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男仆》 楔子 黑中带着紫的发覆盖在紧闭的眼皮上,和发同色的浓密眼睫像把漂亮的扇子,高挺帅气的鼻子配着微勾且漂亮得过火的嘴唇,身体则包覆在她昨日由屋里拿出来晒冬阳却忘了收回屋里的毛毯中。 这个人……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会在她堆放杂物的后院里睡觉? 郎净侬在那个陌生人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脑子里胡乱地思索着这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可能,眼睛却离不开对方清秀俊美的漂亮脸蛋。 虽然看不到这个人的眼睛,但她却感觉到这人散发出来的气质不像游民。 黑中带紫的发色倒很特别,看似挑染又不太像,况且游民哪来的钱染发? 如果这家伙的发不是染剂的杰作,难道会是混血儿?但外国人有紫色的发色吗?如果那是染发的话…… 脑袋里莫名地闪过好多想法,在好奇心驱使下,她不觉伸出手想触摸那头色泽特殊的发,不意那紧闭的双眼竟在剎那间睁开;她吓一大跳,忘了自己此刻是蹲姿,反射性后倾的下场便是跌坐在地上。 「妳做什么?」逸出那张漂亮嘴唇的低哑嗓音,竟是标准的英文。 哇哩咧!给我烙英文喔? 郎净侬张大小嘴瞪着他那双犹如黑色宝石,却又隐隐闪动墨蓝炫光的眼,瞬时竟产生即将被那抹湛蓝所吞噬的错觉。 「你、你才在我的后院做什么呢!」即使稍嫌结巴,但英文还不至于考倒郎净侬;她狼狈的爬起,弯身拍了拍跌脏的屁股,以标准的英语反问道。「还擅自用了我的毛毯,过不过分你?」 是她眼花还是色盲了?他的眼珠到底是黑色还是蓝色?她突然不确定了起来。 「抱歉,我在找人,看到妳这里有空位就借用休息一下。」眸心渗入几不可见的笑意,这回出口的倒是字正腔圆的中文,再次吓了郎净侬一跳。 「你会说中文?」 装肖为!那刚才干么要说英文?还好没被他考倒! 「嗯。」他扯开毛毯,缓缓站了起来。「请问这房子是妳的吗?还是租来的?」 郎净侬盯着他由坐姿慢慢「升高」变成站姿,熊熊被他颀长的身形吓到——这、这家伙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吧?!没事长这么高吓人喔?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大步。 「你是谁?问那么多干么?」她浑身警戒地反问。 感觉到她的戒备,他不以为意地自我介绍。「我叫潘杰,妳可以叫我潘或杰。」 「啊?」她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有个正式的中文名字。「呃……你、你好。」 「妳好。」他扬唇一笑,灿烂得几乎闪到她的眼。 「我我我……我这里是租来的。」妈妈咪啊!怎么有人的笑容可以那么阳光啊?她揉了揉眼,霎时被蛊惑似的跟着傻傻发笑,并不由自主地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他满意地点点头,再问:「那么冒昧的请问一下,房东贵姓?」 「陈。」她又傻傻的响应,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再度戒备起来。「我跟房东关系良好,而且有长期租赁的打算,如果你想租房子的话,恐怕得另外找了喔!」 该死!她怎么有问必答?跟只应声虫似的。 万一他是想出高价跟她抢租这个店面的话,那可怎么办才好?她的店岂不是被迫得提高租金抗衡,或是另寻地点再从头来过?那可不行! 「陈……」男人蹙起眉思索,似乎没注意到她后来挑衅的说法,抬起头凝着她。「我记得没错的话,妳这家店是复合式茶饮店吧?」 「对啊!干么?」这可是她辛苦工作三年所攒下来的钱,加上好友佑珊的投资才成就了这家店,是她引以为豪的事业,生意虽然差强人意,但她正努力拓展客源中。 「雇用我吧,我保证会让妳店里的营业额大幅成长喔!」 第一章 「试试我们店里特制的水果花茶,甜而不腻、香甜顺口,保证妳一入喉就爱上,是别家店没有的好茶。」穿着店里的围裙仍不掩其帅气的潘杰端着托盘,每当他将茶饮、茶点送到客人桌上时,便不忘加上一段甜言甜语的广告词。「只有我们店里才喝得到,记得别跑错家喔!」 「会会会,我们以后会常来。」女客略显娇羞的答允,并不忘给他一句赞美。「你长得好帅喔!」 「谢谢。」他微哂,眨了下眼,不留余力的放电。「也只有我们店里有这么帅的服务生,要看我不妨天天到我们店里消费。」 每个被他服务过的女客,皆不由自主的露出满意的傻笑,个个被他电得茫酥酥,瞧得柜台后方的郎净侬呆若木鸡,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我的妈啊!实在太……太神乎其技了!」净侬的好友兼合伙人苏佑珊在柜台后方紧抱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妳到哪儿找来这么天兵的家伙?」 说实在话,一开始——也就是五天前,佑珊并不赞同郎净侬雇用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但不容置疑的,当潘杰来到店里之后,店里的女客明显增加许多,多到……比之前所有的客源加起来还多了近两成。 这来历不明的家伙是个宝啊! 瞧他那有点晶亮又带着些许神秘的电眼,还有引人注目的高身材,像极了活动的展示人偶;店里的围裙下是率性的t恤,和看似破旧却时髦的牛仔裤,浑身充满阳光青年的热量,招摇的在店里走来走去,让她们的店成了服装秀的现场。 虽然他才到店里服务五天,她便轻易的爱上他,爱上他为这间店带来的无限商机。 「旧金山啊!而且我不是跟妳说过了?他自己跑到我们后院睡觉的,才不像妳说的是去找来的,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自己去找?」郎净侬据实以告。 她当然也问过他那些问题,不过不管她怎么问,他就只肯说他是从旧金山来的中美混血儿。 横竖她也不是个追根究柢的人,再说他到这里工作后也没犯什么错,加上他的表现着实令人惊艳,她也就没再多问什么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被探究的区块,再多问就是强人所难了,她不屑为之。 「是吼?」盯着潘杰熟稔的在餐桌间走位、移动,苏佑珊叹了口气,有感而发地说:「不过他长得还真秀色可餐!」 也难怪那些女人们春心大动,纷纷像苍蝇看到了狗屎……不,是饿死鬼看到食物——呃,蜜蜂看见花蜜,连她这个人妻都快「冻未条」了呢! 「……」秀色可餐是拿来形容男人的形容词吗?郎净侬不甚确定地拧起眉心。 也不管郎净侬有没有回应她,苏佑珊的双眼紧盯着潘杰兀自说道:「欸,我说净侬,妳跟他孤男寡女的﹃同居﹄在一起,难道没感觉到什么火花吗?」 「我哪有跟他同居?妳不要乱讲话喔!」郎净侬卷起袖子,稍嫌愠恼的瞪了她一眼,抗拒着「同居」这暧昧的用词。 由于当初看上这颇富商机的店面时,房东坚持店面得连同二楼一起租下,加上她将所有的存款全投入这家店,因此和佑珊商量过后,她将二楼当作住所,多出来的房间就当成仓库利用,杂物则堆在发现潘杰的后院里。 其实她也不懂自己怎会如此轻易就答应让潘杰留下来工作,不过答应就答应了,她便清出一个房间让潘杰住——当然这是他要求的,他是个完全不在乎薪资的人,倒是坚持附食宿。 不过他和她? 不可能吧!她不喜欢太「美丽」的男人,美色当前别说等别人来抢了,光摆在身边就挺惹人嫌——美貌更胜于她,对女人来说很不是滋味。 看着她卷袖子的动作,苏佑珊瞠大双眸,上身不由自主的向后倾,惊讶自己竟从不曾发现合伙伙伴的暴力倾向。 「妳不会因为我讲错话就揍我吧?」 郎净侬狠瞪她一眼,没好气的低头清洗杯盘。「神经!我洗杯子啦!」 「喔。」苏佑珊拍了拍胸口,明显松了口气。「妳话听清楚嘛,同不同居不是重点,重点是火花……」 「我还鞭炮咧火花。」将洗干净的杯盘用抹布仔细擦拭了遍,她转身将杯盘放到身后的置物架上摆好。「快当妈的人了还满脑子风花雪月,妳是想培养妳儿子成为偶像剧男主角喔?」 上个月佑珊才去做过超音波,确定肚里的小baby是个男娃娃,而她,已预约小男孩的「干妈」名额。 「咦?那也不错……」苏佑珊不由自主的被她牵着鼻子走,然后在看到潘杰经过她面前时猛然回神。「不对,我说的根本不是那个!」 郎净侬虽没有令人一眼惊艳的容貌,但她有双水灵大眼、微勾的菱角嘴,还有一头长而直的黑发,越看越有味道,属于耐看型女人中的极品。 大多数接触过净侬的人都认为她亲切,但只有佑珊知道,净侬的性子偏冷,表面上她对任何人都很和善,但她总在不易察觉的状态下和他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对不是很熟的人很难闹得起来。 就连她也是赖在净侬身边搅和了很久,才能跟净侬变成好朋友,所以她才想不透,净侬怎能那么轻易就接受潘杰,还让他到店里工作? 但惊讶归惊讶,个性内敛的净侬和超级阳光的潘杰,明显就是两种极端的「物种」,可是搭在一起却是将将好的组合,她怎么看就怎么登对,再加上净侬那般轻易地让潘杰走进她的世界,没道理不产生火花。 「不是那个是哪个?」潘杰好不容易抓到休息的时间,一屁股坐在苏佑珊旁边。「侬侬,我好渴,弄点什么给我喝好吗?」 「喏!」郎净侬想也不想的递给他一杯乌龙茶,这是她连日来的发现,一个中美混血儿竟然会喜欢喝乌龙茶。「你最爱的乌龙。」 「谢喽!」潘杰笑咪咪的接了过来,捧场的喝了一大口。「哈~~赞啦!」 苏佑珊忍不住喷笑,她庆幸自己没有饮用任何饮料,不然到处乱喷可就没形象了。 「杰,你倒是很入境随俗嘛!」还赞咧!他以为他在卖啤酒喔?而且他叫净侬什么?侬侬?!叫得真亲热,是好现象。 「那是一定要的啦!」他朗声大笑,他身边的氛围霎时跟着一整个阳光了起来。 苏佑珊一方面惊叹着他的感染力惊人,一方面则对于他和净侬在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就能培养出默契而啧啧称奇。 只有身为净侬好友的她才知道,净侬是心细,但记得对方喜欢的茶饮……啧啧啧~~她这堪称手帕交的好朋友怎么就没这殊荣? 「侬侬,我想去看﹃叶问﹄,妳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潘杰解决了口干舌燥的问题后,他想到的是下班后的去处,但需要有人作陪。 一个人看电影是件很无聊的事,虽然过程中大家都专心盯着银幕注意剧情,但有个人在身边会比较有趣点——他个人认为啦! 「你自己不会去喔?」她是下了班就喜欢窝在住处的那种女人,一回到自己的窝就懒得再出门,况且她不记得自己几年没看过电影了,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路不熟嘛!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妳可就少了我这个优秀的招牌,所以妳陪我去嘛~~」他噙着阳光灿烂的笑,毫不忸怩的对她撒娇。 苏佑珊不由自主的抖颤了下,有点受不了男人这样撒娇,不过要是她的亲亲老公偶尔也向她撒娇这么一下,她可能会high到爆吧? 想想还真是兴奋啊! 郎净侬头痛的抚了抚额,对于他火力无敌的撒娇功力着实有点招架不住,恼火的嗔斥:「你不要这样啦!这么大个人自己去嘛!」 这是她认为自己和潘杰不可能在一起的另一个主因。 她已经快负荷不了他那要不得的「ㄋㄞ功」,往往被他卢到原则节节败退;况且有哪个女人受得了男朋友比自己还会撒娇?尤其她自己根本不是个会撒娇的女人。 「好啦,净侬,妳就陪他去一趟又有什么关系?」见两方僵持不下,苏佑珊忍不住出来打圆场。「妳老是关在家也不好啊,出去走走好啦!」 「妳……」哇咧!她到底是谁的好朋友啊?怎么会胳臂往外弯,弯到潘杰那儿去了?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妳到底帮谁?」 「我、我中立。」怎么帮啊?一个是她的麻吉,一个是店里的员工,好像帮谁都不对;苏佑珊用手在嘴巴前比了个拉拉炼的动作,她闭嘴总可以了吧? 真会被她给气死! 就在郎净侬忿忿不平,心里臭骂好友千百回之际,突然有个女客兴冲冲地跑到柜台前。 「要加点什么吗?」郎净侬客气的询问。 女客完全忽略郎净侬的问题,眨巴着不算大的眼,殷殷期盼地痴望着潘杰。「她不陪你去,我陪你去啊!」 柜台前三人同时瞠大了眼,不约而同的暗自打了个冷颤。 哇~~现在的女人都这么主动吗? 郎净侬不敢置信的暗暗吐了下舌头。 不待潘杰有任何响应,苏佑珊便先声夺人的表明态度。「小姐,我们店里的服务生不做外卖喔!」 开什么玩笑?当她们的店是牛郎店吗?哪有喝饮料还附送帅哥陪看电影的?嘁~~ 「老板娘说不行,抱歉喽!」潘杰扯出好看的笑纹,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女客讪讪走人,郎净侬赶忙蹲在柜台后方,笑到无力——佑珊不愧是学生时代混过帮派的大姊头,说起话来气势十足,磅礡有力。 「侬侬,妳蹲在下面干么?跟人家去好不好啦?」不然一下班就关在家里好无聊耶!只能听听音乐看看电视,无聊到快发霉了。 郎净侬在柜台后方翻了下白眼,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行了吧?」该死!别一直「ㄋㄞ」她行不行?害她老是适应不良的举白旗投降。 「耶!」 他开心的跳了起来,冲进柜台里搂住她的肩,大剌剌的在她颊上印下一个响亮的颊吻。 「我就知道侬侬对我最好了!我爱死妳了~~」 苏佑珊惊异的瞪着他,而郎净侬根本吓傻了,霎时僵成一根大木头。 现在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怎么会突然吻她?! 她只不过答应陪他一起去看电影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她抚着自己的脸颊,一整个反应不过来,呆若木鸡。 「噢~~我可怜的小净侬。」苏佑珊笑弯了腰,陡地有人扶住她前倾的身躯,她定睛一瞧,哎呀!原来是亲亲老公来了。「老公。」 「小心点,肚子都那么大了还不坐好。」蓝正青轻声责备。 「呵呵~~」面对老公的责备,苏佑珊只是傻傻的笑着,没太放在心上。 「正青,快把你老婆打包回家吧!」郎净侬快受不了,赶忙要他把苏佑珊接回家。 「妳又做了什么事,让净侬这么受不了妳?」蓝正青蹙了蹙眉,担心这老是闯祸的老婆又出包,造成别人的困扰。 「我哪有?」她只是爱看热闹,跟着起哄而已。 「没有那么严重啦,我是想说她现在身体跟平常不一样,要她多休息而已。」只要佑珊别再乱敲边鼓,她就阿弥陀佛了。 「嗯,那我带她回去了。」蓝正青放松脸上紧绷的线条,牵起妻子离去。 郎净侬盯着好友夫妻离去,突然感叹的轻叹口气。 「怎么了?」潘杰喝着茶香浓郁的乌龙茶,两条长腿在椅子下摇晃,透过透明的杯子凝着她的秀颜好奇问道。 「没什么啦!」看好友有了好归宿,她很开心也有点心酸,心酸自己怎么老是遇不到看对眼的对象? 她觉得不错的对象,不是有女朋友就是结了婚,而想追求她的却都是她没感觉的异性,很无奈的人生。 唉~~人家好想谈恋爱啊! 「侬侬妳好了没有?电影要开演了!」潘杰光着脚丫走在二楼的廊上,在经过她房门前时喊道。 「好啦好啦,再给我五分钟就好!」郎净侬的声音传了出来,慌张。 潘杰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拿起矮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注意力却没有放在屏幕上,心里想着自己专程从旧金山跑来台湾的主因——寻根。 他的母亲是台湾人,当初母亲到美国游学时,在旧金山和父亲相恋,两人私定终生,却遭到外公外婆的强力反对,于是母亲便没有回过台湾……感觉很番石榴的恋情,但却很不幸的真实发生在他父母身上。 只是老妈虽然和老爸定居在旧金山,但总会挂念身在台湾的父母,经常看着外公外婆的照片流泪。 当年年纪还小的他,不是很懂得大人之间的心结,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回去看看他们或用电话联络?待年纪渐长,听母亲说起陈年往事才开始慢慢了解。 去年底,老爸老妈因意外离世,他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发现外公外婆的照片,以及母亲寄来台湾却被退回的信件,决定代替母亲到台湾探视外公外婆。 他将美国的事业交给同父异母的哥哥康坦管理,自己则安排了三个月的休假到台湾寻根,好不容易找到和照片一模一样的房子,可一楼却变成了复合式茶饮店。 他之所以会睡在茶饮店的后院,是因为他找到这房子时天都快亮了,由于太过兴奋而逼走睡意,因此便跳进围墙不是很高的后院稍坐,希望天一亮就能见到外公外婆。 没想到坐着坐着就莫名其妙睡着了,当他睁开眼的瞬间,映入他眼帘的也不是预期中的外公或外婆,而是郎净侬。 这个女人英文说得很标准,长得秀秀气气又可爱,跟他在美国认识的女人非常不同,更难得的是她发现自己闯入后院后,竟没有报警或拿扫把赶他,让他留下极好的印象。 他曾试着询问郎净侬房东的姓氏,发现并不是外公外婆,这让他有点失望。 不过假期还那么长,没思考多久,他便决定先留在台湾,打算请征信社帮忙调查外公外婆的消息,同时乘机体验台湾的生活。 毕竟他也算是半个台湾人,而且留在台湾的这段期间,也可以研究研究是否适合在台湾拓展事业版图…… 「杰?」郎净侬在客厅里找到他,她的声音拉回他远扬的思绪。「我好了,走吧。」 「ok!」他扬起笑,顺手按掉电视开关,并关上客厅的灯,看电影去喽! 郎净侬庆幸自己没有窝在家里,她很享受今晚的电影。 走出电影院,她仍沈醉于剧情中,还在热血澎湃,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电影里的片段,表情看起来有些恍神。 「在想什么?怎么呆呆的?」这个晚上有点冷,潘杰走在她前面约莫两步的距离,微侧过脸注意她有没有跟上。 郎净侬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的脚步稍稍落后,赶忙上前走到他身边——两人同行应该要并肩一起走吧?她一个人走在后面好像有点奇怪。 可这一上前,她才发现冷风很强,她不由自主的拉紧领子。 「没有啊。」油~~真的很冷耶!如果天气暖和一点,她相信今晚的行程会更美好。「欸,你走那么快干么?」 「走快点可以早点到家啊!」他丢下话,极自然的又走在她前面。 她怔愣了下,发现他似乎刻意走在自己前面……某种莫名的警觉冒出头,她挑挑眉,不动声色的小跑步赶上他。 他没说话,在她赶上的下一秒,又超越她两步之遥。 不会吧?难不成他是故意走在自己前面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郎净侬再次小跑步跟上。 潘杰以眼角觑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腿短就要认命,乖乖走在我后面就好。」他调侃着再度走到她前面,依旧保持两步的距离。 这下子郎净侬确定了,他的确是故意走在自己前面,而且明显的为她挡住大部分的寒风;只要他走在前方,风就不会直接吹到她身上、脸上,自然就感觉没那么冷。 「杰。」心口一暖,她出声唤他,小手拉着他身后的衣角。 他转头觑她,注意到她不安分的小手。 「干么?」 「你……故意帮我挡风?」虽然问得直接,但她不确定的语气显得试探。 他挑眉。「我是gentleman。」 意思是他对任何女性都一视同仁?她接受这个说法,但无法抹去刚才瞬间扬起的感动,暖暖在心头。 她就这么拉着他背后的衣角,而他也没有试图拉回自己的衣角,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缓步走向捷运站—— 第二章 中国人有句俗谚:「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无三不成礼。」这话在潘杰和郎净侬的相处模式上充分得到证实。 自从郎净侬和潘杰去看了电影之后,连着两个礼拜下来,天天下班都被他拉着往外跑,举凡是晚上可以做的活动他们几乎都做过了,甚至连夜店都去了― 直到身处嚣闹的夜店里,郎净侬还是不敢相信她已经光临这「传说中」的夜店。 她十九岁到台北至今五年,从她还是个乡下土包子时就听说夜店是个龙蛇杂处的地方,因此即使到现在,她已经完全适应台北繁华的生活,却从来没有到过这经常在年轻客人口中被提及的地方。好奇一定有,但感觉上这种地方一个人来怪怪的又不太安全,而且她也不想拉着人妻佑珊一起来!大肚婆能干么?万一遇上什么麻烦,带球走总是比较跑不快,所以她便放弃到夜店来「探险」的打算。 而现在她竟然因拗不过潘杰的ㄋㄞ功,而跟他到了夜店?! 她只能说,自己被ㄋㄞ得满心甘情愿的。 她无法否认,每回和杰出游都有新鲜的体验和发自内心的快乐,既然人都在夜店里了,不好好一次看个过瘾,未免太过浪费机会,因此她好奇且认真的注意着店里每个人的举动。 潘杰喝着酒保递来的中tequ,注意到她瞠大双眸左看右看,不是很明白的询问道:「妳干么盯着别人看?」 「我没来过这地方,当然要多看看才不算白来啊!」她眨巴着眼,一脸天真无邪的喝了一大口手上的鸡尾酒。 「妳干么边喝边笑?」那神情有点诡,潘杰忍不住问了句。 「没有啊,我只是还满喜欢这里的气氛。」原来夜店里头是这个样子啊!她终于可以完全脱离土包子的名号,她来过夜店了耶。。 「妳没来过?」他挑眉。 「第一次来。」她坦白承认。 他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妳该不会是第一次喝酒吧?」 「才没有,我以前陪我老爸喝过啤酒!」她郑重否认。 「嗯。」这个答案让他松了口气,至少她喝醉的机率减少了,而且鸡尾酒的酒精含量不高,她应该还能清醒的走出这里。 「杰。」陡地,有人拍了拍潘杰的肩,引来两人好奇的抬头。 夜店里的灯光很暗,郎净侬不是看得很清楚对方的长相,但潘杰却几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热情的和对方握手。哇咧。。原来他在台湾也有朋友喔?从他到店里至今,她没见过任何人来找他,她还以为他在台湾没有认识的人呢! 「侬侬,这是我的好哥儿们戴维。」拉着戴维坐下,潘杰帮两人互相介绍,介绍完戴维指了指郎净侬。「这是郎净侬,我的老板。」 郎净侬觎了眼他的好朋友戴维,是个金发碧眼、高大威猛的外国帅哥,她面带微笑的朝他点了下头。 「你的老板?」戴维却被他那句介绍词给吓傻了,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起来。 要不是夜店里的音乐声太过吵杂,恐怕客人们会因这嚷叫而将锐利如箭的视线全朝他们这桌射来,然后他们三个就会万箭穿心而死― 郎净侬天马行空的幻想着,自己都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趁着两个大男人聊天的时间,她又向服务生点了一杯鸡尾酒;这酒喝起来甜甜的,很爽口,她喜欢呵。。 「你没听错,她是我的老板。」潘杰拍了拍他的肩,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 戴维两眼发直,一直反应不过来。「……什么样的老板?」 「复合式茶饮店的老板。」他向服务生要来纸笔,写下茶饮店的地址电话给大卫。「我在她店里当服务生,现在住在茶饮店楼上。」 瞪着他无邪的笑容,戴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美国前三大财团尼尔斯集团的总裁,跨足华尔街、银行、甚至各种高科技产业,打个喷嚏都足以影响全世界经济的家伙,从美国飞到台湾后竟然成了复合式茶饮店的服务生?!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那美国那边……」戴维将声音压低,小心的不让郎净侬听到他们的对谈。 「我请了三个月的公假,交给康坦处理。」 「康坦?你疯啦?那家伙早就在觊觎尼尔斯所有的经济利益,你竟然还把尼尔斯交给他!」戴维差点跳起来,完全不懂他的脑子思考回路是怎么转弯的。当初尼尔斯先生决定将集团的控管权交给杰,引起康坦强烈反弹。康坦认为自己是尼尔斯的长子,而杰只是续弦所生的儿子,由杰接任总裁不合理也不公平,全然没将自己奢侈且不具经营头脑的现实列入考虑。 因此兄弟不合的传言甚嚣尘上,尤其在尼尔斯先生意外过世后,康坦更是数度到总裁办公室和杰争执,这几乎是尼尔斯集团所有员工都知道的事,而他竟然亲手将整个集团送入虎口? 想必康坦那猪头作梦也会笑吧? 完全没注意身边的两个男人说了什么,郎净侬专心地喝着她的鸡尾酒,只是好奇怪喔,舞池里的人怎么好像瞬间多了两、三倍,还有长得一样的?难道今晚是双胞胎之夜吗? 还有,地板跟桌面怎么有点浮上来的感觉?她的身体也变得松软软、轻飘飘的,情绪莫名的有点high…… 她用力甩甩头。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偶尔high一下应该还能被接受,而且她有保镖,自称很gentleman 的潘杰,哈! 「藉这个机会让他看清自己有多少本事也好。」潘杰心里打的是另一副算盘。 「万一他把整个集团玩掉了怎办?」那可是会引起全球经济恐慌的耶!戴维不认同的摇头。 「达克跟赫兹会监督他,有任何状况我随时可以飞回去。」潘杰耸耸肩,他的两名心腹大将都还留在总公司,他一点都不担心。 随时可以飞回去? 戴维的视线越过他,投向身体轻轻摇晃的郎净侬。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但竟可以让潘杰放下身段,留在小小的茶饮店里当个小服务生……坦白说,他隐隐感觉「内情」不单纯,不过他只敢在心里暗想,并没有提出质疑。 别看杰一脸无害,阳光般的笑容经常挂在嘴边,天晓得那只是他迷惑世人的假象!那张笑脸成功的让许多奸商巨贾在和他交手时丧失戒心,落得灰头土脸甚至一蹶不振的下场,但奇怪的是,仍是有许多不长眼的家伙意图找杰竞争,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他和杰是大学同学,是友不是敌,不然他恐怕也会落得和那些奸商巨贾一样的下场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察觉他有点恍神,潘杰再次扯开笑脸。「你咧?干么跑到台湾来?」 戴维露出苦笑。「我陪爷爷追女朋友来的。」 「…你爷爷还真老当益壮啊!」大学时,潘杰曾多次出入戴维家里,与他的家人甚熟,更和年近八十的爷爷是忘年之交,但乍听之下还是颇感惊愕。 「有没有老当益壮我是不知道,我只能说他人老心不老。」戴维轻笑,忍不住提醒他。「钦,继续让你的老板娘这样喝下去好吗?我看不到三秒她铁定趴下。」 戴维说话的同时,潘杰反射性的转头,在这短短不到三秒的时间里,郎净侬果然趴了,趴在桌面上。瞪着桌上不知何时多出来数不清的鸡尾酒酒杯,潘杰感觉头顶飞过乌鸦一群― 天杀的!她什么时候干掉那么多杯酒? 热。。像在煎锅上一样热,像到了火焰山那样热热热热热。会不会嘴巴一打开就喷出火来? 郎净侬浑身虚软的任由潘杰将她抱出出租车,她好想动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令她有种被束缚的窒息感。 「住手。」瞪着她意图作怪的小手,潘杰的脸色变绿,困难的拿出遥控器打开茶饮店的铁门,进门后再让铁门关上。 「『助手』?需要我帮忙开灯吗?」她的脑子快烧坏了,以为他需要帮忙。 「……」脸色由绿转黑,黑云罩顶。 「这是哪里?黑溜溜的。」她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只看到白色的眼白跟讲话时露出来的白白的牙齿,好好笑喔! 「店里,我要上楼了。」抱着她又不好开灯,他摸黑前进纯属万不得已。 「什么店?夜店?」她傻乎乎的脑筋转不过来,一个劲儿对他傻笑。 「……」他再次无言小心的找到上楼的阶梯,拾阶而上。 感受不到他的无奈,她兀自轻笑着说道:「杰,夜店还满好玩的耶,我们下次再去好吗?」 「妳别乱动啦!」吼。。黑不溜丢的楼梯间还乱动?不怕他跌个狗吃屎,连带的害她跟着摔得鼻青脸肿?他受不了的低声警告。 「可是我很热啊!」她嘟嚷着,小手又开始不安分的拉扯着身上的衣服。 他快晕了,低声恫吓。「我叫妳住手没听到喔!」他的脸色由黑转紫― 该死!这女人该不会真的开始脱衣服了吧?! 不由自主的,脑袋里自动浮现她一丝不挂的模样,血液一路由脑子冲往下腹,令他不舒服的蹙起浓眉。该死!他怎会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欲望?他并不打算在台湾停留过久的时间,她更不像是那种游戏人间的女人,他自然不能和她玩一场爱情游戏就拍拍屁股走人,那对她太不公平了。 忍住!他警告自己要保持理智,千万不能小不忍而乱大谋,他不想也不愿当个游戏人间的爱情叛徒。 三步并作两步的将她送回房,他连灯都弄种的没敢打开,便逃跑似的跷头回房,就怕自己再多留一分钟,可能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呕……」干呕的声音由她房里传了过来,令他的心脏揪紧了下。 死女人死女人?没事喝个斓醉干么?他只是无聊过了头才想去喝点酒,没想到却为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回来,害他现在头痛死了! 她不舒服的干呕声不断穿过门板传到他耳里,教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是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没信心,而是刚才她好像已经在脱衣服了,那现在…… 陡地一股热气直冲头顶,他几乎整颗头都要冒烟了。 简直莫名其妙!他怎会因为想到她没穿衣服就冻未条? 他在美国可是见多了各种肤色、各种类型的美女,那些美女对他投怀送抱、极尽全力挑逗,他都未曾心动,怎么今天她才稍微撩拨了下,还是不自觉的撩拨,他就像个小毛头般毛毛躁躁?实在太可耻了! 问题是……现在他要不要去她房间关切一下? 他突然陷入两难,很怕一过去就坏了他的名节……呃,他是说打破他自傲的超强自制力,胡里胡涂的就和她发展成莫名其妙的肉体关系? 天啊!他光想就快喷鼻血了! 「我要喝水。。水!给我水""」 郎净侬难受的声音不断穿过门板考验着他的忍耐力,他终究咬了咬牙,自我嫌恶的走到厨房倒了杯水,然后拖着像老牛一般缓慢的脚步,带着像要赴刑场般的心情走往她的房间。 「侬侬,我进来了喔!」罢了,不开灯就可以了吧?什么都看不到,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 「给我水……」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卡车辗过一般,害他心里的罪恶感迅速爬升,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推开她的房门。 还好,灯没开,黑抹抹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小心翼翼的端着水摸索到她床边,坐下来拍了拍她。「侬侬,水来了。」真要命,连拍到她身上哪个部位他都分不清楚,只觉得软呼呼的,触感该死的好极了。 她吃力地爬坐而起,虚软发烫的身子毫不犹豫地贴上他,接过他手上的水杯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喝慢点。」他听见自己轻叹的声音,忍不住再叮嘱一声。对他而言,她的确是个特别的女人,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当别人的员工,而她是他第一个老板,没有架子、不像老板的老板。他付出劳力,她提供他食宿及薪资,但她却能体谅他一人在台湾的孤单,贴心的在下班后陪他到处晃,这可不是一般的老板所做得到的。。 至少他就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杰。」满足地叹了口气,她放下水杯轻喊。 「嗯?」感觉她又贴靠过来些,他的心跳提上喉头。 「有你在真好。」她像只小猫般在他胸口磨赠。 她是个独立自主的新女性,但一个人离乡背井在台北奋斗,任何事都只能义无反顾的自己承担,就算心情真的不好,偶尔向佑珊吐吐苦水也很有限,毕竟佑珊有家庭了,她不能把自己的烦恼都加诸在佑珊身上。 一个人生活总难免会有想要人陪的时候,但下了班后她就是一个人,不可能麻烦有了家庭的佑珊来陪她;但现在不同了,她的生活里突然有了同伴,潘杰的加入让她平淡的生活加入很多她以前没想过的元素。最棒的是,她需要有人陪的时候,有他在身边,例如现下。 「妳醉了。」他已经叹不出气来了,鼻端闻嗅着她身上带有淡淡酒味的馨香,努力保持平静地陈述事实。 现在他不得不佩服柳下惠的定力,面对如此可爱的女人那么主动的贴靠而来,要坐怀不乱实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他想不透的是,以前也很多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啊!当时他就可以不为所动,为什么一面对她就莫名骚动?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很愉快,轻松而且完全没有压力,对他而言是舒服的,虽然在她身边的他只是个茶饮店的小小服务生,但他在这里天天都很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他,她说有他在真好,他有种被需要的虚荣感。 「有吗?」她瞇了瞇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意图看清他的脸。 「怎么办?我好想亲你一下喔!」她突然极跳tone的天外飞来一笔。他瞠大双眼,心狂跳了下,低头与她四目交接。「可以吗?」她说话的呼息间夹杂着酒味,也迷醉了他的理智。 他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声音梗在喉管发不出来,双眼更是紧锁着看不很清楚的丽颜,感觉她攀着自己的颈项,张开双腿攀坐到他的大腿上。 他彷佛听见自己叹息的声音,其实他并没有机会叹气,因为她柔软的唇压了上来,精准的堵住他的嘴。 他还来不及感受她红唇的温度,她突然退了开来,有点羞赧的轻笑出声。 「笑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我说了你别笑我。」她笑,却不知道自己笑得千娇百媚,令他完全离不开眼。 「好。」他应允,感觉她的红唇像磁铁般勾引着他的唇,令他不由自主的朝她前倾了些,近到……感受到彼此的呼息喷拂在对方脸上。「我在梦里很大胆吼?竟然敢这样抱你、亲你耶!」她捧着他的脸,无比认真的低喃。梦里? 原来她以为自己在作梦,所以才会这么大胆?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只得伸手抚乱她的发。「别再作梦了,早点休息。」他闭了闭眼,无力。 虽然只是唇贴着唇,根本称不上吻的吻,但他相信自己会永远记住此刻― 有点紧张、有点暧昧,还有她红唇的滋味。 「你要走了?」 他要离开她的梦境了吗?她突然戚到惊慌,紧攀住他的颈项。 「别想太多,快睡吧!」 试着拉开她的手臂,但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关系,她的力量变大了,他始终没有成功。 「那,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她满眼期盼的盯着他,鼻尖磨赠着他的鼻。 他反射性的躲开她的吻,他真的不想做出令她后悔的事,努力想让她明白这不是梦。 「侬侬,妳真的醉了……」 「我没醉。」她在他的大腿上扭动着,浑然不觉自己造成他多大的紧绷和痛苦。 「这不是梦,不是妳以为的梦!」他的声音变大了,攫住她的肩摇晃,想将她由自以为是的幻梦里唤醒,并试着让她明白她可能得面对的困窘。 「是真的!这都是真的,我们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妳明早醒来一定会后悔!」 完全没有理会他的低咆和警告,她兀自动手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侬侬”」他花容失色……不,他再也无法戴起用来面对所有人的笑脸面具,大掌紧紧包覆着她的小手。 「不要― 」 「我想要嘛!」她倔强的扁了扁嘴,拒绝得这么干脆真是伤人耶! 「……」他的脸色已经再没有恐怖的颜色可以换了,他听见自己如擂的心跳和身体叫嚣的想望,几乎要投降了。 「好不好?一次就好。」她轻哝软语的央求道。 他闭了闭眼,最后一次确认。「妳真的不后悔?」 「绝对不会。」 第三章 得到郎净侬的保证后,房里的情况开始失控。潘杰将她擒进软床中央,陷入棉被与枕头之间,他伏在她上方,眼神炙热如火。 他的手掌隔着薄滑的衣料爱抚她的娇躯…… 事情大条了,粉。"大。。条! 郎净侬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眸,小嘴久久无法合上。 昨晚的春梦成真了! 如果眼前的一切是幻影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但现实好残酷,在她床上仍酣睡得发出均匀鼻息的男人,残酷的打碎她的祈求。 死了!原来她真的在酒后幻化成大野狼,吞了他这只秀色可餐的小绵羊? 喔。。该死的杀千刀的!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是个饥渴的色女! 她吓死了,连忙从床上跳开,抱起昨晚被扔到床下的衣服往房外冲! 「啊来不及开店了还不快起来我先用洗手间等等再换你那个昨晚的事就当作酒后乱性的一夜情不准跟别人提尤其是佑珊知不知道还有很抱歉我把你吃干抹净了但更抱歉的是我不负责ok?」当那急促且毫无断句的连珠炮将潘杰由酣梦中扰醒,他慵懒地睁开眼,正好瞧见她那娇小的身影,像即将被射入球门的足球奔出房间,目的地显然是洗手间。 是谁说不后悔的?那信誓旦旦的保证言犹在耳,而说了那句承诺的人显然食言了。 他闭了闭眼,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叹气了。他翻开薄被准备下床,陡地一抹深红映入他瞳底,令他微瞇起眼,不觉以指轻触那抹赭红。 该死!处女还跟他说什么一夜情! 根本该抓起来打一顿屁屁才是! 坦白说,在昨晚彻底发泄精力、拥着她入眠前,他曾想过她今早可能会出现的所有反应,却完全没有想到在分享了昨晚那甜蜜的夜之后,自己竟会是被抛弃的一方。她说了什么来着?当作一夜情就很过分了,她还将之当成酒后乱性?分明是她勾引他的好吗?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说很抱歉把他吃干抹净,更抱歉的是她不负责?!真是……他妈的好极了! 那种话不都应该是男人说的吗?她干么抢走他的台词?更诡的是,他根本不认同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他胡乱套上衣服,边走边系上长裤的皮带,带着满腔莫名且高昂的火气,准备走出房间找她理论一下她所谓的「责任」问题,但一拉开门,他就被站在门口、满脸惊疑的苏佑珊吓到― 「妳怎么到楼上来了?」哇哩咧!他长裤的皮带还来不及系好啊……幸好拉炼拉上了,好险! 「我看时间到了还没开店,好奇的上来看一看。」苏佑珊的眼直盯着他拉系皮带的手,一双水眸滴溜溜地转了圈,状似不经意的指了指他刚走出来的房间。 「你在净侬房里跟她共度一夜?」 潘杰脸色转黑,心里飘出一长串不堪入耳的「国骂」 真是好极了,才被交代不准告诉苏佑珊任何有关昨晚的事,孰料人算不如天算,没人算到她今天会这么早到店里来,更没算到会让她目睹自己由侬侬房里走出来―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跟被抓奸在床有何不同? 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这团混乱,另一个拔高兼抽气的声音在苏佑珊身后响起。 「佑珊?!」郎净侬好死不死刚好由洗手间里走出来,一见到苏佑珊的背影,她吓得像是大白天见鬼,几乎忘了如何呼吸。 苏佑珊和潘杰不约而同将视线扫向发声处,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郎净侬此刻已是浑身插满刀剑,血花四溅,且在顷刻间便会濒临死亡。 「妳妳妳……妳怎么来了?」天啊!地啊!但愿佑珊什么都没发现到,她超级弄种的暗自祈祷。 「我老公凌晨六点的飞机飞香港出差,我被他吵醒后就睡不着了,闲在家里又无聊,所以就早点到店里来了。」苏佑珊耸耸肩,看似慵懒地睨着她,实际上却仔细的搜寻她身上每一块裸露在衣物外的肌肤。「干么?我不能早到吗?」 吼。。脖子、锁骨上都有小红点,这两个人果真有一腿…… 「哪、哪儿的话,妳妳妳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由于她和苏佑珊是合伙关系,因此房租部分佑珊也负担一半,有绝对的权利可以随时造访,她半点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只是这时机点……尴尬咩! 「我也这么认为耶,好久没有这么早起了,今天才发现早起的鸟儿有戏看……我是说早上的空气清新,连脑神经都比平常清醒。」苏佑珊心直口快,却也体恤好友不怎么厚的面子,没在潘杰面前将话说白。 那种事两个女人私下谈谈ok,在男人面前谈?嘁! 郎净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疑心生暗鬼地冒出薄汗,小心翼翼地问:「妳刚才说,看什么戏?」 「戏?我有提到戏吗?没有吧?」苏佑珊装傻,不忘用手肘顶了顶身边好不容易将皮带系妥的潘杰。「钦,你有听到我提到什么戏吗?」 潘杰轻叹口气,摇头。 够配合了吧?反正也正好符合侬侬的心意,他甘愿委屈的配合― 表面上委屈配合,私底下,他肯定跟她有得乔了! 「那八成是我听错了,呵。。」郎净侬干笑,赶忙催促着潘杰。「你动作快点,我跟佑珊先到楼下开店。」 潘杰颔首,两个女人便丢下他,牵着手下楼去。 他旋身看向窗外,阳光灿斓,他的心却罩上一层烦恼的乌云。 「大肚婆,妳别忙了,我来就好。」阻止苏佑珊帮忙将椅子由桌上拿下、归位,郎净侬立刻出手抢下工作;她怕极了佑珊的大肚子,万一动了胎气什么的怎么办?真的好可怕。 「又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事,让我动一下会死逆?」医生有交代要多运动,虽然不晓得把椅子搬上搬下的算不算运动,但她真的觉得这举动并不困难。 「不行不行!以前我就听过我妈训诫隔壁怀孕的太太,说什么把东西搬过来移过去都是不行的,妳给我坐好就好。」郎净侬没得妥协的嘟嚷着,边手脚利落的将椅子一一拿下、推进桌下。 她们这家茶饮店可是十分重视环境卫生的喔,每天下班前都会将椅子搬到桌子上,然后将地板拖干净,隔天一早再将椅子拿下放好,虽然有点麻烦,但为了给顾客更干净的消费空间,她心甘情愿。 「我只不过怀孕好吗?没有妳想的那么娇贵。」苏佑珊翻翻白眼,又好气又好笑。 「开玩笑,肚子那么大怪吓人的。」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她,当然不可能体会挺个大肚子的感受,但任她怎么看都觉得好、可、怕。「妳还是给我保重点,不然等妳老公出差回来,我就要倒大楣了。」 她很胆小的,千万别给她找任何麻烦,千万不要。 「嘁。"我老公哪有那么恐怖。」情人眼中出西施,她是情人眼中出潘安,老公绝对不狠,是最帅帅帅的帅啦! 「我知道,全世界就妳老公最帅嘛!」郎净侬习惯了他们夫妻俩的肉麻当有趣― 大多是佑珊肉麻,蓝正青还好,至少不像佑珊老是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 「这倒是实话,不过我现在发现另一个帅哥,那家伙妳也认识。」拉开冰箱拿出鲜奶,苏佑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怎么可能?我是帅哥绝缘体,不可能认识帅哥的。」好不容易把所有椅子都放下,她跑进柜台拿了抹布,蜇回桌前擦拭桌面。 苏佑珊喝了口冰鲜奶,慢条斯理地丢出一颗原子弹!「哪没?早上从妳房里走出来,还边走边系皮带的那个。」 轰。。原子弹威力十足,精准地炸掉郎净侬脑子里所有的思考迥路,她,当机了,更可怕的是她还冒烟,脸上的热度大概濒临爆炸边缘。 「小姐,妳都几岁了还害躁个什么劲儿?我觉得是好事啊!」她从来不认为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对,重点是真心。 郎净侬没有回答,像个机械人,而且是脸红的机械人,迟缓地擦着桌子,擦完一张擦另一张。 完了,她最不想让佑珊知道的事,佑珊还是察觉了…… 该死的蓝正青什么时候不出差,偏偏挑上她「出包」的时候出差到香港!老天爷真会开她玩笑! 「我看他是还不错,不过妳了解他多少?他到底几岁?家里还有哪些人?还有别忘了弄清楚他有哪些习惯、嗜好……」苏佑珊一打开话匣子就哇啦哇啦叨念个没完,俨然像个明天有女儿要出嫁的老妈妈。其实郎净侬根本没注意佑珊后来说了些什么,满脑子乱糟糟。 佑珊根本不晓得昨晚绝对是个突发状况,连她都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她怎会算到自己会贪杯喝醉,又怎会预料到自己会去勾引潘杰?那在她凡事严谨的性格里,绝对是脱轨演出的一夜。 可脱轨归脱轨,问她后悔了吗?不,她其实并没有后悔的情绪,只是担心杰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淫乱的女人?勾引他上床……天啊,让她屎了吧! 而现在,她最担心的是,以后她该拿什么样的样貌来面对杰? 唉。。 蹬蹬蹬蹬蹬,潘杰由楼上下楼的脚步声将她拉回现实,她的神经一整个紧绷起来。 潘杰一下到店面,先睐了眼郎净侬的背影,伸长四肢做了个伸展动作,然后状似不经意开口。「佑珊,妳老公出差几天?」 「明天就回来了,干么?」苏佑珊挑挑眉,突然发现自己的存在在此刻显得很有趣。 不知道这个潘杰是将她当成缓冲剂还是绊脚石?她个人是很不想当飞利浦,虽然她圆滚的肚子是有那么点像。 「一定要干么才能问喔?」潘杰露出无害的笑容,完全一副准备闲话家常的样子。 「也不是这么说啦,我只是在想,我在这里会不会碍着什么『好事』?」她大刺刺地嘲讽道。 咚!郎净侬的心跳快速地震荡了下。拜托。。别再提醒她那档子事了行吗? 「妳在开玩笑的吧?最近店里的客人莫名其妙变多了,妳来得正好,帮忙清清桌子、洗洗杯袭什么的,求之不得好不好。」潘杰极顺口地应道。 呼。。郎净侬听到自己松了口气的声音。 「……到底我是老板还你是老板?瞧你乐的。」苏佑珊小小的无言了下,美眸一扫,不留情面的给他一记白眼。 客人变多还不都是因为他的关系? 白痴都看得出来一堆女客全冲着他的「男色」而来,还莫名其妙咧― 她扳了扳指关节,真想给他一记右勾拳! 「当然乐,难得多了个帮手啊!」没察觉苏佑珊动作间明显的杀机,他不怕死的继续持虎须,母老虎的虎须。 很好,潘杰很技巧的将话题引导到安全地带,郎净侬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很快地擦完桌面,接着挂在门上的风铃陆续响起,有客到。 「欢迎光临!」 看来暂时能松口气了。 郎净侬暗暗祷祈祷,希望今天生意高朋满座,最好能忙到让佑珊找不到任何空档问起昨晚的事,至于潘杰,他来自民风开放的美国,一夜情的说法他应该能接受吧? 应该吧? 第四章 茶饮店的主要消费群除了上班族、学生族之外,也有不少婆婆妈妈,而这些婆婆妈妈们在看到挺着大肚子的苏佑珊时,难免亲切的关心几句,因此今天佑珊的「业务」比潘杰还忙― 忙着应付那些婆婆妈妈。 那些女人的话一个比一个多,几乎免不了地忆起当年她们生产时的情境,不是叫到没力,就是产程拖太久饿到没力气生小孩,光听她们讲那些「惊悚」的过程就直教苏佑珊「皮皮到」,过中午不久,她已是心力交瘁到几乎累瘫,扶着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佑珊,妳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边洗着如山的杯盘,郎净侬贴心的询问。 「真要命,才坐多久就感觉那么累,难不成我老了?」佑珊不敢置信地捧着脸,惊恐的张大嘴的模样像极了洋葱头的灵魂出窍。 「老屁啦!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我看妳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好了。」孕妇的负担本来就比一般人来得大,跟年纪一点关系都没有。 「妳现在是在赶我?」苏佑珊以手撑着腰侧,好笑地觎她。 说真的,她的腰酸得像要断掉,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趴着休息― 假如没有肚子上那颗「球」,她真的会找张床趴下。 「……妳得幻想症喔?我怎么可能赶妳。」洗碗的动作稍顿,郎净侬忍不住大翻白眼。「我只是怕妳累坏了而已。」 「好啦,我真的累了。」再也受不了腰部那犹如钻入骨髓的酸痛,苏佑珊不得不投降。「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了,你们忙吧!」 怎么会有这么美妙的事?这下佑珊就不会追问她跟潘杰的事了! 郎净侬几乎要跳起来欢呼,她赶忙放下手边的工作,飞奔到门边为她拉开大门。「路上小心点喔!到家记得打个电话报平安。」她有点太过开心地叮嘱道。苏佑珊睨她一眼,缓步走向大门。「妳好像很开心吼?」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她敛起浅笑,神情严肃的否认。 苏佑珊轻哼了声,正想举起手招呼出租车,陡地腰眼一痛,她瞬间白了一张俏脸。 「佑珊?」距离她最近的郎净侬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劲,赶忙上前搀扶。「佑珊!妳别吓我,怎么了?」 喔天啊!不会是要生了吧?预产期不是还有三个礼拜吗?她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我腰……好酸……」苏佑珊感觉子宫急速凝缩,陡地一股热流由下腹冲出,哗啦一声,大量的水毫无预警的由她腿间流下,迅速染湿茶饮店大门口的地面。 「破破破、破水了?! 」郎净侬错愕惊叫,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紧张,不然佑珊会更紧张。 镇定、镇定!她绝对不能紧张。 「妳、妳别怕,我马上送妳到医院去!」 「怎么回事?」潘杰听到侬侬的叫声,也来到门口关心问道。 「佑珊要生了,我送她到医院,店就交给你了!」她丢下话,没注意潘杰随即转身冲回店里。 她抬手招拦出租车,但小黄一见佑珊神色不对,都不愿停下车来搭载;佑珊紧揪着她的手臂,扯得她好痛,加上叫不到车,急得她大小汗齐冒。 「先扶她进来坐一下,救护车等等就到了。」潘杰此时又重回门口,帮她扶着佑珊回到店里,并一一向店里的客人道歉。 「抱歉,突然有急事,今天的消费本店吸收,麻烦各位改天再来。」 郎净侬分不出心神去注意他在做什么,她只知道佑珊急促的喘息呻吟声不断响在耳际,接着有好几个人越过她身边走出店外,然后她看到细细的红色液体顺着佑珊的小腿流出……她瞠目结舌,感觉心脏就快跳出喉头,张大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老天!千万不要让佑珊出了什么事,不然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呜咿呜咿呜咿……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在她陷入惊讶错乱的状态里时,潘杰已然帮着医护人员将苏佑珊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急诊室里有点吵杂,周边不断有人走来走去,郎净侬的脑袋糊成一团,双手紧握着冒汗的手心。 救护车一到医院,佑珊就被医护人员推进产房了,留下她和潘杰在急诊室等待,可此刻潘杰不晓得跑哪儿去了,望着身边来来去去的陌生人,她觉得好无助。 她一直以为自己够独立坚强,不管遇到什么场面都能稳住,所以她从没想到自己会像刚才那样智障― 从没经历也没见过女人生产前那等惊心动魄的阵仗,她根本一整个傻住,简直跟智障没两样。 「来,喝点东西。」潘杰陡地出现并在她身边坐下,手上拎着从饮料贩卖机买来的铝箔包饮料,顺道为她插好吸管后才递给她。 「谢谢。」看到他出现,她莫名的感觉放松了些,虚软的接过铝箔包就口。 「妳别担心,她不会有事。」只是提早破水而已,而且快接近预产期了,以现在发达的医术来说,根本不会有问题。 好在佑珊有把妈妈手册和健保卡带在身上,因此轻松就医,大概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她和小baby了。 「嗯。」她轻应,霍地想起一件要紧事。「糟了,我忘了通知正青佑珊提早生产的事。」 「放心,他正在赶回台湾的途中。」潘杰微微一笑,伸手揉乱她的发。 她想得到的事,他都为她想到了,也为她处理完毕,所以她完全不用操任何心。 「你联络到他了?」郎净侬惊讶极了,见他点了点头,她更惊讶了。「你怎么晓得他的电话?」 「佑珊的手机里有啊!」他轻笑,笑她一紧张什么都忘光光。 郎净侬抬起头看他,突然发现他好厉害,有他在,她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 当她叫不到出租车时,他已经想好对策并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当她一个劲儿担心佑珊的情况时,他已经疏散客人,告知东家有事提早打烊,陪着她们一起到医院;当她紧张到脑袋一片空白时,他已经联络了正青,告知佑珊生产事宜……他任何事都仔细的打点好,完完全全不需要她担心。 「杰,有你在真好。」她脱口而出,然后怔住。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依赖他了?好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不管做任何事都能比较安心,即使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的待在一旁,就能对她产生安定的力量!在台北奋斗了这些年,她曾经以为就算有天大的事发生,她都能以自己的力量一肩扛起,但今天不过是个偶发的状况就已令她手足无措,轻易击溃她的自以为是―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有人可以依靠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真的,有他在真好。 他端起自己手上的咖啡就口,轻啜了口后慢条斯理地接了句:「妳昨晚也说过一样的话。」 轰。"剎那间,她的脸火红一片。 「呃……是、是吗?」她干笑,赶忙低下头去,懊恼的咬紧下唇。 要死了!她怎会那么白目,在这时候自掘坟墓?她该对昨晚的事绝口不提,怎会自己埋了颗地雷并不假思索地踩上去,引爆― bow 。。 笨啊!蠢啊!简直没救了! 用眼角觎了她一眼,潘杰好看的浓眉微微挑起。「妳不会以为我永远不会跟妳谈昨晚的事吧?」 她呼息窒了窒,缩起肩膀。「我不认为这里是谈那件事的好地方。」 「没关系,只要妳不避讳谈就好。」他可以等,只要她愿意面对就好。「我们回去再谈。」 回去再谈吗?她突然希望现在躺在开刀房里的是她…… 晚上十点左右,蓝正青终于赶到医院,苏佑珊在病房里安稳的睡着,母子均平安。 蓝正青谢过郎净侬和潘杰,两人遂离开医院让小两口独处。 在回家的路上,潘杰始终牵着郎净侬微凉的小手,两人并肩走在人潮不多的路上,都没有开口。突然间,潘杰的手机响了,他停住脚步,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通话键。「我是杰。」他与对方用英文交谈。不同的语言令郎净侬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没了平常的可爱笑意,反常的显得凝重。 隐隐感觉对方找他是谈很重要的事,她刻意向前走了好几步,直到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才停下。 虽然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但两人现在的情况只能以「暧昧」来形容,她既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的女朋友,遇到这种场面还是避远一点好,毕竟每个人都需要保有些许隐私。 冷风呼呼地吹,吹红了她的鼻尖,她拉紧身上的外套,穿着牛仔裤的两条腿仍不争气的微微打颤,直到他向她走来。 「妳干么一个人跑这么远来吹冷风?」重新牵起她的手,他有点舍不得。 「我没有偷听人家讲电话的习惯。」她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引来他谴责的眼光,她尴尬的干笑两声。 「还不到偷听那么严重啦!」他笑着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郎净侬浑身一僵,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他突兀的亲昵动作。 「妳在紧张什么劲儿?」几乎整个身体都和她贴紧的潘杰,自然不可能没注意到她的紧绷,刻意将她更抱紧了些,语带轻松的调侃她。「抱紧一点比较温暖。」 感受到他这些举动背后没有说出口的温柔,郎净侬不禁放松了下来。 她其实不该那么小题大作,姑且不论她和杰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至少,她认为他是她能够信赖的朋友,就像佑珊那样。 「是温暖你还是温暖我?」调整过自己太敏感的心态,和他打趣变得容易多了,她故意挑他语病。 「都有啊!现在我就暖呼呼的呢!」他大笑,风吹乱了他的发,爽朗的笑声在风里散开。 「好啦!那我牺牲一下好了。」 「妳这女人……还牺牲咧!」他抡起拳给她一记爆粟,却小心的没让她感到疼痛。两人像小孩子般嘻笑玩闹的走向捷运站,眼看捷运站就在眼前,潘杰陡地拉住她正要踏上阶梯的脚步。 「杰?」她转过头询问地睐他一眼。 「说真的,我喜欢跟妳在一起的感觉。」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着,一双漂亮得过火的眼紧凝着她,彷佛想将她深深印入眼瞳深处。 她心里打了个突,不知怎地,剎那有种心慌。「你干么忽然说这个?」 如果换在另一种情境、氛围下,她听到这话或许会开心、会有种甜蜜的感觉,可是他的神情不对、眼神不对……总之就是一整个都不对,令她的心不安地揪紧。 「因为我必须回美国一趟,而在离开之前,我认为应该让妳知道我的感觉。」 不愿放开她的手,他的眼仍紧锁着她不放。 他不想离开,却不得不离开。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却是他很快乐也很享受的一段光阴!复杂的家庭、步步为营的成长环境,他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时侯是真正的开心,却在异地的这女人身边,他彻底的体验到了。 但刚才的电话抽离了他的愉悦感,残忍的将他逼回现实,那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赫兹的来电。 康坦果然安分不了多久,他才离开尼尔斯集团半个多月的时间,唐坦几乎将集团里所有的老员工全得罪光了,还玩掉了好几个上千万美金的重要合约。 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康坦还纠缠集团的几位董事,放话高价收购集团股份,「篡位」的意图十分明显,弄得集团里人心惶惶,连子公司也相互打探集团内部的讯息,因此赫兹希望他能回美国整顿由康坦搞出来的乱象。 他从不在乎能否拥有尼尔斯集团的最高权力,但他却无法容忍康坦毁了集团,毕竟那是父亲在过世之前,极其慎重的交代给他的责任,他责无旁贷。 因此虽然他的假期还没结束,也还没有和她好好谈谈昨晚的事,他实在不想就这样回去处理集团的事,但赫兹威胁他,再不搭最快的班机回去,恐怕尼尔斯集团随时要变天了,因此他不得不走。「啊?」她愣住,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要走,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我要回美国一趟。」才怪,她明明听得很清楚,但他喜欢她的装傻,至少证明她心里还是在意着他。「不过妳放心,我一定会再回来。」 郎净侬感觉脚有点抖,她终于肯定自己刚才没听错。 「喔。」她发了个单音,却茫然的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不是出自自己的喉咙。 她想过他有天会离开台湾,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国家,但她真的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想过真到了这天,她竟会是如此的……不舍。 他才来了多久? 一个礼拜?十天?还是半个月?或者甚至更久?她一整个慌了,脑袋里乱烘烘的,闪过的全是莫名其妙的问题,最后定格在他要离开的那个句子。 「喔?就这样?」他挑眉,似乎不是很满意她的反应。 「不然呢?」不然她还能说什么?一如刚才避开听他讲电话同样的道理,她既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女朋友,她自认自己没有过问的权利。 她的嘴角扬起淡淡嘲讽的笑纹。「难不成要我叫你别走吗?说了你又会留下来吗?」 潘杰定定地看着她,终究还是摇头,让她的心完全跌入谷底。 「我一定得回去这一趟,不过我会尽快回来。」他只能这么保证,绝不会一去不回头。 他还有事没跟她解决,只是相较之下,美国那边的事更为燃眉之急,他处理完就会尽快赶回台湾,跟她好好把话说清楚。 她并没有把他的保证当真,淡淡的扯开嘴角。 「没关系,你忙。」她以为她在笑,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人,说说场面话是必然的,况且他们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除了那一夜…… 她很清楚那是个意外,而自己也表示那只不过是一夜情,对一个成熟的女性来说,她不该太介怀那个意外的存在。 她可以的,可以很快的忘了他,就算他不再回来也没关系,因为她本来就习惯了一个人,只不过,她会记得曾有个人拉着她去过自己以前不曾尝试的夜生活,有个人曾逗她开心、对她撒娇,那就够了。 「妳别这样,我一定会回来。」他的心揪成一团,大掌攫住她的肩,懊恼着康坦的不成材。 只要康坦有能力,即使要他无条件的将尼尔斯集团交给康坦都无所谓,重点是康坦必须能真正扛起「尼尔斯」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责任和荣耀― 很可惜,他高估了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康坦还是让他失望了。而现在他必须回去收拾烂摊子,因为他是始作俑者,把尼尔斯交给康坦那个废物,他就有责任将所有的失控导回正确的轨道,即使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台湾、离开她。 「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拍了拍他的手臂,她反过来安慰他。「在你没出现之前,我不是一样过得很好?你有事就去忙,不必顾虑我。」 潘杰狠狠地拧起眉心,暗自诅咒了声。 她的意思是,他的存在可有可无,有他ok,没有他也无所谓?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他不晓得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的时间,但她绝对是特别的。 除了母亲,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放不下心,甚至在不得不离开时还如此婆妈,但她郎净侬做到了。 她休想把他撇得那么干净,等他回美国处理完公事,他会回到台湾,把两人之间的混乱说个清楚明白,然后缠着她、追求她,让她再也舍不得甩开他。 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 「我回去收拾行李就走。」 郎净侬顶着一贯亲切的笑容服务客人,每天像个陀螺般在店里忙碌着,而店里的顾客并没有因「某人」的离开而短少,因此她忙得没有多余的心思胡思乱想。 日子感觉充实且愉快,除了下班后,孤单总像个巨大的怪兽将她吞噬― 以前她从不觉得窝在家里是件难事,相反的,她很享受一个人的宁静,但自从那份宁静被某人强悍地介入之后,一切都变质了。 她开始无法忍受一个人独处,往往在打烊后往人多的地方跑,打发掉她许多孤寂的时间。 电影院、闹区、夜市都留有她一个人独自走过的痕迹。 偶尔,在家里坐月子、被老公蓝正青「禁足」的苏佑珊会打电话来,隔空向郎净侬数着被「软禁」的悲惨,而当她快找不出词汇来安慰好友,电话线险些烧掉之际,稚嫩的婴儿哭声会让那位新出炉的新手妈妈找回些许理智,她的耳根才能因此获得救赎。偶尔她犯懒没出门,会打电话回老家和妈妈话家常。老妈最常说的,不外是前两年嫁人的远房表妹生了个娃娃,隔壁家的何大哥也娶了媳妇,巷口的谁谁谁又生了第几胎……哗啦哗啦的牵拖一大堆,她知道重点只有一个,老妈在催她结婚了。 可惜她这个女儿行情不佳……不,是根本没行情,乏人问津,恐怕要让她失望…… 结束和母亲的通话,她蜷在床上,不由自主地盯着摆在足尖处的手机,脑子里浮起潘杰那张阳光灿斓的笑脸,好想他。 第五章 「郎姊,我把咖啡豆拿到后面喔!」小蜜抱着刚送到的咖啡豆喊道,也不等郎净侬有所响应便往里面走。 「好,谢谢妳喔!」她应着,画着特惠活动广告的手没停下来。 小蜜是新雇请的服务生,是苏佑珊的坚持和贴心,她认为郎净侬一个人打理这家店实在太累了,所以硬是要她再请一个帮手,因此才会有小蜜的出现。 有小蜜帮她是很好,她可以多些时间出来和客人培养感情、多阅读一些杂志,增长见闻,可是,心,却是空的,尤其在潘杰的身影一毫无预警地窜进她脑袋里的时候。虽然他说过他会回来,但其实她并不敢抱持任何希望。越是期待就越会受伤害,她只要不期待、不盼望,就能减少受伤的机率,也就能保有自己完整的心,所以她根本不敢去细数他离开的时日。 她确实是这么想,但结果却与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越来越思念他,经常瞪着电话发呆。 不是等他拨给自己,因为她根本没有将手机号码留给他;她是在测试自己何时会忍不住冲动拨电话给他。 可惜,冲动是有,但却提不起勇气,总是在按下最后一个号码时放弃。 理由很简单,打电话给他或许会打扰到他处理事情,即便她不晓得他做的是什么工作、遇上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不想让自己有打扰他的机会。 每个人都不喜欢被打扰的感觉,尤其在紧急的时候,却往往顾及人情世故而敷衍应付;若是给他添了麻烦,绝对是她不对,更不愿他对自己有任何敷衍,所以不 而他也没有打电话到店里来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连忙碌的工作时间都被思念他的情绪所占据…… 「唉""没想到当了妈之后,出门这么麻烦!」挂在门上的风铃响起,便见苏佑珊推着娃娃车,略显困难地走了进来,娃娃车的扶手上还挂着大包小包,简直跟刚从菜市场回来的欧巴桑没两样。 「妳又推我干儿子出来逛街了喔?」郎净侬赶忙盖上麦克笔的笔盖以防干涸,跳起来冲向娃娃车,见娃儿醒着,她伸出手搔他痒,引来娃儿扭动发笑。「咕叽咕叽。。」 「什么逛街,我只带了他的必需用品就已经是这等阵仗了好吗?」苏佑珊猛翻白眼,坐下来想喘口气,随即注意到没看见小蜜的踪影。「小蜜呢?」 「她搬咖啡豆到后院去了。」忍不住捏捏小脸、摸摸小手,郎净侬爱死了她的干儿子。 「她还ok吧?」身为一个老板娘,最重视的当然是员工的办事效率,苏佑珊不假思索地问道。「很好啊!个性乖巧又长得甜,吸引不少上班族来消费。」 终于郎净侬不再「折磨」小奶娃,回到刚离开的位子上坐好。「当初我们开店时就没这种魅力,不然也不用经营得那么辛苦了。」 「少来了妳,我们卖的是饮料又不是色相,关长相屁事。」苏佑珊不以为然地悴了声,却被她的话勾想出一个人的影子,不禁用手肘顶了顶郎净侬的手臂。「我说,那个家伙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郎净侬愣了下,一时反应不过来。「哪个家伙?」 「在妳房门口拉皮带那个。」苏佑珊也不避讳,「提示」得十分明白。 「呃……」她发窘地低下头,左右摇晃。「没有。」 「那个死没天良杀千刀的,吃干抹净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算什么?」苏佑珊一听就上火了,嚼哩啪啦的开骂。「就别再让我遇到他,不然见到一次,老娘我就开扁一次!」 「佑珊,妳别这样。」郎净侬浅叹一口,这是她最不乐见的结果。「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不跟他联络的。」这会儿换苏佑珊愣住了,她不懂净侬在想什么。 「妳干么不跟他联络?」 都跟他上床了,怎么可能对他没感觉?虽然说合则来不合则散,但她从没见过净侬和他有过争执,没道理就这样分道扬镳。 郎净侬不语。她知道要是说出自己心想的理由,绝对会被佑珊念到臭头,所以她宁可不说。 看她沉默,苏佑珊也不好再多问、多说些什么,她贴心的转了个话题。「郎妈最近还在催吗?」 吾家有女初长成,每个妈妈都是捧在手心里呵疼,可当青涩的少女成了即将瓜熟落蒂的小熟女一枚,家里自然就开始会紧张了,希冀家里的那朵花儿能嫁个好夫家;她完全能够理解郎妈的心情,因为她也希望好友能得到幸福。 「妳说呢?」说起这个,郎净侬便感觉好笑又无奈。老妈最近不晓得受了什么刺激,三天两头便跟她提相亲的事,害她现在一看到老妈来电就很判,经常鸵鸟的让电话多响了好几声,才天人交战地接起电话。 「那就是没放弃嘛!」苏佑珊咧开嘴笑,彷佛对她的困境感到十分有趣。「说来听听嘛,郎妈都介绍了哪些人给妳?」 「很多啊,有教书的、开面馆的、卖杂货的……一大堆,我有点记不得了。」 扳着手指,她认真说明老妈意图为她介绍的对象。 「那些人是干么的?」陡地有道男音由她身后响起,引来苏佑珊抬头瞪视。 「我的相亲对象啊!」由于她很认真的在回想老妈为她介绍的对象,一时也没太大反应的顺口回嘴。 「妳再说一次。」身后的男人又开口了,苏佑珊已然瞠目结舌,一张嘴张大得几乎可以塞下一颗核桃。 「我说那是我妈替我介绍的……」郎净侬本着亲切的本能回应,却在看到苏佑珊张大嘴巴时怔愣了下,差点惊跳起来。「佑珊,妳怎么了?中风了吗?」 「他他他……」要是平常,谁敢说佑珊中风,她绝对会跳起来跟对方拚命,可今天反常的竟没有这么做,还结巴得彷佛下巴要掉了一般。 「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哪个他?好奇的顺着佑珊的视线望向身后,郎净侬的眼也跟着瞠大、再瞠大…… 是他!潘杰,他回来了?! 「我回来了。」潘杰自信的扬唇一笑,依旧是令人移不开眼的俊帅,身上穿着也跟他第一次在后院出现时同样随兴,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是他脸上略带风尘仆仆的疲累。「怎么了妳们,一个个变哑吧啦?」 「阿贺你你你,我才说见你一回要扁你一次,你倒是挺配合的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嘎?」苏佑珊卷起袖子,一副准备好跟他干架的凶狠模样。 「妳要生的时候,我还帮妳叫救护车送妳到医院去,妳竟然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潘杰挑眉质问。 哇咧!英雌顿时气不足,原先怒火狂喷、唁循叫嚣,这会儿成了零星的火花,摸了摸鼻子闭嘴,全然没了气焰。 「侬侬。」以眼角觎了眼灭了火气的母老虎,潘杰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视线终于和眼前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女人对视。「我回来了,侬侬。」 「嘎?」她终于回神,恰好瞧见小蜜由后院走了出来,突然没头没脑的接腔。 「可是我们请了人,店里不缺人手了。」 「……」 潘杰和苏佑珊差点同时跌倒― 小姐,妳的即兴表演会不会太跳tone了点?! 苏佑珊着实看不下去,拎起郎净侬的衣领将她扔出茶饮店,顺便将潘杰踹出大门,然后关门上锁,将「营业中」的牌子转成「休息中」,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佑珊姊!妳怎么把郎姊扔出去了?」还有那个帅到没天理的帅哥……小蜜惊讶不已,不知所措地看看她又看看门外,不晓得自己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安啦!不会有事。」那两个人需要单独乔一乔,而她,眼不见为净! 「那、等等还要开门做生意吗?」还是可以提早休息?小小店员好惶恐喔! 「等门口那两尊『神像』滚远了,就可以开门了。」 「……」佑珊姊确定那两尊是神像吗?那佑珊姊对他们又踹又扔的,会不会有报应啊? 「真粗鲁的女人,竟然用扔的!」郎净侬抚着后颈项,不敢相信佑珊竟会有这么粗鲁对待她的一天。 她们明明是情同姊妹的好朋友啊!至少她一直这么认为。 「比我好多了,我的屁股还疼呢!」潘杰揉着屁股,一脸委屈。 郎净侬瞪了眼他的屁股,然后缓缓抬头看向他闪动无辜晶光的眼,忍耐不住的扑哧出声。 「妳……」他无辜的眼里渗入一丝哀怨。「我屁股真的被踹得很痛,妳竟然还笑我?妳这个没天良的小东西!」 「哇哈哈"。」破天荒的头一次,郎净侬不顾形象的在大街上哈哈大笑。 「哼!」他轻哼,可怜兮兮地揉着屁股。「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不是……不是啦!」她笑得眼角溢出泪来,好不容易止住笑,看到他的脸忍不住又笑了。「你到底到哪儿去学来那斓连续剧的烂台词?」 「什么斓连续剧,哪儿有烂台词?」他茫然,不了解她的明白。 「像『妳这个没天良的小东西』……你不觉得满恶的吗?」她努力想装出嫌恶的表情,可是实在太可笑了,她还是忍不住边说边笑。 「会吗?」他拧起眉认真思索,神情十分认真,认真到再次将郎净侬逗笑。 「我觉得很不错啊!」 他不会其实是七○年代的人吧?看着什么「庭院深深」、「一帘幽梦」之类的戏剧长大的人,才会说那种自以为很浪漫,却让人听起来会不自觉起鸡皮疙瘩的句子,让她产生些许另类的趣味及时空错乱的脱序感。郎净侬开心又痛苦地笑着,因为太好笑而笑到肚子痛,摇头又摆首的求饶。 「我不在的日子,妳天天都这么开心吗?」凝着她的笑颜,他神情复杂地问了一句。 郎净侬陡地敛去笑意,抬头回视。 「怎么了?」见她不语且失去笑容,他的心不由得微微抽紧。 她瞬也不瞬地反问:「你想听真话还假话?」 他没答腔,光看着她眼里清楚的幽怨光芒,他便约莫猜出她的答案。 「好,走吧!」早看清苏佑珊那女人将「营业中」的牌子转了个方向,明白她不打算让他们再进店里,他索性拉着她直接走人。 「去哪?」她傻眼,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他到底要带她到哪儿去? 「去我家。」 「你家?!」她惊跳了下,完全不晓得他在台湾竟也冒出一个家。 「对啊!正确来说,是我在台湾才买不久的房子,就在这附近而已,走路五分钟就到了。」虽然他在美国那边很忙,但他打算将事业据点拓展到台湾来,加上已经决定重新追求她,因此找到中意的房子,他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你人又不在台湾,到底怎么买房子的?」难不成他早就到台湾了,只是没有跟她联络?怀疑的因子不由自主的在她心头发芽。 「我托戴维帮我看的啦!」戴维陪他爷爷在台湾把妹咩,刚刚好可以利用。 「问题是……你打算长期住在台湾吗?不然为什么要买房子?」如果他真有这打算,她当然是很开心,问题是,为什么? 台湾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国度,他有热爱台湾到已经准备好在这里定居了吗?而且台北市的房地产很贵的;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以他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算有钱付头期款然后开始缴贷款,搞不好要缴到七老八十耶! 想想就觉得好辛苦喔! 「当然啊!不然我买了房子来喂蚊子喔?」他忍不住翻白眼,带领她走入大楼、进电梯。她拧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嗫嚅发问:「你……很喜欢台湾?」 「嗯哼。」他点头,双手撑着电梯镜子下的支架,一派轻松。 「为什么?」到底,她还是只问了这三个字。 「嗯。。这么说吧,有部分的理由是因为这里是我妈妈成长的国度,这里还有我没见过面的外公外婆。」 当!电梯门开了,他轻推她的肩将她推出电梯。 「本来我到台湾就是来找他们,帮我过世的老妈看看他们。」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没想到他失去了母亲,她为自己的发问触及他伤心的事而感到抱歉。 「没关系啦!会过去的。」他咧开嘴笑,没太放在心上。 这是个独层双户的楼层,他率先走到左手边的那户,由口袋里掏出钥匙。 「到了,进去吧。」他打开大门,侧身站在门口,示意她先进去。怀着些许忐忑的心情走进他家,一进去站在门边,她当场傻住!妈妈咪啊!这附近的地段很贵耶!他这个家起码有五、六十坪,会不会太奢侈了点? 还有,虽然他屋里的装渍看起来并不奢华,但看得出来其间有许多巧思,像收纳柜、餐桌,甚至连房间的门板都很别致,应该花了不少装满费。 「怎了?发什么呆?」他关上门,随手将钥匙丢到客厅的矮几上,像个大孩子般跳坐到沙发上,并拍了拍身边的位子。「来坐啊!」 「你会不会为了负担这个房子而破产?」天啊!她突然觉得好忧郁。 潘杰的眼瞠大,惊异地瞪着她。 「……我说错什么了吗?」她僵住,以同样大的眼回瞪他。 如果他有钱,应该不会到她店里的后院窝着吧?当时她真的以为他或许比流浪汉好一点,但八成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当他央求留在店里工作时,她才会点头答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然现在坏人那么多,她哪敢随随便便答应……不过她无法否认,自己或多或少是被他阳光般的笑容所蛊惑啦,唉。。 「来,来坐。」他眨了眨眼,再次对她招了招手,待她听话的在他身边坐定,他认为是时候该让她知道一些事,关于他的事。「我想妳对我恐怕有点误会。」 误会?我还六会咧!她心里嘟嚷着,却只是眼巴巴的望着他。 「我……在美国的尼尔斯集团工作。」睐了眼她严肃的脸,他思忖着该如何让她接受他真实的身分,至少不让她太过讶异。 「尼尔斯?!」她惊跳了下,若不是他的掌压住她的肩,她一定会像屁股下有弹簧般跳得老高。「你在尼尔斯集团工作?!」 哇唾!那是多少人向往的工作啊? 尼尔斯是全世界的菁英都想挤进的超优集团,听说即使是里面的工友、警卫,都享有令人嫉妒到不行的优渥福利及待遇,而他竟能在尼尔斯里工作……合着她正面对着一个菁英中的菁英?她不由自主的将他从头看到脚,一整个难以置信。 「……是。」他暗叹一口。 他只说了部分的事实,她就惊讶成这个样子,好在他没太坦白,不然她恐怕已经当场晕死过去了。 她狠抽口气,开始有点相信他有能耐在这种地段买这么大的房子,但……「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后院?」 「我不是跟妳说过,我到台湾是为了找我外公外婆?我整理我老妈遗物时,找到以前的信件,地址就在妳那家店。」 很难解释的一段机缘,不过他很庆幸遇到的是她,如果是苏佑珊……他搞不好会被蓝正青打死吧? 原来他的出现还有这么戏剧化的理由啊!这也让她开始懂得第一次见面时,他问的那些怪问题的由来。「难怪,难怪你会问我房东姓什么。」他根本不是为了和她抢租店面,都是她自己想太多。 「嗯啊!」他咧开嘴笑,很高兴她终于明白了。「不然妳以为我是什么理由会窝在后院?」 「我以为你是流浪汉啊!」她眨了下眼,诚实的说出当时的感受。 「……」也是啦,正常人谁会无缘无故的窝在那种地方?但他还是忍不住逗她一句:「妳见过这么帅的流浪汉吗?」 她瞪他。「有人说自己帅的吗?」 「我不够帅吗?」他蹙眉抚了抚自己的下巴,跷起右脚将脚踝搁在左脚的膝上。「我觉得很帅啊!」 她闭了闭眼,有点想拿铁锤敲碎他刚贴到脸上的金块。 「妳那什么表情什么态度?」他以眼角睨她,似乎不是很满意她的「表现」,挑衅的刻意将脸探到她眼前。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帅啊!帅吧?真的帅帅帅― 」像在催眠她似的,他不断的重复叨念,但郎净侬全然不为所动。 「杰。」 「干么?」说吧!说他很帅,让他开心一下。 「除了你外公外婆,台湾还有是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第六章 「妳。」 简洁有力的一个字,却令郎净侬结结实实的怔愣住。他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她是除了他外公外婆之外,在台湾最令他留恋的「东西」,是吗? 她希望是自己心想的解读答案,却又不敢自作多情,顿时只能嚅动着唇瓣,喉咙很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怔怔地盯着他。 「钦钦钦,妳好歹也说句话什么的。妳的表情像见了鬼,而且是很恐怖的鬼喔!」他睁着晶亮的大眼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意图唤醒她的神智。「说说话嘛!随便说什么都好。」 「你是说……我怎样?」她艰涩的比了比自己。 「我说我要、追、妳。」他弯起眼笑了,大方地宣告自己的企图。 她瞠目结舌,心头不断冒出喜悦的泡泡,羞赧地咬了咬下唇,心花朵朵开。 坦白说,她并不是第一次被男生告白,但真正感到脸红心跳的,这竟然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教她又开心又害羞,但是…… 她无法命令自己不这么想,于是红着脸,硬着头皮又问:「你不会是因为那一夜才决定这么做的吧?」 追求一个人,除了喜欢对方、被对方吸引所产生的冲动,不应该再掺杂任何其他多余因素才能显得出真诚。 如果因为那意外的一夜才让他决定追求她,那这份感情就多了杂质,感觉就变成弥补,会因此让她失去那份喜悦而感到遗憾,相对的,这份感情也就不易持久。 来来去去的感情太累人,若真是如此,就算菁英中的菁英、全身镶金镶银镶钻,她都宁可舍弃,即便她知道自己的心已遗落在他身上。 「不是啊,当然是喜欢妳才追妳。」他否认,倏地抬起脸看了眼天花板。「不过被妳用『强』的感觉还不赖……」 「……别说了!」她又羞又欢喜的用双手捣住他的唇,小脸都快冒烟了。 瞧她脸红红的娇俏模样,他轻笑出声,挑起眉尾询问。 「怎样?给不给追?」 「呀……我考虑考虑。」不是为了那肤浅的理由就好;她松了口气,得了便宜还卖乖,佯装困扰地拧了拧秀眉。 「还考虑?!」哇咧!这女人的眼界会不会太高了点?堂堂尼尔斯集团的总裁要追她,她还说要考虑考虑?难不成他比不上她那些开面馆的、教书的相亲对象?真会被她气到爆血管! 「你以为是上市场买青菜猪肉那么简单喔?就算采买也要精打细算的啊!」她振振有辞地说道。「货比三家不吃亏嘛!」 「货、比、三、家、不、吃、亏?」他咬牙切齿。「妳给我说清楚,那些相亲对象是怎么回事?」好极了!既然她主动提起,他正好打蛇随棍上的问个清楚。 开玩笑,她是他的女人耶,哪有那么容易就拱手让人的道理?门儿都没有! 「嘎?你听到啦?」她惊跳了下,激动之余由位子上弹跳而起。「那是……」 「是什么?」他将她拉坐下来,瞇起眼一个劲儿往她身侧贴靠。 「是、是我妈啦!」 吼!他干么一直贴过来啦?她直觉的他进她就退,然后就像清末签定许多不合理的卖国条约,不断地退到无路可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贴靠在沙发扶手上。 「我妈要我去相亲的。」 「妳妈急着把妳嫁出去?她以为现在是年终跳楼大甩卖吗?旧历年早就过了!」他龇牙咧嘴的装凶恶,可惜那张带笑的俊帅脸蛋硬是大大地削减了那股狠劲。 「你倒是对中国的习俗很熟悉嘛!」她干笑,可不承认自己是滞销的存货。 「少给我转移话题,说!妳跟多少个男人见过面了?」他使坏的将身体的重量移转到她身上,不打算太给她怜香惜玉。 「店里客人那么多,我天天都跟很多男人见面啊!」神经喔!开店做生意,天天接触的客人那么多,有男也有女,数不清溜"。 「谁跟妳说那个”」他快喷火了,索性侧过身将双臂抵住她身后的沙发扶手,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我说的是对妳有非分之想的男人!」 哦。。原来他说的是老妈提的那些相亲对象?她都搞胡涂了。 「没有啦,我妈只是说说而已,我又没答应,半个都没见到面。」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反正老妈在老家,天高皇帝远也逮不到她,况且她根本没答应,自然不可能和那些人见面。 「真的没有?」他瞇着眼,半信半疑。 「你很奇怪耶!不相信我又爱问,你干脆自己编答案不是更快?」她有点恼了,小手抵着他的胸口想将他推开。 「用点力,不然我会以为妳在勾引我。」他轻笑,轻易看穿她的企图,双眼变得更为深邃,眸心的深蓝色隐隐闪动。 「谁要勾引你!」她不争气地赧红了脸,更加用力推他。 「当然是妳。」可惜纤细的她像小鸡般的气力根本动不了精瘦的他分毫。他反手攫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推向自己的腰侧,火热的身体紧贴她。「一开始就是妳勾引我的,不是吗?」 「那天我喝醉了。」噢。。他看起来瘦瘦的,但他的力量非常大,这是「那个晚上」她就体验过的― 想到那夜,她很没用的赧红了脸。 「做了就做了,没有理由。」他扬起坏坏的笑纹,完全不给她申诉的机会。 「我的清白毁在妳手里,妳看妳怎么对我负责?」 咦?那不是女人才会说的话吗?从他嘴里讲出来……真是不伦不类,却让她好想笑,而她也真的很给面子地笑出来。 「笑?不错,还笑得出来,表示妳已经想好如何对我负责了?」他突然往后一仰,呈大字形仰躺在沙发的另一端。「来吧!来蹂躏我吧!」「噗。。」她又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大声,笑声在屋里回荡。「哈哈……」 「侬侬,妳配合度真差。」他挺坐而起,埋怨地慎了她一眼。「真悲哀,可怜我在美国想妳想得要死,妳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比我更悲惨?」 想她?有像她思念他那么想吗? 「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打电话给我,但你并没有。」当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原来自己对他是有怨的,怨他莫名其妙介入自己的生命,也怨他一走就像失踪了似的无消无息,最怨的,是他让自己思念到几近疯狂。 「我一回到美国就忙翻了,忙到一天才睡三个小时。」但那不是借口,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也在等,等她给自己电话。「我留了手机号码给妳,妳不也没拨电话给我?」 郎净侬愣了下,呆呆地看着他。难道他们都在等对方给自己消息?她在台湾等他,而他却在美国等待,这是怎样的一个荒谬? 「你……在等我电话?」她傻乎乎地反问。 「很幼稚对不对?」他知道自己很蠢,但他却真的在期待她的来电。「我忙得快死了,却还希望能接到妳的电话,结果我失望了,所以在忙完之后便赶搭最早的班机到台湾来找妳。」 郎净侬动容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 原来他们双方都在殷殷期盼对方的讯息,却都在不知不觉间让对方失望,独自面对孤独的滋味,埋怨着无辜的彼方― 「杰,我们两个好像笨蛋。」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坦白说,我也在等你电话……」 这会儿变潘杰愣住了,带蓝的黑眸缓缓渗入笑意。「就知道妳想我!」 「是,我真的很想你。」浅叹一口,她不再执着于那根本不值钱的面子问题,大方的承认自己的思念;那是太难熬的记忆,说出来,她感觉好多了。 「我也是。」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柔软,开心自己不是唯一沈沦的一方;他捧起她的脸,细细的审视她可爱的小脸。「我想妳想得快疯了。」 接下来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他低头吮上她的唇―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美好滋味,他连作梦都会梦到,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他开心得想唱歌。 任由他的唇在自己嘴里翻搅、逗弄,她娇羞的放任自己贴靠着他,甚至主动地拉扯着他领口的钮扣,感受他如火的体温。 「就知道妳爱勾引我。」他轻笑出声,爱极她的主动。 「你不喜欢?」 听说有些男人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她这样算不算犯了禁忌? 「喜欢。」他大笑,突地跳下沙发,毫不费力的将她扛起,引来她连声尖叫。 「我的天啊!你在做什么?」她可不是布袋,更不是咖啡豆,能让他这么扛的吗?她头好晕喔! 「我喜欢妳挑逗我,但不表示我喜欢在沙发上做爱。」沙发太小,他手长脚长的,无处伸展。 「你……」她羞红了脸,不依地拍打他的背。「你可不可以别讲那么白?」 他笑着踢开某一扇门,显然那是他的房间,整间房以天蓝色做为基调,犹如徜徉在大海中般舒畅。 他不甚温柔的将她抛上床,又一声尖嚷声中,她的重量让柔软的床扬起一阵如波浪般的震荡。 该死!他一定要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她吗? 她头晕脑胀的想爬坐而起,却被他扑上来的重量重新压回床上。 「噢……你好重!」她忍不住呻吟了,小手推拒着他精壮的身躯。 「我们之前的那次,怎么没听见妳嫌我重?」这女人,知道他的心意之后就拿乔了?人家不依啦…… 「……就说我喝醉了嘛!」又提那一次?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没关系,我们马上来重温旧梦。」跨坐在她腿间,他的大手很快的褪去身上的衣物,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 她着迷地望着他身上不见一丝赘肉的躯体,光瞧着他如此性感的动作,她浑身都要酥麻了。 「那天晚上我们没开灯,妳什么都没看到对吗?」他对自己的身材还算满意,不介意让她一次看个够。「还满意妳男人的身材吗?」 哎呀!已经以她的男人自居啦? 她咬咬下唇,嘴角勾起窃喜的弧度。 「呀……胸肌还可以,腹肌也挺结实。」她顽皮地戳了戳他的胸口,再弓起手指弹了弹他腹间的六块肌。「不错啦,算及格了。」 「嗯哼。」他脱完了自己的衣服,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三两下她就成了剃完毛的小绵羊…… 第七章 隐约细碎的谈话声唤醒房里沈睡的人儿,郎净侬睁开眼,才稍稍移动身体,尖锐的酸麻便直接攻击她的神经,令她狠狠蹙起眉心。夭寿!骨头像被拆开再重新组装起来似的,浑身酸到一个不行。 「数据收到了,剩下的尾款明天汇给你。」 身侧传来潘杰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就看见他坐在床上、背倚着床头讲电话。 她爬坐而起,骨头发出喀啦喀啦的抗议声,倏地被他伸过来的手搂住腰侧,将她往他身边拉,直至她整片背全贴靠在他身上为止。 哇咧"。他讲他的电话,干么拉她?她想到厨房喝水啦! 「ok ,就这样。」他收线,发现她像只不安分的小猫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他轻笑的将她抱个满怀,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去哪儿?」 「我去厨房喝个水嘛!」她扁扁嘴,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以为妳又要落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一见到她准备离开,他不由自主地绷紧全身的神经,非得将她绑在身边才安心。 「才没有。」讨厌讨厌,她又不是落跑鸡,哪有每次都落跑的道理;况且都已互吐情衷了,她不会再跑了啦!「你刚在跟谁讲电话?」 他挑眉,有趣地盯着她。 「现在开始会紧迫盯人了?」 「……盯你大头。」拜托!她可不是会疑神疑鬼的女人,那套篮球场的定律在她身上不适用,管他妈妈嫁给谁咧!「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生气啦?」他轻笑,厚着脸皮不松手。 「才没有!」她否认到底。 「妳可以生气没关系啊!」他眉开眼笑,快活得像个没有烦恼的孩子。「妳越生气就表示妳越在乎我,我不介意的。」寻常人不会跟一个陌生人或完全没感觉的人生气,如此强烈的情绪往往发生在和自己有切身关系的人身上,所以她越生气,就表示他在她心里的分量越重,他很 欢喜。 她转头瞪着他好一会儿。 「杰。」 「嗯?」她的肩上、脖子上留有他的吻痕,而他的手臂上也印有被她咬过的痕迹,这种感觉挺好,有幸福的味道。 「你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功力越来越好了。」她不客气的吐槽道。 「是吗?」他挑眉,经她提醒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特异功能」。「只要能逗妳开心,就算我在自己脸上贴钻石我都愿意。」 她开心了吗?她根本是……额上三条线,无言到了极点,但她同意他的说法。因为在乎,所以会对他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感到特别敏感,难免因此情绪波动较大,只不过她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刚才是征信社打电话给我,说找到我外公外婆了。」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他索性主动说明刚才的来电。 「钦?找到啦?」她惊讶地张大小嘴,难掩兴奋地轻呼出声。「在哪?」 「在新竹。」听她的声音,他就知道她开心,感动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即使外公外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仍为自己感到欢喜。「开心吼?」 「嗯!」她用力地点头,抓起衣服便胡乱的往身上套。「新竹离台北不很远,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看他们?」 他忍不住轻笑,揉乱她的发。「妳想陪我去吗?」 「吼。。我的头发够乱了,你别再让它更像稻草好不好?」她无奈地拨拨头发,小脸泛起心虚的赧红。「我没有想跟你一起去啦,毕竟那是你的亲人,你自己去会比较好。」 「什么话?妳可是我未来的老婆,一起去相信他们会更开心。」他才不听她那莫名其妙的理论,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老人家嘛,一定很喜欢看小辈有了好对象,至少他老了就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这样吗?」她怀疑极了。 「听我的准没错啦!」他跟着跃下床着衣,动作比她还快。「走吧!我们该回妳店里看看了。」 「喂,我们是被赶出来的耶!还要回去喔?」还是以极难看的姿态被踢出来,现在回去不是很丢脸? 「那是妳负责的店,难道妳不回去?」事情不是这样处理的,该做的事就该去做,再怎么困难都要去,更何况顶多被苏佑珊酸个几句而已,死不了人的。 「呃……」她陷入挣扎。 「其实妳不回去也无所谓啦,我养妳就好啦。"」舍不得她这般挣扎,他扬唇一笑,用轻松来抚平她的焦虑。 「你?你养我?」不会吧!她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落到被男人豢养的地步。 「工作都没了,哪有钱养我?」 他怔愣了下,不明白自己何时成了无业游民。「我哪时没了工作?」 「你之前到台湾来那么久,尼尔斯集团哪可能还留着你的职位?」她天真的以为他真是尼尔斯的员工,心想不可能有那么大方的老板会将他的职位留那么久。 「呵。"表示妳老公我有本事啊!」他不知羞地哈哈大笑。 「……我们还是快回店里吧!」 果然回到店里,免不了被苏佑珊海亏一顿,潘杰倒也不以为意,反而是郎净侬尴尬地獗着小嘴,直到苏佑珊离开店里之前,都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到了该打烊时,郎净侬还板着脸,为了消弭她的怨气,潘杰好说歹说地拉她去看夜景,极自然地,晚上也不可能「纵虎归山」了,潘杰运用他神奇无比的ㄋㄞ功将她拐回家,缠了她一整晚。隔天中午时分,郎净侬被整晚精力过盛的男人扰醒,茫茫然的跟着他走出他的新房子,茫茫然的跟着他走进电梯,直到走出电梯,她才愕然发现自己竟跟着他走到停车场去了。 「你干么带我来停车场?」 哇嚷!这小区的停车场会不会太夸张了点?里头全是百万名车,开出去像扛楝台北市的房子在街上跑似的,感觉好……壮观。 「开车啊!」他牵起她的手走到一辆保时捷前面,拿出钥匙按了个按钮,那辆保时捷倏地闪动了下红光,他上前打开车门。「上车。」 「你这车哪来的?」她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买的啊!不然打哪来的?」什么态度?他看起来不像买得起这种车的人吗?他可不来偷抢拐骗那一套,完全是靠自己的能耐赚来的。 「该走了,先上车再说。」半推半就之下,她上了那辆名贵跑车,上了车后来不及系上安全带便好奇的东摸西瞧,并不忘再三询问。 「可是……买了房就花了很多钱,你还有哪来的钱买这车?」 「我在尼尔斯工作好几年了,每年光分红和配股花都花不完,当然买得起。」 潘杰为她系好安全带,轻描淡写的交代。 「喔。」说的也是,尼尔斯集团是国际知名企业耶,又是那么多人挤破头想钻进去的公司,福利当然很可观,不过…… 「虽然有钱也不能乱花啊,你该买的房子车子都有了,以后省着点用,过得去就好了。」 「知道了。」这女人已经开始看管他的荷包了吗?满有女主人的架式嘛!潘杰笑着摇了摇头,驾车驶离停车场,平稳上路。 沿途郎净侬将车窗稍微拉开了些,她一直注视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感觉车外的凉风吹到脸上好舒服。 「冷吗?要不要把车窗关起来?」车里有空调,她偏偏要打开窗,小脸上的肌肤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瞧得他好心疼。她摇头,就喜欢吹吹风。「难得出来走走,多吹点风好。」 平常都关在店里,没什么时间跟机会出外游玩,这次虽然是跟他出来寻亲,但她感觉好像出来玩,心情好得不得了。 「还是妳把店收起来,有空我就陪妳去游山玩水。」他在成长过程里,面对的全是尔虞我诈的世界,也没什么机会到处看看走走,既然她喜欢游山玩水,那么往后他多抽点时间陪她又何妨? 「不要啦!那是我的心血耶!」她抗议,不想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建构起来的王国,况且她还担心另一件事。「杰,你的工作休息那么久没关系吗?会不会一回去,位置换人坐了?」 那么好的工作丢了太可惜,而且是为了贪玩才丢的,更令人发指,她不安地问着。 「我把几年累积下来的年假一次排完啊!这是尼尔斯该给我的福利;况且集团有意派我到台湾扩展商机,还找了人短期代我的班,ok的啦!」他不以为意的搪塞。 「如果你真的可以留在台湾继续为尼尔斯工作就太好了,那以后要去玩可以趁休假啊,到时我配合你的休假,我们再一起去玩。」她轻易的接受了他的解释,并欣喜的开始计划。 「好。」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里感动万分。 他长这么大,除了同侪之间给予他友好的友谊,在兄弟姊妹同辈之间,他几乎得不到温情,但却在她身上得到了满满的温暖!现在他相信上帝是公平的,让他得不到的亲情可以由她身上取得。 没有察觉他情绪的波动,郎净侬一路上和潘杰随意闲聊,很快就到了新竹;他照着征信社给的数据,没多久就找到他外公外婆的住所。 下车,郎净侬就发现潘杰神情有点紧绷,她主动上前牵住他的手。 「怎么了?」她抬起头凝着他,关心询问。 「没事,我们去按门铃。」他扯开笑,但嘴角的笑纹显得有点僵硬,拉着她走往目的地的门前。 「你别紧张,他们是你的亲人耶!」她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臂,路起脚尖亲吻他的嘴角,藉以给他坚强的力量。孰料就在她主动给予「爱的啾啾」之际,眼前的大门突然被人由里面打开,一双黑溜溜的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们瞧― 再没有比被人瞧见自己亲热的画面更教人尴尬的了。郎净侬坐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低垂着头,她怀疑自己到走出那道门之前都不会抬起头来。 「你说你是月美的儿子?」老太太的脸上刻划着岁月的痕迹,看起来不是经常笑的那种人。 「是的外婆。」潘杰点点头,拿出之前母亲在旧金山写给外婆,却被无情退回的信件以兹证明。 「你真的是月美的儿子!」老太太拿到他递过来的信件,上面不仅印有旧金山的邮戳,也印有当年夫妻俩执意不接受女儿道歉而退回的台湾邮戳,那枯骨般的手微微颤抖,难掩激动的冲着他直问:「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这些年她还好吗?」 这二十几年来,她天天活在懊悔中,没有一天例外。 当初之所以不让女儿和那个阿兜仔交往,就是因为舍不得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怕见不着女儿所以反对。 没想到女儿还是跟那个男人走了,留下她和老头子独守家乡;老头子的个性比她还暴烈,当女儿和那男人私奔之后,更是绝口不提任何有关女儿的事,但她知道,老头子没有一天忘记过她。所有女儿没带走的东西,老头子都不准她丢,只说家里不差那个地方摆那些东西,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到的机会;她知道老头子在等月美回来,回来和他们团圆。现在月美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找到台湾来,莫非这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们全家团圆的契机! 「母亲她……去年年底过世了。」 不意这个初次谋面的孙子带来的不是喜讯,而是恶耗,顿时抽走了老太太的魂,呆愣的没有任何反应。 「外婆……」潘杰好难过,他知道母亲的意外一定会造成老人家的打击,但他却无法不据实以告。 「怎么会……怎么会?!」老太太的脸上迅速被老泪侵袭,她揪紧手上的信封,捣着脸低泣。 泪水染湿了陈年的信件,让上面的笔迹稍稍渲染开来,却抹不去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思念、关爱,无法想象团圆已成了残酷的期盼,再也不能如愿。 此时,一个男人推门而入,瞧见客厅里坐着两个陌生人,严肃的浓眉深深蹙起。「你们是谁?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潘杰站了起来,连带的也拉着郎净侬一起,将适才和老太太谈过的话,对着老先生重述一次…… 当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郎净侬的眼还是红的。两个老人家的泪让她跟着哭了,她明白失去亲人的苦,是免不了却不得不去面对的伤口,尤其老人家等了二十多年,等到的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她突然好想念家乡的老妈,改天一定要找时间回去看看爸爸妈妈。 「别哭了,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常来看看他们。」拍了拍她摆在膝上的手,潘杰的声音也是哽咽的,细听还有丝颤抖。 「嗯。」她点头,却不承认自己哭了。「我才没有哭。」 「好好好,妳没哭,只是红了眼眶而已。」这女人,就不能坦白一点吗?他暗叹一口,顺她的意却不忘调侃了句,然后丢出一个让她惊讶的行程。「下礼拜周休,我们去妳家吧!」 她错愕的转头瞪他。「你说什么?」 「我想妳应该很想妳妈妈,所以下礼拜我陪妳回去看她。」他也是,很思念已在天国的母亲,但时间不能重来,他只能永远的思慕;但她不一样,她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及时表达孝心。 她低下头吸吸鼻子。 「我很惊讶你能看穿我的想法。」 「就像妳看穿我的紧张一样,因为我们都够在乎对方。」当时他也惊讶于她的细腻,现在才知道那就是两心相属的情感呈现。 车子刚下交流道,郎净侬感动的回握他的手,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后面的车辆突然失控的向前冲撞,剎那间一阵惊天动地的晃动,分开了他和她交握的手,她先撞上坚硬的车门,脑袋一阵晕眩。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宛如都移位般翻腾起来,还来不及出声喊他,随即车身因后车冲撞而追撞到前车,迎面而来的猛力撞击终究令她完全失去意识― 医院的手术房门上亮着红色的灯,可在手术房外拉扯的三个人情势却更紧绷。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 潘杰紧紧揪着得力助手赫兹的领口低吼,咆哮声在手术房外显得突兀且吵杂;他的额头及手臂都包扎着的纱布,额上的纱布甚至渗着令人心惊的血丝,而他的朋友戴维则努力的想分开纠缠的双方。 「我也不想这样!」赫兹抓着他擒住自己领口的手腕,额上的汗沿着鬓角滑下。「当我接到消息就试图联络你,但一直联络不到,所以才赶最快的班机飞来台湾,谁知道还是来不及了。」处理完康坦闯下的斓摊子,潘杰自然是不会给康坦多好的脸色看,他要康坦完全退出尼尔斯集团,唯独让康坦保留父亲让他继承的尼尔斯股份,却不得参与任何有关尼尔斯集团的营运及内部管理。 「处分」完康坦,潘杰便急忙忙离开美国,谁知他前脚才走,后脚赫兹就收到消息,得知康坦准备对潘杰不利。 赫兹原以为康坦就算再有天大的能耐,应该也动不到远在台湾的潘杰,谁知道早在潘杰休假一开始,康坦的人便已随时跟踪在潘杰身边,对他在台湾的行动瞭若指掌。 这下可不得了,没有人知道心机深沈的康坦想怎么对付潘杰,但肯定不会是好结果;他紧张的通报潘杰,怎知潘杰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于是他将公事全丢给达克,搭乘最快的班机直飞台湾,却还是来不及阻止的出事了。 潘杰的车在下交流道时被后方车辆追撞,当警方赶到时却发现肇事者弃车逃,而被丢弃的车竟是辆赃车,事发现场整个不合理。 较令赫兹不解的是,若真是康坦下达的追杀令,理应会让潘杰受到较严重的伤,可车辆追撞的角度和方向却吊诡的偏向副驾驶座的位置,导致坐在副架驶座的郎净侬目前正在手术房里和生命拔河,因此目前无法确认康坦是否确就是这意外的主谋。 而潘杰也受到轻伤,但他相信,潘杰会希望目前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位娇小的郎小姐…… 这不仅牵涉到私人恩怨,更牵涉公共危险罪,不仅台湾的警方介入调查,潘杰更动用尼尔斯所有的关系去查出意外真相,非要把那搞小动作的坏蛋给揪出来不可。潘杰颓然地松开赫兹的领口,失神的退了两个大步,然后跌坐在手术房外的等待椅上,微颤的双手捣住脸庞,颤抖的喃喃自语。「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不是才一起去见过外公外婆吗?不是刚说好要回去看她妈妈吗?才多久以前的事,竟感觉像已过了好几个世纪般漫长?戴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他看得出来潘杰对那位小姐有着不寻常的情感,也能理解他现在紧绷难受的心情,但那却无济于事,一点帮助都没有。 潘杰失神地瘫坐在椅子上,连同戴维、赫兹三人六眼,瞬也不瞬地瞪着手术房门上的红灯,久久、久久! 第八章 手术非常成功,伤势严重的郎净侬除了身上大大小小的挫伤,还有腿部骨折、颅内出血,还好经过急救后并没有生命危险,可住院观察及休养是绝对免不了,期间并不断的做各式检查,检查得郎净侬几近抓狂。 「到现在还感觉像在作梦一样,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今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削着红艳的苹果,苏佑珊简直不敢去回想,一个月前在医院里见到刚动完手术的郎净侬的惨样,她依稀记得自己当时跌坐在医院的地板上,吓到腿软。 那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惨白得几乎面无血色,一条腿还可笑地架在支架上的家伙根本不是她的好朋友,而是一具石膏打造出来的人体模型,摆在病床上吓人用的― 至少她当时真的那么认为。 「是啊,终于可以出院了。」身上还有些许绷带的郎净侬应声,住院一个月下来,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但也庆幸自己还能保有小命一条。 车祸的冲击力太强,虽然当时她已失去知觉,但事后想想,如果当时小命就这么丢了,好像也不是太让人意外的事。 还好休养了一个月之后,石膏都快可以拆了,更棒的是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说净侬,妳住院多久,那家伙就在医院里陪宿多久,妳是不是该给人家一个名分了?」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苏佑珊的嘴可没停止叨念。「妳又不是没看见院里那些护士看他的眼光,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一个月以来,潘杰俨然成了护士间的流行话题,仅管他只是经过护理站、到厨房去倒个热水、不经意的对哪个护士笑了下,都足以令全院的护士兴奋个老半天,比天王巨星还巨星。 可惜潘杰的心全挂在郎净侬身上,他对净侬的用心她可是全看在眼里。在净侬看起来最狼狈的时候,他还愿意照顾、守候她,这等心意她要是还看不出来,就白长了这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了。 「呃……」郎净侬面有愧色。「我知道啊,不过再过阵子看看吧!」 她不是不想给潘杰「名分」,也知道护士小姐们个个贪恋他的「男色」,更知道潘杰对自己不容质疑的真挚情意,只是以她现在身体的情况,根本什么都不能做,这样的她要如何给他幸福? 就算真要有个什么结果,也得等到她身体完全康复了再说。 「还看看?像他那么好的男人世上差不多绝种了,除了我老公跟我儿子那两枚硕果仅存的以外。」苏佑珊又削了一颗苹果给自己,边咀嚼边自夸。 「佑珊,妳别跟杰学讲些有的没的啦!一点营养都没有。」所谓物以类聚,她发现或许是和潘杰相处久了,连佑珊都学会了潘杰那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恶习,实在很要不得。 「我哪有?」苏佑珊可不觉得自己跟潘杰学了什么,她本来讲话就以毒舌派教主自居,就算有,也只有别人学她讲话,不可能她去学别人讲话的分。「我本来讲话就这样的好不好?」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 当事人都那么坚持了,她还能说不好吗?唉。。 「准备好了吗?」就在她声音才刚收尾,潘杰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刚才去办理郎净侬的出院手续,又差点引起护理站暴动,害他赶快办一办赶紧落跑,以免造成院方的困扰。 「差不多了,那边的行李交给你,净侬有拐杖跟我撑着,没问题的。」指了指角落堆放的行李,苏佑珊像个指挥官般命令道,然后想起什么似地看了看他身后。 「你那高头大马的保镖没来喔?」 那家伙比潘杰还高大,整个人像熊一样,老跟在潘杰身后像个背后灵。 她都不敢走在那家伙身边,万一他一个踉跄,她八成会被压成肉饼,太恐怖了! 「保镖?」他微愣,意会她说的是赫兹,微微合下眼睑,掩去眸心闪动的晶光。「赫兹是我的助手不是保镖,他去处理一点事,晚点会到家里找我。妳小心点别弄疼她了。」 「喔。」苏佑珊应了声,听到他最后的叮嘱时翻翻白眼,受不了他。 「知道啦!我可是细心的女人耶!」 潘杰摇头轻笑,轻松拿起行李,偕同两个女人一起离开这「居住」了一整个月的医院。 「要先洗个澡吗?」潘杰先送前往医院探病的苏佑珊回去,一回到家才放下行李便问道。 「现在?」她愣了愣,瞪着自己脚上的石膏。「我石膏还没拆,这样怎么洗?」之前住在医院里时,潘杰都帮她擦澡,意谓着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进浴室洗个舒服的澡了,她也很想进去洗个痛快,但身体不允许,至少在拆石膏以前并不允许。 「不然我再帮妳擦澡?」刚出院难免较为烦躁,擦擦身体应该会舒服点。 「好,麻烦你了。」她点头答允。 「我说过不用说那些客套话。」他轻蹙浓眉,再一次重申。 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这个月她在院里听他说那句,没有上千次也有上百次,说到她都可以倒背了;她轻笑,才由着他将自己拦腰抱起之际,门铃突然响了。 「咦?这时候会是谁来?」她愣了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我去开门。」他小心的将她放到沙发上,这才走去开门。 门打开一瞧,是个娇小的妇人,约莫只到他胸口的高度。 「请问找哪位?」 「郎净侬,我刚刚才从她店里过来,店员告诉我她在这……」妇人瞪着他,忽然不甚确定地看了看手中的地址。「地址没错啊!会不会抄错了?要是抄错了,是我的错还是那个店员的错?」 「妈?」 潘杰好笑地听着妇人状似胡涂的喃喃自语,不意屋里的郎净侬也听到那似乎有点熟悉过了头的声音,拄着拐杖走到门边,一见到妇人便讶然喊道。 潘杰旋身睐她一眼,见她用力地点着头,然后他再回头看看妇人,懂了,正准备请妇人进屋,谁知妇人马上兴奋地嚷嚷。 「小净喔!丢啦丢啦。。店员没抄错,我也没找错地址,啊不就是妳嘿!」陈月里见到她,心头一喜,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不仅自动自发的省略掉潘杰的存在,并很快的发现她「变肿」还「变色」的腿。「妳怎么了?腿怎么变那么粗?」 夭寿喔。"跟象腿差不多大支,还变成白色的,难道是什么基因突变了不成?陈月里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 感觉头上飞过乌鸦两、三只,郎净侬敏感的察觉潘杰背过身去,肩膀还可疑地抖动着。 「妈,妳又忘了带眼镜出门吼?」老妈有深度近视,但她不爱戴眼镜,平日做事、讲话又都少根筋,经常丢三落四,忘了带眼镜出门,她一点都不意外。 「哪没?不就在这里?」陈月里将挂在胸前当装饰品的眼镜戴到鼻梁上,话题又回到她的「象腿」上。「妳还没告诉我,妳的腿怎么了?」 「我出了点车祸啦,骨折,所以打石膏。」她暗叹一口,看来老妈的近视越来越严重了。 「骨折喔?那快快快来坐……」正想拉她到沙发落坐,可一瞧见房里的装渍,陈月里明显一愣。「妳是抢了银行还是怎啦?住那么豪华的房子?」 夭寿喔!她们住的房子一向是旧家具摆一摆,曾几何时这么讲究过了?这丫头可别背着她做了什么蠢事才好! 「噗。。」用力憋笑中的潘杰忍不住喷笑出声,赶忙伸手关上大门,意图以门板发出的声响掩盖自己控制不住的笑声。 「喂!那个男看护,你笑什么笑?」好不容易将女儿安置到沙发上坐好,陈月里一转身就对着潘杰喳呼。 「男看护?」那是什么东西?潘杰不明所以地走向陈月里。 「我女儿脚受伤了,你不是她请来的看护吗?」陈月里理所当然的推断。 郎净侬无力地捣着脸,完全拿这个天兵老妈没辙。 潘杰惊讶地瞠大眼,开始有点了解陈月里的思考逻辑。「可是我不是她的看护耶!我应征的是男仆。」 郎净侬错愕的猛然抬起头,看清他眼底的戏谵,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跟什么,还男仆咧? 他这个男仆未免也太性感了吧! 是她好福气,才能找到这将她从头到脚照顾得无微不至,性感又尽责的男仆。 「男仆喔?」这会儿换陈月里傻眼了,困难地吞了下口水,扶了扶眼镜打量他。「看来是挺壮的,不过……牢不牢靠啊?」 「再没比他更牢靠的了,妈。」郎净侬笑盈盈的保证。「其实这是他的房子啦,我借住而已。」 「啊?原来男仆这么好赚喔?」看起来还很少年,就买得起这种房,完全给他看不出来溜!「那妳到底付多少钱雇请他哈?要是很贵的话吼,妳老妈我自己赚就好,免给他赚啦!」 潘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郎净侬则是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不用钱啦,他是我朋友,友情赞助。对了妈,妳怎么会想到跑来台北找我?」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特地央请佑珊打电话给老妈,说她到国外学习新式茶饮,回来后会主动和家里联络,没想到老妈会独自跑到台北来吓她。 好在出院了,而这里的地址八成是到店里,小蜜告诉老妈的― 小蜜不知道她瞒着老妈出车祸的事嘛,怪不得她。 「就妳大姨妈的儿子结婚,在台北办桌咩,硬要我到台北来参加喜宴;我想难得到台北来,就到妳店里看看,也就顺便问问妳店里的服务生,她告诉我妳在这里。」陈月里像在讲故事似的说了一大串。 「喔。」大姨妈的儿子?听都没听过,却提早让她的秘密曝光,「别忘了帮我恭喜他。」 「钦。。那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妳什么时候回去相亲?」陈月里挥了挥手,对她而言,女儿什么时候要去相亲才是重点。 「她不会去相亲。」不待郎净侬有所响应,潘杰已然板着脸帮她回应。 陈月里又瞪他。「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去?」 「因为她爱的人是我。」潘杰泰然自若的公布正确解答。 陈月里错愕地瞠大双眸,反射性转头看了看女儿,再回头看看身边高大的「男仆」,张大的嘴说什么都合不上。 郎净侬执起陈月里的手,诚挚的表达自己无伪的心意。「是的妈,我爱他。」 一趟台北之旅,让陈月里的心情像坐云霄飞车般急遽起伏,少根筋的她好不容易弄懂潘杰原来是女儿的男朋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离去之前还不忘交代郎净侬,叮嘱她一定要带男朋友回家给她老爸看看。 待陈月里离去之后,潘杰帮郎净侬擦过澡、穿上衣服不到十分钟,电铃又响了,来的是这一个月来滞留在台的赫兹。 「杰。」赫杰手上拿着厚厚的牛皮纸袋,一见到潘杰就将牛皮纸袋交给他。 「机票订好了,你要的资料和机票都在里面。」 「嗯。」潘杰轻应了声,接下厚厚的牛皮纸袋。「达克联络所有的长辈了吗?」 事发不久,他便动用私人关系,抓到肇事逃逸的祸首,并向台湾警方表示自己会和对方和解,然后私下逼问出幕后主使者。 他原本希望事实不是所有人想的那样,其实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并没有加害他的意思,没想到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其实他早该在出事后就回美国处理康坦,但他放不下伤重的郎净侬,遂将归期延后,待确定侬侬拆石膏的日期后,才让赫兹去订机票。 「都联络好了,就等你回去。」赫兹给他明确的回复。 郎净侬不明所以地盯着眼前两个男人。 「什么长辈?你们在说什么?」 赫兹睐了潘杰一眼,耸了耸肩,突兀的开口道别。「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再call我。」 潘杰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彷佛窗外的景色瑰美得令他移不开眼,沉默的任由赫兹离去。 「杰,你跟赫兹在说什么?跟我有关对吧?」没来由的,她有种直觉,那件她听不懂的事也牵涉到她,至于是牵涉她的什么部分,得由潘杰来告诉她。 潘杰惊讶地旋身,凝着她的眸底写着不可思议。「妳怎么会那样想?」 「我只是感觉应该跟我有关。」发生车祸至今,她的身边除了杰和佑珊,就只有突然冒出来的赫兹和偶尔前去探望她的戴维,这让她感到奇怪。 照理说发生车祸,就算没有记者也会有警察来问些有的没的吧?但没有,一个都没有,对于车祸相关的事,杰也绝口不提,她都几乎要以为那是个禁忌的话题了。 但她很清楚,那件事没有结束,一定有什么行动暗暗进行,纯粹女人的第六感,她就是那样认为。 潘杰思忖地凝着她好一会儿,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下。 「后天就可以拆石膏了。」摸了摸她腿上厚重的石膏,突地打趣道。「等拆了石膏,我这辛苦的男仆工作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你对我的爱是没有假期的,我不信你休息得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坚信彼此的爱情却不容许他转移话题。 「杰,告诉我实情好吗?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在说明所有真相之前,我必须先对妳说声对不起。」她的祸事因他而起,他认为自己有必要道歉。若不是因为两人相爱,她不会飞来横祸;而伤重的不是他,这恐怕也是康坦所始料未及的结果。 郎净侬点了下头,虽然不是很明白他的歉意由何而来,但她娣着他没有开口,深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改变他的决定。 万一自己多嘴让他又不想说出那所谓的真相,她一定会好奇到死,而且死之前一定会先将他逼疯!她会天天缠着他问答案,问问问问问到他发疯为止。 潘杰深吸口气,紧握着她的手开始说道:「其实我之所以会到台湾来找外公外婆,是因为我父母是瞒着外公外婆私奔的。」 接着他说明父母私奔的理由,以及他在完全感受不到兄弟姊妹关爱的环境里成长,然后在不服输的性格驱使下,努力学习各种商业文化及技巧,到最后从父亲手上接任尼尔斯集团的总裁职位,郎净侬的眼不由自主的越睁越大。然后他提到休假到台湾寻亲,同父异母的大哥康坦在美国闯下的斓摊子,因此他回美国处理善后并对康坦做出处置,导致康坦对他产生恨意……直到他毫无保留的将前后因果完整交代清楚,她已然无法回神。 潘杰担忧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侬侬?妳还好吗?」她的嘴张那么大,下颚会不会脱臼啊? 她悸颤了下,猛然回神,脸色苍白的用力扯住他的领口。 「侬侬?」现在是怎样?这是哪一类的反应?因知道他是尼尔斯集团总裁而惊讶、惊喜过度?或是中国人说的中邪?他实在无法精准的分个清楚。 「你能不能不要尼尔斯的总裁职位?」她一开口,就让潘杰傻眼。「让给康坦好不好?把总裁的位置让给他!」 「侬侬?妳知不知道妳自己在说什么?」这女人大概是吓傻了,才会语无伦次。 他并不是非得拥有尼尔斯不可,其实他私下也成立与尼尔斯完全无关的私人企业,由他出资,达克当负责人,这事除了赫兹和达克之外并没有人知道;但他不能让尼尔斯倒下,这是他答应父亲的承诺,所以目前他没办法放手。 「我该死的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突然双眼圆瞠的对他大吼,扯着他领口的小手不停颤抖,圆滚大眼开始储蓄透明水雾。「如果把尼尔斯交给康坦,他可以不再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那就让给他!让给他吧!」 那些嘶吼像一支支利刃刺进潘杰的胸口,他敛下脸上的错愕,带蓝的黑眸渗入满满的温柔。 「妳不怕我让出权位后,从此一文不值,什么都不能给妳?」捧着她的脸,让她眼眶里的水雾化成泪滴滑进他的掌心,甚至透过他的掌流进他心里。 他懂她的意思,她将他的生命安危摆在第一位,当他的生命受到威胁,那些世俗的名利她可以全当成垃圾般丢弃,只为了求他周全。 但他得确定她不是一时冲动,毕竟尼尔斯代表的是庞大的财富和尊荣,光就尼尔斯总裁的头衔,就足以让美国社交圈所有的名媛淑女为之疯狂,不顾颜面地追求、引诱他,她真的能如此轻易放弃? 「没关系啊!我有工作能力,我可以养你!」她不假思索的承诺,至少她还有茶饮店可以维生。「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其它的一点都不重要。」 潘杰动容的攫住她的腕,将她的双手拉至自己腰后,结结实实的给她一个熊抱!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她的爱? 他俯在她颈间,感觉眼眶发烫。 没想到一趟寻亲之旅可以让他找到人间至宝,这是他从美国出发前从没想过的可能,但他庆幸自己来了这一遭,不仅救赎了思念女儿的外公外婆,也得到一个挚爱他,而他也挚爱的女人。 他才是那个最幸运的幸运儿呵"" 「杰?」哇咧!压到她的石膏脚了啦! 「侬侬,我有没有说过我好爱妳?」他紧抱着她,嘶哑地问道。 「有啊!」从她手术过后还在昏迷时讲到现在,没有一天不说。「不过我不介意你再多讲几次。」她俏皮地拍拍他的背。 「即使讲到妳听烦了,耳朵长茧了都无所谓?」 「ok啦!不过你要帮我挖耳屎。」 他轻笑,即使耳屎在此刻听来是如此杀风景,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侬侬,我想抱妳。」禁欲是对男人最大的折磨,他苦苦忍耐了一个月,应该可以解禁了吧? 「你现在不就抱着我了吗?」她莫名其妙的反问了句。 「……」 好吧,他忍,反正后天她要拆石膏了,看她还能装傻到什么时候! 第九章 当郎净侬拆掉石膏休息两天,潘杰带着她飞往美国,第一件事就是在尼尔斯主屋开家族会议。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潘杰之所以运用所有政商关系压下康坦的罪行,就是因为他要尼尔斯的家族成员共同来审判这件家族丑闻,因此当康坦为恶的所有证据开诚布公地摊在桌上时,家族里所有的亲戚长辈皆不敢相信的面面相觎。 「大哥,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珍妮· 尼尔斯抚额低喃。 她是潘杰同父异母的姊姊,虽然她在小时候也没给潘杰好脸色看过,也曾在父亲将集团交给潘杰时激烈反对,但她更清楚的是,潘杰接手尼尔斯集团后,并没有因此而亏待过任何一位手足。他不仅在集团里给他们足以发挥所长的职务,也让他们接近权力核心,在获利时更没有藏私的占为已有,所有利益全由所有尼尔斯家族的成员均分。 她深深感受到这个打小就不怎么亲的弟弟,完全没将自己当年刻意的排挤、孤立记恨在心,这个弟弟让她心服口服,也因此她更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哥哥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来。 「我有什么错?集团本来就该是我的!」康坦脸色微僵,狼狈的反驳。 「不是,是爸爸的。」杰森· 尼尔斯摇了摇头,他深深地看了眼坐在主位的潘杰。「爸爸将集团交给杰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不也都看到杰的努力和成果了吗?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他是潘杰的二哥,平日话不多,心里却和珍妮有着同样的看法。 「我当然不满,要是没有他,那些全部都是我的!我的!」康坦死性不改,硬着头皮坚持自己的论调。 「你有努力得比杰多吗?在搞砸合约和得罪客户方面,你或许比杰杰出,但那对整个尼尔斯集团有什么帮助?」珍妮忍不住站了起来,拍着桌子冲着康坦低咆。「你今天有本事住豪宅、开名车,靠的是什么?更别提你背着大嫂在外头养的那些情妇,没有杰的努力,你连个屁都供应不起!」 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的大哥,而是她太了解康坦,连他有多少本事都了如指掌,所以她压根儿不信他。 「什么?你竟然还背着我养情妇?」康坦的妻子不敢相信地叫了起来,冲上前去一副想和他拚命的模样。 「不要吵了!」杰森沈下脸喝道,轻易阻止大嫂不理智的行径,他将视线定在潘杰脸上。「杰,你想怎么处置他?」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潘杰身上,包括一脸狼狈的康坦。 潘杰静静地回视在座的每一个人,整个主屋里安静得连掉了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康坦,你很想要尼尔斯吗?」他最后将犀利的眼胶着在康坦身上,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康坦瑟缩了下,感觉身边的人眼光如箭地飞射到他身上,他清清喉咙壮大胆子点了下头。「当然!」 「好。」潘杰优雅的由位子上站了起来,莫名的在大厅形成强大的压力。「你想要就给你吧!」 康坦心头一喜,但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皆霍然站起,不由分说的强烈反弹。 「我不同意!尼尔斯只会毁在他手上!」 「你考虑清楚,那可是会引起全球性的金融风暴啊!」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一声大过一声的反对声浪几乎掀了尼尔斯主屋的屋顶,潘杰却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突然有人问了那么一句! 「你疯了吗?他那么对你,你还把整个集团让给他?」 「他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侬侬。」盯着发问的长辈,他在众人面前执起身边郎净侬的手。「为了清掉头颅里的污血,她在手术室里待了好几个小时,住院住了一整个月,前几天才拆掉石膏。」 没有人敢再开口,纷纷对郎净侬投以悲悯的眸光。 「可是她却希望我能把权力交给康坦,只因为她不希望她受过的伤被加诸在我身上,甚至为此而丢了性命。」搂着郎净侬的肩,潘杰看不见眼前那些为了利益而争吵不休的人们,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只有她。 偌大的主屋再度陷入恐怖的寂静,直到珍妮跨出脚步,在短暂的迟疑后伸手牵起潘杰的手。 「对不起,请原谅我以往的无知,在无知中做出许多伤害你的事情。」此刻的珍妮眼眶微红,眼里看到的潘杰已不是尼尔斯的总裁,而是她已然诚心接受的血亲。 人是会成长的,在成长后转身察觉自己当年的无知,她为此深感惭愧;就不知这个弟弟会不会不计前嫌,接受她这迟来的歉意? 「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做什么呢?」潘杰微哂,清楚地看见珍妮眼中真诚的歉意和亲情。「我从没放在心上。」 珍妮感动落泪,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用行动感谢他的原谅。 「妳爱他,对吗?」然后她牵起郎净侬的手,这是她走进这屋里到现在,第一次认真且仔细地看着这个东方脸孔的小女人。 「是的,我爱他。」郎净侬毫不隐瞒的大方承认,还感动于珍妮终于接受杰是她弟弟的事实。 「真挚的爱比世上任何富贵名利都来得重要,我完全能够明白妳之所以要杰释出权力的理由。」 她发现自己在这一刻开始喜欢这个东方女人,她相信自己未来会和这女人相处得十分偷快。 「谢谢妳的谅解。」郎净侬抬头看了眼潘杰,在他眼里读出鼓励;她扬起腼眺的笑,以另一只手包覆着珍妮的手。 「谢谢。」珍妮的眼泛着泪光,她放开郎净侬的手,转身面对所有的家人。「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但我坚持康坦必须受到惩罚。」她的态度十分坚 决,每个人都感受到她的认真。「另外,如果杰退出尼尔斯,我跟进。」 众人哗然,不意她会做出这种决定;如果潘杰代表的是尼尔斯的龙头,那么珍妮就是尼尔斯的左手,少了一头一手,这集团该如何继续经营? 「我也跟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杰森断然丢出另一颗炸弹,再次炸得在场其它人头昏脑胀,连康坦都傻眼了。 连形同尼尔斯右手的杰森都要退出?天啊!这这这……干脆直接宣布尼尔斯集团就此退出商界算了! 「你们两个叛徒!」康坦愤怒的叫嚣。 「对自己兄弟都能使出如此凶残的手段,到底谁才是叛徒?」杰森瞇了瞇眼,不留情的抨击。 「与其留在这样不顾兄弟情面的你身边,我宁可跟杰一起同心打拚,再造另一个尼尔斯。」 「杰森!」潘杰激动地喊道。杰森没说什么,用力握住潘杰伸过来的手,低声的对郎净侬道了声谢。 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和珍妮都能勇于面对自己年少时所犯下的憾事,他由衷感谢。 再没有人理会失魂落魄的康坦,连他的妻子都不理他了,所有人一致劝留潘杰,并央求郎净侬帮忙挽留。 康坦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大团圆,他迷惑了。 他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 「我的天啊!累死我了!」郎净侬一进门就用力踢掉脚上的鞋,接着像条濒死的鱼儿般扑倒在沙发上,差点没虚脱而亡。 「回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喽!」潘杰喊着,由厨房里探出头来,看到她虚软的狼狈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干么?珍妮又带妳到哪儿去了?」珍妮的预感没出错,她确实爱极了性情柔顺的郎净侬,加上郎净侬英文够溜,到哪儿都没问题,因此一抓到时间便拉着郎净侬东奔西跑,快乐得不得了。 「去拜会你家的亲戚啊!」珍妮很快乐是没错,可却累惨了身体才痊愈不久的郎净侬;所幸珍妮体谅她的体力问题,挑的往往是坐车时间居多的行程,她才得以在车上好好补充体力。「你家的亲戚不会太多了点吗?每个又都长得差不多,我眼睛都花了!」 中国人看外国人都觉得他们长得好像,就像外国人看中国人也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头好痛啊"" 「没办法啊!珍妮八成是想在回去之前让长辈们都见见妳,等明天回台湾妳就自由了。」将刚烤好的意大利面端上桌,潘杰脱下围裙挂到椅背上。「去洗洗手吃饭了。」 康坦事件总算告一段落,最后家族长辈连同董事会决议潘杰继续留下,且收回康坦手上的半数股份,勒令他不得再碰触任何尼尔斯的相关业务,形同将他由集团里剔除,并由全部家族成员共同监督及加强保护潘杰和郎净侬的安全。 待尘埃落定之后,潘杰决定先带郎净侬回台湾向郎家双亲提亲,所以明天得再当一次空中飞人。 「我腰酸、我腿软、全身力气都用光了,走不动了啦!」她赖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光动动嘴皮子娇嗔道。 「……真拿妳没办法。」潘杰摇了摇头,认命地走向她并将她抱起,到厨房洗过手后才让她坐上餐前。「等会儿吃完饭休息一下,帮妳洗过澡后再帮妳按摩喽!」 虽然郎净侬已然痊愈,但潘杰已经习惯为她洗澡!应该说一起洗鸳鸯浴,他不仅不以为苦,还乐此不疲。 两个人洗澡比一个人洗澡有趣多了,浴室里能玩的「游戏」可多了,反正他的浴室够大,隔音设备又好,家里又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只要喜欢根本没什么不可以。 「纯按摩吗?」一想到酸痛的肌肉可以得到放松,她就忍不住舒服得想呻吟,可随即想到每每让他服务的下场总会变质走样,令她戒备地竖起敏感神经。 明明是他服务她享受,为什么到后来累的都是她?他越「服务」她越累,害她常常搞不清楚到底是谁服务谁了。 「嗯哼。」好笑地觎着她的紧绷,这小女人疑心病未免太重了吧?「抓抓肩膀、压压穴道、揉揉手臂、捏捏小腿而已。」 「而已吗?」她瞇起眼,手上拿着叉子,不放松的紧盯着他。「你保证不会『顺便』亲亲小嘴、摸摸胸部、脱脱衣服,然后枢枢这里、舔舔那里?」 「……这里那里是哪里?」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现在是晚餐时间不是吗?他应该吞掉眼前的意大利面好填饱肚皮,但他该死的却超想将意大利面换成光溜溜的她,任他大快朵颐。 「呃,就『这里』 、『那里』嘛!」当她说「这里」时,她用小手赠了赠胸部,当她说「那里」时,让小屁屁稍离餐椅,小弧度的扭腰摆臀了下,十足十挑衅的动作。 「咳咳!」夭寿,害他差点被刚送入口中的意大利面给噎死!他连忙咳了两声,将卡在喉管的面条给咳出来,俊脸因而胀红。 「吼!」她指着他的鼻子指控。「你、心虚吼?」 「我干么心虚?」呃,是有那么点啦,不过不能承认,打死不认! 「你不心虚为什么脸红?」哼!她就知道他别有居心的啦! 「我脸红是因为我咳嗽啊!」见鬼了,没看到他差点噎死吗?即使将意大利面吐出来了,现在喉咙还怪怪的。 「心虚才咳啊!」 「……」 这女人属「青番」的吗?本来他根本没想那么多,是她说了那些话又做了那些动作,害他真的心猿意马了,她才来指控他心怀不轨― 他就是心怀不轨怎样? 「啊呀呀"。」郎净侬没机会再耍嘴皮子,下一瞬间身体已然凌空,在她还没吃到任何一口美味的局烤意大利面时,被惹毛的男人已将她扛上肩头。「你做什么啦”」她没气质地尖叫起来。 「做妳刚才一直提醒我对妳做的事。」气死!老虎不发威,把他当病猫吗?他可是虎虎生风的少年家咧! 「我哪有提醒你做什么?」她忍不住又叫了,在看见卧房门板的此刻。 「我什么都还没开始做,不用叫得那么大声。」他用脚踢开门板,让她看见房里那张特制的手工床。「等等开始做的时候妳再叫大声点。」 丢,娇小的身躯迅速陷入柔软的床铺,连尖叫声都像被埋起来般模糊。 他贼笑,那张手工床软得比水床还要软,他一点都不担心她脆弱的身体会受伤。 「你可以再粗鲁一点!」她努力的由水床……不,手工床的波动里稳住身体,懊恼地说着反话…… 尾声 在美国西部一处私人海滩上,头顶艳丽骄阳,偌大的沙滩遮阳伞嚣张地占领在迷人的沙滩上,伞下平铺着一方蓝白相间的大浴巾,还有一张小方桌及沙滩椅,宛如风景照片里的最佳杰作。 浴巾上方趴俯着一具娇小的女性胴体,女人穿着清凉性感的嫩**比基尼泳装,整体看来就像命案发生现场……不,美人日晒画,引人遐思。 远远出现一抹身影,是个俊帅性感的成熟男人,全身上下仅着一条遮盖不了多少面积的三角形泳裤,缓缓走向趴在浴巾上的女人。 女人似乎趴着睡着了,待背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令她缓缓睁开水眸。 「再晒下去恐怕要晒伤了,我帮妳涂防晒油。」男人扬起笑纹,轻易由方桌上取得一瓶防晒油。 「谢谢。」女人道了声谢,毫无异议地闭上眼,感觉防晒油的清凉滴上背部肌肤。 「永远不必对妳的男仆道谢,我亲爱的主人。」男人的掌推开水滴状的防晒邺妩油,动作温柔而煽情。 女人闻言轻笑出声,睁开眼嗔了男人一眼。「够了你,几年了还在玩这游戏?」 「角色扮演能增进夫妻感情,不管再过几年,我还是会玩得很开心。」潘杰扯开大大的笑脸,完全不理会老婆大人的调侃。 「你喔!比你女儿还爱玩。」郎净侬没好气地睐他一眼,神情揉入少妇的媚态。 策,外。 当年飞回台湾,在取得父母的同意之后,郎净侬满载着家人满满的祝福远嫁旧金山,她庆幸自己比未有机会谋面的婆婆幸运千万倍,不必瞒着家人和心爱的男人私奔。 潘杰并没有辜负岳父母的期盼,他将尼尔斯集团的触角延伸到台湾,一半的日子陪她在台湾生活,让她享受父母的关爱及孝敬老人家,同时不忘为已逝的母亲照顾年迈的外公外婆。 而另一半的日子则由郎净侬陪他在美国度过。他忙着处理尼尔斯里的重大决策,而她则忙着帮他联络亲友间的感情,让他重拾兄弟姊妹间的亲情,除了康坦之外。 这几年她和潘杰的家添了个小成员,女儿洁莉娜.尼尔斯,小名豆豆,今年四岁。 四岁的豆豆不但承袭了潘杰精明的脑袋,也承袭了郎净侬柔顺的性格,不仅让曾祖父曾祖母和外公外婆宠上了天,连珍妮和杰森都将她当成小公主般宠爱,常惹来郎净侬的抗议,不准长辈们宠坏了小奶娃。可惜抗议归抗议,宠豆豆的照宠不误。今天一早,小豆豆就被她的姑姑珍妮给诱拐到游乐园玩了,丢下她一个人在沙滩晒太阳,好孤单喔,呜。。 「我是原创者,她是复制品,爱玩指数当然比她强上千百倍。」潘杰朗声大笑,大方的接受她的「赞美」 经过岁月的洗礼,三十五岁的墦杰更加成熟稳重,获得所有商界人士的信赖及倚重,却唯有在亲人面前老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处处和自个儿的女儿争宠。 「……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女儿吗?」复制品?亏他想得出来! 「有啊,不就是我吗?」他大言不惭的自己认了。 懒得和他耍嘴皮子,待潘杰为她搽好防晒油,她翻身由浴巾上坐起。「对了,佑珊打电话来说,过两天会和正青飞过来找我们。」 谁知潘杰闻言立即变了脸色,一张俊颜迅速垮了下来。 「干么?你那什么脸?」好笑的觎他一眼,她接过他手上的防晒油,依样画葫芦的在他身上涂抹起来。「不欢迎他们来喔?」 「欢迎是欢迎,但能不能把他家那小子给关起来?」潘杰苦着脸,说出极为不人道且人神共愤的话来。 「你干么关人家儿子?!」她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佑珊家的儿子可是她的干儿子耶!况且虐童是不对的行为,她从不知道老公有这方面的「癖好」 「谁叫他那么小就想拐跑豆豆?我的女儿是那么容易把的吗?」更可恶的是,豆豆可喜欢他了,每次见到那小子便哥哥长、哥哥短的,听得他这当老子的都快泛胃酸了。 「小孩子天真无邪,玩在一起也是天生自然,你总不希望你女儿跟你小时候一样孤单吧?」这男人占有欲太强了吧?况且也想太多了,害她好想拿防晒油的瓶子敲他脑袋。 「不管啦!就不准他把我女儿!」潘杰执拗了起来,孩子气的扁嘴。 「那还要一、二十年后的事,别想那么多啦你!」 「不行!管他一、二十年还是一、两百年,不行就是不行!」 「你讲讲理好不好?」她都要叹气了。 「好!」几乎没有犹豫,他马上见风转舵,点头了。 「好?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平常总要卢个好几天,今天是吃错药还是怎么的? 「妳的意思好像说我很难沟通喽?」 「没有喔,我可没这么说。」只能暗想啦。。「反正你想通了就好「我还没想通啊!」 「咦?你明明说好的啊!」现在是怎样?她完全胡涂了! 「我们再为豆豆添个弟弟或妹妹,也许我就会想通了。」是也许喔!他可没说一定想通。 「……」那好像是两回事吼? 「妳不说话我就当妳同意了喔!」他终于眉开眼笑,而且天外飞来奇想。「既然妳同意了,我们坐而想不如起而行,就在这沙滩上制造我们下一个孩子吧!」 郎净侬惊恐地瞠大双眼,突然飞也似的转身就跑― 神经病!沙滩顾名思义就知道满地都是沙,她才不要在这种地方做爱做的事, 万一沙子跑进那里……天啊。。光想就好痛喔! 「侬侬!妳负责生我负责带,妳怕什么啦?反正我被妳奴役惯了咩!」 他越是在后面追着喊,郎净侬的脚步越是快,快得比飞毛腿还快。 见鬼的奴役啦。。她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全书完】