸出一只手,狰狞地输出着他霸道的真气,他死死地把骆顺和摁在墙上,真想把他摁个粉身碎骨,以解他心头之恨。他是真没想到,骆顺和居然能把蒋远给杀了。按理说,吃过逍遥散的人,武功再强,也是在实境,不可能与气境高手对决,但是,蒋远居然就是被瘾君子骆顺和给杀了。这实在是一个奇闻。 但是曾蒙也不敢把骆顺和摁得太紧。曾蒙不知道骆顺和身上还有多少惊天雷。他要是用真气,在摁碎骆顺和的同时,也摁碎了惊天雷,那就是自己找死了。惊天雷一碎就会爆炸,曾蒙可不想触动这个危险物品。所以,他若想杀骆顺和,就不能用真气去摁他,只能用砍头、穿心之类的办法。总之不能碰到惊天雷。 曾蒙这么想着,就按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收了自己的掌力,放了骆顺和。骆顺和从墙上掉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摔得非常沉重,他几乎都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他的呼吸重新顺畅了起来,但是,他依旧筋疲力尽。 骆顺和强撑着,又爬了起来。他去捡起了长刀和长戟。他知道自己靠这两把兵器是不可能对抗曾蒙的,但是,他总还得试试。他暗自运功,看自己现在是否还能调用真气,结果他失败了。他的真气都涣散了。而且他现在很累,很累。他打不动了。 曾蒙咬牙切齿地说:“骆顺和,你厉害呀,找到了我醉金帮总舵,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还杀了蒋远那样的一个高手。你真的是太令人意外了。” 骆顺和无所谓地一笑,说:“哦,意外吗?我觉得很正常啊,你们醉金帮里的这些狗杂种们,不是本来就都不堪一击吗?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原来刚才死的那个狗杂种叫蒋远啊,他那么弱,我都不屑于知道他的名字。你们这些人的名字,我都不屑于知道,而且耻于说出口,我不想脏了我的嘴。对我来说,你们这些人,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狗杂种!”骆顺和充满了嘲讽地说。 曾蒙气得面色青紫,他又怒又恨,但又不敢贸然轻敌。骆顺和能杀了蒋远,就说明他身上的武功天赋极高,曾蒙担心,过于激怒骆顺和,只会再次激发骆顺和的武功天赋。其次,骆顺和身上也许还有惊天雷,骆顺和要是再次使用惊天雷,那曾蒙也将难以应对。曾蒙给骆顺和吃逍遥散,是想活活折磨他,让他饱受生不如死的痛苦,以此来报复骆顺和,也以此来羞辱麒麟门。但是谁能想到,骆顺和竟然会杀到醉金帮的总舵来,杀死了那么多帮中兄弟,甚至杀了蒋远,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也远远超出了曾蒙原先的估计。 曾蒙感到骆顺和是一个充满了变数的人,是一个难以估测的人。曾蒙想活活折磨骆顺和,但是,却被骆顺和绝地反击,反咬了一口。曾蒙就感到,骆顺和的性命,不可留了。他要及早杀了骆顺和才好。 第183章 曾蒙融化惊天雷 曾蒙杀意已决,立即飞身而上,伸手直取骆顺和咽喉,他想直接掐断骆顺和的脖子。要是放在以前,这一招根本难不倒骆顺和,骆顺和可以轻易化解,并且他还会反制。但是,现在的骆顺和不行了,他没有内力,且战斗良久,已经筋疲力尽。 骆顺和面对曾蒙,只能被动后退、仓皇躲闪。骆顺和在地上打了个滚,去捡起了长刀和长戟。他以这两把兵器做盾,抵挡着曾蒙的攻击。 骆顺和退守了几个回合,被打得连连倒退,没有还手之力。他看着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曾蒙,心中不禁恨意横生,正是这个曾蒙,杀他师兄弟,给他灌服逍遥散,害他走上了绝路,毁灭了前途。骆顺和江南扫毒,本来成绩斐然,但是就是这个曾蒙,改变了一切。曾蒙毁掉了他骆顺和的功绩,让他染上了毒瘾,使他的人生、前途、爱情全部陷入了深重的绝望里。这样的一个王八蛋,他骆顺和怎能放过?难道骆顺和不该向曾蒙复仇吗?难道骆顺和今天还得死在曾蒙的手中吗?不,绝不能。骆顺和绝不能被曾蒙玩弄于股掌之间。曾蒙给骆顺和带来的巨大痛苦,骆顺和一定要让曾蒙加倍偿还! 骆顺和如此想着,不禁便用力挥舞起了长刀与长戟。麒麟门中的兵刃技巧本是天下至高,骆顺和学得又好,所以这长刀和长戟,用在骆顺和手里,是得心应手的,也是虎虎生威的。骆顺和用这两把兵器,攻守配合,一边自保,一边进攻曾蒙。若不是骆顺和此时内力欠缺,其实他可以伤到曾蒙了。骆顺和沉下心来,不急不躁,用自己在麒麟门中学到的本领,沉稳地对抗着曾蒙。他虽然没有伤到曾蒙,但是曾蒙也没有再能伤到他。 骆顺和一边沉稳地进攻着曾蒙,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要怎样才能再次使用惊天雷。他心里明白,和曾蒙对打,靠他现在的武功,是不可能战胜曾蒙的,更不可能杀死曾蒙。他要杀曾蒙,只能靠惊天雷。他只能炸死曾蒙。 但是,如今他和曾蒙缠斗正密,他双手使兵器,也只是勉强能招架住曾蒙,他若现在腾出一只手来去取惊天雷,那恐怕还没等他拔引信呢,曾蒙就已经穿了他的心、砍了他的头。此时曾蒙正处于上风。骆顺和他也不可能再有本事把惊天雷塞进曾蒙的后背衣服里。曾蒙的武功,远在蒋远之上。 骆顺和经过长时间的打斗,体力消耗巨大,再加上他刚才和蒋远打斗时,催动了真气,所以,他体内的那股逍遥散所给予的舒服劲儿,消散得也很快。逍遥散的效果在退却了。骆顺和身体上的那些疼痛和伤口,开始变得感觉清晰了起来,让他非常痛苦。原本在逍遥散的麻痹作用下,骆顺和身上的疼痛也不是很痛,伤口也没有多么令人痛楚,那些痛苦的感受和感觉,都被逍遥散的效力给封闭着、隔绝着,所以骆顺和他才能不怕痛、不怕伤地勇往直前,奋勇战斗,宛如一个战神。但是现在,逍遥散开始失效了,那些痛楚的感受,变得清晰和尖锐了。骆顺和开始感到了浑身的疼痛、浑身的虚乏。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的毒瘾又上来了。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这毒瘾就会变得越来越大的。到那时候,他骆顺和,就将丧失所有的战斗力,重新蜷缩在曾蒙的面前。他知道,自己可以不怕死,但是,自己必定战胜不了毒瘾。一旦毒瘾发作,那他骆顺和,在曾蒙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而他骆顺和,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让曾蒙看笑话的,他是要来与曾蒙和醉金帮同归于尽的! 骆顺和突然丢掉了手中的长刀和长戟。曾蒙一愣,不知道骆顺和想耍什么花样。 骆顺和没等曾蒙反应过来,就已是从怀中掏出了两根惊天雷,他左右手分别各持一根。骆顺和用牙齿分别咬住两根惊天雷的引信,依次往外一拉,便都引燃了这两根惊天雷。然后,说时迟那时快,骆顺和用尽他全身最后的所有力量,扑向了曾蒙。他死死地抱紧了曾蒙!骆顺和抱紧着曾蒙,要和他同归于尽! 曾蒙顿时吓坏了。他没想到骆顺和会来这么一招玉石俱焚。骆顺和死死地抱紧着曾蒙,曾蒙也推不开他,曾蒙的气劲在此时也没有用武之地。他就算现在用气劲杀死了骆顺和,也来不及了,惊天雷马上就要爆炸了。 骆顺和手握两根惊天雷,死命地抱紧着曾蒙,他知道,这同归于尽的一刻终于要到来了。能够杀了曾蒙,骆顺和的心愿也足矣,至于剩下的金沐胜等人,骆顺和就寄希望于师兄弟们去解决了,那些人都不难对付。 骆顺和在曾蒙耳边说:“王八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曾蒙知道事情紧急,情急之下,他全力发功,再次使出混魔雷霆掌。他将自己体内的功力爆发至极限,在一瞬间,就让自己的混魔雷霆掌达到了最高功力。他用这双忽红忽蓝的魔掌,推开了死抱着他的骆顺和。他用混魔雷霆掌,抓住了骆顺和手中的两根惊天雷。一手一根。 曾蒙怒吼一声,如发狂的魔鬼一样,双手紧握着两根惊天雷。骆顺和从没见过这种景象,他也从没见过混魔雷霆掌。骆顺和惊讶又害怕,不自觉地就放开了自己的手,放开了两根惊天雷。 按理说,惊天雷此时应该要爆炸了。惊天雷在曾蒙的手里,好歹也能炸断他两条胳膊。但是,惊天雷并没有爆炸。不仅没有爆炸,而且,惊天雷正在曾蒙的两只魔掌中,慢慢融化。曾蒙的两只手,忽红忽蓝,一会儿像烧红的铁,一会儿像深海的冰。曾蒙的眼睛血红,神态凶残,他紧咬着牙,像在拼尽全力发功。而两根惊天雷,就那么在曾蒙的手中,慢慢地融化着。融化着。 惊天雷,全部融化成了铁水一样的东西,淅淅沥沥地滴到了地上。 骆顺和目瞪口呆。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奇观。真是匪夷所思。 第184章 孤冥教要留骆顺和的性命 曾蒙融化完了惊天雷,然后,他瞪着骆顺和,一步步向骆顺和走近。 骆顺和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他已经被曾蒙的这种武功给震慑住了。连惊天雷都能被融化,曾蒙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骆顺和感受到了曾蒙无敌的气息。 但是,骆顺和不知道,曾蒙的混魔雷霆掌,只能厉害一时,只要功力退散,曾蒙就会丧失武功三天,谁都可以在这期间宰了曾蒙。 骆顺和看着曾蒙忽红忽蓝的魔鬼双掌,他不禁后退着、后退着。 曾蒙咬牙切齿地说:“小兔崽子,今天,我要把你化成一摊血水!” 曾蒙说着,飞向骆顺和。骆顺和赶紧捡起长刀和长戟,用来对抗曾蒙。但是长刀被曾蒙撕成了碎片,长戟被曾蒙融化成了铁水。骆顺和被曾蒙抓住了。 曾蒙狰狞地笑着。他用双手按住骆顺和的肩膀,想要发力融化骆顺和。 骆顺和感到自己被曾蒙的一双铁掌牢牢按住着,动弹不得。他想挣扎,但是他被曾蒙巨大的掌力给吸附着,由不得他挣扎。骆顺和感到,曾蒙的双掌,越来越火热,越来越滚烫,骆顺和感到了不能承受的烫。他感到自己的骨头在格格作响,皮肉像在被烙铁烫伤。骆顺和痛苦得喊叫了起来。 曾蒙得意地正要进一步发力,但是,此时,金沐胜却是匆匆赶了过来。他喊停了曾蒙:“曾兄!住手住手,快住手——” 曾蒙疑惑地看着金沐胜,他看金沐胜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他就松开了手,放开了骆顺和。 金沐胜来到了曾蒙的身边,他将嘴巴附到曾蒙耳边,轻声说:“孤冥教教主有令,不许伤害骆顺和性命。只可惩戒他,不可杀害他!” 曾蒙疑惑不解地看着金沐胜,小声问:“孤冥教和麒麟门不是死敌吗?教主会要我们不杀骆顺和?你没听错吧?” 金沐胜说:“教主使者就在我房内!他刚才一直在看着骆顺和的表现!他亲口和我说,这是教主的命令,不信你去问他!我怎么知道教主为什么要留骆顺和的性命!骆顺和杀我醉金帮那么多兄弟,捣毁我生意,我恨不能将他剥皮抽筋!可是没有办法,教主命令!”金沐胜说得咬牙切齿的。 曾蒙一听是教主命令,就也只好作罢。他是不敢违抗孤冥教教主命令的。醉金帮虽然不属于孤冥教,但是依附于孤冥教。就连醉金帮背后的保护伞江南王江玉楼,也是依附于孤冥教教主的。曾蒙虽然从未有幸见过教主,他和金沐胜一样,最多只能见见教主派出来的使者,但是,孤冥教教主的神通,曾蒙却是如雷贯耳的。江湖上传说,孤冥教主可以有一千副不同的面孔,没人能真正猜出他的真实身份,而孤冥教教主的本领,更是无人能敌,堪称魔中之魔。所以,曾蒙是敬畏孤冥教教主的。他曾见过一些不听教主话的邪派高手,最后是死得怎样凄惨,所以,他知道江湖上对于孤冥教主的可怕传说,不是胡说八道。甚至,这个教主,要比传说来得更可怕。 曾蒙收起了自己的混魔雷霆掌,他收起了功。然后,他就成了一个暂时没有武功的人。曾蒙的心里其实很害怕,如果骆顺和此时反击,那么,他曾蒙,就是死路一条了。 但是,当然,骆顺和与金沐胜,都不知道曾蒙有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都以为,曾蒙的混魔雷霆掌,是想有就有的呢,以为他能随时使出这种厉害的功夫。 曾蒙退后几步,站得离骆顺和远了一些。他假装强悍地说:“小兔崽子,今天算你命大,你快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骆顺和也没弄明白曾蒙为什么突然就收了功,他只是看见金沐胜在与曾蒙交头接耳地说话。骆顺和听见了“孤冥教”这个词。他没想到这个醉金帮竟然还能和孤冥教扯上关系。孤冥教可是天下第一邪教,魔之宗派。 曾蒙见骆顺和待在原地,没有动,他的心里就有点发慌。他怕骆顺和现在还要继续打,如果骆顺和不怕死,还要搏斗,那么他曾蒙现在就死定了。 曾蒙假装镇定,厉声说:“骆顺和,今天我饶你不死,你赶快滚!几天之内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定然不会再心软,不会再放过你!你滚吧!” 金沐胜也是指着骆顺和,恨恨地说:“我们好端端一个醉金帮,与你无怨无仇,如今却被你捣得支离破碎!我们的人,被你杀的杀、抓的抓,我们的生意,被你摧毁得所剩无几,我真是杀你一千遍都不够!要不是迫于无奈,我今天绝不会放过你,一定要让曾兄用他的神功,把你给折磨死,才好解我的心头之恨!”金沐胜说着,有所依靠地拍拍曾蒙的肩膀,然后继续对骆顺和说:“我曾兄的功夫,你也看见了,他要想杀你,随时都可以,就像杀个小鸡仔似的。” 曾蒙勉强地笑笑,心里哀求:“你可千万别再激怒骆顺和啊,否则我死定了!” 金沐胜恨意未消,继续对骆顺和说:“你说你,好好地待在圣都,做你的未来掌门,有什么不好?我们在江南,做我们的生意。我们和你,相隔千里,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都活得自在。你来了江南,把我们给毁了,我们也把你给毁了,大家斗得两败俱伤,何必呢?” 曾蒙赶紧打断金沐胜,让他别说了。曾蒙对骆顺和说:“滚吧,你快滚吧。” 骆顺和不想走,他想再战。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杀曾蒙和金沐胜,要与这个罪恶的醉金帮同归于尽。现在,曾蒙和金沐胜都在他的面前站着,他能就此转身离开吗?不能。 但是,骆顺和又知道,他打不过曾蒙,他战胜不了曾蒙的那两只魔掌。本来,骆顺和最后的武器就是惊天雷,他可以用惊天雷来对付曾蒙与金沐胜,但是现在,他也没有惊天雷了。而且,曾蒙根本不怕惊天雷,他的魔掌,可以融化惊天雷。 骆顺和以为,曾蒙是可以随时使出他那魔掌绝招的。有此绝招在,骆顺和自知绝无战胜曾蒙的可能。 第185章 师弟怀疑骆顺和 骆顺和有心再战,但是,他体内的毒瘾,上来得很快。没有了逍遥散药效的帮助,骆顺和身上的伤口疼痛得厉害,而毒瘾的迅速发作,又让骆顺和急剧地难受了起来。 骆顺和克制着自己的痛苦。他不想此时在金沐胜和曾蒙的面前,露出他渴求毒品的可怜模样。他还想要最后的一点自尊。他是来杀人报仇的,他是来血洗醉金帮的,他不能在这里毒瘾发作,让人戏耍。而且,他知道,自己的毒瘾上来后,他是一定会乞求金沐胜他们给毒品的。他不能这样可笑。 骆顺和保持着自己表面上的冷静。他对金沐胜说:“我的心麟剑呢?你们把心麟剑拿出来,还给我!” 金沐胜说:“我们今天饶了你一命,你竟然还想要得寸进尺?” 骆顺和说:“心麟剑本来就是我的!” 曾蒙看见骆顺和说的话里,没有了拼命的意思,心里略微放了点心,他怕金沐胜又激怒骆顺和,就赶紧打圆场,对骆顺和说:“心麟剑让江南王借去了,兄弟,让他把玩几天就好,到时候一定还你,好不好?” 金沐胜看曾蒙现在对骆顺和说话如此客气,不禁有点诧异。他想,难道是曾蒙害怕孤冥教的关系?曾蒙居然称骆顺和为“兄弟”? 金沐胜转念又一想:孤冥教教主为什么要保骆顺和的性命呢?难道骆顺和与孤冥教之间,还有什么外人不知的关系吗? 这么一想,金沐胜就也不再咄咄逼人,他虽恨骆顺和,但是考虑到孤冥教的关系,就也压抑了仇恨。他对骆顺和手一挥,说:“你走吧。今后不要再惹我醉金帮。” 骆顺和有心想要杀了金沐胜,但是,他体内毒瘾上来了。他开始熬不住了。他对金沐胜说:“你给我几袋逍遥散。我拿了东西就走。” 骆顺和说出这话,就觉得自己可耻,好像他来这里杀戮半天,就是为了敲诈几袋逍遥散。但是他也没办法,毒瘾上来了,他又没钱了。他的钱全拿去买了那三根惊天雷了。 曾蒙巴不得骆顺和能跟他们和解。曾蒙忙说:“好,好,你等着。”说完,曾蒙就跑出去。一小会儿之后,曾蒙就抱了一小箱逍遥散回来。他把这一小箱逍遥散交给了骆顺和,让他抱着,对他说:“送你了,兄弟。” 骆顺和抱着这一小箱逍遥散。他看着这小箱子里一袋袋的逍遥散,不禁从骨子里爆发出一种饥渴,对毒品的饥渴。他想:“这么多逍遥散,够我吃好久了。” 于是,他就抱着这一小箱毒品,离开了这座碉堡。离开碉堡的时候,他看看那满地的血泊,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来的,结果,既打不过曾蒙,又没杀了金沐胜,还向他们索要了这一小箱逍遥散回来。他自嘲地想:“我不是垃圾是什么?” 毒瘾凶猛袭来,骆顺和在无人处如饥似渴地吞食着逍遥散。 骆顺和把这一小箱毒品,藏匿在他原先藏毒品的那棵树的下面。他在那棵树的树根旁,挖了一个小坑,然后,他就把这一小箱逍遥散给藏了进去。他准备以后毒瘾发作时,就来这里服用逍遥散,这里位置偏僻,只要他走得小心,应该没有人会发现他来这里吃逍遥散。 一切料理妥当,骆顺和就回到了师兄弟们中间,他回到了师兄弟们养伤所住的那个大宅子里。大家看见骆顺和浑身是伤地回来,纷纷关切地问他怎么了。骆顺和就隐去了自己戒毒的部分,隐去了自己和宣凤羽相聚的部分,他骗师兄弟们说,他苦练了几天武功,然后去找到了醉金帮的总舵,他一人杀进醉金帮,杀死了许多醉金帮的凶徒,还杀死了高手蒋远,最后,与曾蒙交战,失败,侥幸逃脱,逃了回来。骆顺和还向师兄弟们描述了那可怕的混魔雷霆掌,师兄弟们都见过那可怕的混魔雷霆掌,所以骆顺和说他输给了曾蒙的魔掌,师兄弟们倒也都谅解他,不怪他,都觉得,骆顺和能从这副魔掌下逃出来,已经是大本事了。而且骆顺和的这番叙述,显得很可信,逻辑通顺,有条有理,有因有果,师兄弟们都没人怀疑他。大家都很关心骆顺和的伤势,要他好好养伤。至于怎样对付醉金帮、怎样对付曾蒙,以后可以从长计议。 这些师兄弟中,有一个年纪比骆顺和小的,叫何醒蓝。他向骆顺和提议,写信给萧驿桥,问问掌门,该如何应对曾蒙的这套魔掌。何醒蓝说,毕竟萧掌门的武功现在是天下第一,他会肃天神功,而且从前也打败过曾蒙,如果向掌门询问,那么一定能够得到一些破解方法。 但是骆顺和表示反对。何醒蓝问他为什么要反对,他又说不出充足的理由。其实,骆顺和是怕事情闹大了,萧驿桥会亲下江南来处理。如果萧驿桥知道了曾蒙如此难对付,那么,他就一定不会让骆顺和他们去面对曾蒙,以免这些弟子白白送命。萧驿桥一定会亲自下江南来,对付曾蒙。而萧驿桥一来,那骆顺和有毒瘾的事,就也瞒不住了。他骆顺和的死期,就也到了。 骆顺和只对何醒蓝他们说:“不要拿此事去打扰掌门,掌门派我们来江南办案,就是要考验我们的办事能力,我们不能像小娃娃离不开爹娘一样,事事去寻求掌门的帮助。” 骆顺和话虽有些道理,但是,师兄弟们死了三个了,他还不和掌门沟通,这事就多少让人有些不满了。师兄弟们心里都有些明白,骆顺和多半是怕掌门怪罪,所以不敢向掌门求助。毕竟,这种败绩,影响他将来继承掌门之位。这些师兄弟们,心眼都好,也都理解骆顺和的难处,所以他们也不和骆顺和去执拗。 但是,何醒蓝总觉得骆顺和最近不太对劲,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骆顺和的心麟剑不见了,这是一大疑点。骆顺和说他把剑藏了起来,以免被曾蒙抢去,有这个必要吗?另外,骆顺和的全身,受了很多伤,但是,骆顺和却都没什么疼痛的表示。他的武功已经好到能感觉不到疼痛了吗?也不像。 何醒蓝的直觉,在告诉他,骆顺和有问题。 第186章 何醒蓝发现了骆顺和的秘密 这个叫何醒蓝的师弟,就开始暗中观察并留意骆顺和的一举一动。他不留意还好,一留意,就发现了骆顺和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骆顺和将很多事情都瞒而不报,师兄弟们都原谅他,知道他想为他的前途考虑,但是,在曾蒙这件事情上,如果骆顺和不向掌门问明白应对方法,那师兄弟们以后只会被曾蒙更多地杀死。何醒蓝觉得骆顺和的私心太重,已经重到了不顾师兄弟安危的地步。他准备再观察骆顺和一段时间,要把一些疑点都探查明白,然后,他就会自己给掌门写信,禀明这里的情况。私自给掌门写信,确实有点背叛骆顺和,有点背叛兄弟情义,会给骆顺和抹黑,所以大多数师兄弟都不愿这么干,但是,何醒蓝觉得,再不写,这些师兄弟,必定还会出现更重大的伤亡。 何醒蓝发现,骆顺和每过一两天,就会出现一种精神萎靡的状况,然后,骆顺和就会找个理由出去,到外面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等到他回来时,他又精神异常饱满,显得特别快乐,神采奕奕的。何醒蓝觉得这事很蹊跷,他想探查个明白。 于是,当骆顺和又一次精神萎靡地想要出去时,何醒蓝就跟踪了骆顺和。何醒蓝发现骆顺和走路走得鬼鬼祟祟,他不是在光明正大地去往一个什么地方,而是在不断地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就好像是在害怕被人跟踪一样。骆顺和走路绕了几个圈,一看就知道他是在甩掉可能的跟踪者。他这就不是在正正经经地往什么地方去,而一定是在去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何醒蓝确信了自己的怀疑,他确定了,骆顺和是心里有鬼,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醒蓝跟踪了几次骆顺和,都没有成功,他都被骆顺和甩掉了。骆顺和是个聪明人,他跟踪人很厉害,反跟踪同样也很厉害。何醒蓝跟踪骆顺和的时候,一直很小心,他确信自己没有被骆顺和发现。但是,骆顺和的直觉,却在告诉骆顺和,他被人跟踪了。 骆顺和出门加倍小心,而何醒蓝跟踪得也加倍谨慎。每一次,当骆顺和好不容易到达那棵树旁时,骆顺和都像是接近了天堂。他在毒瘾的折磨中,挖开用来掩藏小箱子的泥土,然后,他打开箱子,取出逍遥散,吃上几粒,他才能摆脱痛苦,到达逍遥之境。吃完了逍遥散,他总会无力地坐在地上,背靠着那棵树,享受一会儿没有痛苦的感觉。那种感觉是药物带来的,让他没有精神上的痛苦,也没有身体上的痛苦,能够让他整个人都舒舒服服的,觉得自己全身暖洋洋的,快活似神仙。这种感觉很美好,很让骆顺和沉醉。骆顺和知道,这个世间,没有人能不向往这种快乐,但是,在现实的人间里,极少会有这种快乐,每个人,都有精神痛苦和肉体痛苦,没有人能摆脱得了。所以,逍遥散才会这么受人欢迎,人们只要一吃逍遥散,就能得到逍遥欢乐的感觉,有谁能抵挡这种诱惑? 骆顺和在这棵树旁坐了一会儿,就会把小箱子重新埋回坑里,他会把泥土重新盖到箱子上,掩藏好这只箱子。为了防止雨水侵蚀,骆顺和还特地在这个小箱子外面包了两层防水的油纸做防护,他防护得很细致的。这个小箱子里的东西,对他来说极其宝贵,是他用来续命的药。 然而这一天,师弟何醒蓝,终于还是跟踪成功了。他跟踪着骆顺和,来到了那个骆顺和藏逍遥散的地方。何醒蓝小心地跟踪着骆顺和,远远的,轻轻的,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轻盈蝴蝶。骆顺和也许是毒瘾发作太难受,也许是心慌意乱不细心,他这一次,没有察觉到何醒蓝的跟踪。他急匆匆地就奔到了那棵藏毒的树旁,开始动手挖开地上的泥土。 骆顺和的心里火烧火燎的,他被毒瘾折磨得十分难受,他急切地想要马上吃到逍遥散,让逍遥散发挥效力,来帮助他重获舒适、重获安宁。他今天的毒瘾发作得很重,他在路上又耽搁掉了不少时间,因此他扒泥土扒得急不可耐。他挖出那个小箱子,剥去小箱子外防水的油纸,他从箱子里手抖地拿出一包逍遥散,往嘴里倒了好几粒。他粗粗地咀嚼了两下,把药丸大致嚼碎,然后迫不及待地就全部咽了下去。然后,骆顺和就平静了。他心里的烦躁不安和痛苦难耐,慢慢消退了下去,他缓缓地感受着逍遥散药力的释放。 骆顺和把小箱子盖好,在小箱子外重新包裹好防水油纸。然后,他把小箱子又放回了土坑里,他开始往小箱子上盖土,掩藏小箱子。 而这一切,都被何醒蓝看在眼里,他都惊呆了。他呆若木鸡。他当然知道骆顺和吃到嘴里的是什么,他扫除金爵县的制毒工坊时,曾见过无数包这样的药丸,他知道这就是逍遥散。他真的是怎么样都没想到,骆顺和,这个大家眼里的好师兄,这个麒麟门未来的掌门,这个嵩麟国未来的护龙尊王,竟然在这里服用逍遥散! 何醒蓝的脑子里就像被雷轰了,他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他真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了? 骆顺和埋完小箱子,想趁着脑子里舒服、身体上舒坦,在树根旁坐一会儿。结果,他一转身,就吓了一跳。他看见,何醒蓝满脸是泪水地,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何醒蓝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看,何醒蓝泪水模糊地看着骆顺和。 骆顺和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雳。他吓懵了。 何醒蓝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骆顺和的面前,他哭着说:“骆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骆顺和强装镇定,说:“怎么了?没怎么啊。我就是来这里散散步。何师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何醒蓝生气地说:“骆师兄!我们大家都这么信任你,把你当作我们麒麟门未来的首领,你怎么可以这样辜负我们大家的信任!” 第187章 同门相残 魔性显露 骆顺和装傻充愣,说:“何师弟,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就不明白啊!” 何醒蓝擦去悲伤的泪水,他生气地走到那棵树旁,指着那个埋箱子的地方,说:“你这里埋的是什么?你这里埋的是什么!我看见你在吃逍遥散!我看见你在吃制毒工坊里的那种逍遥散!今天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打死我都不会相信!骆师兄,我真没想到,你人前是神,你背后是鬼!” 骆顺和服软了,他知道何醒蓝什么都看见了。他知道这事情是穿帮了。他明白纸是包不住火了。他的心里一片绝望。他虽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穿帮,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骆顺和眼泪落下,他在何醒蓝面前跪了下来,说:“何师弟,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中了醉金帮曾蒙的圈套,被他用‘曼陀软筋散’的迷烟给迷倒了。然后,他趁我昏迷,就给我灌服了逍遥散的汤药,待我醒来时,已经身中毒瘾。我的心麟剑,也被曾蒙给拿走,我打不过他,无力取回。”骆顺和悲哀又无望地说着,“我也想要戒毒,但是,真的戒不掉,真的戒不掉!太痛苦了,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我真的尽力了,我真的尽力去戒毒了,但是我失败了。我还买了惊天雷,去大闹醉金帮的总舵,我想用惊天雷和曾蒙他们同归于尽,我是真的想和曾蒙同归于尽!我没想过要活着回来,苟延残喘。我真的没想过要这样苟延残喘!但是,曾蒙太强大了,曾蒙居然用他的双手,融化了惊天雷!他竟然能把即将爆炸的惊天雷给融化了!他真的是太强了,我打不过他——”骆顺和悲哀又绝望地说着,他说得泪流满面。 骆顺和说的这些,倒也都是真话,因此他说得情真意切。何醒蓝也相信他。何醒蓝也同情这样的一个骆顺和。他恨骆顺和这样堕落,怒他欺骗大家,但也同情他被曾蒙如此设计陷害。毕竟曾蒙之强悍,大家都见识过,何醒蓝也理解骆顺和斗不过曾蒙。 何醒蓝扶起骆顺和,不要他跪着。何醒蓝对骆顺和说:“骆师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们一起回圣都麒麟门总舵吧,让萧掌门帮你戒毒。萧掌门有肃天神功在身,他的本领比所有人都强,他一定有帮你戒毒的办法的。这里的残局,就让铁御卫们去收拾吧,你把醉金帮的总舵和私牢所在的位置,画给铁御卫,别藏着掖着,让铁御卫去领这份功劳吧,我们回圣都。” 骆顺和着急地说:“不,不,何师弟,求你千万别把这事告诉掌门!你千万不要说!” 何醒蓝说:“干吗不说?现在唯一能帮助你的,就是萧掌门!你若还想重新好好做人,你若真想戒了这逍遥散,那这世上唯一有本事帮你的,就是我们的萧掌门啊!更何况,他是你义父,你怕什么?” 骆顺和心想:“你哪里会知道,我是饮血鬼王骆铭山的亲儿子。萧驿桥如果知道我有如此劣迹,定会将我逐出麒麟门,不再留我!” 何醒蓝见骆顺和不说话,就又说:“你是不是担心掌门怪罪于你,影响你成为掌门继位者?骆师兄,你听我一句劝,人不要被功名前途给迷住眼,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被坏人给带入邪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掌门固然是会怪罪于你,可是,只要你将来戒了毒,将功折罪的机会多的是。你现在还年轻,你本来又优秀,只要好好努力,过几年,掌门还是会让你做继位者的。你不能因为怕掌门怪罪,就隐瞒事实,这样拖下去,你只会一错再错,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骆顺和心想:“你终究是太年轻,麒麟门怎么会让一个有过污点的人做掌门?就算麒麟门肯,朝廷又肯不肯?麒麟门的掌门,都是护龙尊王,这护龙尊王的位子,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曾经有过毒瘾的人来坐!不可能的!” 何醒蓝见骆顺和依旧不说话,以为骆顺和正在悔悟,就又说:“而且,你的心麟剑被曾蒙拿走了,靠我们的力量,是肯定抢不回来的,我们必须要请掌门出山,来亲自对付曾蒙,这样才能真正解决祸患。骆师兄,相信我,这事不能再拖了。” 骆顺和听着何醒蓝的话语,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末日。他就像是看见了萧驿桥愤怒而失望的面容,他就像是看见了自己被逐出师门后,一副丧家之犬的落魄模样。骆顺和心中绝望而惶恐。 骆顺和问:“何师弟,你一定要把这事情告诉给掌门吗?能不能先缓一缓?” 何醒蓝说:“骆师兄,你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你只会在泥潭里越陷越深!事不宜迟,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让萧掌门尽快帮你戒毒!” 骆顺和想了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然后,他就换了一副笑脸,对何醒蓝说:“那好,何师弟,我听你的。这样吧,劳烦你动手,把那装逍遥散的小箱子挖出来,我们一起把它给抬回去,我向师兄弟们认个错,然后,大家一起回圣都去!” 何醒蓝见骆顺和认错态度诚恳,就也挺高兴。他就去扒那泥土,挖那坑里的箱子。 何醒蓝正蹲着扒土,骆顺和悄无声息地就走到了何醒蓝的背后。骆顺和拔出随身的一把防身匕首,然后,迅速地割破了何醒蓝的喉咙。 何醒蓝捂着喉咙倒在地上。他惊讶而失望地看着骆顺和,大股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他是真没想到,骆顺和对自己的师兄弟起杀心。 何醒蓝挣扎着,一只手捂着鲜血喷涌的喉咙,一只手指着骆顺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悲伤。他悲伤的,不是自己快要死了,而是他相信了这么多年的骆顺和,竟然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何醒蓝知道,麒麟门的大难,将要来了。 骆顺和又捅了何醒蓝两刀。何醒蓝死了。他死不瞑目。他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泥土。 骆顺和擦干净匕首,然后,便开始挖坑,要埋掉何醒蓝。 第188章 魔王毒计毁江山 江南王江玉楼,是先皇江白虞的第四个儿子,他是江华钦的哥哥,也是江白虞临终前真正选定的皇位继承人。圣都皇宫的那张龙椅上,真正应该坐着的,其实是他四王爷江玉楼。只可惜他文韬武略都不如江华钦,最终被江华钦夺走帝位,他也无可奈何。他能保留自己的一条命,就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江华钦可能是心中对江玉楼感到亏欠,所以,他把最好的江南五州,送给了江玉楼做封地,让江玉楼做了江南王。这可比西南王和东北王好多了,西南和东北,哪有江南富饶。这也算是江华钦在暗中给江玉楼的一种补偿。但是,很显然,给江玉楼十个江南,也弥补不了他失去皇位的痛。 外放的地方王爷,是没有军政大权的,说白了,皇帝就是让他们在锦衣玉食中混吃等死罢了,免得他们又有什么篡位的野心,搅得天下不太平。密戍司的暗探和铁御卫,也总是遍布在每个王爷周围。暗探负责观察王爷的动向,看看这王爷有没有野心和异动,而铁御卫,则负责武装威慑,哪个王爷若真想造反,铁御卫第一时间就能将其镇压。所以,这些王爷,看似生活得花天酒地、酒池肉林,其实也是天天被软禁着。王爷出门,永远都分不清,门外这个卖糖葫芦的,究竟是真的小贩,还是密戍司暗探假扮的。所以王爷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分外小心。如果被皇帝误会,你是有野心要篡位,那么,铁御卫们随时就会来将你满门抄斩。王爷们活得也是战战兢兢的。 江华钦是在血战中成为皇帝的,说白了,他就是个篡位者。他心虚。所以他也就特别防备别人,怕别人造反。他尤其防备四王爷江玉楼,因为这皇位本来是他的。按理说,杀了江玉楼,最干净,免除后患,但是,江华钦下不去这手。六王夺嫡本是无奈,是先皇江白虞的出尔反尔造成的,江华钦也不想杀兄弟。他已经杀了两个了,不想再杀更多亲兄弟。所以他就留着江玉楼。但是他留着江玉楼,心里又不放心,那怎么办?那就得加强对江玉楼的监管和软禁。因此,在江玉楼的周围,铁御卫的驻扎是特别多,特别严密。 而江玉楼,能忍受这种严密的监管和隐形的软禁吗?显然不能。而且江玉楼害怕,皇帝哪天一不高兴,就会杀了他。毕竟江华钦已经杀了两个亲兄弟了,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杀第三个?江华钦对江玉楼如此不放心,在他周围布置了那么多的暗探和铁御卫,江玉楼惶惶不可终日。江玉楼几乎没能睡过一个好觉,他就怕哪天半夜里,会被铁御卫抓去砍了头。 所以,江玉楼一直在想办法自救。他,要逃离江华钦的控制。甚至卷土重来,重登皇位。 而江玉楼在成为江南王的第二年,孤冥教教主皇甫威,就来到了江玉楼的面前。孤冥教教主平时都戴着一副金色的狮纹面具,为的就是不让人看见教主的真面目。但是,在江南王面前,皇甫威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这是表示对江南王的器重。当时的皇甫威,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那个九头狮的狮魔,才刚刚占据皇甫威的身体一年。 江玉楼在看到皇甫威的少年脸庞时,简直都不敢相信,传说中恶贯满盈的孤冥教教主,竟然只是这样的一个十六岁少年。若不是皇甫威身边有三大鬼王随行,足以证明皇甫威的身份,江玉楼简直要怀疑这个少年是不是个骗子。 但是,那个十六岁的皇甫威,和江玉楼说起话来的腔调,却完全是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不是十六岁少年的样子,这让江玉楼充满了好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为什么能拥有一副如此成熟、狡诈的头脑?江玉楼不明白,皇甫威也没有向他解释。皇甫威也没有拿自己的九颗狮头来吓他。皇甫威只需让江玉楼相信他的身份就好。当时的獠北国皇帝,还是皇甫威的大哥皇甫凌,所以皇甫威除了是孤冥教教主以外,还是獠北国的皇上亲弟,身份显赫。 江玉楼不知道,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物,为何会亲下江南,来见他这个失败者。皇甫威笑而不答。皇甫威只问他:“你想不想把江华钦拉下龙椅?和我说实话。” 江玉楼说:“想,我做梦都想。” 皇甫威说:“好,那你首先就要毁掉他的江山安宁,让他的天下千疮百孔。” 说完,皇甫威就交给了江玉楼一张“逍遥散”的配方,对他说:“这张配方,比现今市面上的那些逍遥散配方更为精良,你组织一批人马,暗中生产此药,使其广布天下,不出十年,江华钦的江山必分崩离析。” 江玉楼犹豫了,说:“可这不是荼毒百姓吗?” 皇甫威说:“无毒不丈夫,你若没有毒杀天下人的狠心,就不配有统治天下人的野心。自古以来的那些帝王,哪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登上的皇位?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萎,更不用说一个皇帝的登基了。你若心中存有妇人之仁,又怎能成就大事,怎能扳倒江华钦?” 江玉楼不得不承认,皇甫威说的有理。自古以来,帝王将相,想要功成,哪个不得杀伐果断、一战灭千人?且说那六王夺嫡时,六股势力厮杀,死了多少人?那是血流成河啊。死的不都是无辜的将军和士兵?这个世间的道理就是残酷的,谁杀得狠、做得绝,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江玉楼点点头。皇甫威说:“你用此毒方,去祸害百姓,祸害军队,让江华钦的江山受尽荼毒,然后,待时机成熟,我助你起事,让你重登帝位。等你重新坐在嵩麟国皇帝的龙椅,我再给你一张戒毒方,你可将戒毒药方,广布天下,逐渐扫清那天下的逍遥散,这样,你不就有一个澄清安宁的天下了?” 江玉楼听了,觉得这计策还真不错。只要待到他自己做了皇帝,再给百姓戒毒方,那不就天下太平了? 江玉楼问:“那,真的有戒毒方吗?” 皇甫威诡秘一笑,说:“当然有。” 第189章 江南王准备外逃海上 有了孤冥教的支持以后,江玉楼重拾起了战斗的热情,他的帝王梦也重新被点燃。他瞒过了密戍司的众多眼线,开始私蓄力量。江玉楼从众多黑帮中,挑选出了金沐胜所率领的醉金帮,对其进行暗中扶持。江玉楼将那张皇甫威给的药方,抄写了一份,交给了金沐胜,让其好好生产毒品,并让他们扫除其他竞争势力。于是,醉金帮在江南王的暗中支持下,逐步扫除、吞并其他贩毒的小黑帮,让自己变大变强。在很短的时间里,醉金帮就几乎一统了国内的毒品市场,他们的这种成功,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背后有江南王与孤冥教的支持。这两股重大势力对醉金帮的支撑,让醉金帮有了贩毒事业的辉煌。而醉金帮按照那张药方生产出来的逍遥散,又确实比其他帮会生产的逍遥散要精良许多,它给人的舒适感受更加强烈,让人极易上瘾,而且根本不可能戒断。醉金帮的逍遥散,可以说,是众多毒品中的王。吃过了醉金帮的逍遥散,便不会再去买其他人所生产的逍遥散。孤冥教的药方,确实神奇。 醉金帮的贩毒,给江南王带来了巨大的利润。财富源源不断地滚入江南王的金库。孤冥教倒是从不要求江南王把利益分给他们,江南王对此分外感激。很显然,孤冥教帮助江南王,为的不是钱。 江玉楼的财富在暗中不断增长,他有了足够的招兵买马的钱。但是很显然,他现在还不能招兵买马,他只能为自己将来的招兵买马做些准备而已。江华钦盯他还是盯得很严的。江玉楼一直在暗中与孤冥教、醉金帮往来,这事做得很严密,以前也没有被人发现,但是,这一次,江玉楼没有想到,一切都被麒麟门给破坏了,被骆顺和给破坏了。不,更严格来说,是被萧驿桥给破坏了。因为是萧驿桥派骆顺和南下来扫毒的。江玉楼其实很怀疑,这事是江华钦在背后指使,说不定江华钦已经发现了江玉楼他在暗中搞的这些事情,所以才让萧驿桥派人来摧毁醉金帮,断他江南王的财路。以防他江南王在暗中做大。 现在,江南扫毒一事,该抓的、能抓的,都已经抓了。巨鲨大将军杜猛海已经在圣都接受审讯,结局堪忧。杜猛海自己没有服食过逍遥散,他也一直禁止部下碰毒品,但是无奈,士兵生活太苦,他们私底下偷偷买逍遥散,一时蔚然成风,等到杜猛海发现不对劲,他的海军士兵已经近半有毒瘾。逍遥散的渗透,令人恐惧。他杜猛海能怎么办呢?让士兵戒,这些士兵没这个毅力,有的戒毒过程中还死了。把这些士兵全部开除军籍吧,又怕事情闹到皇上耳朵里,怕皇上重罚这些士兵。这些士兵和杜猛海也是多年在海上出生入死的,杜猛海也不想害他们。无奈之下,便只好选择了纵容,让他们吸一段是一段吧。杜猛海的想法是慢慢把海军中的这些毒瘾士兵给换掉,一批一批来,不能一次全清理。但是还没等杜猛海动手,这事情就败露了。杜猛海的治军不严、纵毒为祸罪名是少不了的。但是杜猛海还向皇上求情,要皇上别治这些士兵的罪。这些士兵长年在海上漂泊,生活苦闷,确实是受不了毒品和女人的诱惑的。他们如今有了毒瘾,本身已是惩罚,本身已经痛苦,杜猛海求皇上,念在他们多年为国效力的份上,开除他们军籍就好,不要做更多的惩罚。江华钦考虑再三,答应了杜猛海的请求。 杜猛海供出了江玉楼的事情。但是,江华钦没有动江玉楼。这令江玉楼分外惶恐。江华钦在想什么?江玉楼猜不透。最大的可能,是江华钦现在不方便处理江玉楼,因为江华钦毕竟已经杀了两个兄弟了,如果再处罚江玉楼,恐怕朝野内外要说他残忍。江玉楼是这么想的。但是江玉楼知道,江华钦不可能长久地放过他。他这样暗中支撑醉金帮贩毒,摆明了是不想让江华钦有个好端端的江山,江华钦能放过他吗?不可能。 于是,江玉楼就想逃。他曾向孤冥教求助,但是孤冥教不许他逃跑。皇甫威派出使者,来劝说江玉楼,让他耐下性子,好好做他的江南王,不要外逃,不要再生事端。但是江玉楼不听,他心里害怕。他和使者说:“你们不了解江华钦,但是我了解!他的心机深不可测,他的手段狡猾残忍,我要是不走,将来恐怕会被凌迟处死!” 教主使者劝了江玉楼两天,无效,就也不管他了。 而江玉楼心中准备逃往的,是东哲海上的扶兰岛。扶兰岛是东哲海上的第一大岛国,它军政独立,虽然也年年向嵩麟国进贡,算是个嵩麟国的附属小国,但是嵩麟国也不管它,管不着它。扶兰岛上的老岛主去世,新岛主上位,这新岛主很有野心。新岛主名叫宫本剑藏,这宫本剑藏,不仅不想再向嵩麟国进贡,甚至还想侵略嵩麟国的沿海城镇,企图掠夺嵩麟国的财富和资源。这扶兰岛,是嵩麟国海军重点要防备的对象。江华钦甚至有意派海军攻陷扶兰岛,彻底将扶兰岛占为嵩麟国所有。但是,这海上登陆战不好打,宫本剑藏擅长练军,扶兰岛的海军十分强大,如果嵩麟国海军贸然展开登陆战,恐怕会伤亡惨重,失败而归。所以这是一件令双方都很焦灼的事情。 而扶兰岛的使者,恰好与江玉楼有来往。江玉楼在陆地上是无处可逃的,嵩麟国在陆地上的疆域那么广大,他江玉楼能逃到哪里去?所以,他若要逃,就也只能是往海上逃。往海上逃,他的第一选择就是扶兰岛。江玉楼暗中与扶兰岛使者会面,双方一拍即合。扶兰岛使者答应,扶兰岛会收留他江玉楼,而且,以后,若条件允许,扶兰岛说不定还会派兵,助江玉楼攻打嵩麟国,让他抢回属于他的皇位。但是当然,使者说,他还得把这事向宫本剑藏大人禀报才行。只要宫本岛主答应,他们立马就为江玉楼备船,助他逃离洪苍大陆。 江玉楼高兴坏了。 第190章 走投无路的人 不久,扶兰岛使者回应,宫本剑藏大人已答应收留他江玉楼,并可在未来,帮助江玉楼反攻嵩麟国,帮他夺回原本属于他的皇位。但是,宫本剑藏岛主向江玉楼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江玉楼必须要带上他全部的财产去扶兰岛,黄金、白银、珠宝、女人,有多少带多少。 江玉楼一听这个要求,就知道宫本剑藏心里没安好心。要他带上他全部的财产和女人,那其实就是想要他登岛以后,把他全部的财产和女人都献给宫本剑藏啊!他到了扶兰岛,一定会被掠夺一空的。江玉楼知道,宫本剑藏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那就一定会夺走他全部的财产和女人。不然干吗要他带那么多东西去扶兰岛?江玉楼不是傻子。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江玉楼想,宫本剑藏想要他全部的财产和女人,那要就要吧,也无所谓了。现在逃命最要紧。只要宫本剑藏将来能真的助他反攻嵩麟国就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卧薪尝胆以图大计也是可以的。 既然决定了要逃走,江玉楼也安心了下来。只是他如果要带上他全部的财产和女人,那么,这将是一支很庞大的队伍,他要想带着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去海边登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密戍司的铁御卫和暗探又不是傻子。 江玉楼必须要想办法摆脱掉那些铁御卫和暗探。他该怎么办? 他就必须要拥有心麟剑。因为,此时,骆顺和手中所持有的心麟剑,已经被皇帝江华钦封为了调兵遣将的信物,凭着这柄心麟剑,就可以调动江南五州境内的所有铁御卫,包括暗探。 这是天赐给江玉楼的良机。江玉楼给醉金帮下了令,一定要搞到心麟剑,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最后,曾蒙顺顺利利的,就为江玉楼搞到了心麟剑。江玉楼抚摸着这把绝世好剑,幻想着自己带兵从海上反攻嵩麟国的日子,他痴心妄想地笑了。 骆顺和埋掉了何醒蓝。他把地上那些有血迹的泥土给翻了翻,在土上盖土,掩藏了那些血迹。他的心中很烦躁,很悲哀,也很绝望。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杀了自己的师兄弟。他感到那简直不是自己做的。但何醒蓝就是他杀的。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他也不认识自己。他对自己的人格产生了怀疑。他想:“难道,饮血鬼王的儿子,终究注定是个魔鬼?”他感到十分恐惧。他恐惧的不是其他,正是他自己,那个邪恶的自己。他已经看见了,那个隐藏在自己心底的恶魔般的自己。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师兄弟们中间。他还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饭,他还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畅谈未来。当师兄弟们担心何醒蓝,说起他怎么还没回来时,他也假装担心,装得忧心忡忡。深夜时,何醒蓝还没有回来,大家都觉得异常,就都一起出去寻找。骆顺和也假意寻找了好多地方。大家到天亮时又一起聚集,交换信息,都说是没有找到。骆顺和提出来,不如再等等看,也许何醒蓝是临时有事。大家就也只能再等等看了。 过了三天,何醒蓝依旧没有音讯,师兄弟们就都知道,没什么好事了。大多数师兄弟,都觉得何醒蓝是被醉金帮的人抓走了,甚至杀死了。这些师兄弟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已经由刚来时的意气风发,变成了听到“醉金帮”就害怕。他们刚来金爵县时,在骆顺和的带领下,扫除毒祸,一往无前,屡屡得胜,大家都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和青春的热望。可是,随着一名又一名弟子的牺牲,随着曾蒙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这些师兄弟们,都已经尝到了人生的痛楚与生死的辛酸,他们不再无忧无虑了,也不再斗志昂扬了。他们知道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知道了,同伴是会死的,他们自己也会死的,麒麟门不是无敌的,血雨腥风不是闹着玩的。年轻的师弟们,都迅速地成熟长大了。 而骆顺和自己呢,更是经历了他从未想到过的绝境和转折。从一个麒麟门的骄子,变成残害同门的凶手,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夜深人静时分,他想偷偷痛哭,可是又不敢痛哭。他感到活着很难。他想死,又没有勇气去死,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他想杀了曾蒙报仇,但是他又打不过曾蒙。他想去见见宣凤羽,让她给他一点温柔的爱情,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可是他又没脸见她,更没脸把自己做过的这些肮脏、邪恶的事情告诉给宣凤羽听。骆顺和真的绝望极了,不知道怎么办好。他想给自己寻个灵魂的安置处,可是,他的灵魂根本无处安放。他的世界里,已经充满了罪恶与黑色,他从前所拥有的洁白与骄傲,已经全都一去不复返了。他还能把自己的灵魂放到什么干净又舒适的地方去呢?他的灵魂,只能泡在肮脏又罪恶的毒液里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坏人了。 而骆顺和体内的毒瘾,又依旧在不断发作,不断如约而至。骆顺和依然需要定时去那棵树旁,挖出那只小箱子来,给自己吃逍遥散。只不过,和以前不同,现在的这片地方,地表之下埋了一具何醒蓝的尸体,泥土里有了何醒蓝的鲜血。骆顺和甚至感到,这里有了何醒蓝的鬼魂。他站在这里,就会想起何醒蓝临死时的样子,想起他喉咙处不断喷涌出鲜血的样子。骆顺和忘不了何醒蓝临死时的眼神,那种绝望,那种悲哀,简直能将骆顺和的灵魂撕碎。 骆顺和没有办法在服食完逍遥散后,再在这树根旁安坐一会儿。因为他一旦安坐下来,就会感到何醒蓝似乎正在地底下哭泣,或怒吼。他感到何醒蓝的鬼魂就在这里,在向他索命,在向他要债。在服食完逍遥散后,他只想逃离开这个地方,逃离开这个埋有何醒蓝尸骨的地方。 骆顺和感到生活在戕害他。他绝望,他茫然无措。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是谁。 第191章 铁御卫再次剿灭醉金帮老巢 骆顺和残杀了同门,心里就像压上了一座大山。他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这些事都不光明磊落,他都不能说,这些事都是他的罪和错,他想逃避也逃避不了。他身中毒瘾,丢了心麟剑,还杀了同门师弟,他简直罪无可恕。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他承受不住。他想找个地方哭泣,但哭泣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还想和宣凤羽拜堂成亲、白头偕老,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了。他如今是个罪人,以后怎样还不知道呢。如果他罪行败露,那宣亚帧还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嫁给他?不可能的。谁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残害同门的人。另外,宣凤羽也应该不会原谅他、不会接受他。宣凤羽现在还爱他,是不知道他已经干了这么多的坏事和错事,一旦宣凤羽知道了骆顺和现在的所作所为,那宣凤羽还能继续爱他吗?不可能的。宣凤羽爱的是那个身着白衣的骆顺和,而不是这个满身血污的骆顺和。骆顺和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再爱宣凤羽。 可是,骆顺和越是知道自己和宣凤羽没有未来了,就越是想念她,想再见见她。就好像知道一件东西终要消失,想再多留它一会儿。骆顺和不想看见诸位师兄弟,就独自在外面徘徊,他走啊走,鬼使神差的,却就是又走到了宣凤羽所在的驿馆外面。这次不用骆顺和弹小石子,宣凤羽就看见了他。因为宣凤羽对他是朝思暮想,天天在盼他,又盼不见他,她就天天在窗口往外看,等他来。于是他来了,她一下子就看见了。 宣凤羽高兴地喊了骆顺和一声,骆顺和抬起头,看见宣凤羽,他的心情固然是欢喜,却也暗含悲愁。宣凤羽走出驿馆,开心地牵住骆顺和的手,两人走至无人处,宣凤羽抱着骆顺和。骆顺和也抱紧了宣凤羽。骆顺和抱得紧紧的,生怕手一松,宣凤羽就消失了。 骆顺和抱着宣凤羽,心中柔情融化,他不禁落下了泪来。他的泪水掉在宣凤羽肩膀上,他失声哽咽。宣凤羽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骆顺和,不知他为何哭泣。她问:“骆大哥,你怎么了?” 骆顺和边哭边说:“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宣凤羽温柔一笑,用手抹去骆顺和脸上的泪,说:“傻瓜,我不是在这里嘛,你哭什么。我又不会走。” 骆顺和就带泪地笑了起来,他摸摸宣凤羽的脸,说:“是啊,你在这里。”他抱紧了宣凤羽,吻了她的唇。他吻得很入迷,就像不愿醒。他是真爱宣凤羽,他真的爱极了这个姑娘,可是,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他已经在走他父亲的道路了,他是鬼王的儿子。 剩下的六个师兄弟,还在四处寻找何醒蓝的足迹,但是当然了,他们是不可能找到人的。他们六人忧心忡忡,为何醒蓝着急,他们不知他是生是死。他们估计,是醉金帮的曾蒙那帮人,抓走了何醒蓝,可能是要用何醒蓝的性命来威胁麒麟门。他们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 这六个师兄弟,要骆顺和把醉金帮的总舵与私牢位置画出来,去交给御史和铁御卫,让御史和铁御卫去剿灭醉金帮。骆顺和就画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再去想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事情了。只是,醉金帮一旦被剿灭,骆顺和今后去哪儿买逍遥散?他毒瘾上来了怎么办?他心里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听天由命吧。 铁御卫集结大军,围攻醉金帮的老巢碉堡。金沐胜和曾蒙是真没想到骆顺和会来这么一手,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不是骆顺和的意愿。金沐胜和曾蒙总想,骆顺和为了要长期能吃上逍遥散,总得保住他们醉金帮最后的一点生机,但是他们没想到,骆顺和居然是把这总舵给告诉了铁御卫,让铁御卫来剿。金沐胜和曾蒙不知道骆顺和如今那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金沐胜向江南王求救,但是江南王哪里还管他们醉金帮。江南王在忙着策划外逃。醉金帮又想向孤冥教求助,但是孤冥教使者早已不知影踪。没有人来帮助醉金帮了,金沐胜一阵哀叹。他知道大势已去。 曾蒙武功虽高,但是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他那混魔雷霆掌,能无敌一时,但无敌不了很久,只要他功力一过,就能被铁御卫捅成马蜂窝。所以,曾蒙不想打了,只想逃。金沐胜、曾蒙、寇行,就带了最后的一帮小喽啰,往碉堡外逃走了。 铁御卫攻陷了私牢,攻陷了银杯县的醉金帮老巢,查抄了醉金帮在银杯县的所有制毒窝点,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但是这功劳里,自然也有骆顺和的贡献,毕竟,这私牢和碉堡的位置,是骆顺和给查出来的。 金沐胜和曾蒙等人,站在远处的山岗上,看着起火的碉堡,不禁感慨万端,悲愤莫名。金沐胜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第二个老巢,又这么快就被毁灭了。他在银杯县苦心安插布置的人员和毒窝,又被扫除了。他不甘心,他要报仇。但他现在手里没人。金爵县的醉金帮帮众,已在铁御卫的上次扫毒中被剿灭,而这一次,因为铁御卫提前密捕了私牢中的所有人,用严刑拷打让那些人犯全部交待出了醉金帮在银杯县的势力分布,还有毒窝位置,所以醉金帮在银杯县的帮众,也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 但是,醉金帮在全国各地,还大概分布着两千多人。这些人,平时在分散在嵩麟国的各州各县,忙着为醉金帮联络生意、输送毒品,他们是醉金帮撒向全国的棋子。如今,醉金帮老巢两次被端,人马损失殆尽,金沐胜若想复仇,或者想要卷土重来,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就是把这两千多枚棋子,全部召唤回江南,重新组建成一支力量,供他金沐胜驱使。反正现在醉金帮也已经失去了制毒能力了,放他们在外面,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叫他们回来,做最后的搏击。 第192章 醉金帮重组战队 铁御卫剿灭了这银杯县的醉金帮势力后,把事迹禀报了朝廷。骆顺和也及时把事情向萧驿桥作了禀报。骆顺和在信上写明了王盔阳、朱轶、聂浩之死,还写了何醒蓝之失踪。骆顺和假装进行了自我检讨,但他其实一点没说自己的错处。他没有说,他是因为出去与女人约会所以错过了客栈大战;他没有说,他是因为贪图男女之欢,所以中了假信之计,掉入圈套;他更没有说,他弄丢了心麟剑、染上了毒瘾。 麒麟门弟子死了三个,失踪一个,萧驿桥固然也是很悲痛,但是看看骆顺和所言,觉得骆顺和也尽力了,萧驿桥就也没有责怪骆顺和。萧驿桥还对骆顺和进行了安抚,劝骆顺和不必过于自责和悲伤,真实战斗嘛,死伤总难免。萧驿桥让骆顺和再找找何醒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完了收拾一下残局,就带领剩余弟子回麒麟门复命。至于曾蒙一事,萧驿桥让骆顺和先不必纠结,此人可待以后收拾。 看了萧驿桥的回信,骆顺和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萧驿桥没有责怪骆顺和,这让骆顺和感到很释然。其实,他的失败远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萧驿桥对他还是关爱与呵护的。骆顺和想,要是他能早点和萧驿桥能这封信多好。要是他能在他染上毒瘾之前、在他杀死何醒蓝之前,就知道萧驿桥会原谅他,那该多好。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了。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骆顺和的毒瘾已经极深,而且他杀了何醒蓝,这两件错,是绝对不会被原谅的。他杀了何醒蓝,这是一定要偿命的,这件事,萧驿桥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饶恕他。如果说他以前服食逍遥散,还是被人所害,情有可原,那他杀何醒蓝,就没什么理由可找了,他就是罪恶昭彰。骆顺和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六个师兄弟都说,何醒蓝一定是被曾蒙他们杀掉了。骆顺和附和,说,是,肯定是。这六个师兄弟都说:“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金沐胜他们还没抓到,我们已经牺牲了这么些人,一定要将醉金帮斩草除根才好。否则以后他们若死灰复燃,那不白白折腾这一场?就算打不过曾蒙,那杀个金沐胜,总是可以做到的。”骆顺和表示同意。骆顺和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也无所谓怎样了。 御史在江南办案,也收获不少。他们查处了很多被醉金帮收买的官员,这些人长期包庇醉金帮,纵容醉金帮贩毒、斗殴、扩张地盘。这些官员里,其实有很多人,是受了江南王的指使,才包庇醉金帮的,他们其实不是真的想纵容醉金帮,只是服从江南王命令罢了。御史也将这一情况密奏给皇帝江华钦知晓,江华钦只是回复“略过江南王,只办普通人”。意思就是不要牵连江南王,让那些官吏把罪都扛了。御史们都领会了江华钦的意思。 而海军里那些服食逍遥散的士兵们,则全部被革除军籍,扣除军饷,每人领受十军棍,然后逐出军队。海军重新招募健康士兵,整顿军容军纪。同时,江华钦下令其他几位陆地上的大将军,让他们也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军队里,有没有人服食逍遥散、有多少人有毒瘾,一旦查出,全部领受责罚、赶出军队。将军们都领命。江华钦对这些士兵的惩罚也不重,毕竟只是打十下军棍、赶出军队,没有杀他们性命。对此,巨鲨大将军杜猛海也知足了。其他大将军看了杜猛海的海军是这样,他们自己也都不敢放松懈怠,纷纷自查军队,看有没有毒祸侵袭。不查不知道,一查,还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士兵染毒,于是这些士兵也就都被革除军籍、扣除军饷、闷打十棍、赶出军队。嵩麟国的九支大军队,都经历了一次清洗,变干净了一些。 而派驻至江南的这一万名圣都铁御卫,他们的任务是剿灭醉金帮,完事后就得回圣都去了。如今,金爵县、银杯县两地的醉金帮势力,已经基本上全部扫除干净。毒窝也都端掉了。只是,醉金帮的首脑集团下落不明,也就是说,醉金帮的头脑依然没有被砍掉。铁御卫的任务也就还没有彻底完成。另外,铁御卫们知道,醉金帮的帮众,据说有一万人之多,但是就目前抓捕和杀灭的人数来看,也才八人左右落网,还有两千人在哪儿?还是说,醉金帮以前只是吹牛,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万人?铁御卫们感到疑惑。 铁御卫们不断审讯那些被捕人员,他们有时候能交待出一些漏网之鱼,还有一些漏网的制毒小窝点,铁御卫们就又去扫除。但是,这些漏网之鱼,绝不是那短缺的两千人。 因为,这两千人在哪儿、怎么联系,只有金沐胜自己知道。他有一本秘密的花名册。这些人,被金沐胜撒向了全国,就像一张撒出去的大网。而现在,金沐胜要把这张网收回来了。 金沐胜开始向那两千人中的一些头目们写信,让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地把他的命令快速传播下去,那命令就是:速回江南,集结复仇。 金沐胜写出了十封信,给了在外地隐藏着的十个头目。这些头目们收到信后,又各自给自己手下管理着的人员传令。这样一层一层往下传,一圈一圈往外传。没过多久,那散布在外的两千名左右的醉金帮余孽,就全部收到了回江南的命令。于是,他们收拾行装,拿好武器,就都准备回江南金爵县,去与麒麟门、铁御卫一决雌雄。这两千人,武功素养要比一般的小喽啰高很多,虽比不上寇行、蒋远他们,但肯定是比一般武夫要狠。因为他们是醉金帮派往外地的得力干将,如果本领不高,醉金帮的金沐胜也是不会派他们去各州、各县担当大任的。他们这些人,往往一个人在一个县,就要负责起那一整个县的毒品生意,所以,他们都是些狠角色,无论从头脑来说,还是从武功来说,都是佼佼者。所以,这两千人一旦集结起来,战斗力一定不小。 第193章 骆顺和投河自尽 骆顺和心灰意冷地活着,他不想再做什么挣扎,甚至也不敢去思念宣凤羽。他闭上眼就会想到死去的何醒蓝,他知道这是自己犯下的死罪。他感到自己在走进黑暗,他之前还担心自己染上毒瘾的事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他当初觉得那是天大的事儿,可是现在,他杀了人,杀了自己的同门,那毒瘾的事儿,就也不算什么大事了。骆顺和犯的罪越来越重,他杀了何醒蓝,他知道自己早晚得偿命。 醉金帮没了,骆顺和也不知道以后该去哪儿找新的毒品。也许总会有新的帮派,会出来暗暗地生产制作新的毒品,但是骆顺和觉得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一些从前被醉金帮压制着的贩毒小帮派,应该也会重新出来进行制毒和贩毒活动吧,这种生意禁不断的,最多只能让他们收敛一点罢了。但是骆顺和也不想去向新的贩毒帮派买毒品了,他不想再丢人了。他准备自我了断了。 那六个师兄弟,整天忙着寻找金沐胜和曾蒙的踪迹,他们想把金沐胜给抓了,而且要弄清楚何醒蓝的下落,何醒蓝到底是死是活,这得弄明白,不能任由此事变成一个悬案。但是骆顺和就不出去找,他吊儿郎当的,很颓废。师兄弟们要他快把心麟剑拿回来,看能不能在天狼大阵中,用心麟剑斩杀曾蒙,骆顺和也推三阻四,不想配合。这不像平时的骆顺和。彭万和崔迁都觉得这段时间的骆顺和很奇怪,都感到骆顺和有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于是他俩就都和骆顺和谈了谈话,想知道他怎么了,但是骆顺和是不会向他俩说出真相的。骆顺和只是敷衍他们,说自己心情不好。 骆顺和的心情,确实也是不好。他去小箱子那里,又吃了一次逍遥散,这一次他吃了很多粒逍遥散,把自己吃得脑袋都迷糊了。他的思绪被药力弄得糊里糊涂,一片模糊,他觉得这样真好。他觉得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了。何醒蓝就埋在这里的地下,他的血就流淌在这个地方,骆顺和真的不愿去想起这些事情。人活着,真的有太多的痛苦,这些痛苦,是人自己解决不了的,而且这些痛苦一旦出现,就不会消除。人该怎么办?要么挖掉自己的记忆,要么挖掉自己的良心。挖不掉,就只能受折磨。 在那晕晕乎乎的舒适劲儿里,骆顺和走向了河边。他要投河自尽了。是的,他想自杀了。他真是活得太不开心了,他的痛苦,无法解决。他的人生污点,无法擦除。他由一个洁白的人,变成了一个黑暗的人,这种黑暗,他洗又洗不掉,面对又面对不了,怎么办?骆顺和只能选择自杀了。 骆顺和会游泳,他怕自己在水里反悔,游泳救自己的命,他就运功点了自己上半身的穴,让自己的上半身僵硬一个时辰,动不了。然后,他就走进了河里。他走到河水齐腰深的地方,又运功,用内力点了自己双腿的穴,让自己的双腿麻木。接着,他就一头栽进了河里去。他求死的决心很强烈,也很坚决。 他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受毒瘾的折磨了。 他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为杀何醒蓝感到内疚了。 他知道,自己以后不必再担心萧驿桥会不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了。 因为他就要死了。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冰凉的河水,淹没了他的全身。他的脑袋也沉没入水中。河水冰冷地淹没了他的鼻腔、眼睛、头顶。他的呼吸开始断绝,他的下沉,无可逆转。 他悲哀地闭起眼睛,想要慢慢走进死亡。但是,他却又无比留恋地想起宣凤羽。他想起了她的美丽、她的温柔、她的真情。他想起:我还没有和她告个别。 是啊,他都要死了,都没有和她说一声再见。 这是多么地遗憾。 他难过得想哭。可是,在水里,他的眼泪像河水一样冰凉,他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流泪。他只感到自己心痛如绞,眼眶酸热。 而他的脑子里、心田里,都是宣凤羽。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他想想,她一定会为这件事感到难过的。 是啊,她要是知道他死了,她肯定会泣不成声的。 他又怎么能忍心让她如此难过呢? 不,不行。骆顺和心中开始挣扎。 他忽然不想死了,他想去找宣凤羽。 可是,他点穴把自己点得死死的,他完全动不了。 他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河水浸入他的肺里。他开始窒息。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放弃了挣扎。他只是对着自己心中的那个宣凤羽,默默地心说了一句:“凤羽,我爱你。” 慢慢的,骆顺和失去了知觉。 他沉入了河底。 他像一截木头一样,淹死在了河底。 但是,事情不会就这样简单结束。 一个身穿黑披风,脸戴金色狮纹面具的人,出现在了河底。没错,他就是孤冥教教主皇甫威。 皇甫威抱起失去知觉的骆顺和,往上面游。他泳姿矫健而潇洒。不一会儿,皇甫威就抱着骆顺和,游出了水面。皇甫威凌空飞起,飞上河岸。水珠从他的黑袍上滴下。他把骆顺和放到了河岸上。 当骆顺和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农家小院里。起初他以为这里是冥界,是他死后来到的地方。但是,他的智商告诉他不是。他发现自己没有死,他发现自己活得好好的。他感到万分讶异。 他在小院里走来走去,感到茫然无措。他以为是不是哪个好心的农夫或渔民救了他。而就在此时,皇甫威走到了他的面前。皇甫威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他那张少年的俊美脸庞。皇甫威告诉他:“是我救了你,你没有死。” 而骆顺和还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孤冥教教主。他看看皇甫威的装扮,十分华贵威严,又透着阴森,绝不像是什么普通人。于是他就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皇甫威一笑,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我能救你。我能彻底地救你,让你重新变成那个人中龙凤的骆顺和。” 第194章 孤冥教主的黑暗神力 皇甫威对骆顺和说的那句“我能彻底地救你,让你重新变成那个人中龙凤的骆顺和”,骆顺和他不是很明白,但是,这句话令他很动心。骆顺和预感到,眼前这个神秘的少年,绝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少年。这个少年似乎知道他全部的秘密。 骆顺和想弄明白,眼前这个一身黑袍、有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深邃眼神的人,究竟是谁。他想弄明白,这个少年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又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皇甫威一笑,说:“同一个问题,你问两遍,有意思吗?” 骆顺和说:“因为我不知道答案,所以才要问。” 皇甫威说:“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最后往往会死于精神的崩溃。因为这人间有许多的真相,都不是人所可以承受的。” 骆顺和说:“比如呢?” 皇甫威说:“比如,你是饮血鬼王骆铭山的儿子;比如,你染上了逍遥散的毒瘾,怎么样也戒不掉;再比如,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门师弟,你后悔莫及。” 骆顺和闻听此言,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眼神瑟缩。他战栗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皇甫威冷漠一笑,说:“因为我是孤冥教的教主,我们孤冥教,知道着这个世间最多的秘密!” 骆顺和吓得目瞪口呆,他讶异地问:“你、你是孤冥教的教主?” 皇甫威笑着,蹲了下来,他近距离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骆顺和,说:“怎么样,我不是说了吗,这人间有许多的真相,都不是人所可以承受的。你既然不能承受真相,又何必还要刨根问底?” 骆顺和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思想却异常犀利的少年,心中着实不敢相信,他就是孤冥教的教主。孤冥教是洪苍大陆之上最神秘而邪恶的魔教,孤冥教的教徒,行事诡秘,信仰极端,辣手血腥,人见人怕。他们的势力广大,无孔不入,又始终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面纱,没有人能知道这个魔教真正的面目。孤冥教与天机盟、麒麟门并立,是这洪苍大陆之上的三大宗派之一。麒麟门和天机盟一直都想铲除孤冥教,但是,从来也没能办到。骆顺和是怎么样也想不到,这样势力庞大的一个魔鬼宗派,其教主竟然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少年!骆顺和更想不到,这个教主,此刻竟然就站在他的面前! 骆顺和强装镇定,笑笑说:“你开玩笑的吧?你是孤冥教教主?” 皇甫威也不说话,他伸出右手,随便画了个圈,这圈中黑气满布。这团黑气在空中氤氲,然后,突然间便把那周围林间的上百只飞鸟全部吸了进去!上百只飞鸟在黑气中被碾压为血肉模糊的一团,看得骆顺和胆战心惊。然后,一瞬间,这血肉模糊的一团又全部化为了灰烬。灰烬从空中飘落下来,无血无腥,有些灰烬还掉落在骆顺和的身上,白花花的,轻飘飘的,像被绞碎的羽毛。 皇甫威手一挥,这团黑气就又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只是周围的林间,再也没有了鸟儿们的啾啾声,变得很寂静,寂静得鸦雀无声。寂静得空空荡荡,很可怕。 骆顺和知道,这是化境中的武功了,这种武功的威力,已经远在气境之上。那团黑气,可以吸收鸟儿,也就可以吸收人,可以绞碎鸟儿,也就可以绞碎人。这已经不是什么驾驭兵器的武功了,这是有了神力的武功,是在气境之上的化境中的武功。这功夫,绝不在萧驿桥之下,甚至在萧驿桥之上。骆顺和是真不敢相信,这样出神入化的武功,竟然出自眼前这个少年之手!他若不是孤冥教教主,又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功夫! 皇甫威一言不发地,就用他的武功证明了他的身份。他的威严,在他的本领之中。 骆顺和噤若寒蝉。 皇甫威把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皇甫威说:“你不必见了我害怕,更不必见了孤冥教害怕。因为你的父亲,从前就是孤冥教的九大鬼王之一——饮血鬼王骆铭山。你是鬼王的儿子,你是孤冥教的孩子,你天生就应该与我们更亲近才对。你这么多年都待在麒麟门中,是不是就误以为自己和他们是同一路人了?不,你仔细想想看吧,你怎么可能和他们是同一路人!你的养父萧驿桥,就算从小把你养大,他在心里也没有把你当成同一路人,他始终介意你是鬼王的儿子,怕你的血液中流着邪恶,怕你的骨子里藏着魔性。他始终都防备着你,迟迟都不愿把麒麟门掌门之位传给你。你在麒麟门中那么优秀,文韬武略样样出色,但是,萧驿桥却始终对你疑虑重重,现在只要有哪个麒麟门弟子,能和你一样出色,萧驿桥他就绝对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他,而不传给你。你自己心里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骆顺和在心里不得不承认,教主说的是对的。萧驿桥虽然养育他多年,但确实一直还防着他,没能把他当成一个出身清白的孩子来看待。要不是他天赋出众,在麒麟门中出类拔萃、除了江华钦以外无人可比,萧驿桥才不会考虑让他做掌门呢。这次还弄出这么个江南扫毒的任务来考验他,害得他掉进了黑暗的深渊里,饱受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骆顺和想想,心里也真是怨恨。 皇甫威就像是看透了骆顺和的心思,他说:“你现在是不是很苦恼,你犯下了那么多的错,有了杀同门的罪,感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死路一条了?你是不是担心自己身败名裂,被麒麟门和萧驿桥视若敝屣、视若仇敌?你是不是感到自己多年的辛苦付出都白费了,你苦苦修炼那么多年,却与掌门之位失之交臂?你是不是很不甘心?而最重要的,是你的毒瘾还时时发作,你没有逍遥散就根本活不下去,你想戒毒又戒不掉,你根本就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对不对?所以你只能用自杀来逃避这一切的痛苦。其实你不想死,你想好好地活,你想活得出人头地、风风光光,但是你根本摆脱不了眼前的绝境,是不是?” 第195章 皇甫威帮骆顺和戒毒 骆顺和哑口无言,他很惊奇,这个他素未谋面的孤冥教教主,竟然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他骆顺和心底里的想法和困境。骆顺和惊讶于教主的神奇武功,但是更惊讶于教主洞穿人心的能力。而且,这个教主,看起来就是个稚嫩的少年,可是这个少年的说话口吻、行事风格却宛如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江湖,这着实令骆顺和感到困惑不解。少年的眼光,是冷漠、深邃、阴暗的,他的两只眼眸,就像两个具有吸力的黑暗深渊,一旦对视,任何人都能被这两口深渊给吞噬。这个少年教主,是可怕的,骆顺和感到,这个少年确实有魔鬼的气质。 骆顺和从心底里,向这个少年投降了。他倒不是惧怕于这个少年教主的强大武功,毕竟萧驿桥的绝世武功骆顺和也见习惯了,他是惧怕于这个少年教主魔鬼般的气质,惧怕于他那洞穿人心的力量。骆顺和感到自己在这个少年教主的面前,是透明的,他感到自己的心里没有一点东西可以被隐藏,黑暗的、光明的、干净的、肮脏的,都能被这个少年教主轻易看破。 这时候,骆顺和全身又感到了难受,那是毒瘾的发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水里濒死过一次,所以,这时候的毒瘾,来得特别凶猛。皇甫威又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清,他只是感到浑身的肌肉在抽搐,他觉得自己的经脉难受得都打起了结。他觉得冷,觉得烦躁,觉得恶心,觉得酸痛。他感到浑身又像在被虫蚁噬咬。他忍着,忍着,终于还是在这个教主面前打起了痛苦的寒颤,他蜷缩了起来,缩成了一团。 皇甫威看着骆顺和在地上打颤,骆顺和就像一条可怜的落水狗。骆顺和难受得眼泪鼻涕直流。皇甫威冷漠地看了骆顺和一会儿,然后,他问骆顺和:“你难受吗?” 骆顺和强忍着痛苦,让自己尽可能地少狼狈一点。他不想在一个魔鬼面前,弄得自己惨不忍睹,毫无尊严。可是他还是鼻涕眼泪不停地流,他的毒瘾在剧烈发作,这是抵制不住的。他需要逍遥散,可是,这里没有逍遥散。他想回到他藏逍遥散的那地方,找点药丸出来吃,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不知路该怎样走。他也不敢跑,怕这魔鬼教主轻易就把他捏死了。骆顺和没有回答这个魔鬼教主的任何话,他不知道这个魔鬼教主究竟想对他干什么。 皇甫威却是走到了骆顺和的面前,他的面色很冷漠,他把一只手,按到了骆顺和的脑门上。然后,慢慢地,骆顺和感到,有一片冰凉之气,在沁入他的脑袋里,这片冰凉之气,在缓解他的焦灼和痛苦,在减轻他的难受。这片冰凉之气,慢慢地,就仿佛布满了他的整个脑袋,将他毒瘾发作的痛苦,给冰冻了起来。骆顺和的身体,也不再感觉到那种虫蚁噬咬的难受了。 骆顺和感激得都要哭了。中毒瘾那么久,他还是头一回在不吃逍遥散的情况下被解救!这孤冥教教主的功力实在太神奇了!骆顺和擦干净鼻涕眼泪,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脑袋里冰凉通透,舒舒服服的。他站在了这个少年教主的面前,施了个礼,说:“感谢教主出手相救。刚才毒瘾发作,痛苦难耐,失礼了。” 说完这些,骆顺和自己都感到奇怪,自己干吗要对这个魔鬼教主这样客气?自己可是麒麟门弟子啊,和孤冥教不是应该势不两立吗?难道自己已经在内心认同了这个魔鬼教主? 皇甫威像是瞬间看透了骆顺和的想法,他微微一笑。 骆顺和心想:“要是这个魔鬼教主,真能帮我,就好了。”这个念头一起,骆顺和又不禁自责,想:“难道我今后就要与魔鬼们同流合污了吗?” 骆顺和觉得很彷徨。他脑袋里的冰凉依然在持续,在帮他抵挡那毒瘾的侵蚀。 皇甫威说:“你想不想戒毒?” 骆顺和说:“我想戒,但试过了,我戒不了。” 皇甫威说:“那是你没找到正确的方法和正确的人帮你,有我来帮你戒毒,你必定能成功。” 骆顺和半信半疑地看看皇甫威,皇甫威依然一脸的冷漠,但是,这种冷漠里,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自信。只看了一眼皇甫威的脸,骆顺和就相信了,皇甫威能够帮他戒毒。 只是,骆顺和想知道,这个魔鬼教主,他想要什么?天上不会白白掉下一个馅饼来,这个魔鬼教主,如果真的要帮他骆顺和,那么,必定也是要他骆顺和回报的。骆顺和就是想知道,教主他想要什么? 教主告诉他:“我想要你坐上麒麟门掌门的位子。” 骆顺和感到很吃惊。 教主问:“怎么,难道你不想成为麒麟门的掌门吗?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吗?” 骆顺和说:“是,这是我的夙愿。” 教主就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骆顺和还有更多的问题想问,但是觉得一时问太多,会破坏现在这种微妙的和谐关系。他如今确实是需要戒,而且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也只有这个魔鬼教主有能力帮他骆顺和戒毒,骆顺和无论如何不想失去这个戒毒的机会。只有彻底戒断了这个逍遥散,他骆顺和才能逃离苦海,挣脱泥潭。而不管这个魔鬼教主他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都并不与他骆顺和的利益相冲突。而且,教主说“我想要你坐上麒麟门掌门的位子”这句话的时候,骆顺和看见教主的眼神是坦诚而直白的,非常显然,这句话里没有欺骗。骆顺和当然是还不明白,教主要他做麒麟门的掌门,为的是什么,但是,这显然与骆顺和的欲望是一致的。骆顺和日思夜想着可以做麒麟门的掌门。如果这个魔鬼教主,真的既能帮他骆顺和戒毒,又能帮他骆顺和登上麒麟门的掌门之位,那骆顺和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这个魔鬼教主以后想干什么,就以后再说吧。最重要的,是要先解决眼下的难题。 骆顺和向皇甫威行大礼,正式请求皇甫威为他戒毒。皇甫威答应了。 第196章 骆顺和要重新做人 骆顺和头脑中的凉爽劲儿持续了大概有半天,当他的这股凉爽劲儿开始消退时,他体内的毒瘾就又会死灰复燃,让他难受得生不如死。他难受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就会去求教主,让教主再让他的头脑里冰爽起来。教主对他有求必应。当教主的手掌覆盖于他额头,将冰凉之气徐缓送入他的头脑,为他解除毒瘾之苦,骆顺和的心中对教主真是感激涕零。 但是,骆顺和的心中又充满了忐忑。因为他知道这种冰爽劲儿只能持续半天,半天之后,他又得毒瘾发作,难受,然后,他就又得乞求教主的神功为他解除痛苦。这就等于是说,教主的神功代替了逍遥散。骆顺和不再依赖于逍遥散,却开始依赖于教主的神功,这对骆顺和来说同样是可怕的。人无论需要依赖于什么,这个依赖,就是他最大的死穴。很多时候,依赖人,还不如依赖物,因为人远比物不可靠,人远比物更可怕。 骆顺和心中惴惴不安,他不知道教主说的帮他戒毒,究竟是怎样戒?如果只是用神功来代替毒品,那么这个神功本身就是毒品,骆顺和不想离开了这教主的神功就生不如死。而这个阴暗的少年教主,似乎又一次看透了骆顺和的担心与心机。教主对骆顺和说:“你放心,我的冰蝶功,不会让你成瘾,只是能够镇压住你毒瘾发作时体内的难受,让你不那么痛苦。逍遥散这种毒品,令人成瘾之后,本身没有解药,人的毒瘾靠药物是无法解除的。世间如今出现的各种戒毒药,其疗效甚微,它们在本质上也只是让人在毒瘾发作时稍微舒服一点而已,不可能从人的身上铲除掉毒瘾。人要想戒除逍遥散的毒,只能依靠一个办法,就是用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不吃逍遥散,让自己的身体和脑子,逐步脱离与逍遥散药力的关系,让逍遥散的余毒,逐步从人的体内淡化,就好像把它慢慢撕离你的身体一样。但是,在这个毒瘾撕离身体的过程中,人是异常痛苦的,基本上不可能有人忍受得了这种痛苦。就算拿你们麒麟门的天蚕索把人给捆着,也没有用。有的人熬着熬着,就熬死了;有的人熬着熬着,受不了,就又逃出去重新吃逍遥散。我相信你也深有体会。”教主意味深长地看看骆顺和。骆顺和想起了自己曾经让宣凤羽用天蚕索捆着他,帮他戒毒,都没成功,不禁深感惭愧和羞愧。 教主又说:“我用冰蝶功,镇压住你脑子里和身体里的痛苦,待到半个多月以后,你的毒瘾彻底撕离了你的身体,你也就可以不用再依赖我的冰蝶功了。这样,你就戒毒成功了。” 骆顺和听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不禁大喜过望,心中对教主充满了感激。骆顺和终于有了重新做人的机会,他想好了,只要戒断了这个毒瘾,他就一定要好好重新做回以前的骆顺和。他要重新向阳而生。 他去了那棵藏毒的小树旁,把剩余的毒品都倒出来,烧掉了。他要让自己和这逍遥散彻底一刀两断,再不留任何念想。他又把那天草草掩埋的何醒蓝的尸体给刨了出来,放到一堆树枝上给放火烧了。他把何醒蓝的尸体给烧成了骨灰,然后又把这些骨灰全都洒进了河里,他这样就彻底地做到了毁尸灭迹。他想把自己的罪恶给彻底抹除干净,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告别过去,重新做人。 骆顺和的心情是喜悦的,但是,在这喜悦中,也有黑色的斑点。他会扪心自问:“我一个麒麟门弟子,萧驿桥的养子,如今跟孤冥教的教主走得这样近,合适吗?”他心中或许是有答案的,但是他不愿去面对。骆顺和是个聪明人,他从心底里知道,孤冥教的教主,不会是个善类,但是,现在又只有这个教主能帮他,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骆顺和不用教主给他输送冰蝶功的时候,就会回到师兄弟们中间,与他们待在一起,商量商量怎样找回何醒蓝、怎样找到醉金帮的余孽。大家还一起商量如何去消灭曾蒙这个邪派高手。在这些师兄弟们的心中,曾蒙的武功已经可谓出神入化,而在骆顺和看来,曾蒙与教主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见过了孤冥教那个少年教主的武功,骆顺和也算是开了眼界,而骆顺和凭直觉就能判断,教主所显露出来的功夫,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孤冥教作为一个魔鬼宗派,能够长期存在,他们的武功,必然不简单。 那六个师兄弟们最后商定,还是应该用惊天雷去对付曾蒙。虽然已经两次对曾蒙使用了惊天雷,两次失败,但是,大家都一致认为,除了对曾蒙继续使用惊天雷以外,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毕竟他们这些人,包括骆顺和在内,个个都不是曾蒙的对手。虽然说,萧驿桥让这些弟子不用再去对付曾蒙,但是,这些弟子们不甘心就此退却。已经死了朱轶、王盔阳、聂浩,失踪了何醒蓝,这笔仇,麒麟门弟子怎能善罢甘休?一定要宰了曾蒙和金沐胜他们才行。 确定好计划以后,就由彭万出去想办法筹钱,惊天雷价格昂贵,没有足够的钱是买不了几根的。而这次,大家觉得至少应该准备十根惊天雷。要炸曾蒙个稀巴烂才行。 御史和铁御卫那边,还是抱着要活捉金沐胜与曾蒙的想法,他们官家有官家的规矩。所以麒麟门的这班人,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计划告诉给御史和铁御卫知道,以免他们有所阻拦。如果说,一开始,麒麟门这班弟子来江南扫毒是为公事,那么现在,麒麟门这班弟子要杀曾蒙和金沐胜他们,则是为了私仇。公事可以听令而行,依从官家指示办理,而私仇,则听不得法令调度,只可一意孤行。那十名师兄弟,素来感情深厚,如今三死一失踪,此仇不可不报。 第197章 江玉楼的夺岛计划 江南王江玉楼抚摸着心麟剑,心中暗自沉思。他现在的处境也十分复杂,他心中可谓矛盾万千。 自从六王夺嫡失败,江玉楼虽然苟全性命,得到了锦衣玉食的余生,但是他显然是不可能就此满足的,他的内心无比渴望江华钦死,他的内心无比渴望夺回皇位。本来呢,在孤冥教的指点下,他想用逍遥散来败坏江华钦的江山,腐蚀江华钦的军队,他自己呢,则借着贩毒,暗中积蓄财富,以备将来招兵买马。但是,他的好梦还没做长,他的梦境就被现实给打破了。骆顺和带领的麒麟门小队,配合着铁御卫,消灭了他苦心栽培起来的醉金帮,把醉金帮赖以发财的那些制毒窝点给扫了个一干二净,这就等于是把他江南王的摇钱树全给砍光了。这就坏了江南王的春秋大计了。 而且,军队涉毒的事又全被牵连了出来,皇帝亲自责罚巨鲨大将军杜海猛,亲自下诏要求整顿全国军队。江玉楼是醉金帮幕后保护伞这事儿,江玉楼他知道江华钦肯定知道,这事儿不可能瞒得住。杜猛海会交代出一切。而江华钦又迟迟没有对江玉楼动手,江玉楼知道江华钦只是在忌惮皇帝的名声。皇帝是怕天下人说他杀兄弟太多,所以一直还没有杀江玉楼。但是皇帝终究是想杀江玉楼的。江玉楼这样搞毒品,败坏他江华钦的江山大业,江华钦不想宰了他才怪。而这对于江玉楼来说,就好比是一把利剑搁在他的脖子上,将割又没有割下去。这就让江玉楼很不好过,他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哪天醒来,一道圣旨将他满门抄斩、千刀万剐。他吓得睡都不能睡。 于是,江玉楼就也只好是先发制人,想要趁早逃命。皇甫威劝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江玉楼这次不想再听信皇甫威的话。他知道皇甫威也没安什么好心,皇甫威他是一个獠北国的皇亲,他能对嵩麟国安什么好心?能对他们江氏皇族安什么好心?之前江玉楼愿意听皇甫威的话,也是出于相互利用的需要,如今他江玉楼事败,皇甫威要他江玉楼按兵不动,这不是想害死他江玉楼吗?所以江玉楼不想在这事上继续服从皇甫威。怎么说他江玉楼也是曾经的皇位候选人,怎能事事听从一个魔教教主的安排,太没帝王气概了。 但是,江玉楼决定要往扶兰岛出逃以后,这扶兰岛的新岛主宫本剑藏却是向江玉楼提出了要求,要他带上他所有的黄金、白银、珠宝、女人去扶兰岛。这就有点没安好心了。江玉楼也不是白痴,他知道,他这样一登岛,他的财宝和女人,就都将被宫本剑藏给夺走,这是显而易见的。不然干吗要他逃命还带着全部的财富和女人?江玉楼心里这个恨呐。但是没有办法,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现在要逃命,在洪苍大陆上是无处可逃的,只能往海岛上逃。嵩麟国都是江华钦的势力,江玉楼躲不了,獠北、金鹫、夏漠三国,又仇恨这江氏皇室,不可能收留他。要让那三国收留,也得费好多口舌,来不及了。目前最便捷最安全的,就是尽快逃往扶兰岛。而且,宫本剑藏答应,日后愿意向他提供兵力,助他反攻嵩麟国,重新登基为皇。 江玉楼虽然事在急境中,得赶紧带上财宝和女人逃走,但是,他的智谋还没有乱。他现在沉静下来,想想,宫本剑藏今后真的会给他兵力,助他反攻嵩麟国吗?这个承诺细想想,可真像个大牛皮啊。江玉楼看看自己这么些年来积聚的那些金条和珍宝,看看自己收纳的那三百多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心中着实不舍。难道这些财宝和美人,今后都要送给宫本剑藏那个王八蛋去享用吗?万一宫本剑藏过河拆桥怎么办?江玉楼他到了扶兰岛以后,如果没了这些财宝和美人,那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了。如果到时候,宫本剑藏拿他当乞丐一样对待,可怎么办? 江玉楼可不能去扶兰岛上找罪受啊。他不能坐以待毙。他抚摸着手里的心麟剑,在思索着出路。他忽然想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来。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是,令江玉楼动心。 江玉楼原本只想凭心麟剑,调动开那些围绕在他王爷府周围的暗探和铁御卫,方便他外逃。但是,江玉楼如今重新估算了一下得失,估算了一下形势,他决定改变计划。江南五州的铁御卫,加起来能有五万兵力,其中尤以水晖州最多,水晖州屯有两万铁御卫的兵力。而在金爵县,如今又驻扎着从圣都派来的一万铁御卫。也就是说,在江南五州,如今共有六万铁御卫兵力,可凭心麟剑调遣。而现在,在水晖州金爵县的码头,又正停靠着一支中型的军商两用船队,其规模大概是有五十艘大船。这些大船中,有炮船,有货船,可谓能守能攻。江玉楼就想,如果自己带上几万铁御卫,乘上这五十艘大船,直接去扶兰岛,把宫本剑藏给灭了,自己做岛主,那岂不美哉? 江玉楼为这个想法而激动不已。这个想法听起来异想天开,但是,江玉楼觉得,还真可以一试。因为铁御卫的战斗力,是可以放心的,那扶兰岛,毕竟是个岛国,岛国上的士兵,能强到哪里去呢?如果江玉楼他带着铁御卫,冲上扶兰岛,消灭了宫本剑藏的亲军,然后,再用他多年积攒那些黄金和美女,收买、安抚岛上的各方势力,那他江玉楼做个岛主也是可能的。这总比要他献出所有的财富和美女给宫本剑藏强。而且,如今那么巧,调兵遣将用的心麟剑就在他手,那支军商两用船队就在港口码头。这岂不是上天送给他江玉楼的机会? 江玉楼想来想去,都觉得此计甚妙。当然,他若登岛作战,也有死的可能,但是,江玉楼他倒是不怕战死。比起让宫本剑藏夺去他的黄金和美女,他宁愿与宫本剑藏一战。他本是帝王之命,不幸没能登基,他绝不愿再活得如此憋屈。 第198章 骆顺和惦念生父 骆顺和头脑中的冰爽劲儿快要结束时,他就会去那处农家小院里找孤冥教教主。只要教主把手掌按上他的额头,向他输送冰蝶功,他就能感到莫名的解脱。他从心底里感到是教主救了他的命。 偶有空闲,教主也会和他聊些其他事。骆顺和其实是有很多话想问教主的,他想问的,最主要是他父亲骆铭山的事。骆顺和是饮血鬼王骆铭山的儿子,但是他对自己父亲的事情却所知甚少。骆顺和七岁的时候,骆铭山就死了,然后萧驿桥就收养了他,但是萧驿桥从不向骆顺和说起他亲生父亲骆铭山的事情,所以骆顺和长大后,对自己生父的记忆就十分模糊。骆顺和只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待他十分好,父亲会给他买糖吃,会陪他一起放风筝。如果不是萧驿桥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孤冥教的饮血鬼王,他根本就不可能相信自己的父亲是魔教中人。但是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萧驿桥收养骆顺和后,骆顺和有时也会向萧驿桥问起生父骆铭山的事,但是,萧驿桥除了会告诉他骆铭山的身份以外,其他什么也不会告诉他。有时候,萧驿桥甚至会为此训斥骆顺和,叫他不许再问。这就给骆顺和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疑问。骆铭山毕竟是骆顺和的亲生父亲,又有哪个孩子会不想知道自己父亲的事情?而在这个世界上,谁会最了解骆铭山的事情?无疑,就是孤冥教的教主。 但是,骆顺和看看这个教主一副少年的模样,又怀疑,他应该不会知道关于骆铭山的事情,因为这个教主的年纪比他骆顺和还小,他能知道个啥?骆顺和想,也许应该是上一代教主,才会知道骆铭山的事情吧。 不过这个教主,似乎又洞穿了骆顺和的心思。他冷漠地笑笑,对骆顺和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太轻,虽然武功有些神通,但是对于孤冥教的历史、对于你父亲的过去,都不会有太多了解?人哪,不要太执着于表象。我如今的躯壳,只是我的躯壳罢了,我知晓孤冥教从头到尾的所有事情,我知晓这片洪苍大陆上许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还不是你们这些凡人所能理解和承受的。你现在先好好戒毒,关于你父亲的事情,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骆顺和唯唯诺诺。这个教主所说的话,骆顺和还不能全部听明白,但是,教主他冷酷的眼神,严肃的表情,傲慢的语气,都让骆顺和不得不信服,或者说屈服。骆顺和心中只是好奇,为什么教主要说“我如今的躯壳,只是我的躯壳罢了”?这话听着很奇怪。 教主又告诉骆顺和,他如今叫皇甫威,是獠北国皇帝皇甫凌的亲弟弟。这个新的身份、新的躯壳,他才用了没几年,所以,知道孤冥教教主就是皇甫威的人还不多,只有一些重要的人物才会知道这个秘密。而骆顺和如今对孤冥教来说,就是一个重要的人物。骆顺和有些听不懂皇甫威的话,什么叫这个新的躯壳他才用了没几年?这话让骆顺和隐隐有些怕,但他也不敢细问。他只是问:“为什么我对孤冥教来说,会是一个重要人物?” 皇甫威笑笑,说:“因为你会是麒麟门未来的掌门。” 骆顺和说:“我义父未必会传位于我。” 皇甫威说:“有我在,有我们孤冥教在,麒麟门的下一任掌门,必定是你。” 骆顺和问:“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皇甫威一笑:“因为,你是饮血鬼王骆铭山的儿子,你本来就属于孤冥教,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皇甫威这话,打动了骆顺和的心。骆顺和想:是啊,我不就是鬼王的儿子吗?孤冥教才是我的家。 皇甫威又说:“你的天赋极高,人又聪明,不像江南王江玉楼,看似有勇有谋,实则粗人一个,注定了只能做别人的棋子。他输给江华钦,是必然的。” 骆顺和问:“江湖传说,醉金帮的逍遥散配方,源起于孤冥教,也只有孤冥教有这逍遥散的解药,是不是真的?” 皇甫威笑笑,说:“世间流传着多种逍遥散的配方,各门各派配制出来的毒品,都有所不同,而唯有醉金帮做出来的逍遥散,效果最佳、瘾力最强。没有错,醉金帮的毒品方子,确实是源出于我孤冥教。当初,正是我亲手将这方子交给的江南王,而江南王又去传授给了醉金帮,让他们制毒贩毒、赚钱办事。但是,这逍遥散啊,并没有什么神奇的解药,我们孤冥教也没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吃了以后,马上就消除毒瘾。我当初对江南王说,我们孤冥教有逍遥散的解药,只是骗骗他,安抚他的思想,让他不要在制毒贩毒这事上有什么心理负担,让他不要觉得对不起老百姓,好让他放心大胆地去干事。实则逍遥散没有解药,也不可能有。要戒毒,要把毒瘾慢慢从自己体内和脑内撕离出去,只能靠人自己去忍,去忍着不吃毒品,不吃逍遥散的日子久了,那毒瘾自然就也消除了。但是这个忍耐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你也曾经试过,应该深有体会。而这世间,只有我的冰蝶功,能帮人缓解和镇压这种戒毒过程中的痛苦,我能用冰蝶功,帮人顺利地度过那个戒毒的忍耐期,这就是我给你戒毒的原理。但是,我只会为你这样一个值得我重视的人,来动用我的冰蝶功。我可以帮几个人戒毒,但绝不可能帮天下人戒毒,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这逍遥散之祸,是无解的。这个天下,只要有了逍遥散之毒,就再也不可能重新变得干干净净。哈哈——” 皇甫威说完,狰狞地笑了起来。他的脸色是苍白的,他的笑容是阴冷的。他得意地笑着,看起来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魔鬼。 骆顺和听着这样的讲述,真是心惊胆战。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次是无论如何要把这毒瘾给戒了,否则后患无穷,否则他就将生不如死。虽然他心里也知道,皇甫威不可能白白帮他,皇甫威必然是对他有所要求,但是,他现在不管皇甫威要的是什么,他也不想早早知道,他只想先利用皇甫威,让皇甫威帮他戒了毒再说。骆顺和心里清楚,他和皇甫威,今后必然是个相互利用的关系。 第199章 骆顺和写下认罪书 骆顺和之前一直向师兄弟们说,他是为了防止曾蒙抢夺心麟剑,所以把心麟剑给藏了起来。丢失心麟剑一事,骆顺和还从未向萧驿桥禀报,因为这事一说破,他染毒瘾的事就瞒不住。而现在,这几个师兄弟们都在摩拳擦掌地想要对付曾蒙,大家需要骆顺和拿出心麟剑来。王盔阳当初和曾蒙打斗时,已经试出来,曾蒙是穿了护心甲,所以一般情况下刀枪剑戟是扎不进曾蒙心窝的,只有心麟剑,可以削铁如泥,可以穿透那护心甲。所以现在大家迫切需要骆顺和拿出心麟剑来。有了心麟剑,大家对战曾蒙的信心也可多几分。 而骆顺和只能一再推脱。他根本就没有心麟剑。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本事去要回心麟剑。他只能找各种借口,敷衍、搪塞他的那些师兄弟们。他和这些师兄弟们待在一起,觉得尴尬,他就经常离开他们,去皇甫威那里,或者去外面闲逛。他也想去找宣凤羽,但是他没有去。他在心里发了一个誓,在他彻底戒除毒瘾之前,他不会再去找宣凤羽。他不想再把一个肮脏的自己呈现给宣凤羽,他想让宣凤羽看见的是那个从前的骆顺和,那个没有污点、如同白马王子一样的骆顺和。 彭万却越想越不对劲儿。彭万总觉得,骆顺和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细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迹象,总感到,骆顺和与从前判若两人。而且,何醒蓝的失踪也是个谜团,彭万发现大家每次议论起何醒蓝的下落时,骆顺和总是躲躲闪闪的,说话闪烁其词。彭万越想越不对劲儿。他准备仔细观察一下骆顺和,要探出一个究竟来。 有了上次何醒蓝跟踪的教训以后,骆顺和现在出门加倍小心,要防止再被什么人跟踪。因为现在骆顺和也感觉得到,那些师兄弟们,对他有挺多疑心的,大家嘴上不说,但实际上都不再像从前一样信任他了。骆顺和心里都知道。 皇甫威用冰蝶功帮骆顺和戒毒,已有十天。这十天里,靠着那冰蝶功的效力,骆顺和没有被毒瘾折磨得太难受。但是,这个戒毒的过程,是从容易到艰难,再从艰难到容易的。从一开始,那冰蝶功的冰爽劲儿,令骆顺和感到无比舒服,到现在,十天的时间下来,骆顺和的脑子和身体,其实已经对冰蝶功的舒爽劲儿感到了适应,也就是说,没有那么特别舒服了。它的感觉有些平淡了。而毒瘾从骆顺和的脑子里和身体中的撕离,又正在最剧烈的时候,这样一消一长,骆顺和现在就又感到了一些戒毒的难受。他现在感到这冰蝶功似乎有些镇不住毒瘾了。他希望能不能祈求皇甫威,让他加大一点功力的输出。 这天,骆顺和走到农家小院的时候,身上的毒瘾已然猛烈发作,令他支撑不住。他浑身打着寒颤,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他知道自己又要不行了。骆顺和跌跌撞撞地走进院子,迫不及待地寻找皇甫威的人影,他需要那冰蝶功的效力来帮他度过危机。 但是,这一次,皇甫威却不在这里。骆顺和心中慌张了起来。怎么办?难道是教主抛弃他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而毒瘾又在阵阵发作,让骆顺和浑身抽搐,极度难受。骆顺和到处找皇甫威,小院里找完了,又去小院外面的附近一带找,他还不时喊两声“教主你在哪儿”,但是教主就是无影无踪。骆顺和也不敢过于喧哗和声张,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怕引来陌生人的注意。无奈之下,他就只能又回院子里。他去了皇甫威平时打坐的那个房间里。这时候,他看见这房里的那张桌子上,怎么有套笔墨纸砚。平时这桌上是没有笔墨纸砚的。这个细节的不同,引起了骆顺和的注意。骆顺和就仔细去看。 于是,骆顺和就在一摞白纸上,发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写下你不能告诉萧驿桥的所有事,坦白你的一切罪过,忏悔你的一切罪错,写得淋漓尽致了,你的煎熬自然会解除。” 骆顺和看着这张字条,看了好几遍,不知此话何意。这是要他骆顺和写认罪书和忏悔录吗?他把纸条放下,想不予理会,可是,他的毒瘾又在裹卷他。骆顺和还没见过皇甫威的笔迹,所以不确定这是不是皇甫威所留字条。但是,这个地方,这个房间,只有他骆顺和与皇甫威知道,所以,这字条应该也只可能是皇甫威留下的。骆顺和判断,可能是皇甫威要让他自己写下一份认罪书。 骆顺和万般无奈,他只好照着这字条上的话去做。 骆顺和拿起毛笔,犹豫再三,还是开始写了。他先写得遮遮掩掩,写点自己的小过错,不涉及重大错误,草草地写了半张纸,然后,他就搁了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什么也没有发生,教主也没有出现。他的毒瘾依旧折磨着他。 他看了看那句“写得淋漓尽致了,你的煎熬自然会解除”,于是,他就又拿起了笔来,写下了自己因幽会女人而没有参加客栈大战的错。然后他又放下了笔,不愿再写。 皇甫威连个影子也没有出现,而他骆顺和的毒瘾正越来越难受。 骆顺和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心一横,拿起笔来,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做过的所有错事、想过的所有坏念头,统统写在了纸上。他写得洋洋洒洒、淋漓尽致、掏心掏肺,他把他做过的那些坏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写得清清楚楚。他写啊写,写了有十张纸那么多。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想做的忏悔,竟然有十页纸这么多。他把自己能写下来的罪错全写了,能做的忏悔都做了,再也没什么可写了。他就又放下了笔来。 骆顺和又似哀求又似哭泣地说:“教主,我把自己能写的罪错和忏悔都写下来了,你快出来看看吧——你快出来看看吧——我真的很难受——” 第200章 彭万要抓骆顺和 这时候,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来。骆顺和听听,这不像是教主的声音啊!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声音近了。骆顺和忍着难受,抬起头,只见,是彭万,带着另外一个小师弟,站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口。骆顺和都呆住了! 骆顺和原本以为,今天是皇甫威故意不帮他镇压毒瘾,以威逼他写下认罪书,好在今后威胁他。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彭万出现在他面前! 骆顺和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全身因毒瘾折磨而使不出力气。他心虚地问:“……彭师弟……林师弟……你俩怎么会在这里?” 彭万流下了泪来,他也不说话,径自便要去拿那骆顺和写下来的认罪书。骆顺和一看急了,忙要去抢那十张纸,但是,骆顺和现在毒瘾发作得厉害,身上哪有什么武功?他被彭万一掌就推开了。那个姓林的小师弟几步上前,就制服了骆顺和。骆顺和挣扎了好几下也没有。他此时真是感觉天崩地裂。 彭万拿起了那十张纸,他一边看,一边流泪。彭万的眼神,渐渐也由悲哀变成了愤怒。他看着那十页认罪书,看到后来,简直是咬牙切齿的愤怒了。他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他又怒又恨地指着半跪在地上的骆顺和,说:“畜生啊!你这个畜生!我若不是亲眼看见这几页你亲笔写下的认罪书,我真是死也不会相信,我们麒麟门最杰出的弟子,我们未来的掌门人——你,我的骆师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衣冠禽兽!你竟然强暴了宣大人的女儿,还说这是什么爱情?你被色欲所诱,落入曾蒙圈套,染上毒瘾、丢失心麟剑,你还一直骗我们大家?你还亲手杀了何醒蓝何师弟?——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不,不,彭师弟你别误会,这些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听我解释——”骆顺和慌乱地说。 “我早就发现你不大对劲,你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于是我就小心翼翼地跟踪你,观察你。我前天就已经跟踪你来到了这里,偷听到了你和孤冥教教主的对话。天哪!你竟然是在和孤冥教的教主对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和魔教同流合污的人了!”彭万愤怒而仇恨地说,“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知道你染了毒瘾,知道你杀了何醒蓝,我还反复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曾经是我们这些师兄弟们的偶像,你知道吗?我们这些麒麟门中的弟子,都把你视作我们的骄傲,视作我们的偶像!可是你竟然向孤冥教教主摇尾乞怜!你真的不配与我们为伍!” 骆顺和听了这些话,心里也如刀绞一样。但是他也无计可施。他想辩解、掩饰。可是,他又能辩解什么呢?他又还能掩饰什么呢?人做过的事,都是瞒不住的。人在做,天在看。他骆顺和,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天,已无可挽回。 彭万说:“昨天在你走后,我听那个皇甫威说,今天他要外出,不在这小院里,于是我就设下此计,今天留下这张字条,等你毒瘾发作时,来自投罗网,坦白一切。可是我是真没想到啊,你的罪错,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十倍、丑恶十倍!我一定会将你的这份认罪书,交给萧掌门!我一定要请求萧掌门,将你废去武功,将你碎尸万段,以给何醒蓝师弟报仇!你的身上,不配有我们麒麟门的武功!” “不要啊,彭师弟!不要啊!求求你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啊!求求你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骆顺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求彭万,“我这次真的是可以戒掉毒瘾了啊!我真的就快要戒毒成功了!我也不想做坏人的啊,我是没有办法!我只要戒了毒,我就能重新做人,我们可以一起去杀了曾蒙,为朱轶他们报仇,求求你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彭万愤怒地问:“你要重新做人?那何醒蓝师弟的仇怎么报?何醒蓝师弟是你杀的,这事情怎么算?” 骆顺和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已经看见了自己眼前的绝境。毒瘾已经使他的身体万般痛苦,而眼前诸种希望的毁灭,更让他生不如死。他本来还希望着,能在戒了毒以后,重新做人,好好生活。可是现在,这个最美好的希望也破灭了。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萧驿桥废了他的武功,与他恩断义绝,将他碎尸万段的场景。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被所有麒麟门中人仇恨和蔑视的感觉,那种剜心的痛,让他不寒而栗,不能承受。 骆顺和萎缩在地上,他想反抗,但被林师弟按着,也动不了,他感到,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彭万将那十页认罪书,塞进了自己胸前的衣袋里。然后,他拿出天蚕索,就要捆缚骆顺和。骆顺和挣扎、反抗、求饶,但是彭万不为所动。彭万如今对骆顺和,就只有满满的恨。 彭万刚要捆缚住骆顺和,忽然,外面的门吱呀了一声。听不出什么脚步声。 骆顺和却知道,是教主来了。教主轻功,天下无双,只要他乐意,就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如同鬼魅一般。 果不其然,皇甫威那幽灵一样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 皇甫威冷冷地说:“这里是我清静待着的地方,怎么弄得如此杂乱无章?” 骆顺和赶紧说:“教主救我!教主救我!” 彭万愤恨地踹了骆顺和一脚,说:“你给我住嘴!你一口一个教主,一口一个教主,像喊亲爹一样!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孤冥教的一份子了!” 皇甫威淡淡一笑,对彭万说:“骆顺和他是我孤冥教中饮血鬼王的儿子,他本来就是我孤冥教中的一份子,他和我们孤冥教,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你们麒麟门,不过是一直在哄骗他骆顺和,让他为你们卖命罢了。” 第201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彭万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魔头,心里颇有些不把皇甫威放在眼里。他前天和昨天跟踪骆顺和来到此地,远远看着,也没细看这皇甫威的模样。如今一看他这少年的模样,心里就颇有些不以为然,以为他不可能有什么深厚的武功修为。习武之人,那武功修为都是要靠岁月累积出来的,一个少年能有多大本事?可能就是会点歪门邪道罢了。彭万心里这样想。 于是,彭万就给林师弟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一起对付这皇甫威。麒麟门中人有一套独特的手语暗号,是为了方便在战斗时沟通,不发出声音,不惊扰敌人。林师弟看了这手势,有些迟疑,他还是很怕这孤冥教教主的。这少年教主看起来年纪轻,但说话、举止阴森森的,令人害怕。 彭万就一个人扑向了皇甫威,想要抓住皇甫威。彭万有个侥幸心理,心想:万一能抓住这孤冥教教主就好了,用天蚕索一缚,就能送回麒麟门去,保证震惊天下。 但这世间哪有什么侥幸?教主之所以是教主,必定不是凡人。 皇甫威飞身又坠下,他只用一招就把彭万踩在了脚底下。彭万想挣脱皇甫威的踩踏,他想站起来,但是,皇甫威的脚却像泰山一样重。皇甫威踩着他的身子,就像一座泰山压着他一样。彭万动弹不得。 彭万喊林师弟过来帮忙。林师弟拔了剑,正犹豫着要上前战斗,皇甫威已是一掌击出,掌风扑向这个林师弟,林师弟瞬间粉身碎骨。 是的,是粉身碎骨。林师弟碎成了一地的血渣。 彭万惊呆了。骆顺和也惊呆了。 这个皇甫威的功夫,简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萧驿桥肃天神功练到第四级都没这么厉害。彭万目瞪口呆。他总算是明白了,孤冥教为什么是孤冥教,教主为什么是教主。没有本事是不可能成神或者成魔的。能够成神成魔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彭万感到了恐惧,他感到了彻心彻骨的恐惧。他知道,皇甫威此时只要脚下稍微用点力,就能把他踩个稀碎。他知道皇甫威有这个本事。彭万后悔自己的轻举妄动,他感到是自己白白害死了林师弟的一条性命。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头还真不是好惹的。 皇甫威弯腰,从彭万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十页骆顺和的认罪书来。他略带嘲讽地看着这十页认罪书,对骆顺和说:“你写的还真详细。” 骆顺和感到无地自容。 骆顺和又哪里会知道,其实皇甫威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彭万要抓骆顺和的罪行,皇甫威只是将计就计罢了。彭万他们跟踪骆顺和,一到这农家小院,皇甫威就察觉了。他也揣摩到了彭万的心思。然后他故意让彭万以为,今天他不在这个地方。彭万逼骆顺和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这正好,能让皇甫威手中有一份威胁骆顺和的法宝。彭万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天赐给皇甫威的良机。 只是,这份认罪书上,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对,缺了骆顺和的手印。 皇甫威放开彭万,走到骆顺和的身边。他拿起骆顺和的右手,捏住他一根手指,让骆顺和的手指去蘸了地上林师弟的血。然后,皇甫威让骆顺和在每一页认罪书上,都按下了手指印。骆顺和不情愿,是皇甫威捏着骆顺和的手指硬来的。骆顺和也只好听命。 皇甫威把这份骆顺和的认罪书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骆顺和此时毒瘾发作正剧烈,他也管顾不了其他的事情了。他只求皇甫威:“教主,你快救救我吧,我很难受——” 彭万瞅准个空档,又要以剑刺皇甫威。皇甫威用一只手按住了彭万的脑袋。彭万顿时感觉全身失力。他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皇甫威对骆顺和说:“今天,我送你一件好东西。” 骆顺和正疑惑,不知道皇甫威要送他什么好东西。皇甫威的另一只手,已经是按住了骆顺和的脑袋。然后,皇甫威开始运功。 彭万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正在被大量抽出,而骆顺和感到自己的体内有大量真气在不断涌进。没错,皇甫威在将彭万体内的真气抽出,送给骆顺和。 彭万感到万分痛苦,他的骨骼、肌肉、内脏都在疼痛、扭曲,他体内苦苦修行得来的那些能量,都正在被强行取出。彭万就像是正在被榨干,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被榨干。彭万知道皇甫威不会给他留下一点生机,真气被抽干之时,也就是他彭万死亡之时。 彭万在迅速地消瘦下去,他开始眼窝深陷。他想反抗皇甫威,但他一动也动不了,他完全被皇甫威的力量给控制着。 而骆顺和则开始感到痛苦的缓解。新的真气灌注进他的体内,让他感到自己体力充盈,精神饱满。原本被毒瘾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骆顺和,开始恢复精神和体能。只是他不敢面对和他近在咫尺的彭万,他看着彭万在他面前迅速枯萎、迅速消瘦。彭万已经面色发黑,只有眼球突出,白得吓人。 彭万呼吸艰难地说:“……骆顺和,你这个叛徒——” 他刚说完,皇甫威又用手掌心吸得更猛了一些。彭万顿时连话也说不动了。 骆顺和心里百感交集。他既恨彭万要抓他,心里对彭万和其他师兄弟又都还有感情。毕竟大家本来都是很要好的师兄弟,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练功。只是他骆顺和一不小心走上了魔道,成为了一个和师兄弟们不同路的人。他一步错,步步错。他也不想看着林师弟和彭万死在自己面前。可是,今天,如果彭万不死,那彭万回去,定会揭穿他骆顺和的所有罪行。 所以,骆顺和似乎又希望彭万死。 骆顺和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彭万,看着他逐渐萎缩成皮包骨头的骷髅样。而彭万也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骆顺和,这眼神里有仇恨、有愤怒、有失望、有乞求,还有悲哀的惋惜。 他俩都想起了从前在麒麟门里度过的一些美好时光。他俩都想起了从前年少时的许多往事。然而,往事已消逝,眼前已是你死我活。 彭万的脖子被皇甫威扭断,彻底死了。他就那么躺在地上,死不瞑目。骆顺和不敢看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是从前的骆顺和了。 第202章 养父竟是杀父仇人 皇甫威用冰蝶功帮骆顺和镇压了毒瘾,然后,他让骆顺和清扫房间,他要骆顺和把地上的血渍洗干净,并且把彭万的尸体给处理了。 骆顺和就把彭万的尸体给烧了,烧成了骨灰,就像烧何醒蓝一样。彭万与林师弟不是骆顺和亲手杀的,但是,这和骆顺和亲手杀的也没什么区别。他俩都是因骆顺和而死的。况且,彭万的内力修为全部输送进了骆顺和的体内,骆顺和的体内,就像是存活着一个彭万的冤魂。 这令骆顺和无比难受。也令骆顺和心里恐惧。彭万人死了,内力真气却留在了他骆顺和的身体里,这就好像是彭万的鬼魂附在骆顺和体内,而且,这种附着,将是一辈子的。 骆顺和的心情很复杂。他内疚、恐惧、彷徨,他不知所措。 骆顺和烧完了尸体,洗完了房间的地,心情无比压抑。 皇甫威带骆顺和出去散步。说是散步,其实这里也没有人烟。两个人,只是在一片无人的旷野中行走。此时已近傍晚,夕阳半坠天边,天边乌金色的云朵一大片。穿着一身诡秘黑袍的皇甫威,就那样带领着骆顺和,在旷野中慢慢走着。 天地的空旷与辽阔,仿佛冲淡了一些骆顺和的焦虑。 皇甫威在旷野中大步前行,他的黑袍被夕阳照耀着,泛满了金光。此时在夕阳笼罩下的这个皇甫威,倒是脱去了诡秘之气,显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气质。他是一个站在黑暗与黑夜中心的人,而夕阳镀在他身上的金光,就像是白昼对冥界的致敬。皇甫威有一种摄人的气势。 和这样的一个皇甫威行走在一起,骆顺和是心生肃穆的。莫名的,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命运,那就是:在白昼与黑夜的交界处行走,在夕阳光的照耀和荒野的空旷中独行。骆顺和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皇甫威问他:“你对师兄弟的死,感到内疚,是吗?” 骆顺和也无需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说:“是的,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曾在一起玩耍、曾在一起练功,从前都是很好的朋友。”骆顺和说这话,说得挺忧伤。 皇甫威边走边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很多时候,人只能在你死或者他死中选择一种。像今天,你的这两个师兄弟执意要抓你,要揭穿你,要捉你回麒麟门总舵受刑戮,他俩若不死,那死的就是你。” 骆顺和说:“是啊,是他俩不肯放过我,我们就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我要保全自己,就只能盼着他俩销声匿迹、灰飞烟灭。只是我的心中充满了负罪感,觉得对不起他们。也觉得对不起那个曾经的骆顺和。” 皇甫威看着夕阳,停下脚步,说:“其实你也不必内疚,因为麒麟门也有负于你,如今你对麒麟门犯下的一切罪错,也许是冥冥之中,上天为你安排的复仇。” 骆顺和听着皇甫威深沉的话语,不禁感到疑惑,他问:“复仇?” 皇甫威转身过来,面向着骆顺和,他在夕阳和旷野中,显得肃穆威严。他对骆顺和说:“你的父亲骆铭山,不是死在别人的手里,而正是死在你义父萧驿桥的手里。是萧驿桥亲手杀死了你的父亲,出于愧疚,他才收养了你!” 骆顺和听见此话,犹遭晴天霹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的脑子又很清醒,他知道,皇甫威是告诉他:萧驿桥亲手杀了骆铭山! 皇甫威似乎洞穿了骆顺和的心思,他悠悠然又不容置疑地说:“我知道你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我必须要把这个真相告诉你,好让你知道,你和麒麟门、你和萧驿桥,从来不是一家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你觉得你很对不起萧驿桥,其实恰恰相反,最对不起你的,是萧驿桥。因为正是他,亲手杀害了你的父亲。这么多年以来,你对杀父仇人感恩戴德、惟命是从,你觉得自己是在报答萧驿桥的养育之恩,其实,你是在认贼作父!” 骆顺和问:“萧驿桥为什么要杀害我父亲?” 皇甫威说:“当年,饮血鬼王骆铭山,是我孤冥教中最得力的干将。那时候,他奉命去金鹫国,寻找朱雀藏宝图,而萧驿桥恰恰也在金鹫国。萧驿桥认出了你的父亲,就一路追杀,非要斩下你父亲的首级,好为他自己积累功绩。你父亲与萧驿桥大战五六场,且战且退,从金鹫国一直战至獠北国,萧驿桥仍死咬不放,非要斩妖除魔。萧驿桥和你父亲最后一战时,才知道了有你这个小孩的存在。你父亲告诉萧驿桥,说你的母亲早亡,你现在只有一个父亲可以依靠,如果没了父亲,你就是个孤儿了。但是萧驿桥疑心你父亲在撒谎,最后还是残忍地杀死了你的父亲。而萧驿桥在杀完你父亲后,便找到了你。也许是他良心发现吧,所以他就收养了你。” 骆顺和疑惑地看着皇甫威,心想: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知道上一辈的事情?莫不是骗我? 皇甫威看着骆顺和的眼神,他一笑。皇甫威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年轻了?觉得我不可能知道你父亲之死的真相?” 骆顺和没有吭声,表示默认。 这时候,皇甫威就掀开了自己头上的兜帽。他的脸是这样年轻,一头少年的乌发,在夕阳中迎风轻轻飘动。 皇甫威抖了抖脑袋,说:“其实,我有两千五百多岁了。”说完,骇人的一幕就出现了。一颗硕大的狮头,从皇甫威的脑袋里钻了出来。皇甫威的脸,蜷成了一张皮。从皇甫威的脖子上,又向四面八方伸出了八个小一点的狮头来。这九个狮头,呲牙咧嘴,各具凶态。 骆顺和简直吓尿了。他出于本能地转身就跑,他玩命地跑,他吓得脸色煞白。他说:“妖怪啊——妖怪啊——”但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他是想喊的,但是,他只是在用无力的声音喃喃自语。他吓得全身发软。他逃也逃得跌跌撞撞。 骆顺和在旷野上跌跌撞撞地逃跑着。他跑啊跑,不断地摔倒,又不断地爬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才好,旷野似乎无边无际,而他此刻被吓得魂飞魄散,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第203章 和魔鬼做交易 骆顺和在旷野上沉重地走着,他跑也跑不动了,他知道跑也没有意义,他怎么可能跑得过一个魔鬼?皇甫威想要找他,是轻而易举的。 骆顺和只是感到深切的迷惘和绝望,他对这个世界的固有的那些认知,都崩溃了。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个人类的世界,他一直以为,大家称孤冥教为魔之宗派只是某种咒骂,他没想到孤冥教的教主还真是一只大妖怪!他能不肝胆俱裂吗? 骆顺和停了下来,沮丧地坐在草丛中。他想起皇甫威说的,是萧驿桥亲手杀死了骆铭山。这让骆顺和心中又是一度惊颤,一度不能接受。今天真的是发生了太多太多事,这些事桩桩件件都令人无法承受。师兄弟的死、认罪书的写下、父亲之死的真相、皇甫威的狮头,这些事一下子叠加在一起,就像几座大山压在骆顺和身上,令他难以呼吸。 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平复着自己惊惧的心情。他看着夕阳逐渐沉下地平线,天色越来越暗,他的心也像是落进了一个深渊里。他不止对自己感到绝望,他对这个世界也感到了绝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皇甫威已经站在了骆顺和的身边,骆顺和没有逃跑,他知道,人是跑不过魔的,逃也是白逃。骆顺和看了一眼现在的皇甫威,皇甫威已经恢复了人脸,没有再晃动着他那恐怖的九个狮头。晚风清冷,吹动着皇甫威那一头少年的乌发。骆顺和现在开始有点懂得皇甫威说过的那些话了,他知道,这个皇甫威,对那个九头狮来说,只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真正的皇甫威,应该是早已经死了。 教主皇甫威告诉骆顺和,他的真名叫魑幽,他就是那个曾经与黄君大帝大战落败的魑幽。他就是那个来自远古的魔鬼——魑幽狮魔。那场远古的大战,并未真正杀死他,两千几百年来,他一直不断地寄生在各种人物的身上,借用着这些人的皮囊。在皇甫威之前,他一直借用着獠北国某个将军的皮囊,所以,关于骆铭山的那些事,他都很清楚。孤冥教的教主,其实从来都只是魑幽一个人。 骆顺和感到不可思议,但又不得不信。他和一个已经活了两千五百岁的妖魔在一起,他真宁愿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骆顺和问:“你为什么要帮我?难道就因为我是鬼王的儿子?” 皇甫威一笑,说:“我不是一早就说了吗,我帮你,是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你想成为麒麟门的掌门,而我,希望你能成为麒麟门的掌门。我需要有一个人,能够代替我,去进入刀墓,练成肃天神功,拔出那把肃天刀。因为只有这把肃天刀,才能打开玄天宝库的大门。”皇甫威说,“奴才不难找,难找的是天才。只有真正的武学天才,才有本事练成肃天神功第九级,才能拔出肃天刀。而你,就是那万中无一的武学天才,只有你,才最有可能拔出那把肃天刀,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 骆顺和说:“你帮了我,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皇甫威说:“你放心,我并不会为难你,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做了掌门以后,练肃天神功,拥有肃天刀,这本来应该也是你自己的愿望吧?你只需要在我找到玄天宝库以后,用你的那把肃天刀,来为我开一下宝库的大门就好。” 骆顺和有点不相信地说:“就这么简单?” 皇甫威不禁哈哈大笑,他说:“简单?你觉得简单吗?你的养父萧驿桥,到现在还没拔出那把肃天刀!你要练至肃天神功第九级,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岁月!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张宝藏图,如今又都隐没于世,只有找齐了这四张图,才能找到玄天宝库。我需要你做的,只是来为我开一下门,但是,到达那开门的一天,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艰难险阻!” 骆顺和想想也是,开宝库大门,听着简单,其实遥不可及。不说那玄天宝库究竟在哪里,光是拔这肃天刀,都几乎不可能做到。但是,拥有肃天神功和肃天刀,又几乎是每一个麒麟门中人的梦想。骆顺和在麒麟门中修行,为的也是做掌门、练神功、得宝刀,从此名扬天下,天下无敌。所以,皇甫威其实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骆顺和的目标是拥有肃天刀,而皇甫威,只是要他用肃天刀去为他开一下玄天宝库的大门。 骆顺和放心了下来。对于无缘无故的帮助,骆顺和反而心怀恐惧,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他现在明确知道了皇甫威帮助他的目的,心中就平静了下来,有了一种双方合作的感觉。 骆顺和说:“可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困境重重。我想要成为掌门继位者,怕是很难了。我身上毒瘾还在,内功涣散,功力已经大不如前。我们的师兄弟死了那么多,我无法向麒麟门交代,他们早晚会查出我是杀人凶手。而且醉金帮又余孽未除,我的任务没有完成,心麟剑又丢失在外。我现在的情况真的是一团糟。我哪里还敢奢望什么掌门之位。” 皇甫威说:“这些都是小问题,不难解决。你的毒瘾,我会帮你戒,你只要戒了毒,你的武功自然会慢慢恢复,不必担心。你的师兄弟死了那么多,醉金帮余孽未除,心麟剑在江南王之手——你的这些难题,我都会帮你一一解决,而且,我会让你立一个大功,保证你会成为麒麟门的掌门继位者。” 骆顺和听了这些,不禁颇为高兴,但也不敢全信。他有些疑惑地问:“立个大功?什么大功?” 皇甫威说:“东哲海上的扶兰岛,对嵩麟王朝有不臣之心。扶兰岛断了向嵩麟国的进贡,甚至还想侵掠嵩麟国的沿海城镇。而你,很快就将为你们的皇帝,攻占扶兰岛。你将成为朝廷的大功臣。这样一来,你还怕麒麟门会和你计较那些小错误吗?” “攻占扶兰岛?我?”骆顺和听得一头雾水。 皇甫威说:“你先不必细问,凡事听我安排就好。我保证让你步步高升,一帆风顺。” 骆顺和心花怒放。 第204章 九大鬼王和孤冥军 骆顺和带出来的十个师兄弟,如今就剩下四人了,已经死了六个了。 彭万和林师弟一直没有回到大家一起居住的这个宅子里,崔迁他们很着急,骆顺和也假装着急。崔迁他们出去找,骆顺和就也假装出去找。当然是不可能找到什么的。 崔迁他们就以为,人是不是又失踪了,这事是不是依旧是曾蒙他们搞的鬼。骆顺和就积极引导他们把事儿往这个路子上想。最后,崔迁他们就一致认为,是醉金帮的余孽在报复,在暗地里对付他们这几个师兄弟。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都有些悲观,他们认为,何醒蓝、彭万和林师弟既然已经失踪了,被曾蒙他们掳了去,那多半就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这三人多半是已经被杀了。如果曾蒙他们是想要用何醒蓝、彭万他们的性命来威胁麒麟门什么,那早就应该送信来了,要送信来谈条件,不会这么久都没个动静。所以,何醒蓝、彭万他们,应该不是被掳,而是早已经被曾蒙他们给杀害了。崔迁他们是这样想的。 崔迁他们没有把事情往骆顺和身上怀疑,骆顺和感到很庆幸,但是也很内疚。师兄弟们毕竟是信任他的,而他却做了一个叛徒,做了一个刽子手,做了一个恶魔。 崔迁他们感到很忧伤。连骆顺和一起算在内的话,他们出来时一共是有十一个人,而如今却只剩下了五个,没了六个,去了大半。大家都有些凋零之感。想想那些已经不在了的师兄弟,大家的心中都很悲凉。 骆顺和的心情是最为复杂的,除了他自己和皇甫威,没人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他经历了他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个时期,这个艰难,也是他骆顺和人生的大转折。他从一个好人,变成了一个坏人。但是,他自己又并不想做坏人,他是想重新做人的,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他回不了头了。他如今,实际上已经归为了孤冥教麾下。如果他不听皇甫威的话,那么,皇甫威所收藏的那十页骆顺和的亲笔认罪书,就能让骆顺和身败名裂、掉进十八层地狱里。 骆顺和甚至都没有心情去找宣凤羽。他依然爱宣凤羽,可是,他知道两人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他不可能再向宣凤羽坦露他的真心,宣凤羽也绝不会再爱上这样卑劣的一个骆顺和。宣凤羽一直还是那个宣凤羽,但是骆顺和不再是那个骆顺和。他和她,已经从一个世界,分为了两个世界。每当骆顺和想起宣凤羽,他都肝肠寸断。他是多想和宣凤羽一辈子在一起,好好过些平凡的日子,但是,命运不再允许他有这种梦想。 皇甫威正式封骆顺和为孤冥教的骷髅鬼王,让他在麒麟门中做卧底奸细。孤冥教中,一共有九大鬼王,他们分别是:饮血鬼王、骷髅鬼王、食骨鬼王、焚心鬼王、诛戮鬼王、黑日鬼王、碎魂鬼王、墓火鬼王、冰河鬼王。这九大鬼王,是孤冥教中的九大支柱,他们各司其职,各行其是,全都只听命于教主一个人。能坐上这鬼王位子的人,都不是普通人,都有其天才的一面。在孤冥教中,做到鬼王这一职位,已是最高了,因为教主,从来只是魑幽一人。而魑幽他不是人,是一个神通广大的真正魔鬼,所以,也没有人会去和魑幽争教主之位。谁也不想变成一具皮囊,被魑幽狮魔给寄居。因此,乖乖服从魑幽狮魔之命,是九大鬼王们的默契。而魑幽,也从不会亏待九大鬼王。这九大鬼王,每人都统率着一支孤冥军,他们都是暗黑世界中的大将军。孤冥军中的士兵,都信奉孤冥教的教义,他们都渴望死后能在冥界中得到美好的生活。这些士兵,大都作战勇猛,他们都是在现实世界中饱受伤害的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和恨意,这个世界不曾善待他们,他们就也不想善待这个世界,所以他们的杀伐心都很重。而魑幽的那些魔功,确实绚烂至极,犹如神术,令人膜拜,令人敬佩,所以那些士兵都非常信任魑幽。孤冥军中的那些士兵,只有极少数是愚人,大多数人都不愚蠢,他们之所以愿意加入魔之宗派,全都只是想要报复这个世界,让孤冥教给他们一些活着所得不到的幻想和安慰。比如,有人的老婆跟人跑了,他想宰了那男的却找不到人;比如,有的人受欺负了,通过官方诉讼却得不到公正裁决;比如,有人的家人被杀了,他凭一己之力都没法报仇。这些人都是自愿加入孤冥军的,他们愿意成为黑暗世界中的一员,他们要以黑暗之力,来报复这个世界。 骆顺和也是自愿加入孤冥教的,他倒也不是想报复这个世界,只是他实在走投无路。只有魑幽有本事帮助他,帮他实现野心和欲望。他需要孤冥教的力量来拯救他。更何况,魑幽对他器重有加,一上来就封了他做骷髅鬼王,这实在是一种暗黑世界中的无上荣耀。骆顺和在麒麟门中得不到的那种被器重的感觉,他在孤冥教中得到了。所以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会有黑暗界的存在,因为人心它有时候就需要这个。人有许多的仇恨无法释放,人有许多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这些仇恨和欲望,在光明世界中是被禁止的,只有黑暗世界中的力量,才能帮助到他们。比如,某老百姓跟县太爷有仇,县太爷霸占了他老婆,他能宰了县太爷吗?九成九不可能,官官相护,老百姓能拿县太爷怎么样?但是这个老百姓加入了孤冥教就不一样了,他想宰县太爷,就可以宰,宰完了,报仇了,人家官军也不能拿你孤冥军怎么样。所以在某些时候,在很多人的心里,这些黑暗力量,反而是正义的化身。 骆顺和心里也知道,他做了骷髅鬼王,从此,也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了。 第205章 江南王血战出逃 新人马归来复仇 江玉楼准备妥当以后,就把心麟剑交给了他的心腹姚观。江玉楼让姚观拿着心麟剑,去江南五州各处,假传圣旨,调集铁御卫奔赴金爵县港口。遇有不服命令者,或者有怀疑生事者,就让姚观用心麟剑当场斩杀。姚观领命而出。 而江玉楼自己,则率领他自己府邸内平时私藏的八百甲兵,出去诛杀了那些平时监视着他、看管着他的暗探和铁御卫。战斗十分激烈,双方皆死伤惨重。这八百甲兵,是江玉楼平时苦心积蓄起来的力量,他们平常都是做着王爷府仆从的活儿,穿着仆人的衣服,外人看着,就以为这些人是江南王的仆从。江南王平时生活奢靡、排场极大、仆从成群,所以,他平时要多招些男仆,外人也不起疑心。但是,这些男仆,进了江南王府邸以后,便都会被姚观挑选,选不中的,过几天就找个理由开除了,选中的,就会开始秘密接受军事化训练。在江南王的府邸中,有个秘密的地下室,这个地下室很大,可以秘密练兵,可以打铁,可以铸造兵器、铠甲。日子长了,几年下来,这江南王就练出了这样一支八百人的私军。这支私军人数不多,也就八百人,但是,战斗力很强,不比铁御卫差。姚观他从前就是铁御卫的一名副指挥使,所以他知道怎么练兵。 而江玉楼他培养这一支小型私军,为的就是这一天。他要摆脱那些牢牢看管着他的暗探和铁御卫,他要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那些乔装安插在江南王府周围的暗探、铁御卫,其实江南王都知道他们的位置,知道他们谁是谁。所以,此刻大战一起,这八百人的攻击,都很精准。他们知道哪些卖水果的是暗探、哪些开店的是铁御卫,没有漏网之鱼。 江南王府的周围,展开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你死我活的搏杀,在短时间内四处开花。这些负责监视、看管江南王的暗探和铁御卫们,因为平常都没发觉江南王有什么异常,所以就全都很松懈,没了警惕性。现在他们突然遭受袭击,就被打得猝不及防。这场战斗,江南王蓄谋已久,而铁御卫们始料未及、疏于防范,因此,江南王的胜利是必然的。 铁御卫们拼死搏杀,血流成河。最后,那些负责看管、监视江南王的暗探和铁御卫,死伤殆尽。而江南王的八百人私军,最后还剩下两百人,死了六百。战斗是惨烈的。 江南王即刻将这死剩下来的两百名壮士,编成了卫队。他让这支卫队,保护着他和他的三百多个美人,还有一百多箱金银财宝,一起浩浩荡荡地向金爵县出发。他要卫队和美人们日夜兼程,尽快赶到金爵县。 江南王用私军杀害铁御卫,然后带着美人与财宝出逃,这事情被江南王搞得轰轰烈烈又沸沸扬扬的,消息不可能不传到圣都皇宫。而江玉楼他其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不是不想低调,他不是不想悄悄出逃,只是,他现在必须要大张旗鼓。为什么?因为他要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他要让朝廷和各方势力现在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只有这样,他才能为姚观争取出时间,让他去调集铁御卫大军。只要那几万铁御卫,全都上了船,那么,他江南王,就是他们唯一的指挥官了。江华钦就算有圣旨传来,那圣旨也到不了船上。所以,江玉楼现在一方面是要快逃,以免被朝廷势力堵截,另一方面,他也是要掩护姚观,尽可能不让人们过早发现,姚观在用心麟剑调兵遣将。只要双方在金爵县码头汇合,上了船,那就万事大吉了。 扶兰岛使者也已经在金爵县等候,准备迎接江南王的投靠。 风起云涌,大事将起。 醉金帮的两千人马,也正在从全国各地,往金爵县汇合。金沐胜看着那些从外地回归而来的人马,不禁感到欣慰,他感到自己还没有彻底失败,他感到这些人马,就是自己东山再起的本钱。但是金沐胜在东山再起之前,一定要报仇。铁御卫他是斗不过的,他也不打算和官方军队斗,但是,他一定要灭了那一班麒麟门的兔崽子们!若不是骆顺和带着他的那十个师兄弟来金爵县扫什么毒,他醉金帮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这个仇是必须要报的。 金沐胜对曾蒙的武功充满了信心,他知道曾蒙必定是能杀死骆顺和与那些麒麟门小子的。只是上次,孤冥教的教主使者传令给金沐胜,要醉金帮不可害死骆顺和的性命,这让金沐胜感到很矛盾。金沐胜一方面想要将骆顺和千刀万剐,一方面却又忌惮于孤冥教的命令。这让他心中很是焦虑。但是,金沐胜最终还是仇恨心占了上风,他要杀死骆顺和。他并不愿意再跟着孤冥教和江南王混。醉金帮这次土崩瓦解,江南王和孤冥教都不帮他们、不救他们,这让金沐胜很是伤心,也很愤恨。他看透了不少东西,觉得江南王和孤冥教其实就是在利用他们醉金帮。江南王要利用醉金帮赚钱,孤冥教要利用醉金帮荼毒百姓,他们都只是拿醉金帮当工具使,拿金沐胜当工具使。而当醉金帮和金沐胜遇上困难了、遇上灭顶之灾了,江南王和孤冥教就把醉金帮当破鞋给扔了。既然他们是这样无情无义,那么,金沐胜他做事,又何必还要考虑江南王与孤冥教的意见呢?反正制作逍遥散的方子,他金沐胜有,以后,他们醉金帮自己赚钱自己花,一个铜板都不必再给江南王,何乐而不为?以后,醉金帮也不用再看孤冥教脸色行事,自己想怎样干就怎样干,岂不快哉? 金沐胜心中就抱定了要与江南王、孤冥教一刀两断的想法。他决心不再依靠什么狗屁的保护伞,不再看那些大人物的脸色行事,他要让醉金帮自由生长、自在壮大。他要杀了骆顺和,让那些所有胆敢欺负醉金帮的人看看,让他们知道,欺负醉金帮的下场就是死。金沐胜要快意恩仇,要杀人立威,他不要再苟活在别人的眼色之下。 第206章 毒瘾渐消 曙光初现 骆顺和身上的毒瘾开始变轻了。在皇甫威冰蝶功的帮助下,骆顺和已经度过了戒毒最难熬的那个时期,他身上的毒瘾,开始减轻。毒瘾每次发作,骆顺和的痛苦都在变小。骆顺和的内心十分欣喜。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逐步摆脱毒瘾。这让他对皇甫威产生了信赖感。他原本还怀疑,皇甫威是不是想用冰蝶功来控制他,并不是真心想帮他戒毒,但是现在,皇甫威对他施用冰蝶功的次数在减少,他身上毒瘾发作的痛苦也在减轻,这就证明了皇甫威是真的在帮他骆顺和戒毒,而且这戒毒行之有效。 皇甫威暂时没有再把九颗狮头露出来吓唬骆顺和,但是仅有那一次,也已经足够骆顺和铭记终生了。骆顺和知道了皇甫威是真正的魔,心里也就对他有了真正的敬畏和忌惮,人可以反抗人,但是人是绝不可能反抗魔的。所以,在皇甫威面前,骆顺和从此只会言听计从。他可不想被狮头给吃了。而且,骆顺和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皇甫威一直是个小小少年的模样,因为魑幽狮魔他入侵、占据皇甫威这具皮囊的时候,皇甫威还是个小小少年,而魑幽狮魔占据了皇甫威的皮囊后,真正的皇甫威就死了,他不会再生长了,就一直停留在死时的那个年岁。据魑幽自己说,过两年他还得改造这副皮囊,让这副皮囊长大一些,有个高大青年的模样,不能老是像个少年。 自从见过魑幽狮魔的九个狮头以后,骆顺和开始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产生了怀疑。他也曾怀疑过,皇甫威给他看的狮头,会不会是某种幻象,是某种戏法。也就是说,皇甫威其实是个人,但是他用某种戏法,把自己伪装成有九个狮头的怪物,以此来吓唬骆顺和。骆顺和这样想过,但是,皇甫威杀人之厉害,功法之高强,又令人不得不相信,他的确不是个人。如果皇甫威年纪这么轻,就能有这么高强的功法,那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事比他是个魔还不可信。所以,骆顺和思来想去好几天,最后还是不得不相信,传说中的魑幽狮魔,那个曾经率领着魑幽魔军与黄君大帝大战了十年的魑幽狮魔,确实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这样一来,骆顺和对这个世界的信念和判断就崩溃了,他感到了深刻的迷惘。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九头狮魔的存在?九头狮魔为什么能活两千五百年?玄天宝库里,究竟藏着什么宝藏和秘密?传说中的黄君大帝和魑幽狮魔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片洪苍大陆,还有洪苍大陆上的众多生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些儒、道、佛经典书籍中所述说的华夏世界,究竟在什么地方? 骆顺和的心中,开始对这个世界的起源有了深刻的疑惑,但是很显然,他独自思索,是想不出什么答案来的。于是他也就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暂时都听从皇甫威的指挥和安排。不管怎么说,皇甫威要他去做麒麟门的掌门,这是符合他骆顺和的内心渴望的。既然两者目标一致,那么紧密合作也无妨。至于皇甫威所说的,是萧驿桥杀了骆铭山,骆顺和心中也是半信半疑。骆顺和毕竟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魔鬼的阐述,万一魑幽是在哄骗他呢?他得自己多留个心眼。 骆顺和身上的毒瘾既然在慢慢退去,那么,他身上的武功也就在慢慢回来。以前他毒瘾深重的时候,他体内的真气都是涣散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内力凝聚起来,他没有办法调动自己体内的能量,他连惯用的运气御剑都使不了。他当时的武功,已经退出了气境,回到了实境。而现在,骆顺和的武功,又回到了气境,他又能运气御剑了,他体内被毒品打散的真气,又开始重新凝结为一体了。不,应该说,骆顺和是比以前更强了,因为,皇甫威已经把彭万身上的功力,全部转移到了骆顺和的体内。彭万的武功虽然不及骆顺和,但是,彭万也是麒麟门中的高手,他的一身内力,也是件宝贝。现在,彭万的真气全部与骆顺和的真气相融合,成为了骆顺和内力的一部分,骆顺和感到了自己的强大。拥有了彭万的内力,他相当于多修炼了好几年的本事。骆顺和从心里感谢皇甫威。骆顺和甚至幻想,要是皇甫威把好多人的功力全部吸出来送给他,那该多好。但是,皇甫威似乎也看穿了他的野心,皇甫威告诉骆顺和,吸几个人的功力给他,他是能感觉到自身武功的增长,但是,再多也没用,因为这并无助于他境界的提升。武功四境,实境、气境、化境、灵境,每一层境界的提升,是需要自身的修炼,来造成体内真气质的提升,光从量上增加,没用。给你一百个气境之人的内力,你的武功也还是在气境之内,不可能转化进入化境和灵境。如果给了你一个实境之人的内力,你的内力还会降低一点。就好比,白开水加白开水,还是白开水,不会变成糖水。而骆顺和现在是气境之人的体质,如果把化境之人的内力灌注至骆顺和的体内,骆顺和的身体又会撑不住。就好比一口冷的砂锅,你突然往这冷砂锅里倒进一锅滚烫的鸡汤,那么这口砂锅多半就会爆裂。就是这么个道理。皇甫威劝骆顺和不要贪心。皇甫威对骆顺和说:“我不要你做一个强大的气境高手,你在气境里,练到多强,对我都没有用。我需要你练到灵境,因为你只有把肃天神功练至灵境,你才能拔出肃天刀,你才可以驾驭住肃天刀中的龙魂。” 骆顺和感到生活重新又充满了希望,他感到自己可以重新做人了。虽然他现在可以成为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以前的他,做的是一个好人,而现在,甚至于以后,他能做的,都只是孤冥教的骷髅鬼王了。 第207章 毒瘾已去 风云将至 骆顺和戒毒成功了。冰蝶功停止了好几天,骆顺和也没有感到毒瘾再发作,他高兴坏了。毒瘾已经彻底离开了骆顺和的身体。骆顺和对皇甫威是千恩万谢。 骆顺和准备去剿灭醉金帮,这既是为公,也是为私。论公,这是骆顺和此次江南之行的目的;论私,是醉金帮把骆顺和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骆顺和本来是个白马王子,现在成了骷髅鬼王,他不恨醉金帮恨谁?他要把醉金帮里那些王八蛋全部碎尸万段。 尤其是曾蒙,骆顺和誓要将他撕碎了喂狗。但是,骆顺和想起曾蒙的那套掌功,又自知绝不是曾蒙的对手。曾蒙那双忽蓝忽红的魔掌,在骆顺和的记忆中呈现,曾蒙能将惊天雷都融化,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骆顺和思忖:要怎样才能杀死曾蒙? 他向皇甫威求教。他把曾蒙的那套掌法,描述给了皇甫威听,皇甫威听完了哈哈大笑。皇甫威问骆顺和:“你觉得曾蒙的那套掌法非常厉害吗?” 骆顺和说:“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掌法,他连惊天雷都能融化,不是我所能对付得了的。当然,和教主您的神功相比,他那点功夫只是小菜一碟。只因我从未见过这种功夫,如今想要消灭曾蒙,只能向教主您请教。” 皇甫威似乎觉得很好笑地说:“你们啊,全部被曾蒙给欺骗了,你们都被他掌法威猛的表象给骗了。其实他很好杀,在他用过那套令你们震惊的掌法之后,随便来个江湖小混混,都能把他给大卸八块。你们竟然没有试一试。” 骆顺和惊讶万分,他面露疑惑地看着皇甫威。 皇甫威就解释给他听:“曾蒙呢,他确实是气境中的顶尖高手,这一点不可否认,但是,他的天赋有限,他再怎么练,也就那样了,无法进入武学的化境。但是曾蒙不死心,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还是练了一些化境中的武功,比如他的那套掌法,就叫混魔雷霆掌。混魔雷霆掌确实是一套厉害的掌法,有化境武功的威力,但是,曾蒙不是用化境的内力来催动的这套掌法,而只是用他属于气境的功力来催动的这套掌法,所以,曾蒙的混魔雷霆掌,持续效力十分短暂。曾蒙他必须要耗尽他全身所有的功力,来催动这混魔雷霆掌,才能让混魔雷霆掌短暂地发挥一会儿威力,而在这一阵威力过去以后,曾蒙体内的功力便没法再支撑这混魔雷霆掌的使用,于是,他的那双手,就会恢复正常状态,不再能够忽蓝忽红、威力无穷。特别是,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只要曾蒙催动了他的混魔雷霆掌,那么,待这掌法消退之后,他就会全无功力三天。在这三天里,曾蒙就是个身上毫无武功的老百姓,随便来个江湖混混就能宰了他。这是曾蒙的致命弱点。——所以,你们当时其实就是被那混魔雷霆掌给吓怕了,吓得你们都不敢再战了。只要你们等一等,等到那曾蒙的掌力消退,你们杀他就是小菜一碟了。” 骆顺和惊讶万分,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真相。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无敌的曾蒙,竟然有这样一个弱点。同时骆顺和也感到高兴,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曾蒙的这个致命弱点,那么,杀他就不费吹灰之力了。只需想办法引诱曾蒙使出混魔雷霆掌,然后,耗尽曾蒙的时间,等到曾蒙掌法退去,就能一刀将他了结。 皇甫威告诫骆顺和,说:“所以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想要把自己的武功从实境练至气境、从气境练至化境、从化境练至灵境,都需要你自己去认真修行才是,都需要你自己去冥思和领悟。无论你是想成魔,还是想成神,都得踏实练功才行。邪派之所以被称作邪派,就是因为他们的武功不牢固,他们再厉害,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神或魔。邪派高手,你只要找出了他们练武过程中的瑕疵,找出了他们走捷径的办法,就很容易破解他们的武功。” 骆顺和点头称是。 骆顺和戒毒既然已经成功,皇甫威也就要离去了。骆顺和问皇甫威,有没有什么行动安排,皇甫威说:有事会让使者来找你说,你只要好好往掌门的位子上爬,就行。 骆顺和想问问皇甫威,醉金帮在哪儿,他的心麟剑怎么办。但是皇甫威告诉他:“这些事,要靠你自己的能力去办妥,我只会在必要时帮你,不会处处照顾你。我需要的是一名干将,而不是一个婴儿。” 骆顺和便不再多说。临别时,皇甫威又将他的内力,送了一些给骆顺和。皇甫威的内力阴柔沉绵、霸道威猛,他只输送给了骆顺和一点点,骆顺和即感到体内鼓胀不已,热血澎湃,功力大增。骆顺和判断,这些功力,至少在化境以上,这甚至是灵境的功力。骆顺和欣喜不已。 皇甫威对骆顺和说:“给了你这些功力,你在气境之内,应该已经罕有敌手。希望能够帮你度过接下去的难关。醉金帮正在集结人马,想要复仇,所以就算你找不到曾蒙,曾蒙他们自己也会来找你。至于你的心麟剑,它此时正在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你不必干涉。江南五州,已经风起云涌,希望你能把握时机,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云动荡中,抓住时机,建立你自己的功勋,为你登上掌门之位做好铺垫。我会定期用一只灰鸽与你作联系,向你作出行动指示。从此以后,你将长期潜伏于麒麟门,为我孤冥教办事。你也不要动什么私心杂念,不要想着叛变我孤冥教,你的认罪书还在我这里,你若向麒麟门出卖我孤冥教,我即刻会向天下门派公开你的认罪书。” 骆顺和忙说:“教主您说哪里话,我怎么会出卖孤冥教。我一入孤冥教,便终生是孤冥教中人,又怎么会反复无常、重新效忠于麒麟门?您对我有再生之恩,救我出毒瘾苦海,而且我生父本来就是饮血鬼王,可以说,孤冥教才是我真正的家。萧驿桥杀我生父,此仇我记在心,他日有机会,我定报此仇!” 皇甫威说:“好,你能这么想就好。你好好练功,争取早日从气境进入化境,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标,是麒麟门刀墓中的那把肃天宝刀。” 第208章 骆顺和大功告成 骆顺和的师兄弟们,一共还剩四个了。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都还在为失踪的彭万与林师弟着急,他们依然在不遗余力地寻找。只有骆顺和心中知道,不必找了。 骆顺和有空就独自在房间里打坐,练习内功。他现在体内除了有自己的功力,还有彭万的功力和皇甫威的功力,可以说,他在气境之内,已经罕有敌手了。但是,骆顺和还需要好好练功,因为他需要把自己体内的这三种不同的真气练为融洽的一体。彭万的真气还好,和骆顺和的比较接近,因为他俩原本就都是麒麟门中人,练的武功是一路,融合起来挺方便,但是,魑幽的真气是魔道,而且是异常强悍的魔道,是远在气境之上的化境或灵境的内力,所以,骆顺和想把这股功力彻底地融入自己的身体和经脉,还是非常困难的。换句话说,骆顺和还没本事驾驭魑幽的这股真气。 另外,骆顺和也想努力提升自己的内功,看能否借助魑幽的这股力量,让自己突破气境的局限,到达化境的武功境界。骆顺和专心体悟着自己的功法运行状况,他努力修炼,努力去参悟麒麟门所传授的各种高级的内功心法,但是,很遗憾,他还没什么突破。不过,就算没有突破,他现在在气境中的武功,也已登峰造极。对付曾蒙,他已有十足信心。更何况,曾蒙的致命弱点,他已一清二楚。 骆顺和自己在房中闭关了几天,修炼内功,崔迁他们对此很是不满。崔迁他们四个人,到处寻找那失踪的何醒蓝、彭万、林师弟,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还到处寻找醉金帮余孽们的下落,但是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崔迁他们为此奔波,焦头烂额,而骆顺和就成天坐在房里练功,崔迁他们就对骆顺和有了怨言。而且骆顺和的心麟剑下落不明,崔迁他们对此已经起了疑心。心麟剑削铁如泥,是一把世间罕有的宝剑,大家都还指望着骆顺和能用心麟剑来砍死曾蒙呢,可是现在这心麟剑无影无踪的,如何是好? 而且,当初大家原本计划好,是要由彭万出去筹钱,买十根惊天雷来对付曾蒙的。现在,彭万不见了,这钱怎么筹?这些师兄弟里面,就数彭万最会赚钱、最会筹钱,现在,彭万不见了,钱筹不到了,惊天雷也买不起了,怎么去炸死曾蒙? 师兄弟们都急得团团转,而骆顺和却居然一直安坐房中,他还有心思练功?崔迁他们真的十分生气。 这天,崔迁正准备去敲门叫骆顺和出来,他想和骆顺和好好说说现在的难题。他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发泄。崔迁还没敲门,骆顺和却已经自己开门出来了。他闭关结束了,练功练完了。他容光焕发的,神采奕奕。 崔迁则是灰头土脸的。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慨,对骆顺和说:“我们这几天一直在到处寻找那三位失踪的师兄弟,可是还是什么线索也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们想找出醉金帮的那些余孽在哪里,可是也毫无头绪。想要买惊天雷去对付曾蒙,又没钱。以前彭师弟在,筹钱总是容易的,现在可怎么办?不行我们就只能向麒麟门总舵要钱了。可是如果萧掌门知道我们是想买惊天雷去炸曾蒙,一定不会同意,他一定会命令我们马上回去。你说这事情可怎么办好?不杀曾蒙而回总舵,我们几个人都心有不甘。” 骆顺和哈哈一笑,他的笑容狡诈而骄傲。崔迁对骆顺和此时的这个笑,充满了惊讶。骆顺和的笑,在这个时候,显得分外怪异。 骆顺和伸手拍拍崔迁的肩膀,他轻松地说:“崔师弟,你不必担心,杀个曾蒙,还需要惊天雷吗?不需要了——哈哈——”骆顺和说着,得意地笑了。 崔迁惊呆了,他看着骆顺和的样子,以为骆顺和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发疯了? 崔迁摸摸骆顺和的额头,说:“骆师兄,你没事吧?你想开一点,有事别想不开,别走火入魔,有困难我们可以慢慢解决,你脑子正常一点,别胡思乱想。” 骆顺和笑了起来,说:“崔师弟,你干嘛,别这样,我没疯。哈哈哈哈——” 崔迁看骆顺和又在笑,更不放心了,说:“你没事?没事你说那种疯话?你竟然说杀死曾蒙不需要惊天雷?你上次用了惊天雷都没杀死曾蒙,你自己经历过的事,你都忘了?你以为曾蒙是路边小混混吗,那么好打——” 骆顺和说:“我知道,我知道,崔师弟,你说的意思,我都知道。但是,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对付曾蒙,我来就行,不需要用惊天雷了。我来就行,你懂了吗?”骆顺和一边说,一边指指自己。 崔迁似乎有点明白了。崔迁知道骆顺和的意思是说,骆顺和他能凭自己的武功对付曾蒙了。崔迁明白了骆顺和的意思,但是崔迁对此感到不相信。崔迁知道骆顺和的武功本来就很好,在他们这些师兄弟之上,但是,骆顺和的武功再好,也没有达到能与曾蒙对抗的那个程度吧?这几天骆顺和是闭关练功了,但是,光靠骆顺和这几天的闭关练功,又能提高多少修为水平呢?崔迁表示怀疑。 他用一种深深疑惑的眼光,看着骆顺和。 骆顺和充满自信地笑了笑。他知道崔迁在怀疑什么,崔迁是不相信他骆顺和能对付得了曾蒙。 骆顺和也不再多作解释。他抬起一只手,运功,以气飘浮起了地上的一片树叶。这片树叶薄薄的、黄黄的,看起来很是脆弱。树叶在半空中一动一动,飘浮着,它随着骆顺和手心发出的气劲而改变着姿势。突然,骆顺和一发力,这片树叶就变得坚硬了起来,像一片锋利的刀刃。它像一支迅猛的利箭一样,“嗖”一下就飞了出去。它飞向了院子里一棵粗壮的树。这棵树的树干,足有一人抱着那么粗。那片如刀的飞叶,竟然很轻易地就穿过了树身,像一根什么削铁如泥的兵器一样,在粗壮结实的树干上捅出了一个小洞。 崔迁目瞪口呆了。 第209章 骷髅鬼王的情爱 那张薄薄的树叶,仅凭骆顺和的气劲之力,竟然就能像一柄钢枪一样,刺穿整个树干,这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武功普通的人,拿根钢枪都不一定能在树干上捅一个洞。树干的质地是非常坚实严密的。而骆顺和仅用一片树叶,就刺穿树身,且树叶纹丝未伤,这简直堪称神力。在麒麟门中,也就掌门萧驿桥有这个本事了。 骆顺和松开气劲,树叶稳稳当当地飘落在地上,它的样子还和原来一样,仿佛从未经受过重击。谁能想到它刚刚变身为一片利刃? 崔迁不敢相信地走到这棵树前,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树干上那个洞。这个洞两边通透,光能从这边透到另一边。崔迁将一只眼睛凑到洞口,往里看,他看见的是洞口另一边光亮的景色。这确实是一个贯穿洞。 崔迁又去捡起那片树叶,这片树叶又薄又软的,就是一片很普通的叶子。崔迁把这片树叶看了又看,然后,崔迁把这树叶揉成一团,又展开,然后撕碎。这确实是一片脆弱的树叶。而那刚劲无比的,是骆顺和的内力。 崔迁兴奋地看向了骆顺和。他说:“骆师兄,你这次闭关,武功竟然精进这么多!” 骆顺和骗他说:“近日我揣摩咱们麒麟门的内功心法,又有不少新的领悟和体会,我把这些体会融合进了我的练功方法中,果然有所助益,没想到功力确实提升了许多。” 崔迁说:“骆师兄果然是我们这一辈弟子中最聪慧的!内力修为在短短几日内,竟然精进到这种程度!若是掌门他老人家在,一定也会为你惊叹。骆师兄你有空也把你的领悟和我们说说呢,也教教我们,点拨一下我们,让我们也好多精进一些。” 骆顺和赶紧搪塞,说:“好,好,以后有空再说。”他扯开话题,说:“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可以不必害怕曾蒙了,我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对抗曾蒙。” 崔迁挺开心的,但是,他转念一想,又不无担忧,说:“可是,师兄,曾蒙他还有一套魔掌的功夫,那套功夫,出神入化,威力无穷,似乎已是化境中的武学,你可有信心对付?” 骆顺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把曾蒙那套混魔雷霆掌的致命弱点告诉了崔迁,崔迁恍然大悟,他不禁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崔迁说:“原来曾蒙的混魔雷霆掌,只能持续一会儿,过完了这一会儿,他就毫无武功了!我们都被他给吓唬住了!” 骆顺和说:“对啊,所以,我们只要逼曾蒙使出他的混魔雷霆掌,然后,等他这套掌法的功力散去,他就是任我们屠宰的小鸡了。” 崔迁问:“骆师兄,那你是怎么知道曾蒙这套掌法的秘密弱点的?” 骆顺和一时不知怎样应答,他只好扯了个谎,说是他在某本武学书上看到的,看见曾蒙的这种武功,和书上的描述一模一样。 崔迁就说:“那既然是书上看到的,也不能全信,咱们还是要小心谨慎。” 骆顺和敷衍了几句,这事情就算糊弄过去了。 骆顺和去找宣凤羽。他已经有很久没见到宣凤羽了,他甚至担心宣凤羽是否还留在江南。他赶到宣凤羽从前所住的驿馆,依照以前的惯例,往她的窗前又丢了颗小石子。但是毫无动静。 骆顺和耐心等了一会儿,又往宣凤羽窗前丢了颗小石子,这次丢的力量大了一些,石子在窗台上跳了几跳。但是依然没有动静。 骆顺和担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静。从守卫着驿馆的铁御卫数量上来看,宣亚帧父女应该依旧住在这里。但是从前,骆顺和的小石子一丢到窗台上,宣凤羽就会欣喜地打开窗来。 骆顺和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被自己的各种难题困扰着,他很忙,几乎没有时间去思念宣凤羽。他忙着戒毒,忙着重新规划人生,忙着掩盖自己的罪行,他的头脑里,几乎没有空间去安放他和宣凤羽的爱情。一个人的人生如果糟透了,又怎么还有可能去享受爱情呢? 但是骆顺和现在似乎又能重新开始他的人生了,他毒瘾已戒,神功无双,他似乎比以前更威武了。他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好了。他有时会忘记,自己现在骷髅鬼王的身份。他错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麒麟门骄子,是个干干净净的人。就是在这样的一种一切如旧的错觉里,他心中对宣凤羽的爱情,又熊熊燃烧了起来,烧得比以前更猛烈了。 骆顺和的心中不安了起来,是宣凤羽不在了吗?还是宣凤羽不想理他了?他的心中一时又失了分寸。他心中那火热的爱情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冷热交替,令他心如刀割。 骆顺和正深陷在相思的痛苦里,忽然,一双柔柔的小手,从后面蒙住了他的眼睛。 骆顺和心里一暖。 他摸住了这双手。 “猜猜我是谁?”背后这个女孩说。 骆顺和转回身,一把就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没错,这就是宣凤羽。 骆顺和看着宣凤羽嬉笑的甜美容颜,说:“小调皮,你戏耍我。” 宣凤羽小嘴一嘟,娇嗔着说:“谁让你这么久不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来。”她用粉拳捶了捶骆顺和的胸口,说:“你知道人家多想你吗?人家盼星星盼月亮地想你。” 骆顺和抓住宣凤羽的小拳头,亲她娇嫩的手背,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想你那么久,你才来一小会儿,完了又要走,你知道想一个人有多难受吗?”宣凤羽委屈地说。 骆顺和说:“我知道,知道,你放心,我现在不走了,我保证天天都来见你。”说完,骆顺和亲住了宣凤羽的嘴巴。 宣凤羽假装抵抗,却只是更加激起了骆顺和的情欲。骆顺和抱紧了宣凤羽,把她抱进了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宣凤羽双臂搂紧着骆顺和,骆顺和与她如胶似漆地热吻着。 骆顺和爱宣凤羽,他知道自己爱她。他想娶她。 第210章 计中计 局外局 江南王的两百名死士,保护着江南王以及他的美女和财宝,疾速向金爵县进发。一路之上,偶有官兵阻拦,但也被江南王的两百死士给击退。江南王的队伍,一路之上不断前进,不断厮杀,他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江南王武装出逃的消息,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了圣都的皇宫中。江华钦在皇宫的正阳大殿里,若有所思地踱着步,他眉头微皱,心事万千。 贺长昼被华左散叫到了正阳大殿,然后华左散退下。偌大的正阳大殿里,就江华钦与贺长昼两个人。空空荡荡的大殿,空气中却凝结着密实的紧张。 贺长昼向江华钦行了礼,然后站在江华钦面前,等待江华钦的问话。他知道江华钦现在的心情。江华钦做皇帝还不久,根基不稳,势力松散,天下又正是多事之秋。如今江南王叛逃,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谨慎处理。 不过所幸,江华钦素来老谋深算,心机颇深。他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策略。贺长昼很多时候,都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他侍奉江华钦,必须小心翼翼,做事不能出什么差错。 江华钦看着贺长昼,面色严肃地说:“今天叫你来,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贺长昼施礼,说:“皇上召臣前来,必是为了江南王武装叛逃一事。” 江华钦点点头,说:“朕和你布下这个连环计,究竟能否成功,就看这几天了。事情的成败,如今可以说全系于姚观一人之身了。贺爱卿,你能相信姚观吗?” 贺长昼说:“皇上请放心,姚观是我密戍司中精锐,他潜伏至江南王身边多年,苦心经营,最终成为了江南王最信赖的心腹,他虽在江南王身边受着恩惠,但是他的心,始终是忠于皇上、忠于朝廷的。当年,姚观之父遇险,是我救了他们全家,姚观不会不记得这个恩情。” 江华钦点点头,说:“只要姚观给我们的情报是真的,那么,朕要收服扶兰岛,就指日可待了。” 贺长昼说:“正是。江南王在江南贩毒,皇上没有追究他,还暗中安排他与扶兰岛使者取得联系,其实,最终目的,是要借江南王的手,杀了宫本剑藏这个逆贼。江南王恐怕怎么样都想不到,他以为自己在布局,其实,他只是皇上您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江华钦说:“四皇兄在暗中支持黑帮贩毒,败坏朕的江山基业、荼毒百姓,固然可恶,但是,宫本剑藏对我嵩麟国虎视眈眈、桀骜不驯,他更加可恨。扶兰岛历来对我嵩麟国俯首称臣,年年进贡,我们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一直是个安分守己的附属岛国。但是,自从宫本剑藏成为扶兰岛的新岛主以后,他们扶兰岛,就不再向嵩麟国进贡,朕说的话,他们也不听。甚至,宫本剑藏还组织海盗,不时侵掠我国的沿海城镇,杀害沿海生活的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必须要消灭这个宫本剑藏,才能立我嵩麟国的国威。否则,以后那些小国、小臣、小王,有样学样,照葫芦画瓢,纷纷脱离我嵩麟国管制、纷纷不听朕的号令,那还了得?朕的皇权还要不要了,朕的江山还要不要了?所以必须杀鸡儆猴。得让扶兰岛吃点苦头。” 贺长昼说:“但是先皇曾与扶兰岛的老岛主签过盟约,承诺过,嵩麟国朝廷五十年内不会派兵去侵占扶兰岛。这个盟约,在当时,是我们先皇向扶兰岛表示和平诚意用的,但是如今,却成了一种束缚,我们不能由朝廷出面,去攻打扶兰岛,那样,会留人话柄,遭不明真相之人歪曲唾骂。” 江华钦说:“所以,四皇兄的罪,来的正是时候。他怕朕要杀他,他就必然会坐立不安,不想束手就擒,他一定会想要逃跑。可是洪苍大陆之上,他又能逃去哪儿?嵩麟国虽大,那都是朕的疆土,朕要抓他,他就无处可活。而金鹫、獠北、夏漠三国,又不可能容他,哪国容了他,就会引起与我国的外交纠纷,所以洪苍大陆之上,四皇兄他无处可去。他只能出海,去海岛上求生。但是一般的海岛物资匮乏、人烟稀少,四皇兄他从小锦衣玉食,又怎么可能住得了?我嵩麟国海域附近,富饶的海岛大国,只有扶兰岛一处,所以,我料定四皇兄必会生起出逃扶兰岛的念头。” 贺长昼接着说:“而扶兰岛的新岛主宫本剑藏,又是个贪婪残暴之人,他怎么会真的收留江南王呢?他想要的,无非是江南王所收纳的那些美女与财宝罢了。宫本剑藏如果允许江南王登岛,那必然会把江南王所最钟爱的那些美女和财宝给掠夺一空,让江南王变得身无分文、孑然一身。” 江华钦说:“而朕的四皇兄,又怎么肯甘心被宫本剑藏勒索和盘剥呢?他那么爱美女,那么爱财宝,没了那些东西,叫他怎么活?而此时,只要姚观在四皇兄的身边提个醒,四皇兄就会立刻明白,夺岛称王才是他真正应该做的事。” 贺长昼说:“而这样一来,江南王作为一个嵩麟国的乱臣贼子,率军攻打扶兰岛,就和我们嵩麟国的朝廷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没有背弃当年先皇签下的盟约,世上的是非之人也不好对我们进行口诛笔伐。江南王自以为棋高一着,其实,他事事都在皇上您的布局之中。” 江华钦说:“只是扶兰岛海军强悍,战斗力非凡,我们的铁御卫,一旦登岛作战,不知胜算有几何?” 贺长昼回禀:“请皇上放心,江南本是水乡,江南五州的铁御卫,平时都有水上作战项目的操练,他们比普通的陆军要强。而且,自从皇上您给我布置下任务以后,我已密令江南五州的铁御卫,加强水上作战的训练。而我们从圣都拨调去江南的那一万铁御卫,也都是精锐之兵,他们对陆战、水战都很熟悉,不会有问题。” 第211章 醉金帮的复仇之战 江华钦说:“但是,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一旦朕的军队获胜,占领了扶兰岛,朕不可能让四皇兄盘踞在岛上,让他逍遥自在地做王,朕必须要让人把他给抓回来。姚观他能确保,到时候可以把江南王给抓回到嵩麟国来吗?” 贺长昼施礼,说:“关于此事,臣正有一事,要向皇上禀报。” 江华钦说:“讲。” 贺长昼说:“臣建议,皇上可亲下一道密旨,派人交给骆顺和,命他混入江南王的随行大军,严密监视江南王,等到江南王率军登岛,江南王若兵败身亡,那自然不用说什么后来了,但是江南王若胜了,就由骆顺和将其擒下,抓回嵩麟国。因为骆顺和的武功高强,单人作战的能力,超越众人,不是姚观可以比的,所以,抓住江南王让他回国这事儿,臣觉得还是让骆顺和来负责才更加可靠。” 江华钦略一沉思,说:“行,此事朕也觉得交给骆顺和去办,较为妥当。而且他丢失心麟剑,本就有罪错,朕要他将功赎罪才好。” 贺长昼一笑,为骆顺和开脱,说:“皇上您可以告知骆顺和,要他将功赎罪,但是,心里可不能真觉得骆顺和他有罪才行,要不是他丢了心麟剑,让江南王有了调兵遣将的权力与野心,皇上您的这局棋可布不成。” 江华钦一笑,说:“爱卿所言甚是。这也算是机缘巧合吧,骆顺和弄丢了心麟剑,反而让朕有了布局的机会,也许是天在助朕吧。——对了,贺爱卿,你的密戍司,有没有查清楚,骆顺和是怎样弄丢心麟剑的?” 贺长昼抱拳回禀:“禀告皇上,没有查清具体原因,据探子调查回报,应该是骆顺和在与敌激战时,不小心弄丢的,或者是被敌人偷掉的。这事儿多半也不能怪骆顺和。” 江华钦想了想,就说:“那也行,此事不提。——扶兰岛的宫本剑藏一旦被消灭后,朕准备扶持扶兰岛的樱木血做新任岛主,此人已经表示愿意向朕效忠,愿意像从前一样,安心做嵩麟国的附属岛国,一切听命于嵩麟国朝廷。朕觉得此人可以栽培。到时候,朕将会在密旨中告知骆顺和,要他在擒拿江南王的同时,保护樱木血上任,让樱木血安安稳稳地坐上扶兰岛岛主的位子。” 贺长昼说:“皇上深思熟虑,运筹帷幄,实乃我嵩麟国之福,是江山社稷之福。” 江华钦与贺长昼将诸事商量妥当,然后,贺长昼便退下了。 贺长昼走出正阳大殿,走在大殿外面的走廊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昨天,他才收到孤冥教教主使者给他带来的信,信是皇甫威亲笔所写,皇甫威在信中命令贺长昼,必须要在江华钦的面前,保护好骆顺和。并且,皇甫威要求,一定要让骆顺和在扶兰岛一战中立功,要让骆顺和执行最重要的那个任务:抓回江南王。贺长昼虽不知道,孤冥教为什么要他在暗中帮助骆顺和,但是,既然是教主下令,那就必须执行。 没错,贺长昼,也是受孤冥教控制的人。孤冥教的势力,远比世人想象的庞大。 醉金帮的两千人马已到齐。金沐胜、曾蒙、寇行三人,是醉金帮中最后的三个首领。金沐胜向这两千人痛诉了这段时间以来,醉金帮所遭受的损失和折辱,大家义愤填膺。金沐胜已经探明,麒麟门的骆顺和一行人,连骆顺和在内一共也就剩五人了。而驻守在金爵县的铁御卫们,又都已经被一个叫做姚观的人给调走了。也就是说,醉金帮的两千人马,如今需要对付的,其实只有骆顺和他们五个人而已。金沐胜有点得意忘形了,他觉得真是天在助他。以两千人对付五人,那除了必胜,还是必胜。金沐胜想,就算骆顺和武功再高,他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吗?不可能。两千人马,足以把骆顺和剁成肉酱。 金沐胜把这两千人马分成三批,寇行带领六百人,曾蒙带领八百人,金沐胜自己带领六百人。金沐胜准备组织三轮进攻。第一轮,金沐胜准备派寇行的队伍先去围剿骆顺和他们,如果寇行不能取胜,就再施行第二轮攻击,让曾蒙带领他的八百人去围剿骆顺和那班人。第三轮,就是金沐胜自己带领的那六百人,这六百人,是这两千人马中的精锐,这批人由金沐胜自己带领,这六百人,是醉金帮最后的种子。金沐胜还想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依靠这六百人的力量,来重新建设和发展醉金帮呢。所以金沐胜其实并没打算自己真的上场。在他心中,前两轮攻击,就应该已经足以令骆顺和他们灰飞烟灭了,哪里还用得着他这个帮主最后上场?那一千四百人,那寇行和曾蒙,就应该已经足以把骆顺和剁成肉酱了。 大计已定,寇行和曾蒙就开始练兵,开始整顿人马。寇行和曾蒙的心里,还是不敢轻视骆顺和的,他们曾经见过骆顺和孤身闯碉堡的狠劲儿,他们见过骆顺和以一敌百的厉害模样,所以,他们知道,有时候人多是没用的。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寇行和曾蒙带领他们的人马,训练了几个阵形,想以阵形来对付骆顺和。这几个阵形练熟以后,金沐胜就觉得万事俱备了,就开始催促着要行动了。于是,寇行就做先锋官,先带着他的那六百人马,奔赴骆顺和他们栖身的大宅子而去。 这六百人兵强马壮,个个全副武装。但是,这六百人都有些漫不经心,因为,他们都觉得帮主这么干是小题大做。骆顺和他们不就是才五个人吗?用得着带这几百人去围剿吗?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寇行和曾蒙,用得着天天带领众人练什么狗屁阵形吗? 这些从外地回来的两千人,他们都不知道骆顺和的威猛,他们只觉得帮主和曾蒙、寇行是实在太无聊。这带领几百人去杀五人,说出去都是个江湖笑话。 所以,寇行手下的这六百人,没一个拿此次围剿当回事儿的。只有寇行自己,忧心忡忡。 第212章 树叶成飞箭 贼寇皆丧命 寇行率领他的六百人马,声势浩大地就来到了骆顺和他们所住的大宅子外。六百人马将这大宅子重重包围了起来。杀气腾腾的。 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见了这个大阵仗,心里不免都有些胆怯。毕竟六百人呢,崔迁他们加上骆顺和才五个人,这怎么打? 崔迁取出响箭,向天空一放,烟花绽放,作为信号,祈求铁御卫的增援。但是金爵县所囤聚的铁御卫,此时已全部听命于姚观手中的心麟剑,只听江南王的调遣。小小一支响箭,已经不可能再从铁御卫中调出兵马来。 寇行的人马,重重包围着骆顺和这班人所在的大宅子。寇行下马,他带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人,撞开了这个宅子的大门,先闯了进来。其实他也不想身先士卒地闯进来,但是没办法,他是这队人马的首领,六百双眼睛看着他呢,他不能露怯。 寇行带着人,耀武扬威地闯进了宅子里,他走在最前面,其实心中颇为胆怯。骆顺和上次进碉堡,大杀四方,还杀掉了蒋远,这些寇行可都是知道的。骆顺和的身上有股狠劲,这股狠劲是最令人害怕的。这股狠劲和武功的高低无关,它是一个人从心中透露出来的杀气。 崔迁带领其他三人,迎向了寇行这拨贼寇。骆顺和没有出场。 寇行张望了一下,没看见骆顺和,他心中不禁松了口气。他故作嚣张地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我醉金帮有天助神佑,就凭你们几个人,还想铲除我醉金帮?做梦去吧!” 崔迁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他们倒也不怕,气定神闲的。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骆顺和武功大进,有骆顺和在,这些邪派高手,不过就是小菜一碟罢了。但是崔迁要骆顺和别这么快就出手,就算出手,也还不要表现得太过高强,因为曾蒙他还没有来。如果骆顺和把自己武功大进的一面给过早地暴露了出来,那曾蒙他可能就会吓跑了、不来了。那样就抓不住曾蒙了。 崔迁他们四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攻向了寇行这拨贼寇。寇行有怯战心理,他不想打,于是他就后退,让其他人上。他想,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来,光用盘肠大战,就能把敌人给累死,这样他就能省心了。 崔迁四人,与那些醉金帮的精锐混战着。四人对战几十个,双方勉强实力相当。崔迁他们毕竟是麒麟门的高手,不是醉金帮里的草莽们可以比的,所以,这几十个醉金帮的人,在渐渐被杀,人数在少下去。而崔迁他们四人,身上也偶有受伤。 寇行看见崔迁他们身上也有受伤,就放心了。寇行不在乎自己这边的人数在少下去,因为在这个大宅子外面,还有几百人的力量在待命呢。寇行一声呼号,从宅子外面就又涌进来了一百多号人。 崔迁一看架势就有些头痛,这么多的人,可怎么杀得完?召唤铁御卫的响箭已经放出去许久,也没有一个援兵到来。崔迁估计铁御卫那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他心下不禁就有些焦躁,他一焦躁,就有些分心。他的后背让人砍了一刀。 一百多号人围绕着崔迁他们厮杀,崔迁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左砍右劈,下手迅猛。醉金帮的人一个个倒下,但他们依然人多势众。崔迁这四人,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是肉体凡胎,体力有限。打斗久了,他们会累,累了,就会在打斗中出现破绽,被人砍伤,甚至杀死。 寇行得意洋洋,他站在远处,得意地看着眼前那一大群人的厮杀。他置身事外,知道自己现在很安全。他只要等崔迁他们死了,就可以带着部众回去复命了。至于那什么骆顺和,就留给曾蒙处置吧。 寇行正这么想着,忽然,他看见从天的那一边,飞来了一大片密集的树叶。这些树叶全都飘浮在空中,密密麻麻的,像一大片蝗虫。这些树叶排列有序,徐徐在空中前进,宛如天上飞行的一大张毛毯。寇行望着天上的这一大片树叶群,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而醉金帮的其他人,也看见了天上飞来的这一大片树叶群,他们不知这是何物。 只有崔迁他们心里知道,自己得救了。如今,以骆顺和的功力,树叶就是利箭,这天空中飞来的,不是一片树叶群,而是一片箭阵。 崔迁他们四人,开始且战且退,开始和这群醉金帮的人拉开距离,他们四人要和这一大群贼寇分离开来。 醉金帮的人,以为崔迁他们是怕了,无不哈哈大笑。但是,寇行却看出了不对劲儿。他又看看天上的树叶群,又看看不断在撤退的崔迁四人,他忽然像是悟到了什么。 “快散开!你们全都散开!”寇行对那些醉金帮的人大喊。 寇行喊得气急败坏、声嘶力竭。 但是,来不及了。 天上的树叶,原本都软绵绵地飘浮着,而就在寇行大喊起来的同时,这些树叶全都变坚硬了,它们像是变成了一枚枚飞刀、一枚枚箭头。它们在空中短暂地一顿,然后,便如一阵箭雨般,从空中全部疾速地飞向了那些醉金帮的贼寇。 贼寇们都吓傻了。 一瞬间,树叶箭头群至,力量威猛无比。那闯进大宅子里来的一百几十人,身体全部被树叶刺穿。有的人胸腔破了个洞,有的人肚子被刺穿,有的人脑袋被割掉,一个个死相凄惨。这些人全死了,死在短短一瞬间,他们连喊救命都没来得及。地上血流成河。 寇行没有死。他毕竟是邪派中的气境高手,应对箭雨还是有本领的。他以一把剑为盾,运起真气,让剑飞旋,挡住了那些飞刺而下的树叶。寇行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命。 他也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依照他对骆顺和的了解,骆顺和他也没这个本事呀。寇行以为是不是萧驿桥亲自出马了。因为他多年以前曾经和萧驿桥交过手,这么强大的功力,在麒麟门中,应该只有萧驿桥才有。 第213章 骆顺和屠杀醉金帮贼寇 崔迁他们面对眼前的尸横遍野,表情也是目瞪口呆的。他们确实是知道骆顺和武功精进了,但也万万没想到他的武功会精进到这个程度。骆顺和能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杀死这么多人,这份功力,确实令崔迁他们匪夷所思。气境高手,御剑杀人,那也一时间杀不了多少人,而骆顺和用树叶杀了一百几十人,这真的是绝顶高手了。崔迁他们对骆顺和是万分佩服。 而寇行则逃出了这个大宅子。他逃得踉踉跄跄,他逃得失魂落魄。逃到了大宅子外,他对剩下的那些醉金帮帮众说:“快!快都进去杀!杀光里面那几个人!回去后,帮主重重有赏!” 那几百个醉金帮贼人,拥挤着往大宅子里闯,简直人满为患。进去了两百个人以后,后面的已经根本挤不进去了。只能在宅子外等候着。 而先进到大宅子里去的那些贼人,他们看见眼前的尸横遍野,也都是呆住了。他们是真没想到,先前进来的人已经全死了。而且他们的死相都很惨,都是贯穿伤。有几个胆子大的贼人,走近那些尸体,验了验伤,发现这些死者竟然全是被树叶给杀死的,这就十分恐怖了。 这些贼人看着崔迁他们,以为是崔迁他们有如此强大的功力。有些胆小的贼人开始后退,想要往外逃,想要退出大宅子,但是,大宅子外正挤满了要进来的人,他们想退的也退不出去。正所谓,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想挤进来杀人立功,却挤不进来,里面这些看见了死人想往外逃的,又逃不出去,被堵住了。有人想对外面的人喊“快逃”,以疏散人群,方便逃命,但是,寇行站在外面督战,没人敢喊“快逃”。一旦谁喊了“快逃”,那么,这个人是铁定活不了的,因为他必会被寇行给杀死。无论在军队里还是在黑帮中,都是不容许有逃兵存在的。 所以,这个场面就很僵持。但是,也僵持了没多久,因为,很快地,那些地上死人们手中的兵器,晃晃悠悠地,就都漂浮了起来。那些刀、枪、剑、戟,纷纷从地上的血泊中飞起来,它们的刀身上、枪杆上都还滴着血。这些兵器全部浮起来,升至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兵器阵。这个兵器阵,规模庞大,令人咋舌。 无论是宅子里的贼寇,还是宅子外的贼寇,他们都已经看见了天上出现的这个兵器阵。他们惊愕万分,又不知所措。只有寇行知道糟了,他想抱头鼠窜,但不好意思这么干。 这时候,骆顺和出现了。他悠悠然地走出来,只以一只手发出着功力。他的右手手心处,升腾着一团清澈的雾气,强大的内力散发,使他右手的手心处湿漉漉的。气境之人发功,手心处一般并无异状,只有发出的功力强大到极致,才会出现手心云雾的现象。 骆顺和走到了崔迁他们的旁边。崔迁他们对骆顺和此时展现出来的神力也颇感惊奇。同时,他们也为此感到骄傲,他们感到麒麟门的武功确实博大精深,他们梦想自己终有一天也能练至骆顺和的武功境界。他们不知道,骆顺和这么厉害,全是依靠了魑幽狮魔的帮助。 骆顺和右手一翻,手中雾气飞出,那些漂浮在天空中的兵器,突然就静止了下来,在空中一动不动。这种静止是很坚硬的,也很可怕,它们就像是在积蓄着某种力量,在天空中绷得紧紧的。 然后,猛然间,这些空中的兵器,就纷纷尖刃向下,迅猛地飞向了那些站在大宅子里的贼寇们。那些刀枪剑戟从天而降,纷纷杀向那些醉金帮的歹人。 站在地上的那些醉金帮歹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的兵器阵,忽然间,就见那些兵器,全都扑向了他们而来。他们吓得魂飞魄散、鬼哭狼嚎,连逃都来不及逃,就已经被那些刀枪剑戟给扎死了。 贼寇们倒在地上,死相各异,血流成河。有的被刀砍去了半个脑袋,有的被剑刺穿了身体,总之都死得很彻底,无一幸免。人死成寂寞,刚才还很嘈杂的一片人声,顿时就鸦雀无声了。空旷的死寂。 率先闯进大宅子里去的那些人,全死了。空气里都弥漫着可怕的血腥味道。崔迁他们对眼前这个场景也感到有些可怕。铁御卫们扫毒抓人,那也都是抓的活人,能不杀就不杀,而今天这骆顺和,杀的人也未免太多了。骆顺和武功的强大,使眼前的这些人毫无反抗之力,只有待宰的份儿,所以这场战斗,说是战斗,更像是骆顺和的一场轻而易举的屠杀。这与麒麟门慈悲为怀的宗旨不符合。但是,话说回来,今天的骆顺和,如果不这样大肆屠杀醉金帮,那么,醉金帮的那些贼寇就会宰了崔迁他们。这本质上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搏杀,谁仁慈,谁就死。所以,崔迁他们的心里也是矛盾,他们既感到眼前这血流成河太残忍,骆顺和不该杀死这么多人,又感到幸亏有骆顺和如此强大,才保住了这几个师兄弟的命。 而站在大宅子外的那些醉金帮余孽,也是统统吓呆了。他们看见进去的兄弟们都死了,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进去。大家现在都想逃命了,他们都看着寇行,指望寇行下令撤退。有几个寇行的亲信,也主动向寇行建议:“撤了吧,我们快逃吧!” 寇行看见大家都有了逃命的想法,就也借坡下驴,说:“好,那我们就撤退吧,以后再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寇行这外强中干的豪言壮语话音未落,便只见,那些扎在尸体们身上的刀枪剑戟,又都缓缓地从尸体身上抽了出来。它们血淋淋的,又升到了天空中。它们晃晃悠悠的,带着血,在天空中,重新又集合成了一个兵器阵。 这次,这个兵器阵,瞄准的是宅子外的这些醉金帮余孽。 也不知道是谁失魂落魄地大喊了一声:“快跑啊!”于是,这些贼寇,全都玩命地逃跑了起来。 第214章 毒镖如急雨,雨来雨又去 寇行跑得比谁都快,他可不想在这里丧命。他投靠醉金帮,本就只是为了混吃混喝,醉金帮赚钱多,他只是想分一杯羹,从不想去为醉金帮死。 天上的兵器阵,又从天而降地投向了那些醉金帮的余孽。贼寇们鬼哭狼嚎,纷纷倒在血泊中。这批外逃的贼寇人多,而且又都在四散奔逃,所以,这一次的兵器阵没能把他们全部杀光。骆顺和又要重新运功御气,将这些刀枪剑戟从地上运起,去追杀那些溃逃的贼众。 那些血淋淋的刀枪剑戟,在空中回转飞行着,一个一个地追杀着那些醉金帮的余孽。有些贼人,眼见得逃不过,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回转身来战斗。他们凭借自身武艺,有的倒也还能和那些飞行的兵器战斗一阵子,但是当然,他们最后也是敌不过骆顺和的。该死的还是都死了。 有些人跑得快、跑得远,骆顺和的内力也支持不了那么远的追踪,骆顺和就也放了他们。骆顺和的真气御剑是功力强大,但是他的真气再强大,也只能作用于一定范围内,敌人要是真的跑远了,骆顺和也打不着他们。 那些普通贼众,跑了就跑了吧,骆顺和也不在乎他们,但是寇行,骆顺和不会放过。骆顺和亲自飞身而出,对战寇行。骆顺和站在了寇行的面前,拦住了寇行的去路。 寇行见这架势,知道逃跑是没指望了。他只能全力一战。 寇行全身一抖,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身上所藏着的毒镖全部发射了出去,都射向了骆顺和,射向了骆顺和身上的各处穴位与要害。这些毒镖,是寇行防身和杀敌的法宝,它们一枚枚都呈六角星形,边角锋利,阴气森森。每一枚镖上,都涂满了致命的毒药。 这些毒镖,密集地扑向了骆顺和,寇行用他最强的内力,来推动着这些毒镖,以求这些毒镖能以最猛最快的力量攻击到骆顺和。骆顺和只要有一点小疏漏,被哪怕一枚毒镖攻击到,那么,寇行就赢了。因为一个人的武功再强,面对毒药都是无能为力的,一个人武功再好,中了毒,如果没有解药,那都是要死的。最多,就是武功好的能多撑一会儿,他可以用内力自封筋脉,延缓毒性扩散。但结果都是一样要死的。 所以,寇行面对骆顺和,也不能说毫无胜算。他甩出了密密麻麻的毒镖,他用自己全部的内力来推动这些毒镖,他只求骆顺和出现一点小疏漏,只要骆顺和有一点小疏漏,哪怕让一枚毒镖蹭到骆顺和一下,那他寇行就也能活着离开了。 但是,这些密集又迅猛地扑向骆顺和的毒镖,就在几乎要贴近骆顺和衣服的一刹那,却全都停顿了下来。这些毒镖,就像全部都被粘在了骆顺和的衣服上一样,一动不动地停顿住了。毫无遗漏地停顿住了。没有一枚毒镖能刺入骆顺和的身体,甚至没有一枚毒镖划破了骆顺和的衣服。它们全都像是被骆顺和的衣服给粘住了一样。 而射向骆顺和面部的七枚毒镖,也都在距离骆顺和面部一寸远的地方,悬停了下来。这七枚毒镖,分别射向骆顺和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面颊,它们中间只要有一枚能够划伤骆顺和,那么镖上的毒液就能迅速地渗入骆顺和的血液里,随血液传遍骆顺和的全身。但是,它们全都悬停了,没能继续刺向骆顺和的面部。 寇行的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但是他不死心,他拼命用力发功,试图再将那些毒镖往前推进一点距离,哪怕再推进一点点也好。寇行只求能有一枚毒镖,可以划伤骆顺和。但是,就像是有一道透明的、看不见的钢铁铠甲在保护着骆顺和,这层铠甲薄透无比,却又坚固无比,它紧密地保护着骆顺和,使那些毒镖无法再推进一点点。 寇行知道,这是骆顺和运用真气给他自身制造的保护罩,他的毒镖,怕是不可能伤到骆顺和了。 寇行感到很绝望。而骆顺和,则轻蔑地看着寇行。骆顺和看着寇行那极力发功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骆顺和猛然发功,将紧贴着自己身体的那些毒镖,全部回弹向了寇行! 密集的毒镖,像一阵疾雨,纷纷弹射向寇行。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寇行倒也是猜到了骆顺和会来这么一招。接镖以后还镖,本也是常见招数。寇行并不意外。只是寇行的功力,不足以抵挡住骆顺和的发镖。那些毒镖,似一阵急雨扑向寇行,寇行他一边躲,一边用手中的长剑格挡。他躲过了不少镖,但是,他自己的身上终究还是中了五六镖。他这是害人终害己。 镖上的毒,迅速地渗透进了寇行的身体。寇行赶紧掏出身上携带的小药瓶,给自己服下了解药。还好他自己有解药,否则也就是死在自己的毒镖上了。 寇行知道自己今天是难逃死劫了。但他还是想要垂死挣扎,奋力一搏。他想和骆顺和拼个鱼死网破。 寇行挥剑,扑向骆顺和。 骆顺和伸手从地上随便吸起一把刀,他用手握住了刀把,然后,便挥刀迎向了寇行。 两个人一个用剑,一个用刀,近身格斗。 一时间,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打斗激烈。 寇行毕竟也是气境高手,虽然现在他的内功不能和骆顺和相提并论了,但是论打斗,他也不弱,还是可以和骆顺和较量一阵子的。况且寇行现在是绝地反击,想要求生,所以他现在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是惊人的。 但是寇行的拼尽全力,在骆顺和看来,也就是不过如此。骆顺和愿意和寇行过招,也只不过是想找个高手,试试自己如今的武功身手罢了。骆顺和自从获得魑幽狮魔给的功力以后,运功御剑的威力是尝试过了,但是他还没有能够找个高手来近身格斗,以试试看自己现在的近战武功如何。现在寇行拼尽全力的近身格斗,则正好满足了骆顺和的这一需求。所以,骆顺和并非不想杀寇行,只是,他还想再玩一会儿。 第215章 贼寇死,密旨到 寇行拼命出击,希望能以拼死的进攻,为自己换取一线生机。他使出自己全部的本事,剑法如风雷迅猛,全力地击打着骆顺和。 而相比之下,骆顺和的态度则轻松许多,他悠悠然地使着那把刀,更多的只是在防守,没有出击。他并非无力出击,只是他想好好观察一下寇行的剑法。他对寇行的武功路数还是有一点好奇的。他想学一下寇行的剑法。 寇行因为要求生,所以此时是使出了自己全部的武功招数,全无保留,这就给了骆顺和一个观察的机会。寇行虽属邪派,但是他的剑法也确有高妙之处。那是和麒麟门的剑法完全不同的风格路数。寇行的剑法诡谲狡诈,变化无常,正是这一点引起了骆顺和的兴趣。从前的骆顺和,对邪派武功毫不在乎,完全看不上眼,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投靠孤冥教,体内也流动着魔派的真气,所以他开始对邪魔外道的武功发生了兴趣,他感受到了邪魔力量的强大。要知道,他今天之所以能如此解气地大杀四方,其实靠的不是麒麟门武功,而是靠的魑幽狮魔给他的内力。 寇行的剑法精妙逐一展露,骆顺和一边应对,一边学习。骆顺和学得很快。骆顺和说:“你这套剑法不错呀,这剑法叫什么名字?” 寇行打得气喘吁吁,说:“怎么样,你怕了吧?这是我独创的阎罗剑法,当初我上麒麟门总舵,挑战萧驿桥,用的就是这套阎罗剑法。” 骆顺和说:“剑法是好剑法,只可惜,你内功不纯,此套剑法在你手中,没能发挥最大威力。你若有曾蒙那样的内功,凭你这套剑法,你的本事应当在曾蒙之上。” 寇行嘴硬,说:“哼,曾蒙那王八蛋,我是懒得去和他比!他算个屁!” 骆顺和一笑,忽然以刀为剑,用起了阎罗剑法。骆顺和本来就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而且他现在内力已经高超无比,学起武功来更是方便,基本上一学就会。他通过短短一段时间的打斗,基本已学会了寇行的阎罗剑法。 骆顺和以阎罗剑法和寇行打斗,寇行大惊失色。他说:“你、你、你怎么会我的这套阎罗剑法?” 骆顺和一笑,说:“现学现用。怎么样,我学得可好?” 寇行大骂:“你不要脸!” 骆顺和说:“我是想着,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所使的这套剑法,看着还不错,你一死,这套剑法失传了,怪可惜的。所以我现在就把你的这套阎罗剑法学到了我的身上,也不枉费你对剑法的一番研究。” 寇行又惊又怕,又感到绝望。他知道,今天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寇行说:“我不想死在自己所创的剑法下。” 骆顺和说:“好,我满足你的要求。” 骆顺和又换回了麒麟门刀法。这一次,骆顺和不再磨蹭,他只几刀,便砍飞了寇行手中的剑。 寇行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他闭上了眼睛。 骆顺和一刀,便砍掉了寇行的脑袋。 地上遍是尸体,遍是血泊。只有骆顺和、崔迁这五人是活人。 一片荒芜的战场,一片惨不忍睹的尸体堆。 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看着眼前的这几百具尸体,不免于心不忍,觉得骆顺和杀心太重。可是骆顺和自己却不以为然,他看着眼前一大片的尸体堆,感到这都是自己的丰功伟绩。 骆顺和通知了金爵县的县兵,让他们来清理战场,清理尸体。县兵们到来,一看,还以为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军事大战,到最后才明白,原来只是骆顺和一人对战醉金帮余孽,县兵们不由既赞叹又害怕。县兵们都夸赞麒麟门武功确实厉害,他们心中却又狐疑,觉得麒麟门如今的行事怎么变残忍了。 清理完战场没多久,一名御史在一队精兵的保护下,来到骆顺和他们所住的这所大宅子。这名御史就是来到金爵县办案的八名御史之一,骆顺和也认识。御史告诉骆顺和,皇上有密旨要宣,有事情要他骆顺和办。 旁人全部退下。骆顺和下跪接旨。御史轻声宣读江华钦密旨。 密旨的内容,就是要骆顺和潜入江南王的逃亡阵营,助其攻陷扶兰岛,待江南王铲除宫本剑藏以后,要扶持樱木血做扶兰岛的新岛主,然后把江南王抓住,擒回嵩麟国受审。 密旨宣读完毕。骆顺和起身。御史将密旨交到骆顺和手上,让他过目一看。骆顺和看完密旨后,御史就把这道密旨用火烧了,不留下文字证据。烧完了密旨,这名御史笑着,拍拍骆顺和肩膀,说:“皇上对你甚是器重啊,如此军机大事,肯交付你去办,你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骆顺和作揖,向御史说:“请大人代我向皇上谢恩,我一定不负使命,帮皇上办好这件差事。” 御史说:“好,好。如有新的情报消息,我会尽快向你传达。我会一直率一队人,留在这金爵县,从现在起,我的任务不再是扫毒和肃贪,而是作为你的联络人,配合你全力完成这件军机大事。” 骆顺和说:“有劳大人。” 御史率人离去。 崔迁他们回来,看看地上烧毁的密旨的灰烬,也没有问骆顺和什么。既然是密旨,那就是不能问的。问了,骆顺和也不能说。崔迁他们只是心中揣着好奇。 骆顺和心中既高兴,又忐忑。攻陷扶兰岛、生擒江南王,这是多么重大的军机要事啊!而皇上竟然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骆顺和来办,这足以见得皇上对他的器重和信任。骆顺和心里感到高兴。江华钦毕竟和骆顺和做过那么多年要好的师兄弟,如果不是两人地位悬殊,两人至今仍然会是好兄弟。只不过,江华钦做了皇帝了,骆顺和自然也就不能和他称兄道弟了。但是从这道密旨来看,在江华钦心里,是依然把骆顺和看作最值得信任的人的。 但是骆顺和也感到忐忑。毕竟,他还从来没有参与过军机大事,朝廷事不同于江湖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好。 第216章 做了亏心事,心中常惶恐 骆顺和想起了他从前和皇甫威的一段对话: “你的师兄弟死了那么多,醉金帮余孽未除,心麟剑在江南王之手——你的这些难题,我都会帮你一一解决,而且,我会让你立一个大功,保证你会成为麒麟门的掌门继位者。” “立个大功?什么大功?” “东哲海上的扶兰岛,对嵩麟王朝有不臣之心。扶兰岛断了向嵩麟国的进贡,甚至还想侵掠嵩麟国的沿海城镇。而你,很快就将为你们的皇帝,攻占扶兰岛。你将成为朝廷的大功臣。这样一来,你还怕麒麟门会和你计较那些小错误吗?” “攻占扶兰岛?我?” “你先不必细问,凡事听我安排就好。我保证让你步步高升,一帆风顺。” 当时,皇甫威向骆顺和说这些事情,骆顺和还感到莫名其妙,不能理解,半信半疑。而现在,皇甫威说的事情,居然真的实现了。骆顺和不得不佩服皇甫威的料事如神。不,或许不能说是料事如神,而应该说,是运筹帷幄。因为,皇甫威当时说“我会让你立一个大功”、“凡事听我安排就好”,如此想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难道都是皇甫威在暗中安排好的? 想到这里,骆顺和不禁觉得皇甫威高深莫测。他对皇甫威的敬仰和恐惧,又深刻了好几成。如果连嵩麟国的军机大事,都可以在皇甫威的掌控之中、预料之中,那么,这皇甫威的本领,可得有多大?骆顺和不敢想。要知道,皇甫威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啊,如果这天下事,都尽在一个魔鬼的掌控和安排中,那这个天下,还能让人活得下去吗? 骆顺和虽已是魔鬼的同路人,但是,他想到这魑幽的能耐如此之大,他心里也不禁害怕。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人?那就是拥有无尽力量的人。 骆顺和他还不清楚,魑幽狮魔他究竟想干什么。这是一个谜。但是,骆顺和知道,魑幽狮魔想要的,一定不简单。它不会是一个宝藏,甚至也不会是这个天下,能让一个魔鬼孜孜不倦地追求两千几百年的,必定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目标。而他骆顺和,应该只是魑幽走向目标道路上的一颗小棋子罢了。 骆顺和也不去想太多,他不想多去揣摩一个魔鬼的心思。魑幽能活几千年,它有它的远大目标,而骆顺和只是个人,只是一个能活几十年的人,所以他觉得,只要魑幽能满足他目前的野心和欲望就好,能让他成为麒麟门掌门就好。他只想风风光光地过完他这一生。至于一百年后会怎样、魑幽有什么野心,那都不关他事。 到了晚上,崔迁他们四个人,来找骆顺和议事。崔迁的意思,是今天骆顺和不该如此快速地就杀了寇行,应该要留寇行的活口才行。因为何醒蓝、彭万、林师弟他们还杳无音讯,应该要活捉了寇行,问问清楚何醒蓝他们的下落才行。 崔迁的考虑,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这四个师兄弟,一直还以为何醒蓝、彭万、林师弟这三人是被醉金帮给掳了去,以为这三人如今正困于醉金帮中,生死未卜。崔迁他们当然不知道,其实何醒蓝他们早就死了。所以崔迁需要寇行这个活口,要问他事儿。而骆顺和根本就没想过要问寇行什么事儿,因此他杀人杀得很干脆。 现在崔迁和骆顺和说起这个问题,骆顺和就也只好支支吾吾。骆顺和说知道了,他说他会想办法,崔迁就也没再说什么。 但是骆顺和心里却也泛起了焦虑。毕竟是他杀了何醒蓝,而彭万和林师弟也是因他而死。彭万的内力还全部活在骆顺和的体内呢。骆顺和总害怕会纸包不住火。他做下了残杀同门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总害怕恶有恶报。如今他刚刚戒毒,刚刚成为一代高手,又刚刚得到皇帝的重用,他可不想功亏一篑。他不想因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点错事,而毁去自己即将到来的大好前程。 骆顺和希望人们能忘记何醒蓝、彭万、林师弟的踪迹,不要再去提那些过去的事情。但是,崔迁他们显然不可能就此罢手,他们肯定还要不断去追寻何醒蓝等人的踪迹,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要是任凭他们这几个人不断再去查、再去寻,骆顺和是真怕,崔迁他们终有一天会查出真相。 而崔迁他们要是查出了真相,那么,骆顺和就算武功盖世又有什么用?麒麟门不会容他,皇帝也不可能再封他做护龙尊王,他将失去一切。最多,他还能保留一个骷髅鬼王的位子。可是,骷髅鬼王的位子对骆顺和来说有什么用?骆顺和不喜欢做鬼王,他愿意做骷髅鬼王,只是想利用孤冥教的力量罢了,他想要做的,是让全天下人景仰的麒麟门掌门,还有让众臣朝拜的护龙尊王。他需要的是那种位极人臣的感觉。而不是去做一个让全天下人害怕和鄙视的魔教鬼王。孤冥教,对骆顺和来说,也只是一件工具。在他心中,他和皇甫威,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假装臣服于皇甫威,他愿意为皇甫威效力,愿意做魔鬼的棋子,只是为了让魔鬼帮他盗取光明的果实。 崔迁他们又说到,下一步,该如何对付醉金帮。骆顺和对此已经不屑一顾,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哈哈一笑,说:“今天不是还逃走了不少人吗?他们回去,一定会向他们的帮主禀报一切事情。他们的帮主金沐胜,今天折损了这么多人,必定气得跳脚。他们一定还会派人来继续复仇的。而不管他们再派多少人来,也都只是送死罢了。哈哈——”骆顺和笑哈哈地说。 崔迁看着骆顺和说话的这个腔调,心里就很不舒服。骆顺和如今武功高了,能够无所畏惧了,这当然是好事,可是,崔迁总觉得骆顺和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骆顺和,不管做人还是做事,都遵循着麒麟门慈悲为怀的道家风格,可是现在,骆顺和却怎么这样嗜血好杀?他不仅违背了麒麟门的行事作风,也不像以前的那个谦谦君子骆顺和了。 第217章 盾牌阵应对神功 血雨腥风近港口 那些跟随着寇行出来、又侥幸逃命得以回去的醉金帮余孽,一个个丧魂落魄地逃回了醉金帮的临时总舵。他们向金沐胜述说了当时战斗的可怕景象。他们说的时候,眼神中依然流露着无限的惊惧。 金沐胜听了众人的述说,看见了这些逃兵惊惧的模样,内心十分诧异。按理说,这两千人马,也都算是醉金帮的精英了,他们平时分布在全国各地,个个都有独当一面的本领,可是现在,瞧他们这一个个害怕的模样,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摧山裂石的大魔头一样。骆顺和那帮兔崽子,真有这么厉害吗?金沐胜总觉得难以置信。 但是,寇行死了,却是真的。这令金沐胜感到很悲伤。寇行也是金沐胜长期养着的一个武功高手,在金沐胜心里,寇行的地位,是仅次于曾蒙的。而现在,寇行被杀了,那几百个醉金帮的精英都被杀了,金沐胜感到真是不可思议。要知道,骆顺和他们才五个人呐,一共才五个人。寇行带了六百个人去宰五个人,竟然没成功!不仅没成功,竟然还损兵折将! 曾蒙一言不发。他听着那些逃兵的叙述,心中很是纳闷。他想:“怎么骆顺和的武功会突然之间变得这样厉害呢?”曾蒙他可是和骆顺和交过手的,骆顺和的武功路数,曾蒙心里是清楚的。曾蒙想:“骆顺和他身上不是还中着逍遥散的毒瘾吗?他的武功怎么可能这么厉害?”曾蒙以为骆顺和还在依靠逍遥散度日呢。有着毒瘾的人,体内的真气是凝聚不起来的,极难极难。要是说,骆顺和已经戒了毒,那曾蒙也不信,曾蒙不相信骆顺和能靠自己的毅力戒毒成功。曾蒙阅人无数,他知道骆顺和是一个内心有缺陷的人,而一个内心有缺陷的人,是应付不了诱惑的。毒品的诱惑力这么大,骆顺和能戒断才怪。曾蒙心中感到很疑惑。 金沐胜和曾蒙都觉得,兴许是这些逃兵们,夸大了骆顺和的厉害,以掩饰他们的溃逃。金沐胜也没有责罚这些逃兵,毕竟他现在人手不够,也不好再对手下们太严厉。但是,骆顺和不能不除!骆顺和他又杀了醉金帮几百号兄弟的性命,这血债,是越积越厚了。 金沐胜越想越生气。他就要曾蒙带着他的那八百人,再去围剿骆顺和。 曾蒙心想缓一缓再说,但是,金沐胜正在气头上,暴跳如雷的,曾蒙就也不好临阵退缩,只好应承下来。 曾蒙也没有完全轻敌,他听了那些逃兵们的讲述,心里还是提高了警觉的。他要求金沐胜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再好好练练兵,金沐胜同意了。 曾蒙根据逃兵的讲述,知道了寇行的人马都是死在那飞天的兵器阵之下。于是,曾蒙就用醉金帮的钱,去购置了一大批精良的铁盾,用来装备剩余的醉金帮人马。那些醉金帮的余孽,每人都分到了一块精良的铁盾。然后,曾蒙开始训练他们,练盾牌阵。曾蒙知道,气境练到最高处,是可以同时御使几百件兵器的。但是,这些兵器,终究只是普通兵器,不是削铁如泥的神器,所以,只要有盾牌,有盾牌阵,就能应对兵器阵。就能大幅度减低伤亡。那些逃兵纷纷夸赞曾蒙经验老到。当时,漫天密布的刀枪剑戟,往人的身上投下来,那些人如果手中有面盾牌,就能抵挡那些兵器的攻击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曾蒙开始训练他们用盾牌阵战斗。 江玉楼带着他的那些财宝和美女,一路血战,快要抵达金爵县了。他的护卫已经死得只剩下了几十个,但是,他还是要求那些护卫们,必须要完全保护好他的那些美女和财宝。美女不能死一个,财宝不能掉一箱。 姚观已经成功地调集了江南五州的各支铁御卫部队,要他们迅速奔赴金爵县港口。金爵县港口的船队,现在还在海军的手里,如果江南王要用这批船去扶兰岛,首先还要和海军一战,夺下这些船才行。皇帝江华钦虽然有心要让江南王拥有这批大船,但是,他不能明晃晃地去下旨,要海军把船都让出来,如果那样做的话,江南王立马就会起疑心。会导致计划功亏一篑。所以,江华钦只能将金爵县的海军兵力抽少一点,让江南王容易取胜一点。打还是要让他们打的。而四品海运监察使宣亚帧,他还在港口忙碌,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毫不知情。 扶兰岛使者率领着几十名扶兰岛武士,暗藏在金爵县,他们是等着接应江南王的。从嵩麟国的此处港口出发,前往扶兰岛,路途遥远,海上又风波险恶,必须要有一张准确的海路图作指引才行。而这张海路图现在就在扶兰岛使者身上。宫本剑藏已经对使者下了密令,要使者率领武士,在海上杀死江南王和江南王的男性随从。宫本剑藏不需要江南王这种废物,他需要的,只是江南王庞大的美女群和庞大的财宝库。 宫本剑藏要使者先假意把江南王一行人全部哄骗上船,不要在嵩麟国的地界上惹事,不要在陆地上闹出动静,节外生枝。那几艘船,都是扶兰岛派来的船,外表似是商船,其实全是暗藏机弩的军船。扶兰岛使者就是要把江南王他们都接上这些扶兰军船,然后,行至海上,让江南王他们孤立无援的时候,就把江南王一行人中的所有男性全杀了。这是宫本剑藏打的如意算盘。 而骆顺和,打算早点解决掉醉金帮的余孽,以免此事拖累他为皇上办军机大事。不过御史那边暂时也没有新的指令传达下来,骆顺和也就只能是处在待命状态。骆顺和想念宣凤羽了,他想去看望看望宣凤羽,和她说说话。他的心里,终究是牵挂宣凤羽的。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坏人,但是,他的爱情,依然是有血有肉的爱情,和普通人的爱情渴望一样。不管是好人坏人,他们在爱情面前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都是相通的、一样的。 第218章 盾牌大阵难住骆顺和 骆顺和趁着没事,去找宣凤羽玩耍。他想念宣凤羽了,想多和宣凤羽待在一起,想多和她说说话。 在宣凤羽的心中,骆顺和一直还是以前那个白马王子,她完全不知道骆顺和已经投靠了孤冥教。她以为骆顺和是靠自己的毅力戒毒的,她还为此很敬佩骆顺和的毅力。如今骆顺和一切恢复了正常,重新做人了,她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 而骆顺和呢,他想把自己内心的烦恼与哀愁都说给宣凤羽听,他想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向宣凤羽倾诉,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说。面对自己最亲密的爱人,骆顺和是想敞开心扉的,他有诉说的冲动,但是他知道,他的堕落,是一个秘密。如果他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罪恶、痛苦、挣扎都告诉宣凤羽,他就会永远失去宣凤羽。他知道,没有人会爱上骷髅鬼王骆顺和的。 所以,当他牵着宣凤羽的手,慢慢走在小巷中,走在花丛前,他的神情中总是含着一些苦涩。他总是欲言又止,许多的沉默取代了从前的欢笑。宣凤羽问他为何心事重重,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其实骆顺和自己也不能很好地适应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现在的身份和从前大不相同,他自己心中也满是彷徨。他又能和宣凤羽说什么呢? 骆顺和在河边牵着宣凤羽的手,他看着宣凤羽,有满肚子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说:“凤羽,我现在是骷髅鬼王了,我以后可怎么办?”但是他没法说。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感到自己今后或许要和宣凤羽分别的,他为此感到悲伤,但是他也没办法说。魑幽是来自洪苍大陆远古时代的恶魔,他有九个狮头,普通人见到这九个狮头,那都是要被吓死的。骆顺和如今已经在魑幽狮魔的手下做事了,骆顺和自知,自己必然是一生都摆脱不了魑幽狮魔的控制了。而如果骆顺和他娶了宣凤羽,两人结为夫妻,那么宣凤羽,是不是今后也会被魑幽狮魔给控制?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宣凤羽如果进入了魑幽狮魔的视野,那么魑幽会不会也要利用宣凤羽?对魑幽来说,任何人都是可利用的工具。而骆顺和,是绝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他不想让宣凤羽进入魑幽狮魔的视野。那么,他又怎么能娶宣凤羽为妻呢?两人如何长相厮守? 骆顺和的内心百般矛盾,他看着宣凤羽,只觉无语凝噎。而宣凤羽的眼神,一直还是那么纯洁天真。她的天真烂漫,让人无法在她面前说出那些黑暗与罪恶的事。骆顺和摸摸她的脸,说:“凤羽,我爱你。”宣凤羽嫣然一笑。宣凤羽说:“骆大哥,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骆顺和轻轻吻了吻宣凤羽的脸,他看着她,灿烂地笑了笑。 曾蒙带着他的八百人马,又包围住了骆顺和他们所住的大宅子。这次曾蒙所带来的贼兵,人人手上都拿了一块盾牌。他们都是一手拿刀枪,一手拿盾牌。气势汹汹的。 曾蒙远远地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寇行已死,这对曾蒙来说,是个前车之鉴。他让那些贼兵,每人拿着一块盾牌防身。而对他曾蒙来说,这八百人,就是他的盾牌。他是不会冲到前面去打头阵的,他还不清楚骆顺和如今的武功实力,他不想送死,不想身先士卒。 骆顺和一开始,又故伎重施,他运功御气,调集起大量的树叶,让这些树叶像锋利的箭头一样飞向那些贼兵。但是,这一次,这些树叶没有重现神威,它们没能杀死多少贼兵。大部分的树叶,都被盾牌挡住了。骆顺和若将他全部的力量集中在一片树叶上,这片树叶可以穿透坚实的树身,可是,骆顺和若将他的力量分散在几百片树叶上,相应地,每片树叶上所蕴含的力量也小,它们没有穿透树身的力量,也没有穿透铁盾牌的力量。 大部分树叶,在“咚”地撞到铁盾牌以后,就坠落了。还有一部分树叶,铁盾牌没有遮挡住,它们划伤了一些贼兵,也杀死了一些贼兵。这些死伤的贼兵,是自己没有使用好盾牌,遮挡得不全面,没有把自己的要害部位全部紧密地躲藏到盾牌后面。总的来说,盾牌是有效的。而且,死伤了那一小部分人以后,其他贼兵,就更加懂得如何用盾牌来保护自己了。 曾蒙一看,这些盾牌有效,不禁精神大振。他下令,组成盾牌大阵。于是,除去那死伤的大约一百人之后,剩下那七百人,就组成了七个盾牌大阵,每个阵大概有一百人。这些盾牌阵,用盾牌将人封得严严实实的,外部的刀枪剑戟根本飞不进去。它们就像是七个巨型的大乌龟,全身被甲壳所保护。七个阵列,缓缓移动前进。曾蒙就在某个阵列之内,但是,具体又看不清他在哪个阵列之内,因为盾牌把一切都挡得严严实实的。 骆顺和一看树叶飞箭不管用了,心中不免有些沮丧。他没想到曾蒙会来这么一个盾牌大阵。崔迁他们一看骆顺和的神功不再管用,一时也不免有些失望。 骆顺和再发神力,希望将那些贼兵手中的盾牌都掀飞。但是,曾蒙早有准备。他让每个贼兵,都将盾牌内的把手与胳膊紧绑在一起,连为一体。这样,无论骆顺和怎样掀盾牌,盾牌总是和贼兵的胳膊连在一起的,掀不走。而且,盾牌和贼兵连在一起以后,要想将盾牌掀飞离地,基本不可能了,因为人体的重量连在盾牌上,盾牌飞不起来了。总而言之,贼兵们人盾连成一体,数量又巨大,凭骆顺和之力,难以掀翻他们。而且,在盾牌大阵内,贼兵们又是互相保护、互相牵连的状态,一人出险、众人相救,所以,骆顺和一时也无计可施。 骆顺和发功御气,用力去掀翻了两排贼兵,一时破坏了盾牌大阵,但是,那些贼兵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恢复了盾牌阵。骆顺和如此反复试了几次,也是这样。 第219章 骷髅鬼王对战盾牌大阵 见到骆顺和对盾牌阵无可奈何,曾蒙不禁哈哈大笑。曾蒙命令七个盾牌阵加速前进。他要七百贼兵拆毁这座大宅子。 几个盾牌阵,分别抵紧了这座大宅子的四面墙。盾牌阵贴紧墙壁的一面,就会打开一个阵口,从阵口中出来一队贼兵。他们用大锤子砸墙。每个阵口十几个人出来砸墙。大锤子招招凶猛。很快,大宅子四周的围墙,就纷纷倒塌了。 盾牌阵不断前进,从围墙的废墟上跨过。贼兵们又开始砸各处的屋子。一时间,原本好端端的华美大宅,变成了断垣残壁的瓦砾堆。 七个盾牌大阵,就像七个铁壳乌龟,不断地豪横前进,它们所过之处,皆尘土飞扬,碎瓦断砖。崔迁他们看着骆顺和,不知骆顺和可有方法应对。骆顺和心中恼怒,脸上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骆顺和运气,将崔迁手中的一把剑,御使了起来。他将全部功力凝注在这一把剑上,功力不分散,这把剑就拥有了强大的力量。骆顺和让这把剑飞出,直接刺向一面盾牌,果然,这面铁盾,被刺穿了,躲在铁盾后的人,被刺死了。但是,这把剑,一普通的剑,它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所以,它劈不开铁盾,它刺进了铁盾里,既穿不透这铁盾,又拔不出来,只好就那么生生地卡在了铁盾里。这把剑,只杀死了一个贼兵,就没用了。 曾蒙哈哈大笑。骆顺和不泄气。他又御使起了一把剑,让这把剑飞着。这次,他不再试图用这种剑去刺穿铁盾,因为这些剑一击穿铁盾,就会卡在铁盾里,丧失作战能力,这样做不划算。 骆顺和开始运功,让这把剑从盾牌与盾牌间的缝隙里穿插进去。这些盾牌阵,虽然组织严密,但是,盾牌与盾牌之间,总是有缝隙存在的,而这些缝隙,就是这些盾牌大阵的致命缺口。 骆顺和找准一个缝隙缺口,让这把剑,如闪电一样刺入。这把剑,从盾牌与盾牌间的缝隙里,闯进了盾牌阵的内部。骆顺和开始御使它乱劈乱砍。骆顺和自己也看不清盾牌阵里面的人员情况,不能精准刺杀,但是,尽量乱劈乱砍,总是不错的。 果然,那个被剑刺入的盾牌大阵内,开始乱了起来。那些躲在盾牌大阵内的贼兵们,被这把盲眼的飞剑给乱劈乱砍了一通,死伤不少。骆顺和听见有贼兵死伤的声音,便兴奋了起来。他用功力御使这把剑,让它在那个盾牌大阵内作圆周形劈杀,让它杀了一圈又一圈。很快,这个盾牌大阵就崩溃了。这个阵形内的盾牌兵,大多是后背中剑,纷纷死的死、伤的伤。一个盾牌大阵就这样完了。 崔迁他们不禁高兴,他们本来还担心骆顺和会应付不了这些盾牌大阵,担心骆顺和又要败给曾蒙这个老贼,但是,骆顺和终究还是找到了办法破阵,这让这些师兄弟们都松了口气。 骆顺和自己的信心也为之一振。他运功御剑,又要让这把剑再次刺入另一个盾牌大阵里,但是,这一次,却没那么顺利了。骆顺和运功飞起的这把剑,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定住了,动弹不得。毫无疑问,这是来自曾蒙的气功。在这个地方,能够有力量制住骆顺和飞剑的,也就只有曾蒙了。曾蒙毕竟也是气境中的绝顶高手,他的功力,不可小瞧。 骆顺和用尽全力,推动飞剑,飞剑又运行了起来。毕竟,骆顺和如今的功力,是在曾蒙之上的。但是,这把飞剑,运行得很缓慢,很迟滞,根本无法再像蛇一样灵动。骆顺和的武功是比曾蒙高,但是,有曾蒙发功阻碍着这把剑,这把剑也就不可能再像刚才那样灵活而快速地杀人了。它失去了杀人的威力。 骆顺和与曾蒙两个人的内力,在这把剑上僵持着。终于,“咣当”一声,这把剑被折断了。 六个盾牌大阵,继续推进。骆顺和愤怒了。对曾蒙的所有仇恨,一下子全部涌上了他的心头。当初,就是曾蒙设下奸计,诱使他去小客栈,中了“曼陀软筋散”的迷烟,然后趁他昏迷之际,就给灌服下了逍遥散,害他中了毒瘾,以至于让他在堕落和罪恶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到现在完全没有回头重来之日,以至于他现在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骷髅鬼王。骆顺和想起这些,心中的仇恨就烈焰高涨。要不是因为曾蒙使坏,他骆顺和也不至于走上今天的邪路! 想此念此,骆顺和怒气冲天。他用尽全力,将地上的那些碎砖碎瓦全部聚合了起来,使它们成为了一个碎砖碎瓦组成的巨大圆球。骆顺和发功,将这个巨大的圆球,砸向那些盾牌大阵。就像用一个大秤砣,去砸那乌龟的后背一样。 骆顺和在这仇恨与愤怒爆发的时刻,功力分外威猛而强大。大砖球又沉重,又带着巨大的力量,它一砸到盾牌阵上,那个阵就散了。盾牌阵一散,骆顺和就让这大砖球就地碾压,把那些贼兵全压得粉身碎骨。 巨大的砖球在地上滚动碾压,贼兵们无力抵抗,都被压得粉身碎骨。地上又是血流成河。大砖球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曾蒙又发功,想要控制住这个大砖球,但是,他的功力没有骆顺和强大,他也不敢过度发功。一旦曾蒙把自己的功力耗尽了,那曾蒙就危险了,他就只能用他的混魔雷霆掌了。 因此,这一次,曾蒙只控制住了这个大砖球一会儿,便败下了阵来。他不敢过度消耗自己的内力,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用混魔雷霆掌。一用混魔雷霆掌,那他就没有退路了。 骆顺和在用功力和曾蒙对峙的过程中,感到了曾蒙的功力不支。他知道曾蒙消耗不起内力了。骆顺和心中暗暗一笑。他想,正好,这样,就可以逼曾蒙使出混魔雷霆掌了。只要曾蒙使出了混魔雷霆掌,那曾蒙就离死期不远了。 第220章 盾牌阵灭亡 高手斗剑法 骆顺和催动内力,滚动大砖球,砸碎了两个盾牌阵,杀死了两个盾牌阵内的全部贼兵,还剩四个盾牌阵。 这四个盾牌阵,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困住了骆顺和与崔迁他们。每一个盾牌阵前方,忽然都打开了好多缺口,从这些缺口里,伸出了一把把连弩枪。这种连弩枪,体型适中,可以单兵携带,它依靠转动机轮,来不断地发射弓箭,一次可装填五支弓箭,然后连续发射,让敌人来不及躲避。 而现在,从那东南西北的四个盾牌阵里,至少伸出了一百把连弩枪,这些连弩枪,全都对准了骆顺和与崔迁他们。 躲在盾牌阵内的曾蒙一声令下,连弩枪齐发。密集的弓箭“嗖嗖嗖”地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蹿向骆顺和他们。弓箭的速度疾快,力量迅猛,箭头锋利,每一支都能痛快地穿透人的脑壳。几百支箭,一时间,密集地汇集向骆顺和他们。 情势危急。 但是骆顺和并不害怕。 骆顺和发出猛力,一下子,那几百支箭,就全部停顿在了半空中。这一支支锋利的箭,箭头闪着寒光,全都停顿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像僵死的毒蛇。 骆顺和催动内力,将这停顿在半空中的几百支利箭扭转方向,让它们对准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那四个盾牌阵。然后,骆顺和一发劲,这几百支利箭,就向着盾牌阵前方敞开着的那些连弩枪发射口,直接飞蹿了去。这些利箭,全部从那些连弩枪发射口,蹿进了盾牌阵的内部去。它们先是穿透了那些躲在发射口后面的连弩贼兵的身体,然后,带着血,继续在盾牌阵的内部刺杀贼兵。 骆顺和虽然看不见盾牌阵里面的情形,但是,让那些利箭飞来飞去地乱杀人,总是不错的。骆顺和真是庆幸那些贼兵打开了盾牌阵,放出了利箭,这样,他也有机可乘。骆顺和操控着那几百支箭,让它们在盾牌阵内尽可能凶残地杀着人。盾牌阵内鬼哭狼嚎,不一会儿,这四个阵就全散了。 贼兵们没法再一致向外,用他们的盾牌来组成大阵。他们需要用各自的盾牌来保护自己,来抵挡那些飞箭。他们没法为了一个阵形,而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那些横冲直撞的利箭。所以,盾牌阵崩溃了,四个盾牌阵全被瓦解了。贼兵们都各自举着自己的盾牌,挡着那些飞舞的利箭,谁还有心思去管那什么阵不阵的。贼兵们一边挡箭,一边四散溃逃。死尸遍地,伤员遍地。那些受了伤倒在地上的贼兵,也没人管,只能是哀号着原地等死。 贼兵们四散溃逃,曾蒙失去了掩护,他露出了真形,站立在原地。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泡汤了,他知道自己的盾牌阵完了。他知道骆顺和的功力已经非比寻常。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和骆顺和一对一地决一死战了。 那些贼兵们想要逃跑,但是,骆顺和不可能放过他们。骆顺和用真气御使起地上的各种散乱兵器,投射向那些四散溃逃的贼兵,贼兵们又是死的死、伤的伤。最后,那些受伤的全倒在地上,逃跑不得。也没人能再跑得了。 接下来,就是骆顺和与曾蒙的决战了。 曾蒙抽出一把剑,冲向骆顺和。骆顺和也捡起一把剑,冲向曾蒙。两人激烈地近战在一起。 曾蒙从前挑战过萧驿桥,所以他对麒麟门的剑法也是颇有研究,麒麟门剑法的各种招式、套路、变化,曾蒙都研究得很透彻。所以,虽然骆顺和如今武功超群,但是他和曾蒙斗剑,一时倒也没有占据上风。 曾蒙和骆顺和,此时两人手里的剑,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都只是普通的铁剑。因此,两人此时的打斗,倒也算是公平,都是比试的各自武功本领。两人你来我往,有攻有防,拼死相斗。两把铁剑上,都已是打得缺口处处,但是两人都将各自的内力凝聚在手中的铁剑上,所以铁剑也没有断。 曾蒙对麒麟门剑法研究多年,一心想着如何战胜麒麟门,所以他此时与骆顺和斗剑,在剑法上,还是略处上风的。骆顺和的剑招出去,曾蒙总能稳当地化解。而骆顺和自己的剑法也是很好,曾蒙并不能伤到骆顺和。两人此时持剑近战,也没有比拼内力,也没有运用其他功法,就是在比拼剑法,像是一种很有默契的比试。高手过招,往往在分出生死的同时,还渴望在本领上分出一个真正的高下来,那样才赢得光荣,让对方死得心服口服。 曾蒙和骆顺和的比剑,持续良久,也没真正分出胜负。骆顺和开始意识到,曾蒙对麒麟门剑法是很熟悉的。是啊,一个曾经挑战萧驿桥的人,又怎么会对麒麟门的剑法不熟悉呢? 骆顺和灵机一动,便换了剑法。他不再使用麒麟门剑法,而是使用他刚学会没多久的寇行的阎罗剑法。虽然骆顺和的阎罗剑法还很粗疏,但是,骆顺和天性聪明,他在阎罗剑法学得粗疏的地方,自己把麒麟门剑法给融合进去,以弥补那种学得不周全造成的粗疏。这就使得骆顺和的阎罗剑法,别具风格。 曾蒙看见骆顺和忽然换了一种剑法,心中不禁疑惑,手脚一时有些慌乱。他仔细分辨,才发现这不就是寇行的阎罗剑法吗?曾蒙虽然与寇行相识多年,但是,他还真的是从来没有研究过阎罗剑法。如今骆顺和突然拿出阎罗剑法来与他相斗,他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曾蒙平日里看不上寇行的阎罗剑法,但是,这同样的剑法,到了不同的人手里,威力也是不同的。就好比同样一把兵器,到了不同的人手里,威力不同一样。这阎罗剑法,在寇行手里,曾蒙也没当一回事儿。可是,到了这骆顺和的手里,这阎罗剑法却是有了不一样的风格。阴险的阎罗剑法中,又有了麒麟门一些明朗的风格,使得这套剑法在骆顺和的手中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就像一间阴暗的地狱里,有光在晃动,乱人心神。 曾蒙对这种剑法很陌生,招架起来有些吃力。他边打边退,一时处在下风。这种形势上的微妙逆转,令曾蒙心中发慌。 曾蒙一不留神,骆顺和的铁剑从他腰上划过,他的腰间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口子。曾蒙受伤了。在与骆顺和的剑法比试中,他成了最先受伤的一方。 第221章 魔掌再现 曾蒙腰间受了伤,他不禁退后几步。两人的剑,暂停了格斗。曾蒙摸了一把自己腰间的血,他嘲讽地一笑,对骆顺和说:“真没想到,你吃了逍遥散以后,武功还能这么强。” 骆顺和恨恨地一咬牙,说:“逍遥散那种东西,根本就困不住我,我早就戒了!” “你戒了?”曾蒙半信半疑。他不信骆顺和能靠自己的力量来戒断毒瘾,但是,他看着骆顺和眼下如此高强的武功,又不得不相信,骆顺和确实已经戒毒成功了。 骆顺和没有再和曾蒙多说此事,因为他怕曾蒙说的这些话,会被崔迁他们听到。如果崔迁他们知道骆顺和服食过逍遥散,那么骆顺和的罪错就全都瞒不住了。 骆顺和二话不说,挥剑就又扑向曾蒙。他已经发现了阎罗剑法的威力,而且他发觉到了曾蒙对此剑法不熟悉,他发觉到了曾蒙在阎罗剑法面前的茫然无措。所以,骆顺和加紧进攻。 两把铁剑,叮叮当当地交织在一起,火光四溅,杀气腾腾。两把铁剑每次相撞,铁剑的剑刃上就会彼此撞出一个缺口。缺口越撞越多,两把铁剑的边刃,都成了锯齿状。曾蒙被骆顺和所使出的剑招给包围着,骆顺和一招紧接着一招,曾蒙险象环生。曾蒙的头发都被割掉了好几缕。曾蒙感受到了骆顺和发出的死亡威胁。 曾蒙是从没想到,寇行的阎罗剑法居然如此厉害。看来是他以前小瞧寇行了。只可惜寇行已经死了,否则,他要是能把内功修行到骆顺和的水平,凭他的这套阎罗剑法,他是真的可以横行江湖。现在,寇行自创的这套阎罗剑法,算是便宜了骆顺和这小子了。 曾蒙疲于应对。他心里知道,要是再照这个情势打下去,那他很快就得死在骆顺和的剑下。他的剑法不如骆顺和。骆顺和有麒麟门剑法和阎罗剑法,这二法合一,确实精妙无穷。曾蒙必须摆脱这个不利于自己的困局。 曾蒙虚晃一剑,然后,他集中自己全身的功力,汇于右掌之上,将自己的掌力击向骆顺和的心口。他想凭自己的内力之强,来个突然袭击,拍碎骆顺和的心脏。他掌风凌厉,有雷霆万钧之势。 但是,骆顺和也不笨,他察觉到了曾蒙的偷袭意图,骆顺和的反应也快。骆顺和迅速击出左掌,他将自己的内力汇聚于左掌之上,以左掌接住曾蒙的右掌。双掌对击,曾蒙和骆顺和的两股内力猛烈碰撞、互相抵制。 两人都尽全力于手掌上。曾蒙想要击垮骆顺和,他想用自己的掌力,击碎骆顺和的手掌骨头、震断骆顺和的手臂。但是,骆顺和的掌力却似乎更强劲。曾蒙不仅没能震碎骆顺和的骨头,相反,曾蒙自己的手掌开始隐隐作痛。骆顺和的内力显然已经在曾蒙之上。而且,骆顺和体内的内力,十分霸道,是一种非常强猛的霸道力量。曾蒙感到很奇怪,骆顺和体内的内力性质,不应该是麒麟门的道家内功吗?怎么如此像魔教的力量?只有以孤冥教为首的魔教一派,所习内力才会如此强横霸道。 曾蒙和骆顺和对着手掌,比拼内力,渐渐的,曾蒙落了下风。曾蒙的手掌和手臂,被骆顺和的内力震得微微颤抖。曾蒙心里感到害怕,他怕骆顺和猛烈发功,把他的手臂都给震碎。 曾蒙往后猛然一跃,脱离了这个与骆顺和掌力比拼的困境。他收拾好心情,放下恐惧,收拢内力。他怒视着骆顺和,心里知道,今天,在他和骆顺和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而骆顺和现在的武功之高,又是他难以应对的。曾蒙觉得不能再这样打消耗战了,这样一直打,一直用消耗内力的方式与骆顺和对打,曾蒙肯定耗不过骆顺和。曾蒙能够确切地感受到,骆顺和的内力比他深厚。所以,曾蒙想要速战速决。 曾蒙知道,此时此境,能够杀死骆顺和的,也就只有他的终极绝招——混魔雷霆掌了。他丢掉手中铁剑,以自己全身功力,催动起混魔雷霆掌。他的左右手,开始发蓝发红,他的双掌开始入魔。这是一双能够克制惊天雷的魔掌,对付骆顺和,简直是绰绰有余。这双魔掌,遇石石碎,遇铁铁融,所向无敌。只要被曾蒙抓住骆顺和,他就能把骆顺和的肠子给掏出来。 骆顺和一看曾蒙使出了混魔雷霆掌,心中窃喜,心想:“曾蒙啊曾蒙,你的死期总算是到了。”他知道,曾蒙的混魔雷霆掌,只要效力一过,曾蒙就会变成个废人,任人宰割。但是当然,骆顺和他也得避着这混魔雷霆掌,不能被这掌给伤到。万一被这掌给碰到了,那就不好玩了。 曾蒙挥舞着魔掌,冲向骆顺和。骆顺和把手中的铁剑掷出,他以气御剑,让手中的铁剑,劲霸地飞向曾蒙。曾蒙哈哈一笑,用双手抓住这把飞来的铁剑,让自己的双掌变成红色,然后,硬生生地就把这柄铁剑给化成了铁水。铁水火红地流到地上。 曾蒙飞扑向骆顺和,以双掌拍向骆顺和脑袋。骆顺和赶紧后撤。这混魔雷霆掌可不是好玩的,被这掌打到,是真的会死的。骆顺和必须得躲避。 而曾蒙的轻功也是上乘,他追击骆顺和的速度极快。骆顺和几乎躲不掉他。险象环生。 曾蒙追上了骆顺和,他击出双掌,拍向骆顺和脑袋。骆顺和躲避。骆顺和伸出双手击打曾蒙的胳膊,尽量不碰上曾蒙的魔掌。但是曾蒙此时的胳膊也是坚硬如铁,骆顺和打上去,曾蒙毫无痛感。曾蒙顺手一挥,魔掌从骆顺和胸前擦过,骆顺和胸前一阵火烧一样的灼痛。他胸前的衣服都被烧穿了,火星跳跃在他的衣服上。 骆顺和只能继续逃跑。骆顺和不断地躲避着曾蒙的魔掌。曾蒙紧追不舍。曾蒙的心中也着急,他想快点杀死骆顺和。如果拖的时间太久,等这混魔雷霆掌的效力过去了,那他曾蒙可就只能等死了。 第222章 混魔雷霆掌走到尽头 曾蒙再次追上骆顺和,骆顺和跑不掉了。他只能与曾蒙对战。骆顺和出招谨慎,尽量避开曾蒙的胳膊和手掌,他专攻曾蒙的双腿和胸腹部。但是也很难攻到。这混魔雷霆掌,不光是掌力魔性,它的掌法,那也是精妙的。这魔掌,不是说光会融化铁器、忽蓝忽红,它也是有一套完整的、霸气十足的掌法的。曾蒙以这套掌法,不断攻击骆顺和,骆顺和纵然武功高强,但因为不能触碰这魔掌,所以也是疲于应对。 但是曾蒙还伤不到骆顺和。骆顺和小心谨慎地和曾蒙打着持久战,他要消耗掉曾蒙的时间。曾蒙心里也着急,他若再不能及时杀死骆顺和,那他自己就得等死了。 骆顺和一个凌空翻身,翻到了曾蒙的后背处,他猛地一脚,踢中了曾蒙的后心。骆顺和这一脚,踢出的力量非凡,换作别人早被踢死了。但是,曾蒙穿着护心甲。这护心甲,前胸处和后心处全都护着。而且,曾蒙身上所穿的这一件护心甲,可能还不是一般的护心甲,而是一件防护力比较上乘的护心甲。因为一般的护心甲也挡不住骆顺和的这一脚。 曾蒙被踢得摔倒在地。他虽有护心甲保护着,没有受到重伤,但是,他也是被踢得很痛。他的整个胸腔里都弥漫着疼痛,肋骨像要断裂一般。曾蒙估计,自己所穿的护心甲,后面部分应该是已经被踢裂了。 曾蒙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心里开始发慌了,他想要快点弄死骆顺和,再慢就要来不及了,等这魔掌效力一过,他就只能等着被骆顺和宰了。想到这里,曾蒙疯狂地扑向了骆顺和。这一次,骆顺和没能避过。 曾蒙站在骆顺和的身后,他用左手手臂勒紧了骆顺和的脖子。他右手的魔掌,忽红忽蓝,功力大发,他企图用这只右手,去掏出骆顺和的心脏。骆顺和一只手使劲推开着这只掏向他心脏的魔掌,另一只手也使劲掰开着曾蒙的左手手臂,好让自己不被曾蒙的手臂给勒死。骆顺和的两只手,都分别抓在曾蒙的手臂上,骆顺和尽量不触碰到曾蒙的魔掌。但是曾蒙,就是使劲要用自己的魔掌,去烧死骆顺和。 两个人都奋力地使着劲。曾蒙拼命地一边勒骆顺和脖子,一边要掏骆顺和心脏,骆顺和就拼尽全力地抵抗。曾蒙的左手魔掌,离骆顺和的脸庞近,曾蒙就想用这只魔掌去烧骆顺和的脸。骆顺和一边使劲抓住曾蒙的左手手臂,一边使劲将自己的脸侧转避开。形势很是危急。 而崔迁他们,此时还站在远处观望。他们知道曾蒙的混魔雷霆掌的致命弱点,骆顺和都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也知道骆顺和的计划是要逼出曾蒙的混魔雷霆掌,然后拖延时间,等曾蒙自己变成一个全无武功的废人。这样就能宰杀曾蒙了。但是,崔迁他们没想到,骆顺和会被曾蒙给擒住。如今,曾蒙勒着骆顺和的脖子,魔掌要掏向骆顺和的心口,骆顺和在奋力抵抗,这个突发的情形,让崔迁他们也很惊慌。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崔迁他们四个人,刚才还远远地听见了曾蒙和骆顺和的对话,虽然他们所听见的话语不太清晰,但是,那话语的意思他们是听到了一些,曾蒙是在说骆顺和服食了逍遥散,而骆顺和说他自己已经戒了毒。“骆顺和竟然服食过逍遥散?这是怎么一回事?”崔迁心里不禁万分疑惑。 但是,崔迁他们心里的疑惑还没能怎么弥漫开来,曾蒙和骆顺和那激烈的战斗就已经揪住了他们的心。他们毫无疑问是盼着骆顺和赢的,只有骆顺和才有本事宰了曾蒙,而骆顺和要是完蛋了,那么崔迁他们恐怕就全都得被曾蒙给宰了。所以眼下骆顺和遇险,崔迁他们也提心吊胆。 骆顺和此时向崔迁他们大喊:“快来!攻他后心窝!” 崔迁他们四人,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此时曾蒙紧勒着骆顺和,与骆顺和僵持着,曾蒙的后心处,是完全没有保护的。曾蒙的双臂也正被骆顺和紧抓着,他此时不可能与崔迁他们战斗。 崔迁拔出剑,飞身跃起,直奔曾蒙而去。其他三位师兄弟见状,也纷纷拔剑而去,直扑曾蒙的后背。 曾蒙见状惊恐。他后背的护心甲已碎,要是被崔迁他们拿剑攻击,那他的后心窝就会被捅个透心凉。他若要抵挡崔迁他们,就得腾出双手来战斗,但是他现在的两条胳膊,又被骆顺和给死死地抓住着。曾蒙原本是想弄死骆顺和的,但是没想到,他的双臂反而被骆顺和给制住了。 现在,崔迁他们拿剑扑向了曾蒙,曾蒙为了自保,也顾不上弄死骆顺和了。他的双臂,用力挣开骆顺和的紧抓,他要回过头来对付崔迁四人。 曾蒙费了好大劲儿,才终于是挣脱了骆顺和。他赶紧用双掌抓住崔迁刺过来的剑。 崔迁的剑被曾蒙扭曲成了一团。剑被扭曲之后,曾蒙的双手就要抓住崔迁了,曾蒙想要拍击崔迁的脑袋。崔迁一看危险,被那混魔雷霆掌拍到,可不是好玩的。崔迁赶紧扔开手里的破剑,往后跳跃。他使劲后仰,以免被曾蒙的魔掌给触碰到。 曾蒙开始着急,他这混魔雷霆掌,用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效力快要用完了。而骆顺和与崔迁他们还好好的,没被杀死。照这样下去,会死的就是曾蒙了。因为混魔雷霆掌只要一用完,曾蒙就没有武功了。 而骆顺和与崔迁,要的就是消耗曾蒙的时间。骆顺和与崔迁他们,像老鼠一样,不停躲避着曾蒙这只猫的抓捕。他们用上了最好的轻功,逃来逃去,不再与曾蒙接触,只求拖延时间。 曾蒙感到自己要完蛋了。他自己想要逃跑了。他要是再不逃,就只能等死了。可是他能往哪儿逃呢? 他带来的那些贼兵,还有好多受了伤没死的,他们可都还眼睁睁地看着曾蒙呢。他们以为曾蒙厉害着呢,都盼着曾蒙能取胜,能杀光骆顺和这帮人。 第223章 失踪者的下落 曾蒙想要逃跑,但是,骆顺和与崔迁,不会让他逃走的。每当曾蒙想要逃走,骆顺和与崔迁就会上前袭扰,用凌厉的攻击来拖住曾蒙,不让曾蒙有逃跑的机会。曾蒙疲于应对。他心里发慌。他知道自己的混魔雷霆掌就要完蛋了。他的死期就要来了。 骆顺和与崔迁,两人都是从地上捡了一把剑,去攻击的曾蒙。两人此番攻击的目的,不是要伤到曾蒙,而只是要让他逃不走,要把他困在这里,消耗时间。三人打来打去,最后,曾蒙的两只魔掌,又分别抓住了骆顺和与崔迁手里的剑。曾蒙发功,要用他的魔掌融化这两把剑。 曾蒙的双手变幻成红色,像热烈的火焰一样。这两团热烈的火焰,焚烧着两柄剑,把剑身渐渐地烧红了起来。骆顺和与崔迁觉得剑烫手,正要把剑丢开,突然,他俩发现,曾蒙双手上所发出的红光,在变得暗淡。 在变得越来越暗淡。 剑身也不再被烧得滚烫。 曾蒙惊恐万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知道,自己的混魔雷霆掌,功力在消散。他的手掌,在慢慢变回正常人的手掌状态。 终于,曾蒙的双掌,不再是魔掌,他还紧握着两把剑的剑身,结果剑锋把他的手割得鲜血淋漓。红色的血从他的掌心里流下来,曾蒙的魔掌,已经变成了普通人的手掌。 混魔雷霆掌功力消散,曾蒙变回了普通人。一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曾蒙的双手,放开了两把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将死的恐惧。而骆顺和与崔迁,则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因为他们知道,曾蒙已经什么也不是了。 曾蒙开始恐惧地后退。他连连地后退着,后退了几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就像一个普通人摔跤那样。 骆顺和、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都拿着剑,围向了曾蒙。剑尖明晃晃的,带着森森然的寒气,指向着曾蒙。 曾蒙害怕得浑身哆嗦。他看着眼前的五把剑,知道自己死期将近。 骆顺和把剑尖抵近曾蒙的喉咙,曾蒙吓得直把脖子向后仰。曾蒙脸如死灰,骆顺和哈哈大笑。曾蒙说:“求你们饶了我吧!饶我一条狗命吧!我只是一个狗腿子,全是听命于帮主金沐胜啊!他说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实在也是没办法啊!” 崔迁生气地说:“你死到临头,知道求饶了?你用你那什么魔掌,杀我们师兄弟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要手下留情呢?你杀了我们麒麟门那么多师兄弟,你的手上沾满了他们的冤魂和鲜血,我们今天要是不杀了你,怎么向那些师兄弟的冤魂交代?” 曾蒙从地上爬起来,他跪在了地上,他向骆顺和、崔迁他们拼命磕头。曾蒙痛哭流涕地说:“你们饶了我吧,真的不关我事,都是金沐胜那个老王八蛋指使我干的呀!你们饶我不死,我就带你们去找金沐胜,帮你们彻底铲除醉金帮!” 骆顺和轻蔑地笑了起来,说:“你背叛主子,倒是背叛得挺快的。” 崔迁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突然让大家把剑都放下来,不要再指着曾蒙。骆顺和与其他三个师兄弟略微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崔迁,不知道他干吗要在这个时候叫大家把剑放下来。不过,曾蒙现在反正也没有武功,大家是不是拿剑指着曾蒙,也并不重要了。曾蒙已经插翅难逃了。 崔迁拿出了一副谈判的温和态度,面对曾蒙。他对曾蒙说:“曾蒙,你想不想活?” 曾蒙看见崔迁态度的转变,不知道崔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曾蒙从崔迁的问话里,听出了一线生机。他赶紧迫不及待地说:“想活!想活!大侠,诸位大侠,请饶了我吧!你们要我干什么都行,只要能放我一条生路!” 崔迁说:“好,我们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必须要告诉我们,你们醉金帮,把我们的何醒蓝、彭万等师兄弟怎么样了?你们是掳劫了他们,还是已经杀了他们?你必须得告诉我们,他们这些人的下落!” 曾蒙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都不知道谁是何醒蓝、谁是彭万。 曾蒙迷茫地看着崔迁,说:“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除了骆顺和以外,其他三个师兄弟都愤愤不平地叫嚷了起来。 “对,让他说,我们那失踪的三个师兄弟,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 “别相信这个大魔头,他在装糊涂,他就是不肯说!” “他要是不说,我们就把他千刀万剐!” 崔迁让其他三个师兄弟不要瞎吵吵。他面对曾蒙,说:“我们有三个师兄弟,失踪了很久了,是不是你们醉金帮干的?只要你能帮我们把人找回来,我们就留你一条命。但是当然,我们会废去你的武功,以免你今后再杀人。” 曾蒙听见崔迁说要放他一命,废他武功了事,他心中自然高兴,能不死当然好。可是,崔迁说的那什么失踪的师兄弟,他可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曾蒙说:“大侠,你说的那失踪之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或者是醉金帮做的,但是我没有参与。你们如果留我一条命,我可以帮你们查查。” 崔迁说:“你如果不知道我们那三个失踪的师兄弟的下落,那留着你的命,对我们来说,就毫无意义了。杀了你,我们起码还能为那些已死的师兄弟们报仇。”说完,崔迁便是重新拿剑对准了曾蒙的咽喉。 曾蒙吓得连忙摇手,说:“别、别,大侠,我现在说的可全是真话啊,没有半句虚言!求求你饶了我吧!” 只有骆顺和在旁边沉默不语。骆顺和的脸阴沉着,像块灰色的铁板一样。他心里害怕,何醒蓝那三人之事,是他骆顺和心中的痛处。他残杀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他害怕被人揭穿。他想隐瞒,但是,崔迁他们又总是想要寻找到何醒蓝他们的确切下落,这让骆顺和内心惶恐不安。如今,崔迁对着曾蒙问长问短,骆顺和是真怕曾蒙会乱说话,怕曾蒙会把他骆顺和之前所犯的那些罪错给全都说出来。 第224章 从该死的凶手变成受保护的证人 曾蒙看着抵近在他喉咙处的剑尖,心中是又急又怕。他生平自恃武功高强,对铁剑可说是不屑一顾,可是现在,他武功全失,在这普通的铁剑面前,他也体会到了待宰羔羊的恐惧。死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也是个普通人,没有了武功,他才知道自己在死亡面前是多么地绝望。 曾蒙情急之下,忽然看到了骆顺和的表情,骆顺和的脸是阴沉而焦躁的,仿佛揣着难言的焦心事。骆顺和用一种凶险万分的眼光看着曾蒙,就好像巴不得曾蒙马上死掉一样。曾蒙被骆顺和的目光吓了一跳,这目光里饱含着暴戾的杀气。曾蒙是何等人?他现在虽然武功尽失,但毕竟也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的邪派高手,他对好人好事不熟悉,对坏人坏事,可是又熟悉又敏感。骆顺和的这个表情和眼神,让曾蒙心里“咯噔”了一下。 曾蒙想到,崔迁他们现在依旧与骆顺和相处融洽,那肯定是都还不知道骆顺和吃逍遥散的事情。否则,按照麒麟门那名门大派的门规,骆顺和恐怕早就已经被囚禁了。而现在,崔迁他们一直都在紧紧追问那三个失踪师兄弟的事情,唯独骆顺和对此不言不语。难道,骆顺和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或者,那些失踪的人,与骆顺和有关? 曾蒙久处邪派,对人性之阴暗,早已了解太多。他看出来了,骆顺和多半与失踪一事有关,而且,骆顺和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此刻,曾蒙为求自保,便赶紧将手一指,指向骆顺和,对崔迁说:“他,问他,他一定知道你们那些失踪的师兄弟究竟去了哪儿!” 骆顺和突然被曾蒙这么一指,心中不禁方寸大乱。他向曾蒙怒喝:“你胡说什么!” 曾蒙想要趁机挑拨崔迁他们与骆顺和的关系,最好可以让崔迁他们与骆顺和内斗起来,这样,他就能想办法趁乱逃走了。于是,曾蒙面对骆顺和的怒喝,不仅没有害怕,相反,他还更加大胆地向崔迁说:“大侠,你们的这个骆师兄,他其实早就堕落了,他不仅沉迷女色,日日与海运监察使宣大人的女儿厮混在一起,只顾缠绵,不干正事儿,而且最要紧的,是他还吃上了我们醉金帮的逍遥散!他毒瘾可深了,没有逍遥散,他就活不下去!你们麒麟门,不管这事儿么?你们那三个失踪的师兄弟,搞不好也可能是他杀的呢!这么阴险卑鄙的小人,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曾蒙这一番话,可是把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都给吓得愣住了。他们可是怎么样都没想到,曾蒙会揭发说骆顺和沉迷女色、沉迷毒品。骆顺和以前在他们这些师兄弟的心中,可一直都是意气风发又谦逊温和的君子。但是吧,骆顺和最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行踪常常成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干了啥,他自己也往往难以自圆其说。而且,骆顺和的性格也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有些心狠手辣,变得有些冷漠。他还常常萎靡不振,看起来倒也确实像个瘾君子似的。但是以前,大家也都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听曾蒙一说,倒也像。而且,刚才大家确实也远远地听见骆顺和与曾蒙在说毒品的事。 骆顺和恶狠狠地对曾蒙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将你碎尸万段!”说完,骆顺和拿起剑,便指向了曾蒙。骆顺和那阴险的杀气,已经布满在脸上。 曾蒙赶紧向崔迁求助,说:“大侠,你快救我!你们的骆师兄要杀人灭口!你们麒麟门,出了如此一个大逆不道的奸邪弟子,你们居然不知道!这是你们麒麟门的耻辱啊!这也是你们萧驿桥掌门的悲哀啊!大侠,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啊,我可以去麒麟门总舵,向你们的萧掌门说明这一切事的来龙去脉!你们一定要保护我!” 曾蒙这一番说辞,可是把自己从一个杀人凶手,变成了一个重要的证人。作为一个杀了麒麟门那么多弟子的凶手,他是该被杀的,但是,如果他是可以证明骆顺和罪行的唯一证人,他就又是应该要被保护的。崔迁他们如果要想弄明白骆顺和的罪错,如果要想把骆顺和带回萧驿桥面前去认罪,那曾蒙就是一个需要受保护的证人。 崔迁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崔迁对骆顺和早已有所怀疑,只是一直抓不到骆顺和什么错处,今天,他听曾蒙这么一说,他才恍然大悟。但是当然,他也并不全信曾蒙说的话,毕竟曾蒙是敌人、是坏蛋,敌人说的话不能轻易相信。是非黑白,总要论个明白。崔迁当即决定,要带曾蒙回麒麟门总舵,让萧驿桥来审问和发落。 所以崔迁伸剑,挡住了骆顺和的剑。崔迁不让骆顺和杀曾蒙。骆顺和脸一沉,说:“你想干什么?” 崔迁说:“曾蒙现在不能杀,我们应该带他回麒麟门总舵,让萧掌门来审讯和发落。” 骆顺和怒道:“审讯什么?有什么可审讯的?他杀了我们的师兄弟,把我们搞到如此落魄的境地,他死有余辜,还有什么可审讯的?” 崔迁顿了顿,说:“可是,他说的关于你的那些事,我们总需要回到掌门面前,去把事情弄个清楚。” 骆顺和说:“你怀疑我?这王八蛋胡说八道的话你也信?他就是在挑拨离间,目的就是为了暂时保住他自己的狗命!” 崔迁说:“就让掌门来定夺吧,如果你没有做错,是他胡说八道,掌门自然会杀了他。你要有点耐心。总之我们现在不能杀曾蒙,还要留着他。为防止他三天后武功恢复,我们可以今天就废了他武功,断其经脉,让他无法恢复。但是他的这条命得暂时留着。” 曾蒙一看,自己的计策得逞,崔迁他们有保护证人的意愿,他可以暂时不用死了,他不禁心花怒放。曾蒙他只要现在不死就好,他可以想办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想出逃跑的办法。 第225章 真相暴露 骆顺和又急又怒,他伸剑指向曾蒙,向崔迁大声怒吼:“这种人说的话你也信!你别忘了是他杀了我们的师兄弟!今天如果没有我,你们也已经被他杀了!今天是我保护了你们!你们反而帮他不帮我,这是什么道理!” 崔迁一时也无言以对。论道理,确实,今天曾蒙是来杀他们的,如果没有骆顺和的盖世神功,那么崔迁他们早已经被曾蒙给剁成肉泥了。现在好不容易制服了曾蒙,确实应该早早下手宰了曾蒙这个恶人才是。崔迁虽然要废曾蒙的武功,但是曾蒙的鬼花样那么多,万一没废掉他武功怎么办?他若三天后又恢复了功力怎么办?从这一点上说,曾蒙确实应该早早被宰了才好,以绝后患。否则,他今天假装被废了武功,过几天又用什么神通把自己给恢复了,那可就糟糕了。 可是呢,这骆顺和到底有没有服食逍遥散?何醒蓝等人到底去了哪儿?这些问题又似乎只有曾蒙能回答。如果不把曾蒙带回麒麟门总舵去交给萧驿桥处理,这些问题就会一直成为疑团。而且,骆顺和近段时间以来,身上的疑点确实很多。崔迁对骆顺和也有怀疑。比如,骆顺和的武功,怎么突然就这么厉害了?大家学的是一样的麒麟门功法,虽然说骆顺和向来比别人技高一筹,但也不可能这样突飞猛进啊。崔迁实在想不明白骆顺和陡然拥有神功的原因。 崔迁心中犹豫,他既挡着骆顺和,不让他杀曾蒙,但也没有明确、坚决地表示要保护曾蒙。和崔迁在一起的其他三个师兄弟,也是意见分歧,犹豫不决。他们既觉得骆顺和保护了他们,曾蒙是恶人,该杀,但是又觉得骆顺和不可信,曾蒙的嘴里有大家所需要的秘密。 曾蒙看出了众人的犹豫,他可不想失去崔迁这根救命稻草,他需要众人心中对骆顺和的怀疑。曾蒙要加强众人对骆顺和的不信任。曾蒙指着骆顺和,对崔迁说:“你们麒麟门的宝贝,那把掌门之剑心麟剑,也被他弄丢了。我们醉金帮得到了这把剑,并把它交给了江南王。” 崔迁等人一听,可愣住了。骆顺和可从来没说过他把心麟剑给弄丢了,骆顺和他一直说,他是把心麟剑给藏了起来。大家虽然有点怀疑,但也总还是一直相信着骆顺和。如今被曾蒙说出事情真相,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不禁就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骆顺和。 骆顺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心中又羞又怒。崔迁问他:“骆师兄,你自己告诉我们,那把心麟剑去了哪里?那把剑可是麒麟门的掌门信物啊,而且可以调动江南的铁御卫,关系重大,此事不能开玩笑。” 崔迁看着骆顺和。骆顺和眼看抵赖不过,心中一恨,便指着曾蒙,对崔迁说:“心麟剑我是弄丢了,但我又不是故意弄丢的!就是曾蒙这个王八蛋,设下奸计害我,抢夺走了我的心麟剑,我也没有办法!我是被他给害的!” 骆顺和承认他弄丢了心麟剑,也就是说,他从前说他把心麟剑藏了起来,那都是在说谎。骆顺和的说谎,现在被他自己承认了,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都感到很失望。他们没想到骆顺和竟然真的骗了他们那么久。 崔迁失望地说对骆顺和说:“你的心麟剑,被醉金帮给夺走了,你可以告诉我们啊,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去夺回心麟剑,你又何苦要一直欺骗我们这几个师兄弟呢?我们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干什么要拿谎言来骗我们?” 骆顺和无言以对。 崔迁他们一下子都对骆顺和感到很失望。而且,他们真的开始不相信骆顺和了,因为骆顺和能骗他们一件事,就能骗他们十件事。 曾蒙对崔迁说:“他不敢告诉你们真相,是因为他服食了逍遥散!他的毒瘾很深。当初就是我亲自策划的一个局,逮住了他,让他染上了毒瘾,以使他听命于我们醉金帮!他怎么敢告诉你们!” 崔迁反手就给了曾蒙一个大耳光。他怒骂曾蒙:“你承认是你策划的局了?你承认是你设计害了骆师兄了?你个老王八蛋!你的账,我们会慢慢跟你算!” 骂完了曾蒙,崔迁转头问骆顺和,说:“你是不是真的服食逍遥散了?你真的有了毒瘾了?” 骆顺和想继续说谎,隐瞒事实,但是眼下这么个情况,他再继续说谎的意义已经不大,他已经难以自圆其说了。而且有曾蒙这么一个人证在,骆顺和他又还能说什么谎骗人呢? 骆顺和只能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这样也就等于默认了。 骆顺和默认的态度,让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又震惊又愤怒,更失望。 崔迁生气地对骆顺和说:“你怎么能骗我们这么久呢?你被曾蒙所害,中了毒瘾,我们大家会一起帮你想办法,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大伙儿?” 骆顺和生气地说:“告诉你们有什么用?你们有本事帮我戒毒吗?你们只会向掌门禀报,然后我就会身败名裂!我在麒麟门,辛辛苦苦修炼这么多年,一朝被奸人所害,中了毒瘾,就会染上污点,今后都不会再被麒麟门重用,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我告诉你们我中了毒瘾,你们不仅帮不了我,还会毁了我前程!” 崔迁说:“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们师兄弟?我们会害你吗?掌门就算知道你中了毒瘾,会抛弃你吗?大家都会帮你!更何况,萧掌门还是你的义父!他又怎么会不管你!” 骆顺和说:“你们知道个屁!义父他根本就不想让我做掌门继位者,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绝不会选我!他要是知道了我中了毒瘾,定会将我踢出麒麟门!退一万步讲,就算义父他不嫌弃我,你们不嫌弃我,依旧留我在麒麟门,让我做掌门继位者,可是,你们想过没有,麒麟门是天下第一大名门正派,麒麟门的未来掌门,又怎么可以是一个瘾君子?全江湖都会笑话麒麟门,朝廷也不可能会封一个瘾君子做护龙尊王!” 第226章 心狠手辣 斩杀同门 崔迁生气地指着骆顺和,说:“你被功名利禄蒙了心!你就因为害怕做不上掌门继位者,所以事事隐瞒、处处欺骗吗?你把我们这些师兄弟、你的义父摆在什么位置?难道大家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实现向上爬的野心吗?” 骆顺和说:“你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谁不想做麒麟门掌门?你敢说你不想吗?他敢说他不想吗?你们心底里其实个个都想做掌门,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一旦给了你们机会,你们说不定野心比我更大,手段比我更残忍!你们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们知不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有多么辛苦?你们知不知道,我站在如今这个位置,一旦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你们什么也不懂!” 崔迁说:“我们或许是不懂你的心情,我们或许是不懂你的处境,可是,千说万说,你不该骗人!你服食了逍遥散,你弄丢了心麟剑,就应该向麒麟门坦白,是非对错,有萧掌门和戒律堂来审判。你一瞒再瞒,就是错上加错!” 曾蒙一看,他们自己人吵起来了,心下叫好。曾蒙想趁着他们内讧,往外逃走。但是无奈他现在轻功尽失,就算能跑,也跑不快、跑不远,必定能被抓回来。 崔迁厉声对骆顺和说:“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瞒着我们了?” 骆顺和阴沉着脸,闷声不语。 崔迁对骆顺和说:“你跟我们回了麒麟门总舵,向萧掌门和戒律堂好好交待吧。” 说完,崔迁就吩咐身边其他三个师兄弟,让他们去拿天蚕索来,用天蚕索捆缚住曾蒙与骆顺和。 那些曾蒙带来的贼兵,死的死,伤的伤。受伤没死的那些,都倒在血泊里哼哼着。刚才崔迁和骆顺和光顾着吵架,也没顾上处理这些贼兵余孽。崔迁眼看着铁御卫一直没来,估计铁御卫方面可能也是出了什么事,来不了了。崔迁本来打算把这些贼兵余孽都交给铁御卫处理,但是既然铁御卫来不了了,崔迁就打算等一会儿,去通知金爵县的县衙,让县衙先派人来拘捕收押这些醉金帮的贼兵。 不过现在,崔迁必须要先处理好麒麟门的家事。骆顺和的身上出了这么多的岔子,崔迁是万万没想到的。而且,凭直觉,崔迁感到骆顺和身上的问题还有更多,只是,崔迁他不敢再问。他害怕面对。他害怕面对这样一个黑暗的骆顺和。 那三位师兄弟,去里面拿了两条天蚕索出来。这天蚕索是麒麟门特有的绳索,任你武功再高的高手也挣不断,用普通的兵器去割也割不断,堪称是一条软的钢绳,用它捆住的人,插翅也难逃。 曾蒙心里盘算着,只要等自己混过了这三天,功力一恢复,他用混魔雷霆掌,是能够烧断这天蚕索的,到时候,他就可以逃走了。所以,他也并不抗拒被捆缚。他心中深知,现在是自己保命的关键时刻,他要向崔迁他们表示出配合的态度才好,不能触怒崔迁。 但是,当崔迁拿着天蚕索,要亲手捆缚骆顺和时,却被骆顺和一手推开了。崔迁说:“你干什么?” 骆顺和说:“不要拿天蚕索来捆我。” 崔迁想了想,就说:“好,我们不捆你,但是你明天就得跟我们一起启程回圣都,回麒麟门总舵。你要向戒律堂、向萧掌门坦白交待你的一切罪错。” 骆顺和却是脸一阴,他阴森森又气鼓鼓地说:“我不可能跟你们回圣都,不可能去戒律堂。” 崔迁听到骆顺和说话的语气中,有一股阴森又邪恶的杀气,他心下不禁一阵凛然。他对骆顺和说:“你不守麒麟门门规,欺瞒同门,现在又不肯回总舵认错受审,你想怎样?” 骆顺和冷冷一笑,说:“我不会把我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我不会让任何人,毁了我的人生。”说完,骆顺和突然仰天长啸一声,然后,他发出一阵凶猛的气功,将崔迁、曾蒙等人全部掀翻在了地上。 曾蒙、崔迁和那三个师兄弟,心下全都骇然。他们看样子,就知道骆顺和是要动手杀人了。曾蒙是真没想到,骆顺和说翻脸就翻脸,真能对自己师兄弟下手。而崔迁和那三个师兄弟,还不敢相信骆顺和会对同门行凶。 以骆顺和现在的功力来论,他想要杀人,谁都拦不住,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的。所以崔迁也没打算要和骆顺和打,他只是心有不甘,他颤抖着问骆顺和:“骆师兄,你这是要干什么?” 骆顺和手中握剑,指向崔迁的喉咙,说:“对不起,本来不想害你们。只可惜,你们逼我太紧,把你们自己逼上了死路。” 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都知道了骆顺和的杀人意愿了,他们大惊且大悲。他们是真没想到,以前那个可亲可敬的骆顺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恶魔。 骆顺和对着崔迁狰狞一笑,说:“反正你们今天也都要死了,我就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何醒蓝师弟是我亲手杀死的,而彭万和林师弟,也都是因我而死的,他们并没有失踪,只是全都死了。至于我这一身绝世的武功,则全是孤冥教教主所赐,孤冥教可比麒麟门厉害多了。还有,我的毒瘾也已经戒了,帮我戒毒的,不是萧驿桥,而孤冥教教主。” 崔迁气得大骂:“你、你竟然投靠了魔教!你个大逆不道的贼子!你不配入我麒麟门!” 崔迁话音刚落,骆顺和手中铁剑一挥,已是斩下了崔迁的头颅。崔迁的脑袋就那么滚在地上,血淋淋的。他死不瞑目。 很快地,骆顺和就也杀死了其他三个师兄弟。至此,骆顺和当初带来江南的十位师兄弟,全部死亡。 曾蒙看得目瞪口呆,他是真没想到,骆顺和是如此心狠手辣。在他心目中,一直还把骆顺和当成麒麟门的人,结果没想到,其实骆顺和早已归于魔教。 第227章 醉金帮解散 骆顺和拿着血淋淋的剑,走到曾蒙的面前。曾蒙知道完蛋了。 骆顺和说:“曾蒙,听说你的护心甲很厉害,要用心麟剑才能刺穿,是不是?” 曾蒙愣愣地看着骆顺和。 骆顺和提起自己手中的普通铁剑,将功力凝聚于这把铁剑之上,然后,他一剑就刺穿了曾蒙的护心甲。当然,也刺穿了曾蒙的心脏。 曾蒙心血直流。他就那么死了,也算死有余辜吧。 骆顺和一笑,说:“什么护心甲,也不过如此嘛。” 骆顺和放开手中的剑,就让那把剑,停留在曾蒙的尸体上。他抬起头,看看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血泊中躺着的受伤贼兵。骆顺和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呢,你们可是看见了我杀死同门师兄弟啊,我可不能让你们到处出去乱说。” 自言自语地说完,骆顺和便是运功,将这个战场上散落着的那些刀剑,全部御使了起来,让那些刀剑飞集于半空。然后,骆顺和手一挥,那些刀剑,便全部刺向了在场的那些目击者。 除了骆顺和以外,在场的其他所有人,全都死了。现场尸横遍野,血泊一片片。 骆顺和孤独地站在这片战场的中央,他看着地上的那些尸体,他看着那些流淌的鲜血,他再看看自己沾血的双手,他的心里忽然很难过。他的心里像有无数的碎片在滚动,他为自己的罪恶感到悲哀。 但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已经是个恶魔了。 骆顺和把崔迁和其他三个师兄弟的尸体,全都烧成了骨灰。因为他怕以后麒麟门的人会来验尸,只要一验尸,麒麟门的人就会查出这些师兄弟的死因,这就不好办了。对于这些师兄弟们的死,骆顺和回到麒麟门中还得编个谎呢,可不能让人来验尸,所以还是烧了干脆。到时候,他最多也就担个处理后事不当的小罪名罢了,不算事儿。 曾蒙和曾蒙带出去的人,久久没有回去向金沐胜禀命,金沐胜就觉得大事不妙。他派了两个人,悄悄出去打探情况。这两个人,很快就见到了曾蒙的尸体。骆顺和在杀完人以后,通知了金爵县的县衙来处理战场、清扫废墟。县太爷觉得曾蒙此人恶贯满盈,应该要把尸体挂起来示众才行,于是县太爷就让县里的衙役们去把曾蒙的尸体挂在了城墙上,并且,县衙还贴出了一张安民告示,告示上细数了曾蒙及醉金帮的罪恶,又大力表扬了骆顺和除暴安良的英雄之举,让老百姓们安心生活。 金沐胜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两个人,看见了曾蒙的尸体,也看见了告示,他俩也打探得知,曾蒙带出去的人已经全死了。两人将这一可怕的消息带回去,告诉了金沐胜,金沐胜一下子就颓丧地跌坐在了椅子里。 可以说,曾蒙是金沐胜最后的希望。曾蒙的武功之高,金沐胜是知道的,他一向对曾蒙充满了信心,而且,曾蒙此次出兵前,还特意训练了盾牌大阵,金沐胜觉得这个盾牌大阵简直是无敌的。金沐胜是盼着曾蒙凯旋归来的。可是,结局却是,曾蒙死了,曾蒙带出去的那些兄弟,全死了,无一生还。这个结果令金沐胜震惊且恐惧。 曾蒙他们究竟是遇上了什么?骆顺和的武功难道竟有如此之高吗?金沐胜不敢想象。 现在,金沐胜也不想报仇了,因为他手下也没有可用的猛将了,金沐胜他自己也怕死。既然曾蒙都全军覆没了,那他金沐胜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赶紧逃命吧。报仇什么的,就当是做了个春秋大梦吧。 金沐胜思忖了一会儿,主意拿定,就召集了手下剩余的所有兄弟,让他们解散,让他们各谋出路吧。金沐胜拿出剩余的醉金帮财产,给大家分了一分,然后,就互相道别了。从此,醉金帮烟消云散,金沐胜和诸位弟兄,也是各奔东西。但是,金沐胜的心中,还是存着一个东山再起的希望的。只是他现在必须先保命。骆顺和太强了,他不能死在骆顺和手里。 金沐胜,就这样暂时地消失在了江湖中。 骆顺和也没有仔细再去探寻金沐胜的下落。因为,他来江南的任务,就是剿灭醉金帮,扫除毒祸,而不是抓金沐胜这么一个人。骆顺和探听到江湖消息,说是金沐胜已经彻底解散了醉金帮,醉金帮帮众已经各自四散逃命,于是骆顺和就也没有再继续追查金沐胜的下落。毕竟,江南毒祸已除,醉金帮已解散,此事已是大功一件。一个金沐胜,没什么要紧的。骆顺和要的是麒麟门和朝廷的嘉奖,不是要对醉金帮斩草除根。 而且,骆顺和现在的心思,也已经不是主要放在醉金帮一事上了。他一方面,要办江南王出逃扶兰岛的事,另一方面,要想办法掩饰自己残害同门的罪行。他的心里很是焦躁,心中很是沉重。 县衙已将骆顺和剿灭曾蒙这伙歹徒的事,向朝廷禀报,为骆顺和请功,也为县衙自己请功。剿灭曾蒙这事,虽说没有县衙什么事儿,但是发生在金爵县地面上,县太爷也就会想办法让自己从骆顺和的功劳里分一杯羹。骆顺和倒也不计较这个,他愿意让县太爷从这份功劳里分走一杯羹,因为他需要这个县太爷,帮他向朝廷上报这份功劳。骆顺和他自己是不好意思向朝廷请功的,请功这种事,是必须要由旁人来代劳的。而且,骆顺和也不想由自己先向麒麟门萧驿桥禀报,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麒麟门和萧驿桥。骆顺和还是有一点良心的,他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他知道内疚,他有负罪感。 骆顺和他每晚做恶梦,他每晚都梦见何醒蓝、崔迁他们来向他索命。他们的身上都血淋淋的,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悲哀的泪水。他们都在哭着喊:“骆师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骆师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骆师兄,你不要一错再错啊!” 而骆顺和,总是会在这样的噩梦中惊醒。 第228章 片刻的无忧无虑 骆顺和虽然顺利杀死了曾蒙,顺利铲除了醉金帮,还顺利地杀死了那些企图要揭发他罪行的师兄弟,但是,他的内心毫无安定和快乐可言。以前,他一直害怕自己的罪行会被身边的师兄弟们发现,惶惶不可终日,现在,他把知晓他秘密的师兄弟们全都杀了,可以说是彻底把他们全封了口了,但是,骆顺和内心的惶恐,却更胜从前。 他给麒麟门总舵写了一封信,编了个故事,说,那些师兄弟们都是在与曾蒙的战斗中惨烈牺牲的。骆顺和特意向萧驿桥说明,那些师兄弟们的身体都被曾蒙撕碎了,无法完整安葬,所以他就只好选择了火葬,把师兄弟们的尸身烧成了骨灰。早前死去的聂浩、王盔阳、朱轶是他给装殓在棺材里的,有埋葬地点和简易墓碑,骆顺和把安葬地点一一告诉了萧驿桥,以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然后,骆顺和再告诉萧驿桥,说是何醒蓝、彭万、林师弟三人已被曾蒙杀人弃尸,尸骨无存。骆顺和就这样,以一种半真半假的方式,把这十个师兄弟的最终结局都写信汇报给了萧驿桥。说这些话假吧,又确实有真的成分存在,而且骆顺和说得合情合理、逻辑严密。反正他把一切罪错全推在已经死去的曾蒙身上。骆顺和还说心麟剑也被曾蒙给偷盗了去,去交给了江南王。 这样的一封信,骆顺和自己看了几遍,觉得看起来挺可信的,就飞鸽传书,将它传回了圣都麒麟门总舵。骆顺和觉得萧驿桥应该不会怀疑他,因为,他这次消灭了曾蒙等一批邪派高手,又彻底瓦解了醉金帮,功劳还是很大的。不说麒麟门会不会赏他,朝廷那边肯定是要记他功劳的。所以,骆顺和估计,萧驿桥也不会太过追究他这次在扫毒行动中的一些过失。麒麟门应该是会给那十位死去的师兄弟办个隆重的丧事吧。等他把活捉江南王的事情都办完了,就会把崔迁等人的骨灰带回圣都,然后,也许还会派人来把王盔阳他们的坟墓从江南迁回圣都,或迁回王盔阳他们各自的家乡。不过这些都是要以后再考虑的事情了。 骆顺和做完了这些掩盖自己罪行的事情以后,心里反而越来越沉重,他被自己的负罪感压得抬不起头来。尤其是彭万的内力还活在他骆顺和的身体里。骆顺和睡不着,就去找宣凤羽,想用爱情的欢乐来冲淡自己内心的焦虑。但是就算和宣凤羽在一起,他也依旧忧心忡忡。他知道,自己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与宣凤羽欢好之后,他将可爱又娇羞的宣凤羽搂在自己怀里。宣凤羽漂亮的脸蛋上还残留着激情之后的红晕。她的嘴唇湿润而红艳,她害羞而甜蜜地笑着,眼神里满是妩媚与浓情。她抱紧着骆顺和,将侧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骆顺和搂着宣凤羽光滑的身子,爱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心中满怀忧愁。欢快总是短暂的,而更恒久的是忧愁与痛苦。 骆顺和在思忖,他和宣凤羽,今后该怎么办?他以后是不可能有太平日子过了,且不说他现在一身罪孽,搞不好哪天真相暴露,萧驿桥就会把他给千刀万剐,光是他如今的鬼王身份,就足以毁坏宣凤羽一生的幸福。骆顺和如今是骷髅鬼王,他要去麒麟门内做卧底,他要得到肃天刀,用肃天刀去为魑幽开启玄天宝库。那宝库一旦开启,谁知道魑幽会干些什么?反正魑幽这辈子是不会放过他骆顺和了。如果宣凤羽和骆顺和在一起,那宣凤羽今后是不是也要面对魑幽这个九头狮魔?骆顺和是真不敢想象,如果宣凤羽看见那九个狮子头的恐怖景象,会是什么惊恐的反应。 骆顺和不想让宣凤羽卷进这场的斗争漩涡里来,他想保护宣凤羽。他还看不见这个漩涡究竟有多深、多险,但是,凭直觉,骆顺和就知道,魑幽在干的,绝对是一件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事。骆顺和不想宣凤羽被这个漩涡给撕碎。而要想让宣凤羽远离这个漩涡,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离开他。 是的,让她离开他。 骆顺和的怀中尚抱着温软的宣凤羽,可是心中,却突然是冒出了这样一个分手的念头。他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惊慌,也感到悲哀。他不知所措,只能更紧地抱紧了宣凤羽。 宣凤羽显然并不知道骆顺和心里在想这些东西。她感觉到骆顺和一下子抱紧了她,以为他又想重燃激情,就娇嗔着推了他一下,离开了他的怀抱。她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从她背后贴上来,抱紧她、缠着她、吻她,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后坐了起来。 宣凤羽觉得好奇,就柔声问他:“怎么了,骆大哥?有心事?” 骆顺和说:“没什么,只是琐事缠身,有些心烦罢了。” 宣凤羽就也坐起来,依偎在骆顺和身旁,问:“醉金帮不是已经全部被你消灭了吗?还有新的任务吗?” 骆顺和只是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说:“嗯。是啊。” 他当然不会告诉宣凤羽那些复杂的真相,宣凤羽不会明白,她也不会接受。一旦她知道骆顺和已经是个残忍杀害同门的鬼王,她又怎么还会爱他? 宣凤羽说:“骆大哥,你做什么都要自己多小心,我也帮不上你,我总是很担心你,你要平平安安的。” 骆顺和看着宣凤羽小鸟依人的样子,心中分外怜惜。她总是用一种痴爱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感到非常幸福。他是真不想失去这种幸福,不想失去爱。 他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傻丫头,别担心我。我能保护好我自己。你已经给了我很多欢乐和幸福了。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心中就像被阳光照耀着。” 宣凤羽听他这么说,倍感快乐,她就也笑了。她抱着他的胳膊,他摸摸她的脸,两人依偎在一起,就好像外面的世界中没有什么纷扰在等着他们。 片刻的无忧无虑。 第229章 孤心焦灼 风波不停 骆顺和轻轻握起了宣凤羽的一只小脚丫,挠挠她的脚心,宣凤羽怕痒,不禁哈哈笑。这是他们两人亲昵时常做的一种小游戏。宣凤羽的玉足很是美丽,她的玉足大小适中,不肥不瘦,皮肤光滑洁白,脚掌柔嫩,十根脚趾圆嘟嘟的,煞是可爱。骆顺和平时很喜欢抚摸她的这双玉足。但是今天,骆顺和抚摸着宣凤羽娇美的脚掌,却突然问她:“凤羽,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骆大哥,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宣凤羽被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她不明白地问:“你怎么会不是我的骆大哥呢?骆大哥,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呀。你今天是怎么了?” 宣凤羽问着,将双脚抽离了出来,不再放在骆顺和的怀中。她靠近骆顺和,看着他的脸,好奇又担心地看着他。 骆顺和不知道该怎样和宣凤羽说。他只能说:“凤羽,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一个有缺点的人,我的身上也有很多坏毛病,只是你还不知道,我并不完美……我,我……我害怕你也许会并不喜欢那样的一个我。” 宣凤羽噗哧一笑,说:“这有什么啊,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知道啊。但是你这个大傻瓜,你又知不知道,不管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喜欢你。我心里只有你。不管你有什么缺点、坏毛病,我都爱你。” “真的?”骆顺和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是真的啊。”宣凤羽说。她抱紧了骆顺和,说:“大傻瓜,我已经把什么都给你了,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吗?” 骆顺和心里一阵热烈的感动,他也抱紧了宣凤羽。他吻着宣凤羽的额头,说:“相信,我当然相信你爱我。我也爱你,凤羽。” 说完,骆顺和又如胶似漆地和宣凤羽缠绵在了一起。 分手,他没有说出口。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贪恋宣凤羽给的欢爱,还是他自己也仍没有想清楚未来。他无法做出决定,只能在眼前的苟且里,活过一时,算一时。 萧驿桥给骆顺和写来了回信。萧驿桥在信中没有责怪骆顺和什么,只是叫他节哀顺变,让他也不要太为师兄弟们的牺牲感到自责和难过。骆顺和看萧驿桥这么说,就知道萧驿桥应该是没有对那十位师兄弟的死起疑,看来,萧驿桥是相信了骆顺和在信上说的话。 萧驿桥跟骆顺和说,此次江南扫毒,牺牲的代价确实是超出了预计,但是,能够彻底地消灭了醉金帮,扫除了毒祸,也算是功德圆满,那些牺牲的师兄弟们若在天有灵,也该感到欣慰了。悲哀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悲哀也于事无补,只求未来不要再有这种牺牲发生。萧驿桥很是安慰了骆顺和一番。萧驿桥在信中,要骆顺和放下心中诸事,全力听从皇上调遣,生擒江南王,顺便拿回心麟剑。 骆顺和刚开始看这封信时,心里还挺感动,心想,自己这样骗萧驿桥,萧驿桥还这样安慰他,怕他自责难过。骆顺和的心里挺惭愧的。但是,看到后来,看见萧驿桥在信中说,要他放下心中悲哀,全力办好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骆顺和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他感到,原来萧驿桥说了半天,还是要他继续办事。骆顺和就感到萧驿桥是有些拿他当工具。骆顺和知道萧驿桥心里一直偏爱江华钦。萧驿桥原本是要让江华钦做掌门继位者的。如今江华钦做了皇帝,萧驿桥还念念不忘要他骆顺和帮江华钦办事。虽然说能帮皇上办事也是一种荣幸,但是,萧驿桥这种事事向着江华钦的态度,伤害了骆顺和的感情。 况且,魑幽曾说,是萧驿桥亲手杀害了骆顺和的亲生父亲骆铭山。虽然说,骆顺和也并不完全相信魑幽说的话,害怕魑幽是挑拨离间,但是,骆顺和也并非完全不信魑幽的话。骆铭山是饮血鬼王,萧驿桥杀饮血鬼王,不稀奇。如果真的是萧驿桥杀了骆铭山,那么,萧驿桥就是他骆顺和的杀父仇人!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骆顺和心中心事重重,他放下了萧驿桥的信,看着外面天空中的月亮,心中寒彻如冰。 此次江南之行,对骆顺和来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从前参加六王夺嫡,为江华钦冲锋陷阵,他就感到这种纷争太复杂太血腥,他为江华钦感到可惜。可是如今他自己在江南经历了一系列剧变,才知道世事沧桑由不得自己。他在这个江南,邂逅了爱情,也邂逅了罪恶,他从麒麟门,堕入了孤冥教,从此不能再回头。他想起,他带着那十个师兄弟一起来江南时,大家策马扬鞭、意气风发、谈笑风生,而一转眼,他们就已经全都不在人世了,只剩下他骆顺和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月下独自哀思了。那些师兄弟们曾经的笑容、曾经和他在一起亲切谈笑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而这一转眼,他骆顺和,手上已经是沾了同门师兄弟的鲜血。他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这种罪,将长久地停留在他心里,伴随他一生。他现在的武功已经超群,可是,他心里的坚强,远不如从前。他从前有着清清白白的骄傲和自信,而他现在,却只有做贼心虚。 负责与骆顺和联系的那名御史大人再次前来,他告诉骆顺和,江南王已经到达金爵县,江南五州的铁御卫,已经全部集结到了金爵县边境,大战一触即发。驻留在金爵县港口的那些海军,还不知道江南王要夺船外逃,更不可能知道皇帝江华钦的局外局。为了不让江南王起疑心,怀疑江华钦布局,那些港口的海军,只能做牺牲品,要与江南王的铁御卫一战,并且注定将输得很惨。皇帝需要江南王夺船成功,所以,这些日子里,港口的海军已经被抽走了中坚力量,只剩下了一些弱兵,他们这些弱兵,不可能抵挡得了江南五州的铁御卫。而御史现在要骆顺和做的,就是让他化装成铁御卫,混入江南王军中,随江南王出海,待江南夺下扶兰岛后,即生擒江南王回嵩麟国受审。 第230章 港口风云将起 骆顺和听御史大人说,金爵县港口的那些海军,并不知道江南王要夺船、攻击,他们这些人,很可能会成为皇帝布局的牺牲品。骆顺和不禁就想到了那位天天在港口忙碌的四品海运监察使宣亚帧。骆顺和问:“监察使宣大人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御史大人说:“他不知道这件事。我曾找借口,要宣大人放假休息几天,希望他能躲过这一劫,可是他却担心来不及完成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不肯休息,依然天天在港口,忙着准备船队出海的事情。” 骆顺和一听这个可急了。别人他可以不管,但是这宣亚帧可是宣凤羽的父亲,是宣凤羽在这世间最后的至亲,宣亚帧要是糊里糊涂地被卷进了这场阴谋斗争、白白送了命,那宣凤羽可怎么办? 骆顺和对御史大人说:“大人,按理说,朝廷的事,我不该多插嘴,但是,这宣大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一生为官清廉,为人忠厚耿直,一心一意为皇上办事,是朝廷难得的大忠臣。这样的人,我们应该要保全他,不该让他白白丢了性命。如今皇上布局,要借江南王之手,登岛除去宫本剑藏,以扬我嵩麟国国威,此事本无可厚非。但是那宣大人日日在港口为皇上尽忠办事,一旦江南王率兵杀到,两方交战,宣大人毫不知内情,裹卷其中,定然送命!我们不可白白害死一个忠臣啊!” 御史大人说:“此事道理,你不说我也懂。你放心,我会再找借口,让宣大人离开港口去休息的。只是我也难做,既不能把此事的原因说给宣大人听,宣大人他又一心只想早点办好船队出海的事,我很难劝他自己离开。如果我硬把宣大人调开,让他避开港口一战,又怕江南王耳目众多,江南王会提前发觉不对劲。要是让江南王发现了,我们是故意放他出海去打扶兰岛,那皇上的计策就泡汤了。所以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尽量减少我方人员的伤亡。但是总要有一些人做出牺牲的。就看宣大人的造化吧。” 骆顺和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就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港口上要是防卫太弱,一个官也没有,那江南王一看就会发现蹊跷。为了把这个局做成真的,也确实是只能牺牲掉一些人的性命。这也是无奈。骆顺和想,反正自己到时候会混在铁御卫里,到时候就见机行事,尽量保下宣大人的性命吧。 江南王江玉楼带着他的那些财宝和美女,已经逃到了金爵县的边境。此时,他身边的死士护卫已经只剩下了五六个。江南王拖带着沉重的欲望,回望着仅剩的几个护卫,心中感慨万千。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干值不值,那些财宝和美女,说穿了都是他的欲望享受,而为了保护他的欲望享受,他消耗掉了他的一批忠勇死士,他的内心觉得不太值。死士可以用来冲锋陷阵打江山,而财宝和美女能用来干什么?不过是个人享受罢了。他有些感到,自己确实没有帝王的胸襟。他感到,自己确实不如江华钦。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是在他的脑海里停留了一小会儿,他没有内疚太久。他想:“我已经没有了皇位和江山了,就算贪恋一下财宝和美女,作为我的人生补偿,又有何不可?” 姚观率领一支铁御卫先遣队,也已到达了金爵县外围,这支部队与江南王成功会合。有了姚观这支部队的保护,江南王也算是安全无忧了。姚观将心麟剑交还给江南王,即时起,江南五州的铁御卫,尽归江南王指挥调度。姚观告诉江南王,除了这支急速先到的先遣队,剩余的其他铁御卫部队,也都会在这几日中到达金爵县外围。等到部队全部到齐,江南王便可夺船出海。 江玉楼对姚观的作为感到很满意,他重赏了姚观,也重赏了最后剩下来的那几名护卫死士。他对那几名死士说:“你们一路保护本王,保护本王的财宝和妻妾,本王铭记于心,你们放心,待到本王夺下扶兰岛,必定再有重赏给你们!”这几名护卫磕头谢恩。 江玉楼派姚观带两个人,先行潜入金爵县,找到扶兰岛使者田东桑。江玉楼要想去扶兰岛,光有人和船不行,他还得有通往扶兰岛的海路图。江玉楼知道海路图就在扶兰岛使者田东桑的身上,江玉楼要姚观拿到海路图。如果可以,最好能活捉田东桑,让他投降,给江玉楼这帮人做个活地图和向导,那样最好。如果不行,就杀了田东桑,以及田东桑的随从。 姚观领命而去。 而扶兰岛使者田东桑这帮人,也是心怀鬼胎。田东桑奉了岛主宫本剑藏之命,率领了几十名武功高强的武士,潜伏在金爵县,准备与江南王会合。田东桑准备好了船,只要把江南王一行人全部哄骗上船,到了海上,这些武士就会动手,把江南王他们全部杀掉,只留下财宝和美女,载回去供宫本剑藏享用。 而骆顺和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与姚观接头。按照那位御史大人的安排,骆顺和将由姚观接应,暗暗安插进江南王的铁御卫部队中,随江南王行动。江南王虽知骆顺和大名,但从未见到过骆顺和真容,所以,骆顺和只要换个名字,就能混在江南王的部队里,不被认出来。但是,骆顺和想要接近江南王,还是需要立下一些功劳来才行的。江南王不可能会无缘无故亲近一个小兵,骆顺和必须受到江南王的赏识和重用,才能靠近江南王。根据计策安排,骆顺和只要在战斗中立下一些军功,然后,由姚观积极引荐,他应该就能很快成为江南王身边的心腹。 而宣亚帧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这几天,港口上的海军士兵不断被朝廷调走,去干这个那个的杂事,留在港口上干活的人越来越少,宣亚帧感到很是焦躁。还有几艘大船没修好,还有好几门船炮没有安装妥当,士兵们远航所需的物资也还缺很多,这朝廷怎么就把干活儿的人全调走了?人一少,这工作的进度也越来越慢,这可怎么办?宣亚帧正发愁,他想给上面写信,要些人过来继续干活儿。而御史大人居然又几次三番劝他休假一段时间,这真是令他感到莫名其妙。 第231章 江南王需要猛将 青黑色的天空中,一轮明月独照。金爵县县城内。 姚观带着两个人,悄悄潜入了金爵县。姚观所带的这两个人,武功很普通,他挑人时,江玉楼曾提醒他:“你要不要选几个武功厉害一点的人进城去?万一田东桑那边有武力上的准备,你们应付不了怎么办?” 姚观却是一笑,对江南王说:“我等这次是悄然进城,人多了,太显眼,容易被县城守军关注、盘问,会节外生枝。另外,我们是去和田东桑接头,带的人多了,杀气腾腾的,还能谈什么呢?所以,我只带着两人即可。” 江南王虽然相信姚观的办事能力,但是,现在正在危急关头,他怕姚观一时轻敌,过于自信,以致把事情搞砸。所以,他就又不放心地说:“那你要不要换两个武功厉害一点的人做随从?有事也好有个帮手。” 姚观一笑,说:“王爷请放心,属下此次去金爵县,县城中有属下从前的一位老朋友接应,他叫蒋孤云,从前也是铁御卫中的一员,后因杀妻泄愤触犯刑律,离开了铁御卫。如今他生活潦倒,曾多次写信给我,欲投奔于我。蒋孤云武功高强,虽有罪案在身,却也仍是一可用之材。王爷此次远征扶兰岛,正是需要猛将勇士之时,属下斗胆,想纳此人入王爷麾下,以助王爷一臂之力!” 江南王一听,说:“好啊,你觉得可用的人才,那一定没错。只要他能替本王冲锋陷阵,助本王一臂之力,那他想要什么,本王都能给。本王不介意他的过去,杀个妻算什么,本王要他替我杀万人!只要他有杀万人的本事,本王定奉他为座上宾!” 姚观说:“好,有王爷这句话在,我想蒋孤云他定会对王爷感激涕零。待我入城之后,即刻去找蒋孤云,与他会合。有蒋孤云在身边保护我,扶兰岛就算来一千个武士,蒋孤云也定能保我毫发无伤。” 江南王说:“哦?此人竟真有如此大的本事?那你可一定要带他来见见本王,本王不会亏待猛将和勇士。” 姚观说:“属下遵命。” 姚观带了两个随从,稍加乔装打扮,就混入了金爵县城中。 姚观和骆顺和其实也从未见过面,互相不认识。按照御史大人的安排,姚观左肩插花,骆顺和右肩插花,两人在一条小巷中会面。见面后,两人互相取下对方肩上的花,以作接头暗号,互相确认身份。 一条幽静而偏僻的小巷两头。姚观与骆顺和,为免引人注目,都是在走入小巷时才将鲜花插上肩头。骆顺和先到,姚观晚到了一会儿。两人见了面,互相看见对方肩上的花,心中已知对方是接头人。但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怕认错人,还是谨慎点好。骆顺和就先伸手,取下了姚观肩上的花。姚观没有嗔怪,表明了姚观不是陌生路人。然后姚观就也取下了骆顺和肩上的花。这样一来,双方的身份确认就完成了。 姚观与骆顺和相视一笑,互相行了个抱拳礼。“姚兄。”“骆兄。”两人互相称呼。 姚观尽快地向骆顺和说明了现在的情况。而且,要骆顺和熟记蒋孤云的身世背景,以冒充蒋孤云。姚观要骆顺和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拘泥,要表现出一种多年好友的亲切感,这样才不会让人起疑。 姚观带骆顺和回到他们下榻的客栈,姚观将骆顺和介绍给了那两名随从认识,大家寒暄了一会儿。姚观就安排骆顺和也在这间客栈住下了,就住在他们房间的旁边一间房里,这样大家方便一起行动。 骆顺和很少出房来,更少出客栈,因为他已经在金爵县里待了一段时间了,有不少人认识他。如今他假装成蒋孤云,所以最好还是少出来见人的好,万一被人拆穿了身份,可就糟了。不过好在姚观他们在这金爵县里预计也就待几天,时间不长。只要姚观他们从扶兰岛使者手中拿到海路图,姚观就会带骆顺和去江南王身边。 扶兰岛使者田东桑,和姚观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田东桑希望能尽快将江南王一行人接至港口。但是,江南王带着那么多财宝和美女,是绝不可能悄悄进城、悄悄去港口的。江南王从进城到入港口,这一路上,必定将遭到金爵县县兵的围捕。就算县兵自己不想围捕江南王,但皇命要抓捕出逃的江南王,县太爷总要做做样子。总不能让江南王带着财宝和美女,大摇大摆地从金爵县出逃吧?所以这抓捕行动是必须要有的。 那么,从江南王进城到进入港口,这一段路,怎么办?怎么走?田东桑计划,要袭击县衙,以吸引县兵的兵力,好让江南王快速顺利地登船。田东桑的手下,只有那么几十个武士,如果被动地去保护江南王,那这一路上,必定前进很慢,拖泥带水。而且刀剑无眼,万一在战斗中,死伤了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女,宫本剑藏怕是要怪罪。所以,田东桑准备袭击县衙,让县太爷根本没有心思去派兵追捕江南王。 田东桑的计是好计。就是可惜他人手太少。他思忖着,要是要县衙之战中,那些武士有了死伤,人数少了,那等到江南王上了船,这江南王可怎么杀?田东桑一筹莫展。他不禁感慨,扶兰岛终究是个岛国啊,地又小,人又少,哪像这嵩麟国,地大物博的。宫本剑藏给了田东桑这几十个武士,已经算是一支精锐的小部队了,可是其实人根本不够用。到了这嵩麟国的地界上,打起仗来起码都是几千几万人,这几十个武士,能干啥?也就只能搞搞暗杀了。 田东桑心里抱怨归抱怨,但计划任务总要执行。宫本剑藏想要江南王的财富和美女,他田东桑又不能不去做。宫本剑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谁违抗他的命令,都不得好死。虽然宫本剑藏胸怀大志,想要让扶兰岛脱离嵩麟国的管辖和控制,但是,宫本剑藏本人,却是一个贪婪、狠辣的暴君。就算扶兰岛可以脱离嵩麟国的控制,获得独立自主,但是,宫本剑藏这种贪婪的暴君,也不会让岛上的老百姓有什么好日子过。田东桑心里都清楚。 第232章 抢夺海路图 姚观要求田东桑,来会面的时候要带上去扶兰岛的海路图。姚观的说法,是这次双方会面,要尽可能详细地商议好江南王出逃扶兰岛的各种细节,包括在海上要航行多久、会经过哪些地方,等等。所以姚观要田东桑带来海路图,大家好一起商议。田东桑对此倒也没有多想,觉得这个要求很正常。人家要出逃,你总得给人看看地图。而且,田东桑也怕江南王会反悔,会临时改变主意不去扶兰岛,那宫本剑藏的计划可就泡汤了,所以,江南王那边有什么要求,田东桑这边都尽量配合、尽量满足。 殊不知,姚观他们,已经是想要消灭田东桑这一批人。只要拿到海路图,交给江南王,江南王就可以率领六万铁御卫,乘上那五十艘大船,直奔扶兰岛而去,哪里还用得着什么田东桑。 姚观和骆顺和说好了,一切行动骆顺和都要听姚观的吩咐。特别是骆顺和不能把自己的武功全部表现出来,那样太强了,会吓坏旁人,会引起江南王怀疑。姚观知道骆顺和的武功在气境之中,是气境中的顶尖高手,但是,一个气境中的顶尖高手,是不可能在铁御卫中做一个小兵的,那样不合逻辑。所以,姚观要求骆顺和,平时打斗,只要使出实境中的武功就好,拳脚兵器都实打实的就好,千万别飞来飞去,那样会让江南王起疑心,会怀疑到他真实身份。骆顺和说行,他能理解这个道理。他只是做一个实境中的高手就好,再高的武功,他都会掩藏起来。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暴露。 姚观带着骆顺和,还有两个随从,四人一起去一处小屋,与田东桑会面。 这个小屋在一处树林里,小屋是木板做的,木板上有缝隙,透过这些缝隙,能看见从小屋里映出的烛光。这个小屋位置很隐蔽,不易被人发现,是扶兰岛武士们在金爵县的据点之一。平时这小屋空关着,有事了,就启用一下。 田东桑带了他一半的武士,大概有二十多人,来赴这场会面。十多个武士分散开来,待在这个小屋的外面,或者待在树林里巡逻,以提防陌生人进来,巡防警戒。而田东桑就带领着另外十多个武士,待在小屋内,恭候姚观的到来。 姚观只带了三个人来,这让田东桑很放心,他感到江南王他们还是有诚意的。他甚至为自己的奸计感到内疚。他在小屋内,和姚观寒暄了两句,然后,就在屋里的桌子上,铺开了他携带的海路图,和姚观详谈起了江南王的出逃计划。 姚观没有马上夺图,因为他还需要田东桑详细讲讲这条海上路线。在航海中,需要注意什么,需要做些什么,这些都是图上所没有标示出来的。地图是死的,很多航海路上要注意的事情,只有活人才知道,所以姚观就集中在问田东桑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田东桑并没有真的打算要带江南王他们在海上航行很久,所以对这些问题有些不耐烦。田东桑更关心的是,怎样把江南王带进金爵县,送到码头港口上船。田东桑关心的是怎样保护好那些财宝和美女。他不知道,江南王背后其实有六万铁御卫大军,江南王已经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 所以,姚观和田东桑两个人,所关心的问题其实不一样。姚观总要田东桑多讲些航海路上的事情,而田东桑总要姚观谈一谈江南王的进城计划。姚观不能告诉田东桑,江南王准备率军入城;而田东桑也不能告诉姚观,他们准备在海上杀死江南王。 双方各怀心机。 姚观把田东桑讲的一些航海须知,都记在了心里。田东桑讲得烦了,不愿再讲了,姚观就也准备动手了。姚观伸出手,取过桌上的海路图,将图卷起来,拿在了自己的手里。田东桑看了有些诧异,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姚观拿图是干吗。他疑惑地瞪着姚观,说:“你干吗把图收起来?” 姚观说:“因为这图,现在是我们的了。” 田东桑说:“你们要这海路图干吗?” 姚观说:“我们要这海路图,自然是要去扶兰岛啊。” 田东桑说:“你们去扶兰岛,由我们带着啊。” 姚观一笑,拿着海路图,晃了一晃,然后对田东桑说:“有了这张图,我们王爷,就不需要你们了。你们的岛主宫本剑藏,也没安什么好心,只想把我们王爷榨干,让他一无所有。别以为我们是傻子。做人太贪婪,对人太残忍,是要遭报应的。你们的岛主宫本剑藏,死期将至了。” 田东桑这时才惊觉,自己这一方,是陷入了江南王设的圈套里。田东桑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在外面巡逻的十多个武士,就都迅速跑回了小屋这里。 此时正是夜晚,四下俱静,天空黑沉沉的。只有小屋里点亮着的蜡烛,在摇曳生光。小屋的外面有十多个膀大腰圆的扶兰岛武士,小屋里面也有十多个虎背熊腰的武士,姚观、骆顺和与其他两个随从,一共四人,就那样被这二十多个扶兰岛武士包围着。空气中满是紧张的气氛。 田东桑觉得自己这方不会输,因为毕竟这双方人数太悬殊了。己方有二十多人,对方才四人,这姚观不是找死吗? 而姚观这一方,除了姚观和骆顺和不紧张,其他两个随从也是紧张得直发抖。他俩想:“这可怎么办?我们才四个人。” 田东桑对姚观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你只要现在投降,回去劝劝你们的江南王,让他不要野心太大,乖乖听话,按照原定计划来,我就可以饶了你们的性命。” 姚观一笑,说:“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你只要肯投降,愿意改换主子,效忠于我们王爷,为我们王爷带路,按照我们的意愿带我们去扶兰岛,我也可以饶了你们的性命。” 田东桑哈哈一笑,这笑声在寂静的凉夜里听起来分外尖利,他说:“你是疯了吧?你没看见吗,你们才四个人!我们可以把你们剁成肉酱!” 姚观淡然一笑,说:“谁会把谁剁成肉酱,这事还真不是你说了算。” 第233章 刀枪不入的金钟罩武士 田东桑一声令下,那二十几个彪悍的扶兰岛武士,便是一拥而上,凶狠地像要把姚观他们全部撕碎。但是姚观不慌不忙,因为他知道有骆顺和在,万事无忧。这些扶兰岛武士,对骆顺和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骆顺和也确实没有把这些武士放在眼里,他一个气境中的绝顶高手,翻翻手掌就能杀死几百人,他还能怕这二十几个武士?小菜一碟罢了。但是,骆顺和忽然又想起:不对,自己不能用气境中的武功。 是的,姚观旁边还有两个随从在,骆顺和不能表现出他身怀气境中的神功,他不能让武器飞来飞去,他不能用他的气境神功。他得用实打实的拳脚功夫和刀枪剑戟。他得和那二十几个武士肉搏。他得拳拳到肉才行。 骆顺和刚想完,那些彪悍的武士们,已是冲到了他的面前。 骆顺和来不及多想,就直接和他们打了起来。 骆顺和的实境武功自然也是顶尖的。他在少年时,就已经在麒麟门中,把他的拳脚功夫练到了极致。但是,一个人在实境中的拳脚功夫再厉害,那也是有局限性的,比如,如果敌人练有金钟罩或铁布衫,那你拳脚功夫再顶尖,又能拿敌人怎么样呢? 在这些彪悍的武士中,恰好,真有两个是练了金钟罩的,他俩皮糙肉厚的,身材魁梧,刀枪不入。骆顺和狠狠揍了他们几拳,他们一点感觉也没有。骆顺和心里可犯了愁。要换平时,骆顺和用上气境中的武功,一掌就能穿透进他们这两人的胸膛。但是现在,有姚观身旁的两个随从在观看,骆顺和不能表现得自己太厉害,否则会令江南王起疑心。骆顺和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要符合蒋孤云的性格和身手特征,不能太离谱。 骆顺和只能先避开了那两个金钟罩的武士,和其他武士先打。骆顺和出招迅速,身手敏捷,确实也像一头凶猛的猎豹一样,没多久,就已经打趴下了十来个武士。姚观和那两个随从根本就不用动手,骆顺和一人就对付了所有人。两个随从看着骆顺和威猛的身手,不禁对姚观赞叹:“姚大人,您这位朋友,可真是再世赵云啊,勇猛无双。” 姚观得意地说:“那是,这位蒋兄弟,可于千军万马之中,直取上将首级,王爷必定喜欢。” 骆顺和拧断了几个武士的脖子。他杀死了几个扶兰岛武士,这就激怒了剩下的那些武士。他们玩命似的扑向了骆顺和。骆顺和光以拳脚相迎,渐渐有些招架不住。特别是那两个练有金钟罩的武士,骆顺和是打不动他们的。他俩合力,把骆顺和抱了起来,然后用力摔在地上,又去用力踩骆顺和。幸亏骆顺和翻滚得快,动作敏捷,否则他真是骨头都会被踩断。这两个练有金钟罩的武士,身材魁梧,力量强大,就像两只大棕熊一样,实在不好对付。 骆顺和滚出了小屋。小屋里空间太小,不好施展,逃也不好逃,还是到了外面来打比较宽敞。但是,外面的树林里,此时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也是只能盲打。盲打对骆顺和来说,倒也没什么,以前在麒麟门练功,大家本来就要练习蒙了眼睛打架。所以,到了这没有光线的地方和人打架,对骆顺和来说也是一种优势。 这些武士,看来是没有练习过盲打和听声辨位,他们在小屋外树林中的黑暗里,很不适应,不知道如何对付骆顺和。相反,骆顺和倒是依旧挺灵活的。虽然不能说在黑暗中打得很准确,但是,起码比那些武士强。 骆顺和又杀了三个武士。武士死去的血腥味,刺激了那些剩下的扶兰岛武士,他们在黑暗中咆哮了起来。这咆哮如同野兽在怒吼,令人胆战心惊。 田东桑点了火把赶过来,环境被火把给照亮了。那两个练有金钟罩的武士,又把骆顺和给围住了。骆顺和又挨了他俩一顿打。他俩想拧断骆顺和的脖子,但是很显然,骆顺和是不可能死在他俩手里的。骆顺和用双腿绞住了一人的脖子,将其摔翻,然后逃出这两人的纠缠。 骆顺和先去杀其他武士,能多杀一个,就多杀一个。那两个大棕熊一样的武士不好对付,他要留到最后来收拾。 姚观看骆顺和如此与人拳脚相搏,确实也累,他怕骆顺和会在拳脚功夫上输给这些武士,那就尴尬了。于是,姚观就去抽了一把剑,丢给了骆顺和。 骆顺和接到剑,二话不说,回身一剑,先去刺那个练有金钟罩的武士。结果,这一剑,竟然没有刺痛这武士的身体! 骆顺和心里“咯噔”一下。他原以为这两个武士的金钟罩,就是普通的金钟罩,最多就是不怕痛、不怕揍,皮糙肉厚一点罢了,但是没想到,他们的金钟罩,竟然练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这就不是实境中的武功了,刀枪不入,这是气境中的金钟罩了。骆顺和是真没想到,小小的扶兰岛上,也有人能练出这种金钟罩来。练这种金钟罩的功夫,是十分艰苦的,不是练其他品种武功的人所能了解。 姚观一看,这两个武士竟然刀枪不入,他心里也一慌。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按理说,以骆顺和的武功,发起神威来,消灭这些武士不是问题,但是难就难在骆顺和他不能表现出他的神功。骆顺和如果厉害过头了,江南王就不相信他是什么蒋孤云了。骆顺和的假身份不能穿帮。 骆顺和又被那两个大棕熊一样的武士给擒住了。一个武士死死地抱紧着骆顺和,不让他挣脱,另一个武士,双手按住骆顺和的脑袋,用两只大拇指,按骆顺和的眼球。 骆顺和武功再高,眼球也是脆弱的,和普通人一样。 这两个武士力气极大。 骆顺和的眼球,很快就要被按瞎了。 骆顺和怒吼一声,抬起双腿向外猛然一踢,将按他眼球的那个武士踢远了一些。骆顺和算是暂时保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眼冒金星,心惊不已。他差一点就失去了他的眼睛。 而在后面抱着骆顺和的那个武士,依然没有松手。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骆顺和普通地发劲,根本就挣不脱他。 第234章 剑屠武士 骆顺和反手向上一伸,现学现用,也用自己的两根大拇指,按住了抱着他的那个武士的双眼,这个武士痛得嗷嗷叫。他虽有金钟罩,但是眼睛也是普通人的眼睛。他能把身体练成刀枪不入,但没有人能把眼睛练成刀枪不入。眼睛是人身上最脆弱也最宝贵的地方。 这个武士只能放开了骆顺和,以保护自己的双眼。 骆顺和摔在了地上,他爬起来。他心里一想,这么下去可不行啊,自己可不能折损在这么一批凡夫俗子手里。 骆顺和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刚才被人按眼时掉落的剑。他手里握着剑,看向了田东桑。田东桑手里擎着火把,他得灭了这火把才行。没了这火把,在黑暗中,他骆顺和就可以用气境中的武功了,反正别人又看不见。 主意打定,他就冲向了田东桑。 田东桑见骆顺和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他不禁大惊失色。他已经目睹了这个名叫蒋孤云的人武功有多么厉害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个蒋孤云的对手。如今他见蒋孤云杀气腾腾地握剑冲来,心下怕得要命,便不禁连忙后撤。 但是,骆顺和想杀田东桑,田东桑是逃不掉的。转眼之间,骆顺和已经跑到了田东桑面前。骆顺和正要手起刀落宰杀田东桑,姚观忙喊:“蒋兄弟,活捉他!活捉他!” 骆顺和急忙收剑,差点就把这田东桑给宰了。田东桑本来看见骆顺和一剑劈下,已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侥幸不死,真是悲极生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幸亏他还有利用价值,姚观要活捉他。田东桑后退好几步,尽量远离骆顺和,然后,他又放肆地大声指挥那些武士,说:“你们快来呀,快杀死这个人!” 于是那些武士们又都扑向骆顺和而去。骆顺和心想这样可不行。于是,他依旧冲到田东桑面前,手中剑一挥,将田东桑举着火把的那只手给砍断了。田东桑的手和火把一起掉到了地上。 田东桑是真没想到,骆顺和会来这么一手。他又惊又痛,不禁倒在地上啊啊大叫,痛得鬼哭狼嚎。 姚观想想,这样也不错,田东桑的性命留着,断他一只手,也算是个惩罚。 而骆顺和的心思,其实是要尽量表现自然地灭了那只火把。 现在,那只火把掉在地上,但是火把依然在燃烧,也没有灭掉。骆顺和也不好去主动把火把给灭了,那样姚观身边的随从会起疑心,会怀疑骆顺和干吗没事要灭火把。 恰好那些武士冲过来。骆顺和就杀了两个武功普通的武士,用剑把他们捅得全身血流如注,然后,假装不经意地,他就把这两个武士丢到了那个火把上。这两个浑身是血的扶兰岛武士,身体密密实实地盖在那火把上,把火把上的火,给盖灭了。 光亮消失,一切陷入了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 骆顺和抓紧时机,运起真气,将自己体内的功力全部灌注在手中那把普通的铁剑上。有了骆顺和的这些内力,这把铁剑也就不是普通的铁剑了。铁剑飞起,在黑暗中,向那些扶兰岛武士飞去。 那些武士在黑暗中,黑灯瞎火的,正不知要怎么办。一把疾如猛龙的剑已是飞扫而来,轻易地就切下了他们的脑袋。铁剑刷刷扫过,武士们不是被割了脑袋,就是身体被砍成了两段。 至于那两个身材魁梧得如大棕熊一样的武士,他俩纵然有金钟罩护体,有刀枪不入的本领,但是,面对那把灌注了骆顺和绝世内力的铁剑,他俩也无能为力。他俩的头没有被砍下来,毕竟他俩也是有刀枪不入的本领的,头没那么好砍,但是他俩的喉咙,都被割破了。他俩都捂着喉咙死了。血从他们的指缝间汩汩流出。 姚观和那两个随从,在一片黑暗中,只听见武士们鬼哭狼嚎,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姚观心中是有点数的,他估计骆顺和是想趁着黑暗,施展神功,快速解决敌人,所以姚观他倒也不担心。那两个随从却并不知道骆顺和武功盖世,他们只担心,这个蒋孤云,一个人在黑暗中可怎么对敌? 一个随从赶紧去找火把,想重新去点亮火把,让蒋孤云能够在看得见的情况下与敌打斗。姚观也没拦着。这两个随从,是姚观用来证明蒋孤云身份和本领的重要人证,只要他俩对蒋孤云赞不绝口、没有怀疑,那江南王自然就会信任骆顺和。光靠他姚观一个人给骆顺和作担保,说骆顺和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本领高强,那没用,江南王也不是傻子,他不会只听信一人之言。而有了这两个随从的见证和证明,江南王自然就会放下警惕。这就是姚观要带着这两个武功不高的随从的真正原因。他俩是证明骆顺和身份与本领的重要证人。 还没等新的火把找来,那些鬼哭狼嚎已经停止。黑暗的空气中,只有没死的田东桑还在痛苦地哼哼。除此之外,是一片死寂。姚观知道,骆顺和一定是已经解决了所有敌人。 骆顺和在黑暗中,从敌人尸体上沾了点血,抹在自己的衣服上和脸上,以显示自己打斗得很辛苦,赢得并不轻松。他要制造一种他经历了血战的样子。如果让人感到他赢得很轻松,那他的身份就会暴露。骆顺和还往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两条伤口。当然都是浅浅的皮外伤。 骆顺和做完这些的时候,新的火把恰好就到了。黑暗中亮起了光。一切都看得见了。姚观看见骆顺和身上、脸上都是血,手臂上还受了伤,也还真以为骆顺和是血战受伤了。他不禁关切地上前,问:“蒋兄弟,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骆顺和摇摇头,轻松一笑,说:“没事没事,小伤,不碍事。” 而那两个随从,看见满地武士的尸体,尸体都一砍为二的,不禁大为惊骇。他俩惊骇于蒋孤云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他蒋孤云一个人,竟然就能把这些武士全给劈了。 两个随从不禁惊叹:“蒋兄弟,你真是当世猛将啊!王爷得你,可得天下!” 第235章 田东桑成为俘虏 田东桑忍着断手的剧痛,抬眼一看,在火光的照亮中,他所带出来的这二十几个武士,已经全都死在了血泊中。这些武士,断头的断头,腰斩的腰斩,死相凄惨,田东桑看得心生恐怖。特别是那两个让他引以为傲的会金钟罩的武士,竟然也都被割了喉,这真是让田东桑大为惊讶。他看看那个脸上、衣上都是血的蒋孤云,对他是又敬又怕,他是真不敢相信,这二十几个武士,竟然都是被这一个蒋孤云所杀。 骆顺和走到田东桑身边,给他的断手点了穴,控制出血。然后,姚观又去扯了点布条来,给田东桑包扎好断手的伤口。他们还需要田东桑这个活口,所以不能让他死,得给他包扎好断手,不能让他流血而亡。田东桑断了手,喊痛,痛得几近昏厥,姚观就对田东桑说:“你老实一点,好好听话,我们带你回王爷那里,只要你愿意归顺我们王爷,王爷会给你逍遥散止痛。你先忍一忍。” 摸黑回到客栈,骆顺和换下血衣,洗干净脸,伤口也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骆顺和、姚观、两个随从和田东桑,一共五个人,就一起回了江南王驻扎的地方。出城的时候,田东桑被五花大绑地装在一口箱子里。为了防止田东桑乱喊,他的嘴里还被塞了布条。 姚观把骆顺和引荐给江南王。姚观和那两个随从,详细向江南王禀报了蒋孤云勇猛杀敌的事迹。江南王听闻,这蒋孤云一人就杀光了二十几个扶兰岛武士,而且包括有练金钟罩的高手,江南王江玉楼不禁惊叹非常。要知道,扶兰岛武士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素以下手狠辣出名,令人胆寒。而这眼前的蒋孤云,竟然一人解决了二十几个武士,且活捉了田东桑,看来此人确实本领非凡。 江玉楼和骆顺和聊了一会儿,问了他不少事情。骆顺和小心回答,都按照姚观事先安排好的蒋孤云的生平事迹来回答。江玉楼问了骆顺和不少细节上的问题,比如哪年加入的铁御卫,后来干吗杀妻,后来怎样落魄,等等,骆顺和都一一回答。骆顺和说得逻辑通顺,没有毛病,他说自己是被戴了绿帽子,所以杀妻、杀奸夫,只因那奸夫是巡按大人的亲戚,所以他才被下了狱,要判砍头。后来经多方营救,他才逃出牢狱,苟活至今。骆顺和向江玉楼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江玉楼听完骆顺和的故事,对他表示十分同情。同为男人,能够了解那种女人被别人偷了的痛苦。宫本剑藏不就是想要抢走他江玉楼的三百个美女吗?所以,江玉楼对蒋孤云产生了深切的同情心。而且,蒋孤云如此勇猛,身手不凡,江玉楼也正需要这种猛将来为自己效力。 江玉楼对骆顺和不再有什么怀疑,就邀请骆顺和加入他的大军,一同向往扶兰岛,打出一片新天下。江玉楼答应蒋孤云,功成之日,必有重赏。 骆顺和跪下,磕头谢恩。 江玉楼就把骆顺和划拨在姚观麾下,做姚观的一名副将。 田东桑断了手,一直痛得死去活来,江玉楼就给了田东桑逍遥散吃。江玉楼本来就是醉金帮的幕后主脑,所以他自然囤有不少逍遥散。田东桑服了逍遥散,疼痛才消除。但是他得一直吃逍遥散,直到断手痊愈为止,否则还是会痛。这逍遥散对田东桑来说,就是一种止痛药。他若想不受疼痛折磨,就得吃逍遥散,而他若想吃逍遥散,就得听江南王的话,做江南王要他做的所有事。否则他就吃不到逍遥散。 而这江南王,要田东桑来有什么用呢?江南王需要的就是田东桑来指路。无论是海上,还是扶兰岛,对江南王来说,甚至对铁御卫来说,都是陌生之地。他们都没出海去过扶兰岛,对海路、对扶兰岛的地形,是完全陌生的。最多只能从地图上有所了解。但地图又是死的,有很多灵活的情况,地图上是没有写明的。这对行军打仗可是一大阻碍。所以,江南王需要一个活人来做向导。他需要一个活地图。所以,江南王当时才会叮嘱姚观,尽量留田东桑的活口,要俘虏他过来,让他为我方效命。 江南王原本还发愁怎样降服田东桑才好,这下可巧,蒋孤云砍断了田东桑的手,田东桑疼痛难忍,需要吃逍遥散止痛。江玉楼就正好用逍遥散控制了田东桑。田东桑只能乖乖听话。 而田东桑心中感觉很无奈,他就这样成为了江南王操控的活地图,他心有不甘。可是他心有不甘也没用,他一是逃不出去,二是离不开逍遥散。他现在唯一还有一个希望,就是,他所带领的武士,其实还没有折损干净,他那天去谈判,其实只带了一半人,还有二十多个武士留在大本营。如今他几日不归,那二十几个死去的武士的尸体又都留在树林里,只要剩余的武士前去察看,发现尸体,就会知道他田东桑出事了。那样,他们也许就会来救他田东桑。 虽然田东桑也知道,有蒋孤云这么一个高手在这里,那些武士纵然来救,也是白搭,他们肯定打不过蒋孤云,不过田东桑他心里总还是要存着这么一个希望的。他总还是希望要被同伴们救出去的。他总不能真领着江南王的人,去攻打扶兰岛吧?如果他真的领了江南王的人登岛,那无论谁输谁赢,他田东桑最后都得死。江南王若是赢了吧,肯定会过河拆桥,砍了他田东桑,而宫本剑藏要是赢了,那更不用说,肯定会把这个叛徒田东桑给千刀万剐。他横竖都是个死。唯一的办法,他就是得在出海前逃脱。他得盼着同伴来救他。 而江南王的六万铁御卫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全部来到了金爵县边境。江玉楼手握心麟剑,向这六万铁御卫大军假传圣旨,说是皇帝要他出海去打仗,以此剑为兵符,调动军队,违令者斩。 江南王向铁御卫大军假传这么一道圣旨,目的是要铁御卫大军听他指挥,而他不知道,其实他也不算假传圣旨,因为皇帝江华钦的本意,就是真的要他登岛作战。江玉楼以为自己布了一个局,其实,江华钦在局外摆弄着他。 第236章 宣凤羽的爱情憧憬 骆顺和与姚观,从江南王面前退下后,骆顺和曾与姚观商议,那剩余武士的问题。骆顺和担心田东桑还有余兵未用,恐怕在金爵县内还有扶兰岛武士潜藏。姚观说,这个问题他也想到了,他估计田东桑身边不会只有这么二十几个人,但是,就算还有武士在金爵县,那也没有工夫去管他们了。兵贵神速。江南王又要夺船,又要出海去攻扶兰岛,哪还有什么工夫去管什么田东桑的武士。现在又不是出来清剿残匪,现在皇上盼的是江南王尽早出兵去攻下扶兰岛。那些剩余的武士就随他们的便吧,爱怎样就怎样。 骆顺和说:“就是担心他们会不会给扶兰岛通风报信,让宫本剑藏有所防备。” 姚观说:“他们要报信,那也得乘船回扶兰岛报信才成,信鸽又不能飞越大海。从嵩麟国航行去扶兰岛,少说也得有十天半个月。江南王这两天应该就会出兵了,只要上了船,我们的航速一定比那些武士快。” 骆顺和点点头,觉得这话也不错,当下事情紧急,确实也无暇再去考虑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江南王集合完六万铁御卫,这动静不可能无人察觉。周边县城都知道江南王大军压境。几个县太爷都是坐立难安。他们手中都有一定量的县兵,但是县兵都没什么鸟用,绝对不可能和铁御卫对抗,那是送死罢了。县令这种小官,是不可能知道朝廷的战略安排的,所以,他们不清楚江南王纠集这么多兵力,是要干什么。江南王是要造反吗?毕竟从前六王夺嫡的事情人人都知道。如果江南王要造反,那是不是会把这几个县城给先踏平?他们这几个县太爷,是该战,还是该逃?他们很纠结,无可选择。另外,据探子回报,江南王又似乎是奉皇命要去出海征讨,这江南王,究竟是真的奉了皇命,还是假传圣旨?这些县令们都看不清状况,他们既揣摩不出此事的真相,又制定不出应对的方针,只能一个个干着急。他们纷纷写信给州府、给朝廷,询问应对之策,却一直迟迟没有回复。 这夜,江南王下令,全军整装待发,待天明时分,即进入金爵县,奔赴港口,夺船出海。 骆顺和想:“不知道宣大人那边怎样了?但愿他能躲过这次兵灾。” 夜色深沉,宣凤羽独自睡在床上,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对骆顺和浓烈的相思,正折磨着她的心。她是那么地思念骆顺和,想要日日夜夜和他在一起,渴望能够时时刻刻看见他的模样、感受他的温暖,可是他却一直不在她身旁,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如今夜深人静,宣凤羽少女怀春,对骆顺和的思念更是炽热难抑。 在她心中,骆顺和是那样英俊潇洒的一个人,他本领高强,地位崇高,前途无量,对她又好,她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他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他搂抱着她时,既用力,又温柔,既能让她感受到强烈的阳刚之气,又能让她感受到体贴的温柔,这种双重的诱惑,使她迷恋他的拥抱。他的吻也是,他吻她时,既可如狂风暴雨般疾猛,又可如春风拂柳般轻柔。他似乎是天生的情爱高手。当他吮吸她的手指,她总会被逗得咯咯笑。 这些温馨的回忆全充满在宣凤羽的心头,但是陪伴着她的,却只有孤独的长夜。她是多希望骆顺和此刻能飞来她的身旁,拥她入怀,哄她入眠。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幻想。她什么都没有。她甚至都不知道骆顺和现在在哪里。她也不知道骆顺和现在在干什么。她也不知道骆顺和除了她以外,有没有别的女人。她对骆顺和的生活和行踪,了解甚少,骆顺和也极少愿意告诉她。但是她又相信骆顺和,她能感觉得到,骆顺和只爱她。她每次和骆顺和对视,都能清晰地看见骆顺和眼中的深情。 有了这样的一份爱情,她感到自己是幸福的。她还经常幻想着,以后嫁给了骆顺和,会过上怎样甜蜜的生活,她想和他一辈子恩恩爱爱的,想和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她还想给他多生几个孩子,有男孩,有女孩,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到老了以后,可以儿孙满堂,喜庆绵长。她想得很远很美,她在做一个爱情的梦,她觉得这个梦是可以实现的。 她在空闲的时候,也曾试探性地问过父亲宣亚帧,问问他对骆顺和的看法如何?宣亚帧总是笑笑,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宣凤羽,说:“你觉得喜欢就好。”这话就像是点破了宣凤羽的心事,让宣凤羽一顿脸红。但是,宣亚帧对骆顺和的赞赏,却是清晰的。毕竟,骆顺和是他们父女俩的救命恩人。而且,骆顺和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护龙尊王,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重臣,能有这样一个未来女婿,宣亚帧又怎会不满意? 总之,宣凤羽觉得,一切都挺好的,一切都挺顺利。她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生活,憧憬着骆顺和的陪伴,祈愿着爱情的幸福。 她就那样在黑暗中不禁笑出了声,就像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甜蜜傻丫头。 宣凤羽打算明天早上早点起床,为父亲做些糕点。宣亚帧最近总是天还没亮就去码头,早饭也顾不上吃。他说,最近码头上人少,干活慢,他得多盯着点。宣凤羽就想做些糕点,明天早上送去码头,给父亲当早餐吃。 宣凤羽想起,骆顺和也才只吃上过两回她做的糕点呢。他喜欢吃她做的糕点,但是,也没什么机会吃上,总是一种遗憾。她想,以后,等她嫁给了骆顺和,一定要经常给骆顺和做各种好吃的,让他多尝尝她的手艺。她也要多学习厨艺,要多学习做各种好吃的,以后让骆顺和吃得开开心心的。 宣凤羽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忽而甜笑,忽而忧伤的。渐渐的,她终于睡着了,沉入了梦乡。 第237章 江南王破城 天刚蒙蒙亮,江南王已是穿上战甲。给他穿战甲的是他的宠姬赵小倩。赵小倩美丽多姿,能歌善舞,甚得江南王之欢心,江南王对她尤为宠幸。江南王自出逃以来,日夜忧心,疲于奔命,也无女色之念,如今得大军拥护,方才安下了心来,饱暖思淫欲,和赵小倩欢好了一夜。早起之后,由赵小倩帮其穿戴金色战甲。战甲沉重,江南王穿甲于身,看着赵小倩美丽的脸庞,不禁心中感慨:“如此美人,我怎能拱手送给宫本剑藏?本王绝不受此鸟气!” 江南王抬起手,摸摸赵小倩脸庞,柔声对她说:“你放心,此次战役,本王一定会胜利。将来得了扶兰岛,本王就让你们在岛上,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必再像以前在王府中那样,出入皆得受暗卫监视,被那狗皇帝盯得紧。” 赵小倩一笑,说:“全听王爷安排。” 江南王戴上头盔,拿起心麟剑,走出自己的帅帐,开始召集大军集合,准备出发。 江南王一离开帅帐,赵小倩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的眼神中,露出了冷冷的仇恨的光。 东方现出鱼肚白,太阳渐渐升起。金灿灿的阳光照向大地,照向江面。江面上波光粼粼的,金色的阳光像一片片鱼鳞,在江面上浮动。 水晖州金爵县有江南最大的港口,优江的最大支流就是从这里流入的东哲海。江水浩浩荡荡的,奔腾不息,滋润了江南,养育了江南,然后从这里汇入浩渺无际的东哲海,离开洪苍大陆。海水广阔无边,没有人能看见海的尽头是什么。航行得再远的船队,也没有能够看见过海水的边际。人们只知道在海上有岛,有大大小小的岛,有些岛是已知的,而更多的岛是未知的。人们只知道,洪苍大陆,是这漫无边际的海水世界中唯一的大陆。洪苍之外,没有人见过如此大块的陆地。所以,洪苍大陆,也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心中唯一的安定家园。虽然,人们在某些较大的岛屿上,也能安营扎寨过日子,但是,岛国是要经常面对海啸的,有时候还有地震,这些都让人很没有安全感。比如扶兰岛,岛上也有人,也有家,也有国,但是,岛国所要面对的海啸、地震、各种资源贫乏,让他们的生存很没有安全感。扶兰岛的历代岛主,都从心底里羡慕洪苍大陆上的生活。他们渴望能够在洪苍大陆上占领一块地区,好让他们搬个家,延续他们的生存,摆脱在岛上居住的不安全感。 江玉楼自然也是知道,去岛上生活,远不如在洪苍大陆上生活安稳,遇上地震和海啸会很惨。但是,洪苍大陆上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也只能是去扶兰岛上另辟天地。不过,他也不想一辈子在扶兰岛上终老,他准备在扶兰岛上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再出兵反攻嵩麟国,夺回他的皇位。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其实仍然是嵩麟国的皇位。 江玉楼只留下少量军队待在原地,为他看守那些美女和财宝,剩下的人,全部随他一起攻入金爵县。姚观任先锋将,蒋孤云任先锋副将。两人一马当先,率领铁御卫前进。江玉楼待在后军中,坐镇指挥全局。此次进军,但求迅速占领金爵县,占领码头,消灭海军,全部占领那些军商两用的大船。 金爵县的县兵没有任何抵抗。面对江南王的攻城,县兵们只是象征性地擂了会儿鼓,放了一会儿箭,然后,他们就都如鸟兽散了,任由江南王的大军撞开了县城的城门。这些县兵,倒也不是收到了上面的什么命令,要故意放江南王进城,而是他们真的怕死,真的不想打。县兵就那么一两百人,战斗力弱,装备弱,面对六万铁御卫,他们除了逃跑,还能干啥?他们一逃下城楼,就全把县兵的衣服给脱了,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就是生怕江南王的军队进了城要屠杀县兵。 江南王势如破竹,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宣凤羽在码头边的公署里,正在拿出糕点来,准备和父亲一起吃早饭。宣亚帧笑呵呵的,他看女儿如此孝顺、乖巧,他感到很欣慰。他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女儿是他的心头肉,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虽然他一天到晚把时间放在公务上,但是,他心中最牵挂的不是公务,而是女儿。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在仕途上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进步了,如今能够得个四品的官衔,那已是皇上开恩,机缘巧合。他在朝廷中,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有机会担任什么要职的。像如今的海运监察使,虽是四品,但也只是个干活儿的苦差事,得天天早出晚归地在码头上忙活,稍有不慎,做得不周到,还得担责任、受罚。一般有背景有门路的官都不愿意来干这种活儿。所以,宣亚帧虽然兢兢业业,愿意为朝廷鞠躬尽瘁,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公务不是自己人生的最重要,他人生中的最重要,是女儿,也只有女儿。官位这东西,今天朝廷给你,你就有,明天朝廷不给你,你就没有,所以,依靠不得。但是女儿,却永远是父亲的女儿,亲情这东西,走到天涯海角,它也在。 宣亚帧本无意于吃早饭,但是,他看见女儿一大早的,特地做了糕点送来,一片孝心难得,于是,他也就放下了公务,在公署里安心坐了下来,准备和女儿一起好好吃顿早饭。 宣凤羽的手很巧,厨艺也好,她做的糕点,精致、清爽、细腻,还特别好看。有绿色的,有粉色的,有黄色的,有白色的;有甜的,有咸的,有薄荷味的,有花香味的。五颜六色的缤纷,软糯可口的好吃。 宣亚帧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正要赞赏女儿的手艺,忽然,外面一名海军士兵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报——宣大人,大事不好了——江南王率军破城,正直奔港口而来!” 宣亚帧大惊,手中糕点掉在了桌上。 第238章 战争将至 妙计破局 士卒来报,告诉宣亚帧江南王率军进城,直奔港口而来,宣亚帧大惊失色。宣亚帧只是工部的一名文官,他从来不曾参与军事行动,如今突然遇上兵祸,他可是乱了方寸。江南王一路逃亡,囤军城外,这种消息宣亚帧也知道,但是,他总天真地以为,江南的官兵们总会抓捕江南王的,朝廷怎么可能让一个反王自由自在地逃亡?宣亚帧觉得江南王之事是不须多虑的。谁知道,江南王竟然如此轻易地破城而来,而且还是奔着港口而来。宣亚帧手下的官吏和那些海军士兵们都在说,说江南王肯定是要夺船外逃。 宣亚帧想想,觉得,是啊,江南王肯定是要夺船外逃,否则他来港口干吗?江南王已经违反了皇帝的禁令,率军外逃,他在嵩麟国肯定是混不下去了,不往海外逃还能干吗?可是,现在他宣亚帧作为一个四品海运监察使,待在这个码头,他能任由江南王夺船外逃吗?那样的话,他宣亚帧也太软弱无能了,也太对不起朝廷了。 宣亚帧还是有着书生意气的,读书人的正直、迂腐和浩然正气,都深刻地浸透在他的品性之中。所以,在最初的惊惶和不知所措过去之后,宣亚帧的责任感和忠诚心还是显露了出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就此仓皇逃命,而应该率领码头上的海军众将士,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朝廷的码头和船队,不能就这样拱手送人。 宣亚帧去和海军的兄弟们说了说自己抗敌的想法,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他干。海军中的兄弟,想退却的人也有,但不多,因为,对于海军士兵来说,当逃兵本来就是罪,按军法处置要砍头的。所以士兵的想法和老百姓还是不大一样的。他们固然也怕死,但是,如果丢了船队和码头,他们恐怕也得担上死罪。所以,既然战争来了,他们硬着头皮也得上。况且,海军涉毒案才刚过去,海军的名声很臭,大家脸上都无光,这些士兵们的家乡父老,都以他们为耻,因此,这些士兵也都是想要争口气的,想要得到一些光荣,来洗刷自己身为海军的耻辱。 所以,大部分海军士兵都愿跟随宣亚帧,与江南王一战。 宣亚帧让不愿打仗的海军士兵快逃。宣亚帧让自己女儿宣凤羽也快点离开码头。但是宣凤羽不走,她哭求宣亚帧离开码头,不要去参加什么战斗。毕竟,宣亚帧只是一个海运监察使,又不是什么海军将领,打仗和他有什么关系?这并不是海运监察使的职责所在。 但是,宣亚帧觉得自己应该要为朝廷尽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读书人一生饱读诗书,不是为了做缩头乌龟的。宣亚帧决定要留下来和船队共存亡。宣凤羽就哭着求父亲。对宣凤羽来说,父亲宣亚帧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他要是战死了,那她可怎么办? 宣凤羽就求父亲,要他为她想想,她求他不要就此送死。宣亚帧心里一时也犹豫不决。是啊,宣凤羽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他要是今天战死了,她可怎么办?宣凤羽还小,还没有嫁人,她现在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依靠,他要是死了,你说宣凤羽今后靠什么生活?一个女孩子,如果没有了父母亲人的保护和庇佑,那真是不知道会遭多少人欺负,会遭多少生活的磨难。他是得效忠国家、效忠皇上,可是,他不也得为女儿想想吗?他今日战死了,宣凤羽就是一个孤女了。他是真不敢去想象,宣凤羽成为孤女以后的生活。 宣亚帧看着桌上遗留的糕点。这些都是宣凤羽亲手给他做的点心啊。他还没能来得及好好品尝这些点心,战争就这么突然地来了。他现在码头上的士兵,加起来也就一千不到,而江南王的军队据说有五六万人,这一旦交战,胜负不是明摆着的吗?宣亚帧老泪纵横。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他要女儿走,但女儿一定要他一起走。他愿意战死,但他战死以后,女儿该由谁来照顾?以后谁还能来保护这宣凤羽? 宣亚帧流着泪,吃了两块女儿做的点心。他心里有些动摇了,他想逃,但是,他都已经和海军兄弟们说好了,要应战,这刚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这岂不是太不要脸了?他刚刚才让海军兄弟们与他同心抗敌,转眼他就带着女儿逃跑,这不是骗子是什么?他若果真如此做了,那今后还有什么面目苟活于世?他一生为官,最重清誉,为了清誉,他可以坚守贫穷,不贪一文钱财,难道到最后,要他做一个丢下士兵去独自逃命的懦夫、昏官?不,宣亚帧他做不到。女儿是重要,但是,读书人的气节更重要,他一生为官的名节更重要。 宣亚帧还是流着泪,拒绝了女儿的请求。 宣凤羽也知道父亲的矛盾和无奈,她清楚父亲的性格,知道父亲不可能就这样做一个逃兵。她见父亲宁愿选择以后让她无依无靠,也不肯和她一起逃命,她的心里固然有些伤心难过,但是她也不怪父亲,她知道父亲对朝廷的忠义,她知道他是不可能放下忠义二字的。要他为私心抛下公义和名节,那是不可能的。 宣凤羽灵机一动,却是计上心来,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两全其美,既不必白白让父亲送命,又可以不让江南王的阴谋得逞。 宣凤羽当即向宣亚帧进言,说:“父亲,女儿有一计,可以既保住海军众兄弟的性命,又可以让江南王无法夺船而逃。” 宣亚帧忙问:“什么计?你快说。” 宣凤羽说:“江南王不是要率军夺船而逃亡吗?那父亲何不现在就率领所有海军士兵登船,将所有大小船只,驶离这个港口,那样,江南王就算率再多的军队到来,也只能是望洋兴叹,无计可施。而父亲,您和海军众兄弟待在船上,待在海上,江南王也伤不着你们,杀不着你们。待到朝廷派兵剿灭江南王的叛乱,您再率船队归来,完璧归赵,岂不是毫发无伤,皆大欢喜?” 宣亚帧一听,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他高兴地拍手,夸赞道:“还是我女儿聪明,关键时刻,你这一计,救了我们千人性命!” 第239章 船队交战 宣亚帧不禁敬佩于女儿的聪慧,当此危难之际,女儿能想出这样一条妙计,真是功德无量。宣凤羽让海军把船全部驶离港口,驶入东哲海,这样,等于是断了江南王外逃的活路,是釜底抽薪,让战争这把火,烧不起来。而海军兄弟们待在海上,根本就不会死伤一个人。只要等朝廷镇压了江南王,他们这些海军再把船队驶回港口即可。 宣亚帧当即下令,让海军兄弟们全部登船,把停泊在港口的大小船只,全部驶离港口,离开码头,进入东哲海海域。 宣亚帧要带女儿宣凤羽一起登船,因为宣凤羽现在也没地方可去了,县城里必定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孩子如果待在金爵县,宣亚帧他不放心。既然大家都上了船,驶入东哲海以后,这些船上的生活就是最安全的生活,不会有人到海上来找他们的麻烦,所以,宣亚帧想,与其让女儿在金爵县东躲西藏,不如让女儿一起上船。 宣凤羽想想,上船也好,不然县城里兵荒马乱,父亲又不在,让她一个人怎么办。于是,宣亚帧就带着女儿,率领港口所有人,陆续地、快速地登上了港口的船。人员分布开来,做到每条船上都有人,要让每条船都能离开港口。不给江南王留下一条船。 宣凤羽登上了一艘大船,船身摇摇晃晃的,宣凤羽还不是很适应。宣亚帧看看时间,担心江南王快要杀到了,就催促大家快一点。粮食物资等等,各条船上本来就储备充足,勿需担心。不要忘记,宣亚帧此次江南之行,要做的,就是修缮船只,准备好船队充足的物资,以供这支船队远航所用。所以,这些船上的粮食物资是非常充沛的,这也是江南王看上这批船只的一大原因。这些船上的物资,足以养活他的军队一路,保障那五六万铁御卫士兵顺利到达扶兰岛,而不会缺衣少粮。 宣亚帧带着士兵们全部登了船。目前,在这个码头上,只有宣亚帧这个四品海运监察使是最大的官,所以,海军的士兵和小将们,都很听从宣亚帧的号令。而且,宣亚帧平时为人谦和,与这些士兵们同吃同住,打成一片,没有官架子,士兵们都愿意听宣亚帧的话。现在,宣亚帧的女儿,给大家想出了这么一条既能保命又能不丢船的妙计,大家都高兴。 船队正要启航出发,突然,从远处,有几艘大船,急速地朝宣亚帧的船队这边冲了过来。宣亚帧船队中的了望兵,观察后向宣亚帧禀报,说那是七艘大船,看起来船很大很坚固,船上没有旗帜,看不出敌友。 宣亚帧一时就很疑惑,想,这是什么情况? 没容宣亚帧多想,那七艘大船已经驶近。了望兵从了望梯上爬下来,向宣亚帧报告,说那七艘船上的人不多,加起来也就二十几个人,但是这二十几个人的打扮不像是嵩麟国的人,倒像是扶兰岛的武士。 了望兵还没报告完,从那七艘大船上,忽然又疾又猛地射来了几批烈火箭。这些箭,比普通的箭要粗长许多,箭头上全部燃着火。这种箭不是人拉弓所能射出来的,而是有专门的机弩来发射。而且这种机弩是可以连发的。看来,在那七艘大船上,是装配了不少这种连发机弩,这些箭头上都燃着烈火,这些火箭射到了宣亚帧的船上,船上就燃起了火。 宣亚帧所在船上的那个了望兵,身上就中了一支火箭。火在他的身上燃烧了起来,他既被箭射中,还要被火烧,他死得很痛苦。其他船上的情况也是如此,船上中了火箭,船身起火,士兵中了火箭,活活被烧死。一时之间各条船上都是又慌又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宣亚帧不清楚这七条大船究竟所为何来。毕竟大家无怨无仇的。要说是江南王派来的人,也说不过去,江南王怎么可能让人放火箭烧船呢?江南王想要的,不就是这些船吗?宣亚帧哪里会知道,这七条大船,就是田东桑带来的扶兰岛军船。这七条大船,本来是要接江南王和他的美女们去扶兰岛的。 而这七条船上的二十几个武士,正是田东桑所遗留下来的。田东桑和他带去小树林的那二十几个武士,彻夜未归,余下的武士们心中就起了疑,知道怕是出事了。于是第二天,他们就去小树林里查看,结果,就看见了满地的尸体。他们一一验明尸首,发现除了田东桑以外,田东桑所带出来的二十几个武士全死了,而且是死在武功非常厉害的人手里。那两个身材魁梧又会金钟罩的武士的死亡,就已经足够说明敌人的强大。 而田东桑去了哪儿?那二十多个活下来的武士们猜想,他可能是被俘虏了。当然,也有人猜想,田东桑是不是叛变了,是不是投靠江南王了? 而江南王为什么要这么干呢?这些武士们都猜想,江南王一定是识破了宫本剑藏的诡计。宫本剑藏并不是真的想要搭救江南王,并不是真的想要庇护江南王,宫本剑藏只是贪图江南王的大批美女和财宝,这说起来,也确实是宫本剑藏的不厚道。这些武士们自己都觉得宫本剑藏这样是太贪婪和太狠辣了,只是他们是武士,要听命令行事,只能来害江南王。而宫本剑藏的贪心和诡计,也并不高明,人家细想想总能想明白。所以,这些武士们觉得,江南王提前识破了宫本剑藏的这个诡计,也不稀奇,这纯属宫本剑藏咎由自取。只可惜死的都是普通卖命的武士。 而如果抢夺江南王财宝和美女的这个计划失败,没成功,那么,这些活下来的武士,如果回到扶兰岛,那也得一死。宫本剑藏肯定要处罚他们。那他们要是流亡海外,不回扶兰岛呢?那么他们自己可能是逃过一劫,但他们的父母妻儿都还在扶兰岛上,逃不过宫本剑藏的魔爪。所以这些武士,不论怎样不想给宫本剑藏干事,但总得完成任务,总得回去岛上复命。 而田东桑被俘,或者已经叛变,二十几个武士又已经被杀。看着那满地破碎的尸体,剩下来的武士们,不禁都想:“接下来怎么办?” 第240章 船队陷入火海 这些活着的武士们,帮那些死去的武士收了尸,入棺安葬,埋进异国的土地。然后,他们茫然又彷徨地回了大本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转移。因为他们担心田东桑叛变,怕田东桑会说出他们大本营所在,所以,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还是趁早转移的好。那么他们能转移去哪儿呢?大伙儿一合计,还是去船上吧,以船为家,待在船上还方便开船逃跑,不至于被人追杀。 这些武士都去船上以后,正愁眉苦脸,不知以后怎么办,探子忽然就回来禀报,说江南王在金爵县外囤兵六万,准备进城夺取港口,夺取船队。 这些武士们就警惕起来了,他们都想,江玉楼想干啥?他带着六万大军要夺取港口,想干吗? 答案其实不难揣测。这些武士们一合计,一致认为,江南王是想率领六万铁御卫去攻打扶兰岛。因为田东桑出发去和姚观议事之前,姚观曾反复要求田东桑一定要带上海路图。大家当时也没在意,觉得让人看看航海路线很正常。但是现在,田东桑和海路图都不见了,江南王又率领了这么一支大军,看样子,江南王是要带领军队去扶兰岛啊。也有武士提出来,江南王会不会是想要逃去其他岛屿上求生存?但是,大家一想,江南王如果是想要逃去其他岛屿,那又何必还要约田东桑出去议事?何必还要那海路图?搞那么一连串杀戮的事情,岂不是多此一举?所以,答案很明显,江南王此次用兵的最终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扶兰岛。 这些武士们这样一想,可都慌了神了。他们没完成任务已是失职,没把江南王的大批财宝和美女抢到手,已是足够让宫本剑藏大发雷霆的了,这要是把江南王的大军给招惹到了扶兰岛上,江南王登岛大战,那这些武士们,可是每人死一千遍都不够赎罪的。抢不到别人家的美女和财宝就算了,还把战争引到自己家门内,这不是害了自己家乡父老吗? 这个大麻烦,其实是宫本剑藏引起来的,事情搞成今天这样一个局面,都是宫本剑藏的贪婪和色欲造成的。他要是肯好好待江南王,真心实意收留江南王,江南王也不至于会起占岛之心。所以这事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宫本剑藏,这事的罪责都该归在他身上。可是,罪责归他身上有什么用?宫本剑藏是岛主,是扶兰岛的王,他说的话就是扶兰岛上的王法。而且他现在人又不在金爵县,身在金爵县的是这群武士。金爵县发生任何事,有能力去应对的也只是这群武士,要担责任的也只是这群武士。他们现在,讨论谁是罪魁祸首完全没有意义,他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制止这场登岛大战。他们需要急切考虑的,是如何不让江南王率军攻向扶兰岛。 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只有二十几个武士,要想消灭六万铁御卫,那是绝对没这个可能的。唯一可靠的办法,就是毁灭港口上的那批船只,让江南王失去交通工具。只要江南王没有了船,就无法率军渡海,无法攻打扶兰岛。 这二十几个武士,在一起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最好的办法了。他们也顾不上去查找田东桑的下落了,也不想再去管田东桑的死活了,因为他们就算去救了田东桑也没用,困局就是这么个困局,田东桑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情。一旦江南王真的渡过东哲海,率军攻打扶兰岛,那么他们这些武士的妻儿老小,恐怕就全都得被宫本剑藏给千刀万剐。个个都得被诛九族。 所以,这些武士就开出了他们的七条军用大船,揭开伪装,装上机弩火箭,直奔港口而来,誓要把港口上的那五十多条大船全部销毁、烧光。他们在船上还装了投射器,还预备了一桶桶火油。他们准备把这些火油全部投射到那些嵩麟国的大船上,烧光他们。 而正好,就在宣亚帧率领众海军兄弟登船,准备逃亡的时候,这扶兰岛的船,就开了过来,拦住了宣亚帧他们的去路,并向宣亚帧的船队发起了火攻。宣亚帧是焦头烂额。他们不知道这七艘船是为何而来,他们被打得毫无理由,宣亚帧只能下令还击。 海军兄弟们先是放箭,但是没什么用。扶兰岛是海岛国家,对战船的建造尤为精通。他们在船上有做军事掩体,武士们躲在一个个盾牌位置后面,弓箭对他们毫无伤害。那些竖立着的铁盾,为他们挡住了箭雨。 扶兰岛的武士们为求速战速决,很快就用上了投射器。他们把火油桶放在投射器上,投射到宣亚帧那边的一条条战船上。一桶桶的火油从天而降,砸落在那些大船的甲板上,桶体四碎破裂,火油流出,流满船上的甲板、流进船舱,火油到处溢流。然后,扶兰岛武士又放了一批火箭。这批火箭射到了宣亚帧那边的船队中,效果可就惊人了。火箭碰到船上的火油,“噌噌噌”的,大火就在各条船上蔓延了开来。火油流到哪里,大火就烧到哪里。这五十多条大船,转眼间就全部陷入了火海中。海军士兵们中箭的中箭,被火烧的被火烧,一时鬼哭狼嚎,一个个都死得惨不忍睹。 宣亚帧看见一瞬间全部落进火海中的船队,他呆若木鸡。他是怎么样都无法搞明白眼前这发生的一切的。他才刚刚听从女儿的妙计建议,准备率兵出逃海上,带走船队,给江南王来个釜底抽薪,结果他的船队还没启航,竟然就遇上了眼前这七艘来索命的战船。宣亚帧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展开攻击,自己这方的船队,就已经深陷在悲惨的火海之中。 宣亚帧老泪纵横。他生平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被烧死。死亡的震撼,永远是令人无法承受的。 而宣凤羽,也吓得捂脸痛哭。她不知道眼前这事到底是怎么了。是她出的主意,要大家全部上船,可是大家一上船,就遭遇了敌人的火攻,好多人被活活烧死,这不就等于是宣凤羽害死了这些人吗?主意不就是她宣凤羽出的吗? 怕死的恐惧、残酷的内疚、彷徨的迷茫,一起紧揪着宣凤羽,令她万分痛苦、万分恐惧。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241章 军船大战 宣亚帧命令几艘没有着火的军船,赶紧推船上的红衣大炮出来,他要炮轰那七艘敌船。 但是,红衣大炮在这些军船上的布置工作,本来也还没完成,一箱箱的炮弹都没运上船,能打的炮弹很有限,能用的红衣大炮也就那么几门,威力不大,达不到连续轰击敌船的效果。如果把红衣大炮置入火焰高温中,还会损毁红衣大炮。如果让敌方的火油、火箭碰到军船上的炮弹,那炮弹一爆炸,船上的海军就等于是自己找死了。光是火烧,不一定能把船烧没了,但是炮弹一爆炸,船毁人亡就是必然的事情了。所以海军士兵在当前受到敌人火攻的形势下,并不敢贸然推出红衣大炮来反击。但是,如今火势太大,敌船上的火油桶还在不断投射过来,难以招架,宣亚帧就只能下令推炮出来。 三门能用的红衣大炮推了出来,瞄准敌船,开始炮击。一时间,炮声轰隆,火光肆虐。那些扶兰岛的武士惊呆了,他们是真没想到,嵩麟国的战船上居然还有红衣大炮这种高级货。嵩麟国的强大,真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是,这些留在港口上的士兵里,没有专门的炮兵。海军中的炮兵也算是比较高级的人才,皇帝既然策划了要让港口上的这些士兵送死,就不会把炮兵这种人才继续留在这港口,他们早被调走了。所以,现在来开炮的,都是生手,他们努力瞄准敌船,认真开炮,但是,就是打不中。他们打出去的炮弹,有一半掉在了海里,没有打到那七艘敌船上。 还有一半炮弹,是打到了敌船上的。炮弹爆炸开来,火光冲天。但是,这七艘敌船,却都没有伤筋动骨。为什么?嵩麟国的海军想不到,这些扶兰岛的战船,都不是木船,而是真正的铁船。扶兰岛是一个海岛国家,他们别的技术不如嵩麟国,但是,造船技术,却是远在嵩麟国之上的。嵩麟国的船,大部分是木制结构,造铁船的技术一般。但是扶兰岛却是会造质地精良的铁船。宫本剑藏此次派田东桑带出来的这七艘军船,便都是质地精良的铁船,普通的炮弹轰击,根本不可能炸沉这种铁船。 宣亚帧看见一通炮轰之后,敌船竟然没有被炸沉,他心中不禁就慌了神。红衣大炮是他最后的法宝,这大炮都没用,那他可就真没办法对付眼前的敌人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武将,他对打仗一窍不通,更别说是海战了。 他正一筹莫展之际,更糟糕的事情又来了。江南王已经指挥大军杀至港口。铁御卫浩浩荡荡,大军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涌向了码头。宣亚帧一眼望出去,全是寒光闪闪的铁盔甲反光。铁甲耀眼,更加震慑人心。江南王的军旗飘荡着,随战马一往无前,直到码头。 宣亚帧知道,逃是逃不走了。前有敌船挡道,后有追兵六万,前后夹击,今天,他和这些海军士兵可就得死在这里了。 话说另一头。 江南王的军队,由姚观和骆顺和做前锋,由江南王坐镇指挥,一路上势如破竹,都没有遇到什么障碍。但是到了港口,这江南王一看,可就傻眼了。怎么回事?怎么那些船都着火了?怎么船队好像在和谁打仗?江南王是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赶紧让士兵前去打探。 姚观和骆顺和看了眼前这情形,也都愣住了。这和他们预想的情形不一样。按照他们的计划,是江南王大军到达这里以后,会和驻扎在此地的海军小规模部队打上一仗,然后,铁御卫会在消灭这一小股海军士兵后,登船出海。然而,眼前的情形却根本不是这样。这支庞大的船队,正深陷在猛烈的火焰之中,海军士兵们都在船上,在和一支不知来历的船队作战。箭矢如雨,炮声轰隆,火光熊熊。 江南王着急地从战车上站了起来。他可是一下子急坏了。他要的就是这支庞大的船队啊,要是这支船队全被火烧了,那他还折腾个屁啊!就等着被江华钦给千刀万剐吧! 姚观和骆顺和也急坏了,皇上要的就是让江南王出海,去登岛作战,消灭宫本剑藏,要是这批船被烧了,那江南王还怎么出海?那皇上还怎么借刀杀人? 很快,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先锋兵就回来了,他向江南王禀报了情况,说是宣亚帧的船队,正在和七艘扶兰岛的军船对打。至于为什么会打起来,怎么会打成这样,就不知道了。 江南王略一思忖,立即下令:全军立即友好地登上宣亚帧的船队,帮助海军兄弟们灭火,反击扶兰岛恶贼,一定要不惜代价保护好这一支嵩麟国的船队。 先锋兵立即充当使节,去宣亚帧船上谈判。六万铁御卫待在港口,就地向扶兰岛军船放箭。 一时间,六万支箭腾空而起,像密密麻麻的飞蝗,从天空中浩浩荡荡地飞过,扑向那七艘扶兰岛军船所在的位置。 无论是宣亚帧的海军,还是扶兰岛的武士,一时之间都看呆了。这六万支箭齐发的箭雨大阵,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见的。 扶兰岛的武士们,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些箭是射去哪里的,后来发现这些箭是直接扑向他们所在的这七艘军船的,便都吓得赶紧全部躲了起来。他们每人身上用两块铁盾牌覆盖遮挡,把自己浑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 箭雨落下,“叮叮当当”撞响。纵然这些箭没能穿透盾牌,没能射死这些扶兰岛武士,但是这些武士躲在盾牌下,也是吓得屁滚尿流,吓得直哆嗦。 这七艘扶兰岛军船,凡是木制的地方,都被箭扎得像刺猬一样。 扶兰岛的军船上,一时间,不再有火箭和火油桶投射向宣亚帧的船队。那些武士们一时都不敢动弹分毫,只敢躲在盾牌下。 宣亚帧一看,诧异于江南王的帮助。他和海军兄弟们,是真没想到,江南王一来就会帮忙。宣亚帧和海军士兵们都心想:人多势众就是好啊,这一阵庞大的箭雨过去,那敌方就悄无声息了。 第242章 大敌当前,同心抗敌 江南王派出的先锋小兵来到宣亚帧船上,向宣亚帧说明了江南王想要派兵上船来帮忙的意愿,希望宣亚帧同意。本来宣亚帧是不会同意的,毕竟江南王有可能是来夺船的,但是,现在各条船上都着火,需要人帮忙灭火。而且敌船上的人究竟死了没有,也不好说,万一敌船上的人还活着,还要继续对战,那宣亚帧可应付不来。所以宣亚帧也没办法从容思虑,他很快就答应了这个小兵,说:“行,你快叫江南王派兵来帮忙吧,咱们先一起救了这些船再说。”小兵欣然领命,他飞快地回去回复江南王。 各条船上的海军士兵们,依旧在奋力扑灭火势。这些大船,本来就是准备了要让海军出海远航用的,所以每条船上都备了一定量的淡水,这些淡水是用来给士兵饮用的。海水是不能喝的。现在,各条船上起火,这些装在舱房木桶中的淡水,就正好用来灭火用。但是,这些淡水量不多,让人喝还够,用来灭火,就未免杯水车薪了。有些士兵,身上着了火,也没法扑灭,就只能直接往海里跳。有很多海军士兵,是被敌人的火箭给射死的。死得惨不忍睹。又是箭又是火的。这些机弩箭还不是普通的弓箭,它们又粗又长,像小长矛一样,一射中人,往往就是野蛮地贯穿人的身体。血肉模糊的。 现在敌方停止了用机弩放箭,宣亚帧这边才有了喘息之机,得抓紧灭火,得赶紧保住这些大船。但是宣亚帧这边人手本来就不多,经过刚才一番战斗,士兵又死伤不少。他着实无奈。所以江南王想派兵来帮忙,宣亚帧也就同意了,也不管会不会引狼入室了。 宣亚帧这个决定很草率,也很冒险,因此,当他命传令兵向其他船上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引起了士兵们的抵制。宣亚帧要传令兵向其他船上的人打旗语,告诉他们,让江南王的军队登船帮忙,其他船上的士兵,有不少都表示了拒绝。这时候,宣亚帧船队这边,有一艘装载有红衣大炮的大船,轰然爆炸了。原因很明显,是火油带着火,烧到了红衣大炮的炮弹。炮弹把他们自己的船给炸了。 这是一艘木质的船,因此爆炸后,船体四分五裂,火势冲天,大火燃烧在每一块木板上。碎裂的船,燃烧着大火,在海里慢慢下沉,慢慢下沉。这艘船上的海军士兵,没被炸死的,身上也都多半燃着火,他们鬼哭狼嚎地跳进海里,一个个喊着救命。其他船上的士兵,赶紧向他们丢出长绳子,要他们拉住绳子,往那些还好的船上爬上去。现场一片仓皇混乱。 这一艘原本可以远航的大船,还没驶出港口,就这样永远地化成了碎片和灰烬,沉入了水底,与死者长伴永眠。 因此,当宣亚帧再次命令传令兵,向其他船上的士兵打旗语,要求那些船接受江南王的帮助的时候,那些船上的士兵们,不再反对了。毕竟,不管江南王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江南王和宣亚帧双方,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那七艘扶兰岛军船上的武士。海军和铁御卫,双方都想保护好这支嵩麟国的船队,都想保护好船上的物资与火炮。江南王要想夺船出逃,他首先也得保住这批船才行。 江南王在岸上,看见有一艘大船爆炸了,沉入了海,他气得直跺脚。他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批船会出事。这批大船是他通往扶兰岛的唯一交通工具,整整六万的铁御卫大军啊,如果没有这批大船,如果没有这批大船上的物资和武器,江南王他怎么率军渡过东哲海?他又不能飞过东哲海。 江南王命令姚观和骆顺和速速领兵登船,速速灭火。姚观和骆顺和心里也着急,谁都不想船队被烧毁。如果船队被烧毁了,那么皇上江华钦的一番苦心算计也就算是彻底落空了,大家都白忙活一场。 姚观先率兵登船,骆顺和则带兵登上一条小船,驶向那扶兰武士的军船,要去看个究竟。两人分头行动。 而这个时候,那些扶兰岛武士们,又从惊恐中缓过了神来。宣亚帧那边大船的爆炸和沉没,给了他们这些武士极大的鼓舞。这些武士又从盾牌下钻了出来。他们看着自己这方的铁战船,这些铁战船虽然经过了炮轰与箭雨,却依旧没有伤筋动骨,这让他们感到非常骄傲,也让他们有了安全感。他们觉得这七艘战船,就是他们的海上堡垒。他们决定继续行动,誓要摧毁对方的船队。如果真让嵩麟国的船队渡过东哲海,攻向扶兰岛,那他们这些武士,恐怕就全都得被诛九族了。 于是,这些武士们就又开动起了机弩,继续向宣亚帧的船队发射火箭。宣亚帧这边,又有一艘大船爆炸了。是火箭穿透了船上装炮弹的木箱子,引燃了这些炮弹。这些炮弹一起爆炸,威力巨大而可怕。巨大的爆炸轰鸣声响透云霄,震得其他船只都瑟瑟发抖。爆炸呈现为一连串快速的连爆,是炮弹的先后互相引爆。火光直冲天际。这一次,这艘船被直接炸得粉碎,船上的士兵没有一个活下来。 宣亚帧看呆了。宣凤羽惊恐得脸色煞白。 江南王心疼不已,他心疼那些船。他是真害怕这些船给弄没了。他下令铁御卫再次放箭,压制那些敌船上的人。 姚观率领大批铁御卫,登上宣亚帧所在的船,然后又命令岸上的其他铁御卫,分成多个批次,乘坐着小船,去登上那五十艘大船。不,应该说,现在已经不到五十艘大船了。 一时间,一叶叶小船,载着那些铁御卫,密密麻麻地向那些燃烧着的大船靠近。那些大船,有的火势大些,有的火势小些,但都充满了危险,随时可能沉没。有的损毁严重,有的损毁少一些,但是铁御卫们都必须要登船去抢救。有的船上还装载有红衣大炮,这些船是最危险的,因为它们是有爆炸的可能的。但是这些装有红衣大炮的船,也是江南王最想要抢救的船,因为江南王需要这些红衣大炮。他需要用这些红衣大炮,去炸灭扶兰岛上的敌军。 第243章 烈火海战 铁御卫们所放出的密密麻麻的箭雨,暂时地压制着那些扶兰岛武士,让他们只能龟缩着,无法行动。那些扶兰岛武士们,战战兢兢地躲在铁盾牌下面,听着盾牌上发出的“叮叮当当”的箭头撞击声。他们紧缩着头和脚,紧缩着身体,就怕有一点点露在盾牌外面,被箭头射中。 铁御卫们的箭雨是十分壮观的,毕竟几万支箭,那在天空中飞过,就像遮天蔽日的蝗虫。幸亏扶兰岛的战船是铁船,坚不可摧,要不然,这七艘船,早就变成七只海上大刺猬了。就是依靠着铁御卫的箭雨大阵,宣亚帧的船队,获得了喘息之机。趁着扶兰岛武士不敢出来作乱,姚观赶紧让人帮宣亚帧的士兵们灭火。不管双方是敌是友,现在灭火救船最重要。这么庞大又精良的一支船队,不能说毁就毁了。 宣亚帧船队的每艘船上,都储存着不少淡水,这些淡水本来是够船员们喝很久的,但是,这一用来灭火,水就不够用了。一桶一泼,一桶一泼,这再多的储备水也是不够泼的。那些船上的火没有灭掉多少,淡水却已经没有了。 姚观一看灭火的水没了,那可怎么行。他正焦虑,一看船身下面的海水,赶紧就是命令:铁御卫分成两拨,一拨乘着小船,用水桶取海水;另一拨待在大船上,将多条绳索丢下船,让小船上的铁御卫把水桶和绳索连在一起;这样一来,下面这拨铁御卫取了海水,大船上的铁御卫就将绳索往上提,这样就能把水桶里的海水快速运上船,用来灭火。铁御卫的人够多,所以,这样一分配取水步骤,大家在短时间内,就能获得大量的海水,用来泼灭火灾。 各条船上的人,积极行动了起来。舀水的舀水,提水的提水,泼水的泼水,各条船上的火势,在逐渐变小。有的船上的火很快就被灭掉了。宣亚帧四处一张望,看那些船上的大火都在被控制,火势在变小,他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觉得,看这个情形,这些船应该是能保住了。铁御卫人那么多,海水又取之不尽,看样子,那些凶猛的烈火是很快就能被消灭了。宣亚帧从心底里感谢铁御卫的帮忙。要不是江南王及时赶到,压制敌船,帮忙救火,恐怕宣亚帧他们现在早就都变成火中焦尸了。 宣亚帧面对这批铁御卫大军,感激归感激,但害怕又终究是害怕的。江南王虽然没有说明来意,但是,传说江南王想要夺船出海,这想必也是真的。也就是说,江南王现在只是暂时帮助宣亚帧与海军,到最后,双方还是敌人。只不过现在扶兰岛的敌船在前,江南王和宣亚帧需要同仇敌忾,才能保护这些大船。只要扶兰岛的这些敌人被消灭,江南王和宣亚帧就将开始夺船大战。这场大战是逃不过的。 因此,宣亚帧的内心终究是悲哀。他看看自己身后的女儿宣凤羽,心想,这可怎么办?他自己倒也不怕死,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让他为国捐躯,他也愿意,他愿意死得其所。但是他不能让女儿死,他不能让女儿经受这些。宣凤羽还小,她如花似玉,大好年华,不该就这样死在一场本来与她无关的战争中。宣亚帧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送女儿走,现在这情形,前有敌船挡路,后有江南王大军阻断,宣凤羽是想逃也没地方可逃了。 宣亚帧心里那个悔恨啊,他恨自己一生一事无成,到最后为了个四品官,把自己的命搭在这里了,还把女儿的命搭在这里了。想想也真是不值。他这种官,什么运输使、监察使,说白了都是又没权、又没利的职位,都是光干苦活儿、累活儿、没有油水可捞的差事,走在官场里,这种小官还不受人尊重,处处得受人轻贱。哪像什么尚书、将军、丞相,位高权重,俸禄一等一、地位一等一,在官场中受到人们的敬畏。现在地方上打仗了,什么尚书、将军、丞相,都远远地待在没有战争的地方,享受着安逸,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指挥国家大事,断定人的生死,而像宣亚帧这样无权无势无钱的小官,却是要待在火里水里,要待在战争中,要面对死亡,要面对各种艰难的生死抉择和生离死别。所以说,无论战争还是和平,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是在享福,而低低在下的人们,永远在受苦。 那些扶兰岛战船上的武士,见箭雨停了,便伸头出来,看看形势。他们一看,嵩麟国船队上刚才还狂暴肆虐着的火焰,现在居然减弱了,火势在变小,火光在暗淡,有的船上的火,甚至已经完全被灭了。这下子,这些武士可着急了。本来刚才烧得好好的,他们想着,再多撑一会儿,就能把这支庞大的船队给烧没了,那样他们也就算是对宫本剑藏尽忠了。可是现在,这些船只居然获救了,火焰在被消灭。他们这些武士刚才的一番战斗,算是白折腾了。他们无不焦急。要知道,现在嵩麟国的军队,人数是占绝对优势,他们这些武士才二十几个人,能干啥?本来是凭借火势,只要毁掉了嵩麟国的船队,那么他们这些武士,就算被那几万铁御卫砍成肉酱,也算功德圆满了。可是现在,火没了,这些武士在被砍成肉酱后,他们家乡的扶兰岛还得受到这支船队的攻击,到时候,全扶兰岛的男女老少,都得责怪他们这批武士,宫本剑藏铁定会诛这些武士的九族。那样,这些武士,就算是白死、白拼命了。他们死也不能瞑目。 所以,想想这些糟糕透顶的身后事,这些扶兰岛武士们,也不想再继续躲在铁盾牌下活命了。这躲也是白躲,只是再多活一小会儿罢了。没意思。他们要拼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来继续火攻嵩麟国的船队。 于是,扶兰岛战船上的机弩重开,投射器重开,武士们又将火箭和火油桶,投向了嵩麟国的船队。嵩麟国的那些大船上,重新又燃起了烈火。 第244章 铁船无敌,唯勇士可破 此刻的嵩麟国船队上,大批铁御卫正在忙着运水、救火,他们手里没拿弓箭。他们手里拿的都是水桶。因此,这一次的火箭射来,也射死了不少铁御卫。又粗又长的箭杆穿透了他们的胸膛,他们也倒在血泊中。有的铁御卫,也活活被火烧死了。 所幸,留在岸上的铁御卫大概还有三万。江南王一看,扶兰岛武士还没死,还在放火箭,他这火冒三丈哟,气不打一处来。他抓过田东桑,就用马鞭狠狠抽他。江南王骂:“你们想害死本王是不是?你们想害死本王是不是?你这个狗日的王八蛋!你们扶兰岛没一个好东西!” 但是他骂也没什么用。他只能命令岸上的铁御卫,再次放箭,射向扶兰岛战船。 那些扶兰岛武士,现在可学聪明了。他们一见箭雨飞来,就赶紧躲到铁盾牌下面,等箭雨一过,就又赶紧从盾牌下出来,去继续操作机弩和投射器。每艘扶兰岛战船上,也就那么三四个武士,但是,依靠了他们先进的铁战船,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大伤,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 这二十几个扶兰岛武士,他们现在并不怕死,他们从开船来的那一刻起,就都有了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他们着急的是还没有烧毁嵩麟国的那些大船。他们现在分秒必争,一个个都如饿虎扑食一样,想要尽快把嵩麟国的这支船队摧毁。死亡的威胁和恐惧,现在对他们来说只是其次。他们现在拼死要做的,只是不断发射火箭和火油桶。 江南王看着那些火箭和火油桶,陆陆续续地还在不断从敌船上发射过来。他就又生气,又诧异,他诧异的是,怎么铁御卫的箭雨发射了这么多次,这都射出去好几万支箭了,怎么船上的人还都活着?他就又抓田东桑过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他船上到底是有多少人。 田东桑被打得苦不堪言,再加上他的断手本来就一直在痛,他真是痛也没地方喊。面对江南王的责问,他也只好老实交代,他告诉江南王,他们的武士,一共还剩下二十七人,如果这些武士此次是全部出动了,那么,这七条船上,应该就是只有二十七人而已。 江南王怒喝:“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你们七条船上只有二十七个武士?他们如果只有二十七人,怎么战斗力如此之强?本王的铁御卫大军,已放出如此之多的利箭,怎么他们还没死绝!” 江南王一边说,一边又用马鞭抽打田东桑。田东桑一边喊痛躲让,一边连忙申辩:“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小的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分欺瞒!我所带领来的武士,除去已死的,确实已只剩下二十七人。如果这七艘大船上,所待着的果真是我的武士,那么他们最多也就只会有二十七人,不会再有更多人了。至于王爷的铁御卫大军所射出的箭阵,为什么没有杀死这二十七人,那是王爷对我们扶兰岛战船的结构不了解。我们扶兰岛,是一个海中岛国,国人全都靠海吃海,因海而活,所以,我们扶兰岛别的技术不敢说,造船的技术是一流的。我们造的军船,绝大部分是铁船,它们不怕火、不怕箭、甚至不怕红衣大炮。在每艘船上,都有固定的铁盾牌和零散的铁盾牌,就是专门用来给船员挡箭用的。这些铁盾牌都十分厚实,箭头是无法穿透的。只要武士们躲在铁盾牌之后,用这些铁盾牌遮挡住自己的身体,那么,王爷你就算让铁御卫放出再多的箭,那也是浪费,绝不可能杀死这些武士。” 江南王一听这些,可气炸了,他又狠狠抽了田东桑几马鞭,他骂道:“你们这些阴毒的扶兰人,想害本王,想抢走本王的一切,做的准备倒是挺足啊!本王拿你们没办法了是不是?拿你们没办法了是不是!” 田东桑不断求饶,说这真不关他的事,一切都是宫本剑藏的贪心和黑心,想抢走他江南王的美女和财宝的,是宫本剑藏,又不是他田东桑。 江南王听听田东桑说的也对,想抢走他美女和财宝的,是宫本剑藏,又不是田东桑。而且,打田东桑又有什么用呢,又解决不了现在眼前的难题。 江南王不再叫铁御卫们放箭,为了区区二十七个扶兰岛武士,浪费几万支箭,太不合算了。铁御卫大军还要登陆攻打扶兰岛呢,那些箭得省着点用。而且,箭雨大阵对那些武士也没用,最多只能压制他们一阵子。按照田东桑所说,扶兰岛铁船上有专门用来对付箭阵的盾牌设施,那么箭射过去再多也是白搭。想消灭这些扶兰岛武士,不能用远程的箭攻。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近身刺杀。就是说,需要有人,登上那些扶兰岛战船,去和那些武士近身搏斗,去实实在在地杀死他们。用刀,或者用剑,总之要面对面地杀死他们才行。 那这可怎么办呢? 而军士向江南王禀报,先锋副将蒋孤云,刚才已经带领一小批士兵,登上了一叶小船,在偷偷靠近那七艘扶兰岛战船。 江南王心中大喜,想,真是天助我也。他想:“我正需要麾下有猛将时,便得到了蒋孤云这样勇猛的一个勇士。我对这二十七个扶兰岛武士正束手无策时,蒋孤云又已经在想办法靠近敌船,这莫不是天在助我成就大业?以蒋孤云那样高超的身手,只要他能登上敌船,那杀死那些武士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想到这里,江南王心中就不禁松了口气。他相信蒋孤云的本事。蒋孤云已经独自一人杀死过二十几个扶兰岛武士了,所以,他再杀二十几个扶兰岛武士,应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了。江南王这样想。 田东桑一听,心中却叫苦不迭。田东桑是扶兰岛人,他如今虽然被俘,心中却终究是向着扶兰岛的,他总希望扶兰岛胜、江南王败。他刚才见嵩麟国的船队着火,心中暗喜。他见自己带来的那些武士,如今在扶兰岛军船上英勇作战,心中着实高兴而自豪。他是祈望着他们成功的。哪怕能和嵩麟国的这批战船同归于尽也好。可千万不能让江南王率军乘船渡海啊,一旦江南王率军登上扶兰岛,那他田东桑的妻儿老小,就得全被宫本剑藏给宰了。大伙儿要死,也得在这码头上和嵩麟国战船同归于尽地死,才好啊。 但是蒋孤云已经在靠近那些武士,已经在靠近扶兰岛战船。田东桑想,完了,蒋孤云武功那么高,他一登船,船上的那些铁盾牌就是个屁。 第245章 蒋孤云登上敌船 扶兰岛军船上的那些武士,一心忙着躲箭雨,还忙着操作机弩去攻击嵩麟国船队,所以,他们谁也没有留心,有一只小船,正在偷偷地靠近他们。 这只小船上,站着的正是身穿铁御卫副将铠甲的骆顺和。骆顺和带着二十名士兵,悄无声息地站在这只小船上,正在迅速地靠近扶兰岛军船。 一名士兵问骆顺和:“蒋大人,我们靠近敌人军船后,该怎么做?您只管吩咐。” 骆顺和听人家叫他“蒋大人”,还挺不习惯,经常反应慢半拍,以为这“蒋大人”是别人。这名士兵问完话,骆顺和愣了一下,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这“蒋大人”说的就是他。骆顺和就回答这个士兵,说:“一会儿贴近敌船以后,你们什么也不用做,就先安心待在这条小船上,我一个人偷偷去敌船上,我把船上的敌人都解决以后,你们就派三个人,到这艘被我占领的敌船上来,帮我操控这条船。然后,我再和其他人,去下一条敌船,解决敌船上的敌人。依此类推。我们一条船、一条船去占领,我负责杀死船上的敌人,你们负责善后。我们现在一共连我在内是二十一个人,敌方有七条船,敌人全部消灭以后,正好每条船上能分配三个人。” 那二十个士兵,听骆顺和这么一说,既松了口气,又不禁感到疑惑。他们松了口气,是因为这蒋孤云不用他们上船去杀敌,他们本来还担心,己方才二十个铁御卫,是否真能应对七条船上的敌人,现在好了,蒋孤云都不用他们动手去杀人。他们感到疑惑的是,蒋孤云说要一个人解决七条船上的所有敌人,这是否真的可行?他们固然知道蒋孤云勇猛,江南王就是因为他勇猛才直接重用他,让他做先锋副将,但是,他现在说要一个人去解决七条船上的所有敌人,是不是有点吹牛? 也没等他们再多想,这艘小船,已经贴近了扶兰岛战船。小船上的人员全部屏息凝神,生怕弄出动静来,会引起船上的武士们注意。骆顺和悄悄对小船上的士兵们说:“一会儿我消灭完了这艘大船上的敌人后,就往这只小船上丢一支箭,作为胜利的信号。我不能对你们喊话,那样会惊动其他敌船上的人。你们看见我丢下的箭后,就派上来三个人,负责掌舵,操纵好这条船。然后,我下大船,回到小船上,咱们再偷偷去另一条敌船上。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这二十个士兵就纷纷点头。 但是,点完头,这些士兵看着那艘高高的敌方军船,却都面露难色。为什么呢?因为小船很矮,敌船很高,这小船上的蒋孤云,要怎样登上那艘大船呢?又不能往大船上抛绳锚,如果抛绳锚,当绳锚的尖爪卡扣住船舷的时候,肯定会发出“叮当”的声音。这可怎么办?这些士兵们,心里都想:“这蒋大人光吹牛说要一人登船杀敌,可他怎么上船呢?这里又没梯,又没绳。” 骆顺和看士兵们一脸犯难的神色,一开始不明白,后来一看他们的目光是盯着那大船小船间的落差高度,才明白他们是在忧心登船问题。但是这对骆顺和来讲其实不是问题,他直接用轻功飞上去就行,很容易的。等他杀完了敌,再在船上放下绳子或舷梯,接士兵上来就行。对他来说,这都不是难事。 但是,他如果直接飞上去,那他的这等武功,就会惊呆这些士兵。他本来是想要隐藏自己武功之高超的。然而,如今这情势,他是想藏也藏不了了。只能显露他的本事了。 骆顺和二话不说,直接从小船上飞起,轻轻松松就飞上了扶兰岛大船的船舷。小船上的士兵们都看呆了。这二十个士兵,听说是听说蒋孤云乃武功高手,但是他们怎么样也没想到,蒋孤云的武功竟有如此之高。他们虽不敢发出声音,但是纷纷翘起了大拇指,向蒋孤云表示敬佩。他们心里都想:“跟着这样厉害的一个蒋大人出来打仗,那建功立业是指日可待呀!” 姚观在宣亚帧的船上,指挥着铁御卫救火。他知道骆顺和带人去了扶兰岛军船那边,所以他派了两个铁御卫,登上了宣亚帧这艘船的了望梯,让他俩在了望梯上好好观察蒋孤云那边的行动情况。现在,负责了望的两个铁御卫,从了望梯上爬下来,向姚观报告,说蒋孤云已经登上了一艘敌船。 姚观心中大喜,知道骆顺和只要上了船,那么,船上的敌人就死定了。姚观命人赶紧去告诉江南王这个消息,要江南王别再放箭,以免伤到自己人。 江南王接报,听说蒋孤云已经登上敌船,不禁大喜,心想:真是天助本王啊,蒋孤云如此神勇,愿他马到成功! 江南王吩咐下去,谁都不许再往敌船那边放箭。同时,姚观他也和宣亚帧说,要他那边的海军,也不要再往敌船那边放箭,更不要用红衣大炮放炮弹,以免误伤自己人。 宣亚帧说好。他听姚观说,他们那边的铁御卫,已经登上敌船,能够斩杀贼寇,他心中也是欣喜的。只要能够将敌方的船员全部消灭,那己方的这支庞大船队,也就能够保全下来了。虽然他也不知道那蒋孤云是谁,但是他还是敬佩江南王身边的那些猛将。宣亚帧想:“王侯身边,果然还是猛将如云,人才济济啊。有了勇士,才能取胜。不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守着这么大一支船队,只能被动挨打,也没个办法取胜。” 宣亚帧所在的这条大船上,火已经全灭了,算是安全了。船上的设施固然烧坏不少,但也还能用,不影响开船。就是整条船上狼藉一片,全都是焦灰的木头,全都是水,还有破碎的火油桶、一支支没了火的火箭,还有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死相各异,有被烧死的,有被火箭穿透身体而死的。宣凤羽看着这些尸体,感到很害怕。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尸体,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这些死去的海军士兵,刚才都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却全都成了亡魂了。 第246章 骆顺和对战铁船火箭 宣凤羽的心中惶恐且不安,她感到极度的恐惧。她还从未见过这种死伤惨重的画面,而且死伤就发生在她的身边。她天性中的善良和悲悯,让她无法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刚才都还好好的一个个活人,转眼间全都死和伤,眼前仿佛一个人间炼狱。受伤的士兵在痛苦呻吟,死去的士兵死不瞑目。宣凤羽不敢相信眼前这场战争是真的。她现在忽然非常想念骆顺和,她想蜷缩进骆顺和的怀里,被骆顺和保护。在她的心里,骆顺和就是这天下最强大的男人,只有他才能永远地保护她,保护她不受伤害,保护她不必面对这悲惨的战争。 而她现在身在船上,也不知骆顺和身在何方。她是真希望骆顺和能突然来到她的身旁,抱紧她,保护她。 宣凤羽又哪里会想到,骆顺和现在就在这场战争中。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骆顺和登上了扶兰岛的战船。这艘船上有四个扶兰岛的武士。这四个扶兰岛的武士,看外面风平浪静的,没有箭雨、没有攻击,就想从铁制的船舱里出来,再去搬运一点箭杆和火油,送去连发机弩那里做火箭。但是他们四人一从船舱里出来,就见到了骆顺和。他们正诧异这骆顺和是怎么上来的,骆顺和已经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杀这么四个扶兰岛武士,对骆顺和来说,易如反掌。 杀完了这四个武士,骆顺和就按照约定的暗号,走到船舷边,往下面的小船上丢了一支箭下去。 那小船上的二十个铁御卫,正不知蒋孤云在那大船上战斗得怎样,忽然就见蒋孤云往下面丢了一支箭下来。按照约定,丢箭,就是说明这艘船上的敌人已经全部被解决。这二十个铁御卫是真没想到,蒋孤云占领这艘船,只花了这么短的一小会儿工夫。简直就是吃完一块点心的时间都不到。实在是太快了。众人皆在心里赞叹。 骆顺和从船舷上丢了一根铁索下来,小船上的三名铁御卫,顺着这根铁索,爬到了扶兰岛军船上。这三人上了船,一看,船上的扶兰岛武士,四人皆被砍了头,刀口干净利落。可想而知,这蒋孤云出刀有多快。 骆顺和吩咐这三名铁御卫,要他们好好驾驶这艘船。这艘扶兰岛的铁船,既然被他蒋孤云占领了,那么,这艘船,以后就是江南王的战船了。 骆顺和吩咐完这三名铁御卫,然后,他自己就顺着铁索,爬下了大船,回到了小船上。他也不想多用轻功飞来飞去,还是低调些好。 骆顺和回到小船上,大伙儿都非常激动,虽然他们也不能欢呼雀跃、不能鼓掌庆祝,但是他们纷纷向骆顺和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无声的赞叹。骆顺和向他们抱抱拳,表示感谢。骆顺和低声说:“兄弟们,夺下了这七条船,等回到江南王面前,我们都必能得到重赏!”大家都高兴极了。 于是,这条小船,又飞速驶向了另一条扶兰岛的战船。骆顺和照葫芦画瓢,依照同样的行动步骤,又夺下了这条船。 在很短的时间内,骆顺和就夺下了四条扶兰岛战船。他夺船夺得很顺利。并非那些武士没有反抗,只不过,他们的反抗对骆顺和来说,不值一提。 只剩下三艘扶兰岛战船了。跟着骆顺和夺船的那些铁御卫,心里都挺兴奋。他们为跟着蒋孤云办事而高兴,这可是白捡来的功劳啊。他们都想,这蒋孤云这么厉害,以后要是一直跟着这蒋孤云混,那立功受赏的机会肯定多。 但是人算总不如天算。骆顺和他们静悄悄地驾驶着小船,正要接近那剩下的最后三艘扶兰岛战船,但是,那三艘扶兰岛战船上的武士,却发现了异样。 因为,现在江南王那边的铁御卫军队,已经停止了向扶兰岛战船这边发射箭雨,扶兰岛武士可以出来反击了,他们可以在战船上重新操作他们的机弩了,他们又向宣亚帧船队发射起了火箭,但是,这三艘船上的武士,在发射火箭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另外四艘船上没有动静,那四艘船,没有向宣亚帧船队发起火箭进攻,所以,这三艘船上的武士,察觉到了异样。 他们疑虑重重地看向那四艘静默了的战船,这时,自然就发现了骆顺和的小船。他们赶紧派人登上了望梯,这时才发现,那四艘原本属于他们的铁战船上,掌舵的早已不再是他们的武士,而是铁御卫。他们的四艘船,已经被俘虏了。 首先发现了情况的扶兰岛武士,赶紧在了望梯上向其他两艘扶兰战船打旗语,告诉他们四艘船已丧失,敌人小船正在驶来。 于是,这三艘扶兰战船,就不再忙着打宣亚帧的船队了。他们赶紧调整船体位置,调整机弩的射击方向,他们现在要先全力消灭骆顺和的这只小船。他们向骆顺和的小船发出了火箭。 箭头燃着火焰的粗长箭杆,一支支飞速地射向骆顺和的小船。那一支支火箭,就像在天空中飞蹿的一条条火蛇,这些火蛇毒辣又耀眼,它们飞速地奔向骆顺和所在的小船。 骆顺和自己当然是不怕这些火箭,但是,他得保护好那些跟随他的铁御卫士兵,还得保护好这艘小船。这些铁御卫士兵要是死了,谁来帮他操作这几艘扶兰战船? 火箭如雨奔来,骆顺和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武功了。他运起内力,形成气墙,用气墙保护住了与他同船的那些士兵。火箭一支支射来,粘在气墙上,无法穿透,也没有掉落。一时间,就形成了一道壮丽的景象:千百支燃烧着的火箭,围绕着骆顺和所在的这只小船,火箭和火焰密密麻麻的,组成了一个圆形的火球,笼罩着这只小船,火焰涌动着,却无法再靠近这只小船,它们被气墙粘住着,在空中燃烧。 小船上的铁御卫,见到这景象,既惊讶,又感激。他们惊讶的是,这蒋孤云的武功竟然已是气境,他们感激的是,蒋孤云在全力保护他们。这些火箭凶猛而明亮,若不是此刻有蒋孤云的气墙保护,他们早已被烈火烧死。 第247章 骆顺和俘获七艘铁战船 这时候,骆顺和用力将气墙一掀,他把那些粘在气墙上的箭,全部反射回了那三艘扶兰战船上。一时间,火箭如雨,一团团烈火纷纷扑向扶兰战船,扑向船上的那些扶兰武士。与骆顺和同船的那几个铁御卫,见此奇景,纷纷叫好。 但是,这些火箭并没有伤着扶兰战船和扶兰武士。因为扶兰战船是铁船,而扶兰武士又皆有铁盾防护,所以,箭对他们没用。只有近战,才能像砍瓜切菜一样宰了他们。 骆顺和也不等小船驶近大船,他直接运起轻功,飞上扶兰战船,大开杀戒。 很快地,这最后三艘扶兰战船上的武士,也全被骆顺和给宰了。 骆顺和对看见他施展气墙功夫的那些士兵们说:“我一人独居数年,苦心钻研武学,方才将武功练至气境,但是,我深知江湖险恶,一旦我武艺超群,身边自会有是非横祸袭来,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所以我一直韬光养晦,不想将自己的武学全部展露于人前,好给自己留点救命的本钱。今日火箭袭来,事出紧急,我为保全你们性命,才使出气境中之武艺,希望你们回到军营中之后,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勿使外人知晓我功夫深浅,也好让我少些是非,避过江湖中的险祸。” 这些士兵们刚刚被骆顺和救了一命,他们心中正感激不尽,现在,骆顺和向他们提出这个要求,要他们为他保守秘密,他们自然是答应的。铁御卫的士兵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身上也都是有武艺的,虽然他们的武艺不能和麒麟门精英相比,但是,他们比起普通军营的士兵来,还是要强上数倍的。正因为这些铁御卫士兵自己也是学武之人,所以,他们也懂江湖事,也知武林风,他们懂得骆顺和所说的江湖是非。一个人武艺高强了,名声传播了出去,自然有人要来找麻烦,首先就是有人要来比武,你推也推不掉,躲也躲不了。为什么?因为人家想出名。你武功高,有名气,某个无名小卒如果自命不凡、想要出名,那么最好的成名捷径就是来挑战你。只要把你打败了,他就出名了。这就是一个大麻烦。其次,还会有各种江湖帮派来找你,有的会要你加入他们的帮派,为他们做事,有的虽不要求你加入他们的帮派,但是也会要你帮忙为他们办些事,他们会付予你酬金。但是他们会要你帮忙去做的事,无非就是打打杀杀,要么是去给谁报仇,要么是去保护谁不被刺杀,总之都是凶险的事。你说你答应吧,从此就踏入一个个漩涡,不答应吧,又会莫名其妙得罪人。所以,确实也是有不少武功高手,在大功练成之后,选择隐姓埋名地过日子,不想招惹那些是非。因此,这些铁御卫,也理解骆顺和的愿望,理解他要他们帮忙保密的这个要求。这些铁御卫想:蒋孤云如今身为先锋,要是让江南王知道他武功高超,那么,岂不是什么危险送死的活儿都会先让蒋孤云去干?蒋孤云虽然是本领高强,但是,大战在即,他肯定也是不想一人承担各种危险又送死的活儿,人都得先求自保。 因此,这些铁御卫们,也都愿意替蒋孤云保密,他们答应他,回到军营中后,绝对不会向外人述说他高超的武功,也不会向江南王说,以免他被江南王指使去做各种危险的活儿。 骆顺和向他们表示了感激,他感谢他们的理解。 七艘扶兰铁船,如今倒是都成了江南王麾下的战船,这不得不说,都是骆顺和的功劳。这也真算是骆顺和给江南王献上的一份大礼了。 骆顺和麾下的铁御卫,登上铁船的了望梯顶端,向宣亚帧船队打旗语,向港口岸上的江南王军队打旗语,告诉他们,蒋孤云在这边已获胜,全歼敌方武士,俘获战船七艘。 姚观在宣亚帧的船上,接到士兵报告,说是蒋孤云已经全胜,正要将铁船开到这边来。姚观心中大喜,他想:这骆顺和首战告捷,定能让江玉楼喜笑颜开! 果然,江南王在岸上,接到士兵报告,说是蒋孤云已经杀灭敌人,并且俘获了七艘精良的扶兰铁船,江南王他心花怒放,不禁对这蒋孤云大加赞赏。江南王想:好哇,这蒋孤云果然勇猛无双,一人就带领着一小队士兵,居然就获得了这么大的战果,这可真是天助我也!是上天赐我这等勇士,要我势如破竹啊! 江南王高兴得都哼起了小曲。他得意洋洋地把这蒋孤云全胜的消息告诉了田东桑,江南王对田东桑说:“你就老老实实地效忠于我吧,你带来的那些武士,全都不堪一击,被本王的爱将给杀了个屁滚尿流。想来,你们扶兰岛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嘛。待本王的大军杀至扶兰岛,定然势如破竹,百战百胜。本王定要让那宫本小儿,向本王磕头求饶。然后本王再将那宫本小儿千刀万剐。他不是惦念本王的那些美姬吗?本王就在他临死前,让他好好看一眼本王的那些美姬有多么千娇百媚,然后本王再将他活活阉割。他不是惦念本王的财宝吗?本王就在他临死前,给他逐一看一遍本王所珍藏的那些奇珍异宝,然后再挖去他的双眼,让他什么也看不见。本王一定要让宫本剑藏这个贼子,死得痛苦不堪,让他为他的贪心和恶念感到后悔!——而你,田东桑,只要你好好效忠本王,给本王的军队做好向导,那么,本王占领扶兰岛后,一定不会亏待你!” 田东桑嘴上称谢,心中恨恨地咒骂不已。他也感到无奈,原本他还指望着那七艘战船能获胜,能全歼嵩麟国船队,让江南王断了渡海的念头,谁知,那蒋孤云一出手,船上的二十几个武士就又都成了亡魂。田东桑对这个蒋孤云真是又恐惧又敬畏,他是真不知道江南王这么个混账东西,怎么就得到了蒋孤云这么一个猛将。按照蒋孤云这么个作战水平,那江南王消灭宫本剑藏也是有可能的。这次他田东桑带来洪苍大陆的这些武士,基本上也算是扶兰岛上最骁勇的战士了,可是就是这样的一批人,对蒋孤云来说,宛如西瓜一样好砍好切。这蒋孤云要是真的率军上了岛,那百战百胜也是有可能的。 第248章 狼死了,老虎还在 田东桑在心里继续盘算,他想:现在这些武士全死了,铁船也被俘获,要是江南王率军打上扶兰岛,打仗输了,让宫本剑藏赢了,那宫本剑藏铁定得把他田东桑给千刀万剐了。但是,如果江南王赢了,宰了宫本剑藏,那么,按照江南王好大喜功的性格,倒也有可能会放了他田东桑,只要他田东桑能让江南王高兴。只要他田东桑能为江南王立功,说不定,江南王杀了宫本剑藏后,还会奖赏他田东桑。这样岂不美哉? 田东桑这样一番思考下来,便决定,在这次战争中,要帮助江南王取胜。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无可挽回的地步,只有江南王胜了,田东桑才有可能活,若是宫本剑藏赢了,宫本剑藏必定要追究责任,那田东桑就得全家全族挨刀子了。 想到这里,田东桑忍着断臂之痛,他向江南王虔诚下跪、磕头。他说:“王爷请放心,事已至此,我是不可能再为宫本剑藏卖命了,我愿追随王爷,为王爷指路,帮助王爷攻占扶兰岛,除去宫本剑藏。说实话,宫本剑藏这个新岛主,我也并不愿意效忠,此人心狠手辣,心肠歹毒,贪得无厌,我们岛上有诸多百姓和贵族,都盼着他死。王爷若率大军去杀宫本剑藏,相信还是能得到不少人拥护的。只是恳请王爷,您在胜利后,能保我一家老小安全,免受宫本剑藏余孽的报复,使我可安心为王爷效命!”田东桑说完,以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口,以示忠诚。 江南王见田东桑说得真诚,心中就很欢喜。他原本还担心,田东桑在指路这事上,会不会故意使坏,会不会暗暗害他,但是现在看田东桑确实说得真诚,他也就放了心。江南王心里也清楚,田东桑到这个份上,是不能不帮他了,这叫形势逼人。 于是江南王扶起田东桑,说:“好,你放心,本王是个爱才之人,只要你能好好帮本王指路,让本王的军队顺利攻下扶兰岛,那么,本王成功之日,也就是你受赏之时。本王定会不计前嫌,将你与其他功臣同等待之。至于你在扶兰岛上的家眷,你放心,本王定会派专人保护,不让他们受宫本剑藏那贼子的残害。我们可以一起走向胜利!” 田东桑谢恩。 那七艘扶兰战船的事解决了,接下来,江南王要解决的,就是宣亚帧和海军了。 江南王命传令兵赶紧去通知姚观,让姚观快点率兵武力夺船,速战速决。而显然,以江南王一方的兵力,要想消灭宣亚帧和他的那些海军残兵,是轻而易举的。 传令兵赶紧去找姚观,要把江南王的命令传到。 而另一方面,骆顺和正带领那七艘扶兰战船,驶向宣亚帧船队。姚观身边有人提醒姚观,说:“要不要小心一点,万一那船上打旗语的不是我们的人呢?我们怎可轻易让敌船靠近?要是蒋大人已经失败,那么此刻靠近我们的,就是敌人。”姚观不屑地一笑,说:“你放心。” 姚观心里想:“你是不知道蒋孤云是谁,这天下,如今能有几人是他蒋孤云的对手?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骆顺和站在铁船上,遥望海阔天空,心情分外明朗。他想:自己首战告捷,为江南王俘获七艘战船,江南王一定会喜笑颜开,对自己加倍重用,而自己只要获得了江南王的信任,那么完成皇上所交代的任务就也不难了。骆顺和畅想着自己将来被皇上嘉奖的样子,心中不禁志得意满。虽然离胜利攻占扶兰岛还很远,但是,骆顺和对胜利很有信心,江南王所率领的铁御卫大军,作战能力无疑是强悍的,不是那些岛国军队所能相提并论的。当然,扶兰岛上还有骁勇善战的武士一族,武士们的作战能力当然是远在普通士兵之上的,他们是扶兰岛世代岛主们所使用的精锐部队,这些武士的武功,也许在铁御卫之上,但是,他们这些武士对骆顺和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们在骆顺和面前只是待宰的羔羊。所以骆顺和对最终的胜利,是充满信心的。有铁御卫在,有他在,扶兰岛上就没有力量可以阻挡江南王。 而只要他骆顺和可以圆满完成任务,那么,他就又离护龙尊王的位置近了一步。只要他立下了这个大功,那么,无论他在麒麟门里犯了什么小错,皇上应该都会不计较的吧。萧驿桥也会顺应大势,将掌门之位传给他。骆顺和他虽然有不少罪错在身,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立的功越大、立的功越多,那么将来某一天,就算他的罪错被揭露,他也还有功过相抵的可能。为皇上立功,就是他给自己赎罪的一个机会。 这么想着,骆顺和心中的愁结也就渐渐被解开。他的立功之心在增强。他的船,正在越来越接近宣亚帧的船队,而他还不知道,宣亚帧和宣凤羽父女就在前面的船上。他还没有想到,宣亚帧和宣凤羽此刻就在这个乱局之中。 宣亚帧船队中的各艘船,都已灭火。一共爆炸、烧毁了四艘大船。可以正常使用的大船还剩四十六艘。但是,如果加上骆顺和带回来的七艘大船,那就是还有五十三艘大船可用。各条船上的火虽然已灭,但是都狼藉一片,需要收拾整理。 不过宣亚帧也还没有心思命人收拾整理各条大船,因为,眼前的风波还未过去。刚才,面对扶兰岛的敌人,宣亚帧的人和江南王的人,是站在一起共同抗敌。但是现在,强敌已灭,宣亚帧的人和江南王的人,就是敌人了。狼是死了,但老虎还在。 面对强大的铁御卫,宣亚帧和他的海军兄弟们,应该怎么办?宣亚帧心中焦虑。 第249章 是战还是降?两难 姚观收到了传令兵送来的命令。他也知道,是时候向宣亚帧摊牌了。他们本来就是来抢船的,只是因为扶兰岛武士在毁船,所以他们铁御卫才暂时和海军并肩作战。如今既然扶兰武士已除,那么,该是敌人的,还得是敌人。 各艘船上,海军和铁御卫们,似乎也都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所以,虽然大家嘴上都不说,但是,双方都默默走到了自己所属一方的人群中,两个阵营分开了。每条船上,都是这样相隔开来的两个阵营。大家刚才还混在一起,齐心协力作战,共抗外敌,保护船队,但是现在,双方不仅阵营分明地分开了,彼此间还有了剑拔弩张的敌意。 姚观看出了这一形势。宣亚帧已经带着女儿宣凤羽,站在一群海军士兵的保护之中。刚才传令兵过来向姚观传达江南王的命令,虽然是附在姚观耳边轻声说的,没有别人听见,但是,江南王要夺船这种事,其实不须江南王的传令,也是清清楚楚的,谁都能看清下一步的形势。不须江南王的指令,大家也都能看出来,接下来,是该双方开战了。 但是,姚观其实并不想战,姚观他其实是皇上的人、是朝廷的人,他和宣亚帧是属于同一个阵营的,他怎么可能会要铁御卫和海军自相残杀呢?只是皇上的秘局不好乱说出去。而且,姚观想到一个问题:如今大家都在船上,如果在船上开战,宣亚帧一方破釜沉舟怎么办?江南王要的是船,宣亚帧一方如果鱼死网破,效仿扶兰武士的思路,把这些大船全弄沉了,怎么办?那样,岂不功亏一篑? 所以,姚观想要和谈。 姚观走出自己的阵营,独自来到那些海军兄弟面前。他向待在海军保护中的宣亚帧行了一个礼,然后客客气气地说:“宣大人,您可否出来,借一步说话?” 海军士兵们觉得姚观不怀好意,便都嚷嚷道:“有什么话你不能在这里说?要说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让我们大家都听听!” 一时间吵吵嚷嚷的,气氛很尖锐,很有火药味。 姚观的铁御卫那边,铁御卫们也都个个剑拔弩张,他们已经纷纷将手握在刀把上,刀虽未出鞘,但杀气已动,杀气弥漫了整艘船。 宣凤羽站在父亲身旁,心里吓得如同打鼓。刚才那场激烈的海船火战才刚刚结束,宣凤羽惊魂未定,现在形势突变,她又身陷于两军对垒之间,叫她如何不胆战心寒?刚才的海船火战,还是远距离互攻,现在的铁御卫和海军可是同在一条船上,他们双方要是打起来,那就是近身肉搏、当面厮杀,宣凤羽将会就在这厮杀的血海中看着一切、听着一切。刀剑无眼,没准就会砍到她;血肉横飞,人血说不定就会溅她一身。想想这些,宣凤羽真是觉得恐怖至极。她哭也不敢哭,动也不敢动,只能站在父亲宣亚帧的身旁,用手拉着父亲的衣袖,仿佛拉着一根什么有用的救命稻草一般。她当然也知道父亲对这种战斗之事全无能耐,但是,她在这船上,除了依赖她的父亲,她又还能依赖谁呢? 宣凤羽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在这生死杀阵之中,自不免瑟缩畏惧,犹如一只小白兔。纵然她有聪慧之心,在这里也全没半分用处。这是一个用力量来厮杀的残酷修罗场。 宣亚帧从自己的衣袖上,感受到了女儿的手在瑟瑟发抖。他清楚女儿心中的害怕,因为他自己也害怕。江南王的军队这么强大,要想踩死这帮海军兄弟,就像踩死一堆蚂蚁一样,宣亚帧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宣亚帧他自己死就死了,他倒也无所谓,但是如今他女儿也在这船上啊,一旦双方开战,互相在这船上厮杀,那宣凤羽是无处可逃的。宣凤羽必将死于混战之中。宣亚帧可不想让女儿就这么死在这条船上。 可是,他若就此投降,乖乖把船队交给江南王,领着海军兄弟们撤走,那事后,朝廷会不会怪罪宣亚帧?宣亚帧现在领着这帮海军,这几十艘原本属于朝廷的大船,要是就这样被江南王夺走,那朝廷一生气,皇上一生气,他们杀不着江南王,还不得杀宣亚帧出气?杀他宣亚帧一个人还算好的,要是诛连九族怎么办,那女儿还不是一样得死?宣亚帧心中的杂乱无章,苦恼不已。所以,他倒是也真想和这姚观谈判一下,看能否谈出个万全之策来。到现在这个地步,宣亚帧心中的书生意气已经冷却下来了,他更多的,是想保住自己女儿的命。他是忠于朝廷的,他愿意为朝廷赴汤蹈火,但是前提是,他的女儿得平平安安的,不能有事。 宣亚帧让船上的海军兄弟们别吵嚷,让他们别冲动。宣亚帧已经看见铁御卫们手握刀把、准备出刀了,双方只要一不小心,立马就会在此开战,立马就会血流成河。所以他得让双方的士兵冷静。面对姚观谈话的邀请,宣亚帧说:“好,我就单独和你谈一谈。” 宣凤羽拉着宣亚帧的手,让他别去。宣凤羽怕这是敌人的诱兵之计,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现在海军一方中,宣亚帧是最大的官,如果姚观假意谈事,把宣亚帧捉了去,怎么办?现在宣亚帧好歹还在一群海军兄弟的保护之中,要是他单独走出去,被铁御卫瞬间拿住,可怎么办? 那些保护着宣亚帧的海军兄弟们,也都是这么个想法,他们怕姚观使诈。但是宣亚帧知道,只有谈判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局,他必须要和姚观单独谈一谈。 于是,宣亚帧向海军兄弟们摇手示意,要他们别担心,别吵嚷,要冷静。他微笑着推开了宣凤羽的手,他安慰女儿,说:“乖女儿,你别担心,爹去和他们好好谈一谈,想办法为咱们和这些海军兄弟求得一线生机。” 一个激勇的士兵,说:“大不了咱们和他们拼了!要是让船队落在江南王的手里,让他叛逃成功,我们岂不是成了朝廷的罪人?就算我们在这里活下来了,我们回去,也一样会被朝廷判死罪!我们家乡的人还会看不起我们这些不战而逃的人!我们的父母妻儿,也定会为此蒙羞!” 宣亚帧叹了口气,心想:谁说不是呢。 第250章 计谋重重,相持不下 宣亚帧拨开人群,自己走出了保护圈,他走到了姚观面前。他向姚观行了个礼,然后,指了指无人又偏僻的船尾处,说:“姚大人,我们去那里说。” 姚观微微一笑,向宣亚帧回了个礼,说:“宣大人,请。” 宣亚帧就和姚观一起走到了船尾处,这里离海军兄弟和铁御卫都远,两人说什么,那些军人都听不见。宣亚帧有些话,是想避开了那些士兵而单独和姚观谈的。宣亚帧也想求个两全之策。 宣亚帧问:“姚大人,今天四王爷率大军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我想,不会是专门为了来帮我们退敌的吧?” 姚观一笑,他伸手远远地一指岸上,说:“宣大人,你看见岸上的四王爷了吗?他手中所拿的那柄银光闪闪的宝剑,就是心麟剑。相信你也知道,此次皇上派御史下江南的时候,曾经下旨,赋予了此剑调兵遣将之功用,手握此剑者,如同手握兵符,可以统率江南铁御卫大军。” 宣亚帧说:“心麟剑可以调兵遣将,此事我知道。但是,据老夫所知,此剑一直在麒麟门弟子骆顺和的手上呀,要调兵,那也是骆少侠调兵才是,怎么现在这把剑就到了四王爷手里了呢?而且,皇上圣旨,说的是此剑可调派御史和铁御卫,让他们配合骆少侠行动,可半句也没提到过我们海军啊。——姚大人,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吧,当时,御史大人向骆少侠宣读圣旨的时候,我就在骆少侠的身边,圣旨的内容,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们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姚观本想简单地哄骗一下宣亚帧,让他们走了算了,能逃过这一劫也好,毕竟大家实质上都在为朝廷办事,这样自相残杀不合算。但是他没想到这宣亚帧也不好骗,而且宣亚帧这人还较真。不过从心底里来说,姚观他还是敬佩宣亚帧这种忠义之臣的,而且,他也理解宣亚帧他们的难处,宣亚帧他们如今要是就这样撤退,那逃兵的罪名也很大。 姚观说:“宣大人,彼一时,此一时。当初,这心麟剑,是在骆顺和少侠手中,但是,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这把剑最终就到了我们四王爷的手里,此事你我二人都不必细究。重要的是,皇上现在给了我们王爷兵权,要他渡过东哲海,去打扶兰岛,我们要借这船队一用,你和你的海军们,如果还想平安回家,就应速速散去,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宣亚帧说:“圣旨呢?你给我们宣读一下圣旨,我们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撤退了?” 姚观说:“皇上只是口谕,没有圣旨。” 宣亚帧说:“姚大人,事已至此,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知道皇上一直软禁着四王爷,四王爷此次前来,乃是武力出逃,对不对?如果皇上真要让江南王领船出海,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命令?为什么你们拿不出圣旨?所谓的皇上口谕,是你们捏造出来的对不对?你们假传圣旨,该当何罪?再说了,先皇在世时,曾与扶兰岛订下和平盟约,说好了嵩麟国五十年内不会去攻打扶兰岛,皇上如今又怎么会公然背叛盟约,要江南王率兵去打扶兰岛?” 宣亚帧一连串的责问,其实句句在理,说得没错,姚观也是哑口无言。但是,姚观心里想:“宣大人哪宣大人,你是看透了第一层,没看透第二层哪。皇上是不能公然背诵和平盟约,不能正式派兵去打扶兰岛,所以皇上才需要江南王这枚棋子啊!江南王负罪出逃,他干的所有事,到最后,皇上和朝廷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江南王现在是假传圣旨,说是皇上命他前去扶兰岛,但是,你知不知道,这其实正是皇上的本意!假做真时真亦假,我们现在全是皇上手中的棋子罢了!我好心救你,你却这么愚钝!” 姚观想是这么想,却不能向宣亚帧说出真相。一说出来,消息走漏,便全盘皆输。江南王如果发现他姚观是朝廷派来的卧底,那姚观就死定了。 宣亚帧对姚观说:“江南王一人想出逃,何必连累这几万士兵性命?他们帮助反王,朝廷能放过他们吗?他们都将被朝廷以叛军论处,下场会有多可悲,姚大人你心里没个数吗?和你说句大实话,我们也不想打,但是我们也不能撤,我们要是一撤,白白把船队送给了江南王,我们这些海军兄弟,还有我,全都会难逃一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姚观心想:“你们放心逃好了呀,皇上必不会追究你们,你们呆在这里,才是真正妨碍皇上的大计!”但是这些话姚观也不能和宣亚帧说。后来,是只能动手了。姚观想:“宣亚帧啊宣亚帧,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偏偏要留下来做无辜的牺牲品。” 这时候,宣亚帧又对姚观说:“姚大人,我有一计,可救大家,不知你愿不愿意一试?” 姚观一听这话,精神一振,他忙说:“宣大人有何妙计?愿闻其详!” 宣亚帧说:“我们假意战败,死在这船上,你领一批心腹,簇拥着江南王上船来。待到江南王登船,你我二批人马联手,一起活捉江南王,夺下心麟剑。我们以心麟剑为兵符,控制住那几万铁御卫,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你我一起,把江南王押送回朝廷,交给皇上处置,功劳算你的。你原本跟随江南王多年,此次又助他出逃,身上的罪名不轻,但是只要你背叛了江南王,抓捕他回圣都领罪,相信皇上一定会让你功过相抵,不会重责于你。这样一来,你也自由了,士兵们也都不用牺牲了,大家全都相安无事。而只有江南王一个人会受罚而已。而且,这四王爷和当今皇上是亲兄弟,皇上说不定也还是会对四王爷网开一面,饶他不死。你我的两批人马,今天也不用在这里兵戎相见了,你看此计可好?” 第251章 宣凤羽渴望被保护 姚观心想:“你这计倒是好计,江南王此次若只是普通的叛逃,你这条妙计我就用了。只可惜,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现在对皇上的忠和义,都只是在妨碍皇上的大计而已。皇上根本不在乎你们这些人的性命,你们这些人的死亡,本就是皇上计划中的一部分,皇上要用你们的死,来让江南王相信他自己的出逃是真实可信的。我好心要救你们,想劝退你们,如今看来,是多余了。” 姚观正想不再多谈,直接动手,大开杀戒,此时,骆顺和他们的七艘大船,已经是驶了过来。骆顺和所在的船,靠紧了姚观所在的船。从骆顺和的船上,搭过来一架梯子,梯子的两端,分别卡扣在两艘船的船舷上,以作固定之用。骆顺和他们要从梯子上过来了。 姚观让几个士兵看好梯子,别让梯子的卡扣松脱。姚观对宣亚帧说了一声抱歉,便暂时不再理会宣亚帧,留下了宣亚帧一人在船尾。 宣亚帧说出的那条抓捕江南王的方法,姚观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这让宣亚帧很是焦虑。这是唯一一个能让宣亚帧他们这方面的人全身而退的办法,如果姚观不同意,那等待宣亚帧和海军的下场就是死。现在姚观话也不撂下一句,就去干别的事了,这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江南王在岸上待着,原本指望姚观快点把船上的敌人全都宰了,快点来接他上船,但是这都过去不少时间了,远远看去,那些船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这让江南王有些焦躁。 江南王还是担心有追兵的。他顺利地从他的府邸所在,一路逃到了这个金爵县,又如愿以偿地召集起了这六万铁御卫大军追随他,他觉得这是自己侥幸。他觉得,这是因为江华钦还没有想好办法来对付他,只要江华钦拿定了主意,下好了杀兄弟之决定,那么江华钦很快就会派大军来绞杀他江南王。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要想剿灭这六万铁御卫,江华钦怎么样也得聚集个十万大军,而这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江南王他必须要在江华钦召集好大军之前,上船出海,逃离洪苍大陆。江玉楼就根本没有想到过,江华钦不会派兵围剿他。江玉楼一直以为是自己谋略得当、行动迅速,才顺利得手。所以,他一直要抢时间,要抓紧时间出海。 江玉楼又派了个传令兵去催姚观。 骆顺和带着他的那些兵,登上了姚观的大船。而姚观也派了些铁御卫,去那七艘扶兰战船上驻扎。这些船与船之间,一时搭建起了不少行走梯,梯子上人来人往的。 姚观一见到骆顺和,就赶紧把骆顺和拉到一边,悄悄地和他说了说现在船上的大致情况。骆顺和一听说宣亚帧和宣凤羽也在这船上,他可是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也曾想过,也许宣亚帧会逃不过此难,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宣凤羽竟然也在船上! 姚观对骆顺和说了,他准备要下令动手了。这些船上的海军都不多,容易杀。但是一定要杀得干净利落,以免海军一方破釜沉舟,把自己的船给弄沉了。 骆顺和赶紧劝姚观,说:“不可不可!现在还不能杀!” 姚观问:“为什么?” 骆顺和总不能告诉姚观,宣凤羽是他的恋人,宣凤羽在此,他不能滥杀无辜。骆顺和只能对姚观说:“宣亚帧大人对朝廷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我们不能为了给皇上办件事,就把对皇上尽忠的大臣给杀了,这不是自己人杀自己人吗?而且那些海军士兵,也是无辜的,他们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就算要死,那也得死在和真正敌人的战斗之中,你说让他们死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那多冤枉!” 姚观轻声说:“可是皇上本来就打算牺牲他们!再说,我都劝过了,那宣亚帧他不听劝!我们已经尽力救过他们了!” 骆顺和还是摇头,说:“咱们再想想办法,让他们和平交出船队。” 姚观着急地说:“可是这时间拖不起了啊。你想想看,江南王他带着这么庞大一支军队,停留在这港口,要夺船外逃,而这么久了,四周竟然没有朝廷的军队过来围剿和阻拦!你说这奇怪不奇怪?江南王他又不是傻子!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短,没有军队过来镇压,江南王可以理解为,是朝廷还来不及调兵;可是如果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很长,依旧没有朝廷的军队过来镇压我们,那江南王就会起疑心!他会发觉,是皇上在故意放他走!他会看破皇上布下的这个局!他会看清楚,是皇上要借他的手去灭扶兰岛,他会明白,皇上是想在最后把所有的罪名全部扣在他的头上,让他去背负撕毁和平盟约的罪责,国之罪会变成他江南王的个人罪,皇上最后说不定还会以帮扶兰岛报仇为名,杀了江南王!这样一来,皇上就杀了一切他想杀的人,而任何骂名也不会背负,没有一点儿罪责!我们不能破坏了皇上的大计,不能再妇人之仁了!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姚观说这些的时候,骆顺和就用眼睛去找宣凤羽。他远远地在人群里看见了宣凤羽。她形单影只,神情恐惧,孤立无援。她秀美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膀上,粉红色的衣裙上沾染着一些污黑,就像一枝乱世里娇嫩的桃花。骆顺和心疼她的这个样子,想要过去保护她,却又做不到。他想抱紧她,带她离开眼前这个大乱局,可是,他又不能让她看见他。 骆顺和看见宣凤羽的目光往这边扫来,他怕自己被宣凤羽看见,就赶紧扭转了头,以后背对着宣凤羽的方向,不让她看见他。 宣凤羽看见在远远的船舷旁,和姚观一起站着的,是一个身穿铁御卫盔甲的人,看起来,此人像是铁御卫中的一个什么统领。他正在和姚观说着些什么。宣凤羽觉得这人的背影好生眼熟,像她的情郎骆顺和。但是,她又知道这不可能。现在,父亲不在她的身边,她孤身一人身处在人心惶惶的军队中,她是多么渴望能得到骆顺和的保护。在她的心中,骆顺和就是他的大英雄,是他的保护神。所以她才会一直想起骆顺和。 然而,她又明白,骆顺和,靠她的想象是唤不来的。今天,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252章 前路堪忧,计在和谈 这时候,江南王派来催战的传令兵,也是已经来到了姚观的身旁,他向姚观和骆顺和传达了江南王的命令,要姚观速战速决,快点占领船队。姚观说好。这个传令兵正要离开姚观,去向江南王复命,骆顺和却是叫住了他,让他等一等,先别回去禀报。 姚观不知骆顺和何意。骆顺和拉过姚观,把他拉到了靠近船舱的一个偏僻角落,悄悄地对他说:“今日宣大人手下的那些兵,加起来少说也有一千人左右,我们现在人多势众,要杀光他们自然是小事一桩,可是有一件事情,你想过没有——等到我们成功完成任务以后,我们活捉了江南王回到圣都,这港口上死的这么多人怎么算功和过?这一千条人命,是皇上要拿出来牺牲的,可是,到了胜利以后,皇上他会向群臣和百姓说明,这船上的一千条人命是他特意准备用来牺牲的吗?不可能!皇上为了成就他自己的计谋,不惜牺牲掉这里的忠臣和士兵,此事日后若是张扬出去,人们都会骂皇上阴险狡诈、玩弄权术。皇上他把臣子和士兵的性命这样随便抛弃,今后还会不会有臣子和士兵愿意为我们的这个皇上尽忠?所以,皇上他绝对不会把这里一千个海军士兵的死,说成是他自己的罪过,他一定会找人替他背黑锅!他会找谁?不就是你和我!” 姚观一听,也对。这攻占扶兰岛和生擒江南王的事情成功以后,这港口上海军士兵们的死,是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最起码,要给那些海军士兵的家属们一个交代,这是逃不掉的。但是,皇上能告诉那些家属们,是他安排了让那些士兵们去死吗?不行的,那样皇上就会失去军心和民心,士兵和百姓就会知道,他们在皇上心里只是无生命的棋子罢了,不会再有人愿意对这样无情的皇上赤胆忠心。所以,皇上必然会找人背黑锅,做替罪羊。而最有可能做替罪羊的,其实只是他姚观。因为姚观知道,骆顺和与江华钦曾是同门师兄弟,两人感情极为深厚,而且六王夺嫡时,骆顺和也曾为江华钦冲锋陷阵。江华钦是不会害骆顺和的。虽然骆顺和说“他一定会找人替他背黑锅!他会找谁?不就是你和我”,但其实,骆顺和是不会有事的,到最后,背黑锅的只会是他姚观一人。 姚观想此念此,心下胆寒。他也感谢骆顺和,感谢骆顺和这样提醒他。要不是骆顺和这样把事情说透,姚观还想不到这么多。当今皇上的心计如此之深,也只有最了解皇上的骆顺和,才能预料到皇上的下一步布局。贵为君王,处事如下棋,这本也无错,只是,做棋子的感受,当然是悲哀的。一个能够把天下当成棋局来下的皇帝,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皇帝,总比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皇帝要强,吟风弄月的皇帝,只会把国家搞得一团糟,但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皇帝,又往往总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皇帝,因为他不能心软,不能太在意一小部分人的生死,他必须要学会看淡别人的生和死,不要为小民们的悲伤而悲伤,这样他才能干大事。 姚观想想自己那可以预见的悲惨下场,不禁愁眉苦脸地问骆顺和:“那你说怎么办?四王爷要我们马上动手,速战速决,快点占领这批船队。可是我们要是真杀光了这些海军,以后,我回了朝廷,肯定得背黑锅。我该怎么办啊?” 骆顺和说:“还能怎么办,我们肯定不能杀这些海军啊!” 姚观说:“不杀他们,怎么夺船?怎么出海?你忘了我们的任务了?” 骆顺和向姚观摇摇手,说:“你别激动,也别担心,我既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保证能让你我二人既顺利完成任务,又有功无过。” 姚观听骆顺和说有办法解决,心里一阵感激,就像一个人刚看见了可怕的天黑,又突然盼来了一丝黎明的曙光。他当即抱拳,向骆顺和行礼,说:“在下性命,全靠兄弟成全!” 骆顺和忙扶住姚观双肘,意思是别这么客气,他说:“我们不止都要保住性命,还都要赢得前程,兄弟你放心。我们如今都在一条船上,同生死,共进退,你别客气。”骆顺和顿了顿,然后说:“我与宣大人父女是旧相识,曾救过他们的性命,他们对我甚是信赖。我想,我们不如找个单独的舱房,与宣大人父女单独一谈,把皇上之计和他俩挑明,说通透,然后,由宣大人出面,去劝退那些海军士兵,让他们下船、回家,把船队顺利地交给我们,这样,我们不就和平解决这件事情了吗?” 姚观犹豫了一下,说:“你要把皇上的计谋告诉宣大人?” 骆顺和说:“对,我们只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宣大人说明白了,他才能理解我们,帮助我们。” 姚观说:“可这是皇上的密令,没有皇上的允许,我们不能把计划随便泄漏。” 骆顺和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现在要想和平解决船队之事,只有依靠宣大人自己的撤退,而要想让宣大人自己撤退,我们必须把事情和他说明白!” 姚观一想,也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如果对宣亚帧依旧藏着掖着事实真相,那宣亚帧是不会转变立场的。而只要宣亚帧不转变立场,大战一场就难以避免。 姚观说:“好,行,就按照你说的办。”顿了一下,姚观不禁又问:“那我们只要找宣大人一人说即可,干吗还要捎带上他女儿?一个小姑娘能懂啥,她有啥用?” 骆顺和说:“宣大人的女儿认识我,她平时喊我骆大哥,我现在是假装成蒋孤云,她要是待会儿在船甲板上看见了我,只要叫我一声骆大哥,我的身份就穿帮了。所以你也得把她带到舱房里来,让她知道我现在是卧底,别不小心揭穿我。” 姚观说:“好,那你快去找个无人的舱房,我去找宣大人父女,把他们约来,我们四人一起议事。” 骆顺和说:“好。另外,你还要去找个理由,先让那传令兵在这船上等着,别回岸上去禀报四王爷。四王爷此时必然已心急,而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姚观说:“好,我速去速回。” 第253章 士兵只是王侯们的工具 姚观找到那个传令兵,跟他说:“你再等一等,我们还有要事需要商议,等我们都商量妥当了,你再回去禀报四王爷,省得你来回奔跑传令。”这个传令兵嘴上说好,却又面露难色,似乎想急着回去报告。姚观就又找了两个铁御卫,让他们暗中看好这个传令兵,千万不能让他下船。 然后,姚观就又去找宣亚帧。宣亚帧这个老实人,他依旧还待在船尾。船尾甲板上空旷而宁静,风里带着湿润的水气,从船尾处向远方的海平面望去,那是一望无垠的浩瀚与辽阔。此时虽然形势紧张,大战将近,但在这船尾处,却是一片短暂的平宁。姚观看见,宣亚帧就那么独自一人站在船尾,眺望着远方的天空与海洋,他的背影很瘦弱,也很苍老。姚观理解宣亚帧此刻的心情。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的生死与纠葛,只能贪恋这眼前暂时的、虚幻的安宁。这船尾甲板上,此时空旷平宁,但谁知道下一刻,这里会不会死尸遍地呢? 姚观走近宣亚帧,宣亚帧正望着远空出神,没留意姚观的走近。姚观拍了拍宣亚帧的肩膀,宣亚帧回过神来。两人互相抱拳行了个礼。姚观长话短说,直接说道:“宣大人,骆顺和骆少侠此时正在船舱中等待,他想邀请您和您的千金,一起过去秘密地谈一谈事情。” “什么?骆少侠在这儿?”宣亚帧初听之下,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岔子。他惊问的声音有点儿大。 姚观赶紧竖起一根食指,放到自己嘴唇前,向宣亚帧轻轻“嘘”了一声,意思是要他小声说话,别让其他人听见。宣亚帧会意,知道此事定然属于秘密,不宜声张。 宣亚帧自觉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又问:“你是说,骆少侠要见我和我的女儿?” 姚观说:“是的,骆少侠要见你俩。关于当前的这个危局,他有解决的办法。只是这甲板上人多眼杂,不方便商议大事,你们父女俩,得跟随我去单独的舱房中,与骆少侠密谈才好。” 宣亚帧面对姚观这个突然的提议,心中难免疑虑重重。他不太相信姚观说的这些话,但是,又觉得姚观没什么理由要骗他。姚观想杀他们父女还不简单吗,哪里用得着使这些弯弯绕?可是,骆顺和又真的在这船上吗,他为什么要秘密约见他们父女二人?对于眼前的这个夺船危局,骆顺和又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宣亚帧满腹狐疑。 姚观见宣亚帧目含疑虑、犹豫不决,不禁心生焦急。他催促宣亚帧,道:“宣大人,事态紧急,还请不要多作迟疑,浪费时间,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如今你我双方将士,俱在这几十条船上,剑拔弩张,一旦开打,死伤必将惨重。若要和平解决此事,你我必须放下顾虑和担忧,赤诚相见、真心相商,才能寻得出路。如今时间紧迫,还请宣大人速速行动!” 宣亚帧听了姚观这话,觉得姚观也确实是很有诚意。再说了,如果真的是有骆顺和在中间调停,那他宣亚帧又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想罢,宣亚帧说:“好,我这就去找来凤羽,速去船舱议事。” 宣亚帧回到自己的士兵群体中,他拉了宣凤羽就往外走。那些海军士兵们感到奇怪,就问:“宣大人,你们去哪儿?”宣亚帧回答:“兄弟们,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切记不要冲动,不要与对方起冲突,我现在要去和对方谈判,争取和平解决此事,让我们大家都能好好下船、平安回家。你们等着。”于是,这些原本簇拥着的海军士兵们就让出了一条路来,给宣亚帧和宣凤羽走。 宣亚帧和宣凤羽走向了铁御卫那方,他俩跟着姚观,走进了船舱里去,从海军士兵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相信宣亚帧的,觉得他是去谈判了,但是也有一些心眼多的,不免对此产生疑虑,担心宣亚帧会背叛这边的海军兄弟。一切变化都是未知的。 铁御卫一边的阵营,还是和海军一边的阵营分开着,每条船上,这两方都壁垒分明地分开着,中间空出着很大一片空旷的甲板。双方都还没有动武,但也互相虎视眈眈、剑拔弩张的,战争一不小心就会一触即发。其实从每个人的心里来说,不论是铁御卫还是海军,他们心里都不想打,不想去和对方阵营打打杀杀。毕竟打仗是要死人和送命的,他们这些人,互相之间又无怨无仇,这打打杀杀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那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们的命令罢了。那些王侯将相,为了他们自己的欲望和目的,就让下面这些士兵去流血牺牲,王侯将相们自己倒是坐在殿堂里,一根汗毛也不会少。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唐。高位者歌舞升平,低位者血泪满身。士兵们自己都不傻,只是没有办法,当了兵,拿了军饷,就得服从命令,不听话就会死。 现在,在姚观和宣亚帧所在的这艘船上,船舱是在铁御卫这一方的势力范围中。船舱是很大的,内有许多间,分为不同的功能和用途。骆顺和选了一间又小又偏僻的空船舱,作为谈判场所。其实,对于骆顺和与姚观来说,他们倒是更愿意把这些船舱交给海军兄弟们来控制,因为姚观和骆顺和二人,是江南王阵营中的内鬼,所以,他俩在铁御卫的势力范围中和宣亚帧议事,其实内心充满惶恐。骆顺和往这间选定的舱房外看了又看,就是生怕待会儿会有铁御卫过来偷听。骆顺和又检查了附近的几间舱房,看看这些舱房里有没有人,得没有人才好。他又敲敲舱房的墙壁隔板,看看这墙壁隔不隔音。总之他是万分小心、万分谨慎。他就怕一会儿与宣亚帧谈事时,会被铁御卫的人听见,他就怕自己和姚观的卧底身份,会在大功告成之前被揭穿。 第254章 宣亚帧愿意配合行动 宣凤羽和宣亚帧,跟随着姚观,在长长的船舱走廊里前进着。三个人都走得急匆匆,而悄无声息。晴朗的阳光此时大片大片地从船舱两旁的窗户外照进来,照在走廊里的地板上,把狭长又崭新的走廊地板给映照成了一条明暗相间的斑驳通道,人在那或明或暗的光斑上走,人的影子也在一间间舱房的墙壁上拖动。宣亚帧对这里的通道和舱房都很熟悉,起码肯定要比姚观熟悉,但是现在,他跟在姚观后面走,倒好像姚观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宣凤羽走得很忐忑,她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是要带她去哪儿。宣亚帧只是让她跟着他走,也没说究竟是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姚观似乎也懒得跟她说。她也就只好盲从着,就那么跟随着父亲,急匆匆地走着。她越走,心里越害怕,她的心跳像打鼓一样。这里的舱房中全都没有人,空荡荡的,显得冷森森。想想也是,士兵们全在外面甲板上剑拔弩张的,这舱房里又怎么会有人。一扇舱门被窗外的一阵风吹得“吱呀”一声,吓了宣凤羽一跳。 终于,姚观走到了一间舱房前,停了下来。宣亚帧和宣凤羽就也停下了脚步。宣凤羽看着这间没有被阳光照到的舱房,心中感到阴冷而惶恐。这间舱房的门,恰好处在一片阴暗中,而四周又寂然无声,这令宣凤羽感到莫名的害怕与无助。她是真害怕父亲和自己今天会死在这儿。她的内心里,无比渴望被人保护。她想念骆顺和,想念他的温度和力量,想念他的神通广大,她好想在此刻被他拥抱。 姚观敲了三下这间舱房的门,轻声说:“蒋兄弟,是我。” 宣凤羽正想着,这“蒋兄弟”是谁,这间舱房的门就缓缓地打开了。一个身穿铁御卫铠甲的男子,出现在了这间舱房的门口。宣凤羽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骆顺和吗? 宣凤羽欣喜若狂,她失声地叫了一句“骆大哥”。这一声叫里,含着惊喜,又含着欲泣,含着惶恐,更含着深情。如果不是有宣亚帧和姚观在场,宣凤羽此时必定早已扑入骆顺和怀中,将他紧紧搂住,要他将她保护。她必定会把脸紧贴在他胸膛,就像一只柔弱的兔子终于找到了归宿。而现在,她除了叫他这一声以外,却什么也不能做,心中有千般感情和脆弱,也只能深埋心底。 她痴情地看着他,他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算是回应她,也算是打招呼。他的回应中规中矩的,没有感情的放纵和痴心的表露,不像她那样有着真心的暴露。宣凤羽知道,他的城府也是很深的,他是不会在众人面前表达出他的感情来的。 宣亚帧和骆顺和寒暄了两句,然后,姚观、宣亚帧、宣凤羽三人便依次走进这舱房。这间舱房不大,舱门也狭窄,所以这三人只能前后排列着、依次走进门。宣凤羽走在最后。当宣凤羽走进这间舱房以后,骆顺和便在宣凤羽身后,轻轻地关上了这扇舱门。宣凤羽突然感觉到,骆顺和在她的身后,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她的心里顿然一暖。骆顺和用一根手指,轻轻挠了挠宣凤羽的手心,宣凤羽心中一阵强烈的甜蜜,她甜蜜得差点笑起来。当然,她知道现在发笑是绝对不可以的。只不过,她的内心,确实因为骆顺和,而瞬间变得幸福无比。纵然现在身处险境,她的爱情,也依然让她忘记了所有的惶恐和痛苦。 看见了骆顺和,宣凤羽便拥有了安全感。虽然她还不知道,骆顺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只要骆顺和在这里,她心中的一切不安和恐惧便会烟消云散,因为她知道骆顺和必会保护她和她的父亲,她对骆顺和的本领与爱情充满了信心。她满含爱意地看着骆顺和,骆顺和没有空闲看她,但是她心中依旧涌满了甜蜜。她感到这真是上天给她的眷顾,她不久之前才思盼着骆顺和能来到她身边,结果他果然来了,这不是天意的眷顾是什么? 骆顺和长话短说,他把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简要地和宣亚帧、宣凤羽说了一说。包括他为什么要化名成蒋孤云混在这军队里、皇上江华钦为什么要纵容江玉楼领兵外逃,等等,骆顺和全部都和宣亚帧解释得清清楚楚。宣亚帧听了骆顺和这一番说话,才算是明白了,江南王外逃这事,从头到尾就是皇上布的一个局,如果不是骆顺和亲口这样告诉他,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件事的。但是宣亚帧相信骆顺和,自然也相信骆顺和所说的每一件事。宣亚帧内心里,一方面敬佩皇上的深谋远虑,另一方面,却也感慨于皇上的残忍无情。原来,今天这些海军士兵和他宣亚帧,本来就是皇上的弃子。若不是骆顺和与姚观有心相救,他们现在早已都死在铁御卫的屠刀下。 骆顺和说完了事,姚观对宣亚帧说:“宣大人,此事乃皇上所托付之机密,事关重大,绝不可向外人泄露半点消息,否则功亏一篑,影响我嵩麟国江山大业。” 宣亚帧一抱拳,说:“本官效忠朝廷、效忠皇上,一心为我嵩麟国江山大业计,绝不会泄露此事一星半点,诸位请放心!”说完,宣亚帧又一指女儿宣凤羽,说:“小女虽不知朝廷事,但也懂得天下大义,不是长舌之人,她也定然不会向外人透露此事只言片语,大家尽管放心。” 宣凤羽含情脉脉地看着骆顺和,坚定不移地说:“骆大哥,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你只管专心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要紧。” 骆顺和向宣凤羽点点头,他投向她的目光中,有着只有她才懂得的温柔,还有此时难言的热情。宣凤羽知道,他也在热烈地想念着她。 骆顺和转头看向宣亚帧,他对宣亚帧说:“宣大人,那劝退海军兄弟这件事,就得靠您去游说了。如今时间紧迫,四王爷一直在催促我们速速动手夺船,我们也不好拖延太久。事不宜迟,还请您速想办法,让海军兄弟们快点下船、平安回家,我们也好和平得到这批船队,渡海歼敌。” 宣亚帧向骆顺和一抱拳,说:“骆少侠请放心,本官定然会竭尽全力,配合你们行动,让皇上之计得以顺利施行!” 第255章 士兵应该服从兵符与圣旨 事不宜迟,宣亚帧带着宣凤羽就要离开这间舱房了,姚观会护送他们出去。但是宣凤羽心中却对骆顺和有着百般不舍。宣凤羽回眸看着骆顺和,骆顺和也望着她。宣凤羽知道骆顺和要去扶兰岛上打仗了,她虽晓得骆顺和武功高强,但是终究无比担心。那可是打仗啊,不是什么小打小闹,骆顺和将要面临的,既有扶兰岛的兵马,又有江南王的猜忌,这叫宣凤羽如何不担心。骆顺和是一个卧底,无论是宫本剑藏的军队还是江南王的军队,这两方的势力都将是骆顺和的敌人,骆顺和能否安然脱身、能否顺利完成皇上的嘱托?他若完不成皇上交代的任务,那么,就算他能逃脱扶兰岛的凶险,回来也是个死。如此想想,骆顺和的此行,真是千难万险,宣凤羽心中倍感揪心。但是她现在又不能和骆顺和多说什么。她在走出舱房门口时,只能回头对骆顺和说了一句:“骆大哥,你千万要平安回来!” 骆顺和当然懂得宣凤羽的深情。他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平安归来。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你多保护好自己才是。” 宣亚帧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当然能看得出来女儿宣凤羽和骆顺和之间的那点眉来眼去、情感流连,他也挺想促成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姻缘,但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大事当前,出不得半点差池,否则,骆顺和、姚观、一千海军、他们父女,今天全得死在这儿。所以,宣亚帧没让女儿再在这里多做流连,他拉了女儿的手,就急匆匆往外走。 而看着宣亚帧和宣凤羽走远,骆顺和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心里原本还担心,他现在这副铁御卫的打扮,要是在外面甲板上突然被宣氏父女看到了,那可怎么办。宣亚帧和宣凤羽如果突然在众人面前,叫他“骆少侠”或者“骆大哥”,那么他就穿帮了,一切都前功尽弃了。现在这样偷偷和他俩说明白了,骆顺和也算是放了心。他知道,宣亚帧和宣凤羽是肯定会帮他把戏演下去的。他打着保全众人性命的旗号,实则是为了保全自己,也算是做到了两全其美。 姚观带着宣氏父女回到了宽阔的大船甲板上。此刻,阳光温煦,海风微咸,船上虽仍残留着战斗后的狼藉,但是,那天空和大海的美,却着实是动人心魄,让人感到杀戮是一件多么不美好的事情。姚观和宣亚帧分头行动,各干各的去。 姚观去找到传令兵,吩咐他,让他回去禀告四王爷,说船队可以和平移交,不必动武,请再等待片刻。传令兵一脸疑惑地看着姚观,说:“大人,我要是这么说,四王爷会宰了我的,要不您随我下船,您亲自去和四王爷说这件事,也免得我来回传话,词不达意。” 传令兵这么说,固然是想逃避可能的责罚,不想亲自惹四王爷江玉楼生气,但是,他这么说也有道理,和平移交船队,这是对原有战斗计划的一个重大变更,如果姚观不能亲自下船去和江玉楼说,江玉楼肯定会起疑心,以为姚观他们是在船上搞什么鬼。所以,姚观决定随这个传令兵一起下船,去岸上亲自向江南王说明事情的原委。 恰好此时骆顺和也已经是从舱房里出来,走到了甲板上。姚观就将船上铁御卫的指挥权全部交给了骆顺和,让他暂时管理一切。姚观对船上的那些铁御卫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部听从蒋大人指挥,他命令你们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众兵听令。 而宣亚帧那边,则也出现了一些小麻烦。那些海军士兵们,见宣氏父女与姚观同进同出,走得甚近,他们不禁就对宣亚帧有了些看法,对他的信任有了一丝动摇。当前是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的状态,但是宣亚帧作为海军士兵这一方的最高长官,竟然跟着姚观进入船舱,也不知道是密谈了一些什么内容,宣亚帧的这种所作所为,就动摇了他在海军士兵中的威信,破坏了海军士兵们对他的亲近感。大家虽不好明说,但是都担心宣亚帧是已经做了叛徒了。 果然,当宣亚帧向海军士兵们提出,要和平地将船队交给江南王军队时,大家全都生气了。士兵们先是沉默,然后有人嗤笑,接着有人“哼”,最后就有人向宣亚帧说:“你是不是投降了?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宣亚帧感到自己受了冤枉,但是也没办法,皇上的计划是一定要保密的,他不能泄露半分。宣亚帧只能想办法解释。他说:“海军的兄弟们,我宣亚帧,和你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是那种出卖同袍、投降敌人的人吗?我是去和对方谈判了,我希望能和平解决眼前的这场危机,我是为你们好。你们看看岸上,看看船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铁御卫,我们能和这几万铁御卫对抗吗?一旦开打,我们全部会被砍成碎西瓜,没一个能活下来!” 一个士兵说:“可是大人你在上船之前,还说要和我们同生共死、共抗敌军的。” 宣亚帧说:“是啊,我是说了要和你们同生共死、共抗敌军,刚才扶兰战船与我们开战,火焰滔天,你们看我逃走了吗?我是不是带着女儿一直和你们站在一起?你们不要把我想成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大家想想也是,刚才火焰滔天,宣亚帧也没有带着女儿逃走,确实也是和他们在一起战斗。一个士兵问:“那宣大人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我们投降?我们如果把这批船队和平交给江南王,那不就等于是支持反贼逃亡吗?朝廷怎么会放过我们?” 宣亚帧用手一指那些铁御卫,对海军们说:“这几万铁御卫,你以为他们是傻子吗?他们不知道江南王是在逃亡吗?可是他们为什么还是愿意听江南王的调度,为他去冲锋陷阵、为他去行军打仗?因为是皇上曾经亲自下旨,心麟剑可以调遣江南五州的铁御卫军队!现在心麟剑就在江南王手里,铁御卫们不听他的听谁的?在皇上重新下旨废除心麟剑的调兵功能之前,这些人只能听江南王的命令,否则就是抗旨!在洪苍四国,军队的所有调度,全得凭兵符或圣旨来进行,没有兵符和圣旨,你说破大天,军队也不会动,有了兵符和圣旨,军队就能任你调遣,这是先皇们定下来的规矩,防止的就是军队私自被使用!所以,只要军士们是听了兵符和圣旨的调度去做的行动,那无论行动的结局是什么,朝廷也怪罪不到士兵的身上!你们懂了吗?也就是说,就算江南王现在是想造反,但是,只要皇上给心麟剑的调兵功能依旧在,那铁御卫们听兵符而动,也是没有罪的!所以,我们现在其实完全可以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江南王是逃亡,同样地以兵符为准,心麟剑指挥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顺水推舟,这样,我们也没有错!我们只是服从了心麟剑,服从了圣旨给心麟剑的调兵遣将功能!我们可以全身而退!” 第256章 宣亚帧独担责任 海军士兵们听宣亚帧这么一说,觉得道理也挺对。是皇上自己下圣旨,说心麟剑可以调动江南军队,皇上又没收回这道命令,这命令到现在为止还是有效的。那么,他们这些海军,如果现在和这些铁御卫对抗,不服从手握心麟剑的江南王,那算不算是违抗圣旨呢?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还是遵从自己的判断?是服从命令更重要,还是遵从自己的判断更重要?这些海军士兵们感到迷茫了。 海军士兵们在这样迷茫的同时,也就感到了动摇,都感到好像也没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了。人家江南王拿着心麟剑,要用船出海,他们在这里拼死抵抗,有什么意义呢?他们这样抵抗,算是为国尽忠呢,还是算违抗圣旨?大家听宣亚帧把道理这么一讲,就都感到了动摇,不想白白在这里丧命。 海军士兵们都已生起了退却之心,但是,大部分人也还心存疑虑,一个士兵就问宣亚帧:“那我们现在如果把船队和平交给江南王,他会不会好好地放我们走?” 宣亚帧说:“你们放心,我都已经和他们说好,只要我们肯和平交出船队,他们必不会伤我们一根毫毛,我们可以全身而退。” 另一个士兵又问:“那我们要是就此撤退,将来朝廷若是追究此事,会不会把我们判定为逃兵?如果把我们判定为逃兵,我们将来还不是一样要死,而且还会给家族带来耻辱,子孙都会没脸做人。” 宣亚帧心想:“朝廷怎么可能判你们是逃兵,这本来就是皇上要四王爷出海。”但是宣亚帧嘴上不能这么说。他只是告诉士兵:“你们放心,朝廷将来绝不会向你们追究此事,更不会把你们判定为逃兵。” 士兵们都不放心,说:“宣大人,你又不是朝廷,你怎么能肯定我们将来没事?” 宣亚帧略一思索,说:“这样,今日撤退一事,全部承担在我宣亚帧一人身上,朝廷将来若是追究此事,我就说,是我硬要命令你们撤退,你们本来是执意要坚守船队,只是因为我的命令,才不得以撤退,此事责任,全只在我一人身上。” 士兵们听他这样一说,倒也是放了心。既然宣亚帧肯一人承担所有责任,那么士兵们就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士兵们本来也不想送死,只是由于海军的职责在身,所以才想保护船队,既然现在江南王有心麟剑在手、宣亚帧又肯承担撤退之责,那么,这些海军兄弟,也就自然没有什么继续坚守的理由了。只不过,大家现在已经不大信任宣亚帧了,怕他口说无凭,一致要求他写下字据来,把他刚才所说的承担撤兵之责的那些话给白纸黑字地写下来,并且还得按上他宣亚帧的手印才行。宣亚帧只得照做。 另一方面,姚观跟随传令兵下船,去面见江南王江玉楼。江玉楼在岸上正等得焦急。他在岸上待着,心中一直担心朝廷会不会发兵剿他、还有多久会发兵,而姚观和蒋孤云又一直在船上磨磨蹭蹭的,没动手没夺船,这让江玉楼分外心焦。他如今虽然手握重兵,但心里到底是缺乏底气,有着丧家之犬的焦虑和担忧。他想尽快登船,尽快让船队载着他的大军离开港口,驶入海域。只有到了海面上,江玉楼才是安全的,因为江华钦派出的追兵不可能到海上来围剿江玉楼。所以对于现在的江玉楼来说,海洋才是他安全感的所在。 江玉楼正要再派传令兵去船上催促姚观作战,姚观已是急匆匆地来到了江玉楼的面前。不出姚观所料,江玉楼果然一见他便大发雷霆,责问姚观为何现在还没夺下船队。江玉楼面色铁青,怒气和急躁都堆在脸上。而姚观知道,江玉楼在这怒气和急躁的背后,隐藏的其实是害怕。江玉楼当年争皇位,就输给了江华钦,然后多年被软禁,他这一次出逃,成功则已,不成功则万劫不复。江玉楼的心中怎能不害怕? 还好姚观跟随江玉楼多年,知道江玉楼的心性。江玉楼只是发发脾气,不会对姚观罚打罚杀。姚观待江玉楼骂完,怒气稍减时,便向江玉楼禀报,告诉他,宣亚帧他们愿意和平移交船队。 江玉楼听了倒是一愣。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事情能和平解决。但是他还不相信,担心此事其中有诈。江玉楼此刻,并不害怕与那千把人的海军开战,因为他人多势众,打起来是必胜的。反而是宣亚帧他们此时竟然愿意乖乖交出船队,这让江玉楼疑惑又担忧。 姚观对江玉楼说:“王爷,此事现在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我们虽然人多势众,对付他们这一点点兵力,是不在话下,稳操胜券。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如今双方都在那几十条船上待着,一旦开打,必然对船体损害很大,而我们此次出海,船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况且,在那些船上还有炮弹和火药,如果我们逼海军太急,把他们往死路上逼,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休,把船给炸了,与船同沉海底,让我们一无所得,两败俱伤。” 江玉楼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对。兔子急了还咬人,如果铁御卫真要杀船上那些海军,那么那些海军是极有可能炸船的,这叫同归于尽,让谁也不好过。江玉楼悟到了这一层,不禁也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他庆幸姚观比他想的周到。这人不值钱,重要的是这些船不能有事。江玉楼拍拍姚观肩膀,说:“好,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他们同意现在马上交出船队吗?我们的时间不能再拖了。” 姚观说:“王爷放心,他们愿意马上交出船队。我们只需在这里看蒋兄弟的信号即可。一旦事情办妥,蒋兄弟会让人在船上打出旗语,传令其他各条船上的人员,进行和平交接。所以我们只要在这里看旗语就好。” 江玉楼点点头,说:“好。” 第257章 船队和平交出 宣亚帧在纸上写下了字据,说明了自己在此次撤兵事件中所应该承担的全部后果与责任,并且他还在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这张字据交由海军士兵保存。士兵们见宣亚帧写得爽快,没有推脱与扭捏,心中倒也都放心不少,觉得宣亚帧内心没有藏什么私。而宣凤羽却是分外惴惴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出于女性天生的直觉,她总感到有种不确定的危险笼罩着她、宣亚帧和海军士兵。尤其是当宣亚帧在那张字据上按下手印,明确了全部责任由他来担以后,宣凤羽就更感到忧心忡忡了。她凭直觉就感到这事没这么简单会结束,父亲写了这字据,她害怕朝廷以后会对父亲不利。但是依照骆顺和所说,眼前这形势、这困局,也只好是由宣亚帧来全力劝退海军士兵,否则大家只能兵戎相见。宣凤羽也感到很无奈。世事总是出人意料,没有人能控制事情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骆顺和站在甲板上,看着那广阔的蓝天,看着那洁白的流云,他的心情还是比较晴朗的。这一身威武的铁甲穿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是朝廷的人了,他仿佛有一种真的做了将军的错觉,这种错觉很美好,是一种灿然的希望在昏沉中的展现。他都几乎忘了,自己其实还只是一个江湖中人而已,在麒麟门中,他也还只是一个弟子,什么职位也没有,连个长老都不是。 骆顺和让铁御卫这边的人,手都别放在刀把上,别搞得一个个剑拔弩张的。他安然地看着对面海军的动静,等待着宣亚帧的好消息。他在甲板上,远远地看着宣凤羽,宣凤羽在一群男人中,显得特别孤立无援,她的长发有些散乱,身形娇弱似柳絮。她偶尔也会回过头来,远远地望着他。她的眼神是茫然的,纵然有爱情的满足感在她的眼神中绽放,也依然遮蔽不了那种茫然感。这种茫然感,会刺痛骆顺和的心。骆顺和也并没有料到,今天,宣氏父女会在这条船上,世事总是出人意料。如果宣氏父女今天不在这里,那他骆顺和,早已对海军大开杀戒了,哪里还会磨磨蹭蹭地搞这么些和谈的事情。 宣亚帧远远地向骆顺和挥了挥手,然后,他面露着喜色,拨开众人,独自向铁御卫这边走来。骆顺和就也让铁御卫让开,他自己走了出去,迎向了宣亚帧。两人在甲板中央会合,互相抱拳行礼。宣亚帧说:“蒋大人,我这边已谈妥,兄弟们愿意下船。” 骆顺和喜滋滋地说:“好极了,有劳宣大人了。” 于是,骆顺和传令下去,让船上铁御卫中的几个传令兵,都登上了望梯,向其他船上的铁御卫、岸上的铁御卫打旗语,告诉他们要和平放走海军。旗语反复打了四遍,直到骆顺和确信,其他船上的铁御卫和岸上的铁御卫都已收到消息。 铁御卫的传令兵从了望梯上爬了下来以后,宣亚帧的海军这边的传令兵就也爬上了了望梯顶端,开始向其他船上的海军兄弟们打旗语,命令他们和平下船,把船队交给铁御卫。这旗语也是打了四遍,反复传达。 骆顺和与宣亚帧在这一条船上达成的和平协定,通过这一番旗语,很快就也都传达到了其他船上。其他船上的铁御卫和海军们,虽然并不清楚在那艘主舰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双方的首脑为什么要和谈,但是,能够和平解决眼前的矛盾,不用打打杀杀,显然又是双方士兵都乐意看见的结果。更何况,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既然主舰上的命令都下了,那么遵照执行就是了。于是,海军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准备下船。铁御卫们也不欺负这些海军,也是客客气气地放他们走。 姚观在岸上见到了旗语,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他欣喜地向江玉楼禀报,说海军士兵已答应和平撤退,船队会被和平交给铁御卫。江玉楼也挺高兴,觉得此事能这样解决也挺好,多造杀孽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就准备上船了。 而江玉楼的那些财宝和美女,还由少量军队看护着,驻扎在金爵县外的营地里。江玉楼没有带上美女和财宝一起进城,是怕万一在金爵县和港口上爆发激烈战争,她们这些娇滴滴的美女会有伤亡,而且财宝也会有损失。现在好了,战争的阴云消散,船队也妥妥地到手,是时候该把那些财宝和美女接来了。于是,江玉楼就派姚观带了两千铁御卫,回去接财宝和美女过来。江玉楼嘱咐姚观,务必要保护好那些财宝与美女,不能让它们和她们受一点点损伤。以后到了扶兰岛上,江玉楼要重建自己的快乐小王国,全得靠这些财宝和美女给他带来欢乐和享受。 姚观领命,带兵出发。 江玉楼带着田东桑和铁御卫,准备在海军撤下来后,就上船。上船后,他们其实也还有不少杂事要处理。刚才和扶兰战船一番激战,嵩麟国的各条大船上都搞得一片狼藉,要好好清理才行。死尸要全部丢掉,损坏的船体要抓紧修理,岸上仓库里的红衣大炮和炮弹还要全部搬上各条战船,大量淡水也要补充。刚才,各条船上原有的淡水不都用来灭火了吗,现在船队是没水的状态,所以还不能马上出海。因此,江玉楼要想出发去打扶兰岛,还有很多琐事要做完。想想这些,他就有点烦。 而田东桑呢,虽已决意要投靠江南王,不再效忠宫本剑藏,但是,他想想那些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武士,就这么全死了,他心里也悲伤,他哀悼他的这些战友。原本,田东桑还盼着那些海军和铁御卫能自相残杀一番,多死点人,也算是给那些死去的武士报了仇了,可是,田东桑看见,现在,海军和铁御卫居然和平解决了争船的矛盾,没啥可自相残杀的了,他田东桑心里就不禁恨得牙痒痒。海军和铁御卫双方不厮杀了,那么那些死去武士们的仇,也就没得报了,不会有人给这些扶兰武士偿命了。田东桑很痛苦。 第258章 江南王见色起意 海军士兵们放下武器,纷纷下了船。 宣凤羽临下船前,想去抱抱骆顺和,对他说几句话,但是她知道不可以这样。骆顺和如今是蒋孤云,他和她应该是陌生人才对,她不能暴露他,那样会害了他。宣凤羽就只能远远地看了看骆顺和,她含情脉脉的,只能在心里说:“骆大哥,愿你早日完成任务,平安归来。” 骆顺和也许是看懂了宣凤羽的眼神,也许他也对她有着想靠近又不能靠近的思念之情,他远远地望着她,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回应她说:“放心吧,凤羽,你也多保重。” 两个人就这样,在默默的心语中,分别了。宣凤羽的内心有些感伤,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看见骆顺和,一场战争在前方等待着骆顺和,宣凤羽的心中万分担心。她知道骆顺和武功高强,杀军破阵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骆顺和是她的情郎,她总是会担心他的安危。再说了,瓦罐总会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骆顺和这次又要去扶兰岛上冲锋陷阵,又要当个卧底去捉江南王,任务可说是凶险万分,宣凤羽是真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所以宣凤羽下船时的心情很复杂。她恨不得能找个理由,留在骆顺和身旁,陪他一起去扶兰岛。她现在的心中满满都是她的情郎,真是愿意为他粉身碎骨也行。 但是宣亚帧也是体会不到女儿如此幽深曲折的心思的。他见女儿走得慢,拖拖拉拉的,就催促女儿走快点。宣凤羽就只好加快步伐,跟随父亲离开。她下了船,走在岸上,也还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船,企图能再远远地望见一眼骆顺和。但是这显然是痴想,船很大很高,待在那船上的人,宣凤羽在岸上看不到。 宣凤羽就这样边回头边走,心不在焉的,忽然,她就是撞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正是江南王江玉楼。 江玉楼身着铠甲,正带着田东桑,急匆匆往前走,想要快点登船。江玉楼眼望着大船,没看人群,再加上他平时也横冲直撞惯了,从没给人让过路,只有别人给他让路的习惯,所以这突然一下子的,他就和宣凤羽在人流拥挤中撞了个满怀。宣凤羽只是个娇柔的女子,和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相撞,倒地的自然是她。 宣凤羽摔倒在地上,不禁呻吟了一声。她这一声饱含疼痛的娇吟之声,却是蓦然牵动了江玉楼的心房。江玉楼不禁停顿下脚步,不再往前赶去船上,而是注视着这个被他撞倒了的姑娘。此时的宣凤羽,身上穿的是一身粉红色的秀美衣裙,使得她看起来分外娇嫩妩媚,宛如乱世中盛开的一株美艳桃花。而她的长发微显散乱,眼神中带着慌张和恐惧,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又无处可逃的小兔子,分外楚楚可怜。这样的一个宣凤羽,脸蛋漂亮、身段玲珑、神态娇弱,她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江玉楼的目光。 江玉楼本就是个贪花恋色之徒,财宝和美女就是他快乐的源泉。此时见了宣凤羽这样的一个绝色美人,又怎能不动心?江玉楼所拥有的美女已经很多了,但是,要知道,这世间的每一个美女,其风情和滋味都是不同的,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江玉楼对宣凤羽,一下子就起了馋涎欲滴之念。他牢牢地盯着她看,脚下挪不动步子。江玉楼不知道,为什么在海军这里,会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存在,按理说,这里应该只有男人才对。江玉楼揣测,会不会是那些海军在这港口上生活枯燥,所以就去叫了青楼里的烟花女子,来这港口上供他们玩乐消遣?江玉楼觉得肯定是这样。他一时就把宣凤羽看成了是青楼里的低贱女子,他就想把她继续留在船上,让他享乐。 江玉楼略带轻薄地去搀扶宣凤羽,说:“美人,你摔疼没有?” 宣凤羽并不认识江南王,她见此人身着铁御卫铠甲,只以为他是铁御卫中的一兵。而他撞倒了她以后,不仅毫无歉意,反而脸带谑笑,目露馋色,这令宣凤羽心中微愠。 江玉楼俯身假装去搀扶宣凤羽,实则想借机揩油。他一手扶住她胳膊,一手搂了她细美的腰肢,手掌摩挲了起来,就像对待一个妓女那样。他的脸靠近着她的脸,他贴近地看着她白皙的脸,这张俏脸是多么地迷人,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脸颊、耳朵,简直处处充满了妩媚的女人味。江玉楼简直着迷了。他深吸一口气,闻着宣凤羽身上散发出来的香,这清纯中略带性感的女体香,让他心思陶醉、难以自持。若不是军机大事当前,江玉楼是真想立刻把这个漂亮的年轻妓女给抱去床上,尽情欢娱。他哪里知道,这个他猜想中的妓女,其实是宣亚帧的宝贝女儿,是骆顺和的心爱女人。 宣凤羽感觉到了江玉楼此刻对她的狎昵与猥亵,她又羞又怒,用力一把推开了江玉楼,她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退后几步,逃避江玉楼亵渎她的目光。 宣亚帧被海军士兵撤退时的拥挤人流夹带着,一时没有和女儿在一起。他粗心大意地,一直以为女儿还跟在他的身后。他一边走,一边对女儿又说了几句话,他没有听见女儿的回应,蓦然回过头去看,才发现女儿并没有如旧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大喊了两声“羽儿、羽儿”。他一边拨开人群往回走,一边用目光搜寻着女儿。还好,他离开宣凤羽也不太远,很快,他就看见了女儿的身影。 但是,宣亚帧发现女儿的神态不大对劲,她正神情恐惧地在看着一个铁御卫。这名铁御卫,正在嬉笑着,向宣凤羽走近。宣亚帧猜想,女儿是不是遇上了登徒浪子?这个铁御卫是不是正在轻薄他的宝贝女儿? 宣亚帧想到这里,可是怒火攻心。他赶紧奔了女儿的方向去,他要保护女儿。眼下这兵荒马乱的,他可不能让女儿受了这些流氓的欺负。 第259章 好色王爷被打耳光 江玉楼看着宣凤羽逃避他的羞愤样子,越发觉得她可爱。女人越是害羞又害怕,男人就越是兴奋,所以,宣凤羽现在的这副神态,简直让江玉楼垂涎三尺。他没想到这个妓女竟然还会害羞,这真是让他感到很新鲜。一般的青楼女子,脸皮都比城墙还厚,而眼前这个女子,却是满含着清纯,她漂亮美艳,而又没有肮脏的风尘味,这让江玉楼倍感兴趣。他再次走到宣凤羽面前,伸出手,就要摸她的脸。 这时,江玉楼伸出去的手,却突然被另一个人的手给抓住。抓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宣亚帧。宣亚帧愤怒地抓住了江玉楼这只企图轻薄女子的手,他怒骂了江玉楼一句:“你个畜生!臭流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轻薄良家女子!你还要不要脸了!”骂完,宣亚帧在激怒之下,竟然还扇了江玉楼一个耳光! 江玉楼愣住了。田东桑愣住了。江玉楼身边的一些铁御卫们也都愣住了。他们怎能相信,这世上,除了皇上之外,竟然还有人敢扇江南王的耳光! 江玉楼脸上被扇得火辣辣的。他的脑子里一片嗡嗡的空白。他惊诧得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耳光是真的。他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还从没被人扇过耳光。他真是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会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瘦老头,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这真的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江玉楼并不认识宣亚帧这种小官吏,宣亚帧也不可能有机会见过江南王。所以他俩之间,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互不相识的状态。宣亚帧看这江玉楼身上所穿的铠甲比其他士兵的要高级很多,所以就猜想这个轻浮之徒也许是铁御卫中的某个指挥官,但是,他也没有把这流氓的身份往王爷的级别上想。他在船上的时候,姚观远远地指给他看过江南王的位置,但是当时距离太远,江南王看上去就是一个小黑点,所以现在近距离接触了,宣亚帧也不认识江玉楼。再说了,这种调戏妇女的下流行径,谁又能想象得到是堂堂一个王爷做的出来的呢? 宣凤羽看见父亲来了,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大救星,她躲到了父亲的身后。宣亚帧对江玉楼怒目而视,他是真想狠狠地揍眼前这个流氓一顿,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机。 江玉楼不知道眼前这个瘦老头究竟是个什么来路。他以为这个瘦老头可能也就是个老海军,或者船上的杂役,可能这个瘦老头是喜欢这个妓女,所以在为这个妓女吃醋。江玉楼是这么揣测的。但他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痛,大庭广众之下,他想摸个妓女,结果却被一个陌生老头给打脸了,这让他江南王的面子往哪儿搁?于是,江玉楼刷一下,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佩刀寒光闪闪,锋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凌厉的光。 江玉楼高傲又羞愤地阴沉着脸,他往前跨了一大步,举起刀就要砍向宣亚帧。宣亚帧心里倒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流氓居然这样胆大包天,调戏女子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敢杀人?那江南王就不知道要管管这群兵吗? 可惜宣亚帧是个文官,手无寸铁,他面对这屠刀,也是毫无办法。宣凤羽眼见得那把闪亮的钢刀就要劈向宣亚帧,她惊吓得一下子就呼喊道:“爹爹小心啊——” 江玉楼恶狠狠地一刀正准备砍下,宣亚帧心里一片无奈地正准备挨刀子,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伸出来,抓住了江玉楼挥刀的那只手。江玉楼握着刀的那只手,被抓紧着,动弹不得了。 宣亚帧一看,这个突然出来帮忙的人,正是海军中的一个士兵,叫阿涛。阿涛平时和宣亚帧感情较为亲近,此时正在大撤退的从流中,忽然看见了宣亚帧正在遭到铁御卫欺负,就赶紧过来出手相助。他也不认识什么江南王,只以为这个要砍人的是个铁御卫。阿涛心里本来就不同意撤兵,现在看见这铁御卫竟敢在宣亚帧面前拔刀,还要砍宣亚帧,他这心里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阿涛抓紧着江玉楼的手,怒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们宣大人动刀子!你们王爷在哪儿?!让你家王爷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罢,阿涛用力一推,把这江玉楼推出去了好远。江玉楼自己又不会什么好武功,只会一点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力气不如这阿涛大。阿涛这一推,差点就让江玉楼摔了个四仰八叉。 江玉楼的亲信们,现在都不在江玉楼身边。他的那些铁御卫,说实在的,都只是服从兵符的命令来的,谁去管江玉楼死活?铁御卫们对这江玉楼没有感情。所以,江玉楼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就没得到铁御卫的保护。而江玉楼自己呢,因为调戏女人而被人扇了耳光,说实话,他也不好意思叫人来保护他,太丢脸了。一个王爷的尊严还要不要了?他巴不得没人看见他挨那一耳光呢。 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强壮的海军水兵,这让江玉楼感到有些不好对付了。他刚才听见那女子喊那老头叫“爹爹”了,又听见那水兵叫那老头是“宣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老头就是宣亚帧?难道这个女子她不是妓女,而是宣亚帧的女儿? 江玉楼还在思忖着,一旁的田东桑可是把事情给看明白了。田东桑心里正恨嵩麟国人恨得痒痒,恨江南王恨得抓狂,他现在见江南王被人扇了耳光、被水兵推搡,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是巴不得这里的海军能和铁御卫打起来,他就盼着他们双方能厮打起来,好互相死伤,给那些死去的扶兰武士们偿命。 于是,田东桑就向那些正在行进中的铁御卫们喊了起来:“你们瞎了狗眼吗?四王爷被海军的人欺负了!你们还不快来保护王爷!” 铁御卫们停了下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不该听这断臂田东桑的命令。毕竟田东桑他什么职位也没有,就是个俘虏罢了。而江玉楼自己又没有叫人保护。铁御卫们又不是江玉楼的私兵,更不是他的亲信,没受过江玉楼半点恩惠,他们也并不愿意去瞎掺合江玉楼的事。 江玉楼见铁御卫们也并没有跑来保护他,知道这军心还没有向着他。于是,他从背后拔出了心麟剑。这心麟剑一直被江玉楼放在背后,所以宣亚帧、宣凤羽他们一时也都没仔细看,没看见。现在,心麟剑出鞘,剑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白光四射,散发着一股绝世宝剑独有的杀气,令人敬畏和仰望。 宣亚帧和宣凤羽,可是认得这把心麟剑的。他们现在才明白,眼前这个好色之徒,竟然就是江南王本人。 第260章 骆顺和击退铁御卫 江玉楼把心麟剑一挥,剑尖指向宣亚帧、宣凤羽、阿涛三人,他大声命令那些铁御卫:“把这些人全部围起来!活捉这女的,杀了这些男的!” 铁御卫们都心想:“你荒不荒唐?你现在搞这些事,你还要不要去扶兰岛了?”但是他们也是敢想不敢说,心麟剑在江玉楼手里,他们要听手握兵符之人的调遣。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而作为嵩麟国最精锐的部队,铁御卫更是将“服从命令”作为第一铁律。命令要他们往前冲,他们就必须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命令要他们去死,他们就必须毫不犹豫地去死,“服从命令”,是铁御卫勇猛非常的第一要素,他们就是一支敢死队。 所以,随着心麟剑的指挥,铁御卫们冲向了宣氏父女和阿涛,要将他们仨包围起来。阿涛马上大喊:“海军兄弟们,快来保护宣大人啊!这帮兔崽子不讲信用,要杀宣大人!” 海军士兵们心里本来就有气,听得阿涛这一声喊,那还了得,大家立马涌向了宣氏父女。海军士兵们围成一个圈,将宣氏父女保护在圆圈中央,与铁御卫对峙着。 现场的局势,突然又重新紧张了起来。然而,这一次,海军不再有优势,因为他们已经离开了船,没有了破釜沉舟的资本。江南王不必再害怕他们会毁坏船只。离开了船队的海军,只是一群落入了虎群里的狼。 江玉楼奸笑着,退后几步,离开人多的地方,然后,他把剑一挥,冷笑着说:“把那女的留给我,其他人,杀无赦!” 铁御卫纷纷拔出刀,砍向海军。海军士兵们早已都放下了武器,手无寸铁。有几个拳脚功夫厉害一点的水兵,还能从铁御卫手中抢过刀来,其他水兵,则只能是以血肉之躯和铁御卫相搏。人的拳头哪能敌得过钢刀?再说了,铁御卫本来就都是精锐,水兵们就算手里有刀也打不过铁御卫啊。 一时之间,哀号满地,血肉横飞。海军士兵们纷纷倒在血泊中。水兵们身处绝境,反而勇猛异常,个个不怕死地往前冲。因为已是必死之境,所以水兵们都有着视死如归的精神意志,能多杀一个敌人就多杀一个,死了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所以现场的厮杀异常惨烈。江南王躲得远远的,怕被刀剑误伤到。 看着眼前的惨景,宣亚帧老泪纵横,他是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本来说好的和平解决,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残酷的搏杀和尸横遍野。而且水兵们手中又没武器,那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待在船上呢,好歹水兵们还有船队可以依凭,敌人不敢乱来。现在好了,水兵们既没船只可依凭,连最起码的战斗武器都没有,他们就像一只只垂死挣扎的羔羊一样,只是在任凭敌人的宰割,任凭敌人的杀戮。宣亚帧痛哭流涕,觉得是自己害了这些水兵兄弟,是他极力主张要和平解决的,是他写下保证书,让水兵兄弟们安心地放下武器、走下船的。谁能想到,堂堂江南王,竟是如此无耻背信的小人?谁能想到,堂堂江南王,为了得到一个女人,竟然要屠戮千人?这真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王啊! 骆顺和本来在船上处理些琐事,他正等着迎接江南王上船,可是突然之间,他在船舱里接到了士兵的急报,说是外面打起来了。骆顺和赶紧跑出船舱,往外一看,好家伙,岸上杀得是血肉横飞、哀号遍野。 骆顺和看见宣亚帧和宣凤羽在一个圆圈的中央,水兵们似乎是在保护着宣氏父女,而铁御卫则似乎是要冲破这个保护圈,骆顺和就猜想,是不是这宣亚帧和宣凤羽出事了? 骆顺和心中着急,也没细想,二话不说就直接从船舷上一翻,飞下了船去。他稳稳落地,站在岸上,然后又飞跃起来,跳进了正在互相厮杀的人堆里。他此时一心只担忧宣凤羽和宣亚帧,怕他俩会有事,所以也没考虑自己的立场问题,他帮着海军就去打退铁御卫。当然,他也没有杀铁御卫,情急之中,这点脑子他还是有的,他只是发功击退铁御卫,不让他们靠近海军和宣氏父女。这骆顺和一发功,是不得了,如同狮子发威,他真气一鼓,喷薄而出,正在进攻的一百多名铁御卫全部被迫后退了好几步,有些功夫差的铁御卫,甚至被真气打得飞了出去。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骆顺和有如此神威。江玉楼也惊呆了,他知道这蒋孤云武功厉害,但也绝没有想到这蒋孤云有如此神威,他一发力,居然能逼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铁御卫!而更让江玉楼没有想到的是,蒋孤云此时竟然帮着海军和铁御卫敌对! 海军那一方,也是异常惊诧,他们没有想到,这个铁御卫的先锋副将,此刻居然在帮着他们打铁御卫!而且此人武功奇高,竟然一发力便可打退百余名铁御卫的凶猛进攻,简直是盖世神将!若有此人相助,那江南王纵然有千军万马,也不可怕了。 击退了一次铁御卫,骆顺和也不想再动手,他赶紧收手,劝双方:“都住手,都住手,别打啊!都停着,不要动,不要动——”他做出了一副和事佬的姿态,也是不想让江南王怀疑他。骆顺和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他现在明显是背叛了江南王,他该怎样挽回? 海军和铁御卫,见这个蒋孤云在劝双方停手,这双方也就都停下了手。海军是本来就打不过铁御卫,现在能停手,自然是停手好;而铁御卫们是碍于蒋孤云的神威,也不敢动,至少在江南王重新发出命令前,他们不会再动。 趁着这个间歇,骆顺和赶紧到宣凤羽和宣亚帧身边,问是怎么回事。宣亚帧和阿涛就把事情的大概都告诉了骆顺和。宣凤羽委屈的泪水滴滴答答地不断落下,她此时是真想扑进骆顺和的怀里,大哭一场,让他抱着她、保护她,但是她又知道不能这么做。骆顺和是卧底,她不能坏了骆顺和的正经事。 第261章 江南王怒责骆顺和 宣亚帧和阿涛两个人,把江南王意欲调戏猥亵宣凤羽的事情,大致上告诉了骆顺和,骆顺和肺都气炸了。但是骆顺和知道自己此时此境需要克制,他绝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他要是表现出他愤怒,让江南王看见了,那他的任务就也失败了。他现在和海军们站在一起,刚才还帮他们打击铁御卫,这本已是大错,会失去江南王的宠信,要不是他心里着急宣凤羽的安危,他也不会这么干。他现在只能吞下怒气,假装和事佬,尽量想办法在江南王面前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要不然可就功亏一篑了。 骆顺和因愤怒而脸色铁青,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出生气。江玉楼居然想搞他的女人,而他还得暂时为江南王卖命,这种巨大的憋屈感和耻辱感,着实让骆顺和痛愤交加,憋得喘不过气来。宣凤羽泪蒙蒙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渴望被保护的神情,但是骆顺和却不能靠近她。原因很简单,江南王喜欢的女人,他去靠近,不是找死吗? 江玉楼暂时没有再拿心麟剑下命令,他没有再叫铁御卫继续攻击。不是他想放过宣氏父女与海军,而是他现在对蒋孤云的所作所为很好奇、很疑惑,他不知道蒋孤云为什么突然要站到他江南王的对立面,他是想临阵叛变吗?他帮助这群破海军能有什么好处?他到底想干吗?江玉楼感到很好奇。他倒想看看,这蒋孤云接下来到底想干什么。 骆顺和离开海军这一方,走向铁御卫所在的那一方。铁御卫们见他走过来,怕他动手,纷纷后退避让。骆顺和赶紧说:“别怕别怕,我们是自己人。”但铁御卫们哪信他。 骆顺和想与江南王说几句话,但他不敢贸然上前。他知道自己此时已在江南王心中失去了可信度,他如果贸然上前,江南王恐怕会把他当成刺客来对待。所以骆顺和只能请一名铁御卫去传话,去向江南王禀报,说他蒋孤云想和江南王殿下说些话。 江南王收到骆顺和的谈话请求,思忖了一下,便也答应了。江南王虽然贪财好色,但是对人才还是知道要珍惜的,这也是他的为王之道。在他江玉楼的心中,不管是准备做王爷也好,还是准备做皇帝也好,他都认为,这天下是要交给各种人才去打理的,只有让各种人才帮他打理好了天下,他才可以放心享乐,无后顾之忧,这是他的一种政治逻辑。他认为,做皇帝的,自己不必事事精通,只要会使用各种文臣武将就好了,让那些文臣武将帮他把天下治理得好好的,他就可以放心地去享用美女、积聚财宝了。这也是他的一种道理。所以,对于蒋孤云这样的一员猛将,他还是不想因为一点猜疑就丢弃的。况且,江玉楼其实内心也知道,现在的局面突然搞砸,乱成一锅粥,确实也是因他调戏妇女引起,这事说起来也不光彩。 团团包围、保护着江南王的铁御卫们,从中间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来,让骆顺和通过。骆顺和走过通道,来到江南王面前,他单膝跪下,双手向江南王抱拳。骆顺和恭恭敬敬地对江玉楼说:“启禀王爷,主舰上一切已准备妥当,还请王爷速速率兵上船,指挥大局,莫要拖延!”骆顺和又话里夹话地说:“还请王爷以大事为重,不要为枝叶小事而分心,耽误渡海大计!” 骆顺和的想法是,要促使江南王快点把心思转到出逃渡海上,别再想着女人了。他是真害怕江南王会老惦记着宣凤羽,要是江南王真对宣凤羽动了占有的心思,那可就完了。但是骆顺和说的这几句话,却又颇似在批评江南王,好像是在批评他只顾美色不顾大业,这就惹得江南王心里不大高兴了。江南王今天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又是被人扇耳光、又是被个水兵推搡,他的颜面尽失,心中郁闷,正无处发泄,现在又见这蒋孤云胳膊肘往外拐,竟然帮着敌方来说话做事,他不禁就脸一板,冷怒地对骆顺和说:“蒋副将,你刚才帮着海军来打本王的铁御卫,是何居心?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究竟是谁的部下?还是你另外藏有异心?本王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叛徒!但是本王又是个爱惜人才之人,不想就此将你踢出本王阵营,所以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你先不要跟本王说什么拖延不拖延,本王不会带着一个叛将上船,你先把你刚才的所作所为解释清楚!” 田东桑一看这情势,不禁心花怒放。江玉楼和骆顺和内斗起来了,这真是让田东桑喜出望外。这个名叫蒋孤云的王八蛋,可是杀那些扶兰武士的元凶啊,田东桑是真恨不得能生吞活剥了他,只是打不过他罢了。现在好了,江南王对这人起疑心了,不,应该说,是江南王对这人起怒心了,这种大好机会,怎能不好好利用? 田东桑当即向江南王进言:“王爷,这个蒋孤云,来路不明,武功又奇高,您只凭姚大人一己之言,就将此人留在身边重用,恐怕隐患多多。” 骆顺和听见田东桑进谗言,当即向田东桑怒喝:“你个扶兰贼子,一介俘虏,安敢在王爷耳边进谗言?——你说我来路不明,我蒋孤云堂堂正正一个嵩麟国前铁御卫,你田东桑一个敌岛上派来坑害我们王爷的贼子,我和你究竟谁更来路不明一些?——你说我武功奇高,这又有什么可疑虑的,我自幼爱习武,离开朝廷铁御卫后,又加倍钻研武艺,所以才有了如今的武功境界。姚大人是见王爷大事将近,急需猛将勇士,所以才将我举荐给王爷,让我为王爷冲锋陷阵。难道你希望王爷麾下个个都是草包才好?难道你希望王爷麾下没有勇士,好让你们扶兰岛大胜才好?你是何居心!你这个扶兰贼子,是不是心中依旧向着扶兰岛,所以巴不得用谗言铲除掉我才好?!你想害王爷失去左膀右臂,你才高兴是吗?!” 第262章 骆顺和直言劝谏江南王 骆顺和这一顿抢白,虽然也是凭空捏造之言,但是不少话还是切中要害的,是说进了江玉楼心里的。这蒋孤云的来历再不可靠,也总比他田东桑这么个扶兰岛人可靠吧?而且,蒋孤云武功奇高又有什么不好,江玉楼他现在要攻打扶兰岛,急需的就是猛士。所以,骆顺和这一番话,倒是说动了江玉楼,让江玉楼不信田东桑,而宁愿相信这蒋孤云。于是,江玉楼就让田东桑先退下,别乱嚼舌根子。 但是,江玉楼惜才归惜才,他对这蒋孤云,心里还是装着必要的防备。江玉楼该精明的时候还是精明的,要不然先皇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他。至于贪财好色,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也不算毛病,因为这天下的财富和美色,本来就是可以任由皇帝享用的,这是皇帝的特权。江玉楼依然要求骆顺和把他刚才打击铁御卫的这个行为给解释清楚。 骆顺和要求和江玉楼借一步说话。田东桑劝江玉楼不要和蒋孤云借一步说话,因为蒋孤云有可能会刺杀江玉楼。而江玉楼并没有采纳田东桑的意见。江玉楼跟骆顺和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江玉楼说:“这里说话没人听见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骆顺和就单膝跪下,以示忠诚。他双手抱拳,向江南王说:“王爷,属下刚才动手,并没有想要伤害铁御卫中的自家兄弟,属下出手,只是想要劝停双方,让双方马上停止打斗和杀戮,因为这样打斗和杀戮下去,对王爷您是大大不利!” 江南王说:“哦?怎么不利?以本王的兵力,要想杀灭海军那些残兵败将,简直易如反掌,怎么会有什么不利?” 骆顺和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地回答:“王爷,您想,您现在新率领的这六万大军,是不是您的亲信部队?不是吧?这六万铁御卫,虽然骁勇,但没有一个是跟随您已久的老兵,他们到您麾下,也就才这几天的时间,与王爷您是陌生得很。他们现在听您的话,是因为在这嵩麟国的地界上,您是江南王,您手中有兵符,您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他们不敢不听号令。可是这出了海呢?这上了扶兰岛呢?谁敢保证,这些铁御卫还愿意为您卖命?到了扶兰岛上,山高皇帝远,他们又回不了嵩麟国,心中难免会生怨气,这时候,谁还能保证,他们会听心麟剑的话?” 江玉楼一听,心中一凛,心想:“这倒也确实是个大问题。这些铁御卫,与我没有半分感情,大家彼此之间都是陌生人,现在一时半会儿,他们念在我是王爷,又看我手握兵符心麟剑,他们不敢不听话,可是到了扶兰岛上呢?到了扶兰岛上,山高皇帝远的,江华钦的圣旨管不到那里,心麟剑在那里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兵符了,我也算不上是什么江南王了,那我可怎样管束这六万大军?”这个事情细想想,确实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江玉楼对待骆顺和的态度,一下子就谦逊和蔼了起来,他问骆顺和:“那你有什么办法,可助我管束大军?若有什么妙计良策,还请坦诚相告,本王一定铭感于心!”江玉楼边说,边扶那单膝跪着的骆顺和起来,以示亲近。 骆顺和站了起来,对江玉楼说:“王爷,请恕属下直言。要想管束住这样一支六万人的骁勇大军,要想让他们为您冲锋陷阵、以命相效,那光靠这一柄心麟剑是没什么用的。兵符只能管得了军队一时,管不住人心长久,您要想让这支军队真正属于您,让这六万大军真正变成您的亲信部队,您就必须要收拢住这六万人的心,让他们尊敬您、爱戴您、愿意跟随您。这才是根本大计。人心齐了,您才可成大事。” 江玉楼把骆顺和这话的意思给听明白了,骆顺和是在说他刚才的好色惹事荒唐,丢失了人心。江玉楼现在倒也不生气骆顺和如此隐晦地批评他,毕竟骆顺和说得有道理。丢了六万人的军心,那可是天大的事情,绝不能乱来,所以江玉楼认可了骆顺和的这一番话。这也是江玉楼的一个优点,他听得进真正重要的谏言,他知道要把军机大事放在个人感情之上,很多君王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这也是先皇江白虞欣赏江玉楼的一个地方。 江玉楼向骆顺和一抱拳,说:“你比我想象的优秀,你不只是一员武功高强的猛将,你的心里还有兵法韬略,本王很喜欢。刚才确实是本王鲁莽了,搞出了乱子,本王有错。但是,那个老头当众扇本王耳光,那个水兵推搡本王,置本王颜面何在?此事不能就这样了结,本王起码要斩了这两人。” 江玉楼这番话,说的也在理。他已经认错了,知道是他惹出乱子,搞坏大事,是他不好,但是,他一个堂堂的江南王,被人扇了打了,总也不能默默认栽吧?王爷的脸面还是要保全的。所以他对骆顺和说这一番话,也算合乎道理。 但是骆顺和哪能让江玉楼斩了宣亚帧呢?宣亚帧是宣凤羽的父亲,是他骆顺和未来的老丈人。于是,骆顺和就说:“王爷,您要想让军心归顺于您,那首先就得取信于人,让大家信任您。您看,我们双方刚在船上协约好,要和平解决矛盾,结果那些海军一下船,您就让铁御卫们对他们大开杀戒,这最终取胜的,固然肯定是我们一方,但是,那些铁御卫们心里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会觉得,您说话不算数,不可信。所以,这海军是绝不能再杀了,否则,您杀了海军,丢掉的却是铁御卫对您的信任,您和铁御卫之间的感情和信任还怎么培养得起来?——海军一方的人,他们打了您,固然是大不敬,让您丢了颜面,可是,您这不是也已经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了吗?也算是惩戒了。” 第263章 各走生路 骆顺和这样直言不讳地批评江玉楼,也是心中紧张得直打鼓。如果江玉楼一发怒,那他就算彻底完蛋了,也别再提什么完成任务了。但是他和自己打了个赌,他赌这江玉楼,不会是一个草包,他赌这江玉楼,应该也是有几分王者的品质的。当年六王夺嫡,他骆顺和在麒麟护军中虽然只是一个小卒,却也听说过江玉楼一些不平凡的事迹,江玉楼也有过一些运筹帷幄的好战略,只是他比江华钦差一点罢了。骆顺和也只能这样赌,只能这样劝,因为如果他不劝江玉楼,他就得去斩了宣亚帧。 江玉楼听得骆顺和这样一番劝谏,心中虽然愠怒,却也不得不承认,骆顺和说得没毛病。大事当前,要赶紧上船了,不能再这样搞事情了。于是,他就拍了拍骆顺和的肩膀,说:“好,本王听你的。你说得对。刚才幸亏你及时出手阻止双方厮杀,否则,如果我们真把海军给杀了个精光,那恐怕这六万大军,对我也是怨言纷纷呐。” 骆顺和忙谦虚道:“是属下自作主张,王爷不怪罪我就好。” 江玉楼说:“你今天能这样直言敢谏,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做的事,却是为了本王好,本王心里有数,分得清忠臣和奸佞。你好好干,今后本王不会亏待你。” 田东桑远远地看着江玉楼和蒋孤云谈话。他看见,这江玉楼,原本对蒋孤云怒气冲冲、满脸愠色,到后来,却是和那蒋孤云越来越亲近,两人互相说话的态度在倾向于和谐。江玉楼还亲手扶那单膝跪着的蒋孤云起来。这真是让田东桑恨得牙痒痒。蒋孤云可是亲手斩断了他田东桑的一只右手啊!此仇怎能不报!田东桑虽然已经做了俘虏,被迫效忠江南王,但他心中与蒋孤云、姚观的私仇是不可能简单了结的,他是必定要报仇的。 江玉楼和骆顺和两人一起,重新回到铁御卫军中。众人虽不知道他俩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大家看情形,见这江南王对蒋孤云甚是亲厚,也没什么怒悖之色,便都料定这江南王是依旧宠信蒋孤云的。 蒋孤云代表江南王,向铁御卫下令:抓紧时间上船,保护好王爷,不要再开杀戒。蒋孤云又代表铁御卫,向海军那边大声发话,大概意思是:你们刚才忤逆了王爷,是大逆不道之罪,所以我们这边杀了你们一些人,算是小小的惩戒,现在惩戒完了,你们也快走吧。 骆顺和他对海军说这么一番话,既是放了海军一条生路,也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江南王捞回了一些脸面。他把江南王杀海军的理由,归结为是海军的人先忤逆了王爷,这样就避开了江南王好色与失信的罪错,让江南王在大众面前有个台阶下。江玉楼对他的这一番说辞感到很满意。 海军那边的聪明人,倒也是明白了骆顺和的一番好意,骆顺和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否则,宣亚帧打了江南王耳光,这事儿哪能这么容易结束。这宣亚帧和宣凤羽,心里也是知道骆顺和的用心良苦。但是阿涛是个鲁莽的水兵,他认为骆顺和这么说是混淆黑白,把罪错全说到了海军身上,没有说江南王的罪错,阿涛愤怒地说:“我们这些兄弟是不是全白死了!” 宣亚帧赶紧捂住了阿涛的嘴,让他别乱说话。谁都知道这些事全是江南王的罪错,但是你嘴上不能这么说,否则拂了江南王的面子,大家都不能活着出去。那些海军兄弟们,心里自是愤愤不平,可是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又打不过铁御卫,打起来就是送死。他们也就只好纷纷压下心中怒火与怨恨,互相催促着快走。现在这情形,能逃命就不错了。 那些死在这里的海军士兵们,只能是永远死去了,活着的兄弟们心里虽有愤恨,想为他们报仇,却也做不到。大家心里都怪宣亚帧,起先,是他要大家上船,要大家开船入海,不把船队交给江南王,后来,却也是宣亚帧要大家投降,把船队和平交给江南王,让海军兄弟们全部放下了武器,最后,又是宣亚帧的女儿惹出了事情,宣亚帧去扇了江南王耳光,以致双方起冲突,手无寸铁的海军被全副武装的铁御卫给大肆屠杀。宣亚帧的错误贯穿了整个事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怨怪宣亚帧。也有怨怪宣凤羽的,认为她红颜祸水,以美貌招惹了江南王,害了那么多人命。 宣凤羽心里也确实内疚,看看码头上那么多海军尸体躺着,他们的死相个个凄惨,宣凤羽不禁悲从中来。她知道,这些海军兄弟,都是忠诚的义士,他们都是为了保护她和她的父亲,才与江南王一方起了冲突,以致惨死。她觉得都是她自己的错,平白无故地惹来了这么多事,只因她的美丽惹来了江南王的垂涎。她现在一边跟着大家走,一边心中悲戚。她知道自己也给骆顺和惹来了很多麻烦,骆顺和明明是个卧底,刚才却为了保护她,不惜从船上飞下来,与铁御卫敌对,她担心他会暴露。她担心,他这样一做,会失去江南王的信任,有碍于他身负的秘密任务。宣凤羽的心里很乱,她的心里充满了内疚。 而江南王已在骆顺和的贴身保护下,登上了船队主舰。铁御卫们也在纷纷登船。骆顺和指挥一部分铁御卫暂时留在岸上,要准备好接下来往船上运送大炮和淡水等物资。物资应该都在码头仓库里,骆顺和派人去找,找到了就搬运。 而姚观,此时也已押送着那些美女和财宝,来到了码头。那些驻扎在营地保护这些美女和财宝的士兵也都一起跟了过来,这也是一支不小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财宝一箱又一箱,美女成群结队。这些美女虽然一路颠沛流离,跟着王爷逃命,但是还是个个难掩风姿,难掩国色天香之貌。不得不说,江玉楼选美女还是极有眼光的。 而在这一群美女中,坐在首辆马车上的,便是江南王的宠姬赵小倩。 第264章 君重王朝最后的皇室血脉 装载着美女和财宝的马车,在车夫们的驾驭下,快速地向前行驶着,一路颠簸。姚观独自骑马在前,他来到码头,一见码头上都是海军的尸体,血流满地、惨不忍睹,他不禁大为惊骇,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赶紧下马,跑去铁御卫那里,找了个人,要问清事情的缘由。 而车队只管前进。 那些江南王的宠姬美女,虽然在这跟随着江南王逃亡的路上也见过了不少的杀戮和流血,但是她们现在看见这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她们心里也害怕、惶恐。她们跟着江南王,本来只想过些安逸富贵的生活,可是谁能想到,如今竟然要过上亡命天涯的生活,她们的心里难免惊惶不安、暗自埋怨。唯有赵小倩,见了那些鲜血和尸体,依然神态自若,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大呼小叫。赵小倩的眼睛里,含着冷静的光。 这支车队,和那些撤退的海军是逆向而行。海军是在离开码头,而车队是在驶向码头。那些海军的普通士兵,哪里见过这么多姿容绝丽、国色天香的美女?他们中的许多人,不禁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些车上的美女发呆。而那些江南王的美女也是惯会勾引男人,惯以自身的姿色为傲,她们此刻见有大片的海军在注视她们,不禁就又都心生自豪和高兴。只有赵小倩,依然冷漠地面对着这一切。 赵小倩只是注意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撤退人流中的宣凤羽。引起赵小倩注意的,不只是宣凤羽的漂亮,更是宣凤羽那眼含泪光、不断回头望的凄楚神态。赵小倩感到很奇怪,这一大片的男人里,怎么会有这样漂亮的一个姑娘?难道是这些海军雇的妓女?但是看她那清纯忧伤的神态,又委实不像风尘女子。宣凤羽一边随着撤退的人群在走,一边还在不断地抹泪回头,她似乎是在回头望着什么人。她在望着什么呢?赵小倩感到好奇,就顺着宣凤羽的眼光去看,但她看到的只是停泊在码头的一艘艘大船罢了,船里船外,有黑压压的好多人。远处,则是海阔天空。 这让赵小倩一时也有些感伤。宣凤羽人在走,头在回头望,眼含泪光,这副神态,让赵小倩想起了她自己。她曾经也是这样,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她那时候,一边走,一边也不断地回头,看着那熟悉的村庄,看着那傍晚夕阳下,许多人家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那时的她,也是倍感伤怀。她的父母,都是在这个平凡的小村庄里,相继病死的,她家里很穷,穷得都没有办法去好好买药来治病。她的父母如果能够喝到足够的药,那也许就不会死,不会咳血咳不停。所以,穷,是可以杀人的。而谁又能想到,赵小倩的父亲,留给赵小倩的唯一遗物,竟然是君重王朝的传国玉玺。 君重王朝已经灭亡四百年左右,赵小倩初见传国玉玺时,简直不敢相信这东西是真的。而且,她的父亲,又只是一个普通农夫。但是,赵小倩的父亲,却在临终前,指着那传国玉玺,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就是君重王朝最后的血脉。四百多年前,君重王朝的皇室子孙全部被骗至龙宇阁,遭遇了火炮轰炸,死得尸骨无存,从此,世间以为君重王朝的赵氏血脉已经全部被切断。殊不知,龙宇阁中有一子逃出,得到君重王朝最后的一批龙禁卫保护,携带传国玉玺,逃至西北边区,隐姓埋名,苟活了下来。历经四百年世事沧桑,君重皇室的后代与龙禁卫的后代,都已成为普通老百姓,而复国,或许已只是一个不可能的梦想。像赵小倩的父亲,一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别说复国了,他连个村长都没当上。但他却实实在在地是赵姓皇室最后的男性子孙。而赵小倩的父亲,却又只生了赵小倩这么一个女儿。赵小倩,便是这洪苍大陆上,君重王朝皇室最后的血脉。她不像她的父亲那样平庸,从她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以后,她便把“复国”两个字,刻进了自己的心里。君重王朝是洪苍大陆上,真正曾经大统一的王朝,而且是黄君大帝真正亲手托付了帝权的王朝。什么嵩麟、獠北、金鹫、夏漠四国,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赵小倩想要复国,但是,她一介女儿身,又谈何复国?天下兵马,怎能到她手中?她需要通过操纵男人,来操纵天下。 宣凤羽从车队旁走了过去,赵小倩看不见她了。 姚观把事情给打探清楚了,知道这里刚刚因为江南王调戏妇女而发生了一场大战。姚观心里是直骂江南王没出息。他想:要不然江玉楼怎么就做不成皇帝呢,他终究是不如江华钦。 姚观重新骑上马,伴随着车队,往前行去。姚观刚才从铁御卫的阐述中,已经知道了骆顺和刚才的所作所为,他在心里也抱怨骆顺和的冲动。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就离开了一会儿,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危险的变故。他为骆顺和感到担忧,他担心,江玉楼从此会对骆顺和设防。姚观的心里特别忐忑,他卧底江玉楼身边这么多年,这次如果能和骆顺和一起顺利完成任务,那么他自己就也解脱了,不用再卧底了。骆顺和的重要性,是在于骆顺和战斗力的强大,要想帮助江玉楼顺利攻占扶兰岛、然后再活捉江玉楼回嵩麟国,没有骆顺和的参与是完不成的,因为姚观没有骆顺和那么强大的武功。骆顺和是此次行动的武力保障。但是姚观就是想不明白,骆顺和干吗要在这种关键时刻,犯一连串低级错误?他帮着海军打铁御卫?!在姚观的印象中,骆顺和是一个极聪明极有城府的人啊,他怎么会这么幼稚? 姚观忽然想到,宣凤羽和骆顺和对视时的那种眼神。姚观是个过来人,他忽然明白,骆顺和与宣凤羽之间,或许是有男女之情的,两人应该是早有情意在先,或许已是暗通款曲许久。这么一想,姚观就把所有事情都给想通了。 第265章 江南王怯战心态 姚观在心里祈祷,希望别出什么事。他辛辛苦苦卧底这么多年,可不想因为一个骆顺和的鲁莽,就把一切都给搞砸了。他想:这红颜可真是祸水啊。 想完,姚观就在马上回头,叫后面的车队走快点,抓紧时间上船。 骆顺和带江南王上了主舰,给江南王安排了一间最宽敞舒适的舱室,让江南王居住。江南王卸下了沉重的铠甲,在舱室里的一张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然后他挥了挥手,就让骆顺和去忙吧。江玉楼叮嘱骆顺和,要多准备些淡水,因为船队说不定会在海上多待些时日。 骆顺和领命,然后退出了舱房。他心中却不禁思忖:“江玉楼为什么要说,船队说不定会在海上多待些日子?难道他不想速攻扶兰岛?” 骆顺和的顾虑,不是多余的。江玉楼在登上这条大船以后,心里是起了一些贪图安逸的念头。他想:“有了这么一支庞大的船队,在海上做起一个自由王国多好?就那么漂泊在海上,也没人管,也不用战争,自由自在的。”江玉楼有了一些怯战的心思。他为什么会有了这一种怯战的念头?是因为他看见了扶兰岛战船的厉害。那扶兰岛的铁船,连红衣大炮都炸不沉它,它实在是太强了。江玉楼虽然如今手握六万重兵,但是,他对这次登岛作战,还真没有了起初时那样肯定的必胜心。他怕输。他怕自己会输给宫本剑藏,万一输了,那结果不堪设想。现在,他既然有六万雄兵,那何不像海盗一样,以海为家,做一个海上之王呢? 骆顺和是真没猜到江玉楼会起这样一层心思。 骆顺和重新登上主舰甲板,他指挥兵士,让他们清理船上的死尸、冲洗干净血迹,然后,他又要兵士们仔细检查各艘大船有多少损坏的地方,凡有损坏,都要尽量修理好。大家领命而行。这江南五州的铁御卫,平时本也经受水军的训练,所以,海军懂的东西,他们基本上也全懂。他们也有会开大船的舵手,这些人只要稍微熟悉一下这些船只就好。 骆顺和让各船检查一下弹药库,有多少炮弹和大炮都报告给他,他好平均分配。岸上的铁御卫们,又在码头仓库里发现了十几门红衣大炮和不少炮弹,还有大批箭支、机弩、刀枪等兵器,骆顺和命令他们把这些武器全部装运上船。 江南王的这支船队,现在共有五十三艘大船,其中四十六艘是嵩麟国原有的大船,七艘是骆顺和去俘获的扶兰岛铁船。这些船只一艘艘都功能强大、威武庞大,骆顺和看着,都觉得很有战胜扶兰岛的信心。这些庞大的嵩麟国船只,每一艘上大概都能容纳一千三百人居住,江南王的六万军队,恰好能全部登上船。就那七艘扶兰战船容纳量小一些,每艘只能容纳两三百人,不过这七艘是铁甲船,战斗力非同一般,江南王很珍视这七艘扶兰铁船。 然后,铁御卫们便是开始往船上装运淡水。淡水是他们平时要喝的,是生存必需品,他们可不敢马虎。一桶一桶的淡水被装上船,被放进各艘船上的仓库里。还好船只仓库够大,放再多东西也行。 骆顺和还在船上的仓库里发现了很多干粮,有肉干、面粉、火腿、大米等等,这些应该是宣亚帧为海军准备的。铁御卫们随身都有干粮袋,他们自己准备有几天的干粮,不过现在仓库里既然有了这么多干粮,那也就足够让骆顺和放心了。骆顺和还在一些仓库里发现了不少金银钱币和丝绸布匹,这些应该是船队出海通商所用,宣亚帧早已都准备好。不要忘了,嵩麟国的这一支庞大船队,本来就是为了要出海通商而组建,这是一支军商两用船队。船上储存的东西,够船员们在海上生活一两个月,等到物资匮乏时,船员们就可将船只靠岸,去各种岛国上买卖东西、交换货品,这是船队物资储备时的初衷。 姚观登上了主舰。江南王的三百美女,也纷纷上船。财宝也被一箱一箱抬运了上来。姚观让抬财宝箱子的人小心一点,别把箱子里的一些名贵物件给磕碰坏了。 姚观吩咐完了事,就赶紧去找骆顺和,他找到了骆顺和,就赶紧把他拉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姚观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搞什么!刚才是不是惹王爷生气了?我都问别人了,说你帮着外人打王爷的兵!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骆顺和说:“没事的,我都把事圆过去了,王爷也没生我气。” 姚观生气地说:“你知道个屁!你以为王爷脸上不生气了,心里就没事了?我告诉你,王爷这人,心里记仇!他用人归用人,你有了过错,他永远记得,不会原谅你!王爷在六王夺嫡之前,曾经骑着一匹好马在江南游玩,这匹马路上不听话,把王爷给摔了,王爷当时不生气,继续养好着这匹马,骑着它在江南游山玩水,可是等到游玩结束,回到圣都,王爷他立马就叫人把这匹马给宰了,杀马吃肉!你想想看,这是何等的心机!” 骆顺和倒是真没想到,江玉楼还有这样阴狠的一面,不过想想也是,若没有此等心机,江玉楼也活不到今天。但是骆顺和不怕,他对姚观一笑,说:“你放心,江玉楼他的日子不长了,等打完了扶兰岛,不用他卸磨杀驴,咱俩早把他给活捉喽。怕个啥!” 姚观见骆顺和成竹在胸,就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就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想:骆顺和说的也不错,江玉楼的好日子也不长了,我们也不必怕他有卸磨杀驴的那一天了。 姚观拍拍骆顺和肩膀,说:“别的不说,我就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和宣亚帧宣大人的女儿有私情?” 骆顺和忽然面对这个问题,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但是想想,姚观此刻是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大家一起做卧底,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好,这样也能防止误会,增加理解。于是骆顺和就点点头说:“是的,我早已和宣大人的女儿私订终身。” 姚观说:“怪不得,你会冒着风险,去救宣大人和他的女儿,不惜打击铁御卫。” 骆顺和说:“当时事出紧急,实在也是没办法。我总不能看着王爷让铁御卫把宣大人和海军都杀了,那咱们辛苦争取来的和平解决矛盾,不就全白干了?这些海军若是全死了,宣大人若是死了,那我们以后不得承担责任?你看着吧,这次行动中,出现的任何非必要损失,到最后都得由咱俩承担责任。好事都归皇上占,黑锅得由咱俩背,自古帝王都一样。” 姚观叹了口气,说:“你倒是看得通透。所以啊,咱们千万要小心谨慎,每走一步都要当心,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第266章 江南王的悲情往事 江玉楼一个人待在舱室里。他走到窗户旁,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外面的阳光从这条小缝里倾泻进来,照在江玉楼的身上。江玉楼看着这一缕阳光,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从前,自己在圣都皇宫中,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他的母后季贵妃也还没有死,他和他的王妃郁如意也还情真意浓。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做皇帝的野心,在他心中,他一直知道,江华钦才是父皇江白虞的理想接班人。 江玉楼和江华钦,不是同一个母后生的,江玉楼的母后是季贵妃,季贵妃只有江玉楼这么一个孩子。季贵妃平时为人低调、处事公道,几乎从不参与后宫争斗,远离着后宫中的是是非非,生活清净平淡得很。江玉楼从小就听话,也按照母亲的要求,做一个清清淡淡的人,避免被卷入各种宫廷斗争的是非漩涡中。按照嵩麟国皇室的规矩,太子即位做皇帝以后,太子的各个亲兄弟,都必须要离开圣都,去各地做藩王,这是为了避免皇室兄弟们一起待在圣都里会夺权内斗。所以,那时候江白虞虽然也挺宠爱江玉楼的,但是江玉楼也没有做皇帝的奢求,他只是希望等到江华钦即位以后,能让他去江南做个藩王就好。江南是那么美丽富饶,那时候的江玉楼,是真心想做一个江南王就好。他想和他最心爱的王妃郁如意,快快乐乐地在江南,生活到老。 但是,世事总是充满了未知的变化。江华钦去了麒麟门以后,江白虞就很少再能见到江华钦了,年深日久,这两父子之间的感情,就没原来那么深厚了。反倒是这个江玉楼,还一直陪伴在江白虞的身边。日子久了,江白虞和江玉楼之间的父子情反而浓厚了起来。虽然江玉楼也知道,在江白虞的心中,最疼爱的儿子永远是江华钦,他江玉楼只是排在第二位,但是,若论起父子相伴的时间,那江玉楼绝对是陪伴江白虞时间最多的一个孩子。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吧,慢慢的,在江白虞心中,对皇位继承人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最终,江白虞决定,要让江华钦去掌控麒麟门,而嵩麟国的皇位,则由江玉楼来继承。 江玉楼成为了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他对父皇是感激涕零。如果江白虞从未想过要把皇位留给江玉楼,那么江玉楼,也许真的就会成为一个快乐知足的江南王。但是,你让一个人做了皇帝,然后又把他的皇位给抢走,这个人还能做回原来的自己吗?不能了。是父皇江白虞的决定,毁了他江玉楼的人生。 季贵妃得知自己的儿子成为了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她欣喜若狂,她少见地兴奋莫名、手舞足蹈。也许,她这一生清心寡欲、不与人争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求生存,才不得不韬光养晦、远离是非,以求积蓄自身力量,待别人鹬蚌相争时,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她的儿子成为了皇帝,她一下子就变得飞扬跋扈了起来,让江玉楼都觉得母后有些陌生了。 而那江玉楼的王妃郁如意,自然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她的高兴也是不言自明。江玉楼那时候还没有变成一个好色之徒,他的心里只有郁如意一个人,他对郁如意有着真心的爱情。两人相爱得情真意切、你侬我侬。突然降临到他俩身上的皇帝、皇后之位,令他俩激动得彻夜难眠。在江玉楼心中,他的激动与高兴,甚至盖过了他对父亲死去的悲伤。他知道这是不道德的,但是,皇帝之位,真实地令他激动难抑。这种君临天下的极度喜悦,是可以掩盖住一切悲伤的。 然而,也没容得江玉楼高兴多久,他都甚至还没试穿过一次龙袍,江华钦就杀回来了。是的,江华钦是杀回来的,他是来抢皇位的。来抢皇位的,不只是江华钦一个人,还有江玉楼的其他几个兄弟。惨烈的六王夺嫡之战就这样开始了。 你说江玉楼是个草包吗?其实并不是。江玉楼识人用人的本事很好,腹中也有谋略,并非昏庸无能之辈。实际上,六王夺嫡之战到最后,也就只剩下了江玉楼和江华钦两大势力对峙,其他四王全输了。这已经足以见得江玉楼的优秀之处。但是,江玉楼是不可能和江华钦相比的,江华钦在麒麟门中修炼那么多年,武功、军阵、谋略,他有哪一样不是顶尖?况且,嵩麟国最骁勇的部队——麒麟护军——站在了江华钦一边,他们为江华钦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根本没有人能阻挡住麒麟护军前进的铁蹄。江玉楼的失败,是逃避不了的。他到这时才明白,这世间的皇权,从来都不是靠圣旨命名的,而都是靠武力给打出来的。可惜他明白也没用了。 季贵妃在后宫中才嚣张跋扈了没几天,她的儿子已是皇位不稳。随着六王夺嫡之战的推进,江玉楼的必败已经一目了然,大家都看见了江华钦的强悍。于是,季贵妃在后宫中,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嘲笑和报复。就在江玉楼向江华钦投降的前一天,季贵妃在后宫中悬梁自尽。她死前留下遗书,称愿为先皇陪葬,只求新君江华钦,能放她儿子江玉楼一条活路。这显然也是江华钦当年放过江玉楼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压垮了江玉楼意志的最后一件事,是王妃郁如意的背叛。江华钦的主要坚定支持者,是贺长昼,而贺长昼当时,身任密戍司的司公,掌管密戍司全部的权力。圣都铁御卫,尽在贺长昼的掌握之中。而贺长昼,一直喜欢郁如意。只是从前,贺长昼碍于郁如意王妃的身份,不敢表露出自己对她的垂涎之心,而如今,江华钦手握铁御卫和麒麟护军,势如破竹,江玉楼失败在即,他贺长昼还有什么女人是不敢碰的?而郁如意对江玉楼的爱情,显然也没有江玉楼想象的那么深沉。眼见江玉楼失败在即,郁如意竟然主动对贺长昼投怀送抱,力讨贺长昼欢心。当江玉楼亲眼看见郁如意与贺长昼在床榻上缠绵欢喜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267章 江玉楼的悲痛 江玉楼当年在夺嫡之战中,背后曾有两大将军的支持,兵力并不弱,但是,贺长昼手里的密戍司、铁御卫,萧驿桥手里的麒麟护军,其战斗力皆大大超过普通军队,再加上江华钦确实智谋过人、心计缜密,江玉楼斗不过他。江玉楼后来甚至怀疑,贺长昼勾引郁如意,这本身也是江华钦计谋的一部分,为的就是要摧毁他江玉楼最后的意志。 贺长昼与郁如意,就在他王府里的床榻上缠绵,而王府外,是铁御卫的重兵压阵。只要贺长昼一声令下,那些铁御卫就可以踏平江玉楼的这座王府。而江华钦已经给了江玉楼时间,让他考虑是否投降。 贺长昼在床榻上发现了门口处江玉楼的呆若木鸡,便推开了郁如意,不再与她缠绵。他穿衣起身,旁若无人,也并不害怕江玉楼。江玉楼现在已经是只有考虑是否要投降的自由了,他已经没有杀贺长昼的本事了,所以贺长昼也并不怕他。贺长昼穿好衣服,对江玉楼笑了笑,然后扬长而去。门口处,贺长昼与江玉楼擦肩而过,江玉楼有要将贺长昼千刀万剐的心,但他却没这个本事。因为,江玉楼知道,贺长昼现在只要少一根头发,王府外的铁御卫就能冲进来把他剁成肉酱。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这就是输家的滋味。 贺长昼走了,郁如意也穿好了衣服,她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不说话。她也没脸看江玉楼。江玉楼问她:“是他强迫你吗?” 郁如意说:“是我自愿的。” 江玉楼问:“为什么?” 郁如意说:“你输了,我们都会被江华钦杀死。贺长昼说,他会娶我为妾,他是江华钦胜利的大功臣,江华钦不会杀他的妾。” 江玉楼愤怒地说:“你一个堂堂的王妃,居然愿意做一个密戍司司公的妾?!” 郁如意淡淡地说:“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输了呢?成王败寇,你要是能战胜江华钦,我也不至于会和贺长昼上床。”郁如意叹了口气,说:“贺长昼说了,江华钦登基后,会让他做嵩麟国的丞相,我若是能成为一个丞相的宠妾,我也就知足了。” 江玉楼愤怒地冲到郁如意面前,使劲扇了她一个耳光。这是他第一次打她,也是唯一一次打她。他怒道:“贱人!你就这么贪生怕死吗?!” 郁如意冷冷地说:“你不怕死吗?你要是不怕死,王府里还有最后十几个家丁,你大可以领着他们冲出去,去和贺长昼的铁御卫们决一死战。你要是有本事,说不定还能宰了贺长昼,你宰了他,我也就可以不用再和他上床了。”郁如意冷酷无情地说。 江玉楼的心在滴血。他颤抖地说:“那你对我的爱呢?我们的爱情呢?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呢?” 郁如意低了一会儿头,默然不说话。然后,她说:“王爷,你太幼稚了。女人爱的都是强者,如果你什么也不是了,无权无钱无力,有哪个女人还会爱你?从你成为弱者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注定了不会再是你的女人。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江玉楼脸上淌下了泪来。他退后了两步,跌坐在了椅子上,什么也不再说。 郁如意也低垂下了头,似乎在流泪。两人都默默无言的。 过了良久,江玉楼站了起来,他重新走到郁如意面前。他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插进了郁如意的心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郁如意震惊地抬起了头来,惊恐而悲伤地看着江玉楼。江玉楼看见,她的脸上,确实淌着两行泪。她的这两行泪,也许确是为他俩的爱情而流。江玉楼心一软,手松开了匕首。但是郁如意的心口,已经流出了大片的心血。无可挽救。 郁如意就那样倒在了床上,死了。她死前,对江玉楼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王爷,对不起,我真的爱过你。”江玉楼嚎啕大哭。他抱着她的尸体,哭了很久,很久。 很久。 傍晚时分,江玉楼亲自走出王府,向贺长昼宣布投降。江玉楼手捧降书,在贺长昼面前单膝跪下。贺长昼放声大笑着,代表江华钦,从江玉楼的手中接过了降书。贺长昼看了看降书,带着些耀武扬威的笑,然后,就很随意地把这份降书交给了旁边的侍从,要侍从尽快将这降书送去江华钦那里。 贺长昼对江玉楼说:“你起来吧,别跪着了,毕竟你是王爷,我受不起你的跪。” 江玉楼铁青着脸,看了看贺长昼。贺长昼嘴上说“受不起”,其实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这种得意的笑,在外人看来,只会以为,贺长昼是因为收到了江玉楼的降书,所以才会笑得如此得意。但是,只有江玉楼心里明白,这种得意的笑,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那就是,贺长昼他当着江玉楼的面,睡了江玉楼的王妃,而江玉楼还无可奈何。这种胜利,对贺长昼来说,才更刺激、更得意。江玉楼盯着贺长昼,紧咬着牙关,咬得牙齿格格响。 江玉楼站了起来。他从牙缝里,轻轻地、生冷地吐出了一句话,这句话只有贺长昼一人才听得见。他说:“如意死了,我杀了她。” 贺长昼一愣,旋即又冷漠地笑了笑。他凑到江玉楼耳边,轻轻地说:“你以为我会伤心吗?郁如意,对我来说,只是一件玩具罢了。我玩她,只是想要尝一尝王妃的滋味罢了。哈哈哈哈——”说完,贺长昼哈哈大笑。 旁人皆不知贺长昼和江玉楼在窃窃私语些什么。他们奇怪地看着贺长昼笑。 江玉楼的心在滴血。他的眼泪差点就滂沱而出。他最爱的女人,背叛了他,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对贺长昼来说,竟然只是一件玩具罢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悲恨! 江玉楼真想把贺长昼碎尸万段,真想把眼前这些铁御卫全部碾成碎粉,但是,他没有这个本事。他只是一个输家,一个丢了皇位、死了亲娘、杀了妻子的失败者。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除了认输,他不知道还该怎么办。此时此境,他倒是真希望江华钦能杀了他,让他死。他死了,就也不用承受这些虐心的痛苦了。 第268章 江南王想做海盗 但是颇为讽刺的是,江华钦不仅没有杀死投降的江玉楼,还封了江玉楼做江南王,把全国最富庶的江南五州,赐给了江玉楼做封地。也许,是江华钦还记得江玉楼以前的心愿吧。江玉楼从前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去江南,和母亲、妻子一起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度完一生。 离开圣都之时,江玉楼流下了两行热泪。他看着圣都,在心里说:“母后、如意,再见了。今天之后,从前的江玉楼就死了。那个从前的江玉楼,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们。”他在心中说罢,便取出匕首,在胳膊上划出一条血口子,将自己的鲜血,滴进了脚下的土地里。这是圣都的土地,他希望这些鲜血,能渗进这里的土地,去黄泉路上,陪陪他的母亲和妻子。 到了江南以后,江玉楼便开始了他放纵的生活,他纵情声色、生活奢靡,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到处去搜刮美女和财宝。美女和财宝都能给他带来感官上和欲望上的快乐享受,能让他暂时地忘却灵魂深处的痛,他日复一日地沉醉其中,遗忘痛楚。他感到这样的生活真好,自古深情留不住,何不纵欲一时快?圣贤经书皆虚妄,唯有黄金美人香。 此刻,江玉楼站在舱室的窗户前,看着这一缕明朗的阳光,心中忧伤仍在翻涌。他摇摇头,希望能够抖掉这些悲伤的记忆。这些悲伤的记忆,他已许久没有这样深浓地怀念起,今天、此时,他却情不自禁就又沉浸入了往事。是什么令他今天突然如此黯然神伤?是不是因为他即将要离开洪苍大陆?从离开圣都,再到离开洪苍,他似乎一直在离家越来越远,他似乎一直在做一个失败者。如果说,圣都是皇权和强者的象征,那么,他已离皇权和强者越来越远。但是这些,也不是他今天如此忧伤怀念从前的根本原因。他今天又想起郁如意,想起他那如灵魂血痕一样一直深深埋藏着的从前的爱情,全只是因为,宣凤羽。没错,宣凤羽是漂亮的,吸引江玉楼的,首先当然是宣凤羽无可挑剔的漂亮。但是,只要多看一会儿宣凤羽,从前的人们就会发现,宣凤羽长得有些像江玉楼从前的那个王妃——郁如意。 没错,正是宣凤羽相貌、气质上和郁如意的相似,令江玉楼,在今天的这个时候,想起了郁如意,那个他曾经深深爱恋过的女人。 但是,江玉楼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个和郁如意长得颇为相似的女人是叫什么,他就已经是要马上离开这洪苍大陆了,也许他以后也都碰不到这个女人了,真是有些遗憾。 江玉楼拿起心麟剑,把心麟剑放到这一缕阳光下把玩。阳光映照在剑身上,剑身反射出来的光,是七彩的,像彩虹一样,绚丽璀璨。江玉楼在心里赞叹:“这真是一把绝世宝剑!”然而,这把剑在江玉楼的手中,之所以珍贵,并不是因为它能削铁如泥,只是因为它如今有兵符的功能,江玉楼可以用它来统率六万铁御卫。 但是,这把心麟剑的兵符功能,是皇上江华钦赐给它的。江华钦说它能调兵遣将,所以它才能调兵遣将。而如今,江玉楼和那六万铁御卫,就要一起离开嵩麟国、离开洪苍大陆了。一旦离开了洪苍大陆,那些铁御卫们,还愿意认这把剑作兵符吗?他们还愿意听江玉楼的号令吗?江玉楼感到,这是不确定的。他现在在回味蒋孤云和他说过的那些话。蒋孤云说的对,这些铁御卫才跟了他江玉楼没几天,彼此之间哪有什么感情,只是靠兵符,暂时连接在一起,人心并不稳。只要他们哪天觉得这兵符是个屁了,他江玉楼也就统领不了这些兵了,这可怎么办? 而且,江玉楼看那扶兰战船,真是坚固非凡,那些铁船居然拿炮轰都轰不烂,要是到了扶兰岛附近的海域,铁御卫们遇上更多的扶兰岛战船,可怎么办?岂不是会一败涂地?他江玉楼会不会被宫本剑藏给宰了?想想真是令人沮丧。 江玉楼把抽出的心麟剑,插回了剑鞘。他忽然又重新想起了那个浪迹海上的念头,他想和这些铁御卫相处一段时间,然后,留下一批愿意追随他的士兵,大家一起,带着这五十三艘大船,去海上做海盗,或者找个小岛安家,大家不必再打打杀杀,就一起安度下半生算了。那些不愿意跟随他的铁御卫,他就放他们回嵩麟国。他有了那五十三艘船,有了那些财宝和美女,在海上也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国王。如果缺少什么东西了,他们还可以去打劫,就像海盗那样,岂不是很好? 江玉楼的心中萌生了这个念头。他知道自己在怯战,他也没想到自己经过几年的温柔乡消磨,竟然已是变成了一个不敢战斗的懦夫。但是这也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谁能保证他江玉楼带着这六万铁御卫上扶兰岛,就一定能取胜?没人能保证。战争是残酷的,如果宫本剑藏的军事准备很充分,那么江玉楼的胜算就很小。大海那么大,他江玉楼如今人在船上,面对大海,是可以有许多个生存选择的,不是只有一个战斗的选择。 江玉楼也很犹豫,他只能不住地摩挲着手中的心麟剑,在思想中反复考虑。 而那个田东桑,已经是快要走到江玉楼所住舱房的门口。他想面见江玉楼。在江玉楼所住的舱房外,有四个全副武装的铁御卫在看门,田东桑要想见江玉楼,先得由一名铁御卫进去通报,得江玉楼同意见人才能见。 田东桑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已经基本上揣摩出了姚观、蒋孤云、江玉楼三人间的关系。江玉楼倚重姚观、而姚观倚重蒋孤云、蒋孤云又是帮着海军与宣亚帧的,这是田东桑得出的一个基本论断。而田东桑想要弄死蒋孤云,因为蒋孤云砍断了他的手,杀光光了他的武士同袍,他得想办法报仇。这仇要怎么报? 那个被江南王调戏的漂亮女人,就是突破口,是搅乱江、姚、蒋这三人关系的关键所在。现在,田东桑就是要利用这个突破口,来施行他自己的复仇。 第269章 人性的弱点就是欲望 江玉楼正自己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沉思往事,忽然,门外的铁御卫进来禀报,说是田东桑求见。江玉楼收起自己忧伤的情绪,关上窗,说:“好,让他进来。” 田东桑像条狗一样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江玉楼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兀自把玩着心麟剑。江玉楼冷淡地问:“有事?” 田东桑讨好地笑着,说:“王爷,我的逍遥散快要吃完了,手疼,想让您再赏我一点。” 江玉楼说:“行,没问题,只要你忠心对我,为我铲除宫本那个狗贼尽力,逍遥散你想吃多少都行。” 田东桑好手扶着断手,拱手谢恩,说:“谢谢王爷,我必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玉楼点点头,也没说话。 田东桑眼珠子狡猾地一转,他走上前一步,说:“王爷,其实您今天不该放过那些海军和那个漂亮女人,这是动摇军心之举。” 江玉楼眉头一皱,抬眼看着田东桑,不解地反问:“动摇军心之举?此话怎讲?” 田东桑腰一弯,头一点,向江玉楼进言:“贱臣本不该多言,但是心中为王爷气愤,实在忍不住,所以向您进言,说错之处,王爷莫怪。——今日那个老头,当众扇您耳光,这放到哪儿,他都得是个死罪啊!毕竟您是堂堂的王爷。还有那个粗鲁的水兵,对您推推搡搡、骂骂咧咧,这种人不应该五马分尸吗?可是王爷您竟然放过了他们,没有杀死他们,这让士兵们看了怎么想?他们肯定会觉得您软弱可欺,毫无王爷的威严可言。这实在是让人心里难受得慌。还有那个漂亮女人,王爷您若喜欢她,直接抢来就是,何必又手软放过?这天下的美女和财宝,只要皇上不和您抢,还有谁能和您抢?一个女人而已,王爷您既然喜欢,这就是她的福气,您直接抢来玩耍就是,何必客气?您这个也放过,那个也放过,到最后不是只委屈了您自己吗?而且,让士兵们看在眼里,会觉得您连个女人都抢不着,这也未免太无能了——” “大胆!你胡说八道什么!”江玉楼一拍椅子扶手,怒道。 田东桑吓得赶紧跪下。他一只好手和一只断手俱撑着地,他向江玉楼磕头,说:“王爷息怒!王爷息怒!贱臣只是实话实说,把兵士们如今的所思所想,如实禀报给王爷罢了,不敢有所欺瞒!还请王爷息怒,细思!贱臣句句肺腑之言!” 江玉楼把心麟剑抽出来,剑尖指着田东桑的头,说:“我知道蒋孤云砍断了你的手,你恨他,你想借我的手杀了他,但是,田东桑,你和蒋孤云,现在对我都有用,或者说,他比你更有用。所以,你不要再动你的小心思,不要想挑拨离间我们的君臣关系!” 田东桑抬起头,看着江玉楼的眼睛,说:“四王爷,我是恨蒋孤云,是巴不得你宰了他,但是,一码归一码,蒋孤云如果真的没有做错事,我能有机会挑他的错吗?他当众帮着海军打铁御卫,分明已是对您不忠,对铁御卫不义,您今后还能完全相信他吗?他就不会再帮着别人打您了吗?他这样做了一个不忠的榜样,这六万铁御卫,今后学他的样子怎么办?您还能统驭军队吗?他们还能听您的话吗?——王爷,我说的这些话,是不好听,我也不否认,我恨蒋孤云,但是您自己细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江玉楼把剑尖抵住了田东桑的喉咙。 田东桑吓得背脊发凉,全身不禁发抖,但是,他还是抬着头,大胆地直视着江玉楼的眼睛。他喉咙的皮肤,紧贴着剑尖,皮肤上已有血珠渗出。他还是大胆地继续说:“那个打您耳光的老头,您难道真的不想杀了他吗?那个漂亮的女人,您难道真的不想占有她吗?我知道您想!我知道您想杀了那个冒犯您的老头和水兵,我知道您想占有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如果我说错了,您心里其实并不这么想,那么,您大可以现在就把剑尖往前一送,用它刺穿我的喉咙,以惩罚我的大胆妄言,我田东桑死而无憾!” 死一样的静止。 剑尖在田东桑喉咙的皮肤上游移,游移。剑在犹豫。 忽然,剑被江玉楼收了回去。江玉楼收剑入鞘。 田东桑暗暗松了口气。 江玉楼问:“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田东桑说:“此事好办。如今海军刚刚撤退,那老头和女人想必也都还没有走远。王爷您可派心腹之人——比如姚观姚大人——秘密率一小队精兵出去,在无人处,杀死那冒犯您的老头和水兵,然后把那漂亮女人绑上船来,充作您的小妾。此事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让其余那些撤退的海军知道。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怎样?王爷,咱们可是马上就要出海了,这船一启航,从此,洪苍大陆上的事儿可就都与您无关了,您还管他什么海军地军?” 江玉楼想:“是啊,船一启航,我恐怕今生都不会再回到这洪苍大陆上来了啊。”他想起那长得和郁如意有些相似的宣凤羽,他很想念这个漂亮女人。他想:“这世上还能找到和郁如意相似的女人了吗?如果错过了这个岸上的漂亮女人,让她留在了洪苍大陆上,那我真就此生也都见不着她了,恐怕我会遗憾终生吧……” 想罢,江玉楼向依然跪着的田东桑一挥手,说:“你退下吧。” 田东桑从地上起来,没有再多说话。他默默退出舱房。田东桑打开舱房门,走出舱房的时候,江玉楼顺势向门口的铁御卫说:“你们,派个人,速去把姚大人喊来。” 铁御卫应允,一个人火速跑了出去。 田东桑没有回头,他脸上浮着得意的笑。他心想:“任你智谋超群,谁也逃不过人性的弱点,这弱点就是欲望。只要人有欲望在,再多的计谋也是个屁。”他笑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他知道,有好戏看了。 第270章 姚观的进退两难 姚观忽然被召,心中还思忖是出了什么事。来到江南王舱房,江南王却吩咐他,要他现在马上带一队精兵下船,去截杀那刚才打了江南王耳光的老头和推搡、辱骂了江南王的水兵,另外最重要的是,是要去把那个漂亮的女人给掳掠回来。 姚观一听,惊得冷汗直流。虽然他心里也知道,江玉楼这人,有仇必报、有美必占,但是他刚才还心里抱着侥幸,希望江玉楼现在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再去想宣氏父女的事。哪承想,怕什么来什么。姚观想:“这事儿可绝对不能干啊,要是把宣凤羽掳来了,让骆顺和怎么办?” 姚观想拒绝,想劝江玉楼,但是,他又怕触怒江玉楼。他知道骆顺和刚才已经触怒江玉楼了,他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卧底这么多年,姚观想要有个完美的结束。骆顺和刚才在岸上,已经劝江玉楼不要杀人、不要抢女人了,而江玉楼现在依然心心念念要这杀和抢,就说明江玉楼心里并没有真正认同骆顺和的劝诫,江玉楼他还是要听从自身欲望的召唤。如果姚观再依照着骆顺和的说法,去重新劝诫江玉楼一遍,那姚观是不是自己找死?攻打扶兰岛的大事当前,姚观可不想功亏一篑,不想在这最后的战役之前,失去江玉楼的宠信。只要完成这场战役,姚观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他和骆顺和就可以抓着江玉楼回圣都去领功了,但是姚观如果现在和骆顺和一起触怒了江玉楼,那结果会怎样?也许江玉楼就会把他姚观和骆顺和一起赶出这支军队! 所以姚观沉默着,面对江玉楼的命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单膝跪着没动。江玉楼看姚观不动,就问他:“怎么,你还不快去?” 姚观试着推脱,说:“王爷……刚才那岸上发生事情的时候,我人不在,所以那老头、水兵、女人,我都不认识,我认不出人,抓不了。您要不还是派别人去吧。” 江玉楼说:“你不认识人没关系,我可以派几个刚才在场的铁御卫陪着你,让他们陪你一起去,帮你认人。你去办事我才放心,别人我不放心。” 江玉楼都这么说了,姚观要是再推三阻四,那就是不识相了。姚观只能硬着头皮说:“好,王爷请放心。” 姚观也不多带人,就带了十个铁御卫。人多是非多,他只想少带点人,这十个人能保护他安全就行,事情是否办得成,姚观也无所谓。 骆顺和正在指挥士兵把红衣大炮装配到各艘大船上,忽然看见姚观匆匆带了十个人就要下船去,他不禁就好奇,姚观这是要去干吗? 于是骆顺和就上前去问。姚观看见骆顺和,心里尴尬无比。他明知宣凤羽是骆顺和的女人,现在却要带队去把宣凤羽抓来,把她送给江玉楼享乐,这事情如果让骆顺和知道了,那骆顺和会不会宰了他姚观?姚观真是不敢设想。 姚观面对骆顺和的询问,只推脱说:“王爷有急事要我去办。”骆顺和见姚观不肯直言,以为姚观是因为碍于身边有铁御卫,所以才吞吞吐吐。于是骆顺和就也不多问,只是祝姚观办事一切顺利。姚观心中悲嘲地想:“唉,我是去抓你的女人,你还祝我一切顺利。” 姚观带着十个铁御卫走出了几步,然后,他又停了下来,让那十个人等他一会儿。他跑回去,找到骆顺和。姚观拍了拍骆顺和的肩膀,骆顺和问他,怎么你又回来了。姚观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兄弟,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我和你是一条心。在这几万人中,只有我和你,是真正的肝胆相照之交。” 骆顺和笑笑,觉得姚观突然说这话好奇怪,他说:“这是当然。” 姚观又说:“兄弟,大丈夫一定要能屈能伸,为了成就大事业,有时候是必须要忍辱负重的,你懂得吗?” 骆顺和说:“懂得啊,兄弟你这是怎么了?”骆顺和觉得姚观真是突然说话太奇怪,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姚观言尽于此,也就不再多说。他辞别骆顺和,带人下了船。 骆顺和看着姚观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惶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姚观从来不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姚观必须要趁着那些宣氏父女没走远,赶紧去追到他们。如果追不到,完不成江玉楼吩咐的任务,那天知道江玉楼会怎样对他姚观。江玉楼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姚观骑着马,心里沉重得就像挂了铁。他不完成王爷的任务,他得遭殃,但他若完成了王爷的任务,骆顺和会不会发疯?那可是骆顺和的恋人啊,你把这女人拿去给王爷玩,骆顺和不发疯才怪。骆顺和要是突破了理智的防线,为了这个女人和王爷翻脸,那这次登岛作战的计划就算是玩完了。姚观他现在是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 姚观的心都快焦了。他想找个机会,放走宣氏父女,但是,他身边还有这十个铁御卫,王爷回头只要随便问问这十个铁御卫,就能问出事情的破绽来。王爷为什么要姚观带人出去一起办事?一是为了有人手帮助他姚观,二也是为了有人能看住姚观,防止姚观暗做手脚。人多了,姚观就不能私自放走宣氏父女,他们都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姚观盘算来盘算去,都觉得,宣氏父女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宣凤羽是注定要被江南王占有的了。那个水兵倒好说,他推搡并辱骂了江南王,姚观可以斩了他的脑袋,提回去见江南王,以让江南王喜悦。可是,姚观他要杀宣亚帧吗?这可不行。姚观心想:“把宣凤羽交给王爷,王爷虽然会玷污她,但是她终究有一条命,还有回洪苍大陆与父亲团聚的机会,不过如果杀了宣亚帧,他们就永远阴阳两隔了,必须得想办法保住宣亚帧的性命才行。” 姚观想让马走得慢一些。但是,其他马上的铁御卫却催他,说:“大人,快点吧,晚了怕追不上,王爷要怪罪。” 于是,姚观只好又策马扬鞭。 第271章 各人心思不同 田东桑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吃下了几粒逍遥散。药劲儿慢慢发作,他感到了舒服。他的左手,捧着自己残断的右手,他感到疼痛在慢慢消失。手被生生斩断的痛,不是短短几天就能消除的,那种骨肉断裂的巨痛,真是非逍遥散不能缓解。所以说,逍遥散这种东西,也并非全然没有益处,如果仅仅作为一种止痛药来使用,它还是能够造福老百姓的。你说士兵们要是上了战场,被打得断手断脚的,这种痛苦怎么解决?那也只能是用逍遥散这种东西,否则士兵只能活活痛死。只可惜啊,逍遥散,一被滥用,就成了毒品。其实有错的不是逍遥散本身,有错的是人的欲望。是人太渴望飘飘欲仙的感觉了,所以,就离不开逍遥散这种药丸了。 田东桑断手上的疼痛消失了,他的脑袋里被一种温暖又舒畅的感受填充着。他舒服地背靠在墙壁上,就那么坐在舱房的地板上。舱房里与他同住的还有两个铁御卫,江南王曾叮嘱这两名铁御卫,要看紧田东桑,别让他耍花样逃脱。江玉楼终究是防着田东桑的,毕竟他是扶兰岛上的人。 田东桑知道,自己其实永远不会真正被江玉楼信任。在江玉楼打败宫本剑藏以后,江玉楼他是会厚待田东桑,还是杀了田东桑?田东桑自己也不确定。对田东桑来说,他的未来也在两难之中。他现在只能短暂地享受着逍遥散的快乐,让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太多烦恼。他刚才在甲板上,看见了姚观和骆顺和的道别,他知道,姚观一定是被派去抓人和杀人了,而骆顺和还蒙在鼓里。 田东桑其实是个细心之人,他虽然身为扶兰岛人,却自学成才,精通嵩麟国的语言、风俗、人情世故。当骆顺和从船上飞下,帮助海军打退铁御卫时,他心里也挺纳闷,不知道骆顺和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他不相信骆顺和对江玉楼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相信,一个人做任何一件事,都必定是有出于自私的理由,如果没有一个利己的动机,人就不会去干这件事。而事后一切大义凛然的话,都只是当事人掩饰自己欲望动机的借口罢了。所以,田东桑揣摩了骆顺和的动机。当时,田东桑用他的眼睛,细细地观察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他的眼睛像猎鹰一样。最终,他发现了,宣凤羽在离开时,双眼含泪,一直在不断回头往船上看。 一个年轻女子,在遭受调戏和经历厮杀后,能够得以逃脱,必定是飞快逃脱,头也不回,可是,她为何还要走得迟疑不决、频频回头、眼中含泪?她究竟是在留恋什么?她究竟是在回望什么?田东桑多次顺着宣凤羽的眼神方向去观察,最终,就发现,她似乎是在回望那个蒋孤云。因为,田东桑看见了蒋孤云也在远望着她。有那么一刻,宣凤羽和蒋孤云,是隔着苍茫拥挤的人潮,在远远对望,深情凝眸。于是,田东桑才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疑团。他怀疑,这蒋孤云和宣凤羽,必有男女私情。只有这样一个原因,才能解释得通蒋孤云的行为。蒋孤云从船上飞下,帮助海军打退铁御卫,为的就是保护宣凤羽。蒋孤云、姚观他们一开始为什么非要和海军搞什么和平协议,不肯爽快杀人夺船?多半也是因为蒋孤云想要保护宣凤羽这个女人。港口上轰轰烈烈一场大戏,闹了半天,其实这宣亚帧宣大人的宝贝女儿,才是整场事件的核心原因。田东桑为自己的推断激动不已,但是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推断告诉江玉楼。相反,他要瞒住江玉楼。因为,他想给蒋孤云最残酷的报复。 这么想着,田东桑的嘴角,露出了舒适又得意的笑。 姚观在马上思忖,如果自己现在率兵回去,直言告诉江玉楼,宣凤羽是蒋孤云的女人,要他放过宣凤羽,那结果会怎样?答案是,江玉楼就算不杀骆顺和,也得立刻赶他下船。因为骆顺和是为一己私情而背叛了江玉楼,帮着敌人打江玉楼的人,还欺骗江玉楼,说什么这样做全是为了王爷好,为了王爷保持信誉、稳定军心。如果让江玉楼知道,骆顺和一片忠诚的语言背后,其实全是为了一片私情,那江玉楼还可能留着骆顺和吗?绝不可能了。姚观自己也可能受此连累,因为骆顺和是他介绍来的。如果姚观介绍的人不可靠了,那么姚观自己就也不可靠了。姚观和骆顺和,将会满盘皆输。 所以,姚观绝不能冒险,试图让江玉楼看在骆顺和喜欢宣凤羽的份上,放过宣凤羽。哪有王爷把自己喜欢的女人让给手下的道理?王爷毕竟是王爷,是皇亲国戚。因此为今之计,姚观最好是全力去完成江玉楼交代的任务。而骆顺和那一边,姚观只能希望他懂得忍辱负重。姚观对骆顺和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他相信骆顺和懂得什么是国家大事,什么是私情小事。他有种直觉,他觉得骆顺和是一个有天下野心的人,而一个有天下野心的男人,是绝不会为了什么爱情,去破坏大局计谋的。 姚观如此一想,便狠狠抽了马屁股一鞭,让马向前奔去,速找宣氏父女。 赵小倩待在自己的舱房中,好好洗漱打扮了一番,洗去了车马劳顿,重新打扮出了一片美艳容光。她是江玉楼目前最宠爱的女人,所以她得到特别优待,可以一个人享用一间舱房。但是这间舱房,又终究是简陋的,不可能有什么精致华贵的面貌。毕竟这些船上的舱房,原本都是给那些要出海的水兵们准备的,房里没什么精美的东西。赵小倩洗漱打扮完了,打开窗户,看看外面的天空和大海,心中不禁一片茫然。她原本以为自己依靠到了一个强大的男人,可是到头来,这个男人却如此不中用,屡屡败退,到现在,竟败退到要离开洪苍大陆,前往一个区区岛国。难道她赵小倩,今后就要在一个岛国上了此残生吗? 第272章 掳劫宣凤羽 为了加快任务速度,抓紧回船,姚观把自己的队伍分成了两拨。一拨五人,他派他们出去寻找水兵阿涛,找到阿涛之后,务必斩下其首级,带回去献给江南王,以解其心头之恨。另一拨五人,则继续由姚观亲自带领,去寻找宣氏父女。这宣亚帧和宣凤羽,一定得由姚观亲自经手,才能尽量不伤害他们。如果交给手下铁御卫去抓,姚观怕他们真把宣亚帧的头也斩下来。那就作孽了。 海军们离开港口之后,就也互相道别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去处。这些人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和宣亚帧道别,有的人甚至对宣亚帧怒目而视。那些海军兄弟之间,互相道别的时候都带着一片浓烈的依依惜别之情,但是他们对宣氏父女,却有着一股愤恨与怨憎。宣亚帧感受到了这股愤恨与怨憎,他也理解他们,确实是他对不起这帮水兵。一开始是他要他们抗敌的,后来又是他要他们和平投降,最后他又害死他们不少人,宣亚帧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他自己都感到内疚,无颜面对这些海军兄弟。宣亚帧感到非常遗憾,他和这些海军兄弟本来感情都挺好,现在却弄成了不欢而散,大家的心里都扎进了拔不掉的刺。 只有阿涛还和宣氏父女走在一起,他也没怪宣氏父女,他只恨江南王那边的人都狡猾残忍。宣亚帧和宣凤羽都真心感谢阿涛刚才在码头上的仗义相助,他们感谢了阿涛好几次,阿涛都说别客气,应该的。阿涛是个质朴的人,海军中那么多人,现在也就只有他还愿意搭理宣亚帧,没拿宣亚帧当仇人。宣氏父女从心里感激他。他俩不会想到,再过不久,阿涛也就要死了,这其实归根到底也都是被他俩给害的。 阿涛陪宣氏父女走了一段路,也就要和他俩道别了。宣氏父女准备回驿馆,而阿涛想回乡下去看看父母。阿涛和宣氏父女说,以后有机会再见。然后,阿涛便笑着离开了。 阿涛和宣氏父女告别后,走过了两条街道,便遇上了那五名铁御卫。他们都认得他。结局是注定的,阿涛不可能是铁御卫的对手。“喀嚓”一刀砍下,阿涛人头落地。他死时仍怒目圆睁。 这是一个罪恶的世道。 姚观和他的那五名铁御卫,也很快就找到了宣亚帧和宣凤羽。姚观不可能假装找不到,因为这十名铁御卫,都是目睹了港口风波的人,他们都认得宣亚帧、宣凤羽、阿涛。 宣亚帧见姚观追来,不知有何事,心中正纳闷。他和宣凤羽都不会想到,将有什么恶事发生。他俩面向着姚观他们六人,停下了脚步。 姚观和他的五名铁御卫,都勒停了马。六人从六匹马上下来。姚观脸色阴沉着,紧绷着嘴唇,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这宣氏父女,不知该怎样对他俩说。江南王要做的事情实在太过荒淫无耻,姚观难以启齿。 姚观走到宣亚帧面前,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宣亚帧看姚观这神情不对劲儿,不知他想干吗。于是宣亚帧向姚观抱拳行礼,问:“姚大人,不知您所来为何事?” 因为有那五名铁御卫在场,所以姚观也不能和宣亚帧说什么私下里的话,否则铁御卫们回去,江南王一盘问,他姚观就得露馅。因此姚观此时必须要对宣氏父女做出铁面无情的样子来才行。 姚观“刷”一下就抽出了腰间铁刀。他将铁刀指向着宣亚帧,说:“你胆敢侮辱王爷!王爷要你的命!”说完,姚观一刀捅进宣亚帧心口。宣亚帧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胸口一凉,刀尖已是捅了进来。他胸口又一热,鲜血痛苦地往外流了出去。 宣亚帧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宣凤羽吓得一声尖叫。她赶紧去地上扶起宣亚帧,她凄厉地大喊:“爹爹!爹爹!” 宣凤羽怒目视向姚观,悲愤地责问:“你这是干什么!” 姚观将刀插回刀鞘,然后走向宣凤羽,说:“王爷喜欢你,没办法,得罪了。”说完,姚观伸手在宣凤羽后脖子上一拍,宣凤羽便昏了过去。姚观怕宣凤羽一会儿醒来后要乱喊乱叫,就又点了宣凤羽的哑穴,让她不能说话。 姚观将宣凤羽抱上了马背。姚观和其余五名铁御卫皆重新上了马,准备火速回船复命。一名铁御卫指了指地上的宣亚帧,对姚观说:“大人,这老头好像还没死透。” 姚观对这名铁御卫脸一横,说:“你是怀疑我的刀法吗?我杀个老头还能杀不死?!” 这名铁御卫赶紧说:“不敢不敢,属下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把这老头的脑袋给砍下来,带回去给王爷看一看,好做个证明?” 姚观指了指横放在自己马背上的宣凤羽,对这五名铁御卫说:“你们看见没有,这是江南王要的美人,这个美人,就是地上那个老头的亲生女儿!你们要是割了这个老头的脑袋,这个美人必定对你们有刻骨仇恨,改天,这个美人如果在王爷那里得宠了,你们看她会不会让王爷割了你们的脑袋!——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绝的好,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这五名铁御卫一想,也是。四王爷是要睡这个美人的,男人和女人,往往睡着睡着就会睡出感情来,这以后,四王爷要是对这个美人有感情了,这个美人得宠了,她要是想起她父亲的脑袋,要报仇可怎么办?所以,还是别惹事的好。大家内心纷纷赞叹姚观深谋远虑,是给大家留了一条活路。 话不多说,姚观劫着宣凤羽,带着五名铁御卫,掉转马头,便重新向港口方向奔去。他们要抓紧回到船上去。那其他五名去截杀阿涛的铁御卫,也已是将阿涛的人头装在了布袋里,提着这血淋淋的布袋,驰马回船。 姚观心里只盼着宣亚帧能渡过此劫,他那一刀,虽然插在宣亚帧胸口,但是,并没有伤及心和肺,姚观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只要宣亚帧能被人及时发现,进行救治,或者宣亚帧自己从昏迷中醒来,跑去求医,宣亚帧他都可保安然无恙,不至于在此事上丧命。这是姚观给宣亚帧留下的一线生机。 第273章 宣亚帧被救醒,女儿已无踪影 宣亚帧躺在地上,胸口的血兀自在流。偶尔有行人走过,皆吓得远远绕道而行。今日这金爵县中,家家锁门闭户,能不出门的都尽量不出门。那铁御卫大军过此县,县民也不知发生何事,只是个个心惊胆战。 阿涛倒在地上,只剩个无头尸,从脖子断口处流出的血,已在地上淌了一大片,空气中都弥漫着浓烈又恐怖的血腥气。恰好有与阿涛相熟的海军士兵走过,从这无头尸身上的衣着和配饰认出,此死者为阿涛。这个与阿涛相熟的水兵,分辨出了阿涛的尸身,不禁就抱着阿涛的尸身痛哭。阿涛平时乐于助人,见义勇为,是个大好人,今天怎么就落到了一个被人砍头的下场?真是好人无好报,切莫做好人。这水兵心中正悲愤万千,忽然听见有过路人在议论说,隔过两条街道处,街面上躺有一个心口流血的老人。水兵心中疑惑,便暂时放下阿涛尸体,赶紧跑去两条街道之外的那地方看。他一看,原来,是宣亚帧宣大人躺在血泊中。 这名水兵以为宣亚帧也是死了,只不过头还在。他就想过去,把宣亚帧的尸体和阿涛的尸体放在一处。结果,他走近前,蹲下身,一摸宣亚帧的脖子,宣亚帧的脖子上仍有脉搏跳动,他又用手指一探宣亚帧的鼻息,发现宣亚帧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宣亚帧并没有死!这名水兵虽然也像大家一样,心中怨恨宣亚帧处事糊涂,把大家给害惨了,但是海军水兵们平时和宣亚帧相处也挺好,如今宣亚帧搞成这样,他们对宣亚帧也不能忍心见死不救。于是,这名海军水兵就赶紧抱起浑身是血的宣亚帧,去找附近的大夫。他希望大夫还能救活宣亚帧一命。毕竟,将来朝廷若是问责于海军,这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只有宣亚帧才能说清楚。宣亚帧若是死了,这丢失船队的责任谁来背? 今天这种兵荒马乱的日子,又没有大夫愿意开医馆、收病人,个个都紧锁大门躲着,生怕惹来是非和横祸。老百姓都怕打仗和兵祸,也怪不得。更何况,现在这宣亚帧全身血迹、胸口刀伤,这水兵又一身海军士兵制服,有哪个大夫敢收治宣亚帧?这个水兵抱着宣亚帧,走了两家医馆,都被大夫拒之门外。大夫们都只是把大门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宣亚帧就关门躲藏了。这水兵也是没办法。他心里也焦急,这宣亚帧心口的血还在流,他用布条给宣亚帧包扎紧了胸口也没用。宣亚帧的血要是照这么流下去,那是必死的。另外,这个水兵抱着宣亚帧走了不少路了,他也走不动了,他心里还挂念着阿涛的尸体,想回去给阿涛收尸呢。总不能让阿涛的尸体就那么丢在街上。 这个水兵正无计可施之时,恰好遇见了好几个撤退下来、准备去街上买点粮食回家的水兵。他们几个人,看见了这个水兵抱着一个血人、在满头大汗地叹息,就都聚拢了过来,要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他们就看见了这个血人是宣亚帧。抱着宣亚帧的这个水兵,就把他所遇见的事,和这几个出来买粮食的水兵讲了一讲。他还讲起了阿涛的那具无头尸。大家都估计这些事是江南王的铁御卫干的,因为在那些买粮食的水兵中间,有一个水兵,刚才看见了姚观和铁御卫们的铁骑飞奔,而且他还看见了,在姚观的马背上,驮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宣凤羽。他刚才初看见时,还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如今一总结,大家就都觉得,必是江南王秋后算账,惹恼了他的人他要杀、他看中的女人他要抢。大家都感到义愤填膺,又感到惶恐不安,不知道江南王会不会派人来杀他们这些普通士兵。 那些想要去买粮食的水兵,暂时也就不去买粮食了,他们分成了两拨人,一拨去收拾阿涛的尸体,好歹总要给他入殓安葬。另外一拨就抓紧时间想办法救宣亚帧,趁着宣亚帧还有救。大夫们躲着不肯开门,这事好办,现在水兵不是有好几个了吗,他们就故意使出兵痞的样子来,砸门、叫骂,拿刀和刀互拍,闹腾,把那大夫吓得战战兢兢,就只好来救人了。水兵们拿刀指着大夫,大夫治病救人干脆利落。 宣亚帧胸口的刀伤,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他失血过多。大夫给宣亚帧缝合了伤口,止了血,然后,又用针灸的办法激醒了宣亚帧。宣亚帧从昏迷中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他初睁开眼时,还以为自己是已经死了,自己是来到了阴曹地府。他仔细一分辨,才发现这里依旧是人间。他看见了那几个熟悉的水兵的脸,他听到了他们在叫他“宣大人,你醒啦”,他感到了自己胸口处的剧痛,他明白了自己依然还活着。他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只感觉头晕目眩。他是失血过多了。在旁边的大夫,在水兵的催促下,赶紧去给宣亚帧煎汤药。 宣亚帧问了问这里是哪儿,又问了问那几个水兵怎么会在这儿,水兵们就把如何看见他、救他的事情给简要地讲了讲。水兵还告诉宣亚帧,阿涛已经死了,被人砍了头,倒在街上。宣亚帧听了就潸然泪下,他知道这全是自己的错。水兵们又问宣亚帧,是谁伤了他,宣亚帧就把自己遭姚观伤害的事情也说给了水兵们听。不过,宣亚帧也没把姚观和骆顺和是卧底的事情给说出来,他也没把皇帝的密计给说出来,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好泄露。虽然说,姚观如今这样伤害他,但是他想,姚观必然也是事出有因的,或许是迫于无奈,所以他也不想就此出卖姚观。况且他是个忠臣,不能坏了皇上的大事。 但是宣亚帧没看见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女儿在哪里。宣凤羽被掳,是在宣亚帧受伤昏迷之后,所以宣亚帧并不知道姚观掳走了宣凤羽。宣亚帧此时放眼四望,不见女儿踪迹,便忙向众人打听,问他们宣凤羽在哪儿。那个看见姚观马背上驮着宣凤羽的水兵,便将他的所见告诉了宣亚帧。他告诉宣亚帧,他看见昏迷不醒的宣凤羽,是在姚观的马背上,看样子,姚观是掳走了宣凤羽。 宣亚帧闻听此言,心中气急交加,“哇”地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第274章 宣亚帧悔恨交加 宣亚帧吐了血,水兵们忙叫大夫来给他止血。宣亚帧看见眼前这些依旧待他如亲人朋友一样的朴实士兵,心中着实惭愧难受。他听那名水兵说了他女儿是被姚观给掳走了,他心中是既忧愤,又疑惑,他不知道姚观为什么要掳走他女儿,难道是江南王色心未灭,叫姚观来劫掳女子?宣亚帧简直不敢想象。但是从逻辑上来说,又很可能是如此。阿涛触怒了江南王,被砍了头,他宣亚帧也冒犯了江南王,所以被当胸一刀,只是可能姚观手下留情,所以宣亚帧才逃过一死。江南王是在秋后算账。那么,宣凤羽的被掳,自然也就是江南王的命令了。宣亚帧这么一推想,心中真是悲愤交加,又无奈至极,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救女儿。宣亚帧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水兵们看宣亚帧又吐血,就劝他别着急,但是这安慰也挺苍白的,宣亚帧女儿被色狼江南王给掳走了,不着急才怪。但是着急也没用。这时候,有心直口快的水兵就说了:“宣大人你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要劝我们放下武器呢?大家如今依旧是死的死、伤的伤,当初还不如和江南王的军队拼死一战,大家死也死得轰轰烈烈。你看如今,阿涛死得憋屈,你女儿也被掳走了,我们伤不了江南王分毫,也救不了你女儿。江南王他有了船队,往外一逃,谁知道还会不会回到这洪苍大陆来。” 宣亚帧一想,是啊,这江南王往外一逃,宣凤羽不也就离开洪苍大陆了吗?那宣凤羽啥时候能回来呢?回不来了怎么办? 宣亚帧心里越想越急,他从病榻上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出去找女儿,众人忙让他躺下,都说:没用的,救不了。 宣亚帧老泪纵横。他想着,自己恐怕是再也见不到女儿了。宣凤羽到了江南王手里,受辱已是必然的命运了,宣亚帧只盼望,她还能活下来,还能回到洪苍大陆来。宣亚帧还祈望,骆顺和也许能保护宣凤羽。姚观和骆顺和,不是告诉宣亚帧,他们是为了执行皇命,才卧底到江南王身边的吗?他们不是说,攻陷扶兰岛后,会把江南王押回洪苍大陆来吗?那到时候,也许宣凤羽也会一起回来。宣亚帧是相信骆顺和的,他在此万般无奈的境地里,也只能是祈望,骆顺和能多保护一些宣凤羽了。 但是,宣亚帧忽然又很恐怖地想:“如果姚观和骆顺和他们一开始就在骗我呢?如果根本就没有什么皇命呢?姚观和骆顺和,会不会只是为了骗我投降,要海军交出船队,所以才编了一个卧底的故事来和我说?” 但是宣亚帧又觉得不会是这样的。他虽不认识姚观,不了解姚观,但是他认识骆顺和,相信骆顺和,而且他还知道,骆顺和与宣凤羽之间,应该是有着一些男女情意的。所以,宣亚帧觉得,骆顺和害谁,应该都不会害宣凤羽。骆顺和应该是会保护宣凤羽的,宣亚帧觉得。 不过,战争又总是残酷的。如果姚观和骆顺和所说的进攻扶兰岛一事为真,那么天知道两军对战结局如何,战争中,打打杀杀的,宣凤羽又会不会活下来?没人能保证。如果骆顺和死了怎么办?谁还能保护宣凤羽?就算宣凤羽能活下来,这一路上,江南王这个好色之徒还不知会怎样大肆玷污宣凤羽。一个还没嫁人的姑娘,清白就这样没了,以后可怎么做人?她该怎样面对以后的人生?骆顺和若看见她被江南王玷污,他还能保持对宣凤羽的情意吗? 宣亚帧是忧心如焚。他想去救女儿,可他一个糟老头子,如今又重伤不起,怎么救女儿?他想求这些海军兄弟去帮他救女儿,可是他又说不出口,因为事实明摆着,海军兄弟去救人只是送死。六万铁御卫那么强,谁能从他们手里救下宣凤羽?没有人。 宣亚帧满心绝望,只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到江南来干这桩破差事。如果他不来江南办事,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情,要个四品官有个屁用,把女儿的一生全给毁了。人家御史早劝他最近不要来港口忙活,那是御史好心想让他远离劫难,谁叫他愚钝,瞎起劲,还天天去港口码头忙活,想着要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现在好了,把个女儿给搭进去了,朝廷也没人来帮他。他是悔之晚矣,恨不得宰了自己。他只能老泪纵横,哭泣不已。谁也救不了宣凤羽。 “羽儿啊,羽儿啊,是爹爹对不起你啊——”宣亚帧嚎啕大哭。 姚观一行人,策马奔驰,很快就回到了港口码头。临近港口时,姚观停下马,让人去找个麻袋来。姚观想把宣凤羽装入麻袋里,免得上船时被骆顺和看见。把宣凤羽劫来送给江南王,这事儿姚观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骆顺和说,他也不敢想象骆顺和的反应。毕竟这是骆顺和的女人。要是骆顺和冲冠一怒为红颜,把皇上交代的大事给抛诸脑后不管了,那事情就玩完了。所以姚观想来想去,觉得为今之计还是先瞒着骆顺和才好。瞒过一时算一时,等到他姚观能想出办法来安抚骆顺和了,再说。所以,现在他必须得先找个麻袋来,把宣凤羽装进麻袋里,因为到时候如果就这样扛着宣凤羽上船,肯定会被骆顺和发现,骆顺和一发现就全完了。 几名铁御卫去四周找麻袋,这突然之间要找个能装人的大麻袋,还真不好找。有铁御卫就问姚观:“大人,要找麻袋来干吗?这直接把姑娘送上船不就行了,找麻袋多费工夫,一会儿回去晚了,王爷会责怪。” 姚观脸一板,一嗔怒,说:“我是大人还是你是大人!要你说这么多!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快去周围店家里看看,有没有麻袋,跟人家买一个也行。” 于是那些铁御卫就也都不敢说什么了,纷纷各自去找麻袋。 正在这时,宣凤羽却醒了过来。 第275章 宣凤羽的无声悲泣 宣凤羽原本被姚观横放在马背上,横放在他胯前的马背上,这样方便他护着她,不至于让她从马背上掉下去。而此刻,姚观在马背上,感觉到了宣凤羽的身体在微微扭动。果然,她扭动得越来越剧烈,她是醒过来了。 宣凤羽是后背向上、脸朝下地被横放在马背上。因此,当她醒来时,她只看见了灰蒙蒙的土地和踢蹬着的马脚,她的脑袋向下,有点充血,她晕晕乎乎地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张嘴想喊,但她发不出声音,因为姚观已经点了她的哑穴。她弄明白了自己是在马背上,她想起了姚观拿刀捅了她的父亲。她挥舞着手脚挣扎了起来。 此时只有姚观和宣凤羽两人,其他铁御卫都是去找麻袋了。恰好宣凤羽醒来,她激烈地挣扎、扭动,姚观赶紧就又点了宣凤羽的四肢大穴,让其不能动弹反抗。这下好了,宣凤羽既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她是欲哭无泪。姚观的点穴功夫本是一般,如果碰上武林高手,那以他的功夫是封不住人家的穴道的,就算遇上武功一般的练家子,那他点住了人家,人家只要自己运功调息一会儿,靠自身的真气运转也能冲开被封的穴道,重获自由。但是可惜了,这宣凤羽完全不会武功,所以姚观点了她的穴,她也就真是一点反抗都没用了。 宣凤羽软绵绵地弯曲地挂在马背上。姚观见此刻近处没有铁御卫,便赶紧微微伏下身,轻轻地对宣凤羽说:“宣姑娘,对不起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王爷看中了你,非要叫我们来掳劫你,还要我们杀了你的父亲。但是你放心,我没有真的杀你父亲,我虽然拿刀刺了你父亲胸口,但是避过了心和肺,绝对没有伤及性命,只要有人及时发现你父亲,送他去大夫那里缝合伤口,那你父亲是不会有事的。——只是你,我们必须要交给王爷,不然王爷一怒,我和骆兄弟,都会有事,那样的话,我们的卧底和皇上的密计就全都没有意义了,我们必须要让江南王去攻下扶兰岛,然后再由我和骆兄弟擒住江南王,送回嵩麟国,那样才能圆满完成任务。我们必须要以大局为重,所以现在四王爷他说什么、要什么,我们都必须要尽量满足他,要让他高兴,要让他喜欢我和骆兄弟,要让他信任我俩,这样才行。因此,宣姑娘,如今只能委屈你了,王爷要你,我们也阻拦不得。希望你不要恨我们。” 宣凤羽听了这些,眼泪簌簌落下。她的脑袋此时因为倒挂着,所以她的眼泪没有流到脸上,而是全都直接落在了泥地上。她的心中悲酸不已。她这就是要被送去江南王那里被人玩弄了吗?她这就是要像娼妓一样成为江南王那个畜生的玩物了吗?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但她不愿相信。她想反抗,但一动也不能动。她想呼救,但喊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姚观听见她的“呜呜”声,知道她必是在悲哭求救。他说:“宣姑娘,你不要怕,我只是点了你的穴,让你暂时不能喊不能动,没有伤害你,等我们把你送到江南王手里后,我自然会给你解穴。你千万不要触怒四王爷,现今之计,你要尽量保下性命,才是最要紧,他江南王猖狂不了几天了,等到我们完成任务,擒江南王回朝廷,你也就能和我们一起回到嵩麟国来了,到时候你和父亲依然能够团聚。所以你千万要记住,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保住性命最要紧,不要为了保住贞操而丢命,那样不值得。切记切记。” 宣凤羽听了又更加悲伤。姚观的话是好话,道理也都对,但是,宣凤羽接下来,就是要为了保命,而任由江南王那个淫棍给玩弄吗?宣凤羽不愿接受这样的命运。她忽然想到,骆顺和也知道姚观要来劫她吗?骆顺和也同意把她就这样拱手献给江南王吗?骆顺和愿意看着她成为江南王的玩物吗?不,不,不!宣凤羽相信,骆顺和绝不会这样做的。宣凤羽相信,此事只是姚观一人所为,骆顺和绝不知情。她相信,骆顺和如果知道了这件事,那早就把江南王和姚观给宰了。 所以,宣凤羽不禁就幻想,如果到了船上,让骆顺和发现了她被献给了江南王,那么,骆顺和是不是一定会救她? 答案必然是肯定的。宣凤羽相信骆顺和一定会救她。这么一想,宣凤羽倒也是没之前那么害怕了。对于她来说,骆顺和就是她心中的保护神,只要有他在、只要想起他,她的心中就会生起一片祥和的安定感,他的存在,可以令她无所畏惧、可以令她内心充满阳光。 但是,宣凤羽又不禁迟疑。刚才姚观都说了,要她顾全大局,牺牲自己。如果骆顺和真的救她逃离江南王的魔掌,那么,骆顺和岂不是要与江南王提前反目成仇?那骆顺和还怎么随江南王去扶兰岛征战?骆顺和背负的皇命岂不是要落空?不,那她就是害了骆顺和啊!骆顺和将会为了她,而失去皇上的托付与信任,骆顺和的锦绣前程将会毁于一旦。不,她绝不能这样做! 无尽的悲伤、哀冷、矛盾在宣凤羽心中缠结,她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命运。她自己已没有了半点希望,只能听天由命,任凭命运的摆弄。 铁御卫们回来了,他们找不到麻袋,就去附近杂货铺里买了一个。杂货铺本来紧闭着店门,不做生意,但禁不住铁御卫们一顿踢门,掌柜的就还是来开门了。铁御卫们也不抢劫,正式地花钱买了一个大麻袋,然后就赶紧拎着麻袋回到了姚观这里来。 姚观下马。几个人一起动手,把宣凤羽装进了大麻袋里。把宣凤羽装进大麻袋的过程中,一个铁御卫看宣凤羽漂亮,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说:“这妞真漂亮,怪不得四王爷喜欢。男人有了她,真是可以一个月不干别的事。”姚观当即喝斥他,说:“你想死啊!这是王爷要的女人,你也敢摸!你们的手和嘴都放规矩点!别自己找死!”众人皆战战兢兢,不敢再轻薄这宣凤羽。 第276章 姚观带美人回船 姚观把宣凤羽装好在麻袋里,然后,他在宣凤羽喉咙位置前的麻袋上,将麻袋撕出了一个洞,以方便宣凤羽透气呼吸。接着姚观就将宣凤羽重新放上了马背。这样一来,外人也就看不出来,这马背上驮的麻袋中是一个女人了。骆顺和也暂时不会发现这是宣凤羽。 姚观带领铁御卫,火速向码头进发。时间已耽搁太久,大家都怕江南王会生气。姚观嘱咐这些随行铁御卫:回到船上之后,谁也不许把王爷杀人、抢女人的事情说出来,更不能告诉别人这是宣凤羽,否则,王爷定斩不饶。众人皆应允。其实,姚观这样嘱咐他们,主要还是怕骆顺和太早得知真相。 姚观带着这十名铁御卫,赶回了码头。姚观把麻袋扛在肩膀上,登上了主舰。他得把这宣凤羽直接地、亲手地送到江玉楼的舱房里去,这样江玉楼才会记住他姚观的功劳。姚观只让一名铁御卫跟随着他,这名铁御卫,就是亲手砍掉阿涛脑袋的人。此时,这名铁御卫手里拎着个血淋淋的布袋,这布袋里装的就是阿涛的人头。姚观得让这名铁御卫亲自将阿涛人头献给江南王,这样做,一是表明他姚观不贪别人的功,谁有功谁自己领,二也是向江南王表明,他做事,是和这十个铁御卫一起做的,没有机会徇私枉法。姚观知道,江南王是一定会向他问起宣亚帧的死活的,如果就他自己一个人说宣亚帧已被杀,江南王不一定会信,而如果这个拎着阿涛人头的铁御卫,也告诉江南王,说宣亚帧已经是被他姚观给一刀刺死了,那么江玉楼才会比较相信他姚观的话。所以,姚观一定要让这个铁御卫和他一起去见江玉楼才行。 而此时,骆顺和已经安排人手,将淡水全部运上了各艘大船。在码头仓库里,骆顺和又发现了不少新置的干粮和盐巴,他就也命人全部运上各艘战船,放入船上的仓库里。炮弹已经都运入了大船的弹药库,红衣大炮也正在往船上陆续搬运。只是铁御卫们骑来的那些马,不可能全部上船了,因为船上挤不下那些马,而且也没有粮草可以喂养它们。就在姚观刚才出去掳劫宣凤羽的时候,骆顺和去江玉楼舱房中,与江玉楼商量了此事。骆顺和建议抛弃这些马匹,因为五十三艘大船上,装这六万铁御卫就很费劲了,若是再装马,那就不可能了。而且也没草料和水可以养活这些马。江玉楼觉得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马只能放弃,总不能把船上的空间和粮食,由人省出来,去省给马用。但是,铁御卫的骑兵是非常厉害的,如果要去和扶兰岛上宫本剑藏的军队打仗,有一支铁御卫的骑兵,那么江玉楼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如果没有了这支骑兵,让这支骑兵全部变成步兵,那江玉楼军队的战力就将会大打折扣。况且,江玉楼曾经听田东桑交代,这扶兰岛上的骑兵,也是非常厉害的。如果让铁御卫全部变成步兵或弓兵登岛,而缺乏骑兵的配合,这仗该怎么打? 骆顺和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总不能让一部分铁御卫下船,而把空间和粮食让给马匹吧?打起仗来,人终究是比马重要。骆顺和就安慰江玉楼,说这没关系,只要铁御卫能顺利登陆扶兰岛,那战马也是可以去抢来用的嘛,没事。江玉楼就叹了口气,说:“只能如此了。只可惜是被扶兰狗贼炸毁了几艘大船,否则,那几艘大船上,也能装载我们的不少马匹。事已至此,我们也无可奈何了。” 于是骆顺和就又出了江玉楼的船舱,去向众人传达放弃马匹的命令。他奔走得很忙碌。他的心中,只盼着能顺利出发,顺利登陆扶兰岛,顺利消灭宫本剑藏,最后,他可以顺利擒住江南王,将他押回嵩麟国朝廷。而骆顺和自己,到那时候,就必将被皇上嘉许,成为麒麟门唯一的掌门继位者,进入刀墓,修炼肃天神功,未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龙尊王。这是他骆顺和的宏伟梦想。这既是他本人的野心,也是孤冥教教主皇甫威要他必须做到的事。骆顺和可不能忘记,他如今还是孤冥教的九大鬼王之一:骷髅鬼王。他如今在麒麟门中,也只是一个卧底。或者对整个嵩麟王朝来说,他都只是獠北国的孤冥教派出来的一个卧底而已。虽然他自己并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没有办法,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身份复杂的不归之路。 骆顺和正在主舰的甲板上忙碌,忽然就是看见姚观率领着十名铁御卫回来了。他们十一个人都行色匆匆的。骆顺和看见,姚观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走上了主舰来。根据骆顺和的江湖经验,他判断这大麻袋里装的应该是个人。至于是死人还是活人、是个什么人,骆顺和就猜不出来了。骆顺和还看见,紧紧跟随着姚观的一名铁御卫的手中,是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布袋。看着这个布袋的形状和大小,骆顺和很容易就猜出来,这袋子里装的是一颗人头。那么,他们究竟是去杀了谁呢?姚观肩膀上扛着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骆顺和看见姚观带着那名手拎血布袋的铁御卫,两人往江玉楼所住舱房的方向走去。他们走进了船舱通道里。骆顺和蓦然想起,姚观曾经和他说过的江玉楼有仇必报的那些话。骆顺和的心里一紧。他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起了宣亚帧和宣凤羽。江玉楼会不会是派姚观去杀了宣亚帧?宣亚帧曾当众扇了江玉楼一个大耳光,这种奇耻大辱,江玉楼又怎么会轻易放下?江玉楼被打耳光,他不报复才怪! 骆顺和这么一想,吓得后背发凉,难道那个血淋淋的布袋子里,装的就是宣亚帧的人头?难道是姚观去杀了宣亚帧?骆顺和不敢想象。 第277章 美人恍如旧爱 骆顺和越想越怕,他怕自己的猜想成真。他怕那个血淋淋的袋子里真是宣亚帧的人头。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姚观不至于如此。和姚观接触的时间虽然也不长,但是他觉得姚观还是挺善良的一个人,起码比他骆顺和善良。如果江南王真的给姚观下了什么过分残忍的命令,那姚观应该是会周旋解决的,也应该是会来和他骆顺和商量的。骆顺和如此一想,就也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了。但是,那个大麻袋里装的又是什么呢?骆顺和想不明白。他想,还是等有机会,拉姚观来问一问的好。 姚观扛着宣凤羽,和那个拎着人头的铁御卫一起大步前进,很快就已经是来到了江玉楼所住的舱房外。舱房外守门的铁御卫进去禀报。很快,姚观他俩就被允许走进去了。 姚观和那个铁御卫一起走进了江玉楼的舱房里。两人向江玉楼简单行了个礼,然后,姚观便放下了肩上的麻袋,将宣凤羽从麻袋中弄了出来。而那名铁御卫,也是将阿涛的人头从布袋里倒了出来。 宣凤羽从麻袋里被姚观给拉了出来,她一出来,睁开眼,恰好就看见了阿涛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阿涛的人头被铁御卫从口袋里倒出来后,它骨碌碌地在地上打滚,恰好就滚到了宣凤羽的面前,宣凤羽睁开眼一见,那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她一个闺阁中的女孩,哪里见过血人头?她吓得本能地想要尖叫,但是她已经被点了哑穴,所以她只能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呜呜呜”的声音。她想站起来逃跑,离开这个血人头,但是,她的四肢也都是被点了穴,一动也动不了。她只能是暂时就那样躺在地上。她只好是闭上眼睛,不看那人头。 姚观和那个铁御卫,一起把他们去执行任务的经过给说了说,向江玉楼做了一个禀报。江玉楼看着眼前的美女和人头,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姚观这事情办得不错。虽然宣亚帧那个老头的脑袋没有被砍下来、送过来,但是,那名铁御卫作证,向江玉楼说明姚观确实已经当胸一刀刺死了宣亚帧,江玉楼也就放心了,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宣亚帧死了,阿涛死了,宣凤羽也抢来了,江玉楼心里的愤怒也宣泄了。 江玉楼蹲到宣凤羽旁边,摸摸她脸。宣凤羽只能是厌恶地把脸歪了歪,身体并不能移动躲开。江玉楼问姚观,她这是怎么了?姚观就向江玉楼禀告,他是因为怕这宣凤羽挣扎喊叫,所以点了她的哑穴和四肢大穴,让她不能动也不能喊。江玉楼哈哈大笑,夸姚观聪明、会办事。姚观要给宣凤羽解穴,江玉楼却说不用不用,这样挺好。江玉楼淫笑着说:“她这样很听话,很乖,我喜欢。” 宣凤羽的旁边就是那颗血人头,人头上的血把地板也弄脏了,江玉楼就有些嫌恶。他让这个铁御卫快把人头给收起来、拿出去,另外,快把这地板上的血给擦干净。江玉楼让姚观把宣凤羽抱到了一把椅子上,让她背靠着宽大的椅背,就那么半仰地坐着。然后,江玉楼就让姚观和那名铁御卫退了出去。 江玉楼的舱房里,就只剩下了他和宣凤羽两人。宣凤羽经过了今天的一系列遭遇,已经没有了今天早晨时的那副干净整洁之貌。她的头发散乱,衣裙不整,脸庞上还带着一些灰黑,但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宣凤羽的美丽,至少在江玉楼的眼中看来是如此。她那凌乱的长发、皱起的衣裙、恐惧的表情,反而有一种乱世桃花惨遭摧折的可怜之美,让男人忍不住想要怜惜。江玉楼拿了一块湿毛巾,亲手为宣凤羽擦干净了脸。宣凤羽的脸被擦干净以后,她的漂亮就又重新有了光彩。而这张漂亮又有光彩的脸,像极了江玉楼当年的挚爱——郁如意。 江玉楼丢开毛巾,又摸了摸宣凤羽的脸,然后,他痴痴地低喃道:“如意,多年不见了,你在地下,过得还好吗?” 宣凤羽闻听此言,心中又是惊惧了一回。江玉楼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在宣凤羽听来就像是一个疯子在低语一样。而疯子是最吓人的,没有人知道疯子接下来会干什么。 果然,江玉楼又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撕开了宣凤羽领口的衣服,亲了亲她喉咙下的温润肌肤,说:“如意,你知道吗,这么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你,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有很多很多女人,在你之后,我有了很多很多女人,但是,她们之中,没有一个是你,没有一个是你——”江玉楼的声音莫名悲伤而哽咽,他说不出话来了,像被某种剧烈的悲伤给噎住了喉咙。他亲吻着宣凤羽裸露的心口,说:“这下好了,你回来了,你不能说也不能动了,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你就再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了,你就再也不会对我说那些狠心又绝情的话了,你从现在开始,将永远属于我了,我不许你再离开我半步。” 宣凤羽温润美丽的心口肌肤,以前只被骆顺和这么一个男人亲吻过,而且骆顺和是她最爱的情郎,但是现在,她那性感漂亮的心口,却正在被江玉楼这个恶魔给亵渎、亲吻,她感到就像是有一只最恶心的虫子,正在她的心口上蠕动,正在凶狠又可怕地往她的心窝里钻。她感到无比屈辱、无比痛恨,又感到无比恐惧。因为她听不懂江玉楼到底在说什么,谁是如意?谁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宣凤羽又惊又惧。 江玉楼停止了他的吻,没有继续。他直起身,离开宣凤羽一段距离,他认真地看着她,仔细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又像是要从她的脸上想象出一些什么来。可是,他的眼神中终究还是洋溢起了失望。像有一片冰冷的潭水,在他的双眼中晃荡。他长叹了一口气。 第278章 冰清玉洁不再,兄弟情义裂痕 江玉楼忽然用双手抱紧了宣凤羽的脑袋,然后,狠狠亲了亲她粉嫩的脸蛋。他说:“宝贝,你等我晚上来陪你,你好好在这里待着。”说完,江玉楼便是离开了宣凤羽,走出了这间舱房。江玉楼出了舱房,吩咐守门者说:“你们好好给我看着这间舱房,除了我,谁也不能进去,里面的女人,只要有什么动静,你们就立马来报告!”守卫的铁御卫应诺。 江玉楼的舱房里,就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宣凤羽。舱房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宣凤羽自己的呼吸声。而甲板上的喧闹则层层叠叠,那些喧闹声以一种隐约又飘渺的状态,远远地、淡淡地传入着宣凤羽的耳朵里。宣凤羽很悲哀地想:“在这样的一份喧闹中,是否有骆顺和的声音?”她渴望着骆顺和来救她,但又不希望被骆顺和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已经被江玉楼亲吻过也抚摸过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骆顺和。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她也只想把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献给骆顺和一个人,这辈子都只献给他一个人,她觉得这是自己对爱情的忠贞,也是对情郎的一份厚爱。她以前一直都很为自己美丽的身体骄傲,她每次看见骆顺和在她的身上如痴如醉地沉迷不拔,她都会吃吃地笑,从心里感到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把最宝贵的干净身子给了他,而他又恰好是如此喜欢她的身体,这样子真是甜蜜。但是如今,江玉楼把一切毁了。她知道,她是逃不过被江玉楼玷污的命运了,她这漂亮的身体,以后是没脸再去给骆顺和触碰了。那份从前的爱情甜蜜,永逝了。 宣凤羽又想起了那个人头,她认出了那是阿涛的脑袋,她感到很悲痛。阿涛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水兵,可是阿涛为了帮助她和她的父亲,却触怒了江南王,最终给他引来了杀身之祸,宣凤羽感到自己对不起阿涛。但是阿涛已死,她也无法去弥补这份内疚。他的血淋淋的人头,只能像个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既令她恐怖,又令她悲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还担心自己的父亲,不知他现在究竟是生还是死。虽然姚观说他没有杀死她父亲,只是伤了她的父亲而已,只要抢救及时,那她父亲是不会死的,但是,宣凤羽就是担心,有没有人及时去抢救她父亲呢?姚观伤人掳人后就马上离开了,谁又知道宣亚帧接下来的命运?没人能向她保证宣亚帧还活着。 宣凤羽万念俱灰,而她又无法动弹。难道她就要这样一动不动地沦为江南王的玩物吗?不,她不甘心。 姚观带着那个铁御卫离开了江南王的舱房以后,便去各忙各的了。两人分别时,那个铁御卫手中还提着阿涛的人头,姚观想吩咐他,让他去岸上把人头给埋葬了,好歹让死者入土为安,但是姚观想想又没说,因为姚观不想让人觉得他软心肠,而且他也不能让人看出他对这个阿涛有愧疚之念,否则别人就会怀疑他姚观。姚观当初没有杀宣亚帧,已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没有允许别人往宣亚帧身上补刀,也没有砍下宣亚帧的脑袋,他当时甚至还催促着大家快走,以防止有铁御卫去摸宣亚帧的脉搏、验其死活,他做这些就是为了保住宣亚帧的命。而好在江南王见了麻袋里的宣凤羽以后,色心大动,也没有去详细追究宣亚帧的死活,姚观算是逃过一劫。姚观是真的不想再节外生枝了。他就想好好与骆顺和完成这登岛斩宫本、拎回江南王的任务,以圆满地结束他的卧底生涯。他现在所干的这些事,都是横生枝节,有碍于大计划的实施。他现在首先就得避过骆顺和,不让骆顺和知道宣凤羽的事,如果骆顺和知道了,那天知道,骆顺和会不会当场发功,把江南王碎尸万段。到那时,还有屁个任务可言。 姚观看见,那个铁御卫走到船舷边,将手中的血袋子往外面一甩,就把阿涛的人头给轻易地丢进了海里。姚观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然后在心里想:“算了,这也就算是海葬吧。阿涛,愿你安息。” 姚观刚想转身走,忽然就看见了骆顺和走了过来,他急忙转身想跑,但是骆顺和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骆顺和很奇怪地问他:“姚兄,你为何见了我想跑?” 姚观赶紧堆起一副笑脸,向骆顺和拱手抱拳,说:“哪有哪有,蒋兄弟你多心了,我是刚好想起有件急事要办,所以想要离开,哪里就是见了你要跑呢。”说完,姚观自己笑笑,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骆顺和也不和他追究此事,他只问姚观:“你之前带着十个铁御卫下船,骑马离开,是去做什么事?后来你们回船,我看你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里面似乎装的是个人,那是谁?还有和你一起走着的那个小兵,他的手里有个血淋淋的袋子,那袋子里是什么?是不是人头?你把事情都原原本本说给我听,切莫有所隐瞒,否则你我之间怎能互相信任、共同进退?” 姚观心中是一片焦急,不知该怎样处理眼前这个危机。这船都还没启航,要是骆顺和现在就和他翻脸,这事情可就彻底玩完了。姚观急中生智,只好把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五分真、五分假的说给了骆顺和听。他告诉骆顺和,江玉楼是派他去追杀阿涛、宣氏父女,以解其心中愤恨,但是,他率十名铁御卫追出,只斩得阿涛一人首级,未寻见宣氏父女踪影,所以,大家就在街上掳了一个陌生美女,回来送给江南王,以免遭受责罚。 骆顺和半信半疑,问:“你所说是否为真?切不可对我有所欺瞒。” 姚观说:“你放心,放心,我怎么会骗你。”他的眼睛却不敢看骆顺和。 骆顺和看了看四下里,近处无人,于是他想了想,就问:“那你若是能寻见宣氏父女,就会真的像砍阿涛一样砍了他们吗?如此大事,你出发之前,为何不告诉我一个明白?” 姚观郑重地低声回答:“我若真的寻见了宣氏父女,也必是会想办法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真的杀害他们。我出发时不说给你听,是怕你一时情急,惹出事端,坏了我们的大事!” 第279章 江玉楼怀疑事有蹊跷 骆顺和看姚观解释得诚恳,一时就也没再多心怀疑。他拍拍姚观肩膀,安慰了他两句,然后就也去忙自己的了。红衣大炮已经被陆续运上了部分大船,这些炮需要在船上进行固定,否则船身摇晃,炮身不稳,影响作战效果。码头的仓库里有十几门红衣大炮,再加上部分大船上原有的几门炮,如今江南王一共拥有二十门大炮,这也是很强的一支力量了。骆顺和准备在主舰上安装三门大炮,分别装在主舰的船头、船尾和船中央,而其他的十七门炮,则分别布置在其他的大船上。这样一来,江南王的这支大型船队中,就有十八艘是炮船。骆顺和想好了,到时候,铁御卫登陆,必然会遭遇宫本剑藏军队的攻击,这十八艘炮船,届时就得在岸边一字排开,向岸上敌军猛烈开火,这样才能掩护铁御卫前进。铁御卫失去了战马,战斗力减弱,但是有了这十八艘炮船的掩护,登陆扶兰岛应该也是问题不大。骆顺和在一心思考着登陆作战的步骤。 姚观看到骆顺和离开了,心里也是暂时地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口气到底还能松多久。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趟航程,也许是一段黑暗的死亡之旅。骆顺和的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质,能让人感到,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毁天灭地。姚观对此感到害怕,因为他已经欺骗了骆顺和。 江玉楼离开了舱房,自己一个人走到了甲板上。他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他并非不迷恋宣凤羽,并非不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也并非不想和她上床。他浅尝辄止,一个人走了出来,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把宣凤羽当成了郁如意,他既迷恋这种感觉,又害怕这种感觉。因为郁如意是改变了他一生性情的人,她是他的最爱,却也伤他最深,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这种感觉,常人又怎么会明白?所以,当蒋孤云说他曾经杀妻时,江玉楼没有见怪,反而对他深感同情,正是因为蒋孤云的杀妻经历触碰到了他江玉楼的心底秘密。 郁如意死后,江玉楼痛不欲生,本不想再活于人世,他都做好了要被江华钦处斩的准备,谁知道江华钦反而是让他做了江南王。真是造物弄人。江玉楼在郁如意死后,还经常会梦见她,还经常会想起两人以前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他还有很多话想和郁如意说,却再也没有机会说。有时候,他就会一个人对着墙壁说话,说那些没来得及对郁如意说的话。他总是对着墙壁,深情款款,诉说着他对郁如意的思念,就好像郁如意还在他眼前一样。每次说完,他眼中都有泪水,因为他知道,他面前的只是墙壁,不是郁如意。他似疯,又并未疯。他爱郁如意,又恨郁如意。他幻想她还在,却又知道她已死。他总是会在纸上写下六个字“勿真、勿爱、勿怜”,以此劝阻自己,让自己别太伤心。他在江南敛聚了大量的财宝和美女,让自己活在酒池肉林一样的生活里,就是为了让自己忘记痛苦的往昔。他做梦都想杀了贺长昼和江华钦,只有杀了他们才解恨,但是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贺长昼这个狗贼,他玷污过郁如意,江玉楼巴不得能把他剁成肉酱喂狗吃,可是,贺长昼如今乃当朝一品丞相,江玉楼想伤他一根汗毛都不可能。所以,江玉楼只有加倍的郁闷和愤恨。而这加倍的郁闷和愤恨该怎样来化解?唯有得到更多的美女和财宝。大量的财宝,能抚慰江玉楼失去皇位的痛苦,而大量的美女,能抚慰江玉楼失去郁如意的痛苦。所以,财宝和美女,是江玉楼的命根子。 而宣凤羽的样貌和神韵,与郁如意有颇多相似之处,这让江玉楼内心的情感生出了纠结。他当然知道宣凤羽不是郁如意,但是他想把宣凤羽当成郁如意。他想把宣凤羽当成郁如意,但是他又害怕再想起郁如意。因为他不仅爱郁如意,也恨郁如意。别忘了,是他杀了郁如意。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的纠结。他恨这个嵩麟国,他恨这片洪苍大陆,如今,他能随船队离开这个伤心地,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江玉楼站在船舷旁,吹了一会儿风,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然后,他就去找姚观,要他快点启航。他率兵来到这港口后,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他怕迟则生变。同时,江玉楼他心里也纳闷,怎么江华钦还没有派大军来镇压他呢?按理说,他骗出了六万兵马,还抢了这一大支船队,准备要出逃,这事情是已经闹得够大的了,怎么迟迟不见朝廷派兵来镇压呢?江玉楼心中觉得奇怪,感到事情有些蹊跷。 江玉楼就和姚观说了说自己的疑虑。眼前这风平浪静,让江玉楼反而心生不安,觉得事情不太正常。姚观听江玉楼这么一说,心中不禁着慌,怕江玉楼看出端倪来。姚观忙说:“王爷,朝廷并非不想镇压,依属下愚见,是朝廷现在一时还没有本事来镇压王爷您。您想,江南五州的铁御卫,如今全在您的麾下,朝廷该派什么部队来镇压这六万铁御卫呢?州兵们太弱,不可能让他们来送死,而统领海军的巨鲨大将军杜猛海,又正在圣都闭门思过,不可能马上来这里统兵作战。朝廷要想调集起这周边的有效军力,来镇压王爷您,那肯定还得有一段时间,不可能在几天内就凑出一支七八万人的军队来。况且,您现在有船队、有大炮,皇上他一定担心,您若一生气,毁了这些大船和大炮可怎么办。这些大船和大炮,可是造价不菲,尤其是这二十门红衣大炮,那简直是我嵩麟国的军队之宝啊。朝廷一定是有这种种顾忌,所以才迟迟还没有发兵。” 江玉楼听这姚观一番说,也颇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第280章 赵小倩偷听士兵聊天 姚观的一番说辞,虽然暂时免去了江玉楼的怀疑之心,但是,江玉楼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他催促姚观快些办妥各项事宜,尽早开船出发。姚观当然也想尽早开船出发,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但是,这铁御卫初占船队,物资要一一运上船,人员要一一去熟悉适应这些船,哪能这么快就全部办完?骆顺和现在是在加紧运输、安排船队物资,而他姚观,现在得赶紧完成各艘船上的人员调配与安置。各艘船上都得有船长、舵手、大副、二副、水手长、水手等职位,各职位上的人员都得各司其职,好好分工干活儿,那船才能顺利运转起来,并能保持安全航行。而这些船务人员都得由姚观来统一调拨和安排。这些船务人员都不是另外去招揽的,他们都是姚观事先从那些铁御卫中挑选好的,这些人平时所习的水军技能都比较完善,有些人甚至在当兵以前本身就是船上人家,他们懂船、懂航行,那些舵手,也都是开船技能比较好的。当然,他们可能从没接触过这么大型的船只,但是,船的结构和航行的道理都是大同小异的,让他们稍微熟悉一下这些大船,问题也就不大了。这些船务人员都混编在铁御卫军队中,而刚才铁御卫上船帮助海军对战扶兰战船时,这些有船务之职的铁御卫也稍微死伤了一些,姚观现在需要临时再去调配、补充一些船务人员。已经安全脱离了战斗的那些船务人员,比如船长、舵手、水手长等等,都已经是在自己的手臂上绑上了一条蓝带,以表明自己的船务身份,然后去奔赴向各自的岗位了。他们对这些大型船只都还比较陌生,连船上的各条行走通道也还没有摸熟,所以他们需要尽快去适应和熟悉这些船只。去往扶兰岛的海路图,已经是绘制了一百多张,分发到了每个船长和舵手的手中。另外,姚观还在每艘大船上,分别安排了一百名铁御卫做水手,这些水手,都得听从船长和水手长的调遣,管理好船上的大小事务,以保证所有船只都能安全、顺利地航行。姚观是在短时间内,为这支船队建立起了一套船务管理、操作的人员体系来,这也是颇费心血的。现在江南王催促快点开船,姚观自己心里也着急,他得赶紧去催,并且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没办好。根据田东桑的说法,这批船队,从这里开到扶兰岛,大概得需要二十天的时间,姚观必须得保证,在这二十天的时间里,各艘大船都不会有什么事故发生。他要把这六万军队稳妥地送到扶兰岛,好让他们参战。所以船务诸事,姚观必须得细心、认真去办理。 赵小倩独自在房里,待得憋闷。她的内心充满忧伤和彷徨。她感到前途茫然,这一去扶兰岛,生死都是未知。如果江玉楼战败了,那么她们这些女人,或是成为宫本剑藏的玩物,或是成为死尸;如果江玉楼战胜了,那么她们虽然仍可衣食无忧,但是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是在扶兰岛那个海中小国上终老此生了。那个东哲海上的弹丸小国,就将是她们这些绝世佳丽的死后长眠之地。她们将再也不能回到洪苍大陆,再也回不到故土。这是多么令人忧伤的事情。赵小倩虽然也曾听江玉楼说过,他会在岛上养精蓄锐,终有一天杀回嵩麟国去,夺回皇位,但是,凭赵小倩对江玉楼的了解,赵小倩认为江玉楼是不会有这个机会了。赵小倩已经对江玉楼感到很失望了,江玉楼在和江华钦的明争暗斗中,总是处于下风,无论江玉楼怎样机关算尽,最后总是会棋差一招,输给江华钦。赵小倩已经不对江玉楼抱太大希望了。江玉楼连一个嵩麟国的皇帝都做不成,又怎么能谈得上统一四国?而她赵小倩想要的,可是恢复君重王朝的大一统天下。 赵小倩内心不禁哀伤,她想:此一去扶兰岛,还谈何恢复赵家王朝?可是她身为一个女人,除了以美丽来依附于男人,利用他们,又还能怎样?她感到无能为力。 赵小倩想去甲板上,再看看嵩麟国的土地,以后离开了这里,未必还有回来的日子了。她走出舱房,一个人穿过通道,往主舰甲板上走去。她经过其他美女的舱房时,听得她们不是在依旧说说笑笑,就是在依旧叽叽喳喳地嚼舌根,仿佛这里依然是江南王府中一样。赵小倩既为她们感到悲哀,却又羡慕她们。她们没有她的那一颗野心,所以反而可以随遇而安。而她呢?她有的不是一颗普通的野心,而是要一统天下的鸿图。 这些美女,有喊赵小倩一起进去说话的,赵小倩没有理会她们,自顾自地往前走。她听见,她们就在她的背后说些风凉话。 赵小倩经过一间铁御卫的舱房时,听见这舱房里的男人们在很热闹地聊天。这间舱房的门半掩着,所以赵小倩待在门外,就能很清楚地听见他们所说的一切。他们正在聊着即将到来的战争。赵小倩不禁就在这间舱房的门外驻足停了下来,她想听听这些士兵对这次扶兰之战的讨论和预判。她的心中非常迫切地想知道这场战争未来的走势,但是她不能问江玉楼,她在江玉楼的面前,必须假装不关心军政大事。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女人关心军政,他们爱的都只是像小兔子一样温顺乖巧的小女人。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历朝历代的皇室规矩。所以,赵小倩是不可能去问江玉楼“扶兰之战前景如何”这样的问题的,她若想知道这些军政之事,就只能是听听眼下这些士兵们的私下讨论了。 她悄悄站在门外,以舱门遮挡着自己的身影,没有让舱房内的铁御卫们发现她的存在。他们在舱房内只管说着他们自己的话。 第281章 怀恋故土 这间舱房里的男人们,聊了一会儿即将到来的战争,就不禁说起了神威盖世的蒋孤云。 这一间舱房里的铁御卫,有几个恰好是起初时随骆顺和一起去俘获扶兰战船的。当时,扶兰铁船上的火箭,密集射向那些跟随骆顺和的铁御卫,是骆顺和用他强大的气墙,保护了这些铁御卫,并且还把那些火箭全部反弹了回去。这样惊心动魄又神奇的一幕,是足够这些铁御卫们铭记的。当初,骆顺和要这些铁御卫们为他保密,叫他们不要向外人说起他高超的武功,以免为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须知,这世上最难守的,就是不让说的秘密。 此时,这些铁御卫们坐在一起聊天,大家不禁就说起了蒋孤云。不久之前,铁御卫们和海军在港口岸上对战,大家都亲眼看见,蒋孤云从高高的大船上直接飞到岸上,用他强大的气功击退了铁御卫们对海军的进攻。几个铁御卫正在对蒋孤云的这一手功夫赞叹不已,那另外几个跟随蒋孤云去俘获扶兰铁船的铁御卫就忍不住了,他们说:“这算什么,蒋大人的武功之高,你们才看见了一丁点而已。我们当时随蒋大人去打扶兰战船,蒋大人他仅凭一己之力,就收拾了那七条铁船!那七条扶兰战船上的武士,全是蒋大人一人所杀,他杀他们,就跟宰小鸡一样容易!而且满天满地的火箭,也根本伤害不了蒋大人半根毫毛,我们同去的一帮兄弟,全是蒋大人保护下来的!” 其他几个铁御卫不信,说:“蒋大人能不怕火箭?那火箭可是也射死了我们不少兄弟呢!” 那几名跟随过骆顺和的铁御卫,就开始吹牛皮了。他们把骆顺和当时的英勇、神威表现,给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这几个铁御卫,很为自己能够跟随骆顺和而感到骄傲,因此他们把骆顺和的武功说得特别厉害。不过,其实这也不算吹牛,因为骆顺和确实就是这么厉害。 “哇,那这蒋大人,应该是气境中的高手了。”一名铁御卫说。 “我长这么大,都没真的见识过气境中的武学呢。像我们,武功练得再好,那也是实打实地战斗,不能飞来飞去,更不可能驾驭火箭和兵器。” “你们知道归知道,别到处说。蒋大人曾经嘱咐我们,不要告诉别人他有这么厉害。他怕能者多劳。万一王爷知道他这么厉害,那王爷可能就会派蒋大人去执行各种危险任务。蒋大人也不想揽活儿。蒋大人曾经救过我们,我们都得帮着他才对。” “不能说你还说了这么多?” “我这不是把你们当兄弟嘛,相信你们不会乱说,所以和你们说说。” “但是,蒋大人的武功厉害,已经是瞒不住的了啊,你们想,刚才港口上,我们对战海军,蒋大人能从那么高的大船上直接飞到岸上来,一发功就全把我们震退了,这几招,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王爷也看见了,还瞒个屁。” “你说得也是。” 舱房内的几名铁御卫,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而这些话,都被舱房外的赵小倩给听进了耳朵里去。赵小倩不禁就对蒋孤云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她听这些铁御卫把蒋孤云的武功说得神乎其神,不禁就觉得好奇,她想:“这蒋孤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呢?”赵小倩心想:“如果蒋孤云真的有这么厉害,那么,江南王他能成大事吗?蒋孤云会不会专心辅佐江南王?想那刘备自己也没什么本事,但是得到了关羽、张飞、诸葛亮的辅佐,就成就了一方霸业,江南王他也会有刘备那样的运气吗?”赵小倩心中一番推想。 她在这间舱房门外偷听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待的时间不短了,怕被人发现,于是她就走开了。她的心中怀着对未来的彷徨,走出了通道,走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江玉楼吩咐完了姚观事情,又去看了看骆顺和装配大炮,然后他就想回到船舱里去,他正往回走,就看见赵小倩从船舱通道里走了出来。微微的海风中,赵小倩裙摆飘扬,美丽无双。 江玉楼走上前去,揽住了赵小倩的柔软细腰,亲昵地说:“小宝贝,怎么不好好待在舱房里,出来吹这风?” 赵小倩说:“舱房中闷热,所以想出来透透气。今日大船一启航,贱妾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看见这洪苍大陆,所以想来这甲板上,再多看一眼故土。” 江玉楼本有心抚摸这赵小倩的俏脸,但是听她说的这几句话,也是有怀恋故土之意,这也触动了江玉楼自己的伤感心绪。是啊,此去扶兰,离开了江华钦的控制与监视,自由是有了,但是却也永远离开了故土,江玉楼不禁想:“以后,我还有机会回到这洪苍大陆来吗?以后,我还有机会去看看江南和圣都吗?我的父皇就葬在这洪苍大陆上,我的母后也葬在这洪苍大陆上,我的如意也葬在这洪苍大陆上,今日一别,我今后还能怎样拜祭他们?我连他们的坟墓都看不到啦。”想此念此,江玉楼心中忧伤,就也消除了轻薄赵小倩的念头。他放开了赵小倩的腰。他想想,自己要这么多的美女和财宝来有什么用,还不是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迫离开故土,永远漂流在外,像一个没有了根和故乡的浪子一样。 江玉楼对赵小倩说:“那你自己去船头看看故土,我先回舱房休息。” 赵小倩低腰扭胯,行礼说:“王爷慢走。” 江玉楼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像安慰赵小倩似的,说:“以后,我们会回来的。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赵小倩嫣然一笑,骗江玉楼说:“好,王爷,我相信你。” 江玉楼走进了船舱通道里,他想回自己的船舱,去看看宣凤羽,但是,宣凤羽那张神似郁如意的脸,又让他心情哀伤。于是,他就去了赵小倩的舱房里,他想等赵小倩回来,和她欢乐一会儿。这几年来,细算算,他还是和赵小倩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最多。在他面前,赵小倩总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能够抚慰到他那颗受伤的男人之心。和赵小倩相比,他现在所拥有的其他美人,就俗艳了许多。 第282章 当初美人落难,王爷相救 赵小倩见江玉楼进入了船舱通道里,身影消失不见,她的心情颇为复杂。江玉楼是第一个占据了她身体的男人,也是一个深刻改变了她命运的男人,更是一个被她寄予了天下野心的男人。她对他,不能说没有感情,但是,他却不可能是她的心头至爱。他的品性、他的能力,都让赵小倩不满,她真正想要爱的,是一个能够为她征服世界的男人。 那时候,赵小倩的父母相继病死,她一个人带着君重王朝的传国玉玺,离开了她的家乡,开始了四处闯荡。这世上又有谁会想到,那无比珍贵的君重王朝传国玉玺,竟然会在这样一个稚嫩女孩的背包里?她走过了许多地方,增长了许多见识,也磨炼了自己的心性。她知道这玉玺不能一直藏在她的背包里,这样太危险,于是她就把玉玺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在遇见江玉楼之前,赵小倩已经跟随过三个男人,但是,这三个男人,都没有得到过赵小倩的处子之身,赵小倩不想给他们,因为他们都不是她理想中的男人,她依附于他们,只是暂时的,只是为了生存。她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交给一个最能帮助她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必定不能是凡物。她明白,这是一种交易,男女间心照不宣的交易。一个男人,只有得到了一个女人的第一次,才会拿她当个宝贝,愿意为她出生入死,所以,处子之身是一个女人人生中最大的资本,也是最大的赌注,赵小倩绝不愿意轻易失去。她在漫长的游历中,早已明白,一个女人,想靠自己的力量去一统天下,那是不可能的,强大如武则天,那也是靠了皇帝丈夫才成为一代女皇的,所以,赵小倩很清楚,自己的成败,完全取决于她所追随的男人的成败。 在更换了三任男伴以后,赵小倩却掉入了一个陷阱。这个陷阱,是她的三任男伴对她进行的报复。这三个男人,谁也没有真正得到过赵小倩的全部,赵小倩虽然经常用其他狐媚方式帮助她的男伴泄欲,但是,这三个男人,却谁也没有得到过赵小倩的处子之身,于是,他们都怀恨在心。在赵小倩抛弃了她的第三个男伴,正准备投奔向她的下一个目标时,她就掉入了陷阱。是赵小倩的第三个男伴,找到了赵小倩的前两任男伴,他们三人同仇敌忾,共同把赵小倩拐卖进了一家妓院。赵小倩不是始终都守身如玉吗?她不是看不上那三个男人吗?她不是觉得那三个男人都不配得到她的第一次吗?那么好,他们回报给她的,就是仇恨与践踏,他们要她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受尽最深的屈辱和折磨。 但是赵小倩不是那么好征服的。她宁死不屈。她被妓院老鸨关在柴房里,受尽打骂,但是,始终不肯接客,始终以死抗争。妓院老鸨本以为自己骗来了一个漂亮的处女,可以用拍卖她初夜权的方式,大赚一笔,结果谁知,这赵小倩却是一个贞节烈女,她宁死也不接客。老鸨左右为难,她用尽各种办法劝说赵小倩,但是赵小倩软硬不吃。老鸨想让人对赵小倩霸王硬上弓,但是,赵小倩却以咬舌自尽相威胁。老鸨也是无可奈何。最终,赵小倩找到机会,逃出了这家妓院。 老鸨发现赵小倩逃走后,便派出大批打手去追寻。赵小倩生得漂亮,姿容殊丽,她对老鸨来说,就是一座还没好好发掘的金矿,老鸨又怎能让赵小倩从她手上溜走?于是,赵小倩东躲西藏,拼命逃躲着妓院打手们的追捕。她逃得筋疲力尽,几次险些被抓住。 终于,赵小倩再也逃不动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能有多少力气日夜逃跑?打手们奸笑着围住了她。而就在赵小倩心中绝望,准备放弃挣扎之时,江玉楼却出现了。 这个时候的江玉楼,才刚刚成为江南王,才刚刚到达江南不久,他也正是在人生中最低谷的时候。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那个被一群大汉围住、身陷绝境的赵小倩。 没有悬念,江玉楼轻易便救下了赵小倩。堂堂一个江南王,不是妓院打手所能惹得起的。赵小倩对江玉楼千恩万谢,当初却还没想到,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就是原本拥有着嵩麟国皇位的四王爷。她离她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而当时的赵小倩,虽经苦难摧残,虽经多日逃难,形神疲惫,面容枯槁,但是,她的国色天香之姿,依旧难以掩饰。她的漂亮容貌、秀美身段,不是尘土所能遮掩的。江玉楼看上了这个女人。他向她提议,想要带她回他家,请她吃顿饭,让她换身干净衣裳。 赵小倩本想拒绝,毕竟她和眼前这个男人非亲非故,从前不相识,万一他又是坏人怎么办?但是,赵小倩当时又确是无路可去,没有一个容身之所。她眼前的这个江玉楼,衣着华贵,气宇轩昂,随从们个个出手不凡,看样子也不是一个普通男人。刚才面对那些身形彪悍的妓院打手,江玉楼连半点惧色也没有,只是向手下们挥了挥手,他的那些手下们就上来轻易地把妓院打手们揍了个落花流水。当妓院打手问他姓名时,他的手下只是高傲地对那些妓院打手说:“你们不配知道我家主人的姓名。”所以,赵小倩看这架势,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不一般。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江玉楼是好人还是坏人、底细为何,但是,她决定赌一赌,便答应了随他回家去。毕竟,谁知道那些妓院打手有没有走远呢?她如果现在不跟随江玉楼去他家,等江玉楼走远了,那些妓院打手又回来抓她怎么办?她得寻求一个庇护。而这眼前的江玉楼,便是她此刻唯一可有的选择。 只是,赵小倩没有想到,他所谓的回“家”,回的竟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王府。当赵小倩看见金碧辉煌的江南王府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她还以为他会不会是这王府里的侍从或官员,但是,他却牵着她的手,微笑着告诉她:“我就是这座王府的主人,我叫江玉楼,是当今皇上亲封的江南王。” 第283章 最好的猎人,往往假装成猎物 是江玉楼亲手牵着衣衫褴褛的赵小倩的手,走进的江南王府。赵小倩永远都记得,当时的自己,激动得心怦怦直跳,几乎热泪盈眶。她本以为自己将从此沦落风尘,成为那肮脏泥地上的一粒灰,微不足道,终生任人践踏,谁知柳暗花明,转眼之间,她竟迈进了王爷府,离她接近皇权的梦想只剩一步之遥。这种大起大落,换了谁,都会激动万分,不能自已。 当时的赵小倩,已经饿了好几天,饿得头晕眼花,她的本来愿望,是巴不得进了王府就能先好好吃个饱。但是,既然这是江南王府,既然她眼前的这个救命恩人是货真价实的江南王,那么,事情的性质就起了变化。赵小倩已经看出了江玉楼眼神中对她的垂涎之欲,而她也想勾引江南王,那么,此刻的她,首先要做的,就不是吃饭,而是应该要好好把自己洗干净、把自己梳妆打扮好,让自己漂漂亮亮的,让自己成为江玉楼床上的一道大餐。所以,当江玉楼问她想吃什么时,她却先向江玉楼提出来,说她想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她问江玉楼方不方便。江玉楼喜笑颜开地说,这当然方便。他转身就叫来了几个丫环,叫她们伺候赵小倩去沐浴更衣。 赵小倩强忍着内心的喜悦,装作心平气和,同时也强忍着腹中的饥饿,装作仪态端庄。她跟随着领路的丫环,去沐浴更衣。沐浴的木桶中,热水荡漾,水面上,飘浮着鲜艳的花瓣,赵小倩在丫环的伺候下,脱去了破衣烂衫,将自己的身体泡入了花香四溢的热水中,一种幸福的享受感漫过了她的心头。她以前哪里有过这种享受和待遇?她从前所跟随的三个男伴中,最出色的也不过是衙门里的捕快,他们都是些社会中下层的人物,根本不可能给予赵小倩荣华富贵的生活。而她现在所想捕猎的这个男人,却是堂堂的江南王。 赵小倩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她恨不得把自己的每个毛孔都洗得香喷喷的,好让江南王馋得流口水。最高明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在男女的游戏中,很多时候,女人看似是猎物,其实,她们才是真正的猎手。赵小倩洗完了澡,出了浴桶,丫环们就拿来了几套崭新的衣服,让赵小倩挑着穿。赵小倩选了又选,最后,给自己穿上了一身性感又不失娇嫩的粉蓝色衣裙穿上。她长发披肩,酥胸半露,看似穿得随意,其实,正是在随意中留出空隙,更多地裸露出她漂亮的肌肤来。她把腰带束紧,这样,使她的身材看起来更加苗条。她穿了一双露出脚踝的鞋子,让自己的玉足曲线毕露。 那时,江玉楼则在饭桌前等待着赵小倩。饭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饭桌旁只设了两个座位,饭桌上只设了两副碗筷、两只酒杯。没错,这顿饭,江玉楼只想和赵小倩她一个人吃。赵小倩看得一点也没错,江玉楼确实是垂涎于她的美色,他是把她当成了他的猎物,他想好好地享用赵小倩一番。但是,请注意,此时的江玉楼,在心里只是把赵小倩当成了一个残花败柳罢了。他只是想用玩弄残花败柳的方式,来享用赵小倩一番罢了,在他心里,赵小倩不值钱。他想,一个被妓院打手追逐的女人,又能是个什么好货色呢?玩玩罢了,不能当回事。 虽然江玉楼见过很多美女,但是,当梳妆打扮好的赵小倩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被她的美艳给震惊了。用“国色天香”四个字来形容赵小倩,也不为过。她唇红齿白,眼眸中如含着春水一般妩媚,脸颊微红,微笑中带着娇羞。她的几缕长发垂过高耸的胸前,长发上的湿润,像带着浓郁的花汁。她的衣领敞露,娇美的肌肤无限诱惑,她的锁骨隐约,瘦弱中混合着肉感。她向江玉楼行了个女礼,然后轻移莲步,款款地向江玉楼走了过去。她的身上还带着那水中的花香,因此,当她走近江玉楼时,一阵妩媚的花香,便扑向了江玉楼。江玉楼不自禁深深地嗅了一嗅,他觉得,眼前这女人可真香。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梳洗打扮后的赵小倩,真是比刚才漂亮了一百倍,纵然他阅女颇多,也不禁沉迷。 江玉楼摒退左右,房中便只剩下了他和赵小倩两人。他和赵小倩边吃边聊,说些闲话。赵小倩知情达理,应答得当,谈吐文雅,这让江玉楼颇感意外。他本以为她只是一个俗物,没想到她却是个腹有诗书之女子,这让江玉楼不禁对她有了几分怜爱。她梳洗打扮后的美貌本已令他惊讶,而她的谈吐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赵小倩把自己如何会被妓院的打手追捕,向江玉楼解释了一番。当然,她没有说她从前有三个男伴,是他们恼怒了才把她骗进了妓院。她也向江玉楼说了说她贫寒的身世,说了说她已经双亡的父母,当然,她没有告诉江玉楼,她是君重王朝皇室最后的血脉。她说的那些内容,都是有选择性的,都是为了让江玉楼怜惜她,让江玉楼觉得她楚楚可怜。她想要激发出江玉楼对美人的保护欲。 而不出赵小倩所料,江玉楼听完她的诉说,果然觉得她十分可怜。他对她的怜爱,又深浓了一层。赵小倩知道,江玉楼以后必定是会派人去查证她的所说是否属实,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她是有选择性地说。事实的片段只要构建得当,谎言就能藏匿到真相背后。赵小倩深谙此道。漂亮女人,大都是骗人的高手。男人自以为是猎人,其实,他们只是美女的猎物罢了。 江玉楼给赵小倩斟酒,赵小倩假装不胜酒力,却仍每杯饮尽,这就显示了她对江玉楼的真诚。江玉楼挺感动的,觉得眼前这美女很单纯,明明不胜酒力,却还愿意喝下他给她斟上的每一杯酒。喝着喝着,赵小倩就有些醉眼朦胧之态了。她醉眼朦胧地,握住了江玉楼的一只手,向他诉说她的人生不幸。她说得如泣如诉,又声声娇软,似嘤嘤,似呻吟,温柔如水,令江玉楼心动。 第284章 铁炮管砸向赵小倩 赵小倩醉醺醺地一歪身子,假意不小心,把她自己的筷子拂到了地上。然后,她借着醉态,半是撒娇半是痴笑地对江玉楼说:“王爷,你帮我捡筷子……”她说得娇笑妩媚,令男人不得不心动。 江玉楼就离席弯腰,去桌底下为赵小倩捡筷子。此时,赵小倩就故意把自己雪白的小腿伸到了江玉楼的面前,她故意把自己的裙子微微拉高。这样,一双无限粉嫩又曲线迷人的小腿,就那样活色生香地凑到了江玉楼的面前。她把小腿凑得离他是那样近,他的鼻息,都清晰地打在她的小腿肌肤上。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瞬间粗重了起来。 空气都像是凝固了。她趴在桌上,偷偷地笑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如赵小倩所愿,她假装抗拒地,让江玉楼彻底占有了她。江玉楼以为,是他捕猎了赵小倩,其实,是赵小倩捕猎了江玉楼。 令江玉楼感到非常意外的,是赵小倩竟然还是处子之身。江玉楼是老手,懂得分辨这处子的真假,赵小倩是真正的处子之身无疑。这令江玉楼感动又内疚。他原本还以为赵小倩是个残花败柳呢,哪里能想到,赵小倩竟然是如此冰清玉洁之身。他看着床上那摊迷人的殷红,对赵小倩充满了无限的怜惜。他就抱紧了她,对她说:“小倩,你放心,我会娶你进府。” 就这样,赵小倩把她的处子之身,用在了真正值得她用的地方。江玉楼没有食言,他正式把赵小倩娶进了王府。但是,赵小倩的名分却不是王妃,只是侧妃。在郁如意之后,江玉楼娶了不少女人,但是,她们的名分,没有一个是王妃,最高只是侧妃。侧妃之下,是夫人,夫人之下,是侍妾。这赵小倩也不贪心,她不求王妃的名分,只要王爷在众多美女之中,最宠她就行。而江玉楼喜欢这赵小倩,不仅因为她貌美,不仅因为她把第一次给了他,还因为她善解人意,懂得他的所思所想,她懂得怎样让他欢乐、怎样为他解忧。她是一个聪明女人。 而赵小倩,在嫁入王府之后,也慢慢地了解了江玉楼的点点滴滴。她感到有点失望,她原本想嫁给一条龙,结果却发现,自己是嫁给了一条囚龙。江华钦指使密戍司,监视着江玉楼的一言一行,江玉楼和这江南王府里的人,等于是被软禁着的。政治局势宽松时,王爷和王府里的人都能出去转转,踏青、游景,但他们也走不太远,而且背后总有铁御卫以保护王爷的名义跟踪着;政治局势紧张时,就更不用说了,王爷和王府里的人都难以出门。这和赵小倩的愿望相差甚远,但是这也没有办法,她能嫁给一个王爷,已经是很大的福分了,她总不能再有更多的奢望,她若想嫁给皇帝江华钦,那也不可能。于是她就只能日夜盼望着这江玉楼能有点出息,盼望着他哪天能杀了江华钦,登上皇位。但是,谁承想,这江玉楼,如今竟然只能逃往海外了。 赵小倩心中是万般无奈。她今年还是二十三岁,正是如花似玉最美的年纪,她就像一朵娇艳的鲜花,正在开得最绚丽的时候,难道从此以后,她就得跟着江玉楼流亡海外?她还有没有能够回来的一天?她是真的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她如今是江玉楼的侧妃,她不跟着江玉楼这个废物逃亡,又能怎样?这些年来,江玉楼苦心布局贩毒,本想以此为起点,逐步瓦解江华钦的帝国基业,但是没想到,江玉楼苦心扶持的醉金帮却是被江华钦的人一举捣毁,江玉楼的美梦支离破碎。他想去扶兰岛避难,结果还被宫本剑藏算计,如今他兴师动众,想要夺岛安居,以图后计,谁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成功?赵小倩心中已经实在不敢再对江玉楼抱什么信心。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在百般的失望中,赵小倩走向船舷,她想吹吹风,清空一下心绪。她的传国玉玺,还藏匿在这洪苍大陆之上,她若此去扶兰岛,再不回来,今后也就和这传国玉玺断了联系。她若是在扶兰岛上繁衍子孙,过完此生,那也就再别想什么一统天下的美梦了。凉冷的悲哀充斥在她心扉,令她隐秘地绝望。 赵小倩的秀发和衣裙在风里微微飘动,她美若仙子。甲板上的铁御卫们,何曾见过这样漂亮精致的美人?男人好色是天性。他们一个个地变得心猿意马,眼睛情不自禁地就盯在她身上,他们看着她走路、看着她举手投足,她的美,勾魂摄魄。这下好了,大家干活儿都不认真了,大家都在偷偷看美女。 几个铁御卫正在船身中央装配红衣大炮,赵小倩不经意地走过了这个位置,两名正在负责装配炮管的铁御卫被赵小倩妩媚妖娆的外表所吸引,他们看着她,心思一散,没有推好炮管,结果,一下子,那根粗大、沉重的铁炮管往外一倾斜,就向着赵小倩的身体砸了过去。红衣大炮是嵩麟国中目前来说最高级的火炮,每门红衣大炮的重量都在一千斤左右,所以红衣大炮上的这根黑黝黝的铁炮管,怎么说也得有三四百斤的重量。这样的一根铁炮管,如果真的砸在赵小倩身上,那么赵小倩就死定了,她会被砸成一摊血肉模糊的肉泥。 失手的铁御卫们惊呆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铁炮管向赵小倩砸去,他们也无能为力,因为他们谁也没有那个力气来扶住这铁炮管。原本借助支架的力量,他们还能挪动这炮管,进行装配工作,现在炮管从支架上倾斜外翻,砸向赵小倩,他们也无力回天了。 赵小倩心中正忧闷,忽然听见身后的几名铁御卫一声惊呼:“小心!”她猛回头去看,只见一根粗大黝黑的沉重铁炮管,正当头向她砸下来。她瞬间惊呆了,全身惊出一身冷汗。 第285章 骆顺和勇救赵小倩 铁炮管向赵小倩当头砸来,赵小倩吓得魂飞魄散,脑袋里一片空白。逃跑已来不及,她只能迎接死亡。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男人快如闪电飞来,一手抱起了赵小倩,带着她飞出了几丈远,避开了这根要命的铁炮管。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用力地发出着强劲的气流,让这股气流牢牢地托住了铁炮管。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骆顺和。 此刻,骆顺和站在离铁炮管几丈远的地方,他左手紧紧地怀抱着吓得魂飞魄散的赵小倩,右手向铁炮管发出着气劲,稳稳地让气流托着炮管,不让它摔下。这炮管可是珍贵物件,它若摔坏了,那么一门红衣大炮也就废了。而且,就算这铁炮管厚实、摔不坏,但它这么重,要是砸到船甲板上,把甲板给砸坏了,那也麻烦。所以,骆顺和此刻是一手保护着赵小倩,一手保护着铁炮管。 赵小倩惊魂未定,此刻,她被这个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她有一种强烈的感激。是他救了她的命。是他于千钧一发之际,从砸向她头顶的铁炮管之下,救出了她的性命。这死生一瞬的惊险,令她心神激荡。她下意识地也紧紧抱住了这个男人。她不认识他是谁,但是此刻,他给了她无比强大的安全感。 赵小倩看着他用一只右手,发出着强烈的气劲,将远处那根可怕又笨重的铁炮管,给慢慢地放回了支架上。他的手没有碰到大炮,一切全凭气劲完成,那铁炮管放得是稳稳当当。这样神奇而威力非凡的武功,赵小倩也是生平未见。她的内心对此充满了惊叹。 炮管放回了支架上,骆顺和撤下了手中气劲,也放开了怀中的赵小倩。赵小倩不认得他,但他却知道这是江南王的宠姬赵小倩。今天若是赵小倩被炮管给砸死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所以骆顺和放开了赵小倩,就赶紧在赵小倩面前单膝跪下,抱拳向她请罪,说:“属下办事不当,令赵侧妃受惊,还请赵侧妃责罚!” 那些铁御卫之前都没想到这个漂亮女人竟然就是江南王最宠爱的赵侧妃,此刻听骆顺和他一说,才纷纷明白过来。他们一个个地赶紧全部单膝下跪。尤其是那两个装配炮管的铁御卫,他们吓得是双膝跪下。他俩刚才贪看美色,失手让炮管倾倒,差点把这赵侧妃给砸死,此事若被江南王知晓,他俩还不是得被千刀万剐?他俩现在是吓得浑身颤抖。 骆顺和英俊英武,本来就是容易让女人心动的长相,况且他又救了赵小倩的命,赵小倩此刻心中对他是有万般的好感。她见他跪在她面前,便赶紧上前亲手扶他起来,说:“英雄不必多礼,刚才多亏你及时出手相救,否则我现在恐怕早已身在黄泉。不知英雄姓名为何,可否告知于我?” 骆顺和站起来,向赵小倩行礼,答道:“在下乃王爷麾下先锋副将,蒋孤云。” 赵小倩心中不禁一喜,心想:“原来这就是蒋孤云,果然英雄气慨,身手不凡。怪不得那些铁御卫们对他敬佩有加,赞不绝口。” 其他铁御卫们都还跪着,赵小倩也都让他们起来,让他们继续好好干活儿。但是那两个侍弄铁炮管的铁御卫,就不敢起来,他俩跪在甲板上,哭着向赵小倩磕头认错,请求赵小倩的原谅。他俩不想死。 骆顺和走到他俩面前,每人身上踢了几脚,又狠狠骂了他俩几句,然后又踢了他俩几脚。骆顺和这样做,也是为了让赵小倩解气,希望能以小惩罚化解大恨怨。骆顺和踢完了他俩,就也重新在赵小倩面前跪下来,帮这两个铁御卫求情。 赵小倩本来是想罚这两个铁御卫的,毕竟他俩差点害死了她。但是,蒋孤云他又喝了他俩,又骂了他俩,她赵小倩若是还要加惩罚,就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在这蒋孤云面前,赵小倩也想把自己表现得善良一点,她莫名希望自己能在蒋孤云的心中留有一个好印象。女人光漂亮没用,女人得善良,或者是看起来善良,因为只有善良的女人,才会真正得到男人的疼爱,而漂亮的女人,很多时候只能得到男人的兽欲罢了。赵小倩深谙此道。所以,她就假意安慰那二人,说不关他俩的事,她不怪他们。她叫他俩快起来,别跪着。她也叫蒋孤云快起来,别跪着。那两个惹事的铁御卫,对赵小倩是千恩万谢。 骆顺和也站了起来。骆顺和为这两名犯错的铁御卫求情,在场的铁御卫们都看在眼里。他们的心里都觉得,这蒋大人是真好,是真拿他们当自己兄弟。这些铁御卫与骆顺和相识也才没多久,但是,骆顺和的这一求情,却笼络了大部分铁御卫的心,而且,骆顺和救赵小倩、扶铁炮管,那武功精彩绝伦、威猛迅捷,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所以,骆顺和是从人情和武艺两方面,都赢得了这些铁御卫的敬仰与尊重。 而赵小倩的心里,此刻对骆顺和更是充满了崇拜。自古美女爱英雄,骆顺和如此威猛,长相又英俊,赵小倩觉得他真是充满了男人味。如果江玉楼没有了江南王的这个特殊高贵身份,那真的是屁也不是。不可否认,赵小倩喜欢被骆顺和那强有力的手臂抱着的感觉。 骆顺和看眼前这场意外的惊险风波平息了下来,他也暗暗地松了口气。这船队都还没启航呢,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的心里真是惴惴不安。此去扶兰岛,路途遥远,日子漫长,天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事?而他和姚观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皇上要借江玉楼的手,除掉宫本剑藏,这样皇上就可以不必背负撕毁当年和平盟约的罪错,把一切责任与后果都推到江玉楼的身上,说起来这江玉楼也挺可怜,一直在被皇上耍,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成王败寇。而皇上要实现他的这个计划,就必须要依靠姚观、骆顺和的一路帮助。可不能真的让江玉楼占据了扶兰岛后在岛上称王,那江玉楼就摆脱了江华钦的控制了。姚观和骆顺和还得在江玉楼得胜后,把江玉楼擒回嵩麟国来。而江玉楼对战宫本剑藏,又真的会得胜吗?不一定。所以,骆顺和与姚观还得在打仗上用尽全力、用尽智谋啊。他俩的任务可不轻松。因此,姚观与骆顺和都期盼,除了正事之外的闲杂事,真是越少越好,绝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第286章 骆顺和赵小倩暧昧搭讪 赵小倩走去了船尾,那里暂时没人,空荡,也清静。微咸的风吹拂在她脸上,令她心潮翻涌。她看着港口,看着岸上可见的一切,心中不禁充满了留恋。她不想否认,如今的她,心中已经有了离开江南王的念头。只是,她若离开了江南王,又该往哪儿去呢?她还能遇上比江南王更好的男人吗?恐怕是没有了。江玉楼是她目前为止所能遇上的最有权势的男人,只有他离她的梦想最近。跟着江玉楼,她好歹还能想想皇权,若是跟着别的男人,她恐怕也就只能想想柴米油盐了。 赵小倩双手撑在船尾栏杆上,她看着那些庞大的船只,看着辽阔的远方,心中不禁自怜自哀。她叹了一口气。不料,一个温厚的男声却在她身后响起:“赵侧妃何故一人在此叹气?” 赵小倩忙转回身,一看,原来说话人正是英俊威猛的蒋孤云。他面带微笑,正温文尔雅地看着她。赵小倩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也没有拘礼,就向蒋孤云坦露心声道:“即将离开故土,心中不舍,所以一时有万般思绪,难以排遣。” 蒋孤云走上前来,对赵小倩说:“侧妃不必担心,离开只是暂时的,现在离开,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回来。” 赵小倩看着近在眼前的蒋孤云,不禁心潮微漾,她说:“蒋大人觉得王爷将来还会杀回嵩麟国来吗?” 蒋孤云一笑,反问赵小倩:“难道你觉得王爷他做不到吗?” 赵小倩倒是一时语塞。她确实不相信江玉楼能做到,但是她总不能这样坦白说。 蒋孤云很有魅力地一笑,然后对赵小倩说:“侧妃请放心,王爷他做得到,而且,就算他做不到,我们也会帮他做到。” 说完,蒋孤云走到船尾栏杆旁,将双手撑在栏杆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今天可是个启航的好天气啊。” 赵小倩回转身,也走到栏杆旁,就紧挨在蒋孤云的旁边。她将一只手搭在栏杆上,一只手搭在蒋孤云的肩膀上,媚声说:“船一启航,前路风云难测,我一弱质女子,只恐横遭战事连累,蒋大人武功高强,万望多多护我周全。” 蒋孤云看看凑近着自己的赵小倩,一笑,说:“侧妃放心,我保你一根头发也不会少。” 此时的赵小倩,离骆顺和是如此之近,骆顺和都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郁的魅惑香味。骆顺和也不免有些为她心神摇曳,但是他还是知道分寸的。他现在走来与赵小倩搭讪,主要是想借着刚才对她的救命之恩,与她建立起一种彼此友好的感情联系,这样,就算以后他不小心做错了事,惹怒了江南王,她也好帮他求求情。骆顺和心底里知道,自己在码头上帮着海军打铁御卫,无论他怎样强作辩解,那都是惹江南王不高兴的,江南王就算现在不和他计较,将来也会和他计较。而他骆顺和在这里又只认识一个姚观,但姚观又只是江南王的一条狗罢了,骆顺和要是真被江南王责罚,姚观也帮不上忙。所以,骆顺和想攀附上赵小倩这根高枝。他知道赵小倩现在是江南王身边最受宠爱的女人,只要她愿意帮他骆顺和,那她肯定比姚观有用。而且,赵小倩是江玉楼的枕边人,她熟悉江玉楼的里里外外、点点滴滴,江玉楼的很多缺点、逸事、爱好、软肋,外人不知道,但赵小倩她一定知道。所以,骆顺和他如果能和赵小倩多聊聊天,那也有机会多了解江玉楼这个人。要想死死抓住江玉楼,那就首先得深入了解江玉楼的方方面面。而江玉楼的宠姬,无疑比江玉楼的奴才更懂得江玉楼。这是骆顺和接近赵小倩的动机。 但是骆顺和没有料到赵小倩会对他颇为亲近。也许是因为他救了她一命吧。她在他的面前,一直自称是“我”,而没有自称“本妃”,这确实是一种平易近人的表示。而此刻,她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则更是突显了亲近,甚至有些暧昧之意。骆顺和接受这份暧昧,现在这船尾又没其他人,她这么漂亮,愿意主动靠近他,他求之不得。但是令他有些感到意外的是,听赵小倩说话的语气,她对江玉楼并没有什么胜利的信心。她并不觉得江玉楼还能杀回嵩麟国来,并不觉得江玉楼还有本事回这洪苍大陆,她的这种态度,表现出了她的聪明。骆顺和体味到了她内心对江玉楼的不认同。换句话说,骆顺和已经觉察到了,赵小倩和江玉楼不同心。 骆顺和看着赵小倩,向她一笑,他没有避开她,也没有更凑近她,而是保持着这样一种男女暧昧的距离。他问她:“王爷可有信心,将来回归圣都,重坐皇位?” 赵小倩摸摸骆顺和肩膀,慢条斯理地说:“蒋大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若是让外人听到了,你、我、王爷,可都是死罪。”赵小倩虽然嘴里说着死罪,但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她笑看着骆顺和。 骆顺和也回应着赵小倩的目光。他笑说:“这里有外人吗?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有谋逆之言。”他说完哈哈自笑。他笑着,心想:“这女人不简单啊,我说起要江玉楼做皇帝,她一点不慌张,像听了家常玩笑话似的。” 赵小倩像是也察觉到了骆顺和的试探,她不再抚摸骆顺和的肩膀,她拿下了手来,问:“蒋大人,依你看,王爷此行,成败如何?” 骆顺和说:“扶兰小岛,不堪一击。王爷有六万铁御卫为他赴汤蹈火,此次登岛,王爷必能杀死宫本剑藏,在岛上重建起一方领地。” 赵小倩说:“胜算真有如此之大吗?那万一要是输了呢?我们这些小女子,可经不得战火的洗礼。” 骆顺和说:“没有万一,只有胜利。退一万步讲,就算王爷输了,只要有我在,自然不会让王爷和侧妃您有事。我必尽全力,保侧妃您和王爷的周全。” 赵小倩说:“大人神功盖世,有您这句承诺,我也放心了。” 第287章 秦始皇在哪儿? 骆顺和听这赵小倩两次说出害怕被战争连累的话,便知道,这江玉楼背后应该是没有给她们这些女人什么胜利的承诺。赵小倩一直在表示害怕,怕战争输了以后,她们这些美人会下场凄惨,她赵小倩渴望被骆顺和保护,这说明什么?说明江玉楼平时根本就没有向她们灌输过战争必胜的信念。那么,江玉楼为什么不向赵小倩她们吹牛,说他登岛作战必胜?一般来讲,男人都喜欢在漂亮女人面前,说他自己有多么强大、多么能胜,但是,江玉楼显然没怎么在赵小倩面前吹过这牛。他也许在赵小倩面前说过自己这次登岛作战会胜利,但是,他一定说得不够多,不够有底气。 赵小倩的害怕,其实说明的是江玉楼的害怕!江玉楼对这次作战,没有十足必胜的把握和决心! 骆顺和很聪明,他从赵小倩的态度,就推算出了江玉楼的心态。骆顺和起了担心。假如江玉楼对此次登岛作战信心不足,那么,以江玉楼的性格来说,他极有可能会在心里另作计划。而江玉楼要是在心里另作了计划,皇上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没容骆顺和再多想,赵小倩已是又开口,问:“蒋大人,你对当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骆顺和叹了口气,说:“扶兰岛处于东哲海上,它资源匮乏,又长期经受海啸、大风、地震等灾害侵袭,百姓在那里生活,很是不易。但是扶兰岛的海军又很是英勇善战,这就决定了他们扶兰岛民,必然会驾船出海,劫掠洪苍大陆沿海地区,他们要抢粮、抢财、抢各种物资、抢各种女人,不然这些岛民在扶兰岛上就得饿死、穷死。所以,嵩麟国和扶兰岛的战争,是避免不了的。从前的扶兰岛老岛主,为人还好,也不想打仗,就与嵩麟国签订了和平协议,他们给我们进进贡,我们给他们帮帮忙,双方也算过得下去。但是换了宫本剑藏这个岛主以后,他太贪心,觉得给我们嵩麟国进的贡品太多,而嵩麟国给扶兰岛的帮助太少。宫本剑藏就觉得,与其等你们帮忙、等你们给,还不如由他自己来抢。所以这几年,嵩麟国沿海的扶兰海盗活动猖獗,害得我们嵩麟国沿海地区鸡犬不宁。但是宫本剑藏是个蠢货,他没有想明白一个道理,他们的岛小,我们的国大。一只老鼠,你要是天天去咬一只狮子,那这只狮子总会想办法弄死老鼠的。而且狮子弄死老鼠,是必然会胜利的。 至于天下,赵侧妃,不瞒你说,如今是天下不宁啊。洪苍大陆上,四国间的和平只维持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之后,便是摩擦不断、大小纷争不停,现在更是到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的程度。你今天吞并我一个城,我明天屠戮你一城人。杀伐不断,战火不断。依我看,只要这四国依然是四国,这天下就不会有真正的太平,百姓就不会有真正的好日子过。除非能像君重王朝时期一样,这洪苍大陆上的四国,重新合并成为一个统一的大国家,那样,才会实现和平。一个国家,一个皇室,一张龙椅,那样,就不会存在什么国战了。” 赵小倩一听,心中一喜。她难得听见有人重提君重王朝,而且是说君重王朝好,心中犹如遇见了知音。她说:“你也觉得君重王朝好?” 骆顺和不假思索地说:“统一的大国,当然好过分裂的小国啊。如今的洪苍大陆上有四国,这四国间,强弱不一,大小不一,利益不均衡,人心不友善,谁都想着要比别人更大、更强,所以你说怎么可能会有和平?这四国间的战争将会是绵延不绝的,直到三国灭亡,只剩一国为止。到那时候,这剩下来的一国,也就是统一了这洪苍大陆上所有国家的一国,它只有一个皇室,只有一个龙椅,这样,才不会再有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当然,发生在一个国家之内的内战,那也会有,但是,这种战争不会多,不会经常有,因为在这种战争之上,有一个唯一的皇权存在,这个皇权会对在它之下的所有内战进行镇压和安抚,所以这些内战都长不了。内战最长只能维持个几十年,但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往往能延续几百年,你说哪种战争对老百姓伤害最大?当然是国战的伤害最大。所以,只有大一统,才能结束战争。就像那些史书中所记载的秦始皇一样,他只有不择手段地统一了天下,才能给天下带来真正的生机。” 赵小倩说:“你也看过华夏国的史书?” 骆顺和说:“对,我看过华夏国的许多史书,我很喜欢看。虽然我们都不知道,这所谓的华夏国,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那些史书里的人,究竟身在何方,但是,这些书,都是黄君大帝传下来的,是我们洪苍大陆上文明的起源,我们相信这些书里所说的道理。” 赵小倩高兴地说:“我也是,我经常想,那华夏国,究竟是在哪里呢?那些秦始皇、刘邦、项羽等人物,究竟是真实有过的,还是编造出来的呢?但是,是黄君大帝给洪苍大陆带来了文明,带来了诸子百家学说,带来了农耕、医药知识,让大家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所以,我想黄君大帝给大家看这些书、给大家讲这些故事,也一定不会是害人,而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像秦始皇、刘邦、项羽这些人物,他们的故事就算是黄君大帝编出来的,我想黄君大帝也是为了要让我们明白一些道理。我们应该要记住的,不是秦始皇和刘邦那些人物,而是他们所体现出来的道理,才对。比如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的故事,那六国在哪儿呢?洪苍大陆上,可是从未出现过这六国啊。但是这个秦始皇一统天下的故事,就是告诉了我们,只有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才能真正给百姓带来长久的和平与生机。” 骆顺和点点头,他是真没想到,这赵小倩的所思所想,还挺深刻,与他的所思所想很是契合。她不是那种只会靠色相吃饭的女人。 第288章 赵小倩的虚情假意 骆顺和与赵小倩谈了一会儿天下一统的好处,两人都觉得相谈甚欢。赵小倩还是第一次能够和一个男人谈论天下大势这种问题。她以前没遇上江玉楼的时候,跟随的只是一些中低层的男人,他们根本不会关心什么天下局势,她跟随江玉楼以后,又因王妃不得言政,所以从来不能和江玉楼谈政治。但是,天下一统可是她赵小倩的心中理想,她一直不能说,把理想憋在心里,那多难受。现在,忽然有这样一个男人,能和她谈谈天下一统的问题,她觉得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而且,她能感受到,这个蒋孤云,和她谈天下的时候,他的胸中是有着一种志向与豪情的。而这种志向与豪情,在江玉楼身上是看不见的。江玉楼最多也就是只想坐上江华钦的龙椅,做个嵩麟国的皇帝,他根本不可能有吞并三国的野心和志气。而赵小倩,渴望的却是恢复君重王朝。而若想恢复君重王朝,首先必须灭獠北、金鹫、夏漠三国。 船尾处有人来了,骆顺和就不再与赵小倩继续聊天了。他恭恭敬敬地向赵小倩行了个礼,然后便退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赵小倩却意犹未尽,只能一个人站在船尾,看着骆顺和离开的背影。她突然在心里想:“要是让这蒋孤云,取代了江南王的位置,拥有这六万雄兵,他能否为我征战天下,统一四国?”但是旋即,她又觉得这想法太荒唐。 江玉楼一个人待在这赵小倩的舱室里,他坐在一张简陋的椅子上,仰着头,看着这间舱室的天花板,默默出神。赵小倩在外面,还没有回来。他其实挺想念她的。和她在一起也有五年了,要是说他对她只有肉欲、没有感情,也是不对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赵小倩陪他这么久,他其实对她也有真挚的感情,但是,他不敢深情、不敢真情、不敢承认有情。“勿真、勿爱、勿怜”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在郁如意之后,他发誓不会再对女人用真情,他只会玩弄她们、糟蹋她们,他要报复女人。他的心里,是冷冷的荒漠。 此刻一个人坐着,他知道,在他的舱房里,还有一个宣凤羽。宣凤羽是那么美丽,那么娇嫩,那么清新脱俗,她要是打扮好了,姿色应在赵小倩之上。她是那么像郁如意。也许,他找那么多的女人、养那么多的女人,都只是在各种女人身上寻找郁如意的影子罢了。他有时候就会幻想,郁如意化成了无数个碎片,这些碎片就嵌在他的三百美女身上。而宣凤羽是这样特别,这样明显地在外貌上接近郁如意,让他不知该怎样对待她才好。 而江玉楼在赵小倩的房间里,想着宣凤羽,这又让江玉楼觉得挺对不起赵小倩。在他的心里,他以为,赵小倩是爱他的。赵小倩总是会对他说:“玉楼,我爱你,不管你是不是王爷,不管你有多少女人,我都不介意,因为我爱你。”赵小倩把这话说多了,渐渐的,江玉楼就也把这话记在了心里。有时候,他也想把自己的全部感情放到赵小倩一人身上,以回报赵小倩的爱,但是,他又不敢,怕自己再受伤害。很多时候,他从其他女人房里出来,看见赵小倩幽怨的眼神,他会觉得抱歉。五年了,赵小倩一直对他很好,她给了他许多的欢乐。 他忽然想:“要不等事情完了,封她一个王妃吧?”他想让赵小倩取代郁如意在他心中的位子,成为他的正妻。但是,他这么想的时候,宣凤羽的模样,又出现在他眼前,令他犹豫不决。 这时候,舱室门打开,赵小倩回来了。赵小倩没想到王爷会坐在她的房间里,一时有些愣神。 江玉楼倒是很温和地站了起来。也许是从此要漂泊在海上了吧,所以江玉楼有了一种想要珍惜身边人的念头。他说:“你回来啦。” 她说:“嗯,就要离开了,想再看看故土,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家乡。” 赵小倩说得有些感伤,这让江玉楼颇为内疚。之前他是答应过众将士、众美女,他日他会回到嵩麟国来,但是如今,他其实已经变卦,想要漂泊在海上做个海盗王,自由自在的。他也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众人。现在他看赵小倩如此留恋故土,他的心里就很矛盾。 赵小倩关上舱门,走到江玉楼面前。她温柔地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怀里。她媚声说:“王爷,我爱你,我愿随你去天涯海角,愿随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好爱你,我的王爷。”她说话的声音极其温柔,又很真诚,听得江玉楼心都酥了。他又哪里会知道,对于赵小倩这样的女人来说,爱只是一套说辞、只是一套表演。美丽的话语,包裹上温柔的声音,就是她投向男人的一件件诱饵。 江玉楼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感到赵小倩对他情深意浓。他搂着赵小倩,和她在床沿上一起坐下。他紧搂着她的腰,抱她在怀里,她以为他是又想与她欢好一场,发泄肉欲。但是,他却并没有进一步的亲热举动。他只是那样抱着她,亲亲她,仔细地看着她,像看不够、亲不够似的。他像是有许多话就对她说。 他握紧了她的手,对她说:“小倩,你想不想和我过上安定的生活?” “当然想啊。”赵小倩不假思索地说。 “你愿不愿意和我过上一种再也没有争斗、没有监视、没有算计、自由自在的生活?”江玉楼又问。 赵小倩心里就奇怪了起来,不知道这江玉楼到底想说什么,于是她就只是敷衍地说:“妾身全听王爷安排,王爷喜欢的生活,就是妾身愿意过的生活。” 江玉楼就高兴地在赵小倩额头上亲了一口。他高兴地说:“我就知道,在这么多美人之中,只有你待我最真心、最体贴。” 第289章 知音难觅,投奔兽欲 江玉楼接着又对赵小倩说:“小倩,不瞒你说,我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明争暗斗的日子,而且,我也斗不过我的弟弟江华钦。我固然想杀贺长昼,想把江华钦从龙椅上拉下来,因为那个位子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可是这么几年过去了,江华钦的江山越来越稳,他做什么都顺风顺水,而我如今却被迫背井离乡,只能前往扶兰岛,与那小小的一个岛主抢地盘。而且我还不一定打得赢那个扶兰岛主。我在想,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支庞大的船队,有了物资,有了六万军队,如果我们去扶兰岛上打仗,把这些船只、物资、军队全部打光了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又要一无所有?所以,我想,不如我们漂泊海上,寻个无人小岛,安稳下来,做做海盗也好。那样安安稳稳的,也不必再和洪苍大陆上的人、事有所纠葛。也算是在海上寻个世外桃源。” 赵小倩听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是真没想到,江玉楼竟然会有做海盗的想法。她在心里气得直骂江玉楼是废物。但是她不能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赵小倩软言相劝:“王爷,您不必担心,您的铁御卫如此英勇,怎会打不赢区区一个扶兰岛主?” 江玉楼说:“在你们这些美人到来之前,这里的船队,和七艘扶兰铁船发生了激战,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战况。扶兰战船全是用精铁铸造,坚不可摧,他们虽然没有火炮,但是他们的战船不怕火炮!炮弹都炸不沉它们!扶兰战船这样厉害,我们就算把船队开到了扶兰岛岸边,我们又怎么和他们打呢?扶兰岛上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我们的铁御卫,到了扶兰岛上,人地生疏,要怎么样去取胜呢?——就算我们打赢了,我作为一个外人,真的能统治扶兰岛吗?我做了扶兰岛主以后,岛上的人们反抗我怎么办?他们要刺杀我怎么办?真的是有无穷无尽的烦恼。我对这一切真的都厌倦了。人生短短几十年,难道我就得这样辛辛苦苦地活着?我想活得轻松一点。” 赵小倩劝道:“王爷您莫要这样悲观,还未战,怎能先言败?嵩麟国的铁御卫,那可不是一般的军队,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平时所行,皆为特战之事,他们的战斗力,怎会是扶兰岛军队所能比?况且,王爷您麾下,有姚观、蒋孤云之类的能臣猛将,他们可为您出谋划策、冲锋陷阵。王爷您切莫灰心丧气。” 江玉楼听赵小倩的话语,似乎也并不支持他隐退当海盗,他心中不免就有些失望。想想也是,他曾经许诺过,要给这些女人过上皇室的生活,如今突然说要带着她们去海上漂泊一生,她们谁会愿意?想到这里,江玉楼叹了一口气,他放开了赵小倩,不再抱着她。 他说:“我再想想看吧。” 赵小倩说:“好,王爷慢思量。” 赵小倩知道她这么说,有些拂了江南王的心情,但是,她总不能支持他去当海盗吧?他已经有了这样怯懦、没出息的想法,她若再加以肯定和鼓励,那他岂不是真的就会带着她们这些女人去漂泊海上,终此一生?她绝不能让他心中的这个错误念头生长。 她去抱抱江玉楼,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献媚求欢,希望能让他在男女欢爱中重振雄风,生长起男儿壮志。她希望他能在她美丽娇媚的肉体上得到征服的快感,从而重新生起征服天下的雄心壮志。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的男人,都是为了女人才去战斗的。但是,江玉楼此刻不想与她欢爱。他冷冷地推开了赵小倩。赵小倩让他感到很无趣。他那片刻间对赵小倩所怀的柔情蜜意,此刻也全凉了、无味了。 江玉楼离开了赵小倩的房间。他一时感到空落又彷徨。无望的前路,无望的人生,还有令他感到绝望的战争。他觉得没有人能真正懂得他的心境。他以为赵小倩能懂他,其实也不是。赵小倩不懂得他的绝望。他累了,想退守,想找片世外桃源,想抱着他如今所能拥有的一切,慢慢过完此生,不再参与军政战斗。可是,没人关心他的感受。 江玉楼不知还能往哪儿去。去找其他美人吗?那些美人都远不及赵小倩聪慧。无可奈何之下,他就又回到了自己的舱室。 他的舱室里,还有一个宣凤羽。美丽的宣凤羽,依然是仰靠在椅子上,她动也不能动,说也无法说,她的脸上,只是淌满了晶莹的泪珠。 江玉楼走到宣凤羽面前,他看着她满脸的泪珠,还有她那充满悲怨的眼神,他的心里就像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在这一瞬间,不否认自己有点心软了。自己这是干什么呢?无缘无故把一个姑娘绑到这里来?就是因为她漂亮?江玉楼觉得自己很坏。 他用手指,揩去了宣凤羽脸上的泪。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宣凤羽脸上的肌肤时,他能感觉到她惊恐的颤抖。当然,他也感到了她脸蛋的娇嫩。 看着宣凤羽漂亮又衣衫不整的样子,江玉楼心中的兽欲膨胀了起来。他问她:“你为什么哭?是不是怕我?” 宣凤羽并不能说话。 江玉楼就撕掉了宣凤羽的一件外衣。他又问:“你为什么哭?是不是怕我?” 他当然知道她不能回答。 他把她抱起来,扔到了床上。然后,他就像一头饥渴的饿狼一样,扑到了床上去…… 宣凤羽知道什么也逃不过了,她只能凄凉地闭上眼睛。 江玉楼完事后,却不禁打了宣凤羽一个耳光。为什么?因为宣凤羽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这是让江玉楼感到非常意外的。他看宣凤羽的年纪也不大,而且之前据姚观禀报,这宣凤羽也就是才十六七岁的样子,江玉楼满心以为这宣凤羽会是个处子之身,结果不是,他当然感到失望。但是,在失望之下,他还有愤怒。为什么会有愤怒?因为宣凤羽长得像郁如意。宣凤羽还有别的男人,这就让江玉楼想起了,郁如意的失身。这就等于是往江玉楼的心上撒了盐。 第290章 船队正式启航 红衣大炮终于全部装载完毕,铁御卫全部上了船。姚观命令船队启航。骆顺和指挥主舰开始航行,由主舰引领着整支船队前行。浩浩荡荡的五十三艘大型战船,在港口缓缓启航,劈波斩浪,向东哲海深处驶去。 而就在骆顺和指挥主舰出发的时候,江玉楼正在第一次地占有宣凤羽。激情和欲望充斥着他的头脑,他都没有发觉到,船队已经启航了,船队已经在向着扶兰岛进发了。他所害怕的战争,已经在离他越来越近了。 江玉楼完事后,因为宣凤羽不是处女,所以打了宣凤羽一个耳光,他微怒地下了床,穿好了衣服,此时他才从窗口发现,船队已经启航。他的内心百感交集。他想找个机会,和姚观他们说说做海盗的事。他必须要赶在船队到达扶兰岛之前,说服姚观他们,让他们愿意跟随他去做海盗。 江玉楼关紧窗户,又回到了床边。他看见宣凤羽脸上满是泪水,心中又不禁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不该打她,她本来就不是他的女人,是他抢来的,他又何必要责怪她的失身呢?他给她擦擦泪水,但是,她的泪水依旧在流,擦不完的。此时的宣凤羽,身上一丝不挂,曲线毕露,只有一条薄薄的被子盖住着她的身体。江玉楼看着宣凤羽身体的曲线,确实心神为之着迷。撇开贞洁一事不谈,宣凤羽的身体,确实堪称完美,她比江玉楼的那三百个美女都要漂亮。宣凤羽的身体,比赵小倩更能让江玉楼沉迷、销魂。所以,江玉楼坐了一会儿,心里静了静,还是想要好好珍惜这宣凤羽的。毕竟,像宣凤羽这样的人间尤物,还是值得男人珍惜和疼爱的。 于是,江玉楼就爱抚着宣凤羽,对她说:“宝贝,你放心,我不会再打你了。你乖乖听话,在这里好好躺着,我出去一会儿,待会儿回来。” 江玉楼走了出去。而宣凤羽依然躺在床上。 宣凤羽真的想死。她想跳海,或者撞墙,或者割脖子,什么办法都好,只要能让她马上死。但是,她却动不了。她的四肢被姚观点了穴,依旧无法动弹,她只能仍旧以这样一种令人羞耻的赤裸裸的姿态,躺在床上,等待下一次的未知痛苦。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的眼睛都哭痛了,但是流泪拯救不了任何人。她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宣凤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是死是活,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样面对骆顺和。在被江玉楼侵犯之前,她还渴望骆顺和能来救她,但是,现在她已经被江玉楼玷污了身体,她也就没脸再见骆顺和了。她是真害怕骆顺和会看见她现在这副样子,她没脸再见她最爱的骆顺和。她只想死,只想快点死。她感到自己很脏。 骆顺和把田东桑押在主舰的船长室里。他要田东桑在航行过程中,向主舰的船长详细说明这海路上的各种情况,比如何处有暗礁、何时有大风、何处有漩涡,等等。海上的情况千变万化,光有一张海路图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让田东桑说出更多的、细致的事情来。而田东桑所说出来的有用的情况,骆顺和也会让传令兵去主舰了望梯的顶端,用旗语通知其他船上的船长。五十三艘大船之间,一直用旗语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从船队启航开始,每艘船的了望梯上就都一直待着人,以保证信息和命令传播通畅。主舰上的各种命令和说明,就这样一直顺畅地传达到其他各艘船上。 江玉楼对姚观和骆顺和有些不满,因为船队启航时,他俩没有向他禀报。当然,船队启航时,江玉楼是正在和宣凤羽行云雨之事,就算有人要见他,他也得回绝。不过问题就在于,姚观和骆顺和没有来见他。虽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江玉楼自己也希望船队早点启航,但是,江玉楼总觉得,怎么姚观和骆顺和比他还着急想要让船队快点启航?他总感到哪里有些不对。 他要去船长室找姚观和骆顺和谈一谈。 船长室里,田东桑正在老实又耐心地交代着他所知道的一切情况,姚观在旁执笔记录要点。骆顺和准备在田东桑交代完海路情况后,要他继续交代一下扶兰岛上的地形状况。虽然说,嵩麟国有扶兰岛的地图,这次出征前,姚观也已经准备好了扶兰岛地图,但是,地图总是没有那么详细和实际的。一个地方的具体的地形风貌、小路要道,从地图上往往看不出来,只有当地的人才会知道。所以田东桑这个活地图很重要。船队已经启航,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天左右即可到达扶兰岛,到了那里,就要开始作战。所以,在这二十天里,姚观和骆顺和,必须要把详细的作战计划想好,不能仓促登陆作战。对于姚观和骆顺和来说,现在的每一刻,都很令他们紧张,因为这次战争,本是在江南王的逃亡路上准备起来的,人马也是匆忙拉起来的,各方面准备并不充分,可以说是一场无准备之仗,所以他俩必须要再抓紧这最后的二十天时间,多为战斗做一些准备。他们需要知道扶兰岛的军力部署情况,需要知道宫本剑藏王宫的防卫部署,等等。虽然这些情况田东桑也未必能知道多少,但是,能多让他说一点,就多让他说一点好。 田东桑表现得很配合,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骆顺和与姚观倒也省心。田东桑摸着自己的断手,吃着逍遥散,状态有点像微醺,像喝醉了酒似的。骆顺和了解这种状态,毕竟他以前也吃过逍遥散。吃了逍遥散以后,人脑子里和身体上舒服,就会有微醺的状态出来,但是别以为人在这种状态下,思想会糊涂。吃了逍遥散以后,人的思想意识还是清醒的。所以骆顺和仔细留心观察着田东桑,看他的状态是不是装出来的,看他会不会借着逍遥散故意装疯卖傻。因为他得判断田东桑所说的一切是不是真话。一个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要怎么判断?就是得看他说话时的状态,是自然流露,还是装模作样。如果田东桑向姚观、骆顺和说谎,而姚观、骆顺和没有发觉,那这次作战就玩完了。 第291章 扶兰岛军力也不弱 而田东桑自有他的小算盘,他并没有打算欺骗江南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在宫本剑藏那里也是讨不到好了,就算他如今不出卖扶兰岛,他回去告诉宫本剑藏,他对扶兰岛忠心不渝,宫本剑藏能相信吗?绝不能。所以,田东桑如今也是盼着宫本剑藏死的。他就想好好在江南王这里立个功,将来江南王占领了扶兰岛,也能给他一个好的安排。他也不求高官厚禄,江南王成功后,只要能留他一条命,让他带些赏钱回家,与家人安度余生就好了。 但是,骆顺和砍断他手,这仇田东桑是一定要报的。而且,有骆顺和与姚观在,江南王成功后,他田东桑就未必会有好下场。因为姚观、骆顺和与他田东桑,是有过战斗和仇视的,他俩肯定也怕田东桑报复,所以必定会想办法除掉田东桑。仇视的双方,总是害怕对方会先动手除掉自己,所以自己必须要先动手除掉对方。这是一种对于仇杀和死亡的担心。而若想避免自己死于仇杀,就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田东桑用冷眼瞧了瞧骆顺和。在这艘主舰上,其实已经发生了许多故事,但是每个人都只是看到了一部分,唯有这个田东桑,一直在统观全局。他在冷眼旁观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他在推测着每一个人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他在偷偷打听着每个人的小道消息。他比这里的任何人都知道得更多。现在的骆顺和虽然威风凛凛,但是,田东桑在心里可怜他。要知道,骆顺和喜欢的女人,如今可是在江南王的床上呢,而骆顺和还完全蒙在鼓里,田东桑心里简直要笑疯了。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骆顺和,这让骆顺和感觉很奇怪。 田东桑告诉姚观和骆顺和,扶兰岛上的军队,大概有十二万人,而武士一族,大概有一万人。宫本剑藏长年居住在岛上的森凉堡中,很少外出。扶兰军队并不可怕,他们的作战能力一般,和其他国家的普通军队差不多,士兵们都是从一般老百姓家里征调来的男丁,在部队里接受过一般的军事化训练。“但是——”田东桑拉长了声音说,“但是武士一族的战斗能力则非常强,他们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世代的武者,是历任岛主最为看重的武装力量,他们的训练异于常人,修为皆有品级,其中不乏许多奇人异士。嵩麟国的铁御卫,恐怕也都难以抵挡他们的进攻。这武士一族的性质,倒是有些像你们嵩麟国麒麟门内的麒麟护军,是一支由专门的武者组成的军队。”田东桑不温不火地说着。他略带骄傲地看了一眼骆顺和与姚观。田东桑心想:“蒋孤云,你是厉害,你是能杀我们的武士,可是你能杀二十个,就能杀一万个吗?累都能把你给累死。” 骆顺和想起那些扶兰武士,倒也确实觉得不能小看他们。像那两个身材魁梧的、练过金钟罩的武士,就很不好杀。如果再多来几个练过金钟罩的武士,骆顺和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能杀光他们。金钟罩如果练到了气境,那也是绝顶高超的武功。谁又能保证扶兰武士中没有气境、甚至化境中的武学高手呢?小岛上未必没有高人。骆顺和想想,也真是头痛。 姚观听了田东桑说的这些情况,知道登岛作战确实也有难度,不是轻而易举。扶兰岛十二万军队,再加上一万武士,那人数就已经是铁御卫的两倍了。但是,姚观对铁御卫的战斗力还是有信心的,他并不悲观。虽然扶兰岛上有十三万敌人,但是,这六万铁御卫,不可能是一下子面对十三万人的。宫本剑藏必然是一批一批地往前线派部队,几万人一来,几万人一来。所以,铁御卫每次面对的敌人不会很多,只要铁御卫能够每次多杀灭一些敌人,就可以实现蚕食敌方兵力的效果。而且,在扶兰岛上,宫本剑藏的势力并不是统一又牢固的,也有不少反对他的势力,比如樱木血。樱木血是已经在暗地里和嵩麟国朝廷达成了协议,只要江南王攻下扶兰岛,这扶兰岛新任岛主的位子,就是樱木血的。所以,到时候,一旦铁御卫开始登岛作战,樱木血必然会里应外合。这样内外夹攻,宫本剑藏必输无疑。 骆顺和又让田东桑说了一下扶兰岛的海上防卫力量。田东桑说,扶兰岛的战船,一共有一百多艘,但是,其中六十多艘只是木制的中小型战船,战斗力一般。扶兰岛目前有四十七艘铁制战船,不过七艘已经被江南王俘获,也就是说,现在在扶兰岛,还有四十艘这样的扶兰铁船。 骆顺和觉得扶兰岛的这些战船很麻烦,如果被这些战船围困住,那么,江南王的船队可能根本就靠近不了扶兰岛,更谈不上什么登岛作战了,也许会船毁人亡,大家全死在海上。尤其是扶兰岛竟然还有四十艘这样的铁战船!铁战船要怎样才能摧毁?难道也要骆顺和一条船、一条船地飞上去杀人吗?他不得累死! 不过姚观并不觉得太难。因为他要采取的是“偷袭”“奇袭”战术。也就是说,这五十三艘大船上的铁御卫,是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偷偷登陆上岸,江南王的船队,不会在惊动扶兰岛海军的情况下靠近扶兰岛。所以,如果情况顺利,江南王的船队,其实不会遇上什么扶兰铁战船。但是当然,姚观不会把这个作战计划在田东桑面前说出来。他并不信任田东桑。他并非什么情报都要依赖田东桑,早在江华钦定下攻击扶兰岛这个计划之前,贺长昼所辖的密戍司,就已经把与这次扶兰作战相关的所有情报,都搜罗整齐了。御史大人早已将这些情报给了姚观,让他背熟。但是姚观显然不能将这些情报直接告诉江南王,否则江南王就会怀疑姚观的情报来源。姚观必须要通过询问田东桑,才能把相关情报告诉给江南王。这样江南王就会以为,情报都是田东桑说出来的。 姚观也没有把自己所知的全部情报,都一股脑儿地告诉骆顺和。在这次任务中,姚观还是想要掌握主动权。骆顺和的武功已经那么高超了,如果姚观把他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情报都告诉了骆顺和,那这次任务还要姚观来干吗呢?骆顺和一个人就可以完成所有事情了。这是姚观不希望看到的。他苦心卧底多年,经历各种危险,所以他不想在这最后的任务中,失去立功表现的机会,他得让朝廷觉得他有价值。 第292章 调来侍妾伺候宣凤羽 据田东桑交代,扶兰海军人数不多,总共七千多人,分散到每条船上,也就七十多人,他们单条船的作战能力不强。但是令人头疼的是那四十条扶兰铁战船,这些铁战船如果集合在一起,就是一道海上的钢铁堡垒,要怎样突破?姚观想要绕过这些战船,进行突袭,这想法是挺好,但实际上可行不可行?也不一定。万一被敌船发现,怎么办?骆顺和的想法,是到时候抽出十几条船来,做敢死队,去当诱饵,引开那些扶兰战船,然后让江南王船队的大部分,安全靠岸。姚观觉得这样也是一种办法,但是具体要怎样做,到时候还是听江南王的决定吧。 姚观、骆顺和正在向田东桑问长问短,这时候,江玉楼来到了船长室。江玉楼已经听姚观与骆顺和聊了几句,他听到他俩在讨论登岛作战方案,心里就有些慌乱和矛盾。当初确实是江玉楼想要打上扶兰岛去,但是他现在却又胆怯了,他的勇气不长久。他现在有美人、有财宝、有军队、有船队,他就起了守财奴的心思,想守着这些东西在海上做个小王,不要去冒险。然而他并不好意思对姚观、骆顺和说。他见他俩斗志昂扬,心里也发愁。 姚观、骆顺和见江玉楼来了,赶紧向江玉楼行礼,单膝下跪。田东桑也赶紧下跪行礼。江玉楼让他们快起来。江玉楼此刻对姚观很是亲厚,因为姚观为他掳来了美人宣凤羽,而且姚观很为这场战争操心。江玉楼很欣赏姚观对他的忠心。江玉楼对骆顺和,则有些隔膜,骆顺和武艺高强,对江玉楼来说有大用,但是江玉楼并不信任骆顺和的忠心。毕竟骆顺和在港口上已经忤逆过他一次,对于这些忤逆,江玉楼都放在心里。而田东桑,对江玉楼来说,只是一个暂时还有用的小丑罢了。 江玉楼让两个铁御卫把田东桑送回了舱房。田东桑的出入行走,都得有两个铁御卫看着,这充分说明了江玉楼对田东桑的不信任,田东桑终究是个俘虏罢了。田东桑走了以后,江玉楼就向姚观、骆顺和问起了正事。江玉楼问他俩,这船队要多久到扶兰岛?姚观答,一般二十天,最快可以十五天。骆顺和说,可以催船开快点。江玉楼忙摇手,说不用快,稳当点好。 江玉楼又问:“此次攻占扶兰岛,胜算几何?” 姚观与骆顺和对视一眼,心中都知打仗必难,但是他们也不想给江玉楼增加胆怯和负担,就说:“我们有必胜的把握!” 江玉楼点点头,没说话。他想和他们说说当海盗的好处,但是没好意思说。他就听他俩说了一会儿攻打扶兰岛的战术和计划,他觉得都行,都同意。他的心思也没有认真放在这事情上面。听他俩说了一会儿,他也就离开了船长室。离开前,他吩咐姚观,让姚观晚上在船上餐厅里准备一个简单的晚宴,他要和这六万铁御卫中的一些主要将领一起吃个饭,大家欢聚一堂,培养一下感情。姚观说好。 江玉楼离开船长室,一个人走上甲板,看着外面广阔无际的海洋,看着层层波涛翻卷,内心滋味万千。他想:“如果真的有必胜的把握,那就打吧,别退缩。” 江玉楼回到自己舱房里,他看着床上的宣凤羽,想想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宣凤羽如今不能说也不能动,固然方便了江玉楼的玩耍,但是,宣凤羽的吃喝拉撒怎么办?宣凤羽不能一直这样像个木头人。但是,如果解开了宣凤羽的穴道,她大哭大闹怎么办?这船上空间狭小,宣凤羽若一闹,说些难听的话,那他江南王,岂不是会被人给笑死?好色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怕他是王爷。 他看着宣凤羽形似郁如意的样子,内心不禁对她也有一丝怜悯,感到自己禽兽不如,无缘无故绑个姑娘来。但是这种怜悯和内疚只在他心里停留了一小会儿。他想,这天下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假如江华钦没有抢走他的皇位,那这天下的美女和财宝,不就本来都属于他吗? 江玉楼让人去给他唤了两名侍妾过来。侍妾在他的三百美女中,属于最低的位份,所以,江玉楼就想让两名侍妾,来暂时服侍这宣凤羽,照顾一下宣凤羽的吃喝拉撒。两名侍妾初听人召,以为江玉楼是不是大白天的就要宠幸她们,两人可高兴了。她俩赶紧打扮了一下,就随着充当仆役的铁御卫来到了江玉楼的舱房。 充当仆役的铁御卫,把两女送进江玉楼舱房后,就关门退了出去。两女见江玉楼一人坐在桌前,以为江玉楼是寂寞了,就一起上前献媚,对他搂搂抱抱。但是江玉楼却站起身,对她俩说:“你们跟我来。” 两女不解,就跟着江玉楼走。江玉楼来到这间舱室后方,打开一扇门,这里面,就是江玉楼的卧室。江玉楼所住的舱室是整艘船上最高级的,厅室与卧室是分开的,不像其他人住的舱房,那都是厅卧一体,还好几个人同住一间。 两女起初以为,江玉楼是想去卧室里与她俩行云雨之事,她俩心中窃喜,都想好好表现。侍妾的位份很低,她俩都想升做夫人,甚至升做侧妃。但是,江玉楼领着她俩走进卧室以后,她俩却看见,在卧室里的床上,躺着一个标致的美人。这个美人的脸上满是泪痕,却不说话也不动弹。 江玉楼对这两名侍妾说:“从今天起,暂时辛苦你俩,帮本王好好照顾这位美人。她暂时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你俩帮我好好伺候她的吃喝拉撒。绝不可有半点懈怠。我要你们把她照顾得花容月貌、干净整洁。你们做得好,我有奖赏,做得不好,我有惩罚。听明白了没有?” 两名侍妾心中虽是一百个不情愿,嘴上却也只能说:“贱妾谨遵王爷吩咐。” 第293章 玉楼军初成、封将 两名侍妾走近宣凤羽,看这宣凤羽虽然满脸泪水,但是泪水也掩盖不了她的美貌。她的美貌,确实在那三百美女之上。也怪不得江南王会格外在乎她。这两名侍妾再往下看,只见床上的宣凤羽,只盖着一条薄薄的锦被,锦被下的身体,是赤裸裸的。她俩心中有数,想必江玉楼已经占有这位仙女似的美人。这两位侍妾,虽然心有不甘,不愿去服侍另一个女人,让她将来成为竞争者,但是王爷既然已下令,就忤逆不得,否则下场堪忧。 江玉楼吩咐完了这两个侍妾,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出去。他要去视察一下这条主舰上的武器装备和人员住宿,顺便也和普通铁御卫说说话,拉近距离,收拢人心。他得尽量让那些陌生的铁御卫们都对他产生好感。 江玉楼走了以后,这两个侍妾,就开始嘀咕了起来。都是一些抱怨和谩骂宣凤羽的话。一开始,她们还是小声地骂,后来知道江南王走远了,不在这里了,她俩就开始大声地肆意谩骂宣凤羽了。她俩不知道宣凤羽只是被点哑穴,还以为她是哑巴,无法告状。她俩骂宣凤羽“骚蹄子”“不要脸”。 她俩还把盖在宣凤羽身上的薄锦被给掀开了,宣凤羽那原本珍贵而漂亮的裸体,就那么袒露在空气中。这两名侍妾,看见宣凤羽的裸体是这样性感迷人,她俩嫉妒得要命。但是嫉妒归嫉妒,她俩又不能宰了宣凤羽。她俩就想要折磨宣凤羽,以宣泄她俩心中的怨恨。 “王爷居然要我俩来服侍这个小骚蹄子,真是岂有此理!当我是婢女吗?这个贱货到底是谁?来历不明还要我伺候她吃喝拉撒?她是皇后娘娘吗?小贱人!”一个侍妾一边骂,一边抬起脚,在宣凤羽身上踹了一脚。这个侍妾名叫帘珠。 “帘珠姐,我听得闲话说,王爷在上船前,曾因看中一海军召来船上行乐的妓女,而与海军发生过冲突,这个躺在床上的贱人,莫不就是那名妓女?”此时说话的侍妾,名叫卷香。卷香又说:“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既不能动,也不说话?” 帘珠高傲地说:“这还用问,一定是这个贱货不听王爷话,被王爷弄断了手筋脚筋,咱们王爷以前不也这样对待过一些不肯听话的贱货么?王爷就喜欢这样。” 卷香又嫉妒又可怜地伸出手,在宣凤羽光滑的皮肤上抚摸着,说:“可惜喽,人这么漂亮,却终究逃不出王爷的手掌。”说着,她在宣凤羽大腿上掐了一把。 帘珠说:“妹妹小心,莫掐用力,万一留下痕迹,王爷责怪咱们,可糟糕得很。” 卷香一笑,说:“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我知道怎样让这贱人痛苦,又不留下痕迹。谁让她连累我们。她凭什么竟让我俩伺候她?哼!”卷香说着,笑得很狡猾。 卷香又在宣凤羽丰满的胸部细细掐弄了一番,宣凤羽痛得直掉泪,而帘珠和卷香却高兴得拍手大笑。帘珠拿起一个布枕头,把布枕头按到宣凤羽脸上,使宣凤羽不能呼吸。宣凤羽憋得几近窒息时,帘珠才又放开枕头,让宣凤羽呼吸。卷香也是依然在掐弄宣凤羽的身体,她专挑宣凤羽身上娇嫩敏感的部位掐,她掐的力道恰到好处,既让宣凤羽痛得想哭,又不至于在宣凤羽身上留下太深的伤痕。那些掐痕都很浅,所以宣凤羽被掐到的皮肤部位,很快就又会恢复平滑的原样,让外人看不出掐过的痕迹。 宣凤羽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遭受到这种痛苦的折磨。卷香细细地掐着她,而帘珠又不停拿枕头闷住她的呼吸,和这两个侍妾相比,江玉楼简直是个心慈手软的大善人。江玉楼又怎会舍得掐她闷她?这卷香和帘珠,平时在江玉楼面前,表现得乖巧可人,但实际上,却是狠毒黑心。江玉楼平时并不真心爱她们,所以也无心去了解她们真正的性格,他又怎么能想到此二人之坏?最毒妇人心,女人坏起来,往往令男人想象不到。 只是苦了宣凤羽。她现在落在了卷香与帘珠的手里,才是真正变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她欲哭无泪。 傍晚时分,姚观在主舰餐厅里摆起了五桌酒菜,酒菜虽简陋,但也显示出了江南王一番心意。除主舰外,其他五十二艘大船,每艘船上用救生小船送来一员该船上的铁御卫主管将领,一共五十几人,一起聚在这餐厅里。江南王向各位主管将领敬酒,向他们一一问好,说些套近乎的话。 自从六万铁御卫跟随江玉楼以后,江玉楼还没有和这些大小将领好好相聚过,大家彼此都是陌生的。而王爷和手下诸将陌生,这军队可怎么带?所以江玉楼要抓紧时间,创造机会和这些大小将领亲近。吃饭喝酒就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这六万铁御卫,原本就来自不同的州,现在又被拆散分派在五十三艘船上,所以在军队编制上有些混乱,有的不同部队在一艘船上,有的一支部队在不同船上。在同一条船上,也有重复的将领军阶,比如两个不同部队的千户恰好在一条船上,那到底谁听谁的好?在出发之前,姚观给每条船上设置了一名暂时的主管将领,让他们统摄一船士兵。但是这还不是什么正式的任命。现在,这些主管将领都在餐厅,江玉楼正好可以给他们一个任命。 江玉楼就任命这些主管将领,今后皆为铁御卫镇抚。这五十三艘大船上的铁御卫,从现在起,每一船,为一个营,每一营皆听该船镇抚指挥,镇抚即为营将。那些船上的千户、百户们军职依旧,但他们都须听从镇抚营将指挥。这些镇抚营将,当场向江玉楼下跪谢恩。而姚观则被封为这支大军的总指挥使,骆顺和为副指挥使。大军名为玉楼军。五十三个营,就以数字序号为名,玉楼军一营、玉楼军二营,以此类推。这样,江南王的这支仓促成立的大军,也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建制。而那批当初保护江南王出逃的死士护卫,不是还剩五人活着吗?江玉楼说过要重谢他们,于是,就让这五人,位在骆顺和之下,名为五虎将,统领那五十三位镇抚营将。众人皆大欢喜,大家一起举杯同庆。 第294章 骆顺和听见真相 江南王向诸位将领敬酒,他一一和他们聊了几句,他表现得平易近人、风度翩翩,诸位将领与他的情感距离被拉近了。敬完酒后,江玉楼回到主桌上,他的左右,是姚观与骆顺和。江玉楼又和姚观、骆顺和各饮了一杯酒。大家都很高兴。 江玉楼就近和姚观、骆顺和聊了些闲话,大多是鼓励之言,盼他们带好队伍,多建功勋。说完这些,江玉楼就又敬了姚观一杯酒,说:“你跟随本王多年,你我之间,虽为主仆,情似兄弟,如今我落难外逃,也是幸亏有你为我招揽大军、广集英雄。这份忠心,本王铭记。”说完,江玉楼饮干杯中酒。 姚观说:“都是属下应尽之责,王爷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理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完,姚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江玉楼敬完姚观,就又转身向骆顺和敬酒,这两人现在是他的左膀右臂,他都得敬酒,笼络好感情。江玉楼夸赞了一番骆顺和的武艺,盼他多多冲锋陷阵,骆顺和也客气地回应了几句。美酒饮毕,江玉楼放下酒杯,让大家随意。 江玉楼高兴地拍拍姚观肩膀,他放低声音对姚观说:“今天多亏有你,帮我杀了那两个胆敢冒犯我的狗东西,让我解了恨,而且,你还如我所愿,帮我把宣凤羽那个美人给绑了来。这个美人的身材之妙,真是超乎我的想象,这一路上,我是不会寂寞了……”江玉楼略带猥琐地轻声笑说着,拍拍姚观肩膀,向他表示亲近。江玉楼高兴得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姚观听得江玉楼现在说起此事,惊得脸色煞白。因为骆顺和他就在江玉楼身边坐着。 骆顺和内功深,耳力好,所以,纵然酒宴间一片喧哗,江玉楼且又是轻声在和姚观说笑,但是,江玉楼的所说,全部被骆顺和听进了耳朵里。骆顺和闻听江玉楼说起宣凤羽,心中一骇,而且他听那江玉楼的猥琐之言,似是江玉楼已见过宣凤羽的身体,骆顺和不禁又惊又怒又恐。他脸色大变,手中杯子都不慎掉落在酒桌上,酒洒了出来。还好杯子落桌,动静不大。骆顺和抬眼去看姚观,姚观恰好也抬脸偷看骆顺和。四目相交,火花四溅,骆顺和眼中是怒火激荡,姚观只好躲避不看。 这两人都如坐针毡。 骆顺和是担心宣凤羽,不知她现在究竟怎样,他有预感事情已经不好,但是他又不能发作,只能强压怒火,在桌边照旧坐着,偶尔与人应酬几句。姚观是心知骆顺和已识破一切,不知一会儿该怎样向他交待。两人心里都百爪挠心。 江玉楼是怎么样也不会想到,正赤裸裸地躺在他床上的宣凤羽,会是他身边爱将蒋孤云的恋人。他只是看这蒋孤云脸色铁青、不言不语、没有笑容,便心生奇怪,他问:“蒋兄弟,你怎不饮酒,身体可有不适?” 骆顺和此刻是真想一拳打烂这江玉楼的脑袋。但是他得忍着。他抱拳向江玉楼致歉,说:“王爷见谅,属下腹中突然不适,想去休息一下,望王爷莫要怪罪。” 江玉楼自然是允许蒋孤云去休息的,他又关心了蒋孤云几句,这蒋孤云便匆匆离席,退出了餐厅。 姚观见这骆顺和离开了餐厅,他心里倒是暂时松了口气,他原本还怕这骆顺和会忍不住气,当场顶撞江玉楼,或者直接就大开杀戒,那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现在的头等大事,是要哄着江玉楼,让江玉楼按照皇上的计划去行事,可绝不能为了一些个人的私事而坏了国家大计。 骆顺和离开了,姚观的心才放宽了一些,他与同僚应酬喝酒,谈笑自若。多年卧底生涯,他这点演技还是有的。而骆顺和还不行,他的情绪,就写在脸上,这是危险的。但是姚观心里也并非没有一点感情,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骆顺和,他理解骆顺和现在的感受。他也是个男人,男人遇上这种悲惨的事,感情上是相通的。 江玉楼临赴晚宴前,曾经吩咐帘珠和卷香,要她俩弄点热水,好好为宣凤羽洗个热水澡,务必一定要把宣凤羽洗得干干净净的。江玉楼是要今晚再和宣凤羽好好缠绵,所以叫两个侍妾把她洗干净。但是,要知道,在这船上洗澡是件很奢靡的事,因为淡水都是拿来饮用的,若烧热了给人洗澡,着实浪费。不过江南王奢靡惯了,他如今喜欢宣凤羽,宠她爱她,自然是顾不上浪费不浪费的。这就让帘珠和卷香很妒嫉,她俩自己都没有洗澡的权利,连每日淡水都是按量供应的。她俩有心不给宣凤羽洗澡,但是不行,因为江玉楼晚上要和宣凤羽睡觉,宣凤羽身上若是有一点污泥、一点不干净,被江玉楼摸到了、发现了,那岂不是要帘珠和卷香的命?所以,帘珠和卷香,不光要给宣凤羽洗澡,还真得把她洗得干干净净、洗得香喷喷的。 帘珠和卷香平时哪伺候过人?以前在王府,都是丫环们伺候着。而此次出逃,家丁、丫环半个没带,平日里干什么、要什么全都得由她们自己动手,她俩本已心中叫苦,现在王爷又拿她俩当丫环使唤,叫她俩服侍这宣凤羽,她俩如何能不恨这宣凤羽?她俩恨宣凤羽恨得牙痒痒,所以就想着各种阴招报复她。 给宣凤羽洗澡的时候,帘珠把宣凤羽的脑袋往水里按,让宣凤羽不能呼吸。等到宣凤羽快要憋死时,帘珠才把宣凤羽的脸从水里托起来,让她恢复呼吸。如此反复。帘珠和卷香还一边骂宣凤羽各种难听的话,一边往她脸上吐口水。反正洗了也看不出来。宣凤羽是受尽了折磨。宣凤羽是真没想到,自己除了要把江玉楼给侮辱,还要被这两个女人给折磨。而且这两个女人可坏透了,远比江玉楼坏。江玉楼也就是在宣凤羽身上泄泄色欲罢了,而这帘珠和卷香,可是真想把宣凤羽给弄死。 第295章 恶毒两女继续折磨宣凤羽 帘珠和卷香一起抓紧着宣凤羽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在热水里。宣凤羽在水里哭泣,不能呼吸,她的眼泪流进水里,谁也看不见她的悲伤。她倒是真希望这两个恶毒的女人能直接把她淹死算了,她如今活成这个样子,真是已经生不如死。宣凤羽所有生的希望都破灭了,她心中原本有很多美好的向往,但是现在,这些美好全碎了。她已被江玉楼玷污,无法面对骆顺和,她也不知道骆顺和还会不会爱她。而且现在这两个恶毒的侍妾,又在把她往死里折磨。 卷香和帘珠,并不敢真的弄死宣凤羽,也不敢弄伤她。毕竟江玉楼现在宠爱宣凤羽,她俩若是弄伤了宣凤羽,江玉楼可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杀她俩易如反掌。所以,她俩虐待了一会儿宣凤羽,也就收手了,不敢过火。但是看着宣凤羽在水桶中那完美的裸体,她俩又百般忌妒。宣凤羽的酥胸细腰、长腿玉足,莫说男人看了会着迷,女人看了也挑不出毛病。帘珠和卷香也只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骆顺和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走出餐厅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发作,不能翻脸,他还知道自己身上有皇命。他巴不得把姚观抓来问个明白,他巴不得把江玉楼杀了,救出宣凤羽,可是,他能这样做吗?不能。想起自己最爱的宣凤羽,多半已是被江玉楼所占有,骆顺和恨得发狂。 骆顺和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江玉楼的舱室外面不远处,在江玉楼舱室门外,依旧有四个铁御卫在守着门。骆顺和想:“如果宣凤羽真的已经被江玉楼掳来占有,那么,她现在多半就应该是在这间舱室里了。”他想去这间舱室里,把宣凤羽给救出来。但是,这门口还站着四个铁御卫。你莫说进去救,就算让这四个铁御卫看见了他骆顺和在这附近徘徊,他们恐怕都得报告给江玉楼听。 况且,现在船队已启航,他骆顺和就算把宣凤羽救了出来,又能往哪儿去?茫茫大海中,他们无路可走。 骆顺和心中正思量,忽见江玉楼那间舱室的门打开。里面一个女人抱了一盆水出来。骆顺和躲在暗处。这个女人骆顺和是不认识的,但是他知道必是那三百美人中的一个。骆顺和听得那四个铁御卫叫她“妾夫人”。因为侍妾这个位份的名称不好听,所以外人尊称侍妾一般作“妾夫人”,也算是一种拍马屁。那个女人也没有理那几个铁御卫,就自己抱了盆水出去倒了,然后就又回到了江玉楼的舱室里。舱室门关上了。 骆顺和就寻思,这个女人也不是宣凤羽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顺和心中疑惑,干脆就换了条路,他走到船舷那侧,趁着没人,摸到了江玉楼舱室的窗户外。船上的每间舱室,都有一扇向外的小窗户,以保证船员可以每天开窗,通风换气。骆顺和来到窗外,想要在窗户纸上戳个小洞,看看里面,但是一想不行,这小洞太明显了,一旦明早江玉楼开窗时发现窗户纸上有小洞,这事情就糟了。于是他就试着往里推了推窗户,窗户竟然没锁紧,能推开一条小缝。骆顺和就把这扇小窗户推开了一条小缝,他的眼睛就凑在这小缝上,往里看。 从这条小缝里看进去,只能看见这间舱室的主厅,看不见卧室,此时,这主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灯火朦胧。骆顺和正想放弃,不再偷窥,但是,卧室的小门却开了。两个女人,合力抱着一个全身赤裸裸、水淋淋的女人走进了主厅里。 没错,正是帘珠、卷香和宣凤羽。 江玉楼为了防止别人突然进舱室来,会看见宣凤羽洗澡,所以特意吩咐帘珠和卷香,要把洗澡桶放在卧室里,给宣凤羽洗这个澡。如今,帘珠和卷香把宣凤羽给洗干净了,按理说,还得给她全身擦干,但是,这两女谁也不愿干这活儿。于是,她俩就把这宣凤羽给抱到了主厅的餐桌上,想把她像咸鱼一样晾干。卧室太小,洗完澡又潮湿,晾不干人体。 帘珠抱着宣凤羽的上半身,卷香抱着宣凤羽的下半身,两人“哼哧哼哧”的,就把宣凤羽从卧室里抱了出来,就那样光溜溜地放在了主厅里的餐桌上。船舱里的一切都是逼仄与狭小的,因为船上的空间有限,所以那张餐桌也并不大,只能承托起宣凤羽的身体主干。宣凤羽雪白的双臂和双腿,都下垂在桌子边沿外面,晶莹的水珠,在缓缓地从她的手臂和腿上往下流。 帘珠对卷香说:“其实抱她也累,一会儿晾干了她,我们还得把她抱回卧室里去。” 卷香说:“反正我是不愿给这贱货擦身子。给她洗干净,都是迫不得已。万一晚上王爷啃她亲她,啃出一嘴泥来,亲出一嘴臭来,那还不得砍了咱们姐妹俩的头。所以咱俩才给她洗了个澡。可是洗干净了,事也就完了,别想让我再多服侍她一点。帘珠姐,你看这小骚蹄子,她现在这副样子,像不像一条臭咸鱼在晒太阳?” 帘珠一听,就也笑了起来。她说:“对,她就是一条臭咸鱼。” 帘珠说完,就去扇了宣凤羽两个耳光。力度不大,但声音响亮。帘珠对宣凤羽说:“贱货,你早点去死吧。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光溜溜地躺在餐桌上,像在等着一群男人来稀罕你。你真是下贱,连妓女都不如,你就是一条臭咸鱼!”说完,帘珠和卷香一起嘲讽地轻声笑。 这一切,都被窗外的骆顺和看在眼里,骆顺和牙齿咬得格格响,眼珠通红得像要冒血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竟然真的会是宣凤羽,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宣凤羽现在竟然在被这两个恶毒的女人如此折磨!她们把她摆成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姿势,敞开放在餐桌上,还打她耳光,羞辱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骆顺和真想从窗外发功,把这两个恶毒的侍妾给震得五脏俱碎、一命呜呼。 他伸出了手来。 第296章 心中苦闷何人知 骆顺和想当场打死那两个恶毒的侍妾,救出他最心爱的宣凤羽,不让宣凤羽再这样受辱。宣凤羽就这样被赤条条地放在餐桌上,这副景象对骆顺和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这就等于是在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以他的本事,此刻伸掌一发力,那两个侍妾就能变成粉末。 但是,猛烈的能量在他的掌心旋转着、压抑着,他就是不能发出这一掌去。他的眼睛血红,怒火狂烧,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冲动。他现在救了宣凤羽,两人往哪儿去?皇命怎么办? 他只能压制自己的怒火。 有在船上巡逻的铁御卫从远处走来,骆顺和赶紧躲开,他不想让人发现他在偷窥。巡逻的铁御卫走过以后,他也没有勇气重新再去看宣凤羽的处境,他只能闭上眼睛逃走。他忽然明白武功不是万能的,你有盖世神功也没用,这世间有很多事情会牵绊你,让你做不了你想做的事,甚至也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女人,任你武功比天高,你的手脚也会被许多无形的绳索捆绑住。 骆顺和一个人走向船尾,那里空荡幽暗,冷冷清清。他想嚎啕大哭,但是他不能,他要保持一个将领的仪态,不能让人发现他的异样。他得记住自己现在是个卧底。他很恨姚观,他恨姚观为什么要把宣凤羽抓来,他恨姚观为什么要骗他。他想杀了姚观,以解心头之恨。可是他知道杀姚观也没用,救不了任何人,只会把大家的命运全部葬送。 海风猛烈袭来,骆顺和在风中感到孤苦伶仃、无可奈何。 姚观在江玉楼身旁,一边应酬喝酒,一边暗自发愁。他不知道骆顺和能否扛过眼前的这个困境。要是骆顺和压抑不住怒火,闹起来,那么大家全部玩完。 可是,又要骆顺和怎样压抑呢?宣凤羽毕竟是他骆顺和的恋人,如今她被江南王霸占、遭江南王玩弄,难道硬要骆顺和忍受吗?这是极不合情、极不合理的。身为一个男人,其实姚观非常明白骆顺和的感受,也很同情他,但是,他也没办法。此事除了忍耐,别无他法。皇命在上,国家大事在前,一切只能以大局为重。 姚观脸上笑着,嘴里喝着酒,心里却担心骆顺和。骆顺和就那么走了出去,姚观也不知道骆顺和如今对此事的态度和想法,他不放心骆顺和。他忽然心想:“要是骆顺和动手去救宣凤羽怎么办?”这么一想,姚观心下大骇,手中杯子差点落地。 姚观假装醉酒头晕,他向江玉楼请了个假,就也离开酒桌,走出了餐厅。他假装头晕得跌跌撞撞,走出了餐厅。他假装着醉酒,走出了餐厅一段距离,直到确定背后无人跟踪观察他,他才恢复了常态。他赶紧去找骆顺和。 姚观先去了江南王的船舱,他知道宣凤羽被关在这里,骆顺和如果要动手,必然会先到这个地方来。姚观提心吊胆地来到了江玉楼舱室外,看见这里风平浪静的,四个铁御卫很安宁地在门外守着,也不像是有什么事发生的样子。姚观松了口气。他走到门前,问那铁御卫:“刚才有人来过吗?”铁御卫回答说:“没有。只有妾夫人进出倒水,开了两次门。” 姚观不禁说:“妾夫人?谁?怎么在这里?”铁御卫就告诉姚观,他们也不知道详情,反正就是王爷召来的两个侍妾,两个侍妾来了后就一直待在这房里了。姚观就点点头,也没多问什么,姚观以为江玉楼就是想多找几个女人一起玩,他就是这德行。这门口看门的铁御卫,也并不知道在王爷的房里还有一个宣凤羽,因为当初,姚观把宣凤羽送进这王爷房里的时候,宣凤羽是被装在麻袋里的,所以看门的这四个铁御卫其实是不知道房中还有一女为宣凤羽的。他们也不敢往王爷的房里看。王爷爱玩美姬,这种事还是少看为妙,否则谁知道王爷会不会挖他们眼睛。 帘珠和卷香本来还在虐待宣凤羽,想着法子折磨她,但是,她俩突然听见门外有说话声,她俩一惊,开始还以为是不是王爷回来了,吓得她俩赶紧把赤条条的宣凤羽给抬回了卧室里,用薄锦被把宣凤羽给好好地裹好。但是过了一会儿,帘珠和卷香又听明白了,外面这人不是王爷,是其他人,她俩悬着的心才是放了下来。经此一吓,她俩也暂时不敢继续折磨宣凤羽了。她俩得做出一副假象来,让王爷以为她俩服侍宣凤羽很尽心尽力。 姚观问那四个铁御卫,有没有见蒋大人经过。他们都说没有。姚观就放心地松了口气。于是姚观离开江南王的房间,又去骆顺和的房间找人。 骆顺和与姚观,因为是军中主将,是江南王的左膀右臂,所以他俩在这船上的住宿条件也较好,两人各有一间单独的舱房。但是当然,这舱房没有江玉楼和赵小倩所住的那样好,他俩的房间很小,桌椅、床铺、柜子都在一间舱室里。骆顺和就住在姚观隔壁。 姚观此时去骆顺和房间,看到房间门也开着,房里的一切东西全是凌乱的,显然骆顺和还没有回来整理。想想也是,从出发夺船到现在,整整一天,骆顺和与姚观都在为江南王忙碌,忙着各种事情,谁都没有心思管自己的事情,更何况是整理房间这种事。姚观心中不觉感慨,想:“可惜江玉楼是个昏王,是个失败者,我们为他做的所有事情、所有忙碌,其实都没有意义,他注定要灭亡,注定会被皇上捏碎。我们干的事情全是白费工夫。希望以后,我们能遇上个好主子,别让我们鞠躬尽瘁的付出变成白费力气。” 姚观一边想着,一边给骆顺和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这也是他心中愧疚心情的一种体现。他对骆顺和是怀着深重的抱歉的,他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骆顺和才好。 第297章 感情要服从于道理 姚观简单地为骆顺和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房间,然后,他便又重新走出船舱,去寻找骆顺和。他想过了,如果被江玉楼或江玉楼的亲信看见他在活动,他就说自己的头晕好了,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尴尬。反正头晕这事也没个准,晕不晕的全由自己说了算。江玉楼现在新封了五虎将,这五员猛士,可都是拼死护着江玉楼一路外逃的人,他们既有一定的本领,现在也受江玉楼器重。姚观有预感,这五人将会慢慢成为江玉楼最亲信的人,会慢慢取代他姚观的位子。所以姚观得步步小心,免得被人在王爷面前说坏话。 姚观找到了船尾,看见骆顺和一个人坐在船尾的甲板上,正在拿着一个酒壶自己喝酒。船上的灯笼并不很亮,海风吹来,灯笼都摇摇晃晃的。昏暗的光亮照着船尾甲板上的骆顺和,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忧伤和苦闷的气氛明白无误。 姚观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他走向了骆顺和。 还没等他走近,骆顺和已是看见了姚观。骆顺和怒目圆睁,丢开酒壶,“噌”一下就从甲板上暴跳如雷地站了起来,他直扑向了姚观。他二话不说,把姚观按在地上,对脸就是一拳。姚观举起双臂挡住骆顺和的拳头。骆顺和又往他脸上揍了一拳,姚观依旧拿双臂举起挡着。骆顺和的拳头打得很猛烈,姚观的手臂都快要被打断了,姚观痛得咬牙闭目。姚观得拼命护住自己的脸,否则,这脸要是被打坏了,那江南王问起来,他该怎么说?一说就穿帮。 姚观手臂被打得太痛,他忙不迭地说:“兄弟饶命!兄弟饶命!快住手!切莫让人给看见!” 骆顺和心里不解气,就又往姚观肚子上揍了几拳,姚观也没做抵抗,让他打。姚观知道骆顺和也是心里又气又怒,所以要打他,他知道骆顺和也并不是想打死他,只是想出出气。骆顺和要真想打死姚观,那一拳下去,姚观身上早就是个血窟窿了。 骆顺和闷声不响地往姚观肚子上揍了几拳,然后便愤怒地丢开了姚观,站了起来。姚观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姚观刚才在餐厅里吃了不少酒菜,现在被骆顺和狠狠揍了肚子几拳,他肠胃痛得就要呕吐。姚观站起来,趴到船舷上,就往外翻江倒海地呕吐。他现在这呕吐的一幕,要是让人看见了,报告给江南王,江南王倒是会增加几分对他的信任,以为他真是喝酒喝难受了。 姚观呕吐完了,回转身来,无力地跌坐在甲板上。他揉揉自己疼痛的肚皮,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对骆顺和说:“幸亏你没打到我脸,否则,明天王爷看见我脸肿了,问我怎么了,我该怎么说?”姚观这样说,一方面是开玩笑,调节他和骆顺和之间的紧张气氛,另一方面,他也是在提醒骆顺和:不要过火,否则咱俩都得暴露。 骆顺和当然也明白姚观的意思。但是骆顺和的怒火是不能平息的,毕竟他的女人如今是王爷的玩物,换了谁都受不了。骆顺和怒指着姚观,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怎么回事?!你都给我说明白!”骆顺和声音不大,低低沉沉的,但是他说得相当严厉。 姚观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他把这件事情的经过都详细地说给了骆顺和听。姚观对骆顺和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出发去抓宣凤羽前,曾对你说‘兄弟,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我和你是一条心。在这几万人中,只有我和你,是真正的肝胆相照之交’。我还对你说‘兄弟,大丈夫一定要能屈能伸,为了成就大事业,有时候是必须要忍辱负重的,你懂得吗’。这两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骆顺和想想,姚观在出发之前,确实曾经特地来和他说过这两句话。他当时就觉得姚观突然对他说这种话真是怪怪的,像是别有什么深意似的,如今想来,真是一切早在暗示中。 姚观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毕竟这事是我动手做的。我也知道你难受,大家都是男人,我理解你现在心里的痛苦。可是,我还是只能把我当初说的那两句话重新送给你,那就是,在这六万人中,只有我和你是战友,是真正的一条心,如今我们皇命在身,你必须要忍辱负重,做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江山大计。” 骆顺和依然想揍姚观,但是,姚观说得一点也没有错。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他不能为了一个宣凤羽就把整件事搞砸了。感情在道理面前,是没有优势的。感情也是拗不过道理的。宣凤羽如今被江玉楼霸占了,她是会受辱,但是她不会死。然而,如果江南王消灭宫本剑藏的计划失败了,那么,扶兰岛的军匪,还会长久地侵扰嵩麟国边境,杀害无数嵩麟国百姓,扶兰岛之患难以剪除。所以,这样一比较,骆顺和与宣凤羽之间的爱情,好像就也真的算不上什么事情了。 况且,骆顺和不得不想:“一旦自己圆满完成任务,那自然前途无量;而一旦任务失败,自己恐怕必将面对麒麟门总舵对剿毒一事的细查。自己毕竟是杀害了师兄弟,若没有一个天大的功劳来庆贺,这桩罪过可该如何掩饰过去?” 所以骆顺和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只能接受眼前这困境。他捡起酒壶,大口喝酒,不发一言。 而宣凤羽躺在江玉楼的床上,身上裹着薄薄的一层锦被,耳中听着那两个恶毒侍妾的嘲讽和谩骂,真是觉得生不如死。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下落。她知道骆顺和就在这艘船上,她是多么渴望骆顺和现在能来救她。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骆顺和的名字,希望能够发生奇迹。骆顺和是她心中的英雄,她是多么希望,她的英雄能在此刻来救她。 第298章 男人感情上的共鸣 姚观在船尾,又和骆顺和说了一会儿话,都是些道歉和劝解的话。但是骆顺和没有理他,也没有打他。道歉是没有用的,姚观把骆顺和他最爱的女人送到了江南王的床上,这事儿无论如何骆顺和也不会原谅姚观。但是骆顺和也不会打骂姚观,因为打骂也没用,时光不能倒流,打骂姚观也解决不了困局。而且现在骆顺和与姚观是战友,大家还得一起合力完成任务,所以两人暂时也不能闹矛盾。骆顺和除了忍受,也只能是忍受。 姚观说了一会儿话,看骆顺和也不搭理他,就也不想再刺激骆顺和了,他想:“还是让骆顺和先静一静吧,毕竟接受眼前这事儿是不容易的。”于是他就打算回船舱了。临离开时,他劝骆顺和:“你也别在这里多喝酒,待会儿早点回自己房里休息,要是被人看见了,说到王爷那里,王爷会起疑心。你再忍耐个二十天,一旦大战胜利,我们把王爷押回圣都,你什么仇都报了。” 骆顺和突然开口,说:“我们要是把江玉楼押回了圣都,你说,皇上他会杀了自己的亲大哥吗?江玉楼会被千刀万剐吗?” 姚观倒是语塞,骆顺和这个问题问得很犀利。江玉楼是皇上的亲大哥,他如今虽然对嵩麟国犯下了操纵贩毒、私调军队的罪,但是,真要是把他押回圣都,皇上会杀江玉楼吗?未必。当然,也可能会杀。这个姚观说不准。问题的重点在于,如果皇上最后不杀江玉楼,那让骆顺和情何以堪?江玉楼都睡了宣凤羽了,如果最后,江玉楼依旧逍遥法外,那骆顺和与宣凤羽该怎么办?姚观明白骆顺和的意思,骆顺和他是想要看着江玉楼被千刀万剐才解恨。但事情的结局未必能如骆顺和所愿。 于是,姚观就只能老实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事情的结局。” 骆顺和就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姚观心中沮丧,就也不再说话,回自己房了。他卧底多年,只想最后完成一个任务,得到一个漂亮的功劳,然后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可是现在,无边的沮丧却抓紧了他。 餐厅里的晚宴结束,江玉楼和诸位将领拉近了感情。大家散宴,诸位将领各自乘坐救生小船回到他们的大船上。而江玉楼也准备回到舱房中去。他的房里还有一个美人宣凤羽,他如今酒足饭饱,正想回去和宣凤羽亲昵亲昵。 江玉楼看见骆顺和一个人在船尾喝酒,不禁好奇,就过来问:“蒋兄弟,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怎的一人在此喝酒?” 骆顺和看见江玉楼来了,不禁心情陡然紧张,后悔自己放纵情绪,露出了马脚。他赶紧放下酒壶,在江玉楼面前单膝下跪行礼,说:“禀告王爷,属下腹中不适已过,刚才因思念亡妻,心中一时惆怅,难以排解,所以来此船尾喝酒。望王爷见谅。” 江玉楼听见蒋孤云说他是一时思念亡妻,所以喝酒,他倒也不怪蒋孤云,也不怀疑他。因为思念亡妻这事儿,让江玉楼也心有共鸣,他很同情蒋孤云。所以,江玉楼就赶紧扶了蒋孤云起来。 骆顺和站在江玉楼的面前,心中的感受十分复杂,他既恨眼前的这个江玉楼,又怕眼前的这个江南王。他怕江玉楼会看穿他在说谎。但是很幸运,骆顺和所说的杀妻事,深深打动着江玉楼的内心,所以江玉楼对他现在的喝酒行为没有表示出什么怀疑。江玉楼没有怀疑骆顺和当时所说的腹中不适是撒谎。 江玉楼只是语重心长地问骆顺和:“蒋兄弟,你杀了你妻子,又为什么还要怀念她?” 骆顺和回答:“因为爱她,所以看见她与别人苟合,才会恨她、杀她。可是杀了她,这世间也就再无她,我的最爱,也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我又会怀念她。” 骆顺和本是胡诌,但是这几句话,却句句说进了江玉楼的心坎里。江玉楼自己就是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王妃郁如意,后来却又着魔般地对死去的郁如意日思夜想,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外人又怎会明白?如今江玉楼遇见蒋孤云这么一个和他有着相似感情经历的男人,他真是觉得蒋孤云是他的感情知音。虽然,江玉楼不可能把自己的感情经历告诉给蒋孤云听,但是,这个为了怀念亡妻而喝闷酒的蒋孤云,在江玉楼心里,俨然已是他的知己。江玉楼对蒋孤云充满了同情。他拍拍蒋孤云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蒋兄弟,把往事放下,等以后一切大事了结了,我们安定了下来,本王做主,给你找一个年轻貌美又贤德淑惠的好妻子。” 骆顺和拱手行礼,作高兴状,说:“谢王爷恩典!” 骆顺和心中却在骂:“妈的,王八蛋,我的女人现在就在你房里!你个狗娘养的东西!” 江玉楼和骆顺和作别,他转身离开船尾,准备回到自己房间去。他想起宣凤羽那神似郁如意的样子,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又有爱,又有忧伤,往事如一团乱麻,塞在他的心里。江玉楼对宣凤羽,既有肉体的色欲,更有对亡妻的爱意,他喜欢宣凤羽的花容月貌和娇美身材,但是,他又常常会把宣凤羽当成郁如意来爱、来恨。只要他把宣凤羽当成了郁如意,他心中的感情就变复杂了,爱恨交缠,忧伤与悲哀相织,让他走不出往事。他安慰蒋孤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这话其实也是他想对自己说的,但是他却也做不到忘记旧爱。人总是安慰别人容易,劝解自己很难。谁也走不出往事的悲哀。只有那些没有经历过什么往事的年轻人,才是最容易欢喜欢畅的。 江玉楼想着,有那帘珠和卷香伺候宣凤羽,宣凤羽应该是衣食无忧的。他哪里知道最毒妇人心。那帘珠和卷香,平时在江南王面前,自然是百般贤惠、娇柔可爱,但那都是假象。侍妾们要讨王爷欢心,自然是把自己装作千好万好。而江南王女人众多,他也没心思去真正了解帘珠和卷香的真实品性。所以,在他心里,他还一直把帘珠和卷香这两个女人看作很好的侍妾呢。 第299章 女人间的嫉妒 江玉楼回到自己房间里,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帘珠和卷香正在假装温柔地给宣凤羽喂水喝。 帘珠和卷香放下水杯,屁股一扭,腰身一低,给江玉楼行礼。 江玉楼坐到床沿上,看看宣凤羽,她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他很是满意。他俯下身,亲了亲宣凤羽的脸蛋,然后,起身对帘珠和卷香说:“你俩辛苦了,以后,本王会赏赐你们的。” 帘珠温柔地说:“为王爷做事,是应该的,妾身不求赏赐。” 卷香在心中不禁就鄙薄地想:“哼,你是不求赏赐,你是想升级做夫人吧。” 卷香假装殷勤地对江玉楼说:“王爷,床上这位美人肤白貌美、身娇腿长,我们给她洗澡的时候,手都是小心仔细着,就怕会弄疼了这位娇贵的美人呢。王爷如今有这位美人相伴床侧,可谓艳福深厚,这真是会羡煞世间众多男人呢。” 卷香这话,一半是说自己给宣凤羽洗澡辛苦,一半是拍江玉楼马屁。但是她这马屁拍得不好,话里好像在说江玉楼得了新欢便忘旧爱,有种醋意在里面。帘珠就赶紧接茬说:“卷香妹妹,你现在可别吃醋,你相伴在王爷床侧的时候,大家也说王爷艳福深厚呢。”说完,帘珠自己就掩嘴笑。 卷香心里就有些恼火。她想:“好啊,你在话里使绊子,让王爷觉得我小心眼。”她想还击,但她的心思比帘珠愚钝,想不出什么绵里藏针的话来激她。这两个女人,欺负宣凤羽的时候同心协力,宛如好姐妹,如今面对江南王时,却又各自争宠,各自装好人,互相给对方下套、使坏,真是心无一丝诚和善。 江玉楼可不管她们女人间的这些小心思。无论帘珠和卷香怎么斗心思、斗话语,其实,对江玉楼来说都无所谓,因为对江玉楼来说,她们都只是他床上的玩物罢了,他对她们没有真感情,所以也就无所谓她们心好心坏。江玉楼向她俩笑笑,然后挥挥手,说:“你们都不必吃醋,你们啊,都是我的宝贝,有你们在,我才艳福深厚。”他这话一说,帘珠和卷香一时听着都高兴。江玉楼其实只是说些套话,却哄得这两女一时有被宠爱的感觉。说到底,她俩被江玉楼当作玩物对待,也都是可怜的。 江玉楼因为刚才喝了不少酒,所以他现在进了自己房间,见到了美女,就不禁情兴大发,情致颇高,他有心想要好好欢娱纵欲一番,让自己得快活时且快活,忘却心中愁和忧。于是,他就向帘珠和卷香挥挥手,召她俩上前。 帘珠和卷香一笑,以为江玉楼是要和她俩纵欲玩耍了。她俩走到江玉楼跟前,正打算宽衣解带,献媚于王爷,谁知,江玉楼性急地对她俩说:“快,你俩快出去,速把我的小倩给叫来,今晚我要她陪我!” 这一句话,可把帘珠、卷香二人的心给激了个透心凉。两人心中原本一团热情,现在可好,像被当头浇了两桶冰水。无限委屈在她二人心中激荡,但是她俩也无可奈何,只能依命行事。 帘珠、卷香去了赵小倩的舱室,传达王爷的召令。赵小倩料定王爷一安顿下来,必会行荒淫之事,所以她也没睡觉、没卸妆,这不果然,王爷要她侍寝了。只是帘珠、卷香进了这赵小倩的房间,却嫉妒得要命。赵小倩这房间虽然也简陋,谈不上有什么精美之物,但却毕竟是一人一间房,有床有桌,甚至还有一个梳妆台,有一面可供打扮的镜子。这些都是王爷特意给赵小倩安排的。说明什么?说明王爷重视赵小倩的美貌,希望她每天打扮好自己,漂漂亮亮的。而帘珠、卷香她们能有啥?她们都是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里,勉强可以睡觉吃饭,哪里还会有什么梳妆台和镜子。这就充分说明了赵小倩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毕竟,侧妃和侍妾,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女人。 帘珠、卷香心中难受得紧。却也无可奈何。她们通知了赵小倩以后,赵小倩稍加打扮,就和帘珠、卷香二人一起出了房间,往江玉楼所在的船舱里去。 三人走在船舱通道上,帘珠和卷香出于忌妒,便故意对话,想气气赵小倩。帘珠说:“哎呀,今天王爷卧室里的那个美人,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王爷竟然如此重视她,要我们做她的丫环,伺候她吃喝拉撒。王爷要我们把她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真是累死我了,我都从没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 卷香会意,知道帘珠想气气赵小倩,就接茬说:“是啊,我也累得胳膊疼腿酸,真不想伺候人。但是你也别怪王爷那么喜欢她,这个美人,脸蛋漂亮,身材又好,皮肤嫩得像水豆腐,胸脯饱满,屁股圆润,双腿修长,腰细如蛇,她漂亮得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她唯一的缺憾,就是哑巴,不能说话,手脚也不能动弹,似乎是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也许她是王爷从什么敌营中俘虏来的。” 帘珠一笑,说:“卷香妹妹,你可有所不知,男人啊,可能就是喜欢这种可以任人摆布的美人。如果她又会说又会动,反抗王爷,岂不扫了王爷的兴致?她如此这般像个玩具,倒是正合王爷的胃口。怪不得王爷会对她如此着迷。” 赵小倩听着好奇,什么美人?什么玩具?她不禁就问帘珠和卷香:“你俩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帘珠和卷香,就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人就把王爷房中有个来历不明的美人这事儿,添油加醋地向赵小倩说了一番。帘珠和卷香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王爷有新欢了,你赵小倩也神气不了几天了。你有房间算什么,王爷让我们两个侍妾给那个新美人做丫环呢!” 赵小倩是聪明人,她当然知道这帘珠、卷香二人的话外之音,但是她也不计较。王爷的妻妾分四个品级,从高到低分别是:王妃、侧妃、夫人、侍妾。她赵小倩堂堂一个侧妃,和两个小小的侍妾有什么可计较的。不能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第300章 赵小倩地位堪忧 赵小倩她并不计较帘珠、卷香二人的言语挑拨,对于小女人间的这种嫉妒生事,赵小倩没有兴趣理会。但是,她很计较江玉楼的荒淫无度。这都要去打仗了,他还在房间里藏什么新的美人?这不是扯淡吗?他这么沉迷于美色,怎能成就天下大业?赵小倩想想就觉得窝火。 另外,赵小倩也有地位之忧。赵小倩她虽然一直只是江南王的侧妃,但是,江玉楼他一直没有王妃,所以,赵小倩这个最受宠的侧妃,也就基本上等于是江南王的王妃了。在江玉楼的三百美女中,赵小倩无疑一直是凤首。但是,如果真像帘珠、卷香二人所说,江玉楼是新得到了一个容貌和身材都异常美丽的女人,那么,她赵小倩的凤首地位,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赵小倩她如果失了宠,不再是江玉楼最宠爱的女人,那么,她心中的江山一统之梦,该怎么办?就算是武则天,那也得先依靠一个皇帝丈夫起家啊。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做靠山,一个女人怎么涉足天下霸业? 赵小倩的心里有点慌。她的脚步也急切了起来。她想快点去看看,那究竟是怎样漂亮的一个女人,值得这两个侍妾唠叨半天。 而江玉楼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惬意地抚弄着宣凤羽洁白光滑的小腿,一边等待着赵小倩的到来。他今晚想和宣凤羽、赵小倩一起睡,玩一龙二凤的花样。想想那左拥右抱着两个大美人的感受,江玉楼的心就醉了。他想:“要是日子每天都能这样过,该多好哇。”他都忘了,他正在去往扶兰岛的路上。前方未知的大战,还在等着他。他却只想沉迷在温柔乡里。 舱室门打开,赵小倩、帘珠、卷香走了进来。帘珠和卷香送赵小倩进了江玉楼的卧室,江玉楼喜笑颜开。帘珠和卷香原本以为,她们这几个女人,今晚都会留下来陪侍江南王,但是谁知,赵小倩进卧室以后,江玉楼就对帘珠和卷香说:“你俩今天辛苦了,快点回自己房间去休息吧。明早你们再过来帮我伺候我的小美人。” 帘珠和卷香的肺都要气炸了。她俩原本以为,她俩今晚也能留下来,可以和赵小倩一起伺候江玉楼的欢娱之事,但是,江玉楼却只要赵小倩留下来,而让她俩回自己的船舱里去睡觉,这简直是极大的侮辱!而且这话还是当着赵小倩的面说的,这不得让赵小倩在心里把她俩给嘲笑死?还有,江玉楼居然明天还要她俩过来伺候这床上活死人一般的宣凤羽,他是真把她俩当下人使唤了啊?帘珠和卷香气得心里冒烟。她俩本想找机会升级做夫人,这下好了,做夫人无望,她俩倒是有了做下人的绝望。 但是对于江玉楼的决定,她俩又能说什么呢?只能依命行事。她俩扭臀低腰,向江玉楼行了一个告别礼,然后便乖乖退下了。她俩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江玉楼的房间。 而赵小倩,则看着床上那个陌生的女人。 江玉楼早已经把宣凤羽身上的薄锦被掀开,以此方便他的观赏和爱抚。而这样一来,赵小倩也看见了宣凤羽身体的赤裸全貌。帘珠和卷香说的确实没有错,宣凤羽无论是面貌、身材还是皮肤,的确都是一等一的漂亮,堪称闭月羞花、国色天香,赵小倩自己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不如这床上的裸女漂亮。但是,这种心底的承认,给赵小倩带来的不是一种自卑和羞耻,而是一种紧张和恐惧。面对着这样漂亮的一个宣凤羽,赵小倩明白,江玉楼的魂儿肯定会被勾走。虽然江玉楼现在还能想起她赵小倩,要她侍寝,但是,日子一长,赵小倩知道,自己一定会输,自己的地位一定会被眼前这个身材完美的裸女给取代。赵小倩感到恐惧。她必须要除掉这个祸害。 要怎么才能除掉这个祸害?赵小倩觉得,只有杀死这个艳媚之女,才能保住自己凤首的位子。只有保住了自己凤首的位子,自己将来才有希望成为江南王的王妃。只有成为了王妃,将来才有希望成为皇后。而只有成为了皇后,她赵小倩,将来才有可能会成为像武则天一样权倾天下的女皇帝。成为女皇帝,一统洪苍四国,是赵小倩的终极梦想。 赵小倩的心中思想翻涌,而江玉楼却没有这么多的家国之思。他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便来脱赵小倩的衣服。赵小倩很顺从,让江玉楼脱光了她的衣服。她也没有问江玉楼,床上这个陌生女人是谁?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女人叫什么?她为什么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赵小倩的心中有很多问题、很多疑问,但是,她都没有问。她知道江玉楼现在欲火攻心,不会有兴趣和她说这些事情。她得等他有兴趣说了,才能问。眼下的情势,是她必须要事事顺着江玉楼的意,才能得到他的宠爱,才能保住她自己的位子,否则,只要她让他不高兴了,他的兴趣和注意力就会全部放到床上那个陌生女人的身上去。 江玉楼亲吻了一会儿赵小倩,他抱起赵小倩,想把她放到床上去,但是,尴尬的一幕发生了。卧室里的这张床,睡两个人,床位还有点富余,但是,若要睡三个人,则挤不下。江玉楼本想把宣凤羽和赵小倩都放到床上,他今晚就左拥右抱地睡在她俩中间,但是,床的面积不够,床上只能睡两人。这可怎么办?江玉楼顿时感到扫兴了。 让宣凤羽睡地上?江玉楼可舍不得。让赵小倩睡地上?江玉楼说不出口。江玉楼自己睡地上?那还要两个女人来干吗。思来想去,江玉楼只好让赵小倩重新穿上衣服,让她回自己房里去睡觉。今晚,江玉楼是只能抱着宣凤羽睡觉了。 赵小倩没有表示出遗憾。她只是听话地穿好了衣服。但是,她在心里对江玉楼感到了深刻的厌恶。她想:“这样的人,有可能坐拥天下吗?不,不可能。他不是做皇帝的料。” 第301章 野心与仇恨互相撩拨 赵小倩穿好衣服,向江玉楼行礼告别,然后便走出了江玉楼所在的房间。江玉楼听着赵小倩走出去、关上舱室门的声音,心中未免感到有些遗憾。他希望今后安稳了下来,他能有一张大床,床上能够容纳下他的许多美人,那样才好。然而,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不禁就打了个寒颤,他心中就像是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你还想有大床?你不是想在海上做海盗吗?海盗不得一辈子睡在这船上吗?你想要舒适的生活吗?想要舒适的生活、想要帝王般的享受,你就得去打仗!你没有自己的领土,哪能抱着美人睡!” 他心中严厉的声音,像在谴责他。他想要逃避这心中的矛盾,于是他就抱紧了宣凤羽,亲吻起了她细腻美丽的身体。他想以寻欢作乐,来麻醉自己,逃避眼前的艰难抉择。他要逃避他心中的绝望。他抚摸着宣凤羽可爱又雪白的小脚丫,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想:“你的心里,一定想杀了我吧?” 想完,他自嘲一笑,便抱紧了宣凤羽柔软的腰肢…… 赵小倩走出江玉楼的舱室,心里乱糟糟的。她非常讨厌江玉楼现在的所作所为,她觉得江玉楼是在失败的路上越走越失败。如今大战在即,他不好好研究战略,却还沉迷于玩女人,他不输才怪!赵小倩是真想杀了江玉楼,取而代之。但是只可惜,她只是一个女人,就算她坐在王位上,大军也不会听她指挥。 她心中郁闷,一个人想去甲板上吹吹风。她走向船尾,却在幽暗飘摇的灯光里,看见此时有个人正坐在船尾的甲板上,手拿着酒壶,在一个人喝酒。赵小倩心中好奇,走近一看,才看清这是蒋孤云。 “蒋大人?你怎么一人在此喝酒?”赵小倩不禁走上前问。 骆顺和一看,来者居然是赵小倩。他忙站起来,向赵小倩行礼。他敷衍她说:“末将喝了些酒,身上有些热,故在此吹吹风。” 赵小倩见此刻船尾也无别人,只有她和他而已,她就走到了他的身旁,和他攀谈了几句。她对骆顺和颇有好感,觉得他武功高强,很有英雄气概。她甚至幻想,如果这个男人是江南王,那该多好。但是这个幻想是荒谬的,且不说这蒋孤云怎么能做江南王,就算他能做江南王,也未必会拜倒在她赵小倩的石榴裙下,为她卖命。赵小倩克制着自己的这份幻想。 赵小倩不拘礼法,也在甲板上坐了下来。她背靠着船舷栏杆,将两腿屈起,抱膝而坐。骆顺和拿着酒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赵小倩拿过骆顺和手中的酒壶,樱唇含住壶嘴,喝了两口酒。然后,她又把酒壶还给了骆顺和。骆顺和接过酒壶,一时倒有些惊讶而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这个平时高高在上的赵侧妃,在他面前倒是不拘小节,对他很是亲近。 骆顺和察言观色,说:“侧妃看起来有心事?” 赵小倩叹了口气,说:“王爷又有新欢了,美人如花似玉,令人嫉妒。” 骆顺和一听就火了,这新欢不就是宣凤羽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他也不好发作,只能说:“侧妃何须嫉妒,您有国色天香之姿,这天下女子,哪有人还能和您相提并论?相信王爷只是一时图新鲜罢了,新鲜感一过,新欢就会被王爷弃如敝屣,您还是王爷的至爱。” 赵小倩说:“我也并非只是嫉妒,只是目前大战在即,王爷不思战事,仍然沉迷淫乐,这让我非常担心,一旦战事失利,这五十三艘船上的人,全得遭殃。” 骆顺和想了想,只好安慰赵小倩,说:“侧妃无须担心,王爷想玩,就让他玩吧,军中事务,皆有我和姚总指挥使承担着,也出不了差错。我们会做好详细的战略计划安排,到时候只须王爷点点头同意即可。至于登岛作战,其实到时候也是由我们这些部下去冲锋陷阵,您和王爷只须安心待在船上,等待我们的捷报即可,王爷是不需要亲身前往战场去冒险的。” 赵小倩看着骆顺和,说:“蒋大人此言,可令我宽心许多。” 骆顺和笑笑。他喝了一口酒,长长的壶嘴放进嘴里,却忽然感到壶嘴上有一股胭脂香,他这才想起,这壶嘴让赵小倩含过。他喝了酒,不禁就去看赵小倩的嘴唇,她的嘴唇红艳而性感,充满了诱惑力。 赵小倩回应着骆顺和的注视,她的眼神有些火辣辣的。她的一只手,放到了骆顺和手中的酒壶上,一根手指触碰着他的手背。她柔声问:“蒋大人,你本领高强,心志远大,你可曾想过要做王?” 赵小倩这个问题属实大胆,要是换作普通男人听了,早就吓抖了。毕竟普通人若想做王,那是与谋逆无异的。但是骆顺和纹丝不动,神态自若。赵小倩把手指放在他手背上,一是挑逗他,二是为了感受他有没有被她的问题吓抖。结果他一点也不慌不抖,这让赵小倩非常欣赏。她觉得这是一个有胆魄的男人。她哪里知道,骆顺和如今已经是鬼王,而且,他将来还要做护龙尊王,“王”这个位子对他来说,不是想没想过的问题,而是他理想中的囊中之物。 但是骆顺和嘴上并不这么说。他靠近了一点赵小倩,看着她,说:“末将只是凡夫俗子,哪里敢有做王的奢想?就连多看一眼王,我都会全身发抖。” 赵小倩看着骆顺和的神情,知道他这是完全的假话。于是她就问:“那我是王爷的侧妃,你我现在如此靠近,你会不会怕得全身发抖?” 骆顺和把手中的酒壶递到赵小倩面前,说:“侧妃如此美艳动人,末将见了,神魂颠倒,哪里还会害怕发抖?” 赵小倩心中一甜,拿过酒壶,自饮一口,然后,便将壶嘴凑到骆顺和唇边,喂他喝了一口。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火辣,互相撩拨,情欲味十足。 骆顺和在心里恨恨地想:“江玉楼,你睡了我的女人,我也要睡你的女人!” 而赵小倩在心中想:“蒋孤云,我要杀了江玉楼,让你做我的王!” 第302章 爱情只是一场笑话 赵小倩与骆顺和互相撩拨,彼此已知对方心中有偷欢之意。但是甲板上毕竟不是长久调情的合适场所,万一有人到来就不好了。于是赵小倩把酒壶一扔,柔情地对骆顺和说:“蒋大人,此处风大,你送我回房可好?” 骆顺和说:“乐意效劳。” 于是,骆顺和就送赵小倩回到船舱通道。但是,船舱通道里此时有人,两人不宜同行。骆顺和就轻声对赵小倩说:“你先回房,一会儿无人时,我来敲门。” 赵小倩一笑。骆顺和此话,已是明白无误的偷情约定。而她也不拒绝,不害羞,她轻声说:“你早点来。” 骆顺和心中想:“贱货。”但他脸上只是温柔地对赵小倩笑着。 赵小倩回到房里,春情荡漾地等待着。不可否认,她是喜欢骆顺和的,她并不是全然只是利用他。骆顺和救过她命,他的气质又令她折服,她对他是动心的。但是她哪里知道,骆顺和只是想用她来发泄仇恨。 一会儿,赵小倩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她赶紧开门,一看,果然是骆顺和。她慌忙让骆顺和进来。骆顺和进得舱室里来,赵小倩关好舱门,骆顺和一把就将她按在墙上,猛烈地吻了起来。赵小倩被吻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她喜欢骆顺和的这种勇猛劲儿。 两人紧紧相拥,如同干柴烈火。赵小倩脱下骆顺和的衣服,抚摸着他强健的肌肉,觉得特别有安全感。而骆顺和粗鲁地揉摸着赵小倩,心里只是说:“江玉楼你个王八蛋,看我怎么玩死你的宠妃!” 人心隔肚皮,当情爱和肉欲混在一起,人的双眼就像被蒙上了黑布,让人看不见世界的真相。而那不幸的女人,永远也得不到真爱。 一夜的激情和混乱。 天将拂晓时,骆顺和才离开床,穿好衣服,与赵小倩告别。他得趁着外面没人时离开,不能让人发现他睡在赵小倩房里。 赵小倩吻了吻骆顺和,然后甜蜜地对他说:“有空你再来。”经过这一夜的激情,赵小倩已经在心里把骆顺和当成了她的男人。她愿意把自己的心灵和肉体都奉献给他。和江玉楼相比,骆顺和真的是强太多了。无论是头脑还是身体,骆顺和都让赵小倩感到异常的幸福和满足。她觉得自己真是爱上了这个叫蒋孤云的男人。 骆顺和走了,赵小倩带着一夜的疲惫和甜蜜,困倦地合上了双眼。她做起了幸福的梦。 而江玉楼此刻正在宣凤羽身旁酣睡。他的一条胳膊还搂着宣凤羽的身体。 宣凤羽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痛恨自己全身上下的肮脏,她不能忍受自己竟是如此肮脏的一个自己。她的精神已经崩溃。如果说江玉楼初次对她的亵渎,还只是打破了她对人生常理的认知,那么江玉楼昨晚一夜和她的折腾,则是完全摧毁了她对自身存在的爱。她开始嫌恶自己、痛恨自己,她痛恨自己的肉体,痛恨自己竟然是个女人。她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江玉楼啃咬时留下的牙印与口水,那些部位,既隐隐作痛,又黏腻着口水,令她恶心。她好想剥掉自己的皮,让自己重新变成另一个人。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她就是她。就算她掉在污泥潭里,变得再脏,她也依然是她,她跳不出自己的躯壳。而且,江玉楼对她的折磨,显然还将天长地久地延续下去。另外,还有帘珠和卷香,她俩可比江玉楼坏一千倍。她俩不是拿枕头去闷宣凤羽的脸,就是把宣凤羽的脑袋往水里按,她俩是真正想要宣凤羽死。江玉楼还好,他是要宣凤羽好好活着的,他只是想在宣凤羽身上泄欲,而帘珠和卷香则是想彻底摧毁宣凤羽。宣凤羽面对这种双重折磨,真是生不如死地痛苦。她想要报仇。她希望骆顺和能来救她。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还能怎样面对骆顺和。 而她又怎能知道,其实骆顺和,刚才赵小倩的床上下来。她所珍视的爱情,已经破裂。她所珍视的男人,其实早已与王爷的宠妃睡在一起。她是孤零零的。 她其实已经失去了爱情。 而骆顺和呢?他还爱宣凤羽吗?他也不知道。他从赵小倩房间里出来,带着说不出的满足和舒畅,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往自己的床上一躺,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已经不是那个原本令他朝思暮想的宣凤羽了,而是妩媚艳丽的赵小倩。没错,他现在不自禁在回忆的,是那个赵小倩了。 赵小倩是那样美丽,她的美,和宣凤羽不一样。宣凤羽身上带着清纯,而赵小倩身上带着成熟。赵小倩是魅惑的,她给他的每一个微笑里,都带着诱人的勾引,她对他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令他欲火高炽,她对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令他怦然心动。短短一个晚上,骆顺和的心,似乎已被赵小倩攥住了。当然,骆顺和知道自己是不爱赵小倩的,这一点他很理性,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回忆她。他回忆她娇媚的身体,回忆她昨夜的每一片温柔。他情不自禁。当他想起宣凤羽的时候,只觉得生气。他知道宣凤羽是必然已被江玉楼玷污,所以他心里也嫌弃宣凤羽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是爱宣凤羽的,可是,她已经被人睡了,怎么办? 就好像你很爱一块干净的美玉,你一直视它如珍宝,可是有一天,这块美玉掉在了粪坑里,那你怎么办?你是捡,还是不捡? 不捡吧,那是一块你最心爱的美玉,你不舍得它就那样掉在粪坑里。你捡起来吧,这块美玉又全身都是粪了。你当然可以把它洗干净,你把它洗上一百遍,它也干净了,可是,你终究不会忘记,它曾经全身是粪便的样子。 这种矛盾的心情,就是骆顺和此刻想起宣凤羽时的痛苦心情。而想起赵小倩时,骆顺和却感到分外刺激。就好像,你的上司碗里有块红烧肉,你平时特别爱吃红烧肉,你趁你上司不注意,把这块红烧肉夹起来咬了一口,然后又放回了上司的碗里,结果上司还愚蠢得没发现你的偷吃,你说你高兴不高兴、刺激不刺激?而这就是偷睡别人女人的快乐。偷情和偷东西一样,会令人因刺激而上瘾。 第303章 骆顺和体内真气相冲 骆顺和倦意袭来,正想放下心中烦恼,睡一会儿,补个觉,但是,他的腹中却突然剧烈地疼痛了起来。这不是一种普通人想拉肚子的痛,而是一种经脉中真气相冲撞的痛。骆顺和知道,这是他体内的外来真气引起的。 骆顺和的身体里,如今一共有三股真气,一股是他自己修炼出来的,这没什么毛病,但是另外两股,却是彭万和魑幽的真气,这两股真气,是魑幽送给他的。正是因为有了魑幽送给他的这两股真气,骆顺和的武功才变得如此高超非凡、傲视群雄。但是,武功真气这东西,和一个人的才能是一样的,是你自己修炼出来的,才真正是你自己的,别人的才能就算借给你用,也不是你自己的真本事。 骆顺和有了这三股真气功力以后,身体里就一直有些微微的不舒服,他知道这是他体内的真气不协调所致。但是以前也没这样剧烈地痛过,最多只是微痛或隐痛。以前他每天打坐练功,努力协调体内真气,情况还好点,但是最近几天,他忙着给江南王办事,也没顾上打坐练功,再加上这一整晚的沉迷女色、纵欲伤身,所以这剧烈的疼痛来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骆顺和就赶紧驱散睡意,在床上打坐练功了起来。他努力协调着体内的三股真气,让它们和谐运行。要说他现在体内有这样强大的能量,这是福也是祸。说它是福,因为这三股真气合成了巨大的能量,让骆顺和成为了气境中的绝顶高手;说它是祸,是因为骆顺和如今感到,依靠自己的本事还难以真正驾驭体内的这股巨大能量。彭万的真气还好说,毕竟彭万和骆顺和是同门,大家练的都是道家内功,骆顺和要想把彭万的内功完全融入自身,也是可以的。但是难就难在魑幽的那股内力。魑幽是魔道的内力,和道家功夫完全不一样,骆顺和无法把魔道的真气融入自己道家的功夫中,他只能勉强驾驭这股魑幽的力量。但是,这力量一直失控。他现在还是腹痛,那下一次呢?会不会有更严重的疼痛?骆顺和不知道,也不敢想。另外,除了疼痛,还会不会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魑幽的力量如果在他体内失控,他的全部修为会不会毁于一旦?骆顺和不知道。 他只得抓紧时间打坐练功,尽量让自己气息顺和。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腹痛才缓解。 他叹了口气,累得想睡一会儿,但外面天色已大亮。 姚观昨天晚上来敲骆顺和的门,想向他再道个歉,希望能够获得骆顺和的原谅,或者至少是谅解。因为接下来两个人还必然要经历很多生死与共的事情,不能因为一个宣凤羽的问题,就搞得兄弟反目,这样的话,任务还怎么完成?但是昨夜姚观的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姚观还在骆顺和的门外说了一会儿话,但是骆顺和的房间里一点反应也没有。姚观以为是骆顺和不想理他、不原谅他,所以故意不吭声。他哪里知道,其实骆顺和昨夜根本就不在自己房里! 现在,天已大亮,姚观再次来敲响了骆顺和的房门。骆顺和开了门。姚观欣慰地说:“你终于肯开门见我了。” 姚观脸上带着一丝高兴,但骆顺和却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姚观要说是“终于肯开门”?骆顺和略一思量,就揣测,也许是姚观昨夜来敲门了。毕竟骆顺和也是个聪明人。 骆顺和没敢轻易答话,因为他不知道姚观昨夜究竟有没有来敲门、有没有来他门外说什么。他只得不说话,等待着姚观自己往下说。 姚观见骆顺和不搭腔,便以为骆顺和是依然在心中愤恨、不肯谅解他。于是,他就说:“兄弟,该说的,我昨夜都在门外和你说了,就是希望你能摒弃前嫌,咱们放下恩怨,依旧好好办事。” 姚观说得挺隐晦,也没说大白话,为的就是防止被外人听明白话。他昨夜在这门外说,说的也是一些比较隐晦的话语、让外人抓不到把柄的话语,但是他相信骆顺和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因为如今在船上,只有他和骆顺和两个人,才真正地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在做什么。外人看着都以为他俩是在尽忠为江南王办事,但是其实只有他俩心中才知道,他们肩上的重担有多重、面对的困境有多复杂。 骆顺和一听姚观这话,基本就明白他昨夜来说什么了。他赶紧一笑,就把姚观给拉进了房里,然后关上了门。他对姚观说:“你也真是的,什么话都在外边说,暴露了怎么办?” 姚观说:“没事,我说得隐晦,外人听不明白真相,还以为咱们有什么旧怨呢,这事好糊弄。” 骆顺和就说:“你放心,你的意思我都懂,咱们一起好好做事,不要为一点小事就闹矛盾,宣凤羽这事我放下了,你放心吧。” 姚观心里一阵激动,他听骆顺和说得挺轻巧的,就好像宣凤羽这事他确实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姚观心里还挺疑惑的,想怎么这一夜之间,骆顺和的态度转变就如此之大,难道是他昨夜在门外对骆顺和低沉所说的那些劝导话语起了作用? 他哪里知道,是骆顺和有了新欢,自然就看淡了旧爱。 不管骆顺和为什么放下了,姚观见骆顺和不怪他了,心里总是高兴的。姚观说:“兄弟你放心,等江玉楼被我们擒回圣都,你的女人自然就也得救了。” 骆顺和笑笑,心想:“等我们把江玉楼擒回圣都,我能得到的,恐怕不只是一个宣凤羽。”他想得很得意,就笑了起来。 姚观见骆顺和笑得很开心,确实不像假装原谅他,姚观就也真的舒了一口气。他拍拍骆顺和肩膀,说:“今天我们一起拟好作战计划,然后面呈给江玉楼,只要他同意了,我们就尽快航行,争取早日拿下扶兰岛!” 骆顺和说“好”,心中却有些隐忧。他所忧虑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武功。大战在即,如果自己体内的巨大能量,因为道、魔相冲而走向崩溃,那可就坏大事了。朝廷这次选他来协助姚观办事,全因他武功高强,他是此次任务圆满完成的武力保障。在这关键时刻,他的真气运行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第304章 田东桑不怀好意 江玉楼从美梦中醒来。卧室里整夜都燃着蜡烛,没有熄灭。 他看着怀里美貌的宣凤羽,忍不住又亲了亲她。他笑嘻嘻的,觉得这温柔乡真好。他有心想再抱一会儿宣凤羽,但是,他知道时间已不早,恐有下属找他议事,于是,他便起了床。 江玉楼起床后,便也叫人去喊帘珠、卷香过来,要她俩服侍宣凤羽的洗漱。帘珠、卷香都还在慵懒的睡梦中,如此仓促被人叫醒,她俩心里是怨声载道。 江玉楼在主厅里吃了早饭,而帘珠和卷香则在卧室里帮宣凤羽穿衣服。江玉楼还是爱惜宣凤羽的,他不想让她一天到晚光着身子,所以便叫帘珠、卷香给她穿上衣服。江玉楼还吩咐了帘珠,叫她在帮宣凤羽穿好衣服后,便去好好弄点早饭,喂给宣凤羽吃。宣凤羽被点哑穴,发不出声音,但吃东西是正常可行的,只是宣凤羽她不愿开口吃东西。从昨天落到江玉楼手里开始,直到现在,宣凤羽是一粒米、一滴水也没进,那可怎么行。昨晚江玉楼也曾想亲手喂宣凤羽吃点饭食,但是宣凤羽不肯张嘴,他也不能强喂,强喂食物会导致人呛噎,要死人的,那可不行。江玉楼还想要长久地和宣凤羽寻欢作乐呢。但是人不能天天不吃东西,那也是要死人的。于是今天,江玉楼就让帘珠和卷香试试,让宣凤羽进食。 宣凤羽怎么可能愿意吃东西呢?她现在是巴不得自己能早点绝食而亡,死了干净。 帘珠和卷香给宣凤羽穿衣服的时候,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江玉楼看不见。帘珠和卷香看着床上乱糟糟又充满褶皱的床单,她俩嫉妒得发狂。帘珠心里恨恨的,拎起宣凤羽的头发,揪着。宣凤羽钻心的痛,但她叫不出来。 卷香见帘珠在揪宣凤羽的头发,她也就为虎作伥,去揪宣凤羽的皮肉。她专挑宣凤羽身上最嫩的地方揪,让宣凤羽钻心般疼痛,但是那些部位暂时也不会淤青。等到淤青起来,江玉楼也会以为是他自己对宣凤羽动作粗鲁所致。他绝不会想到,是帘珠和卷香在背着他,暗暗蹂躏宣凤羽的皮肉。这就是帘珠和卷香心思的细密与精深处。她俩的胆大心细,全用在这害人上了。 就隔着一扇薄薄的卧室门。门外,江玉楼以为帘珠和卷香在尽心服侍宣凤羽,其实,门内,帘珠和卷香在用比男人更下流、残暴的方法蹂躏宣凤羽。宣凤羽苦不堪言。帘珠和卷香奸笑着轻声对宣凤羽说:“臭婊子,我们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她俩用拧、掐、揪、拉等各种手法,残酷地虐待着宣凤羽。 直到江玉楼敲门,让她们手脚麻利点,别磨磨蹭蹭,她俩才赶紧住了手。 但是,宣凤羽心里知道,这种折磨,是不会结束的。因为江玉楼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侍妾的坏。 宣凤羽只想早点死,早死早解脱。 这时候,田东桑在两名铁御卫的伴随下,来到江玉楼的船舱外,求见江玉楼。江玉楼正襟危坐,让人进来。田东桑就在两名铁御卫的左右看守下,走进了江玉楼的房间来。田东桑单膝下跪行礼。铁御卫也下跪行礼。 在这船上,空间都很紧张,每一间舱室都有用处,所以不可能再给江玉楼腾出一间什么议事厅来了,这江玉楼自己房间的客厅,就只能是权且用来作为他的王爷议事厅了,但是这里也待不下几个人,只能是几个人议完了事以后,再让人出去各自传达命令。这也是船上的特殊情况和特殊做法。 这两个铁御卫得看着田东桑,因为房间里空间狭窄,田东桑离江玉楼太近,他若想突然刺杀江玉楼,那太容易了。不过他们也多虑了,田东桑现在并不想杀江玉楼。田东桑首先想报复的,是骆顺和与姚观。 田东桑这次进来,是想把昨天骆顺和从炮管下救出赵小倩的事,向江玉楼做一个禀报。田东桑说话的由头,是他想要为骆顺和请功,但是当然,实际上他的目的绝不可能是想为骆顺和请功,他是想提醒江玉楼,骆顺和已经动了王爷的女人。 昨日赵小倩遇险一事,没有人向江玉楼禀报过,江玉楼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因为大家都不想看见江玉楼处罚那两个失手的士兵。赵小倩自己也没告诉江玉楼。她知道,江玉楼若知此事,必然又是杀兵,这船队才刚启航,就弄得血腥兮兮,她也不想。更何况,骆顺和救了她,这非常好。 但是田东桑看见了骆顺和在救赵小倩时,抱紧了赵小倩,其后,这两人又很亲近地聊着天。这是可以拿来做文章的。所以,田东桑首先用比较客观的语言,向江玉楼报告了昨天赵小倩遇险的事。江玉楼一听大惊:“什么?昨天炮管差点砸死我的爱妃?!”江玉楼一脸怒容。“谁干的?”江玉楼怒吼。 田东桑报上那两名铁御卫名字。他又在江玉楼面前,假意为骆顺和请功,说,多亏是骆顺和救了这赵侧妃。田东桑把骆顺和救赵小倩的经过,给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他着重突出了,赵小倩让骆顺和抱过了。他觉得赵小倩是江玉楼的宠姬,她让骆顺和抱了,江玉楼必会吃醋。 但是,江玉楼倒也不是一个如此不讲道理的人。救人嘛,当然要有肢体接触,难不成还得客客气气请赵小倩走?那她早被砸死了。这个道理江玉楼懂。所以江玉楼现在关注的焦点,和田东桑设想的不一样。 江玉楼先问了问那两个随行的铁御卫,问他们,这田东桑所言是否属实?他俩昨天也是亲眼见到赵小倩遇险过程的,他们和田东桑是一起目睹全程的,所以他俩向江玉楼禀报,说没错,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情况。 江玉楼就怒了,要宰了那两个做事不小心的铁御卫。 第305章 江玉楼要斩杀士兵 “王爷暂且息怒。”田东桑劝道,“虽然士兵做事莽撞,但是好在蒋大人及时出手,抱紧了赵侧妃,将她救出。之后,我看蒋大人又与赵侧妃在船尾甲板处相谈甚欢,想来蒋大人应该也是很会安慰人,所以赵侧妃后来已无惊惧之色,反而脸露欢喜神情。王爷您该奖励蒋大人才是。”田东桑如此说道。 江玉楼看着田东桑,问:“蒋孤云断你一手,你不恨他?还为他请功?” 田东桑说:“当初各为其主,所以互相杀斗,我和蒋大人之间,也是没有私仇私怨。如今大家皆在王爷麾下效力,自当齐心合力企望战斗顺利,大家也好共享胜利。只不过,王爷您是船队之主,在这船上,发生的一切事,都不应该瞒过您的眼睛和耳朵,好事坏事,皆须经过您的审断和赏罚才好。蒋大人勇救赵侧妃,后又抚慰赵侧妃,实在乃是王爷贴心之人,王爷该赏他才是。” 田东桑此话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是也没什么毛病。听了田东桑说了这么些话,江玉楼心中有些不舒服,蒋孤云和赵小倩私下聊天了吗?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是,这股不舒服,也就只是在江玉楼心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因为江玉楼现在最在乎的是宣凤羽,并不是赵小倩。 江玉楼问田东桑还有没有其他事,田东桑说没有了,江玉楼就挥手让他出去。于是那两个铁御卫又押着田东桑走了。江玉楼叫看门的铁御卫中的一个人进来,吩咐他去喊蒋孤云来,去喊那两个昨天闯祸的铁御卫来。 江玉楼听田东桑说话的时候,帘珠、卷香已经在卧室里帮宣凤羽穿好了衣服。这身衣服,还是帘珠、卷香拿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凑出来的。因为宣凤羽自己的衣服昨天已经被江玉楼给撕坏了。帘珠、卷香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在宣凤羽身上,心里那个火冒三丈是无法形容,但是也没办法,王爷说什么,她俩就得干什么。宣凤羽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凑出来的,但她穿着倒也颇好看。身材漂亮的女人,穿着麻袋也好看,这就越发是让帘珠和卷香妒忌难受。 帘珠出去餐厅里拿了碗粥回来,准备要喂宣凤羽进食。而恰在此时,骆顺和与那两名犯事的铁御卫也到了。四人先后进到江玉楼客厅里。帘珠向王爷稍稍行了个礼,然后就端着粥,打开卧室门,走进卧室,然后又关上了卧室门。 而就在这帘珠开卧室门的一瞬间,宣凤羽看见了客厅里的骆顺和! 此时的骆顺和,正在向江玉楼下跪行礼,他的头低着,没能抬起头来看见宣凤羽。等到他抬起头来,帘珠又已经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宣凤羽是真想大喊一声,但是可惜,她被点了哑穴。 而且,就算她能说话,她又当真能在此处喊骆顺和救她吗?不能。她可没忘,骆顺和此时仍是卧底。 江玉楼让骆顺和起来,但没让那两个犯事的铁御卫起来。他让那两个铁御卫双膝跪好。他让骆顺和与那两个铁御卫自己阐述一下昨天赵小倩的遇险之事。那两个铁御卫忙不迭地磕头认错。 江玉楼让他俩别磕头,好好说。他俩说完了,又轮到骆顺和说。这样子,几个人说下来,事情倒也接近真相,没有什么偏差。这也是江玉楼的一个不昏庸之处,他并不听信田东桑一人之言,而是让几个人都把事情说一遍,看看这事情的大致轮廓究竟是怎样。只有几个人说的都一样的部分,才是事情真相的主体部分。 听完了这三人说,江玉楼也就证实了,确实是这两个士兵疏忽不小心,差点让那铁炮管砸死赵小倩。这是毫无疑问的了。于是江玉楼就喊外面的铁御卫进来,让他们把这两个犯事的铁御卫给拖出去,斩了。这两个犯事的铁御卫,一听王爷要斩他们,顿时就慌了,赶紧跪着哭着求饶,赖着死活不走。 那进来要拖这两个人走的三名铁御卫,也就迟疑着不敢下手。这铁御卫毕竟是他们自己人,王爷说斩就斩,他们也下不去手。而且他们也和这王爷不熟,并不心甘情愿听这江玉楼调遣。要不是皇上江华钦曾经有令,江南铁御卫要听从心麟剑的调遣,他们才不愿来这海上呢。谁愿意去扶兰岛打仗呀?其实都不愿意打仗。现在仗还没打,江玉楼就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斩铁御卫,这真是对将士不仁。 江玉楼看那三个进来拖人的铁御卫站着不动,就训斥他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两人拖出去,拖到甲板上,斩了。” 这两名犯事的铁御卫是跪在地上又哭又求,求王爷饶了他们。而那三个进来负责拖人去斩的铁御卫,见王爷口气强硬,没有要饶人家命的意思,就也只好强行来拖那两人。那两人苦苦挣扎。 骆顺和见状,便上前一步,在王爷面前跪下,向王爷磕头。江玉楼问他作甚,他说:“请王爷看在我立功的份上,饶过这二人性命!” 江玉楼问:“你要替这二人求情?” 骆顺和说:“此二人,固然犯下大错,差点砸死赵侧妃,但是,确实也事出有因。他们原系江南铁御卫,不是炮兵,对红衣大炮的结构、性能皆不熟,能够勉力完成组装、进行操作,已是不易。所以他们在组装过程中,不慎让炮管倾斜倒下,也是因为平素不曾干过这种事,并不能十分怪他们。就好比一个平素不杀猪的,你让他去杀猪,结果猪血弄得到处都是,这也不能全怪这人。”骆顺和顿了顿,又说:“而且——” 骆顺和停顿不语。江玉楼问:“而且什么?” 骆顺和说:“请让属下附王爷耳语。” 江玉楼说:“好,你过来说。” 骆顺和就上前,附在王爷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王爷,船队昨天才刚启航,昨日您才刚和诸位将领有所亲近,今天突然就为了一个宠妃而杀士兵,那军心又怎么稳得住?谁还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去打仗?所以,请王爷务必要暂时忍耐,一切等战事过后再说,也不迟。” 第306章 骆顺和得人心 骆顺和如此一说,江玉楼倒也觉得道理很对。他微微“嗯”了一声。 骆顺和听见江玉楼微微一“嗯”,知他心思已松,已肯放过这两个士兵。于是,骆顺和退后一步,离开江玉楼跟前,他重新单膝跪下,向江玉楼大声说:“救护赵侧妃,乃卑职份内之事,卑职不敢贪功自居,只请王爷今日能放过这两名兄弟,卑职愿以自己的功劳,折抵此二位兄弟之罪,望王爷允准卑职这一请求!” 江玉楼说:“以你的功劳,折抵他二人之罪?那你可就什么赏赐也不会有了,你可想清楚,不要后悔。” 骆顺和说:“王爷,卑职本来就没有想过要什么赏赐,更不敢向王爷提什么要求,只是今日情急,想要王爷饶过这两位兄弟的性命,所以才斗胆向王爷恳求。望王爷恩准!” 江玉楼就点点头,说:“好,本王就准你所请。”说完,江玉楼就向那三个拖人的铁御卫一挥手,说:“放了他俩吧,不斩了。” 三个铁御卫就放开了手,不再拖那两人。他们本来也不情愿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这样最好。 那两个犯事的铁御卫,被放过了性命,高兴得赶紧在江玉楼面前跪下来,拼命磕头谢恩,说:“谢谢王爷!谢谢王爷不杀之恩!” 江玉楼对他俩说:“你俩虽然死罪已免,但今后还是要将功折罪才好。今后你俩就做先锋兵吧,给我冲锋陷阵、杀敌立功,可好?” “好,好,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冲锋陷阵!”这两个士兵忙说。 这两个犯事的铁御卫,嘴上虽然感谢江玉楼,但他们心里都很明白,他俩这次不死,真正要感谢的是骆顺和,是骆顺和保下的他俩性命,骆顺和才是他俩的救命恩人。 做主的是江玉楼,但江玉楼却其实在失人心。骆顺和只是花了一点嘴皮子功夫,但却是在得人心。这一损一得之间,便是两人内心城府的距离。 而宣凤羽人待在卧室里,听得见外面骆顺和的说话,却见不得骆顺和的人,她心里又急又难受。帘珠要喂她吃粥,她也不肯张嘴,不肯吃。只有晶莹的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已经流了太多泪了,她的眼睛都被泪水烧痛了。 宣凤羽的头是可以动的,所以帘珠将一勺粥喂上去,宣凤羽将头一扬,这勺粥就洒了,而且还是洒在了宣凤羽的衣服上。但这衣服却是属于帘珠的。帘珠心里那个生气啊,她放下粥碗,扬起手掌,就想打宣凤羽一记大耳光。但是耳光太响亮,帘珠又怕惊动外面的江南王,所以她终究没敢下手。她只好是又把手伸进宣凤羽的衣服里去,去掐宣凤羽的嫩肉。 宣凤羽痛得直想大喊,她好想让骆顺和立马来救她,她和骆顺和,如今只有薄薄的一门之隔而已。但是她喊不了。她只能忍受帘珠和卷香暗暗的虐待。 其实就算宣凤羽能说话,她又真能喊来骆顺和救她吗?她心里其实也知道不能。骆顺和是卧底,现在的身份是江玉楼的部下。江玉楼喜欢的女人,他骆顺和能来抢?不能。宣凤羽其实心里也知道答案。这种明知盼不到却又很盼望的煎熬,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宣凤羽万念俱灰,千般绝望。她从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竟会走到如此绝望的一个地步。 而骆顺和,其实知道,宣凤羽此刻就在他旁边的卧室里。因为,除了这间关着门的卧室以外,宣凤羽也无处可待。宣凤羽总还以为骆顺和不知道她在这儿,其实,骆顺和都知道。骆顺和刚才不是还看见帘珠端着粥走进卧室里去嘛,他昨天看见过帘珠和卷香虐待宣凤羽,这两个恶毒的侍妾,都是骆顺和想要杀死的人。 本来,宣凤羽离他近在咫尺,两人之间仅隔着薄薄的一扇卧室门,他是应该要倍感思念和倍感折磨的,但是,不,现在,思念和折磨的感情,在他的心里只起了很小的一段波澜。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在乎宣凤羽了,他也没有那么痛心了。宣凤羽被江玉楼糟蹋的这件事,也没有像昨天那样令他感到撕心裂肺了。为什么?因为骆顺和他已经得到了赵小倩。他已经把他对江玉楼的一切痛恨,全都发泄在了赵小倩的身体上。而赵小倩是那么漂亮妩媚,她让骆顺和感到很快活。所以,骆顺和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在乎宣凤羽了。他觉得,他和江玉楼扯平了,你玩我的女人,我玩你的女人,大家互换了一下,很公平。所以,他也觉得他不怎么恨江玉楼了。 只是有种深切的悲哀,依旧淡淡地在他心中荡漾,似乎是更深刻的悲痛,而他又说不上来,这种悲痛是什么。就好像,所有的快乐只是一种麻醉,而所有的麻醉,都只是在帮他遮掩他的人生已经毁灭这个事实。 骆顺和与那些铁御卫都离开了江玉楼的客厅。那两个被饶过死罪的铁御卫,跟着骆顺和在船舱走廊里走了几步路,远离开了江玉楼的舱室以后,他俩就“扑通”一声,向骆顺和跪了下来。 他俩的脸上淌着感激的泪水。骆顺和赶紧扶他们起来,说:“你俩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其中一个铁御卫充满真情地对骆顺和说:“蒋大人,多亏你替我俩求情,救了我俩的命,大恩大德,真的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蒋大人你的了,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句话,我替大人你去闯!” 另一个铁御卫也说:“对,从今往后,我的命,也是蒋大人你的了,我愿为大人出生入死,万死不辞!” 这两人一番话,都说得慷慨激昂、真情流露,和刚才对江玉楼说的感激话不同。他们刚才对江玉楼说感激话,只是礼节上的需要,要杀他俩的就是江玉楼,江玉楼这个王八蛋有什么可谢的。而真正救了他俩性命的,是蒋孤云,他俩亲眼看着蒋孤云是怎样求情,怎样用他自己的功劳,来折抵了他俩的罪过。所以这两个铁御卫对蒋孤云才是真正从心底里感激着。 第307章 宣凤羽用计脱困 这两名铁御卫,对骆顺和如此感激,骆顺和心中也高兴。想要冲上扶兰岛去消灭宫本剑藏,将士离心是不可取的,必须要让士兵对将领、统帅产生好感、产生感情才行,如此才能让士兵奋勇前行。所以骆顺和得抓紧一切可能的时机,多和士兵们搞好关系,赢得威望。 骆顺和扶这两名士兵起来,叫他们不必感谢,不必放在心上。他说:“大家都是好兄弟,以后上了战场,我们都是浴血奋战的同袍,所以不必客气,身为将帅,我理应保护手下性命才是。只盼你们多立军功,也好让王爷称心。”骆顺和如此说话,更显得他宽宏大度,有大将之风。 卧室中的宣凤羽,听得骆顺和离去,她心如刀绞。她就像一只陷入了狼群的小羊,除了等待被撕咬,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孤立无援,又无路可逃,想活不能活,想死又死不了。绝望和痛苦弥漫在她现在的生命中,她泪水哭干了也无济于事。她在这船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骆顺和,唯一能救她、保护她的也是骆顺和,可是骆顺和却偏偏没有看见她。这种难受的心情,宣凤羽也只能独自吞咽。她不知道,骆顺和现在是否知道她的处境?骆顺和现在是否知道她在这条船上?是姚观将她掳来,姚观会不会告诉骆顺和她的遭遇? 宣凤羽想,骆顺和一定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否则,他早就来救她了。虽然,她也不想破坏骆顺和的任务,但是,她想,难道两个人就不能抛开一切远走天涯吗?以骆顺和的本事,其实完全可以杀了江玉楼,夺下一条救生小船,带她离开这个魔窟。他可以抛开任务、抛开皇命,带她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两人避世隐居,就像世外桃源里的生活一样。 可是,他却没有来救她。她只能听着他远去、离开。而帘珠和卷香,还在虐待她。 江玉楼向卧室走来。帘珠、卷香听见王爷走来的脚步声,赶紧停止了对宣凤羽的掐弄,把她衣衫重新拉平整。帘珠端起粥碗,假装要喂粥的样子。她刚装好样子,江玉楼就“吧嗒”一声,打开了卧室门。 帘珠和卷香一起向王爷行礼。 江玉楼走进来一看,这都好长一段时间了,一碗粥怎么还没动?他阴沉着脸,问帘珠、卷香:“不是叫你们喂粥吗?怎么这么久了,这一碗粥还是一碗粥?” 帘珠和卷香就告诉江玉楼,是宣凤羽她死活不肯吃,她们喂了,但喂不进去。 江玉楼就问宣凤羽:“是不是你不肯吃?为什么不吃?你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过,那怎么行?” 这时候,宣凤羽却没有像从前那样闭眼不理江玉楼,她对江玉楼摇了摇头。 江玉楼见宣凤羽竟然开始回应他,不禁一阵激动。但她摇头是什么意思?江玉楼就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想吃?” 宣凤羽摇头。 江玉楼一看宣凤羽对这个问题摇头,意思就是她不是不想吃这碗粥。那么,这碗粥为什么没动? 江玉楼眉头一皱,用手指了指帘珠和卷香,又问宣凤羽:“难道,是她们没有喂你?” 宣凤羽竟然点了点头。 江玉楼勃然大怒,转身就打了帘珠一记耳光,又打了卷香一记耳光。他怒喝:“不是让你们好好喂她吗?为什么不喂她?” 帘珠和卷香捂脸大惊,她们丢开粥碗,慌忙跪下,向江玉楼哭诉:“王爷,冤枉啊!我们真的喂了她,是她自己不肯吃!您要相信我们啊!” 江玉楼就又问宣凤羽,说:“是你自己不肯吃吗?” 宣凤羽摇头。 帘珠和卷香都惊呆了。她俩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宣凤羽,竟然抓住这一个小小的机会,就用谎言对她俩展开了报复。 帘珠和卷香伏地大哭,她俩向江玉楼说:“王爷,你要相信我们啊!我们真的喂了她了,是她自己死活不肯吃!” 江玉楼正有所犹豫,不知该怎样判断,宣凤羽就含泪向他拼命摇头,意思当然是:“你别信她俩的。”宣凤羽含泪摇头示意的样子,特别楚楚可怜,看起来恍惚就像曾经的郁如意。江玉楼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顿时无条件选择相信宣凤羽。 他去拿了条皮鞭,对着帘珠和卷香的后背就狠狠地抽打了起来。他一边抽打,一边骂:“你俩好大的胆子,竟敢亏待我的美人!原指望让你俩好好服侍她,你俩竟然不给她东西吃!你们是不是嫉妒她受宠?是不是嫉妒她受宠!”江玉楼皮鞭无情抽打,帘珠和卷香后背的衣服都破了,背上出现了血痕。 帘珠和卷香痛得哇哇大哭。她俩抱紧江玉楼的腿,拼命求饶。江玉楼看见她俩后背也被抽出血了,就停了手,让她俩快滚。 帘珠和卷香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江玉楼丢开鞭子,他坐到床沿上,疼爱地抱住了宣凤羽。他说:“宝贝,是我不好,用人不淑,害你受苦了。本想找两个人服侍你,结果她们不好好伺候你。是我不好。”他给宣凤羽擦去眼泪,说:“我重新去给你盛碗粥来,我亲自喂你好不好?” 宣凤羽竟然点了点头。 江玉楼这下可高兴坏了。宣凤羽竟然同意让他喂她喝粥!从开始到现在,她还是头一次对他表示出接受和顺从! 江玉楼高兴地亲了宣凤羽脸蛋一下,然后,便欢跳着出去找粥了。他真没奢望过宣凤羽能和他有什么感情上的互动,她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任他摆弄,全程冷若冰霜,这其实让他想起郁如意最后对他的无情冷酷,这令他倍感痛苦。而现在,宣凤羽竟然同意他喂她吃粥,她也没有再对他怒目圆睁,他真是喜出望外。虽然他也不知道,宣凤羽为什么会突然对他改变了态度,但他却着实高兴。都说女人如果被一个男人睡的次数多了,就会从心底里慢慢接受这个男人,难道她就是因为昨夜与他的缠绵,所以今天想通了,愿意做他的女人了?江玉楼这么想着,觉得应该就是这个道理。他感到十分开心。 因为,江玉楼从心底里渴望,宣凤羽能变成郁如意,让他重温从前的美好时光。曾经在自己心上划下的伤口,他希望能被幻想所抚慰。 第308章 作战计划成形 而江玉楼不会想到,在他眼中温善如小白兔一样的宣凤羽,只是顺势给他使了一点小计策而已。 宣凤羽仔细思量过了,她这样天天被关在卧室里,是绝没有可能见到骆顺和的,更不可能有什么双宿双飞的奢想。她这样不能动也不能说地被关在卧室里,只能是被江玉楼无尽地玷污、被侍妾日日虐待。她要摆脱这个困境,就得先想办法,让江玉楼找姚观给她解穴,重新还她自由。 而要怎样才能重获自由?第一,要讨江玉楼欢心。第二,要让江玉楼感到,宣凤羽这样不能动不能说,很麻烦。而要怎样才能让江玉楼感到宣凤羽不能动不能说是很麻烦的事儿?就是要让伺候宣凤羽的人退下,让江玉楼来亲手伺候她,这样,江玉楼自然就会觉得麻烦了。比如,就先让江玉楼从喂粥做起。 江玉楼去餐厅又重新要来了一碗温热的粥。他端着粥回到自己的卧室,拿起一根小勺子,很仔细地喂着宣凤羽吃粥。宣凤羽也很乖地一口一口吃着粥。江玉楼可高兴了。这让他想起,很久以前,郁如意生病卧床时,他也曾温柔地喂她喝过粥。那时候的郁如意,心里眼里,满满都是对他江玉楼的爱。 江玉楼想此念此,不觉看了一眼宣凤羽的眼睛。宣凤羽还了他一个妩媚微笑的眼神。江玉楼真是开心极了。他也不想想,女人的骗术是多么可怕。他以为所见真,即为真。他以为女人对他笑,就真的是在对他笑。其实,女人是这世间最可怕的动物,就算对你毫无感情,她也能对你笑得妩媚入骨。 江玉楼把一碗粥都喂宣凤羽吃下了,然后,便又扶她在床上躺下。江玉楼想想,觉得也真是不方便,难道以后一日三顿都得由他亲手喂?那宣凤羽的大小便怎么办?江玉楼想再找个侍妾来服侍宣凤羽,又恐新的人又会如旧的人一样,不对宣凤羽尽心尽力,只对她马虎敷衍了事。他想:那要不就让姚观给宣凤羽解穴吧?解了穴,宣凤羽就也不用别人照顾了,吃喝拉撒全能自己照顾自己。但是,宣凤羽一旦重获自由,她还会不会乖乖听话?她要是重获自由,还会不会躺在他床上,让他缠绵行乐?她要是能跑能喊了,会不会反抗、吵闹?这些问题,江玉楼都没有确定的答案。他不想失去宣凤羽,如果宣凤羽重获自由就会离开他,那么,他宁愿永远不给宣凤羽自由。如果宣凤羽只有像个木头人一样的时候,才能一直陪着他,那么他就宁愿宣凤羽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 骆顺和与那两个铁御卫分别后,自去船长室和姚观议事。而那两个铁御卫,经过这一番生死不定、大起大落的惊吓,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他俩回到了其他士兵兄弟之间以后,便开始向周围的人讲述他们的遭遇、讲述蒋孤云的恩德。蒋孤云义救士兵的故事,便迅速传播了开来。再加上之前,蒋孤云在攻扶兰战船时,也救过士兵,为士兵挡火箭,这蒋孤云的形象,在士兵们的心目中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而且蒋孤云的武功高强,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只是大家从前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和士兵们心贴着心、生死与共的忠义兄弟。大家对他都佩服极了,都愿意跟随他。而那个江南王,士兵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很厌弃他。没事带着三百个美女随时享乐,如今还要为了一个女人的安危而杀死士兵,这不是昏王是什么?鬼才愿意跟着一个昏王去打仗呢! 赵小倩昨夜与骆顺和激情缠绵,筋疲力尽,所以今天睡到很晚才起床。她梳洗完毕,走出船舱去散步时,就听到了士兵们的议论。士兵们都在传诵着蒋孤云义救士兵的事迹,大家从心底里愿意跟随这样的将领。赵小倩一听可乐了,她是真没想到,才短短一天时间,骆顺和就已得到了军心。士兵们如此拥戴蒋孤云,而厌弃江南王,这正是赵小倩心中所愿。她想:“只要蒋孤云能得到这六万士兵的心,那么,他就可以取代江玉楼了。” “而江玉楼呢?他此刻恐怕依然还在拥抱着美人作乐吧?没出息的东西。”赵小倩心想。她想去找蒋孤云,她想悄悄吻他一下,她现在真的是太喜欢他了,他在床上是那么勇猛,他在平时是那么有智慧,她简直为他疯狂,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 但是骆顺和不在自己房里,赵小倩没有找到他。 骆顺和与姚观一起待在船长室,两人在做最后的作战部署。两人决定,抽出五艘比较抗打的扶兰铁船,去正面阻击扶兰海军可能的攻击,而其余船只,就都尽快在扶兰岛东面停泊下来。装有红衣大炮的战船,要紧靠扶兰岛的海岸线,以便向扶兰岛上开炮,轰击敌军,掩护六万士兵登陆。登陆以后,要兵分左中右三路,分别向宫本剑藏老巢推进。行军要快,不求多杀扶兰士兵,重点是要杀死宫本剑藏,让江玉楼登岛主位——当然,其实是要让樱木血登岛主位,但是姚观和骆顺和不会这样告诉江玉楼——岛主换人以后,全部扶兰军队就会听从新岛主命令,停止战斗。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军队会不听新岛主命令,这就需要铁御卫继续镇压。总之,这次战斗,主要任务就是斩首行动,是要尽快消灭宫本剑藏,沿途不要多和扶兰军纠缠作战,以免消耗兵力。 这个基本作战计划定下来以后,姚观与骆顺和就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他们要把这个计划报与江玉楼知道,要得到他的批准,才能付诸实施。要得到他的批准后,才能进一步去详细制定作战细节和步骤。于是,姚观与骆顺和,就拿着一张海路图和一张扶兰岛全境地图,还拿着一份草拟的作战大纲,去见江玉楼。 骆顺和走在路上,不断有士兵向他行礼致意,一副很尊敬他的样子,骆顺和也简单地一一回礼,和他们打打招呼。姚观说:“你很受士兵们欢迎啊。”骆顺和笑笑,不说话。 第309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江玉楼此时,正惬意地搂抱着温顺的宣凤羽,他解开了她的衣服,让她敞露着怀抱,春光尽泄。而他则温柔地贴身爱抚着她。此时的宣凤羽和昨夜不同,昨夜的宣凤羽是僵硬的、悲泣的,像个木头人一样;而现在的宣凤羽,依偎在江玉楼怀里,是温柔的、带着笑意的,是活色生香的。虽然她依然被点着穴,不能动,但是她已经在表情上给了江玉楼回应,她给了他妩媚和喜欢的眼神,这令他感到分外兴奋。他热情地深吻着宣凤羽,而宣凤羽也给予了回应。她的主动,令他惊喜若狂。“她这是怎么了?她竟然愿意吻我!她是愿意做我的女人了吗?”江玉楼不禁喜想。 这时候,外面敲门声起,打断了江玉楼的销魂春梦。他赶紧把宣凤羽放好在床上,然后他走出了卧室去。 进来的正是姚观和骆顺和这两位正副指挥使。他俩向王爷行了礼,然后起身,将地图和作战计划都放在桌上,让王爷看看。当然他俩也并没指望王爷会看得多仔细,毕竟,打仗这种事,王爷只是高高在上地坐享其成罢了,真正需要去打仗的只是下面的人。 姚观与骆顺和向王爷简略地说了说他们的作战计划,然后请王爷定夺,要是王爷同意了,那么他俩立马就去实施,开始干活,要是王爷觉得还有问题,那么他们就得再修改计划。 他俩以为王爷很快就会同意,因为现在的王爷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他迫切地需要一块地盘来东山再起。但是,江玉楼这次却长久地沉默了。 江玉楼坐在桌前的凳子上,他盯着眼前桌上的文件,沉默不做声。他的右手放在桌上,用指节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这敲打声很轻,但极有节奏,“嗒嗒、嗒、嗒嗒”,这敲击声,就像是江玉楼心中的忐忑和犹豫。 江玉楼想:“要是永远不用考虑这些问题该多好。”他看着自己的右手,这只右手,刚才还在摩挲着宣凤羽美丽而细腻的大腿肌肤,如今却要考虑是否握剑的问题,这真是多么地煞风景。 江玉楼说:“咱们先在周围找个像样一点的岛屿,把船队停泊在岛屿旁,大军休整一段时间再说。不要把船开得那么快,慢一点好,安全。” 江玉楼此话一出,姚观和骆顺和面面相觑,他俩不知道江玉楼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怎么就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 姚观当即回禀:“王爷,兵贵神速,我们的船队,只能快,不能慢。若要到达扶兰岛,我们大概还需要十五天至二十天的时间,这个时间已经很长了,我们船队的每艘船上,所储备的食物和淡水都有限,如果在海上耽搁的时间太久,那么粮食和淡水一旦吃完,这六万大军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饿着肚子去打仗?总得趁着粮食和淡水都还有,大家的肚子都吃饱着的时候去打仗,这样才能有获胜的希望。——而且,田东桑和他的那些武士们,离开扶兰岛已久,他们现在也没有能定期向扶兰岛回信报捷,一旦拖延日久,扶兰岛必然起疑,会整军做战备。我们攻打扶兰岛,最好是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样我们伤亡也小,获胜机会也大,而扶兰军队要是做了准备,有防止我们进攻的战略部署,那么我们攻岛,可就困难重重了。” 骆顺和也说:“是啊,王爷,以前,田东桑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船回岛去,向宫本剑藏报告各种情况,有他们的行动进度、有嵩麟国的各种情报,等等。现在田东桑被我们俘虏了,他所带领的武士全死了,也不会有什么情报再传回到宫本剑藏的耳朵里。这情报递送的断失,若断个几天,宫本剑藏或许还不会起什么疑心,但要是断了很多很多天,还是没什么情报人员给宫本剑藏他送消息回去,那么宫本剑藏就一定会起疑心,是田东桑这边出事了。而田东桑这次在江南的主要任务,就是擒杀王爷您、夺取王爷您的美女和财宝,所以田东桑若有事,那么此事就必定和您有关。宫本剑藏只要再派人来嵩麟国稍微一打探,就能知道,王爷您已经夺取船队,带着六万大军,逃出嵩麟国。而您带着六万大军、夺取船队出海干吗?宫本剑藏他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想到,您多半是奔着他而去的,您是要夺岛。那么他就会提前做好防御准备,那么我们就不可能进行什么突袭。而扶兰岛的铁战船,坚不可摧,如果他们提前用这些铁战船在海上布置好防线,那么我们的战船,非激战不能通过。而我们必将死伤惨重。一旦我们的铁御卫,在海战中消耗过大、伤亡过大,那我们还怎么登岛作战?所以,还请王爷三思,要从速,不能拖延时间。” 姚观也说:“是啊,王爷,蒋副指挥使说得对,这场仗,我们必须要抢时间,要兵贵神速才能取胜,不能打消耗战,不能在海上遭遇到他们的铁船大阵。” 江玉楼叹了口气。姚观、骆顺和二人所说,他并非不懂。而也正是因为他懂,所以他才想逃。这场与扶兰岛的仗,不是一场轻易就能打胜的仗,它有风险,有困难,一旦失败,他江玉楼将人头落地,甚至被五马分尸。宫本剑藏的残忍是有名的。所以江玉楼对这一场战争,有怯懦,有退心。他想选择一种安逸而安全的方式,来度过他的下半生。只是,面对着眼前这两位一心在为攻打扶兰岛而费心费力的战将,他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退心。当初是他自己想要去打扶兰岛,想要宰了宫本剑藏那王八蛋,如今他若自己说想退,想另寻苟安之法,这多丢脸,多难为情。但是,看这眼下的形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说也不行了。他必须要开诚布公地和姚观、蒋孤云谈一谈他想当海盗的想法了。 第310章 白白牺牲爱人,换来一无所成 宣凤羽此刻躺在卧室里的床上,她听着外面骆顺和的说话声,脸上臊得慌,她巴不得现在能有个地洞,可以让她钻进去躲一躲。她害怕让骆顺和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她现在身上虽有衣服穿着,却是半裸,那半遮半掩、衣衫凌乱的风情最是撩人,倘若让骆顺和看到她是如此不要脸地睡在江玉楼床上,那他不恨她入骨才怪。而且她为了早日脱离囚禁,已经向江玉楼主动献媚,什么娇艳的表情都做给了江玉楼看,她还热情地回应了江玉楼的吻,这都是她为了讨好江玉楼才做的,但是也不可否认,她这样做确实是背叛了骆顺和。如果她一直是被强迫的,那骆顺和也许也不会怪她,毕竟她不是自愿的,但是她若主动向江玉楼献媚了,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骆顺和如果知道了,就绝对不会原谅她。不光骆顺和如此,恐怕这世间的绝大多数男人,也都不能容忍这种事。宣凤羽心中深知此事关窍,所以心中惶恐,之前她千盼万盼地盼着骆顺和来救她,如今却又羞于见到骆顺和。真是情思纷乱。 姚观、骆顺和都劝江玉楼快点下决断,莫要拖延。江玉楼见事情瞒也瞒不下去、拖也不容再拖,便只得把自己不想打仗了的心思说给这二人听。他说:“此次攻打扶兰岛,正如你们二位所预见的那样,必然是凶险万分、危机四伏。我们孤注一掷,却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登岛作战失败,我军的背后是大海,退无可退,这六万将士是不是会被扶兰军队屠杀殆尽?我们岂非都得葬身在异国小岛之上?我实在也是不忍心看见这种下场降临在我们的头上。如今我们有船队、有军士、有物资,我在想,我们何不在海上找个适宜于居住的小岛,大家安顿下来,太太平平地过日子,这样岂不是很好?如果物资短缺了,我们就学那扶兰海盗,去打劫打劫海上过往商船、掠夺掠夺嵩麟国沿海地区,得些米粮、钱财、妇女,这样做做海上之王,岂不是美哉?” 姚观与骆顺和一听江玉楼此言,是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俩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俩是千算万算,也都没想到江玉楼会起了做海盗的心!这可怎么办? 姚观当即劝诫江玉楼:“王爷,您可不要忘了,当初是宫本剑藏设下毒计,想要让田东桑杀害您,抢夺您所有的美女和财宝啊!此仇怎可不报,此事怎可忘却!” 江玉楼说:“正因为没有忘却此事,所以本王才想远离争斗啊。你们想想看,本王如今带着财宝和美女,在海上逍遥自在地生活,他宫本剑藏是一根毛也捞不着。可是如果我们一起去扶兰岛,和他宫本剑藏决一死战,我们若是输了,岂非遂了宫本那狗贼的心愿?他可以斩了我的人头,得了我的财宝,抱着我的美女,哈哈大笑。那可才是叫人后悔莫及哪!——而且如今我在海上,也摆脱了江华钦的监视和软禁,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拘束,这种自由的感觉真好,我不想离开了一个牢笼,就去往一个战场,非得在牢笼与战场间来回挣扎。大海辽阔无边,我希望我的余生也能自由而辽阔。无所谓什么王不王的,我拥有着我所喜欢的那些东西,就好。” 江玉楼这一番说,说得姚观与骆顺和是无言以对。他俩心下大慌。皇上的目的就是要利用江玉楼来铲除扶兰岛的宫本剑藏,如今江玉楼打了退堂鼓,这事情可怎么办才好? 姚观与骆顺和正要再劝江玉楼,江玉楼却不愿再听。他挥挥手,让二人退下。姚观与骆顺和也不敢强谏,不敢现在就逆了江玉楼的意,事情闹僵了不好。二人只得领命退下。 宣凤羽在卧室中,听得江玉楼说,他不想再打扶兰岛,而要去做海盗。她心中一凛,想:“那骆大哥的打仗任务,不就没了吗?骆大哥他不必去完成什么任务了,不就可以带着我去其他地方安居乐业了吗?他不必做卧底了,就可以来救我了,他救了我,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去找个美好的地方,相依相伴地过日子了。”她这么一想,倒也觉得江玉楼这个决定不错。只是,她如今还没有行动自由,无法去寻找骆顺和,无法去与他商量两人的终身大事,她得尽快让江玉楼还她自由。她得尽量取悦江玉楼。 江玉楼打发走了姚观、骆顺和,然后他便笑嘻嘻地重新走进了卧室里来,搂抱住了香喷喷的宣凤羽。他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口上,痴痴地说:“如意,你再不要离开我,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避开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我要和你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说完,他亲了亲宣凤羽,把她当成郁如意一样地热吻着她…… 姚观与骆顺和离开了王爷的舱室,两人走远了,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才开始骂骂咧咧。两人做了百般准备、千般打算,就是为了任务获得成功,圆满完成皇上的密计,结果江玉楼这一放弃,好了,釜底抽薪,什么火都熄了。姚观是愁得头疼,骆顺和是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为了完成这狗屁任务,姚观能去把宣凤羽劫来讨好江玉楼吗?若不是为了这狗屁任务,他骆顺和需要忍受宣凤羽躺在江南王的床上吗?他忍受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江玉楼日夜糟蹋,就是为了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如今江玉楼说不打了,那宣凤羽岂不是白白被他给睡了?骆顺和的一切忍受成了白白牺牲!是可忍孰不可忍!骆顺和气得想杀人。他真想立马就去宰了江玉楼,把宣凤羽给救出来。他不能忍受宣凤羽再在江玉楼的房里多待一刻。他想剁了江玉楼那摸过宣凤羽的手,他想挖了江玉楼那看过宣凤羽的眼,他要阉割江玉楼! 但是,姚观让他冷静一下。姚观说:“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我们得把这条路走完!” 第311章 要让王爷继续战斗 骆顺和是真想宰了江玉楼,然后带上宣凤羽,一走了之,不再掺和进这件事情里。但是,皇上之命,他若不能顺利完成,回去以后,他将如何面对各种困境?千万不要忘记,他在江南,可是亲手杀光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而他梦寐以求的麒麟门掌门之位,他也还没有得到。孤冥教的魔王,可是还等着他坐上掌门之位,练成肃天神功呢!这一个个的困局,还在嵩麟国等着他。他只有完成了这次任务,才能破开那些困局。他得为皇上办好这件大事,然后,他回国后就能受到皇上封赏,这样一来,麒麟门必将以他为荣,也就不会再细细追究那些师兄弟的真正死因,喜事会掩盖住丧事。而麒麟门的掌门之位,也必将暗许给他骆顺和,他将在皇上所给的荣耀中,顺理成章地成为掌门继位者。想到这些,骆顺和就知道,自己甩不开这船上的一切破事。他硬着头皮也得把这任务完成。他心里那个恨啊。 姚观也愁眉苦脸,他卧底多年,本想光荣引退,就此了结,从此以后过上全新的生活。可是这江玉楼要是做了海盗,那他的卧底生涯要到何时才能结束?难道他得跟着江玉楼活在海上做海盗?他江玉楼可是有美女有财宝,啥也不愁,可是他姚观有什么?屁都没有!难道要姚观就那么一辈子跟在江玉楼后面做条狗?那不得把人憋屈死。 姚观说:“我们得再想办法劝他。” 骆顺和说:“劝个屁!我看还不如直接杀了江玉楼,然后我和你领兵杀上扶兰岛,把宫本剑藏给宰了,然后让樱木血坐上岛主之位,这样咱俩的任务不就完成了?!” 姚观说:“皇上是要我们把江玉楼押回圣都,由皇上亲自裁决,不是要我们杀人!江玉楼毕竟是皇上的亲哥哥,他的处置,涉及到皇室的权力斗争,我们不能瞎掺和,只能听命行事,皇上是怎么吩咐的,我们就怎么做!” 骆顺和暴躁地说:“你说得倒容易!这整次行动里,皇上是动动嘴,你是动动手,而我是被剜了心!我的女人被江玉楼给睡了!——你和皇上牺牲什么了?我可是把我的女人给牺牲了出去!她现在还在江玉楼的床上呢!你们想没想过我的感受?!” 姚观说:“你冲我吼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要安排成这样,你以为我好过啊!我是天天好似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我日夜不得安宁。我的卧底身份一旦被发现,那我必死无疑,我又不像你那么武功高强,谁也杀不死你。江玉楼只要一声令下,我就会被人砍成肉泥!我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两人吵了几句,气也撒了,情绪平复了一些。他俩都觉得生气也没用。眼前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困局就是这么个困局,他俩必须要想办法解决,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骆顺和思忖了一下,说:“那咱们要不把江玉楼给绑了?反正他也没什么用,这仗归根到底还是得由咱俩去打。咱们就把江玉楼给捆结实了,让他待在船舱里,然后咱们等把仗打完了,就带他回圣都去。” 姚观说:“可是咱们如果绑了江玉楼,那六万铁御卫怎么调遣?他们可都以为是王爷领了皇上的命令,去剿扶兰岛。必须要在攻岛任务胜利完成以后,皇上才会向外宣布,是江玉楼私偷心麟剑、私调铁御卫、私攻扶兰岛,以便把罪错全栽在江玉楼的身上。但是就现在而言,此事绝不能捅破。当初我拿着心麟剑,去江南各处调集铁御卫,说辞就是皇上亲命江南王调兵征伐扶兰岛,你说咱们现在要是把江玉楼给绑了,那六万铁御卫一看,主帅不见了,他们还怎么打仗?” 骆顺和说:“那要不我们就称江玉楼患病,军权暂时由我俩掌管?反正心麟剑在我们手。” 姚观说:“称江玉楼患病,不见人,这事情瞒几天还行,但日子瞒久了不行。你想,我们此去扶兰岛,大概还有二十天的时间,这二十天的时间里,我们都能称江玉楼生病了吗?这二十天的时间里,江玉楼能一直被我们藏着吗?你别忘了他还有三百个姬妾,这王爷一生病,那些姬妾要探望王爷怎么办?她们要服侍王爷怎么办?人生病了总得有人伺候,我们到时候如果拦着那些姬妾,不让她们见王爷,道理上也说不过去。所以,我们如果绑架了王爷,最多不超过三天,一定会穿帮。到时候,铁御卫们如果以为咱俩有私心,是要夺权、要造反,那他们还能听你我二人指挥吗?大事坏矣。” 骆顺和焦急地说:“那你说该怎么办?总得想办法呀!” 姚观略一沉吟,然后,说:“就算是帝王,也无法一意孤行,只要下面的臣子和士兵全部不听帝王的指挥和决定,帝王也得改变自己的心意,去顺从民意,这是一种规律。我们不能光凭我们自己的意愿去劝江玉楼,那样收效甚微,我们应该要让所有的人来反对他的决定,那样他才会妥协让步。” 骆顺和说:“但是我们不能告诉所有士兵,江南王不想打仗了,那样会动摇军心、影响士气,毕竟我们最终目的还是要去打仗的,并且要打胜仗。如果让士兵们知道江南王不想打仗了,那士兵们可能会要求返航,他们可能也不想打仗。毕竟打起仗来,送死的还是普通士兵,谁愿意去一个陌生的岛上打打杀杀、埋骨他乡?一说江南王要退,可能也有兵会退,那样军心就散了,我们也就真打不了仗了。” 姚观就说:“我们不必把此事告诉全部士兵,只要让江玉楼明白,所有人反对他退战,那就可以了。面对士兵,我们还是要鼓舞士气,让他们以为将帅齐心、斗志满满,要让士兵们相信,此战必胜。” 骆顺和说:“那你准备怎么做?” 姚观说:“我来安排。” 第312章 宣凤羽哑穴解开 江玉楼温情地搂抱着半裸的宣凤羽,他像欣赏一件完美的玉器一样欣赏着她的身体。这间船舱的卧室中,没有窗户和阳光,但有足够明亮的烛火。烛火摇摇晃晃,带着些幽暗,带着些红光,照在宣凤羽那娇艳多姿的身体上,使她看起来别样妩媚。江玉楼觉得自己很爱她,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她深深迷住,只要能够抱着她,那什么军政烦心事,他都可以抛开不管。人都拿逍遥散当解忧药,而这宣凤羽,眼下就是江玉楼的逍遥散。有她在怀,他暂时也就抛开了要不要做海盗的烦恼。 他正在细细抚摸宣凤羽的肌肤,忽然在摇曳的光亮中,发现在宣凤羽的胸脯和大腿上,有许多处淡淡的淤青,像是用力拧掐所致。江玉楼以为是自己昨夜对她动作过于粗鲁所致,但是,他想想也不对啊。他虽然也曾用力揉捏过她各处的肌肤,但是不应该会这样片片淤青啊,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他弄出来的伤痕。然而不是他,又会是谁?他想想,这两天不就是他在一直抚弄她宣凤羽吗?所以他心里觉得挺抱歉的。他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给她造成这样多淤青。他哪里会想到,这些坏事其实都帘珠、卷香在背后做的。 他说:“对不起啊,美人,真没想到你的肌肤这样娇嫩,我稍微用力了一点,你身上就片片淤青了,我以后一定小心些。”他懊悔地说着,看着那些开始显现了出来的淤青,觉得自己真是弄坏了一块美丽的白玉。 然而,宣凤羽却对他摇摇头。她的意思是“不是你干的”,但是江玉楼却理解成了“我不怪你”。这让江玉楼心里很感动,他觉得她真好,他这样伤害她,她居然还原谅他。他不禁就抚摸着她的脸,轻吻她的长发,然后说:“你真好,谢谢你原谅我,不怪我。” 宣凤羽知道靠摇头也是说不清事情原委的,就也不再表达了。她只是温顺地让他吻着。江玉楼摸摸宣凤羽漂亮的长发,心中感慨:“你这样美丽,我们若是能长相厮守该多好。”他像把玩一个美丽的玩偶一样,抱紧了宣凤羽,让她紧贴着自己。 而这时候,宣凤羽喉咙中原本封闭着的气流,忽然松动了。原来,姚观当初给她点穴,原本就下手不重,只是浅浅地封住了她的穴位,然后她昨夜被江玉楼几番折腾,她体内气流上涌,那喉咙处的封闭就更脆弱,现在,这被封闭的穴位,忽然就松动了。 宣凤羽也没有意识到,其实她的哑穴已被自动解开。她只是觉得喉咙处很是异样,麻酥酥的,像有东西在爬过,于是她就咳嗽了一声。 江玉楼听见她的咳嗽声,下意识地就心疼地问怀中的她:“你怎么了,喉咙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然后,江玉楼和她自己都愣住了。她竟然能发出声音了! 江玉楼问:“你能说话了?” 她尝试着说了一句:“王爷——” 她这一声喊,怯怯的、软软的,江玉楼听了,内心一酥软,别提多开心了。她还是第一次叫他。这声“王爷”,让他想起了以前郁如意喊他“王爷”时的深情模样。 宣凤羽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是能重新说话了。她怕这说话的机会转瞬即逝,于是,她赶紧带着哭腔地向王爷申诉:“请王爷替我做主,那两名侍妾虐我太狠!” “什么?”江玉楼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身上的伤,都是她们两个人掐出来的!”宣凤羽说。 江玉楼愣住了。 骆顺和在赵小倩处,他心中烦闷,向她诉说了江玉楼要做海盗的想法。赵小倩心想:“之前听他说起过不想再战,我还只以为他一时兴起,乃儿戏之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向将领宣布他想做海盗,真是恬不知耻,难成大器!” 赵小倩心中是主战的,她有野心,但是,她现在也还没有把自己的野心袒露给骆顺和看,因为她还不清楚骆顺和心中真正的想法。如果骆顺和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主战派,那么,她自然与他一拍即合;如果他并没有很大的野心,战意不强,那么她也不好表现得太激进。毕竟她和他才有过一夜的感情而已,互相了解不深,而女人如果太有野心,那都是不招男人喜欢的。 赵小倩便只是饱含着委屈地说:“我才不想去什么荒岛上做海盗头子的夫人呢,那日子多苦!” 骆顺和说:“就是啊,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做了海盗,那是抢得到才吃得饱,抢不到就饿肚子,哪有个稳妥!他的财宝是多,可是他一旦待在荒岛上,财宝有什么用?买不到肉也买不到布!而且做海盗也有海军缉捕的,并非安稳一世之事啊。” 赵小倩说:“那你有没有劝劝王爷?” 骆顺和气呼呼地说:“他哪儿听得进去?赶我们出来了。得找机会再劝。” 赵小倩就上前抱紧了骆顺和,把俏脸贴在他胸膛上,说:“我不想漂泊在海上,我不想做海盗的女人,我也是个干净女子出身,绝不能堕落如斯。”赵小倩说得楚楚可怜的。 骆顺和就抱紧了赵小倩,用手心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说:“你放心,不会的,我们都会想办法劝王爷的,一定让他回心转意。大丈夫在世,理当建功立业,志在四方,我跟随王爷出来打仗,也是为了能挣得一番功勋、辅佐一个明主、成就一段霸业,岂能沦落到在海上打劫为生?” 赵小倩摸摸骆顺和的脸,娇媚地看着他,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有雄心壮志,不会让女人失望。” 骆顺和就亲了一口赵小倩,说:“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给你失望,你这么漂亮,我舍不得让你失望。你是我的小宝贝。” 赵小倩问:“你会一直把我当成你的小宝贝吗?” 骆顺和说:“只要你一直愿意做我的小宝贝,我就会一直拿你像宝贝一样宠着。你愿意一直做我的小宝贝吗?” 赵小倩娇羞一笑,说:“我当然愿意。” 骆顺和一口就吻住了她粉嫩的香唇。 第313章 动人的《思乡曲》 江玉楼派了两个铁御卫,去帘珠、卷香所在的船舱里,抽了她俩每人三十皮鞭。铁御卫下手无情,他们打惯男人的,如今用同样的力度和手法抽打这两个女人,她俩的后背上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铁御卫还向她俩转达了江玉楼的训斥,江玉楼的原话是:“你俩竟敢背着我,虐待我的宝贝美人,枉费我对你们一片信任!你俩三天不许吃饭,禁足于船舱之内!” 帘珠和卷香叫苦不迭,她俩还不知道,江玉楼是怎么知道她俩虐待宣凤羽的事的。她俩怎么会想到,宣凤羽本就不是哑巴,只不过是被点了哑穴而已。如今哑穴已解,宣凤羽自然能说会道。而且宣凤羽心性聪明,她想要报复,还不是易如反掌。 宣凤羽能说话以后,为防止江玉楼不信任她,再次把她点上穴,她向江玉楼耳畔说了许多甜言蜜语,风情万种。直说得江玉楼心动情动,完全放下了防备,以为这宣凤羽是已经完全臣服于他,愿意做他的女人。宣凤羽说:“王爷,你我缠绵之时,我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你不觉得无趣吗?我也想抱抱你。不如,你唤那姚观前来,为我解开四肢大穴,还我活动自由,这样,你我也好尽享夫妻之趣。” 江玉楼倒是犹豫了一下,他问:“那你会离开我吗?” 宣凤羽知道,他此话的真实含义,是“你会不会逃走”,于是,她就嫣然一笑,说:“王爷,我们在船上,这船外是茫茫大海,你说我若是离开了你,又能到哪里去?你放心,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况且,你贵为王爷,你若真心宠我,给我荣华富贵,我又怎么舍得离开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宣凤羽这一番话,直说得江玉楼心花怒放,于是他就答应了她,说:“好,从今日起,我还你自由。”说完,江玉楼就传令铁御卫,让他们去叫姚观来。 而姚观此时正在一队士兵中间,这些士兵大概有二三十人,他们都是姚观找来的。这些士兵有个共同特点,就是会唱嵩麟国的民谣《思乡曲》。《思乡曲》歌词悲切,表达的是外出征伐的士兵思念家乡的感情,这首歌很多人都会唱,男女老幼皆宜。而现在,姚观就特意在这艘船上,找出了这么一些能够完整地唱好《思乡曲》的士兵来。 姚观站在这些士兵中间,低声对他们说:“王爷离开故土,思念家乡,感情甚切,无以相慰。你们没事就多哼哼《思乡曲》,在王爷的船舱外多走动走动,让王爷听听这首家乡的民谣,以安慰他思乡的心情。你们也多带动带动身边的同袍,大家可以一起唱唱这首歌,你们出来打仗,背井离乡的不容易,大家一起唱唱歌,也可以放松一下情绪。希望大家在战争之后,都能完好无损地回到家乡。” 姚观说完,就先和大家一起合唱了一遍《思乡曲》,调动起大家伙儿的情绪。这首歌调子低沉,旋律悠扬,好唱易记,朗朗上口。这二三十人合唱起来很好听,而且是由姚观这个主将在领唱,大家唱得兴致颇高。有些原本没被拉来唱歌的士兵,听到这歌声,也不禁驻足下来,听听这歌声。有些会唱的,虽然没在这二三十人中,却也跟着哼唱了起来。通过这样子唱歌的一种方式,士兵们和姚观的情感距离也拉近了很多,大家觉得姚观这个总指挥使也很平易近人。这是一种主将和士兵们拉近感情距离的方式。但是很显然,姚观现在和士兵们一起唱《思乡曲》,不是为了和士兵拉近距离。 一遍唱完,士兵们都情绪舒适,挺开心的,姚观就对他们说:“你们好好打仗,打完了这场仗,我会尽早带你们回到家乡,朝廷和皇上会记住你们的功绩,你们将荣归故里。”士兵们纷纷表示乐意效命,一定要打胜仗。 就在这时候,有铁御卫来召姚观,说是王爷要见他,有事相议。姚观心想正好,我正要找王爷谈事。他离开前,就吩咐那些唱歌的士兵,说:“你们继续唱,大家没事多唱唱歌。” 江玉楼站在船舱里的窗前,听见外面远远地传来《思乡曲》的歌声。是士兵们在唱《思乡曲》。这一首歌,刹那间却触动了江玉楼的心弦,因为,这是郁如意生前最喜欢唱的一首歌。从前,郁如意高兴时,或忧伤时,便总会低声哼唱这首歌。此歌忧伤,在郁如意唱来,却显得情意绵绵。江玉楼爱听郁如意唱歌。有时候,两人闲庭信步,郁如意也会将此曲唱给江玉楼听。那时候,江玉楼总是分外钟爱郁如意的歌声,也分外爱看她唱歌时的样子,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眼中都是那么特别。或许,对江玉楼来说,并不是这首歌特别好听,而是唱这首歌的女子,是他的心头至爱。如今,佳人早已远逝,而这《思乡曲》突兀又至,真是令江玉楼触景伤情。斯音仍在,斯人已逝,人间最哀伤事,莫过于此。 江玉楼回头看看卧室里的宣凤羽,远远望去,宣凤羽的确很像郁如意。他想,也许,宣凤羽就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安慰吧,她和郁如意如此相似,她若真的肯好好做他的女人、跟随他,那他就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江玉楼早已经给宣凤羽穿好了衣服,穿得很端庄。他要叫姚观来给宣凤羽解穴,总不能让姚观这个大男人看见宣凤羽的肉体,所以他给宣凤羽穿得严严实实的。宣凤羽总算是能正经地穿好衣服了。 宣凤羽的心中很激动。被姚观点穴后,她就成了一具任人玩弄的玩偶,受尽了侮辱和凌虐,现在终于有希望能重获自由了,她得好好想想,要怎样才能摆脱江玉楼的魔掌。她对江玉楼恨之入骨,巴不得能将江玉楼千刀万剐。每当江玉楼深情地看着她,她都恶心得想要呕吐。但是她现在还不能表现出对江玉楼的嫌恶,她现在还活在江玉楼的地盘上,江玉楼操控着她的生死,甚至操控着骆顺和的生死。她依然得笑脸迎向江玉楼,给他虚情假意,让他以为她已完完全全服从于他。 第314章 宣凤羽重获自由 田东桑待在自己的船舱里,那两个负责看守他的铁御卫,就在门外聊天,反正田东桑在船舱里也没法逃,这两个铁御卫不担心。 田东桑觉得很孤独。他听到了外面的铁御卫士兵在唱《思乡曲》,他虽不是嵩麟国的人,却能听懂这嵩麟国《思乡曲》的歌词。这歌词也映照着他的心境,他也思念自己的故乡。他也想解甲归田,回到家里,好好过日子,不必再给宫本剑藏卖命。可是人间事事身不由己。他现在已经叛国,正在带着敌人去侵略自己的家乡,他想想就觉得心里憋屈。如果战火烧上扶兰岛土地,那他家中的父母妻儿可怎么办?战争哪里会有什么好结果,总是普通老百姓遭殃。虽说江玉楼已经允诺他,事后必有封赏,但天知道此话是否算数。还有,就算江玉楼胜利后封赏他,他作为一个扶兰岛的叛徒,以后该怎样面对往日的亲人朋友?他们会鄙视他、谩骂他吗?也许,从今往后,他的父母妻儿也会不再理他。叛徒总是孤独的。他想:“要是这场仗不打了多好。” 田东桑那只断了的右手上,依然有血丝在渗出。他用左手摸摸自己的右手,心里的恨还是如火一样烧。这右手没了,田东桑他写字、吃饭、握刀、干活儿都变得艰难了,他得改用左手,可是他左手又不习惯,他又不是左撇子。以后的余生中,他都没有右手了,这日子可怎么过。他恨骆顺和,他要杀了骆顺和。 田东桑摸摸自己的内衣口袋,那里面有一包毒药粉。当初武士们准备在船上杀死江南王及其随从,大家做了几个备用计划,以保行动万无一失,这毒杀就是备用计划之一。现在谋杀江南王的计划已经彻底落空,但毒药粉却仍藏在田东桑的内衣口袋里。他准备好好计划一下,一定要让骆顺和死在这毒药上。骆顺和武功太好,想要用正常方式打杀他,那基本不可能,所以下毒是最好的办法。 田东桑叹了口气。 姚观听召,来到江玉楼的舱房中,他以为江玉楼是不是回心转意,不想做海盗了,所以才召他前来议事。谁知,江玉楼召他前来,却只是为了让他给宣凤羽解穴。姚观心中失望至极。他想,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你心中还老是把女人放在第一位? 江玉楼把姚观带进卧室,姚观看见了平躺在床上的宣凤羽。他有些不敢面对宣凤羽,因为是他把宣凤羽掳来的,是他害了她,毁了她的清白。在这件事情上,他对宣凤羽有愧。所以他不敢看她。但是宣凤羽倒是开了口,对他说:“姚大人,你好啊。” 姚观听得宣凤羽开口说话,猛然震惊。他明明点了宣凤羽哑穴,她怎么就能说话了?江玉楼又不会点穴功夫。但是宣凤羽确实是在和他说话。姚观思忖了一下,就也顿悟了,一是他本来就下手不狠,给她点哑穴不深,二是江玉楼肯定和这宣凤羽缠绵激烈,以致这女人喉咙中不断有嘶吼之气,她想叫又叫不出来,这嘶吼之气冲击穴位次数多了,那哑穴自然也就解开了,这也是常理。所以,这也算是江玉楼给宣凤羽解的穴吧。姚观悲哀地摇摇头,心想:“这王八蛋,别的不会,光会干这种事!” 江玉楼见姚观摇头,以为他不能解穴,忙问:“怎么,穴不好解?” 姚观自知失态,不该摇头,便忙说:“不,不,好解,我这就给她解穴。” 说完,姚观赶紧上前,去给宣凤羽的四肢解穴。姚观给宣凤羽的双臂、双腿解穴的时候,发现这些穴位其实也已经松动了,封闭得不严实了。想来,这些穴位松动的原因,和那哑穴一样,也定是因男女太过激情缠绵,导致女方体内真气狂乱奔涌所致。姚观暗暗叹了口气,想:“见过自己运行真气破解点穴的,还真是没见过因云雨之事而导致真气涌动、穴位破解的。想来这可怜的宣凤羽姑娘,定是被江玉楼那禽兽折腾得异常激烈。王八蛋,不好好想着打仗,只顾个人快活!” 宣凤羽穴位被解开,她的手脚暂时还有点麻,不过她稍微缓了一缓,手脚中的气血流动就也恢复正常了。她心中暗喜。她坐起来,对姚观说:“谢谢姚大人帮我解穴!”又向江玉楼说:“谢谢王爷给我自由!” 姚观心下惭愧,知道自己害了宣凤羽,他不敢面对宣凤羽,只能抱拳拱拱手,向宣凤羽回礼。 江玉楼见宣凤羽手脚穴位被解开后,她也没有逃跑、反抗等,没有做出什么忤逆之举,他心里就很高兴。他原本还担心宣凤羽是不是假意应承他,只要一得自由,就会逃跑。如今他见宣凤羽依旧对他欢喜甜蜜妩媚,他的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他在床沿上坐下,一手揽住了宣凤羽的柳腰,他问:“你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都很好,谢王爷关心!”宣凤羽倩笑着回答。 江玉楼内疚地说:“定了你手脚,真是苦了你了。” 宣凤羽却说:“不苦,有王爷在,奴婢心里甜得很。” 江玉楼听得此言,不禁喜上眉梢,他哈哈大笑,搂得宣凤羽更紧密。 姚观听得宣凤羽对江玉楼说出此等浮浪之言,心中倒是不禁一紧一惊。他想:“这宣凤羽怎得如此不知羞耻、如此浪言浪语?我本可怜她遭江玉楼折磨,清白尽毁,她怎么反而这样高兴,和江玉楼甜甜蜜蜜的,如同恩爱夫妻一般?不是说她和骆顺和才是一对吗?难道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宣凤羽就已变心,愿意做江玉楼的女人?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她是贪图他王爷的地位与财富吗?还是江玉楼在床上给了她非同一般的快活?唉,原本以为这宣凤羽是个贞节烈女,我还自觉惭愧,觉得对不起她,谁知道,她竟也似个妓女似的,见着有钱有势的王爷,便献媚攀附。亏我那可怜的骆兄弟,还为她伤心难过,还为她而揍我,真是不值,不值!水性杨花之女啊,红颜祸水!” 江玉楼见姚观还呆呆地站在这卧室里,便挥挥手,让他出去,该干嘛干嘛去。 第315章 江南王失却众美人心 帘珠和卷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各打了三十皮鞭,后背上被打得衣服破烂、皮开肉绽,她俩痛得直打哆嗦。但是这皮肉上的痛苦还是其次,这顿鞭打,使她俩在精神上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因为其他的美人们都在旁边看热闹呢。帘珠和卷香虽然只有侍妾的位份,但是她俩平时极要面子,总是会在其他侍妾们的面前装出一副比较受宠的样子来。而今天她俩被铁御卫一顿打,铁御卫还当众向她俩转达了江玉楼的训斥和惩罚,这简直就是往她俩脸上泼了粪。那些其他的美人中,有许多人平日里就和帘珠、卷香二人不和,她们此时见她俩挨打受罚,个个都捂嘴偷笑。帘珠、卷香忍着身体上的疼痛,还要忍受众人眼中的嘲笑,她俩真是痛不欲生。铁御卫走后,两人痛得站不起身,但是也没有人来帮,她俩只得咬牙坚持,互相搀扶着,半爬半走地,回到自己舱房。虽然她们也不清楚宣凤羽的来路,但是这个仇,她俩在心里记下了。她俩都在心里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弄死宣凤羽那个贱货。 帘珠、卷香回了船舱,其他美人无戏可看了,也就七嘴八舌地都回了各自的舱房。但是这些美人心里也都犯嘀咕:“王爷训斥这帘珠、卷香,说她俩是虐待了他的宝贝美人,这宝贝美人又是谁呢?也没见到这些姐妹中有谁被虐待啊。难道是王爷又收了新的美人,又有了我们所不认识的陌生女人进来?她究竟是谁呢?”大家心里犯着嘀咕,却也不敢过多议论。那帘珠、卷香,当时并没有告诉其他美人,她俩是被江南王叫去伺候宣凤羽的,那样多丢脸。她俩都假装自己是被江南王喊去侍寝的,装面子,所以其他的美人,也都不清楚宣凤羽的事,她们也都没见过宣凤羽,但是,看在王爷能为了这么一个新美人,而把帘珠、卷香打成这样,对她俩责罚如此残酷,可想而知,这个新的美人一定是美貌非常。 其他那些美人,虽然看了帘珠、卷香的笑话,但是,她们也有同悲之感。江玉楼为了一个新的美人,就能这样残酷地处罚两个旧美人,喜新厌旧,实在也是令人寒心。帘珠、卷香为人是不好,但也不必把她俩打成半死是不是?江南王今天可以如此无情地对待帘珠和卷香,明天也可以无情地对待其他美人。大家都觉得寒心,觉得江玉楼对她们这些女人太无情了。他实在是不值得爱,不值得众美人去对他好。俗话说将心比心,他既然把众美人当玩物,那么,众美人也就只能视他如无心无爱之人罢了。这三百美人中,固然有许多人,只是为了锦衣玉食而跟随江玉楼,但是,也不乏有些性情单纯之女子,或者有情有义之美人,她们和江玉楼在一起的日子久了,也是想要和他有些真正的感情的。毕竟大家都是人,都需要情感安慰。但是江玉楼如此无情,如此不堪,那些得不到他情感回应的女子,在心里也就对他有了怨恨。 第316章 训养百万雄师之计 姚观走出卧室,却并没有离开江玉楼的客厅。他心中有意要谏劝江玉楼,得让他重新调整心意,放弃当海盗的妄想,好好去扶兰岛打仗。 而恰在此时,有几个铁御卫听从姚观的吩咐,在经过王爷船舱外的时候,故意哼唱起了《思乡曲》。而唱歌这种事,总是有了一人哼唱,便会带动起其他人哼唱。一时间,从江玉楼船舱的窗户外,又传来许多高低不一、浅浅淡淡的《思乡曲》歌声。 江玉楼本想待姚观离去后,再好好亵玩一下这个宣凤羽,但是,姚观没有离去,他只是离开了卧室而已,另外,窗外竟然又响起了《思乡曲》,这曲子令他想起郁如意、想起往事,而一想起往事,他又怎么还可能有心情去亵玩宣凤羽? 江玉楼不禁放开了宣凤羽,他走出了卧室,走到了窗口处。此曲虽令他思念往事,却也导致他心中伤悲,所以他有心想要让士兵不再唱这首《思乡曲》。但是,伤心往事一生起,就总叫人心生不舍,甘愿沉沦,江玉楼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他想听《思乡曲》,他想借此曲,想念那时候的郁如意。 姚观见江玉楼走出了卧室,而江玉楼又恰好听曲出神、面带忧色,姚观想:这正是进谏的最佳时机。于是,姚观赶紧单膝下跪,对江玉楼说:“王爷,您心中可还曾记得这首歌?属下记得,往年中秋,郁王妃都会为您歌唱此《思乡曲》。王妃当年绝色倾城,与王爷您堪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今您与王妃一别多年,阴阳永隔,曲犹在,人空渺,实乃人间最大恨事与憾事!” “大胆!姚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江玉楼勃然大怒。自从郁如意去世以后,江玉楼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在他的面前提起郁如意、提起郁如意的事。姚观身为江玉楼的心腹,自然不会犯忌,多年以来从未在江玉楼面前说起过郁如意,但是,他今天居然说了!他狠狠地戳痛了江玉楼的伤口。 江玉楼骂姚观:“你今天是发什么神经病!竟然对我说这种话!本王不许你再提起郁如意这个女人!” 姚观双膝跪地,说:“王爷,您又何苦自欺欺人?我不说起郁王妃,您心里就不想起郁王妃了吗?”说着,他用手指一指卧室,说:“从您让我去抓宣姑娘回来起,我心里就知道,您的心中从未放下过郁王妃!您为什么会喜欢这宣姑娘?我一看就知道,是因为她长得像当年的郁王妃!” “啪!”江玉楼狠狠打了姚观一记耳光。他愤怒地一脚踹翻了姚观,把姚观踹翻在了地上。他气得面色血红,他对姚观说:“你今天是疯了吗?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你给我住嘴!” 江玉楼知道姚观说得都对,姚观不愧是他的心腹,他心中的爱恨,姚观全都清清楚楚,可是姚观今天干吗要突然当面和他说这些?这不是拿刀子捅他江玉楼的心吗?这一句句的大实话,不是揭他江玉楼的伤疤吗? 江玉楼怒气未定,正要再踢姚观,姚观却是从地上爬起来,又对江玉楼说:“王爷,我是想告诉您,不要忘记报仇啊!不能忘记恨啊!您和郁王妃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甜蜜、天长地久,但是是谁毁灭了这一切?是江华钦与贺长昼啊!要不是江华钦夺您皇位,要不是贺长昼淫污郁王妃,郁王妃又怎会香消玉殒,您又怎会饱经撕心裂肺之苦?王爷,此仇此辱,不可不报啊!” 江玉楼听得此话,心中仿佛鲜血喷涌。是啊,若不是贺长昼淫污了郁如意,他江玉楼又怎会和郁如意阴阳两隔?若不是江华钦回来夺他皇位,他好端端的富贵人生又怎会沦落至此?他心里经受的这千般苦万般痛,不正都是江华钦、贺长昼二人所赐? “此仇此辱,不可不报……此仇此辱,不可不报……”江玉楼喃喃自语地说着,脚步不自禁后退。他跌坐在了椅子上,神情颓废。 姚观赶紧进言,说:“王爷,您现在拥兵六万,有船队,有大炮,正是千载难逢之报仇良机啊。平日里,您被困在江南王府中,日日夜夜受到密戍司的暗探监视,咱们就连出去吃碗面,那端面的店小二都是暗探假扮的,您是毫无机会展翅,更不用说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咱们王府中虽然也私蓄了一些死士,可供王爷您差遣,可那区区几百人能干什么大事?咱们就算有个几千死士,也无法改朝换代,无法与朝廷大军对抗,无法攻城拔寨,这是咱们以前的绝境。可是现在好了,王爷您看,咱们有六万铁御卫,有五十三艘大船,尤其是您还有二十门红衣大炮!这是多么强大的一支军队啊!咱们如今只要攻占扶兰岛,您做了扶兰岛上的王,那么,您就可以在扶兰岛上好好训练出一支大军来,以这支大军,作为将来反攻嵩麟国的资本!您可以以这六万铁御卫为核心,在扶兰岛上征召扶兰人为士兵,然后让这些铁御卫来练兵,咱们的玉楼军,很快就能从六万人变成六十万人、一百万人!咱们还能在岛上大量制造兵器,甚至制造火炮,而且扶兰岛的铁船又分外厉害,等到咱们一切准备就绪,您就可以从扶兰岛出发,率领百万大军、率领千艘扶兰铁船,杀回嵩麟国去,把那原本属于您的皇位给抢回来,手刃贺长昼那淫贼,岂不快哉!” 姚观这一番说话,说得有理有据、热血澎湃,江玉楼听了,也确实动心。他不禁喃喃自语:“百万大军……千艘战船……” 姚观赶紧说:“是啊,王爷,您现在这点兵力,虽然尚无法与江华钦抗衡,不能夺取嵩麟国的江山,但是,您却可以凭借自己手中现在的这点兵力,在扶兰岛上建立起您自己的一个小王国来,召兵买马,休养生息,以图大计。扶兰岛它不是一个荒岛,而是有着稠密的人口,有着彪悍的民风,而有人就能有兵!只要好好经营,不出几年,咱们的玉楼军,就定能成为一支拥有百万士兵的雄师!况且有那六万铁御卫做军队底子,由他们来练兵,咱们军队的战斗力必然非凡!到时候,您若率领这支百万雄师杀回嵩麟国,保准让那嵩麟国的朝廷摇摇欲坠!王爷,您想想看,那是何等的扬眉吐气!” 第317章 四面楚歌的道理 江玉楼听姚观这么一说,心中也是动念的。谁还不想报个仇呢?可是就凭他如今这六万兵力,想要打败江华钦是不可能的,嵩麟国那么大,不是一个弹丸小国,想要改朝换代、坐拥江山,那是起码得有一百万的兵力。正像姚观所说,如果他做了扶兰岛的王,那么,他就可以在扶兰岛上训练出大量的士兵来,以组建他所需要的百万雄师。扶兰岛不是一个荒岛,扶兰岛上有大量男丁,这就是组建军队的最佳资本。只要他练出了一支大部队来,不一定非要一百万人,只要能有个六七十万人,那也就可以供他杀回嵩麟国去了。 姚观察言观色,看江玉楼心念已动,便又赶紧说:“王爷您想,这六万铁御卫,是咱们仓促间征召来的,他们的心和咱们还不齐,您若许诺给他们荣华富贵,或者许诺给他们一个热血天下,他们或许还会愿意跟着咱们去南征北战、厮杀拼搏,可是您若让他们跟着您去流浪海上,做一群没有未来的海盗,您说他们会乐意吗?他们在嵩麟国做铁御卫,那日子过得还是很好的,军饷充足,出门又有面子,晚上还能逛逛妓院,风流快活。他们现在肯跟着咱们去打扶兰岛,那是他们以为这是皇上的命令,所以他们听从心麟剑指挥,可是您若让他们从此跟您流浪海上、当海盗去,他们谁愿意呢?您是可以找个小岛,让人给您搭好房子,送吃的、送穿的给您享用,您还有三百美女陪伴,可是他们有什么?他们如果跟您做了海盗,吃穿怎么办?吃穿用度是不是全得靠他们去海上打劫?还有,他们是男人,他们需要女人,几万士兵起码配几万女人,那荒岛上哪有女人?他们如果长期得不到女人,又看见您独自享用三百美女,您说后果是什么?恐怕他们会杀了您。到时候,不仅您所渴望的世外桃源生活将是一场空,而且您的性命也堪忧。实际上,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世外桃源的生活,一切都得靠自己去打拼才能得来。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也是一个僧多粥少的世界,你不去抢去战,想要躲起来过自己丰足的日子,结果就是你会被狼群给吃掉!” 姚观说得比较犀利,但是很真实,所以江玉楼也没有怪他话直无礼。江玉楼想想,觉得这话也是,他若找个孤岛寄居,他自己或许可以丰衣足食,且有美人相伴,但那六万士兵怎么办?难道要他们天天靠打劫来吃饭?他们正当壮年,需要女人,可是孤岛上除了他江玉楼的三百美人,哪有女人?难道要他江玉楼把三百美人分给众将士享用?那也分不够,远远不够,三百女人,配六万男人,那也就是说每个女人得伺候两百个男人才行。这怎么成?所以姚观说得不错,江玉楼若率众去当海盗,那是自寻死路。而如果江玉楼所占领的是扶兰岛,那就不一样了。扶兰岛是一个岛国,它有自己的农业生产,六万铁御卫在扶兰岛上是吃穿不愁的,江玉楼只需向扶兰人征粮就行。至于女人,那更不用说,扶兰岛上百姓众多,百姓里女子自然也众多,士兵们不必担心没有女人。简言之,就是扶兰岛具有大量的资源,可以养活玉楼军,而做海盗,养活不了玉楼军。 而恰在此时,外面的《思乡曲》歌声又起,声调凄切,令人怀乡。姚观说:“王爷,您知道四面楚歌的故事吧?据司马迁《史记》记载,当年,项羽兵败,被刘邦的重兵围于垓下,身处绝境,入夜时分,包围着项羽军队的刘邦部队,开始歌唱楚国歌曲,以勾起项羽大军中士兵们的思乡之情,瓦解项羽大军的斗志。项羽的军队里,士兵们原本都还存着拼死一战的想法,但是,这楚国歌声一响起,项羽的士兵们就纷纷思念起了家乡,为自己不能回家而感到悲伤,士兵们也有了投降的想法。而项羽本人,也悲痛莫名。最终,项羽率军突围,一路惨败,被刘邦大军追杀至乌江边,项羽绝望而自刎,一代英雄落得个惨败的下场。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说明军心不能散,军心不能思乡,士兵们若开始怀恋家乡了,这仗也就没法打了。可是王爷你听,现在这船上的士兵们,也都已经在唱着嵩麟国的《思乡曲》了,他们已经在思恋家乡了,王爷,这军心怕是要散了啊。”姚观说得悲切,江玉楼听得心惊。 江玉楼忙说:“是谁在唱《思乡曲》?速速传令,不许再唱,违令者斩!” 姚观说:“王爷,您不许人家唱歌,人家唱歌您还要斩,这不是在加速瓦解军心吗?您若真因为有人唱了《思乡曲》而斩杀士兵,这六万人,恐怕立马就会不再服从您的命令啊!这茫茫大海之上,一旦发生兵变,王爷,属下虽力战,恐怕也不能保全您啊!” 江玉楼彷徨地说:“那可如何是好?” 姚观说:“王爷,您是玉楼军主帅,您是玉楼军的灵魂所在啊!想要鼓舞士气,必须得您自己先提升战意!您得放弃那做海盗的荒唐想法,加紧备战,告诉所有的兄弟们,您会赢,您要赢!您要告诉所有士兵,只要他们肯为您拼死效力,您就会给他们荣华富贵、财富美女!您得告诉他们,扶兰岛只是您战斗的第一站,未来,您会带领这帮兄弟,打出一个大大的天下来,您会让他们成为开国的功臣!您要让他们知道,您是先皇的亲儿子,是当今嵩麟国皇帝的亲大哥,您是嵩麟国皇位真正的继承人!您要让兄弟们知道,他们是在跟随一个真正的帝王征战,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有价值的,您要给他们梦想和价值,让他们把您看成心中的太阳,把您看成一个真正的帝王,这样,才能军心齐,才能斗志昂扬!这样,您才有机会真正战胜江华钦!” 姚观说得苦口婆心,入情入理,且斗志昂扬,江玉楼觉得姚观真是个人才,从前没发现他懂这么深的道理。怎样才能建立军心?将帅就是要给士兵们梦想,给士兵们价值,让他们觉得自己去打、去拼、去死是值得的,就是要让士兵们甘愿为梦想、为价值、为感情去义无反顾地冲锋。姚观把道理说得透透的。 第318章 骆顺和轻浮的承诺 姚观又继续向江玉楼进言,说:“王爷,属下知道您心中担忧,您是怕战斗一旦失败,大家皆会死无葬身之地,全部葬身在异国他乡。但是王爷,请您一定要相信玉楼军,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大家才刚出发,士气仍旧旺盛,而且我们是偷袭,只要我们的行程够快,能在扶兰军队发现异常之前就登陆作战,我们的胜算非常大。现在最怕的就是拖拉延慢,因为一来会疲惫军心,二来会给宫本剑藏更多时间去怀疑,正所谓夜长梦多。所以王爷,请您一定要速下决断,切莫错过此次战斗良机!我们需要这场胜利,我们需要用扶兰岛来作为我们东山再起的根据地!” 姚观一直还跪着,江玉楼让姚观起来,不必再跪。正在此时,窗外又响起了士兵们所哼唱的《思乡曲》。江玉楼不禁喃喃自语道:“四面楚歌,四面楚歌……” 姚观说:“王爷,士兵们有思乡之情,您若顺势利用,许诺给士兵们一个得胜后回乡的希望,士兵们必然前赴后继、拼死效力!” 江玉楼说:“扶兰武士那么凶悍,扶兰战船那么坚固,我们真的能取胜吗?” 姚观说:“王爷,您别忘了,我们还有勇士蒋孤云!扶兰武士是凶悍,属下也亲眼所见,但是那些扶兰武士在蒋孤云面前,不过就是白菜和西瓜罢了,蒋兄弟宰他们,就像砍瓜切菜一样方便。那扶兰战船虽厉害,但是船是由人来开的,我们只要解决了船上的人,那扶兰铁船就能为我们所用,您看那七艘扶兰铁船,不就是由蒋兄弟给俘获来的吗?现在那七艘铁船也是我们船队的一部分。所以,武器强大并不可怕,得人才者得天下。” 江玉楼想了想,说:“好,通知全军,加速行驶,我们直扑扶兰岛,歼灭宫本剑藏的军队,我要做扶兰岛的王!将来,大军将随我一起杀回嵩麟国,我们要夺取那锦绣江山!” “遵命!”姚观欣喜地答道。 他终于是把江玉楼给劝回了正道上。他心里松了口气。 骆顺和待在赵小倩房中,他还不知道江玉楼已经被姚观说服,重燃了斗志。骆顺和的心中甚是苦恼。纵然有赵小倩这个美人在他怀中,也解不了他心里百般的忧愁。他心里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绑了江玉楼算了,由他来代行王令,但是这话他不敢说,他也知道姚观必不允许他这么干。 赵小倩试探了骆顺和几句话,听出来他对江玉楼是颇有怨言。赵小倩自己在船上走动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不少士兵对蒋孤云的佩服与称颂,特别是蒋孤云在王爷面前力保两名士兵不受罚的事,大家是津津乐道。赵小倩是看出来了,士兵们都对江玉楼没感情,而对这蒋孤云有钦慕之心。蒋孤云得了军心。赵小倩便旧念复萌,欲使蒋孤云代江玉楼为王。但是,这王爷的位置,不是说代就能代的。至少,得先杀了江玉楼,不然怎么代?但是难道要她赵小倩去杀江玉楼吗?这不可能。而且,她与蒋孤云虽然已有肌肤之亲,大家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可是归根到底他俩还不熟。谁能保证这蒋孤云对赵小倩是真心诚意?谁也保证不了。万一她赵小倩一片热情,帮助蒋孤云取代了江玉楼,但是蒋孤云却不念她的好,把她弃如敝履,那可如何是好?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个江玉楼,虽然不成器,他满足不了赵小倩一统天下的野心,但是他好歹对赵小倩甚好,他给了赵小倩生活上的依靠,让她有着锦衣玉食。蒋孤云是有一统天下的野心,而且他能力也超群,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真心对赵小倩好呢?归根到底,赵小倩也是觉得,蒋孤云还没有江玉楼那么可信。 但是,赵小倩又不愿意放弃眼前这个有野心的男人,她需要一个绝世猛将,来帮她实现统治江山的梦想。而她能给男人的是什么呢?唯有她的美丽。美丽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也是征服男人的最佳武器。美丽的女人,只需征服男人,便可征服天下。 赵小倩握住蒋孤云的一只手,她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她的身上摩挲。她用一种诱惑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欲火升腾。但是现在是大白天,他待在她房里已是冒险,他绝不敢在这个时候与她再行云雨之事。于是他就只能抱抱她、摸摸她、亲亲她。赵小倩觉得如此甚好,想要诱惑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想吃又吃不到。如果他想要,你就立马让他吃到,那你就不会让他日思夜想、心痒难耐。没有心痒难耐,他就不会为你付出,不会努力去讨好你。所以,女人想要驾驭男人,光有美丽是不够的,还要懂得玩心。会玩男人心的美丽女人,才能借由男人而得到一切。赵小倩自觉深谙此道。 骆顺和在赵小倩房里待了一会儿,便要离开了。他刚才来这里,只是心里发闷,想要找赵小倩发泄一下情绪,现在待了一会儿,怕被人发现,就也要离开了。但是赵小倩紧紧抱着他,作出不舍状,要他亲亲她。 “孤云,你会永远爱我吗?”赵小倩说。 “爱,我当然会永远爱你。”骆顺和一边说,一边搂着赵小倩,摸摸她的屁股。他在心里恨恨地想:“江玉楼,你个王八蛋,你睡了我的女人,我要十倍地报复你!” 赵小倩说:“有朝一日,你若成了王,会不会让我当王妃?” “当然会。”骆顺和不假思索地说。 “那你若做了皇帝,会不会让我做皇后?”赵小倩痴痴地又问。 “会,当然会,我若是皇帝,你当然就是我的皇后,我的心肝小宝贝。”骆顺和一边笑说,一边就是以手掂起赵小倩的下巴,要亲她红艳艳的嘴唇。但是赵小倩却竖起手指,轻轻挡住了他的吻。她媚惑地看着他,说:“你此话可当真?” 骆顺和笑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赵小倩就笑了,她就任他亲吻、抚摸了一会儿。 他亲完了,她就掏出了一块手帕,上面绣有一个“倩”字。她将他手指一咬,咬破了他手指头上一点皮,使其渗出了血来。她将他的手指往这块手帕上一按,这块手帕上就有了他的一个血指印。 她将手帕折好,然后,放进他怀中衣袋里,对他说:“以此帕为证,你勿忘今日之誓言。” 骆顺和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捏捏她脸,说:“晚上王爷若不找你侍寝,我就来你房里。” 她说:“好。” 他就赶紧离开了她的房间。 第319章 田东桑捡到骆顺和的手帕 骆顺和走后,赵小倩心想:“就赌一把吧,赌他会对我真心。江玉楼是个窝囊废,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他被江华钦穷追猛打,如今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我若一直跟随江玉楼,这辈子恐怕都得流亡海上,搞不好还会被宫本剑藏抢去做女奴,这可真是毫无出头之日了!我的君重王朝传国玉玺还藏在嵩麟国国土上,这世间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传国玉玺藏在哪儿,我若永远回不到嵩麟国,这君重王朝的传国玉玺岂不是从此就在这世上消失无影了?不行,我绝对不能跟着江玉楼堕落,他这艘船既然要沉了,我就得赶紧给自己换一艘好船。” 姚观说服江玉楼重整旗鼓以后,就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给骆顺和知道。但是,他却怎么样也找不到骆顺和的人,他哪里会想到,就在他忙着找骆顺和的时候,其实骆顺和正在赵小倩的房里和她卿卿我我。姚观找骆顺和找得着急,他去船长室、甲板上、骆顺和房间等地方都找了一遍骆顺和,但是都不见人,姚观心里就起了疑惑。船就只有这么大,船外是海洋,他骆顺和能去哪儿?姚观哪里能想到,大事当前,骆顺和居然是胆大包天地在玩王爷的女人!骆顺和这种冒险不要命的性格,是姚观所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 骆顺和离开赵小倩房间时,也依旧没人发现他的踪迹。但是赵小倩心里有数,船就只有这么大,蒋孤云来她房里次数多了,早晚会被发现。她既然已经和蒋孤云私通苟合了,那这事情早晚瞒不住,江玉楼必定会发现她和蒋孤云的奸情。一旦让江玉楼先发现蒋孤云和她私通,那江玉楼必会雷霆震怒,恨得牙痒痒,他必会杀了她、杀了蒋孤云。到了那个时候,她和蒋孤云就被动了,所以她必须得先下手为强。她既然已经跨出了背叛江玉楼的第一步,她既然已经和蒋孤云上了床,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她必须得杀了江玉楼。她得赶在江玉楼发现她和蒋孤云的奸情之前杀了他,她要让蒋孤云代替江玉楼,率领大军,攻占扶兰岛,占岛为王,以图后计。虽然她也还没把她心中的这份野心计划告诉给蒋孤云听,虽然她也并不能十分确定蒋孤云对她的真心有几分,但是世事催人前进,没办法,她现在也只好赌一把。谁让她对蒋孤云动了心呢? 骆顺和一个人走在走廊上,正为江玉楼不肯打仗而发愁,突然,他的腹中又是一阵经脉逆转,剧痛袭来。他痛得全身打了一个哆嗦。他知道,这是他体内的魑幽真气在作乱。道魔不相容,骆顺和本身是修炼的道家功法,这魑幽的魔教法力在他体内,虽能给他神威,却终究与道家功法相逆。骆顺和本领再强,也难以将这两种不同的力量合为一体、融入他自身。骆顺和只得赶紧运用真气,勉力压制这经脉逆转的疼痛。他额上渗出了痛苦的汗珠。 骆顺和强行运转真气,才又勉强恢复常态,但是他知道,以后,自己将会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体内的真气,而皇甫威又不在这船上,无法帮助他。皇甫威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他,输入给他魔功,会让他的身体产生如此的痛苦,不过想想也是,他骆顺和对皇甫威来说,只是一件执行任务的工具罢了,皇甫威送他功力,让他变强,只是为了让他骆顺和能够更好地去执行孤冥教的各项任务罢了,皇甫威不是为了让骆顺和变好。所以,皇甫威才不会管他骆顺和的身体好坏、痛或不痛。而且,作为孤冥教中的骷髅鬼王,如果连经脉逆转的痛苦都不能克服,今后又还能干什么大事呢?骆顺和也只好认命,这一切全是他自找的。萧驿桥要考验过骆顺和才能用他,皇甫威其实也不例外,他也需要让骆顺和经受一些苦难的考验,才能让骆顺和证明他自己配做这个骷髅鬼王。谁也不会毫无条件地信任一个人,谁也不会毫无条件地给一个人委以大任。如果说江南扫毒是萧驿桥给骆顺和设下的考验,那么这卧底远征,也是皇上和魑幽给他的考验。这次卧底远征,是决定骆顺和将来能否做护龙尊王的一次关键任务,完成了就是机会,完不成就是灾祸,如果骆顺和此次卧底远征任务以失败告终,那么他对皇甫威来说,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毕竟,皇甫威帮他这么多,就是为了要他骆顺和坐上麒麟门掌门的位子。而这次任务也是骆顺和的救命稻草,他在江南犯了那么多罪,如果没有一次特大的功勋,那么,他也无法面对回圣都后的各种猜疑与责难。 骆顺和得全力完成这次任务啊!各方势力都在要求他成功。他为此已经付出了心头至爱宣凤羽了。要不是为了这次任务顺利进行,他能让江玉楼睡宣凤羽?他想想就觉得撕心裂肺。可是江玉楼那个王八蛋竟然还想做海盗?!骆顺和一想到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只要江玉楼不肯打仗,那么他所做的一切牺牲就全是白白付出了。 又一阵疼痛袭来。骆顺和痛得捂紧了自己的肚子。赵小倩给他的手帕,从他的衣袋里掉了出来,他也没有在意。他跌跌撞撞地走着,回到自己房间,赶紧打坐运功,好好调息。他想:“照这个样子下去,我可怎么对付那扶兰武士一族?” 骆顺和本也只是玩弄赵小倩罢了,拿她作为报复江玉楼、发泄情欲的工具,所以,赵小倩送他的手帕,他也没放在心上,毫不在意。再加上他现在内功紊乱、疼痛难忍,他得忙着运功镇压疼痛,所以他一直也还没发现赵小倩送他的手帕掉了。 赵小倩的手帕,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走廊里的地上。 田东桑在两名铁御卫的看护下,出来散步。他经过走廊时,忽然看见了地上的那块手帕。他一时好奇,用左手去捡起了那块手帕。手帕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田东桑将手帕放到鼻子上一闻,毫无疑问,这是女人的味道。他再抖开这手帕一看,只见这上面,有一个“倩”字,和一个血手指印。田东桑心上疑惑,就赶紧又将这手帕折好,他把这块手帕放进了自己衣兜里。 随行的一名铁御卫问他:“你捡这手帕干什么?说不定是别人的。” 田东桑说:“一块手帕值什么钱?人家扔了,必是不要了。我正好缺块手帕,平时要擦擦鼻涕,这不正好?要不你给我去哪儿弄块手帕来?” 铁御卫是大男人,身上又怎会有什么手帕?这船上也没商店可卖手帕。所以这名铁御卫听见田东桑如此反驳,就也懒得再管他,随他去吧。反正一块手帕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这名铁御卫心想。 第320章 为防五虎分权,需要借刀杀人 姚观重新去敲骆顺和房间的门,才总算是找到了骆顺和。骆顺和才刚刚运功止住了疼痛,看起来一脸疲惫。姚观见到骆顺和,说:“总算是看见你人了!” 姚观问骆顺和刚才是去哪儿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他。骆顺和就编谎话,说自己刚才是在仓库里检查存粮的数量。姚观倒也信了,因为他确实也没去粮食仓库找骆顺和。姚观心想这骆顺和做事倒也真是仔细,还能想着去关心存粮的数量。不过也是,军队出征,粮食是战力的保证,没粮了就全完了。这些船上原本所预备的粮食,不是为六万大军准备的,原本计划要出海的那支通商船队,船员人数没这么多,所以现在这玉楼军在船上,所用的粮食还是比较紧张的,只能在省吃俭用的情况下勉强维持个大概二十天。所以,这船队必须要加速,一定要加速,得尽快赶到扶兰岛去作战,得趁着士兵们还有粮吃,赶紧登岛作战,不能拖延。否则,一旦船队在海上耽搁的时间长了,大家伙儿断粮了,饿着肚子谁还能打仗? 骆顺和问姚观找他有什么事,姚观就告诉骆顺和,江玉楼已经被他说服了,放弃了做海盗的幻想了。骆顺和听了精神一振,他说:“真的?”姚观就说,真的。姚观把他如何说服江玉楼的前因后果都给骆顺和说了一遍,骆顺和不禁哈哈大笑,他拍拍姚观肩膀,说:“还是你聪明,用一个四面楚歌的道理,就说服了江玉楼那个昏王。” 姚观说:“他要是坚持做海盗,那我们可就真的是四面楚歌了。” 骆顺和说:“江玉楼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继续战斗,那你就让士兵们别唱《思乡曲》了,这曲子确实让人思乡,要是士兵们真的都思起了乡,那咱们玉楼军的斗志就也瓦解了。我们说服了江玉楼就好,可不能瓦解了军队的斗志,思乡之情不可弥漫。” “好,我找个理由让士兵们停止唱此曲。”姚观说。 骆顺和又说:“江玉楼这人说话不算数,他今天说答应继续作战,明天难保不会反悔,咱们要加紧行动,把船速开到最快,尽量不给江玉楼反悔生变的时间。战斗步骤和作战计划,咱俩只管布置下去,不一定要事事经过江玉楼批准,否则事情进展将十分缓慢。” “好。”姚观说。 “总之,这次攻占扶兰岛,他江玉楼肯做,自然最好。如果他不肯做,我们也得挟持了他去做。咱俩得做好挟王爷以令大军的准备。”骆顺和说。 姚观点点头,说:“你说的也是。从现在开始,咱俩得牢牢掌握玉楼军的指挥权,让玉楼军在咱俩的主导下攻占扶兰岛。至于王爷,就让他做一个傀儡吧。他若肯听话还好,他若违背了咱俩的意思,咱俩就也只能是挟王爷以令大军了。反正他身边如今除了女人,也没有什么亲信可用。” 骆顺和提醒姚观说:“也不能说他没有亲信,你忘了,江玉楼他刚封了五虎将。这五虎将,可是从江南王府开始,一路拼死护送他到这里来的五个猛士,咱们不能小看了他们。一旦江玉楼的安全和地位受到威胁,此五虎将一定会出来护主。” 姚观眉头一皱,说:“我也曾担心,此五人会分走江玉楼对我的信任。也许江玉楼封这五虎将,本身也是想留一个后手,想要从我这里分走一些权力给这五人。毕竟,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是现在大事当前,我也管不了这些小小的权力斗争了,那五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执行完了这次任务以后,我也就要离开江玉楼了,没有必要再去和这五人争宠。江玉楼一旦被我们擒回圣都,这玉楼军也就不存在了,五虎将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骆顺和说:“那你觉得这五人,会不会在我们的这次任务中,成为阻碍我们的力量?” 姚观说:“应该不会,这五人虽然勇猛,但我们不是还有你在嘛。你武功那么好,消灭他们不是易如反掌?” 骆顺和心想:“以前倒是这样,区区五虎何足挂齿,可是如今我时不时地经脉错乱、腹痛难忍,谁知道我还能不能神威盖世?”他心里这么想,但不敢把真相告诉给姚观知道。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姚观见骆顺和微微皱眉,以为骆顺和是担心五虎将手下所辖的兵力,姚观就说:“五虎将虽然手下统兵,但那些铁御卫和他们不熟,大家都是彼此陌生的关系。如今我听军中传闻,倒是你还得了不少军心,士兵们敬佩你武功高强,也感激你大义救人,你现在在玉楼军中声望很好,只要你继续保持威望,相信那些士兵都愿意以你马首是瞻,愿意听你的指挥。那五虎将绝对没你这本事,也没你得人心。再说了,你我二人,是这玉楼军的正副指挥使,那五虎将在你我之下,他们也得听我俩的命令。到时候,我们进攻扶兰岛,多命令这五虎将冲锋陷阵,让他们多多消耗、多多折损,借宫本剑藏的军队,来消灭这五虎将的实力,这样,我们岂不是就能坐山观虎斗,免除后患?” 骆顺和一思忖,想想也是。只要到时候,打仗冲锋多派五虎将出征,让这五人战死了,那江玉楼也就没有这五虎亲信可用了,这一招借刀杀人很妙。江玉楼想另立亲信,让他自己所用,防止姚观和骆顺和专权,那么姚观和骆顺和,就得想办法借扶兰军的手,来剪除这江玉楼的新羽翼。必须要让江玉楼没有自己的力量,必须要让他只能依靠姚观,否则,江玉楼一旦实行玉楼军分权,那么姚观和骆顺和恐怕就很难让江玉楼按照计划走。在扶兰岛上,还有樱木血在等着姚观的大军,樱木血作为宫本剑藏真正的替代品,他需要姚观和骆顺和来扶他上位。战事千变万化,各方明争暗斗,此中出不得一点差错。所以姚观与骆顺和必须精打细算,步步为营,全力以赴,才能走向成功。 第321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总将痴心换无情 宣凤羽坐在床沿上,自己活动了一下手脚,初时感觉有些僵硬,但是慢慢地,她四肢血脉中的气血就通畅了起来,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活动感觉,并无滞碍。姚观在客厅中劝说江玉楼不要做海盗的时候,宣凤羽就在卧室的门后听着。 宣凤羽当初听闻江玉楼不想去攻打扶兰岛时,心中还挺高兴,她有一种侥幸心理,她想,既然江玉楼不必打扶兰岛了,那么骆顺和也就没什么任务可言了,骆顺和没有任务可言了,就能来救走她,和她远走高飞了。但是她后来细想想,又觉得,自己的这份想法太自私,男人当以前途事业为重,骆顺和是那样杰出优秀的一个英雄,理应建功立业,为朝廷尽忠,以得到锦绣前程,而她却以儿女情长之事来盼望他任务落空,她感到自己很坏,很不堪。她很自责。如今听见姚观又把江玉楼劝回了正道上,江玉楼又要重整旗鼓去打仗了,宣凤羽心中也为骆顺和感到高兴,她盼着他能早日完成任务,得到皇上嘉奖,得到麒麟门掌门的赏识。只是她如今清白已毁,身子已被江玉楼完全占有,骆顺和还能要她吗?骆顺和还能待她像以前一样吗?她心知是不会了。男人都介意这种事情,就算表面上不说,心里也总是变了味儿。宣凤羽原本是完全属于骆顺和的,清清白白一个姑娘,骆顺和自然是视她如宝,而今她被江玉楼反复玷污,今后,就算她重回骆顺和身边,骆顺和又怎么会心无芥蒂?这事儿,怕是她与骆顺和心中永远的隔膜了。宣凤羽心性聪明,虽然心里对事情看得很清楚,但是她身为一个恋爱中的女人,对骆顺和又是充满了美好的幻想的,她盼望着,他能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她盼望着他能爱她如初,她希望骆顺和能不嫌弃她。 而宣凤羽又哪里会想到,就在她心中对骆顺和产生着百般的思念与痴恋时,其实骆顺和早已在和赵小倩亲亲抱抱。世事就是这样的无情。 宣凤羽也不敢再去多想以后的事,因为以后的事情让她感到害怕。她现在就想早点摆脱江玉楼的魔掌,能早点见到骆顺和。但是她也明白,在这船上,她怕是没法摆脱江玉楼了,只有等到了扶兰岛,船队靠了岸,她才有机会逃走。说不定江玉楼上岸去打仗,在战争中死了呢?那她宣凤羽才是真正得救了。 宣凤羽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个姚观就走了。江玉楼走回卧室里来。他看见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宣凤羽,心中甚是欢喜。宣凤羽自己站着时,别有一番风姿,和她一动也不能动时相比,这个能够自由活动的宣凤羽自然是更加美丽,举手投足间都有明媚的风韵,叫江玉楼喜欢得紧。宣凤羽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个活色生香的郁如意。 江玉楼走近宣凤羽,搂紧了她。宣凤羽也没有反抗或不从,她知道,想在这里谋生存、求逃脱,取悦江玉楼是最重要的。哪怕她现在的言行很对不起骆顺和,也没办法。 江玉楼摸摸宣凤羽的长发,夸她漂亮。宣凤羽嫣然一笑。她主动亲了亲江玉楼,向他提出要求,说她一天到晚待在这卧室里憋坏了,她如今恢复了自由身,她想出去走走,看看大海。 江玉楼愣了愣。他没想到宣凤羽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是,宣凤羽说的也算合情合理,她总不能天天都只待在这间狭小的卧室里吧?她总不能真的就只待在这卧室里做江玉楼的性工具吧?江玉楼他既然口口声声对宣凤羽说,他喜欢她、他爱她,那他总得有个爱她的样子吧?他总不能让她感到她就是一个性工具。所以,放她离开卧室,让她出去自由行走,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如果江玉楼关着她,不让她出去,那他就是打自己脸,那他就是证明了他所说的什么爱她、喜欢她全是屁话。 但是,江玉楼能放她出去吗?从他心底里来说,他是不愿意的。他就只想把宣凤羽关在这卧室里,让他玩玩就行了。因为说到底,他江玉楼确实也就是把宣凤羽当成一个郁如意的替代品而已,他只是把宣凤羽当成一个漂亮的人偶玩具罢了。什么爱她、喜欢她,都是骗女人的鬼话罢了。他就想让她听话,乖乖地睡在床上就好。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宣凤羽现在既然对他和颜悦色、小鸟依人、百般献媚,那么他也就不好意思对她残酷无情,他就不好意思做出不爱她的举动来。所以,他得答应她的要求。再者说了,现在船行在海上,就算宣凤羽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江玉楼对宣凤羽说:“好,从今天起,你可以自由外出行走,但是,你随身必须有两个铁御卫跟随,让他们保护你。” 宣凤羽知道,这两个铁御卫,说是跟随保护她,其实也就是监视她,不让她有自由和独处的机会。但是江玉楼愿意放她出去走走,就已经是开恩了,她不能在此时要求更多。否则她只会失去出去走走的机会。因此,宣凤羽假意喜笑颜开,欢喜非常。她兴高采烈地谢王爷恩,然后还主动抱着王爷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江玉楼被宣凤羽这么一亲,心里乐开了花。他以为这宣凤羽如今是真心愿意跟随他,他的心里很开心。他想起从前,郁如意开心时,也会抱着他的脖子,像一只美丽的小鸟一样,在他的脸上亲上这么一口。每当她亲了他这么一口,他就会抱起她来,快乐地转圈。 此时,江玉楼就也高兴地环腰抱起了宣凤羽来,抱着她转起了圈。卧室里狭小,他抱着她转圈,还撞到了不少东西,但是他心中的那份欢乐,却仿佛昨日重现。他放下宣凤羽,看着她艳若桃李的脸庞,心想:“如意,你是附在她的身上,回来找我了吗?” 而宣凤羽则心想:“淫贼,总有一天,我会让我的骆大哥,将你碎尸万段。” 第322章 手帕泄露真相 姚观、骆顺和要去船长室继续研究作战方案,姚观要人去把田东桑也喊来,让他也去船长室。田东桑还有太多知道的东西没有说出来,姚观得让他全部说出来。 姚观先去船长室,骆顺和还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间。骆顺和想起赵小倩给他的定情手帕,他想把这块手帕给放好,结果他一摸口袋,居然没有手帕! 他把自己身上的口袋全摸了个遍,结果也没能找到那块手帕。他一想,肯定是自己刚才腹痛发作时,身体蜷缩,把那手帕掉在什么地方了。于是他就赶紧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沿着自己刚才走过的路,去重新走一遍,边走边找。他一边走,一边低着头东找西找,但是就是没有看见手帕的踪影。他心里可一阵焦急。 他心里焦急,倒也并不是因为这手帕是赵小倩给他的定情物,他对她,本来只是游戏的心态,什么誓言和承诺,他都没放在心上。但是,这手帕上有“倩”字,有他的血手指印,这块手帕若是让别人捡了去,呈送给了江玉楼,那就坏了大事了。他搞了江玉楼的宠姬,若被江玉楼察觉,那大家就得厮杀一番了,什么国家大事,全得玩完。多少王者英雄全都在女人身上失去了理智,搞坏了江山大计,看来江玉楼和他骆顺和之间,如今也正要面临这道危机。宣凤羽和赵小倩就是两根惊天雷炸药管,一旦引爆,皇帝江华钦所苦心布下的这个局,就会被炸个稀巴烂。 骆顺和想此念此,心中焦虑,他越发仔细地寻找着手帕,但就是找不着。他在自己刚才走过的路上反复走了三遍,也没找到。而且这事他也不好问人,他总不能去问别人,有没有看见一块绣有“倩”字的手帕。他要是这么一问,岂不是不打自招?所以,这事他也只能一个人闷在肚子里。有人问他在找什么,需不需要帮忙,他也只能摇头说不用。 确定找不到以后,骆顺和心中“咯噔”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这手帕绝对不会长出翅膀飞走,他之所以会找不到,那肯定就是被什么人给捡走了。对,这手帕,肯定是被什么人给捡走了。 是被什么人给捡走了呢? 骆顺和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就好像,他和赵小倩的奸情已经被人识破了似的。他该怎么办?他不知所措。他很慌乱。他无法设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心里乱糟糟的。 而姚观还在船长室里等着,要和他一起议事,他不能再在找手帕上耽搁时间了,他得赶紧去船长室,否则姚观若是一起疑心,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将更难以面对。 骆顺和一边走,一边心中感到烦扰。自从登上这船以后,他就像是陷进了一个困局里,诸事皆难,诸事皆折磨他的心志。先是宣凤羽被江玉楼占有,令他寝食难安、痛苦不堪,然后他又与赵小倩发生偷欢,他给江玉楼戴了绿帽子,此事若被江玉楼发现,后果极其严重。他的武功又发生了动摇,身体时刻会被痛苦缠绕,所谓的神威无敌,在他身上也没有那么牢靠。江玉楼又怯战,谁知道这扶兰之战接下来还会遇上多少困难。这些困难一桩桩、一件件,都超乎了骆顺和原先的想象。骆顺和在刚接任务的时候,原本还以为,在这个任务中,他只需要卖力地多杀杀敌军就好,但是谁知,现实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他从接这个任务开始,到现在为止,倒也没杀多少人,还没遇上什么千军万马的大阵仗,但是,他却已饱受诛心之苦。都说被诛心甚于被宰杀,骆顺和如今深深体验到了这句话的真意。眼下这个局面,从精神上考验着骆顺和。 骆顺和匆匆赶往了船长室。 而另一边,田东桑正在自己的床铺上,偷偷地研究着那块手帕。他看着手帕上的“倩”字,还有那个血手指印,心中不禁疑惑。很显然,这个血手指印非同寻常。人在手帕上绣字不稀奇,但是为什么会有个血手指印?血手指印一般都用来画押,用来赌咒发誓,那么,这血手指印印在这手帕上,是不是就说明,这按印的人许下了一个什么誓言?此手帕一看就是女子之物,在女子之物上按血手印、赌咒发誓,那么这誓言,多半就是和男女之情有关。但是,这船上的所有女人,她们全都是属于江玉楼的。请注意,这船上的所有美女,那都是属于江玉楼的!江玉楼需要和哪个女人用血手指印来山盟海誓吗?不需要。所以,这个血手指印,必不是江玉楼的。如果手帕上的这个血手指印代表了某种爱情誓言,那么,按下这个指印的,就一定是除江玉楼以外的其他男人! 也就是说,在这艘船上,已经有人动了江玉楼的女人。 田东桑推理出了这个结果以后,心里一阵激动。他感到了兴奋,他恨江玉楼,如今确定有人给江玉楼戴了绿帽子,他感到解气。只是,这块手帕背后的故事依然朦胧,他还不能窥见故事的庐山真面目,这让他心里感到痒痒。 他闻了闻这块手帕上的脂粉香,觉得此香味似乎有点熟悉,他曾在哪里闻到过,但是,却又不能确定是谁身上的香味。他看看那“倩”字,心里首先是想到了赵小倩。但是,江玉楼的那三百美女中,名字中有“倩”字的,也有好几个,什么曾倩香、闻倩,等等。也不能肯定就是赵小倩。田东桑准备找机会,去闻闻她们那几女的香味,以确定是谁的手帕。 但是,莫说他田东桑现在身边总有两人看管着他,就算没人看管住他,他想要去闻那几个女人身上的香味,也很难。她们都是江玉楼的姬妾,他一个被俘虏的敌方男人,哪能有机会接近她们?更别说去闻什么香味了。他一旦对她们做出什么过于亲近的举动,不被打死才怪。 正在田东桑苦思对策之际,外面来人,传田东桑去船长室议事。田东桑赶紧把手帕揣进了衣兜里。然后,他便是在两名铁御卫的看管下,起身去了船长室。 第323章 帘珠发高烧 帘珠、卷香二人,后背皆被打得血肉模糊,她俩相互搀扶着,回到了房,各自躺下,也无人过来照看她俩。她俩平时为人苛刻,也没有其他美人和她俩做朋友,此时她俩正是需要有人照顾之际,却也没人来照顾她俩,真是凄凉横生。 她俩痛得无法安生,想睡也不可能睡着,只能是后背向上地趴在床上。按理说,这两女后背伤成这样,伤口上应该要上金创药,但是,这船上有药吗?她俩不知道。有药也没人给她俩,也没人给她俩上药。更何况,这船上也许根本就没有药。这船上,缺衣少粮也无药,江玉楼还把她俩打成这样,这是分明不顾她俩死活啊。就算她俩是有什么错,但是江玉楼这样把她俩往死里打,也确属无情。毕竟曾几何时,江玉楼也是在她俩的床上欢乐过的,当时恩爱如今忘,翻脸即成冷阎王,这叫人寒心。 帘珠和卷香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会儿,慢慢地,帘珠开始畏寒怕冷了。帘珠不住地喊冷,卷香觉得奇怪,这船舱里明明闷热得很,怎么帘珠就会觉得冷呢?所以卷香就也没有理会帘珠。 但是帘珠冷得开始颤抖了。帘珠想给自己身上盖条被子,但无奈她身体痛得动不了,被子就在不远处,她也拿不到。她就想差遣卷香,让卷香给她盖上那条被子,但是卷香自己也痛,哪里肯起来服侍帘珠?卷香只是对帘珠说:“帘珠姐,这船舱里闷热得很,一点也不冷,你怎么就觉得冷呢?要是现在给你盖上被子,你后背的伤口上闷热出汗,岂不是得化脓成疮?姐姐你还是忍一忍吧,或许你只是痛得生出错觉了。” 帘珠心知卷香是不愿意来服侍她,不愿给她盖被子,她也不好勉强,不好再多说,只能自己忍下。在这船上,既无婢女,也无仆人,只有一群拥挤的士兵,她们这些美人,什么事都得自己料理,托付不了别人。她们离开了江南王府,离开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拥挤在这漂泊的船上,驶往着一片陌生的岛屿,她们心中的凄惶和恐惧,也是江玉楼所没有体会的。 帘珠后背剧痛,身上剧寒,浑身颤抖,痛苦不堪。卷香固然同情帘珠,但她更想自己无恙。卷香的后背也是血淋淋的痛,而且也没有什么药,她只想多休息,免得一动就是痛。所以她也假装没听见帘珠的痛苦呻吟,由着她去吧。 谁知道,帘珠身上的寒冷,寒到极致以后,便转化成了滚烫,帘珠开始感到浑身发热、发烫。她身上的体温,从低升到了高。她不再感到冷得难受,而是感到浑身烫得难受。她全身每寸肌肤都在从内向外地发烫,她就像是掉在了火堆里,她感到痛苦不堪。她开始喊:“我好热啊,好热。”她的背上又痛,鲜血还在往外渗,她整个人都像是掉在了痛苦煎熬的地狱里。她的脑子里也热得糊涂了起来。 其实帘珠是发高烧了。她后背受伤太重,身体扛不住,所以迅速发起了高烧来。人发高烧,大都是先感觉发冷,冷到颤抖,然后再感到自己体温在迅速升高,如在火中烧。这帘珠,平时养尊处优的,从小到大也没生过什么病,所以这高烧来了,她也只知难受,不知自己实则是在发高烧。这人一发高烧,病情也即危险,如若不能很快退烧,那么,此人离死期也不远矣。帘珠此时也着实可怜。 卷香听帘珠呻吟地痛苦不堪,心中就也到底是不忍,只好忍痛起身,来看看她。卷香踉踉跄跄地走到帘珠床边,她看见帘珠双目紧闭,满脸红热。她伸手一摸帘珠的额头,好烫! 帘珠的额头,真是烫如火烧。 卷香心中也着急了起来。要是换作平时,在王府里,那发个烧也没什么大事,只要唤个大夫过来,诊病开药,吃几碗汤药就没事了。可是如今在这船上,哪有大夫?哪有药?这一发高烧不就得等死吗? 卷香快要急哭了。她倒也不是光为帘珠难过,她也是为自己难过、着急。帘珠这高烧,很明显是后背重伤所引起的,而她卷香后背也正重伤,万一过一会儿,卷香她自己也发起高烧来,那怎么办? 卷香急得火烧火燎。她想:不能坐以待毙啊。绝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 卷香得想办法找药。 卷香对帘珠说:“帘珠姐,你发高烧了,兴许是这后背伤疮所致,你先忍忍,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药,想想有没有法子。” 帘珠难受得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哼哼了两声,算是应答。 卷香开了房门,跌跌撞撞向外走去。她去敲其他姐妹们的门,希望有人能出来帮助她俩。但是一来,她俩人缘不太好,二来,各个美女也都只想自保,不想惹是生非,不想掺和进帘珠和卷香的破事里,所以一时也没有人开门理会卷香。 卷香就感到了绝望。她不是仅仅为帘珠感到绝望,也是为自己感到绝望。帘珠现在发高烧,固然需要帮助,但是卷香她自己也需要帮助,如今没有人向她俩伸出援手,会死的不光是帘珠,还有她卷香。卷香在门外向众姐妹诉说帘珠发高烧之惨状,哭求大家帮忙。 自船开航以来,这三百美女中,也有不少人因为晕船而感到不适。这些美女不是水军,不是铁御卫,她们没有经过训练,只是普通人,所以在这船上待着,难免会有人晕船,晕船程度因人而异,有人晕得轻一点,有人晕得严重一点。晕船严重的美人,也是经常呕吐,吃不下喝不下,只能躺在房里休息,也无医官开药,也无婢女照料。所以,这帘珠如今发高烧,不少美人心里也同情她,有同病相怜之感。毕竟大家都是江玉楼的女人,都曾在床上伺候过江玉楼,平时也曾同吃同玩过,姐妹情还是有一点的。只是这帘珠和卷香,如今是受江玉楼责罚才这样,谁知道江玉楼的怒气有没有消?如果江玉楼的怒气还没有消,那么谁现在去帮助帘珠、卷香,岂不是自寻死路? 第324章 攻岛计划,斩首行动 卷香忍着剧痛,带着哭泣,在走廊里一间一间地敲门,锲而不舍地敲门。她向姐妹们诉说着帘珠的痛苦,诉说着她俩的不幸。实际上,她俩所遭受的惩罚,也确实让众姐妹们感到揪心。今天是帘珠、卷香遭此大罪,谁知道明天又会轮到谁呢?众美人都有同悲之感。 终于,一个叫闻倩的美人开了门。她看见卷香的后背上全是血痕,心中也着实惨然。卷香伤势也甚重,她站也站不直,只能是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勉强地站着。她见闻倩开了门,不禁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苦苦哀求闻倩,说:“好妹妹,救救我们吧,帮帮我们!帘珠姐发高烧了,她额头烫得要命!我也不知怎么办好——” 闻倩自己也是因为晕船,呕吐了几番,身上难受得很,所以她看见卷香如此苦痛,也是觉得同病相怜。闻倩扶住卷香,说:“卷香姐,你别担心,我帮你们,我总会想办法帮你们的——大家都是女人,我知道你们苦——”说着,闻倩就扶卷香她回房。卷香走路踉踉跄跄的,她后背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她后背上的衣服被打得破烂,和血粘连在一起,此时她苦痛正炽,也无暇顾及体面,只能任由衣服如此难堪,不曾更换。闻倩看了卷香如此狼狈模样,心下也原谅了她从前的无礼和刻薄。人都落难了,也就不必再追究从前的过错了。 闻倩搀扶着卷香,走进了卷香的房间。闻倩看见了后背向上趴在床上呻吟的帘珠。帘珠后背伤势严重,比卷香的伤势要严重许多,她后背上血汪汪的,血还在流,伤口没有收干结痂,似乎还已经感染生脓了。闻倩扶卷香在床上休息下,当然,卷香是只能在床上后背向上地趴着。闻倩去看帘珠,她叫了一声“帘珠姐姐”,然后伸手去摸帘珠的额头。这一摸,闻倩可吓了一跳,帘珠的额头滚烫如火烧一般,此高烧非同小可。 帘珠已经被烧得在说胡话了,她喃喃地说:“王爷,王爷,这间花园是我的,这间花园是我的……” 闻倩听了,心下惨然。帘珠伤成这样,还在念着王爷,想要一间花园,这人是真可怜呐。王爷是真的无情无义。 闻倩对卷香说:“卷香姐,我出去帮你们找找药,看能不能找些金创药来。”卷香千恩万谢。她们后背伤势如此严重,若无伤药来医治,恐怕是都得去鬼门关走一遭。 但是这船上只有战士,没有医师,怎么办?这支玉楼军乃仓促成立,目标只为攻占扶兰岛,所以连个军医也没有配备,这可如何是好? 闻倩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只能是去找姚观解决了。他是玉楼军总指挥使,不找他找谁?更何况,从前在王爷府中,她与姚观也相识,算是有点交情,此时求药,也只能是去找他了。 姚观、骆顺和、田东桑已经都在船长室。姚观已经让传令兵登上了望梯顶端,用旗语向其他船只下令,要所有船只全速前进,尽快赶到目的地,能用十天就别用二十天。现在一切要以快为先。接下来还有什么行动计划,这艘主舰也会用旗语的方式向其他舰传达。 姚观今天要田东桑前来,一是要重新再确认一遍田东桑之前所说的那些扶兰岛情况是否属实。为了防止田东桑撒谎,姚观总是会变着法子让田东桑把一件事情讲了又讲,看他的讲述中有无可疑之处。因为谎言都是经不起反复推敲与讲述的,谎话讲着讲着总会有漏洞出现。二是姚观需要知道宫本剑藏所住的森凉堡内的结构布局,到时候一旦铁御卫攻近森凉堡,大伙儿总得知道了森凉堡内的结构布局,才好方便抓捕宫本剑藏。 扶兰岛军队有十二万人,他们不是聚集在一处的,而是分成几个军团,分别驻扎在扶兰岛上不同的地方,好守卫扶兰岛全境各处,其兵力是分散开来的。所以,如果宫本剑藏不提前把这些军团调集到一处,那么玉楼军在登岛时,是不可能遇上一大股阻挡兵力的。所以扶兰军队虽有十二万人,但玉楼军只要行动够快,那么在沿途遇上的可能都只会是小股军队,应该不难对付。而玉楼军的行动目标,也不是要消灭扶兰军队,他们只是要消灭宫本剑藏罢了,所以,姚观和骆顺和决定,玉楼军在前进途中,尽量要避开扶兰军队的锋芒,减少交战,减少伤亡,要尽快到达森凉堡去作战才是重点。不能被普通军队的交战给拖住行动的速度。 而那一万名武功不俗的武士,必定是保护宫本剑藏的坚实力量。这武士一族,本来就是专门保护岛主的,玉楼军攻打森凉堡,最后肯定要过武士这一关。所以这六万铁御卫,如果真能顺利打到森凉堡,最终要面对的敌人就是武士一族,这是场硬仗,避无可避。骆顺和武功是高强,可他再强,也杀不死一万武士呀,除非来一百个骆顺和。所以这是一个难题。 至于扶兰海军,人数倒也不多,总共七千多人,他们共有一百多艘战船,其中有四十艘是坚不可摧的铁战船。姚观和骆顺和一致认为,没有必要在海上与扶兰军交战,白白损耗玉楼军兵力,所以最好还是能避就避,避开这扶兰海军。如果避不开,这扶兰海军就将是玉楼军在扶兰战役中遇到的第一道障碍,只要过不了扶兰海军这一关,玉楼军就没法登陆,一切都是妄想。最糟的结果就是,扶兰海军光是依靠他们的那四十条铁战船,就能组成一道严密的海上防线,阻止玉楼军的登陆,而这六万铁御卫,将会在海战中就被大量消耗掉。 所以,姚观和骆顺和都确定,这整支玉楼军,在到达森凉堡之前,都必须要保存实力,尽可能减少伤亡。真正的大决战,必须在森凉堡展开。因为,这次扶兰战役,说白了就是斩首行动,这六万铁御卫的战斗,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消灭宫本剑藏,给扶兰岛换个新岛主。所以,绝不能在地方小战中浪费兵力。毕竟森凉堡有那武士一族保护着呢,如果铁御卫在到达森凉堡时,没个几万兵力,那怎么和武士一族决战? 第325章 姚观帮助闻倩 但是,田东桑他却说不出来森凉堡的内部结构。 田东桑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森凉堡的内部结构呢?森凉堡就是我们扶兰岛的皇宫,你们以为谁都能随便进去逛逛吗?宫本岛主也就是召见过我三次,我每次去见宫本岛主,都是由侍卫领着,出来也是由侍卫领着,根本不可能去到处走走看看。连东张西望都是不可以的。所以我怎么可能知道森凉堡的内部结构!” 姚观和骆顺和想想,田东桑他这话也没毛病,以田东桑这个级别,能够见到宫本剑藏已属荣幸,他还怎么可能去森凉堡里常常走动呢?所以姚观也不打算继续问田东桑森凉堡的事了,以免浪费时间。而且,只要铁御卫到时候真的围困住了森凉堡,消灭了保护宫本剑藏的武士,那么不管宫本剑藏是待在森凉堡里的什么地方,那他都是瓮中之鳖。森凉堡这根最后的钉子,不难拔。 就在姚观继续盘问田东桑其他事情的时候,闻倩来到了船长室外面,求见姚观。姚观不知闻倩有何事,便出去见闻倩。 姚观与闻倩相识已久,闻倩人长得清纯,心地也好,姚观心中对其颇有好感。但闻倩是江玉楼的女人,虽不怎么受宠,姚观也不敢私下与她有什么多余的接触。毕竟姚观是个卧底,他和骆顺和不一样,他很谨慎,他不可能像骆顺和那样,竟敢睡王爷的女人。 姚观走出船长室,向闻倩行了个礼,然后便是问她,有什么事情。闻倩就把帘珠发高烧的事情给说了说。闻倩希望姚观能调出一些药来。 姚观一听这事,心中不禁就咒骂江玉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老是在女人身上搞事情,节外生枝。这江玉楼就活该做不成皇帝。 姚观有心不想管这些江玉楼的家事,毕竟帘珠和卷香,是江玉楼让打的,要是江玉楼就想看她俩受罪,那姚观去救帘珠,岂不是自找没趣?再说了,这些女人都是属于江玉楼的,他姚观要是插一脚去帮助谁,万一江玉楼多心疑心,那姚观岂不是自找麻烦? 姚观对闻倩说:“这些王爷姬妾的事儿,你该去找王爷才是,你找我有什么用。” 闻倩着急地说:“王爷如今另结新欢,心中全然不顾念旧情,他命令铁御卫打罚秦帘珠、刘卷香二位姐姐,必是心有所恨,我若此时去到王爷跟前,向王爷求救,王爷不仅不会帮我救秦帘珠、刘卷香这二位姐姐,还定会怨我多管闲事,我不是找打吗?如今船上事务皆在你掌握之中,你只须悄悄把药给我即可,不必管我取药有何用,这样一来,他日若有追究,你也无责,而我取了药,也救了人,大家岂不两全其美?” 姚观想想也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去请求江玉楼了,不然江玉楼一不高兴,谁知道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折磨人。他向闻倩点点头,表示他愿意帮忙。他说:“但是,这船上并无医者,我也不通医术,怎么办?这次出兵,成军仓促,大家只带了基本的战斗必需品,其他什么也没有,你让我怎么帮二位美人治伤?” 闻倩说:“帘珠、卷香二位姐姐,后背重伤,皆为皮鞭打出,这是外伤,和你们打仗时被兵器打伤是一个道理,所以,我想,金创药必能管用。你们平时行军打仗,一旦受伤,必有一些自我疗伤的法子,这些法子此时对这二位姐姐应该也管用。你们这么多士兵,说不定有人就随身带着金创药什么的呢?你只消去问问看,若有便好。帘珠、卷香二位姐姐虽为女子,但是她们此刻所受的伤,和你们这些男人打仗时受的伤,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外伤、皮肉伤。所以应该可救。” 姚观一听,倒也觉得此话有理。后背挨打,皮开肉绽,这不就是需要金创药嘛。于是,姚观当下就也抛开了船长室里的事不管,准备带着闻倩去找金创药。他开了船长室的门,对骆顺和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出去有点事。”然后他就带着闻倩去找金创药了。 田东桑此时是在船长室里的一个小隔间里待着。姚观和骆顺和是有事问他才让他从小隔间里出来,姚观和骆顺和独议大事时是要让田东桑回避的,就得让那两个铁御卫押着田东桑在船长室的小隔间里待着。而这小隔间的位置,是刚好靠近船长室门口的,所以姚观一开船长室的门,田东桑就能看见船长室门外的事情。而田东桑看见,那个叫闻倩的美姬,此时正紧靠着姚观站着,她的美眸须臾不离地看着姚观,似有期待。而田东桑也看得出来,此二人关系非远,并不陌生,似乎也挺亲近。田东桑不禁就想起了那块绣有“倩”字的手帕。他心中一凛,顿时想:“难道是这闻倩与姚观有一腿?”他感到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田东桑长期从事暗探活动,所以在自己身上培养出了许多职业技能来。比如他记性好,什么人长什么样、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他很快就能记住。所以江玉楼的这些美人中,有许多美人的相貌和名字都被田东桑给记住了,他只需看见她们一眼,或者听人叫她们名字一次,他就能记住。而且,对于男人来说,漂亮女人的名字和相貌本身就是容易记忆和值得回味的,所以,田东桑他认得闻倩。其次,田东桑他善于观察人的神情,善于揣度人的心思,谁和谁亲近、谁和谁疏远、谁心事重重、谁心无城府,他一眼就能辨别出来。所以,他能看出来,这闻倩对姚观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而这种亲近感,或许连姚观和闻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只是,田东桑没有办法去闻一闻闻倩身上的香味,以确定那块手帕究竟是不是闻倩的。那块手帕上有股独特的香味,这香味,田东桑确信自己闻到过。应该是他经过那三百美女的阵列时,闻到的一种香味。但是,那么多美女拥挤在一起,他也不可能确定哪股香味是来自哪个美女身上,这是确定不了的。但是,身上有这香味的女人,肯定在这三百美女之中,这手帕必是她们中的一个人所流出,它并非来自船外,这一点田东桑可以确定。 第326章 田东桑聪明反被聪明误 姚观带着闻倩,出去找了几个士兵,问大家谁有金创药。问到的那几个人都没有,姚观就让他们再帮忙分散开去问。不一会儿,还真的就是找来了金创药。有的老兵出征时为自保,会随身带着一些金创药,以方便在自己受伤时使用。 拿到了一些金创药以后,闻倩就赶紧带着药回去帘珠的房里。闻倩先给帘珠上药。闻倩要先掀开帘珠后背的衣服,但是帘珠后背的衣服,现在已经和血水粘连在一起了,从帘珠后背上流出的血水和脓水,已经紧紧地粘住了衣服。但是这金创药,总不能撒在衣服上,总得掀开衣服,撒在皮肉上才行。于是,闻倩就对帘珠说:“帘珠姐,你忍一忍啊。”说完,闻倩她小心翼翼地就掀开了帘珠后背的衣服。衣服一掀起,那些与皮肉伤口粘连的部位就要被撕开,帘珠痛得“哇哇”大叫。闻倩听着心慌,下不了手继续掀。 这时候,卷香看闻倩动作慢吞吞的,心里就着急,因为她自己也得等着上药呢。她就向闻倩大声说:“你只管掀啊,别手软,不然怎么给她上药?” 闻倩想想也是,时间可耽搁不得。于是,她就继续将帘珠后背的衣服掀开来。那衣服与血水都粘连在一起,掀开的过程中,血痂一一被撕裂,帘珠哀嚎阵阵。终于,衣服都掀开了,帘珠血肉模糊的后背完全地露了出来。闻倩赶紧将手中的金创药药包打开,将药包里的药粉倒了一些出来,仔细地撒在了帘珠后背的伤口上。这药粉撒到伤口上,帘珠又是一阵疼痛。 撒完了药粉,按理说应该给帘珠的后背裹上纱布才好,但是这里哪有什么纱布?也就只能这样了。卷香等得久了,忙催闻倩过来给她上药。 卷香的后背衣服掀开时,卷香也有皮肉撕裂之痛,但她的身体比帘珠结实,她也比较耐痛,所以她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卷香看着帘珠那个惨样,她也害怕自己会病情加重、发起高烧,所以她盼着自己能快点得到医治,快点好起来。她要闻倩多给她后背上撒点药粉。 闻倩给卷香也上完了金创药。闻倩看了看手中药粉的量,估算了一下,这些金创药也就够帘珠、卷香二人用个三四天,也不知道这三四天里,帘珠、卷香的伤会不会好起来。 而帘珠高烧依旧。她痛苦地哼哼着。 帘珠和卷香所住的这间舱室,原本是可以住四个人的,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帘珠和卷香为了能够住得宽敞和舒适,就想着法儿把同室的另外两人赶了出去,让她们去了别的舱室里住。这就使得这间房里只剩下了帘珠和卷香二人住。但是如今,帘珠、卷香受伤,生活需要人帮忙照顾,而愿意来照顾她俩的也就只有闻倩这么一个好心人。卷香怕闻倩回到她自己房里以后,听其他女人进些谗言,就会不再来照顾她俩,于是就央求闻倩搬到这间房里来住。卷香说:“你搬过来住,我们也好有个依靠。” 闻倩想了想,就也答应了。 姚观回到船长室,继续和骆顺和商议战事。骆顺和让田东桑从小隔间里出来,他有事要问田东桑。这时候,田东桑却突然瞥见了骆顺和的右手食指上有血痕! 田东桑心里一紧。他不动声色地尽可能多地观察骆顺和的右手食指,他要看清这血痕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它是不是血痕?又或者是红印泥?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 终于,田东桑确定了,是骆顺和的右手食指上有破损,食指上确实有血。这样一来,田东桑不禁就想:“那手帕上的血手指印,难道就是来自于这蒋孤云?那么,那个‘倩’字,代表的也就是赵小倩喽?”田东桑心里早就怀疑蒋孤云和赵小倩暧昧不清,他一直想借机在江玉楼面前诋毁蒋孤云,以借江玉楼之手杀了蒋孤云。但是,他一直没有蒋孤云和赵小倩私相授受的真凭实据,抓不住把柄,他总不能说蒋孤云当初救赵小倩时抱了赵小倩算猥亵吧?要让江玉楼生气,总得有一些蒋、赵二人男女私通的证据。这下好了,如果这块手帕上的血手指印确属蒋孤云、“倩”字确指赵小倩,那这证据算是坐实了。 但是,要怎样确定这“倩”字,指的是赵小倩呢?田东桑暗暗决定,要想办法接近赵小倩,闻一闻她身上的香味,看她身上的香味是否与手帕上的香味吻合。此事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得周密、做得确实,要让江玉楼能一举把蒋孤云这厮给拿下。要让蒋孤云无可狡辩。 田东桑在心里暗暗得意,他想:“蒋孤云啊蒋孤云,你连江玉楼的女人都敢碰,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姚观见田东桑有些走神,便拍拍他肩膀,问他:“你在想什么?” 田东桑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谁知,此时一名看守田东桑的铁御卫,却开口对姚观说:“他捡了一块别人的手帕,然后今天就老是走神。” 另一名铁御卫揶揄着说:“怕是女人的手帕吧,让他想入非非的。” 姚观不知内情,还觉得此话好笑。他问:“什么手帕?谁的?是不是船上哪位夫人掉的?若是夫人们掉的,你可得拿出来还,不能私藏。” 田东桑都吓尿了。他哪能想到,那两名看守他的铁御卫,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来。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两名铁御卫在一直看管他,他有什么不对劲,这两名铁御卫都得向姚观报告。 虽然田东桑现在还不能确定,那血手指印到底是不是蒋孤云的,毕竟这血印也没检验过。但是,田东桑凭直觉,觉得这血手指印就是从蒋孤云右手食指上的伤口处来。他觉得这块手帕铁定和蒋孤云有关。 而这块手帕若真和蒋孤云有关,那两名铁御卫此时当众说出了田东桑拥有着这块手帕,蒋孤云岂不是得宰了他田东桑?蒋孤云若真和赵小倩有染,此时这手帕证据在田东桑身上,田东桑岂不就成了握有蒋孤云罪证的人?蒋孤云不起杀心才怪! 田东桑思虑至此,心中一片惊惶。就好像蒋孤云马上就要杀了他似的。 第327章 骆顺和杀机已起,田东桑避之不及 田东桑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骆顺和,看他有没有什么表情和反应。但是骆顺和的样子很平静,像是完全对手帕这事没有兴趣。田东桑不禁在心里疑惑:“难道是我想错了?这手帕和蒋孤云没有任何关系?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手帕上的血手指印到底是谁的?” 谁会想到,其实骆顺和此时正强装镇定,他心里慌得像打鼓一样。他想:“原来我的手帕是到了田东桑这个王八蛋的手里,这可如何是好?我和赵小倩的事情,如果被揭穿了,那可全玩完了!”骆顺和心里其实急得要死,但是他必须假装不关他的事,他必须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否则只是给了田东桑确认他罪孽的证据。 姚观还想问问田东桑手帕的事,但是骆顺和赶紧岔开了话题。他可不能让田东桑把手帕拿出来给姚观看,姚观要是看出端倪来了可怎么办?骆顺和他现在右手食指上还有着伤口呢。所以骆顺和得赶紧岔开话题,让大家把注意力从这手帕上移开。 而田东桑也不希望姚观继续关注这块手帕,他见蒋孤云帮他岔开了大家的话题,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田东桑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块手帕,如今好像是成了他和蒋孤云之间的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而同时,田东桑也感觉到了,隐藏在这个秘密背后的杀机。 田东桑的感觉并没有错,确实,骆顺和心中杀机已起,他想杀了田东桑灭口。对骆顺和来说,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杀死田东桑,拿回手帕。 田东桑从前一直觉得身边有两个铁御卫跟着很烦,而现在,他却巴不得自己身边能再多一些铁御卫,因为他知道,只有铁御卫待在他的身边,蒋孤云才不能杀他。如果只有田东桑自己一个人,那蒋孤云杀他就跟切萝卜一样容易。他现在需要铁御卫的贴身保护。 而骆顺和现在也觉得很困扰,只要铁御卫还待在田东桑身边,他就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杀死田东桑。船上地方小,一旦打杀开来,动静太大,他骆顺和的行为会暴露无遗。 田东桑向姚观申请,要求再多给他加几个护卫。姚观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田东桑不是一直想摆脱铁御卫的监管吗?怎么今天反而会要求多加护卫?姚观问:“你有两个护卫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加?有人要杀你吗?” 姚观说“有人要杀你吗”,这话本是戏谑之语,但却一语道中了本质要害。田东桑心中一凛,骆顺和心中也一凛。但是骆顺和依然表面平静,装作若无其事。田东桑也不能承认,说担心船上有人要杀他,否则这不是刺激蒋孤云吗?否则姚观要是追问谁想杀他,可怎么办?好多事情,你不说破,还能多活几天,一说破,兴许立马就会被宰了。 于是,田东桑赶紧说:“不是担心现在有人要杀我,只是咱们这不是在奔扶兰岛而去嘛,很快就要打大仗了,而我作为扶兰岛的叛徒,扶兰岛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他们绝对会宰了我,将我大卸八块。而我现在又是只剩一只手,打也打不了,斗也斗不了,自保都非常成问题。我每次想起这事,心里就焦虑非常、如坐针毡,吃不下也睡不着,所以我真的希望你们能从现在开始,就多给我身边派一些铁御卫,好保护我,好让我不再害怕。” 姚观听了这话,不禁觉得好笑。他笑田东桑这人胆小如鼠。但是田东桑这话吧,也是合情合理的,他如今就剩一只手了,而且又是扶兰岛的叛徒,他怕死,这也是人之常情。姚观想了一下,就说:“那好,我就再多派两个铁御卫在你身边。多了也没有。四个铁御卫,已经足够保护你一人的安全了,你要安心。” 田东桑忙不迭地感谢。只有骆顺和的心里清楚,田东桑要防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骆顺和!田东桑要铁御卫保护,就是怕骆顺和去杀他! 骆顺和恨得牙痒痒。他若想要杀人,区区四个铁御卫又怎能拦得住他?只是这船上实在不方便杀人。如果铁御卫和田东桑死了,那毫无疑问,大家都知道,凶手在这船上。江玉楼再蠢,也会明白这绝对是自己人做的。那样,在这艘船上,就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那么去扶兰岛打仗的计划,就又会节外生枝,说不定又要搁浅。这事情实在麻烦。 但是如果不杀田东桑,田东桑一定会把这块手帕背后的秘密给挖出来。一名铁御卫刚才说了,“他捡了一块别人的手帕,然后今天就老是走神”,田东桑他为什么要走神?毫无疑问,他就是在琢磨这块手帕的事,他一定是在揣度这块手帕背后的故事。只要田东桑将这块手帕交给江玉楼,江玉楼立马就能查出这块手帕是赵小倩的。毕竟手帕上那么大的一个“倩”字存在着,不难查。而江玉楼要是问赵小倩,这手帕上的血印子是怎么回事,那么赵小倩能守得住秘密吗?赵小倩她能编个谎言把江玉楼骗过吗?赵小倩她能保护住骆顺和吗?她会不会为了自保,而把罪责全部推到他骆顺和的身上?对于这些问题,骆顺和心中一片迷茫,而全然没有答案。他还不熟悉赵小倩,他也不能够相信赵小倩。 姚观问完了话,就放田东桑回去了。当然,他又给田东桑加了两个保镖。如今一共有四个铁御卫,保护着田东桑。看见田东桑走了,骆顺和心里也惴惴不安,他怕田东桑现在就去江玉楼面前告状。于是,骆顺和草草地和姚观又商量了几句战役计划,然后就找个理由也离开了船长室。 骆顺和远远地跟着田东桑,田东桑走着,他也走着。田东桑不经意地一回头,看见了骆顺和在后面尾随,他心里吓了一大跳。他现在是不用再去确认什么别的东西了,很显然,这块手帕就是和蒋孤云有关。很显然,这块手帕上的血手指印,就是这个蒋孤云留下的。这块手帕,证明的就是蒋孤云和这船上的某个名字中有“倩”字的女子有关。不然这蒋孤云干吗要尾随他? 田东桑吓得全身冷汗直冒。 第328章 田东桑自食苦果 田东桑临离开船长室时,姚观如他所愿,又加拨给了他两名贴身护卫,于是田东桑他就有了四名铁御卫做他的保镖。当然,对姚观来说,这四个保镖也是用来拘押田东桑的。 骆顺和一直不近不远地跟随着田东桑他们五人。 田东桑语音发抖地跟身边的四个铁御卫说:“我是你们王爷最重要的客人,我是你们玉楼军的活地图,所以你们一定要全力保护好我啊。” 一个铁御卫就嗤笑了起来,他说:“你也算客人?你就是个俘虏!”其他铁御卫也纷纷嗤笑了起来。田东桑灰溜溜的,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他也不敢再回头去看,他怕蒋孤云现在就把他给宰了。 骆顺和尾随着田东桑,目的是吓吓他,防止他现在就去江玉楼那里告状。骆顺和现在最怕的就是田东桑立马会去江玉楼那里告状,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出手杀了田东桑。所以,他就得跟着田东桑,并且让田东桑知道他在跟踪,这样也好恐吓田东桑,吓住他。 而田东桑果然也是被骆顺和吓住了,毕竟他的手是被骆顺和给砍断的,那断手的痛还依然清晰无比。他本能地害怕骆顺和,他想赶紧逃回到他自己的船舱里去,他想让那四个铁御卫保护住他。 而田东桑最大的错,就是没有趁现在,马上去江玉楼那里告发蒋孤云。以后,他将再无机会,而他也后悔莫及。正是心慌心怕,让他错失了最后的良机。 田东桑脚步加快,赶紧地回到了自己的舱室,四个铁御卫守在他舱室外。田东桑吩咐他们:“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这四个铁御卫看看田东桑的慌张模样,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而骆顺和也来到了田东桑舱房的门口。四个铁御卫向骆顺和行礼,毕恭毕敬地叫他:“蒋大人!” 田东桑一听,蒋孤云已经来了,莫不是要杀他?这可如何是好?他吓得冷汗直冒。 但是骆顺和并没有往舱房里走。现在光天化日的,他若杀田东桑,岂不是自找死路?骆顺和还是有脑子的,没有慌乱。 骆顺和就在舱房外,吩咐这四个铁御卫:“你们四个听好了,从现在起,没有我和姚大人的征召,田东桑此人,一步也不许离开这个房间!你们必须要看紧他,不能让他随意出入!从现在起,他被禁足了。” 四名铁御卫抱拳称“是”。 骆顺和嘱咐了这四名铁御卫一番,然后就转身走了。他并不需要急着杀田东桑,他只需要把田东桑的舱房变成牢房,让田东桑出不来,没法向江玉楼告状,就好了。事情其实很容易解决。 田东桑在舱房内,听见骆顺和在外面吩咐铁御卫,要他们不许他出门,他这才如梦初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他刚才如果直接去找江玉楼,这光天化日之下,蒋孤云根本就没法杀他,但是,他现在待在自己的舱室内,却被蒋孤云下令禁足,不得自己出门,这样一来,就直接阻止了他向江玉楼告状。他被囚禁在这间舱房里,也就根本没有机会再见江玉楼。除非江玉楼自己主动要求见他。但是江玉楼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想起来要见他田东桑呢?不可能的。现在玉楼军的大小事务皆由姚观、蒋孤云二人主管,打仗的战略安排也全由姚观和蒋孤云二人决定,江玉楼完全不用操心,自然也就完全不用再召见田东桑。而大船一旦到达扶兰岛,大家去岸上打仗了,人去船空了,那蒋孤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杀死他田东桑了。而且到那个时候,田东桑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算他被人杀了,或者消失了,也根本就不会有人在乎,更不会有人追究。没了他田东桑,江玉楼还可以省下一份封赏,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蒋孤云私通王爷姬妾一事,就将石沉大海,再无人知晓。 田东桑后悔得直拍大腿。人生成败,真是就差那么一步,生死悬殊,只在那一念之差。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他走不出这间舱室了。就算到了晚上,那看守他的铁御卫,也是轮流睡觉休息的,他根本就没机会逃。以前两个铁御卫看守他时,到了晚上,总是一个铁御卫到田东桑的舱房里来,在田东桑床铺对面的一张床铺上躺下来睡觉,而另一人就在门外继续值守,等到这个睡觉的铁御卫睡够半个夜晚之后,就再换外面值守的那个铁御卫进来,让他也睡够半个夜晚。如果他们白天觉得困,也会轮流进来休息。所以,至少总有一个铁御卫是在醒着看守田东桑的。现在可好了,田东桑叫了四个铁御卫来保护他,这四个铁御卫,肯定会两两交换着休息,也就是说,总是会有两个铁御卫清醒着,总是至少会有两个铁御卫看守着他,不让他踏出这舱门半步。他所叫来的保镖,其实是他给自己叫来的狱卒,他给自己加大的保护力度,其实到头来,反被蒋孤云所使用,成为了囚禁他田东桑的牢笼。 田东桑一片绝望,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大军登陆之日,必是蒋孤云杀他之时。他不禁自嘲,嘲笑自己的愚蠢和可笑。他原本想借那块手帕,追查清楚蒋孤云和王爷姬妾间的奸情,然后让王爷勃然大怒,弄死蒋孤云,也好间接地报了他的断手之仇。如今可好,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断手之仇没有报成,反而踏入了一个必死的绝境。他的害人之计,被蒋孤云轻松反转,成了自害之计。那块手帕没有害死蒋孤云,反而给田东桑招惹了杀身之祸。田东桑心中是万般冤屈。他原本还指望着在江玉楼大获全胜后能得个封赏、衣锦还乡呢,现在好了,全玩完了。 但是田东桑不甘心,他心里那个恨哪。蒋孤云断了他手,如今又胆敢搞王爷的女人,被他发现了证据又想杀他,此人真是万恶之人!他田东桑绝不能坐以待毙!他摸摸自己身上所贴身携带的那包毒药粉,愤恨无比地想:“你们这些嵩麟国的臭虫,把我逼到了这条绝路上!你们断我手,又要我做叛徒,还想要我死?我绝不会放过你们!我一定要你们这些臭虫给我陪葬!大家要死一起死!” 第329章 宣凤羽船上漫步 宣凤羽得到了江玉楼准许她外出的允诺之后,她的内心万分高兴。虽然江玉楼还得让两个铁御卫监视着她,但她也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江玉楼还想亲亲宣凤羽,宣凤羽也只能假意欢迎,应付他一番。江玉楼亲完宣凤羽以后,宣凤羽即要求出去走走。江玉楼叫了两个铁御卫进来,命令他俩,从今天开始,只要宣凤羽走出这间舱房,就必须紧紧跟随着她,保护她。江玉楼对这两个铁御卫说:“这是本王未来的侧妃,只要本王的军队拿下了扶兰岛,安顿了下来,本王就会正式行册封典礼,让她成为本王最宠爱的侧妃,所以你俩务必得保护好她。只要她跨出了本王的这间舱房,你俩就必须得寸步不离地保护好她,得紧紧跟随好她,一根头发也不能让她少。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本王必不轻饶你俩!你俩听明白了吗?” 两名铁御卫诚惶诚恐,赶紧说:“明白了,明白了!”但他俩心里却想:“你个狗娘养的东西,拿我们当太监和宫女使唤呢!我们堂堂铁御卫,是嵩麟国的王牌军队,你居然让我们做你女人的婢女?你真不是个东西!”但是他俩想归想,怨归怨,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如今心麟剑在江玉楼手里,他们铁御卫也只好全听江玉楼的差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江玉楼呢,其实是想吩咐这两个铁御卫,让他们看好宣凤羽,别让她乱走动,别让她有逃脱的机会,他俩得像看守女囚犯一样看守住她。但是此刻宣凤羽就在旁边,这种话他也不好意思对这两个铁御卫说出来。他不想让宣凤羽知道,他不放心她。他想:“以后有机会再和这两个铁御卫慢慢说吧,希望他俩能聪明一点,帮我看好这个女人。” 宣凤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让自己看上去整洁又端庄,然后,就走出了江玉楼的舱房。两名铁御卫跟随保护。宣凤羽出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寻找骆顺和。 宣凤羽还是第一次离开王爷的舱房,出现在这船上,在这之前,也就是只有江玉楼、姚观、骆顺和、帘珠、卷香、赵小倩这么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此时,她行走在走廊里,那些闲着没事干的铁御卫们,不禁纷纷侧目看她。男人的天性就是对美女目不转睛地看,这宣凤羽天生丽质、一笑倾城,这些铁御卫们蓦然看见了她,自然是不能自持。 宣凤羽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如今一心只是想要找到骆顺和,她想让骆顺和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的处境。因为在宣凤羽想来,骆顺和如今应该还是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她以为,他应该都还不知道她在这艘船上,他应该都还不知道江玉楼已经霸占了她。是姚观把她掳来的,她想,姚观是不可能把这事情给告诉骆顺和的,否则骆顺和怎会饶过姚观?在宣凤羽的心里,她总觉得骆顺和是无比爱她的,她想,骆顺和如果知道她是在江玉楼的淫威之下生存,那早就会不顾一切地来救她了。而时间过了这么久,骆顺和也没来救她,她断定,是骆顺和他对一切事情还一无所知。 而她哪里知道,其实骆顺和洞悉一切,他不来救她,只是权衡了利弊,顾念大局,所以没来救她,任由她在江玉楼的房中受辱。 宣凤羽也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骆顺和,但她知道骆顺和一定在这艘船上,她只能到处走走看看。她其实也不知道,见到骆顺和以后又会怎样,又能怎样,可是,她就是再也克制不住了,她想见骆顺和。她身上的许多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有些是帘珠和卷香掐的,有些是江玉楼捏的,他们伤害了她、污辱了她,她的身体和心灵都饱受了摧残,她的心里无限委屈。而这委屈能向谁诉?不能向任何人诉。这是作为一个女人的耻辱,而这些耻辱又都是隐秘的,难以启齿的。她的心里难受得发痛,只有见到骆顺和,见到她最爱的情郎,她的心痛才能被缓解。而骆顺和会救她吗?她不知道。她既希望骆顺和救她,又希望骆顺和别救她。毕竟她也知道骆顺和身负重任,有皇命在身,一旦骆顺和不顾一切地救她,那骆顺和的任务就毁了,骆顺和的前途就毁了。她得为骆顺和着想。而骆顺和会嫌她脏吗?毕竟她已经被江玉楼给睡了。她知道男人都介意这事,但是她又幻想,骆顺和能够爱她爱到不介意这些。毕竟又不是她自己要失贞,她是被强暴的,她是迫于无奈,骆顺和如果真心爱她,应该原谅她的这些不洁。 宣凤羽的心里很矛盾,许多问题她自己也无法解答,她很彷徨。她只能听从自己心里的感觉去做事,她只能迫不及待地去寻找骆顺和。她也不能走得很快,匆匆忙忙地到处去寻找,因为两个铁御卫紧跟着她,她若表现出了她想找人的欲望,那么那两个铁御卫肯定会如实向江玉楼报告,说她看起来就像是在找什么人,那就全完蛋了。所以她只能走得慢条斯理的,装作是在散步,她不能着急,她得装作若无其事。 而那些待在这条船上的江玉楼的姬妾们,也看见了宣凤羽。她们以前从未看见过宣凤羽,宣凤羽并不是她们这三百美人中的一员。她还不是她们的姐妹。她们见了宣凤羽,不禁就起了疑惑,想:“这船上除了我们这些属于江玉楼的女人,怎么还有这样一个陌生的女人?她是谁?她怎么会在这条船上?” 但是,这些女人也都是聪明人,她们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如果说,这条船上装的女人,都是江玉楼的姬妾,那么,这个陌生女人,也必是属于江玉楼的。而帘珠和卷香不是刚好因为一个叫宣凤羽的女人而挨打吗?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就是宣凤羽。况且,她是那么漂亮,她的背后还跟着两个铁御卫作保镖,她必是江玉楼的新宠无疑。 第330章 宣凤羽面对骆顺和 这些女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对宣凤羽指指戳戳。她们嫉妒宣凤羽的美貌,嫉妒她的得宠。王爷居然为了她而痛打帘珠、卷香二人,王爷还派了两个铁御卫跟随她、保护她,这份殊荣,谁人可及?赵小倩都没这么让王爷挂心。所以她们嫉妒宣凤羽。她们纷纷窃窃私语:“看哪,这就是那只新来的骚狐狸,她把咱们王爷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你说话小点声,别招惹她!你没看见秦帘珠、刘卷香那两个贱货被打得有多惨吗?她俩平日里确实不是个东西,但王爷也不应该为个新宠而把她俩往死里打啊!真是从来只见新人笑,无人听得旧人哭!” “这个新来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哩!长得这么漂亮,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呸!不要脸的小婊子!今后这个女人得宠了,咱们这些姐妹说不定要过什么苦日子哩!” 江玉楼的这些姬妾们,纷纷低语,她们的话语不免有些恶毒,但是也情有可原。宣凤羽的得宠,也就意味着她们的失宠,纵然宣凤羽无意和她们争,但实际上大家就把她当成了竞争对象。江玉楼能给女人的好处就只有那么多,她得到多了,别人自然就会得到少,她们能不骂她吗?世事总是身不由己,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骆顺和从田东桑那里离开,心中正自惴惴不安。铁御卫说田东桑得了一块手帕,而骆顺和他刚好就是丢了一块手帕,骆顺和就疑心田东桑得到的就是他的那块手帕。而之后,田东桑又是要求加保镖,又是见了他骆顺和就害怕,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是田东桑自己的做贼心虚和反应过度,证实了骆顺和心中的猜测,证明了骆顺和的怀疑是正确的。骆顺和不仅由此得知田东桑是得到了赵小倩的那块手帕,而且骆顺和还由此肯定了,田东桑必定已经把他和赵小倩的奸情给识破了十之八九。骆顺和还由此推断出,田东桑必定会想要去江玉楼面前揭发他俩的奸情,好让江玉楼治罪于他骆顺和。田东桑的这点心思被骆顺和看得透透的,毕竟,是骆顺和把田东桑的武士全杀了,还砍了田东桑一只手,所以骆顺和知道田东桑想杀他。 所以,骆顺和便顺水推舟,借力打力,干脆借那四名铁御卫之手,把田东桑软禁了起来。只要能把田东桑一直关在舱房里,不让他见到江玉楼,不让他在江玉楼的面前胡说八道,那么,他骆顺和与赵小倩的奸情,应该就还瞒得住。 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要田东桑还活着,他就对骆顺和构成威胁。他想杀田东桑,但是,那四名铁御卫看着田东桑,他也下不了手。他都不敢去田东桑的舱房里抢那块手帕,因为只要一闹出动静,那四名铁御卫就会起疑心,事情的真相就会败露。他总不能连那四个铁御卫一起杀。船上才这么大点地方,又无外人上来或下去,只要死了人或少了人,事情很快就会被查清楚,做不了手脚。 所以,其实在手帕一事上,惶恐不安的不光是田东桑一人,骆顺和也和田东桑一样恐惧。两人都像笼中困兽,被困在他们各自命运的牢笼里,等待着天命的屠刀落下来。 骆顺和正心思恍惚地边走边想,忽然,他的正面,就走来了宣凤羽。他起初没注意,心里还在想着那田东桑、赵小倩的事儿,但是突然地,宣凤羽就从他的正面走了来。 宣凤羽也没有想到,她苦苦思念着的骆顺和,会就那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走得沉重而迟疑,神思恍惚,似乎正在忧虑着什么事情,以至于他都没有看见她就在他正面路上的不远处。她激动难抑,却又不能大声呼喊,她想飞快奔向他、扑向他,但是她又知道这样做不行。她总不能让这里的所有人知道,她和骆顺和是一对相爱的恋人。这是这艘船上的秘密。 而就在她的心里惊涛骇浪地翻滚过了许多的感情风暴以后,她却发现他依然在出神凝思,仿佛行尸走肉一样,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从他的脸上更看不出什么惊喜、惊叹、迟疑的表情。于是,她就决定向他走去。她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正面向他走去的结果是什么,但是,她总得让他看见她的存在。她不能与他擦肩而过,那样就全白费了。 她从正面走向他。她和他越走越近。终于,他从深沉的恐惧凝思中回过神来,看清了眼前的现实世界,看清了眼前迫近的人与事。他看见了宣凤羽! 他的心中瞬间掀起了狂风巨浪。“她怎么出来了?她怎么能走了?她的背后为什么紧跟着两个铁御卫?她为什么要向我走来?她想干什么?”无数个问题,一溜烟儿地滚过骆顺和心田。他的眼中一时充满了疑惑。但是,很快地,骆顺和便猜想出了一切。他是个聪明人,他用极短的时间,便用想象还原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想象与推断,和真相差不多。他想,一定是宣凤羽想办法取悦了江玉楼,得到了江玉楼的信任,所以,江玉楼才会给她解了穴,放她出来,但是,江玉楼也并不十分放心她,所以还派了两个铁御卫跟随她。可以说,骆顺和的推断,和事实没什么两样。 姚观当初就没有把自己已经给宣凤羽解穴的事情告诉给骆顺和听。因为姚观当时给宣凤羽解穴后,宣凤羽即以浪言浪语取悦于江玉楼,这令姚观感到十分失望,姚观误以为这个宣凤羽是已经臣服于江玉楼了,已经背叛骆顺和了,他觉得宣凤羽就是个潘金莲式的女人。所以他也没把这事告诉给骆顺和听,以免刺激骆顺和,让骆顺和陷入什么悲伤欲绝的情绪里。但是骆顺和是个天赋聪明的人,他只要看看这结局,就能猜出当时的原因。他知道,宣凤羽必是用女人的方法,媚惑了江玉楼,所以,江玉楼才会对她解禁,她必定已经假装臣服、假装对江玉楼小鸟依人,否则,江玉楼才不会放她出来呢。 而一想到宣凤羽会去主动媚惑江玉楼,骆顺和的心里就痛苦不堪。他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推断和想象,自己不必当真如此痛苦,可是,妒火还是让他难受。他攥紧了拳头。 第331章 帘珠死去 宣凤羽和骆顺和两个人,正在面对面地越走越近,两人表面上都未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早已是波澜起伏。她看见了骆顺和的表情,那表情里没有乍见之欢,没有对于她如何在这里的惊疑,而只有某种隐秘的恼怒,还有一些类似妒火的情绪。她和他毕竟是恋人,她能体会到他的情绪。他似乎知道她在这船上的遭遇,他看见了她,没有惊疑,更谈不上欢喜,他平静的面容下,只有某种恼怒在涌动。 “难道他早已知道我被姚观掳劫到了这条船上?难道他早已知道我被江南王霸占之事?”宣凤羽心里这么一想,不觉一阵心寒。她凭直觉,就看出了骆顺和的所思所想。而,如果骆顺和早已知道她被掳劫到了这艘船上,却又一直没来救她,这,就真是让她心寒了。 但是宣凤羽也不愿面对自己的直觉,她不想把骆顺和对她的感情往坏处去猜想。毕竟他又没亲口告诉她真相。她只能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再说了,现在她能在这船上面对面地看见骆顺和,就已经是达成所愿了。她的心里,是巴不得现在就能扑进骆顺和的怀里,去向他哭诉她心中的所有委屈,但是,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铁御卫,她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而骆顺和,又看了宣凤羽几眼,便错开了目光,不再看着宣凤羽。他知道,宣凤羽现在是江玉楼的新宠,众目睽睽之下,他骆顺和若是盯着宣凤羽看太久,眼神、表情中带有别样的感情,那么难保那两个铁御卫回去不会打小报告。不能因小失大。他现在无论心里有多纠结、多煎熬,都得假装和宣凤羽形同陌路。那样他才能保全自己,也暂时保全宣凤羽。他在心里祈望,祈望宣凤羽心里不要有感情的起伏,祈望她能明白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她若现在感情决堤,表露出对他骆顺和的感情,那么大家就全都完蛋了。 骆顺和与宣凤羽,两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他俩的心中,不同的感情和情绪都在各自翻涌,有如被闷住的火山,岩浆滚烫汹涌,却又难以喷涌。 终于,骆顺和面无表情地,与宣凤羽擦肩而过。宣凤羽心下莫名的一阵悲痛,她知道骆顺和装作不认识她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她就是难以自禁地悲痛。她的脚步停顿了下来,她再也走不动道。眼下,除了回到江玉楼身边,委曲求全地伺候他,她又还能怎么办呢?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又过去了。 田东桑一直被囚禁在他自己的舱房里,江玉楼也没有想起过他,似乎他的功用已经被耗尽,没啥利用价值了。他过得很绝望,他每天都在害怕,害怕蒋孤云会进来杀害他。他也曾找过各种借口,想要走出这间舱房,但是四名铁御卫看守很严,他们不会让他有走出去的机会,毕竟蒋孤云下令不许田东桑出去。田东桑只能愤恨地握着那块手帕,悔恨自己行事的不慎。 而江玉楼呢,他把军政要务全都放心交给了姚观与骆顺和处理,他自己就整日沉迷在温柔乡里。他不是和宣凤羽在一起戏乐,就是去找赵小倩或其他女人睡觉。他每天有大半时间是在女人的身上度过的,他的这种放肆淫乐,已经超出了他平时那荒淫的程度。姚观对骆顺和说:“江玉楼平时虽然也好色,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天天没事就和女人黏在一起,况且如今大战将近,他这是怎么了?”骆顺和就心想,也许江玉楼是担心大战一败,死期将近,所以想做最后的欢乐放纵?江玉楼是因为怕死才这样吗?江玉楼他是不是担心,以后这些女人如果被宫本剑藏抢走了,他就再也碰不着了,所以他才想做最后的淫乐?又或许,江玉楼只是变得更堕落了而已,毕竟离开了江华钦的控制,他心欢喜,重得自由,他想尽情放纵,也未可知。 不过,不管江玉楼每天沉迷在女人堆里的原因是什么,他这个样子。正合姚观与骆顺和的意。姚观与骆顺和,就希望江玉楼不问军政,能把大权全部交在他俩手里,让他俩来掌控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如果江玉楼老是过来横加干涉,那他俩办事就会有很多阻碍。所以,姚观和骆顺和,鼓励江玉楼天天去玩女人,让他别的都不要管。 而秦帘珠,昨天已经死了。 闻倩尽心照顾着秦帘珠和刘卷香这二位侍妾,但是,帘珠的高烧始终退不下来。帘珠后背上的伤口,在不断发炎、化脓、流血水,闻倩给她伤口上撒上去的金创药,基本上都不管什么用,药粉都只是和脓水粘在一起而已,没能让伤口止血结痂。而帘珠的高烧日重一日,不见消退,她被烧得神志不清,嘴里天天说胡话。她天天就是还惦念着要一座花园。兴许江玉楼以前也是答应过她的,要给她一座花园,但是江玉楼如此薄情之人,又怎会记得他给她们许下的承诺? 刘卷香的身体比较扛得住,她没有发烧,后背的伤口也没有恶化,闻倩给她用了金创药以后,她的伤口就慢慢结痂了。伤口结了痂,疼痛就也减轻了。不像那帘珠,病情日益恶化,帘珠又是发高烧,又是后背疼痛,她每天还要出几身虚汗,这虚汗一出,汗水渗进血水,帘珠的伤口更是疼痛难忍。帘珠痛苦得是水也喝不进,米也吃不进,她的身体进入了一个恶性衰败的过程,最后奄奄一息。而在这条船上,除了金创药,又再没别的什么药。 直到帘珠临死前,闻倩也还在尽心服侍着帘珠。按理说,她俩从前也没有交情,但是,可能都是身为江玉楼的姬妾吧,帘珠落得这么惨的下场,闻倩、卷香心里也难过。看着帘珠的凄惨模样,闻倩、卷香就像看见了未来自己的处境。这帘珠,从前跳舞也很美,也是短暂得到过江玉楼欢心的,但是,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帘珠临死前,想再见一面江玉楼,想和他再说说话,于是闻倩就去找江玉楼。但是,当时,江玉楼正在赵小倩的床上快活,他哪里会管帘珠死活?闻倩求见多次,江玉楼均不应。于是,闻倩只能听着江玉楼在房内和赵小倩谑笑,而无奈离去。 第332章 帘珠将被弃葬于大海 闻倩去找江玉楼的时候,卷香就站在帘珠的床边,最后地看着帘珠。她和帘珠在一起做伴多年,两人虽也常闹别扭,但好歹一直是个伴儿,她也从没想到,帘珠会这么快、这么早就要撒手人寰了。看着帘珠后背那血肉模糊的一大片已经恶化的伤口,卷香心里也知道,帘珠是活不成了。卷香既庆幸自己身体好,抗得住打,又怜悯帘珠的不幸。她俩虽然是干了坏事,虐待了宣凤羽,但细思量,也罪不应死。再说了,这条船上的女人,见到宣凤羽得王爷专宠,谁又不愤恨宣凤羽?要怪只能怪江玉楼,轻薄那么多女人,到最后,只引得女人间相互残杀,他却浑然不觉。 卷香想得凄切,为帘珠悲,也为自己悲,她的眼泪不禁就掉了下来。她握住帘珠的手,语声哽咽地叫了一声:“姐姐——”却也再说不出话来。 帘珠有点回光返照,她此时短暂地有些清醒,她对卷香说:“妹妹,你别难过,我这是遭报应了,我以前做过很多坏事,这是报应来了,我不怨。我只是想要再见王爷一眼,我想再看他一眼。妹妹,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只喜欢过王爷这么一个男人,我心里没有装过别人。可是,我却只是王爷的一个侍妾罢了,王爷只宠幸过我几晚而已,他的心里,也许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我时常怨,时常恨,我怨王爷,也恨其他的女人,是她们夺走了王爷对我的爱。我知道人不该有恨,不该有怨,可我不是一个圣人,我只是一个女人,我只是一个有着普通爱恨的小女人。我渴望王爷的心中只有我,你说我错了吗?你说我错了吗——” 卷香哭着说:“没错,帘珠姐,你想得没错。”卷香说得语声哽咽,她泪如雨下。她想:谁说不是呢,哪个女人不想被男人真心对待呢? 帘珠泪眼朦胧,说:“我知道我不行了,我就想再看王爷一眼,想听他说一句,他爱我。当初他抱着我的时候,就是用这话哄我的。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我,我就希望他能不能再哄我一次,哪怕骗骗我也好……” 卷香听得心下凄恻。她以前心里对帘珠也有过妒忌和算计,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对帘珠也就只剩下满满的不舍和怜悯了。她恨王爷,也恨宣凤羽,如果不是因为宣凤羽,她和帘珠二人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对帘珠的哀怜和对宣凤羽的仇恨,同样激烈地在卷香心中翻腾。 闻倩回来,她一个人回来的。王爷没有来。帘珠哀伤地问闻倩:“王爷来了吗?” 闻倩不回答。 帘珠又问:“王爷来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哀伤,带着绝望。 卷香看着闻倩,看着空空的门口,知道王爷没来。卷香问闻倩:“王爷在干什么?” 闻倩说:“王爷……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不肯来。”闻倩说着,自己都悲伤得掉下了泪来。 帘珠一听,万念俱灰。她泪珠纷纷,难过得闭上了眼,再不说话。不久之后,她便带着无尽的遗憾,或许还有无尽的怨恨,香消玉殒,离开了这个丑陋的人间。 卷香以手一探帘珠鼻息,发现帘珠已气绝,她不禁抚尸大哭。闻倩查验帘珠脉搏,也确证帘珠已死,不禁也泪如雨下。两人的恸哭,惊动了其他房间的美人,她们过来一看,才知帘珠已死。虽然,她们从前与帘珠也不睦,大家互有嫌隙,但是,毕竟大家都是不幸的女人,一人受难,其余皆感同身受。一些美人也掉下了泪来,为帘珠的遭遇感到难过。大家心里也恨江玉楼的薄情寡义。谁又能保证,帘珠今日的下场,以后不会落在她们的头上呢?所以,她们是一悲百悲。 而如今,帘珠一死,尸身该怎样处理,却也成了个难题。船队现在航行在海上,这帘珠可怎样安葬? 众美人拿不定主意,便央闻倩再去求见江玉楼。好歹得让王爷知道帘珠的死讯,并让王爷安排一下帘珠的身后事,这样才算对得起帘珠。 而江玉楼呢,和赵小倩欢娱够了,便又回到了自己房间,抱起了宣凤羽,和她调笑。这宣凤羽,在江玉楼的心中,比赵小倩已经珍贵十倍。此刻,他把宣凤羽搂在自己怀里,正在和她说些陈年往事,以沟通感情,忽然,他又听见闻倩求见。他顿觉十分厌烦。没见他正在寻欢作乐吗?干吗非得这么频繁地来求见? 而宣凤羽,正厌烦和江玉楼在一起,巴不得江玉楼有事情去忙。于是,宣凤羽就劝江玉楼去忙正事。宣凤羽和其他美人不一样,她们是巴不得要拉住江玉楼,而她宣凤羽,却一心只想推开江玉楼。当然这种推开,她不会表现在自己的表情、语言和动作上。 无奈,江玉楼只得召见闻倩。 江玉楼已许久不见闻倩,甚至都有些想不起闻倩的模样来了。如今闻倩一走进来,江玉楼瞧见闻倩的漂亮模样,才又想起,这闻倩,当初也是让他痴迷了有半月之久。他已许久没有亲吻闻倩,现在乍见,他倒是忽然有了想要宠幸闻倩的冲动。 但是,江玉楼又瞧见,闻倩满脸悲容,脸带泪痕,双目泛红,似乎刚刚痛哭过。他不禁问她,是出什么事情了? 闻倩便禀报,秦帘珠死了。 江玉楼听见这消息,虽也一惊,但也无甚痛感。他没想到,打了帘珠一顿,她就死了。她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他还有三百美人,他想。这帘珠的姿色也是中等水平,江玉楼对她的死,无甚惋惜。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一堆玩具罢了。他如今最在乎的,只是宣凤羽,帘珠和卷香凌虐了宣凤羽,他惩罚她俩,是应该的。 他问闻倩:“卷香呢?她如今身体可有大碍?” 闻倩回禀:“她还好,背上伤口正在慢慢恢复。” 江玉楼说:“哦,那就好。” 闻倩说:“王爷,请问,帘珠姐姐的遗体,该如何安葬?” “安葬?”江玉楼疑问地说。他想了想。这船在海上,尸体若在船上腐化,怕是会引起疫病啊,这可不行,他想。于是,江玉楼手一挥,对闻倩说:“就把帘珠的尸体,丢海里去吧。” 闻倩一惊,说:“什么?丢海里?” 面对闻倩的疑问,江玉楼又复述了一遍,说:“没错,丢海里,你没听清楚吗?” 闻倩的眼泪刹那间就又都涌了出来。 第333章 卷香要杀宣凤羽 江玉楼无情地说出要把帘珠的尸体扔到海里,这让闻倩心如刀割。帘珠的尸体,若被丢进了海里,那也就是会被千鱼吃万鱼啃了,这和死后千刀万剐有什么区别? 闻倩就跪着求江玉楼:“能不能等到了扶兰岛上,给帘珠姐姐打口棺材,把她埋进土里,入土为安?”虽然说,把帘珠埋到那异国他乡的扶兰岛上,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眼下这情形,最好的处理办法也只能是把帘珠埋到扶兰岛上了,要回嵩麟国去,那是不可能的。人死了,那总得有个全尸,有口棺材睡,有片坟地埋,要不然,这人死得不安生。 可是,江玉楼却很冷漠,说:“我们是去扶兰岛上打仗的,哪有空给人买棺材安葬?此战胜负也未可知,一旦开打,将士们死在扶兰岛上,那也只能是马革裹尸罢了,哪里会有什么棺材和安葬?难道我能把将士们的尸体弃之疆场,却独独把帘珠的尸体好好安葬吗?” 闻倩说:“王爷,可是帘珠姐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是您的将士,她是您的女人,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你们也曾有过恩爱的时光,如今她死了,还是被您的手下给打死的,这……” 没等闻倩说完,江玉楼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他指着闻倩的鼻子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骂我打死了秦帘珠吗?你是在骂我对她薄情寡义吗?” 闻倩忙磕头在地上,说:“不敢不敢!臣妾绝无此意!王爷切勿动怒!”其实闻倩她心里就是在谴责江玉楼无情无义,她说话时情绪激动,一不留神就把自己对江玉楼的愤恨给表露了出来。但江玉楼也不傻,听出来闻倩对他是很不满,所以他勃然大怒。 江玉楼指着闻倩说:“休再多言!滚!本王念你服侍帘珠和卷香多日,有苦劳在身,今日不与你计较,今后你若再对本王有忤逆之言,帘珠的结局就是你的下场!” 闻倩听江玉楼这么一说,心中也害怕,于是就不再多说多言,只能磕头告退。她本只是想为帘珠做些好事,可不想惹祸上身。她还很惊讶,江玉楼怎么会知道她服侍了帘珠、卷香多日?可是细想想也不奇怪,船上就这么点地方,帘珠重伤如此,其他姐妹们背后定是议论纷纷,事情传到江玉楼耳朵里也很正常。只是,令闻倩感到寒心的是,江玉楼既然已经知道帘珠受伤严重、高烧不退,却也仍然不闻不问,也不送药,也不探望,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也太不拿帘珠当回事儿了。 闻倩带着失望的心情,回到帘珠和卷香的房间,她把江玉楼的决定转告给了卷香。卷香听完,心中也是失望而寒凉。她庆幸自己身体好,扛得住鞭打,没像帘珠一样一命归西。要不然,她恐怕也是得葬身鱼腹吧。卷香心里恨江玉楼,恨他如此无情无义,她想要给帘珠报仇,也要给自己报仇。但是,江玉楼是王爷,是她的衣食父母,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主人,她也不能拿江玉楼怎么样,她总不能去杀了王爷。于是,她就把心里的仇和怨,都转移到了宣凤羽的身上。她想,这事归根结底,还不都是宣凤羽引起的?若不是宣凤羽媚惑王爷,王爷能不顾那三百美人,只宠她一人?若不是因为宣凤羽在王爷面前告状,王爷他能鞭打帘珠和卷香?若不是王爷现在心中只有宣凤羽,他能让闻倩把帘珠的尸体扔到海里喂鱼?一切的一切,都要怪宣凤羽!卷香恨她恨得牙痒痒。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杀了宣凤羽,让她痛苦地死去! 其他姐妹也都知道了帘珠的死讯。虽然帘珠平时人缘也不太好,但是她现在因鞭打而亡故,众姐妹们心里也颇为同情她,就也纷纷来探望她最后一眼,与她的尸体告个别。这些来告别的姐妹们,听卷香说了王爷要海葬帘珠的决定,心下也纷纷恻然。这也算是前车之鉴了,帘珠之死,也让她们看清了江玉楼的无情内心。对于王爷的决定,她们也无法反抗,王爷说要把帘珠尸体丢海里,那也就只能是丢海里了。只是,大家都恨上了宣凤羽,在她们想来,必定是宣凤羽以美色媚惑了江玉楼,然后,她再怂恿王爷惩罚帘珠与卷香。甚至,这把帘珠海葬的主意,都可能是宣凤羽想出来的,大家都这样想。这些女人,没有办法去恨江玉楼,就只能把怨恨都归结到宣凤羽的身上。况且她们也都见过宣凤羽的样子了,宣凤羽的美丽确实令她们嫉妒。这怨气加嫉妒,宣凤羽一时可是成为了这三百美人的共同仇恨对象。大家叽叽喳喳的,纷纷开始说宣凤羽的坏话。 “这浪蹄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时上船的?她是如何认识王爷的?” “她可是直接睡在王爷的卧房里呢,日夜相伴的,像王妃一样。你们没看见吗,她的身边还有保镖!” “这几天,都没见王爷去赵侧妃的房间里。这宣凤羽可真有本事。” “这叫什么本事?还不是爹娘给的一副好皮囊?用来媚惑男人罢了。一个狐狸精。” “说不定王爷过几天也就玩腻她了,到时候,也就把她甩出来,和我们这些不受庞的混在一起。” “我才不要和这种贱货混在一起,恶心!”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都是用骂宣凤羽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内心的不痛快。她们这些女人,倒也并不一定是真的有多痛恨宣凤羽,毕竟宣凤羽对她们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只是人逢哀事、人逢沮丧,总得找个讨厌的人来骂骂,把所有的罪责都放到她头上,用来谴责一番,大家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也就是过过嘴瘾。 但是这些女人们嘴上对宣凤羽的谩骂,听进了卷香的耳朵里,可就都成了仇恨的催化剂。毕竟她是和宣凤羽有过实际接触的,她还因为宣凤羽而挨了鞭打,她的后背如今都还是伤口满目。只要运气差一点,今天死的也可能是她卷香。所以,卷香对宣凤羽的恨意是实实在在的。而大家谩骂宣凤羽的话,更是给这仇恨煽风点火了一番。卷香愈加坚定了要杀宣凤羽的决心。 第334章 帘珠沉尸海底 这些女人们围绕着帘珠的尸体,叽叽喳喳地咒骂了宣凤羽一番。然后,闻倩打断了她们,说:“好了,大家别说了,帘珠姐姐都已经不在了,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样让帘珠姐姐入土为……哦,不,是入海为安吧。” 闻倩这一说,大家倒也觉得此话很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想,怎么样来办好帘珠的身后事。帘珠的尸体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放在房间里,尸体是要腐烂发臭的。尸体腐烂后,有的还会有尸毒,一旦传染到活人身上,就会有瘟疫产生。所以,这帘珠的尸体,是得尽快处理。可是这船上也没棺材。要是把这船上的木材拆解几块下来,倒也或许是可以打造一口棺材出来,但是,这么重的体力活儿,谁会干?谁能干?这些女人,平时只会涂脂抹粉,娇声莺语,你让她们去拆木板、拉锯子、做棺材,这根本不可能。她们连棺材盖儿都抬不动。那么她们可不可以去央铁御卫做这些事?铁御卫个个体壮如牛,干些体力活儿是不在话下的。可是他们一定会先禀明王爷,得到许可再办事。而王爷会允许他们拆解了船上的木板去给帘珠打口棺材吗?绝不会允许。船上的木板拆了,把船给拆坏了怎么办?帘珠都是要葬入海底的人了,还要棺材来干吗?江玉楼绝不会允许。 闻倩原本想,就算要让帘珠沉海,好歹也得把她放到棺材里,再沉海,这样也好免得被鱼马上啃咬尸体。可是眼见得这棺材是不可得的了。于是就又有姐妹想出了一个主意,说,要不就把这尸体给火化了,干脆烧成骨灰,将骨灰洒入大海,倒也清净,免得尸体沉在海底变成鱼虾们的食物。 火化这主意是好,可是这在船上,尸体怎么火化?把船烧着了怎么办?有人就提出来,这主舰上不是还附着三只救生小船吗?只要王爷肯腾出一只救生小船来就行。可以把帘珠的尸体放在那小船上,然后在小船上火化帘珠。火在小船上烧,也不会危及到大船的安危。等到帘珠的尸体被烧成了骨灰,如果小船也烧坏了,那也刚好可以一起沉入海中。 这主意倒是不错,嵩麟国内有些地方的水葬也是这么干的。但是,这救生小船,是在大船发生损坏时,供船上人员逃命用的,你现在要特地拿出一只救生小船来,去做火烧尸体用,这事情江玉楼能答应吗?如果江玉楼对帘珠有情,那倒也或许真的会为她而舍弃一只救生小船,可关键是,这王爷不是对帘珠没有感情嘛。 有人说:“要不谁去问问王爷,能不能拿出一只小船来,装着帘珠姐的尸体,去海上火化安葬?” 无人应声。这事儿谁敢去问王爷呢?刚才闻倩不都已经是被王爷骂了。大家伙儿都估计王爷是不会愿意为帘珠而烧毁一只小船的,如果现在谁去说、谁去劝,那保不准就会被王爷给怒斥一顿,甚至毒打一顿。那就不合算了。搞不好被打伤了没药医,也会像帘珠一样死去。所以这事儿没人敢去找王爷谈。这些美人,虽然对帘珠的死抱有同情,但是她们和帘珠的感情不深、关系一般,她们实在也是不可能会为了帘珠而去触怒王爷,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大家也都是沉默。这时候,卷香开口了,她说:“算了,我们也不必如此麻烦了,不用什么棺材,也不用什么小船,我们就找些床单或者布料来,把帘珠姐姐好好地包裹上,再用绳子把这布包给捆好、扎紧,然后就把帘珠姐姐给葬入海底吧。我们把布包得厚一点,这样,鱼儿一时也咬不破这包裹。我们也算对帘珠姐姐有个交代了。” 大家一听这话,觉得也不错,目前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就算把尸体装在棺材里,沉海后棺材也会撞破、腐烂,这用布包裹尸体,好歹也能保护尸体几年吧。 于是,几个姐妹就纷纷拿了床单和绳子来。大家一起动手,帮忙包裹尸体。 最后,帘珠的尸体被床单包了五层。包得厚厚的。大家又一起用绳子捆扎好了这布包,像绑粽子一样。接着,大家就一起把这尸体布包,抬出了房去,准备将布包沉海。 尸体抬到了甲板上,闻倩说等一等。因为这帘珠的尸体不重,帘珠她体形清瘦,所以这布包投了海,万一因为太轻而漂浮在海上可怎么办?所以得找个重物,绑在这布包上,让这布包快速沉下海底才行。 理想的重物当然是石块了。但是这船上并无石块。闻倩只能去问铁御卫,有没有什么闲置的重物可用,让他们帮忙找找。于是几个铁御卫找来找去,最后只能是在仓库里找出了一个废弃的红衣大炮的铁配件来。这块铁配件像个牛头般大小,倒也确实能拿来沉尸。 但是这么重一个铁块,她们这些女人们可就搬不动也绑不动啦。于是闻倩就只能是央那几个铁御卫,帮她们把这铁块给绑到尸体布包上。这几个铁御卫倒也随和,肯帮忙。毕竟她们都是王爷的姬妾,也是能小小地差遣一下铁御卫的。 铁块很快就绑好在布包上。这尸体布包的重量,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沉重了,沉重得令这些女人们都无法把尸体给抬起来去投海。于是,这尸体投海的最后一步,也只能是由铁御卫来完成了。 尸体布包带着牛头大小的铁块,一起从高高的船舷处被抛出,“扑嗵”一声,掉入了海里,迅速沉没,再无踪影。 女人们都趴在船舷上,伸长了脖子往海上看,看那布包入海的位置,似乎那布包还会从海里浮出来一样。但是没有,帘珠的尸体没有再出现,她随着那铁块,已经沉向了海底,再也不会出现。她将永眠深海,慢慢腐烂,随着岁月的消逝而化为尘埃,或者被鱼虾啃食干净。总之,这个世上,不再有帘珠。 众美人一时都有些感伤感慨,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而且,帘珠她连个葬礼都没有。她就像是被人简单地抛了个尸而已,死得毫无尊严感,葬得毫无仪式感。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大家都已尽力了。这就是命。 第335章 不好的预感 帘珠沉入了海底,事儿也就办完了,大家也就都散了。闻倩想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里去住,但是卷香央求闻倩留下,陪她住。卷香说,这房里死了一个人,还是惨死的,她若是一个人住,会害怕得睡不着。闻倩想想也是,这帘珠死了,卷香一个人住,天天看见帘珠的床铺,不是怕,也是悲,总得有个人陪陪她。于是闻倩就答应留下来,不搬走。 闻倩一个人去甲板上,散散心。她又看见了姚观。姚观此时正在和传令兵说些什么,要传令兵去了望梯上打旗语。闻倩也不走上去,她不想打扰姚观,她只想远远地看看姚观就好。想当年,她初入王府,一度倍受冷遇,而她还是一个小小少女,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她冬天生了病,无人管,都是姚观为她买药、煎药,照顾她,直到她痊愈。而那时候,姚观也还不是什么王爷的心腹,他只是王爷府中的一个小杂役罢了。姚观后来给王爷立了许多功,才逐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如今的姚观,看着威风,但是闻倩莫名却很怀念从前的那个小杂役。那时候,他和她都在后院的柴房中,她是被罚到柴房中,而他是在柴房中干活儿,两人能彻夜聊天,而也无人在乎。那时候的时光真美好,她觉得。换做如今,她和他若多说几句话,恐怕都会被人侧目,惹来瓜田李下的嫌疑。 而他呢,位子也高了,人也忙了,她很少再能看见他。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他一次。只有在王爷家宴时,她才能看见姚观。而姚观对她,也只能是恭恭敬敬地敬杯酒而已,别无他话。也许,这就是世事变迁吧。如今,能在船上自由地看见他,闻倩心里已觉满足。 闻倩走到船尾,双手扶着船舷栏杆,她放目四眺,只见大海辽阔,碧波万顷,天际有乌云滚滚。海面上不再那么平静,海浪在此起彼伏地涌动,船身也在微微晃动。这些船都是大船,所以一般的小波浪是摇动不了这些大船的。现在船身在微微晃动了,说明海面上有很大的不平静。闻倩有些担心。那天边的乌云似乎越来越厚重了,闻倩有些不祥的预感。这大海,对她来说、对许多人来说,是那么陌生、那么广大、那么吉凶未卜,谁知道海上会不会有大风暴来临呢?万一大风暴来临,这些船只能否抵挡得住? 闻倩原本就有些晕船,本来已渐渐平复,现在船身的晃动在加大,她不禁又感到了一些头晕。 扶兰岛上,森凉堡中。 肥头大耳的宫本剑藏仰躺在他那张由名贵木材制成的岛主王座上。他左手拿着一只烧鸡,右手拿着一壶酒。他的脸上油腻腻的,胡子拉碴。他吃吃鸡,喝喝酒,旁若无人。不过他面前的大殿里,除了几名负责守卫的武士外,也确实没有别的人。 宫本剑藏有些烦躁。他看着那几名站着不动的武士,心里想:“怎么田东桑他们许久没有消息传回来?抢劫江玉楼的计划到底执行得怎么样了?”他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又啃了一口鸡肉,心里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有什么大灾祸正在向他逼近。 在宫本剑藏王座的右边,摆放着一套漂亮又威武的铠甲。这套铠甲,连同一把修长精致的武士刀,都扶兰岛岛主的标准配备,只有身为岛主的人,才能穿上这套铠甲、拿起这把武士刀,这套铠甲的作用就相当于是嵩麟国皇帝的龙袍一样。这套铠甲非常坚固,普通刀剑是伤不了它分毫的,按理说,这是个好东西。但是,无奈宫本剑藏肚子太大,若穿上这身铠甲,那肚子实在是勒得慌。所以成为岛主以后,他也就试穿过这铠甲两回。这套如龙袍一样的铠甲,在他手里,是真成了一个摆设。 以往,每过一段时间,半个月或一个月,田东桑总会派人或派信鸽回来,向他宫本剑藏禀报情况,说明他们这些武士在嵩麟国的所作所为,还有禀报他们刺探来的各种情报,但是现在,田东桑却已许久没有传信回来,宫本剑藏凭直觉就嗅出了异常。平时,若有重大事宜,田东桑便会特地派一个武士,乘小船回扶兰岛,秘密向宫本剑藏汇报情况。如果事情不是太机密,田东桑也会派一个武士,先乘船至嵩麟国和扶兰岛中间的一个小岛礁上,在那里放飞信鸽,由信鸽带信回来。不能直接从嵩麟国放信鸽到扶兰岛,因为那样的路程太远,鸽子飞不到,会累死。只有到了那处名为“青崖”的小岛礁附近,放飞信鸽,信鸽才能准确地飞回森凉堡,到达宫本剑藏的手中。 这几年,宫本剑藏的野心就像他的肚子一样,越来越大。他想侵略嵩麟国。扶兰岛虽小,但武风极盛,武士们皆英勇善战。扶兰岛的一个武士,足以斩杀嵩麟国的一百个普通士兵,有这样的战斗力,宫本剑藏想要跃跃欲试地出击,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扶兰的武士刀,又长又尖又凶悍,他们的刀法也极其凶险强悍。与人对战,扶兰武士往往一两刀即能砍下对方士兵的脑袋。他们去侵掠嵩麟国沿海城镇时,也时常会遇上嵩麟国官兵抵抗,但是那些官兵,全都不是扶兰武士的对手。往往是,扶兰武士手握长刀,冲入嵩麟国官兵阵中,像砍瓜切菜一样地杀人。嵩麟国官兵往往是被杀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这样一来,扶兰武士们的气焰就极为嚣张。 不过,扶兰武士虽然厉害,但是他们毕竟国小人少,他们的国力,不足以支持他们向嵩麟国的内陆地区大举进攻。他们只能是像海盗一样,在嵩麟国沿海打打劫,万一有铁御卫大军赶往沿海缉捕他们,他们也是得逃命的,他们得抢一处换一个地方。所以,宫本剑藏虽有野心,但无奈军队总是不成气候。他不想靠掳掠来过日子,他想攻城掠地,去洪苍大陆上做皇帝,但是他的实力不允许他这么干。所以,他也就只能先劫个王爷再说吧。他想看看嵩麟国的王爷所拥有的财宝,到底都是些什么货色;他想尝尝嵩麟国王爷所拥有的美女,到底都是些什么味道。这样,也算是让他得到了一些小小的满足吧。 第336章 扶兰第一美女麻雪叶琉 宫本剑藏喝了口酒,打了个饱嗝,然后,他叫人去传樱木血过来。樱木血是宫本剑藏的表弟,也是扶兰岛上的四柱石之一。扶兰岛在岛主之位下,设有四大柱石,柱石的作用,就和嵩麟国的丞相差不多,一般来讲,这四柱石,都是由岛主最信任的亲戚或朋友担当,重亲不重贤,这样也是为了保证岛主的权力稳固。但是,有时候,这柱石非贤士,虽与岛主亲近,但人品不好,也是会出事的。比如宫本剑藏,他从前就是老岛主的柱石,老岛主非常信任他,但是他呢,最后却杀了老岛主,自己做了扶兰岛的王。宫本剑藏做了新岛主以后,就把那些依旧追念老岛主的大臣们给杀了个精光,当时可谓血流成河。而他也吸取经验,不把什么朋友放在柱石的位子上,他只把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四个亲戚放在了柱石这个权力位子上。他相信亲戚总比朋友好些,好歹亲戚之间总有点血脉联系,不至于互相杀来杀去的。 很显然,宫本剑藏是没有吸取江华钦做皇帝的经验。江华钦做皇帝,杀的就是亲兄弟。在权力的诱惑面前,任何感情联系都是脆弱的。 不多久,柱石樱木血就来了。樱木血穿着一身打猎用的劲装,他脸上留着小胡子。他的习惯动作就是喜欢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尤其是当他得意时,或者想要说谎时,他就会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宫本剑藏自以为非常了解这个表弟,他几乎是看着这个表弟如何长大的,樱木血爱吃什么、喜欢去哪里玩、睡过多少个女人,宫本剑藏都非常了解,所以他和樱木血的感情非常好。宫本剑藏夺取政权时,樱木血可是冲在最前面的勇士,樱木血为宫本剑藏冲锋陷阵、杀敌无数,可以说,如果没有樱木血的帮助,那么宫本剑藏当初也成不了扶兰岛的新岛主。为了感谢樱木血,宫本剑藏在做了新岛主以后,甚至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麻雪叶琉送给了樱木血。要知道,麻雪叶琉可是这扶兰岛上最漂亮的女人。她那一头长发,就像瀑布的水一样,又长又顺又滑,光可鉴人。她的脸蛋和身材更是可以迷倒一切男人。宫本剑藏觉得,自己已经把最好的东西,赠予了樱木血了,他也该知足了。宫本剑藏甚至觉得,樱木血以后是会更好地报答他的。 这扶兰岛的四大柱石,每人手下都有一批奸细,每批奸细都互相独立执行任务,极少有什么往来,所以,田东桑即使被捕,他也根本就不知道其他柱石手下的奸细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在哪儿。这种奸细团队互相分开、彼此隔绝的状态,其实也是保护了这些奸细们的安全。而只有宫本剑藏本人,才能知道所有这些奸细团队的情况。现在,宫本剑藏的直觉告诉他,田东桑这队人马可能是出事了,而出了什么事他又不知道,如此,他就只能是启用其他的暗探人马了。而在四大柱石中,樱木血正好也是在嵩麟国内布有奸细,宫本剑藏正好可以让樱木血手下的奸细、暗探们,却刺探一下田东桑的情况。 宫本剑藏悠然自得地啃着鸡肉、喝着酒,他粗鲁地和樱木血聊了一会儿天,聊了一会儿女人。樱木血就站在殿内,他微垂着眼皮,不看宫本剑藏,他时而沉默,时而附和式地笑笑,算是对宫本讲的一些粗俗笑话的回应。樱木血有时候也会对宫本说几句话,不过都是闲话,无关痛痒。他知道宫本叫他来,不会是为了闲聊,总有正经事要说。只是要说什么,他还不知道。 不管宫本要和他说什么,他都无所谓,只要宫本现在还没发现他的叛心就好。樱木血这几天心里其实也慌张,因为他也还没有收到姚观方面的消息,他不知道江华钦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什么阶段了。按照预定计划,姚观他们如果航程过半,到达了“青崖”这块岛礁的附近,那么,姚观就会放出信鸽来。信鸽早经过特殊训练,它会在第一时间飞到樱木血的府邸。只要樱木血收到了信鸽,哪怕信鸽身上没有信,那么他也可以开始准备起事了。他会把海军和陆军中的一些死忠于宫本的人给调走,临时换上死忠于他樱木血的人,这样,一旦嵩麟国的铁御卫登陆,他就可以配合铁御卫,阻拦扶兰军队攻击铁御卫,让铁御卫更好地进攻,以最终铲除宫本剑藏这个贪婪卑鄙的胖子。 但是,姚观的信鸽始终还没到,这让樱木血忧心忡忡。 宫本剑藏啃着鸡腿,笑哈哈地,用麻雪叶琉和他樱木血开了几个比较下流的笑话,比如,宫本问他:“昨天你和麻雪睡觉没有?这个贱货对你主动吗?你真该好好打她的屁股,我从前最喜欢打她的屁股了。”等等。就好像,麻雪叶琉就是宫本和他樱木两人共同的一件玩具一样。以前,她是宫本的玩具,后来,宫本把这玩具送给了樱木。而现在,宫本就在不时地问樱木,这件玩具好玩不好玩? 宫本的这种态度,樱木显然不喜欢。樱木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但是他也不能对宫本发怒,只能草草回应几句,算是敷衍。当初,樱木在宫本的宴会上,见到了麻雪叶琉,麻雪叶琉那温婉漂亮的样子,即刻就吸引住了樱木的目光,樱木目不转睛地看着麻雪。而宴会中间,烛火一时被风吹灭,樱木借着酒劲,摸了摸前来敬酒的麻雪的手,而麻雪说:“樱木大人,听说你能一箭射下天上最勇猛的雄鹰,那你敢射死扶兰岛上最野蛮的黑熊吗?”樱木血说:“这有何难?我会射鹰,自然也会射熊。” 而很久以后,樱木血才领悟,麻雪叶琉所说的“最野蛮的黑熊”,指的就是宫本剑藏。显然,宫本剑藏给了麻雪叶琉很多痛苦。她虽至美,却并不能从宫本剑藏那里得到幸福。宫本剑藏只是在玩弄她,甚至虐待她。 (注:扶兰语不同于汉语,但是,为了写作方便,这里不再故弄玄虚地另外编造一套扶兰语言出来,扶兰人物之间的所有对话,全部用汉语表示。以后如有类似情况,涉及到不同语种之间的交流,在写作上也是一律采用汉语书写。) 第337章 把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送给别人 当时的宫本夜宴中,风一时吹灭了厅中烛火,但是,仍有一些火把在墙角亮着。樱木血借着酒劲和昏暗,摸了摸麻雪叶琉的手,而麻雪叶琉没有回避,反而还和樱木血说笑了几句。她在昏暗中给樱木血斟酒、敬酒,酒水洒出来,也是弄湿了樱木血的衣襟。她去帮他擦,两人免不了又是一番肢体接触。男女调情,妙就妙在这种看似有意无意的接触,你碰碰我、我碰碰你,互相都不反对,那就是心知肚明的彼此有意了。 而烛火重新点燃后,樱木血和麻雪叶琉就又拉开了距离,不再互相撩拨。他们以为此事无人察觉,殊不知,再昏暗的地方,也总有眼睛看到。有人就将此事告知给了宫本剑藏。宫本得知此事后,回去对麻雪叶琉自然是一番恶毒的淫虐与折磨,直弄得麻雪浑身是伤、痛不欲生、奄奄一息。而折磨完麻雪后,宫本即刻召见了樱木血,他倒是直来直去地也不含糊,他当时见了樱木血,劈头就问:“喂,表弟,你是不是喜欢麻雪叶琉,想和她睡觉?” 樱木血当时听到这话,吓得头都麻了,他立马跪下来,向宫本剑藏磕头,连连说:“表哥,你不要听人瞎说!你不要误会!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心!” 宫本剑藏为了此事,对麻雪是暴跳如雷地打骂和淫虐,但是对这樱木血,他倒是客气得很,竟然毫无责怪之意。他见樱木血跪在他面前,又是磕头又是辩解,他就连忙上前去扶了樱木血起来。他笑嘻嘻地对樱木血说:“哎,表弟,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怪你。麻雪她是扶兰岛第一美人,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有谁不想和她睡觉?这是男人正常的想法。就像看见好吃的烧鸡,谁不想啃一口?区别只在于有些人吃得到,有些人吃不到罢了。你我是最知心的好兄弟,说话不必学那些假正经,不必遮遮掩掩,你想什么、要什么,就算不说,我心里也清楚得很。” 樱木血一听宫本剑藏说得这么直白,一时倒也不知所措,很是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好。但是宫本很快就又说话了,他说:“你喜欢麻雪叶琉,我可以给你,但是,这个女人就像货品一样,她原本属于我,如今要给你,我总不能白给,你说对不对?” 樱木血一听,就说:“对。你不能白给,我也不能白要。那,表哥,你想要什么?” 宫本就哈哈一笑,说:“我要你的一颗忠心,完完全全的忠心。” 樱木血当时就说了:“表哥,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绝无二心!” 宫本就笑笑,摇摇头,说:“哎,表弟,忠心这种东西,你指天画地、赌咒发誓地说,那是没用的,你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那样我才能真正相信。我只有完完全全地看见了你的忠心,我才能放心地把我最喜欢的麻雪送给你。” 樱木血当时就犯了难,说:“表哥,难道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宫本就一笑,说:“哎,表弟,你说什么糊涂话呢?我又不是商纣王,我要挖你的心来干吗?你心没了,不就死了?你死了还怎么玩女人?哈哈哈哈——” 宫本这狂野的一笑,可就把樱木给笑怕了,也笑蒙了。樱木问:“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看见我对你完完全全的忠心?” 宫本剑藏当时就拍了拍樱木的肩膀,说:“快了,很快,你就能向我证明你的忠心了。不要急,只要我得到了我想要的,麻雪这个女人,我就送给你。” 果然,几天之后,宫本剑藏就发动了政变。樱木血这才回过味儿来,这才理解了宫本剑藏之前和他说的那么些话。什么表忠心,那不就是要他樱木血在这次政变之中向宫本剑藏表达忠心吗? 于是,樱木血就为宫本剑藏冲锋陷阵,赴汤蹈火。最终,宫本剑藏杀了老岛主,成为了新岛主。当然,宫本剑藏他对外、对岛内居民,都是说,老岛主是正常病死的,老岛主是在临终之前择优禅位,把岛主之位传给了非子女、非亲戚的宫本剑藏。宫本剑藏他不是老岛主的儿子,所以,他只能说是老岛主禅位。而在这场夺权战争中,樱木血显然为宫本剑藏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宫本剑藏在继位成功后,又派樱木血把老岛主的几个子女也都给暗杀了,这样一来,他宫本也就高枕无忧了。 而作为对樱木血忠心耿耿和劳苦功高的回报,宫本剑藏也果然没有食言,他把漂亮至极的麻雪叶琉送给了樱木血。宫本还亲自为樱木血举办了婚礼。那场婚礼隆重而盛大,堪称奢华,让樱木血惊喜不已。进入洞房,麻雪叶琉褪下衣裙,那雪白娇嫩的肌肤、那婀娜多姿的身段,简直令樱木血痴迷得目瞪口呆。看着这美如天仙的麻雪叶琉,樱木血才确信,自己为宫本剑藏拼命战斗,是值得的。是无比值得的。像麻雪叶琉这么漂亮的女人,男人为她去死上一千次,那也是值得的。 新婚的那段时间,樱木血是感觉无比幸福的,他也对宫本剑藏无比忠诚、无比感恩。宫本手下的那些大臣们,也因为此事,而纷纷在传颂宫本剑藏的好。你想呢,樱木血挑逗、调戏麻雪叶琉在先,宫本剑藏不仅不责怪樱木血、不惩罚樱木血,而且还在樱木血立下赫赫战功以后,把这扶兰岛第一美女麻雪叶琉赏赐给了樱木血,宫本他还给樱木和麻雪两人操办了一场无比华丽的婚礼,这不是君恩浩荡是什么? 宫本篡位之初,各位臣子本来都还对他有很多不好的看法,原先就忠于宫本的,觉得他太残忍无情,原先不忠于宫本、只是被迫屈从的,那心里更是天天痛骂宫本。但是樱木和麻雪的婚礼这事一出,大家对宫本的看法就变好了。这是有功必赏的最佳例子啊!宫本剑藏把麻雪送给樱木,无疑就是在默默地告诉所有人:“只要你们肯忠于我宫本,肯拥护我,肯为我办事,那么,就算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就算是这国色天香的扶兰第一美女,我也舍得拿出来送人!我说到做到!”这么一来,各位臣子自然愿意效忠于宫本了,因为大家心里都有所愿、都有所欲啊,各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应该怎样得到?无疑,效忠宫本,就可以得到。 所以,宫本用一个麻雪,就稳定了篡位之战后的大乱局,他用送出一个女人的方式,就安抚了众臣之心,得到了臣子们的拥戴。宫本剑藏这人,看着粗鲁不堪,实则深谙计谋。樱木血和麻雪叶琉,说穿了,都只是宫本剑藏的工具罢了。 第338章 麻雪吐露真相 樱木血得到麻雪叶琉之后,本来也是很感激宫本剑藏,他也觉得很知足、很幸福了。他想和麻雪叶琉好好过日子,他也想好好效忠宫本,为宫本巩固权势。宫本剑藏让樱木血做了扶兰岛的四大柱石之一,这在扶兰岛上已是位极人臣了,樱木血也没什么野心了。 但是,事情坏就坏在宫本剑藏的贪婪。人一贪婪,又压不住自己的贪心,就会坏事。麻雪叶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离开了宫本剑藏,宫本剑藏难免还是会想念起她的美色,想念起她那诱人漂亮的身体。但他想要和她睡觉时,她又已经不再他的寝室内,这难免令他百爪挠心,欲火焚身。当然,他也还是可以找其他美女来发泄欲望的,但是她们又终究不如麻雪叶琉那么性感娇媚。怎么办?于是,宫本就又肆无忌惮地开始了掠夺人妻。 宫本经常派樱木血离开扶兰岛的首都东星城,让他去外地办各种事情。而樱木血只要一离开东星城,宫本剑藏就会去樱木血家里,找麻雪叶琉。他要和麻雪叶琉重新欢好,但是麻雪叶琉当然是不同意的,她已嫁给樱木血,日子过得好好的,她可不想再与宫本这个禽兽发生什么关系。但是麻雪不愿意又能有啥用呢?宫本剑藏硬来就行了。宫本剑藏他经常这么硬来以后,麻雪也就不反抗了,反正只要樱木一走,宫本就会来和她偷欢,她也只能顺从,反抗也是白费力气。她也不想触怒宫本。 宫本来找麻雪偷欢,有时是在樱木家里,有时是在野外,有时又是宫本把麻雪叫到森凉堡里,总之,宫本做得很是放肆,也不管地点、场合。麻雪就很是害怕,害怕这事儿被樱木血给察觉。宫本也不想让樱木血发现这事儿,但是他的淫欲又让他无法收敛。于是他就警告那些知道他和麻雪奸情的侍从、仆人,谁敢把他和麻雪的奸情说出去,他就诛谁的九族。于是,大家都是三缄其口,不敢胡说八道。于是,宫本就一直延续着他的好日子,瞒着樱木血,长期依旧占有着麻雪叶琉。最饱受煎熬的,是麻雪叶琉,她是被迫背叛丈夫,她既要在丈夫面前扮演一个好妻子,又要应对承接宫本剑藏的兽欲。她还得一直瞒着樱木血,她的良心也很受谴责。她有很多次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丈夫,但是她又害怕丈夫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她的身体和心灵都饱受着多重的折磨。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宫本、樱木、麻雪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适合用来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樱木先是娶了宫本的女人,然后宫本又去偷了樱木的女人,一女两夫,这事实在惹人好笑。事情传来传去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先漏的口风。宫本当初是说,谁走漏风声,诛谁九族,可是如今,绯闻传了出去,他宫本又怎么可能查清是谁最先说出去的?他若一查,事情岂不传播得更快?事情闹大了,他宫本可怎么收场? 樱木在听说传闻后,怒不可遏,当即回家质问麻雪,麻雪眼看诋赖不过,就只好如实承认。她向樱木哭诉,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樱木说了个清楚明白,她也把自己所受的屈辱和痛苦都告诉给了樱木,她最后告诉樱木,不管她身子有多脏,她心里对樱木的爱都是纯洁的。 麻雪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樱木则是一个人被困在无尽的痛苦中。屈辱、愤怒、痛苦、羞耻,各种感觉复杂地积聚在他心头,他痛苦不堪,又无法理清,想要咆哮,却只能压抑。他原本还感谢宫本把麻雪送给了他,可是谁知,宫本居然特意支开他,然后到他家里来强暴麻雪,这宫本简直禽兽不如!樱木这才醒悟,宫本其实一直只是在利用他罢了。宫本要夺权时,利用他樱木血去冲锋陷阵,帮他宫本打下江山,后来,宫本把麻雪嫁给樱木,婚礼大操大办,那也是做给众人看的一场好戏,好让别人知道,跟着宫本干,好处无限多。 樱木心乱如麻,想去找麻雪谈谈,却见麻雪一个人在房里,正拿出一柄短刀,准备剖腹自尽。樱木见状大惊,他急忙冲上前去夺刀。他一把夺下麻雪手中锋利的短刀,把短刀丢到一旁,然后他向麻雪大吼:“你干什么!” 麻雪凄惨地大哭:“我没脸见你了——”麻雪哭得浑身颤抖,她掩着自己的脸,泪珠从她的指缝间不断落下,嘀嘀嗒嗒,像一粒粒悲凉的珍珠。她抽咽着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樱木毕竟对麻雪是有着真实的爱,他见麻雪如此哭泣,心也就软了。他抱紧了麻雪,真心地说:“别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应该早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好让我保护你。” 麻雪哭着摇头,说:“不,你保护不了我的,宫本是头禽兽,你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紧紧咬在嘴里,不会松口。他力大无穷,谁触怒他,他就会把谁咬碎、撕碎!” 樱木给麻雪擦掉眼泪,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和宫本正面硬拼,我也不会触怒他,但是,我一定会让他跪在你我的脚下,向我们乞求饶命,而我,会让你亲眼看见,我将他碎尸万段!” 麻雪抬起头,不禁眼泛亮光地问樱木:“你说的是真的吗?” 樱木说:“我何曾骗过你?你曾经不是问过我吗,问我敢不敢射死扶兰岛上最野蛮的黑熊,我会让你看见的,我是怎样把宫本剑藏这头最野蛮的黑熊,给逼进死胡同里!” 麻雪激动得掉下了眼泪来。她抱紧了樱木的脖子,说:“那除掉了宫本,我们就能真正地过上平静又幸福的日子了。” 樱木说:“我们不仅能过上幸福的日子,除掉了宫本,我还会做扶兰岛上的王,而你,将会是我唯一的王后。” 第339章 宫本剑藏咎由自取 从此,樱木血不再让麻雪叶琉一个人在家或独处,无论宫本剑藏派他去哪里办事,他都会带上麻雪一起随行,宫本再也没有强暴麻雪的机会了。这让宫本心里很是恼火,但是他也不能干什么,他总不能特地去命令樱木,让他把麻雪一个人留在家,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他还不想和樱木反目,他还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和樱木撕破脸。樱木时刻把麻雪带在身边,这说明樱木已经洞察了他宫本的肮脏行为,但是樱木也并没有和宫本反目,樱木他甚至都没有对宫本说过什么怨言,这让宫本是松了一口气,所以他也不想做得太过分。麻雪这女人,睡不到她就睡不到她吧,也无所谓了,多找些其他美女来就行了,宫本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也就对麻雪收了手。但是他却低估了樱木。宫本以为樱木不来和他算账,是因为樱木忌惮他,不敢和他算账,其实,他不知道,樱木是要彻底地复仇。 宫本做了岛主以后,对百姓是横征暴敛,在生活上更是穷奢极欲。宫本嫌老岛主的床太小,睡不下几个女人,竟然叫人用珍贵木材为他做了一张八米长的大床!这真是欲望横流,无有止境。有一次,宫本去民间体察民情,他走到一块田地边,听到有几名农夫正在咒骂那苛捐杂税,于是,他就叫人把那几名农夫的指甲都给拔了,然后,再让那几名农夫用没了指甲的血淋淋的双手,去挖地,要他们用双手在地上挖出一个坑来,在规定时间里挖不完,就得砍头。那些农夫,是一边痛得眼泪横流,一边奋力挖坑。等坑挖好了,宫本竟然就把这些农夫里年纪最大的一个给活埋了。还有一次,宫本要人给他造一座新的凉亭,结果凉亭所用木料不够好,宫本就让那些负责给凉亭运材料的工匠都去爬树,他规定爬树爬得快的可以不用死。结果那些工匠爬上树以后,宫本就让士兵像练习射箭一样,把那些爬到树顶上的人当活靶子来射。爬到树顶的工匠们,纷纷中箭,然后从树顶摔下,摔得头裂骨断、内脏破碎,他们个个死相凄惨。而这些工匠死后,他们家中的妻女,更是被充作军妓,从此日日活在生不如死的煎熬中。 宫本所做的坏事还有很多,他觉得这样可以震慑民心,让别人惧怕他。别人怕倒是真怕了他,但是呢,大家恨也恨了他。宫本他纵然有阴谋在腹,但是治国之道,其实大道至简,成败只在于民心向背。丢了民心,那就啥也不是了。 而樱木作为柱石,他对宫本的所作所为,依旧言听计从,他在朝堂上,从不反驳宫本半句话。宫本做好事,樱木支持,宫本做坏事,樱木也支持。宫本喜欢听什么话,他就说什么话。他还竭尽所能地搜罗全岛之内的各种财宝、美女,来献给宫本。宫本对此非常满意。宫本以为,樱木是害怕他,是不敢违逆他,是愿意全心全意为他这个岛主服务。宫本心里还得意,心想:“麻雪啊麻雪,你这个丈夫,是真的窝囊啊,我睡了你那么多遍,他居然还愿意死心塌地给我做走狗,这么忠心的狗,可真是天下难寻啊。”可以说,樱木除了不让宫本碰麻雪,其他任何事,他都会做到让宫本满意。 但是宫本哪里知道,樱木比他棋高一着。樱木支持宫本做的一切事,尤其支持宫本做那些费财、伤人、淫猥、堕落的事,而从不对他说半句劝谏的忠言,那是因为樱木盼着宫本越堕落越好、越暴虐越好。要想攻破一座城堡,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城堡内部开始崩塌溃烂。樱木出去为宫本搜刮财宝、掳掠美女,都是大张旗鼓地打着宫本剑藏的旗号,他大肆搜刮财宝和美女,弄得地方上鸡飞狗跳,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宫本剑藏的荒淫无耻,他要让所有岛民恨宫本剑藏。谁家有最珍爱的祖传宝贝,他就让士兵打着宫本的旗号去抢来,然后献给宫本;谁家有漂亮的妻子和女儿,他就让士兵们打着宫本的旗号去强行抢来,然后献给宫本,让那些原本好好的夫妻们痛苦分离。就这样,老百姓们恨透了宫本剑藏这个人。而樱木自己呢,则是做好人。宫本杀了谁家的人,樱木背后常常会去慰问这家人,给他们一些抚恤金。宫本抢了谁家的妻女,把人家的妻女玩腻了以后要投入到军妓营中,樱木就会适当地去把这些女人给赎出一部分来,亲自护送她们回家。送抚恤金和送女人们回家这种事,一直都是樱木自己亲自出面去干,这样一来,那些拿到抚恤金的、那些看到妻女回家的人,便都对樱木血感恩戴德、都视樱木血为活菩萨。特别是那些丢了妻女的男人们,一般来说,妻子年轻漂亮的,她们的丈夫也都正好是青壮年的男性,他们血气方刚,他们的妻子被宫本抢去侮辱了,他们自然是恨得想要杀死宫本,而樱木把他们的妻子给送回来了,他们自然是对樱木感激不尽,把樱木看成最大的恩人。而这批青壮年男性,正是扶兰岛上最有战斗力的人!扶兰岛上一旦征兵,这些青壮年男性,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去宫本剑藏的嫡系部队呢?他们当然是只愿意去樱木血的部队里当兵!这样一来,此消彼长,宫本的军队实力在慢慢变弱,而樱木的军队实力在慢慢变强。 而樱木血不打无准备之仗,他若要消灭宫本,就一定要把他消灭得干干净净,绝不给自己留下一丝失败的机会。所以,樱木血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单干。因为如果单干,无论怎样计划周密,他的兵力都是不够的。宫本自己,加上四大柱石,每人手中皆有部队,樱木手中最多只有两三万人。这两三万人,你再怎么用奇计突袭,都有失败的可能。所以,樱木需要找帮手。而谁能帮他消灭宫本呢?只有洪苍大陆上的皇帝,才有这个本事。所以,樱木血从一开始,就想要借用嵩麟国国君之力,来铲除宫本剑藏这个禽兽。 第340章 樱木血的深谋远虑 扶兰岛上资源贫乏,宫本剑藏一直想侵略嵩麟国沿海城镇,以掳掠财物,充实岛国国库。但是宫本剑藏从前不敢这么干,他有贼心没贼胆。然而,当他向四柱石征求意见时,樱木血却极力支持宫本剑藏,要他敢想敢干。樱木血为宫本分析了侵略的可行性,认为第一,嵩麟国皇室不和,危机动荡,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开始内战,扶兰岛不趁此机会侵略嵩麟国沿岸,那是与肥肉擦肩而过。第二,扶兰武士刀长人狠、武功高强,而嵩麟国沿海城镇由于长期太平,地方守军疏于训练,他们的作战能力很差,根本不可能与扶兰武士相提并论。第三,扶兰岛的铁战船要远远强过嵩麟国的木战船,双方如果在海边开战,那铁战船的胜算是极大的。第四,扶兰武士是去抢劫,又不是占领城镇,又不是要去抢他嵩麟国的领土,武士们只需每次攻下一个富庶的沿海小城镇,然后在短短一两天内,将那个嵩麟国沿海小城镇上的财宝、粮食、美女抢掠一空,把它们和她们全都装上铁船,然后就能撤退逃走了。而且每抢一个地方,下次就再换一个地方,这样,就算嵩麟国军队有心要作战、有心要防备,可他们怎么防?怎么战?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扶兰武士下一次会何时来、下一次会去攻击哪个城镇,他们防无可防。嵩麟国的海岸线那么长,沿海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城镇,他们总不能往每个沿海城镇派上铁御卫,他们总不能在海上,让海军建起一道长城来。所以,嵩麟国没法对付扶兰岛的武士海盗。只要运用灵活的战法,扶兰武士,就能像幽灵一样,不断袭扰嵩麟国的沿岸,而得到大量的财宝、丝绸、粮食、美女。 宫本剑藏当时听了樱木血这样头头是道地一分析,还真就觉得很对。他想来想去,都觉得樱木血这话没毛病。而其他三大柱石,有的虽想反战,但是想想,宫本和樱木两人关系那么好,他俩都想干的事,干吗要去反对?不是找死吗?在那三大柱石看来,宫本和樱木是能共享一个女人的好兄弟,这两个男人,亲近得连老婆都能一起分享了,那么他俩商量好的事情,还怎么去反对?所以这三大柱石也就都纷纷表示同意了。 侵略嵩麟国沿海城镇的初步方案和战略战法,当时还是由樱木血亲自制定的。大到侵略哪个城镇,小到武士刀具的配备,都是由樱木血亲自安排的。而正如樱木血所料,扶兰武士像幽灵一样地出击、劫掠,嵩麟国沿岸守军根本没法对付。往往是一个城镇被攻破了,等到这个城镇周围的嵩麟国援军赶到,扶兰武士早已载着战利品逃离了。而扶兰武士的满载而归,令宫本剑藏欣喜不已,那三大柱石,也庆幸自己支持了宫本和樱木的决定。 当宫本手捧嵩麟国的珠宝,亲吻着嵩麟国的美女,他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从心里感到,樱木血是条好狗。这条狗,真是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殊不知,他已深陷樱木血的陷阱。 宫本从抢劫嵩麟国的行动中尝到了甜头,于是,那些扶兰武士、扶兰军队,就开始规模更大、次数更频繁地对嵩麟国沿海城镇发起了攻击。有时候,宫本甚至会派出二十艘大铁船,船上载着全副武装的普通士兵与武士,去同时攻击嵩麟国的十个沿海城镇。这十个城镇分散在不同地方,不是集中在一个区域,所以,攻击一旦开始,嵩麟国守军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顾此失彼。十个不同城镇同时被攻击,嵩麟国守军还以为扶兰岛的人是想要来攻城掠地、夺取江山呢。而等到嵩麟国的陆军与海军一起出动,要去进行大规模的反抗作战时,那些扶兰军士,又早已是抢好了财宝、丝绸、粮食、美女,火速撤离了。嵩麟国海军追了一段海路,就追不上了。他们拿这些扶兰海盗也没办法。一时间,嵩麟国沿海人心惶惶。 宫本得意洋洋,而只有樱木知道,宫本是触怒了一条巨龙。扶兰海盗的行动,之所以现在还能屡屡得手,那是有原因的,一是江华钦夺嫡不久,根基未稳,腾不出手来治理沿海军防。二是嵩麟国沿海城镇太平已久,军民懈怠,没有充足的军事准备。三是扶兰岛的这种“打一仗换一个地方”的战法颇为新奇,嵩麟国的海陆两军暂时还未找出解决办法。但是,樱木知道,扶兰岛的这些优势都是暂时的。江华钦的根基会稳的,他只要稳定了自己的政权,处理好了皇室内部的纷争,就有空来解决边境防务问题了。而嵩麟国沿海军民被打的次数多了,他们自然就会长记性,自然会开始勤于军务、勤于练兵、勤于海防。至于破解这海盗袭扰的战法,嵩麟国的兵家们自然也是能想出来的。嵩麟国那么大,像一头大象,而扶兰岛那么小,像一只青蛙,嵩麟国会解决不了扶兰岛的问题吗?不可能的。宫本是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自己岛小国小的根本事实。他还误以为嵩麟国是一块只会挨割的肥肉呢。 于是,就在扶兰岛海盗行动为宫本带来巨大惊喜的同时,樱木在自己的暗探队伍中,另外秘密地培养了一支心腹的队伍。这支心腹暗探队伍,人不多,只有六人,但是,他们皆知道樱木的一个重大秘密,那就是:樱木要联系嵩麟国皇帝,要请嵩麟国皇帝派兵来杀宫本剑藏。而这六人,樱木就是要他们去嵩麟国做使者的。他们会帮樱木血联系上嵩麟国的皇室,或者嵩麟国的军机大臣。 而这样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情,樱木血为什么敢交付给这六人去做?因为,这六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对宫本剑藏恨之入骨,巴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他们中有的人,是妻子因为被宫本大肆淫污所以上吊自尽的,还有的人,是父亲因为造凉亭不力所以在树上被宫本亲手射箭杀死的,等等。总之,这六人,都是和宫本有着血海深仇的,他们是恨宫本的那些人中恨得最不可化解的。所以,他们愿意为樱木去办这件事。只要能杀死宫本,他们是赴汤蹈火也不惜。这六人,就算受再多的折磨,也绝不会出卖樱木。只因为,他们最爱的人,全都死在了宫本手上。仇恨是最好的战斗催化剂。 第341章 海上风暴来临 樱木血把手下的暗探队派往嵩麟国执行任务时,就把这心腹六人组,安排在这支暗探队里。所以,樱木血手下的暗探队,看起来都是在执行宫本剑藏的命令,为宫本服务,其实,那六人小组却是混在这暗探队里,借机与嵩麟国的重要人员接触,以便为樱木血牵线搭桥。 这六人小组不负使命,最后终于和嵩麟国密戍司的暗探接上了头,并且取得了密戍司的信任。然后,樱木血便与贺长昼取得了联系,贺长昼又把樱木血愿意归顺嵩麟国朝廷、愿意助嵩麟国消灭宫本剑藏一事,给秘密奏报给了江华钦。于是,江华钦就此展开了计谋,以江玉楼的外逃为契机,设下了一连串的行动计划。甚至,就连宫本剑藏要求田东桑在船上杀死江玉楼,这件事都是樱木血点拨的宫本,是樱木让宫本决定了要杀江玉楼。不过当然,江华钦和樱木血是不会真让宫本让了江玉楼的,这样做,只是为了激起江玉楼恨宫本的心。所有的一切都是计谋。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是宫本剑藏与江玉楼之间的战争,而实际上,却是樱木血和江华钦一起做的一局棋。 宫本剑藏没有看到这局棋,而江玉楼显然也没有看到整个事件的真相。 此刻,宫本剑藏啃完了鸡腿,正在吮自己的手指。他吩咐樱木血,让樱木血手下那些潜伏在嵩麟国的奸细,去查一查田东桑那批人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出事。樱木血当然是爽快允诺。樱木血摸摸自己的小胡子,表情得意地说:“岛主请放心,这是小事一桩,我的那些暗探,保证很快就能查清田东桑那批人的动向。” 樱木血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故作轻松地撒着谎。他当然是知道田东桑那批人究竟怎样了,但是,他需要向宫本隐瞒真相。他只需要假装让暗探去打听情况,过几天,他再捏造一些田东桑玩忽职守的假事情,向宫本汇报一下就行了。反正,他只要再糊弄宫本几天就行了,他估计江玉楼的舰队这几天里也应该要到了。很显然,樱木血他也没有预料到江玉楼的船上会发生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儿。谁知道江玉楼的船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扶兰岛。如果时间拖太久,宫本剑藏起了疑心,那大事说不定就败露了。 而宫本剑藏喝着酒,和樱木血东扯西扯地说着各种事。樱木血就站在那里,神态自苦,时而欢笑,时而附和。他不时摸摸自己的小胡子。樱木血只有在他高兴、得意洋洋或者撒谎的时候会摸摸小胡子。他平时摸摸胡子,宫本都知道他是在高兴、得意,但是,宫本却很少去想,他是不是在撒谎。而今天,宫本就起疑了。宫本想:樱木会不会骗我呢? 樱木的摸胡子动作,其实也很有迷惑性,有时候,他是故意让人以为他高兴、得意,有时候,他是故意让人以为他撒谎。当然,很多时候,他也确实是下意识地会在得意和撒谎时摸自己的小胡子。而这样一来,别人也很难猜透他樱木的真正心情。宫本很少会去揣摩樱木的心思,因为宫本对樱木是很放心的,他不怀疑樱木。但是今天,宫本像有某种直觉,他总觉得,有危险在靠近自己。 他看到,樱木的眼睛在看那套代表岛主身份的铠甲。不得不说,以樱木血那矫健的身体,穿上这身铠甲可真是太适合了。 而东哲海上,海面上的风浪越来越大,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海风像发了疯一样的猛吹。江玉楼的舰队中,各艘船只都收小了船帆。各艘船都摇摇晃晃的。 姚观找到骆顺和,两人都担心,要遇上海上的大风暴了。这可真是一祸接一祸。两人站在船头,听着海风巨大的呼啸声,看着海浪像怪兽一样涌动,他俩都胆战心惊。他们谁也没有对抗海上大风暴的经验。如今这几万人在海上,如果海上掀起巨浪,把这几万人全吞了,把这五十三艘船全部拍碎了,那就啥也别干了。大家全部葬身海底了。 姚观只能下令,让全部船只远离风浪,偏离航向,哪里风平浪静就往哪儿去。可是这大海茫茫,如今乌云已经布满天际,像个锅盖似的压着大海,谁还知道哪里是风平浪静的去处?姚观想来想去,如今这船上,懂海的只有田东桑,必须要放田东桑出来才行。 姚观下令召田东桑出来导航。骆顺和心里可是咯噔一下。他原本想囚禁田东桑,挑个合适的时机杀死田东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海上眼看着就要来一场大风暴了,他们必须得让田东桑带领着大家,平安驶离这片海域。骆顺和不想干也不行。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天上的阳光都被遮住了。大白天的,昏暗有如将夜。各艘船上的兵和将,都感到了害怕。海浪一波又一波,一浪高过一浪,一个个浪头,都像怪兽在海下涌动似的,令人无比恐惧。忽然间,天上又开始打雷闪电,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稀里哗啦地下着,海浪一浪又一浪地翻滚着,这些大船,不一会儿,就全部被雨水和海浪弄得湿漉漉的。 姚观赶紧派人用大量油纸去保护大炮和炮弹、火药。这些大炮和炮弹可绝不能被水浸湿,否则也就没用了。而骆顺和,则需要马上去请田东桑出来。 江玉楼在房间里也待不住了。船身摇晃得厉害,外面又满是士兵们手忙脚乱又慌里慌张的叫喊声,他哪里还坐得住?他抛下宣凤羽,一个人也是来到了甲板上。他看着眼前乌压压的海上世界,心里也是万分惧怕。他可是真没想到自己还会遇上海上的灾难。这大海辽阔无际,四周猛浪翻涌,他是逃无可逃。如今他想想,还是姚观说得对,不能当海盗,要当就当陆地上的王。要是当了海盗,他不得经常在海上与这些狂风暴雨巨浪作伴?那还不得吓死人?他可不想被海水给吞没。 第342章 情恨纠缠,风雨飘摇 江玉楼去了甲板上看情况,他的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宣凤羽。宣凤羽起身穿好衣服,一个人走到门口,想要走出去,但是门口的铁御卫拦着,说没有王爷的命令,她是不能擅自离开这房间半步的。 宣凤羽心下就很悲哀。江玉楼口头说要给她自由,其实依然是像圈养宠物一样拘禁着她,只要没有他的许可,她就走不出这间充满淫靡味道的舱室。就算她走出去了,她的背后也还有两个铁御卫一直跟随着她。她忽然间很害怕,是不是自己今后都逃不出江玉楼的魔掌了? 之前,宣凤羽虽然落在江玉楼的手心里,遭其肆意蹂躏,但是,她的心里总还存着希望,她盼着骆顺和能来救她,而且她相信骆顺和一定会救她,骆顺和救她只是个时间问题。但是,自从与骆顺和迎面相见又擦肩而过以后,宣凤羽心里就没底了。她开始不相信自己心中所谓的那份希望了。如果骆顺和能那样冷漠地对她视而不见,那么,她又怎么能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呢? 而骆顺和只要不来救她,那么她就将一生被江玉楼圈养起来了吗?她是不是从此以后就是江玉楼的奴隶、玩具了?江玉楼的魔掌,将一直紧紧攥着她?宣凤羽简直不敢多想,这些假设令她毛骨悚然。她不想坐以待毙,她想见到骆顺和,单独见见他,她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她要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要让他救她出苦海。 宣凤羽要想办法出去。 赵小倩此刻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她知道帘珠死了,但是她也没有出去给她送葬。赵小倩的眼里,根本没有这种小角色。江玉楼有三百个美人,赵小倩从不会和其他那些女人争风吃醋,除非某个女人会威胁到她赵小倩的地位和利益。说到底,赵小倩对江玉楼是没有感情的,江玉楼只是赵小倩的一架楼梯罢了。江玉楼需要的是赵小倩的美丽的肉体,而赵小倩需要的也只是江玉楼的权势和地位,所以他俩之间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爱不爱的,只是挂在嘴上的幌子罢了。所以,赵小倩不在乎其他那些姐妹们,她对她们既没有仇怨,也没有感情。帘珠死了,她既不同情,也不惋惜。 赵小倩现在放在心里的,就是那么两个男人,一个是江玉楼,一个是蒋孤云。她把这两个男人放在心上,也不是出于感情,而只是出于利益的盘算。在江玉楼身上,有她的锦衣玉食,而在蒋孤云身上,或许有她的未来。当然了,要说男女感情,可能赵小倩对蒋孤云的感情还要比江玉楼浓烈一点,毕竟蒋孤云是那么英俊威猛、富有英雄气息。 但是赵小倩如今想要抛弃江玉楼了,江玉楼眼下已是丧家之犬,她可不想在扶兰岛上终此一生。而她自己是无法主动离开江玉楼的,江玉楼是她的主人,对江玉楼来说,不存在休妻一事。赵小倩跟了江玉楼,就只能一辈子是江玉楼的女人,除非江玉楼死了。 对,除非江玉楼死了。只要江玉楼一死,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依偎在蒋孤云的怀抱里。只要江玉楼一死,以蒋孤云的能力,就完全可以掌控起这六万军队,以扶兰岛为起点,反攻嵩麟国,成王成霸,帮助她实现她的野心。女皇武则天,那不也是踩在她皇帝丈夫的肩膀上起家的吗?她赵小倩若想恢复君重王朝,那也只能是走这条路。 所以,赵小倩此时想的,就是如何杀死江玉楼,帮蒋孤云夺位。这件连骆顺和自己都没有想过的谋逆大事,赵小倩却已是在心中反复盘算。 船身摇晃,外面乱糟糟地吵闹。赵小倩知道舰队是遇上风浪了。但是,她显然没有想过,海上的大风浪,其实可以把他们船上这些人全部吞噬。只要这支船队葬身于这片大海,那么她的任何野心就都全泡汤了。 赵小倩走出自己的房门,她想找个机会,和蒋孤云谈谈她的想法。她要杀江玉楼让蒋孤云登位,这事没有蒋孤云的配合是办不成的。她相信蒋孤云有野心、有能力,但是,蒋孤云未必现在就敢杀江玉楼。她要推蒋孤云一把。 在赵小倩看来,蒋孤云应该是已经被她给迷住了。她以为蒋孤云所自述的那些经历是真的。她以为,他历经沧桑、爱情受挫、事业落魄、委屈躲藏多年,如今能被她这个王爷的侧妃给看上、爱上,他定是会倍加珍惜。她送他一块手帕,在手帕上有她的“倩”字和他的血手指印,这既是她要他守誓言,也是她给他的一份承诺。说实话,她是真的挺喜欢蒋孤云这人,她爱他的男人味。如果他真的能够成王成霸,那她也是愿意跟他到天涯海角的。 她没忘当初给他手帕时的情景。 “孤云,你会永远爱我吗?” “爱,我当然会永远爱你。” “有朝一日,你若成了王,会不会让我当王妃?” “当然会。” “那你若做了皇帝,会不会让我做皇后?” “会,当然会,我若是皇帝,你当然就是我的皇后,我的心肝小宝贝。” “你此话可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以此帕为证,你勿忘今日之誓言。” 赵小倩没忘当初的这些话,她希望蒋孤云也都能铭记于心。 她走在船舱的走廊里,船身摇摇晃晃的,她撞在墙壁上,差点摔一跤。她见铁御卫士兵们都慌慌张张的,除水的除水,拿油纸的拿油纸,各自十分忙碌。而外面电闪雷鸣,雷声轰响,那雷声滚滚,在空旷的天空与海面间翻滚,声响仿佛比原有的雷音扩大了一百倍,着实恐怖。 赵小倩走出船舱通道,走上甲板,只看海天间一片昏暗,没有黑夜胜似黑夜。无边无际的乌云像一个灰黑的大锅盖,笼罩在宽阔无边的海面上,大雨如注。海面上灰暗的波浪一层高过一层,恐怖地翻涌。雨声、雷声、海浪声、人声,都嘈杂地混合在一起。 第343章 姚观的儿女情长 而赵小倩看见,在船头处,站着江玉楼,他的身上披着一件蓑衣防水,但是他的脸上也还是挂满了雨水。看得出来,他虽不说话,但脸上满满都是焦虑,还有恐惧。 赵小倩身上也淋着了雨。江玉楼远远地看见了赵小倩。他以为赵小倩是来看望他,他以为她是想念他、不放心他,他还感到挺内疚。因为这几天他一直沉迷在宣凤羽的温柔乡里,都快把赵小倩给忘了,如今他看见了赵小倩,心里挺惭愧。他就赶紧向赵小倩走去,一边大声说:“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别淋着雨!” 他一边说,一边穿过奔忙的人群,向赵小倩走去。赵小倩心里倒是尴尬,他本意是出来找蒋孤云,想和他私谈一下杀江玉楼的事,没想到却遇见了江玉楼。 一个大浪拍来,海水全拍在甲板上,船身剧烈颠簸,好多人都滑倒在地。江玉楼和赵小倩也都滑倒了。赵小倩原本站在通道口外面的一处短檐下,身上虽能被外面雨水稍微淋到,但是淋得不多,但此时她整个往外摔出,就彻底离开了短檐,到了大雨里。再加上甲板上也都是海水,赵小倩很快就湿透了。大雨浇得她眼睛都睁不开。甲板上湿漉漉、滑腻腻的,她想爬起来,但是又摔了两跤。她此刻忽然有些害怕,怕自己会从甲板上一直滑到海里去,她怕自己会被海浪给卷走。 正在她惊惶失措之时,江玉楼赶了过来。他用力将赵小倩搀扶了起来,然后,对抗着摇晃,半抱着赵小倩,将她搀扶进了走廊通道里。赵小倩背靠在了墙壁上。她浑身湿透了,像个落汤鸡。湿透的衣服紧贴在她身上,令她寒冷,却也勾勒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迷人身体曲线。 江玉楼看着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嗔怪地说:“你出来干什么?这外面打雷下雨的,你不好好待在房里——” 赵小倩就撒谎,说:“王爷,我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心里想你,看见这外面打雷下雨的,心里又不放心你,就想出来找找你。”她说得分外寂寞委屈,又分外娇滴滴,就好像她是真的因为太过思念江玉楼,所以才来到了雨中受凉受湿。 而漂亮女人的谎言,又分外容易被男人相信。 江玉楼还真信了。他站在走廊里,脱下自己的蓑衣,说:“走,我陪你回你房里去,你换件干的衣服,别冻着,我今晚哪也不去,就在你房里陪你,好不好?” 赵小倩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谁要你来我房里,你来我房里除了折腾我还能干啥。但她嘴上不能这么说,她脸上装出一副喜出望外而又渴望被宠幸的娇媚样子,说:“太好了,王爷,人家可想死你了,你今天一定要好好疼我。” 江玉楼抱着赵小倩,拍拍她肩膀,哄小孩一样地笑着说:“好,好,我疼你,我疼你,我的小宝贝。” 而此时,忽然一名铁御卫来找江玉楼,说,姚观本来有急事要找王爷禀报,但是姚观去了王爷舱房外求见,却没找到王爷。江玉楼就跟这名铁御卫说:“去和姚观说,我在这里。他有什么事?就让他来这里和我说吧。”这名铁御卫说“好”,然后就又转身跑进了雨里,去找姚观传话。 江玉楼就对赵小倩说:“你先回房,等我一会儿忙完了,我再来房里找你。” 赵小倩就说“好”,然后就离开了江玉楼,匆匆往回走。 赵小倩心想:“该死!真是该死!想找蒋孤云,却落到了江玉楼手里!”她愤愤不平地想着。忽然,她一动念,想:“今夜雨大浪急,船上乱事纷纷,择日不如撞日,何不就趁今夜,把江玉楼给杀了?一了百了!” 姚观知道今夜事态紧急。据其他大船上的旗语奏报,有一艘大船,已经被浪涛掀翻,船毁人亡。落海的那些船员,在周围船只的帮助下,也生还了一些,但是,大部分还是都被巨浪给卷走了,至少损失了有八百名士兵。这让姚观心急如焚。这仗还没打呢,就已经损兵折将了,这可怎么办?还没与人斗,这先得与海斗,这可是事先谁也没想到的。 况且这批士兵又全是陆军,虽然他们在江南也常受水师训练,可归根到底,这铁御卫还是陆军,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去岛上作战,而不是在这海上作战。这可真是完蛋了。姚观要见江玉楼,又找不着王爷他人;他派骆顺和去请田东桑出来主持大局,骆顺和又迟迟没有带人来。姚观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本来还担心闻倩,想等空了去找闻倩,和她说些话,可是现在事情一波接一波,他根本就没空找闻倩。 姚观有件事一直没机会和闻倩说,他想等江玉楼被擒后,就带闻倩走,让闻倩嫁给他,和他好好过日子,一夫一妻,和和美美。他也不知道闻倩乐意不乐意。男婚女嫁,这事总得一厢情愿才好。他喜欢闻倩很多年了,从她进王府开始,他就喜欢了她。但是很显然,这种爱是必须要深埋心底的,而且,他得装作对她很冷漠,以免旁人看出端倪,横生枝节。而如今,江玉楼即将要毁灭了,他姚观可以带走闻倩了,他却也不知闻倩心意如何,她爱不爱他。况且,他姚观要抓江玉楼这事儿,他也不能提前告诉闻倩,这事儿不好说。所以他就一直想找个机会,看能不能试探闻倩几句,瞧瞧她心下有无爱意,看她是否还是当年那个他所喜欢的闻倩。但是,这船上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他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也就没有时间去考虑他自己的幸福,顾不上儿女情长。 而此时那名铁御卫回报,说已经找到江南王,王爷要他去船舱走廊里说话。姚观就赶紧起身,披上了一件防水的蓑衣,戴上了宽沿的斗笠,然后就跟随着那名铁御卫,离开了船长室。 第344章 田东桑准备鱼死网破 姚观临离开时,吩咐这船长室里的船长和舵手,千万要小心开好这艘船,王爷在这船上,绝不能出事。玉楼军的指挥枢纽在这艘船上,这艘船要是翻了,那么整支玉楼军就涣散了,全军将分崩离析。 姚观匆匆赶往走廊处。经过了望梯时,他还命令了望梯上多待几个传令兵,以实时收发信号。现在整支船队有难,旗语信号纷繁,了望梯上只待一两个人是不够的。负责了望的了望兵和负责传令的传令兵,都要多上去几个人。 天海间乌压压的,风高浪急,形势凶险。姚观心中忐忑。他还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告诉江玉楼,目前已经沉了一艘大船,死亡八百士兵。这个消息无论让哪个将领听到,都是要心态崩坏的。毕竟,八百铁御卫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小队了,可以宰杀不少扶兰军队了,如今这批将士没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海水里,这确实死得冤枉。姚观甚至担心,江玉楼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又打退堂鼓,又想往后逃。但是,这个事情不能瞒。其他五十二艘船上都已经知道了一船毁亡的事了,这事儿怎么能不说给江玉楼听?全军士兵此刻正在沮丧胆怯、不知所措,此时正是需要王爷出来鼓舞人心的时候。王爷此时只有手握心麟剑,站上了望塔,让其他所有船上的将士们看见,主帅在风雨中与他们同在,这样才能确保军心不倒,确保大家团结一致,共度难关。 而怎样走出这场大风暴,就只能是依靠田东桑了。毕竟,田东桑是海上航行的老手。 骆顺和知道,现在不能杀死田东桑,纵然他有一万个不情愿,他现在也需要田东桑。在这条海路上,有多少艰难险阻、有多少风雨海浪,只有田东桑清楚。怎样穿过危险、怎样乘风破浪、怎样安全抵达目的地,这些只有田东桑知道。骆顺和纵然武功高强,但是,他对海事也是全然无知。 他走向着田东桑的舱室,他走得很慢。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带田东桑去船长室,让他来领导整支舰队的航行。但是,骆顺和又知道,一旦放了田东桑出来,让田东桑临时掌握了舰队的航行指挥权,那么,田东桑就有机会见到江玉楼了,他就有机会把手帕交给江玉楼、向江玉楼告状。而只要江玉楼知道了他骆顺和与赵小倩的奸情,那就一切全完了。 骆顺和心中百般矛盾,无有解法。他是巴不得时间能停下来,让他能够永远也走不到田东桑的舱室。但是,风催雨急,雷电海浪交织,整支舰队都需要田东桑来拯救。骆顺和必须快快带田东桑出来。 “咣当”一声,田东桑的舱室门打开了。骆顺和身穿蓑衣,头戴宽敞斗笠,雨水在这蓑衣和斗笠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斗笠下,骆顺和的脸色分外阴沉。他的脸上像是堆满了乌云,比那天上的乌黑还要恐怖。 田东桑看见突然出现的骆顺和,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田东桑以为骆顺和是想到了什么方法来弄死他。再加上骆顺和此时的脸色确实不好,像个死神来索命一样,所以田东桑一见骆顺和,就吓得直往角落里缩。他战战兢兢地说:“蒋孤云,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乱来,你别想杀我!我有后手的。只要你能留我一条命,什么都好说——” 田东桑叽哩咕噜地一通说,骆顺和怕这田东桑继续胡言乱语,让守在门口的那几个铁御卫都给听了去,就忙喝止田东桑,说:“田东桑,你乱七八糟地瞎说什么呢?是让这暴风雨给吓傻了吗?!” 骆顺和这么说,一是提醒田东桑,外面在下暴风雨,我来找你是有正事,二是告诉守在门外的那几名铁御卫,这田东桑此时说的都是疯言疯语,他是被外面的暴风雨给吓着了,所以他的话你们不能当真。骆顺和说这些是为了自保。 骆顺和大踏步向田东桑走去。田东桑吓得直往角落里蜷缩,他连连说:“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杀我!求你了,手帕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管,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求你放过我吧!” 这田东桑一通乱说,可把骆顺和给吓坏了。他要是再这么胡言乱语,不一会儿恐怕就能把骆顺和私通赵小倩的事情给全部喊出来。骆顺和赶紧反手把船舱的门给关上,把那四名看守田东桑的铁御卫给关在了舱门外。 田东桑见蒋孤云把舱门都给关了,以为蒋孤云这是真的要动手杀他了,他吓得惊叫,他想让门外的四个铁御卫进来救他。他可不能屈死,如果这蒋孤云是真的要对他行杀人灭口之事,那么他可无论如何也得在临死之前,把他对这蒋孤云和赵小倩的怀疑给喊出来,他要喊得外面人尽皆知,就算不可能做到人尽皆知,他也要尽可能喊得让外面给他看门的四个铁御卫给知道,他一定要在临死前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蒋孤云和赵小倩有一腿。否则他可真是白死了。 田东桑正打算鱼死网破地这么去喊,但是他还没喊出几个音节来,他的嘴就被骆顺和给捂住了。骆顺和对他低声怒吼:“你别乱喊!你他妈的别乱喊乱说!” 骆顺和一只手捂住了田东桑的嘴,一只手按住了田东桑的胸口,不让他动。田东桑这下可是害怕至极了。他以为蒋孤云这厮是想要捂住他嘴,不让他出声,让他无声地去死。这可怎么行?既然要死了,他就一定得出声! 于是田东桑就又拼命挣扎了起来。他要推开蒋孤云,又想把蒋孤云捂住他嘴的手给掰开。但是,别忘了,田东桑可是只剩一只手了。他有两只手的时候都打不过骆顺和,更别说现在只剩一只手了。 但是田东桑不屈服,他弯曲起腿来,要用脚踹蒋孤云,想把他踹开。他用力踹、拼命用力踹。但是很显然,就算给田东桑十条腿,他也是踹不开这蒋孤云的。蒋孤云死死地按着田东桑。 第345章 田东桑出马 田东桑正想继续拼命挣扎,以推开蒋孤云,忽然,船身又剧烈颠簸了起来,左右晃动。这次晃动的幅度比较大,门外负责看守的铁御卫都摔倒了。田东桑和骆顺和也都撞在墙上,然后摔在地上。 田东桑趁机猛踹了骆顺和两脚,他挣脱了骆顺和的控制,他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想往外跑。他以为骆顺和是要杀他,所以他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他想冲出舱门去,他要逃命。他想去偷一只救生小船,然后在海上逃命。如果偷不到小船,他就去江玉楼那里告状,希望江玉楼能保他的命。 但是骆顺和很快就又从地上一把拉住了田东桑的小腿,他只一拽,田东桑就又摔倒在了地上。骆顺和爬起来,按着田东桑,说:“你不要跑,不要误会!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田东桑一听这话倒是愣住了。帮忙? 他问骆顺和:“你说什么?”他心里还并不相信骆顺和所说的话,他怕骆顺和骗他,怕骆顺和是为了想要安静地杀死他,所以拿谎言来让他放弃挣扎。 骆顺和说:“田东桑,我们的舰队,遇上大风暴了,你是没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一团漆黑,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海浪如一座座山头那样高。我们的船只都是木船,经不起这些狂风巨浪的拍打和折腾。我们对这片海域不熟悉,现在就像在黑夜里乱冲乱撞,随时有船毁人亡的危险!所以我们需要你来暂时指挥舰队的航行,让我们平安驶出这片海域!你明白了吗?” 就好像为了证明骆顺和所言非虚似的,船身又是一阵颠簸。 田东桑看着骆顺和,像是在细细鉴别他说的话。骆顺和看田东桑的眼神是半信半疑,他就索性放开了田东桑,给他自由。骆顺和说:“你不信可以自己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情况。我没有必要骗你。大家现在同坐一条船,这艘船,如果被海浪掀翻了,那么你和我,还有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就都会葬身于这片大海。另外,你也别想着可以自己乘小船逃走,你懂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大船都自身难保、抗不住风浪,别说一条小小的逃生船了。小船一入海,即刻会翻船、被海浪拍个稀碎。”骆顺和像是能看透田东桑所有想法似的,“所以,你现在只有和我们好好合作,帮我们渡过难关,躲过这次的大风暴,这样,我们才能都好好地活下来。” 田东桑看着骆顺和,倒也不再怀疑他了。他心想:蒋孤云若真要杀我,此刻实在不用说这么多话,所以,蒋孤云所言非虚。 田东桑就也站了起来,不再用一种对抗性的姿态来对待骆顺和。此时船身又在摇晃,田东桑说:“你带我出去,我们去船长室。” “好。”骆顺和说。 骆顺和打开门,领着田东桑一起走了出去。四名铁御卫要跟着,骆顺和摇摇手,示意他们别跟着,不用。于是,就由骆顺和一个人带领着田东桑,往船长室走去。 田东桑走着,路过船舱走廊中的一扇大窗户,他走到窗边往外看。这窗户已经全部湿透,靠窗的走廊地面上,也已经全都是水。这水里面,有一部分是雨水,还有一部分则是海浪拍打在船上的海水。田东桑看看外面,确实风雨如晦,雷电交加,海浪声声。士兵们都在乱糟糟地东奔西走。要知道,这些木船,在启航之前,就已经和扶兰铁船交战过,船上着过火、中过箭,所以,这四十六艘大木船中,有许多已经是伤船,它们本来已经有损伤。而如今,再遭这样的风雨海浪,恐怕有很多船将分崩离析、永沉海底。 田东桑此时还不知道,其实已经有一艘大船崩毁了。而很快,又将有一艘大船要撑不住了。 面对此种情形,那些饱经战争的铁御卫们都感到惊慌失措,更不用说这船上的三百美人们了。她们都知道船队是遇上事儿了,她们个个都蜷缩在自己舱室里,吓得瑟瑟发抖,船身一有摇晃,她们便害怕得大呼小叫。她们的叫声很尖利,叫得整个大船舱里都能听见,而这种尖利又恐惧的叫声,在这种时候,只是为大家紧张的心情上又增加了几分恐怖。她们心里可算是恨透了江玉楼,她们原本都有太平的日子好过,锦衣玉食的,江华钦虽然软禁了江玉楼,但是从没减少江南王府的吃穿用度,她们这些女人,在江南王府里的日子可是好过得很。谁愿意跟着江玉楼颠沛流离?没人愿意。更何况,如今在这海上,又有送命的危险。 而在这样一个危险的时刻,赵小倩还没有回到自己的舱房里。她浑身湿透的,正在回舱房的路上。她的心中万分懊恼。她本来是想出去找蒋孤云的,结果蒋孤云没找到,遇上了江玉楼,江玉楼又还说要去她房里陪她。他去她房里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淫乐罢了。而她着急找蒋孤云,是要谈正事。如今她也不能继续找蒋孤云了,只能回房早点换好衣服,等待江玉楼的来临。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隐约听见,前方似乎有蒋孤云的说话声。她忙往前紧走几步。随着她的走近,那声音也清晰了起来,确实是蒋孤云的声音啊。她喜出望外。 骆顺和与田东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船舱中三条通道的交叉相汇之处,他俩就站在交叉处往东一些的通道上,靠近着一扇大窗。而赵小倩,此刻正在北面的那条通道上,她往交叉处走来,她走到交叉处,都已经看见了东面通道上的骆顺和。但是,骆顺和并不是就在交叉处,而是在往东的通道里,离赵小倩还有些距离,而且他和田东桑此刻都是面向着窗、背对着赵小倩所在的方向,所以骆顺和与田东桑两人都没有看见赵小倩。并且,此时窗外风声、雷声、雨声、海浪声、人声交汇,吵吵嚷嚷的,乱成一锅粥,所以骆顺和就算内功强劲、耳力好,也没能在这一片喧嚣中,听出后面赵小倩的脚步声。 而正是因为骆顺和误以为此处无人,所以,才敢在这里向田东桑提起手帕之事。 第346章 田东桑反下为上 骆顺和在带田东桑出来时,拒绝那四名铁御卫的随行,目的就是要找机会和田东桑单独谈一谈。手帕这事儿,他想和田东桑和平解决,因为很显然,杀田东桑、囚禁田东桑都是不可能的了,船队航行离不开他。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取回手帕,消灭证据,让田东桑没有把柄可抓。 骆顺和说:“听说你捡到了一块手帕?我手底下一个很要好的兄弟,他最近正不小心弄丢了一块手帕,在心急火燎地找,因为那是他媳妇送给他的,意义重大。我想,也许你捡到的那块手帕,正是我那位兄弟的,你能不能把你捡到的那块手帕交给我,我去给我的那位兄弟瞧一瞧,如果是他的,那最好不过,如果不是,我就还给你,你看怎样?” 骆顺和此时说话的态度是很有礼貌的,毕竟他有把柄在田东桑手里,而他又不能把田东桑怎么样。但是田东桑此时却骄傲了起来,他知道这蒋孤云是没法动他了。两人现在的位置处境是逆转了。从前是骆顺和在上,田东桑在下,骆顺和随时能捏死田东桑,可是,如今船队存亡系于田东桑一身,田东桑的位置可就在骆顺和之上了。所以,田东桑对于骆顺和此刻的请求,不屑一顾地说:“不行,不给。” 骆顺和说:“干吗不给?那块手帕又不是你的,它可能是我的那位小兄弟的,那是人家媳妇送给他的念想,你应该还给人家。” 田东桑哼哼一冷笑,说:“人家媳妇送给他的念想?”田东桑故意压低声音,凑近了骆顺和的耳边,说:“恐怕,是你在这艘船上的情妇,送给你的念想吧?” “你说什么?别血口喷人!”骆顺和忙抵赖。 田东桑一笑,他指了指骆顺和的右手,说:“你的右手食指上,有伤口对吧?这一点你瞒不过。那块手帕上,有一个‘倩’字,还有一个血手指印,这分明就是一男一女的定情之物。而我可以断定,这个血手指印,就是你的!至于这个‘倩’字,指的就是王爷的侧妃赵小倩,对不对?!”田东桑说得声音不大,但充满威慑力。 然而骆顺和也不是一般人,田东桑几句话还不至于把他给吓住。骆顺和冷冷一笑,说:“你这样诬陷我,真是让我很失望。我手上有个伤口,就能证明这血手指印是我的了?那这血手指印如果是几年前就有的,关我什么事?有个倩字,你就说是赵小倩,这天下名字中有倩字的女人千千万万!你硬把我和赵小倩拉扯在一起,诬陷我们,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田东桑说:“最惨的后果,也无非就是一死罢了,但是可惜,这海上风大浪大,路途漫漫,我要是死了,你们可怎么办?都要去海里喂鱼吗?”田东桑略带嘲弄地看着骆顺和,他现在是有恃无恐,因为船队需要他。田东桑接着又说:“你说的也不错,血手指印未必是你的,倩字也未必指的就是赵小倩,但是——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相信什么。王爷他只要觉得你和赵小倩之间有一腿,你俩就完蛋了。不需要什么真相。再说了,你救那赵侧妃的时候,不是也抱过赵侧妃的身子吗?有了这个起点,王爷的妒火就有了燃烧的苗头,不愁火苗烧不成大火。” “卑鄙!”骆顺和说。 田东桑说:“你别说得好像我在污蔑你一样,万一这真的是事实呢?我可是见过你进赵侧妃房间的。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你俩在干吗,但是,作为男人,有些事我想我们都心知肚明,互有直觉。王爷他也是男人,他的判断力,应该也不会比我低。” 骆顺和说:“那你到底想怎样?” 田东桑说:“我不想怎样,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好。” 骆顺和忽然伸手,去田东桑身上摸。他要在田东桑身上搜出手帕,然后毁掉手帕。这样一了百了。只要没了手帕,不管田东桑将来会在王爷面前说什么,骆顺和就都可以抵赖,可以把事情推脱得一干二净。 田东桑却没有反抗,他笑嘻嘻的,任由骆顺和搜遍他全身。但是,骆顺和竟然没有在田东桑的身上搜出手帕来! 骆顺和愤怒地一把扯住田东桑的衣领,低声向他吼道:“手帕呢?你放在哪里?” 田东桑笑嘻嘻地说:“手帕我当然是藏起来了,难道会放在身上让你搜?” “你把手帕放在哪儿?”骆顺和问,但是问完了,骆顺和就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问,手帕既然不在田东桑身上,那就一定是在田东桑房里。人真是越急越容易出错。他应该默默去搜田东桑的房间才对。 田东桑似乎看透了骆顺和的想法,他说:“你既然搜我身搜不到,那你大可以去搜我的房间,但是,恐怕结果也只能是抱歉了,你终将一无所获。”田东桑不禁哈哈笑。看来他颇为得意。骆顺和现在也拿他没有办法,田东桑似乎已经掌握了主动权。田东桑既然能这样自信地让骆顺和搜,那么手帕就一定是被他给藏在了什么十分隐蔽的地方,骆顺和强搜也搜不着。 田东桑又一笑,笑中带着嘲讽和阴险,他对骆顺和说:“可是你知道吗,我原本并不确定,你和赵小倩是那块手帕上的两个主角,但是,你现在这么心急火燎地要找那块手帕,反倒是让我确定了,你是偷了王爷的女人!” 骆顺和冷笑,说:“你确定有什么用,只要我不承认,你也没有证据。” 田东桑说:“证据不重要,只要我能说得让王爷相信就好。” 骆顺和说:“那我就割掉你舌头,让你没有办法向王爷告状!” 田东桑不甘示弱,嘲笑地回应道:“你割掉了我的舌头,你们船队怎么办?”说完,他指指窗外,笑着说:“看呐,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了。” 骆顺和哑口无言了。他知道,现在,他是动不了田东桑了,而田东桑却能威胁他。 第347章 又沉一艘大船 田东桑和骆顺和这么一说不要紧,赵小倩听了可是大惊失色。骆顺和可是一点也没有告诉她,手帕失落这件事儿。她也不知道蒋孤云究竟是怎样把她送的手帕给弄丢的,但是她现在知道这块至关重要的手帕是在田东桑手里,而且田东桑还识破了她与蒋孤云的奸情,田东桑正在以此威胁蒋孤云。看样子,蒋孤云也是拿田东桑没办法。 赵小倩感到十分害怕。今天田东桑可以用这块手帕威胁蒋孤云,明天就可以用这块手帕威胁她。而只要田东桑把这块手帕交给了江玉楼,那江玉楼就会用最残忍的办法来对付蒋孤云和她。到那时候,她别说是想做女皇了,她得掉进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而死。绝对会比帘珠死得惨。 怎么办?怎么办? 赵小倩害怕得往后退了两步。田东桑对蒋孤云说话的时候,赵小倩为了不让田东桑发现她,她就贴着墙壁后退了两步,以避开田东桑的视线。后来她越听越害怕,就又不断往后退。最后,她也不敢再听。她就那么瑟缩着,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骆顺和被田东桑威胁着,正怒不可言,握紧了拳头,田东桑却拍拍他肩膀,说:“放心吧,我对你、对赵侧妃,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也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的人。只要你不与我为难,我也不会给你难堪,大家互相保重。” 田东桑说这话,也算是给了骆顺和一个台阶下,意思很明确,就是你不要弄死我,我也不会弄死你。 骆顺和虽然受不了这种侮辱,但是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谁让他睡了王爷的女人呢? 船身又一阵颠簸。骆顺和也不再和田东桑废话,赶紧拉着他往外走,去船长室里干正经事。 赵小倩看这两人走了,她便也走出去,走向自己的房间。而她的心里是千头万绪。她真的想要马上动手杀江玉楼了。这不是一个渺茫又模糊的打算了,而是形势必然的需要了。田东桑已经识破了她和蒋孤云的奸情,这事一旦到了江玉楼的耳朵里,那么她赵小倩就别想什么篡位之计了,她和蒋孤云都会陷入被动,会没有机会再夺取王爷之位。所以,要篡位,那就得在今夜!必须马上动手!今夜就杀江玉楼!决不能让江玉楼先下手! 赵小倩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今夜,不管有没有蒋孤云的配合,她都会杀了江玉楼。然后,等江玉楼一死,再让蒋孤云夺权。势在必行。 姚观在那名铁御卫的带领下,匆匆赶去见江玉楼。他一是要向江玉楼报告目前的情况,告诉他一艘船已经毁了,形势不妙,二是要江玉楼拿着心麟剑,出来稳定人心,好让大家知道,这王爷和大家是在同甘共苦。最重要就是第二件事。如今一船已毁,平白无故淹死八百人,大家都心生惧意,谁都不想无缘无故死在这海上。况且其他船只又不在姚观的直接控制下,此时,只要有一船的人都想退,那么那一整艘船,就都会掉头逃回嵩麟国去。而一艘船会逃,其他船也会逃。搞得不好,这玉楼军今夜就会土崩瓦解。别说什么攻打扶兰岛了。 姚观见到了江玉楼,姚观单膝下跪,江玉楼忙叫他起来,别行礼了,都这个时候了。江玉楼让姚观进通道和他说话,别站在甲板上淋雨。实话实说,江玉楼对姚观还是很好的,姚观就算现在直接跟他提出来,想要闻倩,那江玉楼估计也是会同意的。别看骆顺和的武功高出姚观许多倍,对江玉楼来说,骆顺和只是一个有用的外人,而姚观,是和江玉楼有些兄弟情谊的。骆顺和如果向江玉楼要赵小倩,那江玉楼铁定会杀了骆顺和,但是姚观若向江玉楼要闻倩,江玉楼多半是愿意的,反正他江玉楼对闻倩也没什么感情。 姚观首先告诉江玉楼,一艘大船沉了,八百人死了。江玉楼是眉头紧锁,唉声叹气。这仗都没打呢,已经损失这么大,而距离扶兰岛又还远着,这可怎么办? 外面的海风剧烈了起来,风猛烈得像是龙啸。风卷着海浪,冲天而起,像一条从海里腾空而起的巨龙,这壮观而又恐怖的景象,看得那些饱经战争的铁御卫们都是簌簌发抖、肝胆俱裂。这样一个巨浪要是拍在船上,那船不得粉碎? 江玉楼也看见了这一冲天巨浪的奇观,他吓得倒退了两步。大海是这样辽阔,无边无际,海底又是那么深沉,人在海上,是多么渺小,多么无依无靠。江玉楼此时再次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全感。在陆地上的时候,起码什么都是脚踏实地的,可在海上,这脚能往哪儿踏?船一碎,下面就是海底。海里应该还他妈的有鲨鱼。鲨鱼会吃人。 此时,一个传令兵又火速来向姚观禀报,说船队中的一艘大船,又折了。附近船只正在赶往救援,具体伤亡人数还不知道。传令兵说,那艘大船,就是被刚才那股巨龙状的大海浪给拍碎、卷翻的。 江玉楼和姚观一听此事,都是心下一沉。完了,又折一船。照这样下去,这仗都不用打了,大家全都得死在这海上。姚观忙问传令兵:“田东桑呢?蒋副指挥使呢?他们人到了没有?”传令兵答:“他们到了,蒋副指挥使已经带田东桑到船长室,船队的航行目前全部由田东桑指挥。蒋副指挥使已经让各船了望梯上增派人手,务必保证各船间消息畅通无阻。” 姚观对传令兵说:“好,你回去吧,告诉蒋副指挥使,我一会儿就来。” 传令兵走了。 江玉楼拍拍姚观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事态危急,咱们能否闯过这一关,就要靠你了。” 江玉楼极少这样喊姚观“兄弟”、说“咱们”,只有到了事态紧急,必须要依靠姚观的时候,江玉楼才会这样喊姚观,以拉近二人之间的感情。江玉楼又哪里会想到,其实姚观就是个卧底。 第348章 江玉楼怕被雷劈 姚观此时向江玉楼提出要求,希望他能亲自登上了望梯,让其他各船的了望兵都能看见他手握心麟剑指挥全军的样子。这样也好鼓舞士气,让大家都知道,王爷与全军士兵在同甘苦共患难。 现在已经沉没了两艘大船,士气岌岌可危。士兵们谁也不想死在这海上,他们觉得不值。这玉楼军很快就要变成一盘散沙了。此时,江玉楼必须要成为全军的精神力量,他要成为主心骨,他必须要手握心麟剑,登上了望梯顶端,在风雨中矗立,让全军都看见他威武、坚定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军心。否则,搞不好今夜就会有船只叛逃。毕竟,这些铁御卫原本也不属于江南王管辖,他们都是姚观凭心麟剑临时骗调来的。没人真肯替江玉楼卖命。 姚观说的道理挺对。但是,江玉楼看看外面电闪雷鸣、风大浪高,他感到害怕。他问姚观:“了望梯那么高,我要是站了上去,船身一晃,我从梯子上栽到海里去怎么办?” 姚观说:“王爷放心,我们会用绳子系住你腰,把你连结在了望梯上,你绝对掉不下去,掉下去了也会被我们拉上来。” 江玉楼又说:“要知道,铁器是引雷之物,我拿着心麟剑,登上了望梯那么高的地方,万一雷电被剑吸引,劈到我身上,我不就死了?” 姚观真是哭笑不得,他江玉楼还怕被雷劈?姚观说:“王爷,哪有那么巧的事,雷怎么就会劈到你?你要是担心被雷劈,那只要站上去一会儿就下来,等雷电没有了,你再上去,这样可保万无一失。当务之急,是你必须要来鼓舞士气,团结大家,别让这支军队在灾难面前分崩离析。大家需要主帅来当主心骨。” 姚观的话是不错,但江玉楼确实怕死。雷电劈人,这不多见,但不是没有。了望梯那么高,且风大雨大、摇晃颠簸、电闪雷鸣,站到那了望梯顶端,简直就像是直接站在雷电下面,万一真劈到他了呢?这可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真被雷劈了那就是死了。所以江玉楼还是不敢。 江玉楼就摇摇头,还是拒绝。他问姚观:“你说,我要是站在那了望梯上,其他船上的将士,他们离我们的船那么远,他们能看清楚我的脸吗?” 姚观摇摇头,说:“离那么远,脸应该是看不清的。各船所带的望远镜,还没有能仔细到这个程度,只能看看旗语罢了。况且现在天色晦暗,风大雨大,人若一戴斗笠,那就更看不见脸了。” 江玉楼手一挥,说:“那就行了,我把心麟剑交给你,你就代替我,去那了望梯上鼓舞士气吧。” 姚观一愣。他是真没想到江玉楼这么怕死。但是,这代替的方法,也确实可以,反正人家也看不清脸,况且姚观和江玉楼身材差不多,一穿蓑衣和斗笠,那是真认不出来。姚观也不好再劝江玉楼,免得说多了,江玉楼会疑心姚观是不是想害他。只是,这姚观今日若代替江玉楼,拿上心麟剑,去了了望梯上指挥全军、鼓舞士气,那改日,此事若被此船上的士兵说出去,江玉楼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这艘船上的士兵,肯定是都能看到姚观的脸的,姚观代替江玉楼,今后被其他船上的人知道,他们就会从心里看不起江玉楼,知道他怕死。谁还会跟从这样一个王爷去征战? 姚观在心里叹气,想想这江玉楼是真没出息。不过也无所谓了,江玉楼反正也是一个没有什么未来的人了。能熬过眼前一时就是一时吧。和江玉楼多说也无益。 姚观就领命。江玉楼身上没带心麟剑,心麟剑在他房里,他就让姚观自己去他房里取,反正门口守门的铁御卫认得姚总指挥使,他们会给他开门。姚观就好奇问:“你不回房吗?”江玉楼说:“我答应了小倩,今晚要去她那里过夜。” 姚观心里就叹了口气,为江玉楼的好色而感到悲哀。 其实江玉楼现在心里倒也并无女色之念,他想去赵小倩房里,就是纯粹想陪陪她。因为这几天他天天都在和宣凤羽淫乐,他和宣凤羽日夜厮混在一起,从良心上来说,他确实有些觉得对不起赵小倩。毕竟这么些年来,赵小倩一直是他最宠爱的女人,虽说江玉楼只是喜欢赵小倩漂亮的脸蛋和性感的肉体,但是这男人睡女人睡得日子久了,也是会有感情出来的。另外,现在船队面临危险,已有两艘大船沉没,士兵还没打仗就已死亡不少,这个局面实在太让人担心。搞不好,一个浪头打过来,这艘主舰也会完蛋,江玉楼他也会沉没海底。所以,江玉楼心里很乱,他想静一静。他怕自己一看见宣凤羽那娇媚的样子,又会把持不住,沉迷色欲,所以他还是去赵小倩那里吧。赵小倩是会陪他聊聊天的,她也善解人意,很多时候,是能抚慰江玉楼的心的。因此江玉楼此时此刻想要待在赵小倩身边。 于是,姚观和江玉楼就各走各的。江玉楼去了赵小倩房里,姚观去江玉楼房里拿心麟剑。 不过,宣凤羽在江玉楼房里困着。姚观去拿心麟剑,就会见到宣凤羽。 宣凤羽还不知道姚观会来。她一个人在房里,出又出不去,毫无办法。她想见见骆顺和,让他想法救救她,她想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可怕的人间地狱,可是,她要怎样才能见到骆顺和呢? 此时,宣凤羽听到外面有响动。有人来了。她以为是江玉楼要回房来了。她得想办法让江玉楼放她出去,并且不要有铁御卫跟着。如果有铁御卫跟着,那么她也是没法跟骆顺和单独说话的。 她正焦虑地想着,门开了,人进来了。她一看,进来的人不是江玉楼,而是姚观。 她很是意外。怎么姚观来这里了? 姚观向她简单行了个礼。 第349章 骆顺和重握心麟剑 姚观向宣凤羽简单说明了一下来意。他拿了心麟剑,就想走。 宣凤羽却一把抓住了他,不让他走。姚观以为这宣凤羽是想报仇雪恨,是想骂他,毕竟,当初是他掳劫宣凤羽到这船上来的。宣凤羽被王爷玷污,姚观确实是有罪责。所以姚观也没有挣开,他就任凭宣凤羽揪着他衣服,他还不知道宣凤羽究竟想干吗,但是,他愿意挨打受骂。他想赎罪。他是对不起骆顺和与宣凤羽。骆顺和与宣凤羽本是挺美满的一对,英雄美女,要不是他姚观奉命抓了宣凤羽来这船上,他俩的姻缘也不会搞成这样。 但是,宣凤羽揪着姚观的衣服,却没有骂他,只是对他说:“你,想办法带我出去,我要见骆顺和!” 姚观倒是没想到宣凤羽会提出这个要求来。不过,这个要求是合情合理的。姚观能够理解。毕竟骆顺和与她是一对恋人,如今搞成这样,两人是该见面好好沟通一下。但是,宣凤羽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因为门外有四个铁御卫守着呢。宣凤羽若走出去了,那王爷回来必听禀报,那他姚观可就惨了。 姚观想了想,说:“你从这里走出去,不可能。但是,我能想办法,让骆顺和来这里和你见一面。你们可以说些话。” 宣凤羽一高兴,放开了姚观的衣服,说:“真的?” 姚观说:“真的,今夜王爷会待在赵侧妃那里,他不会回来此处,我正好能让骆顺和来此处和你见面。你出是出不去的,外面有铁御卫看门,我就算带你出去,王爷明天也会知道,必将责问于你。” 宣凤羽说:“那骆大哥来此处,王爷又不在,孤男寡女的,明天王爷不也会疑心他、疑心我?” 姚观将手中心麟剑晃了晃,对宣凤羽说:“我来拿剑,然后让骆顺和来还剑,他来得名正言顺,没有人能指摘你俩。只是你们到时候得长话短说,你别让骆顺和在这里待太久。” 宣凤羽点点头说:“好,我明白。” 姚观顿了顿,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骆兄弟,把你害成这样。” 宣凤羽眼泪一时就泛了起来。她擦擦泪,说:“我也不恨你,你就是个办事的,罪魁祸首是江玉楼,你们只要最后帮我报仇,杀了江玉楼这个畜生就好。” 姚观说:“好。” 说完,姚观就走了。他心里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杀江玉楼,但是,宣凤羽现在这样说,他出于内疚,便也只好答应。毕竟,他对不起宣凤羽。江玉楼如此糟蹋宣凤羽,她想杀他,是人之常情。而他姚观,也应该要为宣凤羽主持这个公道。 姚观手拿心麟剑,回到船长室。骆顺和与田东桑已经在船长室里了。田东桑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外面的风浪,指挥着舵手前进。外面风浪已愈来愈大,而天色也已全黑,进入了夜间,不过船身似乎比刚才稳定了许多,没有再像早前那样大幅度地摇晃。 田东桑发出的航行指令,不断被传令兵传到了望塔上。传令兵或了望兵,用旗语向其他船只传递着信号。天色已黑,为防止其他船只看不见旗语,了望兵还在了望梯上点起了许多火把,以照亮旗语信号。而每个火把上,还得遮上伞,因为海水雨水都会浇灭火把,火把一灭,旗语谁看得见?所以情势十分艰难。 这艘主舰,在田东桑的直接指挥下,还能避过风浪,稳妥前进,而其他船只,虽有旗语信号传递,但这信号总是延迟的,不能及时处理其他船上各种不同的突发状况。所以,其他船只,在海浪里依旧行驶得万分艰难。 黑夜中,这剩下的五十一艘大船,在艰难地前进。 骆顺和见姚观拿来了心麟剑,便问姚观怎么回事。姚观就把事情和骆顺和讲了一讲,告诉他,王爷自己不肯去上了望梯,要别人代替他去鼓舞士气。 姚观把心麟剑放在了船长室里的桌上。骆顺和不禁就去拿起了心麟剑。他真是有好久没能摸到这把剑了。自从这把剑从他手里失落以后,他就没能再拥有它。当初醉金帮的曾蒙,用歹毒的计谋将这把心麟剑从他身边夺走,从此,他骆顺和的人生,便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黑色的深渊,如今再不能回头。现在重新拿起这把心麟剑,骆顺和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感情涌动。剑还是这把剑,人已不是当初的人。 骆顺和仔细抚摸着这把剑,十分爱惜。江玉楼显然并不珍惜这把剑,这剑在江玉楼手里,变得脏兮兮的,上面有很多污物。骆顺和就拿着剑,走出船长室,去雨里洗了一会儿剑。雨水顺着剑身流下,将这把剑冲刷干净,天边一道道闪电划过,光亮如镜的剑身上映照着闪电阵阵。这把绝世好剑,实在不应该糟蹋在江玉楼的手里。要知道,这本是麒麟门掌门的信物啊。在掌门有能力拿起肃天刀之前,这把心麟剑,就是掌门的随身之剑,也是护龙尊王的随身之剑。他江玉楼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能拿着这护龙尊王才能拿的剑。 骆顺和将心麟剑放在雨水里反复地洗着,直到剑被洗得干干净净。姚观看着骆顺和痴迷的样子,心里不禁感慨。他知道,这把剑原本是骆顺和的,是麒麟门掌门萧驿桥让骆顺和带来江南的,只可惜,骆顺和丢失这把剑已经太久了。如今,骆顺和重新拿到了这把剑,自然是感情流露,感慨万千。 姚观就对骆顺和说:“蒋副指挥使,我现在还得在船长室里待着,不能去了望梯上扮演王爷了,要不就你帮我去吧。你穿好蓑衣,戴好斗笠,其他船上的了望兵就算用那长筒望远镜,也是看不见你脸的。而且那些了望兵本身也不认识王爷的脸。很好蒙混的。你就让我们这船上的传令兵,发旗语信号给其他船,说你是王爷,那就成了。你就在了望梯顶端,做一会儿样子就行。” 骆顺和点点头,说:“好。”然后,他便穿好蓑衣,戴好斗笠,拿着心麟剑,走进了大雨里。 第350章 骆顺和登高监督全军 骆顺和拿着心麟剑,一步步走到了了望梯前。雨水还在哗哗地下,昏天黑地的风浪,在这个辽阔渺茫的世界里张牙舞爪。谁都不知道下一个瞬间,大家是否还活着。 看见副指挥使到来,了望梯前其他的了望兵和传令兵都让开了路。有一个了望兵,还殷勤地向骆顺和送上了一支长筒望远镜。他以为骆顺和是来视察舰队情况的。但是骆顺和没接,他对小兵说:“给了望兵用吧,我不用。”长筒望远镜也是个稀罕物,每艘船上也就有那么一两支,用来观测旗语用的。有时候也给船长用。嵩麟国是个大国,物产丰富,所以才能做到每艘船上都有这长筒望远镜。不过此时,在这大雨里,长筒望远镜也是沾满了水,那望远镜的外壳是铜的,望远镜的缝隙里进了水,估计以后也得生锈了。 骆顺和登上了望梯,走到最顶端。他抽出心麟剑,在至高处,望向苍茫大海,望向无涯天空。他望向浩浩荡荡的整支船队。此时此刻,他仿佛就是整支船队的主宰,他仿佛就是至高无上的王。天上划过一道闪电,就在骆顺和头顶上方很远处,漆黑的天空仿佛在骆顺和的头顶上裂开了一瞬间一样。但是骆顺和丝毫也不害怕。他喜欢这种登高临下的感觉,他喜欢与天空接近的感觉。纵然雷电在头顶横行,他也毫不惧怕。 骆顺和将心麟剑举过头顶,心麟剑在电闪雷鸣中熠熠闪光。他命令传令兵,向其他船上打旗语,旗语内容为:“王爷仗剑登梯,俯瞰全军,不惧雷电海浪,与众将士共渡难关、生死与共。” 传令兵看看骆顺和,心想这不是扯淡吗,哪来的王爷?难道蒋副指挥使此时要冒充王爷? 骆顺和见传令兵呆着不动,就说:“这是王爷吩咐我们做的,我们总不能让王爷亲自来登梯,你懂了吗?快打旗语。” 这个传令兵脑子倒也好使,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于是他就站在骆顺和所在位置的下面一格梯子上,借助火把的光亮,向外发送旗语。他打完一遍又打一遍,就是怕其他船上的了望兵看不见。旗语打了五六遍,直到每条船上都有信号回传,这传令兵才下了梯。 而现在,骆顺和要做的,就是待在这了望梯上,保持威武的姿势。他知道,他现在虽然看不见其他船上在干什么,但是,其余那五十艘大船上的领军之将,那些镇抚、千户、百户,必然都是在用望远镜看着他。他们必然都是在看,江玉楼是不是真的能在这样的天气里、这样的海浪里,登高监督全军。 可惜啊,真的江玉楼是没这个胆魄的。是骆顺和在冒充王爷,登高监督全军。他想,能撑一时是一时吧。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人心散了,这仗就彻底没戏了。他还想顺利完成任务,回去受皇帝封赏呢。只要皇帝封赏了他骆顺和,那么,萧驿桥也就会重用他骆顺和了,会让他成为掌门继位者。而骆顺和只有成为了掌门继位者,才能进入刀墓,修炼神功,拔出宝刀,完成魑幽狮魔交代的任务。必须要让魑幽狮魔觉得他有用、有价值,否则,魑幽狮魔一旦抛弃他,他就啥也没有了。 骆顺和仰头看天,将心麟剑冲天一指,心中呐喊:“苍天啊,让我成王吧!我要做洪苍大陆上最强的人!” 江玉楼到了赵小倩的房里,她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湿透的衣服。既然江玉楼来了,她就顺势在他面前脱衣服、穿衣服了,也好顺便诱惑江玉楼一番。她今夜就要杀江玉楼,所以她得迷住江玉楼。 江玉楼倒是很关心她,嗔怪地说:“衣服湿了,怎么现在还没换?这不得着凉?” 赵小倩就说:“因为我要等你来呀。” “等我来干什么?” “你来了,你在我旁边,我脱衣服就不觉得冷。”赵小倩妩媚一笑,说。 江玉楼就笑了,说:“傻话。” 赵小倩脱光了衣服。她的身材十分完美,肌肤也万分细腻,她在王爷面前假装不经意地做出了一些充满诱惑的动作,她原本以为,这个素来好色的王爷必定会像饿虎扑食一样地扑来,把她抱上床去,但是,实际情况是,王爷此时并没有为她所动。 赵小倩赤裸裸的样子再美,但是须知,王爷此时心中其实充满了生死忧患。他虽然不敢去登高监督全军,但是不代表他心里不在意这支军队的存亡。这支军队是他最后的筹码,他的人生能否翻转运势,全得靠这支玉楼军了。他想要打江山,这支玉楼军就是他的命。 另外一方面,他这几日,天天和宣凤羽在一起男欢女爱,身体也着实疲倦了,对女人已经不渴求了,所以,这赵小倩,现在光着身子也引诱不了他。反倒是江玉楼他以为赵小倩此时有求欢的欲望,但是他又没有精力来满足她,他略感惭愧。他站起身来,去拿了一块干毛巾过来,笑着帮赵小倩擦干身子上的水渍,他说:“我帮你擦干水渍,你快点穿好衣服,小心着凉。” 江玉楼拿毛巾帮她擦着光滑的后背、洁白的胸部、细腻的大腿,但是,他却清心寡欲,对赵小倩毫无狎昵之举。赵小倩心里倒是奇怪了。她因为存了杀他之心,此时见他对她如此体贴关心,她的心里反而心虚了起来。她想:“他今天干吗不碰我?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是不是田东桑已经把手帕之事告诉给了王爷,所以王爷不再碰我的身子?他会杀了我吗?” 赵小倩心里越想越怕,于是她也不搔首弄姿了。她就乖乖地穿好了干的衣服,尽量掩饰好自己的情态,不至于露出什么惶恐和尴尬之情。王爷抱着她坐了下来。他让她依偎在他怀里。他就想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和她一起安度一会儿宁静的时光。 而赵小倩呢,却是在想:“蒋孤云,到了你应该做王的时候了。” 第351章 赵小倩的杀人计划 赵小倩在江玉楼怀里撒娇了一会儿,然后便说,要去弄壶酒来,和王爷一起饮酒。江玉楼觉得这主意不错,漫漫长夜,前路吉凶未卜,不喝点酒,怎样解忧? 赵小倩去拿酒。她的盘算是,在酒里下点迷药,把江玉楼迷晕,然后,把他装进袋子里,丢下海去淹死。她总不能把房里拿刀捅死江玉楼,那样血弄得房里都是,很难处理干净,容易被人发现。还是默默丢进海里为妙。他不是害死了帘珠吗?帘珠不就是被丢进海里了吗?那就让这个王爷,去海里陪伴帘珠吧,他也算赎罪了。 至于王爷沉海后怎么办,赵小倩也盘算好了。大家找不到王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时候,必定会人心大乱,议论纷纷。蒋孤云可以先把田东桑和姚观杀了,就把这两人的尸体放在船上两个不同的地方,然后,就编一个故事。田东桑他不是有一块手帕吗?这块手帕是她赵小倩和蒋孤云偷情的证据,但是,这块手帕也能为蒋孤云所用。王爷失踪了,蒋孤云就可以说,是田东桑找到了姚观和闻倩偷情的证据,田东桑把姚观和闻倩偷情一事报告给了王爷,王爷勃然大怒,此事赵小倩可以作证,说她是在王爷身边亲眼所见。然后,姚观知觉此事后,就杀了田东桑,并且想一不做二不休,杀死王爷,独领玉楼军。但是,就在姚观把王爷尸体丢下海时,蒋孤云发现了姚观的所作所为,于是蒋孤云就杀了姚观。而这样一来,王爷和姚观都死了,副指挥使蒋孤云,自然也就成了玉楼军的首领,这支部队,也就属于蒋孤云了。大家自然还会要闻倩出来作证,闻倩自然会喊冤枉,但是估计也没人信,而且闻倩自己也说不出真相。到时候,赵小倩可以亲手杀了闻倩,在众人面前,表示她对王爷的死义愤填膺。杀闻倩不必蒋孤云出手,因为,蒋孤云出手,人家会有他是否在杀人灭口之疑。而赵小倩杀闻倩,大家只会理解为,是一个深爱着王爷的女人的一时冲动,也不会有人怪她赵小倩。这样一来,蒋孤云和她赵小倩,就不仅能把嫌疑甩得干干净净,而且还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为什么非要杀姚观,非要栽赃姚观,没办法,因为姚观是玉楼军的正指挥使,王爷一旦失踪,玉楼军的第一指挥,就是姚观,还轮不到蒋孤云,所以,必须要除去姚观,才能让蒋孤云这个副指挥使,得到统率大军的权力。而闻倩呢,则是一个替死鬼,那块手帕上不是有个“倩”字吗,所以总得找个名字中有“倩”字的女人来顶罪。 赵小倩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非常完美。一块原本会害死她和蒋孤云的手帕,被她这样一利用,反而就成为了杀死田东桑、江玉楼和姚观的遮罪布。一桩虚假的姚观杀人案,可以被她编造得天衣无缝、栩栩如生。姚观因为奸情败露,而弑主,欲夺权,这个理由也很可信。只不过,那块手帕如今在哪儿?这块手帕作为姚观杀人的动机和证据,必须要能拿出来给众人看,那才行。 可是,赵小倩刚才偷听田东桑与蒋孤云谈话时,就已经知道了,这手帕蒋孤云还没找到。这可不行。这块手帕,必须要在大家发现姚观尸体之时,适时地展示出来,才行。所以,万事俱备,只欠手帕。但是,赵小倩觉得也不必忧虑,这手帕嘛,不在田东桑身上,就在田东桑房里,反正必然在这艘船上,飞不出这条船去。田东桑是要用这块手帕来威胁蒋孤云和她赵小倩的,那么,田东桑一定是把手帕藏得很好,不会毁坏。这样就行。到时候,只要让蒋孤云仔细搜一下田东桑的房间就行了。而今夜必须要动手,因为,今夜船上一片混乱,是杀人的最好时机,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这船上的生活要是恢复得井井有条了,那再想杀王爷,就难了。 赵小倩这样思虑着,就把一包自带的药粉,撒在了酒壶里。这药粉,赵小倩身边一直有,为什么?因为这是一种男用春药,是她平常用来勾引王爷用的。有时候,王爷对她没有什么男欢女爱的兴趣,她就会偷偷给王爷下点春药,让他对她兴致勃发、淫兴大起,而王爷自己也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确实是十分喜欢赵小倩呢。这春药,可以说是既迷了王爷的性,也迷了王爷的心,让他认不清自己。但是这能怪谁呢,说到底,这副春药的配方,和那逍遥散也是差不多的,因为逍遥散本来也是有壮阳、销魂之效。这江玉楼,贩卖了无数逍遥散害人,却不知,赵小倩也在用春药害他,这正是因果循环。而这春药,只要在酒里下得多一些、浓一些,那也就等于是迷药了。要知道,春药的药性太浓时,本来就是会导致人神志不清、昏昏欲睡的。更何况这药还是掺在了酒里。所以,赵小倩身边虽无迷药,却有春药,而这就是她的杀人利器。 世上最毒妇人心。 一切计划打定,赵小倩就把掺和了药粉的酒,给好好摇晃了一番,以让酒和药粉完全融合。她想想,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虽是为了自己,但也是为了蒋孤云,要不然,她怎么不帮别的男人上位,却偏偏要帮蒋孤云呢?她怎么不和别的男人上床,却愿意和蒋孤云上床呢?她想,她心里还是喜欢蒋孤云的。蒋孤云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成熟、勇猛、英武、野心勃勃。他很有男人味儿。虽然,蒋孤云告诉赵小倩,他有三十多岁了,从前饱经沧桑,但是,赵小倩摸着蒋孤云的肌肤,却能感到他还很年轻,甚至比她还年轻。她喜欢这种年轻态的男人,毕竟,谁不喜欢看起来年轻的异性呢?但是,赵小倩心里却也有一丝疑虑,她想,这蒋孤云,对她说的都是真话吗? 第352章 卷香欲杀宣凤羽 骆顺和站在了望梯顶端,帮传令兵发送旗语。都到这个时候了,既然是王爷要亲自上阵来鼓舞士气,那当然是要亲自向各船发送旗语了。也算是王爷在亲自指挥船队渡过难关了。不过当然,这王爷是假的。 骆顺和天性聪明,这旗语,学了几下也就学会了,所以他就一直在了望梯上忙活着。而姚观,则在船长室里监督田东桑。田东桑倒也不含糊,他现在确实在认真指挥各艘船舰航行,让各艘船舰避开风险,绕过海浪,稳妥前行。毕竟,这也是关系到田东桑他自身的安危,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船沉了,所有人都得葬身海底。所以,姚观此时倒也不担心田东桑会偷奸耍滑。 姚观去船长室门口,往外看了看甲板上的情况。他看了看了望梯,看见骆顺和正在十分卖力地打旗语,他心中不禁很是唏嘘。骆顺和年纪比姚观小很多,按理说,他此时应该无忧无虑地待在麒麟门中才是,练练武功、参悟心法,这才是骆顺和该过的生活。但是,这人间风起云涌,又有什么人能置身于风云之外呢?大家都得在残酷的风雨里去历练。只有天下太平了,个人才有好日子过,而这天下太平,又总得有人去牺牲。太平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姚观看着骆顺和,想起宣凤羽那事儿来。宣凤羽要见骆顺和,姚观也答应了她,一会儿让骆顺和假装去还心麟剑,趁机和她见一会儿面。可是,这心麟剑,看样子还不能还,骆顺和还得用它来指挥全军。或者至少得等风浪停息,大军不再需要骆顺和的监督时,骆顺和才能去还心麟剑。可是,到那时候,恐怕天都亮了,王爷都回到宣凤羽身边了,骆顺和还怎么去见宣凤羽?而且,骆顺和去宣凤羽房里,就算是还剑,那也是被守门的铁御卫给看见的。宣凤羽若和骆顺和说一两句话,骆顺和停留不长时间,那还好,但是,宣凤羽若是和骆顺和情感深浓,说话说很久,那就糟了。铁御卫要是把骆顺和在房里停留的时长禀告给了王爷,那就全穿帮了。而根据姚观的判断,这宣凤羽,现在是有一肚子的委屈和相思要对骆顺和说,骆顺和若真当真铁御卫的面进去那房里,那肯定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铁御卫必定起疑。搞不好,宣凤羽还会哭哭啼啼的。那该怎么办呢? 姚观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今夜乱,把王爷门前那四个铁御卫调开一会儿,让宣凤羽和骆顺和心无挂碍地见上一面,互相把话说说清楚。只要别让铁御卫看见就好。这样比以还剑为理由,要稳妥许多。反正今夜不太平,他姚观调走铁御卫去办事,也说得过去。 船身平稳了许多,不再那么剧烈颠簸。但是,那些女人们,依旧都是害怕得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 卷香和闻倩在一起。卷香的后背虽已结痂,但是,伤痛依旧。她后背的骨头里也是非常酸痛的。那场因为宣凤羽而起的无情鞭打,虽然没有要走卷香的命,但是也让卷香疼痛入骨,这疼痛,非结痂所能了结。而现在,外面狂风暴雨,船只安危莫测,众女子心中皆惶恐不安。别说这些女子,就算那些饱经战争的铁御卫,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过今夜,毕竟,已经有两艘大船沉没了。人死就在眼前,不是虚言。 卷香抱膝坐在自己床上,身体紧靠着墙壁,以免被船身剧烈的摇晃给甩下床去。她对闻倩说:“闻倩,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闻倩也是很害怕,她蜷缩在自己床上,说:“不知道,我们应该会没事吧。” 卷香说:“我刚才听见,外面有人在说,已经有两艘大船沉没了,船上的铁御卫全都死了,都葬身在海底。他们全都和帘珠一样,去海里喂鱼了。”卷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冰冷而又绝望的。就好像接下来死的就是她一样。 闻倩很害怕,说:“我还不会游泳,万一沉船,我游都不会游。” 卷香说:“会游泳也没用,东哲海这么大,我们已经航行这么多天,谁也游不到岸。船一沉,就是个死。” 闻倩很害怕,说:“你别这么说啊,说得好像我们必死无疑一样。” 卷香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怕不怕的,说不说的,都一样了,都只能听天由命,让上天决定我们是生还是死。只是,如果就这样随船淹死在大海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要死,我也得报了仇再死。” 闻倩疑惑地问:“什么仇?” 卷香说:“就是那个死贱人,那个骚狐狸精,宣凤羽。她害死了帘珠,害我也疼痛入骨、屈辱不堪,我怎能就这样放过她?从小到大,我都没被人这样打过,如今,我难道要就这样带着一身的伤痕去死吗?不行,我不甘心,不甘心!假如今夜我们的船躲不过一劫,我们终将去死,那我也绝不会让宣凤羽就这样淹死,我一定要亲手杀死她!我要让这个不要脸的小骚蹄子,瞪大了双眼,充满恐惧地看着我,看着我怎样一刀又一刀地,把她捅个稀巴烂,把她捅个浑身血窟窿!” 闻倩听得害怕,她抱住了自己的双膝,说:“卷香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不要说打说杀,大家活着都有苦衷,都不容易。再说了,命令铁御卫打你们的,是王爷啊。” 卷香恨恨地说:“我知道是王爷,但我不能恨王爷,王爷是我唯一的男人,我若恨了他,你让我怎么活?闻倩,你爱过男人吗?你知道对一个男人又爱又恨的滋味吗?那种滋味有多么可怕你知道吗?所以我不想恨王爷,他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我只恨宣凤羽那个臭婊子!若不是她狐媚,若不是她把王爷迷得晕头转向,王爷又怎么会那么残忍地对待我和帘珠姐?闻倩,你还记得吗,帘珠姐死了,王爷都没来看她一眼!王爷不是这样无情之人,都是宣凤羽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她迷惑了王爷的心!” 第353章 江玉楼被药迷晕 卷香又愤恨不平地说了一些想要报仇的话,然后就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卷香就又低声哭泣了起来。 闻倩听见卷香的低泣,想要安慰她,但又不知说什么好。闻倩自己也想哭。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卷香的心情呢?大家都是江玉楼的女人,谁的处境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好。对卷香、帘珠要打要杀的是江玉楼,可是,江玉楼又是她们的男人。她们除了可以妒忌、仇恨其他漂亮的女人,又还能做什么呢?人都渴望唯一的爱,但她们身为王爷的女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唯一的爱。也许,只有仇恨宣凤羽,才能让卷香忘记仇恨江玉楼吧。这就是人间爱恨的复杂性。 如今,船队遇险,也许一个大浪打来,这艘船就要深埋海底,大家全得死。卷香她们这些女人,也许都还没有得到过一份像样的幸福,就要葬身这海里,她们能不哭吗?人生匆匆,什么都还没有得到,什么都还没有留住,就要走向永久的结束,这岂不让人肝肠寸断? 闻倩心里也有自己的感情。此时卷香的哭泣,也勾动了她心中埋藏的深情与遗憾。她一直很喜欢姚观,但是,她也从来没有向姚观表露过。毕竟,她是王爷的女人,就算长期不受王爷宠幸,那她也是王爷的女人,一辈子都是。她若向姚观表露爱意,那么只会害死姚观,也害死她自己,除此之外,又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呢?没有的。这些年来,她心中一直揣着一份对姚观的美好思念,能够偶尔看上一眼姚观,知道他过得还好,她也就知足了。只是,也许他也还不知道她的这份心意。如今,大家同坐在这条船上,同遇海上大风暴,也许很快就要去海底喂鱼了,对于闻倩来说,如果死前还没有向姚观表白,那就真是一桩遗憾的事情了。如果说,卷香在临死前的愿望,是能够杀了宣凤羽给帘珠报仇,那么闻倩的愿望,就是能够向姚观一吐相思。反正要死了,还把话憋着干什么? 赵小倩所拿的酒壶,是一种双层酒壶。这种酒壶,是大街上变戏法的人才有的酒壶。这酒壶里面有两层空间,这两层空间是隔断的,可以装入不同的液体,也就是说,这一个酒壶里,能装两种不同的酒。而倒酒的人,只要在倒酒的时候,控制好壶盖上的机关,就能决定,这倒出来的酒,是哪一层的。这种把戏,本是那些变戏法的人,用来表演的,比如,把白水变成糖水,或者把酱油变成醋,等等。以前赵小倩流落街头时,也曾跟着变戏法的男人学习过这种把戏。这个小把戏对赵小倩来说,其实非常有用,因为,有了这个酒壶,她就可以在陪男人喝酒时,给男人喝的是酒,而给自己喝的是白开水。这样,她就不会醉,她只要装醉就好。 现在,她就是在这种酒壶里装入了两种液体,一种是混合了春药的酒,一种是白开水。白开水是她自己喝的,酒是给江玉楼喝的。今天这酒里的春药下得很猛,以保证,江玉楼他很快就会晕倒。今天赵小倩是要办大事的,她可不想和江玉楼颠鸾倒凤,如果春药下得少了,那就只会让江玉楼产生欲望,那完全是糟蹋时间,只有把这春药下猛了,这酒才会直接产生迷药的作用,可以跳过春情发作那一令人尴尬的过程。 赵小倩假意娇媚,依偎着江玉楼,让他搂搂抱抱、揉揉摸摸。她对他说着一些体贴的话,让他感到无限温柔。然后,她给他喂酒。江玉楼喝入了混着春药的酒。起初,他感到有些性致勃发,想要好好抚摸赵小倩的肌肤,与她亲近欢爱。但是,他的性致勃发,又让他莫名想要再喝这酒。他不仅是对赵小倩的身体感到饥渴,他对这酒也感到饥渴。于是他就又不断喝酒。酒喝下去,他就忍不住用力揉摸赵小倩。赵小倩娇媚地笑着,给他一些诱惑的表情、动作,让他更加饥渴。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不一会儿,江玉楼就喝光了那些酒。而赵小倩也就推开了江玉楼,她娇声对他说:“王爷,你等我哦,我去洗一洗身子,然后来伺候您,今夜我会好好陪您。千万等着我哦。” 江玉楼色迷迷地看着赵小倩,醉意朦胧地说:“好,好,你快去。”他也是真醉了,也不想想,这船上哪有水给赵小倩洗澡? 江玉楼看着赵小倩走出去,只觉头晕眼花,脑袋沉沉,困倦得不行。他困倦得根本就不想玩女人了,已经没有这份兴致了。他还想用力睁开眼皮,还想等赵小倩来,但是,他实在熬不住了。他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他睡得就像死猪一样。你现在就算是刀砍他,他都未必醒得过来。 赵小倩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她估摸着药力也差不多该发作了,就又重新进房来。她一看,江玉楼果然已经沉沉睡去。她还不放心,怕江玉楼这只老狐狸是在装睡,于是,她就走近江玉楼,她拍拍他,说:“王爷,没有热水,我洗不了澡。” 江玉楼没有反应,沉沉地睡着。 赵小倩就又拍了江玉楼几下,说:“王爷,那我给你脱衣服了,臣妾要伺候你了。” 他也还是睡得跟死猪一样。 于是,她就抬起腿,用力踹了江玉楼几脚,江玉楼也还是没有反应。 赵小倩终于放心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了,他终于是被迷晕过去了,看来这药还真不错,赵小倩想。接下来,她就该杀人了。 但是,很显然,杀人这活儿,不该她来干。应该由蒋孤云来动手。迷晕江玉楼只是第一步,后面的抛江玉楼入海、杀田东桑与姚观、制造假的案发现场,等等,这些都得由蒋孤云来做,她一介女流,哪有这么大力气,去将江玉楼的尸体抛入海?她也杀不了姚观、田东桑。所以说,她只是帮蒋孤云走出了第一步而已,剩下的事,要蒋孤云去做。一桩案子,要两个人一起做,才会让两个人同甘苦、共患难。不能由她赵小倩一个人来担。 而到现在为止,骆顺和还不知道赵小倩的这个计划。如果蒋孤云提前知道了赵小倩的这个计划,那么,赵小倩想,蒋孤云也许会因为害怕和畏缩,而不敢和她一起动手去干这件大逆不道的事。而现在,她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在实施这个计划了,蒋孤云也就不能畏缩害怕了,她就是要把他逼上篡位称王的这条路,她要让他没有别的选择,没有回头路可走。 但是,赵小倩其实也是被骆顺和迷住了心窍,她哪里会想到,骆顺和还有皇帝密旨在身,岂会为她打乱江山大计? 第354章 海上大漩涡 骆顺和站在了望梯上,感受着狂暴海风的力量。他系紧的斗笠也被吹跑了,飞落入海中。了望梯很高,人此时站在了望梯上,那就好像是风中的一粒黄豆,摇摇欲坠的。只要船身摇晃得厉害一点,人就能从了望梯上被甩下来。骆顺和是武功高,马步稳,所以在了望梯上站得稳,而其他的传令兵和了望兵就不行了,他们都得用绳子把自己的腰给系在了望梯上,以防止被甩进海里。而这样就造成了传令兵们行走不便。他们现在只能把传令兵分成两拨,一拨在了望梯上专门收发信号,一拨在甲板上靠声音来向梯子上的兵传达长官的命令。因为海上的风暴实在厉害,传令兵打旗语都费劲,稍有不慎,人就往下摔,于是,打旗语这活儿就由骆顺和包揽了。传令兵在下面用语言指挥骆顺和的动作,骆顺和则站在了望梯上面操作。众将士看见狂风暴雨中,骆顺和在了望梯顶端屹立不倒、镇定自若,无不心中钦佩。在这种情况中,能于狂风暴雨中屹立,需要的不止是杰出的武功,更是杰出的胆魄。而其他船只上的了望兵,只以为是王爷在主舰了望塔上亲自发送旗语,众将士对王爷的胆魄无不钦佩,士气提振了不少。他们用望远镜也看不清骆顺和的脸,火把的光亮只能勉强照亮骆顺和的动作姿势罢了,况且当时的长筒望远镜,清晰度也还没有那么高。除主舰以外的各艘船上,均相信,是王爷在亲自指挥着船队与风浪搏斗,大家都从沮丧与害怕中走了出来。 骆顺和又发了一个旗语:“危难之际,本王与众将士同在!胜利之日,本王必重赏诸位将士!”他这旗语一发出,各船将士更是斗志昂扬。 雨水瓢泼,骆顺和满脸是雨水,也没办法擦,斗笠戴不住。他只能冒雨顶风地那么站在了望梯顶端。这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个可怕的景象,但是,光线太暗,他又看不太清楚,他只能再三端详。 终于,被他看清了:主舰前方不远处,海上有一个大漩涡! 而主舰,正在朝着这个大漩涡前进! 一旦被这个大漩涡卷住,大家必定粉身碎骨! 骆顺和赶紧朝自己脚下的传令兵喊:“快,快,通知船长室,我船正前方海上有大漩涡,逃避!逃避!” 骆顺和脚下的传令兵一听,也是吓破了胆。他人在了望梯上,被绳子系着,下不去,于是他就赶紧又朝甲板上的传令兵大喊着,重复了一遍骆顺和的话。甲板上的传令兵赶紧往船长室跑去。 而田东桑在船长室里,也已经通过面前大敞开的窗口,看见了前方那个巨大漩涡的可怕样子。他赶紧命令舵手向左偏航。舵手赶紧转向。但是,这大风大浪里,船身的航行方向,不是你想转就能转得了的。往往是你想往左转,但是海浪就把你往右推。这一左一右的两股力量相撞抵消,船身就还是往前去。海浪汹涌澎湃的力量,就像是在把这艘主舰,硬往海上的大漩涡里推。 姚观、田东桑、船长、舵手全吓呆了。这要是真进了漩涡,大家就只能是个死了。田东桑帮着舵手,拼命扭转航向。传令兵向姚观传达完了骆顺和的警报以后,姚观就命令传令兵,赶紧去向船队中的其他所有船只报警,让所有船只避开那个海上大漩涡。 还没等这个传令兵把姚观的命令带到,骆顺和已经是在了望梯上,向其他各船发出警报,要大家全力后撤,或者偏航,要避开前方的大漩涡。 而田东桑、姚观、舵手、船长,则都在全力掌舵,企图扭转航向。田东桑虽然只剩一只手,此时他却也尽了全力在帮忙,毕竟大家同坐一条船,进了漩涡,就是百分之百地全员死亡了。田东桑大喊:“船身转头,往后航行!不搞偏航,彻底反向!”也就是说,这船想要绕过大漩涡,看来是做不到了,眼看着离漩涡越来越近,只能是彻底反向,尽可能逃离。虽然这反向逃离也很难,但总要试试。 这主舰正在拼命往后逃,但是,有一艘船,却已经是被大漩涡卷住了。那是一条骆顺和俘获的扶兰铁船。这扶兰铁船,刚才在大风大浪里倒是稳如泰山,没受什么损失,毕竟它是铁造的,海浪打不碎它。但是,此刻这海上大漩涡,却是拖住了它。铁船的份量比木船重,船身转向的时候,相对笨拙,不轻便,于是,这一艘铁船,就被漩涡给牢牢咬住了。 铁船在拼命往漩涡外挣扎逃离,但是漩涡在拼命把它往漩涡的中心处拉扯。这艘扶兰铁船,说实话,确实是质量精良,漩涡如此打击它、拉扯它,它都坚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要是换作木船,那早就船身四分五裂了。但是,这扶兰铁船纵然强悍,也强不过这海上的大漩涡。铁船在拼命往外逃离,但漩涡在不停旋转,这旋转的力量,在不断地将铁船往海洋下面拉。铁船正越来越接近漩涡的中心。铁船一边跟着漩涡旋转,一边在往海洋中凹陷下去的漩涡中心里掉。 骆顺和看见,那艘扶兰铁船上,有好多人在往船外跳。可能是他们都觉得这艘船肯定是要完蛋了,所以才想跳船逃生吧。可是,他们这些人,跳出船去,也是跳在大漩涡里。连那样性能强悍的扶兰铁船都逃不出漩涡的牵拉,区区的个人,又怎么能逃出漩涡的魔爪?那些跳船想要逃生的人,刚一跳下船,就被海上大漩涡吸走,卷进了海洋里,再无声息。他们无一幸免。 不一会儿,这整艘扶兰铁船,都翻船了。它翻倒在了漩涡的牵拉中。它就像锅沿上的一只小蜗牛,此刻,它再也站立不住,翻滚进了锅底里。扶兰铁船被漩涡吸入了漩涡中心,它翻倒着,打着转、打着转,然后,沉入了海里,再无踪影。 主舰左右摇晃,艰难航行。舰上的所有人,都吓坏了。 第355章 骆顺和稳定人心 主舰接近漩涡的消息,很快就在主舰上传扬了开来。大家人心惶惶,都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这个时候,不管是铁御卫,还是美女,都不会再待在房里了,他们的想法都是:船一旦下沉,待在房间里的将无路可逃,会被房间里的水给活活淹死。所以众人都跑上了甲板。甲板上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于是就又发生了踩踏。人踩人、人踏人。有的人站立不稳,还掉到了海里去,自然,掉下去的人是不会生还的。 给宣凤羽看门的那四个铁御卫也是跑上了甲板,他们可不想待在那船舱走廊里。船要遇难了,船上所有带封顶的建筑,都是可怕的墓穴,因为海水一灌进来,人就无处可逃,极难逃离船舱。所以,现在灾难临头了,大家都得往甲板上逃。 而这四个看门的铁御卫逃跑了,宣凤羽自然也就自由了。她也逃出了房间,离开了船舱,到了甲板上。赵小倩、闻倩、卷香等人,也都是来到了甲板上。说来好笑,此刻唯一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的,只有江玉楼一人。江玉楼,这个全军主帅,这个江南王,此刻还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如死猪一样。 而此刻,天上的雨停了。只有骆顺和依旧站在全船的最高处,在俯瞰众生。他看到了前方的灾难,看到了船上的混乱,他知道,纵然自己武功高强,那也是敌不过海上大漩涡的。他又不是鸟,不能从海上飞回洪苍大陆。如果船完蛋了,那他骆顺和也得死。他心里也怕死。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慌。毕竟还有逃离漩涡的希望。他看着甲板上密密麻麻的人,看着他们互相踩踏、大哭小叫,心想:照这样下去,船没翻,人也都完了。 于是,骆顺和借着闪电之光,抽出心麟剑,向天一指,用内功向下大吼:“全体都安静!不要慌!不要互相踩踏!”他这用内功吼出来的声音,传到甲板上,声如洪钟,如雷贯耳,大家都被骆顺和的那份威严给镇住了。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骆顺和又说:“我是蒋孤云,今天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我们必定能平安度过今夜!我们是王者之师,这区区的海浪和漩涡,根本无法阻挡我们,更不能消灭我们!诸位将士,我们身为军人,当以奋勇争先为念,遇大敌应沉着冷静,怎可在一点自然灾害面前就闻风丧胆、畏缩逃命?铁御卫的尊严何在?就算死,我们军人也应死得轰轰烈烈、义无反顾,怎可在此慌慌张张,丧尽颜面?所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听从军令,遵守军纪!皇上御命心麟剑在此,现在起,你们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指挥!有功者赏,胆小怯懦者,我先斩除之,以儆效尤!” 骆顺和的语言自带威严,沉重又响亮,况且他说的又很有道理。于是,那些原本纷乱的铁御卫,也就都安静了下来。想想也是,出来打仗嘛,总有死的风险,不是在这儿死,就是在那儿死,何必在这海难面前惊慌失措,失尽颜面?就算现在不死,等到了扶兰岛,砍砍杀杀的,也是个死。所以,还不如从容一些好。 骆顺和又对那些女人发话,说:“诸位王妃夫人们,你们也稍安勿躁,不要慌张,我们船上有这么多忠勇义士,他们全力以赴地拥护着王爷、保护着王爷,他们必能保护你们周全。你们不要自乱阵脚!大家挤来挤去的,反而会把自己人给挤下船、掉进海、丧了命!” 那些女人们听骆顺和一说,也不敢再慌张叫喊、拼命逃躲,只好都站在原地,但是,她们还是害怕得哭哭啼啼的。骆顺和也不管她们哭不哭的,反正只要安静不乱就好。只是骆顺和心里奇了怪了,都这时候了,王爷人呢? 姚观也用目光在人群里搜索,想:“奇怪了,王爷人呢?” 没有人能想到,在此等大难面前,王爷竟然还在赵小倩的床上呼呼大睡。赵小倩自己当然也不会告诉别人,王爷在哪儿、王爷在干吗。 赵小倩看着那高高站在了望梯顶端的蒋孤云,觉得他此刻真是威武无比,拥有王者之风,像个统帅全军的大元帅。赵小倩觉得自己把人生赌注押在蒋孤云身上一定没错。蒋孤云有统领全军的本事,而江玉楼没有。赵小倩相信今夜主舰不会有事,她倒不是相信那舵手的掌舵能力,她是相信自己现在还不会死。因为她是君重王朝最后的血脉,她相信,君重王朝不会在她身上断绝。她看着那手握心麟剑、威风凛凛的蒋孤云,相信他就是上天赐给她的运气,她相信,他在她生命中的出现,就是上天对君重王朝复兴的神秘预兆。所以,她知道自己今夜定不会有事。 而田东桑他们,还在船长室里拼命转舵逃命。这艘主舰,如今已经完成了一半转向,也就是说,它的船头已经朝向漩涡的左边,而不是向着漩涡。田东桑此时下令:“加速!加速!全力往前加速!不必再转舵!”也就是说,现在这个船身方向,对于逃离漩涡来说,已经算是有利了,也不必再花费时间继续让船转身了,直接快点逃离就行。于是,船体加速往前行驶,大风大浪与船头相迎而撞,浪涛被船头撞碎,硕大的浪花飞舞四溅。这艘主舰迎风破浪,在摇晃和黑暗里拼命前行。它似乎已经逃离了那个海上大漩涡的掌控。此时的主舰,前行也不必分清东南西北,只要能够逃离那个大漩涡就好。而整个船队中的其他船只,也都是同样心理,都是各逃各的,不分东南西北,只要能够在这样的一个大风暴之夜中,逃离那个吸船的大漩涡就好。那个海上大漩涡,就像是一个魔兽在海洋上张开的血盆大口,它向天呼吸,以海浪和风雨为力量,要把海上所有的船只和生命吞噬。 第356章 主舰脱险 在海上那个血盆大口似的大漩涡的威胁下,各艘大船各奔东西,各逃各的,也不再顾得上互相联络。再加上,这本是夜间,灯笼火把的光亮有限,船与船之间的距离一远,那旗语也就看不见了。于是,这支船队在大海上分散了开来。骆顺和看见船队走散了,心里着急,但是,他也无能为力。目前主舰离漩涡最近,先让主舰活下来再说吧。 宣凤羽在靠近船舱短檐的一个角落里站着,她远远地看着骆顺和。她看着骆顺和站在了望梯的最顶端,闪电在那遥远的天空上不停忽闪,骆顺和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灵一样威严,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会崇拜这样一个高高在上、手握权柄的英俊男人。宣凤羽是多希望骆顺和能现在就来到她的身边,拯救她、拥抱她,她想从现在这个苦海中逃离。她想和他乘上一艘小船,去到那安宁、平静的世外桃源,不要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可是,他现在是离她那么地远,她在一个离他又远又暗的角落,他都未必能看见她。她也不能高声喊他,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她和骆顺和有私情,否则,谁知道会给骆顺和带来什么麻烦。宣凤羽虽已饱受磨难,但是她还没忘记要为骆顺和着想,她还记得骆顺和身上带着皇命,她还记得骆顺和想要完成任务、得到功勋。 主舰渐渐远离了漩涡,船体晃动平稳了下来。船在风浪中往前行驶,不断朝着远离大漩涡的方向前进。那个海上大漩涡,谁也说不准它是不是会扩大、是不是会移动,所以,虽然这艘主舰目前已经离开了那漩涡区域,但是,田东桑依旧命令主舰继续全速前进。船长和姚观,对此也认同。只是,主舰这样偏离了原有航向地全速前进,恐怕就要离整支船队越来越远了。这艘主舰,正在成为离开雁群的孤雁。 海上的风浪渐渐平息,电闪雷鸣也停了。船在海风中前行。骆顺和、姚观等人,看着这船,心里都松了口气。原本以为今天全得死在这海里了,没想到还是捡回了一条命。姚观和骆顺和都心想: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那些拥挤在甲板上的铁御卫和女人们,看见形势趋于太平,就也都松了口气。骆顺和开始安抚众人,对他们说,没事啦,都各自回房吧,有值守岗位的就都各自回到岗位上去。那些铁御卫都愿意听骆顺和的话,也就各回各位了。他们相信骆顺和,骆顺和说这船不会有事,果然就没事,他们现在都在心里敬佩骆顺和,相信他是一名福将。 至于那些女人,她们原本想找江玉楼,让江玉楼给她们安排一下以后的生活,给她们一个未来的允诺,好让她们有些安全感,但是,她们谁也没看见江玉楼。这甲板上黑乎乎又冷飕飕的,她们待了一会儿也待不住,就也各自回房去了。 但是,有几个女人,她们各自躲在不同的船舱角落里,没有回房。她们是宣凤羽、赵小倩、闻倩、卷香。这几个女人,是各怀心事。宣凤羽要和骆顺和见面,谈一谈。而赵小倩,要和骆顺和说杀江玉楼、杀姚观、杀田东桑的事。这件杀人事必须在今夜完成,拖延不得。而闻倩,她想见一见姚观,对他吐露衷肠,说些埋藏已久的真心话。至于卷香,她是想要杀死宣凤羽。她们各自躲藏着,这月黑风高的,她们谁也没看见谁。 这艘主舰,如今是一艘孤船,没有了发旗语信号的需要,所以,骆顺和就也从了望梯上爬了下来。他担心那些装载在船上的红衣大炮,在此次风浪中有没有松动、歪斜、受损,所以,他下了了望梯就是先去检查那些红衣大炮,没有回船长室。几名铁御卫就跟随着骆顺和,一起检查那些大炮。他们给骆顺和打着灯笼照明。 此时田东桑还在船长室里。姚观过来,命令舵手减速,不要再开这么快了。按照正常的道理来估计,此时的这艘主舰,应该已经是离那个海上大漩涡很远了,不会再受到漩涡的威胁了。而且海上风浪渐息,危险看样子已悄然逝去。而船队已经走散,目前这艘主舰,如果继续以最快速度行驶,那只会离那些原本同行的船只越来越远,最后会难以集合,大家会在海上东飘西荡的,谁也碰不见谁。这是不行的。在明早天亮以后,船队必须重新集合起来,恢复队形,继续前进。所以,此时主舰必须要减速了,直到最后找个平静的海域,停止前进,静待天亮。 田东桑离开了指挥岗位。主舰既然脱险了,这船也就不由他指挥了。姚观对田东桑说:“这次谢谢你,带我们脱离了危险,天亮以后,我会将此事禀告给王爷,让王爷对你论功行赏。” 田东桑笑嘻嘻地,说:“不敢,不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田东桑嘴上这么客气地说,心里却是开始了紧张的盘算。现在主舰安全了,他田东桑自己就不安全了。刚才主舰有危险,需要他田东桑来救急,所以那蒋孤云才不伤害他,如今主舰已脱险,海上大风暴已经逝去,他田东桑发挥完了作用,那么,蒋孤云会不会来杀他?不说别的,蒋孤云首先就会向他追问那块手帕的下落,蒋孤云一定会不择手段找到那块手帕,然后宰了他田东桑。而姚观现在又说,明天天一亮,就会向王爷禀报今夜田东桑的功劳,到时候,王爷多半是会召见他田东桑的。那么,明天王爷如果召见田东桑,田东桑他要不要把手帕一事顺便告诉王爷?明天向王爷举报蒋孤云与赵小倩通奸,这或许是最好的时机,否则,天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还会召见他。而,蒋孤云如果知道了王爷要见他田东桑,会怎么样?毫无疑问,蒋孤云必然是害怕王爷见到田东桑的。那么,蒋孤云会不会在王爷召见田东桑之前,就先下手为强,杀死田东桑?也未可知。 第357章 杀人要用刀 而如果蒋孤云必然会想要在田东桑见到王爷之前,先除掉田东桑,那么,也就是说,田东桑最多还剩下今夜一晚上的命。 田东桑从船长室往外望去,只见骆顺和正在甲板上,在带领着几名铁御卫检修红衣大炮。田东桑想:“等他检修完大炮,来到船长室,看见我,就该想起我俩的恩怨还未了断了。到时候,可怎么办?我给他手帕,他会杀了我,我不给他手帕,他更会杀了我。蒋孤云此人阴险至极,只要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和安全,他什么事干不出来?”田东桑这么一想,心中是瑟瑟发抖地害怕。他看看自己的断手,想想自己所受的痛苦,想想自己如今悲惨的处境,这些都是拜蒋孤云这个王八蛋所赐。新仇旧恨、心中所惧,一齐涌上了田东桑的心头,他忽然把心一横,想:干脆,就趁今夜,把蒋孤云给杀了。他想:“今夜我毒杀蒋孤云,置身事外,明日姚观向王爷报我功劳,王爷和众人,定然不会想到,是我毒杀的蒋孤云。毕竟,谁也不会把一个刚刚救了整船人的英雄,想象成杀人凶手。再说了,这船队还得继续航行,海上路途漫漫,船队需要我,玉楼军需要我,王爷需要我。蒋孤云,他只是一个给王爷戴绿帽子的人,死不足惜。” 田东桑这么一想,便摸出了身上的小药包。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像个小茶包,上面还印着一个绿色的“茶”字的小纸包,里面装的,竟然是绝命的毒药。这毒药,本来是宫本剑藏让他带着,作为一个备用计划,用来毒死江玉楼的,哪承想,现在要用来毒死蒋孤云了。 姚观指挥着舵手,让他慢慢航行,要确保船只稳妥航行。姚观心里其实也乱糟糟的。船队如今走散了,明天能不能重新集合都是个问题。这趟任务,真是远比想象的艰难。他本想把这船队目前的情况,立即向江玉楼做个汇报,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明天再说吧。一方面,他自己心里也很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江玉楼今夜在赵小倩房里,天知道江玉楼那个色鬼现在正在和赵小倩搞什么,他要是现在去找江玉楼,打扰了江玉楼的淫兴,那江玉楼说不定就会发怒,痛骂他姚观一顿。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所以姚观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了。有事都明天再说吧。他在心里祈祷,盼望他和骆顺和能顺利完成皇上交代的这个任务。 赵小倩心里着急,想尽快找蒋孤云谈一下她的杀王计划,毕竟这个计划实行起来步骤也颇多,需要不少时间,要尽早让蒋孤云帮她实施这个杀王计划才行。但是现在她看见蒋孤云还在和几个铁御卫一起检修大炮,她也不能上前去找他说话。她就想着,还是先回房去看一看江玉楼再说。她想先把江玉楼给捆起来,然后在他身上绑块重物,将他丢下海,让他淹死,但是,以她的力气,恐怕是办不到的。 赵小倩回自己房间去了。她走过一个船舱角落的时候,却被一直躲在这个角落里的卷香给看见了。卷香看见赵小倩,心里也是愤愤的。这几年来,王爷一直最宠爱这个赵小倩,有什么好东西都赏赐给赵小倩,把她宠得像个什么宝贝似的,而其他的姬妾呢,就只能得到一些赵小倩挑剩下来的东西,这真是气人。卷香也是受了多年的窝囊气,忍了多年的委屈,今天,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杀宣凤羽了,她想,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赵小倩也给一起杀了算了。主意打定,卷香就想出去勒死这赵小倩,但是,卷香一犹豫,她觉得以她的胳膊力量,是勒不死赵小倩的,就算能勒死,这勒死的过程也是太漫长了,赵小倩一定会反抗、挣扎、呼救,而只要一弄出声响,被人发现,那她卷香就一定会被铁御卫给抓起来。所以,卷香她不能贸然出击,她不能用勒人这种成功率极低的杀人手法行凶。她得有一把刀,用刀杀人才干净利索,只要往赵小倩或宣凤羽的脖子上一划,她们就能不出声音地死掉。干脆利落。所以,卷香她得去找一把刀。而在哪里才能找到刀呢?她总不能去铁御卫的身上拿,那不是找死吗? 赵小倩走远了。而卷香也离开了自己藏身的地方,出去找刀。卷香走得蹑手蹑脚,尽量不让人发现,但是,她还是被闻倩给发现了。闻倩藏在一个角落里,原本想找机会和姚观见个面,聊一聊。毕竟,姚观这次去扶兰岛打仗,生死未卜,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但是卷香这悄悄走路的样子让人很起疑心,闻倩凭直觉就想到了,卷香是不是要干什么坏事?闻倩想起了卷香说的,她要杀宣凤羽那些话。闻倩原本以为卷香只是一时愤恨,说说要杀罢了,过个嘴瘾而已,但是,现在看来,卷香倒也真的是有可能要杀人。闻倩心里百般不放心,她不希望卷香杀人,因为在这艘船上,无论卷香杀了谁,卷香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王爷处死,没有例外,没有侥幸。闻倩决定悄悄跟踪卷香,看看她到底想干吗。 而那原本应该守在江玉楼房门外的四个铁御卫,经过了一番惊吓后,现在也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岗位上。他们也没有打开江玉楼的舱房门,去往里看一看,宣凤羽还在不在。实际上,看门人也是不能随便去打开主人的房门的。所以,他们四个人,也就都以为,宣凤羽还在房里。就算心中有些疑虑,怕宣凤羽是不是跑了出去,但也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王爷自己都不在这房里,刚才又那么乱,这宣凤羽在不在的,也不能把罪责怪到他们头上。 第358章 茶碗中下毒 此时的主舰,航行已经平稳,航速也减慢,正在准备停止航行。 船长室里的一张桌子上,原本摆放着几只茶碗,是给姚观、骆顺和、船长、舵手他们喝水用的。这几只茶碗都做得很精致,茶碗上分别有“福”“禄”“寿”“喜”等字样。刚才船身在惊涛骇浪中一番颠簸,这些桌上的茶碗皆已打翻。但是这些茶碗也没有滚下地去,因为船长室里的这张桌子,四周是有一圈凸起的,为的就是防止在船身摇晃时,有东西从桌上翻滚掉落。这种带四边凸起的桌子,在船上应用很普遍。 茶碗皆已打翻,茶碗中的茶水自然也是全流淌在桌上。田东桑装作好心,去收拾桌子。他用一只手,拿着块抹布,把桌面上的水和茶叶都清理干净了。然后,他把四只茶碗都按原来的位置摆放好,接着,他又分别给四个茶碗里都倒上了一些水,又往四个茶碗里放了点茶叶。他做得很殷勤,就像一个忠实的仆人一样。 但是,田东桑往“福”字碗里放入了毒药。在刚来船长室的时候,田东桑曾经留心过,这“福”字碗,是骆顺和喝过的。一般来说,这一只茶碗让谁喝过了,就会一直让谁喝,也不会弄乱。茶碗上面的那些“福禄寿喜”字样,本来也就是用来给茶碗作区分用的。所以田东桑就把毒药撒在了“福”字碗里。他要毒死骆顺和。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那他恐怕也就没机会再给骆顺和下毒了。 当然,田东桑也想过,他现在毒死了骆顺和,那么,姚观、船长、舵手他们,无疑就都会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他田东桑,他也逃不掉。但是,田东桑赌他们不敢动他。为什么?因为海上大风暴才刚过,大家惊魂未定,一定不会忘记,这艘船是因为有了他田东桑,才有了现在的安全。而如果以后海上又有什么大风暴、大漩涡的,该怎么办?他们还得依靠他田东桑!他们需要他这个海上航行的老手,需要他这张海上活地图,只有他在,这艘主舰才有安全可言。所以,田东桑有恃无恐。在骆顺和被毒死后,田东桑他不怕自己会被抓住。他也不怕姚观会把他交给江南王处置,他是巴不得要见上江南王一面呢,只要见到了江南王,他就可以把那块手帕交给江南王了,他就可以好好地在江南王面前绘声绘色地讲述蒋孤云和赵小倩的偷情故事了。江玉楼若见了这手帕,见了蒋孤云手指上的伤口,见了那个“倩”字,那么这蒋孤云和王爷女人偷情的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到那时候,江玉楼怕是要把蒋孤云碎尸万段才能解恨,又哪里还会追究他田东桑的罪?说不定,江玉楼还会奖赏他田东桑呢。 正是基于以上这些推想,所以,田东桑才敢于下手毒杀蒋孤云。不管那个“倩”字是不是真的指向赵小倩,反正这船上的女人都是属于王爷的,而蒋孤云既然偷了王爷的女人,那下场就必然是死,谁先杀了蒋孤云,反而是给王爷出了气、雪了耻,没有过,反而有功。 田东桑摆放好茶碗,就等着蒋孤云他从外面进来喝茶了。蒋孤云他今夜在了望梯上待了那么久,和人说了那么多话,又是传令又是宣告的,哪有不口渴的道理?这茶他是必然要喝的。田东桑不担心这一点。 但是,这时候,船长先走到了桌边,他说了一声“好渴”,然后就要伸手拿茶碗喝水。他伸手所要取的茶碗,却正是那只“福”字碗。田东桑一看可不得了,他心中大骇,赶紧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船长的手,说:“不要动!” 船长疑惑地看向田东桑,他没想到田东桑居然会拦住他喝水,他显然有些愠怒。虽说田东桑救了全船的人,但他究竟只是个扶兰俘虏,船长看不起他。 见船长疑惑且愠怒,田东桑忙笑着说:“船长,这只茶碗上有个‘福’字,是蒋副指挥使喝过的,您可别拿错喽。瞧,这只‘喜’字碗,才是您的。”其实呢,田东桑也根本就没记住,其他人喝的茶碗是哪一只,他只是记住了蒋孤云喝的那只茶碗是“福”字碗。而这个船长,伸手就随便拿茶碗喝水,想来也是个粗人,定然也是没记住自己喝的是哪只茶碗,于是,田东桑就胡诌了一个,说那“喜”字碗是船长的。 这个船长,本来也不在乎哪只茶碗是谁的,现在听田东桑一说,说那“福”字碗是蒋孤云的,那他自然是缩了手。毕竟蒋孤云是副指挥使,他的茶碗怎能乱喝。 船长喝完了茶水,解了渴,就放下了茶碗,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想歇一会儿。今夜遇上了这种大难临头的事儿,差点把命都丢在了这海里,真是让人惊魂难定,长久地后怕。这船长拿起“喜”字碗,又给自己倒了碗茶水,继续喝着茶,他是想给自己压压惊。 而这时候,舵手停好了船,也来到桌边,想要喝碗水。毕竟今夜他也是吓得浑身冒冷汗,刚刚在风雨中一番紧张的操作之后,如今归于平静,他现在也是十分口渴,想要喝水了。但是这个舵手却不是个粗心人,他知道自己刚才原本用的是“喜”字碗。 舵手走到桌子边,看见船长正在用“喜”字碗喝水,就对船长说:“咦,你这只茶碗,刚才是我用的哇,你怎么喝上了?” 船长一愣,看看自己手中的茶碗,又看看舵手,问舵手:“这只‘喜’字碗,那才是你用的?” 舵手点点头,说:“是啊,这只‘喜’字碗,刚刚是我用的,因为我名字里有个‘喜’字,所以我常常会用这只茶碗来喝茶。” 船长一听这话,就愠怒地用手一指田东桑,对舵手说:“是他,他个王八蛋,满口胡诌,对我说这‘喜’字碗是我用过的,非要我用这只茶碗喝水。” 田东桑一看坏了,这茶碗还真是给搞错了。他现在一心要等蒋孤云过来喝茶、上钩、中毒,所以不想在这里掀起什么风波,他只想息事宁人,于是,他就赶紧对船长和舵手点头哈腰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记错了各位用的茶碗,都是我不好。” 第359章 毒计落空 姚观听见桌旁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走了过去,问问情况。船长就用手指指田东桑,告诉姚观:“这个小子,也不知道安的什么鬼心眼,我刚才要喝水,要拿那只‘福’字碗,结果这小子就偏要说那只‘福’字碗是蒋副指挥使的,说这只‘喜’字碗才是我用的。我哪里记得我喝的茶碗是哪只呢?这船上又忙又乱的。于是我就喝了‘喜’字碗里的茶。”船长说到这里,就又指指舵手,继续告诉姚观:“可是现在,舵手他过来,也要喝水,他说他记得,这‘喜’字碗,是他刚才原本用来喝水的茶碗,而且他是因为自己名字中有个‘喜’字,所以他才用‘喜’字碗,这种事情他不会记错。那姚指挥使,你说田东桑这王八蛋,是不是耍我玩呢?” 船长气乎乎地说着,指着田东桑。田东桑赔着笑脸,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这时候,舵手就打圆场了,他对船长笑笑,说:“没事没事,都是出来打仗,生活不讲究。我就是口渴了想要喝水,哪只茶碗都无所谓。”说完,舵手就伸手去拿那只“福”字碗,想要喝水。 舵手把“福”字碗拿了起来,想要喝水,但是,田东桑把舵手的茶碗给拿住了,田东桑说:“这只碗是蒋副指挥使的。” 田东桑一说完,船长就生气了,他指着田东桑的鼻子说:“你有毛病是吧,你都不记得这‘喜’字碗到底是谁喝过的,怎么就偏偏肯定这‘福’字碗是蒋副指挥使的?你还让不让我们好好喝水了?你虽说今天救船有功,但也别人五人六地太拿自己当回事儿!”船长说完,眼珠子一转,忽然指着自己的茶碗,对田东桑说:“你这样把茶碗调拨来调拨去的,别是在我们的茶碗里下了什么药吧?” 船长这话一说完,姚观和舵手就都看向了田东桑。田东桑心里一阵叫苦。他慌忙放开了拿住“福”字碗的手,对船长说:“船长大人您瞎说什么呢,这不是要小人的命吗?我能给你们下什么药呢?”说完,田东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拿过了船长面前的那只“福”字碗,把这只茶碗里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他放下茶碗,用手一抹自己的嘴,对船长说:“你看,我都喝了这碗里的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船长厌恶地向田东桑甩甩手,说:“滚开,滚开。” 田东桑就只能点头哈腰地说:“好,好。我滚,滚。” 这时候,那只“福”字碗是还在舵手的手里。起初,船长说怀疑田东桑有没有在茶碗里下什么药,这舵手还十分怀疑地看着田东桑,自己不敢喝水。但是一会儿,舵手见田东桑拿过船长面前的茶碗,把那碗里的水都给喝光了,那也就是说明这碗和水都没有问题。于是,这舵手就也放心了,想喝自己手中茶碗里的水。毕竟他也很口渴。 但是,这舵手手中的茶碗就是“福”字碗,他一喝,一死,田东桑下毒想害死蒋孤云的事情不就暴露了?蒋孤云不弄死他才怪! 田东桑心里那个恨啊!他连好好下个毒都不行。偏偏就遇上这口渴要喝水的船长和舵手,把他的美妙计划给打了个稀烂。 田东桑只能借着船长要他滚蛋之机,往舵手拿茶碗的那只手上一撞,猛烈地一撞。他把舵手所拿的那只“福”字茶碗,给撞到了地上。“咣当”一声,茶碗碎了个彻底,茶水和毒液,也都四散在地上。还好此毒无色无味,泼散在地上也没有什么异常。 船长见这田东桑如此莽撞,把茶碗给撞地上打碎了,就又是对田东桑破口大骂了起来。田东桑连连道歉。他心想:“还好,这样就不会毒死别人了,不会暴露我的毒药。” 这舵手是摇头叹气,他口渴想喝个水,怎么还就是喝不成了?他随手就拿起桌上的“禄”字茶碗,把茶碗里的水一饮而尽。他实在是口渴,他喝完了一碗就又给自己倒一碗,喝完了一碗就又给自己倒一碗。船长笑哈哈地对他说:“你以为是喝酒哪,一碗又一碗。” 舵手说:“可惜没有好酒,否则我们可以每人喝一坛。” 船长哈哈笑,说:“喝完了好酒,我们再每人抱上一个漂亮姑娘,去好好睡觉,哈哈哈——” 舵手说:“可惜啊,这里没有好酒,也没有漂亮姑娘。” 船长叹了口气,说:“兄弟啊,你说错了,这里有好酒,也有漂亮姑娘,只是,可惜,那些好酒和漂亮姑娘,都是属于王爷一个人的,我们连沾都沾不上边——唉——我们只有给人卖命的份儿——” 姚观听这船长说话大逆不道,有怨恨王爷之意,便忙喝止船长:“你胡说什么呢!你刚刚说的此话,若是传进王爷的耳朵里,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姚观现在喝止船长胡说,倒不是为王爷好,他是为船长好。船长这话说的是不错,卖力卖命的都是下面这些当兵的,但是坐拥美酒和美女的却是王爷,凭什么就要这样呢?但是没办法,王侯贵族的命就是这么好。船长此怨言,若被王爷听到,王爷肯定又要杀罚一番,到时候船上若是不服,群情激愤,生起什么兵变来,那就大大的糟糕了。姚观是真的怕节外生枝,不想这船上再多生事端。 船长听到姚观这么一教训,就也不说话了。田东桑看他们三人正聚在一起,没有注意到他,他就想趁机赶紧溜走。但是他刚走到船长室门口,姚观就喊住了他,说:“田东桑,你给我站住!不许动!” 田东桑一惊,站在原地,不敢动。 原来,是姚观发觉了不对劲。刚才田东桑没事在那几只茶碗上纠结不休,姚观心里就觉得有点奇怪,几只喝水的茶碗罢了,分什么你的我的?后来,田东桑的所言所行就越发让人起疑。而现在,姚观站到了地上那摊泼洒开来的茶水旁,他看见,这一大片茶水上,有着几只死蚂蚁。不,不能说是有着几只死蚂蚁,而应该说,是只要有蚂蚁经过这片茶水,这蚂蚁就会立马死掉,变得一动不动。 所以,姚观叫住了田东桑。 这茶水里,很明显有毒。 第360章 田东桑心理崩溃 凡是有蚂蚁经过地上的那片茶水,只需一眨眼的工夫,那蚂蚁就立刻一动不动了。起初时,姚观还以为蚂蚁只是暂停爬行,可是,后来停止在那片茶水里的蚂蚁又有了好几只,它们全都一动不动的,姚观就意识到了不对,他就知道这些蚂蚁是死了。而这些蚂蚁会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田东桑在茶水里下了毒。船长和舵手喝了茶水,都没事,而田东桑刚才又想方设法不让人碰那只“福”字碗,这就说明,田东桑是只在“福”字碗里下了毒。田东桑是要毒死骆顺和。 姚观心里明白了一切,但他没有声张,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他只想快点让船队到达扶兰岛,好让他完成任务,但是这船上的麻烦,又总是接踵而来,让他不胜其烦。不过姚观虽然不想声张此事,但田东桑起了歹心,这人还是要控制起来的。姚观就对田东桑说,一会儿有事要和他谈,叫他待在外面不要走。另一方面,姚观叫船长和舵手都不要喝茶了,去换套茶具来。姚观自己则动手,去拿了干净水和拖把来,把地上的毒茶水用干净水给冲洗掉了,冲了好几遍,然后他又用拖把把地给拖干净。那摔碎在地上的“福”字茶碗,也被姚观用夹子小心捡起来,包在一块布里,他准备一会儿忙完了去将这些碎碗片丢到海里。他之所以要用布把碎碗片给包起来,是因为这些碎碗片上都有毒,万一这碎碗片划破了谁的手,那就害死人了。 船长去换了套新的茶碗来。然后姚观就让船长和舵手去休息吧,这船长室里由他看着舵就行,反正今夜船也不航行。 骆顺和在甲板上检修完了红衣大炮,自己一个人回到船长室,他看见姚观怎么在拖地、归置碎茶碗,他就好奇地问:“咦,这种杂活怎么你还干?随便叫个人来干就好啦。” 姚观说:“不行,这事只能我来干。” 骆顺和觉得十分奇怪,问:“为什么?” 姚观指了指站在外面的田东桑,对骆顺和说:“看好他,别让他走开,一会儿我收拾完了,有话和你俩说。” 田东桑站在船长室的外面,他看见姚观在用水拖地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明白姚观一定是识破那毒药的存在了。他怕得要命,想逃,但又不敢挪步,而且,这船上也无处可逃,他又飞不出这船去。他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但是他过了一会儿,看见姚观又没有将此事声张,他心里就有了侥幸心理,虽然他也不清楚姚观为什么不立马叫铁御卫把他给拘捕起来,但是,姚观不抓他总是好的。他甚至以为,姚观是不是也想杀了那蒋孤云。他甚至抱有侥幸心理地想,这姚观是不是在帮他清除罪证?他甚至以为,姚观应该是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但是,他的这种幻想很快就破灭了。姚观让骆顺和去甲板上看着田东桑。田东桑心里叫声不妙,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是错了。但是他又无路可逃,总不能跳海吧? 骆顺和走到田东桑面前,问他:“你干什么了?你干吗一直站在这里?” 田东桑吓得心惊胆战,他说话的声音都是瑟瑟发抖的,他说:“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是姚总指挥使让、让我站在这里的,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骆顺和说:“你最好给我放老实一点,别在这里耍小聪明,否则,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田东桑点头。他畏畏缩缩的。他原本还手握着蒋孤云的把柄,企图能控制蒋孤云,要在蒋孤云面前趾高气昂地说话,但是他现在发现,其实他在气势上根本就压不住蒋孤云,气势这东西还真是天生的。他田东桑在蒋孤云面前,终究是畏畏缩缩的。他就算如今手里有蒋孤云的手帕又能怎么样?蒋孤云要是一狠心,把他杀了,不就结了?刚才是有海上大风暴,姚观、蒋孤云要用他,所以不会伤害他,但是如今海上大风暴已过,他田东桑是不是就又成了一个无用之人?有大风暴和大漩涡,他田东桑才能有恃无恐,没有大风暴和大漩涡,他田东桑就是个无用之人。 这时候,骆顺和靠近田东桑,放低声音说:“告诉我,那手帕在哪儿?你乖乖交给我,我不会杀你。” 田东桑心里一阵慌张。这到底是给他好,还是不给他好?手帕给了蒋孤云,他田东桑手里就再也没有了杀手锏;不给,又怕这蒋孤云会起杀心。 最终,田东桑说:“蒋副指挥使,你放心,手帕这事,咱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不好?不瞒您说,我也是已经不小心,把这块手帕给弄丢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这块要命的手帕究竟在哪儿。” 骆顺和一听急了,他赶紧一手揪起田东桑衣领,问他:“你个王八蛋,你说什么?手帕丢了?” 田东桑忙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说:“是啊是啊,我真的是不小心把手帕给弄丢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掉在哪儿了。” “你说真的?” “真的啊,我哪敢骗您?” 骆顺和放开田东桑的衣领。他当然不是相信了田东桑的话,他怎么可能相信田东桑的话。不久之前,在那船舱通道里,田东桑还是那样盛气凌人地威胁着他骆顺和,当时,田东桑这个王八蛋还明明白白地说,手帕是被他藏起来了,现在,他突然换了说辞,鬼才会相信。只是,这田东桑现在口气突然变软,倒是让骆顺和觉得很意外。 船长和舵手都走了,都回房去睡觉了。船长室里就剩下一个姚观了。这时候,姚观走出船长室,向骆顺和与田东桑招招手,说:“你们两个,进来。” 骆顺和就往船长室走去。但是田东桑却不肯迈步。骆顺和走了两步,回头一看,田东桑没有挪步。骆顺和就说:“你干吗呢?没听见叫你吗?” 田东桑却再也绷不住了。他“扑通”一声,就在骆顺和面前跪了下来。骆顺和倒是一愣,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第361章 田东桑要偷小船逃跑 骆顺和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田东桑就跪在骆顺和面前,向骆顺和磕头求饶,说:“蒋副指挥使,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今后真的不敢再害您了,求您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对你们还有用,真的有用!这船在海上行,保不准又会遇上点什么大风大浪,只有我知道怎么躲开那些大风大浪,所以真的求求你们,留我一命,我对你们有用!” 骆顺和也不明白田东桑这是闹的哪出。但是姚观知道。姚观从船长室里出来,走到田东桑面前,他问田东桑:“怎么样,还敢不敢了?还动不动歪心思了?” 田东桑说:“不敢了,不敢了。绝对不动歪心思了。” 姚观问:“药粉呢,还剩下多少?拿出来,交给我。” 田东桑忙磕头,说:“没了,没了。都用完了。” 姚观严厉地说:“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快拿出来!趁着我还愿意和你好好说话!” 田东桑就不敢再狡辩。他将一只手,哆哆嗦嗦地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来,这个小纸包还挺精致,纸包上印着一个绿色的“茶”字。田东桑将这个小纸包交给了姚观。 姚观接过纸包,掂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对田东桑说:“好好服从命令,你可保性命无虞,你若再多生事端,我会让你自己把这包药给吞下去。” 田东桑磕头如捣蒜,他连连说:“是,是,遵命!” 姚观一挥手,说:“滚,滚回你自己房里去,好好待着。” “好,好。”田东桑说完,赶紧爬起来就跑。 骆顺和看着田东桑跑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不禁就好奇地问姚观:“他是干什么了?这小茶包是啥?” 姚观一笑,对骆顺和说:“这小茶包里啊,装的是原本要毒死你的毒药!你今天差一点就没命了!是天不亡你,让你活着!” 骆顺和惊愕。 田东桑跑进了船舱通道里,他跑得心砰砰跳。他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他觉得还是这姚观好哇,做人知道宽宏大量。 田东桑跑得急,没有发现,他经过了宣凤羽的身边。宣凤羽就藏在通道的一处阴暗角落里。她想去和骆顺和说话,却一直没有机会,骆顺和先是和铁御卫们检修大炮,完了又去船长室,和姚观他们在一起,她始终没有机会去见骆顺和。她想起姚观答应过她的,今夜会让骆顺和以还心麟剑为理由,去王爷房里和她见面。但是很显然,姚观应该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和骆顺和说起这件事情,不然,骆顺和那么思念她,应该早就来找她见面了。宣凤羽也想过,要不要回王爷房里去等待?毕竟和姚观说好的,她是要与骆顺和在房里见面。但是,宣凤羽不想再回到那个可怕的房间里去了。王爷所住的那间房,对她来说只是可怕的魔窟罢了。再说了,她现在回去了,也就再难出来了,虽说骆顺和会去见她,但是,王爷要是突然回房了那怎么办?那骆顺和就也不能和她说什么话了。所以,她宁愿到外面来寻找和骆顺和说话的机会。她不要再被动等待,她不要再做王爷房里的金丝雀,她不要在那间充满淫欲的房间里痛苦地等待被解救。她应该要主动出击。 因为当初是宣亚帧在为这些大船筹办海上生活物资,所以宣凤羽知道,在这些大船上,都会附有救生小船,而在这艘主舰上,是附有三只救生小船。这些救生小船,自然是有人看守的,但是,这些看守,肯定是打不过骆顺和的。也就是说,只要骆顺和能去抢下一艘救生小船来,带她逃离这艘大船,那么,她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她想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和骆顺和说一说。但是骆顺和一直和别人在一起,她没有单独见他的机会。 田东桑从通道里跑过的时候,宣凤羽往里面躲了躲。通道里此时都黑咕隆咚的,大灾过后,那些熄灭了的灯笼也没有人点。所以田东桑没能发现宣凤羽。而田东桑此时在奔跑的过程中,心里也是在加速盘算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办。他现在如果回到自己的船舱里去,那么,他的门外依然是有铁御卫把守的。只要姚观和骆顺和不召他,王爷不召他,他就出不了自己的房间。因为之前骆顺和曾向那几个看门的铁御卫吩咐过,没有召唤的命令,田东桑不得离开这房间。也就是软禁他了。所以田东桑现在如果重新回到自己房间,就是自投牢笼。从这一点上来说,其实他和宣凤羽的处境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能回自己的房间。 而田东桑不去自己房间,该去哪儿呢?他要逃。他知道事情闹到这个份上,那个蒋孤云是迟早都会杀了他的。只要是待在这个船上,他田东桑的下场就是个死。所以,田东桑现在要抢一只救生小船,独自逃走。当然,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上了救生小船以后,前路会怎样,但是,总比他待在这大船上等死要好。而且,他对这附近的海域都熟悉,他知道,在这附近一带的海域,偶尔是会有扶兰岛的海盗船经过的,他只要驾驶救生小船,往有海盗船的那片区域划过去,那么他早晚都是会碰上扶兰岛的海盗船的。只要他能见到扶兰岛的海盗船,那么他就可以获救。 而现在的问题是,在这艘主舰上,至少有十名铁御卫,在日夜交替地看守那三艘救生小船。他如果要得到一艘救生小船,就得打倒这些铁御卫。而他双手俱全的时候都不可能打倒十个铁御卫,更别说现在他只剩一只手了。这可怎么办?要怎样才能消灭铁御卫,得到救生小船? 田东桑觉得自己应该先找把刀。这船上哪里有刀?刀全在铁御卫身上,他不可能拿到。除非是去船上的厨房里拿菜刀。但是,很显然,他是不可能用菜刀砍死铁御卫的,铁御卫又不是傻子。铁御卫可都是精兵。 第362章 姚观要安排骆顺和与宣凤羽见面 骆顺和跟着姚观走进船长室,姚观给他看了看布包里的那些碎碗片,然后告诉了骆顺和刚才发生的田东桑下毒一事。骆顺和看着那些碎碗片,听了姚观的讲述,才明白田东桑为什么会抱头鼠窜。原来这个王八蛋竟然是想毒死他骆顺和啊!骆顺和是真没想到,田东桑竟然有这个胆子,要下毒杀他。而且田东桑还竟然真的付诸实践了。骆顺和以前还真是小看这家伙了。他以前一直觉得田东桑是个窝囊废,还真没想到,田东桑敢想敢干。这可怎么行?田东桑都要杀他了,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防不胜防,骆顺和可不想活在防毒的恐惧里,他得宰了田东桑。他恨田东桑恨得牙痒痒,田东桑不仅拿手帕威胁他,还想下药毒死他,今夜他必须宰了田东桑。 骆顺和握紧拳头,仇恨地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他一只手紧握着后腰间心麟剑的剑鞘,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外走。姚观赶紧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拉了回来。姚观问他:“你想干吗去?” 骆顺和气乎乎地说:“田东桑这个王八蛋,表面上虽然投降于我们,但心底里他终究是拿我们当仇人,此人不可久留,放在船上终是一个祸患,我们得趁早除了他。他今天能在我茶碗里下毒,那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在大家伙儿的饭菜里下毒?我现在就得去杀了他。”骆顺和正一直想杀田东桑,以绝手帕一事的后患,但是他苦于没有光明正大的借口去动手,今天好了,田东桑毒杀他失败,正好给了他动手杀人的借口。他可以报仇除患为名,杀死田东桑,以封手帕一事,免得让人知道他与赵小倩的奸情。 但是姚观拉着他,要他稍安勿躁。姚观指指桌上的那包毒药,说:“他毒药都已经交出来了,你还怕啥?田东桑此人我也知道他不可靠,此人留着是个祸患,但是,今夜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是他救了我们全船的人。我们此去扶兰岛,路还远,日子还长,没了他这个活地图,我们究竟还能不能平安渡过这片东哲海?只有他才了解这片海域!说实在话,此次出兵征讨宫本剑藏,我们所用的全是陆军,海军是一个也没有。这些铁御卫最多也就是受过水军训练,可是那内陆的江、河、湖上的水军,和海军终究是不一样的。海上有大风暴,有大浪涛,有大漩涡,这些险情,正规的水军都不一定会应付,他们这些铁御卫就更没经历过了。所以我们不能杀田东桑,要留着他。你不能随便动手。再说了,他的命是王爷要留着,你若杀了他,王爷那边你怎么交代?” 姚观一番话,说得骆顺和是没法动手。可是,姚观到目前为止,是还不知道骆顺和与赵小倩通奸之事,姚观更不知道田东桑拿了骆顺和的手帕在威胁骆顺和。所以,对于田东桑的危害性,姚观了解得还不全面。如果姚观知道了田东桑手里还有赵小倩手帕这么一回事儿,那姚观多半也是会同意骆顺和杀田东桑的,毕竟现在这个局面,是需要对田东桑斩草除根的。但是,骆顺和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私通赵小倩这事告诉给姚观听,这事情实在是比较令人羞耻,说不出口。姚观若是知道了此事,说不定会愤怒得连扇骆顺和几个大耳光。姚观和骆顺和此次是出来执行任务的,此次任务关系重大,必须谨慎行事,才能达到目标,但是,骆顺和他竟然敢在这船上睡王爷的女人,而且睡的还是王爷一直最宠爱的赵小倩,这不是添乱是什么?这不是找死是什么?骆顺和也是知道自己这个错误犯得有些大,所以也不敢向姚观坦白。他如今,是只能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的想法。 姚观见骆顺和也不再怒气冲冲地往外冲,便以为骆顺和也是听从了他的建议,不再想杀田东桑。姚观就说:“咱们只要把田东桑长期软禁起来,没事不准他离开自己的房间,就也行了,那样他也就不能再弄出什么祸患来。——另外,傍晚时分,我曾去王爷房里拿心麟剑,遇到宣凤羽,她拜托我,让我安排你们见个面,她说有话要和你说。我就答应了她,说一会儿让你以还心麟剑的名义,去她房里和她见个面。后来我想,你俩见面,多半得有很多话要说,这一时半会儿可能也说不完,而你若在王爷房里和宣凤羽姑娘单独待的时间长了,守在门外的铁御卫心里会犯嘀咕,要是他们把这事如实禀告给了王爷,那事情就糟了。所以我想,一会儿我就去想个由头,把王爷房门外的四个铁御卫给调走一会儿,然后你就进房去和宣姑娘见个面,说一会儿话。你也好抚慰抚慰她。说起来,咱们也是连累了她。她原本是个好端端的姑娘家,却无端被我们的事情给牵累,落进了王爷的手中,毁了一世清白。唉——”姚观说着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想对骆顺和说几句劝慰的话,但想想还是算了,这是人家两个恋人之间的事,外人也看不清楚状况。姚观本来是对宣凤羽充满同情的,他也很自责,觉得自己害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但是,自从上次他在王爷房里,看见宣凤羽主动地对江玉楼说了很多软腻、甜蜜的亲热话语之后,他心里对宣凤羽的印象就也变了,觉得宣凤羽也不是什么心性上冰清玉洁的女人。但是骆顺和与这宣凤羽之间的感情故事,他姚观作为一个外人,也是不清楚的,也不宜发表什么意见。所以,他也就只能是尽量抱着一颗欠疚之心,以自己要向宣凤羽赎罪为念,尽可能地去多帮助宣凤羽,帮助她和骆顺和团聚。不管宣凤羽到底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总之,宣凤羽现在所受的苦,都是他姚观给害出来的,这一点,姚观他必须承认。 第363章 卷香打开仓库门 骆顺和听姚观说了宣凤羽要见他以后,心里倒是并无欣喜之情,反而疑虑重重,顾忌多多。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宣凤羽。宣凤羽的失身于人是被迫的,她没有对不起骆顺和,但是,骆顺和勾搭赵小倩却是主动的,他是主动做了对不起宣凤羽的事。叫他怎么面对宣凤羽呢?他心里,对宣凤羽还是有情的,毕竟,宣凤羽当初和他在一起时,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而且他知道宣凤羽痴情于他,她对他是一往情深的,这些他都懂。而赵小倩,虽然美艳,虽然似乎也很喜欢他,但是,骆顺和知道赵小倩这女人不简单。宣凤羽是一杯白开水,而赵小倩则是一杯脏水,骆顺和心里分得很清楚。不过人性就是这么矛盾,有时候,脏水一样的女人也能让男人念念不忘。骆顺和想逃避宣凤羽。 骆顺和推脱说:“我若去见她,王爷看见怎么办?” 姚观不屑一顾地说:“这你不用担心,王爷今晚在赵小倩房里,天知道他俩在玩什么,刚才遇上大漩涡时,王爷都没有从船舱里出来。依我对王爷的了解,他今晚是不会离开赵小倩房间的了,你抓紧时间去见见宣凤羽,不会有事。” 骆顺和心中矛盾重重,不知见了宣凤羽,该和她说什么。他刚上船、刚发现宣凤羽被抓时,是恨不得立刻能和宣凤羽说话、能抱紧她、能立刻带她走,可是到了如今,他终于有机会去和宣凤羽单独相处了,他却又踌躇不前。不过短短几天而已,他的内心就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时候他还会想:“我还爱宣凤羽吗?”这种自我疑问,让他惶恐。 姚观像是窥破了骆顺和的犹豫不决,他拍拍骆顺和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俩如今相见,有许多尴尬,你俩不再是从前的你俩,有许多问题,需要你俩重新考虑、重新接受,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你总要面对,总要解决,宣凤羽她毕竟从前是你的女人,我看她也还是很想念你,不然也不会邀你见面。你好好梳理清楚自己的想法,两个人有缘走到一起不容易,如果你想珍惜和她之间的缘分,就要告诉她。反正江玉楼的日子也不长了,我们会救宣凤羽出苦海的。” 姚观劝说着骆顺和,自己心里其实也很感伤,他对闻倩的情意也还是个未解的心结呢。但是骆顺和听了他的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于是,姚观就再次拍拍骆顺和的肩膀,说:“你等着,我这就去调开王爷门外的守卫,没有人会看见你进房,你等我一会儿。” 骆顺和点点头,说:“谢谢你。” 姚观拿起那包碎碗片,就要出去顺路丢掉。但是那包毒药,他不知怎么处理才好。骆顺和看看,那包毒药还剩不少,就拿起来,说:“这毒药我拿着吧,丢了浪费,以后兴许有用,去毒死那宫本剑藏也好。” 姚观说:“那也行,你收着,以后保不准有用。” 骆顺和就把毒药收了起来。其实他的真实想法,是以后想要去毒死那江玉楼。江玉楼占有了宣凤羽,这种仇恨无论如何都是磨灭不了的,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种事情。他必须要弄死江玉楼才能解恨。但是吧,任务一旦完成,押解江玉楼回圣都后,江华钦也未必会杀江玉楼,所以,骆顺和得自己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杀江玉楼才行。用毒最好,别人也查不到他骆顺和的身上。用刀用枪的太明显。 姚观走了,骆顺和就自己一个人待在船长室里。此时宣凤羽正躲在船长室外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她看见船长室里只剩下了骆顺和,心中真是感谢上天,她终于有机会去和骆顺和见面了。 卷香蹑手蹑脚地走着,走到了一扇船舱门前。这扇船舱门要比其他的船舱门大不少,因为这扇舱门的背后,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间仓库。就在这间仓库里,储备着船上所需要用的一些物资,在这些物资中,自然也还包含着一些兵器。仓库不止这一间,但是卷香知道,这间仓库里应该有刀,她可以用刀来杀宣凤羽。她现在需要凶器。 仓库大门自然是上锁的。平时这里还有铁御卫看守,但是今天船上一番惊险和混乱之后,这看守仓库的铁御卫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估计是偷懒睡觉去了,因为仓库门上反正还有大锁,他们也不担心。而卷香就这样得到了机会。大锁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因为她在进入王府之前,就有一个生活技能,那就是撬锁。 大锁黄澄澄、沉甸甸的,它坚固地守护着这扇仓库大门。但是卷香拔下头上的簪子,往锁孔里只那么搅动了几下,这锁就开了。卷香把仓库稍微打开了一些,然后,就一下子钻进了仓库里。 闻倩不远不近地跟着卷香,她见卷香竟然开了仓库的门锁、溜进了仓库里,心里不觉一惊。她想,这卷香是要干啥呀?这种仓库重地,卷香怎么竟然敢用发簪开锁? 闻倩满腹狐疑,走近前去,想看看卷香到底要干吗,她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卷香是要做什么极端的事。她不希望卷香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因为在这艘船上,女人想要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下场都只能是死。一个帘珠已经死了,她实在不希望卷香再出事。大家同为女人,闻倩实在不想看她们一个一个地自己往死路上闯。在这条船上,女人们想要活命,就得安分守己,躲在那些军队后面,听从江玉楼的安排。这样虽然前途未卜,但好歹总不会被打被杀。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活着总是最重要的。 卷香走进仓库一看,仓库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她也不贪心,她不想找别的,她就想找一把匕首,她要杀了宣凤羽。 第364章 仓库偷刀相遇 卷香要杀人,其实也算不上一时冲动。刚才的海上大风暴和大漩涡,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她们在这船上,随时有可能会遭遇海难,然后死亡。卷香是觉得,既然要死了,为什么不能在死前痛痛快快地杀了自己痛恨的人?人之将死,那心也是为之一横。卷香也想好了,如果她刺杀宣凤羽成功,那么她还会去刺杀江玉楼和赵小倩。反正这三个人,都是让她过得很痛苦的原因。她不想突然被一个海浪卷入大海,然后在死前还没能手刃这三个王八蛋。 卷香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愤恨地嘴里念念有词,忽然,闻倩从仓库门口走了进来。闻倩看着卷香手里的匕首,问:“卷香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卷香愤恨又冷冷地说:“我拿匕首,当然是要杀人。” 闻倩说:“你要杀谁?” 卷香说:“我要杀了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闻倩赶紧说:“卷香姐,你别乱来。这船上铁御卫那么多,你杀不了谁的,你这样拿着匕首出去行凶,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卷香说:“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这样活着了。以前就是天天受气,活得憋屈,活得忍辱含垢,现在到了这船上,又眼见得帘珠姐惨死,我也被打得浑身伤痛!这海难又来了,大家全得死,既然我会死在这海里,那我在死之前,一定要去亲手杀了那些我恨的人!我要让他们知道,伤害我刘卷香,是要付出代价的!” 闻倩赶紧上前,按握住卷香拿着匕首的手,说:“卷香姐,这海上的大风大浪不是都过去了吗,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你要是这么拿着匕首出去做傻事,才是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啊!我们这艘船不会有事的!大家都能活着到岸!” 卷香甩开了闻倩的手,她痛心疾首地对卷香说:“到岸又能怎么样?到了岸,王爷的军队就会和扶兰军交战,王爷要是胜了,我们就依然是王爷的玩物,是他养在笼里的金丝雀。王爷要是输了,我们更惨,谁知道扶兰人会怎样对待我们?我们也许会被杀死,也许会被折磨,也许会成为扶兰人的奴隶,天天过上生不如死的痛苦生活,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死在这海上好!” 闻倩听卷香这么一说,觉得卷香说的也挺对,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管怎样都是绝路一条,不管怎样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不管怎样未来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更何况扶兰岛那种海上小国,生活条件一定比洪苍大陆差很多。闻倩一时就也没说话,似乎一时也找不到反驳卷香的理由。卷香已经是个走到绝望尽头的人,她想杀个仇人泄泄愤,似乎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卷香见闻倩不再说话,就缓和了语气,对闻倩说:“谢谢你,在我受伤的时候帮我,你是唯一真心同情我的人。”说完,卷香就要拿了匕首往仓库外面走。 突然,又有一个人,从仓库外面闯了进来。这可吓了卷香、闻倩一大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田东桑。 田东桑想要夺小船外逃,但是苦于没有兵器,他东找西找,就想到仓库里去找刀。但是他又担心仓库门无法撬开,毕竟他才一只手。可是当他走到仓库这里的时候,却发现仓库门已开,且没有守卫,他可是高兴坏了。 而当田东桑走进仓库,他显然没有料想到,这仓库里居然还有两个女人,并且其中一个手里还有匕首。双方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动弹。闻倩和卷香虽然在码头上都曾见过田东桑,但是她们对他都不熟,只知道他是一个扶兰人。她俩害怕他是来检查仓库的。 田东桑愣了一会儿神,随后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她俩,自己去仓库里拿刀。而卷香见他没有干涉、盘问她俩什么,就也松了口气。卷香拿了匕首就往外走。田东桑找到了一把刀,然后也往外走。只剩下一个闻倩,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才好。 卷香的那些话语和道理,显然也把闻倩的心拉进了一个痛苦的泥潭里。平常时候,闻倩生活也苦闷,但别人不这么说,她也就一天天地过着,如今卷香把话都说明白了,闻倩就也没法继续自欺欺人了。她也厌倦这样的生活。当初,要不是她家里穷,她的父母也不会把她卖进王府里做女奴,她不去王府做女奴,江玉楼也不会看上她。她的命运,是从父母把她卖掉时开始变坏的。本来在王府里衣食无忧地过过日子,倒也能糊弄自己,让自己不要去想太多绝望和忧愁的事儿,可是如今,她到了海上,前途未卜,死生难料,那些心底的恐惧和痛苦,就也都奔涌了出来。她不想再压抑自己,她要去找姚观,她要让姚观救她离开江玉楼,离开这艘船。 闻倩也离开了这间仓库。她要去找姚观。她往船长室的方向走去。 姚观来到了江玉楼船舱的房门外,他以为宣凤羽此时就在里面。他吩咐守在这门口的四个铁御卫,说:“你们去救生小船室,看看那里的后舱门是否完好。刚才船身剧烈颠簸,风里来浪里去的,也不知道小船损坏没有,你们去好好检修一下。”三艘救生小船,是都堆放在船尾处的一间宽敞的大舱房里,这个舱房有一扇密闭的后舱门,只要打开这扇后舱门,救生小船就能直接进入大海。而这扇后舱门如果损坏了,平时就会有海水涌进这间大舱房,虽说不至于会弄沉这条船、影响船的航行,但是船舱进水总不是好事。所以平时在这间大舱房里,总要安排好人,一是让他们看守救生小船,二就是让他们看好舱门,如有进水,就要排水。不过当然,此时此刻,姚观让这四名铁御卫去那间大舱房,纯粹就是为了调开他们,好让骆顺和能来见宣凤羽。姚观打算好了,等这四名铁御卫走了,他就去喊骆顺和过来,然后,他就去放小船的大舱房,没事拖延住那几个铁御卫,等到骆顺和与宣凤羽说完了话,再由骆顺和来大舱房里叫他,这样,整个过程就完美无缺了。 四个铁御卫服从命令离开了。姚观打开房门,进去想叫一下宣凤羽,告诉她骆顺和一会儿就来,但是,姚观一进房门,却发现宣凤羽不在,房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姚观这下可蒙了。 第365章 闻倩偷听到密计真相 骆顺和是怎么样也没想到,宣凤羽会突然出现在船长室的门口。蓦然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单独相见,骆顺和内心真是百感交集。骆顺和原本以为,自己的内心里,对宣凤羽的感情已经冷淡,但是此刻,骆顺和却分明内心澎湃,对宣凤羽思念如潮。而伴随着这如潮思念的,则是他心中说不出的苦悲。 宣凤羽则早已热泪盈眶,她终于能够和骆顺和单独相见了。她一下子就扑到了骆顺和的怀里,她紧紧地拥抱着骆顺和,叫了声:“骆大哥——” 骆顺和也是一阵热烈的心痛,他也抱紧了宣凤羽,叫了声:“凤羽——” 两人分别了几天,却已经历了太多的事,一切不再像从前。两人肚子里原本都有许多话要问要说,可是事到临头,却又觉得什么话都多余了,只想能再多拥抱对方一会儿。谁知道这次拥抱之后,下次再相会又是何时? 宣凤羽无声地哭泣着。骆顺和心如刀绞。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爱宣凤羽的。当那些仇恨、欲望、嫉妒、俗心都偃旗息鼓,当宣凤羽如今抱着他哭,他猛然发现,自己心里还是爱着宣凤羽的。这种爱很纯粹,就像他从前与她甜蜜在一起时一样。这时候,他才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去和赵小倩发生关系。他在愤怒与嫉妒之下,去睡了赵小倩,如今宣凤羽重回他的怀抱时,他才后悔莫及。他知道,他和宣凤羽的感情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哪怕他想回头,也不可能了。他忧伤深埋心底。 宣凤羽不知该怎样开口向骆顺和说明自己的遭遇。骆顺和却先开了口,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都好。你呢?你还好吗?” “我也都好。”骆顺和说。话语简略,两人心中却都饱含着许多说不出的话,情感在他俩内心火热奔涌,但无可言说。骆顺和只能将宣凤羽紧紧拥抱,别无他法。拥抱是最无言的安慰。 “骆大哥……姚观把我绑了,送给了江玉楼……我……我现在是江玉楼的女人了……”宣凤羽低泣着说,她不知该怎样向骆顺和讲述这一事件,因为实在太让她难以启齿,所以她只能如此隐晦地说。 骆顺和却依然抱着她,对她所说的话也毫无吃惊或意外的表现,就好像他其实全都知道内情一样。他只是摸摸她的头,安慰她似的说:“我都知道,都知道,没事的……这一切很快都会结束……很快就会结束……” 骆顺和说他“都知道”,这让宣凤羽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原本以为,姚观绑架她过来,等等,这些事情,骆顺和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如今骆顺和说他“都知道”,也就是说,从江玉楼第一次糟蹋她开始,骆顺和就知道她在江玉楼手里了?也就是说,骆顺和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江玉楼手里遭罪,却依旧没来救她?他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想来救她吗?就为了他的任务? 宣凤羽的心里有点凉。但她努力让自己去忽略这点凉。她不想把骆顺和往坏处去想。她抽噎了一会儿,只是问:“骆大哥……你会嫌我脏吗?” “别说这种傻话,我怎么会嫌你?你是我最心爱的姑娘……”骆顺和搂着她的脑袋说。 “你真的……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不会……怎么会呢。你别胡思乱想了。”骆顺和安慰她说。 宣凤羽想了想,说:“骆大哥,那你救我走吧,我真的受不了江玉楼那个禽兽了,你救我走吧——我们一起回洪苍大陆,一起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不要再待在这条船上了——骆大哥,你带我走吧——”宣凤羽充满了殷切希望地说。 骆顺和听到这些话,却是慢慢松开了原本紧抱着宣凤羽的双手。宣凤羽感到了骆顺和在松开他的拥抱,她心里一酸。 骆顺和推开了她。骆顺和为难地说:“凤羽,你知道的,我和姚观,有皇命在身,要督促着江玉楼,去攻占扶兰岛,杀死宫本剑藏,然后,我和姚观要再把江玉楼押回洪苍大陆……” 骆顺和说着这些话,躲藏在船长室外面的闻倩,却是吓了一跳。她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怕自己发出什么声响来。 原来,刚才闻倩从仓库里出来,就奔了船长室去。她受到卷香那些绝望话语的影响,她也想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去向姚观告白真情,不留遗憾。而她以为姚观此刻就在船长室里。但是,她走近了船长室,才发现宣凤羽和蒋孤云竟然拥抱在一起。宣凤羽这个女人她当然认识,最近江玉楼的那些姬妾们,天天都在咒骂这个美艳的宣凤羽。而这个美艳的宣凤羽,怎么会和玉楼军的副指挥使拥抱在一起?闻倩出于好奇,就躲到了船长室外面偷听。结果,不听不要紧,她一听吓一跳。原来,姚观是皇帝江华钦派出的卧底!他和眼前这个被宣凤羽称为“骆大哥”的蒋孤云,竟然要一起害王爷! 闻倩心里真是乱七八糟的,一时也无法理清自己的头绪。她听蒋孤云说了很多,密计的大概内容也算是被她弄明白了七八分,她实在是难以接受眼前这个与她的认知截然不同的真相。姚观他既然是卧底,那么他在王府的许多所作所为都是假的喽?那么,姚观到底对她有没有情?那些他偶尔对她的好,是不是真的? 闻倩心里一时乱糟糟的,她的心里乱了套了。 而骆顺和还在向宣凤羽诉说。他握着宣凤羽的手,继续说:“……我知道你遭了很多罪,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只要船一到岸,大军登陆,向扶兰岛开战,你的噩梦就结束了,而我的任务也会很快完成。等我抓住了江玉楼,想怎么报复他都行,哪怕让他死,都行。真的,你相信我……”说着,骆顺和便又轻拥住宣凤羽,说:“凤羽,你相信我,你再忍一忍,我和你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否则大计便会功亏一篑,你我一消失,就会打草惊蛇,惊醒江玉楼,还连累姚观暴露身份。他卧底多年不容易,这是他最后一个任务……” 第366章 骆顺和决定救宣凤羽 宣凤羽听骆顺和说了这些,她道理都懂,但就是心里难过。他越是这么说,她就越是伤心。国家大事她知道重要,但是,国家大事的成功就需要她奉献自己的身体给男人吗?骆顺和的任务和前途是重要,可是,他就为了任务和前途而任由她被其他男人占有吗?骆顺和是真的爱她吗? 宣凤羽无声地哭了起来。她越是想在心里说服自己,却越是痛苦难过。她不想再做江玉楼的玩物了,她想逃离他的魔窟,可是骆顺和却要她再等等,再等等。 宣凤羽流着泪,问骆顺和:“那要是你们的任务失败了呢?要是事情的发展和皇上预判的不一样呢?比如,江玉楼打仗输了,宫本剑藏把我们都俘虏了,怎么办?比如,江玉楼成功做了岛主,可是你和姚观却过早暴露了身份,根本没机会抓走江玉楼,怎么办?那样的话,我就会被永远囚禁在扶兰岛上了!” 骆顺和说:“怎么可能?有我在,我们绝不会输,计划不会出任何意外,我们一定会成功,我一定会带你回洪苍大陆!”骆顺和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却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因为,宣凤羽说的也没错。骆顺和其实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说计划一定会成功。战争本就变幻莫测,战神吕布都会输。更何况,骆顺和自己的武功又出了问题,他的肚子里经常筋脉逆转,疼痛难忍。照他这个样子,还真是难保计划会成功。但是他现在又只能是这样欺骗宣凤羽,好安定她的心,让她不要闹,让她不要着急。他自己当然也不希望宣凤羽继续回去躺在江玉楼的床上,他也恨不得能立刻去阉了江玉楼这个王八蛋,好泄心头之恨,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他要是救了宣凤羽,他和宣凤羽的关系就会暴露,他是骆顺和的这个真实身份就会暴露,进而,姚观就会暴露,姚观潜伏王爷身边多年的这个真相就会浮出水面,江玉楼就会知道江华钦一直在算计他,江玉楼就会知道他此次出海东征扶兰岛,其实是江华钦一早安排的棋局,江华钦只是在借刀杀人而已,而江华钦在灭了扶兰岛的宫本剑藏之后,还会把背弃祖先和平盟约的罪责给捡到江玉楼身上,让江玉楼背个大黑锅。而江玉楼要是明白了这些,还怎么可能会率军继续东征,还怎么可能会愿意去打扶兰岛?这个事情,它一环扣一环,真是一环也出不得错。而宣凤羽如今就像是姚观送给江玉楼的一碗迷魂药,只要江玉楼继续沉迷于宣凤羽的美色,日夜沉迷在宣凤羽的床榻上,那么江玉楼的脑子就不可能恢复一个王者的清醒,他就不可能来重新好好考虑眼前这个事的真相,他就能一直在宣凤羽的温柔乡里晕晕乎乎的,直到玉楼军登上扶兰岛,正式开战。宣凤羽她不能撤,她这碗美人迷魂汤,不能撤。骆顺和自己心里也不好过,但是他没办法,必须这么做。 宣凤羽眼泪汪汪地看着骆顺和,问他:“骆大哥,你爱我吗?” 骆顺和说:“爱,我当然爱你。” 宣凤羽说:“那你就忍心,这样把我丢在别的男人手里吗?” 骆顺和哑口无言。宣凤羽这样的逼问,让骆顺和自己内心的矛盾也激烈了起来。他的内心就像有两支代表不同观点的军队在作战,一支要他解救宣凤羽,和宣凤羽远走高飞拉倒,另一支要他按捺心情,以大局为重。他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办。看着宣凤羽那眼泪汪汪的美丽眼眸,他的心里也十分煎熬。他痛苦地拥抱紧了宣凤羽。他是真的心软了。他不敢想象,宣凤羽又一次躺到江玉楼身旁的样子;他不敢想象,江玉楼又一次抚摸宣凤羽身体的样子。这种痛苦,就算让他去睡赵小倩一千次也不能减轻。他的心底,还是心爱着宣凤羽的,是拿她当做自己的恋人的。他紧紧地拥抱着宣凤羽。 宣凤羽也不再说话,她紧紧地也抱着骆顺和。她想:“你要我怎样就怎样吧,你说要我坚持下去,我就坚持下去,只要你不嫌弃我身子脏就行。只要你爱我就行。”她愿意为骆顺和做一切。既然骆顺和要完成皇命,他要有一个锦绣前程,那么,就让她来帮助他完成这一切吧。既然江玉楼是那样如痴如醉地迷恋她宣凤羽的身体,那么,就让江玉楼一直迷醉下去吧,她愿意用自己,来迷醉江玉楼的神志、削弱他的意志。她愿意为骆顺和牺牲自己。他说要她做什么,她就愿意去做什么。 宣凤羽正准备告诉骆顺和,她愿意听他的话。骆顺和却突然是捧着她的脸,对她说:“凤羽,我有办法让你逃走,你先回洪苍大陆,等我回来找你。” 宣凤羽对此话,感到十分惊讶。她还不明白骆顺和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她也不知道,他是想怎样救她。 骆顺和就告诉宣凤羽,他曾经在这艘船上,救下了两个即将被江玉楼下令斩杀的铁御卫,此二人,对骆顺和是感激涕零,誓愿报答骆顺和。于是,骆顺和准备趁今夜,去偷下一艘救生小船,让这两名铁御卫,护送宣凤羽回洪苍大陆,而他自己,就继续潜伏在王爷身边。 宣凤羽一听可以回去,自然是高兴,可是一听骆顺和并不同她一起走,心中又万分不情愿。她所想的是要与骆顺和一起远走高飞,而不是独自逃生,如今她若逃了,剩下骆顺和一人怎样收拾残局?无缘无故消失了一个宣凤羽,江玉楼必定会暴跳如雷,追查到底。这该怎么办? 宣凤羽当然要问骆顺和:“我走了,你怎么办?”骆顺和自然是哄她,说:“好办,好办,没事。”宣凤羽又要再问,骆顺和却说:“若要今夜成事,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行动,否则夜长梦多。我们不可再有儿女情长之犹豫!” 宣凤羽想了想,便说“好”。当此大事之际,她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她愿意都听骆顺和的安排,她相信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决定,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拖累骆顺和。 第367章 卷香撕衣威胁姚观 闻倩躲在船长室外,看见骆顺和准备要走出来了,她就赶紧悄悄溜走了,以免被发现。 闻倩按捺着自己惊惧的心情,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那些内容是真的。但是毫无疑问,她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这时候,闻倩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宣凤羽和这个被称作骆大哥的男人可以偷了救生小船返回洪苍大陆,那么,姚观是不是也可以救我一把,让我返回洪苍大陆,趁机离开江玉楼?”她心下惴惴不安。她的不安,一是因为她得知了她不该知道的国家机密,二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坐小船逃脱。 不过再怎么疑惧和不安也是没用的,她得先找到了姚观再说,让姚观给她拿主意。但是,这姚观现在又在哪里呢? 卷香拿着自己的匕首,她既怒心澎湃,誓要杀了宣凤羽,又胆战心惊,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她除了想杀宣凤羽,还想杀了赵小倩和江玉楼,但她又没有过行凶经验,所以她担心自己会失败。她最害怕的是,她被人逮住,仇没报成,反而自己独自殒命,那多憋屈。 而卷香以为,此时此刻,宣凤羽和江玉楼,应该都是在原来的卧室里。按照卷香的想法,是觉得宣凤羽和江玉楼此时都是应该在睡觉了。她如果现在去杀宣凤羽,正好能一次杀俩。不过,她也知道,在王爷的房门外,是时刻有几个守卫的。有这守卫在,她就进不去房里,杀不了人。她得想办法支开那几个守卫,然后进去杀人。 卷香悄悄地走近了王爷住的船舱。她一看,才蓦然发现,这门外竟然没有守卫!她可真是大喜过望。她也不去细想,这门外怎么会没有守卫,她直接就奔了门口而去。 她静静推开门,往里一看,却只见灯火摇曳中,竟然是站着一个姚观!她大惊失色。 而姚观呢,他正在房里郁闷地疑惑,不知这宣凤羽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他蓦然回首,却竟然就看到了卷香!而且卷香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姚观问:“你拿着匕首来这里干什么?” 卷香一时呆住,她无法回答,愣在那里。 姚观心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难道她是来杀王爷的?” 他正这么想着,卷香已经回头,往外撒腿就跑。姚观赶紧就追了出去。姚观很快就在走廊里追上了卷香,他一把擒住她,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他厉声问她:“说,你是不是来行刺王爷的?” 卷香狡辩,说:“不是,我不是!” 姚观问:“那你拿着匕首来干吗?” 卷香无法回答。她索性开始撒泼,她抽出自己的一只手,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对姚观说:“你放了我,否则,我就大喊,说你要强暴我!衣服是你撕的,匕首是你拿的,你用匕首威胁我!” 姚观听了一急,他说:“你胡说什么呢!明明是你拿匕首进王爷房里,意图行刺,你怎么反而赖我?!” 卷香说:“你现在擒着我,把我衣服撕烂了,不就是要强暴我吗?任谁看见你我现在的这个样子,都会相信我说的话!不信你试试看!” 姚观一看,自己此刻一手扭着卷香的一条胳膊,一手捏住着卷香的脖子,正把她牢牢地按在船舱通道的墙壁上。而她的衣服已被她自己撕开,她丰满又雪白的一片胸脯就近在他的眼前,这个场景,确实适合于污蔑。姚观内心悲叹,他是真想骂人,今夜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多呢? 姚观看看四周,还好没人。他就赶紧放开了卷香,对她说:“你快穿好衣服!不要瞎说!” 卷香见姚观服软了,心中不禁得意。她是个泼辣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此时,姚观放开了她,她也不走,她反而是把自己的双肩都露了出来,然后,她用身体去碰撞姚观,说:“怎么,你占完我的便宜,就想不承认?你偷吃完了,嘴一擦,就没事了?”说着,她又把自己的胸部往姚观眼前一敞,说:“我的身子,除了王爷,可就是给你看过了。” 姚观赶紧背转身,不去看,说:“你不要这样,快穿好衣服!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你会害死我!” “哎呦,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按着我的时候,你不是很威风吗?”卷香一边说,一边又走到姚观面前,她用一只手摸摸姚观的脸,然后,她拉过姚观的一只手,放在她心口处,她说:“来吧,我给你摸摸,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这样吗?” 姚观羞得满脸通红。他年纪虽已不小,但平时不近女色,又无妻室,现在被卷香这样赤裸裸地挑逗,他是真的不知所措。卷香是王爷的侍妾,虽不受宠,但姿色也是胜过平常女子许多倍的,也是个漂亮女人。她如今这样挑逗姚观,姚观是慌得都没法再质问她。 而闻倩却又刚好是找姚观,走过了这里。她没看见事情的前一半,却光看见事情的后一半了。她误以为姚观是和卷香有一腿。她这心里,真是翻江倒海地难受。 姚观挣脱了卷香的手。他去捡起了匕首,对卷香说:“好了,我不追究你今夜的事,你快穿好衣服,好好回去自己房里待着。” 卷香却一伸手,说:“把匕首给我!” “不给,你别乱来,行刺王爷是大罪!”姚观说。 “我不行刺王爷。”卷香说。 “那你要匕首干吗?”姚观说。 “我割衣服玩,行吗?”卷香说。 “你别无理取闹!”姚观说。 “你给不给?不给我叫人了!”卷香威胁说。 姚观可真是气急败坏。他一生气,直接就在卷香后脖子上用掌一劈。卷香当即昏了过去。姚观立马就将这衣不蔽体的卷香给抱进了王爷的房间里去。 闻倩看见姚观把那个半裸着身体的卷香给打昏,把她抱进了王爷房里去,还以为姚观是见色起意,要对卷香欲行不轨呢。这可把闻倩给气坏了。闻倩心里倒是对姚观有着满满的情意,谁能想到他竟然对卷香动了色心。闻倩真是又气又恼又恨。 第368章 闻倩拆穿姚观身份 姚观把卷香抱进了王爷房里,心里可发了愁。怎么办?事情越搞越糟,越想没麻烦,麻烦越来越多。姚观看着这个突然出来惹事的卷香,真是不知该怎样处置她好。把她放在这个房里,那肯定是不行的,明天王爷回来,一看卷香在这儿,肯定要问卷香原因,到时候,卷香把脏水往他姚观身上一泼,说他姚观坏话,那就惨了。应该把这卷香送回她自己房里才对。可是,若要去卷香房里,得经过很多舱室,尤其是很多女人的舱室。万一被谁看见他抱着卷香去她房里,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姚观正发愁,想不出解决对策。他一看,这卷香的衣服还是敞开着的,那活色生香的肉体让他不敢直视,他就赶紧手忙脚乱地帮她穿好衣服、系紧衣服。他正帮她系紧衣服,闻倩却是突然出现在这房门口。闻倩看见他的手正在卷香的身体上,也不知道他是正在帮她穿好衣服,只以为他像天下所有的坏男人一样,是正在欲行不轨。闻倩怒上心头,走到姚观面前,就打了姚观一个大大的耳光。她骂道:“无耻!姚观啊姚观,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姚观被闻倩一个耳光打蒙了。他是做梦也没想到,闻倩竟然会误会他。今夜注定是个不安分的夜晚。 闻倩见姚观愣着,就一把推开了姚观,对他说:“你不许碰卷香!” “我没碰卷香!我碰她干吗!”姚观委屈地辩解。 “我都看见了,你不用狡辩。”闻倩冷冷地说。 “我刚才是在给她穿衣服!” “那她衣服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还不是你给脱的!” “真不是我,是她刚才在走廊里自己脱的!”姚观说。 “她干吗自己脱衣服给你看?” “因为她要威胁我,让我放了她。她拿着一把匕首走进王爷房里,正好我在,我就判断她是要刺杀王爷,我就抓住了她,然后她就开始撒泼,自己撕开衣服,威胁我说,我若不放了她,就说我要强暴她。我才是受害者啊,闻倩。”姚观一口气地说着。 闻倩听了,倒也觉得姚观说的很可信。她有些懊悔,自己不该打姚观耳光。她的本意是想要在今夜向姚观诉说衷肠的,结果,却来打了姚观一个耳光,这让闻倩的心里十分尴尬。 姚观委屈地说:“闻倩,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闻倩就向他道歉,说:“对不起,我刚才看你一只手放在她胸上,心里就急了。都是我不好,没把事情考虑清楚,还打了你一耳光,真是对不起。” 姚观摸摸自己挨耳光的脸,一笑,说:“这耳光倒没事,你相信我就好。” 姚观一说这“相信我就好”,却又勾起了闻倩的心事。相信他?他在王府做这么多年卧底,什么都是假装的,能相信吗?闻倩还真不敢确定。她认真地看着姚观,真的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从感情上来说,她是真的愿意信赖他,但是,他是一个卧底,这些年来所做出的许多事,都是表演性质的伪装,她怎能分辨是真是假?他对她的好,她又怎知不是利用她? 姚观见闻倩怔怔地看着他,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闻倩准备索性和他坦诚相见,她就问:“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姚观一愣,不知闻倩此话何意,难道是依旧对刚才之事不能释怀?他就说:“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闻倩就说:“那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你是皇帝江华钦派来潜伏在王爷身边的卧底?” 姚观一听,惊出一身冷汗。此事乃绝密,怎么闻倩会知道?他忙问:“你哪里听来的胡话?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闻倩说:“你对我也不肯说出真相吗?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姚观也不回答她,就问:“你到底是听谁说的?你快告诉我!” 闻倩感到有些失望,就把骆顺和与宣凤羽在船长室里所说的内容,大体上都告诉了姚观。姚观是真没想到,宣凤羽不在这房里,却居然是去船长室里与骆顺和见面了。姚观心里也怪骆顺和,他怎么一被爱情冲昏头脑,说话就这么不谨慎呢?这事被闻倩听到了,还好,若是被别人知道了,立马去报告给王爷,说他姚观和骆顺和是卧底,那两人岂不是死定了? 姚观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闻倩。这么多年,他在江南王府中,是说了许多假话、做了许多假事,但是,他对闻倩的感情却都是真的。他不担心别的,只怕闻倩会把他这么些年来的一切所作所为,全部当成是假的,那可如何是好?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他在乎闻倩怎么看他。他还没有好好向闻倩表白,却已经被闻倩当成一个大骗子,这可如何是好? 但是,当务之急,姚观不该考虑儿女情长,他最需要考虑的,是要让闻倩为他们保密。如果闻倩不能保密,那么照道理来讲,姚观应该要杀了闻倩灭口。 是的,姚观应该要杀闻倩灭口。但是,姚观怎么可能对闻倩下手? 姚观只能劝闻倩:“闻倩,今天你听到的一切,就当是一阵风,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放在记忆里,否则只会害了你。你绝对不可以向任何人说起这事。你要保密,绝不可泄露一丝风声。” 闻倩听他这么说,心里难过。她原本以为,在她拆穿姚观的身份后,姚观首先应该要向她说明,他对她是真心的,他为她做的都是真的。但是,姚观没有说这些儿女情长的话,却只是叮嘱她,要她保密,就好像害怕她会去出卖他俩似的。闻倩心里憋得慌。她生气地说:“怎么,我要是泄密了,你是不是就会杀了我灭口?我是江玉楼的姬妾,你们要害江玉楼,我为什么要替你们保密?” 第369章 闻倩与姚观一吻定情 姚观听闻倩的口气,知道她是在赌气,并不是真的会出卖他们,心里就也放了心。他想安慰她,就说:“你放心,皇上是要借江玉楼的手去除掉扶兰岛主,皇上他会处理掉江玉楼,但是并不会对付你们这些女人。江玉楼一旦被我们押解回圣都,你们也就都可以离开他了,不必再受他的束缚。” 闻倩说:“离开王爷?不再受王爷的束缚?你说的倒是轻巧,王爷他给我们吃,给我们穿,让我们锦衣玉食,我们过得有什么不好?你们毁了王爷,不就是毁了我们的靠山?难道我还得谢谢你?” 姚观说:“闻倩,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你当初就是被卖进王府里来的,王爷刚看上你那会儿,你还誓死不从,以绝食抗争,后来还是我劝你吃的饭,你还记得不?” 闻倩听到这里,忽然就落下了泪来,她对姚观说:“是啊,当初是你劝我吃的饭,叫我好死不如赖活着,于是我就含垢忍辱地一天天活了下来。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习惯了如今的生活,可是你却突然告诉我,你和王爷他不是一路人,你的最终目标是要抓捕王爷,那么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救我离开那王府,而要我委曲求全地做王爷的女人?我一直以为你是王爷的人,所以你不能背叛王爷,不能救我,可是你既然不是王爷的人,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救我,还要我服从于王爷?” 姚观说:“我没办法救你,我那时候还没有获得王爷的信任,贸然救你,只会暴露我的身份,让卧底计划功亏一篑。” “所以你就劝我服从王爷?还是你当初来劝我,本就是为了向王爷邀功,好让王爷相信你?你劝服了我,让我上了王爷的床,你就能得到王爷的欢心,对不对?”闻倩生气地质问。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劝你吃饭,劝你听话,是为了让你能够活下去!想当年,你我都势单力孤,你若不肯听从王爷的话,你不就是死路一条?你以为我不想救你吗?你以为我看着你和王爷入洞房,我心里好受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你知不知道,当年皇上派入江南王府的卧底一共有十个,最终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你知不知道我经受了多少试探和考验?如果可以,我只想带着你远走高飞,只想和你离开这世间的万般纷扰,可是一年又一年,我只能在人群里远远看你一眼,偶尔回想我们从前相处在一起的时光,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如今终于是我最后一个任务了,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就能拘捕江玉楼,还你自由,可以大声向你说出我的心意,让你明白我有多么地不能没有你!这么多年,我在王府里说假话、办假事,但唯有对你,是完全真心真意!我甚至还担心,这辈子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让你明白我对你有多么地不能忘怀……” 姚观话还没有说完,闻倩已经是紧紧拥抱住了姚观,她用美丽的红唇,深深吻住了他的嘴。她说那么多,听那么多,怨那么多,恨那么多,其实只是想听姚观对她说一句:“我爱你。”而他太笨,总是不明白她也爱他。今天,他终于说出了他心底对她的热烈感情,她也要用自己的吻,来让他明白她的心。他和她之间,有太多的话要说,而这深深一吻,便抵得千言万语。 姚观突然被吻,刹那惊愣。旋即,他明白了她的心。他紧紧拥抱着她,也热烈地回应着她的吻…… 乱世黑暗中,幸福的一刻。 田东桑手里提着一把刀,走向那存放着三艘救生小船的大舱房。他想好了,不能和他们来硬的,得用诡计,调走那里的守卫才行。他冷静地走到了那个存放小船的大舱房,这间舱房有小半个仓库那么大,三艘小船就并排放在那里。舱房里有五个铁御卫正在值班。本来在这里值班的守卫怎么说也得有十个,不过可能是今夜大船刚经历过大风浪和大漩涡的危险吧,大家都被恐惧和惊慌折腾得有些累,纪律也松散了,没人管理,所以看守的人也少了。 这五名铁御卫,忽然看见田东桑提着一把刀走进来,顿时提高了警惕,他们纷纷把手按到自己佩刀的刀把上。要知道,这间舱房里之所以要安排这么多守卫来看护小船,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小船逃跑。所以严格来说,这里的铁御卫,不是在守船,而是在防人。此刻田东桑手拿大刀进来,不是偷船是干什么? 见铁御卫们纷纷剑拔弩张,警惕性十足,田东桑忙放下刀,用他的单手向五名铁御卫友好地摇了摇,示意大家别误会、别动刀动枪的。田东桑装出一副笑脸,他用脚把自己放在地上的大刀给踢开,以向眼前的这五名铁御卫示好。他说:“大家别误会,是王爷叫我来这里的。今夜风大浪大,船只很不太平,王爷他经过了一番惊吓,坐卧难安,所以他要你们这五名卫士,去他房门外,帮他守着门,他才可安心睡觉。是王爷让我拿着刀,来这里代替你们看守这三艘小船的。你们别误会。” 一名铁御卫就问他:“王爷房门外,不是有人看守吗?干吗还要叫我们过去?” 田东桑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说:“是啊,就是啊,我也纳闷,王爷他房门外不是一直有四个守卫吗?干吗还要叫你们五个去?不过这王爷的意思,谁又敢瞎猜呢?反正他吩咐我干啥,我就干啥。”田东桑嬉皮笑脸地笑笑,又说:“不过,我倒是听王爷他在别人面前表扬过你们这几个人,说你们尽忠职守、本领高强,你们守东西,让他觉得安心。我私下揣度,也许是王爷他觉得给他守门的那几个人是废物吧,想把你们这几个人给调过去给他看门。王爷是信任你们啊。” 这几个铁御卫一听,倒也是有些高兴,毕竟,能受到王爷的表扬,那是真不容易。而且,王爷要是真把他们这几个人调去给他守门,那可不是比呆在这里看小船好多了?能做王爷贴身近前的守卫,那以后就有成为王爷心腹手下的前程哪。这是多好的事。 第370章 田东桑杀死铁御卫 纵然田东桑说得好听,但铁御卫们也是半信半疑,有一个人就直接问了:“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田东桑说:“那还有假?王爷的命令,我敢胡说吗?反正我就是来传令的,信不信由你们。你们要是不听王爷的命令,不服从调遣,反正王爷也是追究你们的责任,又怪不到我头上。”说完,田东桑就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这几个铁御卫一想,就决定还是信他吧,谅他也不敢搞什么花样。再说了,王爷命令如果是真,他们几人要是不去,那倒有罪,王爷命令如果有假,那他们几人就算离开了岗位,发生什么事,也不是他们的责任,只能怪田东桑。总的来说,就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兵,只要按照收到的命令做事情,让你干啥就干啥,那就不必负责任。听命就能免责。于是,他们就抱着这种想法,也不再和田东桑多废话,就一起离开了这个大舱房,往王爷的舱房那边走去。 见铁御卫离开,田东桑心里可高兴坏了。他原本还打算,要是这几人不肯走,那就只能大打一场了,没想到这些当兵的真好骗。其实呢,这些当兵的也不是好骗,只是他们都不想担责,抱着听命就能免责的态度来做事,自己不想多惹事。 田东桑捡起他刚才故意丢在地上的刀,就准备去砍那密封门。这个大舱房设置在船尾,只要打开这扇密封门,给小船解开绑缚的绳索,就能很快捷地将小船放入海中。这个大舱房设置在船尾底部,离海平面近,几乎与海平面等高,所以需要这扇密封门,否则平时航行时,海水只要稍有汹涌,就能涌进这间舱房里。 密封门平时是锁着的,需要用钥匙打开,但是现在,田东桑可不需要什么钥匙了,他直接拿刀砍就成了。他也不管这密封门是不是会被他砍坏,反正他就要逃走了,砍坏了这门最好。 他单手拿刀,往那密封门上的大锁乱砍。他乒乒乓乓一顿砍,这锁就被他砍了下来。他推推门,还推不开,这密封门的四周有一圈牛皮纸镶嵌,用来防止渗水,这样一来,这门就卡得很紧。田东桑可不管这门是否会被损坏,他猛地往那密封门上踹了一脚,又踹了一脚。这门就被他给踹了开来。 密封门一被他踹开,外面的一道海水就涌了进来。田东桑被这海水一冲,就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他赶紧用脚抵住密封门的门框,否则他这一下可就得滑出门去,滑进大海里了。 此时的船只是停泊着的静止状态,所以四周的海水也是相对静止的状态,没有剧烈的涌动和澎湃,否则海水进舱更多。船只停泊在海面上,是会微微随着海水摇晃的,所以那海平面上的水也是微微地、不断地会往这间大舱房里涌。三只救生小船的底部,已被海水濡湿,此刻,田东桑只需砍断那系住小船的绳索,把小船推到海水里,再往小船上一跳,他就能离开这艘主舰了。田东桑心情很激动。 然而,阴错阳差。姚观当初为了调开守卫在王爷门外的四个铁御卫,就让那四人来这间存放小船的舱房里检修那扇密闭的后舱门,要他们看看这密封的后舱门在惊涛骇浪中有没有被损坏。而就是在这田东桑要砍断小船绳索之时,这四名铁御卫出现了。 灯笼里的光幽幽暗暗,使这里的每个人,脸面都如鬼魅一般。四个铁御卫和田东桑面面相觑,双方互相看着对方,都惊呆了。田东桑没想到会突然来四个铁御卫,铁御卫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来偷船,且后舱门已大开,海水已经涌了进来。这四名铁御卫不禁想:“姚指挥使可真是神机妙算,幸亏他派我们来这里看看,不然就真出事了。” 而田东桑呢,则已经没有退路。双方狭路相逢,只有硬战了。 田东桑怒吼一声,挥刀往前冲。四个铁御卫也拔刀,往前冲。双方交战在一起。昏暗的光线里,五个人混战在一起。他们的脚下海水涌动,地板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摔跤,站不稳,所以铁御卫武功好也没什么用,经常会滑倒在地。 而田东桑在海水里的自控力显然要比铁御卫好,毕竟他是从海岛上来的人。他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占了一些便宜。他自己很少滑倒,而他经常能脚下使绊子,让铁御卫滑倒。铁御卫只要一滑倒,他就能上去捅刀。田东桑捅死了一名铁御卫。那名铁御卫,吐着血,趴在海水里,他死了,海水淹没了他的脸庞。 后舱门依然敞开着,外面的海水往这船舱里涌着。也不知道这海水是不是涨潮了,涌进这船舱里来的海水居然增多了。田东桑的小腿都被淹没了。那三艘小船,都在海里浮了起来。 田东桑虽然断了一只手,但他毕竟也是扶兰岛派往嵩麟国的奸细,身上武功也不弱。虽然他不能和扶兰武士比,不能和骆顺和比,但是,他和这普通铁御卫打架,还是扛得住的。而这铁御卫见他断了一只手,起初有些小瞧他,有些轻敌,随着不断交手,不断厮杀,铁御卫们才发现这田东桑也不好抓。之前田东桑那么好欺负,那是全因为有骆顺和的威势压着。而面对这剩下的三名铁御卫,田东桑也并不十分害怕。他单手抡刀,刀风呼呼。 三名铁御卫站稳马步,又挥刀与田东桑交战在一起。田东桑伏低身体,将身体力量和重心下移,他专门用刀去砍那三名铁御卫的小腿。这三名铁御卫,本就不习惯海战,再加上面对着船舱外的大海,他们有畏惧大海的心理,因此,他们发挥不出自己的战斗实力。不一会儿,一名铁御卫小腿中刀,倒在海水里,田东桑手起刀落,便砍下了这名铁御卫的脑袋。 剩下的两名铁御卫大骇,他们看见只一小会儿就已经死了两名同伴了,他们的心里哪能不怕。他们从前也没和这田东桑交过手,只以为他是个懦弱的俘虏,谁知道他杀起人来竟也十分厉害。这两名铁御卫,是真的进退两难了。守住这后舱门和救生小船,是他们的职责所在,看来,现在也只能是拼死一战了。 第371章 闻倩沉迷于甜蜜的爱情 骆顺和让宣凤羽自己先待在一个小小的空房间里,然后,他去找那两名曾经被他救下的铁御卫。当初,这两名铁御卫因为不小心差点让铁炮管砸到赵小倩,所以江玉楼要杀了他俩,多亏骆顺和苦苦为他俩求情,他俩才留得性命。而当时,这两人也是对骆顺和感激涕零,发誓说要为骆顺和出生入死,愿为骆顺和赴刀山火海。骆顺和虽然与他俩不熟,但是,他俩当初向他表忠心时的真诚,骆顺和还是能感觉到的。而最重要的是,骆顺和如今敢于把宣凤羽出逃一事交付给他俩去办,不是因为骆顺和有多么相信他俩的忠心,而是因为骆顺和知道,让人去死难,让人逃生易。他现在去找他俩办事,不是要他俩出生入死、赴汤蹈火,而是要他俩帮他带个女人逃命,回到洪苍大陆去,这事并不难。骆顺和相信,这些铁御卫自己也并不愿意去扶兰岛打仗,他们也想回洪苍大陆好好过平常日子,现在,他让他俩回洪苍大陆,正是也与他们的愿望相合。人在这世间活着,不要太相信什么忠心,但一定要相信利益。当利益不合时,再忠心的人也会背叛你,当利益相合时,再陌生的人也会变成你的盟友。 骆顺和还带了一张海路图,要交给这两人。他们得按照海路图的指引才能找到回洪苍大陆的路。虽然说,让这两个铁御卫带着宣凤羽,乘坐一只小船回洪苍大陆,也是有风险的,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安全到达嵩麟国岸边?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中途遇上风浪而翻船?风险也大。但是,这总好过让宣凤羽重新回到江玉楼的床上去。骆顺和对宣凤羽的感情还是温热的。当他紧拥着宣凤羽时,他知道自己还爱着她。他只要一想起,她会在江玉楼的床上被百般蹂躏,他就恨怒非常,怨气冲天,所以他也是实在不想让宣凤羽继续在这船上待下去了。她受不了这折磨,他也受不了这折磨。纵然小船入海前途未卜,但好歹是让宣凤羽脱离了江玉楼的淫床。 骆顺和去了那两名铁御卫的房间,把他俩单独叫了出来,叫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两名铁御卫,一个叫于五,一个叫马汉。骆顺和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秘密任务告诉他俩,只是对他们说,他有一个相好的,被王爷强占为妾,如今他想送她走,要他们帮忙将她护送回洪苍大陆。 这于五和马汉,本就对江玉楼怀恨在心,现在听说江玉楼居然强占了他们大恩人蒋孤云的女人,自然是义愤填膺。他俩当然是愿意帮蒋孤云这个忙了。他们当初发誓要为蒋孤云出生入死,现在,蒋孤云又不是叫他们去打仗,而只是让他们护送一个女人回洪苍大陆,他俩自然愿意。刚才这艘大船差点就被卷进了海上大漩涡里,大家差点就船毁人亡了,他俩是巴不得能当个逃兵,离开这鬼地方。虽说小船入海也危险重重,但是好歹这小船是驶向回家,而大船是驶向战争。于五和马汉拍胸脯向骆顺和保证:一定能把嫂子安全送回家。 于五和马汉就去准备干粮和淡水。三人在小船上,恐怕得待多日,这干粮和淡水得多备。还有蓑衣和斗笠。其他就只能是将就将就了。而骆顺和就回去通知宣凤羽。他准备带宣凤羽一起去那放小船的大后舱。他知道那里一直有铁御卫守卫,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把他们都杀了,然后丢进海里。事后若有人追究,可以说,这些失踪的人,都是在海上大风暴期间,从甲板上不小心掉入海里失踪的。糊弄一下就行了。 姚观和闻倩紧密而火热地拥吻着,两人多年压抑着的内心情感都爆发了出来,他们的热吻是那么如胶似漆,那么长久,那么贪恋,就好像一分开就会再也得不到对方。姚观觉得无限幸福,他真是从来没有想到,他能在这里和闻倩拥吻,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此刻竟然就在他的怀中,他真是觉得好像做梦一样。这个王爷的房间,姚观本来是准备用来让骆顺和与宣凤羽幽会的,谁知道,这间房,现在却成了他姚观和闻倩甜蜜拥吻的场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两人停止了拥吻,姚观深情地看着闻倩,说:“你放心,等任务完成了,我带你回嵩麟国,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闻倩此时就那么娇软地依偎在姚观怀里,没有了起初的刚烈气,爱情的甜蜜已经让她心软如酥糖。她温柔地说:“好,我都听你的。” 姚观的计划,是让闻倩这几天都一直好好待在自己房里,不要节外生枝。因为江玉楼本来就不宠爱闻倩,他平时根本就不会去宠幸闻倩,所以姚观不必担心闻倩会被江玉楼糟蹋。这是姚观和骆顺和的情况不同之处。所以,姚观不必急于将闻倩送走,他不必将闻倩送上救生小船,闻倩待在这大船上也很安全,起码有姚观可以保护她。而且,姚观也没有办法去向别人托付闻倩,他只要有一点不慎,就会暴露自己的卧底身份。 姚观跟闻倩说了,让她好好待在这船上,等到他完成任务一起回去,闻倩也明白姚观的打算和苦衷,她都听姚观的。她和宣凤羽不一样,江玉楼是天天要睡宣凤羽,而她闻倩,则几乎早已被江玉楼遗忘,所以,闻倩她知道,姚观不会吃醋。她安心待在这船上,还能天天见到姚观,多好。她和他才刚刚互相表白,刚刚接吻,这份爱情初到的感觉,很让她着迷,她自己也不想离开这里。宣凤羽要坐逃生小船回洪苍大陆,就让她先走吧,她在这船上活得很苦,还是早点逃走的好,否则,江玉楼越是迷恋她,她就越无好日子过。 姚观和闻倩正要想办法处理那昏迷不醒的卷香,忽然,外面那五个铁御卫就来了。这是田东桑在存放小船的大舱房里调走的五名铁御卫,他们以为王爷要调他们来看守王爷的船舱。 第372章 姚观成瓮中之鳖 听见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姚观一惊,他是真没想到这么三更半夜的居然还有人在外面走动。姚观放开闻倩,赶紧去关门。刚才这王爷舱房的房门并没有关紧,只是虚掩着,现在有人走过,姚观才想起要去关门。当然,他也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守门的。而这五名铁御卫,只要守住了这扇门,那么他和闻倩、卷香这两个女人,就都会被困在这间房里了。他们三个都出不去了,出去就会是个说不清的局面。他一个男人,三更半夜的和两个王爷的女人待在一间房里,就算没有发生任何事,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若是等到明早王爷回来看见,那更是祸患上身。 五名铁御卫,来到了王爷房门外。他们这五人,一看王爷的房门外,还果然是一个守卫的人员都没有,便都在心下觉得,这田东桑所言不虚,看来王爷还真是让他们这五人守门来了。王爷看来是真的信任他们。不过他们五人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守着呀,他们到来了,总得先向王爷做个禀告,告诉王爷他们来了,而且还得问问王爷,有没有什么要求和吩咐,比如让谁晋见、不让谁晋见,比如要怎样通报、怎样轮流值班,等等,总不能让这五人一天到晚不合眼站着吧。总得有人轮换才行。像从前在这里守门的那四人,据他们这五名铁御卫所知,就是有轮换的。所以他们得把事情问清楚。 一个铁御卫就敲门,说:“王爷,我们来了,您传我们来看门,可有什么别的吩咐?” 他这一问,房间里的姚观和闻倩可就慌了。看门?看什么门?谁下的狗屁命令?姚观脑子里是一团糟。 闻倩着急地抓住了姚观的一只手,她慌乱地看着姚观,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办?姚观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慌张。他又把手指竖放到自己嘴唇前,示意闻倩不要发出声音来。 姚观不回话。现在这房里不能有声音,否则就会穿帮。 外面的铁御卫敲了一会儿门,见房里没有声音回话,就停止了敲门。这王爷的门他可不敢多敲。他望了望其余几个同伴,意思是该怎么办?大家想了想,就向他摇摇头,意思是算了,别问了。万一这王爷是在睡觉呢?吵醒了王爷可就不妙了。 于是这五人就站定在门外,好好守起了门。 这五人守着这门,倒是没什么,可姚观却着急了。这五人往门外一守,不就是堵住了门了吗?那他和闻倩、卷香怎么出去? 闻倩拍拍姚观肩膀,然后用手指指窗户,意思是让姚观从窗户里逃跑。但是,姚观仔细看了看这窗户,窗户太小。若是闻倩那娇软的身躯,或许还能穿过去,而他姚观,肯定不行,他虎背熊腰的,又不会缩骨功,肯定钻不出去。于是,姚观就在闻倩耳边轻声说:“你先走,我再想办法,这窗户太小,我钻不出去。” 闻倩就着急了,她轻声说:“那你怎么办?王爷最迟明天早上肯定要回来,你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肯定解释不清,那你不得暴露身份?” 姚观当然知道闻倩此话不错,但又能怎么样呢?这间房间,如今对于姚观来说,就是一间全封闭的密室,是瓮中捉鳖的那个瓮。王爷只要一回来,打开门,就能看见他姚观。然后王爷会问他:“姚观,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到时候,这姚观可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夜的意外之事,是一环紧连着一环。 而姚观只想保全闻倩。闻倩的身材娇小玲珑,是可以从这窗户里出去的。而只要闻倩能从这间房里出去,那么不管他姚观会出什么事,都不会连累到她闻倩。所以,姚观推着闻倩来到窗前,让她赶紧先钻窗逃出去。闻倩不放心姚观,她不肯独自一人逃走,但是姚观告诉她:“你待在这里也帮不了我,如今之计,只能是先走一人算一人。” 于是,闻倩就只好是自己先钻窗走。 这窗户很小,平时只做通风换气之用,所以,就算闻倩要从这里爬过去,也是有难度的。而且闻倩的身材很好,前凸后翘的,她身上也并非全是细瘦之处。尤其是当她的腰钻过窗以后,她的屁股就卡在那里了。她挺尴尬的,脸都红了。姚观此时也不能管什么礼貌了,他就用手推在闻倩的屁股上,使劲将她往外推。闻倩虽然害臊,但此时是非常时期,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就只能是也借着姚观的推力,使劲将自己的身体往窗外拉伸。终于,闻倩爬出了这扇窗户。姚观松了一口气。 闻倩站在窗外,脸红地看着姚观,害羞地说:“谢谢你。” 姚观开心地一笑,他说:“闻倩,我爱你,你真漂亮。” 闻倩一开心,但是旋即又脸红,毕竟刚才被姚观用力推了屁股,她很害臊。她初得真爱,此时就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女一样害羞。她说:“我也爱你。” 然而,此时,房中的卷香,却是已经醒转了过来。当初姚观打晕她,本也用力不大,只是点到为止。现在,卷香醒了过来。而姚观正在窗前情意绵绵地看着闻倩,他的心思没有留意房内。 卷香悄悄站了起来。她看见,她的匕首,就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刚才姚观进房后,随手就把这匕首放在了桌上,也没放他自己身上,因为他自己不用匕首这种小兵器。 卷香就迅猛地去拿匕首。这时候,窗外的闻倩却看见了卷香站起来,并看见卷香扑到桌上拿起了匕首。闻倩惊呆了,她赶紧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惊叫,慌忙用另一只手向姚观猛指他的身后,意思是让他赶紧回头去看。 但是姚观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他不知闻倩突然这么惊恐是干啥。爱情已经迟钝了他的心智。说时迟那时快,卷香此刻已经手握匕首,刺向了姚观的后心窝! 卷香的动作干净利落,疾快如风。她从站起来,到拿到匕首、刺出匕首,一连串动作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 闻倩急忙大声向姚观疾呼:“小心你后面!” 姚观赶紧回头,见卷香已手握匕首刺来,他慌忙躲开。卷香的匕首刺在了墙上。 第373章 闻倩的泪水,姚观的厮杀 而姚观此时也已经是从爱情的迷醉里清醒了过来。他是真没想到,卷香居然会袭击他。以他的身手,他显然是不怕卷香刺杀他的。但是,他怕弄出声响来,惊动外面的铁御卫。 而刘卷香她刚刚才醒来,她显然是不可能知道,此时房门外正站着五个铁御卫。她放肆地大笑,她看着自己身上已经被系紧的衣服,她调戏姚观似的,对他说:“怎么,你帮我穿上衣服了?你就不想再多看看吗?来吧,别害臊——”她哈哈笑着,发了疯似的又用匕首去刺姚观。 姚观知道这下完了,从刚才闻倩的尖叫,到现在卷香的大笑,门外的铁御卫,不惊动才怪。 果然,那站在门外守卫的五个铁御卫,听到了房间里的那些声音。他们听到房间里竟然有个女人在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如果是王爷和女人调笑、欢爱的声音,那他们大可充耳不闻,绝不能推门进去。可是现在,他们听见的却是一个好像疯女人的声音在说“我要杀了你”,这还了得!他们以为是谁要杀王爷,于是,便赶紧踢门而入。结果,他们便看见,姚指挥使正将一个手握匕首又披头散发的女人按在地上。而在这间房间的窗外,还站着另一个年轻女人。 一名铁御卫不禁问:“姚指挥使,你怎么在这儿?这里是王爷的房间,王爷呢?你们在干吗?” 卷香显然也没料到,会有铁御卫突然从外面闯进来。她急中生智,突然向这些铁御卫求救,说:“你们快救我啊!你们快救我!我是王爷的侍妾刘卷香,你们的姚指挥使要轻薄于我!快救我啊!” 姚观此时是将刘卷香按倒在地上,他的本意是要制服刘卷香,夺下她的匕首,但是,他把她按在地上的这个姿势,说是他要侵犯她,那也很像。男女厮打时的动作,本就不雅,可以有多重解释。 这几名铁御卫听卷香这么一说,再看看眼前的情形,倒也是信了卷香八九分。因为眼下这局面,只有卷香的话语最能说明一切,否则,姚观为什么会在王爷的房里呢?姚观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按倒在地上呢?这个女人又干吗要用匕首杀姚观呢?一定是姚观欲行不轨,所以这女人才想拿匕首自卫。 一个十分合情合理的解释,就这样在五个铁御卫的脑海中形成了。 姚观一看这五个铁御卫的神情,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赶紧放开地上的卷香,站了起来。他一边防备着卷香,怕她要不要又用匕首乱来,一边对那五个铁御卫说:“几位兄弟,你们不要听她乱说,她那是胡言乱语!” 一名铁御卫说:“姚指挥使,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们也不好胡乱猜测,我们也不是判官,这样吧,我们得罪您一下,先把您关押起来,然后将事情禀告给王爷,让他来处理。” 卷香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用手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她说:“对,对,你们先把他关押起来,然后禀告王爷,让王爷来帮我做主!”她一边把匕首藏在自己的袖子里,一边假装哭了几下。她开始慢慢往门边走。 此时几名铁御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姚观身上,也没人注意这卷香的动作。 此时,闻倩在窗外向那五名铁御卫大声说:“我作证!姚指挥使是清白的!他没有非礼这个女人!” 一个铁御卫就问闻倩:“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闻倩却又不懂得该如何去撒谎,她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候,卷香却已经是悄悄地走到了门口,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然后,往门外一蹿,就跑了出去。 一名铁御卫发觉不对,转身就想去追刘卷香。但是,姚观此时,却已经是以豹一样的速度,冲到了这房间的大门旁。他一下子,就把这扇门给关了起来。五名铁御卫一愣,不知姚观此举何意。 姚观关上这扇门,不是想放跑刘卷香,不让铁御卫们去抓捕她,而是,他不能再让这五名铁御卫走出这个房间。如果这五名铁御卫把他们今日所见之情形,悉数报告给江南王,那么姚观是无法用一个好谎言来解释这眼前的一切的,其结果只能是自己穿帮,让江玉楼怀疑,然后诸事成空,大计付诸东流。这个严重失败的后果,是姚观绝不允许发生的。所以,姚观现在关起门来,只是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杀光这五名铁御卫!今夜,在这间房里,要么就是这五个铁御卫死,要么就是他姚观死,没有第三条路。 而闻倩站在窗外,她看着姚观的举动,显然已经明白了姚观想要干什么。她的内心一片悲伤,她才刚刚和姚观表白,她和他的爱情才刚刚开始,可是甜蜜却如昙花一现,幸福转瞬即逝,这姚观转眼就陷入了生死困境中,犹如笼中困兽,这可怎么办?这叫人情何以堪?闻倩悲伤欲泣,她无比担心眼前的姚观,却又无法帮助他,她现在也不可能重新爬进去。她和姚观,如今就像是分别站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她能看见他,他也能看见她,但是,她却无法再握住他的手,因为——他已经拔出了他的刀,正准备搏命。 闻倩恨刘卷香。因为刘卷香伤害了姚观。 姚观对闻倩说:“闻倩,你把眼睛闭起来。不要怕。” 姚观是不想让闻倩看见血腥的杀戮场面。很显然,姚观是深爱并且心疼闻倩的。一个男人,如果真的深爱一个女人,就会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一样来呵护、保护,哪怕他明明知道,她会没事的,但他依然会担心她。闻倩已经是个大人了,她不应该再害怕血腥,但是,姚观还是不想让她看见杀戮,因为,在姚观的心里,闻倩的心地就像白玉一样干净、纯粹,他不想那些恐怖又肮脏的杀戮和鲜血,会污染到闻倩的心里。他想保护她纯洁的内心,他想让她的记忆中没有难忘的恐怖,他希望她能一直像个孩子似的欢笑。 闻倩哭着闭上眼,背转身。清澈的泪水从她眼里流下,她没有看见那些杀戮的场面。她不知道姚观会不会赢、会不会活下来。她害怕,她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去听。厮杀的声音从她背后的窗户里传出来,她害怕地捂起了耳朵。她只是在心中不断默念:“姚观,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第374章 海上惊现大鲨鱼 姚观挥刀砍向了那五名铁御卫,那五名卫士起初自然是惊讶、不解且恐惧的,他们不知道姚观这是要干什么,他们只是本能地举刀抵抗、自卫。但是姚观的关门杀人,很快就让这五人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刘卷香说的是对的,姚观他在王爷的这间房里,本意就是想要侵犯王爷的女人,而十分不巧,这姚观的丑恶行径被他们这五人撞见了,姚观他就想杀人灭口。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推断。一个铁御卫气愤不已,就向姚观大吼:“姚指挥使,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强暴王爷的姬妾不成,现在竟然又要杀我们兄弟五人灭口,你简直禽兽不如!” 很显然,刘卷香的栽赃诬陷已经成功,这五人已经按照刘卷香的意图来理解姚观的所作所为了。但是姚观也并不在乎这些,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要闻倩知道他是清白的就好。姚观也知道眼前这五名铁御卫是无辜的,他们实在不该送命,但是没办法,今天双方狭路相逢,他们若不死,他姚观就得死,皇上的计划就没法成功。姚观眼前唯一最担忧的,是他能否尽快杀死眼前这五人。 五名铁御卫眼看这姚观出刀如风、招招致命,他是真要取他们性命,于是他们就也绷紧神经,使出浑身解数,誓要将这姚观杀死。姚观的武功虽然在这一般的铁御卫之上,但是,这五名铁御卫合力,对姚观左攻右杀,姚观也打得很艰难。况且,姚观又心急如焚,如果他此时不能对这五名铁御卫实行速杀,那么,打斗时间久了,动静闹大了,就势必会引来其他的铁御卫,那这事情就无法收场了,他姚观的卧底身份必将暴露。 姚观心急之下,猛攻猛杀,他很快就杀死了一个人。剩下四人,见一人已死,心中大骇,便是又齐心协力砍向姚观。 闻倩听着身后那躁动的杀戮,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漫无边际的黑夜与海洋,心中是漫无边际的害怕。此时的天空中挂着半轮月亮,清辉淡然洒下,冷淡又黯然的月光在浩瀚的海面上铺满,使得天地间看起来就像是洒满了一层银霜。 而就在此时,闻倩看到在离这条船非常近的海面上,忽然划过了一片竖着的什么东西。这东西像帆,像鱼鳍。它划过处,水纹激荡。这是什么东西?闻倩吓了一跳。月光虽然暗淡,但是,闻倩却能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确实是一片竖着的什么东西。它似乎自己会动,它似乎是长在海里的什么动物身上。闻倩感到很害怕。 她哪里会知道,她其实是看见了一条大鲨鱼。此时,这条大鲨鱼已经盯上了这条大船。而这条船上,起码有九成九的人,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鲨鱼。 姚观又砍死了一个人,而他自己身上也已经中了一刀。刀口不深,但流血也不少。他的一只衣袖已经被血染红。 赵小倩在自己房里待了一会儿,她看着昏睡的江玉楼,心中百感交集。杀他的决心已下,她此时看着他,却又有些心软,毕竟,这些年来,他待她不薄。有时候,他甚至也可以说是对她非常好。如果没有这江玉楼,她赵小倩如今恐怕早已是在青楼里做了好几年妓女了,哪能逃脱得了悲苦的命运。这几年,她待在江南王府里,至少是锦衣玉食,也没有人能欺负她。想当年,妓院老鸨派打手们追捕她赵小倩,若不是有江玉楼搭救她,哪有她后来的几年好日子?回想来时路,赵小倩觉得自己真是不该没良心。 但是,良心归良心,野心归野心,她总不能因为讲良心,而陪着江玉楼去往死胡同里走。这个人间的道理是残酷的,愚忠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赵小倩就不想做一个愚忠的人,而且她对江玉楼本来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情。她摸摸江玉楼的脸,心里说了声抱歉。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回头了。但她不想自己亲手杀江玉楼。她要让蒋孤云来动手。 赵小倩估摸着外面现在应该是已经安定下来了,不会再是乱哄哄的了,于是她就又出房去找蒋孤云了。如今已是半夜,这个夜晚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得尽快找到蒋孤云,让他把篡权一事在今晚就办妥。杀江玉楼不难,难在杀姚观和田东桑,赵小倩知道姚观身上也是有武功的,而田东桑应该也会武功,所以让蒋孤云杀姚观与田东桑,此事究竟会不会顺利、能不能迅速解决,赵小倩心里也没个谱。 一切,都得等她找到蒋孤云再说。 而骆顺和跟于五、马汉说完了事,自己正走在走廊上,要回宣凤羽暂时所在的那个小房间里去时,他却突然就看见了赵小倩在迎面走来。 赵小倩正要去蒋孤云房里找他,却见蒋孤云迎面走来,她不禁喜出望外,觉得这巧遇可真算是天意的安排。她想马上飞扑过去,迅速地和蒋孤云说明她眼下的情形和打算,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可如此大胆和孟浪,毕竟这是在走廊里,隔墙有耳,杀王这种重大的事情哪能随便说。 骆顺和却着实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遇见赵小倩,他现在还得忙着救宣凤羽呢。等于五和马汉准备好了干粮与淡水,他就得安排宣凤羽和他俩早点上小船离开。而赵小倩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着实为难,他可不想在今天这个时候与她有什么卿卿我我的事情发生。他想摆脱她。但是眼下既然面对面遇见了,他总不能转头就走。 赵小倩走到了骆顺和面前,她停下脚步,轻声对他说:“你跟我来。” 说完,她转身便要领着骆顺和去她房里,但是,她走了两步,骆顺和却还站在原地,没有跟着她走。赵小倩不禁就诧异地问他:“你怎么了?” 骆顺和看看四周无人,就也轻声对她说:“我今天还有事要忙,不能陪你了。” 第375章 赵小倩要骆顺和杀王爷 蒋孤云竟然对她说有事要忙,不能陪她,这实在是出乎赵小倩的意料。她以为她和他现在还是处在初相恋的甜蜜期,他必然是由她随叫随到的,而不管她是想要干什么。很显然,她把他想简单了,以为他一栽进她怀里,就能把什么都忘了。不过现在,也不是她细想他性格和感情的时候,她得抓紧把正事儿办了。 她说:“你跟我来,我有正经事和你说。就算你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办,也先放一放。”她说得斩钉截铁,并不儿女情长。 骆顺和见她严肃认真的样子,便知她现在让他跟她走,定然不是去行闺房之乐,而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和他说。会是什么重大事情呢?他一时也猜不着,只能跟着她走。他只盼望没什么大事发生。今夜的大事已经发生得太多,他是真怕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骆顺和就老大不情愿地跟着赵小倩往前走,他的脚步拖沓,走得不情不愿。赵小倩察觉到了他的冷漠,虽然她心里不高兴,也疑惑,不知道他为何现在有这个态度,但是大事当前,她也不好情绪发作。她在路上也没有和他说什么,怕走廊上有人听到。就算让人察觉到她和他有亲近的感情,那也是不好的。 而骆顺和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原本听姚观说,她今夜是和江玉楼在一起,那么按道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在床上才对,她现在来找他,难道是江玉楼的授意?骆顺和不禁就轻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赵小倩说:“你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赵小倩的房门口,赵小倩门一开,示意骆顺和快点进去。骆顺和倒是犹豫了一下,不知这门自己到底该不该进。但是赵小倩很焦急地催他。他也就只好进去了。骆顺和一进房,赵小倩就也赶紧进门,然后把房门紧紧关上。 赵小倩的房间是一大间,床、桌、椅、柜都在一间房里。所以骆顺和一进房,就看见了睡在大床上的江玉楼。骆顺和心里一惊,差点就要跪下来给王爷请安。但是,他旋即就也发现了不对劲儿。怎么这江玉楼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有人进来了,这江玉楼也毫无反应?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睡眠状况。 骆顺和疑惑地看向了赵小倩。他不敢说话,就用手指指床上的江玉楼,他用眼神问赵小倩:咋回事儿? 赵小倩显然看懂了骆顺和的疑问,她大大咧咧地说:“没什么,我把他给迷晕了,你不用怕。” 骆顺和吃了一惊。她把王爷给迷晕了?她想干什么?她竟如此胆大妄为! 骆顺和谨慎地问她,这是干什么? 赵小倩拿手一指王爷,就说:“我要你杀了他。” 此言一出,骆顺和惊讶非常。他是绝没有想到,赵小倩会提出这个要求。他原本甚至想,这赵小倩是不是想寻刺激,把王爷给迷晕了,然后要他和她在这王爷的身边行云雨之事,以寻求背叛的刺激,以羞辱这王爷。但是,骆顺和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是要他杀王爷!骆顺和呆若木鸡。 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赵小倩就又说了一遍:“我要你杀了这江玉楼,就在今晚。”她说得斩钉截铁。 骆顺和这才相信,不是自己听错了。如此荒唐大胆之事,竟然就发生在他眼前,发生在赵小倩身上。他是真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他说:“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你为什么要杀王爷?我怎么帮你杀王爷?我为什么要帮你杀王爷?”骆顺和已经感觉到了赵小倩身上的一种疯狂的气质,这种疯狂的气息让他感到害怕,他想逃,他想避开这种荒唐的事情。哦,不,他是应该要阻止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他避无可避,因为他就在这条船上,所有这些或者倒霉或者荒唐的事情全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小倩说:“因为我听见了你和田东桑的对话。我送给你的那块手帕,你没有保管好对不对?它落到了田东桑的手上,田东桑要威胁你对不对?” 骆顺和一听此话,真是意外,他没想到,田东桑用手帕之事威胁他的时候,赵小倩居然就在他们的背后偷听。也是怪他自己,当时心思散乱,外面又风大浪大、涛声如雷,他竟全然没有发觉到赵小倩的存在。这实在是有失一个武功高手的素养。 骆顺和无言以对。赵小倩就继续说:“田东桑一旦向江玉楼揭发出我俩的事,我和你就都完了。当然,你武功高强,也许能逃命,不会死,但是,你就永远不会再有掌权的日子了。别说当将军,你这辈子恐怕连个百户都当不上。而你如果听我的话,照我的安排去做,你今夜就能取代江玉楼,成为统领六万人的将军。有了这六万人,你就能占领扶兰岛,在岛上休养生息、操练军队,待到军队强大,你再带兵杀回嵩麟国去,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来。我知道你有雄才大略,你有万夫不当之勇,打江山对江玉楼来说也许只是一个梦幻,但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却是可能实现的抱负,你缺的只是一个起点,你缺的只是一支帮你发家的军队。而今夜只要你杀死江玉楼,你就什么都有了。” 骆顺和退后一步,他说:“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我杀了江玉楼就能拥有军队了?怎么可能?我杀了江玉楼,我和你就都会被这支军队给剁成肉泥!你知不知道,篡位没有这么简单!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们合伙杀了王爷,只能落下一个奸夫淫妇的骂名,什么权力也不可能得到!王爷死了,玉楼军还在姚观的指挥之下,全军都会疑惑,王爷怎么死的,到时候,全军都会需要一个真相。而且,王爷一死,树倒猢狲散,谁还会愿意打仗?大家只会一哄而散,全部逃回洪苍大陆,还打个屁的仗!” 第376章 骆顺和放弃杀王 赵小倩却泰然自若,她说:“你说的这些问题,我全都想过了,但是,我既然有把握这样做,就已经是为你想好了计策,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归,一无所得。” 骆顺和好奇,问:“你的计策是什么?” 赵小倩说:“很简单,杀四个人,编一个故事,让全军相信。” 骆顺和眉头一皱,问:“什么故事?” 赵小倩说:“故事很简单,就从那块手帕开始。闻倩和姚观有奸情,所以闻倩将一块绣有‘倩’字的手帕送给了姚观,并让姚观在手帕上按了一个血手指印,以作两人爱情的见证。但是,姚观在不慎之中,将此手帕遗落,这块手帕就落到了田东桑的手里。田东桑很快就窥破了真相,并且,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王爷知晓。王爷怒不可遏,大发雷霆。而这些,我都可以作证,因为我当时就在王爷身边,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了王爷的举报。” 赵小倩说着这个故事,让骆顺和不寒而栗。赵小倩太厉害了,说个谎话都说得这么自然,她的心机深不可测。他问:“那接下来呢?” 赵小倩得意地说:“接下来,就是王爷要召姚观和闻倩问罪。但是,姚观狗急跳墙,他害怕自己会被治罪、问斩、丧命,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了田东桑,也杀了王爷。姚观想要独占玉楼军,占岛称王。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姚观杀了王爷、想将王爷抛尸于大海之际,他的所作所为就被你给撞见了。你看见姚观竟然要把王爷的尸体抛入大海,便大怒,你与姚观交战,最后杀死了姚观。然后第二天,你在众将士面前,揭发姚观此事,并且,提审闻倩,让她坦白交代。闻倩自然是不会交代的,她会喊冤,她会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而我,作为江玉楼最宠爱的女人,此时自然是会为江玉楼哭得死去活来、悲痛欲绝。而就在闻倩死不交代、大喊冤枉的时候,悲痛欲绝的我,就会拿起一把剑,刺入闻倩的胸膛,以给王爷报仇。谁又会责怪一个伤心欲绝的可怜女人呢?更何况我杀死的只是一个红杏出墙的小贱人。而玉楼军此时群龙无首,你,蒋孤云,身为玉楼军的副指挥使,手握心麟剑,此刻就成为了这六万铁御卫的首领。你的所作所为,一直很得人心,如今王爷和姚观已死,大家肯定愿意听你指挥。接下来该怎么做,相信也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骆顺和听得目瞪口呆。不得不说,赵小倩的这个计划,堪称完美。如果按照她的这个计划去做,他骆顺和,确实有可能会掌握玉楼军,像赵小倩所说的那样,成为一个能够拥兵自重的将军。她的这个篡位计划,是可行的。只不过,很可惜,他骆顺和要的,不是这区区六万军队,他要做麒麟门的掌门,他要做嵩麟国的护龙尊王。成为了护龙尊王,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的权力,远远大于一个手握区区六万兵马的将军。他骆顺和又怎么会因小失大呢?真是笑话。 骆顺和很好奇地说:“我很好奇,你为我苦心筹谋这么多,那么你想要得到什么?” 赵小倩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她不会告诉他:“我要你得到天下,然后,我再得到你的天下,就像武媚娘当年所做的那样。”她只是假装柔情万种地抱住了骆顺和,然后情意绵绵地对他说:“我能要什么?我只要你爱我,我只要你的心和你的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赵小倩将她性感柔软的身体紧贴着骆顺和,她深知,美色是操纵男人的最好武器,只要蒋孤云能被她的美色所诱惑,那么蒋孤云就是她的一条狗。她抱着蒋孤云,以爱为名,向他做出娇媚的小女人姿态,她要引诱他抚摸她,她要点燃他的冲动。 然而,赵小倩是错把骆顺和当成普通男人了。他要的,远比她所能想象的要多。 骆顺和抱着赵小倩,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又抚摸她的后背,假装真诚地说:“谢谢你这么爱我,宝贝,我也很爱很爱你,但是我不需要你为我以身犯险地去做这么多。我也不想要做什么玉楼军的首领,我只想安分守己地做我的份内之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有野心,我现在有你就好。男人通过征服世界而征服女人,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我如今已经有了你了,还需要什么世界呢?” 这骆顺和的回答,出乎赵小倩的预料。她原以为,她为他准备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他应该横下一条心来,好好按她的计划走才是。可是他竟然在说什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屁话。这种毫无雄心壮志的话语,像是从他蒋孤云嘴里说出来的吗?她所认识的蒋孤云,可是一个有着一统江山的雄心勃勃的男人啊! 她在他怀里,迷惘地抬起头,看着他。她想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去看透他真正的所思所想。因为此刻的蒋孤云在她的面前,简直就是一个捉摸不透的谜。 而骆顺和抱着她,亲了亲她,然后,便放开了她。他说:“你乖乖听话,好好待在这房里,待在王爷身边,哪儿也不要去。我还有事要忙。”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他竟然转身就要走?她辛苦谋划,费尽心机准备了这样一个计划,他竟然啥也不参与,转身就要走?她下迷药迷晕了王爷,他也不想想,她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竟然这就要走?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拉住骆顺和胳膊,说:“可是我已经对王爷下了药了。” 骆顺和说:“你下的是迷药还是毒药?” “迷药。” “这不就行了,又不是毒药,等药劲儿过了,王爷就能醒。” “可是等他醒了,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是我下的药啊,你怎么也不想想,他醒了我该怎么办!他会疑心于我的呀!”赵小倩终于生气地说。 骆顺和问:“你拿什么下的药?” “拿酒下的药,把药混在酒里。” “那这就好办了,你在他身上和你自己身上都洒点酒,弄得两个人全是一身酒味,然后,你就睡在他身旁,等到他明天醒来后,你也要装作睡不醒,比他还要醉,这样,他就不会怀疑你了,只会以为你和他两个人都是喝醉了而已。” 赵小倩心里很绝望,她没想到,这样好的一个杀王机会,蒋孤云竟然要如此潦草地丢掉,这不是害她白忙活一场吗? 第377章 鲨鱼吃人 骆顺和可不想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他得赶紧去把宣凤羽送上小船,此事要紧。他固然不想失了赵小倩的欢心,但他现在也管不了她了。于是他和赵小倩道了个别,就要往外走。但是赵小倩却是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骆顺和一愣。 赵小倩挽住了骆顺和的手臂,她凝望着他,说:“我真的已经受够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她说着,便指指床上的江玉楼,“我不爱他,一点也不,我心里爱的是你,只有你,你难道就忍心让我继续天天睡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吗?我真的一天也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今晚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大船刚刚躲过风暴,人心慌乱,军心未定,你可以除掉王爷和姚观而自立,如果到了以后,士兵们与姚观、王爷产生了感情,愿意追随他俩,你再要夺权,就会违背军心了,这个道理你懂不懂?”赵小倩殷切地看着骆顺和的眼睛,做着最后的恳求。她想看透这个男人的想法,她要知道他到底在考虑什么问题。 但是,她却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其实远比她想象的复杂。他的表情、动作、眼神都不会出卖他的内心,他隐藏得很好。 他对她说:“我知道你天天陪着江玉楼,心里不好受,我也不忍心让你继续侍奉江玉楼,我巴不得能把你据为己有,我也很爱你。我知道你今天设下这一切,是为了我好,是想让我做王,但是,如果今夜我们真的按照你的计划来做,那失败的风险很大,你知不知道?首先,我现在根本就找不到那块手帕,如果要诬陷姚观和闻倩有奸情,那这块手帕总得拿出来做物证,是不是?但现在我们没有手帕。况且我的手指上还有伤口,姚观却没有,就算我往他手指上割一刀,那也是新伤,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搞不好暴露了我自己。其次,你可能不知道,如今我们的这艘主舰,已经和整个船队走散,大家在这个海面上已经各奔东西,成了一盘散沙,明天天一亮,要怎样重新召集其他船只回来,还是个问题,你说我现在能在这船上搞政变吗?军队本来就已经走散了,如果王爷和姚观再死了,那这玉楼军也就彻底废了,会乱成一锅粥。所以此时绝不可以换帅,必须保证军心稳定。你再忍一忍,等到登了岸,我们打完了仗,大家安歇了下来,到那时,我再想办法除掉江玉楼,让你好好地和我在一起,让你夜夜安心地睡在我身边。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船队走散了这事儿,赵小倩还真没想到,她听他说的也有理,就也只好依从了他。她的一番准备付诸东流,夺权计划泡汤,心中自是懊恼,但也没办法。如果真像他说的,船队已散,难以重集,那么现在搞政变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既然他说要以后再作图谋,那就以后再作图谋吧。 骆顺和顺利摆脱了赵小倩,便赶紧离开了她的房间,去找宣凤羽。 存放救生小船的大舱房里,田东桑与四名铁御卫的战斗已经结束,四名铁御卫都已被他杀死,他们倒在海水里,血和海水混在一起。田东桑当然也是遍体鳞伤。田东桑单手力战四人,早已筋疲力尽。砍死了最后一名铁御卫以后,他也是累得再也站不住了,他一屁股就跌坐在了海水里。他气喘吁吁的,他是再也打不动了,他真害怕那倒下的铁御卫中,有没有人没死透,万一又有人没死透,站起来和他打,那他可就完了。 大舱房的密封门敞开着,外面的海水浅浅地往这间舱房里涌动着。田东桑坐在地上,海水没过了他的腰。他累得不想站起来。他摸摸海水,这是多么熟悉的海水。他从小在海岛上长大,这海,对他来说,就几乎是家园。透过密封门的门口往外看去,只见浅浅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海上就像泛着一层白霜。这景象,在田东桑的眼里很美。 忽然,一个很大的竖片状的东西,在田东桑面前的海面上划过。它所经过处,海面上波纹荡漾、银鳞碎开。它在这艘主舰尾部的海域里,反复来回地游。田东桑吓蒙了。 闻倩不认识这东西,但田东桑认识,这个竖片状的东西,不是别物,而正是鲨鱼的背鳍。看这片背鳍这么大,这条鲨鱼也必然是体形巨大。 田东桑胆战心惊。他是真没想到,今夜会如此多灾多难,继大风暴和大漩涡之后,竟然还会遇上大鲨鱼!这让他可怎么乘船出逃?他小船只要一离开这大船,还不得被这条大鲨鱼给一口咬碎?这艘主舰体形巨大,鲨鱼是拿它没办法,可是那救生小船很小,遇上鲨鱼,那还不就是“喀嚓”一口的事儿? 田东桑真是又害怕又懊恼。他今夜鼓足勇气外逃,拼尽全力杀人,现在终于胜利在望,他马上就能驾船逃跑了,这大鲨鱼又来了。这是老天要阻止他的外逃吗?但是,他已经杀了这四个铁御卫了,如果他现在不外逃,被人发现他杀了这四人,他可怎么办?他是个俘虏,本来就不被人信任,现在他又为了外逃而杀死了铁御卫,这若让江玉楼知道了,江玉楼还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他现在是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他进退两难。 田东桑想,现在只能先毁尸灭迹了。他得先把这四具铁御卫的尸体给处理掉,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其他的事情再做计较。虽然说,铁御卫们清点人数的时候也会发现少了人,但是只要尸体不在这儿,他田东桑也就能再躲过一阵子。 主意打定,田东桑便赶紧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将那四具铁御卫的尸体分别拖到密封门的门口。他要将这些尸体全丢进海里。 “扑通”一声,一具尸体被田东桑丢了出去。但是,很快,那条大鲨鱼就游了过来。因为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它要吃人。 第378章 姚观急中生智说谎 田东桑当然知道血腥味会引来鲨鱼,但是,现在这情况,尸体不往海里丢,还能往哪儿丢?他现在不能外逃,还要待在这船上,那就不能让人发现他杀了人,他得把尸体处理掉。所以尸体只能往海里丢。 鲨鱼贴近着这艘大船的船尾,它往海里一扎,去追那沉下的尸体,它巨大的尾鳍露出了海面,在田东桑面前晃了晃,田东桑真是吓傻了。他是真庆幸自己还没有乘小船出海,否则,他出去就是个死。 他又把一具尸体丢进了海里。鲨鱼大吃一番。血液涌上海面,一股血腥味。血腥味随着海风吹进大舱房,包裹住了田东桑,田东桑一片绝望。 姚观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已经斩杀了四名铁御卫,还剩下一个,依旧在与姚观周旋。但是,这名铁御卫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姚观,他知道如果依旧这样在房间里和姚观打,那姚观肯定很快就能劈了他,所以他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闯出这间舱房,去外面喊救命。只要引来救兵,那么姚观就也完蛋了。 但是,姚观的攻势很猛,这名铁御卫根本无暇做其他任何事,只能不断地拿刀抵抗,保自己命。他喊了两声救命,但根本没有外人听见,只是引来了姚观更凶猛的进攻。 姚观害怕缠斗太久,终会引来外人,到时候就难以解释了。所以他拼力进攻。他自己身上也已经受了几处刀伤,但是没办法,战斗不能停。 这名铁御卫一边战斗,一边暗暗将自己的位置往紧闭的舱门那儿移。姚观一刀差点劈中他的脸。 终于,这名铁御卫移动到了门那儿。他一只手举刀,挡住姚观的进攻,另一只手猛地就拉开了门。 他一下子就冲出了门外去。 姚观见状大惊。这名铁御卫若是逃出了这间房,出去胡言乱语,那他姚观就完蛋了。 这个铁御卫冲出了这间王爷的舱房,就大喊:“来人哪!杀人啦!”他话音未落,后背上刀风已至,他也来不及再喊什么,赶紧回身举刀挡住进攻,否则他已人头落地。 而姚观知道,此时要想让这人少说话,就必须不断进攻。俗话说一心不能两用,只要对他的攻击猛烈,他疲于抵抗,就没机会喊什么话。他要喊,也就只能喊喊“救命”之类的简单话语。 但是这名铁御卫的武功比其他人要扎实,很不好杀。他又喊了不少话,比如“救命啊,姚观杀人啦”之类的。姚观心里也急,他一急,手里的招数也就乱了。 有其他的舱门打开了,有其他的铁御卫出来了。他们看见了姚观在和这名铁御卫厮杀。姚观彻底慌了。事情即将败露。 那名正在和姚观厮杀的铁御卫向其他人求救,大喊:“姚观要杀我!快救我!” 而其他铁御卫看见眼前这一幕,都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个个都目瞪口呆的。有的铁御卫,已经把手放到了佩刀的刀把上,准备出刀。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现在究竟该出刀帮谁。 姚观急中生智,倒打一耙,他大喊:“来人哪,此人私入王爷寝室,竟敢轻薄王爷的妾夫人闻倩,立斩无赦!” 姚观这一句话,就把脏水全泼在这五名铁御卫身上了。这五人实属无辜,但也没办法,是眼前的情势逼姚观和他们成了敌人,他们不死,姚观就得死,双方是你死我活的态势。 这名铁御卫一听姚观冤枉他,把脏水往他身上泼,可就急了,他大喊:“兄弟们,别信他的,我是清白的,他自己才是……”他话没说完,姚观已是猛地往前一扑,将刀插入了他的胸膛。 所以说,打架时别说话,别分神,这一说话一分神,一条命就没了。 这名铁御卫瞪大着双眼,嘴里还想说什么,却已经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他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姚观拔出刀,看着他躺在地上的样子,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你们了,兄弟。” 从其他房里出来的铁御卫,纷纷都呆愣着。姚观强装镇定,他吩咐其他铁御卫,说:“你们快来,清理一下!这是王爷的房间,不能到处都是血!” 有一些姬妾听见外面吵闹,就也出来看热闹,但是一看见居然死人了,这满地是血的,就也吓得又缩回了房里去。 闻倩待在窗外,听见了姚观在舱房外面的走廊里喊的那些话,她明白了姚观的意图,姚观是想诬陷这五名铁御卫,说他们是想在这王爷的房里侵犯她闻倩,所以姚观他才出手杀人的。这个理由还算可以。而且眼下能帮姚观圆谎的,也就是她闻倩这么一个人了。于是闻倩就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撕烂了一些,做出一副被男人撕过衣服的样子,她还特意用手指甲在自己的手臂上和脖子上抓出了一些血痕来,以示她曾与歹徒搏斗过。她知道,那些走廊上的铁御卫是好骗的,毕竟他们只是当兵的,谁会真去追究事情的真相?但是,明天王爷必定就会知道此事,王爷是会对此事清查到底的,王爷会怀疑事情的真相,王爷会怀疑姚观。而若想在王爷面前保住姚观,把姚观杀人一事从黑的说成白的,那就必须要靠闻倩来证明了。眼下这个困局,只有闻倩能救姚观。 趁着外面的铁御卫们还没有走进王爷的房间,闻倩赶紧抓住舱房窗外墙壁上的两条铁栏杆,将自己的双腿伸进了窗户里,使自己的屁股重新卡在了那个小窗户里,做出了一副她是正在往窗外逃的样子。 姚观看见闻倩把腿伸进了窗户里,将她自己重新卡在了窗户上,就知道她是在帮他圆谎,她是在假装往窗外逃。否则,她人已在窗外,姚观那铁御卫轻薄闻倩的谎言就不好圆上。姚观心里很感动,这也算是两人之间的一种心有灵犀一点通吧,他只要说了什么,她就知道该怎样做。 第379章 闻倩缝合姚观伤口 姚观就招呼外面的铁御卫,都到王爷的房里来帮忙清理血迹。大家一进门,就都看见半个闻倩挂在窗户上。姚观就过去帮闻倩,用力将她从窗户外面拽了进来。姚观一边还假装向闻倩报告,说:“妾夫人放心,歹人都已被我杀死,不会再有人欺辱你。”众铁御卫一听,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闻倩站定后,就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撕坏的衣服,众人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儿。闻倩就告诉大家,说她本来是来找王爷说事儿的,但是到了这里却发现王爷不在,她正要离开,那五名铁御卫却是进来,对她欲行非礼,所幸姚观赶来,制止了那五名恶徒,谁知那五人不知悔改,与姚观动手,于是姚观便实行了斩杀。 闻倩的脖子和手臂上还有血痕,衣服又破破烂烂,确实很像被男人欺负的样子,所以众铁御卫也就不再疑心姚观,确信是这五名铁御卫见色起意,败坏了规矩。大家都很爽快地帮姚观收拾了尸体,清理了血迹。还有铁御卫哀叹:“这五个王八蛋,给我们丢人了。” 姚观看见闻倩的脖子上和手臂上有新鲜的血痕,知道肯定是她自己给自己抓出来的,不禁就心疼。但是这也是没办法,她都是为了配合他的谎言,要救他。 收拾完王爷的房间,姚观就说要送闻倩回房。于是,姚观就送了闻倩回到她现在所住的房间。闻倩现在是住在卷香的房间里,房里没有别人,只有闻倩和姚观。两人正好能一起说说话。 姚观关上门,然后对闻倩说:“谢谢你帮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闻倩说:“你和我还说什么谢。咱俩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她看看姚观身上的伤口还在出血,也没有包扎,就心疼地说:“你快坐下来,我帮你包扎伤口。” 闻倩以前帮帘珠治伤,所用的金创药和纱布还剩着一些,现在刚好能拿出来给姚观用。姚观身上中了四五处刀,伤口虽不深,却也流血颇多,确实需要包扎处理。他就脱下了自己身上血淋淋的衣服。坐了下来。 闻倩拿了东西,一回身,看见姚观浑身是伤是血地坐在那儿,她倒是吓了一跳。之前姚观穿着衣服,也看不见他身上这许多的伤,她还以为他是受了小伤。如今一看,他的身上可是有两条很长的血口子,还在往外不断渗血。她可吓坏了,赶紧走过去用纱布帮他捂住伤口。她怕他会流血不止。 姚观却是并不慌忙,他说:“没事的,我有内功护体,这血再流一会儿也就止了。”她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是说真的,还是只是安慰她。纱布很快就变红了。是被血染红的。她心疼地噙起了眼泪。 他问:“你会拿针缝衣服吗?” 闻倩说:“当然会啊,干吗问这个?” 姚观就指指自己身上两条很长的伤口,说:“你拿针线帮我缝一下伤口吧,不然这两条口子怕是很难愈合。” 闻倩当然是说好。她赶紧去拿了针线来。但她从来只缝过布,没有缝过人皮,更别说是现在这活生生的带血的人皮了。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她爱的姚观,她哪敢把针往他身上扎? 姚观却摸摸她头,对她说:“没事,你快缝吧,这样我能快点愈合。” 闻倩就动了手,她的手哆哆嗦嗦的,开始用针线为姚观缝合伤口。姚观现在赤裸着上身,那健硕的肌肉贴近着闻倩的脸,让闻倩近距离地感受到着一种刚烈的男人味。而他身上的血和伤,又是充满了铁血战场的意味,闻倩有一种心疼他、又想钻到他怀里的感觉,她想被他保护,她喜欢像姚观这样的男人。 她认真地为姚观缝好了两条长长的伤口。然后,她又给姚观上金创药,给他包好纱布。她的手上都是姚观的血,但她并不害怕这血,她只是担心他,担心他要不要紧。她担心他的伤势,也担心他的处境。但是,姚观总安慰她,说没事。 姚观指指她手臂和脖子上的血痕,对她说:“委屈你了,痛不?” 闻倩说:“不痛,没事。弄点伤痕,人家才会相信。” “谢谢你。” “别说傻话。以后这些伤痕好了,要是留了疤,你会不会嫌弃我?” 姚观一笑,说:“你自己才是说傻话呢,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心疼你、爱你还来不及。”说着,他就是轻轻拉过闻倩带有血痕的手臂,轻轻地在她的手臂上吻着,然后,他又吻她的脖子,吻她脖子上的伤痕。他吻得很轻柔。她被吻得心里酥酥的。她拥抱住了姚观赤裸的上身,她的手臂紧贴着他健硕的肌肉。她的心砰砰直跳。她脸红又心跳。她没想到,自己会抱着一个赤裸的姚观。她在害羞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轻轻笑了起来。姚观看着她美丽灿然的脸庞,就也是笑。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可是,现在能坐在一起,拥抱着,无人打扰,就令他俩十分开心快活。这种开心快活,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所特有的。你可以一无所有,可以面临绝境,可以遍体鳞伤,可是,只要你最爱的人还在你身旁,你就还是可以甜蜜地笑出来。这种笑是忍不住的,这种笑是没有理由的,这种笑是时时刻刻都会有的,因为这就是爱情给人的幸福。 姚观搂住了闻倩,吻她的唇。闻倩抱着姚观的肩膀,热烈地回应他。闻倩吻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周围,问他:“你痛吗?”姚观就把她的手心贴在他的心口,说:“有你在,我就不痛。”闻倩听了他这傻话,就吃吃笑了起来,说:“你说的都是傻话。”说完,她却是去温柔地吻他的身体,吻他的伤口周围,她用她甜蜜的唇,抚慰他的刀伤疼痛。 他摸摸她的脑袋,抱紧她,说:“闻倩,我爱你,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闻倩亲亲他的脸,说:“我也爱你,我的大傻瓜。” 第380章 田东桑濒临绝境 骆顺和离开了赵小倩以后,赶紧去与宣凤羽会合,他要抓紧时间带宣凤羽去救生小船那里,让她乘船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田东桑把三具铁御卫的尸体丢进了大海,这三具尸体都是刚被丢下大海不久,就成了鲨鱼口中的美食。那令人感到恐怖的血腥味在船尾处的海面上飘荡,田东桑闻着气味也感到毛骨悚然。他把这三具尸体丢下海喂鲨鱼,也是希望能把这条鲨鱼给喂饱了,只要它吃饱了,那么它也就不会来吃他了,他就可以顺利地乘着小船出海了。田东桑心里这么盘算着,便又费力地拖起那第四具铁御卫的尸体,要往海里扔,突然,骆顺和带着宣凤羽走进了这间大舱房里。 骆顺和本来还以为这间大舱房里应该是有不少守卫,他还得想办法把这些守卫全部调走,或者全部杀死,谁知道,他一走进这里来,却是惊呆了。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只见这间大舱房里,昏昏暗暗的,密封门大敞着,海水已经涌了进来,在这舱房里铺开了浅浅的一层浪潮。而这里居然没有一个铁御卫在做守卫,只有一个独臂的黑影,在拖着一具尸体往密封门外扔。而这个独臂黑影,不就是田东桑吗? 而那具尸体,不就是穿着铁御卫的服装吗? 骆顺和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田东桑,是杀了人,想要外逃啊! 骆顺和不禁大喝一声:“田东桑,你这是在干什么?!” 田东桑被吓了一跳。他手里提拎着的尸体也掉了下去,半截在密封门外,半截在密封门内。田东桑回头一看,这不是那煞星一样的蒋孤云吗? 田东桑吓得连连后退,躲到了舱房角落里。他本来还想,这四具尸体丢进海,能把鲨鱼喂饱了,让它游走,他就坐小船外逃,若是鲨鱼不游走,他就把杀人现场处理干净,然后他躲回船舱里去,反正人们找不到这四个铁御卫,也只会以为这四人是失踪。田东桑想要个两全之法。但是这下好了,蒋孤云来了,他看见田东桑在丢尸体了。田东桑的所有美梦都破灭了。他知道,他虽有本事杀铁御卫,但是在这蒋孤云面前,他就是一条只能挨宰的狗。 骆顺和放开宣凤羽的手,他走下几级楼梯,走进舱房的海水里。他走到了密封门口,看了看那具尸体,确定了这名铁御卫是被人用刀给捅死的。然后,骆顺和就站了起来,他逼向田东桑,问他:“是你杀了铁御卫?你想干啥?想偷小船逃走?” 田东桑此时蜷缩在角落里,他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应该狡辩吗?一切都明摆着,狡辩也无益。 田东桑“扑通”一声就在水里跪了下来。他向骆顺和哀求,说:“蒋大人,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他声音战战兢兢。 骆顺和心里是着实恼火,他这是正好早来了,万一来晚了,这三条救生小船全让田东桑给放出去了,可怎么办?骆顺和这么一想,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田东桑还手握着他和赵小倩偷情的把柄呢,他恨死这田东桑了。忽然,骆顺和心里冒起一个念头,他想:“何不趁此机会,以给铁御卫报仇为由,杀了这田东桑?如此杀他,我杀得名正言顺。” 骆顺和主意打定,也不多废话,就直接走向田东桑,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而宣凤羽在舱房门口站着,还没下楼梯。她看着眼前水汪汪的船舱,也不知道这里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船舱里昏昏暗暗的,她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看见在密封门那里躺着一具尸体,她的心里十分害怕,但是想想有骆顺和在,她也就壮了壮胆。她听见骆顺和在与一人对话,对话里杀气很浓,她也不知这人是谁,也不知骆顺和安危如何,于是,她就也走下了那几级楼梯,把脚踏进了海水里。 而这时,宣凤羽她闻到了从海水里飘来的血腥味。这让她感到一阵恶心。而同时,她透过那扇密封门的门口,又蓦然看见,在那洒满银色月光的海面上,有一大片竖立着的三角形,在到处游来游去。这片三角形,正在向密封门口游过来。她感到有些恐惧,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它看起来是有生命的,像是一块巨大的鱼鳍,可是她又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块鱼鳍。 骆顺和伸手抓向了田东桑的喉咙,想要捏断他的脖子,弄死他。田东桑吓得慌忙往旁边一蹿,要躲开骆顺和的招式。虽然他也知道,这种躲避是徒劳的,但是人总不能束手就擒,总要反抗求生。田东桑刚才在拉尸体的时候,丢去了自己手里的刀,现在,他要战斗,手里不能没有武器,于是,他一边逃窜,一边就得去捡刀。而这刀,就在宣凤羽脚边不远处。 田东桑去捡刀时,才注意到宣凤羽。他固然不认识她,但是,他对她有印象,知道她是在码头上大撤退时被江玉楼看上的。而且,田东桑当时还看见了这个姑娘与蒋孤云依依不舍、眉目传情的样子。他当时就判定,蒋孤云必与此女有情。而现在,蒋孤云带着此女来到这存放小船的舱房,是想干什么? 很显然,蒋孤云也是想带着此女逃跑啊。 要知道,当初在码头上,江玉楼本已放过宣凤羽,放过宣亚帧和阿涛,他没想要去掳劫宣凤羽上船,但是,就是这田东桑,进了谗言,煽动了江玉楼的私欲和贪心,让江玉楼最终决定要霸占宣凤羽,只顾逍遥快乐就好。当初,正是田东桑出主意,要江玉楼派小队精兵出去掳劫宣凤羽。所以,宣凤羽如今落到这步田地、骆顺和饱受感情折磨之苦,说到底,全都是田东桑害的。骆顺和他砍断了田东桑一只手,田东桑一直就在不断报复骆顺和。 而宣凤羽如今看着田东桑,浑然不知,正是此人,将她推进的火坑。田东桑是她受辱受难的罪魁祸首。 第381章 恐怖鱼妖 骆顺和看见宣凤羽走了下来,站在海水里,而且离田东桑那狗贼也近,就怕田东桑会伤害宣凤羽。于是他就加速跑向田东桑,伸出弯成铁爪般的一只手,直抓田东桑的后脖颈。 田东桑捡起了一把刀,也没来得及再看看宣凤羽,就听见背后有掌风袭来。他忙弯曲身体,就地一滚,避开骆顺和的攻击。然后,田东桑就起身,以刀砍向骆顺和。骆顺和手中无刀,但是,很显然,骆顺和与田东桑打,是不需要兵器的。任凭田东桑疯狂挥刀,也砍不着骆顺和分毫。 然而,宣凤羽并不懂武功,她见田东桑攻势猛烈,见他举着刀向骆顺和猛砍乱砍,她不禁就担心得要命。她也不知眼前这挥刀者武功究竟如何,她只怕他会砍伤了她的情郎。她的心都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不禁喊道:“骆大哥你小心!小心啊!” 骆顺和自然是笑笑,不以为意,他一边说“不必担心”,一边就继续迎战田东桑。他们的脚步移动挪转,激起舱房内海水的“噼啪”声,就像浪涛拍岸。他知道宣凤羽是担心他,而他毫不畏惧这田东桑。他要不是看田东桑离宣凤羽近,怕贸然发出气功会就近震伤宣凤羽,他早就用气功把田东桑给震死了。这田东桑单手挥刀,张牙舞爪,看似凶猛,其实在他骆顺和面前,只不过是一只小老鼠罢了。骆顺和准备找个空隙,一把捏断田东桑的脖子了事。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宣凤羽的一句“骆大哥你小心”,落进了田东桑的耳朵里,却激起了田东桑的一番猜疑。他想:“这蒋孤云不是叫蒋孤云吗?为什么这女人叫他骆大哥?难道他姓名有假?此事必有蹊跷!”另一方面,他见这女人如此担心、紧张这蒋孤云,他心中便愈加是肯定了这女人和蒋孤云有男女之情。他想,怪不得在那码头之上,蒋孤云要处处维护海军呢,原来真的是因为这个女人!蒋孤云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而顶撞、欺骗王爷! 要知道,王爷是有多么喜欢这个漂亮女人啊,而她竟然也和蒋孤云有一腿!这么一算,那这蒋孤云是已经偷了王爷的两个女人啦!这个色胆包天的蒋孤云!田东桑在心里暗自兴奋地想着。他想,这下可好了,只要自己这次不死,把这事情闹到江玉楼面前,那看他蒋孤云怎么办!而且,说不定还能揭穿蒋孤云的假身份! 他正想得高兴,骆顺和却是一掌劈到,差点就劈碎了田东桑的脑壳。田东桑侥幸逃过,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觉得自己刚才是想得太远了,能不能逃出这眼前的绝境,还是个未知之数,他又哪有什么机会去王爷面前告发这蒋孤云呢? 不过,田东桑用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宣凤羽焦急的神情。她正紧张焦急地看着骆顺和,生怕他有事。田东桑忽然就计上心来。既然这女人如此紧张担心蒋孤云,两人感情必然深浓,那么,他田东桑若是抓住了这个女人,以此威胁蒋孤云放他一条生路,这样岂不方便? 而这,似乎也是田东桑眼下的唯一活命之法。论武功,他是绝对打不赢蒋孤云的,只有拿这女人做人质,他才能有一线生机。田东桑真是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然而,骆顺和又怎会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和田东桑在这样的一个有限空间里缠斗,宣凤羽就在旁边,他当然要顾及宣凤羽的安全。只不过他很有自信,相信有自己在场,这田东桑也伤不了宣凤羽,所以他也没有叫宣凤羽往外逃。万一宣凤羽此刻逃出去,又遇上船上的什么人和事,那就真是节外生枝了,还不如待在这里好了。 田东桑一边打斗,一边想要向宣凤羽靠近,但是骆顺和又怎么可能让他离宣凤羽越来越近?不可能的。骆顺和又一次出手,一拳正打中田东桑胸口。田东桑痛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胸骨如裂,痛得无法呼吸。骆顺和正要一掌劈下,取田东桑性命,忽然,这间大舱房,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地一撞。 又一撞。 骆顺和惊讶地停下了手。这时候,他看见了宣凤羽惊恐万状的脸色。宣凤羽张大着嘴,像要尖叫,却又叫不出来。她的眼里布满惨烈的恐惧,她伸手指着密封门处。 骆顺和顺着宣凤羽的手指的方向去看,只见,一个巨大的、恐怖的鱼头,出现在密封门外,原本横卧在那里的那具铁御卫的尸体,已经被切成了两半。一半尸体在密封门内舱房里的海水中泡着,而另一半尸体,就在那只巨大鱼头的嘴里。鱼的嘴大张着,看得见它嘴里的牙齿又多、又密、又锋利,牙齿上鲜血淋漓。很明显,那尸体就是被它咬断的。 半截尸体在它嘴里,被它嚼了两下。它咬碎人的骨头是那样轻易,就像咬碎一片菜叶一样。它撞击船舱,是想要吃那横卧在舱房里的另外半截尸体。因为它的嘴伸不进来,它又想吃,就只好不断撞那密封舱门的门口。密封门都被它撞得摇摇晃晃,估计也快要散架了。 骆顺和自然是呆住了,也没顾上继续杀田东桑。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也没见过鲨鱼呀。他在洪苍大陆上是听说书人讲过鲨鱼的故事,但他哪能见到真的鲨鱼?他都不知道眼前这怪物就叫鲨鱼。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凶残的大鱼头,只以为自己是看见什么鱼妖了。 这鲨鱼往水里潜了潜,然后又上来,又用头撞舱门。海水被它弄得剧烈涌动,大片海水涌进了这船舱里来。而且那尸体又是断了半截,鲜血横流的,这船舱里的海水都像是血水,被染得又红又血腥。这间舱房,瞬间变得像血腥的地狱一样,阴森可怕。 宣凤羽怕得都要哭了,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怪。她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这一切真是太可怕了,她本以为能逃出这艘令她倍感屈辱和折磨的大船了,她本以为能回到洪苍大陆去了,谁知道竟然又遇上眼前这恐怖的一切。这恐怖的鱼妖,这遍地的血水,叫她怎样活下去才好? 第382章 鲨鱼暂时离开 这是一条嗜血的鲨鱼,它似乎是依然很饿,那横卧在船舱里的半截子尸体,在引诱着它,它想吃,但又吃不到。它不断地撞击着船舱,似乎就是想要把头挤进船舱里,去吃那吃不到嘴里的食物。 骆顺和心中大骇,他也不知道这么个恐怖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他大声问田东桑:“田东桑!这是什么怪物?!” 田东桑颤抖着声音说:“是、是鲨鱼!” 骆顺和一听,才知道这恐怖的鱼妖原来就是鲨鱼。以前在麒麟门学艺时,他们师兄弟几个人没事也爱出去听听说书人讲故事,那些故事里也有鲨鱼,当时听着觉得挺好玩儿,没想到,如今真见到了这个鲨鱼,它却是如此巨大又恐怖的东西。面对这样的一个陌生又可怕的生物,骆顺和纵然有盖世的武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了。他也是个普通人,也怕怪物。更何况这海洋,对他来说本就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还是田东桑熟悉这些海洋生物的性子,他看出来了,这鲨鱼是想吃那半截子尸体,它是因为想吃又吃不到,所以才狂躁。田东桑赶紧向骆顺和大喊:“快,快,你把那躺着的半截子尸体,送进鲨鱼嘴里,它就不会闹腾了,它就是想吃人罢了!那尸体的血腥味在引诱它!” 骆顺和想:你说得倒容易,送进鲨鱼嘴里,怎么送?鲨鱼咬我怎么办? 骆顺和紧张地看着鲨鱼,头也不回地对田东桑说:“这铁御卫是不是你杀的?你个王八蛋,你要是不杀人,这也没血腥味,也不会引来鲨鱼!这密封门是不是你弄开的?你要是不开这门,海水不涌进来,鲨鱼哪里会发现这里!都是你这王八蛋害的!你个扫把星!” 骆顺和骂归骂,但这对现状也无甚助益。鲨鱼往海里钻了钻,又浮上来,再往海里钻一钻,又浮上来,它对这个大舱房是念念不忘。 骆顺和倒是想把这半截子尸体喂给鲨鱼吃,但是怎么喂?而且他也不敢靠近那鲨鱼。万一不慎,被鲨鱼咬到,可就完了。 骆顺和运起内功,发出气劲,直接把那半截子尸体给打进了海里。鲨鱼看见那半截尸体从门口飞出来,“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它赶紧转身去扑那尸体。它从船尾处转身,向那尸体飞出的方向一跃,然后便也“扑通”地入了海。但是当然,它这“扑通”一下,激起的水花可是要比尸体入海激起的水花大得多。那汹涌的海浪,全从密封门外打进了舱房里。骆顺和身上全被血水打湿了。 密封门的门口外,又只剩下了空空的大海。鲨鱼走了,银色的月光铺满了不安分的海面。 而在片刻之前。 姚观搂着闻倩,正在情不自禁地热吻她。闻倩闭着眼,秀美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她抚摸着姚观结实的后背,愿意被他这样火热地吻着,她是真想把自己融入姚观的生命里,和他日日夜夜在一起。她张开樱唇,与姚观热吻。多少年了,她渴望真正被爱,却又得不到爱,如今她被姚观这样甜蜜又温柔地拥抱着、宠爱着,她真是幸福得像要融化。而姚观也是幸福得难以言语,闻倩是那样灵动、那样娇美,她令他朝思暮想,而现在,她就那样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她的俏脸微红,神态妩媚,对他百依百顺,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刻。 闻倩刚才为了帮姚观圆谎,自己撕破了自己的衣服,此时,她那冰清玉洁的肌肤,有不少就裸露在衣服的遮挡之外,散发着美丽而诱人的气息。而姚观,因为刚才要闻倩帮他缝合伤口,他的上身也是完全裸露着的。此刻二人情浓,紧密相依,虽无云雨之举,却也有肌肤相贴之实,两人心中都是火热得怦怦直跳。姚观不能自禁,开始热吻闻倩的脖子、锁骨、肩膀。而闻倩媚眼如丝,也紧紧搂抱着姚观的脑袋,愿意给他亲。 而就在此时,船身却在微微颤动。这点颤动不明显,平常这艘大船在海洋上航行之时,那摇来晃去的,幅度要大得多。但是,此刻船身是停泊着的,海面又颇为平静,这一点小小的颤动,就引起了姚观的警觉。 姚观就停止了亲吻。他从闻倩的胸前抬起了头来。船身又微微颤动了几下。 闻倩正沉浸在姚观火热的爱抚与亲吻中,却发现姚观突然停了下来,她不禁就感到奇怪,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身体上有哪里不好看,让姚观失去了兴趣。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姚观,却发现姚观似乎并不是对她的身体失去了爱意。她看见,他脸色凝重,聚精会神地似乎正在倾听什么声音。 闻倩温柔地问他:“你怎么了?” 姚观说:“你感觉到了吗?这船身在动。” 闻倩不禁就一下子“噗哧”笑了出来,她说:“我以为是怎么了呢,这船飘浮在海上,摇摇晃晃的不是很正常吗?它白天可晃得厉害多了。” 但是,姚观脸上的神情却没有放松下来。他说:“这感觉不太对,我得出去看看。”姚观说着,便放开了闻倩的身体,不再抱着她。 闻倩虽然觉得姚观这想法有点多余,这船嘛,颤动和摇晃不是常事嘛,她心里很想让姚观多陪陪她,她需要他的温柔爱情,但是,姚观既然不放心这船,要出去看看,那她也不能强留他,毕竟正经事为重,她也不想让姚观做个沉迷温柔乡的男人。她喜欢姚观能做大事的样子。沉迷女色的男人都没出息。 姚观穿好了衣服,依依不舍地又亲了闻倩一口,帮她把敞开的衣服合上,说:“我去外面看看,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别出来。要是没什么事,我一会儿再回来。” 闻倩点点头,说,好。 姚观就出了门。闻倩所在的这间舱房,原本是卷香和帘珠住的,这间舱房靠近船尾处,于是,姚观出了这间舱房,就先往船尾处走去。他刚才在舱房里感受到了船身微小的颤动,他怀疑这颤动就是从船尾处传来的。 而这正是那条大鲨鱼在撞击密封门、索要那半截尸体的时候。 第383章 宣凤羽得知骆顺和另有情事 姚观走出通道,走上甲板,往船尾走去。空寂的夜里,甲板上空无一人。平常夜里,这甲板上也总得有几个铁御卫值夜班,但是,今夜这艘大船经过了大风浪和大漩涡后,安静地停泊在这里,姚观也没有安排人继续在这甲板上值守。大难之后需要大休,姚观让大家今夜都好好休息,所以这船上船外的情况也就没人盯着了。按理说,这船停了,大家都休息了,一切也都该宁静了,但是实际上,此船今夜特别事多。 海面空阔,银色的月光浩瀚地照耀着人间。姚观轻轻走到船尾,手扶船尾栏杆,探出身子,往下一看,却是吓得目瞪口呆。他看见了一条巨大无比的鱼,正在凶悍地撞击船尾。这艘主舰体形巨大,这条鱼的撞击,虽说不能把这船给撞翻了,但是,它撞多了,也是能把船尾给撞出洞来的,毕竟,这是一条木船。而且,姚观也不清楚这是一条什么鱼,他也不知这鱼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但是,它能把这船撞得一颤一颤,就已经说明它的强悍了。 姚观心中哀叹,这真是祸不单行,一事没完又来一事。他看见,这条怪鱼所撞击的位置,正是位于船尾处的存放救生小船的大舱房那里。这间大舱房就设置在船尾底部。他怕这条大鱼会把那间大舱房给撞坏,便赶紧要去那里看看。他想,好在那间舱房里还有几个铁御卫一直驻扎,如果有事发生,他们应该会处理。不过旋即,他又感到奇怪:“怎么那间大舱房里的铁御卫没有来向我禀告这突发情况呢?不应该啊。他们那间房是直接被撞的,他们就算睡着了,也不应该感觉不到啊,早就会被吵醒了。难道是他们出了事?” 姚观这么一想,心中不禁惊慌,就赶紧往那间大舱房赶去。 骆顺和把那半截尸体打进了海里,鲨鱼去追食,才算是暂时离开了这个地方。看着那暂时重新平静了下来的海面,骆顺和、田东桑、宣凤羽都是惊魂未定。 田东桑却是很快就从惊吓中缓过了神来。他知道,这蒋孤云也是很快就会从鲨鱼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而只要蒋孤云缓过了神来,他就要被蒋孤云给宰杀了。不要忘记,在这鲨鱼来捣乱之前,他可是在和蒋孤云苦战。 而骆顺和显然也已是回过了神来。他不动声色,准备悄无声息地出击,弄死这田东桑。但是,他显然是低估了田东桑这个对手。 就在骆顺和要出手,一掌击毙田东桑的时候,田东桑却也是立刻出手,他迅即地跑到了宣凤羽的身后,伸出手中的刀,架在了宣凤羽的脖子上,劫持了她。 骆顺和即刻收劲,没有出手发力。他原本就是担心田东桑会这样劫持宣凤羽,所以才假装平静,以期突然出手击毙田东桑,让田东桑意料不到。但是,很显然,田东桑什么都料到了,他料到了蒋孤云的突袭诡计,所以,他比蒋孤云早动手半步,他顺利劫持了宣凤羽。他的刀刃,紧贴在宣凤羽的脖子上,他只要用力一划拉,就能立刻割断宣凤羽这漂亮又雪白的脖子,让她喉咙里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确信,劫持这个女人是有用的,因为看样子就知道,蒋孤云对此女感情非浅。 冰冷又锋利的刀刃紧贴在宣凤羽的脖子上,宣凤羽吓傻了,她也不知道倒霉的事情怎么就会这样一桩接一桩地落到她身上。她无助地看着骆顺和,期望骆顺和能救她。她是那么相信骆顺和,以为他无所不能。 骆顺和伸手,竖起手掌,向田东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你冷静,冷静,不要乱来。你放开她,有话我们好好说。” 田东桑鼻子里冷冷一哼,说:“好好说?你会和我好好说?我要不是机智,劫持了这个女人,我现在早就被你打死了!你能和我好好说话?呸!鬼才信你!” 骆顺和一边缓缓向前移步,一边继续安抚他,说:“你别激动,我不想杀你,我也不会杀你,真的,我们无怨无仇的,一切都是误会。” 田东桑看见他在向前慢慢移步,知道他一定又是想缓缓靠近过来,搞突袭,田东桑才不会上这个当。他赶紧说:“你给我停住!不许再往前走!否则我杀了这个女人!大家同归于尽!” 骆顺和就赶紧停住了脚步,放弃了靠近突袭的想法。他说:“我不过来,我不过来,你放心。——田东桑,你放了这个女人,我们有话好好说。” 田东桑狠狠地“呸”了一声,说:“有话好好说?我呸!蒋孤云,我告诉你,我和你的仇,那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当初要不是你杀了我的那些同伴、砍了我一只手,我今天能落到这个地步?我孤家寡人,被迫做了扶兰岛的叛徒,弄得我里外不是人!我知道,叛徒没一个有好下场,哪边都不会让我有好下场,我这都是被你害的!” 骆顺和说:“田东桑,你这不能怪我,我们是各为其主,你如果武功比我强,那么当初在树林里交战时,你就可以砍我手、杀死我,而不是我来杀你砍你。我和你本来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但是谁让我们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呢?你不能怨恨在我一人头上。” 田东桑愤极恨极地说:“不恨你我恨谁?是你砍断我一只手,难道还要我和你做朋友?笑话!你个王八蛋,在这船上,搞完一个女人又搞一个女人,倒是逍遥快活得很!你想没想过我的手有多痛!你和那赵小倩私通,把柄被我抓住,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必定会想要弄死我,杀人灭口,好隐瞒你和那贱人的奸情,是你把我逼到了绝路上,非要我的命!今天可好了,你居然又带了一个王爷的女人过来,还他妈的又让我一个人给看见了,你能不把我杀了灭口吗?我这是退无可退了,宁愿和你同归于尽!”田东桑说得苦大仇深,恨怨至极。 宣凤羽却是心生疑惑,她想:田东桑说,骆顺和与赵小倩私通,这是怎么回事? 第384章 杀人诛心,诛心为上 骆顺和听见田东桑在宣凤羽面前说出了他和赵小倩的丑事,这让他万分恼火。他知道田东桑这是故意的,田东桑现在就是想尽可能地破坏局面,他要把骆顺和的事情全部捣烂,让骆顺和焦头烂额。 骆顺和怒喝一声:“田东桑!你别胡说八道!” 田东桑看见蒋孤云生气了,他心里就舒服了。这个蒋孤云,把他害到这般田地,如今又要杀他,他对蒋孤云是恨之入骨。他要竭尽一切可能的手段,在自己死前多报复蒋孤云。 田东桑不禁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尖利,在这间舱房里、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的笑声简直像鬼叫一样可怕。他对骆顺和说:“怎么,你害怕了,你不想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你的这位小情人听?” 说完,田东桑俯下头,凑到宣凤羽的右脸旁边,闻了闻她的体香。“这女人可真香、真漂亮。”田东桑想。要不是他现在只剩一只手了,这只手得拿刀,他是真想在这蒋孤云的面前,尽情抚摸眼前这个漂亮女人。他想看蒋孤云气急败坏的样子。反正自己是难逃一死了,在死前,自己一定要报复个够。 田东桑亲了亲宣凤羽的脸,宣凤羽要躲开,脖子却在刀锋上划开了一条浅浅口子,鲜血顿时洇了出来。这可把骆顺和吓着了。骆顺和叫宣凤羽别动。宣凤羽就不敢再动。田东桑嘿嘿冷笑。 他凑在宣凤羽耳边,说:“小美人,你一定很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吧?你一定也以为,他很爱你吧?我在码头上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走得依依不舍,频频回头和这个男人眉目传情,我那时候就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田东桑说着,又一脸奸笑地看向骆顺和,对他说:“蒋孤云,你知道吗,这个女人离开后,其实王爷本来没想继续纠缠,王爷已经放过了这个女人,但是,是我去向王爷进言,撺掇他,让他派兵去把这个女人给抓了回来,充作王爷的小妾,让王爷在船上解解寂寞。哈哈哈哈——我就是想报复你,我就是想让你的小情人,躺在王爷的床上被污辱,我要让你痛不欲生!你给我的痛,我要十倍奉还!” 骆顺和心想:“好啊,你个狗日的,原来这一切,你是始作俑者!我今天非要把你大卸八块不可!”但他嘴上却说:“田东桑,你冷静一点,我们有话好好说!” 田东桑可不理会骆顺和,他重新把嘴贴到宣凤羽脸上,感受了一下她粉嫩香滑的脸颊,对她说:“我告诉你,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早已跟这船上的一个女人勾搭在一起了,她叫赵小倩,是王爷的宠妃。我的手里,有他俩的定情信物,那是一块手帕,手帕上,有那女人的名字和蒋孤云的血手指印。蒋孤云这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要杀我灭口。可惜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把手帕藏在了哪儿,哈哈哈哈——” 宣凤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不,她是根本不会相信,她的骆大哥是那么爱她,又怎么会背着她去和其他女人搞在一起呢?她不相信!她用求助的眼光看着骆顺和,希望骆顺和能澄清一切。 骆顺和怒指着田东桑,说:“田东桑,你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然后,他又忙对宣凤羽说:“凤羽,你不要听他乱讲,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田东桑冷冷一笑,对骆顺和说:“你若真是清白,那就伸出你的右手食指来,把手指伸到这姑娘的眼前来,让她好好看看,看你的手指上到底有没有那样的一条伤口。或者你可以向这位姑娘解释一下,你手指上的那条伤口是怎么来的。”然后,田东桑又对宣凤羽说:“他的右手食指,就是在手帕上按的血手指印!” 骆顺和心里一凛,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确实有被赵小倩咬破的伤口。虽然说,这伤口现在已经愈合,在恢复,但是,那皮肤上破损的痕迹还是明显的,证据是确凿的。骆顺和心里百般懊恼。人做了错事,真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过。 宣凤羽充满期望地看着骆顺和,盼着他能伸出手指来证明清白。但是,骆顺和却迟迟没有伸出手指来。 宣凤羽不禁说:“骆大哥,你伸出手指来啊,你伸出来啊!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田东桑哈哈笑。 骆顺和没有伸出手来,他也不敢面对宣凤羽的目光。 宣凤羽的眼里顿时涌起了晶莹的泪花,她带起了哭腔地说:“骆大哥,你给我看看啊,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你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对不对?” 骆顺和心里很痛苦,他无法向宣凤羽解释这一切。他确实爱着宣凤羽,但是,他也确实勾搭了赵小倩,那是因为他想报复王爷,宣泄自己的愤恨。然而,这些想法又要怎样和宣凤羽说呢?而且,难道说了,宣凤羽就能原谅他吗?不可能。宣凤羽被王爷睡了,然后骆顺和又睡了王爷的女人,这宣凤羽和骆顺和之间是扯平了吗?不,不是扯平了,而是破碎了。 田东桑戏谑地对骆顺和说:“蒋孤云,你大可以撒谎,说你那手指上的伤,是切白菜时弄伤的嘛,你不要这么老实嘛,你不是很会骗女人的嘛,再多骗一骗,这个小姑娘就又会对你死心塌地了。哈哈哈哈——” 宣凤羽已经泪如泉涌。骆顺和的沉默,已经等于承认,他承认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宣凤羽根本不能理解,也根本不能接受。难道就因为她被王爷睡了,所以他就要背叛她吗?可她不是故意的啊,她是受害者,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的爱情?宣凤羽痛哭流涕。虽然刀还架在她的脖子上,但是,她此刻已经不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那种爱情破碎的悲伤,已经让她痛苦得毫无求生欲望了。她甚至渴望田东桑一刀杀了她算了,一了百了。 而骆顺和,此刻内心也是百般矛盾,万分痛苦。他原本想把宣凤羽送出这艘大船,然后各种烦心事都能告一段落,但是,谁能想到,他会在这里遇上田东桑,田东桑又把水都搅浑了。 而田东桑看着痛苦的蒋孤云与宣凤羽,心里不禁洋洋得意。杀人诛心,杀人不算本领,一定要诛心,才能让对手感到真正的痛不欲生。田东桑感到满足了。照现在这情形,就算蒋孤云杀了他田东桑,这个伤心的女人,也依旧会在感情上折磨蒋孤云,让蒋孤云不断痛苦下去。诛心,他田东桑做到了。 第385章 骆顺和怒杀田东桑 姚观站在大舱房的入口处,听见了田东桑和骆顺和两人针锋相对的讲话,他对于田东桑所说的事,也颇感震惊。他是真没想到,骆顺和居然会和赵小倩偷情。但是当然,田东桑所说的,姚观也不是全信,谁知道田东桑是不是在造谣生事呢? 姚观所站的位置,是在田东桑的后部上方,而又恰好是有遮挡物遮挡住了骆顺和看向他的视线,所以,姚观只要还没走下来,骆顺和就也看不见他。此时,田东桑劫持了宣凤羽,骆顺和无可奈何,只有姚观,才能出其不意地击伤田东桑。 此时,田东桑劫持着宣凤羽,他洋洋得意。他看见了骆顺和痛苦万分的神情,骆顺和的痛苦,却是让田东桑有了逃生的希望。田东桑本来抱了必死无疑、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是,他没想到宣凤羽和骆顺和的感情看起来很深,宣凤羽的泪水能牵动骆顺和的进退。这就让田东桑产生了狂妄的想法。他用刀刃在宣凤羽的脖子上又划深了一点,宣凤羽的脖子上流出了不少血。宣凤羽正在情感的悲痛之中,也感觉不到皮肤的痛。骆顺和却是万分恐惧。他看出来这田东桑如今是丧心病狂了,他是真怕田东桑一激动便割断宣凤羽的脖子。 骆顺和说:“你别乱来,不要伤害她!” 田东桑说:“你要我不伤害这个女人,也可以,但是,你得从那里跳出去!”田东桑用嘴向密封门那里努了努,意思是要骆顺和从敞开的密封门那里跳海。 骆顺和转头看了看,密封门还敞开着,海水在门口处涌来涌去,海面上一层宁静的月光。骆顺和倒是不怕水,但是,他怕那海里的鲨鱼。谁知道那鲨鱼有没有游远,万一它就在这海面下潜伏着,那骆顺和他一跳进海里,岂不就是会被鲨鱼一口咬碎? 宣凤羽当然也知道那鲨鱼的可怕,她对骆顺和说:“你别听他的!你别听他的!” 骆顺和正犹豫不决,忽然,竟看见姚观从田东桑身后的楼梯上慢慢地走了下来。姚观走得很小心,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向骆顺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是让他来背后偷袭,让骆顺和先稳住田东桑。 骆顺和会意,就先假装向密封门口那里倒退了两步,像是准备要跳海。宣凤羽急了,大声说:“你干什么,你不要听他的啊!那海里有大鲨鱼!” 田东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的笑声还未落,姚观已是一跃而下,一刀劈在田东桑那条仅存的手臂上。田东桑“哎呀”一声,痛得松开了手,宣凤羽乘机逃脱。骆顺和赶紧一把抱住宣凤羽,同时伸出一只手,猛然向田东桑的脑袋发出了一阵凶狠的内力。这股内力中,包含了骆顺和心中全部的愤怒与仇恨,所以,这股劲力看起来又细又短,实则饱含了千斤之力。 只听“喀啦啦”一声,田东桑还没有来得及理解眼前发生的这突然一幕,他的脑袋,已是被骆顺和打了个粉碎。他像个麻袋一样倒在了地上,半个身子泡在了水里。由于是被骆顺和的内力击碎的脑壳和脑子,所以,田东桑的脸看起来没什么破损,只是面容塌陷了一点。过了一小会儿,田东桑的七窍里才是流出了血来。 骆顺和紧抱着宣凤羽,心疼地摸摸她脸,然后赶紧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捂在宣凤羽脖子的伤口处。他问她:“要不要紧?” 宣凤羽却不理他。她自己捂住了布条,挣脱了骆顺和的搂抱。骆顺和知道她是在为赵小倩的事情生气,他想编点话抚慰她,但是姚观在场,他不好开口说情话。 姚观开始还以为田东桑只是被骆顺和打晕了,及至田东桑七窍流血,姚观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赶紧蹲下身,一摸田东桑脑袋,才发现田东桑的脑袋是软趴趴的,脑壳骨已经都被骆顺和的内力给打碎了。 姚观不禁就责怪骆顺和:“你怎么把他给杀了?!你把宣姑娘救出来就好,杀他干吗?!” 骆顺和气不过地说:“这狗日的,做了太多坏事,害了我,害了凤羽,我实在忍无可忍!要不是他撺掇江玉楼,江玉楼也不会让你去劫凤羽上船,事情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我一掌打碎了他脑袋,让他死得这么痛快,已经算便宜了他!否则,我定要将他这混蛋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骆顺和说得咬牙切齿。 姚观说:“可是他死了,我们这船以后要是又遇上什么大风大浪,怎么办?!我们可离扶兰岛还远呐!你把个活地图给打死了呀!” 姚观这话说得确实很对。田东桑死了,活地图没了,这船的航行以后怎么办?骆顺和当然也知道田东桑对此次航行的重要性,但是,他也确是忍无可忍了,再忍,他就是乌龟王八蛋了。 骆顺和赌气地说:“你们一个个的就没点本事吗?死了个田东桑就开不了船了?!告诉你,今天不杀了他,我胸口这团憋气出不来,我也得死!” 姚观当然知道骆顺和这是气话,他也知道,田东桑和骆顺和之间积怨已深,这田东桑刚才在船长室里,不是还想要下毒毒死骆顺和吗?所以现在这结果也是必然,只能说是田东桑自己不识相,自己找死。姚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田东桑反正已经死了。最重要的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姚观想问问骆顺和,他和赵小倩之间到底有没有情事,是否真像田东桑刚才所言,他骆顺和已经与赵小倩勾搭成奸。但是,姚观看见宣凤羽也在这里,就没问。这种三角恋的事情最麻烦了,姚观又怎能当着宣凤羽的面去责问骆顺和。 姚观就向骆顺和问了问鲨鱼的事,毕竟姚观他刚才下来,主要目的是解决鲨鱼的事情。骆顺和就把刚才鲨鱼想吃半截尸体的事情和姚观说了说。姚观问:“那这鲨鱼是游走了吗?它还会回来吗?” 骆顺和也不知道,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姚观说:“天知道。” 第386章 宣凤羽不愿离开 姚观发愁地看着眼前的残局,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他忽然想起来,就问骆顺和:“那你带她来这里干什么?”说着,姚观以手指指宣凤羽。 宣凤羽正自己拿布条捂着伤口,她眼泪汪汪地站着。 骆顺和踌躇了一下,想这姚观也不是外人,宣凤羽就是他劫来的,就把自己想送宣凤羽离开这艘大船的想法和姚观说了说。姚观本想劝阻骆顺和,他怕王爷发现宣凤羽丢了以后会大发雷霆。但是,姚观转念想想,又确实觉得宣凤羽留在这船上是个祸害。红颜祸水这话用在宣凤羽身上也确实贴切,你说这宣凤羽要是继续天天陪着江玉楼睡觉,那骆顺和不得早晚动手宰了江玉楼?还是趁着骆顺和能够控制自己,把这宣凤羽给送走了吧。 姚观就点点头,对骆顺和说:“我同意你这个决定,就让宣姑娘离开这艘船吧,早点脱离这苦海。反正田东桑也死了,我们一会儿把田东桑的尸体丢进海里喂鱼,回头就向王爷报告,说是这田东桑掳劫了宣姑娘,偷小船,带她离开了这艘主舰,两人下落不明。我俩一起编个谎,骗过王爷。反正也是死无对证的。”说完,姚观就还踢了踢田东桑的尸体,仿佛嫌他碍事。 骆顺和没想到姚观会这么爽快地赞成他,就也很高兴。他就和姚观一起动手,把田东桑的尸体抬了起来,把田东桑给丢出了船舱外,丢进了海里。 谁知道,田东桑的尸体刚入海,那条大鲨鱼却是突然又从海里冒了出来。它从下往上一蹿,搅动起海浪一片汹涌,这海水涌进船舱,把骆顺和与姚观从头到脚都给淋了个湿。两人吓得赶紧都往后退了一大步。 这条鲨鱼跃起,又落下,它张开长满锋利牙齿的大嘴,一口就叼住了田东桑的尸体。然后,它就又沉入了海里去。海面上余波还在涌动,银色的月光洒在海面上,碎成点点。 骆顺和与姚观真是惊魂难定,他们真是没想到,这大鲨鱼竟然还在。又或者,这条鲨鱼也未必就是刚才那条,兴许这片海域里还有很多鲨鱼。他们躲在这大船内还好,鲨鱼咬不动这种巨型舰船,但是,他们若是乘了小船出去呢?会怎么样? 姚观回头看看那三条救生小船,忽然问骆顺和:“你让宣姑娘乘坐这小船逃走,可是宣姑娘若是遇上这大鲨鱼呢,怎么办?” 姚观这个问题,倒是一针见血,难住了骆顺和。是啊,要是宣凤羽遇上大鲨鱼呢? 于五和马汉固然是会全力保护宣凤羽的,但是,他俩面对鲨鱼也是无能为力的。于五、马汉、宣凤羽三人,一起乘着救生小船回洪苍大陆,那一条鲨鱼过来,不就得把他们三人咬个稀巴烂?在鲨鱼这种怪物面前,于五、马汉是保护不了宣凤羽的。就算是他骆顺和,也未必能击杀鲨鱼。 骆顺和眉头紧锁。他预感到,鲨鱼这个大问题如果不解决,那宣凤羽今夜就难以出逃。他想入海去宰一条鲨鱼试试。鲨鱼的脑袋那么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用内力震碎鲨鱼脑壳,也许是不行的。 还没等骆顺和说话,宣凤羽却是先开了口,她说:“我不走。” 骆顺和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此话何意,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这时候,宣凤羽却是伤心地问骆顺和:“你和赵小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我离开,是不是就是为了和赵小倩在一起?”宣凤羽伤心欲绝。 不要忘记,宣凤羽是认识赵小倩的。当初,宣凤羽被点了穴,睡在江玉楼的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江玉楼曾经叫赵小倩过来,想要让宣凤羽和赵小倩这两女一起陪他过夜,但是后来很可惜,因为江玉楼的床上只能睡下两个人,所以江玉楼就又让赵小倩回去了。当时,赵小倩到王爷卧室里的时候,江玉楼曾经揭开宣凤羽身上的被子,让赵小倩看见过宣凤羽全身赤裸的样子。而后来,江玉楼把赵小倩脱得一丝不挂,宣凤羽也是看见的。所以,赵小倩和宣凤羽这两人,其实是互相都看见过对方全裸样子的。而正是因为她俩都互相见过对方的裸体,所以,她俩都互相知道对方有多美。 宣凤羽当然知道赵小倩很美,她甚至觉得,赵小倩比她还要美。赵小倩的全身,肤如凝脂,凹凸有致,胸前波涛似柔玉,纤细的腰肢如柳条款摆,双腿修长而白晳,她简直就是人间的极品尤物。宣凤羽都觉得自己比不上赵小倩。不说那身材和样貌,光是赵小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一种成熟妩媚的风情感,就是她宣凤羽所没有的。这种成熟的女性美,是要用年龄和阅历堆积起来的,而这年龄和阅历所给的成熟美,很显然是她宣凤羽所暂时不会有的。所以,要说骆顺和会被赵小倩给诱惑,宣凤羽信。宣凤羽在这件事上不自信了。她之前,是又有美貌,又有冰清玉洁,所以她很自信骆顺和会一直爱她,而如今,她的冰清玉洁没有了,而在美貌上似乎又不如赵小倩,她又怎能还相信骆顺和的爱情呢?更何况,田东桑还说了手帕那事儿。 骆顺和尴尬地向宣凤羽辩解,说:“你别听田东桑那混蛋胡说八道,他是挑拨我俩的感情呢!” 宣凤羽问:“那他说的手帕那事儿呢?他说你俩有手帕作定情信物!” 骆顺和掩饰地说:“你别听那厮编的谎话,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但是,骆顺和话音未落,宣凤羽已经是走到他跟前,拿起他的右手。她捏着他的右手食指,好好看了看。果然,在骆顺和的右手食指指尖处,有一个明显的伤痕,伤口虽然已经愈合,没有血渍了,但是,痕迹依旧清晰,皮肤的表面破损层还没有长好,呈现出一层淡淡的肉红色。 什么事情都明白了。宣凤羽不需要再听什么解释了。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酸,她不想哭,但止不住泪如雨下。她本来还幻想着,田东桑所说的全都能变成谎言,事实能戳穿谎言,但是,现在什么都明摆在眼前,就算她想自欺欺人,想要相信骆顺和,也办不到了。田东桑所说的都是真的。 宣凤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第387章 宣凤羽跳海自杀 姚观看看眼下这情形,骆顺和与宣凤羽是还有感情纠纷要处理,这种麻烦事儿,他不适合待在旁边,于是就离开了。离开了大舱房,姚观心里是一团糟。眼下这局面的发展,可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一个灾难消除了,一个阻碍又产生,他真是心烦意乱。他当初看见田东桑劫持宣凤羽,他只是想从背后偷袭,砍伤田东桑,救下宣凤羽即可,谁知道骆顺和竟然把田东桑给杀了,这可真是个大麻烦。但是骆顺和杀田东桑又确实情有可原,谁叫田东桑不断地找麻烦呢?唉。现在田东桑死都死了,姚观总不能为个死人和骆顺和计较。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过姚观是怎么样都没想到,骆顺和会勾搭上王爷的宠妃赵小倩,骆顺和此举,确实让姚观恼火。骆顺和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大事还没办完,先和王爷的女人搞在一起,这算怎么回事?姚观本想好好教训骆顺和一顿,但是宣凤羽已经在为这事和骆顺和闹了,姚观就也不多嘴了。姚观是真怕骆顺和处理不好此事,骆顺和、宣凤羽、江玉楼、赵小倩,这两男两女的情感纠纷交叉在一起,难保不会闹出大动静,到时候,可怎样收场?姚观忧心忡忡。 宣凤羽和骆顺和闹了一会儿。骆顺和狡辩了两句,但也没什么底气。他的心里很矛盾,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他对宣凤羽是有感情的,但他也确实和赵小倩有一腿了。这事怎么办?他想送宣凤羽离开这艘船,但外面又有大鲨鱼,这可怎么办?骆顺和感到一切都变得越来越糟。 宣凤羽不再和骆顺和说话,她沉默着,自己一个人流泪。哭了一会儿,她也就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她的心里悲痛万分。她来到这船上,本已是受尽折磨,骆顺和是她心里唯一的念想,可是如今,骆顺和都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了,她还有什么念想?她的人生,已经在这艘船上被毁了个一干二净。 宣凤羽心里万分痛楚、极度绝望。她看着那密封门外平静的大海,想想自己原本在圣都的生活过得好好的,跟随父亲来到江南后,却是遇上了这么多不平静的事,直到最后,她现在看见了自己人生的毁灭。她万念俱灰,一下子,就向着那密封门外的大海,跑了去。 宣凤羽自小生长在中原,她不会游泳。她投海,是想要自杀。 骆顺和一个没注意,等他回过神来,宣凤羽已经是“咕咚”一声,跳进了海里。骆顺和大惊,他也来不及思考,跟着宣凤羽也“咕咚”跳进了海里。 骆顺和会游泳,但也谈不上有多好的水性。毕竟麒麟门的功课里,没有水战这个项目。他武功再好,那也是在陆地上称霸,到了这海里,可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宣凤羽往海里沉下去,骆顺和赶紧去拉她,但是宣凤羽却悲伤地甩开她的手。她宁死也不要再看见他。而骆顺和呢,当然是不能让她死,他无论如何也要救她上来。 骆顺和用力一把抓住宣凤羽的手,将她往上一拽,把她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但是宣凤羽用力推开他,不要他救。宣凤羽挣脱了他的拥抱,自己向海底沉下去。骆顺和又赶紧去追,他也往下沉。终于追上了宣凤羽,他死死抱着她,绝不放手。宣凤羽又挣扎,他就在水里吻她。他用力吻她。宣凤羽的反抗渐渐变弱。骆顺和也不知道,宣凤羽是不想反抗了,还是缺气了。他只知道,他和她再这么在海里闹下去,就全得窒息而死。 于是,骆顺和就抱紧着宣凤羽,赶紧往上游。他得让自己和宣凤羽都浮出海面,去呼吸才行。 他紧紧地抱着宣凤羽,带她浮上海面,两人都深深吸了几口气。宣凤羽呛了海水,还剧烈地咳嗽着。宣凤羽猛烈地推开骆顺和,说:“不要你管我!让我自己去死!” 骆顺和说:“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男女恋人之间,往往最有效力的就是“我爱你”三个字,不管闹了多大矛盾,心里结了多少怨恨,一句“我爱你”,就能解开冰冻。 宣凤羽听他说“我爱你”,她心里当即一软。可是,她又实在不能原谅他的背叛。她依然生气地说:“你怎么会爱我,你若爱我,又怎么会和赵小倩在一起?你骗我!” 骆顺和说:“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和赵小倩是逢场作戏,对你才是真心真意,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骆顺和这几句话,当然并不是什么深刻的自我检讨,他只是在哄哄宣凤羽,一时说些宽慰她的话。 宣凤羽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对他的旧爱泛起,倒也不再那么恨他,但是原谅他又不可能,她也是百般矛盾。她无法应答。 骆顺和见她没有再抗拒他,没有再一力求死,心里也是宽松了一些,舒了一口气。他抱着宣凤羽,正要将她推送上密封门的门口,忽然,他蓦然就是看见,一条大鲨鱼从海里浮上来,半颗大脑袋露出海面,它张开了它那恐怖的大嘴,猛地就是往骆顺和、宣凤羽这里扑上来。 骆顺和此时若是想和宣凤羽一起爬进船舱里去躲避,那是不可能的了,别的不说,光宣凤羽爬进那船舱就得有一小会儿时间,她又不可能快如闪电。而只要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那条大鲨鱼就能冲过来把他俩咬个稀巴烂。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鲨鱼冲过来的一瞬间,骆顺和抱着宣凤羽,就一起往海面下沉了下去。这往上躲不行,也就只能是往下躲了。 骆顺和抱着宣凤羽往海面下一沉,那条大鲨鱼扑了个空,一头就撞在船的尾部,“咚”的一声闷响。大船都似乎被撞得微微摇晃了一下。 骆顺和沉下了海一看,好家伙,这里不光有上面那条要吃他俩的大鲨鱼,下面还有两条!敢情刚才那些吃了铁御卫和田东桑尸体的鲨鱼,也并不一定都是同一条。 第388章 骆顺和勇斗大鲨鱼 海底的另外两条大鲨鱼,也看见了骆顺和与宣凤羽,它们也游了过来,向他俩张开了血盆大口。而上面那条大鲨鱼,一嘴扑了个空,这时候它也一个转身,往下俯冲了过来。 三条大鲨鱼,都要吃这两个人。宣凤羽是吓坏了,谁能见过这种场面啊?鲨鱼她今天都是头一回见。 骆顺和心里也是怕得要命。这三头庞然大物,都张开着长满锐利牙齿的大嘴,在冲过来,骆顺和也不知所措。但是他知道,他和宣凤羽都不能死在鲨鱼的嘴里。人生一场,要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若被鱼吃了,这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是耻辱。 骆顺和还从没在水下与怪物交战,这是他生平头一遭。他一手抱紧宣凤羽,一手向头顶上方那条正在直冲下来的大鲨鱼发出了一记猛烈的内功掌力。这一记掌力,是骆顺和使尽了浑身解数发出的,因为他从没打过身体面积这么大的怪物,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发出多少功力合适,所以他便只好使尽全身力量。 不得不说,当初魑幽狮魔传给他的魔教内功,确实是霸道厉害、凶猛非常。骆顺和这一记掌力发出,他那头顶上方的海水立即形成了一股细密而坚挺的卷流,像一股海洋里的强劲龙卷风,这股水流紧密而坚硬,就像一棵蓦然生长起来的大树。这树顶,轰然一下子,就直插进了上面那条大鲨鱼的肚子里。而且,这股水流,还不断地将这条大鲨鱼向上顶,直到把这条大鲨鱼轰出了海面,击打得它飞出了海面一段距离,然后,这股劲力才消失。 把这条大鲨鱼顶出海面的那股劲力消失后,这条大鲨鱼才像是一个大沙包一样,沉重地重新又掉回了海面。它摔在海面上,庞大的身躯与海面相撞,发出砰然的巨响,激起了许多层汹涌的海浪。然后,这条鲨鱼就又沉下了海面。它当然没有这么容易死,但是它显然也是被打蒙了,它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它不可能理解人类的武功。 这条大鲨鱼沉重地摔入海里,下落的惯性使它往下又沉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它的下沉速度很快,身躯几乎就要砸中海里的另外一条鲨鱼。这条鲨鱼本来正在冲向骆顺和与宣凤羽,但是刚才发生的一幕使它诧异,而现在从上面又砸下了一条同类来,险些砸中它,于是它就赶紧改变了自己游动的方向,以避开上面那条沉下来的鲨鱼。 而还有第三条鲨鱼,它不为眼前的景象所动,依然在冲向骆顺和与宣凤羽。骆顺和抱着宣凤羽,灵巧地游动,躲过了它的第一次攻击。 骆顺和刚刚使尽全力发出一次内力攻击,若要他马上再来一个这样力道的攻击,那是不可能的。况且他在水下,气已经不够了,他需要呼吸。不然快要憋死了。而宣凤羽显然也是需要呼吸。 于是骆顺和便赶紧带着宣凤羽往上面浮,浮出海面,他和宣凤羽都好好呼吸了几口空气。 而那条落下的大鲨鱼,此时已停止了下沉,它显然已经恢复了神智。被击打后剧烈的疼痛,令它暴躁暴怒。它往上游了上来,并且带领着其他那两条大鲨鱼,呈一个三解形的队形,往上冲上来,要咬死这骆顺和与宣凤羽。 宣凤羽此时忽然深深懊悔,早知道今天要被鲨鱼吃掉,要和骆顺和一起葬身鱼腹,刚才又何必还要和他哭哭闹闹?人生太短暂,有情人能重聚在一起,见个面,已是万分珍贵,又何必再虚掷光阴于悲苦之中? 然而,她的懊悔与感悟,已没有时间再对骆顺和细诉。 骆顺和放开宣凤羽,在海面上深吸一口气,然后独自钻入海里。宣凤羽则两手扒在密封门的门框上,勉强让自己不掉下去。骆顺和如今离开了她,独自钻下海,她心里担心得要命,怕他被鲨鱼给吃了。她啜泣了起来,此刻的啜泣,不是吃醋情伤,而是为骆顺和的生死忧心。 骆顺和猛钻下海,伸出双掌,使尽全力,向那三条冲上来的鲨鱼发出了气劲。他是真得感谢那魑幽狮魔,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在这样浩瀚的海洋里,也就是那魔教的武功,还依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麒麟门的道教气功是绝没有这样霸道的劲力的。 只见两道强劲旋转的水流,向左右两条鲨鱼的头上打去。这两条鲨鱼,是刚才没有受过击打的,所以骆顺和选择打它们俩。两股气劲,催动着水流,以迅猛非常之势,击打在这两条鲨鱼的头上,它俩立刻就沉了下去。当然,骆顺和知道,他打是打不死它们的,最多只是暂时击退他们。 而中间那条已经受过伤的鲨鱼,依旧冲了上来。骆顺和也没有本事再来一次内功冲击了,也就只能和它肉搏了。说实在的,他自己要逃的话,很容易,但是宣凤羽她不好逃,所以,要救宣凤羽,就必须打退这三条鲨鱼。 骆顺和骑到了那条鲨鱼身上,他拼命揍它。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最好是能揍断它几根骨头。这鲨鱼显然也被打痛了,它剧烈地翻滚着,它往海面上冲。 这鲨鱼在翻滚的过程中,几次把骆顺和甩了开来,但是骆顺和不依不饶,他使劲缠住这鲨鱼,因为他深深懂得一个道理,遇上强敌,就绝不能给强敌以喘息之机,必须是“趁它病,要它命”,否则等它一恢复体力,你就等死吧。 骆顺和抱紧着这鲨鱼,它钻出海面,他就也被带出海面,他正好能透口气。它重新钻入海里,他也就重新被带入海里。他就是不放手,就是要拼命揍它,实打实地一拳又一拳揍它。他就像骑着一条蛟龙一样,他要制伏这条恶龙。 宣凤羽看见了骆顺和被带出海面又被带下海面,与庞大的鲨鱼身躯相比,骆顺和只是一个很小的人。她急得直掉泪,她是真担心骆顺和。她害怕骆顺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第389章 赵小倩得知密计 姚观忧心忡忡地独自走着,他的心里充满焦虑,对于这艘船的命运,他开始感到担忧。原本只以为是简单的旅程,其实一路上充满了凶险,各种矛盾此起彼伏,让他应接不暇。如今田东桑已死,船队又走散了,海上还出现了大鲨鱼,明天该怎么办?按照他事先和樱木血那边的人做好的约定,一旦船队抵达“青崖”岛礁附近的海域,姚观他就应该要去那块青崖岛礁上,释放出那只事先准备好的特殊信鸽。这只信鸽的后背上有一片区域的羽毛是红色的,很好辨认,所以,即使姚观不在这信鸽的身上附带什么文字纸条,樱木血也能知道这只信鸽所带来的讯息,那就是:船队已接近扶兰岛,即将开战。那样,樱木血就可以开始策动兵马了。但是,姚观的大船,至今仍未抵达青崖岛礁,他的信鸽无法释放。 姚观心中烦闷,就依然想去找闻倩说说话。他垂头丧气地走着,似乎唯有闻倩那美丽的身影,还能在黑暗之中给他一点希望。 赵小倩独坐房中,看着熟睡不醒的江玉楼,想着那无情离去的蒋孤云,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按理说,她今夜做的计划是十分理想的,以蒋孤云的本领,要实行这个杀王夺权的计划,是并不困难的,而且他有军心支持,士兵们对他是敬服的。她实在也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去杀王夺权。难道他没有野心?难道他忠君爱国?不,赵小倩凭直觉就知道他不是这种人。两个在本质上相同的人,是极容易互相辨认的,就好像狼容易认出狼、狗容易认出狗一样。赵小倩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她知道蒋孤云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一个有野心、有本领的男人,拒绝了一个美女为他准备的篡权机会,这后面的原因必定大有奥妙。赵小倩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准备再去寻找蒋孤云,和他好好谈一谈,她想问出他不干这事的真正原因,她想再说服他。 而当赵小倩走出房门的时候,却在走廊里瞥见了姚观的背影。背影在幽暗中不甚明晰,但是赵小倩却能辨出这就是姚观。这三更半夜的,姚观来这女眷们所住的区域,是干什么?赵小倩不禁心生疑惑。她怕被姚观发现,就又躲回了自己房里,从门缝里偷偷观察。 只见姚观很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圈,他确认无人后,便以极微小的声音,敲了敲闻倩的门,结果,闻倩很快就开了门。姚观走进了闻倩的房间。 赵小倩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大吃一惊,难道姚观和闻倩真的有一腿?她原本的杀王计划中,是要诬陷姚观和闻倩有奸情,要把那块手帕诬陷成姚观与闻倩所有,但是她从来没有真的想到,姚观会和闻倩搞在一起,这实在是太令她感到惊讶了。 赵小倩准备偷听一会儿,听听看姚观和闻倩在一起,究竟是不是有男女私情,又或者他俩是不是要说什么秘密的话。 赵小倩轻手轻脚走出房间,走进走廊,走到闻倩房门外,她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姚观走进房间,就忍不住抱紧了闻倩。他亲了一会儿她的小甜嘴儿。闻倩娇嗔地打了他肩膀两下。姚观开心地搂着闻倩。 此时的闻倩,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那身被撕烂的衣服已经不穿了。淡黄色的薄衫下,包裹着的是闻倩秀媚的身体。闻倩极少被王爷宠幸,所以,她还是一个比较青涩的女子,她的性格和神情中还是饱含着处女的纯情。她现在终于能被心爱的男人搂抱和亲吻,她的内心已经是甜蜜得不得了,现在是姚观要什么,她就愿意给什么。 但是姚观并没有就此和她行云雨之事,他对她很是珍惜,不想就这样草率又凌乱地和她完成第一次的欢爱。因为说实话,这房间离王爷所在的赵小倩房间也不远,挺让人提心吊胆的。姚观若是此时和闻倩上床,那也不可能尽情亲热,他和闻倩恐怕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那可太无趣了,所以还是不睡了。他现在能这样安静地抱抱她,就好。即使有人发现,他也可以说是来送药什么的,随便找个借口。 姚观紧搂着闻倩,向她诉说了一些烦心事,告诉了她在船尾大舱房里发生的事情。闻倩吃惊不小。她刚才爬出窗外、待在王爷房间外面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海上看见了鲨鱼的背鳍,她原本心里还纳闷,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现在听姚观一说,才知道这是鲨鱼。她不禁也是害怕。姚观就安慰她说:没事,你待在这船上就好,鲨鱼咬不动这大船。 闻倩眼中充满了水莹莹的情意,她温柔地依偎在姚观怀抱里。姚观又告诉了她,骆顺和兴许和赵小倩偷情了,闻倩大惊。这可着实出人意料。但是姚观又说:“此事也不一定,也可能是田东桑说谎了,挑拨离间。” 闻倩说:“那田东桑死了,对你们计划的影响大吗?” 姚观无奈地说:“肯定有影响,毕竟他是活地图。不过,好在他以前活着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该问的都问了出来,记了下来。只要我们船队能顺利到达扶兰岛就好,按照那张海路图航行,问题应该也不大。” 闻倩摸摸姚观坚实的胸膛,小鸟依人地说:“姚大哥,我害怕,我想早点和你一起回到洪苍大陆,去过我们太平的日子。” 姚观说:“你放心吧,等我与骆顺和一起执行完了这个计划,我就能带你回洪苍大陆了。你知道吗,骆顺和他原本是嵩麟国麒麟门掌门座下的高徒,是未来的麒麟门掌门人,他武功高强,此次化名蒋孤云,来助我完成任务,也是皇上的安排。有他这种高手帮我,我们一定能顺利完成皇上交代的使命。我们利用江玉楼的名义和军队,攻占扶兰岛以后,就会把扶兰岛交给其他人管理,然后,把江玉楼抓回嵩麟国,将由皇上审判。所以,到那时候,你是自由之身,再不会受到江玉楼的辖制,而我是有功之臣,我一定会受到皇上的表彰,到时候,我和你,就能和和美美地在一起,过我们的快乐日子了。” 闻倩开心地亲了亲姚观,说:“好,我等你带我走。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女人。” 姚观与闻倩情浓爱浓,两相依偎。 而赵小倩躲在房门外,听到这一切,却是吓得肝胆俱裂。 第390章 两卫准备护女回国 赵小倩听得姚观与闻倩谈论皇上密计之事,她吓得不禁后退了两步,真是惊心动魄。她自以为聪明伶俐、算计周详,却怎么样也没想到,小巫见大巫,她面对的本身就是一个皇上布下的大局,她不过是局中人罢了。什么蒋孤云,什么攻占扶兰岛,什么未来,都是假的。江玉楼还以为自己能占岛为王呢,搞了半天,他原来只是江华钦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而她赵小倩呢,以后该怎么办?江玉楼如果被灭了,那她就毫无依靠了,别说得到什么江山,她连基本的衣食保障都会失去。而蒋孤云,不,应该说是骆顺和,显然也是她所不能依靠的。他在这船上的所作所为全是假的,是表演,他居然还和宣凤羽是一对恋人!要不是亲耳听到姚观与闻倩这样卿卿我我地聊天说出来,赵小倩是打死也不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明摆着,世事就是这么残酷。她的梦想,她的打算,她的什么帮助蒋孤云杀王夺权的计划,如今看来全是一个笑话。如果骆顺和他们成功了,江玉楼被抓回圣都,受到皇上审判,那江玉楼说不定是要被皇上处死的。如果江玉楼死了,那她赵小倩还有什么?不过是一漂萍罢了,哪还会有什么锦衣玉食,哪还会有什么荣华富贵,搞不好就得为奴、为婢、为妓。她该怎么办? 姚观与闻倩又说了一会儿温存的话。闻倩玉体娇柔,依在姚观怀里,姚观情欲升腾,但也只好压抑欲火,只与她亲亲抱抱就好。他想:等到他日回国,和她有的是长久缠绵,不需性急。而闻倩能够依偎着姚观,也已满足。她心中甜蜜,眼里都幸福得像是溢满了春水,而她的这个样子,又分外妩媚。 姚观忽然想到,那个卷香去哪儿了?他心中暗暗担心,怕这逃走的卷香又要搞出什么麻烦来,于是,他就告诉闻倩,说他得去找找卷香。而且这事他还不能假手于人地去差遣铁御卫做,他得自己去找,否则动静就会闹大。闻倩说要帮他去找,但是姚观说不用。卷香手中有匕首,姚观怕她会伤到闻倩。闻倩说:“不会,她还感激我呢,因为她当初受了鞭打,后背重伤,是我一直在照顾她。”但是姚观还是让闻倩好好待在房里。姚观还说:“如果卷香回来,你不要开门,她现在情绪失控,如果进房来,和你单独在一起,你会很危险。”闻倩就说好。 姚观就要离开了。他又亲了亲闻倩的小甜嘴儿。闻倩羞涩一笑,回报以热烈的吻。 赵小倩本想继续偷听,但听见姚观要出来了,便赶紧走开,躲回自己房里。她刚躲回去,姚观就从房门里走了出来。真是好险,差点遇到。 姚观离开了。 赵小倩后背靠着房门,她感到全身无力。这种无力,是从心里泛起来的。她绝望得一塌糊涂。眼下这情形,不是她想安分守己就能保住眼前一切的,姚观和骆顺和要夺走她的一切。是外在的力量,要摧毁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她看着依旧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江玉楼,悲凉又嘲讽地说:“你可知道,你的末日就要到了。你还一无所知。我和你一样都是傻瓜。”说完,她自嘲地笑笑,一阵剧烈的悲酸涌上心头,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来。 但是,赵小倩又生性机敏,对于她所听到的,她还是存疑,她想亲自证实,否则,心中终究没个安排。那姚观不是说,骆顺和此刻正与宣凤羽在那存放小船的地方吗?那她赵小倩何不就趁着现在,下去那舱房里看一看?俗话说,捉奸也得捉双,不能光凭姚观和闻倩的谈话,就相信骆顺和与宣凤羽之情事。 这个想法激励了赵小倩一下。刚才那姚观在和闻倩诉说衷肠之时,把骆顺和与宣凤羽、赵小倩的纠缠情事都给说了出来,这对赵小倩的打击不是一般大。首先她自己的丑事是让人知晓了,其次这骆顺和与宣凤羽的事情着实令她悲伤,她是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而只要她现在去那大舱房,看到眼前的一切不是和姚观所说的一模一样,那么,或许她也就可以安慰自己,认为姚观是在胡说八道。还是那句俗话,捉奸要捉双,否则,她为什么要信姚观而不信蒋孤云? 这似乎也是赵小倩最后的自欺欺人。 她溜出了自己的房间,往大舱房走去。她企盼着希望出现。她企盼着能够遇到蒋孤云,然后蒋孤云会对她说:“宝贝,让我按你的计划去做吧,我都听你的。”那样,该多好。 赵小倩这么想着,心内又是一阵悲酸涌起。她的眼里涌出了两行泪来。她伤心地擦去了自己的泪水。 于五和马汉,去准备了充足的干粮、淡水,还有一些捕鱼工具、武器、修船工具,还有三套蓑衣和斗笠,大包小包的。他们手拎、肩扛,拿着这些大包小包的必需品,往那船尾的大舱房走去。因为骆顺和与他俩说好,让他俩去那里会合的。这于五和马汉,一是乐意为骆顺和护送宣凤羽回去,二是他们自己也乐得避开战争,回到洪苍大陆去。谁真愿意没事去那扶兰岛上打仗呀?打仗总得死人,谁真想去冒险?所以他俩是真心感谢骆顺和给他们这个回去的机会。他俩是去仓库里好好挑拣了一番,把各种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带上了,以防不测。比如,没吃食时要捕鱼,船万一坏了要修船,下雨了得有蓑衣斗笠,等等。 他俩还不知道在那船尾大舱房里已经发生了许多的矛盾斗争,还不知道骆顺和与宣凤羽此刻正在与三条大鲨鱼搏斗。他俩带着大包小包,拎着好几个装满淡水的水囊,尽量轻手轻脚地,一起往大舱房走去。 于五和马汉走到大舱房里一看,傻眼了。这舱房的密封门大开着,舱房里全是海水,海水铺满了一地。而在密封门的门口处,一个女人手扒着门口,身子却泡在海里。她神情焦急地望向着外面的大海。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五和马汉愣住了。 第391章 骆顺和大战鲨鱼 骆顺和骑在那条鲨鱼的身上,不断揍它的脑袋。虽说还没揍死它,但是揍得久了,这鲨鱼也被揍得脑袋发昏了。它渐渐放弃挣扎,只往海里沉下去。它往海里沉下去了,骆顺和倒是不能继续骑着它了,因为骆顺和可不能去深海里,他是个人,他还得呼吸空气。 骆顺和离开了这条大鲨鱼,奋力往海面上游去。此时,那两条在一开始就被骆顺和以魔教气劲打下去的大鲨鱼,又恢复了凶猛的状态,重新往上游了上来。 骆顺和浮出海面,大口吸气。宣凤羽扒着船舱门框,勉强漂浮着身体,她正焦急地担心着骆顺和,此时看见骆顺和浮了上来,看见他还在大口吸气,她才是放松了一些。她呼唤了一声“骆大哥”。 骆顺和转过头来,看见宣凤羽安然无恙,心中也是略微宽心。他看见于五和马汉两人已经是站在了那大舱房里,他俩正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看着这海面上的情景,于是,骆顺和就想赶紧让于五、马汉二人把宣凤羽给拉上船去。他正想张嘴喊,突然,那两条恢复凶猛状态的鲨鱼,一下子就是冲出了水面来。 它俩张着血盆大口从海面下冲出来,把海水搅起了几层大波浪。它们一条往骆顺和扑去,一条往宣凤羽扑去。宣凤羽哪里经得住这种恐怖的场景?她惊呼一声,手便松开了门框,整个人都往海里沉了下去。也幸亏她是沉了下去,这条鲨鱼才是没有咬到她。这条鲨鱼的大脑袋猛然地撞在密封门口,它愤恨地用巨大的牙齿咬住了那扇密封门,扯了两下。这密封门也是造得坚固,居然没被这鲨鱼给扯下来。不过门板上还是破了两个洞。足见这鲨鱼牙齿的咬合力有多么巨大。这门板可是用非常厚实的木材制成,这都能被它的牙齿刺穿,若是换成人的身体被它咬住,那还不得粉身碎骨? 于五和马汉本来是兴高采烈到这大船舱来,准备护送宣凤羽回国,谁承想能见到这大鲨鱼?他俩是差点吓尿了。大包小包全从他们的手里掉落,他们是吓得腿都发了软。这种海上大怪物,他们哪里见过?这可真是比来个千军万马还可怕。好歹千军万马还都是人组成的。 骆顺和用掌力击退了那条冲向他的大鲨鱼。他一回头,发现宣凤羽已经不在那密封门口,只有一条大鲨鱼在咬门,他心里蓦然吃紧。难道宣凤羽已被这条大鲨鱼吃掉?他心下顿时悲痛得五脏欲裂。但是他想想这鲨鱼吃人应该也没这么快,不然怎么还咬门呢?于是他赶紧往海面下潜去。他张眼一望,只见果然,宣凤羽是正在下沉。 他赶紧奋力游泳,向下沉的宣凤羽游去。很快,他就拉住了宣凤羽。他抱紧了她,要往海面上浮上去,但是,那条刚才在咬密封门的大鲨鱼却已经是放弃了咬门,它往下一扎,又是一头冲着骆顺和、宣凤羽而来。它张着血盆大口,誓要吃到这美味大餐。 骆顺和也是毫无办法了,他手里也没有什么兵器,他的内功又经不起这样大规模的使用,况且他本来就已有经脉逆转的弱点。他怀里还抱着个宣凤羽,他得保她活命,这可怎么办? 只能是逃了。人在任何绝境中,第一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逃了。 骆顺和抱着宣凤羽,拼命往另外的方向游。但是很显然,人怎么可能游得过鲨鱼?后面的鲨鱼是越追越紧。而那条刚才原本是要攻击骆顺和的大鲨鱼,它现在也是俯冲了下来,直扑骆顺和而去。 骆顺和带着宣凤羽往上游,因为他和宣凤羽都需要换气呼吸。宣凤羽看样子是已经快要窒息了。骆顺和心急如焚。到了这个生死时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不能没有她,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爱宣凤羽。她在他心中,是那样无可取代。 看着宣凤羽奄奄一息,骆顺和心中大急。他也不管是否会再次引起自己经脉逆转,他重新催动自己体内的三股真气,让这三股不同的真气暂时汇聚成一体,然后,他向那两条正扑向他的大鲨鱼,发出了凶猛的真气攻击。一瞬间,那两条大鲨鱼被击退。而一阵剧烈的腹痛袭来,骆顺和全身震颤,他的手一松,宣凤羽掉了下去。宣凤羽已经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骆顺和,离他越来越远。 骆顺和痛心疾首,他想去救宣凤羽,但是无奈,他今天玩命地不断使用那三股合不来的真气,这直接就加剧了他体内的经脉逆转,现在疼痛一下子就全部爆发了出来。剧痛蔓延他全身,他根本使不上力。他痛得像是失去了知觉。 他以为,自己是要死了。他甚至都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下海去。他想,死也得和宣凤羽死在一起啊,好歹夫妻一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也好。 但是,许多场景又在他眼前纷纷浮现。那些往昔的岁月、从前的追求,那麒麟门掌门的宝座、那把令无数英雄神往的肃天刀。而最重要的是,他又看见了和宣凤羽快乐地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宣凤羽是那样清纯美丽,她是那么爱他,她对他的爱是清晰可见又毫无保留的。难道,就这么让她去死?难道,自己要就这样葬身海底?自己居然不是死于什么盖世英雄之手,自己居然是被几条鲨鱼给逼死的,这不是笑话吗?! 一瞬间,骆顺和强忍疼痛,重新催动体内真气,他不管这些真气究竟合不合得来,但是现在,这些真气必须要拧成一股绳,助他脱险!他必须强行运功! 意志的力量是强大的。骆顺和的四肢百骸中都重新充满了力量。暴怒与绝望,使得他此时的能量状态达到了最强。他猛然往海面上冲游上去,他浮出了海面,他猛力呼吸,然后他向于五、马汉大喊:“于五、马汉,快给我兵器!” 第392章 深海热吻,救醒美人 于五、马汉两人正被吓得发蒙,忽然就听见了骆顺和的这一声喊。还是于五反应快,马上就知道了骆顺和要什么。他需要杀鱼的武器。 正好,于五和马汉不是本来就准备了捕鱼工具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于五立马去抽出了一根长长的铁制鱼叉,他向骆顺和喊了一声:“接着——”然后就把鱼叉用力丢了出去,丢向了骆顺和。 骆顺和一把接住,他一看这鱼叉,心中暗道“天助我也”。这把鱼叉是铁制的,还很新,看样子也是新铸造的,它的柄很长,前端有五根并排的尖刺,用来叉鱼。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骆顺和最需要的正是这种武器,它可比刀、剑管用多了。 骆顺和深吸一口气,重新潜下海去。他不断快速往下游,他要去救那沉下的宣凤羽。现在手里有了武器,他确信自己能够杀死大鲨鱼了,所以他得赶紧先去救宣凤羽,给她送一些气。 但是,就在骆顺和浮上海面去吸气、拿武器的这么短短一刻间,宣凤羽已经下沉得不见踪影了。这可把骆顺和急坏了。这才脱手一小会儿,人怎么就不见了呢?他以为人必定是直线下沉的,其实不一定,因为海洋中的水流是在不断流动的,人在下沉过程中,会漂向其他方向。所以他不断往下游,也是找不到人的。 这可真是要把骆顺和急哭了。他刚才若不是全身剧痛,他也不会失手放开宣凤羽。如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怎么办? 他拼命在海里寻找宣凤羽。 而这时候,那三条都被骆顺和打过的鲨鱼,又恢复了凶猛状态,它们也在寻找骆顺和与宣凤羽,它们要吃了他俩。 骆顺和看见了三条大鲨鱼在游过来,他也顾不上害怕了,他得赶紧寻找宣凤羽,不然宣凤羽就真是死在这海里了。 两条大鲨鱼飞快地向骆顺和冲来,骆顺和匆忙避开。但是另外一条大鲨鱼,却没有冲向骆顺和,而是向那艘大船的头部方向冲了过去。骆顺和就觉得奇了怪了,他想:“它难道不想吃我吗?” 忽然,一个念头在骆顺和心中划过。这条大鲨鱼,冲向那大船的头部,必定是因为那里有什么其他可吃的东西,而现在,这一小片海域里,鲨鱼可吃的好东西,除了骆顺和,就是宣凤羽!也就是说,这条大鲨鱼,是要冲去吃宣凤羽! 宣凤羽在大船头部的那片地方! 骆顺和赶紧调转方向,追随着那条大鲨鱼而去。他拼命游动,向着船头方向游。很快,他就看见在那里,确实漂浮着一个人影,他凭感觉,就判断那是宣凤羽! 而这条鲨鱼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在迅速地冲向宣凤羽。骆顺和也快速拼命地游动,他想要抢在鲨鱼吃人之前,救下这宣凤羽,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游得过鲨鱼? 骆顺和情急之下,将手中鱼叉奋力掷出。鱼叉似一条直线,飞快地刺向那条大鲨鱼。海水里产生了一道明亮又刚硬的划痕。这把铁鱼叉,一下子就插进了这条鲨鱼的腹部,鱼血顿时喷涌而出。这条鲨鱼痛得剧烈翻滚,也顾不上捕食宣凤羽了。 趁此时机,骆顺和赶紧游动,超过了这条大鲨鱼。他游近了这个人影,仔细一看果然是宣凤羽。他赶紧抱紧了宣凤羽。此时的宣凤羽已经紧闭双眼,一动不动。骆顺和心急如焚。他知道宣凤羽是已经窒息太久,基本上被淹死了。 但是他好在还有强大的内功做支撑。他立刻将一只手掌贴在宣凤羽的下丹田处,另一只手掌贴在宣凤羽的后心窝,他玩命地将自己体内的道家真气输送进宣凤羽体内,以期望能救活她。魑幽的内力固然厉害,但骆顺和可不敢把这种邪力输入宣凤羽的体内。他几乎是倾尽自己所有的,拼命想要救活宣凤羽。 宣凤羽的小腹和后心窝本已冰凉,现在却又暖热了起来。说实在的,麒麟门的内功到底是名门正派,这内功,在杀人时或许不如魔教内功狠辣厉害,但在救人性命时,却着实要比邪门功夫有用。这真气打入宣凤羽的血管和经脉,促使宣凤羽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她全身本已停滞的气血又都被推动运行了起来。 宣凤羽睁开了眼来。骆顺和大喜。他赶紧抱住宣凤羽,用自己的嘴对准她的嘴,紧密地贴合着,然后,将他肺内储存的空气输送到宣凤羽的嘴里,好让她有一口呼吸。 骆顺和在海水里紧拥着宣凤羽,将空气输入她嘴里。两个人,就像在深海里做最后的热吻一样,紧密而不可分割。 宣凤羽用双臂搂抱住了骆顺和。假如今夜她必将死去,她真是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去死,她要在他的坚实拥抱里,被他热吻着地,去死。她是这样地深爱着眼前这个男人,只愿和他生死与共,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她只想一生和他在一起,而她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他对她的爱。她喜欢他的拥抱,喜欢他的热吻,假如今夜她一定会死去,那么,死在他的拥抱和热吻中,将是她最幸福的归宿。 不过,骆顺和可没想要她死去,他不顾一切地就是要救她。现在,他看宣凤羽能动了,醒了过来,他便赶紧是抱着宣凤羽,要往海上面游去,好歹得先让宣凤羽呼吸上空气。 但是这边是船头,就算浮上海面,也无处可以登船。必须要去船尾处,才能从那间低处的大舱房里登船。 骆顺和先抱着宣凤羽浮出海面,让她透口气。宣凤羽肺里呛进了许多的海水,她剧烈地咳嗽着。骆顺和就用内力拍击她肺部,帮她将肺里的海水全部排出。宣凤羽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骆顺和望着那高高的船头,想把宣凤羽飞送上去。但是,他现在基本上内力已尽,别说把宣凤羽飞着送那么高,就是让他自己跳一跳都难。他已筋疲力尽。他是只能和宣凤羽游到船尾处去登船了。 而此时,下面那两条没受伤的大鲨鱼,又是追了上来。 第393章 小船来救人 骆顺和已是察觉到了下面有两条鲨鱼在追上来,但是,他已经无力再和鲨鱼抗争了,他今天已经过度使用了他的内力,他的腹中又开始剧痛,筋脉逆转,他想再发力,也发不了了。他只能抱紧了宣凤羽,听天由命。他想:好歹今天也是一起死了。 就在这时,一条小船却是驶近前来,一个声音在对他说:“蒋副指挥使,来,快上船!” 骆顺和一看,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于五。原来,于五和马汉看见骆顺和与宣凤羽在海中遇险,他俩倒也是忠义之人,在惊惶过后,便不顾自身安危,解开了一艘救生小船,两人划船来救骆顺和与宣凤羽。他俩知道骆顺和武功虽高,但是遇上这鲨鱼,恐怕也是会力穷、计穷的。 骆顺和像是看见了大救星,他赶紧先让宣凤羽上船。于五拉着宣凤羽的手,骆顺和在下面推宣凤羽的屁股,两人终于先把宣凤羽弄上了小船。 而这次,两条大鲨鱼追了上来。它们张口就要争着咬骆顺和。骆顺和慌忙往船上一跳。一条鲨鱼的头就撞在小船底下,小船剧烈晃动,险些倾覆。四人吓了一跳。骆顺和与宣凤羽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条小船可用来逃生,要是鲨鱼把这船给撞翻了,那骆顺和、宣凤羽、于五、马汉四人就全得落水,全得被鲨鱼吃了。 马汉也是有所准备,他拿出了弓箭来,他往水里射箭。他当然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是情急之下,他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这个了。他的鱼叉已经给骆顺和用掉了,剩下的也就这弓箭管用了。想来这射鱼和射鸟应该也是差不多。 两条鲨鱼本来盘旋在这条小船之下的海水里,它们在转着圆圈地游,想要上冲、拱翻这条小船,好吃那船上的人。但是突然间,几支箭从那船上射下来,这箭射下来的力量也很大,就算受到了海水的阻力和影响,这箭的奔势依然是迅猛有效的,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两条鲨鱼现在离海面近,所以容易射中。 两条鲨鱼后背中箭,疼痛不堪。铁御卫的箭比普通的箭的做工要精致,这精致,主要体现在锋利和倒刺上,所以这箭一入体,给动物带来的痛苦是极大的。鲨鱼虽然皮糙肉厚,但是这箭一旦射入了它们的皮肉里,那也就没人能给它们拔出来了,它们的血会从伤口里不断往外流,让它们的生命奄奄一息。 这两条鲨鱼痛苦地扭动、游动、跳跃,它们把海水搅得波浪起伏。它们去拱那救生小船,作为一种报复。于五和骆顺和赶紧拼命划桨,想让小船尽快逃离这里,但是海水翻涌、鲨鱼作乱,小船几近颠覆。而马汉则继续往海水里射箭。当然,他也有很多箭没射中,毕竟他也看不见鲨鱼在海里的具体位置,只能靠猜。 不过鲨鱼后背上所中的箭依然在增加,因为它们依然还追随着这条小船,而只要它们还追随、围绕着这条小船,马汉的射箭就依然管用。但是当然,马汉所带的箭也不多,眼看着也就要射光了。 鲨鱼的血在不断涌出,血腥味在海面上漂浮。于五、骆顺和抓紧划桨,想要尽快逃离。一条中箭最多的鲨鱼发了狠,它不停撞击这小船,几乎就要把这小船撞碎。骆顺和、宣凤羽、于五、马汉四人在强烈的撞击和颠簸中,险些就要掉到船外,掉到鲨鱼张开的嘴里。好在这种救生小船体积虽小,却是精工细做,坚固耐用,平衡能力也上佳,才让骆顺和等四人幸免于难。 这两条紧追不舍的鲨鱼已经受伤,如果骆顺和此时仍能发出魔教真气,那杀死这两条鲨鱼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骆顺和此时的筋脉逆转已经蔓延到了全身,他现在其实全身都痛,他痛得脸色苍白,全身都在哆嗦,哪还有能力杀鲨鱼?能自保就不错了。 而此时宣凤羽、于五、马汉的注意力全在那两条鲨鱼身上,所以也没有注意到骆顺和的异常。骆顺和也尽力掩盖自己的苦态,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体出问题了。他要尽力调息,尽力不让自己的武功崩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骆顺和拼力划桨。小船已接近大船船尾,只要这小船能驶到那大船船尾的密封门处,那小船上这四人就能及时逃进那大舱房里,得到大船的庇护。 一条大鲨鱼张口咬小船,差点就把小船的船头给咬住。比起撞船,这鲨鱼咬小船似乎更可怕。因为鲨鱼力大无穷,它若一口咬住小船的什么部件,把这小船往海里一拖,那大家岂不全都完蛋了? 另一条鲨鱼也张开大嘴朝小船咬来。骆顺和看事态紧密,拿木浆就往这条鲨鱼的嘴里一捅。鲨鱼往后一缩,钻下水去,然后换了一个方向又来咬船。骆顺和也没办法了,只能拿木浆当棍棒使,猛打鲨鱼脑袋。 而马汉的箭也用光了,没啥可用来攻击鲨鱼的了。于五则抓紧划船。在这两条鲨鱼的围攻下,让这小船尽早回到那大舱房外的船尾处,才是逃生的唯一办法。 海波汹涌,险情此起彼伏。他们还不能喊救命,因为携宣凤羽出逃,这本身是一件违规的事,被抓住岂不是死罪?这可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而宣凤羽在小船上,蜷缩着湿透又冰冷的身体,害怕得瑟瑟发抖。她哪里见过这种情景?鲨鱼她都是头一回见。眼看着离大船船尾越来越近,但这两条受伤的鲨鱼却依然在纠缠不休,真是生死难料。 骆顺和经过一番调息,体内痛苦稍减。他看这两条鲨鱼纠缠不休,这小船不是被撞就是被咬,如此下去,宣凤羽未必就真能脱险,搞不好四人全得掉回海里去。 骆顺和心一横,把木桨交给马汉,让他和于五一起划桨。骆顺和手一指宣凤羽,对于五、马汉说:“两位兄弟,请你们务必保她安全,一定要将她安全送回大船上,拜托你们了!我去拖住那两条鲨鱼!” 说完,骆顺和也不等别人回话,纵身就往海里一跳。 宣凤羽大惊,她惨然叫道:“骆大哥——” 但是,骆顺和已经消失在了翻滚的浪花中。 第394章 骆顺和鲨口脱险 骆顺和一头扎入海里。他要凭着自己仅存的那些力量,来挽救宣凤羽的命运。她绝不能就这样死在这片海上。他要她活着。 骆顺和游到一条大鲨鱼的背上,骑着它,用力拔下了它背上的两只箭。这箭拔出来可也不容易,因为箭头有尖锐的倒刺,钩在鲨鱼的皮肉里,将这箭头往外拔,就等于是在撕扯鲨鱼的皮肉,鲨鱼哪有不痛的道理?鲨鱼一痛,就会翻来覆去地挣扎,会在海里痛得打滚、翻腾,这样一来,骆顺和就骑不住它。 不过好在骆顺和全力以赴。他就是紧紧骑在鲨鱼后背上,他将自己的两条小腿往内弯拢,形成一个有力的半圆形,钳制着鱼身,以免自己被甩掉。他拔出两支箭来时,从鲨鱼的伤口里,又喷涌出了不少鲜血来。大片的鲨鱼鲜血弥漫在海水里,弥漫在骆顺和眼前,骆顺和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也不需要再看见什么,他要做的,只是将手中的两支箭做武器。他将两支箭,重新深深刺入了这条鲨鱼的后背,然后又拔出来,又刺入。他不停地用这两支箭,反复刺这条鲨鱼。 鲨鱼再强悍,哪里受得住这个?它的背后被利箭反复猛刺,鲜血狂涌。它剧烈地挣扎着、挣扎着,终于,挣扎不动了。 这条鲨鱼被骆顺和杀死了。 骆顺和去海面上呼吸了几口气,又扎下海,对另一条鲨鱼如法炮制。他也骑上了它的后背,拿箭猛扎它。 于五和马汉的小船,不再受到鲨鱼的侵扰,他俩迅速地把这条小船划到了大船船尾处。小船的船头停泊进密封门口。于五、马汉赶紧扶着宣凤羽登上了大船,走回了这大舱房里。然后,于五、马汉又往舱房里拖小船,把小船回收回来,免得外面的海浪把这条小船给卷走。 宣凤羽踉踉跄跄地走到密封门的门口,往外面张望。她虚弱地扶着门框,焦虑地往外看,想看到骆顺和的影子,却始终看不到。她心中悲恻,不知骆顺和安危如何。万分的担忧,在她心里翻滚。 于五、马汉担心鲨鱼会来密封门口咬人,便忙拉着宣凤羽离开那门口。宣凤羽心中万分悲苦,不能诉说,只有泪水长流,她只能企盼骆顺和能平安归来。 骆顺和又捅死了那第二条鲨鱼,心中正轻松,准备回到大船上去。他把手中的两支箭一丢。谁知,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那开始时第一条被骆顺和用鱼叉刺中的大鲨鱼,只是暂时沉了下去,却并没有死。此刻,它又重新游了上来,冲向骆顺和。它张开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想要咬死骆顺和。 骆顺和可慌了。他杀死那两条大鲨鱼,本已是拼尽了余力,算是筋疲力尽中的筋疲力尽了,如今居然又来一条,可怎么办?况且他又刚把箭扔了,现在是赤手空拳。 骆顺和只能是又逃又躲。他拼命往前游。但这条鲨鱼仍然紧追不舍。不过这条鲨鱼看上去也似乎没以前那么凶猛了,它病恹恹的,它身中鱼叉的伤口处,也在往外不断渗血。 骆顺和体力也是不支了,他都快游不动了。如果照现在这样,他一直逃、一直躲,他的体力很快就会耗尽,等他游不动、逃不动了,后面那条鲨鱼追上来还不是将他一口吞?搞不好还会有其他鲨鱼再出现,那就糟透了。所以,骆顺和心一横,忽然决定,玩命一搏。 骆顺和不再逃躲,他鼓足勇气,转回身朝鲨鱼游去。当然,他不是朝鲨鱼的嘴里游去,但是要朝那支鱼叉游去。他想故伎重施,拿鱼叉捅死鲨鱼。 但鲨鱼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它张开血盆大口,全力朝骆顺和扑去。它当然是疼痛着、流血着,但是它当然也认得眼前这人就是伤害它的人。它得报仇。它心里也有怒恨。 骆顺和与这条鲨鱼,是在靠近海面的地方周旋,海面上有微弱的光,所以骆顺和勉强能看清那鲨鱼的动向,但是要说十分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的处境是危机四伏。他要去抓住那根鱼叉,但是,这鲨鱼好几次都差点咬住了他。他是鲨口逃生。 终于,骆顺和抓住了那根鱼叉的柄。他用力将鱼叉拔下来。鲨鱼痛得在海里剧烈翻滚。翻涌的海水将骆顺和卷住了,将他推出去好远。 这条鲨鱼向骆顺和猛冲过来。骆顺和沉着应对。他没有逃,也没有躲,他手举鱼叉,全力向鲨鱼冲去。鲨鱼张开大嘴,去咬骆顺和,骆顺和用尽全力将鱼叉往鲨鱼的喉咙里狠狠刺去。鲨鱼喉咙里大量鲜血喷涌而出。这条鲨鱼,咬紧着鱼叉,无力地往海底掉了下去。骆顺和知道,它死了。 骆顺和如释重负。他的全身也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都没有力量再游回到大船的船尾去了。过度的紧张和搏斗,已经让他的体力严重透支。他的脑袋里也昏昏沉沉的,他都想要睡着了。 但是他知道,他要是现在在这海里睡着了,他也就死了,他会像刚才那条鲨鱼一样,不断下沉、不断下沉,一直沉到海底,成为一具海底的沉尸。 不行,他还不想死。骆顺和一下子清醒了。他强打起精神,他奋力向海面上游去。他已经憋气太久,他现在需要的是痛痛快快地呼吸。 浮出海面,骆顺和深吸了好几口气。他看着海面上皎洁的月光,想:活着真好。 谁能想到,他今夜会经历这样的生死劫难,不过好在,他逃出来了。 是逃出来了吗?谁又能知道,这辽阔浩瀚的东哲海里,又还会有多少条凶猛的鲨鱼? 骆顺和一想到这儿,不禁就又紧张了起来,就好像真的又会出现鲨鱼一样。 他昂着头,沐浴着月光,奋力向大船船尾游去。终于,他看到了宣凤羽。宣凤羽正跪在门口处,在焦急地张望着。 她看见了他,她的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喜悦的星光。她激动地喊了他一声:“骆大哥——”她喜极而泣。他的活着,对她无比重要。与他的活着相比,他的花心又能算得了什么? 第395章 宣凤羽夺走了赵小倩的两个男人 骆顺和爬进了大舱房。他气喘吁吁,累得筋疲力尽。宣凤羽激动得把他抱在怀里。他死里逃生,也是激动地抱紧了宣凤羽。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全是海水的味道。骆顺和的身上还有鱼血的腥味。 骆顺和能重新回到这艘大船上,那真是无比高兴。之前他是那样憎恶这艘船,而如今,这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庇护所。宣凤羽紧紧抱着骆顺和,把他抱在她湿漉漉的怀里,高兴得热泪盈眶。她本以为他这次凶多吉少,谁知他竟平安归来,这真是老天保佑。 宣凤羽对骆顺和说了几句痴情的话,骆顺和也安慰了她,说现在都没事了。宣凤羽当然没有再叫他“骆大哥”,她意识到在于五、马汉面前还是不能这么叫的,因为于五、马汉知道她和骆顺和有私情,却未必知道骆顺和身负重伤,此等机密之事不可流露。而宣凤羽现在也不想离开这船了。一是外面海上那么危险,天知道还有没有鲨鱼。二是宣凤羽想留下来守着骆顺和,多看看他也好,否则,她一走,这船上不就只剩赵小倩和骆顺和两人厮守了吗?这可不行。 而骆顺和、于五、马汉也都一致觉得,这趟出逃还是取消的好,因为谁知道海上还有多少鲨鱼。刚刚经历过那场大难,大家都明白了这艘大船的重要性,这艘大船就是一个海上堡垒,有了这艘大船,鲨鱼们才吃不到船上的人。 只不过,如果宣凤羽留下来,那无疑依然还得做江玉楼的女人。骆顺和问宣凤羽:“你想好了吗?能忍受下去吗?” 宣凤羽点点头,表示可以忍。她忐忑不安地问骆顺和:“那你呢?”意思是问他忍不忍得了她继续和江玉楼在一起。 骆顺和当然是不能忍的,但是眼前之计,不能忍也得忍了。于是他就向宣凤羽点点头。两人就这样做好了决定。 骆顺和就让于五、马汉把密封门关上,把这大舱房里的水给排干净。于五、马汉就关上了密封门,打开排水装置。这密封门刚才已经被鲨鱼用牙齿咬出了几个破洞,所以说是密封,其实也不密封了,不过现在也只能是凑合了。 骆顺和与宣凤羽现在全身都是湿漉漉的,而且两人都已很疲惫,需要回房去换干燥衣服,并且休息。于是骆顺和与宣凤羽就准备先行离开。于五和马汉留下来善后,等他俩忙完了,他俩就会出去喊几个铁御卫来值班。 而赵小倩,其实一直就躲在这大舱房入口处的门外。 赵小倩本是要来大舱房找骆顺和,想问明白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想知道骆顺和是不是真的和宣凤羽有一腿,她想知道骆顺和是不是真的身负重任,她想知道姚观和闻倩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而当她满怀焦灼地来到大舱房门口的时候,于五和马汉正在将小船上的宣凤羽搀扶进大舱房。大舱房里铺满了海水,一片狼藉。赵小倩不禁心里纳闷,想:“这里出了什么事?” 她当时走下了楼梯两步,但是于五、马汉、宣凤羽都在密封门口处那块地方焦灼地担心着骆顺和,所以也没人发现她赵小倩。后来,赵小倩从于五、马汉零碎的交谈中,才是大致听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她知道骆顺和是在海里斗鲨鱼,她知道骆顺和是拼死救了宣凤羽。她也听见了宣凤羽撕心裂肺地向茫茫大海喊了一声:“骆大哥,你在哪里啊——快回来啊——” 仅凭宣凤羽这“骆大哥”三字,赵小倩就知道了,姚观和闻倩说的都是真的。原来蒋孤云真的不叫蒋孤云,而是叫骆顺和。而骆顺和此行的目的,是要害江玉楼,是要让江玉楼做江华钦的替罪羊,去替江华钦做他不好意思做的事情。赵小倩心里寒透了。因为骆顺和要毁灭的不止有江玉楼,还有她赵小倩。赵小倩真是错付了一片心。 后来,骆顺和脱险,登上这间船舱,他和宣凤羽搂搂抱抱,情话热烈,情深意浓得都忘却了于五、马汉的存在,简直是爱得旁若无人,这令赵小倩气得浑身颤抖。她伤心得浑身冰凉。对,没错,是伤心。赵小倩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按理说,她原本只是想依附于骆顺和,利用他,之后,既然知道了骆顺和是敌,不是友,那么,她就应该是要警惕他、报复他才对,可是,当她看见骆顺和平安无事时,她却也心中欢喜、长舒一口气,当她看见骆顺和与宣凤羽紧拥在一起,她却伤心欲绝、心痛不已。 她知道,无论她怎样骗自己,也许,她终究还是对骆顺和这个男人有爱的。没错,是爱。虽然他骗了她。她和他在一起也没几天的工夫,但是,她就是全身心地被他给征服了,她不得不承认。骆顺和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她相信大多数女人都会喜欢像他这样的一个男人。他英俊、勇猛、武艺高强、有野心,他风趣又带点花心,他很会逗女人开心,这种男人,无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终究是性感的。 而他的心,却是在宣凤羽那里,这让赵小倩妒忌。她当然不清楚宣凤羽的性格是怎样,不知道宣凤羽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但是,她见过宣凤羽的裸体,她知道宣凤羽的肉体是多么迷人。从容貌和身材上来说,宣凤羽完全不会输给她赵小倩。尤其是宣凤羽的一双修长玉腿,那真是完美无瑕,曲线玲珑,足以让所有男人魂不守舍。而且,从事实上来说,宣凤羽已经是把江玉楼和骆顺和这两个男人都从赵小倩身边抢走了。江玉楼原本独宠赵小倩,可是宣凤羽出现后,江玉楼就独宠着宣凤羽,他日日夜夜只和宣凤羽在一起。而骆顺和,这个赵小倩原本想勾引到手的男人,他的心里装的却原来也是宣凤羽。现在,赵小倩她两个男人都没有了,她变得一无所有了。她的两个男人都被宣凤羽牢牢地勾引住了。所以,赵小倩恨宣凤羽。如果说,之前江玉楼天天黏着宣凤羽,还让赵小倩感到轻松的话,那么,宣凤羽此刻和骆顺和的情深意浓,就是突然激醒了赵小倩,让她知道了,宣凤羽对她而言,其实就是一个掠夺者。赵小倩恨宣凤羽。 第396章 各归其所 赵小倩在偷听的过程中,怕被他们发现,就退到了大舱房入口处的门外,一直站在那里,她也没有走下去,也没有离开。后来,骆顺和与宣凤羽相互搀扶着,要离开这大舱房了,赵小倩就赶紧离开了。 赵小倩独自走在昏暗的走廊上,她感到自己的前路一片迷茫,甚至充满危机。她能往哪儿去?她能依靠谁?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居然还想杀掉江玉楼,要让骆顺和成王。她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她若杀了江玉楼,她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赵小倩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昏睡中的江玉楼,心想:还好,天助我也,让我识破了骆顺和的诡计。她觉得,自己应该要把骆顺和与姚观的诡计告诉江玉楼才好。 但是她又犹豫不定。在江玉楼与骆顺和之间,她无法做出明确的选择。江玉楼是她的依靠,但骆顺和是她的喜爱。江玉楼不成大器,而骆顺和心有宣凤羽。让赵小倩何去何从?赵小倩忧愁至极,她只能找来一壶酒,借酒浇愁。 宣凤羽和骆顺和都是浑身湿透了,需要换衣服。骆顺和还好说,但是宣凤羽本来就没有可换洗的衣物,这一身湿光了可无衣可换。湿衣服贴在身上是又湿又冷,要是冷出个咳嗽来,可就糟了。宣凤羽身上如今穿的这身衣服,还是当初帘珠、卷香二人拼凑出来给她的。现在她可去哪里找衣服?若问其他女眷借,她们与她素不相识,也未必就肯借给她。 骆顺和忽然想到,那帘珠不是死了吗?那她的衣物如果没有被处理掉的话,应该还在。可以把帘珠的衣服拿来,给宣凤羽穿。虽然说这些衣服是死人的,但是眼下困窘,也无他法。 骆顺和把这想法和宣凤羽一说,宣凤羽也同意。骆顺和就带着宣凤羽去了帘珠原来所在的房间,想借衣服。他还不知道此刻这房间里只有闻倩一人,他以为还有其他王爷的姬妾在,他怕她们会欺负宣凤羽,就自己领着她去。有他的身份和地位在,王爷的姬妾们不敢胡来。 闻倩正欲睡觉,她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姚观来找她,赶紧翻身起来,去开门。结果一看,却是骆顺和与宣凤羽。闻倩早已知道骆顺和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和宣凤羽的关系,但是骆顺和还不知道闻倩知道。于是,骆顺和就向闻倩解释了一番此来的目的。 因为骆顺和与姚观是一伙儿的,所以闻倩也非常愿意帮助骆顺和与宣凤羽。她只期望骆顺和能帮助姚观完成任务就好。闻倩告诉宣凤羽,说帘珠之前的衣服都还在,没有丢掉,要是她不嫌弃,就拿去穿好了。宣凤羽说了谢谢。 骆顺和看这事办得挺顺利的,就让宣凤羽在这房里慢慢换衣服。他自己也得回房去了。他不止得换衣服,他还得赶紧回去运功调息。今天真气的损耗太大,他不光筋疲力尽,全身还经脉疼痛,难以自抑。 宣凤羽就说:“好,一会儿我来看望你。” 骆顺和回到自己房间,脱了湿衣服,就赶紧盘腿打坐,调理真气。他的睡意不断袭来,却又疼痛得睡不着。他心里可是万分忧愁。他担心自己这个状态,一旦到了扶兰岛上开打,那他有可能根本对付不了那些扶兰武士。 第397章 宣凤羽想搬到闻倩房里住 闻倩把帘珠的干净衣服都找了出来。宣凤羽在这房里脱光了衣服,拿干汗巾擦干净了身上的水迹,然后穿上了干净的新衣服。这衣服宣凤羽穿上也挺合身的。帘珠曾经虐待过宣凤羽,而现在,她遗留下来的衣服却也帮助了宣凤羽,让宣凤羽有衣可穿,宣凤羽觉得自己心里也不恨帘珠了。再说了,帘珠人也已经不在了。人活着时,都爱争争斗斗,其实死神说来就来,转眼就能让人消失无踪,所以想此念此,人还有什么执念好留?宣凤羽内心一时感慨。 闻倩对宣凤羽很友好。宣凤羽脱衣服时,闻倩看见了宣凤羽美丽的裸体,不禁感慨这玉体美身竟然是如此娇艳漂亮,怪不得能令江玉楼如痴如醉。但是在这样的一个男权世界里,女人的美丽也未必就是好事。俗话说平淡才是福。 闻倩倒了杯热茶给宣凤羽,说:“你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免得着凉。这船上缺医少药的,生了病就麻烦了。” 宣凤羽说了声谢谢,就坐下来喝这热茶。虽然坐在这里喝茶,但是她心里还担心着骆顺和,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而且,她想起,自己刚才在危险和情急中,曾当着于五、马汉的面叫骆顺和为“骆大哥”,也不知道这样要不要紧。她也不知道于五、马汉与骆顺和究竟相熟到什么程度,如果于五、马汉还不知道骆顺和假扮蒋孤云一事,那这就出差错了,恐怕会害骆顺和暴露身份。宣凤羽有些忧心忡忡。 闻倩就向宣凤羽问起,怎么会弄得这样全身是水,她在船尾那里究竟经历了哪些波折。宣凤羽就把鲨鱼的事情大致向闻倩说了说。她想尽量隐瞒自己和骆顺和的亲密关系,但闻倩是知道真相的。闻倩想要点破她,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宣凤羽尴尬,而且她也不想暴露自己和姚观的关系,所以她也就假装不知道宣凤羽和骆顺和的情事。闻倩只是担心这些鲨鱼对大船有无影响,对姚观的任务是否有阻碍。她听宣凤羽说,蒋孤云最后是把三条大鲨鱼都消灭了,她心中不禁也是敬佩这骆顺和。她想,这个骆顺和,果然本领高强,居然能独自一人刺杀三条大鲨鱼,有他帮助姚观,那姚观应该是能马到成功了。 闻倩这么一想,心里倒也松了口气。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她现在和宣凤羽是站在一队的,而且这船上的三百多个女人中,也只有她是和宣凤羽真正站在一队的,她们有共同的秘密、共同的愿望。所以,闻倩对宣凤羽有着深切的同情。她知道宣凤羽是被姚观迫不得已掳到这艘船上来的,她也知道宣凤羽在江玉楼那里肯定是受了许多罪,江玉楼对待美女的淫虐行径,闻倩她们心里自然是清楚的。所以闻倩是愿意真心实意对待宣凤羽的。她只盼着江玉楼能早点被绳之以法。她相信这也是宣凤羽的想法。 宣凤羽喝完了一杯热茶,感觉自己身上暖和了不少。她估摸着骆顺和那边应该也是收拾完了,就想去看看他,她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和他解决,比如,赵小倩的事情。她不知道骆顺和与赵小倩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是确实对赵小倩有情,还是只是和赵小倩玩玩罢了?宣凤羽一想起这些就难过。但是她想到骆顺和救她时是那么奋不顾身,那么情真意切,她也愿意原谅他。但是,她必须要告诉他,让他以后不许再和赵小倩来往,否则,她是真的不能接受。她对骆顺和是真心有爱情的,所以,她不能接受三妻四妾这种事。如果没有爱情,她不爱他,那随便他有多少个女人也无所谓。 另外,宣凤羽不想一直住在江玉楼的舱房里。她现在不离开这大船了,逃也逃不走,那就得在这大船上一直住下去。可是,她若一天到晚都只能住在江玉楼的房间里,那江玉楼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见色起意?她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得强颜欢笑地忍受江玉楼的侵犯?她躲都不好躲。所以这样绝对不行。她必须要搬离江玉楼那里,让他别天天看见她,这样,江玉楼或许还能让别的女人去伺候他,少想起宣凤羽一些。再说了,宣凤羽天天待在江玉楼房里,也招其他女人怨。有很多蠢女人,是巴不得去侍寝江玉楼,她们见宣凤羽如此专宠,是恨不得要活撕了宣凤羽,这种事情宣凤羽懂。所以她得搬走。那么搬哪儿去呢?她看看闻倩所在的这间房,空倒是挺空的。以前不是有帘珠住在这儿吗?现在帘珠死了,那帘珠的床位不就空出来了吗?宣凤羽就想住到帘珠的床位上去。 宣凤羽把自己的这个愿望和闻倩说了说,闻倩倒是很高兴地表示欢迎。她也知道宣凤羽是想避开江玉楼那个色鬼,否则宣凤羽天天和他在一起,哪里承受得住他的那些欲望。但是,闻倩告诉宣凤羽,这间房里,还住着一个卷香,卷香对宣凤羽可是恨之入骨,她可是拿了匕首想要杀宣凤羽,要是宣凤羽主动住进来,被卷香看见,岂不是会狂性大发、乱砍乱杀? 闻倩把自己的忧虑对宣凤羽说了,宣凤羽也陷入了深思。如果不搬到这里来,又能搬到哪里去呢?且不说其他姬妾的舱房都很满,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排斥宣凤羽,除了闻倩以外,没人对宣凤羽好。江玉楼那么痴迷宣凤羽,夜夜只睡她一人,宣凤羽早已成了众女的眼中钉、肉中刺。谁会好好待宣凤羽?也就这个闻倩,对她是一团热情,嘘寒问暖。宣凤羽虽然还不晓得,闻倩在本质上与她是一队的,她俩都是卧底者的女人,但是闻倩对待她的那份善良和热情,宣凤羽还是能明确感知到的。 宣凤羽正在发愁,不知要怎样解决卷香这个问题,姚观却是来敲门了。闻倩开门,姚观走了进来。姚观没想到宣凤羽在这里。闻倩就告诉姚观,是蒋孤云送宣凤羽来这里换衣服。 第398章 姚观编造谎言 姚观向宣凤羽询问了他走后那大船舱里发生的一些事,宣凤羽就把骆顺和勇斗大鲨鱼的事情大致地向他说了说。不过当然,宣凤羽略过了许多她与骆顺和的情事不谈,因为她以为闻倩是不知内情的,所以不好放开来随便谈。姚观也听出了宣凤羽的隐瞒和顾忌,他也没有点破她,好多事情心知肚明就好。况且他也想保护闻倩,他不想让很多人知道,闻倩和他姚观有私情,否则,一旦他姚观哪天事败,就会牵连闻倩。只要没人知道闻倩与他姚观有男女私情,那么,就算哪一天姚观他任务失败了、卧底身份暴露了,或者江玉楼要弄死他姚观了,那姚观都不会牵连到闻倩,闻倩还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做王爷的女人。 宣凤羽把骆顺和刺杀鲨鱼的事情说完了,闻倩就又告诉姚观,说宣凤羽想搬过来住,但又碍于卷香有恨。姚观倒也是聪明,不用闻倩和宣凤羽多做解释,就自己明白了宣凤羽为什么要搬过来住。姚观知道江玉楼玩女人玩得厉害,宣凤羽若一直住在江玉楼房里,那肯定苦不堪言。所以姚观立刻向宣凤羽表示了理解,并表示支持。而且,姚观心里也明白,宣凤羽搬出来最好,这样也能减少骆顺和的心理折磨,要不然,这宣凤羽天天睡在江玉楼身边,让骆顺和怎能安心办事?姚观是最怕骆顺和又搞出什么麻烦事儿来。他要安抚骆顺和的心。骆顺和如此厉害,一人能杀三条鲨鱼,此等虎将,绝不能在心态上出问题,否则会打乱全盘计划。只有宣凤羽安稳了,骆顺和的心才能安稳。 姚观跟宣凤羽和闻倩说:“卷香的事,你俩都不必担心,我来想个办法,让她搬到其他房里去住,这样,这间房里就剩你们两个人了,岂不是很好?” 宣凤羽闻听此言,顿时一喜。但是她要想搬离江玉楼身边,江玉楼也未必就肯,她还得想一番说辞,让江玉楼不得不答应。万一江玉楼仍执意要她天天睡在他房里,那她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宣凤羽就又向姚观行礼,向他请求道:“还请姚大人多在王爷面前为我帮衬,替我说说话,好让王爷答应我搬来与闻倩姑娘同住,否则,我真是生不如死。” 姚观自然是答应宣凤羽的。且不说这宣凤羽是骆顺和的女人,他自然要帮,光是当初由他亲自动手掳劫宣凤羽来船上的这件事,就始终是让姚观的心里十分内疚。说到底,宣凤羽在这船上的受苦,还有骆顺和的心里痛楚,都和姚观当初的为虎作伥有关。是姚观动手抓了宣凤羽,才引起了后来的一系列事件,对此,姚观是难辞其咎的。所以姚观心里也是想竭力补偿宣凤羽的。况且,他现在也是和闻倩私下相好了,他也怕恶有恶报,他想祈求善有善报,所以他得多做好事,以保佑他和闻倩能好好在一起。这是一份推己及人的慈悲心。 姚观叫宣凤羽不必担心,能帮的他都会竭力帮她。宣凤羽就放了心。她起身告辞,想去看看骆顺和。姚观以为她是要回房,就想起来,他刚才在王爷房里杀铁御卫的事,这件事情,明天如果王爷问起来,不好扯谎,要扯谎就得大家统一口径。于是姚观就和宣凤羽、闻倩说了一下这个事情。王爷今晚是在赵小倩房里,所以他对自己房里所发生的事情暂时还一无所知,但是明早王爷醒来,就必然会知晓今夜之风波不断。首先,宣凤羽这一晚不在房里,这就得想办法骗过王爷,其次,姚观在王爷房里居然杀了五名铁御卫,这也得有个解释,最后,田东桑还被鲨鱼吃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怎么说?这事不好办。 姚观编了个故事,要宣凤羽和闻倩记住。那就是,今夜宣凤羽本一人在房内休息,闻倩有琐事来找王爷,宣凤羽接待,闻倩见王爷不在,怕宣凤羽孤单,便陪宣凤羽坐着聊聊天。但是,有五名居心不良之铁御卫,因经过海上风暴之大难,便生出了要死前放纵一番之想法,于是他们便擅离职守,不再好生看护救生小船,来到这女眷舱房区,欲行淫事。这五人见闻倩漂亮,便来到王爷房门外偷听,得知王爷不在,只有闻倩与宣凤羽二女在,便骗开舱门,闯入室中,欲对闻倩、宣凤羽行强暴之事。二女奋力反抗,无奈被捂嘴,难以大声呼救。恰巧此时姚观巡夜,从房门外经过,听见动静不对,于是就闯入房中,与五名铁御卫展开厮杀。宣凤羽趁机从大门逃出,而闻倩则想爬窗逃出。这样一说,就可以解释,后来当五名铁御卫都被姚观杀死后,其他铁御卫进入房来,只见到闻倩、没见到宣凤羽的事了。这可以说明宣凤羽为什么不在。 而宣凤羽逃出后,去了大舱房,见到了田东桑在大舱房杀死了姚观派去的四名铁御卫,然后田东桑私自解小船入海,却不料被大鲨鱼给吞噬。这一段情景由宣凤羽来说,就能既证明她自己的行踪,又说明了田东桑和那四名原本看守王爷房门的铁御卫的去向。这是一个一环接一环的谎言,必须要让王爷相信。 至于卷香,则只能诬告说她是疯了。姚观、闻倩、宣凤羽、骆顺和明天将一致向王爷进言,说这卷香是因为帘珠的死和海上大风暴的刺激,所以才患上了短暂的失心疯,她的一切胡言乱语,皆不可信。 宣凤羽和闻倩都记住了姚观所说的这个谎言,她们明天都得想办法骗过江玉楼才行。闻倩向姚观说:“你放心吧,我们会仔细小心的,一定不会说漏嘴。” 宣凤羽看着闻倩,闻倩正深情而甜蜜地望着姚观。宣凤羽心里忽然就奇怪,心想:“闻倩她干吗要参与到这个谎言中来呢?她和今夜的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姚观为什么当着她的面就说这么机密隐晦的事情?还有,姚观他到底为什么在王爷房里杀铁御卫?当时我不在,他却要我撒谎说,当时我和闻倩在房里,这是为什么?难道当时是闻倩和姚观在王爷的房里?当时的真相是什么呢?”一系列的问题,浮上了宣凤羽的心头,令她感到疑惑。 第399章 卷香的刺杀 闻倩、姚观、卷香三人今夜在王爷房中所发生的纠纷,宣凤羽并不知晓详情。她心中对此事有好奇、有疑问,但是她也并不打算探明究竟,因为她这一晚上都不在王爷的房间里,此事也确实需要一个好的谎言来遮盖。姚观教给她和闻倩的那个谎,既完善地解决了姚观杀人的问题,也完善地解决了宣凤羽不在房里的问题,一旦王爷问起,宣凤羽也不会难以回答自己的行踪,所以宣凤羽也愿意配合姚观撒谎。宣凤羽又看看闻倩的眼神,看到闻倩在很黏人地看着姚观,宣凤羽忽然心里一阵通透。她想:“难道闻倩与姚观也是一对?”她的直觉告诉她确是如此。 不过不管怎么样,宣凤羽只要知道,姚观和闻倩是站在她与骆顺和一边的就好。毕竟,多一个同路人,大家彼此间就多一份照应。这样看来,宣凤羽想要搬来与闻倩同住,还真是一个明智之举。 姚观、闻倩、宣凤羽三人又互相说了几句话,商量好了诸事的对策,然后,宣凤羽便要离开了。她想先去看看骆顺和,再回王爷的房里去。不过当然,她也没告诉姚观,她要去看骆顺和。姚观刚才在那大舱房里,可是看见了她和骆顺和之间的感情纠纷,此事让她很难为情。 宣凤羽刚要走,她脖子上的伤口处又渗了血出来。这是田东桑劫持她时拿刀划出来的,她擦身上水渍时,擦去了脖子上的血水,一时没见血流出来,以为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没想到她现在脖子转动了几下,伤口里的血就又渗了出来,毕竟这伤口是还没结痂。闻倩见状,就赶紧拿了金创药和布条来,帮宣凤羽敷药、包扎。闻倩手巧,况且之前已经有了帮帘珠、卷香上药的经验,所以她做得很周到。她拿一块手帕帮宣凤羽包了脖子,挺漂亮的。她知道宣凤羽漂亮,必是爱美之人,所以给宣凤羽包扎脖子也是用上了打扮的心思。宣凤羽见闻倩如此细心、周到,心中也是感动。她觉得闻倩实在是个好人。只可惜闻倩也在这条倒霉的船上,她是真希望闻倩好人有好报。包扎完了,宣凤羽真诚地对闻倩说了声“谢谢”,闻倩腼腆一笑,说“不客气”。 宣凤羽要走了,姚观嘱咐她说:“我刚才出去找卷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你现在一个人在船上时要小心,卷香她手里有匕首,她疯疯癫癫的,你若见到她,就躲得远远的。” 宣凤羽说:“好,谢谢。” 骆顺和在自己房内,强行运功调息,尽量让自己身体内那些乱冲乱撞的真气和力量都平息下来。他现在不求自己体内的这三股力量能够和谐一体,只求它们能安定下来就好,否则他筋脉逆转,实在是痛苦不堪。今日他用功过度,而且惊惧过度,体内的真气是一团乱,所以他的痛苦是更胜以往。费了好大劲,他才勉强让自己的痛苦减轻。 他松开自己盘坐着的双腿,从床上起来,用汗巾擦了擦身体,然后,他穿上了干净的衣裤。他太累了,虽然此时腹中仍有疼痛,但是他还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宣凤羽心中担心着骆顺和,她脚步匆匆地去找骆顺和。骆顺和在送她去闻倩房里换衣服的路上,曾告诉过她他住的房间位置在哪里,但是,宣凤羽她一直是被软禁在王爷的房里,对这船舱间的通道并不熟悉,所以,她要找到骆顺和的房间也是不容易。 通道两边的墙壁上,虽然间或点着几盏油灯,以供照明,但是终究很昏暗。再加上这是深寂的夜,宣凤羽一人走着,唯有脚步声“咚咚”响着,伴随着她,她心里不免有些寒栗。好在她就快要找到骆顺和的房间了。 忽然,她清楚地听到从背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咚咚咚”脚步声,这脚步声很快速,而且离她越来越近,很明显就是有人在奔她而来。宣凤羽一时害怕极了,她也不敢回头看,加快步伐就是往前跑。 但是她显然跑不过后面追她的那个人。那急促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宣凤羽甚至能感到那个人的呼吸已经贴近了她的后脖颈。她恐惧地转回身一看,这不是卷香是谁? 只见卷香此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怒目圆睁,宛如一个疯婆子。最重要的是,此时的卷香手里还握着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只见卷香将匕首的尖端指向宣凤羽,用尖锐的声音说:“你个贱妇!你为什么要穿我帘珠姐的衣服!” 宣凤羽又惊又怕,不禁一个劲儿地往后退。她踉踉跄跄,几乎向后摔倒。卷香则步步紧逼,她用匕首指着宣凤羽,一边紧逼一边厉声说:“你知不知道帘珠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如今居然还敢穿帘珠姐生前所穿的衣服!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你是不是还想继续羞辱帘珠姐!” 宣凤羽害怕得都要哭了,她说:“我衣服湿了,没衣服可换,才想借用一套女装穿,绝没有羞辱谁的意思!” 卷香举起匕首就要刺宣凤羽,她吼道:“你怎么狡辩都没用了!你把我们害得这么惨,贱妇,我今天就要你的命!”说罢,卷香连连向宣凤羽刺出匕首。 宣凤羽惊恐地不断闪躲。卷香伸出手去抓宣凤羽,一把抓住了宣凤羽脖子上包着伤口的手帕与布条,卷香想扯住宣凤羽的脖子,宣凤羽用力一挣,手帕和布条就离开了宣凤羽的脖子。宣凤羽脖子上的伤口清晰,卷香手中的匕首闪亮,不知道实情的人,看见这一幕,还会以为是卷香划伤了宣凤羽的脖子。 卷香扔掉自己手中的布条和手帕,气得哇哇叫了两声,就又挥舞匕首扑向了宣凤羽。卷香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吵醒了很多人。在这个船舱区域里,住着的都是铁御卫。他们本来又累又困,都在睡觉,却是听见了通道里的吵闹声。男人的好奇心本来也没那么强,都想着睡觉最好,不想多管闲事,免得给自己找麻烦,可是,这通道里却开始打打杀杀的了,喧嚷不停。于是就也有铁御卫起床开门,出来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400章 两女间的搏杀 宣凤羽看见有铁御卫开门出来,不禁就喊:“救命啊!快救救我!” 铁御卫们却不敢贸然上前。他们看见的是一个女人在刺杀另一个女人,而在这条船上,凡是女人,必是王爷的姬妾。在这些铁御卫的眼里看来,这应该就是王爷的两个姬妾在争风吃醋罢了,这种事情铁御卫们怎么好去管呢?毕竟是王爷的家事。而且,铁御卫们觉得,这卷香拿匕首刺人,应该就是吓唬人罢了,并不会真的弄出人命来。而有的铁御卫,为了避免麻烦,就又关上舱门,回去睡觉了。 宣凤羽看见居然没人来救她,心里就慌了。她看见那些男人们就像是在看猴戏一样地看着她和卷香的搏杀,他们完全就没有要来救她的意思。宣凤羽心里就是又慌又绝望。 卷香连刺几下,都被宣凤羽躲过。宣凤羽只能是逃逃躲躲。有几次实在躲不过,宣凤羽只能用双手招架住卷香握匕首的手,不让卷香将匕首刺下来。宣凤羽还会趁机反击,用脚去踹卷香肚子。因此宣凤羽也是抵挡了一阵子。但是宣凤羽终究不是习武之人,她渐渐力竭,也开始气喘吁吁,无力反抗。而卷香气血冲头,力量甚大,她誓要宰杀宣凤羽。宣凤羽的衣袖已被划破,她的几缕头发也被匕首划断,掉了下来。有两次,匕首险些正面刺入宣凤羽的咽喉。 有铁御卫看出来,这卷香不是争风吃醋这么简单,她双眼血红,出手狠毒,是真的要杀人。于是也就有人想要上前去劝架救人,但是卷香却向他们喝道:“你们敢过来试试!你们谁的手敢碰到我,我明天就告诉王爷,你们占我便宜!你们滚开!”于是想来帮忙救人的铁御卫也就进退两难了。王爷的昏庸,这些铁御卫们也是有所感受的,万一他们过来夺刀救人,碰到了这个卷香的身体,卷香明天向王爷一告状,说他们吃她豆腐、摸了她,王爷信以为真怎么办?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卷香又高高举起匕首,她奋力向宣凤羽的胸口刺下去。宣凤羽这次来不及闪躲,只能伸出双手,紧握住卷香持刀的那只手的手腕,宣凤羽拼尽全力地握紧着卷香那只手的手腕,使劲往前推,不让卷香的匕首刺下来。卷香就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放到了匕首的刀柄上,以两手之力,一起将匕首往下压。宣凤羽难以招架,不断后退,退到了一扇小舱门前。她双手使力抵抗,无法往旁边躲闪,只能后退,她的后背紧紧地贴住了这扇小舱门,已经退无可退。而卷香似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向了手中的匕首。她身体前倾,双手猛压匕首的手柄,誓要将这柄匕首插入宣凤羽胸中。 宣凤羽后背紧靠着这扇小舱门,从后背发力,将自己的双手奋力往前推,企图推开匕首。但是,宣凤羽的力气终究是不如卷香大,那锋利尖锐的匕首尖,还是在一寸一寸地不断接近宣凤羽的胸口。宣凤羽怕得要命,她的胸口皮肤,似乎隔着衣服都已经感受到了这匕首尖的寒气与杀意。而卷香一边继续施压,一边狞笑了起来。她幻想着宣凤羽胸口鲜血喷涌的样子,不禁非常兴奋。 宣凤羽后背紧抵着舱门,她越用后背发力,这后背越是得紧压着这扇舱门,就好比人的脚部往上使劲发力时,这脚得往下用力踩着大地一样。力从地起。现在这宣凤羽,是力从后背的舱门生起,于是,这扇铁的小舱门,就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这是门的转轴和门栓发出的声音。 而无巧不成书,这间舱房,正是骆顺和的住所。此刻的骆顺和,因为疲劳过度,正呼呼大睡,什么也听不见,更别说醒来了。他哪里会想到,就在他的咫尺之外,宣凤羽正在面对死亡。 卷香拼命发力,她咬牙切齿地将匕首往前推。匕首的尖端已经抵住了宣凤羽胸口的衣服。宣凤羽知道,只要自己一松劲,这把匕首,就会完整地插进自己的胸膛,自己就会死了。她虽然也曾为了骆顺和与赵小倩的事情而跳海自杀,但是后来骆顺和已经用跳海救人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真心爱宣凤羽,所以宣凤羽现在并不想死,她想活,她想好好和骆顺和在一起。然而世事就是这样充满了讽刺,当她想好好活着时,死神却离她无比贴近。匕首就在她胸口皮肤外,只要卷香再加把力,就冰冷的匕首,就能插进宣凤羽的心脏了。 宣凤羽拼尽全力往前一推。她这一用力可好,她背后的那扇铁舱门,门栓断了。这扇小舱门还没有经过好好检修,它的门栓,其实本就有问题。现在卷香紧紧压迫着宣凤羽,宣凤羽紧紧背靠着这小舱门,等于是有两个人的重量压迫在这扇小舱门上,再加上宣凤羽又是在借门发力,这不,门栓就断了。舱门向内打开。宣凤羽猛然后跌。卷香猛然往宣凤羽身上压去。 宣凤羽向后仰倒,卷香往前摔下,按照这个姿势,卷香是刚好能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给压到那把匕首上,而宣凤羽失去了后背的发力点,况且是猛然向后摔倒,她惊慌之中,双手自然是失力的,也就不可能推开卷香的匕首。按照这个趋势,只要宣凤羽向后跌倒在地上,那么,在她跌到地面的一瞬间,卷香就能凭借自己全身的力量和下跌的惯性,轻松地将整把匕首完全地插入宣凤羽的心脏。 宣凤羽力量不强,但是她脑子不差,她瞬间就看懂了眼前这个情势,看到了匕首马上就会插入她胸口的这个事实。她也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于是,她就趁着自己往后摔倒,干脆就飞起一脚,将卷香的整个身体,往上踹了踹。如果在平时,卷香站着时,宣凤羽这一踹,是没什么太大的效果的,不可能让卷香离开地面飞起来,但是现在,卷香也是在摔向地面的过程中,她的双脚离地了!也就是说,卷香现在并不能借地发力。宣凤羽这一踹,就把卷香的整个身体,轻松地往前移动了距离,卷香自己也控制不住。宣凤羽松开了自己紧握着卷香手腕的手。卷香的双手,随着卷香身体的前移,也是移动了一些距离。也就是说,卷香的匕首,已经被她的身体带偏,不再对准着宣凤羽的胸口了。 宣凤羽重重地后背着地,卷香则是重重地脸着地。她的匕首,刺在了宣凤羽左肩上方的空地上。“当”的一声,很清脆的刀击地面的响声。 第401章 骆顺和击退卷香 宣凤羽和卷香这一起摔进门来的动静可不小,这就把骆顺和可吵醒了。骆顺和睡得正沉,忽然被那切近的声响给吵醒,他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卷香的匕首是刺在宣凤羽左肩上方的空地上,虽说宣凤羽是逃过了胸口中刀的危险,但是,卷香如果够聪明,反应够灵敏,那么,她此时只需将匕首的锋刃往右边用力一划,即可割开宣凤羽的脖子,也能要宣凤羽的性命。不过很显然,卷香并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不懂得变招,她杀宣凤羽,用的只是普通老百姓的打法,凭蛮力,凭感觉。卷香双膝跪地,直起上身,将手中匕首提起,企图重新刺向宣凤羽。而也就是在卷香提手抬刀的这么一个空隙,宣凤羽往右边一滚,避开了卷香。宣凤羽离卷香远了,卷香自然不能就这样跪着刺中她了。卷香得站起来。 但是宣凤羽站得更快。她也得抓紧时间从地上爬起来。她双手随便扶着右侧的床沿,借力让自己站起来,这时候,她忽然才是看见了骆顺和那张刚刚醒转过来的脸。 骆顺和睡眼朦胧地刚醒来,突然就看见了宣凤羽的脸,他心里猛然一惊,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但是他的反应很灵敏,他立刻就判断出这不是梦。宣凤羽看见了骆顺和,她呆住了,她没想到骆顺和会这么巧地就睡在这儿。而正是在她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她背后的卷香已经是完成了提刀发力这么一个过程。卷香凶狠地扑向宣凤羽,要将匕首刺进宣凤羽的后心窝。 骆顺和看见卷香居然要拿匕首刺宣凤羽的后心窝,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宣凤羽一把抱上了自己的床,以避开卷香的匕首。卷香扑来,一刀扎下,被躺在床上的骆顺和给一手捏住了她拿刀的手腕。卷香怎么可能是骆顺和的对手呢?她的手腕被骆顺和捏得剧痛,匕首都差点掉下来。卷香大喊:“放开我,你这个狗贼!不许碰我!” 骆顺和就把卷香用力向外一推。卷香被弹射到了墙上,她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很痛。 骆顺和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他搂着战栗的宣凤羽,问她怎么回事。宣凤羽就指着卷香,瑟缩地对骆顺和说:“她要杀我!” 卷香举刀大骂:“你个臭婊子,把你身上的衣服还给帘珠姐!把你的命拿来!你害我们挨打,害我们痛苦,你还要害我们性命!”卷香骂着,又扑向宣凤羽,誓要刺死她。 骆顺和自然是一脚便把卷香踢出了门外。她不可能再有机会伤到宣凤羽。宣凤羽此刻被骆顺和抱在怀里,特别有安全感。 之前卷香和帘珠虐待宣凤羽,骆顺和可是亲眼看见过的,他当时就想亲手宰了卷香和帘珠,以出这口恶气。如今帘珠已死,自然是不必说了,但是这卷香竟然还想杀了宣凤羽,这着实是让骆顺和大为生气。他想不如就趁此机会,宰了卷香算了,免得夜长梦多,天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又要害宣凤羽。于是,骆顺和放开宣凤羽,下床,走向摔在门外地上的卷香,想要弄死她。可是他一出自己的舱门,这才看见原来外面的过道里有铁御卫。有不少铁御卫都是站在他们自己的房门口,在探头探脑地往外面看,像看什么好看的热闹似的。 这众目睽睽之下,骆顺和可就不能为所欲为了。若是没有旁人看见,那他自然是能轻松杀了卷香,然后往海里一扔就是,可是如今大家都看着,这卷香他就不能杀了。王爷的女人,那再不受宠,也是他骆顺和的主子啊。他怎么能对王爷的女人又打又杀的?他甚至都不能让别人看见他抱宣凤羽。 骆顺和没有进一步走向卷香。他只是站在自己的门口,以防止卷香再进屋去杀宣凤羽。卷香从地上站起来,手握匕首,张牙舞爪,像个疯婆子似的对骆顺和吼了两声,却也不敢再进攻。这骆顺和的武力是太强大了,卷香自己恐怕也心中有数,不敢再上前硬来,否则只会自己倒霉。 骆顺和向其他铁御卫喝道:“你们干吗呢?看猴戏呢?这里有个疯女人要杀人,你们没看见哪?还不快过来帮忙!真出了人命你们全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铁御卫们听见骆顺和发了话,就一个个从房里走了出来,准备抓捕卷香。他们要抓卷香很容易。骆顺和此时倒是很希望卷香和铁御卫们发生一点什么冲突,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借铁御卫之手杀死卷香了。 卷香听骆顺和说她是疯女人,她就开始暴躁地喊道:“我不是疯女人!我不是疯女人!我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王爷曾经对我说,离开我,他就吃不下饭!我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 骆顺和命令那些铁御卫,说:“快点,抓她起来!夺下她的武器!” 卷香向那些铁御卫大喊:“你们谁敢过来!谁敢过来,我就说你们亵渎了我!”说罢,卷香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个精光。她叫嚣道:“我让王爷挖光你们的眼睛!哈哈哈哈!” 所有铁御卫,全都吓得背转了身去,闭上眼睛。他们是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一出。王爷的女人居然在众铁御卫面前脱光了上衣,这事情若被王爷知道,这女人固然是有罪,但是这些看见过她裸体的铁御卫们,恐怕也真的是会被王爷挖去眼睛吧?这可如何是好?大家全慌了。 骆顺和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现在要说卷香不疯,也没人信了。骆顺和倒是没闭上眼,他才没那么傻,他要是闭了眼,被卷香捅上一刀,怎么办? 骆顺和看见,卷香的上半身,正面固然是双峰饱满、皮肤白皙,可是她的背后,却全是惨不忍睹的血痂和伤痕,看着都吓人。骆顺和在心中不禁也是叹了一声。卷香被打得这么惨,也怪不得她会恨宣凤羽入骨,怪不得她会发了疯似的要杀宣凤羽报仇。 现在可怎么办呢? 第402章 卷香死去 卷香趁着那些铁御卫全都背转着身不看她,她竟然拿手里的匕首去捅了一个铁御卫的屁股。这名铁御卫痛得哇一声,卷香却哈哈大笑。她准备要逃走了。骆顺和心下一怒,想着,如果今天任由这个疯女人闹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骆顺和看到那些铁御卫全都背转着身,也无人敢看那光着上身的卷香,包括那个屁股被捅了的铁御卫,他虽屁股受伤,却也还是背转着身,不敢往后看。他们都怕江玉楼会秋后算账,真的挖他们的眼睛。而他们不敢看卷香,自然也就看不到站在卷香正对面的骆顺和。他们只以为骆顺和也是不敢看那光着上半身的卷香的。这样一来,就好办了。骆顺和伸手发功,只一瞬间,便用内力震碎了卷香的心脏。卷香没有内功护体,杀她是轻而易举。 卷香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脏就被震碎了。她双眼大睁着,满含着愤怒与冤屈,似乎还有许多的仇怨没有发泄出来。她嘴唇微张,似乎是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想要大声疾呼,但却终究没有喊出声音来。她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她整个人“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她死不瞑目。她依旧光着她那半是美丽、半是疮痍的上半身,这屈辱的姿态似乎就是她人生的一个缩写。正面看起来她性感诱人,背后看起来却全是痛苦与恐惧。现在她死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走廊里长久的沉默。那些铁御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都不敢转回头去看。骆顺和就装作刚刚发现卷香死亡的样子,他假装惊慌地说:“你们快看哪,这女人怎么不动了?是不是死了?” 几个胆大的铁御卫就先回过了头来看,一看,果然,这卷香居然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她大张着眼睛,看样子还真是死了。铁御卫们喧哗了起来,他们纷纷转回了身来。 骆顺和抢先一步上前,去验明卷香的死活和死因。他怕别人去验,会发现卷香是心脏爆裂而死。他可不想承担杀死卷香的罪责。 他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卷香的脉搏,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他向大家宣布,这女人是死了。这时候,宣凤羽从舱房里走出来。刚才骆顺和杀人时,她在房内,从她的角度,是能够看到骆顺和发功杀人的,所以她知道是骆顺和杀了卷香。卷香固然与宣凤羽有仇,但是宣凤羽也是个善良的人,她没想过要卷香死,现在卷香死了,她心里也是很震撼,有些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此刻,宣凤羽站在舱房门口,看着卷香的尸体,她看见,卷香赤裸的身体就那么裸露在一群男人面前,被他们任意观看,宣凤羽心中着实不忍。她走上前,把卷香脱在地上的衣服拿起来,重新帮卷香穿上,让她死得衣衫整洁。不管卷香最后的时光有多么疯癫,她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尊严总要有。 骆顺和看宣凤羽帮卷香穿衣服,知道宣凤羽是好心,他就也动手帮忙。他顺便对在场的所有铁御卫说:“明天王爷如果问话,这个女人脱衣服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否则,你们全都看过她光身子的模样,王爷恐怕真会挖掉你们的双眼。”骆顺和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众铁御卫自然是一口允诺。他们是巴不得骆顺和能帮他们掩盖这事呢,毕竟他们真的怕挖眼睛。而骆顺和这么说,是怕王爷如果得知卷香最后曾自脱衣服,恐怕会把卷香碎尸万段,那就太造孽了。毕竟是他杀的卷香,他也不想卷香在死后继续受虐,那样只会增加他杀人的罪孽感。 此时有一名铁御卫问骆顺和:“这女人的死因是什么?她怎么突然就死了?”骆顺和就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尸体,说:“她应该是疯癫太甚,一时激动,气血全部涌向大脑,使得头颅中血管爆裂,突然中风而死。”骆顺和这么一解释,也合情合理,毕竟人在激动过甚时,也确实是会脑袋中风。而骆顺和既然已经验尸,给出了死亡原因,别人也不好再质疑了。况且,也没人有这个闲心,卷香的死因,这些铁御卫并不真正在意。 骆顺和让人拿了一条废弃的床单来,包裹好了卷香的尸体,暂时存放在了一个杂物间里,明天等待王爷的处理和发落。而那个屁股受伤的铁御卫,骆顺和让别人去拿了点金创药,让人帮那个受伤的铁御卫屁股上涂了药,做了包扎。大家感谢了骆顺和,便各回各房。一场纷乱,算是了结。 而宣凤羽的在场,是大家都看到了的,所以骆顺和不能把她往自己房里领,他得把宣凤羽送回王爷的房里去,这样也好免去瓜田李下的闲言碎语,不给自己惹麻烦。骆顺和特意在走廊里声音清晰地对宣凤羽说:“夫人,我送您回王爷的房间。” 宣凤羽知道骆顺和此话是说给众铁御卫听的,便也清晰回应道:“好,谢谢蒋副指挥使。” 骆顺和知道王爷房里是空的,没有别人,所以,有话他也可以去了王爷房里再和宣凤羽说。 于五和马汉把大舱房里的残局都收拾完了,那些进舱的海水也都排放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俩就把排水装置给关了。然后他俩收拾起了那些大包小包,把它们重新扛回身上。这些大包小包里的东西,原本是他们想要在回程路上用的,有干粮、装淡水的水囊什么的,种类特别齐全。现在没用了,不能回去了,这于五和马汉自然是失望的,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海上有鲨鱼呢。太危险了。不过,如果现在不能回嵩麟国,那么,到了扶兰岛,他俩就得上岸去打仗了。说实在的,他俩从当上铁御卫至今,抓罪犯的事情是干过,但是大仗还真没打过。这一打仗,可就是九死一生了。他俩心里也害怕。这可真叫进退无门。 第403章 对骆顺和的怀疑 于五这时候却忽然是对马汉说:“兄弟,你刚才听见没有,那个女人,她叫蒋副指挥使为‘骆大哥’,是我听错了吗?” 马汉挠了挠自己的头,说:“没错,我也是听见她喊‘骆大哥’来着。我开始还疑心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可是你现在既然这么问我,那么咱俩就都没听错。” 于五疑惑地说:“那她为什么要叫他‘骆大哥’呢?难道不是应该叫‘蒋大哥’才对吗?” 马汉就想了想,说:“这女人她不是蒋副指挥使的相好吗?那说不定她叫的是蒋大人他的小名或者乳名什么的,人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名字。” 于五想想,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马汉说:“唉,管他呢,这是他俩的私事,我们不去操心。反正我们只要对蒋大人尽忠就好,他也不会害咱们。想今天,本来蒋大人是给了我们一个回洪苍大陆的好机会,可惜啊,老天不作美,非得搞出什么鲨鱼来。唉,我们是走不了了。” 于五说:“蒋大人也不容易,他得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天天陪着王爷,这谁受得了啊?咱们都是男人,这痛苦滋味咱们懂。要是换成是我,看见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强占了,那我早就拔刀子去砍人了。蒋大人竟然还忍得了。” 马汉想了一想,突然放低了声音,就悄悄对于五说:“你说的不错,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所以,这王爷他如今既然是睡了蒋副指挥使的女人,那么你说说看,蒋副指挥使他还会真的忠心于王爷吗?” 于五似乎是被马汉的话惊到了,不过马汉这话十分有道理。江玉楼既然霸占了蒋孤云的女人,那么,蒋孤云又怎么还会甘心给江玉楼卖命呢? 于五对马汉说:“你的意思是,蒋大人并不忠于王爷?” 马汉说:“我按常理推测,应是如此。不过,咱们也不能妄下推断。那个狗屁的江南王,确实也不是个东西,他自己左拥右抱、花天酒地,让我们却去送死,打什么仗。我们死了都是埋骨他乡。反正我是不愿意给那王爷卖命。我听蒋大人的。蒋大人对咱们有情有义,将来万一他和王爷翻脸,我是愿意跟随蒋大人的。” 于五说:“我也愿意跟随蒋大人。那个混蛋王爷,你给他卖了命,他也不给你什么好处,更不会念你忠义。要不是当初皇上有命,让我们听心麟剑调遣,我才不会来赶这一趟差事呢。” 于五和马汉说着,收拾完了东西,就离开了这大舱房。他们去另外存放好了大包小包里的东西,然后就又去喊了几个铁御卫,让他们去大舱房里值班。这船尾的事情也就都算是安排好了。 骆顺和送宣凤羽回房,在通道上,他看见宣凤羽的脖子上还在流血,这伤口是田东桑劫持她时划下的,他就想拿块手帕给她把脖子包起来,但是他又没有手帕。想起这手帕,骆顺和忽然就又想到了那块他遗落的赵小倩的手帕。当初田东桑拿这块手帕威胁他,使他处处受制,直恨得牙痒痒。但是他又确实搜过田东桑的身,田东桑身上没有那块手帕。那么,这块手帕到底在哪儿呢?如果这块手帕依然在这艘船上,那么,只要被别人发现了,那也早晚还是个麻烦。 骆顺和与宣凤羽在路上没有说话,他们一是怕别人听见,二是心里有话不知怎么说。因为,当一切危险过去,风平浪静之后,赵小倩的问题,就成了他俩之间坚固的一个死结。宣凤羽当然是爱骆顺和的,但是,她容不下赵小倩与她共享一个男人,她要骆顺和离开赵小倩。必须要离开赵小倩。骆顺和一定得答应宣凤羽这事才行。他必须要和赵小倩一刀两断,宣凤羽才能好好继续爱骆顺和,否则她做不到。她想把自己的这个要求和骆顺和说说。她希望骆顺和能保持对爱情的忠诚。 到了王爷房里,房里空无一人,且有些凌乱。毕竟姚观在这里斗杀了几名铁御卫,因此这房里肯定是有所破损的。墙上有了刀痕,家具有了损坏,不过还好,血迹被清洗得很干净,估计大家也是害怕会被王爷责怪吧,所以能弄干净就尽量弄干净。只是有些家具有了损坏,这不好换,铁御卫们也不敢擅自去换。 而宣凤羽现在并不在意这些。她先进了门,然后把沉默不语的骆顺和往房间里一拉,接着就关上了门。骆顺和知道她定是想和他说清楚赵小倩的事,他心里就有些慌张,说实话,和赵小倩的关系要怎样妥善了结,他骆顺和自己心里也没谱。所以他怕宣凤羽和他说这事儿。骆顺和就说:“你脖子上还在流血,你这里有没有布条,我给你包扎一下。”他想岔开宣凤羽的思路。 宣凤羽说:“闻倩原本帮我包扎好的,但是后来让卷香给扯掉了。卷香是你杀的吗?我看见你手上的动作了。” 骆顺和点点头,也不否认,说:“是我杀的。当初卷香和帘珠给你洗澡,洗完了以后辱骂你,还打你耳光,这些我当时其实都在窗外看见了。我当时就想杀了帘珠和卷香,可是我忍下来了。所以我今天能杀卷香,也算是给你报了个仇。” 宣凤羽想说:“我不用你这样给我报仇,你要是当初看见了我受辱,立即就进来救我,那我岂不是不会受那么多苦?”但她没有说。她知道,这些幽怨是没有用的,他也有他不能来救人的苦衷,不该怪他。于是,她就说:“没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提当初了。” 骆顺和点点头,知道宣凤羽肯定是对他有怨言的。他就去找布条,想给宣凤羽包扎脖子。他走进江玉楼的卧室,看见那张床,想起江玉楼就是在这张床上夜夜与宣凤羽欢爱,他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事情哪能过去呢?它们过不去。这种屈辱和痛楚的强烈感觉,是会一直镶嵌在他心里的。 第404章 骆宣情火重燃 骆顺和找到了一块巾帕,看着还挺干净,于是他就拿来给宣凤羽包脖子。他哪里知道,这块巾帕其实是江玉楼平时用来给宣凤羽擦拭下体的。但是宣凤羽不好告诉骆顺和,不然骆顺和定会当场和她翻脸。 骆顺和小心翼翼地给宣凤羽包好了脖子。宣凤羽说:“这伤口好了以后,也怕是会留疤了。” 骆顺和一笑,说:“不会留疤的,你放心。就算留疤,也无所谓,你那么漂亮,这一点疤根本不会影响你的美貌。” 宣凤羽就不禁一笑,说:“你就是嘴甜,会哄人开心。” 骆顺和笑笑,说:“我就是想让你开心。” 宣凤羽痴痴地问:“我有疤痕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骆顺和就把宣凤羽抱在了怀里,说:“你净说傻话,你有没有疤痕,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我都一样喜欢你。” 宣凤羽却推开了骆顺和的怀抱。她顿了顿,手指着江玉楼的卧室,说:“那你就不嫌我脏吗?我已经被江玉楼玷污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宣凤羽了。” 骆顺和心里堵了一下。这话问得很正面,他避无可避。他能不介意吗?他当然介意。可是介意又能怎样?事情已经搞成这样了,他能怪谁?而且这事也不是宣凤羽的错,并非宣凤羽自己要和别的男人淫乱,只是别的男人在玷污宣凤羽。这个道理骆顺和还是清楚的。反倒是他自己,主动勾引赵小倩,有负于宣凤羽的深爱。骆顺和扪心自问,他确实是喜欢宣凤羽的,这喜欢,甚至已经与宣凤羽的肉身美丽无关,他爱宣凤羽的内心。否则,他刚才在海里,也不会那样奋不顾身地去救她了。 于是,骆顺和就重新抱紧了宣凤羽,他说:“凤羽啊,你别这么说,不要说什么自己脏不脏的,你这么说,不仅伤你自己的心,也伤我的心。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若不再喜欢你,我刚才又为何要在海里那样舍命救你?那是因为我爱你,你一定要记住,别再胡思乱想。说实话,你在江玉楼身边,我心里当然难过,但是,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和姚观的错,所以,我只会对你感到欠疚,对你感到抱歉,只会更加爱你。” 宣凤羽闪动着她明亮的眼眸,依偎着骆顺和,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骆顺和说:“当然是真的。” 宣凤羽就天真地笑了。她像是忘记了一切忧伤,她把头紧紧地靠在了骆顺和的胸膛上。她温柔地说:“骆大哥,我已经打算好了,要离开这个房间,搬去闻倩那里住,我会尽力不再让江玉楼那个畜生碰我。我心里只有你,你要相信我。” 骆顺和就摸摸宣凤羽的头,说:“好,好。” 宣凤羽就把姚观吩咐她如何撒谎的事情,跟骆顺和说了说。骆顺和听后,觉得姚观编的这个谎言还不错,应该能骗过江玉楼。毕竟今夜发生的意外和变故太多了,有很多是不能让江玉楼知道的,所以必须得骗他。骆顺和就让宣凤羽好好配合姚观撒谎,别让江玉楼看出端倪来。宣凤羽就说“好”。另外,骆顺和又吩咐宣凤羽,让她骗江玉楼,说她脖子上的伤是被卷香的匕首给划出来的,绝不能说是田东桑给割出来的,否则,她曾去大舱房里想要乘小船外逃的事就会泄露,江玉楼会警觉。宣凤羽明白。 这时候,宣凤羽突然说:“骆大哥,你以后不要再和赵小倩有来往,好不好?”宣凤羽这话说得很温柔,不像是生气,只像是在商量。但是,骆顺和知道宣凤羽这是在试探他的态度,而且,这种事,也不会有别的答案,难道骆顺和还能说“不好”?骆顺和见宣凤羽没有和他大吵大闹,他心里已是十分宽慰,觉得宣凤羽很体谅人,很宽容人,而且,他本身也是想要和宣凤羽好好在一起的。于是他就爽快答应,说:“好,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和赵小倩有任何瓜葛了。” 宣凤羽见骆顺和答应得干脆利落,心里就也踏实了不少。并非她真心不计较骆顺和与赵小倩的事,只是,她自己也是和江玉楼睡了,她又怎么再去要求骆顺和守身如玉?这也是非常无奈的一件事。她若现在责问骆顺和,怪他不忠,那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惹怒骆顺和,反而把他推向赵小倩。所以,宣凤羽也就只能是采取既往不咎的态度,不再去细究骆顺和与赵小倩的起源和过往,只要他以后不再与赵小倩有来往就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她爱骆顺和。而且,骆顺和刚才在海里救她,是那样奋不顾身,她也很感动,她是真的不想失去骆顺和。 宣凤羽抱紧骆顺和,就亲了亲他。骆顺和也是亲了亲宣凤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密地拥抱着宣凤羽亲吻她了,他想念她的甜蜜,想念她的温柔。她那小巧而鲜艳的嘴唇,就像熟透的樱桃,甜蜜诱人,他真想一直亲她的嘴,吮吸她。她的身体是那样温热而美丽,像一块酥软又甜美的糕点,他是真想好好咬她几口。况且宣凤羽多日以来被别人所占,骆顺和对她的占有欲被严重侵害,他现在分外想好好地补偿自己的这份占有欲。他要重新占有她,好好占有她。于是,骆顺和就把宣凤羽抱了起来,走进了江玉楼的卧室,把他放到了江玉楼的那张床上,就要和她亲热缠绵。宣凤羽害怕江玉楼会突然回来,但是骆顺和知道,江玉楼此刻正在赵小倩房里昏睡着呢。于是他二话不说,就解开了宣凤羽的衣服。这是江玉楼的床,能在这张床上重新占有宣凤羽,这让骆顺和觉得十分刺激。 而宣凤羽也是思念骆顺和日久,她也想用自己的美丽来挽回骆顺和的心,免得他真被赵小倩勾了去。于是,她也就抱紧了骆顺和,任由他在她身上胡作非为。她想,就算此刻与他欢好,会被送上断头台,也值得。就算会被江玉楼发现,也不管。她现在,也只是饥渴地想要骆顺和,想要被他重新占有。她要骆顺和的全部。 宣凤羽和骆顺和,紧密地痴缠在一起。他们爱得天翻地覆,不管不顾。 第405章 找到失落的手帕 骆顺和与宣凤羽一番缠绵,爱火燎原。两人云收雨住之后,各自穿衣。此时离天亮也就一两个时辰了,骆顺和亲了亲宣凤羽羞红未退的脸颊,让她好好睡一会儿。然后,他便离开了这里。从前,他总是要在激情过后,搂着宣凤羽,轻轻抚摸她,让她入睡,而现在显然不可以这样了,他不能真的睡在江玉楼床上,万一不小心睡着了怎么办?难道要等江玉楼进房来唤醒他和宣凤羽吗?所以还是先走为妙。 骆顺和知道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那就是要去找到被田东桑藏起来的手帕。骆顺和觉得应该要去田东桑所住的那间舱房里搜一搜,因为田东桑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他自己住的船舱,这手帕既然不在他的身上,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在他的房里。而现在田东桑死了,明天这舱房里就必然会住进来别的人员,那要是别的人员睡到了田东桑的床上,发现了那块手帕,岂不糟糕? 骆顺和来到了田东桑所住的舱房外,这里也没人守卫,他一推门,这门也没上锁,“吱呀”一声门就开了。他一看,原来是应该守门的那几个铁御卫,都在这房里睡觉呢,他们是鼾声如雷,想来也是累极了吧,所以才都进来睡觉。田东桑不在,他们竟然也没去找。不过这样也挺好,他们对田东桑的安危不上心,也是省却了骆顺和的麻烦。 此时有一个铁御卫被开门的“吱呀”声吵醒,他还以为是田东桑回来了。而他就睡在田东桑的床上。但是当他起身,借着那昏暗的油灯光,仔细看那来人的模样时,却才发现来的不是田东桑,而是骆顺和。于是他就忙叫了一声“蒋副指挥使”,然后他就下床,去叫醒其他铁御卫。 骆顺和看见这房里已经睡了人,而且在田东桑的床铺上也有人,他的心里就有些忐忑,他怕那块手帕又要落入什么人手中。 众人纷纷醒转,见是蒋副指挥使来了,便都下床站好。骆顺和也没有难为这些铁御卫,他只是让他们都出去一会儿,他说他要在这屋子里搜一搜,看田东桑有没有藏起什么毒药来。有铁御卫表示要帮他搜毒药,骆顺和忙说不用。骆顺和说:“此药毒性太强,不小心沾上就会死,这事只能我亲自动手干,你们快都出去吧。” 众铁御卫就纷纷离开此舱房,他们心中既对此事感到疑惑,又觉得这蒋副指挥使对下属可真是体恤,还顾念他们的生命安全。就是不知道这毒药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刚才都在这房里睡觉,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沾上了没有。他们一个个都不自觉地检查自己的衣服,看有没有粉末或液体,免得自己被毒死。 骆顺和趁着那些铁御卫在外面检查各自的衣服,就赶紧把舱门关上。他要找的是手帕,这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他把房里的油灯拨亮了一些,方便自己寻找。他先从各张床的床底找起,因为床底是最容易藏东西的。他找得很仔细,他也不嫌脏,把每张床的床底都仔细搜了一遍,但是床底除了灰尘啥也没有。他就又去找床上。他把每张床上的铺盖全揭开,让床的架子都赤裸裸地露出来,但是,也都没有收获。床架子上都是光秃秃的,没有藏着手帕。他不死心,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每张床上的缝隙,那些缝隙里也依旧是没有手帕,只有各种灰尘和人的毛发。那可怎么办? 骆顺和想:“难道是在地板和墙壁上有夹层、暗格?”但是,这船应该不可能在地板与墙壁中建造暗格啊,要造暗格,那也不会在普通船员睡觉的房里造呀。于是,骆顺和就又蹲下来,仔细敲击这间房里各个小区域里的地板,听响声,来判断地板下面有没有暗格。这是一个挺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让骆顺和感到煎熬。他又不能去破坏这些地板,看下面有没有东西,他得让一切在表面上维持原样。 敲击完了各个小区域里的地板,骆顺和一无所获,他就又去敲墙壁。他坚信那手帕就在这间房里。或者也可以说,他是希望手帕在这间房里。因为手帕只要在这间房里,他的搜索范围就很小,要是手帕不在这房里,而是在这艘船上的其他地方,那他骆顺和可就难以搜寻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圈墙壁敲完,骆顺和又是一无所获。他这下子可就急火攻心了。因为他也不能长时间地在这房里找。他在这房间里找东西,并且还关着门,如果时间久了,那外面的铁御卫肯定会起疑心,这可怎么办? 骆顺和与宣凤羽尽情欢爱之后所产生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这手帕可真是个麻烦事儿。他都怨赵小倩,当初没事干吗弄这么一个定情信物。但是说到底也只能怪他自己,谁让他去和赵小倩勾搭在一起的?勾搭成奸,必有果报。他若是真心对赵小倩,自然会小心保管好手帕,手帕也不会丢,正因为他没有把这赵小倩的定情信物当回事儿,所以它才会被弄丢,以至于如今成了他的罪证。凡事都是有环环相扣的道理在里面。 骆顺和压抑下自己烦躁的心情。他在这房间里走了两圈,最后在不经意间,却是把目光落在了田东桑平常睡觉用的被子和枕头上。这被子很薄,但中间依然有夹层,枕头就更不用说了,这枕头厚厚的,外面是布,里面填充的是中药材,有帮助士兵安眠之效。往这种夹层里放东西,那也是有可能的。 骆顺和想到这里,两眼放光。他不禁冲到田东桑床铺前,先将那条薄被子撕开,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手帕。但是结果依然是没有。骆顺和接着又撕开那枕头,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助安眠的药材全部都从枕头里面掉落了出来,而混在这些药材里掉下来的,便有一块手帕。 骆顺和大喜过望,他抓起手帕一看,果然是那块绣有“倩”字的手帕,在手帕上还有他自己按下的那个血手指印。 第406章 骆赵之情不可能一刀两断 骆顺和也不知道那田东桑到底是怎样把这手帕藏进枕头里的,不过不得不说,田东桑确实是心思巧妙。还好骆顺和是找到了这手帕,否则他定会寝食难安。也还好是他已经杀死了田东桑,否则,田东桑若是活着,说不定又会想出多少花样来害他骆顺和。那田东桑在船长室里下毒所用剩的毒药粉,现在都还在骆顺和的衣服口袋里放着呢。 骆顺和就赶紧把那手帕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把他原来藏好的那包毒药拿出来,放在手里。他打开了门,走出去,一脸轻松地对那些外面的铁御卫说:“好了,找到了,这毒药就藏在田东桑的枕头里。这狗贼,真是太狡猾了。”说毕,他便是将手中那包残余的毒药拿到众位铁御卫面前,让他们草草地看了一眼,算是证明他找到了。然后,他便又把毒药揣回了自己的衣兜里。他对那些铁御卫一挥手,说:“好了,你们快回房里去吧,再睡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忙。” 那个刚才睡在田东桑床上的铁御卫,心底一阵逃脱大劫的庆幸与欢快。他想:原来这毒药是就在枕头里啊,那可实在是太危险了,自己若是再多睡一会儿,说不定脸上头上就得浸染上毒药了,真是多亏了这蒋副指挥使及时前来。这名铁御卫心中对蒋孤云是千恩万谢。 不过话说回来,田东桑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影?这名铁御卫就开口问骆顺和:“蒋副指挥使,今夜自大船遇上大风暴与大漩涡之后,田东桑就不见踪影,我们兄弟几人也曾一起去这船上的几个地方寻找过,但是皆无所获。蒋大人您现在来查找这田狗贼藏起来的毒药,是不是已经有了这狗贼的下落?” 骆顺和哈哈一笑,伸手拍拍这名铁御卫的肩膀,告诉他:“以后你们可以轻松一点了,不需要再看守着这间舱房了,因为田东桑已经死了。田东桑这个狗贼,想要偷了船尾大舱房里的救生小船外逃,被我和姚大人发现,已经将他斩杀。后来,又恰有鲨鱼攻击船尾,想要吃人充饥,我和姚大人就一起将田东桑的尸体喂了鲨鱼。” 众铁御卫一听骆顺和此言,皆面面相觑,非常惊讶。似乎他们谁也没想到,田东桑会有这样一个离奇的结局。 骆顺和也不管他们的惊讶,他不再理他们,只自己逍遥自在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该解决的事情似乎都已解决,他也该松一口气了。 但是,这块给他惹下了大麻烦的手帕,该怎么处理?应不应该烧掉,以绝后患?骆顺和心里却摇摆不定。这块手帕上有“倩”字和他自己的血手指印,是赵小倩给他的定情信物,如果真的让他动手毁掉,他又有些不忍心。 没错,他是感到不忍心。毕竟,他和赵小倩也是相好了几天,不说真心不真心,两人在一起亲热时,也确实是你侬我侬,况且赵小倩美艳非常,也令骆顺和感到自己男性的欲望被彻底满足。他有些舍不得这个女人。 他对赵小倩留有余情。而此时的骆顺和,还不知道,赵小倩已经得知他是卧底的真相,赵小倩已经得知他和宣凤羽的关系。赵小倩已经洞察了发生在这艘船上的一切事件背后的真相,而骆顺和却还以为赵小倩一无所知。此刻,是骆顺和幼稚了。不,或者可以说,是他被美色迷了心窍。他虽已在口头答应宣凤羽,以后不再与赵小倩往来,但是实际上,他在内心里,并未真正有与赵小倩一刀两断的决心。毕竟,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宣凤羽还是会时不时地要陪江玉楼睡觉的,她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忠贞,那么,他又为什么不能去和赵小倩睡觉呢?他需要这种补偿。当江玉楼亵渎宣凤羽时,骆顺和需要用赵小倩来补偿自己的损失。你偷我一个包子,我就偷你一根油条,这是一种平衡。如果这种平衡被打破,骆顺和没有赵小倩这个补偿了,他恐怕就会受不了江玉楼的所作所为。那他恐怕就要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来。 所以,骆顺和还是把这块手帕给藏了起来。 姚观和闻倩说了一会儿话,亲了她一会儿,就离开了她的房间。他有很多话想和闻倩说,他知道闻倩也是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是,时间似乎总是不够。他和闻倩已经互相暗恋许久,如今彼此表白,爱意确定,那往日深藏在心底的爱的种子,就疯狂地生长了起来。他是真想时时刻刻黏着闻倩,与她互诉衷肠,他知道闻倩也有这种渴望。他只需看一眼闻倩那活泼又温柔的眼眸,就知道闻倩有多么爱他,就知道闻倩心中的爱火燃烧得有多么厉害。他抱着闻倩,都能听见闻倩砰砰的心跳声,他知道她有多么激动。这种心意相通的互相爱慕,真的让姚观觉得万分美好,万分幸福。他并不急于得到闻倩的肉体,因为在姚观心中,他与闻倩的这种精神相依之爱,已经远远比男女的肉体之爱来得更重要、更幸福。他现在只想早点带着闻倩回国,远离这战争和纷乱,与她隐居乡间,男耕女织,恩爱生活,有此,则此生足矣。 姚观走到离自己房间不远的地方,就听属下向他报告了卷香之死。卷香的死确实让他感到意外,他虽然觉得卷香这个疯疯癫癫的状态很是麻烦,但是他也没想让卷香去死。毕竟,卷香的疯癫就已经决定了她不可能让王爷相信她所说的话,所以她是威胁不到姚观的事情的。她就算向王爷举报各种事情,她的疯样子就已经让人不信她了。而现在,卷香居然死了。姚观当然不相信卷香是脑中风死的,他确定是骆顺和做的手脚。因为卷香曾经虐待过宣凤羽,骆顺和必定恨卷香。 不过算了,卷香死也就死了,也是给姚观免去了一桩麻烦,省得卷香明天又胡言乱语。只不过,姚观得和骆顺和谈一谈。今夜发生太多事,他俩必须要全部统一口径,编好谎言,等王爷发问时,好对答如流。 第407章 江玉楼醒来 骆顺和没有把手帕藏在自己身上,因为以后万一还会和宣凤羽上床,那自己脱衣服的时候,这块手帕就会露出来,这样就不好了。所以他就照葫芦画瓢,学田东桑,把那手帕也藏进了自己的枕头里。他刚藏好没多久,姚观就来敲门了。骆顺和开了门。 姚观来找骆顺和,是要和骆顺和商量一下,天亮以后,该怎样向江玉楼说明田东桑的死。田东桑固然是想偷船出逃,但当时,骆顺和也想送宣凤羽外逃,双方冲突,所以才最终造成了田东桑的死。而这骆顺和想送宣凤羽外逃一事,是绝不能让江玉楼知道的。所以姚观得和骆顺和一起编个谎,统一口径。还有今晚发生的好多事,他俩也各自有许多不能让江玉楼知晓真相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得编谎隐瞒。于是,两人就商量了起来。最后,骆顺和又托姚观,让他想办法找个借口,让宣凤羽搬离王爷房间,让她去和闻倩睡在一起。姚观说放心,我会尽力。 赵小倩脱光了江玉楼的衣服,也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在自己和他的身上又都洒了点酒,弄成浑身酒气的样子。然后,她便赤身露体地抱紧他,两人待在一个被窝里,造成两酒后相拥而睡的假象。赵小倩抱紧着江玉楼,想想这事情可真讽刺,她原本想今夜杀了江玉楼,到头来,却还得这样抱紧他。她想要摆脱的桎梏,结果却是她最后的依靠,这是老天在嘲笑她吗?她感到很迷茫。她现在应该帮助谁呢?是帮骆顺和,还是帮江玉楼?这两个男人,谁对她更有用?谁能最终帮她实现梦想?她不知道。她只能暂时苟且偷安。 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夜,惊险曲折都在波澜不惊中膨胀。而天就快要亮了,新的风波,还会继续在前方等待着众人。 江玉楼醒得很晚,他醒来时,已快接近中午。他睁开眼睛时,头脑里还昏昏沉沉的。他就觉得奇了怪了,怎么自己昨晚醉得那么深?按理说自己也没喝多少酒啊。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赤裸裸的怀里抱着一个赤裸裸的赵小倩,她肌肤滑腻地紧贴着他,肉贴着肉,她的每一寸艳丽都贴在他怀里。而她还沉沉地睡着。且被窝里充满了酒气。于是,江玉楼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了。难道自己昨晚和赵小倩颠鸾倒凤了?按理说,记忆中没有这事,但是看着眼前这赤裸裸的赵小倩和赤裸裸的自己,记忆也就不可信了。江玉楼觉得可能是自己昨晚醉糊涂了吧,所以把事情忘记了,自己昨晚应该是和赵小倩共同饮酒,然后干柴烈火地缠绵在一起吧。毕竟,这个熟睡着的赵小倩,她的一只手,现在还放在他的两腿之间。与那模糊不清的记忆相比,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真实情景。 江玉楼摸摸赵小倩。赵小倩的身子很美,很香艳,在宣凤羽出现之前,他最喜欢这个赵小倩。但是最近他有了宣凤羽,就天天和宣凤羽在一起,几乎都忘了这赵小倩,想想也真是挺对不住赵小倩。江玉楼想起自己以前和赵小倩有过的很多欢乐时光,想起两人许多缠绵痴醉的时刻,不禁也是很怀念。他就抚摸起了赵小倩,他把赵小倩翻转过来,放平在床上,然后,他趴到她身上,开始吻她脖子。赵小倩就醒了过来。她看见江玉楼在热情地吻她,她也不拒绝,她伸出双臂就抱紧了江玉楼,用双腿夹紧了江玉楼的腰。她妩媚地说:“王爷,你昨夜把我弄得筋疲力尽,现在又要欺负人家吗?” 这赵小倩酥软的话语一出,立刻勾得江玉楼心动。不得不说,这赵小倩的媚功远在宣凤羽之上。江玉楼吻着赵小倩耳垂,同时双手不断抚摸她光滑的后背,说:“小宝贝,我想你,我爱你。” 赵小倩诱人地笑着,搂紧江玉楼的脑袋,把他的脸贴到她白嫩的胸口上。江玉楼正情动不已,忽然,外面居然响起了大炮声。吓得江玉楼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他也不知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确定刚才那轰然一响,摧天裂地的,必是此船上的红衣大炮在作响。他自然也就没心情与赵小倩沉浸于男欢女爱之中了。他赶紧起床穿衣。他对赵小倩说:“现在没空了,我有空再来找你。” 赵小倩也不穿衣服,她就那样光身从床上下来,走到江玉楼背后,抱着他的腰,然后,她把自己的身子紧贴在江玉楼背后,温柔地对他说:“王爷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臣妾是王爷的女人,时时刻刻都在等待王爷。”她把话说得柔媚入骨,让江玉楼听了既感动又情动。江玉楼就转过身来,找件衣服,披在赵小倩身上,说:“乖,穿好衣服,莫要着凉,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说完,他还亲了亲赵小倩。 江玉楼穿好衣服后,就赶紧离开了赵小倩的房间。赵小倩的房间外也没有铁御卫守门,他一时找不到人去问那大炮声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就在走廊里一直往前走,直到遇上了一个铁御卫,他就赶紧问这铁御卫,刚才外面那炮响是怎么回事? 这铁御卫就回答他,说:“船队昨夜在经过海上大漩涡一劫后,已经完全走散,现在此处海域只有主舰这一艘船,姚指挥使想要重新集结船队,他已派出三艘救生小船,往三个不同方向去寻找剩余船只。另外,姚指挥使还下令间歇性开炮,以炮声来标明主舰所在位置,好吸引其他走散的船只归来。” 江玉楼听罢大惊,什么大漩涡?什么船队走散?要知道,昨夜,在主舰遇上那个海上大漩涡之前,他就已经是被赵小倩的药酒给迷晕过去了,所以,什么大漩涡之类的事情,他全部不知情。江玉楼还以为,船队昨晚只是遇上了大风暴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觉得自己的船队里大船艘艘庞大坚固,就算遇上什么大风大浪,那也是有惊无险的。现在倒好,主舰是没事,但船队全走散了,剩下他成孤家寡人了。这怎能叫他不焦心? 第408章 宣凤羽的谎言 江玉楼心下发了慌,他命令这个铁御卫,说:“去传姚观和蒋孤云,让他们来我房里见我!” 说完,江玉楼便气冲冲地赶紧往自己的舱房里赶。他这一夜都是在赵小倩的舱房里度过的,如今已快中午,他都还没洗脸,他真是觉得时间太快,让他措手不及。但是他没想到的意外其实还有更多。 他回到自己的舱房前,首先发现这门外的守卫没了,这让他很疑惑。他不会知道,这原本给他守门的四个铁御卫,昨夜是被姚观给调走了。姚观调走这四个守王爷房门的铁御卫,原本是想让骆顺和与宣凤羽有私会的机会,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姚观的计划,而那四个铁御卫,后来在大舱房里也是被田东桑给消灭光了。江玉楼当然不会知晓这些真相。 而当江玉楼扭开门锁,推开舱门,进入屋内,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房里的一切显然和从前不同了啊!墙上有划痕,家具有损伤,桌子缺了个角,瓷杯和茶壶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当然还不知道,姚观昨夜在这里曾与五名铁御卫大战,所以墙上的划痕是刀痕,桌子的一角是被砍掉了,瓷杯和茶壶都是被打碎了,后来由铁御卫清扫掉了。还好那些负责清扫的铁御卫把这房里的血迹洗刷得很干净,不然这江玉楼若看到屋里地上有血迹,岂不得吓呆。 江玉楼看见在桌子上斜放着那把心麟剑。这把心麟剑,昨夜是由骆顺和佩戴在身上的,因为昨夜海上大风暴时,本应由江玉楼本人持剑登高,去了望梯上指挥全军,以稳定军心,但是江玉楼胆小不敢上,后来就由骆顺和手持心麟剑、登上了望梯顶端,冒充王爷,向全军传话发令,以牢固军心。后来,骆顺和送宣凤羽回到这房里,并且在江玉楼的床上睡了宣凤羽,两人尽情缠绵,欢会之后,骆顺和离开此房前,就将铠甲上所佩的心麟剑取下,放在了这桌子上,算是还给了江玉楼。江玉楼哪里会知道,其实这骆顺和,才算得上是这心麟剑真正的主人。他这房里的剑和女人,其实全是骆顺和的。 江玉楼正愣神间,只听卧室门“吱呀”一开,他转头一看,便见宣凤羽走了出来。这宣凤羽今天身上可是穿了一件不同的衣服,他也记不起来这身衣服其实曾经是帘珠穿过的,他只觉得宣凤羽甚是好看。宣凤羽与骆顺和有过了一番缠绵,她的心情特别好,所以人也看起来分外漂亮,她的脸上有着娇艳的红晕,人也看起来水灵灵的。江玉楼只以为宣凤羽是见他回来才这样漂亮高兴的,他哪里知道,宣凤羽的漂亮和高兴,是被骆顺和的爱情给滋润出来的。 宣凤羽看见江玉楼回来,其实心里老大不高兴,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她得竭力装成王爷的小乖乖,这样才能让王爷放心让她搬出去。于是她就巧笑着,向王爷行了个礼。江玉楼走到宣凤羽面前,捏了捏她的脸,说:“你今天真漂亮,这衣服哪来的?” 宣凤羽答:“昨夜被歹人相追,原来穿的衣服不慎划破,所以我便去闻倩房里,借了帘珠生前的衣服来穿上,也是权宜之计。” “歹人相追?怎么回事?”江玉楼大惊,忙问。 宣凤羽就按照姚观昨夜所教,说了起来:“昨天晚上,王爷不在,闻倩恰好过来,有一些琐事要请示王爷,我将其迎进房来,与她相谈甚欢。我与闻倩志趣相投,一聊便忘了时辰,颇有姐妹相见恨晚之意。谁知人有旦夕祸福,我和闻倩听见外面有敲门声起,问外面是谁,便有铁御卫回答,是王爷托他们送东西进来。于是我便开门,迎五名铁御卫进来。但岂知是引狼入室。这五名铁御卫,进得房来,便关上舱门,欲对我和闻倩行强暴之事。他们五人捂住了我们的嘴,撕扯我们的衣服,我和闻倩虽不能呼救,却仍奋力反抗,不容这这些肮脏之徒玷污我们的身体。所幸此时姚大人正好从外面经过,闻倩便奋力打翻桌上的茶壶与茶杯,茶壶与茶杯掉到地上摔碎,声音引起了姚大人的注意,姚大人便过来敲门,此时我恰巧挣脱歹徒控制,我便大声呼救,姚大人听见我的呼救,便从门外闯入。五名铁御卫见事情败露,便与姚大人厮杀在一起,我趁机从门口逃出。我慌慌张张地逃到仓库的角落里躲避,一直躲在那仓库里,想着歹徒应该找不到我。后来我听路过的铁御卫在谈话,说姚观姚大人在王爷房里斩杀了五名铁御卫,我才放心,知道恶徒已死。那些铁御卫说,是妾夫人闻倩在王爷房里遭到了恶徒轻薄,所幸被姚观及时拯救,没有出事,他们还都看见了闻倩从窗户口爬窗逃走的样子,我这才知道了闻倩是安然无恙,我心中暗自庆幸,我俩都总算是逃过了一劫,为王爷守住了清白之身。我就从仓库里出来,想去找闻倩。王爷你也知道,我对这船上的通道也还不熟悉,我走着走着,就走岔道儿了,走到了去往蒋大人房间的通道,结果,我就在那通道里,突然遇上了疯疯癫癫的卷香。王爷你也知道,帘珠与卷香二人,之前因为虐待我,而被您认真责罚,帘珠还因为受鞭刑太重,而最后伤病致死,所以,这卷香对我是恨之入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的大船遭遇了海上险情,所以让大家都有了濒死之危念,因此他们才都一个个地做出了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卷香手提匕首,就要来杀我。我与她相搏斗,几次险被匕首杀死。最后,我与卷香不慎一起跌入蒋大人房中,蒋大人正在睡觉,此时惊醒,见卷香要杀我,便赶忙出手救我。蒋大人还唤来许多铁御卫一起帮忙,大家都可作证。但是那卷香疯悍异常,还自恃是王爷的姬妾,不许别人靠近她,大家也奈何不了她。谁知,她得意忘形,疯癫发作,正要再用匕首来杀我,她却因激动过甚、气血冲脑,而得脑中风死了。” 第409章 向空海开炮 宣凤羽所说的这些事情,可着实是把江玉楼惊得一愣一愣的。他可怎么样也没想到,一晚上居然能发生这么多惊险的事情,而且卷香居然还死了。他真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消化这个故事。 宣凤羽见江玉楼愣着,惊惊疑疑的,她怕他不相信,于是,她就把自己脖子上包的一块白手帕给揭开了。昨夜骆顺和与她欢好,他离去后,她就用一块干净手帕重新把自己的脖子包了起来,而没有用那块擦下体的巾帕。此时,宣凤羽在江玉楼面前揭开了脖子上的白手帕,她那脖子上的刀伤就显露了出来。宣凤羽的脖子本来白皙娇嫩,但是现在,那伤口已经结了血痂,这血痂伏在她白嫩的脖子上,就像一条触目惊心的红色毒虫。而且这血痂也不是平整光滑的一条或者两条,而是非常粗糙的几个大横条状血痂联结在一起。因为田东桑当时劫持宣凤羽,刀架在她脖子上,是磨来磨去的,皮肤本已破损,后来田东桑亲宣凤羽,宣凤羽要躲开时,刀在她脖子上划拉了一下,再后来,田东桑为了威胁骆顺和,就又在宣凤羽脖子上深深划了一刀,此刀虽不致命,但是伤口也够深,结的血痂非常厚,所以,宣凤羽的脖子上,这些伤口合在一起就显得比较粗壮,现在结痂了更是有些狰狞之感。她把这血痂亮出来,江玉楼就惊呆了。宣凤羽骗他说:“这就是昨夜卷香用匕首给出来的。若不是蒋孤云蒋大人及时出手相救,我现在恐怕早已魂归天涯了。” 江玉楼看了这宣凤羽脖子上的血痂,也就不得不相信了宣凤羽所说的一切。他是真想不到,宣凤羽昨夜会历了两次险,她是先被歹徒欲行轻薄,后又被卷香疯狂刺杀,若不是先有姚观救人,后有蒋孤云出手,宣凤羽现在恐怕早已是玉体受辱,或者香消玉殒了。那这宣凤羽要是死了,他还去哪儿找这样一个形似且神似郁如意的漂亮女人来?江玉楼是后背发凉,一阵后怕。他赶紧抱住了宣凤羽,像害怕她会原地消散一样。他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安排好,险些害你受辱丧命。” 宣凤羽倒是心底有几分惊讶,她没想到江玉楼会对她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来。似乎她在他的心里,倒也是值得他珍惜的一个人一样。宣凤羽就笑笑,说:“王爷,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您倒是得谢谢姚大人和蒋大人,多亏他俩救了我。还有闻倩姐姐,她也受惊不小,歹徒来侮辱我们时,她也曾奋力保护我,王爷也得安抚闻倩姐姐才是。” 江玉楼说:“那当然,当然。” 另一边,铁御卫去找到姚观与骆顺和,传令说王爷要召见他们,于是他俩便走去王爷房间。两人铠甲着身,佩刀锃亮,也确实英武非凡,有龙形虎步之姿。 黎明之前,姚观在骆顺和房里,与骆顺和商量好各种骗江玉楼的谎言之后,两人便都各自睡了一会儿,以养精神。天亮以后,他俩就起了床。但是当时江玉楼还在睡觉,没有醒。也没人敢去叫醒江玉楼。谁知道他在和赵小倩干吗呢?万一去喊他起床,坏了他玩女人的兴致,那岂不是要给自己惹来一身祸?所以江玉楼睡得再晚,也没外人敢去叫醒他。哪怕有再大的军机要事。 今天姚观和骆顺和要想办法把失散的船只都召集回来。这支船队,必须重新成形,不然还搞个屁,总不能一艘船就去打扶兰岛。而这船队要怎样重新召集起来呢?首先当然是这艘主舰不能再挪位置了,必须得这样待在原地,等其他船来找,否则,这艘主舰要是再乱走,就真的会让大伙儿找不着北了。而且,这片海域暂时也风平浪静的,适合停船。其次,姚观得派人出去主动找那些散失的船只。怎么找?那就只能是派适量的铁御卫登上那三只救生小船,让这三只小船分别朝三个不同的方向进发,去寻找散失的大船。当然,海上有鲨鱼,但是,姚观与骆顺和不能告诉这些铁御卫海上有鲨鱼,否则他们谁还敢乘小船出去?姚观和骆顺和只能是让铁御卫们多带些武器上小船,以让他们自卫时好战斗。三只小船,每船上坐六个铁御卫,他们分别朝三个不同方向出发,去找寻大船。最后,姚观和骆顺和准备启用红衣大炮。他们准备每过半个时辰,就向海上开一炮,以用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来标明这艘主舰所在的位置。只要那些走散的大船上的人们,听到这炮声,就能顺着炮声主动找过来,这样就也能方便集结船队。但是,这每过半个时辰就开一炮,比较浪费炮弹,这船上储存的炮弹本也有限,且是要拿来打仗用的,如果就这样白白向海上空放炮,那是要减损部队战斗力的。所以,按理说,此事是必须得先禀明江玉楼,才能去实施的。但是,姚观和骆顺和两人,左等右等,也不见江玉楼起床。而且他是睡在赵小倩房里,姚观和骆顺和也不能去叫他起床理政。骆顺和的心里更是多有一层忐忑,他也不知道赵小倩会不会昨晚上自己动手,把江玉楼给宰了。说实话,骆顺和心底里还真是希望出这么个意外,赵小倩要是自己杀了江玉楼就最好。 姚观等到快中午了,也不见江玉楼从赵小倩房里出来,就问骆顺和:“要不要派人去喊王爷起床?我们放炮这事不能再等了。” 骆顺和想了想,就说:“别去喊他了,他这人你还不知道,贪财又好色,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正在玩女人,谁去喊了他,打断了他,肯定要被罚、被打,搞不好还会死。” 姚观说:“那咱们就直接开始放炮吧,炮一放,他自然也就出来了。” 骆顺和说:“是这样。从现在开始,咱俩也不必事事征求他同意了,我们就要赴扶兰岛战斗了,如果再事事经他同意,那必定束手束脚,受到牵制。他反正也是个棋子罢了,我们应该要独掌军权,让他做个傀儡王爷就行了。” 姚观点点头,说:“所言甚是。” 于是,他俩命令铁御卫揭开红衣大炮上的保护包装,填装炮弹,点火。 “嘭!”炮弹向辽阔的空海中飞去。 第410章 骆顺和的妒火 姚观、骆顺和到达王爷的房门外,姚观敲门,王爷让他们进来。骆顺和进门,就看见江玉楼正抱着宣凤羽,骆顺和心里就被一刺。宣凤羽看见骆顺和也进来了,就感到很尴尬,江玉楼正搂着她的腰,很亲昵地抱着她,这无疑是十分刺激骆顺和的情景。于是,宣凤羽就万分尴尬地推开了江玉楼,对江玉楼说:“我去给您泡壶茶。”她想借机走开。江玉楼就笑了笑,说:“好,泡得香一点。” 骆顺和亲眼看到江玉楼和宣凤羽如此亲昵,他一下子就有些受不了了。他当然一早就知道宣凤羽会和江玉楼亲密地在一起,但是,“知道”和“面对”是两回事儿。当他现在亲眼看见江玉楼搂抱着宣凤羽时,他就感觉自己的领地被江玉楼侵犯了,就好比,他碗里的美味红烧肉被江玉楼给吃掉了。骆顺和说不出的难受,他甚至有些恨宣凤羽的不自重。他不禁想:“宣凤羽她平时就是这样让江玉楼搂抱的吗?她居然不反抗?她真是恶心!”这些激动又尖锐的想法,不由自主地就从他的脑子里涌了出来。他甚至为自己昨夜与宣凤羽的欢爱感到恶心。那样的一个宣凤羽,不再令他喜爱,而是让他痛恨!他痛恨她让江玉楼摸她!骆顺和内心的嫉妒、愤怒、痛恨、恶心,全部交织在一起,这种感觉十分复杂。他恨江玉楼的入侵,也恨宣凤羽的不能自守。 宣凤羽离开了江玉楼的怀抱,要去舱室外拿新的茶壶和热水进来。她也知道刚才骆顺和看见了她和江玉楼的亲昵状,她心里挺尴尬的,毕竟,当着自己爱人的面,被其他男人搂抱抚摸,她心里觉得挺对不起骆顺和的。她不敢看他。她想起,昨夜她才和骆顺和痴热缠绵,修补好了两人之间产生的各种裂痕与嫌隙,可是今天这被江玉楼一抱,骆顺和心里也不知会怎么想。 当宣凤羽走过骆顺和身边时,她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骆顺和,她想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可是,她却发现骆顺和是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他这一瞪,冰冷无情,充满恨意,这让宣凤羽心里吓了一跳,她那温柔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流露出来,就收了回去。骆顺和的这个眼神,就像一根冰冷的铁矛,插进了她的心里,令她胆战心惊,又心痛万分。她知道骆顺和必是恨她被江玉楼搂抱抚摸,可是她这几天不本来就是江玉楼的女人吗?他骆顺和又不是不知道!他生什么气! 宣凤羽心里就感到很委屈,她眼里差点掉出泪来。就在昨夜,她还在床上竭力奉迎骆顺和,想要弥补自己对他的亏欠,想要让他好好迷恋她,而他也是那样爱她,她幸福得就像是要升入天堂一样,那是多么完美的一刻。可是现在,才过了半天而已,他看她的眼神里,竟然是渗满了愤怒与恨意!叫宣凤羽怎能不委屈? 但她忍着眼泪,也不看他。她别转过头,径自走出房去。 骆顺和压下心头火,他心乱如麻。他想,幸亏自己还没有放弃赵小倩,不然真得郁闷死。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瞪宣凤羽,但是,男人的嫉妒心,令他无法自持。这两男共占一女,本就是个无法破解的死局。而江玉楼显然没有注意到骆顺和、宣凤羽这两人之间的微妙交流。他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宣凤羽和骆顺和有一腿。 宣凤羽走了出去后,江玉楼便要姚观讲述昨晚他救闻倩与宣凤羽之事,姚观就把他事先编好的谎话又说了一遍,这个谎话和宣凤羽说的那个故事是重合的,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所以,江玉楼便信以为真了。俗话说三人成虎,街上明明没有老虎,但是只要有三个不同的人在皇帝面前说街上有老虎,那这皇帝也是会信的。 姚观说完后,骆顺和就又向江玉楼禀报,他昨夜拿心麟剑指挥船队共渡海上大风暴的事情。说完了大风暴,骆顺和就又说那海上大漩涡,然后说到了船队的失散。从海上大风暴开始,船上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江玉楼全部不知道,所以,姚观和骆顺和都得一一说给他听。但是当然,姚观和骆顺和所说的,也都是半真半假,他们只说他们想要说给王爷听的故事。 后来,骆顺和还说到了田东桑的死。江玉楼听说田东桑死了,极为震惊。他都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说:“什么?田东桑死了?!” 姚观与骆顺和,就告诉江玉楼,田东桑是昨晚一个人跑去了存放小船的大舱房,他杀死了守舱房的铁御卫,想要偷了小船外逃,但是正好就被巡夜的姚观与骆顺和发现,双方对打起来,姚观与骆顺和不敢伤害田东桑性命,于是田东桑就开了密封门,想要拖出小船往海上逃,可是,海里有大鲨鱼,田东桑他身子一探出密封门外,就被大鲨鱼一口咬住,拖下海,吃掉了。 “什么?大鲨鱼?”江玉楼简直惊诧了,他是真没想到,短短一夜,竟然出了这么多惊险非常的事情。 姚观和骆顺和就详细地向江玉楼描述了大鲨鱼的外形与凶猛,江玉楼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江玉楼害怕大鲨鱼会攻击这艘大船,姚观就向江玉楼保证,此船固若金汤,不是鲨鱼这种动物能够咬坏的。 第411章 宣凤羽泡茶 江玉楼就放下鲨鱼这事,暂且不去想,他现在面临两大难题,一是船队已走散,这部队怎么重新集结?二是田东桑死了,这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江玉楼是一筹莫展。 姚观便向江玉楼禀报了自己已经派小船出去寻找大船,另外还启动了红衣大炮,以便用炮声来吸引船只回归。江玉楼想想也是别无他法,也只能是暂且这样了。他只希望船队能尽快重新集结。姚观安慰江玉楼说,只要那些大船没有船毁人亡,那么是必定会回来的,因为这茫茫大海上,人人都不想落单。江玉楼又问,田东桑没了,往后的路怎么走?姚观就回答:“王爷请放心,田东桑以前活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让他把他所知道的各种情报和资料都说了出来,我们还做了详细的记录,所以,这通往扶兰岛的海路和扶兰岛上的进攻陆路,我们都已是了然于心,十分清楚,不必惊慌。田东桑死了,对我们来说固然是一个损失,但是也没办法,田东桑此人性格邪僻,且不安分,他不是想逃走,就是想害人,他如今因为想要私自逃跑,而葬身鱼腹,想来也是上天给他的报应。” 江玉楼听姚观这么一说,也是很有道理。他如今也只能是把船队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姚观和骆顺和的身上了。他就手抚着姚观的肩膀,勉励了他几句话。然后,骆顺和就又向江玉楼禀报了卷香的死,并且向江玉楼请示,怎样处理卷香的尸体。这卷香之死,宣凤羽本已向江玉楼作过禀报,现在骆顺和再说起,江玉楼也不吃惊。骆顺和所说情形,自然是和宣凤羽所说情形保持一致的,这样,江玉楼也不起疑心。江玉楼只觉得,这几人所说的事情,环环相扣、彼此呼应,那也应该是没错了。而就算江玉楼起疑,要去问那些在场亲眼见证的铁御卫们,那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因为大家确实看到了卷香要刺杀宣凤羽,大家也都看到了姚观杀五名铁御卫是为了保护闻倩,且闻倩手臂上和脖子上也确实有抓伤的痕迹,这些痕迹不是男人抓的,难道还会是她自己抓的不成?所以说,三人成虎。一个谎话,大家只要一起来证实它是真的,那么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江玉楼对卷香的死也并不在意,就仿佛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他对卷香来说,是卷香的唯一,但是卷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三百分之一罢了,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江玉楼甚至都不想去看一眼卷香的遗体。当骆顺和向江玉楼请示,怎样处理卷香的遗体时,江玉楼就说,就照帘珠那样吧,扔下海去喂鱼。骆顺和说,遵命。 这时候,宣凤羽在外面拿了个新茶壶,泡了壶热茶,然后又拿了几个新茶杯,一起放在一个托盘上,她拿着托盘走了进来。她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倒了三杯热茶,一杯给江玉楼,一杯给姚观,一杯给骆顺和。江玉楼没想到她还会给大家沏茶,顿时就觉得她实在贤惠。宣凤羽身姿袅袅婷婷,沏茶的动作分外美丽,江玉楼看着她,就觉得心旷神怡。 骆顺和是最后一个拿到茶杯的,他没有看宣凤羽的脸,因为他不知该怎样面对她。她现在像是江玉楼的妻子一样,给大家沏茶,而他骆顺和就好像只是她的一个客人一样,这让骆顺和心里很不舒服。宣凤羽沏茶的姿态美丽又怎样?那也只是给江玉楼欣赏的,骆顺和现在是怎么看她都觉得生气。他心里当然是劝诫自己,要理解她的难处,况且她现在的处境是他造成的,又怎么能怪她呢?但是,他身处在这江、宣二人和谐恩爱的环境中,就是心如蛇咬。 骆顺和根本不去喝自己手中的茶。姚观却是喝了一口,然后泰然说道:“好茶,喝茶能静心。”他的泰然喝茶,似乎也是在做给骆顺和看的。他显然明白骆顺和在此时此境中焦躁、嫉妒、愤怒的心情,他就是想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骆顺和:你要安静,不能慌。 骆顺和收到了姚观的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流露不能太明显。而且,他昨晚才和宣凤羽重修旧好,他也不想又和她闹掰。毕竟他也有赵小倩这条软肋,他没资格指责宣凤羽。于是,他就端起茶杯,看着宣凤羽,说:“谢谢夫人赐茶。”说罢,骆顺和便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像喝酒一样。 这茶是要细品的,哪能像饮酒一样喝?江玉楼不知道骆顺和此刻的心情,只以为这骆顺和是不懂饮茶之道,便哈哈一笑。他让宣凤羽再给骆顺和倒上茶。江玉楼对骆顺和说:“蒋兄弟,这茶可得慢慢喝,不能一口闷。” 骆顺和一笑以自嘲。此时宣凤羽为骆顺和杯中续茶,她就站在骆顺和面前,骆顺和是跪坐着,而她身体俯下,长发如瀑布下垂,发丝撩拨在骆顺和脸上,幽幽发香令人回味。骆顺和想起自己昨夜是如何痴迷地吻她这香香的长发,心中不觉一荡,爱意散开,似乎也就没那么恨这宣凤羽了。宣凤羽给他续茶,他恭敬地说:“谢谢夫人。”但是,他这两次称她为“夫人”,却是刺伤了宣凤羽的心。宣凤羽觉得他是故意这么叫她,觉得他是故意要刺激她,于是,她的心里就很痛。她很难受,想要哭,但却压抑着。 而对骆顺和来说,却是只能叫她“夫人”,否则,在这江玉楼的面前,他还能叫她什么呢? 而江玉楼,听见骆顺和叫宣凤羽为“夫人”,也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宣凤羽男欢女爱这么多日子,其实宣凤羽在这里还没有一个名分。宣凤羽是他抢来的女人,她被抢来后,他就一直在这船上与她淫乐,两人之间有夫妻之实,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名分,她甚至连侍妾的身份都没有,这未免是太亏待她了。 第412章 宣凤羽成为王爷的侧妃 江玉楼看着宣凤羽那美丽贤惠的样子,心里一个激动,忽然就开口说:“凤羽,我封你做本王的侧妃吧,你看好不好?” 江玉楼此言一出,姚观、骆顺和、宣凤羽都是惊得嘴巴也合不拢。特别是宣凤羽,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侧妃? 江玉楼看宣凤羽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禁就觉得好笑,他以为宣凤羽是受宠若惊了,以为她是高兴得傻了。于是,他就又把自己的意思给说了一遍。 这下子,姚观、骆顺和、宣凤羽才算是都听清了,确认江玉楼不是在胡言乱语。宣凤羽心里是叫苦不迭,而骆顺和则百感交集。按理说,宣凤羽从啥位分都没有,突然变成与赵小倩平起平坐的侧妃,那真是莫大的荣耀,但是只有宣凤羽自己知道,这位分完全就是个屁。江玉楼他一个亡命天涯的破落王爷,他连自己的位子都保不住,他还封个什么妃?他就是封你做个皇后都是没用的,全是口头娱乐而已。但是,那灾祸却是实实在在的,为什么?因为,宣凤羽如果没有任何名分,只是江玉楼抢来玩玩的一个女人,那么,江玉楼就算以后要被皇上抄家灭门,那也没有宣凤羽什么事。但是,如果宣凤羽成为了江玉楼的侧妃,那她就是江玉楼实实在在的老婆了,别说有没有明媒正娶,这名分就是侧妃,那么,以后江玉楼如果要被皇上抄家灭门,那么这灭门的人口里,可得算是宣凤羽一个。 江玉楼不知道自己是江华钦的瓮中之鳖,所以他觉得,封了宣凤羽侧妃,宣凤羽必定感恩戴德,但是,姚观、骆顺和、宣凤羽可是都知道江玉楼快要完蛋了啊!现在封宣凤羽为侧妃,岂不是会连累死宣凤羽? 宣凤羽赶紧跪下推辞,说:“请王爷收回成命!贱妾宁愿就这样伺候王爷,不求什么名分,王爷若封贱妾为侧妃,可是折煞贱妾了!” 江玉楼以为宣凤羽是客气,便起身上前,搀扶起宣凤羽,搂着她,心爱地摸摸她脸蛋,说:“爱妃莫要客气,你姿容姝丽,贤惠大方,且妩媚动人,极得本王之心,本王感谢上天,让我在仓促逃亡之际,能遇上你这个一个漂亮的绝色美人。本王非常珍惜我和你的这段缘分。这几日来,你日夜陪伴本王,你的温柔妩媚,日夜令本王魂不守舍,本王真是愿意和你厮守一生。只可惜上船以来,一切皆仓促匆忙,本王也没给你什么名分,更没有明媒正娶,这实在是令本王愧疚非常。所以,今天你就先领了侧妃这个名号,以后等本王安定下来,一定在扶兰岛上与你举行成婚大典,你看你意下如何?” 江玉楼此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宣凤羽不知该怎样推脱才好。她看看骆顺和,骆顺和低着头,依旧跪坐于地,看着茶杯,一声不吭。 骆顺和能说什么呢?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自然是肺也气炸了,尤其是那江玉楼,手还搂着宣凤羽的纤纤细腰,也不知羞耻,在那里摸来摸去。但是骆顺和能干什么呢?难道可以请王爷放开手、收回成命?难道可以对江玉楼说“你就要被皇上问罪了,还封个屁的妃”?不,他什么也不能说。 姚观显然看出了现场形势之尴尬。他赶紧上前一步,半跪着,抱拳向宣凤羽道喜:“贺喜侧妃娘娘,恭喜侧妃娘娘!”姚观这么说,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让宣凤羽先把这名分领下来,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别硬是推辞,让王爷起疑心。 宣凤羽虽然不知道姚观为什么要这样让她答应下来,但是,姚观应该有他的打算,既然他让她应承下来,那她就应承下这侧妃的名分来吧,别忤逆了王爷。 于是,宣凤羽就对王爷说:“谢谢王爷,谢谢王爷对贱妾如此好意。” 江玉楼就哈哈一笑,捏捏宣凤羽脸蛋,说:“这就对了,乖,以后要天天听话,做本王的小宝贝。” 江玉楼哈哈大笑,骆顺和怒火中烧。江玉楼对姚观说:“等我和凤羽成婚那天,本王定要重重赏你!若不是你,本王哪能与凤羽成就这段美好姻缘?哈哈哈哈——” 姚观赶紧谢恩,说:“那都是卑职应该做的,王爷与宣侧妃佳偶天成,若没有卑职的穿针引线,王爷与侧妃娘娘也是早晚要在一起的,这是天注定的姻缘。” 姚观的这一番话,说得江玉楼心花怒放。他高兴得拍了拍宣凤羽肥美的屁股,然后,就以茶代酒,要敬姚观。当然,他也要敬骆顺和。 骆顺和一直不说话,就显得他比较特别了。这江玉楼、宣凤羽、姚观三人,不管是真笑还是假笑,那反正是三人笑成了一个花团锦簇。而骆顺和不参与进来,就显得有问题了。于是,趁着江玉楼要以茶代酒,敬姚观和骆顺和,姚观就偷偷用后脚跟踢了骆顺和一下,示意让他快来拍马屁。骆顺和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姚观意思。于是,他就忍着心中的屈辱和怒火,起身走来,双手捧着茶杯,接江玉楼茶壶里倒出的茶水。 骆顺和杯中水满,接了王爷的一敬,然后,他便也回敬王爷,顺便也敬向宣凤羽,说:“恭喜宣侧妃,贺喜宣侧妃!”说完,他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宣凤羽听见骆顺和叫她“宣侧妃”,她这心里的难过就不打一处来,她心里的全部悲伤就像突然决了堤,从她的眼窝子里要滚出来。她一个收禁不住,两行热泪就从她的眼里滚涌了出来。 她赶紧用衣袖去擦泪。江玉楼奇怪,问她:“咦,你怎么哭了?” 宣凤羽忙堆起笑脸,回禀王爷,说:“没事,王爷,贱妾这是高兴的眼泪,您封我做侧妃,我这一时高兴坏了,就哭了。” 王爷一听,哈哈大笑。他说:“你啊,真是个傻孩子。” 骆顺和看见宣凤羽哭了,自然是知道她心里的酸苦,但是,他的心里更是怒恨交集。他也不想看见宣凤羽,纵然她知道宣凤羽是无辜的,但是,宣凤羽这样对江玉楼笑脸相迎,他就觉得屈辱。他是巴不得宣凤羽能骂江玉楼才好,可是,宣凤羽偏偏一直对江玉楼百依百顺,这能叫骆顺和不生气吗?骆顺和忍不了。 他撇转头,不想看见宣凤羽。他感到宣凤羽很污浊。他感到,他原本很珍惜的一件宝贝,现在是被别人含在口中了,这宝贝太脏了,身上沾满了别人的口水,叫他怎么再去把这宝贝捧回来?他受不了。他嫌脏。他内心矛盾,恨怒交缠。 第413章 宣凤羽得到解脱 姚观喝完了王爷敬的茶,就跪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他拉了拉骆顺和,让他也坐回去。他现在很理解骆顺和的心情,毕竟闻倩也是王爷的姬妾,大家的遭遇差不多,但是他必须要提醒骆顺和:要镇静。江玉楼封宣凤羽为侧妃,这确实刺激到了骆顺和,有辱骆顺和内心的男子尊严,而且将来江玉楼一旦被抄家灭门,就会连累到宣凤羽。但是,姚观觉得,皇上将来如果要惩罚江玉楼,来个抄家灭门什么的,他和骆顺和是可以向皇上进言的,说明宣凤羽的无辜,想来皇上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而且,如果在江玉楼被灭后,骆顺和带宣凤羽回到嵩麟国,两人正式结婚,那也就自然不存在什么宣侧妃了。此事容易解决,不足为虑。 骆顺和手捧茶杯,也回到了自己原来跪坐的位置。江玉楼也没让宣凤羽找两张凳子来给他们坐,他喜欢让臣下低他一头,他认为这是培养主君对属下威慑力的重要手段。 宣凤羽此时却是突然也在江玉楼面前跪了下来。她向江玉楼磕了个头,说:“王爷,今日您封贱妾为侧妃,贱妾心中感激不尽,但是我还有一事相求,万望王爷恩准!” 江玉楼看看宣凤羽,不知她想干什么,便回答她说:“我的小美人,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必定应允你。” 宣凤羽就说:“王爷,我在您这房里住着,着实有许多不方便,我看闻倩姐姐那间房里空着,所以我想搬过去和她一起住。因为我来这船上时,并无换洗衣物,也没带日常用品,这些东西我都是缺失的,而在闻倩姐姐那里,有我可穿的衣物,也有我可用的东西,这样一来,我搬了过去,生活起居上也方便。其次,王爷您卧室狭小,容了我一个女子长住,其他女子就住不进来,若是王爷哪天想宠幸其他姬妾了,那她进来了,我又去哪儿睡?所以这总不是个长久之计。因此万望王爷恩准贱妾的请求!” 江玉楼愣了愣,他没想到,宣凤羽会想要搬出去住。但是想想,宣凤羽这话说的也是不错的,她是被劫上船的,女性的衣物用品,这房里全没有,确实不方便。以前他一天到晚让她躺在床上供他享乐,她也用不到衣物,这还好说,但是如今,他和她恩爱相处,不能再把宣凤羽当成一件纯粹的情欲工具来使用,她得恢复正常的起居生活,那么她就得需要那些日常的女性衣物与用品。而闻倩那房里,帘珠与卷香都死了,这两个女人留下的遗物,倒也确实是可以被宣凤羽所用。其次,他卧室里的那张床,上面只能睡两个人,他和宣凤羽往上一睡,那就睡不上其他女人了。如果他哪天想召别的女人进来睡觉,那怎么办?难道让宣凤羽睡地上?不行。像昨晚,他就去和赵小倩睡觉了,可那是因为赵小倩有独自的房间和床,才行,这船上的其他姬妾,她们都是几人同居一室,江玉楼要是想和谁同眠一宿了,难道还得挤到她们那几人一间的房间里去?那也太穷酸相了。所以,他这房间里的床位,确实是得空出来,好方便他经常更换床上伴侣。只是,他还不确定,宣凤羽今天这样提议,是否只是为了远离他。难道,她是厌恶和他在一起? 见江玉楼紧锁眉头,沉默不语,宣凤羽心里紧张,骆顺和心里也紧张。骆顺和真是巴不得宣凤羽能及时从这里搬出去,她若再在这江玉楼的房里住下去,骆顺和怕自己会气疯。但是江玉楼没有爽快答应,他显然还在踌躇不决。 这时候,姚观向江玉楼进言道:“王爷,卑职认为宣侧妃所言极是,她若搬去闻夫人那里住,女子所用衣物一切具备,确实方便,而您若想念宣侧妃了,则召她前来侍寝即可,两边都方便。而且,卑职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让闻夫人与宣侧妃做个伴,她们两人也好在生活上互相有个照应。像昨夜,幸亏是闻夫人与宣侧妃两人在一起,当歹徒们进来欲行强暴时,她俩才好互相帮助、合力反抗,如果当时房中只有一个女子,那她面临五位歹徒的合力侵犯时,又有什么本领去反抗和求救呢?王爷固然是疼爱宣侧妃,但是很显然,王爷有要务在身,不可能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宣侧妃,而当王爷您不在时,如果有闻夫人能与宣侧妃相伴,则确实是令人宽慰之事。况且宣侧妃与闻夫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颇有姐妹之谊,所以,属下倒也觉得,宣侧妃的这个建议,确实是一举多得,皆大欢喜。” 姚观昨晚答应宣凤羽的,要帮她说话,帮她从王爷房里退出来,去住到闻倩身边。这姚观自然是信守诺言的。况且宣凤羽搬出来住,对于稳定骆顺和的情绪也是好事。所以他见江玉楼犹豫不决,就赶紧帮宣凤羽说话,他把道理说得晓畅明白,让江玉楼也没啥可反驳的。姚观说了,江玉楼若想宣凤羽了,是可以随时召她来侍寝的,姚观的言下之意就是告诉江玉楼,宣凤羽反正在这船上,逃是逃不掉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况且多个闻倩看守宣凤羽、劝导宣凤羽,不是更方便你王爷驾驭她? 姚观的意思,江玉楼听得很明白。况且昨晚之事确实凶险,总让宣凤羽这么一个人呆着,实在也不是办法,若有个闻倩陪她,好歹还能在日常生活中互相帮衬,这事很好。于是,江玉楼就点头,对宣凤羽说:“好,既然今天姚指挥使也帮你说话了,那本王就答应你这个请求。你去和闻倩好好一起住着。” 宣凤羽一听,心花怒放,她赶紧磕头谢恩,说:“谢谢王爷!” 江玉楼说:“不过你可得答应本王一件事哟。” 宣凤羽说:“什么事?” 江玉楼说:“本王想你了,你可得随叫随到哦。” 宣凤羽脸一红,只得答应:“那是自然。” 王爷哈哈一笑,伸手一捏宣凤羽脸蛋。 第414章 江玉楼怀疑姚观 江玉楼往宣凤羽脸上这一捏,宣凤羽也不好充满厌恶地推开他手,毕竟他才刚答应让她搬出去,她可千万不能坏了王爷的兴致和心情。所以,面对这一捏,宣凤羽报以妩媚一笑。而他俩这一捏一笑,充满了夫妻恩爱调笑的味道,这让骆顺和看在眼里,确实是非常不好受。 宣凤羽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骆顺和,她看见骆顺和的脸色不好。她心里直打鼓,也是害怕骆顺和会厌弃她。她的心里有百般苦味,可是又难以诉说。她只盼骆顺和能多给她几分理解,不要怨她、憎她,她也是没办法,才这样曲意逢迎江玉楼。 宣凤羽就跟江玉楼说:“那我现在就去闻倩姐姐那里了,您有事再派人喊我吧。” 江玉楼说好。宣凤羽就直接离开了这房间,去了闻倩那里,因为她在这房里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宣凤羽离开时,特意看了看骆顺和,此时骆顺和也恰好看向她,两人目光迎面撞上。此时的骆顺和,看她的目光也并非冷若冰霜,他也许是心中也矛盾吧,所以他暴怒之后,对宣凤羽也是有深切的依恋,所以他此时看向宣凤羽的眼光中,是饱含柔情与不舍的。而宣凤羽看到了骆顺和的这份温柔眼神,心里就笃定了,她不再慌张和害怕了,因为她起码还知道骆顺和是爱她的。她庆幸自己在骆顺和面前向江玉楼提出了要搬走,因为她这样就等于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骆顺和,她对爱情是忠贞的。 江玉楼也是粗心大意,或者说是骄傲自负,他没有去关注骆顺和与宣凤羽的这一瞬对视,否则,早就能看出他俩眼神中的深浓情意。感情这种事情,往往都是瞒不住的,两个人之间若彼此有情,那么从眼神、表情、动作、言谈中都会流露出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旁观者很容易发觉。 宣凤羽离开了,骆顺和重新安定下心。姚观正在向江玉楼说明接下来的行动计划。首先当然是要重新集结部队,把走散的大船全召集回来,此事恐怕得花个两三天。然后,船队便要全力向青崖岛礁方向行驶。江玉楼问姚观:“去青崖岛礁干什么?”姚观就告诉江玉楼,说他以前有朋友在扶兰岛混饭吃,如今这朋友在扶兰岛混的也不错,他想给这朋友报个信,让他帮忙提供一点扶兰岛的情报,或者什么支援和帮助。江玉楼就说很好。 姚观当然不能把自己要联系的人是樱木血这事告诉给江玉楼,因为樱木血的地位太高,是宫本剑藏的左右手,如果姚观告诉江玉楼,他已经和樱木血有里应外合的计划,那么江玉楼就一定会怀疑姚观,他会怀疑姚观,怎么能和级别那么高的敌方高层取得联系?那么姚观就会暴露自己的卧底身份。所以姚观就只能告诉江玉楼,他只是有个朋友在扶兰岛混饭吃,如今能帮上忙。江玉楼的船队一旦重新集结完毕,那么很快也就要接近扶兰岛了,到时候,樱木血的部队会出来接应,江玉楼也不能毫无思想准备,所以姚观他现在就得先让江玉楼知道,在扶兰岛那边会有人接应他们。而关于樱木血的事情,姚观也还没有向骆顺和进行详细讲述,他只是一直告诉骆顺和“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而现在,似乎就已经是到了该告诉的时候了,他准备就在这两天里,要抽个时间,把樱木血的事情详细和骆顺和说一说,让骆顺和心里有个底,到了扶兰岛以后,骆顺和万一遇上樱木血的人,那骆顺和也好知道该怎样对待人家,不要敌友不分。 姚观心里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江玉楼听姚观说,他要给扶兰岛上的朋友送信,江玉楼心里就起了疑。他是一个多疑的人,且总把多疑放在心里,他表面上对姚观说很好很好,内心却对姚观有点不信任。因为,姚观如果在扶兰岛上有可以依赖的朋友,那姚观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说?为什么要到现在才突然这么说?江玉楼担心姚观会叛变。他想,该不会是姚观看他现在是一条丧家之犬,所以想联合扶兰岛的人消灭他江玉楼吧?毕竟他江玉楼有这么多美女和财宝,天下谁人不贪这财色二字? 按理说,姚观跟随江玉楼多年,姚观为江玉楼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的,江玉楼也不该怀疑他。江玉楼也确实挺为自己的怀疑感到羞愧的。“难道姚观还会害我不成?”江玉楼扪心自问。他晓得自己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姚观。但是,今天他莫名就是有种直觉,觉得姚观在骗他,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今天从他起床后,他离开赵小倩的房间,就听见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宣凤羽的讲述、姚观的讲述、蒋孤云的讲述,他们三人所叙述的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条理清晰、因果清楚、环环相扣、互相可证明,让人不由得不相信,但是,正是这种让人不由得不相信,令他怀疑。昨晚发生了这么多令人惊讶且意外的事情,怎么他们三人讲述起来却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没有什么惊讶的悲喜和疑惑的失落,就好像他们三人是串谋好了来骗人一样。当然,江玉楼他也不知道宣凤羽、蒋孤云、姚观这三人有什么理由要串谋起来骗他,他只是凭直觉感到今天的事情很诡异,好像一个棋局。他会在之后去找一些铁御卫了解情况的,如果确实没什么可怀疑姚观的,那就是他错怪姚观了。但是如果姚观确实有事要瞒他骗他,那这就是个大问题了。姚观为什么要害他?江玉楼得自己寻找答案。他想看姚观去了青崖岛礁那里会有什么表现。如今大家身在海上,且船队离散,江玉楼不能表现出他对姚观的不信任,否则就等于是自毁左膀右臂。他至少要等那玉楼军中的五虎将重新聚集起来,他才能重新分配权力。这五虎是曾经拼死保护他从王府杀出,一直逃到这海上来的猛士,江玉楼想用他们,来替代姚观。 第415章 江玉楼的王者心术 江玉楼并不想彻底放弃姚观,甚至可以说,他也不是想夺走姚观的权力,毕竟这么多年,姚观和他也算是主仆情深了。他还是和姚观有兄弟情的,甚至说,他是愿意把自己不太喜欢的一些财宝和姬妾分给姚观去享用的,这没什么。但是,江玉楼身在皇家,深知权力的魔力,权力是可以腐蚀掉一个人的灵魂的。这些年来,江玉楼让姚观去为他做了许多事,以至于在许多人眼里,姚观已经成了江南王的权力代表。江玉楼已经把自己的太多权力赋给姚观了。这一方面,是姚观能干,确实比别人会办事,江玉楼让他去做事,自己也放心,另一方面,是江玉楼之前长期处在软禁中,明里暗里都被密戍司的人监视着,他不可能多找几个左膀右臂来帮忙,能有这么一个姚观能全心全意帮他办事就不错了。这就造成了姚观的大权独揽。而属下的大权独揽,就是君主的大忌,君主不能成为没有权力的傀儡君主,君主要防备属下的篡位夺权。所以,就算江玉楼对姚观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满意,但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江玉楼他也是迟早要想办法给姚观分权的,拿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以前江玉楼被软禁在王府,江玉楼也没有实际统治江南一方的权力,这也就算了,不必去和姚观计较权力的分配问题,但是以后,江玉楼若占领了扶兰岛,这整个扶兰岛,可就实实在在地都是他江玉楼的统治范围内的东西了,到时候,难道还能再让他姚观处处专权吗?肯定不行。江玉楼再信任姚观,也不能只依靠他一个人,他必须要找出别人来,让他们与姚观分权,这样,他们几个人各分一部分权力,彼此对立,彼此嫉妒,才能不侵害那高高在上的江玉楼的权力。这是一种帝王之术。 而现在除了姚观,江玉楼又能起用谁呢?蒋孤云吗?不不不,江玉楼从一开始,就从没真正想过要给蒋孤云权力,因为蒋孤云是姚观找来的人,给蒋孤云权力,就等于是在给姚观加双翅膀。蒋孤云这人武功卓绝、勇猛非凡,江玉楼确实要用他来打仗,让他去冲锋陷阵,但是,江玉楼不会给蒋孤云权力。这也不仅仅是因为蒋孤云是姚观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蒋孤云太有主见。还记得在码头上吗?蒋孤云曾经直谏江玉楼,让他不要失去军心,不要自己丢自己脸。蒋孤云的话当然是好话,江玉楼知道他不是一个谗臣。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就不能给他权力。像蒋孤云这种有本事、有主见、敢直谏的人,就是应该要利用他,使用他,让他去办事,但是权力不能给他。为什么?因为皇位若想坐得稳,那么自己手下的重臣,必须要有奴性,要从骨子里像条狗,要能像狗一样忠心对待主子,那样主子才能安心过日子。要是主子的狗太厉害,厉害得能够独当一面、八面威风,那这条狗早晚就会咬死主子,然后自己当主子。这些道理,是江玉楼从小在皇家中学会的,一般人是不会考虑这种问题的,但是江玉楼自小就是皇家人,思考权术、思考争夺,是他们的本能。怎样驭下、怎样统治,是他们皇家子弟的必修课。 而那新封的五虎将,对江玉楼来说,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五人,本是莽夫与平民出身,他们除了会给人卖力气、卖命,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拥有官位与权力,当然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什么金钱和美女。当江玉楼封他们为玉楼军五虎将时,他们就已经是感恩戴德,巴不得世世代代为江玉楼当牛做马,以报答江玉楼,如果江玉楼今后再对他们委以重任,他们岂不是会对江玉楼誓死效忠?江玉楼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的誓死效忠。他现在是一条丧家之犬,虽然看起来是个王爷,但说白了无依无靠,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势力。上了扶兰岛,说实在的,就算姚观与骆顺和宰了他江玉楼,那也是不会有人去给他江玉楼报仇的,所以现在这种情形下,江玉楼最需要的不是有本事的人,而是愚忠的人。他需要有几个愚忠的人,来围着他,为他建立起一道权力的保护层,以让他安枕无忧。所以,现在的江玉楼,用人的标准,是“忠”高于“才”。不过当然,这是他在自己的王朝建立初期,所要采用的权宜之计。今后,他若能在扶兰岛上巩固势力,那么,当他的势力巩固以后,他还是要用一些有才之人来建设扶兰岛的。所以,这个帝王用人,是要分时间段的,看情势而定。就好比现在,江玉楼虽不太信任姚观与蒋孤云,但是,大战即将来临,他还是要派姚观与蒋孤云去为他攻城掠地的,特别是蒋孤云,他武力那么强大,必须要用他去冲锋陷阵。而要怎样让蒋孤云去卖力地冲锋陷阵?江玉楼就得假装十分信任他、十分重用他,要假装授予他极大的权力。比如,心麟剑就随他去用。这是江玉楼笼络人心的一种办法。所以,江玉楼这人,虽然好色贪心,但是,帝王之术还是有的。 姚观自然不会想这么深,对他来说,他根本就没想要什么江玉楼的权力,他只想早点完成任务,然后带着闻倩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要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地去完成这个任务,因为,这任务一旦完成了,不光他自己解脱了,嵩麟国和扶兰岛这大小两个地方的百姓,也就都能过上太平的日子了。否则,宫本三天两头派人来打嵩麟国的沿海城镇,那些城镇里的老百姓被扶兰海盗们三天两头地烧杀抢掠,那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宫本剑藏残暴,对扶兰岛百姓也是苛刻不仁,百姓恨他入骨,所以,杀掉宫本剑藏,扶兰百姓也有安乐日子可过。姚观眼下所做之事,说小了,那是为他自己的解脱和前途,说大了,那也是利国利民,为两个地方的百姓造福。自己的小利可以不顾,但国家百姓的福祉又怎能抛下?所以,眼前这趟任务,姚观是必定要和骆顺和勇猛精进地去完成。骆顺和也许只是为自己,但是,只要他肯做好这个任务,他也无疑是百姓们的恩人,是国家的功臣。忠与利,在此是一致的。 第416章 鲨鱼又来了 姚观又向江玉楼禀报了船上的一些琐事,说明了他接下来的行船计划,此时外面又是红衣大炮的轰响,大炮在依时发炮,召唤船只。不一会儿,外面即有士兵来报,说是有三艘大船已经回归,姚观大喜,江玉楼亦大喜。姚观、骆顺和即刻向江玉楼告辞,要去船长室处理军务,江玉楼让他们好好办事。姚观离开了江玉楼的房间,即重新调来了四个铁御卫,让他们守住王爷的房门,以使一切恢复原样。 姚观与骆顺和走后,江玉楼的房里空荡荡的,江玉楼一时也觉得有些寂寥。甲板上的士兵们忙忙碌碌的,那些嘈杂的声音从窗户里飘进来,飘到江玉楼的耳朵里,让他感到这艘船上还是生机勃勃的。而他一个人坐在这房里,冷冷清清的。宣凤羽走了,他感觉到这房里像是少了什么。他总是习惯把自己放置在热闹中,就算在软禁时期,他也总是让自己的身边妻妾成群,他需要很多的热闹和很多的欲望,来让他忘却自己心中的不快乐。或许有很多人都是这样,渴望热闹,害怕孤寂,因为孤寂会凸现一个人内心中真正的悲伤和恐惧。郁如意死后,其实他一直不再有什么真正心灵意义上的伴侣,他对郁如意的深爱与深恨,都是独一无二的,而这种深爱与深恨,面对着的却是她已永逝,这份痛苦是江玉楼所难以言说的。所以他害怕独处,他需要热闹和欲望来淹没他。 宣凤羽不在这房里住了,江玉楼心想,也许是她想避开他。虽然宣凤羽已经向他妥协献媚,平时对他也百依百顺,但是,她并不爱他,这却也是他能明确感觉到的。爱与不爱,都是无法隐瞒的。所以细想想,江玉楼他虽然拥有很多女人,实际上却依旧是孤家寡人。他除了到处泄欲,像个低等动物一样到处找美女睡觉,也实在是无办法来麻痹自己的孤寂。此时他很想让人去找宣凤羽回来,让宣凤羽陪他,但想想还是算了,他不想让宣凤羽厌烦他。宣凤羽既然已经向他投降,愿意做他的女人,那么他也不想太过分,不想日日夜夜都占据她,那样只会让她对他厌烦。于是,江玉楼就让人去另外传了两个美人进来陪他。 姚观与骆顺和走在通道上,骆顺和对姚观说:“谢谢你刚才帮凤羽说话。”骆顺和指的是宣凤羽搬出去住那件事。姚观一笑,说:“没什么,我是在赎罪,本来就是我害了她。”骆顺和说:“算了,当初的事也不提了。木已成舟,难以挽回,只盼这趟行程早点结束。” 姚观说:“你放心吧,扶兰岛一战,我们必会马到成功。至于宣凤羽,你也大可放心,她在闻倩那里,闻倩定会照顾好她。” 骆顺和对闻倩不熟悉,不知道姚观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地说,闻倩会对宣凤羽好。骆顺和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姚观,姚观像是明白骆顺和的意思,就坦然地低声说:“闻倩是咱们的自己人,我和她说好了,等到江玉楼被抓后,我就会带她远走高飞。” 骆顺和恍然大悟,他这才知道,姚观与闻倩也是私订终身了。这样倒好,宣凤羽待在闻倩那里,他也放心。当然,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并没有别人听到或看到,否则,他俩早已事败。 来到甲板上,姚观与骆顺和看见三艘大船已停泊在主舰附近,那三艘大船都派了士兵过来,向这主舰上的船长报告情况,并且等待姚观的最新指示。姚观去船长室,听取了船长的报告,知道这三艘大船都没有遭遇什么损失,一切安好,就放了心。姚观命令他们就停泊在主舰附近,好好休整。另外,这三艘大船,也需要都派出救生小船,去海上寻找其他船只,光靠主舰上派出的那三只救生小船,是不够的。还有,主舰上发完六枚炮弹后,就换其他三艘船只来发炮,也是每隔半小时发一枚炮弹,打向空海,不能光靠主舰来发炮弹打响声,把主舰的炮弹都耗完了可怎么办?所以,姚观吩咐那三艘大船,也是一艘船上发完六枚炮弹后,就换下一艘船,以此类推,大家接力,不至于让哪艘船过度损耗炮弹。 那些传令的士兵乘小船返回了各自的大船上,传达了姚观的详细指示,那三艘大船就以旗语回复,说遵命。然后他们就各自放出了他们船上的救生小船,让士兵们外出搜寻失散的大船。大家伙都很努力,姚观也心感安慰。毕竟人多力量大,派出去搜寻的小船越多,那就能更快地找回那些走散的大船。 只是这些派出去找大船的小船,形单影只的,其实也容易被鲨鱼攻击,但是姚观也没有告诉他们海里有鲨鱼,怕吓着他们。姚观只是吩咐那些出去搜寻的小船,每艘小船上都必须带好弓箭、鱼叉或者长矛之类的武器。有人问他带鱼叉和长矛干吗?姚观的回答是:“如果士兵外出太远,在海上饿了,那就可以用鱼叉捕鱼生吃,好歹填饱肚子。”这个解释也行得通。大家不疑。 不一会儿,又有两艘大船从远方驶来。了望兵一看,就又是归队的大船,姚观觉得很欣喜。但是,就在此时,姚观却又看见,在海面上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背鳍,背鳍时而露出海面,时而隐入海里。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可是姚观却注意到了,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知道,这是鲨鱼,鲨鱼又来了。 姚观还没想好究竟该怎样应对眼前这危机,忽然,那条鲨鱼却是自己就现身了。它像是要向姚观宣战一样,它从海里猛地跃出,在海面上划过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扑通”跃入海中,在海面上“哗啦”激起了一大片壮观的水花。这一幕,不少在甲板上的士兵都看到了,有很多士兵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417章 鲨鱼的复仇 很多士兵看见这鲨鱼的一跃,都发出了或沉闷或高亢的惊呼声。他们都来自大陆,还没见过这样巨大又凶猛的鱼。不过当然,并非人人不识货,也有些铁御卫平时听书听得多,知道这东哲海上有大鲨鱼,他们虽没亲眼见过,但心里估摸着鲨鱼就应该是长这样的。于是,这些大船上,士兵们全都人心惶惶地议论了起来。大家的主要情绪是害怕。而且,主要是害怕那些放出去的救生小船上的士兵会被鲨鱼给吞食掉。 姚观见此情景,心中大感不妙。这吃人的大鲨鱼,他和骆顺和见了都害怕,都不知如何应对,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铁御卫?这军心一乱,事情可怎么办?况且,他现在正需要不断地派人手出去寻找失散的大船,如果人人害怕,不敢乘坐小船出去,那这事可怎么办? 姚观正犹豫不决之际,那条大鲨鱼又是蹿出海面,来了一个大跳跃。这一次跳跃,它还张开着血盆大口,露出着它那满嘴尖锐的牙齿。姚观忙令左右士兵放箭。可是,等到士兵们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往那鲨鱼身上放箭,它早已又隐没入了海中。姚观命令士兵往那鲨鱼落下的海水处放箭,利箭一支支射入海水中,在海面上激起密密麻麻的小浪花,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些箭到底有没有射中那条大鲨鱼。 骆顺和站在甲板上,看着这一条突然又来到的大鲨鱼,心中也是惊异且无奈。昨晚与鲨鱼的战斗还历历在目,令他胆战心惊、后怕不已,这突然又来一条,可如何是好?当然,他现在是站在坚固的大船上,他不怕那些鲨鱼会来咬他,但是,鲨鱼的出现,会让那些本打算乘小船出去找寻大船的士兵们胆怯,他们会不肯出去找船,这样一来,船队的集结就会受阻。 骆顺和正在思考之时,忽然海面上暴烈的“哗啦啦”一片水声,那条大鲨鱼将上半截身体挺出了海面,它的身上还插着两三支箭,但是很显然,这种箭是伤不了它的,对它来说就是挠痒痒。而它的嘴里,竟然还拉着另外一条鲨鱼的尾巴。不过被它拉着的那条鲨鱼,一动也不动,身上还血淋淋的。这个景象很奇异。大家都还以为,是不是这条鲨鱼在咬另外的那条鲨鱼,它们是不是在自相残杀? 但是,骆顺和心里却“咯噔”一下。他认出来了,那条身上血淋淋的鲨鱼,是条死鱼,就是昨夜被他杀死的三条鲨鱼中的一条!骆顺和吓得后退了两步。也就是说,今天来的这条大鲨鱼,是来给昨晚死去的鲨鱼收尸的! 而如果这条鲨鱼是来给同伴收尸的,那么,也许将要到来的鲨鱼,会远远不止眼前这一条。因为,昨晚一共死了三条大鲨鱼。骆顺和心里害怕,就好像害怕那些活着的鲨鱼会认出他这个罪魁祸首来。 鲨鱼再次没入海中。这时候,远处又有几艘大船在朝这边驶过来,他们是失散的船只,他们在回归,这是好事。但是,伴随着这几艘大船的回归,在它们的旁边,又有两条小船在行来。这两条小船,是从主舰上派出去的,每条小船上各有六名铁御卫。他们现在回来,估计是已经完成了搜寻任务,准备回来吃饭或者有事要报告的。远远地就能看到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些欢笑,毕竟这好几艘大船都回来了,集结有望。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海里有鲨鱼。 大船上的士兵们向那两条小船上的士兵猛烈地挥舞着双手,拼命地向他们大声喊:“兄弟们,快逃啊!别过来!别过来!这海里他妈的有怪物!” 然而,那两条小船上的人,根本就听不清大船上的人在喊什么。他们见大船上的士兵们在向他们挥手大喊,还以为大船上的人是在集体欢迎他们胜利归来呢。他们觉得很高兴,也很惭愧,毕竟找到几条大船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大事,还有更多的船需要找回来呢。 于是,这两条小船上,就也有士兵站起来,向着大船上的人挥手大喊:“谢谢你们!我们回来啦!等我们吃完了一顿饱饭,再出去找剩余的大船——” 然而,这人喊话的声音未落,海里的那条大鲨鱼已经是威猛地从海里蹿了出来,海面上巨大的水花和波浪涌起,把小船涌得颠簸不止。这条大鲨鱼蹿出海面,一口就把船上这个正在喜气洋洋地喊话的士兵给咬住了。它把他拖起海水里,一口咬断腰骨,几口就把人给嚼碎,吞下了肚。海面上顿时一片殷红的鲜血。 这可把所有的人都给吓坏了。身在大船上的人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大鲨鱼吃人,一个个都吓得毛骨悚然。而那两条小船上的士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都待在小船上,是离鲨鱼最近的食物,他们没有大船的保护,他们中的好几人都吓尿了。他们回过了神来,纷纷用力划桨,想让小船离开这片可怕的海域。 可是用力划桨又能有什么用?他们的小船怎么会有鲨鱼的速度?那条大鲨鱼又游了回来,它把身体往上一拱,就把一条小船给拱翻了。这条小船上的几名铁御卫全部掉在了海水里。他们吓得是哭爹喊娘。他们一个个纷纷往各个方向拼命游泳,企图逃命。他们是拼了命地逃啊,因为不拼命就得丢了命。海面上一时间鬼哭狼嚎。 船上的士兵想帮他们,也帮不上,如果现在射箭,一来也射不死鲨鱼,二来还会误伤到正在海里游泳逃命的士兵。所以,大家纵然想救他们,也束手无策。 这条鲨鱼大开杀戒,一下子又咬死了一个人,把人给吃了。海面上铺满了鲜血和血腥味。剩下没死的那些人是一个个心胆俱裂,他们玩命地逃跑。 姚观在大船上也是心急如焚。这些兵虽然和他也不熟,但是他们现在终究是他姚观的兵。姚观是个有良心的将领,他不会不管士兵的死活,况且这两条小船又是他派出去的,如今他在大船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鲨鱼撕咬,他怎么能忍心?可他又毫无办法。 怎么办? 姚观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骆顺和,希望骆顺和能出手帮忙。 第418章 骆顺和杀鲨救人 骆顺和看懂了姚观的意思,知道姚观希望他能出手去制服鲨鱼。但是骆顺和自知能力不足,他也不想以身犯险。在姚观的心中,自然是误以为骆顺和武功卓绝、天下第一的,但是他哪里会知道骆顺和其实内功凶险、经常疼痛,骆顺和也是个脆花瓶。但骆顺和当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如今内功脆弱的,他还是希望别人把他当成一个无敌的强者。 姚观对骆顺和说:“不能让这条鲨鱼把那些士兵全吃了,否则没有人再敢乘小船出去,你有没有办法解决那条鲨鱼?我们得把那些士兵救上来。” 姚观这么说着的时候,海里那条大鲨鱼又扑腾上来,企图去吃人。那些铁御卫吓得在海里拼命乱游。大船上的士兵们往下放了软梯,这软梯是用绳子和木棍所做,海里的那些铁御卫,只要能攀上软梯,就能登上大船去。但是,这登梯也得排队,又不能一窝蜂全登上去。这时候,大鲨鱼又叼走了一个人。大家吓得都是哇哇乱叫。 骆顺和看着眼前的情形,心知姚观说的也对,当此危难之际,如果姚观与他两人皆无所作为,不能保护手下的这些士兵,那以后还有谁会真心为他俩卖命?军心不能散,人心不可失。于是,骆顺和估摸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体能,觉得自己现在的内力运行还算顺畅,然后,他就去找了一根长矛来,握在了手里。 骆顺和手握长矛,走到船舷旁,他盯紧着海面,等待鲨鱼的出现。大船上的士兵们看见了骆顺和的这个架势,开始还疑惑他是想干吗,后来就有人领悟了,猜测这骆顺和是不是要杀鲨鱼。他们这么一猜,心里就来劲儿了,毕竟蒋副指挥使武功高强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们就向那些正在海面上苦苦求生的士兵们喊话了,说:“你们别怕,别怕了,蒋大人要刺死那鲨鱼了,你们有救了!” 他们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骆顺和身上了。特别是那些正在海水里和软梯上逃命的士兵,他们一听说蒋孤云要刺杀鲨鱼救他们了,立时就都感到得救了,他们向骆顺和大喊:“蒋大人,快救救我们啊!快救救我们!” 骆顺和原本只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一矛刺死那海里的大鲨鱼,但他心里也没个谱,毕竟这鲨鱼体形太巨大,而且他知道鲨鱼皮厚肉硬,他也未必能一击即杀,然而现在士兵们都喊起来了,他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这一击,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 这时候,海里那条大鲨鱼又浮了上来,他又要咬人。机会是稍纵即逝的,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骆顺和就瞄准了这大鲨鱼的脖子处,他使尽全力,将手中的长矛掷出。这根长矛犹如一支飞箭,直扑向那海中鲨鱼的脖子。长矛飞得又快又准又狠,因为骆顺和使出了全力,所以这长矛上凝结了骆顺和强大的力量,它“扑”一声,就刺穿了这条鲨鱼的脖子。长矛从鲨鱼的后脖子处刺入,矛头从它的喉咙处穿出,鲨鱼的喉咙处鲜血喷涌,它嘴里也顿时鲜血四溢。它痛得在海水里拼命翻滚,但是这也帮不了它什么。它死命扑腾,血水四溅,海水被搅得翻天覆地,但是这根长矛依旧牢固地钉在它的脖子里。很快,它就扑腾不动了。它身体周围的海水,都被鱼血染成了红色。它就在这一片发暗的红色海水里,静止了下来,慢慢沉了下去。看样子,它是死掉了。它沉入了海里,消失不见。海水里红色的那一摊血水,也开始消散。 大船上的士兵们猛然地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他们欢呼雀跃,纷纷大喊:“蒋大人威武!蒋大人神勇!”他们这些士兵,好多人以前只是听说这蒋孤云神功盖世,但是他们也没亲眼看过蒋孤云的战斗场景,毕竟这些铁御卫中也只有一部分人是在码头上和小船上见识过蒋孤云的威猛。而现在,大家都看见了他用长矛刺死大鲨鱼,这场面的震撼,是直入人心。鲨鱼的体形那么庞大,就算让人顶着它刺,都未必能顺利将长矛刺透它身体,而蒋孤云竟然是这样远远一掷,就让长矛如箭一般穿透大鲨鱼的身体,这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啊?!所以大家都对蒋孤云佩服得五体投地。而那些游在海面上、登在软梯上的士兵,看见这鲨鱼死了,心里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是蒋孤云救了他们的命,没有蒋孤云,他们就得葬身鱼腹了。他们从心底里感谢蒋孤云。当然,今天蒋孤云的刺杀大鲨鱼,那些还没有回来的大船上的士兵们,都没有看到,不过没关系,英雄的事迹总是会快速传播的,经过这些铁御卫们不断的口耳相传,蒋孤云会在他们这六万铁御卫中,树立起一个绝代英雄的完美形象。而且被他救了命的这些铁御卫,也都将成为他蒋孤云的誓死效忠者。 大家在向骆顺和欢呼,骆顺和很平淡地向大家挥手致意,要大家平静下来。骆顺和让大船上的士兵们抓紧救人,赶快把那几个海里的铁御卫救上来。因为他心里还在担忧,他怕这鲨鱼不会是仅有的一条。如果这条鲨鱼是来给同伴收尸的,那么,现在它也死了,或许还会引发其他鲨鱼的复仇。也就是说,危险还在后面。所以他让海里的士兵们快快登船。 姚观拍拍骆顺和肩膀,笑着说:“幸亏有你在啊。” 骆顺和却笑不起来,他轻声对姚观说:“要小心,我担心还会有大鲨鱼到来。” 姚观点点头,说:“我们见机行事吧。” 那些从软梯上登上了主舰的逃生士兵们,他们都一起来到了骆顺和的面前。他们纷纷跪拜在骆顺和面前,向他磕头行大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骆顺和一个一个去扶起他们,叫他们别客气,不用挂怀。他说:“大家出来行军打仗,都是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们别客气。”他说得这么谦虚,更是令士兵们感动又敬佩。大家纷纷表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419章 江玉楼的妒忌 姚观对骆顺和的表现非常满意,骆顺和能够在军中树立威望、获得人心,这是出乎姚观预料的。本来,这一次行军,士兵和将领之间是陌生的,姚观十分担心打起仗来会调动不了军队,没人肯卖命。如果没有六万铁御卫卖命地往前冲,那光靠骆顺和一个人武功高强又有什么用呢?但是现在,姚观看到骆顺和竟然收服了不少人心,能让众多军中兄弟对其敬服,这就好办了。只要骆顺和能得到众人拥戴,那么,打起仗来六万士兵自然就能团结一心。骆顺和的能力,远远超出了姚观的预期,姚观很满意。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在那船舱通道的出口处,正默默地站着一个人,他在远远地注视着那被万众拥戴的骆顺和。这个人就是江玉楼。他本来正在自己房里拥抱着两个美妾,左亲右吻,欢乐放肆,但是,当外面出现大鲨鱼咬人事件时,甲板上的惊恐与喧哗也传到了他江玉楼的耳朵里,他感到好奇,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事。于是,他就放开了怀里两个千娇百媚的美妾,让她们自己在卧室里待着。然后,他就穿好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去到了船舱通道口。他看见了后来发生的事。尤其是,他看见了众多士兵对蒋孤云的敬佩和拥戴。这使他感到很不舒服。 这支玉楼军,应该是完全掌握在他江玉楼手里的军队,他江玉楼才应该是这支军队的核心人物。而如今,士兵们都对蒋孤云敬佩服从、感恩戴德,这岂不是威胁到了他江玉楼的领导权?如果蒋孤云是江玉楼的心腹、是江玉楼的狗,那还好说,江玉楼依旧能够通过对蒋孤云的控制来控制全军,但是很可惜,蒋孤云他不是江玉楼的心腹,更不是江玉楼的狗,江玉楼深知,蒋孤云是一个有本事且不听话的人,那么这样一来,士兵们对蒋孤云的崇拜和跟随,对江玉楼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江玉楼担心,照这样下去,这支玉楼军最后的领导者将会变成蒋孤云,而不是他江玉楼。他也不知道姚观是怎么想的,居然放任蒋孤云这样收拢人心,姚观应该明白,蒋孤云这样出风头,是会威胁到他江玉楼的领导权的。除非,姚观是故意要这样做。 “难道,是姚观希望这蒋孤云得到军心?难道,是姚观希望蒋孤云成为全军的偶像?姚观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江玉楼不禁想。 但是,无论江玉楼心中怎样疑惑、怎样思忖,他都改变不了眼前这蒋孤云受到众人拥戴的事实了。他必须要想办法来应对眼前这可能失权的局面。他感到了身边的暗流涌动。无论是在嵩麟国还是在这海上,他都逃脱不了权力的争斗。他必须要尽快利用那五虎了。不管那五虎是不是有勇无谋,他现在都需要他们。 江玉楼在这一刻,就已经下了决心,要在攻克扶兰岛之后,便想办法消灭蒋孤云,此人留不得。否则,蒋孤云会影响他王权的巩固。 江玉楼主意打定,就离开了通道口,往回走,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现在前途未卜,他还是要装作沉迷声色的好。他只要不露出自己的锋芒,别人就不会警惕他,别人不警惕他,他就能看见更多的真相,也不会被人杀害。没人会把一个昏王当回事儿。 陆续又有几艘大船在回来,姚观感到很欣慰,他继续维持半个时辰放一炮的规矩,以炮声来吸引船只。但是,经历了刚才的鲨鱼事件后,小船却无法再派出,因为没有人再敢乘小船出去。这可怎么办?要知道,光凭炮声隆隆,作用是有限的,因为炮声的传播距离有限,太远的地方是听不见炮声的,而且,这样做太浪费炮弹。这些红衣大炮的炮弹是十分珍贵的战斗物资,总不能把它们全浪费在找人上。 但是,要让士兵们相信这海里没有鲨鱼了,是不可能的。就连姚观自己都不相信。东哲海这么大,那鲨鱼肯定是无穷无尽的。那现在该怎么办?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找回所有走散的船只。 骆顺和想起了田东桑留下的那半包毒药。昨夜由于他把那毒药一直揣在身上,虽然口袋还是比较严实的,但是他后来终究是泡在了海里,这毒药被泡成了糊糊。他起初也没发现,后来他想起这毒药在海里泡过了,也不知药粉化开了没有,要是化开了,那毒液也许会洇上他的衣服和皮肤,于是他就去拆开来看。这些残余的毒药,原来就是放在田东桑的一个绿色小茶包里,后来这个小茶包就被骆顺和揣进了兜里,骆顺和入海后,小茶包自然是浸湿了,里面的药粉也湿了,但是由于小茶包密封性还挺好,药粉也没有化开,只是全部变成了糊糊,粘合在了一起。骆顺和后来把这小茶包完全晾干后,里面的药粉糊糊也是粘结成了一块,不再是粉末状。这玩意儿是很难用来秘密下毒了。但是,毒药总是有用的,况且这药毒性也挺强的。现在,骆顺和就想到了,可以用这些毒药来对付鲨鱼。 怎么对付?当然不是把毒药撒进海里,那样没有用。骆顺和是想,把这些毒药,化进几桶水里,然后,在各种兵器上淬毒。比如,箭头上只要淬了毒,那么,士兵只要把箭射进鲨鱼的皮肤,鲨鱼也许就会麻痹,甚至毙命,这对那些铁御卫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心理安慰。因为如果单靠武器攻击,他们没有骆顺和那么强的力量,无论是射箭还是掷长矛,他们也许都弄不死一头鲨鱼,但是,如果箭头和矛头上淬了毒,那么就算是只用箭头划破鲨鱼的表皮,毒药也会进入鲨鱼的血液,也能毒杀一条鲨鱼。这样一来,普通士兵也能杀死鲨鱼。那么,再劝他们乘小船出去找大船,他们也许就会同意了。另外,除了派小船出去以外,那些已经回来了的大船,也可以派他们出去,搜寻其他大船。这些大船是不会害怕鲨鱼攻击的。只要主舰一直停在这里,位置不变,那么大船都还可以回来。总之,要尽可能派更多的船出去,去四面八方,寻找那些失散的船只。 第420章 给兵器上毒 骆顺和把自己的想法与姚观一说,姚观当即点头称妙。于是骆顺和说干就干,他让人去打了三桶水来,为了不浪费淡水,他让人打的是海水。 骆顺和拿出毒药,这毒药原本是他想留着,用来有朝一日毒死江玉楼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需要对付鲨鱼,也就只能靠这毒药了。他也不是次次都能用长矛刺死鲨鱼的,他也需要用这毒药来杀鲨鱼。 骆顺和把毒药掺入了三桶海水里,他觉得浓度还行。他就让主舰上的士兵把这艘大船上的一半兵器和箭矢都拿来,他要他们把兵器的尖刃或箭头往毒药里泡。众士兵一听说蒋副指挥使是要将这些兵器都淬上毒,以便用来毒杀鲨鱼,纷纷都称赞这是个好办法。如果箭头上和刀刃上都有了剧毒,那么这些士兵自己也可以减少一些对鲨鱼的恐惧。 把这主舰上的一半兵器全浸泡上毒药,这倒也不难,毒药化成的水也基本够用。但是,光这主舰上的士兵们武装起来了,那怎么行呢?其他船上的士兵还要不要武装了?其他大船上的武器,那也得上毒,也要让其他大船上的士兵有能力杀死鲨鱼才行。但是,这些毒药化成的毒水,可怎么送过去? 骆顺和就让人找来一些小桶和小瓦罐,把剩余的毒水分装在里面。他要派人用小船把这些小桶小罐里的毒水,送到其他船上去。按理说,现在这海里也没有鲨鱼,小船出去没危险。刚才主舰上的小船不是回来了两只吗?乘它们出去正好能向各船送药。但是大家都不敢。骆顺和倒是能拎着小桶,往旁边的大船上飞去,给人家送毒药,但是,他能飞得了一回,还能飞几十回吗?毕竟有几十艘大船,他体力肯定不允许他这么干。况且,他的强健是暂时的,他还得时刻提防自己内功崩溃、经脉倒转,所以,他不能过度使用自己功力,他要积攒内力,熬到登陆扶兰岛,去作战时使用。否则现在把自己身体拖垮了,那还打个屁的仗。 见没有人愿意上小船,骆顺和就唤出了于五、马汉来,让他俩各领一条小船,带几个人出去,给各艘大船送毒药,并且要教会那些大船上的士兵怎样浸泡武器、怎样毒杀鲨鱼。于五和马汉倒是没有推辞,他们一口答应了下来。因为第一,蒋孤云是他俩的救命恩人,蒋孤云要他俩办事,他俩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第二,刚才蒋孤云杀鲨鱼的事情大家也都看见了,而且昨夜蒋孤云杀鲨鱼的事情于五和马汉也知道,所以于五和马汉对蒋孤云是很有信心,他们认为蒋孤云是一定会保护他们的,蒋孤云哪能让鲨鱼在他眼皮底下放肆呢?所以于五和马汉很爽快地就把任务接了下来。而且他俩心里还很瞧不上那些畏首畏尾不敢上小船的人。 于五和马汉就问大家,有没有人愿意跟他们一起去送这些小桶小罐?那些从前受过骆顺和恩的士兵,就纷纷表示愿意。这些人里,有从前与扶兰铁船大战时被骆顺和保护着活下来的铁御卫,还有平常在船上受到骆顺和照顾的人,还有刚刚从鲨口逃生的人。这些人在见识了骆顺和的神勇武功之后,都愿意为骆顺和效命,而且也相信骆顺和一定会保护他们。 很快,两条小船就出发了,那些装着毒药水的小桶小罐,很快就被分发到了已经回来的那几艘大船上。那些大船上的士兵都知道了骆顺和要他们用兵刃浸泡毒药水,以对付鲨鱼,他们就纷纷把这些毒药水,涂抹到了自己的刀刃、箭头上。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于五和马汉的小船也顺利返回了,各位铁御卫都安危无恙。骆顺和本想给于五、马汉封两个职位,但是,他显然没这个权力,封官是要由王爷来做的,他不好僭越,于是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免得让王爷多心。但是,有功不赏,这也是不行的,所以骆顺和打算在最近几天,找机会去王爷面前,为于五、马汉讨两个职位。毕竟于五、马汉是知道他与宣凤羽的情事的,他也想笼络好这两个兄弟。他也想在这玉楼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好主宰玉楼军的进退,而要想在军中有势力,那就得笼络一帮兄弟,结党营私。 毒药浸泡兵器一事干完了,姚观就依骆顺和之计,让各艘大船和小船全部出发,往四面八方去,像撒开一张大网一样,去四处寻找剩下的失散船只,要尽早把整支船队重新集结起来。只留下一艘大船陪伴主舰左右,以防不测。 各艘大船领命,往四面八方开了出去,化整为零,各自去寻找那些失散的船只。而各艘大船上的救生小船也纷纷放进海,也去寻找失散的大船,大家各尽其力。这些小船上的士兵,都带着浸过毒药的利箭、长矛和鱼叉等武器,有了这些武器,他们也算是给自己壮了胆。大家都盼望着能尽早完成任务,让船队重新集合完毕。 看着那些大船和小船纷纷远去,姚观松了口气。但是骆顺和却没有松气,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姚观问他是什么预感,他又说不上来。姚观就饶有兴致地问他:“我曾经听说,在洪苍大陆上,武学修为能够到达灵境的至高强者,是可以听到这世界中的各种灵兽或者兽魂的声音的,比如龙、凤、麒麟等等我们常人都看不见的神兽,他们其实都隐藏在这个世界的某些隐秘角落里,只要武学修为到达灵境,就能和这些神兽、灵兽发生对话,感应到他们的存在,这是真的吗?” 骆顺和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真假,只听过传说,没见过谁真有这本事。” 姚观问:“你们麒麟门掌门也不行吗?” 骆顺和摇摇头。萧驿桥固然武功盖世,但是,他也还没到灵境,否则,他早就能用上肃天刀了。肃天刀中有龙魂,只有和龙魂产生了沟通,让龙魂愿意为你所用,这把肃天刀才是你的。 姚观说:“你说你有不好的预感,我还以为,是不是你们麒麟门中有什么秘术,所以你能感应到鲨鱼的存在和想法呢。” 骆顺和却突然一个心思激灵。萧驿桥没有修为到灵境,那魑幽呢?魑幽那么厉害,说不定已经修炼到了灵境呢?而且魑幽把一部分内力送给了骆顺和,那么,骆顺和是不是也就能感应到鲨鱼的存在呢?骆顺和的体内,是不是已经拥有了一部分灵境的力量或本事?他也不知道。但是这个想法令他感到兴奋。 第421章 骆宣互相谅解 骆顺和甚至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就是魑幽的武功会不会比麒麟门的武功更高级?在麒麟门修炼武功的人,能达到第三重化境的人就不多,更别说第四重灵境了,很多师兄师伯,他们耗尽毕生精力,武学修为也难以突破气境,无法进入化境。那么,魑幽的魔功,是不是比麒麟门武功更容易让人进入化境、灵境呢?据骆顺和观察,那魑幽的本事可真叫出神入化。不过,魑幽本来就是妖怪,不是人,所以他的本领可能也和武功没啥关系。骆顺和这么想。他觉得,如果魑幽的武学修为确实优于麒麟门,那他以后改练那魔教武功,也未尝不可。 这片海域上,现在就只剩下了主舰和另一艘大船,两条船靠得很近,互相依靠,但也仍然显得孤零零的。海洋是那么浩瀚广大,两艘大船,在人眼中看起来已是庞然大物,但是在这广阔的海洋上,看起来却只像两条小虫一样渺小,大海只要发怒,掀起波涛,就能把这些人类的船只给掀翻、砸碎。 因为已经有了那许多的大船和小船出去搜寻失散船只,所以姚观下令,节省炮弹,把原本每隔半个时辰放一炮改成每隔一个时辰放一炮。这样可以节省一半炮弹。骆顺和想起卷香的尸体还没有处理,就赶紧要去处理,按照江玉楼的指示,这卷香的尸体是要被丢进海里的。不过骆顺和出于杀人后的内疚,也不想草草地把卷香尸体往海里一丢了事,好歹也得给她多包裹几层,以免一下海就被鱼群给啃咬。 宣凤羽到了闻倩房里,心里颇为高兴,毕竟她这也算是逃出江玉楼的卧室了。闻倩把帘珠的床铺给收拾了出来,让宣凤羽住。现在卷香也死了,这两人的衣服可够宣凤羽穿的了。宣凤羽的身材比帘珠、卷香都要苗条,所以衣服差不多都能穿上。只是宣凤羽的胸部和臀部要比她俩更为丰满一些,所以稍显衣服紧,不过也不碍事。宣凤羽和闻倩聊了一会儿天。 但是宣凤羽心中还在挂念着骆顺和。刚才她在江玉楼房里,当着骆顺和的面,被江玉楼摸摸抱抱,而她还表现得百依百顺,她知道这是给了骆顺和屈辱和愤怒,她知道骆顺和十分生她的气。她不知该怎样挽回,她想让骆顺和别生气。但是,她该怎么对骆顺和说呢?难道可以对他说“你别生气,我给王爷摸摸抱抱是无法避免的”?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不过好在她现在搬出来了,只要她能疏远江玉楼,甚至让江玉楼忘记她,那么她相信,骆顺和心中的怒火还是可以消除的。 闻倩拿了一些帘珠生前所用的巾帕、茶杯、饭碗等器具出来,这些东西如果宣凤羽想用,那还能用。宣凤羽当然是要用的,她自己又没有饭碗、茶杯等东西。只是这些个人物品毕竟都是帘珠生前用过的,宣凤羽不能直接用,这些东西都得好好洗一洗。闻倩要去帮宣凤羽洗,宣凤羽说“不用不用,你坐着,我自己去洗”。于是宣凤羽就自己拿了个木盆,将这些要洗的东西放在木盆里,自己拿出去洗。闻倩是个热心的好人,老是帮她干这干那的,她也不好意思。 宣凤羽端着木盆出去,恰好就在通道里碰上了要去处理卷香遗体的骆顺和。两人相遇时,四周正好也无人,骆顺和也就没有向她行礼,没有喊她为“宣侧妃”。想起这事,骆顺和心中依旧是个死结,虽然他也知道宣凤羽心里是爱他的,但是江玉楼对她所做与所说的种种,却分明就让人感觉宣凤羽已经完完全全是属于江玉楼的了,这让骆顺和的心中是极度的难受。但是他也知道刚才在江玉楼房里,自己对宣凤羽的态度是过于冷漠和生硬了,毕竟两人昨夜才缠绵欢爱过,他不可如此薄待她。于是,他也没有继续对她摆出冷淡的脸孔,他强压着心中的不舒服,对她说:“你好啊。” 这句“你好啊”其实挺滑稽,没有情人间的亲昵,却像陌生人问好。但是骆顺和脸上的表情是温和的,他对宣凤羽没有厌弃的神情,所以宣凤羽就也没有介意。她问他:“你去干吗呀?”他说:“我去处理一下卷香的尸体,江玉楼说要扔海里。你呢,拿这木盆去干吗?”宣凤羽说:“哦,这些是帘珠的东西,我去清洗一下,以后就是给我用了。”骆顺和说:“好,那你暂且将就一下,等我们得胜还朝,你就不必受苦了。”宣凤羽说:“好。” 两人就这样平淡地说了几句家常话,也没谈感情,也没什么示爱或道歉。但是在这种平淡的家常话中,又似乎已经是包含了彼此的一种宽容,那就是你也不怪我、我也不怪你。这就已经足够了。 骆顺和表示自己要去忙了,就和宣凤羽道了别,和她擦肩而过。走过她身旁以后,他又不禁回转身来,叫住她。他对她说:“你多保护好自己,也多照顾好自己,我心里也有难受的时候,但我知道这一切不怪你,你也别介意我的生气和嫉妒。” 骆顺和能这么对她说,她其实心里也挺高兴,因为这说明骆顺和是想和她好好在一起的,他没有向她关上心门,他是想请求她的理解。她就说:“放心吧,骆大哥,你的心思我都懂,我不怪你,你明白我的心就好。我们都要好好的,一起等到雨过天晴的那一天。” 骆顺和就向她一笑,这笑里确实有藏不住的爱意。他心里也是盼望着,能和宣凤羽一起等到雨过天晴的那一天。 宣凤羽走远了,她的背影是那么婀娜多姿,那么娇美动人。也许是因为她和情郎之间有了互相的谅解,她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她的脚步很轻盈。而骆顺和呢?他的心情要远比宣凤羽复杂,对她的爱、对江玉楼的恨、对现状的无奈都杂糅在一起,他的心中是百感交集。对于未来,他也没有十足的希望。毕竟,就算这次任务成功了,他回到洪苍大陆,还要面对萧驿桥、面对魑幽。他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以掩盖自己服食逍遥散的丑事,他还成为了孤冥教的骷髅鬼王,他要卧底麒麟门,去为魑幽拿到肃天宝刀,这些事情全压在他身上,他的未来哪还有什么雨过天晴?他的前面只有越来越黑暗的深渊。 第422章 赵小倩的抉择 赵小倩待在自己的房里,内心无限纠结又无限惆怅。到了她该做抉择的时候了,她现在到底该选择江玉楼还是选择骆顺和? 如果选择江玉楼,她就应该要把骆顺和他们的阴谋全部告诉给江玉楼,好让江玉楼早点铲除姚观与骆顺和。但是,这里存在两个关键问题,第一,是她如果出卖骆顺和,那么,骆顺和会不会在江玉楼的面前,说出他与她通奸之事?她还曾经想杀江玉楼,让骆顺和成王,如果骆顺和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江玉楼,来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那么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第二,就是以江玉楼的能力,他到底有没有本事铲除姚观与骆顺和?要知道,玉楼军的军权如今是掌握在姚观和骆顺和的手里,骆顺和不仅武功高强,还非常得军心人心,江玉楼用什么办法除掉姚观与骆顺和?光说武功这一项,江玉楼就不可能对抗骆顺和。再说了,如果没有了姚观和骆顺和,江玉楼靠什么去打赢扶兰岛这一仗?她可不相信江玉楼有什么大将之才,这六万精兵到了江玉楼的手里,只能是变成一团烂泥巴。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江玉楼有本事消灭姚观与骆顺和、有本事率领玉楼军占领扶兰岛,但是,占领扶兰岛之后呢?她赵小倩是不是就得一辈子待在那扶兰岛上了?那小小的一个扶兰岛,是不是就是她赵小倩的最终归宿了?她的余生,难道只是要和江玉楼终日卿卿我我,在床上度过?不,不!她绝不要这样的人生! 跟着江玉楼,她赵小倩永远只是一个陪睡的女人,谈不了天下,谈不了王朝。她的野心和梦想,将永远被埋葬在坟墓里。 而回过头来看看骆顺和,赵小倩知道,骆顺和是非常有可能成为麒麟门未来的掌门人的,因为她曾偷听到姚观对闻倩说,骆顺和此次的下江南与出海,那都是为了完成麒麟门掌门和嵩麟国皇帝给他布置下的考验,只有通过了这一系列的考验,骆顺和他才能顺利成为麒麟门未来的掌门人。而赵小倩作为一个嵩麟国人,自然是知道麒麟门的崇高地位和庞大势力的,而且,她还知道,麒麟门的掌门人,历来还都兼任嵩麟国的护龙尊王一职,可以说是位同皇亲国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两相比较,无论怎么想,骆顺和都比江玉楼强。 赵小倩想:“如果我帮助骆顺和完成此次任务,且牢牢钩住他的心,把他迷得神魂颠倒,那他将来如果娶了我,坐在护龙尊王的位子,我岂不是就成了尊王夫人?那可不是要比区区的岛主夫人好上一万倍?如果骆顺和他有本事,说不定还能篡位,成为嵩麟国的皇帝!那我不就成了嵩麟国的皇后?” 赵小倩这样反复思量,怎么算都是骆顺和比江玉楼好。只是,要怎样才能勾住骆顺和的心呢?要怎样才能确保,骆顺和将来是会让她赵小倩做他正妻,而不是让宣凤羽做他正妻呢?要知道,从姚观昨晚与闻倩的对话内容来看,宣凤羽才是他骆顺和的心头爱。况且,赵小倩看见过宣凤羽的美貌,宣凤羽不比她赵小倩差,骆顺和如果真心爱宣凤羽,那么她赵小倩很有可能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赵小倩并不相信爱情的牢固性。就算骆顺和与宣凤羽爱得再怎样情比金坚,只要多给他俩的爱情搞上一些破坏,那千里大堤也将溃于蚁穴。况且,骆顺和在床上不是很痴迷她赵小倩吗?这种男人的痴迷是真实的,赵小倩能感受到他对她的欲望和迷恋。这就是赵小倩的希望。只要她在骆顺和的面前够妩媚,她就不信拿不住他的心。而且,宣凤羽如今被江玉楼霸占着,骆顺和怎么可能还对宣凤羽一往情深?男人都渴望拥有冰清玉洁的女人,宣凤羽已经被江玉楼睡了,骆顺和就算从前再怎么爱宣凤羽,如今恐怕也已心伤累累。所以,这么一算,其实赵小倩觉得自己的胜算还挺大的。 赵小倩细细思量了一番后,便拿定了主意,她要帮助骆顺和成事,而且她要战胜宣凤羽,她要得到骆顺和的心,让骆顺和娶她为正妻,让她将来成为护龙尊王的夫人。这可是极大地贴近了她赵小倩原有的梦想和野心。与骆顺和未来可有的位子相比,那扶兰岛岛主的位子算个屁。而赵小倩现在也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昨夜她苦心安排下一切,要让蒋孤云杀了江玉楼,取而代之,他死活不肯,原来是因为他根本就看不上江玉楼的那个位子。只要他完成好了这次任务,嵩麟国皇帝就会器重他,麒麟门掌门就会看好他,他未来就会成为麒麟门掌门和护龙尊王,这两个位子,可是远比江南王来得位高权重啊! 赵小倩想到这些,心中不禁得意,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次能遇上这么一个宝贝男人。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她要让宣凤羽彻底败退!她要施展自己的全部本领,来迷惑骆顺和。 想完这些,她就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好好打扮自己。当然,她现在不是为了取悦江玉楼而打扮自己,她是为了勾引骆顺和而打扮自己。和骆顺和耳鬓厮磨了这么些日子,她知道骆顺和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要尽全力取悦他、满足他、诱惑他。她相信宣凤羽绝不是她的对手。要知道,发乎天然的爱情,其实永远也敌不过饱含心计的勾引。只要宣凤羽还坚信爱情,而不会主动勾引,那么,宣凤羽终将退出这场爱情的角逐。 骆顺和叫了几个士兵,找了几张结实的床单来,将卷香的尸体好好包裹。然后,骆顺和又仿照从前女眷们给帘珠沉尸的做法,也将一个沉重的铁块绑在了卷香的尸体包裹上,以防止尸体上浮、漂流。 第423章 赵小倩的算计 江玉楼和两个美妾狎昵地玩了一会儿,然后,他穿上衣服,有些累了,要睡一会儿。他的床上是无法平躺下三个人的。于是他就叫她俩出去,他顺便吩咐这两个美妾,让她们去告诉其他女眷,宣凤羽现在是侧妃了。在这船上,他是不能给宣凤羽办什么封妃的仪式了,不过这个消息还是要让众女眷们知道的,否则众女眷们还会对宣凤羽不尊敬。俗话说人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一众姬妾,虽然对江玉楼来说都只是玩物罢了,但是也得给她们分出尊卑等级来,这样才好方便管理,不至于三百个女人乱成一锅粥。如果她们人人平级,谁也不比谁高,那么就谁也管不了谁,谁也不服谁,她们争争斗斗的,就会没完没了。给她们分出了等级,她们就能一级压一级,实现自我约束、自我管理,而且底层的女人会渴望升级,会尽力去取悦江玉楼,这就让她们无聊的心思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而且能让江玉楼享受到她们殷勤的伺候,这就是对于一大群女人的管理方法。这也是一种帝王术。不然皇帝为什么要给后宫的女人设立那么多的头衔和等级呢?就是为了让她们实现自治,而且让她们为了升级而取悦皇帝,一举两得。后妃们的等级都不是空设的。 现在,宣凤羽成为了侧妃,江玉楼需要让那三百个女人都尊敬宣凤羽,这样宣凤羽才会感受到她在江玉楼心目中的重要性。他要让宣凤羽喜欢上那种被所有女人仰望的感觉,而宣凤羽到最后会明白,这种受人仰望的感觉是江玉楼赐给她的,那样她就会逐渐爱上江玉楼。这种感觉是需要慢慢培养的。江玉楼深信自己最后会彻底掌控宣凤羽。 两个美妾把消息传播了出去,众女眷一片哗然。这宣凤羽才和王爷睡了没几天,竟然就成侧妃了?这真是太气人了。这些美女都愤愤不平,觉得自己服侍了江玉楼那么多年,也都没成为侧妃,这宣凤羽才来几天,竟成了领头羊,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她们纷纷咒骂宣凤羽,心中怨恨江玉楼。江玉楼虽然知道要在姬妾中分等级、分尊卑,才能管理她们、控制她们,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赏不服人、罚不甘心者叛。他给宣凤羽的赏,让众女不服,那么众女自然就会生出叛心。所以江玉楼纵然一直在努力谋划,却屡屡失败,因为他还没有掌握到帝王谋略术的精髓,他太注重自己的欲望和感受。 赵小倩想出去找骆顺和,想和他谈一谈,她走到了通道里,看见有不少姬妾都聚集在一起,在议论纷纷,于是她就也走了过去,看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姬妾就把宣凤羽被封为侧妃的事情告诉了赵小倩听。赵小倩真是大吃一惊。她是真没想到,这宣凤羽才来了几天工夫,竟然就已经升作了侧妃,和她平级,这真是叫人匪夷所思。这江玉楼对宣凤羽也太偏爱了!她凭什么就一下子升作侧妃? 众姬妾都在咒骂宣凤羽,没一个心服的。她们纷纷对赵小倩说:“赵侧妃,你看这姓宣的狐狸精,也不知对王爷使了什么妖媚的法术,竟然就让王爷直接封她做了侧妃,和你平起平坐!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不是光为我们自己叫屈,我们也是为你感到不值啊!”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不休。 赵小倩倒是没有把这些姬妾的议论和咒骂放到心里去,她如今的目标是骆顺和,所以江玉楼宠谁爱谁,她都无所谓。但她也确实惊诧于宣凤羽的本事,宣凤羽竟然只用了几天工夫,就得到了她赵小倩要花几年时间才能得到的东西。在江玉楼这里,宣凤羽是与赵小倩平起平坐了。赵小倩不禁有深重的危机感。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宣凤羽在江玉楼这里,只会越来越受宠,她很快就会超过赵小倩,成为江玉楼的第一最宠爱。不,甚至可以说,宣凤羽现在就已经是江玉楼的第一最宠爱了,她已经取代了赵小倩。 那么在骆顺和那里呢?赵小倩能胜过宣凤羽吗?如果在骆顺和那里,赵小倩也输给宣凤羽,那么,宣凤羽岂不是把赵小倩所能依靠的两个男人全霸占了? 不,赵小倩绝不能被宣凤羽夺走一切。赵小倩在心里鼓励自己。 赵小倩思虑了一下,忽然笑了。宣凤羽越受江玉楼的宠爱,不就离骆顺和越远吗?这不是正合赵小倩的意?江玉楼只要天天抱着宣凤羽,骆顺和不恨宣凤羽才怪!赵小倩想到这一层道理,顿时心花怒放。 赵小倩在心里说:“好哇好哇,宣凤羽,王爷给你,你把骆顺和让给我就行。你去做那小小海岛上的江南王妃,我去做那嵩麟国的护龙尊王的夫人!哈哈哈哈!” 赵小倩忍不住一阵偷笑。众姬妾正愤愤不平,忽然看见赵小倩竟然笑了起来,她们大感诧异,不知道赵小倩此时为什么要笑,又有什么可笑的。难道赵小倩是受刺激过度了?她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大家不再叽叽喳喳,只是好奇地看着赵小倩。 赵小倩意识到自己失态,不该在此时露笑。于是她便收敛了笑容,她现在毕竟依旧是这里级别最高的赵侧妃,她该有威仪。她正色对众姬妾说:“好了,你们也不要在这里议论纷纷了,也不要骂宣侧妃,王爷宠谁、封谁,那都是王爷的决定,我们不能置疑,更不能不服。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以伺候王爷为本职,我们把王爷伺候舒服了,让他高兴了,他自然也会封赏我们,我们不必计较一时之得失。现在宣侧妃正是受宠之际,你们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出言不逊,如果被她得知,向王爷告状,你们想想看是什么结果?我是为你们好,才劝你们。我们做姐妹多年,我不想再看见这船上出现第二个帘珠或卷香!” 第424章 群鲨复仇 众姬妾听赵小倩这么一说,觉得这话也没错,宣凤羽如今是王爷的侧妃了,搞不好以后很快就会成王妃,确实不能得罪她。现在大家在这里对她骂骂咧咧,将来她若记仇、报复,那岂不惨了?看看那帘珠和卷香的下场就知道宣凤羽的厉害了。 于是这些姬妾都噤了声,想着还是赵小倩好,知道为众姐妹着想。于是大家心里就都憋着对宣凤羽的怨恨,散开了,各回各房。 赵小倩心里想:“宣凤羽啊宣凤羽,如今王爷这么宠你,你很快就要取代我在王爷心中的位置了,所以,骆顺和就是我最后的依靠了,你就让给我吧。” 这么想着,赵小倩便去找骆顺和。 骆顺和正在忙着处理卷香的后事。士兵们将卷香的遗体用五层床单包裹好,然后在包裹外又捆上了几圈绳子,又吊垂上了铁块。接着士兵们就抬着这尸体往外走。骆顺和跟在后面。 骆顺和走到一个通道的岔路口,从后面忽然跟上来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凭香味就知道是个女人。他一回头,便见是赵小倩。赵小倩怕前方士兵回头,会看见她,于是她就往岔路口左边的通道里一躲,她向骆顺和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骆顺和就也躲进了左边的通道里。他对赵小倩说:“我现在有事,不能久留,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小倩却也不说什么,只是抱着他的脑袋,热吻了他的嘴巴一会儿。赵小倩今天打扮得特别妩媚漂亮,这个热吻骆顺和拒绝不了。但是他又怕被那些抬尸体的士兵们发现。这种在惊恐中热吻美女的感觉,对他来说又十分刺激,让他欲罢不能。这是一种偷情的刺激。 赵小倩吻完了他,便放开了他,她调皮地一笑,说:“人家就是想你了,想来亲亲你。你去忙吧,忙完了记得来找我。” 骆顺和看着赵小倩千娇百媚的样子,想起自己答应过宣凤羽,要与赵小倩一刀两断。但是他又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呢?他舍不得这个漂亮的赵小倩。况且,江玉楼还占着宣凤羽,他凭什么就要和赵小倩一刀两断?他想起江玉楼抱着宣凤羽的样子就难受。 于是,他就在赵小倩脸上摸了一把,说:“等我空了来找你,乖。” 赵小倩报以娇羞一笑。 骆顺和离开了这左边的通道,追上那队运尸体的士兵。 士兵们抬着尸体到了甲板上,也没有举行什么葬礼仪式,就把那尸体往海里一扔。“扑通”一声,尸体掉入海中,巨大的水花溅起。在铁块重量的牵引下,卷香的尸体很快就往海里沉了下去,沉得无声无息。这就是卷香生命的终点。 骆顺和正准备离开甲板,去找赵小倩快活快活,但是,他却发觉了不对劲。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里,他看见了在远处的海面上,有不少竖立的三角形,正在往主舰这边移动。如果他判断得没错,这些竖立的三角形,便是鲨鱼的背鳍。而现在出现在海面上的背鳍,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也就是说,现在正有三四十条大鲨鱼正在向主舰游来! 骆顺和赶紧派人去叫姚观过来。这三四十条大鲨鱼,如果是来寻仇的,那它们完全可以合力把这两条大船掀翻! 几条大鲨鱼跃出了海面,又蹿入海里,就像是在证明它们自己的身份。这时候,很多士兵也发现了这三四十条大鲨鱼的逼近。大家都吓蒙了。谁见过这个阵势啊?三四十条大鲨鱼聚力在一起,那这主舰还不得被它们撞个稀巴烂? 姚观赶来,一看这情势,也是心中惊慌。谁说鲨鱼没脑子?它们也懂复仇。很快,就三四十条大鲨鱼,就游到了主舰四周,它们开始群体发力,一起撞击这艘主舰。 一两条鲨鱼撞击这种大船,那对大船来说是没有影响的,大船可以巍然不动。但是现在,三四十条鲨鱼一起撞击这艘主舰,那主舰就承受不住了。主舰开始剧烈摇晃。甲板上有不少士兵都摔倒了。大家都慌了神。 这时候,骆顺和赶紧命令所有士兵,拿出那些浸泡过毒药的利箭,他让士兵们贴近船舷,用弓将毒箭射向正围绕着船底的鲨鱼们。这毒箭本就是为鲨鱼们准备的,此时鲨鱼来了,正好试试看有没有用。 士兵们听令,忙取出毒箭,纷纷去到船舷边,一个个搭弓射箭,将毒箭射入海中。这三四十条鲨鱼,虽然是隐藏在海中,士兵们看不见它们,但是,由于它们现在都集中聚集在主舰的底部,所以很容易中箭,士兵们瞄准起来并不难。不过,鲨鱼皮糙肉厚,体形庞大,这一支支利箭,对它们来说,就只不过是牙签扎表皮而已。 骆顺和命令:“弓一定要拉满!箭必须以最大力量射出!否则刺不进鲨鱼的身体!毒药必须进入鲨鱼的血液里才能扩散!” 士兵们纷纷将弓拉至全满。他们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射出每一支毒箭。这一次,飞出去的那些毒箭力量增强了许多。鲨鱼们开始感到疼痛。但是箭头上的毒药本就微少,再加上鲨鱼体形庞大,要想以那么一点点的毒药,来毒死体形庞大的鲨鱼,还是有点难的。 鲨鱼们受到了攻击,感到了疼痛,这使它们更加愤怒,它们开始一起从船底攻击这艘主舰。主舰剧烈摇晃着。大家都能感受到从船底部传来的一阵阵猛烈的撞击和震荡。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别说这大船会不会侧翻,首先这船底就很容易被撞烂。船底只要被撞开了口子,或者被鲨鱼们咬碎一个洞,那这船不就得进水么?那这大船不就得沉了么?那这大船上的这么多人,一掉进海里,不就都得被鲨鱼给吃喽?大家真是越想越怕。而毒箭对鲨鱼的影响看起来也不大,那些鲨鱼依旧活蹦乱跳的,而且毒箭的攻击反而还激怒了它们,使它们变得暴躁无比。它们看样子是要血洗这两条大船。 第425章 对十二生肖的疑惑 另外一艘大船上的士兵,也是发现了主舰遭遇群鲨围攻,他们也纷纷弯弓射箭,将毒箭射进海水里,试图弄死那些大鲨鱼。 但是鲨鱼们的进攻依然凶猛。骆顺和现在也是没办法了,怎么办呢?要不只能开船逃跑了?可是这大船要是行驶到了其他地方,那么那些出去找船的船只,怎么回来重聚呢?它们要是一回来,看不见主舰可怎么办? 又是几阵猛烈的鲨鱼撞击。骆顺和觉得没办法了,只能先开船逃走,等脱离了这群鲨鱼的攻击后,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以召集船队。否则要是继续待在原地,这大船的船底很快就会被鲨鱼们搞坏,这艘船会沉没。那就都玩完了。 骆顺和赶紧向姚观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姚观同意。于是大船赶紧起航。但是铁锚还被几条鲨鱼给死死咬住了。众士兵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铁锚收起。大船立即启航。另一艘大船也跟随主舰起航。这两艘大船,都以最快的速度行进着,以逃脱鲨鱼们的追捕。 但是,鲨鱼是海洋中最厉害的杀手,它们想猎杀的目标,岂能那么容易从它们的眼前逃脱?三四十条鲨鱼,紧追不舍。它们紧跟在大船的船尾后面,如影随行。它们跟得也是不紧不慢,似乎是在戏弄这两艘大船、这两个猎物。它们似乎是要把这两艘大船追得筋疲力尽、逼得大船走投无路,才会来慢慢享用这必死的猎物。它们是用对付其他海洋大型动物的办法来对付这两艘大船。 骆顺和站在船尾,看着紧跟在船尾后游动的那一片片竖起的鲨鱼背鳍,他愁眉不展,不知所措。难道此次出征,他们最终将命丧鲨鱼之口?他就算神勇无敌,能以一根铁矛刺杀一条鲨鱼,可他也杀不了三四十条大鲨鱼呀!除非再来十个骆顺和。但那是不可能的。 骆顺和的心中莫名有种直觉,就仿佛什么遥远的巨型的海洋生物,在指挥着这群鲨鱼复仇,但那到底是什么,他又不清楚。也许他想的没错,是魑幽的强大魔功,给他带来了一点灵境武学的本领。传说,武学修为到达灵境的高手,是可以听到各种潜藏在世界隐秘角落中的神兽的声音的。如果魑幽的武学修为确实已在灵境,那么,他送了一些内功给骆顺和,也可能会让骆顺和听到一些神兽的声音。但是,很显然,骆顺和自身整体的武学境界,依旧是停留在气境之中的,他还不可能搞明白灵境中的事情。他只是对自己的这份猜想感到害怕。 骆顺和一直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视野来看待这个世界的,他从来就没见过什么神兽,也不太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就连麒麟门肃天刀中有龙魂的传说,他也是一直半信半疑。他从前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实实在在的,是没有妖怪和神仙的。但是,魑幽的出现却打破了他的认知。他继而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许多深刻的疑问。比如说,十二生肖,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为什么这十二种动物中,只有龙这种动物是人没有见过的?而其他十一种动物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鼠、牛、虎、兔、蛇、马、羊、猴、鸡、狗、猪这十一种动物,为什么会和一个虚无飘渺的“龙”编排在一起?难道编制十二生肖的祖先,是要故意往十一种实在的动物中加入一种虚构的动物吗?这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唯一的可能,其实只有一种,那就是,“龙”和“鼠牛虎兔蛇马羊猴鸡狗猪”一样,其实都是实实在在可见的动物。至少在十二生肖成形的那个时候,是如此,只不过,后来因为什么原因,龙这种神兽,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英雄谱上的某人,他消失了,但你不能说他没有存在过。 骆顺和有了这种想法以后,觉得自己的视野开阔了,不再局限于自己眼前的所见,而是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好奇。现在,他感受到了那种来自海洋深处某种远古生物的愤怒,这让他感到害怕。因为如果真的是有什么怪兽动怒的话,那他们这些船员,将无一幸存。而骆顺和现在甚至还不敢把自己的这份恐惧告诉给姚观听,姚观现在也是束手无策。 不过慢慢的,骆顺和发现,好像追随大船的鲨鱼少了一些。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于是他在船尾又仔细观察。他确信鲨鱼是减少了?怎么回事?难道是毒箭起效了?他不敢肯定。 其实骆顺和猜想的没错,确实是毒箭起效了。刚才没起效,是因为鲨鱼体形大,就那么一点毒药渗入鲨鱼身体,还不至于会立刻让它们有什么痛苦。但是,随着鲨鱼们的追击,它们运动量加大,血液流动加速,那么,那一点毒药的扩散也就加速了。田东桑那毒药虽然是针对人的,但是对动物也是有效的。只不过,面对鲨鱼这种庞然大物,这利箭上的毒药的量,恐怕还不能毒死鲨鱼。很多鲨鱼是感到了痛苦,或者麻痹,而掉队了,所以它们没有继续追击两艘大船。但是它们也没有死亡。只是来自血液里的毒,让它们感到全身疼痛、麻痹、不舒服,它们当然不会意识到这是发生了什么。它们不会明白人类有毒箭这种玩意儿。 骆顺和也不需要去搞明白鲨群究竟为何放过了这两艘大船,但是只要是摆脱了鲨群,就是好事。他赶紧把这一情况告诉给了姚观。姚观倒是很冷静,看问题能看到本质,他说:“可能还是田东桑的毒药起效了,只不过我们浸泡在箭头上的那一点毒药的量,对体形庞大的鲨鱼们来说,太微不足道了,所以这毒药在它们的体内起效慢,我们刚才射的毒箭,现在才让它们感到痛苦或麻痹。看来,用这毒箭对付鲨鱼,还是有效的。” 骆顺和一听,觉得也有道理。 第426章 赵小倩揭破秘密 渐渐的,鲨鱼们都被甩远了。 不管怎么样,这群鲨围攻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也不知道鲨鱼们会不会继续前来,这主舰上的毒箭所剩也不多了。刚才大家纷纷往那三四十条鲨鱼身上射箭,也没顾及箭支的储存量,现在完事了,回头一看,毒箭所剩不多了,怕是难以抵挡下一次的群鲨围攻。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召集船队,只要船队重新集结完毕,向着目标扶兰岛进发,就能一路甩开鲨鱼们了。骆顺和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橙红色的落日在海边沉下,夕阳的余辉照亮着海面,使海面看上去橙黄一片,异常鲜丽,也异常壮美。不过骆顺和知道,这壮美和鲜丽是短暂的,很快太阳就会彻底落下,到那时,这海空间也就剩漆黑一片了。而主舰,必须在天黑之前,返回到原来停泊的那个地方。否则,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半支船队,又将重新离散。 姚观下令全速返航。主舰和另外一艘大船,重新往来时的路上进发。这两艘大船都得回到原地,等待伙伴们到齐。只愿路上再没有鲨鱼。 骆顺和觉得有些疲惫,他找到姚观,私下和他说,这船上的粮食和淡水都不多了,其他船上的情况可能也是这样,所以这海上航行的日子不能再延长了,否则让士兵们吃什么? 姚观也很无奈,他也想快点到扶兰岛,但这事他说了算吗?人算不如天算,是老天爷给他们设置了太多的障碍。姚观说,他也知道船上粮食一天比一天少,实在不行的话,也就只能是让士兵们捕鱼了。这海上反正鱼很多,让士兵们捕鱼,也能填饱一下肚子。 姚观又对骆顺和说:“你和赵小倩的事,要尽快了结,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如果王爷发现此事,你应该知道后果。我们这趟旅程已经多灾多难,你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骆顺和知道姚观说的是不错,但这世间的男女情事,都是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既然已经和赵小倩搞在一起了,还怎么撇清关系?再说了,江玉楼依旧拥有着宣凤羽,如果没有赵小倩的抚慰,骆顺和他心里不痛快,他需要这种平衡。但是他还是对姚观说:“你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绝不给任务添麻烦。” 姚观就拍拍骆顺和的肩膀,说:“你明白就好。” 姚观开始让士兵们制作一种武器,这种武器是什么样的呢?就是把有毒的长矛绑紧固定在竹竿或长棍上,使其成为一根非常非常长的长矛,士兵们可以用这种非常长的长矛来刺杀海里的鲨鱼。因为箭支不多了,长矛也是丢一根少一根,所以做出这种加长型的武器,也是方便节约武器,好让长矛一直握在士兵手中,不必在对付鲨鱼时掷出去,能够反复使用。 姚观在和士兵们一起做武器,骆顺和就离开了甲板,他要去找赵小倩。刚才赵小倩要他忙完了就去找她,而他现在也确实想念赵小倩了。比起宣凤羽,他现在似乎更想去和赵小倩在一起,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样想。也许,是宣凤羽如今的身份,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也或许,是赵小倩比宣凤羽更诱人吧。不可否认,赵小倩比宣凤羽更熟谙男女之事,也更懂风情。骆顺和与赵小倩在一起,总是能感到自己的欲望被极大地挑起,又被极大地满足。赵小倩是一个尤物。 骆顺和敲开赵小倩的门,快速地闪进了赵小倩房里。赵小倩关上了门,骆顺和就紧紧地抱住了赵小倩,开始热吻她。赵小倩温柔地回应着。她很有技巧地不断挑逗着骆顺和,不断点燃他的欲望。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上不可征服的骆顺和,此刻看起来不过只是赵小倩掌心中的一个玩物罢了。骆顺和热烈地亲吻着赵小倩,赵小倩心中暗笑。她想:“男人都一样,只要你够漂亮,看起来是他们在玩弄你,实际上你可以操纵他们。” 赵小倩把骆顺和心中的欲望拉到最高,然后,她却制止了骆顺和进一步的动作。她做出小鸟依人状,依偎在骆顺和怀里,问他:“你说,你爱我吗?” 骆顺和说:“爱,当然爱,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赵小倩抬起头来,用娇媚的眼神看着骆顺和,摸摸他下巴,然后说:“那你要答应我,必须对我真心真意,什么事也不能瞒我骗我。我已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也愿意跟你过一辈子,你去哪儿,我就愿意去哪儿,你不许辜负我。” 骆顺和说:“那当然,肯定是。” 赵小倩就推开了骆顺和,然后,她姿势优雅地在床沿上坐下来。她撩开了自己的长裙,露出了自己雪白娇美的双腿。她知道骆顺和爱她的这双美腿,所以她要不断半遮半掩地展示它们,以诱惑他。骆顺和不明白她的这种欲迎还拒,不知她到底什么意思,干吗既要勾引他,又要推开他。这时候,赵小倩伸出一只脚,用玉白的脚尖撩拨骆顺和的小腹,同时,嘴里温柔地问他:“那你老实告诉我,我和宣凤羽,谁更漂亮?” 骆顺和听到此话,不禁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我和宣凤羽的关系?”骆顺和不禁慌张地想。但是他依然故作镇定。 只是他哑口无言,不知该怎样回答。 赵小倩看见骆顺和呆立着哑口无言的样子,不禁就掩嘴倩笑,她将双腿交叠,使两条雪白的玉腿看起来更加诱人,然后她说:“怎么,你是不敢回答我吗?未来的麒麟门骆掌门——” 骆顺和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她竟然叫他骆掌门!她究竟还知道多少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骆顺和故意冷冷地说。 第427章 赵小倩化解骆顺和的杀意 赵小倩一笑,两手向后撑在床上,她嫣然地对骆顺和说:“你不是才刚答应过我,会对我没有隐瞒、没有欺骗吗?怎么现在又不肯对我说实话?如果我不这么问你,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赵小倩带着几分娇嗔地说。 骆顺和却是听得汗毛直竖,他顿时明白,赵小倩是得知了真相。虽然他还不明白,赵小倩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但是,她现在的确是已经知道了。而赵小倩她想干什么?她会不会威胁到这次任务的完成?骆顺和心中顿时起了杀意。 他猛地往前一扑,将赵小倩按倒在床上。但是,他现在把她按倒在床上,却也并非是要与她狎昵亲热。他目露凶光,一只手以铁爪功法紧扼住赵小倩的喉咙,随时就能发力掐死她。但是当然,他心里也还没有确定,到底要不要杀她。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和赵小倩也是缠绵了好几个夜晚,怎能全然无情?他也舍不得她。但是,现在赵小倩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会不会对他和姚观构成威胁? 赵小倩喉咙被掐得很紧,她难受得咳嗽了起来。骆顺和用恶狠狠的语气问:“说,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赵小倩一边咳嗽一边说:“我知道你叫骆顺和,我知道你和姚观这次出征,不是为了帮江玉楼打江山,而是为了帮皇帝平定扶兰岛,以绝沿海匪患。”赵小倩说完,双手抓紧骆顺和掐她脖子的手,将他的手往外推,说:“你快放开我,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 骆顺和心中就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放开她。此时赵小倩又重复说了一遍:“我不会出卖你!”骆顺和看她喉咙被掐得难受,心里一时不忍,就放开了她。 赵小倩坐起来,咳嗽了两声,娇嗔又抱怨地说:“怎么,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就想掐死我啊?刚才还说爱我,现在又想掐死我,你们男人真是没一个信得过,就会花言巧语骗人!” 赵小倩语带娇嗔,也没表现出真正的生气。她知道今天与他做这一番交谈,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她只要表现出了一点对骆顺和的疏离感,让他以为她埋有心机,他就会杀了她。她必须要想方设法让他以为,她是可以和他成为同伙的,这样,她才能既与他共享秘密,又不会被杀。 骆顺和听赵小倩说这一番话,口气是娇嗔的,并没有恨意与威胁,他也就打消了杀她的念头。听她的语气,她确实是愿意和他一伙儿的。但是他仍然不放心,问她:“你从哪里听说来的这些事情?” 赵小倩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从哪里听说?当然不是从你嘴里听说来的了。我是听姚观和闻倩说的。你知道吗?姚观和闻倩可是一对情人哪,想不到吧?” 赵小倩说着,就把自己怎样偷听到姚观和闻倩的对话,都说给了骆顺和听。骆顺和心里直抱怨,想:“这姚观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把什么事都告诉闻倩呢?” 赵小倩说完了,就假装气乎乎地对骆顺和说:“你刚才是不是想杀我?人家好心好意想问你真相,想帮你一起搞垮江玉楼,你却不信任我,想杀我,真是太让我伤心了。”说完,她还故意掉了两滴眼泪出来。 骆顺和一看这情形,就忙解释,说自己刚才是情急失态,绝没有杀她的意思。赵小倩就假装又生气了一会儿,不过当然她也注意这生气的尺度,她生气生得很让人怜爱,这就是一种勾男人的本领。 骆顺和充满内疚,又是道歉,又是哄她。过了一会儿,她才表示原谅他。她搂住他脖子,说:“顺和,你要放心,我的人和我的心,都早已是属于你了,古语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然什么都会跟随你,更不可能会出卖你。江玉楼那种废物,我早已对他厌倦,且厌之入骨,你和姚观要帮皇上除掉江玉楼,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你以后可一定要记着,我和你是同坐一条船的。”说着,赵小倩还调皮地用手指去抚摸骆顺和的心口。骆顺和胸膛宽阔,肌肉发达,富有男人味,说实话,赵小倩也确实是喜欢这个男人。 骆顺和说:“好,小倩,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对你了。” 赵小倩就嫣然一笑,说:“好,我相信你。”说完,她把骆顺和推倒在了床上,她抚摸着他的脸庞,在他耳边说:“顺和,可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骆顺和一阵警觉,他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抚摸,他问:“什么事?” 赵小倩妩媚一笑,就依偎在他怀里,然后,伸出一条洁白的玉腿,勾住了他的腿,说:“我不介意你将来三妻四妾,但是,你将来一定要立我为正妻,宣凤羽只能为妾。” 赵小倩的这个要求,出乎骆顺和的意料,但是,这也合情合理。作为一个女人,想要让自己所爱的男人立自己为正妻,这也是一个合理的要求,况且,赵小倩都允许他将来三妻四妾了。比起宣凤羽只许骆顺和娶她一个,这赵小倩可以说是柔顺得多。骆顺和也没多想,当即就答应了。他自然是没有深想,以后要怎样处理好宣凤羽与赵小倩并存的关系,但是赵小倩现在既然这样说,且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那他自然是要一口应允的。 赵小倩表现得很高兴,她表现出了一种天真的相信,她说:“那你说话一定要算话。”其实她心里当然知道,此刻的承诺不能当真,以后的位分与感情,她还都得自己去争取,她得消灭宣凤羽才行。 骆顺和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抚摸着赵小倩柔腻的肌肤,说:“我说话一定算数,宝贝,我爱你。” 赵小倩一笑,就把骆顺和的手心,贴在她脸上。然后,她为骆顺和宽衣解带。管它外面是风平浪静还是危机四伏,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真理。骆顺和坐起来,抱紧赵小倩,亲吻她漂亮的锁骨。两人热烈地拥吻了起来。 第428章 江玉楼召见五虎将 骆顺和穿好衣服,离开赵小倩房间时,天色已经大暗。已是入夜时分了。这种偷情的刺激,确实让骆顺和很兴奋。 回去的时候,他特意避开了闻倩和宣凤羽的房间。他怕遇见宣凤羽。他心中对她有愧。他已经答应了宣凤羽,要和赵小倩一刀两断,结果却又承诺赵小倩,将来要立赵小倩为正妻,宣凤羽只能为妾。这让骆顺和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宣凤羽。 骆顺和走上甲板,才得知又有多艘大船回归,他觉得很高兴。他遇见姚观,本想责备他怎么能把什么事都告诉闻倩,但是想想算了。因为他不想让姚观知道,赵小倩已经知道了秘密。姚观本来就想让骆顺和与赵小倩了结感情,不要留后患,如果让姚观知道了赵小倩已经知道他们的秘密,那么姚观是极有可能会杀了赵小倩灭口的。骆顺和可舍不得赵小倩死。 姚观告诉骆顺和,现在主舰已经停泊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又有不少大船回归,他准备停止派遣小船出去找船,而改派这些大船出去找船,因为一来现在大船的数量也够,二来小船在海里容易被鲨鱼攻击。骆顺和说,好,就这么安排。 江玉楼睡醒了起来,没有再找女人,他也得干点正事儿。他去船长室,向姚观了解了一下目前船队的情况,然后,他又去了甲板上。他看见五虎所分别乘坐的那五艘大船都在,就让传令兵上了望塔去传令,让五虎都来主舰一趟,他要找他们谈话。 这五虎分别是钱政、孙法、姜应、程丰收、宋先廷,他们收到命令,便立即乘小船出发,前往主舰。夜深天黑,小船入海其实很危险,搞不好鲨鱼就会冲过来吃人。但是这五虎可不怕,不,也不能说是不怕,他们只是太兴奋。他们原本只是江南王府里的奴才,空有一身蛮力与勇劲,却只能过着下等人的生活,这如何叫人不憋屈?然而他们护送王爷出逃,却一战成名,被王爷封了将,统领着以前高高在上的铁御卫大军,这叫他们如何不兴奋?他们现在自然是对王爷感恩戴德,一心想着要建功立业,报答王爷。他们甚至是巴不得能当着王爷的面,跳到海里去宰杀几条鲨鱼来给王爷看看,好证明他们的勇猛无敌。军中士兵都传说蒋孤云勇猛无敌,但是这五虎将既未亲眼见过蒋孤云的功夫,他们心里也不服。他们只觉得那是人云亦云罢了,觉得蒋孤云也未必就比他们厉害。孙法他们几个人,就特别想找蒋孤云比试一番武功,但是,蒋孤云是玉楼军副指挥使,地位在五虎将之上,他们五人总不敢去找上司打架。这五位莽夫,不懂得做将军要靠脑子、不靠蛮力,还以为谁武艺好谁就是好将军。 海上暂且风平浪静,没有鲨鱼出没,五虎将很快登上主舰的软梯,到了主舰甲板上。他们也不向姚观、骆顺和行礼,只是直接向江玉楼行礼。江玉楼在昏暗的火把光里,看见这五虎一个个虎背熊腰、精神抖擞,他很是欣慰。他让这五虎去他房里谈话,这钱政、孙法等人是乐得心花怒放,有一种突然被王爷重用的感觉。这就叫受宠若惊。他们一个个跟在王爷背后,趾高气昂地走着。 六人一起走入了通道中。 骆顺和看着这五虎消失在黑暗中的背景,不禁摇摇头。姚观笑问:“怎么,看不惯他们?”骆顺和低声回答:“如果我是王爷,我断然不会封这五人为五虎将,让他们每人统领一万多的兵力。你想,他们从前只是勇士,只是奴仆,论打架,论单打独斗,可能他们是好汉,可是他们没学过兵法、没参加过行军打仗,这陡然让他们率领这么多人去作战,那怎么行?我在麒麟门中,好歹还学过多年军阵之术,可以将理论运用于实践,可是这五人,粗鲁无礼,一看就不像好好读过书的人。我担心,他们会坏我们的事。” 姚观叹了口气,说:“这就得看他们听不听咱俩的命令了,如果他们听话,那也不碍事,如果不听话,妨碍了我们的行动,那我们就得除掉他们。” 骆顺和点点头。 江玉楼带钱政、孙法等人来到自己的房间,他也不要其他人进来服侍,房里就他们六个人。江玉楼先和这五人寒暄一番,问问他们最近在船上过得怎么样、各船士兵斗志如何,等等。然后,江玉楼又一一夸奖了他们一番,表示出了自己视他们为心腹的意思。 这五人一听江玉楼是把他们视作心腹,心里自然是得意又高兴,他们纷纷向江玉楼表示了自己的忠心。 此时,江玉楼就对他们说:“你们只要好好效忠本王,为本王占领扶兰岛,事成之后,本王一定会给你们加官进爵,让你们有一辈子都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但是,你们以前从未打过仗,这初掌兵权,可千万要小心谨慎,要珍惜士兵生命。须知,这六万大军,是咱们打江山的本钱,如果把这些本钱折完了,那你们五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打不下扶兰岛来。” 这五人纷纷点头,孙法对王爷说:“王爷请放心,我们和那些铁御卫士兵如同一家,我们待他们就像对待自己亲兄弟一样,绝不会白白折损他们的性命。再说了,我们虽然没有打仗经验,但是,只要姚指挥使他们指挥有方,我们听从调遣,按部就班,那也就不会出错了。” 江玉楼点点头,说:“不错不错,你们懂这个道理就好。姚指挥使他饱读兵书,从前又是在天骁大将军的麾下做过副将,有丰富的边境作战经验,所以你们听他调度,只管勇猛作战,就好。”说到这里,江玉楼突然停顿了下来,他转身直面着这五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说:“不过,假如有一天,姚指挥使因为作战需要,而调你们往东,但是本王却要调你们往西,你们该怎么办?” 这五人听了王爷的这个发问,不禁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第429章 巨鲨出现 这五虎,大多心眼实,也不明白江玉楼此问何意。姚观既然曾经是在天骁大将军手下领兵的,打仗经验丰富,那自然应该诸事听他调遣,王爷又干吗要与姚观反向而行,还问他们五人听谁的话?这五位壮汉,虽不曾领兵打仗,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还是都知道的,姚观身在前线,统帅大军作战,那么诸位将领和众位士兵,理应都是要听姚观指挥的,如果江玉楼不在前线却瞎指挥,岂不是会打乱军队的行动? 别看这五虎粗莽,但平时他们也会去听说书、看唱戏,那戏里演的一些基本的打仗道理,他们也还是懂的。他们现在以为江玉楼是要考验他们,是要看他们懂不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孙法就想回答:“当然是听姚指挥使的,因为姚大人身在前线指挥全军,肯定比王爷您更加知道应该怎样排兵布阵。” 孙法正想开口回答,却被钱政拉了一下衣角。钱政示意孙法不要开口说话。这钱政和孙法两人,从前在江南王府里的时候,就相互熟悉,所以钱政知道孙法平时爱听戏、看戏,且知孙法对戏文里的道理深信不疑。以他对孙法的熟悉和了解,他知道孙法此时想回答江玉楼什么内容。但是,他绝不能让孙法这么说。因为他了解了江玉楼的想法了。 这钱政,也算是这五虎中最聪明的一个人了,他看着江玉楼说话的姿势和腔调,就揣摩出了江玉楼此问的用意。江玉楼现在不是要测验他们懂不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是要问出他们的忠心。江玉楼就是想问他们,假如有一天姚观与王爷的命令不同,他们五虎会忠诚于谁。 钱政悟明白了这一层。如果他们答错,那么恐怕他们待会儿就不会再是这风风光光的五虎将了。 于是,钱政赶紧抱拳抢答,说:“我们兄弟五人,出身贫寒,唯有一身勇力与一腔忠诚而已。王爷待我们恩重如山,给了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们兄弟五人,自然是永远唯王爷马首是瞻。王爷说往东,我们就往东,王爷说往西,我们就往西。忠诚比智谋更重要,所以,不管姚大人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首先都会听王爷调遣。”钱政说得信誓旦旦,忠诚无比。 其他四人听钱政这么一说,就也有点回过味儿来,知道王爷想听什么。于是他们就也纷纷附和着钱政的话,说“我们唯王爷马首是瞻”。 江玉楼听了,哈哈大笑。他很满意这五人的态度。看得出来,这五人还不是笨牛。这就让江玉楼放心了。他对这五人说:“你们要知道,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姚观的一切也都是我给的,蒋孤云的一切也都是我给的。所以,当姚观、蒋孤云他们的意见与我一致时,你们就听他们的调遣,但是如果他俩的意见与我不一致,你们就得听我的调遣。我的意思,你们听明白了吗?” 五人抱拳齐答:“听明白了!” 江玉楼哈哈大笑,非常满意。然后,他就叫他们退下了。 五虎走出王爷房间,心中都暗自思忖:“看来,这王爷是不放心姚观啊。”这样也好,王爷不放心姚观,也就给了这五虎掌权和上升的机会。 走出通道,这五虎见了姚观与骆顺和,就更加是不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了,这五人的神情很是倨傲。他们也不向姚观、骆顺和半跪行礼,只是抱拳、点点头而已。就好像姚骆二人的官阶与他们一般大似的。 姚观、骆顺和也不介意。 五虎正准备登软梯、下船,突然,这主舰和主舰旁的另外一艘大船,都摇晃了起来。这摇晃的幅度还很大。士兵们都一阵哗然。按理说,这海上也没有风浪啊,怎么大船忽然就开始摇晃了? 骆顺和的心中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会不会又是鲨鱼群?他赶紧跑到船舷旁,扒着船舷栏杆往外看。借着那淡淡的月光,他看见在海面上,有一个巨大的背鳍!这背鳍,简直像船帆那么大! 骆顺和在心里惊呼了一声“我的天”,他不禁连连倒退几步,离开船舷。他是真怕这时候巨鲨突然跃出海面来,把他给吃了。 他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时候,只见两条巨大的鲨鱼跃出了海面,它们高高跃起,然后重重落下,激起海水剧烈的翻涌。这两条巨鲨,每一条都有主舰的一半大,真可以说得上是前所未见的庞然大物。怪不得这两艘大船在摇晃,原来是有这么两条巨鲨在下面拱和撞。这两条巨鲨如果发了狠劲,那么恐怕也是有足够的狠劲可以把这里的大船全都掀翻、撞烂、咬碎的。 钱政、孙法他们哪里见过这种怪物呀?他们五人,顿时都吓呆了。若不是有众多外人在场,他们恐怕全都得哭爹喊娘了。姜应都尿了裤子了,虽然天黑看不清他裤子被尿湿了,但是其他四虎站得离他近,都能闻到那股尿液的味道。钱政、孙法他们纷纷在心里咒骂这姜应胆小,居然吓得尿了裤子,这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岂不是会把五虎的脸给丢干净?他们五虎才刚刚扬眉吐气不久,若是被这主舰上的人发现,他们五人中的姜应吓尿了,那还不得把五虎嘲笑个底朝天?他们以后还怎么能领兵打仗?他们还怎么能见人? 程丰收过来踢了姜应一脚,让他滚远一点,滚去没人的船舷边,免得让人闻出了尿液的味道。姜应就去了船舷边。他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沮丧,害怕被人发现他尿了裤子。然而此时,这艘主舰又猛烈一晃,竟然直接把姜应从船舷边甩了出去! 姜应他双手抓着船舷栏杆,按理说,以他的力量,从船舷外翻进来,那也是很容易的。但是,此时一条巨鲨将巨大的鱼尾一甩,竟然直接就拍在了这姜应所在的位置。姜应被拍得浑身剧痛,脑壳一痛、眼前一黑,他的手就松了开来,从船舷外掉了下去。宋先廷紧奔两步,想去抓姜应的手,却已经迟了,没抓住。 姜应掉进了海里。 第430章 巨鲨吃掉一虎 姜应掉进了海里,好多人都吓得惊呼了起来。宋先廷扒住栏杆,探出身子,向下面黑暗的大海大喊:“姜应!姜应——” 这五虎才刚刚得到王爷重用,内心的喜悦都没褪去,就遇上了这种大祸事,真是天不遂人愿。这五虎本是在王府一起做奴仆,后来又一起护送王爷、浴血奋战,如今又一起成了将领,可以说,这五人之间的感情是很深厚的,是一种同患难、共富贵的深刻兄弟情。所以姜应此时掉入海里,其余四人也是非常紧张害怕,但是又无能为力。 宋先廷正不顾自身安危地从船舷边向外探出身子,向下喊着姜应,此时一条巨鲨猛地从海里跃起,张开恐怖的巨大鱼嘴,就向宋先廷咬去。它这一咬如果得逞,那么宋先廷就得命丧当场。还好宋先廷也是一个猛士,他见巨鲨扑来,当即将身子往后一缩,在甲板上往后连打了几个滚,远离开了船舷处。巨鲨扑了个空,它巨大的脑袋撞在大船上,把大船撞得猛烈倾斜了一下。船上众人,皆吓得魂飞胆丧。宋先廷瞬间死里逃生,更是惊魂难定。 姜应的脑袋刚才被巨大的鱼尾拍击以后,他脑袋里痛得一阵麻木,他短暂地失去了知觉。但是他掉进海里以后,很快就又清醒了过来。他在令人窒息的海水里下沉,而比海水更令他感到窒息的是恐惧,那种对巨大海兽的恐惧,紧紧实实地包裹着他。他拼命地往海面上游,拼命地游。终于,他把头伸出了海面。他急迫地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他向着大船上昏暗的亮光拼命挥手,并大声疾呼:“救命啊!快救我!快救我——” 钱政、孙法等人听见了姜应的呼救声,知道姜应还没死,便赶紧向船舷外丢出软梯,想要救姜应,让姜应顺着软梯爬上来。他们向姜应大喊:“快爬上来!姜应,快顺着软梯爬上来!” 姜应看见了软梯,便赶紧向软梯游去,想要回到大船上躲过一劫。但是,他还没游几下,两条巨鲨就都从船底下突然冲了出来,它们游向姜应。姜应虽然脑袋在海面上,但是他也不是个呆头鹅,他感觉到了海面下方的海水在异常迅速地流动,他感觉到了巨鲨的临近。他们这五虎,毕竟是从各种追杀中最后存活下来的人,对于危险,他们有种异乎寻常的敏锐感觉。 姜应不能再往软梯处游,否则他就是往鲨鱼嘴里送自己。因为鲨鱼是从船底下游过来的。姜应赶紧往外逃。他拼了命地游泳,他想去另外一艘大船上。但是,他又怎么游得过鲨鱼呢?两条巨鲨很快就追上了他。 两条巨鲨却也似乎并没有想要立马吃掉姜应,它们想要戏弄这个人类,就像戏弄一条可怜的小鱼一样。它们用脑袋顶他,用尾巴拍打。一会儿把他拍打入海里,一会儿又把他从海里甩出来,然后再看他掉回海里。姜应是吓得哇哇大叫。他叫得鬼哭狼嚎,像垂死的挣扎。 主舰上的其余四虎,干着急,却谁也不敢下海去救。程丰收看见船上有绑着长竹竿的长矛,他二话不说就拿了一支过来。他走到船舷边,将这加长型的长矛往海里扎,他想扎死那巨鲨。但是,巨鲨又岂是他这样胡乱扎所能扎死的?程丰收使着蛮力,将长矛往海里一顿猛扎,但是他扎了个空。这两条巨鲨不仅凶猛,也很灵巧,他这么气急攻心地乱扎,是不会有结果的。 这时候,钱政来到程丰收身旁,他从程丰收手里拿过了那根加长型的长矛。钱政比程丰收有心计,他没有胡乱扎,他把长矛向上收起,静止着,然后,他看着两条鲨鱼用脑袋去顶撞姜应、用尾巴拍打姜应,也不动怒。突然,他瞅准一个时机,用力就将长矛往一条巨鲨的后背刺了去! 钱政这一刺,位置很精准,力量也极大,毕竟他是个猛士,力量小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这一扎,竟然只令长矛扎入了这巨鲨的背部一点点!长矛也就是个矛头扎入了巨鲨的后背皮肤里!钱政感到,自己手中这根长矛,不像是扎在鱼的身上,而就像是扎在一座坚硬的石山上。 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三人,眼看着钱政用力将这长矛往下扎去,本以为他必将把一条鲨鱼的身体刺穿,谁知,钱政却只是将个矛头刺入了鲨鱼的表皮中而已,他们不禁大感讶异。要知道,钱政的力气可是很大的,这五虎,既然能被称作五虎,那个个都是有着力扛九鼎的大力气的。但是钱政这一刺,竟没刺穿鲨鱼的肌肉,这只能说明,这两条巨鲨,身体不是一般的坚硬。这船上的四虎,尽皆愕然恐惧。 姜应在海里被鲨鱼拍来打去,他脑袋也麻了,骨头也断了,肺里也呛了水,他真是痛苦万端,生不如死。将死的恐惧将他紧紧缠绕,他也不知鲨鱼会何时将他一口吞下。将死而未死的感觉,是人间最恐怖的感觉。他本以为钱政能一矛刺死一条鲨鱼,谁知竟屁事没有,他真是绝望到了极点。 而那条被钱政刺中的巨鲨,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毕竟钱政用长矛刺破了它的皮,它很愤怒。它旋转身体,猛地甩开了钱政的长矛,不让长矛继续沾在它身上,然后,它像示威似的,尾巴向上一拍,将海里的姜应向上拍起。姜应痛苦地离开了海面,全身都是骨头被拍断的痛楚,当他上升至与船舷等高处,他最后地扭头看了一眼同伴。他的荣华富贵美梦才刚开始做,谁承想,他竟要梦断大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悲哀。 姜应落下。但是,这一次,巨鲨没有再让他落回海里。巨鲨向上张开大嘴,用大嘴迎接姜应的落下。姜应掉进了巨鲨的嘴里。巨鲨合上嘴巴,一阵咀嚼。人血从巨鲨的牙缝里渗出。姜应被巨鲨嚼碎了,吃掉了。 第431章 骆顺和箭射巨鲨 钱政、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四人,眼睁睁地看着姜应被巨鲨吃掉,直惊得目瞪口呆、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巨大的海兽,这已是一怕,而这海兽又是如此轻易地便吃掉了姜应这位久经战斗的猛士,这是二怕,他们四人接下来会不会跟随着这艘大船一起葬身鱼腹,也未可知,这是三怕。这三重害怕叠加起来,使得这四虎,吓得全身直冒冷汗。钱政把手里的长矛丢进了海里,远远地离开了船舷,他怕鲨鱼会冲上来咬他,他怕得浑身颤抖。他白白浪费了一根长矛。 骆顺和叹了口气,他想,这五虎也不过如此,还浪费了一根长矛。骆顺和看看姚观,姚观脸上的神色很凝重。 这两条巨鲨,又开始冲击这艘主舰。主舰又开始摇晃颠簸。这时候,江玉楼又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是因为察觉到船身不断的颠簸摇晃,觉得有异常,所以出来看看情况。他一到甲板上,就看到所有人满脸惊惧、垂头丧气,就仿佛大家都要死了一样。 江玉楼赶紧向人问明情况。钱政离江玉楼最近,就把这巨鲨袭船、吃人的情况简单地向江玉楼说明了一下。江玉楼是倍感震惊、倍感恐惧。他才刚刚想启用五虎,想让五虎做他的心腹,这五虎就死了一个,这实在是大凶之兆。也不说这五虎死不死的吧,若是那两条什么巨鲨,真把这艘主舰给撞烂、弄沉了,那他这个堂堂江南王,岂不就得命丧黄泉了?还谈什么打仗、做王? 江玉楼正充满忧虑和惊恐地思忖,这船就又晃了两下,江玉楼滑倒在甲板上。钱政和孙法就赶紧去扶起江玉楼。江玉楼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赶紧喊姚观与骆顺和过来。他问姚观与骆顺和怎么办。他对姚观说:“你就什么办法也不想吗?你就等着我们全被那什么大鲨鱼给吃了吗?这船是不是马上要沉了?你要救本王!本王不能死!” 姚观心想:“你以为我不着急?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这两条巨鲨看来也不是凡物,在海里生得这样巨大,也非常人能收拾得了了。本以为能用长矛对付大鲨鱼,但刚才钱政已经试过了,也没什么用。而这大船就算再怎么坚固,若是继续被这两条大鲨鱼给撞下去,恐怕很快就得船沉人亡。那能怎么办呢?只能是逃走了。 姚观向江玉楼禀报了想要开船逃跑的想法,江玉楼开始很生气,想怎么你又是逃跑。但是江玉楼转念一思量,此刻又确实别无他法,只能是暂避巨鲨的锋芒。于是就手一挥,说:“逃就逃吧,你们必须保证本王的安全!” 于是姚观下令开船。陪着主舰一起的另一条大船,也随即跟着出发。而江玉楼则不想在甲板上多待,他就在钱政和孙法的护送下,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夜色茫茫的,大船能往哪里开?姚观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船离原点太远,毕竟他还要回去召集船队的,如今只是为了逃避大鲨鱼,是权宜之计。他吩咐舵手,小心一点,别撞到什么漩涡里去,也别撞上礁石。舵手说好,但心里也叫苦。 骆顺和站在船尾,注意观察海面,他发现,这两条巨鲨,依旧紧跟着主舰,没有离开。这些大船,虽然巨大,但是大船底部的机械划桨装置依旧是靠人力来推动的,所以速度有限,不可能飞快。而这两条巨鲨,显然是十分彪悍的生物,它们紧追着大船,一丝也没有落后。 骆顺和紧皱着眉头。姚观走到船尾,问他:“怎么办?” 骆顺和说:“照这样消耗下去,我们会死在这海上。我们遇到的第一批敌人,不是扶兰兵,而是这海上的鲨鱼,我们必须要战胜它们!否则我们全得玩完。” 姚观踌躇着问他:“那你……杀得了他们吗?” 在姚观心中,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不是逃跑,而是希望骆顺和能杀死这两条巨鲨,不过这两条巨鲨这么厉害,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普通大鲨鱼,所以姚观也不好让骆顺和去贸然试险。万一骆顺和被巨鲨给吃了,那就真是玩完了。所以,能不能杀这两条巨鲨、怎么杀这两条巨鲨,得由骆顺和自己来斟酌。必须得是在骆顺和有成功把握的前提下,才能让他去下海。 而骆顺和没有回答。眼前这局面,让他也很难办。这两条巨鲨,看样子是甩不掉的,大船总不能一直逃下去吧?但是不逃又怎么办?他能杀死这两条巨鲨吗?它们一条就像小山一样大,两条加起来比这艘主舰还庞大。让他怎么杀?况且刚才五虎的遭遇和惨剧大家也都看见了,姜应毕竟也是在重重追杀中杀出来的猛士,不能说他不厉害,但是他还不是像条小鱼小虾一样被那巨鲨给吃了?姜应都没有还手之力。钱政还拿长矛刺了巨鲨,但也只是刺破了巨鲨的表皮而已,没有对巨鲨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可想而知,这巨鲨的身体有多么结实和坚硬。虽然说,骆顺和的武功比钱政高,钱政在实境,骆顺和在气境,但是骆顺和估摸着,自己要是一矛刺下去,也很难刺到这巨鲨的内脏,更别说刺穿这巨鲨的身体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不能忘记,那就是这船上的长矛都是普通兵器,不可能是什么神兵利器,也就是说,这里的长矛硬度是普通的。在嵩麟国,普通的长枪和长矛,那枪杆和矛杆都是木制的,高级一点的才用金属制杆,不过大多也是用普通的生铁打造那杆子。这支船队上的物资,开始时是为军商两用准备的,有外交作用,所有武器要高级一点,长矛的矛杆是生铁所制,比木坚固。但是,这生铁也不是利崖精钢,只是普通金属。如果骆顺和爆发出他最强的力量,用长矛去刺这巨鲨,这长矛也许在刺穿巨鲨身体前,就会被鲨鱼的坚硬所折断。所以,骆顺和就算力量够了,这兵器的硬度也不够。这巨鲨的骨头,应该是比石头还硬。骆顺和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骆顺和站在船尾,让士兵给他拿来了一筐箭头浸过毒的毒箭。他拿起一张强弓,搭起一支毒箭,瞄准跟在船尾后的巨鲨,就将毒箭射了出去。 第432章 四虎的无知之言 两条巨鲨在海中潜行,只偶尔会将背鳍或尾鳍露出海面。当巨鲨在海中潜行时,骆顺和也不发箭,因为射中的机会很小,会浪费毒箭,所以骆顺和只挑鲨鱼在海面上露出背鳍或尾鳍时,才发箭,那样可以明确确定鲨鱼所在的位置,容易命中。 骆顺和射出每一箭,都用上了自己的内功,以使箭飞出去的力量增至最强,希望毒箭能更深地钻入巨鲨的皮肉里。骆顺和不指望自己一箭就能射死巨鲨,他知道一支箭对巨鲨来说,根本是挠痒痒。他想要做的是,把这些毒箭,全都密集地射到这两条巨鲨的身上,积少成多,让那些箭头上的毒液全部汇入巨鲨的血液里,慢慢发挥作用。他必须要除掉这两条巨鲨,因为这些鲨鱼若不除,船队就会被拖进一个危险的泥潭里,他们将无法保存战力,无法登陆扶兰岛。如果此次任务失败,那么骆顺和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全白费了,他那原本冰清玉洁的美人儿宣凤羽,也就是白白被江玉楼糟蹋了。所以,为了对得起已经付出的那些代价,此次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暗淡的月光洒在甲板上,也洒在海面上,每当巨鲨的后背露出海面,海面上便露出了一片亮闪闪的暗白色平面,骆顺和知道这是鲨鱼的皮肤。他稳稳地站在船尾,一支又一支地射着箭,那些毒箭,整整齐齐地射中在鲨鱼后背上。但是很显然,这些毒箭,暂时看来对巨鲨一点影响也没有。它们依然不紧不慢地追随着这艘主舰,有时候它们会故意游快一点,追上来,拱一下船尾,像是一种示威,像是一种挑衅。它们就像是在用行动告诉这艘主舰上的人:“我们是可以游快一点追上来的,但是我们不,我们就是要慢慢追着你们,吓得你们不断逃跑,把你们累死。”而实际上,这也是大型生物的一种捕食策略,它们不会急于一时,上来硬拼硬啃,而是会慢慢调戏对手、追逐对手,让对手不断惊慌恐惧、不断拼命逃跑,而就是在这恐惧和逃跑中,对手会慢慢耗尽精力与体力,直到累得筋疲力尽。这时候,它们就能轻易把对手一口咬死。这两条巨鲨,现在就是在用这种策略,对付大船。也许在它们的眼中看来,这些大船,也是什么奇怪的大型生物吧。 骆顺和知道,只要被这两条巨鲨追上一整夜,那么这条船上的所有人,就都会被吓破胆,他们会丧失斗志,就等着被恐惧淹没、被绝望吞噬。到那时,士气全无,他们恐怕连船都懒得再开,觉得逃也是白逃。那样的话,大家就真的全完了。骆顺和不能让事情往这个消极的方面发展。他知道,其实对这些鲨鱼欠下血债的,只是他骆顺和一人。那些死去的鲨鱼,都是他骆顺和杀的。或许这才是这两条巨鲨不断追逐着这艘主舰的根本原因吧,可能它们要追的不是大船,而是他骆顺和。它们要找骆顺和报仇。 而骆顺和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自己跳进鲨鱼嘴里,让它们吃了,一吃泯恩仇。他得好好活着。人不能输给畜生。 钱政、孙法护送江玉楼回房后,在江玉楼面前哀悼了姜应几句,说了姜应一些好话,希望江玉楼以后别忘了这姜应。然后,钱政和孙法就离开了船舱,又回到甲板上。他俩站在甲板上,远远地看着这骆顺和射箭。他们也没看出骆顺和的目的,只是觉得他这么射箭纯粹是白费力气,还不如刚才的程丰收和钱政用长矛去刺鲨鱼呢。 孙法对钱政说:“这个蒋副指挥使,看来也就是个花架子,只会待在那里射射箭,装装样子,免得别人说他啥都没干。还不如你刚才用长矛去捅这鱼,好歹还被你捅中了。他的箭那么细小,射到鱼身上就跟给鱼送牙签似的,能有什么杀伤力?真是无能之辈。” 钱政就有些得意,说:“咱们兄弟,都是真刀真枪从敌人的包围里杀出来的,所以王爷才看中咱们的本事,哪像这世间许多虚有其表的人,都是没有本事,却做着大官。” 骆顺和也不去听那些从他背后传来的闲言碎语,他依旧笃定而沉稳地射着箭。他需要时间,只有等那些箭头上的毒药都慢慢融进了巨鲨的血液里,这两条巨鲨的战斗力才会减弱,他才有办法对付它们。他不指望这些箭头上的毒液能把这两条巨鲨给毒死,但是好歹也得让这两条巨鲨被毒得有些不舒服、痛苦、麻痹才行。骆顺和知道田东桑留下的毒药毒性还是非常强的,至少对人来说如此。这巨鲨虽然比人大、比人强悍,人在它的面前只是小鱼小虾而已,但是这么多的毒液用进它体内,多少也会有些作用。 骆顺和不去射巨鲨的眼睛,因为射中巨鲨的眼睛,不仅不会让它死,反而会因把它弄得剧痛而激起它的残暴杀意,到时候,它若愤怒地扑上来把船乱咬一通,恐怕这船也就散架了。 所以,骆顺和只能像给它们挠痒痒一样,不紧不慢地往它们的后背上射着毒箭。而筐里的毒箭越用越少、越用越少,很快,筐里就只剩下三支毒箭了。 宋先廷对程丰收说:“你看这蒋副指挥使,真是废物一个,我看他的位子,还不如让给我们兄弟坐算了。” 程丰收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惜姜兄弟是惨死在这怪物嘴里。天道不公啊,让那些没本事的人活得好好的,有本事的英雄却早早死了。真是天妒英才啊!”说着,他竟哽咽了起来。 姚观虽然站得离那四虎比较远,但是姚观武功好,听力就也好,他能听清四虎所说的话。他听这四虎说的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不禁就心头火起。他本来就被眼前的局面搞得心里很烦,无限憋闷,现在竟然听见这四个武功只在实境中的莽夫胆敢如此嘲弄骆顺和,他不禁就大发雷霆。他转身就走到了四虎面前,大声喝斥:“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知不知道我和蒋大人是你们上司?” 第433章 骆顺和准备入海战斗 四虎一看这姚观亲自来到他们面前喝斥他们,心中自然是有些畏惧的,毕竟姚观是他们上司。他们也自知刚才说话是太过随便和大意了,不该把心里话讲得那么大声。于是他们便假意认错,向姚观解释,说他们只是思念姜应太甚、仇恨海怪太深,所以才说话不谨慎,并不是真想对蒋大人不敬。 姚观自然看得出来,这四虎的道歉很虚假,没半分真心,但是又能把他们四人怎么样呢?王爷如今看来是要重用五虎,当然,这五虎如今只剩四虎了。他们曾经拼死保护王爷逃亡,他们的忠诚和本领都已经是得到了证明,王爷要重用他们也是无可厚非。他们恃宠而骄,也是人之常情,姚观能把他们怎么样?也许,姚观也只能是自己生生闷气罢了。他也不想和这四虎翻脸,毕竟今后还要用他们打仗。 姚观就严肃地对这四虎说:“我们出来打仗,要懂得团结,不光是要你们团结士兵,也是要各将领之间同心协力,只有大家都拧成一股绳,才能渡过难关。非议上司,只会造成军心不稳,破坏团结。切记!” 这四虎点头称是,但是神情并不恭敬。要说以前在王府时,姚观也待他们不错,没有亏待过他们,但是这四人,可能也是做奴仆太久了,可能也是没文化,所以刚一得志,便都有些忘乎所以,这就是贵而忘贱,得志便猖狂。 姚观也不和他们多计较。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得解决鲨鱼,其他的事都可延后解决。他走回到骆顺和身旁。此时,骆顺和已射光了筐里所有的毒箭,他也没有叫士兵再给他多拿一些毒箭来,他不想把毒箭用光,能节约的还是要节约。姚观站在船尾,向大海里望去,只见苍白的月光下,那两条在海面上时隐时现的巨鲨,后背上都已扎满了毒箭,这两条海中怪物,现在就像两头会游泳的大刺猬一样。不过这个景象却并不好笑,反而十分令人恐惧。 姚观问:“情况怎么样了?”骆顺和也没回答。从刚才射箭开始,他就一直没说话。他显得心事重重,无言以对。实际上,他也确实是心事重重,无言以对,一筹莫展。让他说什么呢?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只能是静观其变了。如果这两条巨鲨,它们的身体被毒液所攻,它们的攻击力有所下降,它们有些痛苦,那么,骆顺和他倒是可以入海与它们一战。但是如果这两头巨鲨对毒液的侵蚀毫无感觉,那么他骆顺和也就歇菜了,啥也干不了。 此时,姚观突然看见,一条巨鲨停止了追击,它在海面上翻滚了起来。它左右翻滚着,时而浮出海面,时而沉入海水里,它看样子不像是在嬉戏玩闹,而更像是在痛苦地挣扎。而另一条巨鲨,也停止了追击,它倒是没有在海水里翻滚,只是在围绕着那条翻滚的巨鲨转圈圈。它像是在抚慰那条痛苦的巨鲨。 此时,骆顺和对姚观说:“把船停下来。”姚观没有问为什么。他相信骆顺和的判断力和决断力。姚观吩咐士兵,让士兵去船长室,命令停船。 四虎对这停船就很不理解,不是要躲过这巨鲨吗?现在巨鲨不追击大船了,干吗不趁机多逃一会儿、多逃远一些?但是姚观既然下令停船,这四虎也不好多言语,以免又被训斥。毕竟姚观是总指挥使。 姚观没有问骆顺和干吗要求停船,两人搭档许久,互相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彼此能理解对方的决策和决定。姚观知道,骆顺和现在一定是想“趁它病、要它命”。看这两条巨鲨的样子,显然是一条已经毒性发作,正在痛苦挣扎,而另一条恐怕也就快要毒性发作了,骆顺和如果在此时下海杀鱼,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现在大船继续逃走,等这两条巨鲨熬过了毒性发作的难受,那么,它们很有可能明天又会生龙活虎地回来找大船麻烦。而到那时,这艘大船又将经受吉凶难卜的磨难。所以,此时不杀巨鲨,更待何时? 而姚观所想的,一点儿也没错。骆顺和杀敌,就喜欢爽快。如果现在不杀这两条大鲨鱼,那可就后患无穷了。骆顺和估摸了一下自己的体力,他现在真气运行还正常,没有筋脉逆转,所以他现在正好是能够战斗的状态,如果等到身体有不舒服了,那他就是想战斗也有心无力了。 骆顺和对士兵说:“拿一根有毒的长矛来。”士兵就给他拿了一根绑在竹竿上的长矛来。士兵还以为这蒋孤云是想学刚才那四虎的样子,要拿加长型的长矛去扎那海里的巨鲨呢。 四虎看见士兵拿了一根用长竹竿加长的长矛,便以为这蒋孤云是东施效颦,也想学刚才钱政的手段去扎那巨鲨。四虎不禁就有些嗤之以鼻,看不起这蒋孤云,觉得他只是在模仿钱政和程丰收,他们看不起这蒋孤云,而且也料定蒋孤云不会成功。 但是,骆顺和拿到兵器,却皱了一下眉头。他并不需要一根这样长的兵器,他只需要一根普通长度的长矛,且长矛的矛头上必须得浸过毒。因为,他不是想学刚才的程丰收或钱政,远距离去扎巨鲨,他是想要带上长矛,去海里与巨鲨近战!他要直接捅死巨鲨! 当然,他不能往巨鲨的骨头上捅,不能往巨鲨身体坚硬的地方捅,他得捅巨鲨身上柔软的地方。因为这长矛,从矛头到矛杆都是拿普通的生铁打造的,不是拿什么利崖精钢打造的神兵利器,这巨鲨体形如此巨大,身体骨骼必然如山石般坚硬,骆顺和如果使出全力,把长矛扎向了巨鲨的硬骨上,那这长矛搞不好就会折断。这种全部用生铁制成的长矛本也算是这船队中的好兵器了,但用在对付这巨鲨上,仍是不够的。当然,骆顺和也可以用心麟剑去杀这巨鲨,毕竟心麟剑削铁如泥,但是,一来,骆顺和毕竟还是在心中将这心麟剑视作圣物的,不想拿它去杀鱼,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万一骆顺和拿着心麟剑入海,去宰巨鲨,但是没成功,他被巨鲨吃了,那这心麟剑,岂不就沉落海底了?谁能去打捞?上哪儿去打捞?大海那么深那么大,心麟剑将永远沉睡海底。骆顺和从心底里还是将麒麟门掌门之位看得神圣的,而作为掌门信物和兵器的心麟剑,在他心中也是神圣的,他又怎能让心麟剑因他而消失于人间、沉没海底?不可能的。所以,杀巨鲨,一根生铁制的长矛足矣。 想着,骆顺和就扯掉了绑在长矛矛杆上的长竹竿。 第434章 骆顺和想偷袭巨鲨 骆顺和扯掉了竹竿,握紧了长矛,心中也很是忐忑。他也很怕死,怕自己这往下一跳,生死难料。 姚观问他:“你是要下海去杀这怪物吗?有把握吗?” 骆顺和说:“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总得试试,好不容易让这两头怪物中毒。” 姚观就说:“如果支持不住,赶紧逃回船上来,好歹我们还能逃走。” 骆顺和点头说:“好,我会小心。” 说完,骆顺和不再犹豫,他拿紧那根铁长矛,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那四虎倒是吓了一大跳,他们是真没想到,这蒋孤云竟然是拿着长矛跳入了海。他们不禁诧异:这蒋孤云是想干吗?难道想入海杀怪物?那不成哪吒闹海了? 四虎出于好奇,一下子就都跑到了船尾,去往海里张望,想看看蒋孤云下场怎样。他们都觉得蒋孤云是脑子有毛病,才会这样去自寻死路。这四虎,心中本就对蒋孤云抱着敌视和不屑的心态,他们都等着蒋孤云出丑呢。 姚观站在船尾,也没工夫去在意这四虎的所作所为,姚观的双手紧紧撑握在船舷的栏杆上,他的手心里都捏着汗。他紧张地望着海面,他是真的担心骆顺和,他怕骆顺和被巨鲨给吃了。虽然他对骆顺和的武功是有信心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肯定骆顺和能敌过那两头海中怪物。要是骆顺和死了,那他就没了强大的武力支持,这次攻岛任务的成败就难说了。 骆顺和拿着长矛一头扎进海里,海水冰冷刺骨,刺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真到了海里,强烈的恐惧就猛然裹卷住了他。他赶紧往上一蹿,将头露出海面,深呼吸几下。 那头毒发的巨鲨在离骆顺和较远的海水里翻滚,看起来它是很痛苦,它把海水搅得波浪翻滚,水花高高扬起,像飞旋在黑夜里的大蘑菇。有的水花飞到骆顺和面前,拍打在骆顺和脸上。骆顺和顺着清冷的月光看见,只见两头巨鲨,在海面上忽隐忽现,它们时而落入海里,时而浮上海面,它们光滑的脊背反射着月亮清冷的光。那条身上毒性似乎还未发作起来的巨鲨,正在围绕着那头已经毒发的巨鲨游,它在用自己的牙齿,帮那条毒发的巨鲨拔掉它身上的箭。 这些毒箭,箭头可都是有倒刺的,这些箭头射进了巨鲨的皮肉里,那些倒刺就会反向钩住鲨鱼的皮肉,只要把箭头向外拔出,那么这些倒刺就会像刀子一样,把鲨鱼的伤口进一步割开,以加重鲨鱼的伤势。当然,这些箭支原本都是为人准备的,不过现在既然用到了鲨鱼身上,那作用也是一样的。 那头还未毒发的鲨鱼,用牙齿咬住那条毒发鲨鱼背后的毒箭,它向外一拉,一小片毒箭被拉了下来。但是,那条毒发鲨鱼的后背上,也是顿然一片鲜血淋漓,它痛得浑身剧烈颤抖。鲨鱼不会发出叫声,如果它能发出声音,那么相信此刻必有一阵痛极而惨烈的叫声。 那头为同伴拔箭的巨鲨,它能明白同伴的痛苦是由箭上而来,却是绝对不会明白箭头倒刺的作用的。它见拔箭会令同伴如此痛苦,便也不敢贸然再拔。而此时,它自己身上的毒,似乎也渐渐地开始发作了。 骆顺和浮在海面上,看着那不远处两头巨鲨的样子,他努力克制下了自己心中的恐惧,恢复了战斗的理智。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向着那两头巨鲨游了过去。 那头又是毒发又是被倒刺伤得皮开肉绽的巨鲨,此时被体内毒发的痛苦和皮肉被割开的痛楚内外夹攻着,它烦躁不安,又暴怒非常。而那条身上毒性发作较慢的巨鲨,此时体内的毒液也已经布满其周身的血管,并向内脏渗透,它也感到了非比寻常的痛苦。它沉下海,尾巴剧烈地摇动着,翻来覆去地痛苦挣扎。 骆顺和顶着向外涌散的海水,他逆势而游,逐渐接近了那两头巨鲨。而那两头巨鲨因为都深陷在各自的痛苦中,所以暂时也都没发觉有人在靠近。 骆顺和接近了巨鲨,他心头一阵恐惧的狂跳。和他之前杀死的那些鲨鱼不同,这两条巨鲨,体形是如此庞大,骆顺和接近了它们,简直就像接近了两座宫殿!他发觉自己是如此渺小,他发觉自己是如此可笑。他看看自己手中的长矛,就算自己将这一整根长矛从巨鲨的腹部往上刺入,整根长矛完全刺入鲨鱼的身体里,矛头都不能从这巨鲨的后背上露出来。它实在是太庞大了。骆顺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杀死这两头巨鲨。一矛杀一只肯定是不可能了,要想彻底杀死这样的一头巨鲨,起码得用长矛往它心上捅个五六下。 骆顺和潜游下海面,他偷偷游到一头巨鲨的下面,他想偷袭这两只大怪物。他将手中的铁矛对准一头鲨鱼的胸腔处,他想一矛捅进它心脏。当然,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一捅,会不会捅上巨鲨的肋骨,毕竟他对这种巨鲨的骨骼和内脏结构也不熟悉,他只能按照常理来推测它心脏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能从下面偷偷捅它心窝,是最好的战法,如果他去鲨鱼正面捅它眼窝,那这巨鲨很容易一张嘴就把他给吃了。谁又敢在这样的怪物面前正面和它对战呢? 骆顺和要攻击的这条鲨鱼,正是那条毒发较慢的鲨鱼,它此时正暂时地静止着。骆顺和瞅准机会,将长矛用力往它心窝里捅去。他还给自己留了一点力气,因为这长矛捅了进去,还得拔出来,不然他就没武器了。他得杀两头巨鲨呢。 那尖锐的矛头正要刺入巨鲨的胸部之际,那巨鲨却因为身体的痛苦,而再次游动了起来。它往前方游去,游得还挺快速,这样一来,骆顺和向上刺去的矛头,就没有扎入这巨鲨的胸腔,而是在这条巨鲨的胸腹部,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这条伤口不深,不致命,却也足够让巨鲨感到痛苦了。 第435章 骆顺和长矛刺巨鲨 从巨鲨胸腹部突然流出的血,在海水里洇下来,从骆顺和的头顶往下,将骆顺和笼罩在了一片充满鱼血味的浓烈血雾里。这海水里本来就是漆黑一片,仅靠着那海面上的月光,靠近海面的一层海水里才能勉强看得见物体的轮廓,如今这一片血雾兜头淋下来,骆顺和是什么也别想看清楚了。 而除了看不见,更令骆顺和感到无比恐惧的就是,他已打草惊蛇。偷袭偷袭,最重要的就是偷偷摸摸、一击成功,如今他那一矛击出,没有刺中巨鲨的心脏,反而是划破了巨鲨的皮肉,让它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这不是找死吗? 骆顺和拿着长矛,奋力向旁边游开、逃走。他游出了那片腥味十足的海中血雾。 而那条被长矛划破胸腹部皮肉的巨鲨,显然也是发现了有什么玩意儿在下方攻击它。它本已被体内的毒素折磨得很难受,现在它的胸腹部又被利刃划开,痛苦之上再加痛苦,它自然是怒不可遏、烦躁暴烈。它将身子一转,头往下,就去找那攻击它的凶手。没费什么事儿,它就看见了手执长矛的骆顺和。 它暴怒地一甩尾巴,就朝骆顺和冲了过去。它这一冲,对骆顺和来说,犹如泰山压顶。骆顺和往上一看,只见是黑压压的一大座山一样的怪兽,在往他的头顶上压下来。他吓得也是六神无主,本能地就是往旁边逃走。他拼命地游,玩命地游。 骆顺和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两头海中巨鲨的战斗力。他本以为它们中了毒,它们痛苦不堪,就会丧失战斗力,软趴趴地呆在那里任人宰割,但是实际上,它们所受的痛苦,却只是让它们变得狂怒、变得暴躁,而这狂怒和暴躁是更加增添了它们的凶猛力量。 此时,另外那条毒发较早且后背皮开肉绽的巨鲨,也是发现了骆顺和的存在。它正痛苦难受、愤怒仇恨无处宣泄,它现在看见了那手执长矛近前来的骆顺和,自然是把满腔的仇怒和满身的疼痛都化作了强大又凶猛的力量。它向海里猛然一扎,它直冲骆顺和而去。 骆顺和这下可心慌了。他作为一个人,现在都能明显感受到这两只怪物身上满盈的怒气,可想而知,这两条巨鲨现在是多么凶猛地在玩命。骆顺和气短,连忙朝海面上浮去,他得呼吸。 他浮上海面,呼吸了几口空气,他看着那就停泊在离此不远处的主舰,他有了想要逃回去的念头,但是,他又怕丢脸。他倒不是怕在姚观面前丢脸,他是怕在四虎面前丢脸。那四虎本来就对他充满了轻视和敌意,他现在若是杀鲨不成、逃窜而回,那岂不是就会被那四虎给笑掉大牙?那四虎若到处去说讲他的败绩和狼狈,那今后他骆顺和还怎么在军中树立威望?他若变成了一个笑话,还怎么让士兵对他誓死效忠?事事串连,他是错不得一步,也回不了头。 两条巨鲨向骆顺和冲来,骆顺和心一横,挺起手中长矛,直往冲在最前面的那条鲨鱼的眼睛里刺去。巨鲨张开大嘴,吞吐海水,将海水吸出了一个漩涡,骆顺和被这一股海面下的小漩涡所影响,整个人在海里都震颤了起来,难以主动往前游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巨鲨张开大嘴冲过来。此时骆顺和聚积起体内真气,用气劲催动长矛,穿过那个小漩涡,直奔巨鲨的一只眼睛而去。 这根长矛在骆顺和内劲的催动下,如一支利箭,势如破竹,直刺向巨鲨的眼睛。巨鲨也是害怕眼前的尖物,它看见有尖锐的东西要来刺它眼睛,它也知道要躲开。于是它赶紧往旁边一闪避。但是这支长矛却没有停,它一下子就扎在了这条巨鲨的右侧身体上。这支长矛刺得很深,但是,显然还没能真正伤害到巨鲨,它没能刺到巨鲨的内脏,甚至很有可能,它是被巨鲨坚硬的骨头给阻挡住了去路,否则,按照骆顺和那股气劲的力量,这支长矛也许还能刺得更深入。 大量的鲨鱼血,从长矛扎入的地方涌出来。这条巨鲨,痛得浑身乱扭了起来。它狂暴地又扑向了骆顺和。骆顺和现在是手足无措。他的长矛现在还在巨鲨身上插着,他现在等于是手无寸铁,赤手空拳。这就是他不能随意用气劲掷出长矛的原因,长矛掷出容易,想要收回就难了。 骆顺和也顾不得多想,只能先转身逃命。巨鲨追得紧,巨鲨追上前来,张嘴就咬骆顺和。它咬了好几次,骆顺和险象环出,差点被咬死。骆顺和回转身,奋力击出一掌,打在巨鲨脑袋上,但是很显然,巨鲨毫不在乎。骆顺和都怀疑自己有没有把巨鲨打痛。 骆顺和开始发出气劲,想要把刺在这条鲨鱼身上的长矛给拔出来,他想在海里用气劲来御使兵器,就像他从前在陆地上能轻而易举做到的那样。但是,他却发现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海水也是会随着他的气劲而动的。 当他用气劲向前推出那长矛时,长矛周围的海水,被强大的气劲推动,是向前面涌去的,这没什么问题,反正是攻向敌人。但是,现在反过来,如果用气劲将长矛往骆顺和这边拽,那么毫无疑问,海水在气劲作用下所形成的水流,会冲向骆顺和。骆顺和的气劲越强,那么海水冲击骆顺和的力量就越大。而骆顺和如果被海水冲得东漂西荡,那他也接不着长矛。这是和他在陆地上作战不一样的地方。他在陆地上以气御剑,激起的都是风,风再大也影响不了他,但他现在是在海里游泳,水流只要稍有作用,便直接作用于他身上。 骆顺和用中等力度的气劲,去吸那根长矛,长矛在巨鲨的身体上晃动了几下,却没被拔出来,反而是骆顺和被吸过来的海水给冲击得东漂西流,他差点就自己撞到了巨鲨的嘴里去。看来,那根长矛,可能是扎在了巨鲨的肋骨上了,他刚才掷出的气劲很大,估计是矛头扎牢在巨鲨骨头里了。 第436章 巨鲨咬断铁矛 这时候,两条巨鲨都一起向骆顺和扑了过来,骆顺和面对这两个庞然大物,是完全无力招架。他之前和鲨鱼搏斗所总结出来的经验,在这里不管用。试想,他就算再拿长矛给巨鲨来那么一下,又能对巨鲨起什么作用呢?只是更加激怒了巨鲨而已。骆顺和到这里才深切地体悟到什么是天外有天。说实在的,他从前对自己的本领很是自负,特别是魑幽给了他一些魔教内功以后,他更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可是现在,他来到了海里,既见到了自己以前从未见到过的巨大怪物,也深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武功还是多么地没用。是啊,细想想,他骆顺和的武功也才只不过是在气境而已,离最高的灵境还差着遥远的两级,他又有什么可骄傲自负的呢? 但是这些感悟与反省,对此时的骆顺和来说,是毫无用处的。那条身中长矛的巨鲨,一尾巴朝骆顺和扫过去,骆顺和被重重拍中。他就像被一座山给砸了一下,他痛得全身骨头都像是碎了。不,不是像,他是真的被巨鲨给拍断了骨头。他的内脏都仿佛被震出了血。他的眼前一黑,脑袋昏昏沉沉的,陷入了一阵昏迷。他在昏迷前的一瞬,想起了那个死去的五虎之一,姜应。姜应被鲨鱼吃掉的时候,他还在心里嘲笑姜应没本事,但是现在,他也被这巨鲨给拍了这么一下,他才知道姜应当时受伤有多重。他这才感同身受姜应临死前的痛苦。 骆顺和昏迷着,无力地朝海底下面沉下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也似乎没有了反抗的意志。然而,就是在这浑浑噩噩的昏迷中,骆顺和却再次感到了自己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感应。这股感应,仿佛是来自什么远古巨兽的咆哮,就好像是那头远古的巨兽,在控制着这两头巨鲨一样。而他骆顺和竟然能听到这种动物间的神秘交流。他在昏迷中,想要向那咆哮的声音求饶,但是很显然,他是只能听,不能说。他根本无法向那神秘又隐约的声音表达他的抱歉和求饶。 骆顺和的脑子里一团乱,他疼痛不已,感觉自己已经要死了。这种他即将要死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多么熟悉。想当初,他服食逍遥散,万念俱灰,也曾投河自尽,但是,却是魔王皇甫威把他从河中救出,治好他的毒瘾,让他重新活了过来。如今,他却武功不济,竟然又要在水里窒息。他不甘心,却又能怎么样?他感到自己无能为力。 两条巨鲨竞相冲下,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吃了骆顺和。骆顺和从昏迷中醒来,眼见自己已经半身没入鲨鱼口中。他惊得魂飞魄散,赶紧游泳逃离,而他这一游,才发现自己右腿已骨折,两根肋骨也断了。但是再痛,他不也得逃命吗? 他浮上海面,透了口气,想要逃回大船,但是此时,一条巨鲨从海中蹿起,用它的身体活活又把骆顺和压回了海里。 骆顺和正好落到那根长矛旁,他奋起用力,双手握住长矛,往外一拔。长矛被拔了出来,从巨鲨的伤口处,剧烈地喷涌出一股鱼血来,鱼血全部激涌在骆顺和的身上。这条鲨鱼痛得不能自已,它猛烈翻滚着,它的身体不停辗压着骆顺和。骆顺和被辗压得晕头转向。他不断下沉,他头朝下地不断下沉。 但是骆顺和这一次没有任自己下沉,他从痛苦中打起精神来,以一种报仇的心态激励自己。他想:就算自己今夜要死在这巨鲨嘴里,但再怎么着,也得在临死前拉一条巨鲨给自己陪葬。 在这种想法的激励下,骆顺和手执长矛,奋力上游,他集起自己全身的功力,让气劲缠绕于长矛之上,然后,他便将这根长矛,往一条鲨鱼的嘴里掷去。他要把这根长矛刺进巨鲨的喉咙里!这些怪物不是想要吃掉他吗?好,那就让它们的喉咙里血流如注吧! 骆顺和这么想着。只见,那长矛确实锐利如箭,大片被骆顺和的气劲所裹卷起来的海水,都伴随着这支长矛,一起往一条巨鲨正张开着的嘴里奔涌而去。长矛疾速如飞,而那条巨鲨却竟然还没有闭嘴。也不知道这条巨鲨是反应慢,没有意识到它面前的这根长矛是要刺入它的喉咙里,还是它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怕这根凌厉的长矛。 骆顺和心中暗喜,他想,这下终于能杀死一条巨鲨了。如果他真能顺利杀掉一条巨鲨,那么,也许他今夜还不至于会葬身鱼腹。 骆顺和重新有了生的希望。 而就在这根长矛即将要插入那条巨鲨的嘴里时,突然,另外一条巨鲨,却是从横着的方向游过来,轻松地就用牙齿叼住了那根飞速前进的长矛。这根长矛上可是凝聚了骆顺和全部的功力,应该来说前刺的力量的非常地强,但是,那条横着冲过来的巨鲨,却是用它那锋利又巨大的牙齿,轻松地就接住了这支长矛。它接得毫不费劲,就像接住了一根飞得的牙签一样。这根疾速前刺的长矛,被那条巨鲨的牙齿接住后,就是生生地戛然而止了,竟然再没有前行一点点,就好像骆顺和的那点力量,对这巨鲨的咬合力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骆顺和大骇。他又惊又怕又绝望。然而,他的惊恐还没有消退,更加令他惊恐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这条叼着长矛的巨鲨,它用力将上下腭一合,牙齿那么一咬,那根生铁制成的长矛,竟然立刻就碎断成了好几截! 这根长矛虽然不是利崖精钢所铸造的什么神兵利器,谈不上坚不可摧,但它也好歹是生铁所铸,而这根铁矛,竟然如此轻易就被这巨鲨咬断成了几截,它就像是在咬断一根牙签一样轻易! 断掉的几截长矛,从巨鲨嘴里掉了出来。这些残断的铁杆,在海水里纷纷下坠,就像骆顺和死去的希望。 第437章 巨鲨被皇甫威杀死 骆顺和已经无能为力。 两条巨鲨一起仇恨地怒视着骆顺和。骆顺和在这两个巨型的怪物面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人类罢了,而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人类,能够与它俩纠缠厮斗这么久,还把它俩弄得很痛苦,这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现在,它俩要结束这一切了,它俩要把骆顺和咬个粉碎。 骆顺和没想到自己这次的刺鲨会以失败告终,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领。他也不想再顾什么面子,事到如今,他得赶紧逃命。他要浮出海面,逃回到大船上去。 然而,他已没有逃跑的机会。两条巨鲨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他的想法,它俩疾速地冲向了他,然后,在他要浮升上海面的一刹那,用它们的尾巴往他的头顶上就拍了下来。骆顺和一看这架势,要是被它们拍中脑壳,那脑壳岂不得稀碎?他赶紧举起双臂,护住脑壳。结果好了,他脑壳是没碎,两条手臂的骨头是都碎了。他痛不欲生,沉下了海去,肺里开始进水。他要窒息了。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这个黑影沉入海中,快速下沉,他的下沉速度超过了人体正常的下沉速度,快得像往下飞翔一样,仿佛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海水的阻力似的。他像一只黑暗又凌厉的老鹰,在海水中,飞速地贴近了正在奄奄一息地下沉的骆顺和。他一把抱住骆顺和,让他不再下沉。他带着骆顺和上浮。 骆顺和睁开眼,借着昏暗的光线,清楚看见了皇甫威的脸。他惊得浑身一激灵。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所以产生了错觉。但是他再次辨认后,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此刻来这海里救他的,正是那孤冥教的教主皇甫威! 人在海里是没法说话的,但是,骆顺和此刻却听到了皇甫威对他说话的声音:“骆顺和,你真是太令本座失望了。就你这点本事,你还能干成啥?” 骆顺和羞愧至极。此时,皇甫威的右手掌心中凝聚起一团黑气,这团黑气在海水中都没有晕散开来的样子,而是非常紧密地围绕着皇甫威的右手,这团黑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皇甫威将这团黑气放置在骆顺和的后背,骆顺和能从自己的两肋处看到背后那团黑气气块的边缘。他感到惊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没等骆顺和多做思量,皇甫威已经将这团黑气塞进了骆顺和的身体里。 骆顺和感到就像是有一百条毒蛇突然从他的后背处涌进了他的身体里,它们盘绕着他的脊椎,然后从他的脊椎处,迅速地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钻进他的每根骨头、每根神经里。这些毒蛇就像是缠住了他体内的那些断骨和碎骨,它们使劲缠绕着那些伤口处,这起初令骆顺和剧痛不已,痛得像要了他的命。但是很快,骆顺和又感到,自己体内的那些断骨和碎骨,正在自己接续、愈合,且愈合的速度奇怪。难道这就是那团黑色气体的妙用?不一会儿,骆顺和感到自己体内的断骨、碎骨都已接续好,而且,他没有呼吸,也感到不憋闷。他惊讶而感激地望向皇甫威。他当然不知道皇甫威用的是什么功法,但是,很显然,是皇甫威又一次救了他。 这时候,两条巨鲨又向骆顺和冲了过来。皇甫威放开骆顺和,然后,他面向两条巨鲨,他用一根手指轻轻一挥,那些刚才被巨鲨咬断的铁矛的残件,便又纷纷从海底里浮了上来。不,或者不能说是浮,而是冲。那些断的长矛残件,大概有五六截,它们尖口向上,从海底里疾速地冲了上来。然后,待它们快要冲到巨鲨身上时,它们又突然改变了整齐划一的行动方向。它们就像五六柄随意乱飞的断剑一样,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往那两头巨鲨的身上刺去。每一根长矛残件,都穿透了巨鲨的身体,就像铁矛穿透豆腐一样轻易。那原本在骆顺和面前如钢铁一样坚硬的巨鲨身体,在这皇甫威的面前却就像豆腐一样脆弱。每根长矛残件,都在巨鲨的身上反复穿刺,直到最后把这两条巨鲨弄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无尽的鱼血,从它们身上的伤口里往外涌。 当然,这两头巨鲨已经是死透了。 皇甫威将两手一挥,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这两头巨鲨身上那两颗巨大的鱼头给拧了下来。然后,骆顺和就听见皇甫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把这两颗鱼头带回船上去,就说这两只怪物是你杀的,让他们敬仰你。” 皇甫威的声音落下,骆顺和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托着,飞了起来。他飞出了海面。那两颗鱼头也飞出了海面。 然后,骆顺和与那两颗巨大的鱼头,就一起飞回了主舰的甲板上。当然,骆顺和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在飞,他知道自己和那两颗鱼头其实都是被皇甫威给丢出来的。但船上的人看不出来,就以为骆顺和是自己飞回来的。骆顺和摔倒在甲板上,那两个鱼头也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上,甲板上的人,都不禁发出了惊呼声。 惊呼连连,众人看着眼前的两颗巨大鱼头和那满脸疲惫的骆顺和,真不敢想象骆顺和到底都在海里干了些什么。 骆顺和摔倒在甲板上,他镇静了一下,然后赶紧站了起来。姚观过来搀扶他,他摇摇手,示意不用。骆顺和指了指那两颗大鱼头,说:“巨鲨已被我斩杀,大家现在不必再担心这两个怪物兴风作浪了。” 甲板上沉寂了一小会儿,然后,士兵们爆发出了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的骆顺和,在这一众士兵们看来,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绝世战神。能够孤身一人斩杀两头巨鲨,且携它们的首级而回,这就已经不是人间的战将所能做到的事了,这是只有天上的神将才能做到的事。所以士兵们欢呼不已。 第438章 大船重归安宁 面对着一众士兵们的欢呼,骆顺和的内心百感交集,十分矛盾。他一方面为自己的死里逃生感到庆幸,一方面又对眼前士兵们的拥戴感到惭愧。士兵们视他为无敌的神将,其实他却只是个差点被巨鲨给吞掉的失败者罢了。他的内心里铺满了失败后的沮丧感,但他的面前却是胜利的欢呼,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坐立难安。他是曾经说谎,他是经常欺骗别人,但是他对于自己的本领却从未吹过牛、撒过谎,因为他从前对于自己的武功、本领都十分自信,他根本不需要在这方面撒谎骗人。而今天,他却第一次在自己的武功本领上撒谎骗人,把魑幽的本领说成自己的本领,这让他心里十分难过。他不是因为羞愧而难过,而是因为,他的自信,随着这个谎言而破碎了。这是一种沉重的心理打击。他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魑幽事先安排好的,魑幽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样彻底摧毁他骆顺和的自信,让他在魑幽面前产生恐惧,让他在魑幽面前不再拥有自我、从此服服帖帖。 骆顺和的心理很复杂。而船上的人们显然谁也不会注意到骆顺和这种复杂的心情。姚观虽然见骆顺和是从海里摔到甲板上来的,但是,他也没多想,只以为骆顺和是力战海怪之后精疲力竭,所以才会有摔倒的姿势。毕竟在姚观的心中,骆顺和也确实是无敌的。现在看着甲板上的两只血淋淋的巨大鱼头,姚观对骆顺和自是更加信任,觉得此行有骆顺和帮忙,真是大幸。姚观得意地看向那四虎,心想,骆顺和这可真是在四虎面前长脸了。 钱政、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四虎,此时也是呆若木鸡地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们也是脑子一时有些懵。那两只鱼头,每只都有一头壮牛那般大,可想而知,那两头巨鲨的体形有多么可怖。而就是这样的两头巨鲨,竟然就这样被眼前这蒋孤云给宰了,四虎自然是震惊、敬佩又嫉妒。他们此时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他们原本自恃力强,不把蒋孤云放在眼里,觉得他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假把式罢了,他们一直觉得他的真功夫必然在五虎之下。但是如今的事实摆在眼前,蒋孤云就是孤身一人杀了两只大海怪,他们不服都不行。这四虎,虽然嫉妒蒋孤云,但是好汉惜好汉,他们见蒋孤云竟然有这通天的本领,也是打心底里佩服他。他们服了。 众士兵们一拥而上,想要把那两只鱼头拿去炖了,给大家充饥,但是骆顺和赶紧制止了他们。因为骆顺和担心这两只鱼头里有毒,毕竟刚开始的时候,骆顺和往那两条巨鲨的身上是射了不少毒箭,这些毒箭上的毒液流入了巨鲨的血液,那这血液也是必然流经鱼头的,万一这士兵们炖了鱼头,吃了有毒的鱼肉和鱼汤,那骆顺和不就害了自己人?所以骆顺和让他们别吃这两个鱼头,这两个鱼头也就是只能当个战利品瞧瞧罢了。 姚观也不废话,他即刻命令大船回到原来的停泊地。解决了这两个大海怪,终于可以稍微放下心来。而且,姚观显然比骆顺和更安心,因为在姚观看来,只要有骆顺和在,那任何海怪的出现都不用怕,反正骆顺和都能解决。而骆顺和心里就不这么轻松了,他只祈望这海上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了,什么鲨鱼海怪,全都不要再出现了。这次若不是魑幽显灵,他骆顺和早就成了巨鲨肚中的肉糜了。 主舰在暗夜中全速航行。回到停泊点时,发现又有不少大船回归。江玉楼从舱房里出来,询问海上情况,看到了那两只大鱼头,于是便知道了蒋孤云勇杀海怪的事情。江玉楼在口头上表扬了一下蒋孤云,并承诺以后一定给他高官厚禄。他也就是这么一说,蒋孤云也就这么一听。江玉楼并不打算久留蒋孤云,他打算在登陆之战中,要想办法耗死蒋孤云,这样一来,蒋孤云就既能用他的神力来帮助江玉楼取胜,又不会在江玉楼得胜后功高震主。江玉楼就想利用蒋孤云,利用完了就让蒋孤云死。而蒋孤云自然也不稀罕江玉楼所允诺的什么高官厚禄,他只是想早点完成任务而已。 姚观让骆顺和回房去,换掉身上满是鱼血的湿衣服。骆顺和也确实累了,他是身累心累,而且他对于魑幽的出现和魑幽的神功还充满了疑惑,他需要静一静。于是他也没客气,真就回房去休息了。 四虎乘坐小船,回到了他们各自的大船上,继续领导着他们的士兵。姜应去世的悲痛还未在他们的心中平息,不过蒋孤云杀了巨鲨,也算是给姜应报了仇了。从这一点上来讲,这四虎又是感谢蒋孤云的。今夜发生了太多变故,他们的心情也是各不相同,各有打算。 大船从遭遇巨鲨攻击,到现在风平浪静,女眷们照例都是躲在自己的舱房里,都没有出来。到了海上这么久,这些女眷们已经摸索出了在这海上生存的一些道理,那就是除非发生大船倾覆的真正危险,否则不管大事小事,女眷们都是躲在自己房里最好。那甲板上又乱又糟,且充满危险,女眷们如果上甲板,不仅给别人添乱,自己也有危险,搞不好就被什么东西给砸了。所以赵小倩也好,宣凤羽也好,她们还都不知道骆顺和的海中历险。直到后来骆顺和斩杀海怪的故事在各船上纷纷传扬开来,赵小倩和宣凤羽才是知道了此事。两女都后怕不已,她们都为骆顺和的安危感到担心,如果骆顺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俩的人生也就没了依靠,情感也就没了寄托。虽说赵小倩和宣凤羽的想法和目的都不一样,一个是为利,一个是为爱,但是她们显然都不希望骆顺和以身犯险。 第439章 船队重新启航 宣凤羽一直和闻倩待在一起。巨鲨撞船的时候,她俩有些惊讶,但也并无太大恐慌,因为她俩也都算是各自经历了不少生死险情了,所以这船的颠簸还不至于吓倒她们。宣凤羽和闻倩坐在一起,说了不少话。两人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所以说起话来也是互相颇为体恤,没有存着争斗之心。 闻倩心知宣凤羽与骆顺和之事,所以是拿宣凤羽当作自己人,对她格外照顾。而宣凤羽虽然暂时还不知闻倩与姚观之事,但闻倩细心待她,她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闻倩在说话间也没有点破宣凤羽的暗中情事。宣凤羽就和闻倩聊了一会儿天,两人都各自说了些自己小时候的事,说了些从前在洪苍大陆上的生活。人在落难的时候,最喜欢回忆的无非就是从前那些生活得好的时光,人最美好的时光总是在从前。宣凤羽在遇到骆顺和之前,其实生活也平平安安的,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一切都是父亲宣亚帧为她安排妥当。而如今,宣凤羽都不知道宣亚帧是否还活着。虽然姚观曾向宣凤羽保证,他没有大伤宣亚帧,宣亚帧铁定会活下来,但是谁知道姚观的保证可信不可信呢?姚观就是安慰宣凤羽罢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宣亚帧后来怎么样了。他们都在船上,谁都不知道宣亚帧后来得救没有。所以宣凤羽回忆起以前的时光,想起父亲宣亚帧,就又忍不住心酸落泪。要是宣亚帧已死,叫她往后怎么办?她可没有别的亲人了。这骆顺和还不一定靠得住。 宣凤羽跟闻倩说了说自己对父亲的担心,闻倩也只能是安慰了宣凤羽几句。闻倩也知道当初是姚观杀伤了宣亚帧,以取得王爷信任,而后来宣亚帧到底是死是活,其实姚观也不知道,他只是估摸着宣亚帧没事,因为他毕竟没对宣亚帧下死手。这恩怨是非,其实也很难理清楚。这宣亚帧若有个三长两短,也只能算是为国尽忠了。其实这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宣凤羽跟闻倩说了一会儿自己父亲的事,宣凤羽感到很迷茫,从前的生活不存在了,未来又该往哪儿去?谁知道骆顺和以后又会待她怎样呢?宣凤羽没有向闻倩明说自己对于未来的担忧,她不想说出骆顺和他们登岛后的计划,但是闻倩也理解宣凤羽的这种迷茫。登岛之战胜败未定,虽然男人们都信心满满,他们向女人们承诺着未来胜利后的美好生活,但其实这些承诺都未必能实现。女人们心里都清楚。闻倩爱姚观,宣凤羽爱骆顺和,她们自然希望他们美梦成真、一切顺利,但是她们心里也有万一失败的打算。她们心里总装着担忧。而这种隐秘的担忧,令闻倩和宣凤羽心意相通。因为她们都在担心着同一件事情。 姚观想去看看闻倩,但是闻倩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姚观不能随时去她房里看望。宣凤羽和闻倩住在一起,如果姚观继续经常去闻倩房里看闻倩,那成何体统?宣凤羽会怀疑他和闻倩的关系。所以姚观也只好按捺下自己对闻倩的思念,不去找她。 没有了鲨鱼的滋扰,主舰就可以安心待在原位,召集旧部,完成船队的重新集结了。但是这个集结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船队当时在遇到大漩涡之后,就各自逃命,分崩离析,有的大船上的将领根本就没想到还有重新集结这一回事儿,都是各自管自己逃命,或者有的就是直接往洪苍大陆逃回去了,所以,派船出去找船,让船队重新集结,这事也难。据姚观统计,这船队包括主舰在内,原有大木船四十六艘,铁船七艘,一共五十三艘大船,但是后来大木船毁了两艘,铁船在漩涡里又毁了一艘,所以,如果船队能够全部重新集结起来,那么应该是有四十四艘大木船和六艘扶兰铁船,一共还有五十艘大船。 姚观就在那船长室里细细数着,每多回来一艘,他就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只要能重新凑满五十艘大船,船队就可以重新出发了。 但是,这么大的一个船队,在暴风雨之夜既然走散了,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重新集结起来呢?注定回不到原样了,船队的力量肯定是大有减损了。努力了三天以后,这船队重新集结起了四十五艘大船。这四十五艘大船里,包括主舰在内,一共有三十九艘木船、六艘铁船。也就是说,还有五艘大木船是下落不明了,而且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才好。它们可能是已经损毁了、沉没了,也可能是各自逃远了,或者有的船已经往洪苍大陆方向逃回去了也不一定。但是总之就是找不着了。 姚观就和骆顺和商量了一下,说这事情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等这五艘船。骆顺和沉吟了一下,然后跟姚观说:“不能再等了,兵贵神速,夜长梦多,我们不能再因为五艘船,而在这里停留,不然要是又遇上风暴或鲨鱼怎么办?越拖事越多。我们如今有四十五艘船,力量还够,可以去攻岛。再说了,据我看来,那五艘船,多半是已经沉没于海了,要不然,这三天内它们应该也是能像其他船只一样回来了。我们不等了。” 姚观也干脆,听骆顺和这么一说,就也决定不等了,那五艘船就随它们去吧,大部队前进的步伐不能停顿。姚观当即下令船队启航。目标方向是青崖岛礁。 船队启航以后,姚观才把这事通知禀报给江玉楼知道,其实这也算是通知了,不是请示了。江玉楼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很恼火。现在船队的启航不启航都不必经过他江玉楼同意了吗?放弃五艘大船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不经过他江玉楼的同意了吗?他江玉楼现在在这支船队里是不是已经没有了指挥权?任何大事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他都没有了重大事情的决定权!这是令江玉楼颇为窝火的。他感到姚观与蒋孤云正在逐步架空他的权力。 第440章 鹬蚌相争的策略 江玉楼的恼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胡乱猜忌,实际上,骆顺和与姚观现在确实越来越不把江玉楼放在眼里了,纯粹就是拿他当个傀儡王爷,凡是遇上什么重大事情,都是姚观与骆顺和在拿主意,他俩根本不在乎王爷的意见。所以说,你在心里不把某人当回事儿,人家是有感觉的,不会懵懂无知。 而姚观与骆顺和对江玉楼的轻视,显然就让江玉楼感到了权力的危机。他担心姚观与骆顺和会狼狈为奸,会夺他的权。按理说,姚观跟随他这么多年,他对姚观的忠诚是有信心的,姚观是他从前一直最信任的心腹。但是,自从上船以后,江玉楼就感到姚观在变,姚观变得没有从前那样忠诚恭敬了。从前不论大小事宜,姚观都是听江玉楼命令而行,都要在禀明江玉楼之后才依命行事,姚观从无擅权之嫌,所以江玉楼才一直重用他。但是现在到了海上,姚观给江玉楼的感觉却不一样了。江玉楼越来越感到自己对姚观的了解还不够深,姚观正在把他江玉楼变成一个傀儡。江玉楼心里感到害怕。在这大海上,他无依无靠的,想要培养那五虎来对抗姚观吧,那五虎又不争气,啥都没干就已经先死了一个,只剩下了四虎。而那蒋孤云是那么勇猛,杀海怪杀鲨鱼就跟切豆腐似的。江玉楼独坐桌前,无奈叹叹气,却也干不了什么。他只好又召了几个美人过来,陪他左右,让他得到一点快乐。 与此同时,姚观和骆顺和也在密谋他们自己的事情。首先姚观向骆顺和说明了樱木血会在岛上接应的事,姚观把该向骆顺和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从前樱木血是怎样和嵩麟国朝廷联系的,等等,这些事情姚观也全都告诉了骆顺和。骆顺和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看来皇上要剿灭宫本剑藏这事儿,也是布局已久。然后,姚观又说起了江玉楼欲重用五虎之事。骆顺和虽然看不上那五虎,但心知也不可小视他们。钱政、孙法、程丰收、宋先廷四人不在这主舰上,所以这四人是难以控制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兵力,他们和士兵待的日子久了,也会得到一些人心。所以不能小觑。姚观要骆顺和找出那些对骆顺和特别崇拜又敬仰的士兵,把他们组织起来,让他们只听命于骆顺和,而不听命于江玉楼或四虎。也就是说,要骆顺和正式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亲信部队,以对抗江玉楼的统治,与四虎分庭抗礼。骆顺和觉得这挺好,他自己也正想这么干。那于五和马汉对他就挺忠心的,他决定先让他俩做自己的心腹,帮他拉起一群人来。只要在这艘主舰上,骆顺和拥有了自己的部队,那么江玉楼就是他掌心里的玩物了,这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一个道理。 接着,姚观又和骆顺和谈了谈进攻扶兰岛的事情。首先船队至青崖岛礁时,姚观就会放出信鸽,信鸽会向樱木血报信,让樱木血准备起事。樱木血已经在扶兰军队中安插好了自己的势力,按照计划,一旦宫本剑藏调动军队对抗玉楼军,樱木血就会夺过军队的控制权。而玉楼军这边,姚观准备兵分五路,一路交给钱政,让他率船抵抗扶兰海军,掩护大部队登陆,而孙法与程丰收又各统一部分兵力,在登陆扶兰岛后分左右两路进击,从两侧向森凉堡推进。孙法和程丰收的部队要尽力虚张声势,以吸引扶兰军队的主力向左右两边分散。而宋先廷的部队则会被调作先锋,让他在中路前进,打头阵,为姚观的主力部队开路。姚观与骆顺和统领的中军应该是人数最多、战斗力最强的主力部队,这主力部队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直奔森凉堡,与扶兰武士一族展开决战,杀死宫本剑藏。姚观与骆顺和的基本战略,就是在行军战斗的途中,消耗四虎的战力,这样,可以让四虎与扶兰军队鹬蚌相争,而姚观他们就渔翁得利。其实这和江玉楼的想法是一致的,江玉楼就是想让姚观、蒋孤云去战斗中消耗自己,然后让他自己和四虎得利,坐享其成。大家都抱着这种阴谋诡计。 姚观与骆顺和决定要把江玉楼留在中军之中,也就是留在他俩身边,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方便他俩控制住江玉楼。不能让江玉楼去四虎的军队中,否则江玉楼就会依靠四虎,重新获得玉楼军的控制权。或者他就算控制不了姚观的主力部队,但是他只要和四虎联合,就会分走玉楼军一半的兵力,那这仗也没法打下去了,一切都会弄得一团糟。所以这江玉楼虽然无用,却必须要留在姚观、骆顺和身边,好让姚观、骆顺和掌握控制全军的能力。 至于那些女眷,如果带上岸,只会是个累赘,而且她们如果上岸,也会遭遇战争,那非死即伤。因此她们只能留在大船上,等待岛上的战争结束。到时候,骆顺和会留下一百精兵,在船上保护这些女眷,等到战争结束,江玉楼被擒,她们就将获得自由,是去是留由她们自己决定,她们将不再听命于江玉楼。当然,她们现在还不可能知道这些。对这三百个女人来说,她们中的一部分,确实也是渴望自由,一心想离开江玉楼,但是也有一部分女人,她们是并不愿意离开江玉楼的,她们依赖江玉楼而活,一旦失去了江玉楼,她们的前路一片迷茫。所以,给这三百美女自由,也是一半欢喜一半忧,她们中的很多人恐怕也不会感谢姚观、骆顺和。但是能怎么办呢?在国家大事面前,个人的悲喜无足轻重,也无法顾及。只能是每人自求多福而已。 大计已定,姚观便决定将作战计划传达给四虎。当然,这些计划和命令都是以江玉楼的名义发出的,四虎收到命令,只能依令行事。现在船队有四十五艘大船,总兵力大概还有五万多,虽然是比最初少了一万,但好歹还能用。姚观准备将两万兵力分给四虎使用,而他和骆顺和的中军,则总共掌握三万兵力。这三万兵力必须尽量不损耗地抵达森凉堡,以便展开大决战。 第441章 红毛信鸽到达东星城 船队很快便抵达了青崖岛礁处。姚观让主舰稍事停留,然后,他便去放出了他一直精心饲养在船上的信鸽。为保密起见,他没有给信鸽的脚上绑上什么文字信件。这信鸽身上的毛色十分漂亮,它后背上有一片区域的羽毛是红色的,所以这信鸽本身就能拿来作为起事的信号。这信鸽会飞往扶兰岛首都东星城,它会飞往樱木血的宅院之中。樱木血只要看见这只信鸽到来,就会明白一切,根本不需要文字。 姚观打开鸽笼,将这只漂亮的信鸽放飞。看着信鸽越飞越远,姚观心里松了口气。而骆顺和则有些不放心,他问姚观:“我们离扶兰岛还很远,这鸽子能及时把信号送到东星城吗?”姚观一笑,说:“放心,这信鸽是万里挑一、嵩麟国密戍司专养的信鸽,比普通信鸽靠谱一百倍。它已经熟悉了樱木血,熟悉了东星城,它绝对能按时完成任务。”骆顺和就点点头,说好。 主舰贴近着青崖岛礁,姚观没有下船,就顺利放飞了这只鸽子。信鸽既然已放飞,主舰便可离开这青崖岛礁了。船队全速前进,直奔扶兰岛。而此时,姚观和骆顺和并没有发现,江玉楼正在暗处盯着他们。江玉楼看着姚观放飞的信鸽。虽然姚观之前向江玉楼解释过,说他有个朋友在扶兰岛上混,混得挺好,姚观说他要给那朋友传个信,让朋友帮帮忙,但是江玉楼又怎么可能相信如此简单粗糙的一个解释呢?如果姚观只是临时起意想要让朋友帮忙,那他又怎么会把这样一只漂亮的信鸽专门养在身边、带在船上?这很显然是早有预谋。而且,据江玉楼观察,这信鸽也不是普通的信鸽,似乎是密戍司才有的稀有品种。姚观是他江南王的亲信,怎么会养上朝廷密戍司的信鸽?江玉楼心中充满了疑问。 江玉楼闷声不响,回到自己房间。两个美妾迎来,向他搔首弄姿,他左拥右抱,坐下来,脸上装出欢乐,心中却有万千愁结。一个美妾把玉腿伸出,放到王爷膝盖上,他平时喜欢这样爱抚她们的美腿和玉足,但是现在,他揉摸着她细嫩的脚踝,却觉得索然无味。 他感到姚观和蒋孤云有大事瞒着他。他不能坐以待毙。也许,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扶兰岛首都东星城。 樱木血正独自站在庭院中央,仰望着漫天星辰。星光闪耀,很是美丽,夜风清凉,吹得人精神抖擞。但是此刻的樱木血却丝毫也没有感到这夜的美丽,他的内心充满焦灼。他的仰望,不是在欣赏天空,而是在等待信鸽的到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现在的心态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斗志昂扬,而是焦虑充满了心间。初商定要造反时,他满心兴奋,充满期待,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姚观的信鸽迟迟不来,樱木血的心里就开始感到恐惧。这恐惧,一方面是怕姚观那边有没有出事,另一方面,樱木血也是怕宫本剑藏这边会不会发现他要造反的事。兵贵神速,阴计不可外泄,尤其是造反这种事,一旦走漏风声,那樱木血的下场是必定很惨。 樱木血那美丽的妻子麻雪叶琉此时正在房中安睡,她还不知道丈夫正在酝酿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麻雪叶琉不光人长得漂亮,心地也是好,性格更是温柔,樱木血真的非常爱她。只要想起她美丽温柔的样子,樱木血的内心中就洋溢起了温暖。但是,只要想起宫本剑藏那头野猪对麻雪叶琉做过的那些肮脏事,樱木血的内心就充满了愤恨。他是恨不得将宫本剑藏碎尸万段。樱木血的此次造反,往大了说,那是替扶兰岛的老百姓除去一个暴君,往小了说,那就是替他自己的妻子报受辱之仇。宫本剑藏没事就想睡麻雪,那怎么行?他樱木血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所以这造反是必然的事。 那套理应由扶兰岛主穿起的精致铠甲,因为宫本的身躯过于肥大,所以一直闲置着,宫本他穿不上。这在扶兰岛很多臣民的心里,似乎也是一种天理的昭示,似乎天理在告诉大家:“宫本剑藏原本就不适合当这岛主,因为他连这套铠甲都穿不上。”樱木血曾经多少次幻想着自己穿上那套铠甲的样子,他的身材匀称、肌肉壮健,正是穿上这套铠甲的好身材。可惜了,现在这套铠甲只能终日空立在岛主的王座旁,像在等待着它还未到来的真正主人。 樱木血觉得宫本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和戒心。宫本因为迟迟收不到田东桑传来的消息,因此让樱木血派奸细去查探,而樱木血显然不可能告诉宫本真相,他只编造了几个理由,告诉宫本,田东桑是玩忽职守了,田东桑是在嵩麟国没有好好办事。但是,宫本也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汇报,他又怎么会相信?樱木血原本是想很快起事的,所以糊弄一下宫本也就行了,但是没想到他一直还没起事,而宫本已经对他起疑。这两天,樱木血发现宫本看他的眼神总是冷冷的,有些重要的事情宫本也不交给樱木血去办。樱木血这时才后悔,自己是过早对宫本敷衍了事了,自己应该要一直对他保持谨慎恭敬的态度才对,他应该要在宫本面前一直假装自己是条勤奋又尽忠的猎犬才行。樱木血对自己的大意感到很后悔。 樱木血正心情复杂地懊悔自己的疏忽大意,突然,夜空中,一团东西飞来。樱木血一怔。很快,这团东西落下,正是那只信鸽!它的后背有一片区域都是红色的羽毛,极易辨认。樱木血让信鸽站在他胳膊上,他激动得热泪盈眶!没错,就是它,起兵的信号到了! 一团战斗的火焰在樱木血胸中燃起。他斗志满满地在心里说:“宫本,你这头野猪,你的死期到了!” 第442章 宫本的危险直觉 樱木血收到了信鸽,心里才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安下了心来。这心一安,他也就觉得眼前的夜色美丽了。他对此战的胜利很有信心、很有把握,因为他相信嵩麟国派来的必定是精兵强将。他哪里会知道,玉楼军已经由六万人锐减到了五万人,这还一仗都没打呢,船队就已经折损了这么多人。樱木血若是知道了实情,那是寝食难安了。 樱木血走回房内。此时万籁俱静,大家都已安睡,所以樱木血走路很轻,不发出声音。他来到床边,在床边坐下,他的妻子麻雪叶琉正在安睡。浅淡的月光从窗外照入,洒在麻雪的身上,使麻雪看起来分外恬静美丽。她的长发如瀑布一样顺滑,此时蜷曲在枕头上,像一团娇美的云。薄薄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贴合着她身体的曲线,起伏玲珑。她雪白娇嫩的赤足露在被子外面,樱木血帮她拉了拉锦被,盖好了她可爱的双脚。在樱木血的眼中,麻雪是完美的,她全身上下每一处,无不充满了强烈的诱惑力。她是那么芳香,那么可爱,那么漂亮性感,他是真舍不得她受一点点欺负。此刻看着她安睡的样子,他是真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护好她。 樱木血在麻雪身边轻轻睡下,他没有吵醒她。他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明天应该做的事。这几年来,他已经在扶兰军队的各个层级中,安插了许多自己的人。这些人只忠于他樱木血,不忠于宫本剑藏。从陆军到海军,部队里都有这样的一批人。樱木血一直让他们潜伏着,平时从不动用他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叫他们突然造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扶兰各级军队的控制权。至于其他三大柱石,樱木血虽不能掌控他们,但是樱木血知道他们也讨厌宫本剑藏,如果他动手杀宫本剑藏,相信其他三大柱石,也是不会反对和阻拦。 樱木血没有睡着,但他心中充满了一种暖洋洋的喜悦。苦盼多年的大事,终于就要迎来行动的曙光了,他内心充满向往。 而宫本剑藏今夜也没有睡着。他从女人堆里坐起来,自己下了床。他的大床上睡着五六个女人,他闻着她们身体的芳香,此刻却没有丝毫狎戏的心情。对他来说,这些赤裸裸的女人和猪肉没有什么区别,她们在他眼里只是肉罢了,而他喜欢吃肉。仅此而已。他感到他是被欲望给养肥的。他对权力、财富、美女总是充满了旺盛的欲望,他喜欢无止境的索取和霸占,因为只有不断地去占有权力、财富、美女,他才能感到充实的快乐,才能感到自己活得有意义。而占有权力、财富、美女,其实是很难的,谁会无缘无故让你占有那么多的东西?全得靠你自己去抢。尤其是权力,权力的争夺是非常费心机的。稍有不慎,权力被夺,自己就会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没有。 宫本剑藏大床上的那些女人都熟睡着。他现在对她们香艳的裸体都没有兴趣多看一眼,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一个人拖着肥胖的身躯,走出了宽大的寝殿。这是森凉堡里的夜,他不担心会在这里遭到刺杀,因为这里有着最周全的安保措施。森凉堡自身是无比坚固的,而他所培养的那些武士保镖,又个个本领高强,对他无一不是忠心耿耿。按理说,宫本名声那么臭,人也残暴,可是这些武士又怎么会对他忠心耿耿?因为宫本不蠢,他对武士一族是非常好的,他知道武士一族是直接保障他人身安全的,所以他平时对武士们是极尽优待的,把他们养得一个个都跟贵族一样,他们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缺什么就能去百姓那里抢什么。所以,这些武士和宫本的利益方向是一致的,他们和宫本在一个紧密的共同阵营里。宫本残暴不仁,但对武士们的需求从不吝啬,宫本甚至能把自己所拥有的一些财宝和女人赏赐给武士,这常让武士们受宠若惊。 森凉堡里静悄悄的,值班的武士看见宫本穿着短裤出来蹓跶,也没有太多惊异,因为宫本经常会半夜里出来四处走走,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可能也是他寝殿里夜夜浓烈的女人脂粉味让他感到厌倦吧,他经常喜欢夜里一个人出来走走。毕竟,肉吃多了也是会腻的。而这夜里的独自静处,也是能让他换个角度去思考白天的事情。他感到,自己的许多成功,其实都得益于他这夜里的思考。很多事情,白天在宫殿正厅里是思考不清楚的,而只要夜深人静,人的思绪就会有顿悟的妙处。等他顿悟完了,他可以再回到女人堆里去睡觉。 他最近总感到樱木血不可信。尤其是田东桑现在音信全无,这让宫本剑藏有点心慌。他不需要什么逻辑推理,他光凭直觉,就能判断出,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大妙。虽然他对樱木血一直很器重,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给了樱木血许多好处了,但是他仍然能感到樱木血对他的不满和怨恨在日益增加。按理说,宫本把自己最爱的扶兰第一美女麻雪送给了樱木血,这是一个给樱木血的大恩赐,樱木血应该对宫本一辈子感激才是。起码宫本是这么想的。但是宫本后来又经常去睡麻雪,这就让樱木愤恨了。但是宫本觉得樱木不该愤恨,因为麻雪本来就是他宫本的女人啊!所以这个事情,宫本和樱木的看法不同。宫本觉得樱木最近对他的命令总是敷衍了事,有些宫本派下去的事情,樱木都不好好做,这和以前的樱木可不一样。 宫本来到了那副岛主铠甲旁,他摸摸这铠甲,感慨自己太胖,竟然穿不了这么一副好铠甲,他只能拿起那精致的武士刀,摆弄了两下。宫本虽然胖,但他刀技是很好的,肥胖不影响他耍刀。他耍起刀来,几个武士也不是他对手。所以,拿起这武士刀,宫本心里还是很有自信的。充满攻击力的刀技,此刻在宫本手中迸发。他耍着刀,忽然心念一动,想:“樱木血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这是一种直觉。武士的直觉。 第443章 宫本要让两虎相争 宫本也不含糊,直觉一来,就立马叫人去召一位柱石过来。这位柱石名叫北岭枝雄。宫本让人快马加鞭去叫他,也不管这是三更半夜的。宫本要让北岭枝雄去调查樱木血。 北岭枝雄是宫本非常倚重的一个柱石,而且武士一族现在就是由北岭枝雄管辖的。北岭枝雄平时和樱木血的相处很冷淡,这也是宫本苦心经营的结果。宫本剑藏手下有四大柱石,这四大柱石是他统治扶兰岛的主要依靠,所以他不能让这四大柱石抱成一团,更不能让他们都团结在某个柱石的周围。对宫本来说,这四大柱石应该彼此对立,四人仅都听命于他宫本,这才是最好的局面。于是宫本平时就经常把这北岭枝雄和樱木血放在互相竞争的位置上,培养他们之间的敌对感。某项好处,宫本如果赏赐给了樱木血,就不会再赏赐给北岭枝雄,这样就能加深这两大柱石之间的对立。如此一来,当宫本想要对付樱木血的时候,就能直接启用北岭枝雄了。 这四大柱石对宫本剑藏也都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只不过,相对来说,北岭枝雄对宫本更忠诚一些。北岭枝雄本身就是武士出身,他是武士一族的现任族长,所以他对岛主的忠诚是值得信赖的。对于武士一族来说,不管如今是谁在做岛主,他们的使命就是要保护岛主、忠于岛主。所以宫本也是把北岭枝雄看成自己最后的心腹。宫本当初任命四大柱石的时候,选的就都是和自己关系好的亲戚,这样可以防止他们造反,好歹大家是亲戚,有血缘关系的顾念。但是说白了,亲戚关系有时候也靠不住,特别是面对岛主位子的时候,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信仰和信念之类的东西来保证忠诚才好。所以这北岭枝雄虽然和宫本的亲戚关系有些远,算不上有多深的血缘关系,但是北岭枝雄是武士,他有忠诚的信念,因此宫本在心里对他也是暗暗倚重的。 宫本的命令一传到,这北岭枝雄就立马起床,星夜去森凉堡面见宫本。这北岭枝雄,身为武士一族的族长,且是四大柱石之一,权势财富都有,但是他生活十分简朴,且自律,毫无任何堕落的喜好。他不嗜酒,不贪财,不爱权,尤其还不近女色,他只爱钻研武术,说实在的,这真是个清廉的铁汉。宫本曾经恶作剧,他找了十个极其性感的美女,让她们去勾引北岭枝雄。她们脱光了衣服,围绕着北岭枝雄,极尽挑逗之能事,希望他能动情,与她们行男女之事,好让宫本在窗外赏乐。但是,北岭枝雄就是毫不动心,他对那些绝色裸女毫无兴趣,她们在他眼里,就和猪狗没有区别。他的眼里只有武术。宫本的这场恶作剧失败之后,他对北岭枝雄倒是真的肃然起敬。因为能够经得起美色诱惑的大丈夫,这世间真是不多。 北岭枝雄骑快马来到森凉堡,花了也没多少时间。他步入正殿议事大厅,看见肥胖的宫本只穿了条短裤坐在岛主的王座上,他倒是一愣。宫本如此随便的样子,他还真是没见过。现在是半夜,天气也甚凉,宫本竟然只穿了一条短裤,他也不嫌冷? 宫本打了个呵欠,对北岭说:“你来了。” 北岭问:“岛主深夜召见,不知有何事吩咐?” 宫本说:“你看我,只穿了条短裤,我觉得很冷。” 北岭眉头一皱,不知宫本在打什么哑谜。他就说:“如今夜凉,岛主还是多穿些衣服,以免着凉。” 宫本说:“北岭啊,人穿着衣服才能觉得暖和,可是我现在,觉得有人要偷走我的衣服了,要让我忍受寒冷了。而且啊,我觉得他想偷走我的这套衣服——”说着,宫本就指了指那套竖立着的精致铠甲。这套铠甲是岛主位置的象征,宫本说有人想偷这套铠甲,意思就是有人想篡位。这个意思北岭一听就明白。 北岭就知道,宫本深夜召见,不会是小事。 北岭一磕头,说:“岛主您觉得是谁想偷您的衣服?我立马就把他抓起来。” 宫本一笑,说:“抓不得,抓不得,有些人,是不能随便抓的,一抓,这岛上就会风起云涌,刀光剑影。我需要有他十足的罪证,才能把他牢牢地按进地狱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北岭就说:“好,岛主,您说是谁,我这就去暗中调查他的罪证,等到罪证收集齐了,就把他彻底收拾,让他死得名正言顺,保证让这岛上掀不起任何风浪,一切都稳稳妥妥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掀起风波的理由。” 宫本说:“那你帮我调查樱木血。” 北岭一听宫本说出樱木血的名字,心里倒是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角色想要造反呢,结果却没想到宫本是怀疑樱木血。这樱木血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宫本一直以来的亲信哪。宫本能够坐在这个岛主的宝座上,樱木血可是功不可没啊。宫本不是还把扶兰第一美女都赐给樱木血了吗?按理说,他俩感情应该很铁才对。怎么宫本要对付樱木血了? 不过宫本和樱木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纠葛和仇怨,北岭枝雄也不关心,反正命令下来了,他也只能去做。只是这樱木血不是普通人,他是四大柱石之一,是在扶兰岛上能与他北岭枝雄平分秋色的人物,樱木血手握军政大权,不是他北岭枝雄想动就能动的。宫本剑藏现在要他北岭枝雄去对付樱木血,万一樱木血他没有想造反,宫本他猜错了,那到时候谁来负这个责?肯定得是他北岭枝雄背黑锅啊!另外,如果樱木血真想造反,而他北岭枝雄又镇压不住樱木血,那这樱木血将来成功以后,岂不是会灭了他北岭枝雄的九族?这还真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如果说北岭枝雄是头老虎,那么宫本现在不是要北岭去捕猎,而是要北岭去和另一头老虎搏斗。这对北岭来说,是有赌命的危险的。如果是一般任务还好,可是,现在为了个宫本,北岭到底值不值得去和樱木血搏斗?北岭和樱木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反倒是这个宫本,令全岛百姓厌恶。 北岭出于武士的使命,嘴上答应了宫本。但他心里充满了犹豫。 第444章 北岭暗中包围樱木 北岭枝雄虽然并不想去真正地得罪樱木血,并不想和樱木血开战,但是宫本剑藏既然已经这样命令了他,出于武士的忠诚,他也就得照命令行事。北岭枝雄心里并不知道樱木血是不是真的要造反,如果他真的要造反,那这扶兰岛上又将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北岭枝雄虽然热爱武术,但他并不嗜血,他也不想看见这岛上又发生什么兵变。毕竟这扶兰岛是他们世代生活的故乡,谁愿意看见故乡遍地死尸、战火不断呢?北岭枝雄还是想要太平生活的。虽然这宫本也不是什么好岛主,但是北岭枝雄心里觉得没有必要对宫本实行兵变,因为照北岭枝雄看来,宫本这么肥胖,他天天胡吃海喝、天天纵欲在一堆美女的肉体中,他这样是活不长的。只要让宫本继续每天胡吃海喝、继续每天沉浸在女人肉体的包围中,那宫本肯定过不了几年就会死的,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哪里用得着打打杀杀?如果发起兵变,还不是死伤普通士兵? 北岭枝雄就这样带着忧虑,离开了森凉堡。虽然说,平时他和樱木血在许多事情上针锋相对,但是,他心里也谈不上厌恶樱木血,那种针锋相对,很多时候是他表演给宫本看的,因为他知道宫本希望他和樱木对立。他想查查清楚樱木血究竟是不是要造反,如果樱木血真有造反意图,北岭也想劝劝他,让他别动手。想要宫本死,有很多方法,不一定就得兵变。可以不断给宫本吃大鱼大肉,可以不断让宫本沉浸于美色,这样子的话,宫本的身体也很快就会衰竭,他死了也怪不到谁头上。扶兰岛主就能顺利换人了。 当然,宫本剑藏如果真的身体特别棒,怎么纵欲都死不了,还是能长命百岁,那也就是天意了,没办法。总之,北岭枝雄是不想看见打仗,不想看见流血牺牲。没有什么君王是完美的,暴君和昏君总是层出不穷,换来换去都一样,又何必白白折损士兵的性命?说穿了,夺位的人都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权力欲罢了。北岭枝雄就是这么想的。 北岭离开了,宫本就也觉得有些冷了,他放下了心事,想回寝殿去睡觉了。他要用那些女人们的肉体来温暖他。对他来说,她们就是他的枕头和被子罢了。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可以随心所欲、至高无上,要不怎么人人都爱那王座?他得保住自己的岛主位子,他要保住自己现在的生活,他喜欢享受现在的一切,他不允许别人毁灭他如今的快乐生活。假如樱木血果真有反心,那么,他必会血洗樱木家。 第二天一大早,樱木血就起床召集心腹,让他们分赴到扶兰岛各地的驻军中去,去向他的人传达起事的命令。在扶兰岛的海军和陆军中,各层级里都有樱木血的嫡系部将,樱木血平时待他们都甚好,如今,是到了要他们帮忙夺权的时候了。樱木血商量定了,要他们在三天后一起动手,夺取他们各人所在部队的控制权。这三天的时间应该是要留出来的,因为总不能命令一到就让他们仓促动手,那样不会成功。总得让人有准备的时间。但是这准备的时间,樱木血也不想留太长,因为迟则生变,万一有人叛变,或走漏消息,那准备动手的时间拖长了只能是自寻死路。所以这三天刚好够用。樱木血也不必去管姚观的大军究竟何时会到,反正他估摸着也差不了几天,他可以先和宫本的势力打起来再说,先把岛内的水搅浑,等到姚观的铁御卫大军一到,自然就能支援樱木血的部队了。 樱木血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但他不知道,他其实就是晚动手了一晚上。他应该在昨晚接到信鸽报信后立即行动的,不应该等到天亮。就是这一晚上的安逸,就是这一晚上心情的放松,让他陷入了被动。他和北岭枝雄,就相差了这一晚上的时间。 北岭枝雄昨夜一回府,立刻召集手下奸细,去包围住了樱木血的府邸,暗中盯梢,盯住在这樱木府邸中进出的所有人的动向。而樱木血到了大早上,召集他的各种心腹前来,向这些心腹传达命令,然后又派这些心腹出去,这些心腹的人数和动向就全部被北岭枝雄的人给看清楚了。樱木血的每一个心腹离开樱木府邸后,他们的背后都紧跟着几个北岭枝雄所派的奸细。樱木血的心腹虽然都不是普通人,但是北岭枝雄的奸细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大家都不是吃素的。 樱木府邸一大早的动态,都已被北岭枝雄所知晓。北岭心想:“这樱木想不到还真是有点问题。”他继续抽调精兵强将,一方面跟踪那些樱木派出去的心腹,要知道他们究竟是去干啥了,另一方面,北岭继续让人围困住樱木府邸,不让樱木逃脱。当然,北岭把一切都做得很隐蔽,他不想打草惊蛇。他知道樱木血手下有许多本领高强的奸细,所以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樱木血心中兴奋,一时还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府邸周围,其实是已经筑起了天罗地网。他显然是小瞧了宫本剑藏。他以为宫本剑藏只要没有证据,就不会对他樱木家怎么样,但实际上,宫本剑藏是个随心所欲、不讲规矩的人,他要怀疑你、抓你,哪里需要什么证据?而且,宫本剑藏也是个不讲感情的人,昨天他还和你称兄道弟,今天他就可以对你翻脸无情。所以,还是樱木血不够警惕。而且,樱木血说话时爱摸胡子的习惯也不好,这动作往往能出卖樱木血的心声。虽然樱木血也常造些假动作来迷惑宫本,让宫本以为他只是因为高兴、得意而摸胡子,但宫本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岂能看不透樱木血的动作和心情不一致?所以宫本能够发现樱木血的说谎。而宫本只要觉得谁不对劲,就会对谁痛下杀手。而且出奇的是,宫本这种对于危险来临的直觉,还真的一直非常准。显然,樱木血就没有这方面的敏锐直觉。 第445章 七彩手镯 北岭枝雄在窥探到樱木血的异动之后,也没瞒着掖着,他尽快将各种情报都传送到森凉堡中,告知给宫本剑藏。因为他知道宫本剑藏的性格,宫本他谁也不信,他既然能让北岭盯着樱木,那说不定也会让谁盯着北岭。所以北岭凡是有樱木的情报,就必定第一时间报送给宫本知道,以免宫本以为他北岭有什么藏着掖着。北岭他必须在为宫本办事的同时,还能得到宫本的信任才行,否则北岭自己也会惹来灾祸。这就是权力斗争的复杂性。 不消一个上午的时间,那些进出樱木府邸的各色人物的背景资料,北岭就已经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并将调查资料都交给了宫本。宫本让北岭的人继续跟踪,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要急于动手逮捕。北岭应允。其实樱木血就输在一个时间差上,他如果昨天半夜就召集心腹议事,那么这些人也不会被北岭的奸细给观察到。结果北岭的人一早去观察樱木血的府邸了,那些人就都出现了,这不正好送羊入虎口嘛。当然樱木血他自己还都蒙在鼓里,他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樱木血一上午的心情很好,他也没有外出,他把造反的事情都吩咐给心腹以后,他就一直陪着麻雪,两人说了不少话。麻雪见丈夫的心情不错,一改近日以来的低迷状态,心下也是高兴,她问樱木血,最近是否发生了什么成功的喜事?樱木血哈哈一笑,搂紧她的腰,说:“我很快就要射死扶兰岛上最野蛮的那头黑熊了。我们很快就能过上真正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了。” 麻雪听了这话,先是一愣,但旋即就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是要动手杀宫本了。麻雪的心头一时就揪紧了起来,她的心情很复杂,既激动,又害怕。她害怕会失败,樱木一旦失败,那自然是樱木血的全家上下都会遭殃,宫本报复人的手段是很恐怖的。但是樱木若不这样兵行险着,那么她麻雪的日子也过不下去。她是爱樱木的,想和樱木平安幸福地过日子,但是宫本显然是依旧对她垂涎欲滴,宫本总想要趁机偷空糟践她,以发泄他对她的兽欲。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和樱木会长久地活在阴影中。宫本剑藏就像一头残暴的黑熊,这头黑熊一直蹲在樱木和麻雪的背后,让他俩寝食难安,没法好好过日子。所以这宫本是必须要除掉的。 今天,樱木却告诉麻雪,他要动手了,这是令麻雪激动不已的。她固然担心害怕行动会失败,但她更希望行动能成功。况且,樱木血还偷偷告诉她:“你不必担心,此次行动,我必定会胜利,因为我还得到了嵩麟国大军的支持。不久之后,就将会有一支嵩麟国大军从海上登陆而来,他们会助我们一臂之力,帮我们铲除宫本剑藏。作为交换条件,嵩麟国皇帝要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我登位做岛主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派海盗侵扰嵩麟国沿海城镇,我扶兰岛会作为嵩麟国的一个附属岛国,安分守己地过日子。这是一个十分合理的条件,嵩麟国想要的是和平,我们想要的也是和平,而我们只要一起合力铲除宫本剑藏,美好的和平就会到来!” 樱木说得兴高采烈,麻雪也听得充满幻想。麻雪想,这有了嵩麟国大军的相助,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好呢?她也变得信心满满了起来。 两人一高兴,就想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于是樱木就拉着麻雪的手往外走。两人走到了府邸外,看着外面熙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人间烟火气,生活真是特别美好。 而监视着樱木血的那些人,却都紧张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樱木血是想干吗。他们都担心樱木血会不会外逃。他们担心这暗中的围困与监视是不是已经被樱木血发现了。 而樱木血其实什么都没发现。他此时正看着自己美丽的妻子,沉浸在美好的儿女情长之中。他握着麻雪雪白的皓腕,就想要给她买件漂亮的手镯,讨她欢心。在这条大街上,本来就有不少摊贩和商铺,于是他就打算给她就地买一件。也不必买得很贵重,只要能让她当个小玩意儿一样,戴着觉得高兴就好。 于是,他就兴高采烈地带她逛着街,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和各种首饰。樱木拉着麻雪,来到了一个小摊前,他看见了一件挺漂亮的手镯,七彩的颜色,他就问麻雪喜不喜欢。麻雪当然是喜欢的,樱木给她买什么,她都是喜欢的。樱木血贵为扶兰岛的柱石,他要给她多少贵重的珠宝首饰,这都不难。而重要的是,他能陪她一起玩,他能兴高采烈地亲自买些东西给她。所以,他给她选的七彩手镯,无论值不值钱,对她来说都是宝贵的。宝贵的就是这一片情郎的心意。 而要命的是,其实这个卖手镯的小摊,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小摊,这只是北岭枝雄手下的一个奸细开的摊子。他开摊子卖东西是假,监视樱木家里进出的人物才是主要任务。这樱木现在突然就带着麻雪到他这里来买东西,是发现他的奸细身份了吗? 这个奸细心里当然吓得不轻,但是他尽力掩盖自己的慌张,不表现出来,装作煞有介事地卖东西。他还推荐麻雪试试其他手镯。他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麻雪当然不会要其他手镯的,她就要樱木帮她选的那只七彩手镯。于是樱木就问这个摊主,这手镯要多少钱? 这摊主是假的,他哪里会知道这手镯到底应该卖多少钱?于是他就随便估了个价,说要十两银子。 这樱木血也是富裕,根本不在乎钱,他也不知道这七彩手镯到底是值多少钱,于是他就很爽快地掏出十两银子来买了。 樱木血为麻雪戴上这手镯,然后亲了亲她雪白的手腕,麻雪开心地笑了。樱木血又带着麻雪去逛其他铺子。这个卖手镯的奸细心里才松了口气。原来他没有被发现,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第446章 北岭枝雄的来访 北岭枝雄源源不断地收到奸细回报。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自己派去监视樱木血的那些人,一大早就能收集到这么多情报,他没想到樱木血居然一大早就召集了这么多心腹,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虽然他暂时也还没有樱木血造反的直接证据,但是他心里明白,樱木血是要搞大事了,樱木血必反无疑。宫本当然也知道樱木血在搞事情,但是北岭还是劝宫本,说:“没有直接证据,我们不要冤枉樱木,万一他是在做什么正经事呢?樱木身为柱石,我们不能随便给他安罪名。”宫本倒是没有想到,北岭会在这种时候帮樱木说话。所以,他也就顺着北岭的意思,暂时先不对樱木血动手,以跟踪樱木那些心腹的动向为主。 很快,北岭就又收到消息,说樱木的那些心腹,离开樱木府邸后,就分别奔赴向了扶兰岛各地的军营,有的还去了海军那里。北岭收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有马上把这个消息禀报给宫本。因为他知道,一旦宫本得知樱木血的心腹已奔赴向各地军营,那在扶兰岛上,一场血腥的厮杀就会展开。他不是想帮樱木,他只是可怜那些无辜的士兵,双方一旦开战,扶兰岛上必定血流成河,受苦受难的还不是那些普通老百姓?这扶兰岛本来就是个岛国,自然资源并不丰富,大家生活挺困难,有时候粮食收成不好,还有很多老百姓会饿死,如果再加上连年征战、不断内战,那这岛上还怎么活人?北岭实在是有心阻止这场大杀戮。 北岭秘密派出几批武士,去协助那些奸细。北岭下令,让那些奸细跟踪好那些樱木血的心腹,看他们会与军营里的什么人接触,一旦樱木血的心腹与各层军营里的人接触上,武士即刻将那接触的双方拿下,也不必问什么理由,把他们关起来就是。不要抓太多人,只要把接触的双方拿下就好,避免引起军营骚乱。 北岭枝雄是想尽力化解此事。他不必审问,就知道樱木血的心腹去军营,必是煽动兵变,只要与这些心腹接触的人,必是樱木血安排的内应,所以不必多问,直接抓起来关押就是,以免兵变真的发生。北岭准备去找樱木血谈一谈,劝他放弃造反,有什么矛盾纠纷可以拿出来说一说,他北岭枝雄愿意帮樱木血去和宫本谈判,帮助樱木血化解仇怨。而樱木心腹去军营这事,北岭枝雄知道还不能让宫本知道,宫本若是知道了,哪还会有樱木血的生机?宫本必定会大杀一通。到时候别说樱木全家必遭诛灭,那些军营里的人也会遭到连累。宫本必定会不加细查,把凡是有牵连的人全都宰了。而如果军营怨声载道,真的起兵造反,那杀来杀去就没个完了。武士一族注定是为战争服务的,战争一起,武士一族必定要奔赴战场,那肯定有许多武士要死去。每个武士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一个武士死了,就会留下一个残破的家庭,寡妇们都得独自抚养孩儿长大,那样的生活有多艰难?北岭自己的父亲,就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战死了,只剩下他母亲一个人万分辛苦地抚养他长大,所以北岭对于这种战争的创痛是深有体会。 樱木血这一整天都心情亢奋,他心中对于胜利的渴望和幻想是此起彼伏。他甚至幻想着自己在胜利后,脚踩在宫本头上,逼宫本吃狗屎的样子。宫本是那样的可恶,他残害百姓,贪婪狡诈,奸淫妇女,享乐至极,这种人,真是任何刑罚加在他的头上都嫌太轻。抓获宫本以后,樱木一定要把宫本阉割,他发誓自己一定要这样做。宫本曾经那样肆无忌惮地蹂躏麻雪,这口恶气,樱木一定要出。他要想出一百种残酷的办法来折磨宫本,最后再把宫本凌迟处死。这样才痛快、解恨。 这一整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樱木都在陪伴麻雪叶琉。也许是大战在即,所以樱木特别珍惜和麻雪在一起相处的时光,也许是因为樱木觉得幸福的未来即将到来,所以他的心里也幻想了很多以后和麻雪幸福地在一起的场景。麻雪是那么美丽,他怎么看她也看不够,他是真想永远呵护她。但是他知道,只要有宫本在,麻雪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所以樱木此战,说到底也是为了保卫爱情而战。 麻雪和樱木在一起吃了顿晚饭,晚饭有四碟小菜,这四碟小菜都是麻雪亲手制作,简单、精致、美味。两人在庭院中的一张小桌上吃了晚餐。麻雪心中也是充满了幸福的憧憬。在她心中,樱木一直是她的大英雄,他英勇果敢、所向无敌,而最重要的,是他愿意为了她而去做任何事。她相信樱木这次是必然能把宫本给斩杀的。她不需要樱木去给宫本什么折磨和惩罚,她只希望樱木能尽快杀死宫本,尽快让宫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有让宫本剑藏完完全全地死掉,她麻雪叶琉的心里才会获得安宁,才能感到安全。 麻雪和樱木还喝了几杯小酒。夕阳西下,淡淡的夕阳余辉照在两人身上,两人深情地互相望着,眼神中有紧张,也有欣喜。麻雪敬了樱木一杯酒,樱木吻了吻麻雪。 这时候,仆人却来报,北岭枝雄求见。樱木大感意外,并且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这北岭枝雄素来在朝堂上与他樱木针锋相对,不和睦,今日他突然来见,是何居心? 樱木问仆人:“他带了几个人来?” 仆人回答:“只他一人,他身着便装,未带武士刀。” 樱木就说:“好,请他入正厅,给他泡茶。我随后就来。” 仆人应允而去。 麻雪显得很紧张,她抓住了樱木的手臂,她自然是知道北岭是什么人,他害怕地问樱木:“北岭枝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樱木摸摸麻雪娇美的脸庞,安慰她道:“别紧张,他也许就是来和我谈些琐事。你放心,一切有我在。” 说完,他便要麻雪自己先回房去休息。然后,他便是整理衣冠,从庭院走向正厅,去见北岭枝雄。 第447章 北岭枝雄表明来意 樱木血到达正厅之时,北岭枝雄已经在正厅坐下,仆人正在给北岭枝雄沏茶。樱木血装出兴高采烈迎客的样子,和北岭枝雄寒暄了几句,然后仆人也给樱木血沏了茶。樱木血笑盈盈地坐下,他对北岭枝雄说:“你可是稀客啊,难得来我这里坐坐,怎么样,我这里的茶叶味道如何?” 北岭枝雄低头喝茶,喝了两口,说:“你这里的茶,本来味道是挺好的,香醇甘冽,有着一种安宁的芬芳,如果慢慢喝、好好喝,这茶叶的味道可以让人感觉到生活的美好。可惜今天的这杯茶,茶水里竟然有血腥味,喝一口,就让人感到恐怖。我不想喝这样的茶,不知道你能否为我换上一杯?” 樱木血倒是真没想到北岭枝雄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竟然嫌弃这茶有血腥味,怎么可能呢?这茶叶里怎么可能会有血腥味呢?这不是胡言乱语吗?樱木血觉得这北岭枝雄说这一番话,怪怪的,但是他也不好诘难北岭枝雄,于是就赶紧叫仆人来给北岭换了一杯茶。 新的茶水换好,热气腾腾的,北岭却没有喝。北岭指着樱木血面前的那杯茶,对樱木说:“你那杯茶,也应该换掉,这样的话,至少不会有血腥味。” 樱木眉头一皱,对北岭说:“北岭大人,你这话里藏着机锋,可到底是想让我明白什么?我觉得我面前的这杯茶很好喝,茶里只有清香,没有任何血腥味,你到底想说什么?” 北岭说:“樱木大人,你是被自己的自负给蒙蔽住了知觉,所以你竟然闻不出那样浓烈的血腥味!杀机已至,大祸临头,你竟然还以为这茶水是一派清香!” 樱木听闻此言,心下猛然大惊,他意识到不对,但是还不敢说破,便只好硬着头皮装糊涂,说:“北岭大人的话中玄机,我实在听不懂,还请大人明言!” 北岭枝雄就把自己杯中热气腾腾的茶水往地上一泼,说:“樱木大人,你的如意算盘,你的苦心算计,已经像这杯茶水一样,全弄洒了,谁也喝不上这茶了!” 樱木心中天崩地裂似的一惊,他当然听懂了北岭枝雄的话,他又不傻,他知道自己的造反计划肯定是被这北岭枝雄给发现了,自己的大计已经如同那杯泼在地上的热茶一样,茶虽香热,已不能喝。他下意识地想去腰间摸刀,但是他现在所穿的是便服,他身上没有刀。其实他就算有刀也没用,这北岭枝雄不是普通人,他是武士一族的族长,武功可是全扶兰岛第一,樱木血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能独自一人宰了北岭枝雄。再说了,以北岭枝雄的权势和地位来说,也不是他樱木血能随便动的。 北岭枝雄看出来樱木血想摸刀,看出来他是起了杀心。北岭就不慌不忙地说:“樱木大人,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今天来,不是想害你,而是要救你。如果我想害你,一早就可以让武士包围你府邸,扑进来直接抓捕你,那我也不必如此身着便服,单独来见你。” 北岭此话真诚,樱木血一想也是,北岭如果想害他,可以直接就抓人动手了,还来喝什么茶呀!可是,这北岭的葫芦里又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樱木血还摸不准。樱木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以致这北岭会发现他的血腥计划,还亲自找上门来。樱木也不知道北岭对整件事情的了解到底有多深,如果北岭还只是了解一些皮毛,不知道他已派心腹前往各地军营,那么他的造反大计是依然可以进行的,他可以不必理会北岭的洞若观火,他甚至还可以拉拢北岭帮助他起兵造反。 北岭似乎是已经看穿樱木血的想法,他对樱木血说:“你今早派出去的那些心腹,无一例外地都已经被我的人给监视、控制起来了。我知道你是派他们去了各地的军营之中。你想干什么?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想起兵夺宫本的岛主之位吧?” 樱木血心中大骇,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派出去的那些心腹,竟然已经全部被北岭枝雄的人给盯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如果自己派出的那些心腹,以及心腹们所要去接触的各级将领都已被北岭枝雄的人所盯住,甚至控制住了,那还怎么起事?这个全盘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樱木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北岭的行动怎么会如此迅速,他也不知道怎么北岭能如此快准狠地破坏他的全盘计划。 樱木血吓得冷汗都流了下来。他哪里会想到,北岭并不是有多高明,一切只是巧合罢了。刚好宫本有危险的直觉,就让北岭去盯住樱木,而北岭只要把樱木的府邸全部监视起来,那么他的那些心腹的进出与动向,北岭自然就是清清楚楚的。如果樱木能够提前三个时辰安排他的那些心腹出府,奔往各地军营,那时候北岭的奸细们还没有到来、没有监视,那么樱木的造反大计自然也就不会被北岭枝雄给发现了。这一切只能怪天意吧,或者应该怪樱木血的自负,是他自己过于自信,所以疏忽大意了,没有及时行事,以致酿成大错。 而现在还能怎么办?难道樱木血可以对北岭说,他派心腹去各地军营是为了慰问将领、送上祝福?这也太滑稽了。事已至此,明人也不必再说暗话。北岭已经察明他樱木的造反图谋,樱木也就不必藏着掖着、试图抵赖了,那样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拖延时间。既然北岭说他没有恶意,说他是想来救樱木,那么樱木倒也想听他说些什么。樱木想,倒是不妨和这个北岭枝雄好好谈一谈,若是能说服北岭一起加入造反大军,那岂不美哉?北岭手下有一万武士,这一万武士如果矢志不渝地要保护宫本,那就是个大麻烦,但是这一万武士如果愿意临阵倒戈,愿意帮助樱木血,那就真是太好了。与其多一批敌人,不如多一批盟友。 第448章 北岭劝说樱木血 樱木血想到这里,旋即起身,他向北岭枝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说:“北岭大人,您既然已经把话说明白,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以对你直言相告。没错,我是有心要推翻宫本剑藏这个老畜生,相信你也看到了,宫本剑藏做岛主这些年,他是纵情声色、残暴不仁,岛上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百姓怨声载道。如果让这样的一个人继续长期做岛主,那扶兰岛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扶兰百姓的生活只会越来越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生灵涂炭。而只要宫本继续这样倒行逆施,扶兰各地也许都会相继发动百姓起义,老百姓自己也会造反,到那时,扶兰全岛都将陷入战争和混乱之中,受苦的只是普通老百姓。与其等到那一天,我还不如先动手,迅速了结宫本,由我来坐上岛主的位置,还扶兰百姓一个太平天下。我可以保证,我会是个勤勉仁爱的好岛主,我会终结这扶兰岛上的一切黑暗。” 樱木血把他的野心和抱负毫无遮掩地都说了出来,这倒也没有让北岭枝雄感到意外,因为北岭枝雄早已洞察了樱木血的这份心思。但是平心而论,这樱木血指责宫本的那些话,倒也是没有错的,北岭自己也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他知道宫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你觉得这个岛主不好,你就起兵造反,人人学你的样,这岛上又还会有太平日子吗?况且,宫本当初篡位夺权,樱木血就是帮凶之一,现在樱木血又来造宫本的反,这反反复复的,还要不要个稳定的君位继承规矩了?不能开辟这个风气。否则樱木血即使现在做了岛主,将来也会有人造樱木的反,这种破事会没完没了。武士一族,为什么有维护岛主统治的使命?那就是要维护一种规矩。这扶兰岛本来就小,岛上资源匮乏,百姓生活艰难,如果再有人动歪心思,三天两头去夺岛主的位置,那这岛上的日子岂不是会乱成一锅粥?当初宫本篡位,武士一族就与宫本战斗,但是可惜老岛主还是被杀了,没办法,武士一族也就只能服从了宫本,让他做了新岛主。但是宫本既然做了岛主,武士一族的使命就是得保护他宫本,不能再让别人来篡位。说到底,武士一族要保护的,不是哪个岛主,而是一种规矩,一种让岛主能安心一直做岛主的规矩,一种不可以随便造反的规矩。北岭枝雄作为武士一族的族长,他对这个道理看得很透彻。 北岭站起来,对樱木说:“你愿意承认你的意图就好。听我一句劝,你就此收手吧,你选个替罪羊出来,交给我,我好向宫本岛主交差。我就说,我经过查实,你是被下属一时劫持,一切造反的图谋和部署都是你的那位叛逆下属干的,与你无关。我会尽量多放掉你的一些心腹和部将,只找一小部分人来承担罪责,你只需选个主谋替罪羊出来,这人肯定会被宫本五马分尸。你应该会没事。这事情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樱木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你想就这样化解?那宫本怎么办?你还继续拥戴他做岛主?” 北岭冷冷一笑,说:“我拥戴他?不要忘了,当初可是你为宫本冲锋陷阵,你为他夺取了老岛主的位子!当初武士一族还与你们交战,我是站在宫本的对立面的!后来,若不是我宣誓效忠宫本,而且宫本和我还是远房亲戚,恐怕你和宫本也早已砍下我脑袋了吧!” 北岭这话,说得樱木哑口无言。北岭此话说中了樱木的痛点。若论反对宫本,当初北岭可是率领武士一族与宫本作战过的,反而是他樱木,当初是帮着宫本篡位夺权的。如今想来,这真是一种讽刺。极彻底的讽刺。当初若不是老岛主已死,岛主一位已空,北岭也不会投降。按照宫本的行事规矩,凡是反抗过他的,都是一律处死,但是武士一族的情况很特殊,不能按通常情况处理。武士一族是用来保护岛主的,他们是历代岛主的左膀右臂,杀光了这些武士,谁来保护新岛主宫本?所以宫本没有动武士一族。宫本胜利后还和北岭密谈过一夜,之后宫本便赦免了北岭,并且封他做了柱石,将北岭视作自己的新的心腹。为什么?因为北岭明确向宫本表示了,他北岭枝雄以及武士一族,将永远效忠岛主,而不管这个岛主是谁,如果宫本坐在岛主这个位置上,那么宫本就是他们效忠的对象。北岭的这个回答当时令宫本非常满意,也令宫本非常安心。他宫本就是需要这种守规矩的人来效忠于他。既然谁伏岛主,北岭他们就效忠于谁,那么宫本既然已经成为了岛主,那么北岭他们自然就是宫本最忠诚的狗了。没有哪个主人会杀掉对自己忠诚的狗。于是当初,北岭就和樱木一样成为了柱石。如今回过头来想,这些往事真是对樱木血的讽刺。 樱木血说:“那我如果成为新的岛主,你是不是也会率领武士一族效忠于我?” 北岭说:“那是自然,武士一族的使命就是保护岛主。但是,你现在并不是岛主,现在的岛主是宫本,我们要全力保护的人是宫本。如果你要篡位夺权,我们将拼死与你斗争。” 北岭这话说得还真是没毛病,逻辑非常清晰。樱木血也不得不认同北岭的这套行事原则。但是樱木不能因为北岭的几句劝,就放弃自己的大计,他太了解宫本了,这是找个替罪羊出来就能解决的事吗?不可能的。宫本阴险得很,他十分歹毒,只要樱木今天放弃造反,选择投降,那宫本改天就会把樱木全家千刀万剐。这是北岭不了解的。不,或者也可以说,北岭了解,但是北岭选择要让樱木牺牲来换取和平。毕竟,樱木死全家能死多少人?总比打仗牺牲的人要少。 第449章 樱木愿让北岭做岛主 樱木血对北岭说:“你这不就是送我去死吗?何必又假惺惺地来说救我?” 北岭说:“我已把你派出去的那些心腹,还有和你心腹接触的那些将领,都抓捕扣押了起来,让他们不能去串连起事。但是我还没有把这些人交给宫本,我如果想害你,那早已将这些人交给宫本,我自己又何必再来你家一趟!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你是咎由自取!我现在只是想让你悬崖勒马,好不要白白牺牲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宫本已经对你存有戒心,你难道还能造反成功吗?你现在停手,好歹能让你那些手下不要白白去死!你若是给你自己找个替罪羊,那你自己也许也能留条命!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樱木哈哈一笑,说:“替罪羊?你以为宫本那么好骗?他会相信?我既然已经动手,就不能退缩,一退缩,就是粉身碎骨!我要保护我的家人!” 北岭说:“你若真想保护你的家人,你当初就不该选择造反这条路!” 樱木说:“我若不反,宫本他日日惦记着欺负我爱妻,我堂堂男子汉,岂能受这种羞辱!” 北岭说:“你那爱妻,你那扶兰第一美女,她本来就是宫本的女人,是宫本把她送给你的,宫本是她的原主人!宫本要玩他原有的女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若介意这种事,当初又为什么要招惹上这种女人!你早该想到会有后来的那些羞辱之事发生!你爱上一个普通的干净女子不好吗?那样不就太平无事了?这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宫本把麻雪送给你,你根本和麻雪一点关系也不会有!” 不可否认,北岭这话还是说得很对。麻雪本来就是宫本的女人,宫本要睡麻雪,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以樱木的智慧,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个下场。可是樱木的心智被情所迷,他只知道麻雪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北岭的话引起了他的生气,他气急败坏地说:“可是宫本已经把麻雪送给了我!就算麻雪是一件玩具,宫本既然已经把玩具送给了我,他就不应该再来碰这件玩具!宫本他欺人太甚!” 北岭说:“你看过中原人的书吗?在中原人的书中,有一个美女貂蝉的故事。大军阀董卓有一个特别英勇善战的干儿子,名叫吕布,这吕布,爱上了当时的一个大美女貂蝉。但是貂蝉的义父,却故意把这貂蝉嫁给了董卓,后来,吕布就与董卓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最后,董卓兵败被杀,吕布也兵败被杀,这两人鹬蚌相争,以致渔翁得利。吕布和董卓都死后,当时的另一个大军阀曹操又喜欢上了貂蝉,想将这个女人占为己有,而当时的另一个大英雄关羽,也想将这貂蝉霸占,但是很显然,关羽如果又和曹操来抢这个貂蝉,他俩之间又会有一场大战,两个豪杰又会为一个女人而打得两败俱伤。于是关羽一怒之下,干脆挥刀斩了貂蝉,杀了这个祸害人间的女人。” 樱木怒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我杀了麻雪?” 北岭说:“我是告诉你,为了一个女人而掀起腥风血雨,不值得!” 樱木道:“这是为了一个女人的事吗?宫本残暴不仁、倒行逆施,有多少老百姓想杀他而后快?我这是替天行道,是为老百姓铲除暴君!” 北岭说:“你能保证你做了岛主以后,老百姓就一定会喜欢你吗?老百姓就一定会过上好日子吗?你就一定比宫本强吗?” 樱木说:“我肯定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一定比宫本强。” 北岭说:“你拿什么保证你一定会是个好岛主?你的自负和自信,都毫不可信。你现在想当岛主,自然觉得自己将来一定是圣明仁爱、受百姓爱戴,可是你一旦坐上岛主的位子,你欲望膨胀,你目空一切,谁知道你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宫本!” 北岭说的话一直很冷峻,但是他的话也都在理,樱木总是没有强有力的反驳。谁能保证樱木将来一定是个好岛主?谁能保证樱木一定会让扶兰岛上的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地过日子?没有谁能保证,樱木自己都不能保证。他没办法反驳北岭。但是,难道要樱木就这样束手就擒吗?不可能的。就算不是为了什么百姓,只是为了樱木他自己,他也不会就这样投降。况且,樱木他听出来了,北岭根本还不知道有嵩麟国援军登陆这件事!而嵩麟国的援军,就是樱木此战最大的筹码!只要樱木能与宫本周旋下去,等到嵩麟国援军登陆,那么宫本必败无疑! 樱木就对北岭说:“那不如这样,你帮我一起对付宫本,我们一起消灭他,事成之后,我让你做岛主,我功成身退,什么也不要,你只要能让我和麻雪安宁自在地去田园中度过我们的一生就好。你不是不相信我能治理好扶兰岛吗?你不是觉得我造反只是为了个人利益吗?那好,我允诺你,只要你肯与我联手,帮我推翻宫本在扶兰岛的统治,那么,未来的岛主由你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的目的,只是要铲除宫本这个恶魔罢了!” 北岭冷冷一笑,说:“你不必拿岛主的位子来诱惑我,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这样做的。我身为武士一族的族长,我自己怎么可能做谋逆的事情!我已经反复告诉你,我们武士一族,存在的使命就是保护岛主!忠于职守,是我们武士的最高荣誉!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及时醒悟,把这次事件的伤亡率降到最低,你不要害得许多人卷进这场战争,那样只会使许多普通士兵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残缺不全!你想过没有,战事一起,有多少孩子会变成孤儿,有多少妻子会变成寡妇?你的麻雪要得到幸福,那别人家的妻子呢,她们的幸福谁来保障?那些参战的士兵一阵亡,他们家里的妻子和孩子都将变得无依无靠,你用他们的痛苦,来换取你和你妻子的幸福,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我是绝对不会帮你挑起战事的,我不会帮你在这个扶兰岛上打仗,我也不愿意看到有战火在这岛上蔓延。我能帮你的,只是让你推出一个替罪羊来代你受过,我会努力保全你的性命。我会向宫本禀报,此事你不是主谋,你是被部下胁迫。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你那些派出去和各军营将领接触的心腹,他们想要全部幸免于难也是不可能的,我只能释放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人总得出来受刑受死,要不然,宫本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会相信。这次事件,想要大事化小,总得死几个人。” 第450章 樱木要杀北岭 樱木不听北岭的劝,因为如果听了北岭的话,总体伤亡是能减少,但是他樱木绝对是要万劫不复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要成功,必定要牺牲千千万万普通人的性命,岂能有妇人之仁?于是樱木就想继续劝说北岭,希望北岭能放下妇人之仁,为大局着想,可以帮他樱木一起去推翻宫本的统治。 但是北岭是不可能同意的。北岭只会按照他的原则行事。北岭对樱木说:“你又何必非要急在一时?说句不好听的,宫本他如今天天胡吃海喝,每天纵欲玩女人,像他这样生活,你觉得他还能活几年?他的寿命不会长。你等他生病死了,你再出来做岛主,这权力不就能和平交接了吗?宫本一死,你可以游说众臣,让大家都选你做岛主,我到时候也选你,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这样大家也就都免了流血牺牲。” 樱木气急败坏了,说:“那宫本要是身体特别棒,他再活五十年也不死呢?” 北岭说:“我昨夜见宫本,他竟然只穿着一条短裤在森凉堡正殿里端坐,那么深的夜,他不冷吗?他明显是气血燥热,身体已经出了毛病。而且宫本这人,嗜欲无度,贪吃好色,无所顾忌,你只要让他继续这样放纵下去,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垮掉。而且宫本自己又没儿子,他一死,岛主之位,还不是得靠选举产生?那大家就可以好好平心静气地选一位岛主出来了。当然,你也许会说,在选举期间,候选人之间还有斗争,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在选举期间,武士一族会确保政局的稳定,绝不会让各位候选人之间发生流血冲突,我们扶兰武士要保护的就是扶兰岛高层政局的稳定。” 樱木想:“你这不是屁话吗?谁知道宫本几时会死?我现在放弃造反,宫本立马就会将我五马分尸!还哪来的什么选举?”樱木也是对北岭这人的性格感到奇怪,北岭平时那么嗜好习武,打起仗来,北岭杀人也跟砍瓜切菜似的,也没见他有什么好生之德,也没见他对敌人抱有什么仁慈之心,怎么一说到这打仗,他北岭就仁心大发,非要让这战争平息,以减少流血牺牲呢?这着实让樱木难以理解。所以在樱木看来,这北岭确实只是针对他樱木,想要害樱木。北岭平时那么爱练武,杀人也利索,现在却口口声声跟樱木说要避免流血牺牲,樱木能信他才怪。 于是樱木索性也准备来硬的。他要一不做二不休。他最后问了北岭一句:“那你是确定不愿帮我起兵造反了?” 北岭说:“我不会帮你起兵造反,我是来劝你收手的。” 樱木就将茶杯往地上一砸,大声喝道:“来人呐,助我擒获此人!”说罢,樱木自己就先动手,扑向了北岭。樱木府邸内的仆人、院兵听到樱木这一声喊,就也纷纷赶来。众人见樱木已经和北岭厮打在一起,也不知他俩厮打的原由,反正这些仆人、院兵都得帮助自己的家主才是。于是众人一拥而上,去对付北岭,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北岭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自己好心来劝樱木血收手,他却把自己当仇敌对待。北岭今天身上没有带兵器,而樱木也没有带兵器,所以两人是赤手空拳搏斗在一起。 樱木血是饱经战场锻炼的战将,武功自是不弱,但是遇上北岭枝雄,樱木血的这点武功就不经用了。北岭枝雄身为武士一族的族长,他的武功自然是这武士中的翘楚。北岭枝雄的武功在气境中,他是一位气境高手,所以对付樱木血,那是不在话下。 樱木血以双臂箍住北岭,欲以膝盖撞击北岭腹部,北岭发劲一推,便将樱木血弹开。樱木血使出自己的拳脚功夫,狠招连续不断,他拼命地攻向北岭枝雄,要置北岭枝雄于死地。北岭枝雄见招拆招,不慌不忙,他以绵柔之力,回应着樱木血的凌厉攻击。樱木血攻势虽猛,却打不伤这北岭,他也自知自己绝不可能是这北岭的对手,毕竟人家是武士一族的族长,樱木血这点自知之明总是有的。但是樱木血既然已经向北岭动了手,撕破了脸皮,那就一定得制伏北岭,否则樱木就是自取灭亡了。于是樱木向后跳开,让院兵们先一齐上,他得喘口气。 樱木家的院兵,那可不是普通的保镖护院,那可都是军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他们惯于战阵搏杀,个个勇猛,人人敢拼,皆有一身好武艺。此刻,这些院兵皆手执刀枪剑戟等武器,听从樱木血的号令,一齐杀向北岭枝雄。樱木血下令:“给我杀了此人!”这些院兵们也就不管此人究竟是谁、不管樱木到底为何要杀此人,反正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杀就是。 北岭并不想在这樱木家里大开杀戒,他来樱木家,求的是和平,不是结仇。所以一开始,北岭下手处处留有余地。他们从室内打到了室外。北岭只将那些院兵打伤,而并不取他们的性命。但是樱木血所豢养的这些院兵,个个都是死士,他们只知效忠家主,不知疼痛自保,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是玩命般杀向北岭。北岭一边搏杀,一边在心中感慨:“樱木啊樱木,你有这么些好的勇士,你把他们用在正确的地方该有多好,又何必要让他们来我面前送死呢?” 这些院兵一个个前仆后继,勇往直前,也确实消耗了北岭枝雄的体力,于是北岭枝雄开始出重手,他开始打断这些士兵的手和脚,让他们倒在地上起不来,让他们丧失继续战斗的能力。看见这些如狼似虎的院兵一个个倒下,樱木血心中也是着急。这些勇猛的战士,樱木血是留在自己身边的最可靠的心腹,他还想靠他们去冲杀进森凉堡呢,如今他们都被北岭枝雄给打伤了,这可如何是好?樱木血忧心如焚。 第451章 大批武士杀到 樱木血拿起一把武士刀,就重新冲向了北岭枝雄。他把刀挥得呼呼生风。他本来对北岭没有杀意,不想与他结仇,但是事已至此,北岭既然要坏他大事,他也只能杀了北岭。他心里也知道北岭武功高强,自己断然不是北岭对手,但是他仍怀侥幸心理,希望能趁着人多势众,大家一起合力,把这北岭枝雄给杀死在这里。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樱木自己也心乱如麻,还没个打算。他本来踌躇满志,但是谁承想风云突变,他的美梦一下子就成了空,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樱木把他满腔的怒火都集中在了手中的武士刀上,他愤怒地冲奔向北岭,将锋利的刀刃向他劈下,就好像他的失败全是北岭造成的一样。而北岭不愧是武士一族的族长,他身手异常矫健,樱木的刀像风一样快地劈下,北岭却身轻如燕,轻轻一闪就躲开了。樱木见一刀未中,他赶紧将刀刃横过来,继续往北岭肚子上劈去。北岭后退两步,见刀身紧追他不舍,于是他就干脆腾空飞起,沿刀身走向樱木血,飞起一脚,直接踹中樱木血胸口,将樱木血踢飞出极远。 樱木血后背着地,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忍痛起身,命令那些院兵:“继续给我冲!”于是那些院兵就手执兵器,大声嘶喊着,一起冲向北岭枝雄。北岭枝雄从地上捡起一支红缨枪,他将红缨枪横向一扫,即刻扫开一大片院兵。在室外的开阔地作战,长兵器实在是上佳的选择。 麻雪叶琉本来正在房中休息,想等丈夫回来与她共度春宵,但是,她等着等着,天色越来越暗,丈夫不仅没有回来,而且外面居然还响起了喊打喊杀声。这可真是把麻雪叶琉给吓坏了。她赶紧打开房门出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麻雪来到庭院入口,只见大批院兵正和北岭枝雄厮打在一起。而樱木也正手持武士刀,看上去他似乎也正要入局厮杀。麻雪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刚才还好好的浪漫风景,怎么转眼就成了血肉横飞的恐怖地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知道。 院兵们像糖一样黏缠着北岭,北岭也不再手下留情,他开始用兵器伤人。他的红缨枪,不断刺伤着院兵,有些院兵扑得特别狠,北岭就会杀了他们。渐渐地,庭院里死尸堆积了起来。樱木再次举刀劈向北岭,两人一刀一枪,缠斗在了一起。北岭的枪尖刺向樱木,樱木侧身躲开,并以武士刀格挡向红缨枪,红缨枪狠狠撞上武士刀,樱木握刀的双手猛烈一震,虎口震得生痛。他这才深切地体验到北岭的内力有多么深厚。两人现在是以兵器在比拼格斗技巧,如果单以内力来论,那樱木肯定是已经输给了北岭。樱木和北岭斗了几个回合,心底分明已知自己必输无疑,但是,他却仍想绝地反击,仍想给自己营造生机。尤其是当他一回头看见麻雪叶琉时,他的内心一阵剧痛,犹如滴血。他才刚刚向麻雪许下美好的未来,可是转眼之间,他竟然就要被北岭枝雄毁灭所有的美梦,他不甘心,不甘心! 想到这里,樱木飞身跃起,一刀向北岭的头顶劈去。这一劈,可是用上了樱木整个身体的力量,刀势又快又狠又准。北岭此时正被一队院兵纠缠,无暇顾及樱木,等到他有空对付樱木时,樱木的武士刀已即将劈中北岭的脑袋。北岭也不躲闪,他面对凌空飞来的樱木,大吼一声,使出浑身真气,往外一推,樱木即刻就被一堵气墙给弹了开去。樱木又一次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樱木重新从地上爬起,正欲再次进攻,忽然,樱木府邸外面传来一阵长久的嘈杂声。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武士,直接就从府邸外面杀了进来。武士们长驱直入。院兵们上前拦截,与武士们厮杀在一起。现场即刻变成了一片混战。血肉横飞。越来越多的武士从外面冲了进来。院兵们虽然勇猛,但是在人数上显然已经不如这些武士人数多,樱木血一方很快就变成了势单力薄的局面。樱木血骂北岭:“好你个北岭,你说你是一个人来,其实却在我府外埋伏了这么多武士!” 北岭显然是受到了冤枉,他说:“这些人不是我叫来的。” 此时,一个狂妄的声音哈哈笑了起来,这个声音由远及近,樱木和北岭对这个笑声显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没错,这是宫本剑藏的笑声! 只见肥胖如野猪的宫本剑藏从府外走了进来,走进了庭院中,他哈哈大笑着,对樱木说:“表弟呀,你可不要冤枉了北岭大人,这些武士,不是他叫来的,而是我叫来的。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打打闹闹,虽然很有意思,但是太费时间,我有些等得不耐烦了,所以就直接带兵闯进来了,哈哈哈哈——” 樱木哑口无言,而北岭瞬间就明白了。宫本显然不会单纯地相信他北岭,宫本在派北岭监视樱木的时候,一定也派人监视他北岭了,否则北岭的行动,宫本不会这么快就知道。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北岭枝雄一阵苦笑。他笑自己的幼稚,他原本还煞费苦心地想要化解这场血腥的危机,谁知樱木不听劝,而宫本也在暗中观察着一切,北岭嘲笑自己真是枉费苦心。 宫本对樱木说:“表弟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多少个心眼,我还不清楚?你想在我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说完,他手一挥,四个武士立即上前,捉住了樱木,用绳索将樱木五花大绑了起来。 宫本又对北岭说:“北岭大人,你呀,练武练了那么久,怎么有个道理就是不明白呢?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武学是杀人技,你不该有妇人之仁,你若能像我一样心狠手辣,恐怕你早已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哈哈哈哈——” 第452章 樱木血求饶 北岭面对宫本的奚落,也无可奈何。看来宫本也并不信任他,北岭也不知道,究竟宫本会是派了谁在监视他,他竟毫无察觉。宫本的心计,真是难以揣测。 四个武士将樱木五花大绑了起来,樱木想要挣脱,却也无可奈何。宫本看见了躲在庭院里一棵树后的麻雪,他哈哈大笑,走上前,一把就抱住了麻雪。他肆意地摸了一把麻雪的脸庞,麻雪奋力反抗,想要挣脱宫本的搂抱和抚摸,但是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反抗得了宫本这只大黑熊? 樱木看见麻雪被宫本调戏,他心急如焚、又恨又怒,他大吼:“宫本你个老狗贼,你快放开我的妻子!”他双眼血红,连声怒吼,如一头被缚住的猛虎。 但是宫本又怎么可能听樱木的话呢?樱木的愤怒和无能为力,只是让宫本感到了胜利者的骄傲。他现在可以尽情在樱木的面前调戏麻雪,而樱木却又无能为力,这正是宫本对樱木蓄意造反的最好报复!所以宫本哈哈大笑,他越是看见樱木这么愤怒,就越是把麻雪抱得紧紧的。 樱木现在忽然后悔自己没有听北岭的劝。造什么反呢?假如不造反,好歹还能和麻雪把日子过下去,现在好了,什么都完了,功亏一篑,万劫不复。 宫本把麻雪丢给手下武士,命令武士:“把她捆起来,送到我森凉堡寝殿里的大床上!” 麻雪大叫:“不要啊!樱木你快救我!快救救我啊!”她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奋力挣扎。但是那些武士哪里会管她呼救不呼救。两个武士很快就用绳子把麻雪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樱木痛苦得都要流泪了,他开始哀求宫本:“表哥,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就放了麻雪吧,她和造反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毫不知情。如今这一切全是我的错,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做错了,你要杀我剐我都可以,只求你放过我的妻子,放过我的麻雪,求你不要伤害她!” 宫本冷冷地哼了一声,他走到被五花大绑的樱木面前,厉声对他说:“你的妻子?樱木,你别忘了,麻雪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我当初是因为看你喜欢她,我为了奖励你,所以才把这个女人送给你,让你玩玩她,谁知道你忘恩负义,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而对我生恨,你真是糊涂至极!如果我没有把麻雪送给你,那她到现在为止依然还天经地义地躺在我的床上,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你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是抢了你的妻子,我只是让这个女人物归原主罢了!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宫本一通愤恨的怒骂,他骂完后,即挥手对押着麻雪的那两个武士说:“快,你俩把她抬去森凉堡,让侍女们把这女人洗洗干净,然后绑到我床上去!” 两个武士应允,即抬着麻雪出了庭院。樱木声嘶力竭地哭喊:“麻雪——麻雪——”麻雪也回应着:“樱木——樱木——”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樱木大计失败,此刻也只能是任宫本宰割了。 樱木向北岭求救,他对北岭说:“北岭大人!你菩萨心肠,帮帮我!帮帮我啊!” 北岭没有回答。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都没用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北岭闷声不语。 樱木就又向宫本说:“表哥!你不念我们君臣之谊,好歹也看在我们的兄弟情分上,你放我一马吧!你当初要做岛主,我也曾为你出生入死、冲锋陷阵啊!我知错了,你就放了我,也放了麻雪吧!求求你看在我们的兄弟情分上,你饶我一命!” 樱木恳求得凄切,宫本一时没有说话。说实在的,宫本的众多亲戚之中,也就只有这樱木血从小与他感情最好,两兄弟一块儿玩耍、一块儿成长、一块儿出生入死,感情确实是挺深的。若不是在麻雪这个女人身上生出了嫌隙,这宫本和樱木之间是不会有什么矛盾的。宫本现在抓了樱木,按理说,是要把樱木千刀万剐地杀了才行的,可是,宫本想想,若是杀了这樱木,他在世间又哪里还会有什么兄弟呢?所以宫本有些犹豫不决。 樱木跪在地上,用力向宫本磕头,哭着说:“表哥啊,你不要杀我,就留着我一条狗命,让我给你当牛做马吧!求求你念在我们的兄弟情分上,你饶我一命!只要能让我活,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樱木求饶,求得有些恬不知耻了。北岭看了这情景,心里就有些奇怪。按理说,宫本都把麻雪往床上带了,这樱木应该是恨宫本恨到咬牙切齿才对,怎么樱木他转眼就像条赖皮狗一样,拼命地乞求宫本饶他一命呢?难道这樱木真的有这么怕死?按理说,能够冲锋陷阵的勇将,那都不会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怎么这樱木才见自己爱妻被绑走,转眼就低声下气地拼命求宫本饶他一命?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北岭满腹狐疑地看着樱木。樱木依然在痛哭流涕地给宫本磕头。樱木被五花大绑着,他的两手被绑在背后,他就那么艰难地跪着,在用力地向宫本磕头求饶,樱木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他额上鲜血淋漓。 北岭的怀疑其实没有错。樱木血现在拼命求饶,就是为了要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因为,只要他不死,就还能等待嵩麟国的大军。樱木听宫本的一番说话中,丝毫也没有提到嵩麟国,便知,宫本肯定是还不知道嵩麟国大军正在攻来!而这就是樱木最后翻盘的机会!只要嵩麟国大军一到,那他樱木血就能重新得到做岛主的机会!所以眼前之计,最要紧的就是樱木血必须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只有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才能等待嵩麟国大军的到来。如果宫本明天就要斩了他,那他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所以,樱木血现在无论做得怎样低贱都可以,只要能把自己的性命保下就好。 第453章 仁慈与残忍 宫本见樱木恳求得凄切,心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就大手一挥,对押着樱木的武士说:“先把他关到黑石监狱,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 黑石监狱是扶兰岛上最为牢固的监狱,戒备森严,犯人都是有进无出,没有一个犯人可以从黑石监狱里逃出去。进了这个监狱的犯人,都将受尽各种残酷的刑罚,忍受各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所以这个黑石监狱里自杀的犯人有很多,人们都把黑石监狱看成是地狱一样的存在。但是,樱木血听到宫本要把他投到黑石监狱里,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绝望的表情。相反,他的嘴角还露出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冷笑。 樱木血的这一丝冷笑,没有让宫本在意,却让北岭看了个真真切切。北岭不禁感到奇怪,他想:“樱木应该知道,黑石监狱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那里的犯人们天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怎么他的脸上看不出绝望,他反而有一丝隐秘的笑容?” 樱木血可不得笑嘛。宫本既然把樱木投入了黑石监狱,那就说明,宫本暂时不会杀死樱木了。而宫本只要暂时不忍心砍下他樱木的脑袋,樱木就有翻盘的机会。樱木只要能在黑石监狱里苟延残喘,保住自己的命,那么等到嵩麟国大军一登陆,他就有救了。樱木今天早上派出去的心腹,并不是他全部的心腹,他还有一些手下,依然在各个暗处潜伏着,他们有樱木安排的其他任务。只要等到嵩麟国大军登陆扶兰岛,自然就会有樱木血的人去找嵩麟国部队,带他们来救樱木血。所以,樱木血有恃无恐。 樱木唯一有所担心的是,麻雪她知道嵩麟国大军即将前来的事情,她如今被宫本握在手掌心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说出这个惊天大计划。如果麻雪把什么都和宫本说了,那就完蛋了。但是樱木相信麻雪的智慧,麻雪是个聪明女人,她应该知道,嵩麟国大军是她和樱木最后的救星,只要宫本不知道这战斗计划,嵩麟国大军就能搞突袭,打宫本一个措手不及,最后长驱直入东星城。所以樱木相信麻雪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只是,宫本这个恶棍,如今掳了麻雪去,定然会狠狠虐待她、糟践她,以泄他心头之恨和身体之欲,麻雪得受苦了。樱木心中难受,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按下心中苦楚。他希望麻雪也能有他这样的一份坚忍,能够暂时忍受下去,等待救援。他只希望麻雪千万不要和宫本硬碰硬,只希望麻雪千万不要因不堪受辱而自寻短见,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武士押走了樱木,将他往黑石监狱送去。至于樱木家中的院兵和仆人,宫本命令武士将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一时间,樱木家中血流成河,鬼哭狼嚎。樱木家的院兵虽然也是精兵强将,但是肯定不如宫本带来的武士能打能杀。不一会儿,樱木家的院兵和仆人,就都被杀了个精光。按理说,武士们都应该听族长北岭的话,但是宫本是岛主,岛主的命令自然是要高于族长的。 北岭看着那些死去的院兵和仆人,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心中哀怜。他想:“这些人是罪不至死的,他们既没参加造反,又没主动攻击宫本带来的武士,他们只不过身份是樱木家的院兵和仆人而已,干什么要杀他们?”北岭心中充满哀叹。北岭也杀人,但他只杀那些他觉得应杀之人,他只杀那些想要取他性命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不杀无辜的人。但是宫本既然命令要杀,他也不能阻止武士动手。 人都杀光了,院子里安静了,草地上充满了血腥味。那些芬芳的花朵也都折断,倒在了血泊中,花瓣被鲜血所浸染,透出着悲戚和恐怖的红色。无尽的肃杀在空气里弥漫。有武士把目光投向了北岭枝雄,他们不知道宫本会怎样处置北岭,如果宫本要他们杀北岭,那他们可该怎么办?武士总不能自己动手杀自己的族长,那也太违背良心了。 不过还好,宫本对北岭没有杀意,毕竟北岭也没干什么对不起宫本剑藏的事,他只是来劝樱木投降的,说起来也是好意。宫本再怎么残暴不仁,这点道理还是讲的,他又不傻。宫本只是走到北岭面前,他将右手放到北岭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呀,看起来冷血无情,其实内心太善良,你有杀武林高手的本领,却没有杀千万平民的狠心,你这样,将来怎么做大事?我还是非常欣赏你的,只是你必须要学会帮我去屠杀。你如果帮不了我,那么,你早晚也会被我舍弃。你不要再让我失望。”宫本说完,就转身走了。 北岭站在充满血腥味的樱木家的草坪上,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宫本刚才给他留下的那些话。屠杀?宫本要他学会屠杀?这北岭怎么可能做到。北岭与高手对决,大家以命相搏,在决斗之前双方都签好了生死状,你情我愿,我尽力杀你、你尽力杀我,北岭在这种决斗里杀人,是没有负罪感的。可是普通老百姓又不和你决斗,又没惹你,为什么要屠杀他们?这种在道理上讲不通的事情,北岭是绝对不会去做的。在北岭看来,行军打仗、两军对垒,杀死对方的将军和王侯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对普通士兵大开杀戒。士兵们也是混口饭吃,他们肯放下武器投降就行。至于屠城和屠杀投降的军队,北岭是绝对不可能去做的,他也时刻要求武士们,不可以参与到这种不义的杀戮之中。很多武士都赞同北岭的想法,因此北岭也是深受武士们的爱戴。但是也有武士生性嗜杀、喜欢穷兵黩武,他们就反对北岭的这种仁慈。比如说,敌方投降的士兵,你如果不杀了他们,他们留下来,就得吃饭,你拿饭给他们吃吗?自己一方的士兵尚且吃不饱,你如果再拿饭食给敌方的降卒吃,那自己一方的士兵怎么办?如果你不给这些降卒饭食吃,就得放他们回家,他们一回家,下次是不是又会拿起武器来和你打仗?你这算不算放虎归山?所以,敌方投降的士兵,那是必须要杀的,哪怕他们已经手无寸铁,杀光了才能免除后患。要牢记,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第454章 恐怖的黑石监狱 北岭摇摇头,他在一种复杂情绪的包裹之下,孤独地离开了樱木家。他刚才来的时候,这家里还是欣欣向荣、和和美美的景象,此刻他离开时,这个家却已经变成了一个人间屠宰场,血流满地,死尸成堆。真是人间好景不常在。 北岭虽然也是见惯了流血和死尸,但是眼前樱木家的这一突然变故,却是让他倍加感慨。可能是因为他和樱木同为扶兰岛柱石吧,所以樱木今天的遭遇,会让他联想到自己。如果自己哪天不小心触怒了宫本,那会不会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呢? 北岭满怀忧愁地离开了樱木家,回到了自己家。 樱木被押往了黑石监狱。这座恐怖的监狱,是建造在一座巨大的石山里,所以被命名为黑石监狱。这座石山被掏空了内部,做成了牢狱的结构,派有重兵把守,这里的狱卒都是一些凶狠至极又手段残忍的人。一般来说,能被关到这座黑石监狱里来的人,都是岛主的政敌,或者犯着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这些人罪大恶极,但又一时间不方便处死,就会被关在这座黑石监狱里,饱受残酷的折磨。好多犯人都因为受不了这里的折磨,而自杀身亡,这也是成全了宫本。因为有一些犯人,宫本需要顾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和利益,他不能处死他们,于是,让这些犯人饱受折磨,过得生不如死,也是让宫本泄了愤,而他们要是自杀了,宫本也乐得清静。 黑石监狱建造在石山之内,因此这监狱极难突破,外面的人没法攻进去,里面的人也难以逃出来,这石山的外壳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铁笼子,谁也别想穿透。要进这个石山,只有一个入口,而在这个入口处,则日夜有大量全副武装的重兵把守。而且在入口的通道处,还设有许多危险的机关,一旦有外敌攻入或者囚犯逃脱,狱卒只需要启动这机关,则这个唯一的通道里就会机关齐发,杀人无数。暗箭、毒液、碎石等等足以消灭入侵者的武器,都满满地储藏在这些机关内,一旦触发,那么那些呆在通道里的人就都会在转眼之间变成肉酱。除了这些机关以后,在这个黑石监狱的唯一出入口里,还有一道最后的防护屏障,那就是断龙闸。这个断龙闸,由厚重的巨石和生铁混合铸造而成,坚不可摧,就算用炮弹也炸不碎。断龙闸平时隐藏在通道上方,不作使用,一旦监狱发生骚乱,有犯人要外逃,而且机关暗器也用光了,那么,狱卒就会启动这断龙闸。断龙闸一旦落下,就会把这山洞的唯一出入口给封死,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当然,在这监狱里,每个房间也有通向外部的通风口,以流通空气,但是这些通风口都极为细窄,只能通过一只老鼠大小的东西,人是绝对出不去的。所以总体而言,这个黑石监狱就像一只铜墙铁壁的大闷罐,人一旦进去了,除非被正经释放,否则,是绝不可能逃脱或被救的。 樱木被押进黑石监狱以后,他身上的绳索被解开,换上了脚镣。这脚镣一共有三头,两头分别铐紧在樱木的双脚脚腕上,还有一头则铐紧在樱木所住牢房内的一个铁桩上,这样,就可防止樱木外逃。实际上,就算没有这铁脚镣,犯人们也是无法从这些牢房里逃出去的。 监狱里阴气森森,充满了犯人的各种鬼哭狼嚎,听起来就好像是地狱里的各种鬼叫一样。有的犯人在大声呼救,这些可能是刚关进来不久的;有的犯人在愤怒大骂,这些可能是心怀冤屈的;有的犯人在痛苦地呻吟或哭泣,这些可能是刚刚受了刑罚、痛苦不堪的人;还有的犯人则是在不断疯狂大笑,很显然,这些犯人是已经精神失常了,他们已经是变成疯子了。各种或痛苦或恐怖的声音从各个不同的牢房里飘荡出来,混合在一起,回旋在这个阴森潮湿的监狱里,像各种鬼叫,极其可怕。 樱木安静地坐在自己的牢房里。他盘腿坐在地上。牢房外面的光线很阴暗,走廊里只有有限的几只火把,照明不足,这阴暗的光线使得牢房和牢房外的走廊里满是浓墨重彩的黑影。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地狱里的景象。 但是樱木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乱,要静心等待。他知道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可以反败为胜,但是首先他必须不能被这黑石监狱里的恐怖生活给打垮。如果他被这里的黑暗生活给打垮了,那么他也就不必再做什么美梦了。要想从这里被救出去,要想以后东山再起,那他必须保持脑子的清醒,不要让自己精神崩溃。 樱木才刚刚这么告诫自己,他的牢房门外,就走来了两个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狱卒,这两个狱卒手里各拎着一根皮鞭。原来,樱木还不知道,进到这黑石监狱里来的犯人,无论罪轻罪重,首先都是得挨一百皮鞭。这一百皮鞭,狱卒可以随便打,不挑部位,犯人的脸上、身上、后背、前胸,都能随便打,打得越狠越好。有些犯人身体底子薄,进来挨了一百皮鞭就会受不住,伤重致病,然后因病致死。而那些身体底子好的人呢,则熬过了这一百皮鞭后,还会迎接日后漫长的各种折磨。直教人日日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而犯人的脚镣又被固定在牢房内的铁桩上,任你武功再怎么高强,你也没法去和狱卒拼命、打架。而只要你敢对狱卒有一点不敬,那就等着吧,日后有的是折磨等着你。所以这里的老犯人都明白,面对这里的狱卒,一定要恭恭敬敬。这些狱卒可都不是什么善类,都是从武士中选出来的穷凶极恶之人。这种人性情暴躁,嗜杀冷血,有的还有些变态,他们不适合待在正常的军队和卫队中,那就会被派到这黑石监狱来,让他们以恶制恶,看管、惩戒这些犯人。 第455章 麻雪叶琉忍辱偷生 这两名手拎皮鞭、凶神恶煞的狱卒,一走进牢房来,看着樱木血,他俩嘿嘿冷笑了两声,然后抖起皮鞭就往樱木的身上抽打。这皮鞭打得没有来由,打得樱木是一个惊诧。但是,樱木也没有叫闹,他有心理准备,到了黑石监狱里来,哪能有什么安乐日子过呢?无端被打看来也是家常便饭。 这两条皮鞭可是不长眼睛,它们往着樱木血全身的每个地方蹿去,什么脸上、背上、腹上、腿上,全身都打。樱木只好将整个人蜷缩起来,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脸和脑袋,避免他们把皮鞭打到他的眼睛里。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就只能任凭鞭打了。樱木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能反抗,反抗也是徒劳,反抗只能招来更恶毒的虐待。这些狱卒的脾性,樱木血还是了解的,他们在牢里欺负人都是欺负惯了的,打人、折磨人就是他们的乐事,把犯人折磨惨了,他们心里才舒坦,你要是反抗他们,那还不是捅了马蜂窝?把他们弄得不开心了,那他以后的日子也就会加倍凄惨。所以,樱木血也只能是忍受着皮鞭的鞭打。 樱木血是个能征善战的武将,所以这鞭打他还算熬得住。他也算是聪明人,知道挨打时应该怎样保护自己,他把双腿夹紧,把整个身体蜷缩在墙角,用双臂护住自己的脸和脑袋。他蜷缩在墙角挨鞭子,有个好处,那就是皮鞭经常会打在墙上,而皮鞭只要一打在墙上,那落到他身上时,力量就减弱了许多。真正落到他身上的鞭子也不多,而且他身子靠墙的一面也打不着。这是挨打时取巧的一个办法。 两名狱卒兴许是知道樱木血的身份,也就没有在鞭打这事上和他多计较,他们见樱木血蜷缩着躲在墙角,令鞭打威力降低,也没让他把身体挪出来挨打。他们反正也是例行公事,打完这一百皮鞭也就了事。他们可能知道这樱木血是柱石,所以不想得罪柱石。毕竟柱石不是普通人,岛主之下就是柱石,若是这樱木血哪天又无罪释放了,那鞭打过他的人岂不是罪责难逃?所以这两个狱卒也是聪明人,手下留了情,没往死里打樱木。 打完一百皮鞭,这两个狱卒向樱木血一拱手,说:“得罪了,切莫见怪,我们也是混口饭吃,听命而行。” 樱木血忍着剧痛,向着两个狱卒一挥手,说:“没事,我理解,大家各司其职。” 于是这两个狱卒就退了出去,牢房门重新关上、锁紧。 樱木血身上遍体鳞伤,血痕累累。他的伤口都往外渗着血。剧烈的、广泛的疼痛让樱木血颤抖不已。他伤口里的鲜血在往外慢慢地流,这些伤口里都沸腾着火辣辣的痛,这些火辣辣的痛无处不在,遍及他的全身,钻入他的每一条神经。他全身被这疼痛笼罩,他咬牙忍着痛,浑身颤抖,全身忽冷忽热,万分痛苦。 但是他知道这些痛苦并不足以让他死,他知道这些痛苦再难以忍受,也只是皮外伤,无大碍。他在战场上见惯了砍头、穿胸、刺腹,他见惯了各种痛苦不堪又极其残忍的死法,所以他知道仅有皮外伤还是幸运的。他是一个勇将,不是弱不禁风的妇人,所以这些鞭伤,他能熬过去。而他现在心中最牵挂的,只是麻雪。麻雪被宫本掳了去,也不知道现在究竟生死如何。 森凉堡内。 宫本将麻雪肆意玩耍一番之后,即将她关在了一个精致的铁笼子里,像关一只金丝雀一样。宫本当然是不会杀死麻雪的,麻雪是扶兰岛第一美女,宫本还要和她长久地欢爱缠绵呢,他怎么会舍得杀了她?当然,他也不会让麻雪自杀。他要让麻雪活着,而且要让她重新学会顺从他宫本。这麻雪从前本来就是宫本的女人,以前她对宫本也是百依百顺的,但是,自从她跟了樱木以后,她在宫本面前就一直表现得像个贞节烈女一般,她对他的调戏是百般反抗、誓死不从,以至于宫本每次都只能使用暴力强迫她顺从,这令宫本万分恼火。是麻雪对樱木的爱情,让麻雪变得对宫本百般抗拒。宫本发誓一定要让麻雪重新做回他的女奴,要她做一个听话的女奴。这不是一个身体占有的问题,而是精神征服的问题。宫本渴望征服麻雪的心,渴望操纵麻雪的心,他要消灭掉麻雪心中对樱木的爱情,他要让麻雪重新心甘情愿地做他宫本的玩物。这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但是这事让宫本觉得刺激,让他燃起征服欲。要知道,杀一个人容易,睡一个女人也容易,但要征服一个人的心,却是千难万难。做成有难度的事,才是有本事的证明。 宫本将关着麻雪的笼子,就放在自己的床榻旁。他让自己其他的那些妻妾尽情取笑麻雪、侮辱麻雪,他在麻雪面前与其他女子尽情欢娱,他要摧毁麻雪的自尊心。他要让麻雪感到她的存在真是这世间最羞耻的事,他要让麻雪无比厌恶她自己,他要让麻雪有求死的心,却又死不了。宫本不对麻雪施加任何肉体惩罚,麻雪的肉体是无比美妙的,宫本要保护麻雪肉体的完好无损,但是宫本要在精神上尽情虐待麻雪,他要让她痛不欲生。他要让她后悔她曾经爱上樱木血。 但是宫本显然低估了爱情的力量。麻雪深爱樱木,而宫本对她施加的那些侮辱,固然令她感到痛苦,但绝不会令她想要屈服。宫本强暴她又怎样,那些女人无尽地辱骂她又怎样,她被日日赤身裸体地关在笼子中又怎样,这些都是小事情。只要她还活着、樱木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已经有女人告诉她,樱木被关在黑石监狱里,这就够了。她只要知道樱木活着就够了,这就是希望。无论宫本怎样折磨她,只要樱木还活着,她就也要活着! 因为,麻雪非常清楚,宫本还不知道嵩麟国大军即将到来的这个情报,而嵩麟国大军只要一登陆,樱木血就将出狱成王! 第456章 船队全速前进 宫本传令给北岭,要他对那些已经控制起来的樱木心腹进行拷打和审讯,能多问出些什么来最好,宫本要看看樱木到底是设下了多少毒计来对付他。宫本还命令北岭,审问结束后,那些樱木的心腹、与樱木心腹接触的各级将领、那些将领手下的亲信,全部砍头,格杀勿论。 北岭看着宫本亲自写给他的命令,心里思绪翻涌,要杀这么多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光杀那些樱木心腹也就算了,如果连各级将领和士兵都算进去,那可是要杀死一大批人了,真是要血染江河了。北岭想想,这宫本也太过残忍了,简直是嗜杀成性。可是这命令既然给他了,他也就只好执行。 北岭派人去审讯那些樱木心腹,北岭嘱咐自己手底下的人,要他们也别给樱木心腹上什么大刑了,反正都是要砍头的人了,也不必在他们死前再让他们受什么折磨了。反正结局都是个死,就让人好端端地上路吧,别搞什么大刑了。 北岭存着一份仁慈之心,这让他的亲信们也是很爱戴他。他们也遵照北岭的意思,不想再去多折磨那些樱木的人。至于审讯,能问出些什么,最好,问不出什么,也算了,反正问出来的事情多了,也只会多造杀孽,多杀人而已,对北岭也没什么益处。杀人的事,宫本都是派北岭去做,这北岭杀了人,人家总把仇记在北岭身上。宫本说杀杀杀,北岭去执行,到最后,人们总把北岭和北岭的手下当成刽子手。找北岭寻仇的人也不少。北岭的手下有时还会被寻仇的人杀死,所以这杀孽还是少造为妙。北岭的手下都很敬佩北岭的为人处世,感觉北岭事事都很为他们的切身利益着想,有时候,他们甚至还会在心中想:如果这岛主由北岭来做,那这扶兰岛上才会是国泰民安。 玉楼军的船队正在全速前进。海面上波涛汹涌,船队劈波斩浪,不断前进。明亮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海面波光粼粼,像铺上了一层漂亮的碎金。四十五艘大船飞快前进,波浪不断在各船的船头拍击。波浪拍击在船头上,即刻就变成四散飞溅的浪花。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短暂又耀眼的金色光芒,煞是动人。清澈的浪花飞溅,船队急速前行。 姚观知道,红毛信鸽既然已经放飞,那么樱木血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樱木血一收到消息,自然就会开始布置行动事宜,所以这船队必须全速前进,尽快赶到扶兰岛。还好最近几天一直是风平浪静,没有风暴与鲨鱼,船队可以顺利前进。估计只要再过三天,这船队就将抵达扶兰岛,开始作战。 大家都知道要开始作战了,心情也是各自忐忑。特别是那些需要亲自上战场去搏杀的普通士兵,心里总是有着紧张情绪。姚观安抚他们,说,等胜利了,大家就能一起回家了。 姚观已经把六艘扶兰铁船全部划拨给了钱政调度,如果这玉楼军在登陆之时会遇到扶兰海军的攻击和阻拦,那么将由钱政率领这六艘铁船,与扶兰海军对抗。姚观要求钱政的部队必须拿出敢死队的勇气,无论如何也要保障玉楼大军的登陆。玉楼大军现在有四十五艘船、五万人左右的士兵,这依然是一支比较庞大的军队。虽然说,计划是要偷袭扶兰岛,最好是能悄无声息地登陆扶兰岛,那样的话最好,但是,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登陆扶兰岛,扶兰岛的海军和陆军都不可能毫无察觉,他们又不是傻子。四十五艘大船,浩浩荡荡地开进扶兰岛周边海域,那极有可能是要引起扶兰海军的巡逻船只注意的。而一旦被扶兰海军的巡逻船只发现了这四十五艘大船的靠近,那么,扶兰海军必然很快就会出动,会攻击玉楼军,这样一来,玉楼军还没登陆,就会在海上与扶兰海军开战,那样就会拖住玉楼军登陆的脚步了。这五万铁御卫是来扶兰岛上进行陆地作战的,可不能让他们都消耗在海上。所以,必须要有一部分人,以敢死队的勇气,去阻拦这扶兰海军,以保障其他士兵的顺利登陆,必须要以一部分人的苦战甚至死战,来为大部队的登陆提供掩护。而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钱政。江玉楼对这个安排也没有意见,毕竟他也希望作战顺利,总要有人去阻挡扶兰海军,这事只能让四虎干。而钱政收到这以江玉楼名义下发的命令,觉得这也是王爷的器重和重托,于是他斗志昂扬,誓要打个漂亮仗。 以六艘铁船去抵挡整个扶兰海军,确实是有点以卵击石,但是姚观觉得没问题,因为他以为樱木血已经安排好,到时候扶兰海军应该会有内部兵变发生,钱政他们不会与扶兰海军苦战太久。姚观不知,樱木血已经被捕,他们已经失去了内应。 主舰的桅杆上挂着两只巨大的鱼头头骨,它们就是那两头巨鲨的头骨。因为骆顺和叮嘱士兵们这鱼头上的肉有毒,不能吃,所以士兵们就将这两只巨大鱼头上的鱼肉全剔下来丢掉了,然后他们就将两只鱼头的头骨给挂上了桅杆的最高处,以表示他们对骆顺和的崇敬,同时,这也是士兵们的一种自我炫耀,以显摆他们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主将。经过这几天的口耳相传,除了主舰上的士兵以外,其他舰船上的士兵也都知道了蒋孤云独自一人斩杀两条巨鲨的传奇故事,大家光看那两只巨大的鱼头就知道这两头巨鲨在活着时有多么威武可怕了,而蒋孤云竟然孤身一人宰了这两头巨鲨,这简直是天将下凡、神勇无敌。全军都知道了蒋孤云的厉害以后,一方面,是让蒋孤云成为了全军偶像,另一方面,这也是提升了全军士兵的战斗信心。因为大家都知道玉楼军的副指挥使是这样一个神勇无敌的英雄人物了,那大家对扶兰军的恐惧也就减轻了。大家都想:“蒋副指挥使既然这么厉害,那必定能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说不定蒋副指挥使一上岛就能把宫本剑藏给宰了,那战争也就结束了,大家也就都能平安回家了。” 第457章 孤云营初成 而骆顺和呢,他听从姚观的嘱咐,趁着自己现在威望正高,就私下组建了一支自己的小部队,这支小部队名为“孤云营”。这孤云营人数也不多,也就一百多人,但这一百多人却都武功高强,是这些铁御卫士兵中的佼佼者,最重要的是,这一百多人都崇拜骆顺和,愿意追随骆顺和,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冲锋陷阵。这一百多人里,有骆顺和从前在与扶兰战船初战时救下的那一队铁御卫,又有后来从鲨鱼嘴前救下的几名士兵,而这孤云营的领队又是于五和马汉,他俩的命也是骆顺和在王爷面前救下的。所以这支小队,对骆顺和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骆顺和倒也无所谓他们武功的好坏,反正他们的武功骆顺和可以教,可以帮他们提高,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忠心。骆顺和最看重的是忠心,因为忠心是教不会的,忠心源自天性,忠心可以使人焕发出巨大的战斗力,忠心可以让整支部队聚结为一体,固若金汤。所以,骆顺和对这个孤云营感到很满意。孤云营里的所有人,都只听命于骆顺和,不会听命于江玉楼。 姚观知道骆顺和组建了孤云营,姚观觉得这孤云营人数有点少,不过既然骆顺和觉得满意,姚观就也相信骆顺和的决定。而且这主舰上总人数也不多,各船之间交流也不便,骆顺和难以从其他各船上去大量抽调精兵强将,所以孤云营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只能等以后玉楼大军登陆扶兰岛以后,再让骆顺和去多抽调些人员,扩充这孤云营了。目前江玉楼倚重四虎,姚观和骆顺和也必须要为自己打算,蓄养好自己的势力,以防四虎生变,以防江玉楼分权。 当然,姚观和骆顺和在私底下搞的这些事情,江玉楼都不知道。 江玉楼知道船队即将到达扶兰岛,他的内心也是十分紧张。他当然是要随军同行的,他得在中军之中,坐镇指挥全军进退,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全军首领的样子来。而战争总是充满危险,战争总是千变万化,如果有一个不小心,那他江玉楼可能就死在这扶兰岛上了。他的心中也是恐惧和苦闷。这种时候,他就分外仇恨江华钦与贺长昼,若不是江华钦夺走他皇位,他现在还在后宫内高枕无忧地享受生活,若不是江华钦逼得他无法在嵩麟国立足,他也不至于要远涉重洋来到这扶兰岛上打仗。他真是恨透了江华钦。可是恨又有什么用?他斗不过江华钦,只能任凭命运的摆布。 愁闷之际,江玉楼也无所排遣,只能再召几个美人来陪伴他,让她们和他说说话、解解闷什么的。江玉楼今天想召赵小倩和宣凤羽两人一起来陪他。这几日里,江玉楼单独宠幸过赵小倩,也单独宠幸过宣凤羽,却也还没有让她俩一起来伺候过他,今日他一时兴起,就召了这两个他最喜欢的美人一起来陪他。 宣凤羽自从搬去和闻倩同住,她也就不必再事事努力讨好江玉楼了,她对江玉楼有些冷淡,她想尽力避开江玉楼。她巴不得江玉楼天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可是江玉楼有时候召她去侍寝,她又不能不去,她怕触怒江玉楼,于是她也就只能强颜欢笑、勉强应付这个男人。现在这大白天的,江玉楼又要召宣凤羽过去,宣凤羽心中虽百般厌恶,却也只能听命。 宣凤羽跟着传令的铁御卫走,走到王爷房门口时,却看见赵小倩也走了过来,赵小倩也是被铁御卫领到了王爷的房门口。宣凤羽这才知道王爷今天是召了两女齐来。赵小倩与宣凤羽是情敌,她俩心中都暗自和对方较着劲,互相带着那种情敌间最原始的恨意。如今她俩狭路相逢,真是各自心中情绪良多。 赵小倩和宣凤羽走入王爷房间,铁御卫在外关上了房门。王爷起身拥住她俩,在赵小倩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在宣凤羽脸上亲了一口。宣凤羽无限厌恶,她想挤出一丝笑,却怎么样也笑不出来。她显得木然而冷淡。 还是赵小倩老练,她心中也厌恶江玉楼,更厌恶宣凤羽,但是当此情景之中,她还是挤出了一片媚笑,和江玉楼说了几句情浓意软的话。江玉楼左拥右抱,带她俩走入卧室,在床沿上坐下来。江玉楼也并不急着宽衣解带,他倒是想和她们说说话。 他问赵小倩和宣凤羽:“你俩年纪谁大?” 江玉楼就先让宣凤羽说自己年纪,宣凤羽生硬地说:“我今年十六岁。”赵小倩就掩嘴一笑,说:“哟,那你可是我的小妹妹了,我今年二十三岁。” 江玉楼就笑对宣凤羽说:“那你可真得叫小倩一声姐姐了。”宣凤羽心中嫌弃,却也只好依命,就叫了赵小倩一声“姐姐”。赵小倩妩媚一笑,就也叫宣凤羽“妹妹”。江玉楼哈哈大笑,他搂着两女,说:“本王真是艳福不浅,你俩同为本王的侧妃,都是本王心中最喜欢的女人,小倩成熟妩媚,凤羽清纯娇艳,有你俩伺候在本王左右,本王真是满心欢喜。今后,你俩就以姐妹相称吧。” 赵小倩说好。宣凤羽没有应声。江玉楼以为宣凤羽是害羞。江玉楼就亲了亲宣凤羽,但宣凤羽仍是冷冷淡淡的。江玉楼一时兴起,就对赵小倩说:“小倩啊,你这妹妹年纪小,凡事都怕羞,像块清纯的白玉,今天你该教教她,怎么样才能在本王面前热情如火。” 赵小倩一听,知道这江玉楼又是想玩花样。从前有时候也是这样,江玉楼叫了两女,喜欢让两女在他面前亲亲抱抱,让一女装作是男人,与另一女亲密在一起。他每次要看这样的表演时,就会对一女说:“去教教她怎样热情如火。”看来今天,江玉楼是又想玩这样的游戏。 赵小倩自然是懂江玉楼意思的,但是,她可以去亲其他美姬的嘴,却实在不想亲宣凤羽的,这让她觉得恶心。她恨宣凤羽,她正在一心筹谋,以后要怎样杀掉宣凤羽才好,而现在江玉楼却想看她和宣凤羽亲亲、抱抱,这岂不令人作呕? 第458章 女吻之血 但是这江玉楼既然兴致已起,又怎能拂了他的意?赵小倩便装出一脸媚笑,她起身,走到宣凤羽面前,用白皙的玉手托起宣凤羽漂亮的下巴,对宣凤羽说:“妹妹,你生得这样一副漂亮的面孔,光会老老实实地和男人说话,可是不行的。我们的这位王爷啊,他口味可怪得很,他越是知道你清纯老实,就越想教你风情万种、热情如火——”赵小倩一边说,一边向王爷莞尔一笑。 王爷显然对赵小倩的表现很满意,他就想看看赵小倩是怎么调戏这宣凤羽的。他对赵小倩报以鼓励的一笑。赵小倩看到王爷的神情,知道他喜欢这个调调,于是,她就动手去抱宣凤羽。 宣凤羽当然不知道王爷的这种爱好了,她满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她想这赵小倩是有什么毛病吗? 宣凤羽还没怎么想明白,赵小倩已经是搂抱住她,用自己温软的香唇吻住了她的甜嘴儿。宣凤羽心下一惊,想这是什么玩意儿? 宣凤羽要推开赵小倩,可是赵小倩却用力抱住了宣凤羽,她用力吻着宣凤羽,像一个男人一样。江玉楼看得兴致勃勃。宣凤羽用力挣扎,赵小倩却将宣凤羽按倒在了床上,她开始解开宣凤羽的衣服。赵小倩说:“妹妹,今天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一个热情如火的女人。”说着,赵小倩就开始抚摸宣凤羽的全身。 宣凤羽心下大骇,想这不是神经病吗?这是干什么? 赵小倩又去吻宣凤羽,结果,宣凤羽发狠,使劲咬了赵小倩的嘴唇。赵小倩的嘴唇上被咬出了血来。赵小倩痛得“哎呀”一声。她赶紧放开了宣凤羽。她捂着自己流血的嘴唇,向王爷申诉似的说:“王爷,她咬我!” 江玉楼本想看这两女激情的好戏,岂知宣凤羽生平不好淫戏,她清纯若水,对这种游戏完全不开窍。如今赵小倩嘴唇被咬出了血,江玉楼的兴致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是真没想到,这两美在一起,竟如此毫无默契。而宣凤羽的木讷也是超出了江玉楼的预计。但是,江玉楼又能怪宣凤羽什么呢?他喜欢的,不正是宣凤羽的清纯如水吗? 江玉楼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赵小倩则撒娇似的拉住了王爷的衣袖,说:“王爷,你看妹妹她咬我,真的好痛,都流出血来了。” 江玉楼就摸摸赵小倩的手,说:“好啦好啦,你妹妹还小,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也怪我,我还没有好好调教过凤羽,等我以后把凤羽调教好了,你们姐妹俩再一起来伺候我。乖。”江玉楼摸摸赵小倩的脸,哄她说。 宣凤羽看着眼前的一切,实在觉得令人作呕,尤其是她的嘴唇上还残留着赵小倩的口水,这真是让她想吐。她真想立马去洗洗自己的嘴,把嘴洗干净。于是,宣凤羽就穿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她就假装肚子痛不舒服,要出去。江玉楼也没怀疑她,真以为她是肚子不舒服,就让她回闻倩房里去休息,他还嘱咐宣凤羽说:“你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即让人通知我,你小心身体。” 宣凤羽就逃命似的离开了江玉楼的房间。她回了闻倩房里,拿水洗嘴、漱口,弄了挺久,才算是觉得把自己洗干净了。她无比厌恶赵小倩,却居然被赵小倩强吻了,这真是让她觉得无比憋屈。她恨江玉楼,却逃不出江玉楼的魔掌,她厌恶赵小倩,却居然和她亲了嘴,难道她宣凤羽就是被人任意摆布和欺辱的命吗?不,不行,绝不能这样。 而赵小倩依旧在房里陪着江玉楼,让他欢悦,一直到了晚上。赵小倩心想:“这江玉楼也真是没救了,离打仗也没几天了,他还沉迷在美色里,他这样的废物,若不是天生富贵,自己又能干点啥?” 赵小倩的嘴唇上还是疼痛着,那伤口结了血痂。她心里恨着宣凤羽。她是没想到宣凤羽居然会咬她,她没想到宣凤羽还有这么一股刚烈劲儿。赵小倩心想:“骆顺和他会不会是更喜欢宣凤羽这样的女子?”这么一想,她就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杀宣凤羽的念头。宣凤羽虽然也被江玉楼睡过,但是,赵小倩心里清楚,像宣凤羽的这份模样和这种性格,在男人的眼里,看起来是分外清纯的。就算骆顺和如今介意宣凤羽被江玉楼睡过,可是,将来江玉楼只要被皇帝处死,那骆顺和心中的这口恶气也就出了,当他再看见宣凤羽时,就又会觉得宣凤羽是冰清玉洁的女子了,会忽略她被江玉楼睡过的这件事。骆顺和应该还是会很爱宣凤羽。但是她赵小倩就不同了,她赵小倩的模样和性格,看起来都是妩媚和风情万种的,而这样的女人,男人虽然喜欢,却不会珍惜。男人会觉得像赵小倩这样的女人不干净。所以,赵小倩到最后肯定会比不过宣凤羽。赵小倩心中有了这样的一番比较后,就对宣凤羽起了杀心。她得杀了宣凤羽,才能独占骆顺和的心。骆顺和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将来要做护龙尊王的夫人,就必须要把骆顺和身边的其他女人全部除掉。她对骆顺和说,她不介意他将来有很多女人。这当然是她的假话,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骆顺和更加倾心于她。 而若要动手杀宣凤羽,则该怎样杀才好呢?当然必须是不声不响的暗杀。绝不能让骆顺和知道是她赵小倩杀了宣凤羽。否则骆顺和定会把她赵小倩杀了喂鱼。她知道宣凤羽在骆顺和心中的份量。 而船上的女眷们都已经收到了通知,大军登陆之日,她们都将留在船上。要等到玉楼军胜利之后,江玉楼才会派人来接她们上岸。而这样做,是为了保住这些美人们的安全,让她们不必经历战争。 赵小倩觉得,这就是杀宣凤羽的一个好机会。只要这船上的男人们都走了,这船上就会成为女人的世界。而要在女人的世界里杀死宣凤羽,赵小倩有很多办法和很多机会。 第459章 麻雪嘲讽宫本 樱木血及樱木血的心腹们被逮捕以后,宫本总算是安心睡上了好觉。在他看来,擒贼先擒王,樱木血既然已经被捕,那么樱木血的篡位计划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当然,他知道樱木血的手下和党羽必定也是有不少,不过,有北岭在,宫本不必再担心那种琐事。剿除樱木血党羽的事情,就全权交给北岭去做好了。杀灭党羽,需要的只是武力,而北岭枝雄的武力正是扶兰岛上最强。 关押麻雪的铁笼子,就放置在宫本的大床旁,麻雪日夜都被囚禁在这个笼子里。这个笼子虽然精致,但是毕竟是个笼子,麻雪待在这笼子里,腿也伸不直,人也站不起来,很是遭罪。而宫本显然是要让麻雪感到煎熬。她越是感到痛苦煎熬,他就越有报复的快感。他每天变着花样地折磨她,但是她就是没有一丝屈服的意思。宫本也真是感到奇了怪了,以前麻雪没有和樱木在一起时,麻雪对宫本可是千依百顺,宫本让她干啥她就干啥。可是,和樱木在一起以后的麻雪,却在宫本面前表现出了冷若冰霜和坚贞不屈。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宫本不信这个邪,他誓要将麻雪重新变成一个下贱的女奴,一个只属于他宫本的娼妓。 宫本坐在床沿上,拿一根树枝,去挑逗笼子里的麻雪,他用树枝去戳戳麻雪的脸、戳戳麻雪赤裸的身子,像戳一只猴子一样。但是麻雪毫无反应,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死人一样,冰冷而没有恐惧。宫本说:“樱木被我关在黑石监狱里了,我会让人每天都去鞭打他、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尝够痛苦的滋味,最后,我会在大广场上,把樱木五马分尸,让这扶兰岛上的所有人,都看看,背叛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麻雪却只是冷笑了一下,她也没说什么。宫本用那根树枝上的叶子去轻拂麻雪光滑的后背,就好像是他在用手指触摸她的后背一样。但是她依旧一动不动,她既不怕痒,也不感到羞耻。宫本依旧用树枝轻拂她。宫本看着笼子里的麻雪,她虽饱受痛苦,却依然美丽如昔,她柔美的肌肤、迷人的身段,并不因她如今处境的绝望而减色半分,相反,她的哀戚,反而让她的美丽愈发惹人怜爱,这是一种复杂的美丽。宫本有时也后悔,当初不该把麻雪这样一个绝色美人送给樱木,可是,他当初也是想拉拢樱木血,想让樱木血为他宫本死心塌地地卖命,谁承想,这樱木和麻雪之间却是有了实实在在的爱情。麻雪原本在宫本的手中只是一个玩物,宫本起初也以为樱木只是想玩玩麻雪罢了,这都好说。如果麻雪对宫本和樱木这两个男人来说,只是一个绝色的玩物的话,那么,宫本和樱木共享麻雪这个女人,是不会有什么矛盾的,而樱木也必定会因为宫本把麻雪送给他,而对宫本感恩戴德,这是常理。你把你最爱的一件玩具送给甲了,那甲不得感谢你?这是人之常情。但是,糟就糟在,樱木与麻雪之间有了真爱。麻雪对樱木来说,是一个知心爱人,而不是什么玩物。这样一来,宫本再睡麻雪,那就是捅了大娄子了。从此,他宫本之前对樱木的千般好,就全化为了乌有,他俩之间剩下的也就只有仇恨了。所以,扶兰岛此次的风云动荡,麻雪也确实是脱不了干系。 宫本将树枝抵住麻雪的下巴,让她把头抬起来,他得意洋洋地说:“麻雪,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放不下樱木,不过没关系,等他死了,你也就没什么可妄想的了。你到那时,就会知道,只有我才是你最后的依靠,你没有选择,你只能认命。至少在这个扶兰岛上,我宫本剑藏想要的女人,就只能是做我宫本剑藏的女人!没有人可以违逆我!”宫本剑藏斩钉截铁地说完,又缓和了一点语气,说:“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回心转意,直到你愿意重新做我怀里的小兔子,我要看着你在我面前撒娇求宠爱的样子——” 宫本说到这里,麻雪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笑得花枝乱颤,她笑得忍也忍不住,就好像宫本是说了一个什么大笑话一样。她的笑里,充满了对宫本的嘲讽与不屑。笑完了,她把宫本伸进笼子里来的树枝一把抓住,狠狠折断,然后,她用充满讽刺和鄙夷的口气对宫本说:“宫本,你就不要做梦了,我是再也不会回到从前的那副样子了,我是再也不会做你的宠物了,我爱樱木,他是我的丈夫,我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你也不要这样自信,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以为自己可以掌握别人的生死,扶兰岛很小,你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其他国家的皇帝,要比你强上千万倍!你说要把樱木五马分尸,呵呵,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劝你,还是能多吃一顿就多吃一顿,能多睡一觉就多睡一觉,不要再做什么野心勃勃的春秋大梦了,说不定你哪天闭上了眼睛,就再也没有睁眼的机会了!”麻雪的诅咒和痛骂令宫本心惊肉跳。 宫本看着眼前这个笼子里的女人,对她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他舍不得杀她,也舍不得给她上刑,因为他爱她那完美又诱人的身体,他绝不允许她的身上出现一道伤痕。他要收服她的心,可是,收服她的心却又竟然这么难。她骂他,骂得是那样理直气壮,骂得是那样有恃无恐、信心十足。宫本心里忽然就觉得有些奇怪,他想:“她既然那么爱樱木血,这樱木血如今都要被我五马分尸了,她难道不难过、不伤心吗?她不是应该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我放过樱木血才对吗?她怎么不求我呢?她应该泪流满面地求我才对啊!她怎么还这么自信?她怎么竟然还敢诅咒我?——难道,是樱木血还留有什么保命或者翻盘的后手不成?” 宫本这么一想,心里突然起了一阵冰凉的惊恐。 第460章 重新审讯 樱木血被关在黑石监狱里,他每天或多或少总得挨上几十鞭子。他知道这必定是宫本的安排,是宫本要折磨他。樱木血的身上每天都是火辣辣地痛,鲜血淋漓,伤疤今天结好了,明天一鞭打,就又是裂开,反反复复,没有终结。幸好樱木血的身体底子好,他也没有就此病倒,没有一命呜呼。但是,痛苦总是难熬的。樱木血每天都浸泡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里。他每天吃到的饭食,又都是馊饭剩菜,令人难以下咽,但是他想着要活下去,再难吃也得吃。樱木血也不反抗狱卒的欺辱,因为他知道和狱卒对抗是没有意义的,也没有好处,他反正得关在这里,得罪了狱卒,他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樱木血在牢房里,心里也是煎熬,他还担心着牢房外的许多事。首先他担心着麻雪叶琉。麻雪叶琉被宫本剑藏抓了去,她会遭受折磨和侮辱,这是肯定的,这个事情樱木血心里也有数。他固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最心爱的妻子落到了宫本剑藏的手里,他虽怒火中烧,却也只能忍耐。他唯一希望的,是宫本剑藏不要杀害麻雪,他也希望麻雪不要自寻短见,不管怎样,麻雪只要活下来就好。宫本要玩弄麻雪,就让他玩弄吧,只要他不杀麻雪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麻雪还能活着,樱木将来必定能将宫本的脑袋割下来,为麻雪报仇。 另外,樱木还担心他的那些心腹手下。他知道自己派出去的那些心腹部下是必定已经全部落网了,必定都已落在了北岭枝雄的手里。但是他相信这些手下对他的忠诚,他相信他们是不会把嵩麟国大军勾结他樱木血的事情说出来。他相信他们不会说,不光是因为他相信这些部下的忠诚度,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这些部下不是蠢货。只要他们扛住刑罚,坚持保密,那再等几天,嵩麟国大军一到,那大家就全得救了,能活命。而要是现在有人向北岭枝雄说出嵩麟国大军攻岛的这个秘密,那么宫本剑藏一旦瓦解了嵩麟国大军的进攻,那么,樱木血及樱木血的这些手下,也就全都玩完了,必定死路一条。樱木相信,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他的那些心腹部下必然都懂。所以,樱木不担心他们会不会出卖他,他只担心宫本会不会发狂,提前斩杀他的这些心腹部下。如果宫本把他们杀完了,那樱木就无人可用了。不过,按照北岭枝雄的行事风格、按照审讯的一般过程来说,樱木可以肯定,他的这些心腹部下,至少在这最近的半个月以内,是还不会被推上断头台的。而有这么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北岭枝雄派自己的手下去审讯那些被捕的樱木血的心腹们。因为北岭枝雄事前曾关照过自己的手下,让他们不必对犯人上什么酷刑,不必让人多受痛苦,所以,那些被捕的樱木血的手下们,也都免遭了很多皮肉之苦。北岭枝雄知道,这些人反正是要被宫本砍头的,所以也不必再让他们在死前多受折磨了,并且,樱木血本人已被抓,造反计划已失败,还有什么可多审的?多审审,也只不过是再多审出一些涉案人员来罢了,最后只是再多死一些人。所以,北岭枝雄在审讯上也做得很马虎。他并不想为了樱木血造反一事,在扶兰岛的军、政两界里搅起巨大的腥风血雨来。扶兰人杀扶兰人,这是北岭枝雄不想看见的,自相残杀,是伤国之本。 北岭怀了这一份宽恕之心,那些樱木的手下倒也是没遭什么罪,他们甚至比樱木血幸运,樱木血每天还得挨顿鞭子呢。只因这黑石监狱并不由北岭来指挥,这座监狱是只听宫本的直接命令。樱木的手下们没遭大刑,自然也就没有招供什么。他们心里也不傻,知道现在最后的希望全在嵩麟国大军身上了,只要嵩麟国大军杀到,他们这些樱木血的下属,自然全能得救,否则,宫本只会将他们全部砍头。所以,他们这些人,说什么也不能出卖嵩麟国攻岛的秘密。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前面说了,宫本对于潜在的危险是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直觉的。他和麻雪叶琉对话以后,从麻雪高傲倔强又冷漠嘲讽的态度中,察觉到了麻雪的有恃无恐。麻雪她明明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她怎么不求宫本放过她、放过樱木血?她不像是有着失败者的心态,相反,宫本觉得她是有恃无恐。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恃?难道樱木的计谋不止于此?宫本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他几乎可以肯定,樱木是设下了什么连环计,而目前所暴露在大家面前的造反计划,只是这樱木连环计的一小部分而已。 宫本不可能对麻雪大刑伺候,以逼她招供,因为他不想弄坏麻雪那一身美丽的皮肉。所以宫本下令北岭枝雄,命他必须严刑拷打那些樱木血的党羽,让他们把樱木的阴谋连环计全部招供出来。宫本要北岭枝雄必须在三天之内审讯出结果,让他知道樱木血究竟还藏有什么后手。 北岭枝雄觉得这宫本纯粹是疑心病,这樱木血都关进黑石监狱了,还能有什么后手?你说樱木血要造反吧,他这造反之主都已经被你抓了,关在固若金汤的黑石监狱里,他就算有后手又有什么用?北岭枝雄觉得这根本是浪费时间,是折磨人命。 但是宫本的命令比天大,他既然已经下此命令,那么北岭就一定是要执行的。否则北岭自己也会被宫本怪罪。于是,严酷的审讯拉开了帷幕。北岭派出一些心狠手辣的部下,去审讯那些樱木血的党羽,叫他们务必要在宫本规定的三天内,从那些樱木血的党羽口中问出些什么东西来,以向宫本交差。 第461章 视死如归的手下们 樱木血的那些心腹手下,还有与这些心腹手下接触过的各层将领,开始受到严刑拷打。那些将领们,大多都是刚和樱木血的人接触上,他们还没听那些樱木血的手下说出整个造反计划,就已经被北岭的人给逮捕了,所以这一部分人,确实也是不知道什么更多的秘密,就算打死他们也没用。他们要是实在熬不住刑罚,随口胡诌两个人名出来,说这些人是乱党,那也是白白给北岭枝雄添乱。 而樱木血的那些心腹手下,当然是知道嵩麟国大军即将要攻岛,但是他们绝不会招供。一是因为樱木血平时待他们极好,他们感恩于心,不会出卖樱木血,二是因为他们心里都知道,只要不招,等到嵩麟国大军杀到,大家都能得救,而若是招了,让宫本剑藏提前有了准备,嵩麟国大军败了,那么他们这些参与造反的人,可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所以,这些人宁愿忍受一时刑罚之苦,也绝不愿多说半个字。他们确实没有辜负樱木血的信任。 一晃两天就过去了,这时间是走得飞快。宫本见审讯毫无进展,心里就又气又急。他向北岭放了狠话,说:“再审不出什么来,就把去审讯的审讯官抓两个起来,砍头示众!” 北岭心想,这不是神经病吗?审不出什么来就要砍审讯官脑袋?这不是逼着人要制造冤假错案吗?这不是没有案子非要制造案子出来吗?这樱木血已经抓了,擒贼先擒王这事已经办好了,干什么还要无中生有、横生罪名? 北岭就进谏了几句,让宫本不要滥杀无辜。宫本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了。北岭没能审出东西来,宫本本就心中恼火,北岭现在又劝他不要胡乱猜测、滥杀无辜,他就更是气得要跳脚了。宫本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相信这樱木的事情肯定没完,肯定没眼前看起来这么简单,但是北岭不相信宫本的智慧,这让宫本心里恨得要命。在北岭看来,宫本完全就是一头愚蠢的野猪,宫本能有屁个直觉和智慧。宫本知道北岭心里怎么想,但是,他现在也不能对北岭劈头盖脸地痛骂。一个柱石樱木血已经被毁灭了,宫本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又去得罪、惹恼另一个柱石北岭枝雄。一个政权不是由帝王一人撑起来的,帝王是需要臣子辅助的。所以宫本再凶狠,也需要四个国之柱石。 宫本就只能按下性子,不去责怪北岭。他只是向北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他说:“审不出东西来,就砍两颗审讯官的脑袋来给我。”宫本此话语调不高,但语气强硬,话说得斩钉截铁。北岭一听,此事已经没有挽回和商量的余地了,他也就不再劝谏。而且,他知道宫本已经愠怒,再劝只能引火烧身。于是,北岭只能领命退出。 能怎么办呢?审不出东西来,就要随便砍两个审讯官的脑袋,这就是宫本的命令。北岭将此命令下达。那些审讯官一听这命令,可全都慌了,他们可是没犯什么罪啊!他们只是来审犯人而已,要是犯人确实没什么可交代的了,那又还能让犯人交代什么呢?总不能无中生有啊!可是现在,如果犯人不交代新东西出来,审讯官的脑袋就会被砍,这真是什么王法?! 审讯官们叫苦不迭,全都后悔领了这个破差事。本来以为这是件容易办好的美差,谁知现在竟有性命之忧。说实在的,这些审讯官们,此刻心中甚至都十分同情这些樱木血的手下们,这些审讯官们,都认为樱木血干得没错!宫本剑藏如此残暴昏庸,如此草菅人命,不让人造反才怪!可惜啊,樱木血行事不周,以致一败涂地。这些审讯官,心中为樱木血惋惜。 不过,宫本那杀人的命令就压迫在这些审讯官们的头上,他们纵然内心同情樱木血、内心支持樱木血,但是,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现在也是必须要对那些樱木的手下大刑伺候了。他们得使出最严酷的刑罚,以逼犯人们多交代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酷刑是五花八门。有的审讯官,开始往犯人的手指甲盖里钉竹签,犯人拒绝回答一次,就往犯人的手指甲盖里钉一根竹签,直钉得犯人双手鲜血淋漓、惨呼不已。还有的审讯官,是拔犯人的手指甲盖,犯人们拒绝一次,就拔掉犯人的一枚指甲盖。俗话说十指连心,指甲虽小,其被残害时人体所感受到的痛苦,却是痛苦到无以复加的。 还有的审讯官,在犯人身上划满刀伤,然后,犯人只要拒绝回答,审讯官就往犯人的身体伤口上撒盐。那盐撒在犯人血淋淋的伤口上,犯人是痛得呼天抢地、几欲休克。 还有往犯人口鼻中灌辣椒水、往犯人腿下垫石块、把犯人往水缸里泡,等等。花样百出、残酷至极,都是以让人痛不欲生为目的。有些犯人被打得口吐鲜血、牙齿掉落,也不肯吐露半个字,这些人对樱木血是绝对的忠诚,令审讯官也极为敬佩。但是没办法,是宫本的命令要让这些审讯官变成魔鬼,他们必须不断地残酷地折磨犯人,直到他们说出有用的东西来为止。 无尽的身体痛苦缠绕着那些犯人,对他们来说,审讯室就是地狱,而那些审讯官就是魔鬼。与这些犯人现在所受的痛苦相比,樱木血每天所受的鞭打简直就不算什么事儿了。有的犯人,身上的肉在被一片片割去,他只要一直不开口,就会一直被割肉。诸如此类的酷刑,数不胜数。许多犯人已经抱了视死如归的决心,他们决定死也要保护樱木血的秘密,就算他们死了,只要嵩麟国大军杀到,一样会给他们报仇。而他们现在若是招供了,那就是死也白死,仇也没得报了。 所以无论这些审讯官们怎样用刑,这样樱木血的手下,全都不肯开口。局面陷入了僵持。 第462章 北岭枝雄献计献策 审讯官们对这些犯人用尽了各种手段,但也并不见效。这些审讯官们背地里一商量,说:“会不会真的就没啥内情可交待了?总不能叫他们无中生有编瞎话吧?” 这些审讯官们都倾向于相信,樱木血造反一案确实没有什么更多的内情了。但是这样不行啊,宫本说了,审不出新东西来,那就杀审讯官。所以这些审讯官们也是没办法,他们只能拿出更加残忍的手段来了。 这些樱木血的心腹手下,有一些人是已经成家了的,他们有妻子、有孩子,那些没成家的,他们也总有父母。现在他们这些人在审讯官面前视死如归、坚强不屈,但是,他们不怕自己死,还能不怕家人死吗?于是,审讯官们就派人去抓捕这些犯人的家属。 樱木血在行动开始之前,已经帮部分手下安顿、隐蔽好了他们的家人,以免这些手下行事时有后顾之忧。但是,也总有没有来得及安顿和隐蔽起来的家属。于是,这些人就被捕了。按照武士的规矩来说,抓捕别人的家属来威胁人,这是卑鄙无耻的,北岭枝雄也不可能允许他们这么干,但是眼下迫于无奈,这些审讯官们也只好是瞒着北岭枝雄,行此卑鄙无耻之事了。 一些犯人的父母妻儿被抓了来。审讯官们在犯人的面前,给他的家属们上刑,这可就捅到了犯人的软肋。你是硬汉,你不怕酷刑,可是我若给你儿子上刑,你忍心干看着吗?不忍心。没人能忍心。 于是,犯人们都崩溃了。他们纷纷开始交代樱木血的真正计划。嵩麟国大军即将来袭的事情,被全盘托出。 这些审讯官们都吓了一跳,真是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他们原来还以为宫本是发神经,非要无中生有说樱木血仍有隐秘计划,他们原来还不相,现在听这些犯人们交代出嵩麟国大军的事,这些审讯官们真是庆幸,他们庆幸自己对犯人没有心慈手软。卑鄙手段看来还是用对了地方。 消息传到北岭枝雄耳朵里,北岭枝雄也是吓了一大跳。他是真没想到,这樱木血会勾结嵩麟国来对付宫本剑藏,这不是背叛了扶兰岛吗?勾结外敌伤害自己人,这是北岭枝雄不能容忍的。对樱木血的同情也开始在北岭心中退去。一个勾结外国势力来打自己同胞的人,是不值得被同情的。北岭枝雄也开始有些悔恨自己的妇人之仁和判断失误。如果真的是有嵩麟国大军来袭,那可不是好玩的。樱木血的势力再大,那也是宫本可以控制得了的,而嵩麟国地大物博、军队强大,一旦嵩麟国军队攻上扶兰岛,扶兰岛必然会全岛陷入血腥大战! 北岭枝雄火速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宫本剑藏。宫本剑藏闻听此消息,也是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宫本剑藏料定樱木血是藏有后手,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樱木血这次竟然会玩得这么大。樱木血竟然引来了嵩麟国的虎狼之师,挑起了两国间的大战!这就是不是内部叛乱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宫本剑藏要北岭枝雄确定,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北岭枝雄说,这是真的。宫本剑藏就坐卧难安了起来。解决掉樱木,他有十足的信心,但是面对嵩麟国军队,他却无法有“解决掉”的信心。在嵩麟国面前,扶兰岛只是一个弹丸小国,无论从军力还是从财力上来说,扶兰岛都不是嵩麟国的对手。面对如此强劲的敌人,宫本才是真正感到了害怕。如果说宫本是一头野熊,那么,在他心里,嵩麟国就是一条天上的巨龙,野熊怎么斗得过巨龙? 宫本剑藏的心尖都在颤动。他在这扶兰岛上作威作福,享受着随心所欲的生活,这嵩麟国大军若真的过来打败了他,那他可就没有这种享受了,而且搞不好命也会丢掉。于是,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用微微发颤的声音问北岭枝雄:“那你说该怎么办?” 北岭心中想:“你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谁让你不向嵩麟国进贡,还经常派海盗去侵扰他们?这不是自找的吗?如今大事临头,你却又感到害怕。怕事就不要惹事,惹事就不要怕事。”但北岭嘴上没有这么说。扶兰岛是北岭的家乡,如今大敌来犯,北岭应该与宫本同仇敌忾。 北岭回答宫本道:“岛主您也不必惊慌,敌人既然要来,我们也只能是奋力战斗罢了,别无他法。我们只须抱定信心,岛在人在,岛亡人亡。我们武士一族,必与扶兰岛共存亡!” 宫本叹了口气,说:“你先别说什么亡不亡的,我要你想办法,怎样保护好扶兰岛,保护好我的森凉堡!” 北岭说:“敌军虽然强大,但是他们不擅长海战,对我们扶兰岛的地形地貌也不熟悉,所以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我们可以全力攻击他们的弱点。我们应该先派出扶兰海军的精锐力量,尽全力在海上先与他们交战,争取让嵩麟国大军在海战中多多消耗力量、多多折损人员,这样,就是以我方之强,攻敌方之弱。我们要尽量阻止嵩麟国大军上岸。扶兰岛就像是我们的家,敌人如果闯到了你家里来,那么敌我双方打来打去,不管谁输谁赢,都会把我们家里的东西给打烂,打得一片狼藉,使我方损失惨重。所以海军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务必要让海军在海上与嵩麟国舰队决战,不能让他们登陆。” 宫本估摸了一下扶兰海军现在的力量,觉得这力量还是不足以抵挡嵩麟国大军的。扶兰海军现在战船一百多艘,其中铁战船是有四十艘,而海军的战斗人员目前共有七千多人,分散到每条船上的话,一艘船上也就七十多人。六十多艘木制战船里,有不少船只已经年久失修,唯一可以依靠的战力,就是那四十艘扶兰铁船。也怪宫本,他做岛主以后,也没有好好养护海军,没有给海军修船,还经常克扣海军的军饷,弄得海军是士气低迷。现在大难临头了,他才知道海军有多重要。 第463章 北岭枝雄受封大元帅 北岭枝雄当然也知道扶兰海军目前的颓靡境地,那些木船坏的坏、烂的烂,海军一直在申请经费,要去维修船只,可宫本宁愿把钱用在女人身上,也不给海军,今天也算是来报应了。宫本这种人,别人教训不了他,只能让现实和失败去教训他。 但是,北岭心里对宫本埋怨归埋怨,现在还是要一致想办法抗敌的。宫本忧愁地对北岭说:“我们海军的那点力量,也不知道能对抗嵩麟国多久。”宫本是不好意思在北岭面前承认自己多年不建设海军,不好意思认错。 北岭说:“岛主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们扶兰岛的海军,就算破败了,那也仍然是海上一霸。因为我们有精制的扶兰铁船,这铁船连炮火都不怕,它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我料定,嵩麟国的战船再怎么先进,也不可能比我们扶兰的战船更能打。所以,我建议,我们应该把重心放在那四十艘铁战船上,安排最好最多的海军,去那些铁战船上,让铁战船作为主力,去迎击嵩麟国舰队。而其余的木战船,我们把好的挑出来,让海军们用木战船去配合铁战船作战,从旁协助。万一木战船被打坏了,那也就不要管了,让木战船往前冲,与敌船相撞,双方同归于尽,也算物尽其用。” 宫本想想,这样也行。他就又问:“那万一海军拦不住,他们登陆了怎么办?” 北岭就说:“据樱木血部下交代,这次嵩麟国军队有五六万人的数量,想要把这五六万人全部消灭在海上,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最终或多或少总要登陆一些人上来,所以,我们的陆军是必须要有作战准备的。我们可以在沿岸广泛布置军事工事,布置各种陷阱,尽量把敌军困在海岸线附近,不让他们向岛中央攻来,不让他们深入我们的家园。我们要和他们打持久战。这些嵩麟国的士兵,来到我们岛上,人生地不熟,他们背后又是大海,他们必定缺吃少穿,坚持不了多久。他们的铁御卫再怎么骁勇善战,我们的士兵能把他们拖死在海岸线一带,他们就必定会饥寒交迫,撑不了多久。另外,我们也要在通往扶兰岛内陆的各条交通要道上布置好关卡和兵力,以防敌军小股部队突进。” 宫本听北岭这样说,似乎北岭也是很有信心能够把敌军阻截在海岸线附近,可以不让敌军接近东星城,宫本也算松了口气。但是,这北岭的估计,也只是估计,万一不如北岭所愿,嵩麟国的军队很能打,他们没有被困在海岸线附近,那么,在扶兰岛的内陆地区,必然还是要发生两军的大战。宫本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宫本说:“万一他们突破海防,我们派往海岸边的陆军又拖不住他们,那么,我们的军队也就只能是在岛中陆地上与他们相搏杀了。” 北岭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北岭是担心敌军一旦深入扶兰岛腹地,那么两军交战,老百姓会遭殃。而宫本担心的是,一旦敌军攻入扶兰岛腹地,那么,东星城和森凉堡也就岌岌可危了。别人死不死的,宫本不担心,宫本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北岭当然知道宫本的这点心思。他对宫本说:“岛主请放心,我们武士一族,必定全力以赴保护岛主安危,必定竭力保护森凉堡,不让任何敌人跨入森凉堡一步!” 宫本听到北岭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也算是安下了心来。他相信北岭的忠诚和武功,就算敌军厉害,到时候势如破竹地打过来,只要有北岭保护他,那他逃命还是可以的,不至于会命丧黄泉。于是,宫本当即封北岭为“扶兰大元帅”,让他暂时统领扶兰岛内所有军队,让他按照他的想法,来保护扶兰岛,迎击嵩麟国军队。 北岭枝雄领命退出。他心中是百般感慨和百般为难。虽然他心中有战略部署,但是,战争总是充满不确定性的,战争的胜负永远是未知的。而且,这嵩麟国的大军,来了一批,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二批?嵩麟国的皇帝既然动了打扶兰岛的念头,那这战争是不会停的,有一有二还会有三。扶兰岛国力薄弱,就算扛住了嵩麟国的这一波攻击,那第二波呢?扶兰岛军民拿什么来扛? 北岭受封大元帅,权位已在柱石之上,按理说,他该高兴才是。此时的他,独掌扶兰岛全军的权力,已然是扶兰岛实际的皇帝,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宫本也是老谋深算,此时他把军权全部授予北岭枝雄,让他去和嵩麟国军队打仗,那以后万一嵩麟国要是追究起来,宫本也可以把罪责推脱个一干二净,他到时候可以对嵩麟国的使臣说:“这场战争是由北岭枝雄指挥的,我全然不知情、没有参与,所以,你们死多少人、伤多少人,要怪就怪到北岭枝雄的头上去吧。”所以说,宫本老奸巨滑。权力这东西,在平时,是个好东西,可是到了战争的时候,你权力越大,一旦失败,罪责也就越大。战胜国一般都要惩治敌国的军队总指挥。所以,这扶兰大元帅就是个箭靶子。 万般颓丧之下,北岭决定去看望看望樱木血。他想和他说说话,他想问问樱木血,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干。虽然在朝堂上,他和樱木血总是针锋相对,两人斗了许多年,但是从心底里来说,北岭却觉得只有他和樱木血两人,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因为,只有老虎才能理解老虎。两虎固然要相争,却也只有对手才能理解他。兔子是无法理解老虎的。强者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懂得。 北岭来到黑石监狱,他要看望樱木血。按理说,没有宫本的允许,狱卒是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看望樱木血的,但是北岭枝雄位高权重,狱卒也并不敢拦他。北岭就这样顺利进入了黑石监狱。北岭由一名狱卒带领着,去往樱木血所在的牢房。 第464章 樱木血的绝望 去往樱木牢房的路上,北岭感受到了黑石监狱的恐怖气息。鞭打声、惨叫声不断从各个牢房里传出来,那些歇斯底里的求救声、语无伦次的疯言疯语,无一不揪动人心。北岭虽然饱经战争、见惯人间惨状,但是走在这黑石监狱的通道里,他依然感到不适,感到心惊胆战。 北岭见到了樱木,他没有走进牢房里,而是就那么站在牢房门外,情绪复杂地看着樱木血。此时的樱木血,才刚刚挨了一顿鞭打,他破烂的衣衫上沾满了殷红的血迹,疼痛令他的脸庞微微地扭曲着,看得出来,这挨鞭子的痛苦是非常难熬的。看见北岭枝雄到来,樱木血收敛起了自己脸上痛苦的表情,他不想在北岭面前露出软弱。樱木血努力用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来面对北岭枝雄。樱木血当然还不知道,他的手下已经把嵩麟国大军要攻岛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樱木血最后的依靠和梦想,已经不可靠了。 樱木血强撑着,对北岭露出笑容,故作轻松地对他说:“北岭大人,你今天怎么会这样有空,屈尊来到这种肮脏的地方?你是特意来看望我吗?”樱木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着。 北岭看着樱木,内心的感情很复杂。宫本抓捕樱木之初,他对樱木有同情,而在知道了樱木勾结嵩麟国后,他又恨樱木。北岭对樱木说:“你现在身陷囹圄,家庭破散,手下遭殃,你不后悔吗?你若是忍得一时辱,安守你那柱石之位,不起谋反之念,那你好歹还能平安度过一生。” 樱木冷冷一哼。他想:“我怎么可能后悔?只要等到嵩麟国大军一到,我就能翻转局势,成为这扶兰岛上的王,只要我成了王,那在这里受的苦再多也值了。”樱木就冷冷地对北岭说:“我樱木血做事,从不优柔寡断,从不谈后悔二字。如今入狱,只是我一时背运,但天意难测,我今日所遭苦难,说不定也是上天给我的磨练,他日时来运转,我如今所做一切,可被证明不是无用之举。” 北岭说:“时来运转?你还盼望着嵩麟国大军能来救你吗?你还想藏着这个秘密吗?” 北岭枝雄此话一出,樱木血彻底震惊,他就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桶凉水。他一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想:北岭怎么会知道嵩麟国大军的事? 他以为北岭会不会是在诓他,因为在他看来,他的妻子和手下是绝对不会出卖他的。而且,说出这个秘密,对他的妻子和手下们也没有半分好处,因为嵩麟国大军是他们最后的大救星,没有人会舍弃、出卖自己的救星。 樱木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北岭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刻意隐瞒,你的手下已经把你勾结嵩麟国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嵩麟国铁御卫正在逼近我们扶兰岛,岛主已经任命我为大元帅,让我率兵抵抗嵩麟国军队。我今天来看你,只是心中郁闷,因为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勾结敌国,做一个扶兰岛的罪人?你和宫本有仇有怨,那再怎么仇深似海,也是我们扶兰岛自己的事,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仇,却竟然会招来外国的兵马,让别人家的铁蹄踏上我们的家园,你是我们扶兰岛的叛徒!你是我们扶兰岛的全民公敌!” 樱木彻底呆愣住了,他看北岭说话这腔调,不像是诓他,再听他所说的字字句句,那都是痛彻心扉的肺腑之言。樱木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手下真把一切都说了。他不明白自己的那些手下为什么会出卖他,按理说,他的那些心腹手下,也个个都是硬汉。想来想去,他也想明白了。他自嘲地笑笑,说:“你的人,是不是抓了我那些心腹手下的妻儿,然后用他们妻儿的性命威胁他们说话?我真没想到,你行事如此卑鄙!” 北岭倒是真没让手下这么干,不过犯人不开口,审讯官就得送命,所以也只能用这种手段,北岭也不怪自己手下。况且这手段还是有效的,否则北岭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敌国大军来袭的危机。事已至此,北岭也不打算不申辩,他不需要在樱木面前证明自己道德上的清白。他说:“樱木血,你害了太多人,你不光害了你的妻子和手下,你还害了这扶兰岛上的百姓!你引狼入室!” 樱木血却神思恍惚,一种失败的幻灭感和颓丧感此刻牢牢地围紧着他。他几乎没有听到北岭在说什么,他只是感到了无边的绝望。他原本还指望着依靠嵩麟国的军队来救他、帮助他,可是现在,秘密已被揭穿,扶兰军队已有准备,嵩麟国大军想要偷袭是不可能的了。也许,嵩麟国大军这次要铩羽而归了;也许,没有人能来救他樱木了。他的宏图大计,只是一个泡影罢了。 千般复杂的沮丧感,充塞在樱木血心中。他想起了麻雪,他担心她此刻是否依然在宫本手中受折磨。如果嵩麟国攻岛计划失败,那么,也就没人能救麻雪了,麻雪只能一辈子活在宫本的手心里了。想此念此,樱木险然垂泪。他忽然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他忽然觉得北岭早前的劝说是对的,如果他不搞什么造反计划,那么现在,他是不是依然还能和麻雪在一起饮酒赏花?人活着,也许安分守己才是最好的活法。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一切的懊悔或懊恼都没用了,任何良计良策都是马后炮。他只是徒然多造了许多杀孽罢了。 樱木血对北岭说:“我的那些手下,还有他们的妻儿父母,都是无辜的,是我让他们跟着我造反的,你放了他们吧,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事已至此,所有罪责就让我一人承担好了,不要再牵累更多人。”樱木消沉地说。 第465章 江山以百姓为重 北岭说:“你那些手下的事情,你也不必再操心了,我是不会为难他们的,更不会为难他们的父母妻儿,但是,这事我说了不算。你引外敌来犯,这是滔天大罪,宫本岛主的怒火,那是难以平息的,我看他是不会放过与此案有关的任何一个人的。你那些手下恐怕是死罪难逃,按照宫本的性格,也许他会诛了每个涉案者的九族。但是我会尽力劝他少造杀孽。此事发展到这里,也不怪宫本了,如今要死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被你害的,你不搞出这些事来,根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樱木血苍白地一笑,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想重造江山,哪会没有死亡。北岭,这次是我输了,但是,我没有错。是你糊涂、迂腐。宫本是个昏君、暴君,如果让他一直做岛主,这个扶兰岛上的老百姓们,只会过上猪狗不如的生活,老百姓们会过得惨不忍睹、生不如死。只有推翻宫本的暴政,才能重造扶兰岛的江山,而要重造江山,哪能不打仗不死人?有些战争和牺牲,是无法避免的。你一直说,我如果不造反,那么我的那些手下就不会死,老百姓们也不必面对战争的灾难,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一味只求不死人、一味只求不打仗,是换不来扶兰岛的光明的!宫本平时是怎样虐待老百姓的,你也不是没看到,你去问问看他们,假如他们有机会杀宫本,他们愿不愿意去搏命一试?他们肯定愿意!北岭,我告诉你,这岛上的百姓都恨宫本剑藏!我造反,是顺应民意!你一直说,武士一族的使命是保护岛主,不管岛主是谁。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所要保护的岛主,他是一个魔鬼,那你还要保护他吗?如果你所要保护的岛主,是一个会吸干全岛百姓血液的吸血魔,那你也要保护他吗?这个扶兰岛上,最重要的是老百姓,而不是什么岛主!武士之责,应该是保护百姓、保护受百姓爱戴的岛主,这才是正确的道理!而你们如今只是在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等到这个岛上的老百姓们,全被宫本折磨死了,这个扶兰岛也就没了!有扶兰岛的老百姓在,才有你我的家园!北岭,你醒醒吧!” 樱木的这一番话,字字铿锵有力,说的道理也都对。这些道理,也确实是打动了北岭枝雄。北岭在心里也不得不认同樱木说的某些道理。可是,北岭并不愿改变自己的某些行事原则。他说:“那你引嵩麟国大军来袭,就是为了我们扶兰岛的老百姓好?” 樱木血说:“嵩麟国的皇帝已经向我表明了态度,他们不要我们的岛,他们只是要杀死宫本,让我们扶兰岛回到以前臣服于嵩麟国的状态,只要我们年年向他们进贡,不再派海盗侵扰嵩麟国沿海,那就双方相安无事。每年的进贡,他们也不要很多,只要有个意思就行,只要继续像从前那样做嵩麟国的附属国就行。那样,我们扶兰岛的百姓就能摆脱一个暴君的统治,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嵩麟国的皇帝已经答应我,等我坐上岛主的位子后,他们会即刻撤兵,不留一兵一卒在岛上。” 北岭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怎么能确定,嵩麟国的军队来了我们岛上以后,不会吞并我们?我们凭什么要相信嵩麟国皇帝的许诺?” 樱木说:“我们或许没有理由可以相信他们皇帝的许诺,但是,为什么不赌一把呢?如果他们皇帝的诺言是真的,那么,我做上岛主以后,他们退兵,我们就能重新开始好好过生活。如果他们的皇帝说话不算话,派兵来了以后不撤兵,把我们的岛吞并了,让扶兰岛成为了嵩麟国的一部分,那么,这样也可以啊。我们扶兰岛原本就资源短缺,百姓生活不易,假如我们成为了嵩麟国的一部分,那么背靠大国,我们也可以吃穿不愁。江山的本质就是百姓,只要能让老百姓丰衣足食,你的这个国家属于谁、叫什么名号,这都无所谓。百姓的饱暖和安逸,才是江山安定的根本。” 北岭无言以对,樱木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扶兰岛属于谁,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让百姓过得舒服就好。宫本这个畜生,骄奢淫逸,天天折磨老百姓,他做岛主有什么好?他只会抢老百姓的妻女来玩耍罢了。嵩麟国军队若真能剿灭宫本,倒也是为民除害了。 但是这些想法一出现在北岭的大脑里,北岭就斥责自己荒唐。他不断提醒自己,武士的使命是忠于岛主、保护岛主。他觉得樱木很狡猾,樱木是在用一套巧妙的说辞,来试图让北岭赞同造反。而只要北岭真的从心底里认同了樱木的说法和逻辑,那么身为扶兰岛的全军大元帅,北岭就很有可能会给嵩麟国军队放行。 北岭警惕地意识到了樱木话语中的陷阱。他不想再听樱木说这些。他对樱木说:“你现在就算和我说这些,也没有用。敌军即将来袭,而我身为武士一族的族长,必然只能遵循从前每一个族长的做事逻辑,我得听命于岛主,保卫只属于扶兰人的扶兰岛。你说的那些江山百姓的道理,也许是对的,但是,这些道理太遥远,能够真正认同这些道理的人不会有几个。世人皆欲做皇帝,没有人愿意将江山拱手送人。老百姓比皇帝重要,但是又有哪个皇帝愿意为了老百姓而放弃自己的皇位?我们只能遵照现实中的逻辑来做事。我会竭尽全力率军抵抗嵩麟国大军,至于结果是成是败,我也不知,只能是看天命安排了。至于你,还有你的手下和妻子,你们的生死,我说了不算,都得由岛主来定夺。”北岭说着,顿了顿,又说:“樱木,我今天来看你,是为了解决心中的疑问,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听你说了那么多,我似乎也懂得了你的道理,但是很可惜,我们立场不同,身份不同,职责不同,我们终究不是同路人。在我心里,你不是一个坏人,宫本也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很可惜,我帮不了你。假如嵩麟国大军最后胜利了,他们救了你,让你做上了扶兰岛的岛主,那么我希望,你能记得你今天所说的那些要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话,我希望你能做个好君主。我希望你能让扶兰岛的老百姓们过上幸福安逸的美好生活。请你一定要记得我今天对你所说的这些话。”北岭真心地说。 北岭说完,便不再逗留,离开了樱木的牢房,离开了黑石监狱。 樱木血坐在地上,回味着北岭最后的话语。 第466章 麻雪叶琉受折磨 北岭离开了黑石监狱后,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了防御准备工作。他首先让全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然后起用武士一族的精锐人马,让武士们先保护好森凉堡、保护好宫本剑藏。然后,北岭便让海军登船,巡防海岸线周边海域,以防敌军来犯。接着,他又命令陆军去往沿海城镇,构筑防御工事,而岛内各地也开始布置军防,准备与敌大战。 整个扶兰岛的军事力量都被调动了起来。扶兰岛内乱常有,但是外国入侵这种事,却是好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了。更何况这次的来犯之敌还是一个大国。全岛上下都人心惶惶了起来。老百姓们都怨宫本剑藏,要不是宫本剑藏不修德行、轻慢大国,又怎么会惹来这种事端? 而宫本剑藏则是龟缩在森凉堡内。他让武士们在森凉堡内和森凉堡外构筑了好几道防卫圈,直把这森凉堡保护得固若金汤,一只麻雀也飞不进来。森凉堡的外围,第一道防线是各种陷阱与路障,这一道防线主要是用来阻拦敌军的骑兵。在陷阱与路障之后,是武士一族中的弓弩手,弓弩手们可以远程杀伤敌军的步兵和骑兵。在弓弩手之后,则是武士一族中的枪兵和剑士。到了枪兵和剑士这一圈,就已经是近身搏战了,大家直接刀对刀、长枪对长枪。这是森凉堡外最后的布防。而在森凉堡内,布置的就是武士一族中的武功高手了,还有一些剑术高手。因为一旦敌军攻入森凉堡内部,那就只能都是近身的战斗了,弓弩和长枪是无法施展的,只能靠拳脚和刀剑来战斗。而这也是宫本最后的保护圈。如果这些武士全部牺牲了,那宫本也就没命了。 宫本感到了巨大的恐惧。他也算是个见惯战场厮杀的人,而且他平时残暴成性,按理说他是应该不怕打仗的,但是不。他平时残暴血腥地对待别人,那是因为他高高在上,只有他屠宰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屠宰他的份儿。他强权在握,所以有恃无恐。而这次嵩麟国大军来袭,强权就不是握在他的手里了。他也有了被别人屠宰的危险,所以他自然就会害怕。喜欢仗势欺人的人,一旦被更强大的势力欺负到,那也是要恐惧得跪下的。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 宫本一想到樱木血给他惹来了这么大的祸事,他的心里就愤怒无比。但是他的这种愤怒又无处发泄,于是他就只能去折磨麻雪来出气。他手握着一根鞭子,把麻雪从笼子里拖了出来。他从前舍不得打麻雪,是舍不得她一身美丽的皮肉,但是现在樱木血引大军来犯,宫本性命堪忧,他也就无所谓麻雪的一身美肉了,他要揍她、鞭打她,他要让她痛不欲生,不这样,不足以发泄他对樱木血的仇恨。他不想就这么杀了樱木血,就这么让樱木血死了,那就便宜樱木了,毫无报复的快感可言。宫本一定要诛了樱木的心,他要把麻雪带到樱木面前,尽情折辱她,然后在樱木面前,剥下麻雪的皮,让樱木活在生不如死的悲痛里。只有这样,才叫报复。让敌人死,那不是最痛快的报复方式,一定要让敌人活在灵魂的地狱里,让敌人生不如死,那才是最极致的复仇。等到敌人求饶时,再一刀砍掉敌人的头。 宫本挥舞着鞭子,凶狠地抽打着麻雪。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麻雪白皙娇嫩的皮肤上,她身上立时血痕条条。她痛苦难忍,却又倔强地咬紧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来。她在等待,等待樱木血来救她。她知道自己现在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只要能保住命就好,等到将来樱木血做了岛主,她必要亲手杀死宫本剑藏这个畜生。 但是宫本剑藏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停下鞭子,恶狠狠地对麻雪说:“你是不是还在幻想着,樱木血能够率领着嵩麟国的大军来救你?你是不是还在幻想着,今后樱木血成为了岛主,你就可以将我千刀万剐?呸!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我告诉你,不可能了!樱木血勾结嵩麟国大军来攻打扶兰岛的事情,我们已经都知道了!什么人也救不了你们了!北岭枝雄已经部署好了军队,设好了陷阱,只等嵩麟国军队来自投罗网!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之前骨头这么硬,一副不怕死也不求饶的样子,看起来你是心里在等着樱木血的计划成功啊!你们想靠外国军队来偷袭、来救你们,我呸!你们的美梦落空了!哈哈——贱人!”骂完,宫本剑藏就又挥起鞭子,凶狠地鞭打起了麻雪叶琉。 麻雪身上已经鲜血淋漓。但是她此刻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皮肉之痛了,她的心痛已经将她紧紧攥牢,让她悲痛得难以呼吸。她是怎么样也没想到,宫本剑藏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嵩麟国军队来袭的消息,而且他还已经部署好了应对措施。这个秘密到底是怎么泄漏出去的,麻雪叶琉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此战若要胜利,嵩麟国军队最好是能偷袭,而今,宫本已经知晓这个秘密,偷袭不再是偷袭,胜利的先机也就失去了。反倒是宫本一方,如今能够对嵩麟国军队设下诡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两军的优势和劣势如今是反转了,如今蒙在鼓里不知情的可能反而是嵩麟国军队。 麻雪的心中满是绝望,她的坚持、她的盼望、她信念,都被打碎了。樱木血的计划全盘落空了。只要嵩麟国军队打不赢,樱木血就无法得救。而樱木血无法得救,她麻雪叶琉也就只能深陷魔窟,无法逃脱。她只能被宫本这个畜生囚禁着,让他肆意折磨,他让她生就生,他让她死就死,她只是他砧板上的鱼肉罢了。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难道她注定只能被宫本掌控?上天就没有一丝公道赐予人间吗?麻雪叶琉不甘心,她不甘心! 第467章 大战前的离别 玉楼军的舰队即将抵达扶兰岛。 姚观将一百精兵和那三百美女留在主舰上,然后,需要参战的士兵全部登往另一艘船,将新船作为了主舰,而原来的这艘主舰作为了女眷船。女眷船不再前进,原地抛锚停泊,而其他船只继续前进,准备作战。 江玉楼、骆顺和、姚观等人,都要离开这艘女眷船,去新的主舰上,准备战斗。江玉楼当然知道姚观的这个分配方案是对的,女眷们目前不能上岸,否则只是累赘,她们只有留在海上才安全。但是江玉楼自己心里也害怕,他真的要去上战场了,他心里也直打鼓。姚观之前还征求过他的意见,问他:“王爷,您看您到时候是继续留在这船上,还是随我们一起去登岛?” 江玉楼心里当然是想沉浸在温柔乡里,不要去冒风险,但是此战意义重大,他不能做个甩手掌柜,他必须亲临中军,掌握好权力,否则,姚观他们万一成功占岛,把他给甩在海上可怎么办?他可不想失去军权、王权。所以江玉楼表示愿和姚观他们一起转移去新的主舰上。 那三百多个美女也都知道了,男人们要去打仗了,这片海域里将会只剩下她们的这一艘大船,她们将孤零零地待在这一片海域里,仅有一百精兵留下来保护她们。她们心里也是害怕,她们担心去打仗的那些男人会死光,她们担心王爷江玉楼会出事。王爷一死,那她们怎么办?所以,在分船之前,这些女人们也是苦苦哀求江玉楼,要他留在这女眷船上,不要随大军出征。 但是,权力的游戏可不是儿戏,温柔乡固然好,但也不能拖住男人前进的脚步。江玉楼虽然好色荒淫,但在大事面前,脑子还清醒。夺岛之战,他可不能缺席,如果他不随军前进、掌握战场全局,那么这岛就算夺了下来,也未必是他江玉楼的。所以江玉楼抚慰了众美女一番,叫她们放心,说此战必胜,等到胜利了他再回来接她们上岸。众美女也无可奈何。 闻倩也与姚观道别,两人依依不舍,在无人的角落里拥抱热吻了一番。闻倩要姚观千万平安归来,姚观说别担心。 宣凤羽和骆顺和也是依依惜别,两人去一个无人的船舱里好好亲热了一番,算是告别。亲热完了,宣凤羽搂着骆顺和,却掉下了眼泪。骆顺和问她干吗哭,她说:“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一起回国。”骆顺和擦去她眼泪,亲了亲她,说:“好,你放心,我一定早点回来,带你回去。江玉楼完了,你的噩梦也结束了。”宣凤羽想起自己这一番耻辱的遭遇,真是悲从中来,但是好在骆顺和也似乎并不计较这些了,她也安心了。骆顺和与赵小倩的情事,她也不打算计较了,因为真要计较起来,她和骆顺和的感情也就完蛋了。有很多事,只能假装它不存在,自己骗骗自己。而且,只要骆顺和任务顺利完成了,他也不会再见到赵小倩,他和赵小倩是不会有更多故事的。宣凤羽这么一想,就也释然了。这世间,没有哪段爱情,是可以从头到尾完美的,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出毛病,人必得接受不完美、不纯洁,否则只能孤独终老。 宣凤羽和骆顺和亲热完了,便是情感浓烈的一番话别,然后,骆顺和便离开了。骆顺和离开后,宣凤羽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才回自己房间没多久,江玉楼就派人来召她。宣凤羽心里有数,估计江玉楼也是要走了,所以想最后再和她亲热一番,但是她可不愿意了。反正大战已在眼前,江玉楼离被擒也不远了,所以宣凤羽也不必再事事依从江玉楼了。她才和骆顺和缠绵悱恻了一番,她可不愿再去伺候江玉楼。所以,她就对来人说:“你去回禀王爷,我身体不舒服,现在正需要卧床休息。你代我问候王爷,祝他登岛大捷,说我会等他回来。我人就不去王爷那里了。”来传话的人听宣凤羽这么一说,便也去回话了。反正宣凤羽去不去的也不关他事,他就是个传令的兵。 传令兵把宣凤羽的话原样说给江玉楼听,江玉楼也就只好作罢。他即将前往战场,本想和宣凤羽好好话别,再最后缠绵一番,但宣凤羽说她不舒服、不能来,那也没办法。他对宣凤羽还是有感情的,他不想把宣凤羽当成一个泄欲工具,不想次次强迫她。他也不知道,宣凤羽能不能懂得他的那一点真情。他知道,也许,她心里也并没有他江玉楼。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有点冷,于是他就召了赵小倩前来。 赵小倩原本想去和骆顺和道别,让他别忘记她,要胜利归来。但是她还没找见骆顺和,江玉楼就把她召了去。江玉楼把赵小倩抱到了床上,赵小倩也只好虚假应对。没办法,这也是男人临行前最后的需要,赵小倩觉得自己也应该再对江玉楼好一次。毕竟,如果骆顺和任务执行顺利,那么,此战结束后,江玉楼也就该被骆顺和押解回圣都了。皇帝江华钦将来如果要砍江玉楼的脑袋,那么,这或许也就是江玉楼最后一次与赵小倩上床了。赵小倩想起江玉楼这些年来对她的好,心中也是对江玉楼有所歉疚,所以她也尽力满足这江玉楼最后一次对她的渴求。 她全力以赴,让江玉楼迷醉在她身体的美妙中。她这也算是报答他了。今后,两人恐怕也再不会有什么瓜葛了。这是真正的离别。而江玉楼还不懂这一切。 雨收云住,赵小倩重新穿好衣服,她对江玉楼说了几句告别的话,然后,便离开了江玉楼的房间。她匆匆去找骆顺和,但是别人告诉她:“蒋大人已经先行率领部分士兵离开此船,登上新的主舰。” 赵小倩没有能够和骆顺和道别,她的心中一片怅惘。她对骆顺和是有真感情的,她是真的想和骆顺和再说几句话,她并非全然只想利用骆顺和。她再有野心,也是个女人,她会爱上男人。而像骆顺和这么出色的男人,又有谁能不爱? 江玉楼也率兵离开了这艘大船。该走的人都走了。这艘大船上只剩下了三百多个美女和一百精兵。而大舰队,则继续向扶兰岛海岸全速进发。 战斗一触即发。 第468章 扶兰海军出现 姚观按照原计划,将玉楼军现有的五万人分成了五个部分,三万兵力作中军,留给他和骆顺和使用,而两万兵力分给四虎,每虎领五千兵力,分成海上一路、左军一路、右军一路、先锋一路。这是原本的计划。 但是大战临头,了望兵已能看见扶兰岛的海岸线了,四虎却对这兵力分配产生了异议。除了要率领铁船在海上准备与扶兰海军作战的钱政以外,其余三虎现在都和姚观、骆顺和同在这新的主舰上。孙法与程丰收提出,中军有三万兵力,而左右两军分别只有五千兵力,这是不是也太扯淡了?是要让他们左右两军去做炮灰吗?五千士兵怎么打仗? 而要率领先锋军的宋先廷也提出来,先锋军负责开路,是最早、最多与敌人交锋的部队,伤亡必然最大,光给五千兵力怎么够?这五千先锋兵要是死光了,那谁来做先头部队? 三虎对姚观的兵力部署提出质疑,他们都要求增加兵力。姚观不想在战争开始前,先爆发内部将领之间的不和矛盾,于是他就只得依言,再给这三虎每人增加五千兵力,从中军的三万中调出一万五千名士兵去给他们。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中军一万五兵力,先锋、左军、右军各一万的兵力。这三虎还嫌兵力少,骆顺和就当着江玉楼的面说了:“王爷坐镇中军,要指挥全场战斗,中军如果不足,怎么保护王爷安全?” 江玉楼原本是心向着四虎的,但是听蒋孤云这么一说,也对,中军士兵人数若是少了,还怎么保护他这个王爷?于是江玉楼就制止了那三虎继续增兵的要求。既然王爷发了话,那三虎也就默不作声了。 钱政有六艘扶兰铁船,但是那六艘铁船上是待不下五千士兵的,所以姚观又再分配给了钱政五艘木制大船,让他一共率领十一艘船,铁船为主,木船为辅,在海上作战。钱政对这个分配倒是没有异议,他不要求增兵,毕竟此战的最终目的在陆地上,不在海上,海上分兵多了也是浪费,这个道理钱政懂。只要玉楼军大部队登陆成功,那么钱政也就可以率兵登陆,不必死战。所以,给他的人多了反而会影响他最后的登陆速度。这点道理很清晰。 中军的人数少了,姚观与骆顺和心中也是隐忧。因为一来,他俩不想让四虎兵力膨胀,二来,这中军是要最后决战于东星城森凉堡的,据田东桑早前交代,保护岛主的武士一族有大概一万人,且武士个个武功高强,这一万五铁御卫对阵一万扶兰武士,能打赢吗?姚观和骆顺和心里可没底。 不过他俩还想:“反正有樱木血做内应,不必担心太多。”殊不知,樱木血这内应已失,等待着玉楼军的,只是北岭枝雄布下的陷阱。 按照原先的约定,自樱木血接到红毛信鸽之日起,他就会派几艘小船在扶兰岛周边的海域内游弋,以迎接嵩麟国军队,接他们上岸。但是,随着这玉楼军的舰队越来越靠近扶兰海岸,却丝毫也没有看见什么小船,更没有接应,这不免让姚观心生疑惑。 天上阴云满布,海面寂静无涛,姚观的心里莫名有不祥的预感。他亲自登上了了望塔,却看见海上空荡荡的,除了海水啥也没有。这让他心中紧张了起来。 而其他士兵看见海上极为平静,却以为是没有遇上敌兵,他们心里都很开心。谁能盼着此战能顺利,能没有阻碍。他们也不知道接应一事。 姚观心事重重地从盼望塔上下来,他只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骆顺和。骆顺和让他别紧张,不管有没有接应,只要能顺利登陆就好。眼看扶兰岛就在前面了,此刻最重要是又静又快地登岛,最好是没有任何扶兰人发觉这五万大兵登岛。 钱政作为海路分军首领,他率领着六艘铁船和五艘普通大船行驶在前面,如遇敌人海上军队,则他的部队是要首先与敌交战的。此时,钱政看见海上风平浪静,没有敌船,心中也是窃喜。姚观最初时曾吩咐他,说部队一旦接近扶兰岛,会有小船驶来接应,但是钱政也没看见有什么小船,他想:“这姚观真是乱放屁,说会有人接应我们,接应他个祖宗!没有敌军出现已是万幸了!” 但是,钱政看不见小船的踪影,心里也焦躁,为什么?因为钱政虽然自以为在战斗上不需要什么外援,但是,玉楼军对扶兰岛人生地不熟却是真的,玉楼军需要有向导。而且,自从田东桑死了以后,这玉楼军的船上也没个翻译,这些铁御卫又不会说扶兰话,没了翻译,上岸后怎么办?姚观原本还指望着樱木血那边派几个翻译过来,一起随军行动,现在却不见有人过来,可怎么办? 姚观正疑惑丛生,突然,在他的视线内,出现了一艘小船。这艘小船说小也不小,船身上装饰着异域风格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扶兰岛的船。众人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也不知道这船是敌是友。 姚观马上给钱政的船发旗语,让他按兵勿动,先过去和来船对暗号。如果暗号对得上,就说明是自己人,如果暗号对不上,再相机处理。 钱政就驶了一艘扶兰铁船过去。如果对方是敌,那么看见这扶兰铁船,也不会马上开打,至少他们会以为这铁船是扶兰海军自己的船。 钱政的铁船靠近了那艘小船,从小船上站起一个人来,向着钱政的船摇动一块三角形的白布。而钱政见状,就也命手下向小船摇起了一块三角形的红布。这就是双方原本约定的暗号,一个摇三角形白布,一个摇三角形红布。两块布这么一摇,暗号就算对上了,姚观和钱政以为是终于迎来了接应的人。 就在姚观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小船上那摇白布的人,他丢下白布,拿起一支信号筒,往天上放了一束穿云烟花。 一时间,漂亮的烟花在阴暗的天空中绽放,灿烂异常。 这是什么意思?和樱木血约定的暗号里,没有这么一项啊! 姚观正纳闷,忽然心下一紧,暗叫不好。他马上下令全军,疾速靠近扶兰岛海岸,尽快开始登陆。 谁知,已经是来不及。许许多多的扶兰铁船和大木船,出现在了这片海域上。它们都以最快的速度,在从远处包围过来。 第469章 江玉楼交出心麟剑 钱政也是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中计了”。就在此时,在那艘扶兰小船上,已是突然站起来了几名埋伏着的弓弩手,他们搭起弓,就向钱政射出了利箭! 还好钱政反应快,他见对面小船上弓弩手搭弓射箭,于是就赶紧缩下身,往船帮子里一躲。这可是铁船,船帮子就是天然盾牌。他躲过了一劫。利箭射在铁船上,发出“邦邦”的响声,但是没伤着人。 钱政即刻命令士兵还击,他要把这艘小船给灭了。 与此同时,四十艘扶兰铁船,外加许多艘扶兰大木船,都一起向玉楼军的这支舰队包围了过来。扶兰海军阵形分明、声势浩大,他们如一条盘旋成圆形的巨龙,向玉楼军收缩过来。扶兰海军的舰船上,扶兰岛的军旗都高高飘扬着,看起来很是威武雄壮。 玉楼军的舰队眼看着是来不及登陆了,他们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扶兰海军开始发动攻击。一瞬间,千万支巨大的火箭从那些扶兰铁船上射出,它们犹如一条条愤怒的小火龙,腾空而起,直奔玉楼军舰队而来。须知,嵩麟国的大船大舰,虽然精巧坚固,但它们可都是木头做的,就算这些木头外都刷过防火漆,但它们也终究是经不住大火长久的烧烤的。所以火焰是玉楼军舰队的天敌。 扶兰铁船上都装有大型的机弩,机弩上发射的都是燃烧着的大型箭竿,这些火箭一旦射出,便是一条条小火龙,威力无穷。 姚观与骆顺和一看眼下这情形,心里也是震惊又错愕。说好的接应呢?樱木血到底在搞什么? 但是眼下情势危急,也容不得姚观与骆顺和去猜想什么前因后果了,只能赶紧抗敌。这扶兰铁船与那火箭的威力,铁御卫们可是在码头时就见识过了。当时还只是有七艘铁船向嵩麟国大船发起进攻,而如今在这海上,可是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扶兰敌船!铁御卫们虽然身经百战,此刻在这海上的重重包围之中,却也是个个心里发怵。 姚观命令各船炮手就位,红衣大炮开始向扶兰敌船射击。一时间,“轰隆隆——轰隆隆——”炮声不断,火光冲天。一颗颗炮弹飞向扶兰铁船,在船上爆炸。这些铁御卫们,对海战不熟,但是操作大炮还是很熟练的,因为在陆战中本就要使用大炮,这是他们的常规训练科目,所以,这些炮弹没有一颗打空,没有一颗白白掉入海中,它们都击中在扶兰海军的船上。 但是扶兰海军的铁船特别坚固,炮弹也炸不沉这些铁船。炮弹一爆炸,只能是炸死一些铁船上的扶兰士兵,所以这也算是有限的杀伤吧。 江玉楼是万万没想到会面对这么一个激烈海战的境况。他大怒,去责问姚观,说:“你不是说有朋友做内应吗?你不是说我们会静悄悄登陆扶兰岛吗?现在你的内应呢?现在你准备怎么对付这一大片的扶兰海军?你说!” 姚观面对如此惨烈的战斗,也没有心思再去应对江玉楼的质问,他也嫌江玉楼碍事,于是他就赶紧对江玉楼说:“王爷请息怒,此事一定是在筹谋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差错,这个差错得留待属下日后细查,但是眼下敌我双方交战激烈,咱们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还请王爷速速回舱房内躲避,外面火箭无眼,万一伤到王爷就不好了!” 姚观刚这么说完,仿佛是要验证姚观所言非虚似的,一支猛烈燃烧着的粗长火箭,就从江玉楼的头顶上往下冲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骆顺和一把抱住王爷闪开,那支火箭才是没有射中王爷,只是射在了甲板上。火箭熊熊燃烧着,那烫人的气息直逼得王爷往后退。王爷心里是又惊又惧。若不是骆顺和刚才救他,他现在恐怕已经一命归西。 而惨烈的战斗还在继续,双方的炮弹和箭矢是你来我往、在空中密集交织。 骆顺和也赶紧劝江玉楼:“王爷还请速速离开甲板,回到舱房中躲避战火!外面的战斗就交给我和姚指挥使,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仗!请王爷放心!” 江玉楼心里也是怕死,确实想回舱房中躲避战火,免得被火箭射中。但是他又担心此战的成败,万一此战败给了扶兰海军,那他江玉楼岂不是一样要被扶兰人杀死? 江玉楼就命令姚观与骆顺和:“你俩一定要把这场仗给我打赢喽!别让本王失望!别让众将士葬身在这异国海域!” 姚观与骆顺和回复:“请王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取胜!”两人回复得是慷慨激昂。 江玉楼正要在两名铁御卫的保护之下速速离开甲板、回到舱房中躲避,骆顺和却是向江玉楼提出了一个要求,他半跪下说:“还请王爷将腰间所佩之心麟剑留下,暂时交予我和姚指挥使使用!因为王爷您身在舱内,无法亲自督率全军,而姚指挥使和我如果要指挥全军进行战斗,手中最好是能有心麟剑作为信物,否则万一有人不听号令、不服调遣,我与姚指挥使将很难做,而且这也会影响战斗的顺利进行!还请王爷允许!” 江玉楼一想,蒋孤云这话也对,他躲在船舱里,这心麟剑随身带着也是没用。而姚观与蒋孤云在外面指挥全军战斗,他们手中若没个象征权力的玩意儿,可能还真是会有人不服从命令。眼下战争火热,局势紧张,为了最终的胜利,他江玉楼确实应该要让姚观和蒋孤云拥有最大的指挥权,那样才行。况且,蒋孤云刚刚才救了他一命,他莫名很信任这蒋孤云的忠心,甚至比信任姚观更信任。 于是,江玉楼就把自己腰间所佩的心麟剑给解了下来,他把心麟剑放到了骆顺和的手上,说:“蒋兄弟,本王就把性命放在你的手上了!” 骆顺和接过心麟剑,朗声回答:“请王爷放心!” 第470章 铁御卫主力准备突围 江玉楼在两名铁御卫的保护之下离开了甲板,回到了自己的舱房中。 而骆顺和拿到了心麟剑,心中也暗喜。这把心麟剑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骆顺和的,它在江玉楼的腰间挂着,让骆顺和极为不舒服。江玉楼已经占有了骆顺和太多东西了,骆顺和想要拿回来。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战争阶段,对姚观和骆顺和来说,江玉楼基本上已经没用了,他只是个等死的摆设罢了,所以,这心麟剑也更加不该待在江玉楼身边了,以免江玉楼用心麟剑来乱发号施令。现在这样刚刚好,骆顺和巧用时机,趁着自己刚救王爷一命,向王爷“借”到了心麟剑。姚观对骆顺和的这一借剑之计也是十分赞赏,早早拿到了心麟剑,也是方便指挥,能够调动那不怎么听话的四虎。 钱政已把那艘扶兰小船上的敌人全部消灭。但是从其他扶兰军船上射来的火箭,也是密集如雨,让他招架不住。他所在的船正是一艘由骆顺和缴获来的扶兰铁船,这船上也有机弩和火箭,于是钱政就也让手下向敌军发射火箭。但是钱政不打那些扶兰铁船,因为他知道,火箭打铁船没用,纯粹是浪费火箭。炮弹都炸不碎扶兰铁船,火箭能有啥用?钱政让手下专门攻击那些扶兰木船。扶兰岛的木船可不经打,炮弹、火箭都能毁灭它们。 然而对于玉楼军来说,战况依旧是惨烈的。他们还没有登陆,却已经被困在了这团海上的战火中。只要这海上的仗一直打下去,铁御卫的兵力就会被大量消耗,那样,登陆就成了空谈。扶兰军船和玉楼军舰队都是各有损伤,但是,玉楼军损伤似乎更重一些。因为玉楼军的这些大船,主要作用是用来运兵,所以每艘大船上,铁御卫都是人数众多,船上的人塞得满满的。这样一来,玉楼军方面,只要有一艘大船受袭,这船上的人员死伤就大。反观扶兰军船,他们每艘军船上的士兵人数都不多,所以他们死伤的人也少。情况对玉楼军不利。 钱政就在自己的船上大骂姚观。什么接应,什么偷袭,全是个屁!钱政怀疑姚观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扶兰人,设下奸计,要害江南王。否则怎么会玉楼军的舰队一近扶兰海岸,就遇上敌军的海上大包围?这分明是钻入了扶兰海军的圈套啊! 而姚观和骆顺和在主舰上,也是心急如焚。敌人的火力很猛,他们包围着玉楼军的舰队,不断用火攻、用箭射,玉楼军死伤惨重。而红衣大炮虽然也在不断打击扶兰海军,且敌军那边也有伤亡,但是,红衣大炮的炮弹是有限的,炮弹不可能无休止地打下去。一旦炮弹打完了,玉楼军怎么办?是不是就要在这海上等死了? 所以,绝不能再和扶兰海军在这里打消耗战了。扶兰海军拖得起,但玉楼军拖不起。玉楼军是远道而来,粮草及武器都数量有限,必须要打快速战,才有胜利的可能。如今首战即落入敌人圈套,没能实现偷袭,没能实现登陆,这就非常被动了。 姚观准备让主力突围,让主力去实现快速登陆,而让钱政率六艘铁船和五艘木船去阻击敌人、吸引敌人火力。说白了,就是让钱政去当敢死队,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大部队的生存。 这四虎都是勇夫,钱政倒是不怕当什么敢死队的,但是问题在于,钱政十一艘船,怎么拖得住四十艘扶兰铁船?更何况扶兰大木船也有不少。扶兰海军的力量十分强大。就算钱政的人死光了,玉楼军主力也不一定能突出重围。 炮火轰隆,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惨呼声声。不断有铁御卫在死去。已有两艘玉楼舰队的大船燃烧着沉入了海底。 骆顺和拿着心麟剑,对姚观说:“我去夺下几艘敌船,支援钱政,拖住扶兰海军,你率领主力突围靠岸,务必要将铁御卫的主力部队送上扶兰岛去!不能让一支优秀的陆军就这么消耗在海战里!” 姚观相信骆顺和的本事,况且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拍拍骆顺和肩膀,说:“你多小心!我们在岸上汇合!” 骆顺和点头说:“好!” 说罢,他也没有带上他的孤云营,就一个人跑到了主舰的船舷边,他奋力一跃,飞身而起,飞上了主舰旁边的另一艘玉楼军大船。他要带领这艘船上的人,去对抗扶兰海军。 骆顺和出色的飞跃轻功令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三虎目瞪口呆。他们哪里见过这种能够飞行的轻功。说实话,骆顺和一身的好武功,确实适合做一个独自行动的大侠,不适合去随军行动。待在军队里,他的独特本领也用处不大,他又不能一人消灭几十条军船,他必须得依靠众多铁御卫和他一起去打仗。打仗必然是个集体行动。 主舰上的于五、马汉看见了骆顺和跳跃上另一艘船,心中很纳闷,觉得骆顺和有行动怎么不带上孤云营的人呢?他们不知道骆顺和另有打算。骆顺和去支援钱政,拖住扶兰海军,他所带去的那些铁御卫,是极有可能都要阵亡在海上的,是要做敢死队的,骆顺和可不想让自己的孤云营就这么死在海上,他还要养着孤云营慢慢用。再者说了,骆顺和他能很轻松地飞去另一艘大船上,那些孤云营的铁御卫能飞过去吗?他们飞不过去。他们不可能有骆顺和那么出神入化的武功。 而那艘大船上的士兵,见骆顺和就这么用极其神妙的轻功飞了过来,也都很是惊讶,他们不知道这个蒋副指挥使过来是要干啥。有很多士兵甚至连他是蒋副指挥使都不知道,因为双方互相都没有近距离见面和接触过。 骆顺和刚一落船,就手举心麟剑,在炮火中大喊道:“此船镇抚营将何在?” 玉楼军初成之时,江玉楼曾经封了一批镇抚营将,作为每艘船上的最高军事长官,镇抚营将比船长职位要高,船长只管航行,而营将管理一船所有事务,所以骆顺和现在首先要找该船镇抚营将。而在主舰上是没有镇抚营将的,因为有姚观和骆顺和这两个指挥使在,所以不需要营将。 镇抚营将作为军事长官,都认得心麟剑,所以骆顺和举剑一喊,此船上的镇抚营将就跑了过来。他曾在当初江玉楼封将的宴会上见过骆顺和,所以认得他是蒋孤云。他匆忙奔来,单膝跪下,抱拳应道:“末将在!不知蒋副指挥使有何吩咐?” 第471章 炮弹打向骆顺和 骆顺和也不多说废话,他直接命令:“此船士兵,现在起全部听我指挥!你们随我一起去缴几艘铁船过来!” 营将和众士兵一听“缴几艘铁船过来”,心中都是疑惑和惊讶,心想这敌军铁船是这么容易缴获的吗?不过他们也知这蒋孤云本领很大,不能以常理来猜测他。于是众人接令,全听骆顺和指挥。当此危难之际,这神勇的蒋孤云若真能带领他们在海上杀出一条生路来,寻得生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没人想死在这海上。 金红色的火箭纷纷从天上飞过,凌厉又凶狠地射向玉楼军舰队。一支支粗长的火箭,燃烧着血红的火焰,就像在空中奔蹿的毒蛇。火箭的力量凶猛,往往一支箭就能完全穿透一个士兵的身体,有时如果角度恰好,一支火箭甚至还能穿透两个士兵的身体。可想而知,那机弩的发射力量有多大。而火箭上还带着火焰,在火箭穿透士兵身体后,火焰还会在人的身上燃烧,可以说是给士兵带来了双重的痛苦。火箭粗长,可以说,一旦被它射中,就绝不会再有什么生还的可能。所以这仗开打了没多久,这扶兰火箭的威力已是令铁御卫们再次胆战心惊。而船上着了火,一部分铁御卫还得忙着去救火,这就又减弱了整船士兵的战斗力。炮弹又越打越少,铁御卫们个个心焦。 骆顺和命令此船全速向最近的一艘敌军铁船开去。于是,在纷飞如雨的火箭攻势中,骆顺和所在的这艘大船,逆势而行,像一头勇猛的海兽,直接向离他们最近的一艘敌军铁船驶去。 骆顺和让士兵们准备好绳索与铁梯,他吩咐船上的士兵,待会儿,等到与敌船靠近以后,由他先一人过去,等他杀光敌船上的敌军后,这艘大船上的士兵,就分派出一百个人,用绳索与铁梯作为两船间的桥梁,登到敌军铁船上,占领敌船,帮助钱政作战。 此船上的镇抚营将和一众铁御卫听了,个个惊讶。这蒋孤云是说他要以一己之力消灭敌军一整船的人吗?他是疯了吗?但是,大家想想那两头被蒋孤云斩杀的巨鲨,想想这蒋孤云或许真是什么神人,能成功也不一定。所以大家也都按照蒋孤云的吩咐做好了准备。 骆顺和抽出心麟剑。心麟剑精致绚丽的剑身反射着光芒,雪寒的剑气从锋刃处外溢。此剑出鞘,必大杀四方。骆顺和知道,今天是到了他大开杀戒的时候了。不,应该说,在这整场战争中,他都会凭借此剑,大砍大杀。战争就是杀人竞赛,你只有把敌人杀光了、把敌人杀得恐惧了,你才会胜利,否则死的人就是你自己。 骆顺和所在的大船,靠近了一艘敌军铁船。骆顺和也不多废话,他手握心麟剑,飞身而起,如一条矫健的游龙,迅捷地就跃上了敌人的铁船。不光是扶兰铁船上的敌人们吓了一跳,骆顺和己方船上的铁御卫们也吓了一跳,这骆顺和的跳跃动作实在是太轻盈了,让人不得不惊叹与佩服。 骆顺和一登上敌人铁船,二话不说,即刻挥剑开劈。对付这些敌军的普通士兵,骆顺和并不需要讲究什么武功技巧,因为他们的武艺肯定是不上档次的,好对付。骆顺和只需要付出力气,不断猛砍猛劈就行,把敌人全部送去见阎王就行。 扶兰士兵见自己船上竟然登上来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奇人,便纷纷挥刀来砍。但是,这些兵又怎么可能打得过骆顺和?骆顺和将手中的心麟剑舞得杀气腾腾,可以说是人挡杀人、魔挡杀魔。 有被骆顺和一剑穿心的,有被骆顺和砍了脑袋的,有被骆顺和一劈两半的,敌人在骆顺和面前,死的是惨不忍睹。有很多敌人手中的武器也是被骆顺和的心麟剑给砍断了,那些刀啊剑啊矛啊,在心麟剑的面前,简直就是青菜豆腐。骆顺和只要挥手一砍,敌人手中的钢刀就会断成两截。这些普通士兵哪里曾见过这种神兵利器呀?这个神勇无敌的骆顺和,再加上那削铁如泥的心麟剑,简直就是让这艘船上的扶兰士兵呆若木鸡、心胆俱裂。 扶兰铁船上本来就待不下多少士兵,这艘船上最多也就是有两百多个扶兰士兵吧。所以骆顺和杀了没多久,这船上的人已经死了一半。剩下的那些扶兰士兵,以为这骆顺和是什么天兵天将,他们吓得纷纷从船上跳下去,他们是宁愿跳进海里去求生,也不想再到骆顺和的剑下找死了。 骆顺和所带来的那艘船上的铁御卫们,他们离这艘扶兰敌船近,所以能看清船上的战况。骆顺和的神勇和胜利令他们大开眼界、欢欣鼓舞。他们是真没想到,这蒋副指挥使竟然真的如此好本事,一个人在船上杀敌就如砍瓜切菜一般,没一会儿工夫就真把这艘敌军铁船给占领了。铁御卫们欢呼雀跃,纷纷击掌庆贺。他们现在已经在心中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还会遇上什么凶险情况,只要能跟紧着这个蒋副指挥使混,就多半死不了,可以活到最后。 在这些铁御卫的心中,这蒋孤云一下子就好像是成了他们的保护神,可以使他们在残酷凶险的战火中一直幸存下去。 但是,这些铁御卫们还没高兴多久,意外就发生了。一颗玉楼军大船上发出的炮弹,射向了骆顺和此刻所在的那艘扶兰铁船。因为玉楼军的那些大船,现在大多都离这些敌军敌船较远,而且此时正是战火纷飞,现场很乱,所以那些玉楼军大船上的人也都没看见有骆顺和这么一个自己人在敌船上。所以炮弹就飞了过去。 贴近着敌船的那艘大船上的铁御卫中,有眼尖的,发现有炮弹朝骆顺和所在的铁船飞过去了,不禁惊呼:“不要打!是自己人!” 骆顺和听见惊呼,忙回头,但已来不及,炮弹已到眼前。 第472章 骆顺和死里逃生 骆顺和看见炮弹袭来,也是吓得魂不附体。他武功虽高,那也不是铁打的,他是肉长的,哪里经得住炮弹轰炸?那不得粉身碎骨? 说时迟那时快,骆顺和赶紧转身飞逃。但是炮弹比他的轻功更快。他还没飞起一丈高,炮弹就已落在他身后的甲板上,然后便是猛烈的爆炸。骆顺和一瞬间集起全身功力,在自己身后筑起一道气墙,算作是盾牌,以抵御那剧烈的爆炸。但是,“轰隆”一下,骆顺和还是被弹飞了出去。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旁边那艘大船上的铁御卫们,亲眼看见骆顺和被炸飞,无不惊叫、叹息。他们都以为这蒋孤云是死定了。他们都觉得好可惜,玉楼军中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天神般的勇将,结果却就这么被炸死了,并且他还不是被敌人给炸死的,而是被自己人给炸死的,这实在是死得太冤枉了。 而骆顺和其实只是被巨大的爆炸给弹飞,晕了过去,并没有死。他用全身功力集聚成的气墙,在千钧一发之际,保护住了骆顺和的性命。气墙被巨大的爆炸给震碎,但是那爆炸在震碎气墙后,余威已经不大,所以没能杀伤骆顺和。 骆顺和在片刻之后,即苏醒了过来。他摸摸自己全身,确认自己没有受伤。但是此刻他感到自己内力已大减,战斗力不强了。而他抬头一看,海上的大战还依然在火热地继续。于是他赶紧从甲板上爬了起来,站了起来。 隔壁大船上的铁御卫们再次发出惊呼,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个蒋孤云竟然没有死!他竟然被炮弹炸中了也还没有死!这真是太强悍了! 铁御卫们一阵欢呼。 而骆顺和赶紧招呼他们过来,让他们派一百人到这艘铁船上来。 此时这艘扶兰铁船上已经没有扶兰兵,连开船的舵手都早已跳海逃走。而炮弹的爆炸只是炸毁了铁船上一些次要部件,这艘铁船的战斗功能没有受损。隔壁玉楼军大船上的铁御卫们,见蒋孤云已复活,就也不管太多,只管听从蒋孤云的命令,开始执行百人登船的命令。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铁梯与绳索使用起来,在扶兰铁船与这艘玉楼木船的两舷之间,架起了一座临时的桥梁。他们将铁梯横放在两艘船相近的船舷上,铁梯两端用绳索固定,船身尽量保持平稳,然后铁御卫们便飞快地从这横桥上走过。 为了防止红衣大炮继续误炸,这边玉楼军大船上的营将赶紧让传令兵去了望梯上传信,告诉其他玉楼军大船,这边的这艘扶兰铁船已经被自己人占领,不要再开炮误炸。 同时,骆顺和也想了个办法,来防止自己缴获的扶兰铁船被占领,那就是换军旗。两支海军在海上对战,辨别敌我的主要方式就是得看船上高高悬挂着的军旗。玉楼军还没有军旗可挂,但是扶兰海军此次出动的战船上可都是悬挂着扶兰岛的军旗,他们也怕分不清敌我。于是这事就简单了,骆顺和把他缴获的这艘船上的扶兰军旗给降下来,换了一块白布做旗帜,高高悬挂了上去。白旗表示投降,用在现在这个场合正好,可以表示这船已经被收服。 姚观收到了传令兵送来的消息,得知骆顺和已经收服一艘扶兰铁船,他心中大喜,顿时在绝望中生出希望。他相信凭借骆顺和的那一身本领,突袭夺下几艘扶兰铁船都不是问题。但是同时他也得知炮弹误炸了骆顺和所在的位置,他心中甚是担心骆顺和安危,于是赶紧让传令兵去问。得知骆顺和身体无恙后,姚观松了口气。 而扶兰海军看见他们的一艘铁船上居然升起了不要脸的白旗,真是气得要命。扶兰海军的指挥舰离那里远,他们也不清楚这船是怎么投降的。而且这白旗一升,是大大地动摇了扶兰海军的军心。于是,扶兰海军指挥舰下令,对嵩麟国舰队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然后,随着扶兰火箭一起发射向玉楼军舰队的,就还有一只只小的火油桶。这种战法,铁御卫们在港口码头上已经尝到过滋味,知道这战法可难缠得很。火油桶投到木船上,碎裂以后,火油会流得满船皆是,而燃烧着的火箭再碰上火油,可就会瞬间在木船上燃起大火。这大火可比什么都厉害,既烧船,也烧人,没法消灭它。扶兰岛虽没有红衣大炮,但这火油战法,也不比红衣大炮逊色。 姚观一看这要命的大火一烧起来就没完没了,他知道己方舰队是再不能和对方这样胶着战斗下去了,玉楼军的战士,必须马上往岸上转移。于是姚观命令左军、右军、中军、先锋军,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朝扶兰岛岸边冲去,要摆脱海军纠缠,尽早完成主边部队的登陆。而钱政则继续与扶兰海军死战。 但是扶兰海军也不傻,他们不会让姚观的部队靠近海岸。多艘扶兰铁船挡住了姚观船队的去路。姚观只能率军苦战。 而骆顺和收服了一艘铁船后,又回到旁边那艘木船上,继续带领众人去袭击下一艘扶兰铁船。这船上的营将和铁御卫们对骆顺和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是真没想到,他被炮弹炸了以后还能继续战斗。营将甚至还很好心地问他:“蒋大人,你身体要不要紧?” 骆顺和故作坚强,大手一挥,硬气地说:“没事,你放心,我还能再缴获几艘铁船!” 铁御卫们一听蒋孤云说话很有力量,顿时也欢欣鼓舞。 但是骆顺和自己心里却没底了,他在炮弹爆炸的那一瞬间,已经用尽全身内力来筑造气墙,以保护自己,之后他又被爆炸的余威气浪给震飞、震晕,他其实现在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若是现在来个什么厉害点的武林高手,很容易就能把他骆顺和的脑袋给砍下来。他现在在营将和众多铁御卫面前假装强硬,是不想挫了大家的士气。要知道,打仗的时候,士气比什么都重要。人是战争的决定因素,所以人的精气神,不能垮。 第473章 主力部队急需登陆 骆顺和让他所在的木船又靠近了一艘扶兰铁船。对方见木船靠近,赶紧发射火箭抵御。骆顺和本想让船多靠近一些,他再跳,因为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跳跃了。但是敌方发射火箭抵御,所以这船又靠不了多近,怎么办? 骆顺和看看两船间那宽阔的距离,觉得自己以现在的状态,是跳不过去的。但是船上的铁御卫们不这么想,他们觉得这蒋孤云是神勇无敌的,觉得他依然是能轻松飞跃过去的。这就尴尬了。 骆顺和想起他之前在海里斗巨鲨失败后,皇甫威曾突然出现,来救他,并往他体内注入了一团黑气,这黑气使他全身的断骨都愈合了。他不知道皇甫威给他体内注入的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一种力量、一种能量。骆顺和也不指望皇甫威现在能又出现,来帮他,他只能靠自己了。他不能让皇甫威觉得他是个没用的东西。 骆顺和开始催动体内那些魔教的内功。他想硬挤些内力出来。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不用他多么艰难的催动,那些皇甫威给的魔教内力,居然就像泉水奔涌一样又生了出来。骆顺和大喜过望,他本以为自己是已经内力枯竭了。他没想到皇甫威给的内力还真是神奇。这或许是皇甫威后来在海里注入的那股力量的作用吧,骆顺和也不清楚。眼下情势紧张,他也不需细想,只要能打就行。 当下,骆顺和二话不说,就又飞上了扶兰铁船。不消一会儿,这艘扶兰铁船就又被夺了下来。 扶兰铁船一艘又一艘失守,铁船上不断升起白旗。扶兰海军慌了。那些跳海逃生的扶兰士兵从海里游上了其他扶兰船只,他们向扶兰海军的指挥舰报告,说他们遇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敌人,这个强人他很容易就能杀死一百个士兵,且他手中的宝剑是削铁如泥。 扶兰海军也是没想到敌军阵中居然有这么个猛将。于是指挥舰命令三艘船,火箭全力瞄准、跟踪好这个厉害的强人,要全力攻击他,务必杀死他。 这样一来,就有三艘扶兰船是用来专打骆顺和了。大量的火箭纷纷向骆顺和射去,而且这攻击是紧追不舍。 此时,骆顺和已经是夺下了十艘扶兰铁船,可以说是战果辉煌。他在每艘缴获的铁船上分配了一百个士兵,让他们驾驶铁船,加入钱政的战队,去攻击扶兰敌军。但是骆顺和所在的那艘嵩麟国大船上,原本也就只有一千三百多名铁御卫,这一千三百多名铁御卫,在海战中已经阵亡了两百人左右,如今又分派到了十艘铁船上一千人,这大船上自己也就剩一百多号人了。这一百多号人还得留在这艘大船上战斗,不能再分兵了。否则这船上的红衣大炮将会无人操作使用,太浪费了。 骆顺和正准备换乘一艘大船,去劫第十一艘扶兰铁船,就在这时候,敌军的三艘铁船盯上了他,开始不断向他发射火箭。骆顺和被打得无法冒头。他可以用气墙挡住一次火箭攻击,但他不能时时刻刻筑起气墙来阻挡火箭,那样多浪费内力,他再厉害也耗不起。他已经杀了太多人了,十艘扶兰铁船夺下来,他已经起码杀了一千多号敌人。他已经觉得很疲惫了,若不是有皇甫威的那股神秘力量撑着他,他估计自己早就完蛋了。况且,他也担心自己若用功过度,会不会再次引发体内筋脉逆转,毕竟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所以,骆顺和一时只能躲在这只剩一百多号人的大木船里。 那三艘专门负责攻击骆顺和的扶兰敌船,离骆顺和太远,骆顺和是不可能飞得过去的。于是,骆顺和下令用红衣大炮攻击。但是经过长时间的鏖战,这船上的炮弹也所剩无几了。 这艘木船的攻击力已经很低,但是,它所遭受的敌方攻击却很严重。火油桶、火箭纷至沓来。船上仅剩下的一百多号人,有一大半是在忙着救火。照这样下去,这船不是会被火烧毁,就是这船上的人会全部死光光。 而骆顺和还能干什么呢?这又不是陆地,这是海洋,他没法到处去随便砍杀,他的行动只能局限在各艘船上。 这船上的一百多号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心里知道照这样下去,大家怕是得死在这船上了。于是就有铁御卫对骆顺和说:“蒋大人,今天我们怕是难逃一劫了,敌人火力太强,我们招架不住。我们愿为国尽忠,与敌同归于尽!” 骆顺和看见这些铁御卫都有视死如归的决心,心中也颇为感动,知道这些士兵都是铁汉,他很想收拢他们,让他们今后为他所用,加入孤云营。于是,他就对这些铁御卫说:“你们放心,今天有我在,我会带你们冲出敌阵,一定不会让你们死在异国他乡!相信我,跟随我,我保你们能平安回国!” 大家一定骆顺和这话,顿时信心倍增。骆顺和的本事大家是已经有目共睹的了,如今他说他能保这船上的人平安无事,那大家自然是相信的。于是大家心中又充满了求生的力量。 骆顺和看看眼前情形,知道不能再和敌军对战下去了,消耗不起。若和敌方继续在这海上打下去,那这一船人是必定会死光的。他已经答应了这一百多号人,要保他们平安,他可不想食言。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骆顺和准备带这一百多号人登陆。 于是,骆顺和命令他们调转船头,不再恋战,而是直奔海岸而去。此船船尾已经着了大火,船尾被烧坏,火也扑不灭,再不登陆,这船就要烧沉了。 而现在,有很多嵩麟国的大船,都是这个情况,船上燃着大火,火也扑不灭。 目前,钱政手中已经有二十一艘战船,其中有十六艘是铁船。而敌方铁船仅剩三十艘。十六对三十,虽仍属劣势,但总比开始时的六比四十要好太多了。 钱政也看见了玉楼军的艰难处境。他全力以赴,掩护大部队登陆。 第474章 钱政诬告姚观 钱政让除他所在的那艘船以外的其他二十艘船全部往前冲,冲向敌军船队。钱政的船队里,木船上有火炮,铁船上有机弩,因此火力也很强劲,并且铁船不怕对方火箭攻击。钱政让这二十艘船一字排开,形成一道防线,阻截敌军船只前进,以便掩护己方主力部队的登陆。 这二十艘船也不顾自身安危,逼近了那庞大的扶兰海军船队,双方炮火愈加猛烈起来。烈火熊熊,炮声隆隆。双方打得十分惨烈。有的士兵被爆炸轰得粉身碎骨,有的士兵在火焰里痛苦打滚、直到被烧死,受伤的士兵痛得鬼哭狼嚎,有的士兵被炸得断手断脚、生不如死。敌我双方互有损伤。 姚观率领其他船只强行登陆,各船在火箭织成的烈雨中终于靠岸。各艘大船上都放下舷梯,铁御卫们都争先恐后地从舷梯上下来,往岸上跑。大家下船都下得急,造成拥挤,有人还从船上或梯上摔了下来,场面十分混乱。姚观命令大家都按照秩序来,不要搞得自相踩踏。 靠岸的大船上依旧留了些人,以控制火炮,继续用火炮反击海上敌军。另外一方面,铁御卫们都抓紧时间有序下船。钱政那边看见姚观率领的主力船队都在陆续登岸了,他也就不想继续胶着在海上了,钱政也想登岸,他不想真的死在海上。但是敌方战火猛烈,他的船队又抽不开身,没法转身去往岸边靠拢。 钱政一狠心,就也不管其他同袍了,只想自己逃命。让这二十一艘船都脱离战火不可能,但是他自己那艘船逃往岸边,还是可行的。于是钱政就下令,让自己所乘坐的这艘船调转方向,往岸边驶去。 钱政乘着船往岸边逃了,那剩下那二十艘船上的士兵,又怎么还能死心塌地抗敌?凭什么主将可逃、士兵就要留在原地死扛?于是,这二十艘船上的军心,一下子就散了。他们也纷纷掉转船头,一起往岸边驶去,企图逃命。 玉楼军的海上防线一下子就散了。钱政的二十一艘船,争先恐后往岸边靠拢。而扶兰海军的船只,自然是紧紧追击,紧咬着不放。 姚观、骆顺和、江玉楼以及那三虎,都已上岸。铁御卫们也都集结在了海岸上。骆顺和把他在船上新领的那一百多人也归入了他的孤云营,他让那两百多名精壮的铁御卫都站在他身后,只听他的号令。那三虎也各自领了自己的兵。江玉楼待在中军,由姚观的部队保护。 而钱政带领他的部属也都屁滚尿流地上了岸。那二十一艘船上的士兵也都纷纷逃下船,爬上了岸来。姚观见此情景,不禁在心里骂钱政。那原本说好让钱政率部当敢死队的,结果这货居然逃上了岸来。他逃上了岸来,那海上敌军谁来阻截? 不过姚观也没有真的开口去骂钱政。既然大部队都已登陆,那么钱政要上岸就上岸吧,也不必多浪费生命在海上。大家只要尽快往内陆地区行进,那这扶兰海军也伤不着铁御卫了。 不过此时,扶兰战船却依旧在攻击已经登陆的玉楼军。没有了钱政船队的阻击,这扶兰海军打得是格外顺畅。他们用机弩把火箭往岸上发射,一样能杀伤岸上的铁御卫。而铁御卫们只好背靠着那些大船,以大船为掩体。另外,大船上留下的部分士兵,则继续操纵红衣大炮向扶兰海军回击。 大船上全都着了火,有几艘大船在陆续沉没。红衣大炮的炮弹也即将打光了。姚观让那些留在船上操纵大炮的铁御卫们在炮弹用完后就下船来。姚观知道在此地多留无益,只会被扶兰海军给拖死。所以姚观准备让大军赶紧出发。 骆顺和抓紧时间统计了一下,此次海战,一共是牺牲了差不多三千名将士,代价也是很大了。不过所幸钱政的人没死光,他带人又逃上了岸来。所以换个角度想想,他这逃跑也是好事。 因为减少了三千兵力,所以左军、右军、中军、先锋军的兵力都比原来少了一些。于是,姚观把钱政手下的兵力拆开,将那些士兵分别补充到了各个分部里去。重新分配兵力后,左军、右军依旧保持一万人,中军依旧保持一万五千人,而先锋军增加了两千,变成了一万两千人。钱政被分配去了先锋军,与宋先廷一起率领先锋军前行。 但是钱政不乐意了,他刚在海上当完敢死队、逃回来,捡得一条命,又要让他去当先锋军首领?他才不干!先锋军是干什么的?那就是走在整支部队最前面的尖儿!一旦遇到敌人,还不是先锋军先与敌人交战?那伤亡是最大的!钱政可不想又往火坑里跳。况且,他现在对姚观是有一肚子的怒火。 钱政来到江玉楼面前,痛哭流涕地跪下,说:“王爷啊,您要明查啊!姚观他很有问题啊!原先他不是说,我们来这里打仗,他会有朋友来接应咱们,咱们不会在海上遭遇什么强敌。可是结果呢?您看看,兄弟们是九死一生哪!我们很显然是落入了扶兰军的圈套啊!再往前走,谁知道又有多少圈套在等着咱们!我严重怀疑,姚观是与扶兰人串通一气,把王爷您骗到这个岛上来的!” 钱政此言一出,真是震惊众人。大家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姚观,竟敢说姚观是叛徒,是内奸。毕竟大家还是很尊敬姚观的。但是这钱政说的话,又并非没有道理,玉楼军确实是落入了扶兰军预先设下的圈套里,而在海上,又是只有姚观往扶兰岛放飞过一只信鸽。不怀疑姚观,怀疑谁? 姚观也是吃了一惊,当此大难之际,他是真没想到钱政会说出这种话来。按理说,以前在王爷府中时,姚观也是待钱政不薄,钱政也是经常视姚观如大哥,谁能想到,钱政他现在竟敢在王爷面前诬告他姚观!钱政是想要夺权吗?真是贪心改变人! 第475章 临战内讧 钱政此时对姚观的告状,其实也正好说出了江玉楼的疑虑、说出了其他三虎的愤怒。江玉楼心里现在也是在怀疑姚观串通敌人,但是他不好这么说,他不好立刻在明面上怀疑姚观。毕竟没什么证据。而其他三虎,他们损兵折将,自然也是迁怒于姚观。姚观本来说好的是来偷袭,没想到反落入敌人包围圈,这明显是姚观的失误,他必须要为这些白白死去的将士负责! 四虎来了劲,七嘴八舌地在江玉楼面前说姚观的不是。江玉楼也不发话,任他们说,这也是帮他宣泄怨气。而姚观百口莫辩,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怀疑樱木血的计划已经败露,所以敌人才会设下埋伏,又或者更糟,樱木血也许已经叛变。假如樱木血已经叛变,那么玉楼军继续前进无疑就是送死。姚观甚至想,搞不好这场战争从头到尾都是宫本剑藏与樱木血合伙做的骗局,目的就是让嵩麟国大军来送死。说不定,是樱木血假意向江华钦示好,让嵩麟国发兵,以此挑起战端,设计消灭一大股嵩麟国精锐军队。假如真是这样,那他姚观是死罪难逃,就算回到圣都,也会被江华钦问罪砍头。 姚观想到这里,不禁害怕得全身一颤,汗毛倒竖。他的心里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心思去听那四虎说什么?他也只能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心事重重。他得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玉楼向姚观呵斥道:“你怎么解释眼下的情况?你说的内应呢?!接下来的仗要怎么打?!” 姚观心中一片茫然,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禀王爷:“事发突然,情况有变,属下暂时也不知道其中原委。不过好在我们大军已登陆,属下认为,兵贵神速,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速速向东星城推进,以攻占森凉堡,斩获宫本剑藏,占领此岛!” 没等江玉楼回答可否,钱政却已抢话,他对姚观怒吼道:“还按照原计划?我们要是再按照你的计划前进,非得死个干干净净!我现在怀疑,你就是和扶兰岛上的人串通好了,骗我们王爷来这岛上!你根本就是在帮宫本剑藏做事!你一定是看王爷在嵩麟国垮台了,就想换个主子,你一定是和扶兰岛的人勾搭上了,就想把王爷的财宝和美女都献给宫本剑藏,以取悦你的新主子!” 骆顺和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战争才开始,钱政就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江玉楼如果现在真的听信了钱政的谗言,把姚观夺权或者拘禁什么的,那这仗还怎么往下打?军队的指挥层出了毛病,这底下的士兵岂不是要军心大乱? 当下,骆顺和怒目圆睁,向钱政大喊:“大胆钱政,你竟敢在此对上司大放厥词!姚指挥使是你的上司,他有问题,也只需向王爷交代,不需要向你交代!你不过是个小小家奴,如果不是王爷和姚大人看得起你,让你领起一众兵马,你现在只是个海上枉死的鬼!你不知恩图报,反而来这里挑拨离间,诬告上司,你是何居心!” 钱政听到骆顺和骂他是家奴,心中愤怒,但是他看到骆顺和威严的样子,又不敢还嘴。毕竟骆顺和的本事太厉害了,他勇夺十船,这大家都看在眼里,四虎不敢招惹这骆顺和。况且骆顺和有心麟剑在手,他要是现在杀了钱政,那也算先斩后奏,王爷不能拿骆顺和怎么样。 江玉楼看骆顺和动怒,便发话说:“蒋兄弟,你也先不必动怒,钱政只是一时心急,所以出言不逊,大家别忘心里去。但是姚指挥使的所作所为,确实也令本王身处险境,且让本王的大军受到重创,钱政他有点怀疑,也不足为怪。” 江玉楼这老狐狸,他不说自己怀疑姚观,就说钱政怀疑姚观,在明面上把责任全推给钱政,让钱政和姚观去相互掰扯,他到最后还能做个好人。 骆顺和就正色,向王爷进言,说:“王爷,战场情况千变万化,任何变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姚大人就算有计划在前,现在这计划突遭变故,也是正常的,是可以理解的,不能就此认为姚大人是叛徒。那万一是姚大人的那个什么朋友叛变了呢?也未可知。姚大人若真有心出卖王爷,又何必还要为王爷召集这六万铁御卫大军?他当初直接伙同田东桑,把王爷您掳劫到扶兰岛上,岂不省事?希望王爷明察!如今我们已经登陆扶兰岛,敌人也已经知晓我们前来,未来的大战必定还是一波接一波的,希望王爷从稳定军心出发,不要听信谗言,在这里自乱阵脚!” 江玉楼听骆顺和说的,也确实没错,姚观若真像钱政说的那样,是要把他的财宝和美女送给宫本剑藏,那姚观当初直接和田东桑联手不就完了,干吗还搞这么多曲折。再说了,姚观毕竟跟随他这么多年,他也不想真的去怀疑姚观。毕竟五虎没姚观那么有用和聪明。 但是钱政和孙法他们还是不依不饶,骆顺和骂他们是家奴,可气坏了这四虎。钱政要求中军换将,不能让姚观继续统领中军。他们说:“王爷您就在中军之中,若继续让姚观率领中军,我们担心您的安危!”他们嘴上没有说要让谁来率领中军,但意思很明显嘛,这里只有姚观一派和四虎一派,骆顺和是姚观的人,姚观如果靠不住,骆顺和自然也靠不住,能率领中军的就只能是四虎一派,而其余三虎已经各率一军,只有钱政手底下还空着,所以,归根到底,还是钱政想做中军统领。 骆顺和立即表示反对,他也没藏着话,他直接就说钱政不通兵法,能领屁个军。骆顺和还说:“姚大人不领兵的话,我这就打道回府,不再参与你们的事!” 骆顺和这么一说,江玉楼立刻服软了。四虎终究不如蒋孤云有用,江玉楼需要蒋孤云那超强的武力,蒋孤云要是走了,那还打什么仗?于是,江玉楼立即安抚骆顺和,说:“蒋兄弟,蒋兄弟,你别急,本王是不会撤销原先的任命的,姚观一直以来都是本王心腹,他率领中军,本王放心。这样吧,一切依旧按姚指挥使原先的计划来进行,本王相信姚指挥使的忠心和能力!”说罢,江玉楼又向姚观说:“你好好带领本王的军队打仗,胜利以后,本王不会亏待你!” 第476章 山谷伏兵 骆顺和摆明了是与姚观共进退,这让江玉楼也没有办法,他现在是还不能失去骆顺和的。骆顺和勇冠三军,杀敌就像切菜那么简单,江玉楼没了他可咋办? 但是江玉楼也不想让四虎觉得他太偏心,毕竟他今后还想倚重四虎,于是他就对钱政说:“你也不必待在先锋军里,就来中军待着吧,本王身边正缺个护卫,你就来本王身边,行保护之责吧。” 钱政一听大喜,当即半跪下来,谢恩。其余三虎觉得这样也行,毕竟王爷把钱政留在了最近的身边,让钱政做贴身护卫,这就是一种用实际行动表明的信任。 这就是江玉楼的御臣之术,他让手下两股势力都觉得各自拥有王爷的一部分信任,而这两股势力之间,又都互相忌惮,谁也不能独自做大,这就在无形中保障了王爷的地位。若有一股势力想要犯上作乱,另一股势力就会帮王爷平叛。这就是帝王术。 嵩麟国的大船又沉了几艘。各船炮弹基本都已打完,那些留守在船上的士兵也纷纷逃下了船来。江玉楼看着那些火光熊熊正在燃烧的嵩麟国大船,心中一方面是感慨战争的残酷,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是把美女和财宝全都另外放在原来的那艘主舰上,让那艘船停泊在安全的海域,没有跟来。否则,照这么个打法,他的美女和财宝恐怕也早被大火给吞噬了。 事不宜迟,姚观催促大军迅速向扶兰岛内陆推进。各部都动了起来。海上的扶兰敌军依旧在向着玉楼军发射火箭,但是一来,海岸边有那几十艘嵩麟国大船挡着,很多火箭都射不着陆地上的铁御卫,二来,玉楼军就要往扶兰岛内陆进发了,很快就可以把那些海上的敌人甩得远远的,也不必再在乎他们了,所以,扶兰海军此时对已经登陆的铁御卫杀伤力不大。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姚观率领玉楼大军向扶兰岛内陆地区进发,按照地图标示,他们一离开海岸线,就会需要先经过一条较为狭长的大山谷。此山谷两旁,是两座扁长形的大山,而山谷中间的地势较为平坦,还算可以顺利行军。要想前往东星城,这是一条最近的道路。如果走其他路,则会经过扶兰岛的军事要塞,既费事,又费时间。而眼下,玉楼军最迫切的需要,就是要快。他们必须要快速到达东星城,否则,则会陷入消耗战。 所以,姚观最终还是选择了走这条山谷的路。 姚观先让先锋军派一部分人去探路,以免有敌人在山上设伏。宋先廷认为此举纯粹是多余。此时扶兰大军早已得知嵩麟国大军侵入,必会派兵来包围与追击,玉楼军此时正应快速前进才是,还探什么路?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但是姚观下的命令,宋先廷也不敢不服从,于是他就派了一小队士兵去前面山谷侦查,让他们速去速回。这一小队侦查兵去了前面山谷里,匆匆检查了一番,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他们便匆匆回报宋先廷,说前面山谷里一切正常。 宋先廷一边派传令兵去向姚观禀报侦查结果,一边也不管姚观的回话,只顾自己先行前进了起来。他带着先锋部队,先行进入了山谷。 姚观接到传令兵消息,说前方山谷情况正常。而另一方面,姚观又发现,宋先廷已经是擅自率先锋部队进入了山谷。姚观想想也算了,不去和宋先廷这王八蛋计较了。于是,姚观就也命令大军跟随先锋部队前进。 此时的玉楼军,每个铁御卫身上除了武器之外,背囊里只带了少量的干粮和淡水,大概能维持他们三天的生存,而三天以后怎么办?部队的后勤物资从哪里来?姚观考虑着这个问题。他觉得是只能就地取材了。部队在扶兰岛行军,水和粮食只能是从扶兰岛本地取材了。水好说,找到河流溪流就行,至于粮食,那就去扶兰老百姓家里借吧。或者说是抢劫一点粮食,这也是没办法。尽量不伤害老百姓性命就是了。 而玉楼军士兵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陆军没有马匹。连江玉楼都是在步行。船队里本来带了少量马匹,想组个骑兵部队,但是一来,很多有马的大船都已烧沉,二来,剩下那些大船上的马匹,也根本没法弄下船。连红衣大炮都没工夫卸下来带上。因为扶兰海军在海上打得太猛,铁御卫们已经不可能再把嵩麟国大船上有用的东西一件件往下搬了。大军只能就这样轻装前进。 所以,如果玉楼军想要得到马匹,就只能是去敌人的军营里抢了。姚观这样打算。反正迟早要和扶兰陆军正面交战,那就在战斗中,一边战斗、一边武装自己吧。 姚观一边走,一边这么考虑着。 山谷中的道路长长的,先锋军走了进去,左军、右军也走了进去。一直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平平安安的。姚观见此山谷中果然没有伏兵,就也松了口气。当先锋军走出山谷的时候,中军也走入了山谷。玉楼军的部队被拉得长长的,远远望去,就有如一条粗长的蟒蛇游动在山谷中。 这时候,忽然两边山峰上一阵战鼓敲响,从两边山峰上,突然出现了无数人影。这些人,推动着无数的石块、檑木,那些石块、檑木被他们从山峰上推了下来。巨大的石块和檑木顺着陡峭的山坡翻滚下来,落势迅猛,很快就砸入了山谷中的玉楼军阵中。一时间,玉楼军阵势大乱,无数人被砸死、砸伤。有的铁御卫被砸得脑浆迸裂,有的铁御卫被砸断了双腿、动弹不得,而更多的铁御卫是陷入了剧烈的惊慌里。 没有错,此处有伏兵。扶兰军队的伏兵之所以一直潜藏着,没有出来,就是想让玉楼军的大部队全部进入到山谷里来以后,再发动总攻击,以免攻击太早,让玉楼军主力在山谷之外逃跑。 此时,宋先廷所率的先锋部队虽然已经走出山谷,但是,真正承担主要作战任务的中军,却是被困在了山谷中。 第477章 山谷中的战斗 玉楼军遭遇山谷伏兵,姚观心中真是又急又怒。他率军队主力进入山谷前,已经让宋先廷去山谷中探路,为的就是防止山谷中有伏兵,后来宋先廷回禀山谷中没有伏兵,他才率大军主力前进。可是现在不是遭遇伏兵了吗?这宋先廷是干什么吃的?这宋先廷简直是个蠢货,一个害了所有人的蠢货! 而现在,宋先廷的先锋部队倒是不在包围圈内,就是左军、右军、中军遭了殃。孙法和程丰收在心中也直骂宋先廷,这宋先廷的先锋军连探路都不好好探,不是扯淡吗?大家都是一边抵抗攻击,一边在心中暗骂宋先廷。 石块、檑木从两边山上纷纷滚下。借力于两边山坡的高度,那些石头和木柱落下的力量是非常迅猛狂暴。这些石块和檑木,已是先把玉楼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军队的阵形大乱,军心大乱,众兵死伤严重。而紧跟在这一波木石攻击后面的,是扶兰敌军的箭雨。两边山顶上的扶兰士兵们在丢完了石块与檑木之后,便是由他们的弓箭队出场,从山顶上往下射箭。密集的箭雨往山谷中的玉楼军倾泻而下,可怜那些铁御卫们刚被木石砸中,就又遭密集的箭雨袭击。 一波箭雨之后,又是一波石块与檑木攻击,接着又是一波箭雨,如此反复进行。被困在山谷中的玉楼军,是被打得血肉模糊。 姚观让铁御卫中的盾牌兵全部站到队伍的两侧,以他们手中的盾牌来抵挡山顶上射来的飞箭。姚观要让两侧的盾牌兵,来全力保护山谷中间的部队。同时,姚观让军队中的弓箭手躲到盾牌兵后面,趁机向山顶射箭,反杀敌军。一时间,山顶上的扶兰敌军也有中箭损伤。 宋先廷所带领的先锋军,虽然已经出了山谷,并不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按理说,他们是可以保全自身的,但是,宋先廷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一看身后的铁御卫主力受到伏击,被木石和箭雨重创,他当即调转方向,带领先锋军杀回了山谷之中,他要救孙法和程丰收所带领的左军与右军。 江玉楼原本在中军的偏后部,当中军进入山谷中,落入敌人的伏击圈时,江玉楼所在的位置,离谷口处倒也不远。也就是说,如果此时江玉楼往后逃,还是可以逃出这个山谷的。但是,当时两边山坡上石块、檑木滚滚而下,箭雨又扑天盖来,江玉楼吓得是差点尿了裤子,别说逃跑了,他连站都站不稳。况且在江玉楼的身边及眼前,有许多铁御卫被飞滚而下的石块砸碎了脑袋,他们血流满面,死相恐怖;又有许多士兵身中利箭,死时像个刺猬一样。江玉楼又该怎么逃?他也许走错一步,就会遇上飞奔而下的石块与檑木。 钱政说要保护好江玉楼,倒也不是说说而已。当此危难之际,钱政命令几名盾牌兵围住江玉楼,要他们定要保护好王爷。利箭射到盾牌上,无法穿透,但是石块和檑木从高处滚下,力量巨大,是可以把盾牌兵们砸得七零八落的。而这些保护着江玉楼的盾牌兵们只要一被木石砸散,那么江玉楼就会失去盾牌的保护,利箭就会射中江玉楼。 钱政看见王爷身边的盾牌兵们被檑木砸散,王爷失去了盾牌的保护,随时都会有利箭射中王爷。于是,钱政当即从地上一名死去的盾牌兵手里捡起了盾牌,他冲到了王爷身边,用手中的盾牌保护王爷。钱政也是一位猛士,有从山上落下的石块砸到他身上,但是竟然没有砸死他,也没砸倒他。他只是身体晃了几晃,却依然坚挺地站立着。 从最初的受到重创中回过神来以后,姚观即组织玉楼军的有生力量展开了防御及回击。铁御卫在两侧山脚下摆开了盾牌阵,以抵御山顶上的弓箭队发箭,另外又让铁御卫的弓箭手向山上回击。姚观命令主力部队在盾牌的保护下赶紧往回撤,尽快撤出山谷。 姚观看见宋先廷率领先锋军又杀了回来,心中真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他高兴的是,宋先廷也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宋先廷看见大部队被伏击围困,还知道要回来救人;他悲哀的是,宋先廷这个猪脑子,他的先锋军既然不在敌人的伏击圈内,那就应该好好保存兵力才是,他这么率兵回山谷,不是让士兵来送死吗?宋先廷这是匹夫之勇,他是在折损先锋军的兵力! 姚观赶紧让传令兵去向宋先廷传口信,他要宋先廷赶紧率先锋军往前方谷口撤出,如果可以,姚观还希望宋先廷能够找到上山的小路,去直接袭击山顶上的敌军,一了百了。 宋先廷收到这命令,想想姚观说的也是很对。先锋军来到这山谷中,除了被檑木、石块给砸死,被箭雨给射死,也没什么更多的用处,还是去找条小路上山,直接宰了山顶上的那些敌军才好。 于是宋先廷接令,率领先锋军就出谷去找小路。 钱政想要保护江玉楼撤退,但是他一人能力有限。一块盾牌也护不了江玉楼的前后左右。而恰在此时,骆顺和来到了江玉楼身边。 骆顺和进入伏击圈后,当然也遭受到了攻击,不过当然,那些木石和利箭是伤不了他分毫的。但是骆顺和也无法有效反击。敌人隐藏在两座山的山顶上,敌军阵线拉得很开,是两条大长线,骆顺和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去消灭他们。而且,那些木石和箭雨也是一波又一波、漫山遍野,骆顺和组不起这么大的气墙来保护所有铁御卫。他只能尽量保护住自己孤云营里的那些心腹士兵而已。他也算是尽力了。他毕竟不是神仙,他也许可以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但是他不可能对付得了千军万马本身。 骆顺和看见了江玉楼遇险。他原本不想管江玉楼,觉得让江玉楼死了算了,反正江玉楼活着也没什么实际用处。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江玉楼现在不能死。玉楼军现在正遭遇重大挫折,这支军队能不能存活下来都是未知的事情,如果江玉楼这个名义上的军队最高统治者死了,那么,玉楼军的士气说不定立马就垮了。军心一散,就什么都完了。 所以,这江玉楼现在还真就是不能死。 第478章 山头上的厮杀 从高峭的山坡上滚下来了一块粗长的檑木,它弹跃着,直奔江玉楼的头顶而去。一旦砸中,江玉楼必定脑浆迸裂而死。江玉楼吓得魂飞魄散,而就在此时,骆顺和直接就抱起江玉楼,腾空飞跃,避开了这块要命的檑木。 钱政正想要去保护江玉楼,却看见蒋孤云已经是抱着江玉楼腾空飞跃而去。钱政一方面懊恼自己失去了一个救主立功的机会,另一方面又惊叹于蒋孤云的盖世神功。说实话,江玉楼若想安全活命,还真是离不开蒋孤云这样的绝世高手。想此念此,钱政心里觉得,可能他们这四虎还真是不可能赢得了姚观,因为姚观有蒋孤云帮着,而王爷又离不开蒋孤云这种高手。 江玉楼从濒死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发现又是蒋孤云救了自己,心中对他是万分感激、万分倚重。江玉楼感到很惭愧,他以前还想过,要在用完了蒋孤云之后就把他给除掉,但是没想到,在万分危急的关头,还是这武功高强的蒋孤云最有用,能够于千军万马之中来救他这个没用的王爷。纵观全军,谁能有蒋孤云这样高超的武功?没有。四虎再勇猛,那也是莽夫之勇,他们四个加起来也不如蒋孤云。所以,江玉楼打算,今后这蒋孤云只要没有什么悖逆之举,那就得一直留他在自己身边为妙。 骆顺和把江玉楼带出了山谷,让他脱离了伏击圈,然后骆顺和又让一小队铁御卫留在江玉楼的身边,继续保护江玉楼。之后,骆顺和就又独自返回了战场。大部队还在山谷里,他得回去救出那些铁御卫,他一人逃离是没有意义的。他来这里是为了打仗,不是搞个人行动。 姚观命令盾牌兵掩护大部队撤离。骆顺和来帮忙,他用真气御剑之术,凌空飞起许多面盾牌,让这些盾牌组合在一起,像个乌龟背壳一样,掩护着山谷里的部队撤离。但是这盾牌背壳的面积也是有限的,并非多么巨大,它每次只能保护住一百多人撤离,其他人还得靠自己。骆顺和也会向两边山头上放出箭矢,去杀伤敌军,但是敌军布满两边山头,骆顺和也杀不了多少。他还是把精力放在掩护军队撤离为妙。 另外一边,宋先廷已经率领先锋军找到了往左边山头上去的一条小路。他一马当先,带着先锋军朝山头上奔去。很快,宋先廷的先锋军就杀上了山头,冲入了敌军阵中。 这左边山头上的扶兰兵,他们射箭、丢石块地正杀得起劲,没料到会有一支部队杀上山头来。他们原本以为嵩麟国军队在此人生地不熟,是不可能找到什么上山的路的。但是宋先廷没容他们多想,已经是率领部队杀入了扶兰兵的阵中。 这些扶兰兵,大多是弓箭手,因为他们在此伏击,需要的就是往山谷里射箭,所以拿刀拿枪的步兵不多。这样一来,宋先廷的先锋军在战力上可就有了优势,要知道,这些铁御卫里,绝大多数是近战、肉搏的高手,这是一支嵩麟国陆军的精锐。当下,两支部队就厮杀在了一起。 左边山头上的扶兰兵们,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向山谷里的玉楼军放箭、丢石块,他们需要和攻上来的宋先廷部队战斗,他们得自保。所以,一时之间,困在山谷里的玉楼军,便突然不再受到来自左侧山头的攻击。只剩下右边山头的敌军还在继续攻击。也就是说,玉楼军现在所受到的攻击,跟之前相比是少了整整一半! 这可真是给受困的玉楼军解了围。盾牌兵们不必再作两侧防守,只要作一侧防守就好。防守一侧的盾牌兵人数多了,防御线也变得严密了起来。玉楼军加速撤退。 宋先廷确实是个猛士,而铁御卫的战斗力也不是吹的。这是玉楼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陆战,这些铁御卫们完全展示出了他们优异的陆地作战技能。山头上的那些扶兰兵,搞偷袭还行,正面与铁御卫作战就不行了。扶兰兵们的武功也差,阵法也是乱七八糟,他们的前进后退都缺乏协调性。而反观铁御卫,他们是武功出色、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此时,他们把这山头上的扶兰兵打得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宋先廷身先士卒、奋力搏杀,他一个人就砍下了几十颗扶兰兵的脑袋,像砍瓜切菜一样。铁御卫们是越战越勇。之前在海上和山谷里受制于人,这些铁御卫们都不能发挥出自己的陆战优势,只能任人宰割,他们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怒火,现在好了,终于逮着机会可以面对面地砍杀扶兰兵了,这些铁御卫们自然个个龙腾虎跃、杀气四溢。 右边山头上的扶兰兵们,看见左边山头上的扶兰军队停止了射箭、丢石块,而且他们还被嵩麟国军队攻击了,这可真是让这右边山上的士兵们泄了气。他们也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嵩麟国军队奔上山来攻击,于是就赶紧分出大量兵力,去坚守这座山上的几个路口。这样一来,能够继续留下来射箭、丢石块的士兵的人数就也少了。山谷中的玉楼军受到的攻击变得更少了,他们可以更加安全地撤退。 右边山头上的扶兰兵,看见左边山头上的扶兰兵们被嵩麟国军队打得很惨,扶兰军几乎不是嵩麟国军队的对手。这些右边山头上的弓箭手们,有心想要帮帮左边山头上的自己人,想要用射箭的办法去射死嵩麟国的铁御卫,但是,无奈嵩麟国军队和扶兰军队已经完全交织、混合在一起了,两军已经厮杀成了一片,敌我位置皆在一片。如果一箭射出,很难保证会不会射死自己人。这种混战模式,使远程的弓箭援助失效了。这右边山头上的扶兰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左边山头上的扶兰兵被铁御卫屠杀,却帮不上忙。 这样一来,右边山头上的这些扶兰兵,自己心里也是感到了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如果铁御卫也这样攻上山来,与他们战斗,他们肯定也不是铁御卫的对手,而且还叫不到援助,只能挨宰。这么一想,这些扶兰兵的斗志就也散了。 第479章 江玉楼的责骂 姚观与骆顺和带领着大部队撤离。而宋先廷带领着先锋军在山头上与敌搏杀。宋先廷看看山谷中的铁御卫们都撤离得差不多了,他也就命令先锋军且战且退。这些扶兰兵当然是不想追击先锋军,巴不得他们走了最好。于是宋先廷的部队就安全撤了出来,伤亡不大。 宋先廷带领先锋军与大部队会合。会合地点在一处森林附近。姚观也不认识这个地方,只是看着挺安全,便暂且让大军在此处休息。玉楼军大部队此时已疲惫不堪,死的死、伤的伤。在山谷之战中,总共牺牲了大约五千名铁御卫,比海战时的伤亡还大。玉楼军如今还剩四万两千人。可谓大战还未开始,就已损兵折将。 宋先廷成功地牵制住了敌人,使得大部队能够较快地撤离伏击圈,这算是他立的功,但是,毕竟他有错在前,功过只能相抵。要不是他当初不好好派兵侦察山谷,玉楼军又怎么陷入重围,以致损兵折将?所以,宋先廷虽然立了功,但是他自己也没盼着能得到表扬和奖赏,大家不责骂他已是给面子了。 江玉楼见着宋先廷,二话不说,就是上前给了他一耳光。宋先廷也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犯了大罪,害死了那么多人,于是他赶紧跪下来,伏首请罪。 江玉楼心里是火冒三丈,那个愤怒,真是压也压不住。他好端端地带出来六万铁御卫,现在竟然只剩下了四万两千人,而且什么大仗都还没开始打,这不是天意弄人吗?特别是今天这场山谷之战,那简直就是差点把玉楼军全部折损在山谷里。江玉楼虽然心里想重用四虎,但这四虎实在是太不争气! 江玉楼一脚又一脚去踢宋先廷,他愤怒地说:“叫你好好侦察!叫你好好侦察!你侦察了个屁!你差点把本王的将士全部害死!” 宋先廷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也是不敢争辩,只好任由江玉楼踢打、责骂。孙法和程丰收虽然有心想要帮助宋先廷,但是无奈,宋先廷确实害死了太多人,就连孙法和程丰收自己都差点死在山谷里。 钱政上前一步,想为宋先廷求情,但他还没说几句,也是被江玉楼踹翻在地上。江玉楼对他说:“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刚才要不是蒋孤云来救本王,本王的脑袋都被砸开花了!你们这几个人,平时说得威武雄壮,现在真上了战场,一个个顶什么用?!”江玉楼在气头上,所以骂他们就骂得特别狠。 姚观看着那神情沮丧的四虎,心里想:“活该你们挨骂!就凭你们几个的本事,还想夺我军权?!做梦!” 姚观看见江玉楼还在踢骂宋先廷,觉得有点浪费时间,而且,这四虎的威风和心气,被江玉楼这样挫伤了一番,姚观觉得也可以了,凡事都得适可而止。于是姚观上前去劝阻江玉楼,他说:“王爷,算了,这宋先廷也已经是戴罪立功了,您也别再责罚他,当前的仗还没打完,我们正是用人之际,不宜太过责备他们,还是让他们继续戴罪立功的好。况且,刚才宋先廷也确实作战英勇,他与敌军作战,成功地牵制了敌人,方便了我们的撤退,我看,这事就这样算了吧,王爷您意下如何?” 姚观既然都这样帮宋先廷说话了,江玉楼也就止息了怒火,不再责打宋先廷。他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只是心中实在是沮丧与憋闷,无处可发泄,于是他就只能是踢打宋先廷了。刚才蒋孤云救他,让他重新考量了一下四虎与蒋孤云的能力,他觉得还是蒋孤云好,一个能干的狠人,真是远胜四个无用的蠢货。他也是想借踢打宋先廷来警告一下其他三虎,让他们不要恃宠而骄。 江玉楼对宋先廷说:“看在姚大人为你说情的份上,今天本王饶了你!你好自为之!”说完,江玉楼又踢了钱政一脚,说:“你也是,你看看人家蒋兄弟的本领,你多学着点!” 钱政忙说:“是、是。” 宋先廷向王爷磕头谢恩之后,又向姚观磕头谢恩,姚观忙扶他起来,姚观一边还说:“你不必客气,大家同在军中为王爷效力,那就都是兄弟,你只要好好立功,好好杀敌,等仗打完了,王爷也必不会亏待你!” 姚观这几句话,说得宋先廷心中很是安慰。宋先廷为自己以前对姚观的不敬感到了忏悔,他觉得姚观真是个好大哥。他真心地感谢了姚观几句。 而钱政心中却很是不服,但他这不服也只能放在心里。 前事了结,姚观与骆顺和立即又整顿兵马,准备换条道路继续前进。但是,他们又担心前方还有埋伏。姚观与骆顺和一时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扶兰军队既然已经知道了嵩麟国的进攻态势,那么,扶兰军队对嵩麟国军队的追剿就不会停止。玉楼军现在很被动。况且玉楼军现在没有炮、没有马,铁御卫们随身带的箭矢和干粮也有限,这仗该怎样继续打下去? 程丰收提议,大军应该回撤到海岸边,去船上拆几门火炮下来使用,把各船上剩余的炮弹收拢一下,看还有多少剩余炮弹可用。但是骆顺和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一来海岸边的扶兰海军必然还在,去了也是送死,二来那红衣大炮的炮弹也是不会剩下多少了,拿了也不管什么用了。以前的原计划,是想把红衣大炮搬到扶兰岛上,随军前行,以炮火打击敌人的,谁承想,玉楼军既没能平稳登岸,炮弹又在海战中消耗殆尽,这大炮成了无用之物,这可实在是祸不单行。这场扶兰岛之战,可是要比原来预想的艰难得多了。骆顺和叹了口气。 姚观当然知道骆顺和为什么叹气。姚观自己心里也是愁肠百结。如今啥事都还没正经干,铁御卫就已经只剩下了四万两千人,这仗还怎么打?这仗还有多少取胜的可能? 姚观不知道。原先笃定与明晰的一切,如今都变得动摇和模糊了起来。 第480章 毒蛇攻击 姚观与骆顺和正心中焦虑,不知接下来这仗该怎么打,忽然,又有一支敌军向这边杀了过来。敌方杀声震天,且马蹄声纷沓,看样子是一支骑兵。声音快速地由远及近。 毫无疑问,这是又一波强大的敌军攻势。 玉楼军此刻逃是逃不了了,如果仓皇逃跑,后面被敌人追杀,只会伤亡更大。所以姚观即刻下令要大军奋起抵抗。铁御卫们都强撑起精神,拿好武器,摆好阵势,准备与敌血战。 扶兰铁骑很快就已杀到玉楼军阵前,两军交接,没有废话,直接开始了厮杀。扶兰敌军的铁骑很是勇猛,而且骑兵对步兵有天然的优势,一时间,扶兰敌军以凶猛的刀砍、马踏直破嵩麟国大军。战马铁蹄踩死、踩伤铁御卫无数。两军初开战时,玉楼军这边明显处于劣势,敌方骑兵勇猛,铁御卫的战阵被冲得七零八落。 但是,铁御卫们也不是等闲之辈。经过了两军对战之初的失败以后,他们很快就缓过了神来。铁御卫们针对骑兵的特点,调整了战法战略,他们不再攻人,而是攻马。他们让一部分士兵换上长刀,然后让这些长刀兵去砍马腿。这样一来,战场的形势就又转变了。 长刀砍向马腿,马匹倒下,马上的骑兵也就摔到了地上,他们有的伤、有的死,就算没死的也很容易被铁御卫补上一刀。一时间,扶兰骑兵出现了颓势。铁御卫们士气大涨,开始奋勇冲杀。有长刀的铁御卫就负责砍马腿,没长刀的铁御卫就砍那些落地的骑兵。扶兰骑兵的战阵也混乱了起来。扶兰军队被杀得人仰马翻。 铁御卫们见敌方陷入颓势,便越战越勇。他们正想再与敌军骑兵厮杀,此时从铁御卫们的背后,却有一大片利箭射来。这些箭矢就如蝗虫一样,纷纷往铁御卫的后背蹿去。大批铁御卫中箭。 原来,是在玉楼军的后背部位,又出现了一支扶兰军队,这支扶兰军队里,有弓箭手和步兵。他们与骑兵一起配合,前后夹击铁御卫。 铁御卫们一时前后都受到攻击,自己的阵脚乱了。扶兰军步兵往前冲,与铁御卫们近身肉搏了起来。而铁御卫们由于受到弓箭手与步兵的后背攻击,兵力被迫分散了开来,他们对正面扶兰骑兵的攻击便弱了下来。扶兰骑兵很快就恢复了战斗攻势,他们的战马奔腾着,再次冲击铁御卫大军。 而与此同时,从铁御卫军队侧面所倚靠着的那片森林里,又是突然蹿出来了许多毒蛇。这些毒蛇仿佛认识人似的,它们只咬嵩麟国的铁御卫,不咬扶兰军队的士兵。这一下子,铁御卫们算是彻底慌了。铁御卫们经过严格的训练,他们或许可以不怕厮杀、不怕战斗、不怕死亡,但是,没人训练他们不怕蛇。怕蛇是人的本能。 大部分铁御卫,都被这些突然从森林里蹿出来的蛇给吓傻了。蛇群扑向着铁御卫,或咬、或缠。被这些毒蛇咬中的铁御卫,不消一会儿就会口吐白沫、脸上青筋暴突,中毒身亡。看了那些被咬死的铁御卫们,其他的铁御卫就更害怕了,谁还能好好作战? 当下铁御卫乱作一团,如同一盘散沙。而扶兰军趁势进攻,扶兰骑兵横冲直撞,对铁御卫大肆杀戮。 毒蛇也差点咬到江玉楼,幸亏有钱政挥刀斩蛇,才保得江玉楼性命无虞。但是江玉楼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而且,眼前的败军乱象,简直令他万念俱灰。他预想中的攻岛之战,应该是玉楼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的,而眼前的实际,却是玉楼军节节败退、死伤无数。他要早知道这仗会打成这样,那当初是说什么也不会听姚观与蒋孤云的劝的,他是宁愿在海上做海盗的。现在的铁御卫在敌军和蛇群的交相攻击下,一败涂地,江玉楼别说做海盗了,恐怕他都不能活着离开这扶兰岛! 江玉楼要钱政死命保护他。钱政自然是要舍命保护这王爷的,他要在王爷面前好好表现自己的忠心。 姚观一看现场乱成这样,败局已不可避免,只好让铁御卫快快撤离。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造成铁御卫更大的伤亡。但是往哪儿退呢?总不能往海边退,海边可是有大量扶兰海军守着呢,去了又是一场大战,这些铁御卫会死光的。 骆顺和就想引导这些铁御卫往另一处山脚下撤退,那里的地形是易守难攻,如果铁御卫能撤退到那里,那么还可暂且做一些休整。 但是江玉楼却不同意,他要让大军往海边撤,因为他想要上船,逃离这扶兰岛。他要去海上做海盗,他不想再攻打这座该死的扶兰岛了。他要活命。 但是姚观和骆顺和显然不可能答应他的这个命令。如今铁御卫败是败,但是也没死绝,还有很大一部分兵力可用,而姚观和骆顺和的秘密使命就是要消灭宫本剑藏、让樱木血做岛主,以换取嵩麟国沿海地区的长久和平,所以他俩是根本不会听江玉楼的命令的,更不可能跟他去做什么海盗。 所以,姚观只当作没听到江玉楼的话,他只管指挥玉楼军突围。现在玉楼军三面受攻,想要突围也是难事。所以,当江玉楼对姚观大喊大叫的时候,姚观就对江玉楼说:“王爷,现在谈往哪里逃,还为时过早,因为很有可能,我们根本就逃不出去。所以您还是稍安勿躁,等我们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再说吧。” 钱政很想狐假虎威,他想帮王爷训斥姚观几句,斥责姚观胆敢对王爷无礼,但是骆顺和对钱政瞪了一眼,钱政就闭嘴,不敢说话了。他知道蒋孤云是个厉害人物,他不想顶撞蒋孤云。况且此刻正是在乱军之中,每个人的生死都是难料。 姚观让左军殿后,右军前冲,整支玉楼大军试图冲出敌军和蛇群组成的包围圈。现场杀声震天、鬼哭狼嚎。敌军是拼命要困死铁御卫们,铁御卫们是拼命想要冲出去。双方厮杀激烈,打得是血肉横飞。而毒蛇们又在玉楼军中穿梭,让人在眨眼间毙命。 第481章 起义计划继续实施 骆顺和看见情势危急,就身先士卒,带领自己的孤云营冲锋在前,去打开一个缺口。扶兰军原本把铁御卫围困得如铁桶一般,扶兰士兵勇猛地打压着铁御卫,不让铁御卫突围。但是骆顺和一冲到前面,形势就又变得不一样了。骆顺和手提心麟剑,那是像砍瓜切菜一样地砍杀着扶兰兵。什么骑兵、弓箭手、步兵,在骆顺和面前全都不堪一击。扶兰士兵眼见得这突然蹿出来的一员猛将是如此厉害,不由得纷纷后退,不想与骆顺和交锋。 扶兰军队的勇猛劲儿被骆顺和给一下子打消了下去。骆顺和率领孤云营的兄弟,往前猛打猛杀,一条突围的通道就这样被骆顺和打开了。姚观指挥大军迅速冲出了包围圈。铁御卫已经无法给死去的兄弟收尸,而受伤的士兵,则由铁御卫们背着、抬着离开了战场。撤退得很仓促,有些伤得特别重的铁御卫,不想拖累同伴,就选择了自行了断。 铁御卫们都撤退到了姚观指定的那个地方,此处是一个地势险峻的山脚,位置易守难攻,可以暂时地保护铁御卫免遭重大死伤。铁御卫们把伤兵都安排到了里面,关隘处让弓箭手和长枪兵把守。扶兰敌军几次要攻上来,都被铁御卫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上用放箭逼退。扶兰兵一时也拿铁御卫们无可奈何。 江玉楼在军中气得跳脚大骂,他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他要回船上去,他要逃离这扶兰岛。但是也没有人理会他,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家往海岸线那边撤去,路上无所依凭、无处藏身,只会白白牺牲更多的战士。江玉楼只想着要自己逃走,完全没有在乎铁御卫们的死活,这让士兵们很反感。而且,那些受伤的铁御卫们都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江玉楼也没有过去安慰一下他们,这真是不像话。 有些中了蛇毒的伤兵,因为无药医治,他们很快也就死去了。铁御卫们都很害怕,也不知道那些蛇群还会不会再来。骆顺和就让铁御卫们制作了三十个火把,他吩咐铁御卫们,说一旦再有毒蛇来,就先尝试用火把去驱赶毒蛇,因为蛇也怕火。只要注意别在自己一方的驻扎处引起大火就好。 天很快就黑了,经过了一天疲惫的大战,很多铁御卫们都沉沉地睡了过去,只留下很少一部分铁御卫轮流站岗警戒。骆顺和也不敢睡,他怕敌军半夜袭扰,他得醒着,看好这支部队。 姚观也没有睡,今日部队登陆即大败,接下来可怎么办?难道只能这样认输吗?难道要退回海上去吗?不,不行。如果扶兰之战就这样失败了,那么姚观从前为此付出的一切也就全白费了。皇上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朝廷也不会善待他姚观。 北岭枝雄接到前线战报,得知扶兰军接连大胜,十分欣慰。扶兰军毕竟是占了地利之便,嵩麟国军队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又怎么能打赢扶兰军呢?而这也是北岭枝雄的一点战争自信,嵩麟国军队的此次战败,正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准备让扶兰军继续好好作战,把嵩麟国军队打回到海上去,让他们滚蛋。绝不能让嵩麟国军队深入到扶兰岛腹地,那样扶兰百姓就会遭殃。 北岭枝雄把战场的胜利连夜向宫本剑藏作了汇报,宫本剑藏高兴得手舞足蹈。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扶兰军队能够首战大捷。他非常感谢北岭枝雄,感谢他的神机妙算,感谢他的调兵遣将。若不是北岭枝雄设下那几次的突袭和埋伏,嵩麟国军队是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败的。宫本剑藏认为真正的将军就应该是这样的,嘴上说不要战争,其实打起仗来非常厉害,随随便便就能消灭敌方的千军万马。 宫本让人去把今天嵩麟国大军的战败消息告诉给大牢里的樱木血听,他要让樱木血得知那嵩麟国大军的惨败,他要让樱木血遭受绝望的折磨。当然,他也没有放过麻雪叶琉,他得意洋洋地面对着笼子里的麻雪,他把嵩麟国军队战败的消息告诉给了麻雪叶琉听。麻雪叶琉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绝望的痛苦还是在她脸上流露了出来。看见了麻雪叶琉的绝望表情,宫本兴奋得哈哈大笑。他就是要看着麻雪的希望被他狠狠捏碎的样子,他就是要让麻雪明白,他能捏碎她的一切,她与他宫本作对,那就是找死。宫本兽性大发,把麻雪从笼子里拖出来,对她又进行了残暴的侮辱。 而与此同时,扶兰的官兵们,却忽视了对那些樱木手下的看管。自从樱木的那个手下向审讯官们交代了嵩麟国军队即将攻击扶兰岛的消息以后,这些审讯官们,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们如释重负了,也没有马上对这些被关押起来的樱木心腹做出什么判决和安排。而接下来,宫本和北岭都马上投入到了备战和迎战的计划之中,也都洞穿再去理会这些樱木的心腹。对这批人的判决,成了一件被宫本和北岭暂时抛诸脑后的小事情。 而樱木的这些心腹,因为没有被正式判决,所以也都没有被关入什么黑石监狱,也没有被杀头,他们只是被关押在一些普通的牢房之中。而这些牢房的警戒级别又只是一般。如此一来,这些心腹,就有了越狱的机会。 这些心腹中,总是有能人的。他偷到了自己牢房的钥匙,然后趁人不备,打开了自己的牢房门。然后他又去救了几名同伴。这些同伴又去打开其他人的牢房门。大伙儿一起把狱卒给杀了。最后,他们在牢房里放了一把火,然后,全部逃了出去。 而那几个出卖了樱木血的人,他们都没有逃,这些人都自愿烧死在牢房中,因为是他们向审讯官们坦白了嵩麟国大军来袭的消息,所以,这些人没有脸逃,也没有脸再面对樱木血,他们只能选择死在牢房里。 那些逃出来的犯人们,很快就得知了嵩麟国大军首战大败的消息,他们也心急如焚。同时他们也知道了樱木血现在还在黑石监狱里活着,还没有死。于是,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立即动身,各自去执行当初还没有来得及执行完的任务,那就是联络各地军队起义,去帮助嵩麟国大军推翻宫本的政权。他们深知,只要能帮助嵩麟国军队取胜,那么,就还有机会救出樱木血。只要有他们这些人在行动,那么,樱木血的原计划就依然能够继续实施! 第482章 动手囚王 这些樱木血的心腹们,星夜骑上快马,奔赴各地军营。 那些已经出卖了樱木血的人,他们当初在向审讯官们坦白时,虽然说出了嵩麟国军队即将来袭的这一大事,但是,他们却无法说出各地军营里樱木血安插的卧底。因为这些卧底军官的名字,是只有和他们联络的人才知道的,也就是说,只有甲才知道乙、丙才知道丁,而甲不知丁、丙不知乙,他们都是单线联系。这样一来,也就是说,只有一部分卧底军官是被捕捉了起来,而还有一些人没有暴露。另外,那些在和樱木血的心腹们接头时被捕的军营里的人,此刻大部分也都随着大家一起逃了出来,他们现在只要回到军营中,那就依然能照原计划行事。 现在,樱木血的心腹们,骑着快马,分赴各地军营,去继续完成起义大计。就算有些部队里的卧底军官已被清洗掉,但是,剩下的人马也还有不少。这些兵马只要实现窝里反,那么嵩麟国大军就有救了。 骆顺和守夜守到半夜时,实在困得受不了了,姚观就说:“你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有很多士兵在轮流站岗,一旦发生情况,会叫醒你。”于是,骆顺和就去睡觉了。他太困了,在石头地上一倒就睡。等他醒来时,天已大亮。 骆顺和看见天已大亮,一个激灵,赶紧从地上跳起来。他看了一下四周,还好,部队都在,没有受袭。他看见姚观也睡在地上,就没有叫醒他。他知道姚观必然也已精疲力竭。他提着心麟剑,走到关隘处,往外看看,并没有敌人进攻的迹象,就也略微放了一下心。他知道,敌人也累,敌人也怕夜间作战。所以双方这一夜能相安无事。虽然铁御卫昨天连败,但是,铁御卫的人数这么多,铁御卫的单兵作战能力也强,敌人还是有所忌惮的,他们不敢随意进攻。 骆顺和一个人站着,被清晨的风吹拂着,他心中也是忧虑重重。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看起来,他和姚观之前是太过乐观了。他和姚观以为记熟了地图就能明白扶兰岛的地形,其实不是,真正的地形远比地图上画的复杂。而且没有了樱木血部队的接应与配合,他们连扶兰话也听不懂、连粮食和武器都短缺。早知如此,他当初是真不该一时激动,就那么杀了田东桑。骆顺和现在为自己当初的行为感到后悔,但是后悔也没什么用,悔之晚矣。现在,玉楼军没有马、没有火炮,在装备上没有任何优势。而且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粮食和淡水可以补充,铁御卫们只能吃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那一点点干粮和淡水。这些粮食和淡水如果被吃完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骆顺和一筹莫展。 而且,江玉楼这个胆小鬼,又在一直叫嚷着要退回海上去。他再这么嚷嚷,那军心肯定是要乱的。你想,王爷都想逃了,那你还怎么让手下的兵往前拼死战斗?所以,骆顺和得想办法让江玉楼闭嘴。其实骆顺和早想把江玉楼捆起来了,要废除他的权力,可是,一来,江玉楼还有四虎的支持,他没法贸然夺权,二来,现在大军初败,大家全聚在一起,他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捆了王爷、夺了王爷的权,那样没法向大家伙解释,军心会更乱。所以,这江玉楼的存在,现在倒也是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还有,那些毒蛇像是会听从扶兰人的命令似的,它们只进攻铁御卫。以前田东桑活着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提到过毒蛇这事儿。看来,田东桑他当初就是有所保留的,没有全部交代这扶兰岛上的情况。现在该怎么对付这毒蛇呢?骆顺和也不知道。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了。 太阳升起,铁御卫们逐渐都从睡梦中醒来。他们为自己能睡上一个安稳觉感到庆幸。人在外面打仗,最怕的就是几天几夜不能吃、不能睡,那可真是比死还难熬。人吃饱了、睡饱了,才能有精神去好好打仗,才能有力气去继续和敌军进行生死搏斗。 江玉楼醒了过来,就又找到姚观,要求姚观趁着现在没有敌人侵扰,快速率军向海边退去。江玉楼要上船逃走。姚观拒绝。姚观的理由是,铁御卫大军现在待在这个地方,敌人攻不上来,所以铁御卫们才有暂时的安宁,可是一旦离开这里,铁御卫大军前后左右都没有屏障可作躲藏,那万一敌军的骑兵和弓箭手一起攻来,那怎么办?所以,姚观的结论是,如果现在率军离开此处前往海边,那就是让大家送死。 江玉楼就给了姚观一耳光。他大声怒斥,说:“那你难道要本王在这里等死?!” 众士兵们看着江玉楼打姚观,纷纷愕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骆顺和一看这样可不行。江玉楼这样闹,可是要坏大事的。 于是,骆顺和走近前,对江玉楼说:“王爷息怒,您请跟我来,我有几条计策要单独向您禀告。” 江玉楼一听骆顺和这么神神秘秘地说,就也不禁想知道骆顺和到底想说什么。姚观疑惑地看了一眼骆顺和,不知他想干什么,骆顺和就向姚观使了一个眼色。姚观瞬间明白,骆顺和是要动手囚王了。原本姚观还不想这么早就对王爷动手,但是这江玉楼偏偏现在出来闹着要回海上去,那也就怪不得他姚观和骆顺和了。 姚观就暗暗向骆顺和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动手。 骆顺和就引着江玉楼,往一个偏僻的转角走去,这里远离士兵,也没有人能看见。江玉楼以为骆顺和是有什么秘密要只说给他一人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江玉楼也没有疑心,就径直跟着骆顺和走。 到了偏僻无人处,骆顺和回头,对江玉楼说了句:“冒犯了,王爷。”还没等江玉楼反应过来,骆顺和已是出手,封住了江玉楼全身大穴,骆顺和还点了江玉楼的哑穴,江玉楼动也不能动,喊也不能喊,只能像一具僵尸一样,躺倒在了地上。 第483章 杀死钱政 想当初,江玉楼让姚观封住了宣凤羽全身穴位,让其不能动弹,还让姚观点了宣凤羽哑穴,让她不能呼喊,把她变成了一个既不能动也不能喊的女体玩偶,以供江玉楼肆意淫辱和随时发泄,真是恶劣至极。这下好了,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江玉楼也被点了穴了,他也成了人偶了。而且,骆顺和的武功远在姚观之上,所以骆顺和点的穴,封固程度可是远在姚观点的穴之上。如果没有骆顺和解穴,那么这江玉楼的身体就可以一辈子不能动!骆顺和也算是给宣凤羽报了一点仇。 江玉楼心下是又惊又惧,他不知道这蒋孤云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怕蒋孤云会杀了他。他充满疑惑和乞求地看着蒋孤云,希望蒋孤云能饶了他。但是当然,蒋孤云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江玉楼这个傀儡王爷,是可以真的做一具傀儡了,否则他天天嚷嚷要逃,太烦了。 而负责保护王爷安全的钱政,见王爷跟随着蒋孤云去了一个偏僻处,他心生好奇,想知道蒋孤云和王爷在说什么秘密话,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儿,就也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钱政走到那里一看,顿时惊呆。他看见了王爷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 钱政拔刀怒吼:“蒋孤云,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骆顺和倒是真没防备这钱政,没想到他会跟过来。但是这钱政既然已经跟过来了,那怎么办? 骆顺和也就只能是杀了他了。 骆顺和伸手就往钱政胸口拍了一掌。钱政心脏被震碎,他哼都没能再哼一声,就那样萎顿倒下了。钱政死了。他根本不是骆顺和的对手。 但是这钱政死了,可怎么向外面的三虎交代? 骆顺和的计划中,原本没有钱政。钱政的出现和死亡,完全是意外。 姚观这时候也来到了骆顺和这里,他看见钱政死在这里,很惊讶。骆顺和就把事情的原委向姚观说了说。姚观也没有怪骆顺和,毕竟眼下这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仓促。若不是江玉楼天天叫嚷着要逃走,姚观与骆顺和也不会现在就向他下手。 姚观问骆顺和,这江玉楼身上的穴点得牢不牢?骆顺和说放心吧,江玉楼从现在起就是个活死人了。 江玉楼听了,心里可是怕得发毛。他也不知道姚观与蒋孤云到底是想干什么。蒋孤云杀又不杀他,就这样把他点成僵尸一具,姚观和蒋孤云的对话又极其简单,江玉楼根本听不懂来龙去脉。而姚、蒋二人又显然是没想向江玉楼解释一切。江玉楼觉得姚观可能是想篡位夺权,是想自立为王,所以和蒋孤云勾结作乱。江玉楼恨自己眼瞎,怎么没有早点看出姚观的狼子野心。 而姚观、骆顺和也并不想向江玉楼多说什么。他们现在只是发愁,该如何向三虎解释钱政的死。江玉楼的不能动,这好解释,他俩只需要向外说是王爷病了,就行了。他俩只要不准外人接近王爷就行了,别人也看不出王爷是被点了穴。但是这钱政死了,却不好说,总不能说钱政也是突然生病了吧?那也太奇怪了。会令人起疑。 骆顺和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当前战事要紧,谁知道下一刻敌军又会不会杀到。骆顺和叫来于五、马汉,让他俩看守住王爷,不许其他人接近王爷,如果有人问起,就对外人说王爷忧心军事,一时昏厥不醒。 于五和马汉已经完全是骆顺和的心腹,他俩对王爷毫无感情。这个昏王曾经还想宰了于五和马汉,所以于五、马汉不恨他就不错了。他俩如今只服骆顺和,只对骆顺和忠心,所以骆顺和让他俩干啥,他俩就干啥,绝不犹豫,也绝不质疑。此刻,于五、马汉虽然对江玉楼的躺倒和钱政的死亡感到疑惑不解,但是他俩也照样执行骆顺和的命令。他俩想:“大不了就是咱们的蒋大人和姚大人想要弑王自立呗,那样最好,这个昏庸无道的王爷,被废了才好,鬼才愿意听他的号令呢!他天天只想着自己享受金钱美女,哪里管过我们小兵的死活和疾苦!” 在这样的想法驱使下,于五、马汉二人就做起了骆顺和的帮手。 骆顺和想,干脆把钱政的尸体往哪个山缝里一丢,当他是失踪算了。姚观觉得这样也成。于是他俩就在附近找了个石头山缝,就想把钱政的尸体丢进去了事。 谁承想,就在这时,山脚外杀声震天。原来,是扶兰敌军看见天亮了,就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骆顺和与姚观赶紧就地丢下钱政,出去看情况。临走出去前,骆顺和吩咐于五、马汉,千万要保护好这个不能动的王爷,可不能让王爷死了。于五、马汉应诺。 虽然这个江玉楼是傀儡而已,但是,皇帝江华钦说了,这江玉楼是要押回圣都,交由皇帝本人亲自审理和判决的,皇帝没说要江玉楼死,那江玉楼现在就不能死。这一点姚观和骆顺和是懂的。江华钦与江玉楼虽然势同水火,但他俩毕竟是亲兄弟,要是江玉楼现在就死在姚观、骆顺和手里,那谁知道江华钦会不会龙颜大怒呢? 扶兰军队开始猛烈攻击。铁御卫们坚守关隘,不让敌军攻进来。之前在海上,为了对付鲨鱼,骆顺和不是让士兵们把一些兵器和箭头都泡上了毒液吗?后来那些毒箭、毒矛在对付巨鲨的时候,虽然用掉了不少,但也还有剩余。此刻,骆顺和就命令弓箭手们,全部用上毒箭,将毒箭射向扶兰军。 一时间,扶兰军队里的士兵们纷纷中箭。这人中了毒箭以后的死法和普通中箭的死法还不一样。扶兰兵中了毒箭以后,痛苦不堪,他们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眼角流血,死得十分恐怖。其他扶兰士兵一看,就也都感到了害怕。他们不知道铁御卫们毒箭有限,只以为铁御卫的箭里都有毒。扶兰军队的攻势一时就弱了下来,因为他们感到了害怕。这人中了普通的箭,那是还有救治的希望,也不怎么可怕,可是人若中了毒箭,那就是必死无疑,且死得痛苦。一时间,不少扶兰兵都往后退步了。 第484章 援军赶到 看见扶兰军队后退,铁御卫们增加了信心,他们继续射箭。但是,毒箭是有限的,很快,这些毒箭就用完了。就连普通的箭,也所剩不多了。 扶兰军队很快就发现了,铁御卫的毒箭已用光。于是,扶兰军那边的将领就命令士兵重新猛冲。一时间,扶兰士兵又都勇猛了起来。 在铁御卫的背后,是一道呈折角形的高峭的悬崖,这悬崖上不可能待得了人,所以铁御卫们背靠着这山脚,是很安全的,因为他们的后边没有敌人,他们只需全力对付关隘前面的敌人即可。这也是此处易守难攻的道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敌人使的坏,这时候,突然又有大量毒蛇出现在了铁御卫的后方。这些毒蛇们,对铁御卫原本最安全的后方发动了袭击。它们扑向铁御卫,大肆缠咬。铁御卫们突然发现后方来了毒蛇,就都慌了神。他们如今是前后都受敌。 有些怕蛇的铁御卫,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他们朝前方的关隘外跑,可是那里又都是敌军,出去了立马就是个死。扶兰军看见毒蛇开始发挥作用,于是就也改变了战术,他们不再往铁御卫的地盘里硬闯,他们只是牢牢地封锁着外面,不让铁御卫出来。他们深知,只要不要铁御卫逃出来,那么铁御卫最后就都会被那些毒蛇给咬死。 对铁御卫来说,原本安全的那一小片地盘,如今却成了可怕的死亡牢笼。他们逃又逃不出去,砍杀蛇,又砍杀不尽。一刀砍向蛇,蛇反而会顺刀而上,咬铁御卫的手。铁御卫拿火把去烧蛇,但是这些蛇却仿佛并不怕火,它们见了火,只是稍微后退,却并不会逃跑。而铁御卫如今只有昨夜用剩的三十个火把,不可能每人有一个火把。 铁御卫一时乱成了一锅粥。而扶兰军又趁热放箭,利箭射入铁御卫阵中,有许多士兵中箭。姚观一看,这样可不行,照这样下去,这些铁御卫可全得死在这个地方了。于是他下令,全军往外冲出去,摆脱毒蛇,去与扶兰军队近身肉搏。 铁御卫们倾巢而出,与扶兰军拼死搏斗。双方互有伤亡,但是整体上,是扶兰军占有优势。因为铁御卫一没有援助,二已经疲惫,三已经绝望,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玉楼军都已经是垂死挣扎。而打到这个时候,早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江玉楼的死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一支陌生的军队冲了出来。这支军队声势浩大,从扶兰军的背后而来。看他们所穿的铠甲,应该也是扶兰军队,但是他们军中的每个士兵的右臂上,都缠绕着一条显眼的白布。 铁御卫们看见敌军又有增援到来,不免人人心中绝望,他们都想:这扶兰军的支援源源不断,可怎么打得过?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支右臂带白布的扶兰军,他们的到来,不是给扶兰军队助力,而是向那围攻着铁御卫的扶兰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一时间,铁御卫和扶兰军都有些猝不及防。他们都不清楚这支右臂带白布的军队的来历。只有姚观和骆顺和马上想明白了,这一定是樱木血的军队!是援军到了! 姚观赶紧告诉所有人,这是援军,这是铁御卫的援军! 铁御卫们一听是援军到了,也不管是真是假,立即勇气大增。他们军心大振,立即向扶兰军发动了猛烈的反攻。 而那支原本攻打着铁御卫的扶兰军,此刻突然受到一支自己人部队的袭击,他们既不知所措,又无从招架。一时间,这支扶兰军队在心理上、人数上都落了下风。此时变成了他们腹背受敌。他们前面受到铁御卫攻击,后面受到右臂缠白布的扶兰军袭击,他们败得一塌糊涂。 战了不多久,这支扶兰军即败走,逃之夭夭。留下了铁御卫和那支右臂缠白布的扶兰军。 铁御卫们看着眼前这支陌生的友军,正不知所以然,这时候,从这支扶兰军里走出了一个人来,这个人一开口,居然说的是汉话。他问:“你们哪位是姚观姚指挥使?” 姚观一听,便赶紧走出来。他一拱拳,说:“本官正是姚观,不知阁下是哪位?” 这位说汉话的扶兰人赶紧向姚观半跪行礼,说:“姚大人,在下名叫竹野信,是樱木血大人的亲信。樱木大人原本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要我们接迎贵国军队登陆,但是,消息走漏,樱木大人和我们全部被宫本剑藏这条老狗给抓了起来。我等侥幸逃出,赶紧按照原计划去各地召集部队,这才得以赶来接应你们,若是再晚一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姚观赶紧扶起竹野信。他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只要扶兰岛这边有部队接应就好啊,这样玉楼军的粮食和武器就都有了着落,不至于在这里穷死饿死,否则人生地不熟,这仗可怎么打?现在这扶兰起义军来了,玉楼军有了帮手,姚观就也又有了战胜的希望。 姚观赶紧问:“那樱木血大人呢?” 竹野信叹了一口气,说:“他被关在黑石监狱里呢!”说罢,竹野信就把樱木被抓一时的前因后果都详细地跟姚观说了一遍。说完以后,竹野信就恳求姚观,让姚观他们一定要去营救樱木血。姚观说,没问题,人我们一定会救的。 于是两军合为一军,由姚观总体领导。铁御卫从昨天的森林旁之战到今天的这场仗,又战死了大约两千人,只剩下了四万人。而竹野信带来的这支部队,大约有一万人,也就是说,姚观现在手里能掌握的军队是有大约五万人。而据竹野信所说,其他的扶兰岛起义部队,应该还会陆续赶来会合。大家对宫本剑藏的残暴统治都已经忍无可忍,都愿意起义,去推翻宫本剑藏。 而竹野信的部队还带来了大量的马匹、箭矢、粮食与淡水,这些东西,正是玉楼军现在最需要的。姚观将竹野信献上的马匹和物资都分发了下去。铁御卫的骑兵队很快就组建并武装了起来。 第485章 救醒于五和马汉 而铁御卫后方驻地的那些毒蛇还依然在游动、盘旋。它们有的弓起身子,吐着蛇信,样子十分吓人。蛇群密密麻麻地盘绕在一起,铁御卫们吓得都不敢回去。竹野信得知了蛇群的事情后,让铁御卫不要怕,此事由他来解决。 只见竹野信叫上十来个他们那边的兵,和他们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然后那些兵便拿出一个酒壶,大家分别每人喝了一口,接着,竹野信又拿出几包药粉,交给了那几个兵。那十来个兵拿着药粉,毫无忌惮地就走向了那些蛇群。那些毒蛇仿佛有灵性,它们知道克星来了,就往后退。 那十多个扶兰起义兵也不怕毒蛇咬,直接就走到蛇群里,然后,将手中的几包药粉拆开、撒下。他们把药粉大幅度地撒向整个蛇群。那药粉微黄色,有些刺鼻的气味。 蛇群像炸了锅一样,它们疯狂地往四处逃窜,但是药粉已经沾在了它们的身上,它们逃也没有用。那些药粉就像是十分火烫,只见毒蛇的身上像被烧焦似的冒起了烟。冒烟的蛇全都痛苦地扭动着,像在垂死挣扎。遍地的毒蛇都在痛苦地扭动,而焦臭味扑鼻。不一会儿工夫,这些毒蛇看上去就全死光了。 竹野信告诉姚观,这些毒蛇都是经过喂养和训练的,名叫紫血蛇,毒性非常强,扶兰陆军有时候与敌人打仗,就会向敌方投送这种毒蛇。而这些毒蛇为什么不咬那些扶兰兵?因为扶兰兵们在接触这些毒蛇前,都要喝上一口特制的药酒,人的身上有了这药酒的气味,这些毒蛇就不会攻击他。而药酒进入人体肠胃后,被肠胃吸收,溶进人体血液里,人就算被这毒蛇咬了,也不碍事。至于那黄色的药粉,则是这种毒蛇的克星,只要把这药粉撒到这些毒蛇的身上,它们的身体就会被烧灼、腐化,死得彻彻底底。 姚观和铁御卫们这才恍然大悟。他们都不禁庆幸竹野信的人马来得及时,要不是有竹野信的军队到来,那现在的战况真是不堪设想。姚观赶紧请竹野信用药酒去救那些被毒蛇咬伤的铁御卫,竹野信欣然从命。那些被毒蛇咬伤的铁御卫们,喝下了竹野信带来的药酒后,也就都保住了命。 竹野信带来的药酒有限,所以四万铁御卫不可能每人喝一口防身,只能是把药酒给伤员用,用来救他们的命。大家脱离了危险后,情绪平复了下来,忽然才发现王爷不见了。特别是孙法、程丰收和宋先廷这三虎,他们发现不止王爷不见了,钱政也不见了。 姚观一时就向骆顺和偷偷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找于五、马汉。 骆顺和趁人不注意,赶紧就溜出了众人的视线。他绕道走,去了刚才那隐藏江玉楼的地方。骆顺和轻功好,所以他就算绕道走,也一样很快就能到地方。刚才经过了一番混战,骆顺和也不知道于五、马汉、江玉楼三人怎么样了。 骆顺和到了那个隐藏江玉楼的偏僻角落,只见于五和马汉都已倒在了地上。那具还没来得及往石缝里丢的钱政的尸体,身上全是血迹。而在离江玉楼不远的地方,地上有一小堆断了身子的死蛇。骆顺和走上前一看,江玉楼身上倒是没有血迹和伤口,依旧干干净净的。 骆顺和也来不及管其他,他赶紧去看于五和马汉怎么样了。他走近前,蹲下身,以手去探于五和马汉的鼻息,发现他俩都还活着,有气息尚存。他又看了一下他俩身上的伤口,那都是被蛇咬过的伤痕。想来,这于五和马汉应该也是受到了毒蛇的攻击,中了蛇毒,但是他俩还有救。 于是,骆顺和赶紧封住于五和马汉身上的几处大穴,让蛇毒不再蔓延,然后,他又向于五、马汉体内又输送了一些内力,让他俩苏醒了过来。 于五、马汉都醒了过来,他们一看骆顺和在输送内力给他们,就知道又是骆顺和救了他俩。他俩对骆顺和是感激又加感激。骆顺和问他俩发生了什么事,于五就告诉骆顺和,外面的战斗爆发以后,这里虽然没有扶兰兵袭来,但是却来了一小堆蛇。这些蛇嚣张冲动,四处乱咬,它们先去咬了一番那个死人钱政,把钱政咬得全身都是血窟窿。这些蛇咬个死人钱政,于五和马汉不管,不关他俩的事,但是它们咬完了钱政,又去游向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江玉楼,这下子,于五和马汉就不能不管了,因为骆顺和临走前曾吩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江玉楼。这蒋大人的吩咐,对于五、马汉来说就是圣旨,他们当然会拼命保护江玉楼。他俩不是为了江玉楼而保护江玉楼,只是因为蒋孤云让他们这么做,他们才卖力去做。于是,他们就用刀砍蛇,绝不让蛇咬到江玉楼。最后,这一小堆蛇被他们杀光了,他俩自己也是被蛇咬得遍体鳞伤。于五和马汉在昏厥之前,本以为自己是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谁承想,他俩又竟然都被骆顺和给救醒了,他俩真是喜出望外。 骆顺和灵机一动,就吩咐他俩,一会儿见了别人,就说是钱政被蛇蛟死了,王爷被蛇血溅到,晕了过去,别的不要胡说。于五、马汉当即会意,表示一切听蒋大人吩咐。于是,骆顺和就去弄了点蛇血,洒在江玉楼的身上和脸上。他走近江玉楼,忽然发现有股尿味,仔细一看,原来是江玉楼尿湿了裤子。想必是刚才活蛇袭击的时候,江玉楼吓得尿裤子了吧。骆顺和鄙夷地笑了笑,然后踢了江玉楼一脚,心里骂:“你也有今天,你个王八蛋!” 骆顺和去通知了外面的部队,说江玉楼在这里。另外,骆顺和还向竹野信要了点药酒,他得拿药酒去救于五和马汉。 骆顺和带领众人重新回到江玉楼所在的那个地方。骆顺和拿药酒去救于五、马汉。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三虎看见了钱政的尸体,不禁惊愕,然后奔上前,抚尸嚎啕大哭。 第486章 营救樱木血 三虎看着钱政被蛇咬过的尸体,也没疑心钱政是被打死的,只以为是被蛇咬死的。于五、马汉是还能喝上药酒,解去蛇毒,活下去,而这钱政是连药酒也喝不上了。 于五、马汉按照骆顺和的意思,告诉大家,钱政是被毒蛇咬死的,而王爷是被蛇血溅到,所以晕了过去。至于他俩,是因为保护王爷,所以被蛇咬伤了。 三虎压住悲痛,走过去看王爷。王爷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像个僵尸。但是摸摸王爷的鼻息和脉搏,又都是正常的,王爷还活着。骆顺和的点穴功夫深,所以仅凭三虎的眼光,是看不出来王爷被点了穴的。 孙法去看看王爷的身上有没有被蛇咬伤的伤口,但是并没有。于五和马汉把王爷保护得很好,并没有毒蛇咬到王爷。程丰收问于五:“王爷身上这些蛇血是怎么来的?”于五想了想,就说:“我们砍蛇的时候,蛇血溅到王爷身上,王爷就吓晕了过去。” 程丰收有些疑惑,于是他就去掐王爷的人中,拍打王爷的胸口,并呼喊:“王爷,王爷,快醒醒!你快醒醒!”但是江玉楼就是一动也不动,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三虎就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吓晕了吗?吓晕的人应该很容易叫醒才对嘛!现在这王爷昏迷不醒的,算怎么回事? 宋先廷就揣测说:“会不会这蛇血太毒,把王爷给毒晕了过去?”骆顺和一听,这可真是个不错的说法,于是他就搭腔道:“没错,我觉得也可能是这样。王爷身子娇贵,他虽然没被蛇咬到,但是这紫血蛇毒性如此强烈,王爷恐怕闻到这蛇血的味道也受不了。恐怕真如这宋兄弟所说,王爷是因为蛇血之毒,所以才昏迷不醒。” 江玉楼把这一切都听在耳朵里,他心里是那叫一个恨啊。他直骂蒋孤云卑鄙无耻,他直骂三虎是猪脑袋。他在心里骂宋先廷:“你是个猪啊,我是被点穴了,你看不出来吗?你居然还说我是被毒晕了,你这不是在帮蒋孤云开脱嫌疑吗?你们这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但是,江玉楼在心里骂得再激烈,外人也听不见。而江玉楼凭自己的本事,又不可能冲开体内被封住的穴道。所以,江玉楼就只能是听着外面的对话,而无可奈何。 而大家听了骆顺和与宋先廷的一番话后,又都觉得此言甚是有理,可能江玉楼真是被毒晕了。于是他们问竹野信,看能不能把江玉楼给弄醒。竹野信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他没听说过蛇血能把人给熏晕的。不过这王爷从小娇生惯养,可能身娇肉贵,说不定他还真是被蛇血给熏晕的。于是竹野信也不置可否。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要不就也给这王爷灌两口药酒试试?反正是能解毒的。 竹野信把自己的想法向骆顺和一说,骆顺和说:“你,没问题,你给王爷灌药吧。”于是竹野信拿了酒葫芦,还真是往王爷嘴里灌了两口。江玉楼的全身穴位被点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连脖子也不能扭一扭,所以这药酒往他嘴里灌,他也只能大口咽下去,不然得呛死。 竹野信给江玉楼灌了几口药酒,觉得这量也差不多了,就也不浪费药酒了。他重新把江玉楼放平在地上。他听听江玉楼的心跳,确定江玉楼还活着,他又掐了掐江玉楼的胳膊,江玉楼却又没反应。竹野信就也不管江玉楼了,他站起身,走向姚观与骆顺和,耸了耸肩,表示没办法。 姚观不想再在江玉楼身上浪费时间,于是,他就向大家宣布:“王爷暂时昏迷,但性命无碍,只需等药酒起效,慢慢治愈就行。来四个士兵,做副简易担架,你们负责用担架抬着王爷,照顾好王爷。其余人听我指挥,我们照原计划行军,争取早日打到东星城!” 三虎虽不放心王爷,但姚观下令要照常行军了,他们也不敢违逆。毕竟王爷不在,姚观就是这玉楼军的最高指挥官。三虎只能草草将那钱政给埋了。一边埋,这三人心里也是一阵唏嘘哀叹。出来征战,埋骨异乡,是一件很悲凉的事情。谁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人又会是谁呢?古来征战几人还。 埋完钱政,孙法、程丰收、宋先廷三人在这钱政的坟前磕了几个头,算是告别。想当初,他们一大批死士,英勇无畏地保护江玉楼逃出皇帝的监禁,一路上打打杀杀,只死剩下了他们五个人。及至玉楼军成立,他们成为五虎大将,原本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谁知道这没多久工夫,五虎中又死了二虎,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是分外势单力薄。但是又能怎么办呢?打仗总是要死人的,瓦罐总要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既然走了这条征战与打杀的路,就注定无法摆脱死亡和孤独的追随。 三人收拾心情,回到军中。 江玉楼由一小队铁御卫保护着,躺在担架上,随军前行。而江玉楼的裤子上也依然有令人羞耻的尿味。 姚观准备在竹野信的带领下,直奔东星城而去,一路上再汇聚各路起义军。骆顺和觉得这样可行,反正有了樱木血部下的配合,这仗是好打多了。但是,现在还有个重点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樱木血还被关在黑石监狱里! 这场战争,没有樱木血可不行。你姚观就算把仗打得多么顺利,那到最后,没有樱木血,那谁来做岛主?群龙不能无首,樱木血必须要救出来。而且,樱木血现在被关在黑石监狱里,要是宫本一时兴起,把樱木血给宰了,那可怎么办?所以,这樱木血不光要救,还必须要尽快去救。 而这黑石监狱防守森严,可不是什么人都进得去的地方,想救樱木血,难于登天。这事只能由武艺超群的骆顺和亲自去办。只有骆顺和才有可能救出樱木血。于是,骆顺和就让竹野信向他详细介绍了一下黑石监狱里里外外的情况,然后,骆顺和就从孤云营中挑出了二十名武功高强的好手,并向竹野信要了两名扶兰兵做向导,组成了一支营救队。骆顺和与手下二十二个人,各骑了一匹快马,身上装满了武器,直奔黑石监狱而去。 骆顺和与姚观约好,待他救出樱木血以后,与姚观的大部队在东星城外会合。 第487章 赵小倩欲使毒计 平静的海面上,安宁地停泊着那艘载满了美女和财宝的大船。江玉楼在登陆前,把他的全部财宝和美女都留在了这艘大船上,不让这艘船进入战争区域,而且还在这船上留了一百精兵守卫。所以,纵然玉楼军在扶兰岛上已经是死伤惨烈、几经磨难,但是,在这艘装满财富和女色的大船上,却依然是安全平静,充满了脂粉气。 然而,说此地安全平静,恐怕也是表面上的景象。王爷的后宫中,本来就不缺明争暗斗,一堆美女在一起,勾心斗角总是免不了的。况且,别看江玉楼拥有这三百多号美女,但是,王爷他至今也还没有个一儿半女。倒是有几个姬妾曾经怀上过王爷的骨肉,但是很不巧,最后没有一个能把孩子生下来的,她们不是流产就是难产,没有人能生下一儿半女。这是天意捉弄?还是人为破坏?江玉楼自己心里也是一笔糊涂账。也许是某个美人怀孕了,而另一个美人嫉妒,便去使坏,做些手脚,这也未可知。也许是江玉楼平日里纵欲过度,以致精气稀薄,就算有子在女人腹中成形,这孩子也是元气虚弱,没法在母亲肚子里牢牢待住。所以,江玉楼没有子女缘。有时候,女人多也未必是好事,还不如穷人家一夫一妻一子,生活自得其乐。 赵小倩倒是从没想过要为江玉楼怀孕,很多时候,她还会给自己用上不少避孕措施。她还不想怀上江玉楼的孩子,因为,江玉楼不是她心中理想的男人。而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一辈子被孩子给牵绊住。而她还不想被任何东西给牵绊住,她的心中还有一个王朝没有恢复。她要为了这个王朝而去奋斗。她不能忘记,自己是君重王朝皇室最后的血脉。 这三百多个美女中,也不乏有很多嫉妒、憎恨赵小倩的人。有时候,她们会给赵小倩使使绊子,有时候,赵小倩也会害害她们,也算是你来我往。但是总的来说,一直是赵小倩占上风。自从赵小倩进入江南王府以后,王爷的大部分夜晚,都是在赵小倩的床上度过的。赵小倩很会狐媚功夫,所以江玉楼一直专宠赵小倩。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是江玉楼没有孩子的主要原因。他天天和一个会避孕的女人睡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得子?但是,江玉楼并不知道赵小倩的心思,更不知道赵小倩那些避孕的小花招。在他心里,他还一直是把赵小倩当成一个乖顺的小女人。殊不知,她的心能吞下一个国家。 直到宣凤羽的突然出现,赵小倩才失去了王爷的专宠。很显然,是个女人都能看出来,王爷已经在专宠宣凤羽了。赵小倩当然不会明白,江玉楼是把宣凤羽当成了郁如意的替身,这种复杂的感情,外人自然是猜度不出来的。就连宣凤羽自己也不会明白,江玉楼为什么会那样狂热地喜欢她。大家都把江玉楼对宣凤羽的迷恋理解成了一种色欲的爆发和倾注,但实际上,这也是江玉楼对死者郁如意的一种怀念。抱着宣凤羽,江玉楼可以回味起和郁如意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日子。 宣凤羽成了赵小倩最大的敌人,赵小倩恨不能将宣凤羽碎尸万段。但是,赵小倩恨宣凤羽,并不是因为宣凤羽夺走了江玉楼的心,而是因为,骆顺和的心里有宣凤羽。自从赵小倩和骆顺和睡在一起以后,赵小倩就已经无所谓江玉楼心里到底装着谁了,因为对赵小倩来说,骆顺和才是值得她去孤注一掷依靠终身的男人。骆顺和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这本身就让赵小倩很喜欢,另外,骆顺和的未来还是护龙尊王,这自然更让赵小倩爱。要知道,护龙尊王距离皇帝之位,可是只有一步之遥。所以,与骆顺和相比,江玉楼就啥也不是了。只可惜,宣凤羽是骆顺和的恋人,如果骆顺和爱宣凤羽很深,那么赵小倩的一切付出和赌注就全是个笑话。她不能让宣凤羽既夺走了江玉楼,又霸占着骆顺和。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 赵小倩想了很多种毁灭宣凤羽的办法,但是,这些办法要么是不够狠毒,要么是无法实施。赵小倩自己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她也不会武功,如果靠她自己动手,她是不会给宣凤羽造成多大伤害的。所以,要想毁灭宣凤羽,她必须得想出足够狠毒的计谋来才行。 宣凤羽和闻倩两个人坐在房里,她俩喝着茶,聊了一会儿天。宣凤羽说了不少自己以前的事,闻倩也说了不少自己以前的事,两个女人都觉得彼此的心贴近了不少。在这个辽阔又冰凉的海洋上,充满了危险与未知,这艘船上的女人们未来命运将是怎样?谁也不知。其他的大船都已离去,就剩这艘大船孤零零地停泊在这里,说它是安全平静,其实船上的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谁也不知道那些去打仗的男人们,是否还会活着回来,而他们要是不回来,那这艘船上的女人们该何去何从? 宣凤羽担心着骆顺和,闻倩担心着姚观。她俩此时的心情都分外孤单和惆怅,因为她俩所爱的人都在远方打仗,而生死难料。如果再没个好朋友在眼前谈谈心事,那可真是无比萧索。所以此刻的宣凤羽和闻倩都觉得互相很需要倾诉。闻倩向宣凤羽讲述了她和姚观的一些故事。宣凤羽看闻倩说得这么坦诚,就也把自己和骆顺和的一些故事告诉了闻倩。两人互相之间都觉得是同病相怜。她俩现在都是王爷的女人,但在心里却又都各有所爱。她俩只盼着姚观、骆顺和二人能早点完成任务,然后带她们返回中原,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俩都明白,这艘大船上虽然有几百号人,但是只有她俩才是真正的同盟,因为她俩拥有共同的秘密和愿望。 只是她俩谁也不会想到,一场灾难正在悄无声息地向她俩靠近。 第488章 孤独的大船,危机重重 这艘女眷船上,还剩余有一百名铁御卫,这些铁御卫的职责,就是保护船上的美女与财宝。他们这一百人,不必去岸上打仗,不用去和敌人玩命,按理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只需老老实实地待在船上,等到玉楼军主力部队获胜,或者说至少是得等到玉楼军在战场上获得了绝对的主动权,到时候,江玉楼自然就会派人来接这艘大船上的人上岸。这些美女、财宝,还有这一百铁御卫,届时都能平安上岸,坐享胜利果实。但是,这事情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好。 实际上,这一百名铁御卫,个个胆战心惊。为什么?因为他们脱离了大部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此刻战场上的胜负情况,而且,他们这一百人,此时只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小支孤军,一旦遇上点什么事儿,他们连支援都叫不到,还不如和大部队在一起才好,毕竟人多力量大,在大部队里互相之间都能有个照应。如今就这一百人,在这船上待着,这种孤独感和渺茫感是令人焦灼的,是难以形容的。这些铁御卫不得不担心,万一玉楼军主力在扶兰岛上的作战失败了呢?万一大部队在扶兰岛上被敌人消灭了呢?那他们这一百人可该如何是好?而且,这船上所余的干粮和淡水也不多,撑不了很久。虽然江玉楼、姚观他们离开此船时,又往这船上补充了不少淡水和粮食,以便这船上的人员能在海上生存,但是,坐吃山空这道理可是不虚的。这船上有三百美女和一百铁御卫,那每天所需的粮食和淡水是不少的,就算再怎么省吃俭用,那也是撑不了多久。就算铁御卫们能下海捕鱼,用鱼肉来充饥,可是淡水的问题怎么解决?海水又不能给人喝。 所以,这一百铁御卫待在这船上,虽然是避免了战争之险,却也有坐吃山空的等死之危。如果等到这船上的粮食淡水全用光了,而玉楼军主力还没有在岛上获胜,那怎么办?大家不就是要在这船上等死嘛!所以,这些铁御卫的心里都挺烦躁。虽然有一个镇抚营将留在这船上,指挥这一百士兵,以安定军心,但是其实这名镇抚营将自己的心里也是慌慌的。 在这种群体共同的心理作用下,这些铁御卫们对江玉楼的不满与怨愤就爆发了。他们没事就互相诉说对这个狗屁王爷的不满。这些铁御卫本来就对江玉楼没感情,而且江玉楼对这些铁御卫也不好,没有恩没有赏的,谁肯为江玉楼卖命?要不是铁御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谁乐意跑到这海上来送死?真的是不值,太不值了。而且,他们也听说,江玉楼这次是叛逃,但是,当初姚观拿着心麟剑调集他们铁御卫时,却说江南王是奉命出征扶兰岛,那么,江南王他到底是叛逃嵩麟国还是奉旨出征扶兰岛?这种事情,小兵小卒自然是不可能搞明白的。他们只知道,朝廷并没有用任何明确的行动或命令阻拦这支铁御卫大军随江南王出海,所以,这些铁御卫们也就默认了姚观的说辞和指挥。然而事到如今,这些铁御卫们,心里都是暗暗后悔,他们都后悔趟了这浑水。要是当初想办法躲开了这趟出海的任务,那该多好。 况且,看着江玉楼一个人拥有这么多的美女和财宝,这些铁御卫们,心里也是羡慕嫉妒恨。有时候,看见那些风姿绰约的美女,某些铁御卫也是会萌生欲念的,毕竟铁御卫都是男人,哪有男人见了美色不动心的?只是军法严明,等级森严,他们不可能去对王爷的女人下手。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又不一样了。假如玉楼军在扶兰岛上打仗失败了,江玉楼死了,那么,这艘船上的美女和财宝,该怎么处置?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也是一个极有可能发生的问题。于是,就有一些铁御卫,在私底下讨论,说,如果江玉楼在岸上战死了,玉楼军大军输了,不能回来接这艘船了,那么,留在这船上的一百个铁御卫兄弟,还不如就把这些美女与财宝给分了,却海上寻个小岛,安营扎寨,重新生活。就凭这一百个男人和三百个女人,怎么样也能在小岛上繁衍生息下去了。 有这种想法的铁御卫,不在少数。但是,驻守在这船上的镇抚营将却下令,谁再这么胡说,立即砍头。于是大家也就不再乱说。镇抚营将不让人说,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这想法大逆不道或者荒唐,实际上,如果玉楼军全军覆没了,那么这船上的美女和财宝也就确实是属于这一百铁御卫的了,兄弟们的想法没毛病。只是,如果玉楼军得胜,江玉楼活着,到时候把这船上的人都召上了岸,那么,有过这种贪图王爷美女和财宝的想法的士兵,就必然都得死。而他这个镇抚营将,作为一百名留守士兵的首领,自然也是难辞其咎,也会被砍头的。所以,他现在绝不能让铁御卫们乱说。什么私分王爷的美女与财宝,这种话,一句都不能再飘出! 这艘看似平静的大船上,实际上危机重重。 而那三百多个美女中,有不少其实是蠢人,她们除了会梳妆打扮与伺候男人,其实别的都不懂,她们也看不到潜藏着的危机。她们只知道大船现在停泊在了一片平静的海域里,风平浪静的,挺好。她们还盼着王爷早日在扶兰岛上打了大胜仗,好回来接她们上岸呢。她们过得无忧无虑的,甚至还渴望能与铁御卫们打情骂俏。毕竟这三百美女中的很多人,其实对王爷一点感情也没有,而铁御卫们个个勇武,身材精壮,他们容易惹女人喜欢。先前王爷在这船上,这些美女们自然是个个循规蹈矩,不敢逾越,但是现在王爷走了,船上就剩这些美女和铁御卫了,所以她们也难免会有些春心萌动,想与铁御卫中一些英俊的男子交谈、接近。毕竟,这些美女中有许多人,其实一年到头也无法和王爷上床一次,她们根本就碰不到男人,所以,也就从心底里渴望男人。 她们与这一百名铁御卫一起待在这艘孤独的船上,其实就像是把一堆干柴和烈火放在了一起,早晚得出事。 第489章 赵小倩实施毒计 王爷的女人分为四个品级,从高到低分别是王妃、侧妃、夫人、侍妾。自从王妃郁如意去世后,江玉楼也没有再立新的王妃,所以侧妃的品级为最高。在这艘孤船上,三百美女中的领头羊显然就是侧妃赵小倩,她的品级可以让她拥有管束其他美女的权力。宣凤羽固然也是侧妃,但是,她才刚被任命没多久,而且,她和其他美女间也无往来,所以,她也没有管束其他美女的本事。没有人会听宣凤羽的话。 王爷的那些美女在这孤船上与铁御卫们打情骂俏,实则是一件非常危险之事,万一有哪个美女和某个铁御卫从打情骂俏发展到了上床,那这事情就严重了。这会搞乱王爷的血脉传承,王爷会把别人的儿子误当成自己的儿子,这事就严肃且危险了。所以按理说,赵小倩应该在第一时间站出来,管教好这些美女,让她们安分守己,不要背叛王爷,这也是侧妃的职责所在。但是赵小倩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些呢?她自己就已经和骆顺和私通了,还巴不得王爷早点死,她哪里还会去让其他美女为王爷守贞洁? 赵小倩现在唯一忧心的就是两件事,一是不知骆顺和在扶兰岛上仗打得怎么样,不知他胜利了没有,二是应该如何除去宣凤羽。宣凤羽是赵小倩最大的情敌,赵小倩可不想将来骆顺和做了护龙尊王以后,把宣凤羽立为尊王夫人。虽然骆顺和对赵小倩也是海誓山盟,但是赵小倩不会盲目相信骆顺和的心念,毕竟宣凤羽的美貌和魅力明摆在那里,难保骆顺和将来不会重新宠爱宣凤羽。所以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只能是杀了宣凤羽,或者毁了宣凤羽的美貌。 但是这要怎么做呢?如果骆顺和得胜归来,知道是她赵小倩杀害了宣凤羽,那她赵小倩也不会有好果子吃。骆顺和说不定会杀了她,为宣凤羽报仇。所以,赵小倩要害死宣凤羽,还不能让人知道是她干的,必须这样才行。 既要害人,又不能为人所知,此事该怎么办才好?赵小倩为此深感头痛。 赵小倩走上甲板,去吹吹风。她看见有几名侍妾正甲板上与几名铁御卫说说笑笑,他们之间虽没有肢体接触,但显然气氛暧昧、情欲浓烈。赵小倩其实也理解这几名侍妾,她们一年到头也得不到王爷的宠爱,大把青春都是虚掷了,如今她们看见这些威武精壮的铁御卫,有所动心也是人之常情。 赵小倩冷眼旁观,看着她们,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她要用一种最残忍的方式,来毁灭宣凤羽。此计既可诛心,又可杀人。 王爷走后,他的那间房就空了出来,房门外也不再有什么守卫。于是,傍晚时分,赵小倩就在王爷的房里,略微备上了几个小菜,又准备了一壶酒,单独请宣凤羽过来吃晚饭。宣凤羽本来并不想去和赵小倩吃饭,因为她极度厌恶赵小倩这个人,但是,赵小倩说有要事相谈,宣凤羽不知是何事,以为此事或许与骆顺和有关,于是,她就答应了邀请,自己一个人跟随着赵小倩,来到了王爷的房里。 王爷的这间房,是宣凤羽最为讨厌、憎恨的地方,因为在这间房里,发生了太多令她不堪回首的事情。她本能地感到厌恶,甚至感到恐惧,她觉得这间房简直就是她受辱的地狱。但是她看见了赵小倩摆下的酒菜,觉得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宣凤羽就也走进这间房,在桌旁坐了下来。她想听听赵小倩会和她说点啥。 这样干坐着当然是不行的,赵小倩的目的就是要让宣凤羽喝上那酒壶里的酒。那酒壶里装的可不是普通的酒,而是掺了迷药的酒。没错,赵小倩是想把宣凤羽给迷晕。 赵小倩惯会风月,善于聊天,她拿几句好话来哄宣凤羽,说要和她敞开心扉,说说心里话,于是她就哄宣凤羽端起了酒杯。这酒壶也不是一般的酒壶,这是赵小倩专用的道具,这酒壶里分为两格,可以装上两种不同的液体,比如可以一格装酒,一格装水。全凭机关控制。赵小倩以前就经常用这种壶来和江玉楼对饮,往往是江玉楼醉了,她却没事。就因为她给自己倒的是水。 此刻,赵小倩和宣凤羽对饮,用的也是这个伎俩,她给自己倒的是水,给宣凤羽倒的是掺了迷药的酒,而宣凤羽还只以为两人喝的是一样的酒。赵小倩对宣凤羽说着一些讨好的话、一些痛骂江玉楼的话,然后劝宣凤羽喝下了两三杯酒。宣凤羽并非酒中熟客,所以她也分辨不出来这酒中的药粉异味,只以为是酒的本味。 赵小倩把药下得浓,所以,两三杯已经足矣。宣凤羽三杯酒下肚,脑子已经有些晕晕乎乎。在宣凤羽晕晕乎乎的时候,赵小倩就趁机又劝宣凤羽再喝了两杯。于是,宣凤羽一共喝了五杯掺迷药的酒。药力可以说是相当浓烈了。不一会儿,药劲涌上来,宣凤羽就彻底睡着了。赵小倩拍拍宣凤羽的脸,叫了她两声,看她毫无反应,于是便得意又狡猾地笑了。 赵小倩把宣凤羽拖到了王爷房间的卧室里,她把宣凤羽扛到了王爷的床上,然后,她就解开了宣凤羽身上的衣服,把宣凤羽脱了个精光,让她就那么一丝不挂地仰面躺在王爷的床上。此时外面天色已暗,赵小倩就在这间卧室里点起了四根大蜡烛。四根大蜡烛的光焰亮起,把这间小卧室里的春光照得亮亮堂堂的。宣凤羽漂亮的样子,在光亮里清晰可见。宣凤羽的皮肤又白又滑,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她的脸蛋和身材,都是恰到好处的美,都是能饱饱地勾起男人欲念的美,但是在这种丰满性感的美丽中,又饱含了一股少女独有的清纯滋味,可以说,宣凤羽真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 赵小倩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宣凤羽的漂亮胴体,她不禁感慨万分。同为女人,其实她也不想用这种极端下流的方式来逼死宣凤羽,但是没办法,谁让宣凤羽是她最大的威胁呢?谁让宣凤羽和骆顺和是一对呢?赵小倩和宣凤羽,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第490章 四个不安分的铁御卫 赵小倩退出这间小卧室,她只把这间卧室的门给虚掩上,并没有关闭。一丝卧室里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投映到了外面的房间里。 赵小倩走到了备有酒菜的房间里,这间房里一直有几盏油灯亮着,但也不是很亮堂,因此,从卧室门口投出的那道光,还是很显眼的。 赵小倩冷冷一笑,然后,她把桌上的那只酒壶收拾掉,她换上了两只正常的酒壶。她在这两只正常的酒壶里,装满了酒,而且,她在这两壶酒里,也下了药。这药当然不是迷药,而是春药。这春药,就是她平时常给江玉楼服用的那种。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把桌上的酒菜重新摆好,换上了四副碗筷、四只酒杯。然后,她先回到自己房间,去把自己的那只机关壶给藏好,然后,她又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去到了铁御卫们居住的那片舱房区域。 若在以前,王爷的这些妃子们自己是绝不会主动来到铁御卫们居住的这片舱房区的,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但是现在王爷也不在,况且最近妃子们和铁御卫们走得也近,已经是经常有妃子姬妾主动来这里溜达了,所以赵小倩走到这里来,也是不太奇怪的。 赵小倩此番前来,是要找四个铁御卫。这四个铁御卫,不是普通的铁御卫,而是平常最喜欢和那些妃子们说笑聊天、打情骂俏的四个铁御卫。赵小倩留意他们有一段时间了。赵小倩此番想要毒害宣凤羽,离不开铁御卫的参与,而她不能找老老实实的铁御卫,不能找忠诚正直的铁御卫,她要找的就是色欲攻心的铁御卫,她要找的是可以为了色欲而犯罪的男人。而哪种男人是色欲攻心的男人?哪种男人是急色又难以自控的男人?自然就是这几天内经常爱和妃子们聊天调笑的男人。他们竟敢和王爷的女人们打情骂俏,他们能是什么正人君子吗?当然不可能是。 赵小倩去找到她物色好的这四个男人,叫他们四人出来,说是她有事要吩咐。这四名铁御卫不知究竟,也不知赵小倩叫他们出去有什么事,但既然侧妃有令,他们也必须要服从命令。毕竟王爷不在,这侧妃也能算是他们的半个主人了。 赵小倩风华绝代、容貌身材皆妙,这四个铁御卫自然是喜欢并且垂涎的。毕竟,漂亮女人谁不喜欢呢?所以,赵小倩单独叫他们出去,他们也挺乐意。他们愿意向赵小倩献殷勤。但是这赵小倩平时也并不和他们说话、调笑,她总是一副冷冰冰又高高在上的样子,所以,这四个男人虽有意接近赵小倩,却也不敢随便轻薄,他们还是得规规矩矩地面对赵小倩。 赵小倩把这四个男人往王爷的房间里领,她说:“宣凤羽宣侧妃今夜本欲与我喝酒谈心、畅聊一番,怎奈宣侧妃身体虚弱,不胜酒力,没几杯下肚,已然醉倒。我已将宣侧妃扶入王爷卧室休息,明早她醒来便没事了。但是我另外还有事,不能一直守在她身边,若让她一人睡在卧室里,我也不放心,毕竟她是这船上最漂亮的女人,万一有登徒浪子垂涎于宣侧妃的美色,趁着王爷不在,于这夜间轻薄了宣侧妃,那可如何是好?所以,我挑你们四人过来,要你们今夜守在那王爷的卧室外,保护宣侧妃的安全。真是辛苦你们了。” 赵小倩说着,已是带领这四人走到了王爷的房间前。这四男中的一人回应赵小倩,说:“赵侧妃不必客气,保护这船上女眷,本是我们的职责,能为美人守夜,亦是我们兄弟的荣幸。”赵小倩心里冷冷一笑,想:“夸你们几句还得意上了,竟敢称宣侧妃为美人?真忘了自己奴才的本分!” 赵小倩推开房间门,领四名铁御卫走进去,然后,她指着桌上的酒菜对这四个男人说:“我已为你们略微备下了一些酒菜,你们可以小酌一番,也免得你们长夜漫漫,太过无聊。”说完,赵小倩又一指王爷房间内里的那间小卧室,说:“宣侧妃就在这小卧室里休息,她睡得很沉,叫也叫不醒,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铁御卫回应:“是。” 赵小倩吩咐完了,就自己离开了。她把房间的门给关好了。她站在房门外,于黑暗中邪魅一笑。只有女人才最懂得怎样毁灭女人,杀人重在诛心。 这四个铁御卫,一看这一桌子的酒菜,可真是乐坏了,也谗坏了。他们都是普通士兵,在这船上,平常能有干粮和淡水吃,就很不错了,怎么还可能有酒菜?果然是王爷和王妃啊,他们的生活和普通士兵都不一样,他们居然还有酒菜可吃。看来这船上的某间仓库里,可能也是囤了一些贵族们才有资格享用的物资。 桌上的菜虽不多,却也够让这些士兵流口水了。素的有腌菜、腌萝卜,荤的有咸肉、火腿等。这些腌菜和腌肉,是可以长期保存的食物,看起来,它们应该是都被保存在这船上,平时只有王爷和侧妃这种贵族才能吃到。而普通士兵是只能吃些撒了盐的大饼什么的东西。 这四个铁御卫,奔到桌子边,各自坐下,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他们喝酒吃肉,越吃越馋。真是太久都没吃上过肉了。他们一边吃,一边又不禁骂江玉楼。这个狗日的王爷,自己有腌菜腌肉,却只给士兵吃带盐的大饼,若不是今天他们来这吃到肉,还以为这船上根本就没肉呢,这等级区别也太让人糟心了。 还有,王爷他一个人,就独占了三百多个美女,而其他的铁御卫们,却是连女人的衣角也摸不到,这也太不公平了。出生入死都是让普通士兵去,享受奢靡的生活却是让王爷一个人来,这算什么事儿?真是太让人憋屈了。 这四个铁御卫边吃边感慨,边感慨边骂王爷,他们越骂就越觉得生气。想想真是后悔出来打仗。要是留在家乡,太平自在地过日子,那该多好。他们七嘴八舌地感慨。 第491章 牡丹花下死 四个铁御卫围着这张桌子,吃菜喝酒,聊天说话,倒也是挺快活的。这时候,一个铁御卫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嘴唇前轻轻“嘘”了一下,意思是让大家说话小声一点。然后,他用手指头指指那间小卧室,说:“我们说话小声一点,不要吵醒这个什么宣侧妃,否则我们又没好果子吃。” 其他三人觉得有理,是该说话小声一点才好。但是,他们说话吵吵嚷嚷到现在,不是也没吵醒那宣侧妃吗?想来也没事。于是,一个铁御卫就又大大咧咧地说:“刚才那赵侧妃不是说了吗,这宣侧妃睡得很沉,叫也叫不醒她。我们还是只管说我们的话好了。管她们是什么妃呢,我们铁御卫又不是王爷家的奴才,干吗要事事伺候着她们,对不对?想想就憋气。” 其他铁御卫想想也是,他们可是嵩麟国最精锐的战士啊,平时在嵩麟国内,可都是好吃好喝地养着,现在来到了这海上,又要过没吃没喝没女人的苦日子,又要去打仗送死,难道还得低声下气地去做王爷家的奴才,对这些女人恭恭敬敬吗?他们心里可是郁闷坏了。于是就又喝酒。很快,这四人可是把这两壶酒给喝光了。他们还馋,想多喝些酒,可是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弄酒。他们想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从仓库里再找些酒出来,可是他们又怕被其他铁御卫们发现他们四人在这里喝酒吃肉,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四人会被其他铁御卫骂吃独食的。所以,他们也就只好作罢,不再喝酒,只吃菜。不一会儿,桌上的那些菜肴也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了。 这四个铁御卫,也算是酒足饭饱了。他们挺高兴的,又有点无所事事。赵侧妃找他们四人来此守夜,要他们保护宣侧妃,他们也不敢怠慢。他们只需守着这间房,不让别人进来就是了。四人体内的春药已经开始发作,他们已经感到有些焦躁和欲望,但是,他们也没疑心酒有问题,他们根本不可能想到,他们四人是喝下了掺有春药的酒。因为他们四人作为正值壮年的男人,平时因为想女人而感到焦躁和欲望,这也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况且他们被困在这船上也有一段日子了,他们觉得自己现在对女人充满欲望,也是挺正常的事,所以他们就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问题。 这时候,一个内心倍感饥渴的铁御卫,愤愤不平地说:“我们每天和这三百多个美女待在一起,却连碰也不敢碰他们一下,真是窝囊。” 另一个铁御卫说:“那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你变成王爷,才有权力拥有这些漂亮女人。” 又一个铁御卫说:“那王爷要是在扶兰岛上打仗失败了,死了,这些财宝和美女怎么办?她们应该属于谁?” 这个问题让大家沉默了,谁也不好回答。在这船上有流言,说是如果王爷失败了,死了,那么这一百铁御卫不如就驾船去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和这三百美女好好过日子,在岛上繁衍后代,也不用再回嵩麟国去当兵了。但是后来这船上的镇抚营将就下令,不许士兵们再传这种对王爷大逆不道的话。于是大家就都不说了。 现在,大家不说话,心里就愈加烦躁。一个铁御卫突然说:“你们说,赵侧妃干吗让我们来看护宣侧妃?她有啥可保护的?她不就是喝醉了吗?难道赵侧妃是怕这船上有男人会偷偷跑进来,亵渎这宣侧妃?看来王爷的女人也怕淫贼啊。但是这些女人每天面对王爷这个真正的大淫贼,就不害怕吗?” 他一说完,其他三个铁御卫就笑。他们喜欢说说这种带有调戏女人意味的话,他们此时心里正憋得难受,说说这种话,也是一种情绪的宣泄渠道。这时候,一个铁御卫忽然问:“你们见过宣侧妃吗?听说她比赵侧妃还要漂亮。” 一个铁御卫就说见过,另一个就说没见过。这四个铁御卫中,就一个铁御卫曾经见过宣凤羽,其他三个都没见过。那三个没见过宣凤羽的,就都好奇,宣凤羽到底有多漂亮。 这时候,一个铁御卫就伸出手,指着那间小卧室的门,说:“你们想看看宣侧妃的模样,这有何难?这卧室就近在咫尺,况且宣侧妃正熟睡,我们就算去门口看她一眼,又有何妨?她反正醉酒沉睡,也不知道我们看了她。” 老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其他三人一听说,可以偷偷去看看那宣侧妃的模样,心中不禁是兴奋莫名、心跳怦怦。而且,这四人都看见了,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光亮正从门缝里透出来。 于是,一个铁御卫就大着胆子,先起身往卧室门口走了去。他轻轻推开卧室门,探头往里一看,却就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其余三人,见那人怎么像个木头人一样定住在卧室门口,就心生奇怪,也过去看。结果,这四人挤在卧室门口,全呆若木鸡地怔住了。 赵小倩当时为什么要在这小卧室里点燃四根大蜡烛?她就是为了要让蜡烛光把这间小卧室给照亮,好让这些男人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宣凤羽那诱人的身体。赵小倩还把卧室门虚掩,不关紧,就是为了让别人可以轻松推门进来。赵小倩在吩咐这四个铁御卫做事时,又反复让他们明白,宣凤羽是喝醉睡着了,她怎么叫也是叫不醒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赵小倩充满心机的安排。 这四名铁御卫,走进卧室,他们眼神饥渴又心中加速地围绕在宣凤羽身旁。宣凤羽此时,就像一只绝美又赤裸的羔羊,正在等待宰割。 一个铁御卫,大着胆子伸手,握了握宣凤羽柔嫩的玉足,她毫无反抗,没有知觉。 一个铁御卫,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宣凤羽漂亮精致的脸,她也没有反应。 而喝下了大量春药的四名铁御卫,已是压抑到了极点,他们体内澎湃的药力,即将决堤冲出。 这时,一个铁御卫说:“兄弟们,我们当兵的,有今天没明天,谁知道我们还能活几天?这样绝美的女人,我们一辈子也难得见着一回,干吗要错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说罢,他就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其他三人见状,就也疯了似的,火速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黑暗的天空下,海水微微起伏着,像诉说着这人间难解的哀怨。 第492章 宣凤羽跳海自尽 这四名铁御卫,就像四头饿狼一样,整晚啃食着有如雪白羊羔一样的宣凤羽。直到黎明时分,这四人体内的药力散尽,他们才一个个筋疲力尽、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 赵小倩半夜三更时,去王爷的房间外,将耳朵紧贴在房门外,听了一会儿房间内的动静。虽然从房间里的卧室内发出的声音要传到房门处也有一段距离,但是因为是夜深人静,而且赵小倩听得仔细,所以她隐隐约约地还是能听个明白。她听到了她期望发生的事情,她的计划实行得非常顺利。她在夜色里,露出了得意而邪恶的笑容。 天色很快大亮。太阳已经升起很高。海面上的波涛依旧在微微涌动,仿佛还在为昨夜发生的事情哀悼。这艘海上的孤船,如今已经算是无人管理的状态,所以,那四名铁御卫昨夜去了哪里,根本就无人关心。王爷的房间也根本就无人再去清扫打理,所以,王爷的房间在这船上就成了一个无人的死角,而在这死角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也都无人关注。 宣凤羽体内的药效退去,她渐渐苏醒了过来。她只感到浑身酸痛难受,全身皮肉处处疼痛不堪,像被什么野兽撕咬过一般,而她的下腹部更是酸胀痛苦不堪。她惺忪地睁开睡眼,更是惊讶万分地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穿任何衣服,也没有盖任何被子。她懵了。 卧室的门敞开着,此时,王爷的房间里已经充盈了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而这阳光,也映射进了这间小小的卧室里。这间卧室,宣凤羽并不陌生,而令她感到惊恐万分的,是她在光亮中看见,在她身边的床上,睡着一个赤裸裸的男人,而在她床边的地上,还睡着三个赤裸裸的男人。这四个男人四仰八叉,个个都在呼呼大睡,他们的脸上都还残留着满足的笑容。 宣凤羽看着自己身上残留着的肮脏痕迹,瞬间明白了一切。她咬紧牙关,无声地掩面痛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从她指缝间滴落,落在她雪白又肮脏的大腿上。 闻倩昨天入夜前,曾经看见赵小倩找了宣凤羽出去,两人说了一些什么。后来宣凤羽回来,对闻倩说,她要出去一会儿,叫闻倩不必等她,然后宣凤羽就转身离开了闻倩的房间。闻倩就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只以为宣凤羽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晚上总会回来睡觉。入夜后,闻倩就也独自先睡了,她睡得很沉。待她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这时候,闻倩却惊讶地发现,宣凤羽的床铺竟然还是空的。她不禁想:难道是宣凤羽一夜未归?还是宣凤羽起床早,出去洗漱了? 闻倩就赶紧起床,去寻找宣凤羽。可是她找来找去,也没看见宣凤羽。闻倩的心里就着急了。此时天已大亮,船上的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起床了。闻倩就去问人,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宣侧妃在哪里,但是人们都摇头说不知道。 闻倩这下可慌了。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预感到事情不妙。宣凤羽昨天傍晚是跟着赵小倩走的,宣凤羽去了哪里,赵小倩应该会知道。闻倩就要去找赵小倩问。闻倩心里知道赵小倩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是赵小倩毕竟是侧妃,等级在闻倩之上。闻倩不能气冲冲地去质问赵小倩,见了面,也只能是委婉地向赵小倩打听宣凤羽的下落。 谁知,赵小倩却告诉闻倩,说她昨夜只是与宣凤羽喝了几杯酒、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她就与宣凤羽在走廊里挥手道别了。宣凤羽后来去了哪里,赵小倩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赵小倩说得有模有样,闻倩也不好怀疑她。闻倩只好又去甲板上独自搜看。此时海风渐烈,风声呼呼作响,吹得闻倩长发缭乱。海面上波涛的涌动,也逐渐剧烈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船舱通道里跑了出来,这个女人毫不犹豫地就向船舷处冲去。闻倩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宣凤羽吗? 宣凤羽跑到船舷边,二话不说,就往海里一跳。 闻倩都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宣凤羽,就看见宣凤羽已经是跳入了海里。宣凤羽这一跳,可是把闻倩给惊呆了。闻倩惊得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她不知道宣凤羽为什么要往海里跳。 宣凤羽这一跳,也惊到了甲板上的其他人。男男女女纷纷涌到船舷边,往海里看。 闻倩也跑到了船舷边,赶紧探出身子往海面看,哪里还有什么宣凤羽的影子?闻倩不禁焦急,连忙呼喊这甲板上的铁御卫们,说:“你们快救人呐!快去救人呐!有人掉海里去了!” 铁御卫们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去救人。刚才那个女人,看样子很显然是她自己跳进海里去的,说不定她是想跳海自杀,那又何必要救她?再说了,这片海域里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鲨鱼,如果又有鲨鱼,那跳下去救人岂不是会被鲨鱼给吃掉?所以,这些甲板上的铁御卫们,都迟疑着,迟迟没有行动,不想去救人。 闻倩催他们快去海里救人,但是他们这些铁御卫,显然不会听从闻倩这个小姬妾的号令。而甲板上的其他女人们,就更是袖手旁观了,她们平时就厌恶宣凤羽,憎恨她独受王爷的宠,现在宣凤羽跳了海,这些女人们是幸灾乐祸,巴不得宣凤羽死了才好。 只有闻倩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是她却无能为力。难道要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宣凤羽死在海里?闻倩连她为什么要跳海都还不知道呢,宣凤羽可不能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正在这时候,这船上唯一的一位镇抚营将,从船舱通道里走了出来。他是因为听见甲板上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出来看看。闻倩认得这位是镇抚营将,所以她一见他出来,就赶紧上前,跟他说,要他派兵去海里救宣凤羽。 第493章 红颜薄命 镇抚营将听明白了闻倩所说的这件事,他也正犹豫要不要派人去海里救人。因为大家都知道以前鲨鱼吃铁御卫的事,大家都怕海里有鲨鱼,万一铁御卫下去救人,又被鲨鱼吃了,那可如何是好? 闻倩知道他们都在顾虑什么,于是她急吼吼地就对这位镇抚营将说:“这个掉进海里的女人,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姬妾,她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王爷认识她没几天就封了她做侧妃,她是这船上所有姬妾中等级最高的女人!王爷如今上岸打仗,与她是新婚小别,王爷心中该有多么思念她,你身为一个男人,应该不难明白。你想想看,如果王爷打仗得胜归来,看见他最心爱的女人竟然已经死了,而且是葬身大海、尸首全无,你猜王爷会怎样暴跳如雷、怎样惩罚你们?!王爷一定会把你们千刀万剐!” 闻倩把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这位镇抚营将听了,心里确实也害怕。经过这段时间在海上的相处,这位镇抚营将也知道王爷是个贪爱美色、不爱士兵的好色之徒,而且,他也曾经听说过,王爷在这船上独宠宣凤羽一人的事。如果王爷得胜归来,看见他最心爱的宣凤羽竟然是死了,那搞不好真的会大发雷霆,把他这镇抚营将的脑袋给砍了。 想到这里,这位镇抚营将后脖子发凉。他赶紧命令几名士兵下海去救人。士兵们见营将发了命令,也不好不遵从,于是就赶紧行动起来,去救人。 费了一会儿工夫,这几名士兵总算是从海里把宣凤羽给捞了起来。宣凤羽已经昏迷不醒,但是还好宣凤羽入海的时间并不长,闻倩摸了一下,宣凤羽还有心跳和脉搏。于是闻倩赶紧抢救宣凤羽。闻倩拍打着宣凤羽的心口、按压着她的腹部,不断地往宣凤羽嘴里送气,费了好一会儿工夫,宣凤羽才终于是突然一阵咳嗽,醒了过来。宣凤羽往外吐出了好多海水来。 闻倩见宣凤羽醒来,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宣凤羽受那四名壮汉彻夜折辱,心身俱碎,再也没有面目做人,本想一死了之,把自己这肮脏的身子沉入海底,让自己在海底里沉寂地腐烂、消失,也好让自己得到解脱,可是没想到,她这一睁眼、醒来,却竟然发现自己还活着,她真是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她害怕见人,尤其怕看见那些姬妾和铁御卫,她不禁就双手掩面,又是无声地哭泣了起来。她想再跳海,可是她又知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是没有机会再自杀了的。现在大家都在看着她、注视着她,她感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耻辱就像是被放大了一万倍。她感到自己就像是在甲板上被人扒光了衣服,在给所有人看她的脏污与羞耻一样。她无地自容,悲不能已。她站起来,逃进了船舱里去。 除闻倩外,所有人都像看热闹一样地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宣凤羽。在那些姬妾们的眼里,这个跳海的宣凤羽简直是个笑话、是个小丑。而在那些男人们的眼里,这个浑身湿透又衣衫不整的宣凤羽,身材的曼妙暴露无遗,让他们真是大饱了眼福。就是没有人关心宣凤羽为什么要跳海,也没人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除了闻倩。 闻倩见宣凤羽跑进了船舱通道,就也赶紧跟着宣凤羽跑了过去。宣凤羽跑回了闻倩的房间,蜷缩到自己的床上,和着湿衣服,一个人在那里哭。闻倩跟了过去,见宣凤羽进了房,就也跟了过去。闻倩看见宣凤羽蜷缩在床上哭,样子万分可怜,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她就关了房门,坐到宣凤羽床沿上,以手抚宣凤羽的肩,柔声问她:怎么了? 宣凤羽却害怕得颤抖了起来。她的肩膀一缩,躲开了闻倩抚慰的手。宣凤羽现在害怕一切的身体接触,任何人触碰到她的身体,她都会恐惧得战栗,她都会想起自己被那四个畜生糟蹋后的样子。她更会想起赵小倩,一想起赵小倩,她就不寒而栗。她恨赵小倩,恨不得把赵小倩碎尸万段,可是她又无能为力。她也怨骆顺和,在她最需要骆顺和保护的时候,骆顺和却总是不在她的身边。之前是王爷要睡她,如今是她被四个铁御卫给糟蹋了,而骆顺和呢,他在哪里?骆顺和不仅没有能帮她,相反,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可以说,都是被骆顺和给连累的。否则,这趟出征之旅,关她宣凤羽什么事?她本可以无忧无虑地在洪苍大陆上生活,做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除了哭泣,她还能拥有什么? 宣凤羽把脸埋在枕头上,痛苦地哭泣着。她真巴不得把自己这一身肮脏的皮肉都给撕下来,让自己只留下一具干干净净的骨头和干干净净的灵魂。她恨自己的身体,她想杀了自己的身体,可是她又做不到。她的自杀又失败了,别人救了她。她的心情无比矛盾,又无比痛苦。之前,她和王爷睡觉,骆顺和就已经很难接受了,如今,要是骆顺和知道她又被四个陌生的铁御卫给睡了,那么她在骆顺和的心目中,岂不就是变成了一只破鞋?她在骆顺和的心中,岂不是脏污不堪?她那最纯洁的爱情,也都被毁了,而且毁得千疮百孔。她是那样爱骆顺和,用她全部的热情去付出,用她纯洁的心灵去爱,可是结果,她除了得到残破、羞辱、折磨、痛苦、肮脏,她还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她只是沉沦在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中,变成了一群男人的玩物罢了。从前她在书上看见“红颜薄命”这个词,她还并不能切身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如今,她却是用彻骨之痛来懂得了什么是“红颜薄命”。就因为她年轻漂亮,所以,她就饱经了摧残,被彻底毁灭了人生。她感到痛苦不堪。 第494章 闻倩要为宣凤羽报仇 宣凤羽光是哭,也不说话,这可把闻倩给急坏了。闻倩也不知道宣凤羽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变故,瞎猜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就问宣凤羽:“你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但是宣凤羽不回答。闻倩问了好几次,宣凤羽也只是哭,不回答。闻倩就说:“那你要不就先把湿衣服换了,不然这湿衣服裹在身上,着凉生病了怎么办?这船上可没医没药。” 宣凤羽依旧不说话,闻倩就伸手去扳她肩膀。但是,闻倩的手一碰到宣凤羽身体,宣凤羽就立刻惊恐万分地蜷缩起了身子。宣凤羽哭着说:“你别碰我。” 闻倩生气了,就用力扳住宣凤羽肩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将她的身子给扳转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闻倩生气地说:“你这样哭哭啼啼能有什么用?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跳海?你昨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你都快告诉我!”闻倩虽然不清楚宣凤羽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一定和昨夜宣凤羽的一夜未归有关系,而且,说不定和赵小倩也有关系。 宣凤羽挣脱开闻倩的双手,掩面痛哭,说:“你不要问了,不要问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也真的是不想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能怎么办!” 闻倩见宣凤羽痛苦万分,就也不想强逼她。闻倩叹了口气,说:“你不说也罢,我也不逼你,可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不能再做跳海这种蠢事,否则,你的骆大哥如果得胜归来,看见你不在了,那你叫他怎么办?” 宣凤羽听闻倩提起骆顺和,她的心中不禁悲酸袭来,眼圈再次泛红。她哪里还敢想与骆顺和重逢的事?她现在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她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样面对骆顺和。她根本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闻倩接着说:“其实,你和骆大哥的事情,你来这船上的来龙去脉,姚大哥他之前都告诉过我。作为一个女人,我能懂得你的痛苦和无奈。在那整支玉楼军中,只有姚观与骆顺和两人是真正的同伴,因为他俩都在执行皇上交代的秘密任务。而在这艘船上,只有我和你是真正的朋友,因为我俩有着同样的秘密和相似的命运。如果我的姚大哥和你的骆大哥都能得胜归来,那么我和你从此都将有新的人生,不必再被拘束在江南王身边。如果他俩败了,那么咱俩的结局也不言而喻。所以,你和我在这船上理当同生死、共进退。我俩之间没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说的。你若有隐痛,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我若有麻烦,告诉你,或许你也能帮我出出主意。这样子,我们也就能一起等到我们的心上人归来。如果在这艘船上,有人对你不利,那么,这人也极有可能会害我,因为咱俩是共守一个秘密的同伴。你现在什么都不肯说,我既帮不了你,又担心你,同时也害怕我自己会不会遭遇和你一样的事情。如果我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搞不好还会牵连或者拖累姚大哥与骆大哥。好妹妹,你自己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闻倩这样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也算是把事情都点破、把道理都给说明白了。宣凤羽听了,也觉得有理。她心想:“赵小倩这个恶女鬼,她今天能害我,明天岂知不会害闻倩?我应该要让闻倩也防着这个恶女鬼才对!” 想到这里,宣凤羽不禁止住了悲伤的抽泣,她对闻倩说:“是赵小倩!是赵小倩害我!你也要防着这个恶女鬼!” 闻倩一听,心想果然没猜错,这事还真与赵小倩有关系。于是,她就趁着宣凤羽愿意说话、愿意向她敞开心扉,顺势向宣凤羽追问昨夜之事,宣凤羽就忍着泪水,把昨夜屈辱之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诉给了闻倩听。 闻倩一听,那可真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她想,赵小倩这可是真的恶毒啊,懂得杀人先要诛心。刚才宣凤羽若是跳海自杀成功,那赵小倩可就真是杀人不见血了!多么狠毒的好手段! 闻倩当然明白,赵小倩为什么要对宣凤羽下此毒手。之前姚观在船尾舱房里曾听田东桑说过骆顺和与赵小倩有染的事,姚观自然也是把这事告诉了闻倩的。骆顺和与赵小倩有男女私情,而宣凤羽却又是骆顺和的恋人,赵小倩怎么可能不恨宣凤羽?而另外一方面,江玉楼最近独宠宣凤羽,把其他女人都抛诸脑后,这可能也会招来赵小倩的恨。在赵小倩的心里,宣凤羽是既占据了江玉楼的心,又占据了骆顺和的心,所以,宣凤羽还真是赵小倩的头号死敌。只不过,闻倩并不确定,赵小倩是否知道骆顺和的真正身份与真实任务,闻倩觉得赵小倩应该还不至于知道这个秘密。 闻倩要为宣凤羽报仇,她要除掉赵小倩。一是因为赵小倩太狠毒,女人不该如此为难女人,找四个壮汉来糟蹋宣凤羽,逼宣凤羽自杀,这是人干的事吗?二是因为赵小倩或许会坏了姚观与骆顺和的大事,像赵小倩这么有心计有谋算的女人,天知道她究竟还知道多少秘密,她若利用这些秘密来害人,大家岂不全得遭殃?不管是为了保护宣凤羽,还是为了保证姚观的任务能不受影响,闻倩都觉得赵小倩此人非除去不可。 闻倩握紧宣凤羽的手,问她:“你恨不恨赵小倩?恨不恨那四个士兵?” 宣凤羽咬牙切齿地说:“当然恨,我恨不能将这五人千刀万剐!” 闻倩就说:“好,那你相信不相信我?” 宣凤羽说:“我当然相信你,我把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了。” 闻倩说:“那好,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再寻短见,好不好?不要再做跳海自尽这种傻事。” 宣凤羽点点头说“好”。但是她旋即又泪垂,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要怎样面对骆大哥,等到他回来接我时,我该如何向他启齿,去说这种事?” 闻倩说:“你并不一定要把所有事,都告诉你的情郎,有些事,不说更好。等到他们回来时,我相信此事已经风平浪静,你就当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恶梦吧,忘记那些事情。你未来的路还长,不能陷在恶梦里不出来。” 宣凤羽含泪点点头。 第495章 铁御卫起杀心 那四个因色犯事的铁御卫,此刻一字排开,很老实地站在船上的一间仓库里,他们一个个都羞愧地低着头,双拳紧张地握着,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此刻他们体内的春药药性已经过去,他们四人,是做梦都不敢相信,他们昨夜居然糟蹋了王爷的女人!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他们也知道事情确实发生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昨夜是中了春药的毒,所以才会色欲攻心,不能自制,他们只以为是自己的人品有问题,以致酿成大祸。他们也不知如今该怎么办。 而赵小倩此刻就站在他们四人面前。赵小倩之所以叫他们四人来仓库,是因为这里没人瞧见,这里空无一人,总不能让这四人去她自己的房间里谈话,那样会被许多人看见。 赵小倩严厉地板着脸。赵小倩虽也是个美人,但是她此刻和这四男待在一起,这四男却绝不敢再对赵小倩起什么色心,原因不言自明,一是他们昨夜已经耗尽了精力,二是他们此刻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恐惧。他们知道自己犯了死罪。 赵小倩往他们每人脸上扇了两个耳光。耳光打得非常响亮。这四男脸上虽然火辣辣地痛,但却只好忍着,也不敢吭声。此刻的赵小倩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判官。 赵小倩厉声对他们说:“我让你们四人好好看守宣侧妃,让你们保护她,不要让歹人趁她酒醉之时侵犯她,结果你们倒好,你们自己成了歹人,竟然趁着宣侧妃酒醉不醒,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丑事!你们是不是一个个都不想活了?等到王爷回来,看他不扒了你们的皮,把你们千刀万剐!”赵小倩这一番斥骂,倒是正义凛然,把自己的罪责脱得干干净净,好像这事完全与她无关一样。不仅与她无关,而且她的本意还是想要保护宣凤羽。她把自己完全放到了一个好人的位置。 这四个铁御卫听到赵小倩这一番骂,吓得双腿都发抖。他们也不想被王爷处死,而且,这死的名声也不好听。若是他们上阵杀敌而死,那也算英雄,家中的父母妻儿也有抚恤,可是他们若是因奸淫王妃而被处死,这名声就实在是大臭特臭了。若是这种名声传回他们的故乡,那么他们的父母妻儿别说拿抚恤金了,恐怕出门都会被人给笑死。 一个铁御卫腿一软,就在赵小倩面前跪了下来,他哭丧着脸说:“赵侧妃,求求你,想办法救救我们吧!我们兄弟四个知错了,是我们一时糊涂,所以犯下弥天大罪,可是我们真的不想死!求您想办法救救我们吧!” 赵小倩心里一笑,但是脸上依旧装作十分严厉与愤怒,她开口喝斥道:“救你们?怎么救?你们若是知道怕死,昨天还干吗要做出这种丑事来?我就算有心想帮你们,可是那宣侧妃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你们动了宣侧妃,王爷不把你们碎尸万段才怪!” 这四个铁御卫竟然都纷纷痛哭流涕了起来。原来死到临头,他们也是会害怕得崩溃的。 赵小倩心中暗自得意。这四个铁御卫,算是被她给死死拿捏住了。这样一来,她也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本来,宣凤羽跳海自尽,这事也就算完了,赵小倩杀人的目的也达到了,这四个铁御卫做下的丑事也无人发现,这件事可以圆满落幕。但是,谁知道宣凤羽竟然没死成,闻倩居然叫铁御卫把宣凤羽给救了起来。赵小倩是真没想到,这闻倩现在居然已经和宣凤羽这么相熟了,她俩竟然还有姐妹情了。 但是这宣凤羽被救活了,事情也就不好办了。且不说宣凤羽不死,赵小倩的心头恨难除,这宣凤羽要是细细推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很容易就能发现,是赵小倩做下的圈套,是赵小倩使的毒计。然后会怎么样?很显然,宣凤羽会和闻倩一起,向赵小倩展开报复。 赵小倩当然不能束手待毙。她不能被动地等待对方报复,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宣凤羽继续活下去。宣凤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必须除之而后快。 她应该怎么做?她当然是要派人杀死宣凤羽。派谁去杀宣凤羽?自然是这四个犯事的铁御卫最合适。这关系到他们四人自己的性命安危。 赵小倩就假装可怜这四名铁御卫,她一一扶他们站起来。她假装充满同情地对他们说:“你们这些铁御卫也不容易,在外征战,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今天生,明天死。这次王爷把你们带到海上来,也确实是苦了你们了,你们既没有吃的喝的,也没有女人可碰,而王爷他自己呢,却是坐拥三百佳丽,这确实对你们不公平。所以,也怪不得你们见了宣侧妃那样漂亮的女人,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那些事情来,毕竟你们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子,我能够理解你们,也很同情你们现在的危险处境。” 这四个铁御卫一听赵小倩这说话的口气,她说“理解”“同情”,这很显然还是偏向他们的呀。他们感到自己有活着的可能了。于是他们四人纷纷向赵小倩下跪,对她磕头,求她想办法救救他们四人的性命。 赵小倩说:“其实要解决这件事情也很简单,只要不让王爷知道这件事情,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一个铁御卫说:“可是宣侧妃受此大辱,怎会善罢甘休?一旦王爷回来,她定会向王爷告状,王爷知道此事,必会将我们千刀万剐!唉!” 赵小倩说:“可惜宣侧妃又被人给救了。否则,她跳入海中,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向王爷告发你们的罪了。” 一个铁御卫听着赵小倩的这话,忽然回过了味儿来,他说:“那您的意思是,只要宣侧妃死了,就什么事儿也不会有了。” 赵小倩赶忙将手一摆,说:“唉,我可没有说过这话,这是你自己在说。不过你这想法,确实也是眼下这事唯一的解决办法。宣侧妃只要无声无息地死了,那你们的罪,自然也就没人去告诉王爷了。你们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这四名铁御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都横下了一条心。没有错,他们四人若要活,那就必须让宣凤羽死。没有其他的办法。 第496章 必须要灭口 宣凤羽换了身干衣服,睡在自己床上,面向着里侧的墙壁,她黯然泪垂,却并不想被闻倩发现,她不想再让闻倩操心。宣凤羽的胸部、臀部、腿部的皮肉上,遍布着许多创伤与淤青,这些创伤都是昨夜那四个畜生留下的。宣凤羽皮肤的有些伤口上已经结了血痂,有些还没结痂,一些令人羞耻的牙印在她身上凹得很深,深得渗血。她浑身疼痛,可以说是遍体鳞伤。昨夜她虽然昏迷,不知情,但今天她看着自己这一身的伤痕,便足以知道昨夜那四个畜生有多么地残暴和疯狂。她哪里会知道,他们四个男人昨夜是服了赵小倩下的药,以致狂性大发、不能自制,所以他们四人又怎么可能会温柔地对待她?他们四人没把她的身体撕成碎片就不错了。宣凤羽就像是挨了一晚上的痛打一样,她的肉体痛苦不堪,但是这种疼痛又是隐秘的,是令人羞于启齿的,所以她只能默默忍受。 而与她身体上的痛苦相比较,更令她无法承受的是精神上的苦痛。她感到自己的人生被彻底摧毁了。她的尊严、她的自爱、她的希望、她的感情,都像是掉落在了污泥里的花瓣,且这花瓣又被人给踩烂。她既无法接受自己,也不能面对别人。她把自己的遭遇说给了闻倩听,她自己心里的负担也似乎减轻了一些,能够得到闻倩的同情与安慰,宣凤羽心里似乎也有了不少温暖。她觉得和闻倩的距离亲近了许多。闻倩懂得了她最羞耻、最巨大的痛苦,她自然也就成为了宣凤羽心里最亲密的朋友。在宣凤羽最需要人帮助和安慰的时候,骆顺和并不在她身边,反而是闻倩在救她、安慰她、帮助她,所以说,在宣凤羽的心里,此刻的闻倩反而是她最能够依靠的人。 另外,闻倩对宣凤羽说,她会帮她报仇,此话可当真?宣凤羽当然是想报仇的,她巴不得那四个男人能碎尸万段,巴不得他们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四个男人若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宣凤羽她被他们糟蹋的这件事,似乎也就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当然,发生过的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但至少,能让宣凤羽心里觉得好受些,仿佛事情不存在了一样。如果他们一直还逍遥自在地活着,那么这对宣凤羽的心灵来说,就实在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折磨了。 宣凤羽当然还想报复赵小倩,她想当面问问赵小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骗她喝下掺有迷药的酒?可是,这些问题,又实属多余。赵小倩干吗要害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是为了感情,就是为了利益。女人的心肠坏起来,可是比蛇蝎还要毒。宣凤羽当然想亲手杀了赵小倩,但是,宣凤羽又不敢杀人。宣凤羽连小动物都不敢伤害,又怎么可能有杀人的狠劲儿? 带着复杂的思绪和疼痛的身体,宣凤羽在哭累之后,沉沉地睡着了。但是闻倩却并没有睡着。闻倩心里正在盘算很多事,她既要为宣凤羽报仇,也要防止赵小倩继续来害人。 闻倩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很容易就想到,赵小倩的目的就是要在摧毁宣凤羽的心灵之后,让宣凤羽自杀。但是,赵小倩肯定没想到,宣凤羽又被救活了。而宣凤羽没有死,赵小倩所做的恶事就会被骆顺和与江玉楼他们知道。一旦骆顺和知道了是赵小倩让男人去糟蹋宣凤羽,那骆顺和不把赵小倩千刀万剐才怪。所以,不管是出于仇恨,还是为了封口,赵小倩一定很快又会有所行动。而赵小倩的这一次行动,可能不止是会杀死宣凤羽,也许还会杀死闻倩。因为闻倩经常帮着宣凤羽,太碍事了。 所以,闻倩就算睡觉,怀里也揣着一把匕首。这匕首还是姚观临走时给她留下的,让她防身用。闻倩觉得光有这一把匕首还不够,她还得给宣凤羽找把武器。宣凤羽总得有自卫的武器才行。 这船上最不缺的就是武器。闻倩很容易就去仓库里找了一把短剑回来。她叫醒宣凤羽,把短剑交给宣凤羽,叫她把短剑时刻放在自己身边,以保护自己。宣凤羽听话照做了,她把这柄短剑抱在怀里,心里忐忑不安。她知道闻倩给她这柄短剑,必是因为闻倩预料到将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将要发生。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呢?若有危险发生,该怎么办呢?宣凤羽不知所措。 很快,就又到了夜晚。那四个犯了罪的男人,各自怀揣短刀,准备待会儿出发,去杀了宣凤羽和闻倩这两个女人。趁夜行凶,这是赵小倩吩咐他们做的。他们要杀宣凤羽,是为了封口,至于为什么要杀闻倩,是因为赵小倩告诉他们,宣凤羽极有可能会把昨夜的遭遇告诉闻倩,所以要灭口就得把宣凤羽和闻倩一起给杀了。 现在,这四个男人还在船舱里,没有出发,他们想等晚一点,等到半夜,等这船上的人都熟睡了再动手,以免被人发现,节外生枝。闲来无事,这四人就轻声聊起了天。可能是因为知道宣凤羽即将被灭口,所以这四人的负罪心也减轻了很多。其中有一个铁御卫,还开始回味起了昨夜的行为,回味起了宣凤羽那美丽的身体。他的回味,也引起了其他三个铁御卫的共鸣。他们确实都很迷恋昨天那一夜,都很迷恋宣凤羽的美丽与迷人。若不是事关他们四人的死活,他们是绝不想动手杀死宣凤羽的。如果宣凤羽不是王爷的妃子,如果他们四人不在这船上做铁御卫,那多好,他们四人可以每天和宣凤羽玩耍在一起。这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他们四人无限神往地畅想着。除了宣凤羽以外,这船上的其他女人也都很美丽、很妩媚,她们各有各的风味,这四个铁御卫想:如果这船上的男男女女全都摆脱了王爷的控制,一起去海上某个小岛上生活,那么,他们这一百精兵和那三百美女在一起,岂不是每个男人都至少能得到三个美女做妻子?那真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这四个铁御卫,无限向往地畅想着这种生活。 第497章 撬不开门 但是,畅想归畅想,终究不是现实。他们这一百个铁御卫,不可能带着那三百美女私奔,因为那些美女中的很多人,还是只想做王爷的女人的。而且,这船上的镇抚营将也依然是忠于王爷的,他不可能容许部下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这四个男人,今夜必须要杀死宣凤羽和闻倩。宣凤羽身体的美妙,怕是只能留在他们的回忆里,供他们日后去回味了。但是,这时候,一个铁御卫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杀了宣凤羽和闻倩以后,不是还有赵小倩知道我们的丑事吗?” 其他三人一听,觉得确实也有理,宣凤羽死了、闻倩死了,赵小倩不是还知道他们犯罪的事情吗?所以,如果真要彻底灭口,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杀死,那么,赵小倩无疑也应该在死亡名单上。 一个铁御卫就把此刻大家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他低声说:“我们必须一不做二不休,在杀完宣凤羽和闻倩之后,把赵小倩也给杀了,这样才算彻底灭口。” 大家都微微点头,觉得没错。而且,他们四个铁御卫,要杀这三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是轻而易举的,不费事,多杀一个女人就像多切一棵菜一样简单。于是,这四个铁御卫就一起达成了默契,要在杀完宣凤羽和闻倩之后再去杀赵小倩。 只是,赵小倩那么漂亮,那么婀娜多姿,这四个铁御卫觉得,就这样杀了她,未免太可惜。他们想要像昨夜一样,先尝一尝赵小倩的味道,然后再杀掉她。但是,今夜不可能是昨夜,赵小倩又没喝醉,他们四人若去侵犯赵小倩,赵小倩必定会大喊大叫,如果动静闹大了,那么大家就全得完蛋。所以,这四人也就只能按捺下欲念,放弃品尝赵小倩的这种打算,准备直接杀死她完事。毕竟,要活着是最重要的,只要人活着,他们今后多的是机会去青楼娼馆玩耍。 赵小倩这也算是遭了报应,她想找这四个男人去害宣凤羽,结果这四个男人却又把主意打到了赵小倩的身上。但是,赵小倩蛇蝎心肠、诡计多端,她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呢?这四个铁御卫都是好色之徒,赵小倩怎么会不防着他们?她早有计谋。 赵小倩已经预料到,这四个铁御卫在成功杀死宣凤羽和闻倩之后,必会一起来找她。他们会垂涎于她赵小倩的美貌,也想玩她,并且还会杀她灭口,这些都在赵小倩的意料之中。所以,赵小倩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会守在暗处,只要等到这四名铁御卫杀害宣凤羽、闻倩成功,她就会去敲镇抚营将的房门,叫他起来,向他告状,说这四名铁御卫是见色起意,意图去侵犯宣凤羽和闻倩,并最终杀了宣凤羽和闻倩。到时候,镇抚营将必会集结兵力,擒拿这四人。到时候,赵小倩躲在众兵身后,还有什么危险可言?她可以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而那四个男人一旦被擒住,定会说是赵小倩指使他们四人这么干,但是,对此,赵小倩也毫不慌张,她有如簧巧舌、能言善辩,自然能够倒打一耙,把罪责全推到那四人身上。而且,赵小倩这么做,还有个好处,就是能把宣凤羽受辱的事,张扬出去,弄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宣凤羽也就没脸再活下去了。而她自己又有什么错呢?她昨夜不过就是想约宣凤羽出来谈心,结果宣凤羽却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于是她就找来四个铁御卫给宣凤羽守夜,保护宣凤羽,谁知那四名铁御卫却色心大起,合伙糟蹋了宣凤羽,这又关她赵小倩什么事呢?她赵小倩可是个好人呐。 而这就是赵小倩的如意算盘。她知道怎样彻底毁了一个少女,也知道怎样保全自己。 很快就到了半夜,四名铁御卫出发,去杀人。赵小倩已经提前告诉了他们宣凤羽和闻倩的房间在哪里。他们四人手提短刀,悄无声息地摸索了过去。夜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响。他们打算好了,一会儿进房后,杀人一定要快,不能让这两个女人发出什么声响来。他们可以每两个男人负责杀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捂住女人的嘴,另一个男人就下刀子。这必定很容易。四个铁御卫,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死两个女人,不成功才怪。 但是,殊不知,今夜闻倩和宣凤羽都没有睡着。闻倩是因为心怀警惕,所以没敢睡着,而宣凤羽是因为心中悲戚,所以也没睡着。她俩各自怀抱着武器,在黑夜中想着心事。 四个铁御卫摸到了宣凤羽和闻倩的房门前。房门的门栓在里面拴上了,这也不足为怪,女人晚上睡觉总要拴上门栓,这点四个铁御卫早有预料。他们也不慌张,掏出小刀来,插入门栓,开始用小刀移动门栓,企图开门。这对他们来说是小儿科。铁御卫平常需要执行各种搜查任务,他们有时需要偷偷进入别人家里搜查,所以开门撬锁对于他们来说,也都是日常技能。 他们本以为这是小事一桩,谁知道闻倩早有防备。闻倩为了防止半夜有人来作祟,所以已经用细铁链将门栓缠绕锁紧,普通的小刀,根本不可能移动开这根门栓。 那个负责开锁的铁御卫,他用小刀一撬一撬,撬了许久,也不见门锁打开,这时候他就心慌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时候,旁边的另一个铁御卫不耐烦了,他推开这个铁御卫,自己去动手。他也用小刀,按照平时的技法去撬锁,但是却发现,果然撬不开。这时候,他就突然想明白了,这是里面的门栓被做了手脚啊!看来这房里的女人也不是傻子,她们知道会有危险来临,已经给这房门的门锁做了加固处理。 这时候,身在房门外的这四个铁御卫不禁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么办才好。撬不开门栓,这可实在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第498章 闻倩杀人 宣凤羽和闻倩本来就提心吊胆地没有睡着,现在在门缝处有了细微的声音,她俩自然是立马就听到了,马上都坐了起来。闻倩点亮蜡烛,走到门前一看,只见有一把小刀正在门缝里划来划去,在试图拨开门栓,闻倩心中不禁一阵胆战心寒。看来她的预判都是对的,她早就知道赵小倩一招不成,必有后招。只是想不到敌人来得这么快。 宣凤羽也已经起身,她走到门边,自然也是看见了那小刀在划拉门栓。划拉的声音虽小,但是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是寂静可闻。宣凤羽吓得哆嗦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些歹人究竟是想干什么,是又想来侮辱她,还是要来杀她灭口?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可怕。宣凤羽不知道赵小倩干吗要这么没完没了,宣凤羽不知道赵小倩干吗非要把她往死路上逼,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宣凤羽心里是又怕又恨。看着那把小刀在门缝里划拉,宣凤羽花容失色。幸亏闻倩早已用细铁链将门栓加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闻倩心里也明白,这些歹人若真想闯进这间房里来,那么光凭这一个简单的门栓是绝对挡不住他们的。而外面的人一旦闯进来,不管他们是有几个人,光凭闻倩和宣凤羽这两个弱女子是绝对对付不了他们的。 于是,闻倩就拿出了匕首,然后她附到宣凤羽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咱俩各躲到左右门边,拿好武器,等到他们一进来,我们就趁着黑暗出手,各自杀伤一人,攻其不备。然后,我们就跑到外面的走廊里去,大声呼救。只要有了大的动静,其他铁御卫自然会惊醒,会来救我们。” 宣凤羽心里又惊又怕,也没有主意,听了闻倩这话,就点头说好。虽然她也不知这样是否可行,但好歹也是一条活路。于是,宣凤羽就也掏出了短剑。她把短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剑刃的锋寒非常强烈,宣凤羽的手上似乎都能感到凉意。而烛光映照在剑刃上,剑刃更是闪闪发光。闻倩是给宣凤羽找了件上好的兵器,可惜宣凤羽也不会用剑。 闻倩吹灭了蜡烛,和宣凤羽分别退守到门的两边。房间里失去了光亮,重新陷入到了黑暗之中。闻倩和宣凤羽都屏息静气,提心吊胆,只有那门缝处的划拉声依然在窸窸窣窣作响。 而在门外撬锁的四个男人,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房间内的两个女人都已经醒了,他们以为她俩还浑然不觉危险已来临。这四个男人用小刀划拉了门栓好久,也没能把这门栓给弄开,他们意识到这门里的门栓可能已经是被什么东西给加固了。因为如果是普通的门栓,早被他们划拉开了,哪用得着这么久。换句话说,这房里的女人是已经提前有所防备了。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这四个铁御卫可就有点慌神了。 赵小倩躲在远处的一个转角角落里,她远远地观察着那四个铁御卫的行动。当她看到他们进展缓慢,搞了半天居然连门都还没撬开时,她不禁心生怒气。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今夜还能不能顺利杀死宣凤羽和闻倩了?此次行动要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时间拖久了可是会夜长梦多的。虽然自从王爷离开船以后,这船上晚间也没铁御卫愿意好好巡逻了,但是,夜里总难免会有人要起来撒尿什么的,万一这四个愚蠢的男人在那扇门外待得太久,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赵小倩真是心急如焚。她是真想上去再打这四人几记耳光。她可不知道,这四个男人还在想着,要在杀完人后去尽情地睡她。她如今在他们的眼里,也只是一块可供男人玩乐的艳丽美肉罢了。复杂的危机交相错叠。 一名铁御卫也意识到了时间不够的问题,他也觉得不能再用小刀来划拉这门栓了,那样的话搞到天亮也进不了这房间。他提议直接用大刀插进门缝,去撬断门栓。这里的门栓虽是铁制,但是门栓毕竟是根细铁条,凭铁御卫的功力,用大刀撬断一根细铁条还是容易的。 只是,如果改用大刀硬撬门栓,那声音动静就大了,这几个铁御卫担心会吵醒宣凤羽和闻倩。甚至有可能惊醒其他睡着的铁御卫,那样一来,事情就难以收拾了。但是眼下,这四人也是进退两难,总不能继续在这门外干耗着。 于是,主意打定,四人不再犹豫,他们要速战速决。他们得马上杀了宣凤羽和闻倩,然后把这两个女人的尸体给抛进海里去。之后,他们就打算去好好享受一下赵小倩的美丽,然后,也把她杀了,给丢进海里去。赵小倩之前对他们可是颐指气使,还打了他们耳光,他们可得报复她一下,折磨折磨她,让她痛苦求饶才好。而且赵小倩那么漂亮,他们对他的美色也是垂涎欲滴的。 “啪嗒”一声,门栓被大刀硬生生撬断。房门打开。这四个铁御卫闯进房间,借着从外面走廊里照进来的光,就想直扑到两女的床上去,手起刀落地快速杀人。但是他们一看,却一时有些愣神,怎么这房里的两张床上都没有人? 还没等他们回过身去看,闻倩和宣凤羽已是举着匕首和短剑,往两名铁御卫的背后刺去。闻倩出手又快又准,没有犹豫,所以她的匕首一下子就刺中了一名铁御卫的后心窝,这名铁御卫都还没弄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一命呜呼。 而宣凤羽出手时有所迟疑,她终究是不敢杀人,所以她的短剑,只是刺伤了一名铁御卫的肩膀而已,没有对他造成重大伤害。她虽然对眼前这几个男人恨之入骨,却终究是不敢亲手杀人。 剩下的三个铁御卫,都已经转回了身来,他们在微弱的光线里,看见了两个手持武器的女人,且一个铁御卫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这三人惊得目瞪口呆。 第499章 走投无路的罪人 那个肩膀受伤的铁御卫,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肩膀。而其他两名铁御卫也是一时呆若木鸡。他们与宣凤羽彻夜云雨的欢愉还在他们的脑海里没有散去,他们又怎能想到,这个似乎可以任人摆布和玩耍的漂亮小女人,此刻手里竟然握着一把带血的短剑! 他们也明白了,这两女是早有准备,他们那个想要无声无息杀人的计划,看来是泡汤了。此时,一个铁御卫低声一吼:“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杀了这两个女人!然后把这三具尸体全都扔到海里去!我们还来得及!” 其他两名铁御卫也即刻是反应了过来。只要出手快,还有机会杀人灭口。于是,他们赶忙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劈向宣凤羽和闻倩。刀风呼呼,力如山崩。 但是,闻倩反应快,她已经是拉着宣凤羽的一只手,往房间外跑了去。两人跑到了走廊里,闻倩即开始大声呼救:“快来人呐!救命啊!有人要杀我们!救命啊!” 船上的夜,原本寂静而孤独,但是闻倩这一声喊,却就像是在这寂静的夜里炸响了一道惊雷。闻倩竭尽全力的呼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格外震耳欲聋。而且,紧跟着闻倩,宣凤羽也开始了大声的呼救。这两个女子,从胸腔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救命”。 那三个铁御卫是惊呆了。她们这一喊,他们就不可能再做到杀人灭口了。什么都完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只得气急败坏地继续挥刀追杀宣凤羽和闻倩。但是相比较于他们之前的信心满满和幻想满满,他们此刻的追杀,变得垂头丧气和充满绝望。他们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而充满了绝望的,还有躲在暗处的赵小倩。她也是做梦都没想到,宣凤羽和闻倩居然还能从房间里逃出来。按理说,铁御卫的杀人能力是一流的,找四个铁御卫去杀两个弱女子,那是稳操胜券的事情,但是,赵小倩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事居然还失败了。果然,好色的男人都是成不了大事的男人。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被老二牵着鼻子走。 赵小倩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她虽然早有预谋,要在这四男杀死宣凤羽和闻倩后,再借镇抚营将的力量来除掉这四男,以绝后患,但是如今,宣凤羽和闻倩没死,这四男却已身陷危境,这可是赵小倩万万没有想到的。赵小倩早已经想到,这四男在杀死宣凤羽和闻倩后,必定还会来杀她灭口,这样一来,在这船上就没有人再知道这四男侮辱宣凤羽的事了,所以赵小倩她就算是为了自保,也是必须要除掉这四男。但是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四男就在一刻钟以前,还纷纷是在脑海中幻想着要淫辱她赵小倩的场景,这真是恶有恶报。 此刻,赵小倩也只能是躲在暗处,静观其变了。她不知道,正是闻倩和宣凤羽的呼救,也帮她逃过了一劫。否则,这四男若真的杀完了宣凤羽和闻倩,恐怕赵小倩还没能来得及敲响镇抚营将的房门,就已经是被这四个铁御卫给劫持到某个房间里去遭罪了。所以说,女人真的不要利用男人来害女人,否则,真是报应不爽。 这还活着的三个铁御卫,举刀追杀宣凤羽和闻倩,但是还没等到他们追上两女,许多女眷和铁御卫就都已经是被惊醒,走出了房间来看热闹。其他铁御卫,大部分都是正直的人,他们看见三男在追杀宣凤羽和闻倩,那还了得?当然是得立刻出手阻止了。如果这三个铁御卫真的伤害了王爷的女人,那么等到王爷回船,这船上的一百精兵可是全会受到处罚的,搞不好还得受死。所以,就算是为了自身利益出发,他们这些铁御卫,也得立刻出手阻止那三男的举动。虽然这些铁御卫还不知道这三男干吗要追杀宣凤羽和闻倩,但是,士兵追杀王爷的女人,这绝对是疯子的行为。 这三男看见众人出现,本已是心中崩溃,知道自己死路一条,等到那些铁御卫全都拿上兵器过来保护宣凤羽和闻倩,这三男更是绝望得疯狂了起来。这三男也不投降,不管不顾地就和其他的铁御卫厮杀了起来。 铁御卫和铁御卫之间的厮杀,才是真正的战斗,他们双方都使出了各自的武功,你来我往,打斗不休。而之前追杀宣凤羽和闻倩,是根本不需要用武功的。 这三个有罪男人的武功也是不俗,他们和众多铁御卫打斗,也仍有一线生机,也仍有转圜余地。而那些保护宣凤羽和闻倩的铁御卫们,面对这三男,也不想痛下杀手,毕竟大家之前一直是同袍,相处得挺好,自己人不杀自己人。而且,这三男到底为什么要追杀两女,具体原因那些铁御卫也不清楚,所以谁也不想痛下杀手。 但是这三男身处绝境,思绪却愈加疯狂,他们开始使出杀招。三男背靠着背战斗,团结一心,他们的刀呼呼生风,专往人的脑袋、脖子、心脏等要害部位杀去,一时间,已有不少铁御卫受伤。有的铁御卫头破血流,有的铁御卫还被削去了耳朵。有与这三男相熟的铁御卫,大声对这三男喊话,劝他们停手,说:“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追杀宣侧妃?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不想杀你们,你们快停手,有话好好说清楚,不要在这里发疯!” 此人再三喊话,劝这三男停手,但是这三男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们已经犯下大罪,如果真相大白,那他们这三男绝对是死路一条,他们淫辱侧妃,就算剥皮剔骨、千刀万剐,那也是罪有应得,没人会为他们的下流行为求情。所以,他们三人绝不能束手就擒。他们必须得拼死反抗。 可是,他们反抗又有什么用呢?这船上除了他们这四个罪人,还有九十六个铁御卫,他们打得过九十多人吗?不可能。而且,就算他们打赢了,这船还在茫茫大海上,他们又能往哪儿逃?他们已在绝境,无路可逃。 第500章 真相难以启齿 有罪的人一旦陷入绝境,逃生无望,便会越加疯狂地反抗。这三人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们全力合作,与周围来抓他们的铁御卫对打。这三男中的一人此时甚至向其他二人提出一个办法,说:“我们杀光这些人,控制住这条船,然后开船一起逃到其他岛上去!这船上既有财宝又有美女,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舒服得很!”其他二男一听这说法,顿时觉得活下去有了希望。没错,如果他们三人能夺取这艘大船的控制权,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开着这艘船,去某个无名小岛上生活,反正船上有金银财宝,有三百美女,他们往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很滋润。 有了这么个信念,这三男砍杀起来可就有劲了。而其他铁御卫听他们说“杀光这些人”,心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家好歹都是同袍,从前是在一个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有必要这么绝情吗?这些铁御卫都很生气,他们就想:好,既然你们三个无情,就也别怪我们这些兄弟无义了。 于是,这些铁御卫就也对这三男痛下杀手,频频使出狠招。一时间刀光剑影,血光飞溅。三男的刀很快,腿法也凌厉,虽然他们是淫贼,但是这不影响他们高超武功的发挥。但是他们又毕竟人少,势单力薄,所以终究还是处于劣势。 闻倩和宣凤羽现在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她俩现在是受到了众多铁御卫的保护,也算是安全了。而赵小倩躲在暗处,看着眼前这一切,是心急如焚。看眼前这情形,这三男是绝没有可能获胜的,他们必将被制服。而他们一旦被制服,也就没人能帮她赵小倩去杀宣凤羽了。这事可麻烦了。是她害的宣凤羽,只要宣凤羽不死,宣凤羽就必会向她展开报复,到时候死的也就可能会是她赵小倩。事已至此,她和宣凤羽已经是你死我活之势。 镇抚营将虽然住得离这里较远,但是,现在船上厮杀成一片,乱成一锅粥,也早已是有人去将镇抚营将叫醒了。营将一听说船上居然出了这种事,立马就起身赶往现场。等他赶到时,三名罪人已经被擒拿住。这三男身上伤痕累累,流血不止,他们三人已经战斗得筋疲力尽了,加上个个伤势不轻,所以看上去真是奄奄一息。 镇抚营将见了这三人就勃然大怒,这三男平白无故在这船上追杀王妃,又与铁御卫们自相残杀,真是铁御卫之耻。要是照这营将的脾气,拿刀砍了这三人的脑袋都不解气。但是现在却还不能杀他们,因为起码他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才行,他起码得问明白,这三人干吗要追杀闻倩和宣凤羽。否则以后王爷回来,若问起此事,他这个营将也不好交代。万一王爷到时候责怪他治兵不力,要处罚他,那就糟了。所以他得把事情问清楚,以后才能把罪责完全推到这三人身上,好显示他这个营将是无辜的。 但是,这三个罪人,又怎么可能回答营将的问题呢?他们三人,是因为彻夜淫污了宣凤羽,所以才要杀宣凤羽和闻倩灭口,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他们还是要尊严的,他们不能在别人的嘲笑和鄙视中去死。 镇抚营将见这三人都是死活不开口,就觉得奇了怪了。他想:你们刚才杀人不是杀得很来劲吗,怎么让你们三个人说说追杀王妃的原因,就这么难? 他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于是这个镇抚营将也不浪费工夫,他也不再问那三个死狗一样的家伙了,他转而去问宣凤羽和闻倩。宣凤羽和闻倩是受害者,她们总能说出被追杀的原因来吧?但是,镇抚营将他也不能像审问犯人一样去问宣凤羽和闻倩。虽然他现在在这艘船上是最高的军事首领,但是,他在王爷的女人面前,终究只是一个奴才。况且宣凤羽是王爷最近最宠爱的侧妃,她若少了一根头发,那恐怕整船士兵都没好果子吃。 于是镇抚营将走到宣凤羽和闻倩面前,他很庄重地向她俩施礼,然后,他首先是自我请罪,说了一番“属下治兵不严,使侧妃与妾夫人受惊,属下实在是罪该万死”之类的客气话,接着他便向宣凤羽和闻倩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而,宣凤羽却也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告诉他们,她昨夜被四个铁御卫淫辱了一夜。她的脸往哪儿搁?女人的清白重于生命,要是这种丑事被宣扬了出去,那叫她宣凤羽往后怎么办?她是不是又得重新去跳海自杀?所以她不能说。 宣凤羽不知该怎样回答镇抚营将的问话。她是受害者,按理说现在正是控诉凶手的最好时机,但是她却迟迟无法开口说话。镇抚营将见宣凤羽和闻倩也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就真是纳了闷了,他想:怎么回事呢?怎么受害者和凶手都不肯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这个镇抚营将又想起了之前宣凤羽跳海的事情,这也是一件令他感到疑惑的事情。怎么这些事都发生得这样没头没脑呢? 这时候,一个铁御卫来报,在宣凤羽和闻倩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具铁御卫的死尸,看样子是刚刚才被刺死的。而很显然,宣凤羽和闻倩的手中都有武器。 这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那三个奄奄一息的罪人,听见宣凤羽和闻倩都没有回答营将的询问,他们三人的心里忽然一个激灵。他们忽然想明白了,他们昨夜大肆污辱宣凤羽,这对宣凤羽来说,也是一件绝不可告人的丑事,如果说出来,那就等于是在众人面前扒光了宣凤羽的衣服,让她连死都不如。所以,其实,这件丑事,根本就不会被其他任何人知道。 这三男心里忽然来了劲。如果他们奸污宣凤羽的事不会被其他任何人知道,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就根本不会被处死?更何况,闻倩还杀了一个铁御卫,这是铁一样的事实,有错的也许反而是这两个女人! 第501章 三恶男反咬一口 这三个男人中的一个,抬起了头来,他微带得意与挑衅的,用色迷迷的眼光看着宣凤羽和闻倩,那样子就仿佛是在对她俩说:“你们不好意思说出真相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而闻倩显然察觉到了事态变化的微妙之处。她可是实实在在地杀了一个铁御卫,如果她们不能说出这三个男人所犯之罪,那么,镇抚营将和众多铁御卫很有可能就会理解为,是因为她们杀了一个铁御卫,所以这三个男人才会追杀她俩。 要是这样一理解,那可就颠倒黑白了,有罪的会变成无罪,而受害者反而会被当成凶手。如果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那她俩可就完蛋了。只有说出真相,才能拯救她俩。但是这个真相又无比尴尬,难以启齿,如果告诉大家,宣凤羽被淫辱了,那让宣凤羽怎么活下去?难道闻倩能说出来吗?闻倩做不到这么残忍。而且,有什么能证明那四个男人昨夜确实污辱了宣凤羽?如果他们抵赖,说自己没有干,那怎么办?难道可以让宣凤羽在这些铁御卫面前脱去衣服,展露那些隐秘又羞耻的伤痕吗?这不是等于让众男又污辱了宣凤羽一遍?所以,宣凤羽受辱一事,根本无法证明。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最好的证据,都在宣凤羽的身体上,但是,宣凤羽不可能脱下衣服来给铁御卫们看。 所以,这件事情,反转了。 赵小倩躲在暗处,心里暗暗叫好。她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里,居然出现了这样微妙的变化。她是真想现身,去说几句诬蔑宣凤羽和闻倩的话,好趁机反转局势,害死宣凤羽与闻倩,但是,她又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她只想躲在暗处操纵局势。她躲在暗处,将来一旦有什么局势的变化,也连累不到她身上。 还好,那三男中的一个人,心思反应快,他看着眼前情势的变化,也和赵小倩想到了一处去,他想到了要诬蔑宣凤羽和闻倩。他抬起头来,故作委屈地说:“大人,今夜我们四人本是负责巡逻,结果走到此处,宣侧妃与妾夫人闻倩便开门,让我们进去帮忙抓老鼠,结果我们进去以后,她俩却无缘无故从背后向我们发起袭击,且妾夫人闻倩已经亲手杀死我们一名兄弟,尸体还在房里,可以作证。所以我们兄弟三人气不过,就追杀她俩。我们实在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对我们行凶,这实在是疯女人所为。后来,她们大喊救命,其他铁御卫兄弟就都赶了过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和我们厮杀在一起。当然了,兄弟们,我不是怪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你们也是忠心护主,是为了保护王爷的女人。但是,这个宣侧妃和妾夫人闻倩,很显然是已经得了失心疯,是中了杀人的魔咒,否则她俩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们看看,她俩的手上还拿着匕首和短剑,匕首和短剑上还有血,她们的武器是从哪里来的?她们显然是自己去偷的啊!她们显然是早有预谋。” 这个男人这么一说,其他两个死狗一样的男人顿时精神一振。没错啊,这么一说,确实是可以反转局势。于是,这两个男人也抬起了血淋淋的脸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添油加醋,把这件事情的罪责全推到了宣凤羽和闻倩身上。三人故意说得委屈巴巴,故意说他们三人是为了替无辜死去的兄弟报仇,才会出于义愤与激动而不断追杀两女。他们说得有模有样。他们故意要把宣凤羽和闻倩说成是起了杀心的疯女人。因为疯与不疯,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去判断的事。况且,宣凤羽之前不是还跳海自杀过吗?这船上的外人都不知道宣凤羽为什么要跳海,只有那四个男人、闻倩、赵小倩才知道宣凤羽跳海自杀是因为不堪受辱。这宣凤羽的跳海,在众人心里,也可以被解释成是疯女人的举动。 这样一来,这三男所说的“真相”,倒也还真是挺像真的。毕竟,有铁御卫尸体和匕首凶器为证,有宣凤羽跳海的疯子举动为证。在场的不少人,包括镇抚营将自己,都有点相信这三男所说了。 赵小倩的心里可真是乐开了花,她是真没想到,这三个臭男人是那么聪明机灵,把她想去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她想:“没错,你们就得照这个路子说,把这两个女人说成是罪人!” 宣凤羽可急了,明明她是最痛苦的受害人,可是现在被这三个无耻的男人一说,她怎么反而就成了疯女人了?宣凤羽又羞又怒,她愤怒地手指着那三个胡说八道的男人,痛喝道:“你们三个畜生!你们胡说八道!你们死有余辜!” 这时候,三男中的一个无耻之徒就反问宣凤羽,说:“宣侧妃,您说我们死有余辜,那您倒是说说看,我们究竟犯了什么罪?如果您说我们有罪,那么您有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们有罪?朗朗乾坤,苍天在上,您虽贵为侧妃,但也不能随意冤枉好人。” 这个恶棍的这番话,说得宣凤羽是哑口无言。他们三人当然有罪,且罪大恶极,但是宣凤羽能怎么说?而且证据呢?那四个无耻男人糟蹋宣凤羽的证据,就在宣凤羽身上。她身上的那些创伤、淤青、牙印、血痕,都可以证明她被淫污过,可是,那些创伤都集中在她的胸部、臀部、腿部,宣凤羽怎么能把这些隐私部位给人看?这件丑事,她是宁死也不愿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的。所以,宣凤羽羞于启齿,哑口无言。 这样一来,那三个无耻之徒可是得意至极,他们是真没想到,宣凤羽有这个软肋。早知道宣凤羽这么不敢告状,他们根本就用不着杀人灭口了。他们要是早知道宣凤羽是这么一个软弱的性格,那他们完全可以长期霸占宣凤羽,好长期用她来恣意享乐,想来她也是不敢往外说出去的。他们三人,真是懊悔今天的动手。 而其他的铁御卫,看着眼前的情形,竟也逐渐相信了这三个恶棍的话,觉得是不是宣凤羽和闻倩真的在发疯,在冤枉好人。他们竟然松开了原本捆绑着三男的绳索,让他们以一种较为舒服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赵小倩真是大开眼界,她是真没想到,这三个恶男反咬一口,竟然也能把宣凤羽逼到绝路上。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她可巴不得宣凤羽受尽心灵与身体的双重折磨,巴不得宣凤羽没脸做人才好。 第502章 拿不出证据 闻倩心里气不过,明明是宣凤羽遭受了百般凌辱,之后又被追杀,如今却反而是这几个恶人有理了,这怎么行?于是,她就气愤至极地说道:“这三个畜生在说谎!你们别听信他们胡说八道!” 这时候,镇抚营将就问闻倩了:“那么,真相到底是怎样?现在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到底该信谁的?你们都得拿出证据来,证明你们所说的话。” 镇抚营将此话倒也确实不错,他也没有偏袒哪一方,毕竟现在双方各说各的,这让他也很为难。谁能知道孰真孰假呢?他也不好妄下定论。一边是他们自己的铁御卫兄弟,一边是王爷的女人,他也不想冤枉任何一方。 那三个禽兽男人,就那么坐在地上,用狡黠的眼神看着宣凤羽和闻倩,他们得意洋洋,一扫刚才濒死的绝望神情。他们现在都明白,他们三个应该是获得生机了。 而闻倩怒火中烧,她想控诉,但是她不知该如何说,她只能对镇抚营将说:“这、这三个畜生,还有那个已经死了的人,他们……他们四人夜半撬门进来,意图……意图对我和宣侧妃实行猥亵,我和宣侧妃奋起反抗,才刺死了他们中的一个人,于是他们这三个畜生气愤不过,就一起来追杀我和宣侧妃——” 宣凤羽一听,觉得闻倩这么说也挺好,这好歹是个说法,能把这三个畜生行凶的前因后果给说明白,不至于糊里糊涂。而且,说他们四人意图猥亵她们两个女人,只是说“意图”,也没说被他们得逞,这样一来,宣凤羽和闻倩的女人清白也算没有被玷污。所以,宣凤羽就赶紧开口应和,说:“对,就是这样,就是这四个畜生,他们夜半突然闯进来,欲对我和闻倩实行不轨,所以我们才奋起反抗,逃了出来,他们就想要追杀我们!” 镇抚营将听了这话,看着宣凤羽和闻倩脸上羞愤交加的神情,觉得这两个女人倒也是不像在说谎。如果宣凤羽和闻倩所说是真,那么这三个铁御卫确实该死,他们竟敢猥亵王爷的女人,这真是色胆包天。而且,据这名镇抚营将所知,这三个畜生,连同房里已死的那一人,这四个铁御卫平时确实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他们比较好色,以前在洪苍大陆上的时候,这四人就经常喜欢去那些青楼妓馆里玩。所以现在闻倩把这个前因后果一说,营将他倒也觉得颇为可信。如果营将他现在不严肃处理这三个畜生,那以后等王爷回来了,知道自己的女人被铁御卫猥亵了,那王爷雷霆一怒,说不定就会把这船上的一百精兵全部宰了,包括营将他的性命恐怕也得搭进去。这件事的后果可是太严重了! 想到这里,镇抚营将吓得后背都直冒冷汗。他看了一眼那三个犯事的铁御卫,他这才发现,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三个铁御卫身上的绳索竟然已是被解开了!他们三个人浑身是伤口和血,就那么以一种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这镇抚营将就急了,他一指周围的那些铁御卫,怒喝道:“谁让你们把这三人身上的绳索解开的!你们搞什么呢!快把他们绑起来!你们找死呢!” 营将这么一怒喝,周围的铁御卫就都慌了,而且他们也醒悟了,觉得不该轻信这三人。于是这些铁御卫就又一起动手,七手八脚地把这三个男人又给重新擒拿住,捆绑了起来。这三个男人才得意了没多久,就又被绑得动弹不得了。 赵小倩心里急得真想跺脚,眼看着这三男即将成功,即将能把宣凤羽和闻倩逼上有苦说不出的死路,怎么这情况说变就又变了呢?还是闻倩那个谎话说的好,她既没说出宣凤羽被彻夜淫辱的事,又说明了这三个男人是想要侮辱宣凤羽,这个谎话真是恰到好处。说他们三人是意图行欢,但又没成功,只停留在猥亵未遂的层面上,这样就既保全了宣凤羽的女人清白,又说明了三男的大罪,也解释了追杀一事的来龙去脉。这样一来,赵小倩可怎么办?她想害死宣凤羽和闻倩,如今看来又得失败了。 但是,奸滑的男人总是诡计多端。况且,这三个罪恶的男人此刻已经找到了在这件事上诡辩的窍门了。此时,这三男中的一人又抬起头,对营将说:“大人,你千万别听这两个疯女人胡说八道,她们完全是疯言疯语、胡说八道!她说我们意图猥亵,那证据呢?用什么证明我们意图猥亵?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手中为何有提前准备好的匕首与短剑?如果正如她们所说,我们四人是半夜突然闯入,想要对她俩施行不轨之举,那她们两人又怎么会提前藏有武器?要知道,这船上的女眷是不可以拥有武器的,以免伤害王爷,所以,她们两人必定是早已偷了武器!” 这番话,显然说得也不错。如果那四个铁御卫是突然闯入,那宣凤羽又闻倩又为什么会提前准备好武器呢?她俩提前准备好武器,是因为宣凤羽受辱后,闻倩担心赵小倩与四男有进一步的行动,所以才准备的,但是,宣凤羽受辱一事既然不能说,那么这提前准备武器一事就也不能说。 闻倩一时半会儿也是编不出新的谎话来了,镇抚营将问她,这匕首和短剑是怎么回事,她也答不上来。宣凤羽是又羞又怒又痛苦,她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对镇抚营将说:“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们呢?我们说的都是真话啊!” 这时候,那三男中的一人,恶狠狠地对宣凤羽说:“为什么不相信你们?因为你们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我们四人做了坏事!但是,你们杀了我们的一个兄弟,却是明摆着的事实!” 宣凤羽和闻倩无言以对。闻倩想让宣凤羽去一个较为隐秘的房间里,找另外一个女眷,来看一看宣凤羽身上的伤痕,以证明这四男确实作恶。但是,宣凤羽身上的那些伤痕,都很令人羞耻,如果让其他女人看见,很容易就会被判断出,那四个男人是在宣凤羽身上又撕又咬、狠狠泄了欲,而不是猥亵未遂这么简单。这种痕迹背后的真相,在成熟的女人面前是瞒不住的。另外,如果找另外的女眷来给宣凤羽看了伤痕,然后让这个女眷出来向镇抚营将作证明,证明那四男确实罪无可恕,可是人心叵测,这女眷日后要是在背地里说三道四,把宣凤羽受辱的丑事到处乱说,这可怎么收场才好?所以,不能让除闻倩以外的其他任何人去看宣凤羽身上的遍体鳞伤。 所以,宣凤羽和闻倩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控告那三男。相反,被闻倩杀死的那个人,倒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是个铁证。 第503章 危险靠近 宣凤羽和闻倩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三个贼子的倒打一耙,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成功,但是,起码也是收到了一定的效果。 镇抚营将也是不好判断这是非,他并不想枉杀铁御卫中的兄弟,也并不想得罪王爷的女人。于是,他下令,把那三个罪人给关进一间小舱室里,严加看管。先不予处斩。其他铁御卫听了这个裁决,也算心服口服。如果这个镇抚营将现在为了拍宣凤羽的马屁,而要立即处斩这三个男人,那么这个镇抚营将反倒是会失去人心,他会失去自己在众铁御卫面前的威望。而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不能潦草杀人。如今他们这艘大船,就这样孤零零地待在这片海域里,面临着许多的问题,有吃喝的问题,也有男女间互相越界的问题,人心很浮躁,他必须要稳定大局,不能让这船上出什么乱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宣凤羽和闻倩,也不能惯着她们俩。万一她俩真是疯婆子呢?万一她俩再拿着短剑和匕首出去杀人呢?所以,为了别人的安全,她俩也得软禁起来。她俩的短剑与匕首被没收,她俩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待着。当然,她们房里的死尸会被拖走。她俩所住房间的门外,有两名铁御卫看守,没有特殊情况,她俩不许出门。她俩也等于是被关了起来。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三个淫贼没有死,他们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他们可真算是死里逃生。而宣凤羽和闻倩被关在房里,房间的地上还残留着死尸的血迹,空气里都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宣凤羽无比委屈,不禁趴在枕头上哭。她被四个恶贼残暴凌辱,本已是人生的奇耻大辱,痛苦不堪,现在她不仅没能看到恶贼服诛,她和闻倩两个人还反而被人当成是疯婆子给关了起来,这真是生不如死。 而闻倩的心里也是难受,一方面,她和宣凤羽如今被当成疯婆子给软禁起来,这种受冤枉的滋味令人难受,另一方面,她刚刚杀了人,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杀人。刚才在追杀和申辩中,她情绪紧张,杀人这事也没有从她的心里泛起来,令她感到难受,而现在,她被关在房里,她的情绪放松下来了,杀人这事就从她心里泛起来了。而且,房间地上的血迹虽然经过了一定的擦洗,但是那些铁御卫擦洗得并不认真,地上还是残留着不少殷红的血渍。这些血渍,进一步加深了闻倩的回忆。她感到恐惧,还感到恶心,她感到深深的眩晕。她只能躺在自己床上,不说话。她试图忘记自己杀人这事,但是,杀人的感受又怎么会被轻易忘记? 宣凤羽和闻倩现在是各有各的难受,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三个恶贼和赵小倩都没有被除去,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这就意味着,宣凤羽和闻倩还没有走出危险。那三个恶贼只要还活着,就还会来祸害宣凤羽,甚至祸害闻倩。这就叫人心惊胆战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她们毫无办法。 而赵小倩回到自己房间,也是心神不宁。事情的发展没有如她所愿,宣凤羽和闻倩没死,那三个淫贼也没死,将来骆顺和回到船上来,他只需稍加盘问,就会弄明白,是她赵小倩布了这个局来害宣凤羽,那他还不得把她赵小倩给杀了?所以,赵小倩现在也是坐卧难安。她必须要想办法杀死宣凤羽和闻倩,还得杀死那三个淫贼。只有这五个人都死了,她才能获得安宁,才能隐瞒自己的罪恶。而且,她必须得在骆顺和他们回来、或者派人来接她们之前成功,在王爷、骆顺和重新见到宣凤羽之前,赵小倩她必须要杀死这五人,才能保住自己的安全。 但是,王爷他们何时会回来呢?又或者,他们何时会派人来接她们呢?赵小倩都不知道。现在扶兰岛上战况究竟如何,王爷他们是胜是负,她也不知道。她更不会知道的是,此刻,有几艘扶兰铁战船,正在向这片海域靠近。 玉楼军舰队和扶兰海军在海上大战以后,玉楼军登上了陆地,但是扶兰海军没有登陆,也没有放松警惕,他们遵照大元帅北岭枝雄在事前的嘱咐,依然在海上巡逻,保证扶兰岛周边海域的安全。 在玉楼军登陆以后,扶兰海军就分成了两拨,一拨在海岸线周边巡逻,一拨向远处进发,去搜寻其他敌方船只。他们担心玉楼军的舰队会分成几个批次来实行登陆作战,所以他们得主动搜寻、主动出击,以求尽早发现敌军。一旦发现玉楼军的其他船只,那么他们自然是能打就打、能夺就夺,实在打不赢、夺不了,就实行驱逐。这是北岭枝雄事先给扶兰海军定下的战争策略。 而现在,有三艘扶兰铁船,正在靠近赵小倩所在的这艘船。扶兰海军即将发现这艘孤船。而这艘孤船上的人呢,此刻仍不知不觉。他们都还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安全。特别是那些铁御卫,他们不必去岸上打仗,心里正庆幸。他们唯一发愁的,是这艘船上的粮食和淡水即将耗尽,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百名铁御卫中,有不少人,已经主张,要驾船逃跑,大家去找个小岛,好好生活。反正这船上有财宝,有美女,不愁生活枯燥。但是营将并不允许他们这样做。现在船上有很多铁御卫对那三个被关押的男人是抱着同情的态度,且不说他们三人究竟有没有猥亵宣凤羽和闻倩,就算真的是他们对王爷的女人动手动脚了,铁御卫们也觉得这三人可以原谅。凭什么王爷可以坐享其成呢?王爷他啥也不用干,就能拥有一切,而铁御卫们出生入死,却什么也没有,这是为什么?铁御卫们心里不服气。再说了,王爷有三百多个美女,他一个人用得着那么多女人吗?为什么铁御卫就不能分走一些呢?铁御卫们也是男人,他们也需要美女。 总之,铁御卫对王爷的怨言很多,他们的怨气也很大。若不是这船上的镇抚营将依旧对王爷忠心耿耿,他们早就造反了,早就开着这船跑了。 而正是因为他们没有逃,危险开始靠近了。 第504章 分兵作战 北岭枝雄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得知竹野信已经率领扶兰起义军帮助铁御卫获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这令北岭枝雄很是心焦。他焦灼难安,来回踱步行走。樱木血的那些心腹们越狱以后,北岭枝雄已经下令全岛各个关口设卡,并且严肃整顿各地驻军,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樱木血的心腹们可以成功地潜入各军营,去谋划起义。有一些越狱成功的樱木手下是被关卡上的士兵给发现了,士兵们按照北岭的吩咐,对这些樱木手下实施了当场斩杀。但是,更多的樱木手下还是逃离成功了,他们没有被逮到,并且,他们都继续去实施了樱木血原先的造反计划。比如竹野信,他就已经成功地率领一支起义军,去帮助了玉楼军,使玉楼军起死回生。而北岭枝雄知道,这样的起义军有了第一支,还会有第二支、第三支,这样的事情会层出不穷,因为宫本剑藏的统治不得人心。北岭明白,有了扶兰岛本地军队的帮助,玉楼军的推进速度一定会快很多,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玉楼军就会逼近东星城。 北岭还不敢把现在的战况和自己的忧虑都报告给宫本剑藏听,他怕宫本剑藏会怒火攻心、狂性大发,说不定又做出什么疯子才会做的事情来。北岭枝雄准备亲自披挂上阵,去前线指挥作战。这样,一来他可以更好地指挥战场上的实战,二来,他也是想离开东星城,他想远离宫本剑藏。宫本剑藏如果得知战况不利,那肯定会暴跳如雷,说不定就要拿北岭枝雄撒气,所以北岭枝雄也是想躲远点。其实,对扶兰岛的大部分人来说,宫本剑藏比敌军更可怕。 北岭枝雄临走前,吩咐好了武士一族,要他们全副武装,全力保护好森凉堡、保护好岛主的安全。武士们遵命。吩咐完这些以后,北岭即带领着自己的一支亲信部队,奔赴去了前线。 北岭将和姚观在战场上近距离对决。 姚观的大军有了竹野信部队的支援,战斗力恢复得很快。他们一路向前,披荆斩棘。而且,一路上,又不断有新的起义军加入。有些扶兰军队,原本是要阻拦玉楼军的,结果被竹野信阵前游说,也给游说得起义了。毕竟,宫本的统治太残暴,本来也没有士兵真心愿意为宫本卖命,所以竹野信他阵前一游说,这些士兵自然也愿意起义了。况且,这些扶兰士兵得知,玉楼军过来攻打扶兰岛,不是要为了占领扶兰岛,只是为了帮助扶兰百姓推翻宫本剑藏的统治,等到战争胜利以后,玉楼军会让樱木血做岛主。这个道理一说,扶兰士兵自然就高兴了。原本,很多扶兰军队的士兵还以为,嵩麟国是要侵略扶兰岛,但是竹野信这么一说,告诉他们,玉楼军只是来帮助樱木血做岛主的,那这些扶兰士兵自然是愿意帮助玉楼军的。毕竟樱木血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如果他能做岛主,那对扶兰岛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所以,玉楼军的声势越来越浩大,军队规模不断扩充,成为了一支铁御卫和扶兰兵混编的军队。除了原本的三虎和竹野信以外,玉楼军很快又增添了几名扶兰将领。这些扶兰将领也和三虎一样,都统一听命于姚观的调遣。 铁御卫们得到了大批战马,于是铁御卫的骑兵大队很快便形成,并且很快壮大了起来。要知道,骑兵原本是铁御卫的优势,铁御卫只有配上了战马,他们的作战技能才可以发挥到最佳。之前他们是缺马,所以只能做步兵,原本彪悍的战斗力也发挥不出来,现在好了,战马有了,铁御卫骑兵横扫千军的风采也回来了。所以,一时间,铁御卫大军所向披靡。 玉楼军的规模大了,战法自然也就可以有所变化了。之前的玉楼军是没有装备、没有粮草,处处受制、场场败仗,所以只能抱团取暖,不能实现分兵作战。但是现在情况变了,玉楼军兵强马壮了,也有了扶兰兵作向导,不再是人生地不熟,并且樱木血之前为玉楼军准备好的一批翻译也都被竹野信给找来了,因此,姚观准备实行分兵作战。姚观准备将现在这支混编的玉楼军分成四个军团,分别由他和孙法、程丰收、宋先廷率领,分四路行进,去四条线上分别推进、分别展开战斗,这样可以加快消灭扶兰岛各地的宫本军队,不用在一条线上拖太长时间。一个拳头分成四个拳头打。 这个战略,按道理来说,没什么问题,是个不错的法子。毕竟有时候敌军很强大,会把玉楼军拖在路上,打消耗战,令玉楼军不能前进半步,如果玉楼军分成了四个军团,那么即使有一个军团被拖住,陷入消耗战,那么其他三个军团也依旧能够正常行进,可以尽早到达东星城。只要有两三个军团能够尽早赶到东星城,那么他们就可以直接向宫本的老巢发动攻击。只要消灭了宫本,那么所有的扶兰敌军,就都会放弃战斗,听命于新的岛主。 这个战法挺好,但是三虎不乐意,他们不愿意分兵。他们觉得姚观这样安排,就是为了削弱他们三虎的实力。三虎一旦分开,各自领兵作战,那么就失去了抱团取暖的大集体优势,他们将自力更生,面对各种艰难的战斗环境,部队损伤也会加大。如果一路打下去,他们三虎各自的部队实力都必然是会有减损,他们偷不了懒。这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听说,那些扶兰敌军愿意阵前起义、帮助玉楼军,是因为玉楼军最后会让樱木血做岛主,这就让三虎十分疑惑了。玉楼军这次登岛作战,不是为了让王爷江玉楼做岛主吗?大家来这里出生入死地打仗,不就是为了脱离嵩麟国,最后在这扶兰岛上当家作主、安居乐业吗?怎么就变成让樱木血做岛主了呢? 第505章 孙法质问姚观 江玉楼至今仍不能动弹,他不能说,也不能动,全凭耳朵听着别人的说话,来获知消息,知道大军现在的动向。每天有士兵将米汤从他嘴里倒入,以延续这王爷的生命。至于王爷的屎和尿,那王爷也只能是拉在自己的裤裆里了。江玉楼活得是苦不堪言。他到现在,才真正明白当初宣凤羽被点穴,是有多么地痛苦。当初他为了任意玩弄宣凤羽,让姚观把宣凤羽全身的穴都点住、点牢,令宣凤羽不能说也不能动,像一个漂亮的女体玩偶一样,可以供江玉楼他肆意玩弄,可以让他尽情泄欲。现在好了,真是报应来了。他现在被骆顺和给点了穴,这穴是除了骆顺和以外无人能解,他现在只能任凭大权落在姚观手里。他的吃喝拉撒,只能任凭普通的士兵处置。江玉楼并不得人心,所以士兵照顾江玉楼也很马虎,若不是有三虎催促和监督,根本就不会有人去好好照顾江玉楼。 这玉楼军中,真正对江玉楼忠心、对江玉楼有感情的,恐怕也就只有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最后的三虎了。他们看见王爷整天不醒,就那么一直沉睡地躺在担架上,他们是忧心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以他们的本领,他们也看不出来王爷是被点了穴,就算他们看出来了,他们也解不开这王爷身上被封住的穴道。因为骆顺和功力太深,他点的穴,普通武夫解不开。 江玉楼心里着急,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告诉三虎实情。有时候,三虎来看望他,他想说话,想喊这三虎,但是他却根本发不出声音。他想哭,又哭不出眼泪来。这实在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三虎不信任姚观。一旦分兵,那王爷肯定还是得待在姚观的主力部队里,不可能跟随三虎的部队去颠簸。而三虎想,如果他们三人走了,没人照看王爷,姚观想杀王爷怎么办?所以,即使仅仅是出于对王爷的忠心,这三虎也不愿意分兵作战,他们得守在王爷身边。 而且,那樱木血做岛主是怎么回事?三虎觉得应该要向姚观问清楚这件事。他们不能放过这个疑点。于是,孙法就作为三虎的代表,去单独面见姚观,向姚观提出问题。姚观当然不会告诉三虎真相。他只告诉孙法,这是竹野信为了劝说扶兰军队起义,而随便编出来的谎话,不能当真,岛主之位最后当然是王爷的,不用担心。 但是孙法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就相信姚观的话?他们三虎本来就对姚观、蒋孤云充满了猜疑和不信任。孙法就直接质问姚观:“你和那个樱木血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你和扶兰军队是不是有什么隐秘的契约?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计划?王爷那么信任你,他把全军大权都交到了你和蒋孤云的手上,你可不能做对不起王爷的事情啊!” 姚观一拍桌子,怒喝道:“你这是对主将说话的态度吗?你也知道王爷把全军大权交给了我,所以,我做什么计划,需要向你一一汇报吗?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姚观这威严的态度,唬得孙法不敢再胡说八道。而且,姚观这话说得没毛病。他是一个全军统帅,你是一个分部的将领,你有什么资格去问主将话?主将的计谋,需要向你一一交代吗?确实不需要。 所以,孙法也只能缄默无声。姚观心里也知道,这三虎是对王爷真心忠诚,他们三人所走的路虽然与姚观他们不同,但是,这三人也确实不是坏人。这个世道,聪明人不少,但忠臣难觅。所以,姚观心一软,就缓和了语气,又对孙法说:“你放心,王爷他不会有事的,在这个岛上,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像你们一样,去拼死保护王爷的安全的,保证他性命无虞。” 姚观此话说得诚恳,而且,这也确实是姚观的真心话。江华钦给姚观下的命令,就是要姚观在胜利后把江玉楼押回圣都,让江玉楼接受皇帝的审判,所以,至少在这个扶兰岛上,江玉楼是绝对不能死的。姚观是必须要保证江玉楼活着的,他不能扛个江玉楼的死尸去圣都面见皇帝。所以姚观对孙法说的这些话,也都是真心的。 孙法想起以前在江南王府,姚观确实也对他们这些下人不错,有时还经常接济他们这些下人,给他们一些食物、用品、钱财,所以,孙法就觉得自己也不该对姚观抱着太大的敌意。于是,他就向姚观道了个歉,然后退了出来。 孙法退出主将大帐后,程丰收和宋先廷就过来问话,问他究竟和姚观说了些什么,孙法就把对话内容简略地告诉了他们。但是,姚观的回答里,并没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信息,三虎想不明白的那些事依然都还不明不白。程丰收与宋先廷就责怪孙法,怪他没问出什么东西来。孙法也默然不作声。 与三虎不同,玉楼军的那些铁御卫,都并不关心江玉楼的死活。毕竟江玉楼带领他们的日子也不长,双方没感情,而且江玉楼对士兵也不好,不仁不义的,铁御卫并不拥戴江玉楼。所以,这岛上最后究竟是谁做岛主,其实铁御卫们也不关心。无论是谁做岛主,士兵终究还是士兵,又没什么好处。而且,绝大部分的铁御卫,他们都并不愿意留在这扶兰岛上,他们都只想在战争结束后,可以回到嵩麟国,可以回到家乡去。如果江玉楼在战争胜利后,做了岛主,要让这些铁御卫们留下来,终生在这扶兰岛上做他这王爷手下的兵,那么这些铁御卫也不愿意。他们是铁御卫,他们的职责是打仗,所以,你手持心麟剑,要他们来打仗,他们是听命的,但是,你若让他们在打完仗后,一辈子生活在扶兰岛上,那么说实话,他们也是可以拒绝的,因为这不是铁御卫的职责。职责之内,他们听命于人;职责之外,他们也有自己的自由。 所以,三虎所关心的问题,别人并不关心。 第506章 三虎离去 姚观看见那三虎每天都要去看望那僵睡着的王爷,姚观心里也很不安。虽然他知道骆顺和武功了得,骆顺和点的穴肯定是普通人解不开的,但是三虎天天去看望王爷,并且三虎经常督促小兵要好好照顾王爷,这就让姚观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姚观担心三虎总有一天会看出什么破绽来。要是三虎一起发力,给王爷解穴,那这穴位解不解得开呢?姚观心里也没底。当初宣凤羽身上的哑穴,不就是凭自然之力解开的吗?所以,这点穴之术也不是完全靠得住。 于五、马汉二人身上的蛇毒已经逐渐排清,他俩的身体康复得也基本差不多了,已经可以起来打打杀杀了。姚观知道于五、马汉是骆顺和的心腹,也知道于五、马汉清楚骆顺和要囚王的意图,于是,姚观就指派给了于五、马汉一个任务,要他俩去看好那个僵睡的王爷。姚观要于五、马汉做好两件事,一是保护好僵睡的王爷,不能让王爷死,二是尽量别让三虎多靠近王爷,不能让王爷醒。王爷必须得一直这样僵睡着,大局才能稳定。 于五、马汉知道姚观与骆顺和是一伙儿的,所以他俩自然是听姚观的话。但是,要想让三虎不靠近王爷,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三虎如今的官衔高,而且他们三人脾气暴躁,于五、马汉要是惹恼了三虎,被三虎当场斩杀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他俩该怎么做呢? 于五倒是灵机一动,想出了办法来。这办法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脏了一些。这个办法就是,于五和马汉可以在三虎每次要过来看望王爷时,就动手解开王爷的裤子,帮王爷清理那一裤裆的屎尿。要知道,这是极脏也极臭的,基本上没有人愿意靠近屎和尿。这样一来,不就可以阻止三虎接近王爷了?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也确实有效。每当三虎要过来看望王爷时,于五和马汉就装作不嫌臭、不嫌累的样子,殷勤地为王爷清理屎尿。那些排泄物臭气冲天、不堪入目、令人作呕,三虎又怎么还能靠近?他们也没有理由去训斥于五和马汉,毕竟于五和马汉是在好生服侍王爷。之前服侍王爷的小兵,根本就懒得为王爷清理屎尿,三虎屡教他不听,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愿意每天主动为王爷清理屎尿、清洗裤裆的勤务兵,这三虎哪里还会去责怪于五和马汉? 所以,自从于五、马汉看守王爷以后,三虎就没有靠近过王爷。之前三虎来到王爷身边,总会对王爷说说话,告诉王爷一些军中的情况、形势的变动,等等,江玉楼也好知道现在的玉楼军到底是怎么样了。可是现在,三虎没有机会再来到王爷的身边说话了,江玉楼已经有好多天不知道军队的动向了,他真的成了一个一无所知的僵尸般的人。他心急,却也没有办法。他只能任凭于五、马汉摆弄他。有时候,没有外人在,于五和马汉就会在那里尽情咒骂江玉楼,江玉楼心里那个气呀,可是他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将自己现在的处境归咎为是报应。他那隐私的部位,从前只给美女侍弄,但是现在却天天糊满了屎尿,真是不堪想象。江玉楼也只能忍受。他盼着自己身上被封的穴道能慢慢松动,慢慢解开,但是,一天天过去,他却依旧睡如僵尸。他感到了无尽的绝望。 姚观执意要三虎分兵突进。一方面,这确实是战略安排的需要,另一方面,姚观也是想支开三虎,免得这三虎在军中横生枝节、影响大局。 三虎毕竟是姚观的部将,姚观要调他们去分兵突进,无论从情理还是从规矩来讲,他们都没有理由反复抗命。如果他们再抗命,那底下的士兵也会对三虎有意见,会认为三虎不懂战略、不配为将。搞不好,姚观一生气,把这三虎的军职给撤了,那也是可以的。所以,三虎决定不再抗命,他们决定听从姚观的命令,各领一支混编军团,从不同的路线向东星城进发。大军如今必须要全速推进,万一骆顺和从黑石监狱里救出了樱木血,但是却等不到玉楼大军的会合与支援,那么,骆顺和的小队就会陷入扶兰重兵的包围之中,他救了樱木血也是白救。所以,姚观分兵四处,是把一个篮子里的鸡蛋分到了四个篮子里,这样,无论是哪支部队能够率先赶到东星城外与骆顺和的小队会合,那都将是对骆顺和的一种支援。要知道,如果救不出樱木血,那么这场战争将难以善终。 三虎临离开前,他们最后去看望江玉楼。于五和马汉还是开始了他们惯常的操作,给江玉楼清理起了屎尿。现场臭气冲天,难以接近。三虎只好在十步开外,向江玉楼告别。三虎一起跪下来,向江玉楼磕头,行君臣离别之礼。宋先廷甚至有些泪眼朦胧,他哽咽地向江玉楼说:“王爷,我们要走了,姚大人让我们三兄弟分兵出征,今天之后,我们三人就不能再每天来看望王爷您了。王爷,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您醒了过来,我们才能君臣同心,一起去打江山、坐江山!今日一别,前途险恶,我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看望您了,王爷,我们兄弟对您的忠心,苍天可鉴呐!愿苍天保佑您,早日醒来!王爷,我们走了!”宋先廷说完,向王爷重重地又磕了一个头。孙法和程丰收也是重重地向王爷磕了最后一个头。然后,三虎起身,就都离开了。 江玉楼像僵尸一样躺着,可他耳朵里听得清楚。他知道三虎要走了,心中是又急又怕。这支军队里,唯一真心忠诚于江玉楼的就是这三虎,这三虎一走,江玉楼还能指望谁来救他?没有了。别人不害死他,就不错了。所以,江玉楼的心中是万千悲怆。他想呼唤三虎,也呼唤不出来。情急之下,江玉楼的眼角,竟然淌出了眼泪来。 是的,江玉楼哭了。他没有了三虎,就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只可惜,三虎已经走远,没有人看见江玉楼的眼泪。 第507章 宫本的怒火 北岭枝雄率领着自己最心腹的一小股兵马,昼夜兼程,赶赴前线。现在玉楼军的推进速度很快,已经深入扶兰岛的腹地,而且他们得到了扶兰岛各地起义军的支持,可以说是势如破竹、锐不可挡。照玉楼军现在的推进速度来算,最多还有五天,他们就能兵临东星城下。到时候,任凭北岭怎样调度有方、怎样勇武非常,那也是不可能再有回天之力了。所以,北岭枝雄现在必须要亲自赶往前线,他要亲自与姚观的大军决战。他要把最大的威胁,消除在东星城外。不能等到敌军进了东星城再决战,那样只会把东星城打成一坨烂泥。 北岭枝雄主要无法解决的,是各地扶兰军队的起义。很多扶兰军队,都根本不愿意阻拦玉楼军的进攻,愿意死心塌地为宫本剑藏卖命的人不多。谁叫宫本剑藏失去了民心呢?北岭枝雄就算是个军事天才,他也救不了一个失去民心的帝王。但是忠君爱国是北岭枝雄的信仰,所以就算看见败势难挡,他也要力挽狂澜,去消灭来犯之敌。 而宫本剑藏也不是聋子和瞎子,就算北岭枝雄把消息按着,没有及时报告,但是宫本剑藏现在也已经知道了形势的危急性。他已经知道了玉楼军在节节胜利,他已经知道了扶兰军队在不断起义。他恼怒地摔烂了森凉堡大殿里许多珍贵的花瓶。他还打人,他随便找了几个仆役过来,把他们痛打了一顿,以宣泄他心中的愤怒。当他得知北岭枝雄率部离开东星城后,他开始时还以为是北岭枝雄也叛变了,但是很快,他就收到了北岭枝雄从路上寄回来的一封信。北岭枝雄在信中向宫本说明了他离开的理由,说明了他是去为宫本打仗,他叫宫本不必忧心,他必会保全东星城。宫本看完这封信,才算是略微安了一些心。 北岭枝雄之所以要在自己离开东星城以后才向宫本寄出这封信,向他说明自己离开的理由,就是怕宫本会不让他走。宫本此人疑心重,如果北岭枝雄在离开东星城前,就向宫本报告自己要去前线打仗的计划,那么宫本必然不会让北岭枝雄离开,宫本甚至还会把北岭给抓起来。因为,在宫本看来,北岭在这个时候率领精锐出城,那也是有极大可能去投敌、去起义的,宫本他不会真正相信北岭。所以,如果那样的话,北岭将根本无法去前线指挥作战。他只有在自己离开东星城后,让一切木已成舟,再向宫本作这个情况汇报,宫本才会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任凭他离开。北岭非常了解宫本这个人,所以,他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自己顺利成行。至于宫本将来会不会心怀怨愤、对北岭进行秋后算账,北岭枝雄并不在意。眼下风雨飘摇、兵锋交错、江山动荡,北岭枝雄只想先平定了眼前这一番战乱再说。 宫本下令,把看管樱木血手下的那些有关人员,全部斩杀。因为正是由于他们看管不严,才导致那些原本被关押着的樱木血手下全部逃离了出去,使得这些樱木的心腹可以去各地军营,策划起义,执行樱木血原本制定的造反计划。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一时间,东星城的刑场上落满了人头,他们都是原本负责看管那些犯人的。天上下起了雨,雨水混合着地上的血水,在刑场上漂流,现场惨不忍睹。老百姓们都逃得远远的。他们已经见惯了刽子手在这刑场上杀人,但是,刽子手们每次杀人,老百姓们依旧胆寒。没有老百姓会喜欢一个嗜血和草菅人命的君主。 宫本还让传令兵去黑石监狱里传消息,他要黑石监狱里的人立刻对樱木血实施死刑。必须要快、快、快。 宫本虽然残暴不仁,但也是聪明人,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杀死樱木血。樱木血的那些心腹部下不是在到处煽动起义吗?他们不是在帮助玉楼军攻打扶兰军队吗?那么,只要樱木血一死,那些樱木血的手下,自然就会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变得群龙无首。樱木血一死,那些樱木血的心腹还有什么理由去帮着嵩麟国的军队打扶兰军队?他们现在打得起劲,无非是盼着樱木血能早日成为扶兰岛的岛主。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尽早杀死樱木血,就成了宫本取胜的关键。宫本是真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当机立断杀了樱木血,留他一命,反而给自己留下了后患。 宫本派出的传令兵,骑上快马,去往黑石监狱。 宫本满心忧愤,他回到自己寝殿,把笼子里的麻雪叶琉给拖了出来。他揪着麻雪叶琉的长发,把她在地上拖来拖去。麻雪叶琉长发被揪,痛得撕心裂肺,她一边用手抓紧自己的发根,以免宫本把她的头皮给撕扯下来,一边跟着宫本的脚步在地上紧紧爬行,以免被他拖来拖去,这样可以减轻她头皮上的剧痛。而宫本看着眼前这个在地上爬行的麻雪叶琉,觉得她真像一条雪白的母狗。 宫本不断咒骂着麻雪叶琉,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骂她。麻雪叶琉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宫本如此狂怒,但是,麻雪明白,宫本狂怒,就说明现在外面的形势对宫本不利,而形势对宫本不利,就是对樱木血有利。想明白了这一层道理,麻雪叶琉的心中却高兴了起来。虽然她的头皮剧痛,有几处长发已被揪下,她的头上淌着鲜血,但是她的心里高兴。她有一种预感,樱木血正在走向成功。 宫本拖累了,就把浑身赤裸的麻雪丢在地上。他疯狂地用脚去踢她。他现在已经毫不怜惜麻雪叶琉了,他既不怜惜她的灵魂,也不爱惜她的肉体。他从前还把麻雪叶琉那漂亮无比的肉体当成珍宝,不舍得损坏,但是现在,麻雪叶琉那极美极性感的身体,在他眼里就是一堆发臭的烂肉而已。他要践踏这堆烂肉,他要让她痛不欲生,他要让她生不如死。他要把自己心中全部的愤怒与怨恨,都倾泄在这个绝色女人的身上。 第508章 麻雪双脚被摧毁 宫本剑藏将麻雪痛打了一顿,他还不解气。他让仆从送来了一系列刑具。他首先把麻雪的两只手向后捆住,使她双手无法挣扎。然后,他又把麻雪被捆住的两只手,绑在了那只沉重的铁笼子上,这样,就使得麻雪难以移动自己的位置,好方便宫本给她上刑。麻雪现在的姿势是背靠着铁笼子,坐在地上,两腿前伸。接着,宫本又拿来一根大约三尺长的铁棍,他将麻雪的两只脚,分别固定在这根铁棍的两头。麻雪的小腿、脚踝、脚掌皮肤雪白,肌肉娇嫩,她的玉足,原本是宫本非常喜爱的部位,但是现在,宫本只有暴虐之气。他用粗糙的麻绳绕绑住麻雪纤细的脚踝,然后,就将这脚踝固定在铁棍的一端,而麻雪的另一只脚,也被宫本用同样的办法固定在铁棍的另一端。这样一来,麻雪叶琉的两只脚就被那根三尺长的铁棍所固定住,她的双脚无法并拢,整个人呈“人”字形。宫本又找来一个重物,将铁棍压在地上,难以移动,这样一来,麻雪的双脚位置就也无法移动分毫了。 麻雪坐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固定,双脚也被固定,她成了一个无法动弹的人偶。而此刻的麻雪依然是一丝不挂的,她那雪白的皮肤和傲人的身材,此时在灰暗的光线里看起来已没有了光彩,只留下艳丽的凄凉。她的头皮上还淌着血,血丝淌在她光滑的长发上,疼痛让她紧闭着双眼。未知的恐惧笼罩着她,她不知道宫本究竟还想怎样虐待她。宫本是一个擅长折磨人的恶魔,他总能让人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麻雪紧闭着嘴唇,她恐惧地喘着气,这使她美丽的胸脯不断起伏,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她感到恶魔的牙齿在啃咬她赤裸的身体。她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她的疼痛在加剧,她才意识到真的有人在咬她。而正在咬她身上肉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宫本。 麻雪痛得浑身战栗,而她又无法挣扎、无法动弹。很快,她的胸部、大腿处就被咬得满是鲜血。而宫本的嘴上也沾着血。麻雪确信,宫本会吃人,他是真的会吃人。 宫本不再啃咬麻雪。他换了个花样。他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他用手扳住了麻雪左脚的小脚趾,然后,往后用力一扳,“咔嚓”一声,他把麻雪的这根娇柔的脚趾给扳断了。麻雪的这根脚趾骨折了。 麻雪痛得惨叫。她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冷汗在她身上直冒。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而宫本似乎就喜欢看她身体颤抖的样子。宫本抚摸着她骨折的这根脚趾,像是无限怜爱,其实却是在增加麻雪的痛苦。因为骨折处不断被宫本抚摸,疼痛就会一万倍地放大。麻雪痛得眼泪哗哗地流。但是麻雪依旧紧咬嘴唇,她一声不吭。 宫本说:“我已经派人去杀樱木血了。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本来,你俩若安安分分,还可以衣食无忧地过完这辈子,这有什么不好?我不就是喜欢平常过来找你睡觉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前不就是给我玩的吗?你身上是有哪个地方是我没玩过的?为什么你和樱木血非要在意这种小事,以至于不惜掀起战争?樱木血为什么要为了你这么一个贱货,而召嵩麟国的军队来打我?你知道吗,是你,引起了一场两国间的血战!你这个婊子!等我杀完了樱木血,就会杀你,我要把你身上的这些嫩肉全部割下来,去红烧、清蒸,一口一口把你吃光!你将会像一只羊一样,摆在我的餐桌上!” 但是麻雪叶琉却并不害怕宫本的这种吃人威胁,她所不能忍受的,只是脚趾骨折处传来的无尽痛苦。她向宫本啐了一口,她像女鬼一样厉声笑了起来,说:“知道三国时的董卓是怎么死的吗?他死后,肚子上的油都被士兵用火烤了出来,就像烤猪一样!哈哈哈哈!你的下场,会比董卓更惨!哈哈哈哈!你还是多看看书吧!” 麻雪笑得像女鬼一样,她笑得浑身乱颤。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一起折磨着麻雪叶琉,她几乎已对痛苦感到麻木。她甚至已有了视死如归的心思,她只是希望樱木血可以活着。如果樱木血能够活着,那么她在这里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因为樱木终将为她报仇。 宫本恨得牙痒痒。三国的故事在扶兰岛上流传很广,他当然知道董卓是谁。宫本捏住了麻雪的一只玉足,然后,他拿起一根钢针,就往麻雪的脚底扎了去。麻雪痛不欲生地哭叫了起来。细小的血珠从麻雪粉红色的脚底渗了出来。血珠一滴又一滴,连绵不绝。她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但是她的双脚被铁棍固定着,她挣脱不了束缚,只能任凭宫本作恶。 宫本将钢针从麻雪的脚底刺入,直至钢针完全穿透麻雪的脚掌,针尖从脚背穿出。他反复如此,在麻雪娇美的右脚上扎了十针。麻雪的右脚上鲜血淋漓。这样还没算完。宫本将一根钢针从麻雪的脚趾缝里刺入,直至整根钢针完全没入麻雪娇嫩的脚肉里。他反复如此,在麻雪右脚的四个脚趾缝里插入了四根钢针,让这四根长长的钢针完全留在麻雪的玉足内。他只要一捏麻雪的这只脚,钢针就会撕扯麻雪的足内筋肉,令麻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麻雪原本漂亮精致的一双脚,已经被宫本彻底摧毁。她知道,如果宫本乐意,可以摧毁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他可以让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他可以用一万种方法来折磨她、侮辱她。但是,她决不求饶。如果她和樱木血注定要死,那么她也愿意和樱木血去黄泉路上做一对鸳鸯。 第509章 小四来救樱木血 黑石监狱就设在东星城外,它距离东星城不远,位置就在一片荒郊野外。黑石监狱的名气很大,但是,它却不易被外人找到。为什么?因为黑石监狱它是掏空了一座石山建成的,所以黑石监狱的外貌就是一座石山。一座很普通的山。山上甚至还有树木与野兽。所以,一个普通老百姓,就算站在这石山外,也不会知道他的眼前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石监狱。这是黑石监狱的一个隐蔽特性。所以,骆顺和如果仅仅只是自己去黑石监狱救人,那么他是不会有结果的。所幸他是有两名竹野信手下的扶兰兵作向导。经过昼夜兼程的奔波,骆顺和所率领的营救小队已经接近黑石监狱了。 而宫本剑藏的斩杀令也已经是传到了黑石监狱。宫本要黑石监狱里的人立刻斩杀樱木血。也不需要什么行刑仪式了,也不需要特定的刽子手了,反正只要立刻杀死樱木血就成。形势真是万分危急。 而樱木血待在自己的牢房里,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监狱外面到底已经是怎样一个形势,他也不清楚。他只是在心中每天祈祷,祈祷嵩麟国军队可以早点打败宫本的军队、可以早点来救他、可以早点去救麻雪叶琉。樱木血希望麻雪叶琉不管承受多大的痛苦,都能咬牙挺过去,只要活下来就好。 而樱木血正在默默祈祷之际,一个狱卒打扮的人忽然走了过来。他头上戴着很大的一顶帽子,帽沿很大,帽沿向前倾斜,挡住了这人的脸。这名狱卒慌忙过来打开了牢门,然后奔进来,二话不说,就动手给樱木血打开手铐和脚镣。樱木血很震惊,他不知道这名狱卒是何意。 这名狱卒将帽沿向上一抬,向樱木血露出了脸,对樱木血说:“樱木大人,我是小四,那天早晨,您曾传命要我去海边接应嵩麟国军队,但是如您所知,我们后来受到北岭枝雄手下人马的追杀与逮捕,所以我们的任务在当时都没能完成。您派出去联络各部起义的心腹手下,当时大部分都被北岭枝雄的人马给抓捕了起来,但是,也有一些漏网之鱼,比如我。我们有几个人没有被抓住,我们就都去一个小渔村里藏了起来,我们准备见机行事。您被抓捕的消息传开来以后,您从前派出去潜伏的一些谍探,就都主动现身,来找到了我们这几个人,大家都准备要救您出监狱。我们当时本来打算先去救竹野信他们,好让他们继续去为您联络各部起义,但是竹野信他们很聪明,自己都逃了出去。现在他们已经接应上了嵩麟国的铁御卫大军,正在与宫本的军队展开大战。我们这些人,就抓紧想办法要救您。但是想混进黑石监狱可不容易,我们好不容易才混进来五个人,现在有三个是在这里做狱卒,两个是在为狱卒们买菜做饭。我们本来想等时机再成熟一点再动手救您,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宫本那狗东西,今天居然下了急令,要黑石监狱马上处死您。看来,一定是嵩麟国的铁御卫大军打得非常顺利,所以宫本才会这样着急要杀死您。” 樱木血一听,此话有理。之前宫本就只不过是把他丢在这黑石监狱里,也并不急于杀他,只是想慢慢折磨他,让他每天挨狱卒的鞭打。但是现在宫本却急吼吼地要杀他,也不走斩杀犯人的手续与仪式了,这就说明嵩麟国的铁御卫大军进攻必定十分猛烈,宫本已经没有时间磨蹭了。想到这里,樱木血心里反而十分高兴,只要嵩麟国大军进攻顺利,那么樱木血的造反大计就有望成功,而只要有最终成功的希望,那么樱木血现在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手铐和脚镣都解开了,樱木血试着站起来。但是他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小四赶紧扶住樱木血。小四问樱木血:“大人,你还能走吗?” 樱木血在这黑石监狱里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每天挨打,还食不果腹,说实话,他是真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每挪动一下双腿,膝关节和股关节里都钻心般地痛。但是,再痛,也是逃命要紧。如今生死紧急,樱木血就算再走不动,也得拿出拼死的力气来,去逃跑、去反抗。于是,他就坚定地告诉小四,说:“你放心,我能走,谢谢你来救我。” 小四说:“大人不必客气。我们还有另外四人,他们此时正在外面通道处等着咱俩。现在我就装作要拖您出去斩首,咱们要骗过其他狱卒,才能走到外面的通道处。到了通道处,我们五人定会全力拼死送您出去。” 樱木血郑重地向小四施了个礼,表示感激。说实话,小四虽也是他心腹之人,但是他从前对小四的印象并不深,也没有特别对小四好,给小四的赏赐也不多。可是今天小四却能冒死来救他,这实在是让樱木血十分感动。樱木血都打算好了,要是将来他真的能做岛主,他一定要重重赏赐小四。 小四假装拎着樱木血脖子后的衣服,对樱木血又打又骂。他带着樱木血走出牢房,一边用一种讥诮的声音说:“你走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拖不到五更。等老子斩完了你,还得去和兄弟们喝酒呢!”小四这话说得比较响亮,他是故意说给旁边牢房里的人听的。否则,他无缘无故带了樱木血离开牢房,周围的人都会起疑。他现在这么一说,就等于告诉别人,樱木血这是出去受死呢。 樱木血就也配合,装作一副求饶的样子,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呢!” 其他牢房里的犯人看见樱木血要被带出去处死了,他们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哈哈大笑,各种状态都有。小四带着樱木血赶紧走。樱木血努力加快脚步。他们也不能跑,因为一跑,这事情就露馅了,必须要装作是小四在努力拖着樱木血去受死才行。 第510章 遇到盘问 樱木血踉踉跄跄地跟着小四往前快走,他这跌跌撞撞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是在被小四硬拖着去赴死。但是他这踉跄,却着实不是装出来的。他在黑石监狱里饱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他的股骨头和膝盖骨确实非常疼痛,每走一步路,他的腿骨里就像是在被铁钉钻凿。所以他走路的时候会跌跌撞撞,也走不了多快。不过这样也好,樱木血的这种走路状态,看起来并不像越狱。 小四带着樱木血往外走,小四假装骂骂咧咧,而樱木血只恨自己走不快。两人心中都万分焦急,又都无比紧张,就怕被人识破,或者被人阻拦住。小四的其他四个同伙,都在通道处等着樱木血,只要能把樱木血送出通道,那樱木血就能重见天日了。这座黑石监狱,只有一条通道通向外面,无论是进入监狱还是从监狱里出去,都只能走这一条通道,这是唯一的出入口。而在这条唯一的通道处,有重兵把守,无论是进监狱还是出监狱,都要经过狱卒们严格的检查和盘问。并且,这条通道里机关重重,有暗箭、毒液、碎石和断龙闸。黑石监狱建成至今,还从来没有人能硬闯过这条通道。所以,小四和其他四人,是做好了要在这条通道里与敌搏杀的准备的。 樱木血当然也知道黑石监狱的凶险,如果这次闯关失败,那么他恐怕就得死在黑石监狱的出入口通道里了。他是真恨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状况。经过连日的鞭打,他的身体也是很虚弱了,根本不可能拥有从前那样骁勇的战斗力。换言之,待会儿如果小四他们和狱卒动手搏杀起来,那樱木血是帮不上忙的。虽然樱木血从前也是个猛将,但现在他只有残躯一副,只是小四他们的累赘罢了。 樱木血和小四都心事重重地往前赶。这时候,小四和樱木血迎面遇上了一个小牢头,这个小牢头几天前还狠狠鞭打过樱木血,此人并不同情樱木血,他是支持宫本的。这个小牢头为人十分凶残。此时,小四、樱木血与这个小牢头迎面相迎,狭路相逢,樱木血的心中无限惊惶。樱木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小四也很慌张,但是,越是慌张,越得沉着应对。 小牢头看见小四在拉着樱木血走,不禁就很奇怪地问小四:“咦,你这是带他去哪儿?” 小四放开樱木血,很恭敬地向这个小牢头作了个揖,说:“大人,宫本岛主今天下了急令,说要马上处死樱木血,所以,我是来执行任务,准备把这个犯人带到外面的行刑场上去砍头。” 这个小牢头就点点头。他确实也听说了,今天宫本岛主下了急令,要求黑石监狱马上处决樱木血,不必走什么手续和仪式。所以他也没有怀疑这小四所说的话。但是,他旋即注意到,这樱木血的手上没有手铐、脚上没有脚镣,樱木血现在是处在没有任何束缚的情况中。小牢头就不禁眉头一皱,把手按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刀把上,他问小四:“他身上的手铐和脚镣呢?怎么把他身上的手铐和脚镣都去除了?”小牢头一边说,一边很紧张地把手握住刀柄,像是随时准备展开厮杀一样。要知道,这黑石监狱里所关押的犯人,可全都是狠角色,武功高强的人有不少,如果除去了这些犯人的手铐和脚镣,那保不准这些犯人就会大开杀戒。所以这个小牢头此时按刀欲拔,也是情有可原。 樱木血见到这情况,心中一凛。如果现在就在这里打起来,那他逃出去的希望可就渺茫了。要知道,黑石监狱里的狱卒可都不是泛泛之辈,这里的狱卒几乎全都是武士出身,他们是武士中的穷凶极恶之徒,不适合待在正规的军队或卫队中,所以才会被派来黑石监狱看管犯人。而黑石监狱的阴森恐怖气氛,又反过来滋养了这些穷凶极恶的武士,使他们变得更加嗜血残暴。 樱木血的内心紧张至极。而小四还没有自乱阵脚。只见小四恭敬地对小牢头说:“樱木血这个犯人与众不同,他从前好歹也是我们扶兰岛的四大柱石之一,是宫本岛主的左右手,所以,他知道自己即将要被处决时,就向我提出要求,说要让我解开他的手铐和脚镣,让他死得有尊严一点,不要被砍头时还让铁链拴着。我一考虑,就同意了给他解开手铐和脚镣,因为我看他每天挨打,身上伤得也重,应该已经没有力气可以行凶了,更不可能砍砍杀杀。你看他,现在连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他现在根本都已经毫无战斗力了。” 小四这么一说,樱木血觉得真不错,这还真是一个好说辞。于是他就为了配合小四的说话,还故意显得很虚弱地咳嗽了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东倒西歪,用一只手扶住了墙壁,就好像不扶住这墙壁,他就站不了一样。他显得病恹恹的,弱不禁风。 小牢头看看樱木血这样子,看他东倒西歪的,连站着都似乎是勉为其难,于是就也相信了小四的话。是啊,这样一个已经被折磨得病恹恹的人,又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呢?不可能的。他曾经是一个柱石,是扶兰岛的重臣,他想在临死前摆脱铁链的束缚,不要戴着手铐与脚镣去死,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是可以理解的。不必对一个将死之人太过苛刻。 于是,这个小牢头就放下了心,他把手从自己佩刀的刀柄上移开。他对小四说:“那你多小心,好好看住这犯人,快点把他给砍了,然后提头去生死薄那里登记,我们黑石监狱也好早点向岛主交差。”这里的犯人被处死后,行刑的人是要提着犯人的脑袋里主管生死薄的主事那里登记一下的,已确定犯人已被杀死。然后这登记结果会向上面的官员提交。所以,宫本剑藏要确认樱木已死,不必看樱木的人头,只要看生死薄上的登记就行。 小四向这个小牢头一作揖,恭敬答道:“是,大人。” 第511章 紧急抓捕 小牢头大摇大摆地走远了,樱木血和小四都暗暗松了口气。他俩都赶紧继续往前走,脚步加快。樱木血紧张得心脏怦怦跳。要是前面路上再遇到什么人盘问,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了。 小四和樱木血一个劲儿往通道那里赶。路上,小四又遇到两个搭话闲聊的,小四基本上还是按照刚才那个套路回答他们。他们问小四干吗去,小四就说自己是去处死樱木血,他们问樱木血怎么没戴手铐脚镣,小四就说是为了给樱木血最后的尊严。小四的这些说辞都很合情合理,所以也没引起他们的怀疑。 那个小牢头,自己一个人哼着歌,来到了樱木血原本所在的那间牢房外,此时这间牢房已空,牢里的地上还残留着樱木血的血迹。小四当时走得急,也没有把这牢房门给重新关上。这个小牢头就嘟嘟囔囔地骂了小四两句,然后,他就去把这牢房门给关好了。按理说,一个犯人被拉出去处死了,那么这个犯人所住的牢房是要被清理一下的,以准备接收下一个犯人的入住,但是这小牢头懒得去清理这牢房,所以就只是关了牢房门了事。他想,反正以后新来一个犯人,也是要这样子鲜血满地溅的,有什么可清理的?监狱本来就是血腥和肮脏的。 这个小牢头一边这么想,一边依旧哼起了小曲儿。这时候,副狱长领着一个膘肥体壮的刽子手走了过来。这个刽子手额头上绑着一块辟邪用的红布,光着粗壮的上身,手里拎着一把沉甸甸又寒气逼人的鬼头刀。副狱长领着这个刽子手,走到了樱木血原本所在的这间牢房前。 副狱长看见这间牢房是空的,脸色不禁一变。他问这个小牢头:“这牢房里的犯人呢?” 小牢头就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着副狱长说:“这牢房里的犯人,被拉出去处死了呀,今天监狱不是收到岛主急令吗,说要立刻处死樱木血,副狱长您难道不知道?” 副狱长的脸色一下子就惨白了,他额头上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他用一种微带颤抖又极度恐惧的声音,问这个小牢头:“谁带走的樱木血?谁拉樱木血出去处死的?是不是你给樱木血开的门?” 小牢头说:“不是啊,我就是来关门的。刚才在过道里遇见小四,是他拉着樱木血,说要把他拉出去砍头呢。” 副狱长赶紧问:“哪个小四?” 小牢头回答:“就是前几天新来的小四啊。他武功不错,人也听话,就被安排到了我们黑石监狱里来。大家都觉得他人还不错。” 副狱长顿时捶胸顿足,他对这个小牢头大喊:“快,快,快叫人去抓小四和樱木血!叫重兵严守通道处,绝不能让小四和樱木血逃出去!” 小牢头顿时就愣住了,他迷惑地问副狱长:“怎么了,大人?干吗要抓他俩?” 副狱长一指自己身边那膘肥体壮、五大三粗的刽子手,对小牢头大声说:“这才是我奉命带来处死樱木血的刽子手!我们没人派小四来带樱木血出去行刑!小四很明显是要带樱木血越狱啊!你个猪脑袋!” 小牢头一听,恍然大悟,他的脸色也惨白了。要是樱木血越狱成功,那么他们这些负责看守牢房的人,恐怕全得被宫本剑藏给杀了。 小牢头赶紧大呼小叫地去喊人。 整个黑石监狱都被惊动了。狱卒们全副武装,一半兵力被部署到通道处,另一半兵力在整个监狱内搜寻小四和樱木血的踪迹。 在整个黑石监狱内布有牵线铃铛,这些铃铛被系在线上,纵横交错地布置在整个监狱的各个角落里,监狱内一旦有大事发生,这些铃铛就会成为传递信息的重要工具。只要在系总线处,拉动线绳,整个监狱内的铃铛就会作响。按照响声不同,可以传递不同的消息。而现在,铃铛发出了三长三短的响声,这就意味着,有人越狱,黑石监狱需要立刻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小四当然也听懂了这铃铛响声的含义,他知道自己和樱木血外逃的事情一定是败露了。否则,现在不可能还有另外的犯人正在越狱。小四和樱木血想要偷偷走出去的想法落空了。小四抽出自己身上多带的一柄佩剑,交给樱木血,说:“樱木大人,我们恐怕要提前开始与敌血战了。您要多小心。” 樱木血接过佩剑,向小四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也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勇士,你不必担心我。今日我们并肩作战,拼尽全力,无论成败,我们都不必后悔!” 小四点点头,便与樱木血继续往前走。他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躲了一会儿,等一队士兵走过,然后再从角落里出来,继续往前走。但是,此刻出来搜寻的狱卒士兵实在太多,一队紧接着一队,各队反复搜寻,没过多久,小四与樱木血就和一队狱卒正面遇上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小四、樱木血眼看已无法逃避,便只能与眼前这队狱卒厮杀了起来。小四持刀,樱木血持剑,两人与凶神恶煞的狱卒们搏杀了起来。 樱木血虽然身体受伤,体力不支,但是事到如今,他必须得爆发出自己体内的潜能,与敌兵奋力搏杀,否则,他就只能是死在这里。小四只有一个人,要他来保护樱木血周全,也不可能。所以樱木血现在也只能是自己保护自己了。樱木血好歹也是经历过许多生死战斗的猛将,所以眼前这些士兵也不足以吓倒樱木血。况且樱木本身的武功也不弱。 樱木血咬紧牙关,聚力于手中剑,他奋力与敌拼杀,一时也杀死了几个狱卒。小四则是在前面开路。小四一边与前面的敌人厮杀,一边努力往前走,他现在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来,让樱木血能够往前走、往外逃。而樱木血也深知,现在与敌战斗,重点不是要杀敌,不是恋战,而是要尽快往外逃,往通道处走。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敌兵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再想越狱成功,就不可能了。 所以,樱木血也是一边杀,一边紧跟上小四,顺着小四杀出的血路,往前走。 而这队与小四交战的士兵,也已经是摇响了铃铛,他们通过铃铛响声告诉了全监狱的士兵:樱木血在这里。 那些负责搜寻樱木血的监狱士兵,一下子全都赶往了樱木血此刻所在的地方。 第512章 解救囚犯 整个监狱的兵力,此刻有一半是聚集在监狱通道处。樱木血若要越狱,就必须要和小四闯过这条唯一的通道,所以,此刻黑石监狱最需要镇守的就是这条通道。只要此路被守住,那么樱木血插翅也难逃。 除了小四以外,另外还有两名樱木血的手下也是在这监狱里假装当狱卒,还有两人是在这监狱里给人买菜做饭,当仆役。此时,这两名假狱卒是在镇守通道的守军里,而那两名负责买菜做饭的仆役,也是假装看热闹,就混在通道守军的旁边。这四人,都是守在通道处。因为他们明白,对于此次越狱来说,能否突破这里的通道才是关键。这四人都知道,小四的武功是很高的,而樱木血也是猛将,他们二人如果奋力拼杀,冲到通道这里来,应该也不是难事。而通道这里的形势却大不相同,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极难攻破。而且这里还有各种机关暗器,还有断龙闸,如果冲不破这通道,那么之前打得再猛也是白搭。所以,要怎样才能帮助樱木血冲破这里的通道?小四给这四人下达的命令是,让这四人守在通道处,混在通道守军里,一旦樱木血到达这个通道,那么这四人就窝里反,对通道守军发起突然袭击,控制住那些暗器机关,不要让机关启动,不要让断龙闸落下,否则,一切就全白干了。 此时,通道处的守军听着那些铃铛不断摇响,他们个个手握刀柄,严阵以待。虽然他们对这通道处的防守很有信心,但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这里是号称无人可以越狱的黑石监狱,如果樱木血越狱成功,那么这些守军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他们多半会被宫本杀光。更何况这樱木血是宫本下令要急杀的人,樱木血若逃跑成功,那么这些守军的一家老小恐怕也会被宫本屠戮。所以他们不敢不认真。 而此时那两个混在守军中的假狱卒和那两个假装看热闹的做饭仆役,他们听着那铃铛的响声,心里却紧张地直打鼓。按照原计划,小四应该是可以悄无声息地把樱木血带到这里来的,因为小四可以假装要带樱木血出去行刑。就算最不济,那小四和樱木血也应该是走到离通道处近一点的地方,才会被发现。但是现在,小四和樱木血却是在离通道处还远的地方,就已经早早地被敌军发现了,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若要赶到这里来,那不知还得多费多少事。这四个守在通道处的人,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却是十分慌张,他们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樱木血与小四仍在与敌激战。樱木血手持长剑,小四手握长刀,与敌力战。一时间,阴暗又狭窄的监狱走道内,血肉横飞、杀声震天。那些负责抓人的狱卒,此刻都已赶往樱木血所在的地方,人员密度相当大。而过道又很狭窄。所以小四与樱木血的前方和后方,都是密密麻麻的敌军,敌军是人挤人。很多来晚了的敌军,根本都没有机会上前去助战,只能是等前面的人死了,自己再上去。 而小四与樱木血无论怎样奋力拼杀,都还只是被困在原地。就算他们侥幸能往前杀出一段路,但是从前面涌来的敌军又会把他俩逼回原位。小四武功虽然也挺好,但终究不是杀神般的人物,他敌不过这么多人。而渐渐地,小四也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时候,樱木血后背中了刀,他也开始无力反抗了。小四看到樱木血有危险,就赶紧回过头来救樱木血。小四救了樱木血,就顾不上自己了。不一会儿,小四的肩头就中了两刀。 情势危急,眼看小四和樱木血就要被擒了。 而守在外面通道处的四人,迟迟不见小四和樱木血杀到这里来,他们心知不妙。现在整个监狱一半的兵力都被派去围剿小四和樱木血了,单凭小四和樱木血的本事,恐怕是不可能冲出重围了。 于是,那两个假扮狱卒的人,就向那两个假扮仆役的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这两个假扮仆役的人不必留在此处了,快去帮忙。那两名假仆役会意,便向两名假狱卒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小四和樱木血根本就没有本事冲到这里来,无法靠近这个通道,那么这四人守在通道处也是白搭,所以计划必须要临时改变,否则将前功尽弃。于是,这两名假仆役就假装对热闹没有兴趣了,不想看了,他们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说要回去做饭了,就离开了这个通道处。而那两名假狱卒,则继续留在通道守军中,以做策应。 两名假仆役离开了守军的视线,便放下了一副卑躬屈膝的奴仆模样,恢复了自己战士的姿态。他们掏出了自己身上藏着的伸缩短刀,弹出刀身,然后便赶往樱木血被困的地点。他们在赶往樱木血被困地点的同时,还顺便偷了监狱里的钥匙,打开了几间牢房,为牢房里的犯人打开了手铐和脚镣。这两名假仆役把打开各牢房房门的钥匙和打开各囚犯身上手铐脚镣的钥匙都留给了这几名已经被解救的犯人。他俩吩咐这些犯人,去把其他犯人全部放出来,解救他们。这两名假仆役为了防止这几名先得救的犯人会只顾自己逃命、而不管其他犯人,还特意叮嘱他们:“这监狱通道处的防卫很严,光凭你们几个人的力量是冲不出去的,你们现在赶紧拿了这两串钥匙,去把其他牢房里的犯人都解救出来,你们大家伙儿一起往外冲。人多力量大,你们一起往外冲,逃出去的机会就大。” 没错,这两名假仆役,现在就是要放出整个监狱的囚犯,来制造骚乱。一旦这些被关在牢房里的囚犯都给放了出来,那么这些囚犯必将以极其暴力的方式集体越狱,到时候,这黑石监狱里的兵力就无法全部用来集中对付樱木血了。大量兵力将被分出,去抓捕其他要越狱的犯人,这样一来,这些囚犯就等于是帮了樱木血大忙。 第513章 武功高强的副狱长 这几个先被解救出来的囚犯一听,觉得此二人说得很对,光凭他们这几人的力量,是冲不出黑石监狱的那条通道的,要想逃跑,必须团结所有囚犯的力量。所以,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拿了钥匙去救其他犯人。他们救了其他犯人,就也对这些犯人说上一番如此同样的话,叫他们先别独自逃命,要逃大家一起逃,这样才有机会冲出去,否则是没有人能冲出黑石监狱的通道的。 这些犯人都是在黑石监狱里饱受折磨的,他们出身不同、遭遇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是宫本剑藏的敌人,他们都在这黑石监狱里受了太多的苦。所以,这些犯人之间,不管相识或不相识,他们之间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因此,让他们团结起来,也还是很容易的。 这两名假仆役很快就赶到了樱木血受困的地方,他俩来得还不算晚,樱木血与小四仍在奋力搏杀。虽然小四与樱木血身上都已鲜血淋漓,但是很显然,他俩还没有认输,也没有认命。 两名假仆役大喝一声,便举起短刀,杀入敌阵之中。一时间,堵在小四、樱木血前面的那股敌军,骚乱了起来。这股敌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状态之中,他们既要对付小四、樱木血,又要对付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假仆役。 这两个假仆役手里的功夫也不弱,短刀在他们手里上下飞舞、寒光四射,短刀锋刃所过之处,敌人鲜血飞溅。一时间,他俩步步前进,所向无敌,在不断接近小四与樱木血。 小四、樱木血原本已经打得筋疲力尽,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俩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看见了这两个救兵的到来。这两个救兵的突然杀出,对于敌军的士气是一个重大打击,因为那些敌军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一身仆役打扮的人怎么就突然会耍起了刀,而且看样子还是来救樱木血的。如果这两个仆役是卧底,那么会不会还有更多的卧底?这么一想,敌军的士气就高涨不起来了。 而小四和樱木血看见救兵到来,却就像是服用了兴奋药一样,突然之间又精神百倍。眼见得救的希望就在前面不远处,小四和樱木血自然是要竭尽全力来振奋精神。很多时候,人有无力量,也全在于前面路上有没有希望。 就这样,小四和樱木血又往前杀开了一条血路,两人的位置前移了许多。那两名手持短刀的仆役,也在不断接近樱木血。他俩的短刀,在这狭窄的过道里,显出了很大的杀伤优势。因为这过道里狭窄,此时人又多,敌军手持的长刀,反而是比较碍事的,不好施展,因为长刀一挥,很容易就磕碰在墙壁上。而短刀就没有这毛病,短刀挥刃快,刺伤快,又不会磕碰在墙壁上,更不会误伤自己人,所以,这两名假仆役的短刀在这里使得是非常灵活,风生水起。一时间,敌军狱卒们不断被短刀割喉,他们鬼哭狼嚎的,直恨不得能逃走才好。 这两名假仆役,眼看离樱木血还有几步之遥,他们很快就能救出樱木血往外逃了,但是,就在此时,黑石监狱的副狱长出现了。这黑石监狱之所以是黑石监狱,必定不可能只有一些普通武功的狱卒和士兵,他们肯定得有高手坐镇。而这黑石监狱里的副狱长和狱长,就都是扶兰武士中的绝顶高手。 两名假仆役一心只顾着往前打,却没发现他们的背后已经是出现了一个魁梧的人影。这人影正是副狱长。副狱长走上前,双掌击出,分别打在这两名假仆役的后背上,这两名假仆役立即往前一个趔趄,扑地摔倒。他俩口中都吐出了一口鲜血来。这副狱长内功很高,刚才双掌击出,以内劲打击两名假仆役的内脏,现在这两名假仆役的体内都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在翻腾。 但是战斗还没有停止,樱木血还没有救出来,所以这两名假仆役就算体内再疼痛,也依然得站起来继续战斗。他俩擦去嘴边的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看向了副狱长。他俩从刚才副狱长双掌击出的功力便已经知道,此人武功极高,不可小觑。而这个副狱长,现在则是双眼血红,嘴角微歪,牙齿紧咬,露出了一副喜欢杀人又喜欢讽刺别人的表情。他残暴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蔑视的笑,而正是这笑最可怕,就好像他已经完全成竹在胸,有必杀这两个假仆役的把握。 这两个假仆役可不敢掉以轻心,他俩知道眼前这人是个狠角色,搞不好今天他俩真得死在这人手里。他俩郑重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准备瞅准时机,奋力搏杀。 而其他那些监狱士兵,见此情形,则不约而同地都停止了手中的搏杀,一个个不自觉地往后退,想远离副狱长和那两个假仆役。因为一方面,副狱长和假仆役的搏斗需要有空间,士兵们都挤在那里,也不方便副狱长施展武功,另一方面,这副狱长的武功高强和狠辣无情,狱卒与士兵们都是知道的,他们可不想靠近打斗现场,以免被误伤。万一副狱长受到攻击,他随手抓个狱卒过来挡刀,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大家此刻都想离他远一些,以免遭殃。 所以,此刻那些抓捕樱木血的士兵,都远离着副狱长,给副狱长和两名假仆役腾出了一大片空间来。这些士兵围困着樱木血和小四,围而不打。这些监狱里的士兵其实现在也打累了,况且他们也不想死,现在既然武功高强的副狱长已经来了,那么他们还打个什么劲儿呢?还不如围而不打,等着副狱长来收拾樱木血和小四。 而这样一来,樱木血和小四也是暂时得到了休息。他俩也是打不动了。但是他俩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副狱长还不了解,他俩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多深。只是刚才看他出掌凌厉,掌风狠辣,想来此人武功定是不俗。 而此时,黑石监狱里的那些囚犯,都已是被解开了手铐与脚镣。那些还能走路的囚犯,都已是涌出了牢房,他们去兵械库拿了武器,就一起浩浩荡荡地往监狱的通道处杀了过去。他们在这黑石监狱里受尽折磨,心中的愤怒与怨恨已如海一样深,此刻,他们的愤怒与怨恨就全部集中在他们手中的兵器上,他们要与这监狱里的大魔小鬼们,决一死战! 第514章 凶狠的峨嵋刺 两个假仆役振作精神,将短刀横握,准备要对眼前这个副狱长发起最猛烈的攻击。此时,那些纵横在监狱过道顶上的铃铛又都响了起来,响声急促而冗长。这次的铃铛信号比以前的都长,而副狱长听完这个信号,脸色霎时一变。他脸上原先的嘲讽与鄙夷神色消失不见,换上了沉重又焦虑的表情。没有错,他听到的铃铛信息是:“监狱犯人全体越狱,他们正在武装暴动,现在需要大批士兵来恢复监狱秩序。” 那些正围困着小四、樱木血的狱卒和士兵们,也是听懂了这条长长的消息。他们都懵了,全体越狱?武装暴动?这怎么办?但是想想,这也不奇怪,是狱长太蠢太急躁造成的这个局面。狱长他知道如今在黑石监狱之外,扶兰岛正在发生一场大战争,而这场战争全因樱木血而起,可以说,樱木血的生死,现在已经直接关系到这场大战争的结局,所以,狱长当时就特地派了副狱长去亲自监督樱木血的行刑。然而,副狱长却告诉狱长,樱木血已经被小四带出了牢房。狱长这下就慌了,樱木血要是真的被救出去了,那么外面的那场仗,宫本可能就输了,这个樱木血太重要了。于是狱长就让全监狱的士兵出动,一半去镇守通道,一半去搜寻樱木血。这样一来,那其余那些还关在牢房里的囚犯,不就是无人看管了吗?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大摇大摆地去拿了钥匙来私放囚犯,那也是不足为奇的。所以,这些重刑犯的全体越狱,说是意外,其实也是狱长太过重视樱木血、调度不当所致。 只是,此事太荒谬了,黑石监狱成立至今,还从未发生过全体囚犯一起越狱的事情。如果这些囚犯真的越狱成功了,那么狱长和副狱长,毫无疑问将被诛杀九族。让一个樱木血逃出已是大罪,更别说让这全监狱的犯人逃出了,这简直是全监狱看守人员的失职。而副狱长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知道,如果今天这些破事处理不好,那么他和他的九族也就全完蛋了。 副狱长对那些还愣着的士兵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那信号吗!全体囚犯在越狱!他们要是越狱成功了,我和你们全得死!快去抓囚犯!快去!快去!” 士兵们显然也是听懂了副狱长的焦虑。那些囚犯要是越狱成功了,那他们就算逮住了樱木血,也是死罪难逃。不能为了抓一个樱木血,而放走整个监狱的囚犯。于是,这些士兵们大部分都撤出了这个战斗现场,不再包围着小四和樱木血。 但是还有一小队狱卒没有走,他们依旧围困着小四和樱木血。因为樱木血所住的牢房,恰好是这队狱卒平时的管辖片区,这次樱木血出逃,他们难辞其咎,所以他们想亲手抓回樱木血,将功折罪。 但是,这个黑石监狱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全体越狱事件,所以驻兵并不多,不足以镇压这种全体越狱的大规模暴动。而且,听那铃铛所发出的信号里说,这些囚犯是在武装暴动,所以,可能这些囚犯也没那么容易镇压。于是,副狱长就火冒三丈,对那一小队狱卒吼道:“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增援!” 这时候,一个狱卒就战战兢兢地对副狱长说:“那、那这里怎么办?”很显然,他是觉得副狱长仅凭一己之力可能无法对付这里的四个人。 副狱长压抑着恼怒,对这个狱卒说:“滚!这里有我一人足矣!” 于是,这一队狱卒就也走了。 副狱长的自信不是没有来由的,他刚才就已经看明白了那两个假仆役的武功路数,他俩的武功虽好,但是也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以副狱长的武功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小四和樱木血,这两人刚才在众兵的围攻中就已经是受伤不轻、伤痕累累了,所以,要对付这两人更是不在话下。副狱长有自信能抓住樱木血。 现在只剩下副狱长一个人对付樱木血四人了。但是这两个假仆役却丝毫不敢轻敌。副狱长从身后腰带上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两个“丁”字形的峨嵋刺。副狱长双手各握住一支峨嵋刺,他把峨嵋刺的横向握把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然后让长长的铁尖从自己拳头的指缝中间伸出去,以拳带刺,形成恐怖的杀伤力。 两个假仆役一看副狱长这武器,就知道这个副狱长是要狠辣地出手了。这种峨嵋刺很难对付,它又细又长,很容易穿过人的防守破绽,直刺人身。也没什么武器能有效阻挡这峨嵋刺。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狭路相逢勇者胜。于是,两名假仆役挥舞短刀,就冲向了副狱长。 短刀凌厉,而副狱长身形敏捷,他往后一退、一仰,即躲过了两把短刀的割喉。当他重新直起身子时,正好是两名假仆役一刀落空后的收刀之时,于是他就趁机迅猛地将手中的峨嵋刺向前刺出。两名假仆役见峨嵋刺袭来,赶紧挥刀格档,长长的峨嵋刺从短刀的锋刃上划过,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拉划声。副狱长没有收手。他双腿用力,往前一跃,将手中峨嵋刺往两名假仆役的胸口刺去。两枚峨嵋刺尖利地闪着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两名仆役的心脏。 此情此景,看得樱木血心吊到了嗓子眼。说时迟那时快,小四赶紧将手中长刀向副狱长脑袋上丢去。副狱长见一柄长刀向自己脑袋上飞来,力道凶猛,于是他赶紧向后一躲。这样一来,他手中的峨嵋刺就也自然收了回去,没有真的刺穿那两名假仆役的心脏。 两名假仆役逃过一劫,身上却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副狱长果然出手敏捷,他像蛇一样阴毒,又像猴子一样灵活,他反应敏捷,出手沉重有力,刚才若不是小四出手帮忙,这两名假仆役已经是命丧当场。 第515章 副狱长以一敌三 小四必须得去帮两名假仆役的忙,否则大家很难逃出这副狱长的魔掌。但是小四的长刀已丢出,他没有了武器,于是他就从地上死去的狱卒手中拿了一把刀。他虽然在刚才的力战中也已经是遍体鳞伤,但是他武功底子厚,还能撑住。况且,要救出樱木血的这个信念在他心中燃烧,给予了他很大的力量。 小四双手握刀,往前冲去,加入了两名假仆役,三人一起对付副狱长。但是这副狱长倒也是丝毫不慌。他微微弯下腰,像是随时准备弹跳起来。他将手中的两支峨嵋刺互相敲了敲,峨嵋刺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用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小四和两名假仆役。副狱长冷笑了一下。然后,他就主动冲向了小四和假仆役,他的峨嵋刺上下翻舞,招式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小四和两名假仆役几乎根本就看不清这峨嵋刺的运行痕迹,他们三人一时只能不断向后退。他们三人不断用手中的兵器去格挡峨嵋刺的攻击,但是,这三人的手臂上,还是很快就布满了被峨嵋刺划伤的血痕。三人心中大骇。 这峨嵋刺实在是太难防了,它又细又长,只要你的身前有一点空隙,它就能从空隙中钻入,刺穿你的身体。不像刀和剑,横截面很大,好防。而且,这副狱长的动作又是极其快速,两支“丁”字形的峨嵋刺在他手中是被使得出神入化,令人眼花缭乱。这两支峨嵋刺,简直不像是副狱长手里的武器,而像是副狱长手指的一部分。它们完全听令于副狱长,副狱长想要它们怎样进攻,它们就能怎样进攻。 小四和两名假仆役收拾心情,重新扑上去进攻。他们虽然也惧怕这两支峨嵋刺,但是,他们总不能一直后退,因为他们的后面就站着樱木血,他们得保护樱木血,得救他出去。于是,小四他们三人鼓足力量,开始主动对副狱长发起进攻。 副狱长手中有两支峨嵋刺,而不是三支峨嵋刺,就算他能同时用这两支峨嵋刺去进攻两个人,但是他也没法再同时进攻第三个人。而这,就是小四他们三人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漏洞。两名假仆役主动去吸引峨嵋刺的进攻,而小四就着重去攻击副狱长的身体。三人配合默契,一时倒也和副狱长战了个平手。但是,副狱长依旧强悍,小四去向副狱长发动了几次攻击,都没有伤到这副狱长。副狱长就算不用峨嵋刺攻击小四,也能轻松地用腿扫开小四。看来,这个副狱长不止峨嵋刺厉害,腿功也厉害。 小四他们三人围攻副狱长,并没有对副狱长造成实质伤害,副狱长只是一时有些应接不暇而已。但是,副狱长很快也就适应了这种战斗节奏,他开始沉着应对小四他们三人的合力围攻。副狱长手中的峨嵋刺,不再固定攻击某一人,而是灵活变动,看谁靠近就攻击谁,看谁身前有空隙就攻击谁。而且副狱长还不时使出扫堂腿,把小四他们给绊倒。而只要有人倒地,副狱长立刻就会用手中的峨嵋刺去刺倒地那人的眼睛,如果不是小四他们密切防御、相互照顾,恐怕三人现在都已是被刺瞎了双眼了。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互有攻守。但是搏杀这种事,是不会一直保持在平衡状态的。强弱之势,总会此消彼长。小四和两个假仆役刚才毕竟都已经是和大批的士兵搏杀过一阵子了,所以他们的体力现在已经是透支了。他们越来越打不动了,他们没有力量去给副狱长以重击。而副狱长的武功路子是以技巧为主,以敏捷的刺杀为主,不崇尚硬打硬挡,所以他的体力相对来说保存完好。这样一来,小四他们三人,就在你来我往的消耗战中逐渐失去了优势,变得越来越疲惫。而人一疲惫,动作反应也会变得迟钝。忽然,一名假仆役的防守出现漏洞,他的肩膀被一支峨嵋刺刺穿,鲜血直流。这一刺,力量非常大,这名假仆役的肩膀骨头也被刺穿了。可见这副狱长的功力仍然十分强大。 副狱长见一击得手,不禁兴奋起来,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野狼。他的功力本来就比小四他们深,而且他在刚才的消耗战中也没有怎么消耗体力,所以他现在相当于是以逸待劳。小四他们已经疲惫而迟缓,但是副狱长却体力充沛、越战越勇,这样一来,副狱长逐渐就在这场近身搏杀中占据了上风。 副狱长开始不断主动出击,他以迅猛而连贯的力量,不断地刺出峨嵋刺。峨嵋刺就像不断跳蹿的毒蛇一样,密集地攻击着小四他们三人的眼睛、心脏、腹部。小四他们防不胜防,简直格挡地筋疲力尽。而这时候,副狱长在出招中又用上了许多虚招。就是说,他会在你的眼前虚晃一拳,让你以为他是要用峨嵋刺来刺你的眼睛了,于是你就用手去防御自己的脸部和眼睛,但就在这时,副狱长他却是会突然变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马上将峨嵋刺的攻击方向改变,刺向你的心脏。如果你的反应不够灵敏,来不及跟着峨嵋刺的变化而变招,那么你的心脏就会被一击刺穿。 果然,没有多久,小四他们三人身上就又多出了许多伤痕来。这两个假仆役,身上各有两个洞,是被峨嵋刺刺出来的,不过好在被刺中的还不是心脏。但是这两个假仆役也已经是受伤很严重了。鲜血在不断地从他们身上的血洞里流出来。照这样下去,他俩很快就会流血过多而死了。这两名假仆役都已经走不动路了,他们只是勉强地还站着。他们有心要继续战斗,但是却已经根本战斗不动了。 小四把这情形看在眼里,他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这个副狱长实在是太强大了,他就像是一个会使用峨嵋刺的鬼魅,他动作敏捷、出招狠辣,以小四他们三人的武功,实在是不足以对付这样的一个人。 而樱木血还没有被救出去。小四和两名假仆役都感到了绝望。他们担心自己倒下了,这樱木血也就完了。而樱木血要是完了,宫本就会继续在这岛上作威作福、横行无忌、欺压百姓。此次借兵嵩麟国大军来打宫本的战争如果不能胜利,那么这扶兰岛上的老百姓,以后的日子就会更难过了。 第516章 樱木血力战峨嵋刺 副狱长看见小四和两个假仆役都已经重伤在身、筋疲力尽,他不禁斗志更盛。搏杀中的胜利促进了副狱长的杀戮心,他打得更来劲了,简直是越战越勇。他准备在杀死小四和那两个假仆役之后,就顺手也杀死樱木血,这样也省事,免得夜长梦多。樱木血本来就要被处死了,谁杀他都一样。 抱着这种杀光眼前四人的心思,副狱长在峨嵋刺的出招上变得更加狠辣与无所顾忌,他出的全是杀招,招招都直奔人的脑袋和心脏而去。小四与两名假仆役面对副狱长的疯狂进攻,疲于应对,几乎已经无法招架。副狱长手中的峨嵋刺迅猛一出,两刺同时扎进了小四的腹部。小四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鲜血不断地从小四腹部涌出,很快就在地上流成了一片。两名假仆役也很快就都倒在了地上。这三人受伤太重,虽然还没死,但已是奄奄一息,再无战斗力了。 只剩下副狱长和樱木血还站着。樱木血的手中还拿着那把小四给他的剑。 副狱长阴险地冷笑着,一步步向樱木血走去。他的笑容扭曲着,使他的脸看起来很像鬼怪,在这阴暗的监狱过道里,副狱长的笑脸是那样阴森可怕。他不慌不忙地走向樱木血,就像一头正要吃掉猎物的恶狼。他手中的两支峨嵋刺上还在滴着血,那是小四和两名假仆役的血。血腥味在恐怖中弥漫。 但是樱木血没有惧怕,他只是握紧了手中剑,准备战斗。樱木血久经沙场,并不害怕死亡,而且他知道逃也没有用,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战胜眼前的所有障碍。 副狱长忽然弹跳而起,将手中峨嵋刺往樱木血的脑袋和胸前刺去。两支峨嵋刺就像两道凌厉的闪电,飞速地向樱木血刺去。樱木血却不慌不忙,并没有仓皇后退。他举起手中剑,沉着应对。 剑身与峨嵋刺激烈碰撞,火花四溅。双方在每一招里都用上了全力。副狱长要拼命杀死樱木血,而樱木血也得拼命攻击副狱长,双方都不许自己出现一点闪失,所以,他们的每一招都力发千钧。 副狱长没想到这樱木血竟然也是个格斗高手。不过这也不奇怪,如果樱木血是个平庸之辈,那么他也不可能成为四大柱石之一。副狱长聚精会神,用尽全力来刺杀樱木血。 樱木血一剑刺出,直奔副狱长面门而去,副狱长见状,赶紧收拢双臂,将两支峨嵋刺交叉护在自己面门前,以格挡樱木血的剑锋。但是谁知樱木血这招只是虚招,他见副狱长已经收拢双臂,便赶紧变招,将手中剑尖直指副狱长的腹部,用力一剑刺出! 副狱长瞬间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但是樱木血的剑尖已经触到他腹部的衣服,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副狱长的肚子就会被刺穿。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副狱长猛然向后将身子一弓,使自己的腹部与樱木血的剑尖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紧接着,他也不防守,而是直接将自己手中的两支峨嵋刺刺向了樱木血的双眼! 所以说,最好的防守往往是进攻。人的双眼是最怕尖物的,这是人的本能。两支峨嵋刺迅速刺向樱木血的双眼,樱木在本能的驱使下,赶紧闭了眼,身子往后躲。这样一来,他的手中剑自然也就无法再伤到副狱长的肚皮了。 樱木血挥剑抵挡峨嵋刺的进攻。但是,樱木血很快就在体力上败下阵来了。他本已是受伤之躯,后又与众狱卒士兵搏杀,如今与副狱长的战斗,他又每一招都拼尽全力,这样下来,他的体力怎么支撑得下去? 很快,樱木血的肩膀上就中了峨嵋刺的一击,他血流不止。他中刺的是右肩膀,所以,他这右手也是没法继续使剑了。他就把剑换到了左手中,但是他并不习惯左手用剑,所以,他用左手使剑可以说是毫无攻击力。 小四和两名假仆役把这情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三人知道,照这个样子打下去,再过一小会儿,樱木血就会死在峨嵋刺下。而现在他们三个又不可能打赢副狱长,这可如何是好? 小四挣扎着站了起来,两名假仆役也挣扎着站了起来。小四掏出了身上藏着的一根惊天雷。这根惊天雷,原本是小四留着,想去对付通道处的断龙闸的,但是现在看来,没办法了,只能提前用这玩意儿了,他要用惊天雷去炸死这个副狱长。要不然,樱木血今天将毫无生机。 小四对两名假仆役说:“你俩快去带了樱木大人逃跑,我去拖住副狱长,炸死他,与他同归于尽!” 这时候,一名假仆役就夺过了小四手中的那根惊天雷,他对小四说:“四哥,还是你带樱木大人跑吧,同归于尽这种事,让我们兄弟俩来做就行!” 说完,也不容小四争辩,两名假仆役就扑向了副狱长,他们一个抱住了副狱长的腿,一个从副狱长背后抱住了副狱长的上半身,使其难以动弹。那个抱住了副狱长上半身的假仆役,手中就握着一根惊天雷。 副狱长本来正全神贯注地与樱木血打斗,他正要取樱木血性命,志在必得,他也并有心思去管那半死不活的小四和假仆役,结果忽然之间,他就被这两个假仆役给死死地抱住了,他很意外。而更令他意外的,是他看见那个从后面抱住他的假仆役的手中,竟然还握着一根惊天雷! 这惊天雷在扶兰岛上可是个稀罕物,只有嵩麟国的人才精通制造惊天雷的技术,扶兰岛的人只有靠偷盗和掠夺才能从嵩麟国那边搞来一些惊天雷。但是扶兰岛上的军人和官员,却都知道惊天雷的惊人威力,他们就算没见过惊天雷爆炸,可是也听说过惊天雷的可怕威力。而这个黑石监狱的副狱长,他可曾经是真的见过惊天雷的,如今他看见惊天雷就在自己眼前,而且是握在他敌人的手中,他岂不是得吓得尿裤子? 副狱长当即挣扎了起来,也不再管什么樱木血,他惊恐地大叫:“你们想干吗?你们想干吗!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第517章 副狱长粉身碎骨 副狱长惊恐至极地拼命挣扎,但是这两个假仆役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他们是拼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使劲抱住这个副狱长,他俩一个抱住他腿,一个使劲抱住他上半身。 樱木血看见假仆役竟然手握惊天雷,也是吃了一惊,同时他也明白了眼前这两名假仆役是准备与副狱长同归于尽。樱木血内心一阵热烈的感激与愧疚。这时候,一个假仆役大喊:“四哥,你快带樱木大人跑!你们跑远一点,我们再炸!” 小四一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也就不废话不客气了,他赶紧拉着樱木血就跑,临走前,他对两名假仆役说:“兄弟们,来世再见!” 樱木血和小四玩命地往前跑。 副狱长可是真的着急了,他已危在旦夕。他赶紧用尽全力去挣脱两名假仆役的控制,但是无奈挣不脱。他就努力弯下腰去,用峨嵋刺去刺那个抱住他双腿的假仆役。他刺这名假仆役的脑袋、脖子、后心窝,这名假仆役被刺得后背全是血窟窿,他也没松手。这名假仆役已死,但他仍紧抱着副狱长的双腿。 副狱长想再刺死另一个假仆役,但是这名假仆役在他背后,副狱长没法往背后用刺。副狱长就只能拼命挣扎。他用峨嵋刺去刺这个假仆役的手臂,他刺中了。但是这名假仆役显然也是一个坚强的汉子,他也没松手。这时候,副狱长就尽力用峨嵋刺去刺假仆役握着惊天雷的那只手,想让他把惊天雷落下。但是,副狱长上半身和双臂被抱住,他实在是使不出那动作,手拐不过弯来。 而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樱木血和小四已经跑出了一段路。 副狱长知道完蛋了。这时候,还活着的这名假仆役,拉响了惊天雷。 “轰——”的一声巨响,副狱长和那两名假仆役都被炸得粉身碎骨。而他们三人所在的那段监狱过道,也完全被炸塌了。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监狱。 而此时全体囚犯正都集中在离通道处不远的一个大厅里,在与狱卒士兵们混战。爆炸声传来,囚犯、狱卒、士兵都愣了愣,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爆炸声。但是双方短暂的愣神之后,便又是拼命的混战厮杀。囚犯们拼命想要逃出去,而狱卒和士兵们则是拼命想要拦住他们。 黑石监狱因为防守严密,而且狱卒的本领过硬,所以这里派驻的士兵并不多,人很少。而且黑石监狱牢不可破的日子久了,狱卒们本身也就放松警惕了,谁都不可能想到会发生这种大规模越狱事件。所以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狱卒和士兵们在战斗中落入了下风。况且,这些囚犯里,有很多也是厉害的狠人,他们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能够被关到黑石监狱里来的人,那就都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有不少囚犯已经是突破了大厅里狱卒们的防守,冲到了通道这里来。通道处的守军,已经是和这些囚犯们战斗了起来。大家混战在一起。 混在通道守军中的两名假狱卒,他俩听到爆炸声,心中一紧,以为大事不妙。因为按照原定计划,是小四带了一根惊天雷,以防通道处到时候会降下断龙闸,这惊天雷就能用来炸开断龙闸。但是现在这爆炸声,很显然就是惊天雷的爆炸声,山洞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两名假狱卒不知道。他们心里很慌乱,他们担心小四可能已经被炸死。而且这惊天雷是稀罕物,很难弄到,他们也就这么一根,是为了营救樱木血才带来。要是这惊天雷没了,万一通道处降下断龙闸,那怎么办? 大批囚犯已经向通道处涌去,守军与囚犯们大战。而这两名假狱卒则躲到一边,没有参战。他们没有必要去帮助狱卒打杀囚犯,因为他们又不是和真的狱卒一伙儿的。他俩希望这些通道处的守军能被这些越狱的囚犯给缠住、困住,这样一来,这些守军就没有工夫去抓捕和阻拦樱木血了。这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两名假狱卒又担心,如果这些越狱的囚犯太厉害,守军拦不住他们,那么,为了防止这些囚犯集体外逃,这黑石监狱的狱长肯定会提前放下断龙闸。而只要断龙闸一放下来,那么樱木血可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所以,这两名假狱卒现在的心情是非常焦急,他们盼着樱木血能早点来到这通道处,现在正是最好的出逃时机,大批守军被囚犯缠住,而断龙闸又还没放下来,樱木血此时外逃最易成功。再晚一点就不好说了。但是,他俩还没有看到樱木血的身影。再加上刚才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响声,这两名假狱卒甚至疑心小四和樱木血是不是都已经被炸死了。他们的内心惶恐不安。 而正在他俩犹豫要不要进山洞里面去寻找樱木血时,突然,小四和樱木血出现在了他俩的视线中。只见小四和樱木血浑身是血,两人跑得是踉踉跄跄、气喘吁吁。小四和樱木血正避开着混战的人群,往通道这边跑来。 这两名假狱卒喜出望外,他们知道营救计划即将成功。于是他们立刻手起刀落,将仍守在通道处的两名真狱卒给杀了。现在这里没有真正的狱卒在守,也就不会有人启动暗器机关,正是逃跑的最佳时机。能够控制这通道里的暗器、毒液和断龙闸的机械开关,一共有两套,一套开关就装在这通道处,可由守军狱卒开启,而另外一套开关,则设在狱长的公文房中,只要狱长只按开关,这通道处的所有暗器机关也会启动。所以,现在只要狱长不出手,樱木血就能成功离开黑石监狱了。 但是,就在两名假狱卒兴高采烈地拉着小四与樱木血往外逃的时候,通道处的暗器机关启动了。无数支利箭从通道处的洞壁里射出来,它们射出的方向有正向与斜向,正向的利箭是射向通道内,斜向的利箭是射向连接通道的整个山洞里,这是一种无差别的攻击,只要在这利箭的射程范围之内,无论囚犯、狱卒、士兵,都会中箭。而且,这些利箭,还不是普通的利箭,这些箭头上全都涂抹着剧毒药物鹤顶红。鹤顶红是毒药中的毒药,人的血液中只要掺入一点点鹤顶红,这人就会立刻毙命,且绝无救活的可能。 第518章 断龙闸封锁通道 两名假狱卒看见暗箭机关启动,赶紧就拉着小四和樱木血躲到了一个死角里。这个死角是在通道与山洞相连接处的一个凹陷内,人躲在里面,那些毒箭正好射不到。 从通道壁上斜向射进山洞内的毒箭数量很多,这些毒箭全部射向了那些正在混战的士兵、狱卒、囚犯,这是一种无差别攻击。大批人员倒下,他们全都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脸色乌黑,这些人的死相都很惨。看见有大批人员倒下死了,那些狱卒、士兵、囚犯也就顾不上混战了,他们全都拼命往山洞里面逃,以期能躲过这可怕毒箭的攻击。到了这个时候,这些狱卒、士兵、囚犯倒是像一家人了,他们的共同敌人只是那可怕的毒箭。这些人往山洞的纵深处逃,有的干脆躲进了牢房里,这样一来,毒箭自然也就射不到他们了,他们侥幸躲过了一死。很多狱卒和士兵也是躲进了牢房里,以免被箭射到。 两名假狱卒很清楚,现在能够启动这些暗器机关的,也就只剩下狱长本人了。既然狱长已经启动了机关,那就说明狱长很快就会亲自来这里镇压暴动和抓捕樱木血了。两名假狱卒想等那毒箭发射完了,就赶紧带着小四和樱木血跑出去。但是,就在他们刚刚这么想着的时候,通道里却忽然发出了沉重的一声响,然后,就见一堵巨大又厚实的墙壁,从通道上方缓缓降下。 两名假狱卒、小四、樱木血心中俱是一惊,他们回头,从凹陷处石壁的裂缝中往外看到,竟然是断龙闸启动了! 断龙闸是用巨石和生铁混合铸造而成,坚固无比,只要这断龙闸降下了,那么这黑石监狱里唯一的通道也就被封死了,神仙也别想飞出去。 小四他们四人心中暗叫不好。两名假狱卒想跑出去找个东西破坏断龙闸的下降机关,但是,外面的箭雨还没有停,现在谁跑出去,谁就是个死。 很快,断龙闸就彻底落下了。通道被完全封死了。山洞里一下子暗了许多,没有了外面的日光,山洞里全靠洞壁上的火把照明了。这时候,箭雨也停了。 小四、樱木血、两个假狱卒从石壁凹陷处走出来,他们四人茫然无措地走到断龙闸前,他们看着这堵巨大的墙壁,心中都感到了绝望。完了,彻底完了,断龙闸都下了,还怎么逃? 小四赶紧去通道内的石壁上到处摸,看会不会有开关可以升起断龙闸。但是,升起断龙闸的开关又怎么可能装在这通道内的石壁上,那样岂不是太容易让人找到了?实际上,黑石监狱里只有狱长一人才知道这升起断龙闸的开关在哪儿。只要狱长不想打开断龙闸,那就谁也别想从这儿逃出去。 樱木血颓废地背靠在石壁上,缓缓地坐了下去。他已经太累了,一直是心中的希望在撑着他前行,如今希望没了,他还怎么撑?没有人能冲过断龙闸的封锁,所以,他还怎么可能逃出黑石监狱?现在,就算有人来杀他樱木血,他也不想再反抗了。 那些原本躲在牢房里的狱卒、士兵、囚犯,见外面的毒箭不再发射了,就也慢慢都从躲着的地方走了出来。那些囚犯们看见断龙闸已下,不禁都傻了眼,他们都知道完了,知道逃不出去了,知道再多的反抗也是无益了。很多囚犯都是呆若木鸡了。 于是,一些囚犯是自愿让狱卒重新给他们戴上了手铐和脚镣,把他们给重新带回了原来的牢房里。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刻,已经有大部分的士兵和狱卒已经不愿意再抓捕犯人。为什么?就因为刚才毒箭的无差别攻击。狱长明明知道,像刚才那种情况,启动毒箭机关是会害死很多士兵和狱卒的,可是狱长却还是启动了毒箭机关,这说明了什么?这就说明了狱长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狱卒和士兵的死活,也许在狱长的眼里,这些士兵和狱卒的性命都和囚犯们一样,微如蝼蚁、微不足道。那么,既然是这样,这些狱卒和士兵干吗又要费心费力地去帮黑石监狱抓捕犯人呢?根本不值得嘛。 所以,此时的大部分狱卒和士兵,都只想让囚犯们随便去闹,反正他们不抓。在地上躺着的死尸中,有许多是中箭而亡的狱卒和士兵,这些狱卒和士兵没有死在拿刀的囚犯手里,而是死在狱长放出的毒箭上,这着实是令那些还活着的狱卒和士兵们心寒。 而小四和那两名假狱卒还没有放弃,他们依然在通道的石壁上摸索,看能不能摸到升起断龙闸的开关。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从监狱里面走了出来,他不急不缓地走向了樱木血所在的位置。士兵和狱卒们一看,是狱长大人亲自来了。 今天,黑石监狱发生了有史以来最糟最乱的情况,又是樱木血出逃,又是全体囚犯越狱,又是副狱长被炸身亡,这狱长是只能亲自出来镇压暴乱了。别看这狱长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他的武功可是远在副狱长之上。他的武功已经超出了实境,而在气境之内。所以普通的武功高手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小鸡。 有些不知死活的囚犯,朝狱长冲过去,想捅狱长一刀,结果这狱长都不用出兵器,他一挥手就能把囚犯弹出老远。几招下来,那些囚犯就全被震慑住了。有个囚犯还想硬闯,定要砍这狱长,结果被这狱长一手插进他胸膛,掏出了他的心脏。 狱长走向樱木血,他想亲自割下樱木血的脑袋,这样也好在将来宫本问罪时,可以多多少少地将功折罪一些。 小四和两名假狱卒看见狱长走向樱木血,于是,他们三人赶紧冲上前,要去保护樱木血。结果,这个狱长只用两巴掌,就把两名假狱卒的脑袋都拍碎了。 两名假狱卒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死了。小四和樱木血都惊呆了。他们听说过黑石监狱的狱长武功高强,但是,却没想到他会高到这种程度。 樱木血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第519章 骆顺和赶到黑石监狱 狱长正要向小四下手,以了结小四的性命,这时候,樱木血却是突然向狱长开口,说:“等一等!” 狱长颇感意外。他或许也是感兴趣,想知道樱木血到底想说什么,于是,他就暂时停了手,没有杀小四。 樱木血扶着石壁,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对狱长说:“你放我出去,助我成王,我许你高官厚禄!” 狱长像是没听清一样,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樱木血,然后,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这笑声很狂野,也很彻底,狱长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不可思议的大笑话一样,他笑得不可抑止。他笑完了,就憋着笑,对樱木血说:“你都已经弄成这副鬼样子了,你还想成王?你这做梦也做得太离谱了。” 樱木血却没有感到难堪,他说:“你应该知道,嵩麟国大军正在为我打仗,宫本再怎样猖狂,也绝不可能是嵩麟国大军的对手。你今天若杀了我,一旦嵩麟国大军得胜,你必将被大军围捕,最后难逃一死。可你今日若放了我,我他日成王后,定会重赏你,你看怎么样?” 狱长冷冷一笑,说:“你这种小伎俩,我见多了。许多囚犯临死前,都会对我说,只要我能放了他们,他们就会给我好处。可是结果呢?他们还是都死了。如今,北岭枝雄大元帅已经亲赴前线,以他的本事,荡平侵略军只是早晚的事,我若现在帮了你,岂不是自己找死?” 樱木血说:“战争还未结束,胜败难有定论,我只是想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若现在改变阵营,站到我这边来,那么,在我胜利后,你可得的好处,必定会远远超出你现在所能得到的一切。” 狱长冷冷一笑,说:“谢谢了,但我不需要。我喜欢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我只想在宫本的手下做一个黑石监狱的狱长,因为,在这里,我可以随心所欲的折磨人、杀戮人,我喜欢看你们向我摇尾乞怜的样子,我喜欢看你们濒临死亡前的挣扎,我喜欢看你们绝望无助的痛苦眼神,哈哈哈!” 而与此同时,骆顺和已经率领手下二十二名战斗兵,到达了黑石监狱的外面。这二十二个战斗兵里,二十个是孤云营里的精锐,两个是扶兰兵,而正是这两个扶兰兵,引导骆顺和很容易就找到了黑石监狱的所在。 骆顺和拨开一片长长的杂草,很快就看见了一条较为隐蔽的小路。他在扶兰兵的指引下,顺着这条小路前进。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前行,很快就到了黑石监狱的门口外。但是扶兰兵告诉骆顺和,这大门周围长年埋伏着一批守卫,只要有陌生人前去闯门,这些守卫就会出来战斗。 骆顺和就往监狱大门那边丢了两颗石子,但是没有人出现。骆顺和就干脆派了一个手下出去试探,结果哗啦啦一下子,那些监狱守卫全出现了。骆顺和倒是不怕,他心想全来了正好,让我一锅端了,省事。 骆顺和这是艺高人胆大,他也没藏着,“扑”一下跳出去,挥起心麟剑,就是一通快速的砍杀,也没麻烦手下人出手。不一会儿,这些监狱守卫就全被斩杀了。那二十二个战斗兵是真高兴坏了,有骆顺和这身手在,他们何愁任务完不成。 最高兴的要数那两个扶兰兵,他俩既是战斗兵,也是翻译和向导,他俩之前也不知道骆顺和有这么厉害,如今一看,心里就踏实了。因为光看这骆顺和的武功就能知道,这次救樱木血出来,不会很难。 黑石监狱的大门是伪装成山石的两扇石门,要不是有这两名扶兰兵指引,外人恐怕真是很难辨认出来这是监狱大门。骆顺和带领二十二名手下打开了这两扇石门,然后往里走了没几丈路,就遇到了一堵厚实的墙壁。骆顺和用手推推,却推不开。他看了一下四周,也没有什么开关。 骆顺和就问那两个扶兰兵,这是什么玩意儿? 两个扶兰兵过来,他们伸手摸了摸,眉头却马上皱了起来。他们两人也没见过黑石监狱的断龙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他俩凭经验猜测,这个玩意儿应该就是断龙闸。只是这两个扶兰兵想不明白,今天黑石监狱怎么会放下断龙闸来?难道监狱里的人已经知道今天他们会来劫狱? 他们哪里知道,今天已经是有另一拨人在监狱里救出了樱木血。现在,樱木血与骆顺和之间是只隔着那道巨大的断龙闸了。 两个扶兰兵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骆顺和。骆顺和知道这是断龙闸后,眉头就皱了皱。他知道什么是断龙闸,因为在麒麟门总舵中也有断龙闸,那断龙闸是用来保护刀墓的,传说无人可破断龙闸。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扶兰岛这么个弹丸之地,居然也有断龙闸这种东西。 骆顺和退后两步,看着这断龙闸,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断龙闸用巨石和生铁混合浇铸而成,其坚固程度远超一般的石头,而且它很厚,不会只有一层,一般都是几层石板夹几层铁板,整体又用铁水浇筑。骆顺和想,要是这道断龙闸过不去,樱木血岂不是救不出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骆顺和试着用掌力拍了拍这断龙闸,但是断龙闸纹丝不动。他又加大掌力拍了拍,断龙闸发出响声,但依旧纹丝不动。 要知道,骆顺和的这份掌力,要是拍在普通的花岗岩上,花岗岩已经碎开了。 这时候,断龙闸另一边的樱木血和狱长,也是听见了这拍击声。樱木血和狱长都愣住了,小四也愣住了。这是什么声音? 这三人呆愣着,很快,就又听见了外面的拍击声。 “难道是有人在攻击这断龙闸?”这三人不约而同地想。 狱长勃然大怒,问小四:“你们在外面还安排了伏兵?” 小四心想:“当然没有啊。”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小四故意吓唬狱长,说:“那些都是我的同伴,他们带了惊天雷,来炸断龙闸了!” 狱长一时愤怒,把小四狠狠摔到石壁上。小四摔在石壁上,又掉到地上,他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第520章 断龙闸上打出缺口 骆顺和一看这断龙闸纹丝不动,心里就也着急了,这可怎么办? 这断龙闸一封,整座黑石监狱就像是被完全包裹在了这座石山中。骆顺和就问身边的扶兰兵,当初掏空这座山做监狱时,这山洞的石壁有没有比较薄弱的地方?骆顺和的想法是,既然这断龙闸过不去,那么就在山上其他地方找找薄弱处,从山上打个洞下去。 但是扶兰兵告诉他,这个巨大山洞的石壁,最薄弱处也厚五六丈。是厚五六丈啊。就算找石匠来凿,那也得凿好几天。而且,当初山洞挖空后,在建黑石监狱前,首先就是沿着洞壁做了一层大铁壳。也就是说,从外面穿透那五六丈厚的山石后,还得凿穿一层大铁壳,才能进入黑石监狱。这可实在是名副其实的铜墙铁壁了。 骆顺和听完,那是皱眉紧锁。他觉得,照这么说,这黑石监狱最薄弱的地方还是断龙闸了。没办法了,只能在断龙闸上想办法了。 骆顺和重新看了看这个断龙闸,他感到,要完全破坏这个断龙闸,那是不可能了。至少他骆顺和以现在的功力修为是办不到的。但是,也许可以换个思路。 骆顺和看了看断龙闸的边缘,这些边缘处都做得比较粗糙,不平滑。看来当初的工匠在做这个断龙闸的时候,是比较注重做好断龙闸的中间主体部位,对这些边缘没怎么认真处理。这就让骆顺和生出了一个想法来。他想,他其实并不需要去摧毁断龙闸坚实的主体部分,他只需要在这断龙闸的边缘,打出一个不大的缺口来就行,这个缺口,只要能让一个人走过就行,哪怕是个狗洞也成。只要能让他骆顺和从狗洞里爬进这监狱,他就有信心能杀光里面的狱卒和士兵。对他来说,杀人是一件易如反掌的小事。 想到这里,骆顺和就走到断龙闸的左侧。他用心麟剑在左侧断龙闸上划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图案。这个椭圆形有一个人那么大小,如果打穿,就恰好能让一人通过。而且,这椭圆是紧贴在断龙闸左侧,断龙闸的左侧与山洞石壁是没有镶嵌或连接的。也就是说,骆顺和只要在这里的断龙闸上切出半个椭圆形,那么这一小块断龙闸就能被分离出来。 事不宜迟,骆顺和运起内劲,飞起心麟剑。他让心麟剑的剑尖对准断龙闸上那条椭圆形的划线,然后,他让剑尖对准一点,飞速旋转,并往前深入。这样一来,心麟剑就等于是成为了一根凿子。 一时间,石粉飞溅。心麟剑乃利崖精钢所铸,削铁如泥,此时,它正以剑尖飞速旋转的方式,在不断凿入断龙闸的坚硬石体中。很快,剑身已经进入断龙闸的石体。剑尖碰到了生铁铸成的铁壁。一时间,心麟剑剑尖与铁壁相碰撞,火花四溅。很快,这层铁壁就也被心麟剑钻穿了。 骆顺和运起自己全部的内劲向前推送着心麟剑。骆顺和的强大内力再加上心麟剑的削铁如泥,使得心麟剑此刻如一枚锋利的钻头一样,在不断地钻透着那厚实的断龙闸。 很快,心麟剑就在断龙闸上钻透了一个洞。 狱长站在断龙闸的这一边,看见竟然有把剑,剑尖飞速旋转着,在这断龙闸上钻了一个洞,他简直惊呆了。他活了这么久,做梦都没想到过,竟然能有这种操作。他目瞪口呆,都忘了去管小四和樱木血。 狱长不知道这断龙闸外的究竟是什么人,也不能确定他们此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能确定,此时站在断龙闸那边的,绝不是泛泛之辈。能用一把剑在断龙闸上钻洞,这人的武功定然无比深厚,这把剑也不是普通剑。狱长的表情,由惊讶转为了警惕。 骆顺和则是抓紧时间,钻完了一个洞,又钻一个洞。他估摸了一下,自己要想把这断龙闸左侧的这一块椭圆形闸板打掉,则这椭圆形的边线上起码得钻五六个洞才行。得用这些对穿的孔洞,来破坏这一小块闸板的牢固性和联结性,这样才能把这一小块闸板打掉。 很快,就已经是钻好了五个孔洞。心麟剑虽然削铁如泥,但是经过这番操作,心麟剑的剑尖也给磨损坏了。原本的锋利的剑尖,现在变得圆溜溜了。骆顺和一看,心中也是无奈。这心麟剑可是麒麟门的宝贝,现在他把心麟剑搞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向萧驿桥交代?但是他得救樱木血,他也没办法。 骆顺和也没时间多想,他聚起全力,双掌合力,往那一小块椭圆形闸板上一轰。轰然一下,这一小块闸板果然裂碎了。断龙闸上露出了一个椭圆形的长洞,其大小恰好可容一人通过。 看见断龙闸上出现一个缺口,小四、樱木血、狱长都惊呆了。小四其实根本不知道外面这来的是什么人,他只是为了吓唬狱长,才说这是自己人。而狱长见断龙闸出现缺口,他如临大敌,也没空管小四和樱木血了。他从背后拔出一把弯刀,严阵以待。这把弯刀形状奇特,锋刃凌厉阴森、闪着寒光,一看就是把杀人的利器。 骆顺和对洞里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他只能自己手握心麟剑,率先往断龙闸的破洞里钻进去。他让一个扶兰兵紧跟在自己后面,因为他既不认识樱木血,也不会说扶兰话,他需要扶兰兵给他做翻译。 很快,骆顺和就穿过断龙闸,走进了黑石监狱。他一抬头,只见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满脸横肉、手握弯刀的胖子,而在一边的墙角,则坐着两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 狱长看见骆顺和进来,也没有贸然动手。骆顺和也没有贸然动手。狱长问他:“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不是小四的同党?”但是,骆顺和根本就听不明白这狱长说的话。骆顺和呆愣在原地。他和狱长就那么互相莫名其妙地对看着,很是滑稽。 狱长原本听了小四的话,以为这是小四的同伙,但是他现在看骆顺和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觉得这是不是个神经病。狱长也很茫然。至于小四和樱木血,就更不知道这骆顺和是什么人了。所以,这四人就僵持在那里了。 第521章 救出樱木血 这时候,骆顺和带着的一名扶兰兵,也从断龙闸的破洞里钻了过来。他当然是认识樱木血的。他一看到樱木血竟然就坐在那通道旁边的地上,离他不过几步之遥,他不禁就欣喜若狂,用扶兰话对樱木血对:“樱木大人,我们来救你了!”然后,这名扶兰兵就用手指着樱木血,用汉语对骆顺和说:“蒋大人,这就是我们要救的四大柱石之一,樱木血大人!” 小四和樱木血一听,喜出望外,原来这还真是救兵啊! 而狱长此时也听明白了,这从破洞里进来的人,果真是来救樱木血出去的。于是,这狱长二话不说,就抡起弯刀,向骆顺和砍了过来。 骆顺和一看,眼前这个抡弯刀的人,不仅不救樱木血,还来砍自己,那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了。于是骆顺和也没犹豫,挥起心麟剑就开始战斗。而那名扶兰兵,则赶紧过去搀扶樱木血。 骆顺和刚才消耗了太多内力用来钻孔,所以现在在气势上一时不如狱长威猛。狱长挥刀如风,勇猛进攻,而骆顺和一时也只能忙于应付,没有反击之力。说实话,骆顺和也是没想到在这么个岛国上,竟然还有此等高手。 但是骆顺和的退缩只是暂时的,等他适应了狱长的战斗节奏以后,他就开始沉着应对,并适时出击了。 这是两个气境高手之间的对战。按理说,狱长的修为是不如骆顺和的,但是骆顺和刚才消耗过大,所以现在两人就打成了平手。狱长运气御刀,将弯刀腾空飞起,弯刀在空中转着圈,圆圈的外沿是锋利的刀刃。这刀刃围绕着骆顺和,意图攻击骆顺和。但是这些招数在骆顺和的面前只是小伎俩罢了。 骆顺和将心麟剑挑入那弯刀所形成的圆圈之中,用剑刃去抵住刀背,不一会儿,这把弯刀原本雕刻精美的刀背就被心麟剑的剑刃给刮了个一塌糊涂。狱长赶紧收刀。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弯刀被弄得不成样子,他很是心痛。他忘记了刚才那心麟剑钻闸板的事情了,他应该要想到,骆顺和手中的剑不是凡品,他的弯刀去和心麟剑硬碰硬,又怎么会有好结果? 狱长手握弯刀,停止了炫技,他飞扑向骆顺和,他要砍死骆顺和。但是骆顺和此时已经缓过了神来,他灵活出剑,频频攻击狱长的各处要害,不一会儿,狱长身上已有多处血痕。 这个狱长平时显然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负,他也许还从未和骆顺和这样的高手交战过。所以,他现在是越打越心虚。随着他身上伤痕的增多,他也有些恼羞成怒。他的攻势越发凶狠了。他招招毒辣,想要取骆顺和性命。 而那名扶兰翻译和小四看见骆顺和与狱长正激烈交战,狱长没空管樱木血,于是就想趁现在把樱木血从破洞里送出去。正好断龙闸外还有二十一个人,他们能接应樱木血。 待在断龙闸外的二十一人,也没收到骆顺和的命令,所以不敢贸然进去。但是,他们完全能听见断龙闸的另一边在说些什么话,因此他们知道樱木血就在那里。此时,扶兰兵向断龙闸外的人喊:“我们这就把樱木大人送出来,你们照顾好他!” 狱长一听,这才想到樱木血现在失去了看管。他一边应对骆顺和的进攻,一边大声呼喊狱卒:“快,快,你们这些猪头,快点给我拦截住樱木血!”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听狱长的话了。狱长刚才发动机关,用毒箭射死了许多狱卒和士兵,毫无自己人的感情,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愿意给他卖命了。狱长喊了好几遍,都没有狱卒出动。 狱长气急败坏。他赶紧摆脱骆顺和的进攻,去抓樱木血。不,他不是去抓樱木血,而是去杀樱木血。事到如今,他只想快点杀了樱木血,否则,一旦让樱木血逃出那闸板破洞,就什么都晚了。 狱长将手中弯刀飞出,弯刀旋转着,直扑樱木血后心窝而去。狱长离樱木血的距离本来就近,而且狱长这次飞刀速度极快,骆顺和已经来不及飞身去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柄弯刀即将刺中樱木血之时,小四飞身而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柄弯刀。弯刀的刀尖,直接钩入了小四的心膛。 “小四!小四!”樱木血回身抱住小四,悲怆大喊。 小四吐着鲜血,对樱木血说:“樱木大人,快走,快走——你要记得,做个好、好岛主,让、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太平的好日子——我们不想再被、被宫本统治了……”说完,小四气绝身亡。 小四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樱木血流着泪,对小四说:“你放心,我会给扶兰岛一个太平天下!” 狱长此时伸出双手,使出龙爪功,要捏断樱木血脖子。他飞速逼近樱木血。但是,骆顺和又怎么会再让他得逞? 骆顺和挥剑前劈,意图砍断狱长双臂。但是狱长灵活一躲。狱长运起真气,收回弯刀。他再次将弯刀掷向樱木血。 但是此时骆顺和已经是站在了樱木血的身边,贴身保护樱木血。只见骆顺和手起剑落,一下子就把狱长的这柄弯刀劈成了两半。 狱长愤怒咆哮。他将两半弯刀御起,让它们一起刺向樱木血,但是骆顺和挥剑“当当当”几下,就把这两半弯刀全砍落在地上。 骆顺和没让狱长再有运气御刀的机会。他直接飞身而起,将心麟剑往前刺出,一剑刺穿了狱长的胸膛。 狱长几乎是不相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心麟剑。他的眼中满是不甘。他挣扎着伸出一只手,要去抓骆顺和的脸。但是骆顺和将剑抽出了狱长的心膛。狱长心中一空,他全身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前破洞里,鲜血汩汩地直往外流。狱长伸出的手落下,他的头一垂,死了。 骆顺和把心麟剑的剑身贴在狱长肩膀处的衣服上擦了擦,擦干净了血迹。然后,他就护送着樱木血,走出了断龙闸。 樱木血来到山洞外,看到了一大片刺眼的阳光。他已经很久没看见阳光了。他向骆顺和表达了谢意。骆顺和也向樱木血行了礼。然后,骆顺和对樱木血说:“樱木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宫本一旦得知你越狱成功,必会派大军追剿,我们前面还有很多关要闯。” 樱木血说:“有蒋英雄护送,我性命无忧。走,前面的路再难走,我们一起去闯!” 第522章 扶兰铁船靠近嵩麟孤船 宣凤羽和闻倩都被软禁在房间里,她们两人都是心事重重,心中百般愁苦。宣凤羽是受了侮辱而不能报仇,闻倩是杀了人以后感到后怕,而在这船上,没有别人帮助她俩。那作恶多端的三个畜生,此时此刻仍很好地活着,这真是坏人没有恶报,令人心中憋屈。而这房间中仍然弥漫着死人的血腥味,这味道令宣凤羽和闻倩感到恐惧。 宣凤羽和闻倩只有在去上厕所的时候,才能摆脱铁御卫的看管。但是,就算她俩能暂时摆脱铁御卫的看管,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她们无法逃出这艘大船。船外是茫茫大海,这船就是一座天然的监狱。而且她俩也不能一直躲在厕所里不出来。所以最后她俩还是得回到房间里去,被软禁。她俩也是苦无计策。 这时赵小倩感到非常不安。她的计划失败了,宣凤羽、闻倩和那三个下流铁御卫都没有死。现在,宣凤羽和闻倩被软禁,她也无法再派人去杀她俩。虽然铁御卫对宣凤羽和闻倩实行软禁,是限制了她俩的自由,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确实保护了她俩。赵小倩承认,船上的那个镇抚营将很聪明,不是草率之人。 那三个下流的铁御卫关在一起,他们向外面的铁御卫要了金创药,然后三人互相帮忙上药、包扎。虽然他们大难不死,但却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没有任何悔意。他们现在面临两难的局面:逃跑无处可去,但在这里等待问罪,则可能会被处死。他们希望船上的铁御卫能与他们合作,一起分享财宝和美女,并一同前往某个海岛安居乐业,过上不再打打杀杀的美好生活。 这艘船上的镇抚营将是个忠诚勇敢的人,这三个混蛋知道,只要镇抚营将还在,这艘船就不可能开往其他地方偷生。他们的愿望就不可能实现。所以他们决定要杀掉这个镇抚营将。但是,这位镇抚营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杀死的人。此外,有许多铁御卫跟随着这位镇抚营将,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下流的行为。所以,这三个混蛋该怎么办呢? 这三个混蛋只认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船上的淡水和粮食就要被吃光了,只要这船上的粮和水断了,那么这船上必定会生起动乱,到时候,就算是营将要大家安定,大家也不可能安定。而只要动乱一起,那么就是改变大局的好时机。 而与此同时,那三艘扶兰铁船,已经是发现了这一艘玉楼军的孤船。扶兰铁船上的了望兵在了望梯的顶端,用望远镜远远地望见了这艘孤船甲板上的情形。只见这艘孤船的甲板上,人很少,有穿着铠甲的铁御卫,也有穿着各种漂亮衣服的女人。这扶兰的了望兵也是傻眼了,他不知道这种战斗船的甲板上怎么会有女人,而且女人的数量还不少。他赶紧爬下了望梯,把自己所见到的情形报告给船上的长官。 这扶兰铁船上的领兵长官一听这了望兵的叙述,还以为他是在胡说八道。谁会没事在海军的战斗船只上安放女人?这不是动摇军心、媚惑士兵吗?任何一个有作战常识的将领都不会这么干。于是,这位长官亲自登上了望梯顶端,用长筒望远镜去看。果然,仅从那孤船甲板上人员所穿衣服的不同就能分辨出来,那船上确实有很多女人。当然,他不可能看清这些女人漂亮不漂亮。 这位领兵长官下了了望梯。他估计其他两艘同行的铁船,应该也已是看见了这艘敌人的孤船。他们这三艘扶兰铁船以及船上的士兵,几天前都是在扶兰岛海岸上与玉楼军血战过的,他们知道嵩麟国的这支军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算见识过铁御卫的骁勇。所以他们现在就纳了闷了,为什么在这一片远离扶兰岛海岸线的海域里,会这样风平浪静地停泊着一艘嵩麟国的军船?这艘船为什么不参加战斗?这艘船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穿红戴绿的女人? 这些问题不能不想,因为只有想明白了这些问题,他们才能决定接下来的战斗方式。是猛攻杀人?还是占领船只?不同的作战目的,那打法也是不一样的。因为,如果那艘嵩麟国的孤船上确实是有很多美女,那么扶兰兵也不想把敌船给烧沉了,他们也是想要把美女俘虏过来的。在战争中,美女也是一种财物,士兵也是想要活捉美女的。没有人愿意毁掉财宝和美女。这就决定了扶兰铁船现在不能使用远程火攻,否则船上的女人都会被烧死,士兵们也不会有乐子了。 三艘扶兰铁船互相打了一番信号,统一了意见。最后他们一致决定,要登上那艘嵩麟国的孤船,去杀光船上的铁御卫,俘虏船上的女人们。此时,他们当然还不会知道,这船上的美女有三百多名,人数众多。他们也还没有知道,这船上还藏有大批金银珠宝。 这三艘扶兰铁船上的兵力,现在加起来大概是有五六百人,其实他们的人数已经远比孤船上的铁御卫要多,但是这些扶兰兵并不知道嵩麟国的这艘孤船上现在只有一百个铁御卫,他们还以为大量铁御卫是藏在船舱里。于是,这些扶兰兵对自己的战斗力不自信。他们就赶紧派了一艘小船出去,去附近叫援兵来帮忙。其余出来巡逻警戒的扶兰铁船离这里也不远,所以只要小船划得快,应该很快就能将信息送回给大部队。 而在嵩麟国的这艘孤独的大船上,几名铁御卫还在和那些王爷的女人打情骂俏、互相勾引。没有人去了望梯上警戒,没有人拿出长筒望远镜来向海上看一眼。相反,扶兰铁船上的人,却是一直用望远镜盯死着这船上的全部动静。 那些不肯安分守己的王爷的姬妾们,还在享受与这些精壮的铁御卫们的谈笑,还在享受她们平时所得不到的男人的关注,殊不知,一场大灾难已经近在咫尺。而那些不好好值班的铁御卫,此时的注意力也都在这些风姿绰约的女人身上,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生命已经快要接近终点了。 第523章 准备劫持镇抚营将 那三个侮辱了宣凤羽的铁御卫,此刻在房间里,正在密谋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他们不甘心就这样在房里等待判决,他们想要先发制人,想要主动出击。他们的计划是,假装有事要去向镇抚营将报告,然后三人一起去面见镇抚营将,再伺机劫持营将,让他命令手下将这艘大船驶离这片海域。而只要等到这艘船离开了这片海域,让它在实际上成为了一艘玉楼军中的叛船,那么到时候,这艘船上的铁御卫们,就都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到了那个时候,这三人再向大家极力宣扬他们的叛逃主张,相信一定会有很多铁御卫会支持他们。毕竟这船上有那么多的财宝和美女,让一百人私分这些财宝和美女,其诱惑力是巨大的。 这三个混蛋也来不及多细想,匆匆定下了这个计划,便准备实施。但是他们现在手里没有武器,他们就算能够接近镇抚营将,又怎么劫持他呢?总不能赤手空拳去劫持一个武将吧?人家武功也是很高的。 这三个混蛋在房间里找了一番,就找到了三块手掌大的木头,还有几根生锈的铁钉。他们灵机一动,就把那几根铁钉敲入了那三块木头里,使铁钉的尖刺露在木头外面,而木头本身又方便人手的抓握。这样一来,这三块木头就成了三件简陋的武器,这三人只要每人手里抓着这样的一块木头,就能用木头上露出的铁钉尖刺去伤害别人。 这三人将武器制作完毕,便各人都将武器藏在背后的衣服里。因为他们被关闭起来之前,已经都被搜过了身,去除了身上的所有武器,所以现在,如果他们再要走出去,那些铁御卫们极有可能不会再给他们搜第二遍身。毕竟,谁能想到他们会将木头与铁钉组合起来搞出一件凶器呢? 这三人也来不及细想自己的行动计划是否缜密、是否可行,他们只想快点为自己寻得一条出路,不要坐以待毙。否则这么空等下去,说不定镇抚营将就会偏向于宣凤羽那边,然后就把他们三人给斩了。于是,这三人话不多说,藏完武器,就直接敲门,喊外面看守的铁御卫过来对话。 看守他们三人的铁御卫,自然是不会随便开门的,他们只是隔着房门与这三人对话。这三人提出来,说是他们有重大机密要禀报给镇抚营将知道,希望看守能现在就将他们三人放出去,去面见镇抚营将。 负责看守这三个淫贼的,是四个铁御卫,这四个铁御卫按理说平时和这三个淫贼的交情也不错,但是,他们毕竟才四个人,人少,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开门和这三个淫贼接触。因为万一这三个淫贼真有什么歹毒的念头,那他们四个看守是打不过这三个淫贼的。而且昨夜双方在这船上厮杀时,这三个淫贼可是下手极狠毒,没有对其他铁御卫兄弟念什么旧情,他们处处下杀手。因此,这三个淫贼是不能不防的。 四个看守就没同意开门,他们只是隔着铁门问那三个淫贼:“你们到底是有什么事要告诉镇抚营将?有事你们就说,我们可以代为转达。” 转达是肯定不行的,这三个淫贼要的不是转达。于是,一个淫贼就故作神秘,大声对门外的铁御卫说:“兄弟,此事事关机密,且干系重大,不能让人转达。我们要说的事,是关系到这整艘船上所有人的生死的大事,如果再拖延不报,那可就晚了!恐怕我们全都得死在这条船上!所以,你们还是快点开门,领我们去见镇抚营将才是!” 外面的四个看守,听这个淫贼这么一说,心中顿时充满了疑惑。关系到这艘船上所有人的生死?这是什么机密之事?这四名看守在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房间里的一名淫贼又说:“你们快一点吧,别犹犹豫豫的,到最后会害了大家的性命!我们就是去见一见镇抚营将,向他禀告机密大事,你们难道还怕我们会跑了不成?这船在海上,船外都是茫茫大海,我们能跑到哪里去?我们是插翅难逃啊!兄弟,快点吧,给我们开门,让我们救救大家!” 那四个守门的铁御卫一想,也是,这艘船的四周都是茫茫大海,他们这三个淫贼就算想要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况且这船上还有近百名铁御卫,这三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如果这三个淫贼所言属实,他们确有大事要禀报,那关着他们可就误事了。 于是,这四个守门的铁御卫一商量,就觉得还是答应这三个淫贼的要求为妙。他们准备带他们去见镇抚营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又去多叫了四个铁御卫过来,让他们帮忙押送此三人。这样,就是一共有八个铁御卫会押送这三个淫贼,也算是万无一失了。八个人总能打得过三个人。 房门打开,三个淫贼满脸笑意,看起来很和善。光是看这三个淫贼的表情,那八名铁御卫几乎都要相信他们是无辜的了。但是当然,这八名铁御卫也没那么糊涂,同情归同情,他们还是有着必要的警惕心的。 一名看守拿了几条绳子过来,想要绑住这三名淫贼的手。毕竟现在是和他们一起走出去,还是把这三名淫贼的手给绑上了,才安全些,免得他们中途生事。但是,一名淫贼就看着这名看守,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你还想把我们给绑上?我们是有三头六臂还是神通广大?你们八个人加在一起,难道还会怕我们?你们身上的武功难道都废了吗?居然还要用绳子来绑我们?真是太好笑了!” 这个淫贼所说的话,其实纯粹是激将法,好让大家以为,他们八个铁御卫是因为没本事所以才要依赖绳子。这种激将法并不高明,却十分管用。因为对于武将来说,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他没本事。所以一名看守就将绳子夺了过去,丢在地上,说:“我们有八个人,难道还会怕你们三个人?真是笑死了。就算不用绳子,任你们自由行走,你们又能飞到哪儿去?” 看守此言,正中三名淫贼下怀。 第524章 赵小倩的如意算盘 八个铁御卫就这样押着三个淫贼往外走。这八个铁御卫大意了,他们没有再搜一下这三个淫贼的身。因为当初把这三个淫贼关进房间的时候,铁御卫已经搜过了这三人的身,已经把这三人身上所有的武器除去,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三个淫贼身上又会藏了新的武器。 这三个混蛋心里很得意,他们身上藏的武器没有被发现,这让他们莫名有种“天助我也”的错觉。他们觉得自己的计划必定能成功,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了今后在海岛上逍遥自在生活的场景。 赵小倩此刻还是一个人在房里焦虑地走来走去。她很担心那三个淫贼会出卖她,也很担心宣凤羽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出来。赵小倩当初做下那个局,害得宣凤羽生不如死,此事如果被宣凤羽告诉给了骆顺和知道,那骆顺和必定是要宰了赵小倩的。就算让江玉楼知道,江玉楼也不会放过赵小倩。所以,在赵小倩的计划中,宣凤羽是必须要死的。她的毒计一旦开始实施,就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因此,宣凤羽和闻倩都得死,那三个铁御卫都得死!这五人要是不死,赵小倩就难以从困境中脱身。 可是,现在赵小倩要怎么样才能杀死这五个人呢?如今,宣凤羽、闻倩、三个淫贼都被关押着,这关押同时也是一种保护,没有人能堂而皇之地去杀他们。除非,镇抚营将能够下令解除这种关押,或者,镇抚营将可以直接下令杀人,这是最简单高效的。没有错,赵小倩把心思想到了镇抚营将的身上。此时,这艘船上可以下杀人命令的,也就只有那位镇抚营将了。他若想要杀死那三个淫贼,简直易如反掌,只要他一声令下即可。当然,这位营将恐怕是不敢杀宣凤羽和闻倩的,但是,只要他肯下令,不再让任何人保护或者关押宣凤羽和闻倩,那么,赵小倩要想找个机会杀死宣凤羽和闻倩,也是不难的。所以,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似乎都集中在这位镇抚营将的身上了。他是这艘船上的最高军事首领,换言之,其实这艘船上,现在是他最大。别看那些女人都有主子的身份,其实在军事首领面前,这些王爷的姬妾连屁都不是。 那么,问题来了,赵小倩要怎样才能让镇抚营将乖乖听她的话呢?她是王爷的宠妃,当然有能力命令营将做一些事情,但是,如果她要营将为她去杀那五个人,恐怕营将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军队有军纪,后宫不得干政。除非,这个营将愿意为了赵小倩去徇私枉法、暗暗害人。那么,要怎样才能让这个营将愿意为了她而徇私枉法呢? 赵小倩考虑了一下。她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身体。没有错,赵小倩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去勾引那个镇抚营将。只要那个镇抚营将和赵小倩上了床,那么,他自然就会服从赵小倩的指挥,到那时候,赵小倩想杀人还不是易如反掌?无论到了什么地方、到了什么年月,漂亮的女人永远是一种致命的武器,她们可以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去征服男人,然后,再通过这个男人去做她们想要做的事。她们就像神一样,而男人只是她们手里的玩偶罢了。所以,很多漂亮女人,看似是在床上伺候男人,其实,她们操纵了一切,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些耽于美色的男人,是真正的蠢货。 而赵小倩显然是一个非常擅长色诱男人的女人,并且,她也确实是姿色出众,男人见了她都会动心。她也不介意自己会和哪个男人睡觉,她没有贞洁的观念,她只想要和男人做交易。这种交易很简单,就是她付出美色,男人给予她她所想要的一切。她不在乎会和谁睡觉,她只在乎和她睡觉的这个男人究竟能给她多少好处。她相信镇抚营将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必会喜欢她的美色,只是,唯一让她担忧的,是镇抚营将对王爷忠心耿耿,他有色心,却未必有色胆。他很有可能不敢碰赵小倩。 赵小倩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她能诱惑镇抚营将和她上床,那自然是万事大吉;如果镇抚营将不敢碰她,她就讹他,说他是摸了她。她可以威胁这个镇抚营将,对他说:“我以后会告诉王爷,你意图轻薄于我,对我动手动脚,王爷必定不会饶你!你若要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帮我杀几个人。”这样一来,她同样可以控制住这个镇抚营将,让他成为她的工具。这是赵小倩的如意算盘。不过当然,她首先还是想色诱这个营将,不要去威胁他。要让人乖乖听话办事,给他吃糖是最好的办法,威胁只是下下策,因为威胁会让人心中有逆反之情。 赵小倩打定主意,就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花枝招展的。事不宜迟,她准备要去勾引镇抚营将了。她打开门,走出去,走到了船舱的走廊里,向着镇抚营将所在的那间房间的方向走去。但是,很快,她就看见了很拥挤的一堆人。这堆人就是那八个铁御卫和三个淫贼。因为船舱走廊本身很狭窄,并不宽敞,所以,这十一个男人走在一起,就成了很拥挤的一堆人。而且,那八个铁御卫是要牢牢看守住那三个淫贼的,他们之间不可能保持一种稀疏的队形,八名铁御卫必须要从前后左右包围住那三个淫贼。所以,这十一个男人就是一直很拥挤地走在一起。 赵小倩一眼就望见了那三个淫贼,她吓得赶紧往旁边的走廊里一躲。她希望他们仨别看见她。她担心他们仨要是看见了她,会不会就把她在背后做的事、说的话都给抖出来,那她就完了。纵然她有办法狡辩,可以把罪责推脱干净,但是那样一来,她就没有机会再实施她的杀人计划了。所以她不想节外生枝。她巴不得那三个淫贼现在能暂时忘记她,能忘记她对他们说过的那些话。 第525章 准备行刺镇抚营将 赵小倩很惶恐地躲在旁边的通道里。她虽然诡计多端,但是说白了她也就是个弱女子,她没有高超的武功,没有杀人技,所以她心底终究有恐惧。她只能用各种算计、用自己的美色去达成自己的愿望,她只是在不断地与这个世界做交易。 她看见那三个淫贼竟然是往镇抚营将的房间那边去了。她从通道里探出头,往外看着。她看见,一名铁御卫敲开了镇抚营将的房门,然后,这十一个男人就很拥挤地都进入了镇抚营将的房间里。房门被关上了。赵小倩没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赵小倩心中暗想:“这三个混蛋去镇抚营将的房里干什么?他们是想和他说些什么吗?对了,这三个混蛋的手上和身上居然都没有绑绳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是想要向镇抚营将说出我撺掇他们三人杀人灭口一事,以求减轻他们自己的罪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才好?” 赵小倩的心里就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做局至今,一半是靠谋算,一半也是靠运气,如果运气没了,她也就失败了。她现在是不能去镇抚营将的房里勾引他了,她抱怨那十一个男人真是出现得不是时候。如果那十一个男人再晚两个时辰出现就好了,因为在这两个时辰里,她有信心可以完成对镇抚营将的勾引,而且,这两个时辰也足够她和镇抚营将在房里好好缠绵一番了。只要镇抚营将和她缠绵了,那么,她也就可以控制镇抚营将了,她也就等于是间接地拥有了这艘船上的生杀大权,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怕了。但是可惜,天不遂她的愿,她现在没办法去镇抚营将的房里勾引他了。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退后几步,想了又想,决定先去仓库里偷一把小刀。不论她以后要不要杀人,就眼前这情形而言,她若能有把小刀,那起码可以防身自卫。她很顺利地偷到了一把小刀,这并不难,毕竟这船上到处是各种武器,也没人收拾。有了小刀以后,赵小倩就想去看看宣凤羽那边是什么情况。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她也不介意自己亲自动手刺死宣凤羽。 与此同时,宣凤羽和闻倩借口去上厕所,暂时摆脱了铁御卫的监视。但是她俩也不能一直待在厕所里。她俩在思忖要怎么办才好。闻倩想要和宣凤羽一起乘小船出逃。在这艘大船的船尾部大舱房里,原本是有着三艘救生小船,当初田东桑就是想偷一艘小船外逃,之后失败身死。后来,姚观将这船上的救生小船派出去,让铁御卫们去寻找那些失散了的大船,当那些铁御卫乘着小船回来时,就遇上了鲨鱼的攻击。在鲨鱼的攻击中,死了不少铁御卫,小船也毁了两只,所以现在,这艘大船的船尾大舱房里,是还只剩下最后一艘救生小船。 闻倩的意思,是待在这大船上凶多吉少,谁知道赵小倩还会不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她想带着宣凤羽一起乘小船出逃,离开这艘大船。但是宣凤羽不敢。首先,她不知道乘着小船能往哪儿去,其次,她怕海里依旧会有鲨鱼。所以,她和闻倩是留也不是、逃也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而赵小倩就在离厕所不远的地方。她看见了宣凤羽和闻倩进了厕所却很久都不出来。赵小倩心想:“她俩在搞什么花样呢,怎么待在厕所里老半天不出来?”赵小倩摸了摸自己身上带着的小刀,她忽然想:我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宣凤羽呢? 另外一边,三个淫贼在八个铁御卫的看守下,到了镇抚营将的房间里。人很多,房间很小,就很拥挤。镇抚营将看见房里的人实在太挤了,就一挥手,让四个铁御卫出去,只留下四个铁御卫看守着那三个淫贼。大家都没有对这三个淫贼存什么戒心,因为这三个淫贼昨晚经历大战,已经浑身是伤,谁能想到他们还会有歹毒的心肠? 三个淫贼一看这房里只剩下四个铁御卫,他们仨暗自高兴。因为房间里太挤,所以镇抚营将就坐在床沿上,他问那三个混蛋:“听说你们三个人,有事关全船人员生死的机密大事要向我报告,究竟是什么事?” 一个混蛋就向营将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说:“此船危在旦夕,大人,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到吗?” 镇抚营将就不耐烦地一挥手,说:“你别卖关子,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很忙,不想和你们绕着弯子说话!” 这个混蛋就前趋半步,说:“大人,如今这艘大船上,粮食和淡水还够用几天?” 镇抚营将心里咯噔一下。说实在的,这船上的粮食和淡水确实要见底了。粮食还好说,没了干粮,铁御卫们可以下海去捕鱼,但是没了淡水,怎么办?海水又不能喝。这确实是一个关乎全船人生死的大问题。 但是镇抚营将没有回答,他不能把这些事情亲口说出来,否则,军心必乱。他只能听那个淫贼说话。那个淫贼见镇抚营将闭口不说话,就知道自己已经点中他心事,于是,他就又趋前一步,说:“恐怕船上的干粮和淡水,最多还能撑个两三天吧。” 镇抚营将心中一凛。这话说得不错,但是此话一出,动摇军心。营将心中就起了杀意,他问这个淫贼:“那又怎样?” 这个淫贼又趋前半步,说:“但是,在这两三天之内,王爷他们还不会来接咱们,是不是?如果我们在这船上弹尽粮绝,而王爷他们又迟迟不能在岛上获胜,不能来接应我们,那我们可怎么活下去?” 不得不说,这淫贼所说是事实,是这艘孤船目前最大的危机。这个淫贼每向营将说一段话,就向营将走近半步或一步,他现在已经离营将很近了。但是因为他说的事情很抓人心,十分切中要害,所以那四个铁御卫和营将也就没注意这事,没有提防这淫贼的走近。 第526章 忠义的选择 这个镇抚营将被淫贼说中了心事,他心中一凛,也是危机感深重,所以他也根本没在意那个淫贼正在逐步向他走近。现在这艘孤船,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旧,但其实很快就要弹尽粮绝,而王爷的大军何时才会来接应?王爷他们在扶兰岛上的战争进行得怎么样了?这些实时的战况,这艘船上的人其实全都一无所知。就算王爷的大军现在在扶兰岛上全军覆没了,那这艘船上的人也不知道。所以,其实这位镇抚营将的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他每天都提心吊胆、愁肠百结。王爷的大军就这样把这艘原来的主舰安置在这片海域里,安全是安全,但此船也就成了孤船。这位镇抚营将真是宁愿跟着大部队去岛上打仗,也不愿待在这船上漫无边际地等待。更何况,现在船上的那些姬妾和铁御卫们越走越近,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正在蔓延开来,要是这些男人和女人之间真要发生了一些情事,那就后果严重了。所以,这艘船上确实是危机深重。 镇抚营将就问:“那你说说看,我们该怎样应对眼前的困局?”镇抚营将这么问,也就等于是承认了淫贼所言属实。那四个在场的铁御卫是感觉一阵泄气和沮丧,他们明白,看来营将也是没办法来度过这个危机了。 这个淫贼心中得意,他说:“等到这船上的淡水没了,粮食尽了,难道我们还得在这船上活活等死吗?不,绝不能。帝王将相的命是命,我们小兵的命也是命,凭什么他们就能享受生活,而我们就只配卖命?再说了,如今这个江南王,对我们也不好,和我们没有感情,我们为什么要效忠于他?就是因为心麟剑吗?这也太可笑了。如今我们已经离开了洪苍大陆,离开了嵩麟国,说实话,嵩麟国的皇帝已经管不着我们了。我们何不趁此机会,驾驶着这艘大船,去海上寻找一个小岛,在岛上好好生活呢?这艘大船上,有财宝,有美女,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建立起一个世外桃源。大人,您说我说的这些对不对?”淫贼说着这话,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已经站到了营将的面前。 淫贼说的这番话,其实也真是很有道理。营将和那四个铁御卫都默然不作声。他们都陷入了一种内心矛盾中。淫贼所言,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这船上的一百铁御卫,带着满船的财宝和美女,去寻个小岛生活,不好吗?当然好。何必在此熬到弹尽粮绝?但是,他们若果真驾船出逃,那“忠义”二字怎么办?要知道,铁御卫作为嵩麟国的精锐之师,“忠义”二字乃立军之本。“忠义”二字几乎是刻进了每个铁御卫的生命里。如果现在让他们背叛王爷、背叛心麟剑,那简直就是让他们背叛自己。 镇抚营将和那四个铁御卫,都是长久地不说话,他们在内心里挣扎。那三个淫贼也没有立即动手,而是静观其变。要是这个镇抚营将能够被说服,现在就带着大家一起离开这里,那么这三个淫贼也就不用劫持营将了,大家今后都是目标一致的同伙了。以后船上的三百个美女就是这一百个铁御卫的妻妾了,她们可以任由铁御卫玩耍了,那么这三个淫贼当初侮辱宣凤羽一事,自然也就不是什么罪了。只要镇抚营将愿意听从淫贼的建议,那么,这三个淫贼淫辱宣凤羽一事,自然也就不是事儿了。那样就皆大欢喜了。 但是,镇抚营将显然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们铁御卫,是嵩麟国最精锐的部队,我这一生,都以自己是铁御卫而自豪,我不想给自己的人生抹上污点。铁御卫效忠朝廷、服从命令,皇帝叫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向。如今,是皇帝让我们听从心麟剑调遣,我们就必须服从心麟剑的指挥,去为江南王出生入死,不能有任何怨言。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我当然也不想死,但是,我们既然是军人,是铁御卫,就不能贪生怕死。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这船上的美女和财宝!这船上的美女和财宝都是属于王爷的,我们的职责就是守卫这些美女和财宝!” 镇抚营将此话,算是一个立场坚定的回答了。他是准备以死来扞卫“忠义”二字了。那四个铁御卫也没有说话,他们既觉得淫贼的话有理,也觉得营将的话不错,他们的内心很矛盾,自己也没有答案。这样一来,那三个淫贼在此时实际上已经失去了监管。 这时候,那个离镇抚营将最近的淫贼,忽然就掏出了自己的武器——那块插着铁钉的木块。然后,他手握木块,上前一步,以手臂勒住镇抚营将的脖子,将铁钉对准镇抚营将的太阳穴。他大吼一声:“都不许动!” 事出突然,谁也没防备。这淫贼出手极快,镇抚营将根本没有防备他。另外四个铁御卫看见这眼前突发的一幕,也是大惊失色,他们赶紧拔出了刀来。 另外两个淫贼此时也是站到了那个淫贼的身边。三个淫贼都手持着铁钉木块。镇抚营将原本是坐在床沿上,此时他被勒住脖子,他也是站了起来。那个淫贼用铁钉顶住营将的太阳穴,太阳穴的皮肤已被铁钉刺破,流出了血来。这个淫贼向四个拔刀的铁御卫大吼:“你们不要动,否则我手上的铁钉就会刺入他的太阳穴!” 镇抚营将就对三个淫贼说:“你们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淫贼就对营将说:“我们已经好好说了,可是你是榆木脑袋,听不进好话!你愿意为朝廷尽忠,你去尽忠,你愿意为王爷送命,你去送命,我们可不愿意!我们不想在这船上渴死、饿死!——现在,你就和我们一起去船长室,你要命令舵手,将船驶离这片海域!我们看过海路图了,在这附近,就有一座翠岛,这座小岛上有泉水,正好能让我们喝上水。我们现在就要去翠岛上!”说完,三个淫贼就押着镇抚营将往外走。 第527章 危机在靠近 那四个拿着刀的铁御卫,也不敢拦着那三个淫贼的路,只好打开房门,让他们挟持着镇抚营将走出去。另外那四个因为房里太挤而只好站到门外的铁御卫,此时看见房门打开,看见镇抚营将居然被三个淫贼劫持着,他们四人大惊失色。这四个铁御卫也是赶紧拔出刀来,想要对付那三个淫贼。结果其中一个淫贼又用铁钉顶在营将的喉咙上,威胁铁御卫说:“你们全都不要动!谁动我就杀了他!”于是,那些铁御卫就全都不敢上前,只好和三个淫贼保持着一定距离。三个淫贼往前走,铁御卫们就往后退,始终保持着一个包围的阵势。 那八个负责押送三个淫贼来这里的铁御卫,心里可是都慌了神,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看着那三个淫贼手里的木块铁钉,也不知道这种奇怪又粗劣的凶器是怎么来的。他们心里真是恨死这三个混蛋了,巴不得将他们三人碎尸万段,但是他们又没法动手。 这三个淫贼是得意洋洋。他们仨看见围拢过来的铁御卫是越来越多,倒也不慌张。其中一个淫贼反而是大声向其他铁御卫说话,宣扬他们的主张,内容无非就是要驾船逃跑,脱离玉楼军,去小岛上享受生活。你还真别说,确实也有一些铁御卫,心里同意这样的主张。 宣凤羽和闻倩在厕所里商量了一会儿,别无对策,就只好先走出来。她俩总不能一直待在厕所里。她俩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那三个淫贼劫持着镇抚营将路过这里。那三个混蛋当然也是看见了宣凤羽。他们三人都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他们都还记得那一晚的疯狂与美妙,他们都还记得宣凤羽肉体的美味。只要这艘大船真的能服从他们的意愿,脱离军队,去往翠岛,那么,以后他们就能任意玩弄这宣凤羽了,不会再有任何规矩可以束缚住他们。不止宣凤羽,这船上的全部三百多位美女,都可以被这里的每个男人任意享用了。他们真是想想就觉得快活。 一个淫贼甚至还向宣凤羽做了一个亲嘴的动作。众人讶异,把目光投向宣凤羽。宣凤羽羞得满脸通红,她又羞又愤,又无可奈何。她和闻倩也不知道这三个淫贼是怎么劫持住那镇抚营将的,只是看眼前局势,这三个淫贼可是占了上风。宣凤羽和闻倩心里着急,心想,若是那三个淫贼果真控制住了这艘大船,那她们这些女人可就惨了。 而赵小倩此时也看见了眼前的局势。她也是慌了神。她虽然需要那三个淫贼去杀人,但是,她也是绝不希望他们仨劫持住那个镇抚营将。她知道他们仨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让这三个混蛋控制住了这艘船,那么她赵小倩的春秋大梦也将付诸东流。她是想要跟着骆顺和回嵩麟国,去做尊王夫人的,她可不想沦为这群铁御卫的妻妾。她此刻也是悔恨,悔恨自己当初用了这三人。这三个混蛋脱离了她的控制,现在竟然劫持了镇抚营将,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赵小倩真想立马宰了这三人。 海上的那三艘扶兰铁船控制着距离,没有马上急速靠近嵩麟国的这艘孤船。过了一段时间,那只被派出去通信、求援的小船便及时赶回来了。原来,是这只小船赶回了海岸线旁的扶兰海军主力部队中,小船上的士兵向指挥舰上的军官报告了发现嵩麟国孤船的事。在扶兰海军的指挥舰上,正好有一名军官,是知道田东桑去骗江南王来投奔宫本剑藏的这件事的。这名军官知道,当初宫本剑藏派田东桑出去骗江南王过来,目的就是要侵吞江南王所拥有的众多美女和金银财宝。如今,虽然说事态的发展已经偏离了预计,田东桑也下落不明,但是,这个原初的计划,这名海军军官还是记忆犹新的。 现在,这名军官听小兵说,在海上发现了一艘嵩麟国的孤船,在孤船甲板上发现了不少衣着漂亮的女人,这名军官的脑子里忽然就是一个激灵。他想:“为什么嵩麟国海船大举来袭,却只把一艘大船留在一片安全的海域?既然嵩麟国大军是来战斗的,为什么又要在一艘船上放那么多女人?这些女人不可能是给士兵享用的,因为大军出征,最忌讳让士兵贪恋女色,这是每个将领都知道的常识。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也许这些女人,都是江南王的姬妾。而如果江南王真的是把他的姬妾都带了出来,那么,也许江南王的金银财宝也都在那艘孤船上!” 这名军官的推理是很有道理的,他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给了指挥舰上的舰长。这名舰长同时也是扶兰海军的总将。他一听这名军官的想法,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他想,也许在这艘孤船上,存放的就是江南王的财宝和美女。而这些财宝和美女,正是宫本剑藏所朝思暮想的。如今田东桑行动失败,不知去向,如果他们扶兰海军能够顺利地把江南王的那些财宝和美女俘获,去献给宫本剑藏,那么这对扶兰海军来说,无疑是一等大功一件。 海军总将当即下令,要那些出去警戒巡逻的铁船火速去支援那三艘率先靠近嵩麟国孤船的扶兰军船。海军总将让这只小船先回去,赶紧向那三艘扶兰铁船报信,然后他又派其他小船出去,去通知那些正在巡逻警戒的铁船,让他们火速去增援。大家都快速行动了起来。 海军总将下令,不能毁坏那艘孤船上的财物,更不能杀死孤船上的美女,必须要全部活捉。这就意味着,扶兰军船此次和孤船对战,不能乱来,不能用火攻,甚至不能用弓箭手发箭。他们必须要登上那艘嵩麟国的孤船,专挑嵩麟国的铁御卫杀,才能确保既占领孤船、又不伤害美女和财物。换句话说,他们这次必须登上孤船,和铁御卫近战。而要想登上孤船、与铁御卫近战,扶兰海军这边必须保证有大量的兵力。他们知道铁御卫不好对付,所以若想取胜,就只能以多欺少。 命令迅速下达,众多扶兰铁船开始向嵩麟国孤船靠拢。危机在靠近。 第528章 登船近战 众多扶兰铁船驶向那艘嵩麟国孤船所在的海域。那三艘先发现孤船的扶兰铁船也不再势单力薄。 十艘扶兰铁船聚集到了一起,这些船上的指挥官们协同一致,准备一起进攻。这十艘船上的扶兰士兵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两千人了,所以他们在人数上有了优势,他们心里有了底气,也敢于战斗了。其实他们哪里知道,那孤船上总共才一百个铁御卫。 十艘扶兰铁船呈扇形队列,一起往前全速进发。这时候,在那艘嵩麟国的孤船上,终于是有铁御卫发现了扶兰铁船。扶兰铁船正在全速靠近,此时甲板上的铁御卫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看见有敌船在靠近。甲板上不多的那几个铁御卫全都慌了神。他们敲起了警报。 原本在甲板上与铁御卫打情骂俏的那几个女子,一看情势大变,居然有敌船来袭,她们是惊慌失措、花容失色,一个个地赶紧离开了甲板,跑进了船舱里去。 孤船上的了望兵此时赶紧登上了望梯,用望远镜去观察敌船状况。此时他再次确认了这些船是扶兰铁船,不是嵩麟国的大船。而且来犯的敌船有十艘之多,他看见那些扶兰铁船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扶兰兵。这个了望兵真是又急又绝望。他爬下了望梯,赶紧将自己的所见报告给甲板上的铁御卫听。甲板上的铁御卫又赶紧派出一人,去向镇抚营将报告。 那三名淫贼正在得意之际,他们正想押着镇抚营将继续往船长室走,去完成他们的逃生美梦,岂料,忽然从外面传来急促的鼓声。铁御卫们都知道,这是有敌来犯的警报。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会响起警报,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敌人来犯。 那三个淫贼也是一时间愣神。他们仨只顾着搞内乱,根本就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还会有外敌来犯。他们三人也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是要继续劫持镇抚营将吗?但是外敌都来了,劫持镇抚营将又有什么意义?这三个淫贼心里都很矛盾。 就在这三个淫贼愣神的时候,镇抚营将突然出手,扭住了那名正劫持着他的淫贼的拿武器的手。营将将那名淫贼的手用力一扭,淫贼的手剧痛,那块嵌着铁钉的木块就“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营将顺势将身子探出,就彻底离开了这名淫贼的控制。他顺势反踢,就将这名淫贼踢倒在了地上。 其他两名淫贼见状,心中大骇,他们立即想要上前去重新劫持镇抚营将,但是他们哪里还会有机会?只见镇抚营将赤手空拳,一拳击倒一个,又一脚踢倒一个,三个淫贼很快就全倒在了地上。 镇抚营将也不废话,他拿过了一把刀来,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这三名淫贼全给砍死了。此时外敌来犯,也不知道外面的敌人究竟是谁、到底有多少人,所以,这三个搞内乱的淫贼此时是绝不能再留。关着他们三个还费事,干脆杀了清静。 于是,这三个淫贼就都那么突然地死在了血泊里,他们是怎么样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容易。他们三人的眼睛还大睁着,仿佛还在盼望着去小岛上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但是一切都结束了,他们都死了。 宣凤羽、闻倩、赵小倩这三个女人,看见镇抚营将就那么宰杀了这三个淫贼,心里都是一惊。她们毕竟都没见过什么大杀大砍、血流成河的残酷场面。不过这镇抚营将也总算是为宣凤羽报了仇了。淫贼得到恶报,是天经地义。 此时外面的铁御卫跑来,向镇抚营将报告外面的敌情。镇抚营将大怒,说:“你们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敌人?!”铁御卫也不敢回话,他当然不能告诉镇抚营将,他们是因为在甲板上和女人打情骂俏,所以没有好好观察海面、没有好好警戒。 镇抚营将一边穿好铠甲、配好武器,一边命令全体铁御卫进入战斗状态。营将命令一名铁御卫火速去船长室,向船长室里的驾驶人员传话,要他们马上开着这船逃离。随便往哪儿逃,只要能逃就行,逃得越快越好。敌方可是十艘扶兰铁船啊,怎么打得过?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逃。 镇抚营将带领士兵上了甲板,一看,刚才那铁御卫所言果然不虚。十艘满载着敌兵的扶兰铁船正在火速驶来。而这艘庞大的嵩麟孤船,停得太久,到现在都还没有启动。 镇抚营将狠狠一跺脚,心中焦躁。他知道,看样子,是逃不掉了。那十艘扶兰铁船开得太快,而这艘嵩麟国大船启动太慢,看来是只能短兵相接、拼死一战了。但是这艘船上只有一百铁御卫,怎么打? 镇抚营将赶紧调来红衣大炮,让士兵率先向扶兰铁船开炮。“轰——轰——”几声炮响,有两颗炮弹打在了海里,有三颗炮弹打中了扶兰铁船。这船上的炮弹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那落在海里的,全是浪费。但是镇抚营将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些铁御卫也不是神炮手,打不准也是正常的事。 扶兰铁船中了炮弹,有所伤亡,但是伤亡不重。这些扶兰兵对嵩麟国的大船有些惧怕,因为嵩麟国的大船上都有红衣大炮,扶兰国是没有红衣大炮的,他们只有火箭机弩。但是,他们现在又不能向嵩麟国的大船上发射火箭,因为嵩麟国大船上有财宝和美女,用火箭会焚毁一切。所以这些扶兰兵只能忍着。他们哪里会知道,嵩麟国大船上的炮弹已所剩无几。 镇抚营将也是感到奇怪,为什么敌船没有反击。但是他也不去管这些了,敌船不反击是最好了。他马上命令铁御卫向敌船放箭,一时间,箭如雨发,利箭纷纷向扶兰铁船飞去。 扶兰兵们都有坚实的盾牌,他们举起盾牌防御。虽然也有扶兰兵被这些飞箭给射死,但是总的来说,伤亡还不算大。 十艘扶兰铁船此时并不作任何远程的回击,他们只是挨打,但是他们的铁船正在依旧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他们正以飞快的速度靠近嵩麟国的这艘孤船。他们这些扶兰兵,此时要的不是远程海战,而是登船近战。 第529章 扶兰兵实施登船 镇抚营将让士兵们一边开炮,一边放箭。此时,大船启动,开始缓慢加速。镇抚营将让舵手将这艘大船往翠岛方向开。那翠岛上有泉水、有水果、有动物,确实适合人的生存。此刻大船要逃离,舵手总需要一个逃离的方向,不能乱开船,所以镇抚营将就让他把船往翠岛方向开。说起来也真是令人感慨,那三个淫贼梦寐以求的就是要把这艘大船开到翠岛去,但是他们用尽诡计也没能办到,现在好了,他们三个人死了,这船倒是往翠岛方向驶去了。真是一种讽刺。 那十艘扶兰铁船上的官兵一看,这嵩麟国的大船竟然是要跑。按照他们的预判,嵩麟国的大船应该是要猛烈进攻才对,不会逃跑。因为嵩麟国的铁御卫很有名,不是遇打就逃的软蛋。而且从之前他们扶兰海军和嵩麟国船队打过的那一仗来看,嵩麟国的军人也确实是能打硬仗的。可是这艘嵩麟国的大船怎么开了几炮就逃走了呢?这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这艘大船上的战斗力肯定严重不足,没法打硬仗;第二,这艘大船也许不是战斗船只,这艘大船上也许真的是装满了金银财宝与绝色美女。所以它才要逃。 有了这么两条推论,扶兰铁船上的官兵更是摩拳擦掌,想要俘获这艘嵩麟国大船。十艘扶兰铁船全力加速,要阻截嵩麟国大船,绝不能让它逃跑。 扶兰铁船的体型要比嵩麟国大船小很多,因此这些扶兰铁船的速度也比较快,它们比较机动灵活。而嵩麟国的大船则像个大胖子一样,行动有些笨拙。扶兰铁船紧紧追逐着嵩麟国大船,越追越近。 大船上的炮弹已用完,红衣大炮无法继续发挥作用了。 终于,扶兰铁船追上了嵩麟国大船,这十艘扶兰铁船散开,呈一个圆形,包围住了嵩麟国大船。不得不说,这些扶兰铁船是真的坚固,它们挨了不少炮弹,但是居然没有一艘扶兰铁船被炸沉。这嵩麟国的炮弹也确实是得改进一下了。 从十艘扶兰铁船上飞出许多条铁索,这些铁索的前端都带有铁钩。铁钩牢牢地抓在嵩麟国大船的船舷上。这样一来,通过铁索,这十艘扶兰铁船就和嵩麟国大船紧密地连结在了一起。不断地有铁索从扶兰船上抛过来,勾牢嵩麟船。这艘嵩麟国大船的四周,很快就挂上了几十条铁索。 船上的铁御卫们一看情势不好,当然是纷纷地想要前去解开铁钩,不要让铁索连结着大船。但是这些铁御卫们只要一靠近船舷边的铁索,就会遭受到扶兰士兵的弓箭袭击,利箭如雨射来。铁御卫只能后退。 刚才扶兰船离嵩麟船太远,所以扶兰兵不敢用箭,怕箭会误伤到船上的美女。但是现在扶兰船贴近着嵩麟船,扶兰兵们倒是可以用箭了,因为距离近,所以不可能误伤到美女,必定是箭箭直奔铁御卫而去。 而铁御卫呢,此刻也只能是用箭来对付扶兰船上的敌军。因为双方现在的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太近,没有到可以近身厮杀的程度。你若拿个刀枪剑戟,那是够不着对方敌军的,杀不着人。所以只能用箭。于是此刻双方就展开了近程的射箭战斗。由于距离近,所以双方的射箭准确度都很高,用不着什么百步穿杨的本领。基本上就是看准了目标、往前一射箭,就能命中。所以在这里不比箭术。在这种情况下,主要是箭多的一方有优势,因为箭多了,就能形成箭雨的效果。一大片箭雨扑过来,那铁御卫再强也挡不住。所以,铁御卫此刻无法去船舷边解开那些铁钩,他们只能蜷缩后退,以避免被箭射到。 但是当然,铁御卫也会发箭攻击,但是一来,铁御卫的存箭也不多了,二来,扶兰铁船上的防御设备很好,铁御卫的箭大多都伤不着扶兰兵。铁御卫的箭阵射过去,扶兰兵只要往铁船上的防御铁板后一躲就行。箭射在铁板上,就像苍蝇撞在墙上一样。 眼下这情势,镇抚营将心中是万分着急,很显然,敌众我寡。如今大船又被铁索死死缠住,这该如何是好? 镇抚营将下令,让大船继续全力行驶。因为这嵩麟国的大船体型大、劲大,虽然笨拙,但是行驶起来,说不定能挣脱铁索,照样能摆脱那些扶兰铁船。 于是,嵩麟国大船全力往前开。但是,扶兰岛的铁索也是很坚固的,没那么容易断。于是,船舷处挂着铁钩的那些栏杆,纷纷断裂,铁钩从断裂的栏杆处脱落。栏杆断裂就断裂吧,只要能让铁钩脱落就行。 扶兰军船上的那些人一看,铁钩脱落了,这可不行。于是,他们又重新抛出铁钩,要让铁索连结上嵩麟船。因为他们还需要利用这些铁索去登上嵩麟船呢,现在还没登船,铁索就失效了,那可不行。 但是嵩麟船依旧在行驶,它还是会挣脱铁钩的。于是十艘扶兰军船也跟着嵩麟船行驶。只要扶兰军船能保持和嵩麟船行驶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方向,那么铁钩就不会被挣断。因为两艘船之间,只要行驶的速度与方向保持一致,那么它们之间的距离就不会变,就能一直保持相对的静止。 镇抚营将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只能要求舵手不断变向、不断增速,以求摆脱那十艘可恶的敌船。 而扶兰军船上的官兵也没耽误工夫,他们可能知道这铁索能挂住的时间不长,所以便提前开始实施登船行动。他们纷纷爬上铁索,开始向嵩麟船爬过去。他们用双手抓住铁索、用双脚夹住铁索,一个个都像灵活的猴子似的,从铁索上,向嵩麟船爬过去。扶兰岛是个海岛,所以他们的海军也比较强大,这些扶兰士兵可能平时就经常训练这种爬索登船的技能,所以他们在铁索上攀爬得很利索。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是在绳索上爬行着的一只只蚂蚁一样。 铁御卫大骇。 第530章 扶兰兵登上嵩麟大船 一场惨烈的战斗开始了。那些正在铁索上攀爬的扶兰兵,他们是腾不出双手来战斗的,所以,他们必须要依靠己方船上的士兵来掩护。那些留在扶兰战船上的扶兰兵,不停地向铁御卫射箭,以掩护那些在铁索上向前攀爬的士兵。 镇抚营将一看,这些扶兰兵是要占领这艘大船啊!他急得满头大汗。他命令铁御卫们全力攻击,一定要把那些铁索上的扶兰兵给宰了。于是铁御卫们也是纷纷向铁索上的扶兰兵射箭。有很多扶兰兵,还没爬到嵩麟大船上呢,就已经是中了箭,掉到了海里去,一命呜呼。当然,铁御卫也有不少人中箭。 扶兰兵依旧在源源不断地爬上铁索,他们就像一队队蚂蚁一样。铁御卫们根本来不及消灭这些敌人。很快,就已经是有扶兰兵爬上了嵩麟大船的船舷。有一部分铁御卫已经是奔到了船舷栏杆边,用刀去砍这些爬过来的扶兰兵。弓箭战已经在逐步演变成近身肉搏战,这说明扶兰兵已经成功地接近了嵩麟大船。 许多扶兰兵开始登船的战斗,他们在船舷边与铁御卫展开了近身刀战。铁御卫们的刀法都很娴熟,一时间,又有许多扶兰兵被砍死,他们掉进了海里。 镇抚营将命令大船全速前进。他依然试图要甩掉这些扶兰兵。只要大船的航速够快,那么那些铁索就无法钩住大船。但是,扶兰铁船也很灵活,它们始终追随着嵩麟大船的速度。虽然也有一些铁索被大船挣断,整条铁索上的扶兰兵全部掉进了海里去,但是,大部分铁索依然牢牢地钩挂在嵩麟大船上。 扶兰士兵们前赴后继,十分英勇,铁御卫的损伤也很大。铁御卫去船舷边阻击扶兰兵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失去了掩体保护,完全暴露在扶兰弓箭手的射箭范围内。因此这部分去船舷边阻击敌军的铁御卫,死伤很大。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越来越多的扶兰兵开始登船,而铁御卫们渐渐落入下风。虽然铁御卫刀法精湛,但是他们终究寡不敌众。 所有的铁御卫都在甲板上抗敌。而此刻的船舱中,剩下的已全部都是女人。这些王爷的姬妾们,其中有不少人,片刻之前还在甲板上与铁御卫打情骂俏,而此时她们却都蜷缩在船舱里,瑟瑟发抖。她们都知道外面有敌军来犯,而她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宣凤羽和闻倩当然也是害怕的,她俩也没想到,敌军会这么突然地就攻到了船上来。而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一百名铁御卫精兵能否保护住她们?谁也不知道。她俩只想早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赵小倩此时也是惊慌失措的。她的脑子里只想着那些女人的算计,却根本没有料到,会有敌军攻上船来。这些年以来,她一直待在江南王府,可以说是被保护得很好,所以在她的心里,可能也是忘记了男人之间那种血肉横飞的战争的存在,使得她只醉心于女人的算计和权术。然而此刻,外面真实的杀声震天,惊醒了赵小倩的美梦。 不时有箭矢穿入船舱的窗口,那些美女吓得尖声大叫。扶兰铁船上的扶兰兵们虽然专心只射铁御卫,但是也总有射偏的时候,这些射偏的箭矢,有时候就会钻进船舱的窗户里。而那些已经到达船舷旁的扶兰兵,他们听到了船舱内那些女人惊恐的尖叫声。这说明他们的指挥官没有判断错,在这艘大船上,确实是有着大量的美女和财宝。所以他们打得更起劲了。 很快,就有不少扶兰兵登上了这艘船。一旦有扶兰兵真的登上了这艘大船,那么登上来的扶兰兵就只会越来越多,这是战争中力量上的一种大势。而铁御卫却死伤惨重,节节败退。登上了大船甲板的扶兰兵,不用再在铁索上晃来晃去,自然是战斗力大增。他们站在甲板上,与铁御卫近身搏斗了起来。 赵小倩打算赶紧去乘小船逃走,但是,她在猛然间看见了宣凤羽和闻倩。一看见宣凤羽和闻倩,赵小倩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反正现在这船上也没有什么管束和秩序了,说不定那些铁御卫也很快就要死光了,赵小倩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她要手刃了宣凤羽,给自己出口气。她打算杀完宣凤羽就逃走,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了。 赵小倩摸出身上的短刀,她突然就冲向了宣凤羽。 宣凤羽和闻倩正要回房,突然间从斜对面冲出来一个赵小倩。赵小倩手握明晃晃的短刀,直接就扑向了宣凤羽。短刀直接刺向宣凤羽。宣凤羽尖叫一声,往后躲开。赵小倩一刀刺空,再起一刀。闻倩此时赶紧拦腰抱住赵小倩,用力将赵小倩摔出去。赵小倩向后摔倒在地。她又赶紧爬了起来。 宣凤羽、闻倩、赵小倩这三个女人都不会武功,她们之间的打和杀,没有技巧可言。赵小倩再次冲上前去刺杀宣凤羽。这时候宣凤羽和闻倩却是很有默契,闻倩去抱住了赵小倩的腰,宣凤羽去扳赵小倩拿刀的手,企图夺刀。宣凤羽把赵小倩的手腕扳得很痛,赵小倩差点就拿不住刀了。她想先刺死那个抱住她腰的闻倩,但是无奈她的手被宣凤羽擒住,她杀不了人。 赵小倩此时心里懊悔,她是杀人不成,反被擒住,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逃走呢。宣凤羽此时开口骂她:“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几次三番地来害我?!”赵小倩哪里会去回答她。只见赵小倩用力在闻倩胳膊上拧了一把,令闻倩疼痛得松开了手臂,赵小倩趁势挣脱了闻倩的勒抱。赵小倩往前一扑,扑倒了宣凤羽。她骑在宣凤羽身上,压制着宣凤羽。她高举起刀,一刀刺下,便要了结宣凤羽性命。 此时,从船舱通道的小窗口中忽然却是又射进了一支箭来。这支箭不偏不倚,正好直奔赵小倩的面门而来。赵小倩大吃一惊,赶紧往侧面一个翻滚,躲避开了这支箭。而宣凤羽也摆脱了赵小倩的压制。 第531章 闻倩双眼被割瞎 宣凤羽跑向闻倩,和闻倩站在一起。而赵小倩紧握着短刀,又一次冲向宣凤羽。这一次,她挥舞着短刀,向宣凤羽乱挥乱砍。宣凤羽不断后退。闻倩想再次从背后抱住赵小倩的腰,让赵小倩不能进攻,但是赵小倩这次没有让闻倩得逞。赵小倩拿刀去刺闻倩,闻倩闪避,赵小倩直接就拿刀去划闻倩的脸。赵小倩的本意是想要划破闻倩的脸,给她破相,因为对于女人来说,毁容真是比死还痛苦的事。但是,混乱之中,赵小倩的刀刃,却是割过了闻倩的双眼。 “啊——”闻倩惨叫一声。她的双眼被割瞎了。 闻倩痛苦地用双手捂着眼,她的双眼不断地往外流着血。闻倩痛苦地哼哼着。鲜血从她指缝间流出,鲜血在她脸上流淌成两行。 赵小倩看见闻倩的惨样,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她没有心软,她继续挥刀,去刺杀宣凤羽。此时没有了闻倩的帮忙,宣凤羽是孤立无援。 也许是看见了闻倩双眼被割的惨样,宣凤羽心中的仇恨与怒火被最大程度地点燃。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有些凶神恶煞。她勇猛地扑向了赵小倩。她一口咬住了赵小倩拿刀的那只手,她把赵小倩的手腕咬得鲜血淋漓。赵小倩痛得松了手,短刀“咣啷”一声掉在地上。赵小倩用另一只手痛打宣凤羽的后脑勺,逼近宣凤羽松开了嘴。 赵小倩一把推开了宣凤羽。她和宣凤羽同时去抢那把掉在地上的短刀。宣凤羽抢先一步拿到了那把刀。现在的情势逆转了,宣凤羽手里有了刀,她可以去刺杀赵小倩了。 但是宣凤羽并没有勇气去杀人。她只能用刀吓唬住赵小倩不要上前。赵小倩看见刀在宣凤羽手里,现在想要再杀宣凤羽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况且她刚才拿刀的右手也已经是被宣凤羽咬伤了,她的手现在还痛得厉害,皮肤在往外渗血。 而窗外的厮杀声已经越来越猛。赵小倩听见,说扶兰话的人显然更多,这说明此刻在外面甲板上,是扶兰兵占据了人数上和战力上的优势。赵小倩心想:“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万一外面的扶兰兵攻杀进来,那我也别想逃了。” 这么一想,赵小倩也就不管宣凤羽了,她转身赶紧逃跑。她要赶紧去船尾的大舱房里,在那里有一只救生小船,她要乘着这只小船逃走。如果此时有谁也和她有同样的想法,捷足先登,先占据了那只小船,那她赵小倩可就没有活路了。所以她得赶紧去船尾。 而宣凤羽也没有要追杀赵小倩的意思。她不想杀人,况且,她还放不下闻倩。此时闻倩双眼被割,宣凤羽的内心十分担心与心痛。见赵小倩跑走了,宣凤羽就也丢下了刀,她赶紧去抱住了此时已经倒在地上的闻倩。闻倩的双眼流着血,她的面容此时看起来非常可怕,但是宣凤羽却没有害怕,她只是感到十分愧疚和心痛,因为闻倩是为了保护她宣凤羽才弄成这样的。而双眼被割是没法治好的。闻倩以后都是个瞎子了。宣凤羽想到这里,就哭了出来。 闻倩摸摸宣凤羽的脸,说:“你不要哭啊,不要哭。”可是宣凤羽就是忍不住,她看见闻倩如今这个样子,她心里难受。她抹去自己的泪水,撕下自己衣服的一条边角,她用这一条边角布,包裹住了闻倩受伤的双眼。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这一条边角布。宣凤羽就又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了一条布来,继续为闻倩包裹双眼。不管这闻倩的双眼今后能否医治,起码现在得让闻倩双眼的血给止住,这血不能老是流。所以宣凤羽用布条一圈又一圈地为闻倩包裹着双眼。 外面杀声震天。宣凤羽和闻倩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身为一个弱女子,在这动荡的年代里,也只能是任凭风雨的摧残和摆弄。宣凤羽为闻倩包裹好了伤口,闻倩也不再痛苦地呻吟。宣凤羽抱着闻倩,两人听着外面的杀声震天,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批扶兰兵都登上了嵩麟大船,他们全都和铁御卫厮杀在了一起。镇抚营将也是以一敌五,全力搏杀。铁御卫的武功都比扶兰兵高,但是扶兰兵人多势众,铁御卫终究是落了下风。双方在甲板上杀得血肉横飞,战况惨烈。 镇抚营将又砍死了两个敌人。但是他看着眼前的局面,知道大势已去,知道铁御卫已经必败无疑。这艘大船上总共只有一百铁御卫,而且不会有增援,只要敌军不断厮杀,这一百铁御卫就算再能打,也熬不久。况且,这一百铁御卫已经死了差不多一半了。 镇抚营将哀叹了一声,心下凄然。这时候,他没有防备。突然,一把刀,从他的背后插入了他的身体。镇抚营将一阵剧痛,血气涌上喉咙。他转回身一看,是一个扶兰士兵,此兵年纪尚小,但眼中满是杀戾之气。镇抚营将一刀砍死了这个小兵,但他自己也吐了血。他背后中了一刀,血在从伤口里不断地往外流。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撑不过去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了。他知道,不光是他自己,今天这船上所有的人都将必死无疑。 这时候,又有三个扶兰兵围住了镇抚营将。镇抚营将流着血,又与他们厮杀了起来。最后,两把刀插入了镇抚营将的肚子,一个扶兰兵把镇抚营将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镇抚营将死了,铁御卫们的心也乱了,斗志也散了。扶兰兵们则是越战越勇。铁御卫们奋勇厮杀,个个浴血奋战,他们的铠甲上都沾满了鲜血。但是铁御卫们依旧在失败,他们寡不敌众。一个又一个铁御卫被杀,扶兰兵不断砍下着铁御卫的脑袋。铁御卫们都知道今天已经在劫难逃,但是他们也没有逃,而且他们也是无路可逃。 最后十名铁御卫与大批扶兰兵混战在一起,这十人拼死战斗,但是终究身上被捅满了血窟窿。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异国他乡的海域上。他们一个个都死不瞑目。但是他们也算是尽了铁御卫的本分。铁御卫就是为战斗而生的,他们的归宿,就是战死沙场。 第532章 海军总将的将功赎罪 大批扶兰兵涌入船舱通道,他们闯入了各个房间里。他们发现了大量的财宝,当然也发现了那三百美女。这些扶兰士兵当然不会放过这些美女。这些女人哭着喊着四散奔逃,但是,她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她们全都成为了这批扶兰士兵的玩具。 一些扶兰士兵在和美女云雨之后,便心满意足地去甲板上清理尸体。他们把那些死去的铁御卫全都丢进了海里。“扑通、扑通”,一具具铁御卫的死尸被抛进海里喂鱼,这些铁御卫都将长眠在这海底了,或者,他们也会被海鱼们啃食得只剩下骨头。 扶兰士兵对那些王爷姬妾们的侮辱延续了一天一夜。将近一千五百名扶兰士兵待在这艘船上,那三百名美女是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一天一夜之后,扶兰海军指挥舰上的军官才来到这里。指挥舰上的军官是知道田东桑原来的计划的,他们是知道这艘大船上的美女与财宝都是要交给宫本剑藏的。但是下面的那些扶兰士兵,是不知道这些美女与财宝是要献给宫本剑藏的,这些小兵还以为美女和财宝能由大家瓜分。这一来,就出问题了。 当指挥舰上派来的军官们登上这艘嵩麟大船时,他们看见了那些衣衫不整的美女,看到了她们被蹂躏后的样子。这些军官瞬间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头都大了。这些美女是要献给宫本剑藏的,但是如今,大约有一千五百名扶兰海军士兵都享用过了这些女人,这可怎么向宫本剑藏交代?宫本剑藏若发怒,必定会杀光这一千五百名士兵。如果想要保住这一千五百名士兵的命,就得杀了这三百美女,让她们将来无法向宫本剑藏说起此事。 但是,海军总将已经写信,向宫本剑藏报喜,说海军已经俘获了江南王的美女与财宝。这事是不可挽回的了。这三百美女是杀不得的。那怎么办呢?这几名登船的海军军官,赶紧聚在一起商量。最后,他们下令,昨夜留在这嵩麟大船上的士兵,全部离开此船,去另外的五艘扶兰铁船上好好待着,没有命令,不得离船。而且,每个士兵身上,不得携带走任何金银财宝。 同时,这些军官又另外调拨了一批士兵上船,要他们看守好这嵩麟大船上的美女与财宝。当然,此时上船的这批士兵,是不可能再去淫辱那些美女的了,他们被明确命令,不许碰美女一根头发,不许动财宝一下。 而那一千五百名士兵,之所以会被要求登上五艘扶兰铁船,是因为,他们此时已经被当成了囚徒。几名海军军官下令,让十艘扶兰铁船围困住那五艘扶兰铁船,不许一人逃跑。那十艘扶兰铁船上的士兵,很明显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但是那五艘扶兰铁船上的一千五百名士兵,暂时还没发觉不对劲。他们只是感到,一千五百人待在五艘扶兰铁船上,太拥挤了。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沉浸在对那些美女的回味中。那些王爷的姬妾个个肤白貌美,能与她们有过枕席之欢,那真是死而无憾。他们这些扶兰兵,初来时大概有两千人左右,后来在登船作战中,大概死去了五百人,其实也算是损失惨重了。很多人的战友都牺牲了,而他们内心的这种悲痛,都是最终发泄在了那些嵩麟国的女人身上。对他们来说,嵩麟国是敌国,那么嵩麟国的女人,当然也就活该要受到他们的报复。他们昨夜在那些王爷的姬妾身上,既发泄了愤怒与悲痛,当然也得到了男人的满足与快乐。而他们不知道,正是那一夜之欢,如今已把他们送上了死路。他们终究将和那些铁御卫一样,死在这片海上。 一名军官回到指挥舰上,向海军总将报告了这一突发状况。海军总将是气得直跺脚。本来呢,海军俘获了江南王的美女和财宝,献给宫本剑藏,这是大功一件。可是现在,这三百美女,居然是让一千五百名普通士兵玷污了,这让宫本剑藏怎么忍?这不是用脏抹布往宫本嘴里塞吗?要是搞得不好,宫本一怒之下,说不定会把海军总将也给宰了。 海军总将这是邀功没成,反给自己惹了祸。他反复踱步,愁眉不展。他问军官现在那一千五百多名扶兰士兵的情况如何。军官就向总将报告,说是将这一千五百人安置在五艘扶兰军船上,并派十艘船包围看守。海军总将就点点头,说:“你们处理得非常好。”然后,他咬了咬牙,就又下令说:“你回去,给那十艘军船下令,让他们启动火箭机弩,将那五艘军船上的一千五百人,全部射杀,必须一个不留,全部杀死、烧死。” 这名军官虽然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知道那些睡了美女的士兵不会有好下场,但是他现在真的听见海军总将下了这个命令,要将一千五百人全部射杀,他的心里还是恐惧不安的。再怎么说,这些士兵也是自己人,而那些美女,不过是嵩麟国的女人罢了,就算把她们献给宫本剑藏,她们也只是宫本剑藏的玩物而已,有必要为了她们杀那么多扶兰士兵吗? 这名军官犹豫着,对海军总将说:“如今正是两国大战之时,正当用人之际,这些海军士兵,虽有过错,沉迷女色,动了应该是属于岛主的女人,但是,他们为了战争,忠勇地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前赴后继,英勇无畏,如今,难道我们真的要亲手杀死他们吗?” 海军总将无奈地一笑,说:“你心里不是应该很明白吗?你们为什么要把他们单独隔离到五艘军船上?你们是不是其实也早已在心里知道,这一千五百人已经是死囚?所以,你也不必再妇人之仁了。你要知道,如果今天我们不杀这一千五百人,那么明天,也许宫本剑藏就会宰了你和我。我们今天的杀人,是在向宫本剑藏表明,我们在将功赎罪。” 这名军官听完,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533章 宣凤羽安慰闻倩 宣凤羽在一间空荡荡的舱房里。昨夜,她也是一名受害者,她在这间舱房里,至少面对了七八个男人。残忍的痛苦不堪回首。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是被撕得破破烂烂,她身上的每个地方都火辣辣地痛。她知道,自己已经是真正的残花败柳。她的眼泪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她知道,她哭再多遍,也已经洗不干净自己了。 宣凤羽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因为她知道,昨夜这艘船上所有的女人都经历了和她一样的痛苦。她不是孤独的受害者。她现在只是非常担心闻倩。自从她昨天被一群男人拖到这个房间里来以后,她就再没有看见闻倩。闻倩现在眼睛瞎了,也不知道她安危如何。宣凤羽非常担心她。闻倩的眼睛是因为保护宣凤羽而瞎的,所以宣凤羽对闻倩有着强烈的内疚和很深的感情。 宣凤羽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她忍着疼痛,出门去找闻倩。她一出这间舱房的门,就看见了几名扶兰兵,她本能地往后一退,想躲,但是转念一想:“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躲的?既已污浊,不怕污浊。况且,此刻此船已经属于扶兰人,躲又能躲到哪里去?”于是,宣凤羽也没有再后退躲避。 但是,这些扶兰士兵和昨夜的士兵不一样,他们没有对衣衫褴褛的宣凤羽做出什么下流的行为,他们只是看了她裸露的肌肤几眼,然后就走了。实际上,此刻,这些扶兰士兵的职责,和之前那一百名铁御卫的职责是一样的,他们就是要守护好这些美女和财宝。只不过,铁御卫是为江南王守护,扶兰兵是为宫本剑藏守护。而这三百美女,和财宝一样,对这些王者来说,只是值得把玩的玩物罢了。这是这些女人的悲哀。 宣凤羽到处去找闻倩。她一间房、一间房地找。她在不同的房间里,看到了很多痛苦的女人。她们或者在痛哭流涕,或者在沉默发呆,她们的痛苦,都是清晰可感的,都是坚硬突兀的。无论是痛哭还是发呆,她们的眼里都填满了绝望、疼痛、屈辱。她们贵为王爷的姬妾,从前无论在江南王府里有过哪些争斗、受过哪些委屈,那时候她们还是有着起码的尊严与骄傲的,可是如今呢?她们如今是什么?这艘大船已经被扶兰人占领了,她们不再高贵,她们从此以后只是扶兰男人的玩物罢了。很多姬妾甚至以为,这些扶兰人之所以能够占领此船,是因为王爷已经在扶兰岛上战败了,她们以为玉楼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有一些受辱的姬妾,心存绝望,便不想再活了,她们要跳海自杀,就像当初要跳海自杀的宣凤羽一样。但是,这艘嵩麟大船上,此刻已经遍布扶兰兵的岗哨,他们是绝不会允许这些美女自杀的。他们的职责,就是要把这艘大船上的美女和财宝全部完好无损地献给宫本剑藏。所以,没有一个女人的自杀能够成功。她们没有机会跳海,也没有机会拿到刀剑和绳子,她们无法捅自己一刀,也无法悬梁自尽,她们再痛苦、再绝望,也得活着。因为宫本剑藏需要她们。 宣凤羽看见,甲板的桅杆上,嵩麟国的旗帜已经被降了下来,换上了扶兰岛的旗帜。扶兰岛的旗帜在阳光里飘扬,它飘扬的样子很刺眼。宣凤羽莫名有了一种国破家亡的感觉。这种感觉既真实,又直接。她想哭,但她此时的想哭,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国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言不虚。 宣凤羽终于在一间狭小的舱房里,找到了闻倩。闻倩的身上一丝不挂、伤痕累累。看来,她也没有逃过一劫。闻倩的双眼依旧被包裹着,她的脸上既有血,也有泪,还有脓水。可能闻倩的眼部伤口已经发炎了。宣凤羽叫了闻倩一声,但是闻倩的喉咙里只是发出着哽咽声。这哽咽声既幽深,又沉重,像一种动物临死前的独自哭泣。 宣凤羽去找来了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要帮闻倩穿上。但是宣凤羽的手一碰到闻倩的肌肤,闻倩就像发了疯一样地打宣凤羽,闻倩还大叫:“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很显然,闻倩还陷入在巨大的痛苦与恐惧中,她没能分辨出宣凤羽和其他人的不同。 宣凤羽反复对闻倩说:“是我,闻倩,是我!”她说了许多遍,闻倩才反应过来。闻倩一把抱住了宣凤羽,她呜呜地痛哭。闻倩的眼睛被割瞎了,但是她的眼睛还能正常分泌泪水,可是,泪水又是咸的,这咸的泪水只会让闻倩的双眼伤口疼痛无比,并且发炎流脓。闻倩脸上那发黄的脓水就是这么来的。然而,你能让闻倩忍住眼泪不哭吗?不行,因为闻倩她做不到。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让闻倩不要哭出来,是不可能的。所以,闻倩的双眼,疼痛如火烧,脓水直流。 宣凤羽安慰着闻倩,用苍白无力的语言安慰着她。没办法,任何安慰在这种时候都是苍白的,但是又总需要有安慰的出现。面对一个痛苦的人,不安慰,无异于另一种残害。等到闻倩的情绪安定一些以后,宣凤羽就帮闻倩穿上了衣服和裤子。虽然衣服是不合身的,裤子也只是内穿的亵裤,但这好歹也是让人穿上了遮羞的衣物。让一个女人在陌生男人面前一丝不挂,是对她最大的羞辱与贬损,这是诛心。 给闻倩穿上了遮羞的衣物以后,宣凤羽自己也去找了一身衣物来换上。她的身上虽然还有衣衫,但是这些衣衫早已被撕烂,穿着也是一种耻辱,所以她也换了衣服。她和闻倩待在一起。 外面那些扶兰士兵,他们的职责是来保护这些女人,但是这船上的女人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双方语言是不通的。在这些女人眼里,这些扶兰士兵也是禽兽一样的男人,虽然他们现在并没有侵犯或侮辱她们,但是,谁知道下一刻会怎样呢?所以,这些女人心中也是充满了恐惧。 宣凤羽抱着闻倩,和她一起蜷缩在这间舱房的角落里。 第534章 扶兰海军的叛乱 那名去海军总将那里领受了命令的军官,又回到了那艘嵩麟大船所在海域的那支舰队中。他向其他军官转述了海军总将的命令,他说:“海军总将的命令是,要我们把那五艘军船上的一千五百名士兵全部杀死,一个不留。否则,宫本岛主一旦追究起来,我们全部都得没命。” 大家全都沉默了。毕竟是一千五百名士兵啊,扶兰海军总共也就七千多人,杀了这一千五百名士兵,扶兰海军无异于自断一臂。难道就因为他们玩了嵩麟大船上的那些女人吗?那些女人到了宫本剑藏那里,也只是宫本的玩物罢了,值得为这些女人杀那么多扶兰士兵吗?真不值得。 可是,大家又都知道宫本的残暴。这些女人是宫本要玩的,宫本还没玩过她们,反而倒是那一千五百名士兵先行玩过了这些女人,这对宫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宫本一旦知道此事,那是必定要大开杀戒的。这一千五百名士兵,肯定是要死的。而其他的海军将领,搞不好也是要被处死的。大家其实都明白海军总将如今下必杀命令的苦衷,因为如果海军的军官们自己先动手,去杀光了这一千五百名辱女的士兵,那么,宫本剑藏极有可能就不会再追究此事了。将功赎罪在前,宫本也难以再迁怒于海军总将。大家的命都能保下来。现在消灭这一千五百人,可以防止将来死更多无辜的人。 只是,这一千五百名海军士兵,与其他海军士兵都是生死与共多年的战友、兄弟,现在要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谁能下得去手?就算现在这里的军官层全部同意这个命令,可是这命令传达下去,士兵们肯不肯执行?如今是十艘扶兰铁船包围着那五艘铁船,如果开打,五对十,这边也不一定有必胜的把握,这边的士兵也是会有伤亡的。所以,说到底,这个必杀令,能保住的只是海军总将和高层军官的命,至于下面的普通海军士兵的死活,高层们根本不在乎。 然而海军总将命令已下,命令必须被执行。于是,十名军官分赴那十艘铁船,传达命令,并且准备战斗。这十名军官,分别到了那十艘扶兰铁船上,他们向下属的士兵们宣布这一命令时,士兵们也都表示了抗议,有的士兵明确表示不愿干,不愿打自己人。十条船上的情况都是如此。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士兵们不愿意去屠杀自己的战友。士兵们都明确感到了对宫本剑藏的厌恶。宫本剑藏要睡美女,士兵们就得拼死拼活去为他抢美女,士兵们自己睡了美女,就要被杀掉,这是什么道理?宫本剑藏的命难道比一千五百个士兵的命更重要?大家的反抗情绪很浓重。 而且现在樱木血和嵩麟国军队正在联合攻击宫本剑藏,他们要铲除宫本剑藏。这样一来,现在有很多海军士兵的心里,也起了造反的念头。他们很懊悔开始时去和嵩麟国军队作战,现在好了,他们帮宫本打仗,宫本却视他们为猪狗。这些士兵中的很多人,都对宫本起了逆反心理。 而这十个军官,依然在劝说士兵们开打。他们在劝说的过程中,感到了事情的复杂性。这事情比他们预计的要复杂。海军总将对士兵们这样残酷无情,宫本的一己私欲又是那么令人作呕,这些海军士兵,都已不想再为扶兰海军卖命。有士兵就对军官说:“那一千五百名士兵,刚刚为宫本岛主夺下了嵩麟大船,夺下了财宝和美女,你们这些当官的,现在居然要过河拆桥,杀光这一千五百名兄弟,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这名军官回答:“他们是有功,但是,他们却私自睡了嵩麟大船上那三百个美女!要知道,这些女人是要献给宫本岛主的!” 士兵回应:“你们又没提前说!他们以为这些美女和财宝是会分给大家伙儿一起享用的!说到底,你们这些当官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命!你们怕宫本岛主到时候怪罪下来,会怪罪到你们头上,会宰了你们,所以你们才要对那一千五百名兄弟痛下杀手!” 军官无言以对。十艘船上的情况大致都是这样。普通士兵之间,都有兄弟情,他们不愿意动手杀自己人。 有三名去传令的军官,在船上被杀了。士兵们忍无可忍,决定追随樱木血,造反消灭宫本剑藏。一呼百应。一船起义,其他船也跟着起义。很快,那十名军官全部被杀。十五艘扶兰铁船,联合了起来。 消息很快传回海军总将那里。海军总将勃然大怒,又深感不安。十五艘扶兰铁船起义,此事可不好处理。恰在此时,宫本剑藏的手谕又传到。宫本在手谕里,表扬了海军总将,表扬他顺利获得了江南王的财宝和美女。同时,宫本又在手谕里催促海军总将,让他尽快将江南王的财宝和美女搬运上岸,送到东星城森凉堡。 海军总将看了这手谕,深感为难。他是绝不敢把十五艘扶兰铁船起义的消息告诉给宫本剑藏的。他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难题。那艘装满财宝和美女的嵩麟大船,此刻应该就是在那十五艘起义军舰的势力范围中。如果那些起义士兵,劫了这艘嵩麟大船,去还给嵩麟大军,或者献给樱木血的部队,那么宫本剑藏得而复失,岂不是要把这海军总将给宰了?海军总将这头衔是好听,但实际上他手下总共才七千多士兵,他的势力根本无法和陆军将领相提并论,所以宫本剑藏若要杀他,不会有什么顾忌。 海军总将想到这里,便决定亲自率船出征,他要率领剩下来的那些扶兰军舰,去剿灭起义的海军。他在指挥舰上发布了命令。他也没有向下面的士兵去说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有说明那些女人被一千五百名士兵睡了的事情,他把一切原因都掩盖了,免得又横生枝节。他只告诉手下的所有士兵,说是有十五艘军舰叛变,投靠了樱木血的势力,要帮着嵩麟国军队打扶兰人,所以现在必须出兵剿灭叛乱。那些海军士兵也没有多问多说的权利,反正海军总将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于是,海军总将乘着指挥舰,带领着扶兰海军剩下的所有战船,浩浩荡荡地就往那十五艘叛舰所在的海域而去。 第535章 海上起义军的打算 宣凤羽和闻倩一直瑟缩在一间狭小的舱房里,也并不敢出去。她们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究竟是怎么样了。外面听起来也没什么吵闹声,也没有打斗声,一切很平静,平静得就像以前一样。只不过,外面的士兵说话声已全部是扶兰话语,不再是铁御卫们所说的家乡话。宣凤羽知道那一百铁御卫精兵必然已是全部死光了。物是人非,她感到很哀伤。 闻倩已经瞎了,再加上她初遭蹂躏,她的精神状况要比宣凤羽差得多。而且她的眼睛上的伤口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只是用布条包扎了一下,所以,闻倩的眼睛非常疼痛。不时有血水和脓水从布条里渗出。闻倩在宣凤羽的怀里瑟瑟发抖。闻倩说她有些冷。宣凤羽一摸闻倩的额头,闻倩的额头很烫,她是发烧了。这可怎么办? 宣凤羽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办法,这房里无医无药,外面又全是扶兰兵。宣凤羽此时心里真是恨极了赵小倩,是赵小倩这个恶婆娘太歹毒,她先是用计让宣凤羽被男人糟蹋了一夜,后又用刀割瞎了闻倩的双眼,使闻倩如今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这种恶婆娘真是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宣凤羽也不知道赵小倩有没有被扶兰兵逮住。宣凤羽有些恶毒地想:“真是希望赵小倩那个贱人能够被扶兰兵给糟蹋一百遍!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才好!这是她的报应!” 但是,宣凤羽哪里会知道,恶人最是逍遥。在扶兰兵杀光甲板上的铁御卫之前,赵小倩就已经是得到了救生小船,她乘在小船上,逃离了这艘嵩麟大船。她逃离出去的时候,也曾有扶兰兵向她射箭,但是被她躲过了,没受伤。而当时扶兰战船上的兵都在全力掩护战友登船作战,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嵩麟大船甲板上,所以,也没人去在意赵小倩的小船。赵小倩就这样,从一场惨烈的混战中悄悄地逃脱了。那她去了哪里呢?她要回洪苍大陆。因为此时的她,和其他女人的想法一样,都以为玉楼军是已经在扶兰岛上打了败仗了。她也没有细细去揣摩局势。她不可能往扶兰岛上去。她要回嵩麟国,她要重新开始。 但是,从她小船所在的位置,要回到洪苍大陆,那是还有万里之遥,她怎么回去?划船两个月回去吗?她吃什么、喝什么?她也不知道,她也没办法。她只能先拼命划船,逃离了这片海上战场再说。她的未来,只能由命运来决定了。 而赵小倩的这些经历,宣凤羽和闻倩是都不会知道了。宣凤羽还以为赵小倩依旧在这大船上。宣凤羽显然没赵小倩机灵。 那十五艘扶兰叛舰,很快就相互沟通、互传消息,统一了想法和意见。他们准备投靠樱木血的部队。虽然这些人里并没有樱木血安插的心腹,但是,是宫本剑藏的残暴和海军总将的无情,把这些士兵推向了樱木血的阵营。所以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君王如果不仁不义,那就会失去百姓和士兵的拥戴。没有了拥戴,君王自然也就做不了君王了。 那艘装满了财宝和美女的嵩麟大船,此刻就在这十五艘叛舰的势力范围内,毫无疑问,他们会先收了这艘大船。但是,这些起义士兵不会再去玩这艘大船上的女人,他们准备将这艘大船上的女人和财宝全部献给樱木血,以表明他们的忠心。 他们没有用武力收服这艘大船。在这艘大船上,此时待着的也是一些扶兰兵,没有必要自相残杀。起义军只是派人登上这艘大船,和这大船上的驻军沟通了一番,说明了他们起义的道理。然后,这艘大船上驻扎的那些扶兰兵,就也自愿加入了起义队伍。那宫本剑藏有多么不得人心,可见一斑。根本就没人真心愿意给宫本剑藏打江山。起义这事,只要有人起个头,那后面的人简直是一呼百应。 但是事情有顺利,也有困境。此时在这海上的起义军中,也有人提出来,说是这些美女和财宝本来属于江南王,江南王现在是樱木血的盟友,而江南王的女人已经被这些扶兰兵给淫污了,江南王会不会介意这件事? 大家都不吱声。这个事情很难说,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在乎这件事。江南王肯定是会介意的。但是,这些海上起义军,是要投靠樱木血,而不是投靠江南王。大家都觉得,江南王就算介意,但也不至于会要求樱木血杀了那一千五百名辱女的士兵。就算江南王有这个想法,樱木血也绝不会答应。因为,樱木血爱护士兵是有名的。在战争期间,樱木血从来都是和士兵们同吃同住,待每个士兵如兄弟一般,这在扶兰军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大家信任樱木血。 于是,对于这件事情,大家没有过多地争议。他们现在更迫切考虑的,是要怎样与樱木血的部队接上线。因为如今嵩麟国军队已经登陆,他们和樱木血的旧部将们都在陆地上作战,没有待在海上,这样一来,双方就接触不上,没法联系到一起。 而另外一方面,这些叛军也考虑到了,海军总将必会派遣其他舰队来和他们决战,以镇压起义。一场自相残杀的海上大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但是这些起义军不害怕。事已至此,他们只有勇往直前。勇往直前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如果服软害怕,那就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宣凤羽她们所在的这艘大船,再次启动了。因为这些海上起义军知道,大战即将到来,这艘装满美女和财宝的嵩麟大船可绝对经不起战火的洗礼,所以,他们要把这艘船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它待在十五艘扶兰军舰背后的较远处,这样可以避免经受战火。起义军们已经清点过了那些财宝,财宝里有翡翠、玛瑙、夜明珠,还有各种名贵的瓷器,这些宝贝可是经不起折腾的,它们容易破碎。至于那些女人就更不用说了,万一被乱箭射中,那么再美的女人也只是一具死尸罢了。 第536章 同归于尽的打法 樱木血对士兵们向来是慷慨大方的,这和宫本剑藏大不相同。樱木血率兵出去打仗,只要获得了战利品,那么樱木血绝对是会把八成的战利品分给手下的士兵。什么土地、钱财、美女,他都会先分给手下的士兵,绝不独吞。所以,现在这些海上的起义士兵,如此认真地保护那艘嵩麟大船上的美女和财宝,其实也是暗藏了一份私心。万一大仗胜利以后,樱木血奖励起义大军,会把财宝和美女分给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呢?那真是太好了。所以,他们得保护好这些女人和财宝,因为这些东西将来很有可能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当然,江南王或许会不同意,但是,在这些起义士兵们看来,所有的战争联盟都是暂时的,只要战争一结束,联盟自然会因为利益分配问题而瓦解,所以,这场战争最有可能的发展趋向就是:江南王先是会和樱木血联手推翻宫本剑藏,而在宫本剑藏死后,樱木血肯定会以各种理由驱逐江南王及江南王的部队。这是战争中屡见不鲜的常识。扶兰岛不可能让一支几万人的外国部队常驻于此。赶走江南王及铁御卫是早晚的事。 所以,归根结底,这批美女和财宝,最后极有可能是由樱木血来支配及分配。而这支海上起义军,只要能够在此次战争中为樱木血立功,那么,到时候,樱木血多半是会把这些财宝和美女赏赐给这批海上起义军的。一个成功的君王,就是用赏赐来笼络人心的。 然而,美梦归美梦,现实还是坎坷多难的。海上起义军派出了一支小队,让他们乘小船上岸,先去寻找樱木血的部队,要与他们取得联系。这支小队临出发前,起义军首领向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一定要和樱木血的部队联系,不要先和江南王的部队联系。因为江南王毕竟是外人,而且财宝和美女都是江南王的,江南王要是想立马收归财宝和美女,那就没他们起义军什么事了。他们可不想让到嘴的肥肉白白飞走。再说了,这些起义军里的人,都是有份参与杀铁御卫的,双方实际上是有血仇的,万一铁御卫们记仇,这事就不好办了。 这支小队刚离开没多久,海军总将率领的海上战队就气势汹汹地到来了。一场自相残杀的血战是不可避免了。 双方也不互通信息,啥话也不说,海军总将所在的指挥舰率先发出密集的火箭。双方不分青红皂白,立刻就打了起来。海军总将也确实是不想和这些起义军再讲道理,因为没啥可讲的了,而且理亏的是海军总将这一方,他要真把事情的道理给讲出来,让所有的海军士兵来评评理,只怕是会有更多的海军士兵要起义。所以,还是直接打吧。 海军总将这边的战力几乎是起义军战力的两倍,所以,海军总将从一开始就实现了火力压制。大量火箭射向那十五艘战船。起义军一时竟无还手之力。不仅如此,海军总将还命令弹射油瓦罐。这些油瓦罐里装的都是火油,油瓦罐只要被弹射出去,落到敌军船上,瓦罐就会自己破碎,瓦罐一破碎,瓦罐里的火油就会流淌出来,在船上到处乱流。而火星只要遇到这火油,那么火油就会全部变成熊熊燃烧的大火。这火油流到哪里,烈火就会烧到哪里。用水都难以浇灭这烈火。所以,这油瓦罐配上了火箭,简直就是火魔的诞生,火魔会在敌军船上肆虐燃烧,它会像魔鬼一样缠住整条船、缠住船上每个人,直到这船和船上的人全部被烧成灰烬。这是一种比较高效和残酷的战法。这是一种让敌人必死的战法。 海军总将这边的人,虽然有些不忍心,不想让火魔烧死那些曾经的战友,但是,海军总将说要剿灭叛军,这道理也没错,冠冕堂皇的。所以,士兵们也还是服从命令,去发射油瓦罐和火箭。 一时间,天上火雨纷纷。起义军那边也有火箭机弩,但是,他们没有准备油瓦罐。所以,起义军虽然也用火箭回击,但杀伤力显然不如海军总将那边厉害。在很短的时间内,起义军这边已经是有多艘船只陷进了火海。很多起义士兵被火油泼溅了一身,然后,他们全身起火,活活地被火烧成了焦黑的死尸。他们的死状都很惨。火攻和箭攻相结合,是扶兰海军特有的作战方式,如今他们自相残杀,双方互相都用上了最狠的杀招,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海军总将那边,当然也有不少士兵战死。一支支利箭穿透了他们的头颅和胸膛。曾经的战友,如今变成了互相厮杀的仇敌。而海军总将则待在一间很安全的舱房里。他只负责指挥、发号施令、听取战况汇报,而他基本上是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的。因为有许多船在保护指挥舰,而在指挥舰上,又有许多人在保护海军总将。所以,无论任何战争,需要大量送命的,永远都是小兵,主将和元帅总是安全的。一场战争无论有多么残酷,无论要死多少人,到最后,元帅和总指挥官总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所以,人就是得往高处走啊,只有坐到了高处的位置,你才不会死,你才会被众人保护。 而海军总将此刻的心情是笃定的。他对双方的实力有着准确的估量,他知道起义军撑不了多久。他是有备而来的。而实际情况也正如他所料,起义军那边伤亡惨重,火油在起义军的船上到处流淌,火势凶猛,许多起义士兵都被火油裹着,活活烧死。船上惨叫不绝。 此时,情况却又出现了转折。有三艘起义军的军舰,以最快的速度,猛烈地向海军总将的指挥舰冲了过来。很显然,这三艘起义军的军舰,是想要撞沉指挥舰,要与海军总将同归于尽。这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这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打法。 指挥舰上的人都慌了,而海军总将还在他的小舱房内,对这险情一无所知。 第537章 海上起义军全体阵亡 三艘起义军舰猛烈地冲向指挥舰。指挥舰上的军官赶紧将险情报告给了海军总将知道。海军总将急得连忙跳起来。他歇斯底里地向军官大吼:“快快快,调集其他舰船来保护我!指挥舰全力后撤!” 这名军官赶紧跑出去,传达命令。这艘指挥舰开始全力后撤,而指挥舰附近的两艘军船,开始向指挥舰船头处靠拢。这两艘扶兰军船挡在了指挥舰的前面,成了一块盾牌,为指挥舰抵挡起义军舰的冲击。 三艘起义军舰飞速前行,这三艘军舰已是受伤严重,舰船上烈火熊熊、浓烟滚滚,船上的士兵也已经是死剩没几个人了。这三艘舰船上剩下的这些士兵,是抱着愤怒与仇恨的心情,誓要与指挥舰同归于尽,但是,他们此刻却看见对面有两艘扶兰军舰挡在了指挥舰的前面,如果现在撞上去,也只是撞了那两艘普通军舰而已,没有撞到指挥舰。 于是,这三艘起义军舰上的人,就拼命大声地向对面喊:“你们快闪开,不要给总将卖命!你们快闪开!” 但是很显然,海浪翻滚,他们的喊话,那两艘普通军舰上的士兵是听不到的。那两艘军舰上的士兵也不想死,但是他们身为海军士兵,又没有起义,就只能是服从海军总将的命令。 而那三艘起义军舰的航速很快,若要他们现在停下来,也来不及了,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他们这三艘起义军舰如果现在停下来,那么等待他们这些起义士兵的,只能是白白挨宰,全部死光。所以,老话说得对,临死也得找个垫背的。现在这三艘起义军舰虽然是撞不到指挥舰了,但是,能撞沉两艘普通军舰,也值了。 巨大的“轰隆——轰隆——”声。三艘起义军舰和两艘普通军舰撞在一起。五艘军舰一起损毁,慢慢沉入了海里。船上的士兵大部分当场死亡,有些跳进了海里去的,在海上扑腾了几下,也死于双方的乱箭对战之中,他们身上中箭、沉入海中。没有人生还。 火箭在天空中穿梭,双方的激战仍在继续。 海军总将刚刚逃过一劫,他心有余悸,且恼羞成怒。他要求全军加大攻击力度,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全歼这股海上叛军。 总将这边的海军士兵,眼看着两艘军舰就这样为了保护指挥舰而毁灭了,他们这些士兵的心里都不是滋味。那些战友临死前的惨样让人难以忘怀。他们在海水里扑腾,然后身上中着火箭,浑身是血,最后一个个沉入海里。他们死得有价值吗?似乎有,又似乎没有。别说是这两艘军舰上的士兵死得可怜,就算是对面的叛军,他们死得也很惨。说他们是叛军,但就在几个时辰以前,这些叛军还是自己人。如今双方杀得无比惨烈,其实原本都是好兄弟,造成这惨剧的根源是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造反?这种问题,普通士兵不敢深入去想。也许,答案都心知肚明。 双方激战了两个时辰,最终,起义军寡不敌众,全部牺牲在了海上。十艘军舰被毁,数不清的士兵死亡。仗打完的时候,天色也黑了。一些没有沉没的起义军舰还在兀自燃烧,火光照亮着天际,像是天黑前点亮的一支巨大蜡烛。 海军总将安然无恙。他命令舰队往前行进,去捕获那艘停泊在安全海域的嵩麟大船。捕获这艘嵩麟大船,士兵们也没有费什么事,因为大船上的扶兰兵没有抵抗。这大船上的扶兰兵,本来就是被派来保护财宝和美女的,他们后来投降了起义军,现在又向海军总将的部队投降,也算是归队了。海军总将也没有把这些人当作叛军处理,没有杀他们。因为海军部队这次的自相残杀,实在是损耗太严重了,几乎已把海军的实力损耗殆尽。海军的士兵们对此战颇有怨言,如果总将他在此时依旧妄行杀戮,那恐怕是又要激起兵变。所以还是不要多造杀孽了。 宣凤羽她们在大船上,又看见了一次兵员更换。远处还在燃烧的火光,她们也都看见了。这些女人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只是感到害怕。她们身处在一艘孤独的大船上,这艘大船不断地被各种战火包围,而如今占领着这艘大船的又是一群敌军士兵,谁也不知道这些敌军士兵会不会又变成一群禽兽,对她们施以凌辱和挞伐。所以这船上的女人个个心惊胆战,害怕得瑟瑟发抖。 但是,这些士兵没有再侮辱她们,他们只是在保护她们,就像保护一堆财物。海军总将登上这艘大船,他让所有女人全部重新换好衣服,不要再穿着那些被撕破的衣服。之后,他让她们全部到大船甲板上集合。他需要清点人数。 一番清点之后,经过这些女人们的举报,确认这船上只是少了一个赵小倩,其他女人都在。宣凤羽心里就觉得奇了怪了,这赵小倩怎么就消失了呢?她还以为赵小倩是一直还在这大船上。 海军总将以为那个什么赵小倩也许是在战争中不慎落海死了,或者她就是在被扶兰兵侮辱后悄悄自尽了,谁知道呢,这可以有多种解释和推测。而且这也不重要,这里有三百多个花容月貌、姿色甚佳的美女,少了一个也不算什么事,宫本剑藏一定会满意的。海军总将只是警告这些女人,绝对不要把她们被扶兰士兵淫辱的事情说出去。谁说出去,他就会杀了谁。 这些美女通过翻译官的翻译,听懂了海军总将的话,她们纷纷表示,绝不会说出去。她们被扶兰士兵淫辱这种事情,对她们来说本来就是奇耻大辱,是她们不愿意提起的事,所以,海军总将让她们不要说出去,自然也是正合她们的心意。于是,一种保密契约,就这样形成了。 宣凤羽向海军总将提出要求,要他们迅速派医官过来,治疗闻倩受伤的双眼,海军总将也准了。双方相安无事。 第538章 闻倩得到医治 海军总将待在这嵩麟大船上,让其他所有扶兰军舰以这艘大船为核心,布成一个舰队阵形,以保护这艘嵩麟大船。他也在这艘大船上住了下来,以它作为暂时的指挥舰。他现在要率领整支舰队,保护着这满船的财宝与美女,北上,去东星城森凉堡交差。目前扶兰岛内正在两军大战,如果就近登陆,带这些美女和财宝上岸,那必定要穿越重重火线,穿越无数场大小战争,那么,这些美女和财宝恐怕就保不住了,不可能完好无损地送到东星城森凉堡内。所以,他要避开陆地,直接带领船队从海路北上,绕到扶兰岛东北部的一个港口,再上岸。那处港口离东星城非常近,如果在那里登陆,海军士兵只需护送这些美女走小半天路程,就能把她们全部送进东星城的森凉堡内。 主意打定,海军总将命令船队即刻起航。原本七千人的扶兰海军,经过几番折腾,如今已经只剩下两千人,简直是由壮汉变成了肺痨鬼,战力锐减。海军士兵们在心中感慨,而海军总将也是在心里忐忑不安。这支海军,在与嵩麟国舰队战斗的时候,倒也死伤不大,谁知道最后却是在一场内乱中,自相残杀,落到了兵员凋零的境地。总将也不知该怎样向宫本交代。就为了这么一船女人和财宝,白白死了那么多战士,总将自己心里也觉得不值。但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色已黑,各艘军舰上都点起了灯笼或者油灯。嵩麟大船现在由扶兰海军中的舵手掌舵。各舰簇拥着嵩麟大船,一起驶离了这片海域。那些还在燃烧的叛军军舰,很快也就都沉入了海里,火光熄灭,一片黑暗。 一位扶兰海军中的军医,来帮闻倩看了看眼睛的伤。双方语言不通,没法交流,但是医生总是懂刀伤的。这位军医解开了缠绕着闻倩眼睛的布条。闻倩眼睛伤口处的血水和脓水早已和那布条紧密地粘连在了一起,因此,在布条被揭开时,闻倩痛得直叫唤。血痂被布条重新拉扯开,闻倩的眼睛又是鲜血直流。但是没办法,要看伤口、要治伤,总得揭开布条。 这位扶兰军医看到闻倩那血肉模糊的眼睛时,也是吓了一跳。宣凤羽虽然无法和这位军医交流,但是她看见这位军医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于是,她就知道,闻倩的眼睛是真瞎了,治不好了,要不然这军医也不会叹气和摇头。宣凤羽心里一阵难过。 军医给闻倩的眼睛伤口处撒上了一些药粉,宣凤羽估计这是金创药之类的东西。然后,这位军医就又找出了干净的布条,重新帮闻倩包扎好眼睛。布条在闻倩的脑袋上绕成了一个大白圈。 但是闻倩她还在发烧,这事怎么办?宣凤羽向军医说话,军医也听不懂。于是宣凤羽就用手比划,把自己的手按在闻倩的额头上。军医很快就明白了宣凤羽的意思。他把手心放在闻倩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闻倩的高烧温度。军医从包里掏出一瓶药丸,他将两粒药丸塞进了闻倩嘴里。然后,他就把这药瓶放在了宣凤羽手里。他叽哩咕噜说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宣凤羽拿着药瓶,知道这药是给闻倩吃的,但是这药一天吃几顿呢?她又听不懂那军医叽哩咕噜的话。她看见军医刚才喂闻倩吃了两粒药丸,就想:“那就每天给闻倩吃两顿药吧,每顿两粒。因为一般人吃药,总是分早晚两顿吃。” 宣凤羽就陪在闻倩身边,照顾她躺下休息。她盼着闻倩能早点退烧。要知道,当初那个秦帘珠,就是因为受伤后发高烧,而死在这条船上的。当初还是闻倩照顾的秦帘珠和刘卷香。宣凤羽是真怕闻倩会像帘珠一样,发高烧不止,然后就那么死了。在生死问题面前,眼睛瞎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宣凤羽现在就盼着闻倩能快点退烧,至于眼睛瞎的问题,可以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可以想办法找找什么神医名医,帮闻倩治眼睛。如果治不好,宣凤羽也愿意一直照顾闻倩。现在唯一重要的,是闻倩必须得退烧。 宣凤羽找了一条手巾,用冷水把手巾泡湿,然后,就用这冷水浸湿的手巾放在闻倩的额头上。这是一种退烧的办法。人的脑袋被高温笼罩着,会异常难受,用手巾冷敷额头,虽不能治疗根本,但好歹能让脑袋暂时降温,让人舒服一点。 闻倩似乎是缓过了一点神,她握住了宣凤羽的手,说:“谢谢你,凤羽。” 宣凤羽说:“是我连累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否则我良心不安。” 闻倩惨然说:“这与你无关,都是赵小倩那个贱人作恶,她心肠歹毒,若我再能遇见她,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宣凤羽点点头,说:“但是赵小倩她已经不在这船上了,她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闻倩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她会有报应的。” 宣凤羽说:“这船又在往前开了。” 闻倩问:“这船如今是开向哪里?” 宣凤羽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似乎是很难开口,但她犹豫片刻,又还是对闻倩说:“闻倩姐,如今扶兰兵占据了这艘玉楼军原来的主舰,是不是说明,玉楼军已经战败了?那么……在那扶兰岛上,骆大哥和姚大哥他们,是不是……”她原本想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但她终究说不出这残忍的话。就好像只要她一说出来,骆顺和与姚观就真的已经死了一样。 闻倩的心思也是和宣凤羽一样,所以她也赶紧让宣凤羽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胡言乱语。实际上,闻倩也认为玉楼军已经战败,否则,扶兰海军又怎么会占领了这艘大船呢?只是,玉楼军虽败,骆顺和与姚观却未必已经死了,毕竟败军不败将,这也是常事。万一骆顺和与姚观都还好好地活着呢?那宣凤羽和闻倩也还是有希望的。她俩如今都是怀揣着这样的悲伤与希望。 只是,她俩都不知道,这船将驶向何方。 第539章 枭首营出动 骆顺和救出了樱木血以后,他带领着自己的小队赶紧护送樱木血离开了黑石监狱的势力范围。在出逃的路上,骆顺和向樱木血详细介绍了一下玉楼军现在的行军路线和作战意图,而樱木血也向骆顺和说明了他所做的各种部署。双方初步达成了一种合作上的默契。 但是,正如骆顺和所料,很快就有追兵追了上来。黑石监狱就在东星城外,离东星城不远,现在樱木血被救,黑石监狱的正副狱长都被杀,这种令人震惊的重大消息,自然是会很快传回森凉堡的。宫本剑藏才刚刚沉浸在海军总将传来的好消息中,他为自己终于能拥有江南王的美女和财宝而兴奋,可是转眼之间,樱木血被救出监狱的消息却明白无误地摆放到了他的面前。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黑石监狱历来都是固若金汤,连一只老鼠都逃不出去,怎么就能让樱木血给逃了出去呢?那正副两个狱长,可都是扶兰武士中一等一的好手,怎么就两个人全都死了呢?这是有什么高手在帮樱木血?宫本剑藏简直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这消息又是确实无疑的,樱木血确实是被人救走了。宫本剑藏气得砸桌子、摔家具,但是他气也没有用。而北岭枝雄此刻又不在东星城里,他已经亲自奔赴了前线,宫本不可能派北岭去亲自抓捕樱木血。宫本现在只能自己解决这件麻烦事。要知道,樱木如今逃出监狱,那就等于是放虎归山,那些原本散落在四处的樱木旧部,现在可算是群龙有首了。一支团结一致的樱木血部队,再加上一支作战英勇的铁御卫军队,那北岭枝雄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保住宫本剑藏的江山。宫本剑藏虽然残暴,但不愚蠢,他对眼前情势的危险性,有着清醒的认识。 于是,宫本立刻从东星城中调出了一个由五百名武士组成的枭首营,让他们去追杀樱木血。宫本剑藏命令这个枭首营中的武士,要他们必须砍下樱木血的脑袋,这是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这五百名武士必须全部切腹自杀。这也算是一项最高强度的命令了。五百名武士全部答应,他们向宫本剑藏保证,一定会带回樱木血的脑袋来。如果带不回樱木血的脑袋,他们会用切腹来向宫本谢罪。 枭首营的武士可都是狠角色,首先,他们都是武士一族里的人,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都有高强的武功,他们的使命就是世世代代保护扶兰岛的岛主。其次,枭首营是武士一族中专门负责执行追杀、刺杀这种任务的部队,他们对于追杀和刺杀可以说是非常精通。枭首营一共才两个,这次宫本居然派出了一整个枭首营去追杀樱木血,足可见出他对杀死樱木这件事的极度重视。况且,他竟然还让这五百名武士立下了完不成任务就集体切腹自尽的狠毒誓言,这简直就是要让这个枭首营的武士们背水一战。而实际上也是如此,这五百名武士,面对宫本的要求,也没有别的选择,更没有退路。他们必须要去杀死樱木血,否则只能切腹自尽。如果北岭枝雄还在这东星城里,他必定会全力阻止宫本剑藏那“完不成任务就切腹自尽”的荒唐命令。要知道,训练出一个武功高强的武士来,是要耗费许多精力和财力的,每一个武士,都是一把精中选精的好刀。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否则北岭枝雄是绝不允许武士切腹自尽的。人谁没有失败?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去执行更多的任务。而宫本现在竟然要求五百名优秀的武士“完不成任务就切腹自尽”,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吗?只可惜,北岭枝雄现在并不在东星城里,他不知道宫本会发出这种命令。 五百名武士当即全副武装,骑上快马,奔出了东星城,去追杀樱木血一行人。要知道,骆顺和可是只带了二十二名战斗兵,双方实力悬殊。 樱木血在黑石监狱里本已饱受摧残,后又经历战斗,身受重伤,他虽然身体精壮,且有武功底子,但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他毕竟是肉体凡胎,不是铜皮铁骨。所以,他骑在马上,只跟随着骆顺和他们跑了一夜,便筋疲力尽,眼前一黑,从马上摔了下去。 等到樱木血醒来时,他已经是躺在一间粗陋的农舍里,他睡在一张竹床上。骆顺和与一名扶兰兵就坐在樱木血的竹床旁。他俩见樱木血醒了,很是高兴。通过扶兰兵的翻译,骆顺和与樱木血交谈了一会儿。 原来,樱木血在马上昏倒,掉下马背以后,骆顺和便也赶紧停止了小队的前进。他检查了一下樱木血的身体,发现樱木血确实是身体极度虚弱,不可能再跟着骆顺和他们骑马逃跑。况且樱木血在与小四一起外逃时,也经历了残酷的战斗,他身上有些地方还在流血,不医治不行。于是,骆顺和就带着樱木血,找到了一间农舍,将他安置在这里。农舍的主人是一对朴实的农民夫妻,当他们得知伤者是四大柱石之一的樱木血时,立即殷勤地招待,为他们忙前忙后。因为这里的农民都恨死了宫本剑藏,他们支持樱木血的造反。 在樱木血昏迷的时候,骆顺和已经是向樱木血输送了一定的内力,这些内力足以保证樱木血不会死掉,能护住樱木血的心脉。然后,骆顺和又向农妇借来针线,他亲手为樱木血缝合了伤口。骆顺和在麒麟门中学过自救本领,缝合伤口是一门基础课。只是骆顺和他们没有带金创药,无法给樱木血用点药,让他好得快一些。 但是,这对农民夫妻却是去外面采了一些草药来,他们将草药捣烂,捣成了糊状,然后,他们将这草药糊交给骆顺和,告诉他说,这是一种当地的偏方,能够给人止血、止痛,对愈合伤口有奇效,比普通的金创药好用。翻译把话翻译给骆顺和听以后,骆顺和就谢过了这对农民夫妻,然后接过了这草药糊,去给樱木血上药。骆顺和没有怀疑这对农民夫妻,没有怀疑这草药的真实性,因为他有直觉,这对农民夫妻是好人。骆顺和在麒麟门中多年学习的经验,使他拥有了一种能最快判别好人和坏人的直觉,这种直觉一般来讲不会出错。如果一个人是真的朴实善良,那么这个人的眼睛是明亮而坦诚的,绝不会躲闪;如果一个人是伪装成朴实善良,那么这个人的眼神中必定暗藏杀机。骆顺和相信自己的判断。 第540章 枭首营杀到 在樱木血昏睡的时候,骆顺和已经向他输送了保命的内力,还为他缝合了伤口、敷好了草药。现在樱木血苏醒了过来,他感到自己的精力恢复了许多,身上的各处伤口也不再火辣辣地痛。在扶兰兵的翻译和介绍下,樱木血才明白是骆顺和救了他。樱木血对骆顺和是万般感激。 骆顺和担心会有追兵袭来,不想在这农舍里耽搁太长时间,而且如今外面的天也是大亮,追兵更容易找人了。但是这会儿,这对农民夫妻却是做了一些饼,送来给樱木血和骆顺和他们吃。骆顺和这些人,加上樱木血,一共有二十四人,也确实有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如果再不吃不喝,那也逃不动、打不动了。再说,外面的那些马匹也得吃草、喝水。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饥肠辘辘的也办不了什么事。于是,骆顺和决定让大家先在这里吃个饭,休整一下,然后再出发。毕竟也是难得能遇上一家愿意提供食物和住宿的人家,过了这个村,可能也就没有这个店了。 骆顺和也没有贸然吃这些饼,他偷偷拿银针验了一下,看这饼里有没有毒。虽然他还是很信任这对农民夫妻的,但是人在江湖走,防人之心不可无。 银针验下来,饼里没有毒。骆顺和又验了验水,水里也没有毒,于是他就让大家放心吃。骆顺和、樱木血,以及其他兄弟们就都聚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对农民夫妻过来,问大家要不要吃点腊肉,他们家里还存着点腊肉,可以拿出来蒸了吃。士兵们当然是想吃肉的,但是这么白吃白喝,也不好意思。骆顺和就拿出点银子来,一定要给这对农民夫妻,但人家死活不收。他俩对骆顺和说:“只要你们真的能帮我们杀了宫本剑藏就好。” 樱木血就让骆顺和别给银子了。他想好了,等他做了岛主,必定要重赏这对夫妻。这对农民夫妻出去蒸腊肉了。他们的厨房离这里不远,所以这对夫妻在厨房里准备蒸腊肉时弄出的锅碗瓢盆的响声,骆顺和这边都听得到。 外面阳光灿烂,锅碗瓢盆发出的“咣当”声充满了烟火气,让人感到温暖。骆顺和笑笑。他对樱木血说:“来到这岛上以前,我还不确定,这场战争我们能否胜利,但是来到这里以后,我确信,我们必定会推翻宫本剑藏的统治。你知道为什么吗?”骆顺和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饼,继续说:“因为这是民心所向。一个君王再霸道、再厉害,只要老百姓厌恶他、仇视他,那他就算拥有千军万马,也无法坐拥天下,君王无道则必亡。” 樱木血笑笑。骆顺和所言,也正是他的心声。之前被困在黑石监狱里,他也曾感到绝望,以为自己已经失败了,只能等死了。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不仅被这个名叫蒋孤云的大英雄给成功救出,而且现在,他自己身上的伤也正在恢复,体内的功力也很充沛,并且扶兰岛的老百姓还这么热情地支持他,他是真的感觉内心充满了阳光和力量。 只是,樱木血自己是逃脱了牢狱,但他的妻子麻雪叶琉还在宫本剑藏的魔掌中,这让樱木血寝食难安,心里无法真正踏实。他想去救麻雪叶琉,但是他现在也并不知道麻雪叶琉到底在哪里。他只是确信麻雪叶琉还活着,因为他知道宫本剑藏的性子,麻雪这么漂亮,宫本是不会舍得杀了她的。 众人正在吃着喝着,心情颇有一些放松时。骆顺和却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他的内功好,所以听力什么的都要比普通人敏锐,现在,他忽然发现,那原本挺闹腾的厨房怎么突然就变安静了。按理说,那夫妻俩还在蒸腊肉,就算没有锅碗瓢盆的响声,那这夫妻俩也会说说话,不至于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厨房里变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一片死寂。这死寂来得很突然。 骆顺和的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骆顺和放下饼,他没有惊动其他人。他拿起心麟剑,走出这间房间。他走到厨房那里一看,果然,那对农民夫妻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骆顺和一阵心寒。能够如此无声无息地杀人,来者的武功不俗。 还没等骆顺和多考虑,他背后的剑风已至。骆顺和迅速拔出心麟剑,回身迎战。一时间,两团剑花飞舞,激烈地交战在了一起。 骆顺和此时才看清,眼前这人身穿一身黑色武士服,还头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罩,简直像个鬼一样。若这人在夜里以这身装束出现,准能吓死不少人。骆顺和还不知道,此人正是这个枭首营的大头领。大头领武功自然是高超的。 骆顺和与这个大头领过了几招。骆顺和的心麟剑,剑尖虽然已经在钻透断龙闸时被磨圆,不再有锋利的剑尖,但是总的来说,心麟剑依旧比一般武器要强,好歹它的两刃还能用。没多久,大头领的剑就被心麟剑劈出了很多缺口来。 这时候,又从四面八方涌出了许多黑衣武士来,而且人越来越多,毫无疑问,那五百名枭首营的战士是全来了。这时候,原本还在吃饼喝水的其他二十三个骆顺和那边的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们都放下了食物,拿着武器,从房里走了出来。 这二十三个人里,自然也包括了新加入的樱木血。此时的樱木血,当然也算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战士,他的领导者属性在此时淡去,他的战士属性在此时强化,他们现在和骆顺和一样,都是一批誓要冲破黑暗的战士。其他的嵩麟国战士此刻看见了这些黑压压一大片的像鬼一样装扮的敌人,心里都是大骇,而樱木血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枭首营的武士。他从前也领导过枭首营,好歹和他们还有点感情,但是如今,这些枭首营的武士却只是来索取他性命的。 樱木血看见了那两个被杀的农民夫妻,他心里不禁一片惨然。这对农民夫妻是好人,他们帮助了樱木血一行人,给他们吃和喝,结果却死在血泊中。樱木血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这两个好人送命。 第541章 骆顺和选择断后 骆顺和与那大头领交手了几回,也感觉到了对方武功的高超。他看见一时间从四面八方跳出来那么多黑衣武士,他的心里也是非常担忧的。他担心如果这些黑衣武士个个武功高超,那怎么办?他倒也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凭他的武功,他保护自己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那樱木血怎么办?那一小队孤云营的战士怎么办?总不能丢下他们吧? 骆顺和向后跳开,不再与大头领交手。他看见樱木血和其他孤云营的战士都从房里跑出来了,他不禁心中一阵哀叹。那些黑衣武士实在是人太多了,骆顺和目测他们得有几百人。这几百人对战二十几人,岂不是大象对战小猫咪?实在是实力悬殊。 怎么办? 一瞬间,骆顺和脑子里闪过好多想法。他起码得想办法把樱木血给救出去。因为他们这支小队此行的核心任务就是要救出樱木血。缺了樱木血,玉楼军在扶兰岛上打的这一场大仗,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哪怕是牺牲掉其他二十二名战士,也得保住樱木血。 此时,樱木血却是大声对黑衣武士说起了话。骆顺和当然是听不懂的。那个刚才和骆顺和交手的黑衣武士,在答话。骆顺和走回自己的队伍中间,轻声问那个扶兰翻译兵:“他们在说什么?” 扶兰翻译兵就告诉骆顺和:“这些黑衣武士,是东星城里的枭首营,他们的本领非常厉害,是专门负责追杀和刺杀的尖兵部队。宫本那条老狗,派这一整营五百个武士来追杀樱木大人,他真是丧心病狂。樱木大人从前也领导过枭首营,他现在正在劝说这些武士投降,希望他们能站在正义的一边,不要再帮着宫本那个老贼办事了。” 骆顺和心想,这要是真能劝导对方投降过来,那倒也省事了。于是他就问:“那他们双方谈得怎么样了?这些枭首营的人肯跟随樱木大人吗?” 这个扶兰翻译兵就皱了眉,说:“难说,武士一族历来都是非常忠于岛主的。不管这岛主是什么人,只要这人是岛主,武士们就得忠于他、保护他。这是一种传统和规矩。” 果然,这个翻译兵才说完话没多久,就见那枭首营大头领一挥手,那几百名黑衣鬼面的武士就都围拢了过来,看样子是要动手了。看来,樱木血是没能劝降对方。 那个枭首营大头领又一挥手,那一大片黑压压的武士,就全都杀了过来。骆顺和向自己的队友大喝了一声:“你们保护樱木大人先走,我来断后!” 那二十几名队友皆惊异地看着骆顺和,他来断后?面对这几百名黑衣武士,谁来断后不都是送死?这个蒋孤云的形象,在他们心中顿时又变得异常高大了起来。他们都很感动地想:“这蒋大人可真是个盖世英雄啊!” 骆顺和见他们这些队友没动,就又赶紧吼道:“快啊!快带着樱木大人逃跑,我晚一些,去老地方找你们!” 骆顺和说的“老地方”,是指的一片榆树林。这是他事先和队友们约好的暗语,以便分离时使用。没想到现在真用上了。那些队友们见骆顺和说得真切,便也不再犹豫,赶紧带着樱木血先跑。 枭首营的武士见樱木血要跑,当然是赶紧得追上去。但是骆顺和上前一步,用心麟剑划出一道浩然剑气,击退了冲在第一线的黑衣武士。他们纷纷向后翻倒在地。 骆顺和是这么想的,如果他亲自带着樱木血跑,让其他队友断后,那么依照那些队友的武功来判断,他们是根本顶不住这几百人的进攻的,没一会儿准得死光。他们一死光,追兵又来,那他也难以带樱木血脱身。所以,还不如反过来,由他断后,由那些队友带樱木血逃,这样一来,樱木血和队友就都能活下来。而面对这几百名枭首营的武士,骆顺和虽然不敢保证可以杀光他们,但他总是有能力全身而退的。所以,他选择留下来断后,倒也不是他具有牺牲精神,而是他权衡利弊后的结果,他觉得这样做最有效。 几十个黑衣武士冲上来,要杀骆顺和。骆顺和挥舞心麟剑,很快就将这几十名黑衣武士杀死。这些黑衣武士手中的剑,也都被心麟剑斩断。一时间,骆顺和的霸气震慑住了现场的五百名黑衣武士。但是这些武士们也都不是孬种,他们愣了片刻,然后就都重新冲向了骆顺和。骆顺和杀入黑衣武士阵中,与他们几百人混战在了一起。 其他二十二名队友带着樱木血赶紧跑去外面,骑了马就逃。樱木血心中感到十分对不起蒋孤云,他问一名孤云营的战士,说:“蒋英雄他是否能逃出来?”那名战士通过翻译回答他:“放心吧,我们蒋大人是盖世英雄,这天下没有人能杀得了他!有他在,我们都能活命!” 听了这话,樱木血将信将疑,不过心中确实是对这蒋孤云非常敬重。话不多说,这二十三人,策马狂奔,能跑多远跑多远。还好刚才是人和马都吃饱喝足了,要不然,现在这些马都不会跑得这么有力气。 骆顺和挥舞着心麟剑,在敌阵中杀进杀出。这些黑衣武士显然不是普通杀手,他们的武功素养极高,而且攻防有序,相互间配合默契。随着骆顺和刚开始时的那阵猛劲过去,骆顺和也很难杀死这些人了。幸亏骆顺和的手中有心麟剑,这武器也是他的一个优势,否则,恐怕骆顺和也早被人砍伤了。这些黑衣武士结了个阵,来对付骆顺和。骆顺和被他们缠得眼花缭乱。而骆顺和最重要的任务,是得阻止那些黑衣武士去追杀樱木血。枭首营的大头领显然早已看出骆顺和的企图,所以他让一部分武士结阵,缠住骆顺和,而让另一部分武士去追赶樱木血那队人。 但是骆顺和又怎么会让这些黑衣武士得逞?他得拖住这里的所有黑衣武士。所以,他经常杀出重围,去拦截那些企图冲出去追赶樱木血的武士。而黑衣武士又不断地会把他围起来。于是,他们双方就一直在这样不断地包围、冲出重围、拦截、再包围的过程中反复。黑衣武士死了不少人,但始终没能冲破骆顺和的拦截;骆顺和反复突围,但也始终甩不掉那个针对他而组织起来的阵形。双方互相缠绕,互相厮杀,骆顺和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第542章 双方的僵持 骆顺和忽然猛喝一声,他运起内功,将心麟剑飞起,让心麟剑用最大的威力去胡乱杀人。反正眼前这些黑衣武士都是他的敌人,能多杀一些是一些。 心麟剑腾空而起,带着充满杀意的剑气,像一条蛟龙,不断往前扑腾砍杀。很快,二十几名黑衣武士被砍死了。但是枭首营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见骆顺和的御剑杀人如此厉害,便赶紧调整了战法。在大头领的指挥下,那些黑衣武士变换了阵形,他们联起手来对抗心麟剑。这些黑衣武士们把他们自己身上的内力全部发送出来,联合成一团气云,这团气云竟然能将心麟剑死死地困住,任凭骆顺和再怎么发功,这心麟剑也是被定在半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骆顺和心里可着了慌,他是真没想到这些黑衣武士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要知道,气云可不是光凭人多就能汇聚起来的。每一个习武之人的武功不同、心性不同,所以每一个人的内力品质也不同,像骆顺和的体内,就有他自己、彭万、皇甫威的三股内力,这三股内力不同,所以很难真正融合到一起。而气云,就是一种多人内力完美融合的状态。骆顺和是真想不明白,这么几百个武士,是怎么做到彼此心性合一的。 其实骆顺和不知道,这些武士平时的训练极其严格,教官会对他们进行统一的魔鬼式训练,所以这些枭首营的武士在武功路数上大体一致,而且武士一族都有着统一的忠诚信念,所以他们的心性也有合拍之处。平时,他们就都要练习内力合成气云之术,以防备将来的强敌。所以这也是枭首营武士们的一种常规战法。只不过,现在能够一起齐心协力合成这气云的黑衣武士,其实也没有骆顺和所以为的几百人之多。他们看起来是几百人在一起发力,其实也就只有大约一百人的内力是真正地合成到了气云之中。只是这个阵势确实震慑住了骆顺和。 骆顺和心想,这可糟了。这心麟剑如今被枭首营的气云给牢牢困住,要是骆顺和不能把心麟剑拔出来,他岂不是得丢了这心麟剑?那他可就颜面尽失了,而且也没法向麒麟门交代。想到这里,骆顺和心里更慌。 这时候,又有二十名黑衣武士向骆顺和袭来,骆顺和此时手无兵器。他随手就从地上的死尸堆里捡了一把刀起来,仓促应战。他现在要全力对战那二十名武士,自然也就不能分心去发功控制心麟剑了。那些武士也就不用再费力去集成气云了。心麟剑很自然地落下,很轻松地就到了黑衣武士的手里。武士将心麟剑交给了大头领。 这个大头领在刚才与骆顺和交手的时候,就已发现这骆顺和所持之剑是把宝剑。此刻心麟剑到手,他仔细一看,便已判断出这是一把利崖精钢铸造的宝剑。虽然他不知道这把剑的剑尖为什么是圆溜溜的,但是,此剑两侧的锋芒依旧锐利无比。他试着拿心麟剑去砍一旁的一根木头,结果,他只轻轻一挥,这根木头就像块豆腐一样被切断了。此剑果真是削铁如泥。这个大头领心中一阵狂喜。凡是练武的人,都喜欢宝刀、宝剑,喜欢各种神兵利器。因为这些神兵利器可以极大地提升武者的攻击力和杀伤力,谁拿到了宝刀宝剑,就可以在与敌对战中获得优势。 大头领显然想要占有这把宝剑。他当然还不知道这把心麟剑所蕴含的特殊意义。他把心麟剑握在手里,觉得自己真是充满了胜者的气概。骆顺和又一次消灭了围困着他的那一批武士,他的四周已经堆满了死尸,他的脚下是一片血泊。骆顺和此时抬眼去四处寻找他的心麟剑,这才发现他的心麟剑已经是落在了那个大头领的手中。他虽然现在还未明确知道这大头领的身份,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些武士全都听这个人的话。此时,心麟剑落入了此人之手,骆顺和是心急如焚。 骆顺和瞬间发功,要用内力将心麟剑吸回来。大头领当然是也瞬间发功,要将心麟剑握住。不过当然,论内力,这个大头领是不如骆顺和的。大头领眼看就要握不住心麟剑,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让手下来帮忙。于是,心麟剑一下子从大头领手中飞出,往骆顺和所在的方向直接飞了回去。 骆顺和离大头领有点远。于是,心麟剑在飞回骆顺和手中的过程中,就又穿透了几名武士的身体。整支剑上血淋淋的。剑飞回了骆顺和的手中,骆顺和有些嫌脏。于是他从地上一具死尸的身上扯下了一片干净的衣服来,他用这片干净的布料擦拭起了血淋淋的剑身。 骆顺和擦剑的动作很优雅。他的这个动作震慑住了所有人。枭首营的这些武士,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像骆顺和这样厉害的一个对手。战斗至今,骆顺和依旧屹立不倒。他不仅屹立不倒,居然还有心情在大敌面前优雅地擦剑!这种姿态比武功本身更能震慑人心。 不少武士开始后退了。地上已经堆了那么多的武士尸体,大家都清楚,此刻谁再去和这个骆顺和打,谁就是主动去送死。如果这五百名枭首营武士都死在了这里,那谁去追杀樱木血? 大头领的心中此时也是焦灼万分。他不想再让自己的手下白白死在这里,因为照这样下去,这个枭首营全军覆没也是有可能的。他想撤退,再想别的办法去杀樱木血。但是,此人看起来又肯定是会一路保护樱木血的,只要有他在,樱木血就不好杀,怎么办?这个大头领一筹莫展。 双方就这样,一时间陷入了僵持的状态。谁也不进攻,谁也不后退。骆顺和擦着剑身上血迹,心中也是百般忧愁。他只是在假装镇定和优雅,以求拖延时间。他心疼这把心麟剑。心麟剑原本是光滑锋利的,是杀人可不沾血的,但是,自从骆顺和用内力催动心麟剑去钻透断龙闸以后,这心麟剑的表面就变粗糙了,没有办法不沾血了。这把宝剑算是让他骆顺和给折腾坏了。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是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将这把剑交还给麒麟门。更何况,还经常有各种自不量力的人想抢夺这把心麟剑。 第543章 骆顺和要摆脱跟踪 骆顺和心事重重地擦完了剑,然后把剑放回了剑鞘里。他估摸着,经过这段时间的拖延,可能樱木血他们也该逃远了。如果他们已经逃远了,那么骆顺和自己也就可以撤了。他抬头看看眼前那一大片依旧杀气腾腾的黑衣武士,他知道自己只是暂时唬住了他们,如果他们前赴后继地杀过来,那自己恐怕也难以脱身。 而此时,大头领却果断下令,要所有人一起上,一起宰了这个手拿宝剑的家伙。因为大头领在骆顺和收剑回鞘的一刹那,看透了骆顺和的虚张声势,知道他也没本事轻松对抗这里的所有杀手。这种识破敌人心计的本领,说穿了其实也只是一种直觉。但是这种直觉是在无数次对敌斗争中培养出来的,一般来说,这种直觉都非常准确。 那些杀手心中虽然犹豫,但是既然大头领有了命令,那他们自然也就只能拼死冲锋。但是此时的骆顺和已经无心恋战,他也不想在这里耗下去,只要能让樱木血他们逃远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骆顺和此时且战且退,他又杀了两个黑衣武士,然后找个空隙,飞身便逃。武士们见他逃走,也不愿再追着上去送死。大头领见武士们怯战,就也不再逼武士们追击。他们枭首营此次出动的目标是樱木血,其他人的死活其实无所谓。大头领让众人撤回,只能另想办法。 骆顺和逃出重围,向着他们原先约好的那片榆树林的方向逃跑。他逃了几步,忽然又感觉不对,他怕自己被人跟踪。如果那些黑衣武士此刻跟踪他,那他岂不是会把敌人引到樱木血那里?不行,不能这样。 骆顺和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头领让众武士撤回,一是不想再白白浪费武士性命,二是想要让骆顺和误以为这些武士已经弃战了。大头领命令一队轻功极好的武士,悄悄出发,寻找骆顺和的踪迹,并且密切跟踪他,以便寻找樱木血的下落。 跟踪敌人,是枭首营武士的拿手绝活。骆顺和逃出去没多久,那些武士便又追上了骆顺和,并且悄悄地跟踪着他。当然,此时的这些武士,也已经是化装成了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了那些武士的装扮。因此骆顺和没法很快识别出他们。但是,骆顺和的战斗直觉还是敏锐的。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跟踪了。他如果现在就去榆树林,那岂不是给敌人带路? 骆顺和只能先去了一个市集。市集上的人多一些,他想借着人多,摆脱敌人的跟踪。但是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那些武士的跟踪能力很强,他们就像是粘人的虫子一样,你根本别想甩掉他们。骆顺和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他,他们只是想借着他的踪迹寻找到樱木血。骆顺和想一个个杀了他们,但是那样费时又费力,而且看样子这些武士是杀不完的。骆顺和也想将计就计,带领这些武士去一个远离樱木血的地方,但是这样一来,骆顺和自己就也得远离樱木血了,这样一来,他就和樱木血那队人马彻底失去联系了。 骆顺和一边在集市里漫无目的地走,一边在思考怎样摆脱跟踪者。他看见有家客栈开在前面,于是他就走进了客栈里去。因为最近扶兰岛上在打仗,产生了不少需要迁徙到别处去居住的人,所以客栈里面也是又乱又满。骆顺和走进客栈,想要一间房,但是他和当地人语言又不通,所以他费了很大劲儿,才让掌柜的明白,他是想要一间房。 骆顺和在和掌柜的沟通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因为语言不通而感到焦躁。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恰好能十分清楚地观察到走进客栈里来的每一个人。他判断出了,有至少四个跟踪他的武士是跟进了客栈里来。骆顺和故意大声喧哗,惹人注意,让那些武士很容易就能看到他。骆顺和知道,人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一件任务越是容易完成,那么人对这件任务就越是会放松大意。现在,这些武士在密切跟踪他骆顺和,如果他骆顺和藏藏躲躲,让武士们很不好找,那么这些武士就越是会仔细认真地寻找骆顺和的蛛丝马迹,死死盯住他不放。而骆顺和现在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成为一个非常显眼的人物,让人一眼就能轻松找着,那么这些武士就多半会把他骆顺和想象成一个蠢猪,他们的警惕心就会放下,他们面对一个这样容易盯住的骆顺和,也就多半不会再认真仔细地盯着。而这时,骆顺和的机会就来了。 客栈老板向骆顺和表示,单独的房间没有了,他如果要住,只能住到四人一间的合住房里。客栈老板比划了一番,骆顺和是明白了。他表示没问题,可以。然后骆顺和银子一给,店小二就送着骆顺和去了房间里。 这房里原本已有三个人,加上这新来的骆顺和,正好是四个。骆顺和一看,这三人里,有两个像是逃难的难民,有一个像是客商,这客商还带着一个大口袋,估计这口袋里是什么需要买卖的货物。 骆顺和特意打开房门,叫店小二送吃的上来。他与店小二的沟通很费力。趁着这个很漫长的沟通过程,骆顺和也让那些监视他的武士们看见了,这房里是一共有乱糟糟的四个住户。 终于,沟通完毕。不一会儿,酒菜被送进房。骆顺和请其他三人一起吃饭。那两个难民模样的人,当下感激不尽,狼吞虎咽了起来。看来他们还真是难民,可能他们的钱交了这客栈的住宿费以后也就所剩无几了,所以他们看起来就像很饥饿的样子。 而那个客商模样的人却没有来吃菜喝酒。他用一种很警惕的眼神看着骆顺和。骆顺和穿着的是一件破旧衣服,为什么说这衣服破旧?因为他已经穿着这身衣服经历了许多的厮杀和战斗,破旧是必然的。而且他的衣服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为此,骆顺和在进入市集前,还特意将这衣服的里面翻到了外面来穿,好把沾血的一面穿到里面去。这样的一件衣服,在粗看或者远看之下,也没什么异样,最多只是会让人感到这衣服做工太粗糙罢了。可是,他现在住到了房里,人家可以近看他,可以静看他,那么,他将衣服反穿,也就成了一件肉眼可见的清晰的事实。 第544章 神秘的客商 骆顺和再三热情地请那个客商也过来吃饭,那个客商就也坐了过来。骆顺和与他们三人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在吃饭这件事上,人与人之间似乎也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交流。除了骆顺和以外,其他三人都大口地吃着酒菜。这时候,骆顺和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去点那三个人的穴。当然,这不是死穴,骆顺和并不想滥杀无辜,他只是想让这三个人暂时地昏迷过去罢了。 骆顺和出手,那一般人自然是不可能招架得住的。三人都昏迷倒地了。他们从长凳上滑到了地上。当然,骆顺和没有让他们的倒地发出什么声响来,他都是扶着他们的。骆顺和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想和这三人中的一位换身衣服,然后假装成那个人,溜出此客栈,以摆脱枭首营武士的跟踪和监视。这是一个老办法,但也是一个经常有效的好办法。 骆顺和看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和那个客商差不多,那个客商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刚好能给骆顺和穿。于是骆顺和也不多耽误工夫,直接就把那客商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穿到了他自己的身上。骆顺和还检查了一下,看那客商的衣服兜里有没有什么财物之类的东西,他把这些东西全掏出来,放在桌上,以免这客商醒来后会找不到东西。他只想偷衣服,不想让这客商丢了别的东西,毕竟大家无怨无仇。 衣服换好以后,骆顺和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把自己的头发整理成了和那个客商一样的模样。现在,粗略地从外表上来看,骆顺和已经和那个客商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把心麟剑该怎么办?往哪儿藏?他要是拿着心麟剑出去,那岂不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可是这心麟剑又是万万不能丢下的,这是麒麟门的至宝,丢性命也不能丢这心麟剑。于是,骆顺和就只好把剑插好在剑鞘里,然后在剑身外包裹上一层布,接着,他就把这心麟剑的下半段插在裤子里,上半段插在衣服里。这心麟剑也是挺长的,不可能完全插在裤腿里,那样太明显了。所以现在,心麟剑就竖在骆顺和的身前,半截在上,半截在下。骆顺和将衣服裹紧,从外面就看不出他身上插着剑。 然而,这个样子的骆顺和,是很难正常走路的,因为他的身体难以正常弯曲。他必须要进行伪装。他想了想,就拿过了一个酒壶来。他想拿着酒壶走出去,假装自己酒醉,走路一瘸一拐的,那样人家也不会太当回事儿。 主意打定,骆顺和便准备付诸行动。他拿着酒壶,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假装喝得醉醺醺的。他将自己额前的几缕乱发垂下,遮挡着面部,假装一边喝酒一边走路,他装得还挺像。那些追踪而来的武士,只以为他是那个客商,竟也没人想到他是骆顺和。骆顺和心中窃喜。他一边祈祷着自己有好运,一边加速离开。 终于,骆顺和成功离开了客栈。他离开客栈后,没有马上放弃自己的伪装,而是继续假扮着喝醉的客商,走了不少的路。他一边走,一边留意身后到底还有没有人跟着。他直到离开集市,才算完全放下了心来。 他丢掉酒壶,拿出心麟剑来,恢复了正常的走路姿态。他现在心里很着急,他需要赶紧去与樱木血他们汇合,时间已经耽搁太久了,他怕延误大事。 而在客栈里,那些负责盯梢的武士还在监视着那个房间。骆顺和刚才从此房间出来时,只是小幅度地开了一下门,他一出房间就又赶紧把门给关上了,他为的就是不想让人看见房间里的情形,好多瞒住真相一会儿。 现在,也过去了不少时间了,但是这房间的房门却依然紧闭着,而且,从声音上来听,这房里也不像是有人在喝酒吃菜。整个紧闭的房间都显得静悄悄的,悄无声息。于是就有盯梢的武士发觉了不对劲。 几个武士紧握刀把,随时准备出刀,他们一起走近了那个房间。房间的房门紧闭。而且,走近了才确定,这房里果然是静悄悄的。所有的杂音都是来自其他房间,这房里可以说是鸦雀无声。正常的喝酒吃菜怎么可能会没有声音?几个武士疑惑地对望一眼,顿时感觉不妙。他们赶紧拔出了刀来,一起踹门。“哗啦”一声,房门被踹开。 只见,房间里有两个人是倒在地上,但是,有一个人,却是正气定神闲地盘坐在床上,在调息打坐。武士们定睛细瞧,这个人身穿着骆顺和的衣服,但是他的脸,却又显然不是骆顺和的脸。这些武士都认得骆顺和的脸,所以,他们确定这人不是骆顺和。 那么,这人是谁?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轻易就被骆顺和点穴击昏的客商。 武士们走近这个正在闭目打坐的客商,此时,这个客商忽然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息,然后,他飞身而起,伸出双手,使出虎爪功,打向那些武士。他的动作迅猛、气势凌厉,真像一头突然跳起的猛虎一样。那些武士都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但是他们也都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些枭首营的武士很快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客商与他们交战在了一起。 而那些原本守在客栈大堂里、没有走近房间的武士们,听见声音,就也都知道出了事了,他们纷纷赶了过去,以支援同伴。只见这名客商异常勇猛,他使着虎爪功,没花多少工夫,就已经是把最先冲入房间里的那几名武士给杀死了。而且他的杀人手法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非常厉害的武功高手。就算是骆顺和与他对打,也未必就能取胜。 一时间,虎爪飞舞,鲜血飞溅。枭首营的武士们群起围攻,双方激战,打得难分难解。客商跳出房间,来到客栈大堂里,武士们严密地包围着他。但是这名客商毫无惧色,他被武士围在中间,但他依旧气定神闲,仿佛这些枭首营的武士都只是泥人罢了。 第545章 樱木血的提议 枭首营的武士们和这个客商缠斗在一起,吓得这客栈里的其他人全跑了个精光。如今正是兵荒马乱的年月,这客栈里的人一往外逃,外面大街上的人就更慌了,以为是出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于是大街上的人就也跟着乱跑。这大街上的人一乱跑,整个市集也就完全乱了。 而在客栈之内,这名神秘的客商依旧在沉着冷静地杀人。他双手如铁钩,如凶猛无比的虎爪,虎爪经过处,木断石裂,人血迸流。纵然是枭首营的武士联合进攻,也无法占到他一点便宜。打了许久,这客商也面不红、气不喘,仿佛只是在玩儿似的。 这时候,一个看样子像是带领这些盯梢武士的头儿,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 这个武士说的是扶兰话,他也不确定客商是否能够听懂。然而客商听懂了。只见客商停了手,他问这个武士:“你确定你要知道我的身份吗?一旦你知道了,今天你也就活不成了。” 众武士一听这话,全都愣住了,那呆愣里充满了恐惧。他们是真后悔那武士头儿问了那个要命的蠢问题。问什么问啊,要是不问,也许还能活,这下可好了,听那客商的话是要下死手了。 只见这客商将衣服一振,然后声音洪亮地说:“告诉你们,我是天机盟的人!世间风云变幻,天机主宰一切!” 枭首营的武士一听这话,可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可不是平凡的武夫,而是扶兰岛上的武士一族,他们当然知道什么是天机盟。天机盟是神之宗派,传说已经在这世间存在了几千年,每逢天下有大事发生,必会有天机盟中人的出现。 而还没等这些武士多想,这名客商已经催动内力,瞬间发出了强劲的气功。一瞬间,只见空气中仿佛出现了无数只锋利的铁爪,这些铁爪比虎爪更凶猛。它们纷纷击向了那些枭首营的武士,铁爪穿过了他们的胸膛。这些出来追踪骆顺和的武士,全部身亡。 这名客商微微一笑,轻松地离开了这间客栈。 樱木血他们早已经先到了榆树林。他们左等右等,也没看见骆顺和过来会合,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人心不免有些浮动,大家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还是樱木血沉得住气,他要大家坚持别动,就在这榆树林里等待蒋孤云。他相信以蒋孤云的武功身手,是必定能逃出那大批枭首营武士的追杀的,而如果他们现在离开了这片榆树林,那么万一蒋孤云赶来会合,找不到人,那就成了真正的失之交臂了。所以,不管怎样,这队人马都得在榆树林里等,哪怕会等来追兵,也必须要等。 天黑下来了,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黑乎乎的天空,黑乎乎的树林。樱木血一行人隐藏在树林里,屏息静气,不敢出声。他们用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就怕枭首营的武士会杀来。他们一安静,这树林里的各种风吹草动就变得格外清晰了。动物们的窸窸窣窣,树叶被风吹动的哗啦哗啦,都变得分外刺耳,也格外令人紧张。 这时候,樱木血他们觉察到了有一个人闯入了这片榆树林。黑灯瞎火的,他们也分辨不出此人究竟是谁。一个小队成员贸然出手去试探,结果发现来者正是蒋孤云,双方皆大欢喜。终于会合成功,不必再苦苦等待。 按照原计划,骆顺和曾与姚观约好,待他救出樱木血以后,便会率领小队隐蔽在东星城外,等待姚观的部队前来,与之会合,再一起打入东星城,袭击森凉堡。但是,眼下情况有变,枭首营的武士在全力追杀樱木血,如果将樱木血静置在东星城外,等待姚观的大部队,那么无异于等死。必须要逃,要快速地逃。那么,逃到哪里去呢?骆顺和以为,当今之计,是只能往姚观大部队所在的那个方向逃,逃回去,逃进姚观的大部队里。有了大部队的保护,枭首营也伤不了樱木血。 但是,樱木血却不赞成这样做。大家的目的本来就是要一起攻打东星城,现在蒋孤云的这支小队都已经来到东星城脚下了,如果再往回逃,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而且,从现在的战场局势来看,在东星城与姚观的大部队之间,已经是集结起了厚厚一层的宫本部队,如果蒋孤云要带着樱木血逃回到姚观那一方,其实也得穿过这厚厚一层的宫本部队,风险也不小。这一番杀进杀出,所造成的损伤,实属浪费。 樱木血所说的道理也不错,那么,该怎么办呢?以蒋孤云所带的这支小队的实力来说,那肯定不是枭首营的对手,这支小队必须马上决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否则很快就会坐以待毙。等到枭首营的武士发现了这处榆树林,那么大家就又得血战了。 樱木血提出一个方案,那就是,在这东星城外不远的地方,还驻扎着一支扶兰岛的精锐部队,这支部队以骑兵为主,一直以来都是由另一位柱石——南番云——给统领着。南番云在扶兰岛上的各种军政斗争中,向来都保持着中立,这也使得他的骑兵部队能够一直养精蓄锐,不参与什么重大斗争,不遭受什么重大损失。但是,樱木血知道南番云的心里也很讨厌宫本剑藏。宫本剑藏这种暴君,又有谁会不讨厌呢?所以,樱木血希望蒋孤云能护送他去到南番云的营地,让他去亲自游说南番云,劝说南番云起义。如果南番云愿意率领骑兵部队起义,那么一来,南番云的骑兵可以就近突袭东星城,二来,樱木血有了骑兵部队的保护,也不用再担心枭首营的刺杀。那些枭首营的武士再厉害,总也是敌不过千军万马的。 骆顺和却不敢答应。那南番云要是不愿意起义呢?樱木血岂不是羊入虎口?这好不容易把樱木血从黑石监狱里救了出来,总不能重新把樱木血丢进火坑里去吧?他骆顺和也不是神仙,他能救得了樱木血一回,未必能救得了樱木血两回。 第546章 劝说南番云起义 骆顺和不同意樱木血的建议,他不想冒这个险。他对姚观所率领的大部队很有信心,觉得姚观应该已经能够稳操胜券了,所以骆顺和觉得有没有南番云的起义都无所谓。但是,骆顺和也不是万分肯定姚观能赢,毕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难以预料。如果南番云的骑兵部队真的很厉害,那么南番云率兵在东星城外拱卫东星城,姚观率兵杀到这里时,双方就将有一场恶战。 而樱木血心底也有自己的盘算。他之所以不想跟着蒋孤云的小队逃跑,而非要去找南番云,要去劝说南番云起义,一是为了从战略上考虑,尽可能争取南番云的力量来支持自己一方,二是樱木血想尽早救出麻雪叶琉。樱木血自己虽然已经逃出黑石监狱,已经逃出宫本剑藏的掌控,但是毫无疑问,麻雪叶琉还在宫本的手掌心里。樱木血知道,麻雪叶琉如今必定是每天都还在受着宫本老贼的折磨,这让樱木血怎能不心急如焚?如果樱木血现在跟着蒋孤云回到姚观军中,那么,等到大军杀至森凉堡,肯定还有一段时间。樱木血等不及了。他想要借助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先去突袭森凉堡,救出麻雪叶琉。再多等一天,他都觉得心焦。 骆顺和当然不会知道樱木血的这个真实想法,他只是觉得进退两难。如果能够争取到南番云的部队来反对宫本,那么樱木血获胜的机会将大大增加,而风险在于,要是南番云不肯帮助樱木血,那么樱木血前往南番云的营帐,无疑是自寻死路。骆顺和想采用保守的策略,不要冒险,但是樱木血却坚持要去南番云的部队驻地,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而枭首营的刺杀又随时可能到来。 最后,骆顺和心一横,就同意了樱木血的要求,因为他不想在僵持中浪费时间。他带领小队,保护着樱木血,迅速往南番云部队的驻地移动。大约奔波了半夜,骆顺和一队人马终于来到了南番云的部队驻地之外。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但是借着月光,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南番云的营地内,站岗和巡逻的人马都是高度戒备,没有丝毫懈怠的迹象。可以看出来,这是一支纪律性很高的部队。 骆顺和让自己的小队隐蔽在部队驻地外面,不要闯进去,由他和樱木血两个人进去就行了。因为骆顺和与樱木血的武功较高,他俩可以悄悄摸进南番云的营帐里,如果整个小队进去,那就动静太大了。而且,这支小队埋伏在外面,也可以做个策应,以防骆顺和与樱木血遇上什么意外,到时候,好歹还有人能来救他俩。 计划说定,骆顺和也不废话,立即和樱木血出发,继续前往南番云的部队驻地。樱木血熟悉扶兰军队的营帐摆放规律,因此,骆顺和跟随着樱木血,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南番云的帅帐所在。南番云部队的夜间巡逻虽然严密,但是,面对骆顺和这种轻功高手,巡逻队是没有什么用的。而樱木血有骆顺和的保护,樱木血自然也是没有被巡逻队发现。 樱木血发现了帅帐,便和骆顺和一起悄无声息地击倒了帅帐外的守卫,进入了帅帐。帅帐内的油灯还亮着,案几上摆放着一堆图纸和信件。骆顺和看见一个络腮胡大汉正在这帅帐里的行军床上呼呼大睡。如果骆顺和没有猜错,那么这个络腮胡大汉应该就是南番云。 骆顺和看见樱木血走近了那个络腮胡大汉,他也不知樱木血要干什么。他和樱木血语言不通,此刻二人同行,身边没有翻译,两人交流全靠动作、眼神和手势,当然,归根结底还是要靠默契。 樱木血凑近络腮胡大汉,对他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帅帐里一片静默。突然,络腮胡大汉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用一把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对准了樱木血的咽喉。骆顺和一看不妙,正要动手解救樱木血,樱木血却是向骆顺和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让骆顺和不要进攻。 骆顺和心中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听从樱木血的手势劝告,没有进一步上前。骆顺和紧盯着那把匕首,匕首的尖就顶在樱木血的喉咙上,皮肤已经渗出血。如果此时络腮胡大汉突然发力,要杀樱木血,那么骆顺和也是来不及去救人的。骆顺和心里直打鼓。眼下这情形,樱木血简直就是在拿性命来赌博。而骆顺和在跟着樱木血赌。骆顺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会跟着樱木血来冒这种险。不过话说回来,富贵险中求,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多半都是在拿性命赌博。 樱木血微微一笑,脸上毫无惧色。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络腮胡大汉。骆顺和猜想的没错,这个络腮胡大汉,正是扶兰岛的又一位柱石——南番云。 南番云正色道:“樱木血,你真是胆大包天!你竟敢闯入我的帅帐!你知不知道,宫本剑藏现在正在发了疯一样地找你,他巴不得要将你碎尸万段!你怎么竟然还敢来我这里?你不想活了吗!” 樱木血面无惧色,他慨然回答:“我如果怕死,今天就不会来见你。我如果怕死,今天就不会成为宫本剑藏的死敌。而南番将军,我想你也是一样,如果你甘愿做宫本的走狗,你的匕首早就应该穿透了我的喉咙,对不对?” 南番云眼中的光一闪,但是他并没有放下匕首,他说:“你今天来我这里,是想干什么?” 樱木血回答道:“我想劝你加入我们,你的骑兵部队是扶兰岛上最优秀的铁骑,如果你能起义,和我们一起反抗宫本剑藏的残暴统治,那么,相信胜利很快就会属于我们!” 南番云说:“你疯了吧,要我起义?我和我的部队,从不参与这岛上的任何内部斗争,我们只为抵御外敌而存在!如今你勾结嵩麟国部队,来侵略我扶兰岛土地,我南番云的部队,是应该要与你为敌才对!我怎么可能与你沆瀣一气!就算我答应,我部队里的那些兄弟也不会答应!” 第547章 不速之客 南番云说完,像是威胁似的,将匕首往前顶,而樱木血也慢慢往后退。南番云离开了床,而他的匕首尖依旧一直顶在樱木血的咽喉上。他的刀尖一直以一种合适的力度抵在樱木血的喉咙上。而樱木血也只是适当后退,并没有大步逃走。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没想真的杀,一个是没想真的逃。这其实也是隐晦地反映出了两人之间沟通的可能。南番云很显然是不想杀樱木血的。当然,他也可能是忌惮那个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骆顺和。他虽然不认识骆顺和,但是,练武之人往往能很精确地辨别出另一个练武之人的修为高低。一个人的气质是藏不住的。骆顺和的气质,让南番云不敢小瞧他。 南番云走了两步,不再往前逼。樱木血此时又开口,说:“我知道,你一直用一种中立的态度,来韬光养晦,来保存自己的实力,这也是你的骑兵部队一直以来能够不断发展壮大的原因。可是,南番将军,你想过没有,宫本剑藏这个暴君,他会允许你一直保持中立吗?他会允许你韬光养晦吗?他会允许你一直默默发展壮大吗?不,绝不可能。你越是发展壮大,就越会成为宫本剑藏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是不想除掉你,只是一直还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除掉你。现在这场战争到来了,你说,你的部队是用来抵御外敌的,可是,你问问你自己心里面,你真的舍得将你的这支部队投入到一场保卫宫本的战争中去吗?嵩麟国的铁御卫你是知道的,战斗力非凡,你的骑兵部队一旦与铁御卫交战,恐怕是一场恶战,你多年培养的军队精英恐怕都将死在这场战争中。而战争结束,宫本如果获得胜利,他面对一个已经没有了强大骑兵部队的你,还会对你恭敬客气吗?不,绝不可能。南番将军,你要知道,你从前的中立态度,可是已经惹恼了宫本很多次,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对你下手,只是忌惮于你的部队。而你一旦为了保护宫本,将你的骑兵部队全部折损于战场,那么,宫本得救后,不仅不会感谢你,而且还会趁机报复你。面对这样一个暴君,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你应该和我联起手来,共同改变这个扶兰岛的未来!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也是为了扶兰岛百姓的生活!在宫本剑藏残暴的统治下,扶兰岛的百姓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南番将军,难道你没有眼睛,你看不见吗?!” 樱木血的这一番话,确实说动了南番云。很多利益要害,都被樱木血说中了。但是,南番云不能仓促下这个决定。他的内心很是矛盾。他手上的匕首也松了松,没有再紧紧抵住樱木血喉咙处的皮肤。樱木血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变化。 而骆顺和则是在一直盯着南番云的动作,他就怕南番云的匕首往前一推,杀了樱木血,那么一切就全完了。他时刻准备发力,要用气劲打掉南番云手中的匕首,以救回樱木血的性命。他全神贯注。至于樱木血和南番云那叽哩咕噜的对话,骆顺和也听不懂。 南番云对樱木血说:“你现在需要用我的部队,自然是把话说得好听,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是下一个宫本剑藏?我帮你打仗,我的部队也会有折损,等我的部队折损完了,你做了岛主,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是不是也会把我抛弃,甚至把我消灭?” 樱木血哈哈一笑,对南番云说:“我是那种人吗?你看我会是和宫本一样的人吗?” 南番云正色道:“宫本剑藏没有做岛主以前,也没有如今这样坏。他是做了岛主以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才一步一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恶棍。权力是会诱使人堕落的,权力是一种有魔力的毒药。哪怕你曾经是一个不错的好人,可是,只要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你就会变得自私、嗜欲、残暴、跋扈,你会渴望统治所有人,你会渴望所有人像奴隶一样跪在你的脚下,让你感受到自己的至高无上。你会任意占有别人的财产和妻女,你会任意处死你所不喜欢的人,只要有人对你表示不服从,你就会用权力去践踏他。樱木血,你也渴望权力,不要告诉我,你发起这场战争,只是为了公义、只是为了百姓!这种鬼话,你骗小孩子还行,我南番云可不信!我知道你想做岛主,你也想拥有那种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你站起来不会变成第二个宫本剑藏?” 南番云的这一番问话,倒是让樱木血一时哑口无言。确实,樱木血也渴望权力,你要是说他不爱那岛主的权力,那铁定是假话。但是樱木血相信自己是个好人,他相信自己不会变成第二个宫本剑藏。可是,这种相信,又是否真实?毕竟南番云说得对,宫本剑藏从前也没有这样坏。权力是会腐蚀人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更是一种富有魔力的毒药。如果樱木血当上岛主以后,真的变坏了呢?那怎么办? 一时间,竟然连樱木血自己都怀疑起了自己。 这时候,从帅帐的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笑声。这笑声很低沉,又轻微,樱木血确定,这笑声是只有这帅帐里的人才能听见,而外面的人听不见。樱木血和南番云同时惊讶地转头,看向了帅帐的门口,只见一个人微笑着走了进来,然后,他又放下了帅帐门口的布帘。 现在,这个帅帐里是总共有四个人了。南番云真是要气疯了,他的部队营地向来防守严密,今日可倒好,他的帅帐里人人来去自由,竟然没有一个卫兵发现这里有异样。 而此刻,最为惊讶的人,是骆顺和。骆顺和几乎是以一种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这个新来的不速之客。因为这个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在客栈里遇上的客商。而这名客商身上穿着的,也还是骆顺和之前换下来的衣服。 而最让骆顺和感到惊讶的,是这名客商的轻功之高,竟然是没有让骆顺和听到一点动静。按理说,骆顺和现在是在全神贯注的备战状态,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以他骆顺和的功力,是必定能听个清清楚楚的。但是,这名客商直到他自己发出笑声前,骆顺和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实在是让骆顺和十分意外。 第548章 神奇的天机盟信纸 既然这个客商能够在骆顺和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走进这个帅帐,那么,可想而知,这个客商的武功肯定是不俗的,甚至是高超的。于是,骆顺和的疑惑就来了。既然这个客商的武功是很好的,那么之前在客栈的房间里,他为什么会那样轻易就被骆顺和的点穴功夫给击昏? “难道,他在客栈里是假装被我给点穴击昏的?”骆顺和不禁想。 所以,骆顺和此刻没有贸然出手。他只能是静观其变。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骆顺和已经经历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了,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都见识过了,这让他比从前多出了几分冷静和沉稳,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最好是静观其变,这样也能保护自己。 这名客商没有多看骆顺和一眼,他似乎也没有把骆顺和放在眼里。他大大咧咧地笑着,径直朝着南番云走去。他用扶兰话对南番云说:“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樱木血,说实话,我也不太相信他,哈哈哈。但是,我想你可以相信天机盟——” “天机盟?”南番云顿时呆愣住了。南番云是率领部队的武将,他当然听说过天机盟的威名,天机盟是神之宗派,充满神秘、充满威严、更充满力量,据说这天下发生的所有大事里,都有天机盟的影子。如果你还没有遇上过天机盟,那只能说明你还没有经历过天下大事。 南番云的注意力全被这个客商吸引住了,他握着匕首的手,都不自觉地是收了回去,离开了樱木血的脖子。樱木血也是被这个客商的话给吸引住了,他身为扶兰岛柱石、身为一个武将,自然也是听说过天机盟的威名。只是樱木血没想到,“天机盟”这三个字,竟然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南番云和樱木血之间,暂时解除了那种僵硬的对峙状态。他俩现在都是充满疑惑地看着这名客商。他俩都想:“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提起天机盟?他想干什么?”一系列的问题,都瞬间盘绕在南番云和樱木血的脑子里。 而骆顺和听不懂扶兰话,他显然不知道眼前这三人到底是在说什么、想什么。但是他看见南番云不再用匕首抵着樱木血的喉咙,这总是好事。骆顺和就也松了半口气。但是他也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因为眼前这个客商莫名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他可以确定,自己不是这个客商的对手。 南番云用一种充满警惕的语气问客商:“你是谁?你来我这里要做什么?” 客商轻轻一笑,说:“我是天机盟派来的使者,我叫松隆仁。我来这里,是要代表天机盟,劝说你帮助樱木血,一起去推翻宫本剑藏的统治。” 樱木血听到这里,心里可是一下子乐开了花。他原本还对这个松隆仁充满警惕,但是现在听他说他是代表天机盟来劝说南番云起义的,这樱木血瞬间就对松隆仁充满了好感。他是真没想到,天机盟竟然也会来帮助他,真是天要他成王啊。樱木血现在也不去怀疑松隆仁身份的真假了,只要松隆仁能帮他劝服南番云,那么松隆仁就是他樱木血的救命恩人。 南番云却不会就这样乖乖听话。无缘无故跑出来一个人,称自己是天机盟的使者,南番云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呢?于是,他就问:“你拿什么证明你的身份?” 松隆仁一笑,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他把信交给南番云。松隆仁说:“这是我们天机盟的长老,写给你的信,你可以看一下。天机盟发出的所有信件,都不是写在普通的纸上,我们用一种特殊的信纸,这种信纸上有一种白鸽标志的水印,一般人极难仿造。另外,这种信纸,只要在水里泡上一小会儿,它就会完全溶解,消失于无形。我相信,除了我们天机盟以外,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能造出这种神奇的信纸的。” 南番云半信半疑,他皱着眉头,从信封里抽出了信。信的内容是用扶兰文字写成,具体内容就是劝说南番云起义,要他帮助樱木血登上岛主宝座。而南番云现在关注的重点倒也不是这封信上的劝降内容,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这封信的真伪。他必须得知道,这封劝降书,到底是不是天机盟送来的。万一这是樱木血设下的圈套呢?万一这樱木血和松隆仁是在配合着演戏呢?他南番云可不想上当。这支骑兵部队是他的立身之本,一旦卷入战争,那可是祸福难料。如果部队被打光了,那他南番云就血本无归了。 因此,南番云仔细端详起了这张信纸。还别说,借着帅帐内油灯的光线,南番云还真的是在信纸上看见了白鸽水印。而且这是一只绘制得十分精美的白鸽,绝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水印。南番云听说过,天机盟崇尚白鸽这一动物,以白鸽来表示和平,这是天机盟独有的信仰。其他帮派都是信仰什么狮子老虎、麒麟巨龙之类的猛兽,只有天机盟是信仰白鸽这种弱小的动物,这是让许多外人不理解的。 但是,南番云以前也没见过天机盟的白鸽水印,这是他第一次见,他无法去比较。而没有比较,就难以辨明真伪。他怎么能确信这白鸽水印就是天机盟的白鸽水印呢?万一这是樱木血和松隆仁合伙伪造的呢?水印技术虽然复杂,但是也并非无人懂得。一些皇家专用的能工巧匠,还是会在纸上印制水印的。以樱木血的级别,要找到这种能工巧匠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现在,能检验这封信真伪的办法,也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看这封信能否完全溶解于水。因为除了天机盟以外,这世上确实没有任何人知道,好端端的一张纸,为什么就能在水里被溶解。这是一种无法被仿制的技术。天机盟用这种技术造信纸,一是为了方便阅读者销毁信纸,二也是为了方便人们辨别真假,以免有人冒充天机盟写信。这是一种双保险措施。 南番云想到这里,就从军用水壶里倒出了一碗水来。 第549章 劝降成功 南番云把信纸揉成一团,就要丢进水碗里去,松隆仁笑问南番云:“这么快就要销毁这封信了吗?信的内容,你可都看明白了?” 南番云不作回答,也不理会松隆仁的提问。他想:“你莫不是要阻止我检验此信真伪?”这么一想,南番云心中狐疑又起。他不再犹豫,直接就把纸团丢进了水碗里。 纸团进了水碗里,没有马上溶解。在很短的那么一段时间里,这纸团是浮在水面上,什么动静也没有,就像普通的纸团掉进了水碗里一样。在这样的一刻里,南番云心中恼羞成怒,他以为这信纸是不会溶解了,是假货,他以为这什么松隆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南番云感到自己是被人当猴耍了。 他一怒,正想取刀去砍松隆仁和樱木血,忽然,他看见了神奇的一幕,那团漂在水面上的纸团,竟然开始坍缩。它一边坍缩,一边往水里下沉,而沉下去的纸团迅速地在水里化成粉末,然后这些粉末又都消失于无形。过了一小会儿,这团纸,竟然真的全部在水中溶解了。一点纸屑也不剩。整碗水只是显得比从前浑浊了一些罢了。 松隆仁耸耸肩,说:“可惜,那么语重心长的一封信,就这么没了。” 而南番云、樱木血、骆顺和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骆顺和是根本就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事,他看着那团信纸神奇地消融于水里,还以为这是什么神奇的戏法。而南番云则是放下了疑惑与戒备,相信了这个松隆仁确实是代表天机盟而来。一确信松隆仁是代表天机盟而来,南番云立刻就对松隆仁态度恭敬了起来。要知道,能够帮天机盟做事,是一种光荣,也是一种机会,因为传说天机盟从来不会亏待每一个听话的人,只要你肯听令而行,只要你肯帮天机盟做事,那将来自然会有丰厚的回报。这回报,有时候是金银珠宝,但更多的时候,是权力。没错,有时候,天机盟会给你掌管一方的权力。 南番云毕恭毕敬地对松隆仁行礼。松隆仁一笑,问:“怎么样,相信我了?” 南番云说:“是我眼拙,不识高人,还请阁下海涵!” 松隆仁说:“没事没事,这种情形我也经常遇到,习惯了。我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吧,信上的内容你可都看清楚了?” 南番云说:“看清楚了,我愿意率部起义,帮助樱木大人推翻宫本剑藏的统治!” 说完,南番云转身,向樱木血半跪,行君臣之礼。樱木血心中一阵狂喜,他是真的太感谢天机盟、太感谢老天爷了。他自己都没想到,成功来得如此轻易。他赶紧将南番云扶起来,然后,他转身便也向松隆仁鞠躬致谢,说:“感谢先生,也请先生帮我向天机盟转达谢意!” 松隆仁一笑,对樱木血说:“你的感谢,我会帮你转达,但是也请你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你已经答应了你的军队和你的盟友,你将来要做一个好岛主,你可不能食言。” 樱木血说:“那是自然!” 松隆仁又对南番云说:“你放心,你的付出不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要相信我们天机盟的选择。将来,如果樱木血背信弃义,重走宫本剑藏的老路,那么我们天机盟也会重新出手,赏善罚恶,重新为你们树立一个新的岛主。这个天下就像一个棋局,棋局中的每一步棋,都在我们天机盟的掌控之中。” 南番云心想:“天机盟的意思,是不是将来樱木血变坏了,就会让我做岛主?”南番云有些窃喜,但是他没敢把这一窃喜表露在脸上。他只是恭恭敬敬地对松隆仁表示服从。 处理完了樱木血和南番云的事情,松隆仁就向骆顺和走来。松隆仁脸上笑嘻嘻的。而骆顺和对于眼前的一切显然还无法理解,毕竟他听不懂扶兰话,不知道南番云、樱木血、客商这三人之间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只不过,骆顺和看见南番云向樱木血俯首称臣,而且樱木血的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于是骆顺和就凭直觉判断:可能事情已经谈成了。 出人意料的是,松隆仁却是对骆顺和说起了汉话。他说:“我的衣服怎么样,你穿着还合身吗?” 骆顺和不知该怎样回答。看眼前这情形,这个客商也不像是怀有恶意,如果他有恶意,樱木血和南番云早就打起来了。因此骆顺和决定不要招惹眼前的这个神秘人,可能他是友军。 骆顺和就说:“穿着挺合身,这是咱俩的缘分。”骆顺和讲话还是很风趣的。 松隆仁就仰头一笑,然后大摇大摆地往帅帐外走去。一边走,他一边用汉话对骆顺和说:“咱们以后还会在洪苍大陆上见面的。”说完,他已是走出了帅帐。 而与此同时,骆顺和那埋伏在部队营地外面的小队,已经是被南番云部队的巡逻兵发现,双方打了起来。一大队巡逻兵包围着这支骆顺和的小队,双方交战,打得是你死我活。而这支小队显然还不知道樱木血在营地内的情况,他们只以为是樱木血去劝降遭遇了失败。于是双方的交战就有了一种拼命血战的味道。 松隆仁刚走,南番云和樱木血刚聊上两句,南番云就听到了帐外的喧哗。他出去一看,士兵就向他报告,说是帐外发现一小队敌兵,双方正在交战。 樱木血一听,便心想,莫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打上了自己的那队人马?于是他便赶紧吩咐南番云,让士兵们停手,让他和骆顺和过去看看。 于是,南番云、樱木血、骆顺和三人便一起赶往了营地外,一看,果然是南番云的巡逻兵在和骆顺和的小队开战。南番云和骆顺和赶紧命令双方停手,说:“都是自己人,别打别打。” 骆顺和的小队成员,一听这话,一看眼前的情形,就都明白,樱木血必是劝降成功了。而南番云的部队还不明就里。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主帅会和这两个陌生人在一起。 第550章 枭首营的夜晚偷袭 而一支部队想要起义,过程并不简单。并非只要主帅同意了就行。主帅以下有诸位将领,将领以下有各部士兵,他们都得心甘情愿服从命令就行。南番云从前一直向部队灌输明哲保身、保存实力的这种思想,所以,他现在陡然要让整支部队起义,去帮樱木血攻打宫本剑藏,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南番云总不能告诉大家,他是服从了天机盟的命令,那样的话,他这个将军就有点让人看不起了,就太掉价了。所以他得找点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好,要想讨伐宫本剑藏,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找出很多来。毕竟宫本剑藏干过的畜生事太多了,大部分人都讨厌这个岛主,讨伐他简直就是正义到不能再正义的事了。南番云先是召集几个重要部将,开了个小会,他说服了这些部将,让他们拥护起义。接下来,再由这些部将回去,动员各自人马,让大家都参加起义。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到天亮的时候,这一整支骑兵部队,就都已经完成了起义动员,大家都愿意跟随樱木血和南番云,杀进东星城,夺取森凉堡,宰了宫本剑藏。 樱木血让翻译把昨晚他在帅帐内的经历都说给了骆顺和听,骆顺和这才明白了昨夜他所看到的一切。骆顺和这才知道了那个客商叫松隆仁。对于天机盟,骆顺和也不太了解,他在麒麟门中学习多年,对于天机盟的认识,也只是限于一些神秘的传说。在洪苍大陆上,作为神之宗派的天机盟和作为魔之宗派的孤冥教都是一样地神秘。普通的江湖弟子只能依靠江湖传说来认识这两大宗派。不像麒麟门,光明正大地矗立在那里,有个地址你就能寻过去。毕竟,人是普通的,而神和魔,都是神秘的。 樱木血让南番云整顿兵马,他准备趁早率领这支骑兵部队杀回东星城去。他要救出麻雪叶琉,他都等不及了。但是,很显然,樱木血不能告诉大家,他浩浩荡荡地率领一支部队去攻打森凉堡,只是为了救出一个女人。他要是说了这实话,那他就会失尽军心。毕竟打仗要死很多人,如果这些人的死只是为了救出一个女人,那么这些人也死得太不值了。大家会感到,樱木血的战争,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骆顺和想让樱木血再等一等。骆顺和觉得,能得到这样一支精锐的骑兵部队不容易,应该要好好珍惜,如果樱木血能够等到姚观的部队杀到,双方会合,再一起战斗,那胜算更大,毕竟人多力量大。但是樱木血说,兵贵神速。南番云的这支部队就在东星城附近,部队起义的消息能瞒住一天两天,却肯定瞒不过四天五天。只要时间一长,消息必定会跑到东星城里去,到时候,如果宫本剑藏先发制人,发动奇袭,那反而会害死这支骑兵部队。所以,还不如立即行动,先下手为强。樱木血说:“北岭枝雄已经亲自去了前线督战,除去武士一族和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外,宫本剑藏手下所有能打仗的部队都已经集中到了铁御卫大军阵前,东星城现在正是最空虚的时候,此时不打,更待何时?我们现在就像是一把尖刀,就在宫本剑藏的心脏旁,现在我们不往前插上一插,更待何时?” 骆顺和觉得樱木血说的也很对,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于是,他也不再劝阻,只能准备投入血战。但是,他现在必须要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姚观。他带营救小队出来这么久,姚观那边都还不知道樱木血是否已经被救出来呢。更不用说南番云起义这些事了。他得及时把消息告诉给姚观,好让姚观配合用兵。 于是,骆顺和就只留下了一个扶兰兵翻译,然后,他让自己小队里剩下来的那些人,兵分五路,分别回到姚观大军那边,要将樱木血这边的情况告诉给姚观听。骆顺和之所以要将小队兵分五路,是不想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从这里回到姚观大军那边,路上战火重重,况且还有枭首营那没完没了的追杀,这支小队没有了骆顺和这个战神的保护,未必都能活着穿越火线。所以骆顺和把他们分成了五拨人,只要他们这些人中有一拨能回到姚观那里,姚观就能知道这里的情况。 废话不多说,骆顺和安排妥当,就立即让五拨人马出发。他自己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就他这身手,从千军万马的厮杀中活着出来都没什么问题。而樱木血的安危现在也不必担心了,他有南番云的骑兵部队保护。枭首营就算来了,也敌不过这一万铁骑。这一万铁骑能把枭首营的杀手全踩成肉泥。 想什么来什么。骆顺和的小队刚离开不久,枭首营的杀手就来到了骑兵营地外。枭首营的杀手经过几番折损,现在还剩三四百人了,力量已去三分之一。但是这些杀手狠就狠在不要命。他们在夜深人静时分,开始闯营。 但是,骆顺和早就已经向南番云说明过枭首营的问题,南番云已经设下陷阱,等待杀手们的光临。于是,一时间,不少杀手都坠入陷阱,被机关杀死。也有杀手被埋伏着的士兵合围起来拿枪戳死。枭首营的进攻一时受挫。 但是,这受挫也只是暂时的。这些杀手也都不是平庸之辈。他们意识到部队早有防备之后,立即便改变了进攻策略。他们原本是想搞偷袭和暗杀,但是现在骑兵部队既然早有防备,就只能搞正面突击了。 剩下的枭首营杀手,在大头领的带领下,分成几股力量,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向营地内突进。他们也不恋战,一心只想深入营地,找到樱木血,杀死樱木血。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这个。 而骑兵部队是擅长集体作战的。他们用马匹、盾牌和长矛,筑起了一道严密的战争防线,杀手们只能与士兵近距离作战。部队人多,杀手人少,打仗靠的就是以多欺少。十个骑兵刺一个杀手,刺不死才怪。 枭首营的杀手们再次损失惨重。 第551章 骆顺和双剑对敌 枭首营的大头领看见自己的杀手们在阵地战前又吃了亏,不禁就恨得牙痒痒。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骑兵部队,忽然大声传达命令:“砍人先砍马,擒贼先擒王!” 大头领传达出的意思很简单,第一,是要用砍马的方式来对待这些骑兵,因为首先是骑兵坐在马上,砍马可以让骑兵摔下来,其次是骑兵大多疼爱马,你若砍马,骑兵们多半会后退,防止马受伤,战马是骑兵们的宝贝。第二个意思,“擒贼先擒王”,就是让杀手们不要和这些骑兵纠缠在一起,不要恋战,去杀樱木血才是中心任务。 杀手们瞬间明白了大头领的意思,他们改变战法,集体挥刀向战马砍去。有战马被砍中马腿,马失前蹄,骑兵从马背上摔下来。杀手们乘胜进击。骑兵们的长矛长枪刺向杀手,杀手们不迎战,只是像老鼠一样逃避和乱蹿。但是他们在逃避和乱蹿的过程中,不断寻找空隙,砍伤战马。而在战马的嘶鸣和混乱中,这些杀手从缝隙中突围前进。他们不与骑兵缠斗,只求进去寻找樱木血、杀死樱木血。如果有杀手被骑兵困住了,其他杀手也不会去救这人,他们只管各自往前冲,谁也不管谁,从团体战斗转为各自为战。这在当前的困境中,无疑是最快速有效的办法。只要有一个杀手能够冲进营地里去杀了樱木血,那么枭首营的这次任务就算圆满成功。 不久之后,杀手们就突破了骑兵组成的第一道防线。当然,杀手们的损失也是惨重的。冲到第二道防线时,这个枭首营已经只剩下了两百人不到。第一道防线上的骑兵们转回身来,继续追击漏网的杀手们,这样一来,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上的骑兵们,前后夹击起了枭首营的杀手。杀手们迎来了腹背受敌的态势。战斗很激烈。 但是,骑兵们是困不住枭首营的大头领的,大头领武功出众,他杀几个骑兵是易如反掌。他若不是着急要找樱木血,那他还能接着杀死一大批骑兵。但他现在没这个时间。大头领带领着十个武功最好的杀手,率先突破了骑兵的第二道防线,直往营地里冲进去。他们十一个人,出手凶狠,动作快如鬼魅。他们在这幽暗又充满血腥的夜晚中前行,像一个个浮动的鬼魅。 但是,樱木血在哪儿?大头领和杀手们对这一片营地并不熟悉,也来不及细细侦察,他们只能是往里瞎闯。按照经验,像樱木血这种级别的大将,是必定会待在帅帐里的。而帅帐一般都在营地的中央位置。 于是,大头领他们便直往营地中央摸去。实际上,他们猜的也没错,樱木血确实就在帅帐中。帅帐位于营地中央,前后左右都被大小兵帐包围着、保护着,它处在整个营地里最安全的位置上。 骆顺和知道枭首营来袭,也曾劝樱木血和南番云,要他们换一个帐篷待着,以免敌人摸进帅帐里来。但是南番云不走。敌人要来了,你一个堂堂主将离开帅帐,躲到士兵的帐篷里去,这像话吗?这会让人笑掉大牙!这会毁坏南番云的威严、毁坏整支部队的军心和士气。南番云这么考虑也没错,他是将军,考虑事情都得从军心士气出发,他这个将军,就算心里害怕也得假装无惧无畏,这样才能管得住军队。所以,就算枭首营会杀来,他也不能离开帅帐,他得硬撑着。 而南番云不走,樱木血又怎么好意思走呢?樱木血要想统领南番云的军队,总得表现得比南番云更加大义凛然吧?所以,樱木血就也待在帅帐里,坐在南番云的旁边,假装着无惧无畏。樱木血和南番云在帅帐里喝着茶,听着远处传来的那隐约的打打杀杀声,他俩谈笑自若。能够成王成将的人,不管心里是否真的无惧无畏,但至少,他们在表面上让人看起来是大无畏的。 这可把骆顺和急坏了。枭首营进来杀人,那他们的第一个行动策略肯定是往帅帐这里摸来,这连傻瓜都能猜到。最明智的避敌方法就是躲进别人的帐篷里。这营地里的帐篷这么多,谅那些杀手也找不过来。但是南番云和樱木血又死要面子,他俩为镇军心,不肯躲避,这可真是愁死人了。到头来,还不是得骆顺和受累?樱木血和南番云在这里,一旦枭首营杀到,能保护他俩的,还不是骆顺和?骆顺和只能摇头叹气。 骆顺和脱下了客商的衣服,换穿上了南番云部队里的副将铠甲。他手握心麟剑,站在帅帐外,静心凝神,严阵以待。 果然,没多久,十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飘然而至。骆顺和认出了那个大头领,他知道这大头领不好对付,但是骆顺和也没有显露出胆怯。他和那些成王成将的人一样,都知道假装大无畏。 骆顺和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来啦。” 大头领叽哩咕噜说了两句,骆顺和没听懂,也不需要听。他把心麟剑从剑鞘里拔出来,淡淡地说:“动手吧。” 十一个人影冲向骆顺和。骆顺和挥剑迎上。一阵剑光火花,噼里啪啦。飞速迸发的剑身碰撞声、兵刃格斗声,像雨点一样密集。人影穿梭,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凶险万分。骆顺和与十一个杀手相斗,他使出全部本事,试图杀灭对手。 但是这些人不是软柿子,他们不是泛泛之辈,骆顺和想快速杀死他们,这很难。这十一个杀手之间的攻防配合十分巧妙,显然他们平时就训练有素,经常练这种阵形。这十一人之中,大头领是主要的战斗力。这个大头领,他一人就几乎吸引住了骆顺和全部的进攻力,而另外十人不断袭扰骆顺和,这实在是让骆顺和有些应接不暇。 但是,骆顺和总是有着无穷的潜力。他避开大头领,去刺杀了一个普通杀手,这样一来,十一人就成了十人。而骆顺和从那个死去杀手的身上捡起了一把剑,从而使自己用起了双剑。骆顺和以前从没用过双剑,但凡事都贵在尝试。 第552章 骆顺和杀死枭首营大头领 骆顺和双手挥剑,变招极快,一下子就打乱了敌人的节奏。大头领很快就开始后退。见大头领有些招架不住,其他九个杀手便上来,帮大头领解围,而这正是骆顺和的声东击西之法。骆顺和将那柄普通剑飞出,让它直刺大头领面门,而同时,骆顺和挥舞心麟剑,去杀那九个杀手。那柄普通剑被骆顺和的真气御使着,它以一种凌厉凶狠的气势,直接飞刺向大头领的面部,特别是眼睛部位。而保护眼睛是人的本能。大头领一边慌忙后退,一边举起手中刀身格挡。 而就在这么一个空隙里,骆顺和快速地挥剑,以最凶猛的招式,快速杀死了四个杀手。大头领以刀砍剑,将那柄飞剑砍落到地上。但是骆顺和一运气,便将地上的那柄剑重新收回手中。骆顺和转身,以心麟剑接招,和大头领过了几招,然后,骆顺和故技重施,将心麟剑飞起,让心麟剑去攻击大头领的眼睛。大头领以为骆顺和这次又是声东击西,于是大头领迎剑而上,他以刀砍剑,妄想像上次一样,把剑砍落到地。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心麟剑。 大头领把手中的刀猛力地砍到心麟剑上,结果“咣当”一声,大头领手里的刀竟然断了。断了的刀,半截掉到地上,半截还握在大头领手里。而那心麟剑依旧飞在大头领面前,它正在以一种快而稳的姿态继续飞刺向大头领的面门。 大头领见手中刀断,心中一惊,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骆顺和的计。骆顺和利用了人的习惯心理。但是这份悔悟已晚。大头领眼看心麟剑已飞到,急忙侧身避过,但还是慢了半拍。心麟剑从他右脸划过,大头领感到自己整个右腮帮子一凉。心麟剑轻易地就划破了大头领的面具,也割破了他的脸。他的右脸被完全割破了,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这一受伤,让这大头领愣了一愣。但是骆顺和可没愣。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骆顺和再次出剑,他用手中的普通剑,直刺大头领的心脏部位。 大头领的脸刚被割开,他忽然看到骆顺和又挥剑刺来,而且目标位置似乎是他的左胸心脏处。他汗毛一凛,急忙挥刀格挡,但是,他似乎又忘记了,他手中的刀,此时已只剩半截。以此刀的长度,根本挡不住骆顺和手中的剑。 此时,大头领也是运起真气,将手中的半截刀飞出,让它去刺杀骆顺和。俗话说,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只要这把刀刺向骆顺和,骆顺和为了躲避刀锋,自然会后退、收剑,那么这个大头领自然也就脱了险。 大头领的内功也是精湛的,他运起全部内力,让手中的半截刀,以一种极其迅猛的姿态扑向骆顺和,如果骆顺和不收回剑去挡一挡,那么这半截刀是肯定要劈中骆顺和的,骆顺和逃不过。 这个大头领估算得不错,以他的功力,御使这半截刀去砍那咫尺之外的骆顺和,骆顺和确实极难逃脱,骆顺和只能是收回手中剑,去挡刀,无法继续向大头领刺剑。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大头领以为自己拆招成功之时,“噗哧”一声,大头领感到自己的后心窝被穿透了。他低头一看,分明是一把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剑尖已经从他的前胸穿透了出来,剑尖上还滴着血。他看见,这剑尖,怎么圆溜溜的。 没错,这把就是心麟剑。心麟剑在划破大头领的脸颊后,并没有结束飞行。骆顺和假装去刺杀大头领,让大头领把全部功力和心思都花在那半截短刀上,然后,骆顺和运气御使那把心麟剑,让心麟剑在大头领背后拐了个弯,直接刺进了大头领的后心窝。这才是真正的声东击西。 如果大头领不是着急御使那把断刀,要让断刀去攻击骆顺和,也许,他还能分辨出背后的剑气与风声。可惜,他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 心麟剑从大头领后心窝拔出,回到了骆顺和的手中。大头领看着自己胸前的一个血窟窿在往外不断流血,他心凉如水。他倒在地上,死了。他死不瞑目。 这个大头领死了,其他的杀手就更不用说了,对骆顺和来说,只是小菜一碟。骆顺和把剩下的几个杀手也杀了。他用杀手的衣服,擦拭着心麟剑上的血。 骆顺和与杀手缠斗时,樱木血就在帅帐里与南番云吹牛,他对南番云说:“南番将军,你信吗,我的这位部将,在这桌上的两杯热茶凉透之前,就能杀光帅帐外的所有杀手。”南番云还不信。现在好了,外面的战斗已停,樱木血伸手一摸杯子,杯中茶仍温。 樱木血起身,走出帅帐。南番云也赶紧起身,跟紧樱木血。樱木血是知道骆顺和已胜,所以敢走出帅帐。但是南番云的想法不一样。帅帐外面的打斗声已停,那只能说明一方已完蛋,但是完蛋的一方也可能是骆顺和。南番云毕竟没有见识过骆顺和的高超武功。他紧跟着樱木血,是想保护樱木血。万一这外面是杀手胜利了呢?天机盟可是吩咐过南番云,要他保护樱木血成为岛主,南番云可不想功亏一篑。 结果,他俩走出帅帐,果然看到,骆顺和正在优雅地擦剑。樱木血哈哈一笑,为骆顺和拍起了手。骆顺和通过翻译,告诉樱木血,这个枭首营的大头领已死,其余人不足为患。 南番云大为赏识骆顺和,决定要赏他黄金。但是骆顺和并不需要黄金。他是来办大事的,不馋这点金子。骆顺和准备趁这个机会,在南番云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于是,他便主动请战,要去砍杀营地外围那些剩余的枭首营杀手。南番云自然是同意。樱木血说:“蒋英雄,你多加小心。” 骆顺和的剑已擦干净,他不想再把心麟剑搞脏了,于是就换了一把大关刀。骆顺和抡起大关刀,把枭首营大头领的脑袋给砍了下来,然后,他就让翻译拎着这颗脑袋,他自己则拎着大关刀,接着,两人直往营地外围而去。 第553章 骆顺和消灭枭首营 那些剩余的杀手,在骑兵们的前后夹击之下,也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这些杀手打得很勇猛,但终究是寡不敌众。他们还在拼命厮杀。 骆顺和手提大关刀,带着翻译,赶到了这处战场。他将翻译手里提着的血淋淋的脑袋高高提起来,然后,他大声说:“枭首营的兄弟们,你们投降吧!你们看看,你们的大头领都已经被我砍了,你们还在这里打什么打、杀什么杀?!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加入我们起义军吧!我保你们不死!” 骆顺和让翻译赶紧把这话给翻译了。于是,翻译就开始大声喊话。 这颗大头领的脑袋,在夜色中火把光亮的照耀下,面目还是清晰的。大头领的面具早已被摘去,此刻,他的人头滴着血,就那样被骆顺和高高地提在手里。骆顺和还特意把大头领的脸朝向着那些杀手,好让他们看清,这颗脑袋确实是大头领的,没有造假。 翻译把话喊完,骆顺和就把人头往前一甩,把大头领的脑袋丢进了杀手们聚集的地方。杀手堆里一阵骚乱。然后杀手中有人嚎啕大哭了起来。接着,骆顺和听见他们嚷嚷了起来。 骆顺和就问翻译:“他们嚷什么呢?” 翻译就有些害怕地往后退缩,他告诉骆顺和,说:“他们说要为他们的大头领报仇,说要宰了你呢!他们看起来很疯狂!” 骆顺和轻松一笑,他才不害怕这些杀手呢,他们的大头领已死,如今他们只是一盘散沙罢了。骆顺和对翻译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看我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说完,骆顺和拎着大关刀就往前冲。他心中杀意正盛,其实也无所谓这些杀手投不投降,他们不投降,杀光了他们倒也清爽,省得还要给他们一日三餐的粮食。骆顺和飞身跃起,跳过骑兵组成的人墙,落进了杀手阵中。他废话不说,抡起大关刀,就是猛砍猛杀,直杀得敌人血肉横飞。 骑兵们本来也并不清楚此人是谁,他们都不认识骆顺和。但是他们见骆顺和穿着他们骑兵部队的铠甲,现在又跳进阵来帮他们砍敌人,于是就明白了这骆顺和是自己人。只见骆顺和将一把大关刀抡得威风八面,刀风到处,敌人即鬼哭狼嚎、血肉横飞。 杀手们见了大头领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心中都是仇恨与愤怒,如果说他们之前是来执行任务刺杀樱木血的,那么他们现在的目标就只是要宰了骆顺和为大头领报仇。对于武士来说,是没有投降这一说的,他们都是宁死不降的死士。他们用疯狂拼命的劲儿,去围住了骆顺和,要杀骆顺和。 但是怎奈他们不是骆顺和的对手。骆顺和的武功本来就高,如今他换了兵器,用上了更适合战场作战的大关刀,那他杀起人来更是得心应手了。骆顺和用大关刀横劈竖砍,抡得是刀风呼呼作响。暗夜中,骆顺和就像一名从天而降的神将,正在扫平一众小鬼。 骑兵们见骆顺和功夫了得,杀敌如砍瓜切菜,就也不上前帮忙了,免得给骆顺和添乱。两排骑兵只是自觉得围成了一个铁桶阵,帮骆顺和把那些杀手全都困在一个圆圈里,不让任何一个杀手往圆圈外面逃,这样就能方便骆顺和将这些杀手斩尽杀绝。一旦有杀手靠近圆圈边沿,或者是想往圆圈外面逃跑,骑兵们就会让战马用铁蹄去踢那些杀手,或者骑兵们也会伸出长矛长枪,去刺那些企图外逃的杀手,逼这些杀手退回到圆圈里去,去和骆顺和打。这样一来,就没有一个杀手能从骆顺和的刀下逃脱了。 杀手们眼看骑兵们把铁桶阵围得滴水不漏,知道逃是没法逃了。于是他们反而都有了背水一战的决心。反正是个死,他们决意要和骆顺和拼了。于是,这些杀手前仆后继,不断杀向骆顺和。骆顺和手中的大关刀上,已经浸满了敌人的鲜血。 骑兵们看着骆顺和如此勇猛,不由得暗暗心生敬佩。这么多杀手,竟然全让骆顺和一个人给对付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猛将,这简直是关公再世。骑兵们把铁桶阵围紧,方便骆顺和斩杀。 终于,最后一个杀手也被骆顺和砍掉了脑袋。在铁桶阵中间,尸体堆积如山,血流遍地。当然,清扫战场的活儿是要别人来干的了,骆顺和是只管杀,不管清理的。骑兵们见骆顺和一人杀光了所有的杀手,不禁集体呼喊起了“好”。这一声集体的呼喊,威武雄壮、气势恢宏,这是他们在打了胜仗时才会发出的呼喊。 骆顺和将大关刀插在地上,他向骑兵们抱拳致谢,感谢他们的叫好。他一副谦虚随和的样子,这就更让众骑兵对他产生好感了。 南番云和樱木血远远地听见了那威武雄壮的叫好声,一时感到好奇,就过来看看。当他俩看到了那空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时,也不禁讶然。翻译就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南番云和樱木血。南番云大为赞赏,当即就正式封骆顺和为这支骑兵部队的先锋大将,让他率领五千骑兵,作先锋部队。无人不服。 樱木血则心中非常得意。他与骆顺和两个人在这支骑兵部队中,本来是十分势单力薄的,整支部队都是属于南番云的,樱木血没有安全感。现在好了,骆顺和给他樱木血挣面子了,南番云还分了五千骑兵给骆顺和,这对于樱木血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樱木血和南番云亲自上前,表扬骆顺和。樱木血拍拍骆顺和肩膀,说:“蒋英雄,你真是天上降下来的神将啊!有你为我征伐,我何愁大业不成?哈哈——” 南番云心里也想:“幸亏我现在是帮樱木血打仗的,我若当时不肯听樱木血的话,执意不肯起义,那我恐怕也早已是被这个蒋孤云给宰了吧?这个蒋孤云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么一整个枭首营都被他给宰了,他到底是什么来路?看他的年纪也还轻,怎么武功却这么厉害?真是后生可畏啊!就让他做我的先锋大将,去前面帮我冲锋陷阵吧。我和我的精锐部队,就待在他的身后,以逸待劳为妙。” 第554章 迷茫的明天 天刚蒙蒙亮,樱木血和南番云即率领大军向东星城出发。大军一动,宫本剑藏自然也就很快收到了探子们传来的消息。宫本剑藏收到消息,得知南番云叛变,得知派出去的五百杀手全军覆没,他真是悲愤交加。他悲的是自己的处境竟然到了如此艰难的地步,他的权力王国已经面临崩溃,他愤的是樱木血怎么如此命大,五百杀手竟然都杀不死一个樱木血。而北岭枝雄又远在前线,不在东星城。东星城里现在只有武士,没有什么大将镇守。缺了大将,就像缺了主心骨。 宫本剑藏的悲愤无处发泄,就只好又去折磨麻雪叶琉。此时的麻雪叶琉,早已是被摧残得不成人样了。她全身都是血污,很多地方都结着血痂。她的手指、脚趾都已经被切掉,她的身上布满了很多刀划的痕迹。有些伤口已经化脓,臭不可闻。宫本剑藏来到麻雪叶琉面前,他拿起鞭子就是把她一顿抽。他如今对麻雪叶琉的身体已经没有半点欲望,他所想的,只是要更加凶狠地摧残她、毁灭她,让她更加生不如死。 宫本剑藏用鞭子抽完了麻雪叶琉,然后就又用钢针去扎麻雪叶琉的胸部和大腿。他将一百根钢针密密麻麻地都扎在了麻雪叶琉的胸部和大腿上。他不伤着麻雪叶琉的内脏,但是却用钢针穿透并搅碎着麻雪的皮肉,让她痛不欲生。宫本将一根钢针扎入麻雪的皮肉中以后,就会捏着钢针的尾部,让整根钢针在麻雪的皮肉里搅动,搅得麻雪是玉肉尽碎,皮外血流如注,简直惨不忍睹。而这一百根钢针,宫本就是根根如此,全部扎入麻雪皮肉内。他明天就会来拔掉这些针,然后过两天再来扎。他就是要摧毁麻雪叶琉。 麻雪的脸上也已经是布满了刀疤,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的扶兰岛第一美人了,宫本剑藏已经摧毁了她的容颜和身体。宫本剑藏曾经是那么珍惜她的容颜和身体,他曾经巴不得能将她永远珍藏,像珍藏一件宝物一样。但是,樱木血的造反和麻雪叶琉的倔强,显然彻底激怒了宫本,也伤害了宫本的自尊心。于是,宫本不再需要麻雪的美丽。毕竟,只有守住了岛主的位置,宫本将来才能继续拥有美女,而樱木血要来夺走宫本剑藏的岛主位置,这就是要让宫本剑藏一无所有啊。不,不止是一无所有,樱木血是要让宫本剑藏去死。面对这样一个樱木血,宫本剑藏干吗还要珍惜麻雪叶琉?如果麻雪叶琉的容貌和身体都完好无损,那么,将来等樱木血胜利了,樱木血就会重新赢回一个美艳无双的麻雪叶琉,那岂不是太便宜樱木血了?所以,宫本剑藏宁愿选择疯狂的摧毁。 把一百根针都扎完了,宫本剑藏心里的气才算是顺了一点。他恶狠狠地对麻雪叶琉说:“等樱木血攻到东星城的时候,我一定要在城头上,把你的皮给剥了,让樱木血看看,被剥去人皮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 麻雪叶琉每天活在皮肉被撕裂、割破、搅碎的痛楚里,她早已经奄奄一息,又哪里还会回话?她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她除了承受痛苦,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她倒是宁愿自己早点被杀死,那样就不用再继续承受痛苦了。她的容貌已经被毁,不可能重新恢复美丽,她的肉体也已经完全被破坏,不可能复原,所以她也没脸见樱木血了,还是死了干净。所以宫本剑藏对她说任何威胁的话,其实都已经不管用。 而樱木血还以为麻雪叶琉依旧是以前的那个麻雪叶琉,她只是需要他的拯救。如果他见到现在的麻雪叶琉,一定会以为是见到了鬼。 扶兰岛的海军总将,待在那艘装满了财宝和美女的嵩麟大船上,他率领着整支船队,已经靠近了扶兰岛东北部的港口。只要从港口登岸,那么海军士兵只需再护送着这些美女和财宝走小半天路程,就能把她们全部送进东星城内。而这个海军总将显然还不可能知道,扶兰岛陆地上这几天发生的战况。他更不可能知道,南番云的军队已经直奔东星城而去,大战一触即发。他的这些海军一旦上岸,便将转成陆军,与南番云的先锋部队撞个正着。 而船上的那些美女们,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是什么,她们不知道明天的路是什么。她们原本只是想跟着江南王,好吃好喝地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哪知道这个王爷是个废物,出逃海上,最后还害她们落入敌军手中。她们都已经被扶兰士兵侮辱过了,所以也都没有了从前的傲气,她们如今都很听话,像乖乖的小绵羊一样。当然,自从海军总将登船以后,海军总将待她们是很礼貌的,那些士兵也都不敢再轻薄她们。但是她们心有余悸,总是活得战战兢兢。 闻倩的高烧已经退了下去,这让宣凤羽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是真怕闻倩会熬不过高烧,撒手人寰。如今闻倩高烧退去,也能吃些稀粥了,宣凤羽心里高兴。如今在这茫茫海上,也就只有闻倩是她的亲人了,她不想失去闻倩这个依靠。而闻倩的眼睛是肯定治不好了,闻倩瞎了。闻倩的眼睛只要能伤口结疤、愈合,那就算不错了,眼珠子是肯定废掉了。那个军医并不会经常来帮闻倩换药,于是,宣凤羽就只能是让军医留下了一些药来,由她自己亲手帮闻倩换药。闻倩的双眼由最初的血肉模糊,到慢慢伤口结痂,这都是宣凤羽细心照顾的结果。闻倩从心底里感谢宣凤羽。宣凤羽说不用谢。宣凤羽说:“现在这茫茫大海上,你我姐妹二人也就只能是相依为命了,我们要彼此珍重。” 闻倩说:“也不知骆大哥、姚大哥如今怎样了?” 宣凤羽说:“没事的,败军不败将,凭骆大哥和姚大哥的本领,他俩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闻倩说:“他们会来救我们吗?” 宣凤羽说:“放心,一定会的。” 宣凤羽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完全没有底。她只是安慰闻倩罢了,同时也是安慰自己。谁知道骆顺和与姚观现在怎么样了呢? 她们只是一群任人摆布命运的女人,对于明天的事,她们一无所知。 第555章 赵小倩登上翠岛 赵小倩自己一个人划着小船,拼命地逃离了那海上的战场。她也是福大命大,没有受着伤。她逃过了噩运,没有像大船上的女人们那样遭罪。赵小倩的求生意志很强,她的传国玉玺还在洪苍大陆上呢,她那一统天下的美梦还没有实现,她怎么能死呢?她得好好活着。 但是赵小倩逃得仓促,她的小船上没有粮食、淡水,没有指南针,她想回洪苍大陆,但是又不知小船该往哪里划才好。逃离了那片海上战场后,她就在茫茫的海上飘荡,她的心里无比恐惧。大海是那样辽阔,海浪是那样凶猛,海与天相连,她一个人、一条船,在这苍茫无际的大海上,她就像一只微小的蝼蚁一样。她就像是乘着一片树叶,在无边无际的风浪里飘荡,只要风浪再稍微大一点,她就会被海浪给卷住、吞噬。她的恐惧也是无边无际。 赵小倩在濒死的恐惧里,无比痛恨江玉楼,也痛恨骆顺和,她感到这两个男人都是废物,没有一个能最终给她幸福。她也怨自己瞎了眼。她是白白在江玉楼身上耗费了多年的青春。原本以为骆顺和能给她带来惊喜,结果骆顺和他们竟然打仗失败,害得大船被劫,害得她独自流落海上。她在心里把这些男人都骂了个遍。 但是骂这些男人也没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怨谁都解决不了问题。赵小倩是又饥又渴,她甚至捞了一些海水喝,但是海水又咸又苦,她是越喝越渴。赵小倩就这样带着满腹的怨恨、满心的绝望,一个人乘着一叶小船在海上飘荡。她没有方向,充满恐惧和迷茫,当惊涛骇浪袭来时,赵小倩总以为自己是要死了。她一次又一次地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是她的求生意志又极其强烈,她的心底里总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你的大业还没有完成,你是君重王朝最后的血脉,你若死了,君重王朝也就真的绝迹了。”正是这样的一个声音,在支撑着赵小倩,一次次穿越惊涛骇浪。 然而,没吃没喝的赵小倩,在坚持了几天以后,终于还是在小船上晕倒了。她一晕倒,这小船也就无人操控了,它完全是随波逐流了。这条小船就那样随着洋流,自由自在地飘荡。也不知飘荡了多久。 也许是赵小倩命不该绝,也许是天意要赵小倩活着,这条小船,竟然自己飘荡到了翠岛,它在翠岛边沿的一块礁石上搁浅,停了下来,停止了漂泊。它就那么静静地停泊在翠岛边沿,像在等待着天命的发生。如果赵小倩就这样在海上死了,那么,也许洪苍大陆的历史,在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剧烈又动荡的改变,然而,这就是天意与天命。 当赵小倩头昏眼花地醒来时,她感到太阳照得她双眼生痛。她浑身酸软,有气无力,她感到自己连呼吸都费力。但是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她用手挡住阳光,睁开眼睛,打量四周。她惊奇地发现,这条小船竟然是已经在一座小岛旁停了下来。她向这座小岛张望,只见这座小岛上林木繁密、鲜花盛开,溪流潺潺、果树茂盛。赵小倩顿时喜出望外,体内的求生本能全部迸发了出来。这岛上有溪水、有果实,也就是说,赵小倩能活下去了。 赵小倩连滚带爬地从小船上爬下来,她登上小岛,发了疯似的朝溪流和果树奔去。她并不知道,这座小岛其实就是那三个淫贼当初所想来的“翠岛”。命运就是如此神奇,那三个淫贼已死,赵小倩却来到了翠岛。 赵小倩连滚带爬地登上了翠岛。她已经饥渴到了极致、虚弱到了极致,如今,她眼前那清澈的溪水、鲜红的野果,真是比任何的野心与权力都更具诱惑力。她只要能喝上溪水、吃上野果,她就能活下来。 赵小倩奔到了溪水边,她一头扎下去,就“咕咚咕咚”地喝起了水。喝上了清冽的溪水,她感到自己整个人又活过来了。喝完了水,她就又去采野果吃。这种野果像苹果,又比普通苹果更大、更甜。饥肠辘辘的赵小倩吃着这又大又甜的野果,真是感觉自己到了天堂里。 她一口气就吃了六个大野果。她终于感到自己吃饱了。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她环顾四周,看见这岛上溪流潺潺、果树茂密,她想:有了这座岛,就等于是在这海上有了粮食和淡水。她可以生存了。 赵小倩费了大力气,把那条搁浅停泊的小船给拖上了岛。她没有绳子,无法将这条小船系住在岸边,所以,如果任由这条小船停泊在岸边,那么只要海水一涨潮,这条小船就会被海水冲走,它会随波逐流,离开这座小岛。那赵小倩就完了,如果没有了这条小船,她就会被死死地困在这座岛上。她虽然现在很喜欢这座小岛,要靠岛上的溪水和野果来活命,但是,吃饱喝足后的赵小倩,显然是不愿意一辈子待在这座岛上的。 这座岛上有没有野兽?这座岛上有没有人?赵小倩并不知道。如果有野兽、有人,那赵小倩依然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把小船妥善放置在小岛上以后,赵小倩就开始谨慎地四处转悠,她一是要看清楚这里的地形地貌,二是要看看这岛上有没有野兽和人。 她转了一大圈,暂时没有发现这岛上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她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大型动物的脚印和粪便。这就说明这岛上应该没有黑熊、老虎之类要命的猛兽。至于有没有狼和蛇,她暂时也不知道。不过她倒是看见这里有不少兔子和小鸟。她心中一喜,有兔子和鸟,她就可以吃上肉了。她小时候在家乡的村子里,就惯会捉鸟捕兔,她会设置一些小机关和小陷阱。如今,这些技能竟然是又有了用武之地。这让赵小倩内心一阵小小的感慨。 她如今还不想重新去海上冒险,她也没办法靠一条小船在海上生存,她只能暂且在这个小岛上安顿下来。这里与世隔绝,但好歹有淡水和水果、肉食,她能在这岛上存活下来。至于以后的事情,那也就只能是以后再考虑了。 第556章 赵小倩翠岛独居 赵小倩既然已经打算好了要在这座小岛上暂居下来,那么她也就得为她的小岛独居生活做些准备。首先她必须得找个栖身之所,她总不能就这么在露天生活,要不然遇上刮风下雨可怎么办? 赵小倩手上也没有任何工具,她自己没法去砍树、去搭建小屋,现在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她得在这岛上找个山洞。如果能找到一个现成的山洞,那么她就能直接住进去。要是没有山洞,那她好歹也得找棵茂密的大树,在大树底下先住着。因为茂密的树冠好歹也能当伞用。 赵小倩找了一下,她很幸运,发现了两个山洞,一个是很深的大山洞,一个是很浅的小山洞。她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那个小山洞作为了她的栖居之所。因为那个大山洞实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赵小倩初发现这个大山洞的时候,还怀着好奇之心往里走了一段路,但是她走着走着,就不敢再往里走了。一是山洞里面没有光线,太黑,二是山洞又深又大,像一个神秘的异域世界一样,三是洞中的风声呼呼作响,令人心惊胆战。这个山洞就像一个张开的大嘴巴,洞里的路是微微向内倾斜的,就好像从舌头到喉咙里一样。赵小倩走到里面的时候,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在倾斜的地面上往里面滑着滚了两圈,她止都止不住。后来她的脚抵住了一块石头,这才阻止了她的身体继续往下滑。这可真是把她给吓坏了。她是赶紧爬起来往外逃。她一边逃,还一边感到后面像是有风在吸她,这风阴森森的。她拼命往外逃,就像是从一个巨兽的喉咙里往嘴唇边跑。最终,她跑出了这个大山洞。她惊魂难定。这种大山洞里,是没法住人的。 赵小倩折了两根树枝,当成是扫把,把小山洞里的土和灰都清扫了一下。然后,她采集了一些树叶,用这些树叶在山洞里铺成了一个床垫,好让她睡觉。她又用一些树枝和藤条编织成了一扇门,她把这扇门放在小山洞的洞口,作个遮挡,以免有动物看见她。虽然这扇门也挡不住什么动物,但好歹能隐藏赵小倩的身影,这也算是一种有效的自我保护。 然后,赵小倩又钻木取火。她在小山洞里的一角生了一个小火堆,她让火一直轻微地燃烧着。生个火不容易,她得把这火种保存住。在钻木取火的过程中,她的双手手心处皮也都磨破了,血痕斑斑,火辣辣地痛。但是好歹是把火给生起来了。有了火,也能抵御野兽的袭击,因为野兽大都怕火。 赵小倩出身贫寒,她从小在乡村里生活,所以她倒是会干粗活,懂生存技能。就这一点来说,其实她比大船上其他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子要强。如果换成是宣凤羽落到了这座小岛上,那恐怕宣凤羽是难以生存下来的。 赵小倩又去找了一些很薄的石头片,她把这些石头片的一条边给磨成了锋利的尖刃,好让这些石头片可以作为简陋的刀具来使用。然后,她又用一些竹子、藤条做了几个简单的、小型的捕兽笼,在捕兽笼里她安装上了削尖的竹子。接着,她就把这几个小型的捕兽笼安置到了几个地方。经过赵小倩的观察,她发现这几个地方都是经常会有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出现,所以她把捕兽笼放在这几个地方,就可以捉到兔子、松鼠,她可以吃上肉。 赵小倩又用竹子和树枝做了两根捕鱼叉。捕鱼叉的尖端,是用石头刀削出来的竹尖,又硬又尖,能很容易地把鱼叉死。有了这种捕鱼叉,赵小倩就能去溪流里或者海水里捕鱼了。只要捕到了鱼和兔子,她就能吃上烤鱼和烤兔子了。 赵小倩又找到了一块表面呈圆形凹陷的大石头,这石头面积很大,但不厚,整体呈扁平。赵小倩就把这块石头搬回了小山洞里。她想把这块石头当成锅来用。因为只要用石块垒起一个灶,然后把这块大的扁平石头放上去,在这石头下生上火,那么这石头上的那处圆形凹陷就正好能当锅来用,这是很不错的一口石锅。有了石锅,那么鱼和兔子就不一定非得烤着吃了,也能煮着吃。 而这口石锅最重要的作用,不是可以让赵小倩用它来煮肉,而是可以让赵小倩用它来煮盐。人无盐不成。而赵小倩的旁边就是海水,只要有了锅和火,那么赵小倩就可以用海水来煮出粗盐。海水煮出来的粗盐虽然有些苦,但好歹也是咸的。 赵小倩用几天时间做出了这些工具,安排好了自己在岛上的生活。她现在好歹也算是生存下来了。小山洞外下着雨,她也能在小山洞里煮肉吃,这不得不说,确实是赵小倩的本领。 但是赵小倩毕竟是孤身一人在孤岛上,她心里也始终是装着害怕。这害怕分两层,她一是害怕这岛上会有大型野兽,如果来个什么虎豹豺狼,那她就是野兽口中的肉了。她二是对未来感到害怕,她怕自己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岛上。虽然说,她还有那艘小船,但是,她现在可不敢再乘着这艘小船去海上漂流了。谁知道这小岛离洪苍大陆有多远呢?赵小倩对这片海域又不熟悉,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回去。就算她可以在这艘小船上放满了淡水、肉干、水果,但是,这些东西也维持不了她多久的生存。她若再次驾船出海,一个月也找不到洪苍大陆的海岸线,那怎么办?到那时,她是前进无路,后退也无路。所以,她还不如就这样待在这小岛上。 但是,她若余生都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岛上,那可怎么办?她将再也看不见人类,她将孤独到死。某天,她就算在这岛上摔断了腿,也绝没有人能来救她,她只能慢慢等死。这将有多么可怕?赵小倩光是想想,就觉得这种生活无比绝望、无比可怕。她对这种未来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她对豺狼虎豹的恐惧。 而她又毫无办法解救自己。她现在只能在这岛上苟活。 第557章 战事胶着 北岭枝雄亲临前线指挥战斗,宫本的军队士气大增,而且北岭布局有方,兵出奇招,很快,宫本剑藏的军队就打了两个大胜仗。姚观所率领的玉楼军前进受阻,双方一时陷入胶着状态。姚观的军队和北岭枝雄率领的军队一时也难分胜负,双方僵持在一定的地区。 原本,姚观所率领的玉楼军因为有了扶兰各路起义军的帮助,势如破竹。姚观原本预计玉楼军是只需再过五六天就可以打到东星城下,到时候,玉楼军就能与骆顺和、樱木血他们会合,大家合力攻城,东星城定能一举拿下。然而,北岭枝雄亲赴前线指挥战斗以后,宫本军队的战斗力陡然提升,玉楼军寸步难行。时间就被耽搁下来了。姚观要想速胜,那是不可能了。 好在玉楼军得到了扶兰岛各路起义军的支持,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玉楼军。竹野信在这里作为樱木血的临时代表,也很配合姚观的调遣。并且,竹野信还在不断派出说客,以樱木血的名义去劝降各路扶兰军队,让这些军队加入到起义的队伍里来。因此,玉楼军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扶兰岛上,依旧保持了蓬勃的生命力。玉楼军的粮草也充足、马匹也健壮,他们在源源不断地得到各种补给,所以他们有与宫本军队耗下去的资本。 但是随着进军时间的拖延、速战梦想的落空,姚观开始担心海上那艘大船的安危。他还不知道那艘装满了美女与财宝的大船早已经被敌军俘获,所以他此刻还在担心那些美女与一百精兵的吃喝问题。因为当初打算的是登陆后要尽量速战速决,所以玉楼军在那艘大船上留下的粮食和淡水也并不太多,只能供那三百美女和一百精兵生存一小段时间而已。如今,随着战争陷入僵持,双方交战时间不断增长,姚观不得不开始担心这四百多人的生存问题,他意识到这些人的粮食和淡水都应该是要耗尽了。必须尽快去给那艘大船送上粮食和淡水等物资。 姚观把这事情跟竹野信一说,竹野信表示立刻去办。竹野信和姚观一样,他们深入扶兰岛内陆作战以来,离海岸越来越远,他们都根本不知道扶兰海军后来在海上发生的那些事。而且玉楼军一心只要尽快夺取东星城,他们对海军的动态不关心。现在,竹野信收到了姚观的通知,知道了玉楼军在海上还有一艘大船需要粮食、淡水的补给,于是,他迅速召集了一小队起义的扶兰士兵,要他们去海边想办法弄一艘废弃的战船,然后,把粮食、淡水搬上船,迅速去指定海域里找到那艘隐蔽起来的美女船,去给美女船上输送生活物资。 这支救援小队很快就出发了,但是当然,他们其实再也不会找到那艘装满了财宝和美女的船了,因为这艘船已经在东星城附近的码头靠岸,那些美女和财宝,已经都是宫本剑藏的囊中之物了。不过当然,这些也都已经是后话了。 另外一方面,骆顺和那边派出来的几路送信兵,也都已经是快马加鞭,陆续到达了姚观这边的阵营。他们向姚观报告了骆顺和那边的情况。他们告诉姚观,樱木血已经被顺利救出,而且南番云的骑兵部队也已经起义,樱木血现在正准备率领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去攻打东星城,等等。 姚观把这些情况汇报都听完了,他的心里是有喜有忧。他喜的是樱木血已经被救出,而且南番云的骑兵部队也起义了,他忧的是这樱木血怎么能贸然就率兵去攻打东星城呢?这东星城是那么好打的吗?这好歹也得等到他玉楼军主力杀到,才能动手啊。否则樱木血孤军一支,若在东星城外遭到埋伏和包围,那谁来支援他樱木血?这实在是太冒险了。姚观想:骆顺和怎么也不劝劝那樱木血。 但是事已至此,难以挽回了。如果姚观现在再派送信兵去给骆顺和送信,让骆顺和劝说樱木血不要冒进,恐怕是为时已晚,而且不一定有用。姚观只能是盼望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在骆顺和的帮助下,可以旗开得胜吧。要是骑兵部队真能率先攻入东星城,那倒也是一件好事。而且,只要骆顺和在樱木血的身边,姚观就相信樱木血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现在最要紧的,是姚观的大军必须加速北上。玉楼军必须加速到达东星城外,才能帮上樱木血一把。只要玉楼军和各路起义军能够快速到达东星城外,那么,他们就能和南番云的骑兵部队一起攻打东星城了,大家不必分兵而战了。 不过如今北岭枝雄却像一只强大的拦路虎,挡在了姚观部队的前面,只要这道屏障过不去,骆顺和与樱木血他们就只能是在东星城外孤军奋战。而且,姚观还不能让玉楼军和北岭枝雄的部队硬碰硬地打,如果是双方硬碰硬地开打,那双方必定是全都伤亡惨重。玉楼军要是伤亡惨重了,那还怎么去打东星城和森凉堡?所以,玉楼军是必须要在尽可能保存实力的情况下,去突破北岭枝雄的军队屏障。消不消灭北岭枝雄不重要,重要的是玉楼军必须尽快赶去东星城,玉楼军的最终军事目的应该是消灭宫本剑藏。 这时候,姚观就又想起了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三虎来。之前,姚观是派这三虎各率一支混编军队,要他们分兵而进,尽快赶往东星城外,去接应骆顺和与樱木血,以保证樱木血不会被宫本的军队与杀手所剿灭。但是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樱木血已经有了南番云骑兵部队的拥护和保护,所以樱木血的个人生命安全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三虎所率领的三支军团,与其在此时前去支援樱木血,还不如从侧翼向北岭枝雄发起奇袭,那样,就能打乱北岭枝雄的部队阵形,给姚观的主力军队制造机会,使姚观可以率军前进,趁乱取胜。只要玉楼大军能够穿越北岭枝雄的军队屏障,那就可以加速驰援樱木血。 主意打定,姚观立刻叫来几个腿脚跑得极快的送信兵,把命令对他们这几人一说,然后,又交给他们三封印有虎符图案的信,让他们将命令和虎符信分别去送给孙法、程丰收、宋先廷三人。送信兵们即刻出发。 第558章 两军大战 送信兵们紧赶慢赶,分三路前进,他们穿越了几重火线,终于将姚观的口头命令和印有虎符的信都分别送到了三虎的手里。按照嵩麟国原来的调兵遣将原则,那是上将手中的半枚虎符必须要与出征将领手中的半枚虎符完全拼合,那命令才能被执行,但是,这支玉楼军是临时拉起来的,军队配置并不全。姚观手里只有一枚原本属于王爷的虎符,他也不可能把这一枚虎符分发给几个人,所以,他就只能是将虎符图案复杂的一面蘸上红色印泥,在信纸上印了一个印,以作证明,证明送信兵所说的是真实的,是他姚观的亲口命令。 孙法、程丰收、宋先廷收到虎符信纸,他们也理解姚观的这一做法,毕竟军中现在也没有什么虎符可用。他们听送信兵把姚观的命令说完,也没有怀疑这命令的真实性。因为姚观现在要他们回援,要他们去从侧翼奇袭北岭军队,这也是符合战场实际情况的。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虽然不在一处,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接受了姚观的这一命令。他们虽然对姚观有意见,但是还懂得以大局为重。他们不能让北岭枝雄把玉楼军给消灭了。 于是,三虎与姚观相配合,开始给北岭枝雄布下了一个陷阱。北岭枝雄一心要消灭姚观的主力部队,以免让玉楼军主力攻到东星城、伤害到森凉堡的安全,所以,北岭的注意力全在前方,他对敌方其他小股部队的动向并不关心。因为他明白,敌方的任何小股部队到了东星城外,都只会被武士一族给消灭。他这点信心还是有的。而正是由于他的这一点自信,使得他没有好好注意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三支部队的异动。 姚观率领主力部队,大张旗鼓地从正面开始向北岭枝雄的主力军队发起进攻。不过当然,这种进攻只是佯攻,姚观没让自己军队的士兵真去和敌军玩命。姚观让自己的部队上前去打一阵,即退回来。如果北岭的军队不追击,就再上去打,再退回来。这种进攻,更像是骚扰。 北岭枝雄的军队见敌打了不久就后退,以为敌军是胆怯,便要追击,但是北岭不上这种当。北岭知道敌军这种打法只是佯攻,是想诱敌深入,所以他才不会上当。所以北岭严格命令军队不许追击,只许原地待战。 于是,姚观的主力军队不断去攻击、又后退,攻击、又后退,就打得北岭枝雄的前方部队很烦。而且北岭枝雄的前方部队已经知道这是骚扰战法了,也就不再当真认真去打,见敌过来,也就只是应付一下了事,没有了那股拼命的劲儿。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姚观先搞骚扰战法,就是想要打掉北岭枝雄先头部队的锐气。这时候,姚观又派一支部队前去进攻。这支部队攻到北岭枝雄的先头部队前面时,这支先头部队也没当回事,他们只是摆好了防御姿势,准备应付一下就完了。 谁知,姚观派出的这支进攻部队,此时纷纷向前方抛出火油罐。这些火油罐远远飞起,呈一条条抛物线,掉入了北岭枝雄的先头部队阵中。火油罐落地即碎,火油流了一地。那些火油在地上肆意流淌。 北岭部队的士兵发现了这是火油,大叫不好,但是已经来不及。只见从玉楼军的阵中射出了一支支火箭来。火箭落入火油中,那熊熊的火焰就腾地一下子蹿了起来。一时间,在北岭枝雄的先头部队阵中,燃起了一团团的烈火。这些烈火就像一个个在跳舞的魔鬼,它们无情地缠绕着每一个士兵,誓要将这些士兵烧成灰烬。士兵们在火中鬼哭狼嚎,有人往前跑,有人往后逃。往前跑的自然是被玉楼军砍死,往后逃的却是将火焰进一步扩散到了北岭军中。后面没着火的士兵想救前面着火的士兵,于是就有士兵去打水,有士兵去拿东西扑火,但效果甚微,反而激起了一团团骚乱。 北岭枝雄大军的前阵已乱。而三虎按照约定,以火光为号,开始行动。他们的三支军团,分别埋伏在北岭枝雄大军的左、右、后三个方向,姚观的命令是,以火光为号,三虎分别向北岭枝雄的部队发起进攻。 此时,北岭见前方部队已乱,便无法再让军队原地待战,那样下去只会让士兵们看见同伴被烧成焦炭,会让他们不战先怯、丧失进攻的勇气。那样的话就全玩完了。于是北岭枝雄当机立断,让军队全部往前冲,去杀光玉楼军。 北岭的进攻命令一下,北岭军队中的士兵纷纷英勇地往前冲。他们的冲锋里充满了仇恨与愤怒,因为他们刚刚才都目睹了同伴与战友们被烧死的惨景,这种惨景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想要复仇的火焰。所以北岭的进攻命令一下,他们就全都迫不及待地往前冲了上去。 但是,在他们面前,那些大火都还在烧,大火还没有熄灭。这些大火就像一堵巨大的火墙,这火墙树立在他们面前,是一道巨大的屏障,他们无法直接穿越。而且,这在火墙里,有着太多北岭军队士兵的尸体,这些尸体已被烧得焦黑,让人一看就心生恐怖。 于是,在这堵火墙的阻碍下,那些要往前冲锋的士兵,就只能是分成了左右两路,他们分别从这堵火墙的左边和右边绕出去,再往前冲。这样一来,北岭的军队,就像是被人从中间给劈了开来。他们从火墙的左右两边分别冲出。 而姚观的主力部队只管后退,快速后退,他们逃得比兔子还快。而北岭的军队是全力往前追赶。这时候,玉楼军的箭阵发出,无数支利箭从玉楼军阵中射出,在空中画出一个长圆形的抛物线,直扑向那些冲锋向前的北岭枝雄的军队士兵。 北岭军队的士兵大喊一声:“防御!”盾牌手们纷纷上前,用盾牌组阵,抵挡那些从天而降的箭雨。箭雨纷纷而下,箭尖都砸在铁制的盾牌上,发出沉闷又可怕的“咣咣”声。 第559章 北岭枝雄溃败 箭雨过后,北岭枝雄的部队想要再次前进,但是此时,孙法和程丰收的部队却是突然从左右两翼杀了出来。孙法和程丰收麾下的部队很勇猛,他们杀声震天、士气高涨。孙、程二人的部队是骑兵与步兵的混合军队,骑兵们都是一马当先、冲锋在前,他们一下子冲向北岭军队的左右两翼,使得北岭军队顿时惊慌失措。当这些骑兵冲入北岭军队,把北岭军队搅乱以后,骑兵后面的步兵又紧跟上来,冲杀入敌阵,与敌厮杀。 而就在这时,姚观的军队也由佯装逃跑改成正式进攻。他们转身面向北岭的军队,也开始怒吼着冲锋。北岭枝雄的军队被左右两翼突然杀出的敌军吓了个惊慌失措,他们正疲于应对,突然又见正面那本来正在逃跑的敌军转身杀了回来,这可真是惊上加惊。这个时候,北岭麾下的士兵都明白是中计了。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北岭军队的士气就散了,因为这些北岭麾下的士兵们不知道敌人还会有什么计策使出来。 姚观、孙法、程丰收的部队却都是士气高涨,他们如出山的猛虎,勇往直前,杀气腾腾。北岭的军队受到了来自左右和正面三方的攻击,而他们的后面又有一堵火墙在燃烧,这让他们深感恐惧和绝望。北岭麾下的士兵也都不是孬种,他们奋起反击,与敌拼命搏杀在一起。 北岭枝雄在火墙之后,他看见那些已经冲出去的部队遭受了围攻,他深知中计。于是北岭赶紧派自己身后那些还没有冲出去的部队马上绕过前面的火墙,去前面支援那些被围攻的同袍。 大批援兵绕过那道巨大的火墙,到达了前面一片混战的战场。姚观、孙法、程丰收所率领的部队,与大批敌军厮杀,双方杀得是血肉横飞。而就在这时候,宋先廷的部队从后方杀出,直扑北岭枝雄剩下的那一点后方部队。这可真是让北岭枝雄感到意外。北岭对姚观所率领的部队侦察得很清楚,知道姚观的部队大概有多少人、有什么规模,但是北岭并不知道这左右两翼和后方杀出的三支部队是什么来路。他哪里会知道,那是姚观一早就派出去的三支部队。姚观的本意是派三虎去支援骆顺和,这下倒好了,这三虎因为走得早,所以没有被北岭统计进姚观的军队里,如今三虎所率的三支军队就成了令北岭枝雄大感意外的奇招。 北岭枝雄赶紧亲自率领军队转身,去迎战宋先廷的部队。此时北岭枝雄身边的人少,从兵员数量上来说远远不如宋先廷的军队。因此北岭枝雄的部队陷入了劣势。北岭枝雄虽然自己武功高强,没人能伤得了他,他是他的士兵却没有绝世武功,都是普通士兵。如果北岭枝雄身边的士兵都死光了,就剩他一个光杆司令,那也是无法赢得战争的。 所以北岭枝雄赶忙得让前面的士兵回来增援。而前面的士兵和姚观他们的军队正混战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此时若回援,那就会把后背露给敌人,增加伤亡。但是没办法,扶兰大元帅北岭枝雄此时正被困在大批敌军中间,不救不行。 于是,原本和姚观、孙法、程丰收的部队交战在一起的敌军主力,开始后退、转身。他们一后退、转身,姚观他们的军队就赶紧追杀上去,奋力砍杀。人和人打仗,正面迎击是最有力量的搏杀方式,如果是边退边打,那是很难发挥出力量来的,无法伤敌。因此,北岭的这支主力部队,在退到火墙边上时,伤亡陡然增大,因为士兵的一边是火墙、一边是追兵,属于两面受到夹击的性质。他们要增援北岭,就得绕过火墙,这一绕,就再次分兵,削弱了自身的力量。所以,北岭的军队在多重因素作用下,被杀得人仰马翻,一时已成溃败之势。 北岭枝雄使出浑身解数,大杀宋先廷的士兵。但是他一人能杀没有用,他的士兵正在被大量消灭。战争就是这样一种集体性质的搏杀,你一人武功超群没用,你一个人杀不了千千万万的敌人,就算你杀得了千千万万的敌人,你又能守住几座城?你能守住一座城,那你能守住两座城吗?不可能,因为你没有分身术。打仗需要杀人、攻城、守城,而这些事,是需要一整支军队来做的,一个人武功再超群也没用。所以对于北岭枝雄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他个人的生死,而是军队的存亡。有军队,才有战争胜利的可能。所以,他自己虽然依旧是杀人如麻,无人能伤他分毫,但是他的军队已经在此次战役中受到了重创。而且这种重创还在继续。 北岭枝雄见此次战役的大势已去,便赶紧下令,让全军撤退。北岭下令撤退了,姚观这边也就不穷追猛打了,因为北岭军队毕竟还有实力,若把北岭的军队逼上绝路,对方破釜沉舟一战,那对姚观的军队来说也没好处。所以姚观放敌军逃跑。 趁着敌军溃逃,姚观下令将自己这方的阵地往前推进。他们一边赶着北岭枝雄的军队,一边将自己这方的阵线往前移。毕竟,姚观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往前赶路,不是要与敌交战。 北岭的军队在溃败逃跑之际,北岭枝雄发现到了姚观的阵地在趁机往前移。于是北岭就下令让自己的军队放慢逃跑的速度,且战且退。到了一些能够牢固据守的城镇以后,北岭枝雄军队的撤退就停止了。他们据守着几个城镇,这些城镇恰好是在地理位置上一线排开,阻断着姚观军队继续前进的道路。这次的追赶和溃逃,延续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所以逃的一方是筋疲力尽了,追的一方也是筋疲力尽了。因此,当北岭枝雄的部队驻入城镇以后,姚观与三虎的部队也就停止了追击,安营扎寨停顿了下来。姚观与三虎的部队也有伤亡,也需要休息。现在是谁也打不动了。 总体来说,此次战役是姚观一方大胜,北岭枝雄一方溃败。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北岭枝雄所率的大军,依旧如一头受伤的猛虎,堵截在玉楼军的前面,使玉楼军无法迅速到达东星城。 第560章 三虎的怀疑 北岭枝雄率领残余部队退守城中,据险而守。他派了大批弓箭手据守在关隘两旁,一旦有敌军想要通过,就放出箭阵,让敌难以通行。因此,玉楼军虽然打了胜仗,但依然没能完全动摇眼前的拦路石,他们还是不能迅速奔向东星城。 姚观只能暂时安营扎寨,他也好好奖赏了三虎,毕竟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次作战有功。赏罚分明是一个将领必须具备的素养。姚观如今的内心也是焦灼非常。他明白北岭枝雄的诡计,北岭枝雄就是想在这路上消耗掉玉楼军的实力。北岭枝雄凭借他强大的号召力,已经把他能够召集起来的部队全部召集了起来,而且让这些部队全部囤在玉楼军的前进道路上做拦路石。北岭枝雄并不想速战速决,也不想搞大决战,他要的就是“拖”与“耗”。他要拖住玉楼军前进的步伐,让玉楼军在到达东星城之前,就把元气消耗殆尽。这样一来,就算最后北岭枝雄败了,玉楼军能够到达东星城,但是到那时候,以玉楼军的实力,也就不足以和武士一族抗衡了。这样一来,森凉堡和宫本剑藏就都被保全下来了。 姚观现在倒是希望骆顺和那边能够出奇迹。要是骆顺和与南番云的骑兵部队直接攻入森凉堡里去,宰了宫本剑藏,那也就完事了。 于五和马汉依旧在照顾着江玉楼,姚观吩咐过他俩了,要他俩好好照顾江玉楼,必须得保证让江玉楼活着,人不能死。而江玉楼呢,他依旧如僵死一般,无法动弹。骆顺和点的穴,普通武夫根本解不开。 而三虎既然回归了大本营,暂时也不需要重新出征,那他们自然又是要重新去看望江玉楼的。孙法、程丰收、宋先廷三人的心里也犯嘀咕,怎么这王爷都昏迷这么久了也不醒?要说他还活着呢,他是天天躺着如僵尸一般;要说他是死了呢,他又天天在喘气。三虎很疑惑,这王爷究竟得的什么病?被毒蛇咬了会这样吗?那也不像啊。 三虎就想找大夫来给王爷看病,孙法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在扶兰岛上找个好大夫,让名医来治王爷。总不能让王爷一直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吧?但是三虎在这岛上是人生地不熟,他们不知道什么大夫有名。程丰收就想去找竹野信打听一下,看看这岛上有什么名医,他想让竹野信去帮王爷找个大夫。 但是竹野信不在,竹野信带人去支援海上那艘孤船了。他们以为船上的美女和铁御卫应该是没粮没水了,所以赶紧要去支援。竹野信要亲自带队去海边,等支援的物资全部安全装上船了,他再回来。以免半路有敌军打劫物资。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一切全是白忙活,整船的财宝和美女全被劫走了。 程丰收就去找姚观,要姚观帮王爷找大夫。姚观敷衍说“好的好的”,但是姚观又完全没有找大夫的实际行动。三虎等了两天,又去找姚观,姚观就随便找了个军医去给江玉楼看病。军医的水平大都是很普通的,不会特别厉害,所以这军医也没能看出江玉楼的病根在哪儿,只判断为是“惊厥过度、中毒昏迷”。这和以前江玉楼刚刚僵睡时一名军医的诊断一样。三虎也不知道,是这些医生太拙劣,都看不出病根,还是江玉楼确实就是“惊厥过度、中毒昏迷”。三虎也无能为力。这个军医重新开了张药方,替换掉了以前那张药方,三虎就赶紧派人去采药、配药。 宋先廷通过翻译官,从越来越多的扶兰兵口中得知,这些扶兰兵是因为拥护樱木血做岛主,所以才加入的起义队伍。这些扶兰兵根本就不知道王爷江玉楼是谁。在这些扶兰兵眼里,玉楼军只是来帮助樱木血的,所以他们才愿意和玉楼军一起作战。这就让宋先廷心里疑窦丛生。按理说,玉楼军此次征战,目的是让王爷江玉楼做岛主,樱木血只是来帮忙的,应该是王爷为主,樱木血为辅。可是怎么到了这些扶兰兵的心里,事情就反转了呢?怎么就成了樱木血为主、王爷为辅了呢?宋先廷想不明白这个事情,他只知道这里肯定是大有蹊跷。三虎心里都有这个疑惑。 当然,之前孙法也因此事曾去质问过姚观,姚观也给了他合理的解释。这解释的道理也对,你想要让扶兰兵支持玉楼军攻打东星城,不就是得说将来要让樱木血做岛主吗?你要是说将来准备让江玉楼做岛主,那扶兰兵怎么可能支持你呢?玉楼军的进攻如果是侵略的性质,那么扶兰岛的军民定然会团结抵抗,你还怎么可能顺利到达东星城?所以说,姚观说他现在只是骗骗竹野信他们,好让他们帮忙,这个道理三虎倒也是可以理解。然而,可能是直觉在起作用,不止是宋先廷,孙法、程丰收的心里也不踏实。三虎有时候总觉得,姚观不是在骗竹野信和扶兰起义军,而是在骗他们三虎。 因为,王爷像僵尸一样躺倒之后,姚观似乎根本就不关心王爷的病情和安危。姚观甚至都没有探望过王爷多少次。如果说,姚观将来是想要让王爷做岛主的,那么,王爷现在这个样子,姚观难道不该着急上火吗?以后玉楼军攻到东星城,杀了宫本剑藏,王爷这样僵躺的样子可怎么做岛主?姚观他难道不该为这个问题焦急吗? 但是姚观丝毫也没有为王爷的病情感到焦急的样子。相反,姚观似乎还很不愿意让王爷康复。姚观只是找些最普通的大夫来给王爷看病,而且都是在三虎的要求下才去帮王爷找大夫。平日里,姚观甚至都很少督促于五、马汉给王爷喂药。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三虎不得不怀疑姚观。他们甚至怀疑,王爷搞成这样,说不定就是姚观害的。 而且骆顺和还专程去救樱木血,这简直是太重视樱木血了。三虎越来越怀疑,姚观和蒋孤云就是樱木血的人。三虎怀疑,玉楼军就是姚观骗来给樱木血帮忙的。 第561章 北岭枝雄寻找江玉楼 于五和马汉则依旧在照顾着王爷,他们得保证让王爷活着。王爷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这王爷也不能死了,王爷要是死了,玉楼军必然大乱。所以,于五和马汉照顾王爷也算用心。 北岭枝雄战败以后,他高傲的心气受挫,一时有些沮丧。扶兰岛已经有很久没有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了,而且在这场战争里,还包含了外族入侵、内部叛乱等多种复杂的因素。应对这样的一场战争,需要主将有大气魄和大智慧。北岭枝雄的想法,是要用主要力量来对付嵩麟国的军队,要击退这支外来的入侵部队。而对于扶兰岛上的那些起义军,北岭枝雄还是想要劝降。只要这些起义军肯投降,北岭枝雄愿意既往不咎。毕竟大家都是扶兰岛人,自己人不要为难自己人。 然而经过这一仗打下来,北岭枝雄发现,光是那些铁御卫就很难对付。铁御卫只要拥有了战马、粮草、弓箭、刀枪剑戟等各种陆战的必需品,就变得骁勇无比。铁御卫的战斗力要远超普通的陆军,他们都是嵩麟国的精锐之师。扶兰岛的军队,在海战时还能占一点便宜,如今在陆战中与铁御卫对抗,真是实力相差太多。而且铁御卫又得到了扶兰起义军的相助,人心在倒向敌军那边。搞不好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扶兰军队加入到起义军的行列里。这些都是北岭枝雄心中的大忧患。他现在还不知道,南番云已经起义,他还不知道樱木血和南番云已经在率领骑兵部队扑向东星城。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一最新战况,他恐怕得气得吐血。 北岭枝雄知道玉楼军的首领是江玉楼和姚观,起义军的首领目前来说是竹野信。他想擒贼先擒王,要是能直接把江玉楼、姚观、竹野信这些人给杀了,那么玉楼军和起义军多半也就会分崩离析了,到时候,这场战争恐怕也就会结束了,而且会是以北岭枝雄大胜的局面来结束。那么,要怎样才能杀死江玉楼、姚观、竹野信?这无疑得用武功高强的杀手。而在这军营之中,目前来说谁的武功最高?毫无疑问是北岭枝雄本人。 所以,北岭枝雄也不想费事去找什么杀手了,他准备自己亲自动手,孤身一人夜探敌营。就算杀不了敌军主将,亲自去摸一摸敌营的情况也是好的。 北岭枝雄身穿夜行衣,携带一把短刀,于夜间潜入了玉楼军大营。他武功高强,身轻如燕,在清冷的黑夜中,他就像一只无声无息飞行的蝙蝠。他的敏捷与迅速令人胆寒,他的轻盈之中带着肃杀。 北岭枝雄在夜色中如幽灵般穿行,巧妙地避过了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士兵。他的心跳沉稳而有节奏,像是在为他的行动伴奏。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细节。玉楼军的营地布置得井井有条,帐篷错落有致,火把照亮了狭窄的通道,仿佛把整个营地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他能感觉到这里的严谨与秩序。 虽然士兵的巡逻很严密,但是北岭枝雄的轻功高超,不可能被人发现行踪。他并不急于刺杀姚观等玉楼军的主将、副将,他把主要精力花在了侦察玉楼军的实力上。比如,玉楼军的武器还有多少、粮草还有多少、伤兵又有多少,等等。北岭枝雄深知,只有弄清楚了敌军的虚实,才能有效地消灭敌军。一番侦察下来之后,北岭枝雄已经把玉楼军的实际情况印在了心中,只要等他回到自己军中去仔细筹谋,便定能拿出一套全胜的方案来。北岭枝雄准备摸去姚观和江玉楼等军队首脑的营帐,把这些人给宰了,好让玉楼军失去指挥,陷入崩溃。 而姚观此时正好离开了自己的营帐,他要到军中去看望伤员。这样一来,姚观就刚好避过了北岭枝雄的刺杀。等到北岭枝雄摸到姚观营帐里的时候,这营帐里是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北岭枝雄摸了个空。这也算是天意如此了。 北岭枝雄就想去刺杀江玉楼。他当然不知道江玉楼具体住的营帐是在哪儿,但是很显然,江玉楼是王爷,是整支玉楼军的最高统帅,所以这江玉楼住的营帐,必定是比姚观高级。北岭枝雄想,只要去找这营地里看起来最高级的营帐,那么就很容易找到江玉楼。 但是北岭枝雄想错了。一般情况下,高级将领所住的营帐确实是要比普通营帐好,更不用说王爷所住的了,那必定是个好帐篷。可是,北岭枝雄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玉楼军实乃匆忙成军,什么装备都是匆匆配起来的,能有武器、战马、粮草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能在帐篷上讲究?所以,玉楼军从上到下,住的帐篷都是将就的。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帐篷。姚观现在住的,就是全军中最好一点的帐篷。至于江玉楼,他住在哪儿?他现在只是每天和于五、马汉住在一起。王爷的帐篷里,都是屎尿味和中药味。 这样一来,北岭枝雄就在这营地里陷入了迷茫。他固然知道江玉楼是这玉楼军的首脑,但是,他所得到的情报有限,他根本就不知道江玉楼如今已经躺倒,似僵尸一般。他也没见过江玉楼的脸是什么模样。现在,光凭帐篷的好坏就要来找王爷的所在,那么北岭枝雄就大错特错了。 北岭枝雄还想通过守卫的多寡来寻找江玉楼的所在。一般情况来讲,一军的主帅周围,总是守卫最多,守卫得最严密。只要凭借帐篷外守卫的严密程度,就能判断这个帐篷里住的人有多么高级。这个方法一般来讲是不错的,全军首脑的所在,必定保卫得最严密。但是,玉楼军的这个营地里又有特殊情况,那就是江玉楼所在的帐篷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严密的守卫,只有两个巡逻兵。而且这两个巡逻兵现在还在偷懒睡觉。如果不是三虎一再要求加强王爷帐外的守卫,姚观恐怕是连这两个巡逻兵都不会分配过去。 北岭枝雄又一次迷茫了。他找不到江玉楼的所在。 第562章 北岭枝雄偷听谈话 北岭枝雄在营地里悄悄寻找江玉楼的所在,他并不知道江玉楼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以为这江玉楼应该是个十分威猛霸气的王爷,因为平庸之辈是不可能带着一支大军跨海来打仗的。所以在北岭枝雄的心里,这江玉楼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英雄人物。 北岭枝雄看见营地里有很多扶兰人,这让他心中万分感慨。玉楼军是跨海而来,如果没有扶兰岛军民的支持,那么玉楼军的粮草和装备都是跟不上的,可以说,是扶兰岛的军民在推动玉楼军的节节胜利。这让北岭枝雄感到十分无奈。宫本剑藏失去了民心,是扶兰岛的百姓在盼着宫本剑藏快死,而他北岭枝雄却还在帮着宫本剑藏打仗,这算不算是与扶兰岛的百姓为敌? 北岭枝雄摇摇头,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他怕自己往这方面想多了,会动摇自己的武士信念。北岭枝雄的内心是矛盾的。 有两个扶兰人在军营内聊天,他们聊天的声音不大,轻轻的,但是很闲适,看起来就是一种在闲话家常的状态。北岭枝雄从这两人的脸上看不出战争的焦虑,就好像他们是有着必胜的信念,这和北岭枝雄自己军营里的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北岭枝雄军营里的士兵,他们是愁眉苦脸的。北岭军队中有很多人,是并不愿意出来打仗的,他们并不愿意为宫本卖命。这些人只是没有起义罢了,他们还在为了领些军饷,而跟着北岭枝雄行军作战,他们的心中是没有作战的热情的。北岭枝雄其实也理解这些士兵,知道他们是在硬着头皮为宫本剑藏打仗,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只是催命的鬼罢了。但是没办法,总不能全军弃械投降吧?要是投降了,天知道玉楼军会怎样处理战俘。所以,很多时候,打仗也是因为无奈才打,是因为进退无路才打。如果玉楼军现在主动撤军,那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去追打和报仇。 北岭枝雄想到这些,又只能是无奈地摇摇头。 而这两个正在聊天的扶兰人,一个是军医,一个是翻译官。这两人在一起,聊着些扶兰岛的往事,聊着些从前美好的和平岁月。他们也有抱怨,但他们不是在抱怨玉楼军的入侵,而是在抱怨北岭枝雄军队的阻拦。他们都怨北岭枝雄,说是如果没有北岭枝雄的阻拦,那玉楼军早就可以杀到东星城下了。现在大家在这里僵持,那只是白白死人,白白牺牲那些扶兰士兵。他俩认为,是北岭枝雄在耗干扶兰岛的血液。 北岭枝雄的心里就堵得慌了。他明明是忠心为了扶兰岛,真心盼着扶兰百姓好,怎么到头来,这些扶兰人反而还怨他、怪他?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他正想离开,这时候却又听见这两人在继续说话。 “听说你最近在给玉楼军的王爷看病,那王爷怎么样了?”翻译官问。 “唉,我也在为这事发愁,我根本就不知道那王爷是得了什么病。他就那么僵直地躺在那里,动也不能动,像个死尸一样,但他却又明明是还活着。我也是给他开了药了,试了不少办法,但是一点起色也没有。”军医回答。 翻译官就问:“那你治不好他吗?” 军医回答说:“唉,你知道的,我原来就是个卖菜的,后来为了混口饭吃,就去学了点医术,去扶兰军中做了个军医。你让我治个跌打损伤、感冒咳嗽什么的,我还行,但是你若让我去治什么疑难杂症,那可真是找错人了。我承认我没那个本事。” 翻译官问:“那你没和姚总指挥使说,你没这个本事吗?” 军医回答道:“我说啦,我当然是要说了。这王爷老是治不好,万一死在我手里怎么办?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我也害怕。我老早就向姚总指挥使报告了,说我治不好王爷的病,要他另请高明的医生来才好。可是这姚总指挥使不依,他就要让我继续给王爷看病。而且,姚总指挥使还安慰我,说治不好王爷没关系,只要能保证让王爷一直有口气在就行,不一定要王爷醒来,只要让王爷活着就行。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但是我又想,这反正是你们玉楼军的王爷,既然你们不着急,那我也就懒得瞎操心了。于是我现在就给那王爷多开些补药,能让他继续活着就行,其他的事就不关我事了。” 北岭枝雄听到这里,心里真是一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军医既然能给王爷江玉楼看病,那自然是知道江玉楼在什么地方的了。只要抓住这军医,那寻找江玉楼岂不是方便? 北岭枝雄当即跳下去,以双刀分别架在这两人的脖子上。这军医和翻译官原本正在没事聊聊天,突然被一个鬼影将两把短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他们真是吓得魂儿都没有了。军医和翻译官,本身就不是部队的战斗人员,他们不会打,也没打过,身上更没有彪悍之气,所以他们现在被刀架了脖子,真是吓得腿都软了。 北岭说:“你俩不要发出声音,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听我话,照我的话去做,就行。” 军医和翻译官忙战战兢兢地说:“好,我们听话、听话。” 这两人原本以为这是个鬼影,但是现在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又才看明白这是一个人,是穿着夜行衣的人。而且这人说着扶兰话。所以军医和翻译官心里都猜:“这人多半是北岭枝雄那边派来的刺客吧。”他俩哪里会知道,他们眼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岭枝雄本人。因为他俩都是小人物,从前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北岭枝雄,所以现在即使北岭就站在他俩面前,他俩也根本不认识。 北岭问军医:“你给玉楼军的王爷看病?” 这个军医战战兢兢地回答:“是的,是的。” 北岭又问:“那你一定知道王爷住在什么地方,对不对?” 军医老实回答:“是,是。” 北岭说:“那好,你现在就带我去王爷江玉楼所在的地方。” 第563章 军营警戒 军医一听说这黑衣人要去见王爷,可是吓得快要尿了。这军医想:“此黑衣人一看就是刺客,我若带他去见了王爷,他把王爷宰了,那罪责岂不是在我头上?那我哪还有命可活?”想到这里,军医腿一软,立刻就跪了下来。他哀求道:“大爷,你饶了我吧,我就是个普通的军医,你们打来打去的不关我事,你放过我吧!” 军医这么一跪,翻译官也跪了下来。翻译官也如法炮制地说了这样一番求饶的话。他俩心里可都明白,如果带刺客去见了王爷,王爷被刺客给宰了,那他俩可是首罪,按军法处置必是砍头,死路一条。所以这路绝不能带。 北岭枝雄苦口婆心解释,说:“我绝不会伤害你们两个人,只要你们肯带路让我去见见江玉楼。”可是军医和翻译官心想:“等你宰了王爷,就算你不杀我俩,姚观也会宰了我俩,我俩还得落下了叛徒、软蛋的骂名,还不如直接死你刀下呢!” 北岭枝雄正想再对这两人晓之以理,忽然,那个军医站起来转身就逃跑,他边跑边大喊:“来人哪,有刺客!来人哪,有刺客!” 军医喊的是扶兰话,一般铁御卫也听不懂。但是这叫喊让巡逻兵听见了,巡逻兵也肯定能猜到是出事了。于是,北岭枝雄一着急,甩出一枚飞镖,就直接杀死了这名军医。 飞镖扎入了这名军医的后心窝,他就那么往前扑在地上,口吐鲜血,瞪眼死了。 巡逻兵听见叫喊,立马奔了过来。北岭枝雄赶紧把翻译官夹腰一抱,然后他飞了起来,远远地重新又躲到了一个无人处。 这名翻译官亲眼看见军医死了,他的心里是无比恐怖。假想死亡和亲眼见证死亡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而且北岭枝雄刚才将他夹腰一抱,就像抱一只兔子那样简单,北岭枝雄的武功确实令这名翻译官震惊。这名翻译官不敢再说一句话,也不敢乱动。试想,如果刚才率先拔腿逃跑的是他,那么他现在也已经是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北岭枝雄到了一片僻静的无人处,将这名翻译官放下来。他问翻译官:“你看见逃跑的下场了?” 翻译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北岭又问:“你也知道王爷在哪里,对吧?” 翻译官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赶紧摇摇头。他想,还是说不知道的好,这样就省事了。 但是北岭枝雄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这点小伎俩。北岭冷冷一笑,说:“既然你不知道王爷所在的位置,那你对我来说也就没用了,我还是送你上路吧!”说完,北岭一把掐住这名翻译官的脖子,假装要拧断他的脖子,假装要弄死他。 北岭枝雄只是轻轻发力,但是对于这名翻译官来说,他的手劲也已经是非常大了。北岭的手就像一把铁钳一样,紧紧地钳紧着这名翻译官的脖子,翻译官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的呼吸几乎要被这只铁钳给掐断了。 生死关头来临,这名翻译官终究是十分怕死的,他还是想尽量多活一会儿的。于是他赶紧拍打北岭枝雄的手,表示他要说话。于是,北岭一笑,松开了手。这名翻译官咳嗽了好一阵,剧烈地喘着气。喘完了,他说:“我知道王爷住在哪儿,我带你去。” 北岭枝雄一笑,说:“好,干脆。” 而在玉楼军的军营里,此时已经是到处吹响了口哨,口哨声一长两短,这表示警报,表示有人入侵。巡逻兵看见了军医的尸体后,就知道军营里必定是有外敌入侵了,于是就赶紧吹响了警报口哨。 姚观被众多铁御卫保护了起来。姚观此时也担心王爷的安危,这王爷可绝不能死在这里。于是,姚观也赶紧下令让一班铁御卫去保护王爷。整个军营里的人都动了起来。 姚观也看见了军医的尸体,军医是后心窝中了飞镖而死,看军医的死亡姿势,他是在奔跑途中被击杀的。那么,为什么要杀这个军医?这个军医又没有什么价值,杀他干吗?这让姚观有些想不通。 但是,不管此事的来龙去脉是什么,不管杀军医的究竟是外敌还是内奸,整个军营都肯定是要高度戒备起来。尤其是要保护好粮草和军械,还有战马也得保护好。还有水源也得保护好。不能让敌人把粮草烧了,更不能让敌人在水源里下毒。于是,姚观派三虎分别带队去守住粮草、水源、军械与战马,以确保军队的物资不能出事。 三虎本来想要亲自去保护王爷,但是姚观的命令下来了,他们也只能服从。而且,三虎也知道,守护粮草、水源、军械和战马也确实重要,一旦粮草被烧、水源被下毒、战马被喂毒药,那整支玉楼军就完蛋了。相对来说,保护王爷倒是容易的,叫上十来个武艺高强的铁御卫去保护就不行了,也用不着三虎亲自去。 想通了这个道理,三虎就也各自带队去保护物资了,这不在话下。 而北岭枝雄那边,虽然翻译官已经答应带路,但是现在要去军营里找王爷就难了。整个军营都在高度戒备状态。翻译官是怕得双腿直打哆嗦,连路也走不了。他现在要是带刺客去王爷帐篷里,那肯定是人没到帐篷就已经被箭给射死了。 然而北岭枝雄却不怕,以他的武功,普通的士兵根本伤不到他一根汗毛!北岭枝雄要翻译官告诉了他江玉楼所在的方位,然后,他像夹一只兔子一样,把这翻译官夹抱在左手边的腋下,然后,北岭施展轻功,就飞檐走壁地跑了起来。 北岭的轻功施展起来,那简直就是在飞,而不是在跑。如果不是因为他抱着一个翻译官,有些累赘,他是真的可以直接就用气功来凌空飞越一段距离,就像腾空跳跃一样,那样多省事,可以直接避过大量巡逻兵。但是现在不行,这翻译官也挺重的,北岭枝雄只能是化飞跃为飞跑,没法足尖不点地。 这样一来,北岭枝雄被巡逻兵发现的可能性也就大大增加了。北岭枝雄也是有些提心吊胆的。他的提心吊胆,倒也不是怕死,而是怕活抓王爷的计划泡汤了。 没错,北岭枝雄想活捉王爷。他从听到军医和翻译官的对话起,心里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与其杀了王爷,不如活捉王爷。反正王爷现在不能动、不能说,北岭可以很轻易地将王爷的性命控制在手中。而一旦有了王爷做人质,那么玉楼军就没法轻举妄动了。 第564章 北岭枝雄见到江玉楼 北岭枝雄夹腰抱着翻译官,他腾挪闪躲,不断避开着巡逻兵的搜查。而那个翻译官也是不敢出声,就算巡逻兵离他非常近,他也不敢叫喊。因为他知道,这些巡逻兵是救不了他的,只要他一喊,这个黑衣人肯定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让他一命呜呼。所以,他还是想能多活一会儿就多活一会儿吧。 很快,北岭枝雄就到达了这个翻译官所说的地方,那是一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帐篷。北岭枝雄是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身为一军统帅的江玉楼会住在这么个破帐篷里。北岭枝雄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会不会是玉楼军中暗地里发生了什么政变?”因为只有做这样的揣测,才能解释这眼前发生的事情。 在江玉楼的帐篷外面,此时有十几个铁御卫在站岗、守卫。这些铁御卫表情严肃、严阵以待。他们是姚观刚刚派过来保护王爷的,毕竟营地里闯入了刺客,保护王爷的安全还是第一位的。这十几名铁御卫的武功在军队里可是一等一的,姚观派了这些人过来,也算是安心了。 但是这些人的武功又怎么可能和北岭枝雄相比?只见北岭枝雄不慌不忙,在暗处用单手甩出一把飞镖,这些飞镖用极强的劲力射向这些铁御卫。且不说这些飞镖打得极准、极快,而且这些飞镖的力量十分巨大。打向铁御卫胸口的飞镖,都是穿胸而过;打向铁御卫脑袋的飞镖,都是穿透了头颅骨的。可怜这十几个铁御卫,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纷纷倒在地上死了,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击,甚至都来不及叫喊出声。 而北岭枝雄之所以要下如此狠手,就是怕这些铁御卫会发出警报,叫来更多守卫,那样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北岭枝雄也不想多造杀孽,但是没办法,这是在战争中,没有杀戮,就没有胜利。 北岭枝雄带着翻译官走进了营帐。于五、马汉立刻持刀冲了上来。他俩也是身负保护王爷的责任的,这刺客都直接进帐篷了,能不上去拼命吗?必须要拼命。 但是于五、马汉又怎么可能是北岭枝雄的对手?北岭枝雄为免发出声响,所出的都是狠辣的杀招,以求尽快杀死敌人。所以,只一瞬间的工夫,北岭枝雄手起刀落,就割断了于五、马汉的喉咙。 于五、马汉就这样死了。他俩倒在地上,喉咙里往外冒着血,他俩都还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翻译官看见了这些场景,吓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江玉楼当然是醒着的,他虽然不能起身转头去看,但他还是能分辨出旁边发生了什么事的。他听见于五和马汉倒了下去以后就没有再爬起来,于是他就知道于五和马汉肯定是死了。江玉楼虽然也恨于五和马汉,但是现在于五和马汉可是他最后的保镖,他俩要是死了,那江玉楼也就完蛋了。 江玉楼心中大骇,他也不知道这敌人究竟是谁、这敌人到底想干什么。而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显然又是更加加剧了江玉楼心中的害怕。他现在又不能动弹,只能听凭敌人的处置。江玉楼急中生智,干脆就选择装死。因为他从前打猎时,曾听人说过,如果孤身一人遇上大野熊,那么人只要装死,就能躲过一劫。现在他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是屏住呼吸,装成死人,想逃过一劫。 而北岭枝雄是不可能在乎这些小伎俩的。他现在所关心的,是眼前这个躺平着的人,究竟是不是王爷。这个王爷和北岭心目中的王爷相差很大。因为扶兰岛的岛主、柱石、将军们,平时都是威风凛凛的样子,所以,按照北岭的理解,江南王江玉楼自然也应该是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的。而眼前躺平着的这人,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衣着脏兮兮,北岭远远地还能闻到这人身上飘出的一股屎尿味。这实在是太不堪了。这人简直就是贫民窟里的一个病死鬼而已。 北岭枝雄伸手一把抓住那个翻译官的衣领,他厉声责问:“这就是你说的王爷?你是不是在骗我?!”北岭枝雄真是怀疑这翻译官在骗他。 翻译官吓得都跪了下来,他连哭带求地说:“不是啊,这人就是王爷,他真的就是王爷啊,我哪敢骗你!” 北岭枝雄看这个翻译官的表情,倒也确实不像是在骗人。而且刚才在帐篷外面,有那么多铁御卫在守卫这个帐篷,这里确实是应该有重要人物在。否则根本没有必要派重兵保护。所以,北岭枝雄还是选择姑且相信这个翻译官。 北岭枝雄走近江玉楼。他摸摸江玉楼脉搏,知道江玉楼还活着,他只是奇怪这江玉楼怎么一动不动。 江玉楼的气憋不住了,只好重新开始喘气。而且他感觉到敌人在摸他脉搏,他知道自己是装不了死人了。他也听不懂扶兰话,所以他不知道北岭和翻译官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惶恐,让他的心里分外紧张恐惧。 北岭枝雄看着这一动不动的江玉楼,忽然心念一动,他伸手去摸了摸江玉楼全身的几处大穴,他恍然大悟,原来这江玉楼是被高手给封住了穴道。骆顺和的点穴功夫十分深厚,所以一般人既看不出来,也解不开穴道。然而这北岭枝雄也是武功高手,他自然是能察觉出江玉楼穴道的异样的,而且他也有能力解开这穴道。 但是北岭枝雄现在还不打算解开江玉楼的穴道,现在解开他的穴道,只会添麻烦。他要把这江玉楼带回到自己的军营里去,到时候再解开他的穴道也不迟。 而北岭枝雄一时只顾着察看江玉楼的身体情况,没有注意到那个翻译官。翻译官见他注意力不在这儿,就赶紧偷偷往外溜。正是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翻译官悄悄溜出了帐篷,就赶紧玩命似的逃跑。他吸取了军医死亡的经验,所以他没有大喊大叫。他想,万一他一喊,铁御卫没来,那刺客的飞镖先来了,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说了,铁御卫来也没用,就看那刺客刚才杀那十几个铁御卫的功夫好了,那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再多的铁御卫来也擒不住这刺客。 所以这翻译官也只是无声地奔逃。 第565章 姚观的困境 北岭枝雄并非没有发现翻译官的逃跑,而是他不想再管那个翻译官了,也不想再多造杀孽。毕竟他事前答应过那个翻译官,只要他乖乖地带他找到王爷,他就不杀他。北岭枝雄不想食言。 北岭枝雄现在已经确定,这个僵尸一样的废人确实就是王爷。因为如果这只是个普通人,如果这个人没有什么特殊的价值,那么根本就不需要让武功高手来点住他全身的穴道。这个人身上的各处穴道都被一股非常强劲的真气给封锁着,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这个人物的重要性。北岭已经可以确定,在玉楼军的内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还不为人知的大变动或者大乱局,所以江玉楼这个重要人物才会被人以点穴的方式给囚禁起来。 先不想这么多,北岭枝雄拦腰抱起江玉楼,便要带他走。江玉楼身上浓重的屎尿味,熏得北岭枝雄直想吐。 那个翻译官没命地逃着,逃到了铁御卫们人多的地方,他才敢开始没命地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哪!刺客要刺杀王爷啊——”他一边喊,一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躲。岂不知他逃往的方向,正是姚观和护卫的所在。 姚观听见了这叫喊,一边命人带队疾速去王爷的帐篷那里查看、救人,一边差人把那翻译官给拘了过来。 北岭枝雄刚抱了王爷出帐篷,就见一大队铁御卫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他也不废话,抽出刀来就应战。现在不比刚才,刚才那守帐篷的十几个铁御卫由于是被北岭枝雄偷袭,所以才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全部中招死去。而现在的这些铁御卫,是全部看见了北岭枝雄的,他们不可能再被北岭枝雄一瞬间全部杀掉。好歹总是要打一阵的。 北岭枝雄一手抱着王爷,一手运刀如风。他用真气把刀御起飞行,让刀在空中旋转如风,然后这把刀就冲向那些铁御卫,不断把铁御卫们的喉咙给割断。一时间,铁御卫们惨叫连连,也没办法来包围住北岭枝雄。 北岭枝雄趁着这些铁御卫们乱成一团,他也不管他的刀了,他抱着江玉楼,就是腾空跃起,直往外逃跑。他深深明白,现在不是和铁御卫们缠斗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能带着这王爷逃出玉楼军的军营,回到他北岭枝雄的军营中。只要有了王爷这个筹码,那么他就可以挟王爷以令敌军了。他想想都觉得幸运。 北岭枝雄凭着高超的轻功,他很快就逃出了玉楼军的地盘。 铁御卫回来禀报,王爷已被刺客掳走。姚观听完禀报,脸色苍白,脚下一软,他向后跌倒在椅子里。他是真没想到,有什么刺客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在如此众多的铁御卫组成的军营中掳走王爷。看来,是他低估了敌人的本事。 姚观让翻译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这名翻译官不敢隐瞒,他就把这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过程说了一遍,告诉了姚观是怎么回事儿。姚观压抑着剧怒,问他:“你知不知道,刺客是要加害王爷?” 翻译官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如果说知道,那他就是故意帮着刺客去害王爷;他如果说不知道,那也没人信,大家都不是傻子。所以,这翻译官就手足无措,哑口无言,只能跪在原地,等候发落。 姚观把王爷放在普通帐篷里,本意也是想更好地隐藏王爷,避免让王爷待在显眼的地方,这也是一种保护。谁知道这样都被人端了。真是叛徒和内奸最可恨。如果不是这个翻译官领路,那么敌人是绝不可能在今天夜里就找到王爷所在的帐篷的。 姚观见翻译官跪在地上簌簌发抖,他就又对翻译官说:“你知不知道,王爷对我们的重要性?” 翻译官当然知道王爷的重要性,王爷是一军之首,就算这王爷是个傀儡,那他也是一军之首,王爷被掳,以后玉楼军就寸步难行了。 翻译官知道这次是完了,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姚观一挥手,说:“拖出去斩了!” 虽然也有人同情这翻译官,但是大家又觉得姚观的决定没有错。毕竟是这翻译官给刺客带的路,无论如何,按军法论处,那都是当斩的。 所以,两名铁御卫也没有犹豫,就拖着这翻译官出去,斩了他的脑袋。这翻译官哭爹喊娘地求饶也没用,最后还是身首异处了。 姚观亲自去了王爷的那个帐篷,他看到了地上的那些死尸,也看到了于五、马汉的尸体。他也没有心情悼念和感慨。他观察了一下死尸们的伤口,发现这些死去的铁御卫基本上都是被一击毙命的。有的铁御卫是被飞镖穿透了身体,有的铁御卫是被刀割断了喉咙。而姚观察看了一下现场留下来的飞镖和短刀,这些飞镖都只是普通的飞镖,短刀也只是普通短刀,不是什么特别的神兵利器。而能将普通的兵器发挥出如此巨大的杀伤力,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刺客是绝世高手。 姚观想:“可惜骆顺和不在这军营中,否则,也许王爷也不会就这样被这名刺客给掳走。”但是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去想解决办法。 姚观让人把现场清理干净,把死去的士兵好好安葬。姚观又让人封锁消息,让刚才目睹这件事情的人全部闭嘴,不准再将王爷被掳的消息扩散出去。谁泄漏消息,按动摇军心的大罪来论处。 姚观独自回到帐中。他无力地躺倒在行军床上。他想,这下是完了。王爷被敌军抓走,第一是会影响玉楼军的军心。到时候,敌人如果把王爷往城楼上一放,让你退军,你说你是退还是不退? 第二是会被皇上江华钦怪罪。江玉楼毕竟和江华钦是亲兄弟,江华钦是要姚观把江玉楼这个大活人给带回去,如果江玉楼死了,那怎么办?姚观也会被问罪。搞不好也是死罪。 姚观是又急又忧,他急得吐出了一口血来。此次东渡扶兰,跨海作战,真是风波迭起、灾难重重。姚观真是感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 他还不知道美女财宝已经被劫的消息,如果知道了,他怕是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第566章 海底的死尸 竹野信派出去了一艘船,这艘船上装满了粮食、肉干、淡水等生活物资,这艘船要出发去找那艘装满了美女和财宝的嵩麟大船,以把物资送到嵩麟大船上去。按照姚观提供的方位,竹野信的人应该是能很快找到那艘嵩麟大船的。 竹野信自己并没有出海,他晕船,不擅长海战。他把人派出去以后,也没有急于回到姚观那里,而是在海边附近的一处废弃房屋里住了下来。因为如果顺利的话,他派出去的人过个三四天就应该能够回来了,他想带着这些人一起回军营,免得大家走得太分散。 但是过了三四天以后,竹野信却没有在海边看到有船归来。他哪里知道,他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到那艘装满美女和财宝的嵩麟大船。那些人在海上按照姚观给的方位前进,可是到了目的地以后,他们发现这片目标海域里啥船也没有,哪有什么装满美女和财宝的大船呢?什么也没有。这些人就慌了,他们开始到处搜索,他们不断扩大搜索范围,但还是没有找到姚观所说的那艘船。 这些人就派了几个水性好的人去海里搜索,因为他们担心,那艘嵩麟大船会不会是遭遇什么意外,沉船了。结果这几个水性好的人往海水里一钻,不探不要紧,一探吓一跳。他们在这片海域的海底发现了十几艘损毁、沉没的扶兰战船,还有数不清的扶兰海军死尸。这些死尸有的全身焦黑,看起来是被大火给烧死的,有的则还穿着完整的扶兰海军服,身上插满了利箭。这些人的死相都极惨。这海底简直就是一个人间炼狱。 这些潜水下去的人,吓得都赶紧游了上去。他们哪里会知道,在这片海域里,不久之前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围绕着那些美女和财宝,扶兰海军们自相残杀,死亡无数。如今这些亡魂就这样都被遗弃在了海底,伴随着岁月腐朽。 他们不敢再往海底里游,也不敢再去海底里翻找一下有没有嵩麟国大船的残骸。他们从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场景,无尽的死尸在海底等待腐朽,这简直就是海底的一个地狱。这些人不再搜索什么装满美女和财宝的大船了,他们赶紧掉头,逃命似的往海岸线的方向开船。他们得赶紧回到海岸上去。 竹野信在岸边又多等了两天。他看他派出去的人怎么还没回来,他自己心里也焦急,他怕他们出事。不过还好,多等了两天以后,他们终于回来了。船还是那艘船,人还是那些人,船上的物资也还是那些物资。 竹野信问他们情况,他们就把出去没有找到嵩麟船、只在海底发现了沉船和尸体的事情告诉给了竹野信。竹野信估计可能是那艘嵩麟大船和扶兰战船火拼了,大家都沉入海底了。但是,按道理说,一艘装满了美女的财宝的嵩麟国大船,是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杀伤力的,它怎么可能击沉十几艘扶兰战船呢?而且,据姚观所说,那艘嵩麟大船上也只有仅有一百铁御卫而已。 竹野信想不明白,也不想再去思索。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前线战事依然紧张。既然找不到那艘什么装满美女和财宝的大船了,那么他就应该带着他的这些手下和物资,赶紧回到玉楼军的军营里去。这些他在一路上筹集起来的生活物资,对那些正在苦战的起义军们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生存保障呢。 想完这些,竹野信就率部往回赶了。他带着物资,还得防备路上被人抢。 姚观下了严令,谁也不许把王爷被掳的消息给传出去。但是,这件事情还是瞒不过三虎的。因为其他人本来就见不着王爷,所以王爷在不在,他们也不知道,但是三虎是经常要去看望王爷的,守卫兵也拦不住三虎。因此三虎很快就发现王爷不见了。 三虎不顾守门卫兵的阻拦,执意闯入王爷的帐篷,一看,帐篷里空荡荡的,既没有王爷,也没有于五、马汉。不仅如此,在帐篷内外的地上,还有着很多没有弄干净的血迹。三虎一看,这还了得。孙法走出帐篷,揪住一个卫兵,就厉声问他:“王爷人呢?这帐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里外外的地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血迹?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卫兵哪敢多话?他只是求饶,并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三虎不用问也能猜到,这事肯定和昨夜的刺客入侵有关。他们就也不为难这些卫兵了。他们丢开卫兵,直接就气势汹汹地去找姚观。 姚观不想见三虎,但是卫兵也拦不住三虎。三虎推开卫兵,直接就闯入了姚观的帐篷内。姚观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来问王爷的事的。 姚观想着,这事在三虎面前也瞒不住。于是,三虎一问,姚观就也照实说了。他把王爷被掳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三虎,他还特别告诉三虎,罪魁祸首都是那个翻译官,现在翻译官也依军法斩首了。 三虎心里是又气又急,但是,他们的怒火也撒不到姚观的头上,因为罪魁祸首是那个翻译官嘛,人斩都斩了,还能说什么? 这三虎只能干跺脚。这王爷没了,玉楼军可不就像龙被砍了头吗?这可如何是好?三虎就问姚观该怎么办。姚观说,首先你们得保密,不能让全军知道王爷被掳了。 三虎表示,这个道理他们懂,他们肯定要对外保密这事。但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这王爷被掳了,总得把王爷给救回来啊。不论王爷现在是生是死,那都得把他给救回来才行。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是怎么救?姚观都不知道那刺客是谁。现在只能猜测,这刺客是北岭枝雄一方的人,但也不一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刺客武功极高,他杀十几个铁御卫就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现在就算这个刺客出现在三虎面前,三虎也无法擒住他。 姚观这么一说,三虎也哑口无言。确实,就算他们三个一起上,也未必能擒住这种绝世高手。 在玉楼军中,唯一能与绝世高手抗衡的,也就只有副指挥使骆顺和了,但是很可惜,骆顺和现在不在姚观这边的部队里,他在南番云的骑兵部队那边。 第567章 姚观得知大船失踪 姚观劝慰三虎,让他们现在不要急躁,不要冲动,要静待消息。姚观分析,刺客没有当场刺杀王爷,而是把王爷掳走了,那就说明刺客并不想杀王爷,他是要一个活着的王爷。所以,最起码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王爷的性命肯定是无忧的,王爷不会死。 而刺客要一个活着的王爷干什么?很简单,那就像绑架勒索一样,对方肯定是想要用王爷的性命作要挟,要玉楼军或者姚观去做什么事。而据姚观估计,这刺客如果是北岭枝雄那边派来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北岭枝雄会要求玉楼军从扶兰岛上撤军。 三虎一听,可也犯了难了。如果北岭枝雄那边真的以王爷的性命作要挟,要求玉楼军撤出扶兰岛,那可怎么办?要知道,玉楼军此番前来,可以说是背水一战,毫无退路。若要撤,往哪儿撤?离开了扶兰岛就是茫茫大海。如果让三虎和江玉楼重新回到嵩麟国,那三虎是必定会被抓住、斩首的,他们仨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孙法提议,不如写信,急召蒋孤云副指挥使回来。因为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蒋孤云有能力去对付那个武功高强的刺客。如果掳走王爷的果真是北岭枝雄一方的人,那么玉楼军这边完全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可以派出蒋孤云,去北岭枝雄的军营中救出王爷。 但是,姚观却不同意这个做法,因为蒋孤云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他必须得待在樱木血的身边,保护好樱木血。而且,南番云的骑兵部队正准备攻打东星城,如果东星城的城门被打开,蒋孤云能够直接进去森凉堡,直接宰了宫本剑藏,就岂不是最好? 可是三虎却怒了。孙法就直接质问姚观:“是保护樱木血重要还是营救王爷重要?姚大人,你可不能本末倒置啊!王爷是我们的首领,樱木血算个屁!当务之急,我们只有火速召回蒋孤云大人,让他去救出王爷,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姚观也不和孙法多解释。此次军事行动的真正内容和意义,三虎是不会懂得的。三虎到现在还以为,江玉楼以后会成为扶兰岛的主人,他们真是太傻了。 姚观就摆摆手,说:“此事我会考虑,你们不要聒噪。总之你们放心,王爷现在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现在应该静待消息。北岭枝雄一方如果真的掳走了王爷,那么他们这几天里一定就会写信或者派使者过来,会和我们谈条件。等他们提出了条件,我们再细细商议对策。” 姚观这话说得没毛病,三虎也不好反驳什么。三虎只能先行告退。 三虎离开营帐后,姚观也算是舒了一口气。眼下这局面错综复杂,他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按理说,三虎的建议也确实不错,现在也的确是只有骆顺和有能力去对抗敌方的绝世高手,如果派骆顺和去北岭枝雄军营中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那也是可以的。但是,诚如姚观刚才所说,骆顺和他现在不能回来,他还得保护樱木血。樱木血要是死了,那谁来做岛主?这个道理三虎不懂。三虎一直以为将来是江玉楼做岛主。 姚观只能静待敌方的消息。而恰在此时,竹野信和他的那队人马回来了。竹野信一下马,也顾不上休息,就急匆匆地要去见姚观。他得把大船失踪的消息尽快告诉姚观。 姚观看见竹野信归来,很是欣慰,他以为竹野信的队伍已经完成了对大船的补给。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竹野信的脸色很不好,不像是顺利完成了任务的样子。 果然,竹野信半跪下来,向姚观说明了寻船无果的消息。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向姚观讲述了一遍,包括那些海里的死尸和战船。姚观听完这些,脸色就白了,面如死灰。他赶紧问:“你们都仔细搜索了吗?确实没有看见那艘大船吗?” 竹野信说:“是的,我的人马确实仔细搜索了那片海域,确实没有找到您说的那艘大船。” 姚观又慌忙问:“那么在海底的那些沉船残骸中,可有我们嵩麟国大船的痕迹?” 竹野信回答说:“那倒似乎也没有。我的人从海上回来后向我禀报,说是他们在海底看见的都是扶兰战船的船体,并没有嵩麟国大船的船体。这两种船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不会看错。而且,那海底似乎也没有女人的尸体,死的都是一些穿着扶兰海军制服的士兵,都是男人。不过当然,那片海底沉积的尸体太多了,可能他们也没看清。” 姚观听完这些,整个人都瘫软了。他不是担心别人,他是担心闻倩。他原本以为闻倩会很安全地待在那艘大船上,但是现在可好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艘装满了美女和财宝的嵩麟国大船,究竟是沉没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如果它是去了别的地方,那又是去了哪儿?这有很多种可能。而竹野信说,那片海域的海底有扶兰海军的沉船和士兵的死尸,那就说明,在那片海域一定是发生了一场规模很大的海上激战。如果是这样,那么那艘嵩麟国大船要么就是已经被扶兰岛海军击毁,要么就是已经被扶兰岛海军占领、俘获。这就是姚观心里的推测。 姚观是心乱如麻。他想:如果让骆顺和知道了宣凤羽现在失踪了,那骆顺和恐怕也得心乱如麻。现在的局面真是糟透了,战争僵持,部队无法推进,而姚观最心爱的女人又生死未卜、吉凶难测。姚观觉得都是自己不好,是自己的安排不够周密,是自己的谋略不够好,所以现在才弄成了这样糟糕的一个局面。他懊恼不已。 姚观是还不知道闻倩的双眼已被赵小倩割瞎,他还不知道闻倩已经被许多个扶兰士兵给糟蹋了。如果姚观知道了这些,恐怕他早已是捶胸顿足、痛哭不已了。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这就是战争,战争是残暴与无情的。当战争的车轮碾过,许多人的人生都将被碾碎。没有人可以在残酷的战争中全身而退。 第568章 北岭枝雄的审问 北岭枝雄把江玉楼带回了军营里。那些副将和士兵们都很好奇,不知道北岭枝雄是带了一个什么人回来。北岭也不好马上告诉那些副将,说这是玉楼军的首领,因为北岭还没有正式确认这个人王爷的身份,万一弄错了,这就尴尬了。 北岭扛着江玉楼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他让帐篷里的卫士退出去,到帐篷外守着,他得亲自弄醒并审问这个人。如果此人确是江玉楼没错,那么战争的局势从今天起就将彻底改变。 北岭先给江玉楼解穴。北岭在解穴的过程中,不得不佩服那个点穴者武功的高明。在姚观的军营中,竟然还有如此武功高强的人物存在,这真是让北岭枝雄十分诧异。但是他也感到很奇怪,昨夜自己在玉楼军的营地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就没有看见那个武功高强的人物出现呢?北岭在昨夜遇上的铁御卫,虽然也都是精兵,但是他们的武功显然和北岭枝雄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北岭在掳劫了王爷之后,才能轻松逃脱。此时,北岭对那个点穴者充满了好奇。要知道,强者总是渴望遇上强者。 很快,北岭就解完了穴。江玉楼被点穴太久,全身的气血凝固着,所以,现在虽然穴道都已解开,但是他气血的流通还需要片刻的时间,所以江玉楼暂时还是一动未动。北岭枝雄也不着急,他就坐在旁边等着。 江玉楼的头脑是清醒的。在被掳来的路上,他还充满了恐惧,以为自己会被敌人折磨或处死。他想起了各种各样残酷的刑罚,比如拔指甲和凌迟割肉等生不如死的折磨。但是现在,敌人竟然帮他解穴了。他既感到庆幸,又感到迷惑。他对自己的处境感到困惑。他已经可以睁开眼睛来了,他的手也可以动了,但是他依然闭着眼,像装死一样装睡。 气血初通时,江玉楼的四肢百骸里还酸麻酸麻的,随着他全身气血的通畅,那种酸麻感也过去了,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全身舒畅感。他想试试看,自己是否真的能动了,于是他就稍微动了一下,是一种不易察觉的动。他不想让敌人发觉他在活动。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江玉楼想保持装睡的样子。 但是北岭枝雄早已发现了江玉楼的微动。他知道江玉楼的血脉肯定已经通了。于是,他上去拍拍江玉楼的肩膀,对他说:“你现在能坐起来吗?” 江玉楼感到了对方的拍击,也听见了叽哩咕噜的一串话。他当然听不懂这话,但是他能感到这话的语气是和善的,并不是凶神恶煞的。而且,拍击他肩膀的力量与节奏,也并不凶狠,这让江玉楼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很多。北岭枝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江玉楼试着睁开眼来,看了看北岭枝雄。北岭枝雄对江玉楼笑了笑,江玉楼就坐了起来。 北岭枝雄并不打算凶狠地对待眼前这个“王爷”。他做大将多年,深知先礼后兵是最好的对敌之道。北岭枝雄看江玉楼坐了起来,他心里就也安了心。他能感觉到,这个王爷应该不难对付。阅人无数的人,对人都会有一种直觉,有些人一接触,就能发觉对方是个硬茬;而有的人一接触,你就会发现这人容易掌控。现在,江玉楼就给了北岭枝雄这样一种好掌控的感觉。 北岭枝雄又对江玉楼说了几句话,但他旋即发现江玉楼听不懂扶兰话,这种听不懂不是装的。于是,北岭枝雄就找了一个翻译过来。如今和外国军队作战,翻译可缺不得。 翻译来了。现在这帐篷里就北岭枝雄、江玉楼、翻译三人。北岭枝雄先做自我介绍,告诉江玉楼他是扶兰军队的大元帅,等等。北岭枝雄说话时保持着和颜悦色,他要翻译说话时也保持和颜悦色,这样一来,江玉楼就会放松警惕,不会对北岭枝雄抱有敌对的态度。北岭枝雄的特色是,对待敌人能用软招就别用硬招,先礼后兵。 北岭枝雄问江玉楼,他到底是谁?是不是王爷?他怎么会被点穴,成了一个僵尸一样的人? 翻译把这些问题告诉了江玉楼,江玉楼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如果承认自己就是王爷,那么北岭枝雄无疑就会挟王爷以令玉楼军。如果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对北岭来说就毫无价值,北岭说不定立马就会宰了他。虽然北岭脸上是和颜悦色,但是江玉楼知道这些都是假的,这只是一种游说手段。 江玉楼就不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江玉楼最后还是点头承认自己是王爷,因为这个身份对他更有利。没有人敢随便杀害一个王爷。 北岭枝雄笑了笑。其实他心中早有定数,这样盘问,只是为了更加软化江玉楼的心志。但是有一样事情,北岭枝雄是好奇的,那就是江玉楼怎么会弄成这样?是谁点了他的穴?难道是玉楼军内部有分裂?而这些问题,江玉楼都没有回答。当北岭枝雄再次盘问时,江玉楼也只是沉默。 江玉楼在僵睡的时候,也听三虎、于五、马汉说起过战场的情况,所以他知道,北岭枝雄现在是正率领大军在与玉楼军作战。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现在还不想让北岭枝雄知道他被点穴的前因后果。 北岭枝雄就对江玉楼说:“你们千里迢迢,跨洋而来,死伤这么多士兵,却只是为了帮助樱木血成为扶兰岛的岛主,这样做划算吗?我是不能理解。如果你们的皇帝想要向我们提出什么要求,那派使臣来就可以,何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我们是有死伤,但你们的死伤也很大,不是吗?” 翻译把这话对江玉楼一说,江玉楼倒是一愣。他没想到,玉楼军打仗竟然是为了让樱木血做岛主。江玉楼被点穴后,一直以为是姚观和蒋孤云要篡权,却没往樱木血的身上想,他从来没有意识到,樱木血在此次事件中的地位是如此重要。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以为北岭枝雄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因为在江玉楼看来,姚观根本没有理由去帮助樱木血,谁会没事打仗就为了让个外人去做君主?这在江玉楼看来是难以理解的。 因为江玉楼还不知道,姚观从一开始,就是江华钦安排在他身边的卧底。 第569章 各有各的打算 北岭枝雄说的樱木血要做岛主的事情,江玉楼一时还难以消化,他还无法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甚至以为北岭枝雄会不会弄错了,要做岛主的明明是他江玉楼啊!但是他看北岭枝雄说话时的神情,又分明是严肃认真的。想来这玉楼军打仗是为了让樱木血做岛主一事,也是真的了,江玉楼想。 北岭枝雄看江玉楼不吭声,以为江玉楼是在认真思考他们帮樱木血打仗值不值的问题。北岭接着对江玉楼说:“我们希望王爷你能识时务,尽快主动地停止战争,带着你和你的人马回到嵩麟国去,不要来掺和我们扶兰岛的家事。如果你们听从劝告,就此撤军,我保证,我们的军队不会再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当然,身为王爷的你,也会得到我们妥善的保护,我们不会伤害你。” 江玉楼听完翻译的话,心里就来气。北岭说得就好像是扶兰军能饶了玉楼军似的。要知道,玉楼军可是在节节胜利。江玉楼就说:“要是我的军队不后撤呢?” 北岭枝雄就一笑,说:“那我们就会把你先剁成肉泥,然后再和你的军队血战到底。” 北岭枝雄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着镇定自若的神情,所以江玉楼知道北岭枝雄此言非虚。江玉楼就说:“你们扶兰岛的人,也不要欺人太甚。想当初,我也没有想要来攻打你们这座岛,只是想来你们岛上寻求庇护,好让我在这里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你们的岛主宫本剑藏当初是答应我的。可是后来呢?后来宫本剑藏居然让田东桑害我,想让田东桑在半路上把我杀了,抢夺掉我积累半生才得来的财宝与美女,所以我才先下手为强,一不做二不休地率兵杀来。是你们不仁不义在先,休怪我擅动兵戈!”江玉楼越说越来气,他心里的各种不如意累积在一起,都成了说话中的怨气。 宫本剑藏派田东桑谋害江玉楼一事,北岭枝雄也知道,他知道宫本垂涎于江南王的那些美女与财宝,所以,这场战争归根到底,罪错的起因也是在宫本剑藏身上,这一点北岭枝雄心里是清楚的。但是事已至此,再追究罪魁祸首已经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止战。 北岭就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这样,只要你肯放弃帮助樱木血,你率军撤回嵩麟国时,我们可以送给你一批扶兰岛的美女和财宝,以作补偿,你看好不好?” 北岭枝雄知道,要宫本拿出美女和财宝来补偿给江玉楼,那宫本多半是不愿意的,但是现在情况紧急,能否停止战争也许只在江玉楼的一念之间,所以,现在还是要多许诺给江玉楼一些好处才行。至于以后的事,北岭再想办法解决。 北岭的策略没有错,但是他想错了两件事。第一,其实江玉楼根本就不清楚樱木血的事,第二,江玉楼现在也已经无权指挥玉楼军。军权尽在姚观之手,就算江玉楼想停战,也没有权力去做到。 江玉楼听北岭枝雄提出了赔偿条件,他心里倒是一软。如果可以不再打仗,另外又多了许多扶兰美女和扶兰财宝可以享用,那何乐而不为呢?江玉楼他本身也不想打打杀杀的。但是,问题在于,他就算得到了扶兰美女和财宝,愿意停战,他也无法回到嵩麟国去。江玉楼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他已经没有家,他必须要在扶兰岛上打下一片领地来,他才会有家。 而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江玉楼还要打,那么,北岭枝雄就会把他剁成肉酱。所以,江玉楼向北岭枝雄一摊手,无奈地耸了耸肩,皱眉说道:“你的提议很好,我愿意接受你们的美女和财宝。但是问题在于,我的军队现在不在我的手里,我的部下已经发动了叛变,所以你不能用杀死我来威胁我的部队,这样是无用的。” 接着,江玉楼就把自己被点穴的前因后果说给了北岭枝雄听。听完这些,北岭枝雄感到很诧异,他没想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玉楼军内部果然发生了兵变和分裂。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北岭枝雄再次询问江玉楼,问他是否愿意接受和谈、停止战争?江玉楼说:“只要你赔偿给我足够的扶兰美女和财宝,我愿意停止这场战争。我可以带着我的部下,去海上找个小岛住下来,过些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错,江玉楼在这场战争开始以前,就幻想过要去海上找个小岛住下来,过一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后来还是姚观想办法打消了他的这个怯战的念头。而如今,北岭的劝降和诱惑起了作用,江玉楼再次幻想起了海上的世外桃源生活。 北岭枝雄说:“好,只要你肯停战,我可以帮助你夺回军权,让你重新控制住你的玉楼军,你可以重新做回玉楼军的领袖。” 江玉楼闻言,喜出望外。 翻译有些不解地看着北岭枝雄,在他看来,既然这个王爷已经无权,那么宰掉便是,留他有何用?为何还要帮他夺回军权?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但是北岭枝雄的谋算又岂是小兵所能窥破?与其和一个主战的姚观血拼到底,不如想办法让玉楼军回到主降的江玉楼手里,这样一来,扶兰军就省事了。让姚观和江玉楼斗,那就是让玉楼军起内讧,让玉楼军变得四分五裂,甚至能让玉楼军自相残杀。这样一来,北岭枝雄无疑就能得渔翁之利。 如果玉楼军能够因为内讧而自相残杀,那么北岭枝雄甚至有可能会率领扶兰军将玉楼军全部歼灭。玉楼军一旦全军覆没了,也就不需要再给江玉楼什么好处了。 而对于江玉楼来说,他现在也是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指挥不动玉楼军,他就是死路一条,他不是会被北岭枝雄宰了,就是会被姚观宰了。与其等死,他不如赌一赌。他也不管樱木血做岛主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只想趁着北岭劝降,借北岭的手除去姚观,让他重新得到玉楼军的指挥权。一旦得到玉楼军,他这个王爷重新做回王爷,那么,以后和扶兰军队的战争可以再做盘算。能避世于海上就最好,不行就继续攻打扶兰岛。 所以,江玉楼心里也是有着他的打算。他和北岭是各有各的盘算,两人在表面上达成了一致,成为了暂时的盟友。 第570章 海上落日很美 赵小倩在小岛上努力生存着。她采摘果实,又制作捕猎工具,用来捕杀小动物。她准备用一些动物的毛皮来制作衣物,以抵御未来冬天的寒冷。现在虽然还不是冬天,但是冬天总要来的,如果冬天一来,她赵小倩没有可以御寒的衣物,那么她是肯定会被冻死的,这事没有什么侥幸存在。所以她现在必须要早做准备。她既然要在这座岛上生存下去,那么关于生存的各种事情她都得做好。 做些毛皮衣服和毛皮的被子,这是必须的。另外,赵小倩还得做些果脯和肉脯,作为储备的粮食。虽然现在树上有果实,山上有兔子,海里有鱼,但是到了冬天,就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些东西了。如果到了冬天,没有果实可采摘,没有兔子可捉,没有鱼可捕,那赵小倩她岂不是会饿死?所以她得趁着现在,做些果脯肉干,把这些果脯肉干给保存起来。 但是做肉干、鱼干这种东西,必须得有盐。肉和鱼那都得用盐腌透了,然后在阳光下晒干了,那才能长久地保存。好在赵小倩是在海岛上,那周围都是海,她只要把适量的海水煮干了就能得到盐。她辛勤地劳动着,做着腌肉和咸鱼。这种劳动,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她在乡下村子里,那也是要帮家里做不少活儿的,腌肉腌鱼那自然是乡村里的常事。冬天来了,大家过年都要吃些咸肉、咸鱼。赵小倩是到了江南王府里以后,才养尊处优,摆脱了体力劳动,不用再干粗活。她在王府里,唯一要做的,只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容颜美不美、皮肤嫩不嫩,诸如此类。换句话说,赵小倩以及赵小倩的同类们,她们在王府里只是作为一种女体玩偶存在着,她们不需要劳动,她们只需要用自己的美丽去取悦江玉楼,那就行了。其实她们在本质上和青楼女子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青楼女子要招待许多人,而她们只需要招待江玉楼一人而已。 现在,赵小倩在这孤岛上,又重新回归了劳动。她的双手,原本保养得白白嫩嫩,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劳动和捕猎,她的手上也是布满了伤痕,长出了老茧。她在这座孤岛上,根本不需要在意自己的容貌和皮肤,根本不用在乎自己美不美,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男人会来欣赏她。她所需要面对的就是生存问题,就是实实在在的与大自然搏斗的问题。在生存和劳动面前,她似乎返璞归真了。她的手和脚,不再是供男人把玩的物品,而是实实在在的劳动工具。她的脚要用来走路和攀爬,她的手要用来采摘和捕猎,她的身体恢复了人类最原始的功能。在这里,她不是一个美人,而是一个人。这是一种令人心灵清澈的感觉。 赵小倩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她的手上也是会经常有伤痕与老茧的,她的两只脚也是经常要踩在泥巴地里的。那时候,她还没有发育,没有变成一个美女,也没有男人来玩弄她。她就那么天真无邪地生活着,像田野里一朵清纯的鲜花。那种感觉真是美好。她曾以为这种感觉只会留存在记忆中了,永远不可追回了,但是现在,在这孤岛上,在这严酷的生存问题前,她那求生的劳动,却让她重新拾回了那份曾经清澈的感觉。 有时候,做完了一排鱼干,她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她会坐在一块岩石上,擦擦自己的汗,看看远处的海。当太阳从海平面的边缘处沉下去的时候,海面会被映照成辉煌的金红色,那种景象实在是无与伦比的美。赵小倩看着这种海上的日落,看着这种海上的日出,心胸里的尘埃、污垢也都像是被涤荡干净了。这种心灵清爽的感觉,真的是让赵小倩很舒服。想想以前,她在江南王府里,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必担心吃穿用度,但是,她却需要时时小心,委曲求全,尽心尽力伺候着江玉楼这个臭男人,为了让江玉楼舒服,她得时时忍辱,含污纳垢,把自己当成一件精美的玩具,献给江玉楼使用。这种感觉是很不美好的,她没有感到生的愉悦。而人活着,是本该活得愉快的。 赵小倩在这样一个寂静又艰苦的小岛上,却是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份久违的安宁。童年的时光回忆不断涌现在她脑海里,她像是短暂地找回了一下从前的自己。但是这些往昔的回忆和清静的感觉,说到底也终究是虚幻的。因为赵小倩不可能就为了这一份清静的感觉,就一直留在这个孤岛上。为什么?因为在这个孤岛上,生存是非常艰难的。且不说冬天怎么办,且不说食物没了怎么办,首先,如果赵小倩生病了,那么她就没有办法找大夫看病。只要哪天她有一点头疼脑热的小病,那么这小病就会要了她的命。 所以,就算只是为了生存考虑,她也得想办法离开这个岛。她待在这个岛上,虽然不用伺候臭男人,但是,她却是孤立无援的,是随时会饿死、冻死、病死的。如果她回到了洪苍大陆上,虽然她依然可能要用自己的美色去取悦男人,但是,她会过得吃穿不愁,没有生存之忧。她该怎么选?人当然首先要选生存。海上的落日很美,但是,海浪也随时会吞掉人的生命。 赵小倩开始想办法求救。她相信,在这片海洋上,总会有船只往来航行的。商船、海盗船、军船,只要有船,就有人。只要船上有人发现了她,肯搭救她,那么她就能重新回到人的世界中,回到人类的群体中。如果运气好,她还可能会回到洪苍大陆上去。而不管是会回到哪里去,她只要能离开这个孤岛就好。她在这个孤岛上,是有今天没明天,摔倒了也没人扶一把,说不定她哪天就会死在这岛上。而只要回到了有人的地方,特别是有男人的地方,她相信她一定能很滋润地活下去。这是对于生存的选择。生存并不美好,生存甚至是残酷的,但是人都得求生存。 第571章 赵小倩盼来救星 赵小倩在这个小岛靠近海边的地方,找到了一处位置比较高的小山丘。这个小山丘也算不上是什么山,而更像是一堆高高垒起的石头堆。她需要在靠近海边的地方生起浓烟,让这浓烟吸引海上来往船只的注意。而这浓烟自然是最好要生在高处,这样才更容易让别人看见。 赵小倩在小山丘的顶部,用石块垒了一个坑,她准备在这个坑里长期生火造烟。她将一些潮湿的树枝折断,放进这个坑里,然后点上火。火烧着了这些潮湿的树枝,开始升起了呛人的黑烟。赵小倩被熏得连声咳嗽。看着火焰已经充分燃烧起来,赵小倩就跑下了这个小山丘。她抬头往上看,只见山丘顶上一股浓烟在笔直地往天上冲。她感到挺满意的。这样的一股烟,应该能让海上的船员们看见了。 于是,赵小倩就每天这样子去一趟小山丘上,去燃烧一堆树枝。一堆树枝大概能烧两个时辰。赵小倩也没有力气去折更多的树枝过来,于是就每天只燃两个时辰的浓烟。遇上下雨天,她也不去小山丘上,因为雨天也生不起火来。晚上自然也不必生这黑烟,反正看不见。赵小倩只能凭运气了,看有没有人能在海上看见这浓烟。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赵小倩没有看见一艘船,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她心中的希望之火几近熄灭。但是她依然坚持每天去小山丘上生火造烟。她希望有人能来救她。她鱼干做了不少,兔子皮做成的衣服也有了,但是她的内心依然恐惧冬天的来临。她担心自己会活不过今年的冬天。如果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那她光靠这兔皮衣服是抵抗不了凛冽的寒风的。她担心自己也许会被活活冻死。这种担心越来越深重,她很恐惧。她想离开这个岛。她希望被人搭救。 她在这个岛上,是孤独又脆弱的,脆弱得一场小病就能要走她的命。所以,人间虽然残酷又肮脏,但是人必须得活在人间,活在群体之中,人一旦落单,那就活不长了。 赵小倩每天在小山丘上燃起黑烟之后,就会跑去海边,她在海边张望着,渴望能够看见一艘船的经过。不管这艘船是要去哪里,只要这艘船上的人肯搭救她就行。她就这样每天盼着、盼着。海风吹来,吹得她长发乱舞,她心似冰霜。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这一天,果然有一艘船,向着赵小倩所在的翠岛开了过来。这艘船不大,看样子应该是一条普通的商船,而不是什么战船军船,这让赵小倩既放心又开心。她终于盼来了一艘船,而且这船还不是什么军船战船,她开心地在海边又跳又叫。她不断挥舞着双手,向那艘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这艘船越开越近,看样子也确实是奔了翠岛而来。赵小倩在心中感谢上苍保佑,感谢那股黑烟的帮助,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赵小倩在海边继续挥手呼救。 很快,这艘商船在翠岛边停泊了下来。赵小倩看见,在那高高的船舷旁,站着几个男人,他们正在指指戳戳、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她看见他们有人在指指那小山丘上的黑烟,有人在指指她,似乎他们正是在谈论着那黑烟和她。赵小倩赶紧向他们挥手呼救,她声嘶力竭地大喊:“救救我,请你们救救我!带我离开这个岛吧——”她不断地呼喊着。 这时候,她看见两个男人从这艘船上走了下来,他俩登上了这座岛。赵小倩心中狂喜,她拼命地朝这两个男人奔去。她奔跑得太剧烈,没留神脚下一绊,狠狠地摔了一跤,摔得极痛,她也全然不顾。她爬起来继续跑。她是真怕这两个男人会突然消失,那样就没人搭救她了。她要拼命抓住这仅有的一线希望。 很快,她就跑到了这两个男人面前。看那衣着打扮,这两个男人倒是像嵩麟国的商人,但是赵小倩也并不确定。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大胡子,一个是小白脸,他俩看着猛然冲过来的赵小倩,倒像是吓了一跳。 赵小倩也不管这两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嵩麟国的商人,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嵩麟国的汉语,她就着急忙慌地对他俩说:“求你们救救我,让我搭你们的船,离开这个孤岛,好不好?求你们救救我——”赵小倩一边着急地说,一边双手合十,不停地做恳求状。赵小倩是想,就算语言不通,但是他们也应该能看懂人的恳求动作。 但是,令赵小倩喜出望外的是,他们居然听懂了她的话。大胡子开口就是汉语,他说:“你会说汉语?那你是嵩麟国的人喽?” 赵小倩心里那个高兴啊,她是真没想到,终于能遇上嵩麟国的人了。于是她就高兴地赶紧说:“是啊是啊,我是嵩麟国人啊!” 大胡子又问:“山上那黑烟是你放的吗?你怎么会在这个岛上?岛上只有你一个人吗?” 赵小倩就赶紧回答,说那黑烟是她放的,她就是想要求救,希望有船只经过,能把她从这孤岛上救走,救她回到嵩麟国去。至于她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她就撒了个谎。她说自己是随父母出海经商,买卖丝绸布匹之类的货物,但是没想到在海上遇到了海盗,海盗把她父母杀了,把船上的所有仆从都杀了,只有她趁乱逃出,乘小船来到了这座小岛上,得以苟延残喘。她说她一直在盼着有人来救她,如今终于天遂人愿,天降两个福星到来拯救她。 大胡子和小白脸倒也没有怀疑她的说辞,也没有在乎她的拍马屁,他俩只是在听到说这片海域有海盗的时候,有些惊慌。因为他们也是驾船出海来做生意的,要是这片海域有海盗,那他们岂不是也很危险?所以他俩就又向赵小倩打听海盗的情况。 赵小倩看他俩一听到海盗就有些害怕,就有些后悔自己把谎说大了。但是这谎不说又不行,她总不能告诉他俩,她是江南王的宠妃。那样只会惹来麻烦,而且得不到帮助。人在需要得到别人帮助的时候,一定要装得平凡、弱小、可怜,这样别人才会愿意帮助你。你要是说了你是江南王的宠妃,他们搞不好会扇你两个耳光,然后转身就走。毕竟大部分老百姓都痛恨王侯贵族。 第572章 赵小倩离开翠岛 大胡子倒也爽快,愿意搭救赵小倩。他说,他们的船正好是要回到嵩麟国去的,这样就能送赵小倩她回国了。赵小倩万分欣喜。 她正要跟着大胡子走,那个小白脸却是伸手拦住了她。赵小倩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小白脸。她看见小白脸笑嘻嘻的,正在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她的身体。赵小倩低头一看,原来,经过这些日子的艰苦生活,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早已是破破烂烂的,透过这些破洞,可以看见她身上雪白的肌肤。特别是她的两条修长的腿,更是大面积地暴露在衣裙外。之前她一个人在这岛上,倒也没注意这些事情,毕竟衣服破了就破了,也无所谓,她整天都得爬山、采摘、捕猎,衣服不破才奇怪。但是现在,两个男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她的衣不蔽体,就产生了别的意味。 赵小倩当然知道小白脸在看的是什么。小白脸拦住了赵小倩,说:“你想就这样上船吗?” 大胡子转回身来,他还没明白小白脸的意思。他看见小白脸拦着赵小倩,心里就很疑惑,他问:“你们怎么还不快跟我走?我们要快点上船,要不然海盗来了可怎么办?我们也得遭殃。” 小白脸就靠近大胡子,说:“大哥,她可不能白搭我们的船,乘船都得买船票。”小白脸把这话说得很响亮,也是故意说给赵小倩听的。 赵小倩说:“我流落到这孤岛上,身无分文,也没有带着金银首饰,实在是没法买船票,求你行行好吧,带我离开这个小岛。” 大胡子也是个实在人,他对小白脸说:“你胡说什么呀,要什么船票,你看这姑娘多可怜,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别废话了,都跟我走吧,船长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大胡子说完就要带赵小倩走,但是小白脸却再次拦住了赵小倩。小白脸不怀好意地盯着赵小倩的身体,笑嘻嘻地说:“姑娘,你没钱买船票,可以拿其他东西抵押呀,只要是能让我们喜欢的东西就行。” 赵小倩不说话。 大胡子就有些生气了,他对小白脸说:“你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快跟我回船上去,别为难这个姑娘。” 小白脸就再次靠近大胡子,他凑到大胡子耳边,压低声音说:“大哥,我也是为大家着想,你想,船上的兄弟们都出来两个月了,大家都是大老爷们,都有两个月没碰过女人了,这姑娘长得如此漂亮,若是她肯和我们……” 小白脸话还没说完,就被大胡子生气地打断了。大胡子恼怒地说:“住口!你怎么能有这种龌龊的想法!你脑子里不要总是这种酒色财气的东西,你要多想想以前阿爹教你的礼义廉耻!” 小白脸被大胡子一骂,他就也有些生气了,他说:“大哥,你别傻了,你讲礼义廉耻,别人可不讲。现在,就算我不对姑娘提这些要求,等一会儿,我们把她带到船上去,船上那些兄弟,看见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你问问他们有什么想法?他们都两个月没见着女人了,现在正是饿得慌的时候,他们不把这姑娘吃了才怪!我也是想事先让这姑娘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你个屁!你个王八蛋!”大胡子上去就打了这个小白脸一耳光,小白脸也不反抗,只是恼怒地瞪着大胡子。 大胡子也不管小白脸有什么想法,他上去拉着赵小倩的手,就说:“姑娘,你别理他那些胡话,来,你跟我走,我们带你回嵩麟国去。” 说完,大胡子就拉着赵小倩走。走了一段路,大胡子又停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赵小倩穿,好遮挡住赵小倩那些露在外面的白肉。可能大胡子自己心里也知道,赵小倩对于船上的那些男人们来说,是有着极大的诱惑力的。赵小倩上了船,可能就是羊入了狼群。但是,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就不让赵小倩上船。毕竟救人要紧,把她从这个孤岛上救走才是最重要的。 而对于赵小倩来说,她心里当然也明白小白脸说的那些话是对的。她在一群饥渴的男人面前,那就是一块鲜美的羊肉。她会被人啃食。但是她觉得无所谓,只要能让她离开这个孤岛,只要能让她回到嵩麟国去,只要能让她活下去,她做什么都愿意。 大胡子拉着赵小倩,登上了船。小白脸跟在后面。人们围上来,问大胡子是怎么回事,大胡子就简单地把这赵小倩的遭遇给说了一遍。然后大胡子就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我们得把这姑娘带回到嵩麟国去。” 大家都说“是、是”。但是,很多男人都在眼馋地盯着赵小倩看。大胡子虽然已经给了赵小倩一件外套穿,但是,男人的外套是遮挡不住女人的小腿的。赵小倩那双雪白的小腿依然暴露在外面。它们吸引着船上男人的目光。就好像一对羊腿在吸引着饿狼。 赵小倩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她也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免费乘坐这条船,所以,与其反抗生悲,不如顺应局势,委曲求全。因此,她撩了撩长发,用一种比较娇媚的语气说:“谢谢各位大哥肯搭救我,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一定做牛做马,伺候大家。” 她这话说得很酥软。几个男人一听就来了劲,他们赶紧向赵小倩献殷勤,他们赶紧去帮赵小倩安排好住宿的房间。赵小倩心里冷冷一笑。她想:“男人就是下贱,只要我撒个娇,他们就会被我迷得晕头转向。” 这时候,一个高个子的刀疤脸走了过来,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对他说“船长好”。赵小倩一听,就知道了这个刀疤脸是船长。她对船长妩媚一笑。 船长走过来,问了问是怎么回事,大胡子就又把事情的经过给复述了一遍。船长听完大胡子的讲述,就盯着赵小倩看。他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身材,再看看她的小腿,然后,他就点点头,说:“把她留下来吧,我们送她回国。” 第573章 终于洗上了热水澡 不可否认,赵小倩依旧是美貌出众的。虽然经过了许多的磨难和劳动,但这并不影响赵小倩的美丽。孤岛生活也没有磨损掉她妩媚的气质。而船上那些已经两个月没见过女人了的男人们,他们见到了赵小倩,自然是会向她大献殷勤的。这是美女的天然优势。再加上船长已经同意了让赵小倩乘坐此船,这样一来,大家更是乐意顺理成章地向赵小倩献殷勤。赵小倩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是一种被众星捧月的快感。 不一会儿,船上的男人们即为赵小倩整理出来了一个上好的房间。然后又有人去为赵小倩找来了一些食物。这些食物里有米饭,有红烧肉,这些东西简直让赵小倩馋坏了,她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要知道,在孤岛上可没有米饭和红烧肉,在孤岛上除了粗制的海盐,没有其他任何调味品。岛上更不可能有米饭。所以这普通的米饭和红烧肉,对于现在的赵小倩来说,无异于山珍海味。 吃完饭的赵小倩,希望能够洗个澡、换身衣服。男人们一听很兴奋,赶紧去给她找来了大桶和热水,并且帮她把大桶和热水搬进了她的房间里。只是这船上没有女人衣服,只有男人衣服,赵小倩就说:“无所谓,我穿男人衣服也行。”于是,不一会儿,男人们就又给她寻来了一套干净整洁的男人衣服。他们伺候她,简直就像奴仆伺候主子一样。赵小倩在心里不禁发笑,心想:“这些男人可真够贱的。” 赵小倩谢过了这些帮她搬水、找衣服的男人。然后,她说:“谢谢你们,请你们先出去一会儿,我要先洗个澡。”这些男人们就都退出了房去。赵小倩把门窗都关好。然后,她就开始脱衣服。脱完衣服,她就钻进了大桶里。大桶里的水热乎乎的,温度刚好。要知道,在这海船上,能有一桶热水用来洗澡,这简直是无比奢侈的事情,因为淡水都是要拿来喝的。如果赵小倩不是绝色佳人,这些男人恐怕是死也不会给她这么一大桶水。 赵小倩泡在这热水里,感觉舒服得像是上了天堂。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泡过热水澡了,她非常享受这种舒畅的感觉。她清洗着自己身上的污垢,她搓啊搓,搓下了好多泥来。她太久没洗澡了,身上简直感觉像裹了一层黏糊糊的泥巴一样难受。现在好了,她把身上的污垢给搓下来了,她感觉自己焕然一新。 她又认真清洗着自己的头皮。因为她的头发长,所以她的头皮上也特别脏。她自己都觉得又痒又臭。她使劲清洗着自己的头皮。这时候,她听见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很杂乱。赵小倩轻蔑一笑。她刚才关窗户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窗户关不紧,窗户缝很大。现在她在舱房里洗澡,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毫无疑问,肯定是船上那些男人此刻正挤在窗户外,在通过窗户缝偷看她赵小倩洗澡呢。 赵小倩轻蔑地笑着,她根本无所谓被他们偷看,因为她此时正坐在桶里,坐在热水里,那些男人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身体。而且,就算被他们看见了她的裸体,她也觉得无所谓。她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他们给她吃,给她穿,还给她热水洗澡,如果她连自己的身子都不肯让他们看一下,那他们是肯定不会继续优待她的。赵小倩深谙女人的生存法则。这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是交易,男人给女人吃和穿,那女人自然也要懂得男人心里的需要才行,否则只会一拍两散。 赵小倩悠然自得地洗着澡。她洗了很久,把自己彻底洗了个干净。然后,她从桶里站起来,她走出水桶,拿了一块毛巾,把自己身上的水渍给擦干净。这时候,她听到窗户外面有了一阵压抑而嘈杂的响声。想必是那些窗外的男人,见到了赵小倩此时的玉体,而各自露出了好色的丑态吧。赵小倩依旧只是轻蔑一笑,毫不在意。她甚至故意面向着窗户,做了一个搔首弄姿的样子。她就是要让这些男人为她而着迷。只要他们迷上了她,她就能安全回到嵩麟国,并且还可衣食无忧。 赵小倩擦干了身上的水渍,然后,她开始穿衣服。这些衣服都是男人穿的,但是都很干净整洁,赵小倩也觉得挺满意的。她穿上了这些男人衣服后,整个人都显出了一种不一样的美,一种英姿飒爽的美。 穿好衣服后,赵小倩去开窗。她一开窗,窗外的那些男人们便“哗啦”一下,全都逃走了。赵小倩微微一笑。清爽的海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在赵小倩的脸上,赵小倩感到很舒服。 晚上,赵小倩睡在床上,忽然,听到门被敲响。赵小倩问:“谁呀?” 是那个小白脸的声音,他说:“是我,赵小姐,我给你送点酒过来。”他的声音低低的,透着猥琐。 赵小倩鄙夷一笑,她想:“这么晚了,你来敲门,能有什么好脑筋?”于是,她说:“天色太晚,我已经睡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酒,请回吧。” 小白脸又敲门,说:“这酒很香的,赵小姐,你要不尝尝?” 赵小倩想:“我一开门,恐怕你就得来个饿虎扑食。要是连你也可以这么轻易得到我,那这船上的男人岂不是个个都会来我房里巡逻?我可没这么便宜。”于是,她就再度拒绝,说:“不了,明天再说吧。”赵小倩可是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女人,越容易被男人占有,男人就越不会好好待她,只有经历了千辛万苦得到的苹果,才是最甜的。 于是,小白脸就离开了。赵小倩几乎可以想象出小白脸懊恼的表情,她很开心。但是,没过一会儿,又有另外一个男人来敲门,说是要给赵小倩送水果吃。赵小倩依然是回绝了。 但是,没过一会儿,又有男人来敲门,说要给赵小倩送热水。赵小倩真是哭笑不得。这群男人,真是太久没碰过女人,都馋坏了。所以他们会在这个晚上络绎不绝地来敲赵小倩的门。赵小倩知道,这门只要今晚一打开,可就关不上了。所以她不能开这个门。 第574章 船长来敲门 虽然赵小倩能一直回绝男人们的敲门,但是这也太麻烦了,搅得她都不能好好安睡。而且,赵小倩也担心,这些饥渴的男人们,最后会不会选择霸王硬上弓,给她来硬的。那样的话,就没她的什么好果子吃了,她会被他们揉搓成一团垃圾。她所设想的那种引而不发、暧昧勾引的美好状态可能不会存在,形势很有可能会从对她有利变成对她不利。当男人们的欲火只是小小燃烧时,他们会对赵小倩大献殷勤,但是,当男人们的欲火疯狂燃烧又得不到宣泄时,他们就很有可能会变成野兽,把赵小倩撕咬成碎片。这个度可不好掌握。 赵小倩正心里担忧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门外有大胡子的声音。她听见大胡子在喝斥外面的男人,大胡子说:“你们这些人,半夜不睡觉,都跑来这里干什么?滚!都回去睡觉!别给我们商船丢人!你们家里也是有妻子的,有的还有妾,别在这里像饿狗一样地丢人!都滚回去!” 大胡子这么一骂,赵小倩才知道,今晚,她的门外不是待了一两个男人,而是积聚了很多男人。要是他们今晚撬开了赵小倩的房门,都涌进来,那赵小倩是什么下场?赵小倩真是想想都害怕。是她大意了,她的骄傲让她忽视了男人的危险。女人一旦开始卖弄色相,那么总是有可能会激发出男人的兽性,被男人给撕碎和咬烂的。 赵小倩心里感谢大胡子的正直。她听见门外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这些脚步声是渐行渐远的,是在远去的,且脚步声里带了颓丧。赵小倩心想,可能是那些男人们都走了。这时候,大胡子隔着门,对赵小倩说:“你放心,你只管安心睡觉,今晚我守在你门外,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你。” 赵小倩的心里感到一阵暖意。有了这个大胡子守门,她今夜是不必再担心有人来骚扰她了,她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她心里很感激这个大胡子。虽然她喜欢利用男人,但是,这种正直又善良的男人,令她感到尊敬。 赵小倩心里有些思绪翻涌,但是她也累得很,无暇整理心情。于是她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赵小倩睡着了没有多久,就又被吵醒了。 赵小倩听见门外传来了船长的声音。船长在呵斥大胡子,船长略显生气地说:“安杰,你睡在这门外干什么?”原来这大胡子叫安杰。 安杰回答说:“有太多人来骚扰这赵姑娘,让赵姑娘没法好好睡觉,所以我就把他们全都赶走了。我睡在这门外,是想给赵姑娘守门,免得别人又来打扰她。” 船长就说:“呸!我看是你自己不安好心,想动这赵姑娘的脑筋,所以才睡在这里。快,滚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 安杰听到船长这么诬蔑他、呵斥他,自然是不乐意的,他就赶紧为自己申辩,说:“船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我怎么会对赵姑娘动歪脑筋呢?我要有歪心思,在那孤岛上就可以对赵姑娘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我可是完全一副好心肠!” 赵小倩听见这大胡子安杰被船长冤枉、呵斥,就想起床开门,出去为这安杰辩护几句,以证明安杰确实是好人,说明他在这里确实是在为她守门。 赵小倩就赶紧穿衣起来。这时候,她就听见船长继续呵护大胡子安杰,说:“快滚快滚,回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去,不要站在这里碍眼!” 大胡子就说:“那赵姑娘怎么办?” 船长说:“不用你担心,她在我船上,我自然会保证她的安全。” 这时候,赵小倩刚穿好衣服,离开床,她正想去开门,帮大胡子说几句话,此时,她就听到大胡子委屈地说:“好,那就不关我事了,我回房去睡觉了。” 大胡子安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赵小倩站在门口,手扶在门框上,心里一声叹息。她想,既然大胡子已经走远了,那么她现在也不必再出去和船长说什么了。 她如此想着,正想重新回到床上去睡觉,突然,她的房门又被敲响了。敲门声不响亮,但沉着、稳定,似乎包含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气息。伴随着这沉着的敲门声,船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赵姑娘,你睡着了吗?我来给你送点蜜糖——” 赵小倩一听,心里才恍然大悟。原来,船长不是误解了大胡子,所以要赶大胡子安杰走,而是安杰待在这里,会碍船长的事。船长和其他饥渴的男人一样,他也想在今夜,入得赵小倩的房中来。 赵小倩的内心一下子便陷入了挣扎,怎么办,这门是开,还是不开?她也许可以拒绝其他男人的敲门,但是,她能拒绝船长的敲门吗?船长是这艘商船上所有男人的首领,所有人都听这位船长的话,如果她拒绝了船长,她的下场是什么?也许,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看来,这杯酒她迟早得喝下肚,只不过,她主动接受,就是吃敬酒,如果她是被别人硬灌下这杯酒,那就是吃罚酒了。 想到这里,赵小倩就主动打开了房门,让船长进来。她想,她若在这艘船上跟了船长,做了船长的女人,那么,她好歹也只需要伺候这一个男人,船长拥有她之后,总不会允许这船上的其他男人再骚扰她。这样,她也算有了庇护,总好过要去伺候其他那些形形色色的船员。 赵小倩娇声问:“蜜糖呢?” 船长拿出一小罐蜜糖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喜欢吃蜜糖吗?” 赵小倩说:“喜欢。”说着,就要去抓蜜糖罐子,但是船长的手往后一缩。赵小倩抓了个空,她的身体顺势倒入了船长怀中。船长就一把抱住了她,笑嘻嘻地说:“蜜糖这么甜,在这船上是个稀罕物,你可不能白吃,也得拿稀罕物来换。” 赵小倩假装不明白,说:“我有什么稀罕物?” 船长一笑,就吻向了赵小倩。这船长的脸上有一条深长的刀疤,这条刀疤在灰暗的油灯照耀下显得分外丑陋。赵小倩见了有点恶心。但是船长已经抱住她,在吻她了。于是,她也不再做什么无谓的反抗,干脆主动迎合船长,让他好好见识她的诱人与美丽。她无论如何也要回到嵩麟国去,而现在,这条船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所以,她要施展出她所有的媚功,来牢牢地掌握住这个刀疤脸船长的心。只要安全回到了嵩麟国,她有的是机会离开这群臭男人。 夜色缠绵,船长被赵小倩迷得如痴如醉。油灯昏暗,光线摇曳。 第575章 骆顺和登城失败 赵小倩与船长一夜缠绵,船长倍感满足。他此次出海经商已有两月,他和其他船员一样,已经很久没碰到女人了,而眼下,他被赵小倩这样一个绝色美女所伺候,他真是有说不出的快乐。况且,赵小倩表现得十分温柔乖顺,这也让船长生出了怜惜之心。他不会像对待青楼女子一样对待赵小倩。赵小倩光溜溜的,故作娇柔地依偎在船长怀里,说:“人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哦。”船长摸摸她的脸,说:“那是当然,我当然会好好对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每天让我快活,你就是我的小宝贝。” 赵小倩就娇嗔着,说:“你好坏。”船长哈哈笑。 之后,船长和赵小倩又聊了一会儿天,在聊天的过程中,赵小倩又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比较悲惨的身世,说得船长很是同情她。船长抱紧了她,说:“放心吧,以后有我保护你。” 赵小倩心里就放下了一百个心,她看着这船长对她入迷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是完全被她的美色给吸引住了,他已经对她动了感情,这样一来,以后在这条船上,别的男人就不敢再打她的主意了,她可以清静了。和船长这一个男人睡觉,总好过和一船的男人睡觉,赵小倩心里的算盘打得很清楚。 第二天,船长就搂着赵小倩到处去逛,这样一来,船上的所有人就都知道,赵小倩是船长的女人了,她是他们的嫂子了。这些船员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欲念,他们也只能是对赵小倩保持表面上的恭敬,不敢对她唐突。赵小倩心里很得意。 大胡子安杰也看见了船长搂着赵小倩,他自然是猜到了,昨晚在赵小倩房里发生了什么。大胡子看着赵小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像是有懊悔,像是有可惜,又像是有怨愤。赵小倩看见了大胡子安杰,莫名感到有些羞愧,她不敢去看大胡子安杰的眼睛,像是觉得愧对于他。她只能转开了脸去。大胡子安杰一心保护她,以为她是个干净女人,其实她却自甘堕落,将身体付给船长以求安逸,所以,她不敢面对此刻的大胡子安杰,怕他看透她的内心,怕他看不起她。 赵小倩就这样在船上安稳地生活了下来,她除了每天要陪船长玩耍以外,什么事也不用干。她倒是过得悠闲。她只盼着这船能早点回到嵩麟国去,这样,她也就能早点脱离苦海,回到那个她喜欢的烟火人间了。 而在扶兰岛上,依然战火纷飞、尸横遍野。南番云已经率领骑兵部队,开始攻打东星城。武士一族全副武装,紧锁城门,保卫东星城。南番云不断攻城,武士一族坚决守城,双方打得你死我活、十分惨烈。南番云的骑兵部队是精锐,城内的武士一族也是精锐,各有各的厉害,所以一时之间,双方战况胶着,谁也战胜不了谁。 南番云上了攻城车,想要用攻城车将紧锁的城门砸开,但是武士们从城墙上泼下火油来,将攻城车烧着,士兵们只得逃离攻城车,无法去砸门。 骑兵部队又往城墙上架长梯,准备让敢死队强行攀爬上去,登上城头,杀敌开城门。但是武士们武功高强,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强悍,敢死队员只要一爬上城头,很快就会在近身肉搏中输给武士,被武士砍得血肉模糊。所以,南番云的部队迟迟无法攻进城去。 骆顺和准备以一己之力,强行登梯上城头,但是,东星城里的守城武士显然也是早有准备。骆顺和刚登上城头,砍杀了几名武士,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突然被一张大网给网住了。他就像是一条落进了渔网里的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还真是没想到,敌人会给他来这一招。他挣了挣,这网居然还很坚韧,他扯是扯不断的。好在他还有心麟剑。他就拔出了心麟剑来,想要割这网绳,但是,他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这把心麟剑之前在给断龙闸钻洞的时候,那原本削铁如泥的锋利劲儿,已经基本上都给磨没了。它变钝了。拿它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可是现在若要用它来切割这材料特殊的网绳,就有点费劲了。 而且,敌人也不可能允许他就坐在那里慢慢割绳。他才拔出心麟剑来割了两下绳,一大桶的火油就泼到了他的身上,紧接着,十几支燃烧的火箭射向了他。 骆顺和这下可吓坏了,他可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他是肉体凡胎,若被这火箭烧着,点燃了他身上的火油,那他武功再高也是没用的。他一样会被火给烧死。 骆顺和赶紧将手中的心麟剑从网格空隙里伸出去,他挥舞着心麟剑,打掉那些射过来的火箭,不让火箭靠近他的身体。 十几支火箭都被他打落了,但是,又有十几支火箭向他射了过来,而且是从四面八方。骆顺和心里有些慌。毕竟他人在网中,挥剑也不便,他是真怕被火箭给烧着,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索性就只能连人带网,从城头上重新跳了下去,回到自己的阵营中。他轻功了得,跳下去倒也是不会摔死,只是有些挫了自己的锐气。 骆顺和跳回了自己的阵营中,同伴们赶紧上来给他解网。南番云告诉他,这网是天蚕丝做的,坚韧无比,一般难以解开。骆顺和一听,就想起了麒麟门中的天蚕索,他之前戒毒时,还曾让宣凤羽用那天蚕索来绑他。他原以为天蚕索是只有麒麟门中才有的宝物,却没想到这扶兰岛上竟然也有用天蚕丝做成的网。此刻战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去细想,这天蚕丝是如何传到扶兰岛的。他只是赶紧用心麟剑继续割这网的绳子。 终于,被骆顺和割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他勉强地从这网上的破口里钻了出来。然后,他赶紧命小兵去打水,好把他身上的火油给清洗掉。 樱木血原本踌躇满志,想要一举攻入东星城,救出麻雪叶琉,但是,此刻他看着战况胶着,况且就连骆顺和都败下了阵来,樱木血顿时眉头紧锁,愁上心头。 第576章 闻倩遭众女辱骂 海军总将已经率兵从扶兰岛东北部的港口登陆,他的军队离东星城非常近。但是,他的军队没能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快速回到东星城。因为他的军队还得负责押运那些美女和财宝。美女和财宝虽好,但是对于一支正在行军的队伍来说,却是大累赘。财宝贵重,搬运得仔细,所以必须走得慢;而美女娇贵,她们走路拖拉,所以也走不快。况且,这些美女中还有不少人,在登岸以后想要逃跑,她们想方设法地拖慢行程,不是假装摔倒,就是假装肚子疼,花样百出,令海军士兵头痛至极、防不胜防。有几个美女中途逃跑了,海军总将还得派人去追,整支队伍就得停下来,等待士兵抓人归来。 于是,这支军队就这样在磨磨蹭蹭行军的状态中浪费了许多时间,这使得他们没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东星城,也使得他们暂时还没有与南番云的部队接触上。这是他们的幸运。 那几个试图想要逃跑的美女,自然是很快就被抓了回来,凭她们的脚力,那是跑不了多远的。再说了,扶兰岛对她们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们一时逃跑了也没有意义,她们无家可归。 那几个想要逃跑的美女被抓回来以后,海军总将觉得这些女人太麻烦、也太累赘了,如果一不小心,让她们给逃跑了,那宫本剑藏恐怕会大发雷霆,那他海军总将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他让人找来许多绳子,将这些美女每十人分为一组,十个人的手脚全部用绳子牵连地绑在一起。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逃脱,因为她的手脚全和别人的手脚牵连地绑在一起。而十个人也不可能一起逃走,因为每个人的手脚行动规律都和别人不一样,不可能做到十人整齐划一地配合,而只要一人动作不一致,十人全会摔得人仰马翻。这个绝妙的办法,确实是阻止了美女们的逃跑。但是,如此一来,这些美女们也走得更慢了。这些海军本来只要花小半天工夫就能赶回东星城,这下好了,他们起码得走三天才能回到东星城了。 而他们的缓慢,其实也是救了他们的命,如果他们一早就和南番云的部队接触上,那么他们一交战,就得死。海军毕竟不擅长陆战。 宣凤羽和闻倩是被分配在一个组里,她们的手脚也都是被绑着,和别人的手脚联系在一起。每个人的行动都很不方便,谁想抬手抓个痒痒,都得牵连到别人的手。大家互相牵制着。最艰难的是闻倩,她的眼睛瞎了,根本就看不见路,她走路的方向和节奏完全就跟不上别人。闻倩经常摔倒,而她只要一摔倒,那么她左右两边的两个女人也会摔倒,整组人都会被牵累。于是那些女人们就都辱骂闻倩,说她是瞎子,说她连累大家。 但是她们骂也是白骂,闻倩现在是个瞎子,她根本无法好好走路,她们越是骂她,她就越慌张,她越慌张,走路就越是踉踉跄跄地不稳当。于是那些女人们就开始殴打闻倩。宣凤羽大声劝止,也没有用。 管理这些美女的士兵一看这里乱成了一锅粥,就赶紧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只见这些平时搔首弄姿、亭亭玉立的美女们,此时全都狼狈不堪地滚在地上,叠压成一堆,互相厮打、辱骂,乱成一团。士兵们赶紧将她们拉扯开,不许她们再打人骂人。 只见闻倩的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女人用手指甲在闻倩的脸上抓出了几条血痕来。闻倩的衣服也被撕扯破了,显得衣衫褴褛。闻倩委屈得想哭,但是她的眼睛已经被彻底割坏了,她现在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她只能干声呜咽。 士兵一看这样可不行,美女的脸很重要,要是她们互相打架,都把脸抓坏了,那可怎么办?那无异于白玉上划出刀痕、西瓜泡进粪坑。 宣凤羽把事情的起因和经过都向管理她们的士兵说了一遍,宣凤羽提出要求,让他们把她和闻倩两个人单独捆绑在一起,让她来照顾闻倩,这样一来,闻倩也不会连累到其他人。其他女人一听这主意,都纷纷表示赞同,她们可都不想和闻倩待在一个组里。 士兵也不敢擅作主张,他赶紧向上级军官汇报此事。军官走来一看,看见这闻倩是瞎子,她确实会拖累其他女人的行进。于是,他就略一思索,就同意了宣凤羽的提议。 于是,宣凤羽就和闻倩单独捆绑在了一起,不再和其他女人牵连。只不过为了防止宣凤羽和闻倩两个人逃脱,军官派了两名士兵单独跟随宣凤羽和闻倩,好看管住她们。 宣凤羽安慰着闻倩,和闻倩一起艰难地往前走着。宣凤羽和闻倩的心中都十分悲苦,她们不知道在前方路上等待着她们的又将会是什么。她们也不知道这苦难的厄运到底要到何时才会结束。也许明天就是灭亡,也许明天就是死亡,也许明天就是更加生不如死的生活。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她们救不了自己。只因她们长得美貌,只因男人们垂涎于她们的美色,她们就要经历这些苦难,而她们最后的归宿,恐怕也只不过是又一名昏王的圈养与虐玩,她们的明天又有什么光明可言?她们一直都只是男人案板上的鱼肉。 宣凤羽又怎么会知道,骆顺和此刻已经近在她的前面,只要再走不多的路,她就能看到骆顺和了。没错,她们已经离战场很近了。 海军总将派出去给森凉堡报信的小兵回来了,他焦头烂额的,脸上竟然还有血污。海军总将见状,连忙问他是怎么了。小兵又急又怕,说话都结结巴巴了,他说:“不好了,前、前面在、在打仗!死、死了很多人!” 海军总将一听,惊愕不已。他在海上的这些日子,扶兰岛内的战争形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当然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局面。他还以为是不是敌军的大部队已经都攻到东星城下了。 海军总将问小兵:“那你有没有告诉宫本岛主,我已经把财宝和美女都押上岸了?” 小兵点头说:“我、我把消息绑在箭上,射进城去了,我等、等了一会儿,他们回、回我一封信,也是用箭、箭射给我的。” 海军总将着急地说:“信呢?快给我看信啊!” 第577章 骆顺和分身乏术 小兵就赶紧把信拿出来,交给了海军总将。海军总将慌乱地把信打开,看了起来。 信上传的是宫本剑藏的命令,宫本命令海军总将率领所有海军,配合东星城内官兵,与敌军作战,待到敌军退却时,须及时将财宝与美女送进东星城。另外,宫本在命令中特别强调,财宝不许损失一锭,美女不许损失一名,否则军法处置海军总将。 海军总将看完命令,那是肠子都悔青了。他把这些美女和财宝运回来,送给宫本剑藏,那是想要邀功的,谁承想会正巧遇上东星城在打仗。他所率领的海军,现在总共也就两千人,从数量上来说就不多,而且海军有海军的特性,不擅长陆战。这样的一小支部队,你要让他们押运美女和财宝,是可以胜任的,可是你若要他们参战,而且是参加大规模的陆地攻防战,那就是送死了。 不过宫本岛主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抗命者死。于是,海军总将只好硬着头皮上。他一方面派出侦察小队,先让侦察小队前去察看前方战况,另外一方面则分出一小批士兵来专门保护那些财宝与美女,余下的大部队则由海军总将亲自率领,直接参加战斗。 樱木血的部队攻城不利,战况陷入胶着。南番云看见东星城坚固难攻,也就不想过于损耗自己的兵力,他让自己的骑兵部队尽量保存实力。骆顺和虽然个人的武功很高强,但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不是可以靠一个人打赢的。 樱木血正要催促南番云再次发起进攻,突然,海军部队从侧面杀了上来。南番云赶紧率领骑兵抵抗。与此同时,东星城内剩下的一支枭首营部队也杀了出来。他们配合海军部队的攻势,对南番云的骑兵部队进行了前后夹击。骑兵部队一时被杀得人仰马翻。 枭首营部队擅长暗杀敌军首领,他们既然出城来参战,那么执行的肯定是斩首任务,作战目标肯定是刺杀樱木血和南番云。枭首营五百人,不可能长期与骑兵大部队作战,那样他们枭首营是耗不起的。果然,枭首营的杀手们将主要攻击目标锁定在了樱木血和南番云的身上。 这些杀手个个身形矫健、动作灵敏、杀伐果断。论个人武功素养,骑兵们肯定不是枭首营杀手的对手。这就是每个不同兵种的特性,不同的兵种在战争中有不同的作用。枭首营的杀手分成了两拨人,他们一拨专攻樱木血,一拨专攻南番云,刺杀的狠招频出。而那些平庸的海军士兵,则对骑兵部队起到了牵制作用,使得南番云的军队无法全力去剿灭枭首营的杀手。 现场形成了混战的局面,战场形势凶险万分。骆顺和看出来了,今天的枭首营出战,就不是为了对抗骑兵大部队,而只是为了刺杀樱木血和南番云这两个人。只要樱木血和南番云死了,这场战争也就结束了。而凭那些骑兵的武功素养,是对付不了那些枭首营的杀手的。 于是,骆顺和飞身而出,由他去对付那些杀手。保护樱木血和南番云的重任,现在是只能落在他的身上。一群杀手正像蚂蚁一样紧紧围绕着樱木血,樱木血身边的护卫皆已倒下,杀手们正要对樱木血行刺。说时迟那时快,骆顺和提着大关刀就冲到了这群杀手中间。骆顺和抡起大关刀,左劈右砍,大开大合,像砍瓜切菜一样地劈杀着那些杀手。这些枭首营的杀手纵然武功精湛,但是在骆顺和面前依旧是小菜一碟。骆顺和手中的大关刀呼呼生风,刀口所到之处,皆是敌人的鲜血飞溅。枭首营的杀手们大惊,他们不知道樱木血帐下竟然还有这样一员武功高超的虎将。 此时,樱木血已脱离险境。而南番云却是遭受到了敌人强烈的猛攻,好几名杀手已经杀到了南番云的面前,正在对南番云连续使出凶狠的杀招。骆顺和一看南番云危险,便又赶紧去救南番云。这支骑兵部队可是南番云的亲兵,如果南番云死了,那么这些骑兵也未必会听从樱木血的指挥,樱木血将会失去这支骑兵部队的支持。所以,骆顺和现在必须要像保护樱木血一样保护南番云。 骆顺和赶到南番云身边,抡起大关刀,与那些杀手作战。南番云得以喘息,脱离了险境。但是,枭首营的杀手们也不笨,他们已经看出了一个问题来,那就是,骆顺和在保护南番云的时候,就顾不上保护樱木血,他在保护樱木血的时候,就顾不上保护南番云!骆顺和他没有分身术! 骆顺和的弱点被杀手们看出来以后,杀手们的战斗策略就发生了变化。他们用猛攻南番云的方式拖住骆顺和,同时又派更多的杀手去刺杀樱木血。这样一来,樱木血就陷入了无助的状态,他性命危在旦夕! 骆顺和的心里是真叫一个着急。但是没办法,他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他面前的杀手又像蚂蚁一样多,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些杀手全部杀光。而且这些杀手的武功又不弱,是不可以小瞧的对手。骆顺和一着急,手里就开始出错,他险些被杀手刺到。 骆顺和看见樱木血那边危险,便赶紧暂时丢下南番云,去救樱木血。骆顺和杀到樱木血身边,击退了杀手两波进攻,然后他拉着樱木血,就往南番云那边赶去。要想同时保护好樱木血与南番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樱木血与南番云聚在一处,这样一来,骆顺和就不必两头奔波,他可以同时保护他们两个人。 杀手们当然不会让骆顺和轻易地如愿以偿。他们不断阻拦骆顺和。骆顺和使出浑身解数,大开杀戒,大杀四方。他在敌军中挥舞着大关刀,宛如关公再世。他杀得敌军鲜血飞溅、头颅遍地。双方不断血战,战况惨烈。 而海军那边也没闲着,他们也在与骑兵部队激战。 第578章 宣凤羽和闻倩逃跑 海军大部队与骑兵激战着,他们筑成了一道人墙,将骑兵部队打得连续后退,让他们暂时无法靠近东星城的城墙。 与此同时,东星城的东侧城门悄悄开了条缝。他们把城门开条缝是想干啥?没错,是宫本剑藏想要让海军快点把财宝和美女送进城去。 趁着骑兵正与海军大部队在正门那边激战,侧门这里没人注意,那支用来保护财宝和美女的海军小分队,赶紧将美女和财宝往东侧城门那里送。这些海军的心里是着急啊,旁边就是两军在激战,要是让骑兵们发现这里的城门已经打开了,那么那些骑兵肯定会集体向这边发起冲锋,要闯进城里去。到时候,这些海军士兵可就只能是死战了。他们估计都得把命丢在这里。 可是这些海军士兵急也没用。那些美女走得都慢腾腾的,而且美女们身上都绑着绳子,人和人之间牵连着,根本就走不快。士兵们又不敢割开这些绳子,他们怕这些美女会四散逃跑,那样的话就完蛋了。所以他们只好用刀逼在这些美女背后,要她们走快些、再走快些。 战场不是封闭的,是敞开的,所以,只要拖得时间一久,东侧城门这边发生的情况,自然就会被骑兵部队的人看到。只听见有骑兵大喊:“兄弟们,东侧的城门开了!东侧的城门开了!” 南番云听说东侧城门开了,他也不知真假,但好歹要当它是真的。他在杀手的围攻中已经疲于奔命,现在急需一场转机。南番云战刀一挥,命令全军:“全力向东侧城门发起冲锋!” 他这命令一下,那些原本聚集在东星城南面正门外的骑兵部队,就都开始企图往东面转移。但是这种转移不是轻易就能完成的,因为有枭首营和海军部队在全力阻挡。枭首营和海军部队都明白,宫本剑藏贪求那批财宝和美女,现在枭首营和海军部队必须要在南面正门处拖住南番云的军队,财宝和美女才能安全入城。如果拖不住南番云的部队,财宝和美女不能顺利入城,那么宫本剑藏必将大发雷霆、迁怒于人,到时候,这些奋力为宫本剑藏卖命的人也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骆顺和已经成功地将樱木血带到了南番云的身边,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同时保护樱木血和南番云了。他听骑兵说东侧城门已开,他有些不大相信,他怀疑这会不会是敌人设下的陷阱、放出的假消息。如果东侧城门那边设有敌军的埋伏,那么现在骑兵部队过去,是肯定要吃亏的。如今两军交战正酣,东星城怎么会自己无缘无故打开城门?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骆顺和哪里能想到,宫本剑藏就是财迷心窍、色迷心窍。 那些美女们听到旁边是两军的厮杀声,她们早已吓得腿软,吓得一个个花容失色。她们哪里见过真正的两军厮杀?她们哪里见过血流成河?所以她们是吓得走都走不动路了。有的美女干脆就摔倒在了地上。而因为她们都是十人一组拿绳子牵连着,所以一人倒地,即十人被牵连,弄得人仰马翻。而后面的人又要往前赶,就造成了人和人的踩踏。海军士兵想要这些美女走快点,结果事与愿违,她们是人仰马翻,走得极慢。 宣凤羽带着闻倩,两个人在一旁慢慢地走。虽然士兵拿刀顶着宣凤羽的腰,命令她走快点,但是宣凤羽就是故意慢腾腾的。反正她们就算走得慢,士兵也并不敢真的拿刀划伤她的皮肤。宣凤羽现在就是想找个时机,和闻倩一起逃跑。如今正是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要想逃跑,现在最好,如果真的进了东星城,那城门一关,可就真的是不可能再逃跑了。她们进了东星城,可就像猪羊进了屠宰场一样,再无自由希望。 这时候,走在宣凤羽前面的一排女人突然摔倒,十个人互相踩踏、互相谩骂。女人们互相谩骂起来都是很恶毒的,骂着骂着,她们竟然还扭打了起来。那两个原本站在宣凤羽后面的士兵,就只能是走到前面去劝架。 宣凤羽早就把她和闻倩脚上连结的绳子给弄松了,只是没有真的解开来。现在她一看时机已到,便赶紧动手把她和闻倩脚上的绳子全给一下子解开了。她对闻倩说:“快跟我跑!”然后就拉着闻倩跑了起来。 两人一起逃跑,最重要的是把脚上的绳子解开,手上的绳子,宣凤羽没有解开。一是没有时间,二是闻倩瞎了,她的手和宣凤羽的手用绳子牵连在一起,也有好处,这样闻倩就能跟随着宣凤羽,不走丢了。 宣凤羽拉着闻倩逃跑,两人都是拼足了力气逃跑,她们也不辨方向,有些慌不择路。负责押送她们的海军士兵看见人跑了,那是急火攻心,赶紧得追。他们一追,宣凤羽和闻倩就更是拼命地逃跑。她们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南面去,也就是两军交战的地方。 海军大部队和枭首营正在全力阻止骑兵部队向东转移。双方厮杀激烈。骆顺和全力保护着樱木血与南番云。骆顺和的心里感到十分焦灼。因为在他看来,这场攻城战没有必要,纯粹是在浪费骑兵的兵力,如果这支部队能按兵不动,等到姚观的大军到来后再动手,那就是势如破竹、胜券在握了。他不明白樱木血这么急躁就要攻城,有什么意义。 而樱木血的心里也是进退两难,他想早日救出麻雪叶琉,不再让她受苦,但是,这东星城显然没这么好打。南番云的骑兵部队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支武装力量,如果就这样在这场攻城战中被消耗光了实力,那么他该怎样面对与宫本剑藏最后的大决战?最好的力量,都应该是要留到大决战中使用才好。 南番云显然也是想要早点让骑兵部队摆脱眼前的困境。且不说这东星城久攻不下,现在这枭首营和海军部队的进攻、围困也让人头疼不已。而且南番云还感到很疑惑,这海军部队怎么就来到这里了?这些海军士兵怎么就被当成陆军来用了?他显然还猜不到海军部队所经历的那些曲折故事。 第579章 宣凤羽与骆顺和相见 宣凤羽和闻倩两人被士兵追赶,她俩慌不择路,就跑到了东星城城墙的南面去,而这里正是两军厮杀交战的地方。宣凤羽一看,这里血流成河、死尸遍地,叫杀声震耳欲聋,她吓得腿都发软了。还好闻倩看不见这遍地死尸的悲惨景象,但是她也感觉到了宣凤羽手的颤抖。她感到宣凤羽的脚步慢了下来。 闻倩问宣凤羽:“怎么了?”宣凤羽也没法回答。宣凤羽面对这样一个壮阔的战场,她也不知要往哪里去,她也不知该怎么逃。她的心中满是绝望。而就是她这一犹豫,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后面追赶她俩的海军士兵就追了上来。 士兵抓住了宣凤羽和闻倩,想要赶紧把她俩抓回去。宣凤羽和闻倩拼死反抗着。 这时候,骆顺和依然在和枭首营的杀手搏杀,他还没有发现,宣凤羽已经和他近在咫尺。一名骑兵忽然叫了起来:“看呐,海军的王八蛋竟然在抢女人!他们不用打仗吗?” 骆顺和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他就看到了,那个女人竟然是宣凤羽。他和宣凤羽虽然相隔甚远,但是情人和情人之间,是会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熟悉感与默契感的。茫茫人海中,你只需要瞟一眼,就会明确地知道,她在那儿。 只见两个海军士兵已经扭住了宣凤羽和闻倩,正要将她们拖走。这时候,骆顺和还被众杀手围困在樱木血和南番云的身边。骆顺和眼见宣凤羽要被拖走,他急火攻心,怒喝一声,挥刀扫开一众杀手,然后他将随身携带的心麟剑猛然丢起,他用最强劲的内力将心麟剑飞起,御使它刺向那两名正在擒拿宣凤羽的士兵。 宣凤羽和闻倩的拼命挣扎并没有用,两名海军士兵依旧死死擒拿住了她俩。这两名士兵也不老实,他们在擒拿宣凤羽和闻倩的过程中,还顺便在她俩的身上乱摸乱捏了一通。这两名士兵奸笑着。忽然,心麟剑疾速飞来,将他俩的脑袋全部砍了下来。两颗人头落地,鲜血喷溅。一个人脖子上喷出的鲜血都溅在宣凤羽脸上,那血还是热乎乎的。宣凤羽吓得尖声厉叫。她简直都要吓疯了。 闻倩看不见,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赶紧抓着宣凤羽的胳膊,问:“怎么了?怎么了?” 闻倩这一问,才是将宣凤羽从吓疯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宣凤羽按捺下了自己极度恐惧的心情。她抓着闻倩的手,安慰她说:“没事,没事。” 这时候,宣凤羽才发现,地上那把砍掉了两名士兵脑袋的剑,有点眼熟。心麟剑此时正躺在血泊中,它被鲜血浸染着。宣凤羽大着胆子走上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就是心麟剑吗?!这就是骆顺和随身佩戴的心麟剑啊!心麟剑在此,那就说明骆顺和也在此! 宣凤羽赶紧转身,放眼寻找。很快,她就看见了一名身着铠甲、手执大关刀的大将,在敌军阵中左劈右砍、纵横杀戮。这矫健的身手、逼人的虎威,除了骆顺和还能有谁? 宣凤羽兴奋地大喊:“骆大哥!骆大哥!”受了这么些日子的苦,她终于是看到了救星。 闻倩听她喊“骆大哥”,忙问:“怎么回事?”宣凤羽高兴地说:“我们遇上自己的军队了,骆大哥在这里,姚大哥一定也在这里,我们有救了!” 骆顺和砍倒了一片杀手,缓解了樱木血和南番云的险境,然后,便赶紧是冲出包围,冲到了宣凤羽的身边。 宣凤羽喜极而泣,她终于是等来了大救星。 骆顺和根本就猜不到,宣凤羽和闻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他的预判中,宣凤羽她们此刻还应该是好好地待在那艘大船上。而且,骆顺和一看,闻倩的眼睛还瞎了。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骆顺和赶紧问宣凤羽:“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不是应该待在船上吗?到底出什么事了?还有,闻倩姑娘的眼睛是怎么了?” 宣凤羽哭着说:“我们的船被劫了,船上的铁御卫都被扶兰兵给杀了。扶兰兵正要把我们都送进东星城里去。闻倩的眼睛是让赵小倩给割瞎的。” 骆顺和简直惊呆了。真是百密一疏啊,大军前进,没想到背后留下的女眷船让扶兰兵给劫了,这实在是让人情何以堪。骆顺和问:“那其他妃嫔和财宝呢,在哪里?” 宣凤羽往东面一指,说:“都在那边,她们正在被扶兰兵押送进城。” 此时,樱木血和南番云失去了骆顺和的保护,他俩正受到枭首营杀手的全力围攻。枭首营的杀手见骆顺和莫名其妙地跑开了,心里实在是大感庆幸,于是他们得赶紧趁此机会去刺杀樱木血与南番云。 樱木血与南番云自己的武功也不错,毕竟都是名将的身手,但是面对如此众多的枭首营杀手,他俩也是难以招架的。那些骑兵也想奋力去救樱木血和南番云,但是此刻,杀手们组成了一道隔离带,他们全力阻挡着那些骑兵,不让骑兵们靠近樱木血和南番云,让他们没法救人。 这样一来,樱木血和南番云就被隔离在一个小而紧密的包围圈里,他们得不到有效的支援。骑兵在战场上纵横冲锋是把好手,可是你若让骑兵与杀手搏斗,那骑兵无疑是处于劣势的。兵种不同,各自的优势和劣势也不同。而此时,正是骑兵的优势无处发挥之时。杀手们却步步为营,得寸进尺。 此时,樱木血肩膀已中一刀,南番云腿上也中了一刀。翻译官赶紧向骆顺和那边大喊:“蒋大人,快来救人呐!你快回来啊!” 翻译官不停大喊。骆顺和听见了呼喊。他回头一看,樱木血与南番云确实已经陷入了险境。他赶紧捡起地上的心麟剑,又跑回到了战阵之中。 宣凤羽想拉住骆顺和,但是她连他的手也没碰到。她以为的大救星,就这样又抛下了她们。她看着骆顺和的身影重新又回到了两军纵横的战阵中,她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恐惧、孤独、无助,各种复杂又痛苦的感受包围住了她。 第580章 骆顺和抛下宣凤羽 樱木血格挡开了正面杀手的一记重刺,背后却又被另一个杀手划了一刀。他看见南番云正被杀手步步紧逼,便来不及顾自己,想要去帮南番云一把。樱木血深知,如果南番云死了,那么这支骑兵部队便会离他而去,另寻明主跟随,他们是不可能追随他樱木血的。 而就在此时,三名杀手又一起攻向樱木血。樱木血左杀右挡,渐渐筋疲力尽,他已经打不动了。一名杀手挥剑直刺樱木血的后心窝。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心麟剑飞来,直接就刺穿了这名杀手的胸膛。这名杀手的剑尖,离樱木血的后心窝已只剩一寸之遥。这名杀手向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随着心麟剑的飞到,骆顺和挥舞着大关刀,也杀了回来。樱木血和南番云再次得以喘息。枭首营杀手的数量在不断减少。扶兰军的死伤在增多。 南番云再次下令,让全军加速向东侧城门移动,如果那里的城门确实开了,那么正好可以在此时一举攻入东星城。 骆顺和担心,如果两军交战的主战场,转移到了东侧城门那里,那么那些美女和财宝,恐怕都将死的死、残的残。两军正在混战,刀剑无眼,如果把那三百美女卷入战场,那她们是小命难保的。但是,骆顺和又想:“那些美女和财宝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的,只要宣凤羽和闻倩没事就行了。如果真能趁此机会攻入东星城的东城门,直接灭了宫本剑藏,那么那些美女的死也算是有价值的了,她们没有白死。” 骆顺和这么想着,又转头去看远处的宣凤羽和闻倩,想看看她俩是否安好,但是一转眼间,她俩已不见踪影,骆顺和看不见宣凤羽和闻倩了。骆顺和心中一慌乱,后背就被杀手划了一刀,还好划得不深。骆顺和只得暂时不管宣凤羽的死活,他收拾起心情,聚精会神地全力与枭首营的杀手们搏杀。 宣凤羽和闻倩自然是又被海军士兵给抓了回去。就在骆顺和全力保护樱木血与南番云的时候,几名海军士兵跑来,把宣凤羽和闻倩又给抓住了。宣凤羽和闻倩再怎么挣扎也没用。那几名海军士兵看见原本来追捕宣凤羽和闻倩的两名士兵已经死在了地上,尸首分离的,他们还以为是宣凤羽和闻倩这两个恶毒的女人干的。于是他们对这两个女人拳打脚踢的,充满了敌意。他们只是不敢杀她俩,因为她们都是宫本剑藏需要的女人。 宣凤羽的心里充满了悲苦。刚看见骆顺和时,她还大喜过望,以为自己终于有救了。她是那么信赖骆顺和,她是那么依赖骆顺和。她曾经以为,只要有骆顺和在她身边,她就会得到保护。骆顺和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大英雄,她曾经一直以为,骆顺和会为她遮风挡雨。可是细想想这一路上所经历的,她何时得到了骆顺和的保护?她这一路上受尽了苦难和侮辱,她的心灵和身体都不断地在被坏人玷污,但是骆顺和在哪里?骆顺和不在,他一直不在,他不在她的身边。当宣凤羽遭遇生死危险时,骆顺和不在;当宣凤羽被各种男人淫辱时,骆顺和也不在。那么,宣凤羽要骆顺和来干吗?骆顺和不仅没能保护她,相反,骆顺和还和赵小倩睡到了一起去。宣凤羽不禁想:“骆大哥他真的爱我吗?难道这就是他的爱情吗?”她感到很失望,很绝望。 几名士兵拳打脚踢地将宣凤羽和闻倩押回到了东城门那边。此时,一半的财宝和美女已入城。士兵们正在加快催促那些美女入城。宣凤羽对那些美女大喊:“你们不要进城啊!一进城就再也出不来了!城南面就是王爷的军队,大家快逃啊,逃回到王爷的军队里就好了!” 众美女听宣凤羽这么一喊,就纷纷开始拼命反抗。那些已经进了城的,也开始重新往城外逃。她们谁也不想成为扶兰人的女奴,都想回到王爷的怀里。她们一听说王爷的军队就在城南面,那自然是拼了命也要逃回去的。她们哪里会知道,其实城南面没有王爷的军队,也是扶兰人的军队。宣凤羽误以为骆顺和所在的军队就是王爷的军队,其实不是。 这些美女纷纷解开脚上的绳索、手上的绳索。士兵们打骂她们,却也不敢真的伤害她们。很快,不少美女就挣脱了束缚,她们拼命往南面逃了去。 而南番云的骑兵部队此时也已经完全消灭了海军大部队,海军总将也死在了骑兵的马蹄下。大批骑兵往城东面而来。南番云和樱木血也随部队前进。枭首营的杀手已死伤过半,剩下的杀手被一批骑兵围剿,这些杀手无法再有效追击樱木血和南番云。 骑兵往城东而来。他们首先便是发现了这里有大批的美女和财物,其次便是发现了城东大门开了一条不大的缝,这条缝仅能供两个人同时穿过。不过这已经足够令人兴奋了。城门已开,那就可以破城而入了。至于美女和财物,更是士兵们的奖赏。骑兵们“哦呼、哦呼”地吆喝着,奋力策马扬鞭,直冲着那些美女而去。一个骑兵捞起一个美女,就将她横放在马背上。按照骑兵军队的习惯,这就表明,她现在已经是他的战利品了。 为了鼓励士气,南番云当即下令,让骑兵们全力冲锋,无论是财宝还是美女,谁捞到就是谁的。只要冲进了城去,宫本剑藏的财宝和美女可以任士兵们分享。 此令一下,骑兵们群情激昂,战斗热情一下子就提升上来了。在战争中,为了鼓励士兵们作战的勇气,将军答应将敌方的财宝和美女分享给士兵,这也是常有的事。因为这样就能鼓励士兵们奋勇杀敌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城门口的这些财宝和美女,她们不属于宫本剑藏,她们是王爷江玉楼的财产。骆顺和心里是急坏了。他赶紧找到樱木血,向他说明情况。樱木血也感到很为难。这南番云刚下达这种赏赐的命令,你若叫他立马收回这命令,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士兵们会不乐意。士兵们要是不乐意,那这仗就别打了。 这时一个骑兵前冲,居然把宣凤羽捞到了他的马上。宣凤羽哇哇呼救,这名骑兵把她按在马背上,哈哈大笑。 第581章 宫本剑藏得到了财宝和美女 骆顺和心里那个气啊,实在是郁愤难平。别的美女他不管,但是宣凤羽他必须要保全,因为这是他的女人。但是如今宣凤羽成了那个骑兵的战利品,骆顺和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宰了那个骑兵,毕竟这是自己人。所以骆顺和也很无奈。他只能希望宫本剑藏快点派军队出来,宰了这些骑兵。 就这一刻而言,骆顺和心里是帮着宫本剑藏的军队的。 果不其然,就在骑兵们要大举进城的时候,天上一阵密集的箭雨射了下来。紧接着,一支宫本的骑兵部队杀出了城门来。跟在这支骑兵部队后面的,还有一支长矛步兵。长矛步兵可以说是骑兵的天敌。宫本将两支兵种组合起来,就对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形成了压制。 首先是宫本的骑兵发起了冲锋,紧接着,长矛步兵开始攻击南番云部队的马匹。一时间,双方激战了起来。骆顺和看见,那个劫掠了宣凤羽的骑兵,很快就被长矛步兵给刺死了。宣凤羽滚落在马下。骆顺和想去救宣凤羽,怕她在战阵中被马蹄给踩死。但是敌军太多,骆顺和每走一步都要和人打,他根本就来不及过去救宣凤羽。 宣凤羽从马上摔下,整个人都差点摔得晕死了过去。还好她立刻清醒了过来。她一清醒过来,就见一双马蹄往她头上踩来,她赶紧翻滚躲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断躲避着马匹、士兵、刀枪、箭雨。她吓得魂不附体,又必须不断逃命。她现在是完全置身在了战场之中。只见她身边的那些男人们在不断搏杀、相继死去,地上堆满了尸体和头颅。那个刚才将她按在马上、肆意轻薄她全身的骑兵,此刻也已经是身首异处,血流遍地。宣凤羽吓得头都麻了。也许下一个死的就是她。她想逃命,但根本不知往哪儿逃。她希望骆顺和能来救她,但是浩瀚的战场上,她根本就找不到骆顺和在哪儿。 有的美女已经被马蹄踩死,或者被箭射死。她们刚才还盼望着逃走,盼望着能逃回到王爷的军队里,但是现在,她们已经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王爷的军队了,因为双方军队里的士兵都是说的扶兰话,根本就没有人说汉语,这里根本就没有嵩麟国的军队,根本就没有铁御卫!这些美女们都绝望了。她们有的干脆坐在地上,开始哇哇大哭。战场上的死生只在倏忽之间,如今这些平时娇生惯养的美女置身在战场上,她们也不知该怎样求生。 闻倩的眼睛瞎了,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也没法逃走。她只要走错一步路,就会被战马给踩死。她呆站在原地,心中充满绝望,她也无法求助,她也不知道宣凤羽在哪里。 一匹战马向闻倩所在的方向冲过来,闻倩挡住了它的道。马上的骑兵大喊:“闪开!闪开!”但是闻倩也听不懂。这时候,宣凤羽看见了闻倩,她赶紧冲过来,一把将闻倩拉开,让闻倩避开了战马的冲击。 南番云的部队和宫本的骑兵对战着,双方你来我往,反复冲杀,互有损伤。南番云这边也要向对方放箭,想用箭雨来克制敌方的进攻。但是骆顺和坚决反对南番云使用箭雨战术。这箭雨一放过去,那些士兵还好说,他们多少总有盾牌、铠甲挡着箭,可是那些美女怎么办?她们拿什么挡箭?没有,她们没有办法挡箭。箭雨一放,那些美女必死无疑,宣凤羽和闻倩必死无疑。所以,骆顺和说什么也要阻止南番云下令放箭。 南番云虽然不理解骆顺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部队放箭。几个女人罢了,死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与江山大业相比,女人算个屁。但是,南番云看在骆顺和几次舍命相救的份上,还是依了骆顺和。毕竟,像骆顺和这种虎将,南番云还是非常看重的。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南番云没有发箭雨,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就得不到有效的支援。宫本的长矛步兵步步紧逼,使得南番云的骑兵部队难以前进,只有不断后退。骑兵死伤严重。骆顺和一看眼前的形势,南番云一方是决不可能在今天获胜了,如果硬撑下去,只会造成更大损伤,令己方的骑兵部队减员严重,伤了元气。如果把这支骑兵部队全部给折损光了,那这仗也别打了。 因此,骆顺和向樱木血、南番云建议,即刻撤兵,不再战斗。骑兵部队后退三里,据守住东星城外各条交通要道,封锁掉城外的一切运输,让米粮、物资等各种东西都无法从城外运进城里去,对东星城采用“围而不打”的战术,静待姚观大军的到来。 南番云也有撤兵的意思。樱木血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眼见得当前形势不乐观,己方部队不可能取胜,便也只好同意撤兵休整。于是,南番云一方鸣金收兵,全军后撤三里,据守住城外各条交通要道,对东星城实行断粮封锁。 宫本一方暂时获胜。大军收兵入城。而那些还活着的美女,还有那些财宝,也都自然是被收进了城去,献给了宫本剑藏。 宫本剑藏看着这些到手的奇珍异宝,还有各色美女,他哈哈大笑。这些美女虽然现在大都灰头土脸、衣衫褴褛,但是宫本剑藏看得出来,只要把她们都洗洗干净,那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他想,还是嵩麟国好啊,土地辽阔,人丁旺盛,美女也多,而且美女们的姿态各有千秋,有各种不同的美。不像扶兰岛,地方小,人也少,美女有限,最美的也就是麻雪叶琉,这让他这个做岛主的,始终不能好好尽兴,不能享受到尝尽人间美色的待遇。他想:“要是我能成为嵩麟国的皇帝就好了,那我就有取之不尽的财宝,就有玩之不尽的美女了。”但是,以扶兰岛如今的军事实力,显然是不可能攻占嵩麟国的。一个是小岛,一个是大国,双方显然实力相差太大。 第582章 美女们乐意顺从宫本 这些美女总共还有两百五十人左右,在城外死了差不多五十多个人。剩下来没死的这些,个个心有余悸,还被吓得魂不附体。那些遍地的尸体,那些被砍下的脑袋,那些被马蹄踩碎的胸膛,一幕幕都依然在她们的眼前反复回放,令她们恐惧不已,有的人甚至恐惧得恶心呕吐。所以,如今她们被带到森凉堡,要她们成为宫本剑藏的玩物,这对她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救命,甚至是一种幸福。至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又重新回到了从前在江南王府的生活中,因为,在江南王府里,她们本来也不过就是江玉楼的玩物而已,如今到了森凉堡,要她们做宫本剑藏的玩物,这和从前又有什么不同呢?都是一样的伺候男人罢了。只要有锦衣玉食就好,只要不必再受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苦就好。所以,到了森凉堡,很多美女反而开心了起来。 在被宫本剑藏阅览过以后,这些美女就被安排去洗澡、梳妆、更衣。经过梳洗打扮后,这些美女就都重新焕发出了迷人的光彩。她们有的娇媚多姿,有的清纯可爱,有的妖艳迷人,有的温柔端庄,总之这些美女是风情万种,各有各的美。宫本剑藏看着是喜欢得不得了。至于闻倩,她虽然瞎了,但是她的身材非常好,脸蛋也依旧漂亮,所以宫本也没有抛弃她。 梳洗打扮完之后,这些美女就迎来了一次盛大的晚宴。宴席上菜肴丰盛,都是珍馐美味。美女们都饿坏了,她们已经有太久时间没有吃到这种好东西了。什么鲍鱼海参、牛肉鸡汤,她们自从离开江南王府以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过。现在重新看见这些满桌满桌的美味佳肴,她们简直都要狼吞虎咽了。现在若是有人来问她们:“你们愿不愿意做宫本剑藏的妃嫔?”她们中的大多数肯定是非常乐意的。 宫本剑藏坐在大厅中央,与这两百五十个美女共进晚宴。他看着这周围的春色无边,不禁哈哈大笑。他感到非常满意。这些女人都很漂亮,拥有了她们,他可以好好地享受人生了。东星城外的战事也并没有让他感到烦恼,因为他已经知道,南番云和樱木血战败、退兵了。他有些志得意满,他相信自己是无敌的。 他站起来,在美女中间游走,他抱抱这个,亲亲那个,美女们都很配合,没有反抗他。她们对他撒娇,任他抚摸,双方呈现出了一种合作愉快的态度。她们需要吃饭和生活,而他需要她们的笑容和身体,这是一种非常有默契的交易。 他在美女中游走了一会儿,发现了这些美女中最漂亮的那个人,那就是宣凤羽。只见宣凤羽就坐在桌子边,她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狼吞虎咽,她仿佛满怀心事,又略带悲伤。她就那么坐着,眼神在发呆。宣凤羽的这副神态,令她具有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宫本剑藏被宣凤羽的神态给迷住了。他走近宣凤羽,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但是宣凤羽猛然一缩,躲开了宫本剑藏的手。宫本剑藏一愣。到目前为止,宣凤羽还是这些女人中第一个回避他的抚摸的女人。宫本剑藏来了兴致,他再次伸手去摸她,但是她依旧回避开了他的抚摸。在宫本剑藏看来,这也许是她的一种害羞,或者是她的一种贞烈。宫本剑藏喜欢害羞和贞烈的女人,因为那会让他感到很刺激。当他把女人的害羞与贞烈踩在脚底下,将她彻底撕碎与吞噬时,他会感到极大的刺激与满足。 于是,他用力抱住了宣凤羽的脑袋,他低头去吻她的唇。但是,宣凤羽却挣扎着,咬了他。宫本剑藏的嘴唇被咬出了血来。 宣凤羽的这一举动,让正在吃饭的其他女人都愣住了。她们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她们恨死宣凤羽了。她们担心宣凤羽会触怒宫本剑藏,导致她们刚到手的好日子鸡飞蛋打。她们都在心里骂宣凤羽:“你装什么贞节烈女,你又不是没被男人亲过,让宫本玩玩又怎么了,你可别害得我们没有好日子过!” 宫本剑藏摸摸自己嘴上的血,他反手就给了宣凤羽一个耳光,宣凤羽被打翻,滚到了地上。闻倩听着声音不对,就赶紧去摸宣凤羽的手。闻倩将宣凤羽扶了起来,她紧拉着宣凤羽的手。闻倩很紧张,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只希望宣凤羽没事。在这一大群人里,只有她和宣凤羽是姐妹情深、相依为命的。她想保护宣凤羽,但她无能为力。 宫本剑藏叫来了护卫。他让护卫拉开了碍事的闻倩。然后,他命令护卫,把宣凤羽脱光了,绑起来,放到他寝殿里的大床上。护卫们照做了。 宣凤羽就这样充满羞耻感地被人脱光了,然后护卫们将她五花大绑,绑得像一只粽子。最后,宣凤羽被护卫们抬到了宫本寝殿里的床上。她无可挣扎。 但是,在这个寝殿里,宣凤羽看见了一只令人恐惧的铁笼子,在这个血迹斑斑的铁笼子里,关着一个一丝不挂、浑身是血的女人。宣凤羽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原本的身材非常一流,但是,如今她的身上却是插满了钢针、布满了血痕。宣凤羽哪能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麻雪叶琉。麻雪叶琉的脸上已经被刀刻满了花,她的头发也已经被全部剃光,她的手指、脚趾已经全部被剪去,她的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钢针。麻雪叶琉已经半死不活、半人半鬼。 麻雪叶琉的存在,令这间寝殿里充满了恐怖的血腥气。宣凤羽就那样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她的内心充满了羞耻与恐惧。她还从没想到过,一个女人会被折磨成笼子里那样。可想而知,宫本剑藏和江玉楼还不是同一类人。江玉楼虽然好色,但是绝不会把一个女人折磨成那样的半人半鬼。这宫本剑藏简直是个魔鬼。 宣凤羽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麻雪叶琉听不懂她的汉语。麻雪叶琉只是沉闷地哼了一声,这声音充满了痛苦。 第583章 江玉楼乐不思蜀 不一会儿,宫本就来到了寝殿里。他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宣凤羽,哈哈大笑,他说:“你到了我的嘴里,难道还能逃走吗?”但是当然,宣凤羽也听不懂他说的扶兰话。 宫本在床上待了两天两夜。宣凤羽被折磨得全身疼痛不堪。但是她的心灵似乎已经麻木,因为她知道,这种折磨是不会有尽头的。从前,她还盼望着骆顺和能来救她,但是如今,她又还能指望什么呢?如果骆顺和会救她,那在城外面时就会救她了。如今的她,已经被很多男人玩过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脏,她想,也许骆顺和就是因为觉得她太脏,所以才会不在乎她了。宣凤羽觉得自己也不该责怪骆顺和。毕竟,一个拥有贞洁的女人才会被男人珍惜和在乎,如果你已经被很多男人给玷污过了,那么,你的情郎不再珍惜你、不再爱怜你,也情有可原。毕竟没人喜欢吃别人啃剩下来的肉包子。 宣凤羽看着铁笼子里的麻雪叶琉,心想: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摧残成这副鬼样子。宣凤羽感到心如死灰。 宫本剑藏感到心满意足了,便离开了床。他解开了宣凤羽身上的绳子,做手势让她滚出去。宣凤羽全身疼痛,走路也走不了,她只能是在地上爬着,爬出了寝殿。宣凤羽欲哭无泪。 宫本剑藏蹲到铁笼子前,对麻雪叶琉说:“你看见了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征服不了的女人,谁敢反抗我,我就会折磨她,直到她喊痛求饶。你不要以为樱木血还能来救你,我告诉你,他的军队已经败了,已经被我打得后撤了,他就要完蛋了。等我割下了他的脑袋,就会把他的脑袋放在你怀里,让你每天在这铁笼子里,抱着他的骷髅痛哭流涕!哈哈哈哈——”宫本剑藏放肆大笑。 而麻雪叶琉就好像已经完全麻木了似的,她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表情也没有。她就好像一个活死人一样。 宫本剑藏伸出手,将插在麻雪叶琉胸部的一根钢针搅动了一下,一股鲜血从麻雪的胸部又流了出来,但是麻雪只是痛得嘴唇哆嗦了一下,她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宫本就觉得很无趣。 这时候,寝殿外传来急报,需要宫本速速处理。宫本只得离开寝殿,去往自己的书房。到了书房,宫本拆开情报,一看,原来是喜报。情报的内容是:北岭枝雄已经生擒江南王江玉楼,江玉楼表示愿意撤军休战,不再支持樱木血。 宫本剑藏将这份情报拍在书桌上,他哈哈大笑,开心得手舞足蹈。他大声说:“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樱木血,你个狗娘养的,你的死期到了!” 笑完,宫本剑藏手书一份回信,信的大意是:前线一切事宜,均由北岭枝雄全权安排,只要能够得胜,什么手段都可用上,我对北岭很放心,也很满意,待大军班师回朝,我必重赏有功之臣! 书信发出,宫本剑藏开心不已。他一时兴起,便起身去瑶阁。那两百五十名美女,如今就被安置在森凉堡的瑶阁中。那瑶阁如今可是名副其实的美人窟、温柔乡了。这两天,宫本只玩了宣凤羽,还没玩过其他美女,这可难以令他感到满足。如今战场喜报传来,他的心中放下了对于战争的忧虑,那自然就要去瑶阁里好好玩一玩了。 樱木血和南番云的大军驻守在离东星城三里远的地方,骑兵部队严密切断了各条通向东星城的路,使得一切外部补给无法送进东星城。南番云现在想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他想困死东星城。只要东星城里缺粮了,那么战争的优势就会倒向南番云一方。 但是,骑兵部队的坚守,没有切断东星城与外部的书信联系。信鸽在夜间飞过夜空,人是看不见的。东星城依旧与北岭枝雄的部队保持了通信畅通。 而南番云的军队自己也需要粮草的补给。在围困东星城的同时,这支骑兵部队必须得保证自己衣食无忧,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对敌人的围困。还好,周围的老百姓都比较支持樱木血的起义,所以老百姓会给部队送些吃的喝的,这就保证了骑兵部队的生存问题。 骆顺和、樱木血、南番云是各怀心事。骆顺和如今忧心忡忡,他知道宣凤羽肯定是被抓进城里去了,他痛心不已,他都不敢想象宣凤羽会经历些什么。他觉得现在必须要马上通知姚观,大船已经被劫、美女和财宝已经被送入东星城,这样也好让姚观有个心理准备。而且闻倩的眼睛又瞎了,骆顺和也没敢把闻倩眼瞎这事写上,他怕姚观受刺激太大,会影响姚观的战场指挥判断。 骆顺和写好信,将信绑在信鸽脚上,然后就放出了信鸽。夜色深沉,江山一望无际,骆顺和胸中憋闷。 江玉楼被北岭枝雄俘虏后,他在北岭枝雄的营地里过上了舒服的日子。北岭派了几个士兵看守住江玉楼,同时也给江玉楼派了两个奴才服侍他。江玉楼洗上了热水澡,也吃上了美味佳肴。虽然这些美味佳肴不能跟他江南王府里边的美食相媲美,但是也是要好过他这一路上吃的那些东西了。他可以吃着烧鸡,喝着美酒,舒舒服服地生活。当然,北岭的军中没有美女,江玉楼抱不上女人,但是这也没关系,这样的生活已经让江玉楼很满意了。要是在玉楼军中待着,他江玉楼现在还是个活死人呢。他现在是真有些像戏文中的刘阿斗,有些乐不思蜀了呢。当年刘阿斗被灭国,他被敌军款待,好吃好喝好住,刘阿斗开心得都根本不想故国故土了。江玉楼现在还真是有点理解刘阿斗了。 比起北岭枝雄,江玉楼更恨姚观。这么多年,他这么信任姚观,事事放心让姚观去办,结果搞了半天,姚观却给他设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他真是恨姚观恨得牙痒痒。所以,现在的情形是,姚观是北岭枝雄与江玉楼共同的敌人。江玉楼非常乐意全力配合北岭枝雄,去除掉姚观。 第584章 铁御卫成为俘虏 姚观在军中封锁着王爷被掳的消息,以稳定大局。他在等待敌军来信。按照姚观的估计,北岭枝雄一方掳劫王爷,无非就是为了提条件,所以,敌不动,我不动,等敌人提出条件来,再上对策也不迟。如果自己盲目先动,只会自乱阵脚。 但是,日子过了好几天,敌方也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信件发来。也没有来使求见。三虎坐不住了,天天过来催促姚观采取行动,姚观被吵得心烦意乱。结果,骆顺和的信件却到了。 姚观一看骆顺和的信,心就像跌进了冰窟窿里。他现在知道,美女和财宝都已经被运进东星城里去了,他十分担心闻倩的安危。而且姚观现在也知道,樱木血在东星城外的战况不利,骑兵部队没能在第一时间打下东星城。这实在是事事不顺。姚观想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给骆顺和,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别给人心里添堵了。要是大家心里都绝望了,那这仗也就真的打不赢了,很多时候,战争的胜负全在于士气的高低。士气没了,仗自然就输了。 而此时,江玉楼却配合北岭枝雄,对玉楼军做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损招。那就是,江玉楼先是分别给三虎写信,要他们率领各自的属下,脱离姚观的统治,来到这边投奔江玉楼,重新组建江南王的军队。然后,江玉楼又写了一篇讨伐姚观的檄文,江玉楼在文中详细列举了姚观的各种背叛之举,他号召玉楼军中的铁御卫们全部离开姚观,重新投奔到他江玉楼的麾下。 给三虎的那三封信是密发的,檄文是公开给所有铁御卫看的。这四封信一发,玉楼军立即陷入了土崩瓦解的险境。这四封信,不费一兵一卒,就彻底瓦解掉了玉楼军原有的团结稳固。 首先,三虎肯定是效忠王爷的。江玉楼在给三虎的信中,详细说明了姚观的险恶用心,说明了姚观想要扶樱木血上位的意图。三虎得知真相后怒不可遏,决意要杀姚观以泄愤。于是,在玉楼军的营地里,首先便是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内战。三虎率兵要杀姚观,而一部分对姚观忠心耿耿的铁御卫则保护着姚观,双方展开了一整天的厮杀。最后姚观躲进树林,三虎没能杀死姚观,悻悻离去,直接率兵投奔江玉楼去了。 而剩下的那些原本是归给姚观统领的铁御卫,在阅读檄文后,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姚观是逆贼,要诛杀姚观,追随王爷,另外一派则愿意继续追随姚观,不愿意跟随王爷。这两派之间也发生了一场战斗。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姚观奋力抵抗,才免于一死。大部分铁御卫都追随着三虎,投奔王爷去了。剩下陪着姚观的,只有三千不到的铁御卫,还有一些则是竹野信统领的扶兰兵。这些扶兰兵本来就是为了樱木血而来,他们从来没有跟随江玉楼的义务,所以他们依旧跟随在姚观身边。 突然遭此大变,姚观整个人都懵了。他是怎么样也没想到,江玉楼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这真是亲者痛、仇者快。江玉楼亲手瓦解了玉楼军,他要玉楼军去投奔他,可是他如今在哪里?他在北岭枝雄的挟持中,如果玉楼军到了北岭枝雄的手里,能有好下场吗?姚观心里那个恨啊,他恨江玉楼如此不识大局。他姚观固然是囚禁了江玉楼,但是他奉皇命在身,绝不会害了江玉楼性命。而北岭枝雄呢?北岭枝雄是敌人啊!北岭枝雄今天对你江玉楼甜言蜜语,是因为你江玉楼的背后仍有一支强大的玉楼军,一旦玉楼军被毁,你江玉楼的利用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三虎率领他们的军队来到北岭枝雄的阵营前,一开始,他们还心怀戒备,毕竟这里是敌军的大营,要是被敌军包围攻击就完蛋了。但是,北岭枝雄陪同江玉楼一起出来迎接三虎,北岭营中还大摆酒席,用好酒好肉来欢迎这些投奔过来的铁御卫。于是,三虎的戒心就放了下来。对于后续赶来投奔江玉楼的那些铁御卫们,北岭枝雄也一样是好酒好肉招待着。 于是,前线的战局就发生了这样一种微妙的变化,原本是玉楼军对扶兰军的战争,如今却变成了江玉楼、北岭枝雄联合对付姚观的战争。对于三虎来说,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追随王爷,王爷到哪儿,他们就到哪儿,其他的都无所谓,管他是哪国阵营。但是对于那些铁御卫来说,他们的心情就有些矛盾了。他们原本出发来打仗的目的,是要跟随着江南王,打掉扶兰军队,打掉扶兰岛主宫本剑藏,但是现在,江南王和扶兰军的大元帅站在了一起,他们铁御卫是应该忠于江南王,还是忠于嵩麟国?如果是忠于江南王,跟着江南王在北岭的营地里吃肉喝酒,那么就似乎是背叛了嵩麟国的利益;如果是忠于嵩麟国,那么就应该坚决和北岭枝雄打到底,不该在他的营地里喝酒吃肉。这让很多铁御卫心里很矛盾,他们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忠于姚观还是忠于江南王。他们作为铁御卫,是出来帮朝廷打仗的,而现在的江南王和姚观,到底谁更能代表朝廷的旨意,他们也分不清。他们只能随波逐流。 北岭枝雄在营地里连开三天酒席,欢迎这些“投降”过来的铁御卫士兵。三虎喝酒喝得津津有味,但是这些铁御卫士兵,则大都闷闷不乐。他们的心情很纠结。 北岭枝雄答应江玉楼,不会伤害这些铁御卫的性命,但是,这些铁御卫的武器和铠甲必须要没收。江玉楼表示理解。于是,这些投奔过来的铁御卫,他们身上的铠甲和武器都被没收了。他们成了一群没有战斗工具的人,他们似乎成了一群俘虏。他们与俘虏的区别只在于,他们的生活待遇要比普通的战争俘虏好很多。北岭枝雄答应江玉楼,只要杀死了姚观,战争结束,就会把铠甲和武器还给这些铁御卫,让江玉楼重建玉楼军,让江玉楼自率玉楼军离去。 江玉楼信以为真。 第585章 必须力挽狂澜 姚观心知大势已去,败局已定,他欲哭无泪。如今他身边只剩区区三千铁御卫,而对面的北岭枝雄却有着千军万马,这战争的胜负已经不用多说了。他只是可惜,可惜那些投奔江玉楼而去的铁御卫,只恐怕他们的性命都将空付敌手。 姚观将自己现在所遇之情形,都写在信上,让信鸽将信送给骆顺和。他现在还能与之商量的人,也就只剩骆顺和了,如果连骆顺和也想不出办法来,那么好吧,也就只能是认命、认输了。姚观将戴罪回朝,面见皇帝江华钦,也许,他将以死向皇帝谢罪。 而骆顺和还在东星城外,巡查各条要道,他必须确保没有一条路上有粮食运进东星城。他原本以为宫本剑藏只是个贪财好色的草包,但是,从那天城门攻防战来说,宫本剑藏显然也是深谙战争之法。毕竟宫本剑藏从前也是个带兵之人,不能小瞧他。别的不说,单看他在武士一族里临时组建出了骑兵和长矛步兵,这就显示出了他的临机应变能力。北岭枝雄将大军全数带出,东星城里只留武士一族守城,这武士一族要怎么用,才能发挥出其最大的战斗力,这就很考验宫本剑藏的智慧了。城门攻防战那天,宫本首先利用那些海军,让他们拖住南番云骑兵的脚步,然后,又派枭首营出来刺杀樱木血与南番云,最后,又利用武士们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让他们临时组建出骑兵和长矛步兵,用以克制南番云的骑兵部队,这可以说是妙招连连。相比之下,樱木血倒是显得心浮气躁,没有谋略。正是樱木血的急于进攻,才导致了南番云的出师不利。 骆顺和不明白樱木血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心浮气躁、急于进攻,在他心中,一个全军大将是应该要稳如泰山的。还来不及等骆顺和细想,姚观的飞鸽传书已到。骆顺和打开书信一看,他惊呆了。他没想到,这段日子,在姚观的大军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从王爷被掳,到玉楼军瓦解,姚观细细地将事情说与骆顺和知晓。骆顺和看罢此信,哀然长叹。 怎么办?玉楼军人心已散,姚观与骆顺和要怎样才能挽救大局?如果姚观那边的大军灭亡了,那南番云这边也就没指望了。只要北岭枝雄的大军回撤,回来守护东星城,那南番云的骑兵部队是绝不可能战胜北岭枝雄的大军的。到时候,恐怕姚观和骆顺和也只能是去嵩麟国的朝廷上自杀谢罪了。折损这么多铁御卫,还啥事都没办成,不自杀谢罪还能怎么办?这是一条必死无疑的路。要想不死,只能寻出对策,力挽狂澜。 骆顺和当即写信,教姚观假造圣旨。铁御卫们抛下姚观,去跟随江南王,是因为大家都以为江南王更能代表嵩麟国皇帝的旨意,毕竟江玉楼和江华钦是亲兄弟,大家都以为姚观是朝廷之命的叛徒。所以他们才会去追随江玉楼。但是,如果现在姚观假造出一封圣旨,在圣旨中,说明皇帝江华钦支持姚观、樱木血,反对江南王、宫本剑藏,那么,或许可以召回铁御卫的心。当然,假造圣旨是死罪,但是事急从权,如果能够挽回败局,打赢这场战争,相信将来江华钦也不会怪罪姚观假造圣旨一事。毕竟,兵不厌诈,只要能把仗打赢,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信写完,骆顺和召来两名最好的骑兵,他将信和心麟剑交给这两名骑兵,他要他俩务必日夜兼程、轻刀快马,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和心麟剑交给姚观。他说:“此事关乎到这场战争最终的成败,所以你俩就算死,也一定要把这信和剑交到姚指挥使的手上。”两位骑兵领命,即刻出发。 骆顺和将心麟剑也交给姚观,是因为这心麟剑好歹也是权力的象征,有调兵遣将之功用。现在的姚观,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失去了权力,他就算伪造出了圣旨,也不一定还能调动铁御卫,让姚观拥有一把心麟剑,好歹也可以增加一些姚观的权威。 信和剑虽然已经送出,但是骆顺和心里终究是不放心。他想离开这里,回到姚观那边去帮忙,但是又担心这里会继续有枭首营的杀手来刺杀。那天的城门攻防战中,枭首营的杀手并没有死绝,还剩下不少,要是他们又来刺杀樱木血、南番云怎么办?毕竟骆顺和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樱木血。 骆顺和彻夜难眠。 与骆顺和相反,这几天的宫本剑藏,真是生活得快活极了。他在那些美女堆里打滚,享受着她们的欢声笑语和甜言蜜语,享受着她们的热吻与撒娇,他真是觉得自己生活在天堂里一样。北岭枝雄又给他发来信件,告诉他铁御卫已全线投降,战争即将结束,他真是高兴得欢呼雀跃。 北岭枝雄将大军全数带去前线,只给东星城留下了武士一族,这本来对东星城的军事守备不利。但是,要知道,宫本剑藏本身就是一个军事将领,他会统兵治兵。武士一族的特性是什么?那就是单兵作战能力强,他们会徒手格斗,会武器械斗,会骑马射箭,那么,只要对他们稍加编排和训练,就能让他们成为骑兵、步兵、弓箭手,等等。各种兵种都可以有。所以,北岭枝雄走后,宫本用极短的时间,就又将武士一族整训成了一支小型的兵种齐全的武装部队。这支部队,在那天的城门攻防战中显示出了强大的战斗力,这令宫本剑藏感到非常满意。 他身心舒畅地躺在两个美女的大腿上,嘴里吃着她们喂来的葡萄。此刻,他感到胜券在握。只是,有一个隐忧,在困扰着他。那就是,南番云的部队已经切断了东星城外的各条交通要道,外面的任何东西,都无法运进东星城来,包括粮食。而东星城里的存粮,大概还够全城百姓吃半个月。如果超出了这半个月,该怎么办?去哪里找粮食吃? 于是,宫本让手下给北岭枝雄发信,信的内容是:“务必在半个月内,结束这场战争。” 第586章 三虎向北岭枝雄提供情报 北岭枝雄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姚观的大军,他心里真是欣喜之极。江玉楼这个蠢货,用他的一己之力,硬是将玉楼军内部原本细小的裂缝给撬成了巨大的沟壑,使姚观丧失了对军队的控制权,使数万铁御卫卸下了铠甲、交出了武器,让这些精良的战士在实质上成为了扶兰军的俘虏。 扶兰军自己的军粮也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让这些铁御卫每天都有好酒好肉吃。开始几天,他们给这些铁御卫大量的好酒好肉,那是为了稳固人心,防止这些铁御卫哗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铁御卫交出了铠甲和武器以后,他们对扶兰军而言,也失去了威慑力,扶兰军可以不把他们当回事了。于是,好酒好肉就也没了,铁御卫们每天也就只能吃上一些普通的军用干粮了。但是这些铁御卫也没有计较伙食问题,毕竟他们也知道,军队出来打仗,不可能带着太多的酒肉。关于这个问题,北岭枝雄也向江玉楼和三虎解释过,江玉楼和三虎表示可以理解。北岭枝雄承诺,铁御卫在这里,一日三餐必定是和扶兰士兵吃得一模一样,他们享受到同样的待遇。三虎表示,这样也行。 而江玉楼和三虎的伙食待遇,还是要比普通士兵好上一个档次的,他们还是每顿有酒有肉的。江玉楼和三虎就每天在一起喝喝酒、吃吃肉,他们的生活还是过得很滋润的。关于铁御卫交出铠甲和武器,三虎一开始是表示反对的,毕竟他们并不信任北岭枝雄。万一铁御卫交出铠甲和武器后,扶兰军对铁御卫展开大屠杀呢?那怎么办?铠甲和武器可是一个士兵的生命,士兵没了铠甲和武器,就像老虎被拔掉了牙齿和爪子。可是,江玉楼却同意北岭枝雄的建议。毕竟,如果铁御卫全副武装地每天待在扶兰军内部,那扶兰军不放心,北岭枝雄也不放心,谁知道铁御卫会不会突然对扶兰军发起进攻呢?所以,如果要让扶兰军和北岭枝雄放心,铁御卫就必须解除自己的武装。玉楼军必须要让步,三虎必须要让步,江玉楼必须要让步。于是最终,在江玉楼的命令和劝说下,三虎就也接受了铁御卫交出铠甲和武器的建议。但是三虎要求,这些铠甲和武器以后得还给铁御卫,北岭枝雄表示同意,他说:“三个月后,一定让你们的军队重新武装起来。” 但是,愚蠢的三虎和江玉楼哪里会知道,从他们的军队卸下武装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由爪牙锋利的老虎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支军队,无论到了任何时候,都绝不能失去自己的武装力量,否则,他们的敌人和对手就会把他们撕成碎片。很可惜,江玉楼和三虎都不懂这个现实的道理。或者说,是他们对北岭枝雄寄予了太多的幻想。他们恨姚观,甚过恨北岭枝雄,所以在如今这个形势下,他们从心底里更愿意把北岭枝雄当成自己的盟友。 而姚观此时已是孤家寡人。追随他的铁御卫只剩三千不到,另外还有竹野信的部队。竹野信看着姚观的失败,他也深深担忧樱木血的未来。他们这次是好不容易借来了嵩麟国的军队,用以扶助樱木血,帮助樱木血战胜宫本剑藏,但是现在这支玉楼军已经瓦解了,这仗还怎么打?樱木血失去了铁御卫大军的支持,那他该怎样与宫本剑藏的大军战斗?现在,是北岭枝雄成为了明显胜利的一方,宫本剑藏所拥有的军队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樱木血所拥有的军队数量。靠这些扶兰起义军是扭转不了大局的。樱木血现在如果继续和宫本剑藏战斗,那就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竹野信是深表忧虑,但他也无可奈何,他帮不了姚观。他只能是陪姚观坐在一起,长吁短叹。他希望姚观能够想出办法来,扭转大局,他愿意倾尽自己的全力来帮助姚观。因为姚观输就等于他输,姚观失败就等于樱木血失败。 北岭枝雄集结军队,准备再次围剿姚观的残余军队。江玉楼非常高兴,他正是希望能够借北岭枝雄的手,去消灭姚观。三虎也全力支持北岭枝雄,他们将姚观的作战习惯、铁御卫的攻防特点、竹野信的详细实力等等情报,全数讲给北岭枝雄听,为的就是要帮助北岭枝雄胜利,希望北岭枝雄此次能够一举剿灭姚观和那些依旧追随姚观的铁御卫。江玉楼和三虎都以为,只要能够彻底铲除了姚观,他们玉楼军就能重新建军。他们希望可以重新建起一支完全服从于江玉楼、完全忠诚于江玉楼的军队。江玉楼和三虎都以为,只要他们明确地向北岭枝雄表明他们的友好意愿、表明他们不插手樱木血的事,北岭枝雄就一定会信守诺言,会让玉楼军全身而退。 北岭枝雄得到了三虎主动供出的情报,他十分欣喜。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本来,玉楼军的攻防策略和姚观的指挥风格对北岭枝雄来说都是个谜,但是如今,三虎主动把一切情报都说出来了,甚至连那最后跟随姚观的三千铁御卫都是些什么人,北岭枝雄也都知道了。姚观和他最后的部队,在北岭枝雄的眼里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北岭枝雄对他已经了如指掌。这最后的一战,可以说北岭枝雄是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胜算。 因此,当北岭枝雄收到宫本的书信,看见宫本写的是:“务必在半个月内,结束这场战争。”北岭枝雄没有感到丝毫的压力,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回信写道:“没有问题,敬请岛主大人静候佳音。” 与此同时,姚观也收到了骆顺和寄来的信和剑。摸着这把饱经沧桑的心麟剑,姚观不禁充满了感慨。这把心麟剑,在半个月以前或许还能用来指挥千军万马,但是现在,还有谁能听从他姚观的指挥? 姚观拆开信,看了内容,看见了骆顺和所说的假造圣旨的内容。姚观不禁心中犹豫不决。假造圣旨是重罪,搞不好会诛连九族,不管到了任何时候,假造圣旨都是不被王法所允许的。但是现在的战场情势,又确实是只有一封圣旨才能重新收获那些铁御卫的忠心,否则,要怎样才能证明他姚观比江玉楼更值得士兵追随? 姚观进退两难。 第587章 北岭枝雄想坐收渔翁之利 姚观毁掉了信件,没让其他任何人看见这信件的内容。这信件的内容是如此大逆不道,要是让别人看见,那他姚观和骆顺和就有把柄被别人握住了。到时候,就算他姚观没有假造圣旨,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假造圣旨这种大罪,在嵩麟国是要诛九族的。姚观还不知道,对于骆顺和来说,没有什么九族可言,所以诛九族这种极致的大罪,在骆顺和心里是无足轻重的,但是对于姚观来说,却不一样了,姚观就是个普通人,他有亲戚和族群,诛九罪是他承担不起的风险。 信纸在火焰中化成灰烬,姚观长叹了一口气。他抚摸着心麟剑,内心沮丧、矛盾而痛苦。如今的玉楼军已经被瓦解,他麾下只有微不足道的三千人,这点力量对于北岭枝雄的大军来说,简直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北岭枝雄现在完全有力量把姚观的军队碾成粉末。 姚观只是可惜,那些听从了三虎的蛊惑、追随了王爷而去的铁御卫,姚观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扶兰军怎么可能给他们活路?北岭枝雄身为大元帅,不可能是一个给敌人活路的蠢人。先招安、再宰杀,这是制敌的常用方法。姚观痛恨王爷和三虎,痛恨他们居然看不出此事背后的凶险。 竹野信进帐来看望姚观,他想问问姚观有没有什么好消息。他现在也是希望事情能出现一丝转机。他问姚观来信是什么内容,姚观却只是敷衍地回答了一下。竹野信感到很失望。他知道胜利的希望是破灭了,他知道樱木血不会成功了。他该怎么办?竹野信感到了犹豫。如果樱木血已经不可能获胜,那么他是否还应该继续带领起义军作战?继续作战是否就是送死?竹野信也陷入了彷徨。 姚观和竹野信的军队,士气一片低迷。 与此相反,北岭枝雄的军队里是士气大振。大家都已经知道,北岭枝雄准备在半个月内结束战争,大家都欢呼雀跃。没有人会希望打持久战,战争拖得越久,死的人就会越多,搞不好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自己。所以,尽快结束战争,是每一个士兵的期望。如今他们听说北岭枝雄只需半个月就能完全消灭敌方军队、结束战争,他们都感到欣慰和振奋,他们愿意听从北岭枝雄的指挥,为最后一战去努力拼杀。 北岭枝雄已经集结大军,准备在明天对姚观和竹野信发起最后的大围剿,一举歼灭姚观和竹野信的残余部队。北岭准备在剿灭姚观和竹野信之后,再调转方向,回去对付南番云的叛军。 姚观和竹野信的残余部队对于北岭枝雄来说,已经不足为虑。北岭现在要重点考虑的是,怎样对付南番云的骑兵部队,怎样最后安置那些铁御卫。虽然北岭枝雄早已在口头上答应江玉楼和三虎,他不会伤害这些铁御卫,但是,北岭枝雄心里清楚,就算他有心放这些铁御卫一条生路,宫本剑藏也是绝不会同意的。按照宫本剑藏的性格,他是绝对会把江玉楼、三虎、铁御卫全部剁成肉泥的。只不过现在前线军队都由北岭指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宫本剑藏还没有发出大屠杀的命令而已。北岭枝雄心里知道这个必然的结局,但他不可能把这个结局告诉给江玉楼。兵不厌诈,战争是需要欺诈的,如果北岭枝雄不欺骗江玉楼、三虎、铁御卫,那么死的就会是扶兰军。为了扶兰人的生存,就必须要对嵩麟国的人残忍。 北岭枝雄准备先对南番云进行招安。在彻底消灭姚观、竹野信的军队之后,他相信樱木血、南番云不会再有继续战斗的信心。南番云的骑兵部队是扶兰岛的精锐之师,北岭枝雄还是希望能招安他们的,让他们重新好好为扶兰军队效力。毕竟这些骑兵和铁御卫的性质不同,这些骑兵是扶兰人,是自己人,不像铁御卫都是外人。 如果南番云不肯接受招安,依然执意要顽抗,那么北岭枝雄也不准备让自己的军队去和南番云对战。毕竟,你让扶兰人打扶兰人,自己人杀自己人,这有点说不过去。而且,北岭枝雄估计,让自己的军队去打南番云的骑兵,让他们自相残杀,战斗效果也不会太好。可能双方都会缩手缩脚,不能拼死战斗。这样一来,就不可能速战速决,又得变成僵持战。而僵持战拖久了,夜长梦多,天知道又会横生什么枝节。所以,北岭枝雄准备到时候让铁御卫上场,让这些投降的铁御卫去和南番云的骑兵部队打。这样一来,就不存在自相残杀的问题了。扶兰骑兵和嵩麟国铁御卫对战,双方必将拼个你死我活。而北岭枝雄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等到南番云的部队和铁御卫拼得支离破碎了,北岭的大军再出手,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既消灭了南番云的部队,也消灭了铁御卫的力量,这实在是一举两得。 这就是北岭枝雄的如意算盘。他如今的心思,已经全在后面的打算上。对于明天的大围剿,他倒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这已经是一场他自知必胜的战斗,他不需要再多操心。 但是今夜,许多铁御卫倒是都醒着,睡不着。他们都知道,北岭枝雄的大军明天要对姚观、竹野信的部队进行大围剿了。那些依然留在姚观身边的三千铁御卫,曾经也是与这些铁御卫并肩作战的兄弟,就算是竹野信部队里的扶兰人,也都已经是和这些铁御卫们并肩作战了许久,大家本来都有着很深的兄弟情谊。如今,他们跟随王爷和三虎,投降到了北岭的军营里,就要眼看着北岭的部队去杀死那些曾经的生死兄弟了,这些铁御卫的心里都有些难过,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这些铁御卫都感到了很复杂的内心矛盾。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听命于谁。他们这次出征,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现在的敌人到底是谁?他们现在的主人到底是谁?江玉楼值得他们效忠和追随吗?这些问题,在每个铁御卫的内心纠结。 第588章 骆顺和要回去帮姚观 骆顺和在送出信件与心麟剑之后,内心也仍是焦灼不安。他晚上焦灼得难以入眠。他也不敢将前线的这一战况告诉给樱木血和南番云知道。要是他把姚观大军已经土崩瓦解的消息告诉给樱木血,那樱木血肯定心如死灰,不会再有斗志。如果这一消息被南番云知道,那南番云说不定就会立刻背叛樱木血。南番云对樱木血是谈不上有什么忠心的,他追随樱木血,只是因为各种利益上的考虑,只是因为天机盟的劝说和担保,所以,一旦南番云知道铁御卫大军已经不存在,那么南番云极有可能会退出这场战争,保存他的实力。 骆顺和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现在不该继续留在樱木血身边。两相比较,姚观现在更需要他。而且,现在局势的重点是在姚观的成败那里,如果姚观还能重新集结起一支军队,那么樱木血就还有胜利的希望,如果姚观失败了,那么樱木血也就没有未来了。一旦姚观的残余部队被消灭,北岭枝雄率领大军北上,班师回朝,保卫东星城,那么樱木血和南番云也就完蛋了。所以,骆顺和现在必须尽快回到姚观身边,去帮助姚观。别的不说,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以骆顺和的实力,他还可以去刺杀北岭枝雄与江玉楼。深入虎穴去斩敌大将,这对骆顺和来说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想到这里,骆顺和心中下了决定。但是,他也不能去当面向樱木血、南番云告辞,因为他俩一定不会放骆顺和走。骆顺和的武功那么好,多次保护住了樱木血和南番云,要是没了骆顺和,他俩一定会害怕枭首营杀手的刺杀。于是,骆顺和就只好写下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然后他悄无声息地就走了。信上的大致内容是,骆顺和说他要暂时离开一阵,回姚观那里帮忙,很快就会回来,骆顺和要樱木血和南番云在这段时间里千万别轻举妄动,骑兵部队要坚决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方针,同时,要让部队加强对樱木血、南番云的保护,避免被枭首营的杀手攻击,如果可以,应该找几个人出来,做樱木血和南番云的替身,这样可以有效地迷惑刺客。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樱木血找骆顺和找不到,才是发现了他留在桌子上的信。他当然是不希望骆顺和离开,但是骆顺和既然已经走了,也来不及去追他回来了。樱木血只能是按照骆顺和信上所嘱咐的,谨慎自守,等他回来。南番云帮樱木血找了一个替身,也帮自己找了一个替身,这两个替身从外形和样貌上来看,还确实挺像樱木血和南番云,不是熟人应该一时分辨不出来。枭首营的杀手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没办法,骆顺和不在,南番云也只好是用替身了。 骆顺和快马加鞭,赶紧要赶回姚观那里,他心急如焚。现在的局势,实在是对他大大地不利。铁御卫大军被江玉楼一手搞砸了,而美女财宝又全都落入了宫本剑藏之手,宣凤羽还在宫本剑藏的手里,骆顺和真是心乱如麻。他甚至感到了绝望。他也意识到了败局的来临。如果这次任务失败,那么,他之前付出的一切全是白费了,皇帝江华钦不会赏识他,麒麟门掌门萧驿桥不会重用他,而最糟糕的是,他还白白付出了宣凤羽。宣凤羽是那么漂亮温柔,原本,宣凤羽是他最心爱的宝贝,但是,为了这趟任务,他容忍了江玉楼霸占宣凤羽,如今,说不定就连宫本剑藏都已经玩过了宣凤羽,他最心爱的珍宝宣凤羽,已经是被玷污得肮脏不堪,令他恶心。这是他为这次任务付出的最大代价。要是这场战争失败了,那么,他的一切付出就是一个笑话。 骆顺和想着这些,真是要哭出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事情就搞成这样了,他明明已经尽力了。他认为最大的错,就是没有早日诛杀江玉楼和三虎。这四个人活着,就是会和姚观作对,会败坏大局。如今的事实验证了骆顺和的想法。很多时候,就是不能有妇人之仁,你觉得什么人会碍事,他最后就真的是会碍事,你如果不早日痛下杀手,到最后就是会害了自己。做人一定要杀伐果断。 北岭枝雄的大军围困住了姚观和竹野信最后的部队。北岭枝雄的军队密密麻麻,就像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而姚观和竹野信的军队则被打得零零散散、溃不成军。姚观和竹野信分别率领自己的军队,四处突围、奋力厮杀,但是,北岭枝雄的大军已经围成了一个铁桶阵,姚观和竹野信的军队人数少、武器少,他们根本突围不出去。每次突围,双方都是一番激烈的厮杀,但是死伤占多数的还是姚观、竹野信一方。他们一次突围失败,就只能溃逃,然后进行第二次突围、第三次突围。 五次突围下来,姚观、竹野信的人马已经是人困马乏,再无什么战斗力可言。而且姚观的人手死伤惨重,他手下三千人马,现在已经死剩两千。竹野信那边的起义部队还好,他们本来也没有必要去跟随江玉楼,所以他们都还聚集在竹野信麾下,而打仗的时候,往往就是人多力量大,你的人马越多,死伤就会越少。因为当一人受到攻击时,他旁边能帮忙的人多,他就不会死。而人手越少的部队,死伤越严重。 姚观和竹野信一时都突围不出,只能躲进了一片森林里暂避。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样避不了多久,但好歹可以让战士们都歇一歇,都缓口气。现在,不管是姚观的部队还是竹野信的部队,大家的士气都已经彻底衰竭了,大家都知道这场战争的胜利将属于宫本剑藏了,所以大家就更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了。绝望的情绪弥漫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而一支部队,越没有士气,就会输得越快。 好在天色快黑了。天黑不要进树林里打仗,否则黑灯瞎火的,自己人会杀了自己人。所以北岭枝雄下令停止追击,他只是让部队围紧这片森林,不要让一个敌人逃出来。具体行动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天完全黑了下来,姚观和竹野信的手下,都藏在森林里,像一头头蛰伏的、哀伤的野兽。 第589章 铁御卫手足相残 姚观和竹野信的部队,都蛰伏在黑色的树林里,他们都知道,这黑色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因为在这黑夜的保护下,北岭枝雄再强悍,他的部队也不会杀进来。但是,这黑夜也不是永久的保护,这黑夜很短暂,这黑夜最多只能保护他们六个时辰,到了明天清早,天也就亮了。而天只要一亮,北岭枝雄的部队杀进来,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无论是姚观还是竹野信的部下,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的末日必定就是在明天清早。战士们的心情都很低落,他们固然是不怕牺牲的勇士,但是战争的失败依旧令他们感到无比沮丧。没有人会料到事情是这个结果。大家都恨江玉楼和三虎,是他们粉碎了玉楼军的强大力量。是江玉楼和三虎的愚蠢与背叛,把剩下的这些忠勇之士都推上了死路。他们这些忠勇之士,说到底,不是输给了敌人,而是输给了自己人。所以他们不甘心,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恨与怒。 而北岭枝雄的部队,虽然不会在这个黑夜里攻进树林中去打仗、杀人,但是,他们仍然以铁桶阵的形式包围着这片森林,他们人多势众,将这片森林围得密密实实,绝不会允许一个敌人从这片森林中趁黑突围出去。他们也知道,真正的决战与屠杀,那是必定会发生在明天天亮以后,今夜将是森林中那群人的最后一夜。今夜,只要能围住这片森林,不让一只兔子跑出这片森林,那么明天,北岭枝雄必将大获全胜,姚观和竹野信的部队必将全军覆没。 竹野信的手下们正在黑暗的森林中隐蔽,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以防遭到突袭。忽然,他们听见森林外有很多人唱起了扶兰民歌。这民歌的曲调忧伤,歌词内容是珍惜生命、珍惜家乡。竹野信的手下都是扶兰人,他们一听到这首歌,心情就激动了起来,有些触景伤情。然后,有的人就哭了起来。这是将死之人的哀伤。有人哭了,整个团队的情绪就也涣散了。残存的斗志很容易被哀伤的情绪给击溃。然后,就有北岭枝雄的人在森林外面大声宣讲,号召竹野信的手下们尽快投降。北岭枝雄这用的就是项羽被围时四面楚歌的战法。是北岭枝雄让士兵们在森林周围大声歌唱扶兰民谣,再大声号召竹野信的手下投降。北岭枝雄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竹野信的部队。 扶兰人的劝降宣讲结束以后,北岭枝雄便想如法炮制地劝降姚观的军队。此次出征前,北岭枝雄也带上了一批投降的铁御卫。他带铁御卫,不是想要让铁御卫加入战斗,去帮忙打仗,而是想要让这些铁御卫去劝降那些还没投降的姚观手下的士兵。毕竟,家乡人更容易劝降家乡人。 这些已经投降了的铁御卫,被带到了森林外边,北岭要求他们唱起嵩麟国的民歌,最好是带有思乡情绪的那种。但是,这些铁御卫在火把的照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先开口唱这种歌。铁御卫们当然都知道项羽军队四面楚歌的故事,他们也都知道北岭枝雄玩的把戏,北岭枝雄无非就是想借思乡的情绪来瓦解姚观军队的斗志和战斗力。要知道,那些追随着姚观继续战斗的勇士们,从前也是这些已经投降的铁御卫的战友,现在,北岭枝雄要这些铁御卫去瓦解姚观残部的斗志,根本就是在让这些铁御卫们自相残杀。所以,这些已经投降的铁御卫们,谁也不想去唱这个歌,更不想去做劝降的宣讲,他们做不出这个事情来,他们也感到羞耻,他们为自己的投降感到羞耻。待在敌军里,看着敌军宰杀自己的同胞,这种感觉根本就是折磨。当扶兰军大肆宰杀姚观残部士兵的时候,这些手无寸铁的铁御卫感到痛心疾首、感到无地自容。他们感到自己就是北岭枝雄的帮凶。 看见这些铁御卫全都哑口无言,不想听话唱歌,一些负责看守铁御卫的扶兰兵就不耐烦了,他们开始催促这些铁御卫快唱歌。有些脾气暴躁的扶兰兵甚至举起了鞭子,开始抽打铁御卫。在这些扶兰兵的心里,这些投降的铁御卫就是俘虏、是奴隶,这些扶兰兵恨铁御卫,因为铁御卫之前也杀了很多扶兰兵。投降并不能改变双方在本质上的敌对关系。 北岭枝雄看见了扶兰兵鞭打铁御卫,他也没有去阻止,因为在目前这个状况下,让铁御卫听话、执行命令是最重要的,在这里,不需要优待铁御卫。北岭不会在目前这个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为了优待铁御卫而去斥责扶兰兵。毕竟,扶兰兵才是他的手下,而铁御卫们早晚是要被除掉的。 那几个鞭打铁御卫的扶兰兵,看见北岭枝雄并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所以他们就鞭打得更起劲了。一鞭子又一鞭子,鞭子不断地抽打在这些投降铁御卫的后背上,他们的后背上立刻血痕条条。这些投降的铁御卫,身上没有铠甲,手里没有武器,他们无法反抗扶兰兵的暴行。于是,他们只能唱了起来,而他们唱的,正是嵩麟国的《思乡曲》。而他们一唱起这《思乡曲》,他们自己反而都先忍不住流起了泪来。 铁御卫们出征在外,都想念家乡,但是若是为了完成皇命,去和扶兰兵们厮杀,牺牲了倒也还落个英名,可是如今,他们这些跟随三虎投降的铁御卫,却成为了扶兰兵的俘虏,还要去哄骗其他那些没有投降的铁御卫们投降,这叫什么事啊!他们这些铁御卫简直是无地自容,既羞愧又悔恨。他们真是恨不得重新回到姚观身边,去和姚观同生共死,共抗敌军,那样战死了也痛快,总好过成为俘虏一样的人,饱受敌军欺辱。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后悔莫及。 藏在森林里的铁御卫们,听见了《思乡曲》。他们知道,这首歌,一定是那些投降的铁御卫在唱。他们心里真是恨,恨这些投降的铁御卫,不久之前他们还是战友,大家并肩作战、共抗敌军,可是一转眼,这些投降者竟然恬不知耻地在帮助北岭枝雄。这真是叫人情何以堪。简直是手足相残。 第590章 铁御卫们的懊悔与内心矛盾 江玉楼和三虎则继续留在北岭枝雄大军原来的营地里,此次没有随军出征。而那些被卸除了武装的铁御卫,也大部分仍留在原来的北岭大营里,只不过,北岭枝雄也留下了重兵,让重兵看守住那些投降的铁御卫。这样好几万的俘虏留在大营中,北岭枝雄是不会放心的,虽然这些俘虏已经没有武器,但是他们好歹也是铁御卫,战力很强。况且,北岭枝雄为了表示优待,也没有给这些铁御卫戴上手铐和脚镣,只是利用三虎和王爷的威望来管理他们。现在北岭枝雄率大军出征,如果这些铁御卫在大营里发生兵变,那后果是十分糟糕的,所以,北岭留下了全副武装的一支重兵来看守这些铁御卫。 而王爷和三虎这四个人,还一起在一个小帐篷里吃肉喝酒。他们吃得很开心,谈笑风生。他们还一起愚蠢地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四人一起说说笑笑,完全是乐不思蜀,他们也毫不关心那些卸去了武装的铁御卫过得怎么样。 而那些身着布衣的铁御卫们,此时都待在营帐里,也不能随意外出。他们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如果他们现在在北岭的大营里四处走动,那是会引起守兵的紧张的,搞不好就会引起双方冲突,因为北岭大军在外,此时这大营中最大的一支军队其实就是这帮铁御卫。所以他们不能往外走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就让这些铁御卫们都感到很憋闷,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因为他们都知道,北岭枝雄是带兵去剿灭姚观的残部了。而姚观所率的残部,曾经都是这些铁御卫的生死兄弟,这让营帐里的这些铁御卫很难过。他们感到自己是个叛徒。虽然说,是三虎带领他们过来投奔王爷的,是王爷号召他们放下武器的,他们只是在服从王爷的命令而行事,但是,他们现在还是都觉得自己是铁御卫军队的叛徒,他们对那些曾经的兄弟感到内疚,他们对姚观感到惭愧。 有铁御卫就说了:“其实这王爷和那三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论对咱们好,还是姚大人和蒋大人对咱们好。你说我们干吗非要听这王爷的命令,来这里投降呢?” 他这话一出,算是明白无误地说出了很多在场铁御卫的心声。但是大家都默不作声,营帐里很沉静。大家是心情复杂,心中矛盾,都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有一个铁御卫就无奈地说:“服从命令是我们军人的天职,这次出征,我们的最高统帅是江南王,我们就必须得听从江南王的指挥和调度。既然江南王说,姚大人对他图谋不轨、囚禁了他,那么我们自然就不该再跟随姚大人,而应该跟随江南王和三位五虎将。” 另一个铁御卫说:“可是我们都知道,扶兰岛是我们嵩麟国的敌人,宫本剑藏是我们嵩麟国的心腹大患。扶兰海盗与扶兰贼兵长年侵扰我们的沿海城镇,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如今怎么能做扶兰军的同伙呢?我们甚至连同伙都算不上,我们现在就是扶兰军的俘虏。我们这样算不算背叛了自己的国家?算不算背叛了朝廷?算不算背叛了皇上?”这名铁御卫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这也是萦绕在大家心里的矛盾。 又一名铁御卫说:“可是江南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江南王执行的肯定是当今圣上的旨意,我们当然应该听命于皇上的亲兄弟呀,毕竟姚大人又不是皇上的亲兄弟。” 一名铁御卫回答他:“兄弟也不一定齐心,江南王虽然是我们嵩麟国皇帝的亲兄弟,但是谁能保证,江南王所做的一切,都符合我们圣上的旨意?我看就不像,我们圣上杀伐果断,又怎么会让我们听命于扶兰人?只有杀除宫本剑藏,才是我们嵩麟国朝廷的心意啊!我看姚大人就是在做正确的事,他利用扶兰起义军,去消灭宫本剑藏,去削弱扶兰军队的实力,这才是真正在为我们嵩麟国做事啊!” 另一名铁御卫叹了口气,说:“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姚大人现在说不定已经让北岭枝雄给杀了。还有那些不肯投降过来的铁御卫兄弟,他们现在恐怕也已经都牺牲在战场上了,他们人那么少,怎能敌得过北岭枝雄的千军万马?我真是为我自己感到惭愧,我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铁御卫里的兄弟?我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家乡父老?我们铁御卫,都是宁可战场死、不当俘虏生的铁汉啊,如今我们却都在这敌人的营帐中苟且偷生,说出去简直是笑话啊!” 大家都沉默了,不再说话。夜色深沉,哀凉浓重。这些铁御卫们都被说中了心事,心里觉得又刺痛、又矛盾。他们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要听谁的好,他们的本能是要与敌战斗,但是他们的天职又是要服从皇命、服从指挥官。所以,他们现在也只好是随波逐流,听天由命了。再说了,事已至此,他们就算想要与扶兰军战斗,也不可能了,他们手无寸铁、没有铠甲和战马,如果现在去和那些全副武装的扶兰军战斗,那他们只能是白白送死罢了。 于是,这些铁御卫也就只能是唉声叹气,一个个地沉默不言。 而姚观和竹野信,都还隐蔽在森林里。他们已经知道明天清早将是最终一战,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虽然他们都知道自己一方已经失败了,但是他们也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他们愿意与敌拼死一战。他们都是宁可死在战场上,做个堂堂正正的英雄汉,也绝不向敌人投降屈服。 而正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天空中飞过,躲开了扶兰兵的监视,突破了扶兰兵的防守,进入到了这片森林之中。他就如一个鬼影一样,飘飞得无声无息,根本就不会被普通士兵发现,他的轻功之高,在这里恐怕也只有北岭枝雄才能与之匹敌。没错,这个人就是骆顺和。 骆顺和他快马加鞭、星夜兼程,终于赶了回来。此时,他已经看清了扶兰大军的浩浩荡荡,他知道了姚观已经被逼上绝路、躲进了小森林里。他一定要在今夜挽救大局,他不能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他要完成皇命,他要凯旋回到嵩麟国! 第591章 扶兰兵放出穿云箭求救 骆顺和像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一样,钻进了树林里。他来到了一名铁御卫的身旁,那名铁御卫发觉自己背后有人,吓了一跳,骆顺和赶紧低声说:“不要怕,是我,蒋孤云,自己人!” 这名铁御卫借着幽暗的月光,仔细一辨认,发现果然是蒋孤云,他顿时激动了起来。玉楼军中人人都知道骆顺和是战神,他这一来,大家岂不是有救了!这名铁御卫激动得差点叫起来。 而骆顺和在这黑暗的森林中,一时也找不到姚观,他不知道姚观具体隐藏在哪儿,于是他就心急地赶紧对这名铁御卫说:“快,快带我去见姚指挥使!” 这名铁御卫便赶紧带着骆顺和去找姚观。他知道姚观就藏在一棵大树下。 姚观见到了骆顺和,大喜过望。他没想到在这个兄弟们已经完全都绝望了的时候,骆顺和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让姚观也感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他激动地和骆顺和紧紧拥抱了一下,他说:“你来了,兄弟,真好!” 骆顺和赶紧拉了姚观,去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他着急地问:“假圣旨你做了没有?现在你还有多少兵力?” 姚观就把现在的困境和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骆顺和。姚观说他还没有弄假圣旨,一是他不敢,二是他来不及。他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好要不要做假圣旨,这北岭枝雄的大军就已经发起了最后的总围剿。他只是没想到骆顺和能这么快就赶回来帮忙。骆顺和说:“这一路上,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路上累死了两匹马,这才及时赶回来。” 姚观问骆顺和接下来怎么办。骆顺和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明天天一亮,北岭枝雄的大军围剿进这片森林,我们就被动了,或者他明天干脆放火烧这片森林,那我们就全完了。所以,我们必须要趁着今夜,趁他们不备,全力杀出去。” 姚观说:“我们势单力薄,就算冲出去,也难有胜算啊!” 骆顺和说:“没事,用兵贵在出奇招,要让敌人想不到。我们躲在这片树林里,敌人一定以为我们是想做最后的喘息,他们兵强马壮、人多势众,我们势单力薄,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夜晚,重新反杀出去。我们杀出去以后,你们与敌军对抗,我立刻去找北岭枝雄,看能不能抓住他。擒贼先擒王,如果我能抓到北岭枝雄,那事情就好办了!” 姚观一听骆顺和说要抓北岭枝雄,顿时就感到有了扭转局势的希望,毕竟,如果骆顺和真能生擒北岭枝雄,那这场战争的局势就又要不一样了。但是,北岭枝雄的武功可不简单,他不是泛泛之辈。姚观担心骆顺和会轻敌,就说:“你千万要小心,这北岭枝雄可是扶兰岛武士一族的族长,他的武功也是出神入化的。” 骆顺和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北岭枝雄的武功肯定是厉害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我们的营地里把王爷给掳了去。但是他再厉害,我也要会会他,瞧瞧他究竟有多厉害,否则,我们今天就都会死在这里。” 姚观相信骆顺和的本事,他拍拍骆顺和的肩膀,说:“好,那就一切小心,我们一起行动!” 姚观立即把自己的手下和竹野信的那帮人都召了过来,他将大家聚拢,说了说骆顺和的突围计划,大家都表示愿意一试。反正躲在这里早晚是个死,这种等待让每个人都十分憋闷,大家都愿意拼死一搏,再去痛痛快快地厮杀一番。再说了,现在有了骆顺和的归来,大家心中也重新又有了胜利的希望。 计划妥当,这些剩余的人马就又全部集结在姚观与骆顺和的麾下,准备重新突围出去。姚观将心麟剑又交还给了骆顺和,姚观说:“你拿着它吧,等会儿若是与北岭枝雄决斗,这把宝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骆顺和点点头,重新拿回心麟剑。他将心麟剑抽出刀鞘,在空中一挥,说:“兄弟们,跟随我一起杀出去!冲啊——” 大家怒吼着,跟着骆顺和、姚观就一起冲出了森林去。 北岭枝雄派去围困森林的部队,立时一阵骚动。他们本来以为姚观的残军今晚是会像缩头乌龟一样地躲在森林里的,但是却没想到,姚观和竹野信的残部居然就像一群发疯的野兽一样,怒吼着从森林里面都冲了出来。这些北岭枝雄的手下,此刻本来都已昏昏欲睡,全然没有半点警惕,所以,一时间,他们的阵脚有些乱,他们被姚观和竹野信的部队给杀了个措手不及。围困森林的这些扶兰兵赶紧放出穿云箭,通知北岭的大部队,这边出事了。 穿云箭冲上夜空,在夜空中绽放出响声及烟花。北岭枝雄和他剩余的部队正在森林附近的临时营地里安歇,此刻他们看见穿云箭,知道是负责围困森林的部队那边出事了。围困森林的部队兵力也很强,几乎占据了北岭大军的一半人数,按理说,这么强大的一支部队,是不会因为姚观那点兵力的进攻而发出穿云箭求救的。所以说,森林那边一定是出了事。 北岭枝雄本来打算今夜要好好睡一觉,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赶紧命令全军开拔,立刻前去增援。 围困森林的那批扶兰兵,人多势众,按理说,也是不需要发出穿云箭向大部队求救的,但是,不幸的是,他们这次遇上的是骆顺和。骆顺和一冲出森林,即大开杀戒,他杀这些扶兰兵,简单得就像砍萝卜一样。要知道,这些扶兰兵,他们只是普通士兵,他们不像枭首营的杀手那样强悍。枭首营的杀手个个都是刺杀高手,所以骆顺和对付他们还需要花点功夫,但是眼前这些士兵只是有些粗浅的战斗技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因此骆顺和砍杀起来也是很轻松。 对于这些扶兰兵来说,他们显然是没有料到姚观的残军中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厉害人物,白天战斗的时候,姚观的队伍里也没有他。骆顺和就像一头猛虎,他冲进扶兰兵的阵中,很快就将扶兰兵围成的铁桶阵给撕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来。所以,这些扶兰兵也只能是赶紧放出穿云箭求救了。而且,他们放了一支穿云箭还不够,他们是连放了三支穿云箭,这表示严重紧急。 北岭枝雄看见了三支穿云箭,他的心情开始沉重了。他知道,前方一定是碰上了麻烦事。 第592章 骆顺和对战北岭枝雄 骆顺和神勇无敌,将敌人的铁桶阵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这无异是极大地鼓舞了铁御卫们的士气。竹野信的那些手下也是重新获得了战斗的勇气和生存的希望。大家在骆顺和的带领下,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他们纷纷冲向扶兰兵,似猛虎一般冲杀。 这些负责围困森林的扶兰兵,此时也是陷入了险恶的困境。他们面对着如鬼魅一般的骆顺和,根本无计可施,只能挨宰等死。在骆顺和的面前,他们根本没有出招的可能。不一会儿,扶兰兵已经血流成河。地上掉满了扶兰兵的脑袋,就像一颗颗沾血的大土豆。 很多扶兰兵开始逃跑。他们也不管什么军纪和命令了,还是逃跑保命要紧。这样一来,整个所谓的铁桶阵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扶兰兵是自乱了阵脚,他们甚至开始互相踩踏,这就更加加重了他们的伤亡。姚观和竹野信大喜过望,他俩率领部队向前猛冲,很快就冲出了扶兰兵的包围圈,重新获得了生机。 而就在姚观他们长舒一口气,以为逃出危险了的时候,他们听见了前方传来的马蹄声阵阵,还有看到了那远处的火光一片,那是一大片的火把。成千上万的火把高举着,亮光照耀着整片黑暗。没错,这就是北岭枝雄剩下的那一半军队。他们赶来了。 北岭枝雄坐在帅车上,待在中军位置,随大军前行。步兵们都高举着火把,骑兵们骑着战马,大军威武雄壮。北岭枝雄还没有靠近战场,就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这是长期浸泡在战争中的人所特有的一种直觉。 果然,待到大军前行,靠近战场,北岭枝雄和其他人就都看到了那些遍地的扶兰兵死尸。当然,他们也看见了正在逃跑的姚观、竹野信的部队。北岭枝雄马上命令骑兵追击。那些原本负责包围森林的扶兰兵,此刻也被北岭枝雄下令重新归队、重新集结。很快,那些四散逃命的扶兰兵又重新集结回到了北岭枝雄麾下,壮大了北岭军队的规模。北岭召了一名看守森林的扶兰兵上前,问他是怎么回事,问他那三支穿云箭是怎么回事。这名扶兰兵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说了一遍。当他说起骆顺和的时候,简直就像说起了什么恶鬼一样,他害怕得全身都在打哆嗦,就仿佛骆顺和依然在他面前一样。 这名扶兰兵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吱”的一声,一把宝剑从他的后心窝穿入,刺穿了他的胸膛。这名扶兰兵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心血直流地跪倒在地上,死了。这直接就吓了众人一跳,也吓了北岭枝雄一跳。护卫们大喊:“快保护北岭大元帅!”护卫们纷纷聚集到北岭枝雄的帅车周围,高度戒备地看着四周。 这柄剑是凭空飞来的,它是飞过来刺穿了扶兰兵的心脏。北岭枝雄据此判断,应该是真正的高手出现了。他的判断没有错,这柄剑就是心麟剑,骆顺和已经杀来! 说时迟那时快,心麟剑从扶兰兵的后背中抽出,它在空中悬浮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向北岭枝雄。北岭枝雄立刻抽出自己随身佩带的宝剑,他从帅车的座位上一跃而起,飞迎向这柄心麟剑。他倒想看看,是谁在御使这把宝剑! 北岭枝雄迎向心麟剑,挥剑格挡,他的宝剑与心麟剑相撞在一起,发出“当当”的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北岭枝雄的宝剑也是非常高级的兵器,但是它不是利崖精钢所铸,不能和心麟剑相提并论。很快,北岭枝雄就发现了,他眼前的这柄敌人的宝剑,乃是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这是用利崖精钢铸成的兵器! 北岭枝雄运起内功,就笼罩住了心麟剑。他也是气境高手,他想俘获一把在飞行中战斗的宝剑,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北岭枝雄正要伸手去抓心麟剑,忽然,他感到自己背后有一股迅猛刚烈的掌风袭来。他赶紧转身,伸手去接掌。北岭枝雄运起内劲,以自己的手掌对接了敌人一掌,北岭的整个身子都向后猛烈一震,他往后摔去。 北岭枝雄发现自己还是轻敌了,他后悔自己没有使出十成的功力来发出这一掌,他的有所保留让他自己吃了亏。对方的这一掌,掌力十足,内劲深厚,不管对方是否已经使出全力,只从这一掌来看,此人武功绝不在北岭枝雄之下,北岭枝雄心中大骇。 北岭枝雄在摔下来的过程中调整了一下姿势,他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位透着英武之气的年轻勇士,已经伸手握住了心麟剑,正在稳稳地以轻功落回到地面上。而他,正是骆顺和。 北岭枝雄也是一个识英雄、重英雄的人,他本想和骆顺和交谈几句,但是,无奈语言不通。也许练武练到顶尖上的人,正是因为难觅敌手,所以有时候也会把敌人中的高手引为知音,毕竟大家的武功都是练到了同一高度,所以两人既为死敌,也是难得的知音。 骆顺和稳稳落在地上,北岭枝雄没有搞突然偷袭。北岭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骆顺和就也一笑,然后如猛虎一样扑向北岭枝雄。骆顺和此时可没有以武会友的闲情雅致,他重任在肩,他必须要挽救眼前的危局,他必须要活捉这个北岭枝雄。骆顺和使出浑身解数,他以全部的精力来对付眼前这个敌人。 而姚观、竹野信他们则和追击他们的骑兵厮杀在了一起。此刻的他们,因为有了骆顺和而勇气倍增,尤其是他们还知道,此时此刻的骆顺和是正在与北岭枝雄较量,他们的心中就更有了战斗的勇气。当骑兵追击他们的时候,姚观就告诉骆顺和:“北岭枝雄现在一定来了,你别管我们,快去活捉北岭枝雄!或者宰了他也行!” 骆顺和问:“哪个是北岭枝雄?”姚观说:“坐在中军帅车里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北岭枝雄!你快去!元帅最好找了!”于是骆顺和就离开了姚观他们,独自去和北岭枝雄打斗。 虽然骆顺和不在姚观这里帮忙厮杀,但是姚观、竹野信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勇气。他们知道,一旦骆顺和擒住北岭枝雄,那么这场战争的局势就会再次发生扭转,他们又将重新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第593章 骆顺和失去自信 北岭枝雄已经与骆顺和缠斗在一起。夜色深浓,火把明亮。在火光与夜色的交织中,骆顺和与北岭枝雄你来我往,以命相搏。两人互相都不敢轻敌大意,都小心谨慎、全力以赴。北岭枝雄待在这个扶兰岛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了,如今遇到武功高强的骆顺和,他是既兴奋,又紧张。他既在心里赞叹骆顺和的武功,又担心自己一旦落败,后果不堪设想。这么多年了,北岭枝雄还是第一次担心自己的武功会不如别人。 骆顺和一掌拍出,北岭枝雄以拳相接,两人的力量不相上下。北岭枝雄很想知道眼前这人的姓名,他问:“你叫什么名字?”但是很可惜,骆顺和听不懂扶兰话。骆顺和说:“王八蛋,去死吧!”说完,骆顺和又猛一发力,以内劲御使起心麟剑,让心麟剑刺向北岭枝雄。北岭枝雄赶紧往后躲,他倒退滑行几步,躲开了刺来的心麟剑。北岭枝雄在心里感到可惜,他想:“太可惜了,这种英雄,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唉!” 骆顺和没有让北岭枝雄有片刻喘息,他一招紧接着一招,不断向北岭枝雄发起进攻。他在麒麟门里学到的武功都没有白费,此时这些武功都被他尽数施展了出来。到达扶兰岛以后,骆顺和还没有这样费力地和一个人打斗过。那个天机盟的使者松隆仁虽然武功也比骆顺和厉害,但是松隆仁根本就没和骆顺和打过。枭首营的缠斗虽然也令骆顺和头痛,但是枭首营依靠的是人多的团战,他们的杀手若论个体战斗力,那是远不如骆顺和的。只有眼前这个北岭枝雄,是在个体战斗力上让骆顺和感到压力与恐惧的。没错,面对北岭枝雄这样强大的对手,骆顺和的内心也有压力和恐惧。他担心自己无法生擒北岭枝雄,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北岭枝雄给杀了。在北岭枝雄面前,骆顺和不再那么自信。他必须拿出自己全部的本领来,才勉强能够和北岭枝雄打个平手。 而这就是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对决。双方实力相等,所以每一次出招都必须拼尽全力,否则便会命丧敌手。 骆顺和不断挥舞心麟剑,和北岭枝雄以剑相斗。骆顺和在和北岭枝雄的战斗中频繁用剑,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剑比北岭枝雄的剑厉害,这是他现在的一个微小的优势。但是,纵然他有心麟剑,他也还是没能击伤北岭枝雄。每当骆顺和一剑刺向北岭枝雄,北岭枝雄总是会侧身避开心麟剑,顺势用自己的剑去刺骆顺和的侧肋、后颈等处,北岭是避剑锋芒、刺其虚弱之处。北岭也知道自己的剑不如敌人的剑厉害,所以他不会用自己的剑去和心麟剑硬碰硬,那是愚蠢的做法。一个人在发起主动攻击的时候,自身的防御必然是会露出破绽,北岭枝雄利用的就是这个道理。每当骆顺和刺出心麟剑,北岭枝雄就会击向骆顺和身上没有防御的地方,这样,骆顺和就只能及时收回招式,转为防御,保护自己。 骆顺和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北岭枝雄的剑法剑术确实在他之上。骆顺和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在剑战上与北岭枝雄战成平手,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了心麟剑的威力。心麟剑乃利崖精钢所铸,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如果让骆顺和砍到北岭枝雄,那北岭枝雄肯定是会在一瞬间被劈成两半的。而骆顺和在内力上能一直不输给北岭枝雄,那也是因为之前孤冥教的教主皇甫威向骆顺和的体内输送了大量的真气。所以,骆顺和能和北岭枝雄打成平手,是离不开心麟剑和皇甫威的内力的。如果让从前那个刚刚到达江南的骆顺和去和北岭枝雄打,那骆顺和是必败的。 骆顺和心里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越打,心里越是没有自信,他心里的恐惧在不断放大。而他心里有了恐惧、没了自信,他所出的招式就会变得越来越愚笨,他的攻击就会越来越没有威力。所以,看似两人打成平手,实际上战斗形势还是在慢慢发生变化。况且,骆顺和体内的真气有魔、道的不同,他的真气一旦用得过猛,力量失去了平衡,他就会真气逆转、筋脉纠结,他的小腹会疼痛不已。虽说这毛病最近也没犯,但是,那是因为骆顺和他没有遇上如此高强度的单打独斗。他害怕自己会突然发病。 北岭枝雄感觉到了,骆顺和在慢慢变弱。他不知道骆顺和是不是体力不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的战力减退。总之,北岭枝雄开始在战斗中占据主动,他开始频频攻击骆顺和,而骆顺和只能倒退。 北岭枝雄长剑刺向骆顺和右手手腕,骆顺和没有防备,手腕急速后撤,但是也已经被北岭枝雄的长剑划破了表皮。骆顺和手腕一痛,鲜血立时涌了出来,他心里一慌。而此时,北岭枝雄又顺势将剑一挑,把骆顺和右手中握着的心麟剑给打飞了!北岭枝雄打飞心麟剑的这一击,力量巨大,使骆顺和始料未及。骆顺和的右手本已受伤,所以他也没能握住心麟剑。就这样,心麟剑飞了出去,远远地插在了地上。 骆顺和赶紧运起气功,想将心麟剑吸回来。但是,北岭枝雄却伸掌击向骆顺和胸口,使骆顺和根本就来不及运气。骆顺和赶紧往后滑步后退,以避开北岭枝雄的攻击。此时,骆顺和已经完全陷入下风。 北岭枝雄停止了攻击。他看着骆顺和,颇有英雄惜英雄之感。现在,骆顺和没有了武器,而他还拿着剑,本着武士应该公平决斗的精神,北岭枝雄觉得这样做不公平,所以,北岭枝雄就也收起了佩剑。他向骆顺和做手势,意思是:“我们别用武器了,就直接比比拳脚功夫吧。” 骆顺和显然也看懂了北岭枝雄的意思,于是,他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简单地包扎好了自己正在流血的右手手腕。包扎好之后,他就调整好心态,摆出了架势,准备与北岭枝雄再决高下。 第594章 骆顺和运起魔功 北岭枝雄在与骆顺和打斗的过程中,北岭枝雄的那些卫兵们没有上前帮忙。一是因为北岭枝雄是个正宗的武士,武士在与敌人单打独斗的时候,如果有人来帮助武士战斗,那是对武士名誉的玷污,这个传统规矩扶兰人都懂;二是就算卫兵想帮忙,那也帮不上,骆顺和是绝顶高手,普通扶兰士兵上去都是送死,扶兰兵就算远程放箭也没用,而且放箭还可能会误伤北岭枝雄。 所以,大量扶兰兵就只能是抛下北岭枝雄不管,而去专心围剿姚观与竹野信的残部。这样一来,追击、围剿姚观与竹野信残部的扶兰军队就人数越来越多。很快,姚观、竹野信他们就又被敌人给层层包围住了。扶兰军队人潮汹涌,他们如一头头呲牙咧嘴的野狼,围困着姚观与竹野信的部队,双方展开殊死搏斗。姚观和竹野信的手下们都拼死抵抗,双方杀得激烈又惨烈。 姚观与竹野信并肩战斗,他俩都已身中数刀,浑身是血。这些刀伤虽然还没能要了他俩的命,但是却也极大的削弱了他俩的战斗力。此时,姚观和竹野信背靠着背,都在疲惫地喘着粗气,鲜血在从他们的伤口上淅淅沥沥地往下滴。两人虽然语言不通,但是此时他俩的心意却是完全相通的,那就是誓死战斗、坚持到底。被困在同一绝境中的姚观与骆顺和,此时就像一个二合一的战士,两人背靠着背,不停挥舞着刀剑,斩杀着不断涌来的扶兰兵。他俩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坚持下去,因为他俩都知道,只要骆顺和能够生生擒住北岭枝雄,那么,整个战争局势就会逆转。他们必须要等到骆顺和的胜利。 而骆顺和不用看,光是听听那些扶兰兵群情汹涌的喊打喊杀声,他就知道姚观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也知道,现在姚观他们的生死存亡全都是系在他身上了,如果他现在就能生擒住北岭枝雄,那么那些扶兰兵自然也就都得停手了,不能继续追杀姚观、竹野信他们了,那么姚观就能活着了。而相反,如果骆顺和现在迟迟还不能胜利,还在和北岭枝雄难分胜负地缠斗下去,那么姚观他们很可能也就坚持不住了。只要骆顺和的胜利晚一刻到来,那么姚观他们就多几分牺牲的危险。 所以,骆顺和的心里是又焦急又紧张。他无比迫切地盼望自己速胜,但是他又无法速胜。他能不被北岭枝雄杀死就很不错了。而北岭枝雄此时的心态却又和骆顺和不同,北岭枝雄的心态是从容不迫的。骆顺和紧张焦虑,北岭枝雄从容不迫,这就导致骆顺和在战斗心态上已经输给了北岭枝雄。 骆顺和与北岭枝雄贴身近斗,两人以拳脚功夫比高下。骆顺和急于求胜,出招凌厉,疏于防守,而北岭枝雄却是稳扎稳打,很有大师风范。从武功的招式技巧来说,其实骆顺和并不比北岭枝雄弱,毕竟麒麟门是天下名门,武功路数不会差,况且骆顺和又是麒麟门中的优秀学徒,他的武功招式与北岭枝雄是可以抗衡的。但是,北岭枝雄的内功是浑然一体又雄厚苍劲的,而骆顺和的内功是自相矛盾的。道派内功与魔教内功在他体内并存,他还没有能力让这两股内功在他体内和谐融合,他运功时只要稍有差池,就会走火入魔。这就让他比北岭枝雄弱了一成。 先前他还能依靠心麟剑的无坚不摧,来弥补自己的不足,现在没了兵器,他和北岭枝雄直接近战,他的弱点慢慢就暴露了出来。虽然这弱点暂时还不会让骆顺和丧命,但是,却也让骆顺和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北岭枝雄。骆顺和心想:若是再这么打下去,姚观他们必死无疑。 北岭枝雄一拳直击骆顺和胸口,骆顺和接连倒退三步。骆顺和心一横,他站在原地不动,他用自己最大的内劲,将那孤冥教教主传输给他的魔教内力给催动了起来。要知道,道家内功虽然精妙,但是无法拔苗助长,无法让人在短时间内提升战斗力,而魔教内功就不同了,只要骆顺和按下体内的道教内功,让魔教内功全面生长,骆顺和是可以在短期内提高战斗力的。不过当然,骆顺和也要付出代价,他这样做,是会走火入魔的。 但是现在情势危急,骆顺和只能完全催动起皇甫威给他的那些魔教功力了。这皇甫威输送给骆顺和的功力,比骆顺和想象的要神奇。之前骆顺和体内原有的道派内功对魔教功力还有一定的抑制作用,而现在骆顺和压抑下了道派内功,完全催动起魔功,这魔功顿时就像一股黑色的泉水,在骆顺和的体内猛烈地奔腾了起来。 骆顺和感到自己全身舒坦,充满了力量。 而北岭枝雄也发现了骆顺和的异常,他看到,骆顺和的眼睛在慢慢变黑,而且骆顺和此刻的表情很诡异,看起来有些吓人。北岭枝雄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只见骆顺和已经似一只黑鹰般飞起。骆顺和从上而下,以手作刀,劈向北岭枝雄,他就像一只从天上扑下来抓兔子的黑鹰一样。北岭枝雄举起手臂格挡,但是,当他的手臂承受到骆顺和的一劈的时候,北岭枝雄就发现不对了。他感到,骆顺和的力量至少比以前大了五倍。北岭枝雄承受不住骆顺和的这一劈,他为免自己的手臂被骆顺和劈断,只能顺势往下面一跪,以卸去骆顺和劈下来的一部分力量。同时,北岭枝雄集中起自己全部的内力,他以全力去挡住骆顺和的这一劈。北岭枝雄发出的内力与骆顺和发出的内力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北岭枝雄的膝盖跪在地上,他的膝盖在不断陷入土里。骆顺和自上而下地压制着北岭枝雄,他发出的巨大力量在不断地将北岭枝雄往下压、往下压。北岭枝雄非常痛苦地抵抗着。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骆顺和怎么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武功怎么会突然强大了许多倍。北岭枝雄的膝盖在不断陷进土里。北岭枝雄感到自己就要被折断了,他全身的骨骼都在痛。 突然,“喀嚓”一声,北岭枝雄用来格挡住骆顺和的那条手臂,终于被骆顺和给压断了。北岭枝雄感到刺骨的疼痛。北岭枝雄还是第一次被敌人折断手臂。巨大的痛苦、羞耻、恐惧,令北岭枝雄所聚集起的内功在一瞬间散去。骆顺和用力一拳打在北岭枝雄的脑袋上,北岭枝雄顿时倒在了地上。他的额头鲜血直流。 第595章 骆顺和挟持北岭枝雄 骆顺和终于打倒了北岭枝雄。 趁着北岭枝雄倒下,骆顺和赶紧伸手去封住北岭枝雄身上的几处大穴,让北岭枝雄暂时不能动弹。骆顺和当然知道,像北岭枝雄这种高手,一般的点穴功夫是点不住他的,因为北岭枝雄凭借自身的强大内功就可以轻松解穴,所以骆顺和是用上了魔功的内劲来给北岭枝雄点穴,好让北岭枝雄多僵硬一段时间。骆顺和用力过猛,这种点穴的力度已经刺伤了北岭枝雄的经脉,几乎可以说是让北岭枝雄受了一点内伤,但是骆顺和才不管北岭枝雄的死活呢,两军对战,不能有妇人之仁。 有一些扶兰兵,已经看见了北岭枝雄的倒下,他们大惊失色。作为扶兰岛武士一族的族长,北岭枝雄从来是胜利的象征,他在所有扶兰士兵的心目中,都是战无不胜的战神。然而,现在,他居然倒下了。这些看见了北岭枝雄倒下的扶兰兵,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 骆顺和伸手,用内力一吸,将插在远处地面上的心麟剑给吸回了手里来。他一手抱起已被点穴定住的北岭枝雄,一手握着心麟剑,将心麟剑横在北岭枝雄的脖子上。他大声怒喊:“都放下武器,否则我宰了你们的大元帅!”骆顺和用上了一些内力来呼喊,所以他的声音很响亮,声音扩散得很广,有点狮子吼的效果。战场上的人都听见了这一声喊。 虽然绝大部分的扶兰兵都听不懂骆顺和的汉语,但是,与北岭枝雄同行的也有翻译。翻译官听见了骆顺和说的话,也看见了骆顺和做的事,他看见了骆顺和将剑锋横在北岭枝雄的脖子上,而北岭枝雄就像个僵硬的死尸一样,一动也不能动。翻译官吓坏了,很多扶兰兵也吓坏了。翻译官赶紧将骆顺和的话语传达,让扶兰兵们赶紧扩散。扶兰兵们很快就将骆顺和的命令给传达了开来。众多扶兰兵纷纷看向骆顺和所在的方向,他们都看见了北岭枝雄被挟持的模样。这些扶兰兵心中充满了恐惧。北岭枝雄在扶兰军队所有士兵的心目中,都是一个不会失败的战神,因为他的武功是全岛第一,但是如今,士兵们心中的神话破碎了。 姚观和众多铁御卫当然也听到了骆顺和的呼喊,他们的心中无比激动,骆顺和果然没令他们失望,骆顺和成功生擒了北岭枝雄。他们心中都知道,从现在开始,战争的局势已经被扭转了。 众多原本在围攻姚观、竹野信的扶兰兵,都开始慢慢向后退,不再攻击姚观和竹野信的部队。但是他们也没有散去,一个大的包围圈还是存在的。毕竟没有北岭枝雄的命令,这些士兵也不敢解除包围圈。而姚观、竹野信他们,依旧聚集成一小团,大家手里都依然紧攥着武器,他们都紧张地环视着四周,依然提高着警惕,以预防扶兰兵重新围上来发起攻击。双方形成了一个比较紧张的对峙局面。 夜色中,火把通明。 骆顺和挟持着北岭枝雄,不断往姚观那边走,他看见大量的扶兰兵依旧包围着姚观的部队,而且扶兰兵们只是暂停了攻击,他们没有放下武器,也没有解除包围。于是,骆顺和再次大喊:“我叫你们放下武器!全部放下武器!否则我就先割了你们大元帅的耳朵!” 翻译官迅速将此话传达。扶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北岭枝雄的耳朵被割了,那对整个扶兰军队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看见这些扶兰兵们犹犹豫豫的,没有行动,骆顺和一不做二不休,他果断地提起剑,利索地就割下了北岭枝雄的右耳朵。一只血淋淋的右耳朵掉在了地上。扶兰军队全体哗然,他们都吓了一跳,有很多人甚至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声。他们原本以为骆顺和就是口头恐吓,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割北岭枝雄的耳朵。 北岭枝雄的右半边脸都被鲜血染红了,他羞愧得简直想当场自尽。但是没办法,他现在全身大穴被骆顺和的魔功所封,他的筋脉受损,他根本就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他现在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完全被骆顺和拎在手里,任人摆布。这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受到过的奇耻大辱。这种奇耻大辱,已经令北岭枝雄感觉不到自己身体上流血的疼痛了。 骆顺和将北岭枝雄掉在地上的那只血淋淋的耳朵一脚踩住,他对那些包围着姚观、竹野信部队的扶兰军大喊:“我再说一遍,放下武器,解除包围圈,让包围圈里面的人安全地走出来!否则,我割光你们每个人的耳朵!” 翻译官迅速传达了此话。这下子,所有的扶兰兵都乖乖放下了武器。那些原本包围着姚观、竹野信部队的扶兰兵,也都自动后退,让出了一条宽敞的路来,给姚观他们走。这些扶兰兵相信,以骆顺和的本事,确实是可以割下他们每个人的耳朵的。连他们素来崇拜的战神北岭枝雄都已经被割了耳朵了,他们这些武功粗浅的小兵又能算什么?所以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姚观和竹野信他们心中惊喜,但是依然保持着警惕。他们手持武器,保持着队形,不疾不徐地从扶兰兵们让出的那条道路上走了出来,走出了包围圈。虽然扶兰兵们现在都已放下了武器,可以说是手无寸铁,但是,姚观他们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攻击扶兰兵。要知道,现在他们能够安全撤离就不错了,这都是骆顺和拼了命争取来的,如果他们现在主动去攻击放下武器的扶兰兵,那这些扶兰兵说不定就会重新拿起武器战斗,那就白忙活了,谁也无法从混战中全身而退。所以,姚观他们也是不敢碰伤扶兰兵一根毫毛。这是一种微妙的势均力敌,双方谁也不敢伤着谁。 终于,姚观和竹野信的人,都从包围圈里撤了出来。他们都迅速聚集到了骆顺和的身边,他们以骆顺和为中心,聚集成一团,共同保卫着骆顺和。他们都知道,现在,骆顺和手中的北岭枝雄,就是他们扭转战局的关键筹码。 第596章 一群铁御卫的回归 其实骆顺和现在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恐惧。他刚才不顾一切使出了皇甫威给的内力,将自己本身修炼的道派内功撇到了一边,这就令他体内的真气发生了混乱、失去了平衡。他的威猛只是一时的威猛,现在,他身上的魔功早已散去,他的筋脉已经开始逆转,他的小肚子在慢慢生起疼痛。现在如果来十个普通的扶兰兵围捕他,他也只能是束手就擒。 所以骆顺和现在,其实也只能是假装威猛,骗骗人。他刚才竭尽内力的呼喊,都已经令他的嗓子火辣辣地痛了。他没有真正的狮吼功,至少现在没有。 而姚观他们显然不知道骆顺和的窘迫,他们以为骆顺和是无敌的。姚观问骆顺和:“接下来怎么办?”骆顺和轻声说:“你们去把扶兰兵的马劫下来,大家现在骑马赶去北岭枝雄的大营,我们要把那些从前投降的铁御卫兄弟,重新都召集起来!” 姚观犹豫道:“可是王爷和三虎他们都在那里,他们能同意吗?” 骆顺和轻声说:“我说过了,我们必须假传圣旨!到时候,我们诛杀三虎,以绝后患!至于王爷,我们绑他回去!” “好!”姚观这次没有犹豫,干脆答应。因为他也知道,如今情势紧急,凡事不能婆婆妈妈。大丈夫敢作敢当,只要能挽回战局,假装圣旨就假传圣旨,管不了太多了。 姚观带了自己的一帮人,去收缴扶兰骑兵的战马,留下竹野信的部队继续保护骆顺和。扶兰骑兵们被一个个赶下马,他们也不敢反抗吱声。到了这个地步,扶兰军的骑兵、步兵、箭兵等等,他们已经全部失去主心骨了,他们也没有什么战斗意志了。他们的大元帅都已经这样悲惨狼狈了,他们还有什么可坚持的?骆顺和此刻在他们的心里,简直就是索命的阎王爷。这些扶兰兵,现在只盼着自己能够保命,只盼着骆顺和不要继续大开杀戒。说到底,这场战争和他们普通士兵的利益无关。所以,姚观让扶兰骑兵下马,他们就都乖乖地下马。 这时候,一群人却从扶兰兵后面冲了出来,他们朝姚观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姚观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不怕死的扶兰兵要来突袭,他赶紧抽出刀。其他跟随姚观的铁御卫也都赶紧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夜色里看不太清人的脸,等这群人跑近了,姚观他们才发现,这一群人不是扶兰兵。他们手无寸铁,蓬头垢面。原来,他们就是北岭枝雄带出来、要他们在森林外面唱《思乡曲》的那一批铁御卫。这批铁御卫原先跟随三虎投降,后来心里纷纷后悔、矛盾。到了这里来,眼睁睁目睹从前的铁御卫兄弟牺牲在战场上,他们的心里极不是滋味。况且之前,他们不肯唱《思乡曲》时,扶兰兵还拿鞭子抽打他们,简直就是拿他们当奴隶。他们早就想重新拿起武器,回到姚观身边去和扶兰军战斗了。如今他们看见骆顺和大获全胜,成功挟持了北岭枝雄,他们对骆顺和的崇拜之情又重新燃烧了起来,他们相信,跟着姚观和蒋孤云是必胜的,那王爷和三虎就是个屁。于是,他们现在一起跑出来,回到姚观面前,想要重新回到姚观的部队里。 这批铁御卫跑到姚观面前,一个个地全都“扑通”跪下了。领头的一个铁御卫说:“姚大人,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跟着孙法、程丰收、宋先廷他们走,我们现在想回到您的部队里,跟着您一起打仗,求您带我们一起走吧!” 姚观也认出了这些人是从前的铁御卫。姚观收起兵器,他向后挥手,让其他人也收起兵器。姚观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手无寸铁、身无铠甲,很多人背后还有被鞭子鞭打出来的血痕,看着也真是可怜。他正要说话,他身后一员副将怒气冲冲地对这群铁御卫说:“你们这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你们知道后悔了,那当初干吗要跟着去投降呢!你们有脑子吗?你们居然还在森林外面唱《思乡曲》,想跟我们玩四面楚歌那一套吗?你们配做铁御卫吗?现在居然还想回来,呸!” 姚观赶紧转身,制止了这名副将的唾骂。说实在的,副将骂的也不错,与这批始终忠心耿耿地追随在姚观身边的铁御卫不同,眼前这群落魄不堪的铁御卫,确实已经算是叛徒,不值得姚观再信任。但是,姚观如今势单力薄,他必须要重新收拢回那些被三虎带走的铁御卫,才能重新组建一支大军,去讨伐宫本剑藏,否则,一切全是白搞。 这时候,那名跪在地上的铁御卫头领可怜兮兮地申辩道:“我们也不想投降啊,但是没办法,王爷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我们铁御卫更是军人中的军人,绝不能违抗王侯将相的命令。江南王是皇上的亲兄弟,他要我们投降,我们也只能是服从啊!如今我们知道错了,还请姚大人网开一面,重新收留我们。我们宁愿在战场上战死,也不愿再做敌军的狗!” 其他那些跪在地上的铁御卫也是纷纷说:“请姚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姚观赶紧上前,扶起那名跪在地上的铁御卫头领,说:“请起,大家快请起!我们原本就是并肩作战、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如今你们愿意回来,重新与我们一起上战场,这是我姚观之幸,也是我们铁御卫之幸啊!诸位都快快请起!” 姚观这么一说,那些跪在地上的铁御卫都十分感动,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姚观的温暖和宽容。他们纷纷起身,向姚观行礼致谢。姚观让他们去地上捡些扶兰兵丢下的武器,然后重新归队。 这些手无寸铁的铁御卫们,去地上捡了不少武器,然后,就重新回到了姚观的队伍中。他们现在还没有铠甲,他们不能去扒扶兰兵的铠甲穿,因为他们要是穿上了扶兰兵的铠甲,就会被认作敌军,会有误杀。铠甲和武器不同,武器大家可以随便用,你用我用都行,但是铠甲不同,铠甲除了可以保护人的身体,还可以表明身份,表明你是属于哪支部队的。不同的军队,士兵所穿铠甲的颜色、样式都是不同的,这些不同的颜色、样式,在战场上就是用来标明敌我身份的,以免造成误杀。 第597章 骆顺和掉下马背 有了这批铁御卫的回归,姚观的队伍一下子就是壮大了不少。骆顺和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不管这些铁御卫曾经是听命于谁,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原来的玉楼军必须要重新组建起来,否则没法去打仗。 骆顺和的肚子里又有了痛感,他知道事情不太妙,他只能强行压下自己腹中的疼痛。他知道,虽然现在北岭枝雄像个活死人似的,任他摆布,但是,凭着北岭枝雄那一身超凡卓绝的内功,他要自我解穴可不难。他看看北岭枝雄,只见北岭枝雄右半边脸全是血,都是从他断耳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血。骆顺和在心里叹了口气。北岭枝雄也算是个英雄人物,骆顺和原本也不想这样残害他,但是没办法,双方是敌人,你不杀他,他就得杀你。 姚观带着人员和马匹回到骆顺和这里来,扶兰兵们纷纷让开一条道。骆顺和大声说:“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动,在明天太阳落山以前,你们都不许离开这个地方!你们放心,我不会再杀你们,也不会再伤害你们的元帅,但前提是,你们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明白了吗?如果你们不听话,我就会砍下北岭枝雄的脑袋!” 翻译官赶紧将骆顺和的话翻译出来,告诉给那些扶兰兵听。那些扶兰兵面面相觑,也不知道骆顺和要干啥,但是现在既然北岭枝雄是骆顺和手中的人质,那么,当然是骆顺和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了。于是,过了一会儿,这些扶兰兵就纷纷表示:“没问题,一切照你说的办。” 骆顺和之所以要这些扶兰兵待在这里,不要动,是因为骆顺和与姚观他们接下来马上就要去北岭枝雄的大本营那里了。他们得去救出那些卸甲的铁御卫,把他们重新武装起来。而骆顺和知道,扶兰军的主力人马肯定都已经在这儿了,只要这些人马不回大本营,那么大本营那里的敌军就容易对付。 姚观带领着众将士,护卫在骆顺和周围,这样一来,就算北岭枝雄的几员副将想偷袭骆顺和,以便救回北岭枝雄,那也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北岭枝雄那边的人,也都不知道骆顺和此时身体正虚,他们看不出来。只有姚观离骆顺和近,他看到骆顺和的后脖子上在不断流汗。按理说,现在夜里正凉,正常人不该流出这么多汗。所以姚观心里有些紧张,但是他也不敢问,怕被别人听见。现在最重要的是狐假虎威、装作厉害,绝不能让敌人知道骆顺和身体虚弱。 姚观将一匹马牵到了骆顺和身旁。骆顺和将北岭枝雄放上马,横放在马背上。然后,骆顺和使劲一跃,就骑上了这匹马。他感到有些头晕目眩,有些骑不住马,但是他得装作没事,他得假装威风凛凛。 北岭枝雄的几员副将看见骆顺和将北岭枝雄放上了马,显然是要继续劫持他,这下子他们可急了。他们通过翻译,向骆顺和要求,让他放了北岭枝雄。但是,骆顺和当然不会同意。骆顺和说:“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再伤害你们的元帅,我现在带他回去,给他治伤,明天太阳落山之前,他一定会自己回来。” 北岭的几员副将,当然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们不想让骆顺和带走北岭枝雄。谁知道骆顺和会不会杀了北岭枝雄呢?但是,这些人也拿骆顺和没办法。扶兰军一时有些骚动,他们不想让骆顺和就这样带着北岭枝雄离开。 骆顺和就大吼:“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说了,我是带你们的大元帅去疗伤!你们还要不要你们的大元帅活命?!”说完,骆顺和又将心麟剑的剑锋往北岭枝雄的脖子上一横,他说:“你们必须听我的命令,否则,我现在就割断他的脖子!大家一起完蛋!” 北岭枝雄手下的那几员副将慌了,也没主意了。他们只能照骆顺和的吩咐做。毕竟,这是北岭枝雄,是扶兰岛武士一族的族长,他是扶兰岛武士们心中的支柱,他要是死了,会在精神上严重打击整个武士一族,扶兰岛的武神会陨灭。所以,那些扶兰兵也全都不吱声了,他们都从野狼变成了绵羊。 骆顺和看见形势缓和,就赶紧对姚观说:“快,我们快走!事不宜迟!” 姚观点点头,表示明白。他赶紧招呼自己和竹野信两边的全部人上马,大家全都紧跟着骆顺和,骑马离开了这个地方。 马跑得很快。不久,骆顺和就率领着大家,全都远离了扶兰军的势力范围。就算那些扶兰军想追,一时间也不会追上。但是为防万一,骆顺和还是让竹野信领路,带领大家走偏僻的小道。这样,就算扶兰军追来,也不会马上发现骆顺和的部队是往哪儿走了。小路比大路安全。 骆顺和的肚子里越来越痛,他快要支撑不住了。他赶紧让马慢下来,他勒住了马,停了下来。他一个不小心,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姚观见状,赶紧也勒停了马匹,他慌忙跳下马,去扶骆顺和。他扶住了骆顺和,紧张地问:“怎么样?你怎么了?要紧不要紧?” 姚观心中很紧张,骆顺和现在就是整支玉楼军的希望,也是铁御卫们的信心,他要是倒下了,那这仗怎么打?局势还怎么扭转? 其他人看见了骆顺和掉下马,也赶紧都勒停了马,整支军队停止了前进。竹野信也赶紧下马,来看骆顺和。他的心情和姚观是一样的。现在,能否扭转战局,能否让樱木血最终成为岛主,就全看骆顺和的了,而他现在却掉下了马,这可如何是好? 骆顺和也没想到,自己会支撑不住。刚才他力压北岭枝雄,实在是太消耗内力了,魔功被彻底激发,此时在他的筋脉里乱窜,和他原有的道派内功产生了无尽的矛盾与纠葛,而骆顺和已经无力控制这些矛盾和纠葛。他现在浑身是汗,嘴唇发白,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样。 骆顺和也知道,自己的倒下,将严重损害整支军队的勇气和信心。眼前的这些士兵才刚刚从扶兰军的魔爪下逃出来,他们才刚刚重获一点胜利的信心,如果骆顺和现在就不行了,那无疑也就等于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第598章 姚观造出假圣旨 骆顺和看见北岭枝雄一个人还在马上,他怕北岭枝雄会突然醒来跑了,于是他赶紧让姚观派几个人看好那匹马、看好北岭枝雄。 姚观和竹野信问骆顺和要不要紧,骆顺和只是自己有些累了,一时头晕,所以才摔下马来。他说他想休息半个时辰,姚观和竹野信当然表示同意。而且,这些玉楼军人员本来就已经在和扶兰军的斗争中累得筋疲力尽,他们也需要休息。 竹野信在附近找到了一户农家,就让骆顺和去这户农家里休息一会儿。姚观和竹野信也跟去,防止骆顺和一个人出事。而其余人马则都在这户农家的外面和四周就地休息。农家主人惧怕兵马,自然是不敢赶他们走的。但是竹野信也对农家主人很友好,还给了这农家主人一锭银子。所以,骆顺和一走进去,这农家主人倒也是端茶递水摆点心,很是热情客气。 骆顺和想歇一会儿,当然不是为了喝茶吃点心,他是想要赶紧打坐,运功调息,好让自己体内的疼痛马上缓解下来。他的原计划,是要马上去偷袭扶兰军大本营的,这事情可不能拖,万一那停滞在外的扶兰军主力部队醒悟过来,及时回营,那骆顺和就救不出那些投降的铁御卫兄弟了。所以,他必须得尽快恢复正常状态。 骆顺和要了一间小屋,说是自己独自进去睡一会儿,姚观和竹野信就没有跟着。他们也希望骆顺和快点恢复,所以不敢打扰他。姚观和竹野信身上本来也都受了伤,他俩就趁着这会儿的工夫去外屋,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止血、敷药、包扎,这对于他们这些军人来说也是驾轻就熟、家常便饭。 在农舍外就地休息的那些将士,也是有伤的治伤,没伤的睡觉。他们真的太累了,在绝望的困境中厮杀了那么久,他们厮杀的时候没觉得累,现在逃出来了,疲倦的感觉才是淹没了他们。 竹野信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不放心外面的北岭枝雄,怕他跑了。于是,他就去后面的马厩里找到了一根铁链子,他用这根铁链子去将北岭枝雄捆了个结实。竹野信当然知道,北岭枝雄若是在正常功力的状态下,是很容易就能弄断这种普通铁链的,但是北岭枝雄现在受了伤,竹野信觉得他也许是挣不开这个铁链的。只是可怜了这个北岭枝雄,他的一只手还断着,被这根铁链一绑,他的手臂断骨立即就戳破了皮肉,一截断裂的白骨从他胳膊的皮肤里刺了出来,鲜血淋漓的。竹野信也不管他。 北岭枝雄当然是痛不欲生的,但是很可惜,他此时全身各处大穴被封住,他动不了也说不了。他的头脑是清醒的,所以他的手臂断骨和耳朵伤口都令他疼痛难忍,他都痛出了眼泪来。而且,他也感到了无比的耻辱。当着那么多扶兰将士的面,他的一只耳朵竟然被割掉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以后都没脸做人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在运内功解穴,可是这穴不好解。骆顺和注入他体内穴位处的功力,是皇甫威给的魔教功力,这魔教功力是极其狠辣霸道的。 北岭枝雄在运功期间,也弄明白了这内力的武功路数,发觉到这是一股邪门功夫,是魔教一路的内力。这就让他很疑惑了,他想:“这个看起来是少年英雄的厉害对手,难道是孤冥教的人?他究竟是什么来历?”而且,这个北岭枝雄可是和姚观、竹野信不同,北岭枝雄的武功修为极深,在骆顺和掉下马背去的一刹那,北岭枝雄就知道,骆顺和是体内的真气运行出问题了,他必定是运功过甚、走火入魔了。 只可惜,北岭枝雄虽然心里明白了一切,但是他在这片刻之间,还真是没办法解开自己身上的穴。都说魔教内功邪门,都说魔教武功不能练,但这魔教武功也确实是厉害,以北岭枝雄的武功修为,自解穴位都这么难,更别说其他那些普通的习武者了。 而姚观在处理完自己的伤口后,就赶紧想办法,要伪造一道圣旨。这可实在是临时抱佛脚了,这里哪有做圣旨的材料呢?要知道,做圣旨的材料那可都是高级的布匹与纸张,做工非常精湛。现在在这个普通的农舍里,姚观想要临时做一道圣旨,那怎么可能做出来? 但是,不做也不行。如果手中没有这道假圣旨,到时候,该怎样去和那几万铁御卫的将士说“你们应该跟着我,不该跟着王爷”?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姚观问农家主人:“你们有没有黄色的布料或者黄色的衣服?”还真巧,这农家主人还真有黄色的布料。但是很可惜,这布是土黄色,不是圣旨用的那种亮黄色,而且布料做工也粗糙。但是没办法,也只能将就了。姚观想,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谁也看不清东西,也许能蒙混过关。 说干就干。姚观开始裁剪。剪好一块圣旨大小的布料,姚观就又跟农家主人要笔墨纸砚。他想好措辞,在纸上一通写。然后把白纸贴进黄布的内里。纸上需要有红色的国玺印,但是这里显然没有。于是姚观就用毛笔沾了点血,在纸上画了个方方正正的国玺印。当然,画得不像,但是姚观显然也没打算让别人真的细看这道圣旨。 姚观又在黄布的向外一面写上了端正的楷书“圣旨”二字。这两个字很大,很端正,但是显然不是宫里真正“圣旨”的字体。不过无所谓了,这些玉楼军的士兵中,又有多少人真的看到过真正圣旨的样子呢?就算看到过,他们又能记得住吗?这事就全靠侥幸吧。 末了,姚观又找来两根筷子,将筷子缝住在这块黄布的左右两边,好让这筷子能把黄布卷起来。圣旨那都是卷起来的,如果没有这卷起、展开的动作,那就假得太明显了。就算是在夜里,人家士兵也能看清楚你的动作是在卷还是在折。如果你是在折叠圣旨,那就没人信了。 做完这一切,姚观看着自己手中这粗制滥造的假圣旨,心里是紧张得够呛。但是他也已经尽力了。 第599章 杀入扶兰军大本营 骆顺和一个人在房中打坐,他此时正全力运起体内的道派内功,以压制那正在他体内的乱蹿的魔教内力,他要让体内的各股真气恢复平衡,好歹不要让他再犯痛。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这种运功调息可能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当然更久也有可能。只是现在形势紧迫,他还必须要在今夜率领众人去救出那些铁御卫兄弟,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运功调息。所以,他现在已经竭尽全力了。 骆顺和的后背和头顶上,有热气在升腾,这说明他体内的真气在火热地流转。他知道,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这病靠他自己是治不好的,真要想治好,他以后还得去问皇甫威要办法,如今他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骆顺和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他怕时间耽搁太久,便草草收功,赶紧要去办正事了。 骆顺和从屋子里出来,遇到姚观,便问他大家都怎么样,是否休息了一会儿。姚观说,是的,他们都在睡觉。骆顺和说:“不能睡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发,去扶兰军的大本营。”姚观点点头,说,明白。 姚观把骆顺和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拿出自己制作的假圣旨,给骆顺和看。骆顺和拿过这个粗糙不堪的假圣旨,皱了皱眉。他心想:这玩意儿也实在太假了。但是他也知道,眼下这条件,姚观能做出这假圣旨来就不错了。这里又无材料,又无绣娘,仓促之间,也只能如此了。于是骆顺和说:“也行,但到时候必须让这假圣旨离大家远一点,不能让人近看。”骆顺和说完就把假圣旨又还给了姚观。姚观说:“放心。” 骆顺和走出农舍,叫醒众人。众人一看骆顺和似乎又恢复了常态,大家心里也是高兴。骆顺和若是病恹恹的,那大伙儿也没有斗志,如今看到骆顺和精神不错,健步如飞,大伙儿就也有了斗志。 竹野信通过翻译问骆顺和:“你现在感觉身体怎样?”骆顺和一拍胸脯,说:“没事,我精神得很。”然后,骆顺和就又面向大伙儿,说:“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累,但是,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没有做完。现在我就要带领你们去北岭枝雄的大本营,把那几万投降过去的铁御卫兄弟全部给召回来,我们要重建玉楼军,我们要恢复我们的战斗力!只有拥有了一支强大又庞大的军队,我们才能最终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北岭枝雄的大本营中或许还有驻守的扶兰军,等会儿,也许还有一场大的厮杀在等待着我们,但是大家不要害怕,不要退缩,有我在,我一定会带领大家走向胜利!我们要勇敢无畏,誓破敌军!” 骆顺和说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大家也被他的气势所感染,都有了战斗的意志。众人纷纷上马,斗志昂扬。骆顺和也骑上马,他让竹野信领路,大家一起快马向北岭枝雄的大本营赶去。 北岭枝雄全身被铁索紧缚着,横趴在马背上,现在马匹在奔行,他被剧烈地颠簸着,他手臂的断骨一动一动,非常疼痛,简直让他痛得撕心裂肺。但是他也没办法,他现在还动不了。但是,他的解穴已经暗自完成一半了。在他的内功解穴完全成功以前,他就算能稍微动动,他也不能动,因为他怕自己又会被骆顺和给点了。只有完全解穴成功,他才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脱离骆顺和的掌控。 而骆顺和现在显然没有心思管北岭枝雄。扶兰军大本营就快要到了,他只想快点召回那几万铁御卫,快点绑回王爷。只要能重新掌握玉楼军的控制权,让玉楼军恢复战斗力,那北岭枝雄是死是活对骆顺和来说根本无所谓。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是无法赢得一场战争的胜利的,要赢得一场战争,必须靠千军万马的共同拼杀,这个道理,无论是对骆顺和来说,还是对北岭枝雄来说,都是适用的。所以骆顺和要用北岭枝雄去换回那几万铁御卫。 骆顺和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扶兰军大本营。马蹄纷杂的声音,早已经惊动了大本营里的守军。大本营里的守军赶紧派人出来察看情况。骆顺和他们也不废话,直接就开打,杀了进去。骆顺和一马当先,冲锋在前,那些扶兰守军根本不可能挡住骆顺和。很快,大本营的大门就被骆顺和他们的马蹄给踏破了。骆顺和一行人骑着战马,直冲进大本营,锐不可挡。 大本营里的那些守军全部冲了出来,和骆顺和他们作战。北岭枝雄还是留了一支精锐部队在大本营里的。因为大本营里软禁着那么多的铁御卫,北岭枝雄临走前也不放心,所以还是留下了一批精锐的人马用来看押铁御卫。而现在,这些扶兰守军便是全部加入了战斗,他们阻截着骆顺和他们的闯入。从目前的人数上来看,骆顺和这边的人数少,扶兰守军人数多。 一片混战。双方激战。 这时候,竹野信用扶兰语大声喊道:“扶兰军的兄弟们,快停手,你们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扶兰军大元帅已经是在我们的手里了,他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你们快停手吧!” 翻译赶紧将这话告诉骆顺和。骆顺和赶紧将北岭枝雄从马背上竖起来,让他的正脸对着扶兰军,以便让扶兰士兵看清北岭枝雄已被俘虏。 但是,夜色太暗,这边火把照明不够,打斗时弄灭了许多火把。而且北岭枝雄现在满脸血污、狼狈不堪,他的脸上还散乱着头发,谁能认出这是北岭枝雄?扶兰守军中为首的一员将领也是粗心加疑心,他对扶兰兵说:“不要上敌人的当,我们的北岭大元帅神功盖世,又怎么会被敌人抓获?他们是骗人的,他们是随便抓了一个人来诓我们!” 如果北岭枝雄现在能吭声,喊一句话,那么倒是可以证明他自己身份的。但是,北岭枝雄现在还说不出话来。而且,就算他能说,他现在也不想说。北岭就害怕守军会因为他被俘的关系而停手,放任姚观他们为所欲为。现在这名守将认不出北岭枝雄,他在继续抵抗姚观部队的攻击,北岭枝雄对此感到很满意。 第600章 姚观砍杀孙法 骆顺和看见这帮扶兰蠢材居然认不出北岭枝雄,他心中是又气又急,但是他也没办法。他现在腹中依然有轻微疼痛,他也不敢在打杀的过程中用力过猛,所以他没办法迅速荡平这些扶兰守军,他只能保留体力地适度战斗。因此,眼前这围困很难解。 姚观和竹野信心里也着急,北岭枝雄现在是他们手里最大的筹码,他们本想用北岭枝雄作人质,要求这里的守军放弃抵抗,但是这里的守军却竟然这么蠢,认不出这满脸血污的人是北岭枝雄。这可怎么办? 竹野信赶紧去拿了一个火把来,他用火把照亮了北岭枝雄的脸,他想让那些蠢蛋好好看清楚,这是不是他们的大元帅北岭枝雄。火把熊熊燃烧着,火焰离北岭枝雄的脸很近,火苗有时候都会燎到北岭枝雄的脸皮,令北岭枝雄的脸上火辣辣地痛。 竹野信大喊:“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这是谁?!” 但是,北岭枝雄脸上满是血污,在这夜色里,那些扶兰兵远远地看着,也确实认不出这张脸究竟的模样。唯有北岭枝雄身穿的衣服和铠甲,倒也确实能让人相信他的身份。 那些扶兰兵倒也一时有些被唬住了。这时候,北岭枝雄害怕那些扶兰兵真的会投降,便把头一低,让火把照不清他的脸。他这头一低,可把骆顺和吓坏了,骆顺和明白,北岭枝雄的头能动了,也就表示北岭枝雄正在体内自行解穴,而且这解穴也成功了不少了。骆顺和现在可没有本事再去给北岭枝雄点穴了,万一他体内筋脉再次逆转,搞不好他就得死在这儿了。 而扶兰守军的为首将领也是个粗心莽汉,他见北岭枝雄把头一低,便以为是这个假货心虚,不敢让人看脸。于是,他便怒斥手下:“你们傻了呀?都一个个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他们是在唬人吗?北岭大元帅神功无敌,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他会被这帮小蟊贼给捉住!快给我杀了这帮人,免得元帅回来怪罪我们!” 这将领这么一说,那些扶兰守军就也不犹豫了,他们重新又像野狼一样战斗了起来。刚才那短暂一刻的停战结束了,双方重新归于混战。 骆顺和一看,局面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也有些手足无措了。一时间,骆顺和只好对姚观说:“我们兵分两路,你让那些回归的铁御卫兄弟们领着你,去找到那些被软禁起来的铁御卫兄弟,尽快劝说他们回来。我和竹野信在这里拖住这批扶兰守军!”说完,骆顺和还把自己的心麟剑给了姚观,骆顺和还指了指姚观的怀里。姚观怀里放的正是假圣旨。姚观明白骆顺和的意思,骆顺和是让他用心麟剑和假圣旨赶紧去召回那几万铁御卫将士。这扶兰军的大本营很大,姚观本来还真不认识路,但是幸好有一批回归的铁御卫兄弟,他们熟悉这里,可以给姚观领路。所以骆顺和让铁御卫陪着姚观去,而他自己则和竹野信在此抗敌。可见骆顺和之心细。 姚观也不废话,他拿了心麟剑,赶紧和那些铁御卫冲开一条血路,直接往大本营里面钻,也不恋战。而骆顺和与竹野信则率领其他手下掩护姚观,帮姚观解围,全力拖住扶兰守军,不让扶兰守军去阻挡姚观一行人。 骆顺和把北岭枝雄重新横放在马背上,而他从一个扶兰敌兵的手里夺过了一根长枪,做他现在的武器。骆顺和在马背上挥舞着长枪,枪尖所到之处,敌人无不血溅当场。骆顺和将手中长枪运用自如,招式出神入化,以致敌军一时都不敢近他的身。 江玉楼和三虎本来都喝醉了,正在睡觉,这时候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把他们都给吵醒了。这种打斗厮杀的声音是很容易分辨的,所以三虎一醒,就被这声音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他们还以为是那些投降的铁御卫们兵变了呢。孙法让宋先廷和程丰收保护好王爷,他自己先出去看看。 江玉楼和三虎所住的营帐,都在大本营的后方,因此离大本营的大门处较远。而北岭枝雄将那些投降的铁御卫,也是安排住在大本营的后方。所以他们都离现在正在发生战斗的那片地方较远。孙法离开了帐篷以后,先是去看了看那些铁御卫住的地方,他看到,这里没有骚乱和战斗,铁御卫们都安安静静的。孙法就觉得奇了怪了。于是,他便赶紧是循着战斗的声音,往大本营的前大门处跑去。 而姚观在一批铁御卫的带领下,正在往后方赶来。正好了,孙法就正面遇上了姚观。孙法一愣。 姚观一看,眼前这人不正是三虎之一的孙法吗?姚观还记得骆顺和的吩咐,骆顺和曾说一定要把这三虎给宰了,否则后患无穷。 姚观也没啰嗦,直接就举起心麟剑,用剑尖怒指着孙法的脸,喝斥道:“你这个嵩麟国的逆贼,朝廷的叛徒,你们害得我嵩麟王朝的铁御卫将士白白牺牲、受敌人折磨,你们三虎简直是害群之马!今天我就奉皇命,直接送你去见阎王爷!” 姚观说孙法他们是“嵩麟国的逆贼、朝廷的叛徒”等等,其实也是乱加罪名,以便杀人有理,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的。反正这三虎也确实是害惨了玉楼军,不杀他们,姚观无法夺回军队的指挥权,所以这三虎是必须要杀的,而既然这三虎是必须要杀的,那么随便给他们扣上一些重大的罪名,也就无所谓了。正所谓事急从权,姚观连假圣旨都造了,也不在乎给三虎头上乱扣罪名了。 孙法显然是不能接受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的,他正要开口给自己辩白,但是姚观的剑尖已经朝他胸口刺来。姚观现在可没工夫和孙法动嘴皮子,他有要事在身,现在谁挡他路,他就得赶紧宰了谁。 孙法自然是赶紧抵挡。就这样,姚观和孙法打了起来。姚观的武功原本比孙法强,但是姚观已经和扶兰大军苦战了很久,且身上有伤,不像孙法,孙法他这几天一直都好吃好喝的,养精蓄锐。所以,若从战斗的体力上来说,姚观现在是不如孙法勇猛的。 但是,好在姚观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心麟剑。姚观猛力一砍,直接就砍断了孙法此时手中所执的大刀。大刀“咣当”一声,断成两截。孙法愣了愣。姚观赶紧又一剑,直接就劈掉了孙法的脑袋。 孙法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第601章 姚观宣读假圣旨 那些跟着姚观的铁御卫,见到姚观就这样毫不留情地砍掉了孙法的脑袋,不免都有些惊讶。但是他们想想,这孙法也确实该杀。这孙法说不上是什么坏人,但确是一个蠢人,蠢人为将,且得王爷宠幸,这实在是整支军队的悲哀。所以,大家也没有反对姚观的行为。 姚观也不管孙法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他一脚踢开了孙法的脑袋,对其他铁御卫说:“我们继续走,快!” 那些被软禁在大本营后方的铁御卫,他们当然也是听出了外面的厮杀声,作为军人,他们对这种战斗的声音是极为敏感的。但是他们又很清楚,他们自己没有发生兵变,那么,这战斗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北岭枝雄他们打仗输了,被姚大人率兵打上门来了?”有一名铁御卫这样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不禁纷纷窃喜,有了一阵骚动。毕竟他们还是拿自己当成铁御卫的,他们还是希望姚观胜利、希望北岭枝雄失败。但是,这种欢喜的骚动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他们很快也就是意识到,就算是姚观打了胜仗,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是一群早早就向敌人投降了的叛徒罢了。 他们在心里都有些担忧,如果是姚观打胜了,冲到了这个大本营里来,那么,也不知道姚观会怎样处理他们这些叛徒、俘虏。这些铁御卫们的心里都充满了矛盾,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和处境确实都很尴尬。 他们想钻到帐篷外面去看看,但是也没人真的钻出去。他们担心外面依旧有扶兰兵看守着,他们不想惹事。而且,他们现在的心情也都比较沮丧和复杂,沮丧已经吞食掉了他们的好奇心,他们也不想管外面究竟是谁在打谁了,只想随波逐流。所以,虽然这里有满满当当的几十个大帐篷,但是,这里却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发生任何骚乱。这些铁御卫,就像一群已经被驯服了的羊。 姚观带领着他的手下,很快便赶到了这里来。这里依然还有留下来看守俘虏的十几名扶兰兵。这十几名扶兰兵与姚观带来的铁御卫发生了战斗。当然,这十几名扶兰兵不是铁御卫的对手,他们很快就死光了。 姚观授意他手下的一名铁御卫出来喊话。这名铁御卫走到那些大帐篷前,他扯开嗓子大喊:“兄弟们,铁御卫的兄弟们,你们快出来,姚大人来了,姚大人来带你们回去了!我们重建玉楼军,打个大胜仗,然后一起回家去!我们不要上扶兰狗贼的当!我们铁御卫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当敌人的俘虏!兄弟们,我们跟着姚大人一起回家!” 响亮的喊话声传遍了各个大帐篷。许多铁御卫开始走出来。每个大帐篷的门帘,都被掀了开来。这些被软禁的铁御卫们依旧心情复杂。他们不知道姚观会怎样处理他们,也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姚观,而且,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要不要继续听王爷的话。现在,到底谁才是他们这些铁御卫真正的指挥官,他们也不敢擅作判断。如果姚观才是叛贼,而王爷代表了皇命,那么他们这些铁御卫是只能在这扶兰军营里继续当俘虏的。所以说,一条龙,不能有两个头,否则队伍没法带。 姚观显然清楚大家的顾虑。他登上一块大石头,他向众多铁御卫说:“兄弟们,你们受苦了,我知道,你们是受孙法、程丰收、宋先廷这三个奸人所蒙蔽,所以才会走到这步田地,我不会怪罪你们,相反,我依旧需要你们。希望你们能尽快回到我的队伍中来,以扞卫铁御卫的名誉。我们需要尽快打赢这场仗,以完成皇命,只要完成了任务,我们就能回到嵩麟国去,去和我们的家人团聚!” 说完,姚观将心麟剑插在地上。然后,他从怀里掏出假圣旨,说:“我在嵩麟国受皇帝亲命,来执行此次任务,临行之前,皇上给我一道圣旨,嘱咐我在必要时使用,现在,我就宣读一下这封圣旨的内容。” 众人顿时神情肃穆。 姚观说:“圣旨到——宣——” 所有铁御卫全部跪下。哗啦啦的一大片,几万铁御卫都跪下了,现场安静得可怕。 姚观朗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嵩麟王朝乃泱泱大国,世代君王皆施恩于四方,各方诸侯无有不敬我朝廷者。然有扶兰小国,狼子野心,凶顽残暴,不断派盗匪渡海前来,袭扰我沿海百姓,实为可恶。盗匪所过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实乃我朝心腹大患。今朕特命姚观为特使,借江南王与铁御卫之力,登扶兰岛,除宫本剑藏,助樱木血登上岛主之位,以缔结友好情谊,断绝盗匪祸患,还百姓太平生活。朕将此次出征之一切杀伐决断之权,授予姚观,并以心麟剑为证,如有违抗姚观之命者,姚爱卿可以心麟剑作尚方宝剑,行先斩后奏之权。钦此,谢恩。” 底下众铁御卫叩首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姚观赶紧将假圣旨收起来,重新放进自己怀里的布兜中,以防让人看多了穿帮。他大声喊:“大家都起来吧。意思都听明白了吗?” 众铁御卫大声说:“明白了——” “好,那没什么说的了,大家快点活动起来!”姚观大声说。 姚观心中庆幸,事情就这样简单又圆满地解决了。还是骆顺和说的对,解决这件事,没有比一封假圣旨更管用的。因为对于那几万铁御卫来说,他们实质上不是不想帮姚观,只是他们在三虎和江玉楼的蛊惑下,不知道究竟该听命于谁,所以他们才会离开姚观的部队。现在好了,一封假圣旨,就解决了铁御卫们心中所有的彷徨和疑惑。姚观重新掌握了指挥权,铁御卫们也重新有了凝聚力。没有一个铁御卫怀疑这圣旨的真实性,因为,可能铁御卫他们自己也盼着能来这么一道圣旨,而不管它是真是假。所以,有时候,当人们都需要某样东西的时候,即使它是假的,人们也乐意当它是真的。还是那句老话,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而只要有办法让“名”正了,那么事也就成了。 第602章 骆顺和以一挡百 那些铁御卫正式重新归入了姚观旗下。现在的他们,还是手无寸铁、身无铠甲,但是没有关系,这几万铁御卫当初卸下来的铠甲和武器,也都还放在这大本营的仓库里,他们只要去把仓库门撬开就行了。他们可以重新武装起来。 而骆顺和与竹野信他们还在和扶兰守军全力厮杀。这个扶兰军大本营的前门区域,已经是成为了一片死尸遍地的修罗场。双方互相厮杀,各不留情。竹野信手下的那些人,还全都是扶兰人,他们追随樱木血、反对宫本剑藏,现在,他们与扶兰守军杀得你死我活,也是一种手足间的自相残杀。但是没有办法,大家站在不同的阵营,只能互相厮杀,拼个你死我活。 骆顺和一边与人拼杀,一边还得小心保护好横放在马背上的北岭枝雄。因为这些扶兰守军不相信这个北岭枝雄是真的,全都以为他是假货,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厮杀的过程中给北岭枝雄来上一刀,把这个北岭枝雄给宰了。那就完了,骆顺和就不能再用北岭枝雄做人质了。所以骆顺和现在还得保护着北岭枝雄,以免他在这场混战中被误伤或误杀。人质,只有活着才有用。 骆顺和一边打杀,一边心里还担心着姚观那边的情况。现在最要紧的是必须保证姚观那边行动的成功,姚观只有成功召回了那几万铁御卫,玉楼军才能重新成为一支实实在在的军事力量,骆顺和与姚观才能去消灭宫本剑藏。没有军队的帮助,樱木血是无法成为扶兰岛岛主的。所以,骆顺和与竹野信现在必须在这里全力拖住这些扶兰守军。 但是,这些扶兰守军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而没能认出北岭枝雄,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他们见姚观带人往了后方去,也担心他会去接触那些投降的铁御卫,而在那些大帐篷外负责看守的士兵仅有区区十几人。所以,这些正在与骆顺和缠斗的扶兰守军也在竭力摆脱纠缠,想要去追杀姚观他们。因此,这场战斗,本质上是一场在拖延时间的缠斗。 骆顺和与竹野信所带的人少,因此他们难以久战。这些人开始时还能打得虎虎生威,但是毕竟扶兰守军人数众多,竹野信这边的人战斗的时间一久,体力上自然是会支持不住的,战力会渐渐衰竭。所以,虽然骆顺和与竹野信依然在奋力作战,但是他们的队伍终究是慢慢地落了下风。扶兰守军里的一半人被分派了出来,由一员守将带领,去追杀姚观他们。 骆顺和想带兵继续前去堵截,但是无奈,他和竹野信这边的士兵已经全被扶兰兵拖住、包围住,根本没办法突围出去。所以此刻的战场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骆顺和想要拖住扶兰守军,而是这些扶兰守军想要拖住骆顺和的兵。骆顺和武功高强,他要想自己一个人突围,那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没有办法带领竹野信和其他士兵全都突围出去。骆顺和不是神,他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 此时,眼见那一批扶兰守军前去追杀姚观一行人,骆顺和也顾不上别人了,他只能策马奋进、独自突围。他现在必须要一个人去拦截那些扶兰兵,他得以一挡百,去拖住那些扶兰兵,绝不能让他们坏了姚观的事。 骆顺和一拉马缰绳,战马高昂起头,在黑夜中嘶吼了一声,然后,马蹄疾踏,向前冲奔了过去。骆顺和将长枪前挑,枪尖刺出,凡是挡在他前面的敌兵,全部被他用长枪扫开或挑开。枪尖扫过处,鲜血飞溅。扶兰兵只能纷纷躲开,不敢挡住骆顺和的路。 骆顺和策马疾驰,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那一批扶兰军,他们正要去追杀姚观。只见骆顺和追到他们前面,然后回转马身,他横枪立马,挡住了这批扶兰兵前进的道路。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骆顺和现在是一个人面对着一大批扶兰兵,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慌,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但是没办法,大局如此,形势如此,他只能去全力拼杀。 骆顺和知道接下来将是又一场血战。他怕接下来的血战会误伤到北岭枝雄,而且这北岭枝雄老是横在他的马上,也确实有些妨碍他,让马背的负担太重了。于是,骆顺和就干脆暂时将北岭枝雄丢下了马,让他躺在地上。只要骆顺和能拦住前面的扶兰兵,那地上的北岭枝雄自然也会平安无虞、不受伤害,而骆顺和如果拦不住这些扶兰兵,那么骆顺和也就不想再管北岭枝雄的死活了,让他听天由命吧,马蹄踩不死他就算他命大。 骆顺和怒吼一声,挥舞着长枪,就骑着战马向扶兰兵冲了过去。 一片血肉横飞的厮杀。 而程丰收、宋先廷还在江玉楼的帐篷里,保护着江玉楼。此刻这三人都很紧张,因为外面的厮杀声或远或近,都已经响了很久。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说明来犯之敌很强悍,扶兰守军打了这么久也还没有解决战斗。这就让江玉楼有些不寒而栗了。要知道,扶兰军现在就是江玉楼唯一的保护伞,要是扶兰军垮了,那江玉楼也就惨了。 程丰收和宋先廷当然也是担忧与害怕的,因为他俩现在也是光杆将军,他们的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可用。而且,最重要的是,孙法已经出去那么久了,他还没有回来。这就让程丰收和宋先廷有些恐惧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围绕着他们。他们知道出事了,但心里不敢承认。 程丰收和宋先廷向江玉楼请示,说他俩要出去看看情况,要找找孙法。江玉楼说行。江玉楼还说,你俩快去快回。 程丰收和宋先廷离开了帐篷,就只剩下江玉楼一个人待在帐篷里。江玉楼一个人在这帐篷里,听着外面或远或近的厮杀声,他是害怕不已。此刻他身边没有一个卫士,恐惧就像寒冷的潮水,不断淹没着他、淹没着他。江玉楼感到了绝望,甚至还感到了一丝后悔。他很孤独,因为他此刻一无所有,没有依靠。 第603章 二虎要杀骆顺和 程丰收与宋先廷走出了王爷的帐篷,看到这里周围没有半个扶兰守卫,心里真是失望透顶。说明这些扶兰军其实也不在乎江玉楼的死活和安危。程丰收和宋先廷都拔出了剑,他们双手握剑,紧张地往前一步步走,准备随时投入莫名其妙的战斗。 程丰收走了没多远,脚下突然踩到一个像皮球一样的东西,他借着周围火把燃烧的光,弯腰去看这个球状物体。他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他踩到的不是什么球,而是孙法的脑袋。这是孙法刚才被姚观砍下来的脑袋。 只见孙法双眼依然睁开,死不瞑目。他死去的眼中依然仿佛在喷射怒火。这把程丰收给吓了个半死,他惊呼一声,赶紧连连后退,差点向后摔个四仰八叉。宋先廷听到这边程丰收的惊呼声,便也赶紧跑过来看,他也看见了孙法的脑袋。宋先廷也吓得心魂俱裂。他俩还不知道孙法到底是被谁杀的,但是,此人既然能杀孙法,就说明此人必是与他们三虎为敌。这种残酷的死亡,也许很快也就会降临到他俩这剩下的二虎身上。 所以程丰收和宋先廷都感到了恐惧。一种将死的害怕,从他们的脊梁骨里升起,蔓延至他们的全身。比死亡更可怕的,就是死亡前的恐惧。 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想回王爷那里去,但是不知道如何向王爷说明这外面的情况,如果王爷害怕了,要他俩干这干那,那更是添麻烦。所以,他俩决定还是先不要回去。他俩听见附近不远处就有厮杀声,便想过去看看。好歹他俩总得弄明白,来犯之敌究竟是谁,是什么人。 殊不知,他俩听见的,正是骆顺和与扶兰兵们在厮杀的声音。此刻,骆顺和一人一马,一杆长枪,正在敌军阵中杀进杀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敌人的鲜血给染红。他以一己之力,暂时地拖住了这群扶兰兵,扶兰兵死伤惨重。此时,在骆顺和的前面,是一群如野狼一样凶悍的扶兰兵,而在骆顺和身后不远处的地上,则是躺着北岭枝雄。 北岭枝雄躺在地上,祈祷骆顺和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儿,不要放那些糊涂的扶兰兵过来。因为这些扶兰兵不知道他是北岭枝雄,他们那些人马要是越过了骆顺和的防线,直冲过来,那肯定会把地上的北岭枝雄给踩死。那么多的人脚、马蹄踏过,北岭枝雄会被踩个稀巴烂。所以,有时候,敌我间的关系也很微妙,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自己人。 程丰收和宋先廷在远处看着这边的厮杀,因为距离太远,黑灯瞎火的,他们一时也没认出那骆顺和来。但是,他们看着这人以一挡百的神勇姿态,却又有些怀疑他是蒋孤云。程丰收和宋先廷都想:“如果这人真是蒋孤云,那么毫无疑问,孙法肯定就是被这蒋孤云给杀死的。”一想到这里,两人都恨得牙痒痒。想当初,他们五虎本来就与骆顺和、姚观不和睦,而今,他们更是簇拥着王爷,走到了与姚观、骆顺和完全对立的一面去,双方完全成为了死敌。现在,他们和骆顺和、姚观之间也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 程丰收和宋先廷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确定,这人确实是蒋孤云。确认了这人是蒋孤云以后,程丰收与宋先廷心里是又憎恨、又害怕。憎恨蒋孤云是必然的,因为他俩以为孙法是被蒋孤云杀死的,而害怕蒋孤云也是必然的,因为他们五虎就算都活着,他们加起来也打不过蒋孤云。 程丰收和宋先廷想要逃跑,但是又没地方可去,这扶兰军营可是他们最后的容身之所,如果离开了这里,那他们还能去哪儿?他们身边已经没有随从、没有士兵了,甚至身无分文。一旦离开这里,他俩就是两个流浪汉。而且,他俩也不能单独逃走,他俩若要逃走,那总是得带着王爷一起逃的。可是他俩带着王爷,又能逃向哪儿?这里是扶兰岛,他们连扶兰语都不会说,他们可能会连要饭都要不到,最后全都得饿死。 想想这些绝境,程丰收和宋先廷真是又悲哀,又无奈。他俩对蒋孤云的恨意也是涨满到了极致。他俩觉得,若不是蒋孤云这般打上门来,他俩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程丰收想了想,一跺脚,对宋先廷说:“咱俩与其等着被蒋孤云宰了,不如主动出击,先宰了蒋孤云!你看那蒋孤云,现在正被扶兰兵纠缠,我看他也是打得很累了,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偷袭他,宰了他,也好给孙法兄弟报仇!” 宋先廷说:“可是蒋孤云这厮,武功太厉害,你我二人就算趁乱偷袭,也未必能取他性命,如果不能取他性命,反被他所杀,岂不是呜呼哀哉?” 程丰收说:“我去取两张弓,拿些箭,我俩在此向他射箭。他正与扶兰兵缠斗,肯定料不到远处会有人向他放箭。如果这箭能射中他,自然最好,如果射不中,那也可扰乱他心神,让他被扶兰兵所杀。这就叫屋破添把火、趁乱要人命。” 宋先廷想想,也只能是如此了。于是,程丰收去找来了弓和箭。程丰收与宋先廷都是猛士,力气大,所以,他俩射出去的箭,也可算是威力凶猛。 程丰收和宋先廷弯弓搭箭,瞄准骆顺和,便要放箭。而骆顺和正在与敌缠斗,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远处的二虎。 但是,那躺在地上的北岭枝雄,却是看到了程丰收和宋先廷的小动作。他心里可急了。骆顺和现在要是死了,那些扶兰兵的人和马冲过来,那他可就被踩死了。他现在可绝不希望骆顺和有事。 但是,北岭枝雄又无法救骆顺和。他的自行解穴,虽然已经成功一大半,但是,毕竟还没有完全成功。他起不了身,也说不了话。这可怎么办? 北岭枝雄真是心急如焚。 第604章 王爷重新落入骆顺和手中 程丰收和宋先廷瞄准了骆顺和,他俩用力将弓弦拉满,仿佛将心中全部的愤怒、憎恨、不甘、绝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利箭上。然后,箭射了出去。程丰收和宋先廷的臂力是极大的,所以他俩射出去的箭,都是劲力十足。 而此时骆顺和正在与敌人酣战,他没有注意到程、宋二人的小动作。两支利箭蓄满了仇恨的力量,疾速向骆顺和的后背飞去。眼看着骆顺和就要中箭。 说时迟那时快,北岭枝雄尽全力先把自己没有断掉的那只手给完全解了穴,然后,他就在地上顺手捡了两粒石子,以弹指之力,将这两枚石子弹射向了那两支箭。北岭枝雄此时的手还是被铁索绑住的,所以,他的弹射并不自如,很不方便。原本,按照他的功力来说,他是可以轻松把那两支箭给打下来的,但是,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能力,他打偏了。他弹射出去的两粒石子,只是轻轻地擦过了那两支飞行的箭,这种“擦过”很轻微,根本就没有力量把箭给打下来。 然而,这两粒石子虽然只是在箭身上轻微“擦过”,没能把箭打下来,但是它们却也改变了这两支箭的飞行方向。虽然这种改变是微乎其微的,但是,这也救了骆顺和的命。这两支箭,都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从骆顺和的身旁擦过,没有射中骆顺和。 骆顺和突然看见两支箭从自己的身旁擦过,而且是从他的背后而来,他不禁一惊。要知道,此刻的这些扶兰兵可都是在与他近身战斗,他们是不可能放箭的,箭是远程武器。那么,又是谁在远处放冷箭要暗算他呢?骆顺和赶紧转回身去看。他看见了程丰收与宋先廷。 骆顺和怒不可遏。骆顺和早就看不惯这程丰收与宋先廷,更何况他们还帮助敌军瓦解了铁御卫的军队,简直罪大恶极。现在他俩居然还敢放冷箭,想杀死他骆顺和。骆顺和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骆顺和咬牙切齿,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宰了这两人,一了百了。 骆顺和用枪尖从地上挑起两把战刀。这两把战刀的主人已经死在了地上。骆顺和运起内劲,将长枪一甩,这两把战刀就直接飞向了程丰收和宋先廷。程丰收和宋先廷转身就要跑,但是骆顺和甩出的战刀又快又凌厉,一瞬间,两把战刀就分别插入了程丰收和宋先廷的后心窝。两人扑倒在地上,就这么死了。他们至死也不知道,蒋孤云的真名是叫骆顺和。 而此时,那几万铁御卫已经完成了重新武装,他们重新拿起了武器、穿上了铠甲。在姚观的带领下,他们从大本营的后方冲向前方。 骆顺和正在继续战斗,只听得自己身后有大片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姚观带着全副武装的铁御卫们赶来了。骆顺和开心地笑了。他知道,成功了。 那些本来正在与骆顺和缠斗的扶兰兵,一看见姚观居然带了一大片黑压压的铁御卫赶来,就知道大事不妙,而且这些铁御卫还是全副武装的。于是,这些扶兰兵不再恋战,赶紧转身就跑。骆顺和也没有去追。他对这些扶兰兵没有兴趣,他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召回铁御卫,重建军队。 骆顺和跳下马,充满喜悦地和姚观拥抱在了一起。他问姚观:“人是不是都在这儿了?” 姚观高兴地说:“放心,兄弟们都回来了,我们依然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骆顺和说:“好,很好。”两人都很激动。 姚观把心麟剑交还给骆顺和,同时告诉了骆顺和,他刚才宰了孙法。骆顺和就也告诉姚观,他刚才杀了程丰收与宋先廷。现在好了,三虎都死了。 骆顺和吩咐姚观,让他速领一批铁御卫,去前门那里支援竹野信,因为竹野信还带着他的人马在和扶兰守军战斗。而骆顺和则准备带人去找江玉楼。他可以肯定,江玉楼此刻必定还在这个大本营里。因为三虎是必定会和江玉楼在一起的,既然三虎是在这里,那么江玉楼也必定是在这里。 而北岭枝雄此刻没有重新被放到马背上。现在的骆顺和已经有了充足的士兵,他也不必再把北岭枝雄时刻放在自己身边了。他派了二十个铁御卫看守北岭枝雄。另外一方面,骆顺和不想再把北岭枝雄放在自己身边,也是害怕北岭枝雄会突然解穴成功,发起力来伤害到他。他想躲远一点。 姚观带着大批铁御卫去前门处支援竹野信。竹野信本来已经战至筋疲力尽,现在好了,全副武装的铁御卫赶来了。铁御卫包围住扶兰守军,双方大举厮杀,最终,铁御卫将这批扶兰守军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这个扶兰军大本营,现在实质上已经完全属于玉楼军。 江玉楼看见外面情势不对,便赶紧是逃出了自己原来所住的帐篷,逃到了偏僻处的一个小帐篷里躲了起来。他希望自己能逃过一劫。但是,骆顺和带领铁御卫挨个搜寻每个帐篷,很快也便是将江玉楼给找了出来。 江玉楼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假装威风、命令铁御卫听话,还是应该向眼前的蒋孤云求饶。但是,骆顺和也没给江玉楼说话的机会。骆顺和一找到江玉楼,就直接点了他的穴,让他动不了,也说不了。然后,骆顺和就命令铁御卫,找根绳子来,把这王爷给捆了。 要是放在以前,铁御卫们原本是不敢捆王爷的,但是如今大家经历了这么多曲折,这些铁御卫们也怨恨江玉楼,并且他们也看不起江玉楼,他们觉得江玉楼简直是嵩麟国的耻辱。所以,骆顺和命令他们绑王爷,他们也就真的绑了。况且,姚观早就向他们读过了圣旨,说心麟剑相当于尚方宝剑,所以,骆顺和现在拿着心麟剑所说出的每一句命令,都相当于是皇命。铁御卫必须服从于皇命。 做完这一切,骆顺和便带着大家去和姚观会合。此时天也亮了,太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众人心中都充满了希望。 第605章 两军对垒,和平解决 铁御卫们都在大本营里汇集了起来,他们把这扶兰军大本营里剩下的马匹、粮食、武器等等全都搜集了起来,有了这些东西,重建军队所需要的装备和补给也就都有了。铁御卫们甚至还在仓库里找出了几箱银子。这几箱银子或许原本是扶兰军的军饷,不过现在好了,这些银子也归铁御卫了。这个大本营里的一切,都是铁御卫的战利品了。 大家搜集、整理完了战利品,太阳已经升起很高,晴空万里,阳光灿烂。骆顺和与姚观正准备带部队离开,重新去建造自己的营地,这时候,突然远远地传来了大片嘈杂的声音。这声音里有马蹄声、脚步声、金属碰撞声,等等。铁御卫对这种声音都并不陌生,没错,这就是部队行军的声音。而且,从这声音来判断,这应该是一支大部队在急速行军。铁御卫们顿时紧张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近了。 姚观赶紧说:“全体警戒!准备战斗!” 没错,这就是扶兰军的大部队,他们正在飞速赶回大本营。昨天晚上,骆顺和以北岭枝雄作人质,要求这支扶兰军的大部队待在原地不要动,必须要等到第二天傍晚以后,才能自由行军走动。这是骆顺和的要求。 但是,跟随在北岭枝雄身边的那几员副将也不是傻子,他们怎么可能真的任凭骆顺和摆布?他们又岂会真的让军队一直呆站在原地?昨夜,骆顺和救了姚观他们离开以后,这几员副将还吵了一架,吵完之后,他们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现在真正有危险的,应该是实力空虚的大本营。于是,他们便违背了骆顺和的指令,提前带领大部队赶了回来。 所以,现在是铁御卫的主力部队遇上了扶兰军的主力部队。而且现在是大白天,谁也无法躲藏起来,一切都显露得明明白白。形势陡然紧张了起来。 扶兰军主力急速行军,他们靠近大本营的时候,显然也已经看见了铁御卫。这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全副武装的铁御卫军队。扶兰军的几员副将一看,心里基本上就已经猜出了整件事情的大概。他们想:“这些铁御卫,显然就是先前投降的那批人,现在好了,他们重新武装起来了,完了。” 扶兰军立即停止行军,全员进入准备战斗的状态。两军对垒,一场大规模的厮杀在所难免。 那些先前被软禁的铁御卫,在扶兰军营里受够了窝囊气,他们报仇心切,现在个个都摩拳擦掌,想要大开杀戒,去把外面的扶兰军杀光宰光。但是,骆顺和与姚观作为军队的总指挥,他们心里清楚,这些铁御卫们是不可能把外面的扶兰军都给杀光宰光的。就现在这种情形而言,铁御卫与扶兰军是赤裸裸地直接面对面在摆阵,双方都没有准备、没有伏兵、没有掩体、没有地形依靠,这种情况的两军作战,说白了全是拼人命,就算你能伤敌一千,你起码也得自损八百。骆顺和可不想让铁御卫全都折损在这里,否则东星城怎么办?拿什么去打东星城?所以必须要保留兵力,必须要从眼前这个局势中全身而退。 骆顺和看了眼姚观,显然姚观也是同样的想法。要知道,夺取东星城、消灭宫本剑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绝不能将兵力浪费在这种鬼地方。 骆顺和要竹野信充当翻译,来帮他喊话。骆顺和对扶兰军说:“对面的兄弟们,你们先不要激动、不要冲动,今天,我们不想和你们打仗,请你们相信我的话。我知道大家已经是连续作战,都辛苦了,也打不动了,我们也不想为难大家。今天,我们双方就各退一步,不要再打,好不好?况且,你们的大元帅北岭枝雄还在我的手上,只要你们不轻举妄动,我也不会伤害你们的大元帅,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竹野信大声地把骆顺和的话翻译给对面的扶兰军听。骆顺和说的这话,软中带硬,既有商量,也有威胁。他是在和扶兰军商量双方今天互相退让,但是也在拿北岭枝雄威胁扶兰军的将士。骆顺和说完这些话后,就又把北岭枝雄拖了过来。他一手抱着北岭枝雄,一手拿着心麟剑,将心麟剑的剑锋横在北岭枝雄的脖子上。他特意走到阵前显眼处,让对面扶兰军的将士都能看清北岭枝雄的处境。 这支扶兰部队里的几员将领,可不像昨夜的守军将领那么蠢。昨夜的守军将领,可是根本没认出北岭枝雄来,结果乱打一通,最后白白死光。而眼前这几员副将,昨夜是亲眼见到北岭枝雄被劫持的,所以他们知道,眼前这骆顺和所劫持的,是真正的扶兰军大元帅,因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几位扶兰军副将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番,然后,一位看起来像是代表其他人意见的副将就从军阵中走了出来,他走到了前面来。他大声向骆顺和喊话,说:“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今天我们不打仗,就当双方没有遇见过,但是,你必须要把我们的大元帅还给我们!” 竹野信赶紧翻译。骆顺和回答说:“没问题,我会把北岭枝雄还给你们,但是,你必须让我们的军队先撤走。我最后一个离开。等我们的军队都撤走以后,我就把北岭枝雄还给你们,这样,我们双方都平安无事。” 那员副将说:“可以,但是,你要让我们先确认,我们的大元帅是不是还活着。” 北岭枝雄此刻被骆顺和拦腰抱着,他耷拉着个脑袋,一动不动的,确实也像个死人。于是,骆顺和就说:“可以,你过来,用手摸他的鼻息和脉搏,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骆顺和也不怕对方走近过来动手,因为没人打得过他。对面的扶兰将领昨夜都见识过骆顺和的高超武艺,所以,他们也并不想搞什么小动作,并不想趁着过来摸北岭枝雄脉搏的时候偷袭骆顺和,他们知道,那样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第606章 北岭枝雄解穴成功 骆顺和与这支突然归来的扶兰军队讲好今天不打仗以后,双方将士的心中其实都是松了口气。打仗是要讲究排兵布阵的,是要做好事先准备,才能保证自己一方死得少、敌方死得多。而像如今这样短兵相接,双方如果真的开打,那肯定是双方都会死伤惨重,谁也讨不到便宜。因此,现在让双方军队各回各家,那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玉楼军是属于撤退的一方,玉楼军在撤退时,如果扶兰军从背后发起偷袭,那么玉楼军的死伤必定是大于扶兰军的,所以,骆顺和必须以北岭枝雄为人质,镇住扶兰军队,好让他们不要在玉楼军撤退时搞小动作。 扶兰军中的那名副将走了过来,他走到骆顺和面前,伸手摸了摸北岭枝雄的鼻息和脉搏,确认了北岭枝雄确实是还活着。于是,这名副将向扶兰军中的将士做了个手势,表示这大元帅确实是还活着的。然后,这些扶兰军中的将士就开始后退,把大路给让出来,好让玉楼军撤退。 这名副将也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他可不敢待在骆顺和的身边,他感到害怕。他担心骆顺和会突然生变,连他也抓了。 玉楼军开始撤退,他们撤退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他们在这营地里搜掠来的粮食和财物。扶兰军的将士们发现了这一情况,赶紧喊话,要玉楼军把东西留下。要知道,如果没有了这些粮食和财物,那么扶兰军中的士兵也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骆顺和不想因为这点粮食和财物的问题,而引发双方的冲突,导致此次事件不能和平解决。但是,如果玉楼军没有这些粮食和财物,那玉楼军也是很难生存的,毕竟士兵都得吃饭,而饭菜、衣物等等都要花钱买。于是,骆顺和就命令玉楼军,将那些财物和粮食留下一半,放在扶兰军营地里,不要带走。这样也算是对扶兰军的喊话有了回应。 扶兰军里领头的几位将领,见玉楼军只是放下了一半的粮食和财物,没有全部归还,这几员将领的心中自然是不甘的。但是,眼下形势如此,由不得扶兰军做主,双方不可以搞成剑拔弩张的局面,否则北岭枝雄就得死了,所以,这几员将领也只能是忍气吞声。毕竟玉楼军也留下了一半的粮食和财物,好歹不会让扶兰军的士兵们饿死了,所以扶兰军的将士们也就只能是不追究了,任由玉楼军全员撤退。 而竹野信还没有撤退,他得陪在骆顺和身旁,做翻译。否则,骆顺和怎么与敌军沟通?现在骆顺和缺不得竹野信的帮忙。所以,由姚观指挥大部队的有序撤离。江玉楼也由姚观押送。姚观是把江玉楼捆了个结结实实,还把江玉楼装进了一个麻袋里。江玉楼心中是万念俱灰。江玉楼知道三虎已经全死了,现在,他在军中已经没有半个心腹了,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也没有士兵会再听从江玉楼的指挥了。江玉楼真是懊悔自己此次的远征。他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反而是丢失了自己的财宝和美女,还在这一路上吃了不少颠沛流离的苦。江玉楼真是后悔莫及。 玉楼军的几万铁御卫,就那样浩浩荡荡地从大路上撤走了,扶兰军里的众人都觉得很沮丧,因为这不仅说明了之前努力的白费,也代表了今后威胁的再生。这支铁御卫大军,今后再在战场上遇见,可是会要走大批扶兰士兵的性命的。此刻,北岭枝雄在众多扶兰兵的心中也已经不再有什么英雄形象了,因为这一次的失败,要完全归结为北岭枝雄的无能。若不是北岭枝雄武功不如人,也不会产生后续这一系列的事情。 铁御卫大军都已撤走,姚观走在最后,他率领一队人马殿后,以防敌军尾随突袭。姚观临走前,问骆顺和什么时候走,骆顺和说:“我得等你们走远了才能撤。”姚观点点头,就也撤走了。姚观走了以后,骆顺和就让竹野信也走。骆顺和对竹野信说:“你也快走吧,我现在不需要翻译了,因为我也没什么话要和他们说了。”竹野信就也撤走了。 现在,就剩骆顺和一个人在和整支扶兰军队对峙了。他依然劫持着北岭枝雄,他手中的心麟剑,依旧横放在北岭枝雄的脖子上。这时候,扶兰军中的一员副将开始向骆顺和喊话,他说:“怎么你还不放了我们的大元帅?我们已经让你们的军队撤退了,你快点履行承诺,放了我们的大元帅!” 骆顺和听不懂扶兰话,但是他能猜到此刻这话的意思,他们肯定是想要他放了北岭枝雄。他放是要放的,但是他想再拖一会儿,好让玉楼军的将士们再走远一些。 骆顺和为了表示友好,表示他不会伤害北岭枝雄,便把那横在北岭枝雄脖子上的心麟剑给放了下来。殊不知,北岭枝雄此时其实已经给自己解穴成功,他之所以还没动,是因为心麟剑横在他脖子上。北岭枝雄可是知道心麟剑的厉害的,他害怕自己一动,便会被心麟剑给抹了脖子。现在好了,骆顺和把心麟剑拿开了,他可以动了。 骆顺和此时也是粗心大意,没有发觉到北岭枝雄的变化。骆顺和刚将心麟剑从北岭枝雄的脖子上移开,北岭枝雄就运起功力,将那根原本捆在身上的铁索给挣断了。这根铁索被北岭枝雄的内功一震,给震得七零八碎。碎掉的铁链都弹飞了开来。骆顺和也是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内力给震到了,他被震得不禁连连后退了两步,那些碎掉的铁链也有不少是弹打在了他的身上。 北岭枝雄不再是那个奄奄一息的样子。虽然他依然是满脸血污,但是很显然,他身上的战斗力是都回来了。而骆顺和心中大惊。他第一次制服北岭枝雄,靠的是运用体内的魔功,而他现在身体未愈,绝对无法再次运用魔功了。而北岭枝雄显然也知道了骆顺和的这一弱点,他明白,骆顺和如果再运用上那强大无比的魔功,那么骆顺和他现在立刻就会走火入魔,搞不好就会一命呜呼。所以,别看北岭枝雄现在是断了一只手、缺了一只耳,骆顺和在他面前完全是没有胜算的。 第607章 骆顺和以掌接拳 骆顺和一下子都有些吓懵了,他没有料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种逆转。但是其实这也并不奇怪,以北岭枝雄的内力修为,他能在现在这个时候自我解穴成功,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好在玉楼军大部队已经撤走,骆顺和的预期目标也算是顺利完成了。他现在所要考虑的,只是怎样让自己脱身。他可不想让自己死在北岭枝雄的手里。 但是,骆顺和此时的武功又是不济的,他现在的武功用来对付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如果用来对付北岭枝雄,那就是不顶用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刚从走火入魔中调理过来,勉强能够维持局面,他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去调用体内的魑幽之力了。所以他打不过北岭枝雄。 不过好在北岭枝雄也是断了一条胳膊,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北岭枝雄的攻击力。北岭枝雄的心中是又怒又恨,他的一生中似乎还从未有过这样狼狈、屈辱、失败的经历。他的一只耳朵没了,满脸血污,他在扶兰军中那高高在上的威望和威严都被粉碎了,今后,他的这段屈辱经历,恐怕还会被扶兰岛上的人们给笑话很久很久,人们会在茶余饭后说起北岭枝雄的这段窝囊经历,以此感叹北岭枝雄的技不如人。北岭枝雄想起这些就觉得后脊背发凉,他简直无地自容,他巴不得自己能钻到地洞里去躲起来。这时候,北岭枝雄才发现,其实自己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清高,原来,自己是那么地在乎名声。没错,北岭枝雄各方面的素养都不错,但是,他在乎“名”,爱惜“名”,贪恋“名”。也许,这“名”,也就是一种虚荣。 北岭枝雄还有一条胳膊是能用的,他此刻将自己所有的功力与怒火都集中在这条胳膊上,他向骆顺和冲过去,他奋力挥拳,直击骆顺和的胸口。北岭枝雄脚下的速度极快,他出拳迅猛如闪电,因此,骆顺和根本来不及躲闪。面对正面击来的重拳,骆顺和别无他法,也只能是击出一掌,以自己的掌去接北岭枝雄的拳。当然,这一掌,骆顺和也是积蓄起了自己现有的全部内力,否则,他可能会接不住北岭枝雄的强大力量。骆顺和知道这一接,搞不好自己的这条胳膊会被打碎,但是,打碎胳膊总好过打碎胸口,总不能让北岭枝雄直接把拳头打在他骆顺和的胸口上,那样骆顺和就死了。所以,这是一掌硬接一拳。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北岭枝雄的拳头已经打在了骆顺和的手掌上。两股雄劲的力量就那么激烈地撞击在一起。骆顺和用尽全力,他感到自己的整条胳膊都像要骨折了,他的骨头缝里都生起了剧烈的痛。而北岭枝雄的力量源源不断,骆顺和知道,自己若是再硬撑一会儿,自己的这一整条胳膊都得碎成粉末。于是,骆顺和赶紧将身体向右边偏转,将自己的这条胳膊向一边弯曲,以卸掉一部分北岭枝雄的拳力。这就是用上了道家武功中以柔克刚的技巧。麒麟门的武功中,也包含了太极拳的一些理念和招式,因此,骆顺和在眼下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也就运用起了一些以柔克刚的技巧。他将身体偏转、后倾,将自己的那条胳膊向后弯曲,避免自己的骨头被北岭枝雄给硬生生地打折。但是同时,骆顺和的手掌此时也抓住了北岭枝雄的拳头,就像一条蛇张嘴咬住了一只苹果。 骆顺和往后疾退,拉着北岭枝雄也往他后退的方向滑去。没错,是滑去。因为刚才北岭枝雄是全力冲拳向前,此时,他的拳力被柔软地卸去,而骆顺和又拉着他的拳头后退,所以北岭枝雄此时的身体状态是往前倾斜,几乎是有些踉踉跄跄地在往前扑出去。骆顺和的巧妙卸力与后退,造成了北岭枝雄身体的失衡。若不是北岭枝雄轻功高超,他现在是已经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了。 但是,骆顺和的目的绝不是仅仅只想让北岭枝雄摔一跤这么简单。别忘了,骆顺和的另一只手中,还握着心麟剑。此刻,骆顺和的一只手掌紧抓着北岭枝雄的拳头,另一只手中还握有心麟剑。说时迟那时快,骆顺和挥起心麟剑,就要砍掉北岭枝雄的这只拳头。 北岭枝雄看见骆顺和挥剑,心下一凛,他立即明白了骆顺和想干什么。他没想到骆顺和下手竟然这么狠毒,不是要割人耳朵,就是要砍人手。不过话说回来,大家以命相搏,你想要取他的命,他想要砍你的头,这也挺公平。 还没等骆顺和一剑砍下来,北岭枝雄已经是运用轻功,拔地而起。他将身体一缩,然后,他将双脚往骆顺和胸前狠狠一踹。这一踹,可直接是将骆顺和踹出了好远,骆顺和的手也自然是没法再抓着北岭枝雄的拳头了,更不可能再砍到北岭枝雄。 北岭枝雄身轻如燕,轻松落地。而骆顺和在远处,他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大口血来。骆顺和被踹伤了。 但是骆顺和抹去了血,又站了起来。北岭枝雄站在原地,也没有再进攻。北岭枝雄当然是想手刃骆顺和的,以泄心头之恨。但是,骆顺和的花样又太多,令北岭枝雄防不胜防,像刚才,若不是北岭枝雄反应够快,他的一只拳头已经是被剁掉了。所以说,眼前的这名年轻人,还真是无法小视。 北岭枝雄和骆顺和都站在原地,双方都是既没有进攻,也没有后退。按理说,北岭枝雄现在是可以命令部队,合围骆顺和,把骆顺和砍个稀巴烂。但是,北岭枝雄如果这么做了,那就太不要脸了。以后,人们都会说,北岭枝雄打不过一个年轻人,只能依靠人多的优势,让军队去宰了这个年轻人。 不,北岭枝雄不要这种臭名声。他必须亲自宰杀骆顺和,才能一雪前耻。 但是现在,似乎还不是可以报仇的时候,因为北岭枝雄身上的伤也不轻,他的胳膊断了,断骨处还在流血,他的耳朵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正急需军医的处理。 所以,北岭没有再贸然进攻。 而骆顺和自然也是不想恋战。 第608章 大军暂居山寨 突然,骆顺和将心麟剑插入地表,然后他将心麟剑用力往前一划拉,地面上立时被挑起了一片沙土。这些沙土纷纷扬扬的,直向北岭枝雄飞扑过去。北岭枝雄赶紧一侧脸,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以免沙土扬到眼睛里。而正是在北岭枝雄伸手挡住眼睛的这一刹那,骆顺和转身撒腿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骆顺和忍着身上的疼痛,运起轻功,飞快逃命。北岭枝雄身后的几名副将看见了骆顺和逃跑,想要上去追,又不敢追,因为他们担心自己打不过骆顺和,会白白送死。有几员副将假装往前追了几步,并且厉喝了几声“不要跑”,但是,北岭枝雄也都命令他们回来,不要追了。 北岭枝雄今天已经非常累了,可以说是伤痛侵骨、筋疲力尽,所以他也是不想再追骆顺和了。他也不需要自己的部下去追骆顺和,因为他知道,这些部下们的武功和骆顺和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他们去追,只是送死。因此,北岭枝雄也是倦了,他想让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若有机会,他再报此一仇吧。 骆顺和很快就追上了玉楼军的大部队。他是又痛又累,实在撑不住了,也走不动了。他就向姚观要了一匹马,他骑在了马上,随部队前行。 玉楼军现在要往哪里去?原来的驻扎地是肯定不能回去了,那里的一切已经暴露给了北岭枝雄,只要北岭枝雄愿意,他随时可以率军突袭。所以玉楼军现在必须得另寻驻扎地,修筑大本营,休养生息,以便继续作战。姚观对这里的地形和村寨都不熟悉,所以他让竹野信引路,让竹野信给大军安排一个新的驻扎地。 竹野信想了想,他想起来,这里附近从前有一窝土匪,那土匪寨可以说是修建得非常好,后来这窝土匪被扶兰军剿灭了,那寨子也被付之一炬。如今玉楼军没有安身之处,不如就去找找那土匪寨的遗址,兴许还能让士兵们有个遮风蔽雨的场所。 竹野信带领大军走了没多久,果然就找到了那处土匪寨子的遗址。这里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是这里的位置极好。这处遗址在一座山上,山上有果有木,有野兔,有山泉。遗址的背后是悬崖峭壁,这峭壁上绝不可能有人爬得上来。而在遗址的前面,还有当年土匪们修筑的防御工事。这可是个好地方,一旦让玉楼军占据,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当年的土匪寨子被火烧了,但是,这场火也只是烧去了寨子表面的光鲜。很多建筑物的墙体、支柱都还保留着。这样一来,铁御卫们要在这里建造临时居所,就方便多了。他们只需对这些房屋进行简单的修缮,就行了。比如给烧毁的屋子加个房顶,比如给寨子建道围墙,等等。他们不需要把这里修建得太好,只要能暂时让大家住几天就行。 大家说干就干。铁御卫开始收拾垃圾、打扫卫生。毕竟这里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脏是很脏的,什么老鼠、蜘蛛、蛇,这里都有,必须得好好清理一下。还有杂草也极多,必须拔掉。幸亏铁御卫也是人多势众,干活的人一多,清理起来速度也快。然后,又有一部分铁御卫开始对房屋进行简单的修复,他们主要是给没有房顶的屋子加上一个简单的屋顶,好让人暂时遮风避雨。这里还有不少空地,空地上就都支起了帐篷。几万铁御卫要在这里居住,光靠那些屋子是不够的,必须得有帐篷。还有一些空地上支起了炉灶,准备烧火做饭。 这里收拾得最好的一间屋子,当然肯定是要留给姚观、骆顺和、竹野信他们做作战指挥室来用的。毕竟军机大事不能在外面商议,那样不方便保密。 骆顺和受了伤,真气乱蹿,他急需打坐调息,于是他就赶紧借了一顶小帐篷,一个人去了帐篷里运功疗伤。而姚观则调用了一批铁御卫,让他们赶紧去修缮那些土匪们留下的防御工事。毕竟,对于一支部队的驻扎地来说,防御措施是必不可少的。其他一些琐碎的事宜,姚观也都一一布置妥当。 姚观布置好了一切,然后,他趁着大家忙碌,就偷偷溜了出去,他找了一个没人的偏僻处,接着,他就把那封假圣旨给拿出来,点上火,给烧着了。 假圣旨是假的,质量粗糙,做工简陋,所以很好烧。不一会儿,火焰就由小变大,把这道假圣旨给完全吞没了。姚观看着这道假圣旨在火焰中变形、变黑、蜷缩,看着它逐渐被烧成灰烬,姚观那颗提起的心也才算是放下了。 假造圣旨是大罪,搞不好要诛连九族,所以,姚观想毁尸灭迹。虽然这道假圣旨是帮了姚观大忙,但是,如果不及时烧掉这道假圣旨,那么今后回了嵩麟国,它可就会要了姚观的命。虽然说,大家是都知道姚观读了圣旨,有人证,但是,只要烧毁了这封假圣旨,那就好歹是销毁了物证。姚观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烧完了假圣旨,姚观心里一阵轻松。他回到了寨子里。此时天色也暗了下来,暮色苍茫。大家开始烧火做饭。铁御卫们白天从扶兰军的大本营里劫掠了不少粮食回来,这些粮食够大家吃几顿了。同时,又有一些铁御卫去山林里打了一些野兔回来,大家杀野兔,烧肉吃。一时间,肉香、饭香在寨子里弥漫,铁御卫们也有了一些欢声笑语。他们这些铁御卫,终于离开了敌营,找回了自己军人的身份,虽然他们依然身陷在战争之中,但是现在的处境已经让他们很开心了。毕竟,他们的心里不再有耻辱和压抑,他们现在依旧是嵩麟国堂堂的铁御卫,而且他们现在还有肉吃、有饭吃,所以,他们笑得很开心。那些经历过的不愉快,就让它们烟消云散、随风而去吧。 姚观找了间小屋子,把江玉楼放在里面,另外,姚观还派了八个铁御卫在此看守。他对这八个铁御卫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一定得看好这江玉楼,不能再让他丢了。弄丢了江玉楼的结果是什么,大家都已深有体会。所以,这八个铁御卫都看守得很认真,他们时刻戒备着。 第609章 南番云的犹豫和盘算 樱木血和南番云据守在东星城外围,他们暂时遵守着骆顺和临走时的嘱咐,对东星城实施“围而不攻”的战术。南番云派重兵切断了东星城外围的各条交通要道,使得外面的物资无法运进东星城里。这样一来,只要日子一久,东星城里必然会粮食紧缺。只要东星城里的人们缺粮食了,那么这场仗就好打了。 而这场围困战,对于南番云的部队来说也是一场考验。南番云的部队不仅要坚守地围困住东星城,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也不让外面的人进去,而且他们还得在围城的过程中保障自己的生存,他们也是需要粮草支援的。好在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在外围,要找粮食的话相对比较容易。 而另一方面,南番云的部队还得面临战斗心理上的考验。一场持久战能否打得下去,就得看将士们有无必胜的信念。如今,北岭枝雄的大军还在外面征战,没有回援东星城,如果北岭枝雄的大军回援,那么南番云的骑兵部队是挡不住的。到时候,东星城的武士一族可以和北岭枝雄的大军一起出击,夹击南番云的部队,那南番云是必败的。 对此,南番云的心中当然也是有考虑的。特别是骆顺和的离开,令南番云心中顾虑重重。这种顾虑重重,南番云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是他的心里是沉重的。多年南征北战的经验,让南番云有一种直觉,他感到骆顺和的离开一定是因为姚观那边的战局出了问题。所以,就在骆顺和离开后,南番云马上就秘密派遣了几名轻骑兵,去北岭枝雄那边的战线上打探消息。 而这几名轻骑兵到达北岭枝雄前线地带的时候,还正逢姚观大败。当时,骆顺和还没有大显神威、收复铁御卫。于是,这几名轻骑兵所带回来的消息便是:“嵩麟国大军已瓦解,大批铁御卫已经向北岭枝雄投降,他们尽数卸去了武装。” 当南番云收到这几名轻骑兵带回来的密报时,他整个人都懵了。他跌坐在椅子里,只感觉天旋地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后背直冒冷汗。怎么办?如果嵩麟国大军已经败了,那就说明樱木血不可能胜利了,那么,他南番云的骑兵部队该何去何从? 南番云要这几名轻骑兵严守秘密,谁也不许把这消息说出去,若说出去一星半点儿,这些轻骑兵将全部被处死。这几名轻骑兵纷纷向南番云保证,肯定不会泄露秘密。 而南番云则陷入了长久的失眠和焦虑中。他已经跟随樱木血造反了,如果他现在又背叛樱木血,回到宫本剑藏那一边的阵营里,那么他的名声肯定是臭了。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叛徒,更不用说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叛徒了。而且,依照宫本剑藏的性格,他南番云若现在回归到宫本剑藏的阵营里,那以后宫本剑藏肯定是会秋后算账的,他南番云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南番云似乎是只能跟着樱木血干到底了。他似乎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没有了嵩麟国大军的支援,这场仗多半是宫本剑藏赢了。他南番云似乎只能静等失败的来临。南番云感到无比的绝望。他很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帮助樱木血,如果他能一直保持中立,让自己的骑兵部队置身事外,那么今天他也不会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这天晚上,枭首营的杀手再次杀来,要刺杀樱木血和南番云。幸亏樱木血和南番云都有替身,这才逃过一劫。军营里乱了半夜,两个替身都被杀死了,那些枭首营的杀手才退走。南番云和樱木血走出营帐来,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两具替身的死尸,心中都不由暗自恐惧。如果没有这两个替身,那么今夜被杀死的可能就是真正的樱木血和南番云了。枭首营杀手的刺杀能力,确实非凡。如今没有骆顺和在此,谁也阻挡不了这些技艺高超又心狠手辣的枭首营杀手。 樱木血和南番云一起回到了南番云的营帐里,樱木血抱怨:“怎么蒋孤云还不回来?他不在,我俩的安全可怎么办?除了蒋孤云,这里没有人能对付那些可恶的枭首营杀手。唉——” 南番云在心里冷笑,他想:“你还想着要蒋孤云回来?人家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嵩麟国大军失败的消息,知道我们赢不了了,所以就丢下我们逃跑了,你居然还做着美梦,想要他回来保护你?真是可悲。” 不过,南番云心里想归想,他在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把嵩麟国大军已经瓦解、投降的事情告诉给樱木血听。因为他知道,一旦樱木血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算他南番云还没有打算叛变,樱木血也会怀疑他要叛变。人心都是险恶的,君王都是多疑的。到时候,一旦樱木血怀疑他要叛变,那么就算没有外敌来攻,自己这一方的阵营里也会先起骚乱,自乱阵脚,那就太麻烦了。南番云不想引起这些麻烦。所以,在他做出最终的决定前,他并不想把时局的真相告诉给樱木血听。 而且,南番云还留了个心眼,那就是,如果他真的决定了要叛变,要离开樱木血,重新回归到宫本剑藏的阵营,那么,他希望自己可以带上樱木血的脑袋去见宫本剑藏。如果他能亲自割下樱木血的脑袋,去献给宫本剑藏,那么宫本剑藏也许还会原谅他这一阵短暂的叛变。南番云好歹也想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他得想办法去讨宫本剑藏的欢心,让宫本剑藏原谅他。 而南番云现在还没有杀樱木血,是因为他还忌惮天机盟的力量。很显然,天机盟是支持樱木血的造反的,而且,天机盟也是希望南番云能帮助樱木血的,按理说,天机盟的决定和谋划是不会有错的。如果南番云现在贸然背叛了樱木血,那么南番云会不会受到天机盟的处罚?天机盟会不会派个武功高强的使者过来,宰了他南番云?这些,南番云都不知道。南番云很害怕,也很犹豫。 对他来说,现在选择站在哪一边,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实际上,他的选择,也将决定扶兰岛的未来。如果南番云他现在决定回归宫本剑藏阵营,那么,他就会轻而易举地砍下樱木血的脑袋。这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战争也就会马上结束,整个扶兰岛都将重新回归到宫本剑藏的黑暗统治之下。 第610章 宫本剑藏不相信樱木血已死 原本属于江玉楼的那些美女,如今都被安置在森凉堡的瑶阁中。瑶阁里如今是温香软玉遍地,姹紫嫣红四季。宫本剑藏每天沉浸在这个瑶阁里,左拥右抱、依红偎翠,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好不快活。宫本剑藏真是很羡慕嵩麟国那些帝王将相的生活,他想:“在嵩麟国,一个不受待见的江南王都能拥有这么多漂亮的女人,还拥有那么多稀世珍宝,那么可想而知,嵩麟国的皇帝肯定还拥有更多更漂亮的女人、还拥有更多更好的珍宝。哪像这小小的扶兰岛,物少地薄,漂亮女人稀少,宝贝也稀少。唉——要是我能做上嵩麟国的皇帝,那该多好!” 宫本剑藏心中的贪欲十足,他很渴望能坐上嵩麟国皇帝的宝座,去享用更多的美女和财宝,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愿望太遥远了,不可能实现。况且,他现在能保住扶兰岛岛主的这个位子,就很不错了。宫本剑藏虽然现在天天泡在瑶阁里,但是,他也还是没有忘记眼前的危机,他还是会在瑶阁里处理政事和回复奏章。 南番云的骑兵部队虽然封锁了东星城外的各处交通要道,但是,却无法封锁住天上的信鸽。因此,宫本剑藏与前线部队依然是保持着比较通畅的联系。北岭枝雄当然不会把自己被掳的事情告诉给宫本剑藏,也不会把扶兰军队目前的失败和窘境报告给宫本剑藏,因为北岭枝雄担心宫本剑藏会恼羞成怒,乱下命令,所以他就报喜不报忧,只让宫本剑藏以为一切顺利就好。不过北岭枝雄也在信件里向宫本剑藏说明了,前线的战局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战争。 宫本剑藏收到了信鸽的回信,他对于北岭枝雄的答复,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他也感到疑惑,之前北岭枝雄不是答应说半个月内就能结束前线的战争吗?怎么现在都不提这事了?还说一时半会儿不能结束战争,这是怎么回事儿?宫本剑藏心中有疑虑。但是他也没有再写信去催问,毕竟他从前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他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所以他也不想太多干涉北岭枝雄在前线的事。另外,他也相信北岭枝雄的本领,他相信北岭枝雄能够解决掉前线的那些麻烦事儿。 所以,宫本剑藏还是只管享受他的酒池肉林。只是,南番云部队如今截断了东星城外的交通要道,这件事却令宫本剑藏头疼。宫本剑藏当然相信,南番云的部队没有本事冲进东星城来,毕竟,这留守在城里的武士一族也是骁勇善战的。不过,现在外面的交通要道被切断,那外面的粮食物资就没法运进来,这是一个大大的祸患。宫本剑藏已经派人清查过东星城的粮食储备情况,这东星城里的粮食应该还够这城里的老百姓和将士们吃一个月。所以,宫本剑藏似乎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因为只要北岭枝雄的大军能够在一月内回援,打败南番云,那自然就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了。 然而,宫本剑藏在收到北岭枝雄这封新的回信以后,心里却有了忧虑,他想,如果北岭枝雄的军队无法在一个月内结束前线的战斗,那怎么办?城里的粮食一旦耗尽,就算武士们不乱,老百姓也会乱。如果老百姓一乱,那这东星城可能就会失守。毕竟人一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要能有口吃的,百姓就会帮着南番云砍他宫本剑藏。此事不得不防。 好在枭首营的杀手回报,说,樱木血和南番云已经都被杀死了。按理说,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是个好消息。但是,宫本剑藏总觉得不像真的。因为这樱木血和南番云也死得太容易了,宫本剑藏总觉得他俩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 第二天天一亮,宫本剑藏就又派探子出去打探敌营中的情况。因为如果樱木血和南番云真的都已经被刺死了,那么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应该要变得乱哄哄才对。但是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南番云的部队依旧保持原样,该巡逻的还在巡逻,该封锁的依然被封锁着。丝毫也看不出像是死了主帅的样子。也没看见有人披麻戴孝。 宫本剑藏就怒了,他以为那些杀手在骗他,他还没想到南番云、樱木血有替身这么回事儿。于是他就叫人把昨夜声称杀死了樱木血、南番云的那两名杀手绑来,他要亲自问他俩话。 那两名枭首营的杀手被五花大绑地捉了来。他俩跪在宫本剑藏的面前,他俩发誓说自己一定是已经刺杀成功了,这事不可能搞错。他俩愿意以自己的人头担保这事的真实性。 宫本剑藏也不是个蠢人,他看见这两名杀手的眼神和表情,那确实是真诚和委屈的。一个说谎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表情的。于是宫本剑藏就也没有为难这两人,他把这两人给放了。 宫本剑藏又派探子去刺探南番云部队的情况。探子在那边既没发现有办丧事的迹象,也没看见南番云、樱木血的人影。所以,这两人的死活,现在还真是不好说。 探子把情况回禀给了宫本剑藏。宫本剑藏总结了一下,现在就两种情况:如果樱木血、南番云现在确实是已经死了,那么如今肯定是另有大将在主持大局,秘不发丧,所以骑兵部队看起来还是一丝未乱;如果南番云、樱木血确实还没有死,那么他俩现在肯定是藏了起来,不敢露面。如果南番云、樱木血还没有死,那宫本剑藏就得继续派杀手去刺杀,这事儿不能停。 那么,应该要怎样才能判断出樱木血、南番云究竟死没死呢?宫本剑藏脑子一转,想出了一条毒计。 他让人把那已经饱受摧残的麻雪叶琉给装进了一只锃亮的铁笼子里,然后,他让人用绳子拴住这只铁笼子,把这铁笼子吊在城墙外面,悬在半空中。笼子里的麻雪叶琉,全身一丝不挂、伤痕累累。她的头发已经被剃光,她的脚趾、手指都已经被切掉。她的身上满是血污和淤青。要不是宫本剑藏说这女人是麻雪叶琉,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这是曾经的扶兰岛第一美女麻雪叶琉。为了防止别人认不出这是麻雪叶琉,宫本剑藏还特意让人找了一块大大的木牌,在木牌上写下了麻雪叶琉的名字,然后,让人把这块木牌给系在铁笼子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人是麻雪叶琉。 第611章 樱木血不听劝告 南番云和樱木血的替身死了以后,他俩就想将计就计,让宫本剑藏以为他俩已经死了,这样好歹也能消停一阵子,免得三天两头有刺客来刺杀。所以他俩是深藏在营帐里,不往外走。因此宫本剑藏派出来的探子也是根本就摸不清情况。 但是,这一天,南番云部队里派出去刺探敌情的探子却是带回来了一个令人慌张的消息,那就是,一个疑似樱木血夫人的女人,被吊在了城墙外。这个探子只知道樱木血的夫人是叫麻雪叶琉,但是那铁笼子里装着的女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麻雪叶琉,探子就不知道了。 南番云得知消息后,有些犹豫,不知应不应该将此事告诉给樱木血听。因为他怀疑那个铁笼子里的女人应该是个假货,南番云判断,宫本剑藏应该是想借此引诱樱木血出去现身,好让宫本剑藏知道樱木血现在究竟是死是活。所以南番云是想向樱木血隐瞒这个消息的。 但是,如果那个女人真是麻雪叶琉,而南番云又隐瞒不报的话,万一麻雪叶琉死了,事后樱木血一定会大大地怪罪他南番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毕竟麻雪叶琉是樱木血的正式妻子。思来想去,南番云也拿不定主意。 可是还没等南番云这边做出决定,樱木血就也是已经知道了麻雪叶琉被装笼悬挂的事。毕竟这里和东星城相距不远,南番云能派出探子,他樱木血也能派出探子去打听消息。 当樱木血得知,麻雪叶琉已经被摧残得不成人形、且被悬空示众的时候,他勃然大怒。樱木血知道麻雪叶琉落在宫本剑藏的手里一定会饱受折磨,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麻雪叶琉会被宫本剑藏折磨到这种程度。宫本剑藏的残暴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樱木血的想象。据探子禀报,那个在铁笼子里的女人,脸上被刀划了花,身上一丝不挂,她全身到处是血污和伤痕,她的头上被剃了光头,她的手指和脚趾都已经没有,她的胸前和腿上还插着许多钢针,血淋淋的。她简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但是这探子也并不能确认这个女人的身份,木牌上标示的是“麻雪叶琉”,而究竟是不是,恐怕还得让樱木血自己去辨认才是。毕竟这里最熟悉麻雪叶琉的只有樱木血自己。 樱木血愤怒不已,他当即召集一队人马,便要去救麻雪叶琉。此刻的麻雪叶琉正在铁笼子中,忍受着风吹日晒,忍受着羞辱和痛苦,樱木血必须要去救她。但是,樱木血在召集人马的过程中,惊动了南番云。南番云当即阻止樱木血。南番云用力拉住樱木血坐骑的缰绳,他对樱木血说:“你不能出去!万一这是宫本剑藏设下的圈套呢?要是那个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你夫人麻雪叶琉呢?” 樱木血和南番云又把那两个探子叫来,让他们确认那笼子里究竟关的是谁。但是那两个探子又能确认什么呢?他们又没见过麻雪叶琉原来的模样。再说了,现在的麻雪叶琉,满脸血花,浑身是伤,她和以前的漂亮模样也完全不同了。现在只有樱木血自己才能确认她的身份。 樱木血便执意要率队前行。南番云坚决不让,他说:“不管那笼子里装的是不是麻雪叶琉,我敢保证,只要你站到那铁笼子面前,去看那个女人,从城墙上一定会有千万支利箭射向你!你一定会死在你最爱的女人面前!这就是宫本剑藏的圈套啊!” 樱木血痛苦而愤怒,他说:“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那我还是人吗?” 南番云说:“大人,你听我说,就算那笼子里的女人真是麻雪叶琉,但是,她如今这样吊在笼子里,虽然受尽了羞辱和痛苦,可是她现在肯定还不会死,宫本剑藏也不会让她死。而你如果现在冲出去,进了宫本剑藏的圈套,被他给杀死了,那么,麻雪叶琉对宫本剑藏来说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那时候的她,才会真正死去。所以,你如果真想救麻雪叶琉,你现在就得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要忘记,我们现在真正要做的,就是围困东星城,只要让东星城里的人粮食断绝,我们就能一举消灭宫本剑藏,到那时,麻雪叶琉自然也就得救了!” 樱木血说:“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我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说罢,他就一拽缰绳,把自己坐骑的缰绳从南番云的手里拽了出来。樱木血大喊一声:“愿意跟我来的就来,怕死的不要来!” 说罢,樱木血一甩马鞭,就冲了出去。南番云拦也拦不住。那队人马看着南番云,不知是该跟出去,还是留下来。南番云一跺脚,对他们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保护樱木大人!” 那队骑兵赶紧就也是策马扬鞭,都冲了出去。一时间尘土飞扬,马蹄声急。 南番云心里是又急又烦,要是这樱木血死了,那他这造反也是白造了。南番云如今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他一咬牙,只能也骑上马,带领一队人马,冲了出去。剩下的骑兵继续待在原地,封锁道路。 宫本剑藏站在城头上,眺望着远方。忽然,他看见远方一片尘土飞扬,有一队骑兵正在疾驰而来。宫本剑藏微微一笑。他吩咐手下,一切按计划行事。 樱木血一马当先,他已经骑马来到了城墙下,他抬头一看,眼眶不禁红了。毫无疑问,那个被关在铁笼子里、已经被摧残得体无完肤的可怜女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麻雪叶琉! 樱木血喊了她一声。麻雪叶琉在笼子里,因为羞耻和痛苦,所以一直闭着眼睛,现在她听到了熟悉的樱木血的声音,不禁就是一个激灵。她睁开了眼睛来,果然就看到了樱木血,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但是旋即,麻雪叶琉又感到了无尽的悲哀和羞耻,这种悲哀和羞耻已经远远超过了她身体上的疼痛。她不想让樱木血看见她如今的这个模样。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风华绝代的美女了,她的容貌和身体都已经被摧毁了,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残缺不全了。而且她受到了最深刻的羞辱,她根本就没脸再活下去了,她也再不可能做樱木血的妻子。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火热的眼泪在她脸上流淌。 第612章 宫本剑藏的攻心战 樱木血想要救麻雪叶琉下来。不管麻雪叶琉现在是什么样,他始终是爱她的。但是,这铁笼子高悬在城墙外,吊在半空中,这可怎么救才好呢?如果用箭射断拴住铁笼的绳索,那铁笼从高处摔下来,麻雪叶琉也是会被摔死的。得用梯子,让人上去救,或者直接从城头上将笼子往上拉。总之必须得是一番复杂的操作。但是这种复杂的操作,在眼下的环境中几乎是无法实现的,因为很显然,敌军就埋伏在城墙后面,这可叫樱木血怎么救人才好? 樱木血悲伤欲绝,他撕心裂肺地呼喊了几声麻雪的名字,但是麻雪依然没有回应他。她已经没脸再面对他了。这时候,城墙头上忽然出现了大量的扶兰弓箭手,他们拉弓搭箭,一起将箭头对准了城墙下的樱木血。樱木血所带的骑兵也都迅速拿出弓箭,他们也将箭头对准了城墙上的扶兰兵。樱木血却赶紧命令骑兵不要乱放箭,因为樱木血担心骑兵的箭头会不小心射着麻雪叶琉,毕竟麻雪叶琉还被吊在城墙上。 这时候,宫本剑藏哈哈大笑着,站在了城头上。他表情张狂,对城墙下的骑兵充满了藐视。宫本剑藏手指着樱木血,大骂道:“你个逆贼,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却狼心狗肺,勾结外邦军队,来攻打我扶兰岛,破坏我扶兰岛上的安宁,使我扶兰岛的百姓卷入战争、身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你简直就是我们扶兰岛的耻辱,你是扶兰岛的叛徒!” 宫本剑藏这么一骂,樱木血就更是火冒三丈了,樱木血也大骂:“宫本老贼,你根本就是恶人先告状!你问问看扶兰岛的百姓,看他们有谁说你的好话?你做岛主这么些年,倒行逆施,荒淫残暴,你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受苦,你知道吗?你以杀人为乐,你以强占他人妻女为乐,你以残害百姓为乐!你只顾满足自己的欲望,到处搜刮民脂民膏,你可曾考虑过老百姓的生计?你根本就不爱这扶兰岛,你只是想榨干扶兰岛!莫说我想杀死你,这岛上的老百姓,有谁不想杀死你?就算是你身边的士兵,你问问他们,有谁是真心愿意替你卖命?他们只是害怕你,而不是真心拥戴你!” 宫本剑藏哈哈大笑,他抓过自己身边一名弓箭手,问他:“你害怕我吗?你害怕我吗?你听见了吗,樱木狗贼说,你们都是害怕我,不是真心拥戴我,是这样吗?是吗?” 这名弓箭手被宫本剑藏抓着,他吓得瑟瑟发抖,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答宫本剑藏的问题,他也更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才好,因为他确实也不喜欢宫本剑藏这个岛主。 宫本剑藏见这名弓箭手不回答问题,于是他一声怒喝,就把这名弓箭手给拎了起来,往城墙外摔了出去。宫本剑藏这个胖子,虽然体形肥硕,但确实也是蛮力过人,他扔一个人,就像扔一只鸡一样简单。那名弓箭手惊呼一声,然后就从上面重重地摔下来,掉在城墙外的地面上,摔死了。 众人皆为宫本剑藏的残暴感到震惊。这时候,宫本剑藏又拉过一个弓箭手,问他:“你呢,你是害怕我,还是拥戴我?”这名弓箭手战战兢兢地,当即大声回答:“我当然拥戴您,我当然是坚决拥戴您,我的宫本岛主。”于是,宫本剑藏就哈哈大笑着,放开了这名弓箭手。 宫本剑藏对樱木血说:“听见了吗,樱木狗贼,他们说坚决拥戴我。哈哈哈哈——” 樱木血二话不说,直接拿起弓箭,对准了宫本剑藏就放出一箭。如此近的距离,以樱木血的臂力,如果能够射中,这箭完全可以穿透宫本剑藏的胸膛。 但是,不要忘记,宫本剑藏也是武将出身,他也是会武功的。只见宫本剑藏一闪身,就躲过了这一支利箭。 这时候,樱木血后方又是一大片尘土飞扬,马蹄声杂乱,原来是南番云率领了大批骑兵赶到,原本势单力薄的樱木血,现在身后又有了一大批骑兵的拥簇。如果现在双方打起来,以樱木血的兵力,他也不会吃亏。但是现在,樱木血并不希望双方展开大规模混战,因为一旦开始混战,麻雪叶琉可能就救不成了。刀剑无眼,说不定哪支箭就会射中麻雪叶琉。 而今天宫本剑藏为什么就敢站在城头上直接面对樱木血?因为他早就捏准了樱木血的七寸,他知道樱木血今天绝对不敢大举开战。而他宫本剑藏,今天就是要借麻雪叶琉,来侮辱樱木血、刺激樱木血,正所谓要杀人,先诛心。 宫本剑藏看见南番云来了,他就大声对南番云说:“南番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还以为你是聪明人,以为你是一个懂得时势、知道进退的人,可是你怎么就选择了跟樱木血这种狗贼狼狈为奸呢?你那区区一支骑兵部队,有本事和北岭枝雄的大军对抗吗?你的下场只能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南番云也不回话。因为他心里确实有点发虚,他确实有点后悔跟随樱木血造反,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已经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所以南番云不说话。 这时候,宫本剑藏又哈哈大笑,大声对城墙下那些骑兵们大喊:“骑兵兄弟们,你们看见挂在城墙上的那个铁笼子了吗?你们看见笼子里的那个女人了吗?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樱木血的夫人,从前的扶兰岛第一美女,麻雪叶琉。哈哈哈哈——你们好好看看吧,你们从前一定是想看也看不着麻雪叶琉的,而现在,她就在你们面前,你们可以随便看、任意看。只可惜啊,她从前是扶兰岛第一美女,但是现在,她却丑得像个鬼一样。她现在的样子,真是比鬼还难看。而她就是你们的樱木大人的妻子。啊哈哈,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呀!”宫本剑藏放肆地笑着,他大声地说着,故意羞辱樱木血。 麻雪叶琉听了,真是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去。她在千军万马前这样示众,这样毫无遮掩地示众,简直是比杀了她还要更让她痛苦一万倍。这是对一个女人的最极致的羞辱,也是对樱木血的羞辱。这种羞辱,可以直接降低樱木血的威信,直接降低樱木血的领导力。这会让樱木血看起来很可笑,也很可怜。如果这样的一个女人,今后成为了军队统帅的夫人,那么,这一整支军队里的男人,都会感到耻辱。 不得不说,宫本剑藏的这一招攻心战,确实做得很到位,他细腻地掌握住了男人的心态,以女人来粉碎男人的心志。 第613章 樱木血的煎熬 宫本剑藏哈哈大笑,他对南番云说:“南番云,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现在就砍下樱木血的头,把樱木血的人头给我送上来,我就赦免你的罪,我会忘记你这一次的背叛,你和你的部队,依旧能像以前一样生活。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那我就会毫不留情,将你们赶尽杀绝!” 宫本剑藏这是在公开召降南番云,要南番云重新回归到他的阵营。而他的这一公开召降,也是在离间樱木血和南番云的关系,使樱木血提防南番云,使这两人之间不再有完全的信任,而产生诸多的猜忌。可以说,宫本剑藏说的话,都产生了多重的效果。 樱木血心里还真有点害怕,害怕南番云会突然叛变,砍下他的脑袋去献媚于宫本剑藏。但是南番云并没有这样做。毕竟这里有大量骑兵在,如果南番云真的又突然倒戈,去宰了樱木血,那他的部下会怎么看待他?大家一定会在心里认为,他南番云是一个首鼠两端、反复叛变的卑鄙小人。叛徒自古就叫人看不起,你因为起义,叛变一次暴君,这还好说,但是你若再叛变一次,回到暴君身边,这就是实在令人不齿了。所以,如果南番云现在真的砍了樱木血,重新回归到宫本的阵营,那他的那些骑兵部下,一定会从此以后打心眼里看不起他。因此,南番云绝不能降。至少,他在此时此地,是绝不能降的。 南番云感觉到了樱木血此刻对他的戒备,也感觉到了那些骑兵兄弟们对他的观望,所以,他赶紧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对宫本剑藏说:“暴君,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劝你还是早点打开城门,向我们投降,这样,你城里的那些武士也不会白白牺牲性命!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宫本剑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再次哈哈大笑,他说:“南番云,你现在心虚了吧?我看你说话也没什么底气。没有关系,我再给你一点时间,你好好考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把樱木血的脑袋给献上来,我就宽恕你的罪。” 宫本这话一说,樱木血就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信任南番云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把樱木血的脑袋给献上来,我就宽恕你的罪”,这就是说,南番云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下决心去宰了樱木血。宫本剑藏给了南番云这个机会,也就等于摧毁了樱木血和南番云之间原本还算牢固的那种信任。 宫本剑藏又对樱木血说:“狗东西,你看见了吗,你的女人正在铁笼子里受苦呢,她正在丢你的脸。现在,只要你肯跪下来求我,我就会放了她,让你们夫妻团聚。” 樱木血没有做出回应。宫本剑藏要他跪下来求他放人,这让樱木血内心很矛盾。按理说,为了救麻雪叶琉,让他樱木血跪下来求一求人,这也是小事,没什么大不了。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跪一跪就能救出麻雪叶琉,这种事情樱木血是愿意做的。但是,现在平地上有一大批骑兵,他们都是在为了他樱木血而战斗,樱木血是他们的君主。如果现在,樱木血在他们的面前,为了一个女人而向敌人下跪,那么,樱木血还有什么资格统率三军?还有哪个士兵会在心里敬重这样一个君主?只要樱木血为了一个女人而下跪,他就将永远失去士兵们的拥护,他就将成为一个可耻的笑话。 可是,如果樱木血不跪下来求宫本剑藏,宫本剑藏就不会放了笼子里的麻雪叶琉。 樱木血心中矛盾重重,他不言语,也不表态,也没做出任何动作。 宫本剑藏大声说:“樱木血,你怎么了?你不想救你的夫人了吗?她不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吗?她现在遍体鳞伤地被关在这个铁笼子里,她无法遮挡自己身体地在被这现场的每一个男人观看,难道你就不心疼她吗?难道你就不在乎她的痛苦吗?我只不过要你跪一跪而已,又不是要你死,你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你没看见麻雪叶琉现在有多么痛苦吗?你就不想早点救她下来吗?她本来就已经受尽了我的侮辱和折磨,现在她又在这里经受风吹雨淋,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她吗?你平日里说的怎么怎么爱她,难道都是假话吗?我现在只要你跪下来求求我,我就可以放了她,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到吗?” 宫本剑藏的一连串发问,让樱木血有些招架不住。这时候,宫本剑藏又大声对麻雪叶琉说:“麻雪叶琉,你这个臭贱货,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那懦弱的夫君,这就是你深爱的男人樱木血,其实他根本就不爱你!他根本不愿意为你付出和牺牲!哪怕只是为你牺牲一点点男人的尊严,他都不愿意!哈哈哈哈,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他和我一样,其实都只是贪恋你的美色,只是喜欢玩弄你罢了,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个蠢女人!哈哈哈哈——”宫本剑藏哈哈大笑。 不得不说,宫本剑藏的这一番说辞,真的是剜透了樱木血的心。宫本剑藏既充分羞辱了樱木血,又充分离间了樱木血和麻雪叶琉的感情。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叫杀人诛心。 樱木血大声向麻雪叶琉说:“叶琉,你不要听宫本胡说八道,我是爱你的!” 麻雪哭着,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别过来。” 这时候,宫本剑藏手一挥,两名士兵就抬着一桶火油走了过来。两名士兵将这桶火油从城头往外倒下,全部倒在了那个铁笼子上。火油淋遍了麻雪叶琉的全身。 宫本剑藏手举一个火把,站在城头,他对樱木血说:“樱木,你也看到了,麻雪她现在全身都是火油,只要我把手中这个火把丢下去,麻雪叶琉立刻就会被火活活烧死。怎么样,你是不是想看看她被烧焦的样子?” 樱木血大声尖叫:“不,不,宫本,你不要这样做!”樱木血的声音里充满了凄厉的哀伤。那是他的绝望,是他的哀求,是他的无奈。 宫本说:“那你现在就跪下来求我!” 樱木血不知该怎么办。 所有骑兵都屏息凝气地注视着樱木血。 樱木血就像是被宫本剑藏给放到了一口油锅里,这口油锅里的热油滚烫,热油在不断地烧灼着樱木血的身体和心灵,使樱木血感到了万分痛苦的煎熬。 第614章 南番云另起异心 宫本剑藏挥舞着手里的火把,他放肆地大笑,他对樱木血说:“樱木,我数十个数,等到我把数给全部数完,要是你还是不肯跪下来求我,那么,我就会烧死麻雪叶琉!” 樱木血要从马上下来,但是,南番云紧紧拉住了他,向他摇摇头,意思是说:“你千万不能去向宫本剑藏下跪求饶啊!这么多士兵看着你呢,你一跪,军心和士气就全完了!” 樱木血当然明白南番云的意思,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就没有下马。而与此同时,宫本剑藏已经在数数了:“一、二、三……”宫本剑藏数数的声音很响亮,他数数的速度不快也不慢。而正是在这样一种不快也不慢的节奏里,却蓄满了令人焦虑的紧张,蓄满了叫人绝望的杀机。宫本剑藏的表情里张扬着戏谑,他有一种志在必得的神气,他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宫本剑藏居高临下,仿佛掌握着无形的屠刀。 而樱木血痛苦万分,他的手心里都在不断冒汗。他现在已经谈不上心里矛盾不矛盾了,他的头脑里已经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而宫本剑藏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数数:“四、五、六……” 樱木血脸色苍白,白得像个死人。他心乱如麻,完全不知该怎么做。在女人和大业之间,他无法做出最优的选择。 “七、八——”宫本剑藏继续数道。 这时候,樱木血突然不顾南番云的反对,他心急如焚地从马上跳下来,赶紧飞奔到城墙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大声向宫本剑藏说:“我求你,我求求你,放了麻雪叶琉吧,让我带她回去吧——我求求你了!” 麻雪叶琉凄厉地大喊:“不,你不要求他,他是一个魔鬼!你不要求他啊——” 宫本剑藏得意地哈哈大笑。他的笑声里,充满了对樱木血的轻蔑。 南番云哀然轻叹一声,他感到樱木血实在是太愚蠢了。他这么一跪,还有什么统帅的尊严?他丢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面子,他是丢了他身后整支军队的脸!以后,士兵们还有什么骄傲可言?军人的骄傲和战意,全被樱木血这一跪给毁了。 宫本剑藏对樱木血说:“那你心里恨我吗?你还想杀我吗?” 樱木血连忙说:“不恨,不杀。不恨,不杀。只要你肯放了我的麻雪叶琉,你想怎么样都行!” 宫本剑藏哈哈一笑,说:“那这样吧,如果你现在肯剖腹自尽,我就放了你的麻雪叶琉,好不好?我保证说话算数!” 樱木血呆愣在那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当然不想剖腹自尽,但是他若不照宫本剑藏的话去做,麻雪叶琉又不会得救。樱木血现在显然已经乱了方寸,他心急如焚,只要能救麻雪叶琉,他现在做什么都愿意。 南番云听到了身后士兵们的议论纷纷。很显然,士兵们都感到樱木血太丢脸了。对于一个军队统帅来说,尊严重于一切,否则还怎么去指挥别人前赴后继?士兵们肯为你冲锋陷阵,起码要觉得你这个统帅值得他们这样去做。 而现在,南番云看着眼前那个像窝囊废一样的樱木血,他在心里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应该取代樱木血,成为扶兰岛以后的新岛主。这场战争进行到这里,也许已经停不下来了,他南番云已经不可能再被宫本剑藏所信任,也不可能被宫本剑藏原谅,他只能是在宫本剑藏的对立面一战到底了。但是,樱木血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向宫本剑藏下跪,南番云看不起这种男人,他极不愿意为了樱木血而去冲锋陷阵。他现在,想为自己而战。他想取代樱木血,成为起义军的新首领,他要做扶兰岛的新王!反正老百姓只是反对宫本剑藏,并不是非要樱木血做新岛主不可,所以,只要消灭了宫本剑藏,谁做新岛主,其实老百姓们都欢迎。 南番云这么想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按理说,宫本剑藏现在就在城头,如果让骑兵发出箭阵,那好歹也有可能射中宫本剑藏,但是箭阵若一发,麻雪叶琉也必定会中箭,而且麻雪叶琉身上没有遮挡,利箭肯定会穿透她的身体。所以樱木血绝对不会允许骑兵们在此时射箭。 而南番云也并不想在此时违逆樱木血的意愿。因为,樱木血越是在此时表现得不顾大局、愚蠢软弱,樱木血就越是会失去士兵们的支持,而他南番云以后要是想除掉樱木血,就也变得顺理成章了。 宫本剑藏看着樱木血没有回应,就又说:“那这样,樱木血,要不你现在去砍了南番云的脑袋,只要你砍了南番云的脑袋,我就放了麻雪叶琉,我保证绝不食言。” 麻雪叶琉哭着对樱木血说:“不,你不要上他的当,你不要听信宫本老贼的鬼话!他都是骗你的,他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已经没有明天了!你快走吧,将来记得为我报仇!你要留下有用之躯,将来为我报仇!” 麻雪叶琉这么凄厉地一哭喊,樱木血虽然心疼,但也清醒了几分。是啊,刚才宫本说要他跪下来求他,只要照做就会放人,但是樱木他跪下后,宫本又要他剖腹自尽,要他去砍南番云的脑袋,这根本就是在拿人耍着玩。也许麻雪叶琉说的是对的,宫本剑藏根本就不会放人。 樱木血又大喊:“宫本,我求你放人!我求求你了!” 但是宫本说:“你去砍了南番云的脑袋,我就放了你的麻雪叶琉。” 樱木血就站了起来。南番云以为樱木血是真要来砍他的脑袋,于是,他赶紧警惕地抽出腰刀,准备防御。而南番云一抽出腰刀,他身后的骑兵部队也纷纷进入了警备状态。因为他们毕竟是南番云的部队,在他们的心里,南番云才是他们真正的统帅。他们对樱木血没有什么感情,南番云愿意跟随樱木血时,樱木血可以调动这支骑兵部队,而南番云若是和樱木血翻脸了,那这支骑兵部队就还是属于南番云的。樱木血并不能真正掌控他们。 但是,樱木血并没有想要砍南番云的脑袋。他知道,做一切都是无益的,宫本剑藏只是在戏耍他罢了。他站着,对宫本剑藏说:“我最后一次再求你,宫本剑藏,求你放了麻雪叶琉,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争,与女人无关,求你放了她!” 第615章 麻雪叶琉被烧死 宫本剑藏恬不知耻地一笑,说:“与女人无关吗?樱木血,你怎么能说这么不要脸的话呢?男人之间的战争,不都是为了女人和财宝而发生的吗?你费尽心机、拉拢外国军队来攻打我的军队,不就是想取代我,从而得到我的那些财宝和女人吗?你不就是想得到扶兰岛的最高权力,然后可以像我一样逍遥快活吗?男人打仗,争权夺利,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你不要跟我说,你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为了什么公平正义,我了解你,你没有那么高尚!” 樱木血冷冷地说:“矮子永远看不见高远的苍山。” 宫本剑藏冷冷一笑,说:“樱木血,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看见的,就是你这副虚伪的嘴脸!你简直令我恶心!” 说完,宫本剑藏就将手里的火把一扔,火把直接掉向了铁笼子。铁笼子上也都是火油,火把一接触到铁笼子,铁笼子上的火立刻就着了起来,铁笼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火笼子。而笼子上的火一接触到麻雪叶琉,麻雪叶琉身上的火也就立刻着了起来。麻雪叶琉身上的火油燃烧着,她瞬间被火焰包围成了一个火球。 麻雪叶琉发出了凄厉惨绝的尖叫声。火在她的全身燃烧,她在铁笼子里痛苦哀嚎、剧烈挣扎。但是,她的叫声越来越小,她的挣扎也越来越弱。 樱木血痛哭流涕,他除了哭,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他知道做什么都没用了,他知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麻雪叶琉被烧死。他只能大声呼喊:“叶琉,我的麻雪叶琉,下辈子,我还会娶你!”他喊得撕心裂肺。 麻雪叶琉也许听见了,也许没听见。很快,麻雪叶琉就一动也不动了。所有人都知道,麻雪叶琉已经被活活烧死了。 而大火依然在笼子的里面和外面燃烧。很快,那吊着铁笼子的几根粗绳子,也是被火烧断了,那些绳子一断,铁笼子就从高处一下子摔了下来,极其沉闷地掉在了地上。铁笼子里的火依然在燃烧,麻雪叶琉已经被烧成了一团可怕的焦炭。 樱木血哭得撕心裂肺,他哭得跪倒在了地上,他伤心得泣不成声。而宫本剑藏见此情景,却是开心得手舞足蹈,他高兴得哈哈大笑。烧死了麻雪叶琉,宫本剑藏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宫本剑藏从前喜欢麻雪叶琉,也只是喜欢她那一身漂亮的皮囊。扶兰岛上的极品美女很少,所以,像麻雪叶琉这种扶兰第一美女,宫本剑藏之前当然是爱惜的。但是,现在的宫本剑藏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的嵩麟国美女,那些嵩麟国美女真是个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所以,宫本剑藏自然也就不必再珍惜麻雪叶琉了。麻雪叶琉对宫本剑藏来说,只是一件已经让他玩腻了的破玩具而已。现在,他用这件破玩具,彻底撕碎了樱木血的心,这种报复的快感,令宫本剑藏欢喜不已。 看着麻雪叶琉被活活烧死,看着樱木血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南番云和那些骑兵们也很同情樱木血。虽然之前樱木血下跪求饶时,南番云和骑兵们都很看不起他,但是,眼前这活生生的一幕人间惨剧,确实撕痛了大家的心。宫本剑藏的残暴,令人憎恨。 樱木血看着麻雪叶琉化成的焦炭,他心中的无限悲痛此刻都化作了无限的愤怒。他站起身来,血红着双眼,对宫本剑藏说:“宫本老贼,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说罢,樱木血手一挥,向骑兵们下令,说:“给我全力攻城,擒杀宫本老贼!” 但是,部队一动不动。为什么?因为这支骑兵部队在实际上只服从南番云的调遣,如果南番云没让他们攻城,那么樱木血下什么令也没用。虽然这些骑兵现在也很同情樱木血,他们也很憎恨宫本剑藏的这种残暴,但是,打仗是要玩命的,所以没有南番云的命令,他们也不想冲锋陷阵。 而樱木血只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后面的骑兵们都没有听见。于是,他就声嘶力竭地又喊了一遍:“给我全力攻城!——擒杀宫本老贼!” 这时候,南番云的右手举起,然后向前一挥。这个手势的意思是“进攻”。看见了南番云的这个手势以后,那些骑兵才开始策马前冲,杀声震天。 南番云原本不想在这里拼命,所以樱木血第一次喊进攻的时候,他没有配合。但是后来他又转念一想,不禁就觉得今天其实是个打仗的好日子。南番云这么想的原因有二,一是今天宫本剑藏残忍地烧死了麻雪叶琉,这令所有人都感到愤怒与憎恨,军队的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家想杀宫本的意念都很强。第二点,是因为今天宫本就在城头上,只要大家冲杀得猛一些,那就有可能冲上城头去杀了宫本剑藏,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是宫本剑藏他躲在森凉堡里,那要杀他可就难了。所以南番云准备放手一搏。而且,南番云只以为铁御卫的军队是没指望了,所以,他是更加希望能在此战中直接砍下宫本剑藏的头,一了百了。 但是,宫本剑藏如此狡猾,又怎么会任人宰割?他更不会孤身犯险。一切只是他设下的计谋与陷阱罢了。看到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开始进攻,宫本剑藏往后一退。然后,大量由武士充当的弓箭手走上前,开始向骑兵们射出箭雨。而宫本剑藏自己,则是在几名武士的保护下,赶紧溜回了森凉堡里去。 骑兵们用盾牌抵御利箭,同时,他们也向城头掷去长矛。长矛的威力远大于弓箭,人被箭射中不一定会死,但是人被长矛掷中就肯定会死。一时间,城头上的不少武士都被长矛贯穿了身体,鲜血横流,好多身中长矛的人肠子都流了出来。 骑兵前进的速度快,不一会儿,他们已经冲到了城墙下。他们开始强硬攻城。登城梯纷纷架了起来。另一方面,南番云又派人回去,调更多的骑兵部队出来增援。刚才他出来得匆忙,带的人马也不多,而现在既然要攻城,他索性决定让大部队出来,大家全心全意决一死战。 登城梯架到城头,又被武士推翻。攻城很艰难。高居城头的弓箭手们,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不断地向下面的登城兵射箭。而那些正在努力从梯子上往上爬、希望能够登上城头的士兵们,因为要用双手双脚来爬梯子,所以就很难去防御那些从上面射下来的利箭。一时间,这些负责登城的士兵是死伤严重。 第616章 樱木血的拼死战斗 登城兵们一边用盾牌挡住上面的箭,一边往上爬梯子。因为这些士兵都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所以他们这样爬梯子很吃力。不时有人中箭,从梯子上摔落下来。城头上的敌军开始往下面砸石头,石头砸到盾牌上,人往往会手拿不住盾牌,从而使盾牌倾斜向一方,这样一来,登城的士兵就会一时失去盾牌的保护,从而被利箭射中。南番云部队的伤亡很大。 而樱木血是奋勇当先,他自己首先在一架登城梯上,不断奋勇地向上攀爬。他的内心充满憎恨与愤怒,而这些憎恨与愤怒便都化成了他战斗的动力。他无畏死亡,无畏艰险,他右手拿着一面盾牌,抵挡着从上面射来的箭和砸来的石块,他奋勇地向上攀登。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肩膀,他也毫不在意。这种肉体上的疼痛,现在对他来说,只是像蚂蚁一样微不足道的痛苦。他现在的痛苦,完完全全是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心灵痛楚。这种心灵痛楚,就像奔腾的洪水一样,淹没了他其他的知觉。只要利箭没有把他射死,只要他还能动,他今天就一定要宰了宫本剑藏这个王八蛋,为麻雪叶琉报仇。仇恨给人带来的战斗力,是非常巨大的。 南番云远远地看见樱木血受伤,他也没有派人去保护樱木血。而且,这樱木血正在登城梯上往上爬,别人也没法保护他。大家只能是各管各的。 樱木血的武功本来就不错,再加上他此时不要命的冲劲,很快,他就已经是爬到了登城梯的顶端。一名敌军士兵挥刀过来,要砍樱木血的脑袋,樱木血直接就拿盾牌砸到他的脸上,把他给砸晕了。樱木血干净利落地跳上城头,成为了此时第一个登城成功的人。他的登城成功,一时间也给了其他的登城兵勇气,其他登城兵也都不要命地往上爬。 樱木血登上城头以后,他挥舞着佩刀,不断砍杀敌军士兵,以帮助登城兵们上来。樱木血砍向那些弓箭手,使他们无法好好射箭,这样一来,下面的登城兵自然就轻松方便了许多。樱木血使尽浑身解数,与敌军士兵们缠斗。这些敌军士兵虽然都是武士,武艺高强,但樱木血毕竟也是扶兰岛的大将,那些武士一时半会也无法打倒樱木血。再说了,其实经过刚才的火烧活人一事,这里的不少武士也同情樱木血,并不想真的宰了他。很少有人是真心想帮宫本剑藏打仗的。 不一会儿,一些登城兵也纷纷成功登上城头。有了这些士兵的帮忙,樱木血的压力自然是减轻不少。刚才是他一个人在这里单打独斗,而现在是他和一群同伴在这里战斗,人多自然力量大。那些宫本剑藏的弓箭手,被打得七零八落。 而就在这时,南番云派去召唤大部队的人也回来了,他带来了一大批的骑兵部队,声势浩大。一时间,千军万马冲向东星城。 樱木血让一部分士兵继续留在城头厮杀,以帮助其他登城兵顺利地登上城头。而他则带着其他一部分士兵,奋力厮杀,要杀开一条血路,去从内部打开东星城正面的城门。如果能够顺利打开东星城的城门,那么那些骑兵部队就可以从城门里长驱直入,直接攻入这东星城了,也不必再那么辛苦地登城了。 樱木血身上早已多处受伤,但是他丝毫也不觉得痛,仇恨与愤怒的火焰在他心里熊熊燃烧,他现在只想战斗,只想杀人,只想报仇,其他都无所谓。他奋勇当先,挥刀猛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他简直杀红了眼。他要去开城门,他要让那千军万马冲进来,用他们战马的铁蹄,踏平这座肮脏的东星城! 樱木血率领众人杀向那城门处。但是,既然是城门,自然守军众多,又怎么会被轻易攻破?正当樱木血杀得兴起,忽然,他遇上了最难的一层障碍——只见,一批枭首营的杀手,就站在前方。 枭首营的杀手武功高强,专事刺杀,他们的本领虽不如骆顺和,但远在樱木血之上。他们不杀樱木血的话,樱木血还能纵情驰骋,但是他们若想杀樱木血,哪里还会有樱木血的活路? 大批杀手直奔樱木血而来,而樱木血此时也不害怕,他玩命似的也冲了上去。双方一时间混战在了一起。樱木血拼命地冲杀,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中了刀。他不停地杀呀杀,他杀得自己身上浑身是血,他身上穿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这些鲜血里,有敌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已经身中数刀,但他依旧不感觉痛,巨大的仇恨就像一种神奇的药,令他此时可以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杀。他不管痛,不管死,只想往前杀、杀、杀,他要将宫本剑藏千刀万剐! 而跟随樱木血一起去开城门的那些士兵,此时已经全部被枭首营的杀手所击杀。他们的死尸都躺在地上,血流漂杵。实际上,现在也是只有一个樱木血,依旧在与杀手们搏杀。这些杀手们,都被此刻的樱木血给惊呆了。他们以前也刺杀过樱木血,但是很显然,以前的樱木血绝对没有今天这样锋芒毕露的战斗力。以前的樱木血总是需要骆顺和的保护,而此刻的樱木血,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怖的气息。他就像一个流着血的魔鬼,他血红的双眼里,只有燃烧着的仇恨与杀意。这样的一个樱木血,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樱木血终究已经身负重伤。纵然他的意志还能支持他战斗,但是他的身体已经疲软不堪。他感到身体很虚弱,很累,他还想举刀砍杀,但是,他的手臂却似有千斤重,他怎么抬也抬不起来。他感到天旋地转,他感到自己的身上很冷。他还要往前冲,他还要去杀,但是,他的身体却像是背叛了他一样,他感到自己已经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了。 那些杀手看见樱木血摇摇晃晃的,知道他已经支撑不住了。于是,他们冷笑着,便要上去了结樱木血的性命。要知道,谁能割下樱木血的脑袋,献给宫本剑藏,那赏赐是无比丰厚的。上一次,枭首营的杀手杀了一个假的樱木血和一个假的南番云,这真是让枭首营的面子碎了一地,这些剩余的杀手们简直是无地自容。而今天,大家都可以确定,眼前这个樱木血,是真正的樱木血。现在不杀他,更待何时?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第617章 松隆仁救出樱木血 这个从天而降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天机盟的使者松隆仁。此刻的松隆仁一身白衣,整洁素雅,完全不再是上次出现时那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也难怪,上一次,是骆顺和把皱巴巴、脏兮兮的衣服换给了他,所以他才会看上去邋里邋遢的。 松隆仁的轻功高超,从他落地时的轻盈稳当,就能看出他武功的高超。而他现在出现,毫无疑问,就是来救樱木血的。按照樱木血现在的这个状况来看,要是再不马上把他救出战场,他今天准得死在这里。现在的樱木血神智是不正常的,可以把他理解为是一个疯子。麻雪叶琉的死已经深深地刺激了樱木血,仇恨已经蒙蔽了樱木血的心,他现在根本不知什么是生死,什么是进退。而南番云又显然不想管樱木血。所以,现在有能力来救樱木血的,也就只有松隆仁了。 而那些枭首营的杀手,显然不认识松隆仁,他们也不可能会想到,天机盟的人居然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上。樱木血则是昏头昏脑的,他也根本就没认出来这个从天而降的人是谁。 樱木血摇摇晃晃的,要继续砍杀,松隆仁赶紧上前去拉住了他。松隆仁看樱木血全身是伤,伤口里在不断流血,于是他二话不说,赶紧先在樱木血身上的几处穴道上点了穴,好让伤口处的流血减少,否则樱木血身上的血很快就得流干。樱木血不知道松隆仁点穴是为他好,还以为松隆仁也是想要害他,于是樱木血立刻就挥刀向松隆仁砍去。松隆仁当然是一下子就将樱木血的刀给弹开了。松隆仁对樱木血说:“你还想不想活命了?你身上的血都快要流干了!你快跟我回去!” 那些枭首营的杀手们,一开始也没有分辨出松隆仁到底是敌还是友,现在他们听见松隆仁对樱木血所说的话,那分明是要救人的意思,于是他们就都明白了,这个突然而至的高手,是来救樱木血的。这可万万不行,樱木血好不容易搞成这副快要死了的样子,这些杀手们好不容易就要完成任务,可绝不能让人在这个时候把樱木血给救出去啊!于是,这些枭首营的杀手,也不顾眼前的松隆仁有多么厉害,他们只管挥舞着兵器,直朝松隆仁和樱木血奔了过去。 松隆仁用内力从地上吸起一把刀,握在手中。他挥刀御敌,与杀手们“当当当当”地就打了起来。他们打得火花四溅。而樱木血也想杀敌,但是他已经力不从心,他连走路都踉踉跄跄的。他向一个杀手挥出一刀,但是这一刀的力量之弱,可能连鸡都杀不死。这个杀手笑了,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他一剑刺向樱木血的心窝。 说时迟那时快,还是松隆仁眼疾手快,赶紧拉开了樱木血。樱木血昏了过去。松隆仁也不再恋战,赶紧就抱了樱木血,往城墙的台阶上逃去。他抱着樱木血,打倒了城头上的一片敌军,然后没有犹豫的,就往城墙外一跳。也幸亏是松隆仁这种武林高手,他抱着樱木血,也能以稳当的轻功落地。若是换成普通的习武者,那是没有办法抱着一个人去施展轻功的,更不可能飞檐走壁。 松隆仁跳下城墙,看见了铁笼子里被烧成一团焦炭的麻雪叶琉,他只能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如今双方激战,樱木血又是重伤,根本就无法为麻雪叶琉收尸了。而且,麻雪叶琉也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尸首了,她现在只是一团黑糊糊的焦肉。 一支箭射向松隆仁,他赶紧躲开。他看见了南番云,便赶紧向南番云呼喊,说:“快点鸣金收兵!快点撤退!不能继续打了!” 南番云一看,认出了松隆仁。他感到很诧异,他没想到松隆仁还会出现,而且是出现在这样一个纷乱的战场上。南番云也看见了松隆仁怀里抱着的是樱木血,现在的樱木血,基本上已经是一个血人了。南番云有点心虚,因为天机盟的本意是想要让南番云去帮助樱木血的,但是南番云现在却起了异心,故意让樱木血去往敌人堆里钻,南番云这是想借敌人之手除掉樱木血,然后让他自己成为整支起义军的首领。南番云的这些小心思,虽然藏得很深,但是他现在看见了松隆仁出现,他就感到了做贼心虚。他怕松隆仁识破他心中的诡计和野心。 这时候,从城头上射下来了大批火箭,火箭来势汹汹。于是,南番云就也赶紧下令撤退,不再继续与敌人鏖战。敌人的东星城固若金汤,战力依旧顽强,照这样打下去,只能是白白损耗掉骑兵部队的战力。看来还是得遵从骆顺和的方法,要让东星城里的武士和百姓都饿了肚子,让他们都饿得活不下去了,这时才能顺利破城。此事急不得,急也没用。 松隆仁随着南番云的部队一起撤离。樱木血已经奄奄一息,松隆仁赶紧从身上的药葫芦里倒出一颗大还丹,他将大还丹塞进了樱木血的嘴里,以暂时保住樱木血的性命。 东星城里的武士看见南番云退兵,他们也没有出城来追击。对于这些武士来说,他们现在能做的,其实也只是防守。若说要出城与敌大战,那他们也不敢,因为他们这些武士一旦出城,那城内的武力就空虚了,如果南番云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那森凉堡就完蛋了,所以他们决不出城,他们要等北岭枝雄的大军回援。 松隆仁一到南番云部队的大营,就赶紧抱着樱木血去了军医帐中。松隆仁亲自为樱木血治伤。他给樱木血扎了针,让樱木血昏睡。因为现在的樱木血,心中满是仇恨与杀意,若是让他醒着,他必会闹腾不已,他必不肯治伤,而要去报仇,所以还不如让他昏睡的好。松隆仁准备让樱木血好好昏睡几天,以便让他身上的伤口愈合。樱木血如今成了一个心智昏乱的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松隆仁也不好说。要是樱木血醒来后,心中依然只有无尽的悲伤,只有失去理智的仇恨,那么,这个未来的岛主也就算是废了。而这一切,正是宫本剑藏想要看到的。宫本剑藏不顾危险,在城头上搞了那么一大出戏,他想做的就是杀人诛心。烧死麻雪叶琉只是手段,让樱木血失去心志和神智,才是目的。只要樱木血不能恢复一个大将的神智和心志,那么,他也就成不了未来的新岛主。没有一支军队会跟着一个疯子打仗。 第623章 众将劝说北岭枝雄出击 士兵们的情绪是很容易互相感染的,那些和普通士兵走得近的副将,也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些士兵对北岭枝雄的不满。这些副将们聚在一起,私底下一商量,觉得这事情这么拖下去不行,一是战机稍纵即逝,万一真让那些铁御卫给跑了,那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二是如果士兵们对元帅和指挥层的愤怒加深,那也是极易引发兵变的,宫本剑藏本来就不得人心,如果北岭枝雄再失去了民心,那这军队是没法指挥了。如果这支军队临时哗变,投向了樱木血的阵营,那么就算是铁御卫跑了,樱木血也还是会赢。 几位副将一商量,觉得还是应该要把这件事情中间包含的利害关系去跟北岭枝雄说清楚。在他们心里,他们是认为北岭枝雄应该是因为受到了创伤,所以才突然变得这样怯懦。他们认为现在的北岭枝雄脑子是不清楚的,他们认为现在的北岭枝雄是已经被敌人吓破了胆的。所以,他们觉得很有必要再去好好和北岭枝雄把这件事情给掰扯一下,他们希望能够让北岭枝雄的头脑恢复清醒,好让大军出击,去剿灭玉楼军那帮混蛋。 为了慎重起见,这几名副将还特意叫来探子,再次向他问明玉楼军中的情况,问明那玉楼军的两位主将是否真的已死。探子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又反复说了两遍。这几位副将对此再无疑虑,他们是坚信姚观与蒋孤云已死。 他们就一起去见北岭枝雄。北岭枝雄看见这么几位副将一起来,他心中已是猜到了何事,所以他也是感到愤怒和生气。他想:“不是已经跟你们说了,不能出战不能出战吗?你们是听不懂我说的人话吗?为什么还要反复来和我说这个事儿?”北岭枝雄心里在很愤怒地这么说,但是他表面上依旧保持平静,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废话。目前战争形势之严峻,已经超出了北岭枝雄原先的估计,在这种情况下,他尤其不希望出什么乱子,更不能再打败仗。如果再败,那可能扶兰军将会兵败如山倒,众多扶兰将士将会被铁御卫剿灭。 北岭枝雄问他们,来有什么事?这几位副将就慷慨陈词,把他们心中所想的东西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们给北岭枝雄分析形势,告诉他现在的战机很珍贵,这是唯一打翻身仗的机会,他们还告诉北岭枝雄,外面的士兵们都摩拳擦掌,想要去打仗、去报仇,等等。 这些副将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是很热闹,他们唯恐北岭枝雄是脑子糊涂,或者是以为北岭枝雄已经没了胆子,所以他们不断给北岭枝雄分析军情,还给他灌输勇气,这让北岭枝雄不胜其烦。北岭枝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北岭枝雄站起来,手指了指他们这几个人,然后说:“你们是以为我老糊涂了吗?你们是以为我被敌人吓破了胆吗?荒谬!士兵们摩拳擦掌,想要打仗?他们蠢,你们也跟着蠢吗?铁御卫是嵩麟国的精锐部队,他们有那么容易打吗?两军交锋,每一位将军,都必须要对士兵的生命负责!不能让士兵们白白送死,不能用士兵的性命来做谋略上的试验!这支军队,是我们扶兰岛最后的家底,一旦把这些士兵全打光了,我们就不可能再有力量来对抗铁御卫和樱木血了!如果樱木血做了岛主,我,你,还有你,还有你和你,我们这些人,就都会被清算,被清算,你们听懂了吗?到时候我们都得死,我们都得给宫本剑藏陪藏!”北岭枝雄越说越生气,他有些暴躁。 这时候,一个副将插嘴说:“大元帅,我们就是因为知道输了这场仗的后果,我们就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才要求现在全军出击,去一举击溃玉楼军,只有我们打了胜仗,只有我们消灭了铁御卫,我们才不会被樱木血打败,我们才不会去陪着宫本岛主死。” 北岭枝雄生气,伸手就给了这名副将一个耳光,他说:“你们现在不听我话了是不是?还是说现在你们听不懂我的命令了?我跟你们说了,这次的事件,很有可能是敌人设下的一个圈套!他们铁御卫军队那么强,两个主将说死就死了?有这么容易死的吗?” 那名挨耳光的副将不服气,说:“那可能就是天助我扶兰岛啊!” 北岭枝雄生气地说:“在战场上,永远不要有侥幸心!侥幸心会害死所有人!必须谋定而后动!我以前是怎么教你们的,你们都忘啦?”北岭枝雄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缓和了语气,说:“我们现在据守着关隘,在地形上有利,我们只需部署一定量的弓箭手,就可以掌握局面,切断玉楼军前进的道路,我们这是以逸待劳,有什么不好?而且我们后备粮草充足,待在这里,我们不会渴死,也不会饿死,可以有效地和敌人打消耗战。他们玉楼军是外来军队,他们在这扶兰岛上人生地不熟的,他们想吃点东西都得去附近搜刮,他们能撑多久?再说了,如果外面的消息是真的,铁御卫散了,要跑了,那我们不是挺好,捡了个大便宜,不战而胜,这有什么不好?” 这名挨耳光的副将说:“铁御卫自己跑了,是他们退兵,不是我们战胜!如果他们就此跑回了嵩麟国,我们将再也没有机会打败他们!在扶兰岛今后的历史中,人民都将铭记,我们是嵩麟国铁御卫的手下败将!这是一种永远的耻辱!”这名副将挨了耳光,因此情绪有些激动,他和北岭枝雄顶嘴。 北岭枝雄就揪住了这名副将的衣领,大声喝斥道:“耻辱?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耻辱吗?那就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和好胜心、虚荣心,而害死了自己手下士兵的性命,使他们白白丢掉性命、埋骨沙场,那才是最大的耻辱!战争的目标只是保家卫国,只是为了守护生命,如果敌人能够主动撤退,那有什么不好?不战而胜,那是战争的最高艺术!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觉得姚观与蒋孤云已死!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俩根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死掉!”北岭枝雄气得双眼通红。 第618章 北岭枝雄萎靡不振 南番云回到军营后,只是简单地去看望了一下樱木血和松隆仁,他也不敢在松隆仁那里多待,怕他问话。好在松隆仁一直在忙着为樱木血治伤,也没有和南番云搭话。南番云就赶紧离开了这个军医帐。 一场战斗过后,南番云得清算伤亡情况。南番云看着军队里被救回来的那些伤兵,不禁眉头紧锁,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好好的骑兵都被折损完了。”南番云的部队不是专门用来攻城的部队,骑兵们不擅长这个。那些登城兵都是临时由骑兵担当的,他们所用的器械也不全面,所以会事倍而功半,产生了不少损伤。这支部队毕竟是南番云最重要的一笔财产,看着那些骑兵或死或伤,他心里也感到心疼,就好像是他的财产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一样。 南番云痛定思痛,觉得不能再这样打了,再打下去,他的这支军队会损失殆尽。但是,他一时半会又盼不到什么援军,他也感到很彷徨。他想找个机会,和松隆仁好好谈一谈,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锦囊妙计。 而另外一边,在北岭枝雄的前线,战争的紧张气氛也是非常浓重。北岭枝雄接好了断臂,耳朵上的伤口也进行了处理,敷了药。他的断臂可以接续,但是他的耳朵,却已经不可能再接续了,从此以后,北岭枝雄是只能剩下这么一只耳朵了。先不说这仅剩一只耳朵会不会影响北岭枝雄的听力,光是在容貌上,这就已经是严重地损害了北岭。北岭本来也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汉,现在好了,他缺了一只耳,多难看。而且,这也是北岭战败的耻辱。以后,每当有人看见北岭的脸,就会看见北岭他缺失的那一只耳朵,而人们只要一看见北岭的一只耳,就必定会想起或说起北岭那惨痛的失败。所以,北岭他缺失的不是一只耳朵,而是一片尊严。人们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崇敬和尊重他北岭枝雄了,因为他只是一个嵩麟国人的手下败将罢了。这种耻辱,北岭枝雄无法洗掉。 北岭枝雄的心情很不好,他郁郁寡欢,也吃不下东西。他的心里失去了自信和骄傲,他的心里充满了危机感。他不止是为自己的失败感到沮丧,他更担心的是,这场战争的走向。他的伤痛和失败,毕竟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说穿了妨碍不到别人的生活,但是,他现在还肩负着指挥扶兰军队打仗的重任,如果他所率领的扶兰军队在这场战争中失败了,那么,这个扶兰岛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大改变。宫本剑藏的王朝将被消灭,取而代之的是樱木血的新王朝。而新王朝一旦建立,旧王朝的势力必将被血洗。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 从前,北岭枝雄还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打赢这场战争,但是现在,他的自信和勇气都垮塌了下来了。而一个元帅心中的自信和勇气都被打垮了,那他还怎么能够正确地判断敌情、制定策略?所以,北岭枝雄的沮丧,现在已经是扩散成了这一整支扶兰军队的沮丧。很多士兵还在私底下对北岭枝雄的失败议论纷纷。虽然北岭身边的那些副将们都已经在暗地里下了命令,不许士兵们议论北岭枝雄的失败,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禁得住?究其根源,还是因为士兵们都已经不再崇拜北岭枝雄了。没有人会崇拜一个失败者。 而骆顺和那边,倒是一切顺利。铁御卫们盘踞在这个从前的土匪寨子里,他们修筑寨子,准备防御工事,囤积粮草,休养生息,准备着将来打仗时会需要用到的一切。与扶兰军队的士气低迷相反,这些铁御卫如今是士气高涨。因为骆顺和的神勇再次鼓舞了所有人。他们这些铁御卫,原本因受三虎所累,而受缚于敌营中,几近困毙,而正是因为有了骆顺和与姚观的搭救,才使他们这些铁御卫得以重新穿上铠甲、重新拿起武器。俗话说,人不能吃两遍苦,所以现在这些铁御卫都是死心塌地地跟着姚观与骆顺和。管他有圣旨没圣旨,他们都听姚观和骆顺和的,而不愿听江玉楼的。 而骆顺和经过几天的调息打坐,也是理顺了自己体内的真气和筋脉,不再有大碍。他又恢复了战斗力。而姚观和竹野信他们,也在好好养伤。大家都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这仗还得继续打下去。所以,姚观和骆顺和一有空,就聚在一起,研究接下来的战术方针。 他们现在占据着山头,这里的地形是易守难攻之势,所以他们还是有优势的。但是,他们这些人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占山为王做土匪的,他们不能总是守在这里不出去,他们的目标是要消灭扶兰军、攻占东星城。所以,在这里的蛰居只是暂时的,大家只是要在这里休息一下而已,有伤的就养伤,没伤的就得做点战斗准备。 姚观提议,等到部队休整完了,就全军出发,去打北岭枝雄的大本营,趁着北岭枝雄有伤在身,争取把这支扶兰军队给完全打散了,这样一来,玉楼军就能冲破这道扶兰军的阻碍,直奔东星城而去了。 但是,骆顺和认为这样不行。因为北岭枝雄的大本营离这里很远,如果让铁御卫大军放弃了这里的居住和饮食,去长途奔袭北岭枝雄的大本营,那么,对北岭枝雄来说,他们是以逸待劳。不要忘了,北岭枝雄的大军现在是据守着一个关隘,北岭枝雄只需派大量弓箭手守在关隘两边的城墙上,就能稳稳地阻断玉楼军前行的道路。到时候,玉楼军就得在那里打消耗战。而北岭枝雄待在大本营里,他们有吃有喝的,能怕什么?玉楼军背后没有依靠,没有粮草和武器的接续,一旦被扶兰军从背后包抄,那将陷入重围。所以,现在的玉楼军和扶兰军,就像是两条各自窝在自己窝里的蛇,谁先出洞,离开了自己的老巢,谁就有更多失败的危险。所以,骆顺和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引蛇出洞,引敌军来奔袭玉楼军,这样一来,玉楼军就能依靠着山形优势,分批歼灭北岭枝雄的军队。只要把北岭枝雄的军队打散了、打残了,那么,玉楼军再要想跨过北岭枝雄的大本营、穿过关隘,就不难了。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全歼扶兰军的弓箭手,好让铁御卫安全地通过那条北岭设下的防线。 第619章 假死诱敌之计 姚观听了骆顺和所说,觉得也是很有道理,只要能够引诱北岭枝雄大军前来,那么玉楼军凭借着这里的天险、陷阱和防御工事,是一定可以让扶兰军队产生巨大伤亡的。但是,北岭枝雄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怎样才能将北岭枝雄的军队引诱过来呢? 骆顺和思量了一番,说,有办法。 姚观就问:“怎么弄?”骆顺和说:“我们先在山上布好陷阱,然后将铁御卫军队分成三股作战力量,一股在山上,另外两股分成左右,左右两股军队都去山外的密林与山谷中埋伏。而竹野信的手下,则都须假扮成扶兰老百姓,我要他们去北岭枝雄大军驻地的附近散布谣言,让他们说我俩已经死了。” 姚观一愣,问:“说我俩已经死了?” 骆顺和说:“对,就说我是因为练功不慎,走火入魔死的;而你是死于军队内讧。我们让留守在山上的这股军队,做出一副分崩离析的样子来,让这山上的情况看起来就好像是群龙无首的样子,乱糟糟的,或者还可以设个灵堂,找几个人来哭丧。” 姚观有点哭笑不得,说:“还要设灵堂?干吗呀,给谁看呐。” 骆顺和说:“你可别笑,这个步骤必不能少。我们让竹野信的手下出去散播谣言了,说我俩死了,那北岭枝雄能轻易相信吗?他肯定会派探子过来查看,我们就是要做戏给人家看。” 姚观点点头,说:“你想的可真周全。放心,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那我这就去准备。希望我们可以一战决胜!” 骆顺和说:“对,我们这次一定要尽可能多地消灭掉北岭枝雄的军队,否则他们这样一支大军老是横隔在我们前面,像一道屏障一样,不让我们去往东星城,那可不是办法。樱木血和南番云在东星城外驻守,也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你知道吗,南番云手下亲兵众多,而樱木血身边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这南番云要是肯听话固然好,他要是不肯听话,不肯服从樱木血,那樱木血就完蛋了。所以我们得抓紧摆脱这里的战斗,早点去东星城外支援樱木血。” 姚观点点头,然后就赶紧出去办事了。他将部队分成了左军、中军、右军三股力量,他亲自率中军留在这山上,然后让两名心腹副将分别率领左军和右军。他找到这两名心腹副将,将战斗的计划先告诉了他们,并且告诫他们,一旦中军主帅死亡的消息传开来,他俩千万得安抚住左军和右军中众多将士的心,告诉他们不要乱。因为左军和中军是要离开山寨出去潜伏的,万一骆顺和与姚观死亡的消息传出来,那左军和右军里的铁御卫们也是会信以为真的,那样的话就不好办了。所以姚观现在得先和这两名副将谈话,把计划告诉他们,这样一来,到时候他俩也好去安抚军心。 两名副将听明白了,他们向姚观保证,一定会让计划顺利进行,不会出乱子,此战必将大胜。姚观很欣慰,就让他俩快点去组织人马、备好粮草,让两支军队尽快开拔。这埋伏是要越早做越好,千万不能等北岭枝雄那边的探子过来了再出发,那样就不叫埋伏了。 姚观仔细吩咐完这两名副将以后,他就又去找竹野信谈话,他需要竹野信手下的那些扶兰兵去散布假消息。因为铁御卫们都不会说扶兰话,他们是无法出去散布假消息的,所以这活儿只能是由竹野信的手下们去做。 竹野信一听计划,欣然大喜,他表示会立刻去办好这件事。说实在的,现在心里最焦急的人当属竹野信,因为竹野信他们的奋斗目标就是要尽快地去帮助樱木血、去推翻宫本剑藏,但是北岭枝雄的大军就像一道大坝一样,横阻在这里,阻挡着竹野信和手下们的前进步伐,使他们只能干着急。大家在这里是仗也打了不少了,人也死了不少了,曲曲折折的事情也经历了许多,但是就是还没能赶到东星城外去与樱木血会合,这不是得让竹野信寝食难安吗?现在好了,姚观与骆顺和准备要全歼北岭枝雄的军队了,这道烦人的阻碍终于要被除去了,这竹野信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的喜悦之情全写在脸上。 竹野信去吩咐手下办事了,姚观就也去忙自己的活儿了。他现在得负责将中军组织起来,这支中军必须要在这山上多多地设置好陷阱,还得多多准备好粮草武器。到时候北岭枝雄的大军一旦杀过来,这支中军将和敌人做最后的生死对决。中军担负着艰巨的战斗任务,一切作战准备都得提前做好。另外,姚观还得和中军的将士们解释一下接下来的假死计划,否则将士们要是真以为姚观与骆顺和死了,那这军心就乱了。他得让中军的铁御卫们好好配合,一起来演好这场戏。 接下来就是搭灵堂、做棺材等等的琐事,还有找好哭丧的人员。然后,就是等待外面的风吹草动了。 而宫本剑藏因为打了胜仗,所以他兴高采烈的,正日夜泡在瑶阁里寻欢作乐呢。有两百五十名嵩麟国的大美女住在这瑶阁里,她们围绕着宫本剑藏,粉香弥漫、温柔无边,宫本剑藏简直是乐不可支。这么多的美人,他根本连她们的名字都来不及记住,他简直感到自己是活在了天堂里。 而宣凤羽早已被宫本剑藏玩腻了,她已经不再住在宫本剑藏的寝宫里了。宣凤羽虽然容貌极美、身材极好,她是这两百五十名美女中的第一美人,但是,她不可能向宫本剑藏释放出她的柔情来,她不会对宫本剑藏说什么甜言蜜语,更不可能向宫本剑藏表现她的妩媚与柔情,她只是像个冷冰冰的石雕一样面对着宫本剑藏,所以,宫本剑藏又怎么可能宠爱她呢?不可能的。因此,宫本剑藏很快就把她给丢到一边了。他一见到她冷冰冰的样子,就感到生气。要不是宣凤羽姿色绝佳,宫本剑藏是真想宰了她。 第620章 樱木血疯疯癫癫 虽然宣凤羽不受宫本剑藏宠爱,但是,这对宣凤羽来说反而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不想被宫本剑藏玷污,她只想独善其身。不管其他女人是怎样去讨好、献媚于宫本剑藏的,她宣凤羽可不想这样子。她在瑶阁里有一个自己的小房间,她就只想安静地待在这里,不要被任何男人打扰。关于未来,她也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除了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宣凤羽也还会经常去看望闻倩。闻倩的眼睛瞎了,所以,宫本剑藏也并不宠爱她,他对盲女没有兴趣。不过当然,他也没有抛弃闻倩,日常的饮食用度,闻倩的待遇也是和别人一样的。在这两百五十个女人里,闻倩唯一的朋友只是宣凤羽。她俩有共同的秘密,也有共同的希望。她俩都只盼着骆顺和与姚观能够早点杀到东星城来,好解救她俩。这是一份微薄的希望,而正是这份微薄的希望,在支撑着她俩活下去。 宫本剑藏因为得了胜,所以日日在瑶阁里逍遥快活。但是,毕竟樱木血还活着,这终究让宫本剑藏心里不舒服。他本来还想杀几个枭首营的杀手,以示对枭首营的不满,但是,那枭首营的杀手都已经死剩没多少人了,所以宫本剑藏也只好作罢,免得浪费人才。而北岭枝雄又是迟迟没有大胜,没有回援东星城,这也让宫本剑藏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前线的战况可能远没有北岭枝雄说的那么乐观。要是前线的形势有利于北岭枝雄,那他早该率大军凯旋归来了,也不至于一拖再拖。 宫本剑藏只能继续飞鸽传书,催北岭枝雄早日歼灭敌军。而且,宫本剑藏在信中再次强调说,东星城内储存的粮食已经不多了。一旦粮食耗尽,东星城内必将大乱。到时候,东星城恐怕会不攻自破。 而在东星城外,南番云的军队驻地中,一种紧张的情绪正在蔓延。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胡说八道,在军中传言说,铁御卫大军已经完全败了,铁御卫们已经全部向北岭枝雄投降了。很显然,这是一个早已过时的消息,但是,南番云手下的将士们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过时的。就连南番云自己也以为,铁御卫们确实是已经向北岭枝雄投降。但是,南番云身为一名大将,他也知道战场上的情势是千变万化的,昨天的消息并不等于今天的形势,更何况战场上的假消息也很多,所以他在心里还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另外,他也赶紧重新派人去打探铁御卫大军的消息。派出探子以后,南番云为了安抚军心,便向大家宣布铁御卫投降的消息是假的,并且,他还斩了两个传播消息的人,以儆效尤,让人闭嘴。 但是,大家的嘴是闭上了,可那军心依然是浮动的。他们这支骑兵部队,如今就只能是安扎在东星城外,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打了两次东星城,还都是战败而归。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懊恼的,包括南番云。现在他们有点进退两难,大家都在担心,如果嵩麟国的铁御卫大军败了,不会打过来了,那么他们这些骑兵将往哪里去?是投降呢?还是接着战斗?如果北岭枝雄率大军回援,那可不是这支骑兵部队能抵挡的。 好在樱木血还没有死,经过松隆仁全力的救治,樱木血总算又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松隆仁还必须每天给樱木血灌一些让人安睡的药汤,好让樱木血一天到晚就那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樱木血他现在根本还没有从仇恨与悲伤中走出来,麻雪叶琉的死,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刺激。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烧成一团焦炭的,而且,麻雪在被烧成焦炭前,本来也已是被折磨成了非人的模样,这种愤怒、悲伤、仇恨,又怎么可能是人可以轻易忘却的?所以,樱木血现在只要稍微恢复一点清醒,就会大哭大闹、大吵大叫,他完全像是变成了一个疯子一样。他要起床去拿刀,他要去报仇,但是松隆仁都制止了他,实在不行的话,松隆仁就会点樱木血的穴,让他无法动弹。 虽然樱木血变成了这样,但是松隆仁也没有怪他。从男人的角度出发,松隆仁也理解和同情樱木血。正常人受到这种悲剧的刺激,那都挺不住,所以,樱木血现在要大哭大叫,也只能让他去大哭大叫,毕竟麻雪死得那么惨,让人受不了。但是,松隆仁希望樱木血只悲伤很短的一段时间,他绝不能将自己的余生都浸泡在这种悲伤里。要是樱木血一直走不出这个阴影,那么樱木血这辈子就废了。所以,这件事对于樱木血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南番云也去看望过樱木血,他虽然也能理解樱木血的悲伤与仇恨,但是,与松隆仁不同,南番云打心底里已经对樱木血不抱希望,他认为樱木血已经废了。一个元帅,不光要智勇双全,还必须得情绪稳定,就算泰山崩塌在他面前,他也得保持心平气和,只有具有这种大气魄的人,才配做一军主帅,才配做一个王。但是眼前的这个樱木血,为了一个女人就变得疯疯癫癫,当然,你可以说他重情重义,而且作为一个男人,南番云也能理解樱木血的感情,可是,这种重情重义的男人,是只可以做一个居家好丈夫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能做统帅千军万马的君王的人。南番云已经不想再为樱木血卖命了。天知道樱木血还能不能恢复正常。要是樱木血从此以后就是一个疯子了,那么那些起义军怎么办? 南番云想取代樱木血。天机盟想找人推翻宫本剑藏,以前樱木血是这个代理人,那现在南番云也同样可以是这个代理人。可是南番云又并不敢和松隆仁谈这个事情。南番云并不清楚天机盟的行事动机和做事目的,所以,他的毛遂自荐是有风险的。万一他的毛遂自荐,让天机盟觉得他是野心勃勃、不忠主上,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所以南番云的内心也很纠结。他想试探一下松隆仁的意思,又不知该怎样试探。松隆仁是个聪明人,你说第一句话时,他就能猜到你后面想说什么。 第621章 南番云不想继续帮樱木血打仗 这一天,南番云派出去刺探消息的探子回来了,他告诉了南番云一个噩耗,那就是:姚观和蒋孤云已经死了。 “什么?你没搞错吧?”南番云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探子斩钉截铁地向南番云保证,说此消息确实千真万确。而且,探子还说,因为姚观与蒋孤云的暴毙,北岭枝雄已经准备率军去剿灭那些最后顽抗的铁御卫了。 南番云心烦意乱,挥挥手,让这个探子滚。南番云还特地嘱咐这个探子说:“不要对其他任何人说起这个消息,否则,你的下场就是死。”这个探子说:“是,是,小的明白。”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南番云也不能顾忌其他更多的事情了,他必须要和松隆仁谈一谈,以便确定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如果姚观与蒋孤云真的已死,如果北岭枝雄真的已经率大军前去剿灭铁御卫,那么,南番云和他的骑兵部队就算是玩完了。他们是白白跟随樱木血起义了,他们啥好处也没捞到,接下来只能是等着被宫本剑藏处死了。这可怎么办? 南番云是想,如果探子所说确是实情,那么接下来,他唯一的出路,也只能是去割下樱木血的头颅,拿着樱木血的头颅去向宫本剑藏投降求饶了。那样的话,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但是,松隆仁现在又日夜守护着樱木血,松隆仁武功高强,南番云根本打不过他。 南番云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军医帐中,帐中此时也只有松隆仁和樱木血,樱木血喝了药汤,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就算你现在打他,他也不一定会醒。南番云就想和松隆仁好好谈一谈,他得把姚观与蒋孤云已经死亡的消息告诉给松隆仁。他希望天机盟能派出个什么军队来帮助他。当然,他也不知道天机盟在扶兰岛有没有什么武装力量。而且,就樱木血现在的状况来看,他是无法领导一场战争的,他希望松隆仁能考虑换将,让他南番云取代樱木血。他希望能得到天机盟的支持与赞同。 松隆仁看到南番云进来,就礼貌地向他点头致意。南番云看了看樱木血,他向松隆仁问了问樱木血现在的情况,然后他又问候了松隆仁几句。接着,南番云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他将探子报来的消息告诉给了松隆仁。他告诉松隆仁,姚观和蒋孤云已经死了。他本以为会看到松隆仁惊愕的表情,但是松隆仁却是一脸平静,波澜不惊。南番云的内心感到很惊讶。 南番云问:“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松隆仁说:“你相信这个消息吗?” 南番云一愣。他派出去的探子,其忠诚度是肯定满分的,这一点他相信,那个探子不会故意回来说假消息。但是战场上本来就有真假消息,这东西一时间很难判定真伪,很多时候只能靠直觉和分析来辨别。所以,南番云说:“我相信我派出去的人。嵩麟国的人来到这扶兰岛上,本来就难免会有水土不服,生病什么的都很正常,再加上战争残酷,战斗连连,意外总会发生,人死了也不稀奇。只是,那姚观和蒋孤云一死,铁御卫军队群龙无首,他们失去了总指挥,只怕会被北岭枝雄一网打尽,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松隆仁说:“我虽然不知道最近前线的战况如何,但是我相信,姚观与蒋孤云不可能就这样死在军中,他们都是非常有实力、有意志的人,就凭北岭枝雄的力量,不可能杀死这二人。而且,就算姚观和蒋孤云确实出意外,死了,我相信他们在死前也一定会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大将死了,总还有副将。嵩麟国的铁御卫是军队中的精锐,他们不可能因为几名将军死了,就一下子全变成一盘散沙了。铁御卫的军事素养要远高于扶兰军队里的将士。所以,你暂时不必过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派探子出去,再探明消息,以免误判战情。” 南番云心想:“再派探子出去?这一来一回的,不是纯粹瞎耽误时间吗?”但他嘴上没敢这么说。他说:“好,这事我会去办。”他在松隆仁的面前,还是保持着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毕竟松隆仁是天机盟的使者,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敢得罪神的使者。 南番云指指樱木血,对松隆仁说:“请恕我冒昧,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明说。松隆大人,您看,这樱木大人,那日受了那样大的刺激,他如今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可怎么去领导这扶兰岛上群起的义军呢?”南番云这话说得比较含蓄,他没说樱木血疯了,只是说他受了刺激,他也没说是樱木血已经不配领导他的骑兵部队,只是说樱木血无法再领导“群起的义军”。南番云话虽说得婉转客气,但是他的意思已经都在里面了。松隆仁当然也听得明白。 松隆仁说:“你先带好你的部队,围困好东星城,等待铁御卫大军的到来。你放心,在铁御卫大军到来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帮你忙,不会让你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你要相信我们天机盟的判断和选择,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多想,也不要瞎想。每个人都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松隆仁此话含义很多,首先他表明了对铁御卫大军的信心,其次他说他会在铁御卫大军到来之前一直待在这里,最后,他要南番云不要多想。南番云当然把话听得清楚明白。松隆仁待在这里,既是帮助南番云,其实也是监督南番云,免得他生变,这些内涵南番云都听懂了。南番云想:“也好,松隆仁武功这么好,他待在这里,我也不用担心枭首营的刺客再来杀我了。” 南番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退出帐外。他叫了个探子过来,叫他重新去北岭枝雄那边探明战况,南番云是千叮咛万嘱咐,他叫探子一定要把情况摸清了,再回来汇报。探子得令,立马又出发。 南番云回到自己帐中,心情是十分郁闷。他想,这支精锐的骑兵部队,明明是自己一手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怎么现在就成了樱木血和松隆仁手中的工具了呢?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为他们服务呢?骑兵兄弟们付出了死伤的代价,为什么就要让樱木血那个废物做岛主呢?樱木血又从来没有为这支骑兵部队做什么。南番云真是越想越窝囊。他的部队要帮别人打江山,这实在是让他心有不甘。但是他又说不出来自己要自立为王这种话,他怕这样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现在是宫本剑藏和樱木血在争岛主之位,如果他再出来和樱木血争,那这扶兰岛上的形势就是无尽的厮杀与血腥了,战争将不会停歇。搞不好的话,他会死在宫本剑藏与天机盟的手里。所以,他暂时也只能是听从松隆仁的吩咐,安分守己。 第622章 北岭枝雄不肯出击 竹野信派出去的士兵,假扮成了扶兰老百姓,去大肆传播谣言,说姚观与蒋孤云已死,说玉楼军即将逃回嵩麟国去。这个消息可以说是非常震撼,所以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几乎没费什么力,就在老百姓中间快速地传播了开来。因为这场战争是极大地改变了扶兰岛老百姓的生活,扶兰百姓都是每天在关心着这场战争的走向,绝大多数扶兰老百姓都是盼着宫本剑藏能早日败亡,所以,玉楼军两位主将的死,可以说是极大地震撼了扶兰老百姓的心。 这个消息很快也是传到了北岭枝雄的军队里。大家以讹传讹,把假事也说得像真事一样。而且老百姓们传谣言的时候都是说得绘声绘色的,像亲临现场看见了一样。所以当这个谣言传进北岭枝雄军队里的时候,这个假消息已经是从一具骨架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胖子,有理有据的,让人没法不相信。在北岭枝雄失败后,他手下的将士们原本也都是萎靡不振的,大家既怯战,也无胜利的信心,谁也不想再去战场上送死,可以说是军心已然涣散。而现在,突然传来的姚观与蒋孤云的死讯,一下子就提升了北岭枝雄军队的士气。北岭手下的那些将士们,一下子就振奋了精神,重新有了斗志。 这消息当然也是传进了北岭枝雄的耳朵里,但是北岭枝雄不是普通士兵,他的脑子没有那么简单。姚观和蒋孤云双双去世的这件事情,发生得太蹊跷,令北岭枝雄难以相信。虽然说,他也知道蒋孤云这厮所练的武功有魔性,要说蒋孤云练功时走火入魔而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北岭枝雄总不太相信这两人有这么短命。 可是,北岭手下的那些将士们,正都摩拳擦掌,想要出征,去剿灭那玉楼军。北岭枝雄之前的落败,让这整支军队的将士都蒙了羞,他们觉得被割掉了一只耳朵的北岭枝雄,简直是他们全军的耻辱,以后回了家,他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曾经是北岭枝雄的兵。这种耻辱感,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们每个将士的心里,他们不好明着说出来,因此心里也憋屈。现在好了,姚观与蒋孤云死了,玉楼军土崩瓦解,扶兰军若不趁此时出击,还更待何时?只要把玉楼军里的那些铁御卫给宰了,打个大胜仗,那扶兰军众将士的心里也算是能舒服点,好歹也算是给自己找回了一点面子。因此,北岭枝雄手下的那些将士们,一时之间斗志昂扬、战意高涨。不断有副将来找北岭枝雄,请求率军出征,剿灭玉楼军。 若是按照铁御卫平时的战力来计算,那扶兰军内的众将都是不敢轻易夸口说出“剿灭”二字的,但是如今,玉楼军两位主将已死,铁御卫们群龙无首,成了一盘散沙,因此,现在扶兰军出击,是能拥有最大的胜算的,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而且,这也可能是扶兰军战胜玉楼军的唯一机会。要记住,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所以,众将纷纷向北岭枝雄请命,请求大军出击。 但是北岭枝雄巍然不动,他只是派出了几名探子,出去查探消息。他是不会被这种小道消息给左右决策的。这几名探子出去,看到的当然是假象。铁御卫也有自己的探子,铁御卫探子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他们的综合能力远在扶兰军探子之上。因此,扶兰军的探子一靠近,就已经被铁御卫发现了。于是,铁御卫就做戏,什么哭丧、哀悼、内乱、吵架之类,演戏都演得很逼真。以至于扶兰军的探子还真以为姚观和蒋孤云已死。而且,这几名探子还看到了铁御卫们自相残杀、分崩离析的场景。这下子,他们可都信以为真了,于是他们就带着假消息又回到了北岭枝雄那里。 北岭枝雄听探子们把话说完,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说不出来不相信的原因,他也没有理由去怀疑这几个探子,但是,多年征战的经验和直觉,就是告诉北岭枝雄,这事不可信。直觉其实是一个人综合能力的体现,一个人应该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北岭枝雄相信自己的直觉,别人不相信他的直觉。 北岭枝雄依然坚持不肯出战,要再观察观察,这让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们十分不解,也十分不满。这么好的机会,战机稍纵即逝,北岭大元帅为什么不出战?将士们都感到疑惑,感到憋闷。 大家只能想到一个解释,那就是:北岭枝雄害怕了,不敢打了。 这个想法在每个士兵、每个副将的心头萦绕,大家不敢把这侮辱北岭枝雄的话给说出来,但是大家对此又都心照不宣。这也许是战胜铁御卫军队的唯一机会了,也是这些扶兰将士证明自己价值的最后机会了,如果任由那些铁御卫逃走、逃回嵩麟国去,那么,以后这些扶兰将士回到家乡,还有什么脸面去向家乡的人们讲述自己的战斗经历?因为他们是玉楼军的手下败将,他们是北岭枝雄这个怂货的手下怂兵。他们的出生入死,不仅没有给自己带来光荣和尊敬,反而只得到了屈辱和憋闷。还有那些已经战死沙场的扶兰兵,他们还能得到死后应有的荣誉吗?不,不。败军之将和败将手底下的兵,都是没有什么荣誉可言的。除非,这支扶兰军能以一场绝对的大胜利,来证明自己的战斗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雪前耻。 而现在,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北岭枝雄又死活不肯出兵。将士们感到难以理解,探子不是已经回来禀报了吗,说姚观和蒋孤云确实已死,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北岭枝雄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这种不满的情绪在将士们的心中逐渐累积,就像洪水在堤坝内奔腾咆哮。只要再累积一段时间、再累积一点能量,这种不满就会冲毁堤坝、咆哮奔流。士兵们现在简直是对北岭枝雄感到了愤怒,因为北岭枝雄不仅给他们带来了耻辱,还阻止了他们的复仇。北岭枝雄如今在他们的心里,简直是又丑又蠢,简直是个懦夫,他们真是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那么崇拜北岭枝雄,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第624章 副将之死 北岭枝雄如此暴怒地对待一个副将,是少见的。也许是因为大众的愚见已经威胁到了这整支部队的安危,也许是因为大家对北岭枝雄所做的决定都感到怀疑,这让北岭枝雄感到了耻辱,总之,北岭枝雄很愤怒。而这名副将也很恼怒,他想对北岭枝雄大喊:“你的直觉算个屁!”但是,他没能这样说出来,他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羞辱北岭枝雄。 北岭枝雄下令,将这名副将拖出去,打三十军棍,罪名是蛊惑军心。其他副将也是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再说,毕竟他们也不想死在北岭枝雄的手上。他们出来打仗是为了建功立业,不是为了找死。 然而,没有人想到,第二天,这名被打了三十军棍的副将,就在军营里上吊自杀了。而且,他上吊前,还留下了一封血书。血书的内容是悲愤的,这名副将在血书里痛斥了北岭枝雄现在的懦弱和愚蠢,他认为北岭枝雄是被敌人吓破了胆,所以只想龟缩在大营里。这名副将在血书里说,这三十军棍他挨得冤枉,他从未受过这种冤枉和屈辱,所以他要以死抗争。等等。 北岭枝雄是真没想到,这名副将会如此轻生。也许是扶兰军的失败已经令人足够失望,也许是北岭枝雄的被割耳朵已经让众将沮丧至极,也许是北岭枝雄坚决不肯出击的畏缩态度令人绝望,总之,这名副将的自杀,偶然中也包含了必然。而且,这名副将的自杀,也让扶兰军内的沮丧情绪达到了沸点。士兵们开始抱怨北岭枝雄的无能。士兵们都认为北岭枝雄不该罚人三十军棍。 一时间,北岭枝雄在军中的威望下降到了冰点。北岭枝雄也感到很无奈,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在他的印象中,这名死去的副将从前是很温驯的,是很崇拜他北岭枝雄的。但是很显然,自从他耳朵被割以后,没有人再崇拜他了,人们对他的看法和态度都转变了,而北岭枝雄他还没有适应这种转变。在他心中,军机事大,绝不可贸然行事,否则败仗一打,就全都覆灭了,必须小心为上。 北岭枝雄下令给那名副将收尸,并判处鞭尸之刑,罪名是妖言惑众、辱骂元帅。那封血书也被焚毁。凡是看过那封血书、并且传播谣言者,也是该打的打、该罚的罚。于是,又有不少人挨了鞭子。北岭枝雄并非是想苛待手下,只是,眼下乃战争生死存亡之际,这种没来由地煽动扶兰军出击的言论,必须要早早掐灭,否则,军心浮动,大家都不肯好好守住这关隘和大营,那仗还怎么打?就像北岭枝雄曾经说过的那样,铁御卫大军要是散了、退了,那是最好,如果不是,那么只要扶兰军坚守住这处通道,不让铁御卫大军通过,扶兰军就能始终以逸待劳,拖垮樱木血速战速决的企图。只要这支铁御卫大军到不了东星城,那么南番云的骑兵部队也折腾不出花样。而东星城里的粮食紧缺之困,在北岭枝雄看来,宫本剑藏他们若是肯节衣缩食,那也还是能熬一熬的,不要紧。 但是,东星城里的那些王公贵族,又怎么可能节衣缩食呢?别说少吃一点,就算是一顿吃得差了点,他们也得发脾气。宫本剑藏就更不可能节约了,酒池肉林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必需。东星城里粮食紧缺了,按理说,王公贵族们应该带头喝粥才对,因为喝粥能节约粮食。但是,宫本剑藏等人依旧延续着一贯的奢靡生活。宫本剑藏写信给北岭枝雄,要他必须尽快地结束前线战斗,回来解决掉南番云的封锁,只要把南番云的封锁给解除了,那东星城里就又能喝酒吃肉了。 北岭枝雄收到了东星城发来的飞鸽传书,但他把这信按下,只当没看到。他现在怎么可能带兵回援呢?他要一走,那铁御卫大军不就顺利通过此路了吗?那还打什么仗?现在正是拖垮铁御卫大军的最佳时机,北岭枝雄他必须要沉住气、不能动,他不光要自己沉住气,还得要全军将士像他一样都沉住气。 北岭枝雄写信给宫本剑藏,请求东星城的王公贵族们都节衣缩食一段时间,吃点苦,忍一忍,只要饿不死,胜利就将属于扶兰岛,属于宫本剑藏。但是这封信却是惹恼了宫本剑藏。当初北岭枝雄可是向宫本剑藏保证的,说他很快就能打赢战争,早日回援东星城。可是如今时间一拖再拖,东星城都要断粮了,北岭枝雄都不肯率大军回援,这就让宫本剑藏起了疑心。宫本剑藏怀疑,北岭枝雄率大军在外,会不会是想自立为王?毕竟,现在几乎所有的扶兰军队都已归入北岭枝雄麾下,而只要他宫本剑藏与樱木血斗个两败俱伤,北岭枝雄就可以轻松称王。现在,北岭枝雄反复推托,不肯回援,这使得宫本剑藏不得不怀疑北岭枝雄的忠心。于是,宫本剑藏就又写信,这次写信的口气比较严厉,他命令北岭枝雄回援。而且,宫本剑藏还写明了,如果前线战事吃紧,可以不必全军回援,只要派一半部队回援就好,只要能来打败南番云的部队就好,好歹得让东星城里的人都吃上饭。 按理说,宫本剑藏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北岭枝雄带走了宫本剑藏的所有正规军,那现在让他北岭枝雄还一半部队回东星城去救急,这也说得过去。但是,北岭枝雄依旧不答应。因为这里的铁御卫大军有好几万,如果将扶兰军分走一半,那这里的防守将变得脆弱,一旦铁御卫发起冲锋,北岭枝雄手下的那点部队将挡不住。现在的扶兰军之所以能够让玉楼军前进不得,那就是因为北岭现在麾下的扶兰军人数众多,这些扶兰军就像一道堤坝一样,挡着铁御卫大军。一旦扶兰军队人数减半,那这堤坝也就废了。 北岭不慌,但是北岭手下的那些副将慌了。宫本剑藏反复来信,要求回援,但是北岭枝雄居然不答应,那么,以后宫本剑藏会不会责罚他们这些副将?宫本剑藏的凶残,大家是都知道的,他现在求援,北岭不答应,那以后战争结束了,宫本剑藏肯定会秋后算账。北岭枝雄身为武士一族的族长,地位特殊,宫本剑藏也许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是他们这些副将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啊,他们这些副将是一定会成替罪羊的,肯定会被宫本责罚,搞不好被杀头也是有可能的。 第625章 众将私自率军出征 这些副将私下一商议,觉得北岭枝雄的脑子一定是出问题了,他一定是被蒋孤云给打傻了。铁御卫崩乱在即,北岭枝雄不去打;宫本剑藏催着回援,北岭枝雄不理不睬;有副将提出反对的意见,北岭枝雄又打人家军棍,把人逼死。北岭枝雄这是想干吗? 这些副将们可坐不住了,以后宫本剑藏万一要追究责任,北岭枝雄也许可以幸免于难,但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副将可是得遭罪了。他们可不想死。于是,合计来合计去,他们决定率兵出击,去消灭铁御卫。只要成功消灭了铁御卫,那么北岭枝雄就会率兵回援东星城,这样一来,宫本剑藏的要求也被满足了。他们擅自领兵出征,北岭枝雄当然会大怒,但是,只要宫本剑藏高兴就行了。毕竟宫本剑藏喜欢杀人,北岭枝雄比较仁慈,所以宁可违抗北岭枝雄,绝不可违抗宫本剑藏。 这些副将在临行动前,还是又去求见了一次北岭枝雄,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劝服北岭枝雄。那样就能大家一条心去打仗了。但是,北岭枝雄依旧不答应出兵,他依旧觉得姚观与蒋孤云的突然死亡不可信,事有蹊跷。众将都劝北岭枝雄,说:“只要我们加快消灭了铁御卫大军,然后火速回援东星城,消灭掉南番云的部队,那么这场战争就结束了!我们就胜利了!宫本岛主会把我们奉为英雄!而现在,我们的军队就在这里白白干守着,浪费时间,既不出击,也不回援,有什么意义呢?要是东星城出了危险,宫本岛主会砍了我们所有人的脑袋!我们真的不明白,元帅您为什么要放着大功不立,宁愿在这里按兵不动。” 北岭枝雄也不想再和众将争辩,因为他知道这种争辩是没有意义的。他不相信姚观和蒋孤云会就这么死了,这是一种直觉,而直觉是无法证明的,只能等待事情的发展来印证这种直觉的正确性。所以,北岭枝雄也懒得再和他们废话,于是,他就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他最后对众将说:“你们无须多言,听我的命令行事即可。” 众将退下,北岭枝雄还不知道,一场大灾难即将来临。北岭枝雄耳朵上的伤口还没好,他的手臂断骨也还没长好,依然需要休养,他身上的各处伤口,依旧在疼痛,这疼痛很揪人,所以北岭枝雄心烦意乱。再加上如今战争形势复杂,宫本剑藏要催他,众将又不听他命令,他感到自己的心情真是沮丧到了极点。戎马半生,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灰暗的时刻。他从前一直是志得意满的,他在扶兰士兵心目中的形象也一直是大英雄,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这一切只是因为,他遇上了太强大的对手。 北岭枝雄觉得累了,他想睡一会儿。人一睡,自然就能忘记烦恼,不再沮丧。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名副将已经安排仆人在北岭枝雄的茶水里放了一点安睡药,这药放的量不大,只是恰好能让北岭枝雄昏昏欲睡、睡个好觉罢了。众将不是要毒害北岭枝雄,只是想让他睡着,不要反对他们率军出征。 而就是在北岭枝雄入睡之后不久,众多副将即联手发生了哗变。当然,这“哗变”也并非是要对北岭枝雄不利,众将没想害北岭枝雄,他们只是想要出兵去征讨铁御卫大军罢了。如果北岭枝雄要在事后责罚,他们也愿意接受责罚。他们知道北岭仁慈,到时候最多也就是每人挨三十军棍,不会被杀头。而要是触怒了宫本剑藏,他们是轻则会被杀头,重则会被株连九族。两害相权,取其轻。 有一小部分士兵不愿背叛北岭枝雄,不想出征,那些副将们也不想伤害这些士兵,就只是把这些士兵给绑了,并塞住了他们的嘴,以免他们去叫醒北岭枝雄。众将并不想与北岭枝雄发生正面冲突,毕竟他们这种“哗变”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叛变,他们只是想去剿灭铁御卫大军,早点回援东星城,以免宫本剑藏秋后算账。所以,趁着现在北岭枝雄在睡觉,他们带兵出发是最合适的。 扶兰军中每匹马的嘴里都系上了一根短棍,让它们不能乱喊乱叫。而扶兰军的每个士兵也都紧抿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这样,整支军队在近乎悄无声息的状态下,由那几名副将带领着,离开了这处大营。扶兰军直奔玉楼军所在的山头而去。 大营里变得空荡荡的,而北岭枝雄睡得很沉。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一名被绑住的士兵终于是挣脱了绳索,他拿掉了自己嘴里被塞着的破布。他慌慌张张地跑去北岭枝雄的营帐里,叫醒了北岭枝雄。北岭枝雄还有些迷糊,就问他有什么事,这个士兵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北岭枝雄。北岭他一下子就被吓醒了。他走出去一看,果然,除了一小堆被绑着的士兵以外,这个大营里已经没有什么部队了。 那名向北岭报信的士兵,又去帮其他那些士兵解开了绳索。大家纷纷摆脱了束缚。士兵们围到北岭枝雄身边,想看他有什么指示。而北岭枝雄此时已经目瞪口呆,呆在原地。他已经无法理解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那些副将往常追随他,那都是忠心耿耿,对他言听计从,而现在,他们居然敢背着他率军出征?!这是怎么了? 北岭枝雄知道自己被割耳朵,让自己的威信下降了,但是他没想到,大家居然会这样不听他的指挥。一个敌军将领死亡的消息,真假还不知,就已经让众将背叛他而去,他真是无言又无奈,伤心又沮丧。 但是没有办法,现在的情势,已经不是北岭枝雄在指挥扶兰军了,而是扶兰大军在牵着北岭枝雄的鼻子走了。北岭枝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追上扶兰军,与大军同行、同进。总不能大军在前线打仗,他一个元帅却独自守在大本营、对前线战况一无所知吧。 北岭枝雄想率领剩余的这些士兵出发,去追赶扶兰军队,却发现,这大营里是一匹战马也没留下。也就是说,他们若要追,那只能靠步行。这可真是把北岭枝雄给气坏了。 第626章 铁御卫小队的牺牲 北岭枝雄找不到战马,心里着急,但他着急也是白着急。如果他想追上那支擅自开拔的军队,那他也只能是现在就步行去追,反正他轻功也好,追上部队应该不是难事。但北岭枝雄现在是有伤在身,他若耗费体力去长跑,那么等他追到部队时,他的功力也是肯定消耗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万一遇上要动手打斗的情况,那他岂不是又会输个一塌糊涂?那就太丢人现眼了。北岭枝雄的心里是又气又怒又无奈。 然而并没有别的解决办法,这附近也没有马匹可抢。那些解除了束缚的扶兰士兵们,都围绕着北岭枝雄,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能表现出大元帅运筹帷幄的气概,好解决眼前的尴尬与危机。这些士兵都是普通人,谈不上会什么武功,更别说轻功了,所以就算要去步行追赶前面的军队,也不可能是让这些普通士兵去追,只能是北岭枝雄独自前去,否则,这些兵只会拖慢北岭枝雄的脚步。于是,北岭枝雄也不再犹豫,他让这些士兵全部留下来,看守住大本营,以免玉楼军有调虎离山之计。这些士兵就服从指挥,都留守了下来。 北岭枝雄一个人快步追了出去。他亲自组建和领导的军队居然背叛了他,居然把他从战斗的马背上甩了下来,这着实让他感到气愤而丢脸。因为这就说明他已经不再是士兵们心中的英雄了,大家都不把他当回事儿了,打仗有他没他都一样。这对北岭枝雄来说是一种深刻的羞辱。他是真想把那些副将都宰了,但是他又知道,法不责众,他不可能把那些副将都宰了。在这次事件中,他甚至一个副将也不能宰,因为他若因为此事而杀了自己人,可能会进一步使军中将士与他离心离德。大家若是都对他离心离德了,那这场仗也没法打了。北岭枝雄是真的痛心,他一直是在用尽全力来打好这场仗,他力图要让自己这方的士兵减少牺牲,他想用最小的代价来赢得这场战争,他也想依旧对宫本剑藏保持忠诚。但是,事与愿违,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北岭枝雄始料未及的。对于大家给他的不理解和不信任,他感到心似寒霜。他有时候真想不管他们了,让他们去死了拉倒,但是他身为扶兰军大元帅、身为武士一族的族长,他又感到自己有责任保护将士们的生命、有责任保护岛主。所以他还是得管这些烦心事。 而另一边,姚观和骆顺和也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他们早已布好棋局,只等敌人入瓮来。但是,他们又不知道扶兰军队究竟会不会上当,或者上当后什么时候会出兵,等等。很多细节问题是无法全部精准预料的,因为战场上的情况太复杂,任何事情都存在变数。虽然骆顺和与姚观确信扶兰军会上钩,但是多日的等待也让他俩变得没那么自信了。姚观担心北岭枝雄不会上当,毕竟两位大将先后暴毙这种消息,听起来有些不太真实。而事实上,姚观的担心是正确的,北岭枝雄确实没有相信这种假消息,但是阴错阳差之下,姚观没有猜到扶兰军会背叛北岭枝雄。 骆顺和倒是很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计谋一定会成功,只是这种成功必然地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证明。焦虑之下,骆顺和便派出了一支小队,让他们去探听前方情报、查明敌军动向。骆顺和吩咐这支小队,如果半路上遇到了扶兰军,就得装作是溃散逃跑的铁御卫,千万别让扶兰兵看出事情的破绽来。 结果,还真是被骆顺和不幸言中,这支侦察小队还真就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浩浩荡荡挺进而来的扶兰军。小队的人想要回去禀报,但是没机会了,已经暴露了,被扶兰军给发现了。那可怎么办?如果让扶兰军看出来这支小队是出来搞侦察的,那之前那些戏不是全白演了?这可绝对不行。于是,他们就按照骆顺和的吩咐,假装自己是散兵游勇,是在铁御卫大军崩溃后叛逃出来的一伙小兵。但是散兵游勇就不用死了吗?当然不是的。扶兰军在抓住这支小队后,把他们挨个拷问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就把他们全给杀死了。然后大军继续前进。 则骆顺和一直没有等到小队的回报,他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了笑容。为什么?因为这支侦察小队没有及时回来,就说明他们出事了。他们能出什么事?无非就是被敌军给抓住了。而他们之所以会被敌军抓住,就说明扶兰大军已经出动,在奔这个陷阱而来!这对骆顺和来说,是个好事情。他相信那些铁御卫的忠诚度,他相信他们就算是死,也应该不会把真相吐露。而战争总是要死人的,骆顺和也并不会为这支小队的牺牲感到可惜。一将功成万骨枯,胜利总是要死人的。 扶兰军中领头的几员副将,也是没有去深思路上出现铁御卫这事儿。一方面,他们也确实是比较相信那些铁御卫临死前的交待,认为他们是散兵游勇,另一方面,就算有些副将在心里有些怀疑,怀疑这一小队铁御卫的真实身份,他们这几员副将也不敢过多深问、深究。为什么?因为他们这几员副将,本身就是因为深信姚观、蒋孤云已死,所以才带领着大军出击的,他们是背负着背叛大元帅的大罪来冒这一次险的。所以,他们到了这路上,自然也是不敢去怀疑自己做的有错,不敢去想这也许是个陷阱。否则,他们就真是进退两难了。所以,他们也只能是一路向前。就算路上偶遇的这队铁御卫有些奇怪,但是他们也必须得告诉全军将士:“我们是对的,玉楼军已经溃败,我们必须一往无前,斩杀敌军,好向大元帅与岛主报喜!”这些副将犹如开弓射出去的箭,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骆顺和此时已经又生出一计。既然一支侦察小队已经出事了,那不妨就再派出一支稍大些的部队去,装作溃逃的散兵游勇,吸引扶兰军的追击,然后把扶兰军快速引到包围圈里来。这样就能尽早开始战斗了。骆顺和的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姚观想想,觉得也是值得一试。因为等待的时间不能拖太久,毕竟左右两军还埋伏在外面,要是时间拖得久了,扶兰军还没有打上山来,那左右两军就有暴露的风险。一旦左右两军的埋伏暴露了,那这场仗就会打得很被动了。所以,姚观支持骆顺和的决定。一支担负诱敌任务的部队,当即出发。这支部队里的铁御卫,都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 第627章 北岭枝雄的屈服 铁御卫的诱敌部队已经出发,他们会装作溃散逃跑的样子,然后在路上假装偶遇扶兰军。因为是要装作溃散逃跑的样子,所以他们的作战装备也不可能精良,很多人甚至连铠甲也没有穿。这样一来,他们就很容易在作战时受伤。如果他们穿戴整齐,有武器有铠甲,那么扶兰军一看就知道铁御卫还没有垮,就不会上当。 这支铁御卫军队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而且还穿得破破烂烂,很像是在一场战乱中奔逃出来的。他们中的一些人,依然穿着铁御卫的衣服,因为他们得让扶兰军认出他们。很快,他们就在路上遇到了扶兰军队。双方展开了一场遭遇战。不用说,铁御卫这边自然是很快就败下了阵来,大部分人马撤退逃走,而有几人被扶兰军生擒。这些被生擒的铁御卫就是死间。死间就是用生命去传播假消息的间谍,他们的结局必是死亡。扶兰军审问这几名被俘的铁御卫,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等等。这几名铁御卫就传播谣言,说铁御卫大军已经垮了,大家都在撤退逃命,他们这批人是因为和其他几批人分赃不均,所以才往这个方向撤退,谁知竟然遇到了扶兰军。 这几名俘虏把谎话说得有模有样。扶兰军的那几员副将一听,觉得还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有一员副将拿话去套铁御卫,想知道姚观与蒋孤云是否真的死了,结果人家铁御卫心里精明着呢,自然是抱怨姚观与蒋孤云无用,死得那么早。这几员副将一合计,看那种种迹象,觉得铁御卫垮散这事肯定是真的。于是他们自然又充满了向前进军的信心。他们把这几名铁御卫俘虏给杀了。这几名俘虏在临死前假装吓得屁滚尿流,假装求饶,但实际上心里是视死如归。看到这几名铁御卫俘虏窝囊废的样子,扶兰军士兵哈哈大笑,他们觉得这些铁御卫都是怂包,他们更坚信了“铁御卫大军已经不堪一击”这个想法。 扶兰兵把这几名铁御卫的脑袋给砍了下来,他们把这几名铁御卫的脑袋给挑在长枪上,列阵在队伍前方,以振军威。几员副将下令:“全速前进,去追击铁御卫!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光,以雪前耻!”士兵们都振臂欢呼,士气高涨。 那些已经撤退的铁御卫诱敌部队,其实也并没有逃太远,他们是躲在了一片树林子里。当他们看到那几名铁御卫俘虏的脑袋被挑在扶兰兵的枪尖上时,他们悲愤地眼圈都红了。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种牺牲是必须的,如果没有死间、没有诱饵,那么扶兰军就未必会真正入局。为了把这支扶兰军消灭干净,一些必要的牺牲也在所难免。而且,铁御卫从来都是为大局服务的,他们是嵩麟王朝的钢刀,他们是硬汉,能为大局牺牲,他们也心甘情愿。 扶兰军此时上下齐心,大家都抱着屠宰敌人的兴奋心情,在往前急速行军。但是,事情总是不如人们所期望的那样顺利,北岭枝雄出现了。他紧赶慢赶,终于是追了上来。他二话不说,跑到领着大军前进的那名副将跟前,伸手就拽住了他的马缰绳。这名副将坐在马上,低头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北岭枝雄这么快就已经是追了上来。大元帅毕竟是大元帅,没有人敢当面对大元帅不敬,于是,这名副将赶紧举手示意,让后面的部队停下来,不要走,而他自己则赶紧下马,向北岭枝雄行礼。 北岭枝雄想要伸手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这些副将擅自带领大军出征,已经是违背了军法,对他这个大元帅是有背叛之罪,按理说斩了他们这帮人也不过分。但是法不责众,这么多人都在反对他北岭枝雄的决策,他也不可能把这些副将给全都斩了,人都死光了还打什么仗。而且,北岭枝雄也怕士兵们哗变造反。眼下的局势本来就复杂,他可不想扶兰军再来个窝里反的大闹剧。于是,他再生气,也只能是忍了。 北岭枝雄牵着马缰绳,说:“你们现在跟我回去,我不怪罪你们。” 但是,这名副将却用一种倔强的眼神看着北岭枝雄,他恳切地说:“大元帅,战机稍纵即逝,我们求求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不要再怯战,这是我们得胜的最后机会了!扶兰岛的盛衰、弟兄们的荣辱,全都只在此一战!” 北岭枝雄心里那个气啊,他真想砍了这名副将。但是不光是这名副将不肯撤,其他副将也不肯撤,他们的想法都一样。现在,倒好像是北岭枝雄一个人在与整支扶兰大军为敌,搞得好像他是个叛徒一样。 北岭枝雄赶路赶得太累了,他也站不动了,于是他就上了马,把这名副将的马给骑了。他看见了那几颗挑在枪尖上的人头,就问旁边的士兵,这是怎么回事?于是这名士兵就把刚才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北岭枝雄禀报了一遍。 北岭枝雄也没有看见整件事的过程,但是听士兵的陈述,好像铁御卫确实已经垮了。北岭枝雄在一瞬间,甚至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判断失误了,要不然这铁御卫的逃兵一事又该怎么解释呢? 北岭枝雄正在沉吟,这时候一众副将站到了北岭枝雄面前,他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他们抱拳向北岭枝雄恳求:“大元帅,您就让我们出征吧,铁御卫大军已经完蛋了,我们若不趁此机会出击,将他们一举击溃,今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种良机了!如今战事胶着,宫本岛主又一直在催我们回援,我们若再不加快行动,恐怕日后就算胜了,也得挨宫本岛主的责怪啊!大元帅,您曾经教过我们的,打仗就是要兵行险着,如今就算前方有险,但局势逼人,我们必须要去试一试啊!” 副将们这一番诚恳的语言,打动了扶兰军的士兵。不少士兵也跟着跪下来,向北岭枝雄恳求出征。这样一来,倒好像显得北岭枝雄无能又胆小了。好吧,事已至此,北岭枝雄也无力回天了,他要再反对部队前进,人家就该把他当成是内奸了。世事有时就是这样无奈,就算你是对的,就算你是头领,你也拗不过大众的愚蠢意见。 北岭枝雄只能一挥手,说:“好吧,大军继续前进!”他看了一眼枪尖上挑着的那些人头,他在心中祈祷,说:“希望我们所看见的一切,都不是陷阱。”想完,他便也是策马前进。 第628章 北岭枝雄的怀疑 北岭枝雄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前进,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其实他现在也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真的正确。而他违心地带领大军前进,在生平也是头一遭。他当然是希望这次战争能够打赢,但是,这次进军若是大获全胜,则说明他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副将们的判断才是正确的。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种讽刺,而今后,大家也必会更加看不起他。所以,北岭枝雄心里五味杂陈,他也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他此刻没有什么所谓的斗志,但是扶兰军的士兵们斗志昂扬。他现在更像是一个名义上的军事首领罢了。 而那些原本躲在树林子里的铁御卫,他们看到扶兰军在北岭枝雄的带领下开拔前进,他们大喜过望。因为这就说明北岭枝雄也已经相信了假情报,或者更准确地说,不管北岭枝雄心里信不信,反正北岭枝雄已经踏入了陷阱了。这支铁御卫小队赶紧派人回去禀报,要大家做好迎战准备。而北岭枝雄也许是太过沉迷于自己心中的忧伤情绪,所以他也并没有发现那片树林子里的动静。 扶兰军的那些副将们,当然是早已摸清了铁御卫大军的驻扎地,也就是那个旧寨子。在他们的预想中,那个旧山寨上的铁御卫大军已经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很好对付。但他们不会明白的是,他们看见的只是假象。 北岭枝雄率大军前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山寨上。姚观与骆顺和严阵以待。铁御卫各部也是各就各位,该埋伏的埋伏,该启动机关的启动机关。那一早派出去作为奇袭部队的铁御卫左右两军,也是早就摩拳擦掌,做好了大决战的准备。 而骆顺和显然比姚观更为紧张,因为北岭枝雄亲自前来,也就是意味着,他和北岭枝雄之间又将有一战。北岭枝雄武功那么强,铁御卫大军里只有骆顺和可以与他匹敌,如果骆顺和不去和北岭枝雄打,那北岭枝雄一人就可杀光铁御卫军中的所有将领。大家都把消灭北岭枝雄的希望放在骆顺和身上。但是,骆顺和心里其实也发虚,他知道自己未必是北岭枝雄的对手。上次他战胜北岭枝雄,那是玩了命的,他不想这次也用上魑幽的魔功来对敌,他还不想死。不过好在北岭枝雄是断了一条手臂,虽然北岭枝雄本领高强,但是骆顺和认为,无论如何,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北岭枝雄的断臂都是不可能复原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嘛。所以,骆顺和也是抱了侥幸心理。不过,他也早已想好了对策,这次对阵北岭枝雄,他的主要任务应该是拖住北岭枝雄,而不一定是要用强力去杀死北岭枝雄。他应该以灵活的方式,缠打北岭枝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灵活闪躲,尽量拖时间。因为,两军对战,特别是大决战,要有效杀伤大量军队士兵才是正事,敌军将领的死活不是第一位的。要是能把几万人的敌军全杀光了,那么敌军首领本事再大,也就是个屁。所以,骆顺和只要能拖住北岭枝雄,不让他去屠杀铁御卫就行了。 而姚观将坐镇中军,指挥全局。因为姚观是没法去前线打北岭枝雄的,他去就是个死。所以,骆顺和将率军去前方迎敌,并与敌血战。而姚观则是整场战斗的大脑,他得指挥全局。骆顺和留下一支精兵,让这支精兵负责保护好姚观。而原本看守江玉楼的那几个人,则继续看守江玉楼。江玉楼虽不重要,但也不能死。 北岭枝雄率领大军前进,离那个旧山寨已经越来越近。他对这个废弃的土匪寨子也是有所了解的,并不陌生,所以他对这里的地形风貌也有些印象。要通往那个山头,须先通过一条崎岖的山谷。山谷地形对行军打仗者来说最是头疼,因为这里道路狭窄,两边是山,如果敌人设埋伏,那就很不好打仗。但是副将们却告诉北岭枝雄,他们早已经派兵侦察过,这条山谷道的两边,绝对没有铁御卫埋伏。北岭枝雄半信半疑,反正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扶兰军确实是很顺利地通过了这条山谷道,没有遇上什么埋伏和陷阱。北岭枝雄心里松了口气,而大家却都在心里笑话北岭枝雄多疑。扶兰军中的将士仿佛都已经忘记了北岭枝雄从前是个战神,如今的北岭枝雄是那么落魄、那么不得人心,大家都已不再相信他,大家都已觉得他不配再做大元帅。 然而,这些扶兰将士哪里知道,这条山谷道上之所以没有设埋伏,是为了让扶兰大军全部进入包围圈。只要扶兰大军全部通过了这条山谷道,这条山谷道中立即会滚满燃烧的圆木,那些火焰会封锁住这条大路,让扶兰军士兵们无路可退。当然,还有其他的小路可走,但是,那些小路上也是已经布满了更为凶险的机关。谁去谁死。 几个副将在谈笑,但是,北岭枝雄的神经却越绷越紧,他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实在是太安静了。这来时的一路上,都太安静了。这种安静很不寻常,让北岭枝雄后背发凉。安静的道路上,几个副将的谈笑声越发刺耳。北岭枝雄要他们安静,不许说话。北岭枝雄要大军暂停前进。 几名副将虽不满,但还是服从了北岭枝雄的命令。此时,已经有半支扶兰大军通过了山谷道,而依然还有半支扶兰军队仍然呈长蛇形地停滞在山谷道中。 几名副将不明白北岭枝雄此刻停止行军的意义何在,走都走到这个份上了,半数军队已经穿过山谷道,还停什么停?而这几名副将看向北岭枝雄,只见他神情凝重、表情紧张,他正充满警惕地看向前方的道路,仿佛在前方不远处有什么大妖怪在等着大家一样。 而副将们向前方望去,只见前方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敌人,没有陷阱,甚至连一只小动物也没有。众位副将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北岭枝雄是被人打怕了,现在变得疑神疑鬼,丧失了胆气。明明前方什么危险也没有,而北岭枝雄却如临大敌。 第629章 扶兰军陷入危机 一名副将壮着胆子上前,向北岭枝雄进言,说:“元帅,前面什么也没有,我们不必紧张。您看,还有半支部队在山谷道中,没有走出来,我们不能就这样停顿在此,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进发吧,毕竟兵贵神速。” 北岭枝雄看也不看这副将一眼,这些副将真是太令他失望了,居然没有一个和他同心同德。他们以前只是崇拜他的威望、崇拜他的战神姿态,或者说他们只是在向他进献阿谀奉承,而如今他战败受伤,且多次违逆宫本的意愿,他显然已经不再受到众人的信赖和青睐,他这个元帅的命令自然也就难以通行了。 但是,眼前的开阔地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异样,除了太安静,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半支扶兰军还在山谷道中,如果铁御卫此时从山谷道中发起突袭,那扶兰军将伤亡惨重。所以,北岭枝雄也只能是先依了这副将之言,继续向前行军。总要把军队带出山谷才行。 大半支扶兰军已经走出了山谷。此时,北岭枝雄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哨子声,然后,刹那间,漫天箭雨飞来,就像满天的蝗虫一样。北岭枝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完蛋了。 扶兰军上下大骇,他们现在才知道北岭枝雄的本领不是吹牛吹出来的。北岭枝雄的所有直觉和判断都是正确的,他从一开始就没错。一切都是铁御卫设的圈套。然而他们现在明白也晚了,漫天箭雨黑压压的,简直遮天蔽日。扶兰军的将士们都慌作一团,有盾牌的赶紧都举起盾牌来,尽量多保护一些人。大量战马中箭倒下,一时间,扶兰军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还好没有第二波箭雨袭来。因为铁御卫们的装备有限,他们也没有足够多的箭,这箭雨杀阵只能用一回。扶兰军的几员副将心中后悔,但也来不及道歉,他们只能赶紧保护北岭枝雄,以表达他们心中的歉意。但是北岭枝雄哪里需要别人的保护?他的断臂虽然还没有恢复,但是他用剑挥圈挡箭还是不在话下的。他甚至都还不必发动自己体内的气功。所以,北岭枝雄的安危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有问题的是整支扶兰军队的安危,那些普通将士是没有北岭枝雄这么高超的武功的,他们只是普通的武夫,他们如果死光了,那么这支扶兰军也就不存在了,光北岭枝雄一个人活着有个屁用。 箭雨落完之时,骆顺和已经率领军队杀出,直扑北岭枝雄的前军。铁御卫们已经看见了被扶兰军高高挑挂起的铁御卫人头,那是诱敌部队的兄弟,他们的人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凄惨的光,这让骆顺和手下的铁御卫兄弟们爆发出了极大的杀气,这杀气是最强的战斗力。没有什么比仇恨更能让人勇于冲锋拼命。此时,骆顺和所率领的铁御卫们,他们一个个都像是被仇恨笼罩的猛虎,他们杀气震天地冲向了扶兰军队。光凭这气势,他们就已经把扶兰军给压了下去。 扶兰军的士兵纷纷往后溃退。这些士兵们心里真是充满了怨,他们现在是怨那几个副将,怨他们怎么这么蠢。要是大家都听北岭枝雄的话,事情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是后悔也没用了。看着那些如狼似虎冲过来的铁御卫,扶兰军士兵不战自败,纷纷想往后面逃。 但是,后面是山谷,地形并不利于军队生存。从箭雨出现的那一刻起,北岭枝雄已经断定,后面的山谷中也有埋伏,只是铁御卫们还没有发动而已。为什么当时北岭枝雄会觉得这里太安静?现在答案明确了,是铁御卫的杀气太重,鸟兽早就跑得精光了,所以才会死寂一片。 果然不出所料,扶兰军后面的山谷道中燃起了大火,大火铺天盖地的,完全把道路给封死了,扶兰军根本无法再从这条路上撤回去。一时间,扶兰军鬼哭狼嚎。有士兵想硬闯火海逃生,但是人又怎么可能穿过火海呢?只能是被烧成了焦炭。就这样,扶兰军现在是前有铁御卫杀来,后有大火封路,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几名副将着急地问北岭枝雄,接下来该怎么办?北岭枝雄能说啥呢?事情都已经搞成这样了,还能说啥呢?既然已经没有退路,而铁御卫的山寨大本营又已经近在前方不远处,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干脆往前冲! 北岭枝雄到了这个时候,倒是一反过去的主张,反而命令全军拼死往前冲,一定要杀到山寨上去。这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的区别。之前是扶兰军还没有伤亡,所以北岭枝雄要极力防止扶兰军踏入陷阱;而现在是扶兰军已经踏入了陷阱,那剩下的选择就只能是双方拼个鱼死网破了。 很快,骆顺和所率的军队已经是和扶兰军的前军杀在了一块儿,双方混战。而骆顺和自己,当然是单挑北岭枝雄。北岭枝雄也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从他看见骆顺和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天他与骆顺和又将有一场恶战。北岭枝雄看见骆顺和所率的部队也不算很多,所以他料定铁御卫必定还有伏兵,因此,他在和骆顺和交战前,就已经吩咐那几名副将,要他们分批率领扶兰军向前突围,不必恋战,要求快,只求快速杀到铁御卫的大本营,至于他自己的安危,他们不用管。北岭枝雄准备与这支大部队暂时分离,让他们快速去攻击铁御卫山寨,而他自己则与骆顺和缠战。因为他判断,骆顺和的战术,极有可能是要通过缠住他北岭枝雄而达到拖延扶兰军的向外突围,所以,他干脆暂时就让那几名副将去统领扶兰军,以免时久生变,让扶兰军陷入更大的被动。 骆顺和大吼一声,手握心麟剑,凌空跃起,向北岭枝雄劈头砍去。北岭枝雄一手抄起一把大关刀,直接将大关刀向骆顺和的面门掷去。这柄大关刀带着十足凌厉的力量,往上直刺骆顺和面门,如果刺中,那骆顺和的脑袋就会被劈成两半。看来北岭枝雄也是下了狠劲儿。 第630章 骆顺和再战北岭枝雄 说时迟那时快,大关刀凌空而上,直劈骆顺和的脑袋。骆顺和来不及躲闪,只能用心麟剑硬接大关刀。他在半空中借着往下跃的力量,使劲抡剑往那大关刀上一劈。心麟剑削铁如泥,直接便是将那柄沉重的大关刀给斜劈成了两截。大关刀被突然劈断了,它那原本疾猛往上冲的运行轨迹也就被改变了。那上半截刀头往左边一歪,直接就向左边飞了出去,但那下半截刀柄却是稍微往下一歪,继续向着骆顺和的小腹处刺了过来。骆顺和赶紧在半空中一转身,避过了那截刀柄。骆顺和落在了地上,那截长长的刀柄也落在了地上。由于刀柄斜断处的截面是尖利的,如枪尖一样,所以这截刀柄是头朝下地插入了地里,像一个战败的将军。 这第一回合,是骆顺和没伤着北岭枝雄,北岭枝雄也没伤着骆顺和。双方心中都是有些焦虑和懊恼,因为他们都预感到了接下来的战斗必会是一场苦战。棋逢对手是最消耗时间与精力的战斗,因为双方水平相差无几,所以这种战斗是很难缠的。但是形势逼人,是局势硬把骆顺和与北岭枝雄推到了战争的尖锋上,所以他俩也只能是斗个你死我活。 骆顺和没有过多犹豫,他一落地,就立即运起气功,将那根才刚刚插入地里的大关刀断柄给拔了出来。他猛一运气,像是将那根断柄投掷向了北岭枝雄,就像投标枪一样。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滞。而北岭枝雄也不是等死的主儿,他立即飞身离开战马,跳到旁边。而那匹他刚才骑着的战马,因为北岭的突然离开而受惊,前蹄离地地立起身来嘶鸣,而这样一来,那根原本要刺向北岭枝雄的断柄就直接是刺入了这匹战马的咽喉。一时间,大量鲜血从战马的咽喉中喷涌而出,这匹马轰然倒塌,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死掉了。血从马的咽喉中涌出,顺着铁柄流淌,铁柄上鲜红一片,马虽已死,血流不停,很快,这匹战马的身下即聚起了一片血泊。 北岭枝雄一只手臂断了,虽然已经有所恢复,但也还远远没有恢复到可以参加战斗的地步,所以,他如今是只有一只手可以用。不过这有手没手,对北岭枝雄来说也影响不大,他是气境高手,内功深厚,能够以气御物,他完全可以用内力来御使刀枪剑戟,去和骆顺和战斗。而且,通过上次与骆顺和交手的经历,北岭枝雄目睹了骆顺和走火入魔的过程,凭他的知识和经验,他可以断定这骆顺和的内功修炼不精纯,他断定骆顺和所练的内功里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所以,北岭枝雄准备多多逼骆顺和使用内功,只要让骆顺和频繁使用内功,他相信骆顺和的身体很快就会支撑不住,如果骆顺和再次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那么北岭枝雄今天就能趁势宰了他。其实他也挺想爱惜骆顺和这个年轻英雄,但是没办法,他俩是敌人。这是公仇,不是私怨。 北岭枝雄没有犹豫,他立即运气御使起两柄剑,让这两柄剑同时去攻击骆顺和。这两柄剑相互配合,一柄直进,一柄弯曲绕行,一阳一阴,仿佛一个剑阵,将骆顺和困进了一个包围圈里。正面一柄剑攻击他时,背面也会有一柄剑攻击他,骆顺和一时有些应接不暇,顾头不顾尾。要说这北岭枝雄也确实是内力深厚,一般的气境高手能御使一柄剑战斗就不错了,而北岭枝雄同时御使两柄剑,而且是让两柄剑按照一阳一阴的不同方式去战斗,这就很难了。这就好比我们用左右手同时执剑去战斗,一般人是只能让左右手同时一起使出一套风格一致的武功来的,没有办法做到双手各自为政,人总是难免要同手同脚。但是这北岭枝雄就厉害了,他的内力中就好像有两个不同的灵魂,能让两柄剑各打各的,而且这两柄剑不仅能各打各的,还会相互配合,组个剑阵。 骆顺和一边应对,一边也确实是从心里佩服北岭枝雄的武功。骆顺和他也并非没有这个本事,这种分剑御行的本领,他也有,但是,他现在不敢轻易用,他怕自己搞不好又要走火入魔。就现在这个情势而言,他若走火入魔了,可没有人救他,他铁定得死在北岭枝雄手下。他得保存实力,不能现在就玩命。 那能怎么办呢?好在骆顺和有心麟剑。北岭枝雄现在在战场上随机捡起来的兵器,那都是普通货色,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所以,骆顺和干脆就用简单粗暴的办法来应对,他直接用心麟剑劈砍掉北岭枝雄飞投过来的剑。来一柄砍一柄,来一双砍一双。他要完全利用这心麟剑的优势来作战。虽然这心麟剑经过了在断龙闸那里的磨损后,已经不再锋利如前,但是,要用它来砍断那些普通的刀枪剑戟,那还是很轻松的。 骆顺和砍掉两柄剑,北岭枝雄又飞投过来两柄剑,两人就这样不停地激烈战斗着。北岭枝雄也看出来了,骆顺和靠着他手中的那把神剑,暂时是不会在战斗中落入下风了。但是北岭枝雄也不着急,他很沉稳,他也没想这么快就弄死骆顺和。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一条手臂可使用,所以他也不贪功冒进,不急于求成,如果他现在急于要杀死骆顺和,那么他很有可能会被骆顺和反杀。因为他见识过骆顺和突然变威猛的样子,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但是他知道,骆顺和只要发动了这种突然威猛的武功,那么他北岭枝雄今天就会死在这里。所以,他也是心有忌惮,不敢太过逼迫骆顺和。他觉得为今之计,就是暂时先在这里拖着骆顺和,等到扶兰军往前突破包围圈之后,他就逃离这个胶着的战斗,直接去扶兰军的前锋那里,去杀铁御卫才是。北岭枝雄深知,眼前的这场战斗,不是两个人的比武,而是两军的交战,要在最大程度上杀伤对方的兵员,才是取胜之道。他不能老跟骆顺和耗在这里。 第631章 两军残酷厮杀 当骆顺和与北岭枝雄缠斗不休的时候,扶兰军与铁御卫也是短兵相接,双方在疯狂而残暴地厮杀。扶兰军是身陷绝境,所以要拼命往前厮杀,寻找突围机会;而铁御卫也是最后一搏,是背水一战,他们看着死去兄弟的头颅,只有满腔仇恨与怒火。所以,双方都是沉陷在一片残暴的杀人欲望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战场上哀嚎片片、鲜血飞溅。刀枪剑戟飞舞、断肢残臂飞落,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有几个人杀一个人的,也有一对一单挑的,现场是一片混战。杀完了这一轮,紧接着又有下一轮。无尽的杀戮和死亡。有的人这一轮侥幸没死,杀了对手,但一转眼,背后又是被敌人一刀,给结果了性命。生,在这里是这样艰难;而死,在这里是这样容易。你来我往的厮杀,无休无止的战斗。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血红着双眼,只为了杀人而活,这就是战场。 有些扶兰士兵怕死,想往山谷道里逃,他们也并不妄想穿越火海,只是想在山谷中躲过厮杀,能活着就好。但是世事哪有如此轻便,此时此刻,在山谷道两旁的山峰上,早已是站好了两列铁御卫的弓箭手,只要有扶兰兵往山谷道里钻,铁御卫弓箭手就会放箭,将扶兰兵全数射杀。因此,扶兰兵也没法往山谷道里躲,只能是继续去和铁御卫厮杀。 而铁御卫与扶兰军厮杀正酣,北岭枝雄却突然摆脱了骆顺和的纠缠,冲入了两军混战的大战场中,他开始大肆砍杀铁御卫。因为北岭枝雄看到了战况不利,他看到了扶兰士兵在大量死去,所以他不能只顾着和骆顺和缠斗,他得救救那些扶兰士兵。而北岭枝雄一入混战,他当即就砍杀了好些铁御卫,这对他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骆顺和自然也不能看着铁御卫被杀,于是,他也就加入了大混战。他一边保护铁御卫,一边砍杀扶兰兵。若是和北岭枝雄近距离碰上了,两人就再过上几招。然而这种大混战的局面对骆顺和来说是不利的,这种混乱的厮杀,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和内力,而骆顺和的内力显然不如北岭枝雄精纯。时间拖久了,骆顺和肯定会先落败。 骆顺和眼看这第一阶段的战斗是无法轻易取胜了,于是,他就准备开启第二阶段的战斗。他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他就带领所有铁御卫急速撤退。他们的这个撤退很突然,弄得扶兰兵也有些措手不及,扶兰兵们有些面面相觑。不过,虽然面面相觑,但是他们不用和铁御卫继续厮杀下去了,这也让他们一下子有了活下去的欣喜。他们巴不得能立即停止战争,撤军回营,好喘一口气。但是,他们能撤退吗?山谷道已经被封锁,他们往哪儿撤? 几位副将也是被骆顺和突然的撤军弄得有些懵,他们本以为这是一场应该赌上性命的大决战,但是铁御卫他们就这样撤了,这是想干什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是进是退?他们有些茫然,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就纷纷将目光投向北岭枝雄。经过这次上当的教训,这些副将们重新又信任起了北岭枝雄的判断,他们相信只要重新听从北岭枝雄的指挥,那么扶兰军就一定可以走出眼前的困境。 殊不知,一切都已太晚了,扶兰军他们已经走入了一个死局,北岭枝雄再聪明,也无力回天。 北岭枝雄看着众将投来的目光,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他知道众将已经重新恢复了对他的信任,他心里是高兴的。但是这高兴也没什么用,因为扶兰军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他也有些四顾茫然。铁御卫逃走了,如果往前继续追,那很可能又会中了骆顺和的圈套,这种突然的撤退大多都是假的撤退,是诱敌之计,北岭枝雄明白。那么往后撤退吧,后面又是山谷道,山谷道中已经是有了大火和弓箭手,扶兰军此时若再往山谷道中走,那只能是白白增添伤亡。 北岭枝雄看着眼前的战场,这片战场上已经是血肉模糊、血流成河,扶兰军的士兵已经死了许多,伤兵也有许多。这接下来可怎么办?光是照顾这些伤兵,就又得花费不少人力。北岭枝雄一咬牙,索性决定继续去剿灭铁御卫。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退无可退,只能是一往无前去杀敌了。既然没有退路,就只能是去前面拼命。 于是,北岭枝雄下令让伤兵留下来,没受伤的继续跟他走。那些伤兵们可着急了,以为北岭枝雄要抛弃他们,以前北岭枝雄可是不会抛弃伤兵的。北岭枝雄只能向他们解释:“我们现在是退无可退,只能去和铁御卫决一死战,如果带上你们,我们扶兰军的战斗力和行军速度都将减弱,那我们就无法获胜,最后的结果是大家一起死。所以,等我们先去与敌军决战,若是取胜,我们回来时自然会带你们一起走。若是我们战败了,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们都将一起死在这个地方。”北岭枝雄这么一说,那些伤兵也无力反驳,觉得北岭枝雄说的也对。这就是大决战了,大家要是胜了就都能活,要是败了就都得死,没得选。谁让他们当初不听北岭枝雄的劝呢? 接下来,北岭枝雄整顿兵马,决定继续向铁御卫山寨进发。不过当然,他们不能直接往前面的那条路上走,那是骆顺和领兵撤退的道路,北岭枝雄担心这条路上有埋伏、有陷阱。最终,北岭枝雄研究了一下地形,决定率军往左边的一条路上走,他想迂回包抄。北岭枝雄认为铁御卫是外乡人,他们对这里的道路未必熟悉,所以,北岭枝雄想,要是能从这条路上顺利前进,去迂回包抄住铁御卫的山寨,那就可以发动一次奇袭了。 殊不知,这正是骆顺和第二阶段的作战陷阱。他们有竹野信做参谋,所以对这里的地形一点也不陌生,相反,他们还能很好地利用这里的地形。而骆顺和也早已预判了北岭枝雄的想法,他猜到了北岭枝雄接下来会走这条路。 铁御卫预先埋伏好的左军已经严阵以待,只准备与扶兰军决一死战。 第632章 扶兰军过河 北岭枝雄率领残余的扶兰大军开始向左边的那条路上进发,一路走去,安然无恙。士兵们惶乱的心也终于是渐渐安宁了下来。他们刚从残酷的血战中脱离出来,他们心中的恐惧还在悸动,他们现在只能重新相信北岭枝雄,希望北岭枝雄能带领他们找到生路。他们要活着,要打胜仗,他们不愿在惨败中死去,那样的死既痛苦,又屈辱。 北岭枝雄率领众人前行,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底,事已到此,他也没有了自信和智谋,一切只是在凭侥幸。他看见众人已经恢复了对他的信任,愿意跟他走,愿意听他的命令,他很高兴,但可惜的是,他现在也只是在赌命运而已,未必能带领扶兰军走向生路、走向胜利。 还好,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敌军,北岭枝雄稍微松了口气。大军继续前行,途中需要走过一条河。这条河总的来说也不是很深,它的河道是有高有低的,河水有深处也有浅处。河水浅处,其水位只到人的膝盖处,无论是人还是马,都能很容易从这里走过去。不过,这也是对熟悉地形的人而言,只有熟悉地形的人,才能知道这条河里哪儿深、哪儿浅。 好在这是一支扶兰军,军队里的士兵都是扶兰人,他们中有很多人都了解这条河的秉性。所以,不一会儿,扶兰军便找到了这条河较浅的一处河段,大军开始过河。士兵们脱了鞋,翻卷起裤腿,开始过河。清凉的河水刚好没过他们的小腿,使人感觉清凉舒爽,倦意全消。 先过完河的士兵就在对岸重新穿好鞋,等着大军全部过河。但是,就在这支扶兰军差不多有一半人过了河的时候,铁御卫的左军从对岸的树林里突然就杀了出来。这支左军人强马壮,士气高涨,他们高声嘶吼着,源源不断地从树林里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刚过河的那些扶兰兵,一看大片铁御卫从树林里冲出来,他们一下子就慌了神。况且,北岭枝雄和一众副将也都还没有过河,这些过了河的扶兰兵就像心中没有主心骨、背后没有依靠,他们的心中害怕得不得了,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再和铁御卫交战。于是,他们纷纷往河里退、往河里逃。 然而,河里面的浅滩就是只有那么一段,能走路的就那么一片不大的区域。如果队伍呈蛇形、有序地去通过,那是没问题的,而现在大批已经上岸的扶兰兵重新往河里逃,那就造成了大混乱,人员多得根本站不下。扶兰兵们在河里形成了自相踩踏。而且,由于在浅滩上挤不下那么多人,有许多士兵已经滑进了深水区,他们有的人被水冲走,有的人在水里活活淹死。铁御卫左军都还没有动手大砍大杀呢,扶兰兵已经因为自相踩踏而在水里死了不少。扶兰兵们刚刚才被铁御卫伏击、厮杀了一通,现在又遇上了铁御卫的埋伏,他们的心里能不害怕吗?他们刚刚对北岭枝雄生起的信任,又全泡汤了。 北岭枝雄和一众副将看见这副情形,心中也是惊骇又无奈。他们也没想到铁御卫竟然如此会利用这扶兰岛的地形,这铁御卫明明是外乡人,却对这里的山川河流打探得如此熟悉,实在让人意外。北岭枝雄在心底里也不得不承认,铁御卫确实是一支值得敬畏的军队。但是,敬畏归敬畏,眼下两军狭路相逢,扶兰军要怎样才能求生? 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扶兰军的士兵再这样在河水里乱作一团,那么不用铁御卫动手,这些扶兰兵就会全都淹死在河水里。于是,北岭枝雄竭力大喊:“不许慌张,不许后退,全部冲上岸去,与敌人决一死战!与敌人决一死战!” 然而,北岭枝雄的喊声已经失去了震慑力,扶兰士兵现在已经不愿意再听谁的指挥了,因为谁的指挥都不靠谱。听副将的吧,大家中了埋伏;听北岭枝雄的吧,大家又中了埋伏。都是在让士兵们白白送死。所以,北岭枝雄的命令现在也不管用了。 北岭枝雄看士兵们不听命令,依旧在河水里互相挤压、踩踏,没人肯重新去对岸战斗,他就怒了。他骑在马上,一挥鞭,带领几位副将率先冲过了河去,他们上了岸,率先与铁御卫战斗了起来。 北岭枝雄对战铁御卫,那是易如反掌,他杀铁御卫就像杀小鸡似的。他这么一杀,那些扶兰士兵就也有了榜样。元帅和副将都在身先士卒地战斗,他们这些士兵凭什么要逃跑?逃跑是军人的耻辱。再说了,看北岭枝雄的武功,他杀铁御卫简直是小菜一碟。于是,那些深陷在河里逃跑与挣扎的士兵们,也停止了慌乱的踩踏和逃跑,他们似乎都恢复了一些士气。此时,北岭枝雄掉转战马,他向着河里及后面的士兵们大吼:“扶兰岛的勇士们,你们还在等什么?还在怕什么?还不速速随我前来,杀敌人一个片甲不留!” 扶兰士兵们一听这话,勇气顿生,他们也不再犹豫,纷纷都朝岸上冲了去,冲向了铁御卫左军,要与其决一死战。河里的士兵们纷纷冲上岸,而那些原本还没过河的士兵,也开始过河,要往前行进、加入战斗。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扶兰军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退也没什么好退的了,剩下的就只能是一往无前、背水一战。 北岭枝雄见扶兰军都开始勇往直前地战斗,他心里也欣喜了起来,他杀铁御卫杀得更欢。但是,就在此时,骆顺和带领他刚才的那队人马,也出现了。北岭枝雄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走哪条道来的。骆顺和一来,铁御卫士气大增,因为有了骆顺和在,北岭枝雄就无法再滥杀铁御卫了。 骆顺和当然不会允许北岭枝雄像杀小鸡一样地杀铁御卫,这些铁御卫,还要用来消灭扶兰军。骆顺和飞身上前,再次缠住了北岭枝雄,与他单打独斗了起来。 北岭枝雄只有一条胳膊可以用来对战骆顺和,所以,在近身战斗中,北岭枝雄有些吃亏,他有好几次险些被骆顺和拍中脑袋。他和骆顺和不断缠战,一时不分胜负。 第633章 北岭枝雄被铁御卫砍伤 扶兰军和铁御卫左军在不甚开阔的一片旷地上战斗,扶兰军明显处于下风。铁御卫越战越勇,而扶兰军则明显胆怯,毕竟他们已是惊弓之鸟。有些扶兰军士兵打着打着,就想逃进树林里去躲起来,但是铁御卫们会追进树林里去打。有些扶兰军士兵因为打不过,就不断后退,又退回到了河里去,于是就又有铁御卫追进河里去打。双方打着打着,就由原本聚拢的一团,向外扩散了开来,战场变大了。旷地、树林、河流中都是厮杀与死尸。总的来说,扶兰军在人数上依旧占优势,毕竟铁御卫右军还没来,但是,若从士气和战斗力上来说,则毫无疑问是铁御卫占优势。铁御卫是精兵,而扶兰军士兵大都是普通士兵。 骆顺和继续与北岭枝雄缠斗,北岭枝雄身上已经中了一掌,而骆顺和身上也被刀划伤了,所幸划得不深。鲜血丝丝缕缕地从骆顺和伤口处渗出,染红了他的衣服。但是骆顺和也不能后退,他只能继续与敌战斗。他知道成败只在今日一战了,所以也是拼尽了全力去砍杀,只是他没有把握能杀死北岭枝雄,他怕自己用力过猛就会筋脉逆转。他举起心麟剑,直刺北岭枝雄心口,因为距离近,他这一刺极有可能成功。而北岭枝雄也来不及拿武器抵挡,更来不及运气御敌。他想往后退,但是他的后面也挤满了正在战斗的人,他根本没地方可退。于是情急之下,北岭枝雄也只好是往上跳起,用轻功来避过这一剑。 但是北岭枝雄这仓促的一跳,飞得并不高,很快就会落下。而骆顺和一剑刺空,立即变招,将剑向上直挑,刺向那飞起的北岭枝雄。此时若北岭枝雄直接往下落地,就是自己拿身体往心麟剑上撞了,自己找死。北岭枝雄见那心麟剑就在下方,他只得在半空中借力,往那些士兵的头上一踩,向旁边跃去,以躲避心麟剑。骆顺和见状,就也运起轻功,踩上士兵们的头顶,在上方与北岭枝雄继续缠斗。两人都依靠着轻功,在众人的头顶之上战斗。士兵们仰头看去,那真是惊险万分。北岭枝雄此时也是一手执戟,用戟来与骆顺和的剑斗。按理说,戟在战场上是个好武器,但无奈心麟剑削铁如泥,北岭枝雄的戟也不方便与心麟剑硬碰硬。北岭枝雄只能一直采取投机取巧的打法,希望这戟能伤到骆顺和。毕竟骆顺和已经在流血了,他已经负了伤。只要骆顺和还在运功打斗,这血流就不会停。而且骆顺和也根本就没工夫包扎伤口。 北岭枝雄心里有了取胜的信心,就有些大意。他正想全力去扑杀骆顺和,没想到自己腿上突然一痛。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下面的一个铁御卫挥刀出来,砍伤了北岭枝雄的腿。北岭枝雄是万分惊讶,也很后悔自己的疏忽大意,他只顾着打前面的骆顺和,却一时忽略了,下面的铁御卫也是可以伤人的。此时,北岭枝雄的腿上鲜血淋漓,这一刀虽不及骨,但也伤口颇深。他是真没想到,他会被一个普通的铁御卫所伤。他一怒,将戟将下方一扎,就扎死了这个伤他的铁御卫。 而与北岭枝雄相比,骆顺和的防守则严密得多,他飞得比较高,所以扶兰兵也伤不到他。就在北岭枝雄低头去杀铁御卫的时候,骆顺和趁机飞过来,要杀北岭枝雄一个措手不及。北岭枝雄杀完下面的那个铁御卫,猛抬头发现骆顺和已经一剑刺来,他赶紧向后翻滚躲避。但是他的腿部被砍伤了,这严重影响他轻功的发挥。北岭枝雄一个趔趄,就跌到了地上去。他正好是跌到了一堆铁御卫里。这些铁御卫见北岭枝雄掉了下来,便赶紧一起去砍杀他。正所谓猛虎也怕群狼,一时间,从上面掉下来的北岭枝雄也有些应接不暇。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铁御卫的刀枪剑戟已经是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他赶紧是在地上就地翻滚躲避,顺便也抡起长戟招架。还好北岭枝雄的武功是远在一众铁御卫之上,他纵然狼狈,倒也没有再被铁御卫伤着。 而扶兰军的那些副将见北岭枝雄被铁御卫围攻,自然是要过来帮忙救人的。不管北岭枝雄现在还有没有威望,他毕竟是扶兰军的大元帅,他现在身陷重围,那些副将们自然是要来帮忙救他的。所以,一时间,众多扶兰将士又都涌了过来,他们与那些铁御卫厮杀了起来。这一厮杀,就分散了铁御卫的兵力,那些想要击杀北岭枝雄的铁御卫们也就无法再形成有效的合围力量了,狼群被分散了。 北岭枝雄正想喘一口气,但是上面的骆顺和又再次向下发起进攻。只见骆顺和运起真气,让真气御使着心麟剑,不停快速地去刺杀北岭枝雄。心麟剑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简直达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北岭枝雄不断招架,渐渐有些吃力。因为他的一条腿受了伤,流血不止,这就影响了他奔跑、跳跃的敏捷度,他在躲避心麟剑的攻击时,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只要稍微用力过度,他腿上伤口中的鲜血就会大量渗出。他的这个伤口,要远比骆顺和身上的那道伤口严重。而他现在也是无法去包扎伤口,只能运用一些真气,暂时封住腿上穴道,让鲜血不要大量流失。毕竟都是人类,血流失多了,都是要死的。但是,他自己封住了自己腿上的穴道以后,他的这条腿也就没什么战斗力了。他有些行动不便了,更谈不上使用什么高超的轻功了。因此,他现在是只能站在地上,尽量以手和武器去接招、战斗。但是他的手和武器又无法对抗心麟剑的削铁如泥。北岭枝雄一下子就落入了下风。 心麟剑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剑锋如雨点一样刺向北岭枝雄。有那么一瞬间,北岭枝雄是真觉得自己要被杀死了。他手中的长戟也已经是被砍断了。扶兰军的其他副将看着北岭枝雄已经落入败势,他们赶紧向北岭枝雄大喊:“元帅,快逃吧,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白白死在这里!” 第634章 铁御卫右军出击 这些副将,以前是冒进,现在却又主张逃跑,这支扶兰军的战略性失败,其实就是从这几个副将身上开始的。但是事已至此,北岭枝雄也是没有办法了,再拖下去,不仅他会死,整支扶兰军都会灭亡。于是,他也只能是点头答应,说:“全军撤退,不许恋战!” 那些扶兰士兵的内心都要崩溃了,这北岭枝雄一会儿要他们勇进,一会儿又要他们撤退,他到底有没有打胜的把握?他到底有没有周详的计划?他们对北岭枝雄失望至极。他们再看北岭枝雄的样子,只见北岭枝雄是又负了伤,一条腿上全是鲜血。这么一来,这些扶兰士兵不止是想撤退,他们根本就是不想再待在这支破军队里。因为不管是勇进还是撤退,现在留给扶兰军的,似乎已经只剩下失败和死亡了。从前那个谋略过人、英勇善战的北岭枝雄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从前,他们跟着北岭枝雄打仗,那是意气风发、士气高涨,而如今,北岭枝雄似乎只会给他们带来失败的耻辱和死亡的危险。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他们不知道,其实不是北岭枝雄不厉害了,只不过是北岭枝雄遇上了那个更厉害的对手——骆顺和。 北岭枝雄腿受伤了,走路不方便,一名副将赶紧让北岭枝雄骑上了一匹战马。也许是因为内疚,两名副将主动率兵断后,继续与铁御卫厮杀,而让北岭枝雄率兵后撤。这些副将们也知道,兵败如山倒,事情搞成今天这样,要怪只能怪他们当初不听北岭枝雄的话。如今战局陷入被动,他们心里也不怪北岭枝雄,只怪自己,他们感到十分内疚。留下来断后的两名副将,他俩的结局铁定是战死了,因为他们不可能对抗勇猛的铁御卫左军。 北岭枝雄率兵重新渡河,要回到河的右岸去。虽然他三令五申,要大家有序撤退,不要在河里互相踩踏、白白送死,但实际上,战局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扶兰兵已经不会有什么“有序撤退”的心情了,他们一个个只想早点逃回去,所以,他们在渡河时显得非常混乱,有不少士兵滑倒在河里,或者被挤入浅滩旁的深沟急流,还有士兵互相踩踏。整个渡河过程显得乱糟糟的,白白死掉了不少扶兰兵。 而有些勇敢的扶兰兵,他们视死如归,跟着那两名留下来断后的副将一起,留守在岸上,与铁御卫死命对战。这些人的结局,自然也是牺牲。 由于两名扶兰副将率兵在岸边死命抵抗铁御卫,所以铁御卫左军没能去河里追击北岭枝雄的部队。铁御卫在岸边奋勇厮杀,将扶兰兵杀得血流成河。河水里都是通红的一片,真的是成了一条血河。北岭枝雄终于率领残余部队安全到了河的右岸,而这两名留下来断后的扶兰副将以及那些英勇的扶兰士兵,也已经被铁御卫完全杀光。扶兰兵的尸体堆积在岸边、横躺在河里,真是尸体堆积如山。血流遍地,血流染红了河水。北岭枝雄骑在马上,回过头来,那了一眼尸山,看了一眼血河,他的心里忽然一阵难过、酸楚,他的眼泪差点就涌了出来。征战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想哭。但是他当然不能哭,他现在要是哭了,只会给扶兰军带来更大的伤害,士兵们会以为他这个大元帅完蛋了,士兵们会以为他们自己将完蛋了。无论到了任何时候,元帅都必须保持铁血英雄的形象,因为这是整支军队的信心之源。 北岭枝雄也不敢耽搁时间,他怕铁御卫会追上来,于是他便赶紧命令全军加速行军,尽快逃离这个地方。而骆顺和眼看着北岭枝雄远去,他也不着急。他先让铁御卫左军处理一下伤兵,该包扎的包扎,该医治的医治。骆顺和他自己也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处理完伤兵的事情之后,他留下一部分铁御卫在这里照看伤兵,而其他的铁御卫左军,则跟随骆顺和开始向前渡河。没错,骆顺和依旧要追击扶兰军,但是他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北岭枝雄的扶兰军逃不了,在前面还有一支铁御卫右军在等着他们呢。这是本次战役的第三阶段。这整场战役的发展节奏,都和骆顺和事先预料的一模一样。所以,骆顺和虽然也已经战斗得很疲惫了,但是,他信心十足,斗志也强。铁御卫们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见到骆顺和神机妙算、英勇无敌,他们自己的士气也被提升了上来,因此一个个都是斗志昂扬的。 铁御卫们在骆顺和的率领下有序渡河,没有出现一点伤亡。铁御卫们渡过河流之后,骆顺和没有要求急速追击。因为,他想等到扶兰军与铁御卫右军战斗至胶着状态时,再出击,这样一来,可以更迅速地瓦解掉扶兰军的战斗意志。 正如骆顺和所安排的那样,北岭枝雄率军逃跑不久,即在路上遇到了全副武装的铁御卫右军。铁御卫右军就像一座铁山一样,横挡在扶兰军的阵前,使扶兰军无法再前进和逃命。扶兰士兵们简直要崩溃了,他们不知道铁御卫究竟还有多少部队,他们简直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一个个都吓破了胆。还没开始打,扶兰军里已经是一片绝望的哀嚎声。很多扶兰兵已经明白,今天,看来是大伙儿都得死在铁御卫手里了。 没容他们多想,铁御卫右军已经是冲杀了上来。扶兰军士兵也是退无可退,他们一个个地都快要被死亡的恐惧给逼疯了。于是双方又疯狂地厮杀在了一起。与从前相比,扶兰军的兵员人数已经减少了快要一半,他们可谓是伤亡惨重。而且,扶兰士兵是一直不断地处在战斗、逃跑、恐惧、死亡的恶性循环里,而铁御卫们则一直是以逸待劳,铁御卫们战斗得信心十足、越打越勇,所以,扶兰军和铁御卫之间的战斗力差距是越来越大。这战斗力的差距一拉开,扶兰军的死伤人数也就越来越多,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但是现在,这些扶兰兵也已经疯狂了,他们已经快被死亡的恐惧给逼疯了,所以他们一时间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和铁御卫混战在一起,双方互有死伤,战事一时陷入胶着。 第635章 北岭枝雄担心扶兰军全军覆没 铁御卫右军和扶兰兵的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铁御卫们是全力拼杀,而扶兰兵也是拼死抵抗,双方的伤亡都差不多。而铁御卫的斗志昂扬。 北岭枝雄陷入了焦灼,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怎么这一路上没完没了地都是埋伏?北岭枝雄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对扶兰士兵抱有愧疚。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扶兰士兵的绝望挣扎与悲惨死尸。那些扶兰兵,一个个都在拼死战斗,他们满脸血污,有的甚至浑身流血,他们在呐喊、在战斗、在反抗铁御卫。他们在一个个无助地死去,他们都死不瞑目、死相凄惨,北岭枝雄目睹着这一切,内心悲痛无比。是他没有做好决策,是他判断失误、领导无方,是他带领大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是他害死了这些扶兰兵。他感到万分痛苦和内疚。 北岭枝雄大吼一声,在无尽的压抑和愤怒中,他抡起一把大刀,使劲地砍杀着那些铁御卫。他知道他已经无法救活那些死去的扶兰将士,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杀人,尽可能多地杀死那些铁御卫。而铁御卫是打不过北岭枝雄的。 北岭枝雄正在大肆砍杀铁御卫,骆顺和又率人马赶到了。铁御卫左军和右军合成了一军,他们的力量更大了,铁御卫的斗志更是坚定了。而扶兰兵们看见铁御卫援军又到,他们的斗志一下子就消减了下去。如果说刚才他们这些扶兰兵还有拼死抵抗的勇气,那么现在他们是只剩下了等死的消极。更何况,这些扶兰兵也看见了骆顺和,他们知道,只要这个人一来,那么北岭枝雄也将面临压制。 北岭枝雄也是感到了绝望,铁御卫现在是两支军队合为了一支,无论在力量上还是在气势上都更加强劲,而骆顺和也是他北岭枝雄的天敌与克星。只要有这骆顺和在,北岭枝雄就无法大肆屠杀铁御卫。北岭枝雄想到这里,就全身冒火,恨得牙痒痒。在接连失败的打击下,北岭枝雄现在也几乎是失去了理智,他已经不能保持他的大将风度,他把自己所有的失败和悲伤都怪罪在骆顺和的头上,他今天誓要将骆顺和斩杀! 骆顺和还没有准备好,北岭枝雄已经是如一头发怒的雄狮一样向他扑了过来。说实话,骆顺和也很吃惊,他甚至有些胆怯。毕竟他也没有战胜北岭枝雄的把握。骆顺和受袭,一下子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的后背重重摔在地上,着实有些生痛。他才刚摔到地上,北岭枝雄的大刀已经是紧跟着劈了上来。骆顺和赶紧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避开。骆顺和的样子有些狼狈。不过,狼狈不要紧,骆顺和的战斗力还在。 骆顺和翻滚之后,一跃而起,顺势抽出心麟剑,去刺北岭枝雄的脖子,北岭枝雄急忙闪躲避开。就在北岭枝雄躲避的时候,骆顺和在地上站稳了脚跟。今天,两人已多次交手恶战,很难说到底是谁更厉害一些,两人是棋逢对手,谁都有可能死在对方手里。所以他俩都很谨慎,不敢大意。 骆顺和频繁出剑,占据主动攻势,北岭枝雄害怕心麟剑的削铁如泥,所以不断退缩。同时,扶兰军也在不断溃败,大批扶兰兵倒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地上血流成河。而铁御卫的人员伤亡还行,没有扶兰军的死伤人数多。而且现在铁御卫们看见骆顺和在得胜,他们的斗志更加昂扬。铁御卫大军包围着扶兰军,不让扶兰军士兵逃脱。骆顺和大声喊道:“全部消灭!一个不留!消灭扶兰军的有生力量,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 铁御卫们振臂高呼,响应骆顺和的命令。铁御卫的胜利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越来越强,他们牢牢地压制着扶兰军。扶兰军现在已经是像一只垂死的野猪一样,死亡终究是他们的下场,再多挣扎也是枉然。 北岭枝雄与骆顺和激烈地战斗,依然难分高下,但是,北岭枝雄的心里越来越焦躁,因为他看见扶兰军士兵在不断死去。如果扶兰军士兵都死光了,那么就算他能宰了骆顺和,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北岭枝雄所率领的这支扶兰大军,是整个扶兰岛的军事主力,如果这支军队让他给折腾光了,那么扶兰岛上就再无什么军队可用了,就剩那武士一族了。想此念此,北岭枝雄心中万分焦急。他一分心,左肩上就中了骆顺和一剑。这一剑虽然没有刺透北岭枝雄的左肩,但也伤得够深,北岭枝雄左肩处立即血流不止。再加上北岭枝雄之前就已经腿上受伤,如今,他真是感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现在不是害怕自己会死,他是害怕这支扶兰军会全军覆没。如果这支军队真的全军覆没了,那他就是扶兰岛的罪人了。 此时,扶兰军的好几名副将已经战死,只剩下了最后两名副将依旧在苦苦与铁御卫对战。北岭枝雄一边躲避着骆顺和的进攻,一边大声命令这两名副将,要他们带领剩下来的扶兰士兵突围、逃走,以保留扶兰军的最后力量。北岭枝雄自己来断后。但是,两名副将很忠诚,他们要北岭枝雄带兵逃走,由他俩来断后。都是在混战之中说话,所以也没办法商量和推辞,北岭枝雄依然下命令要两名副将率兵撤退,由他自己来断后。但是两名副将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帮北岭枝雄缠住了骆顺和。他俩一边和骆顺和打,一边对北岭枝雄说:“元帅,您快走吧,扶兰军有今日之败,都是因为我们当初不听您的劝,非要出兵,才上了铁御卫的当。所以今日我们情愿战死以赎罪。希望您能带领兄弟们逃出去,将来为我们报仇!” 说罢,两名副将竭尽全力与骆顺和缠斗,使骆顺和没有办法再去追杀北岭枝雄。北岭枝雄见状,知道此情此景也无法推辞了,再推辞就是贻误战机了。于是他果断上马,命令全军士兵不得恋战,随他突围。 北岭枝雄骑马冲锋,率先向铁御卫包围圈的一角冲去。北岭枝雄虽然已经受伤,但是面对铁御卫,他的战斗能力还是要高出他们一大截的。 第636章 北岭枝雄不甘失败 北岭枝雄率领扶兰军往包围圈的一角冲去,北岭枝雄挥刀砍向铁御卫。北岭枝雄虽然已经受伤,但是他在铁御卫的面前,还是像一头猛虎一样厉害。大片铁御卫被北岭枝雄砍倒,再加上大量扶兰军冲向这里,很快,这个包围圈的一角就被北岭枝雄撕开了一个口子。北岭枝雄率军突围而出。而那两名企图拖住骆顺和的副将,他们根本就不是骆顺和的对手,他俩与骆顺和还没打上三个回合,就已经被骆顺和砍掉了脑袋。北岭枝雄在成功地把包围圈撕出一个口子的时候,他回过头,想叫那两名副将跟随他一起逃,但是,他却看到了那两名副将已经掉了脑袋,尸体横躺在血泊中。北岭枝雄不禁一阵心悲。虽然说,这些副将都是违逆了他的命令,才落到这个下场,但是,他们毕竟也跟随他多年,大家是有感情的。现在这些副将死光了,能够指挥军队的统帅就剩他一个了,他倍感孤寂。然而现在形势紧张,也没有时间可以让他悲伤。他只得收紧心情,继续带领扶兰军士兵突围。 骆顺和杀完了那两名副将之后,当然又是去追杀北岭枝雄,他可不想让北岭枝雄逃走。而此时,北岭枝雄是已经撕开了包围圈,在率领扶兰军往外逃。这时候,一些落在部队尾部的扶兰士兵自觉担负起了断后的责任,他们面向骆顺和与铁御卫,全力厮杀,以阻止骆顺和与铁御卫继续追杀北岭枝雄。骆顺和与铁御卫奋力往前冲杀,而大量扶兰兵自觉留了下来断后,这些人视死如归,与铁御卫拼了个你死我活。最终,北岭枝雄大概带领了一万扶兰士兵出逃。这些士兵,是这支扶兰军最后的力量。北岭枝雄一边逃,一边回头看,他看见那些留下来断后的士兵都纷纷倒在血泊中,他的心中悲痛欲绝。是这些扶兰士兵的自我牺牲,才保住了北岭枝雄,保住了最后的一万扶兰兵。北岭枝雄感到内疚万分。 他率领残余的一万扶兰兵拼命逃跑,一直跑出了很远,确信背后无人追来,才放缓了脚步,让大家休息一下。与北岭枝雄一样,这些最后逃出来的扶兰兵一个个地也是悲痛欲绝,心中泣血。这次战役,扶兰军的伤亡太大了,那些死去的士兵,都是活着的士兵的战友兄弟。目睹战友兄弟一个个死在战场上,叫人怎能不悲痛?有些扶兰士兵开始哭泣。很快,这种悲伤又软弱的情绪开始传染,大量士兵开始哭泣。北岭枝雄也没有骂他们,因为他非常理解他们的悲伤心情,现在让他们哭一下,可能他们的心里还会好受些。人的悲痛不能全憋在心里。再说了,这场战役失败成这样,北岭枝雄也觉得自己没资格再去教训士兵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当这个元帅。从军以来,他还从未经历过这种失败,现在忽然让他体验到了兵败如山倒的滋味,他也是很想哭泣。 但是,哭归哭,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还是要他来决定的,他不能停顿在这里。而他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万人的军队是敌不过铁御卫大军的,只要铁御卫大军再来一次合围,那这些人就死光了。就算他们现在回去大本营,也是根本守不住关隘的。之前扶兰军与铁御卫实力相当,甚至可以说,那时候扶兰军的物资、人数都是要远远超过铁御卫的,那时候的扶兰军,是有底气也有实力可以守住关隘的,是可以依靠一个关隘就把铁御卫的前进道路给截断、堵死的。可是现在,扶兰军人数太少了,根本不可能再拦住铁御卫前进的脚步,如果要拦,那只是螳臂当车。所以,北岭枝雄想带着大伙儿连夜逃回东星城去。 可是,他们这样逃回东星城去,宫本剑藏会放过他们吗?按照宫本剑藏以往的性格来推断,宫本剑藏是要秋后算账的。这一万士兵,就算可以逃回东星城,宫本剑藏也必定会勃然大怒,之后将他们这一万人往各种残酷的战场上投送,直到让他们全部死光为止,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处死。宫本剑藏的残暴,大家都明白。所以,北岭枝雄也很为难,败军之将本已难堪,如今他带着这一万士兵,又能往哪里去?从前设想的凯旋而归、从前设想的种种美好,如今全部泡了汤,他真是心如死灰。 此时,那些士兵也已经从悲痛的哭泣中回过了神来。他们擦去眼泪,眼睛里饱含了屈辱与仇恨。有一个士兵对北岭枝雄说:“元帅大人,我不想逃了,我的兄弟已经都死在了铁御卫的刀下,我不想苟且偷生,我想回去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而且,我们是打了败仗的兵,就算以后能活着回到东星城,宫本岛主也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的。与其受那种折磨,我还不如今天战死沙场。” 这个士兵说的话,很快就引起了大伙儿的共鸣,很多士兵都表示,想要去和铁御卫同归于尽。北岭枝雄沉吟不语。他也知道他们其实逃无可逃,对于一个有尊严的军人来说,人生只有两种结局,一是在战场上打胜仗,二是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但是如今,面对这最后的一万名扶兰士兵,北岭枝雄也是难做抉择。 大部分扶兰士兵要求继续战斗,而北岭枝雄也不甘失败,于是,他最终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杀个回马枪,此时急速行军,去攻铁御卫的山头。在北岭枝雄看来,铁御卫大军既然在外面设了这么多的埋伏,那么铁御卫的老巢一定空虚,此时如果他们杀去铁御卫的老巢,说不定就能占了那个山寨,然后,等外面的铁御卫回巢,他们扶兰军再从山寨里杀出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北岭枝雄觉得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毕竟这是绝路中唯一的出路了。 北岭枝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铁御卫山寨里如今还有多少人马。经过刚才的几番大战,北岭枝雄只能确定铁御卫是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马,那样黑压压一大片的铁御卫左军和右军,人数一定不会少,但是具体有多少,北岭枝雄也没数过。而且也数不了。北岭枝雄只能是估算个大概,从骆顺和亲自率领的军队算起,再加上后来的左军和右军,北岭枝雄估计这些铁御卫得有大好几万人。如果这些军队是有大好几万人,那么留守在山寨上的铁御卫人数应该不会多。只要山寨上的铁御卫人数不多,那么扶兰军就有取胜的把握。如果扶兰军能够抢先一步打下这山寨,那么凭借地理优势,扶兰军就还可以打击那些回巢的铁御卫,扶兰军仍有取胜的希望!自古以来,都是出奇兵者胜! 第637章 北岭枝雄再踏陷阱 北岭枝雄望着这最后剩下的一万名扶兰士兵,他的心中莫名悲怆。在这个时刻,他已经不把这些士兵当成他的手下了,而是当成他的兄弟。他这次也不再下命令指挥,而是把自己想要杀个回马枪的想法告诉了这些士兵,问他们愿不愿意去。说实在的,这一次,如果这些扶兰士兵说不愿意,那么北岭枝雄也不想一意孤行,他会顺从他们的意愿来行事。毕竟已经死剩这么一点人了,北岭枝雄也没有资格再指挥他们去战死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些士兵都愿意继续去战斗,他们依旧相信北岭枝雄的谋略,他们谁也不想带着失败逃回去。士兵们对北岭枝雄说:“大元帅,您就继续带着我们战斗吧,让我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不要让我们背负着失败和耻辱回家!” 北岭枝雄听见这些话,心里就很感动。这些士兵也是知道继续作战有死亡的危险,但是他们还是如此决绝、勇敢无畏,这让北岭枝雄也肃然起敬。他们是如此看重一个士兵的荣誉,不想背负失败的耻辱,他们的这份军人荣誉感,丝毫也不输给那些大小将军。从前,北岭枝雄也只是把这些士兵当作是战争的工具来使用,今天,他才真正开始敬重这些普通的士兵。他决定,今日无论如何,他都将与这些最后的士兵同生共死、同进共退,如果他们全死了,他也不会一个人逃回东星城去。 主意打定,北岭枝雄便不再犹豫。兵贵神速,他要带领这些士兵,迅速地杀向那铁御卫的山寨。这是扶兰军最后的一搏。 殊不知,姚观自率中军,早已在山上等候多时。这铁御卫中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这山上有地形之险,铁御卫们早已在这山上筑好了工事、布满了陷阱,只等着敌人来自投罗网。而且,骆顺和率领的大军,也正在回山寨的路上。只要扶兰军进攻这山寨,骆顺和便会率大军从背后截断扶兰军退路,将扶兰军全数消灭在这座山上。没错,这里才是铁御卫和扶兰军真正的最后决战之处,骆顺和与姚观早已算准了一切,他们算准了北岭枝雄的不服输,他们就是要在这座山上,最后地将扶兰军彻底歼灭。铁御卫胜局早已定。 而北岭枝雄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切,他没有想到他的不服输,正是他最后的软肋。他带领一万扶兰兵,轻刀快马地奔赴铁御卫山寨,只想在这里杀铁御卫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北岭枝雄和那些最后的扶兰士兵们绝不会想到,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所踏上的征途,只是一个敌人早早准备好的夺命陷阱。 经过一天连续不断的征战,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此时已是夜晚。北岭枝雄觉得这样的夜晚甚好,适合偷袭。 夜色如墨,星光稀疏,北岭枝雄率领着士兵们在崎岖的山路上悄然前行。他们脚步轻快,心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然而,就在他们接近山寨的边缘,即将摸黑闯入山寨之时,突然间,四周响起了尖锐的哨声,四处亮起了火把,还没等北岭枝雄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北岭枝雄大骇。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自己又中计了。他此时内心的悲哀是无法言喻的。他只能大喊一声:“防御!” 扶兰士兵有盾牌的就举盾牌防御,没盾牌的就往树下躲,躲不掉的就只能含恨而死。一时间,扶兰士兵们伤亡惨重。不过当然,这箭雨的力量虽大,铁御卫中军也没有本事再发第二波箭雨,因为他们储备的箭矢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箭雨停止后,北岭枝雄身先士卒,直冲铁御卫山寨大门,但是,此时山寨大门却自己打开,从门里射出了无数根竹子。这些竹子可不是普通的竹子,它们已经被铁御卫加工,做成了短矛一样的竹箭。这些竹箭被安装在连发弩上,不断被连发弩弹射出来。 北岭枝雄身形轻快,躲开了这些短矛一样的竹箭,但是那些扶兰士兵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一个个被竹箭刺穿胸膛,含恨死去。这些竹箭虽然无法形成密集的箭雨,但是它们个头大、力量猛,基本上一支竹箭就能穿透一个人的胸膛,令敌人必死无疑,所以这些用连发弩发射的竹箭一时间也是对扶兰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北岭枝雄一怒,用尽全力发功,一下子就把山寨门口的两扇寨门给卸了下来。他用一扇寨门挡在那些扶兰士兵面前,为他们抵挡竹箭,而将另一扇寨门飞起,去砸击那些操纵连发弩的铁御卫。“轰隆”一声,寨门砸下,一时间也砸死了一些铁御卫。竹箭的发射暂时停了下来。 北岭枝雄为防止铁御卫再用竹箭伤人,就一直将这半扇寨门挡在扶兰军的队伍前端。在这扇寨门的掩护下,北岭枝雄率领扶兰军冲入了山寨。然而,就在他们冲入山寨后没多久,忽然,连续的几声“哗啦啦”,这些扶兰军脚下的土地突然就像张开了口,大批的扶兰士兵纷纷掉进了地里,接着,便是从地面的口子里传来扶兰兵们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原来,在这一片地面上,已经事先挖好了十几个大坑,每个坑里都埋上了削尖的竹箭,竹箭的尖刺向上,只要有人摔入,必是被竹箭刺穿。这些大坑上都掩盖着木板,木板下安着机关,待到扶兰兵都站到了这些木板上,铁御卫只要一拉动机关,这些木板就会向下打开,那些扶兰兵就会全部掉到大坑里。掉入大坑的扶兰兵,身体被竹箭刺穿,基本上也就只能是等死了。 北岭枝雄的脑子嗡嗡响。看着这些惨死的扶兰兵,他的心中充满了内疚和悲伤,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就连最后的偷袭,都已是被铁御卫提前算计到。他心中的绝望比冰还冷。但是他没有恐惧,他的士兵们也没有恐惧,大家来此一遭,本已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区别只在于死得有无意义罢了。 还有不少扶兰兵站在地面上,他们没有掉入大坑,北岭枝雄神情坚毅,他转头对这些扶兰兵说:“扶兰的勇士们,今日我们或许会死在这里,但我们的英名将永垂不朽!为了扶兰,为了我们的家人,让我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士兵们被他的话语所鼓舞,他们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知道,即使死亡在即,也要以战士的身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战斗。 第638章 扶兰军大势已去 北岭枝雄正要率军前进继续战斗,这时候,前面的高台上一片明晃晃的亮光。北岭枝雄抬头一看,只见漆黑的夜幕下,有一大片铁御卫高举着火把,簇拥着一个身穿将官铠甲的人走到了高台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姚观。 姚观大声说:“北岭枝雄,你的勇气很令人佩服,你在这扶兰岛的历史上,也算是一代将才。只可惜,你遇上的主子不对,宫本剑藏这种昏君,不配拥有你这种将才。今天你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不会再有翻身打胜仗的机会,就算你现在逃回去,宫本剑藏也会宰了你。北岭枝雄,良禽择木而栖,你还是投降吧,你帮我们一起去推翻宫本剑藏,之后,你跟随樱木血岛主,重新再为这片家园好好效力!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和抵抗了!”翻译官把这些话都翻译成扶兰语,说给了北岭枝雄听。 北岭枝雄“呸”一声,说:“我北岭枝雄一生昂首挺胸做人,我宁愿战死,也绝不会投降!”北岭枝雄说完,内心也是悲凉。他其实内心也并不喜欢宫本剑藏,但是他身为武士一族的首领,职责就是保护岛主,如今,他战败了,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为宫本而死,那是死得不值,但是没办法,他北岭枝雄一世英雄、一身傲骨,他总不能真在这里投降。他要是向铁御卫投降了,那他就是武士一族千年的耻辱,没有人会原谅他。他将生不如死。所以,走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也只能是视死如归了。 姚观说:“北岭枝雄,你别想不开,人生还有很多路可以走,你这辈子不需要效忠宫本剑藏!你若真心爱扶兰岛的百姓,你就该放下武器、及时回头,和我们站在一起,一起去推翻宫本剑藏这个暴君,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姚观的话,真是句句戳到了北岭枝雄的心窝里。北岭枝雄也知道自己今天是走到了穷途末路了,他和他麾下那些士兵,今日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他也知道姚观说的不错,只有推翻宫本剑藏,百姓才有太平天下。可是,那些成千上万死去的扶兰兵,都是听了他北岭枝雄的命令,才会去和铁御卫交战、拼命,那些扶兰兵都是听了他北岭枝雄的命令才丧失了性命、死在铁御卫手上,如今,要是他向铁御卫投降,苟活下来,那他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好几万扶兰士兵?他让他们去和铁御卫拼命,使他们死在了铁御卫的刀下,而他自己却向铁御卫投降,苟活了下来,要是他果真这样做,那么那些死去的扶兰兵的家人将永远憎恨他,扶兰岛的老百姓也将永远仇恨他,他将成为扶兰岛历史上最不要脸的大元帅,他将遗臭万年。那些死去的扶兰兵的冤魂都仿佛压在他北岭枝雄的后背上,令他沉重得透不过气来。所以,北岭枝雄的人生看起来似乎还有很多选择,其实他已经别无选择。 此时,一名扶兰士兵小声向北岭枝雄说:“擒贼先擒王。”北岭枝雄才是从悲伤和矛盾中回过了神来。现在姚观就在不远处的高台上,只要北岭枝雄能突破铁御卫的重重防护,擒到姚观,那么此局胜负也未定。 只见北岭枝雄二话不说就飞身跃起,直扑向姚观所在的位置。北岭枝雄投出一把剑,让此剑径直向姚观飞去。铁御卫们见状大惊,纷纷举盾保护姚观。而北岭枝雄的步法比剑速更快,剑还没有飞刺中姚观,北岭枝雄已是先一步飞到了高台上,他伸手一把抓住了空中飞来的剑,他握着剑,开始大肆砍杀铁御卫。北岭枝雄虽然在之前的几次战斗中已经受了不少伤,但是,人在绝境中往往会忘记自己身上的伤痛,而激发出自己惊人的战斗力。此时的北岭枝雄就是处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中。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对他来说,现在唯一重要的只是杀戮。只有杀戮才能让他获得活下去的机会。 北岭枝雄正大肆屠戮铁御卫,此时,忽然外面传来大量的马蹄声,声音嘈杂而沉闷,浩浩荡荡的。此时,有铁御卫高兴地大声喊道:“是蒋大人率军回援了!” 原来,正是骆顺和率领大军赶到。原本正在和北岭枝雄厮杀的那些铁御卫们顿时士气大振。他们知道,有了蒋孤云在,这北岭枝雄也就活不长了。 骆顺和远远地看见北岭枝雄正在高台上刺杀姚观,于是他赶紧从马背上飞起,直飞向北岭枝雄。剩下的铁御卫们,不需要骆顺和的命令,也是直接就冲进山寨,和扶兰兵们厮杀在了一起。 北岭枝雄一剑正要砍向姚观,骆顺和的心麟剑已是飞到,“当”一下就劈断了北岭枝雄手中的剑。北岭枝雄认识这心麟剑,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骆顺和已经飞到。于是,北岭枝雄直接就手握半截断剑,转身向后刺去,这一刺,直接就冲向了骆顺和的心口。 骆顺和向后一仰,避开剑锋,随即伸手握住飞回来的心麟剑。他挥剑向北岭枝雄的脑袋削去,北岭枝雄一侧身,也避过了。北岭枝雄将手中断剑刺向骆顺和腹部,骆顺和赶紧就地打滚躲开,然后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北岭枝雄发挥出自己全身的功力,他一下子就御使起了几十柄刀剑,将这几十柄刀剑全部对准了骆顺和,要刺死他。骆顺和也不甘示弱,他从地上的死尸堆里随便御使起了四块倒下的盾牌,他用内力将这四块盾牌组合成了一个四方形的围墙,而他自己就站在这围墙里。四面盾牌围着骆顺和,保护着他。而心麟剑则在骆顺和头顶上飞舞,不断抵御刀剑。一时间,骆顺和的身体四周就像是筑起了一层金钟罩,任凭北岭枝雄御使几十把刀剑,也难以伤到骆顺和分毫。 铁御卫们看见骆顺和如此厉害,当然是士气大增。他们和敌人砍杀起来更有力气了。而扶兰士兵个个都知道己方大势已去,他们的士气可以说是已经荡然无存,他们战斗得筋疲力尽,一个个相继死去。扶兰士兵人数越来越少。地上血流成河。 第639章 北岭枝雄的死亡 骆顺和以盾牌组成金钟罩,保护着自己,防御着北岭枝雄飞投来的刀剑。骆顺和知道今日胜局已定,因此他内心笃定,丝毫不慌。而北岭枝雄看着那些纷纷倒下、死去的扶兰士兵,他的内心既悲伤,又焦躁。他现在是恨不得能一下子就把铁御卫全部杀清,好挽救那些剩余的扶兰兵的生命,别让扶兰军真的死绝。可是骆顺和又偏偏妨碍着北岭枝雄,令北岭枝雄无暇顾及扶兰兵。骆顺和用盾牌保护着自身,北岭枝雄伤不到他一点,时间就这样在僵持中白白流失。这时间的流失,对骆顺和来说是好事,因为在这时间流失中,扶兰军最后的血液正在慢慢流干,他只要继续和北岭枝雄这样耗下去,那么扶兰军就会最终全军覆没。 北岭枝雄突然猛烈发力,他将自己的内功发挥提升至极限,那些在空中飞舞的刀剑,一下子就像增添了威猛的力量,它们纷纷刺向保护着骆顺和的那四面盾牌,与从前不同的是,这一回,那些刀剑在撞上盾牌以后没有被弹开,而是继续在一个劲儿地往里扎。没错,这些刀剑就像是获得了神力一般,在不断地往盾牌里面扎进去,它们获得了穿透铁盾的力量。再看那北岭枝雄,他由于催动内功太过于用力,他的鼻孔已经在流血了。 那些刀剑在不断穿透铁盾,有的刀剑已经完全穿透了铁盾,正在继续不断往里扎,那些刀尖和剑尖几乎就要刺中骆顺和了。这时候,这四面铁盾所组成的金钟罩也基本上已经是不管用了。骆顺和如果重新再用新的铁盾组成一个新的金钟罩,他的内力会损耗太多。无奈之下,骆顺和只好放弃这四面铁盾。他干脆一手握住飞旋的心麟剑,重新刺向北岭枝雄。他要继续与北岭枝雄打斗。 然而,北岭枝雄双眼血红,已经有些疯狂。他大吼一声,发出强劲的内功,这内力似一面巨大的气墙,一下子就把骆顺和弹出了很远。骆顺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漫天刀剑飞向了骆顺和,每一个剑尖和刀尖上都闪烁着阴森的锋芒。骆顺和知道,北岭枝雄是已经将他的全部内力集中在了这些武器上,北岭枝雄是已经发了狂了。而像北岭枝雄这种高手,一旦发狂,其内功的威力更是要比平常恐怖数倍。 骆顺和看那些刀剑飞来,他只得赶紧起身,一边挥舞着心麟剑抵挡,一边往后退。幸亏他的心麟剑是削铁如泥,否则骆顺和此时已经是百剑穿心。不过纵然是这样,骆顺和的左肩处也已经是中了一剑。他忍着剧痛,只能继续战斗,这种情况下,他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北岭枝雄杀死。骆顺和的武功终究还是不如北岭枝雄。骆顺和也没有办法去和北岭枝雄比拼内力,且不说那魔功会不会害死骆顺和,骆顺和如今正在紧张地抵御那些飞来的刀剑,他根本就没有空暇可以去运用起魔功来。 虽然骆顺和现在已经落入下风,没那么威风凛凛了,但是,这已经对整个战局没什么影响了。扶兰兵在人多势众的铁御卫面前,就像无力的蚂蚁一样,只能任凭铁御卫的踩踏和杀戮。扶兰兵的人数越来越少。终于,最后一个扶兰兵也倒下了,这个扶兰兵倒下前,最后大喊了一声:“元帅!”这一声呼喊里,充满了挣扎、无奈,也充满了不舍、怨恨。喊完后,这名士兵就倒在了血泊里,他死不瞑目。 这一声呼喊,似乎叫醒了北岭枝雄。这一声凄厉的呼喊,将北岭枝雄从疯狂的战斗状态里叫醒了回来。他看向了那遍地的血泊,他看见了扶兰军的全军覆没。那些原本正在猛烈攻击骆顺和的飞天刀剑,突然间全都停了下来,凝固在空中,像发呆的小鸟。突然,北岭枝雄发出了一声惨呼,这惨呼听着像哀号,又像哭泣。猛然间,那些悬停在半空中的刀剑,一下子全都“哗啦啦”地掉到了地上。北岭枝雄失去了战斗意志,也失去了战斗力。 整支扶兰军队都灭亡了,他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就算他现在有本事杀了骆顺和,那又有什么屁用?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军队,是他没有保护好那些扶兰兵。他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会输?他也说不清,原因可能很复杂,但结局只有如今的一个。这结局就是扶兰大军的全军覆没。他北岭枝雄对不起父老乡亲,对不起自己的一世英名。他身为扶兰军大元帅,为了保护一个暴君,竟然牺牲掉了一整支军队的士兵性命,他真是罪莫大焉。 各种悲哀、绝望的思想集中涌现在北岭枝雄的头脑里,他流下了痛苦的眼泪。此时的他,已经生不如死。看着那些扶兰士兵的尸体,想起以前扶兰士兵们奋勇厮杀的种种场面,他泣不成声。他是真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那些士兵的生命啊。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此时,“哧”一声,骆顺和的心麟剑已经刺入了北岭枝雄的胸膛,北岭枝雄没有防备,也没有反抗。他只是流着泪,看了一眼骆顺和,他像是在说:“感谢你杀了我,你这个恶魔。”北岭枝雄倒在了地上,他死得很安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死亡确实已经是唯一的解脱了。骆顺和害了他,也给了他最后的解脱。 看着死去的北岭枝雄,骆顺和的心里也万分复杂。论武功,北岭枝雄的武功是在骆顺和之上,论谋略,北岭枝雄其实也不差。但是,在各种因素的推动下,扶兰军就这样走向了全军覆没的结局。骆顺和其实与北岭枝雄没有私怨,面对这样的一个绝世高手,其实骆顺和也有些英雄惜英雄,但是没办法,他和北岭枝雄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铁御卫已经胜利,大家都在欢呼。骆顺和对姚观说:“我们把这北岭枝雄给安葬一下吧。”姚观也表示同意。北岭枝雄虽然是铁御卫的敌人,但是他是扶兰军大元帅,也是一代英雄,确实是应该被好好安葬,这是军人对军人的一种尊重。 诸事料理完毕,第二天清早,铁御卫大军开拔,重新向东星城进发。经过扶兰军原来驻守的大本营时,那里还有一些残余的扶兰士兵,铁御卫也一并将他们全部给消灭了。骆顺和命令全军加速行进,要尽快赶到东星城,攻下城池,消灭宫本剑藏。 第640章 赵小倩回到嵩麟国 赵小倩成为了船长的女人以后,她在船上过着不错的生活,她有吃有穿,人身安全也有保障。这个刀疤脸船长名叫林萧,他对赵小倩还不错,很是宠爱她。像赵小倩这种美女,是万里挑一的尤物,很多男人也许一辈子都见不着这样的美女一回,所以,林萧真是把赵小倩当成了奇珍异宝来珍惜。当然,赵小倩也不会白白享用这一切,她在每个夜晚都会卖力地伺候林萧,让他感受到幸福。对林萧来说,这当然是一段甜蜜的旅程。林萧是个粗汉,他年轻时在街面上与人打架斗狠,结果脸上受伤,成了刀疤脸。后来他娶了一个粗妇做老婆,并生下了两个儿子。他后来买了船,做了船长,做起了贸易,他的生活才渐渐好起来。他的结发妻子是个悍妇,人也难看,他在有钱以后,很想娶个漂亮小妾,但是他家中的母老虎并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他想娶个漂亮的小妾,但是这漂亮的女人也不是随处可见的,这世上的大部分女人都是相貌平平的,漂亮女人只是少数,更何况,就算有年轻漂亮的女人,那也首先都是会被王侯将相们娶过去,怎么轮也轮不上林萧这种粗汉。所以,现在林萧拥有了一个天仙般美貌的赵小倩,他自然是爱不释手。他不仅想在这船上和这赵小倩缠绵恩爱,他还想要长久地和这个赵小倩做夫妻。赵小倩这么漂亮,她媚功又好,是个男人就都会被她给迷住,因此林萧不想放手。 当船就要靠近嵩麟国沿海的时候,这林萧就和赵小倩商量,他说他想在回了嵩麟国以后,娶赵小倩做小妾,问赵小倩愿不愿意。赵小倩本来并不愿意,她一个堂堂的江南王宠妃,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这样一个低等的粗汉呢?她在这船上向林萧献媚,只是为了图一时生存罢了,并不是真心想要跟着他生活。但是,话又说回来,这船到了嵩麟国,赵小倩踏上故土,也只是孑然一身,她如今是无依无靠。她以后是要靠什么生活呢?她能干什么呢?她是要去帮人家洗衣服来挣钱生活吗?她这么美貌,会不会被地痞给抓进青楼里去?她以前可是吃过这种苦头的。她不想再陷入那种底层生活的泥潭里。与其那样,她还不如就暂时做林萧的小妾呢。好歹林萧五大三粗的,也能保护她。于是,赵小倩就答应了林萧的请求,说愿意做他的小妾。林萧可高兴坏了。 赵小倩在船上住了一段时间,也知道了和大胡子一起的那个小白脸叫安冒,他是大胡子安杰同父异母的弟弟。安冒虽然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但是他还是很听大哥安杰的话的。安杰训斥安冒时,安冒也不会过多地去顶撞安杰。赵小倩莫名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大胡子安杰,当初是安杰救了她,而且从始至终,安杰都是唯一一个真心想要帮助她、保护她的人。在这艘船上,除了安杰以外,每个男人都对她赵小倩垂涎三尺,他们的欲火都明晃晃地烧在眼睛里,一眼可辨。只有大胡子安杰始终是君子心肠,对她没有生起邪恶的欲念。这么好的一个人,赵小倩却没有什么能回报他,她总感到有些内疚。而且,自从她跟了船长以后,她能看出来,安杰对她有些失望。也许,安杰原本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清纯又可怜的女孩吧,但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那么轻易地就从了船长林萧。所以安杰感到失望。但是赵小倩在心中轻叹,她在心里默默地对安杰说:“你恐怕不知道,我原本就是个堕落的女人呢,是你高看我了。” 船很快就靠了口岸,船上的男人们开始搬运货物,他们要将这些货物搬上岸去。林萧这些人做的是贸易,他们既将嵩麟国的商品销往海外,也将海外的商品销往嵩麟国,这样可以实现两头盈利。这些货物搬上岸以后,就会运往各种商铺,去实现贩卖盈利。至少在这两个月里,这艘船不会再次出海。 赵小倩下了船,终于重新踏上了嵩麟国的土地。她的心里一阵感慨。这一次海上历险,真是让她吃尽了苦头,也让她之前多年的付出付之东流。她原本想凭借江玉楼的力量,恢复君重王朝,谁知江玉楼这么不争气,一点用也没有。如今她只能是成为了一个普通商船船长的小妾,复国之事怕是再也无望了。林萧就是个商贾,商贾是没有社会地位的,一个小小的知县就能要了林萧全家的命,所以,赵小倩跟了林萧,今后就是离皇权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了。 赵小倩站在岸上,看向大海,她也不知道,骆顺和那些人如今怎样了,他们究竟是生是死?扶兰岛之战结束了吗?铁御卫全军覆没了吗?江玉楼是死了吗?赵小倩都不知道。也许,战争终究不是女人的事,女人不该被卷入残酷的战争之中。赵小倩庆幸自己逃了回来。她可以想象,宣凤羽和其他那些女人在战火中会有怎样悲惨的下场。 赵小倩叹了一口气。她看见大胡子安杰也从船上走了下来,她就去和安杰说了一会儿话。她向安杰说了一些道谢的话,安杰也简单地说了一些“别客气”之类的话。安杰不敢直视赵小倩,也许是赵小倩太漂亮的缘故。赵小倩发现大胡子安杰居然是个会害羞的男人,赵小倩不禁就觉得他很可爱。如果可以,赵小倩倒是真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报答安杰的善良,但是她知道这样不行,这样只会显得她下贱,而且如果她选择用这种方式去报答安杰,那也是对安杰善良的侮辱。美色是诱人的,但美色并不高贵,在很多时候,美色只是与肮脏、下贱、无耻、堕落紧紧地捆绑在一起。所以,赵小倩或许生来就注定了要成为一个肮脏、下贱、无耻、堕落的女人,这是她的命运,也是她的悲哀。她拥有了美色这件武器,但她从来配不上真正的高贵。她离高贵的皇权是那样遥远,她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重新恢复君重王朝。最可笑的是,曾经那样威严的君重王朝,它所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个正统的继承人,竟然只是一个被男人们当成玩物的女人,这简直就是对君重王朝最大的嘲讽。赵小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第641章 赵小倩安顿在客栈 林萧指挥着货物的搬运,最后把货物都运到了岸边的仓库里。忙完了这一切,船员们便都各回各家了。在这艘商船上,有一个特殊的舱室,那里是一个冰窖,赵小倩也不知道这船上的冰窖是用什么原理做成的,这个冰窖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储藏食物,比如猪肉、萝卜、鲜鱼等等。这也是赵小倩在这艘船上可以吃到红烧肉的原因。这艘商船经常需要长期在海上航行,如果没有一些新鲜的食物供给大家食用,恐怕也没有人会愿意跟着林萧赚这份苦钱。现在,船员们都走了,林萧还在一个人清理这间冰窖。储藏过了太多食物,这冰窖里的冰也都脏了,林萧准备将这些冰全部丢掉,在下次航行前再重新制作一批新的冰块填充进去。 从冰窖里出来,林萧的手和脸都是冰冷的,但他笑得很开心。他知道这次所赚的钱有不少。他逗赵小倩,用他的冰冷的手去摸赵小倩的脸,赵小倩被冰冷一激,小叫一声,往后一缩,像只受惊的兔子。林萧高兴地哈哈大笑。他对赵小倩说:“走,我们先去找间客栈,安顿下来,吃顿美餐!” 赵小倩心里还奇怪,怎么林萧不带她回家?不是说要娶她做小妾吗?不过很快赵小倩也就想明白了,林萧家里还有个正妻,这个正妻应该是不会轻易就允许他娶小妾的。赵小倩其实也无所谓,有没有正式小妾的这个名分,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林萧愿意养着她,愿意给她吃、给她穿,让她衣食无忧,那么,就算让她一直住在客栈里,也可以。甚至可以说,赵小倩还巴不得林萧不要来正式娶她,这样也好方便她以后另外再寻男人。这个林萧只是她临时的保护伞,她不会甘心一辈子和林萧在一起的。她需要更高级的男人。 林萧找了一家挺不错的客栈,他先和赵小倩吃了一顿大餐,桌上是鸡鸭鱼肉硬菜不断,酒也是好酒。他和赵小倩吃着,他有些忐忑地和赵小倩说明了他的进退两难,他说他家里的正妻比较凶悍,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能允许他纳妾,所以他只能先暂时委屈一下赵小倩,让她住在这客栈里。他本以为他这一番话,一定会惹来赵小倩的不开心,谁知赵小倩没有一丝不悦。她依旧很开心地吃着菜,她说,没事没事,这样挺好。她还安慰林萧,让他不必觉得歉疚。林萧真是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赵小倩如此通情达理。他真是高兴坏了。 吃完了饭,林萧就喊来客栈老板,他跟老板说,他要在这里长期包一间上房。老板听了喜笑颜开,立即去安排。很快,一间上好的房间就准备好了,赵小倩住了进去。房间里被褥、用品齐全,就是缺少一些赵小倩穿的衣服。毕竟赵小倩从上船开始,就没穿上过什么适合她的衣服,她一直都是在女穿男装。于是,林萧又带着赵小倩上街,去买了不少衣服、胭脂等等。总之,他是帮赵小倩购置齐全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让她在客栈里安顿了下来。赵小倩和林萧回到客栈的上房里以后,两人又缠绵了一番,然后林萧便离开了客栈,回了他自己的家。毕竟他回到嵩麟国了,得去和自己正式的妻子、孩儿团聚,他不能总待在客栈里。 这时候天也暗下来了,只剩赵小倩一人在房间里。赵小倩看着外面茫茫的夜色,内心只觉得彷徨。她也不知道自己明天的路在何方。 扶兰岛上,局势依然剑拔弩张。北岭枝雄死了,他所率领的扶兰大军也已经全军覆没,但是,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东星城,南番云他们也还不知道这么个新情况。 樱木血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他的情绪也开始稳定了下来。他能够用理智来思考问题了,也不再愤怒和疯癫,但是他的内心依然是充满了悲伤和怨恨的。松隆仁看樱木血基本已经恢复了身体,也恢复了理智,便也决定暂时离开。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总待在这里。樱木血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他的教育和指导,他相信樱木血能挺过这些难关。 松隆仁向南番云和樱木血告辞,临走前,他叮嘱南番云,说:“你要照顾好樱木血,等待铁御卫援军的到来,等到大军汇合之时,你们攻破东星城就易如反掌了。” 松隆仁走了,南番云只得再次加强戒备,他怕枭首营的杀手会又来行刺。他们这些人的武功,可不足以对抗枭首营。 而樱木血虽然看起来是身体与精神都恢复了正常,但是他成天闷闷不乐。很多时候,他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帐篷里,哪儿也不去。如果有酒的话,他还会喝闷酒。幸好这营地里的酒也不多。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麻雪惨死的情景,那烈火熊熊燃烧的场景,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子里,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樱木血感到很痛苦,这痛苦虽然不再让他失去理智、疯疯癫癫,但是却变得更加沉重和深刻。樱木血对于打仗和造反似乎也失去了兴趣。他打仗造反的目的原本是想除去宫本剑藏,让宫本剑藏不再去侵犯、伤害麻雪叶琉,但是现在,麻雪叶琉都已经死了,他造反的意义何在?甚至,他很后悔自己进行这一次造反,如果他没有起兵反对宫本剑藏,那么麻雪叶琉说不定还活着。虽然宫本剑藏一直对麻雪叶琉念念不忘,但也不至于会弄死她。现在好了,麻雪叶琉没有看见胜利的曙光,她被火给活活烧死了,害死麻雪叶琉的凶手,可以说是宫本剑藏,但是也可以说是樱木血自己。因此,樱木血活在自己的愧疚与后悔里。他丧失了斗志,变得萎靡不振。他当然还想杀宫本剑藏,但是他也想杀了自己。 南番云看出了樱木血的萎靡不振,这让他心中再次生起不忠的念头。他觉得樱木血已经不配做扶兰岛未来的岛主了,樱木血也不配指挥这支强悍的骑兵部队。南番云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的造反,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他看樱木血这个样子,知道樱木血是不会再领导着大家走向胜利了。南番云很担心自己这些骑兵最终会被宫本剑藏的军队给剿灭。他派出去到前线侦察的小兵又还没有回来,他也不知道北岭枝雄与铁御卫在前线究竟是斗得谁胜谁负。他担心北岭枝雄一旦率领大军回援,那么他的这支骑兵部队必将全军覆没。要是宫本剑藏抓到了他南番云,必会将他南番云抽筋剥皮、千刀万剐。 南番云害怕极了。 第642章 宫本剑藏和南番云互相猜疑 南番云心里早就有了背叛樱木血的念头,但是他举棋不定,在两头摇摆。如果他现在背叛樱木血,一是他会得罪天机盟,二是他也不确定宫本剑藏到底会怎样对待他。宫本剑藏残暴又狭隘,万一他以后报复南番云,那南番云就惨了。但是,南番云想,如果他现在继续率领骑兵部队和宫本剑藏作对,万一北岭枝雄率大军回援,那么他和他的骑兵部队恐怕就得全部死在这里。南番云对樱木血和铁御卫是没有什么信心的,相比较而言,他更害怕宫本剑藏和北岭枝雄。况且樱木血现在又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上去完全已经是一个废物,这让南番云怎么继续跟随他?南番云是宁愿自立为王也不愿意跟着樱木血这个废物去打仗。 南番云偷偷写了一封信,他托付他的一名心腹,在半夜里去用箭支将这封信射入到东星城内。信封上写的是“宫本岛主亲启”。这是南番云的一封求降信,他在信中向宫本剑藏表示,他愿意将樱木血抓起来,交给宫本剑藏处置,他和他的骑兵部队愿意投降,但是,他要宫本剑藏必须亲手写下保证书,保证今后不会秋后算账,保证今后不会为难南番云和这支骑兵部队里的每一个人。南番云需要得到宫本剑藏的允诺。 宫本剑藏这两天的心情很不好,他也没有兴趣再去瑶阁里享受温香软玉了,他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他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收到北岭枝雄的飞鸽传书了,这让他感到惴惴不安。他的请求没有得到北岭枝雄的回应,这让他有些愠怒,也让他很是担心。当前正是战乱之时,北岭枝雄一人就统率了扶兰岛全军的主力,如果北岭枝雄存有反心,那么他可以很轻易地就消灭宫本剑藏。宫本剑藏根本没有想到北岭枝雄已经死了,他到现在还在担心北岭枝雄是否会造反。 宫本剑藏心烦意乱,现在就算是最漂亮的女人在他面前翩翩起舞,他也毫无兴趣。正在此时,城门守卫举着南番云的箭信来报。由于箭信上写明了是要宫本剑藏亲启,所以城门守卫自己也是不敢私自拆信,怕惹来杀身之祸。宫本剑藏闻听是骑兵部队射箭寄来的信,而且要他亲启,他不禁感到很是疑惑。待到信件送上来,宫本剑藏拆开一看,不禁大喜过望。这是南番云亲笔书写的一封主动求降的信,宫本剑藏是真没想到,南番云竟然这么快就要投降了。他原本还以为南番云会死扛到底。 宫本剑藏简直心花怒放。他正愁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呢,这办法就送到眼前来了。说实话,他真是恨透了樱木血,真恨不得能剥了樱木血的皮,吃他的肉,将他千刀万剐。原本好端端的一个扶兰岛,被樱木血搅得是战火四起、血流成河,宫本剑藏不仅无法理解樱木血,而且是将樱木血看成了扶兰岛的敌人,如今,南番云如果真的能将樱木血抓来,那么也就意味着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只要樱木血一死,铁御卫大军也就没有了可以扶持为新岛主的人,那么铁御卫大军的撤退也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他宫本剑藏的岛主位子将重新稳固下来,无人再敢挑战他的权威。 但是,宫本剑藏在兴奋之余,也依然保持着警惕,他对这封信的真实性保持怀疑。他并不相信南番云。宫本剑藏本就多疑,他不会相信什么人,更何况这南番云已经叛变过一次了,现在南番云又反复无常地要叛变樱木血,这种人确实难以让宫本剑藏信任。宫本剑藏甚至怀疑这封信里会不会有诈。如果宫本剑藏现在相信了南番云,让南番云带着骑兵部队入驻东星城,让他保护森凉堡,这固然可以加强东星城的安全,但是南番云若假意投诚,率领他的骑兵部队在东星城内直接发动兵变,那么宫本剑藏就死定了。 所以宫本剑藏不愿冒这个险。他想了一个两全之策,那就是让南番云将骑兵部队留在东星城外,让他孤身一人入城来投降,并且,南番云还必须得带上樱木血的人头。宫本剑藏当即命人写了一封回信,他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在信中,并且还假意说了许多安抚南番云的话。这封信很快被送出了东星城。 就在黎明时分,南番云收到了宫本剑藏的回信。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看了起来。宫本剑藏在信中表示,愿意接受他的投降,也愿意接受骑兵部队的投降。宫本剑藏在信中表扬了南番云的悬崖勒马和回头是岸,他向南番云承诺,他以后绝不会追究南番云和骑兵部队的叛变一事,他绝不会秋后算账。但是,宫本剑藏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南番云必须割下樱木血的头颅,然后携头颅独自进入东星城,骑兵部队必须全部留在东星城外,南番云不得带一兵一卒进城。 按道理来说,这要求也不过分。除了武士一族以外,一般将军的部队确实是不被允许进入东星城的,得防止将军造反、进城捉王。这是惯例。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南番云也不得不多为自己着想,多几个心眼。他想,若是他杀了樱木血,独自一人进入东星城,宫本剑藏把他抓了起来可怎么办?到时候,骑兵部队全部留在东星城外,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来救南番云,那他南番云就只能是任由宫本剑藏宰割了。 说到底,还是南番云信不过宫本剑藏。宫本剑藏是一个残暴的昏君,他的宽恕不可信,他的承诺也不可信;而南番云又是一个反复叛变、立场不坚定的小人,他的投诚自然也不可信。所以,宫本剑藏和南番云的互相怀疑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只不过,这种互相怀疑,就使得南番云的投诚无法顺利实现。南番云想要带一些亲兵在身边,陪他入城,好保护他。他把自己的这个要求写在信上,又投给了宫本剑藏。宫本剑藏一看,疑心更大,以为南番云是带了杀手,想借投诚之名,来行暗杀之事。宫本自然是写信回绝。南番云收到信,看见宫本说绝对不允许他带一个兵入城,南番云心里对宫本的怀疑也更重了。他怀疑宫本就是想骗他入城,然后弄死他。 南番云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给宫本剑藏写投降信。 第643章 铁御卫大军与南番云部队会合 宫本剑藏最近也没有心情去瑶阁里玩,那些住在瑶阁里的女人们倒也乐得清净,不用再去讨好这个残暴的男人。而宣凤羽和闻倩并不与那些女人同流合污,她俩只是清净地生活着,从不讨好宫本剑藏。闻倩的眼睛瞎了,也不会再有什么治愈的希望,因此在生活上有很多不便,宣凤羽就会经常过去帮助她。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宣凤羽和闻倩还会说起姚观与骆顺和,她俩依旧在盼望铁御卫大军的到来,她俩还在盼望着被救。 而瑶阁里的其他那些女人,心思就各不相同了。有人觉得瑶阁里的生活也挺好的,不比江南王府差,也有人还是思念嵩麟国,觉得故乡难忘。可是不管她们想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实情况,在现实中,她们就是宫本剑藏的宠物和玩具,她们有锦衣玉食,但不会有什么尊严与自由。以前,宫本剑藏几乎是天天泡在瑶阁里,与这些美女们玩耍作乐,而最近,宫本剑藏根本就不会来瑶阁里看一眼,这让那些美女们觉得很反常。这种反常延续的时间一长,自然就引起了女人们的恐慌。大家产生了几种不同的想法。 有些美女觉得,宫本剑藏是不是在瑶阁里玩腻了,对她们这些嵩麟国的女人没有兴趣了。但是想想也不对呀。宫本剑藏是个好色之君,他对女人的爱好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而这瑶阁里有两百五十名左右的嵩麟国美女,就算宫本剑藏在这里每天玩腻一个美女,那他也得花上整整两百五十天,才能对瑶阁这里感到厌倦,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厌弃她们。所以,她们觉得,这种担心是不成立的。 那么,宫本剑藏不来瑶阁的原因,就只能是归结为宫本剑藏遇上什么事了。有些女人觉得,宫本剑藏一定是遇上了什么糟糕的大事了。他能遇上什么糟糕事呢?她们当然没有忘记扶兰岛现在正在经历战争。她们虽然并不知道铁御卫大军如今在外面打得怎么样了,但是她们知道战争一定还没有结束,她们也知道宫本剑藏还没有赢。如果宫本剑藏已经赢了,那他早就在她们的面前炫耀和吹牛了。 对于这场战争,这些女人们的态度也是很矛盾。如果放在以前,她们还是江南王的妃嫔,那么毫无疑问,她们肯定都希望江南王能早点赢得这场战争,然后让她们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然而,现在的情况比较尴尬,她们都已经被扶兰兵和宫本剑藏玷污过了,她们都已经不再是独属于江南王的女人了。一旦江南王打赢了这场仗,他来到瑶阁,会不会恼羞成怒,把她们全杀了?或者,就算江南王不杀她们,但他不再需要她们,他要抛弃她们,那她们可怎么办?她们岂不是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女人?再说了,这里是扶兰岛,又不是嵩麟国,她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旦江南王抛弃她们,她们将怎样生存?所以,有很多女人已经不希望铁御卫大军打赢了。她们已经站在了宫本剑藏的一方。只要宫本剑藏继续做岛主,她们起码还能在这瑶阁里衣食无忧。 不过,也有一些女人是依旧希望江南王赢的,她们希望江南王可以打赢这场战争,然后带她们回到嵩麟国去。人都是思恋故乡的,她们都希望能回到嵩麟国去过日子。在这扶兰岛上,她们话也不会说,菜也吃不惯,她们想念故乡的生活。 然而,她们并不会想到,她们一心寄予厚望的江南王,现在其实只是一个可怜的阶下囚罢了。骆顺和给江玉楼戴上了沉重的手铐和脚镣,然后将他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这铁笼子安放在一架马车上,马车随军前行。江玉楼的四肢没有再被点穴,他可以自己吃饭,但是他的哑穴依然被点着,他不能乱叫乱喊。他被关在铁笼子里,他根本没有办法逃走。而且,铁御卫大军里也没有一个人帮他,更不会有人救他。现在,这支军队已经完全被姚观和骆顺和牢牢掌握,每个士兵都知道自己现在真正应该效忠的人是谁。 骆顺和与姚观率领大军疾速前行,他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很快,他们就要到达东星城郊外了。 南番云正在犹豫不决间,忽然听到外面的士兵们声音乱糟糟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很快,一名士兵就进来向南番云报告,说:“报告将军,铁御卫大军赶来了!据说他们已经杀死了北岭枝雄!”这名士兵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神情,就好像他也打了胜仗一样。 南番云听了这报告,人一下子就懵了,他的脑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原本还以为铁御卫大军输定了,他还想向宫本剑藏投降,可是这一转眼,他的投降还没完成,铁御卫大军居然已经赶来了,而且还说北岭枝雄已经死了,这实在是太令南番云感到意外了。他简直不敢相信。 南番云赶紧走出营帐去,去看望铁御卫大军。此时外面正是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确实让人心情舒畅。樱木血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想必他也是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樱木血的脸上虽然依旧有浓重的阴霾之气,但是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太重的悲伤、消极神情了。也许,是铁御卫大军在前线得胜的这个好消息挽救了樱木血崩溃的心灵。只要铁御卫大军是真的消灭了扶兰大军,那么,樱木血就有足够的力量和胜算可以消灭宫本剑藏了。樱木血可以为麻雪报仇雪恨了。他可以将宫本剑藏千刀万剐了。 南番云本想和樱木血并肩而行,一起去迎接姚观和骆顺和。但是樱木血显然更加心急。樱木血像小跑一样,一下子就跑到了前面去,他要赶紧去和骆顺和说话。他实在是有太多的话想和骆顺和说了。 囚禁江玉楼的铁笼子被藏在马车的车厢里,没有露出来。因为骆顺和与姚观都觉得,江玉楼毕竟是个王爷,不该以这副囚犯的样子出现在扶兰人的面前,那样太丢脸了。江玉楼不光是会丢他自己的脸,也是会丢铁御卫的脸,会丢嵩麟国的脸。所以,骆顺和与姚观就决定把江玉楼先藏着。毕竟,让江玉楼在铁御卫面前丢脸,是家事、内事,而若是让江玉楼在南番云或宫本剑藏的面前丢了脸,那就是国事与外事上的难堪了。姚观依旧分派了几个铁御卫看守江玉楼,以免他闹出什么意外。 第644章 玉楼军兵临城下 骆顺和与姚观意气风发地走进了南番云的骑兵大营,骆顺和很高兴地看见樱木血和南番云都还活着。骆顺和在前线作战的这些日子里,他最担心的就是樱木血和南番云的安全问题,他担心枭首营的杀手会刺杀樱木血,要是樱木血不幸死了,那就全玩完了。所以,当骆顺和看见樱木血毫发无伤地走出来时,骆顺和真是舒了一口气。但是,他还没有发现,樱木血的神情状态已经和从前有了一丝深刻又细微的不同。从前的樱木血给人的感觉总是斗志昂扬的,他有一种雄健的气度,而现在的樱木血神情阴沉,像一块黑色的岩石。 骆顺和也没有来得及想太多,他只是高兴得和樱木血、南番云他俩都拥抱了一下。樱木血迫不及待地问起前线战况、问起扶兰大军的动向,骆顺和告诉他们:“从现在起,这里才是前线。北岭枝雄想要设置防线阻止我们玉楼军的前进,他的计划破灭了,他已经死了,他所率领的扶兰大军也已经全军覆没了,现在,再也没有任何敌人可以阻挡我们了!胜利就在我们的前方!”骆顺和充满自豪地说。 樱木血非常激动,他紧紧握着骆顺和的手,向骆顺和说着感谢的话。骆顺和带来的这个重大的胜利消息,鼓舞了樱木血,让樱木血心中复仇的火焰一下子燃烧了起来,这火焰烧掉了樱木血之前的颓废情绪。樱木血真的是非常激动,被奉为扶兰岛战神的北岭枝雄居然就这样被骆顺和给杀死了,整支扶兰大军居然就这样被铁御卫给剿灭了,那宫本剑藏还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有骆顺和与铁御卫大军在,消灭宫本剑藏岂不是轻而易举?樱木血心中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他简直迫不及待地就要去将宫本剑藏抽筋剥皮。 而南番云此时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他原本以为这玉楼军是成不了事了,所以他才想着要去投降,可是谁知这事情转变得也太突然了,玉楼军不仅来了,而且这蒋孤云还带来了北岭枝雄死亡的消息,这简直令南番云惊愕不已。要知道,北岭枝雄在扶兰军民的心中,那是神一样的存在,如今他居然死了,南番云简直就不能相信。但是南番云也知道,姚观和蒋孤云他们没有必要骗人。铁御卫大军都已经到了这里了,那么就说明北岭枝雄和扶兰大军确实已经完蛋了。南番云现在必须重新选择阵营,他若是现在还想要去向宫本剑藏投降,那么他就是自己找死了。毫无疑问,他现在依旧得坚定不移地支持樱木血。投降这事,他就当是一个错误的梦罢了。 而骆顺和离开的这段时间,南番云军队这边发生的事情,骆顺和他也是不知道的,包括樱木血遭遇的那一系列重大变故。所以,待樱木血去忙别的事情时,南番云也是将麻雪之死、樱木血康复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了骆顺和与姚观听。骆顺和与姚观听了这些事,真是感到后怕,他们也觉得樱木血太冲动、太儿女情长了,万一樱木血死了,那大家的努力都是白费了。姚观表扬南番云,称赞他护主有功。骆顺和与姚观都误以为是多亏有了南番云在,樱木血才能安然活到现在,他俩根本没想到南番云有反心。 两军会合,皆大欢喜。晚上大家一起开了个简单的庆功宴,将士们喝酒吃肉,内心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姚观、骆顺和、樱木血、南番云、竹野信五人一起商议了一下,准备让部队先休整两天,让将士们先休息好,然后便一起全力攻城。樱木血是巴不得现在就立刻去攻打东星城,但是铁御卫大军经过了几番大战,又经历了长途跋涉,确实已经是筋疲力尽,他们现在需要休息,没有力气再打仗,再猛的老虎也是需要睡觉休息的。所以,樱木血也只好是耐下性子,继续等待。 在庆功宴结束后,骆顺和与姚观各自回帐篷睡觉,他俩也是各怀心事。姚观想着闻倩,骆顺和想着宣凤羽。他俩都知道,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此刻正在东星城的森凉堡中。宫本剑藏会怎样玩弄那些美女,骆顺和与姚观都不敢去想。这事不能想,一想,他们就得心碎。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整顿好兵马、做好战争计划,好早日消灭宫本剑藏,救出那些身陷魔窟的女人。而且,骆顺和与姚观在听说了麻雪叶琉惨死的事情以后,他俩也害怕,害怕宫本剑藏会继续滥杀女人,搞不好会杀死宣凤羽和闻倩。所以,骆顺和与姚观现在其实也并不在乎宣凤羽和闻倩肉体上的清白不清白了,他俩就希望宣凤羽和闻倩能够活着。只要人还能活着,那就一切都好,至于什么女子的清白,到了这时候已经不重要了。宣凤羽在被掳劫入东星城以前,曾经和骆顺和在大混战中见过面,所以骆顺和知道闻倩已经瞎了眼,骆顺和也已经把这事告诉了姚观,姚观自然是万分着急和心痛。他们还不知道这些女人在海船上已经被大批的扶兰士兵给糟蹋过了。但是,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在这种两军混战的局面中,漂亮女人会经历一些什么苦难,不用说,聪明人心里也心知肚明。很多事,还是不要问、不要说最好,否则留给双方的只有尴尬和伤疤。 所以说,其实不止樱木血一个人心里在着急,骆顺和与姚观心里也在着急。宫本剑藏他不知道宣凤羽、闻倩两人和骆顺和、姚观的关系,那还好说,他要是知道了宣凤羽是骆顺和的女人、闻倩是姚观的女人,那么,恐怕麻雪叶琉的下场就是宣凤羽和闻倩的下场。宫本剑藏这人极其残暴,且喜怒无常,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而宫本剑藏人虽待在森凉堡里,却也已经是收到了消息,知道了铁御卫大军已经和南番云的部队在东星城外完成了两军会合。他还不知道北岭枝雄已死、不知扶兰大军已灭亡,但是,他能清楚地知道,北岭枝雄没有能够拦截住玉楼军。现在,这玉楼军已经是兵临城下,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第645章 宫本剑藏穿上铠甲 骆顺和让人用扶兰语写了一封劝降信,然后将此信用箭射入了东星城内。这封劝降信的主要内容就是告诉宫本剑藏,北岭枝雄已经死了,北岭枝雄所率领的扶兰大军也已经全军覆没了,东星城是铁定要完蛋了。骆顺和在信中劝宫本剑藏乖乖投降,让他不要再做任何无谓的抵抗,以免白白地再多牺牲一些士兵。 宫本剑藏收到这封劝降信,气得是暴跳如雷。他把这封劝降信给撕了个粉碎。他可是真没想到,北岭枝雄居然死了,扶兰大军居然没了。他在心里把北岭枝雄骂了一百遍,这好好的一支扶兰大军可全让北岭枝雄给糟蹋掉了,宫本剑藏能不恨吗?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还不如把那些扶兰大军聚集在东星城内外呢,那样也好保护森凉堡。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后悔药也没得吃。宫本剑藏只能绝望地坐在他的椅子上,仰天长叹。他现在真是有些恨自己,没有早点接受南番云的投降,如果他早点接受南番云的投降,不要那么疑神疑鬼,那他现在可能是已经捧着樱木血的头颅在笑了。现在可好,铁御卫大军来了,南番云现在也不可能投降了,更不用说杀死樱木血了。现在樱木血一方是已经具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北岭枝雄死亡的消息很快就在东星城里传了开来。人们先是感到不可思议,然后感到悲痛欲绝,最后是无尽的绝望与恐惧。人们都想,连北岭枝雄都死了,连那么雄壮的一支扶兰大军都全部毁灭了,铁御卫军队是该有多么凶猛可怕啊! 武士一族更是失去了精神支柱,陷入了悲痛与彷徨中。多少年以来,北岭枝雄一直是众多武士的偶像,他们尊奉他为扶兰岛的武神,他是他们的精神领袖。而现在,这个武神毁灭了,东星城也危在旦夕,他们武士一族,还能做什么呢?扶兰岛被外敌打得直不起身了,这是扶兰岛永久的耻辱。 还有一部分人,不相信北岭枝雄已死、不相信扶兰大军已灭,他们认为这些消息是假的,是铁御卫军队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为的就是在东星城里制造恐慌,好瓦解武士一族的战斗意志。有人支持这种说法,毕竟也没有看见北岭枝雄的死尸或首级。也有很多人反对这种说法,因为如果北岭枝雄还活着、如果扶兰大军还存在,那么铁御卫军队也不会兵临城下,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宫本剑藏知道,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是到了决战的时刻了,他现在已经避无可避,他也没有了可靠的帮手,他只能靠自己了。宫本剑藏从他的王座上站起来,神情里带着几许颓废,又带着几丝决绝。他走到那副象征岛主身份的铠甲边,伸手摸了摸这副威武、精美的铠甲,这是一套只有扶兰岛的岛主才可以穿在身上的铠甲,它就是扶兰岛上的龙袍。只可惜,宫本剑藏因为太肥胖,他在成为岛主以后,都没有好好正式穿过这副铠甲。而现在,他的岛主生涯也似乎就要走到尽头了,他也是时候应该穿起这身铠甲,去迎接最后的战斗了。也许,这副铠甲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为了要提醒扶兰岛的历任岛主:居安思危,不懈战斗。 宫本剑藏喊来两个侍女,让她们帮他穿上这套铠甲。他的肚子有点大,因此腰部的绳索系不紧,也系不牢,也就只能那样了。这套铠甲好歹是穿在了他的身上。他想起自己以前没做岛主的时候,他的身材还没有这么胖,他那时也是一个勇猛的悍将。而今,他过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当战斗到来的时候,他蓦然回首,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的戎马生涯,他不禁很是感慨。他穿好了铠甲,让侍女们都下去,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玩女人了,他已经对女人没有兴趣了。兵临城下,他已死到临头,他现在唯一需要的,只是战斗,女人对他而言只是累赘。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从前的荒淫人生,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经营好这一份霸业,以至于灾祸到来。 宫本剑藏拿起那把和铠甲配套的精致武士刀,他将刀抽出鞘,刀光闪亮。他开始独自在殿内舞刀。他有很久没有这样独自舞刀了,他对刀法都甚至有点生疏了。不过还好,他只要多练练,应该能找回从前那种舞刀的感觉。大敌就在城外,一旦城破,那他宫本剑藏的生命恐怕也就到头了,人在将死前,是不会留恋什么美色与财宝的,那些东西都是身外物,人最需要的是求生,人要有了生命才会有其他的一切。 宫本剑藏舞了一会儿刀,然后,他便走出了森凉堡,走向了武士一族的大本营。这武士一族,是现在东星城里最后的武装力量了,或者也可以说,是宫本剑藏他在这扶兰岛上所最后拥有的一支军事部队了,这是他最后的亲兵。他要靠这武士一族来守卫他的生命。如今,城外有几万铁御卫,而武士一族全部加起来也就一万人,这力量对比实在是悬殊。况且,现在北岭枝雄已死,武士一族也算是群龙无首了,宫本剑藏怕这些武士的心会散,所以,他要去亲自鼓舞他们、领导他们。现在,宫本剑藏必须要抛弃骄奢淫逸,他要像个真正的军人一样,战斗起来! 宫本剑藏让仆从们取出了国库里所有的黄金。他要将这些黄金全部分发给这些最后的武士,以鼓舞他们的斗志,笼络他们的人心。宫本剑藏带着大批黄金,来到武士大本营,他站到高台上,向所有武士喊话:“武士们,我是你们的岛主,我是你们的首领——宫本剑藏。今天,我来到这里,是要告诉你们,我永远与你们同在!我想,你们都应该已经知道了,北岭大元帅已经被敌人残忍地杀害,我们那些亲爱的扶兰军将士们,也都已经牺牲在疆场。没有错,这些都是敌人干的,是樱木血那个狗贼,他勾连了外国军队,来我们扶兰岛上大开杀戒,以致生灵涂炭!现在,大批敌人已经聚集在城外,我们即将迎来最后的决战!兄弟们,我愿与你们并肩作战,共同保卫我们最后的都城——东星城。你们看,我身后的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国库里的黄金,我今天就把这些黄金全部分发给你们,你们是我们扶兰岛最后的保卫者,只有你们,还能守护住扶兰岛!武士们,请记住你们这一族的使命,记住北岭大元帅的死,把你们的仇恨,全部凝聚在刀刃上,去砍掉敌人的脑袋!去砍掉敌人的脑袋!扶兰必胜!”宫本剑藏挥刀高呼。 众武士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高呼口号。 第646章 紫竹林里的毒蛊军 宫本剑藏穿着那身铠甲,虽然看起来很不合身,显得太臃肿了,但是此刻他的神情是严肃而冷峻的,这就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威严,他的穿着也就看起来没那么可笑了。而且,当前大战在即,形势无比险峻,宫本的铠甲是否合身,这也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宫本能否带领众武士以弱胜强、反败为胜。 众武士分得了黄金,他们对宫本剑藏的忠心又增加了几成。现在,他们这些人成了宫本剑藏最后的力量。宫本剑藏深知,到了如今这个时候,金银财宝都已经不重要了,能把敌人打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宫本剑藏把黄金都分给了这些武士,然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马上召集了武士一族中最有影响力的几名精英,与他们一起商议接下来的战争步骤。北岭枝雄已经死了,武士一族不能群龙无首,所以宫本剑藏得立马让自己成为他们心中的领导者,好让他们不要成为一盘散沙。就北岭枝雄死亡这事而言,虽然宫本剑藏也没有看见北岭枝雄的尸首或头颅,他也不能肯定北岭枝雄死亡这事就一定是真的,但是,此刻北岭枝雄并不在这里,并不能领导武士一族,所以,他死或不死,其实也都一样了。亡灵或不在场的元帅都是无法来领导一场大战的,战士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一位王。 宫本剑藏将武士分成了十支队伍,每位精英领导一支,每支队伍形成一个兵种,步兵、骑兵、弓箭手、车战兵、刺客等等,当然,宫本剑藏也没忘记要设立一支卫队,让这支卫队在战场上保护他。武士们的战斗技能本来就很全面,所以,让他们来分兵种作战也并不难。大家只要再增加一点协同配合性,就也是挺不错的一支军队了。而且,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是极强的,普通士兵不可能是武士的对手。 然而,铁御卫也不是普通士兵,铁御卫是嵩麟国军队中的军队。就在宫本剑藏积极备战的同时,铁御卫那边也没闲着。骆顺和、姚观、樱木血、南番云正在积极准备攻城事宜。樱木血已经许诺,一旦这场战争胜利,他当上岛主,他将封南番云为扶兰岛大元帅,而他也将会把扶兰岛金库中的黄金、珠宝拿出一半来,赠送给铁御卫将士们。这奖赏真是优厚。虽然樱木血还不是岛主,但是他已经事先许诺下了这些奖赏,为的就是激励士气。樱木血不傻,现在已经是到了战争的最后阶段了,必须要给自己阵营中重要的各股力量提供重大奖赏了,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有这样才能激励所有人的斗志。他还不知道,宫本剑藏也是玩的这一招,宫本已经把黄金都分出去了。 铁御卫们听说战争结束后可以分黄金,那一个个真是斗志昂扬。姚观和骆顺和也向铁御卫们保证,黄金一定都是归他们每个士兵个人所有,他们回国后不必将黄金交给嵩麟国。而南番云得知自己将来可以做扶兰岛大元帅,那更是激动不已。因为就现在的形势来看,樱木血已经必胜无疑,铁御卫大军这边有好几万的战斗力量,再加上竹野信的部队、南番云的骑兵部队,那真是将近十万人之众,这么多人打一个东星城,那真是十拿九稳。 而樱木血私下已经允诺竹野信,只要这场仗打赢了,他就会封竹野信做扶兰岛的大宰相,这大宰相的地位将在四大柱石之上。竹野信自然感激不尽。樱木血还没有打赢战争,但是他的分封和奖赏允诺已经发出,这样一来,他就笼络了人心,巩固了自己这方的士气。有重赏在前,士兵自然勇如虎豹。 而宫本剑藏是彻夜难眠。他知道就算这些武士全部团结起来,也就一万人之众,这些人再猛,又怎么和外面的铁御卫大军对抗。就算双方打个平手,那也没有意义,只有彻底摧毁对方,才能保住东星城。但这么可怜的一点人,怎么去摧毁铁御卫大军? 海军那点人就不用说了,他们本来就死剩一点点人,再加上海军不擅长陆战,所以他们的作用基本可以忽略。此时此刻,宫本剑藏想起了扶兰岛最后一位柱石——松本岗前。扶兰岛历来都有四位柱石辅佐岛主,这四位柱石都是岛主最信任之人。到了宫本剑藏一任,他更是把四大柱石全设置成了他自己的亲戚,这四大柱石分别就是樱木血、南番云、北岭枝雄、松本岗前。当然,事实证明,就算让亲戚当柱石也没用,亲戚并不代表忠诚,樱木血和南番云就和忠诚没有半点关系。北岭枝雄倒是忠诚的,但是他死了。扶兰岛上本没有大宰相一职,但是樱木血为了笼络竹野信,同时也是为了克服四大柱石这一制度的弊端,所以他准备以后要设大宰相一职,让自己的亲信竹野信来担任,以掌握权力的总柄。 这个松本岗前,也是宫本剑藏的表亲,但是他并不热衷于权力和军事。他为人很散淡,不喜欢争权夺利,也正是因为如此,宫本剑藏当初才放心让他当柱石。松本岗前被任命为柱石后,他也很少来到东星城,只在每年新年时会来东星城与众位权贵吃顿团圆饭。松本岗前他住在远离东星城的紫竹林里,他喜欢钻研蛊术,这是他的一大爱好,而且,他手下也有一支堪称神秘的军队,那就是毒蛊军。这支毒蛊军大概有五千人,他们说起来是军人,其实也都是松本岗前的学生,他们平时主要任务就是跟着松本岗前研究毒蛊,他们到处捉虫、试蛊、制毒、解毒,倒也是忙得很。而这松本岗前搞毒蛊,也不是为了害人,这纯粹是他天生的兴趣爱好,这也无可厚非。而且,松本岗前对自己的毒蛊军下过命令,不许拿毒蛊去害人,违者立斩。他喜欢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写成书,他希望自己的这些研究能对后世的医学有用。所以,松本岗前研究的是毒蛊,但他不害人。他也一直远离着权力的旋涡。所以,他并不对谁构成威胁。 但是现在,宫本想起他来了。这五千毒蛊军,如果能够来帮他宫本剑藏守城,或者杀敌,那岂不妙哉?要知道,毒蛊一出,灭万人如捏一虫。 第647章 攻城车被毁坏 宫本剑藏打定主意,准备向松本岗前求助。他也不确定松本岗前到底会不会帮他,而且他也不确定松本岗前的本领到底有多大、松本岗前的本领是否足以扭转当前的局势,但是宫本剑藏已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是碰运气了。于是,宫本剑藏马上写信一封,让传令兵带信出城,前往紫竹林,去向松本岗前求援。宫本剑藏在信中说了很多动听的话,他回忆了少年时与松本岗前的情谊,他赞扬了松本岗前的品质,他在信中说明了樱木血的无耻和南番云的不要脸,控诉他俩是逆贼。宫本剑藏在信中强调,樱木血为了篡位,竟然引狼入室,带领嵩麟国的铁御卫来攻打扶兰岛,这简直就是卖国求荣,而且铁御卫在扶兰岛大肆杀戮,已经杀死了北岭枝雄和整支扶兰大军,这简直就是血海滔天的国仇家恨。宫本剑藏相信自己这样一说,一定会激起松本岗前对樱木血的愤恨。只要松本岗前对樱木血有了愤恨之情,那么松本岗前自然就会对付樱木血和铁御卫。 而此时,铁御卫大军正在为攻城做最后的准备。因为要准备大决战,所以铁御卫也没有对东星城进行严密的封锁,因此,宫本剑藏派出的传令兵,得以顺利出城,逃向了紫竹林。 铁御卫大军和南番云的部队、竹野信的部队都集结完毕,三股势力合成了一股,他们严阵以待,只等天色大亮,即要发起冲锋,做最后的战斗。这是一场让樱木血等待了多时的大决战,也是一场让樱木血感到胜券在握的大决战。双方的兵马实力悬殊这么大,樱木血感到铁御卫大军根本不会有输的可能。樱木血激动得双眼血红。他已经在想象自己为麻雪叶琉报仇雪恨的情景了,他要捉住宫本剑藏,将宫本剑藏抽筋、剥皮、最后放到火堆里烧。不,似乎这样也还不解恨,樱木血觉得就算将宫本剑藏千刀万剐,也根本消除不了自己内心的仇恨。 天很快就亮了,骆顺和、姚观、南番云、竹野信、樱木血这五位大将,骑马位列于三军之前,仪态威严。话不多说,只见骆顺和举起心麟剑,向前一指,大喊一声:“冲锋!攻城!”于是,一下子,千军万马如潮水一般涌向东星城。战马飞驰,杀声震天。步兵推着自制的攻城车,跟在盾牌兵的后面,也是疾速前进。 很快,从东星城的城头上也是射下来了无数的利箭,有些箭头上还带着火。但是利箭再多,也挡不住樱木血大军的前攻速度。很快,步兵就已经推着攻城车,来到了东星城的正面大门前。盾牌兵们手举盾牌,保护着这些步兵,保护着这唯一的一辆攻城车。这辆攻城车因为是临时自制,所以也比较简陋,但功能上也是不弱的。攻城车的核心部件,就是一根用来撞门的大圆木,只要将这根大圆木吊起在车架子上,使其能够前后晃动,它就能实现攻破城门的效果。铁御卫部队本来是有红衣大炮的,如果能用红衣大炮来打东星城,那攻城胜利简直轻而易举,也不必用上这种木制的攻城车了,但是,铁御卫在登陆扶兰岛之战时,已经把炮弹全打光了,大炮也都留在船上,没搬下来,所以,铁御卫没有了他们原本最强的攻城武器。现在,也就只能靠这辆攻城车来打破城门了。 然而城门也不是那么好打破的,大部分城市的城门,在制作时,都会考虑到将来要防御攻城车的撞击,所以城门一般都制作得很牢固,不会让人一攻就破。特别是东星城的城门,这种城门里面是镶嵌了大量铁条的,可以说是基本上和铁门无异。所以,攻城车上的大圆木虽然在不断撞击城门,但城门只是表皮有所凹陷,却丝毫没有要损坏的迹象。这可真是急煞了步兵。 站在城头上的武士,不断向那些攻城的步兵发射火箭。武士们在箭头上点燃烈焰,然后将这些火箭不断射向那些步兵和攻城车。攻城车是木制的,只要火箭能够射中这辆攻城车,那么攻城车就会起火,这辆攻城车就会被损毁,再也无法撞击城门。盾牌兵们竭力保护着这辆攻城车,而步兵们则是加紧速度撞门,他们推动那根悬空吊起的大圆木,像和尚撞钟一样,拼命地不断让这根圆木撞门。但是东星城的城门内部镶嵌有铁条,不是一根大圆木所能撞断的。 很快,火箭还是命中了这辆攻城车。在攻城车上,将这根大圆木凭空悬吊起来的,是几根粗壮的绳索。本来,这种绳索也是挺耐用的,不会那么轻易损坏,但是,有火箭恰好不偏不倚地射在了这绳索上,于是,火焰就在绳索上燃烧了起来。绳索也许可以耐磨,但绝对不会耐火。不一会儿,火焰就把绳索给烧断了,攻城车上的大圆木“轰隆”一声就掉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它再也无法用来撞击城门。 好在另外一边还有许多铁御卫在用梯子往城头上爬。骆顺和没有把破城的希望全部放在攻城车上,他知道这种临时自制的东西不一定好用。还是用梯子强登城头的这种老方法比较靠谱,不过,采用这种攻城方法,铁御卫的死伤人数也是比较多的。守在城头的那些武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会让人那么轻易爬上来。有几架梯子被武士推开,铁御卫们纷纷从梯子上摔落,摔到地上,有死有伤。 守城的武士开始往下砸石头,这些石头砸下去,命中的都是铁御卫的脑袋。许多铁御卫都被砸得头破血流,纷纷从梯子上掉下来。 但是骆顺和依然命令所有人继续登梯,不得延误。骆顺和知道,就现在这个情况而言,只能是玩命硬来,不然攻不进东星城。他相信,只要梯子足够多,爬到梯子上的铁御卫足够多,那么就算武士们想要推开那些铁御卫,也根本来不及推开。这就好比蚂蚁集群的效应一样。桌上来个两三只蚂蚁,你很容易就能将它们按死,但是如果桌上来了一百只蚂蚁,你再怎么眼疾手快,也不可能将这一百只蚂蚁全部按死。现在,铁御卫就像是这些蚂蚁,骆顺和相信,只要上梯的人数足够多,铁御卫就必定能攻上城头。 第648章 瑶阁里的美女被抓 大量铁御卫在往城头上爬,大概有三十架长梯架在东星城的城墙外,骑兵们在不远处等待,只要城门一开,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就可大显神威,冲进城去作战。现在登城主要得靠步兵,骑兵没什么用。弓箭手当然也没闲着,他们在不断往城头上放箭,以击杀城头上的武士。城头上的武士被不断射来的箭矢所干扰,也不能很好地阻挡住铁御卫。渐渐的,开始有铁御卫登上城头了。只要登上了城头,铁御卫就能发挥陆地格斗的特长了,他们开始和武士搏斗。当然,武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擅长格斗,于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铁御卫登上城头,武士们也与铁御卫近身肉搏了起来。 骆顺和本来是想亲自登上城头去斩杀那些扶兰武士的,这样也好减少一些铁御卫的牺牲,加快战争速度,但是,他一想到上次登城时,他遇到的天蚕网,他就打了退堂鼓。万一他又被天蚕网罩住,然后武士拿火油泼他,再将他点燃,那他可是死路一条了,逃也逃不掉。看来北岭枝雄以前也是将这些武士训练得很好,他们有这种方法可以用来对付武功高手。一个人武功再高,被天蚕丝做成的网捕到了,那也是毫无办法,根本挣不脱,而若再加上火油的浇淋,那么就算这个武功高手是有刀枪不入的硬气功,他也受不了大火的烧烤,他一样会死。所以说,武士们有了这个妙招,还真是能对付各种武功高手,不怕没招。只是,令骆顺和感到奇怪的是,扶兰岛这种地方,怎么也会有天蚕丝?难道是他们以前从嵩麟国偷盗去的?另外,骆顺和不知道扶兰武士究竟有多少张天蚕网,上次他登城失败时,已经破坏掉了武士们的一张天蚕网,也不知武士们现在还有没有天蚕网了。如果有的话,还有多少?骆顺和也就此事问过樱木血和南番云,但是他们表示,这些都是武士一族内部的事,他们也真还不清楚,或许只有北岭枝雄才知道这天蚕网的来龙去脉,但是北岭枝雄已经死了。所以,骆顺和现在也不敢以身犯险。天蚕网能对付一个武功高手,却不能对付一百个普通士兵,因为天蚕网没有那么大。骆顺和要综合运用各种作战方法,只有综合运用各种战法,才能扬长避短。 那些嵩麟国美女们依旧待在瑶阁里,今天的瑶阁显得特别冷清,既没仆人过来服侍众女,也没侍从送来饭食。自从这些美女们来到瑶阁,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没有仆人过来服侍,这倒还好说,但是没有饭食送来,众女可就饿肚子了。从早上到中午,渐渐的,大家不止是饿,也都感到惊慌了。但是,这些美女又都无法离开瑶阁,从她们来到瑶阁这里开始,宫本剑藏就在瑶阁外面安排了守卫,不允许她们中的任何一人离开这里。就算她们想往外走,守卫也会拦住她们。 今天的气氛不同寻常,让这些美女们感到了紧张,没人送来饭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美女们都怀疑外面是不是出了大事。瑶阁在僻静幽美处,所以城墙外的打打杀杀声,是传不到这里来的,但是,往常在瑶阁外面,也多少总有些侍从、侍女来来往往的声音,今天却是寂静一片,这真的是太反常了。这种悄无人声的寂静反而令人害怕。 这时候,一些胆大的美女就往瑶阁外闯了,她们对守卫说:“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饿死我们了!”但是,她们说的是汉语,守卫们听不懂。而守卫们说的是扶兰语,她们也听不懂。守卫们很忠于职守,绝不放一个美女出去,他们知道宫本剑藏的脾性,要是有一个美女从这里走了出去,那宫本剑藏绝对会要了他们的命。 守卫们用长棍将这些美女都赶了回去,他们也不敢用手去触碰她们这些女人,否则宫本剑藏一定会剁了他们的手,所以他们得用长棍去驱赶她们。这些女人当然敌不过守卫,而且她们也不敢真的硬往外闯,她们也怕死。所以,这些往外闯的女人,一时又都回到了瑶阁里。不过,她们回去是回去了,但守卫也没给她们饭食。这些美女们全都饿得饥肠辘辘。 她们正抱怨个不停,突然,宫本剑藏带着一大帮武士进到了瑶阁里。宫本剑藏身着铠甲,头戴头盔,手握宝刀,他的脸上满是严肃,再没有一点对女人的温柔和贪恋。这些美女们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宫本剑藏,她们所熟悉的宫本剑藏,只是一条淫虫罢了,他何曾像今天这样威风凛凛?而且,宫本剑藏往常是不允许其他男人进到这个瑶阁里来的,更不可能允许武士进来,但是,今天宫本剑藏居然自己带了这么多武士进来,他是想干什么? 有些美女想,难道宫本剑藏是想让这些武士们玩弄她们?但是,她们的想法显然太狭隘了。此乃扶兰岛生死存亡之际,谁还会真有心思和她们在一起?只见宫本剑藏手一挥,大批武士就开始动手,捕捉美女。他们大概抓了五十个左右的美女,将她们的双手捆上,嘴里塞了破布,然后,他们就押着她们往外走。她们还不知道,宫本剑藏是要将她们押上战场。 没错,宫本剑藏是要将她们当作人质,逼迫铁御卫退兵。宫本剑藏看见铁御卫攻城迅猛,看见铁御卫们竟然已经大批地涌上了城头,他不禁就有些慌了阵脚。照铁御卫这个攻城速度,那么松本岗前就算愿意来帮忙,也来不及赶过来了。宫本剑藏起码得把这东星城给守住三天三夜,那样他才有希望等待毒蛊军的救援。而他拿什么坚守东星城呢?他想起了江玉楼的那些女人,那些美女都是江玉楼的宠姬,如果拿她们的身体挡在扶兰军阵前,铁御卫大军是不是就不敢攻击了?毕竟,哪个铁御卫敢杀死王爷的宠姬呢?而南番云和樱木血,显然也不敢杀死王爷的宠姬,毕竟他们还得依靠嵩麟国的军队,所以他们又怎么敢得罪嵩麟国的王爷呢?这些都是宫本剑藏的想法。而宫本剑藏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江玉楼,早已失去了对铁御卫大军的指挥权,他的女人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掌握铁御卫大军的是姚观与骆顺和,宫本剑藏只有拿捏住了闻倩和宣凤羽的性命,才能逼迫姚观与骆顺和退兵。 第649章 美女人质 登上城头的铁御卫越来越多,武士们开始节节败退。城头上的空间本就狭窄,铁御卫上去的人数多了以后,就对守城的武士形成了压迫感。随着铁御卫人数的增多,武士们就显得势单力薄了,而其他那些原本没在城头上的武士,就算想要去城头上帮忙战斗,也根本就上不去、站不下。渐渐地,铁御卫们在城头上控制了局势,武士们纷纷只能往下撤退。但是,这些武士也只是撤退到了城头往下的台阶形走廊上,他们没有离开。而且,这条台阶形走廊是从城头处走下去的唯一通道,那些扶兰武士们守住了这条通道,铁御卫们也就无法从城头处往下走。铁御卫们只是占领了城头,却不能下去开城门,这也是一个僵局。而且这条走廊狭窄又陡峭,扶兰武士们可以很轻易地守住这条通道,不让铁御卫下来。双方依然在艰难地战斗。不时有铁御卫牺牲,尸体从走廊上翻滚下去。 骆顺和看见铁御卫已经完全占领城头,但是城门却又迟迟没开,他不知道上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干脆自己亲自飞上城头,去一看究竟。扶兰武士看起来已经尽数从城头撤退,所以他暂时也不怕武士们手里的天蚕网了。等到骆顺和飞上城头,和铁御卫们站在了一起,他才看明白原来是往下走的那条通道被武士们给堵住了。那条通道又陡又窄,看来在战争开始前,武士们已经对这里的地形及通道进行了改造,现在,武士们守在通道处,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铁御卫们如果往下冲,那多数是送死,武士们只需将长矛一齐往上戳,那些矛尖就能捅死不少铁御卫。 这就形成了一个僵局,铁御卫下不去,武士们也上不来,纵然铁御卫拼尽全力占领了城头,也打不开城门,无法迎接南番云的骑兵入城。骆顺和的估计没有错,宫本剑藏确实是在这场守城战开始之前,就已经命人对这里的地形和通道进行了改造,他的目的就是要制造僵局,让铁御卫无法快速入城,只要能将时间拖久,宫本剑藏就能等待毒蛊军的到来。然而,骆顺和显然不会让铁御卫长久地堵塞在这里。骆顺和准备亲自开道。 骆顺和手握心麟剑,直接跳到了铁御卫队伍的最前面,直接与武士交战。武士们从下面戳上来许多根长矛,那些晃动的铁制矛尖,阻挡着铁御卫前进的脚步。但是,这些矛尖对骆顺和来说却不算个事儿,他将心麟剑用力一挥,一瞬间,这些矛尖立刻被齐刷刷砍断。武士们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对方竟有削铁如泥的宝剑。这些长矛没了矛尖,自然也就没什么杀伤力了,于是,骆顺和就带着铁御卫们拼命往下冲。骆顺和奋勇当先,他将心麟剑往前猛砍猛刺,像剁豆腐一样剁人,一时间,武士们鬼哭狼嚎。之前这些武士和铁御卫对战,在战力上多少还能平分秋色,但是现在他们和骆顺和对战,就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骆顺和带领铁御卫,不断在通道里前进,他们的脚下,是许许多多扶兰武士的尸体。通道中到处是血泊,暗红色的鲜血顺着一级级的台阶不断往下流。骆顺和带领队伍强势推进,他大开杀戒,不断消灭着扶兰武士。铁御卫们见骆顺和在不断开路,他们心中的勇气也是倍增,于是,他们的战斗力也好像一下子高了数倍。 可能是有武士认出了骆顺和,于是,他们重新又搬出了对付骆顺和的老方法,一张天蚕网被武士们从后往前地运送着,不断地从后面的武士手里往前面的武士手里运送着。很快,骆顺和就也看见了那张网,那张网正在快速地往前面运送过来。骆顺和心里一惊,他猜想这准又是一张天蚕网。这可怎么办? 骆顺和赶紧后退,他让铁御卫冲到前面,命令他们用剑开路。此时的扶兰武士已经没有了用长矛组成的防御阵形,所以只能和铁御卫近身肉搏,剑砍刀杀,武士们占不到一点便宜。而骆顺和也已经躲到了铁御卫的后面,就算天蚕网运到了前面的武士手中,这些武士也套不住骆顺和。此刻,骆顺和又甩出心麟剑,以气御剑,令心麟剑飞去武士阵中,进行大肆砍杀。一时间,武士们死伤惨重,鬼哭狼嚎。而铁御卫们则乘胜推进,不断将武士逼退。没多久,这些武士就彻底守不住这条走廊了,他们纷纷溃退。原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这条通道,也是完全被铁御卫给占领了。铁御卫们纷纷往下冲去,冲向通往城门的道路,要去打开城门迎接南番云的骑兵部队进城。 而另一边,骆顺和斩杀了那几名拿着天蚕网的武士,干脆收缴了这张天蚕网。那几名武士在败退的浪潮中根本就没有机会撒开网去捕捉骆顺和,于是,骆顺和就趁乱宰了他们,将天蚕网收归己用。骆顺和一边砍杀着武士,一边也向城门方向冲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城门了,只要这城门一开,大军进来,那么这东星城就肯定是拿下了。 然而,当骆顺和与其他铁御卫赶到城门那里时,他们却都愣住了。只见城门紧闭,而在紧闭着的城门下,站立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武士守军。并且,这些守军们手中还有人质,而这些人质就是那五十名江玉楼的宠姬!此刻,这五十名宠姬一个个地都被五花大绑着,她们的嘴里也被塞了布条,使她们没法叫嚷。五十把军刀横在她们的脖子前。 这时候,全副武装的宫本剑藏走了出来,他还带着一名翻译。他说:“这五十个女人,可都是你们江南王的宠姬,如果你们还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这些女人。这些女人要是死了,看你们怎么向江南王交代!”翻译把宫本剑藏的话说给了铁御卫们听。 可惜,骆顺和还从未见过宫本剑藏,他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宫本剑藏。而宫本剑藏也还从未亲眼看见过骆顺和的神通广大、杀人如麻,如果他知道骆顺和杀人是多么地容易,那么,他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站在这里的。 第650章 骆顺和杀死女人质 宫本剑藏用这五十名江南王宠姬的性命做赌注,试图逼退铁御卫。而铁御卫们也确实犹豫了,他们停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他们虽然可以不听江南王的命令,但是却没胆子杀江南王的姬妾。因为有姚观宣读的圣旨在前,所以他们不听江玉楼的号令也算是有法可循,但是圣旨里没说铁御卫可以不顾江玉楼的安危,没说可以不顾那些江玉楼姬妾的安危。一旦这些姬妾因铁御卫的进攻而被杀,将来万一嵩麟国的皇室要问责,那怎么办?谁也不想冒这个险、负这个责。因此,原本正在猛烈冲锋的铁御卫们,都停止了进攻。 宫本剑藏心中暗笑,他没想到,在铁御卫们的心中,这些江南王姬妾的身份还真是尊贵,看来,嵩麟国的尊卑等级还是很严格的,以下犯上是大忌。宫本剑藏洋洋得意。他准备以这些女人作盾牌,一步步逼迫铁御卫们退出东星城。 而骆顺和此时也万分心焦,本来一切顺利,铁御卫即将打开东星城大门,迎接大军进城,谁知会突然出来这么一批女人质。骆顺和眼看铁御卫们不敢前进,他真是心急如焚。他仔细看了看,这些女人质里,没有闻倩和宣凤羽,这好歹让他是松了口气。 骆顺和突然下了狠心,他对铁御卫们说:“不要管这些女人质,大事要紧!我们只管攻杀,如今大军在外等候,我们打开城门要紧!” 骆顺和将此话重复说了两遍,但是铁御卫们毕竟是害怕,不敢轻举妄动。 宫本剑藏见骆顺和在说话,他赶忙问翻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翻译便将骆顺和的命令翻译给宫本剑藏听。宫本剑藏一听,心里有些慌了,他是真害怕那些铁御卫不管这些女人质的死活,那可就完蛋了。 宫本剑藏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拔刀上前,挥刀便砍死了两个女人。其余女人吓得都浑身发抖,但是她们也逃不掉。宫本剑藏用刀尖指着那两个刚死的女人,他对铁御卫们说:“你们速速撤退,我保证不会追击与偷袭。如果你们不退,我将继续杀死这些江南王的宠姬!要知道,这些宠姬可都是因你们而死的!一旦你们的皇帝和王爷将来要追问责任,你们是否敢认?!”翻译很快就将这些话译成了汉语,喊给铁御卫们听。 铁御卫们听了这话,又看了看那两个死掉的女人,他们真是六神无主了。一时间,竟然真的有不少铁御卫在纷纷后退。骆顺和一看这形势,心叫不好。这本来即将成功的破城之战,岂能因为这区区几十个女人质而功败垂成? 于是,骆顺和一下子就飞上前去,落入了敌军阵中。他挥动心麟剑,开始大砍大杀,也不管那些女人的死活。如果有敌人以女人质作盾牌,企图逼迫他停手,他就干脆先让那些江南王的宠姬,再杀扶兰武士。一时间,敌军阵中鲜血横飞,那些女人质也没一会儿便死光了,她们大都是死于骆顺和之手。骆顺和对她们都是一击毙命,让她们死得痛快一些。 那些铁御卫们都看呆了,他们没想到这蒋孤云竟然连王爷的宠姬都杀,而且一杀就是杀了一大片。不过想想,他们也觉得蒋孤云做得对,总不能为了这区区几十个女人质,就让这场仗白打吧?这样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所以,这蒋孤云是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担了他们不敢担的罪责。这时候,一名铁御卫大喊:“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帮着蒋大人冲啊!我们得打开城门,让骑兵入城!” 这真是一语惊醒众人。既然那些女人质都已经死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铁御卫们蜂拥而上,大开杀戒。一时间,那些本来胜券在握的扶兰武士,又都陷入了颓势。骆顺和与铁御卫冲入敌阵,与扶兰武士们近距离搏杀,一时血肉横飞,血流成河。 宫本剑藏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是真没想到这骆顺和居然会主动挥剑去杀死那些女人质,这简直太疯狂了。他真是佩服这个人的心狠手辣。他一直以为自己算够狠的了,但是他没想到还有更狠的。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叫骆顺和,骆顺和也不知道他就是宫本剑藏。骆顺和看他穿的这身铠甲精致,只以为他是扶兰武士中的什么小头领,绝没有想到这就是宫本剑藏。此时,只要骆顺和对着宫本剑藏的脖子上挥上一刀,砍下宫本剑藏的头,那么这场战争就能顺利结束了。但是,骆顺和没有这么干。他现在只想着尽快打开城门,他对什么扶兰武士的小头领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而宫本剑藏一看自己的手中已无女人质,而且铁御卫攻势凶猛,他就赶紧想要逃窜。尤其是当他看到骆顺和杀人时的狠样,宫本剑藏的内心也是颤动的,他感到害怕,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这个狠人。于是,他赶紧转身就逃。几个武士保护着宫本剑藏,和他一起往森凉堡方向撤退,其余武士则继续与铁御卫血战。 那五十个江南王的宠姬,都已死在了血泊里,她们死相各异,她们至死都还是被捆绑着。她们原本个个国色天香,只可惜如今客死异乡,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她们活着的时候,也只是被王爷及各种男人当成玩物对待,如今她们死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像样的安葬,最终只会和众多士兵的尸体一起腐烂。她们的一生是悲惨的,虽然她们也许曾经过得锦衣玉食,但是她们终究没有得到人的尊严。 骆顺和武力超群,那些扶兰武士很快就溃不成军,他们不可能抵挡得了心麟剑的锋芒。很快,那些守城门的武士,是死的死,逃的逃。骆顺和与铁御卫们一起打开了这扇沉重的城门。他们的脚下踩着鲜血,拉开了城门。大片阳光从城门外映入,映照在骆顺和与铁御卫们的身上。骆顺和与铁御卫们都浑身是血。当然,这些血都是敌人的。 樱木血和南番云看见城门大开,心中狂喜。南番云庆幸自己是跟对了人。南番云一声令下,他的骑兵部队开始进城。 第651章 妙计挖地道 南番云、姚观、樱木血、竹野信四将率领着各自的兵马,陆续入城。正面城门这一带,已经完全被铁御卫和骑兵部队所控制,宫本剑藏所率的扶兰武士已经向后收缩阵形,无法再完全控制东星城。此时宫本剑藏已经躲入森凉堡中,而那些扶兰武士此刻也是以防御阵形为主,他们的目标是保护森凉堡,不让樱木血轻易攻陷森凉堡。宫本剑藏此刻在心中拼命祈祷,他祈祷松本岗前能愿意出山来救援,他祈祷毒蛊军能尽快前来支援。不要小看毒蛊军五千人马,他们虽然人少,但是只要他们愿意前来救援,宫本剑藏相信一定能改变眼下的战局。 南番云的骑兵部队十分勇猛,他们一进城,就横扫消灭了那些来不及撤退至后方的零散扶兰武士。战马所过之处,如风卷残云。当然,骑兵们也有损伤,但损伤不大。铁御卫们也不断将战线向前推进,他们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扶兰武士的势力范围被不断打压,扶兰武士在东星城中占据的领地越来越少。不过,宫本剑藏也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对此早有防备。就在东星城的中间位置,他构筑了一条坚固的防线,这里有壕沟、箭塔、陷阱,扶兰武士们可以在这条防线处进行防御,抵挡敌军进攻。而在这条防线的后面,便是森凉堡所在。可以说,只要破了这条最后的防线,森凉堡就完了。而这条防线也是坚固异常,不是铁御卫随随便便就能踏平的。 当铁御卫和那些骑兵一起抵近这条防线时,他们遇到了强烈的阻击,扶兰武士们从箭塔上向铁御卫发射火箭。那些燃烧着火苗的利箭铺天盖地地射下来,令铁御卫们难以抵挡。自从征战扶兰以来,铁御卫们可以说是吃够了这些扶兰火箭的苦,但是又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要是铁御卫用盾牌去挡火箭,火箭固然是会射在盾牌上,不射在人身上,但是别忘了,这是火箭,箭头上有火。只要这火箭射在盾牌上,射入了盾牌表面,扎着不掉下来,那么这箭头上的火焰很快就会将这盾牌烧得滚烫,使铁御卫士兵根本无法再手拿盾牌,人的怕烫本能会叫他们丢弃盾牌。而只要他们丢弃了盾牌,接下来就是死神的光顾了。所以说,这火箭战术确实厉害,这火箭算是被扶兰武士给玩明白了。 那些骑兵因为有了马,所以跑得快,箭塔上放出的火箭倒也不一定能伤着这些骑兵。但是,这条防线上有很多陷阱、沟壑、拦马刺,所以马匹是根本过不去的。这样一来,铁御卫和南番云的骑兵部队也就无法前进了。他们无计可施,一时只好向后退兵。这样一来,在这条防线的前面,就空出了一片区域来。在这片空区里,死寂消沉,完全没有一个人或一条狗通过,这里就像是一条死亡地带,任何生命进来,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退回去的铁御卫和骑兵部队向几位将军报告了前面那条防守线的情况,声称难以通过。骆顺和听了这个情况报告,愁眉紧锁,他知道这仗肯定不好打。而樱木血有些急躁,他巴不得现在就能马上攻陷森凉堡,让他宰了宫本剑藏。大家经历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终于打进了东星城了,离森凉堡只有不远的路程了,但是却又偏偏举步维艰。 姚观让大军先停止进攻。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大军经过一天的战斗,也确实需要休息了。于是,大家安营扎寨,开始生火做饭。铁御卫纪律严明,本来就不会扰民;而那些南番云和竹野信的部队,因为他们那些士兵本也是扶兰人,所以也不可能去对东星城里的老百姓进行烧杀抢掠,毕竟都是同胞。但是,这么多的士兵要吃饭,粮食不够,而且,大家也好久没吃肉了。于是,竹野信就派了士兵出去,向东星城里的老百姓们借粮借肉。竹野信不是向老百姓白拿粮食,他也是打欠条的,只要以后樱木血成功做了岛主,那这些粮和肉他都是会还给老百姓的。所以,老百姓们也愿意借给竹野信的部队粮和肉。 借到了粮和肉以后,大家就开始做饭、烧肉。这东星城里的生活条件还是不错的,南番云的部队之前围困了东星城这么久,他们还以为东星城里的人都该饿死了,没想到还有不少粮和肉。其实,南番云他们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的老百姓们知道樱木血要造反以后,便知道东星城里早晚必有一战,于是他们很早便开始囤粮、囤咸肉、囤各种生活物资。而当森凉堡里的物资紧缺以后,宫本剑藏派官吏出来向老百姓们征收粮食和物资,老百姓们全都将粮和肉藏在地下,不拿出来,不给宫本剑藏。这样才有了如今这些粮和肉。东星城里凡是支持樱木血造反的老百姓们,都是愿意将粮和肉交出来给他们吃的。因为这些老百姓也是盼着樱木血早点胜利。 另外,在这东星城里,还有不少贵族的府邸。这些贵族里,有一些是反对樱木血的,他们是宫本剑藏的走狗,于是,樱木血也不客气,当即令士兵去抄了这些人的家。这样一来,樱木血的军队就又多了不少钱粮物资。总的来说,这些士兵在这么几天的时间里,是可以有足够的吃喝物资的。有了这份粮草物资上的保障,军队的心也不慌。但是,这不慌也就只是几天的事,几天之后,这支大军就将面临粮草供应上的困难。所以,还是得尽快冲破那条防守线。 骆顺和也不废话,他当夜就叫了一批士兵,拿起铁铲等工具,叫大家一起挖地道。那条防线不是异常坚固、难以逾越吗?那就不要硬闯了,干脆从地下挖条地道,直接绕过那条防线,直接将地道挖到森凉堡里去,反正这里离森凉堡也不远了,没多少路。 樱木血、南番云、姚观、竹野信一听骆顺和的这个主意,纷纷翘起大拇指,说此计真妙。这里人多,离森凉堡也近,如果一起挖地道,那搞不好一两天就能直通到森凉堡里,哪里还需要去和陆地上的武士硬碰硬。于是,几位将军纷纷调派人手,组织了几支队伍,让他们一起挖地道。地道同时开挖了好几条。 第652章 合围森凉堡 这挖地道的行动当然不能让宫本剑藏那边发现,于是,樱木血就派了两支小队的人马去轮流佯攻那条防守线,好让扶兰武士那边以为铁御卫大军仍在想方设法突破地上防线,这就是声东击西的战法。当然,佯攻是假打,不能真的产生什么伤亡,所以佯攻时也还是要小心谨慎的,不能乱来。 铁御卫大军和南番云的军队人数众多,劳动力强,所以挖地道的进度很快。但是这地道不断地往前挖,它的方向和目的地不好控制,也就是说,大家谁也不能准确地判断出,从这地道的尽头往上冒出去,到底会是在哪个地点,大家只能估摸个大概。士兵们挖呀挖,一共开了八条地道。他们挖了两天,按照这地道内部的长度计算,这地道是肯定已经穿越过了那条地上的坚固防线了,离森凉堡也不远了。于是他们又继续挖,挖到第三天的时候,觉得也差不多是到了森凉堡的下面了,于是大家准备向上冒出,直接进入森凉堡,杀他个措手不及。但是,有个问题,森凉堡这个城堡的地基,当初是用巨石筑成的,不是泥地,如果铁御卫们直接从森凉堡的下方往上挖,那是出不去的。因此,最好是去森凉堡的后花园那里,花园里都是泥地,从下往上容易挖通。于是,士兵们就在下方摸索着,见有石块处就绕过,他们要尽量绕去森凉堡的后花园那里。 而美女云集的瑶阁,正是在森凉堡的后花园旁边。 这两天,宫本剑藏总算是活得轻松了一些,不再那么胆战心惊,因为据前线来报,说是铁御卫和骑兵根本无力突破那条防线,铁御卫大军没有再进行大规模的进攻。这让宫本剑藏松了口气。就现在这形势而言,宫本剑藏能多苟活一天都是幸运的。他构筑这条防线,不是真想着能打退铁御卫大军和骑兵部队,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想借这条防线来拖时间,以等待援军。就算援军不到,他也好多想点办法逃命。宫本剑藏已经做了个决定,那就是:如果明天天亮以前毒蛊军还没有到来,那么,宫本剑藏他就准备放弃岛主之位,化装成平民,逃出森凉堡,逃出东星城。他当然是舍不得岛主之位的,他也舍不得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人的性命更重要,他是不会坐在岛主之位上等死的。人能活着才会有机会复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两天,战事缓了下来,瑶阁里的女人也有饭吃了。虽然送给她们吃的也只是些粗食,但是她们也吃得狼吞虎咽。人在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她们已经听到了外面的战争声音,毕竟这仗已经打到东星城里了,她们也不傻,不会无知无觉。她们也知道了铁御卫大军节节胜利的消息,她们感到很激动。她们想着,要是江南王胜了,那她们也就能回归了。但是,她们也有顾虑,毕竟她们都已被宫本剑藏玷污过,也不知道江玉楼还会不会要她们。不过,不管怎么说,能离开宫本剑藏总是好的,因为宫本剑藏实在是太残暴了,他今天还在和你卿卿我我,明天也许就会砍了你的头。和宫本剑藏相比,江玉楼简直是太善良了。所以,这些女人都在努力吃饭,她们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等到铁御卫大军来救她们。 宣凤羽和闻倩当然也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虽然她们也不知道这个好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她们宁可信其有。宣凤羽和闻倩都在努力吃饭,她们要保存体力,到时候好逃跑。 八支挖地道的部队,三支挖向后花院,其余五支挖向森凉堡四周,这样好分散兵力,对森凉堡形成合围之势,如果八个地道全通向后花院,那也挤不下那么多士兵,且容易被敌军包围。他们估摸着挖的长度差不多了,就开始向上挖。因为有城堡地基的巨石作参照物,所以他们的位置不会偏离得太厉害。他们向上挖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因为挖上去还不知道是什么具体的地点,万一惊动了扶兰武士就不好了,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他们向上一点一点挖,尽量不发出声响。 不久,负责通向后花园的那三支小队率先都在地表上挖出了小洞。他们通过小洞观察了一番,确认了这里没有部队看守。他们大喜过望,于是一下子就将洞挖大,纷纷从地道里钻了出来。这三支小队的成员都是铁御卫的战士,他们看见了瑶阁,也看见了看守瑶阁的几名守军。不过这些守军人数少,因此很好解决。铁御卫们杀死了这些守军,甚至都没让他们叫喊出声音来。铁御卫们当然不知道这是瑶阁,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宫本关押美女的地方。铁御卫们看见这座建筑富丽堂皇,充满了脂粉气,他们还以为这里是宫本剑藏的寝宫。于是,他们就先摸了进去,想找找看宫本剑藏在不在,如果他在,那就太好了,只要直接宰了宫本剑藏,战争就结束了。 但是,铁御卫们摸进去以后,没有看见一个男人。他们很快就看见了那些美女。而那些美女也看见了他们。美女们先是惊恐大叫、想要逃跑,但是很快,她们就反应了过来,她们认出了铁御卫的铠甲,知道这是嵩麟国的人。于是,有美女就大着胆子上前交流。铁御卫们一听,这居然是汉语,是自己人。有的铁御卫之前在主舰上也见过这些王爷的宠姬,他认了出来,这些都是娘娘们。于是,铁御卫们纷纷跪下,向这些娘娘们请安。这一下子,这些女人们真是开心坏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向她们请安了,已经很久没人把她们当成主子了,这下好了,终于有自己人的军队来保护她们了。她们得救了。 女人们很快就向铁御卫们说明了,宫本剑藏此时应该是在森凉堡的议事厅或书房里。她们为铁御卫们指明了进攻的路线和方向。铁御卫们留下一支小队,保护这些美女,其他人则攻向森凉堡的后门处。 这三条通道既然已经打通,那些在防线外的铁御卫大军就开始纷纷从这三条通道里走过来,爬进后花园,很快,这里就形成了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部队。而其他五条通道也陆续打通,竹野信和南番云的部队也都陆续从通道里钻了出来。这支联合大军,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了封锁线,突然出现在森凉堡的四周,对森凉堡形成了合围之势。 第653章 樱木血决战宫本剑藏 铁御卫和骑兵部队的联合大军,如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向森凉堡。同时,还有更多的人在不断地从地道里钻出来。骆顺和、姚观、竹野信、南番云、樱木血这五位将军也都从地道里钻了出来,他们率领大军杀进了森凉堡。由于宫本剑藏将大量兵力安置在了那条防线上,所以此刻森凉堡里反而是兵力不足。一时间,杀声震天,扶兰武士们倾巢而出,与联合大军短兵相接,血肉搏杀。 宫本剑藏本来正想小睡片刻,忽然被外面震耳欲聋的斗杀声吵醒,外面的喊杀喊打声如潮水一般袭来,他吓得胆战心惊。他赶紧召士兵来问,才知道森凉堡已被联军围困。可是他们明明没有突破防线啊?他们怎么就突然合围住了森凉堡了?宫本剑藏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幻觉,或者是什么妖术。直到哨兵进来报告,告诉宫本剑藏在森凉堡外发现了多处地道,宫本剑藏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联军士兵是挖了地道过来的。宫本剑藏真是捶胸顿足,悔之晚矣。 武士们全力以赴,抵抗联军进攻,不让联军攻入森凉堡内部。同时,另一方面,武士们赶紧派人去前面的防线处,通知守军回撤增援森凉堡。只要那些驻守防线的武士们能及时赶回来,那也能解一下当前的燃眉之急。 宫本剑藏想要化装逃跑,但是,如今森凉堡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就算是化装成了乞丐,他也根本走不出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阵将死的悲凉涌上宫本剑藏的心头,他知道自己完了,这回是没救了。他等了这么几天,也没见松本岗前的人影,想来他是不会带人来救援了。宫本剑藏心灰意冷了,也心如死灰了。他一世狂傲,如今死到临头,他也是无精打采了。将死的恐惧笼罩着他的心灵,使他像个木讷的老人一样,他完全失去了平时嚣张跋扈的气质。他就穿着那一身并不合身的铠甲,歪斜着身体,靠坐在那张岛主的宝座上。既然已经无处可逃,那他还是想坐在这张宝座上受死,这样死得更有脸面一点。 骆顺和与姚观还不知道宣凤羽和闻倩在哪儿,而且他俩现在只顾拼杀,也没有心思去想女人的事。只要能把宫本剑藏消灭了,那宣凤羽和闻倩还可以慢慢找。所以,骆顺和与姚观此时只是率领着军队,拼命与武士搏杀,希望能早点冲进森凉堡里去。但是,森凉堡这个地方,对于铁御卫们来说是陌生的,甚至对于那些扶兰起义军士兵来说也是陌生的,因为他们从未来过这里。骆顺和、姚观、竹野信对此地也是陌生的,也就只有樱木血和南番云这两位柱石还算是认识这里的路。但是他俩也没法给那么多人指路。因此,联军杀入森凉堡以后,攻势反而是弱了下来,因为这里的地形复杂,巷道众多,联军士兵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攻、该往哪儿走。反而是那些武士们,借助地形优势,在森凉堡的巷道里神出鬼没,对联军进行偷袭和突袭,把联军的攻势一下子给打乱了。骆顺和也是在森凉堡里迷了路。 这时候,那些原本驻守在防线处的武士们全部撤了回来,他们从外面包围住了联军士兵。这样一来,反而是联军士兵受到了里外夹击。而且,因为是通过钻地道的方式进来,所以,那些南番云的骑兵们,此时全都只是变成了步兵,他们没有办法从地道里把战马带过来。而骑兵转变成步兵的结果,就是他们的战斗力大打了折扣。骑兵们白白牺牲了不少人,他们擅长在马背上打仗,却并不擅长近身肉搏。一时间,联军士兵在森凉堡里死伤众多,没能速胜。 这时候,南番云和樱木血碰了头,他俩简短地一合计,觉得在这里这样打下去不合算,因为士兵们都不认识森凉堡里的路,在这里作战必然吃亏。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擒贼先擒王,宫本剑藏就在这里,他俩认识路,他俩可以带着骆顺和去杀宫本剑藏,只要杀死了宫本剑藏,外面的这场仗自然也就停止了。这样既省时又省力。两人一拍即合,立马去找骆顺和。他俩知道骆顺和的武功本领高超,所以若是要杀宫本剑藏的话,他俩必须得拉上骆顺和一起,这样才万无一失。 很快,他俩就带着一个翻译,找到了迷路的骆顺和。他俩简要地通过翻译向骆顺和说了一下擒贼先擒王的想法,骆顺和立即表示赞同。因为骆顺和也觉得让联军士兵在这里捉迷藏打巷战太不合算了,会白白牺牲掉很多有用的骑兵与铁御卫。于是,南番云和樱木血两人便立即带着翻译与骆顺和去找宫本剑藏。他俩对森凉堡里的路还算熟。他俩先找了几个宫本剑藏有可能在的房间,结果房间里都没人。最后,他们找到森凉堡正殿,只见宫本剑藏就坐在岛主的宝座上。宫本剑藏嫌头盔太闷太重,还把头盔给摘了,丢在一边。 樱木血见了宫本剑藏,不禁就有些失去理智。他两眼血红,拔出刀来,大吼一声:“宫本剑藏,你个老贼,今天你的死期到了!”说罢,樱木血也不管南番云和骆顺和,他自己只顾挥刀冲了上去。毕竟,宫本烧死麻雪的惨景依然在樱木血心中清晰如初,樱木血的仇恨之火一直在熊熊燃烧,此时见了宫本,樱木血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要手刃仇人,为爱妻报仇雪恨。 宫本剑藏看见樱木血像疯了一样杀来,他也不慌。毕竟他从前也是战斗将领,也会搏杀。宫本站起身,抽出武士刀,摆好架势,迎接樱木血。他现在心里也恨樱木血,他巴不得能将樱木血大卸八块。如果今天他注定要死在这里,那么,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在死前宰了这个樱木血。樱木血不是想做岛主吗,宫本就要让他做不成,宫本他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而骆顺和一看,傻眼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宫本剑藏。他在攻城门的时候,其实是有机会杀死宫本剑藏的,但是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人就是宫本剑藏。这就是阴差阳错。 第654章 宫本剑藏挑拨离间 宫本剑藏从宝座上站起来,他手执武士刀,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殿中间,迎接樱木血的拼杀。樱木血可能是心中的仇恨积蓄了太久,他太激动了,因此他的冲杀看起来有些失去理智。樱木血像疯狗一样冲向宫本剑藏,他一边嘴里哇哇乱叫,一边猛砍猛杀,他的杀劲很猛,但是他的出招很乱。他猛烈地砍着刀,他的刀与宫本剑藏的刀“当当当”地不断激烈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但是他却没占到什么便宜,甚至都没伤到宫本剑藏一点点。反观宫本剑藏,倒是稳扎稳打,打得临危不乱,有一种大将之风。 宫本剑藏将刀刺向樱木血腹部,樱木血一个侧身避开了,同时樱木血反手将刀一撩,割去了宫本剑藏的一束头发。这束头发已经带着些灰白,它们四散开来,飘落在地上。宫本剑藏毫不在意,他趁樱木血得意,刀光一闪,划过樱木血的脖子,幸亏樱木血向后躲闪及时,否则他的脖子此时已被割开。樱木血受此惊吓,向后连退两步,他此时可能是清醒了一点,他意识到,自己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拼命的,别没把宫本杀了,反把自己赔进去,那麻雪的仇就真报不了了。 樱木血退后,退到骆顺和身边,他知道有骆顺和在,他可以万无一失,没有危险。他通过翻译问骆顺和:“你能不能把这个宫本剑藏打到没有还手之力,但是又不弄死他?” 骆顺和一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宫本剑藏打到没有还手之力,又不弄死他呢?直接宰了宫本剑藏不就完事了?于是骆顺和就通过翻译问樱木血。结果樱木血告诉骆顺和,是因为他想将宫本剑藏抽筋剥皮、千刀万剐,所以才希望可以将他打到没有还手之力、又不会死的状态。骆顺和嘴里说:“可以,可以。”但他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骆顺和越来越觉得樱木血这人有些狭隘和婆婆妈妈,甚至有些变态。你说你妻子死了,要恨、要报仇,那也可以理解,但是你还真的想来抽筋剥皮那一套,这就有点过于残暴了。杀人砍头就行,干吗来这种千刀万剐的酷刑。而且,你要报仇,你就自己去打,你自己打不过,你怕死,就让别人去打,还对别人提出一些打击程度上的要求,这就让骆顺和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但是骆顺和想想,也觉得无所谓了,因为毕竟在嵩麟国里,也是有凌迟处死这种酷刑的,说不定樱木血就是向嵩麟国学的这种酷刑。 宫本剑藏一听,不乐意了。他倒是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但他没想到樱木血这么狠,还要对他进行抽筋剥皮,这让宫本汗毛倒竖。不过想想,这也是报应,他从前也是用各种酷刑害死过很多人,他还虐杀了麻雪叶琉,所以,今天樱木血要将他抽筋剥皮,也是他的报应。宫本剑藏也算是见识过骆顺和的厉害的,他知道今天只要骆顺和一出手,他是绝无可能斗得过此人的。但是,宫本剑藏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他临死都得拉个垫背的。于是,宫本剑藏一笑,他对樱木血说:“樱木,在嵩麟国,有一句成语,我想你一定听过,那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想你一定明白这成语的意思。” 樱木血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不是很明白,于是他问:“你想说什么?” 宫本剑藏狡黠一笑,他说:“南番云,这个现在站在你身边的好伙伴、好战友,就在几天之前,他还写密信给我,说要向我投降,把你的头颅献给我。你看,这是他的投降信,免得你说我血口喷人。”宫本剑藏从身上衣服的夹层中抽出了这封信,远远地丢给了樱木血。这件事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一想到南番云这个狗贼竟然联合着樱木血来打他,他就气愤难当,所以他就算要死,也得在死之前挑拨离间,让樱木血和南番云反目成仇。再说了,他这也不算挑拨离间,因为这就是事实,南番云确实曾经想要背叛樱木血。南番云就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谁那边有好处,他南番云就往哪边钻。 宫本剑藏抛出了这事来,南番云可真是惊住了,樱木血也惊呆了。樱木血赶紧去捡这封信,他捡起来一看,还果然是真的。他疑惑地看着南番云,问:“这是怎么回事?” 南番云赶忙辩解,说:“这是假的,樱木将军,这明显是宫本老贼想要挑拨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这造个假信还不容易吗?你我都是培训过谍探的人,知道造封假信易如反掌。你能信宫本老贼的话吗?” 南番云的辩解也是没毛病的,造封假信不难。但是,樱木血凭直觉,又感到这封信不是假的。正如南番云所说,他们从前都培训过谍探,也教过人造假的技术,但是,正因为他樱木血深谙造假的技术,所以,他才觉得这信不像假的。 宫本一笑,他知道,这信真不真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樱木血已经不会再信任南番云,而南番云也不会再敢依靠樱木血,两人之间嫌隙已生,今后两人必定不和,甚至还会刀兵相见。宫本对樱木血说:“樱木老弟,你要查明这事很简单,信是南番云手下传递的,你只要去找到那个送信人,此事不就一清二楚了。”宫本想得很清楚,樱木血必定会去找这个送信人,如果他能找到,自然就会知道此信是真,如果他找不到,他就会怀疑南番云已经将送信人杀人灭口。这事不论怎么想、怎么做,宫本都是成功者,杀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诛心。 骆顺和通过翻译,知道了他们在说什么。骆顺和知道了他们在说什么后,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来了。这宫本就是在玩阴的,让樱木血和南番云在阵前反目成仇。所以,不管这南番云是不是真的曾经想要叛变,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必须立即杀死宫本剑藏,结束这场战争。 骆顺和走上前,拿过樱木血手里的信,撕了个粉碎。他对樱木血说:“大事要紧,小事不计。”翻译立即将此话说给樱木血和南番云听。 骆顺和说完,握住心麟剑,便直扑宫本剑藏,他打算一剑割下宫本的头颅了事。他不打算听樱木血的,让宫本有口气。这宫本太阴险,真要是给他留口气,指不定他又能玩出什么阴招来,好让自己死里逃生。 第655章 樱木血背负的罪孽 骆顺和一剑砍向宫本剑藏,这一砍又狠又准,以宫本剑藏的功力来说,他绝无避开的可能。眼看着这心麟剑即将砍到宫本剑藏的脖子上,宫本剑藏也已经闭上眼睛,安心受死了,谁知,千钧一发之际,“叮”的一声,一枚银针打在心麟剑的剑锋上。此针飞来的力度极大,银针打在心麟剑上,震得骆顺和虎口一阵剧痛。骆顺和赶紧收剑转身,转入防御姿态。多年练武的直觉告诉他,有个狠人来了。 樱木血和南番云显然还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骆顺和是在即将砍死宫本剑藏之际收了剑,功亏一篑。以他们的眼力,还看不见那枚银针的存在。但是很快,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从大殿的外面传来了许多士兵“哎哟哟”的哀嚎声。这种哀嚎声很痛苦,仿佛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不像士兵们平时受伤时的样子。这些士兵们都是硬汉,受了伤也没这么哀嚎的。樱木血和南番云心里正疑惑,忽然,一个白色的影子如鬼魅一般飘了进来,这个影子是那么轻盈迅疾,他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骆顺和知道,这是一位高手,这人的武功不会比北岭枝雄差,而这人是谁,骆顺和则完全不清楚。 来者站定,骆顺和才看清他的面容,此人算是个老头,但是他面目清澈、脸色红润、双眼炯炯有神,有着壮年人的姿态。南番云和樱木血一看清这人的相貌,立即呆若木鸡、脸如土色,而宫本剑藏则是哈哈大笑,一脸得救之相。没错,这位白衣老者,正是松本岗前。他终于还是来了。 宫本剑藏赶紧收起武士刀,跑去拥抱松本岗前,宫本剑藏激动地拥抱着松本岗前,他的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希望。“松本先生,你终于来了,我以为我今天就要命丧此地了。”宫本剑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现在居然称松本岗前为“先生”,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尊敬。宫本一生残暴,还从未这样毕恭毕敬地对待过一个人。因为这东星城里的权贵,谁都对松本了解不深,没人知道松本岗前他真正的脾性是怎样的,所以,宫本现在必须得毕恭毕敬的,这样才能拍好马屁,让松本岗前乐意救他。 松本岗前轻轻拍了拍宫本剑藏的后背,安慰道:“剑藏,我怎么会看着你受难呢?毒蛊军已经到了,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松本也没说他为什么会愿意来救宫本,但是,听松本的话语,就知道他已经决定要帮助宫本剑藏了,而这对宫本来说已经足够了。宫本剑藏现在是激动万分,他简直想把松本岗前称作亲爹。这种死里逃生的兴奋感觉,是无法形容的,宫本剑藏现在简直愿意为松本岗前做任何事。 樱木血和南番云此时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他们知道,松本岗前的到来,意味着战局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骆顺和呢,他还根本不知道什么毒蛊军,只不过,他也意识到了眼前局势的不妙。他也不敢贸然出手,他还不知道这位老者实力的深浅。 骆顺和问:“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你对外面的士兵做了什么?” 骆顺和说的是汉语,老者无法听懂。而且他问的这几个问题在此时此地显得特别可笑,这里谁不知道这人是松本岗前?谁不知道毒蛊军的厉害?也就只有骆顺和啥也不知道。这就显得很滑稽。但是,这事情也不能让骆顺和蒙在鼓里,所以,樱木血示意翻译,快去帮骆顺和递话。这翻译也是吓得战战兢兢。 松本岗前通过翻译,听懂了骆顺和的问话。他倒也不暴躁,而是和和气气地回答骆顺和:“我叫松本岗前,是扶兰岛四大柱石之一。我平素里不问政事,只喜欢自己在深山老林里研究我的毒虫和医学,我与世无争。但是,就在几天之前,我收到了剑藏的求救信,我才知道,这东星城里是要变天了。我知道,剑藏有他不好的地方,确实,需要有人管管他,让他改一改,但是——”松本岗前话锋一转,他严厉地指向了樱木血,说:“你,樱木血,你为什么要串通外国,来杀害我扶兰岛的同胞?你知道吗,北岭枝雄死了,北岭枝雄率领的大军全部灭亡了,那些士兵,可都是我们扶兰岛的子弟兵啊!樱木血,你个混帐东西!你害死了我扶兰岛几万生灵!你该当何罪!” 樱木血说:“松本先生,你不是说你从来不问政事吗?那你干吗要搅和进扶兰岛的这场战争中?再说了,宫本剑藏他残暴不仁,老百姓们在他的统治下过得猪狗不如,像他这样的一位暴君,我们推翻他,不是天经地义吗?松本先生,难道你没看见民间的疾苦吗?” 松本岗前说:“剑藏他是残暴,是对老百姓不好,你要他不做岛主,我也同意。但是,樱木血,你个混帐东西,你听好了,你若是自己一个人出来单挑宫本剑藏,我同意,我不参与。可是,你瞧瞧,你瞧瞧外面,你联合了外国人,来杀我们扶兰岛的子弟兵,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北岭枝雄麾下有近十万大军,他们全死了,全死了啊!剑藏残暴,可是剑藏杀死过十万扶兰人吗?有吗?没有!是你害了我们扶兰岛!你的罪孽,远在剑藏之上!所以,我今天必须出山!我要带着我的毒蛊军,来赶走这些嵩麟国的铁御卫!” 樱木血竟然哑口无言。松本岗前说的也确实没错,铁御卫大军是樱木血召来的,这整场战争,都是樱木血策划的,他是这场大战的发起人。而死去的那些扶兰士兵,也都可以说是因樱木血而死。宫本剑藏是害死过许多人,但是也不如这场战争中死掉的扶兰士兵多。所以,樱木血确实背负血债。他是害死了十万扶兰人。也无怪乎松本岗前会愿意出来帮助宫本剑藏,因为从背负血债的角度来讲,樱木血的罪孽确实更深重。在松本岗前的眼里,樱木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卖国者。 第656章 宫本剑藏反败为胜 骆顺和通过翻译,听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争执。其实骆顺和并不想去判断这场战争的好坏,他也无所谓樱木血究竟会不会是个好岛主,说穿了,他对这扶兰岛的死活并不关心,他就是来执行任务的,他的愿望就是早点完成任务后回乡。当然,他还得救出宣凤羽。至于其他的什么道理之争、正邪之辩,他完全不关心。现在松本岗前和樱木血还在为了各自的道理而争论,好像谁都想证明自己一方才是在代表正义,骆顺和觉得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要不是骆顺和忌惮松本岗前的高超武功,他早就开打了。 正殿外的铁御卫们还是在鬼哭狼嚎,骆顺和走出正殿,往外一看,他吓了一跳。只见地上爬满了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好多虫子都附着在铁御卫的身上。许多铁御卫倒在地上,面色紫胀,痛苦不堪。骆顺和赶紧问:“你们怎么了?”铁御卫答:“我们被虫咬了,蒋大人,快救我们!” 一些虫子也快速地爬向骆顺和,骆顺和挥起心麟剑,砍杀虫子。但是,用剑砍虫子的效果实在是太差了,一剑也砍不死几只虫子,而虫子又那么多。骆顺和只得连连后退。不断地有铁御卫倒下,被虫子爬满了全身。而南番云的骑兵们和竹野信的手下们倒是没事,那些扶兰武士也没被虫咬。换句话说,这些虫子只是被投放到了铁御卫的身上,而没有被投放到扶兰人的身上。区别这么明显,骆顺和一想就知道准是松本岗前干的。那些扶兰人现在也不敢靠近铁御卫所在的区域,因为他们也怕沾上虫子。这些虫子密密麻麻的,看了就叫人恶心和害怕,所以不管是联军里的扶兰兵还是敌军里的扶兰武士,此刻都离得铁御卫远远的。 虫子们不断向骆顺和逼近,骆顺和吓得连连后退,他又退回了正殿里,虫子们也跟了进来。南番云和樱木血回头一看,他俩也是吓了一大跳,他们没想到来了这么多的虫子,他俩赶紧也是往正殿里撤。松本岗前哈哈一笑,他吹了声口哨,那些虫子居然一下子就停止了前进,全都僵在了原地,他说:“诸位不必害怕,这些毒虫乃老夫所养、老夫所驯,它们不会杀死人的,被它们咬到的人,只是会暂时失去战斗力、全身痛楚难耐罢了。” 宫本剑藏的脸上渐渐显出得意之色,他能感觉出来,眼前的战局形势已然发生了变化,胜负已经颠倒。但是他还不敢大意,他凑到松本岗前的耳边,悄声问:“您那五千徒弟呢?人在哪里?” 松本岗前一笑,说:“怎么,你是担心老夫一个人应付不了眼前这些小人物吗?你放心,五千毒蛊军,已经包围住了森凉堡,今天要是还有谁想造反打仗,我让他的人一个也走不出这森凉堡!”松本岗前最后两句话说得特别响亮,他就像是故意要说给南番云和樱木血听一样。 樱木血和南番云都愣在原地,他俩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仗都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难道就此收手吗?岂不功亏一篑?宫本剑藏就在他们面前,难道就这样放过这个暴君?樱木血不甘心,骆顺和也不甘心。至于南番云,他心里的想法是更复杂一点,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应该继续跟着樱木血干呢,还是应该跟着宫本剑藏干。他已经反复摇摆、反复叛变,恐怕樱木血和宫本剑藏这两个人是谁也不会再完全信任他,所以南番云的处境最尴尬。 这时候,樱木血凑近骆顺和,他悄声对骆顺和说:“蒋英雄,我去缠住松本岗前,你速速杀死宫本剑藏!务必一剑毙命!” 骆顺和立即会意。樱木血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现在的关键并不是松本岗前要帮谁,而是宫本剑藏的死活,只要宫本剑藏马上死掉,那么松本岗前也无可奈何。所以,樱木血要让武功高强的骆顺和去杀宫本剑藏,而他自己去缠住松本岗前。樱木血知道松本岗前必不会大开杀戒、乱杀无辜,所以纵然他的武功远不如松本岗前厉害,但是他去与松本岗前缠斗也绝不会有死亡的风险。 樱木血与骆顺和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两人同时出击,樱木血攻松本岗前,骆顺和攻宫本剑藏。骆顺和的速度极快,他的心麟剑刺向宫本剑藏,只要再过一瞬间,这把心麟剑就可以刺穿宫本剑藏的心脏,宫本在骆顺和的面前,只不过是一只待宰的小鸡罢了。 然而,骆顺和终究低估了松本岗前。只见松本岗前用一只手应付樱木血的进攻,他腾出另一只手,向骆顺和发射银针。这银针的重量要比铁针重一些,所以银针打出来的力度也大,一枚银针打在心麟剑上,就把骆顺和前刺的方向打歪了。宫本剑藏一闪身,就轻松避开了这歪斜的一剑。 骆顺和还想回身继续刺杀宫本剑藏。事情已经到了这最后一步了,骆顺和无论如何也得拼命完成这最后一击,但是,他没有机会了。他感到自己肋下一麻,原来,又一枚银针飞来,已经刺入了骆顺和的穴位内。骆顺和顿时全身失力,他跌坐在地上,心麟剑也脱手了。骆顺和一下子就成了一摊烂泥。 樱木血和南番云都惊呆了,他俩简直目瞪口呆。骆顺和在他俩的心中可是战神一样的存在,他俩可是把杀死宫本剑藏的希望全寄托在骆顺和的身上,而现在骆顺和居然瘫倒了,这可如何是好? 松本岗前一掌击退樱木血,他冷冷地说:“你们还是收手吧,有我在,你们翻不了天的。” 宫本剑藏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不禁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他哈哈大笑,他笑得手舞足蹈。他真是没有想到啊,这松本岗前居然比北岭枝雄还管用。这个老头平时隐居在山林荒野之中,没想到武功如此了得,而且这老头玩的是毒、玩的是针,这些东西可比明刀明枪管用多了。宫本剑藏原本已是死到临头,如今却突然反败为胜,他真是心花怒放!叫他如何不欢呼雀跃? 宫本剑藏拔出武士刀,走向樱木血。他现在已经是有恃无恐,他要亲手宰了樱木血。 第657章 骆顺和拔出毒针 骆顺和全身都使不出一点力气,他感到既惊惶又害怕。他也是熟知人体穴位与经络的,按理说,他被银针扎中的这个穴位,也不是什么死穴、要穴啊,怎么他就突然没有力气了呢?他猜想,一定是松本在这银针上抹了什么毒,要不然这银针的威力不会这么大。这个老家伙对毒物和药物如此了解,他这么擅长用毒,自然不会只使用普通的银针,他肯定会在针上喂毒。骆顺和真是心急如焚。眼看成功就在眼前,这下好了,大家今天全得死在这儿了。就算松本岗前不会大开杀戒,但是宫本剑藏也必会动手斩草除根。 宫本剑藏走向樱木血,他现在信心倍增,他现在有恃无恐,他用嘲弄的语气对樱木血说:“樱木,你个蠢货,你看见了吧,这是天不亡我!枉你费尽心机、用尽力气,老天终究还是眷顾我!哈哈哈哈——”宫本剑藏执刀狂笑,他说,“来吧,今天就让我宰了你,送你去阴间和麻雪团聚!让你去好好听麻雪说说,我从前都是怎么折磨她的,哈哈哈哈——” 樱木血听了这话,心中的悲愤与怒火又被勾起,仇恨与屈辱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再加上如今他即将失败,大业功亏一篑,他心中的愤恨与冤屈更是加了倍地增长。于是,樱木血吼叫着,执刀冲向了宫本剑藏。樱木血就像一头将死的困兽。困兽犹斗。 宫本剑藏和樱木血一对一单挑,宫本的心中丝毫也不慌。因为宫本本来就是猛将,武功不比樱木血差,而且,樱木他一路都在战斗,打到现在已经是很累了,而宫本却是元气未动。所以,现在无论是从心态还是从体力上来说,都是宫本剑藏占优势。 只见樱木血怒吼着,挥刀劈向宫本剑藏,宫本剑藏侧身避过,顺手反割一刀,立即在樱木腰部划出了一条口子。口子不深,但是也是令樱木血鲜血淋漓。樱木血更加愤怒了,他回过身来疯狂劈刺,誓要杀死宫本剑藏。殊不知,近身搏斗,最忌意气用事,只有冷静对敌者才能步步为营、招招伤敌。所以,宫本剑藏是越打越顺手,而樱木血则越来越受伤。樱木血向南番云怒吼:“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宰了这宫本老贼!” 但是南番云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去。他的内心踌躇不定。眼前这形势,他还有没有必要帮着樱木血干了?他也不知道。如果现在能杀死宫本剑藏,那自然是好,可是,有可能杀死宫本剑藏吗?松本岗前还在旁边观战呢,一旦宫本剑藏有危险,松本一定会出手相助。因此,就算现在南番云去帮着樱木血一起打宫本剑藏,他俩也绝不会有胜算。松本岗前站在那里,就已经决定了大结局。那么,南番云现在应不应该立即倒戈,去帮助宫本剑藏呢?他还是觉得没脸立即这么干,他也是有羞耻感的,不能这么快就又叛变。所以,他现在只能站着不动。 松本岗前原本想劝宫本剑藏停手,让他不要再和樱木血自相残杀,但是他转念一想,今天若是樱木血不死,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所以,他也就随宫本剑藏去了。松本岗前虽然不喜杀戮、不愿杀生,但是,他痛恨嵩麟国的军事入侵。他的祖父祖母,从前就是死在嵩麟国人的手里,所以,他心底里对嵩麟国有恨。如果樱木血他只是搞个宫廷政变,想要刺杀宫本剑藏,那松本岗前也就不会插手此事,他肯定随他们去闹。可是樱木血叫来了铁御卫,还害死了整支扶兰大军,害死了北岭枝雄这个大忠臣,这就让松本岗前义愤填膺了。樱木血在松本岗前的心目中就成了一个卖国贼了。他当然知道宫本剑藏干的种种坏事恶事,但是,宫本剑藏再坏,也总不如卖国贼可恨可恶。 骆顺和想用内功逼出那支银针,但是这支银针似乎也影响了骆顺和内功的发挥,他无论怎样运气调息,他的内力都是软绵绵的,根本不可能逼出银针。骆顺和运用内功无效,他只能想别的办法。他趁着宫本与樱木缠斗,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宫本与樱木的身上,他用力伸手,偷偷地将心麟剑从地上拖了过来。他将心麟剑的剑尖对准了自己中了银针的部位,他用剑尖划开了自己的皮肉。他鲜血直流。他用手伸进自己的皮肉伤口里,硬是摸到了肋下的那根银针,他就生生地用手将这根银针给拔了出来。这个位置是在侧肋,所以格外疼痛,他也是忍着痛。骆顺和虽然也是穿着盔甲,但是这套盔甲不是重甲,两侧腋下及肋部是防护不到的,这样的好处是方便人的战斗活动,但是缺点就是会受到攻击。松本就是拿银针打的他这个空虚处。现在,骆顺和将血淋淋的银针拔了出来,他也没有办法去缝合伤口,只能是撕了个布条,往伤口处压了一会儿,用压迫法止血。 可能是银针被拔了出来的缘故,骆顺和身上的力气似乎在慢慢回来。这让骆顺和心中欣喜,他知道自己还能打。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他依然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好像一条死狗似的。他想找个时机,突然奋起,去刺杀宫本剑藏,杀他个措手不及。但是他现在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估计那银针留在他体内的毒性也没那么好消除。他暗自运用内力,去封闭自己伤口附近的穴位,以期能封闭住那些毒性,但是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现在只能盼望樱木血再多撑一会儿,只要樱木血还能再和宫本剑藏多打斗一会儿,那么骆顺和就还有时间恢复功力。如果宫本剑藏现在就把樱木血杀了,那就真的是玩完了。 而樱木血还在苦苦支撑。他的头盔已经被宫本剑藏打掉,他的头发已经散乱不堪,他的脸上也满是血污。樱木血双眼血红,他已经筋疲力尽,而南番云的袖手旁观又让他愤怒不已。他今天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杀了宫本剑藏陪葬。他再次冲向宫本剑藏。 第658章 向外逃跑 然而樱木血的冲杀是徒劳的,宫本剑藏已经在气势上占据了优势,他的搏斗状态越来越好,反而是樱木血越来越像条疯狗一样,樱木的搏斗状态越来越糟,他的出招毫无章法,简直是乱砍乱杀。此时,宫本剑藏一个回旋踢,就将樱木血踢飞了出去。樱木血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吐出了一口血来。他挣扎着,想要重新爬起来,继续战斗,但是他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再也爬不起来了。樱木血已经战斗得精疲力竭。 宫本剑藏哈哈大笑,他得意地走向樱木血,他双手执着武士刀,刀尖对准了樱木血的脖子,他说:“去死吧,樱木血,去见你的麻雪吧!”说完,他便要将武士刀往下扎去。说时迟那时快,骆顺和猛然催动内力,让心麟剑飞起,直扑宫本剑藏的心脏位置。按理说,骆顺和的内力是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骆顺和若再不动手,樱木血就死定了。 宫本剑藏所穿的铠甲是属于重甲一类,防护很严实,并且在心脏处还有很高级的护心镜,但是,再好的护心镜,在心麟剑面前都是不值一提。宫本剑藏在城门处时曾见过骆顺和的战斗过程,因此宫本剑藏他知道心麟剑的削铁如泥。此时心麟剑直扑他心脏处,他也不敢有丝毫迟疑,他赶紧放弃刺杀樱木血,他立刻往旁边一跃,避开心麟剑,以自保性命。他若有片刻犹豫,那么他在扎死樱木血之前,他的心脏就会被心麟剑给刺穿。 宫本剑藏惊魂未定,心麟剑又拐了个弯,继续剑尖向他,追杀他。宫本剑藏赶紧跳跃着躲开,他大声喊:“松本先生,快救我!”他是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个骆顺和的战斗力是如此顽强,他还以为松本岗前已经完全制伏这个敌人了。 松本岗前也是没想到,这个骆顺和居然恢复了功力,又能御剑战斗了,显然,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气境高手。松本也来不及多想,此时他必须竭力保护好宫本剑藏,绝不能让他死在一个嵩麟国人的手里。于是,松本双手齐出,一手发射银针去打偏心麟剑的攻击方向,另一手则发射银针去攻击骆顺和。骆顺和早有防备,又岂会第二次中招?只见骆顺和在地上连打几个滚,避开了银针的攻击,然后他伸手一挥,召回心麟剑。他飞步跑到樱木血身旁,看樱木血是否还活着。樱木血与骆顺和并肩战斗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两人之间也已经有了一些默契,虽然他俩语言不通,难以对话,但是他俩还是互相能够通过对方的眼神和动作来理解意义的。樱木血知道骆顺和担心他是否还能活下去,于是,樱木血就坚定地向骆顺和点点头,表示他没问题,挺得住。樱木血看见骆顺和现在又能行动和战斗了,他的心里也有了力量,因为他知道,骆顺和就是战神,只要有他在,宫本死定了! 南番云看见骆顺和又起来了,他也是目瞪口呆,他是真没想到骆顺和这么厉害。只要骆顺和还能打,这场战争的胜负就难料。南番云庆幸自己没有再次向宫本剑藏投降,但是他也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去帮助樱木血。此时,他像献殷勤一般,赶紧跑到樱木血旁边,将樱木血从地上搀扶起来。樱木血心中虽然想骂南番云,想骂他是个叛徒,想骂他是个小人,但是眼前正是团结斗争之际,他不能推开南番云,更不能让南番云跑到宫本那边的阵营里去。此时,他无论如何都要极力笼络好南番云。樱木血对南番云说:“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成之后,你就是扶兰岛的兵马大元帅!”樱木血这话,就是两个意思,一是说你南番云不要再动摇了,你我都已经没有退路了,二是说你只要好好跟着我干,我封你的大元帅一职不会变。南番云是聪明人,他一听樱木血的这话,心里也就不再想着要重新向宫本剑藏投降了。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此时,松本又向骆顺和发射了更多的银针。但是骆顺和将心麟剑不断旋转,使其不断击打掉那些银针,旋转的心麟剑就像是成为了一面盾牌,保护着骆顺和、樱木血、南番云。而那个翻译,则一直是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骆顺和指了指大门口,对樱木血和南番云说:“先逃出去吧,逃出去再说。”樱木血和南番云听不懂汉语,但也大致明白了骆顺和的意思。于是他俩向骆顺和点点头。 骆顺和反守为攻,他伸出右手,将内力激出,御使心麟剑突然向松本岗前的面部直刺而去。心麟剑快如闪电,直刺松本岗前。这一变化确实是松本没有料到的。他赶紧双手环抱成圆,发出一面巨大的气墙,以抵挡心麟剑的进攻。骆顺和的内力不弱,再加上心麟剑无坚不摧,因此松本必须牢牢地守住气墙才行。这样一来,松本也就没有办法再发射银针了。所以有时候,最好的防守往往是进攻。 趁着这个时候,骆顺和将樱木血和南番云往外一推,让他俩赶紧逃。然后,骆顺和也往门外一蹿,逃了出去。当然,心麟剑也被他收了回去。南番云将正殿的大门一关,他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根长矛,将长矛横卡在两扇殿门的把手空隙中,以锁定这两扇门,使其不能打开。当然,南番云也知道,这玩意儿应该是锁不住松本的,但好歹也能困住他们一会儿,好为自己这方争取一点逃跑时间。 南番云和樱木血逃出来,又一次看见那些满地的毒虫,这些密密麻麻的虫子真是叫人恐惧又恶心。骆顺和赶紧说:“这些虫子咬不死人,只要跑得够快,不被它们沾上,就没事!”但是他这话比较复杂,南番云和樱木血领会不了。骆顺和也就不废话了,他直接运起内力,将樱木血和南番云凭空托起,将他俩扔了出去,扔过了那一大片毒虫聚集的地面。樱木血和南番云凭空飞起,远远地落在了森凉堡外面竹野信部队聚集着的地方。 而骆顺和自己则不用说,他是可以闯过那片毒虫地的。他这一会儿,其实已经过度运用了内力,他也很疲惫,而且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先逃命再说。那些被毒虫咬伤的铁御卫们,还都躺在地上痛苦呻吟,骆顺和也没法管他们了。他只是对他们说:“你们先熬一熬,我一会儿就来救你们,被这虫咬了不会死,你们只要尽量封住自己的穴道,就会好受一点。”说罢,他也就逃了。 第659章 宫本剑藏宰杀铁御卫 此时的战斗局势显然已经与之前不同,在松本岗前到来之前,联军已经占据优势,宫本剑藏已经必死无疑。然而现在形势逆转,宫本剑藏不仅不会死,而且他还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消灭樱木血。 攻入森凉堡内的铁御卫们都被毒虫给咬了,他们倒在地上,痛苦叫唤,动弹不得。而联军中的扶兰士兵都已逃出了森凉堡,到了森凉堡的前门外。还有一部分没有被毒虫沾上的铁御卫则是逃到了森凉堡后面的后花园里。毒虫们没有肆无忌惮地铺张开来,它们维持着刚才的势力范围。而那些扶兰武士,他们虽不被虫咬,但是他们也怕这毒虫,他们也并不清楚这些毒虫的性子,所以,他们这些武士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些原本在森凉堡里面的武士,他们一个个都站在原地,不敢进也不敢退,就怕毒虫也会沾上他们。而那些在森凉堡外面的武士(这些武士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刚从防线上撤回来以增援森凉堡的),他们也是只能围着那些敌军,他们也不敢往里冲进去。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种僵持的战况。联军士兵被大批的扶兰武士包围着,在这批扶兰武士的身后,还有一大批身着异服的扶兰人,这些扶兰人就是毒蛊军。毒蛊军士兵的脸上都抹着五颜六色的颜料,他们像是不会说话似的,一个个像哑巴一样沉默寡言。他们的手臂上还盘绕着活的蛇,那些蛇在他们的手臂上游来游去,却并不伤害他们,看起来真是万分诡异。不止是联军士兵害怕这些毒蛊军士兵,就连那些扶兰武士也害怕这些毒蛊军士兵。要不是毒蛊军向扶兰武士说明大家是自己人,那些扶兰武士也都得吓得逃跑了。而联军士兵原来挖的那几条地道,此时也早已被毒雾填满,这毒雾非常呛人。所以,这边的联军士兵无法通过地道往外逃,另一边剩余的那些联军士兵也无法再通过地道往森凉堡这边提供支援。现在,联军士兵不敢往外打,扶兰武士也不敢往里攻,双方反而是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停止了打斗,就那么僵持着。而那些毒蛊军士兵则在最外层构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和他们的蛇一起,形成了一道令人恐怖的防线。 南番云和樱木血被骆顺和扔出去,扔在了竹野信手下们聚集着的那片地方。他俩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才是看见了那些毒蛊军士兵。他俩也是被那诡异的气氛给吓着了。虽然说南番云和樱木血也都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但是他俩从前也并未真正见识过毒蛊军,这还是头一遭。那些蛇在毒蛊军士兵的手臂上盘绕,蛇头晃来晃去,可怕的蛇舌头向外伸出,蛇牙清晰可见,真是令人胆寒。如果松本岗前现在带领毒蛊军来夺岛主之位,那他也可以说是稳操胜券。因此,现场的这些扶兰武士也没有真正地把毒蛊军当自己人,这些扶兰武士现在可得两头防,他们既要防联军士兵,又要防身后的毒蛊军。别看毒蛊军只有区区五千人,他们现在可是最令联军士兵和扶兰武士害怕的一支武装力量。 骆顺和紧接着也从里面逃了出来,他也是才刚看见毒蛊军的这副架势。他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人的天性是怕蛇,就算你有高超的武艺傍身,但是看见蛇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恐惧,这是刻在人骨子里的记忆。他看着这眼前僵持的局势,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毒蛊军那阵势也是让他害怕,他也不敢去攻击毒蛊军。 宫本剑藏想要乘胜追击樱木血,但是他被反锁在正殿里,一时冲不出去。他气急败坏,举起刀,就朝那名蜷缩在墙角处的翻译走了过去。樱木血和南番云逃跑的时候,根本就没顾上这名翻译,没带他一起跑,此时,他就成了宫本剑藏的出气桶。宫本剑藏走过去,骂了句:“我让你再做樱木血的狗!”说完,他将刀一挥,便砍下了这名翻译的脑袋。翻译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一会儿,最后滚到了松本岗前的脚边。松本岗前看了看这颗血淋淋的脑袋,有些于心不忍,便对宫本剑藏说:“他就是个翻译,你何必怪罪于他?如果没有他做中介,你也听不懂那帮嵩麟人的话!” 宫本剑藏气呼呼的,也不把松本岗前的指责当回事儿。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借毒蛊军之力,消灭樱木血,可绝不能再让他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了。宫本剑藏赶紧吩咐松本岗前,说:“这大门肯定是在外边被人给锁死了,你快点,能不能想办法打开这扇门,我得赶紧出去宰了樱木血那个王八蛋!”宫本剑藏此刻和松本岗前说话时的语气,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恭敬了,宫本的语气有些颐指气使,这是宫本的本性。刚才他在死局中,盼着松本救他的命,所以他说话才恭恭敬敬。松本岗前当然也听出了这种区别,但是他也不计较,毕竟他这次出山,是来扭转大局的,不是来讨好宫本剑藏个人的。 于是,松本岗前淡然地说了声:“不用急。”然后,他就信步走到正殿大门前,他先用手稍微推了推,试了试门外阻力的大小,然后,他运起内力,一发劲,那根横撬在门外把手处的长矛,就被折断了。对于松本岗前这种高手来说,折断一根长矛只是小事一桩。 正殿的大门开了,宫本剑藏气急败坏地就冲了出来。他一看见外面那满地的毒虫,心里也是吓了一大跳,他也有些发怵。但是松本岗前走上来,悠然地告诉他:“不用怕,这些毒虫不伤自己人,而且我不会让它们杀生的,嵩麟国的人被虫咬了,也只是失去战斗力而已,不会死。” 宫本剑藏的脸却狰狞了起来,他说:“不会死?不死怎么行!我要让嵩麟国的人全部死光!”宫本剑藏怒吼完,便大踏步地向外走去,他大声吼叫着,向那些扶兰武士下命令,说:“你们这群蠢猪,都愣在那里干什么?现在铁御卫们被毒虫咬了,没有了反抗之力,正是你们杀敌立功的大好时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杀、杀、杀!”宫本剑藏一边说,一边自己就是走入了毒虫堆里去,疯狂砍杀那些倒地的铁御卫。毒虫密密麻麻的,但是,它们却似乎能分辨出扶兰人的气味,因此,它们也没有咬宫本剑藏。不得不说,宫本剑藏也确实胆大,敢在毒虫堆里大步流星地走路。可能血腥残暴之人的性格就是如此。那些倒在地上的铁御卫们,此时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他们只能任由宫本剑藏宰杀。 第660章 火把驱虫 宫本剑藏不断砍杀着铁御卫,这些铁御卫就像任人宰割的牛羊一样,就那样接二连三地死在毒虫堆里。他们的鲜血在地上漫延,这些鲜血越流越厚,几乎都淹没了地上一堆又一堆的毒虫。血流成河里,这些铁御卫死不瞑目。那些原本不敢上前的扶兰武士们,看着宫本剑藏如此勇猛杀敌,而且他也一点没有受到毒虫的侵害,于是这些武士们的胆子就也大了起来,他们纷纷手执武士刀,大声喊叫着,重新返回战场中,开始屠杀铁御卫。 而骆顺和此时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他也没有办法以一敌百。虽然现在宫本剑藏就在离他不远处,但是宫本剑藏此时已经又被扶兰武士们给保护了起来,所以骆顺和一时也没有下手的机会。竹野信的部队则主要是保护着樱木血和南番云。现在这种情况下,樱木血和南番云的性命也是很难保住,只要一个不留神,樱木血很可能就会被松本岗前给抓住。所以,就算现在铁御卫正在被扶兰武士围剿,骆顺和也仍然要求竹野信的部队全力保护樱木血,其他事情不必管。 骆顺和看着铁御卫们被宰杀,他担心这些铁御卫兄弟会全军覆没,那样就无兵可用了,于是他壮着胆子,重新闯入毒虫阵中,去杀扶兰武士,好救下一些铁御卫兄弟。他刚落下脚,毒虫们就往他脚上钻,他赶紧发出一小阵内力,将这些毒虫震开。这些毒虫就纷纷从他脚上、腿上抖落下来,密密麻麻的,十分骇人。骆顺和赶紧大力砍杀,不断消灭那些扶兰武士。他一边杀,一边对地上那些铁御卫说:“你们快逃,快往外逃,走不了就爬,爬也要爬到外面去!不能在这里等死!”但是,铁御卫们又岂是不想逃?他们实在是中了毒虫的毒,一时间全身酸软无力,没法逃脱。 骆顺和心里是又急又怒,无计可施,他只能不断砍杀扶兰武士,以保护那些受伤的铁御卫。但是,他也不是铁打的,他实在是精力不济了。毒虫们不断爬上骆顺和的腿脚,骆顺和必须不断发功把毒虫给震开,这实在很费功力。就在这时,从森凉堡的后方,却杀过来了一支明晃晃的部队。为什么是“明晃晃”的?骆顺和仔细一看,原来这是姚观率领的一支铁御卫部队,这些铁御卫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支明晃晃的火把。火把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原来,刚才毒蛊军与毒虫阵刚刚杀来的时候,姚观就率领着一大批铁御卫退入了森凉堡的后花园中,只留下一部分军队在前面阻截毒虫阵。姚观他们退入后花园以后,也遇上了一部分毒蛊军,这些毒蛊军是负责包围住森凉堡后方的。姚观率军与这些毒蛊军士兵展开了战斗。在战斗中,姚观发现,这些毒蛊军士兵本身的武功并不强,他们主要是依凭着毒蛇和毒虫取胜。瑶阁外,有一间厨房,平时主要是用来给一些女子开小灶用的,此厨房里有火。在战斗中,姚观意外发现,毒虫和毒蛇都不敢靠近这间厨房,这一下子就让姚观茅塞顿开。原来毒蛇和毒虫怕火!于是,姚观立即就让铁御卫士兵们在后花园里折枝砍木,点燃火种,驱赶毒虫。此招非常管用。只见毒虫们见了火,火速后退,任凭毒蛊军怎样吹口哨也不管用。而毒蛇们也是如此。铁御卫们借着火把之力,就把这些毒蛊军都赶出了后花园。但是毒蛊军们也没有走远,他们依然围绕在后花园外,形成一个比较松散的包围圈,姚观也不去硬闯。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如今只要能够暂时击退毒蛊军,让铁御卫们喘口气,就谢天谢地了。而后花园里地下的几个通道口中,也是灌满了毒雾,让人无法通行,既叫不来援军,这里的士兵也无法逃出。姚观不知要怎样解决这毒雾,他将火把伸进那地下通道中,熏了一熏,也是毫无作用。于是,姚观就叫一部分铁御卫守住后花园,而他自己则率领其他人重新杀入了森凉堡中。这样一来,他就刚巧是帮了骆顺和一把。 姚观的火把军一冲进来,地上的毒虫即纷纷后撤,骆顺和一看,顿时恍然大悟,他明白了这些毒虫是怕火。这下可好了,只要知道了这些毒虫的弱点,那就有取胜之机了。骆顺和去铁御卫手里拿过了一个火把,他将这火把当成剑来使,不断在地上劈扫,以烧死这些毒虫。骆顺和对这些毒虫恨得是咬牙切齿,他是真后悔自己没早点想到用火攻。正是人在事中忙,失了聪明心。 众多躺在地上等死的铁御卫,看见姚观回援,而且还带来了火把可以克制毒虫阵,他们便重新又有了生的希望。他们本以为只能在这里等着扶兰武士来砍头了,却没想到火把就可以驱虫,这种从极度黑暗里跳出来、重新回到光明中的感觉,实在是振奋人心,让人重振求生欲望。于是,很多铁御卫是拼尽全力在地上爬了起来,他们爬向姚观的方向。既然毒虫已驱,那么他们这些铁御卫可就不能再甘心等死了。 姚观手下的许多铁御卫,赶紧奔上前,去救助这些中毒的铁御卫兄弟。他们搀扶着这些伤兵,往后花园那里撤去。而骆顺和一手执剑,一手执火把,站在扶兰武士之前,昂首挺胸,他又重新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战神风貌。 宫本剑藏可吓坏了,他没想到毒虫阵这么快就失去了效力,他赶紧往后躲,躲到众多的扶兰武士之中,让他们保护他。骆顺和可不想失去这个刺杀的机会,他丢出心麟剑,以气御剑,让心麟剑直接往宫本剑藏所在的位置刺去。众多扶兰武士纷纷站到宫本剑藏之前,试图扫开心麟剑,以保护宫本剑藏。但是心麟剑又岂是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抵挡的?一时间,这些武士一个接一个地被心麟剑刺穿,他们手中的武器或断或掉,他们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心麟剑带着血,直接刺向宫本剑藏。 这时候,松本岗前却跳了出来,他站到了宫本剑藏面前,他迎着心麟剑,伸出两指,一下子,就将心麟剑牢牢地夹住了。骆顺和惊呆了。正在进攻的心麟剑被人用两指夹住,这还是第一次。 第661章 竹野信牺牲 不得不说,骆顺和的心中是万分恐惧的,如果此时松本岗前能用两指将心麟剑夹断,那松本岗前就绝不是骆顺和所可以对付的了。骆顺和必须要考虑真正的撤退了。然而,松本岗前也没有骆顺和想象的那么厉害,他还没有本事折断这心麟剑。心麟剑是真正的神兵利器,松本岗前在暗地里用了一下内劲,想折断它,但是没有奏效,于是松本岗前就瞬间明白了,此剑不是凡品。其实松本岗前此时心里也害怕,他害怕这心麟剑,只是骆顺和没看出来他的恐惧。松本岗前只是用内力抵消了骆顺和运剑刺杀的那部分功力,但是松本并没有能力毁坏这心麟剑。 松本为了维持自己的前面,不让别人看出来他折不断这剑,于是他就运用内力,将这把心麟剑反弹了回去,弹向骆顺和,以掩盖他的不足。骆顺和一把就接住了心麟剑。他现在也看不透这老者,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所以,他和松本岗前两人,在这一刻里,都是僵持着。 樱木血看见毒虫阵已退,他的杀心又起,他连忙向骆顺和大喊:“快啊,蒋英雄,快杀了宫本老贼,只要你再刺出一剑,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但是很可惜,骆顺和听不懂扶兰话,现在没有了翻译,他和樱木血是无法沟通的。 宫本剑藏却清晰听到了樱木血的话,他不禁勃然大怒。他转身对原本是在枭首营里服役的几名武士说:“快,带上你们枭首营里剩下的最后那些杀手,去全力刺杀樱木血!他现在就在那里,你们要是再杀不死他,你们也不必活了!” 东星城保卫战开始以后,枭首营这个编制也是不存在了,大家反正都是在一起守城,无所谓你是在什么营。然而,枭首营的杀手毕竟是有刺杀这个专门特长在身的,他们不是普通的武士或卫士,此刻,宫本剑藏又想起这些杀手的好来。于是,这些人一呼百应,立时就从武士中跳了出来,听从宫本剑藏的差遣,要去刺杀樱木血。不过可惜得很,宫本剑藏一看,此刻跳出来应命的原枭首营杀手,已只剩三十人不到。其余杀手恐怕都已在早先的各种战斗中死去了。 此刻,这不到三十人的杀手身轻如燕、动作敏捷,他们手握兵器,飞速接近樱木血,誓要刺杀他。对于他们来说,杀了樱木血,这场战争也结束了。竹野信见状不妙,赶紧派兵保护樱木血、保护南番云。但是,要知道,普通士兵是不可能对抗枭首营的杀手的。一时间,竹野信的手下纷纷人头落地,樱木血害怕至极,他不断往后退。但是,他也退不到哪儿去,再往外面走,可就是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毒蛊军的占领地了。 只见枭首营的杀手分外英勇,他们不断往前杀进。要知道,此时的他们是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视死如归,因此他们无所畏惧,也分外勇猛。竹野信的部下纷纷退却。而那些原本是骑兵的南番云手下,由于他们现在没有了战马,所以他们也发挥不出他们平常猛冲猛打的战斗优势,因此也无法对抗这些杀手。 而骆顺和虽然听不懂扶兰人在说什么,却能看明白现场在发生些什么。他看到一批战法凶悍的武士正在不断冲向樱木血,他们就像一把利剑,已经刺向了樱木血的胸腔。于是,骆顺和赶紧抛下这边的宫本剑藏和松本岗前,他飞奔向樱木血那边,想要保护樱木血。但是,松本岗前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走骆顺和。松本岗前虽然不想亲自沾上人血,不想亲自杀死樱木血,但是,他也默许宫本剑藏派人刺杀樱木血。因为松本岗前也心知肚明,樱木血不死,这场战争不会结束。所以,松本岗前现在并不需要杀人,他的毒蛊军也不必杀人,他只要可以控制住骆顺和就行了。沾血的事,就让枭首营的人去做好了。 “咻、咻”两根银针从骆顺和的脸皮旁擦过,差点就刺中了骆顺和的眼睛和太阳穴。不得不说,松本岗前现在的出手显得有些毒辣,也许他并不想杀骆顺和,但是,这两根银针若果真刺中了骆顺和的眼睛和太阳穴,那么骆顺和是不死也残了。骆顺和一边躲避着银针,一边继续奔向樱木血那边。他得保护樱木血,不能让他死了。 松本岗前见银针伤不着骆顺和,他便干脆飞身上前,直接与骆顺和展开近身肉搏。别看这松本岗前是个老者,他出拳的时候,拳风可是刚猛无比,这武功,绝不比北岭枝雄差。眼看拳头将要打到骆顺和的面门,骆顺和略微向后一仰身,企图躲过此拳,没想到松本瞬间将拳化为掌,掌尖如刀一般削过骆顺和的喉咙,骆顺和赶紧后退两步。若真被松本的掌尖削中,此刻骆顺和的喉咙处恐怕已经血流如注。 但是,这一招还没有完。松本的掌尖平削失败后,他的整条手臂都运动了起来,就像一条灵敏的毒蛇一样。他将掌尖化为蛇头,手腕屈起,手肘前击,这是一种蛇拳的变形。松本快步上前,追住骆顺和,以这种蛇拳不断攻击骆顺和,使骆顺和忙于躲避,连还手的空隙都没有。松本的出拳极快,逼得骆顺和不断后退。骆顺和想挥剑回击,但一点空隙都没有。他只要一个不留神,松本的掌尖就会直戳他的眼睛、喉头和太阳穴。松本出招实在太快了,骆顺和都自叹不如。 而此时,一个枭首营的杀手已经是杀到了樱木血的面前。这个杀手手握尖刀,直刺向樱木血的心窝,樱木血举刀反抗,但也挡不住几招。没几下,樱木血手中的武器就被打落在地。而南番云此刻正躲得远远的,一点也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南番云此刻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巴不得枭首营的杀手不要看见他才好。 这名杀手将尖刀刺向樱木血的心脏处,樱木血已无法躲闪。说时迟那时快,竹野信跃身过来,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樱木血的前面。杀手的尖刀,狠狠地刺穿了竹野信的心脏。竹野信口吐鲜血,反手一刀,也杀死了这名杀手。杀手倒下了,竹野信也倒下了。樱木血悲呼一声:“竹野信!我的好兄弟!”竹野信口吐鲜血,他牢牢握紧了樱木血的手,艰难地说:“樱木大人,请一定要胜利……不要让我们白死……”说罢,竹野信气绝身亡。 樱木血哀嚎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第662章 毒蛇也怕烈火 竹野信为保护樱木血而死,这让樱木血感激涕零,也让竹野信的那些手下感动不已。但是枭首营杀手们的进攻却没有停止,他们依旧在前仆后继地杀向樱木血。杀手们攻势凌厉,竹野信的部下们纷纷涌上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樱木血。 竹野信的死,令姚观和骆顺和也深感意外。竹野信懂汉语,且对人友善,铁御卫军队和那些起义的扶兰军队之间的沟通与合作,一直都有赖于竹野信。是竹野信让这两支不同的军队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现在,竹野信死了,铁御卫们也都感到很遗憾、很悲伤。 骆顺和看到樱木血危在旦夕,他心中也很着急。而松本岗前依旧像条蛇一样纠缠着骆顺和,使他无法分身。松本岗前双掌拍出,企图攻击骆顺和的太阳穴,骆顺和向后一仰,顺势蹬腿,一脚踢在松本岗前的小腹上。他这一脚踢得十分用力,直接将松本岗前蹬出了一段距离,骆顺和借着这个时机,赶紧飞身往樱木血那边奔去。他得赶紧保护樱木血。 骆顺和人未至,剑先到。他的心麟剑像一阵旋风一样劈出,直劈向那些枭首营的杀手后背。剑光闪到,杀手们一片鬼哭狼嚎。一名杀手已经将剑尖刺向樱木血的喉咙,仅剩两寸的距离即可诛杀樱木血,这时候骆顺和飞身扑来,他一指弹开剑尖,并且一掌推开樱木血。骆顺和落地,顺手接住心麟剑,他将剑一劈,即劈死了这名杀手。 剩余的那些枭首营杀手一个个都血红着双眼,他们像疯了似的往前涌来。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要樱木血不死,那死的就是他们,所以他们人人视死如归。骆顺和向前一顿猛砍猛杀,很快,这些枭首营杀手就全部阵亡了。这些杀手倒在血泊中,一个个都死不瞑目。他们也许知道自己不是骆顺和的对手,但是,他们也没有退路。战争就是这样,明知前面是死路,那也得上。 宫本剑藏一看,枭首营的杀手居然都死光了,他不禁气得跺脚,气得哇哇大叫。他眼看着樱木血就在自己眼前不远处,可是他却就是杀不掉樱木血,这种抓心挠肝的难受,真是让宫本忍无可忍。他挥手命令松本岗前,要松本马上去宰了樱木血,宫本的神气有些倨傲,他现在对松本一点也不恭敬。可能是宫本心情焦灼的缘故,他现在也没能对松本岗前好声好气地说话。但就是这种不恭敬,却惹恼了松本岗前。松本岗前是来帮助宫本剑藏的,但是他却并不是来杀樱木血的。松本不沾血,他不直接杀人,他甚至并不愿意看着谁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是现在宫本剑藏却命令松本岗前去杀樱木血,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松本岗前的人格。所以松本动了气,他故意站着一动不动,不肯去帮宫本杀人。 宫本剑藏看见这情形,也是来了气。他想,如今已经是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松本岗前还端着这个架子干什么呢?樱木血就在那里,只要宰了樱木血,这场纷争就结束了,你松本还愣着干吗呢?宫本剑藏急不可耐地又向松本岗前挥手,示意他前去杀人。但是松本干脆就抱起了自己的胳膊,靠在墙上,干巴巴地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宫本心中窝火,但也无可奈何。这时候,姚观却率领铁御卫从宫本剑藏的背后发起了突袭。姚观冲锋在前,他直接就杀到了宫本剑藏的面前。宫本剑藏拿起武士刀,转身与姚观搏斗。姚观的武功也不错,勉强能和宫本剑藏打个平手。若论武功,宫本剑藏的武功原本是要高于姚观的,但是宫本剑藏已经在正殿里经历了一番厮杀,他体力衰退得快,因此现在他也无法轻易战胜姚观。姚观的刀已经劈在了宫本剑藏的肩膀上,但是很可惜,宫本剑藏的肩膀上也有护甲保护着。宫本剑藏的这身铠甲非常精美、坚固,普通人用刀剑还真伤不到他宫本剑藏,姚观就算砍中了宫本,宫本也毫发无伤。宫本很得意。 姚观就希望骆顺和赶紧过来帮忙,现在这情况,只有心麟剑能刺穿宫本剑藏的铠甲。但是骆顺和还在樱木血那边,他抽不出身,没法过来。姚观就率领铁御卫,以密密麻麻的阵形不断向前压迫,使得宫本剑藏和扶兰武士不断向森凉堡前门处退去。这样一来,宫本剑藏就离骆顺和越来越近,而樱木血那边的兵力也可以和姚观这边的铁御卫军队尽早会合。姚观希望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对宫本剑藏进行合围,将他置于死地。 而松本岗前似乎已经看穿了姚观的意图。他虽然不满于宫本剑藏那不恭不敬的态度,但是他也不能看着宫本剑藏就这样死在嵩麟国人的手上。于是,他吹了一声口哨,这声口哨是带着音调的,很明显是一种暗语。只见那些毒蛊军突然出手,将自己手上的蛇都放了出来。这些蛇灵活又迅速,它们在地上游得飞快,它们张嘴吐舌,一条条都呈现出令人恐惧的姿态。别说是铁御卫,就算是扶兰人见了它们也害怕。扶兰人见了这些蛇,也是纷纷后退,他们给这些蛇让出了一条路来。而很显然,这些蛇是不咬扶兰人的。 蛇群逼近铁御卫,宫本剑藏也是怕得直跳脚,他赶紧往旁边逃蹿。骆顺和赶紧对铁御卫们喊:“用火烧!一样用火烧!”其实骆顺和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这火烧究竟能否对付毒蛇的进攻。只不过刚才火烧对毒虫有效,所以他就想如法炮制。 铁御卫们一时也别无他法,他们只能用火把去燎烧地上的毒蛇。蛇群倒也真是怕火,看来这世间的所有毒虫猛兽都是怕火的,人也怕火,但人会利用火。风、火、水、电都是这世间最强大的能量,大风、烈火、洪水、雷电,无一不叫这世间的生灵感到害怕。所以,蛇群虽然蠢蠢欲动,但是在大量火把的威胁下,它们也难以再往前游动。 铁御卫们将火把贴近在地上,组成一道火的屏障。在这道火屏障的阻碍下,蛇群虽然躁动不安,张嘴露牙,但是它们却不能进攻分毫。 第663章 擒住松本岗前 眼见蛇群不能有效攻击铁御卫,宫本剑藏又开始骂骂咧咧。松本岗前也不理会他。松本岗前又吹了一声口哨,这声口哨绵长又阴柔,带有曲调,像是什么鸟儿在垂死歌唱一样。这时候,那些毒蛇纷纷挺立起了上半身,就像一根根竖直立在地上的棍子一样。一刹那,它们全部绷紧了身子,然后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它们用尾部的弹跳力,将自己的蛇身向前方弹射了出去。这样一来,它们就像利箭一样,纷纷弹跳过了那道烈火屏障,一下子就跳到了很多铁御卫的身上。这些铁御卫们吓得哇哇大叫。毒蛇盘绕着他们、撕咬着他们,他们就算用刀剑砍,也根本砍不完这些蛇。而且蛇盘绕在人的身上,这刀剑也不好砍,一不小心就直接把人砍死了。很快,铁御卫们的哇哇大叫就变成了鬼哭狼嚎。他们有的被毒蛇咬伤,有的则被毒蛇勒住了脖子,总之一片惨样。 松本岗前冷冷一笑,他又吹了一声很奇怪的口哨,刚才那些原本已经退却的毒虫们,又卷土重来了。毒虫阵浩浩荡荡的,它们又要冲向铁御卫。现在大部分的铁御卫已经被蛇给困住了,所以他们也没法齐心协力地拿火把去驱赶毒虫。因此,现在这些毒虫是如入无人之境,又开始肆虐了起来。 宫本剑藏看了是哈哈笑,他鼓掌,朝松本岗前竖起了大拇指。而松本岗前对他是不屑一顾。骆顺和看着眼前的形势,心中是一片焦灼。他想:“不行,只要是有松本岗前这个老怪物在,今天我们就不可能获胜,必须要擒贼先擒王,先把这个老怪物除掉才行!”但是,这松本岗前武功非凡,且有一众弟子相助,想除掉他,谈何容易? 骆顺和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城门之战的时候,不是收缴了一张天蚕网吗?这天蚕网可是专门用来对付武功高手的,只要被这张网给罩住、收紧,那任你武功再怎么高强,你在这网里也是动弹不得的。 骆顺和想到这里,心情简直有些激动。但是他也没有用过天蚕网这种玩意儿,他不敢确定自己能否顺利罩住松本岗前,他有些胆怯。然而铁御卫们已经被毒蛇和毒虫给攻击得不像样了,他骆顺和现在是有把握要上,没有把握也要上了,他已别无他法,只能拼死一搏。 骆顺和从自己身上盔甲后的衣兜里掏出了那张天蚕网来。这天蚕网质地轻柔,收束后捏在手里就那么一小团,就跟个锦囊一样。骆顺和也来不及多做思索,他一手捏网、一手提剑,飞身跃起,直扑松本岗前而去。松本岗前见他扑来,也无惧色,因为他知道这骆顺和打不过他,没什么可怕的。松本岗前淡定地面对骆顺和,准备接招。 骆顺和将心麟剑掷出,让心麟剑先去攻击松本岗前。松本岗前以为骆顺和又是玩御剑攻人那一套,就也没有在意。松本也用气御起一把刀,直接与心麟剑对战。殊不知,骆顺和这是声东击西之法,他掷出心麟剑,一是为吸引松本岗前的注意力,二是为了让自己腾出手来弄那张天蚕网。 骆顺和用双手抖开了那张天蚕网。他向前又是一个高高的跃起,他让心麟剑去猛然攻击松本岗前的后心窝。松本岗前赶紧转身去斗心麟剑,以免被它刺中后心窝,殊不知,这样一来,松本他就是背对了骆顺和。骆顺和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借着自己跳高落下的劲力和趋势,一下子就将已经抖开口子的天蚕网给罩在了松本岗前的身上。很显然,松本岗前有些懵,他也许都还没见过天蚕网这种神奇的东西。不过管他呢,反正骆顺和会用这玩意儿就行。 骆顺和用力将天蚕网开口处的丝绳一收,这网就一下子被收紧了。再加上骆顺和的力气也大,他将这网是收紧了一遍又一遍,这网到最后就把松本岗前给紧紧地捆了起来,好像捆粽子一样。松本岗前是手也动不了,腿也动不了。这天蚕网将松本束缚得又紧又死,每条天蚕绳索都勒进了松本的皮肉里。这全都是因为骆顺和用力过猛,把网收得死紧死紧。松本痛得嗷嗷叫。不过骆顺和必须得这样做,松本武功太高,如果天蚕网收得松了,骆顺和怕松本有办法挣脱。 现场的众人都看呆了,谁也没想到,松本会突然被骆顺和给抓住。骆顺和揪着松本,他将心麟剑的剑尖对准着松本岗前的脖子,他对松本说:“快,让那些毒蛇和毒虫退下!否则,我一剑刺穿你脖子!”骆顺和将这话说了两遍,但是松本岗前无动于衷。骆顺和突然想到:“坏了,没有翻译!松本听不懂汉语!” 但是,可能是骆顺和过虑了,也可能是松本岗前聪明,他猜到了骆顺和的意思。只听得两声哨响,那些毒蛇、毒虫居然开始纷纷退却了。原本紧勒着铁御卫战士脖子的蛇,也松开了身体,从铁御卫身上溜下来,退了回去。那些侥幸没有受伤的铁御卫,赶紧去搀扶那些受伤的铁御卫。 骆顺和用剑尖抵住松本岗前的喉咙,对宫本剑藏大喊道:“快,快让你的人都退下!否则我就杀了这个老头!”骆顺和的想法是,这个松本能冒死来救宫本剑藏,那么他和宫本剑藏的感情一定很好,所以可以用松本的性命安危来威胁宫本,让宫本退兵。但是骆顺和想错了,其实在宫本剑藏的心目中,只有他自己的性命是重要的,其他人的死活一点也不重要。 宫本剑藏听不懂骆顺和的话,于是他赶紧让人再去找个翻译来。翻译找来了,骆顺和又说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宫本剑藏听懂了。但是宫本剑藏不答应。他不仅不答应,还命令扶兰武士和毒蛊军全力进攻,要他们弄死樱木血、弄死所有的铁御卫。 骆顺和见宫本剑藏不答应,便以为自己的威胁还不够硬气,所以,他就干脆在松本的腿上扎了一剑,然后,他又对宫本剑藏大喊道:“你们快退后,否则我就扎死这个老头!让你们的人全部停止战斗,退出去!全部都退出去!让所有的扶兰武士都退出森凉堡去!” 松本岗前的腿上血流如注,他痛得龇牙咧嘴。 第664章 毒蛊军攻向宫本剑藏 松本岗前本来已经年事偏高,他仗着内力深厚,因此可以龙腾虎跃地和人打斗,可是他若真的受了伤、流了血,他的抵抗伤病的能力也终究是比不过年轻人。年轻人即使多流点血,也没什么大碍,但是老年人扛不住。骆顺和如今把松本岗前的腿给刺伤了,松本岗前流血不止。松本岗前想运用内力将伤口的血封住,但是,他被天蚕网给紧紧束缚住了,他一点动作也做不出来,他使不上劲,没法很好地将伤口周围的血管给封住。再说了,心麟剑异常锋利,它割刺出的伤口,也没那么好治。 松本岗前看见宫本剑藏完全不顾及他的死活,就怒火中烧,他破口大骂:“你怎么这样没良心呢?我辛辛苦苦来救你,如今我被敌人抓住,你怎么不管我呢?!” 宫本剑藏也不管松本岗前的斥责,他现在也是心乱如麻,他只想快点消灭樱木血,快点摆脱这险境。他是绝不可能为了松本岗前这么一个老头而放下武器、撤退撤兵的。他现在还有扶兰武士,还有毒蛊军,他认为自己还有胜算。但是,他却误判了一件事,那就是毒蛊军其实并不听从他的指挥,毒蛊军是只属于松本岗前一个人的。 扶兰武士们开始对铁御卫和扶兰起义兵发起了猛攻,现场又再度陷入混战。骆顺和也有些傻眼,他原本是想将手中的老头做人质,以换取宫本剑藏的后退,谁知宫本剑藏竟然完全不管这个老头。骆顺和现在就有些进退两难了。他得花力气攥紧天蚕网的收束绳,以免绳子万一松掉,老头有反抗之机。但是他现在劫持着这个老头又似乎没什么用,这老头反而妨碍了他的行动。骆顺和一时有些懵。 南番云此时躲在角落,他的军队簇拥着他,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他,但是他却并不下令让士兵前进。他是有了退缩之意。他看看现场的形势,似乎樱木血也并不占上风。他也并不想帮助樱木血了。他此时又重新萌发出了那个邪恶的念头,他想让樱木血和宫本剑藏斗个两败俱伤,最后由他南番云来做岛主,这岂不美哉? 但是,南番云若想坐收渔翁之利,那还得有个前提,就是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可以来收拾残局。然而,他的骑兵部队在这里没有马,他若想恢复骑兵的战斗力,那就得趁现在赶紧率部队撤出去,沿着来时的通道回到原来驻军的地方,去骑上那些战马。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些通道都已被毒烟给封锁住了。所以,南番云现在是有心无力,他想造反,却没有本事动兵。他只能先按兵不动,缩在一角,静观事态的变化。 姚观依然把握着事件的核心,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刺杀宫本剑藏。但是骆顺和劫持松本岗前以后,却腾不开手来杀宫本剑藏了,他得好好劫持着松本岗前,不能让他有一点逃脱的机会,只要松本岗前逃脱出来,那骆顺和就得挨打受死。骆顺和有些进退两难,他一怒,又用剑在松本岗前的脸上划了一下,这下松本岗前也算是破相了。骆顺和大声怒吼道:“你们到底管不管这老头的死活?!” 宫本剑藏不管松本岗前的死活,但是毒蛊军不能不管,这是他们的首领和师父啊。只见原本一个个像木桩一样立定在原地的毒蛊军士兵,一下子纷纷飞跃起来,冲进了正在一片混战的森凉堡里。他们也不杀人,只是一个个地把人打伤,谁挡了他们的道就打谁,也不管这人是扶兰人还是嵩麟人。他们的武功也都不错,基本上功力都在扶兰武士之上,这让现场的所有人都很吃惊。看得出来,这些毒蛊军里也有各种大小指挥官,就算没了松本岗前的指挥,他们也不会群龙无首。有一个毒蛊军士兵,气宇轩昂,其他毒蛊军士兵似乎都在跟随着他的手势而行动,他可能是这支毒蛊军的首领性人物。只见他做了个手势,所有毒蛊军士兵都冲向了宫本剑藏。 宫本剑藏还大喜,以为这些人是来保护他的。但是,松本岗前此时却向那个人大喊:“顿金,快帮我揍宫本剑藏那个兔崽子!”原来,这个首领模样的毒蛊军士兵是叫顿金。 只见顿金身手敏捷,他灵活得就像一只猴子。他在森凉堡里蹿跳腾挪,不一会儿就接近了宫本剑藏。顿金手里现在没有蛇,但是他从腰间倏忽地抽出了一根绳子,他将这绳子用力甩出,像甩棍棒一样,这绳子“啪”地就打到了宫本剑藏的脸上,差点打瞎宫本剑藏的眼睛。宫本剑藏脸上剧痛,他出于本能反应,往后一退,他要拿起武士刀砍顿金,但是顿金将绳子甩出,这绳子就像一条灵活的毒蛇一样,一瞬间就缠住了宫本剑藏的脖子。而与此同时,顿金也是已经跳跃到了宫本剑藏的背后。他在宫本剑藏的背后,用力抓紧绳子,勒住了宫本剑藏的脖子。但是他又没有将宫本剑藏勒死,他只是控制着宫本剑藏。宫本剑藏想反抗,但也无法挣脱,毕竟顿金在他身后,而他又不敢贸然拿刀子去割自己脖子上的绳子,因为万一顿金在后面一推,那刀尖可就会自己捅进宫本剑藏的脖子里去了。 很显然,顿金不是要杀宫本,否则他也不必用绳子,完全可以换个兵器。他对宫本说:“你快照那个嵩麟人说的话去做,好让他放了我师父!你没看见我师父腿上在流血吗!” 宫本剑藏现在也没辙,他只能照做。他向那些正在战斗的扶兰武士们说:“你们撤退出森凉堡!现在就撤退出森凉堡!快!马上!” 这个命令实在是下得不是时候。扶兰武士们正在与铁御卫交战,现在谁先停手,不就是等着被对方一刀砍头吗?所以,扶兰武士们根本停不下来。不是他们不想停,是现在人在搏斗中,没法停。 宫本剑藏又喊了两遍命令,依然一点效果也没有,他真是气极了。 第665章 双方短暂停战,骆顺和陷入被动 顿金看见宫本剑藏的停战命令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于是他就将一只脚踩到了宫本剑藏的后背上,然后用双手使劲往后拉绳子,宫本剑藏一下子就被勒得难以呼吸,宫本剑藏憋得面红耳赤,他使劲挣扎,想要喘气。但是顿金的武功可不弱,宫本剑藏没那么容易挣脱顿金的控制。顿金向那些还在混战的扶兰武士们大喊:“你们没有听见岛主的命令吗?你们还不停手?你们是想让你们的岛主死吗?”很显然,顿金以及其他的毒蛊军士兵只是把宫本剑藏当成别人的岛主,而与他们自己无关,也许,在他们心中,只有松本岗前才是他们唯一的主人。 有一些扶兰武士对宫本剑藏是非常忠心的,他们看到宫本岛主受到如此的胁迫和羞辱,他们当然是想要上前去救宫本剑藏的。但是很无奈,有大量的毒蛊军士兵围绕在顿金周围,他们在保护顿金的行动,所以,扶兰武士们根本靠近不了顿金。 宫本剑藏憋得难受,他一只手掰拉着脖子上的绳子,另一只手伸到背后,向顿金做出手势,示意让顿金松一松手,他要喘口气、说点话。顿金当然不是真想要勒死宫本剑藏,所以他就放松了一点脚上和手上的力量,让宫本剑藏缓了缓。宫本剑藏赶紧呼吸了几口气,然后,他就对那名新找来的翻译大声喊:“快,叫两边的人都一起停手!不然我得死在这里!”宫本剑藏还是聪明的,他已经想到了,就现在这情形而言,光叫一边的人停手是不可能做到的,必须得叫两边的人一起停手才行。 那个翻译就大喊大叫,分别用两种不同的语言向扶兰人和嵩麟人喊话,要双方停手。姚观与骆顺和也终于是听明白了对方的话语,于是,他们也命令自己这边的战士停手。本来混战、胶着的战场终于是慢慢安静了下来,双方从大规模的互搏逐渐变成了小片小片的厮杀,再然后,这些小片的厮杀也消失了。双方各往自己的阵营处收缩、靠拢,最后现场就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铁御卫归铁御卫,扶兰武士归扶兰武士,在铁御卫和扶兰武士这两拨人中间,是一片死寂的空地,在这片空地上,只有沉默的死尸。这些死尸里,有扶兰人,也有嵩麟人。 竹野信死了,原本由竹野信统领的那些人自然是归属于樱木血统领,这批人刚才一直在保护着樱木血。现在战斗暂停了,这些人就保护着樱木血,向铁御卫聚集的那片地方移动。毕竟铁御卫人多势众,樱木血应该待在那里才安全。由于已经暂停战斗,所以扶兰武士们虽然看见了樱木血在过来,他们也没有出手攻击。很快的,樱木血和他的扶兰士兵们都和铁御卫站在了一起。 而南番云和他的部队还单独聚在另外的一片地方,他们的独立,在此刻看起来有些扎眼,也有些别样的意味。现在的情势,既是在停战,也是在划分阵营,他南番云到底应该率领部队站到哪一边?他必须要做出抉择。他不能谁也不帮,他如果谁也不帮、保持独立,那么,最后无论谁获胜,都将和他秋后算账。那他现在可以自立为王吗?他不是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吗?不,他现在还不能表明野心。如果南番云现在就表明他是想要自己做岛主,那么恐怕宫本剑藏和樱木血会先联合起来宰了他。所以,南番云现在还是需要韬光养晦的。 只见南番云下了命令,他率领部队向铁御卫那边靠拢。樱木血的心中也算是舒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担心南番云会不会临阵倒戈呢。不知道为什么,樱木血心中对南番云的信任是越来越少,他感到南番云是一颗非常危险的棋子。这颗棋子如果用不好,就会变成一只猛兽,来咬主人一口。 南番云的部队也集结到铁御卫那边以后,现场的兵力强势就表现出来了,毫无疑问,铁御卫一边的战士人数,要比扶兰武士那边多。宫本剑藏心中是万分怨恨,樱木血的这批联军,刚才原本是四分五裂的,大家谁也顾不上谁,刚才扶兰武士的集中猛攻是有战斗优势的,可是现在这一停战,让樱木血的联军士兵全都聚集到一起去了,什么嵩麟人和扶兰人,全团结在了一个阵营里,这就不好办了。就像五根手指头,单独掰每一根,都很好掰断,可是这五根手指头如果团结一致,攥成拳头,这拳头就不好对付了。 既然已经停战,顿金也就放开了宫本剑藏,不再用绳子勒着他。宫本剑藏大口地喘着气,呼吸着空气。顿金通过翻译向骆顺和喊话,要骆顺和放开松本岗前,因为骆顺和提出的要求顿金已经做到了,骆顺和理应遵守承诺,放了松本岗前。 但是,骆顺和本来就不是一个会信守诺言的人。再说了,这松本岗前能放吗?一旦放开松本岗前,那骆顺和、姚观、樱木血恐怕全得完蛋。这骆顺和抓住松本岗前都是侥幸,现在要他放人,他哪里肯?可是,人家顿金已经做出了姿态,实行了骆顺和的停战要求,他骆顺和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守信用,那也有点太不要脸了。这就让骆顺和进退两难了。顿金虽然没有和骆顺和动手比武,但是骆顺和却感到了顿金给他带来的那种强大的压迫感。顿金会办事,他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压制住了骆顺和。 骆顺和黔驴技穷,他只能说:“让那些武士全部退出森凉堡!我的要求不止是停战,他们必须要全部退出森凉堡!” 骆顺和当初威胁宫本的原话是:“你们快退后,否则我就扎死这个老头!让你们的人全部停止战斗,退出去!全部都退出去!让所有的扶兰武士都退出森凉堡去!”所以,他现在要求扶兰武士全部退出森凉堡,也不能算继续加码,不算耍无赖。 可是,就算扶兰武士全部听话,退出了森凉堡外,他骆顺和又真能放了松本岗前吗?要是放了松本岗前,那些扶兰武士又涌进来,毒虫、毒蛇又卷土重来,那可怎么办?铁御卫们还不是死路一条? 骆顺和现在陷入了一个窘境,他要是不放人,他就是个不守诺言的小人,他要是守诺言,他的军队就会完蛋。骆顺和感到,顿金是拿捏住了他的弱点,这是一种会令人在道德信义上产生焦虑的弱点。从骆顺和到铁御卫,都是以正义之师的面目出现在扶兰岛上,并且收获了民心,可是,只要骆顺和说话不算话,不放松本岗前,骆顺和这种正义的形象就会崩塌。顿金让骆顺和陷入了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